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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错》


第一卷 婚前 第一章 定亲

自东汉魏晋以来,崔氏都是排名天下第一的士族高门。在皇朝有兴亡,士族无变迁的年代里,皇家以能和崔氏合zuò

为荣,崔氏不以事皇家为幸。家风孤傲清高,血统纯净高贵。数百年来,未曾招过寒门之婿,亦未婚过地微之媳。

我是博陵崔氏大宗嫡子崔铮的独女。

我从没有见过我父亲,那个活在众人传说中的传奇男子。据说,他不但生的端严美貌,抑且博学多识。他读书万卷,剖析时事,精准雅中,当朝皇帝李世民都为之动容;诗书歌画,更是深得其中之妙,挥笔作文,倚马千言,鸣筝作响,满座无声。堪称人中龙凤,不世英才。

可是不知为何,正当他事业如日中天之时,突然遁世远离,抛下身怀有孕的娇妻和白老母,赴终南山修道去了。

在他离去后四个月,不足月的我降临人世。

又四个月,我的未婚夫—千金公主之子也来到人间。

第一章定亲

我四个月大的时候,就有人来提亲。求亲的人是当朝皇妹千金公主。

千金公主求亲很特别,她直接派人抬来聘礼,好似料定崔家一定会颔同意。她嘱咐来人说,如果崔夫人不同意,可以给她看一样东西。见了这样东西,她就会同意的。

据说,我母亲当时很气愤,祖母也很气愤,她们坚决不同意这门婚事。认为我博陵崔氏的女儿即使是嫁给太子,也要隆重的征求意见。公主是仗势欺人,自己定位失准。来人低低的在母亲耳边说了一句话,并且给她和祖母看了一样东西,她们立即转变了脸色,接受了定礼。

我的婚事就这样定下来了。

千金公主的长子,那个刚刚落地、生死未卜的小男孩就成了我们博陵崔氏大宗的女婿。

可母亲并不喜欢这门亲事。她每逢想起此事,就仿佛受了莫大侮辱,有满天的怨气。我的夫君,每逢年节,总会被千金公主打了来请安问好,我母亲也不欢喜他。尽管,在我看来,他长的很漂亮,举止也很文雅。母亲总是与他说不了两句话,便匆匆的把他打走。

千金公主,我的婆母,是个妖冶的女人。她装束入时,美艳动人。举手投足,言笑语颦,都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娇媚。她有时也会来到我家,在我家中院的石榴树下,默默站立。母亲并不出来陪她,也不让我出来见她。她也不在乎,总是默默的站在那里,仿佛不胜惆怅。站立一段时间之后,她便会出一声哀痛的叹息,然后轻提裙履,转身上车。来如风,去如云,与我母亲互不听闻。

我却喜欢我的婆母和夫君。我喜欢看婆母那些剪裁得当的衣服,悲喜合宜的神态,喜欢听她裙畔的玉佩叮当作响,喜欢闻她经过时散落在风中的阵阵幽香。我也喜欢看我的夫君,他毕恭毕敬的站在母亲面前,小心翼翼的陪母亲说话,有时还能带出一两句颇有文采的诗句来,然而母亲对这一切总是视而不见。

有时,丫头们在一起议论:姑爷真是漂亮的很呢,夫人总是不喜欢他。早晚有一天,他们会退亲的。言下,倒是很为我惋惜。

我不想退亲。我想,我要让夫君知dào

,我和我母亲是不一样的。

第一卷 婚前 第二章 相见

终于,我见到了夫君。

那是在祖母七十大寿的寿宴上。

千金公主以她一贯的慵懒,斜挽乌云,簪花为饰,披纱为衣,脚步轻盈的携子前来。厅内喧哗的人声渐渐平息,女人们射出不屑和愤恨的目光,男人们则贪婪而惊艳。

我看到她们前来,顿觉眼前一亮。我悄悄向夫君使了一个眼色。千金公主尽收眼底,她洞然一笑,轻轻推了一下儿子。夫君以和婆母一样的慵懒,唇边挂着满不在乎的微笑,慢慢向我走来。

我们携手向后花园跑去。崔氏的后花园经数百年经营,奇花异石,假山池沼,曲尽其妙。他这个公主的儿子,也不禁惊叹不已。

我们跑到一个假山洞里,才停下来。我看着他,觉得他近看比远看更好kàn



凝脂一般的肤色,竟比女子还细腻。细细的眼睛,笑起来眯成一弯新月。他笑着,语气里竟有掩不住的厌恶:“崔小姐,叫我前来有什么事吗?”

他的语气使我感到惊慌,我不知dào

我做错了什么。我慌乱的向他解释:“我,我,我只是想告sù

你一句话。”

他更加冷漠:“在老夫人的寿宴上,你身为她的独生孙女,不承欢膝下。却在这里私会情郎,这就是崔家的门风吗?”

我更加慌乱。他却一步步的逼近。“不要以为谁都和你父亲一样,是个贪色乱性的伪君子。也不要以为我喜欢这样的女人。”

他揪起我的衣服,鼻息喷到我的脸上。虽然那是如兰花一般清雅的气息,但我此时只是感到恐怖。他狰狞的笑了:“看来,我要提前享shòu

享shòu

我那正式娘子了。”

第一卷 婚前 第三章 失身

生活在侈靡的高门大第,对**我虽然从未经lì

,却并不陌生。我清楚的知晓,他要我做什么了。

他的手像蛇一般缠绕上来,碰到我温暖的躯体上,我感到透骨的冰凉。我试图挣开他,他又笑了:“你母亲没有教育你,让你听从你的夫君,不要违拗他吗?”

他的话像魅惑的魔音,充满了不容抗拒的力量。我觉我害pà

他。他继xù

脱我的衣服,抚摸我那从未被男人抚摸过的身体。我感到我身上起了密集的鸡皮疙瘩。他用嘴亲吻着,喃喃道:“谁又想到,公主府的少主人,在未婚妻祖母的寿宴上,得到了这么大的赏赐呢?嗯嗯,女人真是好东西。能让人灵魂得到安息。她们又是多么不知廉耻,背着丈夫不知干了多少可耻的勾当。”

我又羞又恨,哀求他停手。我对他说:“你误会我了,我不是你想象的那种**荡妇,我请你来,是想对你亮明我的态度,告sù

你我和我母亲不一样,我是喜欢你的。”

他哈哈大笑,直到笑出了眼泪。接着,便一把撕开了我的裙子,把我压在身下,把嘴凑到我的耳边说“我并非未经世事,我已经拥有过10个女人了。她们每一个都这么对我说。呵呵,可是,要的是同一样东西。”

他解下自己的衣服,把他的***掏出来在我眼前晃。“就是这个东西,让你们又恨又爱。不是吗?我母亲这个淫妇,就到处收集男宠,甚至不问他们是何地位。他们有的只是街头刷刀舞棒之徒,浑身肮脏,散出一股股臭味,可只要他们有这么一条长长的***,我母亲就让他们同床共枕,共度**。我们温家颜面丧尽,污言秽语传遍长安。”

他像梦呓一般说着,突然如疯一般,一下子挺进我的身体,疯狂的抽动起来。

我几近晕厥,他却看我越痛苦越猛烈。他高亢的喘气,用手狠狠的揉捏我还未育好的**,露出牙齿咬啮我的身体,我的下体如撕裂一般疼痛。他却边做边骂道:“没有想到,我的女人也是这么的贱,今天,我让你贱,让你记一辈子贱的下场是什么。你那贱爹勾引我母亲,使我母亲自暴自弃,放纵**,让我温家蒙羞,成为禽兽不齿之族。今天,我要把崔家也变成这样一个族类!”

他猛地又加大了力度,剧烈的疼痛使我双眼一黑,什么也不知dào

了。

第一卷 婚前 第五章 秘密

温若玄,我那个曾经寄托了许多感情的男人,此刻,跳脚叫道:“不!我不要崔可谏这般没有廉耻的女人!我不许你拿我当礼物送给你那奸夫崔铮!”

人群里已有人在摇头。

千金公主冷冷笑道:“住口。温家的门风不坏在出了我这样的女人,坏在出了你这样的男人。你自诩温氏重振家风的少主,却少年轻狂,毁妻清誉。又当众侮辱母亲,为夫不义,为子不孝,为人不仁,你枉为男儿。温氏将因你更加蒙羞。”

“你,你,……”温若玄忽的转身跑去。

人群渐渐散去。想必今天一天的见闻足够他们回味一生了。

最后人群里只剩下我、崔浩与千金公主。

崔浩双膝着地,扑倒在千金公主膝下,哽咽道:“从前崔浩不识公主大义,人云亦云,误会过公主。今日才见公主器识。你保全了家妹和我崔氏数千人的体面,我代表崔氏列祖列宗叩谢公主大恩。”言毕,他郑重的磕了三个响头。

千金笑道:“崔大夫快别如此,夜已深沉,若被有心人看见,还以为你在向我求欢呢。”

崔浩脸色一下子变得通红,扭捏道:“公主休要取笑。”

千金笑道:“千金的声誉千金自己知dào

,不要有累你的清誉才好。请崔大夫早归吧。我还有话和谏儿说。”

崔浩行了一礼,遵命而去。

我从地上匍匐起来,却不知如何张口,只是以头触地,哀哀哭泣。

千金爱怜的扶住我。

明月有心,清辉若水。寒蛩声声,更添夜静。

千金微笑道:“傻孩子,你娘呢。你娘没告sù

过你什么吗?”

我摇摇头,不解道:“告sù

我什么呢?”

“你转告你母亲,就说我们明天来求婚,请她一切放心,有我和驸马在,你断断吃不了亏。”千金公主抚摸着我的丝道。

“我不想嫁给温若玄了。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我想从此在娘亲身边一辈子,不嫁人了。”

“哈哈,傻谏儿,哪有不嫁人的女子。”她提起好kàn

的裙履,站起来“好了,好了,我的好媳妇。你不知dào

,驸马爷盼你这个媳妇盼的紧呢。”

驸马爷?温若玄的爹爹?他做什么盼我盼的紧呢?我连见都没有见过他呢。

千金公主见我迷茫的很,调皮的做了一个手势,道:“这是一个秘密。可惜我不能告sù

你,你娘更不会告sù

你。”

第一卷 婚前 第六章 求娶

我准确的将千金公主的意思转告给了母亲,母亲沉默了很久。摸着我的头说:“你出了这么大的丑,娘也留你不住。今后如何,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祖母自从我出事以后,就病倒在床。听说温家明天准bèi

来人求亲,居然在枕上哭起来。连声说“好,好,好。我们谏儿还是有着落的。不是没有福气的孩子。”

崔浩自从那天以后,根本不和我说话,可能认为我使崔氏蒙羞,暗恨我吧。我不怨恨他,我和他一样恨自己。从小,我们就珍惜自己的姓氏,期望自己长大以后,能像家族中的前辈贤人那样成为庭兰玉树,为谱牒增光添彩,怎么能会想到,竟会有这么一天,由我来使家族蒙羞?!

那温氏小儿不来求娶我便罢,若来求娶,我定会使他后悔终生!

第二天清晨,温氏小儿来了。千金公主和温挺驸马亲自陪同他一起前来。

陪同他们一起前来的是全副的公主仪仗,温府的五百家丁。他们动用了自己所能动用的一切资源,来表示他们对这门婚事的看重。应邀而来的高门亲眷们无不惊诧莫名,他们清白的女儿出嫁也没有这么大的排场吧。他们一个个收起了轻薄的表情,换上了敬重的神色,严肃的参与公主府与崔门的联姻纳吉大礼。

卧病在床的祖母听说了,抖抖索索的换上宗庙祭祀时的礼服,手扶她的玉石拐杖,颤颤巍巍的走出厅堂。母亲也得到安慰,她一改往日对公主的冷漠,主动与公主寒暄见礼。崔浩更是觉得脸上生光,他激动不已的安排着接待事宜,对公主感激的五体投地。

只有我一个人在恨着。我恨那个差点毁了我的人。我要报复。我要他为此后悔终生。

第二卷 新婚 第一章 新婚

博陵崔氏百年门庭,千金公主用贵当朝,二合一,将新婚的隆重与奢华演绎到了极点。

黄昏时分,温氏小儿着红袍,戴乌纱,骑高头大马,在一班亲贵子弟的簇拥下,来到崔府门前。

据后来堂兄崔浩对我讲,迎亲队伍规模浩大,绵延数十里,遮蔽了长安的主要街道。他们共分六个队伍,前迎是新郎官和亲贵子弟,后面依次为宫廷乐师演奏队、仕女歌舞队、百玩杂耍队、服wù

侍女队、执事仪仗队。观如堵,人海如潮,个个笑靥生春,如逢佳节。长安城为此休市两天。

崔氏子弟分列中门两旁,在新郎队伍从中门经过时,将美酒与鲜花洒到他们身上。温若玄眼神空洞,表情阴郁,恍若无所见闻,若有所思的随队伍前行着。

终于,队伍来到我的妆楼前。该催妆了,新郎要吟诵催妆诗。只听温若玄懒懒道:“不知今夕是何夕,催促阳台近镜台。谁道芙蓉水中种?青铜镜里一枝开。”吟诵的极为勉强,任谁都听出他是在应付差事。我在楼里听到了,郁愤不已,真想扔掉手中遮面的团扇,不去嫁了。跟随他前来的亲贵子弟们笑语喧哗,故yì

烘托气氛,连声高喊:“新妇子下楼来!新妇子下楼来!”仿佛比新郎还热心。

祖母与母亲一直在小心观察着我的神色,听到温若玄他干巴巴的声音,祖母的拐杖一直在抖。但看到我脸上飘过的愠怒,她们反而强颜欢笑,道:“看,谏儿,你夫婿来接你了。快走吧。”

我不想再因为我让老人担忧,转身遮面下楼去。忽然,母亲忍不住,拽住我的裙履,哭起来。祖母喝道:“松开手,女孩子早晚是人家的人,过好过坏是她个人的命,你能替得了她吗?”母亲抖擞着松开了我的裙子,生离死别一般捂住自己的脸,吞声任泪珠如穿线一般从指缝里流出来。

我提起裙履,狠心不回头,带领一干侍女,如风一般卷下楼去。身后,我听到祖母仿佛自语一般对母亲说:“千金那么喜欢她,会为她做主的,会为她做主的。”

霎那间,我泪雨横飞,我在心里说:“祖母,您的孙女已经变了,她不会再让任何人侮辱她了,她已经会自己保护自己了。她还要让侮辱她的人付出代价。”

团扇遮面,长带宽袍,绿纱如梦,裙履飘渺。我当时肯定像个临凡的仙女。因为,我听到人群有短暂的宁静,有一个人道:“若玄,嘻嘻,好福分啊,新娘子好漂亮啊,像瑶台的仙女呀。”

温若玄冷而轻的说:“可惜是思春的仙女。”

欢笑声更高,但明显的是在想掩饰温若玄的无礼。其实,没有必要,温若玄正在向他的厄运走近。他就要为他的狠毒付出代价。

我温婉的微笑,仿佛没有听到任何不逊的言辞,如水一般顺从地流进他们迎亲的队伍。

第二卷 新婚 第二章 求旨

在快到温府的时候,一个内侍快马加鞭赶到,看到我们,滚鞍下马,气喘吁吁道:“爷,快点吧,万岁爷驾临了!”

