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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药缘》 001：长生基因 咕噜咕噜…… 身下是手术推车的轱辘转动的声音，轻微的知觉让她感受到身边的一切事物正在倒退。想要睁开眼睛，眼皮却异常地沉重。 气若游丝的宋菡想要抬手，无论意志有多强烈，身体却不受半分控制，挣扎了许久，也只是微微动了动手指。 可她的脑中，却一直萦绕着一个人的名字楚烈。 末世爆发之后的生活对每个人来说都不容易，现在的世界被分为人类生活区与兽人占据区。人类生活区又分出两个阶层，l区是最稳定最强大的人类生活区，那里有优厚的待遇，先进的科技，强大的作战系统，兽人很难攻破l区边境的防线。 要说宋菡怎么知晓这些，她虽是s区的居民，却是长期混迹在l区的贼，对l区比s区还要熟悉。 s区相比于l区，比较混乱，也比较弱小。时常出现人口失踪之事，大部分是兽人捣的鬼，也有人类为了生存自相残杀，s区首领也因此愁得焦头烂额。 如今她是长生者的身份暴露，变成了s区的囚徒，生命已经无法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作为末世之后极其少见的长生者，她宋菡……迄今为止被发现的第二名女长生者……现在被s区的领导者们抓起来……当做研究材料。 滴答滴答……耳边响起机器运转的声音，紧闭着双眼的宋菡微微动了动眼珠，集中意志抬起眼皮，映入眼帘是一片空白，身侧是四五个身穿蓝色手术服的生物研究员，他们带着口罩，拿着手术刀与大大小小的剪刀钳子。 与其说他们是生物研究员，不如称他们为追求长生的人更贴切一些。他们的眼中不再是对科学的憧憬，而是即将发现新秘密的兴奋与躁动。 他们无心救宋菡，也不愿管她的死活，只想要她身上的……血液？细胞？亦或是器官？ 他们相信，借着宋菡这个研究材料以及他们的智慧与学识，传承着s区生物研究员的永不气馁的精神，他们肯定能找出长生基因，制造出更多的长生者，用以对抗l区与s区之外活动猖獗的兽人。 放眼整个白色空间，距离手术仪器不远处放着长两米宽一米的玻璃柜，里面注了占玻璃柜三分之二空间的蓝色液体。 那液体是作何用，宋菡就不得而知了，说不定那是保证她细胞鲜活的东西吧！想着今后就葬身在那小小的玻璃柜里，宋菡心有不甘，她不会安息。 不甘并不能改变什么，她的神志越来越模糊，何时被扔进玻璃柜她也不清楚，直到蓝色液体沾湿她的发丝，渐渐淹没了她的后脑勺，渐渐淹没了她的耳朵，渐渐淹没了她的鼻尖。 她又一次尝试着睁开双眼，蓝色的液体浸入她的眼睛，浸泡着她的眼球，她竟没有一丝触感。身上单薄的白色连衣裙浸在蓝色液体里，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感。 她的脑子里还剩下什么？ 只有那个人楚烈，他被s区安全指挥中心搜救部的人误伤了，生命危在旦夕。 即便暴露了自己是长生者的身份，也没能救下楚烈，她想回到两年前，回到刚刚初识楚烈的时候。 那时候，他还是l区楚家的小少爷，生活在食物链最顶端，衣食无忧，养尊处优。他不明白她做贼的苦，只不过偷了他家一些食物，被他撞见，又跳又叫又闹，成功吸引过来一群人高马大的保镖，楚家有这么强大的安保系统，实在太奢侈了。 s区边境防守力量薄弱，而l区仅楚家就拥有那么多私人保镖，如果这些人能加入s区的边防营，s区就会少死很多居民。 她只是想保护自己在乎的人，她只是一个小小的贼，虽然总做一些不光彩的事，但她从没有伤天害理。 此生最大的错误，就是搅乱了楚烈原本锦衣玉食的生活，她不该将他从l区绑回s区，不该出于报复，让他受那么多苦。如果当初没有一时冲动做了这样的事，如今这些事还会发生吗？ 不会，她还是那个隐藏在人群中以偷盗为生的长生者。 她不知道怎么就引来了s区搜救队，也不知怎么会引来兽人潮。撞见那么多兽人的时候，她以为自己死定了，它们长着尖尖的獠牙，表面可见的皮肤布满了黑筋，黑筋的纹路之间，极白的皮肤与黑筋形成鲜明对比。 兽人的速度本就比普通人快十倍，普通人遇到兽人等于看到死神。幸好长生者的速度比兽人还要快，否则，她就真的变成兽人的食物了。没想到她躲过了兽人的撕咬，却还是落到s区搜救部的手里。 她死了吗？ 死了，没有人能救她。 …… 二十年后，s区边境的贫民区。 “站住，死女人。”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边跑边大叫，气喘吁吁。 一名四十岁左右的女人怀里抱着刚刚抢来的半片馊面包，沿着s区边境三米高的通电铁丝网边缘的边防道奔跑着。她披头散发，浑身脏兮兮的，光着被尖锐物品刺伤的脚，踩在混合着血液还散发着恶臭的泥土上。 她的神色极度慌张，边跑边喘着粗气，将那半片馊面包紧紧护在怀里，那是她女儿的命，她花了极大的力气才从这男人手中抢到这半片馊面包，决不能被他抓住。 后面的男人虽然穷追不舍，却从没追上过她。 通电铁丝网外围，一直有一个全身布满黑筋、长着獠牙的兽人跟着她，她跑得上气不接下气，那兽人却不紧不慢地跟着她。碍于通电铁丝网的阻拦，那兽人只得眼巴巴地望着她，直流口水。 稍稍歪头，便能瞧见那兽人龇着獠牙，獠牙上隐约可见暗红色的血斑与肉渣。 她深吸了一口气，再往前不远处，便是s区的出入哨口。如果那兽人饿疯了，必定会从出入哨口冲进来将她拖走。 每个出入哨口的哨兵都穿着特制的保护服，就算是一群兽人围着一个哨兵，也未必能咬破保护服，兽人无从下口，则会选择略过哨兵，直接生扑自己看到的食物。 兽人的速度是普通人类的十倍，就算哨兵发现兽人的踪迹，也很难阻止它们伤害人，只有兽人潮入侵时，他们才会通报边防营的人。 002：兽人出没 她没有那么愚蠢，不会依靠出入哨口那几个哨兵拦住兽人，坐以待毙不是她的风格。想到这里，女人一边跑一边从腰间摸出一把匕首，那匕首上沾着厚厚一层暗黑色的血斑，唯独刀刃处锃亮无比。 女人快速跑过出入哨口，一道黑影略过哨兵，女人迅速挥起匕首，用最快的速度在空中划了好几道，直到感受到冰凉的液体流经虎口，她才停下来。看到匕首上流淌着暗黑色的血液，转过身去，那兽人停在她的前方，捂着自己的手臂呜咽起来。 “死女人，跑不动了吧？”男人跑到出入哨口，见女人停下来，喘了几口气，连忙叉腰嘲笑起来。出入哨口的哨兵发现动静，拿着枪追了进来，男人收起笑容，仔细一看，眼前除了那长着獠牙的怪物，哪还有什么人。 兽人有些呆愣，四处瞟了几眼，直到哨兵冲进来才做出反应。一个黑影掠过，出入哨口只剩下那两名哨兵。 “人呢？” 话音落下，通电铁丝网外传来撕心裂肺的哀嚎，那哀嚎声又迅速远去。 另一名哨兵打了个寒颤，叹息了一声：“唉~我们区又死了一个人。” “你刚刚没看到那个兽人吗？要是抓住它，说不定我们就不用守在这时时刻刻会丢性命的破地方。” “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不被兽人抓走，成为腹中食，你就该庆幸自己祖上积阴德了，你要不是边防营的哨兵，哪里来的保护服，最危险的人群，不是我们，是生活在s区最边缘的贫民。” “呃……如果能抓到……” “闭嘴。” 另一个哨兵即便被队友怼得无话可说，心里还是遗憾自己没能抓住刚才那个闯进来的兽人。 天色渐渐暗下来，女人拿着半片馊面包片往家的方向跑去。 s区的地理格局像一个蜘蛛网，以安全指挥中心为圆点向外围扩散，每一层圆圈有四个出口，每一层圆圈的出口相互错开，以此形成一个圈区，这样做只是为了防备兽人突然攻击安全指挥中心 。 他们的住址也用圈来表示，住在首圈的是这个区的重要人物，一、二、三、四、五圈区都是上层人士，他们要么有物资，要么有势力，要么就是长生者。 越靠近中心位置越安全，而女人的家就坐落在s区最边缘的圆圈上，也就是最危险的末圈，贫民的聚集地。 若是打开窗户，透过两层通电防护网，越过满是恶臭泥尘的边防道，视力好一点的人，还能看到通电铁丝网外蠢蠢欲动的兽人。 女人的家是一层破败的小平房，屋里的家具不多，也很旧，好在打扫得很干净。 她打开房门，看到一个瘦弱的女孩站在窗前，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她与脏兮兮的女人不同，穿得很单薄，但绝对干净。 “苏惑，通电防护栏有什么好看的？” “我在看通电铁丝网。” “通电铁丝网有什么好看的？” “通电铁丝网外面，有好几双暗红色的眼睛，我好像与他们对视了。”苏惑没有转身，直直地看着通电铁丝网外围那一双双闪烁着暗红色光芒的眼睛。 “那是兽人，它们很危险，尽量避开它们。”女人心脏一缩，拿着馊面包片走上前，越过她，将铁窗栏拉上锁好，再关上玻璃窗，拉上窗帘。 “它们是某种动物吗？”苏惑继续追问。 女人将馊面包片放在床头柜上，转身走进浴室。 苏惑坐在床边，双手放在膝盖上，紧皱着眉头盯着床头柜上的半片馊面包片，它不仅长了绿毛，还沾了些泥土与暗黑色的血，仅看一眼就让人作呕，这让她怎么吞下去？ 片刻之后，女人披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浴室，她随手抓起耳边一缕头发闻了闻，嫌恶地皱起鼻头：“这年头，洗发水、沐浴露都成了奢侈品。” 苏惑盯着她线条分明的腹部看了一会儿，视线转移到她的发达的肱二头肌上，讪讪地开口：“你刚才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那可不是什么动物，那是吃人的怪物。它们的胃口虽然很小，可它们的速度比普通人快十倍，它的克星只有长生者。” “长生者？”苏惑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哎呀，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女人敷衍地回答了一句，便走到床边，啪嗒一声倒在床上：“终于可以休息了。” “你真的……”苏惑挠了挠头，看着眼前大剌剌躺在床上的女人，问道：“你真的是我阿妈吗？” “死丫头。”女人翻身坐起，在她后脑勺上轻拍了一下：“我不是你阿妈，我干嘛拼死拼活为你抢食物？我不是你阿妈，我管你死活干什么？” “啊……”苏惑捂着脑袋，哀嚎了一声：“你这一掌，力道好大。” “对不起啊！”女人反应过来，连忙伸直身体，坐到床边，抱着苏惑的脑袋，轻轻揉了揉：“阿妈不是故意的，生活在这动荡的年代，不能强大到保护自己的话，用不了多久就会沦为兽人的食物，我是不得已才练就了这一身的力气。” 苏惑能闻到她身上没有消除的恶臭味，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强忍着恶心，任由她将自己抱在怀里。 “阿妈……”纠结了半天，苏惑好不容易将这两个字挤出牙缝，身旁的人却身体一震。 “唉？” “对不起，我不该忘了你。”苏惑的眼神黯淡了下去，她昨天醒过来就在这屋子里，脑子干净得像一张白纸，上面什么记载都没有。没有关于任何人的回忆，身体也有些不灵活。 “这不是你的错。”女人跳下床，走到苏惑面前，半蹲在地板上，双手放在她的膝盖上，安慰道：“是阿妈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受到伤害，才让你忘记了以前的记忆。阿妈总算盼到你醒过来了，你没丢下阿妈，阿妈要谢谢你才是。” 苏惑呆滞地望着她眼中升腾的雾气，她那么伤心，看来是自己多想了：“阿妈，你别哭了。我没有任何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也无法体会你的感受，你如果难受了，我安慰不了你。” 003：她是长生者 “不用安慰我，不用安慰我。”女人从地板上站起，胡乱抹了抹脸，又重新倒回床上：“你能接纳我，我已经很开心了。” 苏惑不太明白阿妈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的视线重新落回床头柜的馊面包片上，她一点儿食欲都没有，自昨天醒过来，没有吃过一口东西，感受不到饿，这倒是让她有些诧异。 想到这里，苏惑伸手拿起那块馊面包片，转身递到女人跟前：“阿妈，你饿了吧？” 女人看到馊面包片，随即翻身坐起，看着一脸真诚的苏惑，心中五味杂陈：“你从昨天醒过来就没吃东西，这是我为你找的，你……” “我不饿。”苏惑出口打断她的话，她真的一点儿也不饿，而且，她对这馊面包片也下不去口。有些时候，她甚至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苏惑，这是我拼尽全力抢回来的，你是不是嫌弃它脏，但是……” “阿妈，我真的一点都不饿，我没有骗你。”苏惑抿了抿唇，为了力证自己不饿，还使劲拍了拍自己平坦的腹部。 “你不吃，我就吃了啊！”女人迟疑地接过苏惑手里的半片馊面包片，见她一脸笃定，这才开始狼吞虎咽地吃起面包片。 “这个世界怎么了？为什么这种食物都会有人争抢？” “这个世界已经满目疮痍，人类还能走多远，阿妈也不知道。”女人砸了咂嘴，似在回味那半片馊面包片的味道，叹息了一声：“现在的我们更像兽人圈养起来的牲口。” “牲口？”苏惑若有所思，下意识回了一句：“就像我们圈养鸡鸭牛羊一样吗？” “对，鸡鸭牛……”女人的瞳孔一缩，将眼中的愕然掩饰过去。 “苏惑，如果有一天我离开了你，你能好好活下去吗？” “为什么说这样的话？” “你不知道吗？想在这个世界安然活下去并不容易，就算是死了，也无法得到安息。” “为什么？”苏惑什么都不知道，不明白阿妈为什么发出这样的感慨。 “s区的居民死后，会被当做兽人的食物储存起来，这样，遇到兽人潮的时候，就可以抛出这些尸体吸引兽人的注意，这样能挽救更多人的性命。所以，s区的居民生无活路，死无葬身之地。” “这像话吗？兽人连尸体都要吃吗？再说了，尸体不是会腐烂吗？难道s区已经沦落到兽人常常组团攻打的地步了吗？”苏惑一下急了，蹭地一下从床边跳起。 这种不成文的规定让她觉得匪夷所思，主要的原因是阿妈之前与她说的那些话，总觉得奇奇怪怪的，像是与她道别似的。 “呵呵……”女人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拉过苏惑的手：“s区的安全指挥中心旁边的大楼就是生物研究院，他们会将尸体泡入一种蓝色液体中，用以保证细胞鲜活。” “生、生物研究院……蓝色液体……”苏惑的脑中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她却没能抓住任何记忆。 听阿妈说到生物研究院这个词，她的心瞬间凉了一大截，那个地方，仅听名字就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她的身体忍不住颤抖起来。 “苏惑，你怎么了？”女人连忙握住她的肩，安慰道：“这世界不是所有地方都像s区一样，l区就不会这样，可那里不是我们这样的贫民能去的。” “阿妈，你是说，去了l区，死后就不用被泡在生物研究院的蓝色液体里？” “对啊！” 苏惑抱着自己的双臂，无法控制自己颤抖的身体：“阿妈，我好冷。” 女人见状，立即将她拥入怀里，将她拉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安抚道：“快睡吧！睡着了就不冷了，阿妈帮你捂被窝。” “阿妈，我、我会死吗？” “不知道啊！”女人抱着躲在被子里的苏惑，看着这家徒四壁的房间：“你是长生者，应该会活很久很久吧！而且你的速度是普通人的二十倍。” “长生者？我为什么会是长生者？” “不知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阿妈能给我讲一讲什么是长生者吗？”苏惑继续追问。 “长生者……”女人叹息了一声，一只手撑着脑袋，另一只手轻拍着苏惑身上的被子，细细为她讲解这个世界的格局，为她讲兽人有什么弱点，为她讲长生者有什么技能。 渐渐地，她不再那么害怕，渐渐地将那个让她从心底感到恐惧的生物研究院忘在脑后。 “阿妈，你怎么知道兽人受了伤会停止攻击，还有，你经常见长生者吗？你不是说这个世界上的男长生者只有一百四十五人，你怎么没有说女长生者呢？” “咳……我白天的时候遇到一个兽人，从它的攻击下活了下来。对了，我的匕首就在浴室，你可别嫌弃它。”女人咳了咳，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她避重就轻，略过女长生者的话题。 她只是想多告诉她一些讯息，免得自己离开后，她对这满目疮痍的世界束手无策。谁知这同情心一泛滥，说了一大堆不该说的话。 原来长生者的胃很小，三五天不吃饭也没关系，怪不得她不吃馊面包片，阿妈也不强求，原来不是阿妈不爱她：“阿妈，如果长生者的速度是兽人的十倍，是普通人的二十倍，那长生者不就是无敌的存在吗？” 苏惑忘记了害怕，此时的她像极了一个好奇宝宝。 她醒过来，脑中没有一点点关于这个世界的记忆，现在听说了这些，她既害怕又兴奋，最兴奋的不过是阿妈说她是长生者这件事。 可当她开口询问长生者的由来时，阿妈只说了一句药物注射，就闭口不言了。 “乖，夜深了，该休息了。” “可是阿妈，你身上是什么味道？真的好臭，我忍了好久。” “咳……死丫头。”女人抿了抿唇，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不管经历了什么，苏惑还是没有改掉她爱怼人的习惯。 “但我会一直忍下去的。”苏惑抱紧了女人，知道自己有阿妈，知道自己还有亲人在世，这就是生活在这个时代最大的幸运。 004：阿妈死了 对于阿妈给的爱，她既感到陌生，又极其渴望。 阳光透过窗帘，照射进这间小小的平房里。 苏惑起床拉开窗帘，推开玻璃窗，解开铁窗栏的锁，越过通电防护栏，望向远处的通电铁丝网，叹息了一声：“就算有三道保护又怎样？兽人存在一天，我们就不可能安心活着。” 苏惑伸出手，试图抓住阳光，可当她握上拳，阳光就跑到手背上，掌心便不再温暖。她苦笑了一声，转身走进浴室，简单的洗簌之后，走回房间。 看到女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苏惑三两下跑了过去，摇晃着被子下睡懒觉的女人：“阿妈，快起床了。” 床上的女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原处，苏惑感到有些不对劲，掀开被子，她的阿妈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嘴唇干裂，连胸口也不再起伏。 “阿妈？”苏惑的声音有些急促，带着几丝慌张。 她对这世界感到陌生，可不代表她连基本的常识都没有，她失忆并没有失智，伸手覆上女人的手臂，冰凉的触感传来，苏惑却像被烫着一般，慌忙缩回了手。 心里的恐惧一点点扩大，眼中的泪水越积越多，只是休息了一个晚上，阿妈就突然变得异常，苏惑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一点气息都没有了。 苏惑强忍着内心的害怕，将耳朵贴近阿妈的胸口，什么都没有了，鼻息、心跳都没有了。一个人一旦失去心跳，就代表她失去生命体征，阿妈死了。 苏惑后退了一步，跌坐在地上，抱着脑袋不可置信地抽噎起来：“怎么会这样？” 这要她以后怎么独自一人活下去，她怎么在这吃人的世界活下去？没有依靠，她该怎么保护自己？ 通电铁丝网外，一个长相并没有那么恐怖的兽人将屋里的一切看在眼里，转过身，瞬间消失不见。 哭了半晌，哭得累了，这才想起自己的阿妈。苏惑起身走上前将她抱在怀里，视线在她身上来回打量，除了脚上布满了伤口以外，露出的腹部与臂膀都没有受伤。 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阿妈死亡呢？ 正当苏惑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她的手指触摸到阿妈的后背，背上的衣物上有一块硬物感，她低下头，床上一小摊暗红色的血迹，那摊血迹处，就是阿妈的背停留的地方。 苏惑倒吸了一口凉气，翻过阿妈的背，看到她背上的血迹，苏惑迅速掀开她后背的衣裳，伤口虽然不大，却极其恐怖，此时正散发着阵阵恶臭。 “怎么会这样？”苏惑惊叹了一声，原来昨晚闻到的恶臭，是阿妈身上的伤口散发出来的，用不了多久，阿妈就会变成兽人中的一员。 她该怎么办？该不该把阿妈的尸体交给生物研究院，不，她讨厌生物研究院，决不能让阿妈遭受那样的事情。 仔细斟酌，咬了咬牙，下定决心带阿妈去l区。 苏惑起身走到陈旧的衣柜前，打开一看，里面只有几件简单的衣裳，一双陈旧的布鞋，衣柜底部放着一床折叠好的老旧床单，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苏惑换下身上单薄的白色连衣裙，换上一件白色棉麻衬衫和一条洗得发白的浅蓝色牛仔裤，穿上那双布鞋，她细细打量着脚上的布鞋，刚好合适。 忽然瞥见折叠好的床单下压着一个小小的铁盒子，苏惑蹲下身将铁盒子打开，发现里面躺着一个长三厘米，宽一点五厘米的椭圆形铝片铭牌。 它像一个项链，却又刻着苏惑的名字，性别年龄，以及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苏惑，女，二十岁，s区末圈十八栋。”末圈十八栋是什么意思？苏惑迷惑地望着这盒子里的铭牌，将它握在手心里，既然刻着她的名字，就把它挂在脖子上好了。 她走出小平房，迅速将门锁上。抬眸，便看见门边的木牌上写着s区末圈十八栋的字眼。她叹息了一声，原来这是身份铭牌。 转过身，又一道铁门出现在她的眼前，周围是镂空的铁栅栏。透过铁门，看着那些房子破烂不堪，周围的人都脏兮兮的。 她站在原地，看着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即便她穿得很简单，在别人眼里，她不像底层贫民，倒像个前来贫民区视察的某个家族的大小姐。 在s区，能有一件干净像样的衣服，就能令那些贫民望尘莫及。 苏惑迈开脚步，走上前打开前面的铁门，后又将它锁上。望着这栋小小的平房，它的前后左右都被铁栅栏包裹着，这栋平房就这么突兀地立在其他破旧的房屋中间。其他人看她的眼神有崇拜，又羡慕，也有嫉妒。 “她是谁？为什么从张毓家出来了？” “张毓不是说她有个女儿吗？会不会就是她？” “张毓是个厉害的人，辛辛苦苦打造了这么个铁屋子，就是为了保护她的女儿。” “不过张毓从来不让别人看她家的女儿。” “作为阿妈，我能理解她的心情。” “只可惜你没有人家的能耐。” “今天张毓还会出去找吃的吗？” “还想着让人家接济你？” 苏惑将附近人们的议论全都收进耳朵里，阿妈的名字叫张毓，平房外的铁栅栏是阿妈打造的？想到这里，她的内心渐渐苦涩，阿妈是个厉害的女人，可惜她去世了。 苏惑懒理他们的闲言碎语，抬脚往出口走去，唯有走到出口，才能踏上边防道。走到通电铁丝网旁边，才能看清s区之外的地理形势，这样，有助于她夜晚带着阿妈的遗体逃往l区。 走在边防道上，她清楚地看着通电铁丝网外跟着她一路前进的兽人。 她突然停下脚步，望着通电铁丝网另一边的兽人，看着它血迹斑斑的獠牙，看着它暗红色的眼睛，看着它布满黑筋的皮肤，苏惑摇了摇头，直视着对方：“你长得可真丑。” 兽人直直地看着她，獠牙下，浑浊的口水直流。 “我说你长得好丑，你没听见吗？”苏惑提高了声音，试图引起兽人的不满。 通电铁丝网另一端的兽人站在原处，露出尖利的獠牙，嗷呜了一声，焦急地在原地走来走去。 005：它饿疯了 “你也知道你自己丑？难过有什么用，你就是很丑，我讨厌你，讨厌你。”苏惑对着通电铁丝网外的兽人大声嚷嚷，嚷着嚷着，便开始哽咽起来。 如果不是兽人，这个世界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阿妈就不会死，她就不会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活在这世上。 “它没有为自己样貌丑陋而感到难过，它只是因为吃不到你而感到焦急。” “呃~”身后响起的男声将苏惑吓得一颤，她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一小队穿着笨重保护服的人群，他们从边防道的另一端走过来的，腰间都挂着一个枪套。 为首的男人走上前，透过他那完全封闭的头盔，大声说道。 “你好，我是边防营巡逻部第二巡逻队队长林廖，遇到危险请及时通知巡逻队。” “你好，我叫苏惑。” “下次不要尝试惹怒兽人，它们知道通电铁丝网的威力，不会轻易上当受骗，而且它们的耳朵不太好，它刚才根本没听清你在说什么，视力也不怎么行。” 说完，林廖从腰间的枪套中掏出手枪，将苏惑拉到一旁，一声枪响过后，黑色的血液溅在通电铁丝网上，发出一阵滋滋声，那兽人也随之倒在通电铁丝网外围。 林廖收起枪，叹息道：“看来它是饿疯了，不然早就逃走了。你们两个，赶紧出去把那个兽人的尸体烧掉。” 苏惑怔怔地看着那个倒在地上的兽人，仿佛看见自己阿妈变成兽人之后遇到巡逻队的下场，那个兽人，曾经也是一个普通人类。 “你打死了兽人？” “是啊！兽人曾经也是人类，它们除了速度比人类快十倍这一个优点，生命力也很顽强，只要它们的身体没有遭到破坏，重新复活只是时间的问题。” “你说兽人会复活？” “对啊！但它们有很多缺点，例如耳朵不好，视力差，它们不会说话，不过它们会进……”林廖停顿了下来，有些事还是不要说出口，免得引起民众恐慌。 “但是什么？” “没什么，仅速度比普通人快十倍这一点，就足矣给我们造成极大的威胁，普通人一旦与兽人正面相遇，要么沦为食物，要么变成同类。” “被它们伤到就会变成同类吗？” “对，准确来说，一旦被抓伤，二十四小时之内必须火化处理，不管伤者的伤情如何。” “那……就算伤者活着，也要被火化吗？” “不是，被兽人抓伤，就等于中了致命毒，无药可救。抓伤后五个小时之内就会全身冰凉，死去二十四小时后才会狂化成兽人。” “必须……火化吗？”苏惑听到这个消息，险些没有站稳。 “必须火化。”林廖的语气不容置疑：“吓到你了？不应该啊，这末世可没有像你这样脆弱的人。” 林廖看到她的反应，眼里闪过一丝担忧，弱小的人在这个世界是无法生存下去的，看她穿得干净整洁，不像末圈的贫民，可首圈的贵族，以及一、二、三、四、五圈的上层人士没事是不会来末圈的，更不会踏上边防道，他们可都惜命得很。 “我、我没有那么脆弱。”苏惑整理了自己的心情，重新将视线放到他的身上：“谢谢林队长，消灭一个兽人，末圈人民的危险就减少了一分。” “这是我的职责。”林廖说完这话，带着小队继续往前巡逻。 苏惑连忙跟上，走在他身旁，她有太多的疑问，不问出口，心里无法平静：“林队长刚刚说兽人的视力不太好，它们的视力差到什么地步呢？” “相当于五百度近视。” “五百度近视，还是能看到人的轮廓。”苏惑惋惜地垂下头：“要是兽人什么都看不到就好了。” “如果兽人什么都看不到的话，世界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林廖见她还跟在身边，张了张嘴，叹息了一声，无奈地停下脚步：“你别跟着我们了，再往前可就是出入哨口，我们穿着保护服，兽人不能拿我们怎么样，可是你不一样，如果被兽人盯上，我们不敢保证能将你毫发无伤地救回来，你一旦被兽人咬伤，就再也不可能过正常人的生活了。” “可是我……”苏惑为难地看着他们，她的问题还没问完，就这样离开的话，她该怎么继续了解这个世界。 林廖伸手在兜里摸来摸去，掏出一块压缩饼干，递到苏惑面前：“拿去吃，你这么弱小的人想要找到食物很困难，每个星期的周三，首领会派民生部的人在每个圈区的入口处派发物资，拿着你的身份铭牌就可以领，记得去。” “谢、谢谢……”不知该说些什么好，苏惑看着林廖将他的压缩饼干塞到自己的手里，看着巡逻小队从她眼前消失，他们穿着厚厚的保护服，带着透明的头盔，做着最危险的事。 在这吃人的末世，他还保持着一颗善良的心，真难得。 苏惑将压缩饼干放进裤兜里，走到通电铁丝网旁边，望着那倒在地上的兽人，它的额间，暗黑色的血窟窿异常显眼，死后更加丑了。 向远处眺望了许久，两个巡逻兵出现，他们蹲下身将兽人额间的弹壳扣了出来，才将它拖到不远处。 苏惑的视线一直不曾从那个兽人身上移开，一道火光闪过，那兽人身上燃起熊熊烈火。不久之后，化成尘灰飘散在空中，她终于明白为何脚下的泥土总散发着一股恶臭味。 片刻之后，一道白影略过，苏惑站的地方已经空无一人。 回到家，她打开铁栅栏，随手锁上，之后又打开房门，又将房门锁上。现在的她刚刚失去阿妈，极度缺乏安全感，她不会放任任何一个危险因素威胁到她。 走进房间，微微侧头，就看到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女人。苏惑长吁了一口气，将裤兜里的压缩饼干拿出来，藏进了衣柜的铁盒子里。 她现在还不饿，不能将压缩饼干吃掉。如果她不能照顾好自己，阿妈会担心的。 藏好压缩饼干，苏惑突然茫然起来，虽然她和阿妈相处的时间很短，这短短的时间，她却感受到了家人的温暖。 006：夜闯兽人占据区 无论如何，她都无法接受阿妈像那个兽人一样，化成尘泥消失在这世间。阿妈即便变成兽人，也代表她还活着，只是换了一种生活方式。 原本想带着阿妈去l区找块净土将她安葬，如今看来是奢望了。再过几个小时，阿妈就会变成兽人。她不能留在s区，更不可能在l区生存，只能将她安置在兽人占据区。 苏惑做了这样的盘算，就等着天色暗下来，悄悄背着阿妈逃出s区,找一个地方等阿妈狂化就好了。 想到这里，苏惑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动起来，她知道自己是长生者，可是脱离s区的保护，孤身一人闯进兽人占据区，很有可能遇到兽人潮。 不知道作为兽人克星的她，能不能安然躲过兽人的攻击，或许这是她这辈子做得最疯狂的一件事。 她很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她很有可能就此沦为兽人的食物。 苏惑走到女人身边，坐到床边，抬手轻轻撩起她耳边的碎发，自言自语道：“阿妈，虽然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很短，但是……谢谢你努力为我做的一切。我今天自己一个人出门了，我是不是很勇敢？我看到很多人，他们的生活条件都不如我，谢谢你，阿妈。”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 “阿妈。”苏惑抿了抿唇，比起难过，她的心里更多的是迷茫：“我会把你送去兽人占据区，谁都别想让你消失。如果……将来某一天，你觅食的时候看见了我，你会不会……一口咬死我呢？应该不会吧！我们之间有血缘的羁绊，你不舍得咬死我的对不对？” 床上的人仍然一动不动。 苏惑自嘲地笑了起来，变成兽人就没有意识，怎么会被血缘羁绊牵扯呢？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天空逐渐被黑暗笼罩，苏惑起身关掉铁窗栏，拉上窗帘，将女人放在自己背上，迅速把门锁好后，背着女人往出入哨口的方向奔去。 黑暗中一道白影略过，留下淡淡的恶臭味。哨兵甩了甩昏昏沉沉的脑袋，心中暗骂接岗的人怎么还没来，刚刚发生的事丝毫没有引起他们的注意。 苏惑背着阿妈逃出s区，她的速度很快，没过一会儿，s区已经变成一个小亮点，一点点变小，消失在她的身后。 现在的她置身于兽人占据区，虽然跋涉的时间不是很长，她却清晰地感受到身体传来的疲累感，她才醒过来没多久，身体还很虚弱，身体各项机能无法跟上，背上还背着她的阿妈。 途径的地方是一望无际的荒原，月光照在荒原上，泥土呈棕红色，这里的恶臭味远比s区边防道上的味道还要浓烈。 四周寸草不生，晚风吹来，棕红色的泥尘随风飘在她的唇上，引得她连连干呕。她将阿妈的身体放在荒原的一处空地上，坐在她的身边，打算在此处等她变成兽人。 泥尘随着晚风不断飞舞，无奈之下，她只好伸手挡着阿妈的脸，强忍着恶心，任那些泥尘飘在自己脸上。 在阿妈变成兽人之前，她不能将阿妈一个人丢在这里，如果有兽人经过这里，阿妈一定会被啃得连渣都不剩。 正当苏惑与那些带着恶臭味的泥尘做斗争时，不远处突然出现两点暗红色的亮光，低沉的呜咽声传来。 之后，暗红色的光亮越来越多，四面八方集结而来，呜咽声也越来越多，声声交错。 苏惑记得这些暗红色的光亮，那是兽人的眼睛发出的光芒。苏惑心里一紧，额间冒出大滴大滴的汗水，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局促不安，就怕兽人突然扑过来。 她不能离开，阿妈还没有狂化。不能胆小认怂，她是长生者，比速度的话，这些兽人根本不是对手。 想到这里，慌张的心得到一丝安慰，她迅速翻身将阿妈搬回背上，兽人似乎察觉到她的动作，齐齐向她奔来。苏惑背着女人的尸体，正准备逃走。 月光下，隐隐约约看见兽人的身形与一双双暗红色的眼睛，它们之间的距离不是很远。兽人一个挨着一个，围成一个圆圈，压根没有留下任何空隙可供她逃走。 她被这群兽人围在圆圈内，除非她会飞，不然别想逃脱它们的围猎。 苏惑看清局势，惊讶之余，迅速在脑中寻找解决的办法，它们也不急着扑向她，慢慢地、一步步地向她走来，像是在观赏一个猎物最后的挣扎。苏惑的双脚像灌了铅似的，无法挪动半分。 “呵呵……”苏惑苦笑了一声，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竟感到背上的阿妈动了动：“阿妈，我被吓出幻觉了。” 耳边除了风声和兽人的呜咽声，还有凌乱的脚步声，那是兽人踩在泥尘上的声音，嘎吱嘎吱……像死神的低吟。 苏惑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景，她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些兽人，她要怎么做，才不至于让自己丧命，才能让阿妈免于被当做食物的噩运？ 她该怎么活下去？面对这么多凶残的兽人，她该怎么活下去？兽人一步一步向她逼近，正当她因被围捕而感到无能为力之时，附近的风声大了些。 “扑哧”一声，暗黑色的血液四溅，不远处，一个兽人的身体轰然倒下，脖颈间的黑血流进泥尘里，恶臭味比之前更加浓烈起来。 苏惑瞪大了眼睛，朝她走来的兽人们突然慌乱起来，她也趁此机会逃出兽人的包围圈。 刚刚站稳脚步，准备转身看看那些兽人受到什么人的攻击，不远处闪烁着白色的亮光，白色的亮光越来越近。 苏惑揉了揉眼睛，仔细一看，几辆开着车灯的越野车正朝着她的方向驶来，准确来说，他们的目标是她身后的兽人群。 那些人穿着保护服，纷纷跳下越野车，两两为一对，背靠着背，迅速向兽人的方向移动。苏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群人，甚至忘了害怕。 他们所穿的保护服并不是s区的样式，他们的保护服比s区的保护服轻便，配备的装备也比s区精良很多。 那群人有条不紊地向兽人群靠近，举起手中的枪，迅速将那些兽人射杀。 007：L区首领 一时之间，兽人的呜咽声连绵不绝，一个个兽人随着枪声倒下，完全没有抵抗力。 也有些小队被兽人打散，三五个兽人将一些小队围在一起，疯狂地撕咬他们的保护服，做了这么多，却只是徒劳。 那些被打散的小队在其他小队的帮助下，重新靠拢，训练有素的他们重新加入战斗。苏惑心想，这群兽人并不是这群人的对手。 看到此情此景，心情比之前更加慌乱。刚才还处于上风的兽人，此刻已经溃不成军，她的脑子唯一能下的指令，就是逃走。 阿妈的尸体还在她背上，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变成兽人，如果被这群人发现了，她今晚所做的一切都变成了徒劳。 她转过身，抬脚准备逃走，一只温热的手握在她的肩上，富有磁性且清爽的声音在她的身后响起：“你要去哪里？” 苏惑猛地转过身，后退了几步，借着越野车的亮光，细细打量着眼前的人。 一双慵懒的黑眸若有似无地打量着她，因为前额的黑色碎发，显得他的脸有些圆，却丝毫不觉得突兀。 高挺的鼻梁下，上唇稍薄。修长的脖子上挂着一个红色l字母水晶锁骨链，由于穿着黑色深v内搭的缘故，他的身份铭牌暴露在胸前，左右摇晃着，在越野车灯光的照射下，反射着刺眼的光芒。 苏惑看不清铭牌上写了什么，视线在他身上来回打量，他是苏惑目前见过最特殊的一个男人，外出执行任务，竟敢穿这种衣不蔽体的……衣裳。 黑色深v内搭外，黑色的西装彻底将他融进黑暗中，他的右手上紧握着一把匕首，匕首的刀刃上还滴着暗黑色的血液。他直直地站在原地，看起来高冷又有些禁欲。 “看够了吗？”富有磁性却不失清爽的声音再次响起，语气中带着淡淡的无奈。 “你是谁？”苏惑虽然对他有所防备，却无法阻止自己的心脏疯狂跳动。刚才解救她的人，应该就是眼前穿着奇装异服的男人，他虽然穿着不靠谱，但他的实力强大到让她无法忽视。 看着眼前的人，空白的脑子并没有一点点反应，但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再颤抖，这莫名其妙的安全感，是眼前这个男人给的。 “l区……” 男人正准备开口，身后穿着保护服的士兵上前道：“首领，我们在兽人的尸体中发现一个中级兽人，刚才它们围捕这个女孩的行为，很有可能是这个中级兽人指挥的。” “时隔多年，又见到中级兽人了。”男人讥笑了一声，冷言道：“把这个中级兽人的尸体带回去。” “是。” 苏惑见两人正在谈话，抬起脚打起逃走的算盘，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他们发现阿妈的异常。 “你又想逃。” 苏惑听到他的声音，身体僵在原地，转身望着那张平淡无波的脸，这熟络的语气让苏惑感到有些不适。 “我、我该走了，外、外面很危险。” “既然你知道外面危险，为什么要大晚上背着一具尸体跑到这荒原？” 苏惑听了他的话，吓得身形一顿，他还是发现阿妈的尸体了，怎么办？ “这不是尸体，这是我阿妈，她睡着了，她没有死，她只是睡着了而已，你不要误会。”苏惑着急地解释道，一边解释一边往后退。 这么多人在这里，看他刚才斩杀兽人的架势，眼前的人十有**是个长生者，她想逃跑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这里可是兽人占据区，就算是装备精良的队伍，也未必敢大晚上闯进这荒原。” 发现男人的语气中有些愠怒，苏惑抬眸看着那张依旧平静柔和的脸，不敢开口。她掂了掂背上的阿妈，害怕她从背上摔下来。 为什么？她总是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 “吓到你了吗？”男人见她不说话，语气软了下来。 苏惑有些诧异，他怎么一副跟她很熟的样子？苏惑承认这个男人给她留下深刻的印象，可他总是一会儿冷，一会热。这让苏惑心里十分疑惑，内心被一团团疑云笼罩着，这种感觉搁谁谁不难受？ “你是谁？” “l区首领，兰岸。” “l区？”苏惑听到他的回答，心中的疑惑减少了不少，同时又无比震惊。她只是想自私一回，放任阿妈变成兽人，却不曾想到，会在这种荒郊野外遇到l区首领。 听阿妈说，l区是个令人向往的地方，可是像她们这样的普通人，连踏入l区的资格都不具备，没想到她竟然被l区首领给救了。 “你是哪个区的人？我从没见过你。” “我、我、我是……” “既然你不是l区的人，要么就是成立不久的c区，要么就是弱小的s区，亦或者是其他更小的人类生活区。近二十年，许多新区像雨后春笋一样拔地而起，我竟一时间猜不出你是哪个区的。” 兰岸的嘴角挂着温和的笑意，苏惑刚才觉得他高冷，算是白瞎了她那双视力极好的钛合金狗眼。 “你是说，这个世界出现了新区？” “所以，你是哪个区的？” “我、我是你口中弱小的s区居民。” “啊~”兰岸了然地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什么，嘴角的笑意绽开。 苏惑望着笑得柔和的他，她收回觉得他高冷而又禁欲的想法，现在熟悉了一些，他完全不是那样的人。 “背着你阿妈不累吗？怎么这么大动静还没有醒过来？”兰岸话锋一转，将话题转移到苏惑阿妈身上。 “她只是、她只是……”刚才还像好奇宝宝一样的苏惑瞬间慌乱起来。 “我知道你想打什么主意，如果你放任你阿妈变成兽人的话，其他无辜的人就会因为你今晚的行为而丧失生命，你想让别人也像你一样，失去自己珍爱的人吗？”兰岸的声音柔和清爽而富有磁性，一步一步地开导她。 听兰岸这么一说，她才意识到自己犯了多大的错误，可是她不忍心看着阿妈变成尘泥，那跟灰飞烟灭有什么区别？ 兰岸走上前，轻轻揉了揉她的额头，从她的背上接过她的阿妈，柔声道：“如果你不敢自己动手，我可以帮你，你能安然无恙地背着你阿妈跑到这处荒原，说明你也是个长生者。” 008：长生者没有年龄 “你、你怎么知道？”苏惑的视线不离兰岸怀里的女人，眼中布满了不舍。 “s区很弱小，主要的原因是因为s区的长生者不多，前首领致力于寻找长生基因，为此，她几乎将s区的长生者杀光。既然你是长生者，你就该为s区的发展贡献一份力量。” “可你不是说，我们区的前首领正在寻找长生基因吗？如果我被她发现了，会不会也被杀死……呃……”说到这里，苏惑的脑中划过一些白痕，转瞬即逝，脑袋因这短暂的记忆变得疼痛不已。 她不清楚脑中闪过了什么，发自内心地感到恐惧，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她的人生是一个雾蒙蒙的疑团。 她对这世界一点儿也不了解，相依为命的阿妈也因被兽人抓伤而死。人如其名这话果真不假，怪不得她叫苏惑。 兰岸看着眼神有些闪烁的女孩，眼中晦暗不明：“你们区的前首领已经死了。” “死了？” “二十年前就死了，死得很惨，被拖进兽人群，啃得连渣都没剩。”说这话时，兰岸的脸上略过一丝狠戾。 苏惑回过神时，兰岸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 “你怎么知道？” “我不仅是l区的首领，还是个长生者。”兰岸突然勾唇笑起来：“所以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事，对了，你别问我的年纪，年龄对长生者来说是个没用的量词，长生者的身份铭牌上一般不会刻自己的年龄。” “我为什么？”苏惑伸手扒开衬衫的领子，扯着身份铭牌的链子，将它取下来递到兰岸眼前：“阿妈和你都知道我是长生者，可为什么我的身份铭牌上刻着我的年龄？” “可能你是二十岁的时候变成长生者，这是你以前的身份铭牌，也有可能是，你阿妈不想让别人知道你是长生者，不过这些都是我的猜测，现在你阿妈去世了，这些问题也就没有答案了，你看开一点。” “谢谢，我还好。刚才你说，让我为我们区的发展贡献一份力量，可是前首领……” “现在的首领和以前的首领不一样，你公开长生者的身份，不仅不会有危险，反而会有更好的生活条件。” “你不是l区的首领吗？为什么对我们区这么了解？” “以后你会明白的。”兰岸说完这话，抱着女人准备转身。 “唉？我……”苏惑垂下头，为什么要给她留下这么多疑团呢？ 不远处，兽人的尸体堆积在一起，正被烈火灼烧着。 苏惑看着兰岸抱着阿妈的尸体往前走去，她突然鼻子一酸，跑到兰岸身后，轻轻拽住他西装的一角：“求你，别把我妈和这群兽人放在一起好吗？” “好。”兰岸回过头，应下这个请求，打量了她一眼，语重心长地说道：“我希望你能坐上边防营最高长官边防长的位置，这是与区管营区管长、安全指挥中心指挥长并肩的位置，也是只亚于首领的位置。只有爬得更高，你才越安全，不是每一次都这么好运遇到我。” “我……”苏惑垂下头，还没来得及回他的话，眼前的人已经消失不见：“为什么要坐上边防长的位置？”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边防长掌握全区的军事力量，只有坐上边防长的位置，才能尽你最大的能力去保护s区的居民。据我所知,因为你们前首领的原因，s区没有一个长生者，你的出现，将很大可能改变s区的命运格局。” 一旁还在焚烧兽人尸体的士兵接上话，语气里满满是身为l区居民的自豪感。 “全区的军事力量？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对这个世界很陌生。” “你不会连每个区的基本格局是什么都不知道吧？”那士兵张大了嘴巴，按理说这世上并不该存在这种一无所知的人才对。 “不知道。”苏惑认真地看着他，期盼着他能告诉她一星半点。 “那……”那士兵欲言又止，那么多规则，他要是全都告诉她的话，天都要亮了，下一批兽人可能趁着这段时间抵达这里，首领已经离开，他们的处境很危险啊！ “嗯？”苏惑一脸探究。 “我只能告诉你，c区边防营最近开了一个特战队员训练营，不知道你们s区有没有。虽然这些都是我们l区玩剩下的，但我也不能用统一的标准来衡量l区和其他区不是？” “我是s区的居民。”苏惑咬了咬下唇，无奈地回答道。c区正在培养特战队员，这和s区的她有什么关系，他这是在暗示她转区籍？ “咳……”那士兵假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你也是特战队员？” “只有特战队员中的顶尖高手才能坐上边防长的位置，像我们这种，就是特战队员中最差的一部分，但作战能力也比普通人强很多倍。但是特战队员训练营的选拔极其严格，第一关就能卡死很多人。” 经他这么一说，苏惑觉得那个什么边防长的位置离她更远了。 可是，她为什么要听兰岸的话，去当什么遥不可及的边防长。她摇了摇头，将刚才脑中产生的当什么边防长的愚蠢想法甩在脑后。 “我们首领已经回l区了，要不要我们送你回s区？” “不、不用。”苏惑望着热情的士兵，与其坐他们的越野车，还不如自己跑回去。 …… l区首圈一栋，是兰岸的家，也是一座种满橘子树的园子。兰岸将怀里的女人放下来，背对着她，看着眼前的园子，一株株橘子树结满了黄橙橙的果实，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诱人。 他的视线落到那些橘子上，似是想起什么美好的往事，嘴角浮现浅浅的笑容。 “首领，特战队员张毓圆满完成任务，耗时二十年。” “张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离开她吗？”兰岸听到她的声音，眼眸里淬着些许冰冷。 “首领，我不能一直待在她身边。她醒来之时，就是首领的计划启动之时，我已经为她准备好了少量的必需用品与身份铭牌。” 兰岸始终背对着她：“你装死装得那么像，她那么单纯，对你的死，她深信不疑。” “首领，苏惑那丫头把我背到荒原，我还是头一次被那么多兽人围猎，差点真的变成死人了，现在想起来都还感到心悸。” 009：兽人开始进化了 “我不是去救你了吗？”兰岸的语气一冷：“把你身上的追踪器取下来，交到安全指挥中心，顺道找楚菲给你一个换新的身份铭牌。” “那我可以重新回到你身边工作了吗？”她终于回到l区，忽略兰岸的愠怒，高兴得直跳脚，完全忘了自己是个四十几岁的女人。 “回家好好洗洗，你身上的恶臭味实在太浓了，也只有苏惑能容忍你。” 兰岸回头瞥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耐。苏惑把她当阿妈，去荒原冒险，只为放任她变成兽人，不顾生命危险做这一切，都是源于她对张毓的不舍与依恋。 而张毓对她，并没有什么感情，苏惑醒过来后，张毓就迫不及待地联系l区，然后想办法离开她。 兰岸打开园子的大门，家里的佣人立刻上前关掉大门。兰岸在月光下踱着步，道路两旁的橘子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脑子里全是刚才苏惑唯唯诺诺的样子，她不该继续这样，在这弱肉强食的末世，如果无法强大起来，就只能死。 …… 苏惑回到家，站在自家屋子面前，望着房屋上下左右前后围好的铁栅栏，心里面空落落的。她没有勇气面对这个空无一人的家，也没有勇气面对这未知的世界。她站在门前，迟迟没有打开铁门。 夜已经很深了，入夜之后，进了末圈，就不再归边防营管。此时的街道上除了区管营街巡部的巡逻队以外，几乎不会有人出现，想起刚才兰岸说的那个中级兽人，苏惑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兽人开始进化了吗？ 人类呢？人类是否还在原地踏步？ 正想得入迷，身后的街道上响起脚步声，那是脚踩过泥土的声音，咯吱、咯吱、咯吱，虽然很轻微，却又清晰地传到苏惑的耳朵里。 脑中突然闪过被兽人围猎的场景，这时候出现在街道上的，要么是巡逻队，要么是长生者，要么是兽人，普通人可没那个胆子，大晚上在危险的街道上乱晃。 如果没有遇到兰岸，她会骗自己说身后的脚步声是某个夜猫子长生者传来的，这声音也不像巡逻队。 她颤颤巍巍地从裤兜里掏出钥匙，假装若无其事的打开铁门，脚步声由远及近，一步一步向她靠近。 苏惑微微侧目，瞥见身后被月光拉长的影子，完了。现在如果跑进屋的话，肯定会激怒身后的兽人，若是兽人跟着进了她家，后果则不堪设想。 她家被铁栅栏围得严严实实，身为长生者，除了速度快，饭量小，目前还没发现别的优点，寿命长不长，需要等到以后才能验证。 兽人一旦跟着她进了屋，作为长生者速度快的优势也没了，她那么瘦弱，要么被吃掉，要么变成兽人。 斟酌一番之后，苏惑决定反向逃走，兽人的速度不如她，只要她不停地跑，一定能甩掉兽人的追捕，即使甩不掉，只要遇到巡逻队就得救了。 下定决心后，便立即转过身准备逃走，却不曾想，撞上一个宽阔的胸膛。 一头乌黑的短发凌乱地贴合着额头，眉毛被垂下的头发半遮半掩，隐约可见他坚硬的眉骨，长长的睫毛下，眸中带着淡淡的红色。 脸上轮廓清晰，高高的鼻梁像一条垂直的线，他的鼻子比兰岸的还要好看。嘴唇不厚不薄，与整个五官完美地搭配在一起。不知是月光的缘故，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的皮肤异常的白。 眼睛在黑暗中发着淡淡的光亮，微红，熠熠生辉的样子。眼底却透着不可摧灭的坚定，神色看起来有些阴郁？有些难以置信？ 苏惑看不懂眼前这个男人的表情到底想表达什么，他穿着一件灰蓝色的牛仔衣，搭配着黑色的t恤。 上半身看起来还算正常，下半身却穿着一条残破的运动裤和一双破破烂烂的皮鞋，这下，他的脸也拯救不了这诡异的穿衣风格。 “s……” “你怎么知道我姓苏？”苏惑见他准备开口，迅速接过他的话，既然会说话，就代表他不是兽人，这世上哪有兽人长得这么好看？ “h……” “你连我名字都知道了？你怎么知道我叫苏惑？”苏惑见他准备喊自己的名字，难道是阿妈生前认识的人？ 男人指着她脖子上晃来晃去的身份铭牌，没有继续说话。 苏惑低下头，看见自己的身份铭牌在胸前晃荡，自己的信息全都暴露在男人眼前，瞬间明白了过来。既然不是认识的人，就没必要和他多说什么。 “夜深了，你快回家吧！”苏惑走进铁门，随手锁上。再次抬眸，那个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紧紧地盯着她。不说话，也没有离开的打算。 苏惑叹息了一声，继续说道：“你快回家吧！这里晚上很危险。” 说完，她转身走到第二道门前，打开房门，随手锁上。那个人站在原地，听到她刚才说的那些话，眉头皱得更深了。他静静地站在这栋被铁栅栏围起来的房子前，眼睛一直盯着那两道门。 苏惑走进房间，过了许久，心情才得以平静下来，阿妈没了，今后就得一个人生活，她必须打起精神才行。 至于l区首领兰岸的提议，她也想当那什么边防营的边防长，怎么当？直接跑去安全指挥中心，告诉首领，她是个长生者？ 听阿妈说，生物研究院就在安全指挥中心旁边，万一新首领贼心不死，将她抓去研究可怎么办？那个长生基因到底是什么？ 苏惑在房间里来回踱着步，思忖着边防长的事，忽然瞥见那染了暗黑色血液的床单，苏惑突然就怔住了。 兰岸说得没有错，只有自己变得强大了，才不会畏惧危险。只有她强大了，才能尽自己所能保护像阿妈这样弱小的人。 苏惑苦笑了一声，抬手擦了擦即将溢出眼眶的泪珠，自言自语道：“不哭了，不哭了，想想怎么活下去才是眼下最重要的事。” 她快步走上前，将沾了血的床单取下，从衣柜里取出另一套床单换上。从今以后，她要独自在这世界闯荡了。 010：被喂养的宠物 拿着床单走进浴室，看见洗簌台上放着的匕首，苏惑小心翼翼地拿起来，将它与床单一起清洗一遍。床单上的血痕是清洗不掉了，但是能减淡恶臭味，她也洗了个澡，在衣柜里找了另一件衬衫换上。 收拾完毕之后，她才躺回床上，今夜是个不眠之夜，她遇到了l区首领兰岸，还有另一个虽然长得好看，但是穿衣打扮迷之审美的男人。 她的阿爸是谁呢？从没听人提起过，她才醒过来两天的时间，以后还有机会了解这个世界。想到这里，苏惑突然惊起，脑中生出一个打开门看看那个男人是否还在门外的想法。 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不是她贪恋什么男色，s区过于弱小，这里经常被兽人袭击，万一他被兽人抓走怎么办？放任一条无辜的生命被夺走，她做不到这么残忍。 苏惑打开第一道门，铁栅栏外已经没有人影，看来是她多想了。她转身关上门，好好休息，明天还有别的事要做。 她不知道的是，她担心的男人此时正站在边防道上，隔着两层通电防护栏，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窗户。 苏惑躺回床上，闭上眼睛，迷迷糊糊睡过去，等她再次醒过来打开窗帘时，夕阳已经落到地平线上，光线穿过通电铁丝网的空隙，在边防道上落下斑驳的光影，一队巡逻小队经过窗前的边防道，通电铁丝网外并没有兽人的踪迹。 苏惑洗簌过后，准备去边防道上碰碰运气，如果能再遇到林廖，说不定能从他那里打听到什么消息。苏惑打开门，发现门前放着一盒橘子罐头。 她不可置信地走到橘子罐头跟前，弯下腰确认了一遍，确定自己并没有眼花之后，捡起橘子罐头，抿唇浅笑起来。 又多了一份吃的，只要保住这条小命，在这末世生活下去也没那么难嘛！这样想着，将橘子罐头捧在手心里，兴高采烈地进了屋，将橘子罐头藏进衣柜里，与装压缩饼干的铁盒子放在一起。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在边防道上走了好一会儿，哪里有什么巡逻队的影子，就连通电铁丝网外也没有兽人的影子。等到天黑，没有等到林廖，这才拖着疲累的身体回去。 第二天，苏惑再次打开家门，一盒秋刀鱼罐头侧躺在门前，放的位置也不是很规则，看样子是有人透过铁栅栏的缝隙扔进来的。 苏惑捡起秋刀鱼罐头，藏进衣柜里。吃的食物这么难求，不要白不要，可是到底是谁一而再再而三给她扔食物，她突然有种变成别人喂养的宠物的错觉。 没再多想，她走上边防道，这次遇到了巡逻队，可惜队长不是林廖。 “大哥。”苏惑跟上前，准备与那巡逻队的队长搭话。 那巡逻队队长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见她面黄肌瘦，身材弱小，不屑地回答：“滚开，别打扰老子巡逻。” “唉？你这人脾气怎么这么大呢？”苏惑听到他这语气，直接将自己的鄙视说出了口：“官职不大，脾气不小，有本事报上你的身份。” “第八巡逻队队长，至于名字，你不配知道。” “你的名字肯定很难听，不然怎么不敢说？” “再废话将你扔出去，通电铁丝网外的兽人欢迎你，有什么话找它们说去。” “切~”这是苏惑见过的第一个凶神恶煞的人，这样的人，高傲自大，瞧不起别人。他的做法很容易让别人感到自卑，很容易让别人心凉，真是个可恶的人。 算了算了，以后看见这个人，绕道而行就是了。 “唉~”苏惑叹息了一声。 第三天，她终于感到肚子有些饿了，在秋刀鱼罐头、压缩饼干和橘子罐头之间挣扎徘徊了片刻之后，将手伸向橘子罐头。吃饱喝足，打开房门准备再次踏上边防道寻找林廖。 自从兰岸说了希望她当上s区边防长之后，林廖就成了她迈出第一步的突破口，成天连吃的都不去寻找，光顾着找那个林廖。 边防道是末圈外围的防线，比末圈还大，想要在同一位置找到林廖，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打开房门，她四处看了看，在墙角处发现了一盒新的橘子罐头。到底是谁每天给她送食物，她虽然是s区的居民，可她认识的人就那么几个，这几天正四处寻找巡逻队队长林廖，送食物的人应该不是他。 但也不可能是那晚上遇到的男人，他自身都难保了，说不定那晚在街上晃，被兽人抓走了也不一定，难道是兰岸？ 脑中闪过这个想法，苏惑的心跳突然加速。兰岸与她说话的语气自来熟，说不定他想要将她带去l区也不一定，毕竟在这末世，长生者是特殊的存在。 他作为l区的首领，广揽贤才才能保证l区一直立于繁荣之地。也不对，如果兰岸想将她带去l区，就不会说什么希望她当上s区边防营边防长的话。 可给她送食物的人又是谁呢？应该是兰岸，难道他不能对她一见钟情吗？对的，一定是这样的。 苏惑认定了这些食物是兰岸送过来的之后，喜悦的情绪占领了大脑以及心脏，没想到兰岸是这么温暖的一个人，默默付出，悄悄感动她。 想着想着，她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后，拍了拍自己的后脑上，抬脚踏上边防道。 今天也看到巡逻队的身影，队长不再是昨天那个凶神恶煞的男人。苏惑害怕他像昨天那个人一样，又害怕错过这次询问的机会，眼见着巡逻队就要走远，她来不及仔细衡量，跑上前拦住巡逻队队长。 “大哥，你认识林廖吗？” “林廖？你说的是第二巡逻队队长林廖？” “对对对。”苏惑点头如捣蒜：“你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他啊！边防营外贸部去c区押运一批交易物资，人手不够，抽调了巡逻部的第一、二、三小队和特训部的所有成员。林廖就在这次押运人员的名单里，他们应该要过一段时间才会回来，也有可能再也回不来了。” “你、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苏惑听了这话，心里的恐惧被放大，这是什么世道，有去无回？她不敢相信她认识的人就这么离开，林廖是个很好的人，希望他能安然归来。 011：送橘子 “昨夜，边防道第八巡逻队队长被一个兽人拖走了，而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安全指挥中心搜救部的人找到他的时候，他死在荒原上，保护服的背后有一条长长的拖痕，身上没有任何咬痕，他是被活活拖死的。” “你的意思是……”苏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被兽人虐待而死？” “也有可能是他穿着保护服，兽人无从下口，却又舍不得将他放掉，这才做出这样的举动。” “它们、它们也太可怕了。”苏惑的身体开始颤栗起来，穿着保护服也难逃一死，这担惊受怕的生活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你说我们待在区里的人都这么危险，他们出外勤的人能安然无恙吗？没有长生者打头阵，他们活着回来的几率不会很大。” “你、你们不是穿着保护服吗？活着的几率应该要大一些才对。” “你说的没错，可是穿着保护服就能安然无恙的话，第八巡逻队队长是怎么死的？” 苏惑被他问得哑口无言，昨天凶她的第八巡逻队队长，被兽人抓走了，虽然很同情他的遭遇，但苏惑还是忍不住想说一句恶有恶报。他一作恶，恶报就到了。但这恶报，有些重了。 目送巡逻队离开，苏惑站在通电铁丝网旁边，望着远处的荒原，心里祈祷着林廖能安全回来。 s区如今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前首领造的孽，长生者本来就不多，她还对他们做出那样的事，为了所谓的长生基因，这代价也太惨重了。 长生者不敢来s区，s区每次派出去押运物资都会损失大量兵力，这就是s区越来越弱的根本原因。 直到天黑，苏惑才想起，她该回去了。 或许是对这世界有太多疑惑，还没完全了解这末世的残酷，仗着自己是长生者的身份，肆无忌惮地走在回家的街道上。 走着走着便觉得有什么不对劲，身后传来熟悉的呜咽声，苏惑恍然回过头，远处有两双暗红色的眼睛。 反应过来，立即往家的方向奔去。 跑得太急，眼看着就要撞上铁栅栏，一只大手挡在铁栅栏上，想象中的疼痛减轻了许多，苏惑抬起头，看清眼前人的瞬间，兽人也跟到她家门外。 她今天出门没有带阿妈留下的匕首，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躲过兽人的攻击，看着眼前的男人，她急得差点哭出声。 男人的大手轻轻揉了揉她的额头，将手中的东西塞到她手里，随即闪身绕到兽人身后，生生扭断了两个兽人的脖子。 苏惑吓得噤了声，借着微光看着街道上忙碌的身影，他正拖着两个兽人的尸体往末圈出口处走去。 没过一会儿，他又以极快的速度赶回来，看到苏惑还站在原地，拍了拍身上的泥灰，询问道：“能不能去你家洗一洗？” 清澈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惑这才回过神，慌忙掏出钥匙打开两道门，待他走进来，又迅速锁上。 走进屋，苏惑打开房间的灯光开关，暖暖的灯光充满整个房间。她指了指浴室的位置，低下头才发现，手中竟拿着一盒黄桃罐头，原来这几天送食物的人不是兰岸，而是他。 她悄悄打量着他的背影，他的身材在这低矮的小房间内显得格外高大，目送着他走进浴室，苏惑将手中的黄桃罐头藏进衣柜里。 站在窗边，掀开窗帘，看着铁迹斑斑的铁窗，缝隙中隐约可见通电铁丝网外那一双双暗红色的眼睛。想起刚才千钧一发的那一幕，苏惑打了个寒颤，立即将窗帘拉了下来。 回头一看，那人还没有从浴室中出来，浴室也没有传出任何声音。苏惑想起阿妈死得无声无息的事，他会不会在刚才与兽人搏斗的时候受伤了？ 想到这里，苏惑快速跑到浴室门前，猛地推开门，瞧见他怔怔地站在水龙头旁边，双手垂在大腿两侧，手上沾染了兽人的血迹，此时正散发着阵阵恶臭。 恶臭？ 苏惑害怕自己想的那一幕会发生，慌忙跑上前，先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没有摸到伤口以后又将手伸到他的胸口。 苏惑并没有半分轻薄的意思，她只是想亲自检查他身上是否有伤口，不想让他像阿妈一样悄无声息地死去，她接受不了第二个人死在这间小屋子里。 脑子里只顾着眼前人是否受伤，哪里还记得什么男女有别。 男人的脑回路也是个清奇的，他任由苏惑在自己头上、胸前胡乱摸一通，又在后背上胡乱摸一通之后，看着眼前犹豫着要不要继续往下摸的苏惑，忽地开口道：“我没有藏黄桃罐头，今天没有找到橘子罐头，找到的食物都给你了。” “……”苏惑听到他这句话，脸刷地一下红了起来，慌忙转过身背对着他，免得被他看出自己的窘迫：“不、不是，我只是想检查你有没有受伤。” 这个人真是个脑回路清奇的家伙，谁会在他的头顶找黄桃罐头？ “没有受伤。”男人老老实实地回答，盯着她的背影，有些小欣喜却没有表现在脸上：“你还记……”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苏惑想到自己还不知道他的名字，于是岔开话题缓解自己的窘迫。 “你问我？”男人嘴角逐渐僵硬，语气里带着轻微的失落。 “对啊！我叫苏惑，姓苏的苏，疑惑的惑，s区居民，住在末圈十八栋。你呢？你身上没有身份铭牌。”苏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这人真奇怪。 “……”男人深吸了一口气，神色淡淡：“宋橘子，没有固定的居所。” “噗……送橘子？”苏惑听到他的名字，捂嘴笑了起来：“这个名字是你阿妈给你取的？” 宋橘子垂下眼睑盯着脚上那双烂皮鞋，眼中掠过一丝忧伤：“我没有阿妈。” “那这个名字到底是哪个土包子给你取的？我以后要不要叫你宋橘子罐头啊？或者宋秋刀鱼罐头，或者叫宋黄桃罐头，你给我送了不少罐头。” “……” 苏惑捂嘴笑得欢实，不经意间看到宋橘子愁眉苦脸的样子，意识到自己的失礼，立即收敛了笑容。 012：歪主意被看穿 苏惑低下头道歉：“对不起，我不该取笑你的名字，我也不该说给你取名字的人是土包子，你打我吧！” 宋橘子听了她道歉的句式，难看的脸色缓和了些，缓缓地回答：“我不打你，我会亲口咬……亲口说没关系。” “真的，你要是觉得我有错，一定不要手下留情。” “你没错。”宋橘子无奈地回答道。 “……”苏惑看着像跟木桩似的站在原地，只有嘴巴与两只眼睛还在动的宋橘子，浴室内的恶臭味久久不散：“你不是要洗一洗吗？” “我不会洗。” “胡说，你不会洗漱，骗谁呢？”苏惑毫不犹豫揭穿了他：“我不信在这末世，不会照顾自己的人还能活到现在，难道你不是人？” “我是……”后面的话，宋橘子没有说出口。 “既然你是人，为什么不会洗漱？”苏惑摸着下巴思考了几秒钟，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你这是想撩我？” “我……”宋橘子的歪主意被看穿，原本站得笔直的身体微微晃了晃：“你不是最喜欢这一套吗？以……” “可惜你用力太猛了，你这是在暗示让我帮你洗澡对吗？你不知道男女有别吗？就算人家女孩看着你这张脸，对你产生了什么想法，也会被你吓跑的。” 苏惑又打断了他的话，对他的行为分析了一通之后，颇有成就感地看着他，一脸你已经被我看穿的傲然模样。 苏惑的视线落到他的运动裤和皮鞋上，皱了皱眉：“谁教你的运动裤搭皮鞋？” “不是你……” “当然不可能是我，我可没有这种奇怪的审美。”苏惑摇了摇头：“快些洗漱，夜深了，该休息了。” “嗯！” 苏惑走出浴室，没多久便听见哗啦啦的水声。她家只有一间浴室和一个房间，房间里除了衣柜、床头柜以外，就剩一张不大不小的床。 等待的这段时间，她不敢坐在床上休息，只要一接近那个位置，脑子里总会浮现一些诡异的想法。 她若是躺在床上，而浴室里的人正在洗澡，这种感觉就像是在等待自己的男朋友，要做点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似的。 苏惑晃了晃脑袋，站在窗前，盯着那洗得发白的窗帘。 没过一会儿，浴室的门被打开，宋橘子光着上身，异常白皙的皮肤上凝着许多小水珠，湿漉漉的头发被他拨开，露出好看的额头，手里正拿着苏惑家唯一的毛巾。 苏惑回头盯着宋橘子，眼睛直勾勾地望着他。 忽地，小水珠从他的下巴上滑落，掉在他的锁骨上，迅速与其他的小水珠凝聚在一起，顺着他优越的身材往下滚落，苏惑的视线也跟着那滴小水珠一起移动。 小水珠从锁骨滑落到胸口，又从胸口滑落到腹肌上，最终浸入他运动裤的裤腰带里。 苏惑咽了咽口水，连忙收回视线，别开脸。刚才那种奇怪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比之前更加强烈了一些。 “宋、宋橘子，你还不快把衣服穿好，我家就我一个女孩子，莫非你想勾搭我不成？” “……”宋橘子拿着毛巾的手一滞，怎么又被她看穿了？ “怎么不说话？你就是想勾搭我对不对？你还真是各种手段层出不穷，无所不用其极。” “我没有。”宋橘子焉焉地穿上黑t恤，微红的眼睛幽怨地盯着苏惑的背影，将那身灰蓝色的牛仔外套随手丢在床头柜上，便一屁股坐在床上。 “夜深了，今晚你就在这里休息，明天天一亮，就赶紧离开我家。” “可是……” “没有可是。”苏惑坚决地打断他。 转过身背对着他，准备去洗漱，想到之前这个人对她做出的行为，心里有些忐忑，若是她洗澡洗了一半，这个人突然推门而入怎么办？ 刚才见过他的身手，八成是一个练家子的长生者。她在他面前讨不到一点好处。待会儿要好好探探这个人的口风，他接近自己的目的是什么？她还真是大意，人家帮她杀了两个兽人，她就感恩戴德将他放进屋。 “宋橘子。”苏惑转身看着坐在床上搓头发的男人：“你就坐在那里，不许动。” “嗯！”宋橘子正坐在床边搓头发，听到她的声音后，双手滞在原处，目送她走进浴室，他听话地坐在原处，保持着搓头发的动作，一动也不动。 苏惑洗漱完毕，走出浴室望着保持着搓头发动作的宋橘子，莫名其妙地走上前：“你为什么要这样？你不累吗？我叫你别动的意思是别走进浴室，不是真的要你定在原地。” “这不是你……” “你不会是个少年痴呆吧？”苏惑又打断他的话，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毛巾，鄙视地看了他一眼。 “可能是个老年痴呆。” “你是长生者？”苏惑听了这话，忘了刚才的不愉快，兴奋地望着他。 “算……是吧！” “呃……”苏惑见他模棱两可的样子，刚才燃起的热情瞬间减退：“算是吧是什么意思？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接近我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宋橘子抬眸，眼里有太多复杂的情绪，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对着这双清澈的眼睛，无法说出实情，于是垂下眸：“我前不久才来s区，只是想找个稳定的居所，观察了很久，末圈的位置上，就你家最安全。” “你接近我的目的就这么简单？”苏惑拧了拧眉，对他的话半信半疑。 “对啊！末世生活不易，今后有我在，你会轻松很多。”宋橘子循循善诱。 “你说这话，怎么感觉是我离不开你似的？” “是我离不开你。”宋橘子脸不红心不跳说完这话后，继续补充道：“以后就由我找食物养家，你负责貌美如花。” “等等，我怀疑你又在撩我了，好好说话。”苏惑打断宋橘子的话，他对谁都自来熟吗？ “从今以后食物由我来找，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如果你觉得男女有别的话，你可以……” “我可以叫你哥哥对吧？”苏惑又打断了他的话。 “不可以。”宋橘子的脸色黑了下来：“我这么白，你和我的肤色不一样，我们不可能是兄妹。” 013：不打床的主意 “我觉得你说这话很容易被打。” “对不起。”宋橘子小声道歉，垂着头像一只斗败的公鸡。 “咳……没什么大不了的。”苏惑见他自责，有些尴尬地咳了咳，这人也太认真了吧！ 宋橘子听了这话，缓缓抬起头来，面色毫无波澜，啪嗒一声倒在床上，大手托着脸颊，右手手肘撑在床上，左手拍了拍床上的空位置：“夜深了，该休息了。” “……”苏惑瞪大了眼睛，望着床上眼神微眯的宋橘子：“你干什么呢？不是说了男女有别吗？我们什么关系，怎么能睡在一张床上？我们很熟吗？” “那……”宋橘子欲言又止。 “给我起来，这是我家，这是我的床。”苏惑许是气急了，动手将他从床上拽了下来，他倒也没有反抗，顺着苏惑的动作从床上爬起。 “那我……” “除了床，你爱睡哪里睡哪里。” “嗯！”宋橘子点了点头，便在床边蹲了下来：“需要我关灯吗？” “关了吧！” 苏惑躺在床上，闭上双眼，许是太累了，没过一会儿便进入了梦乡。黑暗中，一双微红的眼眸一直在床边注视着她。 尽管他只看得见苏惑的轮廓，还是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他伸出手，在黑暗中描摹着她脸上的轮廓，知道她就在自己身边，心里安定了许多。 太阳升起，苏惑睁开眼睛，宋橘子安静地趴在床边。乌黑发亮的发丝贴着额头，长长的睫毛遮住眼睑，眉头紧皱，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稳。 苏惑怔怔地望着他，这一幕怎么有一丝岁月静好的感觉？怎么会生出这样的错觉呢？苏惑摇了摇头，轻手轻脚地下床走进浴室。 宋橘子从床边爬起，转头看向浴室的方向，神色黯然。 苏惑从浴室走出来，见他呆愣愣地站在床边盯着浴室的门，吓得身形一歪：“你怎么还不走？昨晚收留你，就当是报答你给的那三个罐头的恩情，你别妄想留在这里。” 宋橘子眉头皱得更深了，张了张嘴：“我可以给你更多的橘子罐头。” “咳……不是，我自己能找到食物，不需要你接济。” “我绝对不打床的主意，只要你给我留一个位置。”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那么好骗吗？”苏惑才不会相信他的话，她连这个世界都不了解，怎会了解这个人的为人？仅凭他几句话就信了他，万一他只是看上了这处安全居所怎么办？ 看上这间屋子也没关系，怕只怕他是个谋财害命的主，更何况他还是个练家子的长生者。这么有能力，不去l区，不去c区，要来这弱小的s区和贫民窟的她搭伙过日子，还说什么他负责找食物养家的鬼话。 他的话，拿去骗三岁小孩，人家都不会信。在这末世，人人自危，信任是最廉价的东西。 苏惑刚刚失去自己的阿妈，也才认识这世界的冰山一角，这几天的经历足够让她震撼，她不得不提高警惕。 “我从来没有骗过你。”宋橘子见她态度坚决，有些急了：“你看，我穿着运动裤和皮鞋，你知道我……” “我怎么会知道？你穿运动裤和皮鞋跟我有什么关系？”苏惑有些恼，这人还赖上了，她就不该起恻隐之心：“你这奇葩的审美有必要炫耀吗？很丑好吗？” “对不起。” “你在说什么？” “我先走了。”宋橘子抬眸，深邃的眼睛看了她一眼，表情失落迷茫。说完这话，拿起床上灰蓝色的牛仔外套，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关门声传来，苏惑望着被关上的房门，有些不解地摸着后脑勺，自顾自地问：“他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独自思考了一会儿，想不通他说这话到底是什么用意，索性将他抛之脑后。重新坐回床上，脑中想起阿妈在时的场景，几天过去了，不知道兰岸有没有安置妥当阿妈的尸体？ 如是想着，心里萌生了闯一闯l区的念头。有了这个念头，苏惑打开房门走上边防道。她在边防道上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巡逻队，趁四下无人，白色的身影掠过，s区已经被她甩在身后。 这是她第二次脱离s区的保护，第一次在白天出现在荒原上，白天的视野比夜晚要好一些，向远处望去，是一望无际的荒原。四周不仅没有建筑，还寸草不生。 脚下是棕红色的泥土，空气湿热不已，给人一种粘稠的感觉。继续往前走，微风袭来，卷着浓烈的恶臭与腥味扑向她的鼻腔，引得她一阵作呕。 暗骂了自己好几句矫情，好不容易稳定了心神，继续往前走去，这才想起，她并不知道l区的具体方位。s区的影子也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她好像又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 “呜~” 正当苏惑处于焦虑之中时，忽地听见一声呜咽声。她心里开始慌乱起来，这里前不挨村后不着店，她该往哪个方向跑呢？ 思考之间，兽人似乎发现了落单的她，越聚越多，比那天晚上见到的还要多。大部分兽人衣衫褴褛，穿得破破烂烂，衣服上全是血渍与泥尘。 它们全身布满黑筋，黑筋交错之间，极白的皮肤被阳光反射得明晃晃的。远远一看，是一个个黑白相间，张着嘴，露出獠牙的怪物。苏惑的身子开始打颤，她从没见过那么多兽人龇着獠牙、流着口水向她走来的场面。 在这种时候，兰岸的话再次浮现在她的脑中，不是每次都那么好运遇到别人相助。就算她是个长生者，除了速度快，她一点武力值都没有，速度快的优势也就减弱了一大半。 这个世界已经到了随处可见都是兽人的地步，人类的数量远远低于兽人，人类文明还能存在多久？ 哎哟哟，急死了，现在可不是担心什么人类文明的时候，苏惑暗骂了自己几句，现在是该想办法怎么逃走才对。 跑吧！用尽所有力气逃跑，一旦被兽人抓住，身上的力气就再也使不出来了。 如此想着，苏惑转身准备逃跑，不回头还好，一回头就看到一个穿着干净的兽人向她走来，它皮肤表面的黑筋没有其他兽人多，眼睛的颜色也不是暗红色，而是正红色。 014：中级兽人一号 嘴里的獠牙比其他兽人要短很多，它也不像其他兽人一样，看见人就流口水。站在兽人群之首，它勾了勾右边唇角，似在嘲笑苏惑的不自量力。 苏惑见到这番景象，连害怕都忘了，怔怔地望着那个展现邪魅一笑的兽人，不是说兽人没有意识吗？他为什么和其他兽人不一样？ 难道它是中级兽人？那晚听兰岸提起过，这个世界已经出现中级兽人，她又遇到像上次那样的情况了吗？ 那晚兰岸将兽人群中唯一一个中级兽人的尸体带回了l区,如果中级兽人的出现连兰岸都觉得新奇，这就说明迄今为止，人们发现的中级兽人并不多，可她为什么运气这么好，每次逃出s区都能遇到中级兽人。 如果她像兰岸那样厉害，或者有宋橘子一半的能耐，现在也不至于呆滞在原地，陷入进退两难的地步。 想到这里，苏惑不再对兰岸的建议抱着犹豫的态度，他说的很对，不是每次遇险都能遇到他，弱小的人在这世界根本没办法生存。 “呜~” 兽人的嘶鸣打断了她的思考，丑陋不堪的兽人向她靠拢。她再一次被围在兽人中间，为首的中级兽人伸手制止了其他兽人张牙舞爪的行为。 苏惑被围在一个直径为两米的圆圈里，她站在圆心的位置，被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浑身起鸡皮疙瘩，头皮发麻。 浓烈的恶臭味将她熏得晕头转向，周围的兽人止不住地流口水，一个个蠢蠢欲动，仿佛在等那中级兽人一声令下。 中级兽人靠近苏惑，她害怕得上下牙开始打颤，身体抖得像筛糠似的。作为食物的自觉，她还是有的，或许，她是这世上最怂的长生者。 “你……你……” “……”苏惑只顾着害怕了，耳边全是兽人的低吟声，完全忽视了这个中级兽人发出的‘你’字。 “嗷~”一声震耳欲聋的嚎叫在苏惑耳边想起，紧绷的心弦瞬间断裂，她被吓得啪嗒一声跌倒在地。 苏惑的胸口上下起伏着，传出粗重的呼吸声。如果这就是她的宿命，她只好闭上眼认命了，实在没有能力反抗。 然而，这声嚎叫过后，周围兽人的低吟声变得轻微了许多。 中级兽人蹲下身，与她保持了一段距离：“你……你……别……害……怕……” 心跳狂乱不已的苏惑听到这句话，缓缓睁开眼睛，中级兽人蹲在她身边，怎、怎么回事？刚刚不是还邪魅一笑，嘲笑她自不量力，现在怎么蹲下来和她说话了？ “你……”苏惑极度恐惧的内心得到一丝舒缓，还好现在还没被吃掉，能多活一秒钟，也是赚了：“你在和我说话？” “我、我是、我是……一号。” 苏惑看着它使劲地拍着自己的胸口，手上的动作很快，语速却极其慢，甚至很结巴。它说话的样子像是花光了所有力气，难道这就是中级兽人的特征？ 他说自己是一号？一号什么？什么一号？难道名字叫一号？ “你的名字叫一号？” “……”一号迅速点了点头，能用动作交流就绝不说话，用语言交流实在太累了。 “你、你不吃我？”苏惑依旧心有余悸。 “不、不……”一号呜咽了一声，说话实在太难了：“吃……” 苏惑见它说话大喘气，一时没明白它是吃她还是不吃她，内心已经减淡的恐惧再次升腾起来。 “我、我……”一号再次呜咽了一声，为什么要说话，与人类交流实在太难了：“见……见……过你。” “你、你说你见过我？”苏惑被它带歪，也跟着结巴起来。 “……”一号又猛地点了点头。 “你在哪里见过我？” “你、你家……”一号烦躁地拍打着自己的胸口，愤恨地掐了自己的脖子一把，它有很多话想说，就是无法连贯地说一句话：“窗……” “嗷~” 一号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远处传来一声低吼，围在苏惑周围的兽人为之一震，一号更是被吓得跌坐在地。没过一会儿，一个黑影出现在兽人群周围，苏惑身后的兽人群发出一阵哀嚎，三三两两地跌倒在地，彼此重叠在一起。 听到打斗声，苏惑闻声转过头，高大的身影站在她的身后，挡住她身后的阳光。风吹乱了头顶的碎发，阳光照着他乱糟糟的脑袋。剑眉紧皱，他的视线落到一号身上，微红的眼中透着丝丝寒光。 一身剪裁得体的黑色西装，将皮肤衬得更加白皙，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覆在唇上，轻轻摩挲着，微微歪着头：“谁让你动她的？” 苏惑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宋橘子，眼睛都看直了。原来运动裤搭配皮鞋这种奇葩的审美不是他真实的审美，可他今天穿的这一身，看起来价值不菲，在末世，金银珠宝贬值，吃穿用度成了最奢侈的东西。 人靠衣装马靠鞍，他的穿着看起来像某个区的首领或者是某个区高层级别的人物，与他先前说的居无定所相悖论。 正当苏惑脑中疑惑之时，一号的领子被宋橘子一把抓住，黑影一闪而过，眼前没了宋橘子和一号的身影，苏惑连忙爬起，朝着黑影的方向追去，此时正是逃离那群兽人的好机会，一号不在，那些兽人还不把她裹腹了？ 不知过了多久，兽人群被她甩在身后，她追着宋橘子来到一处岩石堆附近，还没来得及叫住宋橘子，只见他长臂一挥，一号被他重重摔在不远处的岩石上。 苏惑见他屹立在岩石堆前，冷眼看着岩石堆上奄奄一息的一号。她连忙跑上前，查看了一号的伤势，他的后背被摔断了，流出的血并不是暗黑色，而是暗红色。 “宋橘子，你怎么把他打死了？”苏惑看着奄奄一息的一号，站在原地手足无措，不知道该不该救他。 “你又想救他？” “什么叫我又想救他？”苏惑就不明白了，她什么时候救过兽人，这宋橘子总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你是不是想将他带回s区，养在身边？” “……”宋橘子不说还好，一说这话，她便产生了这样的念头：“它进化了，它正在朝着正常的方向进化，或许有一天，它能变正常。” 015：长生者不好吃 “它进化不了了。” “为什么？” “让它进化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你说什么？”苏惑被他的话弄得像个丈二的和尚。 “没什么。”宋橘子别开脸。 “它怎么办啊？” “如果你非要救它的话，我答应你不烧死它，它会自己醒过来。”宋橘子依旧拧着眉，向她伸出一只手：“过来，我送你回去。” 阳光照在宋橘子的身上，照在他伸过来的手掌心里，阳光下，宋橘子的皮肤白得刺眼，他的肤色可以与一号相媲美。 苏惑迟迟不肯伸手握住他的手，他固执地保持着原来的动作。苏惑深吸了一口气，实在拗不过他，这才将手掌放在他的手心里，明明头顶是炙热的烈阳，他的手心却很冰凉。 苏惑的手在宋橘子的手心里显得格外娇小，他小心翼翼地将苏惑的手包裹住：“我说过我有用。” “我、我知道。”苏惑有些别扭地跟在他的左后方。 “……”宋橘子没有再搭话，牵着她往s区的方向走去。 “唉？”苏惑感到有些疑惑，按理说宋橘子也是长生者，他的速度为什么这么慢，这么想着也这么问出声：“宋橘子，你不是长生者吗？为什么速度这么慢？” “你刚刚受了惊吓，不适合用最快的速度跑回去。”宋橘子头也没回，从容地回答了她的问题。 “哦呵呵。”苏惑尴尬地笑了笑，转移话题道：“你的手好凉啊！” “我冷血。” “还有这种说法？”苏惑被他的冷笑话堵得哭笑不得。 漫漫无际的棕红色荒原上，穿着剪裁得体西装的宋橘子，大手牵着一身白色衬衫搭配浅蓝色牛仔裤的苏惑。两人之间隔了半米的距离，一前一后地走着。 风卷着腥味与恶臭迎面扑来，苏惑下意识往宋橘子身后躲了躲，宋橘子注意到她的小动作，一边走一边站直了身体为她挡去飞尘。 风拂过，苏惑重新走回他身旁，他的发丝被风吹乱。苏惑侧目，望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看着他宽阔的左肩，一种奇异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她不知道宋橘子为什么要对她这么好？难道只是为了住她家的房子？ “宋橘子。” “嗯？”许是许久没有开口的原因，清澈的声音变得有些黏糯，他是个算不上温柔的人，这声疑问却极其柔和。 “你不是说你居无定所吗？你的西装看起来不像普通人能穿的。”苏惑心直口快，趁这个机会把自己心里的疑惑问出了口。 “去兽人占据区找的。” “兽人占据区？” “末世爆发已经快半个世纪了，服装这种产业早就停产了，兽人没有穿衣服的意识，它们变成兽人之时穿的是什么，变成兽人后就会一直穿着那件衣服，所以在兽人占据区的城市中，那些服装店还没有被动过。” “你疯了吗？”苏惑一恼，想要甩开他的手。 宋橘子感受到她的动作，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淡然道：“别闹了，这里是荒原，还在s区的辖区，这里是兽人最多的地方。” “我、我竟然没有走出s区的辖区？”苏惑不可置信地质问道。 “没有，s区附近，方圆百里都是棕红色荒原，知道这里的泥土为什么是棕红色的吗？” “不知道。” “泥土中混着太多人和兽人的血。” 苏惑听了这话，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被宋橘子这么一说，总觉得身后有兽人跟着，于是后脊开始发凉，她的被害妄想症又开始发作了，总觉得自己随时都能挂在这荒原上。 越想越害怕，忍不住往宋橘子身边靠拢，害怕之余，还好奇宋橘子为什么敢只身一人前往兽人占据区。人比人气死人，同是长生者，他们之间的差距也太大了。 “宋橘子，为什么要去兽人占据区冒险？你不怕死吗？” “你不是嫌弃我审美差吗？” “你、你以为换了一身西装，我就能让你住进我家了吗？”苏惑有些内疚，如果不是她说了那些狠话，宋橘子也不至于去兽人占据区冒险，可她还是嘴硬，不肯对宋橘子服软。 “那我做你的保镖怎么样？条件就是给我一个稳定的居所。”宋橘子微微侧过脸，严肃认真地看着她。 苏惑伸出左手扣了扣脸颊，别过脸去：“那、那你还要负责找吃的。” 他救了她两次，如果到现在还怀疑他，未免疑心太重。她是个乐观大方的人，既然有免费的保镖，不接纳他的话，好像也说不过去。 “好。”这句回答依旧听不出什么起伏，声音一如既往地柔和。 “不过你的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一个人独闯兽人占据区。”话语间，透着对宋橘子浓烈的崇拜之情，连苏惑自己也没察觉到。 “兽人占据区有那么可怕吗？” “你知不知道刚才我都快被吓死了，我还以为今天就要交待在这荒原上了。”苏惑听到他不解的语气，有些委屈地嘟囔道。 “其实你完全可以不用害怕，兽人不吃长生者。”宋橘子解释道。 “为什么？”苏惑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辞，她对宋橘子的话表示怀疑：“没有任何资料可以证明兽人不吃长生者，只是它们吃不到而已。” “不好吃，所以不吃。”宋橘子说这话时，似是想起什么美好的往事，语气比之前更加柔和，可脸上依旧云淡风轻。 “你在哄骗我。”苏惑笃定地回道,兽人还挑食？骗谁呢？ “按理说，兽人和长生者出现的原理都是一样的，他们是同类，只不过生活习惯不一样而已。” “药物注射，药物注射，阿妈说过的。”聊起这个话题，苏惑来了兴趣：“你知道长生者的由来吗？” 宋橘子听到她念叨着她的阿妈，脸色沉了下去：“不知道，我只能猜到兽人和长生者是同类。” 苏惑听了他的话，垂下头叹息了一声，为什么没有人知道长生者的由来呢？难道这世上没有一个人探究过这个问题，没有人想去改变这个世界的现状吗？ 016：我要去L区 “二十年来，我一直在找那个对我来说很重要的人，没空去寻找那些问题的根源。”宋橘子见她垂头丧气，不着痕迹地解释道。 苏惑听到宋橘子这话，心里有些不是滋味，既然心里装着别人，干嘛要来招惹她？也对，人家只是说，想要一个安定的居所，人家看中的是她的家，又不是她这个人，她有什么好难过的。 宋橘子保护她也只是为了名正言顺地住在她家，她还是托了阿妈的福，才找到一个免费的保镖。 “那……你找到她了吗？” “不清楚，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找到她。”宋橘子的回答模棱两可，他其实也很疑惑。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自私自利。”宋橘子苦笑了一声：“是个从不将我放在心上的人。” “听你说起来，她好坏的样子。”苏惑挠了挠后脑勺，她不可能仅凭宋橘子一句话就判定一个人的好坏。 苏惑见宋橘子的情绪低落，便不再继续追问那个人的事情，今天还是有收获的，至少她得了一个很厉害的免费保镖。 宋橘子的能力，她已经领略过两回了。先是在她家门前，不费吹灰之力杀死两个兽人，刚才还将那些兽人震慑，连一号那样的中级兽人，在他面前也只有被吊打的份。 有这样的保镖待在身边，她以后就可以活得大摇大摆的了。想到这里，苏惑不由得想起刚才那声低吼，是宋橘子传来的吗？长生者会发出那样的声音？ “宋橘子。”苏惑的眉头拧在一起，咬了咬牙，质问道：“那声低吼是你发出来的？” “不是。”宋橘子干脆地回答，却也没有过多的解释：“我们回去吧！” “唉？”这才想起来，她逃出s区的理由是什么来着，为了去l区看阿妈的后事办得如何：“我要去l区。” 宋橘子脚步一顿，渐渐松开苏惑的手，转过身，脸色极其难看，眼神晦暗不明，紧紧盯着苏惑：“你去那里做什么？” “我……” 苏惑看着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垮下的脸，张了张嘴，却做不到刚才那般理直气壮，无奈之下，她只好将如何遇到l区首领兰岸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宋橘子。 “我只是想去l区看看我阿妈的后事办得如何了。”苏惑垂着头，看起来很委屈的样子，要是被别人看到，人家还以为她被宋橘子欺负了。 “我送你过去。”没给苏惑拒绝的时间，宋橘子重新握住苏惑的手，似乎这样牵着她，心里才能安稳一点。 “也好。”苏惑见他没有反对，还主动送自己过去，心里一阵感激。 “不要和l区首领有过多的接触。” 宋橘子走在她右前方半米的位置，他并不想踏足l区，可她看起来好委屈的样子，只好依她。他其实没对苏惑的行为加以管束，苏惑想去l区，就由她去，虽然很想阻拦，却没有这么做。 实在担心她的安危，他知道很多别人不知道的秘密，比如兽人其实不吃长生者，所以长生者才被称为是兽人的克星。可它们会杀死长生者，虽然长生者还能重新活过来，但是苏醒的时间过长。 谁不惜命？ 她和她并不像，那个人很勇敢，无所畏惧，有仇必报。不像苏惑，遇见兽人群就吓得腿脚发软，瑟瑟发抖。 因为这些差距，宋橘子时常陷入自我怀疑之中，他到底有没有找错人呢？他不明白自己对那个人是什么样的感情，只是想找到她，想见到她，想引起她的关注。 “为什么？”苏惑的疑问打断了宋橘子的思绪，她睁着无辜的大眼睛，好奇地望着他。 “他既然能坐上l区首领的位置，就说明他不是一般人。远离这些身份显赫的人，你的生活会安稳一点。” 宋橘子给了一个最冠冕堂皇的回答，真正的原因或许只是他那自私的占有欲。他不希望苏惑像那个人一样和别人在一起，不希望连苏惑也将他无视，不想再经历以前那样的事。 “怎么安稳？永远待在末圈十八栋，等你每天给我找食物？”苏惑听了他的话，心里堵怨起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不是一般人，他是l区首领，是个长生者，掌握着很多人的生杀大权，这些我都知道，可我还是这世上唯一的女长生者。” 明明还没来得及了解兰岸，宋橘子就让她远离他，兰岸并没有那么糟糕，那晚如果不是他，她的下场如何，可想而知。 “你是第三个女长生者。” “什、什么？” “第二个女长生者叫宋菡，二十年前死了，被s区前首领当做提取长生基因的研究材料，她……”讲到这里，宋橘子的声音微微颤抖：“她可能已经被肢 解了，再也没有醒过来的可能。” “肢 解。”听到这个词，苏惑的大脑瞬间凝冻，恐惧从心底滋生，想到一个人躺在手术台上的场景，仿佛手术刀划的不是宋菡，而是她自己一样，心如同被万千蚂蚁啃咬一般，很不是个滋味。 “兽人不吃长生者，它们能杀死长生者，等待苏醒的这段时间，他们处于任人宰割的状态，我想没有哪个长生者愿意体会那种感觉。” “所以，他们很惜命，不像你一样，为了一套西装独闯兽人占据区。” “咳……”宋橘子有些尴尬，不过是为了迎合她才冒这样的险，现在倒成了她调侃自己的资本。 “呵呵……”苏惑无奈地笑了起来：“继续讲女长生者的事情吧！” “我并不了解第一个女长生者的信息，时间过得太久了，我有意识的时候，末世已经爆发将近二十多年。” “末世爆发后二十年，你才变成长生者？” “算……是吧！” 说话间，眼前的景色有了变化，不再是一望无际的棕红色荒原，前面不远处，有一条明显的分界沟渠。 沟渠大约二十厘米宽，里面流淌着涓涓溪水，远远望去，偶尔有清澈透明的水花溅出。沟渠的一边连着棕红色的泥土，一边长满了冰蓝色的细草，细草叶片细长，颜色呈冰蓝色，无花无果。 017：冰微草 细草表面附着白色的绒毛，高约三十厘米。那条沟渠的另一边，是一大片这样的细草，一眼望去，一大片冰蓝色，仿佛置身于冰清玉洁的境界，给人一种干净清爽的感觉。 苏惑被眼前的场景吸引，那些沿着沟渠生长的细草最茂盛，她从没见过冰蓝色的细草，或许宋橘子知道点什么，她兴奋地仰起头，准备开口。 宋橘子凝着眉，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侧过脸望着那些冰蓝色的细草，淡淡地解释道：“它的名字叫冰微，是l区的科研产物，围绕整个l区边境种植，也被当做与其他区的分界线。” “好美啊！” 苏惑望着一大片冰蓝色的冰微，再次看向宋橘子时，他已经踏进冰微草丛里，一阵清风袭来，叶片上附着的白色绒毛随风而起，清风吹动他的衣袂，轻轻吹开他的衣领，精致的锁骨在此时若隐若现。 他闭着眼，皮肤极其白，浓眉，又长又黑的睫毛，微红的唇与白色的绒毛一起，构成一幅精美的画卷。 忽然，他睁开双眼，伸出食指在嘴边轻咬了一口，指尖浸出血珠，白色的绒毛飞过指尖，一阵微痒的触觉过后，冰微绒毛带走红色的血珠飞向远方，他再次闭上眼，眉间舒展开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特别喜欢这种草，不知何时，他也爱上了这种浪漫的东西。 苏惑怔怔地看着冰微草丛里的宋橘子，他站在那里就足以吸引别人的视线，那清风吹动的不只是宋橘子的衣袂和发丝，好像还有她久久没有被拨动过的心弦，以至于让她忘记问，为什么要咬破手指。 忍不住想要靠近画卷里的男人，当她跨过沟渠，踏进冰微草丛时，风突然就停了，白色的绒毛也不再飞舞。 “怎、怎么回事？”原本还沉浸在美好里的苏惑如同被雷劈一般，脸色难看地站在宋橘子身后。 宋橘子感受不到风吹，睁开双眼，回头望着脸色极差的苏惑：“你来了，不害怕吗？冰微的根部，撒满了兽人的骨灰。” “骨、骨灰。”苏惑听了这话，双腿一软，心里升起一阵恶寒。 “要用血才能滋养冰微。”宋橘子见她脸色更加难看，心里有些愉悦，面上并无半分波澜，也没展现半分喜悦的神色。 “你刚才咬破手指是为了喂养它们？” “我很喜欢冰微草。” “它这么残忍，你竟然还喜欢它？” “嗯~”宋橘子没有过多的解释，转移话题道：“你那么无情，我不也选择跟在你身边吗？” “宋橘子，你真是个奇怪的人，有时候话很少，有时候话很骚，你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苏惑探究地望着他：“大部分时间很安静，有时候也很凶残，可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有很多心事似的，看起来很悲观的样子。” 宋橘子避重就轻，问道：“我什么时候凶残过？” “你面对一号的时候就特别凶残。”苏惑讲到这里，嘴角轻轻扬起，连她自己也没发现。 “一号带着兽人围猎你，我没有让他变成荒原上的泥尘，已经很网开一面了。”宋橘子自顾自地说着，并未注意到因为这话而红透脸颊的苏惑。 宋橘子撩人的手段越来越高明了，她听着躁得慌，连忙转移话题：“这么说来，这里也算是兽人的墓地？” “不是墓地，兽人与人类势不两立，人类怎会帮它们修建墓地？它们只是肥料而已。” “呃……美也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啊！”苏惑讪讪地望向大片冰微，总觉得有兽人在扣她的脚底似的。 “听说，冰微是为了寻找某人而存在。” “你听谁说的？” “l区的人或许知道冰微的故事，再往前就是l区的营区，以你的速度，用不了多久就能到，我就送你到这。” “你不和我一起去？” “不去。”宋橘子闭上眼，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苏惑也没自讨没趣，既然他不去，她自己一个人去好了。l区不愧是世界上最大的人类生活区，这里环境优美，条件适宜，还有冰微这么美的植物，怪不得阿妈说l区不是她们这种人能随便踏足的地方。 l区边境种着大片冰微，那得要多少兽人的骨灰才能养活？冰微为了寻找某人而存在，有权利做这种事的人，除了首领兰岸，还能有谁？只是不知道，他要找的人是谁，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地研制出冰微，将它种在边境吗？ 奇怪的是，宋橘子站在冰微草丛里，冰微的绒毛会随风飞舞。为什么她一踏进冰微草丛，冰微绒毛就立刻停止飞舞呢？这个时代，植物也学会了区别对待？ 苏惑暗笑自己想得真多，摇了摇头，让自己不要再继续散发愚蠢。准备抬脚往前走去，想起宋橘子，回过头，四周早已没有宋橘子的身影，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离开了？宋橘子离开了？苏惑似是想起什么可怕的事，脚下是兽人的骨灰，这里是l区的边境，没有宋橘子在身边保护，她要是被兽人盯上，就死定了。想到这些，连忙迈开腿往l区方向跑去。 …… l区首圈一栋，一身黑蓝色制服的兰岸坐在复古式的庭院中，制服肩部点缀着金色流苏，腰间束着与之搭配的金色腰带，腰带中心点缀着一个黑曜石，胸前是l区的标志。 庭院中放置着一张复古式的圆桌，和一个棕色的沙发椅。他背靠着沙发，将后脑勺放在沙发上，轻轻合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手指轻轻敲着沙发皮，圆桌上放着一个信号呼叫机。 末世来临后，人类迅速兽人化，以前建立的文明毁于一旦，网络与无线无法组建，原来的便捷通讯设备再也不能使用。整个世界处于封闭状态，区与区之间的联系只能靠边防营通讯部的人带消息。 人们只顾着生存，哪有精力管那些东西。即便后来将呼叫机改良为连接信号站的新型呼叫机，它的适用范围也很有限，仅在区内可以使用。 018：被抓 他也曾尝试在l区之外建立信号站，只可惜建立信号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外面那么大，还有兽人横行肆掠，困难重重。 目前只有l区普及了新型呼叫机的使用，由于条件与资源的限制，其他区只在军事上普遍使用这种通讯设备。 “滋……呼……” 呼叫机传来一阵响动，兰岸猛地抬起头，睁开双眼，目光涣散，视线没有聚焦之处。 “二圈三栋，安全指挥中心指挥长楚菲，呼叫首领。” 兰岸耷拉着眼皮，慵懒地问道：“什么事？” “边防营边防长肖鹤传来消息，冰微有动静了。”呼叫机另一端传来一个雀跃的女声：“那个人出现了。” “出现了？”兰岸语气冰冷了下来，眼神骤然凛冽。这么久了，又出现了，以前每次都抓了个空，只是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有收获？ “首领，您要找的到底是什么人啊？”呼叫机那头的声音完全忽视了兰岸语气里的冰冷，继续道：“对了，肖鹤已经将染了血的冰微绒毛收集，此时正派人送往安全指挥中心，相信我们很快就能通过基因比对找到这个人。” “辛苦了，我马上到安全指挥中心。”兰岸冷冷地回答了一句，便掐断了呼叫机的信号。 要找的人到底是谁，兰岸自己也不知道，他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也很好奇那个人到底是谁，白白让他浪费了那么多人力物力和资源。 兰岸站起身，黑蓝色的身影消失在复古式的庭院中。安全指挥中心的大楼是一座圆柱形的摩天大楼，高度直插云霄，有一百一十层，站在顶层，能将大半个l区的建筑尽收眼底。 l区很大，人类的视角有限。安全中心的指挥部就设在顶层，在云端之上，看得到蓝天白云，却看不到l区的全景。 一道黑蓝色的身影在安全指挥中心大楼楼下停住，自动门打开，正好与风风火火从大厅走出来的楚菲打了个照面。 “唉？首领。” 一身深蓝色军服的楚菲踩着军靴走出大厅，像是刚从顶层乘电梯下来的样子，看到兰岸，眼里熠熠生辉。 长着一张圆圆的脸，身材却很高挑，皮肤状态极好。若她不说，没人会相信她是个已经四十五岁的女人。 “楚菲，你要去哪？” “准备去一趟边防营。”楚菲将视线落在不远处的黑色轿车上。 “你去边防营做什么？距离边防道那么近，你想死吗？”兰岸凶神恶煞地盯着自动门，楚菲看了不远处的轿车一眼，又看了看从侧脸就能感受到低气压的兰岸。 她做错了什么？兰岸莫名其妙生什么气？以前也没见他动过这么大的肝火，如果是因为担忧她，对她有什么想法的话，这完全是无稽之谈。 更何况像她这样要美貌有美貌，要身材有身材，要背景有背景的白富美，怎么会到四十五岁还没有结婚，四十五岁还单身，这不是扯呢嘛？这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一件致命的事。他要是对她有意思，二十年前就在一起了，何必等到今天？ 即便曾经再怎么喜欢，也不可能等他到四十五岁。他变成长生者以后，就冻龄了，人家生命长着呢！不急于一时。可她不一样，她是普通人，她会生老病死。 每次看到容颜依旧的兰岸，她都会想起曾经那段疯狂的暗恋时光。这些年，楚菲从没见他亲近过哪个女孩，他们之间也从没超越同事感情。 “你去边防营做什么？”兰岸见她不回答，语气更加凛冽。 “我、我去看看边防营发生了什么事。” “你是安全指挥中心的指挥长，不待在自己的位置，去什么边防营？” “哎呀！”楚菲知道自己骗不了他，索性妥协：“首领，我就是想去看看我家胡鸿，肖鹤让他送冰微绒毛过来，我担心他有什么危险。” “他在边防营你都不担心，走进圈内你担心什么？”兰岸的语气依旧咄咄逼人。 “首领。”楚菲受不了了：“当初冰微是你答应帮人家研发的，那个人的死也是因为你冷眼旁观，几十年了，现在找到她要找的人，你生个什么劲的气？你凭什么朝我发火？” 兰岸平时很温和，唯独遇到那个人的事，他就变得喜怒无常。人都死了快半个世纪，他还耿耿于怀，长生者的记忆都这么好？ “我没有冷眼旁观。”兰岸苦涩地扯出一个笑容：“你那时候还小，你不懂。” “我……”楚菲看着刚才还凶神恶煞、气势汹汹的兰岸瞬间焉了下来，她也冷静了下来：“首领对不起，戳你的痛处是我的不对。” “那不是我的痛处。”兰岸恢复了平静，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回指挥中心去吧！边防营有危险，我替你去看你的胡鸿。” “谢、谢首领。” “如果有你弟弟的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谢谢首领。”楚菲无奈地摇了摇头，他就是这样一个人，平时冷静睿智，谈笑风生，只要遇到关于那个人的事，就会方寸大乱。 楚菲转身走进安全指挥中心的大楼，回头一看，兰岸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 苏惑迅速跑到l区的出入哨口，本想仗着自己的速度，神不知鬼不觉地冲进l区，直接去l区中心找兰岸来着，谁知道她冲过出入哨口便落进网中。 “啊~”她到底被什么东西给网住了？苏惑死命挣扎，才动了两下，身边围拢了一群哨兵。他们看着网中挣扎的苏惑，吓得后退了好几步。慌忙掏出手枪指着她，双腿微微颤抖着，跃跃欲退。 苏惑看着黑乎乎的枪口齐刷刷地对着她，被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这、这是高级兽人吗？竟然被捕兽网给抓住了。” “快，快去通知肖长官，这个世界出现高级兽人了。” 话音落下，就有人拿出呼叫机：“肖长官，边防道第三出入哨口发现高级兽人，请到现场指示。” 苏惑听了他们的话，透过捕兽网，朝他们翻了一个极大的白眼。 “各位大哥，我不是兽人。”为了表示友好，苏惑咧开嘴扯出一个自以为和善的笑容。 019：肖长官 “救命啊！”一个稍微胆小一点的哨兵手中的手枪晃了晃，哀嚎道：“这是我当职以来，第一次遇到这种兽人，看样子是高级兽人，她的危险性是难以预知的，我们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一切事情等到肖长官到来再、再做处理。” 呵呵……苏惑被气笑，凭什么一口咬定她是兽人？还是什么高级兽人，世界上的中级兽人都寥寥无几，哪里来的高级兽人？ “喂，胆小鬼，你是不是瞎了？是不是戴着头盔戴不了眼镜？你过来看清楚，我哪里有兽人的特征？”苏惑大声朝着刚才说话的哨兵嚷嚷。 她醒过来也没几天，家里也没有镜子，她虽然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但也不至于比兽人还丑吧？ “你不是兽人，你速度这么快？如果不是捕兽网拦住你，你早就溜进l区大快朵颐了。” 苏惑抿着唇，低着眉眼看着这群哨兵，l区果然是l区，连哨兵都这么认真负责，哪像s区那帮人？认真负责固然是好事，只是为什么平白无故将她这个无辜的人抓起来？ 想把这些人打得屁滚尿流，脑中虽然演绎了很多遍，可人家手枪在手，最重要的是她并没有武力值。她只好站在原地，尴尬地笑着。 不远处走来两个哨兵，长得又高又壮，目测有一米九以上。面上没有太多的表情，看起来刚正不阿的样子。 “让一让，让一让……” 一个清脆、自带电流的苏音从两个哨兵的背后响起，苏惑闻声向声音的源头望去，两个哨兵挨得很近，将发出声音的人挡得密不透风，苏惑只看到两只修长的手不停地掰扯哨兵的肩膀，两人肩膀的空隙间若隐若现着一抹正红色。 “干嘛呀？”那个声音有些无奈：“高级兽人只是一个假设，这世上哪有什么高级兽人？他们还没进化到那一步好吗？” 两个哨兵将他严严实实地挡在背后：“肖长官，中级兽人有指挥能力，更何况是高级兽人，前面的危险系数可想而知，我们怕您不是她的对手。” “笑话，我肖鹤是l区边防长，就算真的有高级兽人，我会怕？” “这个兽人看起来进化得很好，看来是真的高级兽人无疑了，恐怕连首领都不是她的对手。” “大块头，二块头，你们给我死开。”肖鹤一边和他们争论，一边试图挣开他们的遮挡，可这两人像两座山似的，完全没有给他机会。 直到三人移动到苏惑面前，距离苏惑只有半米的距离，他们仔细端详着捕兽网中的人，疑问道：“会不会抓错人了啊？” “你们给我闪开。” 这样真的很没面子，不知道首领把这两个大块头派到他身边做什么，每天只知道妨碍他，这也不让碰，那也不让做。 肖鹤见他们不肯让开，准备蓄力使出真功夫，两个哨兵看清苏惑的样子，觉得这些哨兵完全是捕风捉影，这里压根没有危险，便各自分开。肖鹤猛地一抓，扑了个空，一个踉跄扑到苏惑身上。 他的下巴靠在苏惑肩上，大脑瞬间停止运转，在他的记忆中，他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接触一个女孩。 “肖长官。”周围的哨兵发出一阵哀嚎，这真真是羊入虎口啊！ 两个大块头睁圆了双眼，倒不是怕肖鹤落入这个女孩之手，惊讶的是肖长官竟然扑到人家身上。 苏惑见状，立即伸手抱住肖鹤的腰，龇了龇不存在的獠牙，威胁道：“肖长官是吧？劝你不要乱动，我只要低头在你肩上咬一口，你这辈子就别想过正常人的生活。” “你千万不要乱来。” “肖长官与你无冤无仇。” “他已经死过一次了，别杀他。” …… 苏惑内心一颤，他已经死过一次是什么意思？不过，他的死活跟她有什么关系？她望着周围心急如焚的众人，既然他们都说她是高级兽人，她也不介意假装一下，最好能吓死他们。 “你、你还被捕兽网束缚着，不难受吗？”肖鹤的声音在苏惑耳边响起，引得苏惑一阵颤栗。他的侧重点并不是自己会不会变成兽人，而是下意识对她说出关心的话。 “你少废话。”苏惑学着宋橘子拧眉的样子，做出一副凶狠的样子，视线扫过众人：“赶紧通知你们首领，如果他不出现，我就把你们长官变成我的同类。” “快、快通知首……” 话音未落，不远处出现一个黑蓝色的身影，他看清了人群中的苏惑，迅速上前，一把拉开被苏惑紧紧抱着腰身的肖鹤，将他扯到自己的身后。 “把捕兽网拿开。” “首、首领，她是高级兽人，刚刚还威胁我们说，如果见不到你，就把肖长官变成同类。” “l区为什么要养你们这种一点判断力都没有的废物，害肖长官被人白白占了便宜。”说完，视线落到不远处的两个大块头身上。 兰岸的身高虽然没有他们高，可领导气势摆在那，不得不让人望而生畏。两个哨兵羞愧地垂下头，不敢狡辩。 首领看起来很生气，先前疑惑首领怎么让他们保护作为边防长的肖长官，如今看来，原来两个人有猫腻。 “我怎么觉得……”苏惑从捕兽网里钻出来，听到他这句话，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首领。”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他从兰岸身后探出头来，伸手戳了戳兰岸的肩膀，有些难为情地解释道：“是我不小心冒犯了她，都怪大块头和二块头，他们非说她是高级兽人。” “肖长官，他们有名字，不要随便取外号。你好奇心太重，我将他们安排在你身边，只是想保护你周全，毕竟，你是因为好奇心死过一次的人。” “既然这样，要我这个边防长干嘛？他们呼叫我干嘛？”肖鹤脸色难看起来，从兰岸身后走出来：“首领，我有分寸好吗？再说了，你说的这些我都不记得了，干嘛老在我面前提起？” 兰岸懒得跟他吵，没再搭理他，将目光转移到苏惑身上：“苏惑，你怎么来这里了？” 020：S区太穷了 “原来你叫苏惑，我说你热乎乎的，怎么可能是兽人？”肖鹤走到苏惑面前，嘴角扬起，露出洁白的大门牙：“你好，我是l区边防营边防长肖鹤，不过我觉得自己是个没用的人。” 苏惑看清自己刚才抱的男人，轮廓很分明，看起来平易近人，给人一种刚中带柔的感觉，与兰岸那种看上去长得很温柔，实则很刚强的人截然相反。 那双黑眸来回转动，嘴角微微带笑，脸比兰岸的脸长一些，走在人群中，是绝对耀眼的存在。腰身很细，却很结实，咳……刚才摸过了才知道。身高比兰岸还要高一些，穿着一套正红色休闲西装，袖口挽到手肘处。 他这么热情，刚才还关心她难不难受，苏惑也不讨厌他：“你不是没用的人，我曾听你们出外勤的士兵说过，特战队员中最厉害的人才能当上边防长，所以你是最厉害的人。” “谢谢。”肖鹤扭捏地低下头偷笑起来：“你能只身一人来到l区，想必也很厉害吧？” “啊？我……”苏惑的视线落到兰岸身上。 兰岸慌忙收回视线，伸手装模作样地摸了摸耳垂：“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 “好啊！” “首领，你们要聊什么？我可以听吗？”肖鹤见他们要走，连忙跟在两人身后。 他对苏惑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l区的捕兽网平时处于透明状态，只有遇到速度极快的东西才会显现，就连首领出外勤回来，也会在此处停下来，慢慢走过出入哨口。发明捕兽网，是为了抓住那些企图浑水摸鱼的兽人。 她是怎么逃过哨兵的眼睛，撞进捕兽网里？她和首领又是什么关系？首领一不自在就会摸耳垂，为什么刚才首领露出疑是慌张的表情？ 哎呀，他这心里，现在正被一团团浓雾笼罩着，如果不弄清这些问题的答案，他就没法安心守在边防营。 “啧。”兰岸带着苏惑走了两步，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身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肖长官平时不是最关心l区安全吗？现在怎么置l区的安全于不顾，擅自离开岗位。” “不瞒首领，我对苏惑很好奇。”肖鹤咧嘴一笑，所有的心思都表现在脸上。 “肖长官。”苏惑被他逗乐，故意打趣道：“你可知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喜欢，是从好奇开始的？” “不可能，我对兽人也很好奇，这么久了，也没见我喜欢上哪个兽人。”肖鹤一脸笃定。 “可我不是兽人啊！” “这……”肖鹤理论不过她，岔开话题道：“我对你好奇，完全是因为我们首领。” “莫非？”苏惑憋着笑瞥了兰岸一眼：“肖长官……” “别说了别说了，不是不是。”肖鹤一时窘迫起来，倒不是因为兰岸，而是苏惑这小妮子脑回路实在太乱了，绕得他也有些不知所云。 兰岸听了肖鹤的话，抬头见他脸颊涨得通红，莫非这些年对他太好了，让他产生什么奇怪的想法？ 想到这里，脸色黑了下来，他可以用自己是长生者的身份拒绝那些向他表明心意的女孩子，可是肖鹤也是个长生者，和他潇潇洒洒仗剑走天涯？有病吧？ 肖鹤见兰岸的脸色越来越黑，只好硬着头皮承认：“好吧！我就是对苏惑很好奇，怎么了？首领你少孔雀开屏了，喜欢不喜欢，全看缘分，如果注定会喜欢她，我也坦然接受。” 兰岸的神情一滞，呆愣愣地看着脸颊通红的肖鹤，他怎么能轻易将喜欢说出口？兰岸不得不承认，肖鹤比他擅于表达内心的想法。 他从不掩饰自己的喜欢和讨厌，这和自己完全相反，或许这就是他欣赏肖鹤，愿意对肖鹤好的原因吧！ 没有人知道兰岸真实的想法，他也不愿意让别人窥探他的内心，这一次，他也没有让苏惑走进他世界的打算，可当他听到肖鹤这么坦然地说出自己对苏惑的想法，他的心开始慌乱了。 这一次，她会和肖鹤有纠葛吗？ “哈哈，我应该早点来l区，早点遇到肖长官。”苏惑没有将肖鹤的话放在心上，继续打趣道。 “苏惑。”兰岸严肃地看向她，张了张嘴，硬着头皮道：“你别妄想把肖鹤拐去s区。” “啊？”苏惑尴尬地扣了扣脸颊：“你怎么知道我想这么做？” “s区？”肖鹤听到两人的对话，立即摇头摆手拒绝道：“我不去我不去，打死都不会去s区，那里太穷了。” 兰岸看肖鹤眉头皱得那么认真，全身都在抗拒，再看苏惑脸色难看，他垂下头勾起嘴角，笑弯了眉眼。 苏惑听到肖鹤说完这句话，对他的好感瞬间降到负分，翻了个白眼，一把推开他：“肖长官金贵，s区可容不下你这尊大佛，我和你们首领还有事要说，请你别再跟着我们。” “我就听一下，不会说出去的。”肖鹤好像没有意识到苏惑的态度已经转变，不然肯定会亲自解释的。 “我们不负责满足你的好奇心，我也不需要你喜欢我。”说完，拉起旁边看起来心情颇好的兰岸，两道身影闪过，留下正准备开口讲话的肖鹤站在原地。 肖鹤反应过来，原来苏惑是长生者，早就听警卫部的兄弟说首领出外勤的时候，救了一个女长生者，刚开始他还不信，这世上，女长生者和高级兽人一样稀有。 …… 甩掉肖鹤，兰岸带着苏惑来到首圈一栋，他的橘子园。 “哇~”苏惑看到眼前的场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张圆了嘴，看着园子里挂在枝头黄橙橙的橘子：“兰岸，你家的大门看起来这么金碧辉煌，不愧是首领的住宅啊！” 兰岸看她的视线直勾勾地看着园子里的橘子，嘴上却说着夸赞大门的话，笑意更深了一些。即便她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也没打算揭穿她：“你来得正好，碰上橘子成熟的时候，喜欢吃橘子吗？” “呃……”只看着橘子黄橙橙的外表，她已经失去抵御能力。不过她应该矜持一点才是，身边站的人可是l区首领：“有就吃，没有就不吃，不强求的。我这个人，很随便的。” 021：以前有个贼 这是她记忆中第一次说这么违心的话。 兰岸看着望眼欲穿的苏惑，发出一阵低笑，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连忙整理好表情。却发现苏惑视线完全被橘子吸引，此时在苏惑眼里，他连橘子皮都不如。 兰岸打开园门，顺手牵起苏惑的手，带着她往园子里走去：“以前有一个贼经常来我这园子里偷橘子，里面有很多陷阱，跟在我身边比较安全。” “哪个不长眼的贼敢偷你家的橘子？”苏惑回过神，看着他的侧脸和他勾起的唇角，手背传来炽热的触感，她下意识想要缩回手，对方握得更紧。 “因为那个贼，我在这院子里安置了陷阱，每次回家都得小心翼翼，更何况是你？”兰岸依旧浅笑着。 自从那次分别，他在l区等了这么多天，她也是个沉得住气的，竟然等了这么久才来找他。这园子里一直都没有什么危险，只是突然很想靠近她，这才找了这个借口。 好久不见，苏惑。 苏惑见他笑容不减，牵手牵得这么熟练，以前不知道牵过多少女孩的手。他的生命那么漫长，身份地位还那么显赫，有背景有实力，有样貌有身材，喜欢他的女孩能少吗？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还客客气气的，第二次见面就露出真面目，他以为用橘子就能收买她了吗？ “斯……”想到这里，苏惑赌气地站在原地不肯挪动一步。 兰岸扯了扯她的手，见她没有往前走，回头诧异地看着她，解释道：“前面不远处就是庭院，那里有休息的地方。” “斯……”苏惑依旧不为所动，微微颔首，目露凶光，一字一句地道：“文……败……类……” “什么？”兰岸面色一僵。 苏惑猛地甩开兰岸的手，怒瞪着他。片刻之后，弱弱地收回视线：“嘶~你捏疼我了。” “什么？”兰岸被她弄得找不着北：“你刚刚说我什么？” “没说你什么，我说的是，嘶，你弄疼我了。”不敢惹不敢惹，他是l区首领，可不是她能轻易招惹的人物。 第一次见他，还觉得他很温柔，很容易亲近，没想到他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第二次见面就把她带回住处，还说什么前面有休息的地方，怪不得宋橘子会让她离兰岸远一点。 咦，换一种思维未尝不可，如果能被兰岸看上，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今后衣食无忧，不用跟着宋橘子去流浪，也不用担心会遇到兽人，算了算了，她也不是那种攀附权贵的人。 兰岸最吸引她的地方，就是他拥有一座橘子园，吃过橘子罐头，就对橘子的味道念念不忘，见到橘子，她才懂得爱的含义。 兰岸分明听清她说的那四个字，呵呵，即便忘记了所有的记忆，她还保留着最原始的本质，这怼人的毛病还是改不了。想通之后，也不再为那句斯文败类烦扰，重新向苏惑伸出手，浅笑道：“我说过，园子里有很多陷阱，你必须牵着我的手。” “我、我……”苏惑眼睛一闭，豪迈地将手放在他的手心里。 兰岸无奈地笑了起来，牵着她慢慢走到庭院里：“你千里迢迢来l区，所为何事？” 说话间，兰岸招来佣人，视线落在不远处的橘子树上，佣人了然地鞠了个躬，消失在两人面前。 “坐。”兰岸指了指眼前的沙发。 “谢谢。”苏惑乖巧地坐在沙发上，两只眼睛转来转去，她故作镇定，眼睛早已出卖了她。 兰岸见她有些紧张，不着痕迹地解释道：“刚才牵你的手，真的是因为园子里有很多陷阱，希望你不要多想。” “啊？”苏惑抬起头，看着他正经严肃的样子，脸颊瞬间通红起来，刚才脑子里都想了什么？她还真是一只喜欢开屏的孔雀啊！ “能说说你为什么来l区吗？” “我、我就是想问问，我阿妈的后事处理得怎么样了？”苏惑提起这件事，情绪瞬间低落下来：“我知道阿妈的事很麻烦你，我也没什么可报答的，除了以身相许，我应该可以答应你其他的条件。” “噗……”兰岸忍不住笑出了声，故意调侃道：“那我只需要你以身相许怎么办？你知道的，我们l区不缺人才。” “你这是趁火打劫。” “是你说要报答我的。”兰岸双眼一直盯着她的脸，不肯错过一个表情，嘴角始终挂着浅浅的笑意。 “我以为你能把l区发展得这么好，你应该是一个德高望重的人。”苏惑越看兰岸的笑容，越觉得他是个笑面虎，越觉得他的笑容别有深意，刚刚还暗骂自己是个爱开屏的孔雀，现在想来，她的推理完全正确。 “德高望重？这个词形容我的话，不太适合。”兰岸摇了摇头，笑道：“我好像只比你大几岁。” “胡说，我今年才二十岁。”苏惑连忙打断他的话，不管是哪个年龄阶层的女人，对年龄的问题一直都很敏感。 据说l区建立已经快半个世纪了，兰岸才二十几岁，骗谁？ “好了，不逗你了。”兰岸被她的反应逗笑：“作为赔偿，我让你带些橘子回s区怎么样？” “这、这还差不多。”苏惑被他弄得差点心脏窒息，现在还有些后怕。 “你阿妈已经火化了。”他的话音落下，佣人端着托盘走来，托盘里放着两杯黄橙橙的果汁，还有一个精致的木盒。 兰岸伸手从托盘出拿起一杯果汁，递到她的手边，又将那个木盒拿起来，解释道：“你阿妈就在这里，留给你做个念想。” 苏惑伸手接过果汁，也接过那个小小的木盒，她没有勇气打开，眼睛红红的，眼泪积在眼眶处，指尖微颤：“谢谢，我误会你了，你是个很好的人。” “请节哀，以后需要帮助，可以来l区找我。记住，只有变得强大了，才能护自己周全。”兰岸忍不住提醒，他不打扰苏惑的生活，给她自由，但他希望她能保护好自己。 这残忍的末世，什么时候能结束呢？ 022：骨灰钻 “我不喜欢欠别人什么，说吧，需要我为你做什么，我都会尽量完成。”苏惑深吸了一口气：“完成之后，我不会来找你了，我们是不同世界的人，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兰岸听了她的话，垂下头把玩胸前的身份铭牌，似笑非笑地道：“你欠我的太多了，你是还不完的，我们是一个世界的人，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总有一天我会明白什么？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苏惑有些急了，这句活他都说几遍了，搞得这么神秘，弄得她心慌。 兰岸笑而不语，片刻之后，示意她打开木盒。 苏惑按照他的意思打开木盒，映入眼帘的是精致的锁骨链，锁骨链的底端坠着一颗黑钻，苏惑不明所以地看向兰岸。 “这是骨灰钻，你亲人的骨灰凝结而成的，对于你来说，最珍贵的东西。” “我阿妈？” 兰岸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说了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你亲人是谁，你自己不知道吗？” 苏惑也没有深究他话里的意思，看到这颗黑钻，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这是种什么奇怪的感觉呢？面对阿妈的尸体时，是迷茫。可看着这颗黑钻，她才感到真正的伤心。 “难过的时候，不防喝一口果汁，这是刚从橘子树上摘的橘子鲜榨的。”兰岸见她还怔怔地望着那颗黑钻流泪，心里也跟着有些不是滋味，不仅苏惑看到那颗黑钻有反应，他看着那颗黑钻也会黯然伤神。 他不懂自己为什么会那样，或许他们在很久很久以前就有羁绊也不一定。他凑到独自流泪的苏惑面前，自然地伸手为她擦掉眼角的泪痕：“我为你戴上。” 不等苏惑点头，他拿起锁骨链凑到她的耳边，帮她将锁骨链戴在脖子上。 “谢、谢……”苏惑反应过来，才发现她和兰岸之间的距离这么近，不知为何，他身上有种很熟悉的味道，可他们明明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兰岸是个很好的人，苏惑心里明白，刚才说他是斯文败类，只是她的被害妄想症发作了而已。喜欢把别人想得很坏，人人都对她有企图，亲眼见到阿妈的死，她才活得这么小心翼翼。 “没事的话，我、我先走了。”苏惑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锁骨链，慌忙站起来：“至于报答，等你想好需要我做什么，再告诉我吧！我家住在s区末圈十八栋。” 说完，转身就要走。 “慢着。” “怎、怎么了？” “喝了果汁再走吧！” “我不渴。” “……”兰岸瞬间无话可说，特意为她准备的果汁，特意陪她才给自己准备了一杯，她不喝的原因是什么？还防着他？ 这苏惑，还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不喝也可以，带些橘子回去吧！” “不、不用了。”苏惑连忙摇头。 “这园子里的橘子太多了，不吃浪费，如果你想报答我的话，就帮我吃掉一些橘子。”兰岸也不看她，站起身继续道：“我给你两个选择。” “啊？”怎么回事？吃橘子也要强迫？不过她喜欢，哈哈……表面慌张不已，实则内心乐开了花。 “第一个选择，给你一个好看的包装袋，但装的橘子很少。第二个选择，给你一个不好看的麻袋，你可以装很多很多橘子。” 她还以为是什么威胁的话，原来他给的两个选择是这样，要什么好看？她要麻袋，要麻袋。 “既然是帮你分忧，当然要选麻袋。” 兰岸听了她的话，嘴角的笑容漾开：“好。” 他的话音落下，佣人将麻袋递到他的手上，他伸手接过，脱掉上身黑蓝色的制服，只留了一件白色无袖圆领t恤。苏惑的视线落到他的无袖圆领体恤上，有些首领，表面上穿着正正经经的制服，没想到内搭这么随意。 这叫什么？有句话突然浮现在她的脑中：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兰岸一只手拿着麻袋，另一只手自然地拉起苏惑的手，真诚地看着她：“我没有轻薄的意思，我说过了，园子里有危险。” 苏惑听了他的话，这才收起自己打量的视线，任由他带着自己走进园子里。 “这个，这个。” “好。” “那个也要。” “好。” “这里还躲着一个。” “你把它摘下来。” “这里还有。” “马上过来。” …… 摘橘子的时候，苏惑似乎忘了她和兰岸之间的身份差距，也忘了这园子里还有危险。说话的声音带着欢快，在园子里活蹦乱跳，没过一会儿，麻袋已经装不下了。 兰岸拿出呼叫机，按下肖鹤的呼叫号码，呼叫机里响起肖鹤的声音：“首领，什么事？” “现在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你需要出外勤。” “什么？”呼叫机那端的人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兴奋地道：“什么事？” “首圈一栋，给你五分钟的时间。” “首领，l区那么大，我不可能这么快。” “三分钟。” “马上来，这就来。” 呼叫机里的滋声传来，那端的人已经掐断信号，往首圈一栋的方向赶来。三分钟过后，肖鹤站在橘子园外，佣人为他打开大门，他大摇大摆地跑到苏惑面前：“苏惑，原来你在首领家？” “小心一点，园子里有危险。”苏惑看他肆无忌惮地乱走，好心提醒道。 “咳……咳……”兰岸朝肖鹤眨了眨眼。 “这园子里能有什么危险，这里可是首领的家。”肖鹤不明所以地看了兰岸一眼，走到苏惑面前，继续说道：“二十几年前，首领为了一个女人种下这满园的橘子，又不好意思给人家说，他便经常把自家的园门半遮半掩，让那个人进来摘橘子，他……” “肖鹤。”兰岸打断肖鹤的话，视线落在麻袋上：“送苏惑回s区，这麻袋橘子需要你扛过去，安排车辆的话，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抵达，辛苦你了。” 苏惑原本听得津津有味，还想知道后来的故事，谁知兰岸竟然出口打断了。他不愿让别人提起那段往事，就说明他和那个女孩没有后来。 这橘子园如今还被打理得这么好，那个人肯定还被他藏在内心的最深处，看他脸上总是带着微笑，如今看来，他笑得越开心越证明他内心有多心酸。 023：不是为你而动 唉~因为身居高位，所以不敢表露自己的悲伤。用这么笨拙的方式回忆那个女孩，兰岸真可怜。 宋橘子有一个等了二十年的人，兰岸有一个死去多年的橘子园女主人，是不是每个长生者都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故事被遗忘在时间的长河里？ 那么，曾经出现在肖鹤故事里的人是谁呢？会不会也有一个对她而言极其重要的人被遗忘了呢？ 长生者，是幸运的，还是不幸的呢？苏惑伸手抚上脖子上的锁骨链，阿妈……记得是痛苦的，不记得就能万事享通了吗？ 刚才摘橘子的时候，兰岸那么温柔，肯定想起那个女孩了。他骗她说园子里有危险，因为她和他心里的那个人一样喜欢吃橘子，唉~这不是自欺欺人吗？ 苏惑想到这里，心疼地上前抱住心虚的兰岸：“你是长生者，拥有永恒生命的同时，也会付出一些代价，别再执着于过去，也别总是折磨自己，有些事，应该放下了。” 兰岸感受到怀里的温暖，嘴角勾起浅浅的笑意：“你主动抱我。” 苏惑触电般收回手，这人怎么回事？她只是安慰他而已，到现在还假装坚强，做首领好辛苦，要隐藏自己最真实的情绪。 苏惑摇了摇头，转身看向脸色不是太好的肖鹤：“肖长官，我们这就出发去第三出入哨口。” “啊？”肖鹤回过神来，将目光从苏惑身上移开，看向那个麻袋，瞬间头大，咆哮道：“这么大一个袋子，你让我扛去s区？首领，边防长不是这么用的，l区的人才不是这么用的。” 兰岸还在为苏惑主动抱他感到窃喜，哪里有功夫去想这个拥抱背后的深意，见肖鹤反抗，抿唇笑道：“你梦寐以求的出外勤，还不快去？” “可是我……” “快去。”兰岸不给他反驳的机会，突然想到什么，交待道：“禁止议论首领，你懂的。” 肖鹤看了苏惑一眼，又看了兰岸一眼，认命地扛起麻袋：“懂的懂的。” 虽是这样应承着，刚走出兰岸的橘子园，就和苏惑继续刚才被兰岸打断的话题：“不过那个女孩后来死了。” “你们首领好惨啊！”苏惑撇了撇嘴，看向扛着麻袋弓腰驼背的肖鹤：“不过，你好像更惨。” “不惨不惨，首领让我送你回家，说明我们是真的有缘分。”肖鹤笑得一脸天真：“对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和首领都做了什么？” “也没做什么。” 肖鹤侧过脸看着她，视线落在她脖子上的黑钻上：“刚才好像没见你戴这个锁骨链，首领送给你的？” “看见这颗黑钻了吗？这是骨灰钻，是用我阿妈的骨灰制作的。” “节哀，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尽管来l区找我。”肖鹤见她那么难过，将麻袋‘砰’的一声扔在脚下的马路上，伸手揉了揉苏惑的头顶，笑道：“我一定会想办法帮你的，我们长生者就应该互帮互助。” “你砸坏了我的橘子，我要打死你。”苏惑心疼地看着麻袋，咆哮道：“肖鹤，你怎么能这么不靠谱？这是我的命啊！” “抱歉抱歉，过段时间我给你偷偷送橘子过去，当做赔偿怎么样？”肖鹤见她还有心思关心她的橘子，想必她心里已经好受了许多。 “这还差不多。”苏惑见他重新扛起麻袋，继续刚才的话题：“我觉得兰岸好深情啊！” “我听别人说过，那个女孩已经死了很久了，具体多少年不清楚，大概十几年的样子。不过没有人见过那个女孩长什么样。”肖鹤解释道：“我近几年才变成长生者，以前的记忆全都忘了。” “你醒过来就是l区边防长？” “对啊，他们说我以前就是边防长，因为好奇，一个人去了荒原。因为穿着保护服，没有被抓伤，但还是被弄死了，首领为了救我，死马当活马医，给我注射了sh-93号试液。” “药物注射原来是注射这个东西。” “原本没对我抱什么希望的，变成兽人的几率几乎是百分之百，看来我是幸运的。”肖鹤叹息了一声：“sh-93号试液是后来研制的，变成长生者的希望极其渺小，也曾有垂死的女兵注射过这个试液，但她们都变成兽人了。” “所以那些哨兵宁愿相信我是高级兽人，也不会认为我是长生者。”连l区的人都觉得女长生者稀奇，那s区的人呢？不管怎样，在她没变强大之前，她不能公开自己是长生者的身份，到时候真有人对她起了歹心，那可如何是好？ “原先首领说你们s区在生物研究方面比我们先进，我居然不信，女长生者都出来了，我不得不服。” “能不提这件事吗？”只要有人提起s区的生物研究院，苏惑就开始心悸，她不明白自己惧怕什么。 或许是那个地方过于恐怖，宋橘子说过，第二个女长生者宋菡的死因可能是被s区前首领肢 解在生物研究院，或许这就是她惧怕那个地方的根源，她不想让自己也落到那个下场。 “不提不提。”肖鹤掂了掂身上的麻袋，真重。 “我们从第三出入哨口出去。” “好。” 两人来到l区边境，冰微草丛里，肖鹤看着毫无动静的冰微：“冰微不是为你而动？”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们该往哪个方向走？”肖鹤掂了掂肩上的麻袋，望向不远处的棕红色荒原，调侃道：“要不……我去给首领说说，让他帮你转个区籍好了。” “你真的是l区的边防长？” “是啊！”肖鹤坚定地点了点头。 “你们l区要完了。”苏惑鄙视地瞥了他一眼，肖鹤跟宋橘子没法比，宋橘子敢为一身西装独闯兽人占据区，而肖鹤走到l区边境就开始退缩了。如此看来，宋橘子以后一定是个响当当的人物。 “完不了，我不行的话，还有首领。”肖鹤也不恼，也没多想什么。 苏惑没再与他搭话，宋橘子去了哪里？怎么也找不着，不是说好当她的保镖吗？当初也没说要不要接她一起回去，现在离开，又怕宋橘子找不到她，不让肖鹤送她回去的话，又怕等不来宋橘子。 她和宋橘子才认识没多久，他不等在这里接她回去是正常的。苏惑站在冰微草丛里，直视着前方，陷入迷茫之中。 024：肖肖嚯嚯 肖鹤掂了掂肩上的麻袋：“苏惑，你在等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在……”话到嘴边，被苏惑咽了下去。她不能给肖鹤提起宋橘子的事，末世，正是需要长生者的时代，兰岸没有让她转入l区，说明她是真的没什么用。 可宋橘子不一样，他那么厉害，他的身份一旦被兰岸发现，兰岸一定会想方设法让他去l区，宋橘子一旦离开，她能不能好好活下来就成了一个未知数。 虽然宋橘子看起来对兰岸好像有些误解，如果有更好的生活条件，苏惑不相信宋橘子还会心甘情愿站在她身边。 毕竟，他甘愿当保镖的条件是让他住进家里。经过此次l区之行，苏惑深知l区和s区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怎么了？”肖鹤见她欲言又止，轻声询问，趁苏惑不注意，又掂了掂肩上的麻袋。 “跟我来，往荒原中心一直走就到了。我们区没有捕兽网，到出入哨口，直接进去，别让哨兵发现就行了。”苏惑没有回答肖鹤的问题，冷着脸走出冰微草丛，踏上荒原。 肖鹤见苏惑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有些捉摸不透。刚刚还好好的，怎么态度说变就变？一点预兆都没有，女人心到底是什么做的，看起来好复杂的样子。 “等等我。”肖鹤见她头也不回，更纳闷了。她为什么突然生气？她为什么不管不顾地大步往前走？难道忘了他肩上还扛着她的橘子？ “你还要不要你的橘子？” 苏惑听了这话，脚步一顿，提起橘子就让她想起宋橘子，微愣之后，索性快步跑起来。肖鹤见状，连忙跟了上去，两道身影闪过，将l区的冰微草丛甩在身后。 一路上，遇到不少兽人，还好他们速度快，又有肖鹤陪伴在左右，苏惑确实被吓得有些腿软，但不至于停下脚步，她醒过来也有好几天了，直到现在，她依旧难以接受兽人的存在。长得恶心就算了，可怕的是它们最喜爱的食物是人肉。 不知过了多久，s区的轮廓逐渐出现在两人眼前，肖鹤望着那道高高的通电铁丝网，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s区，和l区一比，高下立见。 首领曾说……呃……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肖鹤脑中一闪而过，但他又抓不住，首领曾说什么来着，他忘得一干二净。变成长生者好几年，从没有过今天这样的感觉，他拧了拧眉，将这疑惑按捺在心底。 “直接进，哨兵发现不了。”苏惑回头瞥了他一眼。 “你们区真的没有捕兽网？” “没有。” “这……”肖鹤还想说些什么，见苏惑已经往前跑去，无奈只好跟上去。 “呜~” 出入哨口周围聚集了三三两两的兽人，苏惑与肖鹤的动静引起它们的注意，它们不再把精力放在边防道上，纷纷侧目看向正往出入哨口赶来的两人。 “你们营区外面竟然有这么多兽人？”肖鹤倒也不怕，区区几个兽人，还不是他的对手。他回头一看，苏惑如临大敌似的，脚步慢了许多，正哆哆嗦嗦地往他身后躲。 “肖、肖……” “肖肖？”肖鹤被她的样子逗笑：“既然你给我取了爱称，我也得还你一个才行，我叫你惑惑怎么样？” “嚯嚯，你神经病啊？”苏惑白了他一眼，躲在他的身后，时不时探出头去看那些向他们集结而来的兽人。 “惑惑，让你见识一下l区边防长的真正实力，我绝不是一个只能扛麻袋的人。” 苏惑讨厌人家叫她惑惑，像一个笑声拟声词似的：“别说了，兽人过来了。” 肖鹤凝神，快步朝兽人奔去，正红色的身影来回奔跑着，速度快到让人眼花，苏惑还没看清肖鹤的具体位置，兽人呜咽了几声，便倒在她的面前。 苏惑呆愣地站在原地，看着正春风得意的肖鹤，他扛着麻袋向苏惑走来，咧嘴一笑：“怎么？被我帅到了？” 苏惑不语，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这就是实力，看到没有？”肖鹤得意洋洋地上前炫耀，掂了掂肩上的麻袋：“你看，我将你的橘子保护得这么好，还轻轻松松解决了这几个兽人，其实我不是那种只会躲在大块头二块头身后的胆小鬼，我……” 苏惑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只好抬起手指了指他的身后。 “你被我帅晕了？”肖鹤凑到她面前调侃道，他只顾着向苏惑炫耀自己的能力，完全没有察觉身后的动静。 “别动，再动就爆头，你们是谁？为何擅闯s区营区？” 话音落下，肖鹤的笑容一滞，转过头一看，三五个穿着笨重保护服的哨兵举着手枪指着他的脑袋。 他们在不远处的出入哨口执勤，听到动静便立即赶过来，兽人死了，只看见一个穿着正红色休闲西装的男子和一个一身素雅的女孩。 肖鹤一听这话，立刻不乐意了：“我说大哥们，兽人在通电铁丝网附近游荡你们不管，倒是拿枪对着人类，这就是你们s区站岗哨兵的职责？” “你是谁？” “怎么？怕我盗取你们s区的东西？我就问问，你们s区有什么是我看得上眼的？”肖鹤面色不善地看着这群哨兵，即便肩上扛着麻袋，也不影响他的气势。 这些人就是懦夫，不敢轻易招惹兽人，反倒将枪口对准人类。 “少废话。” “哦，我唯一看得上的，就是我身后这个女孩，除此之外，你们s区一无是处。”肖鹤鄙视地勾了勾唇，满脸都是对他们的不满。 “你看得上什么与我们无关，例行检查，麻袋里装的是什么？” 那哨兵问完这话，准备伸手检查麻袋，肖鹤眼疾手快躲到苏惑旁边，麻袋不能让他们看，食物这么匮乏，难免会被惦记。 那哨兵双手一滞，气不打一处来，准备动手。苏惑见状，上前调解道：“长官你好，我们不是s区的居民，只是途径此地，请您不要为难我们。” 横竖也解释不清楚，索性将身份隐瞒。她暂时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也不能暴露肖鹤的身份，否则她必定会被这些哨兵注意。 025：双下巴 一旦被这些人知晓了身份，传到首领耳朵里，话可就变成末圈有个长生者和l区边防长有关系，l区不正是人人都想攀附的地区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无法想象。 “如你们所见，我们是运送物资的长生者，这是我们区的物资，给你们检查，恐怕不合适吧？”苏惑死死将肖鹤护在身后：“至于我们是哪个区的长生者，我想我们有权力不告知。” “抱、抱歉。” “肖肖，我们走。”苏惑回头看向肖鹤，见他两只手扛着麻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你看着我做什么？” “我们快回去吧！”肖鹤放下一只手，拉着她往另一个出入哨口跑去。 哨兵们见状，这才信了他们的话，同时也极其羡慕。如今，s区越来越落后，就连只有十几年历史的c区都比不过，如果s区也有长生者该多好。 他们垂头丧气地走回岗位，那个人说得对，他们共同的敌人是兽人，确实不该将枪口对准人类。 在兽人肆掠的情况下，人类还自相残杀的话，用不了多久，人类就会变成珍稀物种，最后走上灭亡。 苏惑带着肖鹤从另一个出入哨口跑进营区，不仅哨口的哨兵没有发现，就连末圈入口的哨兵也没发现。两人顺利来到末圈十八栋，苏惑慌忙从兜里掏出钥匙。 肖鹤穿得实在太扎眼，要是被别人看见，肯定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你家看起来和别人家不太一样。”肖鹤好奇地观望着四周，这里的贫穷程度已经超过他的想象。 s区出入哨口不仅没有捕兽网，就连哨兵的保护服也笨重至极，穿着那样的保护服，他们还能跑出来盘问，也是难为他们了。 边防道上一直有一股浓烈的恶臭味，营区外面的环境更加糟糕，末圈也是一堆破破烂烂的房子，这样的设施，怎么抵挡兽人的侵袭？ “这是我阿妈为我造的，她是个很厉害的人。” “你阿妈在家吗？”肖鹤听了这话，站直了身体，笑道：“我要见家长了。” “我阿妈已经去世了，此次去l区，就是为了取回阿妈的骨灰钻。” “啊？”肖鹤听到她的话，连忙道歉：“对不起，我……” “没关系。”苏惑打开两道锁，扬起笑容：“我家简陋，希望你不要嫌弃，请进。” “啊？哦！”肖鹤将麻袋扛进屋，房间里就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一个床头柜，简陋得不能再简陋，将麻袋放在墙角处，心疼地看向站在窗边正在拉窗帘的苏惑：“要不，你去l区吧！” “去干嘛？”苏惑头也不回，拉开窗帘，继续打开铁窗栏。 “去生活啊！”肖鹤揉了揉肩膀，继续说道：“我是l区边防长，我住在二圈七栋，房子很大，足够我们两个人生活。” “你还真善良，s区那么多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贫民，要不你把他们全都接去你家？” “你和他们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我们不都是一双眼睛，一个鼻子，一张嘴巴，两只耳朵的人类吗？”苏惑自嘲道：“都是人，怎么有那么多不一样呢？” “你认识我，他们不认识。”肖鹤走到床边，一屁股跌在床上，嘟囔道。 “收起你那无处散发的圣母光芒，既然拯救不了s区，就不要说什么拯救我的话。” “s区的死活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不想s区再出现像我阿妈那样的人，她为我抢了半片长了绿毛的面包，然后被兽人抓伤，晚上还好好的和我聊天，聊这个世界，第二天人就冰凉了。” 苏惑讲到这里，心里酸酸的，她不明白为何自己提起阿妈的死，只有心酸，可当她摸到脖子上的骨灰钻时，却忍不住泪满眶，明明这就是阿妈的骨灰钻。 “原来你阿妈是这么个不起眼的人物？” “我阿妈怎么了？”苏惑听了他的话，不由得一恼，什么叫不起眼的人物？ 肖鹤疑惑地看着她，她的身份是个谜，既然她阿妈是一个普通人，她家还住在末圈，到底是谁给她注射的试液呢？她变成长生者的契机是什么？ 如果是s区的高层帮她注射的试液，他们不可能不知道苏惑的存在。算了算了，越想越头大。 “没怎么，有什么困难尽管找我，虽然你说话直来直往，还那么伤人，还好我能忍受这样的你。”肖鹤朝她笑了笑：“边防营需要我，既然你已经安全到家，我也该回去了。” “你……”苏惑想到自己刚才还对他发火，与他这番话一对比，苏惑妥妥的一个怨女，以怨报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朝你发火的，主要是我阿妈她……总之，你别说她的坏话，我确实错了，你打我吧！” “打你？”肖鹤咧嘴笑起来，刚才的不愉快也在这瞬间烟消云散，低头认错的她比直来直往的她可爱多了，肖鹤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将她的头顶揉得乱糟糟的，才满意地收回手：“我不打女人，除非你是兽人，显然你不是。” “肖鹤。”苏惑看着自己的发丝在额前飞舞，便知道他刚才做了什么坏事，咆哮起来，纵身一跃，伸手对准肖鹤的头顶，准备报复回去。 肖鹤往后一躲，苏惑往前一扑，双双倒在床上。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两个人都愣在原处，苏惑的视线来回瞟，不经意间看到肖鹤被吓出的双下巴，连忙爬起来疯狂嘲笑。 “哈哈哈……我还以为肖长官不会有这么丑的表情，苍天饶过谁，我们扯平了。”苏惑伸手顺了顺自己的头发，顺道坐在肖鹤旁边，探究地凑过脸去，伸手扯了扯他的脸颊，疑惑地道：“你脸上也没那么多肉啊！” 苏惑对他没有别的想法，所以笑得没心没肺，肖鹤对她有所期待，所以没那么坦然：“边防营需要我，我、我先走了。” 说完这话，连忙起身往屋外跑去，一眨眼，正红色的身影便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跑什么？我能吃了你不成？”苏惑嘟囔了一句：“我又不是兽人，这行为弄得我跟洪水猛兽似的。” 026：基因对比 “吃橘子吃橘子……”苏惑从床上起身，摩拳擦掌地向麻袋走去，解开捆绑麻袋的绳子，看到黄橙橙的橘子，脑中再次浮现那个站在冰微草丛里的宋橘子，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说好了做她的保镖，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原本没打算让肖鹤送她回来，可她看不到宋橘子的身影，越想越气，既然人家已经不在乎这个破房子，何必要等他回来？ 想到这里，苏惑赌气地将两道门关得紧紧的，素来喜欢阳光的她把窗帘和铁窗栏全部拉上，既然不想理她，就永远也不要出现在她的面前。 如此想着，也没什么心情吃橘子，转身回到床上，盖上被子呼呼大睡。 ……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肖鹤抵达l区边境，看着冰微绒毛随风而动，里面隐隐约约站着一个高大的背影，他在冰微草丛里来回走到，手里还提着疑似购物袋的东西。 肖鹤眯了眯眼，那人是谁，竟然让冰微随风而动。正准备上前，那人像是发现了什么，转眼就消失在冰微草丛里。等到肖鹤反应过来，周围已经归于平静。 他遗憾地自言自语道：“首领要找的人，又出现了。” 继续往营区走去，刚才那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冰微草丛里的画面总是萦绕在他的脑中，那个人一看就是个男人，不知道首领费尽心思找一个男人做什么？ l区的人都知道冰微是为了寻找某人而存在，还给冰微赋予了花语，叫做寻找消失的爱。知道真相的居民该作何感想？首领寻找的是一个男人，首领居然一直在寻找一个男人？ 肖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忙抱住自己的双臂，拿出呼叫机，按下楚菲的呼叫号码：“二圈七栋，边防营边防长肖鹤，呼叫指挥长。” 呼叫机那头传来清脆的女声：“肖长官，有什么事不可以直接报给首领吗？” “这件事一直是你们安全指挥中心在管，肯定是要报给首领，但是你也有知情权。” “什么事？” “首领要找的那个人，又出现了，我有幸看到他的背影，是个高大的男人，依着打扮不俗，应该是个人物，手里还提着一堆购物袋，那种东西可罕见了，我只在资料里看到过。” “服装购物袋？你这个乡巴佬，服装购物袋有……”楚菲突然想到什么：“会不会是我们区的服装工厂生产的服装购物袋？” “不是不是，袋子上没有l的标志。” “他到底是什么人？”除了l区，这世上还没其他区有服装制造工厂，他却提着别的服装购物袋。 “不知道，有什么问题吗？”肖鹤被她弄得像个丈二的和尚。 “暂时想不出问题出现在哪里。” “我先不跟你说了，我还要汇报给首领。”不等楚菲回答，肖鹤便掐断呼叫机的信号。 走到出入哨口，肖鹤停下脚步，和站岗的哨兵打了招呼过后，快步往首圈的位置跑去，三分钟过后，肖鹤推开兰岸橘子园的大门，只见兰岸坐在庭院中的沙发上，仰头望着黑漆漆的夜空，手中还端着那杯橙汁。 “这黑漆漆的夜空有什么？”肖鹤凑到兰岸身边，和他一起仰着头看着夜空，看来看去也没看出什么门道。 兰岸叹息了一声，没有说话。 “首领，你要找的男人有消息了。”肖鹤别有深意地看向他：“我回来的时候，看到冰微动了，还看到一个男人的背影，只可惜没来得及抓住他，他就消失了。” 兰岸坐起身瞪了他一眼，轻轻抿了一小口杯中的橙汁：“既然没抓到，何必给我说？” “那个人，我们还要继续追踪吗？” “怎么追？”兰岸将橙汁放在圆桌上，恨铁不成钢地道：“只知道他来过l区边境，你怎么追踪他？” “那他的事不管了？” “l区那么多事务，不必抓着这件事不放，以后你也不用再管这件事。楚菲已经对那些带血的冰微绒毛进行化验，等到结果出来，进行基因对比就好了。” “基因对比？”肖鹤若有所思，基因对比是一个浩大的工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竟让首领如此耗费心神。 “苏惑安全到家了？她家的环境怎么样？”兰岸想起苏惑，见肖鹤在这里，顺口提了一句。 肖鹤想起苏惑的家，不由得皱了皱眉：“首领，可不可以让苏惑来l区？” “为何这么说？” “苏惑住在末圈十八栋，虽然她的家可能是末圈最好的房子，可她家是真的穷，家里只有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一个床头柜。” “她家有水吗？” “没注意。”肖鹤仔细在脑中回想了一番，记忆里并没有关于苏惑家有没有水的线索：“s区真的太穷了，穷出我的想象，出入哨口没有捕兽网，那些哨兵形同虚设，兽人随意进出，边防道上除了巡逻队，没人敢出现在那里。” 肖鹤越说越激动：“而且那些哨兵不仅对通电铁丝网外蠢蠢欲动的兽人视而不见，反倒举起枪对着同类的脑袋，苏惑不敢表明自己的身份，可能是怕自己保不住那袋橘子。” “发生什么事了吗？”兰岸见他这么激动，饶有兴趣地看向他。 “我们在s区的营区外发现好几个兽人，我出手解决它们之后，被出入哨口的哨兵发现，所以就发生了我说的这件事。”肖鹤越想越气，s区都是些什么人啊？除了苏惑，没有一个可爱的人。 兰岸不语，若有所思地望着夜空，叶棠岚，最近在做些什么呢？连区事务都不管了吗？ “s区的环境太差，棕红色的泥土散发着恶臭，边防道和末圈根本不适合人类生存，首领不能让苏惑转区籍吗？让她来l区，如果你嫌麻烦的话，我可以照顾她。” “照顾？”兰岸陷入沉思，半晌后，才缓缓开口：“这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兰岸朝他挥了挥手：“我要休息了。” “我……”肖鹤不明白兰岸为什么会这样，他明明知道苏惑是长生者，他明明知道长生者很难求，尤其是女长生者。他明明对苏惑也有怜惜之情，为什么放任她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027：实验者观察记录 兰岸不愿意为他解答这些疑问，甚至还对他下了逐客令。这些人为什么老是时时想要勾起他的好奇心？算了算了，好奇害死人，肖鹤也不再多问，他会找时机接济苏惑，让她好好生活。 肖鹤转身离去，兰岸身上有很多谜，苏惑身上也有很多谜。兰岸不想让他知道的太多，偏偏他忍受不了自己活得不明不白，兰岸越不想让他知道，他越想知道。 等到肖鹤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园中，兰岸这才对着夜空叹息了一声，垂头丧气地往屋里走去。他走进书房，打开保险箱，拿出一本具有年代感的册子，上面赫然写着‘sh系列试液实验者观察记录’几个大字。 他掌握的资料中，sh-79号试液总共有三支，因为这三支试液，两名长生者和一名兽人诞生在这世上。当时没有兽人的概念，导致那个因为注射sh-79号试液失败而发生变异的人逃了出去，之后末世就开始了。 兰岸知道自己就是那两个长生者中的一个，也被人们称为初代长生者。但他不记得自己变成兽人之前的记忆，得到的资料只有这本观察记录。这么多年，他一直在追溯源头，一直遵循那个老生物学家的遗言，一直在帮他完成这本观察记录。 出现在世上的第一个兽人还活着吗？如果活着，他现在是什么样呢？二十年前出现的第一个中级兽人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冰微要找的人又是谁？兽人已经学会了进化，他们进化的契机是什么？ 兰岸的手指轻轻覆在册子上，自言自语道：“我这么做是对的吗？” …… 苏惑埋着头睡得天昏地暗，半夜醒了过来，猛地站起身，不安地打开窗帘，看到好几双暗红色的眼睛，却没有发现宋橘子的身影，她迅速拉上窗帘，踱步到门边，打开第一道门。 “呜~”一个兽人趴在铁栅栏上，伸手胡乱抓啊抓，眼睛里透出的暗红色光芒把苏惑吓得一屁股跌倒在门槛上。 宋橘子自从与她从l区边境分别后，就消失不见了。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的迹象。宋橘子食言了，既然不想留在她身边，干嘛要来招惹她？ 没有宋橘子就活不了了吗？开什么玩笑，阿妈死的时候，她都挺过来了，怎会接受不了宋橘子的离开呢？想到这里，她伸手摸着脖子上的锁骨链，心里又酸又涩。 苏惑坐在门槛上，看着那个兽人趴在铁栅栏上呜咽着，她伸手摸着脖子上的锁骨链，心里的害怕逐渐被酸涩替代，没有人肯留在她身边呢！ 没有人留在她身边又怎样？一个人也要好好活着，做人一定要乐观，不然这日子就真的没法过下去了。 一个人过，就一定要学会独立和坚强，想到这里，苏惑起身去浴室将那把匕首拿出来，鼓起勇气向兽人走去，趁它一个不留神，举起匕首像它的脖子划去，两三刀过后，那个兽人软软地倒在铁栅栏外。 暗黑色的血溅在她的手背上，发出的恶臭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这才意识到自己心里有多害怕，寂寥的夜，只剩下她的心跳声和沉重的喘息声。 她慌忙站起身，砰地一声将门关上，钻进浴室，不停地搓着手背上的黑血，一边搓一边嗤笑：“看，我这么厉害，为什么不能一个人生活？要什么宋橘子，宋橘子就是多余的。” 她颤抖着身体，疯狂地搓洗手背上的黑血，说着说着，狂笑起来：“走得好，走得好，明天我就出去找吃的，找一堆吃的囤起来，明天我也去闯一闯兽人占据区，宋橘子都不怕，我怕什么？” 嘴上说着宋橘子是多余的，却忍不住打开第一道门看看宋橘子会不会出现在铁栅栏外，每次打开第一道门，都会被她杀死的那个兽人吓个半死。 折磨了自己半宿，没能等来宋橘子，看来他已经离开了。折腾得太累了，苏惑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苏惑被剧烈的敲门声吵醒。她以为是宋橘子回来，慌忙起床打开第一道门。 “你好，我是区管营街巡部末圈巡逻队第十一巡逻小队队长易津，请问你家门前的兽人是你杀死的吗？” 苏惑还没回过神来，怔怔地望着一群穿着保护服的人。 “你好，我是……”易津见她不答，准备再来一次自我介绍，看她头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眼睛半睁半眯，这小姑娘八成是睡懵了。 “是啊！怎么了？它大半夜趴在我家栅栏上吓唬我，我还不能把它就地正法？”苏惑没来由一阵窝火。 “就地正法好啊！”易津笑嘻嘻地回答，看来还是个有起床气的小姑娘，看她穿着干净，还住在这个铁笼子里，肯定是有些本事的。 s区就缺有本事的人，如果能将她加以培养，她肯定能为s区的发展贡献一份力量。想到这里，易津的笑容深了些：“你知道最近有个政策吗？” “什么政策？” “凡是杀死兽人者，可以去区管营民生部领十包压缩饼干。” “真的？”苏惑一听这话，立刻来了精神，转身把第一道门锁上，准备打开第二道门出去领赏。 易津见她火急火燎准备出门，连忙朝她摆了摆手：“现在还不行，我还没有上报民生部，你现在去也领不了。” 苏惑狐疑地瞥了他一眼，这人不会是想趁她不注意，将这具尸体偷走，自己拿去领赏吧？为什么林廖没有给她说过这件事？ 想起林廖，原本雀跃的心情逐渐变成担忧。 “真的，我这就去上报，你好好看着这具兽人的尸体。”易津见她不信，伸出手做发誓状。 “唉等等。”苏惑叫住易津，打开第二道门，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兽人：“如果你可以回答我一个问题的话，我就把这个兽人的尸体送给你，让你拿去领赏。” 易津哭笑不得地看着她，拿兽人的尸体领赏这个政策压根没有，这只不过是他想拉拢她的借口而已。 “好啊！你问。” 028：别逼我废材逆袭 “你认识林廖吗？他就在边防道上当职，距离末圈也不远，他是巡逻部的，他是第二巡逻小队。”苏惑有些难为情地挠了挠脸颊：“前几天，他随着外贸部的人去押运交易物资，到现在还没回来，我想问问他们的情况。” “外贸部去的地方是c区，s区和c区相距很远，他们不是长生者，一个单程就需要三四天，来回肯定没那么快，少则**天，多则十几天。”易津垂下头叹息了一声：“再说了，谁知道他们还能不能回来？” 苏惑听了这话，身子一歪，为什么所有人都告诉她林廖可能回不来了？ 易津见她这样，安慰道：“不过这次外贸部的人押运的东西很重要，所以派了很多人，我想，应该会有一部人活着回来。” “到底是什么，比他们的命还重要？” “武器、保护服，还有食物，我们区的荒原上寸草不生，无法种出作物，干净水来源于十三圈二十一栋的水源净化工厂的地下水库。” “我们区所有地方都是棕红色的泥土吗？” “不是，二十圈以内的泥土还是干净的，但是谁敢动那些人的土地？” 苏惑讥笑了一声：“说来说去，我们这些人即便没了性命，也不能触及那些人的利益是吧？” “嘘~”易津小心翼翼地看了看身后的队友，这小姑娘真敢说。 “好了，你自己去领赏吧！”苏惑转身关上铁栅栏的门，走进屋内。 “唉？”易津无奈地摇了摇头，这小姑娘怎么这么嫉恶如仇呢？现在还能活命，还有水喝都是托了s区的福。 苏惑关上房门，胡乱洗漱了一番。林廖还能回来吗？s区居民的生活要求已经降到这么低了吗？ 怪不得宋橘子不肯留在s区，这里早已病入膏肓，所以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对吗？她猜的一点儿也没错，一定是这样的。 自问自答，脑子里没有一丝头绪，心里乱得像一团麻，只得蒙上被子继续睡觉。她在屋里待了两天，也没等到宋橘子出现在家门前。 清晨的阳光没有一丝温度，边防道上的灰尘随风而起，出入哨口的哨兵懒懒地伸了个懒腰，看起来岁月静好，一切都安静和谐的样子。 苏惑走上边防道，鄙视地瞪了一眼不远处的哨兵。站岗的时候还这么松懈，怪不得他们永远抓不住闯进边防道的兽人，她以后要是有了能力，一定要将这些人骂个狗血淋头。 她今天换了一件橙色的t恤，衣服极简，穿在她身上却有别样的活力，她扎着低马尾，腰间系着阿妈留给她的那把匕首。 宋橘子这个人……她叹息了一声，无力骂他。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说走就走，头也不回，招呼也不打一声，之前还信誓旦旦地说什么不占床的位置，只求收留他之类的话，现在想来，她当初听了不少屁话啊！ 他不仁，可苏惑不能不义。 辗转反侧 ，思考了两个日夜，这才下定决心回l区边境去看一看能不能在原来的地方遇到他，如果遇不到，她就彻底放弃，就当从不认识这个人。 苏惑看着不远处的出入哨口，现在并没有兽人的踪迹，想着出了s区有可能遇上兽人，苏惑心里打起了退堂鼓。她伸手抚在腰间的匕首上，为自己壮胆。 这个宋橘子，到底给谁送橘子去了，死哪儿去了？ 苏惑深吸了一口气，做好了助跑的姿势，迈开腿，一道橙色的身影闪过，哨兵们大小瞪小眼，眨了眨眼睛，眼前再没有什么风吹草动。 苏惑心里一直在打鼓，这次既不会遇到兰岸，宋橘子也不在，她必须一刻不停地跑到l区边境，如果在那里遇到兽人，也可以向肖鹤求救啊！ 跑了不知多久，苏惑来到那天两人走散的地方，望着不远处的冰微草丛，想起宋橘子站在冰微草丛里的样子，心里没来由一阵慌乱，四周都没有人影，看来宋橘子真的离开了。 苏惑依旧不死心，说好了要做她免费的保镖，他不能这么轻易就离开：“宋橘子，宋橘子。” 没人应答。 苏惑面对空旷的荒原，辽阔的冰微草丛，大声喊着。 “宋橘子，你最好现在给我出来，以后江湖再见，你也不怕脸没地方放？” “别忘了我也是长生者，我一定要活千秋万代，抓到你，骂死你。” “宋橘子，给你一秒的时间，立刻出现在我面前。” 一秒，两秒，三秒……十秒，一百秒，一百二十秒…… “宋橘子，我可是一个非常记仇的人，你千万别惹我。” “宋橘子啊！我的保镖啊！” “宋橘子，你欠了情债知道不？你完了？” “别逼我废材逆袭成大佬，到时候你可高攀不起。” “宋橘子，你到底给谁送橘子去了？还不快滚回来？” “嚯……”苏惑垂下头呼了一口气，嗓子都喊哑了，却不见……苏惑正想埋怨宋橘子也太狠心了，就这么离她而去，当初说好了要找食物养家的他就这么销声匿迹。 她低下头才发现，不远处的棕红色荒原上，正坐着一个微张着嘴，斜睨着眼，满脸不悦的人。原本极其白皙的皮肤蒙上浅浅一层棕红色的泥尘，头发乱糟糟地搭在太阳穴两边，乌黑的发丝变成乌黑的发条。 身上还是那身价值不菲的黑色西装，西装隐隐呈棕红色，西装内的衬衣从纯白变成红白，他的手里多了几个纸质的袋子。 他看见苏惑出现在这里，面上没有喜悦，反而脸色越来越沉。 “宋橘子。”苏惑看到他，心里一阵温暖，刚才的恼怒也在看到他的瞬间化解。怎么才两天不见，他就变得这么落魄？苏惑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兴高采烈地奔向他。 宋橘子顺势爬起来，见她张开手臂直直奔过来，微微侧过身，让她扑了个空。 “你什么意思？”刚刚平息的心情再次被他激起千层浪。 “我……脏……”宋橘子打量了自己的胸口一眼，淡淡地解释道。 “我不管。”苏惑跑上前，一把搂住他的窄腰。 029：食肉不吃素 感受到怀抱里实实在在的他，苏惑才满意地笑了起来。明明艳阳高照，宋橘子的怀抱却异常清凉。他身上全是荒原的味道，那股恶臭钻入鼻腔，苏惑忍着恶心，将头埋在他的怀里。 “我以为你跑了。”苏惑的声音突然哽咽起来，为何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她和宋橘子，明明才认识没多久。 “我以为你被l区首领迷住了。”宋橘子轻声回答。 “我出来的时候，四处张望，没看见你，还以为你离开了。”她也会推卸责任，嘿嘿。 “我离开了几个小时。”宋橘子如实回答。 除了那几个小时，宋橘子这两天一直等在这荒原上，他以为苏惑还没有出来，他要带她回s区，她那么胆小，怎么敢一个人回去？ 这两天，他想了很多。害怕苏惑就此留在l区，和兰岸在一起。他将手里的购物袋丢了又捡，捡了又丢，如此反复着。最终还是没忍心将这些购物袋扔掉，这里面除了一床被子，其余全是他给苏惑找的新衣裳。 “刚才我说的话你都听见了？” “我等着看，你何时逆袭成大佬。”宋橘子似笑非笑地看向她，追问道：“我欠了什么情债？” “人情债。”苏惑被他的话逗得又羞又躁，慌忙离开他的怀抱。说大话被当场抓包，这不是现世报是什么？ “嗯！我确实欠了你的人情债。”宋橘子一本正经地回答。 苏惑说着说着就笑起来，宋橘子面色平淡地看着她，静静地听她埋怨。苏惑没有提起自己为了他鼓起勇气从s区营区跑到l区边境，宋橘子也没提起自己在这荒原上等了两天两夜，任凭风吹日晒，他的心从没有动摇过。 他们没有明说，却都知道对方为自己所做的一切。 “我们回去吧！”苏惑拉起宋橘子的手腕，带着他一路跑回s区的家，宋橘子的速度跟不上，他拼尽全力跟上她的脚步。回到家，宋橘子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快去洗洗吧！”苏惑心情颇好的看着他，说话的时候也和颜悦色。 “嗯！”宋橘子看了看手中的购物袋，迟疑了一下。 苏惑见状，立刻双手抱臂，往后退了两步：“别耍花招，我不可能帮你洗澡。” “谁知道呢？”宋橘子也不恼，留下这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便提着购物袋走进浴室。 苏惑浅浅一笑，走到墙角处打开麻袋，拿出两个橘子等着浴室里的人，浴室里传来的声音。 没过一会儿，宋橘子打开门，探出湿哒哒的脑袋：“你能找一件衣服给我吗？我的衣服脏了，不能穿。” “我的衣服你穿不了。”苏惑双手拿着橘子，一脸茫然地看着他：“我的裤子也不适合你，阿妈留下的裤子没有宽松的，但是我有一条白色连衣裙，先给你穿。” 宋橘子拧了拧眉，让他穿白色连衣裙？早知道也找一些自己穿的衣服，谁知道他会在那个鬼地方等苏惑两天两夜？ 现在不穿白裙子也没办法，就这么一丝不挂地出去，苏惑不得把他撵出去？仔细权衡一番后，宋橘子才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苏惑将橘子放在床头柜上，将衣柜里的白色连衣裙翻找出来，递到宋橘子手上。他迟疑了几秒，最终还是硬着头皮接下那条连衣裙。 又是一阵的声音，宋橘子赤着上身，下身穿着那条连衣裙，脚上是一双擦得锃亮的男士皮鞋。他手里拿着一根绳子，在屋子里四处张望。 “噗……”苏惑看他一脸严肃，不知道在找什么，忍不住大笑起来：“宋橘子，再好看的脸也拯救不了你这身打扮。” “这有什么？”宋橘子将手中的绳子挂在墙边，把洗好的衣服拧干水分挂在绳子上，淡然地说道：“我还穿过运动裤配皮鞋，连衣裙配皮鞋算什么？” “哇！”苏惑望着绳子上的衣服除了那套黑色西装，其他全是女装：“我终于知道你不介意穿裙子的原因是什么了。” “是什么？”宋橘子一边晾衣服一边问，并未注意到苏惑眼里的精光。 “原来你就好这口。”苏惑兴奋地指着绳子上各式各样的女装：“你离开的那几个小时，是为了回去拿行李对不对？” “不对。”宋橘子反应过来，脸色沉了下来：“这些都是给你的，只不过被弄脏了，需要洗一下。” “你……”苏惑听到这句话，心里升起一丝暖意，他消失的那几个小时，是为了帮她找衣服，而她却把他晾在荒原上两天两夜，越想越觉得内疚。 苏惑走到床头柜前，将橘子剥了皮，递给正在晾衣服的宋橘子：“你叫宋橘子，或许是因为你特别喜欢吃橘子，才起了这个名字吧？” 宋橘子的动作一滞，他望着那个被剥了皮的橘子，迟迟没有伸手接过，而是说了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喜欢吃橘子的人是你。” “接不接？我的手都递软了。”苏惑见他一脸沉重，无奈地摇了摇头，将剥好的橘子塞到他的手里：“你为什么不会笑？” 宋橘子垂下头望着那个橘子，一阵心酸在心底油然而生，他将声音压得低低的，生怕苏惑听出他的颤音：“没有什么好笑的事，我为什么要笑？整天嘿嘿嘿哈哈哈，不是神经病是什么？” “说得好有道理。”苏惑赞同地点了点头，整天嘿嘿嘿哈哈哈，确实像个疯子一样。 宋橘子手里拿着那个橘子，迟迟不肯吃。苏惑以为他不好意思，走上前掰下一瓣橘子递到他嘴边。宋橘子看着满脸希冀的苏惑，不想做出让她失望的事，只好硬着头皮将那瓣橘子吃进嘴里。 没有经过咀嚼，直接吞下肚。嚼碎的橘子是酸的，他见苏惑准备喂他第二瓣，宋橘子眼疾手快握住她的手腕：“从前不喜欢吃橘子，现在也不喜欢，我食肉不吃素，而且我现在不饿。” “啊？”苏惑原本想着弥补他来着，谁知道他竟然不喜欢吃橘子，想到这里，她挣脱宋橘子的桎梏，跑到衣柜旁边，在里面翻翻找找，终于把那盒秋刀鱼罐头找了出来：“还好当初没吃。” 030：我人脉很广的 宋橘子站在原地，看着手里拿着秋刀鱼罐头的苏惑向他走来，只见她嘴边漾开一抹笑容，久违的温柔浮现在她的脸上，像极了初见时，她揉着他的额头说：“吃了我的肉，以后就得跟着我。” “秋刀鱼罐头，是肉食不是素食，这个留给你，你什么时候饿了就吃这个。”苏惑的笑容深了些：“我不会拖你的后腿，我的目标是要当上s区的边防长，我以后会变得像你一样厉害的。” 宋橘子回过神来，听她这话的意思，是对以后有了打算：“你要当s区的边防长？” “嗯嗯！”苏惑点了点头：“我要保护那些像阿妈一样的人，我要改善s区的生存环境，我要学会独立。” “学会独立容易，可是改变s区的生存环境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事在人为，我相信我可以的。”苏惑完全没有因为他的话而迟疑，她想让s区像l区一样繁荣强大，让兽人无机可趁。 “你要怎么做？” “等机会，我在等林廖，想问问他有没有办法，但是他去c区押运物资，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苏惑想起林廖，兴致失了大半，垂下头失落地看着手中的秋刀鱼罐头。 她走到衣柜旁，将秋刀鱼罐头放回原处，回头对宋橘子笑道：“秋刀鱼罐头在衣柜里，你饿了就来这里找吃的。” “嗯！”宋橘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以后你要跟我一起生活在s区的话，最好把区籍转过来，不然该有的福利你得不到，比如说每周三的物资就没有你的份。” “我会想办法。” “那就好。”苏惑看着他穿着那身连衣裙，既觉得滑稽又觉得心疼，他什么都不反抗，什么事都顺从她，这样会让她更内疚。 “嗯！”宋橘子应了她一声，去浴室把那床被子拿了出来，仔仔细细地擦掉密封包装袋上的泥尘。 苏惑好奇地看着那床被子，又看了看垂着头认真擦洗的宋橘子：“你又去兽人占据区了？” “嗯！”宋橘子抬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继续自己的事情。 “遇到兽人了吗？” “它们不是我的对手。” “既然你这么厉害，为什么不帮自己带几件换洗的衣服？”苏惑咬了咬唇，直言道：“这样的话，你现在也不用穿着我的白色连衣裙满屋子晃悠。” 宋橘子的动作一僵，扭捏地扯了扯下半身的连衣裙，总觉得这布料硌得慌，不仅心里开始别扭，就连表情也跟着别扭起来。 而始作俑者苏惑只是随口一说，谁能想到会把原本泰然自若的人说得羞涩起来？苏惑的眼神在他身上来回打量，之后歪着头问道：“你是不是故意的？” “嗯？”宋橘子一脸疑惑。 “故意不给自己带衣服，故意不穿上衣，就是为了暴露你的身材，达到诱惑我的目的对不对？” “……”宋橘子沉默不语，他隐藏得这么深，都能被她想到。不是有句话叫看破不说破，朋友有得做。她不仅要说破，还一点台阶都不给下啊！ “我猜对了是不是？”苏惑见他不回答，继续追问道。 “是啊！”宋橘子无奈回答。 “嘿嘿，其实你不需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我们已经是朋友了，我不会随便赶你出门的。”苏惑一脸大义：“我知道你很善良，当初说的那些骚话和如今的骚操作，都是为了留下来对不对？” 宋橘子眼睁睁看着苏惑越想越歪，他就是故意诱惑苏惑，故意与她保持欲拒还迎的距离，她不是喜欢这种类型的人吗？ “我说过了，我不会再赶你走了。”苏惑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情，我不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人，你别白费力气了。” 宋橘子手里还拿着抹布，被她话堵得心里闷闷的，不知该如何进行下一步动作。 “我记得你曾说过，你等了一个人二十年。”苏惑无奈地笑了笑：“你突然出现在我家门前，给我送食物，在兽人群中救下胆小如鼠的我，你一直把我当做你等的那个人对吧？” “你……” 苏惑打断他的话，苦涩地笑了笑：“其实这一点，我早就想到了。我性子直，说话也直，心里憋不住话，刚才我说的这些，是我憋得最久的话，我不是她，你别把我当做她的影子，我猜，我们一定是有相似的外表吧！” “你就是你，独一无二的你，不要多想，你不是任何人的影子。”宋橘子看她独自伤神，有些想笑，却又忍住了：“我需要你的房子，你需要我的帮助，我们只是各取所需。我之所以想诱惑你，是因为你很好看。” 苏惑听完宋橘子的话，脸颊唰一下红了起来。 突然想到什么不好的事，双手抱臂威胁道：“你最好不要对我起什么歹意，不然等我某天废材逆袭，你就死定了。我人脉很广的，反正你惹到我就真的完了。我这个人很记仇，你要是敢杀我，多年后老娘又是一条好汉，我可是长生者，我告诉你，我人脉很广的。” 她人脉的确很广，她认识l区首领，和l区边防长肖鹤是好朋友，他们之间还有爱称什么的。她还认识边防营巡逻队林廖，区管营巡逻队易津，还有s区哨兵、巡逻兵若干，l区哨兵、巡逻兵若干，左右邻舍若干，兽人若干，还有中级兽人一号等等。 宋橘子听了他的话，嘴角勾起一丝弧度，小到让人难以发现：“是是是，你那么厉害，我怎么惹得起？” “说谎。”苏惑听他的语气越温柔，就越觉得他看自己的时候在看另一个人。 宋橘子摇了摇头：“没有。” 苏惑也不明白她对宋橘子是什么感情，既然不是喜欢，何必在意他心里有什么人？这样想着，她的心里也舒坦了许多。对这世界，她还一无所知。对宋橘子的依赖，或许只是因为他不仅能保护她，还愿意留在她身边。 …… 乱石怪林筑造的边境线上，一名男子屹立在高耸的怪石之上，身材高大，目测大约一米八七，长着一张娃娃脸，发白如雪，眼大如铜铃，嘴唇饱满，脖子修长。 031：染发膏长官 他总撇着他的嘴，自以为很冷酷，实则看起来傻萌傻萌的，手下人私底下都叫他傻大个长官。 他身穿一件深蓝色条纹短衬衫，衣领下挂着他的身份铭牌。下半身穿着浅蓝色的宽松牛仔裤，裤腰上有一条长长的牛仔腰带，腰间配着两个枪套，挂着两把匕首鞘和一个不锈钢的随身酒壶，里面装的不是酒，而是汽油，脚上是一双深蓝色的帆布鞋。 他将牛仔腰带缠在自己的掌心把玩着，一边低着头盯着那些穿着保护服忙碌的士兵，一边让脚尖有规律地点着地。 “给我搜仔细一点，别把染发膏给搜漏掉了。”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在乱石上响起，士兵们回过头，见他站在高处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心里暗自腹诽，这傻大个长官成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呢？ 一个士兵跑到他身后的乱石上，回道：“报告楚长官，这些人看起来受到兽人群的袭击，我们没发现清醒的人，他们的保护服太厚，看不出是死是活。” 男人的嘴撇了撇，故作深沉地道：“保护服很厚？查验过他们的身份了吗？” “报告楚长官，他们的身份铭牌藏在保护服里。我们现在在边境线上，不敢轻易脱掉他们的保护服，一旦让兽人闻到血腥味，恐怕我们也难逃一劫。” “怕什么，本长官不是在的吗？” “兽人群一旦攻过来，只怕长官双拳难敌四手，我们可没有l区那样的装置。”那士兵有些泄气。 “……”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也不知道他到底瞪没瞪那士兵：“他们都带了什么物资？” “还像是铁矿。” “铁矿？”他似乎想起什么，立即下令道：“这里的所有人包括物资，全都带回营区，这些人肯定是s区的外贸部。” “那长官您的染发膏……” “都什么时候了，还染个屁的发膏？”他恨铁不成钢，一脚踹在那士兵的大腿上：“快点，这件事要是办不好，耽搁我泡富婆，我让兽人吃了你。” “长官你……”怎么越来越丝？当然，他并没有勇气说出后面这几个字。 “嗯？”他的眼睛直直地盯着那士兵，鼻腔里发出质疑声。 “属下这就去办。” 那士兵说完这话，慌忙跳下乱石，对着那些士兵传达他下的命令，他们迅速将倒在各地的人拉上越野车，将散倒在各处的物资重新装车。 看眼前这形势，恐怕这群人遇到了兽人，这破坏力，恐怕不是兽人群这么简单。那些被破坏的越野车也被他们装上车，这末世，一切可回收利用的资源都不可以放过。 还好有保护服护身，他们一旦被兽人群分食，轻则狂化成兽人，重则变成深深白骨，咦，想想都觉得浑身在起鸡皮疙瘩。男人打了个寒颤，看着乱石下的惨状，眼底略过一丝不忍。 “动作快一点，兽人在这里没有得到好处，肯定还在四处游荡，被它们发现就完了。”他的脸色沉了一些，安全指挥中心搜救部那帮废物，竟然让他这个边防长做搜救任务，他回去不好好让那群废物大出血，他就把名字反过来念。 那些士兵听了他的话，动作又快了一些，幸运的是，他们从搜索到营救，直到回到营区，都没再遇到兽人群，途中偶尔出现独行的兽人，男人在车队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将兽人刺于匕首之下。 他从腰间掏出随身酒壶，往那兽人头上洒了一些汽油，点上火，没过一会儿，火势蔓延了兽人的全身，它就这样化成了烟尘。 车队行至出入哨口处，放缓了行驶速度。哨兵们列队相迎，队伍的尽头，站着一个穿着保护服的人，她站在出入哨口处，视线不离走在车队前端的男人。 保护服在身，不发声便分不出男女，他也没当一回事，经过出入哨口，见那哨兵还傻愣愣地站在原地，一把抓起她的领子，生生将她从道路中央提到道路旁边，看也没看那人一眼，径直跟着车队一起走上边防道。 “楚烈。” 那人被他拎到道路旁边之时，两只眼里全是他冷静睿智的模样，完全不知道他对自己做什么。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往前走去。 “楚烈。”她见他不理，急忙跑上前去，一把扯掉头上的头盔：“我是张音啊！” 楚烈原本心情就不太好，还遇上这个缠人精，脸色又黑了一度，他见张音扯掉头盔，眼疾手快抢过她手里的头盔，猛地戴回她的脑袋上，一点儿也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想死就尽管摘掉头盔。” “楚烈，我就知道你是关心我的。”张音嘿嘿一笑，顺手挽上楚烈的胳膊：“你不是要泡富婆吗？我就是富婆啊！我们张家在c区可是首富，你跟了我，不是挺好的吗？” 楚烈半睁着眼皮，一脸兴致缺缺，此时的冷漠是真的冷漠。他听了张音这话，对她更加厌恶：“张小姐，我还有任务在身。” 言外之意，该滚哪里滚哪里去。 张音假装听不懂，往楚烈身上又凑近了几分，嘟着嘴卖萌道：“我家真的超有钱，你不是成天嚷嚷着要泡富婆吗？我就是，我就是啊！” “我真的有事。”楚烈长吁了一口气，加重语气道：“你长得太矮了，你有一米五吗？” “你……”张音脸都气绿，竟敢拿她的身高说事，c区哪个人见了她不说她娇小可爱，是最萌的萝莉？ “放手。”楚烈伸手掰扯张音的双手，谁料张音不但不撒手，还一把握住他的手，满足地摸了一把，引得楚烈一阵恶寒。 “我家有很多染发膏，是我让哥哥执行任务的时候为你找回来的，你想要什么颜色都有，红色、紫色、蓝色、粉棕色、银白色、棕褐色、灰……”张音边说便伸手覆上楚烈的腰。 “撒开。”楚烈抿了抿唇，目露寒光，满脸写着厌恶，没想到这女人个子不大，胆子倒是挺大，竟敢吃他的豆腐。她的哥哥叫张帆，也就是c区安全指挥中心搜救部的总领，今天摊上这件破事，全都仰仗张音的好哥哥张帆。 “楚烈，你怎么这样？” 032：三大阵营 “张音，我是长生者，你不是，我可不想几十年后看到你这张人老珠黄的脸。”楚烈为了甩掉她，狠话说尽：“你知道的，我这个人向来喜新厌旧。” “我可以为你变成长生者，我们去s区，据说二十年前，s区好像找到了长生基因……” “你别忘了，这世界上并没有女长生者，你变成兽人的那天，我会亲手用匕首划开你的脖子。” “楚烈你不能这样。”张音见他这么冷漠，急得哭出了声：“呜呜……楚烈……” 楚烈被她烦得不行，将她推到一旁，回头看向越野车里看热闹的士兵，大吼了一声：“杵在这里做什么？看猴啊？” 看猴，他现在确实被张音弄得像个猴似的，就知道哭，张音除了哭，除了闹，还能做什么？利用别人的同情心达到自己恶心的目的，这种人的眼泪最廉价，也最不值得让他起恻隐之心。 车队在他的注视下缓缓驶进末圈的边防营，他迈开步子，瞬间消失在末圈入口处，留下独自呜咽的张音。张音哭得久了，末圈入口的士兵渐渐厌烦起她来。 对于人们来说，呜咽声就是索命声，兽人的呜咽声和人类哭泣时的呜咽声相似度将近百分之九十七，他们听张音哭泣，越听越觉得毛骨悚然。 “张小姐，楚长官已经离开了，请你不要在末圈入口处逗留，也不要在边防道上晃悠，这里很危险，兽人一旦将你拖走，除了楚长官，我们谁也救不了你。” “那就让兽人把我拖走好了。”张音一边哭泣，一边赌气地大吼道。 “可是楚长官未必……”那哨兵长吁了一口气，看这架势，楚长官未必会救她。想着她是c区首富之女，说话委婉一些总是没错的：“楚长官未必来得及救你。” “你们……”张音气急败坏地跺了跺脚，指着说话哨兵的鼻梁骂道：“狗仗人势的东西，你们等着，我这就去告诉哥哥，让他们撤了你们的职。” 那哨兵转过头去，不再多语。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真正狗仗人势的东西，他们的岗位是楚长官安排的，想要撤掉他们的职，那要看楚长官同意不同意。 楚长官平时看起来很不靠谱，喜欢乱说话，可他不喜欢乱做事。一个搜救部的总领敢在他面前指手画脚，还不得请他吃几个鞋印子？ 张音见他这副模样，骂骂咧咧坐上张家的车，往圈内驶去。 楚烈和车队抵达末圈边防营大楼下，这幢大楼是c区建立之初，楚烈要求在此修建的，总共十层。 每个区都有三大阵营，分别是边防营，区管营和安全指挥中心。 边防营负责整个区的边境防务，末圈安危，特训队员的选拔，各个位置的人才选拔，对外界的通讯联系，物资的交易等事务。内设特训部、外贸部、通讯部、巡逻部、卫生部等五大部门，各个部门分工明确，各部门的人各司其守。 区管营负责整个区的民生管制，统计户籍等工作。内设街巡部、民生部、户籍部、卫生部等四大部门，虽然区管营的任务不多，但是任务范围广，民生部的人数最多，他们负责在整个区的每个圈层执行任务。 安全指挥中心，那是富人玩的地方，内设研究中心、搜救部、指挥部、警卫部和卫生部。搜救部负责外出搜救被兽人拖走的人，每周必须去边境线上视察五次以上。 指挥部在兽人潮来袭之时才发挥作用，直属于指挥长。指挥长不止是指挥部的最高领导者，还是整个安全指挥中心的最高领导者。 警卫部负责保护首领。 研究中心，顾名思义，研究中心就是生物研究的监察部门，生物研究院的上层。 整个区都需要医护人员，三大阵营都设有卫生部，以防不时之需。虽然这些安排还有缺漏，但他们只是设立了暂时需要的部门，如果有一天，世界恢复原来的模样，这些制度就得废除，一切恢复原来的样子。 边防营的大楼相对于其他阵营的大楼来说，要简陋得许多，每一层一个部门，剩下的楼层是备用的。 最底层是楚烈的办公室和巡逻部，第二层是特训部，第三层是卫生部，第四层是通讯部，第五层是边防营最重要的外贸部，外贸部的位置放在高层，往来外贸的物资全都暂放在外贸部，他们必须保证物资的安全。 楚烈让卫生部的医护人员把从边境线上带回来的人抬进边防营的卫生部，他站在卫生部门外，看着忙碌得大汗淋漓的人们，走到走廊的尽头，掏出呼叫机按下姚涵的呼叫号码：“三圈六栋，边防营边防长楚烈，呼叫首领。” 呼叫机另一端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他叫姚涵，c区首领：“阿烈啊！什么事？” “首领，s区外贸部人员抵达我区边境线时，遭到兽人群袭击，现在生死不明，边防营医护人员不够，还请首领立即派遣区管营卫生部前来支援。” “你直接找向雨不就好了？” “那个臭小子可压不住前几圈的大人物，还是要您亲自下命令，他们才没法嚼向雨的舌根。” “阿烈啊，你别成天嫉恶如仇，你也知道当初我建立c区有多不容易，如果不是他们帮扶，可能我……” “我知道，正因为如此，我才请求首领直接下达命令，我若是擅自调度区管营的人员，恐怕他们不仅要嚼向雨的舌根，还要将脏水泼到我身上。” “呵呵……”姚涵沉默了片刻，开口道：“阿烈，我答应你，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好你和向雨。” “大哥。”楚烈顿了顿：“你别太勉强自己，我会泡到富婆，让你的压力小一些。” “臭小子，成天说什么攀富婆的屁话，为何今天张音去找你，被你给撵走了？” “你不知道吗？我是整个区最帅的男人，不仅长得高长得帅，还是个长生者。总而言之，我有颜有才，有实力还有钱，我当然要挑这世上最好的女人。” 033：他们没死但也活不了 “阿烈啊！你肯定没爱过人，对吗？”姚涵的声音沉重起来：“我们是长生者，没有人能陪我们走到最后，生逢末世，你知道明天在哪里吗？” “姚涵，你怎么老是这样悲观？”楚烈直呼他的名字，怪嗔了一声。 “哪有？” 楚烈不想和他纠结这个问题，转移话题道：“你倒是快点下命令，这些伤员关系到我们区和s区的合作，要是处理好了。说不定能去s区要几支试液，以后有了女长生者，不就不孤单了吗？” “阿烈，长生者的诞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更何况是女长生者。” “你好烦。”楚烈掐断呼叫机的信号，这个姚涵，真的没救了。明明还活着，却总想着怎么死。 楚烈再次拿起呼叫机，按下巡逻部的呼叫号码：“我是你们的长官楚烈，现在命令你们，即刻加强边防道巡逻，在安全指挥中心指挥部的人还没进行物资交接之前，加强戒备，保证物资的安全。” 说完，又迅速按下特训部的呼叫号码：“我是你们的长官楚烈，所有特训部学员，立即前往卫生部门外支援，保证卫生部的安全。” 医护人员为了检查伤员的伤情，会脱掉他们的保护服，这时候的伤员面临着很多危险，边防道地处末圈的位置上，末圈的通电防护栏和边防道外的通电铁丝网是最后的防线。 如果是以前，兽人还没进化的时候，他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 如今，各大区陆续发现中级兽人的踪迹，却都没敢对民众公开这个消息。中级兽人有意识，虽然意识不是很完整，但他们会指挥初级兽人进行围猎，或者搞破坏之类的事，楚烈不得不防。 没过多久，特训部的学员接到命令，迅速跑上第三层，将卫生部围得水泄不通。 楚烈站在病床边，看着那些伤员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有些人甚至把身体都摔断了，把体内的器 官都摔了出来。看着这触目惊心的场面，楚烈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这些年，他见的血腥场面太多了。他亲眼看见无数死亡，所以对自己的要求也越来越高，这才练就了如今这身本事。 鲜红的血将卫生部弄得腥味弥漫，不久，薛向雨带着区管营卫生部的医护人员抵达边防营大楼下，他们跑上第三层，迅速开始医护工作。 薛向雨站在一旁，卫生部里的血腥味引得他一阵恶心，反观楚烈，他镇定自若地站在这里，薛向雨没好气地道：“听说你怕被前几圈的大佬找茬，这才呼叫姚涵大哥，让他给我下命令？” “我们是不是好兄弟？”楚烈咧嘴一笑，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他这笑容一定能让薛向雨消气。自以为笑得极有亲和力，实则像极了傻大个：“好兄弟就要有难同当嘛！” 楚烈走上前，将胳膊搭在他的肩上。 薛向雨不但没有消气，反而越来越气恼，一手肘拐在他的腰上：“那你还敢对张音胡言乱语？你和她今天的事，都传到前几圈那些人耳朵里去了，说不定要不了多久，张帆就带着张家人来找你麻烦，我看你就是作死，你顺着那个大小姐一点不可以？干嘛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要顺你顺。”楚烈收起笑容，背过身去。 薛向雨拧眉，这人还犯倔：“到底是谁口口声声说要泡富婆？现在富婆找上你，你倒是矜持起来了。” “薛向雨，信不信我将你从三楼扔下去？” “扔啊！摔死了，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薛向雨双手叉腰，扬起下巴与他对视着：“我摔死不要紧，还能活过来。要是砸死某个倒霉的士兵，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两位长官，医护重地，请不要大声喧哗。”边防营卫生部总领柳辰正低着头检查伤员，见他们争吵不休，心里一阵烦躁。 区管营卫生部总领叶星星跟在柳辰身边，听到柳辰开口呵斥，抬头瞥了两人一眼，那眼神，仿佛要用自己手中的镊子夹死两人似的。 楚烈和薛向雨不再说话，没过一会儿，医护人员将统计名 单上报：“报告楚长官，我们总共带回了两百人，但是幸存者只有四十二人，其中轻伤者十八人，重伤昏迷者二十人……” “剩下的四人呢？你吃了？”楚烈见他吞吞吐吐，不由得一恼。 “他们没死，但也活不了。” “柳辰，叶星星，我命令你们全力救治那四人，尽最大的努力保住他们的性命。” 柳辰和叶星星也没有犹豫，立即脱下保护服，吩咐人们准备手术室。 “你们放心救治他们，我会保护你们安全。” 柳辰和叶星星点了点头，和其他医护人员一起走进手术室。手术灯亮起，楚烈走向轻伤者区域，发现有人转醒，连忙走上前，拿起他胸前的身份铭牌看了一眼，询问道：“林廖？” “你是？” “c区边防营边防长楚烈。” “s区边防营巡逻部第二巡逻小队队长林廖，见过楚长官。”林廖扶着腰坐起身：“这次押运任务对c区和s区来说，都不是一件小事，我们首领亲自从各部抽调人手，增援外贸部，整个队伍总共三百二十五人……” “三百二十五人？”楚烈只带回了两百人，看来其他人已经……他叹息了一声：“我只带回两百人，其中一百五十八人已经失去生命，幸存的四十二人中，轻伤者十八人，重伤昏迷者二十人，还有四个危在旦夕，现在在手术室里。” 林廖听到这个消息，无力感从骨中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眼泪悄然滑落。好累，在这世界上活着好累。其他人逐渐转醒，听到这个消息，也悲痛不已。 林廖挣扎着站起身，看着轻伤者：“报一报各位的名字和职位，好做下一步准备。” “外贸部成员李海。” “外贸部成员向询。” “第一巡逻队支华。” “第三巡逻队……” …… 林廖听完所有轻伤者的名字才知道，第二巡逻小队只剩他这个队长，本就绝望的他比之前更加绝望，身体承受不住打击，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034：物资归我了 轻伤者自发组织确认这两百人的信息，统计完才知道，外贸部总领，第一、三巡逻队队长全都因公殉职，死去的一百五十八人中，没有发现特训部的下落。 兽人围猎的时候，他们全都在一起，那时候特训部的人都在，难道特训部的人临阵逃脱，这个假设不敢成立，按理说，特训部的能力要比巡逻部的能力强才是，巡逻部前来支援的人都在，为何偏偏不见特训部？ “怎么了？”楚烈见林廖似乎又受了一重打击，连忙上前询问。 “特训部不见了。” “什么意思？”楚烈不太明白他想说什么，什么叫特训部不见了？ “整个特训部的学员，连同特训部总领，都不在你带来的这两百人中。” “手术室还有四个人。”楚烈想起什么。 林廖再次陷入崩溃之中，特训部的学员刚进特训部没多久，他们甚至还没开始进行训练，他们中的很多人，以后要参与管理s区，不管怎样，他们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在这末世，失踪就等于再无生还的可能。 楚烈拍了拍林廖的肩膀，坐在他的身边。安慰的话并不起作用，这世界就是这么残酷，弱者没有强者的保护，活不了多久。 “楚长官，你知道我多羡慕你们c区吗？至少你们有长生者，c区还有像你这样有能力的长官，你都不知道，我们的边防长从来不会和我们出外勤，他们甚至把边防营的大楼设在中心圈区。” “林廖……”楚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好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林廖眼眶通红：“我们区和你们区一样，出入哨口都没有捕兽网，所以，那些不小心被兽人抓走的平民，抓走了就抓走了，只有兽人潮进攻的时候，我们才能呼叫边防营的长官们。” “你们区没有长生者，他们不敢把边防营设在末圈也是正常的。” 林廖继续自顾自地说道：“我巡逻的时候，曾遇到一个女孩，她站在边防道上大声骂那些兽人，你说她是不是太单纯了啊？她穿得干净，不谙世事，眼神清澈透明，只可惜生在这末世。” “她会好好的。”楚烈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看着林廖这番模样，他也很无力。 “她那么瘦，胆子却很大。”林廖轻笑了一声：“多希望有个人能保护像她那样的人。” 楚烈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除了这么做，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崩溃到自言自语的男人。c区来来往往许多人，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的楚烈，从没像今天这么无措过。 薛向雨站在楚烈身后，静静听着林廖的诉说，这末世，像那个女孩一样的人实在太多，他能做的，就是保证他的管辖范围内民众的安全。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门打开，柳辰和叶星星走了出来，看着醒来的轻伤者，无奈地摇了摇头。两人走到楚烈和薛向雨面前，垂头丧气地道：“我们尽力了，我们真的已经竭尽全力。” “我们区的医疗设备比不上l区，我们也没办法向l区申请医疗支援。”叶星星继续补充道。 “……”楚烈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不仅没办法，也没有立场不是吗？人家凭什么帮你？ 柳辰和叶星星带着医护人员去安置重伤者，轻伤者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各位，人死不能复生。他们的尸体，你们带不回s区，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愿意帮你们将队友埋葬在c区。” “不行。” “不行的。” “不行……” 楚烈话音落下，就听到轻伤者的反对之声。 薛向雨见状，立即站到楚烈跟前，没好气地道：“你们别不知好歹，楚长官好心帮你们安葬队友，你们知不知道他顶了多大的压力，不领情就算了，这么理直气壮地反对是什么意思？” 林廖见双方就要兵戎相向，连忙站起来调解道：“楚长官有所不知，凡是我s区的居民，人死后不能安葬。” “为什么？”楚烈不明所以。 “他们的尸体……”林廖讲到这里，声音哽咽，平复没多久的心再次酸涩起来：“他们的尸体必须运回研究中心，浸泡在保证细胞鲜活的蓝色试液里，以防不时之需。” “什么是不时之需？”楚烈有些怀疑自己听到的一切。 “兽人潮进攻的时候，指挥长会下令将他们的尸体扔出去喂兽人，分散它们的注意力。” “这……”楚烈瞠目结舌地看着林廖，这是什么匪夷所思的规定，这样做，还有什么人 权可言？s区的人注重生物研究，竟然研究出那种保证细胞鲜活的试液。还有，那个指挥长也太变 态了吧？ “车队从c区出发去s区，途中要三四天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尸体可能在途中就腐烂了。如果中途遇到兽人，你们照样保不住他们。”楚烈无语地看着这帮死脑筋的人：“你们大可以将他们安葬在这里。” “我们回不去了，仅凭我们十八人，没办法把交换的物资带回去。”林廖突然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楚烈：“反正我们注定要死，就不带物资回去了。” 楚烈无辜的大眼睛眨了眨，撇了撇嘴：“这么自暴自弃？那这些物资全都归我了！” 薛向雨听他说这话，连忙上前往他肩上拍了几巴掌。 楚烈肩膀传来一阵疼痛，顿时暴跳如雷，转头看着薛向雨，呵斥道：“你疯了？你这大巴掌力气多大，自己不知道吗？” “你干嘛？人家都这么可怜了，还想坑人家的东西？你想逼死s区的居民吗？”薛向雨不仅不畏惧，还往他面前凑去，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想泡富婆，当然需要提高自身的条件。” “请问你有目标吗？”薛向雨看着他，坏笑道：“你觉得张音怎么样？” 楚烈听了这话，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不是刚才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而是真的生气：“你以后敢在我面前提起张音，我就把你扔进兽人群。” “楚烈你……” “一个星期之内，不许和我说话，不然我跟你急。”楚烈见他还挡在自己面前，伸手推开他：“还不给老子滚开？” 035：入我的眼 楚烈不再搭理薛向雨，拿起呼叫机，叫属下将车开到边防营大楼下，准备好一切事宜之后，看向林廖，笑了笑：“你们还活着，就别想着怎么死的事。赶紧穿上保护服，我带你们去首圈找我们首领。至于你们队友的事，决定权在于你们。” 林廖听了他的话，觉得有些道理，尽管活着很艰难，他也要拼尽全力活着。先前还觉得苏惑弱小，如今看来，他不仅没本事，还很懦弱。 薛向雨看着楚烈带着十八人走下楼，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带来的医护人员正眼巴巴地望着他，这些人真是，一点主见都没有。 薛向雨一恼，怒骂道：“你们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想个办法让这些尸体别那么快腐烂，没事就帮人家照顾重伤人员，站着看我干什么？看我他们的伤就好了吗？” 他们听了这话，立即散开，开始忙活自己的事。薛长官自己被楚长官怼了，就拿他们这些部下撒气。 薛长官就是这样，刀子嘴豆腐心，老是挑楚长官的错，嫌弃人家这样，嫌弃人家那样，竟然连楚长官最讨厌的张音，他也敢拿出来调侃。却在背地里，悄悄为人家收拾了好几回烂摊子。 薛向雨在心里暗骂了楚烈好几句，上辈子一定欠了他什么，这都是孽债啊！不然怎么老是帮他擦屁股？ 薛向雨拿出呼叫机，按下姚涵的呼叫号码：“三圈七栋，区管营区管长薛向雨，呼叫首领。” “向雨怎么了？”呼叫机那端传来浑厚的声音。 薛向雨简单地交待了边防营的事，说了s区外贸部悲惨的现状。 还不忘提醒姚涵别黑吃了s区的物资，大道理滔滔不绝，什么每个人活着都不容易啊！人与人之间要互相体谅啊！ 姚涵边听边笑：“向雨，你大哥我不是这样的人。阿烈可能会这么做，他为了泡富婆，无所不用其极。” “大哥，你别说了，刚才阿烈说，让我一个星期之内别和他讲话，气死我了。” “你怎么招惹他了？他平时嘻嘻哈哈的，只对富婆上心。放心吧！他有事找你的时候就会主动和你说话了。” “我就说了张音的事……” “你还提张音的事。”呼叫机那端的姚涵恨铁不成钢，气恼道：“你没事别乱撮合阿烈和张音，阿烈都看得清张家人的算盘，你怎么这么糊涂？” “他们什么算盘？” “c区就三个长生者，你我阿烈，你说他们什么打算？” “大哥，我脑袋疼。”薛向雨委屈道。 “你个臭小子，多向阿烈学学。” 薛向雨掐断呼叫机的信号，张家能有什么盘算？阿烈为什么那么讨厌张音，难道是阿烈发现张音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薛向雨百思不得其解，姚涵和薛向雨断了联系后，接二连三接到其他人传来的消息，内容大概一致，说的都是楚烈在出入哨口怼了张音，说他太大胆之类的话。 不知等了多久，楚烈带着十八名轻伤者来到首圈一栋，姚涵的住宅。 十八人跟在楚烈身后，走进姚涵的家，虽然这座宅子很豪华，但他们不能丢s区的脸。即便很惊讶，也不能把自己的情绪展示出来。但也不是所有人都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其中有些人忍不住发出了轻叹。 姚涵吩咐下人招待他们，趁着他们吃饭的间隙，拉着楚烈走到一旁，兴师问罪道：“你今天和张音的事，已经传遍前几圈，你怎么那样对张音说话，你知不知道这样让我很为难？” 楚烈听到张音的名字，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你也别在我面前提张音。” “你不是要泡富婆吗？张音不好吗？”姚涵试探道。 “好什么呀？”楚烈瞬间炸毛，提高了音量：“人家不喜欢她，她还生生往上凑，仗着自己家有几个臭钱，她竟然对我……” 想到这里，楚烈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他是什么人，除了姚涵以外，他是整个c区最优秀的男人，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 对于那些女人来说，他是一朵高岭荷花，高冷矜贵，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张音倒好，像狗屎一样，走到哪里黏到哪里，甩都甩不掉，而且她还…… “她对你做什么了？人家一小姑娘，能对你做什么？” “她仗着自己长得矮，故意摸我的腰，故意揩我的油，我恶心她。” 楚烈一时气愤，将这话毫无保留地说出了口。不远处正在吃饭的十八人听了这话，面面相觑，c区的水好像更深一些，边防长这种级别的人物都会被……看来c区的居民未必比s区好过啊！ “阿烈啊！”姚涵哭笑不得，要不要说他是傻大个？还以为他看出张家人的意图，原来是因为这个，刚才还让向雨好好向他学习来着。 “怎么了？”楚烈没好气地道：“我就是讨厌主动对我投怀送抱的人。” “啧啧……这么多年，没有哪个富婆入你的眼吗？” “入我的眼？”楚烈的心情平复了下来，心里空荡荡的一片。他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东西，脑袋里的记忆从二十年前在s区的荒原上醒过来，遇到姚涵和薛向雨开始。 二十年，身边比他年纪大的人在变老，比他年纪小的也在变老，而他一点变化都没有。就算受了伤，用不了多久，伤口就会愈合，最后连疤痕都不剩下。 想找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喜欢什么类型的人，他也不清楚。多年以前，他偶然间梦到一个模糊的身影，她嚷嚷着说自己是富婆，让他放心跟着她。 从那以后，楚烈就成天嚷嚷着找富婆，找到现在，也还没个着落。他的记忆里没什么刻骨铭心的记忆，唯一有点印象的，就是那个莫名其妙的梦。 那个梦，明明很短，却让他记了这么长的时间。那个梦，明明很虚无缥缈，却让他为之付诸了多年的光阴，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想找什么，像一只迷失方向的狗，到处跑，到处吠。那个梦，明明很平淡，每次想起，他的心都会沉下去。 别人都说他乐观、热情，说他没心没肺，说他玩世不恭，说他什么都不在意。但是，他的笑容都是假的，他的热情也是假的，他也不知道自己从哪里学会了假装乐观。 036：爱咋咋地 那个梦，会不会是以前的记忆呢？为什么除了那个梦，关于他的线索全都没了呢？ “阿烈阿烈……”姚涵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笑道：“难得见你静下心思考，平时见你，你总是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 “我就这德行。”楚烈将那个梦放下，重新抿起嘴角，不以为然地笑道：“大哥，跟你商量一件事呗！” 姚涵凑过去，问道：“什么事？” “想必向雨已经给你说了边防营那边的情况了吧？” “对。” 楚烈猫着身子，视线落到不远处的林廖身上：“大哥你看，那个人是这些轻伤者中唯一一个官，他们区的特训部全都失踪了，剩下的人也是死的死，伤的伤。” “你想说什么？” “大哥，你能不能看在林廖的面子上，别欺负他们人少吞了他们的物资啊？” “你怎么知道……咳……”姚涵揉了揉喉咙，正色道：“你大哥我是那样的人吗？” “大哥。”楚烈认真地看着不远处的林廖：“为了阿烈的终身幸福着想，你就放他们回去吧！把人家该换的物资给人家，别为难他们。” “为什么？” “别为难我大舅子啊！” 不远处的林廖早就发现楚烈的视线，表面上是一本正经正在吃饭，实际上早就竖起耳朵听他们说什么悄悄话，想打听他们接下来会做什么。c区首领的话他没听清，但是楚烈的话倒是听得清清楚楚，他的声音可不小。 不知道这两人是不是打算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吞掉他们的物资，还是楚烈真的站在他们这边。当他听到大舅子这个词，被嘴里的米饭呛得咳嗽起来。什么大舅子，他又没有妹妹。 姚涵不明所以地看着楚烈，他的兄弟想女人想疯了，连一个小小的巡逻队队长的妹妹都不放过，这样下去，那还了得：“他什么时候成你大舅子了？” “他有个妹妹，长得貌美如花，比那什么强一百倍。你说没人陪长生者走到最后，那走一段路总可以吧？”楚烈兴致勃勃地说着，好想他真的见过林廖的妹妹似的。 楚烈一个大高个，为了迎合姚涵的身高，猫着身子，劈着叉。 见姚涵犹豫，楚烈双手抓住他的胳膊，又摇又晃：“我的好大哥，只要你答应，我就不逼你给我找染发膏了。你不知道，我早就想换了这头白毛。” “你这才染了几天啊？”姚涵嫌弃地瞥了他一眼。 楚烈是什么德性，他还不知道？泡富婆是他的口号，走到哪里喊到哪里，不然怎么会被张音缠上？ 染发膏是他的命，嫌命太长，嫌生活过于千篇一律，他不能改变固有的一切，他就要不停换发色，换衣裳。因为他这癖好，姚涵亲自去l区换了好几次物资，花了好多物资才将l区的衣裳换回来。 每天要从内到外夸自己无数次，妥妥的自恋狂。说话也不留情面，全凭脑子一热，想到什么说什么，不在意的人随便怼，也不知道哪里学的臭毛病。 喜欢摇椅秋千之类的东西，他总是躺在摇椅上，一宿一宿的睡，也不知道第二天醒来脖子疼不疼，腿脚麻不麻。姚涵不明白，好好的床不睡，那摇椅到底有什么吸引力？ 对谁都很热情，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真心对待的人没几个。成天打扮得花枝招展，明明是个长生者，跑几步就能从他家抵达边防营，他偏偏要坐车，坐车的时候，他要打开车窗凹造型耍帅。 不知不觉，姚涵已经列了楚烈这么多癖好。 “大哥。”楚烈眼巴巴地望着姚涵，大眼里装满了乞求？可怜？ 姚涵受不了他这眼神，无奈只得答应下来。楚烈得到承诺，勾起右边嘴角，得意地朝不远处的林廖使了个眼神，仿佛在说，看哥多帅，完全是个天使。 两人走到林廖等人面前，姚涵对众人礼貌一笑，看向林廖，笑道：“大舅子。” “咳咳咳……”林廖瞬间陷入捉襟见肘的窘态：“姚首领怎么叫我大舅子，我不记得我们两家什么时候联过姻。” “即将联姻。”姚涵不仅不恼，反而有极力促成的意思。 楚烈见林廖处境尴尬，连忙上前扯了扯姚涵的手肘，低语道：“大哥，你不是说我们是长生者，没有伴侣能陪我们走到最后，我刚才是开玩笑的。” “你不还说，没有人陪我们走一生，但是可以走一程。”姚涵手肘戳了戳他的腰，心里产生了一个捉弄他的念头。 要是能有一个人陪他一段旅程，让他收收心，姚涵也就放心了，免得他天天嚷着要找富婆，富婆找上门，三言两语把人家给得罪了，留下一堆烂摊子，自己又不收拾。 “大哥大哥，我错了，我还要去找富婆。”楚烈无辜地瞥了林廖一眼：“他的妹妹不可能是富婆，达不到我的要求。” 姚涵暗自腹诽，又来，这家伙成天将找富婆这句话挂在嘴边：“你不是说林廖有个貌美如花的妹妹吗？大哥这么善解人意，既然你喜欢人家妹妹，我应当帮忙撮合才是。” 正在吃饭的十七人纷纷将视线转移到林廖身上，疑惑林廖这糙汉子什么时候有个貌美如花的妹妹？ 楚烈撇了撇嘴，垮着一张脸，破罐子破摔，爱咋咋地，他管不了了。 林廖见楚烈为难，想起边防道上遇到的苏惑，她虽然穿得简单朴素，却难掩一身清新的气质。林廖暗自在心里默念几遍，苏惑别怪我，念完之后，才鼓起勇气回答：“她叫阿惑，疑惑的惑。” 此话一出，其他十七人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林廖这样的糙汉子真的有妹妹？不过他们不是一个部门，平时也没怎么打交道，不知道他的家庭背景很正常。 姚涵也露出惊讶的表情，楚烈不是说开玩笑吗？林廖还真的有妹妹，难道他真的喜欢上人家的妹妹了？但是他从没离开过c区，出外勤最远的地方也是c区边境线，怎么会见过林廖的妹妹？ 037：阿烈说得对 楚烈无奈地看着姚涵，他这个大哥，开玩笑没个下限，无论做什么，非要将人家逼到死角才肯罢休：“好了好了，人家s区也是诚心和我们合作，他们在我们边境线上出了事故，我们应该负责。” 楚烈当着所有人的面提起，这样姚涵没有后路走，只能下他给的台阶。 “对对对。”姚涵笑道：“阿烈说得对。” “对了，林廖。你们特训部没了，回去以后肯定要重建特训部。正好，我们区的特训部招了一批新学员，要不我们两个区一起进行联合选拔怎么样？” “这……”林廖有些为难：“我做不了主。” 楚烈见他这样，回头看向姚涵：“大哥，生逢末世，我们最大的敌人是兽人，c区比不得l区那样的大区，我们这些弱小的区域就得团结起来，才能存活不是吗？” 姚涵赞赏地点了点头，不愧是他费尽心思藏起来的得力干将，虽然平时吊儿郎当，紧要关头，他分得清大是大非，看得清局面。 “整个边防营都归你管辖，你想和s区报团取暖，通知外贸部和通讯部一声就好，你想和s区进行联合选拔，通知特训部一声就是，大哥我全力支持你的工作。” “谢谢大哥。”楚烈勾起右边嘴角，得意地笑了起来。 “只要是为了c区发展，你做什么我都支持。”姚涵赞许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正好去看看我那未来的媳妇。” “你……”此话一出，姚涵就知道自己刚才高看他了。他变正常，这是不可能的事。 林廖和其他十七名队友吃一顿饭的时间，命运就被c区两个高层安排得明明白白，听楚烈这语气，他迟早有一天要去s区找苏惑，咋办呀？ 苏惑，哥对不住你。 “楚长官，你说的这些固然有道理，可我们在座的十八人都没有权利决定s区的任何事务。” “没关系，我和你们首领亲自谈。”楚烈朝林廖眨了眨眼，又勾起他的右边嘴角，露出自以为坏坏的笑容。 正在林廖准备反驳之时，姚涵的呼叫机突然有了反应，没过一会儿，呼叫机内传来一个尖锐的声音：“二圈二栋，安全指挥中心搜救部总领张帆，呼叫首领。” 姚涵听到这个声音，连忙从兜里拿出呼叫机，慌忙按住话筒，朝楚烈使了个眼神。楚烈不以为然，依旧神气地站在原地，准备和林廖好好说道说道合作的事。 “林廖你……” “楚烈，你给我闭嘴。你没听到张帆找我吗？你以为真的是找我吗？”姚涵厉声打断他的话，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 “不然呢？”楚烈满头雾水地眨了眨眼。 “你这烂泥还能不能扶上墙？”姚涵差点被他气炸：“一个搜救部的总领，你觉得在公事上，他能直接越过指挥长找到我头上？” “我不是烂泥，我是c区最……” “哎哟，你给我闭嘴。”闭嘴两字说得过于用力，口水在姚涵嘴边的空气中喷成一层水雾。 楚烈往后躲了躲，见他气得面色涨红，只好悻悻地闭上嘴。 姚涵见他消停了，这才连接好信号：“张总领，有事吗？” “首领，叫我张帆吧！今天找你不是谈公事，我只是想问问楚长官有没有在你宅子上。”呼叫机那端的人，语气不太好，话语里没有半分对姚涵的尊敬，十分傲慢无礼。 “阿烈他自己有宅子，他每天那么忙，没事来我宅子上做什么？” “他每天那么忙？首领什么意思？” “他今天去边境线上巡视，遇到兽人袭击，想必张总领不会不知道吧？我没记错的话，你阿爸，也就是这c区的指挥长，他曾告诉过我，巡视c区边境线是搜救部的任务啊！”姚涵也不是好捏的软柿子，不肯占一点下风。 姚涵这话，不仅说他玩忽职守，还说他仗着自己的势力，让别人帮他完成任务。楚烈是边防长，这个位置和他阿爸的指挥长并肩，姚涵倒也相信他没那个本事要挟楚烈帮他完成任务。 只要他坐在搜救部的办公室不肯动，然后让人传消息给楚烈，楚烈不是斤斤计较的人，仗着楚烈不会轻易动张家人，仗着他怀着满腔热血，不会不管c区居民的安危，然后坐享其成。 楚烈还真是个傻大个，他是边防长，干嘛要去揽张帆的事做？吃力不讨好，到最后人家指不定还说一句，谁让你去的？我吗？ “谁让他去的？是我吗？”呼叫机那端的张帆理直气壮地回答道：“我又没说我不去。” 看看，姚涵猜得果然没错。他回头看向楚烈，楚烈听到张帆这话，眼中闪过一丝凛冽，姚涵第一次在楚烈眼中看到这样的情绪，有些诧异。 “张总领，指挥长是不是平时太忙，很少见你。” “那是当然，我阿爸是什么人物？他哪有时间管我。”张帆颇为自豪地回答。 “怪不得。”姚涵讽刺地笑出了声，怪不得没人管教：“那张总领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物呢？容得下你在我面前指手画脚，大声嚷嚷吗？” 姚涵的好脾气也招架不住这种自以为是、不讲道理的人，掐断呼叫机的信号，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回过头，楚烈正朝着他笑得一脸灿烂，唉~看起来更傻了。 姚涵无奈地摇了摇头：“笑，还笑。” “大哥仗义啊！我可不怕张帆，十个张帆来了我都不怕。” “你还不快滚？张简你怕不怕？c区首富张简，安全指挥中心指挥长张简，你怕不怕？”姚涵走到他跟前，虽然身高没他高，还是仰起头做足了架势：“今天的事，张家人不会善罢甘休，既然你迟早要去s区，今天就走。” “什么？”楚烈提高了嗓门：“s区的物资还没装，他们的车也废了，而且还有二十名重伤者，他们还有战死的战友。不能因为我要逃难，对他们敷衍了事。” “哎哟，你才是我大哥。”姚涵被他吵得头疼，妥协道：“你出去避避风头，在营区内逛一逛，你是长生者，只要你速度快，他们就没办法找到你。我立刻带着他们去装物资，我亲自护送他们出营区，和你在c区边境线上汇合。” 038：他在我裤腰带上 “那他们战友的尸体怎么办？重伤者怎么办？”楚烈不依不饶。 “我严重怀疑你不是c区的人，这么积极为别人争取利益？”姚涵嘴角抽了抽：“我会安葬好他们死去的战友，至于重伤者，等他们伤好以后再回去也不迟。就这样了，你快滚吧！” 姚涵快被这傻大个急死了。 林廖和其他人听到姚涵的安排，正准备开口，被楚烈上前拦下：“各位，既然我大哥都这么说了，你们就不要再争了，你们来了三百二十五人，有一百二十五人已经失踪，就让死去的人入土为安吧！” 林廖等人张了张嘴，没再反驳楚烈，算是默认了他说的话。此次护送物资回去，谁知道会在哪段路途中遇到兽人，到时候是先保住物资还是队友的尸体？ 楚烈说得对，队友的尸体，他们带不回去，c区愿意帮他们，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此次c区之行，整个s区的居民都得感谢楚烈这个人。 “大哥，记得叫上通讯部、外贸部，还有特训部的新学员，让他们别怕，有我罩着。”楚烈临走前不忘交待。 “你快滚吧！待会儿被张家人逮到，我看你往哪里逃。”姚涵顺势推了他一把。 楚烈离开不久，姚涵带着十八人前往安全指挥中心装物资，刚打开大门，就看到一群不速之客抵达门外，气势汹汹，随时开打的样子。 张帆嚣张跋扈，张音趾高气昂地站在张帆身旁，身后跟了好几辆车和一批黑色西装的保镖，这架势，是想掀了这首圈一栋？ 姚涵收起思绪，假装诧异道：“张总领这是……” “我们就是想问问楚长官在哪里。”张帆压根不把姚涵放在眼里，他阿爸是指挥长，是c区首富，没有他阿爸的支持，这c区迟早会完蛋。 “楚长官在哪里？”姚涵好笑地反问了一句，讽刺道：“他在我裤腰带上，我走哪儿都拴着呢！” 身后的十八人被姚涵的话逗笑，张帆见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s区的丧家之犬，笑你们队友死得有多惨吗？真不知道s区那样的垃圾地方有什么值得首领费心的。” 林廖等人无辜躺枪，心里窝火，碍于现在在人家地盘上，只好作罢。 “张总领，饭可以乱吃，吃了拉拉肚子就过去了。话可不能乱说，如果因为你这句话得罪了s区，我会第一个站出来，把你双手奉上，交给s区，至于他们要拿你做什么实验，我就不清楚了。” “你、你……” “你知道的，s区虽然经济不发达，可他们在生物研究领域，这世上没有一个区比得上，你也不想想人家研究了多少长生者。人家连女长生者都研究过，你觉得呢？” “你吓唬谁呢？”张音见哥哥被姚涵三两句话吓得腿脚发软，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上前与姚涵理论。 姚涵看着两人的架势，兄妹两人轮番上阵，这张家人真是……嚣张至极啊！ “信不信由你，不信可以问问我身后s区的人。” 张音撇了姚涵身后鼻青脸肿的十几人一眼，虽然很害怕，但气势不能输，今天非要楚烈出来给个说法才行。 “各位，我还有事，就不陪你们聊天了。我家大门常打开，各位要是有兴趣，可以自行参观。”姚涵说完这话，带着轻伤者离开，留下目瞪口呆的一群人站在原地。 姚涵走后不久，家里的佣人把大门砰的一声关上，头也不回地走进屋里。 张音气急败坏，在张帆面前扑腾着：“都怪你，都怪你，哥，你怎么这么没用？” “谁让你去招惹楚烈？被他骂了，你就骂回去，有本事别在我面前哭鼻子。” “我喜欢他，不舍得骂他。” “屁。”张帆打断张音的话：“你是不敢骂回去，楚烈那傻大个，以他的轴性子，要是被你惹得受不了，一把将你扔到营区外都是有可能的，你该庆幸他只是将你拎到道路旁边，只是怼了你几句。” “哥~” “等找到他再说，今天这事不会完的。你别催我，烦死人了。” “哥，我是不是你唯一的妹 妹？” “哎呀，求你别烦我了。” …… 姚涵按照楚烈的要求帮他准备好一切，亲自护送他们到c区边境线上，乱石怪林之上，楚烈站在边境线最高的石头上，手中把玩着牛仔裤上长长的腰带。 他见姚涵前来，从石头上纵身一跃，稳稳地落在怪石下的泥土上。 先前s区来c区进行物质交易的队伍有三百二十五人，载人的车辆加上载货的车辆，总共八十辆，几乎全部报废在c区边境线上。 此行回s区，姚涵无偿用八十辆完好无损的车换了那堆废铁，楚烈带的队伍也不小，幸好有经验丰富的驾驶员跟随，不然楚烈可有得头疼了。 姚涵将一个背包扔到他手中，叹息道：“这些是你换洗的衣物，我挑了几套你穿起来很有范的，到了s区，照顾好你自己。” “大哥你说什么话，我穿什么不好看？我是行走的衣柜。” “让你平时多看点史料，你偏不听，厉害了啊！还行走的衣柜，要不要脸？”行走的傻大个还差不多：“去了s区，别再胡闹了，好好建立我们和s区的关系，要是你到了那边，还敢嚷嚷着找富婆，还敢和女人纠缠，我就让你娶了张音。” “不、不会的。”楚烈想起张音，心里一阵恶寒，打了个颤栗：“我去看我未来媳妇，不会招惹别的女人。再说了，哪里是我招惹别的女人，是她们故意往我身上蹭好吗？恶心死了。” “呵……”姚涵被气笑：“你好自为之。” “好好好，大哥别嗦了。”想到可以离开c区，楚烈心里没来由一阵兴奋。 在他的记忆中，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走出c区。外面的世界，他早就想出去看看，除了c区的乱石怪林，外面是怎样的风景？ 至于那什么林廖的妹 妹，他未来的媳妇，说说而已，何必当真？他要找的是富婆，他这辈子只会找富婆，就算找人陪也要找富婆。 039：拖后腿 一行人开了两天的车，行驶到一望无际的荒原上，打开车窗就能闻到不好的味道，长时间关着车窗，氧气又不太足。 楚烈真想下车自己跑，这车的速度也太慢了。可他要保证这群人的安危，整个车队，只有他一个人敢下车和兽人正面交锋。 希望这一路都不要遇到兽人。 …… s区末圈十八栋，宋橘子换上已经晾干的衣裳，走出浴室，苏惑正蹲在墙角处抱着那个鼓鼓的麻袋，笑得一脸满足。她每天都抱，而且乐此不疲。 宋橘子虽然疑惑，也没多问什么。转身走进浴室，把换下来的连衣裙洗干净，晾在绳子上。回过头，苏惑还抱着那麻袋，笑得一脸痴汉样。 宋橘子皱了皱眉，她这是在干什么？ 走上前，弯下身，一把将她抱起来扔在床上。正当苏惑从惊悚中回过神，双手抱臂，准备大喊救命时，他头也不回地转身走到那麻袋旁，打开袋子一看，一整袋全是橘子。 宋橘子无奈地看着床上的苏惑，走上前，大手拍了拍她的头顶。 苏惑猛地拍开他的手，质问道：“你拍我天灵盖干什么？” 宋橘子一脸无语，这叫男人与女人之间的交流方式，什么叫拍她天灵盖？她这是典型的年纪越大，脑子越不好使。 “会做橘子罐头吗？这些橘子再这么放下去，会坏。” “橘子罐头，你觉得我会吗？怎么做？用什么装？” 宋橘子叹息了一声：“苏惑，我可能要出门几天。” “嗯？”苏惑回过神来：“你要去哪里？” “我去原来的地方，办转区籍的证明。顺便给你带几个小玻璃罐，回来我帮你处理这些橘子。” 苏惑蹭地一下站起来，两眼放光：“好啊！你原来待在哪里？我也想去看看。” “外面危险。”宋橘子伸出手，将她按回去。 “不是有你保护我吗？” “有些地方比s区还危险，我可能无法分神顾及到你，所以你好好待在家里等我回来，可以吗？”宋橘子虽然面无表情，但语气格外温和。 苏惑撇了撇嘴，说到底，宋橘子还是嫌弃她拖后腿，要不然怎么不带她出去？她一定会变强的，总有一天，她要成为像宋橘子这样的人。 也好，宋橘子外出的这段时间，她先去找些木材，帮他做一张简陋的床，总让他睡在地上不太好。 “好，你也小心点。我也去帮你打听打听，要怎么转区籍。” “去区管营户籍部就好了。” 苏惑没想到宋橘子什么都明白，看来她是白操心了。宋橘子自从来到这个家，就担任了寻找食物的重任。 甚至连打扫卫生，洗衣服之类的活也包揽了，她被养得像个废人似的，无聊至极。唯一的念想就是那袋橘子，唯有抱着那袋橘子幻想未来，时间才稍微往前走一点。 宋橘子再三叮嘱，让她不要乱跑，临走前还不放心地看了她一眼，活得像个老妈子似的。他前脚离开s区，苏惑后脚就跑到边防道上，带着阿妈留给她的匕首，在边防道上晃悠，寻思着能不能遇到独行兽人，让她练练手。 视线一直在通电铁丝网外的荒原上来回扫视。左看右看，没看到兽人的身影，这才垂头丧气地离开边防道。 想起要帮宋橘子安置一张床的事，盘算着去营区找木材，可是 s区寸草不生，二十圈以内的环境虽然好一点，那里的人也不是她敢招惹的。 权衡利弊一番过后，决定去l区找肖鹤。反正宋橘子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她出去了再回来，他也不知道。就算知道了又怎样，这是她的自由，他们是什么关系，宋橘子凭什么限制她的自由？ 苏惑迈开步子，跑过出入哨口，带起一阵清风，快到哨兵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她记得去l区的方向，跑出s区，一股脑往目的地跑去。她已经单独出去过好几次，现在外出不像以前那样害怕。 但是她永远忘不了被兽人围猎时的恐惧，快一些，再快一些，兽人就跟不上她了。转眼间，她已经将发现她身影的兽人甩在身后。 甩了几个独行的兽人，心里开始洋洋得意，也不知从哪里学的坏毛病。心里美美地想着，没有武力值也可以，跑得快当个通讯兵也行。 看到冰微，就代表l区近在眼前。苏惑跑到第三出入哨口，立即停下，拍了拍站岗哨兵的肩膀：“麻烦叫一下你们肖长官，说是苏惑到访。” 哨兵看了她一眼，没有搭理。哪里来的女疯子，连保护服都不穿就出来瞎晃，也不怕被兽人抓走。 苏惑见他不理，再看看他身后的指示牌，这是第三出入哨口没错啊！ “肖鹤。” “你知道我们长官的名字？”那哨兵见她喊出边防长的名字，有些惊讶。 “我不仅知道你们长官叫什么名字，我还知道他给身边的两保镖取了什么外号，大块头和二块头对不对？”苏惑见缝插针，和哨兵闲聊起来。 “我们也知道。”那哨兵不以为然：“出示你的身份铭牌，是l区的人就赶紧回营区，外面很危险。不是l区的人，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哎呀，大哥，你就通融通融吧！我真的认识肖鹤，我叫苏惑，我和他是好朋友。” “走开。”那哨兵有任务在身，如果谁来都允许进入l区，那要他有何用？再说了，l区可不是收容所，不是什么人都可以混进去的。 苏惑见这个办法行不通，实在想不出其他的解决方法。如果硬闯，再被当做高级兽人的话，她长生者的身份可能被l区的人识破，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后果是她无法承担的。 也不知道上次那件事，肖鹤有没有帮着她掩盖一下。 被拒之门外，心底的羞耻感涌现出来。一到这个时候，苏惑就会多想。想多了，情绪就会低落，然后独自黯然伤神，这就是藏在她心底的自卑。 肖鹤和兰岸两人是一丘之貉，说什么有事来l区找他们，也只是嘴上说说而已，有事抵达l区的时候，别说找到他们，连l区的营区都进不去。 040：我家徒四壁 抱怨归抱怨，肖鹤还是要见的，不然怎么坑他帮宋橘子弄一张床？ 这世上，只有阿妈无条件为她付出。不管是l区首领兰岸还是l区边防长肖鹤，他们又不是她的谁。 想到这里，她低下头抚了抚锁骨链上的黑钻，心里一阵酸涩，为什么，为什么这颗黑钻让她产生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女儿，他这个人很奇怪，你问他十句，他可能都不会回答你一句。” 这是什么？ 苏惑的脑中突然冒出这句话，这是什么？ 只有一句话，不知道说话的人是谁，不知道说话的人是男是女，也不知道这句话里的‘他’指的是谁。 她到底忘记了什么？ 想着想着，豆大的泪珠从眼角划过，苏惑蹲下身，抱着脑袋抽噎起来。 哨兵见她蹲在出入哨口流泪，实在于心不忍，不管她是不是l区的居民，他都不能见死不救。l区营区外也有兽人在游荡，他突然后悔刚才对她态度那么坚决。 无奈之下，只好按下肖鹤的呼叫号码。 肖鹤赶来时，苏惑还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之中。她蹲在出入哨口处，抱着脑袋痛哭。 听说苏惑来找他，肖鹤兴致勃勃地出门，嘴角差一点就咧到耳根处，走路时一颠一颠，三岁不能再多了。看到苏惑蹲在出入哨口流泪时，笑容逐渐散去，也停下欢实的脚步。 他什么都没说，蹲下身将缩成一团的苏惑揽在怀里，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苏惑感受到肖鹤的动作，抬起头，正对上肖鹤怜惜的眼神。 “你看，我给你送擦眼泪的纸巾来了。” “纸巾在哪里？”苏惑的声音带着哭腔，让人听了也跟着苦涩起来。 肖鹤扯着身上黑蓝色的丝绒卫衣，给予她一个安慰的笑容：“这里。” 苏惑破涕为笑：“我不哭了，不需要了。” “你为什么哭啊？被欺负了吗？是不是来这里被兽人吓到了？还是遇到什么困难？”肖鹤迫切地想知道她蹲在这里哭的原因，一张口连气都不喘，噼里啪啦一连串的问题。 苏惑被肖鹤搀扶着站起来，斜睨了肖鹤一眼，心中的悲伤也渐渐散去：“你的好奇心还是那么重。” “这不叫好奇心重，这叫关心你。”肖鹤打趣道。 “关心和好奇心不是一码事。”苏惑反驳了一句，然后解释道：“脑中突然想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情绪受到波动，我确实哭了，但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 “是吗？”肖鹤的表情异常温和，带着苏惑往营区走去，边走边安慰道：“我偶尔也会想起一些莫名其妙的片段，也会因此受到情绪波动，这是长生者的后遗症，你不用害怕。” “真的吗？” “真的。”肖鹤见她情绪已经不似刚才那般低落，问道：“是不是有事找我帮忙？” “哈哈哈……”苏惑的目的被肖鹤看穿，发出粗犷的笑声，以掩盖自己的尴尬。 “我就知道你有事找我。”肖鹤见她笑成这样，更加肯定心里的想法。 他对苏惑是什么想法？他也不知道有什么想法，知道她是女长生者，知道她是s区居民，知道她住在末圈十八栋，知道她认识兰岸。 他对她的了解，少之甚少。即便如此，看到她独自流泪，也会觉得于心不忍。可能是因为她身上有太多未解之谜，吸引了他的注意。也有可能，是其他未知的原因。 “那个……上次误闯l区惊动捕兽网的事，你有没有处理？” “那件事？首领应该打过招呼，就算首领忘了那事，你也不用害怕，那天你和首领去他家的时候，我就警告过当时在场的人。” “哇，你这么好？” “不是，主要是我知道女长生者和高级兽人一样稀有，我猜你应该不希望有人骚扰你。” “好了，别说了，我知道你就是这么好。” “我带你去参观我们l区的边防营怎么样？” “不、不了。”苏惑很想去看l区边防营的布局，但……家里住了一个管天管地的宋橘子，要是知道她私自来l区，肯定又几天不和她说话了。 不能因为贪图玩乐而忘了正事，宋橘子是长生者，以他的速度，用不了多久就会回到家里。她必须赶在宋橘子回来之前，处理好一切。 “真的不去？我们区的边防营就在末圈的位置上，离这里很近的。” “不是，我过来是想问你，哪里有木板和砖头，你知道的，s区寸草不生，我实在找不到木板，才大老远跑来这里的。” “你要木板和砖头做什么？” “有用，你别问了。” “你知道我对什么都很好奇，你还故意隐瞒，是想让我缠着你吗？”肖鹤凑到她耳边，微笑着看着她的侧脸。 “也、也没什么用，做点家具什么的。”苏惑莫名有些心虚，说话开始结巴起来：“你、你也知道的，我、我家徒四壁，一穷二白，三天打鱼，四分五裂，五体投地，六亲无靠，七拼八凑，八、八……” “胡说八道。”肖鹤接过她的话：“说什么呢？傻姑娘，我帮你还不成？” “如果你能帮我，我一定能含笑九泉。” “你是不是傻了？”肖鹤伸手轻轻敲了敲她的额头：“还含笑九泉，你是长生者，嫌命太长啊？我帮你就是了，别再胡说八道了。我一定能帮你做到十全十美，你别一动不动就含笑九泉。” “好的好的。”苏惑点头如捣蒜，笑嘻嘻地应承着。 肖鹤帮她找来木板，砖头，直到她满意了，才启程送她回s区。放下东西，肖鹤跟她打了声招呼，便立即返回去。 他没有向兰岸请示，离开l区就是擅自行动，一旦被兰岸知道了就惨了。到时候兰岸黑着一张脸，对着他一阵劈头盖脸的骂，说他不珍惜生命，骂他忘记自己是怎么死的，想想都觉得可怕。 与肖鹤道了别，苏惑便开始捣鼓宋橘子的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床铺好，为了避嫌，特意将宋橘子的床安置在另一面墙边，靠近浴室门。不知道宋橘子看到这张床，会不会开心得笑起来。 041：兽人潮侵袭 她总在醒过来的清晨，看到宋橘子趴在她的床边，宋橘子对她这么好，想着也为他做点什么。这个床，就当是她送给宋橘子的第一个礼物。 为博君一笑，她大老远跑去l区，还动用了肖鹤这层人际关系，这下，宋橘子该死心塌地跟着她了。 “对不起，肖鹤。” “对不起，肖鹤。” “对不起，肖鹤。” 自顾自地念叨了三遍，对肖鹤的愧疚稍稍减轻了一些。 屋里的事处理得差不多时，苏惑打开窗帘一看，太阳已经落下，地平线上留下夕阳的残影和绚烂的光芒。五彩斑斓的光线与一望无际的荒原相辉映，很美，也很讽刺。 天要黑了，宋橘子还没回来。 …… 宋橘子快要跑出荒原时，想起苏惑一直念叨的林廖。转移路线往c区方向跑去，天色渐渐暗下来，途中与一队车队擦肩而过，他不认识谁是林廖，也不知道这是不是林廖的返程车队，车上的标识是c区。 c区是近二十年新建立的人类生活区之一，也是这批人类生活区中最大的一个区。如今发展得比s区还要好，两个区和世界上最大的人类生活区l区，形成一个金三角的地理格局，虽是这样，每个区之间的距离也不短。 一般情况来说，不停开车，两天的时间就可走完两个区之间的单程。可是途中避免不了休息整顿、被兽人骚扰等因素，于是生生将两天的路程拖成了三天、四天，甚至更多。这是有长生者带队的情况下，若是没有长生者带队，情况会更糟糕。 既然是c区的车队，就一定有长生者带队。宋橘子一时无法判断这些人的身份，也懒得管他们的死活。 正准备抬脚离去，远处传来密集的声浪，一声又一声的呜咽声重叠着传来，声势浩大。这个地理位置，正处于s区最偏僻的荒原上，也是兽人活动较为猖獗的地段。 荒原虽被公认为是s区的地界，实际上早已沦为兽人占据区。这些年，s区逐渐没落，早已没有心思管辖这些地方。 他们在这里遇到兽人，怕是有长生者也不好安然度过这次危机。听刚才的声音，这不是普通的兽人群，而是难得一见的兽人潮。 兽人潮，顾名思义，兽人如潮水般涌来。这些人，躲不开的。 宋橘子站在原地睿智地分析了一番，饶有兴趣地看着不远处往前行驶的车队。他倒想看看，这世上到底有没有人能以一己之力，保护车队抵挡兽人潮的侵袭。 车队在他的视野里逐渐模糊，逐渐变小，宋橘子依旧站在原地。棕红色的泥尘飞舞在他的黑色西装上，他不耐烦地伸出手指弹了弹。 车队快速往前行驶着，每个驾驶员使尽浑身解数，拼命驾驶着车辆往目的地驶去。出外勤是九死一生的事，随时都有可能丢掉性命，他们都想活着，自然不会懈怠。 不远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呜咽声，声音环绕在众人耳旁，像魔鬼在耳边低语，仿佛有气息打在他们的耳根处，引得他们一阵头皮发麻。 楚烈坐在车队最后一辆车的副驾驶座上，他意识到不对劲，命人拉起警报。最后一辆车的警报声响起，听到警报声的众人知道危险正在靠近，驾驶员们铆足了劲，将车速提到极限。 目前人类最快的奔跑速度是九米每秒，按照这个速度跑一个小时，大约三十二公里，兽人的速度是人类的十倍，人类不能坚持跑一个小时，可兽人能坚持。 可想而知，他们想甩掉兽人，可能性几乎没有。林廖明白，他们不要命地将速度飙到极限，只不过是为了延缓死亡时间，只要兽人不放弃，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被追上。 没有开车的随行人员纷纷检查保护服的安全性，将身上的背包解开放在座位上，握紧手中的枪，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 每一个边防营的士兵在没有经历过兽人侵袭之前，他们都信心满满，自以为自己能大展拳脚。经历过兽人侵袭，有幸活下来的士兵则相反，若是心理承受能力差一点，他们的一生都会被这种恐惧支配。 那些轻伤者听到这声音，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握枪的手也颤抖起来。脑海一直浮现前两天兽人侵袭的场面，害怕的情绪压根无处掩藏。 从c区出发，行驶了两天两夜，途中一直安安静静，没有异常，没想到会在荒原上遇到兽人。 副驾驶座上的楚烈回头看了后座的林廖一眼，心里有些担忧，听这声音，是兽人侵袭的前兆，已经经历过一次兽人袭击的林廖还能坚持下来吗？ 楚烈并不是没见过兽人群，他在边防营待了二十年，遇到过不少兽人群，也算经验丰富。只是他们现在在野外，背后没有c区支持。这一仗，他的心里也没有底。 棕红色的泥尘被车轮压得漫天纷飞，车窗外的可见度有限，还好驾驶员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还能保持车队有条不紊地往前行驶。 远远望去，车队像一团红雾在荒原上迅速移动，没过多久，红雾后聚拢了黑压压一片。刚开始只是紧跟其后，眨眼之间，变换成c字型紧跟在红雾身后。 宋橘子见车队没了影，还特意倒回去，跟在他们的身后，保持在能看清兽人潮和车队纠缠的距离。 车里的林廖透过后座车窗，看着不远处向他们跑来的兽人群，密密麻麻一大片，数也数不清楚。见他们变换队形，意识到事情并没有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大声朝着楚烈喊道：“楚长官，我们遇到兽人潮，这是兽人潮。” “什么？” “而且有中级兽人带队。” “中级兽人带队的兽人潮。”楚烈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整个人都不好了。 夭寿啦，夭寿啦，第一次去c区以外的地方出外勤就要挂了。虽然二十年后还是一条好汉，但也要保得全尸在才行啊！ 他曾经见过兽人潮，当时出动了边防营和区管营的所有兵力，好不容易才抵挡了那场侵袭。 042：不过是困兽之争 如今他孤身一人，带着特训部两百人，虽然他们已经经过两次考核，可在对付兽人方面，他们也只能算是一群初生牛犊，通讯部几个人，外贸部少部分人，还有十八名伤员和驾驶员。 这要怎么和兽人潮抗衡？要是边防营的主力在就好了，天啦，当初为什么不带走巡逻部？ 早知道会遇到兽人潮，他宁愿面对张音，也不出来趟这浑水。 “楚长官，它们又换队形了。”林廖的声音打断了楚烈的自哀自怨。 “什么队形？”楚烈把头转过去，追问道。 驾驶员听了这话，他也无能为力了，车速已经飙到极限，这是他能做的最大的努力。幸亏是在这一望无际的荒原上，荒原上寸草不生，大部分土地已经尘沙化。 这要是在c区，一不小心撞上岩石，下场就是车毁人亡，兽人蹲在旁边吃烤人肉。 “u字形。” 楚烈看向车窗外，果真看到车的两旁奔跑着黑白相间的兽人，他们龇着獠牙，口水直流。浑身脏污，散发着恶臭，连车门也挡不住这股强烈的味道。 车队依旧往前行驶着，宋橘子站在远处，冷眼望着这边的一切。黑压压的兽人跟在红雾身后奔跑着，从刚开始的c字队形逐渐变换成u字队形，现在正往o字队形靠拢。 它们想形成一个包围圈，把整个c区车队吞掉。 没想到他只是出来弄一个身份铭牌，竟能遇到规模这么大的围猎。c区算是倒了血霉，这下，带队的长生者也回不去了。 想了想，不打算继续浪费时间，苏惑等他那么久，肯定着急了，他必须赶紧去办自己的事。可他又对这场实力悬殊的战斗充满好奇，最终决定再观望一下，说不定有惊喜。 楚烈眼睁睁地望着兽人群往车队前方跑去，不得已吩咐后座的士兵：“拉响高级警报。” 警报声夹杂着兽人的呜咽声，响彻荒原，兽人逐渐跑到车队前方，迅速形成一个闭合的圆圈。导致车队被逼停，出了c区，没有信号站，呼叫机也不能用。 楚烈没办法下达自己的命令，无奈只好下车，他以最快的速度打开车门并迅速关上。站在车外，为了防止偷袭，摸出腰间的匕首，严阵以待。近战只有匕首才有优势，兽人一旦受伤就会停下来，这是他们唯一的突破口。 他看了看眼下的形势，脑中灵光一现，他带着这么庞大的车队，不可能一点抵抗力都没有，现在开始近战未免也太早了，白白消耗自己的力气，最后只会沦为兽人的口中食。 兽人的优势在于数量多，速度快。它们并没有经过严格的军事化训练，只是因为中级兽人的指令暂时凝聚在一起而已。 楚烈不断安慰自己，他一定能化解这场灾难。 “所有驾驶员，继续开车往前冲，车没熄火之前不许停下来。”楚烈四处奔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传到每个驾驶员耳朵里。 确保所有人都听到以后，他才跑回原来的座驾，打开车门钻进车里，匕首还紧紧握在他的手里。 驾驶员们接到这个命令，死马当活马医，重新启动车子，不要命地往前冲。即使他们冲出重围，找到一个突破口。不久之后，他们还会被重新围拢。除非有支援，不然最后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就算是这样，他们也不会轻易放弃生的希望。如果不是有人为了活着苦苦支撑，这个世界早就没有人类的踪迹了。 前方的车队撞开挡在车前的兽人，极力往前冲去，后面的车辆迅速上前，与那辆车并驾齐驱，兽人虽然速度快，也能死而复生，它们也害怕疼痛，其他驾驶员见这个方法有效，迅速上前与打开局面的车辆并驾，后面的驾驶员纷纷效仿。 在车辆极速冲刺下，生生将兽人围成的圆圈逼成椭圆，变成弧线，最后逼成一条直线。所有车辆排成一排，往前冲刺，兽人排成一堵兽人墙，跑在车队之前。 楚烈见它们准备重新换队形进行下一次包抄，瞬间明白它们打算玩消耗战。必须有外援，否则他们今天全部都得交待在这荒原上。 如果楚烈趁此机会离开车队，他一定能活下来，但是他知道车队不可能坚持等到外援的到来。 他从没像今天这么筋疲力尽过，他总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强大，可面对兽人潮时，他还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没有时间留给楚烈感慨，他重新打起精神，看着车窗外的形势，既然兽人能变换队形，他们也能。兽人被中级兽人领导，那又怎样？他是长生者，还领导着一支具有丰富驾驶经验的队伍，还怕不是兽人的对手？ 现在只能依靠驾驶员的驾驶技术与应变能力，成败在此一举。 楚烈转头看了林廖一眼，坚定地道：“林廖，你放心，我一定能带着大家安全抵达s区。” 林廖没有说话，抿着唇给予他一个笑容。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他们也曾拼了命想活下来，以后的结果是什么，他们没办法左右。 楚烈看了驾驶员一眼，驾驶员立即刹车，楚烈打开车门走出去，驾驶员迅速归位。这一次，他没打算重新坐回车里，除非兽人潮退去。 下了车，眼前的视野开阔了许多，兽人重新开始形成弧形队列。既然如此，他就要让这圆圈形不成。 “列队，弧形。”兽人速度快，他的速度更快：“记住，所有人不可以打开车窗，以免被误伤性命。” 楚烈的身影穿梭在车辆之间，用最快的速度一遍一遍地传达自己的指令。行车经验丰富的驾驶员们听到他的声音，立即执行命令，将车队列成一道弧形，与兽人围成的墙僵持着。兽人无法绕后，将组成兽人墙的兽人拆分出来，拉成更长的弧线。 楚烈见车队前方的兽人墙薄了一些，立即改变战术。为确保所有人听得到他的命令，他又加快了自己的速度。 “列队，直线，拉近车与车之间的距离。” 043：脚趾被啃掉 他的话音落下，听到命令的驾驶员立即驾驶着车辆往另一辆车靠去。车辆之间的距离很近，车内的人跟着捏了一把汗，若是两车相撞，整个车队都得跟着完。 远处的宋橘子与战场保持了一段距离，望着车队和兽人潮正在做着斗争，看着那些车辆井然有序地变换着队形，时而靠近，时而拉远距离，在这期间，竟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偶尔有兽人闯进车队里，没多久便被撞飞碾压于车轮之下，久而久之，没有兽人敢轻举妄动。中级兽人改变了很多战术，皆被c区带队的长生者识破。 这就验证了一句话：不逼你，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潜能。 宋橘子许久没看到这么刺激的场面，这么精彩的搏斗，一不留神，多看了一会儿。他轻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c区有人才。” 楚烈正拼命对抗兽人潮，此时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他要是知道有人在远处把他当猴看，指不定甩掉车队，去找那人的麻烦。 虽然暂时控制住局面，可车里的油并不是源源不断的。兽人的精力似乎还很旺盛，楚烈现在做的一切，不过是困兽之争。 时间也不早了，该结束了。 “嗷~”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声吼叫，兽人潮闻声退去。人们诧异地望着渐行渐远的兽人，卡在嗓子眼的心才敢放回肚子里。 大家松了一口气，却没人敢下车一探究竟。楚烈的胸口剧烈起伏着，嘴唇微张。见兽人渐行渐远，这才一屁股坐在棕红色的泥土上，低声咒骂了一声：“好臭。” 这场战斗持续了这么长时间，他龇牙咧嘴地捏了捏酸疼的肩。他颓废地坐在地上，飘入鼻腔的味道全是恶臭味，汗水已经打湿了他的白发，再蹭上一些棕红色的泥尘，说不上这是什么发色，反正看上去白里透红。 尽管空气再怎么难闻，他还是喘了好几口气。现在不是挑剔的时候，不喘会出人命。孰轻孰重，他分得清。 偌大的车队，只有林廖走下越野车，他的视线来回扫视着，直到发现楚烈的身影，才抿了抿唇朝他走去。林廖站在他的身旁，向他伸出手。楚烈抬头看着他，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想起来。” “楚长官，天快黑了，到达s区的营区还要一段时间，我们不能耽搁。” “你说这些兽人和我们斗了这么久，先前丝毫没有撤退的意思，怎么就突然撤退了呢？”楚烈没有接他的话，从兽人开始撤退到现在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可能他们也累了吧！” “我们不知道它们有没有体能极限，它们会不会累这一点暂且不论。但是到嘴的肥肉都不吃，这也太奇怪了。” “楚长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咱俩谁跟谁？” “楚长官的体能需要提升一下，长生者的体能没这么差的。” “我、我又没经常出外勤，而且我这又跑又打，还要分神避让车辆，你以为我活得多容易？今天这一战，这辈子都忘不了。”楚烈瞪圆了眼睛，辩解道。 “好吧！是我误会楚长官了，但我们真的该离开了，拖得越久，危险越多。” “好好好，我们走我们走。”楚烈翻身爬起，朝着车队的方向喊了一句正常行驶，便坐回车上。 …… 苏惑等了宋橘子许久，也没见他回来。她趴在窗户上，明知道就算宋橘子回来也不会经过窗户之外的边防道，还眼巴巴地望着。 在窗边待了一会儿，站得腿脚发酸，一屁股坐在为宋橘子铺好的床上，心里感叹了一句还挺结实。在他的床上坐了一会儿，门外还是没有动静。 何以解忧，唯有橘子。想到这里，跑到墙角，抱住装满橘子的麻袋。脑中浮现宋橘子那张淡漠的脸，她好像从没见过宋橘子笑过。 他虽然从没笑过，但他是个讲信用的人，他不会说走就走。苏惑担心的，是他独自一人回去。他也不给苏惑说要回哪里去，宋橘子出现到现在，除了他的名字和不太真切的身份背景，苏惑对这个人一无所知。 很多时候，她都会问自己，收留宋橘子到底对不对，万一他别有所图怎么办？ 正当她想得入迷，门外的铁栅栏发出叮当的响声。苏惑慌忙摸出腰间的匕首，这不是叫天天能应的世界，不可能她盼着宋橘子回来，宋橘子就真的回来，凡事还是小心些为好。 她打开第一道门，看见巡逻队站在铁栅栏外面，苏惑定睛一看，为首的人正是易津。易津看到里面的门打开，松了一口气，将手上的布袋通过铁栅栏的缝隙递到苏惑面前：“太好了，你还活着。” 苏惑费解地看着他，直言道：“难道你觉得我活不长？” “不、不是。”易津抚了抚额，这小姑娘说话怎么这么直白？怪让人尴尬的：“你的奖励，拿去吧！天黑之后不要出门，也不要打开你的栅栏门，外面太危险。你隔壁有个人，因为没关好门，刚刚有个兽人钻进他家里，我们费了好大劲才打死那个兽人，但是他不行了，脚趾被啃掉了。” “那他……” “他还没死，但他不得不死。”易津长吁了一口气，再次抬头看向苏惑：“记住，千万别被兽人伤到，像今天晚上这样的事，在这末圈经常发生，你千万不可以掉以轻心。” 苏惑的脑袋嗡的一声，失去思考的能力。远处传来呼救的声音，他喊着救救他，救救他，他不想死。 救救他，救救他，都被兽人咬了，该怎么救他？ 苏惑木讷地站在原地，直到易津叫她，她才回过神来。慌忙接过易津手中的布袋，砰的一声关掉那道门。 宋橘子到现在还没回来，会不会有危险？ 苏惑躺在床上惶惶不安地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天微微亮，她从床上爬起，还是没有任何关于宋橘子的消息。 洗漱一番后，打开衣柜，发现衣柜被塞得饱满了许多，多亏了宋橘子给她找了不少衣裳和裤装。 044：给你肉吃 漂不漂亮不做评价，但是每一件都很实用。看着这些衣裳，想起宋橘子坐在l区边境的样子，温热的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过于担心一个人，眼睛会掉珍珠。 她找了一件黑色的卫衣穿上，下身还是那条浅蓝色的牛仔裤，鞋是阿妈留下的那双。将匕首放在腰间，打开门往末圈出口处走去。 踏上边防道，沿着通电铁丝网慢慢走着，边防道上偶尔经过巡逻小队，其他什么都没有。苏惑在通电铁丝网边缘来回踱着步，没过一会儿，通电铁丝网外响起一声兽人的呜咽。 苏惑眼前一亮，停下脚步，恶狠狠地瞪着那个兽人。它正龇牙咧嘴，焦急的望着苏惑，口水粘液掉在它的脚边。苏惑嫌恶地看着那个兽人，咽了咽口水镇定了心神，脑中灵光一闪。 往通电铁丝网靠近了几分，兽人见状，也靠近了几分。苏惑将匕首藏在衣袖中，看准了铁丝网的网格，眼疾手快将匕首刺出，碰到兽人的指尖，苏惑见它没有躲开，立即将匕首靠在铁丝上，电流通过匕首转移到那兽人身上，瞬间将它击晕在网外。 那兽人倒下时，身子扑倒在铁丝网上，受到二次电击，此时正冒着黑烟，被电焦的兽人似乎更让人恶心，它一时半会儿是无法死而复生了。 苏惑喘了一口气，好险，还好阿妈给的匕首手柄不是铁的，不然她今天也弄不死那个兽人。找到了窍门，苏惑便开始在边防道一带游荡。一边练习击杀兽人，一边等待宋橘子的归来。 她身为一个长生者，有责任保护比她弱的人，昨晚呼救的那个人，只是被咬掉一个脚趾，他就送了一条命。 她要变得厉害起来，她要保护像阿妈一样的人。 …… 车队经过那场大战，得到了暂时的安宁。回s区的途中也遇到不少兽人群，规模没那么大，楚烈亲自下车解决，倒也没浪费多少时间。终于在天亮之时抵达s区，到了出入哨口处，林廖下车和哨兵核对身份。c区边防长亲自护送外贸部归来，让哨兵通知边防营。 楚烈扯出胸前的身份铭牌，接受哨兵崇拜的眼神洗礼之后。勾起右边嘴角，得意地走进出入哨口，见边防道上还是这种棕红色的泥土，皱了皱眉头，转向左手边，沿着通电铁丝网边缘向前走去。 林廖回过神来，看到楚烈沿着边防道走过去，以为他迷了路，大喊道：“楚长官，边防营不往那边走，末圈入口在另一边。” “啧啧啧……”楚烈只顾着吐槽s区环境，一边吐槽一边摇头，哪里听得到林廖的喊声。 “成天闻着这恶臭味，不被兽人吃了也被熏死了。” “s区怎么说也是个老区，怎么这么落魄？” “这里不会只剩老弱病残了吧？那我的富婆怎么办？” “不应该啊！弱小的人早就被兽人抓走了。” “这里的女人不会被抓光了吧？那我的魅力不就白白浪费了？” 边防道上回荡着楚烈一个人声音，偶尔路过一队巡逻小队，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一会儿后，又继续往前走去。 “看，那个兽人是不是死了？”眼尖的巡逻兵发现通电铁丝网外被电得黑乎乎的兽人。 “有可能是装死。” “兽人没有意识，怎么装死？” “谁说没有意识？区里前不久才发过通知，经过研究表明，初级兽人有微弱的意识，不然他们怎么不往通电铁丝网上撞？” 不远处的楚烈歪着头，竖起耳朵听着他们的谈话，有意思，初级兽人有微弱的意识，这种消息还是头一次听说。 “那人是谁啊？” “想不开的呗！” “他长得又高又壮，只可惜一张脸脏兮兮的，他的头发为什么是那种颜色，会不会是……” “别瞎猜，末圈居民大多数人都穿得脏兮兮的，他可能是生活压力太大了，一夜之间白了少年头。” “你说他长得那么壮，为什么不加入边防营，非要想不开在这边防道上晃悠。” “我看他，和那边站在边防道上逗兽人玩的小女孩是一路人，两人都是傻子。” “他穿得虽然不是很干净，但他的衣裳并不是普通人能拥有的，而且还是个生面孔。” “边防道上逗兽人玩那个，不也穿得与众不同吗？她也很面生啊！” …… 楚烈好像听到什么有趣的事，他是c区边防长，不穿保护服是因为兽人的毒对长生者不起作用，穿保护服是浪费资源。一个人在边防道上晃悠，全靠一身本事，那个逗兽人玩的小姑娘，难道是个深藏不露的人物？ 想到这里，楚烈来了兴趣，迈着欢快的步子往前走去。通电铁丝网外，隔一段距离就躺着一个被电焦的兽人尸体，楚烈加快了脚步，不久之后，一个身影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她真的在逗通电铁丝网外的兽人，楚烈的视线在那个女孩身上细细打量着，身高目测一米六几，穿着一件黑色卫衣，浅蓝色的牛仔裤，和一双布鞋。身影看起来很瘦，很单薄。 谈不上眼前一亮，却让人越看越舒服。扎着低马尾，头发不长。耳边松松垮垮散落一些碎发，侧脸皮肤光滑白皙，依稀可见微颤的睫毛。 “你过来。” “你过来我给你肉吃。” 楚烈听到她的声音，不由得笑出了声，何必这么麻烦。用这么笨拙的方式，何时才能杀完兽人？再说了，兽人的问题不是靠杀戮就能解决的。 谁让他是个乐于助人的好人呢？ 明明想看那个女孩的正脸，却给自己找这么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他迈开步子，迅速跑到通电铁丝网外，来到那个兽人待的地方，一把拎起兽人脏兮兮的头发，匕首划过它的脖颈，苏惑还没反应过来，瞬间黑血四溅。 “啊~”苏惑见那黑血向她的方向喷洒而来，慌忙闭上眼睛，尖叫出声。 楚烈看清了眼前人的样貌，果真没有让他失望，侧脸长得好看的人，正脸更好看。 苏惑感受到脸上的粘稠感，心里泛起一阵恶心，恶臭味源源不断地从脸上被溅到黑血的地方散出。 045：你不怕嘴歪啊 她缓缓睁开眼睛，看见通电铁丝网外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顶着一头白里透红的毛，吓得她一个踉跄，跌坐在地。 苏惑从面目狰狞变成神情木讷，呆痴痴地望着铁丝网外的身影，一时分不清他是人还是兽，他手里握着的匕首正滴着血，表情有些难以描述，看不懂他是惊讶还是呆愣。 两人就这样望着彼此，半晌，楚烈才回过神来。 “美女，我帮你杀了兽人，你要怎么感谢我？”楚烈得意地挑了挑眉。 苏惑听着这略带轻浮的语气，眉头深皱，怎么觉得宋橘子有时候的语气像极了眼前这个男人？ s区的贵族不会来边防道，除了长生者，没有人敢不穿保护服，大摇大摆地站在通电铁丝网外，但是s区并没有除了她和宋橘子以外的长生者。看他这样子，不像是s区的人。 “谁让你多管闲事？”苏惑站起身，脸上被泼到黑血的地方还散发着恶臭味，闻到这个味道，原本平静的心瞬间火冒三丈：“知道我刚才为什么摔倒吗？” 楚烈勾起右边嘴角，露出一个自以为很潇洒的笑容：“为什么？” “被你吓的。” “为什么？”楚烈的笑容瞬间凝固，表情也有些微妙。 “顶着一头白里透红的毛，第一眼看去，还以为是变异的兽人。”苏惑也不掖着，有什么说什么。 “你说我？”楚烈的表情出现一丝龟裂：“你说我是变异的兽人？” “还有。” “还有什么？”楚烈瞪圆了眼睛，追问道。 “你要是想笑，你就两边嘴角一起上扬，你要是不想笑，你就两边嘴角都不上扬。勾起一边嘴角，你也不怕时间长了，导致你嘴歪啊？” “呀！”楚烈被她的话彻底惹毛，这死丫头，表面上看起来文文静静，说话怎么这么直白，一点也不怕得罪人：“你是谁，敢不敢报上名来？” 苏惑见他发怒，光看外形就知道自己打不过他，还是走为上策，一边爬起身还不忘一边嘀咕：“我又不傻，凭什么听你的话？报名字，想都别想。” 苏惑站起身，准备逃走，为了掩盖自己长生者的身份，不能在他的视野里奔跑。 “死丫头，你有本事给我站住。” 苏惑迈开小腿，一边小跑一边大声嚷道：“我要是有本事，我就打得你满地找牙，自恋狂，自以为是的家伙。谁稀罕你帮我杀兽人，扰人清静，臭不要脸……” 楚烈见她逃走，心里跟着一急，手指碰到铁丝网，电流瞬间流到手臂臂根处，疼得他龇牙咧嘴，幸好他缩得快，才没挂在这铁丝网上。即便如此，他依旧心心念念着要从那个女孩身上找回丢失的尊严。 苏惑趁他不注意，加快速度，跑回末圈十八栋，急忙关上两道房门。 楚烈跑到出入哨口，重新踏上边防道时，早已没有那个女孩的身影，哇~他从没见过长得这么具有欺骗性的人，她给人的第一感觉真的就是文文静静，很温柔，让人不由自主产生保护欲。 谁知道，谁知道！ 气死个人，楚烈以最快的速度在边防道上来来回回跑了好几圈，完全没有发现那个女孩的身影，最好别让他逮到，不然…… 想到这里，楚烈握紧了双手，手指关节被他捏得嘎嘣作响。 楚烈气急败坏地回到出入哨口处，林廖发现他的身影，连忙走上前，见他面露凶光，两只大眼里溢满愤恨，疑问道：“才一会儿不见，楚长官怎么变成这副模样？” 楚烈张了张嘴，想起刚才被那死丫头语言羞辱的画面，气得面色涨红。这种黑历史怎么能说出口，想到这里，气愤的表情收敛了许多。 反正他要在s区待一段时间，不愁找不到她。至于林廖的妹妹，现在对她没兴趣。 “楚长官，我已经让人将我们回归的消息通知了边防营，相信用不了多久，边防长会亲自来末圈迎接，我们先在这里等一等。” “你们边防长是谁？”楚烈皱起眉头，胡乱抓了挡在额前的头发一把，掌心多了一层棕红色的泥垢。怪不得那死丫头说他的头发白里透红，原来是沾了s区荒原上的泥尘。 那死丫头也不想想这泥尘是怎么染上的，他呕心沥血，拼尽全力穿梭在车队之间，在兽人潮的侵袭之下保住s区的物资，不感激他就算了，竟然说他吓到她？竟然说他是变异的兽人？ 呼~楚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越想越气，伸手顺了顺胸口，还是没能抚顺内心的怨气，气得不轻的同时，隐隐感到有些委屈。心道，死丫头，知道我为s区付出多少吗？ 好人没好报，好心变成多余的热情，这世道真是……无力吐槽，想来想去，又抓了自己的白毛一把，无处撒气，使劲拽着白毛，眉头紧拧。 一旁的林廖看他这样，疑惑不解：“楚长官，别仗着现在年轻虐待你的头发，小心变成地中海。” “呀！”怎么一个两个都要气他：“老子年轻着呢！一辈子就停留在这个年纪，就算老子现在把头发全拔了，用不了多久还是会长出来。” 气得他礼貌都不想要了！ 林廖悻悻地闭上嘴，看他这么火大，还是暂时不和他说话好了，真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暴躁，现在的他就像一座正在喷发的火山，所有在他身旁的人都会受到波及。 “你们边防长到底是谁啊？” “啊？”林廖反应过来，他好像还没回答楚烈这个问题：“好像叫韩、韩秀君。” “什么叫好像？” “我就是边防营一个巡逻小队的队长，我从没见过边防长，平时也不敢按边防长的呼叫号码，今天不是有你跟着吗？” “手底下的兵从没见过长官，有点意思。”楚烈听了林廖的描述，瞬间对那什么韩秀君好感降低，身居要职，却不为居民做实事。不是窝囊废就是个弱菜，这样的人，楚烈还真瞧不上。 “楚长官，我们区的边防营在中心区，并不在末圈。” 046：镇场子的本事 “男的女的？” “女的。”林廖想到什么，补充道：“年纪不是很大，好像还没到三十，以前听我们总领提起过，长得挺漂亮，韩家是s区的首富，她是韩家唯一的大小姐。” “跟我说这些干什么？”楚烈侧过脸怒瞪了他一眼。 “你不是……”要找富婆吗？ “我不是什么？”楚烈突然想到什么，追问道：“有你妹 妹漂亮吗？” “我、我、我……”林廖被这个问题难住，他哪里有什么妹 妹？只不过随口一说而已，一个两个全都当真了，苏惑，哥对不住你：“啊~楚长官说的是阿惑啊？” “不然呢？” “她呀！还行，但是肯定没有韩长官好看，气质就差了一大截，阿惑野惯了，呃……”林廖已经编不下去了，他不能让楚烈去祸害苏惑，两个人是不同世界的人，尽量避免让他们有交集才是正确的做法。 而且这个楚长官，看长相就觉得是个花心大萝卜，谁知道在这之前，他找了多少任富婆？又是个长生者，说不定真实年龄已经几十岁了，比自己还老。这样的人，还是离苏惑小丫头远点好一些。 “这样吗？”楚烈半信半疑，先前不是说他妹 妹貌美如花？ “对对对，没错。” 楚烈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原本说这些也只是开玩笑，倒是这个韩秀君挺能磨蹭，都这么长时间了，还不见人影：“你们边防长到底什么时候来？这都等多久了？这就是你们区的待客之道？” 楚烈的一连串问题将林廖问得哑口无言，他只是一个巡逻小队的队长，并没有多大的权力，说得多了，就是僭越。 “再等等吧！”林廖耐心劝诫，他自己也不想等，谁让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巡逻队队长呢？ “算了，问你也是白搭。” 不知过了多久，楚烈已经等得耐心尽失，站在原地急手跳脚。本想再出去转转，找找那个死丫头，又怕那什么韩秀君突然出现，真让人头大。想到这里，又伸手揪了一把前额的白毛。 林廖无奈地看了他一眼，长生就是好，不怕脱发，不怕兽人，还能青春永驻，怪不得前首领那么丧心病狂，非要研究长生基因。 又不知过了多久，末圈出口处终于有了动静，一排排拿着重武器、穿着保护服的警卫员踏着整齐的步伐向他们走来，这阵势之大，连林廖看了都不由得一惊。 足足走出一个方队的警卫员，方队的中心，是一个穿着深红色制 服的女人，她长发披肩，身材纤细，露出饱满的额头，细眉媚眼，小v脸，薄唇紧抿，尖尖的下巴像极了楚烈的匕首尖。 楚烈的神色有一丝龟裂，保护这个边防长的兵力似乎比边防道出入哨口的兵力还多。他的眉头越皱越深，前额的白发也被他弄得乱糟糟，像鸟巢一样。即便这样，也没影响到他的俊颜，反而让他多了几分豪放不羁的潇洒气质。 一排排警卫员让出一条道来，身穿深红色制 服的女人从警卫员让出的道上，扭着腰身走出来，她皱了皱眉，伸手在鼻子旁边扇了扇。边防道臭死了，这些人也闻得下去。 想着c区边防长还在不远处，强忍着恶心，向前走去。她的左右身侧，跟着两个穿着保护服的高大男人，他们手中正握着两把匕首，神情严肃。 韩秀君看到楚烈，眼前一亮。仅眨眼之间，她将眼中的惊 艳之色隐藏起来，摆出一副端庄的姿态。 优雅地伸出手，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想必这位白发少年就是c区边防长楚长官。” 楚烈勾起右边嘴角，脑中突然浮现那个死丫头的话，要是他真的笑歪了嘴，不被那死丫头笑死才怪。想到这里，立即纠正，两边嘴角一起上扬：“想必这位阵仗如此大的美女，肯定是s区首领？” 韩秀君笑容一僵，迅速调整好心态：“让楚长官见笑了，我比不得我们首领，不得已要带这么多警卫员。” “怎么个比不得法？”楚烈依旧笑容满面，咋一看笑得傻乎乎的，仔细琢磨才看得出他笑容里的敌意。 而这敌意，韩秀君自然看在眼里，只是她不明白，两人明明是初见，他却表现出这种神情，长生者可真傲慢，不过她喜欢。越是傲慢不羁的人，就越让人有征服的欲 望。 要她说，首领就不该停止研究长生基因的项目，不然的话，现在已经成功了，她变成长生者了也不一定。 “首领有一身练家子的本事，不穿着保护服，也敢孤身一人闯这边防道，而我不行。” “那照你这样说，你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敢问这位美女到底是谁呢？”楚烈也不恼，依旧笑容满脸，韩秀君越看越得慌，总觉得他在嘲笑她。 “韩秀君，s区边防长。”韩秀君假装镇定，真本事没有，镇场子的本事还是有的，在s区风风雨雨这么多年，没点心理素质，怎么可能在边防长的位置坐稳？ 她想错了，至今还坐在边防长的位置上，只是因为她是s区首富韩家唯一的大小姐，不过是一个有身世背景的花瓶而已。 自以为有两把刷子，自以为别人都敬她三分，当然了，这只是s区首领叶棠岚为她制造的假象而已。 “楚烈，c区边防长。”他还保持着两边嘴角一起上扬的姿态，走上前，将韩秀君身边的两个警卫赶走。 “你……” 楚烈凑到韩秀君面前，低语道：“既然韩长官是s区边防长，至少得有自保的能力，不拖大家的后腿才是，什么贡献都做不了，还要浪费资源的话，未免也过分了吧！劝诫韩长官没事的时候学些本事傍身，一个人不敢随意走动，这样活着多没意思？” “咳……咳……”韩秀君有些不自在地往后退了退，再次抬头看向楚烈，他眼里的敌意已经消失不见，仿佛刚才是她眼花一般：“我、我们先回边防营，首领在首圈一栋摆了席，专程为楚长官接风洗尘。” 047：被支配的恐惧 “那我要好好谢谢你们首领了。”楚烈直起身，回头看向身后的车队，喊道：“出发去边防营，顺道去首圈一栋吃些好吃的。” “楚长官，首领没有……” “你们首领难道不想当面听他们汇报任务吗？她不想知道这次外贸部发生什么事吗？”楚烈残忍一笑：“忘了告诉你，整个车队里面，s区的人只有十八个，其他全是我们c区的人，远道而来即是客，你们这样怠慢，不太好吧？” 韩秀君咬了咬牙，没再争辩什么，说了一声请，便转身坐上自己的车，楚烈眼疾手快，趁她还没来得及关车门的时候，顺道坐上后座，挤在她的旁边。 车队缓缓向中心圈区驶去，楚烈阖着眼，后脑勺靠在座椅上，最近太累了。后座狭窄的空隙让他有些难受，长腿无处安放，便大喇喇地将脚伸到韩秀君面前。料定了他们初次见面，韩秀君不会往他身上扑，才敢这么放肆。 韩秀君不得已，只好缩成一小团。这个c区边防长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她还是小心些为好。刚才明明看到他眼神不善，这时候决不能孔雀开屏自作多情，他肯定在想法子折磨她呢！ 楚烈就是故意让韩秀君缩成一小团，故意让她难受，不然这个小铁盒子这么拮据，他才不坐，他跑的速度比这车还快，坐车多余。 这睚眦必报的坏毛病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或许他天生就有。 闭上眼，脑中浮现那个死丫头咄咄逼人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不知不觉，楚烈嘴角勾起浅浅的笑容，如果有镜子，他看到这样的自己，肯定会疑惑，他怎么会笑得这么温柔？ 不知什么时候，楚烈沉沉睡去。醒过来时，车已经停下了，他一个人将后座一大半的位置霸占。 韩秀君只得缩在角落里，一路上，看着他的睡颜，无数次想要靠近仔细观察，可他身上的恶臭味过于浓烈，这让韩秀君十分煎熬。 “楚长官。”韩秀君揉了揉因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而酸疼的肩膀：“我们已经抵达边防营，他们正在清点物资。” 楚烈咕噜一下坐起，一不小心踢了韩秀君的小腿一脚，疼得她面目狰狞，慌忙转过脸去，免得让楚烈看到。 楚烈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迷迷糊糊地揉了揉那双大眼睛，撇了撇嘴，似乎睡得不太满足。 这车里散发着浓浓的恶臭味，楚烈努了努鼻子，嗅了嗅：“韩长官，你好臭啊！哎哟，我怎么昏头涨脑的，肯定是被你臭晕了。” 韩秀君听了这话，立即肯定刚才那一脚是楚烈故意踢的，男子汉大丈夫，有本事别耍阴招。韩秀君也只敢在心里嘀咕，放到明面上来，她也没证据证明楚烈是故意的。 “楚长官，都怪我。”韩秀君咬了咬牙，不知道是出于礼貌还是想在他面前留下好印象，面对楚烈无中生有的诽谤，她竟然忍了。 她忍楚烈很久了，身上这么臭，还霸占整个后座一大半的位置，居然还恶犬先吠，恶人先告状说她臭。也罢，如果楚烈没点儿个性，未必能吸引她韩秀君。 “哦！”楚烈见她不仅不反驳，还亲口承认，不由得回忆起被张音支配的恐惧：“这是男人的味道，不知道韩长官身上为什么会有？难道韩长官是个喜欢穿裙子留长发的娇弱男人？你男扮女装？” “啊呵呵……”韩秀君哭笑不得，算他狠：“这是荒原的味道，你知道荒原为什么是棕红色吗？” “为什么？” “因为染了太多兽人和人类的血，你居然说这是男人的味道？” “呃……边防营哪里可以洗澡？我要洗澡……”楚烈听了她的话，没打算继续和她争论下去。 他不想再和韩秀君纠缠，说得多了，就变成了交流感情。他要冷漠一点，免得人家觉得他是个多情浪子。 在荒原上遇到兽人潮，在指挥作战期间，他也曾亲手斩杀无数向他扑来的兽人，身上已经被暗黑色的血染得面目全非，兽人的血本就很臭，在染上荒原上的泥尘，岂不是臭上加臭？ 浑身有些粘稠，怎么都不自在，怪不得会吓到那个死丫头，原来他真的像荒原上突然出现的兽人，现在能理解那死丫头的心情，但是尊严必须找回来，不然他以后怎么回c区混？ 韩秀君见他脏兮兮的脸变化莫测，有些想笑，这楚烈有点意思。 楚烈随着韩秀君身边的警卫员走进边防长的专用浴室，里面放在一块不大不小的镜子。楚烈的余光瞥见镜子，自我感觉良好地抓了抓前额的白发，勾起嘴角自言自语道：“边防长的专用浴室，竟然还有镜子。” 当他的脸凑近镜子，看清镜中人脏兮兮的脸时，被自己的脸吓到发出粗狂的叫声：“啊啊啊~这是谁啊？” 楚烈连忙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自言自语道：“这么说来，也不该怪死丫头。” 棕红色的泥尘不均匀地分布在他的脸上，和一些黑血混合在一块，整张脸只有眼球和牙齿没被污染。只看轮廓的话，还是有几分帅气……唉~算了，他说服不了自己接受这个脏兮兮的自己，一句赞美的话也夸不下去。 韩秀君站在边防营入口处，看着外贸部的人忙前忙后，她站在一旁等待在浴室洗漱的楚烈，等他再次出现在韩秀君面前时，已经换掉身上的条纹短袖衬衫，穿了一套棕红色与白色相间的花格子休闲西装。 由于楚烈个子高的缘故，平常的西装穿在他身上，袖子短了一小截，西装裤的裤脚也短了一小截。脚上换了一双白色的休闲鞋，白里透红的头发洗得焕然一新。 如果初见他时，觉得他的容颜难得一见。那么现在，觉得这世上再没有人比得过他这张脸。韩秀君承认她从没离开过s区，或许眼光有些局限，但楚烈确实是第一个，她见了觉得惊艳余生的人。 楚烈看着韩秀君呆痴痴地看着自己，眼里闪过一丝不耐，这些女人怎么都一个样，没有死丫头有趣。 048：叶棠岚 楚烈有些费解，他怎么……又想起那个咄咄逼人，一点礼貌也不懂的死丫头？啊~他明白了，一定是那死丫头给他留下的印象太深，他实在是太想掐死她，所以才走到哪里都想着她，呸，想着掐死她。 他的尊严，他的节操，他的骄傲，被那死丫头践踏得支离破碎，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楚烈越想起边防道上遇到的那个人，脸上的表情越不耐烦。大眼拉得长长的，饱满的唇微怒着。 一行人抵达首圈一栋，一个穿着深红色制 服，肩上戴着金色流苏，腰间配着金色腰带，胸前挂着s区标志，脚踩着军靴的女人优雅地坐在庭院里，庭院里的长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食物。 楚烈发现，越往圈内，泥土的颜色越正常，靠近中心圈区，空气也越新鲜，这片营区是s区最后一块净土。 看看这个首领一个人的宅子，能容纳末圈十几家人，比姚涵的宅子还气派，她那身制 服，总觉得有些眼熟。 楚烈四处打量着，末圈那些人成天过着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还总担心会不会被兽人掳走，在多数人的贫穷上建立起来的富贵，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想到这里，楚烈十分庆幸姚涵不是这种自私的人。 “楚长官，第一次见，有所怠慢。” 楚烈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女人，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脸上虽然有些皱纹，看起来还算年轻，精神也不错，打扮得很细致。 他曾以为边防道上看到那个死丫头穿成那样，应该是s区有头有脸的人物，如此看来，她和眼前的女人相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你好。”楚烈面上是一如既往的笑容：“c区边防长楚烈。” “你好，s区首领叶棠岚。” 两人客套了一番，坐上席位，席上都是因叶棠岚的召集赶来的重要人物，区管长，指挥长，各部总领都在。 依照楚烈的意思，林廖上前汇报s区车队的情况。 叶棠岚听着他的汇报，眉头越皱越深。林廖说完具体情况，叶棠岚还没发话，一旁的韩秀君便从自己的席位上站起来，走到林廖跟前，不闻不问地扇了他一个耳光，大骂一声：“废物。” 楚烈张了张嘴，没有立即阻拦，在座的都是s区的重要人物，他们都无动于衷，他一个外来人员，也不好插手s区的事务。再说了，现在也不是插手的时机。 韩秀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林廖：“三百二十五人，只回来十八个，s区养你们有什么用？” “边防长。”林廖咬了咬牙，如果不是外贸部总领已死，也轮不到他在这受训，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巡逻队队长，平时根本接触不到这些上层人物。 “怎么？还委屈？” “我们在c区边境遇到兽人潮，我们回来也遇到……” “闭嘴，想着现在通讯不发达，遇到什么也是你们说了算是吗？兽人潮是那么轻易就遇到的吗？兽人群都躲不过，你们有什么用？”韩秀君越说越气：“想用兽人潮掩盖你们的无能，没门。” 林廖咬了咬牙，s区有这样的边防长，还真是……三生有幸。 韩秀君见他低头不回答，怒道：“就算特训部的人都失踪了，你也该把死去的一百五十八人带回来，你知道那些人的尸体可以抵挡多少兽人的侵袭吗？” 林廖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有怨，但是无法说出口。他说的都是事实，边防长不信，他也没办法证明。连死人都不放过，他心里有恨，也不敢表现出来。 他们在前线卖命，在前线为s区拼死拼活，却换来这样的待遇。每次出外勤的士兵都没想过自己能够活着回来，他们早已把自己的生命交给这个区的居民。 偏偏这些人的做法过于让人寒心，偏偏转区籍这件事又那么困难，转进来容易，转出去难。想要转区证明，难如登天，尤其是s区。 楚烈看着咄咄逼人的韩秀君，怎么觉得那么讨厌呢？林廖被她骂得像个孙子一样，她自己待在安乐窝里，或许连等待这件事都没做。 楚烈暗自腹诽，这韩秀君站着说话不腰疼，对那些去卖命的兄弟大呼小叫，没有他们，她早就被兽人吃了，也不知道她神气个什么劲？ “还有，你最好给我交待清楚，为什么外贸部总领死了，你还活着？” 林廖猛地抬起头来，他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被按上莫须有的罪名。遇到兽人潮侵袭，可不止他一个人活着回来啊！为什么所有的责任都要他来担？ 楚烈实在看不下去，站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衣角，神色淡漠，看向坐在首位冷冷看着这一切的叶棠岚：“叶首领，我有话要说。” 叶棠岚见他站起来，轻笑了一声，伸手示意韩秀君坐下，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楚烈被她的眼神盯得有些发毛，s区的中心圈区表面上看起来是块净土，可惜这里的人心已经腐烂，所以整个区才会越来越没落。 他对s区没有野心，这样的地方交给他，他也救不了。本不想管这些闲事，只是底下的居民太可怜。 世界已经满目疮痍，他们还在窝里斗，不知道齐心对抗兽人，在这么继续下去，s区就要覆灭了。 这些人死有余辜，可是那些没了保护伞的居民怎么办？ 楚烈的视线落到韩秀君身上，眼神凌厉：“韩长官，你刚才说的话，我可全都听在耳朵里。你们s区的车队是我带着边防营的弟兄在c区边境线上救回来的，当时你们车队的车辆悉数被毁。” 楚烈看向林廖，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八十辆废车，现在全都停在我们区的边防营，车上有你们s区的标志，如果韩长官连我的话也怀疑，要不要随我一起去c区核实？” 韩秀君没想到他会站起来为林廖撑腰，她只是在这些总领面前耍耍威风，杀鸡儆猴，震慑那些成天对她颇有微词的部下。 “车队去了三百二十五人，我带回两百人，一百五十八人抵达我区边防营卫生部时已死，其中重伤者二十人，轻伤者十八人，还有四人伤情极其严重，在手术室没能抢救过来。” 049：称职二字怎么写 楚烈深吸了一口气，直到现在他都还记得那些人的死状：“剩下的一百二十五人没有踪迹，韩长官的意思，是让林队长带着十七名轻伤者将他们的尸体带回s区？” 韩秀君尴尬地垂下头，刚才确实过激了。 “既要护送物资，又要保护尸体。可能韩长官有通天的本事，能做到两全其美，我和林队长实在无能，完成不了这样的任务。如果韩长官看不下去的话，现在还来得及，你们的士兵还躺在我们区边防营的卫生部。” 楚烈轻笑了一声，看向至今一言不发的人们，他们是s区管理层的大人物来着：“我们首领用八十辆车将你们的物资和伤员运回来，还特意派遣我过来，我不是特意来看你们耍威风的，把气撒在一个小小的巡逻队队长身上，各位还记得称职二字怎么写吗？” 叶棠岚见他越说越气愤，想必是刚才韩秀君的行为让他感到不满，既然他亲自带着c区通讯部和外贸部前来，也说明了c区合作的诚意：“楚长官息怒，秀君她不懂事，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不懂事？”楚烈被气笑：“韩长官看起来年纪也不小，四十岁有了吧？” “你……”韩秀君听到楚烈的话，顿时又羞又恼。 叶棠岚连忙解围道：“楚长官有所不知，秀君今年才二十八，正当年轻。” “怪不得。”楚烈一屁股坐回席位，看着终于开口的叶棠岚，笑道：“韩长官刚才说她不相信林队长遇到兽人潮，我忍不住想说一下，请大家勿要见怪。像韩长官这样的人，恐怕今天踏上边防道也是出生以来头一遭，她不知道兽人潮也情有可原，不要把自己的无知当做批评别人的资本，多的是人证可以证明他的话并非借口。” 楚烈并没有讲他们来s区的途中也遇到兽人潮的事，这些头发长见识短的人不会相信，那些自认为脑子聪明实则已经腐心的人也不会信，反而会觉得他在自吹自擂。 “是是是。”叶棠岚好脾气地笑着，现在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谁让韩秀君在他面前耍威风招惹到他：“秀君她确实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去边防道。” 楚烈将手肘撑在桌上，捧着自己的娃娃脸，笑道：“我觉得韩长官更适合回去当她的韩家大小姐，边防长的职责是守护边防营，守护营区的边防道和末圈，显然韩长官无法做到这一点。” 韩秀君听着楚烈话里的意思，想让她卸下边防长的职位？虽然对他颇有好感，但不代表他可以随便插手s区的事务，正当她准备开口反驳。 楚烈朝她眨了眨眼，抢先道：“当然了，我一个外来人员不便插手你们区的事务，我路过边防道时，闻到那里散发的恶臭味，实在是过于恶心，也不知道多少人的鲜血撒在边防道上唉~他们真可怜。” 楚烈皮笑肉不笑，不等叶棠岚开口，继续说道：“如果边防道保护不了居民，反而成了居民的葬身之地，不如把它改名为乱葬岗好了。” 语气里夹杂着浓烈的讽刺意味，在座的高层面面相觑，不禁觉得这个少年也太狂妄，竟然连首领的面子都不给。 叶棠岚也不恼，楚烈说的确实是事实。她早就想灭灭韩家的威风，今天有人帮她做这件事，她不仅不会得罪韩家，还能给楚烈一个交待，两全其美的事，何乐而不为，只要顺水推舟即可。 “楚长官说得在理，无论如何，这些损失已经无法挽回，我们没必要因此争论不休。还好姚首领深明大义，让楚长官帮我们把物资送回来，在此谢过姚首领和楚长官。这个责任，也不该林队长来担，他能活着回来，就是对我们s区居民最好的交待。” 叶棠岚不便直接开口说韩秀君不理事，便模棱两可将这件事敷衍过去，转身看向站在席边的林廖：“林队长，对不住了，我替秀君向你道个歉。既然特训部没了，重新组建特训部的重任就交给林队长，还请林队长一定擦亮眼睛，为我们区选拔出可用的人才。” 韩秀君暗自翻了个白眼，她们首领可真是个八面玲珑的通透人啊！ “首领，林廖定不辱使命。” 叶棠岚看了坐在不远处的指挥长范德金一眼，那老头不耐地张开嘴，道：“待会儿请到安全指挥中心指挥部找我拿委任状和职务印章。” 呵，老狐狸！叶棠岚暗自腹诽，有楚烈的出现，谁还敢说这趟任务有蹊跷？那些一手遮天，私自内招，把自家废物塞进特训部的家族，现如今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废物消失，这次多亏了楚烈的出现，她才没被问责。 叶棠岚看向楚烈，笑道：“楚长官，至于合作的事宜，让两区的通讯部和外贸部下去交接，两个区合作选拔人才，总教官的职位必须是楚长官才行啊！” 楚烈的脸上也堆满了笑容：“既然叶首领肯重用，楚烈一定竭尽全力。” 韩秀君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叶棠岚暂时不能拿她怎么样，等到居民对她的不满越积越多，有的是狗急跳墙的人让她交出职权，她懒得趟浑水。 s区的高层确实很废物，叶棠岚看上去和他们沆瀣一气，实则有自己想要坚守的底线，她也只是坚守自己的底线而已，绝不会让自己插手做多余的事。 自从楚烈出现在这宴席上，那些高层眼中闪烁的精光就没有熄灭过。现在还妄想着重新启动长生基因研究项目，要是楚烈交待在这，c区首领不把s区移平才怪。她依稀记得，楚烈在很久以前还有一个更显赫的身份。 只要有她在，这些人就别想得逞，这就是她当这个首领唯一的使命。 楚烈和这些人坐在一张桌子上，连吃东西都觉得如同嚼蜡，一点儿味道也没有。他随便吃了几口，放下手中的碗筷，和叶棠岚打了一声招呼，便起身离去。 叶棠岚让警卫部的人带他去三圈十六栋暂时落脚，那里不仅有良好的的居住环境，她还命人为他准备换洗的衣物。 050：你在痴人说梦 楚烈向人们道了别，便和警卫部的人离开叶棠岚的家。坐席上的人见楚烈离开，又重新活跃起来。 “这是有多瞧不起我们s区，就吃这么点，难道他们c区都是山珍海味？” “就是，人家有长生者，我们没有，人家当然瞧不起我们。” 吃都堵不上他们的嘴，叶棠岚深吸了一口气，解释道：“长生者的胃口很小，他们吃很少的食物，可以坚持很多天。” “首领，我觉得我们就不该停掉长生基因项目的研究，你看……” 叶棠岚一怒，将手中的碗筷重重地掷在桌上，还不解气，顺手一辉，将碗筷拂落在地，吼道：“你们忘了二十年前，前首领是怎么死的吗？你们忘了那个长生者说过什么吗？二十年前杀了一个宋菡就让s区遭受这么大的劫难，你们也不想想楚烈是什么身份？他可是c区边防长。” 叶棠岚激动起来：“怎么，一个宋菡还不够生物研究院那些老骨头研究吗？还想打楚烈的主意，我看你们是吃饱了撑的，没事的话，多去边防道看看那些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居民。” “不是首领，你是半道上杀出来的，凭本事当上我们区的首领。但是你不了解当时的情况，你连宋菡都没见过，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指挥长范德金见她发怒，开口调解道：“宋菡真的很奇特，竟然能驯化兽人。我虽然没见过那个宋菡，但是我阿爸见过啊！” “所以，你认为宋菡死后的那场兽人潮侵袭，是兽人帮宋菡报仇？” “对，既然长生者有这么多好处，我们就该继续长生基因的研究项目，造福s区居民。这样的话，多少兽人都能被我们驯化，这末世危机自然就化解了。” “哟呵，这么说来，指挥长是想继承你阿爸的遗志？”叶棠岚真不知道他的脑子里装了什么，竟然会把兽人潮和宋菡的死扯上关系。 她确实没见过宋菡，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但是她知道，指挥长这个死老头说的话，就是无稽之谈。 叶棠岚讽刺道：“依你所言，只要杀了楚烈，你今后就是这世界的救世主了？” “道理上是这么说。”范德金自我肯定地点了点头，见其他人脸色微变，连忙补充道：“当然了，我们都是救世主，尤其是首领。” 韩秀君听到他们的谈话，不由得将目光落到指挥长范德金身上，他怎么比自己还贪得无厌。范家出了两代指挥长，如今范德金后继无人，眼看着范家就要没落，就想从长生基因项目入手，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虽然楚烈一点面子也没给她留，但她并不想让楚烈死。对于她来说，像楚烈这样的男人，这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但是，想要和他在一起，一定要有身份背景，最好是女长生者。 想到这里，韩秀君犯了难。首领和指挥长各执己见，而她既想要楚烈又想要长生基因，一时之间，她竟不知道该站在哪一边。 “呵呵呵……”叶棠岚皮笑肉不笑，站起身看着因争执而红了脸的指挥长范德金，一字一句地道：“你……在……痴……人……说……梦。” 范德金气急败坏，手掌拍在桌上，蹭一下站起来：“叶棠岚，你别太过分。” “怎么？在指挥长的位置上坐了几年，就嫌命太长了？你今天这番话要是被楚烈听到，我觉得你应该活不到今晚月亮升起之时。”叶棠岚似笑非笑，拿出一贯云淡风轻的态度。 “你少威胁我。” 叶棠岚懒得跟他生气：“长生基因研究项目被搁置这么多年，当年相关人士全都死无葬身之地，你想死我不拦着，可是我有义务保护s区居民，只要我不签字，你看看研究中心敢不敢擅自做主。” “呵……”范德金怒而离席，总有一天，他会让叶棠岚明白谁才是对的。 这本是叶棠岚为了欢迎楚烈举行的宴席，楚烈没吃几口就消失不见，之后又和范德金大闹了一场，其他不敢开口的人见到此情此景，更加想要往自己的龟壳里缩。 宴席就这样不欢而散，叶棠岚倒不在意什么，只是担忧楚烈的安危，今后需要明里暗里提点一下才行。 …… 林廖升为特训部总领，多亏了楚烈站出来帮他说话。不然他还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是什么，既然身在其位，他决定为s区居民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他要将有能力的人才选拔出来，逐一替代那些高层蛀虫。保护好s区的居民，不求能达到l区那样的繁荣，至少也要像c区那样安定。 林廖的家在末圈一百五十七栋的七层楼高的废楼里，他的房间还算整洁。即便当了特训部总领，也没打算换住所，他家四周被他钉得死死的，每天穿好保护服才敢小心翼翼地出门。 先在走廊上检查一圈，没有危险才准备下楼。下楼时也四处查看，生怕从哪里窜出一个兽人，威胁到邻居的人身安全。 跟他住在同一栋楼的居民，安心了不少，却也不敢掉以轻心，毕竟林廖的任务是巡逻边防道，不可能随时跟在他们身边保护他们。 在末圈生活真的很累，每天要出去找吃的，找活做换吃的，还要担心哪里突然出现一个兽人。 末圈基本处于自生自灭的状态，人们也想尽了办法保护自己的安危。 苏惑家的铁屋子早就被人盯上了，她那里像一个安全屋，苏惑出门时，跑得快他们看不见。他们盯了好几天，没看到里面的人出来，便主动放弃了。有些人盯着盯着，就被兽人抓走了。 还有人想半夜撬掉苏惑家的铁屋子，只可惜手无寸铁，无能为力。 自从在边防道上遇到那个一头白毛的男人，怼了他以后，苏惑就一直心虚地窝在家里，一会儿躺在宋橘子的床上，一会儿躺在自己的床上，差点把她憋死。 可她又不敢去边防道，那个人看起来被气得不轻，她还是再等等。 051：像垃圾一样被扔远 不敢出门又担忧外出的宋橘子，这种感觉，真像冰火两重天，太难熬了。天色渐渐暗下来，一天即将过去。苏惑像咸鱼一样躺在床上，躺得她头晕脑胀。 那个人站在通电铁丝网外的时候，并没有穿保护服，看样子是其他区的长生者。既然是其他区的长生者，现在应该离开了吧！没有身份铭牌或者信物，他不能在s区滞留。 想到这里，苏惑蹭一下从床上爬起，披上衣服准备出去看看。 …… s区三圈十六栋，这里的风景和末圈相比，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这栋屋子是一座独立的园子，园子中间是一栋叠加小高层类型的别墅，青草将道路以外的地方铺满，正是入秋的季节，青草逐渐浮现枯黄之色。 别墅的左前方长了两颗大树，至于是什么树，楚烈也不认识，像他这种成天挣扎在死亡线上的人，每天忙着杀兽人，拯救同类，哪有时间去看末历以前的资料？大树旁边是两个葡萄藤架，上面结满了又绿又亮的水晶葡萄。 葡萄藤架旁边还有两座大棚，楚烈钻进大棚，发现里面种满了草莓。楚烈在园子里转了一圈，嗤笑了一声：“s区的人好会享受生活啊！” 这座园子里只有他一个人，叶棠岚本想让警卫部的人保护他，他拒绝了。楚烈不仅是个长生者，还是个拥有丰富战斗经验的长生者，警卫部那些兵力与其保护他，还不如派到末圈保护那些需要保护的人。 一圈逛下来，他竟然有些累了，忽然瞥见别墅的右前方安置了一个躺椅和一张棕色圆桌。 楚烈心里一喜，进屋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小口，走到躺椅旁边，将水杯放在圆桌上，顺道在躺椅上躺了下来。 他将双手枕在脑后，望着逐渐灰暗的天空，后脑勺在掌心里微微晃着，任由夕阳的光芒照在他的眸上，十分惬意。 脑中逐渐浮现站在通电铁丝网旁边逗兽人的死丫头，她到底是谁呢？为什么出现在末圈，看她用那么笨拙的方式杀兽人，看来是个普通人无疑了。 也是，s区没有长生者，也没有长生者愿意来这里。要是这世上没有兽人就好了，要是所有人都像他这么安逸舒适就好了。在这呆久了，竟然忘了外面的世界还满目疮痍。 天边的光线逐渐暗下去，夜晚正是兽人最肆无忌惮的时候。楚烈蹭地一下坐起身，木讷地望着远处的葡萄藤架，心里纠结着要不要去末圈找那个死丫头。 既然来都来了，就不要浪费他长生者的能力。尽自己绵薄之力，他在s区的这段时间，希望这里少一些被兽人抓走的可怜人。 楚烈迅速站起身，扯了扯衣角。迈开步子，消失在园中。 苏惑走上边防道，右手放在腰上。只有摸着阿妈留给她的匕首，她的心里才安稳一些。这宋橘子到底去了哪里？有没有危险？都出去两天了，还没有回来的迹象。 边防道静悄悄的，连脚步声都没有，也不见巡逻小队的身影。通电铁丝网顶部的照明灯闪烁着冷漠昏暗的光，光线照在苏惑身上，将她的身影拉长了些。 没过一会儿，通电铁丝网外聚集了一双双暗红色的眼睛。独行的兽人一个个向苏惑站的地方靠拢，呜咽声传来，它们焦急地走来走去，眼巴巴地望着一网之隔的苏惑。 苏惑愣愣地看着通电铁丝网外聚集而来的独行兽人，她经历过两次围猎，只要看到成群的兽人，她就没法动弹，这是她一时无法驱散的阴影。看到独行的兽人还好，还能勉强稳住心神。 她眼睁睁地看着那群兽人消失在网外，沿着通电铁丝网往另一边跑去。眨眼之间，它们出现在苏惑面前，被围猎的恐惧再次涌上心头。 她站在原地，双手微颤着，不知所措地往后退了退，甚至忘了摸出近在咫尺的匕首，兽人丝毫没有犹豫，张牙舞爪地向她扑来。 死定了，恶臭味逐渐浓烈的时候，她心想着这次必死无疑了。 正闭上眼等死，脖子突然被卫衣的领子勒住，窒息感传来。她伸手扣住卫衣领子，想借此动作减轻这种感觉带来的痛苦。 帽子被一股力道扯住，她的身体往后退了几步，向她扑来的兽人抓了个空。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力道将她拖走，反手扔出去。 一个完美的抛物线，她像垃圾一样被扔远。 恍然间，他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在她身旁略过，挥手将她扔远的动作带动那人的衣袂纷飞，他像突然降临的救世主，为她挡住了扑面而来的灾难。 会是谁呢？兰岸？宋橘子？还是那个来历不明的长生者？ 苏惑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思绪被浑身传来的疼痛打断。嘴杵在边防道上，吃了一嘴泥。来不及管嘴上的不适，抬起头，看着眼前模糊的身影。匕首划过皮肉的响声传来，那道身影快速移动，恶臭味也越来越浓烈。 苏惑扎挣着想爬起来，出现在边防道上的兽人已经倒下。苏惑定睛一数，竟然有足足五只。 “呃……”苏惑终于爬起来，一个动作就能扯动浑身肌肉，疼得她龇牙咧嘴，毫无淑女形象。她虽是个长生者，也经不起这样的摔，感觉体内的零件都被摔移位了。刚才还磕到下巴，要是门牙没了，还不如被兽人杀了呢！ 苏惑看着那个身影一步一步向她靠近，夜刚刚降临，借着边防道上高挂的路灯发出的光芒，隐约能看到一个一头白毛、穿着花格子西装的男人向她走来。 苏惑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看着那人刚才的动作，他好像是一个长生者。 “啊~”苏惑看清来人，失声尖叫起来。 楚烈不耐烦地揉了揉耳朵，这尖叫声差点把他的耳膜给震破，他将脸凑到眼前人跟前，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人转身就跑。 楚烈仗着个子高、手还长的优势，一把逮住她的帽子，将她往后一拉，拽到怀里，用手臂紧紧扣住，想逃？没那么容易。至今，他还没遇到能从他手下逃走的人，亦或是兽人。 这都什么人，大晚上跑边防道上晃悠，l区的人都没这胆子吧！要不是他眼疾手快，这人就没活路了，他真是天使啊天使，上天派来拯救苍生的救世主，楚烈美美地想着。 052：脑子换的颜值 被来人抓住，他就是今天在边防道上自作多情的长生者。苏惑心道，完了完了，这人怎么这么阴魂不散？又被他给遇到了，早知道就别说话那么狠，早知道……苏惑低下头，脑中不停盘算着怎么逃走的事情。 楚烈拽着她的手臂让她转过身来，等他看清是谁，非得好好骂一顿才行。大晚上到处跑，她不怕死，还有人会因为没保护好她这样的人而感到内疚呢！楚烈见她一直低着头，又不敢轻易松开她，可这衣服，怎么越看越眼熟？ 死丫头…… “是你。”楚烈认清自己手里抓着的人，声音陡然高了八度，白天的时候差点把他气炸的那个死丫头，竟然真的让他给逮着了：“你不要命了？” “你、你先放开我。”苏惑心虚地别开脸，她现在能有什么办法，被人家捏在手里，像一只被命运扼住喉咙的小鸡仔一样。 楚烈见她一直低着头，气得脸都扭曲了。一天遇她两次，每次都在这边防道上，这边防道到底有多大的吸引力，竟然让她不要命也要上来？ “我说你到底怎么回事？”楚烈脾气也上来了，说放开就放开，凭什么听她的。还有，白天丢掉的尊严就这么算了？ 苏惑望着眼前横眉怒目的男人，要多凶有多凶。不就是救了她一回吗？这么凶干什么？原本就担心宋橘子，再加上被眼前的陌生人吼了一句，她也恼了，用力甩开楚烈的禁锢，大声嚷道：“和你有什么关系？” “和我没关系？”楚烈气极反笑，这都是什么奇葩的人，帮她一次，人家不领情。救她一次，反被对方骂。是，她确实长得眉清目秀，脑子换的，她能不眉清目秀吗？ “你用得着发这么大的火吗？我……”苏惑冷静下来，自知理亏：“对不起，是我态度不好，你打我吧！” “我打你？”楚烈冷哼了一声：“我才懒得打你，你不需要我帮助，别人还需要我帮助。” 楚烈说完，瞪了她一眼，转身离去。白天的时候还想着，如果找到这死丫头，非要好好找她麻烦不可，现在……理都不想理这个女人，实在是愚蠢至极。 她和那个什么张音也没什么差别，蛮不讲理，唯一的区别就是她没人家有钱。跟那什么韩秀君虽不是一路人，也不是他要找的人。 如果不是被气得不轻，他绝对不会拿她和这两个人比较。因为第一次见她的时候，想要保护她的想法油然而生，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一次，他是真的生气了，十分不想理这个死丫头，不识好歹。 苏惑见他转身离去，在边防道的泥尘上留下一串脚印，不远处，躺着五个兽人的尸体，他好像也没初见时那么可怕。 苏惑特意上前踩在楚烈的脚印上，看着多出的一大截印子，自顾自地感叹道：“哇~伟人的背影，巨人的脚印。” 经过这一番折腾，苏惑也不敢一个人待在这边防道上，楚烈离开后，苏惑也屁颠屁颠往家里赶。 第一次见到这个男人，苏惑被他站在通电铁丝网外的样子给吓到。不过是实话实说，谁知道会把他惹得这么气。 第二次遇到，要救她也不知道温柔一点，一把扯着她的帽子将她扔得老远，她是垃圾吗？总之，这个人给苏惑的印象一点儿也不好。 宋橘子表面看起来凶巴巴的，平时话也不多，也不会笑，但他的语气总是很柔和，也不会凶她。 走到末圈十八栋，苏惑正掏出钥匙开门，忽然一道身影从她的身旁略过，不远处，传来兽人的呜咽声。吓得苏惑加快手中的动作，慌忙跑进屋里，靠在门边喘着粗气。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刚刚从她身旁略过的身影就是在边防道上遇到的那个人，既然他是长生者，为什么要来s区？这个地方对长生者来说，隐藏着未知的危险。 二十年前，来这里的长生者基本都成了研究对象，二十年后的今天，难免s区一些人贼心不死，谁不想长生不老，谁不想将可怕的兽人踩在脚底下？ 要不要提醒他赶紧远离s区？苏惑纠结着，纠结着，便打开第一道门坐在门槛上，漫漫长夜，那个身影在末圈的街道上来来回回不知道奔跑了多少次。 苏惑坐在门槛上打盹，偶尔抬眼撇撇门外的街道。不知道他跑来跑去的干什么，不累吗？ 楚烈早就注意到末圈的街道上，有一间独特的小平房，周围被铁栏杆围着，只要关上最外面的铁门，兽人压根无法靠近坐在门边打盹的人。 不过那个人不知好歹，就算他来来回回经过她家门前很多次，他也没打算正眼瞧她一眼，这次只是无意间瞥见的，可不是他特意去看的。屋内暖黄的灯光照在死丫头的背上，她靠在门边打盹，倒是有几分安静闲雅的意味。 要是……这末圈所有人的家都像她家一样，人们晚上就不用怕独行兽人出来觅食了。 “喂！”楚烈站在苏惑家的铁栅栏门外，毫不客气地喊了一声。低沉的声音把苏惑吓了一个激灵，瞬间睁开眼睛。 “你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这么轰轰烈烈，很容易吓死人。”苏惑拍了拍胸脯，站起身来，问道：“你来来回回跑了这么多次，在干嘛呢？” “我就叫楚烈，我不轰轰烈烈怎么对得起我的名字？”楚烈没好气地回怼了过去。 “……”苏惑看在他今晚救了自己的份上，不跟他一般见识，也懒得和他犟：“你还没回答刚才的问题呢！” “哎哟！”楚烈勾起右边嘴角，轻哼了一声：“你现在的态度怎么变成这样了？刚刚不是挺横的吗？” “趁我现在脾气好，你要是想和我说话就赶紧的，不想说话我就关门了。”苏惑也不是省油的灯。 “哟呵。”楚烈不服气地冷呵了一声，论忘恩负义，论没心没肺，眼前此女无人能敌：“你胆子这么大的吗？大晚上坐在门边打盹？” 053：将死之人 “废话吗？胆子不大坐在门边干吗？”苏惑瞥了他一眼，要是她真的胆子大，也不会每次都被他吓到。就算是这样，在这种人面前也不能认怂。 “是吗？”楚烈冷笑了一声，转身消失在苏惑面前。 “唉？”苏惑还没开口劝他离开s区，这又把他给气走了？这人肚量未免也太小了吧！ 苏惑站在门外等了一会儿，没等到那人的踪迹，摇了摇头，准备转身走进屋里，小气的男人惹不起。 随便说几句，就能把他气成那样，她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今天白天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确实被浑身脏兮兮的他吓到，谁让他站在通电铁丝网外？ 她对宋橘子也是实话实说，也没见宋橘子气得炸毛啊！ “喂！”苏惑抬起的脚还未放下，身后传来刚才那人的声音，他好像说自己叫什么楚烈？ 苏惑闻声转过身去，看清楚烈手里抓着的东西，吓得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反应过来后，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肆无忌惮的土拨鼠叫：“啊~” 这叫声穿破钢筋水泥，传到其他还活着的居民耳朵里。 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遇害了。她这叫声吓得本就胆战心惊的人们愈加惶恐，慌忙往角落里缩了缩，又有人被抓了，又有人被抓了。 楚烈被她这刺耳的叫声震得头昏目眩，见她眼睛瞪得又大又圆，站也站不稳还想着往后退，跌跌撞撞地跑到门后面，露出半张脸，楚烈不由得嘲笑起她来：“你不是不害怕吗？不就是一个活的兽人而已？” 楚烈紧紧捏着那兽人的脖子，它还在挣扎反抗，嘴边发出低沉的呜咽声，暗红色的眼睛没有聚焦之处，它张着嘴露着獠牙，粘稠的口水从嘴角滑落，滴到胸口上，伸手朝着苏惑的方向胡乱抓来抓去，快把她恶心死了。 兽人被楚烈抓在手里，楚烈想着区区一个兽人，不足为惧，任由它抓来抓去。抓不到屋里的苏惑，反手就在楚烈脸上抓了一把，右脸瞬间被抓出几条长长的红痕，其中一条红痕上竟浸出丝丝鲜红的血迹。 “你……”苏惑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忽然就不怎么讨厌楚烈了。将死之人，有什么好讨厌的。可他也是自作孽，不可活。 闻到血腥味的兽人越发挣扎起来，楚烈不耐烦地瞥了它一眼，另一只手掏出匕首，当着苏惑的面，将匕首划过兽人的脖子。兽人的脖子喷张着黑血，它停下了动作，呜咽了几声，软软地倒在苏惑家的铁笼子外。 “喂，你快走吧！”苏惑从门后走出来，眼睛有些躲闪地看着他：“你被抓伤了，我不举报你，你赶紧逃去兽人占据区，找个地方躲起来。” “你的意思……”楚烈眯了眯眼：“你的意思是，你想放任我狂化成兽人？你知不知道，像我这样的人变成兽人后的杀伤力有多大？” “可是你还活着……一旦别人知道你被抓伤，你只能飞灰湮灭，变成边防道上的泥尘。”苏惑想起她的阿妈，低下头抚了抚脖子上的锁骨链，声音有些哽咽：“一旦变成泥尘，你就什么都没有了，有些兽人已经进化成中级兽人，或许……” 苏惑叹息了一声：“或许有一天你会变得正常呢？” 楚烈皱着眉看着眼前的女孩，她明明那么讨厌他，却要在这种时候帮他，他抿了抿唇：“你不怕我出来觅食的时候把你吃了？” “你不该来s区，虽然已经过去二十年，难免会有人贼心不死。”想起阿妈，苏惑独自伤感起来，自言自语地嘀咕着。 “你在说什么？” “你应该好好待在你的c区，待在你的安乐窝里。哪里也不要去，s区对于长生者来说，太危险了。” 楚烈实在听不清她在嘀咕什么，用匕首敲了敲铁栅栏：“我都要死了，你还在胡说八道，让我站在门外？” “我没有胡说八道。”苏惑反应过来，往后退了半步：“你、你别进来，我可不想为你冒险。” “冒险？冒什么险？” “就、就是……”苏惑说话磕磕绊绊，不知道该怎么跟这个人解释，难道说她是长生者，如果肯冒险，也可以在他昏迷后把他送到兽人占据区？ “我怕你狂化咬我。” 楚烈突然生出一个逗一逗她的想法：“我狂化之前，会失去所有的知觉，你在那段时间将我扔出家门就可以了，再说了，我只是想洗洗身上的血迹，我想干干净净的走。” |“这……”苏惑纠结着要不要给他开门。 “喂！快点开门啊！”楚烈见她迟疑，嚷道：“开门呀！你忘了今天晚上谁救了你吗？你就这样对待你的救命恩人？” 苏惑见他催促，只好硬着头皮帮他把门打开。楚烈见她打开房门，眉头舒展开来，看来她除了有点无理取闹、胆子小、斤斤计较、睚眦必报、为人过于耿直以外，人还是善良的。 那什么张音和她压根没法比，不仅没她好看，也没她善良，有几个臭钱了不起，等他找到富婆，就回c区炫耀，气死她。在这里，他要收回刚才拿她和张音比较的想法。 楚烈走进苏惑的家门，看到屋里的摆设，两张床，一个衣柜和一个床头柜，墙角还有一个麻袋，别的什么也没了。 这人怎么能穷成这样？ 楚烈的注意力落在她家的两张床上，这说明这间屋子不止一个人住。楚烈转身走到衣柜旁，猛地打开衣柜，发现里面装了满柜子的女装，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么说来，和她住在一起的人不是男人，还有可能是个富婆。 “这柜子里的衣服……” “都是我的。”苏惑见他一进门就开始翻箱倒柜，悄悄在他身后翻了个白眼，上前关上衣柜，将他挤到另一边，没好气地道：“还不去洗洗？不是说要干干净净地走吗？” “啊？”楚烈反应过来：“哈，是啊！我要干干净净地走，可是这房间能洗澡吗？我在你面前洗澡合适吗？” 苏惑深吸了一口气，他这么高的个子，是眼睛换的吧！浴室的门就在这个房间的门后面，没想到这个楚烈，年纪轻轻就瞎了，看不见浴室的门？ 054：轰轰烈烈 “喂，你瞎了吗？没看见浴室的门在这个房间的门后面？还自我良好地问我在我面前洗澡合适吗？”苏惑嫌恶地瞪了他一眼：“你这两只比铜铃还大的眼睛是摆设吗？它们能看到什么？” 楚烈回过头，果真看见那道门，被她这么一说，有些窘迫：“喂，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叫楚烈。” “我就叫喂！”苏惑才不告诉他自己的名字，嘀咕道：“楚烈啊，怪不得走哪儿都轰轰烈烈。” “喂？你这名字很让人疑惑啊！” “你刚刚为什么翻我衣柜？”苏惑不接他的话，转移话题道：“哦！你是想看看谁和我一起住对吗？” “咳……”楚烈没想到她会这么直白地说出来，怪让人不好意思的。 “不回答就是我猜对了。”苏惑说到这里，突然神气起来：“不瞒你说，跟我一起住的人是我男人，我劝你赶紧洗洗，然后滚出我家，要是我男人回来看见你，不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你男人？”楚烈狐疑地看向她，她提起别人一脸傲娇的神情，让楚烈心里极其不爽，像他这么高大帅气的男人 站在她面前，她竟然还有心思想着别人。 “对！”苏惑肯定地点了点头：“快去洗，洗了赶紧滚。” 楚烈打量了这个房间一眼，两张床，屋子里没有一丝男人的痕迹，八成是骗他的。如果真是她男人，就不会分床睡了。 这死丫头，还真把他当傻大个了。 楚烈走进浴室洗了澡，将弄脏的西装外套脱下来洗干净，只穿着里面的白t恤。西装裤还好没脏，他也懒得洗。 等他走出浴室，发现苏惑已经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楚烈将西装外套搭在屋内的晾衣绳上，走到苏惑床边。看着睡着的她，恬静乖巧，和醒着时张牙舞爪的她是截然相反的类型。 他还不知道这死丫头的名字，可她将身份铭牌死死护在胸前，楚烈伸了伸手，还是没法鼓起勇气去拿她的身份铭牌。 楚烈也很奇怪，他竟然三番五次被这死丫头弄得这么窘迫。他可是c区边防长，c区多少女人对他趋之若鹜，就连她们s区的边防长韩秀君，也被自己迷得神魂颠倒，唯独这个死丫头，对他凶巴巴的，又不是兽人，干嘛整天张牙舞爪的？ 想不通，楚烈实在想不通。 “心真大。”低沉的嗓音发出浅浅的笑声：“不怕我是坏人吗？” 床上的人早已进入梦乡，睡得香甜，哪里听得到他的自言自语？ 楚烈起身在另一张床上躺下，微微侧目，看到对床一动不动的人，嘴角弯起好看的弧度，闭上眼睛休息。他也累了一宿，该好好歇息，愿这世间无兽人骚扰。 不知过了多久，楚烈耳边听到一阵喊声。那个人叫着他的名字，她喊，楚烈，楚烈……这声音，像是被尘封的古老深井发出的回响，既缥缈又虚无，却又实实在在地围绕在他的耳边。 像极了多年前那个梦里的富婆，喊他跟她走的声音。 “富婆，我好久没梦到你了。”楚烈两边嘴角勾起，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 “楚烈，楚烈，大清早的说什么呓语？”苏惑听到楚烈在说梦话，眉头一皱：“富婆？做梦都想找富婆？这人居然到现在还没死？” “楚烈。”苏惑上前拍了拍楚烈的脸：“楚烈，既然没死就赶紧起来，自己滚出去，免得我动手了。” “楚烈。”苏惑见他还是不醒，推了推熟睡的他，怎么像死猪一样？ 苏惑推也推不动，喊也喊不醒。她垂头丧气地蹲在楚烈床边，双手放在他的手臂上，不料下一秒，他的大手触不及防覆在自己的手上。苏惑像是被烫着一般，慌忙缩回手，这家伙，可真热乎。 “富婆，你在哪里？” “咦~”苏惑嫌恶地咧了咧嘴，她可不是富婆，没事别抓着她的手。没想到这人长得又高又壮，还精致帅气，谁知道他竟然抵不住金钱和荣华富贵的诱惑。 “富婆~” 苏惑见他仍旧不醒，深吸了一口气，看来不放起床大招，他是不会醒的。于是，她将力量集于掌中。 “啪~”巴掌打在楚烈的脸上，清脆的响声在这个小房间里回荡着。床上的人突然惊醒，脸上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 “你干嘛？”楚烈神色一拧。 苏惑不好判断这样的他到底凶不凶，表情确实很愤怒，可当她的视线落在他乱糟糟的白毛上时，就觉得他看起来没那么凶神恶煞，反而有点反差萌。 “叫你滚出去啊！”苏惑不甘示弱。 “是你让我滚的，别求着我回来，我告诉你……”楚烈气急败坏地爬起身，揉了揉朦胧的双眼，赌气道：“我可是长生者，你要是遇到困难，我一定袖手旁观。” “你还是快点去兽人占据区吧！自己伸手摸摸，你脸上有啥。” “有你的巴掌印，我记住你了。” “错，是兽人的爪印，赶紧去逃命吧！” “不就是被兽人抓了一把吗？”楚烈不以为然：“即使你不是长生者，也不该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吧！” “什么常识？” “你是真的蠢啊！”楚烈见缝插针，立即数落起她来：“长生者是兽人的克星，兽人抓伤了长生者，长生者也不会有什么事，不然你以为我干嘛不穿保护服，你以为我在耍帅呢？” “我真的是这么认为的……”苏惑小声嘀咕。 “这就是人类和长生者之间的区别，要是按照你的理解，这世上的长生者早就死光了，谁来保护人类？” “那你昨晚上说……” “逗你玩呢！” “滚出去。”苏惑从没见过这样的人，她为他担惊受怕，没想到楚烈竟然顺势欺骗她，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 “唉？”楚烈还没来得及反应，被她又拖又拽往屋外赶：“我的外套。” 苏惑将他的外套扔到他的身上，砰的一声关掉房门。楚烈疑惑了片刻，轻笑了一声，他这是怎么回事，对一个女人死缠难打可不是他的风格。 055：无法企及的高度 楚烈揉了揉额头，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打开第二道门，细心帮她关上，一脚将躺在她家门前的兽人踢远。他手里拿着还没干透的西装外套，走在末圈的大街上，看着眼前破败的街景。 他不知道没有兽人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应该很美，很祥和才对。 不知道为什么，今日平白无故多了这些感慨。楚烈暗自嘲笑了自己一声，再次抬起头时，末圈街道的对面站着一个皮肤极白的男人，他的眼神深邃，目光不善。 穿着一件蓝灰色的牛仔外套，虽然有些破烂，却也难掩他身上的清冷气质。手中不知道提着些什么，看起来一大包，奇奇怪怪的。楚烈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和他对视了一眼，也想不明白他眼中为什么有这么大的敌意。 楚烈收回视线，伸手揉了揉原本就乱糟糟的白毛，继续往前走去。走了两步，忍不住转身，看着那人的背影，他走路时，背挺得笔直，看起来像一个具有良好生活习惯的人，可为什么偏偏在刚才的对视中看出对方的敌意，他们不过是萍水相逢而已。 楚烈实在想不通这个问题，索性不再去想。糟了，那个死丫头好像没说她叫什么名字。 宋橘子奔跑着回到s区，跑在末圈街道上时，恍然看到一个与末圈环境格格不入的人，末圈除了苏惑的穿着和样貌能引起别人的注意外，他至今还没见过别人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他在远处停下脚步，看了那人许久，虽然头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白毛，可他身材高大，穿着一件白t恤，穿着棕红色与白色相间的花格子西装裤，看来不是什么简单的人。 当他抬起头，宋橘子的视线与他的视线不期而遇，难道……荒原上躲过兽人潮的长生者是他？ 他为什么出现在s区？不是消失了吗？不是杳无音讯了吗？ 宋橘子的脑中闪过许多画面，都是关于街对面那个人的种种，他竟然出现在s区的末圈街道上。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敢出现在他面前。 那么楚烈，别来无恙啊！ 宋橘子脖子上的青筋暴起，眼中是难掩的愤怒，走在末圈街道上，那凶狠的眼神吓跑了不少出门寻找食物的人。 他走到末圈十八栋，与正准备出门的苏惑撞了个满怀。 苏惑本想开口大骂，看到来人是宋橘子，又一头栽进他的怀里：“我的橘子呀！你总算回来了，你知不知道你离开了多久？” 宋橘子的心一下柔软起来，低头看着怀里的苏惑，不再去想楚烈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心里欣喜，嘴角微扬，却在极力压制着：“我去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苏惑离开他的怀抱，抬起头看着他，他的神色依旧淡漠，却不怎么冰冷：“宋橘子，为什么你的身体这么冷？” “我冷血。” 苏惑不知该怎么接他的话，以前问的时候，他也这么回答。 “你没受伤吧？”苏惑索性绕开这个话题。 “兽人不是我的对手。” “让我看看你的身份铭牌。” 宋橘子也不抗拒，伸手掏出身份铭牌，递到苏惑手边。苏惑顺手接过，看到铭牌上的信息，有些郁闷：“一零七区末圈一栋，宋橘子，年龄二十二岁？” “嗯！”宋橘子提着手里的东西，站在苏惑面前，见她疑惑，也没开口问她原因。 “你不是长生者吗？竟然有年龄？还有，一零七区是什么意思？” “一零七区，是很远很远的一个小区，你没听说过也很正常。” “我从没见过用数字表示的人类生活区。”苏惑摇了摇头，开始怀疑这个身份铭牌的真假。 “目前发现的长生者有一百四十五人，还不算我们两个。三大阵营中，c区有三名长生者，l区有七名长生者，s区一个也没有，你觉得其他的长生者都去哪儿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独立成立新区？” “嗯！”宋橘子点了点头：“同样是长生者，他们怎么甘心屈居在兰岸手下做事？就算外面的世界很危险，他们也想独立出去。” “你的意思是，现在世界上有一百多个区？” “嗯。” “那你怎么不独立成立一个新区，以后要是找到你要找的那个人，就可以保护她了。”宋橘子是个长生者，如果他成立新区，当了首领，以他的条件，肯定有很多女孩倾心于他。苏惑想到这里，一脸的姨母笑。 “我……”宋橘子不语，他不需要那样的头衔，因为他……呵呵，一直站在一个世人无法企及的高度。 苏惑见他不回答，想着他把自己当成另一个人，心里涌出一阵心酸。宋橘子这么好的人，可惜是为了别人才留在自己身边。苏惑摇了摇头，将这种想法甩出脑袋，她不能奢求得太多，能活着就知足吧！ “快进来。”苏惑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想起她为宋橘子铺了床，伸手拉着宋橘子进屋，指着铺好的床铺，笑道：“看，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礼物，从今以后你再也不用睡在地上了。” 宋橘子看到铺好的床，视线移到苏惑身上，心里一阵温暖：“谢谢。” “不过。”苏惑也不打算隐瞒：“我担心你的安危，昨晚去了边防道，想看看你有没有回来，结果遇到兽人，是一个叫楚烈的男人救了我。” “你说什么？”宋橘子的手一滑，手里的东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苏惑弯腰去捡，一心想着昨晚的委屈，并未注意到自己捡的是什么，道：“然后我们起了冲突，他救我，我很感激，可他把我当垃圾一样扔得老远，当时特别难过。” “难过什么？”宋橘子紧张的心再次揪起。 “要是你在就好了，你救我的时候，绝对不会把我当垃圾一样仍那么远。”看到宋橘子站在她的面前，委屈的情绪像海潮一样翻涌不止：“宋橘子，你不是说要当我保镖吗？在我没有能力自保以前，你不能离我而去，听到没？” 056：脸是怎么回事 “嗯！”宋橘子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总算把揪着的心放下来。 “对不起，你打我吧！” “怎么了？” “昨晚……”算了，还是不说了，说出去的话，估计宋橘子会生气的。送给他的床被人抢先睡了，换做是她，她也会气得半死。 “昨晚怎么了？” “快去洗漱，然后好好休息，下午我们去区管营户籍部。” “好。” 宋橘子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不管当初发生过什么事，这一次，他不会让楚烈再伤害苏惑。 他踏进浴室，还没来得及脱衣服，便听到苏惑又惊又喜的尖叫声：“啊~宋橘子，我爱死你啦！” 宋橘子的动作一滞，嘴角扬起小小的弧度，迅速被他压了下去。被她认同，被她需要原来是这种感觉，还真是奇妙。 “玻璃罐子好漂亮啊！”苏惑拿着手里的玻璃罐，仔细打量着，眉眼弯弯，双眼亮晶晶的，翻了翻包裹，继续道：“你怎么又给我带衣服了，你应该多准备一点自己的衣服啊！这怎么有两件差不多的花衬衫？” “宋橘子，你怎么这么喜欢花衬衫？穿出去太招摇了，这些稍小一点的花衬衫不会是我的吧？” 即使宋橘子没有回答她任何问题，她依旧嘀咕不停。看来，看到这些玻璃罐和新衣服，她是真的很开心，宋橘子这样想着。 …… 楚烈回到三圈十六栋，眼睛半睁半眯，脑袋还有些昏昏沉沉，可能是昨晚睡得太晚，早上死丫头又太吵，没睡好的缘故。 他甩了甩脑袋，抬起头一看，园子里的草地上站着两个穿着深红色制 服的女人，她们的身后跟着一队穿着保护服的警卫员。 “楚长官的脸是怎么回事？”叶棠岚等候在这里已经多时，见到楚烈，笑容瞬间爬上有些岁月痕迹的脸上。 “不劳烦叶首领挂心，我……被野猫挠了一爪子。”楚烈看到她和韩秀君站在草地上，不自觉摆起了脸色，神情严肃地看着叶棠岚。 视线落到韩秀君身上时，她正打量着自己。楚烈最讨厌人家在他身上来回打量，像看猴似的。 “野猫？”叶棠岚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只是没打算揭穿他。 “是啊！”楚烈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她要是敢提，那就和她好好聊聊末圈的治安。 “楚长官这是去哪儿了？大清早不见人影，难道是我招待不周吗？”叶棠岚似笑非笑，对他脸上的伤口避而不谈。 看着头发乱糟糟的楚烈，他倒是个真性情，也不怕韩秀君看到他邋里邋遢的样子。看来他对韩秀君是真的没什么心思，不然也不会这么不注意仪态。 不过，就算他顶着一头乱糟糟的白发，那张脸的样貌似乎不受半分影响。 “那倒不是，出去跑步了，叶首领有所不知，边防长最大的责任就是保护末圈居民的生命安全。如此一来，免不了和兽人打交道，体能训练是万万不可落下的功课。” 楚烈说完这话，别有深意地看了叶棠岚身边的韩秀君一眼，圆圆的眸子拉得狭长，眼中闪烁着凌厉的目光。 韩秀君被他看得不自在，只好垂下头去。 叶棠岚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楚烈，看到此情此景，心里暗笑。这韩秀君到底是年轻，面对楚烈的质问，她不知道低头不语只会引起对方的反感吗？ “楚长官竟然敢一个人在我们区乱晃，勇气可嘉啊！”叶棠岚话有所指，楚烈能不能听出来，就看他的修为了。 楚烈看到她的笑容，心中生出一丝恐惧：“叶首领这是什么意思？” “楚长官看起来年轻有为，说不定年纪比我还大，这不是世人最羡慕的地方吗？”叶棠岚侧目看了韩秀君一眼，继续说道：“虽然楚长官是长生者，可别忘了在我们s区的土地上都发生过什么？” 韩秀君听了这话，心里一紧，她确实动过重新启动长生基因研究项目的念头，但又怕楚烈受到伤害。 她抬起头，对上楚烈冰冷的眼神，韩秀君怔在原地，楚烈也没有移开眼。他在注视自己？韩秀君虽然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但她还是有些自知之明，楚烈打量她，不是喜欢，而是探究。 想到这里，她开始局促不安，就像自己真的做了那件事一样，感觉自己的心事已经被楚烈偷窥了去。 “叶首领。”楚烈收起打量韩秀君的视线，这个女人心里有鬼。听别人提起过，s区研究了不少长生者，不然这世上的长生者可不止一百四十五人。 韩秀君见楚烈不再看她，松了一口气。 “楚长官肯定也知道，我虽然是首领，可这s区的事务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如果见到你们姚首领，我们一定很聊得来，因为我们境遇相同。” 楚烈听了她这话，瞬间明白她的意思。姚涵是个长生者，他尚且不能随心所欲，更何况是一个普通的人类首领。 这s区还有人贼心不死，而且贼心不死的人权力还不小，说不定他一不小心就会沦为研究材料，世界上有几个人能抵得过长生的诱惑？ 昨晚死丫头提醒过他，只是他没放在心上。 “叶首领为s区呕心沥血，辛苦了。” “这倒是没什么。”叶棠岚知道他听懂她的话，这才进入正题：“我今天来，是有正事要和楚长官商量。” “什么正事？”楚烈引着她走进屋内，韩秀君紧跟其后，警卫部的人分散在这个园子里的各个角落警戒着。 楚烈也不太熟悉这栋别墅，随便找了个地方招呼叶棠岚和韩秀君坐下，这才开口问道：“叶首领有什么正事要和我这个不正经的人商量？” 叶棠岚转了转食指上的戒指，笑道：“昨天楚长官离开后，我重新组建了通讯部和外贸部。今早，林总领通知我说，特训部已经做好接收新学员的准备，况且我们两个区的通讯部和外贸部已经达成协议，从明天开始，楚长官要受累了。” 楚烈听了这话，打趣道：“叶首领眼光独到，林总领办事效率出乎我的意料，我还以为，以你们s区边防长的办事效率，我还要玩一段时间才能进入正题，看来我没机会领略你们s区的风景了。” 057：没有武力值 “难道……楚长官今早出去跑步的时候，也顺道看了风景？” “今早只是跑步，风景是昨晚看的，s区风景特别好，尤其是黄昏时分，太阳落在地平线上，荒原上会出现五彩斑斓的光斑。也许兽人也有一颗闲情雅致的心，被你们区的美景吸引，所以才经常光顾边防道吧？” 楚烈面上笑着，话里的讽刺意味却极为浓烈。叶棠岚知道他对她这个首领有所不满，却更鄙视身为s区边防长的韩秀君。 边防长的职责是保护营区边缘的安全，职权范围就在末圈和边防道。而韩秀君不仅起不到一丝保护营区的作用，反而要警卫部的人保护她，有时候阵仗比她这个首领还大。 恶人自有恶人磨，叶棠岚见楚烈处处针对韩秀君，表面上无波无澜，实则心里十分爽快。 韩秀君听楚烈提到她，硬着头皮解释道：“楚长官，很惭愧，我身为边防长，一点武力值都没有……” “末圈的居民也没有武力值。”楚烈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他想起那死丫头蹲在边防道上，想办法除掉兽人的画面，对眼前一无是处的韩秀君更加看不顺眼。 “我知道没有武力值不是借口，只是没人教我，不知道楚长官……” 楚烈再次出口打断韩秀君的话，他不耐烦的人，就不愿听她多说：“我觉得你们区末圈的居民很勇敢，即使没有警卫部的人跟着，即使没有手枪和重武器，他们也敢出门找吃的，找活做，为了活下去，他们都很努力。” “我……” 叶棠岚云淡风轻地瞥了手足无措的韩秀君一眼，又看了耐心尽失的楚烈一眼：“楚长官人如其名，说话做事都轰轰烈烈的。秀君，楚长官人就这样，他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末圈那些人怎么能和你比，你可是s区首富韩家唯一的大小姐。” 韩秀君见叶棠岚开口安慰她，有些欣慰，可这话越听越觉得哪里不对劲，又想不明白哪里不对劲。 楚烈听了叶棠岚的话，对韩秀君的眼神更加不善。这个韩秀君不仅一无是处，还是个傻白甜。甜不甜不知道，又傻又白倒是真的：“叶首领的话题扯远了，我们还是继续商议特训部的事情吧！” 叶棠岚也懒得和楚烈明里暗里讽刺韩秀君，她又听不懂，浪费精力。 “我会亲自派警卫部协助楚长官的工作，明天会在每个圈区的四个入口处安排人手，让他们协助选拔，剩下的事，就劳烦楚长官了，有什么要求尽管提，这件事，是s区所有高层一致同意的。” 楚烈冷哼了一声，s区都成这样了，他们还能不同意？要不是不想看着末圈居民受苦，他才不会做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他来s区，完全是看到s区外贸部死伤惨重，林廖那么绝望的份上，他才产生两区合作的想法。 好吧！他承认，他来s区最大的原因是为了躲张音。不然他一个见惯了生离死别，苦楚磨难的c区边防长闲得没事，千里迢迢跑来s区拯救这里的居民，他又不是救世主。 他确实心肠不坏，可他也没有这么伟大。楚烈对自己最大的要求是做好自己的事，问心无愧。 既然以合作选拔人才的理由来到s区，他就会好好完成自己的任务再回c区。 “叶首领请放心，我一定会坚守自己的岗位，做好自己的事。但我希望选拔期间，叶首领能给末圈一个安静的环境。” “楚长官请放心，我们没有捕兽网，但我们可以利用人力把出入哨口堵住。既然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回去了。” “我送你们。”楚烈见叶棠岚起身准备离去，也跟着站起来，韩秀君一直没机会插话，他也不想在她身上花心思。 楚烈送两人走出别墅，走到园中的草地上。叶棠岚的视线落到不远处的葡萄藤架上，转身看向楚烈，笑道：“我特意为楚长官安排了这样的住处，楚长官有没有去那边的葡萄藤架下坐坐？” “多谢叶首领美意。”楚烈不再多说，他毕竟不是s区的人。这么大的园子完全可以用来做其他的事，这里的土地可以种很多东西，既然他们选择暴殄天物，他也没什么可说的。 送走韩秀君和叶棠岚，楚烈走到躺椅旁边，毫不犹豫躺下去。或许是太累了，躺着躺着便沉沉睡去。 …… s区边防营要和c区边防营联合选拔人才的消息迅速下达到各部，各部将消息告诉手底下的士兵，士兵们再去街上奔走相告。 比起边防营边防长韩秀君，区管营区管长黎生的办事效率高得太多。同是s区有头有脸的人物，黎生的家庭背景并没有比韩秀君差多少，他是叶棠岚最欣赏的年轻小辈。 宋橘子洗漱过后，便躺在苏惑为他铺好的床铺上休息，临到下午五点左右，宋橘子从梦中醒来，看见床边正低着头打量自己的苏惑，宋橘子面无表情地别开脸。 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身上换了一件橘红色的t恤，头靠在枕头上，双手放在被子上，紧抿着唇，像在思考什么人生哲学。实则内心慌的不行，苏惑不会在床边看了他一整天吧？也不知道她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没有。 他记得自己睡觉不打呼噜，也不磨牙来着，磨牙的习惯早就改了啊！ 苏惑见他丝毫不紧张，有些无趣，嘟囔着嘴起身离开。 宋橘子见苏惑离开，这才松了一口气，急忙伸手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起身跑进浴室。 苏惑听到动静，看向宋橘子时，他已经溜进浴室，她莫名其妙地问：“宋橘子你见鬼了？跑这么快做什么？” 浴室里传来的声音，没过一会儿，宋橘子洗了脸走出来。神情一如既往的严肃，依旧不肯抬眼看苏惑，心思捉摸不透，下巴上滴着透明的水珠。 “天都快黑了，你怎么还洗脸？”苏惑不明所以，想起他的身份铭牌，急忙走到他的身边，一把抓起他的手，兴奋道：“既然你洗了脸，我们赶紧去区管营户籍部把你的身份铭牌换了吧！” 058：户籍部 “为什么？” “明天周三，周三可以领物资。” 宋橘子不知道该回答她什么，民生部给的那点物资要是能养活一个人的话，末圈的居民就不会出去冒险了。 虽是这样想着，当他感受到手腕上传来苏惑的温度时，并没有说出拒绝的话，任由她拉着自己往区管营大楼跑去。 区管营也在中心圈区，苏惑拉着宋橘子跑了一路，临近中心圈区时，苏惑却越跑越慢。 “你在害怕什么？” “听说生物研究院也在中心圈区。” “你害怕生物研究院？” “你不是说有长生者死在生物研究院，她被当做研究材料，还被肢……” 宋橘子停下脚步，一把拽住往前奔跑的苏惑，将她拉到自己的怀里，郑重地道：“只要我存在于这个世界一天，你就能安然无恙的度过一天，这是我唯一能给你的承诺，也请你相信这个承诺。” 苏惑听了他的话，感动得一塌糊涂。虽然宋橘子不苟言笑，连说骚话的时候都一脸严肃，但是在她面前，他一直都这么温柔。宋橘子的话像一阵清风，轻轻一吹，风拂过她的心尖，将所有的污秽和恐惧全都带走。 久违了，说骚话的宋橘子。 宋橘子带着苏惑绕过了生物研究院，两人抵达区管营，花了不少时间。抵达户籍部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别的部门灯火通明，唯独户籍部冷冷清清，大厅里，只有咨询台那边亮着微弱的灯光。两人走上前去，玻璃窗的另一边，一个大叔坐在椅子上打着盹，双脚搭在窗台上，呼噜声回荡在整个户籍部大厅，却没人说他什么。 苏惑翻了个白眼，这些人也太不管事了吧！不仅出入哨口的士兵懒散，就连在中心圈区工作的人也这么懒散，这位大叔能在户籍部工作，想来也是家里有点资本。 他们等了一会儿，也不见玻璃窗另一边的人醒过来。苏惑不耐烦地走上前，弯起手指，砰砰砰在玻璃窗上粗鲁地敲起来。 那个大叔受到惊吓，一个踉跄从椅子上摔下来。待他爬起身，看清玻璃窗外的人，有些惊讶。以s区的现状，想走的人很多，想进来的人几乎没有。 想出去的人必须得到首领亲自签字的转区证明书，来找他闹也没用。而且他们又不是长生者，只怕出了末圈，就会被兽人抓走。 转入s区的人一个也没有，这里一个长生者都没有，而且……咳……s区还没那些小的人类生活区安全。 他这户籍部多年不见一个人影，今晚不仅看到陌生人，还看到了两个，还是俊男靓女，能不吓着他吗？ “你们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中心圈区的人，日子过得还真是舒坦，末圈的居民到了晚上，就连在家睡觉都得小心翼翼，而户籍部的工作人员竟然可以在岗位上打盹。” 苏惑直截了当地说出心中所想，宋橘子不得不为她捏一把汗。宋橘子倒是不怕她得罪人，他可以杀死兽人，但他不想伤害人类。 “你好，我是户籍部总领许览。”许览嘿嘿一笑，人家小姑娘说几句也无可厚非，他确实不该这样。 “户籍部总领？”苏惑眉头一皱：“这么大的户籍部就你一个人？” “还有其他人，不过我让他们去协助街巡部巡逻去了，所以这里就剩我一个人。” 许览说完这话，苏惑对他的敌意才减轻了一点，看来这个许览也没那么糟糕：“许总领，我们来转区籍。” “进来还是出去？”虽然知道普通人拿到首领亲自签名的转区证明书是不可能的，他还是按照惯例问了一遍。 “进来。” “把转区证明书拿过来吧！”许览和和气气地说话，倒让苏惑自愧不如。 苏惑用手肘戳了戳宋橘子，这人怎么回事，明明是他转区籍，到了户籍部，一句话也不说咋回事？ 宋橘子从兜里拿出转区证明书，递到苏惑手上。苏惑见他这样，只好认命地接过转区证明书，转递给许览：“许总领，这是他的转区证明书。” “身份铭牌呢？”许览一边看着转区证明书，一边打量玻璃窗外的两个人。 宋橘子在这里一句话也不说，紧抿着唇，耷拉着一张脸。苏惑懒得问他要身份铭牌，直接伸手从他脖子上将身份铭牌摘下来递给许览。 许览从窗口处接过身份铭牌，看了一眼，也跟苏惑发出同样的疑问：“为什么会有一零七区？” 苏惑看了宋橘子一眼，见他没有开口解释的意思，连忙回答道：“许总领，一零七区也就是一个小区，就是因为那里太小了，他才想要转到我们s区。” “别的区再小，人家也有长生者，可是我们s区……”算了，他不能说了，吓跑新居民可就不好了：“我这就给你办接收证明。” 许览在他的位置上捣鼓了半天，将两张纸交到苏惑手上，解释道：“一张是接受证明，一张是临时身份铭牌。” “谢谢许总领。”苏惑见转区这么顺利，心里大喜。 宋橘子面无表情地站在苏惑旁边，安安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兴奋，看着她笑，看着她眼里的星星，他心里也跟着开心。 他终于等到这一天，苏惑的喜怒哀乐全都属于他。 “宋橘子先生现在有住处吗？我们s区好像没什么……”许览讪讪地笑着，看他身份铭牌上写着年龄，想来他应该不是长生者。 “他有，他有，他和我住在一起，我们住在末圈十八栋。” “怎么？你们是恋……” “兄妹。”苏惑打断他的话，这户籍部总领的问题可真多。 “你我肤色不一样，我们注定不是兄妹。”一道清澈的声音在户籍部大厅响起，苏惑抬头看向宋橘子，只见他一脸凝重，摆着一副不可商量的架势。 宋橘子终于开口反驳苏惑的话，许览也跟着有些惊讶。 “那你想怎样？”苏惑有些急恼，能不能不在这种地方捣乱，要是不能转进s区，他被赶出去的话，别说兄妹，恐怕连陌生人的关系都没法保持。 059：谁棺材板压不住 “除了兄妹、父女以外，什么关系都可以。” 宋橘子平平静静的一句话，却将苏惑和许览炸得有些恍惚，两人用同款震惊的表情看向他，似是脑中惊起一声雷。 “父、父女？”苏惑眼珠子一瞪，不可置信地看着宋橘子，这人怎么比自己还口无遮拦，不说话则已，一说话惊天动地。 宋橘子还以为自己会认他当阿爸？他的脑子真的没问题？ 许览看着宋橘子，像他这样的小年轻，如果不是有一张俊美无比的脸，许览也想把他扔进兽人群。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面对这么好看的女孩子，他竟然想当人家的阿爸？他竟然连父女关系都考虑过？ 可他的眼里，明明全是眼前的女孩，难道是爱而不自知？ 这也……宋橘子要是一直这样，这辈子都别想追上心上人，到时候眼睁睁看着她和别人在一起，等他反应过来，一切都晚了。看在他拥有这么俊美坚毅的脸份上，别暴殄了这天物般的颜值，出手帮帮这榆木脑袋吧！ 许览回过神，看着气急败坏的苏惑和面无表情的宋橘子，憋笑道：“要不，给你们登记夫妻关系？” “夫妻？”苏惑一急，将脸凑到玻璃窗上，玻璃窗将她脸上的肉肉挤平，许览看在眼里，实在是有些滑稽。 她还不忘凶神恶煞地盯着许览，怒道：“许总领，你瞎凑什么热闹？什么夫妻？我小小年纪，男人还没见过几个，莫名其妙和他成为夫妻，你也不怕有些人棺材板压不住？” “谁棺材板压不住？”许览憋着笑，和她八卦起来。 苏惑往玻璃窗上蹭了蹭，向许览招手。许览向她凑近了几分，两人隔着玻璃窗说起悄悄话来：“他有一个藏在心底很多年的人，但是那个人好像……你知道的，这世界这么危险，谁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过明天不是？” “他才二十二岁，能有谁在他心里待很多年，难道是他的阿妈？” “许总领。”苏惑有些无奈，她不能告诉许览他们是长生者，如果不说，又无法回答许览的问题，只好胡编瞎扯：“应该是青梅竹马，你在登记关系的那一栏，写兄妹就好了。” 许览了然地点了点头，抬头看向宋橘子，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苏惑，表情极其阴郁，他有多不愿意成为这个女孩的哥哥，就有多喜欢眼前的女孩，只不过是当局者迷罢了。 宋橘子将苏惑对许览说的话全都听进耳朵里，他没再继续反驳苏惑，若是不依不饶要和她建立夫妻关系，只怕会招来她的厌恶。他从来不敢奢求什么，**太多，只会失去更多。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喜欢就好！ 苏惑向许览解释了自己和宋橘子的关系，还有其它的问题在等着她。她知道宋橘子和自己的身份特殊，要掩藏的东西很多。 而且一零七区那么远，一个普通人怎么经过长途跋涉来到s区这个问题还没解释，如果等着许览慢慢问，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能从户籍部大厅走出去。 苏惑灵机一动，憋着嘴委屈起来：“许总领你不知道，他是我阿妈在边防道旁边捡回来的，他特别可怜，先是带着转区证明书跟着车队奔波了好几个月，最后流落到s区，阴差阳错遇上我阿妈，他好几次差点落入兽人口中。” 苏惑假装抹了抹眼泪，偷瞄着玻璃窗里的许览，见他紧皱着眉头，趁热打铁：“他虽然是个普通人，但是长时间流离颠沛的生活已经让他练就了一身的本事，不然……他早就死了。” “他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保护服都快扯破了。” 说着说着，苏惑真的热泪盈眶，宋橘子肯定受了很多苦，经历了很多事，才历练成如今的模样，想到末圈居民的处境，就越为宋橘子感到心疼。 宋橘子见她真的哭了出来，伸手帮她擦掉滑落的泪水，脸上虽然没有表情，手指却微微颤动，轻轻压在苏惑眼角，她也没感受出来。许览和苏惑只看到他的温柔，并没有发现他刻意隐藏的慌张。 “小姑娘怎么称呼？”不知道她的名字，怎么给他登记关系？许览提起笔，思考了片刻，还是没能在关系那一栏写下兄妹二字。 他想，宋橘子是不愿意的。 “我叫苏惑。”苏惑抽噎了一声，尽量避免让自己发出呜咽声，要是吓到玻璃窗内的许总领就不好了。 宋橘子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许览打量了宋橘子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这话：“苏惑，你可以让这位宋橘子先生加入特训部。” 宋橘子还是不说话，仿佛这里的事都和他无关，他的眼里只有一个苏惑。 “好啊好啊！我们要怎么加入？”苏惑和他不一样，听到这个消息，态度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此刻不知道有多高兴。 “明天，边防营特训部和安全指挥中心的警卫部会在每个圈区的入口处设置擂台，选拔特训部学员，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进了特训部，以后不用再颠沛流离，也不用到处和别人抢吃的。” “宋橘子，宋橘子，听到没有，听到没有？”苏惑抓起宋橘子的手腕，来回晃着，兴奋地叫着他的名字。 “听到了。”宋橘子生无可恋地回答。 玻璃窗内的许览被宋橘子脸上严肃又无可奈何的表情逗笑，这个苏惑，身在福中不知福，或许是她脑子不太灵光，才看不见宋橘子眼里的感情吧！ “你们可以回去了，记得下周三来这里拿新的身份铭牌。” “许总领，能不能星期二就给？” “为什么？” “那个民生部的……”苏惑越说越没有底气：“他这么大个，需要吃东西不是？” “这个……”许览有些为难：“下周三是最快的速度。” 宋橘子听了这话，淡淡地瞥了许览一眼，拉着苏惑往门外走去。他们本就异于常人，本就吃不了多少，消化又慢，需要那么多食物做什么？不是浪费吗？ “干什么啊？”苏惑一边挣扎，一边追问：“你以为吃的那么容易找吗？” 060：莫名的安全感 “我说过你不用担心吃的问题。”宋橘子不肯放手，拉着她往末圈跑去。 宋橘子确实说过这事，明明醒来就没被饿过，却总是一副饿死鬼上 身的样子。苏惑撇了撇嘴，看来是她过于杞人忧天了。 回到家，苏惑像只猴子似的，在小小的房间里上蹿下跳。她终于等到s区选拔特训部学员，她终于有机会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宋橘子半躺在床上，靠在叠好的被子上，陷入沉思之中。和异常兴奋的苏惑截然相反，他似乎有些为难，有些纠结，甚至还有些落寞。 苏惑闹腾了半天，没听见宋橘子的声音，安静下来，走到他的身边，问道：“你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 宋橘子陷入自己的思想里，没有听到她的话。 “宋橘子，你不会生气了吧？”苏惑想到在户籍部的事，从户籍部回来，他就一直闷闷不乐：“我们的关系只适合做兄妹啊！你说，恋人或者夫妻什么的，这种关系不别扭吗？” “你还记得一零八栋吗？”宋橘子没有回答，而是说了这句莫名其妙的话。 “什么栋？”苏惑的五官拧在一起，宋橘子能不能好好说话？净说一些听不懂的，如果没法交流，以后日子怎么过下去？ “你的心还是向着他，可是他已经死了，你亲眼看见的啊！” “你在说什么？”苏惑被他弄得一头雾水，宋橘子靠在叠好的被子上，眼睛望着房间天花板，难道他在自言自语？ “这么多年，我欠你一句对不起。” 苏惑看着半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嘴里说着胡话的宋橘子。看他一副心如死灰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疯了，肯定是想起那个找了二十年的女孩了。 这种时候，任何人安慰都没有用，越安慰，只会让他越难过，尤其是苏惑顶着这张和那个女孩相似的脸。 苏惑站起身，离他远了些。这些长生者，活得都好辛苦，还是肖鹤和她潇洒一些，他们都不记得以前的事，自然也没什么烦恼。 打算让宋橘子一个人静一静，她起身拉开窗帘，摸出腰间的匕首，看向窗外边防道，视线落到通电铁丝网的另一端，那里闪烁着许多双暗红色的眼睛。 苏惑自娱自乐，用匕首戳了戳空气，嘿嘿一笑：“耶嘿，死了一个。” “耶嘿，又死了一个。” “耶嘿，又死了一个，我真厉害。” “我是英雄。” …… 宋橘子听到苏惑的笑声，侧过脸，看着窗边苏惑的背影，喃喃道：“对不起。” 罢了，她记忆里谁都没有，现在过得开开心心，足够了。这个胆小鬼，有本事打开铁窗栏，戳戳空气就能杀死兽人，哪里来这么大的本事？ 她还是这么乐观，只有待在她身边才会有安全感，莫名的安全感。 一个姑娘家，怎么会有英雄梦？像个男孩子似的，想到这些，宋橘子难过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这一次，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苏惑，除非……他死。 不管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在他的心里，苏惑永远占据着不可替代的位置。 与此同时，l区首圈一栋的书房内。 房间暖黄色的灯光照着书桌旁的男人，他坐在椅子上，穿着米白色的浴袍，浴袍微微敞开，露出胸前的肌肤，胸肌随着他手上的动作若隐若现。 额前的发丝夹杂着少许水渍，轻轻在他额前晃动着，他微微垂着脑袋，柔美俊逸的脸上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笑容。此时正耷拉着眼皮，认真地看着眼前书桌上的画稿。 手指握笔，轻轻在画稿上一笔一笔地描绘着。他的心思一直在画稿上，却不知自己亦像画中之人。 兰岸将画稿涂了又改，改了又涂，自从收到消息，他就开始着手准备这件东西。一整天将自己关在书房里，亦不知窗外何时挂上了明月。 他不屑于窗外的月光，因为……在兰岸心里，有一轮皎月更加明亮，她的银辉，足以让所有美好在他眼里黯然失色。 不知过了多久，兰岸抿唇一笑，放下手中的笔，满意地拿起画稿，看着稿纸上画着的两套深红色训练服，自言自语道：“你应该会喜欢。” 放下手中的画稿，拿起书桌上的呼叫机，虽然知道自己大半夜按响别人的呼叫机很不道德，但他并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 半晌，呼叫机那端传来沙哑又平淡的声音：“首领，大半夜找我什么事？” “肖鹤，过来首圈一栋一趟。” “首领，我准备去边境巡逻。” “我不是说过，你不用再管初代兽人的事吗？” “我想早点抓住他，为您排忧解难。” “我现在就需要你为我排忧解难。” “哦~”肖鹤恹恹地应了一声。 三分钟过后，肖鹤推开书房的门，看到书桌前歪着脑袋打盹的兰岸，嘟囔了一句：“才三分钟而已，竟然睡着了。” 兰岸因肖鹤弄出的响声而惊醒，睁开眼，眼中布满了红血丝，他拿起手边的画稿：“这是两套男女通穿的训练服的设计稿，吩咐制衣厂各做出一千套来。” “首领，我们区军方的颜色不是蓝黑色吗？为什么会变成深红色？” “你的问题有点多。” 肖鹤打量着兰岸，并没有在他脸上看出什么异常：“不过首领，没想到你还有这门手艺，这两套衣服实在过于养眼，既实用又美观。” “漫长的人生那么无聊，什么都试着学了点。会这些东西，不足为奇。” “首领，我真好奇这么优秀的你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作为初代长生者，你的武力值无人能敌。像老天偏爱似的，你竟然连脑袋都这么聪明。” “别以为你夸我几句，我就会停止奴役你。”兰岸避重就轻，避开肖鹤的问题。 肖鹤不以为然，反正他的命是兰岸给的，他让自己做什么都不过分，看到画稿上的两套训练服，滔滔不绝地称赞着兰岸：“首领，你不仅温柔睿智，眼光长远，关键还长了一张柔美的脸，散发着如兰的清冷气质，翩翩君子说的就是你这样的人吧！” 061：男女通吃 “你这么喜欢我？”兰岸微微眯眼，目光变得危险狭长。 “切~”肖鹤哼了一声，坦坦荡荡地迎上他的目光：“你唯一的缺点就是喜欢对我孔雀开屏，你以为你男女通吃啊？我是直男，是你天天召唤我，奴役我。要说谁对谁有意思，也是你对我有意思。” 兰岸轻笑了一声：“好了，逗你的，快去吧！” “都这么晚了，制衣厂还有人吗？非得这么着急吗？” “很着急，制衣厂有夜班。” “可是，身为边防长的我闯进区管长的管辖范围，不太好吧！” “时恺不会计较的。” “首领，我和那个臭小子向来对立，你不知道他私底下都是怎么说我的？” “兄弟之间，小打小闹很正常，你见他何时真正将你置于死地？要是这样的话，当初就不会和我一起排除众议，把你变成长生者了。” “哎呀~别说了别说了。”听到兰岸提起他并没有印象的往事，肖鹤有些不耐烦：“我去就是了。” 书房门被关上，兰岸轻叹了一声：“忘记过去的人永远不知道，记得过去的人都承受了什么。” 肖鹤将攥在手里的画稿塞进裤兜，路过园子，不经意瞥见橘子树上的橘子，心里打起了算盘。他和苏惑约定之期将至，如果直接告诉兰岸，他肯定不愿意让肖鹤借花献佛，而且他要关心的人是苏惑。 肖鹤实在苦恼，要想什么办法将这些橘子掳走呢？偷橘子这种事，择夜不如撞夜，反正首领也等不到那个偷橘子的女孩了，还不如物尽其用。 肖鹤穿梭在橘子园中，忐忑地环顾着四周，远处书房的灯光还没熄灭，入秋了，首领应该不会穿着浴衣出门的。 如是想着，胆子也大了些。他摘了一个又一个橘子放在自己衣兜里，没过一会儿，衣兜被塞得满满当当。想着这点儿橘子，带给苏惑实在太少，索性脱下外套，摘得的橘子全都扔在外套上。 书房内的兰岸揉了揉眉心，怎么觉得今夜的园子有些热闹，好像是风大了些。 他紧了紧身上的浴衣，缓步走出书房，向月光下的橘园看过去，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园中来回穿梭，忙碌不已，似乎没发现他已经走出书房。 此情此景，像极了二十年前的场景，兰岸还是当年那个兰岸，可惜这园中的另一个主角变了。 夜风拂过，穿过他的浴衣打在皮肤上。他打了个寒颤，秋天到了，冬季也快来临了吧！如此想着，他轻轻勾起唇，看来也该准备冬季棉服的设计稿了。只是这一次，这个稿子只为一个人画，其他人别想再沾她的光。 兰岸悄无声息回到卧室，园中忙碌的身影毫无察觉，他摘了许多，见自己的外套实在兜不下，这才打住。将外套的四角拴住，吭哧吭哧扛着用外套系成的包袱往二圈七栋跑去。 藏好了橘子，才动身前往制衣厂。 …… 深夜，苏惑玩得累了，倒在床上，没过一会儿，进入梦乡。 迷迷糊糊之间，她看见一处白色空间，里面的摆设也是两张床，不过比她的家豪华多了。她坐在床上，对床坐着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人，苏惑看不清那人的样貌，只听到耳边有个苍老的声音一直在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 那个苍老的声音语气欢腾，至于说了什么，她并没有听真切。 苏惑莫名觉得有些伤感，恍然间，感到有液体从她的眼角流经耳根处，一直流到脖子上。她明明坐在床上，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怪异的情况？ 心里一惊，苏惑猛然睁开眼睛，发现眼泪已经泪湿了枕头，这才惊觉，刚才做了一场梦。梦中对床的那个人是谁，那个苍老的声音又是谁？难道她也有一段刻骨铭心的往事被遗忘在过去？ 算了，既然忘了，就不要再去纠结，就算想要找回曾经的记忆，她也无从查起。阿妈已经死了，她还不知道自己明天会在哪里，若是再执着于过去，她也不用活了。 苏惑坐起身，天色已经大亮。对床的人还躺着，苏惑微微侧目，看着那个轮廓分明的人，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像极了梦里的场景。 只是微微恍惚，她很快将梦境和现实拎清。 今天，特训部在末圈入口处招收特训部学员，她急忙跳下床，跑到宋橘子床边，将宋橘子摇醒：“宋橘子，宋橘子，快起来，报名要趁早。” 宋橘子迷迷糊糊醒过来，看到她又趴在自己床边，拉起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你害羞了？有什么好害羞的？你更邋遢的样子我都见过。”苏惑反应过来，笑道：“想当初你在荒原上待了两天，我找到你的时候，你的样子比现在更邋遢，但是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嘲笑你，即便是这样，你也很好看。” 宋橘子掀开被子，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提醒道：“你的头发太乱了。” “我……”苏惑这才反应过来，她一醒过来就跑到人家床边，而且昨晚还哭花了眼睛，说不定现在脸上有什么不该出现的东西，原来宋橘子不是害羞，而是不想看到这样的她。 想明白宋橘子的行为之后，苏惑又羞又恼地发出一声土拨鼠叫：“啊啊啊~” 尖锐的叫声吓得宋橘子打了个颤栗，苏惑这样的女孩，兽人见了都要退三步。罢了，就算她很可怕，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倒不是不想看到苏惑现在的样子，只是觉得苏惑虽然是个直来直去的女孩，她应该也要面子。蒙住自己的脸，不过是想留时间给苏惑洗漱，打扮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地出现在他面前而已。 苏惑逃窜到浴室，暗骂自己大意了。怎么能在宋橘子面前出这么大的糗，以后没有形象了，这样会不会让宋橘子觉得她不是个正经人？ 要是因为这种事情把他吓跑，岂不是得不偿失？ 也不对啊！她害羞个什么劲？以前宋橘子没床的时候，每天早上醒来都能看到他趴在自己床边，说不定他晚上偷看自己睡觉也不一定。 062：他们的选择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什么丑态没被宋橘子见过？如此想着，苏惑变得大摇大摆起来。 …… 三圈十六栋，楚烈站在卧室的穿衣镜前，看着昨晚新染的发色，心情颇好地哼着小曲。伸手戳了戳脸上被兽人抓伤的伤口，已经结了痂，很快就能恢复如初。大哥果然懂他，连黑色的染发膏都给他塞进背包里，染发工具全都给他备齐。 “自己动手，想要多帅就有多帅。”楚烈自言自语，看着镜中身材高大的自己，沉迷到难以自拔。 穿衣镜前的他伸手捋了捋五厘米长度的黑色头发，又大又圆的眼睛里装满了喜悦，换一种发色，换一种心境。这一次，肯定能让那个死丫头看呆。 穿上黑色休闲运动装，不紧不慢地扣着胸前的按扣。忽然想到什么，表情从喜悦转变成嫌弃，他看着身上的衣服，边防长就该有个边防长的样子，招收特训部学员这么重要的场合，他就该穿着制 服出去。 可这里是s区，人家的制 服是深红色，c区的制 服是黑色，穿着黑色的制 服出门，显得过于扎眼，还有可能让人觉得他特立独行，不尊重s区的居民。 滋……呼…… 呼叫机适时传来响动，楚烈停下手里的动作，按下接听按钮。 “我是叶棠岚，楚长官肯定在发愁今天这种场合该穿什么吧？” “看来叶首领本事不小，竟然能猜到我的心思。” “呵呵……”叶棠岚笑了笑：“楚长官请穿c区的制 服，你是我们区的贵客，还是个长生者，今天有你的出现，s区的居民一定会踊跃加入特训部。” “不瞒叶首领，就算没有我，s区还是会有很多人前来报名，他们是冲着食物和报酬来的，并不是我的功劳，但是我一定会擦亮我的眼睛，仔细为叶首领挑选人才。” “那……楚长官今天准备去哪里看看？”不等楚烈回答，叶棠岚继续说道：“前二十个圈区的居民不参加选拔，他们不需要，第二十一圈区怎么样？那里距离中心圈区比较近。” “这个问题就不劳烦叶首领操心了，今天一整天，我都会待在末圈，我会亲自盯着选拔现场，叶首领就放心吧！” “那就谢过楚长官了。” “不客气。”楚烈放下呼叫机，看着镜中的自己，露着光洁的额头，心情不好的时候，别人通过他紧皱的眉就能看穿。 第一天以c区边防长的身份站在s区居民面前，不能给人留下凶巴巴的印象，于是细心地弄了一个看起来和蔼可亲、平易近人的顺毛发型。 穿上他的白衬衫，扎好黑色银纹领带，穿上制 服外套，满意地看着镜中的自己。c区的制 服比较简单，肩上除了边防长的肩章以外，并没有夸张的流苏，衣领上别着两个c区徽章，胸前挂着c区的c字母标志。 他对着镜子，勾唇浅笑，伸手拨了拨前额的碎发。浓眉大眼，长相大气，他都快被镜中的自己帅晕了。 收拾妥当之后，他将自己的枪套和匕首鞘放回腰间，脚踩着军靴，兴致勃勃地往末圈跑去。他记得那个死丫头的家好像在末圈十八栋，既然是十八栋，说明她家距离末圈第一出口不远，去那里的话，有可能和她偶遇。 那死丫头看起来这么弱，应该不参加特训部学员选拔。不过，大晚上还在边防道上晃悠的她，怎么会错过特训部学员选拔这样的好戏？ 真是失败，到现在，连她的名字都没问出来。 …… 末圈街道上，今天外出的人络绎不绝，末圈街道上出现空前绝后的热闹之景。 依照叶棠岚的指示，哨兵们站成一排，紧紧看着营区的四个出入哨口，以防兽人突袭。兽人速度的确很快，但它们不会飞不是？再加上它们本身有身体缺陷，不可能在这样的兵力部署下闯进营区。 边防道上还增加了许多巡逻小队，安全指挥中心的警卫部也在边防道上执勤。这里这么热闹，只是因为楚烈说他今天会在末圈选拔特训部学员。 叶棠岚这么做，只是想留住s区的面子，不想让楚烈轻易看到s区已经腐烂的内在。至少在选拔期间，不能让楚烈看到兽人进来抓人的现象。 韩秀君也很配合，叶棠岚要钱她就给钱，要兵她就给兵。她这么做，完全是为了讨好楚烈。说来说去，今天一整天的安宁，是楚烈带给末圈居民的。 每个圈区有四个选拔现场，居民听说这次的选拔有所不同，前来观望者将选拔现场围得水泄不通，报名者络绎不绝。选拔现场中央有个擂台，人们虽然不太理解，但也明白擂台的用途。 对于特训部选拔成员这件事，居民们早有耳闻，只是这次选拔的是学员，不是成员。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还得边防营高层来解答这个问题。 