平地惊雷,温若玄楞了一下,随即喝道:“驾!”正缓慢行进的迎亲队伍停止了欢歌笑舞,随着温若玄的白马加速向温府赶去。

一时之间,我百感交集,如果我与温若玄不是势同水火,我们的婚礼是不是可以荣耀崔门了呢?

因为圣驾的突然光临,新娘的障车礼免了。我与温若玄一起上厅参见皇上。太宗李世民已经晏驾,今上为当初的九王李治。他的皇后武媚娘因与婆母一向交好,居然怂恿皇帝与她一起光临千金公主爱儿的婚礼。

见到我们,年轻漂亮的皇帝好kàn

的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贝齿,他摆了摆手,道:“小小新娘楚楚郎啊,姑妈,朕要贺你喜得佳儿佳妇啊。”皇后接口道:“难得今天皇上高兴,你们两个赶快向皇上谢恩啊。皇上,你准bèi

给他们什么赏赐呢?”皇上沉思了一下,用那双好kàn

的眼睛看着我们,道:“你们两个一个是崔氏大宗,一个是皇亲国戚,富贵不缺。我赏赐你们什么好呢?这样,你们两个提提看,要什么?”

温若玄垂道:“温氏蒙皇家不世之恩,即襁褓幼儿,泉下枯骨,亦同受恩泽。臣家即使肝脑涂地,亦难报圣恩于万一。今日小臣婚礼,圣驾居然亲临,眷爱如此,为人臣,唯有尽忠报国而已。至于所求,非臣子所愿。臣所愿,大唐江山永固,皇上、皇后万万岁!”

皇上赞赏的点点头,又转向我,笑道:“他是臣子,理应如此。你是女儿,不必学他。你有什么要求,只管提来,只要朕能做得主,自然为你做主。”

我心想:此时不说,何时再讲?遂大胆跪到皇后身边,道:“臣妾自幼娇惯,未曾离开慈母膝下。听说温郎与臣妾相似,极是恐怕为他所欺。”

皇上、皇后哈哈大笑,道:“有理,有理。这个主我必要做得。”他回头对温若玄道:“若玄,你的新娘子怕日后为你所欺,朕有同感啊。今日,朕就颁下圣旨,温若玄以后不准欺负夫人,若有违背,按欺君论处。”

我趁势起身,道:“陛下,臣妾在出嫁途中,即遭他冷言讽刺。只怕陛下在时,他还老实。陛下若是走了,就为臣妾今日这一番说辞,他也要臣妾一番好kàn

呢。陛下好人做到底,为臣妾留下御笔亲书,日后他若不遵阃令,我好做凭照。”

皇上好笑的看着温若玄,温若玄已是紧张的面色苍白。皇后看看千金公主,千金公主笑道:“陛下,你就赏给我媳妇一个御笔吧,不要心痛你那表弟,他还会吃亏不成!”皇后以手掩口,笑道:“陛下,姑妈没有意见,看来表弟平日作风实在强硬啊。陛下,你今日不但是主婚,而且还是他们日后的恩爱监护神呢。”

皇上笑道:“拿笔来!”温若玄情不自禁前进跪下:“陛下!”皇上故作惊奇道:“吾弟堂堂男子,难道已经向弟妹低头了不成?!”温若玄面色通红,回头狠狠的瞪视我。一时之间,满堂欢笑。我紧张的看着皇帝挥笔作书,眼看一时之间,满纸云烟,皇帝圣旨,我的护身符已经写就,心里松了一口气。

皇帝写毕,吹了吹墨,便将它交付与我,道:“日后,表弟若是打你骂你欺你,就是藐视朕躬一般。只是一条,你也不能欺负朕的表弟啊,如若不然,也是欺君啊。”

我赶忙谢主隆恩,心花怒放。皇后道:“时辰不早了,该举行婚礼了。”

皇帝与千金公主点了一下头。我就要结婚了。

第二卷 新婚 第三章 下婿

我从娘家带来的女眷一时之间都憋足了劲,准bèi

在“下婿”时狠揍温若玄一顿。皇上看到女眷们手中拿的棍棒,笑道:“算了,算了,朕看下婿这一章就免了。刚才,谏儿不是已经下了婿了吗?”众女眷讪讪着放下棍棒,犹然恨意未消的看着温若玄。皇帝与皇后相视一笑,对千金公主道:“看来,表弟的人缘不是很好啊,还没有做人家女婿,已经把泰山家的人得罪了。”千金公主笑道:“是啊,陛下刚才下的那道圣旨真是太及时了,否则我都不敢想象他如何和人家谏儿过日子呢。新婚前一天,还说不要结婚,说就是结婚了也不和媳妇过,还和我过。”皇帝更是大笑,他只道表弟是小孩子脾气,说天真话,哪里知dào

婆母是小心为上,提前把表弟的心思告sù

给他。温若玄始终低着头,一声不响。皇帝却要故yì

逗他,问他:“表弟,难道你今晚也不和新娘子一起度过吗?难道你父亲没有提前交代给你为夫之道?”温若玄无法,只得小声道:“臣今夜与新娘子一起度过。”声音小的犹如蚊鸣。我知dào

他是很不情愿,但听在皇帝耳里,却认作他是怕羞,更是不肯轻易放过他。

该拜堂了。温若玄与我对着皇帝皇后,公公婆婆,皇天后土,高朋亲眷,深深拜揖。然后,我以团扇遮面,与温若玄对拜。四周人都屏息等待温若玄做却扇之诗,温若玄强打精神,吟道:“莫将画扇出幄来,遮掩春山滞上才。若道团圆是明月,此中须放桂花开。”

满堂喝彩。我也不禁为他的才思折服。为什么这样一个人偏偏这么阴狠呢?

礼毕之后,大摆华宴。酒备芳醇,宴列八珍,红男绿女,杯觥交错,衣香鬓影,满室生春。直至夜半,皇帝皇后方才起驾回宫,众位亲友也方散迄。

温若玄醉醺醺的闯进洞房,一下子冲到我面前。他端起手中的玉烛台,高挑红烛,哈着难闻的酒气,狂笑道:“什么崔门烈女,就是一个小**,贱种!”说着,他伸手捏住我的脸,使劲拧了一下。我怒道:“温若玄,请你自重!若我身上有伤,明天我就进宫禀明皇帝,反正我已经是没有名声的人了。”

“哈哈,宝贝,我怎么会让你脸上有伤,我要让你的伤无人可见!”他恶狠狠的道。我没有来由的生出寒意。他拽住我,一把扯掉了我的外衣,露出被母亲她们精心打扮过的粉肩。他眼中射出贪婪的光芒,扑过来,把我压在床上。接着,扒掉我的裙子,跪在我的腿上。怒道:“小娘子,你从今天晚上,就名正言顺的属于我了。我会让你的夜夜**都变得经久难忘。”“我要去告sù

皇帝,母亲,父亲,”我徒劳的喊着,自己也觉得无力。这种婚床上的折磨,恐怕是谁也管不了的。

“哈哈,你去告sù

吧。告sù

他们新婚之夜,你的丈夫扒光了你的衣服,然后和你交合,要了你的身子,哈哈,你去呀。”他边说边动手,他身下的我已经明白,我的挣扎只会带来更加痛苦的折磨,只得任由他将我剥得精光,然后任由他肆虐。看到从我眼里滚烫的流出,他更加亢奋。抬起我的双腿,挺身而入,粗暴的撞击我初经人事的身体。

无数次梦想中的新婚竟然是这样的了局,我对自己的命运彻底失去了信心。只在心中不停的叫着:“温若玄,我要报仇!我要让你们温家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第二卷 新婚 第四章 生疑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两个女子在窗前的窃窃私语清清楚楚的传来:“怪不得未嫁时就想男人,都这般时辰了,还贪恋床第。嘻嘻,不知dào

昨天晚上怎么狂的呢。”

我恨恨起床,却感到双腿酸软,下体疼痛难忍。我的贴身丫头如玉站在床边,仿佛长出一口气似的,欣喜道:“小姐,醒来了。”门外又进来两个丫头,她们两个一起跪下,道:“夫人,醒了。”我点点头。她们两个接着道:“我们两个是公主那边的丫头,她叫荷影,我叫秋碧。公主怕夫人不熟悉这里的情况,派我们两个来服侍夫人。”我问道:“刚才在窗前说话的那两个女人是谁,怎么那么放肆。”她们两个互相望了一眼,勉强笑道:“刚才我们没有看见什么人,可能夫人眼花了吧。”我知dào

也问不出来什么,便挣扎着要起床。

温若玄从门外走进来,他头束金冠,腰围玉带,身穿金色牡丹红色长袍,手拿一把书画扇子,越显得面如傅粉,风流俊俏。一进门,他就笑道:“都这般时候了,娘子方才起来。知dào

的说是娘子昨天疲劳过度,不知dào

的还以为是娘子淫荡成性,贪恋床第之欢,今天起不来了呢。”面对他的冷嘲热讽,我置之不理,因为明知dào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对此我早有心理准bèi



我只是问:“温家大少爷,不知今天来还有什么事?如果没有其他事,你可以走了。”

他故作惊奇的夸张道:“崔家大小姐,难道不知dào

新婚第二日要拜见公婆吗?”

我听了,如梦初醒,糟糕,昨天被这个贼子害的太苦了,居然忘了今天要拜见公婆了。温若玄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千金公主对我可是有大恩大德的。思及于此,赶忙挣扎着下床,早有丫头把净面的玉盆和梳妆的铜镜拿来。温若玄叫道:“哎呀,怎么能让她们服侍大少奶奶呢。古有名训,这是为夫的侧室干的嘛!”他接着道:“秋碧,你去把春桃和柳绿叫来,就说大少奶奶起来了,叫她们来侍候。”

哪里还用秋碧去叫,春桃和柳绿马上就从门外闪了进来,很显然的,她们是和温若玄一起来的。两个酥胸半露的女人,扭动着腰肢,娇滴滴的叫道:“少爷,哪里还用去叫,我们早就候在门外了。”温若玄用手摸了她们两把,仿佛不胜陶醉般道:“心肝,你们要好好侍候大娘哦。”

我隐约猜到了,刚才在窗前说话的两名女子是谁了。切,和我斗,就你们那种出身,和崔门这种有百年政治斗争经验的高门大第出来的千金斗,都忘了自己几斤几两了。我平静的说:“春桃、柳绿,好名字。你们清晨起身,侍候勤谨,我很是欣赏。叫库房赏你们每人50两金子。”大概她们从来没有得到过这么大的赏赐,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我。片刻,立即喜形于色的跪下谢恩。看来,温若玄对她们也不是甚为宠爱,否则,我怎会以区区50两金子就将她们收买。温若玄咳嗽了两声,道:“她们笨手笨脚,肯定不会如娘子之意。不如为夫亲自为娘子化妆吧。”

我冷笑道:“呵呵,有你的侧室在这里,哪能让你这温氏少主动手。”两名侍婢左右张望,看看哪个也得罪不起,双双跪下,沉默不语。

千金公主与温挺驸马自门外而来。我和温若玄都吃了一惊,万万没有想到,我们没有前去拜见,他们竟然亲自前来。千金公主过来,笑道:“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啊。”然后,呵斥两位侍婢道:“今后,你们的主人就是少奶奶了,你们活着由她,死也由她。明白吗?”两名侍婢大气也不敢出,灰溜溜的出去了。

千金公主步到我的床边:“谏儿,我看你这么晚还没有起来,担心有什么事,就和你父亲来看你了。”听着千金公主那暖人的话语,我禁不住扑进她的怀里哭了。

温挺驸马一直不言不语的站在一边,看到我哭了,才道:“谏儿不哭,有我和你娘在,断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你放心就是。”

我抬头看着他,毫无来由的觉得他就像我的失散多年的亲人。他也看着我,那眼神慈爱极了。可能真zhèng

父亲的眼光也只能如此了吧。

温若玄跺了一下脚,叫道:“父亲,你忘了我们温氏蒙羞……!”

“混账!谁也不能令温氏蒙羞,我和你母亲本来就是……”

“温郎,不要和他讲那么多了。也不要见了谏儿就不要玄儿了呀。玄儿可是这么多年一直是你的亲儿啊。”千金公主忽然不冷不热的说道。

温若玄没有听出弦外之音,我却连呼吸都紧张起来。我有一种怀疑,我觉得,我和温若玄的身世包括婚姻都有一个我们所不知dào

的秘密。

第二卷 新婚 第五章 拜姑

在千金公主和温挺驸马的干预下,婚后第三天温若玄陪同我回门省亲。出于对圣旨的忌惮,温若玄在公开场合,对我温柔体贴,恩爱有加,对我家长辈亦是毕恭毕敬,温婉孝顺。很多人都认为我因祸得福,反得才貌仙郎。其实,我和温若玄彼此仇恨,势同水火,能维持表面上的体统,互相给对方体面,我已经满足了。

自从回门之后,我便没有再见过温若玄。平心而论,公主府邸奢华舒适,自由宽松,没有世家高门那种清规戒律,非常合我的脾胃。我以温氏长媳的身份,理所当然的掌握了家中的陟罚臧否以及财政大权,衣食用度自是随心所欲,对待下人亦是恩威并用,一人有声,百人应诺。在我初来时想张翅张狂的几个婢女,此时亦顺势而变,成了我的心腹之人,对我是言听计从,谄媚有加。我觉得我已经部分实现了我的人生梦想。若是报复温若玄成功,我就了无遗憾了。

提起温若玄,我就没有来由的憎恶和蔑视。千金公主睥睨世俗,倜傥风流,怎么会生出温若玄这样一个墨守陈规,陈腐俗气的儿子。他处处以高门世家子弟自居,读书练剑,晨昏定省,风雨无阻;对婢女下人视同草木,对财物却视同珍品;与朋友交往,纵酒高歌,放浪形骸,简直到了无耻的地步;在长辈面前,却掩饰真情,貌似孝顺,至假至伪;遇朋友妻,目不斜视,一副正人君子的形象,其实在家里,与婢女交合,不分场合,不拘形式,荒淫至极。我常常难以掩饰对他的憎恶之情,对他自诩的魏晋名士风度更是不屑一顾。

我常常感到奇怪,千金公主和温挺驸马只有温若玄一个儿子,对温若玄的成长却漠不关心。千金公主每天纵情声色,寻欢作乐,除了去深宫陪皇后说话以外,还经常组织郊游和诗酒宴会,她几乎罗致了长安城所有的杰出诗人,以便在她突奇想时,为诗作歌,以助雅兴。有时,她还会派人去为她寻找一些美貌少年,有的她自己留下来,名为春枕香使,有的她则推荐给别人。据说,皇后就曾经接受过她的推荐。温挺驸马对此优容不问,他只是闭门读书,足迹不出春秋雅苑,除非有了大事,才会陪同千金公主出府第应酬。