以前选拔特训部成员的时候，只要报名就可以加入。成为特训部成员就不用每天奔波找吃的，但是一到出外勤的时候，特训部的成员必须跟着冒险，死亡率极高。 有的人胆小害怕，有的人想放手一搏，这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楚烈抵达末圈街道，见街上往来之人密密麻麻，他的心情比之前更加愉快，喃喃道：“原来s区的居民还挺多。” 他走在人群中，身上的黑色制 服极为显眼。他嘴角带着笑，缓步走向第一选拔现场，仗着自己个子的优势，边走边寻找着什么。 从他身边经过的人，不论男女老少，都向他投去崇敬的目光，经过末圈十八栋，这座小平房看起来有些凄凉，两道门紧紧闭合着，像是没人似的。 楚烈放慢了脚步，逗留了好一会儿，还是没能看到房门被打开。选拔也快开始了，他不能再拖延时间，只好迈着步子走向第一选拔现场。 第一出口处，街巡部的士兵已经将围观的人拦在安全线以外，给报名的人留出足够的空间。还特意留了执行官进入现场的路，现场秩序由街巡部的巡逻队维持。 擂台旁边放置了两张长桌和两把软椅，那是选拔现场的执行官的位置。 楚烈的出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人们不用知道c区边防长是什么样子，他这身衣裳和肩上的肩章，就是他身份最好的证明。 063：C区来的人 只是他们没想到，c区保护整个营区边缘的边防长，竟然生得如此相貌堂堂。无数道灼热的视线落在楚烈的身上，他倒是没有什么不习惯。 用末世之前的 ‘明星’一词形容他最合适不过，他是一个像明星一样的男人。现在是末世开始的第四十四年，那个平静祥和的世界，最终还是被遗留在历史的长河里，远去了。 他踩着军靴款款而来，勾起右边嘴角，带着淡淡的痞气。恰到好处的笑容，刚好撬动女孩们的心房。 人们的情绪又高涨了许多，现场的人，不管男女，纷纷将视线投在楚烈身上，他是掌控全场焦点的王。 不少女孩发出尖叫，本来只是前来看热闹，为了接近他，怎么着也要去报个名，上场比试一番。 “他是c区来的人。” “他的肩上戴着边防长的肩章，他是c区边防长。” “听说c区和我们区联合选拔特训部成员，c区特训部的人也来了。” “不是成员，是学员。” “两者有什么区别吗？” “成员是已经加入特训部的人，据说学员有可能会被淘汰，反正待会儿就知道了。” “这次选拔和以前不同了？” “看这擂台就知道不简单。” “c区边防长看起来好平易近人。” “他真的好帅啊！要是能看到我就好了。”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你看你连脸都没洗干净，不知道你和人家天差地别吗？” …… 议论声传到楚烈的耳朵里，他面不改色地走到执行官的位置上坐下。虽然嘴角笑得有些僵硬，但 笑容丝毫不减。 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身旁的座位一眼，拿起长桌上的笔把玩着。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旁边的人会是韩秀君。 在场的女人对他怀着向往，在场的男人对他揣着妒忌，楚烈将这些看得明明白白，但他没有那闲工夫去搭理，因为，韩秀君似乎更让他头疼。眼中的晦涩转瞬即逝，再次面向众人，他的笑容依旧。 朝人群中看了看，大部分人都穿得很朴素，有些人甚至穿得破破烂烂，和外面衣衫褴褛的兽人并没有太大的区别。或许这是他们最拿得出手的一套衣服，但在楚烈眼里，实在是惨不忍睹。 三大阵营中，只有l区有制衣厂，至于s区，绝不会为了衣裳这样的身外之物去冒险。看着这些人的模样，身上的制 服似乎变得有些烫，灼烧着他的良心。 楚烈暗自庆幸自己将头发理顺，遮住眉骨，不然现在人们看到他紧皱的眉，会不会感到害怕呢？ 不过，这是他们s区的高层造成的孽果，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楚烈看来看去，没见到死丫头的身影，嘴角的笑容逐渐淡去，今天这样的场合，她居然不来，越来越看不透她了。 他整理好表情，安静地待在自己的位置上，等着那位韩家大小姐莅临现场。 没过一会儿，林廖带着c区特训部的部分成员抵达第一出口，楚烈立即起身走向林廖，终于来个熟人，他坐在这里，被这些人当做猴一样看了许久。 “楚长官，其他成员去别的地方帮忙了。” “林总领效率真快。” “过奖了。”林廖低笑，他从没像今天这么开心过，这个现场，看起来才像选拔现场，不像以前那样，乌烟瘴气的：“韩长官马上就来，我是第四选拔现场的执行官。” “林总领已经不是昔日的巡逻队队长了。”楚烈见他要走，调侃道。 “第一出口有楚长官在，我完全放心，可是其他地方就不一定了，为了避免有人浑水摸鱼，我还要借你们c区特训部成员去帮忙。” “只要林总领开口，别说让他们帮忙，就算让他们出外勤，我也没意见。”楚烈勾唇一笑。 “那我先走了。” “林总领慢走。” 目送林廖离开，楚烈回到位置上坐下，又等了一会儿，他的脸上渐渐浮现不耐烦之色，这个韩秀君，每次出场都这么大的排场，还要压轴出场？ 想到这里，楚烈的脸色有些黑。视线在人群中不停穿梭，始终没找到那个让他停止观望的人，于是，他的脸有些垮。 细心的人，一定能发现楚烈表情的变化。 苏惑还在窗前等待宋橘子洗漱，看着窗外边防道上来来回回穿梭的巡逻小队，心里也跟着激动起来，可今天的宋橘子格外磨蹭，不知道他在浴室里做什么，进去至少一个小时，到现在还没出来。 “宋橘子啊！”苏惑等得有些急了：“你到底在浴室里干什么啊？” 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就是没有宋橘子的回答。 “宋橘子，你可别在关键的时候给我掉链子，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动作这么慢？” 水声依旧，宋橘子依然没有回答她。 “宋橘子，你再不出来我就自己走了。”苏惑越等越焦躁，不管她怎么喊，浴室里的人依旧没有一句回答。 她这是遇到什么人啊！初见时说一堆骚话，现在居然连正常交流都没有了，看来得进去看看他才是。 苏惑转身离开窗前，踮起脚尖悄悄走到浴室门外，猛地推开浴室的门。不推开不知道，一推开吓一跳，此时的宋橘子正低着头，来回拍打着从水龙头里流出来的水柱，玩得……似乎有些不亦乐乎。 苏惑悄悄走到宋橘子身旁，他的下巴滴着清水，神色凛然，看这样子，现在正陷入思考中。思考什么呢？思考这水的源头是哪里？ 苏惑心中一阵窝火，她怎么不记得宋橘子会思考哲学问题？ “呀！”苏惑凑到他的耳朵旁，用自己最大的音量大吼了一声：“你竟然在这里玩水？” 宋橘子吓得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发现是苏惑，连忙关掉水龙头。将手放在背后，低着头不敢看她，像极了做坏事被抓包的小毛孩。 苏惑第一次从宋橘子身上看到怂的样子，平时的他虽然没有不可一世，但他寡言少语是真的。说好听一点，是沉稳内敛。不好听一点，就是冷漠。 064：不理不睬不答 苏惑深吸了一口气，她在外面，嗓子都快喊哑了，而他呢？不仅充耳不闻，还玩水？ 苏惑要发火了，她一发火就会问很多问题。她不知道有时候发起火来自己会唾沫横飞，宋橘子这样想着。 “宋橘子，你为什么不回答我？”苏惑气得脸都绿了，报应啊！她气楚烈，就有宋橘子气她。她终于理解楚烈那个傻大个被她气得跺脚的心情，这个宋橘子，很好，很厉害。 宋橘子低着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一旦回答了这个问题，还会有更多问题等着他，倒不如一句话也不说，等她累了，自然会停下来。 “宋橘子，你哑巴了吗？” 不理，但认错的态度很诚恳。 “宋橘子，你为什么要浪费水？” 不睬，委屈的表情始终没变过。 “宋橘子，你为什么故意磨蹭？” 不答，眼中突然出现一丝慌乱。 “宋橘子，你为什么故意耽误我的时间？” 不语，眼神再次恢复平静。 “宋橘子……” 看吧！他猜得没错，苏惑就是这个德性，她一直都没变。 苏惑深吸了一口气，宋橘子不但不回答她的问题，竟然连话都不和她说，看他脸上不仅没有亏欠，还隐隐有些得意，得意？有什么好得意的？看她生气很得意吗？ 苏惑气得双眼通红，不知道别的长生者有没有克星，她知道自己有，她的克星就是宋橘子。这也太过分了，不仅不理她，还在她最生气的时候得意洋洋。 宋橘子并没有笑，他只是想勾起唇角，让自己看起来柔和一些，他怎么也想不到会因为这个让苏惑误解。 “宋橘子……你滚。”苏惑实在忍无可忍，她说得喉咙都干了，这个人还是无动于衷。 苏惑见他诧异地杵在原地，红着眼转身离去，片刻，传来剧烈的关门声。苏惑不等宋橘子，径直往离家最近的末圈第一出口走去。 她气冲冲地穿梭在人来人往的末圈街道上，穿着一件浅黄色为底，橘色和绿色椰子树为花纹的衬衫，下身穿着一条浅咖色的休闲裤，随便扎了个低马尾，白皙的小脸气得通红，她低着头，不管不顾地往人群中挤去。 撞到了人，她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去，任凭身后的人如何谩骂，她愣是不理不睬。 这个宋橘子，实在是太过分了，既然在他眼里，她一点儿份量都没有，从今以后，就当他们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陌生人。 她要和宋橘子划清界限，今天这事越想越气。特训部学员选拔这事对她来说有多重要，宋橘子是知道的。她那么渴望加入特训部，并不是因为兰岸希望她成为s区边防长，而是因为她想保护像阿妈一样的人。 苏惑一边走着，眼泪不争气地落了下来，她抬起手臂擦掉眼泪，看到袖子上的椰子树花纹，想起这是宋橘子为她找的衣裳，暗骂了几句，这眼光也太差了。 走到选拔现场，气消了不少，泪痕也干了。她抬起头，踮起脚尖看向擂台，视线落到人群中央擂台旁边的位置上，那里竟然……坐着楚烈。 天呐！苏惑心跳漏了半拍，屋漏偏逢连夜雨，刚刚被宋橘子气成这样，还没完全消气，又遇上冤大头楚烈，她今天还能顺利加入特训部吗？ 人群中的楚烈看起来和蔼可亲，只是勾起一边唇角微笑的坏习惯依旧不改，温柔中带着些痞里痞气和放浪不羁。穿着黑色制 服，头发也变黑了，看起来倒是比之前正规了许多。 咦~苏惑嫌恶地摇了摇头，这样的他对别的女孩来说，可能是致命的诱惑。可是对于亲眼见过他原地炸毛的苏惑来说，这就是装。 环顾四周，好像只有她一个人穿得这么奇怪，人群中唯独她一个女孩子穿着花衣裳，她也显得格外扎眼。想到这里，她又懊悔起来，怎么好死不死选了这件花衬衫？ 苏惑见楚烈的视线在人群中不停打量，急忙垂下头，显眼不要紧，要是被楚烈认出来，谁知道他会不会公报私仇，谁知道他会不会横插一脚，不让她加入特训部？ 正当她思考着什么，人群突然变得嘈杂起来，后面的人不停地往前挤，她将双手护在胸前，尽量和别人保持距离。 “让开。” 警卫员的声音在人群后面响起，苏惑顺着人们的视线望去，一辆轿车停在人群外围，车上走下一个身穿深红色制 服的女人，肩上佩戴着边防长的肩章，肩膀两边摇曳着金色的流苏，下半身穿着与之搭配的包裙，脚上踩着一双暗红色的恨天高。 披着长发，涂着大红唇，仰着下巴向楚烈的方向走去。 苏惑戳了戳身旁的陌生人，低声询问：“这位是谁啊？” “没看到她肩上的边防长肩章吗？她当然是我们区的边防长，好像叫什么韩秀君。” “哦呵~见她一面真难得。” “可不是吗？人家是韩家大小姐，平时哪有时间来末圈。” “那她今天为什么会来？”苏惑看着扭着腰身往擂台方向走去的女人，有些不解。 既然平时不来末圈，或者说，既然平时不敢来末圈，现在怎么又来了？更何况末圈靠近边防道，这里的味道可不好闻，她忍受得了？ “这个我也不清楚。”那人砸了咂嘴，有些为难。 “哦~”当苏惑看到韩秀君向楚烈走去，心中的疑惑瞬间清明。 原来，韩长官是看在楚烈的面子才来这里的。韩长官家境优渥，唇红齿白，身材火辣，还对楚烈有意思，看来s区快有长生者了。 亦或是，s区的边防长即将去c区，这样的话，说不定她真的能当上边防长，兰岸不会有预知能力吧！ 苏惑美美地想着，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如果韩秀君和楚烈在一起，楚烈一直保持着如今的容颜，而韩秀君逐渐变老，到时候楚烈会为她守身如玉，还是再娶别的女人？ 守身如玉，苏惑的眼里布满怀疑，楚烈不是这样的人，说不定韩秀君还没死，他就喜欢上别的年轻女孩。苏惑冷嗤了一声，他不会舍得浪费那张帅得人神共愤的脸。 065：退堂鼓 或许，他会帮韩秀君抓别的长生者，那……她和宋橘子不就危险了吗？ 夭寿了，她才醒过来没多久，不想成为第二个宋菡。被当做研究材料，被那些生物研究员一刀一刀切掉，她又不是金枪鱼，她不要这样的结局。 或者拿掉器 官，抽掉血液……苏惑想不下去了，深深的窒息感席卷而来，浑身鸡皮疙瘩乍起。苏惑的心里打起退堂鼓，要不，去别的选拔现场？要不，找个机会转区？要不，赖在肖鹤身边不走了？ 或者和宋橘子回一零七区也可以，随便去哪里都行，就是不想待在这里。她突然不想生宋橘子的气，与宋橘子比起来，楚烈和韩秀君更危险。苏惑当即决定转身离去，谁知现场的人太多，她被挤在原地，往前走不了，往后没法退。 这时候要是有兽人潮，这满大街的人，有谁能逃脱？ 她满脑子都在想着逃跑，现场突然安静下来，楚烈低沉的嗓音在现场响起来。 “各位s区居民，大家好。我是c区边防长楚烈，c区已经和s区达成协议，我们将联合选拔特训部学员，在场的各位都有机会成为特训部学员，将来也有可能成为更厉害的人物。”楚烈说完，朝着韩秀君笑了笑。 韩秀君看见他脸上温和的笑意，痴迷于他那张过于精致的脸庞，就算有淡淡的疤痕也无法掩盖他的气质，一个微笑就让韩秀君失去了基本的判断能力。她那时真的以为，楚烈是待见她的。 韩秀君站在楚烈右边，仪表得体，仰起头挺着胸，努力够到他的高度。只是她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差距不只是身高。 “下面，由我为大家说说规则，我记不太全，如果以后有什么要补充的，以后再说。”楚烈往人群中瞥了一眼，忽然在缝隙中看到一个扎着低马尾站得笔直的背影，穿得花花绿绿，还怕别人发现不了，楚烈看着那个背影，不知不觉，嘴角漾开一个浅浅的笑容。 怎么说呢？他此刻的微笑像极了不经意拂过花苞的微风，轻轻吹开含苞待放的花骨朵，他笑得瞬间，所有的花苞绽放，只为衬托他的明朗。 一旁的韩秀君看到这样的楚烈，心突然就慌乱起来，对他的渴望也愈来愈强烈。她想得到这个男人的所有，特别想。 楚烈的视线一直落在那个背影上，至于自己身边站了什么妖魔鬼怪，他不在乎，也不想搭理。 死丫头，总算来了。她不知道自己穿的衣服很有特色吗？所有人都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唯独她背对着他，她是人群中最与众不同的亮色啊！ “楚长官。”韩秀君见他微微笑着，迟迟没有开口，出声提醒。 “楚长官。”韩秀君见他不理，又开口喊了一次，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视线的尽头是一个穿着花衬衫的背影，看得出那是个女孩。 韩秀君的神色暗了暗，难道他喜欢那种乱七八糟的人？ “楚长官？” “啊？”楚烈回过神来，瞥了韩秀君一眼，嘴角的笑容慢慢散去，恢复刚才漫不经心的表情，淡淡地回了一个字：“哦！” 韩秀君看到他的转变，脸上的温柔也渐渐消散，再次抬眼看向那个夺目的背影，她被人们堵在那里，想挤出去，却被人们挤了回来。她双手环胸，与人们保持一定的距离。 韩秀君的红唇勾起一丝弧度，锋利的眼光乍现。心里对她充满了不屑，这个女人还不配和她争楚烈。 “选拔赛开始了。”韩秀君收回落在那个背影身上的视线，语气冷了许多。 楚烈注意到韩秀君的转变，心里暗自腹诽，这个女人这么善妒？看到死丫头了？ 在他眼里，韩秀君早已经被划归为张音那一类人，她们的目的性都太强，主要是她们本身没有太大的优势，却依旧信誓旦旦地相信自己，楚烈最烦这种对自己过于自信的女人。 他愿意对谁热情，要韩秀君同意？ 楚烈脑中灵光一闪，他想看看，死丫头和韩秀君到底有什么区别。既然要比较，得想办法将死丫头捉到身边来才行。死丫头那么直白，会不会几句话就将韩秀君说哭？如是想着，眉眼再次弯起。 “你来宣布比赛规则吧！毕竟你才是s区的边防长。”楚烈微微侧过脸，对韩秀君建议道。 “好。”韩秀君点了点头，清了清嗓子：“各位，s区特训部学员选拔正式开始，建设营区是我们s区居民的责任，通过选拔的人正式成为学员，训练时间是六个月，每隔两个月就有一次考核，总共三次考核，最后挑选出前两百名优秀的学员加入特训部。想必大家对……” 楚烈神色渐渐失去耐心，他是个风风火火、火急火燎的人，不管说话做事，都喜欢干脆利落。他作为c区边防长这么多年，还没像韩秀君这样发表过长篇大论。 说话重复，内容冗长。来来回回强调s区的政策有多好，一遍又一遍地洗脑。楚烈在c区也没见姚涵说过这么多形式主义的废话。看来这个韩秀君还是有些本事的，她的本事就是能说会道，但是只说不做。 也不知过了多久，韩秀君还在滔滔不绝地发表她的言论，s区要想强大起来，首先就得换掉她这个如蛀虫般的边防长。如果说话就能吓跑兽人的话，要强者做什么？ “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我们终有一天会战胜兽人，让世界恢复曾经的安静祥和。” “你见过没有兽人的世界是什么样吗？”楚烈见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找个时机插话。 “我……”这个问题把韩秀君问住，她从出生开始就是末世。 这个世界上最早建立的人类生活区是l区，其次是s区。l区建立的第一年，被称为末历一年，今年是末历四十四年，她才二十八岁，怎么可能见过真正安静祥和的世界？按理说，l区首领应该见过，据说他是初代长生者。 楚烈其实也没见过没有兽人的世界，他的记忆只有近二十年，或许曾经见过，但是他不记得之前的事，那些记忆也不知道该从何寻找。 苏惑背对着楚烈，就是怕她认出自己，想要挤出去，反而被人们挤到前面来。 066：适者生存 她穿得这么显眼，反正也逃不开楚烈的视线，索性破罐子破摔，楚烈还能当着众人的面，跑过来打她一顿不成？ 想通了，苏惑转身看向擂台方向，遇到韩秀君这么嗦的人，不知道报名什么时候才能开始。死宋橘子，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竟然学会使坏，故意拖延时间。她早就说过要加入特训部，当上边、边…… 韩秀君就是s区边防长，既然这个位置有人，为什么兰岸还要她当边防长？难道让她和韩秀君抢？要命啊！韩秀君是s区首富唯一的女儿，这不是找虐吗？ 她现在连一个稍微强壮一点的女人都打不过，还要和有身份背景的韩秀君争抢边防长的位置，兰岸是不是也太看得起她了？ 兰岸啊兰岸，还说自己对什么都了如指掌，都怪他，乱给别人信心。想起l区首圈一栋睿智的男人温柔地劝诫她的样子，她也没法怪他。 在她最害怕的时候，兰岸出现在苏惑的生命里，帮她安顿了阿妈，还赠她一袋橘子，明明他们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兰岸对她来说是什么呢？他就像那天晚上出现在夜空的皎月，在她的迷途上洒了一地银辉，即便身处黑暗，也能勇敢向前走去。 恩虽小，情意重。或许他的本意不是让她当上边防长，只是鼓励她好好活下去，让她变得强大起来，能保护自己。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样的兰岸好像很有魅力。苏惑想到这里，情不自禁笑出了声。既然当上边防长只是一个为了让自己变得更强的目标，那她一定会好好珍惜这次机会，不管前面是洪水猛兽还是韩秀君和楚烈，只要一想到兰岸，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苏惑再次抬起头来，她的眼中不再有畏惧，也不再躲避楚烈的视线。 “各位，我先说一下今年参加选拔的细则。”楚烈看了人群一眼，和苏惑的视线不期而遇，她怎么突然一脸坚定，一副悲壮赴死的表情？ 楚烈对她的疑惑从来没有得到过答案，他不再去想，再拖下去，一个上午就没了，还选什么特训部学员。 “今年的选拔和往年并不相同，不是报名了就能参加，我们会根据报名者的体格进行分配，两两对决，以胜者晋级的方式选拔学员。所以，没有武力值的人，不要上来挨打，如果真的有心加入特训部，现在开始训练也不晚，争取明年能通过选拔。” 楚烈说完这话，现场不少人都叹了一口气，楚烈并不觉得这样的方式残忍，他要选的是能保护末圈安全的人，而不是混吃混喝的人。 能力弱的人进来也只能送死，倒不如让他们安安分分地待着。 “s区总共有一百五十个圈区，前二十圈区的居民不参与特训部的选拔，但是竞争依旧很激烈，通过层层考核，最后留在特训部的只有两百人，只有前十名才有职位，其他人只能做特训部的成员，出外勤的时候，必须跟着。”楚烈说到这里，顿了顿：“我没记错的话，你们区出外勤可是九死一生的事。” 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不少人打起了退堂鼓。他说的很在理，没有能力也没有背景，待在特训部只有送死。 “提前声明，没有武力值者，请退场。今后的三次考核都和兽人有关，怕死者，请退场。今后要学习搏斗射击等各种技能，怕苦怕累者，请退场。” 楚烈说完，现场又发出不少唏嘘声。很多人听到考核和兽人有关，那还是算了，没吃上公家饭，还把自己的命给搭上，不值得。 向前进，还是停滞不前，都是个人的选择，楚烈不会强求任何人。 这个世界，适者生存。 至于怎么考核，考核内容是什么，楚烈就不多说了。他怕说出来，现场的人都跑光，叶棠岚会觉得他居心叵测。不管怎么考核，考核内容是什么，他还是总教官一天，他就会尽全力保护他们的安全。 “可以报名了。”韩秀君补充了一句，或许是楚烈长得高大的缘故，她才会觉得楚烈刚才那短短几句话，将她说得热血沸腾。 有他的存在，特训部的选拔才显得正规一些。听说这次外贸部去c去交换物资，特训部连同总领一起失踪，失踪就等于再无生还的可能。 那个特训部总领也没有什么能力，特训部一盘散沙，估计是遇到兽人，害怕得集体逃跑了，既然这样，他不死谁死？ 韩秀君轻笑了一声，想起这件事，她不仅不同情，反而觉得有些过瘾。其实在几个月前，特训部就悄悄招收了一批学员。 为什么说悄悄招收呢？ 进入特训部就等于半只脚踏进s区的管理系统，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是靠关系进去的，想着等到六个月的训练时间结束，找家里人托托关系，随便去别的岗位混一混。 谁知道他们进特训部几个月，成天拖拖拉拉、懒懒散散，甚至连训练都没开始。前不久，叶棠岚突然让他们去出外勤。这一去，就没能再回来。他们不仅武力值低弱，还胆小怕事。甚至连边防营的巡逻队都不如，整个特训部一起消失，虽然有些蹊跷，但也是情理之中。 人们得到韩秀君的指令，纷纷上前报名。生死是个人的选择，有些人因为楚烈的话打了退堂鼓，有些人因此受到鼓励，有楚烈在的话，他们不会连一个像样的教官都没有。 人潮将苏惑挤过来推过去，她像被大风吹过的柳条，虽然细胳膊细腿，任凭外界怎么风雨飘摇，她都坚定地站在那里。 韩秀君坐在执行官的位置，亲自看着他们填写报名信息，而楚烈坐在一旁，一边观察着前来报名的人，一边担忧着被人们挤来挤去的死丫头。擂台周围秩序井然，可是死丫头站在没有人维持秩序的地方。 楚烈神色严肃地站起来，大声喊道：“不报名的人给报名的人让一让路，别死死站着。” 他的话音落下，苏惑的处境总算好了些。她在报名与不报名之间挣扎徘徊着，楚烈说的三点要求，她占了一条，她并没有资格参加选拔。 067：连花拳绣腿都不会 她不怕死，也不怕苦不怕累，就是能力很弱，连花拳绣腿都不会，甚至身体反应还有些迟钝。 她想来想去，纠结着，烦躁着。没注意到身后走来一个火急火燎的男人，见人就推，苏惑挡在他面前，被他毫不留情地推到一旁。苏惑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落入一个宽阔的怀抱中。 苏惑抬起头，看到眼前的胸章，被火烫了似的想要挣脱眼前人的搀扶，却被他一把抓住双臂。苏惑尽可能地往后退，她才不要和这个人靠这么近。穿着黑色制 服，带着c区胸章的人，除了冤大头楚烈，还能有谁？ “为什么躲？我的怀抱不舒服吗？”楚烈低下头看着她，勾起唇角调侃道：“怎么？你跟我还见外？我们可是在同一屋檐下睡过的关系。” “楚烈你给我闭嘴。”苏惑压低了声音，她不想把事情闹大，楚烈是全场的焦点，和他接触，免不了沦为众人视线的靶心。 “这人是谁啊？” “楚长官刚才不是还在执行官的位置上吗？” “人家是长生者，速度当然快。” “他为什么突然冲过来？” “很显然是为了英雄救美。” “这人穿得花花绿绿的，一看就不是我们末圈的人。” “她是张毓的女儿，话说回来，我已经很久没见到张毓。” “张毓，末圈十八栋那家？” “人家张毓有本事，能帮女儿找到好衣服，你们没本事干嘛酸人家？” …… 苏惑和楚烈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她低下头，脖子上的锁骨链时时提醒着，她的阿妈已经死了。想到这里，苏惑也放弃了挣扎。 楚烈看出她的异常，环视四周一圈，这些人也真是，既然要嘀咕，就小声一点。当众揭人家伤口，有没有考虑过死丫头的感受。不过也奇怪，竟然没人知道死丫头阿妈已经死了。 “走。”楚烈叹息了一声，拉着苏惑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的座位旁，让苏惑站在自己身旁，他一屁股坐在执行官的位置上，得意地道：“看我对你多好，以德报怨。” 苏惑一头雾水，什么他对她多好，什么以德报怨？ “什么以德报怨？”苏惑不再去想阿妈的死，人死不能复生，有黑钻留在身边，就像阿妈一直陪在她身边一样。她得打起精神，提升自己才行。 “你忘了你对我说过什么恶毒的话？忘了是怎么一巴掌拍在我脸上的事了？”楚烈提起这些，只是开个玩笑，也没有真的想要兴师问罪。 可这些话落到韩秀君耳朵里，可就不是这么一回事。原本她正在监督人们填写报名表，稍不留神，楚烈突然从眼前的人群中钻出来，身后还拉着一个女孩。她怀疑自己眼花，侧过脸一看，身旁果然没有人。 是她，刚才楚烈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对楚烈突然离开，还拉了一个人过来的行为，她并没有说什么，当她听到楚烈说出那句话时，这才忍无可忍，站起来怒视着苏惑：“道歉。” 苏惑像个丈二的和尚，被两人弄得摸不着头脑。莫名其妙被拉到执行官的位置旁边，听楚烈说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然后被边防长莫名其妙的吼，她这是倒了什么霉？ 难道这就是不搭理宋橘子的下场？她就不信，离了宋橘子，她会一事无成？现在又不想轻易原谅宋橘子，竟然故意耽误她的时间，还一句解释也没有，怎么说两人也是住在同一屋檐下的关系。 不，怎么说宋橘子也是住她家房子的人，算起来，她也算是个房东。怎么能这么无视自己的房东，苏惑越想越气。 “喂，跟你说话呢！”韩秀君见她不回答，停下手中的工作，起身走到楚烈身旁，站在她的面前与她对峙。 相比于穿着恨天高的韩秀君来说，穿着小布鞋的她稍稍矮了那么一点，气势明显弱了许多，她确实不知道自己哪里招惹了边防长，莫名其妙让她道歉，给谁道歉啊！ 楚烈见韩秀君横插一脚，脸色瞬间黑如锅底，正打算开口解释，只见死丫头转身面向在场看热闹的人群和报名的选手鞠了个躬，恹恹地说了一句对不起。说完之后，双手交握放在腹前，低着头不再说话。 想必她也知道韩秀君的身份，这才没和她抬杠，同是边防长，为什么苏惑会怕韩秀君？她的乖巧看起来真让人生气，楚烈叹息了一声。 苏惑还要报名参加选拔，现场的执行官是楚烈和韩秀君，她招惹不得，得罪不得，不然加入边防营的心愿就泡汤了。 即便韩秀君无理取闹，她也不能直接怼，但今日之仇，她一定会记着，以后逮到机会，非要把韩秀君说到怀疑人生才肯罢休。 正好宋橘子今早亲身教学了一种隐忍方式，心道，随便你说骂什么，听进去一句算我输。 楚烈见她道完歉以后就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平时像个张牙舞爪的野猫，没想到今天被韩秀君给治了。他还想看看这死丫头和韩秀君谁厉害，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就败下阵来。 他可不需要韩秀君帮他出什么头，本来就不讨厌死丫头。犯了错才需要道歉，死丫头什么都没做，被要求道歉，肯定会心里憋屈，他今天就再救一次美，谁让他是英雄呢？ “韩长官，死丫……”楚烈刚开口，想起自己不知道她的名字，又不敢大庭广众之下伸手把她藏在花衬衫里的身份铭牌抓出来。 “韩长官，她哪里得罪你了？”楚烈拉长了脸，居高临下地看着韩秀君。 “啊？我？”韩秀君被楚烈问得哑口无言：“她不是对你无礼吗？她是我们区的居民，我作为边防长，出面责问是应该的。”韩秀君微微一笑，这语气，妥妥的做好事不足挂齿。 楚烈有些疑惑，这个女人怕不是脑子有问题？打情骂俏和吵架都分不清楚，还是她就是单纯的想横插一脚？ “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与你无关。韩长官管别人的事之前，先做好自己的事。”楚烈完全没有给韩秀君留面子，当着众人的面说这种让她下不来台的话。他只知道这样会让死丫头的委屈减轻一些，但不知道这样做会让韩秀君心生怨恨。 068：恨了二十多年 他性格豪爽，但他不够细心。他说话做事风风火火，但也容易得罪人。他看似放浪不羁爱自由，却给人一种多情的错觉。 苏惑也没想到楚烈会帮她说话，看来在她和韩秀君之间，楚烈更讨厌韩秀君一点。 “咳……”苏惑也不知道该怎么平息两人之间无声的战火，两头为难。她被夹在两人中间，说不得楚烈，他毕竟是为自己好。得罪不起韩秀君，她还要报名参加选拔，楚烈别害她啊！ 她这是什么运气，有一个故意拖延时间的宋橘子还不够，又来一个像搅屎棍一样的楚烈，头疼！ “你知不知道我……”韩秀君满心委屈，话到嘴边，硬是咽了下去。 苏惑站在原地焦灼之时，恍然看到人群中的宋橘子，回头一看，两人还僵持不下，楚烈一脸敌意，而韩秀君红着眼，既委屈又愤恨。 “对不起，你们别吵了。”苏惑一边道歉一边往人群中跑去，她这是造了什么孽。 宋橘子很久以前就到了这里，什么时候呢？在苏惑被人推倒的时候，他就到了，他正想挤开别人，上前接住苏惑，没想到被人捷足先登。 那个人，就是他恨了二十多年的人楚烈。 没想到他竟然阴差阳错成了长生者，还当上c区的边防长。忘记以前犯下的所有罪行，活得无忧无虑，潇洒自由。如今，还光鲜靓丽地出现在s区当特训部学员的总教官。 看来荒原上遇到的车队，是楚烈带的队，他竟然亲手…… 宋橘子想到这里，眼中的敌意更甚。兽人潮就该将他杀死，以绝后患。这一次，他不会再让楚烈靠近苏惑。 宋橘子看到苏惑从人群中走出来，连忙走到安全线附近，向她伸出手。苏惑看他愁眉苦脸的样子就来火，今早的事还没原谅他呢！ 苏惑冷哼一声，撅起嘴，赌气般将脸转到一边。 宋橘子见状，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上前将她拉到自己身旁，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故意做给擂台旁边的楚烈看。 苏惑的气还没消，见他反常地靠近自己，心生警觉想反抗。任凭她怎么反抗，也没挣脱宋橘子的桎梏，宋橘子今天什么毛病？倔脾气犯了？ 苏惑无奈地摊了摊手，拿宋橘子一点办法都没有。只好乖乖和他站在人群中，看着不远处的韩秀君和楚烈。 楚烈和韩秀君对峙了片刻，韩秀君败下阵来，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继续开始自己的工作，在场的众人不明真相，也不敢嘀咕什么，两位都是边防长，他们谁也惹不起。 楚烈坐回自己的位置，视线落在死丫头和她身旁的男人身上，他就是昨天早上在末圈街道上遇到的人，难道死丫头说的男人就是这个人？ 死丫头真的……有男人了？ 不知怎么，楚烈的心中有那么一点点失落，或许是该死的自尊心在作祟，又或许是死丫头引起了他的注意。 若是说喜欢她的话，不存在的。才见过几次面，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就谈喜欢，他不是那种随便的人。 死丫头有男人，在她家的时候听她说过。想到这里，楚烈又开始疑惑起来，如果死丫头家里的那张床是给她的男人，这就更不对劲了，既然是恋人，为什么要分床睡？ 死丫头在骗他，这个男人见他的第一面就用敌对的眼神看着他。现在想来，楚烈算是知道他为什么要故意揽着死丫头，为了气自己而已。 不应该啊！他又不喜欢死丫头，这个男人未免也太奇怪了吧？长得人模人样，心思怎么这么狭隘？ 楚烈不再去想死丫头和那个男人的是是非非，眯着眼，微笑着看着前来报名的居民，心里却道，既然两人是爱人，有本事当着我的面亲一个，我又不喜欢死丫头，竟然用这种拙劣的把戏让我知难而退，看来死丫头很抢手嘛！ 他是个长生者，虽然死丫头对他来说，有些与众不同，但他不可能在普通人身上浪费太多时间。 宋橘子左手揽着苏惑的肩，神色淡漠，视线穿过人群落到楚烈身上，见他笑容浅浅，外表憨傻的样子，并不怎么在乎苏惑和他之间的关系。 呢喃道：“看来，你真的忘得很彻底。” “嗯？”苏惑听到他的声音，侧过脸，清澈的明眸看着宋橘子，发出一声疑问。 “没什么。”宋橘子低下头看向苏惑，神色变换，眼神温柔得像丝绸拂过一般，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我说过我要去参加特训部选拔。”苏惑见他不像刚才那般奇怪，张口试探道。 “有我养你就好了。” “我要参加特训部选拔，我不想一直待在家里。”苏惑不依他，她是个有理想抱负的人。 以为住在同一屋檐下就可以依靠了吗？那么宋橘子出去办转区证明的那段时间，她在边防道上没有遇到楚烈，今天也不会站在这里和宋橘子商量这件事。 她要变得强大，她要保护像阿妈一样的人类，也要自保，她不想一直做一个弱者。就算对这个世界没有了解很多，她也知道，这是个物竞天择的世界。 “听话，外面很危险。”宋橘子依旧揽着她的肩，语气依然温和，只是没有侧过脸看她一眼，他的视线总落在不远处的楚烈身上。 “不能自保才是最危险的。”苏惑认定的事，不管别人怎么劝，她都不会妥协，无论是谁，都改变不了她的想法。 宋橘子终是叹息了一声：“有我在，你不需要自保。” “宋橘子，你不帮我可以，但你也不要阻拦我。”苏惑一恼，猛地甩开他的手臂，倔脾气一犯，大声嚷道：“我们不过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关系，你凭什么决定我的未来？” 说完，黑着脸站得离他远了些。宋橘子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像一潭死水，任凭大风吹过，也不会泛起一丝涟漪。 宋橘子的余光瞥着楚烈的方向，他表面上笑嘻嘻地做着自己的事，视线却从未离开过他们两人，没想到还是和苏惑谈崩了。 069：混吃混喝 有他在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参加什么特训部选拔？她不知道特训部成员要出外勤，一旦离开营区，什么时候遇到兽人，什么时候遭遇危险，全是未知数。 一次不死，她能保证次次都不死吗？连像楚烈那样的长生者都没办法保证，原本，那个人的宿命应该是死在荒原上那场兽人潮的侵袭之下。 楚烈假装不经意地看向苏惑的方向，她气鼓鼓地甩开那个男人的动作被他看个正着，看来死丫头和他并不是那种关系。 他不明白那个人为什么敌视自己，也从没见过皮肤这么白的男人，身上穿着一件蓝色西装，搭着一件简单的白t恤，看他的样子，不像末圈的人，倒像个有头有脸的贵族。 苏惑见人们纷纷上前报名，她鼓起勇气往前走去。宋橘子发现她的举动，想要上前阻拦，手伸了出去，苏惑看也不看，一掌推开他，径直往长桌走去，她顾不上那么多，一心只想加入特训部。 宋橘子无奈妥协，她想去冒险，宋橘子只好陪她。除了保护她，宋橘子找不到别的兴趣爱好。 招惹了他，又想逃走，这一次，宋橘子不会给她离开的机会，他已经成长得足够强大，不管是擂台旁的楚烈，还是l区的兰岸，他都不会放在眼里。 韩秀君抬起头看到苏惑的脸，扬起的嘴角瞬间耷拉下来，面色不善地盯着她：“打扰我的工作，信不信我治你的罪？” 宋橘子静静地站着，将韩秀君的行为看在眼里，表面依旧是死谭一般毫无波澜的神色，内心早已将她凌迟处死。 苏惑一刻也不让人省心，没事去招惹这个女人做什么？她不知道人家分明是为了楚烈而针对她， s区边防长，多么可笑的存在。 “韩长官，我、我是来报名的。”苏惑鼓足了勇气，才敢当着众人的面，在韩秀君面前说出这句话。刻意忘记刚才在台上和她起争执的事情，她赌上了自己的自尊。 “报名？”红唇微动，冷哼了一声，讽刺的语气让站在韩秀君面前的苏惑心如油煎。 “对。”苏惑低着头，不敢看她一眼，更不敢看楚烈一眼。不用想也知道楚烈此刻肯定在幸灾乐祸，谁让她对楚烈的态度那么差。 “你凭什么报名？我们收你做什么，混吃混喝？”韩秀君故意提高音量，当着众人的面毫不客气地恶语中伤她，明明她才是那个坐在边防长的位置上混吃混喝的人：“特训部养的是精英，而不是像你这样的废物。” 苏惑一言不发，今天只有忍下去才有机会。她的生命还长着呢，有的是时间慢慢折磨她。明明她并没有招惹这个韩秀君，她对别人都笑嘻嘻的，一脸温和、贤良淑德的样子。 到了苏惑这儿，却迅速变了脸。 “怎么？窝囊到连话都不敢说了？”韩秀君见她低着头，双手无处安放的窘迫样，这楚楚可怜的样子装给谁看，楚烈？s区的选拔还由不得他全权做主。 苏惑依旧不反驳，忍得一时气，方能成就一桩事。小女子，能伸能缩。 宋橘子在远处看着，看这个韩秀君会使出什么手段为难苏惑，现在，他的立场和韩秀君一致，他希望苏惑能知难而退，别再和楚烈扯上关系。 总有一天，韩秀君得为她的口无遮拦付出代价。现在不会让她死，她还有用，用来牵制楚烈最适合不过。 宋橘子就那样站在人群中，苏惑看不见的时候，他浑身戾气，没有人敢靠近他。看着眼前的形势，他的脑中已经闪过无数的想法，对付楚烈这个人，他已经找到诸多对策。 他宋橘子不再是当初那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无名者，当初的傻气早已褪去，剩下的，是王一般的气势。 只有面对苏惑的时候，他才会将身上的气势尽数收敛，佯装出一副少年痴呆的模样。这样才能骗过一无所知的苏惑，他的本意，只是保护她，得到她的关注。 “你叫什么名字？”韩秀君说她什么，她都不动怒，这样还真没办法将她赶走。 楚烈坐在一旁，眉头皱得都快形成抬头纹了，脸色也不是很好，但他又不能轻易出手帮她。首先，他们什么关系都不是。其次，这是s区边防长和居民在谈论特训部的事。他只能在一旁辅佐，不能喧宾夺主。 听到韩秀君问她的名字，楚烈的眼睛瞬间亮起来，像是流星意外出现的那种惊喜，他问死丫头的时候，她不肯说名字，现在藏不住了吧！ “苏惑。” “什么货？” “苏惑。” “什么货色？”韩秀君故意让她难看，故意让她下不来台，故意讽刺她。 苏惑也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人，韩秀君再这样找茬下去，不仅耽误后面的人报名，她还会受到更多的侮辱。 她抬起头，眼神如磐石般坚定。她浅浅地勾起嘴角，站得堂堂正正：“韩长官，我叫苏惑，今年二十岁，现在是来参加特训部选拔的报名。” 没等韩秀君开口，苏惑冷哼了一声，讥笑道：“我是个有理想抱负的人，我不是货，哪里有什么货色？” “呵，你别……” 不等韩秀君开口，苏惑将自己的身份铭牌扯下放在桌上，低头与韩秀君对视，对于黑着脸的韩秀君，笑容满面的苏惑似乎更胜一筹：“韩长官，我可是s区的居民，有权参加报名，还请登记吧！” 楚烈看着苏惑这张笑意盈盈的脸，她完全不给韩秀君反应的机会，早点这样多好，就不用受那么多窝囊气。 有些人不被逼迫，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大的能力，像他一样，没有遇到兽人潮之前，他也以为自己没那么大本事。 苏惑，嘿嘿，苏惑……楚烈心里默念着她的名字。 “你不能参加特训部选拔。” “为什么？”胸有成竹的苏惑听到她的话，心里慌乱起来。 “你太瘦了，看起来弱不禁风，你加入特训部只会被别人吊打，不可能晋级。”韩秀君好笑地看着她，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要么有实力，要么有背景，什么都没有，就别来凑热闹了。” 070：它们多可爱啊 “我……” 不等苏惑开口，韩秀君继续在她耳边低语：“我知道你想加入特训部，不过是为了引起楚烈的注意，毕竟像他这种颜值实力和背景都有的男人，这世上可不好找。我劝你，别白费心思了。” “你脑子有病吧？”苏惑一急，大吼出声：“宋橘子，宋橘子，给我出来。” 要是论优秀，她并不觉得宋橘子差到哪里去。不让她看看什么叫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她就改名叫惑苏。 苏惑被这个边防长给蠢哭，她已经善妒到这种地步了？楚烈有这么大的魅力？想到这里，嫌恶地瞥了楚烈一眼。 楚烈对上她的视线，有些莫名其妙，苏惑对他的态度好像比之前还差。 苏惑收回视线，看向韩秀君，神情有些无奈。女人加入特训部是为了吸引楚烈的注意，这是多么肤浅的想法。要是她的目的只是找一个有颜值有实力有背景的男人，她为什么要缠着脾气这么差的楚烈不放？ 她要缠也是去缠l区首领兰岸，人家兰岸温柔睿智，哪像楚烈这么火爆，还不懂怜香惜玉。人家还是世上最大人类生活区的首领，他的身份地位，相当于人类的主宰好吗？ 再不济，也可以去找肖鹤，l区边防长和c区边防长，谁胜谁负一目了然，还用的着比吗？宋橘子虽然缺个背景，他比楚烈也差不到哪里去。虽然是个少年痴呆，但是会做家务会照顾人的宋橘子帅极了好吗？ 苏惑不知道的是，当她心里疯狂吐槽韩秀君的时候。宋橘子正从人群中走出来，双眼含着凌厉的目光，双臂有规律地摆动着，他微微颔首，一步一步向苏惑靠近，如谪仙一般，带着压迫众生的气势向她走来。 众人看着他，笔直的背影向擂台旁走去，嘤嘤嗡嗡的低语声小了许多。韩秀君看到宋橘子的那一刻，目光不曾移开一瞬，自从他出现，现场只有他和楚烈有颜色。 韩秀君既惊讶他的脸和气质，又震惊他给人的压迫感，他看起来并不像是末圈的普通居民。 然而事实是，他就是末圈的居民。 楚烈的视线也没离开向擂台走来的男人，他叫……宋橘子？气势这么强大的男人，竟然有这么难以描述的名字，送什么不好，要送橘子？ 这人实在是过于奇怪，楚烈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宋橘子走到苏惑身旁，浑身的气势瞬间收敛，恢复了平时的呆愣。云淡风轻的宋橘子，他像天气的操纵者，轻易掌控着风云变幻。想晴的时候，所有乌云都会为他散去。想雨的时候，所有水珠为他倾泻。 苏惑也不说找他什么事，向韩秀君扬起下巴，得意地道：“这下，韩长官还会觉得我是为谁而来吗？” 楚烈回过神来，视线落在韩秀君身上，收起吃瓜的表情。瞥了韩秀君一眼，脸色迅速黑了下来，难道这个女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韩秀君被三人的视线锁定，长期练习的镇定裂了缝隙，变成拙劣的伪装。 “那、那楚长官在选拔开始之前就说过，没有武力值的人不得参加，贪生怕死者不能参加，怕苦怕累者不能参加，我看你生得细皮嫩肉，想必也吃不起苦，更别说不怕死了。” 苏惑不认同她的话，反驳道：“我既不怕苦也不怕累，更不怕死，加入特训部，这是一个向死而生的选择，我不后悔。” “你说不怕死就不怕死，让我怎么相信你，谁知道你是不是进来混？”韩秀君不可能轻易妥协，只是看着宋橘子站在这里，才没把话说得那么难听。 宋橘子的脸上虽然没什么表情，也没有开口为苏惑说话的意思，可他的视线却一直在打量韩秀君，韩秀君并没有因为宋橘子的注意力在她身上而感到欣喜，他红了眼，他的眸中分明有杀意。 “既然韩长官都这么说了，不如你和我去边防道走一走，看看通电铁丝网外将我们圈养的兽人，它们多可爱啊！” 苏惑说这话，不过是为了装腔作势，吓唬吓唬这个边防长，韩秀君一直待在中心圈区，最近才出现在末圈，想必她从出生到现在就没见过兽人的丑陋样，所以才不知道这世界有多危险吧！ “兽人哪里可爱？兽人可丑了。”韩秀君一听苏惑的话，额间冒出细汗，做什么不好，要去兽人面前找死。 云淡风轻、事不关己地站在苏惑旁边的宋橘子因为韩秀君这句话，面色一僵。很快，在楚烈还没来得及发现的瞬间，将眼中异常掩去。 “不敢吗？到底贪生怕死的人是谁？” “就算是这样，楚长官说的三条规则中，你还触碰到其中一条。” “哪一条？” “你没有武力值。”韩秀君直言不讳，想进特训部的门，没那么容易。只要有她在，苏惑永远别打这个主意。 “谁说……”正当苏惑想要反驳，后面排队的人开始埋怨起来。 “别再浪费时间了可以吗？” “对啊！我们还排着队！” “再这样争执下去，天就黑了。” “对啊！韩长官就别为难人家小姑娘，小姑娘也快回家歇着吧！” “别出来闹了，耽误了正事可就不好了。” …… 既然如此，苏惑证明她有武力值就行了。稍稍利用长生者的能力，只要不被人看出异常就好。 “谁说我没有武力值，我可以和在座的任何人比一场。”苏惑夸下海口，就是料定了身为长生者的楚烈不会插手，宋橘子也阻拦不了她。 “既然如此，楚长官请上台准备。”韩秀君倒是不客气：“既然要证明自己有武力值，就看看你能接下楚长官多少招。” 楚烈坐在执行官的位置上，关注着苏惑的一举一动，突然被韩秀君叫到，一头雾水地站起来，听完她说的话，真想爆粗口。 让他一个大男人欺负一个小丫头，韩秀君不要脸可以，但是他不能不要面子。 “韩长官。”楚烈站起身，向韩秀君逼近，伸手从韩秀君头顶略过，比了比两人的身高，故作疑问道：“你没发现自己在我面前过于渺小吗？” “楚长官。”韩秀君气急，含沙射影地骂她，有本事光明正大地说出来，楚烈啊楚烈，还是笑的时候更招人喜欢。 071：不欺负女孩子 “韩长官，你这明显是在欺负人啊！我楚烈男子汉大丈夫，怎么会因为你一句话欺负一个女孩子？” “楚长官，她要证明自己有实力，你这是在挡她的路。”韩秀君可不是吃素的，她也和苏惑一样没有武力值，可她的语言能力还是有的。双手和身体都靠不住，就只能靠这张嘴了。 苏惑咬了咬牙，她一定要加入特训部，别说让她和楚烈对打，就算让她现在去杀兽人，她也会立刻冲出去。 “楚长官，我跟你打。” “死丫头，你活得不耐烦了吧！”楚烈诧异地看着苏惑，她为什么非要加入特训部？不仅把事情闹得这么大，还要和他对打？ “楚长官，别浪费时间了。”苏惑鼓起勇气，跳上擂台。 宋橘子见状，无奈地抚了抚额，英雄梦不是谁都可以做的，疯丫头玩脱了。打谁不好，打身为边防长的楚烈。虽然他并不喜欢楚烈，可他对楚烈的实力是承认的。 当然了，他不觉得楚烈比他厉害，可……楚烈也不是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再说了，现在的他什么都不记得，以他火爆的性格，怎么会对苏惑手下留情？ 骚话连篇，真正面对女人时又手足无措，怜香惜玉这种事，他完全理解不来，不然也不会对韩秀君这个态度。楚烈在荒原上与兽人潮大战的那一幕浮现在宋橘子的脑海，苏惑和楚烈对战，好笑得像一只蚂蚁信誓旦旦地对众人说，它要伸腿绊倒大象一样。 楚烈为难地看着擂台上准备就绪的苏惑，这死丫头怎么老把他往绝路上逼？楚烈叹息了一声，跳上擂台：“事先声明，你要是被我打了，可不许生气。” 宋橘子听了楚烈这话，重重地叹息了一声，他仿佛看到苏惑输得一败涂地，蹲在擂台上委屈巴巴的画面。 “我不生气，我只是想要证明我自己。”说完，迈开步子向楚烈跑去。 楚烈本不想和苏惑打，可见她像牛一样冲过来，心一横眼睛一闭，抓住她的肩膀，长臂一挥，一不小心没把握住力度，她的身体呈一个抛物线，被狠狠地摔下擂台，摔了个狗啃泥。 一秒结束战斗，众人都没来得及反应，连苏惑自己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脑子懵懵的，直到发现自己趴在擂台下，这才明白，她失败了。心里十分不甘心，加上身上传来的疼痛，苏惑恨不得把擂台上的楚烈大卸八块。 “咳……”苏惑紧皱着眉头咳了咳，嘴边的泥尘顺着咳出的气息喷进嘴里，恶臭味传入口腔，引得她一阵反胃。 她的下巴，她的腿脚，她的手肘手掌，她的身体都实实在在地摔在这末圈街道的泥土上，如果是l区的水泥地板，她已经被砸得吐血了。 她也不想费尽心思掩饰自己的痛苦，笑话已经让人看了，还不能释放释放自己的情绪。苏惑动了动手肘，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疼痛从身上各处传来，大脑皮层接收到疼痛的讯号，又迅速反射到身体的各个部分。 要命，苏惑疼得龇牙咧嘴，这是楚烈第二次请她吃泥，这次吃得比上次还香，很好很好，楚烈楚长官，还真是刚正不阿，继续保持…… “啊呃~”苏惑哼唧了一声，抬起头看向宋橘子的方向，见他还是那副事不关己、神色淡然的样子，苏惑的心凉了一大截。 别那么记仇好不好，不是说好要当她的保镖吗？为什么这种紧要关头，连手都不舍得伸一下，不和好就不帮她吗？真狠心，为了不让她加入特训部，什么都做得出来。 宋橘子想到楚烈不会怜香惜玉，他也知道苏惑会输得很惨，只是没想到会是眼前这种惨法。楚烈大手一挥，就把苏惑扔下擂台，以前的他不是这样的，宋橘子看到此情此景，震惊到失去思考能力。 “宋……”苏惑疼得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艰难地向宋橘子伸出求救的手：“橘子……拉……我……起来……嘶~” 在场的人，包括韩秀君，都被楚烈这一行为给吓傻了。真不愧是楚长官，c区边防长，战斗力爆表，在场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恐怕一群人加起来也未必能将他打倒，长得高就算了，武力值这么高，完全不给普通人活路啊！ 虽然苏惑被他扔下擂台，除了韩秀君以外，在场的人都敬她是条汉子，不，敬她是条女汉子。苏惑舍身取义，亲身测试楚长官的本事，他们要把这件事引为前车之鉴，时时谨记不能惹恼楚长官。 楚烈看到趴在擂台下的苏惑，可怜兮兮地躺在泥土上，爬也爬不起来。他这才明白自己做了什么，用力过度把她扔得太远了。 死丫头被他摔了两次，肯定会记恨他。 楚烈想到这里，着急忙慌跑下擂台，蹲在苏惑身边，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抱她起来，他虽然天天喊着泡富婆，可这二十年，他从没泡过妹子，不是他没能力，是他太忙而且也不想接触那些人。 他撇了撇嘴，满脸愧疚，委屈巴巴地道：“死丫头，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我长得高，我力气大，我还是个长生者。死丫头，你别怪我，疼不疼？” 苏惑看着他这张脸，多么希望上天赐予她一颗仙丹，吃下后立刻满血复活，然后爬起来啪啪啪扇他几大巴掌。 这关心的嘴脸怎么这么伪善呢？这就是猫哭耗子假慈悲，黄鼠狼给鸡拜年，太假了，实在是太假了。 苏惑艰难地抬起头，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离……我……远……点……” 宋橘子回过神来，发现楚烈已经从擂台上跑下来，慌忙跑到苏惑身边，一把推开楚烈，将苏惑扶正，打横抱起，抱到楚烈的执行官位置上。 一点反应时间都没有给楚烈留下，他既懊悔又无能为力。 宋橘子将苏惑安置好，伸手轻轻抚过她的下巴，为她将脸上、嘴边的泥土擦拭干净。 两人凑得很近，近得彼此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宋橘子一脸温柔，一丝不苟地帮她擦拭着，而苏惑却别开脸，神情淡漠。 明明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冷，这一幕落到别人眼里，却显得格外暧昧。 别以为她不知道宋橘子靠她这么近想做什么？笑话，宋橘子这些花招，不知道耍了多少次，他想着靠近一点，让她看着他放大的俊颜，心跳加速，她是疯了吧？ 苏惑可没忘记自己被楚烈摔下擂台时，宋橘子像个呆子似的站在原地的场景。 想英雄救美，早干嘛去了？要是在她被楚烈扔下的那一刻，摔在宋橘子的怀里，而不是摔在地上，或许苏惑会考虑考虑要不要原谅他。 072：以后离他远点 宋橘子帮她擦拭干净后，在她耳边低语道：“看到他的嘴脸了吗？以后离他远点，刚才的事是我不好，以后不会发生了，在这儿坐好，我去帮你揍他。”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苏惑听得到，也一字不差地落到楚烈的耳朵里。 “凭什么离我远点，她愿意和谁在一起是她的自由。”楚烈被宋橘子的话惹怒，站起身和宋橘子理论。 他真的是失误，并不是故意。他也不求苏惑能原谅，毕竟摔她的人确实是他。因为这种意外远离他这个人，那是苏惑的损失。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苏惑失去他这种优质的朋友，必须和宋橘子据理力争。 苏惑浑身都疼，现在什么话也不想说，连韩秀君也不想搭理。 “楚长官。”宋橘子转身面向楚烈，神色严肃起来，他不是那种大焦大躁的人，无论什么事，他都会平淡面对：“我要挑战你，如果我赢了，让苏惑加入特训部，如果我输了，我带走苏惑，让她再也不来烦你。” 楚烈看到他眼里的敌意，不明白这人为什么一直敌视他，既然他都这样说了，那就比比看，谁更厉害一点。以他和兽人打了二十年交道的经验，还不够打败一个s区末圈居民？ 好胜心被宋橘子激起，他将苏惑的事忘在脑后，转身走上擂台，边防长的权威被挑衅，如果他不接受挑战，今后就别想服众。 宋橘子看了苏惑一眼，走上台前还不忘轻声提醒苏惑：“你看他就是个白眼狼，压根不关心你的死活。” 苏惑才不理他，见他说话，气鼓鼓地将脸转到另一边。这话也落到一旁韩秀君的耳朵里，她哭笑不得地看着宋橘子，只要有他在，苏惑再也不能随心所欲地接近楚烈。 宋橘子向楚烈走去，人们纷纷将目光投向擂台。他们想知道，气势强大的宋橘子到底有没有真本事，也想知道放手一搏的楚烈到底有多厉害。 宋橘子与楚烈争锋相对，执行官位置上的苏惑看着火 药味十足的两人，脑中突然闪过什么，她来不及抓住。眼前这一幕，总觉得似曾相识。 在苏惑看来，没有记忆是一件令人抓狂的事。 宋橘子的神情平淡如水，并没有因为与楚烈对擂而产生一丝惊慌，仿佛所有的困难在他面前都是小菜一碟。 苏惑相信他的能力，宋橘子毕竟是一个为了一套西装勇闯兽人占据区，还毫发无伤地回来的长生者。她也看好楚烈的能力，别的不知道，力大无穷这一点，就让很多人望尘莫及。那次为了救她，一把将她扔得老远，这次为了赢她，毫不犹豫将她扔下擂台。 这两人对战，到底谁输谁赢，她对最终的结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内心希望宋橘子赢，只有他赢了，楚烈才会遵守约定让她进特训部，可这样的话，楚烈的威严就不复存在了，这……怎么有种进退两难的意味？ “为了比试的公平公正，我不会用长生者的能力对付你。”楚烈想到自己要打一个普通人，心里就有些过意不去。但他先挑战了边防长的权威，这个人必须教训一顿。 宋橘子懒得搭理他，谁输谁赢还不一定，竟然这么大言不惭，老 毛病还是改不了。 楚烈严肃起来，看准了宋橘子的方向，用普通速度向他的方向跑去，打算伸手抓宋橘子的衣领。宋橘子往后一仰，躲过楚烈的手，微微侧身，转向另一边。两人来了兴致，对着彼此拳脚相向。 楚烈有力气，这一点宋橘子不可否认，但他的反应能力还有待提高。宋橘子每次都在楚烈出招之时看穿他的想法，却还要假装被他打中，不过是为这场比赛的结果做铺垫。 他从没想过要赢楚烈，他不希望苏惑加入边防营特训部，不想让她和楚烈再有瓜葛。和楚烈比试，一是安慰被摔得这么惨的苏惑，二是用这样的方式让她死了这条心。 在众人眼里，他们两个势均力敌。只有两人知道，宋橘子一直压制着楚烈。为了让这场比试显得更加逼真，宋橘子一直和楚烈缠斗着，谁也不肯占下风。 不知过了多久，台下的众人看得有些疲惫，而台上的两人似乎还很有精力。现场出奇的安静，只听见两人噼里啪啦的打斗声。 宋橘子瞥了台下的苏惑一眼，见她脸上疲惫已显，知道这场比试该结束了。这才分神不到两秒钟，胸口被楚烈踢了一脚，疼吗？特别疼。 宋橘子后退了几步，正了正身上的西装，继续与楚烈缠斗。趁楚烈出招的空隙，宋橘子一拳打在楚烈嘴角，被打中的嘴角迅速浮现一抹青色，口中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楚烈的脚也刚好踢中宋橘子的腹部。 楚烈快速擦掉嘴角的血迹，宋橘子迅速伸手揉了揉腹部，两人继续进入缠斗之中。两人或多或少挂了彩，但也没在两人的脸上看出激烈打斗过的痕迹，这场比试，两人都在躲对方的招。 楚烈知道自己处处受制于宋橘子，每次想要突破，都被宋橘子识破。打在脸上的拳头他会躲开，打在身上的拳头他会欣然接下，他也尽量不打自己的脸，让他让得滴水不漏。 没想到，s区末圈竟然还有宋橘子这么厉害的人物，怪不得他一出现就给人一种难以抗拒的压迫感，如果是他当上边防长的话，s区会比现在安全很多倍。 这样的人才，必须想办法留下来。 众人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打斗，视线不舍得离开一寸，台上和楚长官打得如火如荼、不相上下的男人真的是s区的人吗？他的能力已经达到教官水平，甚至有过之无不及。他俩要是联手，营区外的兽人不知得死多少。 他们见识了宋橘子和楚烈的能力，再看看同样站在一旁看热闹的韩秀君，打扮得花枝招展，怎么能做好边防长的位置？不如让出来，给宋橘子好了。 众人虽是这样想着，却也没人敢真的说出来，韩秀君是s区首富唯一的女儿，人家坐在边防长的位置，靠的不是能力而是背景。 宋橘子估摸着众人的热闹也看够了，他们对彼此的试探也差不多了，现在正是收手的时候。只是，这场比试的输赢，楚烈决定不了。 只要摔下擂台就算输掉比试，宋橘子和楚烈又打了一个回合，两人正对峙着，处于喘息阶段。宋橘子看准了楚烈的胸口，向他奔去，后脚用力一蹬，一个回旋踢向楚烈踢去。 073：真的不疼 苏惑坐在台下，看得入迷，跟着楚烈一起屏住呼吸。 楚烈看准了宋橘子攻击的方向，眼疾手快抓住他的脚踝，长臂一挥，宋橘子落得和苏惑一样的下场。 苏惑蹭一下从执行官的位置上站起来，不可置信地看着趴在泥土上的宋橘子，他输了，他就这么输了？刚才还打的好好的，怎么就被楚烈那家伙给扔下来了，她还以为他们还能再战三百回合。 楚烈站在擂台上，他终于得到一丝喘息，宋橘子这个人并不简单，竟然故意输给他。即使赢了比赛，他也没法高兴起来。 韩秀君见宋橘子输了，一喜，嘴边扬起笑容，踩着她的恨天高向擂台的方向走去。 众人发出感叹，楚长官不愧是c区边防长，他们也算看出来了，楚烈的必杀技就是抓住敌人身体的某个部位，一把扔去几米开外。 看他手臂上的肌肉就知道他的臂力不弱，他生得高大壮实，偏偏长了一张娃娃脸，皮肤还比他们这些糙汉子好不知多少倍，同样是人，却没有什么可比性。 宋橘子趴在地上有一会儿，苏惑抱臂站在不远处，仰着下巴趾高气昂地看着他，就是不肯上前搀扶。她是个记仇的人，刚才她被楚烈摔下擂台的时候，宋橘子不也是无动于衷吗？她也要等楚烈前来搀扶的时候，再去关心他。 她似乎遗忘了什么，楚烈不会搀扶男人。台上的楚烈正忙着和往他身上靠的韩秀君撇清关系，并没有想过要去搀扶宋橘子。 韩秀君见楚烈喘着粗气，额前的发丝被汗水打湿，准备伸手帮他擦拭，被楚烈歪头躲过，语气不太好：“韩长官，我现在很难受，你身上的香味夹杂着末圈的恶臭味，实在是……有点窒息。” 韩秀君动作一滞，垂下头向后退了半步。 楚烈一边喘息一边看着台下的苏惑，韩秀君一边记恨苏惑，一边看着站在擂台上歇息的楚烈。 “苏惑，疼。”趴在地上的宋橘子学着刚才苏惑求助的模样，向她伸出手。虽然在求助，可表情依然严肃，这让苏惑觉得，他好像没那么可怜。 苏惑闻声走过去，居高临下地看着趴在地上的他，得意地回答道：“不疼啊！我早就不疼了。” “我疼。”宋橘子拧了拧眉，他的眼神偷瞄着似笑非笑的苏惑，见苏惑并没有搭理他的意思，叫唤起来：“哎呀！真的好疼啊！” “我不疼，真的不疼。”苏惑会轻易原谅他？不可能，新账旧账一起算，今天早上耽误她时间，浪费她家的水，这些都是小事。严重的是，她问什么，宋橘子都不回答，完全把她当成空气。 “苏惑，快。”宋橘子一边叫唤，一边向她伸手，当宋橘子的手摸到苏惑的脚踝，她不仅不帮助他，反而挣脱跳开。 “苏惑，快扶我起来。”宋橘子没有因为她的跳开而感到生气，她喜欢斤斤计较，他早就习惯了。 “苏惑。”宋橘子见她还不理，又叫唤了一声。 苏惑深吸了一口气，今天的宋橘子有点儿异常，居然向她撒娇。但是这么严肃的撒娇方式，有几个人能承受得了？不知道他到底会不会笑，苏惑翻了个大白眼，无奈蹲下身将宋橘子扶起来。 宋橘子顺势坐在地上，一本正经地扬起下巴凑到苏惑跟前。苏惑极不耐烦地抿了抿唇，蹲下身帮他擦拭嘴边的泥土，手指触碰到他柔软的唇，引得她一阵颤栗，心里略过一丝异样。 宋橘子的脸上无波无澜，无怨无怒，无悲无喜，唯独那双眼睛，一刻也不曾离开苏惑。她轻轻帮他擦拭着，台上的楚烈看到台下这一幕，不知为何，心里空落落的，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失去。 韩秀君上前挽住他的胳膊，楚烈感受到来人的动作，心里一阵嫌恶，暴脾气一触即发，忍不住大吼了一声：“韩长官。” 韩秀君和苏惑都被吓了一跳，苏惑回头看了他一眼，抿起嘴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她只是想表达，楚烈你有病啊！一惊一乍的。 而楚烈看在眼里，却变成另一种现象，这是怪他打扰他们你侬我侬？嘿，既然这样，他偏偏就要横插一脚。 楚烈风风火火走下擂台，走到宋橘子跟前，一屁股将苏惑撞开，伸手抚上宋橘子的下巴，帮他擦拭泥土，一边擦拭，一边使劲，还一边嘀咕：“哎哟~你这嘴上怎么这么多泥啊？怪不得人家苏惑擦了这么久，你这不是难为人吗？” 嘴上是这样说，心里却道，让你缠缠绵绵一直擦不干净，让你缠缠绵绵，今天非得给你擦得连细菌都没有，最好连下巴上的细胞也一起擦掉。 宋橘子眉头紧皱，眼中警告意味强烈，碍于苏惑在场，没对他发作。 “你看苏惑瘦瘦弱弱的，怎么帮你擦干净这些泥土？”楚烈对他的警告视而不见，既然宋橘子有心隐藏，他现在就不会当着众人的面做什么，于是得寸进尺地道：“你是吃了多少泥，这泥可脏了，你不恶心啊？” 苏惑莫名其妙被楚烈挤到一旁，正准备破口大骂，她竟然看到楚烈帮宋橘子擦嘴上的泥，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缓解这尴尬中带有一丝暧昧的气氛。楚烈变性了，还是宋橘子脑子不行了，刚才还大打出手，现在竟这么和谐？ 还别说，两人在一起，整个画面的质感都提高了不少。苏惑如此想着，脸上逐渐浮现不可描述的笑容。 宋橘子见状，一巴掌拍开楚烈的大手，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低声道：“楚长官和韩长官还有要事在身，我和苏惑就不打扰了。愿赌服输，我们这就离开。” 众人听到这句话，这才反应过来，他们今天出现在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报名参加特训部选拔，而不是为了看戏。 “唉？”苏惑的思绪还在自我歪歪中，突然被宋橘子抓住手腕，往人群里拖。她怎么有种被兽人抓走的感觉，宋橘子真的将她拖走了，毫不客气地拖走了。 074：为什么输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楚烈想要挽留，无奈人家根本没有留下的意思。苏惑弱不禁风，一无是处，但是宋橘子厉害啊！虽然他和宋橘子互相看不顺眼，可他还是想留下宋橘子。 “随便你什么意思，我们既然输了，就不会耍赖。”拖着苏惑渐行渐远的宋橘子在远处回应了楚烈一声，他并不想加入什么特训部，更不希望苏惑加入特训部，隐含之意就是没事别来打扰他们，可……楚烈这样的人未必能听懂。 “不是耍赖。” 宋橘子不加入特训部实在太可惜了，楚烈准备追上去，被韩秀君一把拽住手腕。 楚烈感受到手腕上传来的温度，机械地回过头，大眼睛瞪着她，隐忍道：“韩长官，我不是说过有话好好说吗？不要动手动脚，这样对一个女人影响不好。” 韩秀君缩回了手，不自在地道：“楚长官，你不能离开现场，这里还有很多人等着报名。再说了，既然苏惑和宋橘子已经离开，就说明人家真的没有心思加入特训部，你就不要去勉强人家了。” “你说的什么话？”楚烈的脸色沉了下来，再次看向人群，早已没有宋橘子和苏惑的身影。 “看吧！他们就是不想加入特训部，强扭的瓜不甜，强行留下的人也养不熟。”韩秀君循循善诱，恐怕他真正想留下的不是宋橘子，而是苏惑吧！ 楚烈叹息了一声，无奈坐回位置等其他人报名。在他的视野之外，一个毫不起眼的人消失在选拔现场，以人们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绕过末圈出口的士兵，绕过边防道上的巡逻队，绕过出入哨口的哨兵，往荒原上极速跑去。他的目的地是何方，无人知晓。 苏惑被宋橘子连拖带拽带回了末圈十八栋，到了家门前，宋橘子一把将她塞进屋，关上房门，然后像一块磐石一样靠在门边，堵住这个家唯一的出口。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叽叽喳喳、急手跳脚的苏惑，嘴角挂着似有似无的微笑，浅浅的，淡淡的。 “宋橘子，你给我让开，我要加入特训部。”苏惑从没像现在这么炸毛过，以前的她都是一副文文静静、大家闺秀的面孔。 呃……她的文静必须有前提条件，要么是遇到伤心事，要么是睡着的时候。对于平时的她，文静这个说法并不成立。 宋橘子不答话，到处游走的这二十年，他曾不断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不如楚烈，当初才会输得一败涂地。 他明明不苟言笑，更不会花言巧语，想着楚烈以前的种种，宋橘子遇到苏惑时，还是绞尽脑汁说了那些从未说出口的话，但目的都被苏惑看穿了。 现在楚烈出现了，宋橘子不想再去学他说什么骚话，说得越多只会适得其反。他本身就不善言辞，即便心里有千万个想法，他也未必会说出一个。 他是他，楚烈是楚烈，学习一个人，未必能变成他。因为，这世界上的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想起曾经发生过的事，宋橘子又开始动摇，可现在的他似乎比楚烈更受苏惑喜欢，想来想去，还是坚持做自己。 “宋橘子，你又来了，你要是再不回答我，我会憋死的。”苏惑哼哼唧唧，瘪着嘴，想拉开宋橘子，任凭自己怎么使劲，对方如山一般屹立，丝毫不受影响。 苏惑感觉自己像被兽人堵在屋里，无法逃脱，毛焦火燥。当然了，宋橘子是个长生者。原本答应他留下，是为了给自己找个保镖，现在怎么觉得找了一个看守士兵，生生把自己变成一个囚徒。 “除了加入特训部，你想聊什么我都陪你。”宋橘子见她快急哭了，于心不忍。 “我就想看看他们是怎么选拔特训部学员。” “我说给你听。”宋橘子并没有松懈，不给苏惑任何借口出去：“先报名，然后两两分组在擂台上比试，胜的人留下，败的人像我们一样离开。” “你为什么输了？”不说这个还好，经宋橘子这么一说，苏惑就想起他和楚烈在擂台上打得如火如荼，不分胜负的时候，他突然被楚烈一把抓住脚踝给扔下擂台，这也太随便了。 “他是经验丰富的边防长，你知道的，边防长经常和兽人打交道，而我只是个无业游民，我能接他那么多招，你就该替我感到高兴。” “你这是推脱的借口，你就是不想让我加入特训部。”苏惑才不信他的鬼话，看穿他的想法，便直截了当的戳穿。 “他是训练有素的边防长，而我是四处游荡的无业游民。”宋橘子咬住这句话不放，要怎么解释他和楚烈的关系？要怎么解释他讨厌楚烈的事实？ 楚烈连曾经的往事都忘记了，就算告诉苏惑真相，又有什么用？更何况，苏惑也把往事忘得一干二净啊！ “那我现在没有资格加入特训部，你就让我出去玩会儿，今天边防道好不容易加强了戒备，末圈街道安全了许多，你就让我出去玩会儿呗！”只要她逮到机会，非要逼楚烈让她加入特训部不成。 “看眼下这形势，今天下午还有人报名，可能明天才能比试完，明天的末圈也是安全的。”宋橘子双手抱臂，双眼盯着苏惑的脸，不漏过她任何表情。 “啊~”苏惑快被他逼疯了，抱头嚎叫起来。宋橘子看着这样的苏惑，心里一阵无奈，想笑又不敢笑出来。 苏惑把自己折磨得像个疯子似的，头发抓得乱糟糟，还有几缕发丝从宋橘子的锁骨上轻轻拂过，引得他一阵颤栗。 苏惑脑中灵光一闪，起身看着宋橘子嘿嘿地笑着，就像流氓遇见美女，苏惑笑出带着浓烈邪恶感的声音。 宋橘子这人软硬不吃，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这还了得？再这样下去，这个家迟早变成他的。既然这样，就别怪她出绝招美人计了。试问，自古多少英雄豪杰，能轻松过了美人关？ 苏惑慢慢向宋橘子靠近，扬起小脸凑到宋橘子的下巴处，踮起脚尖，双手勾住他的脖子，两人的下巴相触碰。 075：我是一棵松 苏惑使坏心眼，不停地用下巴摩挲着他的下巴，轻轻抿唇，勾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她的笑容明媚，而她不知。 宋橘子呆呆愣愣地抱臂站在原地，既不推开苏惑，也不回应她。表面上无动于衷，实则内心像是无数羽毛拂来拂去，痒痒的。想伸手抱住她的腰，想伸手捏住她不安分的下巴，想把她明媚的笑容占为己有，大脑残存的理智制止了自己的冲动。 宋橘子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他想要的不只是她的关注？难道是因为喜欢苏惑，才有这一系列的想法？不是的，宋橘子自我否定。他要的，自始至终都是苏惑的宠爱和关怀。 “从今以后，你就跟着我吧！做我的宠物，我罩着你，来，叫一声主人来听听。” “主……人……”宋橘子艰难地开了口。 想起曾经的往事，宋橘子眼神黯然，他突然想明白自己和楚烈的差距在哪里，楚烈和她是同类人，而自己自始至终都只是她的宠物。 下巴上的摩挲还未停止，宋橘子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眼神往下撇去，苏惑正满脸笑意地蹭着他的下巴，似有什么**在自己心底叫嚣着。 我是一棵松，咬定青山不放松。宋橘子定了定心神，将这句话当做咒语，在心里默念了无数遍。 苏惑还没有放弃的意思，真让人为难，她还真是一点儿危险意识都没有，不怕他兽性大发，做出什么不可控的事情？还好他和楚烈有本质的区别，他要的只是苏惑的关注。 虽是这样想着，苏惑殷红的唇在他的眼皮底下眨巴着，就在他的唇边不远处，刚刚镇定的情绪再次浮躁起来，忍不住想要去触碰她的红唇，自此陷入自我挣扎之中。 他不能这么做，他知道苏惑并不喜欢他，他也知道苏惑是什么性格的人，今天如果真的对她做了什么，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得到她的原谅，他不会再把她推到别人怀里。他对苏惑到底是什么感情呢？从现在开始，他好像要重新定义一番了。 “苏惑，你想睡我。”宋橘子挑了挑眉，严肃的眼神遮掩了心里的波澜，不是疑问的语气，而是肯定。只有这样，苏惑才肯放开他。 “……”语出惊人，苏惑动作一滞，谁教他说话这么直白？ “想睡我也可以，反正我这二十年来一直是孤身一人，我不介意被你睡，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先去民生部登记结婚，之后随便你怎么睡。” “我……”苏惑看着宋橘子板着一张脸说着这么令人羞耻的话，脸颊刷一下红了起来，像是碰到烫手山芋似的，急忙跳开，与宋橘子保持一段距离。 苏惑不可思议地望着宋橘子，要不要这么镇定？自己到底是不是女人，竟然撩不动宋橘子？鼓掌鼓掌，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位过了美人关的英雄啊！他不仅不为所动，还这么理智，苏惑暗骂，丢脸丢到外太空去了。 “不是所有男人都像我一样，如果今天你调戏的是别人，你现在……”宋橘子欲言又止，后面的话不用多说，相信她自己能够理解。 “对、对不起啊！”苏惑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宋橘子到底是不是男人，无动于衷就算了，现在是在教育她吗？ “你想要我再多一重身份吗？”宋橘子见她把脸转到一边，甚至把身体也转向另一边，依旧不肯饶她，教育不好，她以后随便对别人用美人计，吃亏怎么办？ 像楚烈那种人，生性浪荡，谁知道他会做什么？像兰岸那样的人，绝不会拒绝女人的投怀送抱，更何况是苏惑。比对一番下来，就他自己刚正不阿。 “什、什么身份？”苏惑背对着他，捂着红得像猴屁股的脸。 “既是你的保镖，也是你的老公。” “走开走开，你可闭嘴吧！”苏惑被他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到羞愧，可还是不甘心没能撩动宋橘子：“你为什么无动于衷，我可是女人。” “看着你那乱糟糟的头发，我哪里来的兴致？” “啊~”苏惑想到之前被宋橘子逼疯，自己抱头嚎叫的同时，还抓乱了头发，像个疯子似的，还以为自己多有魅力，这笑话闹得可大了。 想到这里，苏惑急忙跳到床上，一把拉过被子，捂着脑袋不肯看宋橘子一眼。同在一个屋檐下，睁眼就能见到，真的……苏惑无法用语言形容自己的愚蠢和羞耻。 宋橘子看着躲在被窝下的苏惑，嘴角往下撇了撇，可眉眼却弯弯的，他笑得含蓄，笑的温柔，像月光下被微风吹起的湖面，既暗淡又波光粼粼。 肤白唇红，棱角分明，眉清目秀，既清冷又引人向往。宋橘子一直都没有变，如果有什么变了，那就是世道变了，是命运变了。 …… l区第一出入哨口，一个穿着简陋，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男人从胸前掏出身份铭牌，递到哨兵手中，哨兵接过，查看了一眼，便归还给他，给他放行。 经过出入哨口，走上边防道，进入末圈入口，趁没人注意，瞬间消失在入口处。 首圈一栋，兰岸一身白色的t恤，黑色的休闲裤，正跪坐在橘园的某处，双手刨着泥土，泥土不断从他腿边飞出，撒在他身侧的任意角落。 后脑勺的发丝有一搭没一搭地摇晃着，远远一看，还以为是个小孩子在玩过家家。园门被家里的佣人打开，兰岸手上的动作一顿，发现了异常。他勾唇浅笑，继续刨着他的土坑。 “首领，您在干什么？” 一个敦厚的男声从他身后响起，他转过头，看到穿着简陋的男人，抿唇笑了笑：“温海，你来了？我在刨坑，没空招待你。” 温海垂下眼眸，视线落在兰岸沾满了泥土的手上，他跪坐在园中，像一个稚气未退的孩子，又像一只贪玩的猫。首领平时都是温柔睿智的样子，只有遇到关于那个人的事，他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温海的视线落在小坑旁边的橘子苗上，明知故问道：“首领又在种橘子树？” 076：身份背景不详 “嗯。”兰岸心情颇好地点了点头，回过头继续刨他的土坑：“园里有一颗橘子树死了，我找来橘子苗，给它补上。” “刨坑用铲子，首领为什么要用手？”虽然知道答案，他还是耐心地问了一遍。 兰岸也耐心地回答：“关于她的东西，我都会亲自动手。” “首领。”温海欲言又止。 “有事汇报，可以在这里说，没什么不方便的。” “今天s区重新开始特训部成员的选拔，这次选拔的形式和往年很不一样，是这样……” “我对他们怎么选拔特训部成员不感兴趣。”兰岸打断他的话，继续刨坑。 “哦对了，楚少爷出现了，要不要我……” “不用。”兰岸再次打断他的话：“他现在谁都不认识，以他那火爆的脾气，你还奈何不了他。对了，他以什么身份出现在s区？” “c区边防长。”温海如实回答。 兰岸的双手一滞，轻笑了一声：“他还长本事了，消失二十年，摇身一变，成了c区的边防长，看来他不再是当初那个手无缚鸡之力，动不动就被别人绑走的楚家小少爷了。” “要不要通知指挥长？” “嗯，让她别轻举妄动，一切有我，接楚烈回来的事还需要从长计议。还好找到了，要是再过几十年，他就见不到唯一的姐姐了。”兰岸刨好土坑，将橘子苗放进坑里，掩上泥土，用手拍实了，洒了些水，起身朝庭院走去。 温海跟在他的身后，继续说道：“苏惑身边还出现了一个男人。” “男人？”兰岸的神色暗淡了下去，苏惑走到哪里都能和男人打成一片，他习惯了。 什么男人他不关心，他在意的是以前出现过的那个中级兽人，有没有出现在苏惑身边，于是主动开口道：“那个中级兽人有没有出现？” “苏惑初醒时，我曾在她家窗户对面的边防道外曾见过一个中级兽人，不过被它逃了。” 兰岸走到庭院中，走近院中的洗手池，将手上的泥土洗干净：“都过去多少年了，还记着来纠缠她。” “首领，要不要我出手保护苏惑？” “不需要，那个中级兽人和她的关系不一般，不会出手伤她。” “可那个兽人总是出现在苏惑身边，也不是长久之计。” “呵……”兰岸笑着摇了摇头：“我要找的就是那个中级兽人，它很有可能是这世上第一个兽人，务必抓住它。” “可是后来那个兽人再没出现过，我也不知道它的行踪。” “不着急。”兰岸笑着拿起洗手池边的毛巾，擦干手上的水渍，走到庭院中的沙发上坐下，并招呼温海一同坐下：“既然出现了，就证明它还没有放下苏惑，这么多年过去，它若是想放弃的话，也不会出现在苏惑家窗前。” “首领，苏惑的安全……”温海欲言又止，看首领这么在乎苏惑，还是问清楚好一些。 “我说了，你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就行了，打听消息的时候，不要去打扰她，只有这样，那个中级兽人才会出现。”只有找到这世界上的第一个兽人，末世才有可能结束。 “是。” “你说，这世上会不会有高级兽人？”兰岸一直在想这件事，可是他从没见过高级兽人，也不知道兽人进化的契机是什么，所以很难猜测这世上到底有没有高级兽人的存在。 但是可以确定的是，初级兽人完全服从中级兽人的指令，如果这世界上有高级兽人的话，那它就是兽人王一般的存在。 初级兽人全身布满黑筋，意识微弱，长着尖尖的獠牙，皮肤异常的白，眼睛是暗红色，血液是暗黑色。以人肉为食，虽然胃口极小，但破坏力极强，极爱磨牙。对于人类来说，它们就是行走的杀人机器。 前不久得到一具中级兽人的尸体，它身上的黑筋明显减少了许多，眼睛是正红色，獠牙也短了不少，血液是暗红色，其它的异常，还有待试验。 高级兽人会是什么样子呢？不管怎么进化，它们的捕食习惯应该不会变。 “这个不好说，我们谁也没见过高级兽人。”温海的声音打断兰岸的思考。 兰岸早知道温海给不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但他的心还是忍不住失落。一切的线索全都卡在中级兽人这里，找楚烈这件事算是告一段落，接下来，要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寻找那个中级兽人上，而苏惑，就是最好的诱饵。 可惜了，救苏惑那次，在荒原上带回来的中级兽人到现在还没醒过来，根据研究数据可知，初级兽人死而复生的时间是三个月，不知道中级兽人是不是一样。 很明显，他要的答案，在目前的人类生活区找不到，是时候带人闯一闯兽人占据区，或许，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收获。 “对了，苏惑身边的那个男人什么来头？” “只知道他叫宋橘子，身份背景不详。而且很面生，看起来并不简单。他今天上擂台和楚烈比试，两者不相上下，但我总觉得他没有尽力。或许，他真正的实力与您旗鼓相当，如果他是长生者，恐怕您……” “有什么好怕的？”兰岸轻笑了一声：“宋橘子？这个名字真奇特，是我种的橘子吗？” 温海有些不明所以，首领说什么不着边际的话。 兰岸觉得有趣，他是初代长生者，论实力，论经验，这世上没有一个长生者能企及，不然这l区首领的位置，他怎么可能坐得稳？ 所以，他压根没把宋橘子放在眼里，更何况他只是个普通人。再厉害的人，在兽人面前，也发挥不了多大的作用。 “首领，如果他的实力比你强，那他可比肖鹤厉害多了。” “他是他，肖鹤是肖鹤。”兰岸见他若有所思，笑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没必要比来比去。” “也对，据说您是这世上第一个长生者，任凭他宋橘子再厉害，也不可能在您眼皮底下弄出什么花样来。” 温海担心的是兰岸手上的权力受到威胁，而兰岸的思绪已经飘到很久以前。 077：彻底没机会 “不是据说，而是肯定。”兰岸想起那本老旧的观察记录册，那里面记载了他是世上第一个长生者的事实，也记载了这世上的第一个兽人叫吴溟。后面还有一批参与实验成为长生者的人，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如今都建立了自己的人类生活区。 末世以来，各大区都在研究sh系列试液，由于设备和各方面的条件不如末世还没爆发之前，再加上资料的残缺，研制出的试液几乎不能用，变成长生者的机率几乎没有，楚烈和肖鹤变成长生者，是不幸中的万幸。 兰岸也知道，两人变成长生者也不全靠运气，还与意志力和抗体有关。肖鹤变成长生者之前，他骁勇善战，意志力强是无可厚非的事情。但是楚烈呢？那时候的他但凡有一点能力，就不会被宋菡绑走了。 他自己呢？四十四年前，他是靠什么熬过狂化阶段变成长生者？兰岸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久远而又零碎的记忆适宜地浮现在他脑中，仅凭这脑中星星点点的记忆，他还拼凑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 世人都说s区在生物研究领域是世界第一，兰岸懒得否认。l区有老生物学家留下的残缺资料，可是s区想要研究sh系列试液，只能从长生者身上下手。 呵，想来想去，想到宋菡遇害的惨案。兰岸揉了揉有些疼痛的眉心，这末世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宋橘子的事，先不要管，你的主要任务是找到那个中级兽人。”兰岸出口提醒，没必要的事，不需要他去做。 “知道了，首领。” “对了，苏惑成功加入特训部了吗？” “没有。”温海瘪了瘪嘴，无奈回答道：“她太瘦了，人家不要她。给了她两次机会，她都没抓住，不过也怪不了她。” “哦？”兰岸来了兴趣，把刚才牵出的烦恼压在心底，他想知道苏惑是怎么白白浪费她的两次机会：“他们让她做什么？” “第一个机会。”温海故弄玄虚，见兰岸脸色微变，立即开口道：“韩秀君让她上台和楚少爷对擂。” “和楚烈对擂？”兰岸好像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嘴边的笑意浓了些：“楚烈怎么做的？” “楚少爷一把抓住她的衣领，长臂一挥，直接给扔下擂台。” “噗……”兰岸憋不住笑出声：“这个楚烈，看来他真的忘记了所有，竟然对苏惑做出这种事，她可是女孩子。” “sh系列试液跟忘情水似的，能记得就怪了。” “忘情水。”兰岸独自呢喃，他笑楚烈忘记自己最在乎的记忆，他又遗忘了什么呢？没有变成长生者之前，他在乎的人又是谁？ “第二个机会是宋橘子和楚少爷对擂，但是宋橘子输了。他们离开后，我也来了这里，后续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你的意思是，苏惑彻底没机会了？” “没有了，s区边防长韩秀君，好像不太喜欢她，也不希望她加入特训部。” “她喜欢的是楚烈，当然讨厌苏惑。”兰岸冷哼了一声，韩秀君不喜欢苏惑，正好他也不喜欢韩秀君。 “首领，您怎么知道？”温海惊诧地看着兰岸，他也太神了吧！ “猜的。” “首领猜得真准，那个韩秀君还当着众人的面纠缠楚少爷，他的脸都快黑成炭了。”温海想到这里，忍不住偷笑起来。 “他那么热情，到哪里都很讨女孩子喜欢，如今过了二十年的光景，他依旧是l区很多女孩的白月光，可望不可即，在心上却不在身旁。只怕她们见楚烈容貌如初，会崩溃吧！” “首领，您不也是很多女孩的白月光吗？只不过她们不敢高攀您而已，就连指挥长也曾倾倒在您的西装裤下。”温海想到什么，开始调侃起来：“l区建立快半个世纪，您还容颜如初，如果您是普通人的话，现在肯定是个糟老头子。” 兰岸微微侧目，斜睨了他一眼，温海嘴角一僵，悻悻地闭上嘴。 “作为长生者，我的年纪停在二十七岁止步不前了。”兰岸的神色恹恹， sh-79号试液把他的基因异变成长生基因，从那以后，只要身体不灭，他就能永生永世存活下去。 “首领好像不太开心。” “是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开心，你别问我原因了。” “好的首领。”温海指了指园门的方向，恭敬道：“那没什么事，我先离开了。” “去吧！”兰岸陷入沉思，苏惑遇到楚烈，她身边还跟了一个不明身份的宋橘子，如果他再继续呆在这首圈一栋。这一次，又要错过她了吧！ 兰岸心中有了主意，抬起手，向佣人招了招手：“橘子都熟了，摘一些做成橘子罐头吧！” 佣人恭敬地鞠了一个躬，便开始张罗兰岸吩咐的事情。她待在这首圈一栋也有些年头，像温海刚才说的那样，的确有很多人倾倒在兰岸的西装裤下，而这个佣人也是其中一人，她想尽办法，从一个普通人变成了他的佣人，却又止步于佣人和雇主之间的关系。 兰岸的心思很深沉，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想法。这么多年，她一点儿也不了解真正的兰岸，同住一个屋檐下，她试尽各种方法，也没探听到兰岸任何秘密。 罢了，安心当个佣人，等她老死之后，兰岸会给她一块墓地，这样她也满足了。 见她二话不说，转身走进园子里开始摘橘子，兰岸不由得想到前不久在园中活蹦乱跳的苏惑，唇边扬起笑容。心道，叶棠岚，或许我们该见面了。 佣人摘了几个橘子，准备回头偷瞄兰岸时，发现庭院里已经空无一人，他又去哪里了？ …… 苏惑蒙着被子躲在被窝里，躲着躲着，陷入梦乡，开始呼呼大睡。宋橘子细心为她掖好被角，坐在床边，像母鸡护仔似的盯着熟睡的苏惑，见她一动不动，心里开始焦急，怕她一睡不醒。见她踢被子，又皱着眉将被子掖好。 现在在他身边的，是他想念无数个日夜的人，他踏足过这世界很多地方，翻过高山趟过流水，捱过冬寒抵过夏热，最终蜕变成如今的自己。 078：我怕你死 最终，他在这片荒原上重新遇到她。他走了很远，又回到原点，还好，再次相遇了。 宋橘子不知疲倦地盯着苏惑，不知何时，窗外的夕阳变成一抹殷红，正慢慢往地平线靠近。地上一片棕红色泥土，衬得天空比以前更加蔚蓝。 天边浮动着松松散散的白色云朵，像棉花糖一样。它们在夕阳的辉映下，被染上一层嫣红。这样的盛世美景之下，偏偏是一个满目疮痍的世界。 末圈第一入口的选拔已经进入今日尾声，自从苏惑和宋橘子离开后，这里平静如水，再无波澜。选拔场上有人欣喜有人愁，也有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今天的报名活动已经结束，比试在明天清晨开始举行。在这期间，边防道和出入哨口的兵力不会被撤掉，今夜将会是末圈居民的狂欢夜。 不知过了多久，苏惑缓缓睁开眼睛，发现屋子里没有宋橘子的身影，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苏惑猛地掀开被子，打开房门悄然离去。 等她跑到末圈第一入口的选拔现场，发现这里的人们早已散去，兴奋得怦怦直跳的心瞬间跌落冰窟，一把拽住路过的行人：“请问选拔结束了吗？” “报名结束了，明天才开始选拔赛。”那人好心回了她一句，准备离开，发现自己的手臂还被她拽住，无奈道：“不过今晚可以自由活动，出入哨口和边防道的兵力不会撤，你别拽着我了，我还有事。” “哦！”苏惑讪讪地放开行人，听他这么说，苏惑心中生出无限感慨。末圈居民趁着这段时间狂欢，都是托了楚烈的福，报名结束了，她就此和特训部无缘了吗？可她是个长生者，就该发挥她的作用。 就这么放弃吗？不可能，报名这条路走不通，还有千千万万条路。即使不当边防长，她也要加入特训部，就算她一点武力值都没有，她也比普通人管用，比如说，她可以去通讯部当个通讯兵，用她传达消息可方便了。 去找韩秀君并不现实，她本来就有意不让苏惑加入特训部。找楚烈的话，或许还有一线希望。这样想着，在末圈街道晃悠了几圈，没找到熟人。 又跑上边防道，晃悠了几圈，终于看到自己要找的身影，苏惑微微一笑，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她知道该怎么让自己加入特训部了。 “易队长。” 天空逐渐昏暗，边防道上的路灯逐渐亮起，月亮从东边升起，洒下银辉。昏黄的灯光与月光交织着，道上没有一个居民，但是这里有来来往往的巡逻队。 易津回过头，看到气喘吁吁地站在边防道上的苏惑，慌忙跑到她身旁，问：“我不是嘱咐过你晚上不要出门，你不但不听，怎么还跑边防道来了？” “没事，这不是有很多巡逻小队吗？”苏惑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我们有保护服，你有吗？” “没有。” “你快回去。”说着，易津推着她的后背，往末圈入口的方向走去。 “唉？别呀，别呀！”苏惑一边抵抗一边试图和易津沟通：“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今晚不是有很多巡逻小队吗？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我怕你死，你看这边防道上有平民百姓吗？” “我不就是一个？”苏惑有些无奈。 “除了你还有谁？” “你不是区管营街巡部的吗？怎么跑边防道来了？” “因为楚长官的原因，首领把我从区管营抽调过来帮忙。” 还好易津服役于区管营街巡部，他要是一直在边防道巡逻，苏惑可能一辈子都不能来边防道了。她眼眸一转，灵机一动，猛地转过身面向他。易津的手滞在空中，反应过来，慌忙将手放下。 “既然你和楚长官有些渊源，你应该知道他住在哪里吧？”苏惑贼兮兮地看着易津，不错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 “怎么？看上楚长官了？” “呃呵呵……”苏惑露出礼貌又不失尴尬的笑容：“他很好，易队长你就告诉我他的住址呗！反正这么晚了，我也不可能去骚扰他不是？” “你还想骚扰他？”易津无奈地摇了摇头，嘴上没说，指不定心里正腹诽苏惑见色起意。 “不是的不是的。”苏惑慌忙摇头，为了洗脱嫌疑转移话题道：“他为什么突然来我们s区？” “不是突然，还记得你提起过的林队长吗？” “林廖？”苏惑听他提起这个人，渴望知道他的消息，又怕听到他的消息。 “他回来了。” 因为易津这句话，苏惑长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来，不自觉扬起嘴角：“他完完整整地回来了？” “受了点轻伤，被楚长官救了。”易津皱了皱眉：“他们在c区边境线上遇到数量庞大的兽人群，三百多人的队伍最后只回来了十八个，还有二十名重伤者在c区养伤。所以，楚长官主动提出要护送他们回来。” “他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热心肠。”苏惑听到这里，对楚烈的印象好转了一点，也仅是一点点。在她的世界里，功是功过是过，她可没忘楚烈当着众人的面，长臂一挥将她扔下擂台的事。 “那是，我多希望我们区也有一个像他一样的边防长。”说到这里，易津想到今天出现在第一选拔现场的韩秀君，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那个……”苏惑见他伤感起来，试探道：“你能告诉我他的住址吗？你不希望我有个好归宿吗？” “苏惑啊！”易津抬起头来，劝诫道：“以你的样貌，吸引他完全不是问题，可他的条件也是极好的，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就冲着他那张脸，不知多少女孩对他趋之若鹜。他又那么热情，肯定是个处在万花丛中的花蝴蝶，你就别去凑这个热闹了。” “我就是想试一试。”苏惑脸上一副不甘心的样子，心里不知骂了楚烈多少遍。 “就算你成功抓住他的心，几十年后，你的下场还是会很惨。你变成老太婆，而他容颜依旧，我怕你承受不了那样的打击。” “够了。”苏惑忍不住打断易津的设想：“我只是想知道他住在哪里而已，他对我来说，是池塘中央的荷花，只可远观。” 079：做他怀里的猫 她并没有兴趣亵玩楚烈。 “你还知道小池塘啊？看来你读过不少史料嘛！” “什么？”知道小池塘有什么奇怪的？对啊！易津不说她还没想起来，她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l区边境，可从没见过什么小池塘，她竟然知道这些，究竟是为什么？ “你真的只是远观？”易津半信半疑。 “不然呢？我碰不到他，能把他怎么样？” “好吧！”易津听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这才放心：“他住在三圈十六栋。” 打听到楚烈的住址这个过程并不容易，但是她成功达到自己的目的，还知道林廖平安归来，心里轻松了许多。她要去找楚烈，今晚，非要他同意让她加入特训部不可。 易津不放心她一个人，特意送她走进末圈入口，才去做自己的事。不知过了多久，易津和巡逻队巡逻途中经过出入哨口处，一阵清风拂过，感觉有什么人和他擦肩而过。 他回过头，却又什么都没看到。之后的巡逻过程中，边防道上出现过几个兽人，全被巡逻队开枪杀死并处理掉。 苏惑找到三圈十六栋时，天空已经被夜幕笼罩。她借着园里的灯光看着里面的风景，真不愧是中心圈区的房子，仅看表面就能想象这个房子有多舒适。 苏惑环顾四周，观察了片刻，发现这里一个警卫员都没有，不由得感叹，楚烈的心不是一般的大。 潜进这座园子，房子右前方的草地上有一把躺椅，微弱的灯光照拂着，苏惑发现她要寻找的目标就在那躺椅上，揉了揉双眼，有些不可置信。 这座园子的风景虽好，她也无心顾及，摸出腰间的匕首，放缓了脚下的动作，猫着腰身，悄悄朝楚烈的方向靠近。 苏惑走到躺椅边上，紧紧握着手中的匕首，缓缓蹲下身，抬眼打量着躺椅上的楚烈。 蓬松的黑发沾了些汗水，搭在额边。明明昨天还是白发，今天摇身一变成了黑发，这个楚烈可真爱折腾，苏惑暗自腹诽。 或许是眼睛太大的缘故，他的眼睛看起来没有完全闭合，如果不是他此刻躺在这里一动不动，睡得这么自然，苏惑还以为他醒着。 他嘴唇微张，均匀地呼吸着。苏惑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呼噜声，对他的印象分增加了不少。顺着他的脖子往下看，他的衣服已经换成紫黑色的宽大毛衣，这毛衣要是穿在苏惑身上，肯定又宽又肥。 啧，她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穿什么不好要穿楚烈的毛衣？ 他新换了一条黑色的休闲裤，光着大脚丫睡得正香，苏惑不由得好奇，秋天到了，他这样睡觉不冷吗？ 他的拖鞋散落在摇椅旁边，双手随意搭在身上，苏惑好奇地伸出手，放在楚烈的手背上方，仔细一比，她的手看起来娇小了许多。 苏惑努了努嘴，再次将视线放在熟睡的楚烈身上。看着他的毛衣，心中莫名生出想蜷缩在他怀里睡觉的想法。 把他当一张人体毯子，应该很舒服。想做他怀里的猫，在他怀里伸懒腰，仰起头，就能看到他宠溺得甜出蜜的笑容。 咳……苏惑赶紧收回越跑越偏的想法，这个傻大个不会这么温柔的，他那么粗鲁，根本不懂区分男人和女人，不然怎么会一把将她扔下擂台？ 所有人都说，仅看外表就知道楚烈是一个热情浪子，是一只流连花丛的花蝴蝶，他怎么会为自己停留呢？ 这不是重点，苏惑啊苏惑，没想到她竟然蹲在这里看楚烈睡觉看得这么入迷，果然是美色误人，她一个长生者，怎么就逃不过世俗呢？ 苏惑的视线再次落到楚烈脸上，他的眉头紧皱着，看着看着，眼角处竟然滑出泪珠，顺着他的太阳穴，流经他的耳廓，少许泪水流到耳后，少许泪水流到腮边。 他在哭？苏惑一脸懵，傻大个有什么伤心事？睡着了都这么难过？ 楚烈的梦里，什么画面都没有，只有一个声音在耳边撕心裂肺地哭喊着，让他快走，让他快走。他听着听着，也跟着哭了起来。 苏惑见他的泪水停止，揪着的心才放下来，要是他一直哭，她怎么好意思报仇？还是快点打醒他，不然陷入梦魇可就不好了，既然是不好的梦，就醒过来吧！ 这样想着，苏惑伸手在他脸上试了试，找好最佳受力点后，噼里啪啦的巴掌落在楚烈的脸上，他从梦中惊醒，糊里糊涂地看着脑袋上方的苏惑，睡意朦胧的他完全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揉了揉眼睛，发现脖子有点疼，正想起身，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制止。 “别动，我的匕首在你脖子上。”苏惑拿出威胁人的气势，凶狠地瞪着躺在躺椅上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楚烈。 “死丫头，你在干什么？” 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疑惑传到苏惑的耳朵里，他竟然不责怪她，看来是睡傻了：“我说了让你别动，你要是敢起来，我的匕首可就划破你的脖子了。” “呀！”楚烈这才反应过来，双脚一瞪，炸毛道：“死丫头你绑架我？” “我可没绑架你，你不是在你的躺椅上睡得好好的吗？”苏惑白了他一眼，果然，他是学不会温柔的。 “那你把匕首放在我脖子上是什么意思？有话好商量，杀了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不杀你，我这是在威胁你，你没感受出来吗？”苏惑无意间瞥见他眼角的泪痕，警告道：“别动啊！” 说完，她伸出另一只手，粗鲁地帮楚烈擦着眼角的泪渍，擦完之后，继续威胁。 楚烈被她弄得哭笑不得，不敢轻举妄动：“你怎么一会儿温柔，一会儿暴躁？想干什么？我不仅感受到你在威胁我，还感受到你对我起了杀心，是不是因为今天被我摔了，所以怀恨在心？” 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想着，这死丫头也不是那么没良心，居然还细心帮他擦眼泪。楚烈从没见过哪个绑匪这么善待自己的肉票，看来她并非真心想治他于死地，想到这里，原本没把苏惑的威胁当回事的楚烈愈加放松起来。 080：谁说我要杀你 不过，苏惑下手没轻没重，他不想枉死在她的匕首下。三圈十六栋距离末圈这么远，她又没有车，怎么在天黑之前赶到这里的？ “我确实怀恨在心，但我不杀你，只是想和你谈条件。” “什么条件？”楚烈不敢轻易招惹冲动的她，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不得不服软。 “让我加入特训部，免除擂台赛直接晋级。以后的考核选拔，全凭我的本事，我绝不会为难你。” 苏惑现在很弱，就算给她机会上台，也没办法晋级。可她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她会凭着自己的努力增长实力。 她知道用这种方法很卑劣，但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进行系统的训练。如果在外面闲着，明年也不一定有能力独当一面，更何况，谁知道明年的局势会怎样？有机会就一定要抓住。 “报名已经结束了，而且你真的很弱，你知道特训部有多危险吗？好好待在家里，待在你的铁笼子里，安安稳稳度过此生不好吗？” “覆巢之下无完卵，你不知道现在s区变成什么样了吗？你来时没看见那些纪律松散的哨兵吗？这个动荡的时代，我不上进只有死，我也想要安稳，可我得不到。” 因为苏惑歇斯底里的这番话，楚烈心里有很大的触动。他从没想过，这个死丫头竟然有这么大的野心。纵使她的野心再大，也不过是希望自己能安身立命。 他们是志同道合的人，可是死丫头也不能这么狠，拿匕首抵着他的脖子，要是手一抖，他的小命就交代在这里了。 等他以后醒过来，苏惑变成一个中年女人，这样未免也太打击人了，他还想在苏惑年轻的时候，多和她交流交流来着。 “你不是还有宋橘子吗？” “这世上谁最可靠？你会相信一个突然闯进你世界的人吗？”苏惑现在的愤怒是真实的，说的话也是心里所想。以前想着依靠阿妈，可是阿妈第二天就死了。 遇到兰岸，兰岸将她推开了。后来遇到宋橘子，要是以后他找到心中的那个人，还会留在她身边吗？ 她当然记得兰岸和宋橘子对她的恩情，她是一个长生者，就算生命不会流逝，也应该学会成长，而不是当一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废物。 “报名已经结束了，我只是协助，这件事得去找你们韩长官或者是首领叶棠岚。” “我知道报名结束，今晚找你，就是为了让你帮我开后门。” “我凭什么帮你。” “就凭你的命现在在我手上。”苏惑一激动，匕首嵌进皮肉一分，鲜红的血液从楚烈修长的脖子上浸出。 楚烈受够了这死丫头，还得寸进尺了。不反抗只是看在曾经的交情，给她几分薄面，既然她这么坏，现在也没必要让着她。 这样想着，楚烈一把抓住苏惑握着匕首的手，稍稍使劲，把匕首从他脖子上挪开。苏惑手腕一疼，紧接着被楚烈推到一旁，匕首掉在草地上的同时，她也一个踉跄跪倒在躺椅旁边的草地上。 撑在草地上的手掌紧握成拳，暗骂自己没用，到嘴边的肥肉都让他飞了。既然事情败露，她和楚烈相识的情分也没了，一旦被他抓到，肯定会落下一个暗杀边防长的罪名，还是先跑路，去l区找肖鹤寻求庇护。 打好了算盘，苏惑迅速捡起手边的匕首。与此同时，楚烈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侧过身无奈地看着躺椅旁边的苏惑。 “你……”楚烈正准备和她讲讲道理，规劝她不要误入歧途，以后绑架这种事不许再做。 没想到他竟然看到苏惑迅速站起来，迈开脚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园门跑去。她从他面前跑过，带起一阵微风，楚烈先是愣了两秒，她怎么跑这么快？ 反应过来，她这是长生者的速度。楚烈想也没想，跟着追了出去，两人开始漫长的拉锯战。现在，楚烈变成猫，追着过街老鼠苏惑满营区跑。 楚烈整整追了苏惑五十多个圈区，终于在五十八圈区的出口处逮住她的衣领。苏惑像个小鸡仔一样被楚烈拎在手里，确切的说，被逮到的苏惑此刻看起来更像被晒干的咸鱼。 刚开始还能拿着匕首胡乱挥两下，都没怎么挣扎，她的匕首就被楚烈夺了去，现在正被他拎着往中心圈区跑。 死定了，她扑腾不起来了。落到楚烈的手里，谁知道会不会受十八般酷刑。这次行动真不值当，不仅行动失败落在楚烈手里，还把长生者的身份给曝光了。 楚烈一气之下把她扔给生物研究院怎么办？他会不会把自己藏起来，悄悄带回c区，交给研究中心任由处置？她不想死，不想被解剖。 苏惑不知道的是，宋橘子洗完澡走进房间，发现她消失不见，在边防道上寻了几圈，此刻正沿着每个圈区的街道寻找她的身影。 楚烈将苏惑带回三圈十六栋，拉着她进了别墅的房间，走进卧室，一把将她打横抱起，随即扔在大床上，之后转身锁上房门。 楚烈站在门边，一只手叉着腰，一只手顺着胸口的气。做了两个深呼吸，缓了一口气，才开口嚷道：“死丫头，你跑什么？” 苏惑惊慌失措地打量着身边的环境，这里应该是睡觉的地方，房间的风格是沉闷的灰色和简约的黑色，装饰得极其简单，不用想也知道这是楚烈的卧室。 不过他也真奇怪，现在多少人渴望拥有一间他这样的房子，而他放着好好的大床不睡，跑到园中睡躺椅。 苏惑鼓起胆子，回道：“是你自己要睡在外面，是你自己给我机会偷袭你。” “这么说，今晚这事是我的错？”楚烈不可置信地看着她，难道是刚才跑的太快，晚风灌进她的脑袋，她疯了？ “就是你的错，你不能杀我。”苏惑往后退了几步，现在她明白自己和楚烈之间的差距，绝不会再贸然靠近他身边。 “谁说我要杀你？”楚烈脸色极差，脖子上的血液流出几条血痕，幸好流得不多，不然现在也没法在苏惑面前发脾气。 081：画风突变 “我不是威胁你了吗？你不杀我？不杀我干嘛把我抓回来？”苏惑退到大床的角落，戒备地看着他。 “我是看你跑那么快，好奇而已。”楚烈撇了撇嘴：“我相信你是善良的，而且你也只是求我帮你做事，只是方法不对。” “白莲花。”苏惑听他一番话，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你说什么？”楚烈见她小声嘀咕，双手叉腰向她走去，靠近苏惑，伸手撑在她身后的墙壁上，神色凛然。 “我说你好善良，我对不起你。” 由于灯光的照射，楚烈的影子在苏惑身上留下一层阴翳，苏惑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斗不过楚烈，只好认怂。 “咳，这还差不多。”楚烈听了她的话，知道她心里有一丝愧疚，心情愉悦起来。怕她再胡思乱想，解释道：“今晚的事，我不怪你，不会对你怎么样。” “真的？”苏惑不可置信，楚烈好像善良过头了，他的本性和平时的行为完全是两种做派，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件事肯定没这么简单。 “真的，不过要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楚烈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生怕她从哪里钻出去逃走了。没想到这次来s区，还能遇到女长生者。 “什、什么问题？”苏惑就知道这事没那么简单。 “你是不是长生者？”楚烈的视线一直盯着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苏惑刚才为了跑路，把自己长生者的能力给暴露了。现在矢口否认已经来不及，楚烈得不到他想要的答案，不会轻易放过她。 她低下头沉默着，不肯回答，楚烈也不开口。她看着床上的灰色被子，楚烈看着她，两人在卧室里僵持着。 苏惑清楚这样下去并不是办法，只好抬头：“我可以回答你的问题，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不告诉任何人。” “这个你不用担心，如果我有心强迫你，根本不需要你回答，不管是不是，抓进生物研究院就知道了。” “呃……”苏惑想到生物研究院，脑袋像被针扎一样疼痛，她皱起眉头，将脑袋蜷缩进双臂的臂弯里。 “你怎么了？”楚烈急忙弯下腰，两只大手捧着她的脸颊，焦急地查看问题：“怎么回事？” “不用你操心。”苏惑本想挣脱楚烈的桎梏，挣扎了半天也是徒劳，她明白了，只要楚烈不肯放过她，她怎么都逃不掉。 楚烈见她抱着脑袋，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她缓解痛苦，只好将手覆在她的头上，轻轻帮她按摩。苏惑坐在床上，楚烈弯着腰身站在床边，苏惑小小一个，被大只的楚烈捧在手里。 两人的心里都产生一种奇异的感觉，与其说他们对彼此产生感情，不如说他们对彼此产生一种怪异的熟悉感，只是他们都想不明白，一个s区的末圈贫民和一个c区边防长会有什么交集。 “你可以回答我了吗？”或许是刚才苏惑给了他不一样的感觉，此时的他收敛了自己的暴脾气。 “你发誓，不会把我的身份告诉任何人。” “我发誓。” “好吧！”苏惑伸手拂开楚烈的手，起身坐在床边，解释道：“你猜的没错，我是一名长生者，前不久刚刚醒来，所以做事才这么莽撞。我只是觉得，既然我有能力，就不能躲在人群中做一只缩头乌龟，可如果让我向众人公开身份，我怕……” “你怕s区还有人贼心不死，你怕他们抓你做实验？你以前进过实验室吗？为什么我一提起生……”楚烈顿了顿，改口道：“那个什么院，你就这么大反应。” “我不清楚，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对那个地方会有这么深的恐惧，可能是被吓到了吧！” “被吓到？” “宋橘子说，二十年前，这世上的第二名女长生者宋菡，就死在那个地方，她可能被解剖了。想到这里，我就觉得手术刀不是划在她的身上，而是划在我的身上。” “宋菡？”对这个名字，他一点印象也没有。看到苏惑这么害怕，他的心也跟着揪起来：“别怕，我不会把你的身份告诉任何人。” “宋橘子其实也是个长生者，他有足够的能力生存下去，所以不屑于加入特训部，而我不一样。”讲到这么沉重的事情，苏惑还不忘提起自己加入特训部的事。 “宋橘子也是长生者？”楚烈听到这个消息，无比振奋。 “他最近才转入我们区，现在连身份铭牌都还没拿到。” “你和他什么关系？”楚烈面上的表情逐渐严肃，苏惑是女长生者，宋橘子也是个长生者，这么说来，擂台上的一切都解释得通了。 “他不和我做兄妹，我们只能算朋友。”苏惑一五一十，毫无隐瞒地全部交代，只希望楚烈能早点放她离开，不知道宋橘子发现她不在，会不会担心？ 今天她干了大事，成功惹恼楚烈，把自己的身份给泄露，还把宋橘子给出卖了，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不，不是一把米，而是失了一个粮仓。 楚烈听了她的话，画风突变，脸上的严肃褪去，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笑容，和她一起在床边坐下，用肩膀蹭了蹭苏惑的肩膀，两边脸颊疑是两团红晕，耳尖也红红的。 楚烈此刻正盘算着怎么把苏惑拐回c区，她是长生者，是唯一能陪他走下去的女人，她虽然瘦了点，弱了点，但是该有的啥也不缺，有他在，不需要苏惑能强大起来。 第一次见她，就为她的容貌倾倒，从没有为哪个女人而跳动的心，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怦然心动。相信经过长时间的相处，他们会爱上彼此。 虽然她脾气差了点，还喜欢记仇。有时候喜欢无理取闹，喜欢斤斤计较。自从知道她是长生者，这些瑕疵都变得无关紧要。他想要的，是一个长生者伴侣，是一个一直陪在他身边，陪他闹的女人，而这个人，只有苏惑了。 宋橘子应该早就知道苏惑是长生者的身份，他死乞白赖地赖在苏惑家，难道不是和他有相同的想法。 082：生个小长生者 女长生者不可多得，目前发现的仅此一个，得赶快下手，免得白白错失了大好机会。只有名花有主，人家才不敢打她的主意。 “我跟你商量一个事呗！”想到这里，楚烈瞬间乖巧，抿着唇微微笑着，看起来倒是有几分憨傻。 “什么事？”如果苏惑知道他的想法，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心平气和地和他说话。 “呃……就是……”楚烈挠了挠头：“加入特训部的事，包在我身上。我是谁？我可是c区边防长。” “真的？”苏惑达到目的，心里一喜，现在的楚烈在她眼里看起来格外顺眼，他像天使一样，身上散发着卟灵卟灵的圣光，完全没有意识到是他头顶上的灯光产生的作用。 “真的。”楚烈笑着点了点头。 “哎呀你太好了。”苏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又摇又晃，高兴得笑弯了眉眼，她过于开心，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向他撒娇。 楚烈抿唇笑着，大眼里亮晶晶一片，看到这样的她，楚烈更加确定自己的心，他要把苏惑拐回c区做媳妇。 兴奋劲过去，苏惑这才看到楚烈脖子上的伤口，顿时心生一阵愧疚，问道：“这里有绷带吗？” “有。”楚烈起身走到衣帽间，拿出姚涵给他准备的背包，从包里取出绷带递到苏惑手上。 “我帮你把伤口包扎起来，今晚的事，我欠你一句对不起。”苏惑一边帮楚烈包扎，一边向他道歉。 “你伤害了我，而我却以德报怨帮了你，一句对不起就可以吗？既然这样，要我这个边防长做什么？” “那你还想怎样？”苏惑一恼，果然不能给这男人好脸色。将伤口包扎好，打结的时候，狠狠地勒了他一下。楚烈也不哼不闹，反而直勾勾地看着她。 “以身相许怎么样？”楚烈眯起眼睛，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痞里痞气的笑容，大手勾住她的腰身，将她往怀里一带。苏惑重心不稳，直直扑在他的怀里。 “不怎么样，你放开。”苏惑被他的语言和行为惹恼，亏她刚才还觉得楚烈是个善良的人。他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浪子，喜欢见色起意。喜欢干一些中二的事情，活得潇洒自在，苏惑早就把他看得透透的。 被楚烈的双手牢牢禁锢，不服输的苏惑不停地挣扎，在他怀里蹭来蹭去。而楚烈又是个不怎么会抑制自己情绪**的人，苏惑再这么乱动下去，他可能会不经过她的允许做出一些本能的反应。 “别动。”楚烈无奈将她放开，女人果然很危险。 “楚烈。”挣脱怀抱的苏惑瞬间炸毛，退到床上，咬牙切齿地举起拳头，看到他毫不畏惧地坐在原处，又不甘地放下：“你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请你不要招惹我。” “和我结婚吧！”楚烈保持着之前的笑容，任凭苏惑怎么看，也觉得他在开玩笑。 或许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他才用顽劣的笑容掩饰内心的紧张，可他不知道，这样只会适得其反。 “你在说什么？”苏惑被他突如其来的求婚吓傻，不折腾就不能活吗？ “我说，让你嫁给我。”楚烈站起身，准备和苏惑好好说道说道嫁给他的好处。 苏惑见他站起来，想起刚才的种种，连忙往后退去。楚烈再次弯下腰，与坐在床上不断后退的苏惑四目相对。 “你躲什么呀？脑子进水了吗？”楚烈瞪了她一眼，没好气地道：“你知不知道我向你求婚是你多大的荣幸？” “我脑子进水了才答应你。”苏惑指着向她凑近的楚烈：“你别过来，你再像刚才那样，我这辈子都不会理你了。” 楚烈停下动作，举手投降，乖乖认错：“我再也不会了，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以后对我尊重一点。” “我是认真的，我可是c区边防长，c区三圈六栋是我的房子，那里比这里好太多了。只要你肯嫁给我，不仅衣食无忧，还能免费得到一个集颜值、能力、背景为一身的老公，你说你占了多大的好处？” “你脑子有病吧！我又不喜欢你干嘛嫁给你？” 楚烈一屁股坐在床边，侧过身看着躲得远远的苏惑，这死丫头真的太傻了，放着这么大的便宜不捡，偏偏要去加入什么特训部，受苦受累。 “喂，我诚心邀请你和我进行繁衍长生者的实验。” “你说什么？”是风太大她没听清？ “繁衍长生者，你和我。”楚烈面带笑意，一边说，一边伸手指了指苏惑和他自己。 “繁衍？”苏惑今晚又发现楚烈的另一面，他这是中二病晚期，没得救了：“你是动物吗？繁衍你个大头鬼啊繁衍。” “就是生个小长生者呗！”说到这里，楚烈脸上再次浮现两团红晕，嘻嘻一笑掩饰自己的羞涩。 “流氓……”苏惑没想到他会说破，她必须离开这里，必须远离楚烈，不，此刻她需要宋橘子在身边保护，她想宋橘子了。 楚烈完全不在意苏惑脸上五彩斑斓的表情，心里美滋滋地幻想着，还不忘补充道：“不，不是一个小长生者，我们可以生一群小长生者，等他们长大以后，我们俩带着他们找一个风景好的地方，重新建立一个新区，你做首领，我还做边防长，我在你身边辅助你。” “你想得美。”苏惑忍不住一声暴呵：“你还想让我给你生出一个营区，你……想主宰世界吗？你当我是天神？你个神经病，我现在要回家了，把卧室门给我打开。” 她今晚来找楚烈，万万没料到会是这种结果。现在想来，她的行为完全是自投罗网，羊入虎口。 “咳……我没有说让你生出一个营区，你是我媳妇，你不心疼自己，我还心疼你，我说的是生出一个营区的管理层，反正你我都有漫长的生命，生出一个营区也不是没可能。”楚烈见她理解有偏差，连忙解释。 “你、你还敢说？谁是你媳妇？我是你大爷，我是你阿爸。”苏惑和他争得面红耳赤，楚烈有毒，离他远一点才能保住性命，免得被气死。 083：疯病会传染 “你干嘛这样？我受伤了，我说的是认真的。”楚烈面露伤心之色，见苏惑没有哄他的意思，又重新展开笑容：“我没有大爷，也没有阿爸，我只有媳妇，就是你。” “你滚。” “媳妇你别这样，我们不能浪费身上的长生基因。” “楚烈，放我出去。”苏惑快被楚烈折磨疯了，他肯定是脑袋里灌了风，不然怎么突然说这些乱七八糟的话，说疯就疯。她趁楚烈不注意，蹭地一下跳下床，退到门边的沙发上，一屁股跌坐在上面。 “你要去哪儿？夜已经深了，外面很危险，作为你的男人，我有义务保护你。” “我要回家，我不需要你的保护。”苏惑歇斯底里地闹，这样的楚烈未免也太恐怖了吧！ “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你还想去哪儿？” “呼~”苏惑被逼哭，遇上这种胡搅蛮缠的人，她无力反驳。打也打不赢，说也说不过，在楚烈面前，她弱得连逃跑的能力都没有。 前不久还想当他的猫，想把他当人体毯子，现在算了，惹不起惹不起。她就是那么一想，有必要这么快应验吗？s区难道有神仙？ 苏惑抬起头，看到他一脸势在必得的得意样，心情又低沉了一些。珍爱生命，远离楚烈。苏惑认命地垂下头，像极了霜打的茄子。 “该休息了。”楚烈伸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看了苏惑一眼，又看了床一眼，示意她该睡觉了。 “不。”苏惑崩溃摇头：“我不困，一点儿也不困。” “你不困我困。”楚烈叹息了一声，起身走到她身边，将缩在沙发里的她打横抱起，砰一下扔回大床上。 不等她开口说话，转身从床边的衣柜里翻翻找找，找出一件白色衬衫，扔到苏惑怀里，大手揉了揉她的头顶，笑道：“自己洗澡，然后休息，我去外面的摇椅上睡。夜已经深了，末圈的巡逻兵力已经撤掉许多，你虽然是个长生者，可你没有武力值。” 不给苏惑开口的机会，楚烈打开卧室的门走到园中，躺在躺椅上，双手枕在脑后，自言自语地感叹道：“以后有人陪我一起躺在躺椅上数星星了。” 说完，露出满意的笑容，不一会儿，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苏惑目瞪口呆地看着手中的白衬衫，或许楚烈压根没想过对她做什么，就算今晚她伤害了他，他也没有计较，看得出来，他不是个喜欢斤斤计较的人。 不过，苏惑希望他今晚的话只是一个玩笑，不然以后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虽然他们都是长生者，但不代表这样就可以在一起，繁衍小长生者？亏他想得到出这个馊主意，世界上那么多男长生者，她凭什么要和楚烈繁衍？ 和兰岸不行吗？好像不太行，她高攀不起人家兰岸。和宋橘子不行吗？好像也不太行，那个人意志坚定，撩拨不动，还视女人如石头。和肖鹤？算了算了，别祸害小孩子。 想来想去，难道只有楚烈？这世上不是还有一百多个男长生者吗？可是谁愿意永生永世只面对一个人呢？如果她是男人，她也会时常更换身边的女孩。 楚烈说他有的是时间和她生小长生者，这是不是在变相地承诺，他漫长的生命里，只有她一个女人？ 苏惑打断自己的设想，心里暗骂自己是不是也疯了。疯病果然会传染，都怪楚烈这个病原体太强了。 不管怎样，今夜必须回去，不然明天怎么向宋橘子交待。同在一个屋檐下，自己的同伴深夜未归，凡是有点良心的人都会担心。 她觉得宋橘子虽然成天板着一张脸，可他还是有点爱心的，不然不会闯进兽人占据区去为她找衣服穿。 想到这里，她完全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地住在这里。将他的白衬衫扔到一旁，下床打开卧室的门，蹑手蹑脚地往屋外走去。走到园中，发现楚烈躺回躺椅上睡着了。 “还是睡着了乖一点。”苏惑嘟囔了一句，朝园门的方向跑去。 躺椅上的楚烈嘿嘿一笑，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又醒过来。 楚烈的睡梦中，一个背影逆着光站在类似古墙之上的地方，她双手扶着栏杆，看着不远处绚烂的夕阳，晚风吹起她的长发，发尾扫过楚烈的脸颊。 他逆着光走上前，在女孩身边站定，将双手放在栏杆上，看了一眼天边的夕阳，侧过脸，低下头，凑到女孩唇边，轻轻在她唇上印下一个吻。 夕阳的余晖从两人的鼻尖略过，在身后的黑暗处留下斑驳的光影。他的心砰砰直跳，这个吻给他的触感过于真实，真实到楚烈以为那个女孩是真的存在。 一吻过后，意识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s区首圈一栋，是一座古色古香样式的宅子。这种形式的房子，要追溯到末世还没爆发之前更往前的时代。 夜深人静，叶棠岚加了一件外套，缓步走进花园里。花园有篱笆围栏，园里种满了粉色的蔷薇花，月光洒下来，将蔷薇花海映上一层朦胧。 花园旁边有个一平方米的花坛，里面种了一棵高大的桂花树，正值秋季，树上散发着桂花的香气，方圆几米都被桂花香气覆盖。篱笆旁边每隔三米就有一个古色古香的路灯，高约两米，可用声音控制其明灭。 叶棠岚静静地躺在花园里听蝈蝈的鸣叫声，一边闻着扑鼻而来的桂花香气，一边仰起头看着夜空的月亮。 再过几十年，她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她和兰岸，什么时候才能见一面？ 正想得入迷，忽闻不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踏在花园小路的青石板上，声音很轻。叶棠岚翻身坐起，拍了路灯灯柱一掌。 声音响起的同时，一束灯光在篱笆外亮起，昏黄的灯光下，站着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影。他穿着一套酒红色的丝绒西装，内搭一件比西装颜色稍浅的红色高领毛衣，红色l字母水晶锁骨链和他的身份铭牌挂在毛衣外，一个黑色圆镜框悬挂在他的鼻梁上。 084：更像母子 他微微颔首，皱了皱眉，适应了光源带来的不适感，再次抬眸，眼神凌厉地看着惊慌失措的女人。 叶棠岚看清眼前的人，眼泪不由自主地滑落，s区的天空有神明吧！她想什么就应验什么，可是……他还如当年模样，她却已经青春不再。 二十年，他终于肯来s区见她一面。 “叶棠岚，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兰岸脸上并没有一丝笑意，再见叶棠岚，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欣喜。那句好久不见，真是客套至极。 “特战队员叶棠岚，见过首领。”心里有太多想说的话，想诉的苦，见到兰岸的这一刻，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她年纪也大了，见过的风雨也多了，容颜也已经老去，再也不敢腆着脸叫他兰岸哥哥。现在的他们，看起来更像母子。 “你成熟了许多，比你那些队友靠谱。” “张毓和温海他们还好吗？” “张毓已经归队，至于温海，你前不久不是见过他吗？”兰岸转身朝屋里走去。 叶棠岚见状，慌忙跟上，两人来到书房，兰岸坐上原本属于叶棠岚的位置，示意她坐在书桌对面。 兰岸十指交叉，手肘撑在书桌上，淡淡地问：“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谢谢首领挂念，我过得很好。”只是……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过得好就好。” “首领，我……”叶棠岚看清他容貌的那一刻，就彻彻底底对他死了心，只是她希望有一天还能回到l区，她心心念念的，一直是那个天堂。 “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叶棠岚顿了顿，他还是当初那个睿智的首领，她一开口，所有的伪装就被识破了。他不想理，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他的内心，比明镜还要明亮。 “我想，等我死后，能不能将我安葬在l区的墓园里？” “你现在还年轻，怎么想着死后的事情？” “我……”呵呵，她只是害怕下次再见兰岸的时候，她的尸骨已寒。所以啊，人类千万不要爱上长生者，没有结果的。 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接兰岸这句话，只好转移话题道：“有什么重要的事，需要劳烦首领亲自来s区跑一趟，有什么指示，让温海通知我就行了。”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就是来看看特训部选拔的事。” “s区每年都会进行选拔，为何今年会引起首领的注意？” “不该你知道的不要问，该你知道的，不用问我也会告诉你。”兰岸抬眼瞥了她一下，面色有些不悦。 “首领，按照你的吩咐，我让特训部出外勤，他们失踪后，我这才重新组建了特训部。”叶棠岚想了想，有些不明白他的做法，追问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首领不惜动用我的力量，除掉这个部门的人。” “为了给某个人一个机会。”兰岸缓缓开口，没有道明真正的原因：“你们区的特训部全都是蛀虫，留着也是个摆设，那些人活着也是浪费资源。” “可是首领，人类的数量本就远远低于兽人，你再把他们杀了……” “我可没有杀他们。”兰岸否认，修长的食指在书桌上轻轻敲了敲，另一只手扶了扶挎在鼻梁上的镜框，笑道：“如果他们不逃跑，不可能尸骨无存。如果他们有一点点能力，就不会被兽人虐得这么惨，怎么？这次任务中没有活着回来的人？” “有十八个，还有二十人受了重伤，正在c区疗养。” 兰岸轻笑了一声，回答道：“这不就得了，活下来的十八个人，就是你们特训部的精英，重伤者也算有点本事，那些死去的、失踪的，不就是废物和蛀虫吗？” “首领说得是。”叶棠岚无言反驳。 两人沉默了片刻，兰岸似是想起什么。 “当了二十年的首领，养了一身懒肉，连自己营区的居民都不管了吗？”兰岸提起这件事，语气不太好。 素来没见兰岸发过火，听到这样的语气，叶棠岚也有一丝慌张。虽然她身居高位多年，可当兰岸站在她面前，她唯一的选择只有臣服。 兰岸说的没错，她确实不太关心s区居民的死活，她也懒得参与s区的财阀斗争，她不怎么管事，所以过得清闲。 她铭记自己的任务，随时阻止s区高层人物重新启动长生基因研究项目，其他的，一概不关心。 “我知道s区的势力盘根错节，而你又是半道杀出来的首领，压不住他们很正常，不过你要记住，你的身后有我，有整个l区。” “我知道。”叶棠岚此刻像一个没写作业被老师教训的小学生，兰岸坐在她对面训斥她，于是，她连头也不敢抬。 “让特训部出外勤，只是为了堵住高层的嘴，只有让他们失去点什么，他们才会明白，s区的管理层不是那么好当的。” “我知道。”叶棠岚答。 兰岸见她变得唯唯诺诺，真的是日子过得太好，胆子都变小了，刚才还夸她靠谱来着，兰岸吁了一口气：“抬起头来说话。” “是。”叶棠岚猛地抬头，鼓起勇气面对气场强大的兰岸，心里默念着，他还是当年的兰岸哥哥，他还没变，他还没变。 叶棠岚的手心浸出一层薄薄的汗，趁兰岸不注意，悄悄在自己的外套上擦了擦。 兰岸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不想再为难她，也没开口说破，放缓了语气，问道：“今天特训部的选拔进行得如何了？” “这次我们很幸运，请到c区边防长楚烈。首领，他是楚菲的弟弟吗？时间过得太长，我不太敢确定。” “是。” “那……”叶棠岚不知该怎么问出口，想了想，委婉道：“他现在是s区和c区特训部学员的总教官，如果你把他抓回去，我们这边会乱套。” “我这次来，不是来抓他，你好好照顾他，s区有人敢打他的主意的话，让温海通知我，我亲自动手。” “看来首领很在意楚菲的弟弟。”楚菲也是当年暗恋兰岸大军中的一员，她的弟弟得到首领如此器重，难道兰岸对楚菲？ 085：记得保护好她 “楚家是l区的元老，一直忠心耿耿，当初用sh-93号试液救楚烈也好，现在拜托你照顾楚烈也罢，都是看在楚家的面子上。” “我知道。”叶棠岚的心思被看穿，羞愧地低下头，想到刚才兰岸的提醒，又迅速将头抬起来。 在兰岸面前，无论她再怎么冷静，再怎么伪装都无济于事。所有秘密在他面前都会被看穿，他会不会揭穿你，要看他的心情，要看他是否对这个秘密感兴趣。 “不用特意和楚烈提起他的身世，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不会相信你。”兰岸顿了顿，继续道：“或许，你见过苏惑了吗？” “苏惑？”叶棠岚的印象里并没有这样一个人，她认真地想了想，恍然记得：“你是说二十年前你捡来的那个女婴吗？我还记得你特意给她要了一个刻有二十岁年龄的身份铭牌，她住在末圈几栋来着？” “对。”兰岸毫不犹豫地回答，眼中的闪躲转瞬即逝，让人抓不住一丝把柄。 “首领，你说你当初为什么要把她扔在s区，还是末圈，现在也不知道还活着没。” “我自有我的安排。”兰岸提醒道：“她是长生者，记得保护好她。” “她、她、她是……”叶棠岚第一次没有管理好自己的表情，这世上又出现一个女长生者，兰岸会不会对她…… “特训部选拔，她没有被选上，希望你从中调解一下。你顾着自己任务的同时，也管理好s区，你这里桂花飘香，可末圈却腥味恶臭味扑鼻，明明是一个营区，一边是天堂，一边是地狱，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对不起，首领。” “跟我道歉有什么用？” “我会注意的。”叶棠岚现在才明白，兰岸让她派遣特训部护送外贸部去c区交换物资，真正的目的是让特训部有重新招募特训部学员的借口，也是为了给苏惑铺路。 说不定，s区的下一任首领，就是她。 她可以羡慕苏惑，嫉妒苏惑，恨苏惑，唯独不能伤害她，她是兰岸计划里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女长生者的身份，不知是多少女孩渴望的身份。 叶棠岚曾经在传言中听说过一名女长生者，她叫宋菡，好像和楚烈也有点关系。后来死在s区的生物研究院，如今二十年过去，偶有人提起她的名字，却再没有人打听她的事。 她死后不久，s区前首领赵晓鸽也消失不见，人们纷纷猜测她死了。后来，她的遗物在s区营区外被发现，才确定她已经死去。 就在s区混乱不堪时，兰岸安排她来到s区，这里的高层都说她是赵晓鸽任命的新首领，可是她根本没见过赵晓鸽，更谈不上认识。 叶棠岚从思绪中抽回，抬头看着书桌对面的兰岸，灯光照在他的身上，将他衬得格外柔和，也将他衬得十分缥缈，十分遥不可及。 明明彼此相对而坐，叶棠岚却从未真正了解过兰岸。 兰岸还是那个睿智冷静、深谋远虑的兰岸，掌控s区这样的事，从二十年前就开始策划，若他的目的是统一世界，或许……她还能活到看他站上世界之巅的那一天。 兰岸知道叶棠岚心中有诸多想法，可是很多事都不能告诉她。虽然现在的通讯不发达，她想查一个人并没那么简单，也不得不防。 一个人知道的东西多了，就会产生各种各样奇怪的想法，然后像赵晓鸽那样，失去控制。想起赵晓鸽，那是兰岸见过最奇怪的女人，也是兰岸最讨厌的一个女人。 他不是圣人，也逃不过七情六欲，自然也不会要求身边的人断情绝爱，她们愿意喜欢谁都可以，喜欢他也可以，但前提是不能打扰他。 “时间不早了，好好休息。”兰岸站起身，推开椅子往书房门走去。 嘎吱一声，书房门被打开。叶棠岚跟着起身，心里有些酸涩，泪水在眼眶中打着转儿，她想仰头看着吊灯，或许眼泪不会流出来。又怕错过送别他的机会，只好任凭眼泪掉下来。 那个从未有一丝犹豫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叶棠岚眼前，就算二十年才见一次，他也不曾有半分不舍。叶棠岚追了出去，身姿挺拔的他一步一步离去，深夜的空气中，只剩下他轻微的脚步声。 叶棠岚看着他打开园门，看着他像幻影一样消失在园门前，至始至终，也没说出一句挽留的话。 她没有立场，没有资格，也没有那个必要了。 长生者就像这末世的神，神和人类是没有结果的。她已经老了，青春不再，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放肆地爱一个人。 兰岸亲自来s区，只是为了苏惑。 叶棠岚收回自己的感情，擦干眼角的泪水，长吁了一口气，既然首领吩咐了，她就要照做才是。只是兰岸啊！他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做事永远小心谨慎，叶棠岚末历二十二年加入l区特训部，从特训部学员中脱颖而出，她和温海、张毓是前三名，身为长生者的温海是第一名，张毓是第三，而她是第二。 六个月的训练结束后，他们加入了警卫部，又过了一年，被兰岸秘密召见，三人组成特战队员，被兰岸分别委派了任务，他们单独行动，互相不知彼此的任务内容。 她的任务，就是来s区当首领，想尽办法停止长生基因研究项目，并且保证在她在位期间，那个项目不被重新启动。 她不辱使命做到了，而她也被永远地困在s区，久而久之，她对外面的世界失去信心，失去兴趣，就这样放任s区随意发展。 因此，她深得s区各大势力的拥戴，虽然是个首领，更像各大势力的傀儡。 她和l区之间的联系，全靠温海在中间转圜。可温海也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人物，只有温海找她，她找不到温海。 如今，兰岸要她觉醒，可是s区的腐烂早已根深蒂固，想要让s区重新复活，恐怕要花掉她一生的时间。如果，她竭尽全力帮助苏惑，是不是能更快完成这次新任务呢？ 086：她的警卫员呢 叶棠岚重新打起精神，忽然想起来，这首圈一栋怎么静悄悄的，她的警卫员呢？在园里找来找去，最后在后花园的草丛里找到他们。 叶棠岚看着眼前的警卫员，有些哭笑不得。他们一个个昏迷不醒，被人当柴一样堆在一起，堆成一个金三角。 兰岸这强迫症还真是……叶棠岚深知长生者和人类的差距，她不会有二心，也不敢有二心，她这一辈子都不会背叛兰岸。 兰岸从首圈一栋离开，并没有着急回l区。此刻，他正站在末圈十八栋的铁屋子外，夜这么深了，门缝中还有灯光露出。傻丫头这么晚还不睡，在干什么呢？ 正当兰岸想得入迷，铁栅栏内的房门嘎吱一声被打开，兰岸连忙闪身躲到一旁。 苏惑坐在门槛上，双手托着腮，看着眼前的铁栅栏，自言自语道：“宋橘子，你又死哪里去了？我还以为你会担心我，不辞辛苦地跑回来，结果你人不见了。” 兰岸听到这话，神色暗了几分，她这么依赖宋橘子？这个宋橘子到底是谁，竟然让苏惑这么惦记。 为了等那个人，这么晚了不睡觉，兰岸表面不露声色，内心早已充满了嫉妒。在她闲时遐想的时候，是否也曾想过关于他的事情。 是他和苏惑接触的时间太少了，本想循序渐进，走进她的世界，看来是有人捷足先登了，如果他再继续放任不管，迟早会重蹈覆辙，下场就是再一次失去。 鲜少生气的兰岸听到苏惑的喃喃自语，愤然离去。谁也不能说服他，让他放手。在他心中，苏惑才是一直陪着他的人。 兰岸恨自己，执着于那些虚无缥缈而又零零碎碎的记忆，才导致自己错过了心爱的女孩，待他看清自己的心后，一切都来不及了。 可他还有很多重要的事没做，但愿这一次，他能做到两全。 苏惑坐在门槛上叹息，丝毫没注意到家门前的异动。她从三圈十六栋回来，原本以为会见到为她担心的宋橘子，看来是她自作多情，想得太多了。 这屋子里根本没有宋橘子的身影，指不定又上哪儿潇洒去了，反正人家连兽人占据区都敢去，大半夜随便找个地方潇洒，这有什么奇怪的。 他不会……看上韩秀君了吧？趁她不在家，出去找韩秀君？苏惑拍了拍脑袋，暗骂自己干嘛老是毫无根据地胡思乱想。 切~苏惑冷哼了一声，起身关上房门，蒙上被子睡觉。 初秋的黑暗散去，迎来的清晨有些冷。宋橘子在荒原上跑了一夜，风吹乱了额前的黑发，极白的皮肤上蒙上一层汗渍，汗水夹杂着薄薄的泥尘，显得他狼狈不已。 没发现苏惑的身影，垂头丧气地回到末圈十八栋，发现房门已经被关上，他试探性地敲了敲铁栅栏。 一声，两声，没人回应。 正准备转身继续外出寻找，身后传来开门声。宋橘子回过头，看着头发揉得乱糟糟的苏惑，她迷迷糊糊地揉着惺忪的睡眼。 宋橘子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松了一口气。脸色却十分难看，所有的担忧在这瞬间化为幽怨。 苏惑看到宋橘子的形象，才一晚上不见，怎么变得这么邋遢，难道他大晚上带着韩秀君去野营？苏惑伸手敲了敲脑袋，怎么又想起这一茬，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很害怕宋橘子会离她而去。 “宋橘子，你昨晚去哪儿了？”苏惑并没有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万一自己想得不对，落得个宋橘子几天几夜不理她的下场可就得不偿失了。 “我还想问你呢！”准备开口责问的宋橘子见她一脸无辜，只好软下脾气。听到她反过来责怪的语气，很生气来着，可他不能表现在脸上，怕她也跟着心情不好。 “我就是……”苏惑有些难以启齿，避重就轻地解释道：“我去说服楚烈，让他给我们开后门，我们现在已经是特训部的学员了。” “你去找楚烈？”宋橘子万万没想到她还会去找那个一把将她扔下擂台的男人，他没想到苏惑有这么强的包容度：“你说我们现在已经是特训部学员了？” “呃，对啊！” “你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吗？”宋橘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缓，很生气，气的不是苏惑擅自让他加入特训部。他对自己说过，无论苏惑想做什么，他都愿意陪着。生气的是，苏惑竟然单独去找楚烈。 “那你愿不愿意？”苏惑没发现他的异常，甚至因为他的平静感到有些气恼。 “……”宋橘子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汗珠不停往外冒着。 “你很热吗？”苏惑打开铁栅栏的门，发现宋橘子没有家里的钥匙才被关在门外，顿时心里一阵愧疚。 宋橘子不想说话，他要冷静冷静。 苏惑见他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上前将他拉进屋，从钥匙串上取下两道门的备用钥匙递给宋橘子：“既然你是家里的一份子，我应该把备用钥匙给你。” “嗯！”宋橘子平淡地接过，脸上无悲无喜。 “对了，你昨晚去哪了？我还以为你跑了。” “下周三就能拿到身份铭牌，你让我跑哪儿去？”宋橘子在极力克制自己的脾气。 苏惑见他不想解释，眼神暗了暗，果然不怎么关心她的行踪啊！ “你怎么弄得脏兮兮的？身上全是泥尘，你不会跑去荒原上了吧？” “有点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宋橘子绕过她走到衣柜旁，拿了一套干净的衣裳走进浴室。 这个苏惑，迷糊得要死，他大晚上出去除了找她还能干吗？他认识别人吗？他从末圈街道找到首圈街道，然后从首圈街道找到末圈街道，又去了荒原。 她不知道当时宋橘子有多担心，这世界兽人横行，万一她出点意外，以后让他怎么办？ 苏惑不明白他的良苦用心，他也不想说出口。如果开口，那只是他要的温柔，而不是苏惑主动给的。 宋橘子独自待在浴室，一边洗澡一边生闷气。 …… 三圈十六栋，楚烈打了个激灵，从躺椅上醒过来。脑中回想起昨晚那个梦，很美好，却总觉得有一丝怪异。要是对象换成苏惑，可能就不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了…… 他甩了甩有些迷糊的脑袋，不再去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从今以后，为s区选拔人才不再是他来s区的首要任务。 087：楚烈开后门 他要追到苏惑，他要娶长生者媳妇，他要生小长生者，他要把幻想变成现实。 楚烈想到这些，顿觉浑身充满了力量，咧开嘴角，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容，食指挑了挑额前的碎发，这么帅，苏惑有什么理由拒绝他？ 这样想着，美滋滋地走进别墅，准备去卧室将身上的毛衣换下，顺便在苏惑面前展示自己线条分明的腹肌和宽阔的胸膛。 当他兴致勃勃地推开卧室的房门，发现他的白衬衫孤零零地躺在床上，被子没有睡过的痕迹，苏惑人也不见了。 楚烈的笑容僵在嘴角，暴脾气一触即发，将床上的白衬衫抓起来一把扔在地上，这个死丫头，难道昨晚就走了？都怪他昨晚太放松警惕，睡得太死，让她逃走，才错过这次表现的机会。 没关系，他会向所有人宣布苏惑是他的媳妇，就算是宋橘子，也不能和他抢，敢抢就揪出去打一顿。在媳妇的问题上，没什么好商量的，就算是他认定的人才也不行。 对于拥有长生者身份的苏惑，他势在必得。至于感情，可以慢慢培养嘛！想到这里，他兴致勃勃地起身，准备前往末圈第一出口的选拔现场。他找来丝巾，缠在自己受伤的脖子上，将苏惑的罪行遮掩。 忽然想起苏惑昨晚交待的事，如果不让她加入特训部，他们以后恐怕难有交集。再说了，宋橘子和她同住一个屋檐下，不想办法把他们分开，到时候媳妇没追上，反倒便宜了宋橘子那臭小子。近水楼台先得月，他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别人摘了他的月亮呢？ 要不直接让叶棠岚卖他一个人情，让苏惑加入特训部？然后招来宋橘子，这样的话，叶棠岚也不亏。 做了这样的打算，楚烈立即改变想法，准备前往首圈一栋。刚跑到园外，瞧见一辆车朝三圈十六栋的方向驶来，楚烈观望之际，车子已经在他面前停下。 叶棠岚从车上走下来，弹了弹红色制 服上的褶皱，见他站在园外，笑道：“楚长官准备去末圈了吗？还好我来得及时，否则就遇不到楚长官了。” 楚烈回以她一个微笑，正要找她，她倒自动找上门来了。他看了看叶棠岚身后，又看了看叶棠岚的车，车里只有一个司机，而她不穿保护服，也不带警卫员，看来是真的有两把刷子。 “叶首领混得还不如你们区的边防长，人家走到哪儿都有一堆警卫员跟着，而叶首领怎么孤身一人？” 面对楚烈的调侃，叶棠岚不仅不恼，反而笑出了声：“这说明了什么？想必楚长官与我都心知肚明。” “这是自然。”楚烈向叶棠岚做了个请的姿势，与她一同走进三圈十六栋的园子。 两人并肩走着，心里都有各自的小九九，叶棠岚暗戳戳地偷瞄了楚烈好几眼，不知该怎么把苏惑塞进去这件事说出口，毕竟她昨天还义正言辞地让楚烈帮s区选拔人才。 楚烈舔嘴唇的动作出卖了他，怎么说呢？有些难以启齿，毕竟曾经说过要好好选拔人才的人是他，仔细想一想，死丫头好像也是个人才啊！ 她是长生者，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有了她，就能牢牢套住他这个c区边防长，只是现在人们看不到死丫头的价值而已。 “楚长官……” “叶首领……” 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见状，相视而笑。 “你是客，先说你的事。”叶棠岚有些闪躲，她还是第一次求人帮别人开后门。楚烈这样子，看起来像是有事求她似的。既然两人都有事要求对方，不如说出来听听，互相牵制也不是不可以。 “叶首领。”楚烈顿了顿，本想直接将苏惑交待的事情说出口，可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们s区还真是人杰地灵，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啊。” 楚烈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想给叶棠岚一个缓冲的过程，给她一个铺垫，只是他的铺垫，说得让人有点找不着北。 叶棠岚听了他的话，脑门上的抬头纹皱起，楚烈干什么呢？什么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s区是什么鬼样他看不到吗？还人杰地灵？ “你们这儿的姑娘也特别好看。”楚烈想到苏惑，嘿嘿一笑，看起来傻里傻气的。 叶棠岚镇定了心神，想必是这花花大少看上哪家姑娘了。看上就去追，到时候帮那个姑娘出一份转区证明不就好了。 叶棠岚大概猜到楚烈所求是何事，肯定是为他喜欢的女孩求一份转区证明，不过这有必要吗？说不定还没离开s区，他就对人家不感兴趣了。 “就是……”楚烈为难地挠了挠后脑勺：“就是我喜欢一个叫苏惑的女孩，但是她又特别想加入特训部，为了讨她欢心，我答应了她的请求。叶首领，你要怪就怪我吧！就当她是我的家属，让她去玩玩，等她玩累了，我就带她去c区，绝对不会扰乱你们s区的秩序。” 楚烈想着早死早超生，便一口气将自己所求之事和盘托出。 “苏惑？”难道是兰岸口中的那个苏惑，她只猜对了一半，没想到楚烈竟然是为苏惑求情，既然如此，还有什么理由不答应：“你的家属？你媳妇？” “对对对。”楚烈点头如捣蒜，眉眼带笑，唇角勾起。他点头的时候，所有的发丝都在欢腾地跳跃着。 “咳……”叶棠岚轻咳了一声，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她还能反驳什么？只是楚烈说这个苏惑是他的媳妇，不知道兰岸知道这个消息会是什么表情：“呃……依你，楚长官说什么就是什么。” 苏惑可以加入特训部，可他想带走苏惑，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苏惑是个长生者，是兰岸安插在s区的棋子，怎么可能让楚烈将她顺走。 “真的？你答应了？”明明是低沉带有磁性的声音，却听出了小孩子天真的口吻：“那叶首领想说的事是什么？” 经过这件事，楚烈对叶棠岚的印象越来越好。整个s区高层，也就叶棠岚看起来稍微顺眼一点。 “我想说什么来着。”叶棠岚伸手遮住自己半张脸，现在还能说什么，想说的都被楚烈说了，还有必要再提吗？越少人知道她插手苏惑的事越好。现在纠结的问题是，她到底该不该给苏惑转区证明书？ “对了叶首领。”楚烈突然想到什么，顺道提了一嘴：“今天过后就能知道选拔结果，叶首领放心，除了苏惑一人，其他人都是走正常程序进入特训部。” “楚长官，你盯着末圈第一选拔现场，我当然很放心，可其他圈区就不一样了。”叶棠岚原本不怎么关心选拔的问题，可是兰岸昨晚才给她一项新任务，是建设好s区。她对s区撒手这么多年，突然接手，还真不知道该从何管起。 “这没关系的。”楚烈知道叶棠岚的心思，笑着安慰道：“这次特训部选拔有三次考核，不符合要求的人不会在特训部待太久。” “是吗？”叶棠岚听了这话，眼睛一亮：“既然如此，我在此替s区居民谢过楚长官了。” “哪里的话？”楚烈顿了顿：“我打算让特训部的人全都住进边防营的宿舍，这样可以统一训练，方便管理。” 叶棠岚为难地转身背对着他，边防营的大楼很高，有五十层，可是韩秀君是个不管事的，除了正常使用的那几层，往上的楼层都荒废了。 如果要将那些荒废的楼层收拾成宿舍，不知道要花费多少人力物力。如果是韩秀君的话，就不会这么为难，毕竟她是s区首富的大小姐。父母虽然年迈，财力依旧雄厚。 叶棠岚张了张嘴，甚是为难地道：“楚长官，你知道我们区加上首圈末圈一共有一百五十个圈区，除掉不参加选拔的前二十个圈区，还有一百三十个圈区参加了这次特训部的选拔，初选留下来的人至少几千人，你让我在短时间内准备宿舍，逐一分配，恐怕没那么容易。” “叶首领大可以放心，特训部初期考核就能刷掉大部分人，只会留下排名前五百的学员，这只是暂时的。” “什么时候进行初期考核？” “现在是九月份，两个月后会进行初期考核。被刷掉的那些人，就当是进入边防营免费培训两个月，这样，也能提高s区居民的存活率。” “你说的没错，让我考虑考虑。”叶棠岚咬了咬牙，想到韩秀君对楚烈的心思，便点头答应，去找韩秀君的话，或许她会看在楚烈的面子上帮个忙。每个人都会遇到一个让自己丧失理智的人，恰巧韩秀君在这时候遇到了楚烈。 “你们区的边防营竟然在中心圈区，还真是罕见。”楚烈顺口一提，他对这件事一直都有些好奇。 “呵呵……”叶棠岚讪讪地笑了笑，暗示道：“边防长是韩秀君，她有权力决定将边防营安置在哪里。” “是吗？”楚烈将叶棠岚的话记在心里，再一次强调道：“不知道你们区以前是怎么选拔特训部成员，但是集中训练能让他们多学一些东西，能帮助他们提高生存能力。” 088：谢谢你活着回来 楚烈有自己的私心不假，但这也是建立在原则的基础上。 “好，我知道了，给我三天的时间。”叶棠岚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便给了他肯定的答案，忽然想到什么，补充道：“对了，今天的时间不算。” “好。”楚烈一喜，总算是得到准信了。 特训部选拔，初期考核过后，留下五百人。中期考核后，留下两百人。末期考核，只是为了选出前十名。 经过初期考核的人，可以让他们作为士兵加入各部门，经过中期考核，就可以作为特训部成员留在特训部，经过末期考核，他们就能在首领身边做事，甚至是担任重要职务。 楚烈目送叶棠岚坐上车，向她打了声招呼，才起身前往末圈第一出口。他抵达的时候，选拔已经开始，韩秀君在人群中左看右看，没发现楚烈的身影，正当她垂下头叹息时，才发现楚烈已经坐到她的旁边。 韩秀君被吓了一跳，伸手扯了扯他的制 服衣袖，小声询问道：“楚长官什么时候来的？” “就在刚才。” “楚长官还真厉害，神龙见首不见尾。” “我是长生者，不是什么神龙。”楚烈反驳了一句，和她说话的语气明显不耐烦。 “是是是，楚长官不是神龙。”韩秀君盯着他的侧脸，笑得一脸痴汉样：“楚长官，你这什么审美，制 服穿得好好的，为什么要戴丝巾？” “韩长官，这是我的事情与你无关，既然你想和我聊天的话，我们不妨来聊聊这些人的住宿问题怎么样？”楚烈邪魅一笑：“我觉得边防营那栋大楼荒着也是荒着，不如物尽其用，把上层楼层改为宿舍怎么样？” “完全可以。”韩秀君就像被妖怪迷惑的可怜人，人家说什么她就做什么。 “那宿舍这件事，就劳韩长官多费心了，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叶首领，想必她很乐意助你一臂之力。” “可以。” “对了，你觉得宋橘子这人怎么样？”要将苏惑通过关系加入特训部的消息告诉韩秀君，想征得她的同意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她昨天对苏惑的态度，白痴也能感受到她的敌意。 “我觉得很有实力。”她实话实说，对于宋橘子，她是欣赏的，如果他是中心圈区的人，会是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你说，我要是把他招进来，是不是为s区的发展做了超级大的贡献？”想着有事求人家，便收起原本恶劣的态度。 “是啊！能把他收进特训部，对s区来说，是一件幸运的事。不过他好像不太愿意，昨天出现在擂台上，也只是因为你摔了他的女孩。”韩秀君看似是无意间提起，实则是想让楚烈知道，苏惑身边已经有宋橘子。 楚烈对她和苏惑的态度完全不同，韩秀君又不傻，自然懂得分辨谁才是她的敌人。 楚烈一听这话，表情有些微妙。呵，宋橘子的女孩？笑话，死丫头是他的媳妇，才不是谁的女孩。 “宋橘子同意加入特训部，但前提条件是苏惑也加入。” “你说什……” 不等韩秀君反驳，楚烈打断她的话：“这件事我向你们首领报备过了，她也同意。” “为什么不事先通知我？好歹我也是边防营的边防长。”韩秀君压低了声音，心里窝火，却不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发作。 “韩长官，你对这种事又不关心，这些事情横竖都需要你们首领点头同意，我又何必劳烦你？” “也是。”韩秀君压抑着自己的不满，没再反驳，她要得到楚烈这个人，必先得到他的心。 楚烈这种热情火爆的人，怀柔政策才适用，拔掉他所有的倒刺，磨平他所有的棱角。如果付出所有温柔都不能融化一个人的话，她认输。 她不知道的是，过于自以为是，看不清局势，无疑是在帮别人做嫁衣。 “那韩长官好好看着擂台吧！毕竟他们没在我脸上比试，对吧？” 韩秀君老脸一红，将视线转移到擂台上，自苏惑加入特训部的事和宿舍的事谈妥之后，楚烈将过河拆桥发挥得淋漓尽致，愣是没再看她一眼。反倒是韩秀君，总是忍不住偷瞄楚烈，还时不时偷笑一下。 …… 末圈十八栋，宋橘子被苏惑气到不想说话。从浴室出来以后，换上那件橘色短t恤，刚及腰部，微微抬手，就能看到他线条分明的腹肌。 只是这件短t恤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狭促，苏惑歪着头想着，宋橘子倒没在意这么多。他此刻正靠在叠好的被子上思考人生，神情惆怅，也不知道他到底遇到什么困难。 苏惑和他待在同一屋檐下，迟早被闷死。想起楚烈昨晚突然发癫，一口一个媳妇地叫她，苏惑到现在还心有余悸。本想去看看选拔现场，但又怕看到楚烈的身影。 唉？苏惑的小脑袋突然转过弯来，末圈又不是只有一个选拔现场，足足四个，为什么非要在第一出口逗留？ 想到这里，看了对床的宋橘子一眼，不知道他到底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竟然想得这么入神，既然如此，她就不打扰宋橘子了。 苏惑蹑手蹑脚地朝门的方向走去，像个贼一样。 宋橘子的眼珠随着她的移动而转动，这个苏惑，他还睁着眼睛看着呢！表现出一副偷偷摸摸的样子，准备干嘛去？当他睁眼瞎？ 昨夜找了她一晚上，现在有些疲累，又不敢睡去，他害怕苏惑一个人外出，遇到什么危险。算了，反正他是一个不怎么贪睡的人。 苏惑蹑手蹑脚地打开门，还不忘看一眼半躺在被子上的宋橘子，四目相对时，苏惑连忙关上房门离去。关门声响过，宋橘子蹭一下直起身，立即打开房门追了出去。 因为楚烈那个男人，今天的末圈街道也很热闹，宋橘子走在人群中，看着不远处蹦蹦跳跳往第四出口走去的苏惑，他还以为她要去第一出口找楚烈，原来是他多想了。 宋橘子阴郁的心情缓解了一点，跟着她一路抵达第四出口，苏惑站在人群中，宋橘子跟在不远处。 苏惑钻进人群，恍然看到执行官位置上的林廖，停下穿梭的脚步，心里没来由一阵酸涩，那个好人，他没死，他还活着。 因为一块压缩饼干的恩情，她为他提心吊胆担心了好长一段时间，没想到他安然回来了，心里悬着的大石头总算放下了。 林廖似乎感受到什么，不经意撇向人群，在人群中看到穿着花衬衫的苏惑，他没想到还能再见苏惑。 他在这世上早已是孤身一人，没想过会有人替他担心，曾想过自己会死在去c区的路上。当面对韩秀君的质问时，他也曾觉得会死在韩秀君的手上，在这末世，一个小人物就是有这么多无奈。 劫后余生，再次看到熟悉的人，顿觉身上的担子重了些，他希望所有像苏惑一样弱小的人都能好好活下去。 他低头在同伴耳边低语了几句，趁着人们的注意力都在擂台上，悄悄退到人群中。 苏惑看着林廖朝她的方向走来，视线随着林廖的身影移动，可她的脚却像灌了铅似的，无法移动半步。 “苏惑，你还活着？” “林大哥。”一开口就忍不住红了眼眶。 “苏惑，你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你是不是肚子饿了？” “林大哥，谢谢你活着回来。” “那林大哥也谢谢你为我担心。”林廖看着欲哭的苏惑，脸上露出老父亲般的慈祥：“最近有困难吗？” “没有。”苏惑收拾了自己的情绪，伸手扯了扯站在身后的宋橘子，将他拽到身旁：“他叫宋橘子，是我的室友。” 宋橘子心里微颤，苏惑知道他跟在身后，还把认识的人介绍给他，原来她从来没想过将他藏着掖着，她终究是变了，变得让他更加割舍不下。 林廖见到宋橘子，惊叹了一句：“苏惑眼光不错，你好，我是林廖，边防营特训部总领。” “我叫宋橘子，普通人一个。前两天才来s区，转区证明已经提交，下个星期三就是正式的s区居民。”宋橘子听到他的名字，想起荒原上c区的车队，难道林廖也跟在其中？ “年轻人，为什么想不开，去哪里不好，非要来s区。”林廖拍了拍他的肩，惋惜道。 “这不是我能选择的，我随着车队流浪到荒原上，运气好，好不容易找到营区，抵达出入哨口的时候，保护服都快被兽人扯坏了，我去不了其他地方，还好遇到苏惑阿妈。” 宋橘子面不改色地编造着谎言，苏惑暗自感叹，这家伙难得开口，不说话则以，一说话就滔滔不绝，真能编。 林廖听了他的遭遇，目露同情之色：“辛苦你了，以后就安安稳稳地在s区住下，你和苏惑有什么困难，大可以来找我，只要我活着一天，就能给你们提供帮助。” “林大哥客气了。”宋橘子与他寒暄了一句。 “谢谢林大哥。”苏惑感激地看着林廖，这世界果然好人多。 089：水火不容你死我活 宋橘子微微侧目，看着心情很好的苏惑，暗自庆幸当初引走了兽人潮。楚烈确实很有领导能力，可他随机应变的能力还是有些欠缺。如果当时楚烈能想到擒贼先擒王这一招，宋橘子就不用亲自出手。 林廖陪着他们站了一会儿，没说他在楚烈面前出卖苏惑的事，只要她不加入特训部，就不会和楚烈有瓜葛。 天色渐暗，选拔现场涌动的人潮逐渐散去，晋级结果也在日落之前出炉。 第一出口处，楚烈的目光看向晋级成功的那一拨人，严肃道：“从现在开始，你们已经被编入末圈方队，三天以后，大家在这里集合，集体住进边防营宿舍，统一训练。晋级名册在我手里，记得来报道。” 楚烈挥了挥手里的名册，他早已用自己的手握笔写下苏惑和宋橘子的名字。苏惑是逃不出他手掌心的，媳妇随便逃，逃到哪里都会被抓回来。 人们散去，楚烈也准备离开现场，余光瞥见韩秀君准备追上来，停下脚步，顺手将名册揣进制 服的衣兜里，头也不回地道：“我和韩长官不同路，韩长官再见，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哦！” “楚长官……”韩秀君张了张嘴，想要邀请楚烈和她一同乘车回去，想到他是长生者，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韩长官，三天后，这些人就要住进边防营的宿舍，近来这三天，想必韩长官会忙得脚不沾地，所以，我就不打扰了，先行一步。”楚烈的话音还回荡在韩秀君耳边，人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韩秀君垂在大腿两侧的手逐渐握紧，楚烈似乎很关注那个苏惑啊！不就是一个末圈贫民窟女孩吗？都末世了，还信仰灰姑娘的童话故事呢！ 楚烈不过是图一时新鲜，像苏惑那种没实力没背景的女孩，实在不明白楚烈为什么对她感兴趣。 有脸蛋的女孩，s区一抓一大把，容颜终会老去，只有势力和地位才是永恒。在长生者眼里，她和苏惑一样，都是蝼蚁。身份对等是何等的重要啊！如果她也是个长生者，楚烈就不会对她这么淡漠了吧！ 第四出口的选拔结束得晚了一些，直到所有人散去，和林廖道了别，苏惑才和宋橘子慢吞吞往家的方向走去。 快到末圈十八栋，远远望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趴在他们家铁栅栏上。宋橘子眉头一皱，楚烈没事来骚扰他们做什么？身上穿着c区边防长的制 服，这么显眼，一点也不知道避讳。 苏惑也发现家门前的人影，慌忙躲到宋橘子背后，抓着他的手臂探出半张脸，瞄了楚烈的背影一眼，又畏畏缩缩地躲回宋橘子身后。 宋橘子不知道他们昨晚发生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现在苏惑不想见到楚烈，甚至害怕见到楚烈。正好，他也不想看楚烈那张欠收拾的脸。 “楚长官，趴在我们家栅栏门上看什么呢？” 楚烈听到身后响起的声音，吓得一哆嗦，回过头发现是宋橘子，讪讪地笑道：“原来是你，在这儿都能遇见你，好巧啊！这里不是死丫头的家吗？” “死丫头？” “苏惑，她叫苏惑。” “这里是我家，也是苏惑的家。”宋橘子冷着一张脸，视线一直盯着似乎有点多动的楚烈，不给他任何钻空子的机会。 苏惑躲在宋橘子身后，现在的她爱死了宋橘子的冷漠，就算楚烈是c区边防长又怎么样，宋橘子与他对峙，丝毫不占下风。 当一座冰山遇到一座火山，两人之间的较量不可避免。管他楚烈多炙热，最后都会被宋橘子这座冰山浇灭，但是，冰山也有可能被火山融化蒸发。 水火不容，相生相克，你死我活。 在宋橘子眼里，他和楚烈的关系是永远敌对，尽管现在的楚烈已经忘记过去，他也不会选择原谅。更何况，他和楚烈从来都不是那种可以站在一起说说笑笑的关系。宋橘子与所有人类为敌，唯一容纳的只有苏惑。 “哥。”楚烈灵机一动，走上前热情地伸出手，笑道：“橘子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楚烈。” 宋橘子棱视了他一眼，既不说话也不伸手。脸上面无表情，心里却鄙视着，楚长官嘛！c区边防长嘛！s区的贵客嘛！有必要重新介绍一遍吗？ 幼稚！ 楚烈并不知道苏惑躲在宋橘子身后，那表情要多狗腿有多狗腿，满脑子只想着讨好宋橘子，好放他进屋见媳妇。 苏惑躲在身后，听到楚烈说的话，不用看也知道他是什么表情，令人无语，竟然称呼宋橘子为橘子哥，好难听的称呼，宋橘子能忍，她都快忍不下去了。 楚烈见宋橘子并不打算搭理他，也不恼，笑嘻嘻地收回手：“橘子哥，我是你未来的妹夫，今天到这儿来，是来看我未来的媳妇，你能给我开门吗？” 抢占先机，宣示主权。 宋橘子冷哼了一声，他小看了楚烈的不要脸程度。楚烈这句话，轻易定义了他和苏惑之间的关系，就这么把自己隔绝在外，想得真美。 他和苏惑，除了父女、母子、兄妹、姐弟这四个关系，他可以接受任何关系。就算是普通朋友，宋橘子也欣然接受。不能忍的是，楚烈想坐苏惑男朋友的位置。 楚烈触犯了他的底线，不反击一下，流浪这么多年就白混了。 “我可没有韩长官那样的妹 妹，高攀不起。”宋橘子白了他一眼，伸手将身后的苏惑拉到跟前，一只手牵着她的手，另一只手从裤兜里掏出苏惑给他的钥匙，打开门，和苏惑走进栅栏门，并迅速将门关上。 楚烈见苏惑从他身后走出来，大脑有一瞬间的宕机。反应过来时，他已被隔绝在铁栅栏外。楚烈看着正背对着他在开另一道门的宋橘子，他的另一只手还牵着自己的媳妇，怎么回事？开锁不能专心一点吗？不用两只手开锁，这是对锁的不尊重。怎么可以这样，媳妇你倒是反抗一下啊！ “宋橘子，你卑鄙阴险。”楚烈怒骂。 宋橘子打开另一道门，回头冷哼了一声：“我进我家，怎么和卑鄙阴险扯上关系了？” “你趁我不注意，把我锁在门外。” “苏惑不想看见你。”说完，牵着苏惑走进屋，砰一声把门关上。 苏惑低着头，死心塌地要做一只躲在宋橘子身后的缩头乌龟，无论楚烈和宋橘子吵成什么样，她都不打算插嘴，她也做到了。 楚烈昨晚说的话，果然没有开玩笑，他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来了。惹上这种招摇的家伙，以后的日子定不会太平，苏惑心里只有四个字，离……他……远……点…… 打定了主意，这才回过神。后知后觉，她还紧紧握着宋橘子的手。进了屋，宋橘子也没有放开她的手，反而静静地看着她陷入沉思。 “你的手好凉啊！”苏惑感叹了一句，说着，鬼使神差地伸出另一只手，将宋橘子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搓了搓：“暖和一点了吗？” 宋橘子听了这句话，看着无比认真帮他捂手的苏惑，波澜不惊的内心突然一疼。苏惑不经意朝他心底的死谭扔了一块石头，掀起高高的巨浪，久久不能平息。 他的身上，早已没有余温。有些事，能瞒一时，瞒不了一世。他渴望留在苏惑身边，渴望苏惑把所有的精力和注意力都放在他的身上。他想，这应该是依赖吧！ 他依赖苏惑。 “别搓了，改变不了什么，我本就冷血，手凉很正常。”宋橘子轻描淡写地带过心里的酸楚，但这话，苏惑压根听不懂。 苏惑并未多想什么，无奈地放开宋橘子的手，这才是真正的宋橘子，对谁都一脸淡漠。苏惑知道，她有什么请求，宋橘子都会默默帮她达成。但他对自己的事并不关心，既不会问她和楚烈昨晚发生了什么，也不会在意她和楚烈之间是什么关系。 宋橘子看着失去温度的手心，既然她不解释，那便不再提起，免得惹她烦恼。他不想再做一个讨人嫌的……人。 “宋橘子，你这个奸诈小人，有本事给老子出来，我们痛痛快快地打一架。” 两人安静下来，屋外响起楚烈骂骂咧咧的声音，宋橘子像是听不到似的，慢悠悠走到衣柜旁边，拿出他带回来的小玻璃罐，准备做橘子罐头。这些玻璃罐样式很简单，瓶口皆是一致的浅棕色木塞。 “宋橘子，你要是敢对我媳妇儿做什么，我饶不了你。” 屋里的宋橘子默默将玻璃罐搬进浴室，洗得干干净净，然后用干净的抹布将玻璃罐上的水渍擦拭干净，整整齐齐摆放在床头柜上。 苏惑躺在床上，看到宋橘子的动作，翻身爬起来，感叹了一句：“宋橘子，这些玻璃罐是在兽人占据区找的？” “嗯，s区和c区交界处往南的方向，有一座荒废的城市。” “城市？是末世之前的遗址吗？” “嗯。” “那里距离我们s区有多远？” “很远。” “那座城市附近有人类生活区吗？” “没有，兽人太多了，没人敢在那里生活。” “那就是偏远的兽人占据区喽？”苏惑一恼：“你怎么老爱去那种地方，你不怕死我还怕你死。” “我说过，兽人伤不了我。” “……”苏惑无奈地摊了摊手，既然人家都这么说了，她还担心什么？ “宋橘子，你有本事放我进去？”屋外的聒噪声依旧不止：“有本事堂堂正正和我决斗一场。” 宋橘子将墙角的麻袋搬到床头柜旁边，一声不吭地坐在苏惑床边，默默地剥着橘子皮，然后将剥好的橘子一瓣一瓣掰开，轻轻放进玻璃罐里。 苏惑满意地看着他：“家务小能手，居家好男人啊！” 宋橘子微微侧过脸，淡淡地瞥了苏惑一眼。脸上面无表情，心里却因为苏惑的夸奖而欣喜雀跃着。 “媳妇儿，天快黑了，你忍心让我一个人站在外面吗？要是被兽人拖走了怎么办？” 正当宋橘子准备回苏惑的话，冷不丁听到楚烈的喊声，幸好这些声音传到宋橘子耳朵里，并没那么清晰，不然他会忍不住出去把那个人痛打一顿，宋橘子摇了摇头，庆幸这铁屋子的隔音效果不错。 他不知道的是，苏惑能清清楚楚听清楚烈的声音，她只是不想搭理那个人，才装作没听到而已。 苏惑兴致勃勃地看着宋橘子做橘子罐头，屋外的嚷嚷声一直没停下来，楚烈一直在刷新她的忍耐限度。苏惑想到自己摊上这么一个人，心情一落千丈，像咸鱼一样躺回床上，不耐烦地翻了个身，楚烈怎么这么难缠。 屋外的楚烈喊得嗓子都快哑了，还没听见房门被打开的声音。这路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经过这里，都会忍不住瞥他一眼，疑惑片刻后，又摇摇头起身离开。 怎么走到哪都有人把他当猴看？ 楚烈不满地看了行人一眼，暗自腹诽，他媳妇儿不能长期和宋橘子待在一起，看看，现在都学得这么冷漠，以后夫妻生活怎么过？ 他从没这么明目张胆地追过一个人，韩秀君是个名副其实的富婆，现在找到了女长生者，还在意什么富婆？就算苏惑不是长生者，他也没打算接近韩秀君。 他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想要追一个人，一定要让她感动。三圈十六栋的葡萄藤架和草莓大棚适时浮现在他的脑海，楚烈灵机一动，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媳妇，三天后记得来第一出口报道，你和宋橘子已经加入特训部，不用谢我。老公爱你，我先回去了哟！” 楚烈说完，转身离开，心情颇好地吹着口哨，完全忘了自己刚才还是一个被别人拒之门外的可怜人。 苏惑听到楚烈那句老公爱你，差点没吐出来。偷偷瞄了宋橘子的侧脸一眼，他低着头做自己的事，压根不在意屋外的人说什么。 宋橘子侧对着苏惑剥橘子，弄得满屋子都是橘子的味道，他只听见楚烈在屋外嚷嚷，并未听清他说了什么。 屋外的嚷嚷声消失，苏惑再次爬起身来，看着忙碌的宋橘子，他将密封好的玻璃罐搬到衣柜旁边，然后又继续坐回她的床边剥橘子。 直到深夜，苏惑打了个哈欠，眼皮开始打架，脑袋也昏昏沉沉。宋橘子依旧雷打不动地坐在她的床边弄橘子罐头，没有一丝困倦的神情。 090：心意 “宋橘子，我困了。” “你先睡吧！” “嗯！” 宋橘子回过头，苏惑已经盖上被子进入浅睡眠。他看着乖巧的苏惑，唇边勾起极小的弧度，能陪着她，他已经心满意足。 宋橘子剥橘子的动作缓慢了一些，搬玻璃罐时，也轻拿轻放。 直到深夜，他装好所有的罐头，屋子里被浓烈的橘子味笼罩着。他轻轻拉开窗帘，推开玻璃窗和铁窗栏，窗外不远处的通电铁丝网外，有一双正红色的眼睛正盯着他。 他眯了眯眼睛，霎时间，眼中布满寒光。在边防道灯光的照射下，宋橘子看清那双正红色眼睛的主人，是一个中级兽人，他的怀里正抱着一个伤口正在愈合却昏迷不醒的兽人，一号。 那双正红色的眼睛在通电铁丝网外停留了一会儿，发现巡逻小队经过，便转身离去。 宋橘子回过头，舒了一口气。看了床上熟睡的苏惑一眼，等屋里的橘子味散去一些，他才轻轻关上窗户。 自从初选过后，宋橘子和苏惑也没什么事，宋橘子偶尔带着苏惑去外面走走，有他在身边，苏惑也不畏惧兽人突然出现。倒是韩秀君和叶棠岚为了特训部学员的宿舍问题，忙得焦头烂额。 楚烈从躺椅上醒过来，伸了个懒腰。起身进屋换了一件简单的白t恤，在镜前端摩着脸上逐渐变淡的疤痕，自信地笑了笑。 洗漱完毕之后，戴上丝巾遮住脖子上已经结痂的伤口。开始在别墅里翻翻找找，找来找去，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一个灰尘仆仆的编织篮。 楚烈捡起编织篮，将它洗干净，然后挎在左手手臂上，兴高采烈地走出别墅，微微侧过头，视线落在不远处的葡萄藤架上。 心里想着摘一些葡萄给媳妇送去，想要得到一个人的心，首先抓住一个人的胃，此刻的他已经将长生者不需要大量进食的事情抛之脑后。 清晨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草地上留下一个长长的倒影，他没有意识到，编织篮挎在他的手臂上显得有多小巧，有多别扭。 接触过他的人都说他热情火爆，他也知道自己脾气不好。但他不知道，现在站在葡萄藤架下，细心挑选饱满粒大的葡萄，眼神专注而集中的他到底有多温柔。 死丫头是他未来的媳妇，不对她好对谁好？ 楚烈提着装着葡萄的编织篮来到末圈十八栋的时候，时间临近中午。九月的太阳不是很毒辣，阳光直直照射在他的头顶，乌黑的发丝反射出亮光。楚烈在太阳底下站得久了，额间冒出细细的汗珠，润湿了额前的黑发。 敲了敲铁栅栏，见没人应，把编织篮里的葡萄取出来，仗着手长的优势，放在苏惑家的门前。一身简单白t恤的他笑意盈盈，头上插着一片枯黄的葡萄叶而不自知。 楚烈伸手摸了摸鼻子，满意地看着躺在地上的葡萄，心里有些好奇，死丫头打开房门看到它时，惊喜的表情美不美呢？ 一定很美，毕竟是他看上的女孩。 苏惑刚刚和宋橘子外出回来，现在正在睡午觉。宋橘子听到屋外有响动，用脚趾头也能想出屋外的人是谁，楚烈那家伙又来骚扰苏惑。 等一会再出去，免得他又叫又闹，吵吵嚷嚷着要见苏惑。苏惑的睡眠质量，由他宋橘子来守护。 等了好一会儿，不见苏惑出来，楚烈只好转身打道回府。宋橘子打开第一道门，低头一看，脚下躺着好大一串晶莹透绿的葡萄，弯下身将它捡起来，通过铁栅栏看向远处，楚烈正低着头往前走去，手里还提着一个小小的编织篮。 那个篮子本身没什么笑点，可它在楚烈手里就显得十分滑稽。堂堂c区边防长，说风就是雨的风云人物，手里竟然提了一个编织篮。 宋橘子知道那是装葡萄的容器，他冷笑了一声，楚烈用他用烂了的招，想接近苏惑，门都没有。 他瞪了楚烈的背影一眼，越看他垂头丧气，宋橘子就越开心。现在的苏惑不喜欢花里胡哨的男人，他亲身测试过了。 他转身进屋，关上房门，与刚刚睡醒的苏惑四目相对。准确来说，他看的是苏惑的眼睛，而苏惑看的是他手里的葡萄。 “那是什么？”苏惑问他。 “葡萄。” “吃的？”苏惑疑问。 “嗯。”宋橘子灵机一转，耍起小心机：“这是我刚才出去找的食物。” 楚烈啊楚烈，想要讨好苏惑还这么大意，他就这么肯定会是苏惑出来开门？ “好吃吗？”苏惑钻出被窝，眼睛直勾勾地望着宋橘子手里的葡萄。双脚像是受到召唤似的，向宋橘子走去。 “你尝尝就知道了。”宋橘子转身走进浴室，将葡萄洗干净，才将葡萄递给苏惑。 她伸手接过，尝了一口，这味道有些酸有些甜，给人的感觉很奇妙。她尝了一颗又一颗，注意到宋橘子的视线，正要往嘴里送葡萄的苏惑停下手里的动作，看了宋橘子一眼，将葡萄递到他嘴边：“谢谢。” 宋橘子看着苏惑递到眼前的葡萄，皱了皱眉头，犹豫了一秒，咬着牙接受她的喂食，不想感受这是什么味道，于是将葡萄囫囵吞下。 苏惑摊着手等着接他吐出来的葡萄皮和葡萄籽，见他半天没反应，还有些呆愣，苏惑疑惑，他不会全吃了吧！ “宋橘子，你吃葡萄不吐葡萄皮，还吃葡萄籽？你也不怕来年你肚子里长出一颗葡萄树？” “这样的话，只要你跟在我身边，就会一直有葡萄吃。” “葡萄虽然好吃，但我觉得橘子的味道更好一点。”苏惑老实回答。 “有的吃就不错了，你还嫌弃？” 苏惑看着手中剩余的几颗葡萄，咽了咽口水，装模作样地拍了拍自己平坦的小肚子，自言自语道：“哎呀，不是说长生者胃小吗？我怎么没感觉到撑呢？” “把剩下的都吃了吧！”宋橘子心领会神，正巧他也不喜欢吃水果，道：“我不是说过我吃肉，不喜欢吃素吗？” “啊哈哈，我忘了。”苏惑知道宋橘子这么说，是想省给她吃，她太感动了，宋橘子怎么这么好？ 而事实是，宋橘子真的不吃素，他真的是食肉一族。 如果楚烈知道自己精心挑选的葡萄摇身一变，成了别人借花献佛的礼物。他一定会气得跳脚，当场炸毛，把编织篮往地上一扔，大吼一声老子不干了，然后气冲冲地离去。 剩下的两天，楚烈照常送葡萄或者是草莓过来。楚烈每次到苏惑家门前，看到消失不见的水果，心里便开心得不得了。苏惑收了他的礼物，就说明她逐渐接纳他。 死丫头接纳了他，距离两人相爱还有多远，两人相爱后，距离死丫头变成他媳妇还有多远？相信以他的魅力，死丫头以后肯定会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越想越美，回去的路上便开始飘飘然，嘴角咧到耳后根，年纪轻轻就笑出了鱼尾纹。但现实是残酷的，他送的东西全被宋橘子截胡，无一幸免，苏惑压根不知道他来过。 三天很快过去，窝在家里的苏惑不得不去第一出口见楚烈，是她让楚烈开后门，带她进入特训部，她报到的地方自然是楚烈所待的第一出口。 苏惑看着宋橘子的表情，读不懂他的内心在想什么，愿意还是不愿意，没有一个准确的答案，他到底有没有责怪她擅自带他加入特训部？ 宋橘子从没想过加入特训部，也不在意以后会变成什么样，他看的是当下。事到如今，不去也得去，他不放心苏惑一个人待在特训部。 她想做什么事，宋橘子都愿意陪，苏惑完全不用思考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等她后来意识到这一点时，已经太晚了。 今天的楚烈穿了一件高领的黑色毛衣，s区的九月虽然不热，但也没冷到穿高领毛衣的程度。如果有人关注楚烈，肯定会纳闷，前两天还穿t恤，今天怎么就换上高领毛衣了？ 脖子上被苏惑划伤的地方还残留着一个丑陋的疤痕，可这伤疤不能暴露在人们眼前，他不能让别人知道这个伤疤的存在，不然到时候没法解释。 反正，再过一段时间，它会消失得无影无踪。苏惑曾拿匕首抹他脖子的事，也会随着伤疤的消失被他淡忘。 站在擂台上等了许久，迟迟不见苏惑的身影，等到队伍集合得差不多时，才看到穿着绿色为底黄色云纹花衬衫的宋橘子出现在人群中。 苏惑从他身后探出半边身子，她穿着一件黄色为底绿色云纹的花衬衫，楚烈看到苏惑的装扮，瞬间傻眼，死丫头又穿花衬衫，这一次竟然和宋橘子穿同款，难道两人真的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橘子哥？”楚烈从擂台上跳下来，走到宋橘子面前，明明不怎么被待见，却还是对人家宋橘子称兄道弟。 宋橘子懒得理他，横了他一眼，走向擂台，悠闲地靠在擂台边上，静静地看着向他走来的苏惑。 091：我们没那么熟 “媳妇，你来了？”即使当着众多人的面，楚烈也没收敛自己的心思。 在场的人大多认得靠在擂台边上的男人，那天选拔赛上，他差点打赢楚长官。而和他衣着差不多的女孩，他们也认识，那天的比试，就是因为这个女孩而起。 如今，他们听到了什么？楚长官叫她媳妇？那她和靠在擂台边的男人又是什么关系？ “楚长官，请自重。”苏惑学着宋橘子的样子，横了他一眼，便走到宋橘子身边停下。 周围人见状，开始嘀咕起来。 “她不是被淘汰了吗？” “怎么今天会来集合？” “楚长官怎么叫她媳妇？” “对啊，那天还把她一把摔下擂台，还以为他很讨厌这个女孩，喜欢韩长官来着。” “这个男人还需要参加特训部训练吗？” “对啊，他已经那么厉害了。” “他参加特训部，那我们还有机会出头吗？” “你说的什么话，就允许你出头，还不允许人家有能力的人出头？” “什么情况？” …… 楚烈将人们的嘀咕听进耳朵里，听到他们这样议论，顾不上死丫头理不理他这件事，心里瞬间火了，重新站上擂台，恼道：“让你们加入特训部干嘛来了？打听别人**吗？” 众人见他发火，纷纷闭嘴，可还是有很多嘴上不说，心里不服的人。 “刚刚好像有人对宋橘子加入特训部不满，原因是你没人家厉害？想要出头就靠自己努力，人家凭什么将名额让给你？” 众人听了这话，也没再说什么，纷纷低下头。 “还有，我喜欢谁需要向你们汇报吗？” 众人无话可说，不敢顶撞正在气头上的楚烈，他们可都见识过楚烈的厉害。 宋橘子可不稀罕他帮自己出什么头，他歪了歪身子，凑到苏惑耳边，低语道：“看出来没，他压根不是真心喜欢你。” “你在说什么啊！”苏惑一时不明所以。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叫你媳妇，把你推到风口浪尖上，考虑过以后你待在特训部的处境吗？”宋橘子分析完楚烈的行为，还不忘给苏惑一句劝诫：“所以，你千万别对他太上心。” “我没有！”苏惑否认道，今天的宋橘子话有点多。她知道楚烈只是因为她坦白了长生者的身份，才这么热情，她从头到尾都没有多想什么，之所以躲着楚烈，是不想被他骚扰而已。 “没有就好。”宋橘子得到这个答案，心情愉悦起来，继续低语道：“看我表态，他们就不敢因为楚烈而欺负你。” 苏惑抿唇浅笑，宋橘子给人的感觉，还真可靠。 楚烈发现两人公然在他眼皮底下说悄悄话，立即弯下身凑到两人耳边：“你们俩在说什……” “各位。”宋橘子不想听他说话，直起身将他晾在一旁。 楚烈张了张嘴，有些气恼。 “我的命是苏惑阿妈救的，可是现在，她的阿妈被兽人抓走了，除了兄妹姐弟，父女母子，我们可以是任何关系。” “父女母子？”苏惑瞠目结舌地看着他，又来？ “我是她的保镖，她想加入特训部，想变得强大，想保护像她阿妈那样的人。我并没有兴趣待在特训部，可我要待在她身边，护她周全。” 苏惑听完他的话，眼中氤氲一片，知道这是宋橘子胡诌的话，她还是感动得一塌糊涂。她这个知情人都这样了，擂台下的女孩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 因为他这番话，许多女孩将他的模样烙印在心里，看苏惑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羡慕与嫉妒。 “切～”楚烈冷哼了一声，眉毛拧成两条毛毛虫，凑到苏惑耳边低声道：“媳妇，他除了会在嘴上说还会什么，明明有能力却什么都不做，这种没有上进心的人，你还是离他远点的好。” 苏惑被两人折磨得有些抑郁，宋橘子让她远离楚烈，楚烈让她远离宋橘子，这两个人到底想让她怎样？ “楚长官，你别一口一个媳妇地叫，我们没那么熟吧？” “叫着叫着就熟了嘛！” “啧……”对付楚烈，还是宋橘子的招数最管用。 苏惑不知道，因为楚烈和宋橘子，她将被很多女孩列为头号公敌。他们两个过于耀眼，不管是谁，都是别人可望而不可即的人物，而她苏惑，凭什么有宋橘子当保镖，还有楚烈追在屁股后面喊媳妇？ 长得好看的人多了去，可不止苏惑一个人。 苏惑隐约感受到不善的视线，她并没有多想什么，现在的她虽然很弱小，总会成长的，有目标，就能变强。将来有一天，她会变得有能力，保护那些在兽人面前几乎没有反抗能力的人们。 楚烈见苏惑不搭理他，努了努嘴，苏惑还是不理。看吧！他就说死丫头跟着宋橘子学坏了。他见前来报到的人差不多齐了，朝苏惑耳边嘀咕了一声：“媳妇，我先去清点人数。” 苏惑翻了个白眼，楚烈没完了。她抬起头，发现宋橘子正盯着起身清点人数的楚烈。 等了很久，冗长的点名时间才过去。韩秀君带着车队前来接特训部学员，带头的是两辆越野，剩下的都是军用卡车。 大家都往军用卡车上走，苏惑和宋橘子也不例外，两人准备上同一辆车，宋橘子率先爬上卡车，伸手拉她，正当苏惑快成功时，被一股力量使劲拽下。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塞到第二辆越野车的后座，而身旁则是把媳妇两个字挂在嘴边的楚烈。 宋橘子发现楚烈又来骚扰苏惑，正想追上去，又怕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把人带走，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找个位置坐下。现在韩秀君在场，不要把事情闹大才是。 韩秀君正四处张望，寻找楚烈的身影。明明刚才还看他站在擂台边沉思，怎么说不见就不见。韩秀君见人们全都上了军用卡车，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到第一辆车旁，打开车门，后座什么都没有。 心情瞬间失落，上次楚烈不是赖在车里，和她一起回边防营吗？现在居然无声无息消失了。 她依然没放弃，朝第二辆车走去。 楚烈和苏惑坐在第二辆车里，苏惑此时正低着头，自动屏蔽聒噪的楚烈。她有些心累，楚烈这么缠着她有用吗？他就这么想要长生宝宝？他和普通人在一起，生一个半长生宝宝也可以啊！ “媳妇，你觉得我送的水果味道怎么样？”车里的空间狭小，楚烈怕苏惑不舒服，所以缩着身体，此时正背靠着车门。 “楚长官。”苏惑语重心长地喊了他一声：“能不能好好称呼彼此？” “你还没回答我呢！” “什么水果？” “葡萄和草莓。” 苏惑一怔，这些吃的不是这几天宋橘子给她找的吗？因为记忆里没有吃过这些东西，也怕浪费宋橘子一番好意，所以不管肚子多撑，都会吃干净。实在吃不下的那部分，还被宋橘子做成了罐头。 现在看来，是宋橘子耍小心机，揽了他的功劳。苏惑害怕自己推断有问题，还追问了一句：“你确定你真的给我送水果了？” “对啊对啊！”楚烈点头如捣蒜：“我每天都送，你忘了吗？我住的地方，三圈十六栋，那里有葡萄藤架和草莓大棚，你那晚去找我的时候没发现吗？” “这我还真不知道。”经他这么一说，可以肯定是宋橘子揽了他的功劳，虽然知道了真相，还是想让他着急，谁让他一有空就来骚扰她。 “你不是收下我的礼物了吗？怎么能不知道？”楚烈一急，一爪子抓在苏惑手腕上。 苏惑连忙挣开，说出一个他完全没有想到的真相：“我怎么知道你送什么，反正这几天，宋橘子每次出门都会给我带葡萄或者草莓回来，他太贴心了。” 默念了几句宋橘子对不起，只有这样，才会让楚烈心灰意冷，别再烦她。 “他？明明是我，明明是我摘给你的，宋橘子厉害啊！竟然在我背后耍小心机，我这就去找他麻烦。”楚烈气急败坏地打开车门，与正准备弯腰的韩秀君打了个照面。 楚烈的脸从韩秀君面前近距离擦过，她屏住了呼吸，不敢动弹一步。其实两人的脸相距了十厘米，只是这十厘米对韩秀君来说，是敏感距离罢了。 “你堵着我干什么？”楚烈心里着急找宋橘子算账，见她站在自己面前一动不动，脾气瞬间上来，语气极差。 媳妇还坐在车里，他可不能让她误会什么，现在已经不受媳妇待见，再被误认为他多情浪荡，那他们就彻底没戏了。 苏惑看到车外的韩秀君，心里一喜，大救星来了。 “你要去哪里？”韩秀君问。 “找仇家。” “你哪里来的仇家？” “不用你管。” “你车里是什么人？”韩秀君看到探出头来的苏惑，明知顾问。 她原本以为楚烈会解释一下，会掩饰一下，谁料他竟然毫不犹豫，语气中还带着一点傲娇地回答道：“我媳妇苏惑。” 092：他才没有玩弄感情 “你看上她了？”韩秀君见楚烈笑得一脸灿烂，假装正经道：“楚长官，请你不要随意玩弄小女孩的感情，她会当真的，劝你早点和人家解释清楚。” “什么叫玩弄她的感情？”楚烈明白她话里的意思，虽然粘着苏惑是因为她长生者的身份，可他真的想过，这辈子只和她在一起，他才没有玩弄感情。 听了韩秀君的话，楚烈也懒得再去找宋橘子。要是他这一走，韩秀君找死丫头谈话怎么办？好不容易让死丫头和他多说几句话，韩秀君吓到她怎么办？努力不就白费了吗？ 楚烈转身把苏惑推进车里，自己也坐回后座，关上车门之际，不忘对韩秀君说道：“替我转告叶首领，谢谢她派车过来接我们。” 韩秀君被他的行为气到无语凝噎，他是聪明的，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韩秀君对他的想法，之所以不回应不挑明，是因为不感兴趣，楚烈对她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这车确实是叶棠岚派来的，不然怎么会有两辆越野？ 楚烈坐回车里，盯着苏惑，突然露出一个春风化雨般温柔的笑容。苏惑看得直发毛，怂兮兮地缩了缩脖子。 楚烈伸出自己的大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刚才怎么出来了，宣示主权吗？放心吧媳妇，我只有一颗心，这颗心只属于你一个人。” 听听，骚话满天才是楚烈的真面目。 “我……”什么宣示主权，苏惑就是想借韩秀君之手压制他而已，没想到他倒是个尖刺，谁都没放在眼里。 “只要你愿意，我随时都可以把我的心给你。”楚烈向苏惑凑近了几分。 苏惑往另一道车门的方向挪了挪，学着宋橘子面无表情的样子，冷冷地道：“可以啊！什么时候给我？” “你真的愿意？” “为什么不愿意？猪心肺炖汤喝，味道应该不错吧！或许腥味有点重，你把心给我的时候，能不能附赠一些去腥的食材？” “你拐弯抹角骂我是猪？”楚烈听懂苏惑的话，双眼瞪得圆圆的，咬牙切齿却又拿她无可奈何：“好心当成驴肝肺，我的真心，我的真情，就这么被你糟践得一塌糊涂。” “猪心肺。”苏惑不忘纠正。 “猪……”楚烈无力反驳，他家媳妇说话怎么这么伤人呢？ 楚烈被苏惑这么一怼，倒是安分了不少。对于苏惑，楚烈最深的记忆就是她在边防道上诱杀兽人的模样。不知道为什么，从见她的第一面开始，就觉得她不是一个坏女孩。 所以楚烈从没有防备她，也没有讨厌过她，就算她拿着匕首抵在自己的脖子上，也不怕苏惑会真的对他出手。 苏惑看得出，楚烈平时就是个我行我素的性子，成天有说有笑，热情的同时，也是个火爆脾气。这样的人，应该没那么多深沉的心思。 “你脖子上的伤，还好吗？” “现在才想起你伤了我的脖子？”他仰起头，扒开自己毛衣的领子，露出一个难看的伤疤。 苏惑不经意回头，看到脖子上的疤痕，有些愧疚。 楚烈松开手，让毛衣领重新遮住他的脖子，笑嘻嘻地看着苏惑：“这是你给我留的印记。” “你……”苏惑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抬眸正视他时，恍然发现他脸上被兽人抓伤的痕迹已经淡去，好奇道：“你脸上的伤痕快消失了？” “我是长生者，不会留疤的。” “长生者还有这好处？” “对啊！长生者复活的原理就是细胞不断更陈迭新，长生基因有源源不断的动力，所以你完全不用担心我。” “长生基因？”苏惑有些担心楚烈：“因为你体内的长生基因，不怕s区有人对你不利吗？” “我不怕，谁敢对我不利，我就收拾谁。谁敢对你不利，我就杀了谁。” “没人会对我怎么样，只要我藏得深，没人知道我是长生者。”不知怎么，苏惑突然惆怅起来，想起那个叫宋菡的女长生者，心里一阵慌乱：“倒是你，众人都知道你是长生者。” “你在关心我？”楚烈见她难得不怼人，有些惊奇。 “唉？司机怎么还不来？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去边防营？” “别着急，待会儿就来了。”楚烈别开脸，表面一本正经，眼中却藏着满心欢喜。果然，死丫头是个善良的女孩儿。 特训部学员被叶棠岚按照圈区划分为一百三十个方队，边防营虽然被韩秀君当成摆设，但这里不仅拥有训练场、靶场，该有的设施样样不少。就连监狱，也分了一到五级。 她早早在边防营的训练场等候，末圈方队的学员抵达边防营训练场时，其他方队已经集结完毕，按照圈区的位置排列站好。 叶棠岚看到自己派去的车队缓缓驶来，眼巴巴望着从车上下来的人们，视线落在每个出现在她眼前的女孩身上，哪一个才是苏惑？ 楚烈打开车门，带着苏惑往前走去。苏惑回过头，远远望着走在人群中穿着花衬衫的宋橘子，向他点了点头，才跟着楚烈走进训练场。 叶棠岚发现楚烈的身影，看清他身后的人，瞬间明白苏惑是谁：“楚长官，你身后这位是……” “叶首领，你怎么在这？我向你提起过的，她叫苏惑，我媳妇。” 苏惑正想反驳楚烈，听到他对眼前人的称呼，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苏惑？”叶棠岚挑眉，看了看他身后的女孩，长得眉清目秀，肤白貌美，就是瘦了点。既然她来自末圈，必定是兰岸口中的苏惑无疑。 兰岸要是知道楚少爷已经盯上苏惑，会不会还是那副深沉得看不清任何心思的模样呢？ 叶棠岚虽然对苏惑很好奇，但她并没有表现出多余的热情，初次相见，本就该是生疏的模样。 “叶首领，你好。”苏惑打了一声招呼，又退到楚烈身后，完全没有攀附的意思。 “你好。”叶棠岚点头示意。 “叶首领，我先带她过去集合了。”楚烈向叶棠岚打了声招呼，便带着苏惑往前走去。 叶棠岚转身看着苏惑的背影，连忙叫住楚烈，提醒道：“如果楚长官是真心喜欢这个女孩，还请离她远一点，你太耀眼了，走到哪里都散发着无法掩盖的光芒。” “叶首领，我会保护好她。” 叶棠岚并没有在意他的话，自顾自地道：“你也知道，你早已吸引很多人的注意，无论男女老少，有的是因为你的外在条件，有的是因为你体内的长生基因。而苏惑，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她甚至连初选的选拔都没通过，不是吗？” 叶棠岚知道苏惑长生者的身份，楚烈没有提起这件事，要么就是真的不知道苏惑的真实身份，要么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苏惑听到叶棠岚的话，咬着牙垂下了头，她连初试都没过的事情竟然传到首领的耳朵里，虽然这是不争的事实，可当它被提及时，竟这么灼心。苏惑握紧了拳头，暗下决心，她一定要蜕变成自己想象中的样子。 “叶首领，我的事就不劳您操心了，我既然敢公开追求苏惑，我就会负责到底。”楚烈的神色难得的正经。 苏惑轻笑了一声，楚烈的喜欢太廉价，轻易说出口的东西，让人体会不到真实感，也难以相信他的心。 首领说得没错，楚烈本身的光芒过于耀眼，要是别人看到这么优秀的人在她身边晃悠，还不羡慕嫉妒恨，在背后搞事情整她？ 还是想办法甩掉楚烈这个自以为是的男人好些，不然以后在边防营的日子，不会平静，一定会起起伏伏，跌跌宕宕，那感觉像是被他一把抡起扔在地上一样。 想到这里，苏惑趁着楚烈还在和叶棠岚交谈，眼珠骨碌一转，心里冒出逃跑的念头，踮起脚尖快步逃走。 走了两步，被一只大手抓住后脖子的衣领：“媳妇，急什么？” 苏惑叹息了一声，生无可恋地回过头，见楚烈笑得一脸得意的样子，恨不得伸手撕烂他这张脸，怎么这么可恶？ “媳妇，别用这么凶狠的眼神看着我啊！我心里会难受的，我的心会痛的。”说着，楚烈用另一只手捂住胸口，装出一脸痛苦的样子。 苏惑狠狠地翻了个白眼：“楚长官，你能不把我当小鸡仔一样拎着吗？我不要面子吗？” “我把你当媳妇，没把你当小鸡仔。”楚烈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松开扼制住苏惑脖子的手，他的手一撒开，苏惑逃也似的跑走，边跑边回头朝他做鬼脸。 “这死丫头……”说不上来这是什么感觉，他的心好像突然之间开了花似的，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第一天进入边防营，楚烈并没有把训练提上日程，等到林廖把宿舍都分配完毕之后，便让他们各自休息了。 s区有一百三十个圈区的人加入边防营特训部的选拔，每个圈区的人组成一个方队，苏惑和宋橘子都是末圈方队的成员。 同一方队成员的宿舍挨得比较近，但男女还是分开的。不管是楚烈，还是叶棠岚，没人想看到训练期间，因为男女混住，发生什么感情意外。 末圈方队的位置在五十层，也就是整座大楼的最上层，林廖将他们安排在那里，或许是想让他们上下楼梯锻炼体力吧！ 边防营的大楼里还保留着末世之前安装的电梯，但电梯只给卫生部的人用，其他人都得爬楼。 学员们爬楼，不正是一个锻炼的好机会吗？ 苏惑和宋橘子还好，能接受这样的规定，从一楼爬到五十楼，宋橘子完全没有压力，苏惑虽然是个长生者，她才刚醒过来没多久，身体各项机能还没完全恢复，爬上五十层，有些吃力。 生活在末圈的人本就不弱，如果那么弱的话，早就被兽人抓走了不是吗？林廖让他们爬最高的楼层，表面上是偏袒其他方队，里面的用心，只有聪明的人才看得出来。 “宋橘子。”苏惑扯着宋橘子身后的衬衫，他走一步，苏惑就借着宋橘子的力量走一步。 宋橘子身后跟着这么大一个拖油瓶，虽然表面有些无奈，却也心甘情愿被她拽着：“你要是坚持不下去，我们随时可以退出。” 虽然加入了特训部，却还想着如何劝苏惑离开。 苏惑听了这话，喘着粗气咬牙道：“我可以的，我能行。” 宋橘子摇了摇头，任由她扯着自己的衬衫：“坚持不住就不要硬撑，记住，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啊？” “有我在，没人敢伤害你。” “呃呵呵……”苏惑刻意忽略宋橘子话里的认真：“谢谢你啊！你这个保镖是真的很称职。” “我只是你的保镖吗？”宋橘子的眉头一拧，神色又严肃了几分。 “还是我哥？”苏惑歪着头疑问。 “不可能，你别妄想了。”宋橘子严词拒绝，怎么老想着跟他攀上一层亲戚关系呢？ 只是她的保镖吗？他不想当苏惑的哥，也不想当她的阿爸，但是他们之间该确定什么关系呢？目前只有雇主和保镖最适合吧！ “宋橘子，你为什么不愿意当我哥？” “我……”亲人之间的关系，他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兄妹不能永远在一起，所以他不愿意，父女也不能永远在一起，所以他也不愿意。他们之间该是什么关系，宋橘子心里早已有了答案，不肯承认自己的内心罢了。 “算了算了，你不当我哥，当我的朋友总可以了吧？” “男朋友？”宋橘子疑问。 “男性朋友。”苏惑虽然对这世界了解不多，可她潜意识里知道这些词的含义，所以才这么快反驳宋橘子的话，男朋友和男性朋友是有区别的。 说话之间，两人已经爬上五十层，苏惑是宿舍里最后一个抵达的人，宋橘子将她送到宿舍门外，她推开门，发现屋里的女孩们一个个穿得极其单薄，不仅光着膀子，还撒着脚丫子，兴奋地四处乱窜。现在，她脑中唯一的想法就是捂住宋橘子的眼。 093：目的 宿舍里的女孩们发现苏惑身后站了个男人，停下嬉闹，纷纷朝门口的方向聚拢来。她们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仅看身高和身材，就知道是个相貌非凡的人。 苏惑垫着脚，伸手遮住宋橘子的双眸，他的睫毛上下煽动了几下，苏惑的掌心传来一阵微痒：“宋橘子，别看。” “好，我不看。”苏惑的呼吸打在他的脖颈之间，两个人靠得这么近，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还好苏惑一门心思全放在屋里那群女孩身上。 宋橘子的话音刚落，苏惑身后响起一个婉转的声音：“别在门口卿卿我我了，时间也不早了，快让你朋友回宿舍吧！” “你刚才叫他宋橘子？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如果不想让他走，就请他进来坐。” “快请橘子哥进来坐啊！” “对啊，害羞什么？” “我们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 “或许橘子哥想进来看看，你别剥夺人家的权力好吗？” 身后的人七嘴八舌，吵得苏惑脑仁疼，橘子哥这个名字真的很难听。她放开手，转过身看着这群七嘴八舌的女孩，她不能一来就和她们起争执，不然以后真的活不下去了。 “姐妹们，不要叫他橘子哥，真的真的很难听。”苏惑似乎没有生气，面上笑嘻嘻，心里却是一阵无奈。 “好啊好啊！” 宿舍里的人听到苏惑的话，一个劲地附和着，这让苏惑觉得，她像是带着宋橘子误闯妖精洞似的。 苏惑松开手以后，宋橘子的视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其他人在他眼里，充其量只是空气的一份子而已。 他这个人，最擅长的把戏就是充耳不闻，对于自己不在意的人，人家讲什么，他完全听不到。 “宋橘子，你先回去吧！”苏惑回过头，两人的视线交融，宋橘子微红的眼眸中，倒映着拧着眉头的苏惑。 “照顾好你自己。”说完，宋橘子转身离去。 宿舍里的女孩见他要走，连忙将身子探出门外，眼巴巴地望着宋橘子笔直的后背。 “他的背挺得这么直，为人肯定很正直。” “哇，橘子哥好绝一男人，光看背影就知道了，如果他是我男朋友就好了。” “去去去，别跟我抢。” “他是我的，他是我的。” 苏惑偷偷翻了一个白眼，将她们一个个全捞进屋里，关上宿舍门：“你们为什么要他当男朋友？” “当了男朋友，就可以正大光明得到他的爱，说不定以后还能结婚，和他这样的男人一起变老，多美好？” “不可能的。”苏惑摆了摆手，向屋里走去。宋橘子是个长生者，怎么可能和她们一起变老？ “怎么不可能？”女孩们跟在她的身后追进了宿舍。 苏惑这时才发现，靠近门边的一号床下铺还坐着一个女孩，她的神色和宋橘子如出一辙，一点儿多余的表情都没有，是个冷美人。此刻正坐在床边擦拭自己的匕首，对宋橘子似乎也不感到好奇。 她的世界似乎是封闭的，任凭女孩们怎么闹，她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参与她们与不打断她们。 她是怎样一个人呢？ 苏惑悄悄打量着那个女孩，正当她陷入思考时，忽然有人开口道：“来吧！姐妹们，来个自我介绍，我先来，我叫咸若云，从末圈第四选拔现场来的，家住末圈七十五栋，以后大家是一个方队的战友，还是一个宿舍的室友，请多多关照。” 众人听到她的声音，立即附和道：“对对对，我们还没认识彼此呢！” “吉兰兰，来自末圈第二选拔现场，家住末圈三十一栋。” “你的兰是哪个兰，首领的岚吗？” “不是，兰花的兰。” “那是什么花？在场的人有人见过兰花吗？” 众人摇了摇头，苏惑的视线还停留在一号床下铺的女孩身上，她好像并不打算加入自我介绍。 “那是末世以前才存在的花，传说是长在悬崖上，反正我们s区没有，说不定c区有。”吉兰兰解释道。 “看来你阿爸阿妈是熟读史料的人。” 吉兰兰听了这话，苦涩一笑。 “我叫颜娟，来自第三选拔现场，末圈五十六栋。” “杜西梦，来自第二选拔现场，末圈三十七栋。” “夏饶澜，来自第四选拔现场，末圈一零四栋。” “你的兰是哪个兰？” “波澜的澜。” “罗幕，来自第三选拔现场，末圈九十三栋，阿爸阿妈希望末世赶快谢幕，所以有了我的名字。” 六个人已经介绍完毕，目前看来，这六个人看起来还算好相处，对苏惑并没有什么敌意。她挠了挠头，道：“我叫苏惑，来自第一选拔现场，住在末圈十八栋。” 她的话音落下，一号床下铺就传来冷冰冰的声音：“萧琉，第一选拔现场，末圈一栋。” 众人纷纷将目光投到萧琉身上，她微微抬眸，扫过在场的所有人。视线在苏惑身上停留了一秒后，又将眼皮耷拉下。 “呃呵呵……”苏惑看到那个冰冷的眼神，她好像没招惹过那个叫萧琉的女孩吧？她的印象里没这个人，第一选拔现场的话，应该是楚烈选出来的人。 “来来来，姐妹们，聊聊你们进入特训部的目的。”开口说话的是咸若云，苏惑看得出，她是整个宿舍最会调解气氛的一个。 说到这里，大家都来了兴趣，而萧琉却扑通一声倒在床上，望着上铺的床板发起了呆。吉兰兰看了萧琉一眼，她没记错的话，她好像选了一号床的上铺，看到那个冷若冰霜的女人，吉兰兰浑身起鸡皮疙瘩，也不管旁边站的人是谁，只管一把捞住。 苏惑感受到左手手臂上的力量，回过神发现是吉兰兰，有些疑惑：“兰兰，你很冷吗？” “我心冷。” “噗哈哈……”众人听了她的话，哄然大笑。 苏惑一懵，随即跟着众人笑起来，她不知道，笑容满面的她落进一号床下铺的萧琉眼里，她的眼神慢慢从冰冷转变成温和，嘴角也跟着勾起一丝自己也没察觉的笑意。 “看来兰兰是个胆小鬼啊！不过兰兰怕什么呢？”苏惑伸手抚了抚吉兰兰的后脑勺，一脸疑是老母亲般慈祥的笑容。 “没有，我就是冷。”吉兰兰都快被下铺的眼神吓死了，哪敢说她半句不是？ “好了好了，继续刚才的话题。”咸若云硬生生将偏离轨道的众人拉回来：“有先说的吗？没有的话，我就说了。” 众人摇了摇头，示意咸若云先说。 “其实我并没想过加入特训部，是选拔赛那天，我偶然经过末圈第四出口，看到执行官位置上的人，然后一冲动，就上前报名了，帮我填写资料的人是林总领哦！”咸若云讲到这里，面色红润，似有些羞涩。 “所以，你加入特训部的目的是为了泡林大哥？”苏惑听了她的话，总结道。 “咳……”咸若云害羞地推了苏惑一把，虽是质问，语气里却不带一丝责怪：“苏惑，你干嘛这么直白？” 苏惑明白自己说的并没错：“林大哥确实是个不错的人，你要是能追到他，也算你的福气。” “怎么这样说，苏惑你认识林总领？” “呃他……”苏惑想了想，解释道：“他还是巡逻队队长的时候，曾接济过我。” “真的？你真的认识林总领？”咸若云立即变成星星眼，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撒娇卖萌，想表达的用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 “呃……如果我能再次遇到他，会尽力帮你的。” “啊，你真好，惑惑。”咸若云尖叫了一声，上前挂在苏惑的右手边。 苏惑松了一口气，还好没人因为她认识林廖而嫉妒她。她好脾气地笑着，加入边防营特训部的目的，不就是为了保护这些可爱的女孩吗？ “罗幕，你的目的是什么？”苏惑观察过这个人，她看起来成熟一些，而且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分明，一看就知道她和一号床的萧琉不分伯仲。 “我？”被点到名的罗幕反应过来，笑了笑：“我只是不想每天出去找吃的，加入特训部就是为了混吃等死。” “呵呵……”苏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的话亦真亦假。 “我吉兰兰，是为了建设s区而来。” “很有理想抱负。”苏惑还没来得及开口，右手边的咸若云就朝她竖起大拇指，称赞起来。 “其实我加入特训部，只是想借着边防营的地理位置，找一个二十圈区以内的依靠。”颜娟悻悻地将自己的目的说出口，她想了很久，很怕室友笑她目光短浅，但她只想在这末世安安稳稳地活下去，功名利禄、拯救苍生不是她的诉求。 “我也是，特训部所在的边防营在中心圈区，在这里才能接触到那些上层人士，就算苟且地活着，也总比在末圈担惊受怕的强。”说话的人是杜西梦。 “我也是。”夏饶澜毫不避讳：“这里可是中心圈区，这里住的人要么有钱，要么有权，随便攀上一个，后半生就不用过苦日子了。不瞒各位，我现在有了清晰的目标，那就是楚长官。” 094：别做白日梦 “咳……”苏惑听了她这话，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她说什么？她的终极目标是楚烈？ 楚烈啊楚烈，真是她无处不在的阴影啊！苏惑暗自感叹，怎么觉得脑仁有点疼，拜托别再来找她，别再追着她喊媳妇两个字了。要是被夏饶澜听到了，万一她因爱生嫉，趁着自己熟睡，悄悄把她捅死了怎么办？ 躺在床铺上的萧琉看着脸色变幻莫测的苏惑，开口道：“夏饶澜，天都快黑了，你就别做白日梦了。” “你说什么呢你？”夏饶澜听到她的嘲笑声，气不打一处来，本就看她那副清高的样子很不爽，现在还当着众人的面嘲讽她，是可忍孰不可忍。 “别激动啊！楚长官喜欢的是……” 苏惑没记错的话，萧琉说她家住在末圈一栋，这样的话，第一出口不就在她家旁边吗？今天的事她全都看在眼里，怪不得一进门就被她上下打量。 苏惑不停摆手，着急地示意她别说。 “楚长官喜欢的是苏惑啊！”萧琉没有搭理她，自顾自地说道。 “什么？苏惑，你竟然还……”夏饶澜听了萧琉的话，面露震惊之色。 完了完了，苏惑知道自己死定了。托萧琉的福，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她的理想抱负从此碎了一地。 以后要过勾心斗角的日子了，她最应付不来这种，在那些阴谋算计的面前，她只能乖乖认怂，送上双手等着被擒。 在场的人和夏饶澜的神情差不多，吉兰兰和咸若云听了这话，抱着苏惑的手紧了几分，这才是大佬，竟然能让楚长官那样的人物为之倾倒。 她确实长得肤白貌美，眉清目秀，两人好奇地凑近一看，连皮肤都光滑细腻，不愧是迷倒大佬的人物啊！ “夏饶澜，如果你真的想攀附权贵，建议你在指挥长范德金身上多下点功夫，那个人虽然没颜值没身材，可人家好歹是我们区的指挥长，他正在找人传宗接代，多少女人都吃得下，也不会容不下一个小小的你。” 萧琉的声音再次响起，她的话语里三分讥讽，又有三分认真，还带着四分同情，这让苏惑疑惑不已。 夏饶澜只听懂她话里的讥讽，对她的印象变得极差：“萧琉，你这副清高的样子给谁看，你加入特训部，不也是为了混吃等死，然后找个中心圈区的男人吗？” “不好意思，我的目标是特训部前十。”萧琉翻了个白眼，侧过身不再看在场的人。 “消消气。”罗幕拍了拍夏饶澜的后背，解释道：“她其实没有恶意，只是我们每个人有自己的立场。” 夏饶澜没有理罗幕，反而将视线落在苏惑身上，逼问道：“她说的是真的？” “什、什么真的？”苏惑现在有点怂，萧琉啊萧琉，既然决定做个冷漠的人，就学学宋橘子，不管别人说什么，冷眼旁观就好，瞎掺合什么，真是个让人头疼的家伙。 “萧琉说指挥长的事情。” “呃……我……”苏惑松了一口气，实话实说：“我不太清楚。” “那就指挥长，谁怕谁？”夏饶澜刻意瞥了一号床下铺的位置一眼。 萧琉摇了摇头，盖上被子蒙头大睡。 “哦，苏惑还不知道自己的床位吧！我们都分好位置了，现在只剩下四号床的上铺还没人住。”咸若云见气氛有些尴尬，连忙站出来调解。 “苏惑，跟我来吧！我是四号床下铺。”罗幕走上前，将挂在苏惑手边的吉兰兰和咸若云扒拉开。 通过罗幕的介绍，苏惑才搞清宿舍的状况，一号床下铺是萧琉，上铺是吉兰兰。二号床下铺是颜娟，上铺是咸若云。三号床下铺是杜西梦，上铺是夏饶澜。四号床就是她和罗幕。 三号床和四号床相距最近，而且她和夏饶澜都是上铺，这……低头不见抬头见，这个萧琉，害惨了她啊！ 夏饶澜似乎看出了苏惑的为难，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是一个宿舍的室友，缘分难得，以后好好相处，既然楚长官喜欢的是你，我应该放手才对。还好萧琉说出来了，不然等我以后情根深种，或许就不会这么心平气和地和你相处了。” “饶澜，对不起，我误会你了。” “没什么，罗幕说得对，每个人有自己的立场，我不奢求你能理解攀附权贵的我，但我希望你不要排斥我。” “不会，怎么会？”苏惑也觉得罗幕说得没有错，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今天的她怎么也没想到，这样一个人，会在将来某一天救她于水火之中。 解开心结，苏惑心里也安稳了许多，这时她才明白，一号床的萧琉并不算一个真正冷漠的人。 “对了，宿舍的负责人说，让我们给自己的寝室取一个名字，明天去训练场之前告诉她。”咸若云突然想起什么，提醒道。 “为什么要给自己的寝室取名字？” “就是多事的负责人严清炫要求的，说是这样的话，能让我们有集体荣誉感。末圈的人数比较多，都住在顶层，其他楼层的情况和我们不一样，每层住了好几个圈区的人，所以要自己想名字区分。” “我看……”吉兰兰一副了解的神情，歪头笑了笑：“这么做是为了平等吧！不想让靠近中心圈区的人有优越感而已。” “这有什么用？”正在爬梯子的苏惑停下动作，回过头道：“靠近中心圈区的人都住在楼下，用不用楼层数字做门牌号也没多大的意义，这么做纯属多此一举。” “苏惑，你就不能想林总领一点好？”咸若云听了这话，瞬间不答应了。 “看看，八字还没一撇，就开始护着人家，林总领知道吗？”苏惑摇了摇头，这个咸若云，还真是说什么就做什么。 “别争了，反正按照上面的安排来准没错。”颜娟打断了她们的争执。 “那我们的宿舍名叫什么？”不擅于插话的杜西梦好奇地问了一句。 “末圈女神。”吉兰兰的话音落下，众人再次哄然大笑。 苏惑三两步爬上去，盘腿坐在上铺，望着一号床上铺撑着脑袋半躺着的吉兰兰，视线稍稍下移，下铺的萧琉躲在被子里，也不知道她睡没睡。 “我觉得末圈女神挺好。”笑过之后，咸若云讪讪地开口。 “我们要的是宿舍名，你们取这样的名字，会被其他宿舍的人打。”夏饶澜见她们偏离主题，敲着床边的围栏，帮她们划重点。 “不如叫红云吧！”罗幕思忖了片刻，开口道。 “为什么？”苏惑弯下腰，将脑袋凑到下铺。 “啊呀，你吓死我了，苏惑。”罗幕被苏惑突然凑近的脑袋吓了一大跳，镇定了心神，解释道：“末世像是即将落下地平线的夕阳，就算我们剩的日子不多，也要做一朵追随光明的白云，我们向往自由，也向往光明。” “你的意思是，因为我们追随着夕阳，被夕阳的余晖染红，所以叫红云？”苏惑顺着罗幕的解释，说着自己的看法。 “正解。”罗幕打了一个响指。 “那就叫红云吧！”众人听了两人的解释，纷纷附和。 天色渐暗，安顿好的女孩们闲聊了一会儿，各自回到自己的床位。这是她们有生以来，第一次睡得这么安稳，一夜好梦。 首圈一栋，叶棠岚洗了澡，穿着浴袍，正准备进卧室歇息，突然窗边出现一个黑影。她找出匕首握在手里，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走出去，在门外发现一封书信。 信上写着：特训部的训练服已经备好，派人过来交换物资，我会亲自护送他们回去。 信上没有署名，但叶棠岚认得兰岸的字迹，首圈一栋守卫森严，除了长生者温海，叶棠岚还真想不出还有谁有能力来到她的书房前。 叶棠岚再次确认一遍信上的内容，脑子有些懵，这才几天，兰岸就把训练服给赶制出来了，还要她配合演出？不仅如此，他还要亲自来s区，为了一个苏惑，也是煞费苦心。 l区首领出现在s区，会引起怎样的轰动呢？叶棠岚轻笑了一声，有些无奈。这个温海也是，每次都神出鬼没的，不吓死她不肯罢休。 叶棠岚望着门外黑漆漆的夜，抱臂叹息了一声：“楚长官和兰岸，啧啧，谁都不是省油的灯。” 半晌，她又自言自语道： “不愧是l区首领，动作就是快。” 既然兰岸说了会保证s区外贸部的安全，那她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反正也是为了给苏惑送训练服，大费周章让人赶制了特训部所有人的训练服，随便拿点物资过去意思意思就行了。s区明面上是一个独立的大区，实则早已被l区首领掌控。 暗中保护车队的人是温海无疑，谁让他是游荡在s区的长生者，是特训队员，还是兰岸的部下。 …… 天色蒙蒙亮，红云宿舍的女孩们被一阵集合铃声吵醒，她们机警地坐起身，四处张望着，当她们看到彼此的脸时，才意识到这里不是末圈，而是中心圈区的边防营。 反观苏惑，她盖着被子睡得踏实，她真的是末圈的人吗？听到风吹草动，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095：怎么有种很丢脸的感觉 正当人们疑惑时，一号床的萧琉冷冷地开口道：“你们不知道有名的末圈十八栋吗？那是个铁屋子，她从来不担心兽人会破门而入。再说了，昨天送她回来的那个宋橘子，可是差点赢了楚长官的人物，那是她的保镖。” “嗯？”众人发出一阵轻叹，苏惑真的不是中心圈区的大小姐吗？这待遇实在太好了吧？ “别羡慕，你们羡慕不来，她的保镖是她阿妈救的，铁屋子也是她阿妈为她造的。”萧琉补充了一句。 “羡慕，必须羡慕。” “我也想有一个这样的阿妈。” 众人七嘴八舌的吵闹声将苏惑的梦境打碎，她从自己的梦魇中醒过来，梦中出现的那些莫名其妙而又令人心碎的话在她的耳边萦绕，一遍一遍又一遍。 她猛地掀开被子坐起身，众人看着发丝凌乱，双眼通红的她，有些不解：“苏惑，你哭了？” “没有啊！”梦中的痛心似乎被带到现实中来，她的胸口此时还闷闷的。 “我刚才听萧琉说，你阿妈留给你的房子是个铁屋子，十分安全？”杜西梦好奇地问道。 萧琉瞪了她一眼，真是个没眼力的人。 苏惑一听，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滑落，脸色冷了下来，漫不经心地道：“我阿妈不在了。” “呃……”杜西梦意识到自己说错话，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嘭嘭嘭…… 门外响起剧烈的敲门声，萧琉跳下床打开房门。一看是五十层女生宿舍的负责人严清炫，疑惑道：“严负责人，什么事？” “集合铃声响过这么久，为什么你们宿舍一点动静也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昨晚被兽人抓走了。”严清炫走进宿舍，女孩们头没梳脸没洗，有些甚至连衣服都没穿好，有人至今还坐在床上。 苏惑看到严清炫的出现，昨天在边防营楼下就是她给自己指的路，没想到她就是五十层楼女生宿舍的负责人。苏惑暗道一声不好，总觉得有什么不妙的事情要发生。 女人的第六感一向很准，果不其然，严清炫大发雷霆，怒吼道：“看看你们，哪一点像加入特训部的军人？你们当边防营是什么地方？过得这么随意？既然你们一点儿也不着急，看来是准备好了啊！” 众人面面相觑，始终不敢看发怒的严清炫。 “现在立刻，给我出发去训练场。” 严清炫的话音落下，众人一片哀嚎，她们没洗脸没梳头，一点儿形象都没有，今天是第一天，楚长官肯定会在，就算不是为了给楚长官留下一个好印象，也不能让别的男人嫌弃啊！ “严负责人，我们还没洗脸呢！” “严负责人，我还没穿衣服。”吉兰兰说话之间，将衣服披在身上。 苏惑掀开被子一看，她昨晚好像穿着这件花衬衫就睡了。她和宋橘子来边防营，想着回家也不是什么难事，便没有带行李。 “废什么话，还不快行动起来，想现在就被淘汰吗？” 淘汰？那可不行！ 众人听到她的话，也不顾什么形象不形象。慌乱之中，人们听到扑通一声，抬眼一看，是苏惑从上铺跳下来，穿上鞋着急忙慌跑了出去，看起来比她们还着急。 废话，她要是被严清炫淘汰了，那她费尽心思加入边防营的事不就白忙活一场了吗？不顾形象就不顾形象，要是她这个样子，楚烈还敢追着她喊媳妇的话，她敬楚烈是条汉子。 于是，红云宿舍的人眼睁睁看着苏惑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用力摇摆着双臂，跨着夸张的步子，急吼吼跑出宿舍。 “颜好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啊！”罗幕无奈地摇了摇头。 “那叫凌乱美，你不懂欣赏别说话。”吉兰兰轻哼了一声，追了上去。 剩下的人见她们这般，随手抓起手边的衣裳，紧随其后。她们一个个整得不伦不类，说不洗脸就洗脸，就这样直接急匆匆跑下楼。 咸若云经过严清炫身边，不忘说道：“严负责人，我们宿舍名叫红云，红色的云朵。” 说完，慌慌张张往门外跑去。 除了五味杂陈，严清炫一时找不到别的词语形容自己的心情，她是不是错怪这帮好孩子了？能被淘汰一词约束的人，一定是上进的孩子啊！ 若是八个人知道严清炫此刻的想法，定会毫不犹豫反驳一句，你想多了。 边防营的训练场上，楚烈换了一身莱卡面料制成的黑色外套和长裤，因为脖子上的伤疤还没淡去，不得已穿了一件高领薄衫。 他居高临下地站在训练场的高台之上，神色严肃，眉头微皱，伸手将额前的细发撩到头顶，形成松松垮垮的大背头。 他知道，高台下的方队里站了不少女孩，那些人现在正为他的帅气而感到心脏怦怦直跳。他歪着头，伸手理了理耳后的细发，骨节分明的手指无形撩了台下的女孩一波。 c区的两百名成员列队站在这些新学员的队伍后方，他们看到这样的楚烈，既崇拜又好笑。 楚烈才懒得管他们的心情，一心只想着什么动作可以耍帅。他不信，随便几个动作就将这些女孩迷得神魂颠倒的他拿不下一个小小的苏惑。 说不定她此刻正站在末圈方队的位置上看着他呢！楚烈美滋滋地想着，为了方便让苏惑注意到他，特意往训练场边缘的末圈方队走去。 就在此时，远处跑来一个风中凌乱的身影，穿着眼熟的花衬衫，楚烈动作一滞。死丫头竟然到现在还没归队，害他白白凹了这么多造型。 他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走下高台，向苏惑跑来的方向走去。 苏惑埋头奔跑，一心只想着赶紧归队，免得被淘汰，不然这几天被楚烈骚扰的罪就白受了。嘭一下，撞上一堵肉墙，由于奔跑的速度过快，受作用力与反作用力的影响。 啪嗒一声，苏惑被撞倒在地，而楚烈捂着自己的胸口，龇牙咧嘴地道：“媳妇，你谋杀啊！” 苏惑听到声音，抬起头来，原本就凌乱不堪的发丝又散乱了几分。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不堪入目，还真巧这个样子被楚烈瞧见了，于是她笑嘻嘻地凑到楚烈跟前，没脸没皮地道：“楚长官，你没事吧？对不住啊！我归心似箭，没注意到你在这里。” 说完，还笑容甜美地撩了撩自己的乱发。心里暗道，楚烈，这样的女孩你都喜欢得下去的话，你是真男人。 “你……”楚烈看清苏惑的样子，脸上毫无血色，甚至有些憔悴，头发乱糟糟的，还好不是衣衫不整，他有些担心地问道：“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告诉我，我这就去收拾她们。” “啊？”苏惑的双臂被楚烈的大手擒住，这不是她要的发展情节。 “你怎么脸色这么差？是不是被欺负了？是不是被人打了？谁扯你头发了，我不打女人，为了你，我可以打女畜生。” “呃！”什么女畜生？苏惑不知楚烈到底在耍什么花样，他也太会说花言巧语了吧？ 不远处的末圈方队，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到两人身上，知情者忍不住发出一阵唏嘘，不知情者则是抱着看戏的态度。 宋橘子站在最后一排的第一位，正好将两人的亲密举动看在眼里，脑海里的记忆汹涌而来，他握紧了袖中的拳头，楚烈，果然和他水火不容。 “你说话啊！你怎么了？”楚烈见苏惑发呆，久久得不到答案，暴脾气瞬间上来，拽着苏惑的手臂晃了晃。 他这是担心自己吗？苏惑这样想着，有那么一瞬间，她都快要相信楚烈对她是认真的。 “楚长官，有时候脸色差可能是因为没洗脸的缘故。”苏惑挣脱楚烈的桎梏，讪讪地解释道：“我人缘这么好，谁会欺负我？” “真的吗？”楚烈半信半疑，如果是因为他的缘故被欺负，他绝不会袖手旁观。毕竟这是未来的媳妇，虽然苏惑今天的样子在他心里被大打折扣，但他好像也没那么嫌弃，这么说来，距离自己真正喜欢上她也用不了多长时间了。 “真的。”苏惑点了点头，正准备归队，身后响起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其他七个不伦不类的小室友狂奔而来，一边跑一边喘息。 楚烈看到赶来的七人，表情有一丝龟裂。 “苏惑，你跑这么快干嘛？”吉兰兰追了上来，丝毫没留意旁边身材高大的楚烈，或许是因为他没有穿制 服？ “就是，我们都迟到了，你跑这么快，还不是要和我们一起受罚。”罗幕也跟了上来，还不忘回头招呼跑在后面的几个人。 萧琉跑了过来，看到苏惑旁边的楚烈，神色有些便秘，急忙垂下头。 楚烈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看苏惑这个样子，还以为她被欺负了，害他担惊受怕。没想到，人家只是因为集体赖床错过了集合时间。 楚烈看着最后抵达的八个人，包括苏惑在内，有人衣衫不整，有人发丝凌乱，有人面色……就是没洗脸，竟然还有人把鞋子穿错了。 这就是s区的半吊子特训部，楚烈心里咆哮，去他大爷的，这样的队伍谁爱训练谁训练，他带不了。碍于苏惑在场，也不好将心中的话说出口，虽然他真的很想把这些话发泄出来，这些人让他气不顺，他就要给她们添堵。 可……苏惑在队伍里，好难哦！ 楚烈背过身，深吸了一口气，差点一口气没抽上被气死。整理好被气到变形的表情，重新转过身面对苏惑一行人，压低声音，尽量心平气和地道：“各位美女们，既然集合迟到了，就接受惩罚吧！围着训练场跑五十圈，跑不完没有午饭的那种哦！” 面上笑嘻嘻，心里……算了，有苏惑在，他得管理好自己的暴脾气。 夏饶澜看到这样温柔的楚烈，心里无时无刻不在为自己擅自决定放弃他而感到懊悔，可他是苏惑的，朋友夫不可夺，这是她做人的底线和原则。 苏惑轻笑了一声，楚烈脸上隐忍的表情被她看在眼里，装，看他还能装到什么时候。心里有气就发作，免得被心火烧坏自己的身子。 苏惑带着宿舍的七个人朝训练场的跑道跑去，路过末圈方队队尾时，朝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的宋橘子眨了眨眼，宋橘子顿时觉得呼吸一滞，怎么有种很丢脸的感觉？看着她那头凌乱的头发，差点瞎眼。 他没看错吧？那是苏惑？那是他平时放在手心里的苏惑？是他精心呵护的花朵？才一晚上不在身边，就开始放飞自我，以后还了得？ 苏惑和宋橘子的互动被楚烈看在眼里，这死丫头还真是……很有异性缘，怪不得都不看他一眼。等等，他没有宋橘子优秀吗？ 宋橘子是个劲敌，有他在，追妻路就一定不会平坦。啧，苏惑果然是个长生者，连眼光都和别的女孩不一样，楚烈阴阳怪气地砸了咂嘴。 视线落到不远处训练场上奔跑的女孩身上，想赶走他？这辈子都别想，除非他飞灰湮灭。楚烈跨着大步走向高台，抬起头抿唇一笑。 “恭喜大家，今天的你们正式成为边防营特训部学员，现在，我要系统地为大家讲一下规则。我……” 他的话还没讲完，现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打断了他的话。刚才差点被苏惑气成河豚，现在又被这些人打断……算了算了，不生气，他气量大着呢！ 他们鼓掌是因为喜欢他，看着台下女孩们兴奋的表情，楚烈得意地笑了笑，人气还是一如既往地高。 台下女孩们的视线很灼热，尤其是站在高台正下方的韩秀君，她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在这里，我想声明一下，学员和成员的性质有所不同。学员进入特训部学习训练，经过初期考核、中期考核后，才能作为成员留在特训部，c区特训部成员招收得比较早，他们已经过了中期考核，但他们依旧和你们一起训练，希望你们能共同进步。” 096：给予惩罚 “后期考核，选出前十名，作为特训部精英小队，前十名的前途无量，希望大家为自己争取一下。” 台下的人开始议论纷纷，他们在讨论前十名的待遇是什么。 楚烈出声打断：“学习科目有五科，跑步是基础技能，格斗、射击是必需技能，反应力是辅助技能，最重要的是体能，没有体能，什么都做不成。” “我宣布，从现在开始，特训部学员训练正式开始。至于你们的教官会是谁，还要看叶首领的分配，在叶首领还没为大家分配教官之前，我们先来练练跑步吧！” “来来来，各位。”楚烈兀自兴奋起来：“围着训练场跑五十圈，跑不完没有午饭哦！” “啊？”众人一阵哀嚎，训练场的跑道那么大，足足一千二百米，普通人哪里受得了这种高强度的训练。 哀嚎的学员大多数是靠近中心圈区的方队，他们平时舒适日子过习惯了，跑两步就喘，现在要他们围着一千二百米的训练场跑道跑五十圈，不是为难人吗？ 宋橘子站在队首，楚烈的话音落下，他就抬脚往跑道上跑去，末圈方队其他学员见状，连忙跟上他的脚步。 他其实就是想去跑道上看看苏惑情况怎么样了，这些人追着他来干什么？ 楚烈看了看站在高台下的韩秀君，微微勾唇，笑道：“韩长官一点儿武力值都没有，不打算和学员们一起学习吗？” “哈？我、我就不了。”韩秀君将双手背在身后，吞吞吐吐地回答道。 楚烈轻哼了一声，没再管她，抬头一看，末圈方队已经出发。其他方队还磨磨蹭蹭，挪不动步子也迈不开腿，既然是来训练，就该有个训练的样子。 于是，朝着台下懒懒散散的其他方队喊道：“磨蹭什么？要是觉得这样的训练接受不了，现在就可以离开边防营，大门就在我身侧，慢走不送。” 他的话音落下，零零星星几个人站了出来。 楚烈冷嗤了一声：“想走可以，报上名来，以后s区管理层永不录用。” 那几人脚步一顿，恨恨地盯着他。c区的边防长，凭什么在s区耀武扬威，不管怎么说，他们在s区也是有点儿背景的人物。 楚烈毫不畏惧地迎上他们的目光：“怎么？作为逃兵的你们，还有脸和我对视？” “还不快快报上名来，滚出边防营？”台下的韩秀君见那几人眼中怒火欲喷，连忙走上高台，居高临下地吼道。 那几个人想用身份压制楚烈，而她韩秀君别的没有，偏偏这身份背景不简单。她和楚烈，一个有实力，一个有背景，在一起不就是强强联合？ 其他学员见状，慌忙跟上末圈方队的步伐，向训练场跑道跑去。还好刚才没站出来，同时得罪两位边防长，恐怕连首领也求不了情。 林廖上前统计了几人的名字，领着几人走出边防营。在这期间，楚烈的视线一直在他们身上，区区几个蝼蚁，竟然这么嚣张。 这种事本不该他来管，他为什么要为s区剜掉腐肉？不过是想着末圈居民的艰苦，看不惯这些人罢了。末圈方队的学员明显比他们上进得多，这样看来，最后留在特训部的两百人大部分是末圈学员没错了。 他的视线转向训练场的跑道，八个女孩奔跑在队伍的前方，苏惑跑在第一位，跑了将近五十圈，她虽没感受到多难受，但额角的汗水已经浸湿了眼前飘零的乱发。 楚烈看着苏惑认真的样子，心中徒然多了几分自豪，媳妇好厉害，领跑第一人。当她的视线落到苏惑身后不远处的宋橘子身上时，脸上的温和瞬间散去。苏惑，只能是他的媳妇，楚烈神色严肃地想着。 众人心里默默数着跑了几圈，大部分人有基本的自觉性，老老实实一圈一圈地跑完，久而久之，人们脸上逐渐浮现疲累之色。红云宿舍的七名成员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而苏惑还跟个没事人似的。 宋橘子三两步跑到她身边，与她并肩奔跑。 “你还剩几圈？累吗？想要休息吗？” 面对宋橘子的关心，苏惑心里一暖：“第四十七圈，还有三圈，这点训练强度对于我们来说，很简单不是吗？” 宋橘子了然地点了点头：“跑完步以后，到那边树荫下找我。” 高台上的楚烈见大家进入训练状态，再次抬眸瞥了训练场上的苏惑一眼，哟呵～一秒钟没看住，她又和宋橘子黏在一块了？ “好。”苏惑应下声，宋橘子抬腿往前跑去。 正当楚烈想要上前找宋橘子谈话时，他已经抬脚往前跑去，哼，算他有自知之明。 参加这种训练，宋橘子无时无刻不在懊悔加入特训部，他有多大能耐，自己清楚得很。一想着特训部有楚烈，他又觉得自己做的并不是无用功，他要看着苏惑，保护她，不让楚烈接近她伤害她。 楚烈完全不知道宋橘子对他的敌意来自哪里，见宋橘子远离了苏惑，安心跳下高台，走到林廖身边：“林总领，你记清刚才那几个人的名字了吗？” “林总领，你别搞错了。”韩秀君凑到两人身旁，看了看林廖，眼里掠过一丝不屑。 “写得清清楚楚，拿着身份铭牌对比着写的。”林廖对韩秀君点了点头，随即侧过脸看向楚烈的方向。 “很好。”楚烈拍了拍林廖的肩膀，从口袋里取出呼叫机，按下叶棠岚的呼叫号码。 滋……呼…… “c区边防长楚烈，呼叫叶首领。” “楚长官，今天的训练怎么样？还顺利吗？” “挺顺利的，不过我的威慑力似乎有些不足。”楚烈咧了咧唇角，冷笑了一声，直入正题：“我手里有一份逃兵名册，希望叶首领能亲自下达营区对他们的惩罚命令，毕竟，我不是你们s区的人，权力有限不是？” 楚烈虽是这样说，该管的不该管的，他都管了。 “楚长官尽管说。” “通知各部，这几个人，永生不被营区录用。” “这……”叶棠岚犹豫了片刻，楚烈真是果断。果然是人如其名，s区这么大一块腐肉，说挖就挖：“好，我这就通知各部，待会儿派人过去取名册。” “叶首领有胆识。”楚烈不忘拍叶棠岚的马屁，轻声一笑，掐断呼叫机的信号。抬头看向林廖：“待会儿有人来拿名册，不要怕，有叶首领为你撑腰。” “我知道。”林廖很尊敬楚烈，曾经，他救过自己的命，现在，他在救s区的命。 “楚长官，你这样做不太好吧！那几个人可都来自二十一圈区，他们多多少少……” “韩长官。”楚烈极其不耐烦地打断韩秀君的劝诫，冷言道：“你们首领叶棠岚已经批准了这件事，有什么问题，请和你们首领商议。” “楚长官，怎么说我也是s区边防长，你这样……” “韩长官。”楚烈咬着牙，耐住自己的暴脾气：“我知道你是边防营的边防长，可现在我的身份是特训部学员的总教官，特训部出了逃兵，这就是我这个总教官对那些逃兵给予的惩罚。” 楚烈态度强硬，不等韩秀君反驳，继续道：“你做你的边防长，我做我的总教官，我觉得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需要交流的地方，特训部暂时归我管。” “楚长官，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你得罪那些人对你没好处。 “韩长官很闲吗？”面对韩秀君，他永远处在耐心欠缺的状态。 “我……”韩秀君不愿再与他起争执，楚烈脾气不好，想要得到他的信任，必须处处让着他才行，韩秀君想着让两个人都冷静冷静，便找了个借口离开边防营。为了那几个人和楚烈吵架，怎么想都觉得不值得。 …… 苏惑跑完最后三圈，按照先前的约定，走到树荫下等宋橘子。正对训练场的出口方向，围网外种了一排高大的树木，枝叶将倾泻而下的阳光挡住，形成一层斑驳的树荫。 宋橘子选的地方，刻意远离了站在训练场入口附近的楚烈。他一直都了解楚烈是什么德性，如果他还记得自己曾经做过什么事，就不会死皮赖脸追着苏惑不放了。 苏惑在旁边歇凉，认真地看着训练场上的人们，同宿舍的七个女孩到现在才跑了三十多圈，累得学着狗将舌头伸了出来。 各楼层宿舍负责人不知何时抵达训练场，当起了监督人，帮她们数着圈数，没跑完不能休息，她们看到站在树荫下乘凉的苏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能加入特训部，有一技之长也行啊！ 苏惑朝她们笑了笑，眼神极好的她瞥见对面的楚烈，他正和林廖说着些什么，表情似乎含着一些怒意。 宋橘子快速跑完五十圈，走向树荫下乘凉的苏惑，她的发丝似乎比之前更加凌乱，宋橘子眉头皱起。走到苏惑身后，轻轻扯下苏惑的发圈。 苏惑回过神，看到宋橘子靠近，朝他笑了笑：“你跑完了？找我什么事？” “也没什么事。”相比于笑容满面的苏惑，宋橘子的表情平淡得多。 “那你扯我发圈干什么？像你这样的人，还会恶作剧？” “没有恶作剧。”宋橘子否认道。 097：令人毛骨悚然的人 “没有吗？那你把我发圈还给我。” 宋橘子没再搭理她，走到她身后，手指轻轻捞起她的发丝，细细为她整理。苏惑心里一惊，想要偏头躲过。 宋橘子发现她的动作，警告道：“别动。” 苏惑乖乖不动，任凭宋橘子在自己头上捣鼓，感受到宋橘子的小心翼翼，苏惑忍不住咧嘴笑起来。 远处，楚烈和林廖聊完，回过头，视线落到树荫下。高大冷峻的宋橘子正颤巍巍地帮笑容满面的苏惑挽头发，明明是两人相处融洽的画面，为何他的眼会被刺痛？为何他的胸口会这么沉闷？ 虽然他只是看中苏惑长生者的身份，可当她和别人站在一起，心里却不是个滋味。楚烈的表情逐渐凝固，林廖叫了他好几遍，他也没听到。 林廖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看到眼熟的身影，惊呼道：“阿惑，怎么在这里？” “阿惑？”楚烈听到这个名字，瞬间回神。 林廖意识到自己说漏了什么，暗自懊恼。 “阿惑在哪里？”楚烈因为苏惑和宋橘子的互动而气恼，面对林廖，也没能收起自己生气的表情：“你妹 妹怎么会在这里？” “没有，没有的事。”林廖慌忙解释。 “别想骗我。”楚烈逼问。 “楚、楚长官。”林廖有些为难地开口道：“你刚刚看的那个人，不正是阿惑吗？” “原来你说的阿惑是苏惑？”楚烈表情有些缓和，随即对着林廖笑得一脸温柔，自顾自地道：“原来我们的缘分是天注定的。” “什么？”林廖疑惑不解。 “大舅子。” “楚长官，你在说什么？”林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很喜欢你妹 妹。” “楚长官，她不是……那只是我乱说的，我们开玩笑的，不是吗？”林廖发现自己给苏惑挖了一个坑，连忙解释：“那不是你我联手欺骗姚首领的说辞吗？” “你会帮我的对不对？”楚烈不理会他的解释，林廖敢将苏惑牵扯出来，就说明两人的关系还不错。 “我和她不熟。” “别想骗我，你要是不帮我，我立刻收拾东西回c区。”楚烈努了努嘴，耷拉着双眼，一副你不帮我就自己看着办的神情。 “楚长官，两区联合不是小事，你可不能任性。”林廖万万没想到，楚烈竟然会为了苏惑威胁他，可他和苏惑也只是见过两次面，比较聊得来而已。 “两区联合，不就是我一句话的事吗？”楚烈抿了抿唇，嘴角微微勾起，浑身散发着浓浓的孩子气。 “可是……”林廖正犹豫着，训练场入口响起不小的动静。 “别可是了，我过去看看，免得我家媳妇被别人拐跑了。”楚烈并未注意到训练场入口的动静，心里只想着，苏惑不能和宋橘子单独在一起。话音未落，人已经消失，转眼便到了入口对面。 林廖无奈地摇了摇头，回过神，训练场入口处走来一群穿着制 服的人，大多数人比较年轻，为首的人看起来五十来岁，真实年龄不太清楚，没人提起过他的年龄。这个人他认得，是安全指挥中心指挥长范德金。 范德金的视线紧跟着训练场入口对面的楚烈，他眼里的羡慕，嫉妒，野心和**一览无遗。楚烈从训练场的入口处一瞬间跑到对面的情形，完完整整地落入范德金的眼中。多年前，他的心中已经种下想要长生基因的种子。 此时看到楚烈这般，种子被他的**浇灌，瞬间破土萌芽。野心是种子的肥料，他隐忍的**差点没按耐住。楚烈在他的眼中，不再是一个鲜活的人，而是一颗行走的长生药。 他的皮肤，他的血肉，他强壮的身体，对范德金来说，都是宝贝。他渴望长生，甚至产生吃掉楚烈血肉的恐怖念头，这种近乎变 态的心理越来越严重。 一旁的黎生嫌恶地瞥了他一眼，不禁打了个寒颤，光天化日，一点儿也不知道收敛。 林廖也被范德金的眼神吓了一跳，他一直觉得这个指挥长有些恐怖，直觉告诉他，这个指挥长不是一个遵守规则的人。 被人盯上的楚烈此刻还一无所知，他跑到苏惑身边，宋橘子刚好帮她挽好头发，虽然没洗脸，但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多了。 “媳妇。”楚烈凑到苏惑跟前，笑得春风满面：“我也会挽头发。” 说着，准备伸手去扯苏惑的发圈，苏惑眼疾手快，歪头躲开，跑到宋橘子身后，将他推到楚烈面前，暗道，你们吵吧！ 宋橘子话少，如果楚烈打算和他吵架，恕他无法奉陪。 “媳妇，干嘛躲在橘子哥身后，人家橘子哥有自己的生活，我们别打扰他了行吗？”说着，楚烈准备伸手去捞躲在宋橘子身后像缩头乌龟一样的苏惑。 宋橘子一把推开楚烈，冷漠地道：“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但是别碰到我。” “过分了。”楚烈的暴脾气说来就来：“你拐我媳妇，耍小心机揽我功劳，我还没找你算账。” “自己蠢，还腆着脸怨别人。” “你再说一遍？” “像你这种神经大条的人，什么时候被人吃了都不知道，还是顾好你自己吧！别来招惹苏惑。” 躲在宋橘子身后的苏惑偷偷露头，撇了撇被宋橘子怒怼的楚烈，看他吃瘪的样子，心里莫名暗爽，谁让他有事没事就记得骚扰她来了？ “你……” 苏惑见楚烈准备动手，连忙站出来，无奈地道：“楚长官，别动手别动手，训练场上还有这么多人看着呢！” 苏惑微微晃神，无意间瞥见远处的范德金，看到他的眼神，感觉自己身上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怎么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个人是谁啊？他为什么要这么看着我们？” 楚烈和宋橘子顺着苏惑的视线望去，与他视线交融。范德金见楚烈看过来，瞬间收敛了所有的野心与**，笑得一脸慈祥。 “他啊！安全指挥中心指挥长范德金。” “范家人？”宋橘子听了楚烈的介绍，眼神微眯。 “你们不觉得他很恐怖吗？”苏惑忘不了她无意间瞥见范德金的眼神，这人变脸也太快了吧！ “没有啊，看起来还挺慈祥的。”楚烈不以为然地回了一句。 “不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宋橘子语气冰冷，他怎么会不认识范德金，如果不是他的阿爸，二十年前的悲剧就不会发生。如果当初范德金也参与了那件事，他也不会活到如今。 “他刚刚明明不是这个表情。”苏惑对楚烈的话有些不满，到底是什么让这个范德金突然改变态度呢？ 她和宋橘子今天是第一次见范德金，他没理由用那种穷凶极恶、恨不得吃掉对方的眼神看两个陌生人，那么他看的人只能是楚烈，楚烈作为c区边防长，他和范德金就算没接触过，之前也是见过的。 楚烈没看他的时候，满眼的野心和**一览无遗。楚烈看到他的时候，就转变得和蔼慈祥。这个指挥长，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呢？ “楚长官，你和指挥长有仇吗？” “为什么这么问？”楚烈一脸疑惑。 宋橘子听了这话，猜想苏惑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异常才这么说。 苏惑仔细探究，没再发现异常，只好作罢。或许是出于弱者的本能，让苏惑对范德金产生警惕心理：“楚长官，小心指挥长。你要是死了，对于我们s区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损失。” “媳妇，你这么关心我？”楚烈的关注点一直没在范德金身上，但听到苏惑这么说，他也不得不警惕起来，叶棠岚说过s区还有人贼心不死，对长生基因甚是渴望。而且这样的人，还是s区的高层人物。 有可能就是范德金，有可能是仅有一面之缘的区管长黎生，也有可能是边防长韩秀君，甚至是其他人。 不管是谁，要是敢把主意打到他或者他身边人的身上，他一定会让对方付出惨痛的代价。 “指挥长来了，应该和你有事商议，你就别杵在我们这儿了。”苏惑听到媳妇二字，脸色顿时黑了下去，当即下了逐客令。 宋橘子淡淡地瞥了楚烈一眼，楚烈不服气地回瞪宋橘子，然后消失在两人眼前。范德金原本正望着楚烈，谁知他的身影瞬间消失，心里没来由一阵慌张。 楚烈跑到范德金身后，大手覆上范德金的脖子，勾起右边唇角，嗤笑道：“啧啧，范指挥长的脖子这么细，一只手就能捏住，就怕我轻轻一掰，就断了。” 范德金被这突然入耳的声音吓了一跳，身子微微一颤，回过头，看到楚烈痞里痞气的笑容，心里拔凉拔凉的，楚烈的本事不小，想打他的主意，还需从长计议。 黎生见状，走上前调侃道：“楚长官，你别吓我们指挥长，他年纪大了，经不起你这么折腾，要是把他吓出人格分裂，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黎生话里有话，楚烈智商也不低，看来这个范德金是真的有问题。或许刚才苏惑发现了他的异常，才问自己那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098：突然爆发的稚气 “黎生，言重了。你范叔叔我经历过多少大风大浪，可不是一个恶作剧就能吓倒的。” “指挥长，现在可不是私人时间，工作上，我们不谈私人感情。”更何况范家和黎家也没什么私人感情，黎生微微一笑，将眼底的厌恶掩去。 “呵呵……”范德金讪讪地笑着，不过是叶棠岚的走狗，摆这么大的架子。 “黎长官这么忙的人，也有空来边防营？”楚烈不再搭理范德金，侧过脸看向黎生。他没记错的话，他们在叶棠岚的宴席上见过，当时的他像极了一只缩头乌龟，林廖被骂期间，他愣是一句话也没说。 “是这样的。”黎生微微笑了笑：“楚长官不是通知首领派人来边防营吗？我是来拿楚长官手里永不录用人员的名册。” 楚烈收起自己的敌意，侧过脸看向欲言又止的范德金：“范指挥长来边防营所为何事？安全指挥中心应该比边防营还要忙才对吧？” 范德金看了看训练场上还在跑圈的学员，转移话题道：“这些都是楚长官选出来的精英吗？” “谁是精英，六个月后自见分晓，范指挥长不必如此着急。” “这倒也是。”范德金搓了搓手掌，笑看着楚烈，尽管很好地掩饰了眼底的野心，这眼神还是让人极其不舒服。 黎生站在一旁看两人客套，他们都不是简单的角色，楚烈不动声色，范德金沉得住气，两人之间，一直在无形地争斗着。范德金攻城掠池，而楚烈游刃有余。 “指挥长常来边防营吗？为何没听下面的士兵提起过您？”楚烈转身与范德金比肩，将视线转移到跑道上。一是不想看他的眼神，二是为了表明，他不是范德金可以轻视的人。 长生者的位置本就比普通人高，出于自己的修养，才没有蔑视范德金。一个落魄弱小的s区指挥长，有什么好嚣张的。 “没有常来，可以说，我几乎不来，只不过今天边防营有了和以往不同的风景，过来凑凑热闹罢了。”范德金轻哼了一声，语气里带着些许不屑。 楚烈轻笑了一声，假意感叹道：“指挥长好有情趣。” 范德金见他避而不谈，只好先开口：“新官上任三把火，楚长官今天的火烧得有点旺啊！都快烧到我家门口了。” 楚烈歪了歪头，一副听不懂的样子：“指挥长刚才不是还谈论风景的事吗？怎么突然就扯到火的身上？” 不等范德金回话，他继续笑道：“指挥长，我楚烈人如其名，确实是火气大了点。呵呵，尤其是看到废物废料的时候，恨不得烧得一干二净呢！” “是吗？”范德金眼底盘桓着狠厉：“年轻人有个性没有错，但也请楚长官明白，树太大，易招风，易折断。” “年轻人？”楚烈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说得指挥长年纪很大似的，竟然用辈分压制我。” 一直在旁观的黎生听了这话，脸色一变，范德金最讨厌人家提起他的年龄，虽然今年才四十岁，他的容貌却像个小老头似的，别人怎么看，都不会相信他是一个四十岁的男人。 叶棠岚大他几岁，也明里暗里叫他老头。也不知道他操了什么心，竟然把自己的头发弄得花白，还生了满脸的皱纹。 “……”范德金一噎，为了镇压楚烈的气焰，搬出自己最讨厌的年龄辈分，竟一时忘记了，他是个长生者。 “指挥长，我二十年前就是这个样子，说不定，我比你还要年长几岁，你还得改口称呼我一声大哥。” 黎生砸了咂嘴，楚烈这样说，虽然压制了范德金的气场，同样也会加助他的**生长。黎生叹息了一声，这位烈火一般的c区边防长，千万别落在范德金的手里，不然首领也救不了他。 “是我疏忽了。”范德金眯了眯眼，这么嚣张的长生者，不拿来研究，难道留着气死自己吗？ 黎生见两人之间弥漫着似有似无的硝烟，上前拍了拍楚烈的肩膀，笑道：“我来拿永不录用的逃兵名册，楚长官现在方便吗？” “当然方便。”楚烈淡淡地瞥了范德金一眼，故意咬重这四个字，他要让范德金知道，他不仅不受范德金的威胁，还要和他反着来。 “楚长官。”范德金叫住欲转身离开的楚烈，冷言道：“得饶人处且饶人。” “饶什么人？”楚烈勾起唇角，眼中并无半分波澜。 “楚长官，他们只是没有勇气而已，用不着对他们处这么重的惩罚吧！” “指挥长在说什么？”楚烈见他终于将狐狸尾巴露出来，心中暗喜，脸上却佯装做不动声色的样子。 “那几个逃兵，他们只是没有勇气待在边防营而已，楚长官何必把事情闹得这么大，虽说他们只是二十一圈区的人，多多少少和中心圈区有些关系，楚长官这么做，不怕招惹是非？” “指挥长，把事情闹大的人是你。既然他们没有勇气待在边防营，当初为什么要费尽心思进来？”楚烈回头看着训练场上还在奔跑的人们，道：“既然要和我们c区合作，得拿出诚意来才行啊！如果指挥长对我的决策有异议，我这就带着我们c区的学员离开，省得碍了指挥长的眼。” 说着，迈开长腿往跑道走去，准备叫停c区的学员。 黎生无奈地笑了笑，要是范德金把两区的合作搞砸了，韩家第一个不饶他。楚烈不就仗着有韩家和首领撑腰吗？这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不靠谱，当他耍起心机，连范德金这样的老狐狸也得栽跟头。 “楚长官。”范德金连忙追上去阻拦：“楚长官一旦一走了之，可就给我们s区的居民留下不负责任的印象了。” “我也不想走啊！”楚烈睁着圆圆的大眼睛，撇了撇嘴，看起来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可怜兮兮的样子：“我只是尽自己的本分处置几个废物就被问责，而且指挥长也不待见我，我留在这里实在不合适。” “楚长官做的没错。”范德金无可奈何，他不知道楚烈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要是真的搞砸了合作，真不知道自己会落得怎样的下场。更何况，这么大一颗长生药走了，他的长生梦想可就真的没着落了。 这个楚烈，是个厉害的角色，不仅耍得了狠，玩得转心计，还装得了受害者，深藏不露啊！ “指挥长你不知道啊，我为了你们s区呕心沥血，目的是什么？不就是让我们两区互相扶持，共同繁荣吗？” “是是是。” “你看看，这跑道上的学员拼了命在跑，哪像那几个废物啊！” “是是是。” 楚烈依旧不妥协，死命往跑道走去。 “我只是让他们跑五十圈而已，同样是人，为什么这些人承受得起，那几个废物就承受不起？”楚烈望着跑道上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甚至将舌头伸出来换气的学员，眼角划过狡黠的光。 “对，他们就是废物，我现在很羞愧，我不该为他们求情。”范德金也不知道楚烈抽了什么疯，刚才还和他明枪暗炮，在言语上打太极，那架势像极了大佬级别的上位者。这会儿又闹着回c区，范德金连平时的严肃都没绷住，不求他留下他就闹到底。 范德金一边拉扯着楚烈，一边规劝他。 站在对面树荫下歇凉的苏惑看到两人拉拉扯扯，用手肘戳了戳身旁的宋橘子，问道：“楚烈和那老头在干什么呢？” “那老头今年才四十岁。”宋橘子无奈地回道。 “你怎么知道？”苏惑一脸疑惑，突然想起什么：“难道你认识他？” “或许吧！”宋橘子深吸了一口气，呢喃道：“岁月催人老，这二十年他都经历了什么？” “你真的认识他啊！” “嗯，但他不认识我。”宋橘子冷笑了一声，趁苏惑还没反应过来时，隐藏了自己的情绪。 红云宿舍的人相继跑完，停在苏惑站的地方歇息。罗幕把手搭在苏惑的肩上，埋头喘了一口气，嘟囔道：“呼～苏惑，你怎么跑这么快？看来你也不是一无是处，完了，跑完五十圈，我觉得脑子里嗡嗡嗡的，腿止不住地颤抖。” “我也是，我也是。”吉兰兰跑过来，一只手搭在苏惑的另一边肩膀上：“楚长官心真狠，平时也没这么训练过，心脏一直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再继续跑下去，我就要心脏骤停猝死了。” 夏饶澜一屁股坐在苏惑脚边，胡乱拔了拔自己的乱发，抬头看到苏惑身后一脸冷漠的宋橘子，有些羡慕道：“橘子哥也在这里啊！” 众人反应过来，纷纷看向宋橘子。昨晚没看清他的模样，现在一看，才明白苏惑为什么不许宋橘子看她们了。毕竟人家长成这样，手指一勾，就有小姑娘跟他走。 萧琉向众人走来，淡淡地瞥了宋橘子一眼，并没有多大的反应，反倒走到夏饶澜身边，蹲下身提醒道：“回头看，那个和楚长官拉拉扯扯的人就是指挥长范德金。” 夏饶澜闻声回头，看到一个小老头使劲拽着楚长官，给人第一感觉是高大有气势的楚长官，此时又闹又跳，把那小老头弄得好不尴尬。 两人对比鲜明，夏饶澜心里打起了退堂鼓，想起以前过的那种日子，她的眼中不再退缩。站起身来，往范德金的方向跑去。 “夏饶澜，你……”苏惑正想拦她，被萧琉一把拽住。 “萧琉你太过分了！”苏惑想要挣脱，却惊奇地发现自己连萧琉都甩不开，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弱。 “这是她的选择，请你尊重她。” 其他人见两人也拉扯起来，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一边是谁都不敢轻易招惹的萧琉，一边是大家比较喜欢的苏惑，该帮谁好呢？ 宋橘子皱了皱眉，上前揽住苏惑的肩，道：“放开她。” 萧琉见状，撒开自己的手转身离去。苏惑见萧琉脸色不太好，有些无奈，她希望整个宿舍能和睦相处，但是她和萧琉还是闹了矛盾，和夏饶澜的关系也有些微妙。 “如果事情不能按照你预想的方向发展，也不要气馁，只要你肯努力，多多少少会发生一些改变的。” 宋橘子的声音从她的头顶响起，苏惑仰起头，看着他分明的下颌线，一向寡言少语的宋橘子也会开导人？ 他说的没错，不是所有事都能朝着自己预想的方向前进，如果想要改变，就得靠自己努力。她不会再和萧琉起冲突，也会好好规劝夏饶澜。 不远处的萧琉淡淡地瞥了苏惑一眼，随即将目光放在跑道上的夏饶澜身上。她跌跌撞撞地跑着，看起来疲惫不堪，刚刚还坐在苏惑脚下观赏宋橘子的脸，这会儿就变成这德行。这小妮子，仅剩的智慧竟然用在范德金那老头身上，可惜了。 楚烈和范德金的争执还在继续，楚烈打定了不将范德金折磨到后怕决不罢休的主意，这会儿还在绞尽脑汁说着自己的不是。 “指挥长，别拉我了，我知道我很没用。” 看看，楚烈这得寸进尺的可恶嘴脸。范德金抚了抚额，内心咆哮，这是谁家的傻儿子，还不快来领走。实在太想对楚烈说一句：你撒泼的时候，像极了被我赶走的那些叼妇哭哭啼啼求原谅的样子。 想了想，还是憋着稳妥一些。想他范德金，连女人都没哄过的人，今天居然在边防营众目睽睽之下哄楚烈将近半个小时。 范德金由衷地懊恼起来，他就不该为那几个废物求情。此刻已经顾不上对楚烈打什么算盘，能平息他这突然爆发的稚气就谢天谢地。 黎生也真是，站在一旁看热闹看这么久，一点帮忙的意图都没有，果然是叶棠岚的走狗。还有那什么特训部总领，像个傻子似的站在原地看着，帮个忙搭把手救个命有那么难吗？叶棠岚的眼光真差，选的人一点眼力都没有。 “噗通……”夏饶澜一个踉跄摔在范德金脚边。 099：接管末圈方队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楚烈不得不收起自己的无理取闹，恨恨地瞪着范德金脚边的女人。 楚烈大概也明白这种女人的心机，她想引起自己的注意，又怕引起他的反感，所以故意摔在范德金脚边，洗清故意接近自己的嫌疑。 也对，楚烈伸手将额前的碎发撩到头顶，得意地勾起嘴角，像他这么帅的人，有的是女人拜倒在他的裤脚下。 范德金见楚烈不再闹腾，如获大赦，看到夏饶澜，心里充满了感激。于是慈祥地弯下腰将夏饶澜扶起来，此时的慈祥是真的慈祥，不带任何色彩的那种。 夏饶澜艰难地爬起来，认真地看着范德金的双眸，脸上笑着，感激着，心里却在默念：为了生存而已，为了活着而已。 “你没事吧？” “谢谢你扶我起来。”夏饶澜说着，垂下头，面露娇羞之色。 范德金见她虽然头发凌乱，脸上也有些脏污，可面容是清秀的，满脸的胶原蛋白，身材也不错，应该好生养。 “你叫什么名字？” “夏饶澜。”她微微抬头，看见范德金眼里的打量，忍住内心翻涌的恶心，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为了生存，为了活着，没什么好委屈的。 楚烈见两人就这么聊上了，自己被这个女人晾在一旁。不由得打量起夏饶澜，她这是什么意思？咳咳……他好像真的误解这个女人的意思了。 楚烈打量她的时候，并未发现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挣扎。如果，她的心思被楚烈发现了，范德金会不知道吗？ 为了生存，她什么事都做得出。她再也不想过以前的生活，不想躲在那个极度危险的屋子里，也不想回忆多年前的那个夜晚，月光照耀了家里的猩红。 她的阿爸啊！在她的面前……她紧皱着眉头，耳边环绕着牙齿咬碎头骨，啃食生肉的声音。 想到这里，夏饶澜心如刀割，脑中充斥的血腥画面将她的胃弄得翻江倒海，本以为这一次可以忍住，却没拦住汹涌的泪水，紧接着眼前一黑，直直扑倒在范德金怀里。 楚烈一怔，她这是怎么了？ “夏饶澜？”范德金试探着摇了摇夏饶澜的双臂，见她没有转醒的迹象，抬头瞥了楚烈一眼：“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完，将夏饶澜打横抱起，往边防营卫生部走去。他的警卫员也跟着离去，一时间，训练场上清冷了许多。 楚烈不知道这个叫夏饶澜的女人到底怎么了，她刚才的表情，万分痛苦。他站在原地伫立了片刻，苏惑和宋橘子带着红云宿舍的人跑了过来。 “楚长官，饶澜她怎么了？”苏惑焦急地看着他，他们的视线一直在夏饶澜身上，只不过每个人的想法不同罢了，苏惑替她感到惋惜，萧琉暗自感叹她段数高明，其他人也为她接近范德金迈出第一步而感到庆幸，谁知她突然就晕倒了。 “她刚开始还是笑着的，突然就变得很悲伤，然后就晕倒了。” 苏惑看向萧琉，征求意见道：“我们要去看看她吗？” “现在不是时候。” 苏惑心下了然，也不再和萧琉吵闹。 “媳妇，你们认识夏饶澜？”楚烈见苏惑主动靠近自己，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夏饶澜。 苏惑深吸了一口气，道：“楚长官，你能好好说话吗？” 一旁的人刚才还为夏饶澜担心，听到楚烈的话，又发出一阵调侃的唏嘘声。萧琉瞥了楚烈一眼，他嘴上喊着苏惑媳妇，可眼里却没有半分爱意，不知道他图苏惑什么。 反观宋橘子，虽然不苟言笑，可苏惑看不见的时候，他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谁是真情，谁是假意，旁人一看便知。希望苏惑别瞎了眼，要是她看不到宋橘子的温柔，这就没意思了。 “楚长官，这里是边防营，请你自重。”宋橘子站到苏惑身旁，将楚烈与苏惑隔绝开。 “我叫我媳妇，怎么就不自重了？”楚烈好笑地反问宋橘子，面上没说什么，心里早已将他当成自己与苏惑之间的头号绊脚石。 苏惑懒得和楚烈争，只要宋橘子在场，她就躲在他的身后，反正他会帮自己处理好这一切。 “你倒是睁眼看清楚，现场谁是你媳……” 宋橘子的话被笑脸相迎的黎生打断：“好了好了，别吵了。” 黎生听叶棠岚说过楚烈喜欢一个叫苏惑的女孩，还因此破例让她加入边防营，没想到他的喜欢这么热烈，光天化日之下叫人家媳妇，不分场合，不分人群，看来是真的喜欢，才迫不及待告诉所有人吧！ 可是长生者与普通人之间的爱情，能坚持多久呢？对于楚烈来说，苏惑的保鲜期有多长呢？ 黎生摇了摇头，他不向往长生，这不是他考虑的问题：“楚长官，除了拿逃兵名册以外，首领还吩咐了我另一件事。” 楚烈收起自己的笑容，看向黎生：“什么事？” “分配教官的事，我身后这些人都是我从s区各部调过来的人才，他们都有担任教官的资格，可是找来找去，加上我也只有一百二十八个人，也就是说，有两个圈区的方队没有教官。” 黎生身后的众人听他终于提起正事：您终于想起我们了，站半天腿都软了！ 楚烈眉头一拧，黎生这么说，不就是想提前告诉他，他不管末圈方队吗？切～楚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黎生不带他自己带，正好媳妇也在里面。 他要凭自己的力量，将末圈方队带进前两百名，一个都不落下。 苏惑和红云宿舍的众人听了黎生的话，产生了和楚烈一致的想法，也对，谁愿意带他们这些没有势力背景的末圈居民？ 大家都心照不宣地垂下头，宋橘子淡淡地瞥了苏惑一眼，暗笑，人类的阶层思想比他们要严重得多。谁带末圈方队，他都无所谓，加入边防营，本就是为了陪苏惑。 不远处的林廖听闻黎生的话，上前将逃兵名册递给黎生，自荐道：“黎长官，我愿意接受审核，加入教官队伍。” 黎生抿唇笑了笑，接过林廖手里的名册。首领说林廖是个人才，如今看来确实不假：“可以。” 林廖得到黎生的首肯，心里暗喜。他知道，末圈方队肯定不会受上头的重视，他是末圈人，了解末圈居民的辛苦，不愿看到这样的事发生，别人不重视末圈，他重视，他一定会把末圈当宝一样重视。 “既然如此，我也加入教官队伍，黎长官，我就不用审核了吧？”楚烈对着黎生勾唇一笑，回头看着苏惑：“我要做末圈方队的教官，就这么定了，其他的你们自行分配。” “什么？”在场的所有人皆因他这句话感到诧异。 林廖不敢相信，楚烈竟然接管了末圈方队。黎生面色煞白，他是带着任务来的，他接到叶棠岚的命令，前来带末圈方队，没想到竟然被楚烈给截胡了。 “那、那楚长官，你们c区的两百人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他们已经过了中期考核，自行训练不就好了，还要什么教官？”楚烈一脸理所当然。 这下黎生犯了难，首领交待的任务，他还是第一次办砸。他咬了咬牙，决定和楚烈争一争：“楚长官，我也要接管末圈方队，还请您把教官的位置让给我。” 唉？众人再次因为黎生的话诧异起来，原本以为末圈是颗弃子，谁能想到两个最有实力的人都在争着抢着要做末圈方队的教官？ 林廖见两人起了争执，要做末圈方队教官的念头就此打消。不管最后是楚烈还是黎生带末圈方队，他都放心，他们都是实力不可小觑的人物。 黎生身后的众教官也是一脸诧异，他可是中心圈区响当当的人物，在年轻这一辈中最出类拔萃的人才，竟然愿意接管末圈方队，他们虽然能力不如黎生，却也从没想过接管末圈方队。 末圈方队不仅人数众多，大部分人都是些穷酸样，还有许多女孩想要凭借他们上位，仅凭这几个条件，他们就不愿意当末圈方队的教官。 两人正在起争执，萧琉的视线一直在黎生身上，他……一个中心圈区的上位者，竟然心甘情愿带末圈方队，谁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 即便如此，萧琉也希望黎生接管末圈方队，他不愿意楚烈再去打扰苏惑和宋橘子。楚烈接管末圈方队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接近苏惑。萧琉打量的视线再次落在楚烈身上，再一次问自己，他到底图苏惑什么？ “黎长官，末圈方队人数众多，我怕你管不来。”楚烈不服输地道，这可是他接近媳妇的绝佳机会。 他初来s区，看到末圈的糟糕情况之后，就下定决心要做末圈方队的教官，苏惑加入以后，他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末圈居民真的很不容易，他要将手伸向真正需要的人。 “楚长官是总教官，管的可不止末圈方队。” “那我非要管呢？” 100：他说长生者不该存在 “那我要是不肯让呢？”温润的黎生发起了狠，与楚烈争锋相对。两人挨得很近，彼此相互瞪着彼此。楚烈原本就大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黎生看着他这模样，实在滑稽，他忍住不笑，末圈方队的教官位置，非他莫属。 许久没有开口的苏惑见两人起了争执，突然想看看横眉怒目的楚烈是什么模样，肯定和自己惹毛他的时候差不了多少。 苏惑悄悄绕到黎生身后，偷瞄了楚烈一眼。正好被睁大眼睛发狠的楚烈瞧见，他见苏惑偷笑，有些窘迫，瞬间收敛了气势。 苏惑又绕回宋橘子身边，用手肘暗戳戳地戳了戳宋橘子的腹部：“橘子，要不你当我们末圈方队的教官如何？” 宋橘子抿了抿唇，嘴角微扬，露出一个极难察觉的笑容，慢吞吞地回答：“别闹。” 苏惑撇了撇嘴，不闹就不闹。 “要想当末圈方队的教官，各凭本事。”自从看到苏惑偷笑的模样，楚烈意识到自己这样很幼稚，此刻的他不似刚才那般瞪着双眼，反而心平气和地和黎生谈条件，但眉宇唇边，皆是傲娇得意之色。 “我们可以比试一场。”黎生也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楚烈到底是个什么生物，先前把范德金那样严肃的人带歪，现在又让他步了范德金的后尘。 “比就比，直接打一场。” 楚烈的话音落下，黎生身后的教官们不乐意了：“楚长官是长生者，黎长官只是个普通人，你们之间的比试不公平。” “切～”楚烈翻了个白眼：“不敢比就认输好了。” 黎生听了这话，视线落到不远处的宋橘子身上，听叶棠岚提起过一些关于末圈选拔的趣事，宋橘子都敢和他大战一场，身为s区区管长，他有什么不敢的？ “比就比。”黎生第一次被人激起斗志。 “为了公平，我不用长生者的能力对付你。”楚烈凑到他跟前，得意地笑了笑，一脸势在必得。 “就算你用长生者的能力，我也不怕，我受到的训练，是专门针对兽人的，对你，也有一定的杀伤力。” “你别忘了，我受了伤也不会停，这就是长生者与兽人的区别。” 不远处的宋橘子淡淡地瞥了楚烈一眼，弯腰在苏惑耳边低语道：“也不是所有兽人受了伤都会停下来，中级兽人就不会。” “啊？”苏惑的嘴巴张得圆圆的，没想到宋橘子会主动给她科普兽人的知识。 她遇到过两次中级兽人，两次都差点小命不保。她离开营区的次数也不多，遇到中级兽人的概率竟这么高。由此可见，中级兽人的数量应该不少。 第一次没见到，只听兰岸说遇到了中级兽人，他还吩咐士兵将中级兽人的尸体带回了l区。第二次遇到的中级兽人主动报了自己的名字，它叫一号。然后被宋橘子摔死，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苏惑小声询问：“中级兽人复活的时间多长？” “半年。” “半年……”苏惑不再言语，半年不就是六个月吗？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等到训练结束，那个中级兽人一号就会醒过来，说不定还有机会再遇到呢！ 两人不再嘀咕，将视线转向还在争执的两人身上。 红云宿舍的人时不时将视线放到苏惑与宋橘子身上，见两人这么亲密无间，欣慰地笑了笑。 “我一定会尽全力打败你，让你心甘情愿让出教官的位置。”黎生说完这话，将手里的逃兵名册卷成一个卷，放在自己的腰间。撸起自己的衣袖，准备与楚烈打一场。 黎生竟然毫不畏惧长生者，楚烈突然想知道他对长生是怎样的看法，是敌是友？ “怎样？黎长官羡慕长生者吗？”楚烈挑了挑眉。 黎生身后的众教官眼神炯炯，他们羡慕长生者，不仅速度敏捷，还可以长生不老。黎生轻哼了一声，说出与众人截然相反的答案：“长生有什么好向往的？” “没有吗？”楚烈对这个答案有些诧异。 “长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首先，我并不想冒着变成兽人的危险尝试那种机率微乎其微的东西。其次，长生者和兽人本就是不合理的存在，因为两者的存在，这世界才变得满目疮痍。” 楚烈的瞳孔微缩，从没有人告诉过他，长生者是不合理的存在。站在黎生的角度来说，他的想法完全没有错。如果今后没有兽人，想必世人也容不下长生者吧！ 毕竟，长生者动了人们的奶酪。说兽人和长生者本是同根生，这话一点都没错，一时之间，楚烈竟不知道黎生是敌是友。 不远处的苏惑和宋橘子听了黎生的话，脸色微变，兽人的食物是人类，人们容不下它们无可厚非，为什么连帮助人类的长生者，也要遭到他们的排挤呢？ 原本，苏惑对黎生的印象还不错。现在，楚烈才是同道中人。 黎生见楚烈走神，提醒道：“楚长官，比试要不要开始了？” “我后悔了。”楚烈改了主意：“让我看看，你这个普通人怎么斗得过我这个长生者。” 既然黎生觉得长生者动了普通人类的奶酪，就让他明白长生者与普通人类之间的差距在哪，这样的话，他就不会轻易说出这么伤人的话了。 人不可貌相，他一直以为黎生除了胆小怕事以外，看问题很全面。没想到，他的思想这么狭隘。 “楚长官请便。”黎生的拳头不自觉握紧。 “你能伤到我，我就认输。”楚烈将自己腰间的匕首拔了出来，递给黎生。 黎生伸手接过，做好防备姿势。楚烈转身走远，听林廖喊一声比试开始，他便消失在远处。 黎生凝神屏息，感到身边的风声大了些，他挥手向风声刺去，扑了个空的同时，受到一股外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 他迅速爬起，放眼望去，四周并没有楚烈的身影，而观望的人自觉站到一旁。他望着刚才楚烈喊媳妇的女孩儿，她就是苏惑吧！ 刚刚确认苏惑的身份，胸前就被踢了一脚，他捂着胸口后退了几步。再次将注意力放在风声上，他看着自己带来的众教官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其他人的视线在他身上不曾移动半分。 他像极了精神失常的疯子，握着匕首在空中胡乱挥舞，完全感受不到楚烈的位置。他能对付独行兽人，可长生者的能力比兽人强太多，速度更是人类的二十倍。 他之所以说那些话，只是希望楚烈能随时提高警惕，别被有心之人钻了空子，没想到因此惹怒了他。 黎生胡乱挥舞着匕首，用打初级兽人的那一套对付楚烈。楚烈冷哼了一声，黎生怎么能把他和初级兽人相提并论呢？目中无人的上位者，长生者好像没招惹人类吧！没想到长生者也有不受待见的一天。 他想，他或许知道s区衰败的根本原因了。 楚烈暗自庆幸自己不是s区的居民，不然现在就是生物研究院的标本了。看来，今后在s区的行事，要小心小心更小心。 前有范德金，后有黎生。一个想利用长生者，一个想毁灭长生者，s区怎么这么多坏事的人？ 没过多久，黎生便被打得鼻青脸肿。他完全找不到楚烈的痕迹，每次刺去，都扑了空。他的力气一点点被消耗，一直死撑着不肯认输，他不能辜负首领的信任，一定要成为末圈方队的教官。 苏惑站在一旁，平静地看着这场比试，她也被黎生的话惹怒了，长生者错在哪里？她的内心，更希望楚烈赢，黎生被打得这么惨，也没引起她的同情。 他站在上位者的角度说长生者不该存在，难道长生者没有活着的权利？实在是过分，长生者没有把脆弱的人类抛下，已经是他们最大的仁慈。 别人她不知道，可是楚烈来到s区的那天，他整夜奔跑在末圈街道上，消灭了一个又一个尝试偷袭的兽人。做这些，可不是长生者的本分，黎生是高高在上的区管长，口口声声说着长生者不该存在，为什么不见他为自己的同伴做点事呢？ 甚至，连末圈都没去过。 或许是因为自己也是长生者的缘故，苏惑能看清楚烈脸上的表情，他并不是平时炸毛的样子，他冷静地对黎生发起一次又一次的攻击，拳拳到位，每一脚都实打实地踢在黎生身上。 苏惑突然明白，真正发脾气的楚烈是平静的，他平静地报复着将他惹怒的对象，使对方毫无招架之力。 楚烈的底线，比她想象的还要低。他是风风火火的人，连范德金的恶意，都没放在心上，真正发火的原因，是因为有人说他不该存在。 宋橘子也平静地看着这场实力悬殊的比试，任何事物，都有它存在的理由。人类到现在还看不清世界的局势，还是几十年前那套老思想，以为他们还站在食物链的顶端，唯我独尊。 其他人和他们的想法并不相同，他们见黎生满脸是伤，暗自吐槽楚烈下手过狠。可是黎生却死不认输，这样下去，非死即残。 101：他认输了 萧琉暗自佩服黎生的承受能力，接下楚烈这么多伤害，受了伤也不哼一声。楚烈还没到丧失理智的那一步，他停下动作的同时，人们终于看清他的位置。 “认输吧！你没有还手之力，我身上，可一点儿伤都没有。” “不认输。”黎生眼神聚光，歪歪扭扭地站着：“我不可能认输，死也要完成任务。” 黎生的语言铿锵有力，楚烈佩服他不怕死的精神，对付兽人，黎生做得很好。可惜了，他是长生者。 不知何时，训练场入口处响起汽车鸣笛的声音，众人闻声望去，一身深红色制 服的叶棠岚跳下越野，身后的车辆随即停下，走下边防长韩秀君，大批警卫员紧跟两人身后。 叶棠岚接到这个消息，便带着韩秀君赶来，没想到还是晚了。她疾步走到黎生跟前，见他被打成这样，伸手扶着歪歪扭扭的黎生，有些不解地看向楚烈。 “楚长官，这是……”韩秀君率先一步，上前询问。 “比试而已。”楚烈平静地看着韩秀君，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我没有认输。”黎生挣扎着要与楚烈继续比试，被叶棠岚按住。 “黎生，别胡闹。” “首领，我没有认输，我还能打，只要刺伤他就算我赢，我可以成功的。”黎生不知是疼，还是委屈，看到叶棠岚出现的那一刻，他便不争气地红了眼眶。 “楚长官，他认输了。”叶棠岚抬起头，紧皱着眉头宣布这场比试的结果，心里暗叹，到底还是个孩子。 楚烈皱了皱眉，道：“那就请黎长官不要再与我争末圈方队教官的位置。” “末圈方队？”叶棠岚这才反应过来，黎生这傻孩子，太过死脑筋。她是说过让黎生带好末圈方队，但没说过末圈方队的教官不能是别人。 “末圈方队的教官？”韩秀君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楚烈下狠手伤害黎生，就是为了当上末圈方队的教官，末圈方队有什么值得他大打出手？ 对了，是苏惑。韩秀君瞥见站在宋橘子身旁的苏惑，她果然在现场，每次她一出现，楚烈都会对别人大打出手，好一个冲冠一怒为红颜，真是个祸水。 韩秀君几步走到苏惑面前，抬起手准备扇她一耳光，苏惑反应过来，慌忙缩了缩脖子。萧琉见状，眼神微怒。红云宿舍的人见状，只敢偷偷发怒，没办法，她们真的惹不起这位韩家大小姐。 叶棠岚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韩秀君，她接下来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毕竟是她想要招惹s区未来的首领，她很好奇，兰岸会使什么手段让韩家消失呢？ 韩秀君的手还未落下，便被宋橘子紧紧握住：“韩长官，打人之前，先给个理由吧！” 随即甩开韩秀君的手，嫌恶地在苏惑后背上擦了擦，苏惑回头瞪了他一眼，他连忙止住自己的行为。 叶棠岚看着苏惑身后的男人，他一身清冷的气质，看起来不像一般人。只是他的行为，怎么看起来有些幼稚呢？ 楚烈听到动静，转过身去，看见韩秀君为难苏惑，因黎生的话而升腾的怒火还没平息，又来个招惹是非的韩秀君，他急忙走上前，替苏惑挡住韩秀君的视线：“这是我的兵，还轮不到你在这儿指手画脚。” 红云宿舍的人见状，刚才还因他对黎生出狠手而感到不满，此刻又将心偏到他身上。 “你……”韩秀君跺了跺脚，看着宋橘子道：“她不训练站在这里做什么？明明体质很弱，一点儿也不知道上进，加入边防营混吃混喝，难道不该被打吗？” 韩秀君实在不明白，叶棠岚为什么会同意这样的人加入特训部。 “混吃混喝？”苏惑从楚烈身后走了出来：“韩长官，我们提前完成楚长官吩咐的任务才在这里歇息，怎么能说我混吃混喝呢？” “如果这是韩长官给的打人理由，不妨连我也一起责罚。”宋橘子也从楚烈身后站出来，他不需要楚烈的庇护。说完，将自己的脸凑向韩秀君。 红云宿舍的其他人见状，纷纷上前排好队。如果站在这里算是犯错，那么她们也犯了同样的错误。 “你、你们……”韩秀君看着站成一排的人们，气得直哆嗦。 叶棠岚见状，连忙打圆场道：“好了秀君，快过来帮我扶一下黎生。” 黎生再傻也看出来了，韩秀君对楚烈有意图，所以才针对苏惑，谁让他毫不避讳地喊苏惑媳妇儿媳妇儿。 韩秀君认命地走过去扶住黎生，叶棠岚走到楚烈面前，道：“抱歉了楚长官，黎生带来的这些教官需要借给我用一下。” “叶首领有什么急事吗？特训部的学员训练在即，我不想耽误他们的进度。” “先让他们跟着你们c区的学员训练吧！现在特训部的人不能用，外出执行任务只能依靠他们了。”叶棠岚装模作样地叹息了一声。 “出外勤？你们s区的元气还未恢复，现在就要这些教官出外勤，那……” “特训部的学员们需要系统的训练服，早些时日，我已经向l区预定过了。现在到了取货的时间，我们再不去，学员们的训练服就没了。” 黎生一脸疑惑，他怎么不知道这件事？看来首领还是有点本事，暗地里为学员们做了这么多。 “需要我护送吗？”楚烈主动请缨。 “不、不，不用了，你要是走了，偌大的特训部怎么办？”叶棠岚眼神有些闪躲，楚烈本就是l区的人，他回去被认出来，而他又不认识人家，这就尴尬了。 “可是……”楚烈想起c区边境线上的惨案，还是有些担忧，去l区的路程虽然没有去c区的路程长。但是，出了营区，遍地都是独行兽人，遇到兽人群的机率是百分之百，还有可能遇到兽人潮。 “没事的，他们只需要安然抵达l区就可以，到时候l区会派人护送他们回来。”叶棠岚笑了笑，楚烈怎么这么热心肠？再坚持下去，她就找不到理由拒绝他了。 “没想到s区和l区的关系不错。” “这是当初谈判的条件之一，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叶棠岚呼了一口气，聪明的人不好忽悠啊！ 苏惑听了叶棠岚的话，回头看了宋橘子一眼。宋橘子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便抬头继续观察叶棠岚。 楚烈不再坚持，而是走到教官方队跟前，道：“叶首领需要你们去l区出一趟外勤，你们只要记住，一旦出了营区，就不要停车，如果遇到独行兽人，不要管。如果遇到兽人群，直接开车撞过去就行，切记，千万不要打开车门和车窗。” “是。”教官方队的人异口同声。 叶棠岚欣慰地笑了笑，看来这些教官对楚烈的接受度还是挺高的。 “去安全指挥中心指挥部领保护服，中午出发。”叶棠岚将视线放回楚烈身上：“特训部的事就交给楚长官了。” “楚长官。”韩秀君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随后跟着叶棠岚一起离开。众人走到训练场外，正好遇见从边防营卫生部走出来的范德金，叶棠岚朝他点了点头，坐上车离去。 范德金瞥了训练场入口处的楚烈一眼，看到他那双圆圆的大眼睛，顿时感到有些后怕，慌忙加快脚步，往边防营大门走去。 “啧～”楚烈叹息了一声，待他再回头，苏惑和宋橘子已经离开，连她的那些室友也不见了。训练场只剩下林廖一人，跑道上的人陆陆续续跑完，纷纷站在对面的树荫下休息。 “林总领，我媳妇呢？” 林廖正认真地帮学员数圈数，听到楚烈的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楚长官，他们可能去了卫生部，想必是去看他们的同伴了吧！” 反正他看到大部分人都去了卫生部。 “那我也去。”楚烈说着，转身面向卫生部的方向，准备离去。他怎么能放任宋橘子和他媳妇单独在一起，不负责任的丈夫才这么做。 “楚长官，他们快跑完了，等待下一步指示。”林廖连忙拦住他。 “林廖，我要是追丢了我媳妇，你就做不成我的大舅子了。”楚烈努了努嘴，似在为林廖拦着他的事感到不满，但又不得不守在训练场上。 苏惑和宋橘子并没有去卫生部，而是趁别人不注意，出了边防营，两人走在中心圈区的街道上，过往的行人见到他们，只觉得男帅女美，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宋橘子，我担心他们。”只有在宋橘子面前，她才敢毫不犹豫说出自己的烦恼。 宋橘子看着街边的商铺，嗤笑了一声：“中心圈区可真美好，连商铺都有，末圈只有贫民窟。” “所以我很担心他们啊！”苏惑想来想去，终于下定了决心：“我决定护送他们抵达l区。” “你疯了吧！”宋橘子不想提这件事，才转移话题，没想到还能让苏惑给圆回来：“你跑得快没错，你杀过兽人吗？” “杀过啊！边防道上被电死的兽人都是惨遭我的毒手。” 宋橘子微微侧目，一脸你在逗我的表情：“你要清楚，此行是去l区，遇到兽人，可没有通电铁丝网保护你。” “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死。” “那你就好好训练，有能力再去保护他们。”宋橘子避而不谈，他知道苏惑打的什么算盘。 “他们现在需要帮助。”苏惑不依不饶，她真的不愿意再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怕了你。”宋橘子妥协：“我替你去，你乖乖在边防营训练，我大概明天就能回来，帮我请个假。” “哎呀，宋橘子你最好了。”苏惑兴奋一跃，整个人挂在宋橘子脖子上。 宋橘子面上虽然很嫌弃，却也没急着将苏惑拽下来。他怎么不知道苏惑对他打了什么主意，但是他甘之如饴。要他去救人类，他是极其不情愿的，若是请求者是苏惑，那就不一样了。 无论苏惑提出什么条件，他都会答应，就算有些事让他很为难，犹豫过后，他还是会答应。如果苏惑让他去死，他也会自我了结，但愿这一天永远不要到来。 苏惑挂在宋橘子脖子上兴奋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她慌忙撒开手，假意咳了咳，以掩饰自己的尴尬。 “你怎么都不推开我？”苏惑羞涩地看着宋橘子，看到他一脸平静的样子，自己的心也瞬间平静，宋橘子压根没把她当女孩子，或者说，宋橘子对这种程度的撩拨完全不为所动。 当然了，她并没有故意撩拨宋橘子，只是听到他答应这件事，单纯地感到很开心而已。 宋橘子伸出他的大手，揉了揉苏惑的头发：“好了，快回去吧！待会儿别人发现你的异常了，乖乖等我回来。” “嗯。”苏惑重重地点了点头，目送宋橘子的背影消失在中心圈区的街道上，这才回头向边防营走去。 苏惑溜进卫生部，对室友谎称自己去了卫生间。夏饶澜已经醒了，坐在床上一句话也不说，脸色惨白。 “饶澜。”苏惑刚开口，就被罗幕拉着往卫生部门外走去。萧琉的视线在两人十指紧握的手上游离，直到两人推开门走出去，才收回视线。 卫生部的走廊上，罗幕看着苏惑的眼睛，解释道：“医生说她因为极度悲伤和恐惧，才会晕倒。” “恐惧可以理解成她害怕指挥长，但是悲伤是因为什么？”苏惑疑惑不解。 “或许是为自己的命运感到悲伤吧！” “哦～”苏惑接受了这一解释，同样也为夏饶澜感到心疼：“我们去安慰安慰她吧！” “嗯嗯，你和萧琉没事吧？” “没事，她就是有些强势，人挺好的。”苏惑朝罗幕笑了笑。 “我总觉得她故意针对你。”罗幕撇了撇嘴，表示自己对萧琉的不满：“她是不是嫉妒你啊？” “嫉妒我什么？” “嫉妒你有宋……” 两人说话间，吉兰兰推开卫生部的大门，从里面走出来：“你们俩说什么悄悄话呢！饶澜问你们去哪儿了，还不快和我进去？” “来了。”苏惑和罗幕同时应声，上前挽住吉兰兰的臂弯，和她一起走进去。 102：食物让人苦恼 苏惑来到夏饶澜床边，不知该怎么开口宽慰她，想劝她放弃，又怕像萧琉说的那样，自己挡了她的路。如果不劝她放弃，见她这么悲伤恐惧，苏惑又于心不忍。 她不是圣母，只是看不惯弱小的人流眼泪。她也是弱者，同病相怜罢了，谈不上什么同情不同情。 她坐在夏饶澜身边，欲言又止，并未发现萧琉停留在她身上的视线。 “要是真的不愿意接触范德金，你就放手吧！”萧琉出声劝诫夏饶澜，此话一出，所有人都为之诧异。 在她们的印象中，萧琉是那种很有能力的人，她不仅很有能力，还知道s区很多事情。她总是冷言冷语，冷着一双眼，让她们一度认为，萧琉是个不近人情的人。 萧琉见夏饶澜面露诧异之色，解释道：“我还知道其他人的信息。” “不用了，谢谢，范指挥长对我很好。”夏饶澜回过神来，刚才听医生说，指挥长亲自抱她来卫生部。而且，他一直等到自己醒过来，安慰过她，留下呼叫号码才离开。 她并不反感范德金，她的恐惧和悲伤，别人不懂，也无人能理解，她不愿意开口提起。她没有勇气，做不到亲手撕开自己结痂的伤疤。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着夏饶澜，唯独苏惑和萧琉沉默不语。没过一会儿，众人耳边传来集合的铃声，苏惑汗毛瞬间竖起，拍了拍夏饶澜的肩膀：“好好休息，我们先去集合了。” 说完，迈开脚步往训练场跑去，众人反应过来，又跟着她风风火火跑出去。 苏惑急匆匆跑到训练场，才想起宋橘子已经离队的事情，待会儿点名不见了宋橘子，不知道楚烈会给他什么惩罚。 想到这里，苏惑朝着训练场边上楚烈的方向跑去，一把拽住楚烈的胳膊：“宋橘子有事出去了，让我过来给你说一声，算是请过假了。” 说完，朝末圈方队的集合方向走去，边走边回头，伸出食指和中指，戳了戳眼前的空气，又指了指还没反应过来的楚烈。意思你懂的，不懂的话，后果你承担不起。 楚烈无奈地看着边走边回头的苏惑，不自觉露出宠溺的笑容，她不知道，现在的样子像极了收保护费的小流氓，她骨子里居然带着些痞气。 楚烈不由得感叹，苏惑和他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所有方队集合完毕，楚烈重新站上高台，由每个方队的队首点名，报告的时候，末圈方队少了个宋橘子。 楚烈了然地点了点头，吩咐道：“午餐时间到了，去边防营的餐厅领食物吧！” 众人散去，唯独苏惑磨磨蹭蹭不肯去餐厅。她是个长生者，昨天前来报道之前，她吃了不少宋橘子喂的葡萄和草莓，现在还没消化，又要去餐厅吃东西，再这样下去，她会被撑死的。 “走啊！”罗幕和吉兰兰一人拽住苏惑一只胳膊，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苏惑这么瘦，应该多吃点才行。 苏惑哭丧着脸回过头，看到高台上望着自己笑得灿烂的楚烈，他怎么不救自己，不是说喜欢她吗？现在不正是英雄救美的时刻？真是个不靠谱的人。 边防营的餐厅是一栋独立的一层平房，并不在大楼里，占地面积还不小，设施完整，地理位置比较靠近附近的区管营。此时的餐厅汇聚了特训部的人，人头攒动，纷纷扰扰。 幸好各个部门之间的吃饭时间是错开的，不然，这小餐厅可容不下这么多人吃饭。苏惑被罗幕和吉兰兰拽着，两人挡住了身侧两旁拥挤的人群，萧琉一直跟在她身后，为她挡住身后敢死吃饭的人们。只要有人推她，她就回头给人家一个死亡眼神。 走进餐厅，人们开始排队领取食物，苏惑松了一口气，还好食物是有限的。她现在一口东西都吃不下，如果不吃，又会显得格外独特，她再次陷入左右为难的困境中。 不知排了多久，终于到苏惑领食物，分到手里的食物不多，一个馒头，一颗鸡蛋，一个小铁盒装下的小菜，还有一个水壶。 苏惑看着手中的小铁盒和小水壶，严重怀疑这就是今后吃饭的工具，可她真的不需要这些，只要几个橘子罐头，她就能管饱三五天。趁着同宿舍的人不注意，苏惑悄悄溜走。 等到罗幕、吉兰兰等人回过神，才发现苏惑和她们走散了。想着在边防营没什么危险，便没再寻找她的身影。 苏惑来到训练场，看到楚烈坐在训练场对面的树荫下，提着小铁盒，握着鸡蛋的手不由得一颤，休息时间还在训练场，这楚烈怎么这么阴魂不散，走哪儿都有他？ 苏惑灰溜溜地往后退，想要趁楚烈不注意，退出训练场。刚挪了两步，就被楚烈看见，没等苏惑反应，楚烈已经站在她的面前。 “小馋猫。”楚烈见她手里拿着鸡蛋，领了食物，抿唇调侃道。 “呃……”苏惑对这甜腻的语气有一丝嫌弃：“我在别人面前就是个普通人，不吃饭很奇怪好吗？我也很为难，可是室友们硬要拉着我去，说什么我太瘦了。” 苏惑本想问一问刚才为什么无视她的求救，仔细想一想，还是别去招惹他。现在应该庆幸楚烈没帮她，不然他又有纠缠不清的理由。 楚烈为什么没帮她？他压根没看懂苏惑想表达什么，见她不停回头看自己，还以为是对他依依不舍，所以才笑得那么灿烂。 “难为你了。”楚烈欲伸手揉她的头发，被她灵活躲开。 楚烈一下不乐意了：“媳妇儿，你怎么能这样呢？多伤你丈夫的心啊！” “楚烈。”苏惑气急了：“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你再媳妇媳妇叫个不停，我今后绝对不和你说一句话。” “好嘛我错了。”楚烈的嘴角噙着笑，被逗得炸毛的苏惑竟这么可爱：“那我以后叫你阿惑好不好，你叫我阿烈。” “阿烈？”苏惑有些不自在地重复了一遍，什么鬼名字，阿烈？阿惑？ “嗯，阿惑。”楚烈满意地点了点头：“叫我阿烈。” 苏惑抬头看着他，总觉得他带给自己一种奇怪的感觉，但又想不明白奇怪的地方在哪里，有些苦恼：“只要你不叫我媳妇儿，一切好说。” “现在不叫。”楚烈抿唇笑着，现在不叫，以后再叫。 苏惑棱了他一眼，将手中的小水壶和小铁盒递到楚烈手中，吩咐道：“这是我的存粮，暂时寄放在你那儿，你要是敢给我吃了，你知道后果。” 楚烈接过她手里的小铁盒和小水壶，打开小铁盒一看，上层放了一个白面馒头，下层放了一些小菜，楚烈看到小菜，眼前一亮：“今天的小菜是小炒肉！” 苏惑见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小铁盒里的小菜，暗自腹诽，谁才是馋猫呢？ “你想吃吗？现在去餐厅还来得及。” “我一点儿也不饿，就是觉得边防营的餐厅有炒肉很惊奇。”楚烈合上小铁盒的盖子，解释道。 “我也不饿。”苏惑掂了掂手里的鸡蛋，自言自语道：“鸡蛋给饶澜送去，小菜留着给宋橘子。” “他也是长……咳，他不是和我们一样吗？怎么还吃东西？”楚烈听清苏惑的嘀咕，心里微酸，怎么不见她给自己留点什么，就算不吃，心里也很开心。 “这段时间，我都没见他吃过食物，喂他葡萄和草莓，他也不喜欢，他说他是肉食主义者，难得今天的小菜是炒肉，但是他不在。” “啧啧啧～”楚烈撇了撇嘴，苏惑这么惦记宋橘子。有了吃的，也不见她惦记惦记自己，她把鸡蛋给了夏饶澜，把小菜给了宋橘子，也不说把白面馒头给他，就算把小水壶里的饮用水给他喝一口，他也能感受到苏惑的心意。 死丫头对他太冷淡了，白送了那三天的葡萄和草莓，就算她知道是自己送的，好像也没对他有什么改观。楚烈暗自摇了摇头，追女孩太难了。 苏惑撇了撇嘴，抬头看着楚烈：“楚长官，你先帮我把这些食物放到你住的地方，前往l区至少要十二个小时，一来一回刚好一天一夜，最晚明天中午他就能回来吃了，现在是秋季，食物应该坏不了。” “他去哪儿了？为什么要明天才能回来？”楚烈还没问宋橘子的情况。 “去保护车队，暗中跟随。”苏惑继续道：“他这么厉害，肯定没有兽人能伤害我们区的车队，这样我就放心了。” 她得意洋洋的样子，让楚烈心生妒忌，妒忌那个不在场的宋橘子。追媳妇的路，太长了，千万不能言弃，不然之前受的罪，之前丢的脸，可就白白遭受了。 想到自己将苏惑追到手后，就能有很多小长生者作为自己的孩子，楚烈觉得，追逐死丫头的路并非都是荆棘，路上也有玫瑰散发的芬芳啊！ 楚烈眼神温和地看着她，摇了摇头，不能再去想未来的美好，想得太多会入迷。 他的印象中，宋橘子可不是那种爱多管闲事的人，除非苏惑求他。宋橘子对苏惑可真好啊！楚烈自己都知道，此时的他正在酸苏惑和宋橘子关系好。危机感降临，他突然有些慌乱。 要是六个月过去，他没办法拐走苏惑怎么办？ “对了，现在是正午了吗？那他应该跟着车队出发了。” 苏惑的话打断楚烈的思绪，楚烈回过神，看了看手中的小铁盒，又看了看一脸向往的苏惑，脑中灵机一动，看着小铁盒露出诡异的笑容。 103：身份被发现 “车队现在应该出发了。” “那楚长官下午见。”苏惑说着，转身要走。 “站住。” “啊？” “你刚刚叫我什么？” “阿……阿烈？” “这还差不多。”楚烈抿唇一笑，待到苏惑离去，眼神变得凶狠起来，紧紧盯着手里的小铁盒，呢喃道：“宋橘子，我让你吃阿惑的小炒肉，明天我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残忍！” 宋橘子待在末圈十八栋等着，临近中午，他才慢吞吞地起身，抵达末圈时，车队已经出发半个小时。即便这样，他也丝毫不慌乱，只要保证车队不被兽人骚扰就行了。 他不知道的是，在车队出发之时，温海也悄悄跟了去。叶棠岚之所以胸有成竹地让车队去l区，是因为她知道兰岸不会让他们真的冒险，隐藏在s区的长生者温海，一定会暗中帮助车队渡过难关。 l区特战队员第一名的温海，当然能很好地保护这群人。执行了二十二年的任务，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 苏惑来到卫生部，将手中的鸡蛋递给病床上的夏饶澜，夏饶澜见她比自己还瘦弱，拒绝了她的好意。 “我在卫生部吃过了。” “卫生部的食物也要去餐厅取，而且必须本人亲自到场，才能凭借身份铭牌领到食物。你告诉我，哪个好心人帮你带了食物？怎么带？” “我是病人，有人照顾。”夏饶澜还是嘴硬。 “你又不是这里的长期病患，晕倒这样的小病，他们不会浪费资源登记造册，既然如此，谁照顾你？” 苏惑说的没错，确实没有人管过她吃没吃东西，但是她已经习惯了，以前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都熬过来了，现在饿上一两顿，也不会死。 “我这有个鸡蛋。”苏惑确定她什么东西都没吃以后，有些懊恼：“早知道那个白面馒头也给你留着好了。” 夏饶澜接过苏惑给的鸡蛋，眼中一阵酸涩，一时没忍住，就泪流满面：“苏惑，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我对你有所企图呗！”苏惑自黑道。 “难道你喜欢女孩子不成？我不觉得我自己有什么被你觊觎的。” “你的心。” “噗……”夏饶澜破涕为笑，这么善良的苏惑，难怪宋橘子愿意对她好，也难怪楚长官这么喜欢她。 众人回到卫生部，看见夏饶澜正在吃鸡蛋。咸若云和吉兰兰递上自己半个馒头，罗幕递上自己的小菜邀请她一起吃，萧琉也将自己水壶里的水递到她面前，杜西梦和颜娟见状，一人给了她半个鸡蛋。 吃的不多，夏饶澜却异常地满足。加入特训部，是她此生做得做正确的选择，有她们陪着自己，她就不会再害怕那血腥的画面，也不担心兽人会随时要她的命。 “苏惑，你的水壶和铁盒呢？”罗幕见她身边没有这些东西，连忙追问。 “这可是吃饭的器具，你要是没有，就吃不到小菜了。”吉兰兰插嘴道。 “我、我放宿舍了。”苏惑不自然地别开脸，众人听了这话，也没怀疑什么，只是责怪她为什么和她们走散，说一些下次一定要跟紧她们之类的话。 苏惑乐在其中，这么多人关心她，这是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的满足感。在她的潜意识里，她是孤独的，即便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大约傍晚时分，车队已经走了半日的路程，抵达l区，可能已经是深夜的事情了。一路上，他们遇到不少独行兽人，想到楚烈交待过的话，便直接撞了过去，兽人受了伤，没再继续追他们。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紧握着手中的匕首，轻抚着腰间的配枪，一刻也不敢松懈。温海在车队右后方跟着，他只在兽人群出现的时候现身，为他们吸引兽人群的注意力，给他们争取逃脱的时间。 温海正百无聊赖地跟着车队，偶尔停下来看看沿途的棕红色泥沙，见有独行兽人发现他，立刻消失不见。他走走停停，保护车队的同时，也在观察中级兽人的踪迹。 中级兽人一般伴随着兽人群出现，这种情况下，想要捉住中级兽人是一件困难的事。中级兽人喜欢聚集初级兽人拦截车队，因为，一旦有车队的出现，就证明有足够多的人类作为食物。 宋橘子跟在车队的左后方，他并不知道这一路上还有一个长生者，所以也走得悠闲自在。 “呜～”宋橘子不怎么喜欢兽人的鸣叫声，像极了女人的哭泣声，怎么听都觉得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他突然意识到什么，中级兽人就在前方不远处等待着这只车队。也不怪这些兽人，平时觅食难，一遇到车队，就不要命地往上扑。 各个区想尽办法保护自己的居民，尤其是l区，如果没有兰岸的允许，兽人吃不到任何一个l区的居民，所以，那个地方一直很令人向往。 一旦有车队出了营区，百分之六十的可能会遇到中级兽人带着初级兽人前来拦截。他加快速度跑到车队前方，向发出嘶鸣的兽人群跑去。 右后方的温海也听到兽人的嘶鸣，立即加快脚步向兽人嘶鸣的方向赶去。他的眼中带着淡淡的兴奋，如果能抓到中级兽人，或许能帮首领提取一些有用的信息。 什么都不知道的车队成员正心惊胆战开着车地往前走，温海也没料到，此次任务会遇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当温海靠近中级兽人带队的兽人群，发现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 站在为首的中级兽人面前，眼神严厉，浑身肃杀，似在说着些什么。 温海仔细想了想，好像在哪见过，怎么这么眼熟？是他，突然出现在苏惑身边的那个男人。 宋橘子感受到一道陌生的视线穿过兽人群，在他身上打量。内心咯噔一声，心跳紊乱，忽然慌乱起来，他被发现了？ 温海想要靠近，就在这时，兽人纷纷朝他的方向奔来，他才意识到自己被兽人群发现了，眨眼的功夫，那个叫宋橘子的男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他是长生者？温海不可置信，难道是自己眼花了？ 现在可不是思考问题的时候，一个人对付兽人群，需要花费不少力气。温海刚拔出匕首，兽人群略过温海身侧，向四面八方逃窜，它们并没有攻击温海。 这……更不可思议了，不管是初级兽人还是中级兽人，它们都不具备分辨人类和长生者的能力，中级兽人对初级兽人有绝对的领导力，它有能力和温海一搏，为什么要逃？ 它完全可以召集更多的兽人，形成兽人潮，这样，温海也会折在它们手里，难道是因为那个中级兽人太笨了？ 一系列的疑问围绕在他的脑海，前去l区的途中，温海一直在思考兽人为什么不攻击他的问题，还有那个宋橘子，他竟然是个长生者，这信息量有点大。 直到后来，兽人群再也没有出现过，就连独行的兽人见到车队，也跟看不见似的。车队成员们好奇地看着车窗外丑陋的兽人，它们散漫地游荡着，似乎对车队毫不感兴趣，这种情况和之前完全不一样。 “它们就算视力不好，也不至于看不到这么庞大的车队吧？” “就算看不到，也该听到动静，一百多人的队伍，弄出的声响可不小。” “这些兽人实在太怪异了。” “今天的兽人不吃东西？” “怎么，你很想兽人回头看你一眼？肯定是先前我们撞死了许多独行兽人，这些兽人知道我们的厉害，不敢轻易招惹我们。” “今天我们有点幸运，竟然没有遇到兽人群，据说上次去c区的车队遇到兽人潮，那场面不敢想象。” “或许是越靠近l区越安全。” “好羡慕l区居民。” 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并不知道他们之所以安然无恙，是有人替他们负重前行。 下午五点的时候，训练结束。同宿舍的室友已经回到宿舍洗漱，等着六点餐厅开饭，楚烈没有晚训的习惯，也没让他们晚训。 偌大的训练场只剩下苏惑一人，她虽然相信宋橘子的实力，但也害怕他受伤。每次宋橘子离开，她总是坐立不安，各种不舒服不自在。 楚烈本想回三圈十六栋休息，临走时看到苏惑磨磨蹭蹭。原本只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真的看到苏惑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高台旁的梯子上。 她左手搓着右手，右手搓着左手，眼巴巴地望着训练场的入口，不知道想什么，就连楚烈出现，也只是微微抬了个头。 楚烈走到她身旁坐下，陪着她一起看向训练场的入口处：“你不会在等宋橘子吧？那你岂不是要等到明天中午？” 楚烈扯出一个笑容，为什么和她聊起宋橘子，心里总有种苦涩的感觉。苏惑这么在乎宋橘子，他还有什么机会？可他不想放弃，他还没尽力，不能放弃，不然以后就没办法当小长生者的阿爸了。 “我没有等他。”苏惑平静地否定道，他并不想和楚烈聊关于宋橘子的事，在她的记忆中，他们两个的关系一直很差，宋橘子看起来很讨厌楚烈，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 “那你这么担心他做什么？” “确实是担心，他总给我一种随时会离开的感觉，所以很担心。”苏惑望着训练场的入口，渐渐失神。 104：隐藏的长生者 “他走了，还有我陪着你，有什么不好吗？” “不一样。” “……”楚烈深吸了一口气，他还需继续努力才能获得苏惑的认可：“今天，你决定嫁给我了吗？” “楚烈，你什么毛病？”恹恹的苏惑听到楚烈这话，立即来了精神，果断怒怼。 “不是说了叫我阿烈吗？”楚烈瘪了瘪嘴，可能是娃娃脸的缘故，加上他那双大眼睛，让苏惑觉得他有些可爱。 “阿烈。”苏惑皮笑肉不笑。 “你今天不答应没关系，明天我会继续问。” “你为什么这么执着？”苏惑皱了皱眉，她从没见过这样的人，明明不喜欢人家，还能做到锲而不舍地追求。 “我执着什么，你是知道的。你不嫁给我也行，给我生个孩子，我就放过你。”呵，小样，生了孩子，你就是孩子阿妈，到时候你忍心丢下我们可怜的爷俩吗？敢跑我就带着孩子上吊、服毒，楚烈心里美美地想着。 “……”苏惑侧过脸翻了个大白眼，为了摆脱他给他生孩子，认真的吗？楚烈为了一个长生者后代，把自己的脸皮都扒掉了，不要脸发挥到极致啊！ “你同意吗？生个孩子，你就摆脱我了。难道说，你并不想让我离开你？”楚烈歪着头凑到苏惑面前。 切～苏惑连宋橘子都敢调戏，更何况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楚烈。 “好啊！现在就生。”说完，苏惑回过头，脸颊正好擦过楚烈的嘴唇，苏惑一惊，侧目看向楚烈，他已经红着脸躲远了。 两只大眼睛不安地乱转着，两只耳朵从耳尖到耳根，红了个通透，咧开嘴心虚地笑着，这让苏惑更加确定他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家伙。 “你怎么了？”苏惑将脸凑到他面前，楚烈就不敢动了。 “我、我有点热。” “是吗？”苏惑坏笑道：“秋天到了，你怎么会热呢？阿烈啊，这么害羞的话，就不要乱撩别人。” 楚烈的笑容一僵，怎么觉着这句话似曾相识来着。 “楚烈啊，这么弱菜的话，就不要随便站出来逞英雄。” 脑中惊现这么一句话，楚烈顿时脸色煞白。那个清澈而又悠远的声音再次出现在他的脑中，他看着眼前的苏惑，一时分不清现实和虚幻。 “你以前认识我吗？”楚烈探究的目光看向苏惑，既害怕她给出肯定的答案，又害怕她给出否定的答案。 “我差点连自己都不认识，怎么会认识你？”苏惑自嘲地笑了笑。 两人因此陷入沉寂之中，六点左右，红云宿舍的人梳洗打扮好，准备来训练场叫苏惑去餐厅吃饭，见她和楚烈坐在一块，便没有打扰他们。 两人相顾无言，苏惑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做些什么，楚烈不想挪开脚步。两人一直坐到晚上八点，天色完全黑了下来，训练场上只剩下昏黄的灯光照耀着两人的身影。 晚风呼呼地吹来，将不远处的树叶吹得沙沙作响，有些叶片被风拔了根，它们飘飘洒洒，在夜空中打着转儿，落在训练场的跑道附近，等着与身下的泥土融为一体的那天。 过些时日，它们就要化成尘泥随风流浪去了。这种安静寂寥的地方，莫名给人一种凄凉的感觉。苏惑坐着坐着，心里有些酸涩，可能是天气冷了，没人给自己加衣裳吧！ “啪嗒”一声，一件黑色外套搭在她的肩上，苏惑侧过脸，发现楚烈正认真地帮她整理身上的外套，而他自己，只剩一件单薄的高领薄衫。 “你穿高领薄衫是为了遮掩伤口吗？” “对啊，脖子受伤这种事，不好解释。” “对不起。” “知道错就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楚烈揉了揉她的头发，意外地，苏惑并没有躲开。 苏惑别开脸没再说话，又过了一会儿，一道身影出现在训练场入口。苏惑看清来人，蹭地一下站起身，将身上的外套递给身旁的楚烈。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来人面前，嘘寒问暖道：“你受伤了吗？” 宋橘子木讷地摇了摇头，脑子里一直在想有个长生者发现他的事情。或许，先发制人才能改变局势。 这样想着，宋橘子决定向苏惑坦白，他看到不远处的楚烈，眼神暗了暗，试探道：“你不会在这里等我吧！” “对啊！没想到我真的等到你了。”苏惑无奈地笑了笑。 “夜晚这么冷，虽然这里和末圈不一样，你也要注意一点，万一有兽人靠近这里怎么办？” “不会有兽人能靠近中心圈区，你放心。” “会有。”宋橘子无比笃定地道。 站在高台旁阶梯上的楚烈看到赶回来的宋橘子，有些诧异，按理说，现在车队还没到l区，他怎么提前回来了？ “宋橘子。”楚烈走到两人面前，质问道：“任务还没完成，你就这么抛下他们？” “这里不方便说，苏惑，我们先回末圈十八栋。” “去三圈十六栋，那里方便。” “好，快走吧！” 苏惑打量着宋橘子，他从出现到现在，一直很慌张，像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苏惑从没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不知道他外出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事，竟然让平时冷静的宋橘子变成这样。他见了楚烈，也不忙着怼他，就连楚烈邀请他去三圈十六栋，他也欣然答应。 苏惑的手被宋橘子握在手里，牵着她往三圈十六栋跑去，楚烈跟着两人身后，默默望着他们紧握的手，这是什么奇怪的感觉，心里酸酸的，让人提不起精神，孩子阿妈要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不行，不可以。 楚烈走上前，将黑色外套搭在苏惑身上，两人顿了顿脚步，纷纷侧过脸看向楚烈，两人的眼神十分不解。 楚烈有些尴尬地扣了扣脸颊：“我……你刚才不是冷吗？” “谢谢。”苏惑礼貌地回应。 “……”宋橘子一言不发，看着眼前有些腼腆的男人，握紧了掌中苏惑的手。 三人抵达三圈十六栋，楚烈领着他们走进客厅，然后便瘫在沙发上，手肘靠着沙发沿，手掌撑着脸颊，一副等待倾听的模样。 宋橘子和苏惑在楚烈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相比于楚烈的随意，苏惑要拘谨得多，宋橘子倒是无所谓。 楚烈的视线一直盯着宋橘子，见他迟迟不开口，好奇道：“说吧！你不是有话说吗？” 宋橘子瞥了瞥苏惑，又看了坐在对面的楚烈一眼，犹豫着要不要开口。想来想去，这件事让楚烈知道也没什么坏处，反正他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我今天跟着车队，发现了一个秘密。”宋橘子往后一倒，后背靠在沙发上。 “什么秘密？”苏惑有些担忧地问道，宋橘子到现在还没说他为何惊慌。 “说来听听。”楚烈不以为然。 “s区有长生者。” 宋橘子的话音落下，苏惑与楚烈同时瞪大了眼睛，s区有长生者，这是今年他们听到最好笑的笑话，除了楚烈和宋橘子，还有哪个不要命的长生者敢来s区？这不是上赶着让人研究他吗？ 两人相视一眼，莫名发出一阵哄笑。 楚烈捂着自己的肚子，笑得前仰后翻，一边笑一边拍手一边跺脚：“s区只有你这种不怕死的长生者敢来，如果我没有带着任务，我也不敢擅闯这里。” “对啊！”苏惑原本笑得欢实，看到宋橘子黑如锅底的脸色，顿时收了声，正经坐好。 “s区不可能有长生者。”楚烈像是被人戳中笑穴似的，一直笑个不停。 宋橘子微微侧目，像看一个神经病似的看着他，那眼神要多嫌弃有多嫌弃：“大概下午五点左右，车队还在荒原上，有一个中级兽人带着兽人群埋伏在车队前方，我提前找到兽人群，正当我准备与它们交手时，我看到一个人出现在兽人群后方。” “切～”楚烈反正不信。 “然后呢？”苏惑倒是听得很认真。 “那人穿着打扮不是很显眼，是s区末圈居民的打扮，很朴实，但也不像其他人那样衣衫褴褛。” “你有可能看到兽人了。”楚烈收起笑容，摆了摆手。 “兽人和人类差距这么大，这都分不清，你是眼瞎还是智障？”宋橘子说什么，楚烈都不信，便忍不住怼了他一句。 “你……”楚烈吃瘪。 苏惑坐在一旁暗笑，这两人待在一起，莫名有些和谐。 “兽人的眼睛是红色，那人的眼睛很正常，而且他是正常皮肤，外表没有一点和兽人相似。”宋橘子见他吃瘪，似乎不太满足，甩出更多的证据打楚烈的脸。 楚烈哪里肯善罢甘休，撇了撇嘴：“我倒觉得你不太正常，我从没见过皮肤这么白的男人。” 宋橘子的眼中掠过一丝慌张，还好楚烈并没有仔细打量他，他顿了顿，回怼道：“我的皮肤有兽人白吗？” “那倒没有。”楚烈再次吃瘪。 “你羡慕我吧？像你这种每天只知道发火生气的人，皮肤没我好不是很正常吗？” “切～”楚烈再次吃瘪，被宋橘子怼得恹恹的趴在沙发上。 苏惑坐在一旁捂嘴笑，片刻之后，她认真地看着宋橘子的侧脸，说了一句让他猝不及防的话，她说：“宋橘子，我觉得我和楚烈之间，你好像更喜欢楚烈。” “……”一句话将宋橘子堵得哑口无言：“为、为什么这么说？” “今天晚上你和他说的话，比我们平时说的话还多。” “哪有？我就是讨厌他，所以才……”宋橘子被她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像做了错事一样。 “谁要他喜欢？”楚烈朝宋橘子翻了个白眼，冷哼了一声。 “谁喜欢你？脑子有病。”宋橘子见他一脸看好戏，真想动手在他脸上抡两下，如果不是苏惑在场，他们早就打起来了，宋橘子哪里会和他废话，他咳了咳，开口道：“说回正题。” “你确定那人是长生者？”苏惑不太相信，再次确认道。 宋橘子看着苏惑，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无奈地叹息了一声，重新开口：“他确实是长生者，不是兽人。他没有穿保护服，不可能是普通人，他应该是长期混迹在s区末圈的长生者。” “是、是吗？”苏惑眼神暗了暗，既然混迹在末圈，为什么不救她阿妈？为什么不能像楚烈一样，帮一下末圈居民？ “我和他对视了，我的身份已经暴露，如果他说出来的话，我们两个都有危险。” “那怎么办？”苏惑想起今晚见到宋橘子时，他一脸的慌张，原来是因为这个。如果身份暴露，无论如何都会受到特别关注，红云宿舍好不容易建立的友情，也可能因此断送。 还有韩秀君，她如果想要和楚烈在一起，就会想办法把自己也变成长生者，她不动楚烈，不代表她会对宋橘子和自己仁慈。还有那个指挥长范德金，总觉得他打量楚烈的眼神，有点儿像猎人看着肥美的猎物。 “放心，有我在，谁都不能伤害你。”宋橘子抚了抚她的后脑勺安慰道。 听了宋橘子的话，苏惑疯狂跳动的心总算安分了下来。 “还有我，还有我，我们都是长生者，一根绳上的蚂蚱。要不，等到训练结束，我们一起去c区，那里不会把长生者怎么样。没有转区证明没关系，有我在，你们就能永远做黑户。” “谁要做黑户？”苏惑心不在焉，还不忘回怼楚烈一句。她只是想帮帮s区的末圈居民，为什么这么难？ “那里嫁给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住在那儿了。”楚烈冲苏惑眨了眨眼睛。 苏惑还没看到他的眼神，他就被宋橘子用死亡眼神凌视了一眼。 楚烈坐直了身体，正儿八经地道：“如果s区有长生者，他还保护了这次去l区的车队，我们因此判断这个人是s区隐藏的长生者，那为什么上次去c区的车队惨遭兽人毒手？” “不清楚。”苏惑摇了摇头，她什么都不知道，脑袋疼，怎么会摊上这种事，特训部训练刚刚开始，她的身份就暴露了。 105：亲自验证 “按理说，去c区的路更危险才对。”楚烈继续分析。 “他保护了去l区的车队，却不保护去c区的车队，去l区只是换训练服，而去c区是交换粮食和保护服，怎么看都是去c区的车队重要一点，为什么偏偏选择保护去l区的车队？”楚烈实在想不明白， c区边境线上的惨状，在他脑中依旧记忆犹新。 “或许，首领叶棠岚知道点什么。”宋橘子看向楚烈：“我们三个人中，只有你有机会接触叶棠岚，所以需要你抽空去试探试探。” “那个长生者也有可能不是s区的人。”苏惑大胆地说出自己的猜想：“宋橘子都能闯进s区生活，为什么别的长生者不能？” 楚烈惊奇地看着苏惑，没想到她看问题的视角这么宽广。 “我觉得他可能和l区有某种联系。”苏惑继续道：“想要查到那个长生者的身份，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抓住那个人。” “你想对人家严刑逼供？”楚烈咧了咧嘴，这事他可干不来。 宋橘子憋了半天，说了一句装叉的话。 “不着急，我们对他好奇的同时，他也会对我们好奇，谁沉不住气，谁就会率先露出马脚。” 听听，字里行间都透着大佬的气息。苏惑看着宋橘子，突然觉得他的肩膀变得异常宽阔。 楚烈白了他一眼：“说白了，就是静观其变呗！” “不然还能怎样？真去抓他？”宋橘子瞬间破功：“他要真是哪个区的奸细，我们三个就玩完了。不，是楚烈你玩完了。” “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遭殃？”楚烈蹭地一下站起来：“你们和我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宋橘子撇开脸不再回答，他就是这么有自信，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他就带着苏惑远走高飞，远离三大区，谁也找不到他们。 说楚烈玩完也不过是吓唬吓唬他，就算现在的他是c区边防长，也改变不了他是l区楚家小少爷的事实。他要是再次消失，恐怕整个l区都会不得安宁。毫不夸张地说，这世上不管是哪个人类生活区的长生者，都没有招惹l区的本事。 这么看来，苏惑的猜想八成是对的，荒原上那个长生者也许真的是l区的人，可能为了苏惑而来，也有可能为了楚烈而来。 真正有危险的人，自始至终都是他宋橘子一人而已。 正当宋橘子陷入沉思之中，楚烈又开始聒噪起来。 “阿惑，你要不要搬来这里住，这里房间可多了，比你的宿舍舒服。” “不了，我想和我的室友们住在一起。”苏惑讪讪地笑了笑，想到室友，才想起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再不回去，室友们该担心了：“宋橘子，我们该回去了。” “嗯。”宋橘子点了点头，跟着苏惑一起起身。 “别啊！”楚烈暗骂自己这张臭嘴，要是不说话，苏惑还能在这儿多待一会儿：“要不我送你？” “不用。”宋橘子回头，冷冷地瞥了楚烈一眼。 “谁要送你？变 态！” 楚烈气得坐回沙发，看着两人走出客厅。 …… 温海护送车队去l区的后半段路程，没再遇到兽人偷袭，也没遇到兽人群，这次出行顺利得有些蹊跷。 同时，他也惊讶自己在荒原上看到苏惑身边的那个人，为什么站在兽人群中间，好似与中级兽人说着些什么，他出现在荒原上的目的是什么？ 想来想去，没想明白，或许首领知道些什么，既然是长生者，他的名字应该被记录在首领手中的那本实验者观察记录上才对。 车队抵达l区出入哨口，此时已经明月高挂，午夜时分。肖鹤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他早知道s区会有车队半夜过来，于是提前休息，好养足精神招待他们。 温海看着车队去了边防营，才将自己的身份铭牌掏出来递给哨兵。过了边防道，他便径直去了首圈一栋。 秋季的夜晚有些冷，兰岸总喜欢在庭院中的沙发上坐着想事情。今夜的他换了一件棕色的毛绒外套，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让他看起来像是镀了一层橙色的光芒。 他低垂着头把玩着食指上的戒指，像是耐心等待着某人的样子。s区车队今晚午夜时分抵达，连夜回s区的话，他为苏惑设计的训练服，明天中午就可以递到她的手上。 夜风将橘子树上的树叶吹得娑娑直响，兰岸紧了紧身上的外套，片刻之后，一道影子挡住了头顶的灯光。 兰岸嗤笑了一声：“温海，装神弄鬼的做什么？” “首领。”温海挫败地走到兰岸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您怎么知道是我？” “除了你还能有谁？” “有可能是坏人。” “如果是坏人的话，他是不可能活着踏进橘园的。”兰岸自信地笑了笑：“这次任务还顺利吧！你先休息一下，我立刻让肖鹤将交换物资装车。” 说着，就要起身。 “首领，等一下。”温海慌忙叫住兰岸：“或许，我发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什么事？”兰岸平淡地坐下，示意他继续往下说。 “我在此次护送途中遇到一个人，你猜猜是谁？” 兰岸依旧笑得温和，可眼底已经逐渐冰冷，他可没时间在这儿和温海玩你说我猜的游戏。 温海见他这样，咽了咽口水，坦白道：“我在途中遇到苏惑身边的那个男人，上次我提过的宋橘子，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正站在兽人群中间，不知道在做什么，他没有穿保护服。” “宋橘子是个长生者。”兰岸笑了起来，这下有意思了：“可我不记得实验者观察记录上有宋橘子的名字。” “或许有呢？”温海弱弱地反驳了一句。 “我再去确认一遍。”兰岸起身往书房走去，这么多年，他早已将那本实验者观察记录读得滚瓜烂熟，他很确定上面并没有宋橘子的名字，为了防止自己记忆出现偏差，他还是耐心地回到书房重新翻阅了一遍。 结果是，实验者观察记录上确实没有宋橘子的名字。初代长生者是第一批，二代长生者是第二批。不管是初代还是二代，他们的名字都一个不落地记录在实验者观察记录上，兰岸曾经不相信这本记录，亲自核查过，确认无误才认可了它。 难道宋橘子是三代长生者？可是第三批长生者只有肖鹤和楚烈，兰岸对s区的情况了如指掌，宋橘子不是s区的长生者。 准确来说，宋橘子不是三大区的人，如果他来自c区，楚烈应该和他很熟才对。那他来自哪里，为什么接近苏惑，目的又是什么？ 其他人类生活区也有研制sh系列试液的能力？答案是否定的，他们既没有资料，也不敢轻易拿长生者做实验。这么想来，宋橘子的身份实在过于蹊跷。 书房里的兰岸脸色逐渐凝重，他不知道温海带来的这个消息是好还是坏。过了许久，兰岸才走出书房，温海见他眉头紧皱，想要开口问他怎么了，又害怕触及到他那道冷若冰霜的视线。 “呵呵……” 许久，温海听到一声冷笑，被吓得瞬间汗毛竖起，鸡皮疙瘩掉一地。兰岸给人的表面形象很温柔，没有人知道真正的他是什么样子。或许，他温柔的同时，也是阴鸷的。 “实验者观察记录上确实没有宋橘子的名字，而且他不是三大区的人，是三代长生者的可能性很小。” “有可能是他把名字改了呢？” “是不是改名，我会亲自验证。但是，该查的还是得查，吩咐下去，查清世界上有哪一个人类生活区正在研究sh系列试液，或者类似sh系列的试液。” “是。”温海不敢怠慢。 他起身准备离开，被兰岸叫住：“忘了，这件事与你无关，我会重新找人做这件事，而你只需要好好待在s区就行。” “首领。”迈出的一只脚小心翼翼地收了回来：“接下来还有什么吩咐。” “你回s区随时待命，我明天亲自去s区一趟。” “是。”温海点了点头，见兰岸没有别的吩咐，赶紧逃离兰岸的视线范围。 兰岸见他消失得这么快，无奈地笑了笑，拿起手边的呼叫机，按下肖鹤的呼叫号码：“肖鹤，我是兰岸。” “首、首领？”呼叫机那端的人似乎有些气息不稳，听到兰岸的声音，更是疑惑。 “先留他们在这里歇一晚，明天早上再走。准备一下，和我一起护送他们回s区。” “真……”疲累的肖鹤听到这句话，顿时来了精神，掂了掂手中的箱子，询问道：“真的吗？首领真的愿意带我过去？” “你在质疑我的命令？”兰岸挑了挑眉。 “没有，没有，首领你太好了。”话毕，连忙掐断呼叫机的信号。 兰岸叹息了一声，想必此时的他开心得手舞足蹈了吧！他对苏惑，是什么样的感情呢？无人解惑，他再次拿起呼叫机，按下时恺的呼叫号码。 过了一会儿，呼叫机有了反应，兰岸率先报上自己的名字。自末世以来，通讯和娱乐倒退了几百年，呼叫机不似以前的手机，能看得见来电显示。 106：出门全靠跑 呼叫机只能听到别人的呼叫，或者呼叫别人，就连呼叫号码，也要使用者一个一个地背在自己脑海里，实在背不下来，只能写在小本本上。 因此，使用呼叫机的人都知道一个规矩，无论是谁，只要你先呼叫别人，就必须先报上自己的身份信息，否则，对方直接拒绝和你传讯。 时恺迷迷糊糊从梦中醒过来，听到兰岸的名字，瞬间睡意全无。时恺知道首领喜欢大半夜让人办事，以前他总嘲笑肖鹤命苦，没想到他也有这一夜。 “首领。” “在睡觉吗？”兰岸倒是没多大反应，他一般不轻易动怒，一动怒就得见血。再说了，时恺睡得早又不是什么不可原谅的事。 “是，是的。” “那就别睡了。”兰岸顿了顿：“我要你协助特训部调查一件事。” “什么事？” “去查清楚世界上还有哪个人类生活区正在研制sh系列试液，或者类似sh系列的试液，多余的事不要做。”兰岸的语气依旧温柔，却偏偏让人听出冰冷的感觉。 “袁烬也去？” “他是特训部总领，他不去谁去？他带着整个特训部，你跟在他身边协助，这项任务很艰巨，你们两个长生者在一起，也好互相照应。” “那、那肖鹤呢？” “他有别的任务。”兰岸耐心地解答他的问题。 “我走了，区管营怎么办？” “我会让西暖帮你暂管。” “首领说的是前不久刚刚归队的张毓？” “她以前的名字，希望你不要再叫了，她的能力你也清楚，不用我再重复了吧！”兰岸明显有了愠怒的情绪。 “清楚清楚，当年她的名次比我高，如果不用长生者的能力，我还打不过她呢！”时恺讪讪地笑着，赶紧拍张毓的马屁。 他并不知道张毓的身份牵扯了苏惑，只是觉得张毓确实很强，首领看重她，维护她也是正常的。 “去边防营通知袁烬，今夜就走，这件事要尽快，省得夜长梦多。” 时恺撇了撇嘴，掐掉信号，一骨碌从大床上翻身坐起，眨了眨酸涩的双眼，还能怎么办，首领都说了连夜走，只能照做了。 “西暖。”时恺呢喃了一声，摇了摇头：“都多大年纪了，还改名叫西暖。” 另一边，兰岸坐在庭院中的沙发上，今夜他又失眠了。靠在沙发上，仰着头看着夜空。星光灿烂，末世之后，没有工业的污染，空气意外地好，夜空意外地明亮。 但这种状态不能长久地维持下去，否则人类即将走到文明尽头。兽人的问题一天不解决，这世界将永无宁日。苏惑啊苏惑，你都招惹的什么人？难道是天生招惹神秘人物的体质？ “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多苦。”兰岸轻声呢喃，那璀璨的夜空逐渐浮现某人笑逐颜开的脸，兰岸有些失神：“我的出现会打乱你的生活，但我别无选择，你和我，有太多牵扯不清的羁绊。” 同一片夜空下，肖鹤和兰岸的状态完全不同。接到兰岸消息之前，他还在帮着外贸部的成员吭哧吭哧地搬东西，装车。掐灭信号后，啪嗒一声将手中的箱子扔在地上，留下一句回家睡觉就匆匆离开边防营。 回到二圈七栋，迫不及待将自己弄好的橘子罐头打包，苏惑应该会喜欢，他特意放了糖，女生不都喜欢甜甜的食物吗？ 对了，秋天到了，给她准备一些厚衣服吧！这么想着，肖鹤兴致勃勃地准备出门，走到院中才反应过来现在是深夜，中心圈区的商铺早已关门。 首领明天早上就要走，到时候肯定来不及去买衣裳。于是，他辗转到自己的衣帽间，找出所有男女都可以穿的厚衣裳，所有稍微小一点的厚衣裳…… 大概凌晨三点，他还在灯光下忙碌着，脑中逐渐浮现那个瘦弱的女孩的脸。不能只吃罐头，她那么瘦，肯定是营养不良导致的，可家里所有能吃的东西都是罐头。 首先，他是一个长生者，吃不了多少东西。其次，他一个大男人，又不会做饭，他每天忙着l区边境防务，哪像兰岸那么清闲，没事学这学那，还美其名曰：漫漫长生，学点东西打发时间。 罐头装了一个箱子，衣服装了一个箱子，连他最喜欢的蓝色丝绒卫衣也放进箱子里，往年穿的毛衣、羽绒服等，死命往箱子里塞，活得像苏惑阿妈似的。 等到所有东西都打包得差不多时，接到兰岸叫他准备出发的消息，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五点。 他望着家里的两个大箱子，顿时犯了难。别人有车，但他是个长生者，出门全靠跑，车也用不上。 要不去二圈三栋找楚菲借车？可是天还没亮，现在去，不就打扰人家休息了吗？肖鹤站在原地纠结了一会儿，认命地扛起箱子，默默安慰自己，很快就能解脱，坚持一下就好了。 l区是世界上最大的人类生活区，从首圈到末圈，总共二百九十四个圈区，足足比s区多了一百四十四个圈区。 前两分钟还能接受，最后一分钟，明显感到体力不支。又要顾及两边肩上的箱子，又要拼命往前跑，他这是受的哪门子罪？ 本想找那两个大块头帮忙，等到他们抵达中心圈区，都中午了，还怎么出发去s区，想到这里，肖鹤掂了掂肩上的箱子，咬了咬牙，快速往边防营跑去。 兰岸站在集合完毕的车队前，身上还是昨晚那件棕色毛绒外套。他一夜无眠，也没心思去换什么衣裳。此刻正和s区带队的外贸部总领交谈着什么，忽然听见一声异响。 回过头一看，满头大汗的肖鹤将两个箱子扔在不远处的车前。箱子有多大呢？每个箱子的体积是一平方米，呈正方形，材质是实木。 兰岸弯了眉眼，上前调侃道：“肖长官，天生神力啊！” “首领，别贫嘴了，快过来帮帮我。”许是和他混得太熟，才从不畏惧他吧！ “自己带的东西自己搬。”兰岸并不想理他。 “首领，好像没有空车了。”肖鹤来回走着，发现自己的箱子完全没有容身之地，不由得嘟囔起来。 “那你自己搬过去啊！” “首领，要不再派一辆车？”肖鹤试探道。 “可以。” “首领爽快啊！”肖鹤怕他反悔，连忙拍他的马屁。 “但前提条件是……” 看吧！肖鹤听到这几个字，瞬间焉了下来，他就知道首领答应他一定会有条件。 “条件是此行必须对我言听计从。” “我哪有不服从你的命令？”肖鹤撇了撇嘴，不明白兰岸这是什么意思，他的脑子里，并没有忤逆过兰岸命令的记忆，难道是变成长生者以前？ 兰岸笑而不语。 六点，集合铃声响起，苏惑翻身坐起，似乎还没睡好。昨晚回到宿舍，被这群小妮子围在一起，当猴似的，又是围观又是调侃的。 问一些不害臊的问题，什么时候和楚长官结婚啊？橘子哥怎么办啊？橘子哥和楚长官谁更得你心啊？ 想到这些问题，苏惑脑袋都要炸了。她和楚烈没关系，和宋橘子也只是保镖和雇主的关系。 没错，宋橘子留在她身边是为了有一个身份，有一个安稳的住所，她担心宋橘子离开是怕没人保护自己。楚烈追求她是因为长生者的身份，她和楚烈说话是因为他是总教官的身份。 大家在一起相处，互相需要，各取所需罢了，哪有那么多情啊爱啊的东西？ 吸取了昨天的教训，未等严清炫前来催促，她们便收拾整理好，整装待发。因为起得早，下了楼梯才知道，边防营的大楼容纳了不少人，整个楼梯间拥挤不堪。 好不容易熬到走出边防营的大楼，便匆匆往训练场跑去。 各个方队集合完毕，楚烈还是昨天那身，苏惑看着他那件将脖子完全盖住的高领薄衫，心里有些懊恼，他脖子上的伤什么时候才能好？ 高台上，林廖和黎生站在他的左边，面色和善地盯着高台下的人群。韩秀君站在他的右边，时不时侧目看着楚烈，那样子好像在说，我是楚夫人，你们没机会了。 她往那儿一站，对楚烈抱有幻想的女孩希望破灭，纷纷把目光投向楚烈身旁的林廖和鼻青脸肿的黎生身上。 至于苏惑，她巴不得楚烈离她远点。苏惑和宋橘子都在末圈方队，她的站位距离宋橘子两个横排，两人都站在队首。 “各位，我现在宣布，一二九方队的教官是区管营的区管长，黎生黎长官，大家掌声欢迎。”楚烈回头看了看脸上还有淤青的黎生，他好像并不在乎脸上的伤痕。谁让他说什么长生者不该存在的鬼话惹怒了楚烈，不然也不会被打成这样。 他的话音落下，台下发出雷鸣般的掌声，他们欢迎黎生这个人，更欢迎他区管长的身份。 “一二八方队由特训部总领林廖担任教官，大家欢迎。” 掌声过后，楚烈清了清嗓子，看着台下眼巴巴望着自己的众人，目光习惯瞥向末圈方队，站在倒数第四排首位的苏惑也正看着他。 107：令人窒息的操作 楚烈呼吸一滞，天生一对是什么？天生一对就是我想看她的时候，发现她正在看着我，楚烈在心里自问自答。 苏惑要是知道他的想法，定会毫不犹豫地告诉他，长官讲话的时候，看着他是对长官的尊重，这是做人的基本礼仪。 “其他圈区的教官已经确定人选，明天就会正式上岗，但是，区里面选出来的教官，包括林总领和黎长官，只有一百二十九个，也就是说，末圈方队没有教官。” 他的话音落下，台下一片唏嘘，其他圈区的人都在嘲笑末圈。在他们心里，末圈的人就是下等人，他们就不该拥有加入特训部的机会。末圈方队的学员纷纷垂下头，自卑感油然而生。 苏惑长叹了一声，这个楚烈，为了铺垫自己的出场，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到底是谁昨天为了争取末圈方队教官的位置和黎长官大打出手？ 末圈方队可是黎长官和楚烈抢着要带的方队，她才不会感到自卑。末圈方队虽然背景没有他们强，论生存实力，没有见过生死离别的人比不了。 末圈方队这么被人瞧不起，有志气的人都会觉得心有不甘吧！ “所以……”在末圈方队的学员垂头丧气之时，楚烈话锋一转，众人见事情还有转折，重新抬起头望着他。 “末圈方队的教官就是我。” 楚烈声音本就低沉，却大喇喇地喊出这句话，差点就破音了。他说这话时，心里是开心的吧！毕竟脸上的笑容遮也遮不住，就连眼角的细纹也笑出来了。 末圈方队的学员听到这句话，高兴地欢呼起来，场面有些失控，苏惑也跟着众人一起鼓掌。 楚烈的到来，对于s区末圈居民来说，像救世主降临一样。深渊边缘的人们抓着救命稻草挣扎着活下去，在稻草断裂的那一瞬间，被楚烈抓住手腕。这样的他，被人们感激爱戴也是很正常。 黎生见状，调侃道：“楚长官，别笑了，再笑就藏不住眼角的皱纹了。” “没关系，反正我容颜不改。” 右手边的韩秀君看着笑容满面的楚烈，莫名觉得有些刺眼，因为，他的笑容不属于她。 “安静安静，今天的训练项目是手枪射击，教官还没到的方队先和c区学员一起训练。”楚烈回头示意林廖和黎生，两人将一二八、一二九方队带走，其他方队也跟着c区学员一起离开。 楚烈瞥了韩秀君一眼，当即下了逐客令：“韩长官，想必边防营还有很多事物等待你处理，那我就不奉陪了。” 他当然知道，三脚猫功夫都没有的韩秀君总是带着一大批警卫员来训练场做什么。他缠着苏惑不放，韩秀君也爱来烦他，一报还一报。 楚烈带着末圈方队去训练场，先是讲解了枪的用法和原理，才讲授如何打中靶心的方法。为了让所有人都听得清，他让末圈方队围成一个圆，他为中心圆点，苏惑和宋橘子看向他，两人都听得格外认真。 苏惑想上进，所以认真。宋橘子之所以认真，是因为他从没用过枪。 其他方队不少人趁着没有教官的管理，偷偷懒，耍耍闲，不少女孩悄悄挤进末圈方队，甚至把倒数第四排的苏惑挤到最后最外围，宋橘子将她护住，她才免于被挤来挤去的命运。 也有人上前和宋橘子搭讪，他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施舍，实在是被惹得烦了，这才回头用微红的眼睛瞪她们一眼。 理论讲完，早上的训练时间也没了，待在特训部的学员，每天最期待的事情就是餐厅放饭。楚烈说完解散，人们跑得一个不剩，连苏惑和宋橘子也消失不见。 宋橘子是被苏惑拉着来餐厅的，原因是他已经很久没吃东西了，担心他身体承受不住，可当她看到室友的小铁盒里的小菜不是肉时，顿时大失所望。 室友们见她一直和宋橘子在一起，便没有缠她。苏惑拉着宋橘子回到训练场，楚烈正躺在高台旁的梯子上晒太阳，秋日的阳光不是很刺激，晒着正舒服。 宋橘子被她拉着跑来跑去，现在脑子还有些懵，不知道她想做什么。苏惑看到像猫一样的楚烈，突然想起昨天的炒肉还在他的住所，她惊喜地回头看了看宋橘子，撒开腿跑向楚烈。 头顶出现一片阴影，将楚烈脸上的阳光遮住，他睁开眼睛，看到苏惑放大的脸，心跳漏了半拍。与此同时，苏惑退到一旁：“楚……阿烈，我的存粮呢？” “存粮？”楚烈翻身坐起，因为自己不怎么吃东西，所以对食物的话题不是很敏感，才一夜的时间而已，他把苏惑的小炒肉忘得一干二净。 “我的炒肉。”苏惑出言提醒。 宋橘子见苏惑和楚烈聊得起劲，脸色逐渐阴沉。 “你的小炒肉？”楚烈恍然大悟，留给宋橘子的炒肉？怪不得一解散就跑得没了影，原来是和宋橘子去了餐厅。 “对啊！宋橘子需要食物。”苏惑伸手戳了戳他的后背：“我们要去三圈十六栋拿我的存粮。” “呃……”楚烈假装为难，他怎么能亲自将苏惑的心意交到宋橘子手上，这不是在帮自己的敌人吗？ “要不，我自己去拿也可以。”苏惑见他为难，做出让步。 “不用不用，昨天的菜，今天肯定凉了，我先去把炒肉热一热，两分钟后你带着宋橘子过来。” 楚烈说完，瞬间消失在苏惑面前。宋橘子走到高台旁的阶梯上，苏惑向他招了招手：“过来晒会儿太阳。” “嗯。”宋橘子应了一声，走到她身旁坐下。 苏惑没有继续和宋橘子讲话，而是在心里默默数数，数完一百二十秒，四处看了看，起身拉着宋橘子往训练场外走去。趁四下无人，迅速跑到三圈十六栋。 苏惑上前打开园门，宋橘子跟在她身后，不解她想做什么。即便是来找他讨厌的楚烈，他也默默跟着。苏惑四处看了看，没发现楚烈的身影。心里道，看来他挺守信用，现在应该在厨房热小炒肉吧！ 想到这里，觉得自己应该对楚烈改观一下，他除了满嘴骚话很惹人烦以外，人还是挺好的。 当苏惑走进客厅，看到沙发上一只手抱着小铁盒，一只手抓着铁勺，缩着脖子狼吞虎咽的楚烈时，感觉自己的人生观差点崩塌。 楚烈住所的门没有关，他似乎也没想到苏惑会这么快出现。 “楚……烈……”苏惑气愤地瞪着沙发上正在偷吃的楚烈，两只手紧握成拳，面色气得涨红，恨不得把沙发上的人千刀万剐，生吞活剥。 宋橘子后脚踏进客厅，见苏惑这么生气，有些莫名其妙，只是楚烈这吃相也太难看了点。 楚烈被苏惑的声音吓了一跳，咳了咳，赶紧咽下嘴里冰冷的炒肉，见小铁盒里还剩一点，当着苏惑的面，迅速用勺子舀进自己嘴里，故意仰起头嚼给宋橘子看，吃完还吧唧嘴。 啧～不明真相的宋橘子十分嫌弃这样的楚烈，亏他还是c区边防长，一点儿仪态都没有。 苏惑再也忍不住，她发誓，平时的她是温柔的，只是楚烈太欠揍了，管他是c区边防长，还是末圈方队的教官，先打了出口气再说。 宋橘子一个不留神，苏惑已经飞扑到楚烈身旁，一把揪住他两边脸颊，扯着楚烈的嘴角，大喊着：“你给我吐出来，你给我吐出来。” 场面突然失了控，宋橘子怔在原地，不知该不该拉住发了疯的苏惑。 “不吐。”楚烈的脸被苏惑揪得变形，他还是咬着牙不肯妥协。 “我要掐死你。”苏惑气得翻身骑到楚烈腿上，双手紧紧掐住楚烈的脖子，使尽全身的力气，往死里掐：“你把我的小炒肉吐出来，不吐我就掐死你。” 宋橘子看着两人这怪异的姿势，总觉得有哪里不对，正在拼命的苏惑哪管这么多？她只知道，她那么信任楚烈，让他帮自己保管小炒肉，没想到他竟然会做出这种事。 而且她说过宋橘子只吃肉不吃素，楚烈还答应帮她热菜，万万没想到，楚烈卑鄙无耻下流不要脸。 楚烈被掐得翻着白眼，呼吸不顺，他向宋橘子求救，对方并没有搭理他。只要苏惑不和楚烈你侬我侬，宋橘子一般不会出手阻挠她的行为。 “楚烈，你还我小炒肉，我告诉你，今天这事完不了。” 苏惑可能是真的气坏了吧！宋橘子暗暗想着。 见楚烈脸色憋红，有些无奈，楚烈自己不会反抗吗？做了亏心事的他这么乖巧？宋橘子上前拉架，被拉走之前，她还不死心地拽住楚烈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 “啊～”楚烈低沉而又粗狂的叫声回荡在客厅，苏惑没法冷静，她被骗了，被人背叛，还丢了给宋橘子的小炒肉。 宋橘子看着咬定楚烈手臂不放松的苏惑，表情有一丝龟裂，楚烈今天到底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把她惹成这样。 苏惑没加入特训部之前，还是个文文静静的好姑娘，虽然平时喜欢闹腾，但也没像今天这么失态过。现在……宋橘子叹息了一声，现在的她让人接受不了。 “死丫头，松嘴啊！狗狗狗……松……救命啊！”楚烈疼得语无伦次。 “苏惑，别闹。”宋橘子上前捏住苏惑的下巴，将她拉到怀里，他见识到一个发了疯的女人，到底有大多的潜力。 楚烈狼狈地放下小铁盒和小铁勺，掀开衣袖，手臂上有一排齿印，有些齿印上的皮肉破裂，浸出淡淡的血迹。 “楚烈，我和你不共戴天。”苏惑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挣扎着从宋橘子怀里钻出来。几分钟前，眼前这个狼狈的男人还笑着说要帮她热菜，结果，结果…… 苏惑越想越委屈，想着想着，眼泪夺眶而出。宋橘子见苏惑流泪，狠狠地瞪了沙发上垂着头查看手臂伤势的男人一眼。 楚烈看完了手臂上的伤势，又发现自己的肚子特别撑，感觉小小的胃里装满了食物，还堵到食管里了。说不出有多撑，反正特别不舒服，撑到嘴里直流口水的地步。 “好了好了，别哭了。”宋橘子的声音打断楚烈的走神，他抬起头，发现苏惑满脸委屈地看着自己，泪水哗啦啦流个不停，他就是故意吃了留给宋橘子的小炒肉而已，怎么把死丫头惹成这样了？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开始自我反省，却听到苏惑抽噎着对他说：“楚烈，你刚才还答应帮我热菜，你为什么要骗我？我很天真吗？我都说了，宋橘子他只吃肉不吃素，而且他很久没有进食了，你好过分！” 楚烈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反驳，苏惑哭得更凶了：“而且，那是一个正常人的食量，你全部吃完，不怕撑死吗？” 楚烈哑口无言，只顾着气宋橘子，把苏惑留给他的小炒肉全都吃下去，不想让他感受到苏惑的好。 这样，他就不会和自己抢苏惑，压根没想过，小铁盒里的食物是一个正常人的食量，而他是个长生者。更糟糕的是，他连铁盒里的白面馒头也一并吃了，一丁点食物都没给宋橘子留下。 宋橘子听清楚苏惑说的话，知道楚烈把苏惑留给自己的炒肉吃掉，瞬间松开对苏惑的禁锢，并在她耳边说道：“随你的心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去掐死他，咬死他，打死他，吃了他，我都没有任何意见。” 楚烈听了这话，双眼瞪得圆圆的。宋橘子有必要这么狠吗？教唆苏惑吃了他？吃人可还正常？况且还是他这种长得又帅，又有身份的人。 “宋、宋橘子，我、我其实也没有这么凶残。”苏惑听到宋橘子的话，顿时噤了声，突然觉得自己因为这点小事哭哭啼啼，特别矫情。宋橘子的话也温暖了她，身边有一个愿意给你无限包容的人，孤独的人生就变得好温暖。 “阿惑，你留给我的，只有满身伤痕。”楚烈见苏惑情绪平静下来，撇了撇嘴，委屈巴巴地道。 108：悔不该吃那小炒肉 “谁让你欠揍？我给你留下什么伤痕了？”苏惑白了他一眼，这种人真的……苏惑实在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形容他。 “我遇见你没多久就被兽人抓伤。”楚烈委屈地指了指脸上已经淡得看不见的伤痕。 “看不见。”苏惑没好气地回答：“那不是你自己作，谁让你非要抓兽人吓我？” “我还被你威胁，匕首划伤脖子，要不要给你看伤疤？” “不想看。”苏惑没好气地别开脸：“要不是你把我扔下擂台，就不会被我威胁。” “刚刚还被你咬，要不是我有长生基因，说不定会得狂犬病。”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咬到你患狂犬病为止？”苏惑脸色极差，撸起袖口准备上前理论，被宋橘子的大手一把勾住额头。 她打消了再和楚烈大战一场的念头，不忘损道：“你还好意思怪我，你自己也不看看，你做的这些事，是正常人会做的吗？你委屈，我不委屈吗？骗子，辜负我的信任，你当初是怎么和我说的？” “谁让你把小炒肉留给宋橘子，连白面馒头都不舍得给我？”如果只看脸的话，楚烈撇着嘴，配上他那张娃娃脸，让人觉得特别可爱，只可惜他面对的人是苏惑：“对了，我把白面馒头也吃了，有点噎。” 反正他不允许苏惑的东西落到宋橘子手里。 苏惑抚了抚额，暴躁地道：“你是s区的贵客，我们首领不给你东西吃吗？宋橘子能和你比吗？除了我，谁会想着他？你会吗？” 宋橘子看着与楚烈据理力争的苏惑，她今天发疯都是为了自己，想到这里，宋橘子的脸上逐渐浮现浅浅的笑容。 苏惑骂完楚烈，感到一阵口干舌燥，这宋橘子也是，她在帮他讨回公道，竟然一声不吭不帮腔？苏惑气愤地回过头，她倒想看看宋橘子什么态度。 苏惑一回头，就被他嘴角淡淡的笑意吸引。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宋橘子笑，虽然很浅很淡，他笑起来的样子很雅致，给人一种清甜的感受。苏惑望着望着，逐渐失了神，不经意跟着他一起咧起嘴角。 “苏惑，口水。” 听到宋橘子的声音，苏惑回过神，擦了擦嘴角，才发现自己被骗了。而宋橘子的笑容已经收敛，她转头看着楚烈时，他似乎比之前更委屈了。 “阿惑，我错了。”说完，揉了揉自己的胸口。 “你没错，我告诉你楚烈，从今以后，你做你的楚长官，我做我的苏惑。咱们桥归桥，路过路，井水不犯河水，两清了。” “阿惑，谁让你偏心宋橘子？”楚烈有些着急，试图为自己刚才惹怒苏惑的一系列沙雕行为辩解。 “我和你什么关系？我为什么要偏心你？”现在想起楚烈把最后一勺炒肉舀进嘴里的得意样，就恨不得撕烂他这张脸：“吃吃吃，吃个东西还这么多借口，撑死你。” 哼，即便不能打他，也要说话气死他。说完，和宋橘子一前一后离开。 “哎呀～”楚烈眼睁睁望着两人离去，扑通一声倒在客厅的沙发上，哀嚎了一声：“悔不该吃那小炒肉啊！” 自己在沙发上扑腾了片刻，苏惑离开后，这宅子里变得空落落的。他在沙发上卧躺了一会儿，觉得不舒服又换了一个侧躺的姿势。侧躺也不舒服，只好站起来。他伸手摸了摸堵得难受的胃，嘴里直流口水。 站着也不舒服，那就蹲着。蹲了一会儿，腿麻了，被堵的胃依旧难受，楚烈此刻已经尝到吃撑带来的苦果。 他为什么会想出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损招对付宋橘子？都是该死的嫉妒蒙蔽了明亮的双眼，不然平时的他哪有这么笨？ 为什么苏惑这么厚此薄彼？宋橘子对她好，难道他对她不好吗？又是救她，又是给她送水果，又是维护她。死丫头为什么看不到他一丁点好呢？给宋橘子留了小炒肉，连白面馒头也不舍得给他，叶棠岚准备的食物能和她留的食物相比吗？ “唉～”楚烈恹恹地叹息了一声，抚着自己的胃，愤愤不平地自言自语道：“下次再做这种傻事，我就是猪。” 想着下午的训练时间快到了，便爬起身往训练场跑去。训练场里挤满了人，学员们见到楚烈，迅速按照各自方队的位置站好。他抿唇笑了笑，准备走向高台，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又是…… 楚烈垂下头悄悄翻了个白眼，又是韩秀君，不知道她成天来训练场做什么，又帮不了什么忙，也不参加训练。 他伸手捂住胃，快步走向高台，不等韩秀君前来，望向末圈方队的方向，见苏惑双眼狠狠地盯着自己，慌忙转移视线，宣布道：“今天下午训练手枪射击，有教官的方队跟着教官走，没教官的跟着c区学员走。” 说完转过身，韩秀君微微一笑的面容映入眼帘。楚烈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极其敷衍的神情，道：“不知韩长官来这训练场有何指示？” “指示谈不上，就是闲来无聊，过来看看。” “那你还真的挺无聊。”楚烈见她还想说些什么，连忙打断：“韩长官，我还有训练，就不陪你了，自便。” 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去。韩秀君望着他的背影，失神地盯着他后脑勺一摇一晃的发丝。楚烈，外热内冷吗？ 楚烈一边走着，一边瞥着训练场出口。按理来说，昨天中午去l区的那些教官们也该回来了，可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动静？真好奇l区会派谁护送他们回来，不管他们派谁来，只要不打苏惑的主意，他也管不着。 想到这里，楚烈暗骂自己，他到底怎么了？变得这么患得患失，苏惑只是特训部一个小小的学员，就算l区来人，又怎么会和她扯上关系？最近的他实在过于草木皆兵。 他走到末圈方队队伍前，带着他们去了靶场。楚烈不知道的是，韩秀君也跟了去。 练习用的手枪放在与射击靶相距十米的长桌上，一排一排上前进行射击测试，楚烈先检测他们的水平，再进行分类教学。 大家都是初次接触射击，每人十发子弹，一阵枪声过后，前排的学员成绩也出来了，有好有坏，总体呈中下等水平，也有个别射击水平不错的，但也才射中五环。 整个红云宿舍和苏惑站在倒数第四排，苏惑见他们一个个开始训练，早就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早上楚烈讲的所有理论知识，她都认认真真地听。 手枪的使用方法，怎么瞄准，她早就将这些理论知识在脑中演练了无数遍。终于，上一排报完成绩之后，她跨步上前，摸到了真的手枪。因她站在队首的缘故，她对应着一号靶。 “子弹上膛，开始射击。”楚烈站在靶场的另一边，与苏惑相距最远，认真训练的他并没有把苏惑当做特殊个例，这是苏惑最喜欢他的一点。 前期准备的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等到子弹上膛后，苏惑的心突然扑通扑通跳动起来。先前为自己加油打气那么久，真正开始之时，还是会紧张。一阵枪声过后，苏惑的额头上已经冒出细细的汗珠。 “十号靶三个三环，四个二环，两个一环，一个脱靶。”苏惑听到楚烈的声音，顺着众人的视线向队尾望去，那是一个她不认识的女孩。 “九号靶一个四环，四个三环，五个一环。” 楚烈先后报了其他人的成绩，红云宿舍的吉兰兰、咸若云、杜西梦、夏饶澜、颜娟等人的成绩都属于中下等。 “三号靶五个六环，四个七环，一个九环，成绩不错，比前排的学员厉害。” 苏惑听了楚烈的话，歪了歪头，看到与三号靶对应的罗幕。此时罗幕也正好看到她，两人相视一笑。 苏惑身旁站的人是萧琉，她对应了二号靶，当初站位的时候，罗幕和苏惑差不多高，本想站在苏惑旁边，却被稍微矮一点的萧琉给挤开。罗幕无奈，只好站在萧琉旁边。 “二号靶，七个八环，三个十环。”楚烈朝萧琉笑了笑，赞许道：“你是初次接触手枪射击吗？很有天赋。” 萧琉点头示意，这只是十米射击测试，这么近的距离，拿到这样的成绩有什么值得高兴的？ “一号靶……”楚烈看了看完好无损的一号靶，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睛花了：“一号靶……” 苏惑紧张地搓着手，看着与她相距十米的楚烈。见他迟迟不肯开口，心突然就慌乱起来。楚烈仔仔细细、前前后后观察了一遍，确认没有一颗子弹落在一号靶上，才开口道：“一号靶，全部脱靶。” “什么？”苏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为什么这么弱？这么近的距离，竟然全部脱靶。 楚烈走上前，大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安慰道：“恭喜你，获得人体描边大师高级称号。” 他的话音落下，在场的人发出一阵哄笑，宋橘子前一秒还用凌厉的眼神看着抚摸苏惑头发的楚烈，听到他这句话后，竟忍不住有些想笑。 109：技不如人被嘲笑 不可以的不可以，所有人都能嘲笑苏惑，他不能，不然就没人站在她身边了。 楚烈见苏惑窘迫地低垂着头绕着食指，笑道：“阿惑，你是不是想用这种方式引起我的注意？既然这样，我就如你的愿，对你进行一对一、手把手的教学怎么样？” 众人听了这句话，一阵唏嘘，女孩们纷纷后悔自己刚才的拼命表现，要是她们也全部脱靶，不也能得到楚烈一对一教学吗？ “不需要。”苏惑努着嘴，不肯看楚烈一眼。她确实技不如人，被嘲笑是应该的。但她不需要楚烈假惺惺的帮助。 偷吃小炒肉，背信弃义的人，她才不想搭理。想到这里，苏惑抬头瞥了楚烈一眼，却又忍不住担心，他吃了那么多东西，胃还好吗？ “可是你的成绩很差，怎么办呢？我不能让你拖了末圈方队的后腿不是？”楚烈狡黠一笑：“无论你愿不愿意，你都得接受我的提议，否则你永远别想进步。” 切～苏惑暗自腹诽，她刚才发什么慈悲，竟然担心他胃舒服不舒服。 楚烈见她不说话，继续道：“所以，你得听我的。” “你……”苏惑气得跺脚，他一定在报复中午被掐脖子的事。苏惑气愤地退到一旁，好一个人体描边大师，好一个拖末圈方队的后腿，她一定会好好训练，最后把楚烈打成筛子。苏惑暗下决心，楚烈，我要让你看到今后光芒万丈的我。 其他人继续测试，楚烈也很快进入自己的角色，没再与她继续纠缠。她微微侧目，对上宋橘子担忧的目光，朝宋橘子笑了笑，收敛了剩余的气愤情绪。她不要一直落后，绝对不要。 一直站在末圈方队后面观察的韩秀君，眼神温柔地盯着楚烈看了好一会儿。又侧目瞪着苏惑，眼神凌厉。 楚烈刚才说的那句话还回荡在她的脑海里，苏惑想要用这种方法引起楚烈的注意，末圈贫民真是卑劣。当初还说她不是为了楚烈加入特训部，现在又和楚烈纠缠不清，女人的嘴，骗人的鬼。 韩秀君站在靶场挺长时间，楚烈似乎一直没看到她，一直在忙末圈方队学员测试的事情。 苏惑没发现韩秀君，可萧琉却发现了。她假装不经意走到苏惑身旁，为她挡住韩秀君探究的视线。罗幕和吉兰兰见萧琉站在苏惑身旁，怕两人起什么争执，慌忙走到苏惑身边。 夏饶澜一直知道在她的问题上，苏惑和萧琉持有不同的观点，她见两人站在一起，慌忙跟着罗幕和吉兰兰走了过去。 其他人见她们站成一堆，想着同一个宿舍的人，总归比陌生人好相处，也跟着站了过去。苏惑的身边站了七个人，韩秀君的视线被挡得彻彻底底。 苏惑并不像大家想的那样讨厌萧琉，她对萧琉，更多的想法是欣赏和羡慕。而萧琉，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大家的印象中，她总和苏惑对着来，但是有苏惑在的地方，也能看到她，同宿舍的人都不太清楚萧琉的态度。 转眼间，宋橘子已经站在与一号靶相对应的位置，苏惑有些好奇近战能力极强的宋橘子，射击水平会怎样呢？ 她的视线落在宋橘子身上，她站的位置距离宋橘子并不远，能清晰地看到宋橘子的每一个动作。 他一如既往地冷漠，楚烈一声令下，他迅速将子弹上膛。一阵枪声过后，楚烈开始重复之前的工作。 此时的苏惑比之前等待自己成绩时还紧张，眼巴巴地看着正在报成绩的楚烈。 “一号靶，一个一环，九个脱靶。”楚烈探究着宋橘子，他听到这个成绩似乎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但是在场的人却都唏嘘不已，几天前，宋橘子和楚烈比试的事情，第一选拔现场的人都知道，后来经过口口相传，弄得整个末圈方队的学员都知道。他们以为宋橘子是无所不能的，对于宋橘子现在的成绩，他们有些难以接受。 宋橘子瞥了楚烈一眼，说道：“看来我也需要楚教官一对一、手把手教学。” 楚烈听了这话，嘴角抽了抽，两个大男人，手把手教学？亏他想得出来。 苏惑听到楚烈报出宋橘子的成绩，有些不可置信，但是想了想，她也明白了什么。宋橘子退到一旁，苏惑走到他身边，问道：“你的成绩为什么会这么差呢？” 宋橘子见她有些失落，解释道：“我从没开过枪。” “你并没有这么差对不对？”虽是疑问句，但语气是肯定的：“你不用这么将就我，我的弱小只是暂时的。” “嗯。”宋橘子点了点头，他原本以为用这种方式能让苏惑心里平衡一点，没想到竟然适得其反。 楚烈见两人交头接耳，立即让末圈方队集合，才一瞬间没看住，两人又走到一块儿去了。他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胃，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不能因为自己的事耽误末圈方队的训练，更何况死丫头的成绩这么差，她那么要强的人，肯定接受不了。 测试完毕之后，学员们进入训练阶段。苏惑看着自己手中的手枪，一筹莫展，十米射击，全部脱靶的成绩将她打击得连重新开枪的勇气都没有。 楚烈抚了抚自己的胃，强忍着身体的不适，深吸了一口气，走到她的身后，张开臂膀将她包围在怀里，大手握住她的手。 苏惑一颤，本能地想缩回手，想逃离楚烈。 “别动。”低沉的嗓音让她镇定下来：“集中注意力，瞄准。” 楚烈的脸紧贴着苏惑的右边太阳穴，楚烈专注，苏惑没再敢动，后背似乎能感受到他强有力的心跳声。扑通扑通，一下两下……一时之间，她的心跳也跟着加速，脸上有两团红晕逐渐晕开。 苏惑忘了之前对他的不满，她似乎明白楚烈为什么这么受女孩子喜欢，如此认真专注的楚烈，就连视他为冤家的自己都差点沉迷，更何况是那些被他外表吸引的女孩呢？ 楚烈深吸了一口气，尽管胃很不舒服，但心里是开心的。苏惑什么时候才能不对他剑拔弩张呢？乖巧的她，让楚烈的心变得柔软，脸上的神情也变得格外温柔。 两人各有所想，没留意到偶尔飘来的视线，有羡慕，有嫉妒，还有恨……楚烈追求苏惑的事，早就闹得人尽皆知，只是人们没想到，楚烈会这么明目张胆。他们看够了热闹，又回头继续自己的训练。 从训练中回过神的宋橘子顺着别人的视线看向两人，心中酸涩起来。他和苏惑并没有缘份，之所以会相遇，全靠他不辞辛劳地寻找着她。 但是苏惑和楚烈呢？他们应该是有缘份的吧！不然怎么会再次重逢，在两人忘记彼此的情况下，还能产生这样的渊源，果然是这该死的缘份捣的鬼。 又来了，宋橘子耷拉着眼皮，遮掩着眼中的苦涩，握枪的手失了力气，自己像个局外人的感觉又来了。 韩秀君看着亲密接触的两人，怎么说呢？自己的东西被夺走，这是作为s区首富韩家大小姐的她无法忍受的事，从没有人让她这么挫败过。 韩秀君想不明白，苏惑不就是个普通人，除了长得清秀一点，其他一无是处。而且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宋橘子，即便这样，楚烈还是不顾一切地招惹她。 韩秀君看不见被楚烈挡住身影的苏惑，但她想，或许该让苏惑学点规矩，不属于她的东西，就不该去觊觎。她愤愤地转身，不想再看眼前的画面，心中盘算着如何教训苏惑的事。 不知危险即将来临的苏惑逐渐放松，跟着楚烈说的方法去做。扣下扳机，一声枪响过后，子弹正中靶心。苏惑的信心一下被找回来，虽然这一发子弹是楚烈握着她的手打的，但她也有参与其中。 练习一阵之后，苏惑逐渐找到感觉，楚烈放开手，站在她的身旁看着她训练，没有楚烈，她也能打中三环四环。相比于第一次开枪的时候，她已经有了明显的进步。 楚烈的额头上冒着细细的汗，胃里依旧很难受。可训练时间还剩三分之一，他必须坚持下去。 为了鼓励苏惑，他强忍着身体的不舒服，摆出平时痞里痞气的样子：“阿惑，我来当你的移动靶，你要是打不中我，就去训练场跑二十圈，否则不允许吃饭。” 苏惑一怔，还有这要求？楚烈自我认知度还是挺高的，他知道苏惑恨不得打死他。苏惑想来想去，开始纠结。她不打中楚烈，就得罚跑二十圈。她要是打中楚烈，他就受伤了。 楚烈见她纠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看来苏惑心里还是有他的，楚烈美美地想着，开口道：“开始吧！” 直到训练开始，苏惑才明白楚烈为什么信誓旦旦地说出要当移动靶的话。苏惑屏息凝神，想到楚烈今天中午的行为，便毫不犹豫扣下扳机。眨眼之间，楚烈已经跑到其他地方去了。 苏惑继续瞄准，总在差点打中的时候，看到楚烈站在另一个方向。 110：被找茬 “可恶，竟然用长生者的能力。”苏惑不服输，枪口再次瞄准楚烈，接二连三的子弹打出，楚烈依旧毫发无伤。 楚烈勾了勾唇：“有进步，快擦到我的外套了。” 苏惑暗骂了一声，不得不承认，楚烈拥有让人瞬间炸毛的能力。苏惑早已抛去之前的顾忌，反正楚烈用了长生者的能力，往死里打就是了。 直到下午训练结束，苏惑也没打中楚烈一枪。对于苏惑来说，这是楚烈的训练方式。可对于其他普通人来说，这是在示威，连手枪都打不中，可想而知他有多厉害了。 训练了一下午的人们再次集合，等待着楚烈说解散。为了平息中午惹怒死丫头的事，楚烈主动请缨做她的活动靶，想让她把所有的不满都发泄出来，这样，以后死丫头就不会不理他，顺道帮助胃消化。 他在靶场跑来跑去，直到训练结束，胃里的难受也没减少丝毫。匆匆解散了末圈方队，准备去卫生部看看有没有药物可以帮助消化。 临走之前还不忘跳下高台，穿过来往的人群，走到苏惑身边叮嘱：“记得罚跑二十圈，我从卫生部回来看不到你在这里，你就死定了。” “你去卫生部做什么？”苏惑无视他的警告，今天下午楚烈一直在帮她训练，她早就不生他的气了。 楚烈一脸为难，要是现在提起自己去卫生部是因为偷吃小炒肉的事，苏惑肯定会马上黑脸。 苏惑也想到什么，转身看着身后的宋橘子：“宋橘子，你陪他一起去。” 楚烈虽然有些不满，一想到这是苏惑对他的关心，也就没那么介意宋橘子。当他听完苏惑的话，才知道自己真的想太多了。 “去看看偷吃你的小炒肉的人会落得什么下场，到时候别忘了嘲笑他。” “嗯。”宋橘子点了点头，她还是会护着他。 宋橘子和楚烈离开，罗幕和吉兰兰前来拉她去食堂，萧琉和红云宿舍的其他人站在不远处等待着三人。苏惑将自己被罚的事告诉吉兰兰和罗幕，看着两人义愤填膺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好笑。 “真是太过分了，楚长官就知道欺负你。”吉兰兰说着楚烈的坏话，脸上却浮现甜甜的笑容。真羡慕苏惑，身边有宋橘子默默守护，还有楚长官明目张胆的宠爱，像她这样的人酸不来。 “就是。”罗幕附和了一句，她倒是真的生气。无论怎么看，她也没发现楚烈哪里喜欢苏惑，要是真的喜欢，宠还来不及，怎么会罚她跑二十圈，还饿着肚子跑。人是铁饭是钢，哪有不让人吃饭的道理？ 苏惑目送两人和红云宿舍的其他人汇合，见她们朝自己投来同情的目光，连忙笑着朝她们摆了摆手，目送她们离去才转身往靶场出口处走去。 她并没有意识到角落里有几道视线正恶狠狠地盯着她，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从靶场到训练场，并没有花多长时间。下午的训练都在靶场，偌大的训练场此时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苏惑深吸了一口气，楚烈这也算帮她解围吧！要是每顿饭都吃，还不把她的胃给撑破了。她认命地跑上跑道，认认真真，一圈一圈地跑着。 宋橘子走在楚烈跟前，一句话也不说。楚烈多次想与他搭腔，都被对方无视掉，楚烈对宋橘子也没多大的敌意，只要他不把苏惑抢走，他们就是兄弟。 但宋橘子对楚烈的敌意很深，他自己深知这一点。之所以不要命地想要和宋橘子搭话，是想缓解两人的关系，顺便弄清宋橘子讨厌他的原因。 “宋橘子，你是怎么和阿惑认识的？”楚烈抚着胃，放缓了语气。 “……”宋橘子像是没听到似的，不予理睬。 “你知道我怎么和她认识的吗？”楚烈见他不肯说，只好自己开口。 宋橘子依然没有看他，似乎对他怎么认识苏惑的过程一点儿也不感兴趣。实则，宋橘子知道楚烈是个沉不住气的人，他不开口，楚烈照样会自己抖出来。 “我来s区，算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外勤，也是第一次出远门，我在来s区的途中遇到兽人潮，当时我以为，我肯定没办法活着抵达s区。” 宋橘子没有回答，却在静静聆听着。暗自腹诽，大恩人就在你面前，怎么不见你感恩戴德。 “我抵达s区时，在边防道遇到阿惑，她蹲在边防道上诱杀兽人，被那些巡逻队的巡逻兵嘲笑是傻子。”