侍女们还告sù

我一个鲜为人知的秘密。那就是温挺驸马从不与千金公主同房。看她们的态度,无不认为是千金公主行为不慬,有失妇道,温挺驸马无可奈何,一气之下只好如此。我却有不同的看法,联想起以前的蛛丝马迹,我甚至有一个大胆的猜想:温若玄不是温挺驸马的亲生儿子。但他不是温驸马的儿子,又是谁的儿子呢?又和我父亲是什么关系呢,为什么我父亲会给千金公主信物,匆匆忙忙就把我许配给后我出生方才落地的他呢?千金公主和我父亲什么关系?我和我父亲又是什么关系?我想只有我和温若玄都不是现在父亲的孩子,才可以解释得通生在我们身上的事。但是,怎么可能。我母亲是江左大家,一向贞洁自守。我不可能……我想得头都大了。我想:不行,我一定要去见见千金公主。

但是,千金公主难得一见。自从明确了我在温府的地位和权威之后,我就没有再见过千金公主。若在寻常人家,说是儿媳一月未见婆婆,该是笑话。但是千金公主曾经明确告sù

过我,不用守那些陈腐的规矩。她说“孝敬不孝敬,不在是不是晨昏定省,是看你能不能体贴长辈。玄儿经常来,但他那是别有用心。”说着,自失的一笑。我不好坚持,乐得自取其乐,优游度日了。但是有关身世的疑惑,无时不在缠绕着我,我一直在等待一个机会。

机会终于来了。一天午后,侍女告sù

我,千金公主刚从皇宫里回来,说要歇息歇息,并且没有安排晚上举行宴会。我暗自心喜,穿过长长的走廊,来到婆母居住的院落。院落里槐荫如盖,静谧清凉。来到前厅,才知婆母已经安寝。好kàn

的香薰里挥出阵阵鲜花的芬芳,令人如同置身美丽的原野,顿觉心旷神怡。侍女们请我稍候再来,我怕错失良机,坚持在前厅里等候。公主的居室雅致而奢华。精巧的楠木椅子,用笔细致的仕女图,温润的玉杯,流光溢彩的莺啭春光屏风,无不显示着主人高雅的审美情趣,细腻的内心世界,追求享乐的性格特征。我觉我越迷恋上我的婆母了。

几案上有一封信,大概是她的情书。因为书封上画着她的玉容,眉眼之间,那种欲颦还笑的风致惟妙惟肖,想必不是在心中百回千转,定是画她不出的吧。我看着看着,不禁微笑起来。

忽然,有一声呻吟从室内传出,那种嘶哑、酥软、充满**和渴求的呻吟,任谁也听出屋内正生着什么。怪不得,婆母中午即回,原来是红罗帐中有人等待。我没有来由的感到身上也一阵燥热。婢女们都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我的神色,可能觉得儿媳妇不适宜现婆母的这种事情吧。我没有作声,但明显的,也不能再待下去,因为一会婆母起床,我们两个相见该会很尴尬的。

我只好怅然离去。走到门口,见到温若玄。他正满面通红的站在那里。见到我,他也很吃惊。半晌,方才道:“你满yì

了吧?”

我不理他,自顾离去。仇恨已经焚烧了这个少年的心了吧,他处处维护温氏的名誉,他的母亲却处处毁坏温氏的名誉,令他在高门子弟之中充满自卑,不得不对扑天而来的嘲讽装聋作哑,他无法做到他父亲的淡然,我觉得他已经快要疯狂了。

果然,他没有轻易的放过我,他强迫我站立,然后,叫出公主房中的婢女,命令她们全都脱光衣服。

第二卷 新婚 第六章 兽行

婢女们胆怯的看着我,慢吞吞的脱下衣服。我冷冷的盯着他:“温若玄,若是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走了。”

“先走了,没有那么容易。我每次都是在母亲在房中欢度良辰的时候,在外面展开春情大战。让母亲看看为她守护的婢女们受到了多么好的奖赏。”他无耻的笑道。

婢女们有的已经哭起来,看来这个贼子的手段很残忍。温若玄走到哭泣的那个婢女身旁,用手捏起她的脸颊,阴狠的说:“难道你不满yì

?你不觉得和少爷我在一起很快乐?若是你感到不快乐,我就把你送给敏之哥哥了。”听到武敏之的大名,那个婢女居然打了一个寒战,连声说:“少爷,我快乐,我很快乐啊。”温若玄松开手,一只大手向她下体捣去。并逼视着婢女:“叫,你给我叫,大叫。”

我忍不住道:“温若玄,你堂堂丈夫,难道威风只能在小女子身上使?”

“难道你急了?呵呵。”他松开婢女,大踏步向我走来。

“你忘了皇上的圣旨了?虽然只是一时戏作,但君无戏言,足可见你自恃驸马之子,不把皇上看在眼里。”我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笑话!我温若玄与妻妾为欢,难道皇帝也不让?无非是说我少年不经罢了!”那个狂徒竟然欺身上来。我情急之中,脱口而出:“母亲,救我!”

不知何时,千金公主早已站在我们身后。原来,在乱端初起时,她就已整衣起床了。只不过,一直没有吭声。她在看温若玄到底想干什么。

我藏到她身后,她拍拍我,道:“这种男人,不值得你哭。”然后对婢女们道:“穿上衣服,各自干各自的去吧。”

温若玄看着母亲处置这一切,满不在乎的笑着:“参见母亲。”公主喝道:“不成材的畜生!你若有你父亲一半,也不枉了你祖先的威名!”

温挺驸马也已经闻讯赶来,看样子慌不择路,衣履上沾了好些花蔓草带。公主嘲笑道:“驸马消息好灵通,原来关心则乱啊。谏儿还没有生什么呢,已经有耳报神报gào

了。”她回头冲我娇笑道:“谏儿啊,你看你有多么幸福。有你爹陪着你,不像我们玄儿,整日在这里胡闹,也没有个人问一声。”

温若玄难以置信的看着我,又红着眼睛看看驸马。突然大叫道:“你们偷男人的偷男人,扒灰的扒灰。天亡温氏,天亡温氏啊!”他悲不自胜,跌跌撞撞的跑了。千金公主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意味深长的对我说:“其实,玄儿也很可怜,希望你抛弃前嫌,和他做一对好夫妻。”目中大有不忍之色。

温驸马一直尴尬的站着,面对温若玄的误会,他欲言又止。听了千金公主对我的话,方才说道:“谏儿,公主说的对。你们要好好过日子,这偌大的温府,就是你们两口的。谁也不能占去啊。”

我默默品味着他与公主的话,心里的疑惑更深了。一个更加大胆的念头在我心里升起。我想,我要见见我母亲了。

第二卷 新婚 第七章 入宫

第二天清晨,我绝早起来,因为我已经不能再忍受,这像谜一样的生活。我不愿接受温挺驸马不明不白的关心,也不愿听千金公主不阴不阳的话语。我想,是时候了,我已经长大了,我有权利知dào

关于我的一切,包括亲生父亲,包括婚姻。

可是,我还没有登上回娘家的马车,千金公主已经派人来请我,说有急事相商。说是相商,其实就是命令。我去了之后,还没坐稳,千金公主就慌慌忙忙的命人帮我梳妆打扮,好似马上就要带我出门。我不喜欢别人牵着我的鼻子走,从小我就不是一个听话的孩子。我拒绝婢女们的殷勤,我带着很不舒服的表情,问我的婆母:“我今天有事情,没有空闲的时间。婆母难道有其他的安排,是什么安排呢?”千金公主恍然大悟般的笑道:“我忘了告sù

你了,谏儿,皇后昨天晚上诞育了一个小公主,皇上喜欢的什么似的,这是他们的第二个女儿,第一个可惜没有长成。”

关于皇后第一个女儿的传说,我在娘家就听了很多遍了。我们世家高门无不同情那个在我们的故事版本里无辜被废的王皇后,她就是千般不好,哪怕是不会生育,也不能说废就废啊。皇后可是先帝亲选,出身高门大家的闺秀,武氏小姓,怎么也不能就超过皇后跃居六宫之啊。可是,经过这样一番磨难,我的看法与以前有所不同。我的夫君,温若玄,也是高门子弟,可也不见其是多么高明的人才。我的堂兄崔浩,甚至包括我自己,都像被包围在看不见的虚荣里,顿不开,走不脱,活的虚荣而繁累。而皇后,她天资聪慧,性格开朗,勇敢的追求自己的理想,有什么比不上我们世家大族的呢。

“婆母是让我和你一起去进贺吗?”我问道。千金手眼不停的为我仔细妆容,点头道:“好了,皇后说她很喜欢你呢,说不定这次要让你陪侍呢?”

我有些晕眩。皇后的陪侍一般都是宗室外戚贵妇,我居然因嫁给公主之子,也列位其中,那么我就有机会接近我们这个皇朝的中心了。那么,我们崔氏……

千金公主看出我的兴奋,道:“凡事多看少说,皇后不难侍候的。若是你得宠,我们家的地位会更稳固的。包括你们崔家也会沾上你的光的。”

我实在是太激动了,这种激动甚至暂时压住了我想探究身世的冲动。我顺从的任婆母左看右看,反复修妆。最后,婆母拿出她为我准bèi

的衣服。对照着镜中的自己,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竟然有那么美丽。如出水洛神,“秾纤得衷,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芳泽无加,铅华弗御。云髻峨峨,修眉联娟,丹唇外朗,皓齿内鲜。明眸善睐,靥辅承权,瑰姿艳逸,仪静体闲。柔情绰态,媚于语言。”我欢呼了一声,婆母情不自禁的也笑了。

终于修饰完毕,我这个小美人与婆母那个大美人一起乘车赴宫殿为皇后进贺去了。

第三卷 惊变 第一章 初见

皇后半倚在白玉床上,头上系着紫菱巾,面色苍白,却别有一番风韵。

小公主长的很漂亮,黑黑的头,如雪的肌肤,红红的嘴唇。虽然刚离母腹,还看着不是多么顺眼,但可断言,长大之后定是一个美人。皇上俯身看着她,一直在微笑,一脸的温柔与慈爱。我想,如果我小时有父亲,父亲一定也会这么看着我吧。看到我们进来,皇后笑道:“来了两个美人,我们平儿好彩头,将来一定不会丑的了。”皇上这才抬起头来,问道:“姑妈,你来的正好,朕给她取名叫平儿,希望她能平平安安,你看可好?”婆母笑道:“怎么不好,没有比这名字更好的名字了。我有一种预感,小公主肯定会平平安安,健康健康的长成我们大唐李氏第一漂亮第一贤能的公主的。”皇上哈哈大笑,开心至极。

千金公主道:“皇后,你看皇上对你们娘两个这么好,看着你们这样,我真是羡慕的很呐。”皇上皱眉道:“朕以前就听说过,姑妈的婚事是先皇错牵了。唉,都这么多年了,玄表弟也已经这么大了,你让朕怎么办?朕心里也不好受。”皇后忽然插口道:“温挺驸马身体好吗?若是能够早死也不错的。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改嫁了。”皇上惊奇道:“你们这么多年的夫妻,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朕不想温挺这么藐视我们皇家,居然让姑妈受委屈。姑妈,你说,朕给你们判离,好不好?”千金公主忧郁的看着我,道:“臣姑就谢谢皇上的恩情了。就这样过吧,我们互不打扰,也挺好的。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何况还有玄儿,玄儿会受不了的。谏儿,也不会同意的。你说,是吗,谏儿?”

我当然不同意,我非常怀疑温挺就是我的亲生父亲。我不想任何人做出不利于他的事情。我点点头,道:“公爹虽然木讷,但对我们很关心。是一个难得的好父亲,我们不想失去他。”千金苦着脸,泫然欲涕。皇上叹了一口气,道:“你们先说着话,朕出去一会。”他出去后,千金公主就和皇后把头凑到一起,窃窃私语起来。我闲着无事,很是无聊。皇后大概体察出了我此时的心情,便道:“谏儿,可以四处走走。来人,把弟妹领到东宫去吧,弘儿他们都在那里。”

东宫里果然热闹,年少的太子和一群姐妹兄弟在看歌舞。在胡琴的伴奏下,一个贵族装扮的少年在疯狂的跳着突厥舞。内侍走进来,欢乐的场面肃静下来。太子率领一般姊妹兄弟站起来,垂手听训。内侍笑道:“皇后有旨,叫我送表夫人过来玩玩,请太子妥为招待。”太子应了一声:“是。”目送内侍而去。

屋里又重新喧闹起来。那个跳突厥舞的少年直直的看着我,忽然走过来,一下子搂住了我的腰。他那狂野的气息喷到我脖子上,痒痒的。满场惊呼起来。太子阴郁着脸,我听到他对雍王说:“他总是这样。表婶总是长辈,这样有失体统。”

那少年恍若无闻,他悄声问我:“美人,你会跳突厥舞吗?”我感觉我生命里的激情在跳跃,我使劲点了一下头。他向乐队做了一个手势,我们一起向场地中心滑去。劲烈的音乐刺激着我的肢体,节奏越来越快,我也越来越快。少年如痴如狂,我亦如痴如醉,渐渐的,我感觉我们都融化为音乐中的同一个音符了。步履越来越一致,像一对高空中双飞的鸿雁,配合默契,一起展翅南飞。患难与共,悲欢同尝。突然,四弦一声如裂帛,音乐戛然而止,四周响起如雷一般的掌声。

少年的大眼睛肆无忌惮的盯着我的眼睛,湿润、明亮。我有些心慌。他问:“你是谁?我是武敏之。”我大吃一惊,我依然记得,一次温若玄欲施暴时,对侍女们的威胁“如若你们感觉和我在一起不快乐,我就把你们送给武敏之。”侍女们无不吓得瑟瑟抖。怎么?此人就是那个色魔武敏之?

见到我疑惑的神情,他放声大笑:“你肯定听说过我的大名,看到我觉得我比传说中的好,还是坏?”

太子道:“表婶,你过来,不要理他,他专找女人开心。”

太子李弘是皇后的长子,今年才12岁,但看去成熟稳重,颇有一国嗣子的威严。

武敏之嘻嘻笑道:“太子殿下,不要这么严肃,我不过是和表嫂开个玩笑。怎么能扯到男女之事上呢,其实就是如此又怎么样,皇后不是还侍奉过先皇吗?我和表婶说笑又怎么样?”

说着,他亲了我一下,邪笑道:“表婶,我知dào

,你是温若玄那个荡妇养的的娘子。对吗?什么世俗礼仪,都是假的,百年苦短,我们不如趁兴长歌,何必自寻烦恼,你说是吗?”

我灵机一动,那个从来就没有动摇过的,报复温若玄的念头,又在我心底升腾起来了。

我终于找到可以致命打击温若玄的办法了。

第三卷 惊变 第二章 定计

我为自己的想法激动不已。我不动声色的勾引着那个浪荡子武敏之,期待着这个丑闻能早日传到温若玄的耳中。

其实,哪里用得着我去勾引,武敏之早已神魂颠倒,迫不及待的要对我下手了。

在以门风互相标榜的士族高门之中,没有什么比淫闻逸事更能刺激沉闷的生活的了。我微微笑着,想象着不久以后,我和武敏之相爱的消息传到温若玄耳中,他暴跳如雷,痛苦烦躁又无可奈何的情况,心里泛起一阵阵快意。

武敏之头脑简单,无意识的与我天衣无缝的配合着。我们在公开场合毫无顾忌的跳**的贴身舞蹈,开着肆无忌惮的玩笑。在一次东宫的宴会上,武敏之次挑zhàn

极限,他亲密的坐在我的身旁,一只手一直放在我的酥胸上。

我们的无耻先惹恼了太子李弘。李弘长于深宫,生活优越,思想纯洁,他天真的遵从着孔孟之道,认为人与禽兽的最大区别就在于知礼。他不止一次的脸色苍白,浑身抖的指责我们,有一次甚至在东宫宣教时说:“若天下尽皆守礼之君子,则王道可清,天下可安。若天下尽皆禽兽之匹夫匹妇,则中华为禽兽之国也,吾等为外人视之,尽为禽兽之民矣。吾等贵族子弟,当为愚民草率,岂可教民如此,而吾等不如此,耻莫大焉。”说完,就以目斜视敏之,企图对他有所震动,唤起他的耻辱之心。

天知dào

,武敏之怎么想的。他对我重现当时情景时,笑得满眼是泪。还说:“完了,完了,大唐完了。我那傻蛋姨父又生了一个傻蛋太子。哈哈,完了,完了。”

我提醒他:“不要胡说,要是被皇上知dào

了……”

“皇上知dào

了?皇上知dào

了又怎么样?你知dào

皇上知dào

多少,他知dào

我母亲怎么死的吗,他知dào

我妹妹怎么死的吗?他不知dào

上官仪是冤枉的吗?他不知dào

吗?他知dào

的太多了,可是该生的还是生了。”他忽然痛哭失声。

想起听到的流言,我不寒而栗。我搂住此时脆弱如孩子般的他,安慰道:“好了,好了,现在好了。你把他们报复得已经够苦的了。”

他有些抖:“我也在报复我自己,要是哪一天姨妈把我杀了就好了。我就不用和自己做斗争了。我为了使姨妈伤心,我竟然和祖母通奸……我,我简直觉得生不如死。”

我不知dào

说什么才好。我只知dào

,我们的内心其实是一样的。当报仇成为理想的时候,痛苦就成为良伴。

他敏感的捕捉到了我的心理变化,双手捧起了我的脸。“其实,从一开始我就知dào

,你和我好,也是在报复。你说吧,要我怎么做,我会尽量配合的。”

“你们都知dào

的,温若玄在我祖母寿宴上对我的侮辱和伤害。我本该一死了之,可是死了何用?为了报仇,我才觍颜活着。”我幽幽的说。“只要我能让温若玄也生不如死,我就死而无憾了。”

他笑道:“好说,好说。明日我们就动手处理此事,你只需如此如此。”

第三卷 惊变 第三章 陷阱

太子李弘逢三月暮春,有感于万物生,动了孝友之念,为敦睦亲亲,遍邀京中亲贵,赴长安远郊春游。

温若玄自也在其中。

皇后听闻此事,便命我也参与其盛。自是为慰我多日辛劳,使我夫妻得此机会,共赏春光之乐。

第二日早晨,我从皇宫出,在朱雀门外,见到了一月未见的温若玄。

温若玄恍若没有看到我一般,自顾自的与亲贵子弟们笑谈。我被他冷落到一边,并不在意。

少顷,我熟悉的几位公主、王妃和一些命妇相继来到。我们在一起言笑晏晏,燕舞莺歌,引起了男子们的注意。他们嘻嘻笑着向这边看来。

天生丽质,受过严格礼仪训liàn

的我成为他们关注的核心。我看到温若玄的脸色有些变了。

太子问道:“还差谁呢?”

“秉殿下,周国公武敏之武大人还未来到。”

太子皱了一下眉头,厌恶道:“简直没有规矩了。不等他也罢,我们先走吧。”

豪华的马车,艳丽的纱障,炫目的服饰,高头大马上意气轩昂、英俊潇洒的公子王孙,马车里藏不住的嫩粉娇娃、绝代姿容,前后绵延数里的羽林军和东宫仪仗队伍,在周围百姓艳羡而畏惧的目光中欢快的行进着。

到了目的地,我们纷纷下马下车。

这真是个游春的好地方,流水潺潺,柳枝拂绿,桃花弄红,触目皆佳。我留神四处张望。义阳公主推了我一下:“谏儿姐姐,你看什么呢?我们去那边可好?”她用手指向远处的一个丛林。那丛林郁郁葱葱,如墨染相似,如烟如画,确是佳境。

更要命的是,我现在丛林中,有一缕篝烟正在腾腾升起。便颔道:“公主殿下眼光不错,不过离大部队太远了。容我与小婢前去打探一番,若是可去,我再来接你。可好?”

义阳公主撅起小嘴,道:“谏儿姐姐不想和义阳一起去。在骗义阳。这么多羽林军,让他们陪我们前去不好么?”

“不好啊,公主你想,若是那么多人陪着我们,这也不让我们做,那也不让我们做,就没有趣味了。哪里如我们自己去好?你等着我。啊?”

义阳才9岁,平日很信任我的,便点点头,让我去了。

太子李弘看到我独身带一个婢女前去远处的丛林,亦没有多问,大概他以为以太子之尊,方圆都不会敢有人胡来罢。

我强自压住怦怦心跳,排除一切良知的干扰,忐忑不安的沉迷于这罪恶的报复之乐中。

武敏之果然候在丛林深处。见到我来,他邪气的一笑:“呵呵,温若玄的嫡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与人家偷情,主动投怀送抱,你猜他会怎么想?”

我们一起笑起来。

他凑近我:“谏儿,你说,我们来真的还是来假的?”

我白了他一眼,“当然是假的,你总不会希望情人在其他男人面前赤身**吧?”

他舔了我一下脸“自然我不会像温若玄那么傻。”

强烈的报复**已经使我忘记了一切。多年以后,每当回忆起这一幕,我都悔恨不已。

第三卷 惊变 第四章 捉奸

这是我第二次被人当场抓住。第一次是温若玄设计陷害,这一次是我特意引人前来。

当我们觉终于有人向这里走来,便故yì

出高亢的叫声,淫荡的呻吟。我们交缠在一起,仿佛久旷了多年的鳏夫怨女。但意wài

的是,没有人继xù

走来。

没有观众,剧情无法继xù

。我果duàn

停止与武敏之的装模作样,偷偷走到一个可以看到外面的树缝处,眼前的一切令我惊呆了。

太子正招呼人群向其他方向走去,显然,他是在顾全贵戚的体面,尽量避免不幸生。他是宅心仁厚,我们岂不是自毁名誉,枉为禽兽?

忽然,武敏之大叫一声:“谏儿,我射了,我射了!”

太子脸色一下子变了。温若玄如遭雷击,他夺过身边羽林军将士的钢刀,疯了一般向林里冲来。

我赶忙回到武敏之身边,把头弄乱,作出刚刚提好裙子的姿态。而武敏之则下流的故yì

露出他的**,下方还黏黏哒哒的滴着白色的液体。我知dào

,那其实是羊奶。可是,温若玄不知dào



太子率领众人跟过来。

温若玄挺身执刀,红着眼睛冲过来。武敏之躲过他一刀,懒洋洋的笑道:“难不成你要杀了我?你敢吗?”

他一边提裤子,一边对太子说:“他的女人喜欢我,已经不是一天了,我不知dào

他们温家怎么回事,男人总是喂不饱女人。都是***软蛋!”

旁边的人哄笑起来。温若玄脸憋得通红,再次横刀猛砍过来。太子急忙拦道:“表叔,不要这样,万事还有皇上。”

温若玄回身死死的看着太子,忽然捂住心口,扑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太子费尽心机组织的大型春游活动就这样被我和武敏之搅黄了。

回到宫中,太子踌躇再三,决定把此事先行禀告皇后。此人年才十二,竟然就有如此心机,想公开处置迫使皇后不好私恩,竟比先禀告皇上,还要毒辣。我暗暗心惊。

皇后看着被推进大殿的我和敏之,奇道:“怎么回事?”武敏之无所谓的仰头看天,我则装作怕羞,低头不语。

太子禀道:“臣儿组织春游不当,反失亲亲和睦初衷。温若玄亲眼目睹武敏之与崔可谏的丑事,臣儿阻止不及,甚是愧悔。论事度刑,武敏之与崔可谏罪无可绾,但事关外家风仪,臣儿不敢自专,请母后明断。”

皇后沉吟半晌,脸色很是难看。半日,方道:“温若玄呢?他是何主张?”

太子道:“温若玄急火攻心,当时口吐鲜血,儿臣怕出人命,命人先扶他回去了。”

皇后逼视武敏之:“孽障,你做出这样禽兽不齿之事,还不俯认罪?!”

武敏之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有何罪?”

皇后徐徐道:“事关风化,处理不宜过重,以免有伤物议。本着保全皇家亲眷体面之意,着武敏之夺俸一年,职降两级,向温若玄登门赔罪。崔可谏为妻不贞,着温家自行处置。或杀或留,悉听尊便。”

武敏之用一副早知会如此的神情,向太子扬眉示威。但听到最后对我的处罚,紧张的抗声叫道:“是我逼诱谏儿,谏儿是无辜的!”

我淡然一笑:“我是自愿的。我主动对敏之投怀送抱,坏他心性。我水性杨花,人尽可夫,愿意接受皇后的任何处罚。”

那时,我已经听到了我心灵的笑声。

第三卷 惊变 第五章 临终

我被押送回温府,奇怪的是没有见到温若玄,亦没有见到千金公主。整个府第好似没有生过夫人被人捉奸这回事似的。我被晾在了自己的闺楼上。奇哉怪也。

直到黄昏,才有一个公主的侍女跑来,急急通知我:“公子不行了,公主请你快去!”

我一惊,万万没有想到,年纪轻轻的温若玄,风流倜傥、不可一世、俊俏多才,就因为我的红杏出墙,韵事远播而就临终了?我惊奇的觉,我没有一点报复得偿的快意了,甚至还生出了深深的怅悔,我恨我自己,怎么会操妇人之仁,去同情一个把自己害到生不如死的人?

带着复杂的感情,我来到温若玄的居处。结婚一个月了,作为他的妻子,我是第一次来。他的住处建筑风格轩昂壮丽,屋里布置琴剑潇洒,书页飘香,处处流露出主人自命高雅、不息奋斗的生命气息。

千金公主见到我过来,抬起哭得红肿的双目,如怨如诉的说:“谏儿,你终于来了。我的命好苦啊。”她掩面吞声哽咽着,见到温若玄正努力伸出手来,便拉过我的手,放在他手里。温若玄接过我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一大滴眼泪掉在我的手背上,喷溅起一朵水晶般的浪花。

我现,他哭了。

一时之间,我心如刀绞。温若玄虚弱的摇摇头,道:“是我对不起你。你不要难过。我要走了,才想明白一些事情。我不该那么对待你的,什么名誉,什么门阀,都是假的,只有自己的心是真的。真的,我多想再看到,你祖母寿宴上,你纯洁的笑着,对我说,我和母亲不一样,我是喜欢你的。谏儿,我的谏儿,我是把对母亲的恨泄到你身上了。”他接着,剧烈的咳嗽了两声,瞬间,脸色憋得青紫。我大声哭叫着,我觉,我还是如幼年时那样,深深的爱着他。

他摇摇手,接着道:“其实,我也不该恨我母亲的。我母亲和父亲是一对怨偶,是先皇送给母亲的不道德的礼物。我母亲喜欢你父亲,她一直都把他放在心里,所以才放纵自己的。我是他的儿子,却还不如别人关心她。我好恨。如果有来生,母亲,我还做你的儿子。谏儿,我们再做夫妻。”

千金公主终于忍不住,跑到门外呜的一声放声哭了出来。

我跟出来,搂住她不断抖动的肩膀,泪水瞬间打湿了她的衣襟。千金扑进我怀里,像个无助的婴儿。

温挺驸马忽然在内室里狂叫:“玄儿!玄儿!”

我和千金公主疯了一样的跑了进去,温若玄,我的夫君,已经合上了双眼,走完了他仅仅十六年的人生道路。

千金公主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急切的呼唤道:“玄儿!玄儿!玄儿!我的玄儿!”

我感到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三卷 惊变 第六章 怀孕

醒来的时候,只有婆母一个人在我面前。帘幕低垂,静谧无声。婆母看到我醒来,紧紧盯着我的眼睛道:“此处只有我和你两个人,有一件事情你必要对我说清楚。”

我疑惑的看着她,不明白她的语气为何这么严肃。

她忽然变得又很忧郁,垂下眼睑,哀伤的说:“你怀孕了。告sù

我,一定告sù

我实话,这是玄儿的孩子吗?”

我怀孕了?在温若玄死后,我怀上了他的孩子。为什么我和母亲一样命苦,要生下没有父亲的孩子?