楚烈说到这里，自顾自地笑了起来。 “我也觉得她很傻，兽人的问题不是靠杀戮就能解决的，她那么做，压根无济于事。于是我脑袋一热，上前帮她杀了那个兽人，而她却被我吓得失声尖叫……”楚烈一边讲着，一边笑着。 宋橘子听着楚烈讲着苏惑与他之间的种种回忆，渐渐失神：“你知道吗？曾经有一个胆大包天的长生者，抓了一只兽人当做宠物。” “还有这事？” “对啊！”宋橘子失笑：“她教那个兽人很多东西，不让他吃人肉，逼着他刷牙，还为它缝制了手套，免得它抓伤别人。只要它想吃人肉，那个长生者就会威胁它说，下次再有这种想法，就把你的獠牙拔掉。那个兽人被逼得走投无路，差点自杀了呢！” 楚烈听到宋橘子的讲述，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同时也觉得有些好笑。对于人类来说，兽人是天敌。对于兽人来说，长生者是天敌。那是一个多不正经的长生者啊，竟然会做出这种让人啼笑皆非的事。 “后来，那个兽人渐渐习惯了和她在一起的生活，也渐渐记住不能吃人肉这件事。但是有一天，家里来了一个普通人，他抢走了长生者对兽人的所有关注。” “然后呢？”楚烈想知道后面的事，连忙追问。 “后来，那个普通人告发了长生者。兽人跑了，长生者受到惩罚，死了。” “那个普通人呢？” “他啊！自食恶果了。”宋橘子淡淡地瞥着楚烈，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楚烈被他看得后脊发凉，还是腆着脸凑到他跟前低声问道：“你故事里的长生者不会是你吧！” “如果是我，你今天就不会听到这个故事。”宋橘子不急不缓地解释道：“重生的长生者和你的情况一样，记不得以前的事。重生的代价就是失去拥有的所有记忆，你不知道这个道理吗？” “啊？这……”楚烈想了想：“你故事里的主人公不会是我吧？告诉我那个普通人是谁，为什么要告发我？” “……”宋橘子摇了摇头，他不想和智障说话。这c区的边防长，看起来有点不太聪明的样子，保护c区边境二十年，也是难为他了。 楚烈见他又是这个嫌弃的眼神，就知道这故事的主人公肯定不是他。楚烈说自己的真事，而宋橘子却编了一个故事。要做朋友，一点诚意都不拿出来。 宋橘子要是知道他这么想的，肯定会毫不犹豫地反驳一句，谁要和你做朋友？之后，两人再次陷入沉默，还好，两人已经到达卫生部。卫生部的医生刚从餐厅回来，见到楚烈，有些诧异。 “楚长官。”一名看起来年纪不小的医生迎上前。 “你认得我？”楚烈抬头看着那医生。 “想不认得都难啊！每天训练的时候，我们卫生部的年轻女医生都会扒在窗上看，楚长官也知道边防营大楼旁边就是训练场，我们部门的位置比较高，能看到训练场不少风景。” “呵呵，这样吗？”楚烈扫视了周围一圈，果真瞧见那些面色微红的女医生和女护 士。他又没做什么，这些人脸红什么？哎呀，这该死的魅力，怎么都收不住。 躲在角落里的人们议论得最多的却是，跟在楚长官身边那个男人是谁？明明给人的感觉很清冷，却引人向往。他真的好神奇，不笑也能夺人心魄。 “楚长官来卫生部有事吗？” “我吃多了，胃里堵得慌，来看看这里有没有帮助消化的药物。”楚烈已经被堵了一个下午，见到医生，哪里还管什么形象问题。 “楚长官吃了什么？” “小炒肉和一个白面馒头。” “楚长官，昨天那个小炒肉也没美味到哪里去啊？为什么会引得楚长官忘记自己的特殊体质？”医生一听，顿时失笑，这是他第一次接收长生者病患。 按理说，长生者生了病，会有长生基因帮助其身体自动修复，只要耐心等待即可，压根不用来卫生部。可这积食，他们就彻底没辙了。长生者消化本来就慢，他还吃了一个正常人的食量，没把他撑死已经是万幸。 他年纪也不小了，以前也在s区见过长生者，但从没见过哪个长生者因为贪吃导致积食：“楚长官，帮助消化的药物对您没多大用处，最有效的药物就是泻药。” “泻、泻药？”楚烈突然很想离开卫生部这个鬼地方。 “呃……楚长官如果不吃泻药的话，可能要难受三五天了。” 宋橘子一听，嘴角微扬，很快将自己的笑容压下去。苏惑是关心他的，让他亲自看到楚烈自食恶果的下场。偷吃他的小炒肉，就得连同泻药一起吃下。不过，泻药对于他这个长生者来说，根本发挥不了原本的功效。 “可是……”楚烈一脸不情愿，他当初为什么会想到这个馊主意。 “长痛还是短痛，全靠楚长官自主抉择。”医生语重心长的叹息了一声。 楚烈斜睨了那医生一眼，这话说着没错，可为什么他听起来有一丝威胁的意味？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选择短痛。他是一个不喜欢拖沓的人，既然能用泻药解决，那就别拖着。 “给我拿药吧！” “这就对了嘛！泻药对你来说，就跟普通消食药一样，不会对你造成多大的影响的。”身为一个长生者，却不了解自己的身体，医生无奈摇头，转身去药柜里拿药。卫生部的其他人，早已把落在两人身上的视线投向玻璃窗外的训练场上。 训练场的苏惑跑了六圈，第七圈还没跑完，便被五个女人围住。刚开始，苏惑不知道她们是来找茬的人，见她们挡了自己的道，便绕道继续跑，没想到被其中一个长得又高又壮的女人一把拽住头发。 苏惑头皮一疼，被迫停下脚步的同时，没把握住平衡，身体往后一倒，重重地摔在跑道上。 苏惑挣扎着爬起身，准备和拽她头发的女人理论。 “你们……” “啪……” 她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被另一个女人一巴掌甩在脸上。苏惑不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气，被打的瞬间，视线有些模糊，脑袋也嗡嗡作响。 脖子上的黑钻因她被打歪的身体移动，咯着她的锁骨，心中的酸楚排山倒海地涌现出来，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遭受这一巴掌。 “给我擒住她。”为首的是个面容姣好的女人，她身上的布料看起来不错，应该家境挺优越。 女人话毕，苏惑被四个人擒住，成了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苏惑感到力不从心，无论她怎么挣扎，也没摆脱这四个女人的禁锢。 “哎哟，这楚楚可怜的样子，我都不忍心下手了。”擒住她的壮女人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使劲抓住她的手臂，迫使她屈服。 为首的女人话不多，但是下手极狠。转眼之间，几个耳光陆陆续续地铺在她的脸上，左右脸无一幸免。 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苏惑咧了咧嘴，忍无可忍，心一横，吼道：“你凭什么打我，我做了什么碍着你了吗？打人不需要理由吗？” “哼，牙尖嘴利，看你不爽就打了，一个末圈平民，有什么资格质问我？” 说着，一脚踢在苏惑的腹部。为了减缓这种痛楚，她不得不蜷缩着腰身。苏惑双眼紧紧盯着眼前嚣张跋扈的女人，今晚，就让她明白，记仇的女人惹不得。 “看什么看？再看就把你戳瞎。”女人做了个戳眼睛的姿势，又给了她一脚。 苏惑从来没想过，她一心想要保护的s区，竟然还有这样的人，真让人心寒啊！她嗤笑了一声，开始质问自己，最近这段时间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为了保护这群可恶的人吗？好像不值得啊！ 111：重伤 之后，为首的女人一脚一脚踢在她的腹部，脸上被甩了无数个巴掌，口腔传来浓烈的血腥味，脸肿了，血迹随着嘴角溢出。 没有人产生一丝怜悯之情，看到了吗？弱小的人在这世上生存不下去。 “还看。”女人见她依旧不肯低头，上前使劲捏住她的下巴，看着她那张面目全非的脸，嘲讽道：“有骨气有什么用？你如果肯跪地给我磕三个响头，我就饶了你。” “磕头，你受得起吗？”苏惑怒瞪着她，明明素不相识，却对她下这么狠的手。 “给我跪下。” 苏惑倔强地挣扎着，凭什么给她跪？跪天跪地跪父母，她有什么资格让她下跪，尽管内心很绝望，知道自己挣扎也无济于事，就是不肯服软，不肯让对方得逞。她知道，被这种故意找茬的人找上，无论她做什么，都不会被放过。 四人见她苦撑着，一起发力将她按倒在跑道上。卫生部的看客们倒吸了一口凉气，纷纷想着，那个女孩的苦日子还在后面。 正和医生讨价还价的楚烈并未注意到其他人的异常，宋橘子看着她们趴在窗上，深吸了一口气，有些嫌恶地摇了摇头。 训练场上的霸凌还在继续，为首的女人见她宁愿趴在地上，也不愿下跪，扭着腰身走上前，无名指轻轻划过苏惑右手的手背，嗤笑道：“楚长官握的就是这只手吧！让我看看它有什么特别之处。” 苏惑一惊，原来这些人因为楚烈才来找她的茬。被欺负成这样，她都隐忍着没有掉一滴眼泪，知道自己被欺负的原因是楚烈，不知怎地，心狠狠地抽疼了一下。 她还是忍住了，不能为了这种事情流泪，眼泪是珍珠，应该为珍贵的人流。 “楚长官的大手温暖吗？如果不够温暖，我让你感受一下温暖好了。”说着，起身踩在她的手背上。 苏惑看着那张因为用劲而憋红的脸，默默在心里对自己说，如果她有幸不死，那欺负她的人就会死。她也庆幸，这个女人并没穿高跟鞋，不然她的右手从今以后怕是要废了。 “不疼吗？”女人见她不吭声，反而双眼通红地瞪着自己，有些气不过：“打你，你也不哭不闹。让你下跪你不肯，踩你你没知觉，难道……你是个死人？” 她话里的意思已经很明了，只是苏惑反抗不了，四个人擒着她，她想跑也没机会，她们今天不是来找茬，而是蓄意将她虐死。 “那么……”女人顿了顿，踩着苏惑的右手手背蹲了下来，掏出腰间的匕首，笑道：“要是我划花了你的脸，你会哭吗？划开你的脖子呢？你也一滴眼泪都不流吗？” 苏惑从刚开始的愤怒变成委屈，得知真相后，又变得平静。她什么也没说，手再痛也不喊，甚至连痛苦都不表现在脸上，她麻木了。 女人见她依旧平静，握着匕首朝她凑近。明明即将被划的人都一脸无畏，行凶者却开始颤抖了双手。 她从没见过像苏惑这么平静的女人，咬了咬牙，还是在苏惑右脸脸颊上划了一道三厘米左右的口子，她自己有些害怕，没敢把伤口划得太深，流了很多血，加上她那张被打肿的脸，让她看起来十分恐怖，和营区外的兽人相比，有过之无不及。 “啊～”卫生部胆小的女护 士看到这一幕，失声尖叫起来：“杀人了，训练场有人杀人了。” 楚烈和宋橘子听到这句话，同时想起训练场上的人，宋橘子率先冲出卫生部，见四下无人，他使用了长生者的能力，跑到训练场入口，看到四五个人围住一个女孩，苏惑不见了身影，他开始慌乱起来。 楚烈也跟着跑了出去，哪还管得着医生交待什么。 宋橘子跑到那群人身后，看到趴在地上的苏惑的那一刻，紧绷的心弦“蹦”地一声断裂。哪还记得什么绅士风度，一把拽住那女人的头发，将她生生拽起，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扇了她一巴掌。 女人还没反应过来，便感到自己的牙齿有些松动，血腥味从口腔传来。 “说，为什么欺负她？老子捧在手心里的人，你凭什么说打就打，说欺负就欺负？” 女人被打傻了，他问什么，就回答什么，一点假话都不敢说：“因、因为她勾……引楚、楚长官。” “楚烈。”宋橘子听到这个答案，心中的怒火烧得更甚。一把将她扔向空中，一个回旋踢，将她踢得远远的，在地上拖行了好长一段距离才停下，可想而知宋橘子的力道之大。 其他四人见他红了眼，慌忙松开苏惑，准备逃走。 后到的楚烈见宋橘子一脚将一个女人踢远，他大概也猜到发生了什么事，除了苏惑的事，没人能惹怒他。他瞧见不远处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看不清面容的女孩，她的衣服那么显眼，楚烈再认不出来就是傻了。 他见那四人准备逃走，上前将她们拦住。 宋橘子急忙跑到苏惑面前，将她翻过身来，她像断了线的木偶娃娃，一点儿生人气息都没有，脸被打得发肿，甚至有些发紫，脸上还有一道匕首划痕，伤口上的血液已经被跑道上的泥尘堵住，但她脖子上还有明显的血迹。 楚烈看清苏惑的伤势，吊儿郎当的他难得严肃起来，他是c区边防长，还是s区请来的教官，他不能像宋橘子那样为所欲为，不然，这些人会被打得更惨。 他双手紧握成拳，像是发怒的野兽，下一秒准备将惹毛他的动物裹腹一般：“给我站好了，敢动一下试试。” 他想先去看看苏惑的伤势，带她去卫生部，再收拾这群该死的女人。宋橘子见他在苏惑跟前蹲下，将苏惑打横抱起，起身欲走。 “宋橘子，阿惑她伤势怎么样了？” “楚烈。”宋橘子隐忍着，回头看他，眼睛布满了红血丝：“你给老子滚远点，今后再靠近苏惑一步，我要你的命。” “你……”楚烈有些不明所以：“我哪里得罪你了吗？” “如果不是你，苏惑也不会遭遇这样的事。”宋橘子一字一句，将苏惑身上的伤全都化成怨恨，发泄在楚烈身上：“还为你那张人畜无害的脸洋洋得意，你差点害死苏惑，带着你的追随者死远点，苏惑如果出了什么事，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世界毁灭。” 狠话说完，愤怒发泄完之后，心中只剩下心疼和担忧，原来，心疼才是真正催泪的情绪。抱着苏惑前往卫生部的路途中，他清楚地感受到眼泪从干涩的眼眶中滑出。 楚烈听懂宋橘子的话，脚步突然就挪不动了。死丫头遭受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这张脸。明明两人之间，是他在骚扰苏惑。 红云宿舍的人想着苏惑正在训练场被罚，给她带了些吃的，从餐厅赶过来，瞧见宋橘子抱着一个受伤的女孩走出训练场，萧琉一下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宋橘子绝对不会对苏惑以外的人这么亲密，仔细一看，那令人瞩目的花衬衫让萧琉确认了宋橘子怀里人的身份。 才一会儿工夫，苏惑被伤得面目全非，此刻正软软地躺在他的怀里。 萧琉慌忙跟上宋橘子的脚步，着急地问道：“苏惑怎么了？” “去问楚烈，别来烦我。” 萧琉无意间瞥见他眼角的泪痕，看宋橘子现在的精神状态，想靠近苏惑，恐怕并不容易，只好辗转去训练场。 她带着红云宿舍的人走进训练场，见楚烈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坐在跑道上，他的身旁有一滩血迹，身后站着四个瑟瑟发抖的女人，不远处还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女人。 “楚长官，请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 “都是我的错。”楚烈垂头丧气地坐在原地，又大又圆的眼睛看起来十分空洞。 “楚长官，能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萧琉见他这样，有些不耐烦，看刚才宋橘子的样子，苏惑的情况应该不太好，她必须赶紧处理完这边的事情，赶过去看苏惑怎样了。 “这几个女人，因为我的缘故重伤了阿惑。”楚烈浑浑噩噩，现在脑子里还是宋橘子那句话，如果不是你，苏惑就不会遭遇这样的事。 “重伤？”萧琉听到楚烈的话，不可置信地看向他身后的四人，四人慌乱地垂下头。红云宿舍的人听了这话，纷纷议论。 “因为妒忌就可以随便重伤别人？”罗幕第一个不服气，对着那四人吼道：“这s区还有没有王法了？” “对啊！苏惑好可怜。”吉兰兰开始哭哭啼啼。 “这件事恐怕没这么简单。”萧琉再次将视线移向那四人，故意高声说道：“楚长官喜欢苏惑，这事在特训部传得沸沸扬扬，没点背景的人，敢冒着得罪楚长官的风险欺负苏惑，要说她们背后没有主使，无论如何我也不信。” “萧琉说的对。”夏饶澜附和道。 颜娟和杜西梦见状，将不远处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女人拖到那四人面前，当着她们的面扯出那女人的身份铭牌：“二十一圈一百七十一栋，汪碧琴。” 112：无事不登三宝殿 罗幕和吉兰兰见状，上前扯出那四人的身份铭牌，看了以后才发现，她们都是二十一圈区的人。 “二十一圈区的人，欺负我们末圈没人了是吗？”罗幕听说苏惑重伤，恨不得把这群人生吞活剥：“你们怎么欺负她的，一字不落地说清楚，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我们红云宿舍就苏惑一人比较柔弱，你们也就这点胆量，专挑软柿子捏。” 四人见七个女孩围着她们，顿时心生恐惧，再加上一个坐在不远处精神恍惚的楚长官，她们不敢继续隐瞒，将如何霸凌苏惑的过程逐一说了出来。 “你们……”吉兰兰气得上前踢了其中一人一脚：“你们竟然划伤苏惑的脸，毁了她的容貌，好啊，好啊！s区就是你们这些人掌权了是吧？” “我们去找首领讨说法，否则的话，绝不善罢甘休。”夏饶澜附和道。 “她们还没说主谋是谁呢！”萧琉制止了几人的冲动。 四人听了这话，连忙指着前方躺在地上的女人，慌乱地道：“是她，是汪碧琴，她说她讨厌那个女孩很久了，要我们给她一点教训。” “很久？苏惑进入特训部才两天，你们认识她吗？”萧琉再次提出疑问，将那几个人问得哑口无言，见她们不回答，威胁道：“你们最好祈祷她没事，不然就算首领压着，我也会想办法让你们付出代价。” “你们五个人，寻衅滋事，重伤他人，你们特训部被开除了。不仅如此，还要劳烦各位今后去营区监狱生活，那里的人应该很友好，如果他们不友好，我会去打招呼的。”楚烈不知何时站了起来，他脸上一片平静，眼底是人们看不清的情绪。 “楚长官，我们真不是故意的，而且我们只是抓着她的手臂，真正打人，伤人的人是汪碧琴。”四人纷纷为自己辩解。 “而且我们也没想到汪碧琴会把她的脸划伤。” 不说还好，一说就让楚烈来火，他是个张扬的人，没想到因为张扬，给死丫头带来这么大的伤害。长生者有自己的治愈能力，虽然不是很快，但她脸上应该不会留疤，只是今天这事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是吗？你们是人吗？我怎么没看出你们有什么人的特征呢？妒忌？你们凭什么妒忌？”楚烈斜睨着四人，质问道：“你们有什么资本和她比？像你们这样的人，白送给外面的兽人，它们也未必愿意把你们吃干净。” “楚长官。”四人听了这话，吓得腿都软了，纷纷跌坐在地：“我们错了，下次再也不敢了。” “人命只有一条，你们还想有下次？”楚烈不愿再与她们多废话，甩下一句狠话：“你们最好把幕后真正的主谋说出来，否则我也不知道你们会是什么下场。”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既然你们听说了我和阿惑的事，想必你们也知道阿惑身边有什么人。真不知道你们哪里来的胆量，在阿惑身边有两个强者的情况下还敢找她的麻烦，嫌命太长还是日子太好过？” “我们也不会放过你们。”吉兰兰见状，不忘跟着威胁了一句。 四人现在肠 子都悔青，只是事已至此，犯下的错已经无法弥补，可她们真的不知道什么幕后主使，就是汪碧琴拉着她们过来的。 “你们七个，看好这五个人渣。”楚烈说完，掏出兜里的呼叫机，不紧不慢地按下叶棠岚的呼叫号码：“c区边防长，楚烈。” 叶棠岚正忙着准备接待兰岸的事宜，没想到在这个节骨眼上收到楚烈的消息，他这个人，无事不登三宝殿：“楚长官，现在特训部的训练都结束了，你还有什么事找我吗？” “我想问问，寻衅滋事，重伤他人，在你们区是什么罪？” “寻衅滋事，重伤他人？”叶棠岚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谁和谁？” “二十一圈区的人重伤了我媳妇儿，她现在情况不太好。” “什么？”叶棠岚听了楚烈的话，血液瞬间凝固，到底是谁啊？什么时候闹事不好，非要在兰岸来s区的节骨眼上出这种事，伤的人还是苏惑？兰岸要是知道了，非把那些人弄死不可。 “我已经把这些人开除了，处以终身不被营区录用的惩罚，你派人过来处理一下。”楚烈顿了顿，继续道：“我觉得我们该找个时间好好聊聊才行。” “楚、楚长官，我现在很忙，要聊的话过几天再说吧！” “呵……”楚烈冷哼了一声，掐断了呼叫机的信号。 另一端的叶棠岚自言自语地安慰自己：“他听懂了吧？他不会现在过来了吧！楚烈不像那种听不懂人话的人。” 楚烈对红云宿舍的几人交待了几句，便跨步往卫生部走去。而卫生部，似乎也不是很太平，尤其是遇到发了怒的宋橘子。 一名女护 士被宋橘子点名过来查看苏惑的伤势，她见宋橘子眼中布满了红血丝，眼神不善，和刚才安静温和的样子截然相反。吓得哆哆嗦嗦，不太敢靠近低气压的宋橘子，一边挪步一边颤抖。 宋橘子等得不耐烦，怒道：“磨蹭什么？刚才看热闹的时候也没见你动作这么慢？你不是被吓到了吗？为什么在她被欺负的时候，你不告诉别人，让别人去解救她？” “我、我、我……”那女护 士被他的话堵得哑口无言。 “人类，果然是最绝情的生物。”宋橘子不想和她废话：“给她看伤治疗。” “是。”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听这个男人的话，他的眼神过于凌厉，给人一股强烈的压迫感，让人们不得不臣服于他。 苏惑的脸上的血迹和泥尘被清理干净，涂了消肿的药，右手上的伤也被包扎好，腹部没有明显的伤痕，看不出情况是否严重，她们为她换好病号服，将苏惑原本的衣裳交给宋橘子。 他拿了治伤的药，带上她换下来的衣裳，抱着她准备离开卫生部。她和普通人不一样，只要不死，多么重的伤都会自行痊愈，只是时间的问题。他之所以发这么大的火，是因为看到她受了这么多不该承受的苦。 打开门，瞧见门外低着头的楚烈。宋橘子看到楚烈就来火，那些女人因为妒忌伤了苏惑，归根到底，还是楚烈惹的祸。苏惑本就有意躲着他，他还是那么明目张胆，行事张扬，终于将恶果报应在苏惑的身上。 “阿惑她怎么样了？” “我说过了，让你滚远一点。”宋橘子不愿多看他一眼，抱着苏惑与他擦肩而过，他瞥见宋橘子怀里毫无生气的苏惑，她的脸上涂了很多药，整张脸已经看不清原来的样子，那道匕首痕，已经被洁白的纱布遮住。 楚烈说不出现在是什么感受，自责的心情笼罩着他，压得他差点喘不过气来。都怪他过于张扬，又没有保护好她，是他太欠考虑。他就是个傻子，做事不经过大脑思考，楚烈暗骂着自己。 楚烈再次回到训练场，黎生已经带人前来缉拿那五个人。见到楚烈，不忘提醒道：“楚长官，我把这五个人关进边防营一级监狱，等待以后的审判结果。” “等待审判结果？”楚烈嗤笑了一声：“你会给阿惑公平公正的审判吗？” “如果是我，我会，但边防营的事不归我管，这件事，你要去找韩长官。”黎生提醒到这里，别的也就不多说了。 “也是，韩长官是边防营的边防长，而你不是。” “……”黎生有些无奈，他想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 楚烈知道，所谓的等待审判，到最后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他在c区，见过不少类似的例子。 很多人都来找他，企图用钱和背景摆平整件事，但是这样的话，遭受了不公平待遇的人就没法翻身，就算姚涵插手，他也不见得会卖那些人面子。所以，他在c区，其实挺招人恨的。 训练场的某个角落，宋橘子的身影闪过，他抱着苏惑，轻笑了一声：“一级监狱，把人伤成这样，就关在一级监狱。” 苏惑要是普通人的话，早就被打死了。把差点杀了人的犯人关在等级最低的一级监狱，上面的人是觉得她们犯下的罪行很轻吗？人类，还真是分不太清楚青红皂白啊！ 宋橘子眼神晦暗，抱着苏惑往末圈十八栋跑去。打开门，将她放在床上，为她掖好被角，看着她那张面目全非的脸，苦笑道：“苏惑，你现在丑得连我都差点认不出了。” 见她安安静静地躺着，自言自语道：“放心，我会用自己的方式帮你讨回公道。” 苏惑的眼皮眨了眨，她的意识恍恍惚惚的，身体疼得如同被无数个兽人啃咬了一样。她的梦境，似乎也不是很太平。 梦中，苏惑看见一个女孩置身于一座大厦之中，她一边奔跑着一边到处查看，推开一个又一个摆设奇怪的房间。 手中不知道握了什么东西，嘴里一遍一遍地喊着：“小雨蒙，小雨蒙，你在哪里？出来见我。” 喊着喊着，女孩儿累了，躲在一间类似牢笼的房间里抽噎起来。 113：事情闹大 或许是因为自己过于胆小甚微，她敏锐地察觉这个房间的角落里藏着一个影子。苏惑想开口提醒她，却发现女孩儿听不到自己说话。 果然，一个高大的初级兽人出现在那个女孩儿面前，几缕绒毛随之落到地板上。那个女孩见到初级兽人，不仅不害怕，还跑上前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正当苏惑担忧那个女孩之时，兽人低下头在她肩膀上咬了一口，尖尖的獠牙瞬间将女孩的肩膀刺穿，鲜红的血液从兽人的嘴角溢出，苏惑觉得自己的眼睛也被蒙上一层鲜血，她想，接下来一定是那个兽人的盛宴吧！ 令她没想到的是，那个兽人松开了口，龇了龇带血的獠牙，干呕了一声。可是女孩还是死死抱着那个初级兽人，不肯离开：“小雨蒙，对不起，我不会放开你了。” 之后，这个房间陆陆续续进来很多兽人，它们瞧见女孩，闻到人肉的味道，迫不及待地咬上一口，女孩还是死死抱住那个兽人，兑现了之前不放手的诺言。 兽人没有反抗，没有推开她，也没有阻止别的兽人咬她。那些兽人和那个叫小雨蒙的兽人一样，咬过之后就松口了，还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女孩的后背全是伤口，小小的牙洞流着泊泊的鲜血，她变成一个血淋淋的人，可她还是不肯放手。然后，血越流越多，越流越多，直到血液被流干，枯竭。 最终，她死在兽人的怀中。苏惑忍不住大喊：“小雨蒙，小雨蒙。” 他怎么能无动于衷呢？就算他变成兽人，应该也有微弱的意识，怎么能无动于衷呢？苏惑一遍又一遍地问，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也对，那么微弱的意识，怎么能体会女孩近乎绝望的心情？ 她同情那个女孩的遭遇，为她流下心疼的眼泪。深爱的人变成兽人，女孩为了唤醒他的意识，不惜以血献祭，感受着鲜血一滴一滴从身体里流失，最后，失去知觉，落得个惨死在他面前的下场。 不想看到这样的画面，苏惑崩溃地闭上双眼。 这个女孩到底有多喜欢他，竟然喜欢到死在他的怀里。她不知道吗？初级兽人无法和她感同身受，为了一个再也不可能的人毁了自己，真傻。 这一定是梦，她要醒过来，不想再沉浸在这个悲伤的梦境中。 苏惑眼前的画面渐渐淡去，她猛地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高大的背影，怎么看都觉得那背影异常眼熟。 “你是谁？” 她的话并没有得到回答，仿佛这里的人们看不见她似的。她突然意识到，她还在梦里。她环顾四周，是她不熟悉的场景，屋里有很多桌子和椅子，人们都穿着相同的衣裳。他们的服装质量很好，桌上还摆着不少书籍，还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苏惑说不出名字。 “吴溟，我追你是你的荣幸，别不识好歹。”一个嚣张跋扈的女声响彻整间屋子，所有人都带着戏谑的眼光看向那个背影。 并没有人回答那个女孩儿的话，虽然苏惑看不清那个女孩长什么样，隐约觉得她似乎很生气：“那个短命鬼有什么好？也对，短命鬼和短命鬼，一个死了爹，一个死了妈，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简直绝配。” 苏惑觉得，这个女孩也太过分了吧！ 她喊着那个背影的名字：“吴溟，吴溟，什么短命鬼？又一个软弱者？” 床边的宋橘子听见苏惑的呓语，她的嘴里一直喊着一个陌生的名字，想必她是陷入梦魇了，宋橘子晃了晃她的肩，将她摇醒。 她睁开眼睛，看到宋橘子皱着眉头守在床前，心里一阵温暖。她记得，记得自己视线快要模糊之时，训练场的入口处跑来一个矫健的身影，他急急忙忙跑过来，微风吹动他前额的碎发，让他看起来又朦胧了几分。 她还看见，宋橘子一把抓住那个女人。然后，手上的疼痛减轻了许多许多。之后，便陷入黑暗之中。 苏惑看着紧皱着眉头的宋橘子，不知怎么，眼泪掉了出来。想起梦里那个女孩，她死在自己的爱人怀里，而她，差点就活不了了。如果没有宋橘子，她就真的死了。 “苏惑，别哭了。”宋橘子不太会安慰人，又不敢伸手触碰她那张肿得发紫的脸，怕弄疼她。 “苏惑，你再哭，脸上的药就被泪水冲掉了。” “噗……”苏惑破涕为笑：“宋橘子，你不要这么严肃地搞笑好吗？我一笑，脸就特别疼。” “还有哪里疼吗？” “哪里都疼，脸疼，肚子疼，手脚都疼。” “没事，你会好起来的，你脸上的疤也会完全消除，别担心，你不是普通人。”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别问了，问了我也不会说。”宋橘子这次并没有沉默。 “好吧！”苏惑见他不似以前那样，遇到不想回答的问题就当个哑巴，心里一阵满足，有些开心地拍了拍被子，结果扯动右手手背上的伤，疼得她龇牙咧嘴。一龇牙，她脸上的伤又被扯动了。 “你干嘛？”宋橘子连忙握住她的手腕，轻轻放在被子上，幽怨地道：“你别把这伤不当回事，想要彻底养好，还要好长一段时间。” “不可能吧！”苏惑才不信他的鬼话：“楚烈他被兽人抓伤，才几天，伤痕就全都不见了。” “……”宋橘子听到她提起楚烈，别开脸一句话也不说。 “宋橘子，这件事和楚烈没关系。她们只是看不惯我，今天可能会因为楚烈伤害我，明天也会因为你伤害我，可能以后还会因为我成绩好而伤害我呢！所以，逃避不是办法，只有努力变强，才没人敢欺负我。” 宋橘子听了苏惑的话，有所触动。这末世，危险无处不在，他曾以为只要他在苏惑身边，苏惑完全可以做一个手无缚鸡之力，无忧无虑的人。经过这件事之后，他才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可笑。 “从今以后，我不会再阻挠你加入特训部，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教你近战的技巧，帮你……” “真的吗？真的吗？”苏惑一喜，这话从宋橘子嘴里说出来，确实不容易。她兴奋得差点从床上蹦起，被宋橘子轻轻按住。 “你身上还有伤，虽然对你的行动没有大碍，可是想彻彻底底养好这些伤，没有十天半个月是不可能的。” “怎么会？楚烈他……” “兽人抓的伤口能和你受的伤相比吗？我们的恢复速度和人类一样，只不过你能动，不用躺在病床上而已，我建议你养好伤再去边防营。” “不可以。”苏惑想也没想便拒绝了：“两个月后就是初期考核，我本来就弱，再养一个月的伤，就等着被淘汰吧！以前所做的一切，我们被暴露的身份，都算白折腾了。” “再威胁他一次就好了。” “不行，我加入特训部不是为了混吃混喝，也不是为了谋个一官半职，我只是想提升自己，而且我也给他说过，之后的考核会靠自己。” 宋橘子劝不动她，只好依她：“但是最近三天，你必须好好休息。” 宋橘子起身拉开窗帘，窗外已经陷入黑暗之中，他看着边防道外一双双暗红色的眼睛，若有所思。 回到三圈十六栋的楚烈准备掏出医生给他的药，可是想想，或许过了今晚，那五个人就被无罪释放了，和他胃难受相比起来，对死丫头的自责更让他坐立难安。 晚上七点左右，末圈入口处热闹起来。原因是s区的车队回来了，而且无人死伤。兰岸和肖鹤坐在同一辆车中，车停下来，兰岸推了推昏昏欲睡的肖鹤：“我下车了，先去首圈一栋了解了解情况，你们待会儿过来，你那两个大箱子，先拉到边防营吧！” “嗯！”肖鹤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待兰岸下车，他又闭上眼沉沉睡去。 三分钟不到，兰岸已经出现在首圈一栋的宅子门前。宅中灯火通明，院中还摆了宴席。兰岸看到琳琅满目的食物，黯然失笑，叶棠岚果然会享受。他和肖鹤都不需要吃太多食物，她还是准备了这么多。 兰岸的出现，引起了警卫员的注意，他们纷纷掏出枪指着兰岸。 他半垂着头，揉了揉因长时间坐车而酸疼的肩膀，精致的手表从棕色毛绒外套的袖中显露出来。 “你们区就是这么对待贵客的？” 叶棠岚听到动静，慌忙跑出来，看到兰岸与警卫员对峙着，连忙上前拦住：“住手，他可是l区首领，有你们这么无礼的吗？” 听完叶棠岚的话，慌忙收枪退下。他们不得不打起精神，上次被不知名的人袭击，多少让他们长点儿记性，这中心圈区也不是绝对安全的地方。 叶棠岚请兰岸进入宅子，为了配合兰岸的演出，一脸客套和讨好：“兰首领大驾光临，让我们s区蓬荜生辉。” “没事，就是闲来无聊，到处走走，顺便看看各地的风土人情。” “呵呵……”叶棠岚无奈地尬笑着：“兰首领好兴致，我准备了宴席，今晚先为你接风洗尘，明日再召集其他人为车队安全归来庆祝，兰首领快快入座吧！” “你知道的，长生者吃不了多少东西。叶首领的好意我心领了，我现在只想休息，车队现在应该过了末圈，很快就会抵达边防营。” “来人，带兰首领去三圈十七栋休息。”叶棠岚见他拒绝，有些失落，无奈只好为他安排住处。 “是。” 兰岸瞥了叶棠岚一眼，见她笑得一脸狗腿。若有所思地勾了勾唇角，跟在警卫员身后，准备离去。 走到宅门前，警卫员还没来得及帮他开门，那门便被一股大力推开，警卫员的身子跟着歪了歪。 兰岸抬起头，与怒气冲冲的楚烈四目相对。兰岸温和一笑，许久不见，他果真什么都没变，连脾气也和以前一模一样。 楚烈瞥了眼前的男人一眼，见他看着自己笑得一脸温和，心里突然一阵恶寒，忽略这个人，大步迈向叶棠岚。 叶棠岚看到楚烈，当然知道他来做什么，可是现在兰岸在场，要是被他知道苏惑出了事，那这件事就不可能善终。于是，叶棠岚拼命朝他摇头摆手。 楚烈不想猜她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今晚必须问叶棠岚讨个说法。 “叶首领，那五个人差点杀了人，你把她们关在一级监狱合适吗？”楚烈阔步上前，哪管这里有没有别人，抓着叶棠岚，便是一通质问。 “我下达的命令是将她们关进最高级监狱。” “你们区最高级的监狱是一级监狱？边防营的地理位置搞特殊就算了，就连监狱级别也要弄得和别的区不一样吗？” “最高级监狱，是、是五级啊！”面对气势汹汹的楚烈，叶棠岚就这么败下阵来，如果不是不远处的兰岸紧紧盯着她，她也不会表现得这么慌张。 “可为什么原本该进五级监狱的她们，此刻待在一级监狱里，而且还叫了卫生部的医生帮那个汪碧琴看伤？” “那些人受伤了？你打的？” “如果你同意，我立刻去。” “楚长官，你是我们s区的贵客，这些事不该你管，你知道，我们s区形势复杂，有些事，需要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你骗谁呢？一个个真当我是傻大个？”楚烈语气十分恶劣，怒瞪着双眼，一只手将外套搭在肩上，另一只手插着腰气势汹汹地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其中的路数，每个区都有点黑暗之处，你想什么，能瞒得住我吗？” 兰岸见楚烈和叶棠岚吵起来，准确来说，是楚烈一个人在那儿吵闹。但这么看来，楚烈确实比之前进步了太多，有了能力，也看懂了人情世故。他也不走了，静静地站在原地，看着楚烈。 叶棠岚见兰岸打量楚烈，心急如焚：“楚长官，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好吗？” “明天？等到明天就晚了。”楚烈再信这个女人，他就是猪：“等到s区高层审判那几个人吗？然后判他们无罪吗？” 114：求你少说几句 “楚长官，求你少说几句。”叶棠岚压着嗓子低语，苦苦哀求的语气。 偏偏楚烈是个不怕事的主：“呵，就因为苏……唔……” 叶棠岚见他差点将苏惑的名字说出来，连忙捂住他的嘴。楚烈一恼，一把抓过她的手臂，将她摔在地上。 宅门边上的兰岸见状，有些好笑。 “叶首领我请你自重，你非要我明天说明天说，你就是想包庇那五个人对不对，你知不知道苏惑差点被她们打死，那可是我的阿惑，我的媳妇儿。匕首不是划在你的脸上，你当然不会感同身受。我告诉你，她要是出了什么差池，我让你们s区吃不了兜着走。” 楚烈说着还不解气，继续道：“今天这事，你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我们两区之间的合作就此终止，以后也别想和c区贸易什么物资。还有，我要是发现s区车队，见一次就截一次。” 兰岸听到楚烈说出苏惑的名字，瞳孔一缩，垂着的双手不自觉握紧。他刚才说什么，苏惑差点儿被打死？ 叶棠岚偷瞄了平静得可怕的兰岸一眼，这楚烈非要当着他的面说出来，这下真的没办法收拾了。他们以为s区首领好当啊？她也处处受牵制的好吗？ 今天收到楚烈的消息，立即通知黎生，让他去拿人。谁知半路杀出个韩秀君，告诉黎生，各大家族已经知道这事，说什么不就打伤了一个末圈居民，直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得了。 她顶着压力，下达了将她们关进五级监狱的命令。人家韩秀君倒好，直接让黎生把她们关在一级监狱，韩秀君威胁了黎生之后，还跑来首圈一栋威胁了她一次。 她也想公平公正，可她势力单薄。叶棠岚早就让黎生暗示楚烈，这件事和韩秀君脱不了干系。唉，黎生说话向来隐晦，楚烈不明白他的意思也无可厚非。 “楚长官先息怒，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叶棠岚见兰岸还站在原地，连忙爬起来：“兰首领怎么还没走？” “我要是走了，不就错过一场好戏了吗？”兰岸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叶棠岚抚了抚额，现在也管不了兰岸，楚烈还在气头上。她左劝右劝，好不容易安抚了楚烈的心情，等到楚烈气消，才介绍道：“楚长官，这位是l区兰岸兰首领。” “兰首领，这位是c区边防长楚烈楚长官。” 楚烈顺着叶棠岚的视线看向那个男人，他看起来很温和，不太会发火的样子，虽然没他好看，也算过得去。但他却温柔似水，多看一眼，就会让人沉溺于他的眼神。 “楚长官可是在纠结谁更好看？”兰岸抿唇一笑，将温柔演绎得淋漓尽致。 楚烈看了，心也跟着软了下来：“你怎么知道？” “这才是你的正常思维。” “说得好像你很了解我似的。”楚烈撇了撇嘴。 “楚长官，我找叶首领有要事相商，如果你想离开，慢走不送，如果不想离开，还请在此稍等片刻。” “我才不走，我今晚就在这里，免得叶首领搞什么小动作。”楚烈突然就傲娇起来，这个兰岸首领，虽然身份地位很高，但总觉得他给人的感觉很亲切，像大哥一样。 “我……”叶棠岚正想说些什么，看到兰岸微眯的眼神，只好改口道：“兰首领，书房请。” 再次来到书房，两人的位置依旧没变，可空气中的气压却比之前更低了。兰岸没有开口，叶棠岚也不知该怎么解释这件事。 良久，叶棠岚听到一声冷笑：“呵……” 抬头，对上兰岸戏谑的眼神。 “苏惑差点被她们打死，你就是这样保护我的人？” “首、首领我也不知道，这事来得太突然了，而且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 “我以为她是个长生者，应、应该不会太弱。” “脸都划伤了啊！”兰岸冷笑：“我不为难你，既然你动不了她们，那么我来。是谁伤了她，我要确切的信息。是谁阻挡了你，我也要确切的信息。我确实不能插手你们区的事，但是，世界上最大人类生活区首领的薄面，没人敢不给吧！” “就、就是五个女人打了苏惑。” “啊～五个女人。”兰岸动了动脖子，嘴边挂着浅浅的弧度，话语里没什么刀锋，可语气却让人听了后脊发凉：“我不喜欢打女人，怎么办好呢？” 叶棠岚的手心浸出一层细汗，她该怎么和兰岸聊下去，正当她一筹莫展的时候，收到韩秀君的消息。 “首领，我是韩秀君。”呼叫机那端传来慌张而又着急的声音：“快、快来人救救她们，兽人闯进一级监狱，正在咬她们。” “什么？”叶棠岚得知这个消息，震惊代替了刚才的慌张：“边防营在中心圈区，怎么会闯进兽人？兽人怎么会出现在关押她们的牢房里？你说仔细一点。” “有个兽人闯进了她们的牢房，此刻正在咬她们。”牢房过道上的韩秀君被吓得紧贴着另一边的牢门，腿抖着站也站不稳，见她们疯狂地躲着那个张牙舞爪的兽人，听到她们撕心裂肺的尖叫，她觉得自己的心跳也快被吓停了。 她只是前来看看这几个人，交待汪碧琴不许供出她的事，否则她的弟弟就会被贬到末圈生活，谁知她到了一级监狱，就看到看守士兵晕倒在岗位上，一个兽人在她们待的监狱里胡乱挥舞着手，它衣衫褴褛，看起来恐怖极了。 “首领，看守士兵都晕倒了。” “你等着，我马上过来。”叶棠岚掐断呼叫机的信号，脸色凝重地看向兰岸：“首领，一级监狱受到兽人侵袭。” “哦！”兰岸懒散地回答着，似乎并不怎么感兴趣。 “首领，我需要你的帮助。” 兰岸又笑了，笑得比园中的花还灿烂：“堂堂s区首领，连一个小小的兽人都解决不了吗？” “韩秀君说，看守的士兵被打晕了，还有兽人闯入。能躲开每个圈区的巡逻队和每个出入口的哨兵，我怀疑，一定是中级兽人捣的鬼。” “中级兽人？”兰岸来了兴趣：“那我就勉强陪你去看看吧！” “谢谢首领。” 兰岸起身，转了转手腕上的手表，斜睨了叶棠岚一眼，问道：“那五个人的牢房里有兽人对吧！” “对。”叶棠岚也不隐瞒。 “一旦被咬伤，叶首领知道该怎么做。”兰岸低笑起来：“看来今晚有篝火表演看了，通知一下你们区的所有高层，我们一起去一级监狱看看那五位美女的绰约风姿。” “……”叶棠岚嘴角抽了抽，他这讽刺的话说得真隐晦，叶棠岚知道兰岸已经猜到什么，想隐瞒也瞒不下去，只好摊牌道：“首领，这件事背后的主谋是韩秀君，但是现在不能动她，一旦她死了，s区的局势就会失去平衡，到时候会有更大的麻烦。” “呵……我以为你打算一直瞒下去。”兰岸笑容不减，只是那眼底，早已没了温柔：“那我就暂时放过她，等到时机成熟，我会亲自过来取她的命。没有能力，心还这么黑，活着既浪费粮食，又污染了空气。” “谢、谢首领体谅。” 兰岸迈开步子走出书房，见楚烈还坐在院中等待着。走上前，拍了拍楚烈的肩膀，笑道：“楚长官，一级监狱有篝火表演，要一起去看吗？” “篝火表演？”楚烈一头雾水，还没来得及问清楚，兰岸已经迈开脚步离去。他见状，慌忙跟上。 …… 苏惑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再次醒来，看到宋橘子还守在床边，心安了不少。 “苏惑，现在舒服一点儿了吗？”宋橘子用湿抹布为她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想出去走走吗？” “去哪儿？” “边防营一级监狱，今晚，那里应该很热闹。” “我、我不想去。” “苏惑，相信我。” “那……”苏惑不知道一级监狱有什么，既然是监狱，肯定没什么好事情。想到这里，她对那个地方便生出了抗拒之心。 “放心，我一直在，没人能伤害你。”宋橘子温和地劝着：“和我一起去，就当是陪我吧！” “可是我……疼。”苏惑一脸委屈巴巴的表情。 宋橘子见她这样，心也软了下来，忍不住抿起唇角，眉眼微弯，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放轻声音道：“我背你。” 苏惑失神地看着嘴角带笑的宋橘子，得寸进尺地道：“你背我我就去啊？除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你以后要多笑，笑起来多好看啊！像清冷的月光，那么清亮。”苏惑见他不语，降低了自己的要求：“你可以不对别人笑，但你不要在我面前压抑你自己。” “嗯。”宋橘子眉眼弯弯，笑容的弧度不大。 “你答应了？” “嗯。” “还有还有，还有条件。”苏惑见他轻易答应，继续道：“以后不许对我使用冷暴力，我问什么你都要回答我。” 115：遥不可及的不是我 “嗯。”宋橘子也点了点头。 “那好吧！既然你的态度这么好，我就勉为其难答应和你去。”苏惑说完，掀开被子，准备下床。她一动，身体就跟着疼。 肚子被踢得很严重，没有明显的外伤，但有不轻的内伤，还好是女人打她，不然她体内那些东西早就碎裂了。 最严重的的是脸和手，右手一直火辣辣地疼，敷了药也没减轻多少痛楚，她的脸此刻恐怕不能见人了吧！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肿得像个猪头一样。 家里没镜子也好，不用看到这张面目全非的脸。只要宋橘子不嘲笑她，她就当不知道自己有多丑。 “你别动。”宋橘子见她掀被子，连忙制止她的行为。 苏惑手一滞，怔怔地看着他。 宋橘子帮她掀开被子，见她打了个哆嗦。看了看窗外，感到有些凉，在衣柜里翻翻找找，找出那件黑色的连帽卫衣，牵着她的手，帮她将手伸进袖子里，穿好卫衣之后，给她理了理卫衣里的病号服。 将卫衣的帽子套在她的头上，转身走回衣柜旁，翻找出一双长袜，给她穿上，将她抱到床边，蹲下身背对着她道：“上来，我背你出去。” 苏惑怔怔地看着他做完这一系列的事情，直到她回过神，宋橘子已经蹲在她面前。 “我、我、我其实能自己走。”苏惑结结巴巴地拒绝道，平时大大咧咧的她，在这时候莫名红了脸。 “你不是受伤了吗？” 苏惑看着他宽阔的后背，一时不知该用什么语言形容自己的心情：“宋橘子，我觉得你像我阿……” “不是，别想了。”宋橘子打断她的话：“我没结过婚，我清楚得很。” 苏惑一边爬上宋橘子的背，一边争论：“可是你是个长生者，说不定你忘记了呢？” “苏惑，请停止你不着边际的想象。” “哎呀，我只是说像，又没说你是，你急什么啊！” “你还狡辩。” “哎呀～被你看穿了。”苏惑将下巴靠在宋橘子肩上，忽然想起先前做的那个梦：“宋橘子，你说……这世上有一个叫小雨蒙的人吗？” “小雨蒙？”宋橘子背着她走到门边，空出一只手打开门：“谁啊？我认识吗？” “不知道这世上有没有这个人，但是我知道有个女孩很爱他。”苏惑凑到宋橘子耳边，欢快地晃着双腿：“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 “你的腿不疼吗？还晃。”宋橘子关切道。 “不疼，她们没打我的腿。” “那你说吧！真拿你没办法。”宋橘子背着苏惑慢慢走在末圈街道上，准备等她说完故事，再去边防营。 “很久以前，有个女孩心爱的男孩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变成一个兽人，然后女孩经过千辛万苦找到了男孩，想要给他一个拥抱，试图用爱唤醒他。可是变成兽人的男孩只剩下微弱的意识，他认不出女孩了。” 说着说着，苏惑心疼起两人来：“然后女孩啊！她偏不信这个邪，紧紧抱住那个男孩。结果，被男孩咬住了肩膀，獠牙刺穿了她的肩膀，鲜血引来了更多的兽人，其他兽人看到人类，纷纷上前咬她，她也没有松开手。” “后来呢？”宋橘子轻声询问。 “不知道为什么，兽人们尝了女孩的血肉之后，竟然想要呕吐，它们没有吃女孩，但是她还是失血过多死了，死的时候，双手还紧紧抱着变成兽人的男孩。” “那他们最后可能在一起了。”宋橘子见她情绪低迷，出口安慰道。 “为什么这么说？” “女孩没有被吃，之后狂化成兽人，和男孩双宿双飞去了。”宋橘子也只是安慰她，狂化后，谁还记得谁是谁？无论曾经有多少感情，有多少不舍，狂化后全都会忘记的啊！ 女孩变成了兽人，和男孩分道扬镳了。 也许某一天，女孩出去觅食被人类打死，葬身于火海，从此飞灰湮灭。遭受这种劫难的也有可能是男孩，也有可能两个人都灰飞烟灭了。 从男孩变成兽人那一刻开始，他们之间的缘分就断了。无论女孩做什么努力，都挽不回曾经那段感情，殊途不同归。他们，是上帝厌弃的孩子。 不知为什么，宋橘子联想到这么多，竟然觉得眼眶有些湿润。苏惑讲的故事，明明平淡无奇，那些画面却在宋橘子脑子里鲜活起来。 “宋橘子，你真是这么想的？” 宋橘子敛去情绪，淡淡地道：“嗯。” “宋橘子，我还想说另外一个故事。” “说吧，我听着。” “你说，这世上有个叫吴溟的人吗？”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 “你不是活了很久吗？” “但我不记事。”宋橘子解释之后，轻轻掂了掂背上的苏惑：“扯到你的伤口了吗？手冷吗？” “不疼也不冷，我要讲故事。”苏惑兴致很足，继续摇晃着她的双腿，以此展示她内心的愉悦：“但是这个故事不太完整。” “你说吧，我听着。”宋橘子有些无奈。 “有个男孩，他拥有和你一样高大的背影。”苏惑想了想，这也不算一个故事，但她对梦里的所见所闻感触很深，就想找个人一起分享，最好的倾听者就是宋橘子。 “这世上有高大背影的人很多，你只记住我这一个特征吗？” “不是啊！我对你印象最深的是你的笑容，虽然很清冷，也没有什么温度，但是很璀璨。对于我来说，你就像那遥不可及的冷月一样。”苏惑仰起头望着夜空，想起宋橘子心底还有个难忘的人，感叹道：“虽然遥不可及，却一直照耀着我。” “遥不可及的不是我……”而是你，宋橘子心里一阵苦涩，今晚的他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轻易被苏惑的话波及情绪。 “你说什么？”苏惑有些不解，他干嘛要学兰岸装神秘。 “你知道吗？”宋橘子听到苏惑将他比喻为清冷的月亮，内心一阵后怕，害怕苏惑一语成谶，害怕有一天真相大白于天下，他真的变成遥不可及的冷月：“你走到哪里，月亮就会跟到哪里，只要有黑夜，就有他的存在。” 不知为何，苏惑被这句话触动。她走到哪里，月亮就会跟到哪里，只要有黑夜，就有他的存在。那么宋橘子，我生活的黑夜里，你会一直存在吗？ 想到这里，苏惑的心情变得有些沉重，于是故作轻松道：“哎呀～我们的话题跑偏了，怎么聊起了自然天象？我要讲故事，你实话实说，是不是不想听我说话，才故意把话题扯这么远？” “我没有，你讲吧！让我听听，这次你故事里的主人公到底有多惨。” “呵呵……”苏惑被她逗笑，开口道：“继续说吴溟的故事，有一个很嚣张跋扈的女孩，跟他表白说，让他和她在一起，然后男孩不答应，那个女孩就说……” “说什么？”宋橘子轻声回应着她。 “她说，那个短命鬼有什么好？也对，短命鬼和短命鬼，一个死了爹，一个死了妈，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简直绝配。”苏惑说完，气愤地握了握拳，忘了自己右手受了很严重的伤，握拳的动作让她疼得龇牙咧嘴，她一龇牙，脸也开始疼。 “你怎么了？” “我忘了自己右手受伤了。” “好了，别说话了，我带你去边防营，一会儿就好。” “嗯嗯。”苏惑听话地点了点头，讲完了故事，还扯动了伤口，总算安分了。 …… 兰岸、楚烈、叶棠岚等人抵达边防营一级监狱时，韩秀君正缩在牢房边，看着里面的人和兽人对抗，她们身上，有不少抓痕和咬痕。牢房里闹哄哄的，充斥着女人的尖叫声和哭声。 楚烈苦恼地揉了揉眉心，看着那五人，并不想出手帮忙，这是s区自己的事，他才不插手。他垂下眼帘，告诉自己，这些人把阿惑打成那样，他才不要救她们。再说了，现在已经晚了，无论救不救，她们都活不了。 叶棠岚瞥了身边的兰岸一眼，他的态度更冷淡，事不关己，丝毫没有想要出手帮忙的**。他只是不着痕迹地打量着吓破胆的韩秀君，大晚上跑来一级监狱，这么迫不及待暴露自己吗？ 韩秀君见到叶棠岚，还看到叶棠岚旁边的楚烈，跌跌撞撞爬起来，跑到楚烈身旁，抓着他的手腕，哭闹道：“楚长官，我害怕。” 叶棠岚叹息了一声，开枪打死牢房里四处乱窜的兽人。一时之间，那五个人也被吓得噤了声。 “你害不害怕关我什么事？”楚烈心里一阵恶寒，黎生不是说了等着审判吗？韩秀君这个时候出现在一级监狱是想做什么？ “楚长官。”韩秀君哭得梨花带雨。 楚烈一把推开她，还嫌恶地在外套上擦了擦手腕。韩秀君咬了咬牙，这时才发现楚烈身旁的陌生男人，她止住哭声，打量着那个男人。 兰岸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那双眼明明笑着，却让人感到浑身凌寒。 牢房里的女孩们还哭闹着，刚进牢房时，汪碧琴处于昏迷状态，兽人进来的时候，她还没醒，兽人第一个咬的人就是她，咬下她的手腕上的一块肉嚼得嘎吱嘎吱响。 116：篝火表演 汪碧琴被疼醒，发现其他女孩畏畏缩缩地躲在角落里，没人肯出手帮她。她低头看着手腕上缺失的皮肉，又看了看正在进食的兽人，又痛又恨。 不知道为什么边防营的一级监狱会出现兽人，但她知道自己活不成了，被咬的人必须死。谁说住在二十一圈区就有好日子过？谁说靠近中心圈区的人就能活得潇洒恣意？ 她……是真心想加入边防营，学点什么。韩秀君拿她相依为命的弟弟作威胁，才不得已做出这个选择。 想着自己无论如何都要死，拉上几个垫背的，就不会死得这么凄凉了。于是，她忍着手腕上的疼痛，脱下鞋子，发了疯似的追着那兽人满牢房打，死之前将它打死，也算为自己报了仇。 整间牢房被她弄得鸡飞狗跳，韩秀君出现的时候，正是兽人追着其他四人，而汪碧琴追着兽人的场景。 汪碧琴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身边这些不知死活的女人还哭哭啼啼。楚长官和首领亲自过来，想必已经知道她们被兽人咬的事情。 整件事的罪魁祸首是韩秀君，而她只是韩秀君手里的匕首，今天下午，韩秀君找到她，让她虐杀苏惑，没错，是虐杀。 为什么呢？她说，苏惑不要脸地占有了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这种不知好歹的人，就该悄悄消失在这世间。 如果放过苏惑，她的弟弟会落得比苏惑还惨的下场。这么想来，对于苏惑的愧疚，便所剩无几了。 兰岸打量着不哭不闹的汪碧琴，她倒是一脸坦然。 “嗯？”兰岸鼻腔发出一声疑问：“叶首领，不是说今晚边防营有篝火表演吗？你请的观看嘉宾还没到吗？动作可真磨蹭。” “兰首领。”叶棠岚不知道他想做什么，猜不透兰岸的心思：“我先去问问她们什么情况。” 楚烈打量着兰岸和叶棠岚，总觉得他们两个的关系不一般。叶棠岚对这位兰首领十分尊敬，甚至还有些小心翼翼，切～叶棠岚就是个趋炎附势的女人。 那四人将如何霸凌苏惑的过程和盘托出，兰岸的脸色越来越黑，楚烈低垂着头，自责的情绪笼罩着他高大的身影，他抬头看向韩秀君，韩秀君也正心虚地打量着他。 楚烈突然对着韩秀君露出一个冷冽的笑容，韩秀君瞬间慌乱，即便是这样，她也要强装下去，只要她一口咬定和自己没关系，没有人能把她怎么样，有证据证明她是幕后主使吗？ 不久之后，牢房的走道上传来一阵脚步声。指挥长范德金，区管长黎生，还有其他各部的总领也到齐了。 范德金看到楚烈，心底的**又开始叫嚣，楚烈回过神，嫌恶地瞥了他一眼，将脸别开。他不信，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范德金还能将他蘸着辣椒水吃了不成。 “首领，这位是……”范德金注意到楚烈身边的陌生男人。 “l区首领兰岸。”不等叶棠岚开口，兰岸主动报上自己的名字，并走到他跟前，伸出自己的手：“初次见面，久仰大名。” “久仰久仰，原来是l区首领，这世上第一个长生者。”范德金一时兴奋，差点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当年他阿爸参与长生基因研究项目时，最大的心愿就是将兰岸变成研究体，只可惜他实力太强，这个计划因能力不足被搁浅。世上第一个长生者和第一个兽人的性质一样，他们对同类都有绝对的领导权。 “请问你是……” “s区指挥长范德金。”范德金握着兰岸的手不肯松开，还不着痕迹地摸了摸。 “哦～”兰岸皮笑肉不笑，抽回自己的手，打趣道：“范指挥长难道喜欢我？怎么看我的眼神，像看一件稀世珍宝似的。” 楚烈听了兰岸的话，咧嘴笑了起来，他真敢说，比起阿惑的口无遮拦，他也毫不逊色。等等，不能让阿惑看见他。否则像他这么有地位、有能力、有背景的人，把阿惑抢走怎么办？ “呵呵……兰首领真会说笑。”范德金的想法被拆穿，有些尴尬，只好干笑着。 “不知范指挥长有没有听说你们一级监狱闯进了兽人？” “还有这事？” “有有有。”楚烈上前将范德金拽到关押那五个女孩的牢房前，指着躺在地上黑白相间的兽人：“你看，那不就是吗？” 范德金看见兽人，被楚烈握住的手臂一抖，险些没有站稳：“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谁知道呢？”楚烈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嘴角，老狐狸，看到一个死去的初级兽人就怕成这样。 叶棠岚无奈地摇了摇头，这两人一唱一和地，想干什么？ “范指挥长，牢房里的犯人被兽人抓伤了，你说该怎么处置呢？”兰岸走到范德金身旁，笑意盈盈地看着牢房里的五个人。 “等她们死后烧毁尸身。” 范德金的话音落下，除了汪碧琴以外的四个女孩顿时又哭又闹。 “指挥长，求求您救救我们吧！” “对啊！我们还不想死。” “指挥长，我们只是伤了人，罪不至死啊！” 汪碧琴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眼中的希望早已湮灭。如果她只是被关进监狱的话，她不会这么绝望。只是，她已经被兽人咬了。 “救你们？怎么救？你们都被兽人抓伤了，几个小时后还是会死，最终都逃不过飞灰湮灭的结局。”范德金也恼了，这群无脑的女人，怕是在中心圈区生活久了，连这世界的规则都给忘了。 牢房里的四人沉默下来，只得低低地抽噎着。 兰岸轻笑了一声：“范指挥长，你们区对待杀人未遂的犯人这么宽宏大量啊？” “什么杀人未遂？”范德金一脸茫然，他接到叶棠岚的消息就赶了过来，谁知道这一级监狱发生了什么破事。 “连我这个刚到的外人都知道了，而身为s区指挥长的您还一无所知。”兰岸故作苦恼地摇了摇头，看向叶棠岚：“要是我们区的指挥长不理事，早就被我扔到营区外喂兽人了。看来，叶首领的威信不足啊！” “啊哈……”叶棠岚打着哈哈，既然知道，干嘛还故意提起。 众人听了兰岸的话，脸色微变。韩秀君没想到这个l区首领表面上看起来斯斯文文，实则嚣张跋扈，仗着自己是世上最大人类生活区的首领，插手s区事务，故意给s区的高层难看。 楚烈见状，附和道：“兰首领，你该体谅体谅人家范指挥长，毕竟s区的特殊性摆在这里。” “楚长官说的是。”范德金连忙点头，右边是楚烈，左边是兰岸，两人都比他高，还都是能力极强的长生者，两人将他夹在中间，他有点难做啊！ “我们言归正传。”兰岸没看范德金，反而盯着牢房里一直没开口求饶的女人，笑得柔和：“范指挥长，你没有处理过杀人未遂的犯人的话，我可以教你啊！” “怎、怎么处置？” “如果她们仅仅是犯人，这倒没什么。只是她们情况很特殊，她们被兽人抓伤了。”兰岸再次提起这件事。 “她们又是犯人，又被抓伤，应该被立刻烧死才对。”范德金顺着他的话说了出来，意识到什么时，已经晚了。 范德金看了看叶棠岚，见她没反应，又看了看韩秀君，韩秀君微微点了点头。他才宣布道：“来人，换上保护服，将这五个人缉拿到一级监狱外的刑场上，行火刑。还有这、这个兽人，一并拖走烧掉。” 他的话刚说出口，哀求声和哭闹声又激烈了几分，与其说是范德金的命令，不如说是兰岸的提议，大家都心照不宣地闭口不提罢了，多的是人想攀附l区。 “指挥长，求您饶了我们吧！” “指挥长，求您别烧死我们。” 范德金不耐烦地揉了揉耳朵，她们也是倒霉，被兽人抓伤还被l区首领撞见，想让她们多活几个小时都难。 楚烈瞥了兰岸一眼，这时才反应过来，他真实目的是让这五个人被处以火刑。楚烈以为，他只是想让范德金不痛快，看着他那张自始至终温和未变的脸，才惊觉，兰岸的城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深。 各部总领身后站着看好戏的宋橘子，背上背着昏昏欲睡的苏惑。他对这个处理结果很满意，兰岸此刻出现在s区大众的眼前，想必是他亲自护送s区车队回来的缘故。 一来就知道苏惑的事，还迅速出击，将伤害了苏惑的人处以极刑，兰岸的手段，比他想象的还要狠辣。这个人，必须谨慎防备才行。 林廖也在人群中，以前在末圈的时候，多少也听说过兽人闯进住宅咬人的事，但是街巡部的处理方法是等他们死了才进行火化，可是这…… 范德金领着兰岸、楚烈走到一级监狱外的刑场上，叶棠岚、韩秀君和黎生紧跟其后，各部总领也跟着走出一级监狱。 宋橘子在他们外出之前离开现场，现在还不知道护送s区车队去l区的长生者是不是兰岸的人，无论如何，宋橘子不能让兰岸发现他。 柴堆高高堆砌，五个人被捆绑着，由穿着保护服的士兵押着走上刑场。在很多人眼中，被兽人抓伤的人，和兽人无异。就算她们被烧死，也没有人会同情，如果她们不死，不久后狂化成兽人，死的就是其他无辜的人。 只是，一向太平的中心圈区突然闯进一个初级兽人，很让人想不明白罢了。这明显是人为，而且那个人还打晕了士兵，想必是和这五个人有仇。 反应过来的人们纷纷猜测，这个初级兽人是楚烈找来的，只有他有足够的时间，足够的能力，足够的动机做这件事。 他们在想，这位楚长官还真是护短，表明上傻大个一个，实则是一个心思细腻得可怕的人。他们告诉自己，楚烈不是好惹的，他喜欢的女孩也不能轻易碰。 熊熊烈火燃起，照亮黑暗的一级监狱，柴堆上五人的哭喊声回绕在刑场上，那兽人被士兵扔进柴堆，柴堆传来一阵滋滋的响声。 楚烈平静地看着眼前在火堆中挣扎的五人，他也陷入了挣扎。想到她们差点把阿惑打死，心中的挣扎瞬间消失，恶人就该死。他一直秉承着一个道理，无论你遭受了什么，都不该变成你伤害别人的理由。 阿惑从没招惹过她们，想起刚才那四人轻描淡写地将打她的过程一带而过，就扇了几个巴掌，踢了几脚，在脸上划了一刀，而已？想到这里，楚烈就越发地自责。 兰岸望着烈火里的人，不知苏惑现在怎么样，在哪里，伤得有多重，有没有人照顾？他好像……又让历史重演了。苏惑啊！就是个小捣蛋，一个没看住，她就闯祸去了。 烈火还在燃烧，在场的人各怀心思。躲在黑暗里的宋橘子看到伤害苏惑的罪魁祸首经不住热浪倒下，便背着苏惑往回走。 背上的人因为他走路时的轻轻摇晃，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关于她受伤之后发生的事，她什么都不知道。她只知道，腹部很痛，手很痛，脸也很痛。 她虽然是个长生者，体内有长生基因，感受到的痛苦并不比普通人少。她只是强忍着，告诉自己不能表现得那么明显，她一直想做一个不给别人添麻烦的人。 车队抵达边防营时，正巧遇见从一级监狱出来的众人，车队里的成员除了外贸部的人以外，就是叶棠岚让黎生挑选出来的教官。肖鹤还在车上呼呼大睡，一旁的司机也没敢叫醒他。 范德金看到车队回来，见无人受伤，对兰岸的恐惧又加深了一些。同样，对长生基因的渴望又迫切了一些，长生，实在是太诱人了。 兰岸没看到肖鹤，无奈走向最后一辆车，他在后座睡得天昏地暗。兰岸敲了敲车窗，肖鹤梦中惊醒，一个激灵跳起来，空间太小，跳起来的瞬间便撞在车盖上。 他捂着头顶，闭紧了嘴巴，等到疼痛缓解过来，才朝兰岸讪讪一笑：“首领，我们到了吗？” “没到，这会儿还在路上修整。” “哦，那我再睡会儿，待会儿到了，你直接把我放在末圈就是了。” 117：局势复杂 “肖鹤，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吧？” “首领说过什么话？” 兰岸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你是真的很困啊！来之前你都做了什么？” “准、准备行李啊！”肖鹤挠了挠后脑勺，虽然那些东西不是为自己准备的，但他忙活了一宿，很久没休息，甚是疲累。 “下来吧！s区边防营到了，你的行李先拿去住处吧！” “我不知道住哪儿。”肖鹤跳下车，嘟囔了一句。 “三圈十七栋。”兰岸正准备转身离去，与闻声靠过来的范德金打了个照面：“范指挥长，这位是我们l区的边防长，肖鹤。” “你好。”肖鹤朝范德金打了声招呼。 “你也是长生者。”范德金试探道。 “正是。”肖鹤毫无防备。 “指挥长，夜深了。无论是人类还是长生者，都到了该休息的时间。”兰岸走到肖鹤跟前，将他推到身后去。 肖鹤努了努嘴，从车上将两个箱子扛下来，这一幕正巧落入范德金眼里：“兰首领，长生者的力气比其他人要大？” “那倒不是，肖鹤是正常人的时候，本身力气就大。”兰岸解释。 “那为何楚长官……” “楚长官力气不大的话，就对不起他的身高了。”兰岸见他还欲问什么，开口打断道：“指挥长，千万别想太多，想法多了，老得快。看你，头发都白了。” 说完，轻声笑了起来，那笑声明明很爽朗，听到范德金耳朵里，却多了几分讽刺。他双拳紧握，等他变成长生者那一天，会考虑考虑实现阿爸未完成的心愿，兰岸确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研究体。 许久之后，边防营的热闹才渐渐淡去。所有人散去，这里又恢复了往日的死寂。兰岸和肖鹤前往三圈十七栋，这座宅子和隔壁三圈十六栋的陈设差不多，只不过种水果的地方种着娇艳的花。 兰岸甩着双臂走在前面，肖鹤扛着箱子走在后面。抵达三圈十七栋，肖鹤将箱子搬进房间，整整齐齐摆好，才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 兰岸坐在客厅里，一直在思考着什么：“肖鹤，你出来一下。” 肖鹤闻声从卧室出来，一屁股坐在兰岸对面的沙发上，眨了眨眼，示意他说话。 “今晚的边防营很热闹。” “什么？”刚坐下的肖鹤来了兴趣：“什么事？难不成是因为我们的到来？” “或许是，或许不是。”兰岸将手肘撑在腿上，双手合十撑着下巴。 “今晚发生了什么事？” 兰岸见他什么都不知道，无奈重新将今晚的事重新讲了一遍，却没说他知道苏惑受伤的事。在肖鹤眼中，他和苏惑不过是萍水相逢，表现得过于明显，会让肖鹤产生没必要的猜测，好奇心重的人最喜欢做的事就是挖掘秘密。 兰岸觉得，肖鹤还是单单纯纯地生活着比较好。 “这么说来，那个初级兽人的出现确实很蹊跷，打晕看守士兵的应该是个长生者，因为他没波及其他人。” “很多人都觉得这件事是楚烈做的，他有足够的时间、能力和作案动机，但是事发当时，楚烈就在首圈一栋和叶棠岚闹呢！”兰岸冷静地分析着。 “楚烈是谁？” “c区边防长，来s区谈合作。” “不是他的话，会是谁呢？” “……”兰岸不语，会是谁呢？是苏惑身边那个来路不明的男人，宋橘子。 肖鹤并不知道苏惑身边有个宋橘子，也不知道宋橘子的真实身份，但是温海在s区的事他是知道的，这是兰岸告诉他的消息。他一直遵循着一个道理，首领原因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他，那他就听着，不愿意告诉他，尽管他再好奇，也不会刻意去打听，惹谁都不能惹首领。 要是不知道他长生者的身份，兰岸不会怀疑他：“肖鹤，你抽空多出去走走。” 空气安静了几秒，等兰岸回过神，客厅哪里还有肖鹤的身影。 …… 难得清静，宋橘子背着苏惑散了一会儿步，怕她着凉，才背着她回末圈十八栋。走进屋，轻轻将她放在床上，帮她掖好被角。坐在她的床边，关上灯，紧紧地盯着她。 肖鹤来到末圈十八栋，这座小平房黑漆漆的，一点儿光亮都没有，现在已经很晚了，苏惑可能睡了吧！在门前站了一会儿，肖鹤才反应过来，他是不是太听首领的话了？到底是完成首领的吩咐，还是因为他自己想来看苏惑，只有他的心，能告诉他真实的答案。 肖鹤徘徊了片刻，转身离去。他刚离开不久，楚烈的身影便出现在苏惑家门前，这座小平房，似乎很招人喜欢。 他知道，宋橘子讨厌他，阿惑肯定也会记恨他。自责和担忧两种情绪交替折磨着他，就算躺在最喜欢的躺椅上，也无法安心睡去。 楚烈垂头丧气地坐在苏惑家门前，像一条丧家之犬。大眼里满是无措和懊悔，他从没想过会发生这种事，s区果然是个吃人的地方。 想着想着，他靠着苏惑家的铁栅栏沉沉睡去。梦中迷雾一片，他揉了揉大眼，拨开迷雾，才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混乱之中，周围响起一阵阵可怕的呜咽声，黑白相间的兽人四处乱窜着。 忽然，一个兽人发现了他，楚烈的第一反应是出手打死。可他低头一看，腰间并没有匕首，也没有配枪。他只得握起拳头，等待兽人凑过来的那一刻打爆它的头。 兽人还没扑过来，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女孩出现在他眼前，她一把拽住楚烈的手腕，拉着他往附近的居民楼跑，两人跑上一座四层楼高的屋顶，身后的兽人也跟了过来，女孩一把将他推上无人的屋顶。 在他站稳的那一瞬间，兽人咬住女孩的手臂，她张开双臂，将身后的兽人挡下，用自己的身体堵住屋顶的入口处。 她说：“楚烈，快走。” 楚烈摇了摇头，顿觉心脏骤疼，作为一个男子汉，他不能撇下那个女孩。 她哭了，撕心裂肺地喊道：“楚烈，快走，离开我。” 楚烈眼睁睁看着一个个兽人扑向她的后背，咬住肩膀，撕下一块皮肉，然后又呕吐掉。楚烈怎么可能弃她于不顾，正当他准备走上前解救女孩时，他听到自己身上皮肉绽开的声音。 一颗子 弹从他的身后穿过他的肩胛，还有一颗子 弹穿过他的后背。呼吸变得困难，视线也变得模糊，双腿支撑不住，跪倒在那个女孩面前。 她还在哭：“楚烈。” “楚烈啊！” 她喊着自己的名字，却不肯从屋顶的入口处挪开身子。楚烈朝她笑了笑，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楚烈缓缓睁开眼睛，发现天未亮，泪水已经浸湿了自己的高领薄衫。那个女孩，他一直都没看清模样，但是隐约觉得，她的身影有些眼熟。 她是谁？是之前梦里的富婆吗？一直萦绕在耳边的哭喊声，今夜终于匹配上模糊的画面，他没想到，哭喊声背后是这样的故事。 梦中的窒息感延续到现实中，楚烈仰起头，张大了嘴巴呼吸着。头顶，是一片璀璨的星辰。 楚烈突然想到什么，急忙脱下外套，掀起薄衫，借着月光一看，肩胛处并没有疤痕，至于后背，他看不到那里是否有伤口。他松了一口气，梦中的主角应该不是他，可长生者的身上不都没有疤吗？ 天边泛起微白，楚烈拿起外套起身离去，新的一天到来，所有往事都会留在过去。他调整了自己的心情，心里默默祈祷着，希望从今以后，再也不要再做这种梦，太令人心痛，也太让人害怕。 楚烈害怕，梦中发生的一切是真的，他害怕，这个梦境是他的记忆碎片，更害怕，梦里的一切是他的过去。 清晨，苏惑睁开迷糊的双眼，微微侧目，发现宋橘子的脸，他的上半身侧躺在苏惑的床上。看这姿势，许是昨晚又守了她一宿。 苏惑想让宋橘子好好休息，蹑手蹑脚准备下床，还未开始行动，就听到床边传来幽怨的声音：“你的伤还没好，起来蹦什么？” “我、我、我洗漱。” “脸都肿成这样了，还洗什么洗？” “没有吧！我感觉比昨天好多了。” “是吗？脸上这么多淤青，不疼吗？还有伤口，你确定要自己洗脸？”说话间，宋橘子已经起身。 苏惑无奈转身看着宋橘子，见他皱眉坐在床边，鬼使神差地，伸出左手在他眉上顺了顺，嘟囔道：“这样看起来就好多了。” “……”宋橘子一怔：“好好休息，我去帮你请三天假。这三天，你就躺在床上当一个废人。” “啊？我不要，好无聊。” “我也请三天假。”宋橘子退一步：“想去哪里玩，我陪你去。” “我只想去训练场。” “想都别想。”宋橘子拿出药，重新帮苏惑上药：“虽然这药对你的伤起不了多大的作用，但也要做做样子，免得被人抓住把柄。” “什么啊？”原来宋橘子凌迟自己脸上的伤口，是为了做样子给别人看，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形式主义？ “现在的局势很复杂，我们必须要小心。”宋橘子不厌其烦地解释道。 “昨天，是不是发生别的事了？”苏惑觉得他有些不正常，但又看不出哪里不对。 “发生了很多事，你回到家以后，出外勤的车队回来了，跟着前来的还有l区首领和边防长，昨夜兽人闯进一级监狱，把那五个人咬了，然后她们被烧死了，不知道s区高层会不会对外解释这件事。” “她、她、她们……”苏惑听到这里，有些震惊。 “怎么？你也觉得她们罪不至死？” 118：心有灵犀 “我才没那么善良。”苏惑翻了个白眼：“她一脚一脚踢在我身上，一巴掌一巴掌甩在我脸上，准备虐杀我的时候，我就想过，如果我能活着，等我伤好了就去弄死她们。” “巧了。”宋橘子微微抿唇，瞬间开朗起来：“我看到她们把你按在地上的时候，也在想，她们死定了。” “心有灵犀啊！” “不是心有灵犀……”是我对你的疼惜，宋橘子没将后半句话说出口，因为那句话，很容易让人误会。 “昨天，我恍惚看见你打女人了，哪天我惹你不高兴了，你会不会打我？”苏惑想起什么，调侃道。 宋橘子脸色一黑：“我什么时候打过你？连骂都没骂过吧！” “这倒没有，我惹你不高兴的时候，你都阴沉着一张脸，一句话也不说。不对，你平时都阴沉着一张脸。” “你信吗？我发怒的时候会吃人。”宋橘子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答应过苏惑，不再冷落她，想着她是个伤患，多陪她聊聊。 有些时候，苏惑的话题让宋橘子很为难，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接。比如说，苏惑说他老是阴沉着一张脸。让他学楚烈那个傻大个，成天笑嘻嘻？不可能，他做不到。 “吃人？”苏惑哭笑不得：“为什么你总想着吃人？” “因为好……”宋橘子急忙止住到嘴边的话，话多必出错，此时深有感触：“因为好吓人，这个最吓人。” “你真幼稚。” “好了好了，我要去请假了。”宋橘子帮她上了药，慌忙起身离去。 苏惑望着他的背影，她又不吃人，慌张什么？她望着空荡荡的房间，脑中想起昨天做的那两个梦。小雨蒙和吴溟，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梦里？ 正当她陷入深思之中，屋外的铁栅栏被敲响。苏惑的第一反应是宋橘子回来了，转念一想，他自己有钥匙，干嘛要敲门？她小心翼翼地打开第一道门，透过门缝看清铁栅栏外的人，顿时开心起来。 “肖鹤肖鹤，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看我。”说着，忍着痛帮他打开门。 “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谁欺负你了？”肖鹤端详着眼前的人，许久，确认此人是苏惑，才开口询问，他昨夜睡得迷糊，并不知晓苏惑受伤这事。 “自己摔的，嘿嘿。” “自己摔的？”肖鹤看到脸肿得连他这个亲朋友都不认识的苏惑，她有心隐瞒，一定是不想让别人替她担心，但还是忍不住责怪道：“还笑，都伤成这样了还笑。” “我不能哭啊！不然眼泪会把药膏冲洗掉。”这是宋橘子说的，嘿嘿。 “就你歪理多。” “嘿嘿。”苏惑讪讪地笑着，无意间瞥见他身后的两个大箱子：“你带的什么？” “都是给你的，你让个道，我给你搬屋里去。”说着，趁着苏惑让路的时机，肖鹤搬起箱子往屋里去，发现两个箱子无法通过，只好一个一个地搬。 苏惑跟着肖鹤走进屋，见他搬箱子毫不费劲，心里没来由一阵羡慕：“要是我有你这样的力气，那该多好啊！” 肖鹤朝她笑了笑，那眼神仿佛在说这傻丫头胡思乱想什么呢？羡慕什么不好，羡慕人家力气大。女孩不该羡慕别人长得美吗？她的脑回路实在清奇。 肖鹤将两个箱子搬进屋，想要帮她摆好箱子的位置，发现衣柜旁摆放好的玻璃罐，有些郁闷：“苏惑，你这里怎么会有玻璃罐？这个东西可不常见。” “啊？呵呵……你别问了。”苏惑怎么能告诉他，这个玻璃罐是宋橘子去兽人占据区找的呢？ “可是我……” “你好奇心怎么这么重呢？”苏惑岔开话题，待会儿是不是还要问，咦？你这里怎么多了一张床？咦？你衣柜里怎么多了这么多衣裳？居然还有男人的？咦？你家里的男人是谁？ “我就是想问问……” “你的问题太多了，别问，再问我跟你急。” “好，不问不问。”肖鹤回过头，看到多出来的床，张了张嘴，将所有的问题化成叹息：“快过来看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什么？”苏惑好奇地迎上来，见肖鹤打开其中一个箱子：“哇，你给我带了橘子罐头？” “对，这个放了糖，是甜的。” “哇～”苏惑翻翻找找，除了橘子罐头，还有其他各种肉类的罐头：“肖鹤，你对我是不是太好了？” “还有呢！”肖鹤打开另一个箱子，示意她看。 “一箱子衣裳？”苏惑的眼睛再次释放异彩，她抓起衣裳看了看，所有的衣裳都偏大，没有宋橘子找的合身。 “这个……”肖鹤挠了挠头：“首领通知我的时候，已经是深夜，l区的商铺已经关门，而且第二天清晨就得出发，我想着，现在已是秋季，冬季快来临了，怕你没有厚衣裳，随便在家里找了几件适合你的，你别嫌弃。” “所以，这两个箱子里的东西，是你连夜收拾出来的？” “不然我也没时间啊！” 苏惑一阵感动，上前抱了抱肖鹤，感叹道：“你好像我阿爸啊！” “为什么？” “因为你对我很好。” “啊？”肖鹤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想法，解释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好，不仅仅是因为亲情，还有可能是友情或者爱情。” “那你对我好，是出于什么感情？” “可能……”肖鹤皱了皱眉：“是友情，刚开始觉得你很神秘，后来觉得和你相处很简单，你总给我一种亲切的感觉。” “有可能，我是你阿妈。” “苏惑，你给我死远点儿。”肖鹤一恼，她竟然还拿自己开玩笑。 “嘿嘿。” “你阿爸对你很好吗？”肖鹤见她提起，不由得好奇她的阿爸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不知道，我从没见过他。” “那你……”没见过，还这么信誓旦旦。 “潜意识里是这么想的，阿爸应该会对女儿很好。” “既然这样的话，我就勉为其难当你阿爸吧！”肖鹤想到苏惑刚才开自己的玩笑，也拿这事调侃。 “你这个不孝子，竟然这么和你阿妈说话？” “你这个不孝女，有你这么对你阿爸的吗？” “肖鹤，算你狠。” “彼此彼此。” “切～”苏惑轻哼了一声，她曾猜测，宋橘子是不是她的阿爸，但人家不仅否定了，还信誓旦旦地说他没结过婚。肖鹤更不靠谱，楚烈？可能性几乎没有。难道是兰岸？他最老成，也最深藏不露，或许是他也不一定。 耶嘿～苏惑想到自己很有可能是l区首领的私生女，心里窃喜着窃喜着，便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怎么了？” “我觉得自己很有可能是你们首领的私生女。”苏惑倒也不藏着掖着，想什么说什么。 “你怎么见谁都想认人家当阿爸？” “或许……”苏惑笑不出来了，她很想知道阿爸是个什么样的人，明明记忆里没有任何关于阿爸的回忆，却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有这么深的执念。 为什么她醒过来没有看到阿爸？阿妈这么厉害，阿爸会很弱吗？他去了哪里？他是人类还是兽人，是长生者吗？为什么从没有出现过？ “苏惑，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那我送你。”说着，苏惑上前帮他打开门。 肖鹤走出门，朝她挥了挥手，示意她进屋待着，便转身离去。苏惑看着他离去，视野里却出现另一个人的身影，宋橘子与肖鹤相对而来。两人打了个照面，互瞥了一眼后各自离开。 苏惑慌忙钻进屋，心脏扑通扑通，怎么有种被捉 奸的感觉？ 等到和男人擦肩而过，肖鹤才敢回头看他一眼，刚才互瞥时，觉得他眼神过于凌厉，甚至带着些敌意。可是肖鹤不明白他的敌意来自哪里，下一秒，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在他眼前，那个男人竟然进了末圈十八栋的门。难道他就是另一张床的主人，他和苏惑是什么关系？那些玻璃罐是他弄的？ 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带着一系列的疑问回到三圈十七栋，兰岸正坐在园中喝着早茶，看见肖鹤回来，头也不抬地问道：“去找苏惑了？” 肖鹤脚步一顿：“首领为什么这么关心苏惑？” “你的朋友，自然值得我关心。”兰岸轻笑一声，将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你别多想，我对你没有任何想法。这s区除了苏惑以外，你还认识谁？你大清早不见了人影，猜想你应该是去找苏惑了。” “是啊！”肖鹤被兰岸说中心中所想，一阵无奈，首领总是对他展现出过分的关心，让人不想歪都难：“苏惑摔伤了。” “她可不是摔伤的。”兰岸说着这话时，眼底快速闪过一丝阴鸷。 肖鹤想了想，苏惑是不想让他担心，这才骗了他。苏惑受伤这事，看来首领早就知道了，可为什么昨晚他没给自己提起，也对，他也不是什么事都告诉自己，何必纠结此事？ “她伤得挺严重，脸都肿了，脸颊上还贴了一小块纱布，我看到她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肖鹤见兰岸表情有些阴沉，连忙说道：“但她好像并没有因为这件事沮丧，很坚强。” “她一直很乐观。” “首领，你和苏惑很熟吗？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很了解她似的。” “不熟，见过几面，看面相觉得她很乐观。”兰岸见肖鹤不信，补充道：“她毕竟是女长生者。” 119：需要试探他的底细 “……”看面相这种敷衍的回答都搬出来了，继续好奇下去也不会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女长生者怎么了？不也是长生者吗？l区从来不缺长生者。 肖鹤想到苏惑家的那个男人，顺嘴提了一句：“她身边好像有一个男人，不知道两人是什么关系，苏惑好像对这件事很敏感，不愿给我解释什么，还有，苏惑家有很多玻璃罐。” “玻璃罐？”兰岸来了兴趣：“玻璃罐可是兽人占据区才有的东西。” “整个s区，都没多少人拥有玻璃罐，为何苏惑有？我觉得玻璃罐和她家里的男人脱不了干系。” “的确脱不了干系，那个男人，我需要试探他的底细。”兰岸笑了笑，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 “怎么试探？我与他打过照面，整个人看起来很冷漠，生人勿进的样子，我们想要接触他，恐怕不容易。” “你见到他了？他叫宋橘子？” “宋橘子？”首领怎么知道呢？首领怎么知道这件事，好像也没义务告诉他缘由吧！难道是温海说的？看来是了，肖鹤自顾自地想着。 “对啊！”兰岸笑了笑：“在我眼皮底下，他躲不了。” 肖鹤伸手搓了搓自己的手臂，感觉自己鸡皮疙瘩掉了一地，温柔的首领阴鸷起来，真的很恐怖：“天冷了，首领我先进屋了。” 兰岸没再搭理他，再次陷入自我沉思中。宋橘子的底细是什么？神秘的长生者，三大区都查不到他的身份。能闯进兽人占据区找到玻璃罐，看来他的本事不小。 温海说他实力比楚烈还强，现在看来，他应该比楚烈强很多才对。温海还说，苏惑醒过来没多久，他就出现了。这是巧合还是蓄谋已久，如果是蓄谋已久，那么他为什么要打苏惑的主意？ 想来想去，宋橘子身上的神秘感也未曾掀开一角面纱。除了他的名字，他是长生者，他在接近苏惑这些信息以外，其他的，兰岸对他一无所知。 待会儿叶棠岚会设庆功宴，到时候全区高层人物以及车队成员都会参加，楚烈肯定也会到场。苏惑受了伤，而且她也没有理由参加这种宴席，她不来，宋橘子更不会出现。 既然宋橘子有心隐藏，那叶棠岚未必知道他的底细，楚烈是特训部的总教官，也是苏惑的教官，说不定他接触过宋橘子。待会儿在宴会上还有更重要的事做，而且宴席上也不方便向他打听宋橘子的事。 仔细盘桓思量，兰岸决定在庆功宴开始之前，去边防营找一趟楚烈。有了想法便付出行动，眨眼之间，他出现在边防营训练场入口处。 今天，所有方队的教官已经到位，他们先在特训部待一上午，下午集体放假，去首圈一栋参加庆功宴。 楚烈带着末圈方队的成员集合，让他们练习跑步。红云宿舍的几人昨夜没见到苏惑，今天也没见到苏惑，猜想着她应该是回家养伤去了。今早看见宋橘子向楚长官请假，有他照顾苏惑，她们也就放心了。 她们想去问问楚烈，上面的人打算怎么处置那五个人，却看见一个品貌非凡的男人走到他身边，因此暂时打住去找他的念头。 兰岸来到训练场，走到楚烈身旁，见他心情不佳，心下了然，想必是为了苏惑受伤的事自责。 “楚长官。” 楚烈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得回了神：“兰首领怎么会来边防营？” “闲来无事。” “哦！”楚烈找不到话题和他聊，自从昨晚见识到他的城府之后，总想着离他远一点。再加上心里担忧苏惑，更没心思和他高谈论阔。 “楚长官看起来心情不太好。” “嗯，无意间伤害了最不想伤害的人，所以很自责。” “总要经历一些事才能成长，你不用过于自责。”兰岸宽慰道。 楚烈皱了皱眉，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兰岸自己安慰自己呢？侧过脸看着兰岸，并没有在他脸上发现别的情绪。世界上最大人类生活区的首领，他的心思真不是什么人都能猜透的，楚烈无奈摇了摇头。 天空灰蒙蒙的，空气有些冷。楚烈打了个哆嗦，将手插进衣兜里，被什么东西咯着手。拿出来一看，是昨天医生给他的塑料药瓶，里面装了满满一瓶泻药。因为苏惑的事，他担忧了一整天，竟然忘了自己的胃很难受。 他突然意识到，阿惑在他心里，比自己还要重要。 楚烈一气之下，扭开塑料药瓶的瓶盖，准备将泻药全部倒掉。阿惑因他受罪，他也不能独善其身，不能放过自己，既然胃里堵，就让它堵着吧！ 仔细想了想，这药有什么错，做错事的人是他才对。而且医疗资源这么紧张，就连泻药，也未必好求。如果不是看在他是c区边防长的份上，那医生未必舍得将这泻药给他。 “兰首领，送给你。”楚烈想了想，将手里的药瓶递到兰岸手里：“这药虽然不是什么好药，但也算稀缺资源。” “如果我是普通人，我有理由怀疑你对我有意见。”兰岸也没嫌弃，伸手接过放进自己的衣兜里。 “距离庆功宴也没多长时间了，兰首领怎么还在这里？”楚烈的语气平静而又疏离。 兰岸知道楚烈在下逐客令，但，想不想听懂，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听说……楚长官亲自参与了s区特训部学员的选拔？” 楚烈一听，l区首领打听s区特训部的事做什么？想起昨晚的事，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兰岸说那些话，和他一唱一和，都是为了给范德金施压，让他烧死伤害阿惑的那五个人。可他和阿惑非亲非故，为什么要插手管这件事？ 在别人眼里，阿惑就是一个末圈贫民窟女孩，无论是谁为她打抱不平，也轮不到世界上最大人类生活区的首领兰岸！ 楚烈现在才想明白这事，心中警铃大作。 “我确实参与了s区特训部学员的选拔，怎么？l区这么强大，看不惯我们这些小区联合发展？” “楚长官说笑了，我只是闲来无聊，想听听楚长官说说选拔期间发生了什么趣事。”不错啊！兰岸暗自腹诽，楚烈这小子不像以前那样没头没脑，学会反问了。 “还能有什么事，除了韩秀君每天缠着我以外，我倒是想不出还有什么令我印象深刻的事。”楚烈语气平淡，一点都不像撒谎的人。 “呵呵……”兰岸听了这话，有些哭笑不得，楚烈这是在防备他？如果没听温海提起过选拔现场的事，他都快要相信楚烈说的都是真的：“距离庆功宴还有一些时间，我不想提前去首圈一栋，看不惯那些人打量的眼神。” 这么说，算是给他一个解释。 看来，想从楚烈这里打听宋橘子的事是不太可能。目前还不知道楚烈和宋橘子是什么关系，冒然询问，只会让楚烈对他的戒备越来越深。 他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一开口，就被人堵住前路。楚烈，修炼二十年，进步很明显啊。 “兰首领这外在条件，想必有很多女孩子对你趋之若鹜，不知道兰首领都用什么方法回绝她们，我想向你讨教一番。” 楚烈扯开话题，他绝不会和兰岸讨论特训部的事，特训部牵扯到阿惑，那可是他的媳妇儿，他要把媳妇儿藏得严严实实，越少人知道越好。可是，阿惑这次因他受伤，现在肯定恨死他了。 楚烈回了神，现在可不是想媳妇的时候，先把眼前这尊大佛应付了才是当务之急。既然兰岸开口解释了，楚烈不陪他聊天解闷就有点说不过去。人家是世界上最大人类生活区的首领，兰岸都没架子，他摆个架子就显得很像跳梁小丑。 兰岸无奈一笑，楚烈长本事了，连转移话题这一招也学会了：“楚长官，你不是一向都喜欢被仰慕的目光包围吗？” “谁说我……”楚烈一噎，这个兰岸为什么这么了解他：“或许，你认识我？” “认识啊！”兰岸点了点头。 “你真的认识我？”楚烈的瞳孔一缩，站直了身体紧张地盯着兰岸。l区首领认识他，活得最长、知道很多事的l区首领竟然认识他，那他是不是也知道自己很多往事呢？ 半晌，兰岸慢悠悠地回答：“你不是c区边防长楚烈楚长官吗？叶首领介绍过了，我怎么会不认识？” 楚烈松了一口气，他以为兰岸真的知道他的过去，想到会因为这个人揭开自己的过去，不由得慌乱起来。昨晚在阿惑家门前做的那个梦，他害怕它是真实存在的。如果那个梦是过去的真相，那过去发生的一切也太沉重了，他接受不了。 兰岸打量着他，看到楚烈脸上一瞬而过的慌乱。他猜的没错，楚烈不见得多想知道他的过去。就在刚才，兰岸差点没忍住将他的过去告诉他，想告诉他，楚菲还在l区等着他。 可是，他一旦回到l区，接触到楚菲，接触到楚家，就会触及到他的过去。如果这样的话，他那劣迹斑斑的过去迟早会被他重新翻出来，他会被折磨疯的。 兰岸看着他长大，对他的性格很了解，虽然很臭屁自恋，还很自大。但他有责任心，也有担当，想起过去，只会让他一辈子生活在悔恨和痛苦之中。而他的一辈子，没人知道有多长。 兰岸深吸了一口气：“这世上没有一个长生者我不认识。” “什、什么意思？”楚烈一惊，照他的意思，难道他也认识阿惑和宋橘子？ “没什么。”兰岸见他没管理好自己的面部表情，肯定了他和苏惑宋橘子之间的关系：“我的意思是，我活了这么长时间，这世上的长生者多多少少和我有些交集。” “哦！”楚烈松了一口气，这个兰岸，区区几句话，就让他的心情跌宕起伏。 “刚才你问我如何拒绝一个女孩子，那我告诉你，只要你不理她，时间长了，她自己会知难而退。”兰岸也觉得刚才的话题有些沉重，继续刚才楚烈挑起的话题。 “可是……”楚烈顿了顿，他从来没对那些女孩有好脸色，为什么她们还是因为自己伤害了阿惑：“喜欢兰首领的女孩很多吧！不然你怎么会这么有心得？” “还行。”兰岸微微勾唇。 “那……有人因为喜欢你而去伤害你特殊对待的人吗？” “……”兰岸怔住。 楚烈一句话，将他的思绪带回四十二年前，那些记忆已经很远很远了，如今还像刺一样扎在他的心上。 如果当初他保护好她，或许现在的一切都不会发生。或许楚烈就不会变成长生者，那他现在已经结婚生子，过着正常人的生活。 “兰首领？”楚烈见他沉默，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兰首领，时间不早了，你该回去了。” 兰岸回过神来，长吁了一口气，顺着他的话回答道：“那好，我先走了，待会儿庆功宴上见。” 说完，转身离去。他本想找楚烈探听宋橘子的秘密，没想到差点把自己的秘密给抖出来。 楚烈望着他的背影，一脸探究。兰岸好像知道很多事，也背负了很多秘密。他紧紧守着他的秘密，不让任何人窥探，所以才造就了这么沉稳的性格，可他为什么会出手帮助阿惑？ 楚烈想得入迷，就连兰岸什么时候消失，眼前什么时候多了七个人也不知道。 红云宿舍的七人见那个男人离开，相约着前来找他。 “楚长官，我们想问问您，苏惑的伤势怎么样了？”开口说话的人是罗幕，萧琉站在她左手边，吉兰兰和夏饶澜站在她右手边，其他人跟在她身后。 楚烈见到来人，顿了顿，故作轻松道：“应该没什么大碍，请了三天假。” 阿惑确实没什么大碍，但她受的伤也不轻，没有十天半个月，伤势好不全。既然宋橘子只给她请了三天的假，说明她三天后就会回归边防营。 将她的伤势说得太严重，到时候只会引起这些人的怀疑和猜忌。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他都该帮阿惑解决后顾之忧。 “可是昨天，我明明看到她……”萧琉见楚烈这副平淡的样子，更加肯定他一点都不爱苏惑，但又想不通他图苏惑什么：“楚长官，听说苏惑被人用匕首划伤了脸。” “嗯，但伤口不深。” “苏惑要是毁容了，楚长官就瞧不上她了吧！”萧琉提起苏惑脸受伤一事，本就是想试探楚烈今后的态度。 “不会留疤，绝对不会。”楚烈见她一直不停地问，再问下去，他就没法帮苏惑掩饰了：“阿惑确实被匕首伤了脸，但是伤口真的不深，我没必要骗你们，难道你们希望她受重伤，然后一蹶不振？” 120：直到他穷途末路 “我们不是这个意思。”萧琉安了心，连忙道歉。 “那楚长官，请问伤害她的那五个人怎么处置？我们一直留意着，但没有人给苏惑一个交待。”吉兰兰开口询问。 “死了。”楚烈想起那五人，冷下脸回答。苏惑的事，除了卫生部的人和红云宿舍，没多少人关注。 昨晚对那五个人行刑时，在场的人都是s区高层。他们不可能为了还阿惑一个公道，将兽人闯进中心圈区的事公开。这样的话，势必会导致s区人心不稳。 昨天出了这么大的事，今天的边防营依旧风平浪静，就说明那五个人被处死的事，已经被封锁了消息。 “死了？”萧琉一怔，明显不信：“我们可没听到什么风声。” “对于你们s区来说，最不值钱的是什么？”楚烈也不好和她们解释什么，难道告诉她们昨晚的真相？ “当然是人命。”吉兰兰抢答，她的话音落下，其他人便明白楚烈未说出口的话是什么，因此选择相信楚烈。无论怎么说，苏惑都是楚烈公开追求的女孩子，有人故意伤害她，这不明摆着和楚烈作对？ 她们也相信楚烈有这个能力让那五个人付出代价，唯一可惜的是，苏惑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那五个人即便死了，也还欠她一句道歉。 红云宿舍的人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她们担忧的苏惑，此时正和宋橘子对峙着。 宋橘子请假回来，快要抵达末圈十八栋时，看到一个男人从家里走出来，还看到苏惑笑嘻嘻地跟人家挥手道别。她不是说了一笑就会牵动伤口疼吗？为什么还对别的男人笑得春光灿烂？ “你的脸不疼了？”宋橘子进屋看到那两个大箱子，顺手将它们打开，拿出一个肉罐头吃起来，一边吃一边打量着装衣服的箱子，挑挑拣拣，然后找出一件黑色的厚卫衣。走到床边苏惑跟前，将手中的肉罐头递到她手上。 “给、给我吃的？”苏惑伸出左手，心虚地接过。 “帮我拿着。”宋橘子没看她，反而站到她跟前，将身上的花衬衫脱掉，将结实的胸膛暴露在苏惑面前，然后若无其事地将黑色厚卫衣套在身上，穿好后，不忘评价道：“还不错，很暖和。” “宋、宋橘子……”苏惑有些怂，一时搞不清宋橘子的态度，他到底想做什么？ “给我。”宋橘子换好黑色厚卫衣，朝她做了个“拿来”的手势。 苏惑将他的肉罐头递给他，对上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感觉自己仿佛失足跌进了无底的深渊。 宋橘子叹了一口气，问道：“那男人是谁？” “l区边防长肖鹤。”苏惑如实回答。 “他来做什么？”宋橘子知道自己在质问她，为了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没那么严肃，一边质问一边吃一口肉罐头。自他记事以来，一直在吃肉罐头，他的习惯没有改变，可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他来给我送吃的和过冬用的衣裳。”苏惑依旧心虚。 “你们什么关系？他为什么对你这么好？” “我们就是朋友关系。”说到这里，苏惑突然激动起来：“就是那次，我让你陪我去l区营区，你不去，我一个人独闯l区，被捕兽网抓住之后认识的，他说他是我的朋友，和我相处有一种很亲切的感觉。” 唉？她为什么要解释这些？莫名其妙。 “朋友。”宋橘子面色缓和了一些。 “对啊！他变成长生者才几年，至于多少年，我也不知道。他把很多事都忘记了，现在就像白纸一样，很单纯。” “他再怎么像白纸，能有你白，你才醒过来多久啊？连半个月都没有，还有脸说人家像白纸？”宋橘子听到苏惑为那人辩解，一气之下说了一些不该说的，反应过来时，苏惑已经抓住他话里的重点。 “什么意思，你知道我什么时候醒过来？”苏惑直起身，朝宋橘子走去。他说的这句话，分明是知道她醒过来的时间。 “你、你不是给我说过你醒过来没多久吗？”宋橘子见她怀疑，只好胡编乱造，抱着侥幸心理，她也不全记得自己说过什么话，对吧？ “有吗？”苏惑挠了挠头，一直在思考自己有没有说过这话，或许是她不经意提起，被宋橘子记住了？ “有。”宋橘子见她自我怀疑，立刻肯定道。 以后还是少说一些话，多说必出错。 想了想，忍不住提醒道：“苏惑，你想和什么人交朋友，我都不会阻挠你，但是我希望你能认清自己的内心，你希望过什么样的生活，就去接触什么人。” “我知道。” “我怕你盲目追求，到头来发现不是你要的，你会后悔。” “那你呢？”提到这里，苏惑难得认真：“你想要的生活是什么？” “我想要的生活，已经得到了。”说完，他的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他没有压抑自己，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他想要的生活，正是一直陪在苏惑身边，直到遇见这世界的尽头。或者说，直到他穷途末路，无计可施。 “你、你什么意思？”苏惑被他这句话弄得有些慌乱，难道住在一起时间久了，对她产生感情了？他的意思不正是现在的生活就是他想要的吗？可他们生活在一起也才十天左右，提到时间，明天不正是周三吗？ “宋橘子，明天是周三，记得去拿身份铭牌。”苏惑见他欲言又止，开口道：“你说。” “我会去拿，你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但是你对我的误会，应该解释清楚才行。我的意思是，有个安稳的住处，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宋橘子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怕她知道自己想法后变得疏离，所以说谎欺骗了她。 看见苏惑明显松了一口气，宋橘子一下没了食欲，对于肖鹤、兰岸和她之间的关系，他突然不想问了。不问就不会难过，所有接近苏惑的人中，只有他能明目张胆地待在苏惑身边，这样就够了。 明明维持住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为什么心有些疼呢？体温没有了，为什么心还会继续跳动？ “你怎么了？”苏惑发现宋橘子突然情绪低迷，就连肉罐头也不肯吃了。 “没怎么，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我可以带你去。” “外面的世界很危险，我就在家待着吧！”自从受伤以来，忙里忙外的人一直是宋橘子。就连穿外套穿袜子这样的小事，宋橘子都不肯让她自己动手，只要她想出去，宋橘子一定会不辞辛劳地背着她。 为了伤能好得快一点，也为了宋橘子的身体着想，她就不出去折腾了，她不想再给宋橘子添麻烦。 …… 中午，教官们解散了各个方队，前往首圈一栋参加庆功宴。而楚烈，并没有心思去那种场合，他不想吃东西，那里也没有他想见的人。 相比于末圈十八栋的安静祥和，首圈一栋热闹非凡，s区高层齐聚一堂，到场的人不仅有外贸部全体成员，还有陪同前往的教官们。 宴席摆在院子里，而肖鹤流连于院子一角的花园之中，欣赏着开得娇艳的蔷薇，闻着芬芳绽放的金桂。脑中兀地窜出一个念头，想摘一些花带给苏惑，恐怕叶首领并不舍得她这些宝贝。 楚烈站在金色的桂花树下，半边身子倚靠在树干上，面无表情地望着陷入纠结的肖鹤。自从苏惑受伤以来，楚烈便丢失了平时的机灵劲，整个人看起来呆滞死板。 他恐怕不知道眼前的人正想着要摘什么花送给他的媳妇儿，不然也不会无动于衷地看着他。 换了一身绿毛衣的兰岸出现在楚烈的视线中，他的身后开着满墙的蔷薇，粉色花海中一抹淡绿。即便是阴沉的天空，也没影响他的明媚，他微微勾唇，一颦一笑都深入人心。反观自己，还穿着早上在边防营那身，脏兮兮的外套，和一直没换的高领薄衫。 要是阿惑在这里，肯定会毫不犹豫选择兰岸。自己给自己的胃添堵，现在又出现一个兰岸，给他的心添堵。 原本情绪低迷的楚烈，又沮丧了几分。 “我怎么觉得你好像不太高兴。” 楚烈听到声音，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抬头一看，是刚才站在他面前的肖鹤，此时兰岸不知去了哪里。 “……” “说来听听，或许我能为你排忧解难。”肖鹤见他沉默，继续道。 “我伤害了一个人。”从昨天到现在，他一直闷闷不乐，只要人家问他怎么了，他就说他伤害了一个人。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得到苏惑的原谅，想请教别人，又不知怎么开口。 “你为什么要伤害人家？”肖鹤有些不解，既然有心伤害，何必闷闷不乐？ “也不是我，是别人因为我的原因伤害了我身边的一个人，我很自责，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也不是你的错。”肖鹤撇了撇嘴：“如果你非要将错误揽到你身上，那你就去道歉，并保证下次不会让同样的事发生，真心的付出，才能打动一个人。” 121：庆功宴 “真的吗？”楚烈听了这番话，茅塞顿开。 “真的。”肖鹤的世界没那么多复杂的东西，他活得很简单，想得也很简单。 原本刚才还对肖鹤爱搭不理，因为肖鹤一句话，从而领悟了道歉的真谛。反正他的内心已经把肖鹤当成兄弟了，才不管肖鹤答不答应。伸出手臂，搭在肖鹤肩上，郑重地说了声谢谢。 肖鹤见他如此大方，便敞开心扉和他聊起来。 “对了，你们为什么还没离开？” “我们昨晚才到，脚还没站稳，你就想赶我们走？”肖鹤开玩笑道：“你是不是对l区偏见挺大的？” “呵呵……”楚烈挠了挠头，他对l区并没有什么偏见，只是对兰岸有一些偏见：“你们首领离开营区，不怕营区出什么问题吗？再说了，你是边防长，你不在，边防营怎么办？” “有楚菲帮忙管理啊！” “楚菲是谁？”楚烈听到这个名字，莫名觉得有些耳熟。 “就是我们区的指挥长，其实l区没有s区这么复杂，那里的人们都挺尊敬我们首领，他的命令向来说一不二，我们l区有钱有势的人也很敬仰我们首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肖鹤说到这里，一脸神气。 “肯定是因为兰首领有本事呗！”楚烈撇了撇嘴，这肖鹤，亏他还是个边防长，心智幼稚得不行。 “你猜对了，那些人都很感谢我们首领，他是世界上第一名长生者，l区也是世界上第一个人类生活区，如果四十四年前没有首领的出现，那些人早就被兽人吃了，哪还有命活到现在。”肖鹤笑了笑：“真正站在高处的人，都懂得什么是感恩。” “你别说了，再说下去，我对l区只会越来越向往，说不定会忍不住离开s区，甚至背叛我们c区。”楚烈也就这么一说，无论如何，他都要在这里待到任务结束。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背叛姚涵。 二十年前，也是他记事以来。他在荒原上流浪了很久，满身是伤，如果不是姚涵发现他，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会在哪里。 “欢迎你随时来l区做客，既然是朋友，我一定会好好招待你。”肖鹤一喜，他又交到一个好朋友。 “不行啊！”楚烈浅笑着摇了摇头：“我来s区是为了执行任务。” “促进两区联合发展？” “对啊！而且，s区有我喜欢的女孩。” “她是什么样的人？”肖鹤听了他的话，心中一阵好奇，像楚烈这么优秀的长生者会喜欢上什么样的女孩？ 他喜欢的女孩一定貌若天仙，温柔善良，善解人意，身材样貌身份背景样样不差才对。 “她啊！”楚烈想起苏惑，嘴角忍不住扬起：“很瘦，很清秀，说话很直接，很平凡，想法很大胆，有时候也很怂，但她运气特别好。” 楚烈列举到前六点的时候，不知为何，肖鹤的脑中逐渐浮现苏惑的脸，可最后一点，他有些疑惑：“她的运气怎么个好法？” “遇到我啊！” “噗……”肖鹤一个没憋住：“我没记错的话，你刚才说你伤害了一个人，我想应该是你喜欢的人吧！被你伤害也算运气好？” “……”楚烈的笑意僵在嘴角，他习惯自恋自大，差点忘了苏惑因他受伤的事：“我会让她变得越来越幸运。” “这还差不多。”肖鹤不懂什么是喜欢，也无法理解楚烈的心情，他应该是幸福的吧！毕竟，提起那个人的时候，他的嘴角眉梢都是笑意。 肖鹤也没想到，看起来风风火火的楚烈，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方便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吗？我真的很好奇，你会喜欢什么样的人。”肖鹤凑到楚烈身边，用肩膀碰了碰楚烈的肩，满脸期待。 楚烈四处看了看，确定花园附近没什么闲杂人等，才低头凑到肖鹤耳边，悄声说道：“她姓苏。” 两个大男人偷说悄悄话，心跳不自觉跟着加速，说的人如此，听的人亦是如此。 楚烈想，他是真的对死丫头动心了吧！不然为什么仅仅是将她的名字和自己心爱的人画一个等号，就能让他脸红不已？不然为什么当他对好兄弟提起这个名字时，心跳声响彻整个胸腔？ “然后呢？”肖鹤也跟着放轻了声音。 “名惑。”说完，嘴角咧到耳后根，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姓苏名惑？叫苏惑？”肖鹤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重复了一遍：“她叫苏惑？” “对啊对啊！我媳妇儿！” “原来她的……”肖鹤意识到什么，他和苏惑认识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不然会给她带来很多麻烦。这么说来，苏惑那一脸的伤，全拜楚烈所赐？ 楚烈到底做了什么，让她伤得连他这个亲朋友都没认出来。想到这里，刚刚积累的好感瞬间降到负数。 “原来什么？”楚烈见他欲言又止，追问道。 “你喜欢她什么？”肖鹤没有回答，反而质问起楚烈，无论怎样，苏惑和他也算有交情，帮她考察追求者，这也是一个朋友份内的事。 “当然因为她是长……”差点说错话，楚烈及时止住：“刚开始确实是因为一些特殊原因，但是不知不觉中，我的情绪被她牵动。我认识的她，很勇敢，所有人都不敢去边防道，只有她敢。” “……”她是长生者，有什么不敢的？肖鹤暗自腹诽。 “她目前是特训部的一员，因为她和我走得近，才被别人伤了脸。” “她和你走得近？”肖鹤才不信苏惑是那种见色忘义的人，她怎么会无缘无故和楚烈走得近？肖鹤和她在一起时，她从没旁敲侧击地打听过首领，不像其他女孩，一遇到他就问首领怎么样。 兰岸是世界上最大人类生活区的首领，她都没有刻意接近的心思。况且，肖鹤不觉得兰岸的外貌不如楚烈。 楚烈倒没这么多想法，他和苏惑走得近，还是苏惑和他走得近，这两句话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意思。他没把自己缠着苏惑不放那句话说出来，才导致肖鹤误解了他。 “嗯，因为我的缘故，她被人伤了脸。”说到这里，楚烈放晴的心情又转为阴雨绵绵，忧郁的表情再次浮现在他脸上，刚好与这灰蒙蒙的天空相映衬。 肖鹤想了想，看来苏惑的伤是被喜欢楚烈的人伤的，首领昨晚说，边防营死了五个女孩，把所有线索串连起来，肖鹤也大概清楚苏惑受伤的来龙去脉。 想到这里，他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对昨晚兽人闯进一级监狱的事怎么看？他们都在暗地里说，一级监狱的兽人是你抓进来的。” “我？”楚烈不明所以，兽人闯进中心圈区关他什么事？是谁暗地里这样说？这些人脑子里天天就想着阴谋论，能不能活得简单点？他这么阳光热情，会在背地里搞那种事情吗？ “不是就好，这事已经引起我们首领的注意。如果不是你，很有可能是中级兽人来过了。”肖鹤见他这反应，百分之百肯定昨晚的事和他无关，那个宋橘子，应该也是个长生者吧！ 首领只是说要试探宋橘子的底细，也没说他是什么人。想知道点什么，还得自己亲自查。即便心里有很问题想要问楚烈，碍于多方面的原因，导致他无法问出口。 “中级兽人。”楚烈呢喃了一句，脑子里全是肖鹤那句，这事已经引起我们首领的注意：“你们什么时候离开s区？” “你怎么又问了？”肖鹤有些恼，这里是s区，又不是c区，怎么搞的这里是他家似的？ “我的意思是，我住在三圈十六栋，如果你们不着急走，欢迎过来找我。” “好巧，我们住在三圈十七栋，你隔壁。” “呵呵……是吗？”楚烈尴尬地笑了笑，兰岸城府那么深，还那么聪明。昨晚的事八成是宋橘子做的，被l区首领盯上，不知道他能不能继续伪装下去。 虽然不喜欢宋橘子待在阿惑身边，可他也不能暴露宋橘子，他们三个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肖鹤。” 正当楚烈盘算着该怎么帮宋橘子遮掩一下时，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他在喊肖鹤。肖鹤转过身的同时，楚烈也机械地转过了身。 “楚长官也在啊！聊什么呢？” “……”他脸上明明在笑，为什么觉得他的话语里有深意呢？ 楚烈这次想多了，兰岸真的只是单纯地问候了一句。 “聊些闲事。”肖鹤开口道：“时间也不早了，怎么不见庆功宴开始？” “马上准备好了，人也到齐了，我们一起过去。”兰岸朝楚烈点了点头。 肖鹤拉着楚烈，和兰岸一起走向前边院子。院中摆了很多桌椅，并坐满了人，唯有首桌还有三个空位，那是叶棠岚特意为他们留的。 众人见三人过来，视线纷纷落在三人身上，打量着，观察着。 三个长生者，每个人的身份地位都不一般，不仅仪表堂堂，还能力非凡。这场庆功宴，甚至有人带了家属。 那些家属也是听说了l区首领和边防长会出席这次庆功宴，才想方设法过来。但是韩秀君带她的阿爸阿妈前来做什么？瞎凑什么热闹？ 122：同桌而坐 当然是为了看楚烈。 韩秀君坐在叶棠岚身旁，另一边坐着自己阿妈和阿爸。范德金坐在韩秀君阿爸身边，黎生坐在范德金旁边。叶棠岚另一边留了三个空位，兰岸走上前坐在叶棠岚身边，楚烈本想让肖鹤坐在兰岸身边，两人推推让让，楚烈争执不过，无奈只好在兰岸身边坐下。 他刚坐下，便瞥见韩秀君用手肘疯狂戳她身边雍容华贵的妇人的胳膊，同时笑得一脸娇羞，那妇人身旁的老人也时不时打量着楚烈。 他假装没看到，自坐下那一刻起，从没和别人有任何眼神交流，偶尔和肖鹤搭几句话，也是淡淡的，和平时咋咋呼呼的样子大相径庭。 “这小伙子配得上我们家小君，他浓眉大眼，长得高高壮壮，阿妈很满意。” “阿妈，你说什么呢！” “我也觉得不错，以后有他在，我也放心把韩家交给你们。” “阿爸。” “小君，他为什么一直低着头，你们吵架了？” “阿妈……”韩秀君什么也没说，也没开口解释什么，她阿爸阿妈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楚烈听清。 范德金一看到楚烈，满脑子都在想长生基因，哪里注意到身旁的韩家夫妇说了些什么。黎生旁边坐着范德金请来的研究员，都是研究中心和生物研究院的主干，他之所以带这些人来参加这次宴会，不过是为了方便他们观察长生者。叶棠岚也不能反驳什么，因为这些人，也算s区有头有脸的人物。 黎生听韩老这话，他不会以为他家韩秀君一定能拿下楚烈？八竿子打不着的事，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变成了板上钉钉？ 楚烈听着三人一直在讨论他，从里讨论到外，各种羞耻的话题都说了出来，什么他够不够男人，有没有测试过？他们明年能不能抱上外孙？小君和他的孩子，应该也有一双大眼睛什么的…… 楚烈觉得自己又变成被人围观的猴，他们明目张胆地讨论这些问题，一点儿收敛的意思都没有，怎么？变相羞辱？ 楚烈的脸色越来越黑，越来越黑，碍于叶棠岚在场，一直在隐忍。今天是她为安全回来的车队成员办庆功宴，怎么着也得给她几分薄面，他也不能为了照顾自己的情绪破坏大家的好心情。 韩秀君越来越过分了，自己纠缠就算了，如今还带上她的阿爸阿妈。楚烈想着想着，双目变得空洞，心里委屈起来，要是媳妇儿在身边，他也不至于一点反击之力都没有。 那五个人的幕后主使，八成就是韩秀君，现在的她这么嚣张，是来和他宣战吗？软的不行来硬的，他楚烈是什么人？会怕她威胁？ 肖鹤见他一直闷闷不乐，拍了拍他的肩以示安慰，韩家老夫妇的位置与他相对，那个老头一直在他、楚烈和首领三人之间来回打量，而那妇人和那女人一直在讨论楚烈的各种问题。 兰岸侧过脸，看到楚烈隐忍的模样，有些好笑，这次算是遇到对手了。以前在l区的时候，可没人敢带着自家阿爸阿妈来逼他，而他也从不会考虑给不给别人留面子这件事。 他虽然没有沾花惹草，但也没有明确表示讨厌任何一个女孩。可今日这宴席之上，楚烈努力掩藏自己的厌恶，快崩不住了。 “咳……” 兰岸咳了一声，叶棠岚立刻会意。站起身来，打断还在讨论楚烈的韩家人：“各位，今天很荣幸能邀请大家参加这次庆功宴。与其说今天办的是庆功宴，不如说是兰首领的欢迎宴……” 叶棠岚站在兰岸身边发表着长篇大论，兰岸坐在一旁静静听着，脸上笑容浅浅，还时不时瞥韩秀君几眼，看得她头皮发麻，但阻挡不了她看楚烈的热切目光。 其他桌的人双目炯炯地看着叶棠岚，他们首领能和l区首领搞好关系，对他们来说，也是一件幸事。 所谓的庆功宴，也就是摆上几桌酒席，大家坐在一起吃吃喝喝。至于末世之前的宴会排场，目前只有l区有能力举办那样的宴会。 叶棠岚发表完言论，接下来就到了大家随意交流的时刻。楚烈的表情从隐忍转变成空洞，现在，他选择视而不见。宋橘子这一招确实挺管用，把世界与自己隔绝，眼不见心不烦。 他的胃还很撑，一点进食的心思都没有。两只大眼却一直盯着桌上的肉菜。他还欠阿惑一顿肉菜，只可惜她现在不在这里。 也不知道她的伤好得如何了，宋橘子和她又发生了什么事？或许，她对宋橘子的依赖已经覆盖了对自己的好感，楚烈越想越沮丧。 “楚长官怎么不吃啊？” 楚烈抬起头，对上韩秀君阿爸的目光，淡淡地道：“我不饿。” 兰岸见韩秀君阿爸正欲开口，接话道：“韩老，我们三个是长生者，不需要吃这么多东西，吃多了，容易伤身体。我们和你们，是不一样的。” 说完，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韩秀君和范德金。 酒桌上时不时传来交谈声和人们的嬉笑声，其他桌有很多人表面上在吃东西，实则将耳朵伸长了，想要窥探他们之间的谈话。 “对啊！”叶棠岚无奈地笑了笑，附和道：“韩老不用管他们。” “兰首领，看你年纪轻轻，口气不小啊！”韩老被兰岸的话激怒，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人吗？叶棠岚都得卖他几分薄面，即便他是l区首领，也不该这样目中无人。 “年纪轻轻。”兰岸来了兴致：“韩老别忘了，我是世界上第一个长生者。” “……”韩老一噎，他只顾着看兰岸的外表，一时忘了他是世上第一个长生者这一茬。 “兰首领如果不是长生者，现在肯定也是个糟老头子。”范德金选择在这时候开口，就是想唤起人们对长生基因的渴望。 “是吗？”兰岸右手撑着下巴，眉眼弯弯，笑得温柔：“可惜我没有年龄，怎么？范指挥长羡慕？” “那倒没有。”范德金有些不敢看他，他和楚烈，都不是省油的灯。 “没有吗？”兰岸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可你的眼神，为什么饱含希望？别怪我没提醒过你，谨记二十年前发生的事情，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若是不信命，就得付出不信命的代价。” “……”范德金被兰岸说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就连同桌而坐的研究员脸色也不太好，这种感觉就像是被看穿伪装一样。 他的眼神，他脸上的笑意，还有他毫不遮掩的话语，仿佛都在给他们传达一个讯息。不要随便打长生者的主意，后果不是他们能承担的。 兰岸再次将脸转向韩老，笑容不减：“我建立l区，至今已经四十四年，这么多年，一直忙着建设l区，忙着和周围的人类生活区建立外交，却忽略了自己是孤孤单单一个人。” 韩老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孤孤单单一个人关他这个老头子什么事？韩秀君阿妈却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他这是……看上她家小君了？ 兰岸见韩秀君阿妈一脸震惊，知道她听懂了刚才想表达的意思：“韩老夫人，迄今为止，秀君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人。” 特别作死，特别不要脸。 韩秀君一听，这兰首领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肖鹤与楚烈对视一眼，两人撇了撇嘴，搞不懂大佬的心思。 叶棠岚听了这话，神色黯淡了下来，她一直都知道，终有一天，兰岸会找到自己的归宿，只是没想到，这天来得这么快。 如果他选择长生者身份的苏惑，她也不会觉得心里不平衡，因为她一直都知道，长生者和人类根本没有可比性。 “兰首领，我可有冒犯您？”面对兰岸，韩秀君不敢用对楚烈的方式对他。在她心里，楚烈只是c区的边防长，她想得到楚烈，可以使用手段迫使他屈服。可是兰岸不一样，因他那强大到无法撼动的身份背景和实力，没人能掌控得了他。 “没有，是我想冒犯你。”兰岸依旧笑容浅浅，他确实想收拾韩秀君，但考虑到目前s区的局势，暂时不动手罢了。 人们总喜欢在不该想多的时候想多，该想多的时候反而变得单纯。 兰岸口中的冒犯，就是字面意思，想弄死她的意思。并没有含沙射影，更没有包含一丝爱意。是他那张笑脸，让所有人都产生了错觉。 和他相熟的人不知道他心思的根本原因，是因为不知道他哪句话认真，哪句话是玩笑。他的笑容或许不是因为开心，他的愤怒也可能不是因为气愤。 “兰首领，可是我……” “秀君，为了你，我决定多在s区待几天。”说完，转头点肖鹤的名：“肖鹤，你觉得呢？” “我觉得？”他觉不觉得有用吗？首领不过是例行问事，真正的主意，他早就拿捏好了：“首领既然这么说，那就在这里多待几天吧！” “那我就留下来了。”兰岸冲韩秀君笑了笑，忽视周围诧异、难以置信的眼光，低下头吃了一小口盘中食物。 范德金打量了兰岸一眼，又撇了撇一脸便秘的韩秀君，啧，摊上这尊大佛，不知她到底是幸运还是不幸运。 韩老夫人瞥了兰岸一眼，满意地点了点头，凑到韩秀君耳边低语道：“这位兰首领比那摆谱，脸色极差的楚长官好太多了，就算兰首领眼睛没有楚长官眼睛大，我的外孙也会很可爱。” “阿妈……”韩秀君憋屈地握着筷子，使劲戳进盘中的红烧肉里，压低了声音道：“我就是喜欢眼睛大的。”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执迷不悟呢？” “我就是执迷不悟，我就喜欢眼睛大的。”韩秀君不肯让步。 兰岸淡淡地瞥了争论不休的两人一眼，他有明确表示喜欢韩秀君吗？连外孙这事都惦记上了，不知怎么，想到自己和韩秀君捆绑上，心里一阵恶寒。 他的思绪渐渐被拉回四十二年前的夏末，l区建立已有两年的时间。那时候，她还在身边。 “兰岸哥，肖家的孩子被我们捡回来已经好几天了，要不，我们为他取一个名字吧！” “你来取吧！” “既然他是肖家的孩子，不如叫他肖鹤吧！” “为什么啊？” “肖鹤肖鹤，你不觉得和我的小名很像吗？” “好啊！从今以后，他就叫肖鹤。” “兰岸哥，虽然他出生没多久就成了孤儿，但是我们不可以把他当自己的孩子养哦！” “为什么？” “因为他不是我们的孩子啊！兰岸哥是不是傻了？我们把他当亲弟弟养，你是他的大哥哥，我是他的大姐姐，大哥哥以后要好好照顾阿鹤，不可以让他出一点点差池哦！不然大姐姐一辈子都不会原谅大哥哥。” “好的，阿鹤的大姐姐。” “阿鹤要记住姐姐的话，有了我们的庇护，阿鹤可以快快乐乐地长大，永远做一只闲云野鹤。” 兰岸从久远的记忆中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的眼眶有些湿润，再次勾起笑容，此刻的温柔是真的温柔。 肖鹤啊！我遵守承诺，将你护在羽翼之下，可是……我真正在乎的她，此刻却在为这世界受苦。 兰岸不自觉咬紧牙关，他现在所做的一切，没有为她考虑半分，哪怕一点点也没有。 快结束了，只要找到世上第一个兽人，就能找到结束末世的方法。目前一切都在调查之中，花了四十四年的时间积累下来的经验，让他能准确判断很多事。 兰岸之所以对韩秀君说一些不明不白的话，让别人产生误解，不过是想以此为借口留在s区，然后找机会接近宋橘子，他是安排中出现的突发情况，也有可能是解惑的关键钥匙。 接近宋橘子这事，不能急功近利，免得打草惊蛇。直觉告诉他，宋橘子身上一定有一个惊天大秘密。 有秘密的人才会显得异常神秘，就像他自己一样。 之后，兰岸鲜少说话，楚烈也沉默着，肖鹤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跟着两人一起沉默着。叶棠岚无数次偷瞄兰岸，见他沉浸在自己思想里，便没打断他。 123：不肯露面的楚烈 她的记忆中，兰岸非常讨厌有人在他思考的时候插话。 同一桌的人们吃吃喝喝，说这说那，却没人敢看兰岸，也触及不到楚烈的眼神。黎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默不作声地吃自己的东西，时不时抬头瞥一眼叶棠岚。 韩老在楚烈与兰岸之间来回打量着，他觉得两人都不适合他家小君，反而楚烈旁边的肖鹤适合些。可惜了，他家小君只喜欢眼睛大的，真让人头疼。 楚烈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肉菜，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把它带走，要不，悄悄和叶棠岚商量一下？哪儿用得着这么麻烦，直接端走得了。 想到这个主意，便这么决定了。取得阿惑原谅的第一步，先将以前犯下的罪孽给偿还了，再考虑其他的。 有人想要夹他面前的肉菜，楚烈慌忙伸手挡住。他们有些疑惑，这个楚长官，坐在位置上不肯动筷子，也不许人家动他面前的肉菜，到底想干什么？ 终于熬到酒席结束，坐在位置上快呼吸不过来的楚烈总算松了一口气。现在韩秀君被兰岸缠上，分身乏术，短时间内不会再来骚扰他。他站起身，与叶棠岚打了一声招呼，然后伸手端起眼前的肉菜，连盘子一起带走。 众人诧异地看着小心翼翼护着那盘肉菜的楚烈，楚长官到底怎么回事？ “呵呵……”叶棠岚干笑着：“可能是想带回去吃。” “带回去吃？”兰岸皮笑肉不笑地盯着那小心翼翼穿梭在酒桌之间的背影，长生者可以三五天不吃东西，他既然不饿，何必带走。这些肉菜放个三五天，早就发霉了。 想来想去，能让楚烈做出如此奇怪举动之人，看来是苏惑无疑了。时光荏苒，当初谁都不顾，以自我为中心的少年，转眼间学会了关心别人。他的温柔，全都给了苏惑一人。 楚烈带着肉菜回到三圈十六栋，便把苏惑落在他这儿的小铁盒洗干净，将肉菜装进小铁盒里，找来以前给苏惑送水果的编织篮，摘了些草莓和葡萄放进去。 想起首圈一栋开得娇艳的花，要不给她带些花过去。可他又不愿再去首圈一栋，不去首圈一栋就摘不到园中的金桂，反复斟酌之后，还是硬着头皮去了。 首圈一栋的客人还未散尽，大家只觉得一阵凉风吹过，首桌的兰岸与肖鹤瞥见楚烈的身影，纷纷侧目相看，只见他在花园中唯一一颗金桂树下停住。 金色的桂花散发着清香，花朵金黄灿烂，他扬起头，伸手折下一枝。花枝轻轻颤动，香气四溢，金黄色的金桂散发着淡黄色的光晕，将楚烈温柔的样子晕染在花香里。 叶棠岚随着兰岸的目光望去，不远处的金桂树下，正站着一个高大的偷花贼。啊～叶棠岚看到眼前这一幕，心兀地一痛，她的金桂啊！ 楚烈嘴边的笑意还未淡去，高大的身影站在金黄色的花影里。他连续折了四五枝，发现叶棠岚的视线，回头冲她笑了笑。 楚烈与金桂，不知是花映人，还是人衬花。韩秀君将这一幕看在眼里，谁说鲜花只能配女子，鲜花配上男人，也能产生如此美妙的画面。楚烈，一定要和她在一起才行啊！ 转眼之间，金桂树下的偷花贼已经消失不见，兰岸垂下头苦笑了一声。 肖鹤收起目光，自言自语道：“他折花，可是为了心爱之人？” 既然如此，他也不用再给苏惑摘花了，本想送她蔷薇来着。 兰岸听到肖鹤的呢喃，心中的酸涩更甚。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个无关紧要的人出现在苏惑的生命里，然后变成与她有关的人。 楚烈将摘回来的金桂放在编织篮里，特意将这几种物品摆放好，才起身前往末圈十八栋。还是熟悉的末圈，还是熟悉的环境，一夜之间，这里变得不似从前，许是心境有了改变，对这里的看法也变了吧！ 环境未必改变，会变的一直是人心。 楚烈来到末圈十八栋，已经是下午时光，街上已经没有多少行人。他在苏惑家门前徘徊，无意间瞥见不远处有几个人正盯着他，想将手里的编织篮放在苏惑家门前，然后一走了之，又怕自己的心意被那些人拿走。 思来想去，他才下定决心敲响苏惑家的铁栅栏。 正站在窗边数巡逻队的苏惑听到响声，回头瞥了宋橘子一眼，他躺在床上睡着了，许是这几天太累了，没休息好，也没怎么进食。 无奈之下，苏惑只好前去开门。她打开第一道房门，便瞧见门前放了一个编织篮，篮里有好几枝金色的花，闻起来很香，但她叫不上名字。 楚烈躲在远处，注视着她的身影。她的身形依旧消瘦，可那张脸，又青又紫，脸上还贴着一块方形纱布。她拿起一枝金桂，将它凑到眼前细细观摩。闻到芬芳之后，咧开嘴笑起来，笑容没扯多大，牵动脸上的伤口，她皱起了眉头捂着那块纱布。 楚烈看到此情此景，自责的心情愈加浓烈。苏惑关上房门很久，楚烈依旧伫立在原处，默默注视着那栋小平房。 苏惑看到篮中的小铁盒，不由得想起楚烈偷吃小炒肉的场景，她将小铁盒打开，盒里的肉香扑鼻而来。篮中还放了葡萄和草莓，苏惑无奈地笑了笑。这傻瓜，既然敢把小铁盒还回来，为什么不肯露面。 想要默默付出，又留下这么多证据。既然想求得原谅，为何不肯出现？ 苏惑知道，她受伤的事本就和楚烈没有关系，他却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说好听点，他负责任，敢于承担。说难听点，他简直是朵大白莲，和他无关的事干嘛要揽责？ 那些人不过是打着仰慕楚烈的旗号泄愤罢了，凭什么后果要楚烈负责。苏惑一向爱憎分明，即便受了这么多罪，她也从未怪过楚烈。 想到这里，苏惑深吸了一口气，瞥了对床的宋橘子一眼，不能原谅楚烈的人是宋橘子。眼下当务之急，是要解开两人之间的误会，不然以后回到边防营，她夹在中间，两头不是人。 她找了一个空的玻璃罐，去浴室接了些水，然后将那几枝金桂插进玻璃瓶里，摆弄了几下，搬到床头柜上，蹲下身欣赏起来。 第一次收到花，它不仅漂亮还香气四溢，苏惑就想着带它到窗边，净化一下边防道的空气。她捧着玻璃罐，走到窗边，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满足地看着金桂。 恍然间，边防道上通电铁丝网外，一道身影吸引了她的注意。那是个兽人，它身上的黑筋并没有普通兽人那么多，它的眼睛颜色和普通兽人也不一样，和之前见过的一号很像。 兽人虽然都有黑筋和极白的皮肤，可它们终究是人类狂化后形成的物种，外形轮廓保留了作为人类时的轮廓。 苏惑歪着头，与那兽人的视线相触，它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穷凶极恶。它默默地站在远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鼻青脸肿的苏惑。 苏惑突然反应过来，这是个中级兽人，和上次见到的一号是一个级别的兽人。想起那次见到一号时，它结结巴巴地说话的场景，是不是所有中级兽人都能说话呢？ 想到这里，苏惑顾不上欣赏金桂的美，转身将玻璃瓶放在床头柜上，跑到宋橘子床边，将他摇醒，拉到窗边。苏惑兴奋地指着通电铁丝网外：“宋橘子，宋橘子，快看，是中级兽人。” “哪儿呢？”宋橘子斜睨着她：“连个初级兽人的影子都没看到。” “真的，刚才窗户对面站了一个中级兽人，可能是因为它在那儿，才没有初级兽人出现。”苏惑见他不信，急忙解释：“它刚才一直在看我，一点儿也不凶，而且它没有龇牙吓我。” “苏惑，不要对兽人产生任何兴趣，不然最后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 “宋橘子，中级兽人是不是会说话。”苏惑对他的告诫充耳不闻，她对中级兽人产生了极其浓厚的兴趣。 “是，但它们说不清楚，想法很多，开口却很费劲。” “怪不得那个一号结结巴巴的！” “你把一号忘了吧！知道太多，对你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宋橘子的面色冷了下来。 “你知道兽人进化的契机是什么吗？”苏惑依旧充耳不闻。 “我不知道。”宋橘子拿她没办法，只好撒谎。 苏惑见他不肯说实话，伸手指着自己脸上的纱布，威胁道：“说不说实话，不说我就戳下去，直到毁容。” “随便你弄，即便是整张脸都毁了，长生基因都会帮你修复好。” “意思就是你知道，但不肯告诉我对吧？” “我……”苏惑一个动作就将他所有的伪装戳穿，宋橘子叹息了一声：“兽人进化的契机是精神刺激。” “什么是精神刺激？” “就是经历唤醒意识的过程。” “你管这个叫精神刺激？”苏惑一噎，她还以为所谓的精神刺激是研究员用电刺激这些兽人的大脑，这么看来，宋橘子口中的精神刺激好像更难一些：“如果兽人不经过精神刺激，是不是永远不可能进化？” 124：吵架 “对。” “原来如此。”想要唤醒只有微弱意识的兽人，只能依靠它们相熟的熟人，那些没有熟人的兽人永远只能当一个初级兽人。 而那些有熟人在世的初级兽人也未必会幸运地遇到它们的熟人，这世上，人类与兽人的比例已经失衡，人类大幅度减少，这末世终有一天会变成只有兽人的末世。 “你在想什么？”宋橘子见她想得入迷，不由得一阵好奇。 “我在想，不是所有兽人都是坏的吧！” 宋橘子瞳孔一缩，心里响起一声惊雷。这么多年过去，她依旧没变，再次听到这句话时，宋橘子仍然为之震惊。 “它们都是迫不得已，但那又怎样，它们的存在对人类来说，就是威胁，它们不该存在。” 苏惑听着宋橘子的话，感觉他很讨厌兽人的样子。想要尝试和他讲讲道理，但这世上没有人会认可兽人。想到这里，说服他的想法便打住了。 宋橘子久久没有听到她的声音，侧过脸看她，却无意间瞥见床头柜上那一抹金黄。宋橘子侧过身，几枝金黄色的金桂映入眼帘：“你哪里来的桂花？” “原来这花叫桂花啊？”苏惑回过头，看到那一抹金黄，顿时喜上眉梢：“它特别香，你要闻闻吗？” “不要。”不用想也知道是他睡着这段时间，她认识的某个人送来的。 “这么香的花也无法引起你的兴趣，你是不是对什么东西都不感兴趣？”苏惑本想嘟个嘴卖个萌，谁想到会扯动脸上的伤口。 “不是，我感兴趣的东西，这里没有。”宋橘子别开脸，不敢看她。 “什么？说来听听呗。” “钢琴。”宋橘子面色依旧不冷不热，说到这个词语的时候，他的眼中逐渐升起淡淡的星光。 “那是什么？” “一种乐器。”宋橘子不厌其烦地解释道。 “乐器？”苏惑听得一头雾水。 “我的心底，一只藏着一首钢琴曲。”宋橘子提起这个，渐渐咧开嘴，片刻之后，神情变得比之前更加沮丧：“那首钢琴曲，只出现在我的梦里，我偶尔会梦见，两只纤细的手在钢琴上弹啊弹，然后有个声音问我……” 宋橘子顿了顿，声音变得有些哽咽。 “问你什么？” “问我说，你觉得这首曲子悲伤吗？我点了点头，那个声音继续说，你觉得这首曲子和你的身世，哪个更让你悲伤一些？我不记得自己的身世，但我还是说了一句身世。” “然后呢？”苏惑紧紧盯着陷入自我的宋橘子。 “那个声音说，她觉得曲子更悲伤一些。她要把那首曲子送给我，悲伤遇见悲伤，就能互相抵消，从此以后，我的人生只会剩下快乐。” “她一定是你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吧！”苏惑垂下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就知道，宋橘子心里住了一个很重要的人，他一直忘不掉。 苏惑暗自问自己，她这是怎么了？宋橘子有一个难以忘怀的人，有什么错吗？她的梦里，不也有个苍老的声音一直环绕在耳边吗？ 她没有告诉宋橘子，她梦见小雨蒙和吴溟的时候，心有多疼。 正当苏惑陷入伤感之时，听见宋橘子迷茫的声音：“我不知道她是谁，在梦里，我也看不清她的模样，只是依稀记得，她的手很好看，和你……” “你一定要找到她。”苏惑苦涩一笑，转身走到床头柜边，打开楚烈送来的小铁盒，转移话题道：“这是你爱吃的肉，过来尝尝吧！” 宋橘子还欲说些什么，见她已经没有心思再听，只好作罢。 他看到苏惑手里的小铁盒，便明白这些金桂是谁送的，是楚烈。苏惑啊！就算因楚烈受伤，她也不会记恨他呢！ 她对那个男人，还真是不一样。 “我不饿。”宋橘子再次拒绝。 “这是楚烈欠你的，他吃了我给你留的小炒肉，就该赔你一份。” 宋橘子见她还在为楚烈辩解，有些恼，碍于她是病人，告诉自己不能在她面前发怒，隐忍道：“我和楚烈从来没什么关系，他从来不欠我什么。” “宋橘子，楚烈他没有错，你为什么要把别人的错归咎到他的身上？”苏惑见他油盐不进，心里一阵窝火。 “不是他的错，还能是谁的错？” “是……” “是我的错，是我多管闲事，是我碍着你们了对不对？”宋橘子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语气里的气愤已经掩藏不住。 “宋橘子，你什么毛病啊？如果那些人打着你的旗号伤害我，这也是你的错？” “对，这就是我的错，我让别人有了借口伤害你，这是错误之一。没能保护好你，这是错误之二。” “你……”苏惑被他的话堵得哑口无言，宋橘子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是最佳辩手：“宋橘子，我希望你恩怨分明。” “恩怨分明？如果不是楚烈明目张胆招惹你，昨天的事就不会发生。”宋橘子隐忍到极点，终于忍不住爆发，他大声质问道：“你知不知道我看见你被那些人欺负成那样时，是什么感受？” 问完，他狠狠地闭上眼，晶莹的泪珠从他白皙的脸上划过。 在这一瞬间，苏惑突然慌了手脚，这是他们第一次吵架，而哭的人不是她而是宋橘子。她连忙跑上前，语无伦次地道：“宋橘子，你不要吓我，我从没见过男人哭过。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像个负心汉。” 宋橘子听了她的话，破涕为笑：“刚才被你气急了，我这不是泪水，是汗水。” 苏惑踮起脚尖，举起左手，帮他擦干“汗水”，笑道：“对对对，这是汗水。像你这种不轻易开口说话的男人，和我吵架确实难为你，让你吵得大汗淋漓。” “你少取笑我。”宋橘子伸手捉住她的左手，两人四目相对。 “咳……”苏惑连忙挣开他的禁锢：“你还是吃点吧！” 宋橘子嘴边的笑意止住，他知道，即便和苏惑争个你死我活，她也会坚持她觉得对的观点。既然她不想责怪楚烈，那他还有什么立场责怪楚烈？ 他顺从苏惑的意思，走到她身旁，端起小铁盒。吃了一口肉菜，脑中想起以前的种种，笑容逐渐绽放。 …… 夜幕降临，楚烈换上那件紫黑色毛衣，在无人的三圈十六栋，他终于敢将脖子暴露在空气中。他走到卧室的穿衣镜前，看着脖子上结了一层痂的伤口，脑中不由得想起不久前死丫头夜闯三圈十六栋的场景。 他走到园中，在躺椅上躺了下来。白天的时候，天空阴沉沉的，到了晚上，乌云将星辰遮挡，头顶只有一片黑暗。 从末圈十八栋回来，他去卫生部要了一些药和纱布，明天又有借口去末圈十八栋了。 …… 边防营红云宿舍，今天下午没有训练，颜娟、杜西梦去中心圈区的街市上溜达，天都黑了还没回来。罗幕带着吉兰兰、咸若云在训练场跑步。宿舍里只有萧琉和夏饶澜，夏饶澜一下午都心事重重，萧琉也在想自己的事情，整整一个下午，两人不曾有一句话的交流。 夏饶澜看了看窗外，蹭地一声坐起身，下床收拾整理好，打开门走了出去。直到关门声传来，萧琉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 她自言自语道：“我应该去看看她才对。” 可怎么去看她呢？ 夏饶澜从五十层跑下来，路过户籍部，看到户籍部大厅只有询问处亮着些许灯光，搓了搓自己的双臂，快步跑出边防营。 她纠结了一下午，在去末圈十八栋与不去末圈十八栋两个问题之间来回徘徊。想去末圈十八栋，可是中心圈区与末圈的距离，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不去的话，又担心苏惑。 她生病时，苏惑第一个关心她吃没吃饭。现在苏惑受了伤，怎么着也得去慰问一下才对。走出边防营以后，她便不再挣扎，既然都出门了，就算走到明天，也要去末圈看她一眼。 有些人，会因为别人给的一点点温存，记她一辈子的好。夏饶澜就是这样的人，她记苏惑对她的好，也记范德金对她的耐心。 夏饶澜一直很害怕黑夜，因为阿爸是在夜里走的。兽人给她留下的阴影，是她一辈子都无法消除的黑色记忆。为了苏惑，她鼓起勇气行走在黑夜里。 凉风嗖嗖地吹，她身上的衣物有些单薄。她紧了紧身上的老旧外套，一遍又一遍地给自己加油打气。 走出边防营，便不知前方的路该往哪里走。硬着头皮往前走，不知过了多久，路过一座大厦前，大厦前灯火通明，她微微侧目，看见大厦前的石碑上刻着‘生物研究院’五个大字。 生物研究院，这不是s区最引以为傲的地方吗？夏饶澜冷嗤了一声，什么生物研究院，就是个唬人的破地方。 正当她转身欲走，被前面的车灯照了照，她慌忙捂住双眼，缓解车灯带给眼睛的刺痛感。等她再次睁开眼，面前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夏……饶澜？”范德金有些不确定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125：她们的过去 “范指挥长？”夏饶澜看清来人，有些诧异：“指挥长怎么会在这里，这么晚了，还在忙事情吗？” “对啊！有关乎人类命运的事要忙。”那次夏饶澜从楚烈手中将他解救出来，范德金对她一直挺有好感。 “关乎人类命运的事？”夏饶澜有些不明所以，她发现范德金身后还站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歪头看了看，正对上那男人探究的目光。 “哦，这位是老李，李杲，生物研究院的院长。”范德金说完这话，朝李杲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 夏饶澜望着那位转身走进生物研究院的中年男子李杲，关乎人类命运的大事是什么？既然有这个事，为什么在边防营没听到什么风声？ “你这是要去哪儿？”范德金见她一直盯着李杲，走到她面前，伸手晃了晃。 “啊？”夏饶澜回过神来：“今天下午放了半天假，我闲得无聊出来逛逛。” “那你怎么不去中心圈区的街市？怎么逛到生物研究院这边来了，这里距离边防营可不近。” 面对范德金的追问，夏饶澜有些无奈，她总不能说自己想去末圈，因为找不到路，无意间走到这里吧！ “本想去中心圈区闲逛来着，但是迷路了，不知不觉就走到这里了。” “你们宿舍其他人呢？” “她们有自己的生活啊！”夏饶澜抿了抿唇。 “这样啊！”范德金想起昨晚兽人夜闯一级监狱的事，提醒道：“下次记住，天黑了就不要擅自离开宿舍，这中心圈区也不是绝对安全。” “谢谢指挥长提醒。” “上车吧！我送你回边防营。” “不、不用了，我会自己回去！”她还要去末圈十八栋，要是被范德金送回边防营，她不就功亏一篑了吗？ “我和你一见如故，你还客气什么？” 夏饶澜争执不过，只好坐上后座，范德金随即坐上后座，将车门关上，对驾驶位的司机说了一句：“去边防营大楼。” 夏饶澜调整坐姿，却发现屁股被什么咯了一下，她伸手摸了摸座椅，找到一个扁扁平平的东西，拿到眼前，借着车灯观察着手里的东西，是一个棕色的档案袋，上面贴了一张写着手写字的贴纸。 “长生基因研……” 她还没念完，手里的东西就被身旁的范德金夺过：“你阿爸没教过你，不该看的东西不可以看吗？” “……”夏饶澜听到他提起自己的阿爸，一阵无语。 车子缓缓开动，范德金没听到夏饶澜反驳的声音。半晌，夏饶澜才幽幽地开口道：“我没有阿爸了。” “什么意思？” “指挥长，我是末圈方队的学员，您去过末圈吗？” “没有。” “您不知道吧！那里……根本不是人住的地方，那里是地狱。” “继续说。”范德金饶有兴趣地听着。 “指挥长，您不知道末圈的人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也很正常。”夏饶澜冷嗤了一声，她突然很想把自己的遭遇告诉眼前的指挥长，想知道他是什么态度。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 “末圈的人，每天都要担心会不会遇到兽人觅食。白天出门找食物的时候，必须匕首不离身，但是，带匕首也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心里安慰，真正遇到兽人的时候，它们的速度快到只剩一个花影掠过。” 范德金静静地听着。 “晚上只能待在黑漆漆的小屋子里，连灯都不敢开。如果开了灯，吸引了兽人的注意，它会一直在你家门前徘徊，一直不停地弄出响动，哀鸣，那些声音传入耳朵，将脑内的每一根神经绷紧。直到遇见下一个目标，或者被巡逻队发现将它打死。” 夏饶澜深吸了一口气，继续道：“但是，末圈这么大，街巡部的巡逻队兵力有限。他们不能随时保护我们，指挥长感受过蜷缩在小黑屋子里，蜷缩在尽可能小的空间度过一个又一个暗淡的夜晚的感觉吗？” “没有。”车里的灯一直没有熄灭，范德金能看到她眼睛逐渐变得通红。 “这些年，我一直是这么过来的。末圈的人，一直都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夏饶澜不敢看范德金的眼神，怕他无动于衷：“其实几年前，我阿爸还在，可是后来……” 夏饶澜的声音开始哽咽，范德金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别怕，现在你在中心圈区，你阿爸后来怎么样了？” “他……几年前，我的……生日那天。”夏饶澜尽力压抑自己心中的悲戚：“我生日那天，阿爸跑去一二八圈区，为了给好几天没吃上东西的我续上命，找了份苦差，换了一点点吃食。” “晚上，他……兴高采烈地……回到家，刚打开家门，我……”夏饶澜隐忍着，眼中的泪水早已夺眶而出：“我起身……起身迎接，然后……我看到他身后……他的身后出现一个兽人，一口咬住了他的……他的后脑勺……呵……” 夏饶澜深吸了一口气，眼泪像淅淅沥沥的雨滴，不停地往下流：“然后……兽人拖着阿爸准备离开，阿爸……他将手里的吃食扔进屋，一只手扣在门框上，一只手扣在门上，与那兽人僵持着，他的指甲，浸出血迹也不肯放开手。” 范德金皱起眉头，轻轻拍着极力隐忍的夏饶澜的后背。 “我眼睁睁看着阿爸被那兽人咬破了头，鲜血流到他的脖子上，将他破旧的衣衫打湿。我当时……当时被吓傻了，后来，阿爸朝我笑了笑，然后松开了手，把门紧紧地关上。” “我疯狂拉门，没能打开。我趴在地上，脸贴在地板上，透过底下的门缝，看到阿爸躺在地上，兽人咬碎头骨啃食生肉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里，嘎吱……嘎吱……这声音彻底将我脑中的弦割断。” “没过多久，鲜血顺着门缝流进屋里，温热的血液沾染在我的脸上，血腥味扑满鼻腔，我才明白，我的阿爸啊！彻底……彻底没了。” “很久，街巡部的巡逻队才过来，他们打开门，我才看清家门前的阿爸，他……他已经面目全非，街巡部巡逻队留下一人陪着我。我将那人赶了出去，将阿爸的尸体拖进屋，那一晚，我关上灯，和阿爸的尸体坐了一晚上。那一夜，月光照耀了家里的猩红。” “第二天，我看着阿爸的尸体被抬到我家楼下，巡逻队的人在他身上浇了酒精，一场大火，将他的痕迹抹得一干二净，他变成末圈街道上的一把尘土，长眠在那里。” 讲到后来，夏饶澜的情绪逐渐平静，这么多年，让她泣不成声的画面依旧是阿爸扣着门框不肯撒手的场景。 阿爸知道自己死定了，所以才倔强地扣着门框，想看他女儿最后一眼，即便是死了，也要将亲人的样子刻印在生命里。 这么多年，她每每想起那个晚上，都会觉得呼吸不顺畅。 范德金深深地叹息了一声：“我没想到，你们竟然生活在这种环境下，我一直知道末圈很危险，现在看来，末圈不是危险，而是凶险。” 夏饶澜见他没有无动于衷，脸上逐渐浮现笑容：“谢谢您能听我唠叨，这些话憋在心里这么多年，今天终于说出口了。” “看来，我的计划不能再耽搁了。”范德金面上浮现一丝认真：“兽人必须消失。” 范德金怕她沉浸在过去的伤痛之中，又安慰了她几句。 没过一会儿，范德金的车抵达边防营大楼楼下。夏饶澜从车上下来，与刚刚从边防营大楼离开的萧琉擦肩而过。 萧琉的侦查能力一向很强，并不存在什么迷路不迷路的说法，想当初她寻找食物的时候，也曾来过中心圈区，当时还是末圈十八栋那位带她来的呢！ 萧琉走在冷风里，想起末圈十八栋的那位，她曾告诉过萧琉，她有个女儿叫苏惑，因为受了伤，成了植物人，一直昏迷不醒。看到萧琉，总能想起她的女儿。 萧琉十五岁就失去阿爸阿妈，在一次寻找食物的途中遇到张毓。张毓见她小小年纪，却又不同于别的孩子，她逞强，她坚毅，便很照顾她。时常带着她去中心圈区，带她去开眼界，有什么好的东西，也记着给她分享一份。末圈十八栋与末圈一栋，距离其实挺远的。 遗憾的是，萧琉从没被邀请去末圈十八栋。 几周前，张毓告诉她，苏惑快醒了，她要为苏惑准备一些东西，以后不能带萧琉出去找吃的。她说那话时，奇奇怪怪的，就好像她与苏惑不能共存一样，就好像她提前知道自己会死一样。 从那以后，萧琉再也没见过她。你会发现，当一个人决定从你的世界消失，即便拼命寻找，也再没有找到关于她痕迹的可能。 直到有一天，萧琉在第一选拔现场遇见苏惑。当时韩长官故意为难她，她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这才想起，苏惑是张毓的女儿。 后来，她一直留意着苏惑，人们的谈论中，带有苏惑的话，她都会去听，直到她听说张毓去世这件事。 她其实很想告诉苏惑，她很幸运，张毓帮她带回了宋橘子，而萧琉，也愿意为了报答张毓的恩情，默默帮助她。 特训部选拔结束，搬宿舍那天，她特意找严清炫，申请换到苏惑的宿舍。 你信以为真的缘分，其实是别人刻意为之。萧琉明白这个道理，却无法将这个道理运用在她与张毓的关系上。直到现在，萧琉还为张毓的死感到难过。 萧琉不知道的是，她一直认为遗憾的缘分，其实是张毓蓄谋已久。一直将苏惑保护在手心里的宋橘子，亦与张毓没有半点关系。 她口中疼惜的女儿，是她在很多年前就想甩掉的包袱。苏惑，也不是什么植物人。 不明真相的萧琉从没质疑过张毓的任何一句话，她一直把张毓当做敬仰的人。可是，张毓出现在s区，本身就是一个谎言。 萧琉脑子里想着苏惑的安危，便加快了脚步，她路过区管营大楼下，鬼使神差地停下脚步，黎生，区管长，应该在这座楼里工作，不知道现在回家了没。 不过，今天下午他应该参加了首圈一栋的庆功宴，肯定不在这大楼里，这么想着，便生出想去看看区管营内部结构的想法。 她猫着身子向区管营大楼靠近，黎生参加完庆功宴，便回了区管营，刚接到范德金传过来的消息，说是要给末圈街巡部增派人手。他刚刚忙完手头上的事，正准备收工回家。 从侧门走出区管营的大楼，瞧见一人鬼鬼祟祟向区管营大楼靠近。大晚上，还用得着这么偷偷摸摸的吗？ 做贼心虚。 他想也没想，疾步上前，踢了那人一脚。萧琉发现自己被人踢了一脚，犟脾气瞬间上来，爬起身，开始六亲不认地攻击对方。 萧琉抬脚踢去，黎生侧身躲过，差点被她踢中腰部。 哟呵～黎生来了兴趣，还没看清对方是谁，就被她利落的进攻惊艳。萧琉不肯停下进攻，她还没遇到敢在她背后下黑手的人，这种人必须好好给他点颜色看看。 萧琉挥起拳头，趁对方不注意，一拳打在他的脸上。黎生冷哼了一声，隐约可见，和他打架的是个女人，但又看不清样貌。可恶，他竟被一个女人压制？ 开什么玩笑，他可是区管长，一二九方队的教官，还是个男人。想到这里，黎生不再退让，与对方动起真格。 两人的打斗拳拳到肉，招招制敌。几个回合下来，两人身上多多少少受了一些伤，黎生前几天被楚烈打伤的脸还没完全褪去青紫，今晚又添了些新伤。 萧琉轻轻一跃，给黎生踢出一个完美弧度的回旋踢，黎生伸出手臂，堪堪挡住她的攻击，正想抓住她的脚踝，对方已经缩回了腿。 这些格斗技巧全是张毓教她的，她只知道很实用，并不知道教她的张毓其实是l区的特战队员。 萧琉还欲进攻，黎生连忙出声制止：“停，你没完了是吧？你是什么人？为何鬼鬼祟祟出现在区管营楼下？” 126：长生者们的噩梦 夜黑可以看不清对方的样子，但她记得黎生的声音。 “对不起。”萧琉知道对方是黎生，连忙垂下头：“我最讨厌别人在我背后下黑手，冒犯了。” 说完，抬脚准备逃走。 黎生眼疾手快，一把拽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进区管营大厅。萧琉一直低垂着头，就怕被黎生记住，毕竟，她对s区的区管长大打出手，是个正常人都不能忍受这种事吧！ 黎生借着区管营大厅的灯光，看清萧琉的样貌，有些苦恼地思考了一会儿，笑问：“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萧琉见他不认识自己，这个好，千万别想起来，不然到时候，楚烈都保不住她。 “我见过你，但我不知道你的名字。”黎生终于想起，他和楚烈争夺末圈方队教官位置的那天，这个女孩也在现场。 “……”萧琉有些慌乱，她这次真的完了。 “我是黎生，家住二圈十三栋，你呢？你叫什么名字，住在哪里？” “黎长官，请放手。”萧琉冷了脸，想要挣脱他的桎梏。 “你说了我就放手，你要是不说，我就动手 抢你身份铭牌了。” “萧琉，末圈一栋。” “好了，我很看好你，从今以后，我们就是朋友了。”黎生知道她的名字，心满意足地放开她的手腕。 萧琉慌忙逃离，走了两步，似是想起什么，头也没回，冷冷地道：“我不配做你的朋友，你今晚没见过我，我们也不认识。” 说完潇洒离去，留下独自一人凌乱的黎生。大厅内的执勤员见状，这是什么情况？黎长官表明心意被拒？ “掩耳盗铃？”黎生气冲冲地追了出去，萧琉早已消失不见。 萧琉快步跑走，今晚哪还有心思去看苏惑，且不说路途遥远，现在天色已晚，没有车，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 她紧了紧身上单薄的衣衫，快步往宿舍赶去。刚打开宿舍门，便瞧见六个人围在一起，神秘兮兮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六人听到开门声，纷纷抬起头来，见是萧琉回来，罗幕立刻起身将她拉入她们的阵营。 “既然萧琉回来了，那我们把今天见到的事重新说一遍吧！”罗幕开口道，她的心思和苏惑不谋而合，她希望宿舍的八个人能和睦相处，自然竭力让萧琉融入红云宿舍这个小团体。 “我和颜娟去中心圈区的街市，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杜西梦神秘兮兮地道：“中心圈区戒备森严，到了七点就勒令人们回家了。” “这不，我们被巡逻队赶回来了。”颜娟一脸沮丧：“据说，昨天之前，中心圈区一直出入自由，从没有戒严一说。” “可能是l区首领和边防长过来，怕出问题才戒严的吧！”罗幕猜测道。 “未必。”咸若云反驳道：“楚长官来的时候，末圈都能狂欢，为何l区首领和边防长过来，中心圈区要戒严？” “算了，不说这个。”吉兰兰大喇喇地喊了一声，随即将目光放在夏饶澜身上，贼兮兮地道：“我们在训练场跑步的时候，看到饶澜从指挥长的车上下来，快说，怎么回事？” “就是……”夏饶澜无奈地笑了笑：“我本来想去末圈看看苏惑，结果出了边防营就迷路了。” “那你怎么不叫上我？”萧琉冷冷地问了一句。 “我、我不敢。”夏饶澜有些怕她：“幸好我遇到指挥长。” “在哪儿遇到的？”咸若云一脸八卦。 “生物研究院大厦下。”夏饶澜想起车里的东西，斟酌了一番，决定告诉这些小伙伴：“我看到指挥长和生物研究院院长李杲在一起，那个李杲好像很听指挥长的话。而且我还在车里发现一个档案袋，上面写着长生基因研究项目重启计划。” “长生基因研究项目重启计划？”萧琉知道长生基因研究项目，张毓还在的时候，给她说过很多关于这方面的事。 想要研究长生基因，必须要长生者的各种细胞进行试验。人体有两百多种细胞，从体内到体外，等到研究员一一将这些细胞从长生者体内取出，这个长生者的身体早已被破坏得支离破碎，这还是理想状态。 如果不是理想状态，长生者的整个身体都不够支撑这个项目，这就是很多年前s区成为长生者们噩梦的原因。 张毓曾告诉她，当时s区研究长生基因时，破坏了很多长生者的身体，导致他们体内的长生基因找不到载体生长，最后，那些长生者丢了长生的同时，也彻底丢了性命。 至于长生基因是个什么东西，张毓也不清楚。萧琉现在只知道，长生基因研究项目一旦启动，就会有长生者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范德金选择在这个时候准备启动长生基因研究项目，说明他已经物色好了研究体。虽说他打楚长官的主意很不现实，人的**一旦膨胀到无法控制的地步，就算是不可能的事，他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去达成。 “萧琉，你在想什么呢？”夏饶澜见她面色沉重，难道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吗？ “夏饶澜，楚长官可能会有危险。” “你什么意思？”六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她，满脸不解。 “长生基因项目一旦启动，就必须要长生者当研究体。”萧琉眯了眯眼：“长生基因研究项目之所以叫项目，是因为它是一项浩大的工程，这个项目需要取出长生者身上的各种细胞，如果仅仅是表皮细胞，自然不会伤害到他们的身体，体内的呢？” “……”六人听得云里雾里，什么是表皮细胞？但她们想到研究员会从长生者体内取东西，就联想到不太好的画面，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长生者和我们人类的区别，在于他们速度快，需要的食物少。人类被剖开身体会死，你们觉得长生者被剖开身体不会死吗？” “……”六人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长生者虽然个个身居高位，可他们有谁没有为人类谋事？l区首领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如果没有他，l区那么多人，终会死于兽人之口。” “……”她说的好有道理，她知道的东西好多，六人对萧琉的看法改观了许多。 “如果这个项目真的对人类有意义，首领为什么会极力反对？” “……”六人一致认同萧琉说的很有依据。 “范指挥长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准备启动长生基因研究项目，不正是因为楚长官要在我们区待半年吗？他的野心，昭然若揭。” “你的意思是，范指挥长想打楚长官的主意？”夏饶澜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如果要在范德金和楚烈两人中选择一个，她的心更偏向于楚烈，不是因为他年轻帅气，而是因为，他来s区后，末圈居民迎来狂欢时刻。 而且他亲自带领末圈方队，不就是为了让末圈居民有能力自保吗？ “那不成他还敢打l区首领的主意？”萧琉冷笑了一声：“目前我们s区就只有l区首领、l区边防长和楚长官三名长生者，你觉得谁更危险一些？” “那……我们应该把这件事告诉楚长官。”夏饶澜提议道。 “楚长官和你又不熟，他会信你的话吗？要是吓跑了楚长官，谁负责？”吉兰兰疑问道。 “告诉苏惑吧！让苏惑告诉楚长官，或许楚长官会看在舍不得苏惑的份上，选择留下来也不一定。”咸若云想起苏惑，楚长官不是喜欢她吗？ “楚长官不喜欢苏惑，你们以后别再提这件事。”萧琉脸色一黑，这些人怎么一点判断力都没有，外界说什么，她们就信什么：“你们没长眼睛吗？看不出喜欢一个人和不喜欢一个人的区别吗？” “你就是嫉妒苏惑对不对？”咸若云见她态度不好，顿时来气。 “我觉得萧琉说得有道理，我观察过楚长官，他其实没有人们传的那么喜欢苏惑，但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和苏惑这样的小人物纠缠在一起。”罗幕开口帮萧琉解释道。 罗幕的疑惑，也是萧琉的疑惑。 “我、我什么都没观察出来，我就不站队了。”吉兰兰弱弱地说了一句。 “我和颜娟都觉得楚长官是喜欢苏惑的。”杜西梦和颜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咸若云知道苏惑和萧琉不太和，但罗幕和苏惑的关系还是不错的，既然她都选择相信萧琉，就说明这其中有些她们不知道的细节，半晌，她开口试探道：“萧琉，你不是一直很讨厌苏惑吗？” 萧琉一听这话，这些人眼睛怎么长的：“你们哪里看出我讨厌她？我就是……” “她就这样，你看她对谁的态度好过，你们误会她了，这就是她和人们相处的方式。”罗幕连忙解释，她观察过萧琉，苏惑受伤的时候，她比在场的任何人都要紧张。说她讨厌苏惑，这个说法不成立。 萧琉呼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罗幕的话。 127：坦诚 “萧琉，我觉得咸若云的说法也不完全是错的，毕竟楚长官和苏惑要熟悉一些，为了楚长官的安危，为了末圈居民的存亡，我们不能让楚长官出一点差池。”罗幕见众人对萧琉的偏见没那么深，这才回头劝她：“但我们也不能把楚长官吓跑，不然，我们末圈方队就没人管了。” “好吧！”萧琉无奈点头，想起刚才夏饶澜提起范德金时的表情，一阵无语：“夏饶澜，别被你看到的表象所迷惑，范德金真正的一面，你还没领略到呢！” “我、我知道了。”夏饶澜本来对范德金挺有好感，但是知道萧琉有些本事，她还知道中心圈区很多事，她说的应该也有些根据。 众人还在陆陆续续说着些什么，萧琉仔细想了想，既然大家都这么坦诚，她不把自己遇到的事说出来也不太好。 “咳……” 六人见她咳了一声，纷纷安静下来。 “我、我出去的时候路过区管营，遇到区管长黎生，和他打了一架。” “什么？”六人听到这个消息，双目睁大。 “就是……黎长官在背后踢了我一脚，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在我背后下黑手，我一恼，也没管踢我的人是谁，便和他大打出手。” “谁赢了？”吉兰兰这时也不怕她了，无比激动地拽了拽她的衣袖：“到底谁赢了？” “没有分出胜负，他说不打了。”萧琉不自在地抽了抽嘴角，她为什么会忍不住把这种事说出来？ “你和黎长官不分胜负？”罗幕有些惊讶，萧琉的实力，她是见识过的，只是没想到她的实力已经强到可以和黎生相提并论：“我们宿舍有两位深藏不露的大佬啊！” “哪两位？”咸若云好奇道，反正不是她，她有自知之明。 “苏惑和萧琉呗！”颜娟骄傲地回道。 “萧琉有实力，但苏惑有什么？”夏饶澜有些疑惑。 “苏惑有吸引大佬的体质，宋橘子的实力指不定比楚长官还强，只可惜他是个普通人。”萧琉解释道。 众人纷纷赞同萧琉的话，虽然刚开始的时候，大家对彼此有些误解。好在现在都解开了彼此的心结。苏惑不在的时间，七人聊得其乐融融，提起苏惑时，也是融洽的。 在同一个宿舍生活，只有人们和谐相处，在一起的日子才不会艰难。 苏惑并不知道自己会因为宋橘子和楚烈的关系，被室友奉为大佬。受了伤的她，安静了很多，夜幕降临没多久，她便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同一屋檐下的宋橘子早早熄了灯，屋外出现什么人，熟睡的人并不清楚，但未熟睡的人不一定不清楚。 兰岸和肖鹤同时出门，去了末圈温海的临时住处，温海告诉他们，最近有个中级兽人经常出现在苏惑家窗户对面的通电铁丝网外，一直呆呆地看着苏惑家的窗户，避免打草惊蛇，他没有出手。 兰岸听说这件事，备好铃铛和夜光石，便带着肖鹤来苏惑家门前守株待兔。温海发现了宋橘子，同时也被宋橘子发现，他现在需要暂避风头，兰岸便没让他参加这次行动。 兰岸不是没想过找一个人接替温海的工作，考虑到换人会影响事情的进展，便硬着头皮将他留下，兰岸不是不知道温海留在这里有什么风险。 肖鹤出现在苏惑家门前的时刻，遇见默默前来探望的楚烈。而兰岸径直去了边防道，一直守在苏惑家窗户附近。 屋内的宋橘子没有早睡的习惯，但他有熄灯偷偷观察的习惯，家里的窗帘，他一向半遮半掩。宋橘子高大的身影站在窗边，躲在半遮半掩的窗帘后面看着边防道外的通电铁丝网。 过了没一会儿，那双正红色的眼睛出现在他的视线里。边防道上昏黄的灯光照在它的身上，它呆愣愣地盯着苏惑家黑漆漆的窗户。 宋橘子打量着它，正欲做些什么，瞥见一个穿着淡绿色毛衣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随即消失在边防道上。 宋橘子怎么会不认识这个人呢？他来这里做什么？突然出现在苏惑家窗外，宋橘子不想多都难。 他慌忙蹲下身，深吸了一口气，轻笑了一声，说了一句只有他能懂的话：“你想找谁呢？” 屋外的肖鹤看清楚烈的身影，不明所以地问道：“楚长官，天都黑了，你不睡觉来这里做什么？” “我睡不着，来看阿惑。”楚烈发现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有些好奇：“这是什么？” “这是铃……”正当肖鹤想说些什么，呼叫机传来声响。 “我是兰岸，快到第一出入哨口，事情有进展。” “我马上过去。” “快一点，出了营区，呼叫机就不能用了。必要时，听声辩位。” “是。” 肖鹤立刻掐断信号，极速前往第一出入哨口。楚烈见他慌里慌张跑开，也跟了上去。 “到底什么事这么着急？” “现在来不及给你解释。”肖鹤马不停蹄地往前跑。 “……”不解释？不解释他就不知道了吗？肖鹤呼叫机里的声音这么大，他断断续续听到一些。呼叫肖鹤的人是兰岸，他说什么事情有进展。 看来，他们来s区的目的并不单纯。 出了营区的兰岸一路紧随，若不是长生者的速度比兽人快，他早就跟丢了。这个中级兽人除了有意识，似乎还很有智慧，它知道自己跑不过兰岸，便差使初级兽人挡在兰岸面前，为它拖延时间。 兰岸摸出腰间的匕首，来一个伤一个，没过多久，暗黑色的血液喷溅在他的脸上，他的身上。他顾不上那么多，今晚必须抓到这个中级兽人，而且要抓活的。 为了让肖鹤找到他的位置，兰岸取出铃铛戴在手腕上，只要他斩杀初级兽人，就会摇响铃铛。肖鹤听到声音，就能赶来和他一起抓这个中级兽人。 这样做，也会引起中级兽人的注意。 肖鹤和楚烈跑出营区，楚烈并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抱着打探消息的心态追在肖鹤身后。因为他是l区楚家的小少爷，兰岸从没防备过他什么。更不知道，他为了苏惑，选择站在宋橘子的阵营。 肖鹤跑到哪里，楚烈便跟到哪里。出了营区，呼叫机不能用，想要找到兰岸的方位，只能依靠事先准备好的铃铛。肖鹤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寻找，最终，他听到一阵轻微的铃铛声响，仔细辨别了方位。 终于在荒原上看到正与兽人战斗的兰岸，楚烈跟了上去。发现兰岸处身于兽人群中，目前的情况是什么，他不太清楚。在荒原上跑了这么久，他们适应了夜晚的漆黑，楚烈依稀可见兽人群外站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很快，肖鹤摸出腰间的匕首加入战斗。都到了这份上，楚烈不可能坐视不理。他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原来是兰岸想早点死，大晚上出来招惹兽人。 “首领，夜太黑了，我分辨不出哪个是中级兽人。” “用夜光石。”兰岸说完这话，抽空从裤兜里取出夜光石，夜光石不是很亮，照耀了方圆几米，勉强供他们看清眼前的局势。 加上肖鹤的那颗，才看清周围呜咽着的初级兽人，一个个张着嘴露出可怖的獠牙。楚烈注意到兽人群后面，中级兽人就站在那里，他一直在指挥初级兽人进攻。 楚烈暗自庆幸自己养成了走到哪里都带着匕首和配枪的习惯，即便换了衣裳，也没把配枪和匕首扔下。他迅速摸出裤腰上的配枪，双手托住，瞄准那个中级兽人的眉心。 “住手。”他扣动扳机那一刻，兰岸发现异常，快速跑过来撞了他一下，手因为兰岸的撞击偏离了原本的轨道，往左下方偏去，子 弹从那个中级兽人的耳垂处擦过。 “你有病啊！”楚烈气得大骂。 兰岸并没有搭理他，继续斩杀身边的初级兽人。 中级兽人感受到疼痛，歇了一刻，仅仅歇了一刻，就让肖鹤得到喘息的机会。他冲出重围，直直扑向中级兽人，与它撕扯了许久之后，将它擒住。兰岸见状，随即摸出裤腰上的配枪，荒原上传来一阵枪声。 初级兽人应声倒下，楚烈不明白他为何要救那个中级兽人。想了想，虽然很气恼，还是先开枪将眼前的初级兽人解决再问他缘由。 肖鹤抓着中级兽人退到一旁，楚烈与兰岸开枪打死了因中级兽人集合而来的兽人群。不知过了多久，荒原再次恢复以往的沉寂。兰岸一只手握着夜光石，另一只手将配枪插回枪套中，然后弯下身将那些初级兽人的尸体拖到一起。 从裤兜里掏出酒精和火，将这些尸体点燃。火光照耀了楚烈的脸，兰岸喘了一口气，笑道：“身手不错。” “你为什么不让我杀中级兽人？”楚烈侧目，借着火光瞪着兰岸，质问道。 “它不能死。”兰岸并未做过多的解释。 “你……你们……” 擒着中级兽人的肖鹤听到手里的怪物发出声音，顿觉头皮发麻。 兰岸和楚烈也听到这个声音，他们很肯定，这个声音不属于肖鹤，两人同时转身看着肖鹤手里的中级兽人，浑身发冷。 128：脑子健全 中级兽人会说话？ “要……s……杀……” “你会说话？”兰岸管理好自己的表情，上前追问道。 “要……刮……”中级兽人没有理他，继续道：“随……便……” “你们要杀要剐随便？”楚烈听懂它的话，双眼瞪得圆圆的，嘴巴也张得圆圆的。他知道中级兽人有号令初级兽人的能力，也知道中级兽人在外形上和初级兽人有区别，但没想到中级兽人能说话。 “你再说一句。”兰岸见它开口，有些兴奋。上次他带回一个中级兽人的尸体，并没有发现这一点。看来，抓活的中级兽人这个决策一点儿也没错。 “呵……呵……”正红色的眼睛往上翻了翻，将下巴扬起，一脸的傲娇。 “信不信我打你？”楚烈见它一脸欠抽，暴脾气一上来，作势要打它。 “需要……我。”那中级兽人张着嘴，吃力地道：“你……不……敢。” 楚烈深深叹了一口气，他看这个中级兽人说话，忍不住帮着提了一口气，他它说话似乎很费劲，但脑子很健全。 “肖鹤，带着它立即回l区。”兰岸见它半天吐不出几个字，在这儿也问不出什么。更何况，他们所在的位置是荒原，谁知道这中级兽人是不是在拖延时间等待救援呢？ “你就这么把它带走了？”楚烈有些不情愿，怎么说他也参与了抓捕这个中级兽人的整个过程。 “把它交给s区？”兰岸挑了挑眉。 “我不管，从它身上得到的任何信息，需要和我们c区共享。”楚烈退让了一步。 兰岸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说了一句让他摸不着头脑的话：“入戏太深。” “你到底同不同意？” “同意。”兰岸没再看他，视线落到肖鹤身上：“快带着它回去吧！” “首领，你呢？” “我还有事。”兰岸转过身，面对初级兽人燃烧的火堆。 “那我走了。” “肖鹤再见。”楚烈本想和肖鹤道个别，看向肖鹤时，却瞥见中级兽人一闪而过的狡黠目光。 肖鹤擒着中级兽人离去，楚烈与兰岸并肩而站：“你们对中级兽人的了解有多少？” “没有多少。” “你不担心肖鹤吗？”楚烈想起它的眼神，提醒道：“我觉得，那个中级兽人的智力一定不比正常人低。” “不必担心，他打不过还能跑。”兰岸对楚烈的劝诫无动于衷：“回去吧，时间不早了。” 说完，起身往s区营区方向而去。 楚烈瞥了一眼火堆，又望了望周围一片漆黑的世界，冷风呼呼地吹，穿过紫黑色毛衣的孔洞，直直打在他身上。身上又臭又黏，还是回去吧！ 自从兰岸说完那句回s区，便不见了身影。楚烈径直回了三圈十六栋，换掉弄脏的毛衣，洗了个热水澡。 而兰岸，因为楚烈的提醒，折回去找肖鹤，并默默跟在肖鹤身后，亲眼看见他踏进那片冰微草丛才回s区。 …… 第二天天一亮，穿着白色背心的宋橘子从床上醒来，心情颇好地走进浴室洗漱。苏惑被他弄出的声响吵醒，看到神采奕奕的宋橘子，苏惑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问道：“宋橘子，你大早上的兴奋什么啊？” “今天天气好。”浴室里的宋橘子一边洗脸一边大声回道。 “是吗？”苏惑侧目看了看窗外，的确有好几缕阳光撒在窗边，苏惑下了床，走上前一看，咦？她平时都把窗帘拉得死死的，怎么会半遮半掩呢？ 听到浴室里弄出的声响，她觉得见怪不怪了。两个人一起生活，她会拉上窗帘，宋橘子会拉开啊！ “宋橘子，平时的你可不是那种会因为天气影响心情的人。” “今天周三啊！”宋橘子再次回答。 “对哦！”昨天还提醒他，今天自己就忘了：“恭喜你，成为s区的正式居民了。” 正在刷牙的宋橘子听到这句话，动作一滞，s区？他可不稀罕。 收拾整理好的宋橘子拿着湿毛巾走出来，站在她的面前，一只手轻抚着她的脸颊，另一只手轻轻帮她擦脸：“待会儿不要乱跑，我要去区管营一趟。” “去拿身份铭牌吗？”苏惑像个小孩似的，享受着宋橘子的温柔。 “对啊，我很快就回来，无聊也要等着我。”宋橘子帮她擦了脸，又擦了手，牵起她的手腕，道：“走吧！去浴室刷牙。” “咳……那个……”苏惑吞了吞口水，她可没忘昨天宋橘子是怎么帮她刷牙的。 宋橘子拉着她走进浴室，拿出她的牙刷，然后自言自语道：“看来，我有必要去兽人占据区一趟。” “为什么？” “我们家缺少牙膏或者牙粉。” “兽人占据区的东西也有些年头了，你确定那些牙膏牙粉还能用。” “傻。”宋橘子无奈地笑了笑：“去找材料，带回来调配不就行了，做那种东西又没什么难度。” “你才傻，这些东西特训部有发，你为什么一缺东西就想去兽人占据区？” “呃……”宋橘子被问得哑口无言，转移话题道：“我帮你刷牙，你别说话了。” “哦！” 她的右手不能动，宋橘子便站在她的身后，拿自己的右手充当她的右手，因为家里没有镜子的缘故，宋橘子也不知道牙刷有没有到她嘴边。 于是，他将头歪向苏惑左边脸颊，胸口靠在她的肩上，像教小孩一样。一边帮忙一边哄道：“啊，张嘴。” 宋橘子额边的细发从她的左脸划过而不自知，苏惑僵直了身体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他喊张嘴，便机械地张开嘴。 宋橘子一边帮她刷牙一边问：“这个力度够了吗？” “嗡……”苏惑哼哼唧唧，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来，漱口。”宋橘子端起杯中的水，递到她嘴边。 “我、我左手还能动。” “张嘴。”宋橘子对她的抗议不予理会，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笑弯了眉眼。 “哦！”苏惑十分不情愿，虽然宋橘子已经很小心翼翼，还是不小心戳到她的牙龈，那种感觉，怎一个疼字了得？又不敢说出口，怕浪费他一片心意。 好不容易洗漱完，苏惑松了一口气，和宋橘子一起走出浴室。帮她换了脸上的纱布，宋橘子从肖鹤给她的箱子里翻翻找找，找到那件蓝色丝绒卫衣，当着她的面，将白色背心脱下，然后穿上蓝色丝绒卫衣。 “宋橘子，你能不能注意一点，不要当着我的面脱衣服，男女有别。” “你不看，怎么知道我在脱衣服？”宋橘子一脸无辜。 “你……”就是故意的：“你为什么要穿肖鹤给我的卫衣？这件蓝色卫衣是我最喜欢的。” “我冷啊！”宋橘子一脸理所当然：“反正这些衣裳，本就是男装。” 苏惑撇了撇嘴，看在他曾帮自己找衣服，如今又这么照顾她的份上，这些衣裳暂且给他穿一会儿。她垂下眼，并没有发现宋橘子脸上一闪而过的悲伤。 他没有体温，怎么会怕冷？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异常而已，人类接受不了异类啊！很庆幸，他的苏惑不是这样的人，但他想作为一个正常人陪在她身边。 如果不是因为胸口这颗还在跳动的心脏，不是因为还能正常思考的大脑，他也不相信自己还活着。 “那、那你早去早回。” “嗯！”宋橘子上前揉了揉她的头发，满意地笑了笑，这才打开门走了出去。 宋橘子走了没多久，楚烈出现在苏惑家门口。今天来看苏惑的借口，是为了给她送药和纱布。 这次没有犹豫，他敲响了苏惑家门前的铁栅栏。苏惑听到声响，打开第一道门，看到低垂着头，将手背在身后的楚烈。 “你终于肯出现了？”苏惑见到他，无奈地笑了笑。 “你、你的伤好些了吗？”楚烈不敢抬头看她，他还没想好怎么开口求得她的原谅。 “好多了，也不疼了。” 楚烈听了这话，脸上浮现抑制不住的喜色，抬头一看，她的脸上依旧青紫，脸上贴着的纱布也没揭下来。笑容僵在嘴角，眼里全是自责：“伤得这么重，怎么可能不疼？” “真的不疼了。”苏惑伸手戳了戳，强忍着疼痛笑了笑：“等一下，我给你开门。” “不用了，我就是来看看你的伤，今天有训练，末圈方队还等着我。”楚烈将手中的药和纱布痛过铁栅栏的缝隙递到她面前，安慰道：“安心养伤，你不在的今明两天，我都让他们跑步，等你回来，我再教新的内容。” 苏惑哭笑不得，他这样假公济私不怕被末圈方队的学员抱怨吗？ “好，我后天一定准时报道。” “你不要担心，我给其他人说了，你伤得不重。回去以后，没人会怀疑你。” “谢谢。”苏惑认真地看着他。 “还有，你的脸会好的。” “我知道。”苏惑知道他在安慰自己，可为什么平时那么能说的他，现在嘴这么笨呢？ “那我走了。”楚烈将药和纱布塞到她怀里，转身准备离开。 “楚……阿烈，我从没有怪过你，希望你不要自责。” 楚烈身形一顿，煎熬了这么久，等的就是这句话。可是……轻易得到这句话，为何会觉得心疼？爱憎分明的阿惑，值得他好好守护！ 楚烈回头朝她笑了笑，便消失在末圈街道上。苏惑低下头看着左手手里拿着的药和纱布，莫名觉得这些东西有些沉重。 末圈方队的学员已经集合许久，却迟迟不见楚烈出现。宋橘子来到中心圈区，连一个眼神也没施舍给边防营，便径直走进区管营大楼。 从许览手里拿到新的身份铭牌，随手揣进兜里，便急着往末圈赶去。 末圈方队在训练场等了很久，楚烈姗姗来迟，表情时而欣喜时而沮丧，学员们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今天继续跑步。” “啊？”众人发出一阵哀嚎，昨天跑了一早上，今天不会要跑一整天吧！ 别的方队在教如何快速反应，如何应对初级兽人，而他们的长官天天训练他们跑步，不会是为了遇到兽人时方便逃跑吧？ “啊什么啊？不想跑的滚出去。” “……”哪敢啊！上一批不想跑步的人，已经被终身禁止加入营区管理层，他们可不想步那几人的后尘。 众人虽然不情愿，还是迈开步子开始跑起来。 楚烈走到高台边，正准备爬上高台监督他们，被身后的人叫住。 “楚长官。” 楚烈回过头，看见穿戴整齐的叶棠岚：“叶首领，今天怎么有空来边防营？” “我来看看学员们。”叶棠岚走上高台，看到众人还穿着自己的衣裳，从l 区换来的训练服还没分发下去，有些疑惑：“楚长官，为何还没分发训练服？” “这个……不归我管。”楚烈实话实说，昨晚才和兰岸肖鹤去荒原和兽人大打一场，哪有空管这些。 “秀君没来过吗？” “韩长官的事，问我合适吗？”楚烈歪头看着她，两只大眼里写满了无辜。 “也对。”平时想找韩秀君，她都在纠缠楚烈，或者在去缠楚烈的路上，今天没来招惹他，有些惊奇啊！ 叶棠岚在高台上站了一会儿，去边防营大楼也没瞧见韩秀君的身影，无奈只好去二圈五栋找她。 车停在二圈五栋院外，叶棠岚下车敲了敲院门，里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响声和韩秀君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经历了兽人夜闯中心圈区一级监狱的事，叶棠岚立即警惕起来，她以为韩秀君家遭遇兽人侵袭，连忙掏出配枪，利落地翻过院墙，还没站稳，便被一个玻璃杯砸中肩膀。 那玻璃杯砸了她的肩膀后，顺着她的制 服滚落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叶棠岚闷哼了一声，抬头一看，好几个警卫员将韩老夫妇护在身后，韩秀君一边哭喊一边扔手边的东西。 “我只要楚烈，让这个人给我滚出去。” 叶棠岚顺着韩秀君手指的方向看去，院墙的另一边，站在一身西装革履的兰岸。 “你这丫头，人家只是来喝个早茶，你至于嘛你？”韩老从警卫员身后探出头来，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韩秀君。 129：难以捉摸的想法 韩老瞥着碎了一地的玻璃杯：“哎哟，我的玻璃杯啊！这可是你阿爸我最喜欢的一套玻璃杯，平时当宝一样供着，你怎么能说摔就摔？” “谁让你们放他进来？”韩秀君急了眼。 