我难为情的对婆母说:“是玄儿的。我肯定。因为我和武敏之是假的,是为了报复玄儿才不得不……”我感到面对刚刚失去儿子的婆母,实在无法继xù

说下去。

婆母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低声道:“苍天,我的玄儿有后了。”然后,面向我道:“你也不必内疚,你能为他留下后嗣,就足以对起他了。另外,你好好保养身子,什么都不要多想。可能不久,崔浩就要来看你,无论他说什么,你都不要听他的,因为你要保住这个孩子,这是你赎罪的唯一方式。”说完,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拉住想要离开的她“母亲,不要走,我要去看看玄儿。”

千金公主表情复杂的看着我“你还是不要去了。外面现在有很多传言,对你保胎不利。”

我知dào

外面会有什么传言,我也能猜到崔浩会来说什么。无非是说崔氏闺门不慬,出了一个不贞之女,与武敏之通奸,被亲夫抓住,因为皇后的包庇,最后把丈夫活活气死了。我那个迂腐的堂兄可能就是肩负着维护门庭名誉的使命来的,他肯定会给我讲一番大道理,然后鼓励我自尽,做个烈女,来挽回他所谓的面子。他们的唾沫星子现在已经不能奈何我,因为通过温若玄的死,我现世间根本没有什么可看重的东西,什么门阀、名誉都是假的,都没有生命宝贵。我会好好珍惜的,哪怕是苟且偷生。

我从床上撑起身子,坚定的对婆母说:“我要去看看他。我要亲口对他说,我怀了他的孩子,请他安息。”

婆母的眼睛有些湿润,她默默的带着我走出内室,来到灵堂。一个巨大的奠字夺目的贴在正中,我的夫君,温若玄,躺在奠字下的楠木棺里。我径直走向棺木,可惜目光不能透过木材,看到他了。他曾经明澈的眼睛,慵懒的微笑,以及为了维护温门的名誉所做的挣扎,都随着他的离去而化为云烟。想起腹中的孩子,我曾经的爱与恨,我不禁悲从中来,不仅为他,也为这如梦一般捉弄人的人生。

灵堂里有带孝的晚辈,他们都是温氏的旁支子弟,在灵堂里做孝子孝孙。我的公公温挺坐在灵牌左侧,看到我大放悲声一语不。那些孝子们却一个个表现的非常愤nù

,他们狠狠的瞪视我,甚至有人要上来对我进行殴打。可能是想趁此机会在公主夫妇面前表现,好博得好感,取得入嗣的资格吧。千金公主担忧的挡在我身前,低低的但是不容抗拒的说“你们不要相信传言,我们温家不会出那样的媳妇,崔氏也不会有那样的女儿。而且,现在谏儿正怀着我们温家的第三代传人,这是温氏的正宗嫡脉,你们若是打伤了她,恐怕担待不起。”

他们难以置信的看着千金公主,最后把目光投向温挺驸马。无疑他们认为,千金公主是因为和崔铮有奸,所以才偏袒崔铮的女儿。而温挺是他们温氏的人,自然会为温氏说话。况且,我这样一个女人,和武敏之的传言,长安城人尽皆知,孩子的来历如何,还说不清呢。

温挺喜悦非常,他站起来道:“是真的?天佑温氏,我们温氏又有后人了。”

那些孝子孝孙眼看到手的机会又失去了,有些人便不甘心的叫起来:“不行,公主殿下,祖宗创业不易,要传之子孙,不能给来历不明的野种。公主你要明察。这个女人她气死了叔叔,还和武敏之通奸,她的孩子血统不清,传给他我们不服。”

温挺沉声道:“若玄尸骨未寒,继嗣之事容后再谈。只是谏儿现在怀有身孕,谁都不能对她不利。否则以族规论处。”一向懦弱的公爹此时英武果duàn

,斩钉截铁。

我泪光盈盈的回视他们如狼似虎的目光,不禁不寒而栗。千金公主亦是忧心忡忡。她小声对温挺道:“还是让谏儿回崔家一段时间吧,这里不宜居住啊。”

温挺道:“那里崔浩会不会……”

千金公主若有所思的说:“有些事情要让老太太知dào

一些了。”

第三卷 惊变 第七章 盗尸

温若玄的死与我和武敏之的被罚,并没有给捉奸事件挽上一个疙瘩。相反的,激起了更大的风浪。朝野之中,清流官员无不对此事扼腕叹息,他们纷纷上书皇上,要求皇上排除干扰,秉公直断,严惩凶手,告慰亡灵,维护风教。

千金公主顶住悲痛,来往于皇宫与温府之间,为此事烦劳奔波。据后来,她告sù

我,最初,皇上听闻此事,大为震怒,立即下令,在温若玄出殡之日,在他坟前处死我和武敏之,血祭亡灵。可是后来,皇后哀哀痛哭,求皇上看在死去的韩国、魏国夫人(武敏之的母亲和妹妹,她们当初都与高宗有染)面上,饶过武敏之。皇上沉思良久,才点头同意。但是我们两个死罪已免,活罪难逃。武敏之除接受降职、夺爵等行政处罚外,还要披麻戴孝,怀抱灵牌,行三叩八拜大礼,以向死赔罪。至于我,淫妇害人害己,着即自尽。公主为此力争,声言我虽然罪责难逃,但已身怀有孕,若是立即服刑,是绝温氏,求皇上收回成命。皇上叹了口气,说了声“冤孽啊”,便算同意了公主的请求。

此事刚刚告一段落,家中又生了一件惊天的大事。温若玄的尸体被盗了。

公主府邸戒备森严,灵堂更是朝夕有人看守。死尸体怎么会被盗走呢?何况,从来盗走珍宝有之,趁乱劫色有之,专门前来盗走尸体可是闻所未闻,旷古少见。千金公主和温挺驸马仔细讯问灵堂的值守人员,他们都只道,将近子夜时分,忽然感到有一阵奇香扑鼻,便见有一个道士模样的人像风一样卷过来,然后便什么也不知dào

了。等清醒过来的时候,只见棺木大开,少爷已经不见了。讲得神乎其神,仿佛有妖魔降世一般。

千金公主和温挺驸马也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嘱咐他们严格保守秘密,便匆匆进宫向皇上禀告。皇上听了也是惊骇莫名,任他万乘之君,日理万机,犹然索解不出个所以然。而且,此事使他想到了一个更深层次的问题,要求千金公主务必配合有关官员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否则,在人烟密集之处,妖道犹然如入无人之地,公然抱走公主之子的尸体,那么他还有什么不能为?若为奸狡之徒利用,则皇宫安全岌岌可危,后果将不堪设想。

派来的刑部官员姓张,名翰,素称能吏。他来到之后,先对灵堂周围进行封闭,然后对封地进行仔细查勘。排查的结果是,在灵堂外的窗子旁,现了一张白纸。面对这张白纸,他思索再三,不得要领,只得献给千金公主,请她帮忙索解。并且,他还提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是不是武敏之不愿前来赔罪行礼,所以才聘请妖道深夜盗尸了呢?

我听得胆战心惊。千金公主却不置可否,只是嘱咐张翰继xù

搜查,有了新情况再来汇报。待张翰走后,她捏起那张白纸,用水浸湿,不一会,纸上渐渐现出字迹来。千金公主凄惨的笑道:“你终于现身了。”

第三卷 惊变 第八章 归省

温若玄的葬礼如期举行。

皇太子李弘亲临温门,代表皇上皇后致哀。宗室亲王、公主贵戚、王公大臣,无不到场哭奠。可谓至哀至戚,隆重奢华。其实,谁能知dào

,真zhèng

的温若玄早已不知葬向人间何处,这棺木里躺的不过是千金公主为爱儿定制的金身而已。我觉得这一切简直像是闹剧,不知是在骗人还是在骗己。本来下定决心,要无畏的面对一切,也要陪他——我的夫君走完人世这最后一程,此时亦无心情请命前往。婆母本来就不想让我出面,因为,今天出面的还有一个特殊的人物----武敏之,如若我和他同时出现在灵堂,会刺激很多正直的大臣,说不定场面会无法控zhì

,皇帝皇后也无法继xù

为我们做主。因此,见我表现的很安静淡然,婆母就放心的派人将我送回娘家。

其实,我并不想回娘家。我已经在心里把公主府邸当成了自己的家。这里,千金公主爱惜我未出世的孩子,待我不啻珍宝一般;温挺驸马对我慈爱有加,在关键时刻总能挺身而出,为我做主。若是回了娘家,就会引起我所有关于教育的记忆,我不但无法面对族人,亦无法面对自己。如果说,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地方,能令我感到耻辱,那便是崔家。我不敢回去。

我有韧性接受悔恨的折磨,却没有勇气面对自己心底的耻辱感。但是,婆母执意让我回去,她的担忧我很清楚。目前,温氏诸门为了能承继大宗,已经争红了眼,对我和我腹中的孩子仇恨到极点,视为他们继嗣的大碍。若是婆母和公公都不在家,难免会有不逞之徒,做出意wài

之事,到时后悔莫及。我亦深有同感,因此强按下头皮,随同家人回了崔家。

崔浩并没有在家,这也是意料之中。他定是代表崔氏为温若玄送行去了。我还能意料到,他回来之后,看到我一定会大雷霆,因为在葬礼上,他代我受过,被千夫所指是再正常不过。不过,他也是实jì

上的收益,若不是我这么不争气,他哪能这么快的就接手崔门的大权?虽然,他是目前崔氏大宗唯一的继承人,但是他的祖母乃是小妾,只要我祖母尚在,母亲尚存,还是轮不到他们那一支张翅的。可是,我接二连三的败坏门风,做出的事一件比一件臭名昭著,弄得祖母和母亲在家里很是颜面无光,自觉没有底气再号令族人了。威权自觉的不出内院,凡家族对外之事任由崔浩处置去了。即使有时崔浩请命,也只是“知dào

了”三字而已。

我内心忐忑,如同小偷一般,低头垂,急急向我的闺房躲去。进了闺房,却现老祖母老泪纵横的手执龙拐坐在当堂,母亲亦是双目红肿陪侍在祖母身侧。我不自觉的便双膝着地,跪在了门坎边。祖母失声哭道:“磨死人的孩子,你总算回来了。我这颗心啊,早晚要为你操碎了啊。”我不由站起身来,扑到祖母怀里,一时也是泣不成声。老祖母用手抱住我的头,索性捶胸顿足的大哭起来。

母亲在旁边解劝道:“老祖宗,别哭了。谏儿她一定也受了不少委屈,我们就不要再惹她难过了。”祖母点点头,忍住泪水,捧住我的脸,看了又看,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我就怕我的谏儿回不来见祖母一面了。”

感受着祖母的炙热亲情,我不禁想到:如果我是温挺驸马的亲生孩子,岂不是与祖母就没有关系了吗?祖母要是知dào

了事情的真相,还会像现在这么疼爱我吗?

想到这里,我狠狠地瞪视了一眼正在祖母身旁无限爱怜看着我的母亲。她自诩出身江左大家,貌似贞洁无比,在父亲走后多年,一直在府内陪伴祖母,守身如玉,在当时的社会上很是少见,被引为美谈。没有想到,她竟也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害的我现在身份不明不白,对祖母也是骗的好苦。

母亲接触到我恨恨的目光,神色一怔,忙道:“谏儿,你别怨母亲心狠,你是嫁出去的女儿,母亲也是有心无力啊。听说你已经怀孕,这下好了,任谁也动不了你了。你婆母自会为你做主。”

我冷冷道:“你们已经为我做了太多的主了,我想自己为自己做主了。”

祖母悲痛了一阵,静下来道:“谏儿,你不要恨我和你娘,把你许配给温家那刚刚落地,不知将来会如何的孩子。那都是有当时的原因的。而且,平心而论,虽然温家那小孩子有些嚣张,千金公主和温挺驸马可都是难得的好公婆啊。”

我唯一不能反驳的便是这被晚辈蒙在骨里的老祖母,只好点头称是,并且保证以后要好好做媳妇,好好孝顺公公婆婆,想办法讨他们欢心,安安生生过日子,不再让她为**心。然后,她命令人把我的行李收拾起来,送到她的上房,声言要亲自保护我,好似我在自己府第里也会有不安全一般。

第三卷 惊变 第九章 护孙

老祖母的担忧很快得到了应验。傍晚时分,喝的酩酊大醉的崔浩从外面莽莽撞撞的回来,听说我回来了,立即不顾一切的冲进祖母的住处,大声叫着要我出来。

祖母威严的站出来,手扶龙头拐杖,提醒他注意身份和场合。崔浩嘴里不清不楚的嚷道:“什么身份,什么场合!我就是崔氏的族长,崔氏将来的大宗!你们自以为自己是嫡系长门,可是你们长门都干了些什么?勾搭有夫之妇的勾搭有夫之妇,未婚先奸的未婚先奸,气死亲夫的气死亲夫,你们有什么资格以长门自居,住在这里?又有什么资格批评我崔浩,我崔浩的这张脸已经被你们丢尽了,崔氏祖宗的脸也已经被你们丢尽了!”

祖母气的浑身抖,命人请来崔浩的祖母。崔浩的祖母小翠,出身卑微,本是祖母的贴身婢女,一次祖父大醉后临幸于她,谁料就有了身孕,祖父一向以正统君子自居,为了维护在子侄面前的形象,竟然羞于承认。看着可怜的小翠怀抱哇哇待哺的叔父,祖母硬是逼着他认下孩子,还为他们收拾下荷影轩,让他们单独居住。崔浩的祖母为此感激涕零。

谁料如今竟然养虎为患,坐看成大了。翠婆婆今次来到,见崔浩信口胡浸,一时气极,甩手打了崔浩一个大嘴巴子。谁知崔浩就势双膝跪倒,大哭道:“奶奶,我不想活了。我真的不想活了。我这个崔氏的族长当的够了。他们都笑我是个小娘养的……”翠婆婆听得脸色通红,喝道:“还不住口!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呀!”接着,走到祖母跟前,扶住祖母道:“老太太,您别气坏了身子骨,他喝醉了信口胡浸,有口无心,您可别和他一般见识!”

祖母原本因为我屡次“伤风败俗”,常常自觉在崔浩面前抬不起头。今天也只是因为护孙心切,才又拿出正门气派。如今听翠婆婆说下软话,才面色少霁。

谁知,崔浩酒醉未醒,竟又大喊道:“不要和我一般见识?我没有他们长门的见识高!他们长门会偷人,我不会。今天,武敏之当众宣扬和崔可谏的丑事,怀抱温若玄的灵牌,哈哈大笑。周围的王公大臣们都气的要上前揍他,不是太子殿下,他能活着出去吗?我崔浩的这张脸也不叫脸了,人人走到我面前唾一口,问我怎么管教处置谏儿?我怎么管教处置,我这个庶出的孙子怎么管教他们长门的嫡孙女?奶奶,我不想活了啊。”

祖母拿着拐杖的手一个劲的抖着,我知dào

,以祖母的道德观念,我也是为人不齿的不洁之妇,但是为了保住我不被崔浩伤害,她强自支撑,装作没有听见。

缩在门后不出来,让老人顶缸,不是我崔可谏的风格。我从门后走出来,大声道:“崔浩,我的所作所为,与祖母无关,与你更没有关系。别说你身为庶出子孙,就是嫡出的,也管不了我。自古女生外向,出嫁从夫,我现在是温家的人,你有何资格处置我?”

崔浩忽然冷笑道:“我自然没有资格处置你,但是有一个人,祖母却可以处置他的。祖母,温若玄的尸体被盗了。据说,盗尸的是一个道士。太子说,我伯父有信了。祖母,伯父有母不养,有女不教,如果回来,你怎么处置他?”

祖母浑身一震:“这个孽障,回来竟然是为了盗走千金的儿子尸体!你说的可是真的?”

第三卷 惊变 第十章 夜遇

祖母恨恨说完,又和颜悦色对崔浩说道:“浩儿,你起来吧。这段时间你受了不少委屈,祖母我知dào

。你放心,我并不糊涂。那太子还说了些什么,你可对我一五一十的讲来,这些事情我活着还能替你操心,若是我死了,这可就都是你的事了。”

崔浩从小未曾听到祖母这样对他说话,一时受宠若惊,当下趁着酒兴,便把太子在宴上所说详详细细、绘声绘色的对祖母讲了一遍。祖母越听越惊,最后道:“难道这事皇上就不管了不成?”

崔浩哼了一声“皇上能怎么管?他那个姑妈千金公主天天找皇上诉苦,说先皇给她牵错了红绳,嫁给了哑巴似的温挺驸马,天天守活寡似的,生活了无趣味。皇上可怜的什么似的,说若是伯父想再世为人,就让千金公主嫁给他呢。”

说完,他瞥了一直站在我祖母身边一言不的母亲一眼。母亲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我却说:“那我母亲怎么办?温挺驸马怎么办?”崔浩漫不经心的说:“出家的出家,再娶的再娶呗。伯母反正和现在也差不多。不过我还是把伯母当成伯母,她千金公主算什么东西,水性杨花,朝三暮四,人尽可夫。”他一连用了三个贬义词,足见对千金公主厌恶至极,以前的感激荡然无存。

翠婆婆见孙儿吃了酒便如此韶刀起来,殊觉不安。多年的高门生活经验告sù

她,万事知dào

不如不知dào

,万事处理妥当不如一默。趁着大家一时无语,便陪笑道:“老太太、太太,他吃了酒只管胡说,你们不要信他。只恐怕这么晚了,老太太、太太要休息了,我带他走罢,明儿等他酒醒了,我再带他来给老太太、太太赔罪。”

祖母默默点了点头,转头对母亲说:“天也晚了,你也回去歇着吧。我和谏儿也要歇着了。”

母亲答yīng

了一声是,便和翠婆婆、崔浩一起离开。

等他们离去,祖母看着我说:“又是一场暴风雨啊,不知刮着谁呢,我老婆子谁也管不了了。”

“能刮着谁啊。”我装着漠不关心的样子说“无非是我爹爹回来了,千金公主嫁给我爹呗。”

祖母的眼睛充满了智慧,用手摸着我的头说:“皇家处理这样的事情,总是人命没有人名值钱。不过,你爹应该快要回来了。有什么疑惑你就问你爹吧。”

人命没有人名值钱?我有些眩晕了。仅仅凭崔浩的一番话,祖母到底看出了什么,猜出了什么呢?

夜已经很深了,我还是睡不着。月光透过窗子洒过来,像水一样铺到我的床前。我无端想到中庭静坐,便披衣下床,信步踱到院里的石榴树下。

这棵石榴树是我们家的“老人”了,据说能够预示吉凶。我父亲出生那年,已经两年没有开过花的石榴树忽然开花结果,粒粒饱满的果实压低枝头,映红了我们崔门嫡长子红扑扑的小脸。从那以后直到我父亲经lì

情殇离家出走。那年,石榴树一夜落尽了繁花,如同被抛下的亲人一般,顿时丧失了精神,枝叶焉焉低垂。

这个传说后来被族人们添油加醋,把父亲描写的如同天人,石榴树如同活着的树妖,他们之间的关系事关天机,神mì

而不可说。千金公主大概也听说了这个传闻,在我小的时候,经常见她轻车简从,如同行云流水飘进这个院落,静静伫立在这棵石榴树下。那时我不懂,现在才明了,那其实是婆母对往事悲伤的感怀、对父亲无奈的思念。

我联想到婆母与父亲的关系,顿时又陷入摸不清自己身世的苦恼中。我一时想,是自己庸人自扰,我本就是父亲的亲生女儿,父亲只是因为与千金公主有情,才把我许配温若玄;但我实在解释不清温挺驸马为什么会对情敌的女儿视同亲生,好似比对温若玄还好似的。父亲又为什么在多年未出之后,突然出面偷走温若玄的尸体?难道仅仅因为温若玄是他的女婿,情人的儿子?直觉告sù

我里面肯定有文章,甚至我有一种预感,温若玄并没有死。

我越想思绪越乱,映着月光,我忽然惊奇的现,墙上坐着一个人。那人好似并没有注意到我,他轻盈的从墙上飘落下来,静寂无声,如同树上飘落的一片花瓣,只见他悄悄贴近祖母居住的卧室窗户,用唾液轻轻舔破窗纸,往里偷偷探视。良久,良久。

我不敢吭声,唯恐惊动了他。我向来相信自己的直觉,我觉得他没有害人之心。我甚至怀疑他就是那个传说中偷盗温若玄尸体的妖道---我的父亲崔铮。

许久之后,我听到那个人悲伤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向石榴树走来。他现了我。

我镇静的看着他。借着皎洁的月光,我看得清楚,他是一个道士,头戴紫金冠,身着无量道袍,身材高大,相貌堂堂,俊朗飘逸,年纪约莫三十上下。看到我,他亦是一惊。说时迟那时快,他飘起手来——

我小声道:“我是谏儿。”

他拧起两道剑眉,停住了已起的杀手,定定的看着我。一种愧疚的神情在他脸上浮现,半日,他方回过神来似的,嘱咐道:“好好保胎,照顾好你祖母和你母亲。”

说完,转身离去,一如来时一样如同清风融入这浩渺的宇宙,没有半点痕迹。

我却大吃一惊。他怎么会知dào

我已经怀孕了呢?他从谁那里知dào

的呢?这个一直不敢露面的神mì

的人?

我百思不得其解,转身望着石榴树呆。却惊奇的现,石榴树上不知何时竟然有了三四个火红的花蕾,正颤颤巍巍的在枝头含苞待放!

第三卷 惊变 第十一章 幽会

第二天一早,我的婆母千金公主就亲自来接我回家。祖母迎接她直到庭院之中,那是从来没有过的。走到石榴树下的时候,我不自禁的望着那石榴枝上的几朵火红的花苞,同时偷偷的观察祖母的注意力。祖母感觉到我的异常,顺着我的视线往石榴树上看去,顿时脸色变了。

千金公主也注意到了石榴树上的变化,她的纳罕之色超过震惊。我猜想,她肯定见过父亲了。

祖母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公主殿下,可曾听说过崔家的一个故事?”千金勉强笑道:“伯母请赐教。”

祖母道:“我家的这棵石榴树是有灵气的,尤其是和铮儿。这棵石榴树历经六年无花期后,居然在铮儿出生那年开满了枝头。就这样,一直十七年啊。直到十七年后,铮儿又走了,这花才又不开。我想啊,这个花恐怕就永远没有开的时候了,除非等到我的铮儿忽然又想开了,想见娘和孩子了,回来崔家看看,这花才会重开。没想到啊,今天,这花又开了。只是,那有缘的孩子在哪儿呢?想坏了他的老娘啊。”祖母说着,不知触动了哪根情肠,居然就哽咽起来。

千金公主一时默然,半晌,方才笑道:“千金听说,崔大夫一向孝顺,若是要回来了,怎能不先来看伯母?可见这花也是不可信的。”

祖母摇摇头,道:“你们走吧。我刚才有些失态,让公主见笑了。只是这石榴树实在和小儿有缘,所以老婆子情不自禁,才絮叨了那么多啊。”

千金公主展颜笑道:“千金哪里敢。伯母肯对千金讲这么多,那是对千金的信任和亲近。千金高兴还来不及呢。”婆母说着,盈盈下拜,牵着我的手道“谏儿,跟祖母道个别吧。咱们这一走,可就要等到孩子落地了。”

祖母摆着手道:“道什么别啊,看见孙女想念儿子,徒徒伤悲而已。谏儿,在家时要听婆母的话,切莫任性胡为,安安生生把孩子生下来,就是大功一件。我老婆子就是死了,心里也是高兴的。”

我不敢露出悲意,唯恐惹祖母伤心,只是强装笑脸,撒娇道:“祖母不会死的,我的孩子还要朝祖姥姥要见面礼呢。”祖母笑道:“你总是长不大,等着吧,祖母要钱何用,还不是给你们的。快走吧。”

我和婆母登车拜别,却没有朝着温府的方向去。千金公主一反常态,居然没有问我身体的情况以及崔浩的态度,一路上一言不,看去神情奇怪极了。车路越来越不好,渐渐走到我们上次郊游的地方。婆母没有说话,跳下车子,对我说:“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会,一会我就上来。”说完,就匆匆闪进了丛林。

“她要干什么?”我顿生疑窦,但看看左右都是她的人,觉得也不方便进行跟踪,便耐心在车内等候。可过了好久,还不见公主出来。一会儿,还听见丛林里似乎传出一声尖叫。我不安的跳下马车,周围的奴婢们也都满脸慌张。但是因为千金公主家教颇严,没有她的命令,在情况不明的情况下,自是不敢过去探视。见我下来,她们都求救似的的看着我。我装作无奈的样子说:“我去看看那边生了什么事,你们好好守着。要是公主出了什么意wài

,咱们谁都脱不了干系。”

婢女们都露出欣然之色,显然认为我去是最合适的。最后一个婢女还拉着我的衣襟,悄悄道:“夫人只需偷偷探视一下就行了。若是有事,你对我们作手势,我们一起过去,若是无事,你就悄悄回来,就当没有这回事。”天啊,岂不是正中我的下怀?我满脸严肃之色,点头同意。

我摸摸索索的向丛林走去,偷偷的躲在树影之后。我看到了那天晚上的那个道士和我的婆母千金公主。两个人正在进行激烈的争吵。

我听到那道士说:“确实如谏儿所说,在这里现了羊奶,武敏之并没有和谏儿有奸,孩子是玄儿的。你为什么还不肯放过谏儿呢?”

我一惊,不知dào

婆母准bèi

怎么对待我。婆母道:“若果如此,倒也罢了。只是不除掉温挺,我们怎么才能结合呢?”言下甚是急切。那道士脸上流露出不忍之色,低声道:“难道我们只有这样结合吗?”

“你不要再犹豫了,想想我们的儿子,我们的孙子,你总不会想一辈子生活在暗影里吧。我好不容易取得了皇上同意,可以毒死温挺再嫁。你……”

“就在今天晚上吗?钢刀虽快,不斩无罪之人啊。”那道士的声音明显颤抖起来。千金公主此时显出了她们皇族冷酷嗜血、自私残忍的一面,坚毅的点了点头。

我的头嗡的一下,变得老大老大,心脏也激烈的跳动起来。为防他们注意,我抽身退了出来,装作若无其事的回到车里,对奴仆们说:“没有事的,想是我们听错了。我按照你们说的,悄悄的回来了。”我不无深意的看了他们一言,他们齐声道:“自是不能让公主知dào

,否则我等的脑袋就保不住了。”

坐回车里,我的脑子不停的转着,现在婆母和崔铮要对我公爹下手了,而这个公爹很可能就是我的亲爹。我怎么才能救他呢,我思来想去,只有一个人可以帮我,那就是---武敏之了。

第三卷 惊变 第十二章 毒宴

千金公主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睡着了。我听见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命人给我盖上一条小盖毯。

不知过了多久,我们到家了。婆母轻柔的唤醒我:“谏儿醒醒,到家了。”我装作浑然不知的样子,强撑开本无睡意的双眼:“已经到家了?真快啊。”

婆母扶着我下车,进了院子,一个健仆远远跑来,婆母看到,停下来,对奴婢们道:“你们先送少夫人回去吧,好生侍候着。”奴婢们答yīng

了一声“是”。便簇拥着我离开。

我感到有些蹊跷,有什么事情不能让我知dào

呢。难道是和毒死我公爹的事情有关。我不由放慢了脚步。

那健仆跑过来,我听到他汇报道:“已经都邀请到了。武敏之武大人是专程定下的。”

婆母底下又说了什么,我没有听到。但这些信息已经够让我心惊肉跳的了。

稍加思索,我就明白了千金公主的险恶用心。先在宴会上毒死温挺驸马,然后再嫁祸武敏之。武敏之与我有偷情之诮,千金与武敏之有杀子之仇,由武敏之动手害死温挺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我越思越惊,刚才还想见到武敏之求他帮zhù

温挺驸马的念头一点也没有了,只是盼着他别来才好。我使唤贴身丫鬟如玉至前厅探视,只要一有动静就来报gào

我。如玉从小跟随我,堪称心腹,有什么不明白的。当即人到前厅,密地又派我的陪房他的表哥李飙去到武府传信。

眼看时间已到中午,李飙还未回来。如玉也半点消息也无。我坐立不安,便假作无心道:“荷影,你去看看公主做什么,我这一会子无事,想去陪陪公主。”荷影笑道:“夫人这会子也别去,公主正忙着宴请呢。今天是驸马的生日,公主每年这时候都要为驸马做生日宴会。”

我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假作慌张道:“什么?今天是公公的生日?我竟然不知,哪里有公公生日媳妇竟不到场的道理?”便抽身向外走。荷影忙拦住道:“夫人,你这会子去,有什么寿礼没有?要不也怪不好意思的。”我微微笑道:“为长辈祝寿,讲的是心,不是礼。难道公主驸马还缺什么不成?”

言罢,不由分说,往外便走。荷影看来知dào

的也不多,只是以为公主不让我祝寿是想让我休息而已,并没有其他特别的意思。也是,哪里有媳妇要尽孝心给公公拜寿,反而使公婆烦恼的呢?她便跟随着我,也往前厅走来。

刚到前厅,便见如玉正失急慌忙的往这里赶来。我喝住她:“跑什么?一上午没见着你,又到哪里疯去了?”她浑身抖,没有做声。一会,便见李飙也从后边赶来,见了我和荷影,一缩身就想隐藏起来。我装作恼怒道:“你们也但凡给我争口气!”说着,便瞥了荷影一眼。荷影微微一笑,道:“夫人,奴婢忘了一件东西在家里,要回去取来,一会再赶来侍候夫人。”这个人精在我的误导下,以为是如玉和李飙偷情,我要单独训斥他们,自以为识趣的离开了。

如玉看她走远,凑到我耳边说:“武公子一定要来。”

“李飙没有把信送到吗?他是怎么想的。”我急道。

“送到了,武公子说,他天生喜欢看戏,有好戏看为什么不看。而且他说,请小姐务必放心,他会尽lì

而为的。”

这该死的,我暗骂道,真是纨绔子弟,死到临头还不自知。看来,我必要到前厅相机而动了。

正沉吟间,便已听到前厅那边已经乐声大奏了。我赶到的时候,千金公主正准bèi

抽身进厅。看到我来,满面奇色:“你怎么来了?”语气极不自然。

“媳妇听说今天是公公生日,不敢在屋里安坐。前来给公公拜寿,为婆婆分忧。”我安然道。

千金勉强道:“那好,你进来吧。”

客人已经坐满,那该死的武敏之坐在临近驸马的地方,正摇头晃脑的哼着小曲。看到我进去,大厅里人声顿时静了下来。温氏的几个子弟眼里已经快喷出火来。绕是武敏之无耻惫懒至极,此时也没有敢露出轻薄。

千金公主携我落座之后,举杯道:“感谢众位高朋到来,驸马与我感激不尽。来,让我们共同举杯,为驸马岁岁有今日,年年有今朝干杯!同时,驸马与千金聊备薄馔水酒,希望大家不要嫌弃,尽情一醉!”