叶棠岚从没见过仪态尽失的韩秀君，兰岸不知用了什么方法，把她逼成这样。 兰岸憋笑着摇了摇头，他什么方法都没用，就是来二圈五栋喝个早茶，走到院子里，和正要出门的韩秀君打了个照面，他人还没来得及进屋，就被韩秀君拦在院子里。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可怕，苏惑都不怕他，韩秀君见他却跟见了兽人似的。难道是初见时那个警告的眼神吓到她了？可他毕竟是l区首领，直接撕破脸不会影响韩家在s区的地位？ 啧啧啧，韩秀君啊韩秀君，稍稍使一点点手段，就自愿上钩了。多谢她这么配合，继续作下去吧，直到把韩家推到孤立无援的地步，算是遂了他的愿。 和l区首领撕破脸，她还真敢。 兰岸笑容浅浅，丝毫没有责怪韩秀君的意思，道：“秀君今天心情不好，我明天再来。” “小君，你怎么这么不懂事？”韩老夫人叹息了一声。 “小君，你太让阿爸失望了。”主要是心疼那套玻璃杯，要是这兰首领愿意给他送一套，就再好不过了。 兰岸要是知道韩老的想法，定会毫不犹豫地嘲笑，想太多了，真是自我感觉太良好，他什么时候说过喜欢韩秀君？ 兰岸抬脚准备离开，看到叶棠岚，假装很震惊的样子：“哟～叶首领什么时候站在这里？” “兰首领，我在外面听到院里又哭又闹，还有噼里啪啦的碎物声，我以为这里被兽人入侵，顾不上礼仪，便翻墙进来了。”叶棠岚如实回答，她编的话，兰岸也未必会信。 “原来秀君把我当兽人啊，真让人伤心。”兰岸朝韩秀君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容。 韩秀君的视线不经意触及到他的视线，看到他笑意盈盈的脸，明明很温柔，却总让她感到冰寒刺骨。这个l区首领兰岸，怎么看都像一个心肠歹毒的人，他就像兽人，只要被他靠近抓伤，就会身亡。 韩秀君忘不了在一级监狱时，他看自己的眼神。她忘不了这个兰岸是如何一步步逼迫范德金将那五个人烧死，他口中的喜欢，恐怕是反话吧！ 兰岸淡淡地瞥了叶棠岚一眼，抬脚跨过地上的狼藉，打开院门走了出去。叶棠岚暂时顾不上兰岸，她来找韩秀君还有正事。 等到兰岸的身影彻底消失，叶棠岚才走上前，轻轻拍了拍韩秀君的肩膀，关切道：“秀君，你没事吧？” “……”韩秀君整理好自己的表情，深吸了一口气，动作优雅地擦了擦眼角的泪痕，幽怨地瞥了自家阿爸阿妈一眼，才心平气和地回答道：“没事，首领找我有什么事？” 韩秀君对叶棠岚还算尊敬，刚才叶棠岚说的那番话，让她心里一暖。她没想到叶棠岚会因为担心她而不顾首领的仪态，翻墙进了韩家的院子。 “我来是想问你，为什么还没把训练服分发给大家？”叶棠岚倒是没有多余的想法，她是l区特战队员之一，除掉兽人本就是她一开始的信仰，后来成了她的职责。 “训练服？”韩秀君听到这三个字，又想起那表面温柔实则阴鸷的兰岸，表情立刻变得不耐烦，语气也变得冰冷：“肖长官给我打过招呼，训练服由兰首领亲自分发。” “什么时候的事？” “两区工作正式交接的时候。” “这样啊！”叶棠岚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兰岸，他又想干什么？叶棠岚抬头看向韩秀君，张了张嘴，本想劝她安分守己，话到嘴边却换了一套说辞：“你不用这么抗拒兰首领，他其实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 “首领，请你出去。”什么都好说，唯独不能提兰岸：“我今天不想去边防营，给你说过了，算是请假。” “……”叶棠岚叹息了一声，和韩老夫妇打了声招呼，才转身离开。 出了韩家，叶棠岚吩咐司机前往三圈十七栋。 第三圈区总共有三十栋别墅，每栋别墅都有一个独立的园子。从三圈十栋排列到三圈二十栋，这十处地方被叶棠岚用作接待其他营区使者的别馆。 正对三圈十七栋别墅的右手边有一处花园，里面种的都是她喜欢的花。叶棠岚知道兰岸在l区首圈一栋的园子里种满了橘子树，以为他喜欢水果，于是在三圈十六栋种了葡萄和草莓，只可惜兰岸二十年不曾踏足s区。 后来，楚烈来了，叶棠岚便安排他住了进去。 谁能想到，楚烈来了没多久，兰岸也来了，只能将他安置在三圈十七栋。现在，叶棠岚越来越搞不懂兰岸的心思。她不明白兰岸对苏惑到底是什么想法，对韩秀君又是什么想法。 刚开始，兰岸为了让苏惑加入特训部，不惜动用她的力量，让特训部大换血。后又为了给苏惑送训练服，以l区首领的身份亮相s区。 为了一颗棋子做到这一步，完全不至于。正当叶棠岚认定兰岸对苏惑的特殊情感后，他又和韩秀君扯上关系。 他明明知道韩秀君是苏惑受伤事件的幕后真凶，还答应自己暂时不动她。想到这里，叶棠岚瞬间焕然大悟。兰岸自从在庆功宴上说了几句不清不楚的话之后，便开始接触韩秀君，对她展开攻势。 如果这只是兰岸的报复手段，那…… 叶棠岚理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暗自为庆功宴上自己的表现感到懊悔，她当时竟然脑子没转过弯来，竟然还有些不甘。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兰岸的心思总让人捉摸不定，想到什么就做什么。人长得温和，做事却从不优柔寡断。 认识兰岸的人都有相同的感觉，他是停留在她们青春里的蝴蝶，挥动着斑斓的翅膀飞过眼前，留下一瞥惊鸿。之后，无论她们的世界如何变幻，再不会有兰岸的痕迹。 蝴蝶年年有，可惜再也不是最美好的时刻看到的最美的那一只，兰岸一直在，生活在这世上却不再参与她们的生活。 他经年孤身，带着不为人知的秘密坐在云端的位置，他俯瞰众生，也安排别人的命运。在叶棠岚看来，这世上从没有人真正融入过兰岸的世界。 叶棠岚想得入神，以至于自己进了三圈十七栋，也没看到花园里站着的兰岸。 她进入三圈十七栋那一刻，兰岸就发现了她的踪迹，本想叫住她，奈何她苦思冥想，不知道在烦扰什么。兰岸见她往别墅走去，然后脆生生地撞在墙上。 叶棠岚回过神，看到眼前已经没有路，额头上被撞了一个大包，有些窘。都四十几岁的人了，还这么冒冒失失，还好没被兰岸发现。她左看右看，四处观察，无意间瞥见右边花园里站着的兰岸，心里咯噔一声。 “叶首领真奇怪，更年期的年纪，却表现出青春期的行为。”兰岸淡淡地打量着她。 “……”这句话伤到她了。 “开个玩笑，别太介意。”兰岸见她不语，解释道。 “没事，我本来就年纪大了。” “啧～”兰岸看着失落的叶棠岚，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却又不想哄她。 生命真奇怪，明明二十年前，她还是那个腆着脸追着自己喊兰岸哥哥的小姑娘，转眼间，她的生命已经燃烧了大半。 “找我什么事？”面对叶棠岚，兰岸不似面对韩秀君那样阴阳怪气，语气依旧很平淡，依旧疏远。 “我来，是想问问首领，训练服什么时候发？” “这件事……”兰岸似是想到什么，咧了咧嘴。 反正叶棠岚也分辨不出那是什么表情，似笑非笑？皮笑肉不笑？还是……想笑却在憋笑？还是腼腆地笑？ 真别扭。 “我等的人还没来，所以不能发。” 他说这话时，叶棠岚看到他脸上的温柔，纯粹且毫无杂质。他等的人还没来，苏惑吗？苏惑受伤请假这件事，黎生早就告诉过她了。看来刚才兰岸那个笑容，是腼腆。 “首领，您接近韩秀君……” “我只答应你暂时不动她。”兰岸的表情立刻发生改变，变得有些耐人寻味：“而且你知道的，无论做什么事，我都喜欢一步一步去谋略。” “是。”叶棠岚确定了这两天兰岸对韩秀君的奇怪举动，嘴里说着暧昧不清的话语，对别人的误会也含糊其辞，他的内心想的却是如何一步一步将韩秀君推向深渊。 怪不得韩秀君见了他会闹成那样，八成是他在别人面前是一个样，在韩秀君面前又是另一个样，或者是他提前给韩秀君透过自己的底线。 好可怕……想到这里，叶棠岚内心一阵颤栗，活得越久，做事越没有章法，还好他对付的人不是自己。 “首领，怎么不见肖长官？” “我让他提前回l区了。” “是出了什么事吗？” “不管什么事，你只需要做好自己的事。”兰岸不愿多透露些什么。 130：泛泛之交 “……”叶棠岚一阵吃瘪，她以为他们的关系还算不错，现在才明白，兰岸不愧是兰岸，对任何人都是泛泛之交。 “我也没什么事，那我先走了。” “……”兰岸并没有回答她，而是转身面向花园，盯着那些开得娇艳的花出了神。 这么多年过去，他不知道经历了多少风雨，现实早就把他打磨得光滑圆润。人类的生命就像眼前这些娇艳的花一样，终有凋谢的那天。 他呢？他的尽头在哪里？ 如果变成长生者必须注射sh-79号试液，当初他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去注射这个药物呢？现在的他，过得很疲惫，他早已对这世界充满了厌倦。如果这世上没有苏惑的存在，他的存在将变得毫无意义。 每个长生者都有一段被尘封的记忆，他的记忆里都有些什么呢？他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有苏惑就好了，可还是忍不住想去探究那段早已逝去的过去。 越是神秘的东西越能引起人们的好奇，那段记忆像一个潘多拉魔盒，他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是灾难还是希望？ 他想，他应该很在乎遗失的那段记忆，不然也不会至今还耿耿于怀。他的梦里，总有一个欢快的声音在喊他。 “兰岸哥，你又来看我啦？” “兰岸哥，我今天也很乖哦！” “兰岸哥，别担心我，我一定会长命百岁。” 她的语气时而惊奇，时而兴奋，时而喜悦，时而欢乐，时而傲娇。他的梦里，住了一个欢乐的小精灵，她的世界似乎没有一丝悲伤。 他曾无数次问自己，这个声音与他的回忆有关吗？这么多年过去，始终没有得到答案。因为这个声音，四十二年前，他做了一件无法弥补的错事。 苏惑还是那个连轮廓都没有的人，过去还是未来，该选择谁，他至今都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 兰岸摇了摇头，暗笑自己贪得无厌。 …… 按照宋橘子的吩咐，苏惑乖乖待在家里，时不时打开门，留出一条逢，却不见宋橘子归来，不是说只是去区管营拿个身份铭牌就回来吗？ 苏惑无聊地拉开窗帘，开始数经过边防道的巡逻队有多少人。窗外的天气真好，想出去走走，但要等宋橘子回来。 在窗边站了好一会儿，实在无聊，又捧起插着金桂的玻璃瓶，仔细观摩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她等得昏昏欲睡。听见门外传来声响，她回过头，见宋橘子推门进来。立即兴奋起来，连忙跑到他面前，笑道：“你回来了？” “抱歉，我来晚了。” “没有没有，我也没等多久，你走之后，我又睡了一觉。”嘴上是这么说，心里却暗暗叫苦，等一个人的感觉原来这么煎熬啊！ “你在说谎。”宋橘子拆穿了她的谎言。 “呀！宋橘子，你能不能给我留点面子？”苏惑一恼，善解人意的她这么说只是为了不让他愧疚好吗？ “我跟你学的。” “跟我学？” “我知道苦等一个人的滋味，所以一直尽力往家里赶。”宋橘子苦笑了一声，二十年，数不清的日夜，还好他熬过来，并且改变了自己。 苏惑闻到他身上传来一阵恶臭味，有些嫌弃地退了半步：“宋橘子，怎么感觉你去的不是中心圈区，而是荒原啊！” “……”宋橘子一怔，苏惑说话直接还死不承认，无奈道：“你胡说什么呢！” “你身上的味道……”苏惑努了努鼻子，凑到他跟前嗅了嗅。 “末圈就是这个味道。”宋橘子撇开脸，脸不红心不跳地解释道。 “末圈的味道没这么浓烈，我也是去过荒原的人，别想骗我。” “……”实在瞒不过，只好坦白：“在末圈遇到一个兽人闯进来，便送它回荒原了。” “你在做好事啊？”苏惑对他的话深信不疑：“既然这样，刚开始为什么要隐瞒？哦！我知道了，你这个人向来不喜欢炫耀什么。” “或许是吧！”宋橘子心不在焉地回答。 “快去洗洗，空气被你污染了。” “嗯。” 两天过去，在这期间，她再没有见过肖鹤。楚烈来过几次，每次都被宋橘子拦在家门外不让进屋，看来他还没消气。 第三天傍晚，苏惑在家里收拾东西，准备回边防营。 “宋橘子，天气越来越冷了，我看我的小室友们穿得都挺单薄，想给她们带些厚衣裳，可是以我的能力，能搞到这些衣裳会让人怀疑，我该怎么办啊？” 躺在床上思考人生的宋橘子听到苏惑的抱怨，视线从天花板上转移到衣柜旁，一个纠结不已的少女站在那里，撇着嘴，眼巴巴地看着他。 “就说是别人给的，你也没有撒谎，这些衣裳就是别人给的。” “谁给的啊？总得有个明确的对象才行啊！我不能说是肖鹤给的，不然她们又缠着我问，你怎么认识l区边防长？肖鹤是你什么人呀？你们什么关系？他为什么送你衣裳？”苏惑学小室友们八卦的语气，有模有样，看得宋橘子忍俊不禁。 “你认识那么多人，随便说一个不就行了？” “不能说是你，在她们眼里，你就是个普通人，你不可能搞到这些东西……”苏惑似是想起什么：“糟了糟了，完了完了，出大事了。” “怎么了？”宋橘子见她突然惊慌失措，连忙坐起身。 “肖鹤进过我们家。” “我们……家？”宋橘子的侧重点不是肖鹤，而是她嘴里的那句我们家。 “糟了糟了，他知道有个人和我一起住，还看到你从兽人占据区带回来的玻璃罐，他知道我有几斤几两，肯定对我的室友产生怀疑了。”苏惑现在才想到这一点，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衣柜前来回踱步，一边嚷着完了，一边用完好的左手敲着自己的天灵盖。 小脸上的五官皱在一起：“他要是知道你是长生者，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呢！” “……”宋橘子见她急得快哭出来，把原本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安慰道：“放心吧！他不知道和你住在一起的人是我。” “对啊！”苏惑恍然大悟，那天肖鹤虽然和宋橘子打了个照面，可是他们谁也不认识谁。反正今后肖鹤会离开s区，他们也要待在边防营。 她不知道的是，宋橘子看见肖鹤从末圈十八栋走出来，肖鹤也看到宋橘子走进末圈十八栋。 宋橘子见她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自己说了谎。肖鹤早就发现他了，而且，他也知道兰岸正在调查他。 他已不是当初的他，兰岸想知道他的底细，恐怕还要费一番周折。 知道是虚惊一场，苏惑再次把话题转移到如何解释给小室友带衣裳这件事上：“我说是楚烈送的怎么样？” “不行。”宋橘子的反对，几乎是脱口而出。 苏惑撇了撇嘴，宋橘子对楚烈的敌意可真深。 “那我说是我阿妈给我留下的总行了吧！”苏惑偷瞄了他一眼，见他表情淡淡，也没反对，算是默认。 苏惑给七个室友每人挑了一件，虽然都不合身，用于保暖已经够了。 打包好七件衣裳，一声不吭地将硕大的包袱吭哧吭哧扛在肩上，险些被肩上的包袱压倒。宋橘子叹息了一身，站起身接过她肩上的包袱：“你不知道叫我帮忙吗？以前使唤我的时候，不是挺得心应手的吗？” 苏惑有些莫名其妙，她什么时候使唤过宋橘子？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宋橘子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假意咳了咳，转移话题道：“你现在就要回边防营？” “对啊！明天要训练。”苏惑还在为宋橘子说自己使唤他的事耿耿于怀，她真的不记得自己做过这样的事，难道他指的是这几天照顾她的事？ 那这……苏惑可就冤了，她认识宋橘子以来，他一直主动照顾她，可不是苏惑求他这么做的。 唉～苏惑想到这里，一阵惆怅。 “走吧！我送你回宿舍。”宋橘子提起包袱，为她打开门。 苏惑熄了灯，噔噔噔跑到宋橘子身后，默默跟着。两道黑影从末圈入口处掠过，快到无人发觉。 两人抵达边防营宿舍，天空完全暗了下来。在家宅了三天，身体好了很多，脸上的青紫虽然没有完全褪去，但也不怎么疼了，右脸上的伤口虽然还没好，好在结了痂，以后不用带纱布了。 爬上五十层，苏惑费了不少力气。宋橘子一只手提着一个大包袱，另一只手还要扶体力不支的苏惑。 红云宿舍的七人刚吃过晚饭，跑了两天半的步，感觉双腿已经不属于她们自己。遇上个脾气暴躁的教官，一言不合就让她们滚，好不容易进了特训部，怎么能说滚就滚？ 就算是女孩，她们也咬着牙坚持了下来。一个个趴在自己的床位，如果要用一句话形容她们有多累的话，就是连眨眼的力气都没了。 “砰砰砰……” 七人无人想搭理这敲门声，起来开门又要浪费力气。 “砰砰砰……” 七人纹丝不动地躺在各自的床位上，她们跑了两天半，足足两天半，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131：我只看了地板 “砰砰砰……” 七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将头埋进被子里。 “砰砰砰……” “谁啊？这么锲而不舍？”萧琉被这敲门声吵得心烦意乱，她离门边最近，只好自己开门：“苏惑，你……” “苏惑？”其余六人听到这个名字，一个个来了精神，纷纷坐起身，将头伸向门的方向。 “好久不见，萧琉。”苏惑笑了笑，转身看着宋橘子，伸出手：“包袱给我，你快回去吧！” “嗯！”宋橘子应了一声，低下头，绕过苏惑，将包袱提到宿舍，放下便转身离开，他目不斜视，一个眼神也没给坐在床位上目瞪口呆的六人。 “唉？”苏惑欲言又止。 宋橘子走出来，与她四目相对，然后无比真诚地解释道：“我只看了地板。” 说完，绕过苏惑朝走廊走去。刚走了两步，就听到宿舍内传来一阵惊呼。 “阿妈呀！”六人几乎是异口同声，语气异常兴奋：“橘子哥刚刚……” 宋橘子皱了皱眉，这些人……他避嫌避得这么明显，她们还能多想的话，他就真的没招了。 六人并没有多想，震惊一下不行？ 她们兴奋的原因是宋橘子说了那句，我只看了地板，天呐天呐！ “进来吧！”萧琉给苏惑让开道，关上宿舍门，转过身瞪了六人一眼：“干嘛呢？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六人撇了撇嘴，兴奋的表情收敛了很多。苏惑见状，有些郁闷，三天不见，她们突然变得很听萧琉的话似的。 苏惑见宿舍的人蠢蠢欲动，眼巴巴地看着她，无奈道：“你们别问我关于宋橘子的事，问就是他是我保镖。” “切～”七人见到归来的苏惑，身上的疲累感一扫而空。看到她脸上还未散去的青紫，纷纷嘘寒问暖。 “楚长官还说你伤得不严重，简直是个骗子。”吉兰兰看到她脸上三厘米长的伤疤，忍不住呜咽起来。 “对啊，你的脸到现在又青又紫。”许是被吉兰兰带动了情绪，咸若云、颜娟和杜西梦也跟着抽噎起来。 夏饶澜从上铺跳了下来，看着她的脸，久久说不出话。 罗幕亦下床，走到苏惑面前，抓住她的手臂质问：“这就是楚长官说的不严重？” 萧琉也眼神复杂地看着她。 “干嘛呢？”苏惑见她们哭丧着一张脸，心里一阵感动：“刚才是谁尖叫来着，现在哭什么？我只请了三天的假，又不是三个月，哪能好得这么快？” “惑惑。”吉兰兰哇的一下哭出了声，索性掀开被子下床，走到苏惑跟前，紧紧抱着她：“对不起，那天我们应该留个人陪着你的。” “哎呀～”这些人真是的，好端端的干嘛逗她哭：“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萧琉站在一旁，看着苏惑的眼睛蒙了一层水雾，有些心疼。她脸上的那道伤疤太显眼，实在让人无法忽视。 苏惑注意到萧琉的眼神，挣开吉兰兰，走到萧琉面前，一把抱住她，既然今晚注定要哭一场，那就矫情矫情吧！ 萧琉没想到苏惑会这么做，内心过于震惊，连表情也没管理好。她僵直了身体站在原地，瞬间变成一个话不会说，手不会动的木头人。 “那天，我依稀听到你的声音，其实你并没有那么讨厌我对吧？我希望我们宿舍能和和睦睦，看在我这么惨的份上，我们和好吧！以后有什么不同的意见，说出来大家拿主意怎么样？” 萧琉听了她的话，内心五味杂陈。以她的性格，很难交到朋友，幸运的是，她遇到红云宿舍的七小只。 “看吧！”罗幕一阵欣慰：“我就说苏惑和萧琉的关系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萧琉不自在地拍了拍她的后背：“其、其实，她们已经认我当大哥了，她们还决定，将红云宿舍二把手的交椅留给你坐。” “什么？”苏惑一把松开萧琉，转身看着转哭为笑的六人，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苏惑，人家萧琉确实厉害，不仅知道很多事，而且实力和黎长官不相上下。”罗幕怕她心里不平衡，上前解释道。认萧琉当大哥虽然是子虚乌有的事，但是将她当做红云宿舍的主心骨这事确实没错。 苏惑听到这个消息，过于震惊，以至于张圆了嘴，收不住下巴。她现在才知道，她的身边高手如云：“萧琉打、打得过黎长官。” 众人见她震惊的是这件事，一时无语，还以为她感到被背叛，挺担心她来着。 “呃……”嘴巴张得太圆，脸上刚刚结痂的伤疤因为她动作太大，又重新裂开一个小口，慢慢浸出一丝血迹。 “苏惑，你的伤疤裂开了。”咸若云看到她的脸流血，刚刚还因为萧琉和她和好感到开心，瞬间又替她担心起来。 好不容易活跃的宿舍气氛，因为咸若云一句话又陷入了死寂。 “哎呀～楚长官说的没错啊！我确实伤得不重，这个伤疤只是看起来吓人，伤口没有多深，虽然长达三厘米，我也没有缝针啊！” “……”七人一脸愧疚，当时就该不顾一切拉着她去餐厅。 “不需要缝针，就说明伤口一点儿也不深。”苏惑有些急了，伸手戳了戳脸上青紫的地方，传来一阵刺痛，她还是笑着道：“你们看，我一点儿也不疼。” “好了，既然苏惑说不严重，就不严重。”萧琉起身走进浴室，拿了一条湿毛巾递到她跟前：“擦……” 苏惑正要接过，萧琉又缩回了手：“算了，你又看不见哪里流血，我帮你吧！” “……”苏惑感到湿毛巾轻轻擦过伤疤附近的脸颊，她看见，萧琉的手臂在微微颤抖着。她其实没那么脆弱，她也不想当什么弱者。但看到大家这么心疼，心里暖暖的，十分满足。 萧琉帮她擦干净血迹，快步走进浴室，看着浴室里梳妆镜中的自己，莫名红了双眼。她整理好心情走出来，发现七人已经围坐在一起。 夏饶澜正在给她讲范德金的计划。 “长生基因研究项目重启计划？”自从听到生物研究院五个字，她的表情就有些不对劲，知道夏饶澜说出她在档案袋上看到的十二个字，苏惑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她感觉浑身血液逆流，脑袋也嗡嗡嗡的，脑子里时不时闪过一些白光。 六人见她出现异常，瞬间慌乱起来：“苏惑，你怎么了？” 萧琉急忙跑上前，握住她的肩：“苏惑。” 苏惑感觉自己掉进了水里，呼吸被水夺走，窒息感蔓延了全身，她伸手抓啊抓，想求救，刚张开嘴，却有更多水呛进喉咙里。 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种窒息的感觉这么逼真，就像她真的处身于这样的环境一样。忽然之间，她的视线一片空白，她这是怎么了？谁来救救她？ “苏惑。”萧琉见她一边颤抖，一边伸手胡乱抓着什么，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像极了一个溺水之人。 “惑惑，你别吓我。”吉兰兰一把抓住她胡乱挥舞的手，许是太着急，抓住右手时没把握住力度，捏到她的痛处。 苏惑一疼，手心传来源源不断的温度，耳边环绕着自己的名字。她逐渐冷静下来，视线也恢复了清明，在看清室友的那一瞬间，眼泪像决堤的洪水，一泻千里。 罗幕见她面无表情，泪腺像是开了闸似的，眉头紧皱在一起。夏饶澜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把苏惑变成这样。 其他人见她这样，又跟着吉兰兰一起哭起来。 “我……”半晌，苏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这是怎么了？” “你刚刚的样子，吓坏我们了。”吉兰兰边哭边责怪她。 “你……”萧琉紧皱着眉头：“到底怎么了？” “我不知道，或许是被重启计划四个字吓坏了吧！” “这个项目真的这么恐怖吗？”夏饶澜越来越相信萧琉的话。 “嗯！”苏惑机械地点了点头：“被研究的长生者会被……会被肢……解，然后，体内的器……官也会被当做研究材料。” 她说完这话，七人纷纷捂着自己的肚子，一脸恐慌。 “你们知道宋菡吗？” “宋菡是谁？”七人一脸疑问。 “据说，她是世界上第二个女长生者，但她最后的命运，却沦为生物研究院的研究材料，我刚刚说的，就是她的经历。” “呕……”夏饶澜听到这话，似是想起什么不好的画面，退到一旁干呕起来。 萧琉走到她身旁，拍了拍她的背，夏饶澜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你怎么知道？” “听……”兰岸说的：“我阿妈说的，我之所以这么大反应，主要是联想到那个女长生者，所以被吓坏了。” 苏惑主动解释自己的异常，如果可以，她希望永远不公开自己的身份。当初选择隐藏长生者的身份果然是一个明智的决定，兰岸虽然说现在的首领对长生者很友好，但是他也管不了别人对长生基因产生非分之想。 看，范德金不就被她的小室友发现了吗？ “那怎么办？这事是范指挥长筹谋的，我们无法阻止。”吉兰兰哭丧着一张脸：“楚长官有危险了。” “……”对啊！范德金只知道楚烈是长生者，他在这时候筹谋重启计划，不就是冲着楚烈来的吗？虽然目前肖鹤和兰岸都在s区，范德金也不见得敢动他们啊！第一次见范德金的时候，他看楚烈的眼神就特别不对劲。 虽然楚烈这个人脾气不太好，但他心底还是挺善良的，苏惑不愿看到他重蹈宋菡的覆辙，太可怕了。她无法想象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在她面前成天嘻嘻哈哈的人，失去生命迹象，一动不动的样子。 “苏惑，我们希望你把这件事告诉楚长官，他来s区本就是出于一片好意，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算计。”咸若云义愤填膺地道。 “首领不是不允许重启这个项目吗？我们可以去告发他。”萧琉想起什么。 “有证据吗？”苏惑叹息了一声：“仅凭我们一面之词，不可能扳倒范德金。把他逼急了，他的报复会更猛烈。” “那怎么办？”颜娟和杜西梦实在想不出别的法子。 “我会把这件事告诉楚长官，希望能给他提个醒。”苏惑站起身，走向门边。 “你要去哪儿？”七人见她准备出门，连忙追问。 “我去一趟三圈十六栋，现在时间还早，他应该还没休息。”苏惑并没有回头，此刻的她无比冷静，楚烈和她，是唇亡齿寒的关系。楚烈出了事，她也无法独善其身：“包袱里是我给你们带的厚衣裳，每人一件，是我阿妈留下的旧款，不要嫌弃。” 说完，打开门走了出去。 七人面面相觑，她怎么这么冷静？她能找到路吗？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她们？ 天气越来越冷了，一身黑色卫衣的苏惑带上帽子，融进了黑暗里。冷风毫无章法地吹着，像一把把冷刃割在脸上，伤口处隐隐作痛。她蜷缩着身子，朝三圈十六栋的方向走去。 长生者的身份是一把双刃剑，有了这个身份，可以无惧兽人，却也遭到人们的觊觎。真正完整的人生，不是活得很长，而是过得有意义。 她轻车熟路地找到三圈十六栋，因为使用了长生者的能力，抵达三圈十六栋不过花了半分钟的时间。 楚烈好像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不然，他的住处，怎会一直不关园门？ 三圈十六栋的园子里每隔两三米就有一颗不怎么明亮的路灯，还是声控的，动静不大就弄不亮的那种。苏惑一路走到别墅门前，也没见路灯亮起来。 她抬手准备敲门，却鬼使神差地侧过头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躺椅。苏惑看到躺椅上熟睡的男人，有些哭笑不得，都大难临头了，还这么马虎大意。 苏惑走到躺椅旁边，蹲下身，借着别墅门前微弱的灯光，观察着熟睡的楚烈。他穿了一件墨绿色的羽绒服，裹得像个球一样，脚上也套了好几双袜子。既然怕冷，为什么要在外面的躺椅上睡呢？ 132：好想打他 苏惑无奈地笑了笑，保暖措施做得这么差，一看就知道不会照顾人。在外面睡觉这么冷，怎么不带头巾或者帽子？ 以为自己是长生者，所以这么肆无忌惮吗？苏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楚烈会这么执着于睡躺椅？ 苏惑忽然想到一个坏点子，眼角泛起狡黠的笑容。她将手伸出来，任冷风把手冻僵，然后贼兮兮地弯了弯爪子，快准狠地塞进楚烈的颈窝。 哇～热乎乎，正当苏惑陷入自我满足之时，脑子里突然闪过自己躺在楚烈怀里的画面，苏惑面色一僵，什么鬼？她为什么会想这么龌龊的事情？她怎么能意 淫楚烈？哎呀？ 楚烈原本睡得香甜，颈窝突然传来一阵骤冷，被刺激得睡意全无。他猛地睁开眼睛，看到苏惑那张又青又紫，还有大刀疤的脸，着实被吓了一跳。 楚烈皱起眉头，两只大眼无辜地望着她，低沉的嗓音有些莫名：“你在干嘛？” 苏惑想要缩手，被楚烈一把按住。 “哎呀～哎呀～疼疼疼，我的右手还没好，你这么大劲做什么？” “哦！”楚烈讪讪地缩回手，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你怎么在这里？这次是想绑架我还是想暗杀我？” “……”苏惑白了他一眼：“进屋说。” “好。”楚烈穿着厚厚的衣裳，走路的姿势有些笨拙。见她穿得单薄，脱下厚重的羽绒外套将她裹在里面，还细心地帮她拉上拉链。 一阵温暖包裹了她的全身，楚烈的体温全都渡到她身上，让她有种被楚烈拥抱在怀里的错觉。 “哎呀呀～”因为脸上有伤，不敢碰，便气急败坏地敲着自己的天灵盖，暗骂自己怎么又想这种问题。 楚烈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虽然不知道她怎么了。但他害怕苏惑对自己的脸下手，在她伸出左手的那一刻，本能地想去阻拦，看到她敲的是头顶，便放下心来。 苏惑难得在他面前露出这么娇憨可爱的一面，这件羽绒服穿在楚烈身上已经显得笨重，穿在苏惑身上，她连腿都没法露，彻彻底底沦为一颗墨绿色的球。楚烈一直盯着她脚下的小碎步，自己笑得一脸宠溺而不自知。 “天气越来越冷，你怎么不多穿一点？” “快进屋吧！别仗着长生者的身份不拿自己身体当回事。”苏惑回头扯了扯他的手腕。 走进屋，苏惑将身上的羽绒服脱下，挂在楚烈的肩上，然后自顾自地走到沙发上坐了下来。 楚烈嘴边扬起浅浅的笑意，难得一见的温柔模样。他怕屋里也冷，于是关上门，走到她面前，再次把墨绿色的羽绒服搭在她身上。 “瘦弱的人应该很怕冷。” 苏惑一听楚烈说她瘦弱，立刻不乐意了。她可以接受瘦，但接受不了弱，尤其是这次被那五个人按着打了一顿后，更无法忍受自己的弱小。 “你才弱。”苏惑理直气壮地反驳了一句。 “好，是我弱。”自从苏惑因他受伤后，他像变了个人似的。遇见苏惑，他也不怼了，苏惑惹他，他也不炸毛。 “……”苏惑一时没适应过来，她是不小心打开楚烈另一人格的开关吗？ “阿惑，你大晚上找我，不会是因为想我吧？”楚烈唇边的笑意不减。 “……”看看，这才是真实的他。刚才楚烈之所以不太正常，可能是睡懵了：“我想你……” “真的吗？这几天我一直在想你，天造地设是什么？天造地设就是我想你的时候，你也正想着我。” “……”她还没说完：“我想你应该快要大难临头了，还有心思在这和我开玩笑。” 楚烈瘪了瘪嘴：“没开玩笑，我想象中的天造地设就是这样。” 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导致苏惑压根没听到。 “楚烈。”苏惑似是想起什么，纠正道：“阿烈，我有一个坏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坏消息？”楚烈见苏惑的脸逐渐冷下来，眉间多了几分认真，像是在纠结着什么，思考着什么，权衡着什么。 楚烈心里瞬间慌乱起来，不会是……阿惑觉得待在他身边太危险，想要和他断绝关系，连普通朋友都不做吧？ 可是……经过这次事件，他才看清自己的内心，在他心里，阿惑比自己还重要。他想和她在一起，不再是想要一个长生宝宝，而是想待在她身边，守护她一辈子。 他想照顾她，想做她的骄傲，想做她的靠山。他偶尔会想，阿惑在她的小室友面前炫耀自己有个边防长男朋友时的场景，想着想着，他就会忍不住笑出声。 他想带着阿惑回c区，然后告诉那个张音，他有了阿惑，请她别再来招惹他。这段时间，他真的想了很多。以至于做梦时，梦见自己躺在躺椅上，阿惑睡在他怀里的场景。 现在，阿惑却要离开他，都怪自己当初没保护好她，他活该。 “楚……阿烈。”苏惑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有些莫名：“你为何一副要哭的表情，搞得我欺负你似的。” “啊？”楚烈红了眼，心皱成一团，理不清千丝万绪，感到眼眶里有水珠，慌忙垂下头：“我还好。” “我……”苏惑头一次见到委屈得快哭出来的楚烈，这种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有种浓浓的违和感。按理说，他一个大高个，就算不是顶天立地的男人，也是个热血男儿。 “我没事。”楚烈以为苏惑要安慰他，连忙摆手。因为即将被心爱的人抛弃而红了眼眶，确实很丢人，但他忍不住。 “不是……”她还没说什么，楚烈的情绪怎么越来越崩溃了？难道是范德金吓到他了？ “真的，我没事。”楚烈将头压得低低的，不让苏惑看到他的表情。 苏惑见自己迟迟无法说出口中的话，只好态度强硬一些：“我有一个坏消息必须要告诉你。” 看吧！就算他再怎么逃避，再怎么不愿意听，阿惑都会说出口，她要离开的心思已经这么强烈了。想到这里，眼泪再也绷不住，稀里哗啦地掉落下来。 苏惑见他死死埋着头，有些恼：“楚烈你怎么回事啊？毛病啊？我说了有个坏消息要告诉你，你至少抬头看看我好吗？别人和你说话，抬头是基本的礼仪好吗？” 楚烈无奈，只好抬起头来。 “我……”苏惑看到楚烈红红的眼眶溢满泪水，脸颊上也被浸湿，身形一歪，楚烈这是怎么了？ “咳……你这么一个大高个，莫名其妙地哭，是不是不太好？” “……”楚烈红着眼盯着她，也不说话。 “……”好吧好吧！男人哭吧哭吧不是罪，但是外面已经很黑了，时间也不早了，再不说正事，她就回不了边防营了。宿舍可是有门禁的，晚上十二点以后禁止入内。 “阿烈。”苏惑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地道：“我真的有个事要和你说，麻烦你整理好心态听一听好吗？” 说完，苏惑起身走到楚烈跟前蹲下，仰起头看着他：“我给你说，指挥……” “我不听。”楚烈连忙伸手捂住两只耳朵，低下头，睁圆了眼睛，赌气地看着她。 “……”她好想动手打楚烈，咬了咬牙，忍了下来，人家就算哭得稀里哗啦，也是末圈方队的教官，她可得罪不起。苏惑无奈起身，伸手掰开他的双手：“阿烈，我给你说，你要小心……” “我不听我不听。”楚烈疯狂晃了晃头，打断苏惑的话后，一股脑靠在沙发上。 这熊孩子，好想打他，苏惑深吸了一口气，走到沙发后面，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我给你说，你最近不要掉以……”轻心。 “啊啊啊～”楚烈一边晃头一边跺脚，又一次，成功打断苏惑即将说出口的话。 “……”苏惑快崩溃了，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吼道：“你什么毛病？我给你说正事，你不听，你不听，你不听个鬼啊？” 苏惑气得语无伦次，差点把骂人的话给说出来。 楚烈害怕苏惑说出让自己远离她之类的话，被她抓住的那一刻便疯狂挣扎。苏惑也不是个轻言放弃的人，他越是挣扎，苏惑越要按住他。 于是两个人拉拉扯扯……开始你想解释我却不听的拉锯战。 “我给你说……” “我不听。” “我给你说……” “我不听。” …… 苏惑按也按不住他，说话他也不听。甚至不惜冒着得罪长官的风险打了他几巴掌，他还是又叫又闹，嘴里只有一句：我！不！听！ 该用什么形容现在的楚烈，苏惑实在找不到词语形容现在的楚烈。 “楚烈，你听我说。”苏惑在沙发后面按不住他，又转到他跟前：“你听我说啊！” “我不听我不听……” “阿妈呀，谁来救救我。”苏惑心好累，她就是来告诉楚烈一声，范德金正在筹谋长生基因研究项目重启计划，让他注意防备范德金。为什么他今晚跟吃错药似的，只会说一句我不听。 经过这次折腾，苏惑可能一辈子都不想再听到‘我不听’三个字。 苏惑见他还在挣扎，像是自己对他做了什么可怕的事似的，说什么都不听，也不知道如何能让他安静下来。 133：她亲我了 “我不听……”楚烈的声音明显哽咽起来，眼睛越来越红，泪水越来越多，说话也越来越含糊。挣扎的时候，黑发被弄得无比凌乱。 为什么？他表现的这么明显，阿惑还是要开口说那些话，不说不可以吗？如果他做错了什么，他都会改。为什么不肯给他一个机会，犯了一次错，就被彻底淘汰，阿惑对他实在太残忍了。 “我不听。” 苏惑是拿他没辙了，不知道他哪根筋没搭对。大概是刚才睡在冷风中，脑子吹出问题了。想去卫生部要一针镇定剂，可惜，卫生部关门了，人家也不见得会给她这么稀缺的药。 苏惑的眼珠骨碌骨碌转了几圈，她得赶紧说完事回边防营，再晚就回不去了。想要让他冷静下来，只能另辟蹊径。 楚烈闹得久了，声音有些沙哑，他知道阿惑之所以一直站在他面前，就是想等他冷静，然后说那些绝情的话。他绝不会让她得逞，今晚要闹到底，闹到她回心转意为止。 正当楚烈仔细分析苏惑的心理活动，想对策时。只见她弯下腰，双手按住他的肩膀，然后快准狠地吻住楚烈的唇。 “唔……”铜铃般大小的双眼再次出现在苏惑视线里，感受到唇上的温热，楚烈一时忘了动弹，刚才在脑中想的一系列如何防范被拒绝的对策瞬间化成烟消失。 脑中只有一个声音：阿惑她亲我了，她亲我了，亲我了。 苏惑见他冷静下来，直起身，退到一旁，与楚烈并肩而坐，悲壮地擦了擦嘴唇：“阿烈，你这么折腾累不累？我就是想告诉你，范德金正在筹备长生基因研究项目的重启计划，让你提前防备，怕他对你不利。” “啊？”楚烈心花怒放，眼睛虽红，脸上却带着朦胧的笑意。脑子里全是苏惑刚才那个吻，压根没听到她在说什么。 虽然只是一个唇瓣对着唇瓣的吻，可他真的好开心啊！他开心得想跺脚！ “楚烈。”苏惑脸色一黑：“你能不能好好听我说话？我说，范德金正在筹谋长生基因研究项目重启计划的事，让你小心点，晚上别在外面睡，记得关园门，最好让首领给你找几个警卫员。” “啊？你说的坏消息是这个？”楚烈一脸笑嘻嘻地看着她。 “不然呢？你以为是什么？”苏惑想起楚烈刚才的行为，语气不太好：“你刚才发什么疯，又哭又闹，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 “啊……我就是……”真窘，原来阿惑不是说让他远离的话，不仅误解了她的意思，还闹出这么大的笑话。他的形象，就此没了。 “就是什么？你给我解释解释，为什么又哭又闹？好歹是个长生者，说不定已经几十岁了，怎么还像个三岁小孩似的，像什么样？” “没什么。”楚烈抿紧了唇，不仅拒绝解释，还反问道：“你亲我是不是代表你喜欢我，那我可以叫你媳妇儿了吗？” “不可以。”苏惑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头，她当时一时情急，谁让楚烈闹得像一只受刑的猴子，怎么都不肯停下来。 “可是你主动亲我了。”楚烈调整了坐姿面向她，见她一脸无所谓，甚至十分坦然，急切地道：“我知道，可能是因为你刚刚醒来没多久，很多事都不明白。” 苏惑淡淡瞥了他一眼，她能有什么不明白？ “我给你解释解释啊！只有喜欢一个人才会主动亲他，喜欢是什么呢？就是要和他在一起，要和他结婚，要和他生小长生者，你懂了吗？”楚烈眼巴巴地望着她，到底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 “为什么喜欢一个人就要做这些事？” 楚烈听苏惑这么一问，更加肯定她对男女之事一点儿也不了解：“只有喜欢一个人，才愿意和他亲密接触，像接吻、睡觉、拥抱等都属于亲密接触，你刚才不就亲我了吗？” “那又怎样？”苏惑很想解释，她确实失了忆，但她真的没有失智。为什么楚烈会误以为她什么都不懂？她要是真的什么都不懂，就不会给宋橘子准备床，直接两人睡一块不就得了？多省事，何必大费周章？ 亲他是蹊径，让他立刻冷静下来的蹊径，这人怎么能想这么多呢？ 楚烈朝苏惑身边挪了挪，解释道：“你这是典型的暗恋我而不自知啊！” “什么？”苏惑瞬间炸毛。 楚烈以为她这么大声只是为了欲盖弥彰，继续道：“你暗恋我，正好我也喜欢你，你说巧不巧？” “不太巧。”苏惑拼命摇头。 “这还不巧？我们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上天让我遇到你，真好。”楚烈自我肯定地点了点头。 “楚烈我告诉你，亲你只是让你安静的手段，我对你，不是你想的那样。”苏惑坦然地解释道，她不能着急，更不能慌，不然就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切～”楚烈撇了撇嘴：“口是心非。” “话说，你刚刚为什么哭？我哪里惹你了？”苏惑不想继续和他讨论喜不喜欢的问题，她心里没有这些情啊爱啊！只想快点提升自己，然后保护像阿妈一样的弱者。 “我没哭啊！”楚烈别开脸，讪讪地道。他才不说是因为害怕被抛弃，怕不被允许喜欢她。不过现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了，阿惑是喜欢他的，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而已。 “你没哭？”苏惑哪肯放过他，当初敢作，现在就得承担后果：“眼睛红成那样，声音哽咽，眼泪哗啦啦流下来也不算哭？” “哎呀～”不要再问了，再问下去男人的尊严就保不住了：“要不，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如何？” “什么秘密？”苏惑成功被他转移注意力。 “隔壁三圈十七栋，住着l区边防长肖鹤和l区首领兰岸，但是你知道吗？肖鹤已经回l区有两天了，你猜是为什么？” “为什么？” “周三那晚，我睡不着，就去你家门前闲逛。然后遇到肖鹤，还没说上两句话，他接到兰岸的消息，说什么事情有进展，然后便追出营区。” 周三，不正是宋橘子去区管营拿身份铭牌的时间吗？ “你在我家门前遇到肖鹤？我怎么不知道这事？他来我家门口做什么？” “那会儿你家已经熄灯了，所以你不知道。可能是凑巧路过，人家又不认识你，当然不是特意来看你。” “……”可惜了，肖鹤还真认识她，还知道她的身份，她的底细，甚至连身上的黑色卫衣也是肖鹤的：“然后呢？” “我也跟着追了出去，然后看到兰岸在兽人群里和初级兽人搏斗，你猜他们为什么大晚上做这种事？” “总不是为了提升能力吧？” “当然不是，他们为了抓一个中级兽人。”楚烈想起那晚的经历，至今还有些心有余悸：“那肖鹤，他一下扑到中级兽人身上，徒手搏斗啊！” “他们抓到了那个中级兽人？”这两天没在窗外看到那个中级兽人，难道是被抓了？ “抓到了，你知道吗？那个中级兽人会说话，然后兰岸让肖鹤带着那个中级兽人回l区了。更可怕的是，那个中级兽人当着我的面，坏笑了一下。我最近总觉得心神不宁，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呵，确实有大事发生，范德金已经把主意打到你身上，要是再不小心点，你就死翘翘了。”苏惑白了他一眼。 “我才不怕范德金，他又打不过我，还敢明目张胆对我怎么样？”楚烈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倒是你，千万别暴露你的身份，宋橘子也注意一点。” 想到这里，楚烈忽然想起什么，道：“还有那个兰岸，他可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你出事那天，正好是他抵达s区的时间，伤你的五个人被关进一级监狱，我去首圈一栋找叶棠岚，遇到了他。” “他是l区首领，来我们区，去首圈一栋没什么问题啊！”苏惑有些不解。 “我指的不是这个，我记得当时他准备离开，然后我找叶棠岚商量你的事，他就不走了。不仅不走，还和叶棠岚去了书房，我觉得他俩有猫腻。” “猫腻？” “对啊！怎么说我也是c区边防长，有什么事不能在我面前说的？要么就是他们关系非同一般。” “非同一般？”苏惑细细思考这个问题，初见兰岸时，就知道他特别了解s区的事务，就像……他才是s区首领一样。 “而且，他这个人城府极深，几句话就把范德金逼得走投无路，然后把那五个人烧死了。咳……虽然这件事我也有参与，但我的目的是为了让他们还你一个公道。”楚烈眨了眨眼，表示他不是那种凶残的人。 “你什么意思？”苏惑越听越迷糊，感觉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伤你的五个人，傍晚就被兽人抓伤了。那五个人还活着的时候被抓上柴堆，很大的推力来自兰岸，而且他怀疑一级监狱的初级兽人是人为放进去的，他也知道这件事不可能是我做的，因为我和他一直在一起，没有作案时间。”楚烈耐心地解释道。 “那你觉得一级监狱的兽人是谁放进去的？” 134：夜聊 “这种事只有长生者能做，如果不是兰岸他自己，那就是宋橘子做的。” “怪不得。”知道真相的苏惑恍然大悟，怪不得宋橘子给她说，会以自己的方式为她讨回公道，怪不得宋橘子无论如何也要背着她去边防营。 “如果，宋橘子上次遇到的长生者真的是l区的人，那兰岸八成知道宋橘子是长生者，兰岸肯定会调查他。”楚烈继续道。 苏惑有些慌乱：“所以，宋橘子的身份即将暴露？” “你在害怕什么？兰岸应该不会伤害长生者。” “对啊！我在害怕什么呢？”苏惑自言自语，害怕什么呢？害怕宋橘子出事啊：“宋橘子抓兽人伤了人类，兰岸不会放过他。” 苏惑知道兰岸根本不会管宋橘子抓兽人伤人的事，这么说，不过是想掩饰自己的慌乱。要是宋橘子被发现，他会不会离开s区，去l区呢？到时候，她的身边还能剩下谁？ 宋橘子这个人吧！平时总是沉默寡言，只是最近苏惑受伤了，他才愿意多说一些话，但……苏惑真的很依赖他。 “楚烈，我……” “你叫我什么？不是说好了叫我阿烈吗？” “阿烈，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你今晚不在这儿歇息吗？”楚烈睁着又大又圆的眼睛，眼巴巴地望着她，不是喜欢他吗？ “我自己有住处，而且，男女有别，我为什么要在这里歇息？”苏惑起身欲走，放心不下他：“记住关好门窗，别给人可乘之机，范德金也很难缠。” “我知道了，我送你吧！” “不用了，边防营到三圈十六栋的路，不到半分钟就到了，别忘了，我也是长生者。” “……”楚烈见她不让送，只好捡起那件墨绿色的羽绒服，给她穿好，目送她离开。直到苏惑的身影消失不见，楚烈立刻跑进卧室，砰一声倒在床上，兴奋地滚来滚去，啊～阿惑亲他了，阿惑很快就会变成他的媳妇儿了。 这反射弧，也太长了吧！ 苏惑裹着墨绿色的羽绒服，低着头，一摇一摆地往边防营大楼走去。自从知道兰岸正在调查宋橘子，她的情绪一直很低落。 别人无法理解，可能宋橘子也无法感同身受。 宋橘子总给她一种恍然隔世的感觉，说不出自己对他是什么想法。他什么都不说，却什么都肯为她做。总觉得他有很多秘密，背负了很多事情。 苏惑其实很害怕靠近宋橘子，因为他身上没有体温，虽然他总是云淡风轻地说因为心冷。她害怕宋橘子消失的体温是因为当初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她就希望他好好的。她不希望宋橘子的世界有黑色的回忆，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希望所有艰难苦楚都与他无关。 她那么依赖的宋橘子，就算不陪在她的身边，只要他好好的，苏惑也放心了。 从训练场到边防营大楼的路似乎很长，苏惑的步伐异常沉重，有了楚烈这件羽绒服，她感受不到一丝凉意，可她也走不动道。 苏惑埋着头看着脚下，一直为宋橘子的事而感到伤神，以至于她没注意到脚下离她越来越近的倒影。 直到她与倒影的主人正面相撞。 “苏惑？”兰岸刚开始还不太确定，直到她迷迷糊糊撞到自己，抬起那张又青又紫还带着些迷惘的脸，才确认自己遇到了苏惑。 他睡不着，去末圈转了转，发现家里没人。又辗转来到边防营，没想到还真的遇到了她。 “……”苏惑回过神，看清眼前的人：“兰岸？” “你还记得我？” “怎么会不记得？”苏惑垂头丧气地看着他，刚才还和楚烈讨论他，怎么会不记得：“你来这里做什么？” “闲来无事，逛一逛。”兰岸见她情绪低迷：“你遇到什么烦心事了吗？” “……”不提还好，她的烦心事不都拜他所赐吗？ “有时间陪我坐一坐吗？” “坐在哪里？” “训练场不是有个高台，我们去那里坐。” “嗯。”苏惑转身，头也不回地走进训练场。 兰岸见她这样，有些莫名，怎么感觉她在生自己的气？上次见到，还没这么冷漠。 训练场一片漆黑，苏惑有些艰难地爬上梯子，找了个不高不低的位置坐下。兰岸拿出夜光石，照亮了他的脸。兰岸见她垂着眸调整坐姿，费了好大的劲也没摆弄好羽绒服。 原本，他想设计一套冬装送给苏惑。看来，有人捷足先登了。兰岸可以肯定这件衣裳不属于肖鹤，但产自l区。 这件衣裳是楚烈在卧室的衣柜里翻的，也就是说，这是叶棠岚提前准备好的，s区的衣物不都是去l区换的吗？ 兰岸走到苏惑身旁坐下，与她肩并着肩。苏惑倒也没多抗拒他，想到他正在调查宋橘子，就想给他甩脸子。l区首领了不起？想调查谁就调查谁？宋橘子不就是个长生者吗？想调查什么直接问她不就得了？ “你怎么看起来有些生气？”兰岸别开脸看向远处，神色柔和，手里紧紧握着夜光石。 “我没有。”苏惑磨了磨牙，否定道。 “那就奇怪了，我刚才听到磨牙声，难道不是有人气得磨牙吗？”兰岸转过脸，正对着训练场入口处，嘴边浮起淡淡的笑意。 怎么有种女朋友在耍小脾气的感觉？ “我……”苏惑一时无言，他说着最温和的语言，带着最温和的笑意，和楚烈口中的城府深完全不搭边，苏惑也想象不到这样的人，会怎么逼迫范德金。 苏惑叹息了一声，人家是l区首领，岂会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他只会给别人看到他想让人家看到的一面。就算他在这里是一个样，在别处又是另一个样，她也无可奈何。苏惑暗道，人家兰岸没给你甩脸子，你就偷着乐吧你！ 空气中有轻微的风声，夹杂着两人淡淡的呼吸声，苏惑无话可说，兰岸有很多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半晌，兰岸才憋出一句：“你还好吗？” “我一直很好，吃得好，住得好，运气也好。”苏惑没注意到他语气里的沉重，没心没肺地回答。 “放下你阿妈了吗？” “为什么要放下？”苏惑侧目看着他，一脸不解。 “她不是不在了吗？”兰岸轻语。 “她确实不在了，可我也不能放下啊！”苏惑笑了笑：“她活在我的回忆里，如果把她放下了，那我的回忆还剩下什么？” “呵呵……”兰岸低笑：“说得好有道理。” “怎么？你有心事？” “有啊！很多很多，但是没法给别人说。”兰岸依旧正视着前方。 “其实你可以告诉别人啊！我知道你是l区首领，很多事情不方便说。有些时候，适当地释放一下会让内心好过得多，而且你是一个长生者，实力强大的长生者，你的余生，好像没有尽头。” 苏惑说完这话，觉得有些不对劲。等等，她刚才不是还在生他的气吗？怎么转眼就开始帮他解决心理问题？ “我的余生，看不到尽头。” “你说这话时，感觉你好沮丧啊！”苏惑无奈地笑了笑。 “既然你这么乐观，你来开导开导我？”兰岸脸上的笑意不在，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忧伤，他侧过脸，对上苏惑的双眸，余光瞥见她的伤疤，眼中的悲伤又浓了一些。 “我也不知道你为何想不开啊！”苏惑撇了撇嘴。 “因为一个人。” “因为一个人，她不在了吗？”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你因为一个人想不开，你却不知道她还在不在？”苏惑一副你在玩我的表情。 “其中的情况很复杂。” “什么情况？”苏惑还是头一次听说这样的事：“你想不开是因为放不下她？” “是啊！” “放不下就不放呗！”苏惑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为什么非要放下一个人？她来过你的世界，组成了你生活的一部分，就算最后她离开了，只留下回忆。那又怎样，这就是人生啊！” “是吗？”兰岸神色依旧很暗淡。 “我们都是长生者，可我真的没法理解你的心情，因为我们的经历不一样。对于我来说，有一个依赖的人，有一个家，有一个目标，有一个信仰，就足以支撑我走过很多年。” “你说的这些，你都找到了吗？” “找到了啊！”苏惑想到这里，觉得自己无比幸运：“我有一个家，虽然没有阿爸阿妈。我有一个依赖的人，虽然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离我而去。我有一个目标，虽然不知道会不会实现，我也有信仰，虽然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变。” “说得……”好扎他的心，有一个家，有一个依赖的人，是谁给她的家？谁给了她依赖？ “怎么了？”苏惑见他欲言又止：“想得长远固然重要，可是眼下何尝不重要呢？远方的一切，存在很多不可控的因素，你可以未雨绸缪，但真的不用想得太远。我觉得人生，过好眼下，脚踏实地，到了最后回顾人生，才不至于惨到连美好的回忆都没留下。” “可是……我的人生太长了。”他还是第一次和她谈心，没想到，她的想法，她的愿望，竟这么简单。是他过于复杂，才屡次错过吗？ “兰岸。”苏惑想起范德金的事，对宋菡产生了极其浓厚的兴趣：“你能给我说说宋菡的事吗？” “宋菡？”兰岸嘴角一僵，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变得警惕起来：“你想听关于宋菡什么事？” “你随便说，我随便听。”她又不认识宋菡，还能听什么？当然是她怎么被发现，怎么被抓住，怎么死的过程了。讨教讨教经验，万一哪天身份暴露，遇到危险时还能快速想出对策呢！ “……”兰岸知道她的心思，但他并不想将宋菡死去的过程告诉她，她不会愿意听，那是个很煎熬的过程。 何必执着于那些悲伤的事呢？给她说一些开心的事，希望她笑容一直在。 “她啊！是一个贼，还是一个女流氓，但她有赤子之心，虽然是个贼，想的却是劫富济贫，我也不知道她怎么得到这里的身份铭牌。” “什么意思？” “她原来不是s区的居民，后来流落到这里，一直生活在末圈。” “她流落到这里啊？”她和宋橘子的生活经历竟这么相似。 “她隐藏了自己长生者的身份，以盗窃为生。虽然是s区的居民，却混迹在l区，甚至和我们区的边防长混成了好兄弟。” “你说的边防长指的是肖鹤。” “对啊！” “她为什么喜欢去l区？” “l区的人富有，她就来祸害我们了呗！” “l区不是有捕兽网吗？她没被抓？” “二十年前的l区，并没有捕兽网，她死后，我命人装上的。”兰岸笑了笑：“她呢？经常去中心圈区行窃，也没放过我的首圈一栋，她盗了我一件很重要的东西。” “你别告诉我是你的心，哈哈哈……”说完，苏惑忍不住自己笑起来。 兰岸被她逗笑：“不是，她来首圈一栋时，看上了我的橘子树，刚开始只是摘我的橘子，后来，疯狂到将我的橘子树连根拔起带走了。” “为什么橘子树对你很重要？” “你不需要明白这个。” “切～”巧了，橘子对苏惑很重要，虽然此橘子非彼橘子，苏惑眨了眨眼：“然后呢？” “她也光顾l区其他园子，她做的荒唐事实在太多了，数都数不过来。不仅绑了一个比他高大的男人回家，还养了一个中级兽人当宠物。” “哇……”这姑娘胆量不小啊！ “只可惜，她被她绑走的男人害死了，她的宠物也跑了，不知道她盗走的那颗橘子树，还活着没。” “她盗走了你的橘子树，怎么觉得你一点责怪的意思也没有呢？你不会喜欢她吧？”苏惑贼兮兮地看着兰岸，问得毫不避讳。 “呵呵……我喜欢的人远在天边。” “那倒是挺远的。”苏惑赞同地点了点头。 135：你想害死我啊 “……”兰岸宠溺地笑了笑，这个迷糊鬼，远在天边的下一句话叫近在眼前：“时间也不早了，你该去休息了，看在你今晚陪我聊天的份上，我送你一个东西。” “什么啊？”苏惑一脸好奇。 “……”兰岸没再回答，伸手从脖子上将红色l字母水晶锁骨链取了下来，给她戴上：“这个东西，是l区成立之初，一个很重要的人送给我的贺礼，我带了很多年，从没摘下来过……” “我不能要。”苏惑连忙挪了挪屁股：“这个礼物太贵重，我不能要。” 兰岸没有理会她的拒绝，自顾自地帮她戴上：“以后，你可以凭着这个锁骨链，自由出入l区。它戴在你身上，才有存在的意义。” “……”苏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兰岸总是这样，神神秘秘的，说话也不说完整，给人留下无限遐想的空间。 兰岸见她极其为难，笑道：“这个算是我们两区建交的信物吧！千万别弄丢，也别扔掉。” “什么？”苏惑实在不明白这个兰岸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送个礼物又扯到两区建交的事情？ “你不是要当s区边防长吗？”兰岸想起之前给她说过的话，便拿出来搪塞。 “你别再说这话了，我们区有边防长，你想害死我啊！”苏惑手忙脚乱地站起身，快步逃离。 一边走一边回头瞥他，只见他坐在梯子上，手里握着夜光石，微弱的光照亮他的脸，他笑着，笑得格外温柔，像……指引方向的灯塔。 仅仅是一瞥，苏惑恍然看到他身后有一片绿植，心里一惊，难道是大晚上眼睛花了？苏惑揉了揉眼睛，再次回头一瞥，兰岸身后还是那个高台，苏惑松了一口气，原来真的是眼花了。 可为什么？刚才的场景总给苏惑一种似曾相似的感觉。楚烈说兰岸城府极深，能一步一步逼迫范德金烧死那五个人，他的手段应该不是一般的狠辣。 他明明是l区的首领，为什么在她面前一直是这种温和的模样？不仅帮她安葬了阿妈，还送了她一袋橘子作为食物，今夜，他又将随身之物给了她。 从刚刚的聊天中，苏惑知道他有个难以忘怀的人，而且和宋菡的关系也不一般。如果说他喜欢自己，好像又不太可能。 唉～遇到兰岸，她的生活就变成一团乱麻，缠缠绕绕，怎么也理不出一个头绪。想来想去，就是想不明白兰岸对她到底是什么想法。 既然想不明白，就不想了。兰岸一大堆秘密，不让问，还要让她帮忙开导，真是奇怪。胡乱说一通，还能得到礼物，更是奇怪，大佬的心思，真的猜不透啊！ 苏惑越想越乱，还是回去和那群小室友相处容易一些。 红云宿舍的门被敲响，萧琉打开门，看到裹成一颗球的苏惑，一脸疑惑：“你这是……” 其他人见她回来，纷纷凑到她跟前，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苏惑身上的衣裳。 “楚长官送的？”咸若云一脸惊喜。 “肯定是。”颜娟和杜西梦更兴奋。 “你说了吗？”罗幕上前追问：“楚长官什么态度？” “他说他不怕范德金。”苏惑不紧不慢地回答。 “这样就好。”萧琉松了一口气，见她没什么大事，便爬到自己的床位，准备歇息。 其他人拉着她问有没有发生点意外的情况，苏惑敷衍了几句，便洗洗睡了。明天有训练，她要好好训练，趁早摆脱弱小的标签。 …… l区生物研究院，白色的研究室被玻璃窗和一扇门隔成两个空间，一边摆放着五颜六色的试剂，一边摆放了一张审讯椅，肖鹤带回来的中级兽人被控制在审讯椅上。 自从那天晚上被肖鹤、兰岸和楚烈联手抓获后，它已经在这椅子上坐了整整两天两夜，明天天亮，就能看到这里的第三个日出。 它是中级兽人，普通人也不敢进隔间审问它，每次肖鹤进去，它只会说一句：“你……们……抓我……目的？” 这到底是是谁审问谁呢？ 生物研究院的众人为此苦恼不已，肖鹤也难得暴躁。明天苏惑归队，首领分发了训练服就会从s区回来，要是知道他们一点有用的线索都没找到，必定会对他们大失所望。 实在没辙的他只好呼叫身为指挥长的楚菲，她以前是生物研究院的院长，应该能想到一些办法让这个中级兽人开口。 肖鹤只是去了一趟s区，回来后，时恺和袁烬都离开了营区，众人只知道他们外出执行任务，至于任务内容，无人知晓。 楚菲带着安全指挥中心的各部总领前来，一群人风风火火推开生物研究院的大门，他们个个都穿着轻便式的保护服，手里抱着头盔。 为首的楚菲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高挑的身材，走起路来气场全开。将头盔夹在腰间，唇边挂着自信的笑容。 她来到生物研究院办公区，停下脚步，示意身后的各部总领在这里等她。肖鹤见她前来，连忙走到她跟前：“指挥长，两天了，你总算抽出时间过来。” “听说首领让你带回一个中级兽人，还是活的？”楚菲瞥了他一眼，询问道。 “对啊！首领特意吩咐抓活的。”说话间，肖鹤带着她走进研究室。研究室的一众研究员眼巴巴地望着她，像是见到希望一样。 楚菲走进研究室，看到玻璃窗的另一边，审讯椅上坐着一个得意洋洋的中级兽人，她看了看周围的人，暴脾气说来就来：“你们怎么回事？” “怎么了？”肖鹤一脸不解。 “肖鹤，你变成长生者之前，年纪也不小，怎么能犯这种低级的错误？难道长得年轻的人，心智也不成熟吗？” “我到底怎么了？” “你是长生者，这些研究员是吗？万一那中级兽人不小心挣扎出来，这些人怎么办？”楚菲脸色极差，大眼瞪向穿着白大褂的众人：“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去穿保护服？想死吗？” 众人被她这么一震慑，这才想起一窗之隔，正坐着一个活的中级兽人，连忙逃出研究室，赶紧找自己的保护服穿上，将头盔带上。 “指挥长，抱歉，是我失误。”肖鹤道完歉，正准备说正事。 研究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保护服的女人走进来，将头盔放在摆放试剂的实验桌上：“哎哟～我当是谁来了，原来是楚家大小姐，楚家人都是暴脾气吗？你那失踪二十年的弟弟，找到了吗？” “张毓？”楚菲冷笑了一声。 “听说肖鹤抓到一个中级兽人，你们却拿它没辙？”西暖轻蔑地瞥了肖鹤一眼，真不知道兰岸为什么器重这个没脑子的废物：“楚菲，容我说一句公道话，二十年前若不是因为你那好弟弟横插一脚，我们今天也犯不着为了一个中级兽人发愁。” 肖鹤一脸莫名，张毓改名为西暖这事，他是知道的，他也知道这个西暖是前不久才归队的特战队员。可……他们认识吗？难道是变成长生者之前认识的？为什么这个西暖看他的眼神，带着浓浓的鄙视。 “你什么意思？张毓你最好把你的态度放端正一点，敢给我弟弟泼脏水，我弄死你。”楚菲这暴脾气在听到自家弟弟被诋毁时，瞬间爆发：“你以为你算哪根葱，兰岸让你执行个秘密任务，你就自以为了不得了是吧？” 西暖并不理会楚菲，自顾自地道：“你们楚家人都睚眦必报吗？为了报被绑架之仇，竟然把人家给弄死了。”西暖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 肖鹤已经毛焦火燥，这两女人一见面就吵架，到底是为什么啊？ “呵，难道你喜欢我弟弟？二十年了，还惦记着他？”楚菲眼神微眯，直直盯着化名为西暖的张毓：“我找没找到我弟弟，和你有什么关系？怎么？你和那个宋菡很熟，一回来就急着替她打抱不平？” “我可不认识什么宋菡。”西暖说到这里，明显语气一冷。她当然认识宋菡，只是兰岸交待过她，就算是死，也不能给任何人提起宋菡的事。 “哦～”楚菲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我知道你为什么一见我，说话就开始夹枪带棒的了。” “……”西暖勾了勾唇，并未说话。 “都二十年过去了，你还惦记着兰岸？”楚菲笑了起来：“姐妹，人家兰岸永远年轻，你呢？照照镜子吧！” “你……” “四十几的人了，还打兰岸的主意？要我说，即便兰岸是那种不在乎外貌的人，他选择叶棠岚也不会选你。”楚菲笑得张狂：“你猜为什么？” “楚菲。”西暖被她气得面红耳赤，强忍着心中的怒火低吼道。 “因为人家叶棠岚至少品德端正，大度。而你……真真是小肚鸡肠。”楚菲见她气得冒烟，心情大好：“本小姐确实曾倾心过兰岸，可我有自知之明。” “你……”西暖气得挥起拳头，正想与楚菲大打一场。 肖鹤见状，拦住西暖：“麻烦二位分清事情的轻重缓急。” “哼。”西暖猛地甩开肖鹤，带上头盔：“我去搞定那个中级兽人。” 136：替我向他问好 “哦～好能耐。”楚菲双手抱臂，戏谑地看着西暖冲进隔间。 肖鹤咳了咳：“指挥长，你少说几句吧！” “你和首领去s区，有什么收获啊？” “我认识了一个长生者。”肖鹤如实回答：“他叫楚烈，是c区的边防长。” “楚……”楚菲一惊，听到这个名字，心脏扑通扑通跳动起来，激动得眼泪夺眶而出。可是兰岸说了，他会亲自把楚烈带回来，让她别着急，也别多管闲事：“他……还好吗？这些年，过得如何呢？” “我不知道他这些年过得如何，但他看起来很好。” “你知道吗？他……是我的弟弟。” “……”肖鹤一怔，抬起头看着楚菲，发现她已经泪流满面：“怎么回事？” “九年前，你出了事，首领用sh-93号试液救了你，所以你不记得以前的事了。”楚菲伸手擦了擦眼泪，继续道：“你知道吗？曾经，你和他是亲密无间的好兄弟呢！” “是、是吗？”肖鹤没想到自己还有一段这样的过去。 “对啊！他比你大四岁，二十年前，他也注射了sh-93号试液，醒来后谁也不认识，嘴里嚷嚷着要去什么荒原。然后，有一天他彻底消失了。我们派了很多人去荒原寻找，也没有找到他的踪迹。” 楚菲苦笑了一声，侧目看向肖鹤，温和地笑了起来：“当时的你，也很着急。” “怪不得，我看到他的第一眼，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如果你还能再见到他，替我向他问声好。还有，不要将他的身世告诉他。”兰岸不让说，楚菲也明白二十年前的事对楚烈来说，打击有多大。 “好。”肖鹤点了点头，瞥了楚菲一眼，吞吞吐吐地问道：“那我……为什么会出事？你能告诉我吗？首领他什么都不肯对我说。” “肖鹤啊！你不要怪兰岸，他什么都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我只知道，九年前你去了一趟荒原，然后就出了事，具体原因只有你自己知道。” 楚菲似是想到什么，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像看待自己的弟弟一样：“你出事那年，已经三十一岁了，变成长生者后，就一直停留在这个年纪，不过你看起来完全不像三十一岁的男人哦！” “……”肖鹤嘴角抽了抽，上天给他开了什么玩笑，他……出事的那年竟然已经三十一岁？ 首领总说他近几年才变成长生者，他的近几年竟然是九年之久。这样算来，他现在已经年过四十，那……楚烈岂不是四十四了？ 末世开始才四十二年，难道楚烈是末世之前出生的人？ 肖鹤理了理这些时间顺序，如果楚烈不是长生者，他现在也是个中年大叔啊！他竟然腆着脸去追苏惑？哇～这件事对肖鹤来说简直是暴击！ “怎么？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楚菲凑到他耳边，小声地道：“兰岸可能比你大二十几岁。” “指挥长怎么知道？” “你看他的外表就知道了，一看就是二十几岁的人，他肯定是这个年龄段变成长生者的。” “……”肖鹤想静一静，他为什么要嘴贱，打听自己的过去。 “西暖疯了吗？”楚菲将视线转移到研究室另一边隔间，只见西暖抬起手，一巴掌扇在那中级兽人的脸上。 楚菲见她还欲打第二巴掌，实在看不下去，戴上头盔，推开门走进去，抓住西暖的手：“你打它做什么？” “它嘴硬，就该吃点苦头。”西暖甩开楚菲的手，退到一旁理了理保护服上的褶皱。 “它虽然是个中级兽人，但它的智商并不比你低。”肖鹤推门走进来：“如果打有用的话，我就不会请指挥长过来。” “肖鹤。”西暖冷笑了一声：“你知道什么？” “西暖，好好说话，无论怎么说，他一直是l区边防长，请你给予应有的尊重。”楚菲不再搭理她，弯下腰细细打量着审讯椅上的中级兽人。 “听说，你会说话？”楚菲紧紧盯着它，不放过它脸上任何一个表情：“你怕死吗？” “不……怕……”红眼里的瞳孔缩了缩，别开脸，以示抗议。它当然怕，但不能表现出来。它带着目的来到这里，不完成任务不能退缩。 “以前的你，应该很帅吧！”楚菲观察了半晌，说了一句连中级兽人也意想不到的话。 “……”这人什么毛病，大晚上的，问它以前帅不帅，它怎么可能知道：“有……病……你……” “你说我有病？你才有病。”楚菲不服气地怼了过去。 中级兽人正红色的眼睛往上翻了翻，不想理她。 “你有名字吗？”楚菲尝试和它对话。 西暖翻了个白眼，竟然试着和中级兽人讲道理。肖鹤有些惊奇，这个中级兽人来这里两天两夜，就问了他一句目的是什么，现在竟然和楚菲说了这么多，算是一个好的开头。 中级兽人说话很费劲，它不说话只是懒得开口。这些人见到它就问兽人进化的契机是什么？它又不知道，怎么回答？ 刚才那个叫西暖的女人拍了它的脸一巴掌，真的好疼，他们不知道吗？兽人的速度是普通人的十倍，痛觉也是普通人的十倍，老天一直是公平的。 不然，初级兽人为什么受到攻击就会停下？它虽然已经进化成中级兽人，但它也承受不住西暖那个恶毒女人的第二巴掌。 “哎哟呵～”楚菲抱臂围着审讯椅走了两圈，似笑非笑地道：“你一个兽人，还会走神啊？” “中……级……”它表明自己的级别，以此抗议楚菲的轻蔑。 “好好好，你是中级兽人。”楚菲不和一个兽人争长短：“我劝你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否则，我会让你明白，惹怒我的后果。” “不……”它歪过头，耷拉着眼睛。 “不配合？很好，你很厉害。”楚菲点了点头，回头朝肖鹤说道：“去，把所有研究员叫过来，准备手术，我要把这个中级兽人解剖了，活活解剖……” 说完，伸出食指从中级兽人的锁骨中间滑到胃部。 “解……剖……是……” 楚菲看它说话，好累，接过它的话：“解剖就是……”楚菲神秘地笑了笑，用一个假装可爱的口吻回答道：“脱掉你的外衣，用匕首划开你这黑白相间的小肚肚。” “不……”中级兽人抖了抖：“我……说。” 楚菲见计谋得逞，得意地笑了笑：“有名字吗？” “十……八号。” “好的十八号，你来得时候，看到隔壁研究室躺着的中级兽人了吗？认识它吗？” “十……三……号。” “隔壁那个叫十三号？”楚菲有些郁闷，疑惑道：“你没骗我？” “你要……划……”十八号指了指自己的肚子，然后摇了摇头：“不……敢骗。” 楚菲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小东西挺上道嘛！ “你和那个十三号是什么关系？” “同……事。” “什么玩意儿？”楚菲严重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十八号说隔壁的十三号是它的同事？同事？ 就连西暖和肖鹤也没想到。 “它……吃人……不听……话，死……了。”十八号吞了吞口水，说话好难啊：“活……该……” 它吃人，不听话，死了活该？肖鹤细细整理十八号给的信息，这是什么情况？中级兽人之间互相称彼此为同事？难道它们还有机构？有机构就有领导者，领导它们的又是何方神圣？ “兽人吃人不是很正常吗？”楚菲一脸疑惑。 “不……让吃……” “谁不让你吃？” “上……面……” “上面？”楚菲听到这个消息，有些哭笑不得。 “你们……最……好……放了……我……”十八号深吸了一口气：“七……号……会来……救……我，屠……你们……营……区。” “你说什么？”楚菲一惊：“七号是谁？它会为了救你屠了我们营区，笑话，我们l区可不是兽人想进攻就进攻的。” 十八号不语，一副你等着瞧的表情。 楚菲有些慌乱，他们将这个中级兽人带回来，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选择，她转头看向肖鹤：“肖鹤，你怎么看？” “既然它这么说了，我们应该有所防范才行。” “你们也太小题大做了吧！它吓唬你们的话也醒，它口中的十三号被我们抓回来这么久，也不见得有什么兽人来救它。” 一旁的西暖无情地嘲笑起来，这些人，成天大惊小怪。这楚菲问了半天，一句也没问到点子上。 西暖上前一步，撞开楚菲，轻蔑地看着十八号：“吴溟和你什么关系？” “吴……溟……不……”十八号咧开嘴笑起来，獠牙露在西暖面前，把她吓得退了半步。 “西暖，你问这个做什么？”楚菲上前质问，她有没有脑子，这个中级兽人看起来很傻吗？ “这个才是重点，我们折腾了这么久，不就是为了找吴溟吗？” “你……”楚菲恨铁不成钢地看了看她，然后转头瞪了十八号一眼：“既然来了研究室，就别想着出去，你要是安安分分，我便吩咐那些人做实验的时候不拿你开刀。” “呵……呵……”它明天就会从这里离开，找吴溟？它自己也不认识，要么是万千初级兽人中的一个，要么就是几百中级兽人中的一个，但所有中级兽人都被编了代号，谁知道自己原来的名字叫什么？ 楚菲和肖鹤走出研究室，走到普通办公区，脸色有些沉重。众人纷纷起身看着他们，有些迷惑。 137：高级防御模式 “立即启动高级防御模式，打开连接每家每户的警报器，拉响红色警报。吩咐所有居民关好门窗，首领回来之前不得外出，圈区街道上不允许出现任何居民，即刻戒严。” 西暖从研究室走出来，见她开始安排这安排那，一脸无语：“楚菲，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小？那个中级兽人出言恐吓，你就怕成这样？” “西暖，你现在暂代区管长一职，你的责任更重大。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你能对l区的居民负责吗？” “我……”西暖一噎。 “我命令你，立即带着街巡部巡逻队执行戒严任务。”说完，看向安全指挥中心指挥部总领袁漂：“通知下去，安全指挥中心、区管营和边防营卫生部的所有医护人员做好准备。” “是。”袁漂接下任务。 “你下达命令之后，立即去末圈，一切行动听肖鹤指挥。” “是。”袁漂点了点头，消失在办公区。 “安全指挥中心大厦，边防营大厦，区管营大厦和生物研究院的所有在职人员穿好保护服，带好头盔。” “是。”研究中心总领领命，戴上头盔往门外走去。 楚菲看了看肖鹤：“今晚你不能休息了，袁烬和时恺不在，特训部的人需要你去安排。末圈防线很重要，边防营的任务很重。待会儿你带着袁漂、邵千秋、杨凌三人去冰微草丛打探情况，我们随时保持联系。” “知道了，指挥长。”肖鹤点了点头，随即消失不见。 “你们院长呢？”楚菲看向办公区的在职人员，询问道。 见他们一时回答不上来，转头看向西暖：“西暖，叫你们区管营街巡部总领邵千秋立即去末圈与肖鹤等人汇合。至于你，安排好每个圈区的戒严工作，出了什么差池，后果自负。” “是。”西暖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抬脚离开。 “我问你们院长呢？”楚菲见他们像鸵鸟一样，缩着个脖子。 “在、在家休息。” 楚菲点了点头，然后瞅着他们：“最近小心点，l区很有可能会迎来兽人潮。” “兽、兽人潮……”众人被她的话吓得无法动弹，反应过来后，一哄而散，纷纷去找自己的保护服和头盔。 楚菲随着其他总领回到指挥中心，走进指挥部办公室。袁漂已经将她安排的任务全数完成，此刻正赶往末圈。 楚菲拿出呼叫器，按下杨凌的呼叫号码，报完自己的名字便对那头的人一阵痛骂，然后让他立即滚去末圈帮肖鹤。 l区加上兰岸有七名长生者，能力最强的袁烬和时恺都不在。如果真的遇到兽人潮，不知道他们这些人能不能打赢这场仗。 l区大部分居民已经陷入熟睡，忽闻一阵剧烈的警报声响，房间角落的警报器疯狂闪烁着红色灯光。众人惊醒，纷纷探出窗外、门外。 街巡部巡逻队的人拿着喇叭喊道：“从即刻起，全区启动最高防御模式，所有圈区街道戒严。请关好门窗，所有人不得外出，解除戒严时间另行通知。” 没有哪个l区居民不知道，最高级防御模式是为了抵御兽人潮，可是l区几十年来一直安静祥和，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 疑问归疑问，既然军方这么说了，照做就是了。以前也会拉响这样的警报，每次都是虚惊一场。即便是这样，也不能马虎大意。兽人潮这事，是说不准的，必须每次都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人们纷纷关好门窗，将能用上的武器拿到手边，每家每户留一个人守夜。 街巡部所有巡逻队全数出动，每个圈区的街道上，来来回回走着巡逻的士兵。 坐在指挥部办公室的楚菲抚了抚下巴，安全指挥中心各部总领皆在她身边待命。十八号说那什么七号会救它，虽然不知道这件事的真假，但有个词叫有备无患。 如果七号真的要救十八号，它的目的地一定是中心圈区。想到这里，楚菲立即站起身，吩咐身边的警卫部总领。 “你带着警卫部所有人去武器库领取重型武器，然后把他们分成三个小队，作为营区最后一道防线，分别守在安全指挥中心、区管营、生物研究院的各个要塞，记住，生物研究院是重点保护对象。” “是。” 楚菲长吁了一口气，至于末圈的边防营，她就管不着了，太远了。 肖鹤抵达末圈边防营，立即召集特训部所有成员，命令他们在训练场集合。 训练场的照明灯高悬，将肖鹤的影子拉得硕长，他身上还是那身从生物研究院穿过来的白大褂：“特训部现在还有多少人？” 队首的成员上前一步，回答道：“报告长官，特训部有五十名成员跟着时长官和袁总领外出执行任务，至今未归，目前特训部还剩下一百五十人。” “穿好你们的保护服，带好头盔，检查随身匕首和配枪。然后去边防营武器库领取武器，分成四个小队，守好边防道上的四个出入哨口。” “是。”整齐的回答声响彻边防营，把赶来的袁漂、邵千秋和杨凌三人震得耳朵发痒。 “怎么回事？”刚刚睡醒的杨凌掏了掏耳朵，懵懂地瞥了肖鹤一眼。 “巡逻部的任务安排完了吗？”袁漂见肖鹤满眼疲惫，关切道。 “安排完了。”肖鹤顺口一答，未等特训部成员散尽，便抬脚离开：“跟我去冰微草丛。” “营区边境？去那儿做什么？”杨凌听了这话，一脸吃惊：“大晚上的多危险啊！冰微草丛的另一边可是荒原啊！我……我就是在生物研究方面有点能力，我不太会打架。” “不太会也要打，不然只能死。”肖鹤头也没回。 “你少说几句吧！出大事了，你还这副鬼样。”邵千秋冷嗤了他一声。 三人跟随肖鹤出了营区，冰微草丛静悄悄一片，白色的绒毛在黑暗中隐隐泛着白光，并无什么异常。四个人在冰微草丛来回打探，也没发现什么异常。 了解事情来龙去脉的杨凌插着腰站在冰微草丛里，嚷道：“指挥长就一个毛病，大惊小怪，成天就知道忙工作，也不关心关心她家胡鸿。” “就你话多。”邵千秋怼了他一句。 肖鹤和袁漂懒得理他。 直到天边泛起微白，十八号说的七号依旧没有来。 …… 第二天天气依旧明媚，没有夜晚那么清凉。苏惑早早起床洗漱，叫醒室友们之后，便出了门，与走廊另一头走来的宋橘子打了个照面。 “宋橘子，你怎么这么早？” “不太适应。”宋橘子淡淡地回答了一句。 “怎么个不适应法？”苏惑走到他面前，与他并肩而立，两人一起下楼。 “同住一个屋檐下的人变成陌生人，不适应。” “哦～”苏惑似是明白什么：“是不是因为那些男人不爱干净？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的你肯定受不了他们，不过我有些好奇，你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做家务呢？” “不知道。”宋橘子也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可能是天生就会吧！” “做家务也看天赋？”苏惑无奈地笑了笑。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训练场，因为来的时间比较早，训练场冷冷清清的，一个人也没有。 两人大眼瞪小眼，互看了几秒。 苏惑想起昨晚楚烈说的话，先是叹息了一声，后询问道：“宋橘子，我受伤那天，中心圈区出现兽人伤人事件，是你做的吗？” 宋橘子也没否认：“嗯。” “如果发现你的那个长生者真的是l区的人，那么兰岸最近很有可能正在调查你。”苏惑提醒道。 “调查？”宋橘子轻笑了一声，他知道兰岸在调查他，这么说来，那个长生者真的是l区安插在s区的眼线。 只是他不明白，兰岸为什么要暗中掌控s区这样的地方。如果他直接了当地说，让s区做l区的附属区，想必s区没有人会不同意。他出现在苏惑家门前，还抓走了一直游荡在她家门口的中级兽人，他又想干什么呢？ “宋橘子，如果有更好的生活条件，你会离开吗？”苏惑本不想问他这个问题，可她又忍不住。 “我现在已经是s区的正式居民，和你一样，我能去哪里？”宋橘子耐心回答道。 “你真的……哪里都不去？” “哪里都不去！”宋橘子肯定道。 “是吗？”苏惑的语气瞬间欢快起来：“你不是要教我近战技巧吗？” “嗯！”宋橘子点了点头，便在训练场上示范起近战招式。 清晨的阳光从东边照过来，将他的侧脸照得格外明朗。他紧抿着唇，神情严肃，动作行云流水，收放自如。黑发因他的动作轻轻飞扬着，被额间冒出的细汗沾湿。 “想要击杀兽人，必须快准狠，考虑到你是女孩子，手掌没有我大，力气也不够。所以，你还需要一个补救招式。” 认真教学的宋橘子格外严谨，浑身散发着成熟的魅力。他知道自己教的人是苏惑，还细心地考虑到她在打斗时遇到的意外情况。 苏惑看得入神，训练场的人越来越多。苏惑将他教的东西牢牢记住，也将他严肃坚毅的模样牢牢记住。 集合时间差不多了，训练场变得闹哄哄的。路过苏惑身边的人，看到苏惑那张又青又紫、还有刀疤的脸，小声议论她有多丑。 苏惑看了看宋橘子，发现他表情不太好，有些想笑：“她们说我丑，又没说你。” “现在的你确实挺丑。”宋橘子瞪了她一眼。 “那她们说的是实话啊！”苏惑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这年头，敢说真话的人不多了。” “这不是真话，这是恶语相向。”宋橘子反驳道。 “我连兽人都不怕，会怕这点恶语？” “不准你和她们交朋友。”宋橘子用严厉的眼神扫了一遍四周，对着苏惑指指点点的人被吓得一怔，纷纷别开脸。 “我有朋友。”苏惑笑了笑，看见不远处跑来的小室友：“看，她们来了。” “……”宋橘子见红云宿舍的七人赶来，便默默退到一旁。 苏惑和她们打招呼之际，各个方队的教官抵达训练场，众人纷纷开始站队。楚烈抵达训练场的第一眼，便朝着倒数第四排的队首看去。 当他看到站得笔直、斗志昂扬的苏惑时，面上一喜。想起昨晚那一吻，耳尖泛起微红。 兰岸正在赶来训练场的路上，今天，苏惑归队，也到了分发训练服的时刻。他想亲眼看到苏惑收到训练服，收到他精心准备的心意，再回l区处理那些琐事。 韩秀君受不了叶棠岚的三顾茅庐，不得已答应她去边防营见兰岸。不情不愿地坐上车，嘴里不停念叨着兰岸，但没有一句好话。 “他来了这么多天，为什么今天才发训练服？” “……”叶棠岚一阵无语，要不是她伤了苏惑，兰岸早就走了。 “他显摆什么呀！不就是训练服吗？搞得自己有多大的功劳似的，这样的男人，真虚荣。” “……”大姐能少说几句吗？ “仗着他们l区有服装制造厂，天呐！好嚣张啊！”韩秀君翻了个极大的白眼，表情格外夸张。 叶棠岚叹息了一声，语重心长地道：“注意管理你的表情，要是被楚长官看到了，你就彻底没戏了。” “对哦对哦！”韩秀君反应过来，态度缓和了一些：“我要去边防营看楚烈，净化眼睛。” 叶棠岚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到底是不是二十八岁的人，一点儿也不稳重。到时候落到兰岸的陷阱里，可别哭。 特训部所有学员已经集合完毕，各个方队的教官提前接到消息，l区首领会亲自来训练场，看着他们分发训练服。 此时，外贸部的成员陆陆续续将装着训练服的箱子抬到各个方队队前，他们要做的，只有等待。 末圈方队，站在倒数第四的苏惑用手肘戳了戳身旁的萧琉，低声问道：“什么情况？为什么训练还不开始？” “据说是分发训练服。” “训练服？”苏惑眨了眨眼睛，感受到队前有一道炙热的视线，抬头一看是楚烈，连忙闭上嘴。 楚烈表情一切如常，他只是习惯性看向苏惑的方向。得知兰岸要来分发训练服，就算作为总教官的他也只能等人过来。但愿阿惑不要看兰岸，千万不要看。 138：分发训练服 说实话，楚烈内心并不想承认兰岸的优秀。但掩耳盗铃是不行的，欺骗的只有他自己。苏惑自己有眼睛，她能判断兰岸和他之间，谁更适合她。虽然兰岸不一定看得上苏惑，但楚烈无法保证苏惑不会看上兰岸。 爱上一个人，就会变得敏感，也会变得神经衰弱。没有确认关系之前，所有同性都是楚烈的隐藏竞争者。草木皆兵没关系，只要苏惑最后是他的，做什么疯狂的事也不为过，他是这么想的。 正当楚烈担忧着，训练场入口处变得喧闹起来，叶棠岚的车停下，一身红色制 服的她带着同样穿着制 服的韩秀君抵达训练场。 今天兰岸会在这里分发训练服，这么正式的场合，当然要谨慎对待。特训部的学员因为两人的到场而变得情绪高涨，但是，他们最期待的人却是l区首领，兰岸。 兰岸虽然来了s区有些时日，也和s区的高层打过不少交道，但学员们却没正式认识过他。兰岸曾来过训练场，也只有少部分人见过他，他们只觉得是个长相气质绝佳的男人，并不知道他就是l区首领。 苏惑偷瞄了队前的楚烈一眼，见他上前和叶棠岚打招呼，趁着这个间隙，用手肘戳了戳身边的萧琉：“你觉得首领这身制 服怎么样？” “你真八卦。”萧琉无奈地低语了一句。 “肩上为什么要弄这么多流苏？不沉吗？”苏惑想起楚烈初来s区时，也穿过制 服，他的那身制 服看起来干净利落，也显得他整个人英俊…… 唉～她又在想些什么呢？ “为了显得隆重吧！我猜的，我也不知道，别问我。”萧琉暗自懊恼，她为什么要答应和苏惑好好相处，问题少女，站个队还有问不完的话题。 “楚长官。”韩秀君看到楚烈，心情大好。 “韩长官。”楚烈面对叶棠岚时，还满脸笑容。到了韩秀君这儿，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并换成一张苦大仇深的脸。 都说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男人翻脸也不比翻书慢啊！ “楚长官。”韩秀君眼睛不好似的，无视了楚烈的冷脸：“我觉得你教学员们射击的样子很专业，认真的样子很完美，就是有些小动作不太好。” 叶棠岚眉头一拧，很快管理好自己的表情。韩秀君能耐了，她带韩秀君过来，不过是为了给s区撑个面子。毕竟l区首领光临边防营的低盘，韩秀君作为这里的老大，应该亲自迎接才符合礼仪。 她倒好，来的时候一脸不悦，来了还对s区的贵客明枪暗箭。叶棠岚特别想问韩秀君，她到底是真的喜欢楚烈，还是虚荣心在作祟？想了想，算了。这些人的爱恨情仇，与她无关，就不浑水了。 “到目前为止，我就教过一次射击，没想到韩长官不仅看到了，竟然连我的小动作也看得一清二楚。”苏惑重伤的事，楚烈不想怀疑她都难。就仗着自己的身份，肆无忌惮？警告？庆功宴那次还不够，还想来点更猛的？ 可惜了，对于不喜欢的人，他楚烈软硬不吃。 “是啊！”韩秀君笑得明媚：“我很关注楚长官。” 楚烈抿了抿唇，冷笑道：“巧了，我也很关注韩长官。” “聊什么呢！” 不知何时，一身深蓝色制 服的兰岸出现在韩秀君身后。她听到熟悉的声音，回过头一看，是似笑非笑的兰岸。 腿脚有一瞬间的酸软，匆匆问了一声好，便躲到叶棠岚身旁。 苏惑看到身穿深蓝色制 服的兰岸，眼里掠过一闪即逝的惊艳。可……为什么他的制 服和首领的很像，除了颜色不同以外，款式相差无几，就像……情侣款。 萧琉纳闷这次苏惑为什么没开口问问题，微微侧目，看到她那又青又紫还带着刀疤的脸一脸疑惑，主动开口问道：“你怎么了？” “兰首领的制 服和首领的制 服好像情侣款。” “别胡说，你不想活了吧！”萧琉有些头疼，靠近她轻语道：“我们区的前首领原来是l区的人，也就是兰首领的得力助手，我们区的制 服，作战服全仿造l区，区别就是颜色不同。” “……”苏惑猛吸了一口气，小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不仅知道s区的事情，还知道l区的事情，你别是个隐藏特工吧？” “别人告诉我的。”萧琉解释道。 “谁啊？告诉你这些信息的人是谁啊？感觉是个大人物，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苏惑一脸惊奇。 萧琉很想告诉她，就是你阿妈告诉我的。想想还是算了，既然张毓已经死了，而且苏惑也暂时放下了过去，正努力地向未来前进，就不要再提她的伤心事了。 前段时间受了伤，她肯定很委屈吧！至于张毓给她说过的这些事，就骗她是别人说的。 可是…… 苏惑一语惊醒梦中人，按理说张毓也就是s区末圈一个平民百姓，她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甚至连l区首领兰岸和前首领的瓜葛也一清二楚。 难道她真的是什么大人物？既然是大人物，为什么要带着昏迷不醒的苏惑生活在末圈？难道苏惑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身世秘密？ 想到这里，萧琉莫名觉得苏惑不简单。可当她看到苏惑那张单纯的脸，又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苏惑也在想，到底是谁告诉萧琉这么多事情呢？那个人还活着吗？在哪里？说不定可以从那个人身上得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信息。 正当两人陷入沉思之中，兰岸、楚烈、叶棠岚和韩秀君不知何时已经站上高台，并发表完感言回到末圈方队队前。 她从自己的思绪中回神，前排的学员正上前领训练服。 楚烈是末圈方队的教官，他站在末圈方队队前帮忙分发训练服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可为什么兰首领也站在末圈方队队前，不仅如此，就连首领和韩长官也站在那里？ 其他方队的学员隐隐有些不满，末圈方队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特种方队？难道不是绝种方队？呵……全是末圈出身的穷，能有什么成就？ 等着吧！六个月后看他们的笑话。 “训练服每人两套，请拿好。”外贸部的工作人员满脸笑容地托着训练服，送走了一个个排队上前的学员。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倒数第四排，队首的苏惑看到队前站着的四人，深吸了一口气，她并不是很想面对这四个人。 一个是初遇就得罪的韩秀君韩长官，一个是不明态度的首领，一个是昨晚刚亲过的楚烈，一个是昨晚才将自己随身之物赠给她的兰岸。 萧琉见她站在原地没动静，人家外贸部的工作人员已经托着训练服等了许久，脸都快笑僵了。他也不容易，身边的四个人快把他盯出个窟窿，不得不赔着笑脸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 “到你了。”萧琉小声提醒。 苏惑咬了咬牙，横下心迈出脚下的步伐，带着倒数第四排的学员走到队前。然后亲眼目睹楚烈伸手夺外贸部工作人员手里的训练服的一幕，眼见着就要成功，被兰岸一把拽住。 “兰首领这是何意？” “楚长官又是何意？” 两人看着彼此的眼睛，谁也不肯退让。苏惑一时进退两难，就领个训练服，为什么还要遭受这样的事？侧目看向方队最后一排的宋橘子，向他投去求救的目光。 宋橘子抿了抿唇，勾起嘴角浅浅笑起来。虽然没能帮到她什么，却让她心情莫名地好。苏惑知道楚烈想亲自把训练服给她，但是兰岸凑什么热闹？两人这么闹下去，难堪的还是自己。 楚烈的心思被苏惑猜中，兰岸也有自己不肯退让的原因。这是他熬了好几个日夜，辛辛苦苦画出来的设计稿。两套训练服，每套都不一样。是他的心血，是他给苏惑的心意。在s区等了这么多天，就是为了今天。 韩秀君见两人争执起来，冷笑了一声，呢喃道：“我可以认为楚长官和兰首领因为一个丑八……” “秀君。”叶棠岚厉声呵止，见韩秀君被吓了一跳，整理好表情，侧过脸面向她，笑道：“你肩上的流苏乱了，我帮你整理整理。” 说完，装模作样地理了理她肩上的流苏。 “谢谢首领。” 苏惑见状，走上前，自己弯腰在箱子里拿了两套，然后看向争执的两人：“虽然训练服被叠着，我也能看出它的做工有多精妙。既然楚长官和兰首领都挺喜欢这两套训练服，不如一人拿一份，不用争，箱子里还有很多。” 说完，拿着训练服往倒数第四排走去，与宋橘子四目相对。朝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那表情仿佛在说：看我多机智，巧妙化解危机。 宋橘子嘴边的笑意深了些。 楚烈和兰岸目瞪口呆地看着苏惑离去，又互瞪了彼此一眼，兰岸笑容满面：“我确实很喜欢这两套训练服。” “我也是。”楚烈干笑着。 兰岸和楚烈大眼瞪小眼，殊不知现在的l区，正陷入巨大的危难之中。 天边微亮，肖鹤带着三人回到营区后。l区边境线上，望不到边际的黑白色不明物体正慢慢从荒原过渡到冰微草丛，向营区方向围拢，那片干净纯洁的冰蓝色正慢慢被摧毁。 冰蓝晶莹的冰微草正一株一株地倒下，草上沾满了恶臭味。 昨晚肖鹤和杨凌、袁漂、邵千秋等人打探了一整个晚上，发现什么异常，加上身心疲累，便回了营区。 139：抵御兽人 为了保险起见，肖鹤增加了出入哨口捕兽网的数量，并在出入哨口处设了三重拦截关卡，楚菲也让西暖在每个圈区入口处设置了拦截关卡。 即便是这样，肖鹤依旧没有松懈。时恺和袁烬不在，加上他，营区还剩四名长生者。肖鹤让他们分别守在边防道上出入哨口处高悬的眺望塔上。而身处第一出入哨口的他，此刻正睁着满是红血丝的双眼眺望着远方。 在这个眺望塔上站岗的哨兵见他这样，有些于心不忍：“肖长官，您眼里都有红血丝了，要不您在这儿眯一会儿？” “没事。”肖鹤伸长了脖子看着远方，眼珠不停地转着。 “肖长官，要是兽人潮不来，您是不是打算几天几夜都不睡觉啊？您要是把自己熬死了，我们没法给首领交待啊！” “兽人潮可不是闹着玩的，关乎到营区百姓的性命。放心，才熬了一夜，没什么大问题。” “肖长官，您不是熬了一夜，是累了一夜。” “没什么累不累的。” “肖长官，我觉得那个中级兽人很有可能是骗我们的。” “有备无患。” “如果它骗了我们，我们还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好了，别说了，做好你自己的事。打起精神，随时准备拉响警报。”肖鹤不再和他多言。 自从带着十八号回来，他每晚只睡一个小时的觉，一直泡在生物研究院。可能是同性相斥，十八号不怎么愿意和他交流。 恍然间，肖鹤看到一片黑白色正迅速向营区靠近。黑白色，不就是兽人的肤色？ 肖鹤转过身，厉声呵道：“它们来了，立即拉响警报，准备战斗。” 哨兵按照命令迅速按响警报器，向远方瞥了一眼，不免被眼前的场景震撼。一望无尽的黑白色，正蓄势待发，等着吞掉l区，他被吓得双腿一软。 肖鹤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检查好头盔和保护服，尽量别被兽人拖出营区。” “是，长官。” 肖鹤顺着绳梯往下，迅速降落。第一出入哨口响起刺耳的警报声，守在边防道上的特训部成员，以及巡逻部的士兵立即警戒。 第二出入哨口的袁漂听到警报声，也按响了警报器。随之，第三出入哨口，第四出入哨口的警报器相继拉响。 末圈居民距离边防道最近，听到警报声，他们知道，兽人潮真的出现了。 末圈街巡部的巡逻队收到警报信息，也拉响了警报器。紧接着，将兽人潮来袭的消息通过每个圈区的警报器传递到中心圈区。 全区陷入一阵警报声中，居民们一个个人心惶惶。 肖鹤带领第一出入哨口的特训部成员站在三重关卡后面，他们作为第一道防线，必须尽自己的全力将兽人拦截在营区外。 肖鹤看着营区外越来越接近的黑白色，将呼叫机别在胸前，打开公共频道，便于多人一同交流。 营区内所有拥有呼叫机的人也想到这一点，纷纷打开公共频道。 没多久，便听到肖鹤冷静清脆的声音：“呼叫第二、第三、第四出入哨口，收到请回答。” “第二出入哨口袁漂，收到。” “第三出入哨口邵千秋，收到。” “第四出入哨口杨凌，收到。” “捕兽网准备。”肖鹤炯炯的双目注视着越来越近的兽人潮，命令道。 “准备完毕。” 他的话音落下，便收到其他出入哨口的回答。 “第二、第三、第四出入哨口，报告你们的情况。” “第二出入哨口，一、一片……”袁漂为难地看着不远处一望无际的黑白色，密密麻麻没有尽头。 他知道，l区居民此时也打开了公共频道，他一旦将这个消息说出去，会引起l区民众恐慌。如果不说，肖鹤就不知道第二出入哨口的真实情况。 肖鹤等了片刻，没听到他的回答，心下了然。他的第一出入哨口情况不容乐观，其他地方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营区地图是一个极大的圆圈，兽人想要进攻，定不会只选择一个出入哨口。 “不用回答了，兽人正在靠近，做好战斗准备。”末了，肖鹤还是不放心，加了一句：“所有人，保护好自己。” “是。” 坐在指挥部办公室的楚菲听着他们的对话，眉头紧皱。虽然兰岸总夸她办事能力很强，但她从没对抗过真正的兽人潮，这次是第一次。兰岸不在，l区没有主心骨，她更觉得心里没底。 “区管营做好战斗准备。”楚菲有必要提醒一下那个自认为了不起的西暖。 “收到。”西暖冷哼了一声，区区兽人潮，她又不是没见过。 兽人已经靠近l区营区，有中级兽人带队，它们不再像以前那样莽撞。抵达营区外，便停下了脚步。 “看到中级兽人，立即开枪。” “是。” 他的话音落下，一波兽人冲进营区，被捕兽网拦下。 “快，安装新的捕兽网，特训部成员，开枪打死捕兽网中的所有兽人。” 特训部成员见捕兽网落地，一群张牙舞爪的初级兽人被网住，此刻正挣扎着，想要撕开捕兽网逃跑。 呼叫机里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枪声，捕兽网中的初级兽人被枪打中，从此长眠于世。 l区居民听到这个声音，知道战斗已经打响。他们握紧了手中的武器，蹲在门边、窗边。确保有兽人闯入时，先下手为强，保住自己的性命。 楚菲听到这阵枪响，更是为之焦急。 一张张捕兽网被初级兽人破坏，每个特训部成员一刻也不敢松懈，托着重型武器，将捕兽网中的初级兽人打死。巡逻部的士兵也加入了战斗，边防道的空气被兽人的血污染，散发着浓浓的恶臭味。战斗到现在，依旧没有一个兽人突破l区的防线，逃进营区内。 末圈以外，战火激烈。末圈以内，一片宁静。初级兽人不要命地往前扑，只为瓦解第一道防线。 捕兽网逐渐被消耗殆尽，第二、第三、第四出入哨口纷纷传来捕兽网不足的消息，每个出入哨口堆满了初级兽人的尸体。 硝烟弥漫的出入哨口，肖鹤竟然看到初级兽人拉开了同伴的尸体。然后活着的初级兽人再次扑上来，它们打算玩消耗战？ “眺望塔，报告兽人的情况。” “第一出入哨口，远方还有很多兽人，视野所及之处，一片黑白色。” “第二出入哨口情况如上。” “第三出入哨口情况如上。” “第四出入哨口情况如上。” 肖鹤心下了然，这样打下去，只会消耗资源。为了救一个十八号，竟出动了这么多兽人。肖鹤不主战，既然它们要的是十八号，给它们就是了。 “各位。”肖鹤做了一个沉重的决定：“末圈的情况不容乐观，兽人数量极多，不是兽人潮这么简单的事情。既然十八号说了是来救它的，我建议把十八号还给它们。” “我不同意。”听到这个决策的西暖第一个不服气：“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你说还就还？不就是兽人潮吗？以我们l区的实力，还怕那些兽人？” “我赞同肖鹤的说法。”楚菲刚才听到那一阵枪响，便觉得心惊肉跳。她确实害怕兽人潮，但也觉得为了逞一时之气，丢掉性命不划算。 “我不同意。”杨凌虽然平时懒散，但他们昨晚做了一晚上的准备，就这么不战而退，想想就觉得不值得。 有了这两个人开头，其他人纷纷参与争论。肖鹤胸前的呼叫机里营区管理层、生物研究院的研究员以及居民的讨论声，而不远处则是初级兽人的呜咽声。 捕兽网用完了，初级兽人也冲开了三道关卡。肖鹤顾不上呼叫机里的议论声，指挥着边防道上的特训部成员和巡逻队开始火力防御。归还十八号这件事，只要有人不同意，就代表这事没戏。 一个初级兽人突出重围，钻进边防道。紧接着，两个、三个、四个……越来越多的初级兽人涌入边防道，肖鹤扯着嗓子喊道：“大家注意中级兽人，一旦遇到，率先击毙。” “是。” 边防道战火激烈，肖鹤举着机枪奔跑在黑白色的花影之间，胸前的呼叫机里还在争论不断，唯一认真听肖鹤声音的人，只有楚菲。 “十八号是首领命令带回来的，不能说放就放。”带头反对的人正是西暖。 “我们凭什么听你的？” “我们只听首领的命令。” “不能放。” “我们有能力和它们对抗。” “没听到眺望塔传来的消息？视野范围之内，一片黑白色，无边无际。” “人的视野能有多广？危言耸听。” “就是兽人潮侵袭，大家没必要太紧张，相信肖长官的能力。” “四个长生者镇压在四个出入哨口，没什么大碍，不能放。” …… 楚菲听着呼叫机里乱哄哄的声音，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她这暴脾气，真想摔了呼叫机，转念一想，关闭公共频道。 按下边防营卫生部、外贸部、通讯部各部总领的呼叫号码，让他们将武器弹 药搬到末圈出口处，支援边防道上奋战的士兵。 肖鹤忙碌的身影穿梭在边防道上，初级兽人和特训部成员，巡逻队士兵，以及前来支援的其他部门成员撕扯在一起。 此刻，肖鹤感受到深深的无力。每个营区的武装力量全都是分散的，这样能最大程度保住营区的完整度。 边防营巡逻部是全区军事力量的集中点，巡逻部全数出动，边防道站满了守卫营区的士兵。刚开始，他们还能井然有序地打击兽人。 140：肖鹤重伤 随着兽人数量越来越多，他们的力量受到各种因素的影响，逐渐变得力不从心。他们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将兽人拖住，保证末圈以内的安静祥和。 但兽人似乎没有停下进攻的意思，据眺望塔传来的消息，营区外的兽人依旧一眼望不到边，呼叫机里依旧是他们的争吵声。 一直拖下去并不是办法，肖鹤一只手握着匕首，一只手握着机枪。穿梭在兽人群中，与过往的兽人搏斗。右手开枪，左手用匕首刺，他的动作依旧利落。 只是那坚毅干净的脸已经逐渐被大大小小的抓痕覆盖，身上的外套也被抓破，暴露的皮肤免不了被抓的命运。 至于其他人，更是狼狈，他们被几个兽人撕扯着，被举到头顶甩向不远处的人群，即便没被抓伤，也被摔得神志不清。 第二出入哨口的袁漂也没好到哪里去，第三出入哨口的邵千秋已经没力气理会呼叫机里的争吵声。 第四出入哨口的杨凌一边躲避兽人的进攻，一边破口大骂：“反正我就是不同意，十八号坚决不能放， l区的士兵可以战死，但面子不能丢。” 又一个嫌人类数量过多的家伙。 肖鹤找来找去，没见到任何中级兽人的身影。第二出入哨口的袁漂和第三出入哨口的邵千秋也没见到。 第四出入哨口的杨凌忙于争吵，完全没有留意到身后出现的中级兽人。它，就是十八号口中的七号，所有中级兽人中，最有指挥头脑的中级兽人。 七号躲在初级兽人身后，先后观察了第一、第二、第三出入哨口的情况，前两个出入哨口的指挥官极其谨慎，似乎一直在找它和它同类的身影。 第三出入哨口的指挥官看起来有些疲累，但他的警惕性也很高。如果每个出入哨口的指挥官都很警惕，那么它们进入营区的时间会推迟很久。还好，让它发现了l区边防道的防御漏洞。 七号趁着杨凌不注意，快步上前抓住他的脖子，手上用力，指甲嵌入皮肉。杨凌还没反应过来，脖子上瞬间鲜血直流。 七号闻到这血的味道，有些恶心。杨凌反应过来，摸出腰间的匕首在它手臂上疯砍。 七号顾不上手臂上的剧痛，也顾不上杨凌的血带来的恶心感。抠着他脖子上的皮肉，将他拽到自己眼前，心一横，一口咬在脖子上，咬断大动脉。 因为血液流失，杨凌的身体一阵抽搐，他艰难启齿：“第……四出入哨口，请求……增援……” 呼叫机里的人在争吵，楚菲已经关闭公共频道，肖鹤、袁漂、邵千秋自顾不暇。西暖还为首领不在营区谁做主的问题和其他人争论不休。 “杨院长？”有士兵发现杨凌被擒住，立即举枪对着七号，随即被身边的初级兽人扑倒，那个士兵与初级兽人缠斗起来。 为了避免被其他人发现，它抓着杨凌的脖子和肩膀，带着他在第四出入哨口处来回穿梭。直到杨凌的呼吸停止，它才将他的尸体扔在边防道上。 初级兽人见有没穿保护服的人类，立即围了上去，咬了一口，感到一阵恶心便扭头就走。虽是如此，其他没吃到肉的初级兽人难免流口水。这边防道来来回回这么多兽人，每个兽人咬一口，没过多久，他的尸体变得面目全非。 如果不是特训部的成员发现异常，看到杨凌的尸体，就算初级兽人不吃他，也会把他咬成肉渣。 隔了一段时间，肖鹤再次确认眺望塔的消息，眺望塔哨兵的回答被淹没在争吵声中。他望着塔下黑白相间的兽人与自己的战友搏斗，眼睁睁看着战友们被扑倒，被撕扯。 也有一些好奇眺望塔的兽人爬上绳梯，他一边击杀绳梯上的兽人，一边观察远方的情况，依旧一片黑白。 很显然，这不是简单的兽人潮，倒像是世上所有的兽人集结于此。但他知道，世上所有的兽人远不止这些。 太可怕了，兽人进化后。除了长生者，中级兽人便是无敌的。如果所有的中级兽人聚集在一起进攻人类生活区，人类一个都逃不掉。 “嗷～”第四出入哨口传来一声嘶鸣。所有兽人纷纷向第四出入哨口涌动，眺望塔上的哨兵见状，连忙关掉公共频道，单独按下肖鹤的呼叫号码：“第四出入哨口，呼叫肖长官。” 肖鹤接到信号，关掉公共频道：“那边什么情况？” “杨院长战死，刚刚听到一声嘶鸣，然后大量兽人正朝这边涌动，它们已经冲破末圈防线，正……啊……” “喂，怎么回事？”肖鹤大声吼道。 第四出入哨口眺望塔上的哨兵正传达消息，没注意到已经爬上绳梯的七号，它拽住哨兵的脚腕，将他扔下眺望塔。他没有被抓伤，但……被摔死了。 肖鹤的情况也不太好，手里的机枪已经没有子 弹供给。浑身是伤的他不得不来回奔波着，免得被兽人发现踪迹。 他按下楚菲的呼叫号码：“边防营肖鹤，呼叫指挥长。兽人从第四出入哨口攻进营区，杨凌已死。第四眺望塔沦陷，情况不明，伤亡未知。” “你说什么？”楚菲猛地站起身，胸腔一团怒火，切断与肖鹤的联系。 看向搜救部总领，吼道：“立刻带着搜救部成员前往末圈第四出入哨口，找到杨凌的尸体，即便是肉渣，也要给我带回来。” 安全指挥中心的人听到这句话，知道营区真的出事了。 “现在还有谁在公共频道吵闹？” “西暖，区管营各部总领，生物研究院的研究员，还有一些居民。” 楚菲舔了舔嘴唇，暴躁地道：“这群人病的不轻，都这个时候了还吵吵，吵得他们听不到指令，这不是妨碍公务是什么？生物研究院院长杨凌死了，那个没用的东西死了，导致第四出入哨口彻底沦陷。” 说完，还不解气。打开公共频道，用尽全身的力气怒吼道：“你们吵什么？第四出入哨口已经沦陷，兽人攻进末圈，此时正向中心圈区赶来，现在是吵架的时候吗？脑子呢？” “指挥长，要不是你决策有误，我们至于争吵吗？”公共频道传来西暖的声音：“要是你早点同意不放走十八号，我们至于吵架吗？要不是肖鹤提出这个建议，我们至于吵得不可开交吗？” “西暖，你他妈……”到底负不负责任？ 楚菲气极，眼泪瞬间滑落。要不是西暖总觉得她不配当这个指挥长，也不会带头吵架。楚菲没了声音，又听西暖正指挥着区管营防御的事情。 楚菲埋头痛哭了半晌，呼叫机再次传来声响，她慌忙抬起头来，按下接听键。 “边防营肖鹤。”他的声音极其疲惫：“指挥长，到底放不放十八号？” “肖鹤，是我没用。”楚菲抽噎着：“生物研究院的那些人和西暖都不同意，都这时候了还内斗。都怪我，怪我没有威信。首领不在，我撑不起整个营区……呜……” 说完，哭得更大声了。 “别哭了，既然他们只听首领的决策，那我就去s区把首领请回来。” “肖鹤，外面是什么情况，你出得了营区吗？” “外面，一片黑白色……咳……但是，你放心，我是长生者，我一定能完成任务。” “肖鹤，杨凌已经死了，我好怕你也出什么意外。” “别担心，我准备突围出去。请指挥长务必替首领守好l区，一定要撑到首领归来。” “好……”楚菲收住哭声，却发现一个问题，越是想要压抑悲伤，会变得更悲伤。 肖鹤丢掉手中的机枪，换成匕首和配枪。虽然兽人的大部队正朝着第四出入哨口涌去，第一、第二、第三出入哨口依旧有兽人进攻。 袁漂和邵千秋勉强能应付，营区外的兽人一眼望不到边际，他们也累得快要脱力。因为第四出入哨口防御被攻破，区管营不得不加入战斗。 居民们看着兽人出现在自家窗外，有的兽人将脸贴在窗户上，眼巴巴地看着屋内。它们敲打着窗户，踢打着墙壁和门。暴躁地叫着，嘶鸣着。 有小孩的人家户面临着一个问题，自家孩子被吓得躲在屋里哭，兽人在外面叫。这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将人们的恐惧无限放大。 七号也很苦恼，进了营区的初级兽人更容易被人类吸引，它们有时候甚至会违抗命令。它此行只为了救出十八号，并不想伤及无辜，也不敢做那做事。 营区内不仅有区管营的士兵，还有吸引注意力的人类。有些住得高的人，会仗着自己楼层高，兽人爬不上来，打开窗户朝外面扔一些小东西，有时候砸中兽人，更多的时候砸的是区管营的士兵。 “请所有居民关好门窗，不要盲目参与战斗，高空落物要是砸坏士兵的头盔，你们负不起这个责任。” 好劝歹劝，他们才肯停止手中的动作。他们以为是帮忙，实则是帮倒忙。他们躲在屋里，看着街道上的士兵与兽人殊死搏斗，撕扯，心里也跃跃欲试。 没经历过战争洗礼的人，永远不知道战场的残酷。躲在屋内的人，永远不知道外面的兽人有多可怕。 兽人的数量越来越多，楚菲坐上电梯爬上安全指挥中心大厦最高层。眺望着远方，看着逐渐被黑白色覆盖的营区。想起肖鹤的话，坚定了内心的想法。 肖鹤逃出营区，将拦在他面前的兽人斩杀。筋疲力尽的他以为，只要逃出营区就能使用长生者的能力，快速远离兽人潮。他没想到的是，营区外被兽人全方位围住，带队的不止一个中级兽人。 只有奋力杀出一条血路，才有机会见到首领。 他将挡在面前的初级兽人刺于匕首之下，他不恋战，一刀一刀开出血路，直到他抵达l区边境，才看到兽人潮的尽头。冰微草被踩倒，焉在地上。这些，他已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管。 他以为自己看到了希望，全然不知自己被混迹在初级兽人中的中级兽人发现。那中级兽人从他的后面袭来，抓着他的脖子准备将指甲嵌进去，肖鹤发现脖子上的异常，迅速将匕首刺进身后，它的腹部被刺中，疼得松开了手。 肖鹤迅速退开，却发现脖子上多了五个小洞，皮肉翻飞。 中级兽人捂着肚子，恶狠狠地瞪着肖鹤。对付长生者，最好的方法就是先咬死，脖子是最容易得手的地方。 仔细权衡了一番后，猛地扑向肖鹤，双手抠住肖鹤的双肩，指甲穿透外套，嵌进皮肉里。 然后垂下头，想要咬肖鹤的大动脉，他挣扎着躲过。中级兽人一口咬在肖鹤锁骨上，獠牙紧紧扣住锁骨，疯狂摇晃着脑袋，拼命想把肖鹤的锁骨给拆下来。 情急之下，肖鹤摸出配枪，对着中级兽人的太阳穴，砰的一声，锁骨上的力道消失。中级兽人的身体从他眼前滑落，他这差点被卸掉的锁骨也算保住了。 但……肖鹤浑身是血，外套被扯得破破烂烂，脸被抓得面目全非，看起来比苏惑还惨。肩上、脖子上、锁骨周围都是血窟窿。 摆脱了这个中级兽人，趁其他中级兽人还没反应过来，迅速逃走，他还要使用长生者的能力赶往s区。 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抵达s区，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半路失去力气，长眠于这荒原。但他不想死，就算二十年后还能活过来，他也不想死，已经失去一次记忆，不想再失去第二次。 不想忘记他的好兄弟楚烈，不想忘了待他极好的首领，不想忘记把他当亲弟弟依赖的楚菲，更不想忘了……似友非友、具有特殊感情的苏惑。 他一定要撑下去，绝不可以闭上眼睛。 …… 在l区遭受巨大灾难之时，s区一片安静祥和。兰岸一直站在末圈方队队前，看着宋橘子走到他的面前。 他毫不保留地打量着宋橘子，楚烈盯着一脸探究的兰岸。宋橘子坦然地接过训练服，也坦然地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兰岸的视线一直在他的身上，宋橘子是个长生者，深藏不露，没想到他也有兴趣参加特训部的训练。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出现在苏惑身边，和苏惑形影不离？ 141：逼疯七号 兰岸将叶棠岚叫到一旁，凑到她耳边道：“我要你调查宋橘子的所有信息。” 叶棠岚点了点头，然后假装很平常地笑了笑。兰岸再次将视线放在宋橘子身上，却看到，一直无视他眼神的宋橘子忽然抬头，与他四目相对，一脸无惧，还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兰岸心里一惊，更加肯定宋橘子接近苏惑一定带有什么目的。 正在此时，训练场入口处传来轻微的风声，一个血淋淋的人凭空出现在末圈方队队前。苏惑注意到那个人，看到他身上的血迹，吓得身形一颤。 兰岸注意到身后的响动，回头的一刹那，人已经倒在他脚边。兰岸看到满身是血的肖鹤，脖子上、肩上、锁骨上全是血窟窿，呼吸一滞。微微侧目，看了不远处的苏惑一眼，她果然被吓傻了。 “肖鹤，发生了什么事？”兰岸蹲下身，扶住他。 训练场上的人见到凭空出现的血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楚烈和叶棠岚听到兰岸的声音，纷纷回头，就连害怕兰岸的韩秀君也探出头来，看着倒在训练场上的人。 “首领，l区……出事了。”肖鹤暗自庆幸，还好他赶来了。 “出了什么事？你别着急，慢慢说，别害怕，你不会死的。”兰岸表面很镇定，微微颤抖的声线暴露了他的担忧。 “l区遭到兽人潮侵袭，l区边防道防御……已破，杨凌……已死，现在……营区的情况很危急，伤亡惨重。”肖鹤竭力回答，害怕下一秒就睡过去。 “居民们有没有事？” “暂时安全，指挥长希望你……回去主持大局。”说完，沉重的眼皮缓缓合上。 “好，我这就走。”兰岸回头看向叶棠岚，急切道：“肖鹤重伤，请叶首领一定全力救治他。这段时间暂时麻烦你了，等l区情况稳定，我会回来接他。到时候，定以重礼酬谢。” “兰首领哪里的话？” 兰岸没再理她，将已经陷入昏迷的肖鹤放缓。站起身，担忧地瞥了倒数第四排的苏惑一眼，瞬间消失在训练场入口处。 此时，叶棠岚吩咐末圈方队的学员：“来人，帮忙将肖长官抬进边防营卫生部。” 话音落下，前排的学员连忙上前，背着肖鹤急匆匆往边防营卫生部赶去。苏惑看着趴在学员背上一动不动的肖鹤，为什么会这样？前几天还好好的，他……还特意给她带了吃的和厚衣裳。 萧琉见她情绪低迷，眼眶通红：“苏惑，你怎么了？” “被吓到了。”苏惑垂下头，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他是个长生者，竟会受这么重的伤。” “其他人，继续训练。”叶棠岚甩下这么一句话，看了楚烈一眼，便起身前往边防营卫生部。韩秀君本想再待会儿，被叶棠岚叫走。 各个方队的教官见状，纷纷警告自己管辖的方队学员，不该打听的事不要随便打听，不该操的心也别瞎操心，l区有能力抵御兽人潮。 没人注意到，末圈方队最后一排的宋橘子，他紧皱着眉头，眼神晦暗。 楚烈带着末圈方队继续训练，今天训练反应力。苏惑担忧着肖鹤，却不得不和学员们一起训练。 叶棠岚还没到边防营卫生部，便大声喊着边防营卫生部总领的名字：“威泽明，威医生。” 威泽明已经接到学员们送过来的肖鹤，大概观察了一眼，觉得伤势太重，想要救活，可能性不太大。 叶棠岚推开边防营卫生部的门，看到威泽明正在为肖鹤检查伤势，松了一口气：“还好你今天在这里。” “首领，他伤得太重了，这实在是……没法医治。” “你只要保证他度过危险期，这样就不用你管了。”叶棠岚面色一凝。 “什么意思？” “他是l区边防长肖鹤，是个长生者。”叶棠岚忍耐道：“只要你保证他度过危险期，他就能自己恢复。” “长生者？”威泽明眼前一亮。 “立即准备手术室。”叶棠岚见他还站在原地，看向卫生部其他人。 韩秀君补充了一句：“磨蹭什么？还不赶紧动起来？” “是。” 叶棠岚深皱着眉头，瞥了威泽明一眼，拿出呼叫机，按下安全指挥中心卫生部总领的呼叫号码：“首领叶棠岚，叶玲轩，赶紧放下你手中的所有工作，立即带人来边防营卫生部。” 说完，继续呼叫区管营卫生部总领燕奇。 没过一会儿，叶玲轩和燕奇带着自己的人匆匆赶来，看到一脸焦急的叶棠岚，连忙上前询问情况。 “手术室准备好了，你们赶紧准备准备，进去会诊。”叶棠岚说完，将叶玲轩和燕奇拉到一旁，低声吩咐道：“里面的伤者是l区边防长肖鹤，一定要竭尽全力保他度过危险期，还有，谨防威泽明搞什么小动作。” “是。”两人点了点头。 叶棠岚见两人进了手术室，走到门边，大声威胁道：“肖鹤要是出了什么事，你们三个的总领位置也别坐了。” 威泽明听到叶棠岚的声音，轻哼了一声，被正在戴手套的叶玲轩看了个正着。 叶棠岚想起威泽明和叶玲轩一直有些矛盾，于是继续嚷道：“遇到问题分歧，你们必须听叶玲轩的决策。” 燕奇倒是无所谓，威泽明冷嗤了一声，对叶玲轩的不满越来越多。叶棠岚就怕他们因为争执，耽误救肖鹤的最佳时期。 威泽明一直觉得叶棠岚偏心叶玲轩，他的能力也不弱，凭什么她叶玲轩可以待在安全指挥中心，他不能？ 手术室的灯亮起，叶棠岚焦急地守在外面，韩秀君走到卫生部的普通办公区，坐在人家的办公椅上，眺望着窗外的训练场。 因为担忧肖鹤，苏惑频频反应不过来，屡次被和她对战的萧琉打中。 “苏惑，你反应能力怎么这么差？你要是被兽人抓住，就彻底完蛋了。”萧琉说完，觉得还没讲到位，补充道：“照这样下去，你就只能一辈子被人欺负，最终的命运只能是某天被兽人咬死。” “别说了。”苏惑无心发火，低语了一句：“我这就打起精神。” 弱小两个字就是她的逆鳞，真的不能碰。 …… l区的情况并不是很好，兽人逐渐攻陷中心圈区。 生物研究院外，被兽人大军围得水泄不通。楚菲早前安排的防线，只剩下警卫部这最后一道。西暖、袁漂和邵千秋纷纷退到生物研究院的大厅内。 部分士兵也被迫退守边防营、区管营。 好在七号的目的一直很明确，确定他们退守边防营和区管营后，一路前往中心圈区，在街市上停留的，是一些意志力相对较弱的初级兽人。 它并没有刻意为难退守的士兵，也没有真的要赶尽杀绝。但是，当它看到渴望吃人的初级兽人疯狂挠人家的门时，不免一阵头疼。 “咱……兽人……要有……尊严……”七号也不知道自己身处第几圈区，它看到一个初级兽人扒在人家门上，用未曾剪过的指甲在门上一直抠个不停，死活不肯离开，屋里的人肯定被它吓坏了。 七号上前一看，木门被它抠出一些倒刺，为了一口吃的，费尽了心思。七号上前掐住它的后脖子，它呜呜了几声，竟然疯狂扭动身子想要挣脱七号的桎梏。 屋里的女孩听到门外没有动静，拿着匕首颤颤巍巍走到窗前，看到七号拉扯着那个兽人。发现七号脸上的黑筋并没有其他兽人多，它也没有穿得破破烂烂。右手手臂一片暗红色，好几个口子浸出鲜血。 七号叹了一口气，做兽人也要有规矩，既然来执行任务，怎能在任务中分神？算了，它跟这群初级兽人置什么气。 “嗷呜～”七号嚎叫了一声。 街道上的初级兽人淡淡地瞥了它一眼，继续埋头抠人家的门和窗。 “哟……呵……呵……”七号见状，被气笑：“竟然……不……听……话……” 好啊好啊！能耐了，进了营区翅膀就硬了。 七号左看右看，想找什么一件称手的武器，给这些初级兽人一点教训。无意间，与窗边的女孩四目相对，女孩被吓了一跳，身形一歪，退了半步。 七号自己在责怪这初级兽人吓到人家，没想到它也将人家吓了一跳。想着该如何缓解一下窗内人的恐惧，立即咧开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记得有人曾告诉过它，笑容是拉近人与人之间关系最好的表情。可它忘了自己嘴里有獠牙，虽然短，但是很锋利。 窗内的女孩见状，呜哇一声哭出了声。 七号一怔，情报有误。 初级兽人看到窗边的女孩，也不抓门了。索性起身，将七号挤到一边，扒在窗前，开始伸手抠，细细碎碎的声音吵得七号心烦意乱。 实在找不到武器，握起拳头，在眼前的初级兽人脑袋上猛地一敲。初级兽人回过头，委屈地瞥了它一眼，然后转头继续抠窗户。 “我……气死……了……”七号快被这群蠢货给逼疯了，它要是没有完美完成任务，没法给上头交待啊！ 142：L区惨状 七号一怒，拎起初级兽人，猛地一甩，将它扔在街市上。脚踩在它的胸前，嗷呜了一声，其他兽人见状，纷纷从居民门前、窗户前散开。 临走前，七号回头瞥了窗内的女孩儿一眼，朝她笑了笑。这一次，它很长记性，刻意遮住自己的獠牙。就算是这样，这样的它还是会让人感到惧怕。 大部分初级兽人被七号带走，还有些抵御不过人肉诱惑的初级兽人去而复返，零零散散地待在街边。 …… 得到初级兽人冲进二十圈区的消息，楚菲就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她穿好保护服，带好头盔，前往生物研究院，守在研究室内。 直到警卫部的人告诉她，兽人潮正朝生物研究院的方向涌动，她命人将十八号押到生物研究院一楼大厅门前。害怕它耍什么花招，命人搬来一张办公椅，将它五花大绑地捆在办公椅上面。 警卫部的警卫员手持重武器站在生物研究院大厦前的石梯上，围成一个包围圈，死死守住生物研究院一楼大厅的门。 他们的身后就是十八号所处的位置，十八号身后站着一脸悲壮的楚菲。她从腰间摸出配枪，紧紧握着手里，抵着十八号的后脑勺。 楚菲维持着这个状态，直到搜救部成员带着杨凌的尸体赶过来，直到西暖、袁漂、邵千秋退守到这里。 后来，兽人围拢在生物研究院外，有些兽人欲上前。楚菲立刻弯腰威胁十八号：“它们再动一步，我就给你的脑袋戴一朵大红花。” 正当十八号想问什么是给脑袋戴大红花时，楚菲举起手枪，准确无误地射中一个跃跃欲试的中级兽人。它的眉心出现一个暗红色的窟窿，然后直直倒下。 十八号震惊地看着倒下的中级兽人：“你、你……杀……我……同事？” “它是七号吗？”楚菲没有理它，追问道。 “不……” “告诉你，我的枪法很准，劝你让它们别轻举妄动。不然我不仅要杀了你，还要烧了你的身体，就算是死，也要同归于尽。” “鬼……”鬼才想和你同归于尽。 十八号一脸苦相，无奈地嗷嗷了几声，也不知道它在说什么。嚎完之后，那些兽人果然安静了下来。 双方一直僵持着，至于为什么七号迟迟没抵达中心圈区发号施令，那就要问那些看到人类就失去控制的初级兽人了。 …… 兰岸一路赶到l区边境，他看着被摧毁的冰蓝色冰微草，耷拉着眼皮，掩藏心底的悲戚。继续往前，临近营区时，看到营区外成堆成堆的兽人尸体。 走进边防道，暗黑色的血将边防道的水泥地污染得看不到原本的颜色，残肢断臂满地都是，边防道上躺着许多边防营巡逻部士兵的尸体。 他深吸了一口气，抬头望向居民楼，看到居民楼里趴在窗户上观察情况的居民，松了一口气。 继续往营区走去，每个圈区的街道上躺了许多兽人的尸体，还有区管营街巡部士兵的尸体。 街道上，没有一个活人，甚至还站着零零散散的兽人，他们抱着残肢断臂，蹲在街边啃食。那些残肢断臂，大多属于街巡部的士兵。 兰岸的心一阵骤疼，心中大怒，摸出腰间的匕首，视野中的兽人被一刀毙命。随即闪躲开，黑血喷出，却没溅到他身上。 越接近中心圈区，活动的兽人数量越多。兰岸从它们身后一闪而过，它们的脖子便被划开，死得猝不及防。 兰岸知道这样并不是办法，仅凭他一己之力，压根杀不完这些兽人，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一百九十二圈区，往前的每个圈区都有兽人，很有可能，中心圈区已经沦陷。 他得想个对策才行，一路上观察下来，圈区街道上的情况验证了他的猜想。越靠近中心圈区，兽人数量越多。 既然是中级兽人带队前来，擒贼先擒王，他向居民找来绳索和一堆破布。将绳索握在手中，破布系在腰间。 一边前往中心圈区，一边寻找中级兽人的身影。找到一个，便将它的手腕捆住，用绳索拉着它往前奔跑。扯下破布，塞到中级兽人嘴里，防止它们张嘴咬断绳索逃走。 抵达中心圈区时，他的绳上陆陆续续栓了七八个中级兽人。它们的速度没有兰岸快，一边跑一边被拖行。想叫苦，偏偏嘴巴被堵住。 它们原本正在指挥初级兽人和街上的士兵缠斗，谁知身后突然蹿出一个长生者，动作迅速，手脚利落，没两下便将它们拴在绳上。它们也不是没有反抗过，反抗得越多的中级兽人，身上的匕首痕越多。 兰岸将兽人怕疼这一弱点拿捏得死死的，时间长了，不仅不敢反抗，还竭力配合。后来，兰岸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它们跑不过，摔倒之后被前面的中级兽人拖行了好长一段路程。 l区到处都是水泥路，把它们的后背摩擦得皮开肉绽。怕疼的中级兽人不得不想方设法爬起来，拼命跟上他的步伐，作孽！ 他还没抵达中心圈区，给他绳索和破布的居民已经通过呼叫机公共频道将他回来的消息散播了出去，楚菲等人也得到了这个消息。 楚菲弯下腰，得意地对十八号低语道：“我们首领回来了，你逃不了。” “它们……只是……为了……救……我。”十八号不以为然：“早就……提……醒……过……你，放了……我。” 楚菲身后的西暖听了这话，将脸别到一旁，却对上浑身是伤的袁漂和邵千秋的眼眸。不远处，杨凌皮肉翻飞的尸体映入眼帘，引得她一阵恶心。 十八号暗骂，这个七号到底靠不靠谱？怎么还不到？ 就在此时，现场响起中级兽人的嚎叫声，围在生物研究院外的初级兽人听到声音，纷纷让出一条道。人们抬头看去，是他们的首领，一只手扼制住一个中级兽人的脖子，另一只手拉着一串中级兽人。 兰岸在绳上栓了七八个中级兽人，在途中遇到一个和初级兽人打交道的中级兽人，便一把逮住它，并扼制住它的脖子。 十八号看清男人手中扼制住的中级兽人，一脸悲愤：“七……号……丢……脸。” 七号也没想到自己会被抓住。 “七号？它就是七号？”楚菲听到十八号的呢喃，嘲笑道：“来救你的七号被抓了，你们完了。” “首领。”西暖、袁漂和邵千秋出来迎接。 “你叫七号？来救谁？”兰岸听到楚菲的大嗓门，微微垂目，瞥向手里的七号。 “你……是……首领？”七号虽然被他抓在手里，但也不甘示弱。原来他就是l区首领兰岸，怪不得能力这么强。 “带着你的兽人退出l区，否则，你别想活命。”兰岸威胁道：“我手里还有八个中级兽人，你自己衡量。” “我……只是……”七号深吸了一口气：“来……救……十八，谁……让你……们迟……迟不放。” 兰岸听了这话，有些诧异。 十八号见状，插话道：“我……我提醒……过……你的……手下，他们……不……当……回事。” 兰岸神色一凝，怒视着楚菲：“它说的是真的吗？” “是，是真的，首领。”楚菲收起枪，回答道：“兽人潮进攻的事，也是它提前透露的。” “是吗？”还真是有趣，十八号，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西暖见兰岸表情不太好，心里有些慌乱。她瞥了兰岸好几眼，兰岸一眼也没看过她。 “你别……以为，抓住我……就完事了。”七号一急，说话利索了几分：“你……应该……知道……l区……有……多少……兽人，要么……放了……我们……要么……一起……死。” “好啊！”兰岸没有拒绝：“我可以放了你们，但你必须让所有兽人撤出l区。所以，还是我送你到营区外，看到它们撤完，再放你。别耍花招，我能抓你一次，还能抓你第二次，要是敢出尔反尔，你知道后果。” “可……以……绝不……出……尔……” 兰岸不再搭理生物研究院的众人，按照约定，带着九个中级兽人站在营区外，看着兽人们逐渐撤去。 直到收到各个圈区传来的消息，确定每个圈区没有兽人的踪迹，这才松开手里的绳索，放开七号，也将十八号放走。 “七号，下次见面，你就没这么好运了。” “我……远道……而来，下次……”下次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它和十八号都不是生活在这个片区的中级兽人，它们的老巢距离这里可远了。只不过前不久受到召唤，赶过来做任务罢了。 既然它们的目的已经达到，现在回原来生活的地方，应该没什么不妥的了。它们生活的地方，有一个奇怪的名字，叫做纪城。 那里盘踞着很多兽人，方圆百里没有一个人类生活区。那里的建筑比l区要好得多，建筑的排列也和l区完全不一样，看起来杂乱无章。不像这里，所有建筑围成一个圆，然后留四个出口。 兰岸看着远去的兽人潮，心里涌出无数个问题。这次进攻l区的，并不是兽人潮这么简单。为了十八号，不惜大规模进攻l区，营区外堆积如山的初级兽人的尸体足以证明l区的实力。 所以，十八号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它时常出现在s区通电铁丝网外，偷偷看着苏惑，它和苏惑又有什么关系？ 143：对峙 十八号会不会和二十年前宋菡养的中级兽人有关，亦或者是，它就是宋菡养的中级兽人？ 想来想去，始终没有答案。于是吩咐其他人打扫战场，先处理营区事务，再去追究那些是是非非。 这场战役，l区居民无人受伤。但是，边防营损失惨重，区管营伤亡也不小。边防营损失了三分之二的兵力，特训部一百五十名成员也只剩下七十三人。 为了搜寻杨凌的尸体，搜救部也损失了好几个战友，守在区管营大厦、安全指挥中心大厦前的警卫员，也有数量不小的伤亡。 这场早早准备的战役，打到最后，以归还敌方十八号终结。 …… s区边防营，直到下午，肖鹤的手术才做完。叶玲轩将他推出手术室时，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没缠绷带。伤口太多了，没办法一一包扎。 训练了一天，苏惑和室友们道别，说是约了宋橘子。为了避免被她们拉进餐厅，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训练场上除了宋橘子和苏惑，还有站在高台上迟迟不肯离开的楚烈，还有零零星星的几个路人还没走。 苏惑走到宋橘子跟前，瞥了宋橘子一眼，沮丧地道：“我的朋友受伤了，我能去看他吗？” 说完，又暗自懊恼。她去看朋友，为什么要征求宋橘子的同意？ 宋橘子没有回答，示意她看向身后的高台，楚烈站在上面，目光炯炯地看着她。楚烈不知道她认识肖鹤和兰岸，她去看肖鹤，到时候，不知楚烈会问出什么奇葩问题。 苏惑叹息了一声，转身走上高台，眼巴巴地望着对面的边防营，要是她能看到卫生部的情况就好了。 楚烈见她站到自己身边，面上一喜，追问道：“你今天怎么一直在躲我？我想帮你训练你不同意，宁愿选萧琉也不愿选我。” “我没有啊！”苏惑不自在地别开脸：“我是学员，你是教官。你只帮我训练，不太好吧！” “你是不是因为昨晚亲……” “你再敢提这件事，我就告诉韩长官，说你喜欢她。”苏惑恶狠狠地威胁道。 “我不喜欢她，她又不是不知道，你以为她真的没脑子，会信你的鬼话。” “我只是给她一个纠缠你的理由而已，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她对你的心思有多强烈。”苏惑想到这里，无奈地笑了笑。 “那你还不好好保护我？”楚烈撇了撇嘴。 “韩长官有什么不好？肤白貌美大长腿，还对你一心一意。”苏惑明里暗里劝楚烈放手，丝毫没留意到正在上楼梯的宋橘子。 原本，他看到苏惑和楚烈聊得滔滔不绝，很嫉妒来着。走近了一听，原来是说这些话题。肤白貌美大长腿，韩秀君是这样的人吗？为什么他不觉得？宋橘子只觉得韩秀君眼瞎心黑很想死。 “如果所有喜欢我的人我都要回应的话，我应付不来。而且，我的心思也没这么泛滥。”楚烈侧目看着她，说得格外认真。 “那我呢？我也要回应吗？”苏惑反问道。 “……”楚烈一怔，心中一阵酸涩，他半垂着头。难道亲一个人不一定是因为爱他？亲密接触也不一定因为爱情？ 虽然很了解苏惑的心思，却一点儿也不想懂。半晌，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你回应我就够了，别的人，无论是谁都不要搭理。” “……”苏惑一阵无言，算了，慢慢规劝，循序渐进，一口也吃不成一个胖子：“我认识肖鹤。” “啊？”楚烈没反应过来。 “不仅如此，我还认识兰岸。” “什么？”楚烈再次震惊：“你……说的是真的？那我还……傻兮兮的祈祷……希望你不要认识肖鹤，也不要正视兰岸。” 楚烈的声音越来越小，但苏惑却听清了。不要正视兰岸，也不要认识肖鹤，是怕他们变成情敌吗？楚烈想得也太多了，只有真正在乎一个人，才会变得格外敏感，难道楚烈…… 苏惑摇了摇头，楚烈在乎的只是她长生者的身份，他想要的只是一个长生宝宝。 “我阿妈死的那一晚，我遇到兰岸，是他帮我处理了阿妈的尸体，还将她的骨灰做成骨灰钻。”说着，苏惑从脖子里掏出骨灰钻，却不小心翻出兰岸送给她的红色l字母水晶锁骨链。 楚烈看到这个锁骨链，觉得有些眼熟。 苏惑一脸坦然：“这是兰岸给我的，说是可以凭借它自由出入l区。” “你和兰岸？” “萍水相逢而已，但是肖鹤是我的好朋友。”苏惑说完这话，侧脸看向楚烈：“你今天也看到了，他受了重伤，可是我没法去看他。” “所以你想请我帮忙吗？”楚烈反应过来，这个肖鹤，前两天还装模作样地开导他，居然对他认识阿惑的事绝口不提。还有兰岸，原来他早就认识阿惑。如此一来，他逼迫范德金烧死那五个人的事就解释得通了。 完了完了，有个宋橘子已经够头疼的了，现在又冒出肖鹤和兰岸。他的路越来越难走了，太可怕了。 “对啊！我和宋橘子都找不到借口去看望他，而你可以。”苏惑解释道。 “好啊！我帮你的忙。”楚烈表面愉快地答应了，只有这样，才能显得自己大度。 苏惑搞定了这件事，转身准备离去，没想到撞上站在身后的宋橘子，吓得表情失控。 楚烈转身看到宋橘子冷着一张脸，也被吓了一跳：“宋橘子，你竟然偷听我们说话？” “光明正大的听。”宋橘子一脸无畏。 “呃……”苏惑扯了扯宋橘子的衣袖：“那你听爽了吗？爽了的话，我们离开这里吧！” “不爽。”宋橘子闷闷地道。 “你不爽的话，我就很爽。”楚烈见他这副要吃人的表情，立即得意起来：“阿惑，我这就去卫生部，看看我们的朋友。” “什、什么我们的朋友？”明明是她的朋友，关楚烈屁事？成天就知道惹宋橘子，给她拉仇恨。 宋橘子见她一脸为难，表情缓和了一些：“就坐在这里等消息吧！你的室友还没吃过晚饭，你现在回去也不好应付。” 说完，也不搭理苏惑，站在高台上，望着对面边防营卫生部的位置，眼神冰冷，苏惑无奈站在他旁边等着。 卫生部一直观察着训练场的韩秀君看到宋橘子，莫名觉得有些不舒服。刚才苏惑和楚烈的互动，她全看在眼里。 叶棠岚还在病房内守着，她作为边防长，本来也要在边防营工作。索性坐在这里看着训练场，一晃，一天过去了。 楚烈，百看不厌。如果想一直看着他，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成为自己的男人。 正当韩秀君陷入自己的幻想中，楚烈抵达卫生部，一进办公区，便嚷嚷着要见肖鹤。韩秀君从窗边回过神，看到楚烈的同时，楚烈也看到了她。 上次给他开泻药的医生本想问他好些了没，然后再带他去见肖鹤来着。没想到他急匆匆走到韩秀君面前，大眼睛瞪着韩秀君：“你再敢做什么出格的事，我不介意让你见识到我凶狠的一面。” “呵……”韩秀君本想和他好好说话，奈何他总对自己抱着极大的敌意，一见面，不是阴阳怪气就是夹枪带棒：“你不是一直对我很凶狠吗？什么时候对我客气过？” “我不想对你客气，也不会对你客气，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恶毒的事。”楚烈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阿惑的脸，拜你所赐。” “是我又怎样？不是我又怎样？”苏惑受伤，她确实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她遗憾的是，苏惑没死。 楚烈勾起一边嘴角，面上露出一个痞里痞气的笑容：“怎么？伤害过她之后，又来侮辱我，给我下马威。警告我，我好怕你啊！” “我……”韩秀君被说中心思，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楚烈冷哼了一声：“谁不知s区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如果没有一点实力，我会来送死吗？” “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叫做，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吗？” “韩秀君，你的确有一个很好的背景。可惜，你威胁错了人。我可没时间满足你的占有欲，以后少来恶心我。”他不是什么强龙，也不想压什么地头蛇，想法真多。 韩秀君听到“恶心我”三个字，脑中翁的一声，一片空白。这就是楚烈对她的态度，这就是她满心满眼喜欢的男人？ 从小养尊处优，没受过一点委屈的韩秀君一时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她知道楚烈不怎么喜欢她，没想到楚烈竟讨厌她到恶心的地步。 楚烈看到韩秀君站在窗前的那一刻，就知道刚才他和阿惑站在一起的画面被她看到。阿惑已经因他受了一次伤，决不能让类似的事再发生一次。 于是他不管不顾地走到韩秀君面前，与她对峙一番。 给他拿药的医生站在办公区，见两人的情绪都不太好，也不敢靠近他们。楚烈警告过韩秀君之后，又走回办公区，让他带自己去肖鹤的病房。 楚烈打开房门走进病房，那医生便主动离开。 叶棠岚听到开门声，回过头一看，是楚烈。楚烈打量着病房里的人，除了叶棠岚以外，还有不认识的两男一女。两个男人看起来年纪不小了，唯独女人还很年轻。 “楚长官。”叶棠岚微微浅笑，指着年轻的女人，介绍道：“这位是安全指挥中心卫生部总领叶玲轩。” 楚烈朝她笑了笑：“你好。” “楚长官，久仰。”叶玲轩客气地打了一声招呼。 叶棠岚依次介绍威泽明和燕奇，楚烈对燕奇倒没什么想法，就是这个威泽明，他对自己有些热情过头。 “病床上躺的人是肖鹤？”楚烈看到全身缠满绷带的人，连脑袋也没放过，只露出眼睛、鼻孔和嘴巴。 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做了整容手术。 “是啊！”叶棠岚叹息了一声：“全身上下，到处都是伤口。要不是因为他身强体健，恐怕也撑不过来。” “肖长官伤得最重的地方是锁骨，锁骨上有一排模糊的牙印。看样子应该是被兽人咬住锁骨，而且锁骨骨结处已经断裂，情况不是很好。”叶玲轩补充道。 “不过楚长官请放心，肖长官是长生者。他只要度过危险期，伤口就能痊愈，骨头也能重新长好。”一旁一直沉默的燕奇见他面色沉重，安慰道。 叶棠岚笑了笑：“你要相信燕奇，他行医二十多年，经验老道，而且他给长生者治过伤。” “给长生者治过伤？”楚烈眉头一皱，怎么觉得哪里接不上？s区二十年没有长生者，他怎么…… 燕奇见他疑惑，无奈笑道：“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了，至于治的人是谁，我就不便多说了。” 毕竟，他答应过那个人，要替她保守秘密，虽然她已经不在了。 “呵呵。”楚烈礼貌一笑：“没关系的，我不会深究到底，知道肖鹤没事就好了。” 威泽明一直没说话，视线一直在楚烈和燕奇之间来回徘徊，二十年前治过长生者？吹什么牛呢！燕奇二十年前还是末圈一个穷光蛋，别说治病用的药物，就连自己的食物都难找到。 “病人需要安静，我们先出去吧！”叶玲轩见他们还欲说些什么，开口道。 几人离开病房，叶棠岚让自己的警卫员守在病房外，以免卫生部有居心叵测之人做一些不该做的事。 叶棠岚、叶玲轩、燕奇和楚烈走到办公区，叶棠岚叫上韩秀君，五人一起走出卫生部，而威泽明则以边防营卫生部总领的身份留下来。待到几人离去，他迅速跑进手术室，见护 士正在打扫手术室，便把人轰了出去。 关上门，将所有沾有肖鹤血迹的物品全部收集在袋子里，放进自己的包里。换下白大褂，走到办公区，笑眯眯地对大家打了声招呼，才离开卫生部。 “奇怪，威总领不是不爱来卫生部吗？最近怎么频繁往这里跑？” “你们有没有发现，自从楚长官来这里看过病以后，威总领就经常来。” “威总领来卫生部确实稀罕，但这事和楚长官有什么关系？” “好了好了，一个个没事干是吧？” 144：地下研究室 “赶紧工作。” …… 一路上，楚烈没有说过一句话。到了训练场外，楚烈与他们四人道了别，唯独将韩秀君无视。 转身走进训练场，看到等在高台上的两人，心情有些沉重。 楚烈和他们道别之时，苏惑和宋橘子正看着训练场外。韩秀君也正看着训练场内的苏惑，冷笑了一下。苏惑毫不畏惧对上她的眼神，两人互相对峙着。 苏惑并不想得罪韩秀君，可是韩秀君喜欢楚烈。苏惑不得不为楚烈的魅力买单，有些时候，不是逃避就能躲过麻烦。再说了，她想站在谁的身边，凭什么要看韩秀君的眼色行事？ 想到这里，苏惑翻了个白眼，嘟囔着嘴。还好韩秀君已经离开了，不然被她看到，韩秀君会笑她自不量力。 “你挤眉弄眼的做什么？”一直观察着她的宋橘子突然开口。 “啊？”苏惑这才反应过来，意识到宋橘子一直站在自己旁边。 “难道你在嫉妒？”宋橘子试探道。 “嫉妒？” “真的是因为嫉妒？”宋橘子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嫉妒什么？”苏惑一脸茫然。 宋橘子还想追问什么，楚烈已经顺着梯子走到两人面前，听苏惑问宋橘子嫉妒什么，他也好奇宋橘子嫉妒什么。 “嫉妒什么？”楚烈重复了一句。 “怎么样？”宋橘子懒得回答，转移话题道。 “咳……”楚烈咳了咳，想要掩饰自己的不自在。肖鹤全身缠满绷带，身上全是伤口，锁骨骨结处已经断裂。这些话，他一句都说不出口。 “情况怎么样？你这是什么表情？为难还是欲言又止？”苏惑见他扭扭捏捏，心里开始担心肖鹤的伤势。 “你不知道沉默是一件很可怕的事吗？”苏惑见他还不说话，急切起来。 宋橘子听了这话，怎么有种莫名躺枪的感觉？他也喜欢沉默，如果苏惑害怕沉默，那他以后还是多说点话，说废话就行了，别说其他不该说的。 想到这里，宋橘子莫名来了一句：“快说。” 他面色冰冷，语气中带有些命令的语气。其实这并不是他的本意，从没想过命令楚烈做什么。想到他和苏惑的事，宋橘子真的没法给楚烈好脸色，加上想知道事情经过的心情过于急切，才造就了这样的语气。 “你让我说我就说？”楚烈一听宋橘子这语气，满脸不爽。 “都什么时候了，能不能先关心关心肖鹤，受伤的人是他……呜……”苏惑成功被两人急哭。 “唉？”宋橘子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楚烈也没想到。 两人同时伸出手，本想帮她擦眼泪，被她的双手大力拍开：“麻烦你们两个，以后不要同时出现在我面前。” 说着，准备去边防营卫生部看肖鹤。 “阿惑，肖鹤他……”楚烈念到肖鹤的名字，总觉得有些拗口，两个人的名字读音有些相似，阿惑肖鹤傻傻分不清楚：“他还没醒过来，但是已经度过危险期，以后会慢慢好起来，你不要担心。” 宋橘子撞开楚烈，走到苏惑身后：“你的脸还没好，以你的脸有伤为借口，去卫生部找他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但是现在肖鹤没醒，天色已晚，先回宿舍休息吧！” “是吗？”她怎么没想到这一点，听到宋橘子的提议，心里瞬间乐开了花。 宋橘子见她破涕为笑，也跟着笑起来。 “切～”楚烈站在身后，用他那双极大的眼睛翻了个白眼，还顺带打了个哈欠。回过神，瞥见威泽明手里提着一个鼓鼓的包从训练场入口处经过。 他埋头疾走，并没有发现训练场入口处的三人。走出边防营大门，坐上车直奔二圈二十栋。 二圈二十栋，算得上能与首圈一栋相媲美的宅子，只是没有首圈一栋看起来有诗意。从门外到院子中，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戒备森严。 表面上种了很多花花草草用于修饰，却没法给人带来美的享受。不知为何，这里的气氛总给人一种很紧张的感觉。 威泽明的车抵达二圈二十栋时，天色已经完全暗淡了下来。警卫员看清威泽明的脸，便带着他往别墅里走。 跟随警卫员一路走进这栋别墅的书房，威泽明立刻关上书房门，激动地看着书桌前的范德金：“指挥长。” “你来了？今天有什么收获吗？”范德金揉了揉疼痛的眉心，将满是褶皱的手覆在书桌上，手掌之下，正是夏饶澜看到的长生基因研究项目重启计划。 “指挥长知道一件事吗？” 说实话，范德金并没心思听他讲废话。他这些天一直在烦恼，该怎么搞到楚烈的血液，皮肉或者是毛发之类的物品。楚烈警惕性高，对他还带有敌意。 想到这里，手掌下的重启计划变得格外烫手。 “什么事？”范德金的语气变得格外不耐烦，手掌猛地拍在桌上，怒道：“出什么事和我有什么关系，研究室建好了，李杲也做了万全的准备。只有我的研究体迟迟搞不到手，我还有什么心思烦别的事？” 威泽明眼神沉了沉，讨好道：“指挥长先听我说。” “说。”范德金没好气地回道。 “l区出事了，听说兽人潮进攻l区，在这期间，有一个长生者被咬死。” “什么时候的事？”范德金的头瞬间不疼了，来了精神。 “就是今天的事，l区边防长肖鹤逃过来，请兰岸回去主持大局。他受了重伤，暂时会在我们区休养。” “他在我们区休息，关我什么事？难道还要我这个指挥长去伺候他不成？”最近因为楚烈的事，范德金变得易燥易怒：“他们l区都自身难保了，还在别的区耍什么威风？” “指挥长。”威泽明耐着性子，他能不能听自己完整说一句话？要是懂得倾听，也不至于动这么大的肝火。 “还有什么事？”指挥长怒道。 威泽明没有多说，将自己手上的包放在书桌上：“指挥长，打开看看，有你想要的东西？” 范德金听了这话，粗鲁地打开包。看清包里的东西，嫌恶地皱了皱眉：“你拿医疗垃圾恶心我？” “指挥长，这可是肖鹤的血，长生者的血，是你一直想要的东西。”威泽明解释道。 “肖、肖鹤的血？”范德金嫌恶的表情瞬间变得惊喜万分，看这堆医疗垃圾像看到宝似的：“你怎么搞到肖鹤的血？” “我不是说了吗？他受了重伤，目前在边防营卫生部的病房里养伤。” “太好了，哈哈哈。”范德金猛地站起来，笑得一脸狰狞，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我正式宣布，长生基因研究项目重启计划，正式落实。” “恭喜指挥长。”威泽明微微鞠着躬，奉承道。 范德金激动地拿出呼叫机，按下李杲的呼叫号码。没过一会儿，李杲匆匆赶来，三人聚集在书房内。 “老威，带着肖鹤的血，我们去研究室。” 说完，起身走到书房隔间的书架前。踮起脚，找到一本厚厚的书籍，书脊上写着“人性的弱点”五个烫金大字。和其他书籍比起来，它的外观算不上出彩，是一本很容易淹没在视野里的书籍。 但它却是打开书房秘密空间的按钮，范德金按下按钮，书架自动移开，出现一道密码门。范德金急切地按着密码，门开以后，映入眼帘的是一条黑暗的狭窄通道。 范德金顺手打开门边的灯光开关，霎时间，整条通道明亮无比。威泽明带着沾有肖鹤血迹的医疗垃圾跟在范德金身后，李杲跟在威泽明身后，三人疾步走过通道。 大概走了五分钟左右，视野变得开阔起来。通道的尽头连接着木梯，木梯下是一个极大的坑。整个空间里面并没有自然光，光源来自灯光，这里是一个极大的地下研究室。 设备说不上精良，但是一应俱全。 研究室里穿梭着一个个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他们带着橡胶手套，手里拿着玻璃试管，试管里装着蓝色的试剂。 “指挥长，浸泡尸体的试剂正在改良。”李杲介绍道。 “呵呵。”范德金欣慰地笑了起来，拍了拍李杲的肩膀：“还好你当初提出将s区死去居民的尸体存下来抵御兽人这个建议，不然我们也没法保留这些试剂，到时候真的搞到研究体，腐烂了可如何是好？” “指挥长，长生者的身体不会腐烂，反而会因为长生基因逐渐被修复。”李杲得意一笑。 “那为什么？”范德金瞬间懵了，对于那个蓝色试剂的作用，生物研究院一直对外宣称它是保证细胞鲜活的试剂。没想到这个说法，今晚被李杲本人亲自推翻。 “那个蓝色试剂，不但不能保证细胞鲜活，反而抑制了细胞的生长。之所以对外宣称那些假消息，不过是想掩盖被研究的长生者已死的事实。人们一旦知道蓝色试剂的作用，迟早会明白这是专门用于对付长生者的试剂。” “我还是不太明白。”范德金摇了摇头。 “长生者死后，受损细胞会被长生基因自动修复，所以身体不会腐烂。人类死后，身体会慢慢腐坏。指挥长觉得，死了的人类需要细胞抑制液吗？” “原来是这样。”范德金恍然大悟，在生物研究方面，他确实不太懂。 “只是可惜了，最后还是暴露了。”李杲长叹了一口气。 二十年前，他的恩师就是长生基因研究项目的总负责人，他一直以助手的身份跟在恩师身边。后来抓到一个叫宋菡的女长生者，他本想参与研究，却被恩师踢出局。 145：兴师问罪 因为是女长生者，身份格外特殊，他并没有资格参与这种重大的研究。那时候的生物研究院，就是为前首领赵晓鸽服务的。 他们正式准备动手时，兽人潮来了。之后，前首领失踪，随后传来前首领已死的消息。宋菡的尸体不知被谁偷走，那天待在生物研究院的研究员全部死去，无一幸免。 从头到尾，他都没见过宋菡长什么样。他也暗自庆幸，还好没参与对那个女长生者的研究。不然，二十年前死在生物研究院的人，肯定有他。 “李院长？李院长？”范德金叫了李杲好几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想什么呢？想得这么入神？我还有问题想问你。” “你问。” “为什么要抑制长生者的细胞生长？” “长生基因修复细胞，细胞被修复得越完整，就说明长生者能越早活过来。”李杲耐心地道：“那时候，末世才开始二十多年，我们只知道长生者能死而复生，但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能复生。” 说到激动之处，李杲边说边比划：“要是他们突然醒过来，逃走了怎么办？有哪个长生者甘愿当研究体？在这世上，长生者可是天之骄子。” “那……如今的你知道长生者的复活时间吗？” “还不清楚。”李杲泄了气：“指挥长，我们是人，不是先知。没有亲眼见过的事，压根没法摸索规律。想要得到经验，必须亲自一步步探索发现才能积累。” “好了。”范德金见他情绪有些不稳定，呵止道。他其实也没有怀疑李杲专业性的问题。就是很好奇，随口问了一句，哪知道他会这么激动。 “李院长，这是长生者的血。”威泽明将手中的包递到李杲手上：“希望李院长早日给我们带来好消息。” “对，提前预祝我们成功。”范德金笑了笑：“希望千百年后，在场的人还能聚在一起喝酒吃饭。” “指挥长，我会尽力的。”李杲笑了笑，脸上堆满了褶皱。拿着威泽明给的包，走下木梯。 范德金看了威泽明一眼，得意一笑：“跟着我干，绝对没错。既然项目已经重启，以后肯定需要更多的血液、头发，甚至是皮肉。我们现在暂时动不了楚烈，那就从肖鹤身上下手。” “指挥长，你说的这些，我可以利用自己的身份偷偷搞到一些。但我们没法光明正大地做这件事，要是首领知道了，那是要被枪毙的。区管长黎生对她百依百顺，还有边防长韩秀君也成天和她形影不离。而且，她临走时安排了警卫员，那些人都是她的亲信。” “亲信？收买了不就行了吗？” “指挥长说得轻松，首领平时待他们不薄，请问我们用什么收买他们？吃的？还是房子？” “这……” “肖鹤用不了多久就会离开这里，而且他是l区的人，虽然l区遭到兽人潮袭击，但他们的实力也无法小觑。仅凭一个兰岸，我们就不敢动什么歪心思。” “楚烈不是还在吗？我来想办法。” “好。”威泽明应了一声。 时过境迁，如今在s区研究长生基因是不被允许的，可是不进行这项研究，就没法研制出类似sh-79号试液的长生试剂。 兽人的问题是很小的一部分推动力，得到长生，主宰世界，才是最令人向往的事。眼睁睁看着l区首领嚣张这么多年，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他们只看到兰岸的风光，却不知兰岸背后付出了多少。也对，他们和兰岸没法比，他们要的是权力，野心和**，追求和兰岸不一样。 兰岸之所以累，是因为他用心对待自己亲手建立的一切。 此时的他，正站在l区边境这片被踩踏得体无完肤的冰微草丛里。不管这些冰微草还能不能活，他必须保证这里永远是一片冰蓝色。冰微草很重要，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它们被毁。 自从他回来，就没停下忙碌的身影，先是劝退了兽人，再是打扫战场。后又监督士兵烧毁兽人的尸体，清扫街道，火葬已死的士兵。 将杨凌的尸体妥善安置，等他醒过来，便是二十年后的事情了。 回到l区一整天，还没来得及去首圈一栋看一看。边防道的防御设施还没修复，匆匆安排了站岗值班的人，便带着冰微种子来到这里。 冰微种子装在一个精致的木盒里，他一只手端着木盒，一只手抓起种子，来回奔跑在l区边境线上，将种子撒下。 直到第二天天亮，兰岸才将冰微种子撒满整个边境。回到营区，按下楚菲的呼叫号码，吩咐她通知营区管理层，在安全指挥中心指挥部会议室开会。 人们收到消息，马不停蹄地赶往安全指挥中心指挥部的会议室。没过多久，偌大的会议室陆陆续续挤满了人。 兰岸没来得及休息，径直走向安全指挥中心，乘上电梯，直达指挥部。 军靴踏在地板上，发出哒哒的响声。兰岸还是昨天那身制 服，忙碌到现在，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原本拨弄得一丝不苟的头发，也散乱了几分，有一搭没一搭地在额边晃悠着。 眼睛周围的黑眼圈让他看起来有几分颓废，因为过于劳累，此时身心疲惫。他推门而入，嘴角似笑非笑的神情，让他看起来添了几分病态。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他快步走到主位，双手习惯性合十托着下巴，手肘撑在会议桌上。 “都到齐了？”兰岸没有看众人，耷拉着眼，慢条斯理地道：“说说吧！说说你们怎么将一手好牌打得稀烂，说说边防营损失惨重的真正原因。” 他的语气不是很激烈，却格外冰冷，无人看得懂那耷拉的双眼里，藏着什么样的情绪。 “首领，肖长官他……”从昨天到现在，楚菲一直没见到肖鹤。 “他？”兰岸侧目看向楚菲：“你还有脸问？” “首领我……”楚菲不知肖鹤的情况，更不知兰岸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肖鹤到底怎么了？ 众人见兰岸对楚菲态度这么差，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他们都知道，楚菲是兰岸最器重的人。 “浑身是伤，血肉模糊，生死不明。”兰岸慢慢说出这十二个字，反问道：“这个答案，你还满意吗？” “首领。”楚菲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一阵愧疚，虽强忍着不哭，还是不争气地哭了出来。当着兰岸的面，泪如雨下。 她一直站着，兰岸没让她坐下。因为愧疚，她也不肯让自己坐下。 兰岸对她当众哭泣这事并没有显得多不耐烦，也没有半点怜惜，他的表情一直很阴沉：“我的问题，谁来回答一下？” 虽没点名，视线却移到坐得远远的西暖身上。 “如果觉得两个问题不好回答的话，先来回答一下边防营为什么损失惨重的问题，不管这件事背后是哪个环节出了差池，今天得在这间会议室里搞清楚才行啊！”兰岸冷笑了一声：“l区再大，也经不起毒瘤的折腾。” 坐在楚菲身旁的袁漂站起身：“首领，边防营作为l区第一道防线，冲锋在第一线。即便边防营有肖长官坐阵，即便他的能力很强。但……” 袁漂想到这里，不免有些心寒。 “继续说。”兰岸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但肖长官双拳难敌四手，凭什么有人要说出，每个出入哨口都有长生者坐阵，不会出什么大问题这种话？” 袁漂话一出，在场的某些人开始心虚起来。 “我觉得，我们l区之所以强大，是因为我们团结。可为什么当边防营在一线和兽人搏斗的时候，区管营没有人前来支援？反而在公共频道为要不要释放十八号这件事争论不休？” 袁漂眼眶通红，他觉得在这次事件中，指挥长并没有做错什么，凭什么她要受这样的委屈？ “当眺望塔传来兽人数量过多的消息，肖长官便提出释放十八号的建议，却遭到强烈的反对。为了营区的面子，因为他只是一个边防长，没有话语权，不肯听他一句劝，这些借口不觉得很荒唐吗？” 说道激动处，袁漂自觉自己的情绪不适合陈述事件的过程。强迫自己安静下来，平息心中的怒火，继续道：“到最后，因为争吵，我们听不到眺望塔传来的消息，杨凌死了也不知道。可有些人呢？却将这次争吵得来的恶果推给肖长官和指挥长，说肖长官不该提这个建议，说指挥长决策有误，可笑不可笑？” 众人一直安静听袁漂说话，搜救部总领听到这里，也觉得指挥长实在过于委屈：“指挥长一开始就赞同肖长官的提议，可是西长官不同意。杨院长出事，指挥长第一时间让我带领搜救部的成员寻找他的尸体。” “我说句公道话。”沉默许久的邵千秋站起来：“自从前天晚上，指挥长从十八号口中得知七号会带着兽人袭击l区，便不顾有些人的反对，下命令布防。不然，我们的损失会更严重。” 袁漂松了一口气，视线落在西暖身上：“至于为什么边防营会损失惨重，首领应该问西长官才对。” 146：无法理清的线索 兰岸大概了解了情况，十八号提前将兽人潮侵袭的事告诉楚菲，让他们提前布防。但是，他们还是出现了这么大的失误。杨凌惨死，肖鹤重伤，边防营损失了三分之二的兵力，特训部留守成员死了一半。 他淡淡地瞥向西暖：“解释吧！” “首领。”西暖颤颤巍巍站起来：“我……只是警惕性比较高，觉得那个十八号可能在玩我们。” “结果呢？”兰岸反问。 “结、结果……”西暖一时语塞。 “结果是兽人潮不仅如约而至，还将你们击得溃不成军。”兰岸勃然大怒，猛地站起身，低吼道：“怎么？你觉得没人能凌驾于区管长头上对吗？” “还、还有首领。” “西暖。”兰岸的表情十分难看：“既然你觉得边防长和区管长的位置高度一样，你凭什么不接受肖鹤的提议？还有，你真的认为指挥长和区管长的位置高度是一样的吗？活了四十多年，你怎么还没活明白呢？” “首领，难道不是吗？”西暖一肚窝火。 “是啊！你说的没错，可你要明白，安全指挥中心存在的意义。还有指挥长为什么叫指挥长，行动不听指挥长的指令，难道听你的？” “不是。” “你不听指挥也可以，那就拿出你的能力帮营区解决困难。为什么只知道吵架，不知道支援边防营？” “……”西暖被问得哑口无言。 “首领。”楚菲深吸了一口气：“我自知能力不足，难以服众。今天当着大家的面，辞去指挥长的位置，以示惩戒。” 兰岸整理了心情，语气也放缓了许多：“批准。” 之后的会议中，兰岸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归根结底，就怪他把区管长的位置交给西暖暂管，不知她哪里来的自信，自认为在他这里有几分重量。 “来人，将西暖关进安全指挥中心五级监狱。” “首领。”西暖一惊，没想到兰岸会这么对她，她只是没有服从命令而已，她只是表达了自己对楚菲的不满而已，为什么会受到这么严重的惩罚？ 肖鹤受了重伤，杨凌惨死，边防营损失惨重，这确实不是西暖一个人的错，但她也罪不可赦。没有杀她，只是看在她照顾了苏惑二十年的份上。自以为了不起的人，l区用不起。 也不能放任她游荡在外面，因为她知道宋菡的秘密。 会议结束，除了西暖，还有很多人受到了惩罚。但受惩罚的人中，楚菲是最冤枉的一个。在很多人眼里，她身处高位，营区出了事就是她的错。 兰岸单独叫楚菲留下，让她详细说明审问十八号得来什么信息。 楚菲一字不落地将自己所见所闻全都告诉兰岸，他细细整理这些信息。十八号知道自己一定会被救出去，就像提前商量过一样。 七号如约而至，它并没有伤害居民，初级兽人也不完全可控。这么说来，这些中级兽人之上，还有一个发号施令的主谋，亦或者是一群发号施令的主谋。 中级兽人不仅有组织，还有纪律，虽然很不可思议，但这就是事实。 兰岸原本以为抓住十八号是一个正确的对策，在中级兽人的问题上，确实有了不小的收获。但也落入敌方的圈套，被敌人摆了一道。说不定，十八号被抓，也是圈套中的一个环节。 通过一些细节，比如说他发现七号时，七号正教训趴在居民窗户上的初级兽人。这么说来，它们本无心搞破坏，只为了救十八号。 十八号被抓进l区研究室，过了两天以后，七号将它救走，整件事的连贯性让兰岸不得不多想。 难道它们是想借着被抓的时机，潜入l区打探什么消息？他确实正在查找一些线索，但是，这件事背后的主谋是怎么知道他想做什么？ 整件事越来越扑朔迷离，兰岸只想找出世界上第一个兽人，吴溟。那这些中级兽人背后的势力想知道些什么呢？又是谁有能力号令这群中级兽人？ 是七号？还是……传说中的高级兽人？ 目前得到的线索太少，而且很乱，无法连接成一条线，今后会发生什么，他也不知道。如果他的猜想没错，一直追查下去，这群中级兽人一定还会有其他的动作。 兰岸回过神，发现楚菲还在会议室：“怎么还在这？” “首领，接下来的几天，我会把指挥长的任务交接完毕。但是，我有个不情之请。” “说吧！” “我想去s区照顾肖鹤，顺便看看……阿烈。”楚菲的声音又开始哽咽起来：“二十年了，我已经二十年没见过他。他是我的亲弟弟，我真的很想念他。而且，我也不放心肖鹤一个人在那边。” “去吧！想去的话，我过几天安排人送你过去。这几天先歇歇，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至于交接任务，你慢慢给胡鸿说吧！他虽然只是边防营通讯部的总领，能力丝毫不比你弱。只是你离开l区以后，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他。” “谢谢首领。”楚菲非常臭屁地回了一句：“我和我家胡鸿的感情可深了，不会那么轻易变淡的。” “这样就好。”兰岸微微勾了勾唇：“还怪我吗？” “切～”楚菲轻哼了一声：“我跟了你这么多……呸呸呸，我当你属下这么多年，还不了解你的烂德行吗？” “呵呵……”兰岸无奈地笑了笑：“我先去忙了，你回去休息吧！” “好勒！”楚菲应了一声，咧开嘴角笑了起来。 兰岸暗自感叹，世界可真奇妙。楚菲是楚烈的姐姐，姐弟俩拥有一样的闪亮大眼睛和娃娃脸，兰岸见到她，就能想起s区的楚烈。更令人惊奇的是，姐弟俩的脾气如出一辙，想到这里，兰岸怀念起楚烈楚菲还小的日子。 两个小屁孩互瞪着彼此，吵得不可开交。两张小脸气得通红，无奈之下，他上前抱走楚烈，而她……会满面笑容地抱走楚菲，然后告诉楚菲，作为姐姐，不要和弟弟一般见识。 笑着笑着，笑容慢慢苦涩。 …… s区训练场，今天又是如期训练的一天。苏惑和萧琉提升近战能力，被虐得最惨。萧琉想着她的脸还没痊愈，有意无意让着她。她会一些技巧，但是不能灵活运用，力气也小。 和萧琉比起来，她差得太多了。另一边，和宋橘子对战的人别虐得格外惨，每次刚碰到宋橘子，就被人家撂倒。 苏惑每每看向宋橘子，眼里总会不自觉流露出浓浓的羡慕之情。 她今天藏了一个小心思，虽然觉得有些对不住萧琉，但为了去见肖鹤，她豁出去了。 萧琉正欲和苏惑进行新一轮对战，手伸了出去，苏惑眼疾手快将自己的大刀疤脸伸到萧琉手边。萧琉没反应过来，硬生生戳掉她脸上结痂的伤疤。 “呃……”苏惑闷哼了一声，伤口处流出泊泊的鲜血，疼得她龇牙咧嘴，却不敢叫出声。 萧琉见状，被吓了一跳，见她捂脸侧开，鲜血从指缝中流出。知道自己可能弄到她的伤疤，心里一阵慌乱。红云宿舍的六人距离苏惑不远，发现她的异常，纷纷上前。 “萧琉，苏惑伤还没好。”罗幕有些看不懂萧琉了，伤哪里不好，非要伤她的脸。 “惑惑。”吉兰兰急匆匆跑来：“你的脸怎么了？” “大家别怪萧琉，她不是故意的。”苏惑默念，萧琉对不起，萧琉对不起。 宋橘子闻声走过来，楚烈发现异常，也走了过来。 “去卫生部。”宋橘子见她脸又流血了，急切道。 “我送她去，你继续训练。”楚烈急忙跑上前，将她打横抱起，一眨眼，便消失在训练场。 宋橘子望着远去的两人，脸色一黑。想了想，又松了一口气，他不能当着众人的面使用长生者的能力，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她送进卫生部，而楚烈可以。 不久以后，宋橘子才知道今天的想法错得有多离谱。 楚烈抱着苏惑一路狂奔，冲进卫生部便扯着嗓子大喊：“医生，医生。” 他眼巴巴地望着，希望遇到以前给他泻药的医生，打过这么多次交道，他还没问过人家姓什么。 那个医生没等到，等来了威泽明。 肖鹤今早就醒了，威泽明以换药的名义接近他，说是给他换药，却拿着棉球在他伤口上不停地按压。还以检查身体指标是否正常为由，抽了他一大管血。 肖鹤任由他折腾，并没发现什么异常。 这不，他将从肖鹤身上得到的血液收拾整理好，正准备离开卫生部，却遇到一个情理之中意想之外的人。 楚烈抱着一个满脸是伤的女人出现在他面前，楚烈……抱着一个穿着红色训练服的女人？威泽明轻笑了一声，许久不来卫生部，竟然不知楚烈和女学员有关系。他和那个女人是什么情况，随便查一查，就知道了。 威泽明扬起职业假笑，上前帮苏惑处理伤口，帮她包扎。之后，还笑嘻嘻地告诉苏惑，要多注意伤口感染，注意饮食。 苏惑看着笑容满面的威泽明，觉得他格外慈祥，待他走后，毫不遮掩地夸赞起来：“这位医生好和蔼，像阿爸一样。” 楚烈听了这话，抿唇看着她，欲言又止，止了又言：“他是边防营卫生部总领，依我看，他没你想的这么简单。” “所有人都不简单，就你简单。”重新包上纱布的苏惑怒瞪了他一眼。 “反正我不会害你。” “他跟我无冤无仇，还会害我不成？” “谁知道呢？”楚烈想到苏惑长生者的身份。 “也是，谁知道呢？”弱小又有被害妄想症的苏惑想到自己的身份，不得不对这个人多一分提防。除了楚烈和宋橘子，别人都是不可信的。就连红云宿舍的小室友，也得对她们有所保留。 办公区的人见到楚烈，没敢上前搭话。苏惑和他的事，早就传到他们耳朵里，昨天楚烈和韩秀君的对话，他们多多少少听了一些。至今还记得楚烈的表情和眼神，哪像在苏惑面前，这么乖顺，这么温柔。 楚烈等了片刻，见苏惑没有离开的意思，正想开口问她为何不走，苏惑率先开了口：“既然来都来了，我们去看一眼肖鹤吧！” “……”原来她打得是这个主意：“跟我来。” 苏惑一喜，咧嘴一笑，扯动伤口也不在意，屁颠屁颠跟在他的身后。警卫员见是楚烈，二话不说便放了行，却把苏惑给拦在外面。 苏惑眼巴巴地望着楚烈，向他求救。楚烈回头看到她可怜兮兮的模样，既好笑又无奈：“你们拦我媳妇儿做什么？” “媳、媳妇儿？”警卫员嘴角一抽。 “怎么？你不信可以去问你们首领。”楚烈一脸坦然，反正他提前给叶棠岚说过阿惑的事。 “不、不用，楚长官说的话，哪还有假。” “……”苏惑虽然很想说些什么，但眼下情况不允许。 楚烈不仅当着两个警卫员的面喊她媳妇儿，还将胳膊搭在她的肩上，将她揽在怀里，温柔地道：“走吧！媳妇儿，我带你去看望我兄弟。” “……”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两人进了病房，苏惑立即推开楚烈，想骂他，又怕被外面的警卫员听到，放轻了声音，咬牙道：“阿……烈……别挑战我的底线啊！” “媳妇儿，你说什么？”说着，将耳朵凑到苏惑面前。 得寸进尺，一有机会就各种占便宜。苏惑一恼，一把揪住他的耳朵。楚烈疼得嗷嗷大叫，外面的警卫员互看了彼此一眼，纷纷摇头。 这里是病房啊！不考虑他们的感受，也拜托考虑一下病患肖长官的感受。 肖鹤刚刚睡着，又被楚烈的大嗓门给吵醒。他坐起身，双眼幽怨地看向来人。 苏惑看到浑身缠满绷带的肖鹤，被吓了一跳：“肖鹤，你怎么伤成这样？” “苏惑？”肖鹤没想到苏惑会来，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就是……”苏惑一阵恼怒，正想开口骂楚烈，想到病房外还守着两人，低声骂道：“这就是你说的不严重？都伤成这样了还不严重？” 肖鹤无奈地道：“我确实不太严重，只是伤口多而已。” “看吧！他自己都这么说了。”楚烈斜睨了肖鹤一眼，他还没原谅肖鹤骗他的事。现在又以伤患的身份吸引阿惑的注意力，能待见他就奇了怪了。 147：每次抽血都毫不留情 肖鹤本来想笑一笑，无奈脸上缠满了绷带，即便是笑了，对方也看不出什么表情。想到苏惑的身份，疑惑地看着她：“你……” “阿……楚长官知道我的身份，刚刚坦白我认识你的事，他便带我过来看你了。”苏惑解释道。 “你叫……”楚烈欲言又止。 “你脸上的伤还没好吗？怎么还没拆纱布？”肖鹤看着她的脸，反倒为她担忧起来。 “她刚刚……” “楚长官。”苏惑制止楚烈即将说出的话，她很好，肖鹤本来就伤得不轻，没必要再让他担心自己：“过几天就能拆了，没什么大事。” “你叫我什么？”楚烈老早就想反驳她那句楚长官，都怪肖鹤抢了话。 “阿烈。”苏惑翻了个白眼。 “苏惑，在你的脸伤好之前，别再翻白眼了。”肖鹤憋笑。 “为什么？” “我怕你把楚长官吓跑。” “求之不得。”苏惑嘟囔了一句，说完，还故意翻了翻眼珠。 楚烈见状，抿唇浅笑起来，伸手捂住她的双眼，制止她的动作：“好了好了，别翻了，你把它扣出来也吓不跑我。” “呕……”肖鹤别开脸，想起楚菲的话，忍不住打趣道：“我可以叫你小楚吗？” “……”楚烈瞪大了眼睛，问道：“我们很熟吗？小楚什么小楚？” “不熟吗？”肖鹤故作苦恼，虽然楚烈和苏惑压根看不到他的脸，也挡不住肖鹤表现他丰富的表情：“我刚才恍恍惚惚听到有人说，要带着他的媳妇儿来看他的兄弟。” “……”苏惑无言以对：“肖鹤，我觉得我们的友情到此就结束了。” “别啊！”肖鹤慌忙伸出手，想要挽留，却发现自己的手掌被缠得像两颗腰豆似的：“是小楚说的，不是我。” “你为什么要叫我小楚？”楚烈眉头一皱，炯炯的目光紧盯着他。 “我这次回l区，了解到一些往事。”肖鹤迎上他的眼神：“我出事那年，三十一岁。变成长生者以后，也就永远停留在三十一岁了。” “三、三、三……”苏惑捂着嘴，结结巴巴说不清楚。她好不容易交到一个平易近人的朋友，竟然三、三十一岁了。可肖鹤看起来只有二十岁的样子，他该不会是为了逗楚烈，专门编了这个谎言骗人吧！ 肖鹤见苏惑瞠目结舌的表情，有些无奈，打趣道：“小楚变成长生者之时，应该只有二十多岁。若要猜得准确一点，我猜是二十四岁。” 楚烈听了这话，惊讶不起来也笑不出来，为何他觉得肖鹤很了解他？没错，他确实是二十四岁那年变成长生者，姚涵给他的身份铭牌上就是这么写的。 身份铭牌之所以刻年龄，只是为了人们每年去区管营户籍部更换身份铭牌时，确认持有身份铭牌的居民是否还活着，这只是一个人口普查的小手段。这种时代，谁会在意谁今年几岁？ “阿烈你怎么了？”苏惑见他沉默不语，有些奇怪。 “没什么。”楚烈摇了摇头：“我只是觉的肖大哥猜得很准。” “噗……”肖鹤一时没忍住，三言两语就把楚烈骗得团团转，还心甘情愿喊他肖大哥。肖鹤没记错的话，楚菲说过，楚烈大他四岁。 要是以后楚烈找回记忆，会不会气得和他大打一场？ 楚菲并不知道此时肖鹤正和自己的弟弟打趣，她在交接指挥长的事宜。兰岸也是个大忙人，顾不了楚菲，他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忙了许久，直到傍晚，才回到首圈一栋。 还没走进园子，便发现橘园一片狼藉，种的满园橘子树东倒西歪。还未来得及摘下的橘子也掉了一地，他的首圈一栋，没能躲过兽人的侵袭。 他走进园子，家里的佣人正颤颤巍巍打扫屋子，擦玻璃擦门，唯独不敢碰他的橘子树。 兰岸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的橘子树倒了一片。几乎没有犹豫，拖着疲惫的身体，趴在园子里，双手刨着泥土，将一棵棵橘子树重新扶起来。 一边扶正橘子树，一边紧张地念叨：“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家里的佣人见他这样，更不敢靠近他半分。 天色黑了下来，兰岸依旧在园中忙碌着。这些橘子树是四十四年前，她陪自己一棵棵种下的。说是要等橘子树长出果实，然后来这首圈一栋吃橘子。 可是这些橘子树实在不争气，两年不曾开花结果。她失踪三年后，橘子树开了花，还结了满园的橘子。 她未能等到橘子树结果，也未能等到他看清自己的心。兰岸想起这些往事，心中难免苦涩。 …… 夜晚，哼着小曲回到宿舍的苏惑打开宿舍门，见大家一脸沉重，有些迷惑。空气中隐隐弥漫着硝烟，吉兰兰、夏饶澜毫不遮掩地怒瞪着萧琉，罗幕一脸着急。咸若云、颜娟、杜西梦对萧琉也没什么好脸色。 “怎、怎么了？”苏惑见气氛凝重，疑问道。 “……”众人沉默着。 萧琉听到声音，抬头瞥了她一眼，看见那白晃晃的纱布后，愧疚地垂下了头。 苏惑想到什么，她们肯定是为了自己受伤的事和萧琉争吵了。 于是，屁颠屁颠走到萧琉床前，拽着她的手腕撒娇道：“萧琉，对不起。” “……”萧琉一怔，她这是怎么了？ 苏惑觉得自己确实有点过分，为了见肖鹤，故意让萧琉伤害她。但是，她要是自己把伤疤抠下来的话，肯定免不了被宋橘子一顿教育，她确实过于自私了。 六人见她道歉，一脸懵。 “对不起，戳掉伤疤这件事是我故意的，我就是觉得训练太累了，想找个借口去卫生部休息休息。”苏惑还是有所隐瞒，越说越觉得愧疚。 “苏惑，你不用……”这么帮我，萧琉根本不信这件事是苏惑自己造成的，她只知道是自己没来得及收手，然后戳掉她脸上的伤疤。 “真的。”苏惑见她不信，竭力解释道：：“这件事真的，你要相信我，是我耍了小心机。” “好了好了。”吉兰兰上前看着萧琉：“对不起。” 夏饶澜也上前给她说了一句抱歉，其他人见状，纷纷上前道歉。尽管苏惑这么说，她们还是不信，只是觉得既然苏惑都不在意，萧琉也不是故意的，再揪着萧琉不放，未免伤了和气。 苏惑没想到，自己耍了一个小心思，却害萧琉沦落这样的地步。偏偏没办法解释不清楚，越想越觉得自己有些婊。 …… 连续好几天，威泽明都有不同的借口抽肖鹤的血，每次抽血都毫不留情，一次一大管。有时候觉得头昏脑胀，却不得不配合威泽明说的去做。 他还使劲按压肖鹤的伤口处，要不是因为威泽明是卫生部总领，是这里最有权威的医生，他有理由怀疑这个老男人不想让他的伤口结痂。 说实话，肖鹤虽然经常受些小伤，但他从不去麻烦卫生部的人。因为边境防务忙的原因，他平时也没怎么接触卫生部的同事。 他压根不知道生病了该怎么做，威泽明让他做什么，他就傻憨憨地答应了。 过了一段时间，身上的伤口结了痂，他才免了被酒精棉球按压的苦日子，但是抽血还未间断。 这天，是肖鹤拆绷带的日子，肖鹤特意要求等到下午五点以后再拆。 训练完的苏惑听到解散两个字，便拽着宋橘子跑到楚烈跟前。红云宿舍的几人见她这样，疑问道：“苏惑今天有什么事吗？” “还能有什么事？”萧琉淡淡地解释了一句：“还不是楚长官要带她去看肖长官。” 说到这里，冷哼了一声：“还说喜欢苏惑，竟然频繁带她去看肖长官，他也不怕苏惑被肖长官抢走。” 罗幕双手抱臂，了然地点了点头：“或许，楚长官真的不喜欢苏惑。” “现在我也动摇了。”颜娟附和道。 “惑惑总是很忙，隔了三五天才和我们吃一顿饭，而且每次都吃得很少。”吉兰兰抱怨道。 “切～”杜西梦轻哼了一声：“有楚长官在，苏惑会饿着？这段时间，你沾了她多少光啊？” “萧琉最多。”说到这里，咸若云不得不提一句。苏惑每次从楚长官那里带吃的回来，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萧琉。当然了，也没忘了她们。 “我距离门最近，她肯定先给我啊！”萧琉反驳道，咸若云不说还好，一说倒是提醒她了。最近苏惑对她，可谓是无微不至。 “我好想再吃一次草莓。”夏饶澜眼巴巴地望着不远处的苏惑，渴望她能听到自己的心声。 “我想吃葡萄。”吉兰兰也看向不远处的苏惑。 “好了好了，我们该去餐厅了。”罗幕有些无奈，她们这样，为难的人只会是苏惑。 等人们走得差不多，苏惑、楚烈和宋橘子才往卫生部走去。推开病房，听到咔嚓一声。苏惑闻声望去，看到威泽明拿着医用剪刀，剪了肖鹤头顶好大一撮头发。 “威总领。” 楚烈的声音突然出现，威泽明慌忙把刚才剪下来的头发藏进白大褂的衣兜里，然后用抱歉的口吻道：“肖长官，抱歉。年纪大了，剪刀都拿不稳了。刚才不小心剪了你一撮头发，你不会介意吧？” 148：剪头发 “没事，我一点儿也不介意。”肖鹤毫不在意地摇了摇那双包得像腰豆的手，今天要拆绷带，他终于能透气了，心情好。 “你真的不介意？”楚烈看到他头顶被剪得凹了一个大坑的头发，诧异道。 看肖鹤的发型，觉得他应该是个注意形象的人。但是……剪成这样也不生气，看来真的是脾气太好了。 他应该多向肖鹤学习学习，大度的男人最能增加女人对他的好感，脾气太暴躁了并不是什么好事。 “宋橘子，你们男生一点儿也不在意发型这种事吗？”站在宋橘子跟前的苏惑看到肖鹤头顶上的发坑，憋笑道。 “只有肖长官一个人不在意。”宋橘子低语道。 威泽明见肖鹤没太大反应，继续帮他拆绷带。渐渐地，肖鹤的脖子露了出来，脖子上五个伤疤格外瞩目。 紧接着，肖鹤的锁骨露了出来，锁骨上的疤痕让在场的人为之一惊。威泽明微皱着眉，继续拆绷带。 直到拆到腹部，腹肌和伤疤一并露出来。肖鹤才反应过来，苏惑在病房里，于是激动地指着楚烈：“苏惑，苏惑在这里，不可以。” 楚烈光顾着感叹肖鹤身上的伤疤，这才想起苏惑也在病房里，绝不能让她看到肖鹤的腹肌……啊呸……伤疤。 楚烈回过头一看，站在苏惑身后的宋橘子正面无表情地捂着她的眼睛。苏惑不停地挣扎，想要掰开他的大手，宋橘子依然不为所动。 肖鹤和楚烈见状，向他投去赞赏的目光，那眼神仿佛在说：干得好。 直到肖鹤换上病号服，宋橘子才肯松开手。威泽明帮肖鹤拆完绷带，回头看了看苏惑，慈祥地看着她：“你脸上的伤疤也要注意，要是毁容就不好了。” “谢谢……”苏惑笑着点了点头。 威泽明似笑非笑地看了苏惑一眼，便打开房门走了出去。这个苏惑，有点儿意思，身边跟着个宋橘子，还能招惹上楚烈，是个可利用的人。 苏惑并没有留意威泽明的眼神，待到威泽明走后，她走到病床前询问道：“肖鹤，你的锁骨……” “没事，小伤。只要不断气，就算断了腿，接上后也能好。” “可是受伤的时候，很疼啊！”苏惑听了他的话，没觉得轻松，反而更加难过了。 宋橘子一言不发，沉默着看着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肖鹤，好熟悉的名字，好像很久之前听说过。 “我这么厉害，这点小伤压根不能把我怎么样。”说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锁骨。 肖鹤一低头，头顶的发坑便暴露在三人眼前，楚烈忍不住问了一句：“你真的一点儿也不介意你的头发被剪？” 苏惑看着肖鹤头顶那个被剪坏的发坑，瞬间乐了：“肖鹤，求你看看你的头顶。” “真的没事。”肖鹤摆了摆手：“这个威医生年纪大了，手脚不利索，记性也不太好，怪他也没用。” “他还对你做过什么荒唐的事，说来让我乐一乐。”苏惑来了兴趣，这次能失手剪坏他的头发，肯定还有很多搞笑的事。 “他老是抽我的血，每天都抽，每次一大管。以前伤口没结痂的时候，经常用酒精棉球按压我的伤口，下手可重了。”肖鹤想到前段时间过的生活，控诉道。 “……”苏惑面色一僵。 楚烈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宋橘子的脸始终没有表情。 “要不是我健康，哪受得了他的折腾？他每天都要抽我的血化验，到现在，一个化验结果都没给过我。”肖鹤继续道，越想越觉得这个威泽明的行为有些奇怪。 “他每天都抽你的血？”苏惑怀疑自己听错了，再次确认道。 “对啊！” “不是说长生者根本没什么身体问题吗？甚至可以连药都不用？”苏惑看了宋橘子一眼，他耷拉着眼，避而不答。 肖鹤见状，抬头探究地看着宋橘子。 “我不是长生者。”宋橘子一脸坦然，一点说谎的痕迹都没有。 苏惑这才想起，肖鹤并不知道宋橘子是长生者的事情，她差点把宋橘子给暴露了：“对哦！我应该问阿烈的，宋橘子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提升自己的实力，把你护得好好的。” “嗯！”宋橘子垂下头，有些腼腆地笑了起来。 楚烈撇了撇嘴，虽然知道宋橘子并不需要苏惑保护，但听到自己想要保护的女人说出要保护别的男人的话，心里难免不爽。 肖鹤轻笑了一声，都这样了，还装。看在苏惑的份上，暂时不拆穿他好了。再说了，他这次待在s区，是为了养伤，并不是为了执行任务。 “肖大哥。”楚烈看向肖鹤：“阿惑说的没错，长生者没什么身体问题，根本不需要抽血化验。” “那……他抽我的血干什么？”肖鹤有些莫名。 “……”苏惑脑中适时想起范德金的长生基因研究项目重启计划，扯了扯楚烈的衣袖：“阿烈，你去查一查威泽明最近的行踪，看他和指挥长有没有联系。如果有，事情就麻烦了。” “什么意思？”什么都不知道的肖鹤眼巴巴地望着开始安排任务的苏惑。 “如果他和指挥长有关系，那我就知道他为什么每天抽你一管血。”苏惑神秘一笑。 “为什么？” “长生基因研究项目重启了，或许，是你的血让他们提前重启了这个计划。” “长生基因研究项目？”这是什么玩意儿啊？九年前失去所有记忆，又待在l区担任边防长，肖鹤对这些信息一点儿也不敏感。 兰岸什么都不愿给他说，他能知道长生基因研究项目就奇了怪了。 “算了。”苏惑见他不懂这些，解释道：“我也不太了解长生基因研究项目到底哪里可怕，我只知道，这件事不被首领允许。我只知道，这个项目会让长生者断送性命。” “这么可怕？”肖鹤一惊。 “那我先出去了。”楚烈想到这件事，心里一阵担忧。他原本不怎么怕范德金，没想到，他把主意打到肖鹤头上。这件事不查清楚，他的内心没法平静。 “快去吧！去晚了就找不到他了。” “好。”楚烈开门走了出去，给门外的两个警卫员打了一声招呼，并问了威泽明的去向。得知他离开了卫生部，便追了出去。 一路打探，得知他的车往第二圈区驶去，又追了出去。 病房内，宋橘子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一个人陷入沉思，无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苏惑和肖鹤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看着他的头顶，实在忍无可忍：“你的头顶有个坑，你真不介意威泽明剪了你这么一大撮头发？” “很丑吗？” “确实很丑。”苏惑直言不讳。 “给我找块镜子。” 苏惑正要行动，没想到坐在角落的宋橘子听了这话，立即起身出了门。没过一会儿，拿着一块小镜子，面无表情地走了回来。将小镜子递到苏惑手里，重新坐回角落里。 苏惑将手里的小镜子递给肖鹤，肖鹤一看：“……” “苏惑，你会剪头发吗？” “不会。”她哪会这么厉害的技能。 “我相信你可以的，你帮我把其他头发也剪了吧！”肖鹤可怜巴巴地望着她，虽没到因为一个奇丑无比的发坑红了眼的地步，但此刻的眼神却是迫切的。 “我不行。”苏惑如实回答，万一剪得比现在还丑，肖鹤被气死了咋办？ “你可以，我相信你。”肖鹤鼓励道。 “……”既然推脱不掉，那就剪吧：“我只能给你把所有头发剃光。” 肖鹤无奈地点了点头。 苏惑正准备找剪头发的工具，宋橘子又主动起身。没过一会儿，手里拿着一张白床单，和一把手动剃须刀进了病房。 二话不说，将白床单围在肖鹤脖子上，然后埋头剃头发。 肖鹤眨巴眨巴眼睛，向苏惑投去求救的目光。苏惑朝他笑了笑，解释道：“别看宋橘子是个普通人，他的手很巧，会的东西可多了。反正你只需要剃个头发，他应该能胜任这个工作。” 最后一句话和宋橘子的想法不谋而合，苏惑确实什么都不会，就算把手里的剃须刀给她，她也不知道怎么用。反正只要帮肖鹤剃光头发就行了，这有何难？ “好吧！”肖鹤好脾气地笑着，暗自腹诽，解释的时候也不忘帮这个宋橘子洗脱嫌疑，看来她很是在意这个冰山脸。 没过多久，一颗锃亮的大脑袋出现在苏惑眼前。宋橘子剃完头发，满意地看着一根头发也不剩的肖鹤的脑袋，颇有成就地点了点头。 然后利落地掀起床单，将剪下的碎发处理掉，然后走出病房，把从办公区借来的物品归还给人家。 刚才借镜子给他的小护 士看到宋橘子，腼腆地问：“那个，我的镜子呢？” “肖长官还在用，待会儿还给你，谢谢。” “啊～不用谢，一个小忙，不足挂齿。” 宋橘子没再回答，朝她点了点头，便转身朝病房走去。 肖鹤看着推门而入的宋橘子，他做完这些事，又坐到角落里去了。肖鹤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光滑无比，一个毛桩都没有，一点儿也不咯手。 149：不好意思责怪 “你要看一看吗？”苏惑温和地问了一句。 “不想看。”肖鹤摇了摇头，抓起病床上的枕头，捂在自己头上。 苏惑见状，心下了然：“你是不是嫌弃自己丑啊？” “……”肖鹤内心咯噔一声，果然很丑，早知道当初就不剪了，有个大坑也比没头发强啊！转眼就到了金秋十月，s区的天气越来越冷了，没点头发保温，脑袋会不会生冻疮啊？ 难以想象，遇到兽人时，它一把抓在自己脑袋上的情景。 “其实也没多丑啊！”苏惑承认自己不怎么会说好话，但这句话确实不假，没头发的肖鹤并不丑，反而多了几分硬朗，只是刚开始不习惯而已。 “……”肖鹤苦笑，不再言语。 “要不要我帮你找一顶帽子？”苏惑的话音落下，宋橘子又站起身，开门走了出去。 “宋橘子这次又想干什么？”说实话，肖鹤怕了一言不发、只知道付出的宋橘子。他不说自己要干嘛，肖鹤就没法开口拒绝。然后一言不发地折腾，折腾完了又不好意思责怪，肖鹤太难了。 “不知道，可能是想去厕所。” 苏惑的话音落下，宋橘子推门而入，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东西。 肖鹤眼睁睁看着他向自己走来，眼睁睁看着他拿掉自己捂在头上的枕头，然后开始在他头顶倒腾。 “噗……”宋橘子帮肖鹤戴好帽子的瞬间，苏惑也没忍住笑出了声：“宋橘子，你拿的这个帽子，好像只有护士才戴，肖鹤戴着，好别扭。” 宋橘子一愣，帽子还分是谁戴的？ “是吗？”肖鹤正要伸手拿帽子，被宋橘子抢先一步夺走。 宋橘子将帽子攥在手里，打开门走了出去。没一会儿，又拿了个白色帽子走了进来，三下五除二，利落地扣在肖鹤头上。 “肖鹤，你头上戴个医生帽，身上却穿着病号服，看起来……”加上他生无可恋的表情，看起来像极了得绝症的可怜孩子。 但苏惑不能说，不然，宋橘子又要开门出去找帽子。说不定下一次宋橘子拿的，就是警卫员手中的头盔了。 想到这里，苏惑忍不住笑了起来，宋橘子本是个高大的男人，为何苏惑觉得他有点可爱？ 苏惑想起肖鹤，连忙摆手：“我没笑你，我刚刚是想到一些好笑的事，才忍不住笑的。” “没关系。” “今天来见证你拆绷带，真开心。” “我看到你脸上的青紫消失，也很开心。”肖鹤抿了抿唇：“希望你脸上的伤疤早点消失。” “会的。”苏惑肯定地道。 两人正寒暄着，病房的门被大力推开。楚烈急匆匆走了进来，迅速关上病房的门。深吸了一口气，看着苏惑，低声道：“威泽明和范德金，来往密切。” “什么？” “我一路寻找，在二圈二十栋遇到正在下车的威泽明。我找人问了，才知道二圈二十栋是范德金的住所，那里的戒备比首圈一栋还森严。而且，威泽明进去很久，一直没出来。我等到现在，等不及了就离开了。” “完了。”苏惑捂着自己的头低语道：“肖鹤你被指挥长盯上了。” “什么啊？”还沉浸在失去头发的悲伤中的肖鹤，一时没反应过来。 楚烈这才转头看向肖鹤，被他的造型吓了一跳：“哦哟，肖大哥，几个小时不见，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剪了呗！难道让他顶着残缺的头发出去见人不成？”苏惑白了他一眼，现在还有心思关心头发，大难临头了：“肖鹤，你回l区吧！” “为什么？首领说要过来接我，他不过来，就代表我回去的时间还没到。”肖鹤反驳道。 “你是边防长，你们首领现在需要你。”苏惑鼓励道。 “没用的，他说什么就是什么。”肖鹤摇了摇头。 “啧……”苏惑没想到肖鹤竟然是个死脑筋，提醒道：“威泽明每天抽你一管血，根本不是为了化验，而是拿给指挥长范德金做实验去了。有你这些血，他的重启计划肯定落实了。” “实验什么？” “他要研究的，是长生者体内的长生基因，需要活的长生者做研究体，你到现在还没危机感，等着被他解剖吗？” “解剖？”他虽没听过长生基因项目，但他知道解剖，跟着楚菲混了这么久，经常出入生物研究院，多多少少有些耳闻：“那我怎么办？” 肖鹤细细回忆着这段时间待在卫生部的生活，威泽明每天都抽他的血，还用酒精棉球按压伤口。原来都是为了收集他的血，去开启那个奇怪的研究项目？ 细思极恐，为什么到现在才发现异常呢？他不要待在边防营，不然，还没等到首领过来接他，他就被人弄死了。 “让你回l区啊！”苏惑低语。 “我不能回去，首领一向说一不二。”不是他榆木脑袋，是兰岸真的说一不二：“小楚，你的呼叫机呢？我的呼叫机呢？我原来的衣裳呢？” “不知道。”楚烈将自己的呼叫机递给他。 肖鹤接过楚烈手里的呼叫机，询问道：“叶首领的呼叫号码是多少来着？” 楚烈夺过呼叫机，按下叶棠岚的呼叫号码，递到肖鹤手上：“l区边防长，肖鹤。” “哦！肖长官好些了吗？”接到肖鹤的消息，叶棠岚有些意外。此时，她在区管营户籍部大厅。 身体依靠着咨询窗，手指敲了敲窗台，示意许览快一些。 “叶首领，我不要住在边防营。” “为什么？”叶棠岚有些不解，伸手接过许览递过来的资料。 “有人抽……咳……病房就我一个人，太无聊了。我能不能去三圈十七栋养伤？现在绷带也拆了，涂药也是浪费，以后连药都不用涂了。我吃的也不多，能自己照顾自己。” “你锁骨不是断裂了吗？右手不是不方便吗？” “没事没事，我和楚长官关系还不错，他住在隔壁，能随时帮我。” “那好吧！”叶棠岚一边翻着手里的文件，一边回答道：“明天住过去还是……” “现在，现在就走。” “可是天色已晚，你一个人出去可以吗？” “不用担心，我是长生者。三圈十七栋以前也是我和首领住，不需要重新打扫，最好谁都不要来三圈十七栋打扰我。” “好。”掐掉信号，叶棠岚有些莫名。肖鹤这么急切地从边防营离开，还不许任何人去三圈十七栋找他，怎么回事？ 算了，还是先搞清楚兰岸交代的事。 许览见她拿着那几张纸看来看去，开口道：“首领，宋橘子的信息就这几张纸，多的没了。他目前和苏惑住在末圈十八栋。” “一零七区末圈一栋？”叶棠岚看着转区证明，疑惑地呢喃了一句。 “对，他来时被苏惑的阿妈救下，才下定决心转入我们区。首领，我觉得他是个不错的孩子，您调查他做什么？” “我这是调查？”叶棠岚反问道：“我们区来了新的居民，我这个做首领的什么都不知道，是不是不太好？” “也是。” “好了，你回去休息吧！”说完，叶棠岚将宋橘子的资料递还给许览，便抬脚离去。走到区管营大厅外，拿出呼叫机，安排人将三圈十七栋打点妥当，这才上车前往首圈一栋。 边防营卫生部，肖鹤挂断呼叫机，眼巴巴地望着苏惑：“你为什么不让我告诉叶首领，我被抽血的事情？” “肖鹤，这是范德金密谋的事，首领一旦知道他在密谋这件事，会坐视不理吗？”苏惑低声解释着：“首领为了你和阿烈的安全，肯定会派人保护你们，这样的话，范德金怎么露出马脚？” “范德金谋划这件事，不只是研究这么简单，他要的是我们的命。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主动出击。”苏惑见他不语，继续道：“要想彻底解决这件事，必须找到充足的证据，最好能找到他的研究室，这样，范德金就没法推脱了。” “怎么找他的研究室？”楚烈低声询问：“二圈二十栋戒备森严，范德金也不可能把研究室建在人们容易找到的地方。” “……”苏惑一噎，无言以对。想象很美好，可惜现实太骨感。 目前为止，她只知道范德金在谋划长生基因项目重启计划的事，知道威泽明和范德金关系密切，还知道威泽明取了肖鹤很多血。仅凭这些，根本说明不了什么问题。 范德金可以否认那个档案袋的事，也可以轻松解决抽肖鹤血的事，至于他有没有研究室，不得而知。 关于范德金，苏惑能做的事，只有猜。 “真的只能坐以待毙。”苏惑泄了气。 “不是坐以待毙，是静观其变。”肖鹤解释道：“如果那个项目真的启动了，肯定需要更多长生者的血液。我连夜离开边防营，威泽明搞不到我的血，肯定会露出马脚的。” “所以你才这么着急要搬走？还不许任何人去三圈十七栋？”苏惑这才反应过来。 “我确实不喜欢这里。”肖鹤如实回答。 “好吧！阿烈，天色也不早了，你带着肖鹤回去吧！” “你呢？”楚烈轻声询问。 “我和宋橘子住在边防营，上楼就行了。”说完，看向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的宋橘子。 …… 楚菲的车已经从l区出发了一天，途中护送的人正是袁漂，明天早上应该就能抵达s区。夜深人静，楚菲看着车窗外，漆黑的夜里，闪烁着一双双暗红色的眼睛。 “指挥长，你怕了？”袁漂听到她吞口水的声音。 “我是谁？” “楚菲。” “我会怕？” “我觉得你很怕。”袁漂拆台道。 “我一点儿也不怕，我兴奋好吗？”为了证明自己真的不怕，开始手舞足蹈：“我开心，明天早上就能见到阿烈。” “早上不一定见到。”开车的袁漂如实回答。 “为什么？” “明天早上只能抵达末圈，开车到中心圈区还要几个小时。都是因为你，如果是我的话，用不了多久就到了。” “是我连累了你？” “算是吧！” “好吧！” “指挥长，你先睡一觉，醒来就到了。” “袁漂，别叫我指挥长，我已经卸任了。从今以后，姐要去浪迹天涯。”楚菲轻叹了一声，倒在靠椅上。 卸任指挥长，其实还挺遗憾的。但是，l区出事，她有责任，不想让兰岸难做。迄今为止，那个男人庇护了楚家四十四年。 楚菲记得小的时候，有个大姐姐和兰岸一直在一起，他们一起建立了l区。兰岸对楚烈很好，那个大姐姐对她很好。 大姐姐失踪的那年，她才五岁，楚烈才四岁。她的模样，楚菲早已记不清了。唯一印象深刻的一件事，是楚烈三岁那年因为贪玩，从楚家二楼的窗户摔到花园里，胸口插了根棍子，受了重伤，失血过多，生命危在旦夕。 当时营区卫生部o型血供应不足，是她救了楚烈。她一边献血，楚烈一边输血，将身体里的大部分血输给了楚烈，才将他救了回来。 楚烈胸口上一直有道疤，那是她存在过的痕迹。现在楚烈成了长生者，那道疤肯定也没了，她的痕迹也没了。 四十年，她像人间蒸发了似的，杳无音讯。或许，她真的死了吧！死在某个陌生的地方，化成了尘泥。 楚菲一直很想念她，午夜梦回时，她的笑声还会在自己的梦里响起。遗憾的是，楚菲记不得她的样子，太久了，时间过去太久了。 想到这里，楚菲莫名有些难过。世事无常，那个大姐姐一消失就是四十年。一转眼，她也老了。那个姐姐还在的话，现在应该很慈祥。 想着想着，楚菲沉沉睡去，今夜，又梦见小时候的自己和楚烈为了争同一个东西，吵得不可开交的场景。 兰岸出现抱走了楚烈，姐姐出现抱走了她。 …… 旧的一天停留在时间的长河里，新的一天到来。东边升起的太阳照在园子里，楚烈从园子里的躺椅上醒过来。脱掉身上的棉袄，走进卧室一看，肖鹤正趴在自己卧室的床上睡得一脸满足。 150：可怕的习惯 “喂。”楚烈将手中的棉袄猛地扔在被子上，怒道：“肖鹤，我不睡床不代表你能睡我的床。” 肖鹤瞬间睁开眼睛，看到眉头紧皱的楚烈，嘟囔了一句：“难道你不关门，不睡床，不是为了我？” “为什么要为了你？” “我现在有危险，我以为你为了保护我，故意不关门，还把床让给我。” “我为什么要保护你？为什么要把床让给你？”来自楚烈内心深处的拷问。 “我有危险。”肖鹤试图解释。 “自从你离开边防营，并告诉叶棠岚不许任何人出现在三圈十七栋时，你已经没有任何危险。起来，赶紧从我房间出去。” “我不信。”肖鹤不情不愿坐起来，头顶着医生帽，有些迷惘：“我的危险这就解除了？” “你是l区的人，他们能把你怎么样？”楚烈没好气地道：“接下来危险的人是我才对。” “可是……”肖鹤还欲说些什么，被楚烈的大眼一瞪，便闭嘴了。 自从在楚菲那里了解到楚烈的真实身份，他就把楚烈当成兄弟。于是，也没和他见外。他倒是忘了，楚烈压根不记得他，不然怎么甘愿当小楚，还叫他肖大哥？ 想到这里，肖鹤又想起西暖在研究室里说过的话：“小楚。” “我跟你很熟吗？叫名字。”楚烈不耐烦地纠正道。 “……”惹怒了就六亲不认，不仅不喊肖大哥，也不让叫小楚：“楚烈，你记忆里有没有一个印象深刻的女孩啊？” “没有，赶紧从这里出去。”楚烈想也没想便回答道，反应过来，想起苏惑，又补充道：“有，我媳妇儿阿惑，你离她远点。” “……”这暴脾气，简直和楚菲一模一样：“既然你不是特意把床留给我，你为什么放着大床不睡，要睡躺椅啊？” “要你管？”当然是习惯啊！多么可怕的习惯，睡在床上就浑身不舒服，他也不知道自己从什么时候养成这样的习惯。 楚烈将肖鹤赶出三圈十六栋，整理好衣物，洗漱完毕，便前往训练场。 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苏惑的近战能力进步了不少，射击水平也有提高，反应力也加强了许多，体力也在逐渐增加，跑步还是第一。 可是和其他人比起来，她还是很差。她在进步的同时，别人也在进步。 她脸上的淤青已经散了，只是那道疤，依旧瞩目。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即将迎来初级考核。要是她被淘汰，那以前的努力都白付出了。 想到这里，他要加强训练强度才行，不能因为心疼她而害了她。 训练场上的学员们正在训练，威泽明从训练场路过，大步迈向边防营卫生部。今天的目标，依旧是抽肖鹤一管血，用什么理由好呢？ 训练场上的苏惑和宋橘子看到他的身影，两人相视一笑。为了加强训练，楚烈让宋橘子和苏惑一起训练，他下了很大的决心才让苏惑和宋橘子一组。 他也想亲自帮苏惑训练，可苏惑说的没错，他是末圈方队的教官，不能厚此薄彼，只好便宜那个闷葫芦、大冰山。 威泽明心情颇好地来到卫生部，埋头往肖鹤病房的方向走去，连病房外早已没有警卫员的身影也没发现。当他打开病房的门，发现房内空无一人，表情僵硬了一下。 然后退出房间，看了看房间号，确认无误后走进去检查了一遍，里面确实空无一人。 他来到办公区，大发雷霆，追问道：“肖长官去哪儿了？” “他昨晚走了。” “昨晚什么时候？”昨天下午还好好的，怎么突然走了。 “很晚了，大概十点左右才走的。” “……”连夜离开？为什么呢？威泽明拿出呼叫机，按下叶棠岚的呼叫号码：“边防营卫生部总领威泽明，呼叫首领。” “哦，什么事？”呼叫机的另一端传来一声疑问。 “首领，我想问一下，肖长官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怎么能私自离开卫生部，他的绷带才拆开，伤还没痊愈，他……” 叶棠岚打断他的话，解释道：“肖长官说他待在卫生部很害怕，然后想搬走。” “很害怕？”害怕什么？难道他已经发现了端倪？ “他说很害怕孤独啊！他和楚长官熟，就搬去三圈十七栋住了。还说他的伤已经没有大碍，就不浪费我们区的医疗资源了。”叶棠岚想到什么，补充了一句：“他是长生者，没我们想得那么脆弱，既然他说没事，你就不要再多管闲事。” “好的，首领。” 挂断呼叫机的威泽明正想一把摔碎呼叫机，在手扬起的那一刻，理智地收回了手。 这下，肖鹤的血搞不到，该拿什么支撑那个项目？他本以为可以依靠肖鹤支撑一段时间，没想到他竟然离开了，还去了楚烈隔壁。 挂断呼叫机的叶棠岚坐在首圈一栋的园子里，轻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老狐狸，最好别让我抓到什么把柄。” 话音刚落，呼叫机里再次传来声音。她接到楚菲已经抵达s区末圈的消息，挂断的那一刻，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动起来。楚菲，可是她二十年未见的老友，没想到有生之年，两人还能重聚。 “来人，将首圈一栋打扫一遍。” 同一片天空，同一个清晨。有人欢喜有人愁，威泽明气急败坏地走出卫生部，脸上的表情阴沉得可怕，再次路过训练场，失落的样子被苏惑和宋橘子看了个正着。 “宋橘子，你说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应该是找机会接近楚烈。” “我也是这么想的。”苏惑咧嘴笑了笑，继续和宋橘子训练。 威泽明一路去了二圈二十栋，他的车抵达的时候，范德金还在卧室睡着。等了许久，才等到范德金起床。 “指挥长怎么孤身一人从卧室出来？身边没女人吗？” 范德金胡乱摸了一把脸，清醒后，在客厅倒了一杯水：“上一个女人被玩死了，上上一个被赶走，赶出了营区，上上上一个……” “指挥长。”威泽明制止了他的炫耀，和范德金不一样，他见不惯这些：“反正跟在您身边的女人就没一个有好下场。” “这也不能怪我，有的人恃宠而骄，我最讨厌自以为是的女人。有的人太胆小，真没劲。有的人……” “指挥长。”威泽明再次打断他的话，他并不想听范德金说这些：“最近有看上的女人吗？” “我觉得特训部有个女人不错。” “谁啊？”威泽明假装很好奇的样子。 “夏饶澜。” “为什么不是苏惑？”威泽明反问了一句。 “她……”范德金摇了摇头：“太瘦，而且长得太丑。” “……”苏惑长得丑？果然眼光这东西，不是什么人都有的：“她只是脸受伤了而已。” “那大刀疤脸谁看得下去？你看了不觉得恶心？眼瞎了才会看上她。”范德金端起杯中水，喝了一口。 “巧了，楚长官看上了她。” “咳……”范德金被水一呛，连连咳嗽，待平息之后，询问道：“难道楚烈喜欢她的事情不是谣传？” “是事实。”威泽明如实回答。 之所以引出苏惑，是想在他告知范德金，肖鹤已经离开的消息后。范德金能少发一点脾气，毕竟，苏惑是楚烈的软肋。 那天楚烈抱着她跑进卫生部，那担忧的表情是不会骗人的。苏惑，是唯一能牵制楚烈的人。 “楚烈眼睛这么大，原来是个摆设啊！” “……”威泽明悄悄翻了个白眼，他并不是真心想和范德金讨论八卦，范德金倒是来劲了。 “楚烈喜欢她什么呢？到底图什么呢？”范德金摇了摇头，想不明白这些人脑子里装了什么。 “指挥长，肖鹤这条路断了。” 范德金正在思考楚烈和苏惑之间的八卦，听到肖鹤的消息，有些猝不及防：“你说什么？肖鹤怎么了？” “他昨晚连夜离开卫生部，还特意交代了不看医生，不换药，不浪费我们的医疗资源。” “就是不许人碰他？”范德金是这样理解的。 “我觉得指挥长的猜想没错，他要么是知道点什么，要么就是这段时间抽血抽怕了。” “那怎么办？”范德金可不管他是不是抽血抽怕了，肖鹤都这么说了，以后想靠近他都难，更别提抽血弄细胞了。 长生基因研究项目已经开启，现在绝不能停。一旦停下，以后想再重启，可就难了。 范德金变得焦灼起来，在客厅转来转去，实在没找到什么好法子。一怒之下，将手中的水杯扔在地上，杯中之水溅出来，打湿了威泽明的裤腿。 “指挥长，稍安勿躁。” “你让我怎么冷静？以后怎么办？长生基因研究项目怎么办？”范德金怒瞪着他，目眦欲裂。 “指挥长，您看不上苏惑，可是楚长官看得上苏惑啊！” “你他妈什么意思？”范德金忍不住爆出口，都这时候了，还想着八卦楚烈的破事。 威泽明深吸了一口气，道：“苏惑是楚烈的软肋，只要我们抓住楚烈的软肋，还愁他不乖乖就范吗？” 151：他折花做什么 如果不是因为家世背景，范德金怎么可能当上指挥长？ “是吗？”范德金得到提点，自言自语道：“对，这就去把苏惑给抓来。” “……”威泽明想表达的不是这个意思，抓苏惑有个屁用啊？不仅会彻底得罪楚烈，还会惊动叶棠岚：“指挥长，我的意思是让苏惑加入我们，我们给她长生的机会，她去接近楚烈，给我们提供长生基因项目所需的东西。” 范德金听了这个建议，甚是满意地点了点头。忽然，桌上的呼叫机响起来，范德金按下接听键，听到叶棠岚的声音，脸瞬间垮了下来。 “首领叶棠岚……” “首领，大清早的什么事？” “l区指挥长中午抵达中心圈区，我下午会在首圈一栋设宴，麻烦指挥长到时候来一下。” “好的。”范德金挂断信号，l区的人怎么回事？首领、边防长、指挥长先后来这里，真把这里当玩耍的地方了？ …… 训练场的楚烈，三圈十七栋的肖鹤也接到这个消息。楚烈有些无奈，每次来人，叶棠岚都会大摆宴席。 楚菲，除了和他同一个姓，和他有什么关系？ 叶棠岚这样安排，不过是为了让他们姐弟见上一面。楚烈不仅事务繁忙，还失了记忆。叶棠岚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c区，而且他忘了二十年前的所有事情，也不记得自己还有个姐姐。 叶棠岚怀着忐忑的心情在首圈一栋园门前守了一上午，警卫员见她一直守在这里，不知她想做什么，贴心地给她搬了小椅子。 临近中午，一辆标有l字母的越野朝首圈一栋的方向驶来，叶棠岚对这个字母太熟悉了。她迎了上去，车辆缓缓停下。车上走下一个拥有娃娃脸的女人，和一个过了二十年依旧年轻的男人。 “楚菲？”叶棠岚看到女人，上前试探道。 警卫员们见到陌生的女人，一脸探究，看到越野上的l字母标志，意识到两人来自l区，顿时站直了身体。 “袁……烬？漂？”二十年了，袁烬和袁漂两兄弟的样子在她记忆里已经模糊，再次见到其中一人，她竟一时没认出是谁。 “叶首领，好久不见，我是袁漂。”袁漂上前介绍道。 警卫员们见状，暗自感叹，虽然首领平时不爱管事，但是她的人脉很广。不仅认识l区首领，还认识l区其他人。 “原来你是袁漂啊！”叶棠岚恍然大悟。 “对，我是l区安全指挥中心指挥部总领，此次奉首领的命令，护送指挥长前来s区探望并照顾肖长官。指挥长要在s区小住一段时间，劳烦叶首领费心了。”他们虽然认识，但也不能敷衍了事，毕竟叶棠岚身边全是警卫员。 “欢迎。” 叶棠岚正准备带两人往园子里走，袁漂却抬手拒绝：“叶首领，我还有要事在身。既然指挥长已经安全抵达，我也完成了自己的任务，现在该回去了。” 叶棠岚还想说些什么，袁漂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楚菲朝叶棠岚笑了笑：“他确实很忙，你也知道，前段时间l区遭遇兽人侵袭，到现在还没恢复成原样。” “是吗？”叶棠岚原本想的也是问问楚菲，现在l区是什么情况。 楚菲一边往里走，一边摇头咂嘴：“你不知道前段时间的兽人潮侵袭有多可怕。” 叶棠岚一边听着，一边引着她往花园走去：“有多可怕？” “兽人数量之多，几乎覆盖整个营区。”楚菲想到前段时间发生的事，到现在都还记忆犹新，就像是昨天发生的事一样：“当时我们以为，营区彻底完蛋了，还好首领及时赶回去。” “按理说，以l区的实力，即便是遇到这种情况的战役，也不会到达整个营区完蛋的地步。”叶棠岚有些疑惑。 “都怪我。”想到这里，楚菲泄了气：“西暖认为我没有能力坐在指挥长的位置上。” “西暖是谁？我怎么没听说过？” 楚菲四处看了看，附到叶棠岚耳边低语道：“就是张毓，改名字了。” “张毓不是执行秘密任务去了吗？” “完成任务回来了呗！”楚菲无奈地撇了撇嘴，突然想到什么，好奇地道：“你真的不知道她的任务内容是什么？” “不知道，我连她在哪里都不知道。”叶棠岚摇了摇头。 “反正，她完成任务后，便不把我和肖鹤放在眼里，很嚣张。” “她那个人很自负，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初得了第三名，硬是和我置了好久的气。排名出来以后，她就刻苦训练，发誓要超过我。”叶棠岚想起那个人，有些无语。 “我真的特别好奇她执行的是什么任务，竟然这么轻松就完成了。” “温海应该是安排在这里的眼线，不然为什么这里的事情，首领全都知道？他生活在末圈，登记时写的住所是末圈一七八栋，但他的行踪不定，临时居所有很多。” “原来温海一直在这里啊！” “应该是吧！如你所见，我在这里当了首领。”叶棠岚叹息了一声，忽然想到她查宋橘子信息的时候，顺带查了苏惑的信息。苏惑的阿妈叫张毓，会不会是她认识的张毓？ 可苏惑是兰岸二十年前捡到的孩子，怎么又和张毓扯上关系？难道……张毓的秘密任务是在s区抚养苏惑？ 想到这里，叶棠岚一脸震惊。如果真是这样，兰岸也太可怕了。张毓在s区待了二十年，她竟然一无所知？ “怎么了？”楚菲见她神色有异，关切道。 “没、没什么。”就算猜到什么，也不能顺便乱讲。 楚菲走到金桂树旁，看到开得金灿灿的金桂，心里一喜。靠近一看，有几处花枝被折，楚菲有些恼：“叶棠岚，这花开得好好的，你折它做什么？你想赏花，挪几步到花园不就好了吗？” “冤枉。”叶棠岚摆了摆手，凑到她耳边低语道：“这花枝不是我折的，是你那亲爱的好弟弟。” “他折花做什么？” “应该是送女孩子吧！” “他有喜欢的女孩子？”楚菲听了这话，一脸激动，推着叶棠岚准备出门：“快，快带我去看看。” “他们没戏。”叶棠岚想到苏惑和兰岸的关系，脱口而出道。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人家女孩子对他没那个心思。”就算有那个心思又怎样，苏惑是兰岸的一颗棋子，还是一颗特殊的棋子。 “谁啊？谁这么没眼光，敢瞧不上楚烈？” “你看你，毛病又犯了。”叶棠岚无奈地看着她：“当年你知道兰岸对你没意思的时候，也是用这样的口吻，他以为他是谁啊？这么没眼光，居然瞧不上本姑娘？” 楚菲懒得搭理模仿她的叶棠岚，楚烈是她的亲弟弟，必须帮他争取一番啊！ 叶棠岚看着楚菲的表情，大概知道她想做些什么，提醒道：“我劝你，离那个女孩儿远点，不然到时候做错了什么事，我可帮不了你。” “哟呵～”楚菲冷哼了一声，那个女孩儿背景还挺深。不仅瞧不上她的弟弟，连她也惹不起？ “别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叶棠岚再次强调道。 楚菲嘴上答应，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叶棠岚越是强调这件事，楚菲就越好奇楚烈喜欢的女孩是谁。 “下午给你办了欢迎宴，楚烈会来参加。”叶棠岚想起什么：“你那弟弟，走到哪里都能招蜂引蝶，我们区的边防长韩秀君，一个二十八岁的女人，她看上楚烈了。” “楚烈不愧是楚烈。”楚菲颇有些得意地呢喃了一句。 “你别高兴得太早，韩秀君对楚烈势在必得，曾安排人想要虐杀楚烈喜欢的人，那孩子因此遭了不少罪，还差点死掉！” “你说什么？” “她是我们区首富的女儿，性格骄纵，和你比起来有过之无不及。” “叶棠岚你过分了啊！我性子再骄纵，我也不干坏事！”楚菲对叶棠岚把她和韩秀君相提并论感到格外不满。 “楚烈的身份是c区边防长，她压根不放在眼里。曾当众侮辱过楚烈，还喜欢玩警告的把戏。” “侮辱？”楚菲听到这两个词，暴脾气瞬间上来，抬脚准备去找那什么韩秀君大战一场。 “你急什么？你来了s区，想怎么收拾她可以慢慢想。如果不是你们营区出了事，我想兰岸的计谋会更精彩。” “看来你说的什么韩秀君真的很欠，不然一向不爱管闲事的兰岸怎么会插手？” “或许吧！” “唉～”楚菲叹息了一声：“楚烈不行了，竟然会被韩秀君侮辱、威胁？” “他早把过去给忘了。”叶棠岚解释了一句：“而且他带着任务来，总不能因为个人恩怨搞砸两区合作的事吧！” “……”楚菲想起楚烈失去记忆这件事，一时陷入两难：“你说，我到底该不该和他相认呢？” “我觉得……兰岸应该不希望你和他相认，不然也不会特意吩咐我，不要将他的身世告诉他。” “是啊！”兰岸也吩咐过她：“那……就不相认吧！” 152：谁要害她 她不知道二十年前，楚烈到底经历了什么事。兰岸说，他经历了一件很煎熬的事，而且还犯了错，以他的承受能力，承担不了自己犯错导致的后果。 两人聊着一些有的没的，时间晃过，一转眼，到了下午宴会时间。 楚烈解散了训练场的末圈方队，人们纷纷前往餐厅休息，等待放饭。苏惑依旧是每天最后走的一个人，宋橘子站在她身边，红云宿舍的人便自动远离了她。 直到红云宿舍的人看不到踪影，宋橘子才戳了戳她的肩膀：“我待会儿有事，你早点回宿舍休息。” “你有什么事？” “找一个人。” “找谁？”苏惑皱了皱眉头，这段时间，宋橘子下午的时候都不和她在一起，谁也不知道他去哪里，难道他想悄悄离开自己？ “以前在荒原上见到的那个长生者。” “哦！”苏惑恍然大悟：“你是想查他的底细对不对？” “是吧！”宋橘子模棱两可地答了一句，虽然不知道那个长生者的名字，但宋橘子早就知道那人的底细，他就是兰岸安排在s区的眼线，还顺便知道了一些更有趣的事情。 l区出事那天，兰岸曾在叶棠岚耳边说了些什么。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兰岸让叶棠岚调查他的底细。如果叶棠岚真的去了户籍部，必定会知道一零七区。 苏惑阿妈救她的事是假的，如果叶棠岚仔细查问，不难证明他说了谎。要是那个长生者把叶棠岚调查的信息告诉兰岸，他很快就能找到一零七区。 当然了，这些都只是宋橘子的猜想，也是最坏的结果。既然那个长生者知道他的身份，也该知道自己在找他。 宋橘子要的，就是让那个长生者知道自己一直在找他，不敢随便出门。宋橘子也知道，如果兰岸真的让叶棠岚调查自己，他这么做也不过是垂死挣扎。就算是垂死挣扎，宋橘子也无法放任这件事发生。 他劝自己，别那么害怕，猜中了最坏的结果也没关系，就算兰岸查到一零七区也没关系。到了那里，线索还是会断。 宋橘子不得不承认的是，他低估了兰岸的本事。 “你在想什么呢？”苏惑见他神游在外，有些郁闷，最近宋橘子老是心不在焉，他到底怎么了？ 宋橘子抬头看了苏惑一眼，别开脸，转身离去。想要守在苏惑身边，他隐瞒了一切，即便很辛苦，他也甘之如饴。 那一天，晚一些到来吧！他垂下眼，微红的眼眶蒙了一层浅浅的水雾。 苏惑望着宋橘子渐行渐远的背影，总觉得他好奇怪。 正当苏惑皱眉苦思，楚烈从高台上走下来，询问道：“你们刚才说什么呢？” “宋橘子说他要去找以前在荒原上见到的那个长生者。”苏惑低头嘟囔了几句。 “他想去就去呗！你为什么看起来心情不太好？”楚烈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的事。”苏惑否定道。 “对了，今天l区指挥长来这里，叶首领在首圈一栋设了宴，让我过去一趟。” “让你去你就去，给我说这些干什么？”苏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楚烈顿了顿，为什么宋橘子去找长生者，她一脸担忧。而自己去首圈一栋，她却无动于衷？他顿了顿，轻声说道：“我必须把自己的行踪告诉你啊！” “我知道了。”苏惑想到什么：“这次宴会，韩秀君应该会参加，你又有好日子过了。” 苏惑上前拍了拍他的手臂，一脸你好自为之的表情。楚烈听了这话，阴郁的心情一扫而空。这句话说明，苏惑还是有一点点在乎他的。 “那我走了，回来给你带好吃的。”楚烈朝她笑了笑。 苏惑被他的笑容晃了眼，连忙催促道：“赶紧去，赶紧去，多带些东西回来，我要打包给我的小室友。” “遵命。”低沉的嗓音欢快地应了一声，嘴角的笑容又深了一些。 楚烈走得急，并没有发现训练场外不远处坐着一个奇怪的人。 直到楚烈的身影消失，苏惑才呢喃道：“遵命什么遵命？到底谁才是长官啊？” 没人陪苏惑聊天解闷，她就练习跑步，不能因为跑步拿了第一，就骄傲自满。反而要更加勤奋，才能一直保持单科第一的现状。 跑着跑着，训练场上出现一个陌生的人，他并没有穿训练服，应该不是特训部学员。既然不是特训部学员，为什么要来训练场跑步？而且这个时间点，正是餐厅放饭的时间段。 苏惑当即起了疑心，快速跑完一圈。装模作样地喘了一口气，假装自己累了。正准备走出训练场，刚迈出脚步，脖子一疼，眼前一黑。 最后的意识，谁要害她？ 那人把被打晕的苏惑拉到角落，然后将她塞进麻袋，捆好后扛走了。 这一幕，正好落在正坐在边防营卫生部窗边的韩秀君眼里，她看到这一幕，轻笑了一声。苏惑啊苏惑，果然是令人讨厌的人，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想置她于死地？ 韩秀君顿时心情大好，兜里的呼叫机适时响起来，她掏出呼叫机，按下接听键。 “我是叶棠岚。” “首领啊！这时候不应该在宴席之上吗？” “秀君，赶紧过来，别闹笑话。” “我不是说了我不想去吗？我在卫生部看楚烈看了一整天，已经看饱了。不想去见什么l区指挥长，听到l区两个字，我就觉得讨厌、恶心。” “可你是我们区的边防长，你要是得罪了l区，就等于我们区得罪了l区。” “好吧！”韩秀君挑了挑眉：“那我就勉为其难，去看看那什么指挥长，谁让本小姐今天心情格外好，特别好。” 说完，皮笑肉不笑地掐断信号。 直到呼叫机传来刺啦的电流声，楚菲才从叶棠岚握着呼叫机的手边退开，她看了叶棠岚一眼，学着韩秀君的语气，夸张地道：“听到l区两个字，我就觉得讨厌、恶心，她配吗？谁让本小姐今天心情格外好，特别好，有病啊！偷窥狂！” “好了，你少说两句。” “少说？我凭什么要少说？我才不会给偷窥狂好脸色，你等着，看我待会儿怎么为难她。”楚菲捏了捏手指关节：“呵，能玩得过我的女人，还没出世呢！” “啧……”叶棠岚嫌恶地瞥了她一眼，楚菲毛病又犯了，不知哪里来的胜负欲。 叶棠岚正要起身离开花园，身后传来一个熟悉而又低沉的声音：“叶首领，抱歉我来晚了。” 楚菲听到这个声音，是他。她找了二十年的亲弟弟，楚烈。楚菲机械地回过头，看到楚烈那张容颜依旧的脸，眼泪刷地一下夺眶而出，身体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楚烈一身黑色的棒球服，里面穿了一件红格子衬衣。脸上少了几分稚嫩，多了几分成熟，多了几分坚毅。 他对着叶棠岚，面带微笑，眼中含着微微的抱歉。注意到叶棠岚身后站着和她年纪差不多的女人，她颤抖着身子，泪如雨下。楚烈微微皱眉，暗自腹诽，这女人别是发病了吧？ 于是，他非常好心地走上前，扶住楚菲。楚菲一怔，楚烈果然是她的好弟弟，sh系列试液虽然能让人忘了一切，他到底还对自己有几分情谊。想到这里，瞬间收住眼泪，抑制不住自己的嘴角，笑了起来。 哎呀～楚烈和她，不愧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啊！ 楚烈见她又哭又笑，更加确信自己的判断，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阿姨，您没事吧？要是生病了，记得看医生。” 楚烈想起给他开泻药的医生，补充道：“我认识一个不错的医生，他应该能帮到您。” 楚菲听了这话，笑容一僵，猛地推开楚烈。咬牙切齿地看着他？阿姨？叫她阿姨？老娘是你姐，你知道不？ 咦，还血浓于水的亲情，去他的狗屁血浓于水的亲情！ 叶棠岚见楚菲吃瘪，不厚道地笑出了声：“楚长官，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l区指挥长。虽然年纪不小了，但是你叫她阿姨有些不合适，你知道自己几岁了吗？” “我？”楚烈想了想，然后非常骄傲地回答了一句：“我永远二十四。” “……”叶棠岚一怔，这姐弟俩还真是…… “切～”楚菲嫌恶地瞥了他一眼，从他身边经过，大力撞开他。 唉？这阿姨也太过分了吧？他好心帮她，不知道感恩就算了，还横眉怒目。年纪这么大了，还骄纵跋扈，这嘴脸，实在不太好看。 楚菲要是知道楚烈这么想她，必定按捺不住自己的暴脾气，和他大打出手。小时候就是这样，一言不合就打架。反正，楚烈从出生到二十四岁，就没打赢过她。 他虽然长得高大，也逃不过经常被楚菲按在地板上摩擦的命运。 楚烈走到院子里，宴席上坐了许多人。叶棠岚的左手边坐着指挥长范德金，范德金旁边是黎生，黎生旁边坐了威泽明，叶玲轩和燕奇，再是林廖。其他的，他就不认识了。 楚烈观察了一遍周围的位置，那什么指挥长坐在叶棠岚右边。楚烈本想远离她，单独找一个位置坐。 叶棠岚发现了他的小心思，笑嘻嘻地邀请他坐到楚菲身边，他虽有些不情愿，碍于叶棠岚的面子，无奈坐了下来。 人们来来往往，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坐在楚烈另一边。 宴席快要开始时，韩秀君才姗姗来迟，她左看右看，在人群中锁定了楚烈的身影。她兴高采烈地跑到楚烈旁边的位置坐下，楚烈将脸侧向另一边，嫌恶地皱了皱眉头。 楚菲把楚烈皱眉的样子看在眼里，戳了戳叶棠岚，低声问：“那就是韩秀君？” 叶棠岚点了点头，继续招呼别人。 楚菲双手抱臂，思考着要不要帮这个可恶的楚烈，他刚还叫自己阿姨呢！ 帮吧帮吧！看他吃瘪的可怜样，实在于心不忍，谁让他们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呢？虽然很不想承认这件事。 楚菲站起身，二话不说，暴躁地将楚烈推到自己的位置。然后华丽丽地和楚烈交换了位置，动作快到，楚烈一时没反应过来。 这老阿姨不仅脾气奇怪，力气也不小。不过，这样正和了他的意。楚烈对她的看法改善了许多，老阿姨也没那么讨厌。 自从坐在楚烈身边，韩秀君便没敢侧目看楚烈。她的心脏砰砰砰跳个不停，楚烈竟然给她留了位置。 她想得入迷，以至于楚菲和楚烈换了位置，她也不知道。宴会没有正式开始，现场一片闹哄哄的，一点响动怎能打扰她美好的想象？ 想着想着，她忍不住伸手挽住身旁之人的胳膊。 楚烈侧目看着韩秀君，心里暗自庆幸，还好刚才老阿姨和他换了位置，不然现在已经被揩油了。到时候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难言。 楚菲感受到臂弯上传来的微痒，这个死女人，挽她的胳膊就算了，竟然悄悄挠她的痒痒？哪个男人经得住这样的撩拨？她一个女人都经受不住，实在太想打人了。 韩秀君扬起一个甜美的笑容仰头看向他，准备给他一个微笑暴击。 当她看清眼前人的脸，瞬间觉得世界电闪雷鸣，天昏地暗。相似的娃娃脸，相似的大眼睛，却不是她的楚烈。 “呵……呵……”楚菲面上笑得一脸宠溺，心里一阵恶寒，打趣道：“小美人儿，此时此刻，内心作何感想啊？” “我……”韩秀君差点没忍住爆粗口，她的楚烈什么时候变成这个老女人？ “指挥长，我觉得韩长官对你有些特殊情结。”楚烈勾起嘴角，痞笑道。 “不是。”韩秀君慌忙松开楚菲的手，拼命摇头，想要给楚烈解释什么：“不是，我只是认错人了。” “认错人？”楚烈冷笑了一声：“怎么会认错呢？那里本来就是指挥长的位置。” 楚烈见韩秀君吃瘪，心里暗爽，终于有个人能降住她。这就叫，恶人自有恶人磨，天道好轮回，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不远处的范德金淡淡地瞥了韩秀君一眼，腹诽了一句，烂泥扶不上墙。 153：识相点 奇葩到这种程度的女人都有，这世界可真奇怪。明明知道楚烈有多讨厌她，还想解释什么，解释了有用吗？要他说，想要什么直接动手 抢不就好了，何必装模作样装矜持，反正她在楚烈面前的形象早就毁了。 以前初见时还可以走走温情路线，既然知道得不到他的心，直接抢走人不就好了？上次在欢迎兰岸的宴会上对人家各种侮辱，现在又一脸娇羞，真是恬不知耻。 要是哪个女人敢这样对他，范德金绝对把那人乱棍打死，然后把她扔到营区外喂兽人，也就楚烈一声不吭。 韩秀君也就敢在楚烈面前蹦，遇见兰岸时，躲都来不及。要他说，韩秀君干脆从了兰岸得了，反正兰岸不管是外貌条件，还是身份背景，样样不亚于楚烈，虽然不知道他是不是真心喜欢韩秀君。 这个楚烈也真是，长得人高马大，却是个软柿子，任由韩秀君拿捏。他要是能反击一下，韩秀君也不至于这么嚣张。想来想去，这也不能怪楚烈，毕竟，韩秀君确实脸皮厚，就算楚烈再怎么表现出自己的厌恶，她依旧不依不饶。 这样也好，要是楚烈对韩秀君有那么一丁点意思，他就没法动楚烈了。 范德金打量着楚烈，莫名觉得他身上金光闪闪，有一道刺眼的光芒从他身后散发出来。好大一颗长生药，范德金仿佛能看到成为人类主宰后的自己。 楚烈啊楚烈，长生者对人类动心，最后被人类害死，这种滋味应该不好受吧？ 这可怪不了人家苏惑，先动心的人是他，粘着苏惑不放的人是他，对一个人类表现出不一样的关心的人也是他。怪不了别人利用苏惑，也怪不了别人打他的主意。 知道自己光芒刺眼，还不知道收敛。知道自己特殊，还将软肋暴露在敌人面前，啧啧…… 不知该说他蠢呢？还是蠢呢？ 范德金讽刺地勾起唇角，不知道现在苏惑有没有到达她该到的地方，他对接下来会发生的事，很是期待。 范德金抬眸瞥向威泽明，却莫名与黎生的眼神对上。他轻哼了一声，别开眼，继续打量楚烈。 楚烈的注意力被楚菲和韩秀君吸引，自从韩秀君挽错人，楚菲和她之间的唇枪舌战就没停过。 “你就是s区的边防长，没想到你好这口，连我这个老女人都不放过。”楚菲狠起来，连自己都黑：“哎哟，我到现在还全身鸡皮疙瘩。” “既然知道自己是老女人，那还不识相点？”韩秀君反怼。 按理说，韩秀君说出这句话后，叶棠岚作为一个首领，应该站出来调解调解。但她也想知道楚菲和韩秀君，谁能说得过谁，两者都是从小骄纵惯了的，不知谁更厉害些。 抱着这样的想法，便迟迟没有宣布宴会开始。 “识相点？”楚菲有些好笑：“识相什么？难道韩长官的手是我抓着放在我的手臂上的吗？” “都说了是认错人。” “韩长官年纪轻轻，可惜眼睛不好，再怎么认错，也不该抓着我这个老女人不放啊！”楚菲嫌恶地撇了撇嘴，搓了搓自己的双臂：“哎哟，恶心死我了。挽手就挽手呗，竟然还玩挠痒痒这种恶心的把戏。” “你……”韩秀君吃瘪，她不知道这个指挥长为何对她敌意这么深。但这件事，她说得确实不假。楚烈虽然讨厌她，可哪个男人经得住撩拨？只要给她和楚烈单独相处的机会，楚烈总会是她的。 楚菲想到这件事，心里更是一阵恶寒。 楚烈听了这句话，双目有些惊诧。韩秀君竟然想勾 引他？哇，这女人也是绝了，她得庆幸自己挠的人不是他。不然楚烈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站起身，给韩秀君一个过肩摔。 想想阿惑，她该多学学韩秀君。要是她能主动一点，他们连孩子都有了。咳……夸张了，想到这里，楚烈莫名红了脸。 楚菲回过头，看到楚烈不知在想些什么，面色有些绯红，一猜就知道他八成想到自己喜欢的人了。 这世上没人比楚菲更了解楚烈，谁让他们是血浓于水的亲情呢？楚菲嫌恶地摇了摇头，这种时候还有心思想那些，果然是修炼程度不够。 叶棠岚见楚菲和韩秀君也吵得差不多了，便宣布宴会开始。坐在席位上的人，只有楚烈一个人迟迟没动筷子，但当他看到看起来应该很香的菜时，立刻端到自己面前，别人想吃也不给。 一旁的楚菲试图吃一口，被楚烈用冷冽的眼神警告。楚菲瞅了他一眼，暗自腹诽，这死孩子什么时候学的臭毛病，自己不吃还不让别人吃。 难道他是想留给喜欢的人吃？ 想到这里，楚菲一脸兴奋。哎呀，她家弟弟终于学会关心人了，也不枉她等了二十年。他终于不再像以前那样，自高自大，以自我为中心了。 看到楚烈的蜕变，楚菲有种激动到想哭的感觉。 “老女人，更年期到了，情绪变化这么大？”韩秀君见楚菲双目微红，不忘调侃。 “正常人的思想世界，你不懂。”楚菲朝她摇了摇头。 “切～到底谁不正常？” “当然是s区的边防长。” “呵……l区的指挥长也没好到哪里去。” …… 范德金极其讨厌这种场合，说是什么宴会，不过是召集人们在一起吃顿饭。怎么，他范德金堂堂s区指挥长，缺这点粮食不成？ 主要是今天有件大事等着他去办，怎么还没有人来报信？那个人到底抓没抓到苏惑？搞得他人心惶惶。 正当范德金心不在焉时，韩秀君和楚烈，又闹起了矛盾。韩秀君想要吃楚烈端到面前的菜，但是楚烈不给。 “楚长官，我就吃一小口。”她语气温柔，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楚烈冷脸拒绝：“谁都不能吃，更何况，你是我的谁？我为什么要给你吃？” “呵……”韩秀君气极反笑，她斜睨着楚烈，还在这儿护食，苏惑都被人抓走了，再不想起她，她就死了。 苏惑死了，他打包这些给谁吃？倒不如现在给她，免得到时候浪费粮食。 楚烈并不明白她的眼里想表达的意思是什么，这世上哪有什么心有灵犀，心电感应的说法。若之前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怎会知道苏惑被绑的事？ 苏惑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一个麻袋里，虽然手脚没有被绑，但麻袋口被紧紧拴着。想要挣开，并非一件容易的事。 她被人打晕了？这次，又是谁要害她？韩秀君还是…… 她得冷静，怎么说也在特训部待了一段时间，连这点小事都解决不了，那她从今以后可以退出特训部了。 麻袋里黑漆漆的，呼吸也不怎么顺畅。苏惑屏息凝神，确定自己所处的地方没有灯光，也没有人，不然怎么会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当世界安静下来，苏惑听着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想要摸出腰间的匕首。这才想起，特训部训练并不需要带匕首，所以她…… 无奈之下，她只好奋力挣扎，挣扎了半天，没有任何好结果。只好伸手抠麻袋，只要她一直坚持，就会有希望。就算不能逃走，能抠出一个小洞，多呼吸一些空气，她也不至于窒息而死。 整个黑色空间响起的声音，苏惑不知道的是，那人将她装进麻袋扛回来后，将她锁在一个极大的集装箱里。这个集装箱，就是摆在范德金院子里的那个，平时用来储存物资。 绑架她的人已经动身前往首圈一栋，却被警卫员拦在园外。着急也没有用，他没有身份地位进不去，威泽明和范德金忙于应酬没出来。 威泽明见报信的人迟迟不到，终于坐不住，找了个借口离开席位。溜达到园门的位置，看到自己派出去的人，那人朝他点了点头，威泽明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回到席位，范德金见他回来，向他投去征求的目光，威泽明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范德金心下了然。 他该走了，诱饵抓到了。 “首领，感谢您的款待，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范德金起身，朝楚菲点头示意，便转身离去。 楚菲礼貌回应，这范德金这么迫切地回去干什么？难道家里藏了女人？ 威泽明见范德金离开，悬着的心总算踏实了。他还得继续在这里做样子，总不能范德金前脚走，他后脚就离开吧！这样会引起有心之人的怀疑，毕竟，宴席才开始没多久。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院中点起明亮的灯光，照耀了宴席上的人。他们吃吃喝喝，没人注意到范德金的异常。一向疑心重的黎生也只是觉得，范德金只是不想待在这个场合罢了。 不知过了多久，麻袋被苏惑抠了一个小洞，找到突破口以后，苏惑更加起劲地撕扯着麻袋。麻袋上的洞越来越大，大到能将她的头伸出来透气，虽然有些勒脖子，但也比待在麻袋里好受了许多。 可当她钻出麻袋，眼前还是一片漆黑，她现在到底身处什么地方？被谁抓走？谁要害她？ 她这是什么体质？前不久才被人按在地上打一顿，脸上的伤疤还没好，又被人绑架了。 154：永葆青春 她的世界一片黑暗，黑到让她产生恐惧。想到上次发生的事情，那种疼痛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她害怕地蹲下身，抱紧自己的双臂，待会儿会发生什么，她完全意料不到。 不可以，她决不能让上次的事再发生，她要做一个强者，首先要学会自救。想到这里，她猛地站起来，用力拉扯着麻袋上的洞。只要让她手脚得到自由，只要她找到出口，她就能瞬间逃出去。 她疯狂地扯着麻袋的洞口，眼中挤满了温热的泪水。尽管给自己建设了心理防线，面对这片漆黑，面对未知的危险，她还是不争气地哭了出来。 当她在拼命挣扎的时候，范德金已经抵达二圈二十栋，走到集装箱前。 “开锁。” 挣扎的苏惑听到说话声，慌忙将脑袋缩回麻袋，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将洞口挡住。开门声和扑通声交叠，范德金并没注意到集装箱里的异常。 “怎么黑漆漆的？”进入集装箱的范德金抱怨了一声，便有人打开集装箱里的灯光。 绑架苏惑的人看到麻袋躺的位置，有些疑惑，位置怎么和刚才不一样，难道是他记错了？ “小武，愣着干什么？赶紧给她解开啊！要是把人闷死了，你们也不用活了。”范德金瞪了身旁的人一眼，他怎么能这么迟钝呢？说一步做一步，能不能有点主动意识？ 原来绑架她的人叫小武，苏惑暗自腹诽，看她怎么收拾这个人，先假装昏迷。 小武听了范德金的话，上前解开麻袋口，抱着苏惑的胳肢窝，弯腰将“昏迷”的她拖了出来。 他还没来得及抬头，便看见苏惑双眼猛地一睁。他吓得连忙抬头，苏惑迅速起身，转到他身后，伸手扣住他的脖子。 “别动，再动一下，我就扭断你的脖子。” “啧啧啧。”范德金看着反应迅速的苏惑，赞叹地鼓起了掌：“你就是苏惑？不愧是特训部的学员，不愧是楚长官教出来的好学员，不愧是楚长官看上的女人。” 三个不愧是，把苏惑说得一脸懵。敢情她抓的人只是个小喽？ “指挥长？”苏惑从小武身后探出头来，看清范德金的模样，有些疑惑：“我与您无冤无仇，您为何派人绑架我？” “这怎么能叫绑架呢？这叫请，只是他用的方法不正确罢了。” 苏惑听了范德金的话，心里一阵窝火：“指挥长管这种方式叫请？把人打晕了装在麻袋里叫请？那我要是对他做些什么，也是礼貌回应喽？” “当然。”范德金毫不犹豫地回了一句，如果能让苏惑开心，接下来谈判会顺利很多。 “是吗？”苏惑冷笑了一声：“那我就不客气了。” “指挥长？”小武着急地看着范德金。 “等一下。”范德金及时叫住正要动手的苏惑：“你要怎么出气都可以，但是不能出了这个集装箱。” “呵……”苏惑瞥了他一眼。 “小武，犯了错就要受到惩罚，不要挣扎哦！”范德金见小武想躲，好心地提醒道。 “……”苏惑越来越看不懂范德金，他到底想耍什么花样，派人将她绑来，却不介意自己打他的人。 既然如此，她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啊～”苏惑的拳头落在小武柔软的腹部，紧接着，一声粗狂的尖叫声在集装箱内响起。 范德金咧了咧嘴，嫌恶地捂住自己的耳朵。 随后，雨点般的拳头落在小武身上，打得他惨叫连连。打了一会儿，苏惑有些累了，但是心里还不解气。 苏惑一直觉得用拳头打人，简直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损招。女人打架爱扯头发，揪耳朵，虽然看起来很滑稽，实则比男人聪明。 力的作用力和反作用力是相互的，打人的同时，也会受到他力量的反噬。只有扯头发，揪耳朵不会受到反作用力的反噬，只要不被对方抓住，就胜利了。 范德金看苏惑歇了一会儿，以为她解气了，正想说要和她谈谈，还没来得及开口。又见苏惑一个扫堂腿将小武绊倒在地，牙齿磕在地上，也不知道牙齿断没断。 苏惑将膝盖压在小武的后背上，然后双手抓起他的头发，像古时候，将军扯马儿的缰绳一样扯住小武的头发。 “啊～”粗狂的尖叫声再次传来。 集装箱外的警卫员听到尖叫声，心里发怵，集装箱里怕不是装了一个兽人？这小武到底遭受了什么非人待遇啊？ 守在集装箱门口的警卫员忍不住偷偷往里瞥了一眼，太惨了。 范德金看着苏惑这波操作，头皮发麻，仿佛苏惑揪的不是小武的头发，而是他自己的。想到这里，他鬼使神差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这才想起来，他是个寸头。 如果苏惑的脸背对着范德金，他也不会代入感这么强。 小武被苏惑扯着头发，腰被苏惑压住，双手又不敢动弹。苏惑扯头发的时候，为了让自己少遭点罪，不得不仰起头。 他一仰头，范德金看清他的脸，看到他嘴角的淤青，还好没磕断牙齿。范德金将视线移到苏惑脸上，看得出她在使劲拽小武的头发，就连脸上的伤疤也跟着用劲。 啧～女人猛起来，真没男人什么事。 苏惑换了一招，两只手揪住小武的耳朵，使劲旋转，差一点点，就转到三百六十度。从此以后，苏惑在小武眼里，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大魔头，是他恐惧的跟源。 许久，苏惑解了气，坐到一旁。坐着坐着，想起前不久被人按在地上打的经历，莫名其妙地红了眼眶。 虽然她今晚把这个人打了一顿，但她没能在范德金回来之前逃脱。这就证明，她的能力还有待提高。她也知道，如果不是范德金吩咐小武不许还手，她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过他。 从苦海中解脱出来的小武，颤抖着身子，从地上爬起来，无意间瞥见苏惑微红的眼，身形一歪，这不是女魔头杀红了眼的预示吗？ “我们可以谈谈了吗？”范德金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容，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可怕，如果能让她感到和蔼一些，也是好事。 “……”苏惑仰起头看着他：“谈什么？” “先换一个环境。”说完，范德金示意门外的警卫员。 两个警卫员走进来，一人扯着她一只胳膊，稍微用劲，便把她拎起来。她很瘦，没多少重量。 范德金走在前面，苏惑随着两个警卫员走出集装箱，发现现在早已天黑，但这里依旧灯火通明。 范德金走进客厅，警卫员松开了手，便转身走到门边站岗。 难道这里就是范德金的家，二圈二十栋，果然是戒备森严。他到底是怕被兽人抓走，还是有其他的秘密？ 范德金的家，还真不是一般的豪华，她家那个小破屋，连范德金家的集装箱都比不上。 “坐。”范德金指了指客厅的沙发。 “……”苏惑听话地坐到沙发上，双目不停地打量着客厅的陈设与摆件。 范德金见她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轻笑了一声：“羡慕吗？” “羡慕？”苏惑有些莫名，她来回打量，只不过是为了观察这里有什么特别之处。 范德金没听清苏惑微微上翘的尾音，听到她说羡慕，更觉得联手的事有戏：“既然你羡慕的话，我可以帮你。” “您帮我？会这么好心？”苏惑追问。 “我当然没这么善良，我从不帮与我无关的人，除非你……” “绝不可能做您的女人。”苏惑急忙回绝。 “呵呵……”范德金失笑：“我瞧不上你，你别看我长得不年轻，我眼睛好着呢！也只有楚烈那个瞎了眼的，才会看上你。” “……”苏惑听了他的话，忍不住暗骂：你才瞎了眼，死老头，你还老眼昏花。 “我可以帮你得到荣华富贵，甚至可以帮你永葆青春。前提条件是，你必须答应和我合作。” “永葆青春？”苏惑似乎明白了什么，范德金找她，是为了长生基因的事。除了长生基因，她不知道还有什么能帮人永葆青春。 范德金以为她心动了，继续道：“怎样？要不要考虑考虑？” 说完，起身走到不远处的柜中取出一个棕色的档案袋，递到苏惑面前：“打开看看，再决定要不要拒绝。” 苏惑接过棕色档案袋，打开一看，被里面的文件吓了一跳：“二、二圈十五栋的房契？” “二圈十五栋所有门的密码都是四个零，你要是想住进去，可以随时换密码。再看看，你还遗落了一样好东西。” 苏惑点了点头，将手伸进档案袋，抓出一把钥匙：“这是？” “车钥匙，也是送给你的。”范德金见她没有抗拒之心，吁了一口气。人果然是有**的，只要有**，就能将其控制：“这些只是一点点小甜头，只要你答应与我合作，以后还会有更多好处。” 看来，长生基因对范德金的诱惑，不是一般的大。为了让自己和他合作，不惜送房送车。想要阻止范德金，只能找到足够的证据，将他交给首领来处置。 与其和他对着来，倒不如将计就计，打入敌人内部，顺藤摸瓜，找到更有力的证据。 “可、可是我一个末圈贫民，突然多了一套房，难免会被别人怀疑。” 155：谈条件 “这有何难？对外宣称你是我干女儿就行了，送你一套房，一辆车，谁敢说些什么？”范德金尽量放宽条件：“你叫不叫我干阿爸都无所谓。” “这……”她不能一口答应，太过干脆反而会引起范德金的猜疑：“您要我帮你做什么？” “你知道长生基因吗？” “……”范德金找她果然是因为长生基因，苏惑假装一脸茫然：“那是什么？” 范德金看到她的表情，很是满意。他并未注意苏惑藏在训练服袖中的双手，正微微颤抖着。 “那是楚烈身上的东西，我要你接近楚烈，想方设法得到他的头发，血液，甚至是皮肉。”范德金越说越激烈。 “那不行。”苏惑否定道。 “你不同意？信不信我立刻让人弄死你？”范德金目光变得冰冷，威胁道。 “不是不同意，是……”苏惑为难地道：“我有一个疑问，您为什么选择和我合作？” “我不是说过了吗？楚烈瞎了眼看上了你。” “您要我利用他？” “苏惑，既然你问了这个问题，今天我就告诉你一个道理。这是末世，外面的世界兽人横行，人类在兽人面前，实在是太弱小了。既然楚烈能让你得到荣华富贵，为什么不呢？” 范德金见她有些怔楞，继续游说道：“我只是要你接近他，要他一点头发，一点血液，一点皮肉。他只要付出这么一点点，就能换来你的荣华富贵，这是一件多么划算的事。” “……”苏惑无语，世界观不同，在一起聊天好煎熬。偏偏还不能反驳，要假装附和。 “我可以和您合作，但是……”苏惑长吁了一口气：“我真的做不到抽他的血，割他的皮肉。指挥长也知道他是一个长生者，而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他只是短暂地在我的世界停留一下。” “你可以的，你要想办法。”范德金试图为自己再争取一些权益。 “指挥长，楚长官他对我只是一时兴起，迟早会有厌烦的那天，我要是抽他的血，割他的肉，我会被他一把拧死的，到时候您连他一根头发丝儿都得不到。”苏惑表情格外为难。 范德金也是走投无路，才轻言细语和她谈。 “那好吧！”范德金妥协了，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甘心，补充道：“如果他受伤了，一定要立刻收集血液给我。” 苏惑郑重地点了点头。 “你千万别耍什么花招，要是敢搪塞我，我一定不顾一切弄死你。”末了，范德金还不忘威胁一句，恩威并施，才能巩固人心。 他哪里知道，苏惑就是一只无论如何也喂不熟的白眼狼。 “知道了，我也没胆骗您啊！”苏惑指着自己脸上的伤疤：“看见没，我莫名其妙被人打了一顿，也不知道会不会毁容。像我这种连还手能力都没有的人，怎么反抗您呢？” 苏惑本就是拿自己的伤疤骗取同情，编谎言还编上了隐：“再说了，您不仅给了我代步的工具，还给了我安身之所，感激您还来不及，我怎么能骗您呢？” “呵呵……”范德金笑而不语，心里还是有些心疼，但他明白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的道理。 “指挥长，您知道吗？我一直生活在末圈，您知道末圈的生活吗？兽人随时会出现，随时会要命的日子，您肯定无法理解。”说着说着，眼眶红了起来。 “能理解，我曾听一个人说过，末圈的生活很艰难。” “是吗？”这时候，她心里想的是她逝去的阿妈。她装模作样地抽噎了一声，继续编：“您知道吗？我这一生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在中心圈区拥有一套房子，哪怕只有一个房间也行啊！可惜了，现在我的愿望实现了，我阿妈却不在了。” 真话里参着假话，假话里添了真话，半真半假。 “节哀。”不知为何，范德金不怎么愿意听她诉苦。 “指挥长，您是我的恩人呐！”苏惑也没想到自己这么会演，按理说，平时的她并不是这样的人，难道……她不小心打开了自己另一个人格的开关？ 生活太难了，要想活下去，不仅要有实力，还要处事圆滑，还不能得罪人。 “好了，现在你有房子了，别再执着于过去，人要向前看。”范德金假惺惺地安慰了一句。 “谢谢指挥长，让我找到活下去的动力。” “要送你回去吗？”范德金直接下了逐客令。 苏惑看了看窗外，仔细权衡了一番，点了点头：“好啊！” “……”范德金一噎，不情不愿地起身，将小武叫进客厅：“人是你带来的，也由你送走。” 苏惑抿了抿唇，朝小武扬起一个浅浅的微笑，小武见状，身形一歪，哆哆嗦嗦地道：“苏小姐，请。” “那就麻烦了。”苏惑拿起档案袋，起身离开。走了两步，回头看了范德金一眼：“为了表示我合作的诚意，这几天就给你弄些头发过来。” “有劳了。”范德金越想越觉得吃亏，可除了苏惑，楚烈不让别人接近，想要弄到他的头发丝，也不容易。 和长生基因相比，给苏惑的房子和车都不值一提。想到长生基因研究项目能维持下去，做这些也觉得值得了，亏就亏点儿吧！ 她还以为苏惑是个硬骨头，可能要和她浪费很多口舌才能做成这件事。人啊，还是经不住荣华富贵的诱惑，稍微给点甜头，便笑脸相迎了。 小武开车送苏惑到边防营大门外，一路上，他都埋头开车，不敢看苏惑一眼。忘不了，他一辈子都不会忘了今晚的经历。惹谁都行，千万不要惹有能力的女人。 一路上，苏惑一言不发，脑中一直在想一件事。一直在想，要怎么样才能将范德金的阴谋揭露。 至于范德金收买她的事，不能瞒着，不然到时候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可就不好解释了。范德金这么做，就是为了拉她下水，让她一条路走到黑，从此无法回头。 可惜了，范德金不知道她也是个长生者，而且是个能缩能伸的长生者。苏惑现在才明白，她不仅能当通讯兵，还能当间谍，她也不是完全一无是处。 到了目的地，车辆停了下来，小武见她迟迟不下车，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敢开口叫她，但和她待在一起又觉得格外煎熬，于是鼓起勇气：“苏、苏小姐。” “什么事？”苏惑回过神来。 “到了。” “哦！”苏惑打开车门，跳下车，关车门之际，朝小武笑了笑：“下次有事找我的话，别用这么极端的方法，怪吓人的。” “知、知道了，苏小姐。” 苏惑没再回话，将档案袋卷成一卷，藏进衣袖中。将手放进训练服的衣兜里，抬脚往边防营宿舍走去。 小武将她小心翼翼、生怕被人看见的模样看在眼里。指挥长虽然和她达成了共识，却没有完全信任她。 苏惑慢吞吞往前走着，直到走进边防营，爬上楼梯，身后的人看不到自己的身影，才迈开步子往宿舍跑。 打开宿舍门，七人在宿舍坐着聊天，讨论如何提升自己的实力，见苏惑回来，纷纷回头看她。 “我……”苏惑着急忙慌从衣袖里掏出档案袋，将它铺开：“我有件大事要宣布。” “什么大事？”七人将注意力转移到她身上。 “你们猜……”苏惑想到自己今晚的经历：“你们猜我今晚都经历了什么？” “快说，别吊我们胃口。”罗幕怪嗔道。 “我被人绑架了。” 苏惑说完，宿舍一片哗然。七人一下坐不住，纷纷上前检查她有没有伤，当她们看到苏惑微红的脖子后，一阵心酸。 “惑惑，你这是什么体质，没过多久就被人伤一次。你脸上的伤疤还没好，怎么又被绑架了？”吉兰兰憋着嘴：“楚长官和宋橘子不是和你在一起吗？你怎么会？” “苏惑，你的脖子是怎么回事？”萧琉也注意到她的脖子有一条红痕。 “我……”苏惑见所有人都担忧地看着她，有些感动又有些愧疚。感动是因为，她说自己受了委屈，就有这么多人上前关心她。愧疚是因为，她说出自己的委屈，让大家为她担心了。 “快说啊！你是要急死我们吗？”夏饶澜急得跺脚。 “就是啊！”咸若云、杜西梦、颜娟纷纷附和。 “我在训练场跑步，然后被人打晕装进了麻袋。” “啊？”七人有些惊诧。 “听我说。”苏惑见她们又要着急，急忙解释道：“待我醒来后，周围一片漆黑，一点光都没有。然后我就开始抠麻袋，经过我的不懈努力，终于把麻袋抠出一个小洞。因为我的手脚没有被绑，我将小洞扯成大洞，将脑袋伸出来透了透气。” 苏惑指着自己的脖子，继续道：“我的脖子上可能有些痕迹，应该是我将脑袋伸出来透气时勒的。正当我以为要成功逃脱的时候，外面传来人说话的声音，然后我又钻回麻袋。” 七人聚精会神地看着她，像极了大型洗脑现场。 “假装昏迷，等那人将我拖出来后，整个空间也亮了起来。我猛地睁开眼睛，眼疾手快，一把扼住那人的喉咙。威胁他说，不放了我，我就杀了你。” 说到这里，刚才还紧张担忧的七人，情绪迅速转变，眼神里不仅没有担忧，反而变得崇拜。 “哇～惑惑好厉害，不愧是末圈方队的学员。”吉兰兰听到这里，兴奋地拍了拍手。 “不错啊，遇到危险这么冷静，挺厉害。”萧琉也忍不住夸了她一句。 她们以为苏惑是靠自己的能力逃出来的，才不加掩饰地夸赞她。 “但是……”苏惑瞥了七人一眼，转折点来了，重点来了：“我扼制住绑走我的人以后，我却看到范德金站在我面前。” “范、范德金？”夏饶澜不可思议地看着她：“是范德金绑走了你？” “确切地说，是他指使人绑走了我。”苏惑噘了噘嘴，继续道：“他说，想和我合作，让我接近楚烈，取他头发，血液，甚至是皮肉。” “你答应了？”七人一齐看向她，迫切地追问道。 苏惑没有回答，而是将手中的档案袋递到七人面前。罗幕接过苏惑手里的档案袋，看到钥匙和房契，不敢相信苏惑就这么轻易出卖了楚烈：“这是什么意思？” “二圈十五栋的房契和一辆越野车的车钥匙。”苏惑解释。 “你真的要帮范德金，你真的要伤害楚烈？”夏饶澜不相信苏惑是这样的人，她怎么能因为一栋房子和一辆车，将楚烈置于危险之中呢？ “我只答应取头发，这件事，我也会和楚烈讲清楚，如果我真的心术不正，也不会将这件事告诉你们。” “我相信你。”萧琉拍了拍她的肩膀：“以后别一个人到处跑，遇到危险没人能帮你。” “谢谢你，萧琉。” “惑惑，我也相信你。”吉兰兰上前牵起她的手。 “我们也是。”咸若云、杜西梦、颜娟等人都表示相信她。 罗幕叹息了一声：“下次注意安全，还好你机灵。” “我……”夏饶澜当然也相信苏惑，只是见她这样，未免有些于心不忍。红云宿舍，心最软的人，是夏饶澜。因为自身经历的原因，她能理解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 “做人太难了，范德金说，要是我不答应他，他就杀了我。要是我耍花招，他也要杀了我，还好我机智聪明。经过今天的事，范德金重启长生基因研究项目的事已经实锤，正好借这个机会，查清楚他的研究室在哪里。” “你一个人面对他，会不会太危险？”夏饶澜担忧道，她想，她应该能帮一帮苏惑。只要她肯接近范德金，就一定能帮到苏惑什么。 夏饶澜将这件事放在心上，虽是这样想着，怎么接近范德金呢？如何取得范德金的信任呢？这两个问题不想办法解决，所有的想法都将变成空谈。 “苏惑，谢谢你这么信任我们。” 面对夏饶澜突然的感谢，苏惑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们不是同一个屋檐下的室友吗？ 156：跟屁虫 夏饶澜想说的是，谢谢苏惑把她当回事，谢谢苏惑同她商量问题，谢谢苏惑让她找到生活的意义。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句感谢信任。 在末世，信任这东西比粮食还珍贵。大家为了活下去，选择明争暗斗，尔虞我诈，不择手段。 “今天这事，来得太突然了。不行，我现在就得去找楚烈说清楚。” 红云宿舍的人都知道她和楚烈关系匪浅，即便她夜里要去三圈十六栋，其他人也不会有什么想法。倒是夏饶澜，自从知道苏惑和范德金谈了一笔交易后，就一直心事重重。 苏惑说完，便打开门走了出去。走在走廊上，习惯性抬头看向前方，没有看到宋橘子的身影。鬼使神差地，她蹑手蹑脚地走到宋橘子宿舍门口，得知他不在宿舍后，失落地转身离开。 宋橘子到底去末圈做什么了啊？下午训练结束就离开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末圈的街道一片寂静，宋橘子置身于一片黑暗中，站在街边，微红的双目没有聚焦。偶有巡逻队带着星星点点的亮光从他的面前经过，将他眼前点缀得斑斓无比。宋橘子退开了半步，给来往的巡逻队让路。 巡逻队走过，宋橘子的身影也消失在原来的位置。他在寻找那个长生者，在守护和苏惑在一起的时光。想到这里，他的眉头逐渐拧起，眼神黯然。 为什么不将苏惑强制留在身边呢？他明明有能力这样做。苏惑不愿意他这样做，如果做出不好的事情，会将苏惑越推越远。 苏惑知道宋橘子有秘密，却没敢开口问他的秘密是什么。她珍惜宋橘子，所以活得小心翼翼。 不知不觉，她已经来到三圈十六栋。苏惑看着紧闭的园门，轻笑了一声，楚烈关园门，破天荒的头一次。 怎么说她也是特训部学员，一道小小的园门怎么能挡住她的脚步。苏惑微微勾唇，纵身一跃，轻松翻过园门。 走进园子里，园里漆黑一片，特意走到躺椅旁边，却扑了个空。 苏惑跺了跺脚，附近的声控灯亮了起来，打量了周围一眼，呢喃道：“原来他还没回来，参加什么宴会，竟然这么晚。” 既然主人不在家，她就自己逛逛好了。想到这里，苏惑走向对面的葡萄藤架。 过了一会儿，园外响起一个极其不耐烦的声音：“别碰我的食盒。” “我也没吃饭啊！” “谁让你不吃？” “你都没吃，我怎么好意思吃？” “你是你，我是我，我吃不吃关你什么事？” “看在我是你大哥的份上，你给我尝一小口。” “滚远点，你的住处在隔壁，再敢跟来，我就掀了你这顶破帽子。” “你掀啊！反正这顶破帽子没少让我被人注意。” “关我屁事？” “我说楚烈，你私下里脾气这么差吗？要真是这样，我一定要告诉苏惑，让她离你远点。” “你敢。” “我怎么不敢？我是她朋友，有必要将你的真实人品告诉她，免得她选错了人。” “你滚。”楚烈一只手抱着食盒，一只手推开肖鹤，气急败坏地道。 “滚就滚。”肖鹤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去。 楚烈见他离开，这才打开园门。还没来得及伸手推门，园门已经被一股外力推开，肖鹤站在园中，笑嘻嘻地道：“我已经进来了，你能把我怎么样？” “你是不是欠揍？你就不怕我把你的光脑袋拧下来安装在路灯上？” “原来你是这么残暴的楚烈，我一定要告诉苏惑。”肖鹤不仅不怕，还闹腾起来。 楚烈觉得，这肖鹤老是粘着他，总是一副他们很熟的样子。他已经明确表达自己有多烦他，肖鹤倒好，不仅假装听不懂，还死活赖着不走。 楚烈心里憋了好久的气，他上前将食盒放在躺椅旁边的桌上，撸起袖子，准备和肖鹤打一架。一时间，园中热闹起来，声控灯悉数亮起来。 “我很烦你。”楚烈将肖鹤按在草地上，膝盖压在他的胸口上，双手抱住肖鹤的脑袋，麻溜一下将帽子扯下，扔向不远处的葡萄藤架。 真的烦死他了，自从回了一次l区之后，肖鹤整个人性情大变。 “你怎么这么讨厌，干嘛扯我帽子？我怎么会跟你这种人做兄弟？”肖鹤有些纳闷，楚菲到底有没有骗自己。 楚烈不理，不好好折磨他一次，他还要粘着自己：“既然你说自己是大哥，干嘛还要跟在我这个小弟身边，像个跟屁虫似的。” “跟屁虫。” “跟屁虫。” 楚烈和肖鹤同时一怔，脑中一道白光闪过，两人的脑中同时出现一段记忆，一个小孩颤颤巍巍地跟着一个稍大的孩子身后，一边追赶一边抽噎一边大喊。 “烈哥哥，带我玩。” “跟屁虫，离我远点。”稍大一点的小男孩瞪了他一眼。 “谁啊？”楚烈瞪圆了眼睛，难道脑中出现的那个小孩，是他。那他身后那个穿着粉色蓬蓬裙的小女孩又是谁？干嘛叫他烈哥哥，好肉麻啊！ “……”肖鹤皱了皱眉，烈哥哥，难道是楚烈小时候的事情？但是穿着粉色蓬蓬裙的人是谁？那个小孩应该不是自己，既然不是自己，为什么这段记忆会突然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这其中的原委，只要曾经的他们才知道。 苏惑抱着好几串葡萄站在葡萄藤架下，看着楚烈和肖鹤两人的姿势，兴奋地道：“怎么不打了？我还想看看你们两个谁更厉害一些。” 苏惑的话音落下，楚烈慌忙爬起身，看向葡萄藤架。这么窘的事情，竟然被阿惑看到，那……刚才和肖鹤的对话，她是不是也全都听见了？ 想到这里，斗志昂扬的楚烈瞬间泄了气，将脑袋耷拉下来。 肖鹤听到声音，迅速爬起来。丢死人了，堂堂l区边防长，竟然被楚烈压制，l区的形象被他给毁了。 “苏惑，你怎么在这儿？”肖鹤心虚地问了一句。 “我有事找阿烈。”苏惑抱着葡萄走到两人跟前。 “你刚才……” 楚烈的话音未落，便被肖鹤开口打断：“苏惑，刚才我和他的谈话，你听到了吗？” “听到了。”苏惑点了点头。 “我告诉你，你要离他远点，他这个人，脾气一点儿也不好……唔……” “肖鹤你闭嘴。”楚烈急忙捂住肖鹤的嘴，他这告状的模样怎么这么讨厌呢？ “我知道楚烈是个什么鬼德性，他刚来s区那会儿，抓着我的肩膀，将我扔得老远，我比你惨多了。”苏惑撇了撇嘴，绕开楚烈和肖鹤，朝着别墅的方向走去。 “你还干过这种事？”肖鹤挣开他的桎梏，惊奇地问道。 “……”楚烈不想搭理他，追了上去。 “楚烈，你挺有个性啊！”肖鹤也追了上去。 三人走进客厅，苏惑自顾自地坐在沙发上：“阿烈，今晚我过来，是想给你说一个坏消息，你再敢说我不听那三个字，我就跟你急。” “什么我不听？”肖鹤听不懂苏惑在说些什么，却顺势坐在苏惑身边。 “没什么，坐一边去。”楚烈走到肖鹤跟前，将他推到对面沙发上，然后自己坐在苏惑身边。 肖鹤冷哼了一声，看在他喜欢苏惑的份上，才将那个位置让给他，并不是他打不过楚烈。 “今天下午，范德金找我谈话了。”苏惑没将自己被绑架的事告诉他。 “他找你做什么？”楚烈有些着急，朝苏惑的位置挪了挪。 “当然是露出马脚了。”肖鹤开口道。 “肖鹤说得没错，他找我，给了我二圈十五栋的房契和一辆越野当代步车。但条件是，让我接近你。”苏惑侧过脸，看向楚烈。 苏惑知道楚烈坐在自己旁边，但没想到他靠自己这么近，看到他近在咫尺的脸，五官放大了好几倍。原本看起来就大的眼睛，似乎比之前更大了一些。 楚烈也没想到苏惑会突然转过来看着他，肖鹤坐在一旁，看着两人“深情”对望。此刻，他感到自己好多余。 楚烈确实是满眼都是苏惑，但是苏惑并不是这样想的。她脑子里想的全是，哇，凑近一看，楚烈眼睛好大，鼻子也大，嘴巴也大，脸也比她大一倍。但是好奇怪，他的五官分开看很精致，合在一起看，也格外赏心悦目。 “咳……”肖鹤的声音提醒了两人。 苏惑回过神，连忙别开脸。楚烈急忙低下头，耳尖的红却无法掩饰。 “范、范德金让你接近我？”楚烈见她不语，开口道：“那你答应他了吗？” “答应了。”苏惑甩了甩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 “你为什么要答应他？难道是因为……”楚烈忽然兴奋起来，两只大眼里闪烁着希冀，嘴角抑制不住地扬起：“其实你早就对我动心了，死要面子不好意思告诉我，所以才将计就计答应他的提议。然后把这件事告诉我，以此为借口和我拉近距离对不对？” 苏惑悄悄翻了个白眼，大晚上的，做什么白日梦呢！ 肖鹤也翻了个白眼，楚烈这自恋的德性跟楚菲一模一样，不愧是亲姐弟。 157：珍贵无比 “我确实将计就计答应了他的提议。” “看吧！我猜对了。”楚烈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八度，咧开嘴笑了起来，洁白的牙齿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但不是因为你。”苏惑毫不客气地向他泼了一盆冷水：“我答应他的提议，之后便有理由接近他。只要能接近他，还愁以后找不到他的研究室？” “……”楚烈的笑容一僵，眼珠子转了转，不死心地道：“你知道为什么s区这么多女人，他只找你接近我吗？” “……”苏惑并不是很想回答他的问题。 苏惑不回答没关系，他自己会回答：“因为你是唯一能接近我的女人，也是我唯一在乎的女人，怎么样？很荣幸吧！” 肖鹤：呕……你不要你姐了吗？ 苏惑：我就知道他会这么说。 楚烈见苏惑依旧不说话，继续道：“以后经常来这里找我吧！我去找你也可以，范德金把二圈十五栋的房契给了你是吧？反正也不远，就隔着一条街，我翻过窗户，越过通电防护栏，跳到第二圈区的街道上，就能去你家了。” 苏惑一滞，这么短的时间，楚烈竟然把如何在短时间内抵达她家的方法找到了。 “我和范德金谈了条件，只需要你的头发就行了。”苏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哎呀～只需要一点头发，就能给你换一栋中心圈区的房子和代步车，看来我很值钱嘛！”说完，眼巴巴地望着苏惑：“现在，你知道我有多珍贵了吧！” 独一无二，珍贵无比的我只爱你一个，你能不能知足啊？你能不能知道一点好歹，回头看看我？ 楚烈脸上笑着，内心却…… 阿惑什么时候才能接受他呢？ “你确实很珍贵，在范德金眼里，你更珍贵，简直是一颗行走的长生药。” “就算是这样，他也吃不到。”楚烈撇了撇嘴。 肖鹤看着一脸无所谓的楚烈，提醒道：“你要小心一点，别忘了，苏惑也是个长生者，要是因为你，她的身份暴露了，你就等着后悔去吧！” “放心吧！我会隐藏好自己的身份。”苏惑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时间也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说完，起身准备离去。 “阿惑……”楚烈叫住苏惑，去卧室里翻翻找找，找了一把剪刀，剪掉额前的几缕碎发，将它们小心翼翼地包起来，塞到苏惑手里：“既然答应了他，就要兑现承诺，他才不会对你起疑。” “知道了。”苏惑眼神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是不是她说范德金要他的血肉，他也会给啊？ 楚烈送苏惑出了客厅，走到园中，连忙跑到躺椅旁，拿起桌上的食盒，将它递给苏惑。肖鹤抱着葡萄，从屋里追了出来，见楚烈将食盒递到苏惑手里，他才明白，楚烈在宴会上那番奇怪的表现是为了什么。 这就是爱吗？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变得不像自己。在苏惑面前，楚烈一直笑得很灿烂，他的坏脾气，一次都没爆发过。 之前的宴席上，他还暗笑楚烈傻。现在看来，确实挺傻。 肖鹤上前，将葡萄递给苏惑，想起之前与她形影不离的宋橘子，试探道：“宋橘子呢？最近都不见他陪着你。” “现在可能在宿舍吧！”苏惑接过葡萄，抱着食盒，将楚烈给她包好的碎发放进训练服的衣兜里，朝两人笑了笑，转身离去。 直到苏惑的身影消失不见，楚烈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淡去，他垂下头，深深地叹息了一声。 肖鹤呼了一口气，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她？” “不知道，或许是第一眼看见，或许是之后相处的某个瞬间。”楚烈脑中回想着什么：“有她在身边，莫名觉得很安心，暴躁的心情也会被抚平。其实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是每次见到她，我就会产生一种错觉。” “什么错觉？” “我觉得自己从很久之前就喜欢她，有多久呢？”楚烈轻笑了一声：“就像前世到今生这么久。” “你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肖鹤眉头一皱，不止楚烈有这种错觉，他也有。苏惑总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但又想不起他们在哪里见过。 “我不知道。”楚烈叹息了一声：“前世是什么，我管不着，但是今生，我很爱她。不管有多少阻拦，不管她对我是什么想法，我都会竭力为自己争取一番。” “可是我觉得你好像输了，她对宋橘子更上心一些。” “滚出去。” 肖鹤一句话，轻松把楚烈惹毛。楚烈推了他一把，见他不肯走，气冲冲走进卧室，翻翻找找，找到一顶毛线帽，又走到园中，将毛线帽丢在他脚边：“滚远点，我今天明天，大概以后都不想看到你。” “你不看到我有什么用？我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楚烈一边捂着耳朵，一边往屋里走去，顺道将房门关上。 肖鹤目瞪口呆地看着紧闭的房门，苏惑之前说的那句话，原来是这个意思。他说“我不听”三个字的样子，真的好欠揍。 肖鹤哼哼了一声，弯腰捡起毛线帽，往头上一戴，自言自语道：“我只是好心提醒你而已，你不愿意听，我还不乐意管，神经病。” 肖鹤走后，楚烈换了棉袄，从新走到园中，在躺椅上躺下，便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日，楚烈从躺椅上醒过来，像往常一样走进卧室。将所有不好的情绪抛之脑后，喜滋滋地准备洗漱。既然范德金给他和阿惑提供相处的机会，他可不能辜负人家的美意。 于是，加快了手里的动作，早早地前往训练场。他好不容易去早了一次，老天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苏惑和宋橘子已经抵达训练场，宋橘子正在帮苏惑训练近战能力。 苏惑正在和宋橘子交手，并没有发现远处的楚烈，她握起拳头，微微屈身，向宋橘子挥去。宋橘子轻松躲过，顺道推了苏惑一把。 这一把明明没使多大的劲，却将苏惑一把推倒，摔了个狗吃屎，宋橘子连忙上前将她拉起来：“没事吧！” “呵……”苏惑斜睨了他一眼，拍开他的手，赖在地上不起来，嘟囔道：“你从没对我这么凶狠过。” “难道不是因为你走神？”宋橘子眉头一拧。 “我走神，你就对我这么狠吗？”苏惑顿时委屈起来：“是不是你……” “我什么？” 苏惑挺想说他在外面有女人，才找借口天天往末圈跑。如果不是心里有了别人，怎么会对她这么粗鲁？ 典型的怨妇心理。 “你是不是要走了？”苏惑强忍着心里的委屈。 “我去哪儿？”宋橘子一脸懵：“大清早的，你怎么说些糊里糊涂的话，没睡醒吗？” 说着，伸手覆在苏惑额头上。 “拿开。”苏惑拍开他的手。 “苏惑。”宋橘子更不解了：“你怎么了？要是再不说话，以后我也不和你说话。” “你……”苏惑一急：“你天天外出，是不是有喜欢的女生了？找借口去看人家呢？” “你胡说什么？”宋橘子见她满脸委屈，莫名有些想笑。 “你要是想走，说一声就行，不用刻意疏远我，我会放你自由，你不知道……”苏惑想到昨天下午宋橘子走后不久，她就被绑架的事，心情更憋屈了。 “我真的只是去找那个人，要是不信的话，今天下午你陪我一起去？”宋橘子哭笑不得，最近他只顾着找那个长生者，却忽略了苏惑的感受。 仔细想想，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安安稳稳待在苏惑身边。现在，苏惑明明在他身边，他却忙着其他事。 多年前，宋橘子曾见过一个妇人，那个妇人对他讲述了自己的故事。现在的他，像极了那个故事里的男主人公。 末世之前，那个妇人还是个年轻的女人，她和心爱的男人结了婚。女人和男人都是基层的上班族，男人曾对心爱的女人许诺说，他要赚很多钱，让心爱的女人未来的生活过得幸福美满。 于是他每天忙着工作，在家的时间越来越短，孩子出生时，男人还在工作岗位上。后来，末世来临，男人变成了兽人，女人四处找他。想要问问他，承诺什么时候兑现。 很遗憾吧！忙碌是为了未来有更好的生活，却忽略了眼下的生活。 宋橘子觉得自己像极了那个男主人公，他寻找那个长生者，每天忙着做这做那，只是为了未来能待在苏惑身边，却忽略了自己现在就待在苏惑身边的事实。 “切～”苏惑嘴上格外嫌弃，心里早就相信他了。 “你知道吗？你现在的样子，像极了控诉不归家的丈夫的怨妇。”宋橘子微微含笑，向她伸出手。 “你才是怨妇。”苏惑轻声反驳了一句，拉住宋橘子的大手，让他扶自己起来。 远处的楚烈将两人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苏惑在宋橘子面前，和在他面前的模样完全不一样。楚烈苦笑了一声，转身走到高台旁的楼梯上坐下。 他没有勇气迈开步子走向他们，也不想卑鄙地走到两人跟前，打断他们之间的对话。他不怕和宋橘子公平竞争，怕的是，苏惑不给他公平竞争的机会。 158：女中豪杰 训练场的学员越来越多，每个经过入口处的学员都能看到垂头丧气地坐在高台上的楚烈。 “楚长官来得好早。” “楚长官这是有起床气吗？” “肯定是没睡好才这么丧。” 学员们的议论声也没引起楚烈的注意，脑子里全是苏惑和宋橘子在一起的画面，他应该躲在哪里？反正不该躲在这里。 首圈一栋，躺在床上的楚菲猛地睁开眼睛。洗漱完毕，走到园中，发现叶棠岚坐在花园里，拿着呼叫机，不知道在和谁通话。 “林廖，听说你住在末圈一五七栋？你什么时候回去呢？” “首领，最近这段时间都在训练，再过半个月，初期考核的时间就到了。” “这样，如果你有空回末圈的话，能不能帮我去看看末圈一七八栋有没有人住，如果有的话，麻烦你告诉他，说我有事找他。” “好的，首领。”林廖虽不明白叶棠岚找末圈一七八栋的住户做什么，他也不会多问。 只是默默将这事记在心里，抽个空把这事给办了。 楚菲走到叶棠岚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我记得没错的话，末圈一七八栋是温海登记在册的住所。不过，你找温海做什么？” 叶棠岚白了她一眼：“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学不会看脸色行事。” “我为什么要看脸色行事？” “首领不想让你知道的事，你就别问了，问了也是白问，还让我为难。” “不问就不问。”楚菲撇了撇嘴，想起什么：“我想去边防营看楚烈。” “去吧！坐我的车去。” “算你有良心。”楚菲本想照顾肖鹤来着，可昨天的宴席上，看他好胳膊好腿，便打消了照顾他的念头。现在赖在首圈一栋，和叶棠岚住在一起。 没过多久，车辆在首圈一栋园外停下，楚菲给叶棠岚打了一声招呼，便兴致勃勃地坐上车，前往边防营。 等到楚菲抵达边防营，特训部的训练已经开始，她走进训练场，训练场空荡荡，别说楚烈，一个活人的影子都没看到。 今天训练射击，所有学员前往靶场练习。对于射击这件事，苏惑心里一直没底，虽然不像以前那样环环脱靶，却卡在四环和五环之间，不上不下。 楚烈见其他人进步了许多，就苏惑卡在这里，一直无法突破。整个训练过程，他一直站在苏惑旁边，紧盯着她。 楚烈本就是个急性子，因为喜欢苏惑，没有开口说她的不是。其他成员做的不对，早就被他骂得狗血淋头。 “你是猪吗？这么简单的东西都学不会。” “你是猪吗？除了吃饭你还对什么感兴趣？” “你是猪吗？组装速度这么慢，等着兽人咬你吗？” 就连成绩第一的萧琉，也没摆脱被骂的命运：“萧琉你是猪吗？怎么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被骂的学员们暗自腹诽，明明苏惑也好不到哪里去，却从没被骂过。就他家苏惑不是猪，其他人都是猪。 他为什么老是骂人家是猪？大概是苏惑曾将他的真心比喻为猪心肺，所以对猪这个动物怀恨在心。 楚烈一直在找苏惑无法进步的原因，难道是因为自己没骂过她？不能骂不能骂，骂跑了上哪儿找去？ 楚烈看着苏惑慢吞吞的样子，着急地上前抓着她的手，教她瞄准。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打听到楚烈在靶场的楚菲刚刚赶到靶场，便看见楚烈站在一个女孩儿身后，握着她的手，手把手教学。 “……”楚菲的视觉受到一定的冲击，楚烈在l区的那二十四年，从没见他接触过哪个女孩。脑子里成天想的，全是该怎么整这个保镖，该怎么捉弄哪个看不顺眼的人。 二十年不见，他不仅变得有所作为，还开窍了？ 开窍了？楚菲不相信这是真的，肯定是那个女孩故意接近楚烈。想当年，故意接近楚烈的女孩就有一大堆，他虽然性情顽劣，却从不欺负女生。 人家让他做什么，他就傻乎乎地做什么。 楚菲永远都想不到，她弟弟不欺负女生，是因为经常被兰岸批评教育。 她和楚烈吵架的时候，那个大姐姐抱走她，让她让着点弟弟。兰岸抱走楚烈，说的是，不能欺负女生。 楚菲回过神，看到两人的亲密动作。怎么有种自家的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看着自己的弟弟恋爱，总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记住这个方法了吗？”楚烈贴在她的耳边轻声询问。 “知道了，你、你可以离我远点了。” “哦！”楚烈退了半步，站在她的右后方。 楚菲一直站在后面看着，不知情的人都以为她对楚烈有什么不正当的想法。正在此时，楚菲看到一个男孩走到楚烈旁边，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说完，两人猛地转身。 楚烈看到站在身后的老阿姨，瞬间头大，她怎么这么阴魂不散？这该死的魅力，总是不能恰到好处地散发出来。该吸引的人没吸引，不该吸引的人倒是吸引了一堆。 从见面的那一刻起，这位老阿姨就表现出一种，连他也说不上来的感情，反正让人格外不舒服。 楚烈脸色极其难看，他轻轻戳了戳苏惑的后背。 “干嘛？”苏惑回过头，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帮帮我。”楚烈轻声求救。 “帮你做什么？” “你回头。” 苏惑按照他的要求回头，看到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站在不远处，她此时正一脸受伤地看着楚烈。 “看到了吗？那个老阿姨可能对我有什么龌龊的想法。”楚烈格外为难地道，讲到这里，一脸的嫌弃。 “人家能对你有什么龌龊的想法？是不是你想多了？” “你再看看她的表情，满脸写着，得不到你我好难过。”楚烈定在原地，遮遮掩掩地道。 “你会看表情读心？” “哎呀，她那么明显，是瞎子都能看出来好吗？” “我觉得你是个傻子，瞎子怎么看得到。” “现在不是争论这个问题的时候，我需要你的帮助。” “唉～”苏惑虽然很不想搭理楚烈，想着他帮了自己那么多次，就这么放任不管也不太好：“你要我怎么帮你？” “让她对我死了这条心。” “……”苏惑狠狠地闭上眼，楚烈自恋的病什么时候才能好：“好吧！等到待会儿休息的时候再说。” “还是你对我好。”媳妇儿的作用是什么？当然是挡烂桃花。 楚菲并不知道楚烈和苏惑说了什么，她若是知道自己摇身一变，成了一个对年轻小伙子抱有幻想的变 态老阿姨，不知道她该安静地给楚烈几个大嘴巴子？还是咆哮着大喊三声我是你姐？ 转眼，到了休息时间。楚菲还没来得及找那个女孩的麻烦，她倒是带着一群人找上来了。 红云宿舍的七人听了苏惑的陈述，决定出一份力，扮演苏惑身边的小跟班，一起去给苏惑撑场面。 苏惑走到楚菲面前，扬起下巴，轻蔑地看着眼前的人，冷哼了一声，用侧脸对着她：“唉～神圣的靶场怎么摇身一变，成了人们做白日梦的地方呢？” “骇。”萧琉轻笑着叹息了一声，附和道：“惑姐你还年轻，不懂老年人的寂寞。” 罗幕眼睛一瞪，萧琉真是深藏不露，她的嘴巴毒起来，丝毫不亚于楚烈。 “我们都不懂老年人的寂寞。”吉兰兰嬉笑了一声，随即八人发出一阵哄笑。 白日梦？老年人？楚菲气得脸青一阵白一阵。 苏惑用余光偷瞄着楚菲，见她气得不轻，知道她们的话起了一定的作用。她们也没想多过份，把她气走，万事大吉。 苏惑等了一小会儿，见一旁的人还没有接招的意思，抬起手，伸出食指在右脸上的大刀疤上轻轻点了点，痞里痞气地道：“唉～我们楚长官可真是男人中的极品，怪不得惹得老女人流连忘返。就连我这种脸上有疤的人，都忍不住对楚长官动心。” 苏惑摇了摇头，叹息道：“可惜了，楚长官是尤物，就算我有心，也没办法得到他，更何况是老女人呢？” 其他人见她自怨自艾，这装模作样的样子真的好欠抽。 站在不远处的楚烈看着红云宿舍的人围着苏惑一人，他看不见苏惑的表情，但他能看到那个老阿姨的表情，被气得连表情都懒得管理。阿惑战斗力爆表，以后应该能成长为对付韩秀君的女中豪杰。 一旁的宋橘子莫名其妙地看着苏惑的背影，在他的印象中，苏惑不是那种主动惹事的人，难道那个女人欺负苏惑了？ 一二九方队的黎生听到动静，顺着学员们的视线看去，l区指挥长？她在这里做什么？ 楚菲听了苏惑的话，她猜得果然没错，这个女孩故意接近她的弟弟，还说她是老女人，老年人？ 她们话里的意思，是误会了自己对楚烈有什么龌龊的心思。 呵…… 楚菲在心里咆哮了三声，我是他姐，我是他姐，我是他姐，一群思想狭隘的女人。 是可忍孰不可忍，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楚菲气极，一把抓住苏惑的肩膀。苏惑微微屈身，挣脱楚菲的手。红云宿舍的人见状，欲上前帮她。 她摆了摆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这点麻烦，我自己能解决，你们站在一旁看着就好。” 说完，朝楚菲的方向奔去：“你不知道自己很烦吗？” “我知道你欠收拾。”楚菲也不是个善茬，抬脚朝苏惑的方向踢去。 苏惑屈身躲过，再次抬头，眼里多了几分胜负欲，答应楚烈的事，要办好才行。只是没想到，这个女人竟然有两下子。 两个人大打出手，谁也不肯让谁。 红云宿舍的人站在一旁，默默为苏惑加油打气，说得好好的，怎么就动手了呢？还不是这个老女人受不住气，将爪子伸向苏惑，这才惹得苏惑反击。 楚烈见两人打起来，连忙跑过去，站在一旁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拉谁，阿惑啊阿惑，赶紧停手，你可知你打的人是l区指挥长？ 宋橘子见状，也走了过去。黎生见状，慌忙站起身。 楚菲伸出右手接住苏惑挥出去的拳头，苏惑的手被楚菲紧紧握住。苏惑挣扎了几次，没能挣开。她灵机一动，纵身一跃，一个后空翻，从楚菲头顶越过，稳稳地落在楚菲身后。 楚菲正要松开她的手，被苏惑反手捏住，她翻到楚菲身后，也将楚菲的右手拉到左肩上，紧紧扣住。楚菲伸出左手准备反击，苏惑早有防备，眼疾手快，抓着她的左手，别到背后。 楚菲就这样落在苏惑的怀里，气急败坏的楚菲挣扎了片刻，没挣开，反而想起小时候的事情。 “你输了。”苏惑喘着粗气：“输的人就该接受惩罚。” “凭什么？”楚菲没好气地道。 “请你离开靶场，离楚长官远一点，不要再来打扰他。” 人群里的楚烈没想到苏惑能打赢她，此刻站在原地，思考着该怎么帮苏惑解围的事情。宋橘子看到苏惑赢了，欣慰一笑，最近的近战训练并没有白教。 黎生走了过来，看到满脸通红的楚菲被苏惑紧紧抓着双臂，动弹不得，连忙上前嚷道：“苏惑不得无礼。” “啊？”苏惑茫然地看着向她们走来的黎生。 “苏惑，我让你放开贵客。” “……” “你知道她是谁吗？她是l区指挥长。” 苏惑听了这话，双手像是被烫了似的，慌忙松开。楚菲得到自由，甩了甩被弄疼的手臂，狠狠地瞪了苏惑一眼，放下狠话：“你给我等着。” “……”苏惑无辜的眼神看向楚烈。 楚烈对上苏惑的眼神，心里一疼，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将苏惑拽到自己的身后，看向楚菲：“老阿姨，你想对她做什么？” “用不着你管。”现在的楚菲早已有了掐死这个亲弟弟的想法，要是楚烈还记得以前的记忆，她早就动手了。 “她是我的学员，你敢动她，得问我同不同意？” “你同不同意和我有什么关系？只要叶棠岚同意就行。” “呵……那你就去问问叶棠岚。”楚烈冷笑了一声。 159：你完蛋了 “走着瞧。”这句话不是对楚烈说的，是对苏惑说的。临走之前，还不忘瞪苏惑一眼。 从小到大，楚菲从没被人打过，就连那么嚣张的西暖，也只是敢怼她几句。这个苏惑，有点儿本事，不仅勾 引她的弟弟，还对她大打出手，简直是嫌命太长。 楚菲咬牙切齿地从靶场离开，心里默念：完蛋了苏惑，你完蛋了。 黎生见楚菲起身离去，看了站在一旁的萧琉一眼，又看向苏惑等人：“凡是参与这次打架斗殴的人，全都给我站到靶场边上去思过，待会儿再来处置你们。” 说完，立即跟上楚菲的步伐。 一二九方队：黎长官，我们不训练了？ “切～趋炎附势的男人。”吉兰兰翻了个白眼，拉着苏惑往靶场边上走去。 宋橘子看着苏惑离去的背影，有些无奈，随后将视线转移到楚烈身上。楚烈有毒，每次都能让苏惑陷入危险之中，第一次被打，第二次被处罚。第一次是间接伤害，这一次还是不小心的吗？ l区指挥长又怎样，她要是真敢动苏惑，走着瞧。 楚烈暗自懊恼，都怪他没告诉阿惑，老阿姨的真实身份其实是l区指挥长。这一次，不管叶棠岚给什么处分，他都会替阿惑扛下来，说起来，这件事还是他惹的。 “你们，给我站到靶场边上去。”咸若云阴阳怪气地重复了一遍黎生的话，跟上两人的步伐。 “苏惑这次是不是真的完了？”夏饶澜有些担忧地问道。 “不知道。”萧琉和罗幕也迈开脚步。 “我们会不会被连累啊！”颜娟轻声抽噎。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杜西梦横了她一眼。 “我就是胆小，没别的意思。”颜娟回了一句，还想说些什么，被杜西梦扯着往靶场边上走。 在场的人议论纷纷，苏惑胆子不小啊！自从进入边防营那天，她就没消停过。首先是得到楚长官的另眼相看，还让楚长官追着她喊媳妇儿。 然后不知怎么，弄了满脸的伤，顶着一张大刀疤脸，公然在l区指挥长面前叫嚣。不明真相的群众只想说一句，丑人多作怪。 苏惑乖乖站到靶场边上，宋橘子走上前，低声询问道：“怎么回事？你不是喜欢惹事的人。” “那个人她……” “她怎么了？” “她对楚烈有不正当的想法。” “所以，你这是在替楚烈出头？”宋橘子隐忍道：“只要她没对楚烈动手动脚，你就不能出手，不然就是你先惹事。” “知道了。”苏惑被宋橘子批评得无话可说。 “你就这么在意楚烈？别人对他动一点心思都不可以？” “不是，是楚烈求我帮他，他平时帮了我很多，我就想着，还他一个人情。没想到，我惹事了。”苏惑无奈地解释道：“他说那人对他有非分之想。” “非分之想，我看楚烈的病情越来越严重了。人家对他有非分之想，我看他是痴心妄想。”宋橘子忍不住轻哼了一声，楚烈自恋的本事越发炉火纯青了。 “你们在聊什么呢？”楚烈走到宋橘子身后，抬头看向苏惑。 苏惑哼了一声，别开脸不看他。 “阿惑，我错了，我不该隐瞒她的真实身份。”楚烈见她还是不理自己，举手发誓道：“我绝不会让她动你半根毫毛，叶首领要是处罚你，我全担，你别生气了。” 站在一旁的萧琉看着楚烈，一直观察着他的眼神。看到他眼中的恳切和隐隐的担忧，怀疑自己眼花了。 这段时间，楚烈给她的印象还算不错。他现在看着苏惑，眼里的情绪比以前丰富了许多，不再像以前那样平淡。 “阿惑。”楚烈见苏惑别开脸不理他，着急起来。 “你别叫了。”苏惑叹息了一声：“我不后悔，也没有怪你的意思。就算她是l区指挥长，也不能这样对你。” 苏惑想到藏在脖子里的红色l字母水晶项链，如果楚烈解决不了这件事，她就去找兰岸。既然是l区指挥长，不可能违背兰岸的意思。只是，一想到自己要去求兰岸，苏惑就觉得格外为难。兰岸已经帮了她很多，还把这个项链给了她。 苏惑抬头看着楚烈，他的大眼里饱含着亏欠，瘪着嘴，像做错事的孩子。不对，他本来就做错了事：“训练快要开始了，别在我这儿耗着。” “我会负责的。”楚烈认真思考了一番，挺了挺胸，脸色严肃了许多：“训练快开始了，你们也别在这里站着了。” “可是，黎长官让我们站在这里。” “对啊！黎长官的话，我们也不好反驳。”萧琉淡淡地瞥了楚烈一眼：“不管怎么说，他也是营区的区管长。” “这里是边防营特训部，这里谁做主？”楚烈见她们一个两个都不敢动，看来是l区指挥长的身份吓到她们了：“再说了，本来就是那个老女人用眼神猥亵我。” “……”苏惑看着一脸理直气壮的楚烈，他还真的一点儿都不怕事。 “我先走了，你们赶紧过来训练，要是耽误了训练，拖了末圈方队的后腿，你们八个人就完了。”楚烈转过身，看到站在自己身后的宋橘子：“你看我干吗？不用训练吗？这件事我会亲自解决，中午就去解决行了吧！” 不就是一个老阿姨吗？这么明目张胆，还敢威胁他家阿惑，不发威，当他是病猫啊？ 宋橘子轻笑了一声，追上楚烈的脚步，与他并肩而行。楚烈慢吞吞地走着，宋橘子几次欲张口说话，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楚烈见宋橘子看着他，一脸为难。 “为什么每次给她带来灾难的人都是你？”宋橘子表情不太好，见他将头垂得更低，便没再对他发难。 宋橘子想起一些事，无奈地笑了一声，他又好到哪里去？明知道留在她身边是错的，还是死皮赖脸地留了下来。 “这一次，我绝不会让她因为我的事被牵连。” “你最好说到做到。”宋橘子看了他一眼，往前走去。 红云宿舍的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楚烈说得没错啊！这里是边防营特训部的靶场，黎长官就算是区管长，这里也不归他管。 既然是这样，她们还有什么好怕的。 …… 首圈一栋园外响起车辆的轰鸣声，叶棠岚坐在花园的长椅上，呆滞地望着蔷薇花发呆。听到轰鸣声，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她回过头一看，是气得面色铁青的楚菲，娃娃脸气得鼓鼓的，脸上虽有了一些岁月的痕迹，却难掩她本质上的纯真。 她气得咬牙切齿，扬起下巴，用鼻孔看着路。走起路来，头发丝都在嚣张地飞舞着。 黎生跟在她身后，一个劲儿地替苏惑说好话：“楚指挥长，苏惑她年纪还小，不懂事，您就别责怪她了？” “不责怪她？”楚菲冷哼了一声：“你没看见她扭着我的手，没听见她说我是老女人，老年人？” “或许她说的不是你，据我说知，苏惑是个善良的女孩，从没做过这么荒唐的事。”黎生也不知道苏惑是什么样的人，反正一个劲儿地替她辩解就完事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或许是因为不想失去萧琉那样的人才吧！首领一旦追究这件事，红云宿舍一个都跑不掉。犯错的是苏惑，萧琉跟她站在一起，也要负连带责任。 “你的意思是，她对所有人都善良，唯独对我恶语相向喽？” “楚指挥长，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黎生都快被逼疯了：“楚指挥长，您光临边防营靶场是为了看楚长官吧？” “不是看他，难道是看你啊？”楚菲没好气地道。 “这就对了啊！”黎生索性不再将就她：“打楚长官主意的女人一大堆，他每天都快被烦死了。” “我是他……”因为兰岸的交待，到了嘴边的“姐”字被她生生咽了下去。 “再说了，您和他又不熟，您这么明目张胆地看他，难免他不会误会您。还是说，楚指挥长真的对楚长官有什么别的心思？”黎生想到有这个可能，没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呢喃了一句：“怪不得。” “……”楚菲听了黎生的话，气恼地转过身，推着他往园外走去：“出去出去，我也不想看到你。反正今天这事，我和她没完，不是我死就是她死。” 黎生被人赶了出来，得了，为苏惑辩解的机会也没了。他无奈地瞥了园外站岗的警卫员一眼，伸手拍了拍他的肩：“好自为之吧！” 虽是拍着警卫员的肩，话却是对苏惑说的。警卫员听得一脸懵，什么好自为之？弄得他也跟着紧张起来。 “一群思想狭隘的人，男人女人都思想狭隘。”楚菲气极败坏地走到花园里。 叶棠岚看了看楚菲，疑问道：“你怎么把黎生那孩子给赶出去了？” “他嘴欠。” “不像啊！平时的他一直很稳重。你怎么了？怎么看起来很生气的样子？” “还不是因为楚烈那臭小子。”楚菲一屁股坐到叶棠岚身边：“你们s区能力不强，人倒是挺团结的啊？” 160：甚感欣慰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叶棠岚一脸莫名。 楚菲想起那个苏惑，原本气得表情失去控制的脸又扭曲了几分：“我说叶棠岚，有件事你必须给我做主。” “你说吧！”叶棠岚不冷不淡地道。 “今天我去看楚烈，结果苏惑那女人竟然带着一群人来找我的茬，说我是什么老女人，老年人，说我对楚烈有非分之想。我当然气不过，伸手抓住她的肩膀，她倒好，仗着自己是特训部的学员，有点儿本事，便和我大打出手。” “打你？”叶棠岚挑了挑眉，她知道楚菲就是个大惊小怪的人，所以见楚菲心情不好，才反应平淡。 看到她兴致勃勃出门，咬牙切齿地归来。只认为她遇到什么烦心事，没想到她竟然和苏惑打架。 看来苏惑挺上进，初见她时，看起来又瘦又弱，就连进边防营，也是兰岸为她谋划，楚烈替她求情才促成的。如今已经成长为敢和楚菲过招的人，欣慰，甚感欣慰。 “叶棠岚？”楚菲见她嘴角微勾，心中怒火更甚：“你听到我被欺负，不仅不和我同仇敌忾，还暗自窃喜，你是人吗？” “到底谁欺负谁啊？”叶棠岚无奈地笑道。 “你都不知道她当时有多嚣张，带着七个人过来围我，她们还叫她什么，惑姐？”楚菲想到这里就想冷笑，一群黄毛丫头，装得倒是有模有样，痞里痞气的：“你都不知道，她们当时说的话有多难听，说我去神圣的靶场，是因为老了太寂寞？” 楚菲越说越气，叶棠岚越听越想笑。苏惑是个狠人，仅凭一己之力，就制服了楚家两姐弟，未来可期。 “你怎么还笑？”楚菲拽着她的手臂，使劲晃了晃：“你过份了啊！” “我没笑。”叶棠岚掩饰道。 “她们竟然误会我对楚烈有什么龌龊的心思，这些人的思想怎么能这么狭隘呢？” “你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借我之手给她们惩罚吗？” “对！”楚菲铿锵地应了一声：“不仅要罚，还要狠狠地罚。” “这个我恐怕办不到。”叶棠岚摇了摇头，伸手将她挽在自己臂弯上的双手扒开：“她们不能罚。” “为什么？”楚菲有些受伤地看着她：“你是不是也欺负我现在没有指挥长的身份？” “我不是这个意思。”讲到这里，叶棠岚凑到楚菲耳边，低语道：“因为你口口声声要惩罚的人，是楚烈喜欢的人。” “什、什么？”楚菲想说些什么表达自己的惊讶，最后却结巴了。 “据我所知，是楚烈先喜欢这个女孩的。”叶棠岚回忆道：“你也看见了，苏惑到现在看起来都还瘦瘦的。当初特训部选拔的时候，本来她已经被淘汰了，是楚烈主动向我提出要带她进特训部，还口口声声说人家是他媳妇儿。” “这……他喜欢苏惑，从那时候就开始了？” “对于喜欢苏惑这件事，在任何人面前，他都不避讳。至于为什么这么长时间过去，苏惑还没和他在一起，大概是苏惑对他无意吧！” “无意？”听到这里，楚菲不仅不责怪苏惑接近楚烈，反而恼恨她为什么不肯接受她的弟弟：“楚烈哪里不好？她凭什么不接受楚烈？” “苏惑也不是那种不懂分寸的事，她带人围攻你这事，八成是楚烈怂恿的。” “他是我弟，怎么会？” “你知道他是你弟弟，他知道吗？”叶棠岚冷哼了一声：“你见到他的第一眼，就一副深情款款的鬼样，还经常盯着他看，他能不多想吗？” “怪我？”楚菲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脸，不可思议地问道。 “当然怪你，要不是你非要莫名其妙出现在楚烈身边，他能对你这样吗？”叶棠岚想起韩秀君，继续道：“本来一个韩秀君已经很让他烦躁的了。” “这样吗？”楚菲自我怀疑地呢喃了一句。 “你以后只能远远地看着他，少去招惹他。他疯起来，我也劝不住。”叶棠岚见她呆呆的，以为她没听懂，继续解释道：“现在楚烈的身份是c区边防长，他来这里，本就是带着任务来的。我要是因为你去惩罚苏惑，他指不定就带着c区特训部学员和苏惑回c区了。” “不惩罚了，还惩罚什么呀！”既然是楚烈误会了她，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你就这么消气了？” “我跟自家人，还生什么气？”楚菲的心情一下阴转晴。 “自家人？” “自家人，要多包容，就算她真的打了我，姐姐我大度，不和她一般见识。”楚菲没看叶棠岚，自顾自地道：“要真是楚烈怂恿她这么做的，我有义务将她拉回正道，别跟着楚烈学坏了。” “啧～”叶棠岚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这楚家姐弟真是，八字还没一撇，就想入非非了。 临近中午，叶棠岚回书房处理公务，楚菲还坐在花园里想着早上的事。缘分这东西，真的很奇妙，她和苏惑，算是不打不相识吧！ 正在此时，楚烈的身影凭空出现在她面前，大喊了一声：“老阿姨。” 楚菲吓得一个哆嗦，抬头一看是楚烈，立即收起嘴边的笑容：“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来看看叶首领怎么惩罚我媳妇儿。”楚烈没好气地道：“明明是自己心术不正，还恶人先告状。” “你说什么？”楚菲顿时来气：“什么叫恶人先告状？” “今天，我就在这里给你透个底。劝你趁早收起那些龌龊的心思，我不会屈服于韩秀君，更不会屈服于你，你们算什么？你们把我当什么？” “你说什么？”楚菲准确地抓住“屈服于韩秀君”六个字。 “我告诉你，是我让阿惑去找你的茬，她是我媳妇儿，看见你对她的男人动歪心思还不出手弄你，她还是女人吗？”说到这里，楚烈莫名勾起一边唇角，心情似乎也没那么糟糕：“你要是有什么不满，尽管冲我来，我不怕你，老虎……” 楚菲见他越说越激动，说到激动处，开始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 她无奈地摇了摇头，暗笑：你媳妇儿？还没追到手也敢恬不知耻地说人家是你媳妇儿？顶着这张脸也搞不定一个女人，我都不好意思拿出去说，丢楚家人的脸，我为跟你拥有相似的脸而感到羞耻。 楚烈的声音越来越大，大到楚菲无法忽视。这臭小子，仗着花园里没人才这么放肆吗？ “你闭嘴。”楚菲不耐烦地道。 “闭嘴？”楚烈不依她：“我凭什么闭嘴？你说闭嘴就闭嘴？l区了不起？l区的长官就高人一等？” 楚菲坐在花园的座椅上，而楚烈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楚菲仰起头，透过阳光，空中飞舞的唾沫星子格外引人注目。 楚菲知道楚烈的臭德行，人家不让他说，他偏要反其道而行之。让他乖乖闭嘴，是不可能的事了。 楚菲猛地站起身，一把揪住楚烈的耳朵，威胁道：“你再多说一句话，我就把你按在地上暴打一顿。” “呵……”楚烈猛地甩开楚菲的手，毫不犹豫地嘲笑起来：“连我媳妇儿都打不过，还想把我按在地上暴打一顿？” 莫名想到十八禁的画面，楚烈脸上难看起来，一脸嫌恶地搓了搓手臂：“老阿姨，你怎么这么恶心？” 恶心？楚菲有些不明所以，以前楚烈不听话，楚菲的解决办法就是把他按在地上暴打一顿，打一顿就安分了，这有什么逻辑问题吗？ “楚烈，你在想什么？你不会以为我对你有什么想法吧？”楚菲这才反应过来，二十年不见，楚烈的思想竟然转变了。 以前的他从不会觉得女人接近他是因为对他有想法：“你自恋什么呢？哪个女人多看你一眼，你都觉得她对你有想法是不是？” “……”那可不是吗？ “自恋是病，我看你病得挺严重的，你不会觉得我去靶场是为了看你吧？” “你不是为了看我，你干嘛盯着我？” “盯着你？靶场上只有你一个人吗？” “那你……” “我看的人当然是苏惑，你以为你是谁啊？”楚菲知道自己的行为解释不通，这才胡乱瞎编。 “你看我媳妇儿干嘛？”楚烈被她弄晕了。 “当然是觉得她长得清秀，我弟弟应该会很喜欢她。”楚菲瞄了楚烈一眼，见他一脸紧张，故意说道：“我去边防营，是为了给我弟弟物色媳妇儿人选，茫茫人海中，第一眼就看中了她。” “给你弟弟物色媳妇儿人选？”楚烈气得脸颊通红，竟然把主意打到他的阿惑身上，还这么明目张胆，l区的人了不起，这也太欺负人了吧！ 要是楚菲让叶棠岚惩罚苏惑，他还有办法力挽狂澜。没想到的是，这件事背后竟藏了这样的真相。 “对啊，我弟弟。”楚菲憋着笑，这样捉弄楚烈，心里格外爽快，谁让他刚才嚷那么大声。 楚烈心里咯噔一声，完了，又来一个人和他抢阿惑。 想到这里，楚烈慌乱起来，试探道：“那你弟弟肯定又矮又矬，不然怎么不敢亲自出现。” 161：宣布 “……”又矮又锉，原来在楚烈心里，他是这样的人啊！ “他肯定是个草包，不然怎么会让自己姐姐帮他找媳妇儿？” 楚菲认可地点了点头：“他确实不怎么聪明，是公认的傻大个，他不矮也不矬。而且，你觉得我长成这样，我弟弟会丑吗？” 楚烈难得沉默。 “在l区，很多女孩的白月光都是他。” “那他干嘛不在l区找？”楚烈想起刚才说过的话，突然就理直气壮起来：“我警告你，阿惑是我媳妇儿，你要是敢把她介绍给你的傻大个弟弟，我跟你没完。” “我偏就要。” “走着瞧。”楚烈咬牙切齿地转身离开，走了两步，不忘回头警告：“不信试试看。” 说完，加快脚步离开首圈一栋，连叶棠岚的面都懒得见。书房的叶棠岚此刻正拿着呼叫机和范德金通话，但两人的通话过程似乎不怎么愉快。 “你说什么？你怎么可以随便做主？” “这件事是小事吗？指挥长，你到底有没有把我这个首领放在眼里？” “还有，你想要女儿，不会娶老婆自己生吗？” “我管的可不是你的家事，这是特训部的事。” “你最好别对特训部的学员动什么歪心思，我们好不容易和c区合作，这件事要是被你搞砸了，责任你承担得起吗？” “你自己掂量吧！” “我凭什么和你去做这种荒唐的事？” “范德金，你别碰我的底线。” “威胁我是吧？” …… 等到楚烈的身影彻底消失，憋笑了许久的楚菲才放声大笑起来。 楚烈，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当年，楚烈那副无欲无求的样子可把楚父楚母吓坏了。二十年，楚烈的容貌和脾气都没有变，唯一改变的，是他对女孩的态度。 那时候的他，每天只知道玩，欺负人，探险什么的。他对男女之事似乎一窍不通，就算有女生接近他，他礼貌回应，却从不把谁放在心上。 …… 下午，楚烈将打探到的消息告诉苏惑等人，她们悬了一整个早上的心这才落下来。楚烈隐瞒了楚菲要给她弟弟找媳妇儿的事，只说了楚菲并不追究这件事，是她先让人产生误会。 宋橘子见这件事不了了之，便没说什么。 苏惑安心训练，以为今天不会再有别的事发生，当她看到范德金和叶棠岚出现在靶场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想得太美。 韩秀君在卫生部办公区的窗边坐了一早上，没看到有人在训练场。去靶场找楚烈，却意外看到苏惑和那个l区指挥长打起来。她躲在暗处，看了一场好戏。 下午，又看到范德金和叶棠岚一同来边防营，八成是因为苏惑和那个l区指挥长打架的事。 打了那样的人物，苏惑还能全身而退？这一次，神仙也救不了她。一想到苏惑要被惩罚，韩秀君就莫名兴奋，不去看看她的落魄样，心里实在难安。 如此想着，便跟了上去。 范德金满面春风，而叶棠岚苦着一张脸。趁所有人都在靶场，范德金让教官们把学员们召集在一起。 楚烈看到范德金，脸色一沉，他来这里准没好事。 等到所有人都站好，韩秀君的身影适时出现，站在叶棠岚身旁。她没说话，视线瞥向末圈方队的方向，暗笑：苏惑，你完了。 “今天，我将大家召集于此，是想向大家宣布一件大事。”范德金满面笑容，说完这话，走向末圈方队，径直往倒数第四排走去。 “苏惑，随我出来一下。” “……”苏惑知道他想干什么了，昨晚说要认她当干女儿，今天下午就来了，当然是为了向众人宣布他们之间的关系。 苏惑随着范德金走到方队队前，范德金笑得格外慈祥，大声地道：“我宣布，从今以后，苏惑就是我范德金的干女儿。以后谁敢欺负我干女儿，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侧过脸看着苏惑，笑容又深了些：“乖女儿，来阿爸抱一抱，算是礼成。” “来阿爸抱一抱。”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脑中响起，和范德金的声音重叠在一起。阿爸，她的阿爸。 苏惑一步一顿地朝范德金走去，泪水兀地打湿了脸颊，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问自己：阿爸，你是谁？你在哪儿？为何到现在还不出现？还不来我身边？ 范德金见她哭了，微微一怔，笑得更加温和了：“好了，乖女儿，大喜的日子就别哭了。哭花了脸，可就不美了。” 范德金的话音落下，苏惑哭得更凶了：“阿爸……” 她知道范德金的虚情假意，可他却做足了阿爸的样子，让她差点以为，她终于见到了自己的阿爸。 叶棠岚见苏惑哭着走向范德金，还叫他阿爸，神情明显一僵。 宋橘子只记得二十年前到现在的事，他的脑子里没有苏惑阿爸的记忆，对于苏惑阿爸的事，他确实无能为力。 楚烈看到苏惑哭了，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难道她被范德金给吓哭了？ 范德金看到楚烈眼神炯炯地盯着自己，不得不与苏惑保持一定的距离，他轻轻拍了拍苏惑的后背，安慰了几句。 放开苏惑，面向众人：“我决定，将二圈十五栋的房产赠予我的干女儿，另外送她一辆越野当代步车。从今以后，她不再是什么人都可以议论的对象，要是有谁让她受半点委屈，我决不轻饶。” 由于苏惑没来得及将范德金和她谈合作的事告诉宋橘子，不知情的宋橘子一脸莫名地看着这一切发生，范德金突然怎么了？转性了？ 范德金笑得真诚，不知情的人被他和苏惑这段父女情感动，他们纷纷羡慕起苏惑来。范德金见大家脸上一脸羡慕，证明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 他之所以表现出一副慈父的形象，一来是解释自己送苏惑豪宅和车的事情。二来，呵，要是苏惑敢公然和他翻脸，必然会被别人戳脊梁骨，她将在这s区待不下去。 这特训部的学员来自各个圈区，在这里散布消息，才能保证将苏惑的后路全部阻断。 韩秀君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有些惊诧，这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她不仅没看到苏惑受到惩罚，还亲眼见证范德金认她当干女儿，赠她豪宅和车。 “干女儿？”韩秀君不甘心，苏惑凭什么顺风顺水，她走到苏惑面前，鄙视地看着她：“谁知道你耍了什么手段，让指挥长甘愿认你当干女儿。依我看，你并不是指挥长的干女儿，倒像他金屋里藏的娇。” 楚烈听了这话，瞬间怒了。 宋橘子虽不明白范德金和苏惑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也不能容忍韩秀君这么说苏惑。红云宿舍的七人知道事情的真相，纷纷瞪向韩秀君。亏她还是s区首富的女儿，照她这样下去，韩家衰落是迟早的事。 “啪～” 当着众人的面，范德金走上前，毫不留情地甩了韩秀君一大巴掌，就连被拉来当见证人的叶棠岚也被范德金的行为吓了一跳。 “管好你的嘴，以后对我干女儿客气点。你以为谁都像你这样，脑子里成天只有那些情啊爱啊？”范德金最讨厌人家污蔑他：“不务正业。” “我，范德金……”韩秀君被他打懵，捂着脸红着眼看着他，脑子里成天只有情啊爱啊？ 苏惑见状，低下头轻笑了一声。如果不是有昨晚那场交易，如果楚烈没站在她身旁。她或许就信了范德金的伪善，或许会相信他是真心对待自己。 “怎么？你作为晚辈，口无遮拦，诽谤我和我的干女儿，不该打吗？”说完，看向叶棠岚：“首领，你给评评理。这样的人，不该被教训吗？” 叶棠岚一时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s区的各大势力斗争起来，场面可不是一般的精彩。范德金因为苏惑和韩秀君争锋相对，狗咬狗，为什么会出现这种局面？ 想到这里，叶棠岚不得不佩服兰岸看人的本领，这个苏惑，果然会来事儿。惹完楚菲，又招惹了韩秀君，四处树敌，不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后路？她的后路宽广着呢！有兰岸、楚烈为她保驾护航，当然是想怎么狂就怎么狂。更何况，她身边还有个能引起兰岸注意的宋橘子，如今又加上范德金。 呵呵，叶棠岚想起一些事，突然笑不出来了。宋橘子待在苏惑身边的目的是为了报恩，但宋橘子偏偏招惹了兰岸。她是兰岸手里的棋子，只要她偏离了原本的轨道，就会被兰岸纠正。 只有楚烈，保护她的原因纯属是因为喜欢她。 她永远选择不了自己的人生，就算有楚烈和宋橘子这两个意外因素，也未必能改变她的命运。兰岸，远比人们想象的还要强大。 至于范德金，叶棠岚暂时没发现他的动机。但是，她很清楚范德金并不是性情中人，特训部这么多女孩，偏偏认了苏惑当干女儿，天底下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首领？”范德金一直等她开口，等了半天没动静，只好再说一遍：“你给评评理。” 叶棠岚回过神来，将气极败坏的韩秀君拉到自己的身后：“好了秀君，你不能诽谤人家。” “首领，我……”韩秀君委屈地躲到叶棠岚身后。 范德金嫌恶地看了韩秀君一眼，叶棠岚护着韩秀君，不过是因为她的身份背景。叶棠岚，不过是个傀儡首领，他还真瞧不上眼。 “秀君口无遮拦确实不对，但是指挥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她，未免说不过去吧！就算她言谈有失，自有她的阿爸阿妈来教育，还轮不到你来插手吧？” 叶棠岚真想把自己的名字改成叶太难，不能彻底得罪范德金，又要给韩秀君找个台阶下。 她这个首领，不像一个掌权人，倒像末世之前解决民事纠纷的警察。 “哼，既然如此，麻烦首领通知一下韩老夫妇，让他们好好教育自家不明事理的好女儿。”范德金将脸别开，懒得搭理叶棠岚：“乖女儿，阿爸要回去了，你不送送我吗？” “啊？”苏惑回过神来：“好。” 说完，看了楚烈一眼。楚烈朝她点了点头，苏惑便跟着范德金走出靶场。 叶棠岚见范德金离开，自己杵在这儿也没什么事，于是带着韩秀君去边防营，要是开导不好韩秀君。她随时都会变成一匹脱缰的野马，不受控制。 楚烈让大家继续训练，所有人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上，唯独宋橘子站在他身边不肯离开。 “怎么回事？你一点也不惊讶，是不是知道什么？”宋橘子追问楚烈。 “怎么？阿惑没告诉你吗？看来她也没多在乎你。”楚烈见宋橘子不知情，得意一笑。 “我最近有点忙，和她相处的时间不多。”宋橘子解释道。 “不多？”楚烈想起早上看到宋橘子和阿惑一起训练的场景，本想将这件事说出来质问他，想了想，决定闭口不提。不然，宋橘子又多了一个鄙视他的资本：“怎么？你想知道真相？求我啊！” 宋橘子脸色一黑，准备离开。 “哎哎哎！”楚烈连忙拽住宋橘子的臂弯，将他拉到无人的角落，将苏惑和范德金交易的事情告诉他。 宋橘子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这才偷偷松了一口气。 苏惑送范德金走到边防营大门外，走到他的车前，观察了四周，见四下无人，本性瞬间暴露：“我这个阿爸还称职吗？” “称职，但前提条件是我不知道你的真面目。可惜了，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 “你刚才为什么哭？入戏太深？” “……”苏惑砸了咂嘴：“你刚才说的那番话，似曾相识，让我想起了我的阿爸。” “你的阿爸？” “嗯，不知道他是谁？不知道他在哪儿，不知道他是否还活着，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你从没见过你的阿爸？” “……”苏惑避而不答，转移话题道：“他对我来说，像谜团一样。你今天的行为，也像谜团一样。” “谜团？”范德金失笑，他的目的向来很明确：“好了，我还有很多事要忙，就不陪你在这儿聊天了。” “慢走。” “慢走？”范德金挑了挑眉，伸出手掌，做了个“要”的手势。 苏惑想起楚烈塞到自己包里的碎发，仔细摸了摸，摸出包好的碎发，递到范德金手里：“指挥长，我搞到这点东西，可浪费了我不少口舌。” 162：不用直接联系 “以后交货的时候，去卫生部找威泽明，我们之间不用直接联系。”范德金收好苏惑递到他手里的碎发，交待了一句，坐上车扬长而去。 不用直接联系？难道他提前知道些什么？ 不直接联系，怎么打探研究室的位置？范德金老狐狸，精明得很啊！不能打探研究室的下落，楚烈的头发也白白牺牲了。 谁要他的破房子？收买人心这一点做得很不错，只可惜她是长生者，压根不需要代步车，范德金倒是想得周到。 靶场的楚烈见苏惑垂头丧气地走了回来，有些纳闷，她这是怎么了？ 在下午训练期间，无数次脱靶，她也丝毫不在意的样子，苏惑低落的情绪一直持续到训练结束。 解散后，所有人都去了餐厅。 黎生喊了不远处一二八方队的林廖一声：“林教官，一起去餐厅怎么样？” “我今天有事，要回末圈一趟。”林廖的位置与黎生的位置有些距离，怕他听不见，便大声回应。 “回末圈干什么？” 林廖看了看靶场上还没离开的楚烈、苏惑和宋橘子。这些都是熟人，说出来也没什么关系，解释道：“首领让我去末圈找一个人。” “找谁啊？” “不知道，首领有事找他。”林廖解释道。 “你怎么去？”黎生跑到林廖身边，追问道。 “当然是坐车去！”林廖笑了笑：“怎么？都升为特训部总领了，还不能拥有一辆车吗？” 两人说说笑笑，往靶场出口走去。 “对于半个月后的初期考核，你对你的学员有信心吗？” “原来你找我搭讪是为了问这个问题？”林廖嬉笑着拍开黎生搭在他肩上的手臂。 “不是，我就是好奇一下。” “看造化。” 两人聊着一些有的没的，到了分道扬镳处，一人去了餐厅，一人去了边防营大门。 …… 宋橘子一字不差地将两人的对话听进耳朵里，叶棠岚竟然派人去末圈找人，她找末圈居民做什么？末圈和中心圈区八竿子打不着。 唯一一种可能，就是叶棠岚正在找隐藏在末圈的长生者。看来她也知道s区有隐藏的长生者的事情，那么，她和兰岸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如果宋橘子猜的没错的话，兰岸临走那天给叶棠岚说的悄悄话，就是让叶棠岚查他的信息。现在，只有末圈那个长生者能把信息带出去，所以她才派林廖去末圈找那个人。 叶棠岚很戒备，对林廖也没提起那人的名字。 他只要跟着林廖，就有可能遇上那个长生者。既然是长生者，他哪有胆在白天行动，这里是s区，可不是什么安乐窝。 宋橘子假装不在意地轻笑了一声，走到苏惑跟前，问道：“你为什么没将和范德金合作的事情告诉我？” “你最近不是很忙吗？每天下午都不在。” “我快忙完了，用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宋橘子笑了笑：“不管我有多忙，你有什么事，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现在就有一件事要……” 苏惑话音未落，楚烈闻声凑了过来：“什么事？” 苏惑看着楚烈，沮丧地道：“今天范德金让我送他，到了边防营大门外，他果然问我要你的头发。后来，他居然给我说，以后交货直接去卫生部找威泽明。要是这样的话，那我永远都接触不到他。” “既然他已经宣布你是他的干女儿，你可以找借口去二圈二十栋。”宋橘子见她一脸苦恼，给她支招。 “不行，我们只是表面是父女关系。私下里他对我的态度一点儿也不和善，我要是接近他，会引起他的怀疑。” “这个范德金，年纪不小，脑子还挺好使。”楚烈也陷入为难。 宋橘子见林廖已经走远，心里有些着急：“苏惑，没事的时候，别在外面瞎晃悠。我还有事，我先走了。” 说完，没等苏惑反应过来，他便抬脚往靶场出口处走去。 苏惑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宋橘子找那个人做什么？找到了又能做什么？ “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回……” “不了，我还是回宿舍吧！”苏惑打断楚烈的话，低下头离开。 整个靶场只剩下楚烈一人，阿惑对他怎么这么冷淡。宋橘子让她早点回宿舍，她就乖乖回去了？ …… 首圈一栋，叶棠岚坐在书房里，她早就查到了宋橘子的资料，却迟迟等不来温海。这些人没一个让人省心，他不来，关于宋橘子的消息就送不出去。也不知道兰岸在干什么，不知道他着不着急知道这些消息。 现在看来，八成是兰岸见宋橘子一直待在苏惑身边，怕他打苏惑的主意，这才派人打探他的消息。这就是典型的吃醋表现，对付竞争对手的惯用手段。 她将自己查到的消息以及最近观察到的信息事无巨细地写在信纸上，到时候温海一来，直接将这封信交给他，让他带给兰岸就好了，懒得和他废话。 夜幕逐渐降临，叶棠岚叹息了一声，温海一晚上不来，她就要多等一晚上。看来，今夜又是个无眠之夜。温海从来不在白天的时候来这里，大概是因为夜晚容易隐蔽，他们的心思，可都精细得很。 …… 苏惑自己一人回到宿舍，没过多久，外出的七人陆陆续续从餐厅回来。 一进门，咸若云就嘟囔道：“我放弃林总领了，平时很难见到他就算了，还有那么多竞争对手。我今天在餐厅转来转去，愣是没看到他的身影。以前看到他的时候，身边总跟着个黎长官。” “……”萧琉听到“黎长官”三个字，瞳孔微缩，很快又恢复平静。 夏饶澜脑子里一直在想范德金的事情，接触还是不接触，如果要接触，该怎么接近他？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吉兰兰哭丧着脸走进宿舍，还不忘回头扯了扯罗幕的衣袖：“距离初期考核还有半个月的时间，要是我被淘汰了，就得回末圈了。” 罗幕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颜娟和杜西梦也有同样的烦恼：“好羡慕苏惑啊！她在中心圈区有房子，以后不管有没有被淘汰，她都不用回末圈。” “……”坐在四号床上铺的苏惑将几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她们进屋，看到苏惑，也是一怔。 “如果你们被淘汰了，不想回末圈的话，就去二圈十五栋居住吧！”苏惑笑了笑：“但是，我还是希望你们能为自己争取一下，有了住的地方，还要找吃的啊！” “我们只是开玩笑的，苏惑你别生气。”杜西梦以为刚才那番话得罪了苏惑，连忙解释。 “我说的是认真的。”苏惑看着刚进门的几人：“不管是兰兰，罗幕萧琉，还是饶澜，颜娟，西梦还是若云，你们不仅是我的室友，还是我的好朋友。既然你们都不想回末圈，那就去二圈十五栋住吧！” “你不必如此。”萧琉以为她只是碍于收了范德金的好处才这样。 “反正我会努力留在特训部，那栋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而且那里很宽，同时容下我们八个人，完全没有问题。”苏惑见她们不说话，继续道：“我改天带你们去看看，那里真的能住下八个人，你们不用因未来的事担忧。” “我也会努力留下的。”吉兰兰听了苏惑的话，一阵感动：“惑惑，我想抱抱你。” “可我不想下床让你抱。” “讨厌。”吉兰兰瘪了瘪嘴，爬上一号床上铺。 “我一定会留下来的。”萧琉自信地笑了笑。 “我也是。”罗幕看了萧琉一眼，不甘落后地道。 “那我也努力。”咸如云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我们也是。”颜娟和杜西梦也表态。 唯独夏饶澜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她现在的成绩，连苏惑都比不过。她不知道该怎么留在特训部，如果不能留下，她又得回到那个恐怖的末圈。可是苏惑刚才说，她愿意让她们住进二圈十五栋。 苏惑见大家都斗志昂扬，她却笑不出来，想到那个范德金，她就忍不住抓狂：“死范德金，臭范德金。” “怎么了？”罗幕闻声抬头。 “我和范德金合作，本来就是打着接近他，便于找到研究室的主意。结果，今天我送他出去的时候，他告诉我以后交货去找卫生部总领威泽明，不用直接找他。”苏惑一气之下，将今天范德金给她说的话全盘托出。 “你的意思是，范德金不让你接触他。”萧琉上前询问。 “可不是吗？”苏惑紧皱着眉，愁死她了。 夏饶澜看着犯愁的苏惑，她似乎知道自己该不该接触范德金。苏惑很好，她是个善良的人，她不该被这些琐事绊住。 夜晚，宋橘子来到末圈，尾随林廖走到一栋破楼前。楼里应该有不少的居民，他只要等在楼下就好了。 林廖爬上二楼，找到末圈一七八栋的门牌号，见门缝中没有灯光，窗户也被钉死。抱着试探的心态敲了敲门，说不定在屋里。他不想每天都在末圈和中心圈区之间来回奔波，这段距离可不近。 屋内的温海听到有人敲门，立即警惕起来。这些天，一到晚上，他就能看到宋橘子的身影在他家门前穿来穿去。兰岸让他躲着点，现在还不知道宋橘子的底细，万一惹怒了他，谁知道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兰岸临走前，前来告诉他，过两天去找叶棠岚打听一个消息。赶巧的是，兰岸走的那天，晚上就在末圈发现四处摇晃的宋橘子。 163：无意间 同是长生者的缘故，温海能清楚地看到宋橘子的行动轨迹。几分钟出现在他家门前一次，对于长生者来说，这个速度并不快，但是他竟然坚持到半夜。 温海也不知道他在找什么，不管他在找什么，只要他待在这里一晚上，自己就不能外出。温海十分纳闷，他都不睡觉吗？怪不得眼睛一直有红血丝。 温海从思绪中回过神来，门外的人是谁，会是宋橘子吗？他靠在门边，将耳朵贴在门上，注意着门外的动静。 “咚咚咚……”敲门声还在继续，林廖等了片刻，无人应答。无奈叹息了一声，自言自语道：“看来首领交待的任务，明天还要继续执行。” 温海听到门外的呢喃声，是个陌生人。思考了一秒钟，迅速打开门，将林廖拉近屋，然后关上门。 “唔……”眼前一片漆黑，自己的嘴还被对方捂住，林廖并未看清对方的模样。 “你敲我的门做什么？” “唔……” 温海迅速松开手，退到一旁：“我再问一遍，你敲我的门做什么？” “你是这里的原住户吗？” “不然呢？”温海语气不太好，还好有黑夜的掩饰，不然温海哪敢将他拖进屋。 “首领让你去首圈一栋找她，有事。”林廖按照叶棠岚的吩咐把消息带到，虽然很好奇此人是谁，林廖也知道现在不是打探的时机，于是主动开口道：“我的消息已经带到，现在可以走了吗？” 他的话音落下，便感受到一股外力。还没反应过来，双脚已经站在屋外的走廊上。林廖看着关闭的房门，这间屋子里住了什么怪人，竟然这么厉害。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s区有这样的人？ 宋橘子等在楼下，看到林廖走出破楼坐上车离去，但那个长生者还没下来。难道是……叶棠岚让林廖把消息带给他？可听林廖和黎生的对话，他只是来找这个人而已。 宋橘子正纳闷怎么回事，楼下出现一个黑影，他带着黑色的帽子，脸上一片阴翳，看不清人脸。下一秒，便消失在破楼前。 是他！ 宋橘子迅速跟了上去，两道身影，一前一后经过末圈入口，朝着中心圈区的方向跑去。 跑着跑着，温海发现有些不对劲，他的身后有人跟踪。他是个长生者，能跟踪他的人应该也是个长生者，难道是宋橘子？ 所以，刚才来家里给他传消息的人到底是叶棠岚的人还是宋橘子的人？如果是宋橘子的人，他怎么知道自己的住处？如果是叶棠岚的人，为什么他出门不久便被人盯上？ 既然都出门了，就直接去首圈一栋好了。在此之前，能将他甩掉最好不过。 宋橘子终于蹲到他，怎么可能轻易放弃。两人开始玩追逐战，在营区内四处奔跑。黑暗中，一道红影紧紧跟随着一道黑影。 温海跑得气喘吁吁，向身后望去，那道红影距离自己越来越近。现在可以确定那人就是宋橘子，身上还穿着特训部的红色训练服。 温海暗自腹诽，他也太锲而不舍了吧？ 他隐约感到，宋橘子的速度有些慢，不然怎么会迟迟追不上他？但是他的体力和耐力不是一般的强，不然他也不会迟迟甩不掉宋橘子。 每当他停下来喘息的时候，宋橘子便趁此机会缩短两人之间的距离，温海暗骂，宋橘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二十年前来s区，直到现在，宋橘子是他遇到的第一个对手。 不管了，再这么僵持下去，他迟早累死。温海尽量和他拉开距离，趁其不备，藏进首圈一栋。 宋橘子追到首圈一栋门外的街市上，便停了下来。 温海出现在叶棠岚书房外，推开门走进去。一句话也没说，一屁股坐在待客的沙发上，喘了好几口气，这才缓过劲来。 站在街边的宋橘子看着灯火通明的首圈一栋，苦笑了一声：“即便是猜对了，也没办法阻挡这一切的发生。” 即便是猜对了兰岸对叶棠岚说的话，他也没能阻止自己的信息被泄露，一零七区，藏不住了。 就算今晚能阻挡这个长生者，以后能阻挡兰岸吗？倒不如好好陪在苏惑身边，珍惜眼下的日子。 宋橘子仰起头，深吸了一口气，红影随即消失在街市上。 书房内，叶棠岚看到温海，将手上的信封交给温海：“调查到的消息全在信上。” “知道了。”温海心不在焉地答道。 叶棠岚见他一直在喘气，不解地问：“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这次这么狼狈？” “我现在行动不怎么方便。”温海回了一句，便不再说话。既然兰岸没告诉她宋橘子长生者的身份，那他也不能冒然提起。 温海歇了好一会儿，怕宋橘子在外面等他，便一直躲在书房内。直到天亮，温海才敢出门。 首圈一栋的门外，警卫员感受到一阵微风吹起，片刻之后又恢复了宁静。今天阳光依旧明媚，气温回暖了不少。 楚菲起床，走到书房门外。见叶棠岚蓬头垢面地打开门走出来，两只眼睛布满红血丝，眼眶周围乌黑一片，被吓了一跳：“叶棠岚，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还不是……”还不是温海在书房里待了一个晚上，她也不好意思说自己要睡觉，无奈陪他熬了一夜：“还不是公务实在太繁忙，今天要是没什么事，任何人都不许打扰我，我要睡觉去了。” “……”公务繁忙到连觉都不睡？楚菲有些疑惑。 算了算了，她已经不是指挥长了，还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做什么？既然不能去找楚烈，那就去找肖鹤吧！ 这么想着，楚菲让人备了车，前往三圈十七栋的方向。 楚菲的车在三圈十七栋园外停下，刚下车，便看见从隔壁走过来的肖鹤。头上戴着一顶毛线帽，脸上的伤好得差不多，脖子上的伤口也快好了。 楚菲回头，示意司机可以回去了，这才走上前：“肖鹤。” “指挥长？”肖鹤听到楚菲的声音：“你找楚烈吗？他刚刚去边防营了。” “叶棠岚不让我找他，我只能找你了。”楚菲嘟囔道。 “他是你亲弟弟，为什么不能找？”肖鹤不明所以。 “他不记得我了，我冒然出现，会吓到他。”楚菲解释道。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没注意到不远处站着的楚烈。 今天早上，楚烈起了一个大早，收拾整理好之后，准备去边防营。遇到从隔壁走来的肖鹤，和他打了声招呼，便出去了。 走到半路，想起昨天早上看到的那一幕，又转身回来。他并非故意偷听，却无意间知道这个消息，他想上前问清楚。可步子怎么也迈不开，他的姐姐，他的亲人还活着？ 楚烈，楚菲，两人都姓楚，他应该早点发现端倪才对。 楚烈转过身，往边防营的方向走去。她真的是自己的姐姐吗？为什么她是l区指挥长，而自己却是c区的人呢？ 以前，姚涵经常给他说。不管过去经历了什么，过去已经是过去，就算想起来也无法改变什么。最重要的事，是过好眼下的生活。 久而久之，他渐渐放下了对过去的执念。后来遇到苏惑，便更加肯定，过去并没有什么好留恋的。 今天，他却无意间知道了楚菲是他姐姐的事情，这件事是真是假，只有过去的自己能告诉自己。但是，他又有些害怕找回过去的记忆。 不知不觉，楚烈已经抵达训练场，叹息了一声。一抬头，一脸探究的苏惑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阿烈，你今天怎么了？” 这两人都怎么了？怎么都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早上的时候，在走廊上遇到宋橘子，见他满脸失落，心情格外不好。苏惑主动上前打招呼，他倒好，看到苏惑笑脸相迎的样子，脸又垮了一些。 当时可把苏惑给气坏了，宋橘子用那双微红的眼睛一直看着她，解释的话一句没有。一夜之间，宋橘子回到她还没受伤之前，阴沉着脸，沉默寡言的时候。 难道是因为她脸上的伤疤掉了，长了新肉，所以不再对她好了？以前的约定就这么作废了？ 苏惑甚至还想，要不再划自己一刀？回过神发现，一向话多的楚烈，居然到现在还没回答她的问题。 这两人到底怎么了？苏惑看了看眼前的楚烈，他心不在焉，心事重重。又看向远处的宋橘子，他坐在训练场边上，也是一副心不在焉，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两人不会是昨晚背着她出去打架了吧？也没见他们脸上有淤青啊！ 哎哟～ 苏惑头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想不通，实在想不通。 想不通就去跑步吧！这样想着，苏惑跑上跑道，开始锻炼，半个月后的初级考核，她一定要通过。想到这里，身上的力量仿佛又增加了不少。 楚烈走到宋橘子身旁坐下，见他也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可他的视线却没从跑道上的阿惑身上移开。 “今天怎么没陪阿惑训练？”楚烈询问道。 “没什么心情。”宋橘子如实回答：“你今天怎么不理苏惑？” “心里很乱。”楚烈吁了一口气。 164：别再让她失去记忆 “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和你和平相处。”宋橘子想起以前的事，叹息了一声。 “从见我的第一眼开始，你就格外讨厌我，原因是什么？”楚烈听了他的话，有些纳闷，想起之前他对自己的态度，便开口问了一句。 “因为以前的你，真的特别讨厌。” “以前的我？”楚烈思考了片刻：“这么说来，很久以前你就认识我？” “嗯！” “以前的我是什么样的呢？” “很傲娇，很自大，很无理取闹，很欠揍。”宋橘子面色平淡，语气里听不出半分情绪起伏：“你还……生在福中不知福。” “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宋橘子将脸侧到另一边：“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记得一切未必是好事！” “记得一切未必是好事？”楚烈听了这句话，心里莫名慌乱，前段时间在苏惑家门前做的那个梦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楚烈。” “嗯？”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请你……”宋橘子垂下头，微红的眼中蒙了一层水雾，酸楚涌上心头。他顿了顿，继续道：“请你好好待在苏惑身边，保护她，爱护她，别再让她失去记忆。” “你什么意思？”楚烈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没什么意思。”宋橘子站起身来，将眼中的情绪掩去：“从今以后，我要好好珍惜和苏惑在一起的日子。” “怎么？你得绝症了？”楚烈打趣道。 “我有没有得绝症不知道，你嘴巴有毒是真的，再不停止胡言乱语，你也活不久了。”宋橘子瞪了他一眼。 楚烈知道他隐瞒了很多事，显然不想让自己想起过去。既然如此，他就放弃探究过去的念头吧！姚涵说的没错，就算记起了过去，他也无法改变什么，只会徒增烦恼。 宋橘子看向他，严肃地道：“今天的谈话，就当从来没有过，我不希望你在苏惑面前胡乱说些什么。” “……”楚烈见他这样，刚刚收拾好的心情瞬间不美丽：“我是那种大嘴巴的人吗？” “最好不是。”宋橘子横了他一眼，便起身跑上跑道，陪苏惑一起跑步。 “待会儿还要训练，还跑？”楚烈见宋橘子不理他，也迈开步子跑起来。 …… 温海左瞧瞧，又看看，确定没人跟着之后。带着叶棠岚给的信封，一路前往末圈，马不停蹄地往l区赶去。 l区首圈一栋，兰岸在园子里检查橘子树有没有恢复好。直到园外的响动引起他的注意，他才放下手里的活，转身走到庭院中。 “是你。”兰岸见怪不怪，走到洗手池旁边，将手上的泥土洗干净：“现在才来？” “首领，我遇到一些麻烦。”温海看着正在擦手的兰岸：“是宋橘子，他每天傍晚都会来末圈，为了躲他，我好长一段时间没能出门。” “他在末圈转悠？”兰岸皱了皱眉，看来他是猜到当时自己给叶棠岚交待的事情了。是个难得的对手，竟然连这种事都能猜到。 确实，兰岸当时就是故意在他面前交待叶棠岚调查他的任务，如果他心里没有鬼，或者不够聪明的话，就不会去阻止叶棠岚。 这下，狐狸彻底露出尾巴了。 接下来，到了彻底揭晓答案的时间。宋橘子为什么待在苏惑身边，他的真实身份是什么，都会一一被揭晓。兰岸心里一直有个怀疑，只是觉得过于不可思议，才没将它说出来。 “这是叶首领让我带的信。”说着，温海从兜里掏出信封递到兰岸手上。 兰岸接过书信，走到庭院中的沙发上坐下。拿着信封，心情隐隐有些激动，很有可能，他要的答案都在这个信封里。 拆开信封，兰岸的视线落在信纸上。看着看着，表情逐渐凝固，到了最后，没能及时掩盖的悲戚被温海看了去。 “首领。” “你进屋坐一会儿，让我自己静一静，待会儿再叫你。” “是。”温海转身进了别墅，家里的佣人招待了他。 兰岸拿着信纸发起了呆，若是仔细看的话，还能瞧见他拿着信纸的手指微微颤抖着。其实信纸上也没什么特别的信息，更没有他想要的答案，只有一些线索。 信的开头写了宋橘子的基本信息，他来自一零七区，跟着车队逃离了s区，阴差阳错被苏惑的阿妈救下，为了报恩待在苏惑身边保护她。 信的中间部分写的是叶棠岚的疑问，她问兰岸，为什么要调查宋橘子？ 信的最后，提及了范德金认苏惑当干女儿的事。 信的内容也没含着什么惊天大秘密，偏偏让一向沉稳冷静的兰岸颤抖了双手。 只因信里有一段话：首领，您认识苏惑阿爸吗？如果可能的话，能不能给她讲讲她阿爸的事？不知道她为什么做了范德金的干女儿，她对阿爸的执念好像很深，范德金一句安慰的话，就让她热泪盈眶。她喊范德金阿爸，却又像在喊别人。 这段话，也没有多感动。之所以让兰岸颤抖了双手，是因为它勾起了兰岸尘封已久的回忆。 苏惑的阿爸很久之前就死了，他将那本“sh系列试液实验者观察记录”交给兰岸后，不久之后，便自杀了。那时候，l区还没有建立，世界也不像现在这么荒芜。 兰岸给苏惑的那颗骨灰钻，就是他阿爸的骨灰烧制的。 对阿爸执念那么深的原因是什么呢？在他的记忆里，那个老生物学家压根没和苏惑待多久。兰岸一直记得，苏惑的阿爸看自己的眼神，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愧疚。 他也不是没想过自己的过去和苏惑有关联，可是苏惑不记得，他也不记得。自从老生物学家死去之后，很多事便无从查起。 到如今，他还记得老生物学家对他说过的一句话：“兰岸，我的宝贝女儿就交给你了。” 兰岸深吸了一口气，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再等等，一切都快结束了，快了。他会履行承诺，会好好照顾苏惑。这不仅是他曾经的承诺，也是他现在的心意。 叶棠岚给的信息中，宋橘子来自一零七区，那是个什么地方，听都没听说过。宋橘子被苏惑的阿妈救下，为了报恩留在苏惑身边。那就是被张毓救下喽！是不是事实，问一问张毓不就清楚了。 以为张毓死了，死无对证才胡编乱造吗？可惜他打错算盘了。 宋橘子曾想过兰岸会让叶棠岚盘问边防道上的哨兵，有没有看见有外来人员被s区的居民所救。他没想到的是，张毓不仅没死，她还是l区特战队队员之一。 “温海。”兰岸收起信件，从兜里取出火，将它烧得一干二净。 温海听到声音，从别墅里走出来。 “随我去安全指挥中心五级监狱见一个人。” “是。” 温海应了一声，兰岸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园子里。温海连忙跟上，首领突然遇到什么紧急的事，为什么要去五级监狱？ 安全指挥中心五级监狱，潮湿昏暗的牢房中难得见到一缕自然光。老旧的照明灯在头顶摇晃着，咯吱作响，像极了在s区那段日子。 每夜睡着之前，都能听到门外兽人嚼肉的吧唧声响。 牢房中有一张木板床，铺了一层薄棉，没有被子。虽然每晚都能让人冷到发抖，但还不至于冷死。与在s区末圈十八栋担惊受怕相比，西暖更愿意待在这里。 对于西暖来说，待在s区那段日子，是她此生最不愿意面对的日子。苏惑在床上躺了二十年，浑身冰冷。对于西暖来说，她只是一具冰冷的不会腐烂的尸体。 二十年，每年三百六十五个日夜，她都要和那具冰冷的尸体待在一个空间。她没有心跳，没有体温，也不会动。 苏惑快要醒来的那段时间，她渐渐感受到苏惑有了体温和心跳，她见证了一个人死而复生的全过程。沉睡了二十年，她整个人看起来格外的瘦，也显得格外的迟钝。 她坐在木板床上，想到以前的日子，莫名流下了热泪。她从什么时候开始讨厌那个女孩呢？从兰岸将她抱回首圈一栋那晚，兰岸说了那句：张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离开她吗？ 还有那句：你装死装得那么像，她那么单纯，竟然信了你。 西暖真的很讨厌张毓这个名字，她后悔帮苏惑围了铁栅栏，也后悔为她培养萧琉。 在s区的时候，她每天都在盼望着，盼望着兰岸有一天出现在门外，对她说：我来接你了。 现在置身于l区安全指挥中心的五级监狱中，她还不信兰岸会彻底将她抛弃。西暖每天都望着牢门，期盼着心中所想的一切。 她想，就算她犯了错，兰岸也不至于这么无情吧！ 她还是不太了解兰岸，即便她仰慕了他这么多年，还没摸清兰岸的性子。犯了错不管是谁都要接受惩罚，交情在他那里一文不值。 他是一个对事严谨、一丝不苟的人，眼里自然容不得沙子。 如西暖心中所盼，她的牢门被打开，兰岸出现在她的面前。 西暖看到熟悉的人，立即站起身，不顾手脚被束缚，也听不到锁链发出的叮当声，一心只想奔向兰岸，喜极而泣：“我就知道你会来。” 快要接近兰岸的时候，被温海一把拦住：“你要干什么？” “什么？”西暖嘴角的笑容一僵。 一脸阴沉的兰岸顿了顿，开口问道：“在s区的时候，你救过一个叫宋橘子的男人吗？” “没有。”西暖如实回答。 兰岸得到答案，心下了然，转身离去。 “首领。”西暖眼睁睁看着兰岸转身，什么表示都没有：“首领，您不是来放我出去的吗？” 兰岸脚步一顿，也只是停顿了一秒，便抬脚离开。 狱兵将她推进牢房中，锁上房门，整个空间又只剩下她一个人。头顶老旧的照明灯依旧摇晃着，咯吱作响。 “首领，您现在应该气消了，那就放我出去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犯了！”西暖双手抓着牢门上方的铁窗栏，试图看到牢房外的兰岸。 “首领。” 直到她喊得声音沙哑，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才意识到，她这辈子要在这五级监狱中度过，兰岸从来没和她开过玩笑。他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人，说让她在s区待二十年，她就在那里生活了二十年。 西暖忽然意识到，当初的自己是不是太傻了？ 她以为兰岸是重视她的，不然也不会告诉她苏惑的秘密。她以为兰岸是在乎她的，不然也不会将她从荒原上抱回l区。 原来，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自以为是。兰岸对除了苏惑以外的人，都一视同仁。 呵呵……西暖哑然失笑。 除了苏惑，无论是谁在他眼里都一样吗？ 那好，既然兰岸珍惜苏惑，那她就要把苏惑毁掉。 “苏惑，你不好奇你的身世吗？就算是死，我也要拉上你垫背。”西暖冷笑了一声：“我的乖女儿，终有一天，我要让你也体会一次亲眼见证死而复生的感觉。” …… 五级监狱外，温海跟上兰岸的脚步：“首领，刚才西暖让您放她出去。” “放她出去？那我该怎么给边防营死去的人一个交待？” “她到现在还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会不会恨您啊！” “恨我？”兰岸嗤笑了一声：“恨我的人多了去，我每个都要在意吗？” “那倒不是。” “你不用回s区，我会换人过去，回你的住处，简单收拾一下，跟我去一零七区看看。” “一零七区是哪里？” “我也不知道，慢慢找，总有一天会找到。”想到这里，兰岸瞬间没了底气。 袁烬、时恺去查sh系列试液的事情，到现在还没回来。杨凌在前段时间的兽人潮侵袭一战中丧生，肖鹤现在还在s区养伤。 兰岸要去找一零七区，前路未知，道阻且长。要带长生者随行，要找一个人接替温海的工作。同时，营区也不能没有长生者驻守。 这么算下来，兰岸只能带温海去找一零七区，将邵千秋派去s区，让袁漂留守营区。l区其实有八名长生者，只是温海常住在s区，别人不知道罢了。 165：不正当的关系 “首领。”温海顿了顿，鼓起勇气道：“一零七区位置未知，现在的通讯不发达，我们真的要去找的话，少则几天，多则几个月，甚至会花费更多的时间。” “是啊！”兰岸叹息了一声。 “或许它的位置距离我们并不远，但是我们想要找到的话，恐怕有点困难，而且同行的人只有我们两个。”看到兰岸逐渐冰冷的脸色，温海的声音越来越小。 “你要是不愿意去，我可以换别人。”兰岸没看他，自顾自地道：“l区还有袁漂和邵千秋在。” “首领，我愿意去，执行任务我最在行。”温海连忙讨好道。 兰岸不再看他，前往安全指挥中心，将邵千秋安排到s区接替温海的工作，让袁漂留守l区。留了半天的时间让温海和邵千秋做工作交接，也留时间给自己准备准备。 交代完事情，他起身准备离开安全指挥中心，新任指挥长胡鸿走到他的面前：“首领，您非要找那个一零七区不可吗？” 兰岸脚步一顿，回过头，看向胡鸿：“我有必须找到一零七区的理由，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和袁漂守好营区。” “首领，您觉得末世真的有可能结束吗？” “我只知道中级兽人对初级兽人有绝对的领导能力，经过上次的兽人潮侵袭，你应该也知道，中级兽人有领导者。只要找到这个领导者，末世就有可能结束。” “这个领导者会不会是吴溟？” “可能是，也可能不是。” “可是首领，中级兽人背后的领导者和一零七区又有什么关系呢？经过上次的兽人潮侵袭，我们区到现在还没恢复元气，要是再遇到这样的事，营区就真的完了。”胡鸿有些担忧。 营区内的长生者全都离开，只剩袁漂一人，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他怕自己和袁漂应付不来。 “并没有什么关系，中级兽人的事，等十三号醒来再说。我要查的是别的事，一件蹊跷到让我无法忽视的事。” 老生物学家说过了，不管是初代，还是二代长生者，他们的名字全都在实验者观察记录上记录得清清楚楚。如果宋橘子的身份没有问题，为什么记录册上没有他的名字？ 如果查到最后，他只是单纯地死过一次，忘记了自己的名字，那兰岸无话可说，就当最近这段时间白忙活了一场。如果不是，那事情就复杂了。 如果宋橘子不接触苏惑，无论他怎么闹，兰岸都不会给他一个眼神，偏偏他接近了苏惑。苏惑，是兰岸特意安排在s区用来钓鱼的鱼饵，他若不是鱼，何必上钩？ 一个人会平白无故地接近另一个人吗？更何况，他还撒谎了。 胡鸿见兰岸心意已决，眼神坚定，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兰岸朝胡鸿点了点头，抬脚离去。 温海给邵千秋简单地交代了几句话，无非就是告诉他平常住在哪里，有事就去首圈一栋的书房找叶棠岚。他只需要隐藏在人群中打探消息就可以，关注一下一个叫苏惑的女孩儿和她身边的人，但也别过分关心。 至于其他消息，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人物关系就不必解释了，解释了他也对不上号。 半天时间过去，临到傍晚，兰岸简单收拾了一些换洗衣物和一些吃的。换上一身黑色的皮外套，背上背包，准备了两把匕首，配枪和足够的子 弹，便去末圈和温海会合。 …… s区训练场，一天的训练终于结束，今天到了进餐的日子，苏惑拉着宋橘子正要往餐厅跑，被楚烈一个闪身给拦住。 “怎么？吃好吃的也不带我一个？”楚烈拧着眉头，假装严肃道：“阿惑，你也太不厚道了吧？” “你不认识路？”苏惑白了他一眼，扯了扯宋橘子的衣袖。 宋橘子感受到苏惑的动作，连忙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而站。一身红色训练服的宋橘子一脸懵地看着楚烈，甚至还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裤腰带。 楚烈看着两人穿着一样的训练服，心里总感觉怪怪的：“阿惑，我和宋橘子一样，都是你的朋友不是吗？为什么只带他不带我？” 说完，挑衅地看着宋橘子，那表情仿佛在说，你要是不帮我说好话，我就把你给我说过的话给抖出去。 “我……”她并不是很赞同楚烈说宋橘子是她朋友这句话。 “一起吧！”宋橘子看到楚烈的表情，无奈开口。他今早是发什么疯，竟然给楚烈说那些话。现在好了，他又自我感觉良好地觉得他们是好朋友。 “你怎么回事？”苏惑侧过脸探究着宋橘子，他不是很讨厌楚烈吗？ “啊哈哈……”宋橘子突然咧开嘴笑起来，从没见过宋橘子开怀大笑的苏惑瞬间看呆。 他笑起来有两颗尖尖的小虎牙，眉眼弯弯，嘴巴圆圆。 宋橘子本是因为心虚，才用笑容掩饰。当他看到苏惑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的脸时，笑容便僵在嘴角。像是怕被人发现什么似的，慌忙收起笑容，闭上嘴，垂下头，动作一气呵成。 苏惑见他瞬间收起笑容，更是不解：“宋橘子，你今天怎么了？浑身透着不对劲。” “没有。”即便是低着头，也不忘摇晃脑袋表示否定。 楚烈看着宋橘子一系列怪异的行为，忽然大笑，那明晃晃的笑容差点晃瞎他的珍珠大眼。忽然又不笑，这情绪起伏也太不稳定了吧！ 难道他真的得绝症了？要沉睡二十年？不可能啊！没有外在因素的话，长生者不可能因为生病而死。 “走吧！待会儿没吃的了。”低着头的宋橘子闷闷地道。 “对对对。”楚烈附和道。 “对什么对？你真的要去餐厅？”苏惑一把拦住楚烈：“我怕你看见吃的，就管不住自己的嘴，你忘了上次偷吃我小炒肉的事了？胃堵的滋味好受吗？” “那都多久以前的事了？你脸上的淤青都没了，只剩下一个伤疤，还提那件事。再说了，我不是用很多食物弥补回来了吗？”楚烈反驳了一句，便抓着苏惑的手臂，拖着她往餐厅走去。 楚烈拽着苏惑的手臂，苏惑拉着宋橘子的衣袖，三人走进餐厅，楚烈的身影便吸引了人们的视线。 “那不是楚长官吗？” “楚长官和苏惑。” “公共场合也不知道收敛一点儿。” “苏惑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人家是范指挥长的干女儿，还坐拥二圈十五栋的豪宅和一辆越野车。” “范指挥长出手还真阔绰，别说是中心圈区的房子，就算只给一辆越野，分量已经足够了。每个营区的车都不好搞，可不是什么人都能拥有车。” “哎呀，人家苏惑现在和楚长官门当户对，郎才女貌。虽然她脸上的伤疤难看了点，不过，楚长官喜欢就好。” “可怜的宋橘子，只能默默跟在苏惑身边，无名无分地当一个护花使者。” 议论声准确无误地落入苏惑耳朵里，她翻了个大白眼，这些人说的什么跟什么？宋橘子冰冷的眼神扫过苏惑身边的人，议论声渐渐淡去。 楚烈看向那群人，似笑非笑地道：“胆子挺大，竟敢在我面前公然议论我，怎么？想挑战我？没什么偏见是打一架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再打一架，打到你们服了为止。” 众人纷纷闭上嘴，楚烈冷哼了一声，准备和苏惑宋橘子去排队，转身便与刚吃过饭的韩秀君四目相对。 楚烈并不想搭理她，移开眼将她无视，准备离开。 “楚长官，苏惑和范指挥长是什么关系，希望你调查清楚，别被心机深沉之人给利用了。”说到“心机深沉之人”六个字，韩秀君意味深长地瞥了苏惑一眼。 韩秀君的话音落下，便有好心人站出来替楚烈“打抱不平”，开始探究苏惑和范德金的真实关系。 “韩长官说得没错。” “特训部这么多优秀的女孩，为何要选苏惑当干女儿？” “他们不会真的是什么不正当的关系吧？” 议论声只高不低，楚烈见状，勃然大怒，将手中的小铁盒扔在地上。哐当一声，铁盒与地板的碰撞声让在场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在角落里吃饭的红云宿舍的几人听到动静，纷纷看过去，看到人群中央的苏惑。 “楚长官怎么了？”咸若云伸长了脖子。 “韩长官说苏惑和范指挥长之间的关系不正当。”坐在一旁的夏饶澜接话道，自从三人走进餐厅那一刻起，她就看到楚烈的身影，后来发生的事，她全程都有关注。 “你说什么？”认真吃饭的萧琉抬起头来，追问道。 “韩长官说苏惑与范指挥长之间的关系不正当。”夏饶澜不咸不淡地重复了一遍，后低下头继续吃饭。 “这个死女人，以为谁都像她这么龌龊。”吉兰兰忍不住开骂。 “你想死吗？还不快坐下，楚长官和宋橘子都在，轮得到你来出头？”罗幕见她想要起身，眼神棱了她一眼。 吉兰兰自知自己没什么话语权，骂了几句便不甘心地坐下。红云宿舍的人都在关注这件事，夏饶澜回答了萧琉的问题后，便一直低着头。 在她们聊几句话的时间里，楚烈已经连续踢翻了两张饭桌。 “韩长官。”平时的楚烈面相看起来不是很凶，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让他看起来甚至有些无辜，但真正生气的他，眼里却布满了寒光。 166：心事重重 楚烈紧盯着韩秀君：“韩长官再说这种误导人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阿烈。”苏惑扯了扯楚烈的衣袖，示意他站到自己的身后。 面对别人的诽谤，她怎么能坐视不理呢？她要强大，不仅要从实力开始提升，心里防线也要强大起来。别人诬陷几句，就躲到他们身后哭哭啼啼，以后怎么独当一面？ “韩长官。”苏惑走到韩秀君面前，咧了咧嘴，轻蔑地道：“看来昨天阿爸给你的巴掌还是不够重啊！不然怎么还有力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诽谤我？嗯？” “你……” “韩长官，你知道阿烈最讨厌的人是什么样的吗？”苏惑故意咬重阿烈两个字，果真见韩秀君气得满脸通红：“他最讨厌的，就是嘴欠、心思龌龊的人，就像你这样。” “苏惑，你别以为现在攀上范德金，我就不能把你怎么样。” “攀？”苏惑冷笑：“韩长官好歹也是我们区首富的女儿，怎么屡犯用词不当的错误呢？” “呵，我的背景是我阿爸阿妈给的，不像有些人，需要失去一些东西才能得到。”韩秀君故意说得隐晦，引起人们无限遐想。 “你……”楚烈和宋橘子快要忍不住，才上前一步，便被苏惑挡住。 “那韩长官就给大伙说说，我失去了什么。”苏惑不仅不慌张，还凑到韩秀君面前，追问道：“我也好奇我到底失去了什么东西，既然韩长官知道，不防说来让我听听，我去问问阿爸是怎么回事。” “失去……”韩秀君被问得无话可说。 苏惑见她吃瘪，并不打算轻易放过她：“身为边防营的长官，成天就知道说闲话，在人家背后嚼舌根，我实在不明白，你在位的意义是什么？” “我……”韩秀君没想到苏惑竟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挑衅她：“这事是你区区一个末圈贫民能随便问的吗？” “区区末圈贫民？”苏惑笑了笑：“我可是范指挥长的干女儿，既然你怀疑我和阿爸之间的关系，要不要我让阿爸亲自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 说完，朝她勾了勾唇：“话可不能乱说，小心惹来祸乱。” “还看什么看，要是不想吃饭，我立刻让餐厅关门。”楚烈瞪了周围人一眼。 韩秀君还没缓过神来，楚烈和苏惑已经离开餐厅。宋橘子经过她的面前，那双微红的眼睛盯了她一秒，仅一秒，便转头离开。可那眼神，却让韩秀君心情难以平复，又来了，那个要杀了她的眼神又出现了。 走出餐厅，苏惑长吁了一口气：“饭也没吃成。” “去三圈十六栋吧！”楚烈提议道。 “没心情，走了。”苏惑拒绝了他的提议，便拽着宋橘子往边防营大楼走去。 楚烈被她丢下，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身影，心情格外失落。这次又是他害苏惑被议论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她怪自己也无可厚非。 本想回三圈十六栋，又不想去面对肖鹤。自从听到肖鹤和楚菲的谈话，他便对两人产生了抗拒心理。又和宋橘子相处了一会儿，他奇奇怪怪的，现在心情很乱。 宋橘子和苏惑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宋橘子见她一直不说话，主动开口安慰道：“你刚才很厉害。” “什么？” “你以后也要这样，不管是谁欺负你，你都要站出来反抗。” “这就是你刚才没帮我的原因？”苏惑挑了挑眉，歪头看着宋橘子。 “不是。”宋橘子顿了顿：“我的身份不方便帮你。” “原来如此，抱歉啊，害你也被议论了。” “没关系，我不在乎。”宋橘子浅笑了一声。 “可是我在乎。”苏惑停下脚步，走到宋橘子跟前，挡住他的去路，无比认真地道：“对我极好的你，不管是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我都希望你的世界没有任何黑色。” 宋橘子心里咯噔一声，抬眸对上苏惑亮晶晶的双眼：苏惑，我的时间不多了。 有些话很想说出口，却像刺一样卡在喉咙处。他看着苏惑真诚的眼睛，眼中的晦涩无处可逃，他垂下头，不再言语。 苏惑想起宋橘子待在她身边的理由，想到宋橘子说他只是需要一个住处而已，便忍不住煽情起来：“无论将来你会去向何方，请带着我的祝福，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幸福地生活下去。” “傻。”宋橘子忍着眼眶中即将溢出的泪水：“到底要我怎么说，你才肯相信我哪儿也不会去？算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一切。” 但是，苏惑弄清楚所有事情的那天，也是他离开的那天，这世界从未对任何人仁慈过。 “好，我相信你。”苏惑强撑着笑容。 “今天的事，怪不了楚烈。” “我没怪他，我就是想回宿舍。”苏惑只是单纯的心情不好，她并没有怪谁。 苏惑不知后来的自己是怎么回到宿舍的，这段时间的宋橘子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总感觉他要离开了，他的身影越来越缥缈，但愿是她想多了。 当你真正在乎一个人，就会变得格外患得患失，想到关于他任何不好的事，会忍不住热泪盈眶，忍不住抗拒那种事，然后一遍又一遍地安慰自己，那是自己臆想的。 没人能体会她的感受，宋橘子越是心事重重，她就越担忧，越煎熬。 红云宿舍的人回到宿舍，看到坐在上铺的苏惑独自哭红了眼，有些莫名。想到刚才在餐厅发生的事，她们心下了然。 苏惑见她们回来，慌忙扯被子遮住自己的脸。 “别挡了，我们都看到了。”罗幕上前拉开她的被子。 “你在韩秀君面前不是挺嚣张吗？怎么回到宿舍自己委屈起来了呢？”萧琉抱臂站在不远处调侃道。 “……”她伤心不是因为韩秀君，谁要为那种人伤心，闲来没事还是怎么？ “别难过了，快下来带我们去二圈十五栋看看你的豪宅，让我们为你评估评估，你今天挨的骂值不值得。”夏饶澜打趣道。 “对啊对啊！”吉兰兰附和道。 颜娟和杜西梦眼前一亮，咸若云将脸别开，虽然她也很想去看，可她不想表现出来。 “好吧！”苏惑无奈跳下床，她其实也没去过二圈十五栋，压根不知道那里是什么样。 说走就走，八人换了一身衣裳，一齐走到边防营楼下。苏惑望着停在楼下的车，犯了愁，她不会开车。 “平时你都怎么出去的啊？”萧琉砸了咂嘴，无奈接过她手里的车钥匙：“上车吧！我来开车。” “挤一挤？”苏惑回头看了看站在车外的六个人，讪讪地笑了笑。 除了驾驶座，副驾驶座，车里还剩三个位置，但外出的人有八个人，这就意味着后座要挤六个人？没了规则，人们便开始为所欲为，为了避免来回奔波，八人同时上了一辆车。 “苏惑，我想坐副驾驶可以吗？”夏饶澜试探道。 “可以，完全可以。”说完，看到吉兰兰挤上了车，朝她嚷了一嗓子：“兰兰，抱我。” “上来，快到我怀里来。”吉兰兰向她张开双臂，接话道。 八人嬉嬉闹闹，车子渐渐驶出边防营，朝第二圈区的街道上驶去。夏饶澜看着窗外的夜景：“这是哪里？” “二圈三栋。”挤在吉兰兰怀里的苏惑不忘回答。 “再往前是哪里？” “再往前是四栋，到十五栋还需要一些时间。”苏惑耐心地解释。 夏饶澜明白了，二圈二十栋在这条路的尽头，应该距离二圈十五栋并不远，但也不近。 不知过了多久，后座的六人被挤得差点呼吸不过来，忽然听到苏惑的声音：“这里，就是这里，快停下来。” 大家松了一口气，再挤下去，她们就被憋死了。 夏饶澜跳下车，为她们打开车门。八人纷纷跳下车，几人吵吵闹闹，讨论着要把车停在哪里。 夏饶澜四处观察，无意间看到与二圈十五栋相对的三圈十五栋，旁边的别墅灯火通明，别墅的二楼窗户上，趴着一个眼熟的身影。 夏饶澜仔细一看，楚烈双手手肘靠在大开的窗户上，抿着唇看着和萧琉争论的苏惑。夏饶澜走上前，戳了戳苏惑的后背，指着不远处的三圈十六栋：“看。” 苏惑顺着夏饶澜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楚烈趴在窗户上的身影：“阿烈。” 天快黑时，楚烈不情不愿地回到三圈十六栋。害怕肖鹤来找他，也怕肖鹤带着楚菲前来，连最喜爱的躺椅也不睡了，将所有能关的门都关上，甚至爬上二楼。 在二楼的房间歇息了片刻，直到他听到那声清脆悦耳的声音：这里，就是这里，快停下来。 他怎么会不记得这个声音，想到这声音是从第二圈区的街道上传来的，便起身探出窗外瞧了瞧。没想到临睡之前，还能见到苏惑，今晚，他应该能睡一个好觉。 本想默默地看一眼就休息，没想到被苏惑发现了。楚烈抬腿跨上窗台，纵身一跃，越过拦在街边的通电防护栏，稳稳地落在第二圈区的街道上。 苏惑见他直接从窗户上跳下来，有些诧异。平时的楚烈不是早早就睡了吗？不仅睡得早，还喜欢睡在躺椅上，今晚怎么会出现在二楼窗户上？ “阿烈。”苏惑走到他面前：“你怎么会在二楼窗户上？” “听到你的声音，就来了。” “真的假的？”苏惑半信半疑。 萧琉见两人聊起来，招呼几人进了别墅：“我们有钥匙有密码，干嘛杵在这里？” 167：轻浮的人 “哦哦，是是是。”几人反应过来，连忙跑到门边。 楚烈看着主动离开的七人，忍不住笑出了声：“她们抛下你了，既然如此，陪我走走吧！” “去哪儿？”苏惑有些抗拒，散步？还是游街？ “在街上散会儿步。” “好、好吧！”她就知道会是这样。 楚烈往前走了两步，想到再往前就能看到三圈十七栋，便停下脚步，转了一百八十度：“我们朝那边走吧！” “为什么？”苏惑有些不解，既然是散步，面向哪边走不是一样的。 “哎呀，我的腿好像崴了。”楚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于是转移话题。 “是吗？伤到哪里了？要不要紧？”连续问了三个问题的苏惑觉得有些不妥，打趣道：“谁让你非要从二楼跳下来，要是越不过防护栏，刚好卡在防护栏上，你就被电死了。” “我要是死了，你会心痛吗？”楚烈嬉皮笑脸地问，笑着笑着，脑中逐渐浮现那个梦，浮现他被子 弹打中的梦。 “你要是……” “我不会死。”还没等苏惑回答完，他便开口打断：“我不会死，我要一直活着，永远保护你。” 说打这里，楚烈忍不住问：“阿惑，你什么时候愿意做我媳妇儿？” “你又来？”苏惑忍不住伸手拍了他一巴掌。 “我认真的，虽然我说了很多遍，但是每一遍都是无比认真的问你。”楚烈也不藏着掖着：“我承认，刚开始的时候，我只是看中你的身份。越到后来，才发现自己越来越在意你。” “在意我？” “对啊！越来越在意。”楚烈肯定地点了点头。 街边人家的灯火，照亮了两人的身影。晚上出现在街上的人并不多，大概是因为戒严的缘故，整条街也显得格外凄凉。 