大家站起来,一起饮干了杯中之酒。场面一下子欢腾起来。千金公主一舒广袖,“有酒中豪杰可以以酒论英雄,有能歌善舞的也不要吝惜,总而言之,大家可以喝的尽情喝了,有愿跳的下场跳起来啊!”说完,她率先脱下雍容拖地的外衣,露出紧紧束身的红色小蛮袄裙来,扭动着腰肢跳到酒宴中间。由于她保养得法,身材看去一点也不像三十余岁的妇人,凸凹有致,风姿绰约,令人观之封喉体热。

许多青年都跃跃欲试,武敏之嬉笑着,也蛇一样的舒缓双臂,滑向舞场。

我一动不动,注视着整个场面。

可是,酒宴上人来人往,人人执壶添酒,个个满面生春,温挺那里围着一群上寿的人,他也在笑着抿一口,抿一口。一切正常,没有一点特别的地方。

忽然,我看到崔浩也执壶来到温挺面前,正要举杯献酒,却被刚刚从舞场回来的千金横手夺走,一饮而尽,崔浩和温挺都是一笑。再倒酒时酒壶也被千金拿走,对着壶口竟就跳起了饮酒之舞。满堂欢笑。

崔浩看武敏之正跳的起劲,眼下不用酒壶,而且他的席位离温挺的也最近,便顺手执起武敏之的酒壶,为温挺上寿。武敏之忽的停下舞蹈,大声喊道:“不许用我的酒壶!”声音粗鲁至极,满屋的人都露出不满之色。崔浩认为他是故yì

寻衅欺人,怒目圆睁。

我深知武敏之的意思,但公开场合,不好和他一唱一和,只好继xù

观看。千金笑道:“好小气,崔大夫用用你的酒壶怎么了,这酒壶可都是我们公主府的呢。”温挺也微微一笑:“敏之,不要这样,我饮干这杯酒,便当是你们两人所敬就是。”

武敏之懒洋洋道:“如此虽好,只是我心里不愿意。这杯酒是公主驸马赏给我的,我便要自己喝。崔浩不能拿它敬你,你也不能喝。”

温挺微微变了脸色,崔浩更是怒火三丈。一干温氏子弟都半坐了起来,只待温挺一句话,便将武敏之拖出去。

千金脸色变得更是难看,道:“不喝,不喝,谁都不喝罢。端出去喂狗。”

“如此煞费心机调制出的好酒,喂了狗多可惜。最起码,也要见见狗醉啊。来人,把狗牵来喂!”武敏之不阴不阳,据座不无调侃道。

温氏子弟终于忍耐不住,为的一个跳起来,一捶头捶到武敏之脸上,武敏之顿时面部一片血色狼藉。紧接着,一哄而上,便是拳打脚踢,转眼武敏之被轰出了驸马府。

千金公主脸色难看至极,道:“打得好。这等浮浪子弟,依仗皇后权势,已是不知天高地厚。我温氏好歹也是国戚,难道连条狗都不如?”

温挺却是不言不语,仿佛有了沉重的心事。

第三卷 惊变 第十三章 智救

我被武敏之感动着,虽然我知他亦非好心,但他客观上救了我的父亲。

宴会已经没有了开始时的狂欢,人人都在回味刚才的不快。尤其是崔浩和温氏子弟,更是气咻咻的喝起闷酒。

千金转颜笑道:“崔大夫,难不成因为了武敏之小儿一闹,你的酒就不敬了吧。”

我暗暗心惊,婆母平时看起来柔脆可人,谁想动起心思竟是这么狠毒。看来,她今天不除掉驸马,是不善罢甘休的了。

温挺不吭声,低着头看着杯中酒,哑声道:“不喝也罢。我有些乏了,竟一滴也不能饮了。”

人人都道他是想起了独子温若玄,内心难过,却没有想到,他这只是自保之策罢了。

可我那蠢堂兄,被千金一激,竟已是站起身来。他故作豪放的大声笑道:“武敏之是条狗,不值一提的狗!我崔氏子弟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伯父,侄儿奉祖母和伯母之命,前来为伯父祝寿,岂能不把家祖母和伯母心意带到?公主所言极是,侄儿的这杯酒祝伯父万年长春,伯父不可不饮。”

崔浩已是蠢到极点,居然在公开场合,称呼武敏之为狗,还叫嚣崔氏不把武氏放在眼里,简直就是自寻死路。须知皇后平生最恨士族高门轻视武氏门阀,他只此一句,和武敏之的胜负便已分,根本不用再问事情经过。

他却还不自知,真是天灭崔氏,竟然生出这样的蠢货。还自命不凡,以为是我毁了崔氏。我顶多是毁了崔氏的名声吧,他却能毁掉崔氏的门庭了。

千金公主也有些慌乱,道:“贤侄言之有理,他武敏之实jì

上贺兰余孽,冒姓武氏。咱们自然不把他放在眼里,只是你祖母和伯母的心意我和驸马是必要领的。”说完,她举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转而,面向驸马道:“驸马,你说为妻说的有理没理呢?”

“贤妻说的自是有理。但是我想,既然是贤侄敬酒,咱们自然不能用武敏之的这壶,这壶是他要喂狗的嘛。贤侄,你重新拿一个壶来!”温挺沉声道。

“正是。”崔浩喜的眉开眼笑“侄儿一时没有想到,这就把这杯倒掉,重新为伯父满上。”

我静静的坐着,忽然很同情温挺。也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他不愿和千金同房,对千金的私事也不干预。我想想都是胆寒,何况他要和她朝夕相处?

千金勉强笑道:“千金以为不可呢,难道这酒是武敏之家的,他说喝得就喝得,他不让喝得就不能喝得?温郎,你说呢?他一个小孩子家,说酒是喂狗咱们难不成就真去喂狗?咱们主人家,自然对这种小孩子闹气的事情,一笑了之,为子弟们立个典范。”

崔浩一时倒愣住了。不知酒是倒掉重斟,还是老酒续敬才好。温挺颇是踌躇,面露为难之色。

我缓缓站起来道:“父亲,崔浩是晚辈,你身体要紧,若是不能饮就不饮了罢。”我是驸马之媳,崔浩之妹,说此话自是合适。

温挺就坡下驴,以手扶头道:“我的身体实在撑不住了,列位高亲,失陪一会儿。公主,有劳你代替为夫招呼亲朋了。”

千金公主若有若无的瞟视了我一眼,无可奈何道:“唉,由你。”

温挺被人搀扶着走入内庭。我却不肯善罢甘休,对崔浩说:“驸马虽然已经走了,公主代饮是一样的。你岂能不把祖母和母亲的心意献上呢?”

崔浩如梦方醒一般,捧着武敏之的酒而上。公主刚刚言过,要为子弟作表率,喝就喝武敏之的那杯酒,此时却笑容僵硬。想必心中充满了对我的恨意吧。

第三卷 惊变 第十四章 劝酒

我施施然劝道:“母亲,大家都看着您呢。”并且亲自走过去,跪在了地上,双手捧起了酒杯。

我不知dào

我体内的作恶因子来自哪里,崔氏那种世代书香的门第是培养不出我这样顽劣的品种的。那么,是像温氏吗?温挺看去懦弱可欺,也甚是不像。反正,在危险解除之后,我意犹未尽的兴风作浪。这一点,我感觉我和武敏之很相像,就像猫和老鼠的博斗,老鼠已经解除了武装,我们还要兴致勃勃的玩弄它,好似这是莫大的享shòu

一般。

可爱的千金公主此时一点也不可爱,她脸色青,眼睛里貌似有绿莹莹的光射出来,就像小时候祖母故事里要吃人的精怪一般。

忽然,她神色恢复自然,看向我笑道:“好吧。既然谏儿那么说了,我饮下就是。”

我此时倒大吃一惊,但我决不相信她会自食毒酒,除非她根本没想在这里毒死温挺。

毒酒理所当然的被已经微醉的千金公主不小心的泼洒到了地上,迅即起了一阵狼烟,然后地上留下了绿色的痕迹。满场的人无不骇然。

千金公主故作震惊道:“酒里有毒!”

我痛恨我自己的自作聪明,画蛇添足,本想捉弄千金公主反而成了她陷害武敏之的帮凶。

紧接着,千金公主低头抽泣起来。她那楚楚可怜的姿态,立即膨胀了在场男人们的同情和保护心。

崔浩先话道:“可恶!这酒有毒,幸亏公主、驸马没有饮下,否则我崔浩死了也辨别不清了。我们一定不能让下毒逍遥法外。”

温氏子弟有人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一定是武敏之那厮!这酒是他的!”“奸夫淫妇一条心,你们没有看见崔可谏那个淫妇一个劲的劝公主饮酒呢。”“害死了温若玄不算,又想害公主和驸马了,然后他们那小野种一出世我们温家就是他们的了。当我们温家无人了吗。”

眼看怒火就要波及到我身上,千金公主柔弱无力般的轻声道:“谏儿,我相信你。可是武敏之那厮实在可恨,为什么会在酒里下毒呢?他已经害死了玄儿,难道还不够吗?可怜我和驸马今日还特地邀请他,希望化干戈为玉帛,保全温家的地位和安全。没想到他竟然还不放过我们,你去问问他,究竟要我们怎样才好啊。”说着,她手执香帕,嘤嘤哭泣起来。

“我们进宫去觐见皇上皇后,为我们温家主持公道、申冤报仇!”立即有温氏子弟响应道。

我感到太恶心了,转身欲行离开,被温若青一把拽住。温若青是温若玄的从祖兄,自认为与温氏大宗血缘最亲,未来族长非他莫许,可是我腹中的遗腹子令他深感不安。今番,武敏之竟然要毒死温挺,那岂不是天赐良机,可以一举荡平“对手”了?

他张狂道:“这个淫妇也不能让她走,她也脱不了干系。不是她暗中配合,武敏之如何能在我们家的厨房里下毒?”

我冷冷道:“松开手。现在我还是温氏的长媳,你以下犯上,意欲何为?”

他呐呐的松开手,我继xù

逼视他道:“若说下毒,我第一个怀疑温若青,将他也捆上。温氏厨房自从夫君仙逝,一直是他掌管,我即使想下毒也要经过他允许呀。而且,若是驸马此时亡故,最大的得利就是他。”

历来高门之中为了争嗣,此种事情就不鲜见。我话已出口,就已经有人点头。况且,这个温若青平时为人并不好,温氏子弟中就好几个不愿他出任族长,巴不得他出事呢。

我接着道:“大家还记得,武敏之为什么被赶走的?就是因为他不愿让驸马饮下这杯酒!所以,我推断,这毒不是武敏之所下!大家可以细思,不要意气用事,胡乱猜疑,反而让真zhèng

的凶手逍遥法外,看我们的笑话。”

我这番话合情合理,连最容易昏头的崔浩都点头称是。千金公主眼见嫁祸武敏之不成,事情反而越展对自己越不利,便顺水推舟道:“谏儿言之有理,我们不能先自乱阵脚。此事事关重大,要认真查来,不能冤枉好人,也不能放过坏人。至于若青,我相信他还不至于利令智昏,干出那不孝不俤的事。”

我心知她是做贼心虚,怕事情闹大后,真的仔细研查火烧自身。但也不能不顺着她道:“好好一场寿宴,闹成了这样,真是令众位高朋见笑。”

众人此时都已心知肚明,此事绝非外人所为,定是温门之内出了内奸,至于是谁,那就是人家温族内部之事了,自然不能当宴就追查起来。因此,人人继xù

举杯,说着不痛不痒的笑话,吃酒看歌舞而已。

第三卷 惊变 第十五章 身世

宴会散后,已是**沉沉。因为一天之内生的事情太多,我感到特别的疲累。卸掉妆饰,便欲卧床歇息。

门外传来一个声音,原来是公公那边的小厮青书:“姐姐,夫人可曾歇下?老爷要见夫人呢。”

荷影道:“夫人已经歇下了。有什么要紧的事没有?若没有,就这样回老爷吧。”

“荷影,叫他进来。”我吩咐道。

青书走进来,麻利的跪下道:“夫人原来还没睡。老爷叫传夫人过去一下,有事情要交代。”

我点了一下头,随他出去。荷影也要跟来,青:“姐姐请回吧,夫人那里有我呢。”

荷影早已习惯了大家里的勾心斗角,也不多话,便候在家里。

我是第一次到温挺的住处,感到他的住处太简朴了。比起公主的豪华舒适与温若玄的轩昂壮丽,这里简直就是乡下蜗居一般。

两进的小院落,五六间木构房子,七八棵梧桐树。走进去,屋内更是简朴。墙上一口剑,靠墙一张琴,屋中一张几,几上笔墨纸砚而已。绕屋一围书柜,柜里压满了图书,真是爱书驸马郎,照窗亦唯书啊。

温挺端坐在书几后,见我来,点点头:“你坐下。”

我谢坐后,笑道:“不知父亲此时命儿来此,有何垂教?”

“你大概也听说了,我和你婆母外托夫妻,实同陌路。”他看着我道。

“父亲,若是如此说,我夫君哪里来?”我大胆说道。

“哈哈。”他凄楚的笑道“他不是我的孩子,但他以为是。所以,他活着我是安全的。可他也死了。公主已经对我起了杀心。你必是知dào

。”

他已经从席间我和武敏之的举动感觉出了什么,看来,我倒省了很多口舌。

“你知dào

他是谁的孩子吗?”我小心道。

“你父亲崔铮。”温挺森然道。

“我呢。”我紧接着问道。

温挺有点气结,半天方道“你亦不是你父亲的孩子。”

“你知dào

我父亲是谁吗?”我不愿放qì



“这个,你以后自会明白。”温挺有点难以启齿似的道。

他从几后站起来,道:“我看出来了,你和武敏之处处要保护我,我很知情。你为什么要这样呢?”

“这个,你以后自会明白。”我学着他刚才的样子,像难以启齿般的说。

他苦笑了一下:“孽缘啊,孽缘啊。当初,我们想把你和温若玄联姻,弥补上一代的恩怨,谁知,你们两个冤家比上一代闹得还不可开交。现在,温若玄死了,你又怀上了他的孩子。我们两个老头子都又要出场了。”

“我是你的孩子吗?”我镇静的看着他道。

他浑身一震,缓缓的点了点头。

第三卷 惊变 第十六章 遇害

我终于知dào

了自己的身世。一切都和我预想的一样,只是我以前不敢相信而已。

母亲确实败坏妇节,和人所不齿的千金公主一样。只不过,千金贵为公主,行为放纵,公开一点。而母亲身份有限,行为收敛,秘密一点。区别仅仅如此而已。

我和温若玄也一样,都是野种而已。什么高贵的崔氏门庭,煊赫的公主门第。一样的为正人君子所不齿。

“我母亲和你一直联系着吗?”我费了好大劲才问出这一句话来。

温挺垂下头,半日方道:“孩子,我对不起你,更对不起你娘。我是一个禽兽,但我愿意做个好父亲。”

我隐隐猜到其中另有隐情,母亲和温挺之间并不像父亲与千金公主那样简单。

但温挺明显不想往事重提,我亦只好缄口不言。

温挺也没有料到谈话会朝这个方向展,他接着道:“谏儿,虽然,温若玄不是温家的后代,但你是。你肚里的孩子有我们温家的血,所以,若他为男,我定会扶他坐上温家族长之位。但看目前的情况,恐怕我看不到那一天了。”

他说的那么感伤、笃定,仿佛对自己的寿命已洞然于胸一般。

“不会的,你不会的。我的孩子不能一出生就没有父亲,也没有祖父。”我有些寒。

“千金公主和崔铮已经等了十七年了。他们已经等不及了。谏儿,你想,我虽然没有死在宴席上,但在夜间有个暗杀还是很正常的。崔铮可以来去无踪的在夜间盗尸,就能够同样如此的杀人于无形。”他苦笑道。

我蓦地想起那天晚上,那个道士来如风,去无踪的在崔家大院来去自如,心里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温挺仿佛看出了我的担忧,黯然道:“所以,我今天晚上就把你叫到这里来。有些事情,我必要提前安排于你,免得我明天早起就身死无知了。”

他从几案上的砚台下,抽出一张纸来:“你遇到事情,可以去找这个人,他会尽最大努力帮zhù

你的。另外,你要记住……”

他话刚说到这里,便忽然停住,捂住胸口叫道:“崔铮!你已经来了!”