苏惑的心里，莫名生了一种悲凉的情绪。越来越在意吗？她对宋橘子也是这样的，在一次次的相处中，变得越来越在意对方。 “你有秘密吗？”楚烈见她不接话，换了一个话题：“你想知道自己的过去吗？” “为什么非要知道过去不可？”苏惑有些不解。 “是啊！”楚烈叹息了一声：“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你不想知道，就不用知道的。你懂那种感觉吗？别人看你的眼神很熟悉，当你问他是为什么的时候，他却什么都不说。” “嗯！”苏惑从心底赞同他的话，她想起兰岸在她面前总是以熟人自居，总说那句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宋橘子也是，神神叨叨的：“这种感觉，就像被人放进一个漆黑的、密不透风的空间里，让人喘息不过来。想要探究什么，却伸手不见五指，也找不到任何突破口。” “我们果然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楚烈见苏惑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对她的喜爱又多了几分。 “你……”苏惑懒得说他，说了也不能改变什么。 “我其实有些害怕想起过去。”楚烈将憋了好久的心事说给她听。 “为什么？” “我做了一个梦，梦见我害死了一个人。”楚烈每每想起那个梦，便会感到呼吸困难：“我不知道那个梦是真的梦，还是自己的过去。如果是我的过去，那我实在是不可饶恕。” “你能看清那个人的脸吗？”苏惑试探性地问道，她的情况和楚烈很相似：“在梦里，你是旁观者还是经历者？” “我是经历者。”子 弹打在他的身上，仿佛能感到有多痛。 “还好～”苏惑差点被吓到，如果有些梦是关于自己的过去，那她梦到小雨蒙和吴溟，岂不是代表她和这两个人有关系。一想到自己遗忘了两个很重要的人，苏惑就忍不住去想他们现在在哪里，过得好不好。 小雨蒙过得不好，因为他是兽人。吴溟也过得不好，那个女孩说他是短命鬼。 “还好～”再说一遍，苏惑突然泪湿了双眼：“还好我是……旁观者。” “什么意思？”楚烈见她哭了，手脚瞬间慌乱：“你怎么了？” “我也会梦见一些奇怪的东西，梦见从未见过的人。但在梦里，我只是个旁观者。”苏惑解释道。 “好了，没事了。”楚烈轻轻将她圈在怀里：“脆弱的时候，别推开我。”因为，不是你需要我，是我需要你。 苏惑听话的，没有推开他。苏惑将下巴靠在楚烈的肩上，被楚烈紧紧搂在怀里，身上传来一阵温暖。 忽然，两人脑中闪过一幕画面。 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楚烈背着苏惑走在一条绿树成荫的马路上，左手边是碧绿的河水，右边是绿色的山坡。 苏惑趴在楚烈的背上，开心地摇晃着双腿，时不时伸手折头顶的树枝。楚烈感受到苏惑的动作，浅笑着停下脚步，等着她折好树枝才继续往前走。 苏惑旋转着树枝，偶尔递到楚烈面前，挠挠他的鼻子，挠挠他的嘴巴，楚烈始终笑着，任由她在自己脸上恶作剧。玩着玩着，树枝掉在楚烈脚下。 苏惑便双手抱住楚烈的脖子，故意将脸凑到他耳边，伸长了脖子，两张脸想触碰，然后撒娇道：“楚烈，可不可以帮我捡一下树枝。” “你重新折一根不就好了？”楚烈笑道。 “我不要，就要刚才那根。”苏惑继续撒娇。 “好吧！”楚烈无奈，背着她蹲下身，腾出一只手捡起树枝递给她，又背着她起身继续往前走。 画面到这里就没了，两人想触电般，慌忙松开彼此。 “这是什么？” “我为什么会想起……” 苏惑的声音和楚烈的声音重叠，两人脸上写满了震惊。 “阿烈，你……”苏惑伸出手，却不敢再触碰楚烈 “阿惑，我们以前是不是认识？变成长生者后，忘记了彼此？”楚烈隐隐有些兴奋：“看来，我们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们以前是男女朋友吧？” “不是，应该不是。”苏惑想静一静，她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样的画面，以前也曾想起自己躺在楚烈怀里的场景，她当时还以为自己意 淫楚烈。 “我觉得我们是……” “不是。”苏惑头疼地叹息了一声：“应该是错觉。” “两人同时产生错觉？”楚烈才不信：“你刚才想起了什么？” “你背着我走在一条风景优美的路上。”苏惑如实回答。 “我想起的片段也是这个，你拿树枝挠我。”楚烈补充道。 完了，苏惑听了楚烈的话，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彻底崩塌了。如果他们以前真的是男女朋友，不，不是真的，他们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这些都是错觉。 楚烈见苏惑一直不停地摇头，提议道：“要不我们继续抱在一起，看看还能想起什么。尝试睡在一起，或许还能想起更多。” “你想得美，还想占我便宜。”苏惑恼羞成怒，继续抱着？还要睡在一起？这如意算盘打得…… 避免他再起别的心思，苏惑胡诌道：“我想起的画面是，你背着我走在一条风景优美的路上，然后把我过肩摔了，我和你打起来了。” “是吗？”楚烈自我怀疑地挠了挠头：“我想起的画面是，我背着你，你故意接近我，还用树枝挠我来着。” “有、有吗？”苏惑心虚地瞥向别处：“你看我是那种轻浮的人吗？” “的确不是。”楚烈开始自我怀疑，苏惑要是轻浮的女人，他俩早就成了，还用得着拖到现在？ 既然两个人想起的画面不一样，说明他们可能真的产生幻觉了。 想到苏惑看到的画面是自己把她过肩摔，楚烈有些哭笑不得：“阿惑，你真的不用担心和我在一起后会被我打，我不会打我媳妇儿的，绝不会做出那种事。” “我俩八字还没一撇，你别想得太远。”苏惑才不管他会不会打人，她就想待在宋橘子身边。 “其实我觉得我们……” “阿烈，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我送你，走吧！” “不用不用。”苏惑摆了摆手，一溜烟逃走。 楚烈无奈地笑了笑，要是苏惑能像他臆想的那样就好了。他走到第二圈区的出口，转到三圈十六栋，为了打开门，不得已一次又一次地输密码。 走进屋，楚烈跑到二楼，将二楼的沙发搬到窗边，他探出头，满足地望着街对面灯火通明的二圈十五栋。 苏惑回到二圈十五栋，打开房门，瞧见萧琉和罗幕躺在楼下客厅的沙发上。吉兰兰、咸若云、颜娟和杜西梦在卧室里试衣裳。 “这个范德金，给你备的东西很齐全啊！”萧琉见苏惑走进屋，开口道：“衣裳就有装了好几个衣柜，春夏秋冬，应有尽有。” “对了，厨房还有很多罐头。”罗幕补充道。 苏惑满脑子都是刚才和楚烈拥抱后看到的那个片段，哪里听得到两人的声音。等到苏惑走近了，两人才发现她的脸颊通红。 “苏惑，你和楚长官发生了什么？”罗幕一个激灵从沙发上坐起来。 “能发生什么？”苏惑有些闪躲：“其他人呢？” “在你的更衣室。” “哦！”为了避免让这两人发现端倪，苏惑指了指前方：“更衣室在哪里，我去看看。” 萧琉指了指不远处的楼梯，示意道：“二楼。” “好的，谢谢。”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上去。 躲进更衣室，看到咸若云、吉兰兰、颜娟和杜西梦四人正激烈地讨论哪件衣裳好看：“怎么样？这里大吧？够不够我们八个人一起住？” “够！”四人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苏惑四处看了看，发现少了一个人：“饶澜呢？” “她说她在园子里四处逛一逛。” “在园子里？”苏惑眉头一皱：“现在是晚上，这里没有警卫员，她怎么一个人在园子里逛？” “我们分头找找吧！”吉兰兰开口道。 “好。” 七人正四处寻找夏饶澜的身影，而她已经抵达二圈二十栋的门外。正要踏进去，被警卫员拦住。 “你是何人，为何擅闯二圈二十栋，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 “去告诉范指挥长，我有一件关于苏惑的秘密要告诉他，如果你不帮我传达，耽误了指挥长的大事，别说工作难保，我怕你脸性命都保不住。” 夏饶澜只能用最嚣张的语气和他说话，不然今晚很有可能被拒之门外，下次再来二圈十五栋，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警卫员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正要将她推开。 夏饶澜眼疾手快夺过他腰间的配枪，指着他怒吼道：“让我见指挥长，否则今夜就是你的死期。” 其他警卫员见状，纷纷掏出枪指着她。 “我再说一遍，让我见指挥长。只要见到指挥长，我绝不为难你们。” “不用管我，开枪。”被夏饶澜拿枪指着的警卫员满脸悲壮。 “呵……”夏饶澜轻笑了一声：“我杀了你，范指挥长听到枪声还是会出来，你这又是何必？我说我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要告诉指挥长，你听不见吗？” 两人僵持着，任凭夏饶澜怎么说，警卫员既不给她通报也不开枪打她。虽然守门的警卫员不予通报，但还是有些想要邀功的人进屋通报了范德金。 反正只是见一个女人而已，如果她说的是真的，还能记上一功，如果是假的，仅凭她的能力，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坐在客厅的范德金听到警卫员的通报，理了理身上的大衣，走到院外，看清夏饶澜的脸：“收起你们的武器。” “指挥长。”夏饶澜看到范德金出现，一股脑冲进他的怀里。 范德金一怔，主动投怀送抱，她想要什么呢？范德金也不拒绝，搂着她走进客厅，带她坐到沙发上。 他很忙，可没时间和她在这里浪费时间，开门见山地道：“这么晚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来和你谈一个条件。”夏饶澜从范德金的怀里起身。 “什么条件？”范德金轻笑了一声：“或者说，你有什么筹码？如果是你的身体的话，我觉得这个筹码不够格。” “不止。”夏饶澜也不别扭：“我用一个关于长生基因研究项目的秘密和我的身体，换你范德金夫人的头衔。” 168：出卖 “长生基因研究项目的秘密？”范德金挑了挑眉：“那晚，你果然看到我档案袋上的信息。” “我也是不小心的。”夏饶澜讪讪地笑了笑：“如果我没看到那个档案袋，我怎么能知道苏惑对你的心思呢？” 夏饶澜没将是她把档案袋的事告诉苏惑的事，隐瞒了其中最关键的一点。 “关于苏惑，也关于长生基因研究项目的秘密，说来听听。”范德金饶有兴趣的看着她。 “那可不行，我说之前，你得兑现自己的承诺。”夏饶澜不傻，她要是这么快将自己的底牌亮出，谈话结束，她就会被赶出去，还有可能被处理掉。 “怎么兑现，范夫人？”范德金暗笑，这个女孩确实不简单。既然她自己送上门来，那就玩一段时间再说。 “保证书。” “范夫人，如果我有心毁约，就算你有了保证书又怎样？能不能踏出我的门都是个问题。”范德金轻笑。 “……”夏饶澜被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吓得一愣一愣的，她果然想得太简单了。 范德金见她被吓傻，忍不住笑起来：“范夫人，天色不早了，快说吧！说完我们该休息了！” “……”夏饶澜算是听懂了范德金的话，现在不管范德金值不值得信任，她都必须把知道的事情说出来，不然真的有可能连范家的门都出不去。 “范夫人？” “苏惑她……”夏饶澜顿了顿，咬牙道：“她将和你合作的事告诉了……我，而且她还说，她只是假意和你合作，实则是为了找出你的研究室，将你重启研究项目的事举报给首领。” 范德金听了这话，勃然大怒。他知道苏惑和他合作，或许心有不甘，没想到他打的竟是这样的如意算盘，可惜了，她并没有机会接触自己。 既然是这样，夏饶澜不也有可能事故已接近他：“那你呢？你接近我恐怕不只是为了范夫人的事吧！” 范德金只是为了敲打她，所以说得格外隐晦。 “我能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呢？”夏饶澜轻笑了一声：“指挥长还记得我曾给你说过末圈的生活吧？初期考核的时间就要到了，初期考核只留下五百人，而我的成绩在我们方队也是垫底，我知道自己过不了初期考核。” “所以，你还想要什么？” “我只要范夫人的位置。”夏饶澜眼神异常坚定：“我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摆脱末圈。既然参加特训部的事没有着落，我得另辟蹊径才行。怎么样都行，就是不能回去。” “所以你找到了我这条蹊径？”范德金挑了挑眉，她的借口还算合情合理：“为什么你们宿舍这么多人，苏惑只将这件事告诉你？” “除了楚长官和宋橘子，她和我走得最近。”夏饶澜定了定心神：“她说你给她的压力太大了，她一个人扛不住，因此给我说了。而且，因为您当场宣布她是您干女儿的事情，韩长官当着众人的面质疑您和她的关系，她还悄悄躲在被窝里哭呢！” “呵……”范德金轻笑了一声：“到底是个年轻的黄毛丫头，既然她想找我的研究室，我怎么能让她如愿呢？不然到时候，我们的父女关系就结束了。” 与其揭穿苏惑，还不如以此为威胁，然后让威泽明敲打她。 这个苏惑，竟耍一些小聪明。他怎么说威泽明每次送来的都是为数不多的头发，人家压根没想真心和他合作，既然他知道了真相，这下就由不得她了。 半晌，范德金从思绪中回过神来，看向夏饶澜，眼里染了别样的情绪：“既然无事，范夫人，我们去休息吧！” “……”夏饶澜身体微微颤了颤，即便是这样，她还是咬着牙起身搀扶范德金，将眼中的厌恶抹去。 夏饶澜以自己为礼，以苏惑假意被说服的秘密为条件接近范德金。 而二圈十五栋的七人还在为夏饶澜的消失感到不安，她们正四处寻找夏饶澜的身影。整栋别墅都找遍了，依旧没有她的身影。苏惑担心她出事，在这兽人横行的末世，万一她被兽人抓走了怎么办？ 虽然中心圈区出现兽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也不能排除这个猜测。 “夜深了，你们待在这里歇息，我出去找夏饶澜。”苏惑交待了其他六人几句，便准备外出。她是长生者，就算遇到兽人也不怕被抓伤，可其他人不一样。 “你一个人怎么找夏饶澜？”罗幕见她着急，连忙拦住她。 她们并不知道苏惑是长生者，在她们的眼里，苏惑不过是比夏饶澜的能力稍微强一点的女孩。 “阿烈的住处就在对面不远处，我去找他帮忙，你们就别出来了。”苏惑补充道：“中心圈区不一定绝对安全，希望夏饶澜没事。” 说完，便关上门走了出去。 走出二圈十五栋，苏惑迈开脚步准备外出寻找。转念一想，要是楚烈跟着，说不定能早点找到她。便走到三圈十六栋的楼下，看到还未熄灭的灯火，松了一口气。 “阿烈。” 楚烈躺在沙发上，脑子里正回想着刚才想起的那个画面，拉了拉身上的毯子，正准备熄灯入睡。忽然听到苏惑叫他，沙发上的他咧开嘴嘿嘿一笑，现在竟然连幻听都出来了。 “阿烈。” 幻听？楚烈猛地掀开毯子，蹭一下坐起身，走到窗边一看，果然是苏惑站在楼下。 苏惑看到楚烈探出头来，示意他穿上外套，跳下楼来。楚烈虽有些不明所以，还是按照她的意思穿上外套，从二楼的窗户上跳到街边。 “怎么了？”楚烈借着二楼的灯光，看着满脸焦急的苏惑，询问道。 “夏饶澜不见了。” “不见了？她不是和其他人一起进了别墅，为什么会不见了？”楚烈紧皱着眉头，见苏惑急得快哭了，安慰道：“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这里是中心圈区。” “要是她遇到兽人怎么办？” “普通的兽人没法进入中心圈区，且不说每个圈区的街道都有街巡部的巡逻队巡视，每个圈区的入口和出口都有士兵看守，兽人只是为了觅食的话，不会到这里。如果是中级兽人要进来的话，也不会抓她。” 楚烈仔细分析了一通，苏惑悬着的心才算踏实了一点。如果中心圈区是初级兽人随随便便，想来就来的地方的话，这里和末圈又有什么区别？ 上次宋橘子抓兽人进一级监狱的事，就是因为这里的地理位置特殊，兰岸考虑到区区一个初级兽人不可能通过重重关卡来到这里，才起了怀疑。 “我们找找吧！” 苏惑的话音落下，就有巡逻队向两人走来。巡逻队看见大半夜还有一男一女在街上站着，立即走上前询问缘由：“你们是何人，为何大半夜出现在街上，不知道中心圈区晚上戒严吗？” 中心圈区晚上戒严，苏惑记得前段时间颜娟和杜西梦说过这事。 “我是楚烈。”楚烈皱了皱眉，从脖子上掏出身份铭牌。 苏惑仰起头看着他的动作，看着他脖子上淡淡的匕首痕。心中突然生出愧疚，明明对他没有想法，却还是一次又一次的麻烦他。 巡逻士兵确认了楚烈的身份，语气变得恭敬了不少，他们转头看向苏惑，伸出手掌，示意苏惑亮出身份铭牌。 苏惑无奈，只好身手从脖子上掏出身份铭牌，与此同时，脖子上的黑色骨灰钻和红色l字母水晶项链也被连带着拉扯了出来。 巡逻士兵看清她的身份，砸了咂嘴。两人都是他们不敢招惹的人，一个是c区边防长，一个是范指挥长的干女儿。 他们看了看旁边的宅子，一边是三圈十六栋，三圈十六栋对面往后一栋，就是二圈十五栋，这不是范指挥长赠与她的宅子吗？ 巡逻队离开，楚烈看着她脖子上除了身份铭牌以外的两个项链：“你一直把兰岸送给你的项链戴在身上？” 苏惑一怔，这才想起自己曾给楚烈坦白过红色l字母水晶项链的事情：“对啊！这个是随意出入l区的关键钥匙。” “你真的只是这么想的？”楚烈追问道。 “不然我该想些什么？” “你不觉得兰岸对你……” “或许也是因为我的身份吧！”苏惑顿了顿，看着楚烈，打趣道：“像你一样。” 楚烈急了，他现在的想法已经改变，不能让她误会。不误会的情况下，她对自己的反应那么平淡，要是再误会的话，岂不是要离他越来越远？ “不一样，我都说了我现在不是因为你……” “我们快去找夏饶澜吧！”苏惑打断他的话，对于苏惑来说，楚烈表不表白都一样，她现在压根没心思想那些情啊爱啊的事情。 再说了，在她的心里，宋橘子才是她想要的陪伴。 未来的路还很长，要找一个归宿的话，至少要等一切尘埃落定。所谓的尘埃落定，不过是为了等宋橘子的心真正安定下来。 想到这里，苏惑抬起头看着楚烈：“阿烈，离了我，你会发现很多女孩都很可爱。世界这么大，总有一个人适合你。” 169：没有依靠好可怜 “……”楚烈停下脚步，低下头不语。半晌，才说了一句违心的话：“只有你能陪我走到最后，只有你能给我长生者宝宝。你是唯一的，无人可代替。” “以后会陆陆续续发现别的女长生者，你完全可以……” “你还找不找夏饶澜，不找的话我先回去了。”楚烈冷声打断了她的话。 为了让自己有一个纠缠她的理由，不惜说了违心的话，不惜让她误会自己是因为她长生者的身份，她却让他等别的女长生者？ 这不是女生长生者的问题，而是关于她的问题，楚烈清楚地知道，除了苏惑，他不愿接受别人。 “找……”苏惑想到自己现在正在利用他，慌忙止住原本想说的话：“不找了，你先回去吧！” 楚烈叹息了一声，现在连自己对她的好，她也不愿意接受了吗？ “别闹别扭了。”楚烈不想让两人的关系僵化，也不想让苏惑在他面前不自在，扬起嘴角，耍无赖道：“你赶不走我，再说了，我还是夏饶澜的教官。” “好吧！”苏惑拿他没办法。 两人在营区内来来回回找了几遍，直到天边的太阳升起，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楚烈脸上，苏惑才意识到天已经亮了。 “阿烈对不起，让你陪我找了一晚上。”苏惑满脸疲累，眼周围一圈青黑。 “没找到，她可能去了什么地方，你不要担心。”同样疲累的楚烈不忘安慰道：“我们先去训练场，说不定她已经等在那里了呢？” “好。”苏惑回到二圈十五栋，打开房门看见等在客厅的六人，有的在沙发上睡着了，有的在地板上睡着了，有的人靠着沙发打盹。 开门声将她们吵醒，六人见苏惑顶着两个黑眼圈回来，还是不见夏饶澜。 “惑惑，你和楚长官找了一个晚上？” “没找到。”苏惑情绪格外低落：“我们先收拾收拾，去宿舍换训练服，或许她已经回去了也不一定。” 六人应了下来。 到了训练场，宋橘子看到满眼青黑的苏惑，一脸诧异：“你昨晚干什么去了？” “宋橘子。”苏惑有多困，看到他就想靠在他的肩上沉沉睡去：“为什么我熬夜有黑眼圈，你熬夜却红了眼？” “我不怎么喜欢睡觉，每天只睡三四个小时，久而久之，眼里才积满了红血丝。”宋橘子不慌不忙地解释道。 “我好困，但是人还没找到。” “谁还没找到？”宋橘子询问道。 “夏饶澜，昨晚我带她们去二圈十五栋，结果夏饶澜失踪了。”苏惑走到他身边，在他耳边低语道，说完，便将头靠在宋橘子肩上。 “……”宋橘子微微勾唇，轻声回答：“她会没事的，说不定去了别的地方，没来得及告诉你。” “你帮我看一下，要是看到她的身影，立刻叫我。”说着，苏惑强撑着疲累的身体，走到训练场边上坐下，后背刚刚靠上围网，便闭上眼沉沉睡去。 而坐在高台旁楼梯上的楚烈也没好到哪里去，平时很早就休息的他，昨晚一夜没睡，眼皮早已沉重。坐在楼梯上的他，昏昏沉沉，摇晃着脑袋，打起了盹。 宋橘子站在苏惑身边，背靠着围网观察着训练场的人，寻找夏饶澜的身影。一旁的苏惑靠着围网打盹，靠着靠着，渐渐失去意识，倒在宋橘子膝盖的关节处。 站在一旁的宋橘子没敢再动，绷直了身体，好让苏惑的头靠在他的腿边。萧琉从他面前路过，看到严肃地站在围网边一动不动的宋橘子，为何他严肃的样子看起来这么可爱？ 萧琉这才注意到靠在他腿边的苏惑，了然地笑了笑，转身离开。没过多久，红云宿舍的其他五人纷纷将视线投射过来，看到宋橘子一动不动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们看楼梯上的楚长官，他就没这么好运了。”罗幕看到坐在楼梯上打盹的楚烈，打趣道。 “楚长官没有依靠，好可怜。”吉兰兰砸了咂嘴：“还是我们惑惑好，有橘子哥护着。” “苏惑不是不让你叫宋橘子橘子哥吗？”萧琉敲了敲吉兰兰的脑袋。 “就是，这名字好难听，连我都嫌弃。”咸若云接话道。 “苏惑和楚长官找了夏饶澜一夜，苏惑这么担心夏饶澜，这事一定要让她知道。”颜娟又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苏惑。 “也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杜西梦担忧地道。 要不是黎生前去提醒楚烈训练时间到了，他一定坐在楼梯上睡个天昏地暗。楚烈起身，让所有人集合。 宋橘子动了动腿，苏惑从睡梦中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宋橘子腿边，慌忙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敢看宋橘子，径直往方队站队位置走去。 宋橘子揉了揉腿，一瘸一拐地走向末圈方队。 …… 夏饶澜从范德金的卧室醒来时，时间已经快到中午了。吃了范德金为她准备的午餐，穿上范德金为她准备的衣裳，从昨晚到现在，就像梦一样。 她来到客厅，发现客厅里没有人，有四处走了走，走到书房门外，便被警卫员给拦下：“夫人，书房重地。指挥长吩咐了，除了他许可的人以外，谁也不能进入。” 夏饶澜一怔，这警卫员这么快就叫她夫人了？还有，书房到底有多重要，竟然不许人进入？ 无奈，夏饶澜又回到客厅，她本想出门去看看，又被警卫员给拦下：“夫人，没有指挥长的吩咐，您哪儿也不能去。” 夏饶澜这算彻底明白了，范德金不够相信她，所以将她软禁了？就算她知道什么消息，也无法带出去？ …… 上午的训练结束，苏惑待在训练场边上，准备靠着围网补个觉。刚坐下，楚烈便跑到她身旁坐下。苏惑实在困得不行，懒得理他，楚烈便心安理得地坐在她身边。 没过多久，两人便沉沉睡去。宋橘子站在不远处守着，看着闭着双眼的两人，他的心里突然就释怀了。 其实楚烈也没他想的那么糟糕，苏惑和楚烈在一起，或许是最好的安排吧！他正独自伤感，忽然不知从哪跑出一个卫生部的护士，拽着苏惑的胳膊疯狂摇晃。 宋橘子走上前，一把将她拽开。苏惑从睡梦中醒来，揉了揉通红的双眼，揉了揉疼痛的太阳穴，看着一脸阴沉的宋橘子，问道：“怎么了这是？” “威总领找你。”护士抢先回答，说完，瞪了宋橘子一眼，便抬脚离开了。 “哦！”迷迷糊糊的苏惑看了宋橘子一眼，摇摇晃晃地朝卫生部走去。 刚到卫生部，便被威泽明拉进办公室，他关上房门，开口道：“东西呢？” “什么东西？”苏惑打了个哈欠。 “那个呀！”威泽明有些着急。 “哪个？”苏惑一时没反应过来。 “头发呀！”威泽明着急道。 “头发？”苏惑这才想起来：“前不久才给过你一次吗？我经常去拔他的头发合适吗？要是把他拔秃了，以后长不出头发怎么办？” “谁让你拔了，你给他剪下来不就行了？” “你不知道他是个多注意自己形象的人，尤其是头发，哪里缺了一点点他都知道，一次，两次，三次，我都可以说是不小心剪到的，时间长了，谁还信这种借口，你以为他很傻吗？” 威泽明简直无语了，男人本来就需要经常剪头发：“你主动提出帮他剪头发不就好了？不是让你接近他吗？你光顾着接近他，却啥也不做，这合适吗？” “不是前两天才给过你吗？怎么每次要头发的时间间隔越来越短？”苏惑恼了，就算是头发，也是楚烈的头发。 “你每次就给几根头发，我怀疑你是不是从他枕头上捡的。而且，我也不知道你给的头发到底是不是他的？” 面对威泽明的质疑，迷迷糊糊的苏惑瞬间被气醒，每次给威泽明的头发都是楚烈亲自操刀在自己头上剪下来的，这人还敢怀疑她：“既然你不相信我，干嘛要和我合作？” “你小声点，怕别人听不到是吧？” “谁让你怀疑我？” “要我相信你也可以，证明给我看。” “好，我一定证明给你看。”苏惑冷哼了一声，打开门离开。 苏惑气冲冲走出特训部，这人把楚烈当生发机？几天就要一次头发，这要是血液的话，不是要榨干人家的血吗？太过分了，就算楚烈的脑袋是草原，也经不起这种高强度的拔草。 走到训练场，楚烈还睡得不省人事，宋橘子站在一旁，用一种格外复杂的眼神打量着他。苏惑走上前，蹲在楚烈跟前，伸手拍了拍他的脸：“醒醒，再不醒我就把你剃成光头。” “威泽明又找你要头发了？”宋橘子见她表情不太好。 “是啊！”苏惑看着楚烈越来越短的头发。 “要不把我的给他吧！” “我不想拔你的头发。”苏惑看着宋橘子：“你的头发要自己做主，再说了，就算我将楚烈的头发给他，他好像也不怎么相信我，刚才还质问我头发到底是不是他的。” 170：小偷 “好吧！”宋橘子垂下头，看来他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死猪。”苏惑又拍了楚烈的脸一巴掌：“快醒醒。” 楚烈睡的正香，梦见自己身处一栋别墅之中，他从自己房间走到花园，无意间瞥见一个人扛着麻袋正要翻墙。看身形是个女人，还穿了一身黑。 “喂，站住，你是干什么的？” 那人听到楚烈的声音，缓缓转过身。楚烈一看，哟呵～还用黑布蒙着面。 “小偷。”楚烈第一反应是大叫：“小偷，抓小偷。” 喊得老起劲了，自己却不上前，他只要往前跑几步，就能抓住那人的肩膀。 那人见她站在原地干嚎，露在外面的一双好看的眼微微弯起，她不仅不逃，还走到他跟前，挑衅地笑了笑。 楚烈顿时就慌了，大喊出声：“小偷，贼啊！救命啊！偷人了，有人要偷我。不、不是，有人偷东西了。” “偷人？”那人嗤笑了一声：“我还没尝试过呢！” “你真的要偷我？”楚烈的眼睛瞪得格外的圆，一个大高个站在一个娇小的身影面前，除了干嚎，什么都不敢做。楚烈见那人又靠近了几分，着急得大叫起来：“阿妈，救命啊！有人要偷我。” 叫着叫着，差点哭出了声。 那人向他凑近，越凑越近，他能清晰地看清那人的双眸里倒映着极度恐慌的自己。他跺了跺脚，握起拳头，却闭上眼，缩着脖子。如果他有壳，此刻已经钻进去了。 没等到那任动手打他，锁骨处传来冰凉的触感。他睁开眼，那人纤细的手指划过他的锁骨，一把捞起他的身份铭牌，看清身份铭牌上的信息。 冷嗤了一声：“楚烈，二十四岁？” 似是看到那人嘲讽的眼神，让楚烈觉得面子有些挂不住，连忙解释道：“我、我刚进二十四没几天。” “巨婴。” “巨婴？”楚烈的双眼再次瞪圆，指着那人骂道：“你偷我家的东西，还说我是巨婴？你这人不仅没有人格还没有道德，你死不要脸。” “神经病。”那人白了他一眼，转身准备离开。 楚烈见她要走，立刻拽住她肩上的麻袋：“不许走，我家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放手。”那人眉头一皱，回头凌了他一眼。 “你偷我家东西没关系，但你骂我巨婴，道歉，立刻向我道歉。”楚烈不依不饶。 那人再次转过身，轻笑了一声：“呵……给你道歉？给巨婴道歉？” “你……”楚烈被她气得跺脚。 “我让你放手，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不放，我要抓着你。”刚才还不敢上前抓人，人家说他是巨婴，他便抓着人家不放：“来人啊！偷人啊！有贼啊！” 不远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楚家的保镖总算来了。 那人见他抓着自己不肯放，抬脚踢在他的腹部，扯过麻袋，利落地翻上墙头。回头望了他一眼，警告道：“我记住你了。” 说完，便跃下墙头逃走。 保镖们跑过来，楚烈一只手捂着被踢中的腹部，抬起另一只手，在每个保镖头上敲了一拳，质问道：“你们为什么这么迟钝？楚家养你们做什么？” “少爷，您平时也喜欢这么大喊大叫，我们以为您这次又是恶作剧，所以才……” “那我这次是不是恶作剧？”楚烈怒瞪着他们，质问道。 “……”谁知道呢？他们又没看到所谓的贼。 “嗷哟～”楚烈是愤恨地踢了前方一脚，苏惑慌忙闪开，差点被误伤。 苏惑看了宋橘子一眼：“他刚才嘴里一直叨叨着偷人，偷什么人？还喊救命，是不是做噩梦了？” 宋橘子撇了撇嘴：“我觉得不像，有谁做噩梦还带着气恼的情绪？不应该是恐惧吗？” “那他这是怎么回事？” 苏惑凑到他面前，看着紧皱着眉头的楚烈。 “我怎么这么窝囊？”楚烈是被自己气醒的，梦里的自己也太窝囊了，连他自己都忍不住鄙视，现在想想，那人说得完全没错啊！ 楚烈睁看眼，对上苏惑大量的眼神，她的眼里倒映着满脸苦大仇深的自己，这场景是如此的似曾相识，就像刚才在梦里。 梦里？楚烈摇了摇头，那人怎么能和他的阿惑比？ “阿烈，你刚才做了什么梦？嘴里叨叨着什么偷人？救命？” “没事，没什么。”面对苏惑的追问，楚烈有些慌乱。到现在，他还没缓过劲来，梦中的自己窝囊到连他都想动手暴打一顿。 不仅窝囊，还容忍不了任何人说自己的不是？ “既然没事，那我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你刚来s区的时候，不是顶着一头白发吗？那是怎么弄的？” “染、染的。”楚烈有些不明所以，阿惑问这个做什么？他已经很久没有折腾自己的头发了。 “那你还能再染一次吗？” “能啊！怎么了？” “能就行，下午训练结束，我们去你的住处。” “好啊！”听到这话，楚烈立即兴奋起来。 宋橘子走到苏惑跟前，将她拉到一旁，小声问道：“好好的你去他那儿干嘛？” “你不一起去吗？” “去、去啊！”知道自己也去，宋橘子松了一口气。才消停了片刻，又有问题想问苏惑：“你不会要他染头发吧？” “对啊！”苏惑点了点头：“威泽明不是让我证明我给他的头发是不是楚烈的吗？我想楚烈染了头发，发色和别人不一样，他总赖不掉了吧！” “是个不错的办法。”宋橘子附和。 楚烈忽视了两人的嘀咕，脑子里全是刚才梦里窝囊到不行的自己。要是他现在还这样，就一头装死在这围网上得了。 …… 临近下午，范德金才从书房走到客厅。夏饶澜终于等到他，连忙起身相应：“指挥长，您一早上都去哪里了？” “还叫我指挥长？还您？” “那我该叫什么？” “德金。”范德金揉了揉酸疼的胳膊：“收拾收拾，我带你去首圈一栋见叶棠岚，顺便把我们的婚期定下来。” “婚、婚期？”夏饶澜有些吃惊，这发展得也太快了，完全超乎她的想象。 她不知道的是，范德金早就打她的主意了，昨晚她自己送上门，正中范德金的下怀。 “怎么？” “我、我不是特训部的学员吗？” “都成了范夫人，你还在意学员的身份？”范德金嗤笑了一声：“怎么？你还不满足？” “不是，不是。”夏饶澜慌忙摆手：“我能不能去宿舍收拾行李？” “完全没必要收拾，你需要的东西，我都会为你备齐。” “可、可是我阿爸的曾留下一件卫衣，那是他所有衣裳里最好的一件，我一直留着作纪念，我想去取回来。” “也可以。”范德金点了点头：“我现在送你过去。” “谢谢。” 范德金轻笑了一声：“走吧！” 特训部的所有学员都在训练场训练，自从苏惑让宋橘子注意夏饶澜的身影之后，他便时不时看着训练场外。 他要为苏惑分担，自然上心了不少。 到现在都还没找到夏饶澜，苏惑和萧琉站在一起，两人敷衍地训练着。忽然手臂被人扯了一下，苏惑回过头，看到宋橘子慌里慌张地指他看外面。 苏惑顺着宋橘子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夏饶澜从训练场外走过，穿着华贵，她边走边看向训练场的学员们，似在叹气。 无意间对上苏惑、萧琉和宋橘子的视线，夏饶澜心里一惊，别开脸，快步跑走。 “夏饶澜她……”有些话想说出口，张开嘴，却发现它们梗在喉咙处：“她……” “她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还华丽丽地回归了。” “她为什么不来训练？怕被罚跑吗？” “谁知道呢？”萧琉眼神黯淡了几分，夏饶澜一定有什么事瞒着她们。 “快训练吧！”宋橘子提醒道：“等解散之后再去找她问清楚，现在知道她安然回来不就好了吗？” 两人赞同宋橘子的说法，便没再谈论关于夏饶澜的事。 没想到的是，还没等到解散，便看见夏饶澜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从训练场边上经过。萧琉见状，连忙跑到训练场入口。 “夏饶澜，你到底怎么了？”萧琉叫住她：“你知不知道我们担心了你一晚上，苏惑和和楚长官找了一晚上，你到底去哪儿了？” “……”夏饶澜回头撇了撇站在不远处的苏惑，将眼中的愧疚掩藏，别开脸，快步走开。 “她怎么了？”苏惑不明所以。众人见到萧琉叫夏饶澜，纷纷望去，训练场外那还有夏饶澜的身影。 “她走了。”萧琉走回苏惑身边：“也不说自己要去哪里，她一句话都没有，带着行李走了。” “什么？”苏惑有些惊诧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一夜之间变成这样。 “苏惑，她没事就好了。无论她想选择什么，你都无法干涉，你不是她的谁。”宋橘子开导道。 “那我能干涉你的选择吗？” 面对苏惑突然的询问，宋橘子显得有些慌乱，他没想到苏惑会这么问。 “不回答？不回答就是不能，我也不是你的谁。”苏惑自我肯定地点了点头，随即拉着萧琉走开。 宋橘子叹息了一声，抬起头对上不远处楚烈探究的视线，他别开脸，不再说话。 他没有选择的余地。 夏饶澜一路朝边防营大门走去，一边走一边将眼中的水雾擦干，她怎会不知道她们会担心自己？可她没有退路，只有这么做，才能生存下去。 上了范德金的车，车子离边防营越来越远，她也知道，从今以后，她和她们的缘分已经走到尽头。范德金宣布婚讯的日子，是她们知道真相的日子，也是她们的情谊彻底消散的日子。 夏饶澜抱紧手中大包小包的行李，苏惑送她的卫衣，就在那手掌下的包里。这件卫衣，是她穿过最温暖的一件衣裳。就算范德金给了准备足够多的衣裳，也没有一件能和这件卫衣相提并论。 范德金的车走到第二圈区的出口处，与叶棠岚的车擦肩而过。范德金探出头去看了看，最近叶棠岚的车好像都不是她在使用。 下午训练结束，苏惑和红云宿舍的人打了声招呼，便和楚烈一起走三圈十六栋，宋橘子跟在她身边，一句话也不说。 苏惑就纳闷了，生气的人是她，为什么不说话的人反而是宋橘子？苏惑想了想，还是别生他的气，免得把他气跑了就不好了。 三人抵达三圈十六栋，楚烈按照苏惑的吩咐去找染发膏，苏惑和宋橘子等在园中。 “宋橘子，我不生你的气，你也别和我闹别扭好不好？”苏惑歪头望着他，眨巴着眼睛，无辜至极。 “你在讨好我？”宋橘子有些惊奇：“你变了。” “我……”被爱的永远有恃无恐吗？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苏惑越来越依赖宋橘子，最近发现他经常不在自己身边，苏惑压根无法接受这件事。或许，这就是楚烈说的喜欢，她喜欢宋橘子：“我觉得以前的自己挺不懂事的，你对我这么好，我还抱怨你。” 宋橘子弯起眉眼，浅浅地笑了起来：“你现在才知道好歹，可惜晚了。” “不是，我怎么就晚了？”苏惑有些纳闷。 “没晚，骗你的。”宋橘子怕她多想，解释道。 “浪子回头金不换，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你说的都是什么跟什么？”宋橘子笑弯了眼，他低下头，笑容越来越苦涩。浪子回头金不换？他等了这么多年，终于等到苏惑心里有了他的位置。可是，他才是真正的苦海啊！ 现在，宋橘子一点也不希望苏惑心里有他，他真的……时间不多了。和她在一起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他不想他离开后，苏惑被悲伤笼罩，他不值得。 极力掩藏着内心的悲楚，忍得耳朵发疼，忍得喉咙发酸。他曾努力地想改变一切，可到最后，他发现这一切根本无法改变。 命运的齿轮没有因为他的吃力而停止转动，他费尽心思去阻止，弄得自己遍体鳞伤，也无法撼动这命运分毫。 171：粉红色 如果不管怎么挣扎，都无法改变最后的结果，那他现在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倒不如好好陪在苏惑身边。将来有一天，他再也没有能力瞒住一切，再离开。 去一个没有苏惑的地方生活，默默祝福她。 楚烈在卧室里翻翻找找，许久之后，找到好几种色号的染发膏。他兴高采烈地拿着染发膏走到园中，给苏惑介绍用法。 “还染白发吗？”楚烈两只手拿着不同色号的染发膏，问道。 “不染。”苏惑解释道：“老人也有白发，要是我拿白发给威泽明，他又要钻空子说，我去扯了老年人的头发敷衍他。” “好吧！”楚烈撇了撇嘴：“那这些颜色，你想选哪个？” “这些颜色你都能驾驭吗？”苏惑有些担忧：“要是我选的颜色太鲜艳，会不会降低你的颜值，导致你失去追随者？” “切～”楚烈得意地摇了摇头：“我的脸能撑得住。” 一旁的宋橘子抽了抽嘴角，将脸别开。 苏惑看了看各种发色，最终将视线定格在写着“粉红色”三个字的瓶身上：“我选粉红色，独一无二的粉红色，我看威泽明还敢钻我空子不。” “……”楚烈嘴角抽了抽，粉红色？他竟不知道姚涵还给了准备了粉红色的染发膏。完了，话都说出去了，要是他驾驭不了粉红色，丢脸就丢大了。 宋橘子听到苏惑的话，转身看向楚烈，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我选好了，就这个颜色。”苏惑看着楚烈手里的染发膏，好奇道：“阿烈，你这些玩意儿是哪里来的？” “姚大哥给的。” “姚大哥是谁？” “c区首领。” “啧……”苏惑摇了摇头，看来c区首领也不怎么靠谱啊！ “怎么了？”楚烈见她若有所思，询问道。 “没怎么，我们这就开始吧！” “你确定要选这个颜色？”楚烈再次确认了一边。 “对啊！”苏惑浅浅一笑，反正又不是她染。 无奈之下，楚烈只好答应：“不过，我要你帮我染。” “好啊！”她也是这么想的。 …… 隔壁三圈十七栋，楚菲和肖鹤坐在园子里的花园中。楚菲低垂着头，连连叹气。 “指挥长。”肖鹤不知道她怎么了。 “都说了别叫我指挥长，叫我菲姐。” “菲姐，你到底怎么了？自从上次和苏惑打架后，你就经常来我这三圈十七栋叹气。” “我是来你这儿叹气吗？”楚菲一脸哀怨：“我本想着你这里近水楼台，来这里看楚烈。没想到，接连几天，我都没能见到他。” “说来也是奇怪。”肖鹤伸手扶了扶头上的毛线帽：“楚烈平时是个马马虎虎的人，三圈十六栋的任何一道门，他从没关过，这几天却破天荒地把门关上。” “这倒是符合他的德性，没有关门的习惯。” “我原以为翻过园门就能看到他，没想到他不仅关了园门，连进客厅的大门也关了。晚上也不睡在园中，一楼都没有灯亮，一直杵在二楼。” 楚菲叹息了一声：“他肯定是为了躲我。” “他躲你做什么？”肖鹤有些不解。 “他肯定是误会我对他怀有龌龊的心思。”楚菲想到楚烈指使苏惑找她茬的事，又叹了一声气。 楚菲和肖鹤都不知道，楚烈不小心偷听到他们的谈话，意外知道楚菲是他的姐姐。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切，这才选择逃避。 楚菲想到自己的亲弟弟就在眼前，自己却无法和他相认，还被他误会。心里越想越难过，想着想着，忍不住哭出了声。 她四十五了，算是年过半百。等以后她回到l区，楚烈回到c区，恐怕他们这辈子都没法再见面。 在他从l区消失后，阿妈郁郁而终，阿爸积劳成疾去世了。楚菲很想让楚烈知道，在这世上，他还有唯一一个亲人在世。 肖鹤手足无措地看着她，却无能为力：“菲姐，要不我们把一切告诉他吧！” “不行，兰岸说他经历了一些很不好的事情，他承担不了恢复记忆的后果。”楚菲拒绝道。 “他在c区当了二十年的边防长，没你想的那么脆弱。” “虽然有些时候，他真的很欠揍，但我不想让他过得不好。” “所以你宁愿自己躲着哭，也不肯告诉他真相。”肖鹤无奈。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要是真的如兰岸所言。我让他恢复记忆，就等于害了他。”楚菲胡乱擦了擦脸：“好了好了，我不哭了，你也别劝我了。” “我们去隔壁看看吧！或许能遇到他。”肖鹤提议道。 “好。” 两人关上三圈十七栋的园门，走到三圈十六栋园外，园门没关。两人走进园子，便看到苏惑手里拿着一坨粉色的泥浆，在楚烈头上抹来抹去，时不时用梳子帮他梳头。 苏惑一边弄一边追问：“这个真的能把你的头发变成粉红色？” “是啊！”楚烈耐心地回答。 宋橘子站在一旁，聚精会神地看着，三人都没注意到走进园子的肖鹤和楚菲。 “那我的手会不会变成粉红色？” “会。”楚烈肯定地回答。 “那怎么办？” “能洗掉。” “那你洗头的时候，会不会把你头发上的粉红色洗掉？” “不会。” “为什么？”遇到新奇的事情，苏惑便化身好奇宝宝，一直问个不停。 “我也不知道，这就是染发膏的神奇之处。” “以前的人好聪明啊！竟然能制造出这种东西。”苏惑感叹了一声。 “现在的人也不笨，只是他们都忙于生存，没精力琢磨这些东西。” 苏惑忽然想到什么：“这东西放了这么多年，不会坏吗？” 宋橘子低下头，偷偷扬起嘴角，苏惑又来了，这刨根问底的毛病又犯了。也好，让楚烈也尝尝答不上来的滋味。 “应该不会吧！我也不知道。”楚烈仰起头，骄傲地道：“我试过很多次了，头发没坏。” “是吗？”苏惑还能说什么？ 苏惑继续埋头帮楚烈弄头发，楚烈却瞥见站在不远处的楚菲和肖鹤。他没想到两人就这么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他面前，楚烈急忙低下头。 “阿烈，你别动。”苏惑皱了皱眉，抬头看到楚菲和肖鹤，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肖鹤来这里，她欢迎。可是楚菲，前不久才打过假，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楚菲。 “苏惑？”楚菲走上前，尝试和苏惑交流。 “上次的事，抱歉。”苏惑拉下脸。 “上次的事，我也有错，是我让你们产生了误会，今天特意来道歉。”楚菲知道苏惑是楚烈喜欢的女孩，对她不再像以前那样。 上次打架时，光顾着生气没太注意她脸上的疤痕。现在仔细一看，只觉得韩秀君为人真的狠辣。 楚烈一直低着头，不抬头看他们，也不吭声，这举动让苏惑和宋橘子都感到奇怪。 肖鹤打量着宋橘子，宋橘子却像个没事人似的站在一旁。 “你们在干什么？” “我在帮阿……楚长官染头发。”苏惑讪讪地笑了笑，客气道。 “原来是这样。”楚菲呢喃了一声。 之后，整个园子里和谐的气氛被破坏。苏惑一声不吭地帮楚烈染头发，楚烈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宋橘子也不说话，肖鹤不知道该聊什么。 楚菲见他们没空搭理自己，即便是这样，还是站在园中，看着楚烈和苏惑两人。弟弟和弟媳，没想到有一天，她还能见到这样的画面。 园里的气氛一直很诡异，直到夕阳落到地平线上，楚烈洗掉染发膏，从浴室走出来。 半湿半干的头发搭在额前，粉红色并没有让楚烈看起来奇怪，反而衬得他越发好看。他就像一只末世的精灵，立身于世间，不染一丝尘埃。 苏惑看了片刻，笑道：“我去找剪刀。” 楚烈一直低垂着头，没和楚菲说一句话。肖鹤上前称赞他，他也没有回答。宋橘子淡淡瞥了他一眼，楚烈这张脸确实很招女人喜欢，但是他能为了苏惑拒绝别人，这样已经足够了。 宋橘子低笑了一声，最后，他还是要将苏惑亲手交到楚烈手里。 没过一会儿，楚烈的头发便被风吹干。吹干后的发色并非完完全全的粉红色，发根处颜色比较深，越到发梢，越接近粉红色。 苏惑将剪刀递给楚烈，他剪了几缕头发，包好递给苏惑。 她接过头发，满意地看了楚烈一眼，然后扯了扯宋橘子的衣袖：“宋橘子，我们该回去了，天快黑了。” “嗯！”宋橘子点了点头。 “楚长官再见。”苏惑扯着宋橘子的衣袖，回头朝楚烈笑着说再见，又看了看肖鹤和楚菲：“再见。” 之后，便扯着宋橘子的衣袖离开三圈十六栋。 楚菲看着离开的两人，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叶棠岚会说，苏惑不喜欢她的弟弟了。 她口中的宋橘子，看起来更加稳重，更加体贴。仔细一看，他的外在条件也很拔尖。但她来三圈十六栋这么久，直到两人离开，她才注意到这个宋橘子，说明他足够低调。 172：婚讯 楚菲见他们已经离开，楚烈也不理她，站在这里也怪尴尬的。 “肖鹤，我们也走吧！”楚菲用手肘戳了戳站在一旁的肖鹤。 “哦，好吧！”肖鹤应声。 听到楚菲说要离开，楚烈才抬起头来，看着两人的背影，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该怎么接受这个事实？楚菲真的是他的姐姐吗？为什么中间会发生这么多周折？ 楚烈一想到这些问题，心里就堵得慌。楚菲和肖鹤的身影什么时候消失，他也没注意。楚菲强忍着心中的委屈，走到三圈十七栋的园子里，便忍不住哭了出来。 一边哭一边捂着自己的嘴巴，生怕隔壁的楚烈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楚烈反应过来，觉得自己的行为完全没必要，正想去三圈十七栋说清楚时，却看到楚菲蹲在园中哭泣，肖鹤在一旁拍着她的背安慰她。 “菲姐，楚烈他只是失去了记忆，他谁都不记得了，你别怪他，也别太难过。” “肖鹤，无法和他相认，我真的好难过。我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姐姐啊！” “我知道。”肖鹤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好蹲在她身边守着。 楚烈又听到两人的谈话，本想找他们问清楚，可当他想起之前做的那个噩梦时，他退缩了。 别看他长得人高马大，可他的心却很脆弱，心思很敏感。 那个梦如果是他的过去，他宁愿一辈子都不恢复记忆。梦里的一切，太让人窒息，他害怕，害怕到时候就算苏惑在身边也无法治愈他。 他转身离开，楚菲真的是他的姐姐吗？就算她也长了一双大眼睛和娃娃脸，楚烈也不敢相信，在他的脑中，并没有关于这些事的信息。 他回到三圈十六栋，关上园门，关上一楼所有的门，只身爬上二楼，推开窗户，隔着街看着不远处的二圈十五栋。 第二日，人们发现楚烈换了一个发色。粉红色也能完美驾驭，特训部不少女孩露出惊艳的目光，就连坐在边防营卫生部窗边的韩秀君也连连赞叹。 中午，苏惑走进卫生部，路过办公区，发现窗边的韩秀君，故意撞了迎面走来的医生一下。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下次注意点。” “好的。”说完，苏惑径直走向威泽明的办公室。 韩秀君转头看到苏惑，想也没想便跟了上去，悄悄躲在威泽明办公室外。 苏惑从兜里掏出楚烈给她的头发，递到威泽明手中：“看看吧！这就是我的证明。” 威泽明打开包装，看到粉红色的头发，皱起眉头问道：“这是什么？” “这就是你要的楚烈的头发。”苏惑大声说道：“还敢说我糊弄你吗？整个营区就楚烈一个人有粉色头发，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样吗？”威泽明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不信的话，你去办公区的窗边看看，看看楚烈是不是一头粉色头发。”说完，苏惑甩袖离去。 韩秀君听到这里，慌忙闪身躲到另一个房间。苏惑把楚烈的头发给威泽明，这是为什么？威泽明和范德金走得近，苏惑又是范德金的干女儿，她还经常接近楚烈。 韩秀君想到这里，虽没想明白苏惑和威泽明到底在打什么算盘，但肯定的是，他们的目标是楚烈。 威泽明走出办公室，走到办公区的窗边，看到一头粉色头发的楚烈像往常一样，坐在高台旁的楼梯上。他点了点头，看来苏惑之前并没有骗他。 正当他准备收拾收拾，离开卫生部，无意间瞥见韩秀君出现在办公区：“韩长官。” “威总领，最近怎么老见你来边防营？”韩秀君上前调侃道。 “我也好奇以前从不进边防营的韩长官为何在前段时间改了性子？” “还不是为了看楚长官。”韩秀君倒是不掩饰：“怎么？威总领出现在这里，也是因为想看楚长官。” “呵……”威泽明轻笑了一声，不再搭理她。 威泽明前脚走出卫生部，韩秀君后脚跟了出去。一个去了二圈二十栋，一个去了首圈一栋。 威泽明来到范德金家，原本正和夏饶澜嬉戏打闹的范德金见到威泽明，立即让夏饶澜回避。夏饶澜表面上点了点头，却躲在角落里偷看。 “指挥长，可以确定之前的头发是楚烈的。”威泽明兴奋地从兜里掏出苏惑给他的粉色头发。 “之前给的头发，可以检测出长生基因，也可以确定那些头发不属于肖鹤。”范德金顿了顿：“但是还没找到让正常基因变异的原因。” “指挥长，您先别急。二十年前，前首领研究了那么久，都没什么突破性的进展，我们更不能心急。” “不管怎样，这个项目决不能停，不然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项目成功的那天。” “指挥长说得是。”威泽明附和道，将粉色头发递到范德金跟前。 范德金看到粉色的头发，瞬间火冒三丈：“这是什么玩意？” “这是楚烈的头发，他染了头发，整个营区就他一个人是粉色头发。” “荒唐。”范德金勃然大怒：“我迟迟没有揭穿她，这个死丫头倒是越来越敷衍。要是饶澜不给我说，我还真的信了她那张无辜的脸。” “什么意思？”威泽明有些不解。 “什么意思？那死丫头答应和我合作，只是为了接近我，找出我的研究室，然后报告给叶棠岚。” “什么？”威泽明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苏惑看起来纯良无害，没想到心思这么深沉。 “让她帮我搞到楚烈的血，告诉她这是死命令，要是敢不照做，就别怪我不客气。”范德金看着手里的粉头发，气得发抖。 夏饶澜悄悄退开。 威泽明知道这事，也险些没反应过来。苏惑挺能装，这么长时间，连他都骗过了。 威泽明离开后，范德金在卧室里找到夏饶澜，在她额头上亲吻了一口，笑道：“我这就去首圈一栋，让她发布我们的婚讯。” 夏饶澜艰难地挤出一个微笑，他何尝不是在利用自己。他想借着婚讯的事情，向苏惑传递她已经被出卖的事情，之所以没揭穿她，是因为她还有用。这么隐晦的警告，还真是范德金的风格啊！ 首圈一栋，韩秀君在书房里找到叶棠岚，看到叶棠岚的第一眼，她便大惊小怪地嚷道：“首领，出大事了。” 叶棠岚抬起头，强忍着心中的不耐烦，温和地问道：“什么事？” “您知道范德金为什么认苏惑当干女儿吗？” “为什么？” “范德金利用楚烈喜欢苏惑这件事，让苏惑接近楚烈，他们两个要打楚烈的主意。”韩秀君见她依旧低垂着头看文件，拍了拍桌：“首领，我今天亲眼见到苏惑去了威泽明的办公室，她将从楚烈那里得来的头发交给了威泽明。” “头发？”叶棠岚有些不解，苏惑为什么要把楚烈的头发交给威泽明。难道是，叶棠岚想到那八个字，心里有些发怵。 难道是长生基因研究项目？ 可是苏惑也是个长生者，她为什么要帮范德金？如果她那么轻易倒戈，兰岸也不会将她安排在这里。 “你快救救楚烈啊！”韩秀君见她发愣，又拍了拍桌子。 “秀君，这件事不要乱说，我们没有证据，到时候反而会被范德金倒打一耙，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吧！”叶棠岚虽是这样说着，却将这件事记在心里。 “首领。”韩秀君深吸了一口气，道：“您没必要畏首畏尾，这件事，我们韩家一定支持您到底。” “好了，你先回去吧！”要是范德金真的重启了长生基因研究项目，就算韩秀君不支持，她也会将范德金绳之以法。 韩秀君出去没多久，书房的门再次被敲响。 “不是让你回去了吗？” 范德金推开门，笑道：“首领，是我。” “指挥长？”叶棠岚不着痕迹地打量着他：“怎么有时间来我这首圈一栋？” “我刚才遇见韩长官，她对我的敌意好像越来越深了。”范德金浅浅地笑着。 叶棠岚面不改色地看着他，笑道：“你们两个不是互相看不顺眼吗？” “这倒也是。”范德金低头笑了笑，开口道：“首领，我今天来，其实是想让您帮我个忙。” “指挥长无事不登三宝殿。”叶棠岚轻笑了一声：“这次又想让我帮你做什么？见证你找了干女儿？” “帮我宣布婚讯。” “婚讯？”叶棠岚皱了皱眉：“这些年，你换的女人可不少，每找到一个女人就让我帮你宣布婚讯，你不嫌累我还嫌麻烦呢！” “首领。”范德金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 “你以前那些夫人呢？”叶棠岚调侃道：“这次又是哪个女孩？” “夏饶澜。”范德金报上名字：“那就有劳首领了，我们婚宴那天，记得前来参加。” “婚宴的时间定了吗？”叶棠岚追问道。 “怎么着也得半个月以后吧！” “好。”叶棠岚应了一声，宣布婚讯，又是哪家姑娘被他祸害了。 173：苏惑献血 就算是这样，她也无能为力。即便知道范德金有很多任女人，名声很臭，也挡不住那些女孩对荣华富贵的追求。 叶棠岚虽然平时不管事，可当她办起事来，也毫不含糊。 下午，范德金和夏饶澜的婚讯便传遍整个营区。苏惑听到这则消息，瞬间明白夏饶澜为何要离开特训部，离开宿舍。 她是怎么接近范德金的呢？ 自从听到两人的婚讯，苏惑一整个下午都心不在焉。她那么努力想要带给夏饶澜幸运，她还是去找了范德金。 下午训练解散，苏惑坐在训练场边上发呆。萧琉走到她跟前，低下头道歉道：“苏惑，对不起，当初我不该给她说范德金的事。” “萧琉。”苏惑有气无力地叫了她的名字一声：“这是她自己的选择，我们谁也拦不住。” “如果她和范德金结婚，那我们之间的秘密怎么办？”一旁的吉兰兰担忧起来。 其他人也跟着担忧，她们倒没什么事，就怕苏惑受到牵连。 “放心吧！”苏惑抬头，看到站在不远处的宋橘子，笑了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这么聪明机智，会没事的。倒是你们，担心自己吧！ 半个月后进行初期考核，我们一定要全员通过。” “嗯嗯。”六人一同点了点头。 “快去餐厅吧！”苏惑对六人笑了笑：“我和宋橘子一起。” “好。”她们看了苏惑一眼，便离开了训练场。 宋橘子走到苏惑身边坐下没多久，楚烈便走了过来，询问道：“半个月后，就是初期考核的时间，有信心进入前五百名吗？” “前五百名？”苏惑喃喃自语，就因为前五百名不好进，夏饶澜才选择和范德金在一起吗？ “你还在想夏饶澜和范德金的婚事？”一旁的宋橘子见她心不在焉，开口问道。 “我在想，如果这世界没有这么危险，她或许还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宋橘子听了这话，垂下头不再说话。这世界之所以危险，是因为兽人横行。 “阿惑。”楚烈见她神色不太好，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他自己的心也很乱，他走到了人生的岔路口。 楚烈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会在想起过去和忘记过去之间来回徘徊。 训练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这天，威泽明将苏惑叫到办公室。他的脸色一直很阴沉，自从苏惑走进办公室，他的眼睛一直在苏惑身上打量。 苏惑被他看得有些发怵，询问道：“威总领，您找我有事吗？” “你脸上的疤怎么消失了？” “都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不消失留着明年春天赏花吗？” 被苏惑这么一怼，威泽明不再纠结她的脸，神色严肃地看着她：“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抽到楚烈的血。” “现在，你们已经不满足头发了吗？”苏惑一恼。 “头发？还想继续装吗？”威泽明冷哼了一声：“自然你听说了指挥长和夏小姐的婚讯，你觉得你那点破秘密还能瞒得住吗？” “你什么意思？”苏惑身形一歪，她曾想过，夏饶澜是通过出卖自己换得现在的地位。可当她亲耳得到肯定的答案，却怎么也不能接受。 “还想装疯卖傻？非要撕破脸吗？”威泽明斜睨了她一眼，轻哼了一声：“那多难看。” “你就不怕我把你们的阴谋告诉首领？”苏惑泪眼朦胧，她没想到，夏饶澜会对她出手。 “告诉首领？她会信吗？证据呢？”威泽明讽刺道：“别忘了，指挥长早就在众人面前宣布你是他的干女儿，表面上，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 “卑鄙。”苏惑连连后退，眼泪忍不住滑落。不知是因为被夏饶澜出卖而感到难过，还是因为要抽楚烈的血而感到难过。 “卑鄙？”威泽明好笑地看着她：“要么你死，要么抽楚烈的血，两个选择，任选其一。” 苏惑看着他那张笑脸，有些后怕，迟迟做不出反应。 威泽明见她被吓傻，将一次性注射器扔到她面前，又将带有试管塞的试管递到苏惑面前，警告道：“别想抽你的血糊弄我，长生者的血液里含有长生基因，要是我发现你送来的血没有长生基因，你的死期就到了。” “呵呵……”苏惑笑出了声，眼泪却浸湿了衣襟，她缓缓伸出手接过试管：“我还是没能玩得过你们。” “异想天开。”威泽明冷哼了一声：“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每天一管血。要是断了，后果自负。” “威泽明，你不得好死。”苏惑怒瞪着她，颤抖着身子怒骂道。 “我死不死，用不着你操心。你办不好事情，我就让你死。”威泽明轻笑了一声：“之前给了你那么多次机会，你偏偏视而不见，非要威胁你，你才肯办事。我看你啊，就是活得不耐烦。” 苏惑捡起注射器，摔门离去。 “呵，脾气还不小。”威泽明砸了咂嘴：“在绝对的势力面前，也妄想搞小动作？” 回到宿舍，苏惑用被子蒙住自己，谁也不理。 如果每天都抽楚烈的血，用不了多久，他就会因失血过多而变得虚弱，初期考核即将到来，既然考核和兽人有关，免不了和兽人大战一场。 要是考核中出了什么意外，楚烈怎么办？反正威泽明也不知道是谁的血，他只需要能检测出长生基因的血液就可以，她也是个长生者，她的血液也应该能检测出长生基因。 想到这里，苏惑打定了主意。无论怎样，她都不能伤害楚烈。无论怎样，她也无法对楚烈提出要他血液的请求。可是，她该怎么找到范德金的研究室呢？要是找不到，总有一天自己也会支撑不住。 这件事，她一直瞒着宿舍的人，也瞒了楚烈和宋橘子。 到了交血的时间，苏惑抽了自己的血，注入试管中。看着满满一试管鲜红的血液，她的脑袋有些晕眩。 迷迷糊糊之间，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穿着一身白色衣裳站在一个白色空间，身后是一堆玻璃制的瓶瓶罐罐。 他手里拿着一个册子，带着白色手套的手握笔写着什么。他似是感受到苏惑的视线，抬头朝她笑了笑，那笑容格外熟悉，但他的脸一直很模糊。 半晌，苏惑的视线恢复清明。刚才，她是想起什么片段了吗？为什么会看到类似研究室的地方？为何那人还对她笑？ “惑惑。”吉兰兰推开门。 苏惑慌忙将试管藏进自己的衣兜里：“兰兰，你不是和她们吃饭去了吗？” “我就是还想再问你一边，你要不要一起去吃。” “不了，阿烈给我准备了。”苏惑勉强一笑。 “还是你幸福，楚长官自己都不吃，还专门为你准备食物。” “是啊！”苏惑敷衍道：“你快下去吧！” “哦好。” 吉兰兰离开，苏惑才舒了一口气。想到威泽明还在卫生部等着，便穿好衣裳下床，准备下楼。 在走廊上，遇到等在门外的宋橘子。苏惑一脸想到自己兜里还有东西，一脸慌张：“你、你怎么在这？” “我就是来看看你，今天一解散，你就跑回了宿舍。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还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苏惑咧开嘴笑了笑：“你快回去吧！” “那我走了。”宋橘子不放心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等到宋橘子离开，苏惑便跑下楼，去了卫生部，将血液交给威泽明。 威泽明接过她手里的血液，打量了她一番，见她没有丝毫心虚，询问道：“你怎么做到的？” “把他迷晕。” “你要把他迷晕，得下多大的药量？” “这就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了。”苏惑冷下脸：“你要是觉得我说的是假的，你大可以把这试管砸碎，然后杀了我。” “呵……”威泽明拿着试管反复观摩：“昨天不是很害怕吗？今天怎么变了一个态度？” “怕有用吗？”苏惑冷笑了一声：“如果我害怕，你们就能放过我的话，我们今天也不会见面。既然无论如何都是死，被楚烈捏死也是死，被你们杀死也是死，那我就努力让自己多活一段时间。” “加油！”威泽明挑了挑眉：“如果你能坚持到这个项目成功，我会向指挥长请求嘉奖你的。” “哪有那么容易成功？”苏惑冷嗤了一声：“你们偷偷摸摸的进行，环境一定不好，别等到楚烈死了，你们还没研究出来，我看你们到时候去哪里找研究体。” “不会发生你说的这种事。”威泽明听了她的话，有些恼：“我们有指挥长支持，条件可能比生物研究院还好。” “是吗？”苏惑勾唇一笑，如果条件很好的话，说明这个研究室的地理位置很好，空间一定也不小。他们几个出去找找，有可能找到。 “我们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我不操心，我的命在你们手上，能不担心吗？”苏惑有些恼：“别忘了，前首领花了那么长时间都没做到的事，就凭你们几个？” “要是能得到初代长生者的血液，肯定能事半功倍。不过楚烈也不错，我们可是吸取了不少前人的教训。”威泽明反应过来，发现自己和她聊得太多，连忙闭上嘴。 “初代长生者？”苏惑冷笑了一声：“就凭你们，也想打l区首领的主意。” “苏惑，你今天的任务完成了，现在立即滚出这里。”威泽明将新的注射器和试管交到她的手上，提醒道：“明天同一时间，这里见。” 苏惑瞪了他一眼，不情不愿地接过试管和注射器。 回到宿舍，苏惑想起威泽明说过的话，继续坐以待毙的话，身上的血迟早会被抽干。 她换了一身衣裳，走出边防营大楼，走到训练场旁边的时候，看到宋橘子和楚烈坐在高台上，不知道在聊些什么。 苏惑悄悄靠近，才发现他们在聊自己。 “苏惑今天很不对劲。” “我也觉得。”楚烈附和着点了点头。 苏惑有些纳闷，这两人的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你们俩聊什么呢？” 两人听到苏惑的声音，话题突变。 “宋橘子，今天的夕阳好美啊！哈哈！” “是啊，谢谢你陪我看夕阳。”宋橘子一时慌乱，自己说了什么也不知道。 “噗……”苏惑一个没忍住：“你们俩还是一起看夕阳的情谊？” “谁要跟他看夕阳？神经病。”楚烈蹭地一下站起身，拽住苏惑的左手臂弯。 苏惑眉头一皱，楚烈这手法，好死不死，偏偏捏住她抽血的臂弯，她咬了咬牙：“放手。” 楚烈不情不愿地松开手，苏惑看向宋橘子：“晚上和我出去一趟。” “去哪儿？” “我们出去找找研究室的位置。” “怎么找？”楚烈想到初期考核的事情，劝说道：“其实隔一段时间要我一点头发对我没什么影响，你现在应该将精力放在初期考核上，你说过要靠自己通过考核的，不会又要我走后门吧？” “不需要你担心，我会靠自己的能力通过考核。”苏惑翻了个白眼，现在威泽明把她当活血库，每天要一管血，再不找到范德金的研究室，她迟早会被抽死。 距离初期考核还有十天，苏惑无法想象自己要过每天都被抽走很多血的日子。 “可是……” 楚烈还想说些什么，被苏惑打断：“宋橘子，你愿意陪我出去吗？” “嗯。”宋橘子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想这么做，还是答应了她。即便是大海捞针，也比坐以待毙强。 “我也去。”楚烈见苏惑伸手扯宋橘子的衣袖，连忙开口。 夜幕降临，三人的身影从中心圈区出发，检查每一个可能是研究室的地方。 直到半夜，才检查了七八个圈区。中心圈区只有二圈二十栋戒备森严，那里是范德金的家。 想着明天还要训练，便各自回去歇息。 接连几天，苏惑每天都抽一管血，没晚还花一半的休息时间去找范德金的研究室。现在的她已经面色苍白，站在训练场上，仿佛下一秒就会倒下。 174：零碎的画面 宋橘子和她一同从边防营的宿舍走下来，见她脸色发白，身体虚弱，几次欲张口，见她没精力搭理自己，便忍住了。 来到训练场上，宋橘子一刻也没敢离开她。生怕她下一秒倒在训练场上，没法第一时间管她。 苏惑并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格外不好，只知道脑袋有些晕，身体不太舒服。脑子晕的时候，总会见到那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朝着她笑，也不知道他是谁，在笑什么。 如果说不好奇那人是谁，那是不可能的。只是苏惑心里清楚，就算她好奇那人是谁，也得不到答案。 如果他只是一个活在自己过去记忆里的人，那就不要再去探究了。如果非要探究那人是谁，就必须将自己过去的记忆找回，才能想起那人是谁吧！ 那么年轻，会是阿爸吗？ 苏惑轻笑了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最近不知怎么，脑中涌出很多陌生而又熟悉的画面。画面里，有的人笑得很开心，有的人哭得很伤心，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苏惑都看不到画面主人公的脸。 这些画面，零零碎碎的，怎么也无法连成一条线。罢了罢了，既然窥探不了过去，还是先解决眼下的事情吧！ 他们三人半夜寻找范德金的研究室也有一段时间了，整个营区都找遍了，却没找到任何突破口。 这几天抽血给威泽明，她都快成没血的干尸了。要是再找不到范德金的研究室，她就彻底挂了。想到这里，苏惑莫名生出一个想法，如果她真的死了，有人会真心为她流泪吗？ “……”苏惑低下头，发出一阵轻笑。 宋橘子见她突然笑起来，将视线放在她身上，见她身体往后晃了晃，连忙伸手扶住她，这小心翼翼的模样让苏惑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你怎么这个表情？”苏惑抽出自己的手。 “你怎么了？脸色为什么这么苍白？” “苍白？”苏惑提高了音量，尽量让自己显得尤其是一些：“你是不是见我最近变白了，嫉妒？” “不是所有人都希望自己变白，你对我皮肤比你白的事情还耿耿于怀？”宋橘子语气平淡地说着这话，将眼中的晦涩掩藏。 “好了，你不想做我哥哥，就不做了。”苏惑想起初见时和他说过的话，打趣道：“只是，你找的这个借口，很拙劣。” 不能问了，苏惑告诉自己，她不能继续在这个话题上继续讨论下去。再聊下去，宋橘子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不知道怎么回答的话，他又会选择沉默。 “苏惑。有什么事记得告诉我，我不希望你有事瞒我。” “……”苏惑无奈地笑了笑，那你呢？你瞒了我多少？ 算了，算了。她这是怎么了，不就被抽个血吗？不就是找不到范德金的研究室吗？不就是用不了多久，她就撑不下去了吗？ 这么自暴自弃，弄得跟生离死别一样，就算是死了，二十年后还是一个好姑娘。只是，她将不再记得楚烈，不再记得宋橘子，还有兰岸。 这能怪谁？还不是怪自己心软，怪自己没法将这种糟糕的事和他们分享。 范德金，真的是欺人太甚。现在想来，威泽明对她描述研究室的环境，八成是故意引开她的注意力。自始至终，奇怪的地方只有二圈二十栋。 那里戒备森严，就算他们三个是长生者，也不敢擅闯。 “宋橘子，我真的没事。”苏惑仰起头，朝他笑了笑：“女人总有一段时间比较柔弱。” “……”宋橘子听得一头雾水，直接了当地回答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些什么。” “说明你不够了解女人。”苏惑抿唇笑了笑，轻松引开话题。 “说来我听听。”楚烈不知何时从她的身后窜出来，待他看清苏惑的脸，脸色一沉：“你这几天怎么回事，脸色怎么一天比一天差？” “没事。”苏惑抚了抚额，心里有些烦躁，应付了一个又来一个 “你脸色……” “阿烈，训练快开始了。”苏惑打断楚烈的话：“一个星期以后，就是初期考核，你不担心我还担心呢！” “你要是真的担心的话，我可以把考核内容透露给你。”楚烈得意一笑。 宋橘子淡淡地瞥了楚烈一眼，随即将视线放在苏惑脸上。 苏惑被他这么盯着，盯得有些心虚“考核内容这么快定下来了？” “还没有，下午去首圈一栋和叶首领一起商议。”楚烈如实回答。 “那你说个鬼，走开。”说完，拽着宋橘子远离楚烈。 “训练还没开始，你要去哪里？”楚烈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嘟囔道：“为什么不能站在我身边？”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就到了初期考核的时间。初期考核过后，用不了多久就是中期考核，后期考核，等到训练结束，他还是不能带走阿惑的话，该找什么借口留在她的身边。 与此同时，正在卧室里休息的范德金和夏饶澜听到一阵敲门声。 范德金起身靠在床头，赤臂搂着夏饶澜的肩，不耐烦地开口问道：“小武，大清早的扰人清梦，找死吗？” “指挥长，李院长有急事找您。” “知道了。”范德金应了一声，侧过脸朝夏饶澜笑了笑：“外面天凉了，你的厚衣裳还没备好。在被窝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夏饶澜娇柔一笑，甜得范德金有些晕眩，他低下头，在夏饶澜光洁的额头上印上轻轻一个吻，便起身穿衣裳。夏饶澜看到他一丝不挂，也丝毫不为难，嫌恶地拉被子遮住自己的双眼。 范德金回头一看，见她躲进被窝，只认为她害羞了。 等到范德金离去，夏饶澜连忙伸手揉搓自己的额头，擦拭自己的肩。折腾了片刻，自暴自弃地松开手，她已经不干净了，再怎么擦也擦不干净了。 刚才小武说，李院长有急事找他？李院长，不就是生物研究院的李杲吗？说什么天气凉了，要她待在被窝里。明明窗外阳光明媚，有那么耀眼的阳光照耀，怎么会冷呢？除非是他的良心冷。 不就是不给她理由走出卧室半步，不就是在这里画了一个牢笼，将她圈在这里，让她无法探听那些被掩藏的见不得光的肮脏秘密？ 她不至于傻到将画地为牢当做甜言蜜语，更不至于真的傻到一动不动，在这里等他。夏饶澜随便找了一身衣裳套在身上，往客厅的方向走去，因为紧张，连步伐也小心翼翼。 范德金在客厅接待了李杲，李杲一改往日的颓然，满脸容光焕发。 “指挥长，最近送来的血液里检测到大量活跃的长生基因，我们有望突破研究瓶颈。” “真的吗？”范德金一时兴奋，便忘了掩饰眼中的贪婪。 “是真的，只要找到长生基因如何让正常基因产生变异的原因，怎样……” “停停停，那些专业性的东西，你给我讲了我也听不懂，你只要告诉我，现在研究进行到哪一步了。”范德金笑了笑：“苏惑这死丫头，不威胁她，她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看看，稍稍给点脸色，每天按时把血送过来了。” “……”李杲站在一旁，不语。 “楚烈不愧是楚烈，连血液都这么厉害，那个l区边防长，也只是身份吓人，和楚烈比起来，简直是废物。” “肖鹤的血确实差了点，他的血液里虽然有长生基因，但活跃的长生基因没有这次送来的血液多。” “遗憾的是，没能早点弄到楚烈的血。” “这几次送来的血液很纯正，以前恩师研究的时候，也没遇到这么纯正的血液。”李杲虽有些迷惑，但脸上更多的表情是兴奋。 “什么纯正？”范德金再一次被他弄懵。 “我这样给你解释吧！你知道长生者为什么要分初代、二代和三代吗？” “为什么？” “初代的长生者注射的是sh-79号试液，据说那个试液能最大程度将正常细胞变异，也能最大程度腐坏正常细胞。二代长生者注射的是sh-87号试液，它虽然能让人类变成长生者，但能力没有初代强。至于三代，就是l区研制出的sh-93号试液。” “所以……” “我们现在所了解的长生者的特征，全都是二代长生者的特征，活着的初代长生者，我只知道兰岸一个。”李杲眼神微眯：“至于兰岸，除了他自己，没人真正了解他。” “真可惜没能将兰岸抓来做研究体，有了他，说不定我们的研究早就成功了。”范德金听了李杲的话，愤恨地拍了拍大腿。 “指挥长，至于兰岸，你就打消这个念头吧！除非他一心求死，不然没人能动他分毫。”李杲提起兰岸，心里有些畏惧。 “你刚才提到的sh-79号试液，它能最大程度让正常基因变异，也能最大程度腐坏正常基因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有句话叫是药三分毒。” “听过。”范德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sh-79号试液也有两面性，它能治好人的病，甚至让注射者拥有长生，但也有副作用。它的能力有多强，副作用力就会有多强。” 175：溺爱 李杲顿了顿，继续道：“注射这种药之后，如果不能熬过狂化带来的痛苦，那就会沦为兽人。” “所以……”范德金听了李杲的话，恍然明白这世界上的兽人来自哪里：“你的意思是……” “注射了sh-79号试液狂化的兽人，也是这世上最强的兽人。当年只有三个人注射了这个试液，其中有两个人变成了长生者，另个人没能坚持下来，变成了兽人。” “……”范德金听到这些，有些消化不开。 “我只知道那三人中有一个人是兰岸，其它的就不知道了。”李杲想起什么，继续道：“这就是为什么中级兽人能号令初级兽人的真正原因，不管是长生者，还是兽人，凡是有绝对领导力的，都不是依靠辈分立足。而是力量，绝对强于对方的力量。” “因为注射了sh-79号试液，在狂化阶段没能坚持住，变成兽人后，迅速将世界变成一片一片荒芜。所以，没能坚持下来的那个人，就是这世界的罪人，就算它变成兽人，没有了意识，也无法洗清它身上背的罪孽。” “错的人是研究那个试液的人，如果不是他，这个世界就不会变成这样。”李杲解释道。 “都有错，如果当初没有人研究那个试液，就不会让世界变得满目疮痍，我们也不用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范德金皱了皱眉头。 躲在角落里偷听的夏饶澜没想到，被**和野心蒙蔽良心的范德金竟坐在这里指责前人的过错。 他有什么资格责怪人家？就算是末世，他的生活丝毫没被影响，他只不过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罢了。 或许，人家是有什么什么难言之隐呢？或许，人家并不是真心想毁灭这个世界，不然为什么只有三个人注射了那个试液。 客厅里的谈话还在继续，夏饶澜也屏息凝神地听着。 “不管怎样，事已至此。”李杲叹息了一声。 “是啊！我们生活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只有快点完成长生基因研究项目，早点找到类似sh-79号试液的药物配置方法，我们就不用怕兽人了。”范德金一想到自己即将拥有长生，就忍不住扬起嘴角。 “那我先去忙了。” “李院长。”范德金见他要走，想起自己心中还有个未解之谜，连忙叫住他：“你怎么知道这么多事情？” “指挥长忘了，当年恩师是前首领的御用研究员，前首领赵晓鸽是l区独立出来的人，她曾经可是兰岸身边的人，和兰岸年纪不相上下。”李杲回忆道：“据说，她曾目睹了sh-79号试液的诞生。” “这么说来，她是唯一一个知情人？她一定知道另外一个长生者是谁，也知道世上第一个兽人是谁？” “但是二十年前，她已经死了。”李杲摇了摇头，想起当年的事，至今还觉得后怕。 “她怎么不多留一些信息。”想到这里，范德金恼恨地拍了自己的大腿一掌。 夏饶澜听到这里，也该离开了。要是被范德金抓住，她的小命会立刻被交待在这里。 “我也不知道。”李杲抿了抿唇，他真的该走了。对他来说，研究室更有吸引力。 范德金目送他离开，一时心血来潮，快步跑回卧室。见夏饶澜没在床上，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拳头握紧。 咔哒一声，卧室内的浴室门被打开，夏饶澜捂着肚子皱着眉走出来，看见范德金，表情缓和了一些，朝他勉强一笑。 范德金松了一口气，语气依旧冰冷：“身体不舒服？” “还好。”夏饶澜咬了咬牙。 范德金将信将疑地走上前，一把将她揽在怀里，随即推倒在床上，动作粗鲁地扯着她身上单薄的布料。 夏饶澜迎合着他，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眸上蒙了一层浅浅的水雾。 夏饶澜知道范德金不好对付，这次他没有质问自己，是因为没有找到直接的证据。但可以肯定的是，范德金对她的戒备心会变得越来越强。 …… 训练场的学员一直很忙，因为初期考核的时间越来越近，学员们的心中也变得惶惶不安。就算训练结束，也有很多人自发留下来训练。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傍晚的训练场不再只是苏惑、宋橘子和楚烈三人所待的地方。 下午解散后，楚烈走到苏惑跟前，不顾宋橘子的眼神警告，伸出大手在苏惑头顶揉了揉，笑道：“我要去首圈一栋找叶首领商讨初期考核的具体内容，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晚上来三圈十六栋找我。” “……”晚上去三圈十六栋找他，非要说这种让人误会的话吗？ “我们可以促膝长谈，我一定知无不……” 话没说完，苏惑便听到身后之人一声暴呵：“滚远点。” 楚烈瞪了苏惑身后的宋橘子一眼，之前还说什么他要是不在的话，让他好好照顾阿惑。他当初是脑子卡壳了，才会信了宋橘子的鬼话。想到这里，楚烈不得不承认自己挺傻的，竟然隐隐期待宋橘子自己离开阿惑。 “我一定知无不言。”楚烈强忍着心中的不悦，将自己没说完的话补完。他为什么要怕宋橘子？他喜欢阿惑，为什么不能光明正大的追求她？就因为她身边站了宋橘子，就要对她敬而远之吗？ 不可能，初期考核的时间快到了，他的时间也只剩下四个月。再这么拖下去，到时候怎么带走阿惑？ 对于即将到来的初期考核，不只是学员们着急，他也着急。 “去吧！”苏惑回头看了看阴沉着脸，谁也不看的宋橘子，又看了看面色难看的楚烈，她夹在中间，真的好难做。 楚烈听了她的话，脸色缓和了许多，朝她笑了笑，便转身离去。 苏惑回头瞥着宋橘子，咳了咳，语重心长地道：“他平时就那样，正经的时候很少，你干嘛和他一般见识？” “……”宋橘子回过神来，一时没明白苏惑在说什么。 “怎么，你吼了楚烈，还不让人说？”苏惑挑了挑眉：“你又沉默？” 如果他说自己刚才的暴呵，并不是对楚烈说的，有人相信吗？ 他的脑中突然出现一个片段，一个陌生女人跑上前挽着他的手臂，娇笑着要靠在他的肩上，他黑着脸甩开那女人的手。 没想到不仅不收敛，还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一个活不长的人而已，值得你这么上心？你有大好的前程和青春，为什么要耗在那种人身上？” 那个女人的嘴巴一张一合，紧皱着眉头，面色气得涨红，她的声音环绕在宋橘子耳边，惹得他一阵心烦，一时忘了自己站在苏惑身边，暴呵了一声，说了一句滚远点。 待他回过神，苏惑一脸为难地看着他，还摆出一副教育人的姿态。宋橘子看到苏惑，焦躁的心情瞬间被抚平。 “我没有吼楚烈。”宋橘子如实回答：“我刚才只是想到一些不好的事，魔怔了。” “什么事？”苏惑好奇地盯着他，到底是什么事，让一向冷静的宋橘子突然大发脾气。 “我很讨厌别的女人靠近我。”宋橘子如实回答。 苏惑听了这话，垂下头发出一阵轻微的笑声。宋橘子看着她笑得微颤的双肩，有些奇怪，她是怎么把苏惑逗笑了？ 苏惑听到宋橘子那句话，心里格外开心。他说他很讨厌别的女人靠近他，但他从没排斥过苏惑。 苏惑想到自己和宋橘子在末圈十八栋生活的那段日子，嘴角越咧越开。想起她受伤的那段时间，宋橘子站在她的身后，盲刷她的牙齿的场景。牙齿虽然受了一些罪，但心情是愉悦的。 她想起了宋橘子帮她穿外套，将她小心翼翼地放在背上的样子。想起初见时，那挡住她额头的手，想起他给自己丢罐头的日子。 直到现在，苏惑才明白，原来宋橘子一直把她捧在手心里，溺爱着。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的他开始和自己保持距离了呢？为什么现在的他不介意楚烈靠近她了呢？ 为什么她想起宋橘子的解释，会难过呢？他没有责怪楚烈，而是想到一些事魔怔了。 想到这里，刚才还令她笑得甜蜜的那句“我很讨厌别的女人靠近我”，现在让她的心一酸，像是被人狠狠揪住一样。 敏感的苏惑不禁联想到，在宋橘子的世界里，还有别的女人。 啊！苏惑恨透了这样的自己，喜欢一个人，就变得这么自私吗？那宋橘子对楚烈宽容，是不是因为他对自己并没有别的意思？ 错觉？一切都是他给的错觉？ 宋橘子见苏惑笑了，他也跟着勾起了唇角。可她的笑声已经停止，双肩依旧颤抖，这是为了什么？ 宋橘子连忙握住她的双肩，强迫她抬起头来。看到她通红的双眼和满脸的泪痕，一时慌了手脚。 “你怎么了？”宋橘子慌忙问道。 “不知道。”苏惑摇了摇头：“笑着笑着就哭了，你别问我原因，我真的不知道。” 不知道？宋橘子也没有多想，她可能是突然想起某个记忆碎片了吧！就像刚才的他一样！ 176：躲避 宋橘子站在一旁，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着她。拍了半天，见她依旧没止住眼泪，索性将她揽进怀里。 温热的泪水打湿了他胸前的训练服，苏惑将头埋在他的胸口，憋住哭声，任眼泪哗啦啦直流。 他的怀抱，一点都不温暖，但是很让人安心，过几天就是十一月了，天气越来越冷，本就没有温度的宋橘子，会不会被冻成冰块？ 看吧！只有哭的时候，宋橘子才会主动接近她。 不远处正在训练的人看到两人抱在一起，砸了咂嘴，楚长官追求的女人投进了别的男人的怀里，楚长官知道这事，必定气得七窍生烟，然后把其他学员当出气筒，让他们往死里训练。 想到这里，看到这一幕的学员们默默达成共识，这件事一律不对外八卦。 训练场上的吉兰兰看到两人抱在一起，加快脚步，跑到萧琉身边，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后，自顾自地往前跑去。 萧琉正纳闷吉兰兰笑什么，回头看到苏惑和宋橘子，砸了咂嘴，嘴角漾开笑容，心照不宣地和其他室友对视了一眼。 她们还是第一次看到宋橘子在公共场合抱苏惑，她们对宋橘子的印象格外深，至今还记得他那句“我只看了地板”。 宋橘子抱着苏惑，一边轻拍着她的背。就放肆这一回，真正地将她涌入怀中。 许久，宋橘子注意到训练场入口处站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她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准确来说，她看的人是苏惑。 宋橘子的视线与那女人的视线相遇，她慌忙别开脸。这让一向谨慎的宋橘子瞬间起疑，她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自从两人的视线相遇，宋橘子便不加掩饰地打量着她，并予以眼神警告，可她依旧没有离开。 奇了怪了，平时只要有女人想靠近他，他一个眼神就能把人给吓跑。为什么这次，他瞪了那人这么久，她还是不肯离开。 那女人站在入口处，似有些着急，有些局促不安，像是有什么急事一样。 难道她不是找自己，是找苏惑？ “苏惑，你好些了吗？训练场入口处有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她好像在看你，像是有什么急事。”宋橘子将自己观察到的表象一一说给苏惑听：“你要不要过去问问她？” 苏惑听了这话，身体一僵。不仅不理他，还一个劲地往他怀里钻。 “她看的人是你，不是我。” 胸口处的苏惑发出闷闷的声音，宋橘子听了这话，有些无奈。既然她不想理，那就不理。 苏惑听完宋橘子的描述，就知道那人是威泽明派来的，每天下午的这个时候，就是她交血液的时候。 苏惑被抽血抽怕了，每天都要失去满满一试管的新鲜血液。现在的她总算能体会肖鹤当时的感受，抽血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一想到血液的要被他们用于长生基因研究项目，她觉得自己变成了宋菡，变成了任人宰割的鱼肉。 想到鲜红的血液从自己身体里一点点流失，她就觉得浑身发怵。莫名想起小雨蒙和那个女孩的事情，她不想经历血液流干的过程。 想到这里，苏惑越来越害怕。 宋橘子以为苏惑的心情好些了，却不知怎地，突然颤抖了起来。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她，只好紧紧将她抱住。 苏惑不肯离开宋橘子的怀抱，那人也不敢贸然上前找她。今天的她，并不想交血，一点儿也不想。就算威泽明要她的命，她也不想交血。 逃吧！ 逃离边防营，避开范德金和威泽明。初期考核不是要到了吗？考核和兽人有关的话，应该不会在中心圈区。 只要能远离中心圈区，去哪里她都愿意。 逃吧！等她有足够的能力，等她能像楚烈那样，光明正大的以长生者的身份站在众人面前时，再回来完成自己的目标。 …… 首圈一栋。 叶棠岚考虑到花园一般没什么人，警卫员也不靠近那里，便邀请楚烈坐在花园中商议初期考核的事。楚菲见楚烈来了首圈一栋，和他打了个照面后，便躲在屋里不肯出来。 楚烈眼神暗了暗，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和叶棠岚去了花园。 “楚长官，我觉得初期考核没必要弄得太难。”叶棠岚想到苏惑，建议道。 “我也没想过弄什么难题去考他们，但我想，第一关需要留下有勇气的人。”楚烈郑重地道。 “留下有勇气的人？”叶棠岚重复了一遍，觉得他说的很有道理。 “我说过，考核内容和兽人有关。”楚烈正色道：“对于初期考核，我有个不成熟的建议。” “楚长官请讲。” “初期考核分三关，第一关是克服，我会对学员们宣布，我要带他们去挑战兽人群，敢留下的人才能进入第二关。” “第二关呢？”叶棠岚认真地看着他。 “第二关，就是走出营区挑战兽人，十人为一组，去荒原上猎杀兽人，排名前五十的队伍就能成功晋级。” “第三关。”楚烈笑了笑：“他们猎杀了兽人之后，有些人会因为杀不了兽人抢夺别的队伍的战利品，因此挑起内部斗争。我会提前说好不许他们内部斗争，尽量避免他们自相残杀。第三关比的是速度，哪个队伍率先带回十个兽人的尸体，哪个队伍就能晋级。” 叶棠岚听完楚烈的描述，觉得他说的完全没有问题。她只要备好足够的保护服和罗盘，就万事大吉了。 这三关并不是很难，苏惑应该能过吧！ 叶棠岚点了点头，认可地道：“那就按照楚长官的意思来办吧！” “还请叶首领早点准备物资，五天后，就是正式的初期考核。”楚烈提醒了一句，便站起身，望了望周围，没发现楚菲。 叹息了一声，抬脚离开。 楚菲躲在暗处，偷偷看着楚烈，那模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想她堂堂楚家大小姐，何时这么憋屈过？也就楚烈敢这么对她了，不，还有苏惑。 呵…… 楚菲暗自腹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敢给她委屈受的人，一个是楚烈，一个是楚烈喜欢的人。 兰岸？兰岸不算！ 楚烈离开首圈一栋，见天色未晚，转了个身，便往边防营的方向跑去。 他跑进训练场，由于跑得太急，不小心撞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楚烈停下脚步，正想说声抱歉，却发现这人压根没把他这一撞当回事。 她双手扒在训练场入口处的围网边上，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训练场内。楚烈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看到宋橘子坐在围网边。 若不是看到那两只无处躲藏得小脚，楚烈肯定相信他是一个人坐在那里。他微微弓着身，一只手随意搭在曲着的那条腿上，另一只手随意摆放在另一条腿上。嘴巴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楚烈好奇地看着扒在入口处的女人，卫生部来的？她喜欢宋橘子？ 楚烈无意间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喜欢一个人会表现的很着急，很不安吗？着急什么？ 远远看着喜欢的人，不应该是一脸甜笑吗？ 楚烈撇了撇嘴，这些女人真复杂，阿惑为什么不能学学她们？不要把对他的无意表现得那么明显该多好？ 不要明里暗里劝他离开她，多好？ “喂！”楚烈恶作剧地打断了眼前人。 “楚、楚……” “楚楚动人？” “楚长官，您怎么在这？” “看到我，你心虚什么？”楚烈脸色一沉：“赶紧离开这里，打扰他们训练了。” “可是，我……楚长官……我……”女人被吓得语无伦次，半晌才找回理智：“我来找人。” “我知道你找谁。”楚烈冷哼了一声：“你过你想找的那个人并不是什么好接触的人，他眼里容不下你，更别提他的心。他只在乎想在乎的人，你别看他坐在那里安安静静，一旦发火，连我都不敢惹。” 楚烈想到之前宋橘子吼他的那一句，顿时来气。 “我、我知道了。”她当然知道那个宋橘子不好惹，刚才被他看那几眼，差点把她的魂给吓跑。但是她找的人不是宋橘子，而是苏惑。 威泽明让她下来叫人，可苏惑一直看不见她，她又不敢出现在宋橘子面前。苏惑和宋橘子一直黏在一起，真让人为难啊！ 等在卫生部的威泽明早已等得不耐烦，他站在办公区的窗边，望着楼下坐在训练场边上的两人。这个死丫头，有男人陪，就把血液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罢了，再这么等下去也等不到结果，于是转身走回自己的办公室，拿出呼叫机，通知范德金一声。 天色不早了，他该回去了。看在苏惑平时送血从没迟到过的份上，这次帮她说说好话。可当他将这件事说给范德金听，替苏惑辩解了两句后，便被破口大骂。 威泽明挂断呼叫机，冷哼了一声。苏惑，欠他一个人情。 训练场。 楚烈见眼前的女人依旧不肯离开，疑惑道：“你怎么还不走？” “我、我……” 楚烈见她吞吞吐吐的样子，压根不像来见心上人，难道是来找人？正当他陷入思考中，身后传来一身轻咳。 楚烈和眼前的女人闻声回头，看到威泽明提着包从他们面前经过。威泽明瞪了女人一眼，便转身离去。 女人垂下头，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见他离开，便转身回卫生部。楚烈一直注视着她，这期间，她再没看过宋橘子一眼。 一个想法从楚烈脑中冒出，难道是威泽明让她下来找阿惑？又到了交头发的时间，但是阿惑和宋橘子聊天聊忘记了？所以威泽明让那个女人来找阿惑？ 楚烈走进训练场，苏惑的视线朝他看去，发现训练场入口处穿着白大褂的女人消失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逃走吧！今天有宋橘子相护，躲过了今天还有明天，躲过了明天还有后天。只要找不到范德金的研究室，她就要一直当一个移动的活血库，也可以说是一个行动自由的研究体。 楚烈走到苏惑一旁坐下：“想什么呢？” “我在想初期考核的事，内容定下来了吗？” “定下来了。” “初期考核的地点定在哪里？” 楚烈犹豫了片刻：“荒原。” “荒原？”苏惑心里一喜，她要是到了荒原，范德金还能拿她怎么样？他又不敢公然阻止自己去荒原。 想到这里，苏惑突然心生一计。要是他们离开营区，久久不回来，范德金找不到长生者的血液支持研究项目，他会不会狗急跳墙，露出狐狸尾巴呢？ “我可不可以求你一件事？”苏惑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楚烈见状，心里一喜，立即咧开嘴笑起来：“什么事？别用求，不管什么事，直接吩咐就行。” 说完，越过苏惑，挑衅地看着坐在她另一边的宋橘子。 宋橘子对上他的视线，没有之前的敌意，倒是格外鄙视他。 苏惑凑到楚烈耳边：“去三圈十六栋说。” “好。”楚烈应了一声，便站起身来。 苏惑回头看着宋橘子，扯了扯他的衣袖，拉着他跟在楚烈的身后，三人一同走出训练场。 抵达三圈十六栋，苏惑走到隔壁将肖鹤叫了过来，四人一同走进客厅。苏惑拉着宋橘子坐在一张沙发上，楚烈无奈，只好和肖鹤坐在他们对面。 “阿烈，我们三……”苏惑注意到肖鹤也在旁边，慌忙改口：“我们两个这段时间找遍了营区，也没发现范德金的研究室。用不了几天，我们就要去荒原参加考核，你一走，他就找不到血……” “咳、咳咳……”差点说漏嘴。 “你没事吧？”楚烈和肖鹤异口同声地问道。 坐在一旁的宋橘子默默伸出手，轻轻帮她拍着后背。 “没事。”苏惑假装一脸难受：“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了。” “要不要喝点水？”楚烈见宋橘子帮她拍背不服气地问道。 “不了，继续说。”苏惑拒绝道：“阿烈，我们一旦离开营区，没有长生者提供头发，他们想要支撑长生基因研究项目，一定会打肖鹤的主意。” 177：临时计划 说着将视线转移到肖鹤身上：“肖鹤，你待在这里，一定要打起精神，注意防范。” “我知道。”肖鹤点了点头：“我不会让他得逞。” “不是。”苏惑有些着急：“我的意思是，我希望在他们接近你的时候，你将计就计，找出他们的研究室。” “……”肖鹤一噎：“你让我将计就计找出他的研究室？” “对啊！”苏惑点了点头：“我和阿烈离开营区，这里就只剩下你一个长生者，他一定会来找你。我们会想办法，在荒原上多待一段时间。” “所以你今天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做诱饵？”肖鹤有些不满。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苏惑无意间回过头，瞥了宋橘子一眼，见他平静地看着自己，继续道：“谁让你是l区边防长，我相信你可以的。” 一旁的楚烈低下头，捂嘴偷笑。苏惑实在过怕了被抽血的日子，今晚没抽血，她觉得自己终于得到一丝喘息。 她可怜巴巴地看着肖鹤：“肖鹤，你就帮我这个忙吧！范德金那人实在太可怕了，他现在要的是阿烈的头发，以后要的就是他的血液、他的皮肉，甚至把他抓去当研究体。你也被抽过血，你应该能体会其中的痛苦吧？嗯？” 如果他真的只是想要楚烈的头发，苏惑也不至于这么迫不及待想弄死范德金。头发没了可以再长，血液没了也可以再有。但是他每天要一管血，这也太过分了吧！ 还没恢复好就被抽血，长此以往，导致身体供血不足。再这样下去，她真的会死翘翘。 正当苏惑在心里抱怨范德金时，肖鹤幽幽地调侃了一句：“原来你这么关心楚烈？” 她侧目看了看宋橘子，他的表情未曾变过，就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看向楚烈时，他稍微动了动身子，假装整理自己身上的衣服，也没敢看她。 “你想看着他死吗？”苏惑没有正面回答。 楚烈暂时不会死，但是她要死了。连自己都保护不好的话，谈什么理想抱负。什么解救生活在水深火热中的居民，只会变成一句空谈。 “不想。”肖鹤摇了摇头，菲姐说了，楚烈可是他的兄弟。他也没想过要拒绝苏惑的提议，不过是想试探试探她对楚烈的意思，现在看来，实在捉摸不透她的心思。 宋橘子一直保持着一个表情，也不插话。肖鹤在这里，他甚至将眼神放空。自己劝自己要远离她，却又舍不得离开她。 他可以尽情地对苏惑好，尽情地将自己的温柔给她。但是，苏惑不能回应他，不然，到时候怕自己会不舍得。 “必要时，可以求助叶首领。”楚烈瞥了苏惑一眼，转头对肖鹤说道。 “对对对，以你的身份，我们首领不会坐视不管的。”苏惑附和道。 “那好吧！”肖鹤点了点头。 “阿烈。”苏惑说服了肖鹤，将视线转移到楚烈身上：“我们可不可以把初期考核的时间提前？” “为什么？”楚烈不明所以，初期考核原定日期是五天后，要是明天就走的话，怕叶棠岚的物资没准备好。 “既然要逼迫范德金来找肖鹤，我们就要主动出击，临时改变作战计划。”苏惑看这楚烈，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道：“你没发现范德金已经好长一段时间没问你要头发了吗？” “的确。”楚烈想了想，确实有这么回事。 苏惑见他有些迷糊，暗自在心里叹息了一声：范德金哪有这么容易放过你，不过是我用自己的血骗过了他而已。 “宋橘子。”苏惑瞥向他，见他的表情一直没变过，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点穴定住了：“你还记得今天下午你给我说过的那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吗？” 她，就是来要血的。 宋橘子回忆了片刻：“记得，怎么了？” “那个女人，就是威泽明派来的，找我要xu……阿烈头发的人。”苏惑及时纠正。 “怪不得。”楚烈听了这话，恍然大悟：“怪不得她一直站在训练场入口处，我还以为她仰慕宋橘子，原来她看的人是你。” “你碰见她了？” “何止碰见。”楚烈想到这里，看向宋橘子：“有些时候，你的冷漠也能做好事。如果今天不是你待在阿惑身边，让那个女人不敢靠近阿惑，我又要剪头发了。” “……”宋橘子只觉得那女人有些异常，没想到是这样：“苏惑，你是不是很久之前就在盘算这件事？” “什么事？”苏惑一时没明白。 “扳倒范德金的事。”宋橘子提醒道：“你为什么不提前和我们商量？把我们蒙在鼓里，要是你的计划落空了怎么办？” “……”苏惑还真没有长远地打算过，她做的最长远的打算就是找出范德金的研究室。但找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没发现一点端倪。 初期考核时间将近，她又连续被抽了好几天的血，实在是招架不住了，才急中生智，有了这个想法。 “下次别瞒我们。”楚烈也跟着宋橘子数落了苏惑一句。 肖鹤也没明白他们在说些什么，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好。”还能说什么？总不能说自己受不了被抽血才请求楚烈提前离开吧！但是这样一来，范德金会更着急吧！ 他没有得到今天的血液，明天他们一走了之，看他上哪儿去找长生者的血液。就算知道不能招惹肖鹤，他们也会冒险一试。 只要他们敢冒险，就能找到突破口，苏惑可是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肖鹤身上了。想到这里，苏惑莫名希望此刻肖鹤的位置坐的人是兰岸，他们要是敢动兰岸，就等于自己亲手将事情败露。 “阿烈，那你同意了吗？我们明天就走。” “我……”楚烈顿了顿，既然话都说开了，就算不可以，也必须离开：“可以，明天早上就走。” 苏惑嘴角一扬，心里暗自窃喜，终于不用抽血给那个死老头了。 “你们先聊，我出去一下。”楚烈看了三人一眼，他要亲自去首圈一栋找叶棠岚说清楚。 肖鹤见状，也站起身，跟了出去。 客厅只剩下宋橘子和苏惑两人，宋橘子坐在原处。苏惑瞥了他一眼，暗自叹息，想要伸手扯住他的衣袖。 看到他葱白的双手随意搭在腿上，脑中生出想要握住他的手的想法。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苏惑眼疾手快握住他的手。 宋橘子回过神，感受到掌心的温度，想要挣脱，被苏惑伸出的另一只手按住。 “干嘛？你以为我要非礼你？”苏惑假意瞪了他一眼，垂下头，眼眶有些酸涩：“十一月了，冬天来了。你这么冷，除了我，谁愿意温暖你啊？” “……”宋橘子听到这句话，心口有些堵，像他这样的人，除了苏惑，真的没有人愿意接近，也没有人敢接近：“呃……” 宋橘子的脑袋一疼，脑中多了一个片段。 在一间狭窄的屋子里，屋里的家具很简单，宋橘子一只手拿着抹布，另一只手端着盆，正在打扫卫生。 忽然，门被打开，苏惑笑嘻嘻地走进来，看到他正在打扫卫生，十分惊奇地看着他。 她张着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便找来抹布，帮着宋橘子一起干活。但她扫地也扫不干净，就连铺床那么简单的事情，她也弄不好，蹲在床边琢磨了好久，将被子弄得一团糟。 宋橘子看着她郁闷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走上前蹲在她身边，准备自己来。 苏惑哪里肯，一把将他推开，挽起衣袖，准备大显身手。要不是宋橘子亲眼目睹她将被子弄得一团糟，便信了她的能力。 宋橘子要帮忙，苏惑不让，两人推推攘攘，苏惑一把抓住宋橘子的手。 “你的手为什么这么冷？” “可能是冬天到了吧！” “没关系。”苏惑嘿嘿一笑，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他的手，将自己掌心的温度传递到他的手心手背：“手冷的话，一定要把它捂暖。” “……” “你怎么又不说话了？”苏惑见自己的话没有得到回答，撅起嘴责怪宋橘子：“我告诉你，你要是一直这样的话，没人愿意和你做朋友的。” 宋橘子听了这话，垂下了头，闷闷地回答：“除了你，没人愿意温暖我。” 画面到此，便断了。 宋橘子回过神，见苏惑的双手还握着自己的手，刚才那个画面是……回忆？不可能，他清楚的记得，他和苏惑没有这样的回忆，苏惑主动握他的手，这是第一次。 难道是幻觉？ 幻想自己和苏惑生活在一起的场景？ 呵呵……宋橘子暗自嘲笑自己，竟然魔怔到这种地步，知道他们不可能在一起，便开始胡思乱想。 “苏惑，我们该回去了。”宋橘子反握住苏惑的手，拉着她往屋外走去。 “唉？”苏惑一时没反应过来。 …… 楚烈和肖鹤去了首圈一栋，这么大的事，应该知会叶棠岚一声。两人跑到半路，肖鹤拉住楚烈，询问道：“楚烈，你就这么放任他们两个人在那里？” 178：错综复杂 “那我还能怎么办？”楚烈埋着头往前走着：“没必要担心，爱火是长生者，她的选择只会是我。” “呵呵。”肖鹤听了这话，有些想笑：“你竟然替宋橘子隐瞒身份。” “什么身份？”楚烈一顿，假装无知。 “你不用隐瞒，我们早就知道他是长生者，而且他早就知道我们知道他的身份。”肖鹤叹息了一声：“碍于苏惑在现场，我们才心照不宣地没有撕破脸。你可别小瞧他，他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不管怎样，他从没伤害过阿惑，也没看出来有什么野心。” “说来也是奇怪。”肖鹤的东西并不多，他不知道为什么兰岸要在苏惑家附近抓中级兽人。 “有什么奇怪的？”楚烈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眼巴巴地望着他，等了半天，听了说了一句：我也不知道奇怪在哪里。 楚烈翻了个白眼，肖鹤让他停下来，就是为了告诉他宋橘子不简单。在这末世生活，有几个人简单？ 人与人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只要没有触及到他的底线，宋橘子再怎么不简单也与他无关。 两人抵达首圈一栋，见首圈一栋的院门已关，两人对视一眼，利落地翻过院墙。走进院中，躲过站岗的警卫员，向书房走去。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肖鹤见他只管埋头往前走，也不看路。 “别说话，跟我来。”楚烈左拐右拐，在一处房间门口停了下来，见房内灯火通明，顿时松了一口气。 他走上前，抬手敲了敲房门。里面没有回应，楚烈又敲了敲，房门被打开。 “温……” 叶棠岚看清眼前的人，连忙将未说出口的话咽回去。 肖鹤打量了叶棠岚一眼，温，温什么？她差一点脱口而出的字是什么？ “两位这是？”叶棠岚有些不解，这两人大半夜闯进首圈一栋，想做什么？她没记错的话，此刻院门已经关了。 “谁啊？”楚菲见叶棠岚杵在门边，便走了出来。 走到门边，瞧见楚烈，楚菲慌忙垂下头：“你们有事要商量对吧？那我先回房间了。” 楚烈听了这话，微微皱了皱眉，她这是怎么了？见了自己就躲？ “指挥长，您留下吧！”肖鹤眼疾手快拉住楚菲，躲什么躲，他们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是亲姐弟啊！ “进来吧！”叶棠岚邀请他们走进书房，安排他们坐在会客的沙发上：“说吧，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 “叶首领。”楚烈不自在地瞥了楚菲一眼，一脸严肃地道：“我们今晚前来，是有事找你商量，我决定临时更改初期考核的时间，明天早上宣布了比赛规则以后，就离开。” “什么？”叶棠岚有些不可思议：“这么着急做什么？不是说五天后吗？” “叶首领，请听我说。”楚烈打断了她的话：“因为初期考核牵扯到另外一件大事，所以不得不告诉你。” “什么大事？” 肖鹤见状，接话道：“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卫生部总领威泽明每天都以各种名义抽我一管血，说是送去检查。但直到我离开卫生部，他也没能给我任何一个检查结果。” “还有这事？”叶棠岚眉头一皱，当初就觉得肖鹤连夜离开卫生部这事有点儿蹊跷。 “其实这件事牵扯到范德金。”楚烈定了定心神，也不知道叶棠岚会不会信他说的话：“他已经启动了长生基因研究项目。” “你、你说什么？”叶棠岚身形一歪，这是真的吗？为什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不，有一点儿端倪，韩秀君曾告诉她，苏惑和威泽明是一伙的：“这件事是不是还牵扯了苏惑？” “你怎么知道？”楚烈一惊。 “肖长官，为什么当时你没有把这件事告诉我？”叶棠岚想到肖鹤做的那些事，心里一阵窝火。 肖鹤没将威泽明抽他血的事告诉叶棠岚，是苏惑不让他说，想到这里，楚烈解释道：“叶首领，范德金重启长生基因研究项目的事，是苏惑的室友夏饶澜意外发现了范德金的档案袋，我们才知道的。” 他瞥了肖鹤一眼，继续道：“我想，自从我来到s区见到范德金的那一刻，他就开始盘算长生基因研究项目的事情，但是一直苦于无法接近我。肖鹤受了重伤，给了他们钻空子的机会，借着肖鹤的血，重启了那个项目。” “肖长官。”叶棠岚愧疚地看了肖鹤一眼，又偷瞄了一言不发的楚菲，见她呆呆地看着楚烈，心里莫名心酸。 “后来威泽明的把戏被苏惑看穿，肖鹤便连夜离开了卫生部。”楚烈顿了顿：“肖鹤之所以没将事情告诉你，就是因为苦于没有证据。仅凭肖鹤被抽走的血，你不能拿范德金怎么样，他有的是理由掩盖那件事。一旦打草惊蛇，想要抓住他的把柄，就更加难了。” “原来是这样。”叶棠岚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 “众人都知道我喜欢阿惑，她是唯一一个可以轻易接近我的人，她又出身于末圈。范德金能想出收买她的办法，想必阿惑心里也猜到了一些。”在别人面前一本正经地夸苏惑：“后来，范德金用二圈十五栋的房契和一辆越野车当做礼物，威逼利诱，要求合作。” “怪不得。”叶棠岚这才明白，为何当时范德金要认苏惑当干女儿。 “所以，苏惑答应了？”楚菲听得认真，一个没忍住，便问出了口。 楚烈没看她，点了点头：“她答应了，答应隔一段时间在我这里取一次头发给范德金。威泽明疑心比较重，怀疑她弄虚作假，阿惑为了证明稳住他们，为了证明他们拿到的确实是我的头发，便让我染了这个颜色。” 说完，伸手指了指自己粉色的头发：“自那以后，阿惑再没有问我要过头发。” 正当楚烈打算继续说下去，叶棠岚想到什么：“不对啊！韩秀君这几天还给我说，苏惑几乎每天下午都会去找威泽明。” “什么意思？”楚烈眉头一皱，她不会取自己的头发给威泽明，毕竟两人的发色差距那么大。那她每天下午见威泽明做什么？楚烈联想到这几天苏惑脸色苍白，难道是……血？ 威泽明换要求了，换成血或者是皮肉？她抽了自己的？ 想到这里，楚烈惊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楚烈你怎么了？”肖鹤见他面露震惊之色，有些不明所以。 “叶首领，我们明天必须离开。”楚烈看着叶棠岚，不容置疑地道：“我们本想找到范德金的研究室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你，但是他太狡猾了，不让阿惑接近他。” “……”叶棠岚知道范德金一直不好对付。 “我决定带着特训部提前离开，我和阿惑都不在，他就会找肖鹤。”楚烈看向肖鹤：“只要你拒绝所有人靠近，范德金找不到可以研究的东西，狗急跳墙对你采取强硬措施的时候，就是叶首领出手将他们拿下的时机。” “叶首领，这件事你不会不管吧？”肖鹤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管。”叶棠岚总算是明白了，他们之所以瞒着她抓范德金的把柄，就是怕她和范德金是一伙的。想到这里，叶棠岚故意捉弄道：“不过，你们确定要信任我？说不定，范德金做的这些事，全都是我授意的呢？” 她的话音落下，楚烈冷哼了一声：“就是因为你们区的前首领是这样的人，所以我们才没敢轻易将范德金给你的事告诉你。既然叶首领都这么说了，说明你是值得信任的人。若你真的和前首领一样，我有的是办法取你的命。” 楚菲看着放狠话的楚烈，哦哟哦哟，这是她的弟弟吗？二十年不见，变得好狠好帅好有气质！深得她的心！ 叶棠岚见楚菲隐隐有些兴奋，无奈地摇摇头，楚菲真是…… “放心，明天早上，物资一定到位。”叶棠岚抬起头，交代道：“那麻烦楚长官，一定保护好特训部的学员。” “这是自然。”楚烈说完，起身打开门离去。 楚烈离开，楚菲立即解放天性，一把抓住叶棠岚的双肩，使劲摇晃道：“我看到他的改变，真的好欣慰。叶棠岚，我都快兴奋疯了。” 肖鹤见状，连忙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楚烈站在门外听着楚菲的欢呼，烦躁的内心多了几分纠结。楚菲，看来她真的很在乎他这个弟弟啊！ 听到开门声，楚烈一个闪身，跑远。 肖鹤打开门，瞧见外面空荡荡的，叹息了一声：“楚烈，我希望你听到，又不希望你听到。” 为了这件事陷入纠结为难的人，不知楚烈一人。 楚烈想到刚刚叶棠岚说过的事，匆匆回到三圈十六栋，却发现苏惑和宋橘子都不在。现在想来，他得有多迟钝，才没发现阿惑最近的异常。 就算范德金要隔一段时间才取一次头发，也不可能隔那么长的时间。他明明看到她脸色一天比一天差，竟然还没想到这种可能。 阿惑用自己的血代替了他的血。 179：初期考核 她用自己的方式，悄悄守护了身边的人。真傻，他楚烈一个大男人，会缺那点儿血吗？她身边跟了三个长生者，为什么不能开口？为什么要瞒着他们？ 楚烈想，无论是肖鹤、他还是宋橘子，都愿意用自己的血帮她应付威泽明。可她偏偏瞒着所有人，取了自己的血。 本性善良的人，做不出损人利己的事情。 楚烈站在园中，躺在躺椅上，双手枕着后脑勺，望着头顶的夜空，喃喃自语道：“阿惑，对不起，我们离开这里，这就离开这里。” 第二天，所有学员按时集合在训练场上。 楚烈看向末圈方队，见苏惑也静静地看着自己，阿惑对他有感情的吧！不然怎么会用自己的血代替他的血？不然为什么，他每次看她的时候，都能与她对视上？ 苏惑挺直了背，等待他宣布初期考核的事情，他一直眼神复杂地看着自己做什么？ 楚烈走上高台，大声地道：“我宣布，暂定四天后的初期考核，改为今天。” 楚烈的话音落下，众人喧闹起来。 “考核地点，荒原。考核时长，未知，看你们任务的完成情况而定。” 众人的讨论声越来越杂，他们不敢相信初期考核不仅提前了，还要去荒原，一开始就玩这么大，这谁能招架得住？ “如果又不想参加的人，现在可以离开，我不会强求任何人。”楚烈神色严肃地看着台下的众人。 “怎么这样？” “我不太想参加，又不敢退出，怕被剥夺下一次报名机会。” “对啊！上次退出的人，被予以永远不被录用的惩罚。” “这才初期考核，就要我们和兽人打交道。” “荒原可是兽人占据区，遍地都是兽人，兽人群更是也是家常便饭。” “我还不想死。”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萧琉戳了戳苏惑的手肘：“你果然没骗我们，要不再把考核内容告诉我呗！” “我不知道。”苏惑摇了摇头：“他没给我说。” “骗谁呢？” “干嘛问我啊！他马上就会宣布了。”苏惑撇了撇嘴。 “也是哦！”萧琉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出了营区，你要跟紧我，我会保护好你的。” “切～我还没弱到要你保护的地步。”苏惑白了她一眼：“你少瞧不起人。” “我这不是看你最近状态不太好嘛！小脸整天惨白惨白的。” “没事了。”苏惑抿唇笑了笑，只要离开营区，范德金能奈她何？ 她俩交头接耳之间，楚烈已经把规则讲得一清二楚，萧琉愣是一句也没听到。 “楚长官怎么还不宣布规则？” 萧琉这么一问，站在她右手边的罗幕没忍住笑出声：“楚长官说完了。” “啊？” “算了算了，我给你俩再重复一遍吧！” 台上的楚烈讲完规则，便开始筛选考核的学员人选：“有不想参加的人，我再给你们一次退出的机会，考虑到荒原有一定的危险，这次不予退出的人惩罚。” 他的话音落下，便有不少人站到一旁，表示自己退出。 “如果面对兽人的勇气都没有，就请不要参加考核，免得到时候害了自己，还连累队友。”楚烈继续道。 他的话说完，又有一批人走了出来。 这次的考核，c区的学员并不参加。话说回来，他们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楚长官来s区。 来了也不怎么管他们，不过还好s区的首领没亏待他们，好吃好喝的供着，每天除了自由训练就没别的事。 他们哪里知道，当初楚烈来s区，也不过是一时冲动而已。一是为了护送s区的物资回来，二是找个借口躲避张音，这一躲就是整整两个月。 说什么两区联合选拔人才，也只是留在s区的借口。 他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让他心动的女孩，也没想到，因为长生者的身份，陷入s区指挥长的阴谋之中，似乎还牵扯了二十年前的恩怨。 更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l区的人，还有一个自称是他姐姐的楚菲。看着她难过，他也不能做什么。楚菲到底是不是他的姐姐呢？他自己也没法确认。 当他回过神，叶棠岚安排的车辆陆陆续续抵达边防营。楚烈看着高台下的人们，因为要去荒原，特训部有一半的学员选择离开。 他从高台上走下来，每个方队的教官上报了参加考核的人数情况。突然接到要离开营区的消息，他们也有些猝不及防。 总结下来，参加考核的七百五十二个。按理说，七百个中选五百个这样的赛制，苏惑应该不用担心被淘汰的情况才对。 但是，兽人都没有吓跑的人，会弱到哪里去？就算去荒原也不怕的人，他们会弱到哪里去？ 楚烈遣散了退出比赛的学员，整合剩下的队伍。叶棠岚带着安全指挥中心警卫部的成员前来，示意他们分发保护服，罗盘和其他装备。 韩秀君昨晚接到叶棠岚的消息，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拖住威泽明，不许他离开卫生部，也不许他使用呼叫机。 一大早，韩秀君便堵在威泽明的办公室。 按理说，边防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连安全指挥中心的人也出动了，范德金应该能听到一点风声才对。 在他心中，还有什么事能比长生基因研究项目更重要？清早起来，将夏饶澜软禁在客厅和卧室，便径直去了书房的地下研究室。 李杲理了理身上的白大褂，走到范德金面前，正要开口说话。 范德金抢先道：“李杲，你能不能多花一些时间在研究室的研究上？” “指挥长。”李杲一下犯了难：“怎么说我也是生物研究院的院长，表面上虽是个闲人，要是我长时间不待在生物研究院，叶棠岚肯定会怀疑我。别忘了，她一直反对这个项目，甚至派人盯着生物研究院，我也不容易啊！” “你要是能多光顾这边，说不定我们还有更多的发现。”范德金妥协道。 “这里还有其他研究员，他们吃住都在这里，他们也不是吃白饭的人。”李杲无奈，他每天要应付那么多人，还要躲开叶棠岚的眼线。 韩家和黎家站在她那边，他哪敢惹叶棠岚？表面上的功夫做不足，别说来这里了，能不能好好活着都是个问题。 范德金还欲说些什么，一个研究员拿着检测报告向李杲走来，他一遍又一遍地确认检测报告上的信息，确认无误之后，才来找他：“院长，指挥长，我们昨晚有一个新的发现。” “什么发现？”范德金听了这话，瞬间激动起来。 “我们对最近送来的血液进行基因检测，发现里面的dna和之前送来的头发含有的dna不是出自同一个人，和第一批送来的血液的dna也不同。” “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目前我们所得到的研究品可能分别来自不同的三个人。” “三个人？”李杲和范德金同时疑惑：“三个都是长生者吗？” “都含有长生基因，最近送来的一批研究品含有极其活跃的长生基因。” “三个长生者。”范德金双目一瞪，对着突如其来的发现感到不可思议：“我们营区除了肖鹤和楚烈，还有谁是长生者？” “这我不了解。”李杲摇了摇头。 范德金细细思量着，营区明面上只有两个长生者，实际上有三个长生者，这件事又和苏惑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如此说来，目前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苏惑认识隐藏的那位长生者，第二种可能就是，她就是长生者。 如果苏惑是长生者，女长生者，和宋菡一个级别的人物。李杲也想到这一点，两人震惊地看着彼此，女长生者，多么宝贵的研究体。 “快。”李杲立即吩咐那个研究员：“继续检测，看看最近送来的那批血液里的性染色体是不是两个x。” 如果是，可以确定最近送来的血液属于女人。苏惑，这项研究中至关重要的人物。范德金连忙走出研究室，回到书房，拿起呼叫机，呼叫威泽明。 边防营卫生部，威泽明的办公室，韩秀君把他烦得不行。 “我说韩长官，你要是真的没什么事，你就回家吧！” “就因为我没事，才来找你学医啊！”韩秀君扬起明媚的笑容，拿着胸前一缕发丝在手里把玩着。 “我说韩大小姐，你没事学什么医？要学医找叶玲轩去，人家年轻有为，还和首领走得近，你找她不是更好一些吗？” “她哪有你厉害？且不说资历比不上你，就连医术也差了一大截。首领亲近她，可真真是瞎了眼。” “可不是……”呼叫机的声音打断了威泽明的话，他从兜里掏出呼叫机，还没来得及看号码，便被韩秀君抢了去。 她笑嘻嘻地按下接听键，附到耳边：“威泽明，立即查明苏……” 苏？苏惑吗？她突然不想和威泽明在这儿耗着了：“指挥长，您说什么，找威总领？我是秀君啊！” 说完，便掐断信号，朝威泽明笑了笑：“指挥长和威总领关系这么好吗？大清早就开始慰问你？” “也没什么事。”威泽明心虚地别开脸。 “没什么事？”韩秀君朝他走近了几分：“指挥长总说他很忙，忙着张罗他的婚事，最近甚至足不出户。而且，他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到安全指挥中心工作了，却有时间找你，你说这是为什么？” “我、我怎么知道？” “唉！”韩秀君叹息了一声：“我们家楚烈太过优秀，遭女人惦记就算了，就连老男人，也对他念念不忘。威总领，你是这样的人吗？” “呵，我对他？”威泽明冷嗤了一声。 “最好不是这样，我这个人，很讨厌别人碰我看上的东西。” “你的东西？”威泽明挑了挑眉：“不知楚长官听了这句话，会不会更讨厌你？” 恬不知耻的女人，怪不得楚烈宁愿喜欢苏惑那样的人，也不愿看她一眼。 “用不着你管，管好你自己，别出来害人就是了。”韩秀君想到他和苏惑的谈话，似笑非笑地道：“威总领，医生的职责是救死扶伤，千万别忘了初衷。至于某些披着羊皮的狼，我早晚会把她就出来宰了。” “披着羊皮的狼？韩长官不愧是大家闺秀。” “呵……”韩秀君棱了他一眼：“既然不管我怎么求，威总领都不肯叫我医术，那我也不好赖在这里。” “慢走不送。” “哼。”韩秀君扭着腰身离去，她也想坚持完成叶棠岚交代的任务，可是人家找的是苏惑：苏惑，快些露出狐狸尾巴吧！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撕开你那张伪善的脸。 等到韩秀君离开，威泽明立即呼叫范德金。 “怎么回事？”接到威泽明的消息，范德金语气极差：“你怎么和韩秀君那种人在一起？” “指挥长，她今天像疯子一样，莫名其妙来我办公室，让我教她医术。” “算了算了，你先别管她。我问你，苏惑最近有什么异常？” “异常？”威泽明仔细回忆了一遍，并未发现什么异常：“没有，就是昨天没有交血液，然后最近身体好像不太好，脸色很苍白。” “脸色很苍白？”脸色苍白也不能证明什么，可把范德金给急坏了：“那你知道长生者都有什么特征吗？” “长生不老，青春永驻，速度快，不会留疤。”讲到这里，威泽明想起苏惑的脸：“不过说来也奇怪，苏惑前段时间不知从哪里弄了一脸的伤疤，最近那道伤疤却彻底消失了。” “不会留疤。”范德金得到这个消息，心里咯噔一声，难道苏惑真的是长生者？她脸上的疤没了，正好对应不会留疤这一点。 但是，这样也不能完全证明她就是长生者。她是不是血液的主人，只有将她抓起来，取一滴血进行对比就行了。 “威泽明，看看苏惑现在在干什么。”范德金起了这样的心思，便盘算着如何布局。 “我确认后再给你消息。” 180：阻拦 威泽明掐断信号，走出办公室，来到普通办公区，站到窗边。发现训练场空无一人，他回头望向办公区，假装无意间提起：“特训部今天又训练射击吗？怎么都去靶场了？” “总领，今天是特训部初期考核的日子，他们的车队早就离开边防营了。”离他不远的护士接话道。 “你说什么？不是说特训部的初期考核是四天后吗？” 威泽明迫不及待地确认了一遍，周围的人有些不明所以，初期考核的事，决定权在于楚长官，他什么时候想走就走。 “怎么会？” 怎会提前离开？ 威泽明确认了苏惑离开后，疾步走进办公室，立刻联络范德金。 “怎么样？”呼叫机那端传来范德金询问的声音。 “指挥长知道特训部今天初期考核的事情吗？”威泽明讽刺地笑了笑，范德金一定不知道这件事，不然他也不会让自己去看看苏惑在干什么。 “并不知道。”范德金如实回答。 苏惑离开营区，楚烈也走了，谁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回来。想到这里，威泽明才反应过来：“糟了。” “怎么了？” “苏惑走了，我们的项目怎么办？”威泽明提醒道。 威泽明这么一说，范德金瞬间坐不住。本就是怀疑她可能是女长生者，才让威泽明确认她的行踪。现在，她居然离开了营区。 “他们离开多久了？”范德金追问道。 “很久了，应该有一两个小时。”他也不太清楚，就记得韩秀君在他的办公室待了挺长一段时间。 “我还有急事。” 范德金说完这话，便掐断了信号。随即呼叫边防营巡逻部总领顾在行，让他下令让出入哨口的哨兵找借口拦住苏惑的去路。 顾在行有些为难：“苏惑，是谁啊？” “我的干女儿，你怕是在末圈当值当傻了吧？” “指挥长的干女儿？” “对，今天是初期考核的日子，我怕我干女儿遇到什么危险，让她乖乖回二圈十五栋待着。” “看来指挥长对您的干女儿挺上心啊！”顾在行笑了笑：“既然如此，我会帮忙的。” “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什么时候想回中心圈区，随时找我。” “并不想回去。”顾在行笑了笑：“末圈挺好。” “随你。” 一切交待完毕之后，范德金立即穿上外套，带着小武和一部分警卫员坐上车，向末圈的方向出发。 七百人的庞大车队，楚烈从c区带过来的驾驶员全部上阵。除了带头的五辆越野之外，其他的车辆皆为载人载物的军车。 考虑到兽人神出鬼没的特性，军车的外型沿用了末世之前的货车样式，车厢两边有排风口，人坐在车厢内，只要站起身就可观察外面的情况。 越接近末圈，空气中的恶臭味越来越严重。行驶在最前排的车辆内，副驾驶上坐了叶棠岚，她特意前来为特训部送行。 后座坐了楚烈，叶棠岚邀请楚烈上车的时候，他一把将苏惑给捞上了车。苏惑还没反应过来，宋橘子就打开另一边的车门，坐到她的身边。 叶棠岚无奈地摇了摇头，想到远在l区的兰岸，他的棋子快被楚烈动摇了。宋橘子，真的一刻也不肯与苏惑分开啊！ 车辆抵达末圈，后面军车上的学员看着看到末圈的情况，纷纷站起身，透过排风口看向外面。有些人还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场景，好奇地看着车外的场景。 前排的车辆驶向第一出入哨口，便被穿着保护服的哨兵拦了下来。 “请下车接受检查。”出入哨口的哨兵接到顾在行的命令，早早等在此处。伸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示意他们下车。 司机摇下车窗，探出头：“你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吗？” “知道。”哨兵一脸铁面无私的模样。 “知道你还拦？”司机有些好笑地看着他：“要是耽误了初期考核，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上头吩咐，我们只是按规矩办事。” 他的话音落下，叶棠岚整理了身上的保护服，准备下车。楚烈歪了歪头，收起平时嬉皮笑脸的样子，从后座拍了拍副驾驶的叶棠岚。 “叶首领，我虽是c区来的长官，可你们营区依旧有很多人不把我放在眼里，倒不如让我先下去打探打探他们拦车的目的如何？”楚烈勾唇笑了笑：“我觉得这些人拦车的目的不怎么简单啊！” “好。”叶棠岚回头看了楚烈一眼，视线在穿着保护服的苏惑和宋橘子身上扫过，便回头盯着车外的哨兵。 楚烈打开车门，屁股还坐在后座，长腿已经踏上边防道。 哨兵盯着车辆，忽然，后座的车门被打开，一个粉红色的脑袋从车里钻出来，哨兵被吓了一跳。 定好心神，定睛一看，是一个身材高大，面容姣好的男人。穿了一身纯黑色的西装外套，光看穿着，便知道他非富即贵。没穿保护服，难道他就是c区来的楚长官？ 楚烈走到哨兵面前，他比哨兵高了半个头，眼中看不出任何波澜。抱臂半靠在车头，半垂着脑袋，浅笑了一声：“拦我？理由是什么？” “上、上头的命令。”哨兵被他的不怒自威的气势震住，奇怪，他只是服从命令，有什么好心虚的？ “你可知道我们出营区是为了做什么？”楚烈抬起头来，眼神慵懒地瞥着他：“上头，哪个上头？” “我、我们总领。”哨兵被他一吓，便将所有事都给交代了。 “巡逻部总领？”楚烈笑了笑，慢条斯理地从腰间摸出手枪，也不看那哨兵，举枪指着他的头盔：“你想不想和我玩一个游戏？” “什、什么游戏？” “我扣动扳机，你猜子 弹能不能穿过你的透过，如果不能，你就活着。如果能，那么你就去死。” 哨兵被他漫不经心却又极其猖狂的话吓了一跳，兽人弄不坏这个头盔，不代表子 弹穿不过。虽然他相信l区制造，但也不敢拿自己的命开玩笑。 求饶道：“长官，我就是个执行命令的，上头吩咐了就必须做，如果有什么疑问，您找我们总领。” “……”楚烈轻笑了一声，食指轻轻勾住扳机护环，手枪在手里转了两圈。 车内的宋橘子看到苏惑一脸认真地看着楚烈的背影，黑下脸，嘴里淡淡地吐出一个字：“装。” 叶棠岚听了这话，忍不住勾起了嘴角，这都什么时候了，楚烈还在这耍帅。叶棠岚打开车门走下车，走到楚烈身旁。 看向哨兵：“不认识我？” “不、不认识。”哨兵惶恐地垂下头。 就算叶棠岚曾来过末圈，也是两个月末圈选拔的时候，他常年在边防道当值，还真没见过中心圈区的高层。 “或许，你知道叶棠岚的名字吗？” “营区首领。” “很好。”叶棠岚点了点头，准备摘下头盔，从脖子上取出身份铭牌自证身份。正在此时，一个黑白相间的身影悄然而至。 在叶棠岚拉开头盔与保护服相连的拉链时，那道黑影上前抓走了叶棠岚的头盔，手指快要碰到她的时候，她迅速往后仰去，躲过一劫。 与此同时，楚烈手上的枪指向那兽人，“砰”的一声结束了它的性命。 叶棠岚从刚才的惊慌中回过神来，直起身看在躺在自己眼前的兽人。又看了看表情毫无波澜的楚烈。 车内的苏惑看到不慌不忙解决麻烦的楚烈，刚才的动作确实帅到她了。 苏惑用手肘拐了拐宋橘子：“好险，刚才首领差点被那兽人伤到。” “首领没你想的那么弱。”宋橘子看着叶棠岚的反应，这身手还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车外的叶棠岚镇定了心神，看向楚烈：“楚长官，荒原上兽人众多，而且你们要在那里待好几天，学员们也不可能一直穿着保护服，你看……”她以自己的亲身经历提醒楚烈。 “我自有办法，你赶紧让他放行。现在都中午了，天黑之前，我们必须在外面安营扎寨，不然事情会变得很麻烦。” “好。”叶棠岚拿出自己的身份铭牌，递到哨兵眼前：“立即放行，至于你的上头，由我亲自来会会。” “首、首领。” “还不放行？”叶棠岚捡起地上的头盔，怒瞪着他。 她这个首领做得也是窝囊，命令要传达第二次，才有人执行。 “是。” 楚烈看了叶棠岚一眼：“我们不在的这段时间，辛苦你了，麻烦你照顾好肖鹤和……” 他咬了咬牙，楚菲两个字始终说不出口。 “放心吧！”叶棠岚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等你们回来，一切都结束了。如果你们无法在荒原上坚持下去，还请楚长官不要硬撑，你大可以带他们去c区。学员们的生命，都很宝贵。” “你放心，我带了多少人出去，一定全数给你带回。”楚烈保证道。 楚烈坐回车上，让司机带头往前行驶。叶棠岚站在出入哨口处，看着一辆辆车往营区外驶去，虽有楚烈坐阵，还有一百多名教官带领，她还是有些担心。 181：护妻心切 不管怎样，应该相信楚烈才对。他的身手如何，她刚才也看见了。她躲开的那一刻，楚烈便重新握好手枪，瞄准兽人，扣动扳机。动作一气呵成，快狠准，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她得在楚烈带着特训部回来之前，解决范德金那个麻烦。 接下来，她得会会哨兵口中的上头，他为什么要下令，阻拦初期考核的车队。今天的拦车行为，八成是范德金得知苏惑要离开营区的事，吩咐巡逻部总领做的。 巡逻部总领顾在行是什么样的人，叶棠岚还真不太清楚。他站在哪一边，叶棠岚也没了解过。 正当叶棠岚苦思冥想时，一辆车从边防道的另一端驶来，由远及近。车内的人看见车队缓缓驶向营区外，大声嚷道：“谁让你们放行的？立即封锁出口。” 叶棠岚听到声音，挑了挑眉，抬头望声源望去，视线越过卡在出入哨口处的军车，看向正向出入哨口驶来的越野。 那辆车的车窗上探出一个带着头盔的脑袋，透过透明的头盔，可以看得出那人正处于而立之年，嘴边蓄着短胡须，外表硬朗，眉眼深邃。 走在车队前端的车辆出了营区，后面的军车却被赶来的顾在行拦下。 楚烈的车出了营区，发现后面的车被拦下，示意苏惑在车里坐好，自己打开车门走回去查看是怎么回事 顾在行并没有看到站在军车另一旁的叶棠岚，反倒看到从营区外倒回来的楚烈，他那头粉红色的头发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站在叶棠岚身边的哨兵准备开口，叶棠岚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打探消息的任务，交给楚烈更合适一些。 “为什么拦车？”楚烈看着从车上下来的男人，厉声呵道：“你可知道我们是做什么的？” “初期考核。”面对楚烈浑身散发的冷气，顾在行丝毫没有退缩，他只是奉命行事，更何况指挥长只是关心自己的干女儿而已，又没做什么过分的要求。 “既然你知道我们要干什么，为何还要拦车？” 顾在行看着楚烈，不慌不忙地回答道：“奉指挥长的命令前来拦车。” “指挥长。”楚烈呢喃了一声，范德金，这么迫不及待就要露出狐狸尾巴了吗？那他不介意先解决了范德金再带他们进行初期考核。 “车队里有指挥长的干女儿对吧？” “是又怎样？”楚烈轻笑了一声，竟然是为了苏惑而来。 “还请苏小姐下车。”顾在行没有多废话，简单明了地道。 “你凭什么拦她？” “楚长官不要误会，指挥长只是不希望自己的干女儿出去冒险罢了。”顾在行如实说道：“我知道我们的行为给楚长官带来了困扰，但也请楚长官理解指挥长护女心切的心思。” “呵呵。”楚烈嗤笑了一声：“护女心切？” 这个顾在行，说话真是滴水不漏，竟然用这么拙劣的借口帮范德金掩饰。 想到这里，楚烈忽然咧嘴笑了起来，伸手拍了拍顾在行的肩膀：“顾总领身为巡逻部总领，想必也听说过我喜欢阿惑的事。指挥长是不是护女心切我不知道，但请顾总领不要怀疑我护妻心切的心思。” “……”顾在行一噎，这么说来也不是没道理，楚烈那么喜欢苏惑，不知道指挥长瞎担心个什么劲。 正当顾在行疑惑之时，楚烈冷冷地笑了一声：“立刻放行，至于阿惑和学员们的安危，这是我和教官们该担心的事情，特训部的事还轮不到你这个巡逻部总领来管。如果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向叶首领讨教，她就站在军车另一边。” 说完，不等顾在行回答，便转身离开。 “你以为我……”想管啊？ 顾在行歪了歪头，果真从车与车之间的缝隙中看到一脸笑意的叶棠岚，似有似无的打量让他捉摸不透。 “放行。”顾在行挥了挥手。 等到特训部所有车辆离开营区，向荒原上驶去。顾在行才走到叶棠岚身边，恭敬地询问道：“首领为何一直站在此处？” “恭候我们的指挥长大驾光临。”叶棠岚带好头盔，背着手站在出入哨口处。 “指挥长会来末圈？”顾在行有些不可思议。 “他让你帮他拦车，他肯定会亲自前来。” “指挥长只是不希望他的干女儿去冒险罢了，这种事吩咐我们一声就行，完全没必要亲自前来。”顾在行说出自己的判断。 “不希望干女儿去冒险？”叶棠岚低头浅笑：“有楚长官在，他的干女儿怎么会有危险。虽说你不常在中心圈区，但是首圈的宴席，你也没少参加啊！怎么会不知道指挥长干女儿和楚长官之间的事情呢？” “所以，我才有些纳闷。”顾在行顿了顿：“楚长官喜欢苏惑在前，指挥长认她为干女儿在后，他为什么会说苏惑出营区是冒险呢？” 叶棠岚侧目，见他歪头苦思冥想。叹息了一声，看他这样子，应该是和范德金没多大关系。若两人真的有关系，他就不会因为楚烈三两句话，就放行了。 长生基因研究项目对于范德金来说，那可是致命的诱惑。为此，他不可以堵上自己的一切。 想到这里，叶棠岚心中警铃大作。若是如此，事情败露的那天，范德金一定会动用他全部的力量反抗。现在不做准备，等到揭露真相的时候，被他反杀就尴尬了。 叶棠岚拍了拍顾在行的肩：“我突然有点事，先回去了。待会儿指挥长来了，你就说楚长官会保护好自己心爱之人，用不着他瞎操心。” “好的，首领。” 叶棠岚转身欲上车，忽然想到什么：“希望你真的和指挥长没关系。” 要是真的有关系，到时也会将他一并铲除。 顾在行头一次见云淡风轻的叶棠岚露出这么意味深长的笑容，看得他毛骨悚然。他一直知道范德金和她不对付，照今日的局势看来，营区不久后将会有大事发生。 该选择站在谁的那边，在看到叶棠岚临行时的笑容的那一刻，顾在行心里便有了答案。叶棠岚虽然平时不怎么管事，但她的办事能力真的极强，她想管的事，还没有管不来的。 比起范德金，叶棠岚才是最不好惹的那个。 叶棠岚坐上别的车离开，回去的途中，并没有与范德金撞见，每个圈区都有四个出口，可能是错开了吧！ 抵达末圈没见到苏惑身影的范德金下了车，走到顾在行跟前便给了他几个大耳刮。 顾在行被打，莫名其妙的同时，自尊心也受到重创，他咬了咬牙，质问道：“指挥长这是在做什么？” “我让你拦的人呢？”范德金看着空荡荡的边防道，哪里有什么车队的影子。知道苏惑已经离开营区，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见顾在行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又忍不住怒吼了一声：“我问你人呢？” “指挥长，我只是巡逻部的总领，管不了特训部的事情。”顾在行冷硬地回答：“苏惑虽是您的干女儿，同时也是楚长官心爱之人。楚长官说了，请您不要怀疑他护妻心切的心思。” “你什么意思？”护妻心切？难道楚烈将初期考核提前的事，是为了苏惑？ 现在不管猜想什么，楚烈和苏惑已经离开了营区。这下，苏惑的身份无法确认。就算苏惑真的是女长生者，他也无可奈何。眼前最棘手的事，是该怎么找研究品供应给研究室。 现在留在s区的长生者只剩下肖鹤，虽然很想动他，可他是l区边防长。 夏饶澜说过，苏惑早就将长生基因研究项目的事告诉楚烈，他们之所以没有挑明，是想趁机找出他的研究室，然后上报给叶棠岚，让她来制裁自己。 或许，叶棠岚和肖鹤也知道了长生基因研究项目的事。 明明初期考核是四天后的事，楚烈却带着特训部的学员提前离开，想必他们不会轻易回来。 这一切，很有可能是他们联合起来设的圈套，逼他接近早已做好万全准备的肖鹤，然后趁此机会将他置于死地。如果事情不是范德金想的这样，为何楚烈要提前离开营区？ 他不能坐以待毙，现在摆在他眼前的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关掉研究室，老老实实当他的指挥长，静静等待衰老和死亡的到来。要么拼尽自己全部的力量，破釜沉舟，扳倒叶棠岚，自己坐上首领之位。 要他老老实实等待死亡，这是不可能的事。李杲很快就能找到突破口，他绝不会在这种关键时刻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 他要做首领，要长生，更要做人类的主宰。 想要说服叶棠岚开启长生基因研究项目，那时不可能发生的事。她在位的这些年，一直反对这件事，她也是个普通人类，竟然对长生和青春永驻毫无兴趣，真是奇了怪了。 这么看来，和叶棠岚兵戎相见是迟早的事情。 可是黎生和韩秀君站在她那边，他能赢的可能实在太小。黎生就是她的走狗，唯她马首是瞻。可韩秀君不一样，她有一个软肋，就是楚烈。 182：安营扎寨 顾在行本还想说些什么，见范德金陷入沉思，便沉默了下来。 范德金回过神来，就这么决定了。黎生当了一二九方队的教官，初期考核的事他也有参与。既然他不在区管营，那就好办了。只需要拉拢韩秀君，叶棠岚就变成瓮中之鳖，她插翅难逃。 没有黎生的支持，没有韩秀君相互，她不过是会一些花拳绣腿的老女人，在s区，她掀不起什么风浪。 想到这里，范德金嘴角露出一抹势在必得的微笑。顾在行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见到他这抹诡异的笑容，顿觉后脊一凉。 目送范德金上车离开，顾在行缓过劲来。叶棠岚一副神秘不测的样子，而范德金一脸势在必得，他们在私底下较量什么呢？ 不管较量什么，别连累无辜的人便好。这世上的人类已经够少了，再沦为两人斗争的牺牲品的话，他们未免也太无辜了。 楚烈带领车队行驶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上，没有山丘遮挡，十一月的风毫无章法地在荒原上肆虐着。卷着荒原上特有的恶臭味，向车队扑来。 车中，楚烈时不时侧目瞥向坐在中间的苏惑，几次三番欲言又止。 苏惑被他盯得不自在，不得已朝宋橘子的身边挪了挪，宋橘子感受到苏惑的动作，偏头瞪了楚烈一眼，冷言道：“有话就说。” 楚烈瞥了前座的后视镜一眼，镜中，驾驶员正一脸紧张地看着前方，并无心思探听他们的对话，楚烈才松了一口气。 凑到苏惑耳边，低声询问道：“最近为什么不要我的头发了？” 苏惑心里咯噔一声，他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就……人家没说要，我就没管了。” “人家没说要？”楚烈脸色一沉，双手待在膝盖上，微微屈身，侧过半张脸，严肃地问道：“既然人家没说要，为何你每天下午都要去卫生部？” 宋橘子听了楚烈的话，神色凝重起来，双眼直勾勾地盯着苏惑的侧脸，不放过她脸上任何表情。 “我……”苏惑一时语塞，脑子飞快地转着，寻找搪塞他的理由：“我去找药，我身体不太舒服。” “不舒服？”楚烈并没有轻易放过她，本想直接拿她长生者的身份来堵她，想到车上还有一个司机，便隐晦地反驳道：“我们知根知底，我不觉得你会有什么不舒服。” “我就是吃多了。”苏惑弱弱地反驳，就是不肯给出楚烈想要的答案。 有时候，她甚至觉得将她所有事情都打听得一清二楚的楚烈有些厌烦，这就是所谓的身在福中不知福吧！ 她不要一直被保护，不要一直做一个弱者。 “你能连续几天吃多了？”楚烈不问清楚，便无法安心。 对于楚烈来说，作为一个男人，就该保护好自己心爱的女人，不让她为自己冒任何的险。从苏惑被人用匕首划伤那次开始，他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同样的事件，对不同的人却有不同的影响。对于苏惑来说，那件事在她心里埋下的阴影，便是催着她不断进步的推手。对于宋橘子来说，那件事发生之后，他更厌恶这个世界了。 “我……”苏惑再次被楚烈问得哑口无言。 宋橘子也想知道楚烈说她每天下午去卫生部的原因是什么，本想狠下心让楚烈质问她，见她垂下头，两只手不安地搅动着，一双灵动的眼里布满了水雾。 罢了，一切真相都不及苏惑开心重要。 “别问了。”宋橘子拧着眉头：“她不想说，你别逼她。” 楚烈听了宋橘子的话，心中一阵恼怒。宋橘子是阿惑的阿爸吗？这样溺爱她会害了她，他也珍惜阿惑，但不会纵容她的一切行为。 “威泽明要我的血，你用自己的血顶替了，对不对？”楚烈双目凌厉地看着垂着头的苏惑，并没有因为宋橘子的警告而结束话题，用三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质问她。 “苏惑你……”宋橘子一时无言，心疼挨在自己身边的女孩，她低垂着头，一言不发。宋橘子实在拿她没办法，半晌，才憋出一句话：“我们护你，心甘情愿。” 楚烈见她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伸出大手抚了抚她的头发，仰起头叹息了一声：“你为什么学不会保护自己？” 楚烈想到最近这段时间，她连续好几天脸色苍白，应该是每天都经历一遍抽血过程。这本该是属于他的命运，却被苏惑悄无声息地扛了下来。 他一直告诉自己，要护着这个女孩儿，到头来，却是她默默保护了自己。 阿惑，我好像更爱你了。 直到后来，楚烈才知道，他口口声声要保护的女孩儿，竟悄悄护了他一生。 宋橘子听了楚烈的话，白皙的双手十指紧握，因为用力过度，手背上的青筋暴起，许是皮肤过于白皙的缘故，那手背上的青筋异常的明显。 低着头的苏惑无意间瞥见宋橘子手背上的青痕，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一把抓住宋橘子的手。正要探个究竟，宋橘子触电般躲开，放松心情后，才敢将双手伸到苏惑眼前。 苏惑再一次打量起宋橘子的手背，刚才看到的青痕已经消失不见，难道是她的幻觉？想到这里，苏惑紧皱的心舒展开来。最近的她，确实经常产生幻觉。 苏惑释然地笑了笑，转过头看向坐在另一边的楚烈：“阿烈，别老把我当弱者看。等着吧，我会慢慢强大起来。” 楚烈看着明眸皓齿的她，本来还想再生一会儿气来着，现在，他不忍心了。 他不自在地别开脸，看向窗外：“我们该选个地方安营扎寨了。” 楚烈的话音落下，宋橘子的神情一动，随后不知道在思考什么，很是出神。 “我们该怎么在这荒原上熬过几天的时间？”苏惑凑到宋橘子身旁，伸长了脖子看向车窗外：“荒原上隔一段距离就能看到三三两两的兽人。” 苏惑的话音落下，便听到车窗外“咚”的一声，一个兽人被车撞飞。 就算车里坐着楚烈，驾驶员也不敢掉以轻心，他尽量躲避向车辆扑来的兽人，还是免不了撞到一些饿疯的兽人。 宋橘子回过神，侧头望向车窗外被撞飞的兽人，又一次陷入沉思中。 车队不知行驶了多久，楚烈低沉的声音响起：“在这里安营扎寨吧！” 驾驶员看着不远处游荡着三三两两的兽人，有些犹豫：“可是……” “你照做就是，其他的事，我来解决。” 驾驶员听了这话，便将车辆熄了火。后面的军车见带头的车辆停了下来，纷纷熄了火。这里既不属于l区和s区必经之路的范围，也不属于s区和c区必经之路的范围。 那两条路上的兽人都不少，这里属于面向s区的西北方向的荒原，再往前是哪里，无人知道，也没人敢去探究。 楚烈摸出腰间的匕首，打开车门走下车。苏惑和宋橘子也跟着下了车，楚烈使用自己长生者的能力，来来回回奔跑着，过了片刻，在人们视野里游荡的兽人全都倒在地上。 苏惑和宋橘子带好了头盔，上前收拾楚烈杀死的兽人的尸体。 楚烈见他们两人默默做事，也没反对什么。他走到教官们所乘的军车前，打开车门，吩咐道：“所有教官，立即下车，分成四队，站在四个方位警戒。” “是。”教官们虽然害怕这荒原，但也不敢不听楚烈的命令。 除了楚烈，还剩下一百二十九个教官，其中包含了黎生和林廖。楚烈在人群中找到两人，叫住他俩，让他们站在自己身旁协助。 其他的学员陆陆续续下了车，很多人都是头一次离开营区，看到荒原上一望无际的红棕色泥沙，顿时打起了退堂鼓。 他们哆哆嗦嗦地聚成一团，站在一起四处张望着。时不时检查身上的保护服够不够结实，时不时检查头盔有没有破损之处。 楚烈看到这一幕，向他们投去一个嫌恶的目光。 萧琉也是第一次出营区，她以为自己的承受能力足够强大，没想到看到这一望无际的荒原后，她便觉得自己有多渺小。 下了车的吉兰兰一直拽着罗幕的胳膊，一边拽着一边四处打量，生怕哪里突然窜出一个兽人。罗幕虽有些害怕，但不至于表现得像她这么明显。 咸若云、颜娟和杜西梦更是抱成了一团，心里想的是，就算有兽人突袭，它也不可能同时抓走三个人。 当吉兰兰看到不远处和宋橘子处理尸体的苏惑时，她惊讶得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惑惑怎么一点儿也不怕？” 萧琉闻声，顺着吉兰兰的视线望去，看到苏惑时，心里的恐惧便全都消散了。 罗幕也因看到苏惑的行为，而壮了胆子。萧琉和罗幕对视一眼，准备上前帮忙。吉兰兰一把拉紧了罗幕的手臂，颤颤巍巍地道：“你要去哪儿？” “帮苏惑的忙。”罗幕简单地回答。 “可是……你不怕吗？” “吉兰兰，你身上穿着保护服，带着头盔，兽人碰不到你。” 183：智商好像下降了 “……”吉兰兰仔细一想，好像是这么回事。 “再说了，教官们分别站在四个方位站岗，楚长官也在现场，兽人能拿你怎么样？再说了，你的能力不比苏惑差吧！她都不怕你怕什么？”罗幕抓着吉兰兰，就是一通数落。 “好像是那么回事。”听了罗幕的话，吉兰兰也没刚才那么怕了，便跟着罗幕和萧琉前去帮苏惑和宋橘子的忙。 颜娟、杜西梦和咸若云见状，也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楚烈见红云宿舍的人主动帮忙，其他学员被带动，纷纷鼓起勇气上前帮忙处理兽人的尸体，有的学员帮忙警戒。 没过一会儿，他斩杀的那些兽人的尸体被学员们挪到一处，一并烧毁。 他欣慰地笑了笑，其实荒原没这么恐怖，只要人们鼓起勇气，团结一心，打败兽人还是有希望的。 他也没闲着，指挥着军车上的驾驶员，让他们将军车围成一个方形的阵营。车头暴露的地方用带来的帐篷布遮挡起来，形成围墙。在方形阵营的前方设置了一个出口，换岗巡逻的任务由一部分教官担任。 很快，天色暗淡下来。十一月的夜晚，夜空没了星辰，荒原上格外黑暗，整个世界像被装进一个黑色的大箱子里，压抑得令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楚烈虽临时搭了这样的阵营将学员们护在其中，也只是减轻学员们内心一点点恐惧罢了。阵营中，大大小小的帐篷密密麻麻挨在一起，男女的帐篷却被分得很清楚。 学员们要想解决一次平常的生理问题，必须一群同性之人一起走出营地，然后一个一个换着来。 楚烈将苏惑单独一人安排在一个小帐篷里，为了这事，萧琉差点和楚烈吵起来，他怎么能让苏惑独自一人待在一处呢？见苏惑没有异议，她才忍着没发作。 楚烈只是考虑到她的身份，不得已这么做。这几天如果一直待在她室友的视野中的话，不吃东西会引起她们的怀疑，要是每顿都吃，迟早会吃坏身体。 上次因为赌气吃多了小炒肉的窒息感给楚烈留下不小的阴影，他不想让苏惑也经历一次那样的痛苦。 托了苏惑的福，宋橘子也是独自一人待在自己的帐篷里。其他人见苏惑和宋橘子得了特殊待遇，丝毫不羡慕，他们可不敢独自一人待在帐篷里。 入夜，荒原没了白天时的温度。吹来的风夹杂着寒冷，掠过营地，将车头的帐篷布吹得娑娑作响。学员们听着风声，心里又害怕起来，人们蜷缩在一起，互相依偎，互相取暖。 寒风吹过，帐篷布上发出的抓挠声。学员们听了这声音，抱得更紧了。学员里有不少人来自末圈，他们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末圈的情况还不如这个临时搭建的营地呢！ 如果有人趴在车底的话，甚至会看到几双暗红色的眼睛，正觊觎着营地内的帐篷。在入口处站岗的教官也不是一个两个，而是十人为一队。 兽人的速度很快，如果只有一个两个站岗的话，他们什么时候被拖走都不知道。为了防止这样的情况发生，十人为一班岗，五人一组分别站在营地入口处的两边。 为了防止突袭，十人腰间绑了绳索。若其中一人被兽人盯上，其他人便会受到感受到腰间的牵扯。独行兽人不可能以一己之力掳走十人，这样的话，站岗的教官便有了喘息的机会，便于杀死偷袭的兽人。 从入夜到半夜，营地周围的呜咽声一直没听过，车底下暗红色的眼睛也从未离开。没有寒风吹过，车头帐篷布的抓挠声更加明显。 自从林廖和黎生换班上岗，直到现在，不知遇到多少次兽人突袭的事件。还好林廖经验丰富，感受到肩上一沉，便迅速拔出匕首朝肩膀的地方刺去，也不管会不会刺到自己。 他的判断一般很准，刺向肩膀的时候，暗黑色的血洒了几滴在头盔上。站在另一边，听到动静的黎生反应过来时，兽人已经停下动作，黎生趁它还未反应过来，开枪将它击毙。 夜很静，偶尔能听到林廖给他们分享经验的声音。因为有人站岗，营地内的学员安心了一些。 另一边。 一片茂密的森林中，灰绿色的粗壮树干掩藏在稀稀疏疏的绿叶之中。树干之上，坐着两个疲累的身影。 树干下站着好几只毛茸茸的生物，眼中发出绿光，它们围着树干转来转去，一边焦急地抓挠着树干，一边嚎叫着。 “嗷呜～” 这声音和兽人有些相似，却又不相同。 他们无意间钻入这片森林，一个兽人都没瞧见，却意外被这些生物围追堵截。他们快速在林中穿梭，可这些生物的鼻子格外灵敏，不像兽人那样迟钝。他们歇脚没过多久，便追上了他们。 “首领，我们出来也有好长一段时间了，到现在还没找到一零七区的任何线索。您说，会不会是宋橘子伪造身份将我们骗走？”坐在树干上的温海无比沮丧地开口问坐在自己右上方树干上的兰岸。 “转区证明书是特制的纸张，他骗不了户籍部的人。”兰岸懒理温海的抱怨，靠在树干上假寐。 “首领，我们真的要这么一直找下去吗？”温海实在不想待在这里，他宁愿回s区的末圈。 他们被困在这一眼望不到边的绿色之中，已经足足两天的时间，他们也不知道这里会有什么隐藏的危险。除了不断冒出的会嚎叫的生物，一个人影都没有，别提找人问路了。 这里的环境格外陌生，和l区的环境一点儿也不一样，冰微草丛后面是一片草原，那里也有大树，但是不多。 和c区的乱石怪林也不一样，这里的树木高大到将阳光挡在外围。 和s区一望无际的红棕色荒原更不一样，这里的环境格外复杂。如果兰岸不说，温海也不知道树下的生物是狼，它们每叫一次，温海就会被吓到一次。 若不是兰岸活的时间长，读得书也多，也不会知道它们其实就是末世之前生活在森林里的狼。很不幸的是，他们好像遇到了狼群。更不幸的是，这片森林里找不到兽人的影子。 有兽人活动的地方，就有概率遇到人类，捕猎者都喜欢生活在有猎物的地方。除了人类以外，这世上还有很多其他生物，但是兽人更偏爱人类这一类食物。 狼和兽人不一样，它受了伤不会停止攻击，它们的视觉、听觉甚至是嗅觉，都比兽人强得太多。比起兽人，狼要难缠得多，而且狼也不可能不吃长生者。 这世界，病了的只有人类。狂化的生物中没有动物，兽人不吃动物。人类能建立文明，也能毁灭文明，这大概就是这世界满目疮痍的根本原因吧！ 成也人类败也人类。 这里是哪里，属于哪个片区，兰岸完全不知道。突然觉得，出来找一零七区并非一个明智的选择。 树干上的兰岸，一头黑发上沾染了自身的汗水和林中的露水，呈半湿半干的状态。几缕发丝搭在眼皮上，扎得他眼皮有些难受。 他睁开双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了颤，仰起头看着被枝叶遮挡的天空。就算什么都看不到，他依旧固执地仰起头寻找天上的月亮。 这世上，月亮只有一个，无论身在何方，只要看到天上的月亮，就觉得自己距离苏惑并不远。 这些年，兰岸很少待在苏惑身边。每当夜深人静，想念无法压制的时候，他总会用一句话压抑自己的冲动：天涯共赏一轮月。 生活在安逸舒适的l区时，这句话是压抑他心中思念的咒语。处身于这个不知名的陌生环境时，这句话是支撑他走下去的勇气。 兰岸脸上刮了写细小的伤口，黑色的短皮衣里搭着一件黑色的衬衫，考虑到寻找一零七区的路不会那么平坦，少带一些身外之物。大概是因为黑色耐脏，才选择了这一套行装。 他没想到的是，寻找一零七区的路不是不平坦，而是格外崎岖。 没了通讯设备，做什么都不方便，更何况两人都曾失去过记忆。除了他们熟悉的生存环境以外，对其他地方的情况一概不知。 兰岸不知道的是，他从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从l区到c区，再往北走，马不停蹄地赶的话，两三天的时间就到了，反正宋橘子没花多长时间。 此时坐在树干上躲狼群的兰岸没了平时的自信与稳重，若是有人在一旁仔细观察，或许能看到他脸上不易察觉的委屈以及可怜。 他……太难了，堂堂l区首领，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变得如此落魄。 该死的宋橘子，被他害惨了。上次抓十八号的时候，就感觉自己被摆了一道，如今寻找一零七区，又遇到这种破事。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智商好像下降了。 “温海。” 温海听到兰岸突然中气十足地喊自己的名字，昏昏欲睡的他打了个激灵，差点掉下去。好不容易稳住身体，还不敢对右上方的人发火：“首领。” 184：选队友 “养好精神，明天原路返回，甩掉这群狼。” “首领，我们受了这么多苦，真的要原路返回吗？”一想到这里，温海一万个不愿意，他不喜欢半途而废。 “回去，重新换一个方向寻找，从s区和c区交界处开始寻找。” 如果，从一个方向一直寻找，久久得不到结果的话，很有可能一开始就走了错路。及时纠正再另寻一条出路，或许能找到自己心中的目的地。 一零七区，那是兰岸必须要去的地方。宋橘子，是他必须要查的人。 第二天天微亮，营区的人集合在一起，楚烈站在队伍前方，一眼望去，大部分人精神都不太好，想必是昨晚没睡好。 楚烈勾了勾唇，笑道：“怎么？你们没睡好？” 大部人点了点头。 楚烈见状，又笑了起来：“你们只是经历了一晚上就受不了了吗？” “受不了。” “太恐怖了。” “教官，这次考核简直是对我们心灵的折磨。” …… 除了末圈的学员，一二九、一二八圈区的学员也没说话。其他圈区的学员找到吐槽的突破口，疯狂地倾诉自己的心酸与委屈。 “是吗？”楚烈的脸色沉了下来：“如果我说，你们昨晚的经历是末圈居民没晚都要经历的事情，你们还觉得恐怖吗？” 楚烈话音落下，在场鸦雀无声。 他的用心，不过是希望特训部的学员能明白s区的处境，也想让他们体会s区末圈居民的生活。他们一直瞧不起的末圈居民，其实比他们要勇敢得多。 “大家站在这里，就算是顺利通过初期考核的第一关。克服恐惧，证明你们是有勇气的人。s区就缺少你们这样的人才，希望训练结束后，你们能撑起一片天，肩负起保护同类的责任。” 他并不擅长训话，说到这里，也差不多了吧！楚烈微微侧目，向顶着黑眼圈站在自己身旁的黎生和林廖投去征求的目光。 林廖咳了咳：“从现在开始，初期考核第二关正式开始，十人一组，自由组队去荒原上猎杀兽人。记住，你们的敌人是兽人，而不是其他组的学员。不可自相残杀，否则后果自负。” 林廖宣布完毕，学员们的嘀咕声嘤嘤嗡嗡地响起。 “啊？去杀兽人？” “要离开营地？” “杀、杀兽人。” 楚烈打断他们的嘀咕声：“天黑之前到营地集合，每组至少带回一具兽人尸体。现在开始，自由组队。” 楚烈的话刚说完，学员们纷纷朝宋橘子的方向移动。苏惑不知被谁的咸猪手扒拉了一爪子，原本站在宋橘子前面的她被推到另一边。 特训部谁不知道宋橘子近战能力无人能敌，跑步也只是输给了苏惑而已，反应力快得不像话，还有他的体力，就像是用不完似的。至于射击水平，刚开始确实不怎么厉害，后来百发百中。 要他们说，这天底下就没什么能难倒宋橘子。只要能和他结盟，就代表离胜利不远。 “宋大哥，我们结盟吧！” “橘子哥，我很厉害的。” “老宋，我不会拖你后腿的。” “让一让，我要和宋哥结盟。” “我也要，我也要。”不知是谁嚷嚷着从苏惑身边经过，将她推开。 “唉～”苏惑被热情的男男女女挤到外围，哀嚎了一声，后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踉跄的身子。 她远远地望着皱眉站在人群中间一言不发的宋橘子，他低垂着头，没答应他们的邀请，也没拒绝他们的邀请。 “苏惑。”林廖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苏惑抬起头，看到林廖的同时，也看到笑得温和的楚烈。 “阿惑。”楚烈也走了过来：“如果我不是教官，我也不会选你，不然的话，你就没法成长。” “虽是这样，我也不会为了锻炼自己，选择去带能力差的人，不然我被淘汰了，谁负责？”苏惑调侃了一句，再次抬头，与宋橘子的视线相撞。他的眸中带着几分复杂的神色，向他发出邀请的人并没有因为他的冷漠而退缩。 苏惑撇了撇嘴，突然肩上一沉。苏惑条件反射地抓住放在自己肩上的手，回过头一看，是一脸欣慰的萧琉：“不错，反应能力配得上做我队友。” 她的话音落下，站在楚烈身边的黎生应声看过来。 “你在邀请我？”苏惑浅浅一笑，调侃道：“你就不怕我拖你后腿，毕竟你的目标可是前十名。” “不。”萧琉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宋橘子身上：“现在，我的目标是特训部第一。” “第一？”苏惑挑了挑眉：“你的射击成绩的确是第一，可你的反应力却输给了宋橘子，你的体力更是被男学员甩了一大截，跑步能力还不如我，近战也打不过宋橘子，你的第一，有点难拿。” “不是还有四个月吗？”楚烈朝苏惑眨了眨眼：“萧琉是个可塑之才。” “谢楚长官夸奖。”萧琉抿了抿唇，莫名有些想笑。楚烈刻意讨好她，不过是因为她和苏惑走得近。平时雷厉风行的楚烈，居然也有这一天。 “那我呢？”苏惑瞥了楚烈一眼，询问道。 “你还很弱。”楚烈直言不讳。 “别沮丧。”站在苏惑旁边的林廖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会成长起来的。” “谢谢林大哥，昨夜站岗了吗？怎么黑眼圈这么重？快去休息吧！”苏惑心里一暖。 “好。”林廖说着，准备转身离开。 楚烈的眼神幽怨地盯着林廖，阿惑又不是他的亲妹，干嘛拍她的肩膀？ “先别啊！”萧琉急忙叫唤。 楚烈幽怨的视线转移到萧琉身上，他刚才都那么卖力地夸她，这女人竟然还不站在他这边，林廖要去休息就让他去，拦着人家做什么？ 黎生的眉头皱了皱，萧琉叫住林廖做什么？ 林廖止住脚步，回头一脸疑惑地看着萧琉。 “先等等。”萧琉无视楚烈身旁神色暗淡的黎生，谁知道他为什么心情不好？ “你干嘛？”苏惑凑到萧琉身边，低声问道。 “若云，咸若云。”萧琉扯了扯她的保护服，提醒道：“咸若云不是……”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隐藏技能呢？” “呵……”萧琉听了这话，想起夏饶澜，冷哼了一声：“我这个人说媒很厉害，你看人家夏饶澜，现在估计在准备自己的婚礼。” “别提她了，我不想听到她的名字。”苏惑的眼神暗了暗，别开脸：“其他人呢？” “我们已经谈好了，我们宿舍加起来也才七个人，还得另外找三个人，她们现在应该在物色队员人选。”萧琉解释道。 “找三个男学员吧！”苏惑提议道：“男学员力气大些，到时候要把兽人拖回来，可是个体力活。” “嗯，我去给她们说一下。”萧琉给苏惑一个眼神示意，起身离开，顺便将咸若云带过来，和林廖交流交流。 苏惑无奈地叹息了一声，回头看向林廖，偷瞄了楚烈一眼，见他脸色不是很好看，有些莫名其妙。 “林大哥，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可以啊！”林廖朝她笑笑。 楚烈表面上还在生着闷气，早就竖起耳朵打算偷听。站在他身旁的黎生不知道刚才萧琉和苏惑嘀咕了什么，萧琉一走，苏惑就迫不及待问林廖问题，难道是替萧琉问的？ “林大哥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 此话一出，楚烈、黎生、林廖三人内心立即掀起轩然大波。楚烈瞪着苏惑，表情比之前更加幽怨，竟然不问他，反而去问林廖。 黎生心道，完了完了，萧琉对林廖动心了。 林廖并不想别人帮他做媒，他没心思谈情说爱，姑娘们冷静点矜持点，现在可是在荒原上的营地里，快快组队出去考核吧！ “我……”林廖看着苏惑希冀的眼神，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想了想，还是认真地回答：“我喜欢活泼的，因为我比较死板。” “是吗？”苏惑眼睛一亮，咸若云不就是宿舍里最会活跃气氛的人吗？ 黎生见状，朝苏惑挑了挑眉：“我喜欢冷酷无情，但是很有能力的女孩子。” 苏惑一噎，谁问他了？ 楚烈见两人都说了，心里一急，直接开口道：“我喜欢你。” 苏惑一滞，楚烈还真是，无时无刻都想怎么把她拐到手。对于楚烈，她真的很抱歉，感情里有先来后到，遇到楚烈之前，她遇到了宋橘子。 苏惑没有回话，而是抬起头看向远处。宋橘子被人们挤在中间，到现在还没敲定队员的人选，他还是头一次这么拖沓。 楚烈见苏惑不理他，心情一落千丈，林廖和黎生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表达自己的惋惜之情。 人群中央的宋橘子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和苏惑组队，如果和她一个队，她就没法提升自己。如果不和她组队，又担心她的安危。纠结着纠结着，不知不觉过去了挺长一段时间。 “橘子哥，要不要和我们组队？” 宋橘子的思绪被吉兰兰的声音打断，他回过神，正要开口。见吉兰兰被挤进人群的萧琉拽走：“你磨唧什么，苏惑说找三个男学员和我们组队。赶紧找人，我们要出发了。” 185：抓不住重点的人 “唉？”吉兰兰一边反抗一边嚷道：“我这不是正在邀请橘子哥吗？” “邀请他的人那么多，你算什么？没见苏惑被人挤出去了吗？” “可是惑惑她……” “他连苏惑都打不搭理，怎么会搭理你？” “……”宋橘子将她的话挺进耳朵里，原来苏惑一直站在边缘看着他，是因为他没来得及搭理她。 想到这里，宋橘子随便抓了两个男学员：“抱歉各位，我已经有队员了。” 说完，晃了晃两位男学员的手臂。两人见状，喜不自制，他们没想到宋橘子最终会选择他们。人们见状，心不甘情不愿地散去。 宋橘子拽着两人走到苏惑面前，红云宿舍的人也走到苏惑面前，但萧琉没有通知她们找男学员的事。 红云宿舍五个人都在找队员，萧琉偏偏挤进人群中找宋橘子身边的吉兰兰，其用心就是激起宋橘子的醋意，看来，他的确很在乎苏惑啊！ 咸若云站在苏惑身后，扭扭捏捏地看着苏惑面前的林廖，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苏惑回头给她使了个眼色。 宋橘子见状，便没开口说话。 “林大哥。”苏惑将咸若云拽到林廖跟前：“这位是我的小室友，咸若云。” “你、你、你好，林总领。”咸若云磕磕绊绊，结结巴巴，连话都说不清楚。 苏惑没想到平时话那么多的人，在林廖面前竟然连话都说不清楚，怪不得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她还是没能和林廖搭上话。 林廖身边的楚烈见状，松了一口气，原来她问那句话是帮咸若云。黎生也松了一口气，并不是萧琉对林廖有意思。 宋橘子瞥了咸若云一眼，将两位男学员拉到萧琉身边，萧琉浅笑了一声，算是默认他们是队友，红云宿舍的人都注视着咸若云和苏惑，她们并未把心思放在宋橘子身上。 “你好，咸若云。”林廖额上布满了黑线，他就说嘛！苏惑这小丫头突然问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孩子，他当时就该回答喜欢富婆。 “林总领，我可以和苏惑一样，叫你林大哥吗？” “啊？”林廖为难地挠了挠头：“可以可以。” 做谁的大哥不都是一样？何必让苏惑为难。 “谢谢林大哥。”咸若云腼腆一笑。 “你组好队了吗？现在应该出发了，路上注意安全。”说完，林廖看向嘴角噙着笑站在一旁的苏惑：“苏惑，我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你注意安全。” “知道了，林大哥。” 目送林廖离开，苏惑恨铁不成钢地捶了咸若云一拳：“没出息。” 红云宿舍的人见状，纷纷调侃道：“咸若云，你没出息。” 苏惑抬头看了楚烈一眼，道：“那没什么事的话，我们也该出发了。” 话音落下，刚准备抬脚离开，黎生叫住了她：“苏惑，你是不是喜欢把自己身边的人介绍给认识的人，那你怎么不给我介绍一个？” “黎长官。”苏惑打量着他，摇了摇头：“你位置太高，我身边的人高攀不起你。” “唉？” 黎生还想说些什么，苏惑已经转身背对着他，和萧琉商量着什么。楚烈的眼神有些复杂，苏惑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对他有些不正当想法？ “你找的人呢？”苏惑看着萧琉，眼神询问她，宋橘子出现在这里是怎么回事。 “宋橘子说他加入我们。”萧琉摊了摊手，不是她去找的，是宋橘子自己送上门来。 苏惑瞥向宋橘子，见他眼里无波无澜，叹息了一声：“我们准备准备，出发吧！” 被宋橘子拽来的两名男学员心里一阵狂喜，怎么说呢？宋橘子各项成绩都很优异，看到苏惑、萧琉和罗幕，心里更觉得有底了。 苏惑跑步第一，萧琉射击第一，罗幕也是众学员中的佼佼者。他们原本也只是想碰碰运气，竟然遇到了这样的队伍。 “你们好，我叫沈浩，来自第三十五圈区。”两名男学员中稍微高点的男人主动介绍自己。 另一名男学员见状，也开口道：“你们好，我是何飞，来自七十二圈区。” 萧琉见状，主动上前介绍：“我是萧琉。” 说完，侧身指了指站在一旁的苏惑：“她叫苏惑。” 随后依次介绍吉兰兰、咸若云、罗幕，颜娟和杜西梦，介绍完毕，伸出手表示友好：“我们七个人是同一个宿舍，都来自末圈，宋橘子也来自末圈，希望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沈浩和何飞也不扭捏，上前握住萧琉的手。 十人组队完毕，大家默认了萧琉是队长，罗幕为副队，沈浩和何飞有心让宋橘子当队长，可他那副事不关己的模样让两人有些失望。 十人检查了身上的装备，带上干粮水和武器，便准备出发了。苏惑和宋橘子原本不用穿保护服，无奈他们没将身份对外公开。带着头盔作战，确实没有不带头盔方便。 临行前，楚烈走过来拽住她的手臂：“路上小心，我等你平安归来。” 说完，别有深意地看了宋橘子一眼。宋橘子没搭理他，自顾自地检查身上的装备，检查完毕后，拍了拍何飞和沈浩的肩膀，示意两人可以走了。 “放心。”苏惑抿唇笑了笑，便跟着队伍一起离开。 直到所有学员全都离开营地，楚烈才走回黎生身边：“还不去休息吗？” “我不困。”黎生有心事，但不知道该怎么给楚烈说。憋了半晌，说出这么一句敷衍的话。 “我会让其他人看好营地，你放心休息吧！我要出去了。”楚烈见他没什么事，便准备出营地。 他要暗中保护学员们的安全，至于阿惑，她的身边有宋橘子，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楚长官。”黎生见楚烈跨步离开，连忙将他叫住，快步跑上前：“楚长官，能告诉我提前离开营区的原因吗？” “嗯？”楚烈思考了片刻，他黎生应该是叶棠岚的人告诉他也无妨。如此想着，便把黎生拽到自己的帐篷里，将他和叶棠岚的计划全都告诉黎生。 黎生听完整个计划，额间已有细汗冒出：“楚长官，你怎么不早说？要是这样，我绝对不会和你们来荒原。你知不知道，我不在的话，首领会有多大的麻烦？” “你们叶首领不是还有韩秀君支持吗？” “韩秀君？”黎生冷笑了一声：“她可是个不可控因素，你以为她对叶首领死心塌地？” “那你对她死心塌地？” “她救过我的命。”黎生似是想起什么往事，脸色沉了下来：“虽说我们s区现在不如你们c区，但是我们黎家也算根基深厚，末世之前，黎家的当家人一手建立了华宇集团，住在一个叫新城的地方。” “你在说什么？”楚烈听得一头雾水，什么华宇集团，什么新城？这些词语听都没听说过。 “这些都是历史。”黎生无奈地笑了笑：“楚长官，没事的时候还是多看看书。” “……”楚烈双眼一瞪，别开脸去。 “总而言之，当时的华宇集团和纪城的南方集团并称为双雄，当时的立楚传媒也很厉害。”黎生见楚烈依旧一脸疑惑，解释道：“华宇集团的核心是建筑，南方集团的核心是生物科技，立楚传媒是当时最大的传媒公司。” 楚烈还是不怎么懂，在c区的时候，每天都要应付张音那个女人，还要去边境视察，对付兽人。 来了s区，每天都要训练学员，谁有空了解那些乱七八糟的历史。什么团不团，媒不媒的，和现在的生活有半点关系吗？ 这个黎生，说话总是说不到重点。这个毛病真让人头疼，他直接说叶棠岚和他的关系不就好了吗？非要扯什么集团。 黎生说得起劲，没注意到楚烈脸上的不情愿：“南方集团的当家人姓薛，集团位于纪城中心，他们家的南方大厦就是华宇集团建造的。立楚传媒当家人姓楚，也是纪城的公司。当时，立楚传媒可是业界第一的传媒公司。” “……”楚烈无奈地叹息了一声，他要说历史说到什么时候？他说的什么，全都听不懂。 让一个失去记忆二十年，醒来后成天在边境上跑来跑去的人理解这些名词，着实是为难人。他虽然认识字，也知道大部分词语的意思，但他却理解不了那些没见过的名词的意思。 比如说集团，集团是什么？公司，公司又是什么？传媒，传媒又是什么？生物科技，他理解，这个应该和生物研究院有关。大厦他也理解，c区有这样的建筑。 还有新城和纪城，那是什么地方？从没听人提起过，现在的地名都用字母加上区表示，偏远一点的地方可能会用数字。 要不是看在黎生是区管营区管长的份上，楚烈能忍他这么久？ “黎长官，你能说重点吗？”楚烈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不要暴躁，要心平气和，抓不住重点的人，他该拿黎生怎么办？ “咳……”黎生说着说着，不自觉越说越远，思绪拉不回来。 186：死里逃生 他很想给楚烈分享末世之前是怎样的盛世，但是楚烈对很多事物都不太理解。想到这里，也就打住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 他多想出生在末世之前的那个世界，那时候的人们，生活重心不是活着，而是追求自我价值。 唉～命已至此。 “怎么了？”楚烈见黎生叹气，询问道。 “没什么。”黎生摇了摇头：“总之，我想表达的是，黎家很厉害。” “我知道了，你们黎家特别厉害。” 楚烈像哄小孩似的附和着他的话，黎生被这敷衍的态度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一个厉害的家族，里面的破事琐事就比较多。” “然后呢？” “因为家宅恩怨吧！”黎生叹息了一声：“因为阿爸的风流债，我其实是个私生子。” “私生子？”楚烈就纳闷了，阿惑和他的孩子是小长生者，私生子是什么物种？ 楚烈对这些真的不太理解，二十年来，他最常待的地方就是c区边境线上，就差把家搬到那里去。营区里比较熟的姚涵和薛向雨，他们连媳妇都没有，楚烈哪有机会了解什么是私生子？ “我不是我阿爸的妻子所生。”黎生见他疑惑，有些头疼，这楚长官当真是个傻大个，连这个都不知道：“就是我阿爸背着他的妻子在外面乱搞，遇上我阿妈，然后有了我，我就成了私生子。” 黎生为了让他理解清楚，把自己说得这么不堪。 “哦！” 哦？他解释得这么详细，最后换来楚烈一句：哦？ “私生子的处境并不好，会遭世人唾骂。”黎生的眼神暗了暗：“当时阿爸的妻子并没有孩子，她怕我阿妈抢了她的荣华富贵，于是派人追杀我们。我阿妈被杀死了，我被首领救了下来。” “你阿爸的妻子挺狠。”楚烈抚了抚下巴。 “对啊！首领救了我以后，就把我一直带在身边，这才勉强保住了我的性命。直到我长大，阿爸才让我回归黎家。” “私生子日子这么惨吗？”很显然，楚烈并没有完全理解私生子是什么意思：“以后，我绝不会让我的孩子变成私生子。” “……”黎生竟一时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意思。 楚烈是这样想的，苏惑不是喜欢宋橘子吗？要是以后他们结婚了，自己和苏惑的孩子不就成了私生子了吗？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发生，他一定要把苏惑拐走，不能让小长生者变成私生子。 想到这里，楚烈眉头深皱，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完全忘了当初问黎生问题的初心，满脑子都是不让他的孩子变成私生子的想法。 “楚长官，我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表达没人比我更忠于首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帮帮首领，这些年，她在s区的处境没有你看到的那么好。” “啊？”楚烈回过神来：“你刚才说什么？” “我希望你能帮帮首领，没有黎家的帮助，她根本斗不过范德金。” “你想让我送你回去？”楚烈疑惑道。 “那营地……” “我是长生者，带上你很快。”不等他回答，楚烈提前开口道。 “能回去？” “能。”说完，楚烈将黎生拦腰抱起，箭步跑出营地。等到黎生回过神来，他已经置身于荒原上，周围的事物模糊得看不清楚，红棕色的糊影快速倒退着，看得他眼睛有些难受。 “唉？”不知过了多久，他感到身体有些超重，没过几秒便是短暂的失重。还没反应过来，他的屁股与地面亲密接触，盆骨差点被摔裂。 楚烈这暴脾气，抱都抱回来了，就不能将他轻拿轻放吗？顾不上屁股传来的疼痛，欣喜地爬起身。 他环顾四周，竟然是熟悉的边防道。天呐！黎生不可置信地看着周围的环境，他竟然出现在s区的边防道上？ 楚烈的身影在黎生面前停下，他弯腰喘了一口气，道：“你吃了多少，怎么重成这样？” “咳……”黎生有些尴尬，都是男人，却被楚烈轻而易举地举起来，这要是被人知道了，以后面子往哪儿搁？到时候萧琉肯定看不起他。 “现在呼叫机能用了，自己找人来接你。”楚烈喘好气，直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有深意地道：“好好辅佐叶首领，成败在此一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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