话音刚刚落下,他已倒地身死。我还没有来得及放声,便感到一个人抱起我如风驰电掣一般,把我送回了闺楼。

第三卷 惊变 第十七章 移家

又是妖道。温府的家人们已经都快精神失常了。

温挺老爷正在院落里和少夫人讲话,一股神mì

的香气传来,大家就都神志不清了。等明白过来的时候,温挺老爷已经过世了。少夫人也不见了。

作案情节和盗小少爷尸体时无比相似,这个妖道到底是谁?为什么总是和温家不对呢?

温挺的死再次点燃了我和武敏之事件的余火。许多敏感的正人君子,对温若玄一案处理的不满,再次强烈的爆出来,他们义正词严的在朝廷上陈词,要求皇帝皇后明断,一定要严惩凶手,以告温驸马和温若玄的在天之灵。很明显的,他们的矛头直指我和武敏之。

唉,真是精力旺盛,我家的事与你们何干?我真想告sù

他们,若是他们整死了我,温驸马要真死而有灵,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可皇帝皇后碍于清议,明确表态,要严查此事,哪怕凶手涉及皇亲国戚,也一定严惩不贷。至于我崔可谏,则是生下孩子后,无论是否凶手,都必须自尽,作为对不洁之妇的惩戒。

貌似他们皇家尽是烈女似的。

一个老臣,还是崔氏的老亲,居然在朝堂上抖着白眉毛道:“女人是祸水啊,你看崔可谏一个人杀了温家两口人啊。”

言下之意,若不是因为娶我入门,温若玄和温驸马都会长生不死似的。说一句实在话,就是那温若玄的死我顶多也就算个诱因,温驸马的死跟我更是一点关系也没有。

可是,没有人像我那样认为。温府我已经住不下去了,他们的唾沫星子已经快把我淹没了,估计崔府也差不多吧。我在如此盛况空前的蔑视洪潮冲击中,自是不能弄潮儿在涛头立,手翻红旗冻不湿吧。因此,收拾收拾行李,在武敏之的马车停在温氏门口时,我公然抛给他一个妩媚而灿烂的微笑,在众目睽睽之下,滚到一起,马车绝尘而去。

第三卷 惊变 第十八章 做爱

武敏之的府第到处弥漫着奢华糜烂的气息。

这个19岁的少年,在自己的府第中,穷极想象,极尽工巧,忘乎所以,肆无忌惮的享shòu

着一切生命的欢乐。

他把我带到他的一所宫殿似的建筑里。那里,一切都被涂成了黑色,包括窗纱与床帐。即使白天到了那里,仍然如处黑夜。所以,在这处宫殿里,无论黑夜白昼,都要点起蜡烛照明。他神mì

的对我说,这还不是这所宫殿最奇妙的地方。我问他,那这所宫殿最奇妙的地方是什么。他说,进了这所宫殿的女子都必须脱光衣服。

我笑他的无耻,他竟然亲吻过来,像蛇一样的缠上我的身体。口中呢喃不清的说:“昔年汉成帝为赵飞燕姐妹盖宵游宫,每天在宫殿里**不止。我现在为你盖宵游府,我们天天也在这里做,爱,不,止。”

然后,我们楼在一起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他不接气的说:“那个傻瓜温若玄,我们来个假的就把他气死了。要是来真的,会不会他就不超生了?”

然后,他翻身上来,用嘴噙住我的唇,天旋地转的吻了起来。他的舌尖灵活而坚挺,在我口里东突西进。我虽然恶名在外,其实真zhèng

的男人亦只有温若玄自己而已,哪曾经过他这般激烈的挑逗。不多时,便感到,浑身酥软,有些难以自持了。

武敏之的身体也有了反应,我感到他的小腹上硬邦邦的,他的双眼已经桃花一般红,他凑到我耳边说:“我要你,崔可谏。”

我自认为自己喜爱温若玄超过任何人,毕竟那是我的初恋。但是这个少年身上的狂野一次次的冲荡着我的内心世界,每每令我和他在一起时感到激动莫名,快乐非常。

“你还记得太子殿下说我什么吗?”他邪魅的笑道。

“禽兽不如!”我亦笑道。

“你知dào

现在外边在说你什么吗?”他又好笑道。

“红颜祸水。”我斩钉截铁道。

“哈哈。禽兽不如的武敏之遇到红颜祸水会怎么样吗?”武敏之仿佛开心至极。

他猛地拉下自己的下衣,撕开我的裙履,挺身而入,有力但不暴烈的动作起来。我自从婚后,从未享shòu

到如此幸福,每次都是温若玄报复似的,将我折磨的死去活来。使我谈及行房色变。没有想到,**竟也有让人陶醉的一面。

看着武敏之英俊而坚毅的脸,我觉得我有些恍惚。蓦地,竟然想到:他要是温若玄该有多好啊。

可是命运就是如此奇怪,对你好的人未必是你想要的人。你想要的人未必会带给你幸福。

我情不自禁道:“若玄,我好爱你。”

武敏之停下了动作,脸色有些阴郁。半晌,方装作满不在乎的一笑:“有谁知dào

,温府的少奶奶在偷情的时候,仍然想着夫君呢?”

我心里一痛,我知dào

,我伤到武敏之了。

武敏之穿好衣服,拍拍我的脸道:“好好养身子,给温若玄养个胖小子。我可要找个只叫我名字的女子了。”

他嘿嘿一笑,突然放声叫道:“莺儿!莺儿!”

一个娇媚甜净的女孩子,从宫殿里跑出来。武敏之双目射出邪光,一把搂住她,叫道:“哈哈,爷今天又想莺儿了。”

第三卷 惊变 第十九章 血疑

武敏之看似对一切都漫不经心,其实敏感至极。他尤其反感别人在他面前提及祖母,否则便像突然变身成兽一般,非要拼个你死我活。

我的贴身丫头如玉因为言语不慎,遭他猜疑,差点被他亲手杀掉。据说,他家的婢女为此已被他杀死几个了。

这个冷血暴徒,不知有着怎样惨痛的心事,居然如此多疑而残忍。

我见过他的祖母,那是一个面目慈祥、举止仪态都很有风度的老太太。她出身弘农杨氏,是皇族的世代姻亲。一生没有生育男儿,只有韩国夫人、皇后、郭夫人三个女儿。韩国夫人和郭夫人皆早死,皇后深处宫禁,现在膝下只有武敏之一人而已。

武敏之对她很尊重,但无事绝不见她。外间盛传他与祖母有**之事,我也曾听他亲口说过。但他后来好似很为孟浪之事后悔,一面盛选丫鬟仆女,陪侍祖母尽心尽lì

;一面自己却很少露面,承欢祖母膝下。

我深知在高门大家,子弟心理阴郁以致失常的都大有人在。比如我们崔氏崔浩的父亲,因为身为庶出之子,得不到礼遇,竟然在疯狂中自杀而死。武敏之大概也是在矛盾中找不到出路,只好忘情声色,恣意胡为,来进行逃避的吧。

他曾经对我说过:“要是哪一天皇后仁慈,赐我自尽该有多好,这样,我就可以真zhèng

脱掉这身臭皮囊,自由自在的遨游了!”

我笑言:“蝼蚁尚且贪生,你连蝼蚁都不如啊。”

“我比蝼蚁强,蝼蚁不能让我姨妈不高兴,而我能。我能让他们每一个人都不高兴。”他阴狠的说。

我知dào

他说的他们是皇上和皇后一家。我感到他早晚会毁到他的叛逆之中。但是,谁又能说,这种毁灭不正是他的幸福呢?

我不为他难过,也不为皇上皇后难过。我不为任何人难过。因为,我也快要死去了。

我的孩子在腹中快乐的成长,现在他已经5个月了。再有5个月他就要出生了。

这个可怜的孩子,还没有出生,就已经没有了父亲。刚一出生,又要失去母亲。

我总是感觉,这个孩子是我和温若玄的讨命鬼,我们上一辈子欠他的,所以这一辈子,来个生命的交换,我们离开人间,他留下来。

武敏之再也没有生过上次的狂暴行为,他怕伤害了我腹中的胎儿。毕竟,胎儿安全一天,我就能安全一天。若是他生意wài

,我立即就要去死。

他每每自嘲的看着我逐渐大起来的腹部“谏儿,谏儿啊,你这么放肆的住到我这里,这个孩子的血缘越说不清了。你不怕你婆母不认他了吗?”

“我愿意在你这里度过我生命的最后一段时光,不愿意回到他们那勾心斗角、龌龊肮脏的地方。”我认真的说。

“谏儿,说真的,我第一次见到你就非常喜欢你。我觉得你和那些矫情的女子不一样,你很真实。我们很相像,就像是用一块料子做成的两个人。我不把你当女人看,我觉得你是我的知音。”他也认真的说。

“武氏大少又开始用迷情**了。”我取笑他道。

“我是认真的。谏儿,要是你死了,别人不认这个孩子,我就认下他。你放心。”他说着,眼睛更亮了,竟然有泪。

第三卷 惊变 第二十章 尼姑

祖母家的石榴树恐怕又该石榴压枝了吧。

因为,父亲的孙子该出生了。

我的腹部越来越大,行动越来越困难。武敏之小心的服侍着我,他亲自吩咐厨房,按我的口味烹调饭菜,又嘱咐侍女,在我经常走的道路上,扫清障碍,以免生事故。每到黄昏,他还会挽起我的胳膊,陪我一起在武府的后花园里散步。

武府的人无不认定我腹中的孩子是他们武家的无疑,他们在一起时常常兴致勃勃的议论,温府如何戴了他们武家的绿头巾,将来还要受他们武府的种管等等。

武敏之的祖母显然也被迷惑,她也经常派人为我送来各种适合孕妇食用的羹汤。并且她把这个消息带到了宫里。

我不知dào

皇后听到以后,作何感想。反正,从那以后,我饭桌上的羹肴更加贵重,有好多都是专供皇室的岭南特产。

然而,那又怎么样呢?富贵不可久恃,年华不可久待。曾经娇贵无比的崔氏大宗嫡子的独女如今已快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那个可恶的妖道崔铮,为了他们自私的姻缘,牺牲了我们父女来当殉葬品,枉我多年还以他为父。

我想,他们即使如愿结合了,也会得到报应的。因为这是一桩令人诅咒的婚姻。

我常常在沉浸在幼儿出生以后,我们母子一起过着快乐的生活的梦想中惊醒,然后恨恨的诅咒他们。

千金公主一次也没有来过,好似我住在武府她很放心。

一次,我不无幽怨的对武敏之说:“千金也不来了哦,好似我怀的不是她孙子似的。她就不怕别人说她孙子来路不正吗?”

武敏之哂道:“千金那个淫妇,她巴不得别人这么认为呢。孩子是温家的正宗嫡派,继承温氏大宗那是板上钉钉。又能让人误认为是我的孩子,皇后和我祖母还会给他搂后台。你看她想得多美。她能会来看你吗?再说了,你在我这里,不比在她那里好保养吗?”

我哑然失笑,是的,婆母一向精于算计,她定是这么想的。

但是,我不是一直很恨她吗?怎么那么盼望她能来看我?

离孩子出生的日期越来越近了,我的生命也进入了倒计时。

敏之的祖母杨氏常常看着我,叹着气说:“这个孩子是个催命鬼呢,他有命的时候,娘就没命了。”

敏之无比爱惜与我相处的日子,他已经托病一个月没有上过朝了。我们每天都朝夕相对,希望每天都是永远。可是,哪一天都不是永远,它自顾自的流逝着。每天太阳都要升起,夜幕都要降临。我们在胆战心惊中度过每一天。每当我捂住腹部,说有点疼痛时,敏之的脸就变得铁青铁青。我知dào

,他在担心孩子降生的时刻来临。但是,我怎么安慰他呢?

我前所未有的恨我自己,我想起了朝堂上那个老亲的话,怀疑我真是红颜祸水。

为了求得心灵的宁静,我迷上了参禅静修。一个婢女告sù

我说,在武府的后院有一个佛堂,里边供奉着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我心里一动,便在一个午后,随那婢女前往佛堂。

佛堂很小,但很洁净,清幽可爱。我们去的时候,敏之的祖母杨氏和一个老年的尼姑正在敲着木鱼,念着经文。见到我们,杨氏微微点点头,便接着作佛门的功课。我随她们一起当当的敲着木鱼,沉浸在这清净的佛门境界。

直到临近傍晚时分,我们才结束了这次心灵的净化课程。

那个尼姑眯着眼睛,仿佛洞察一切似的,看着我。

然后,问杨氏:“是她吗?”

杨氏点点头对婢女说:“你可以下去了。”

原来,这一切是有预谋的。

武敏之从佛堂里走出来,他牵住我的手,急切的问尼姑:“师父,我们还有救吗?”

尼姑微微笑道:“天机不可泄露。既是有缘,可赠诗一。”她看向我,历历清楚道:“高门权贵历幻身,多情便是惹祸根。两世姻缘偿宿孽,匹马入山完此劫。”说完便不再说话,只顾低头敲着木鱼。

武敏之下定决心问道:“大师,人早晚一死,死不足惧。只是死后来生,我们会有缘吗?您说两世姻缘是指什么?”

大师忽的睁开眼睛,道:“从来情缘多造孽啊。你们今生有缘,来生亦有缘,只是不是姻缘。”

“我们不是姻缘?我们来生也不成姻缘?为什么?我不相信!我不相信!”

武敏之竭斯底里的吼道。

杨氏哀怜的看着他:“敏之,大师也没有说你们无缘。”

大师道:“丰姿美神人堪羡,荣华富贵梦一场。问君何事钢刀快,索人情债一命偿。”

我的心里一惊,难道……

武敏之满脸是泪,他跪下来,绝望的伸出双臂:“佛祖啊!”

祖母过来,紧紧的把他搂在怀里,他像狼一般大叫起来。

第三卷 惊变 第二十一章 鞭笞

武敏之第二天一早就进宫去了。

武后风姿绰约的站在宝座旁,显得富丽堂皇,雍容华贵,如同洛阳城里国色天香的牡丹花。

此时,她正微笑着听三子周王李显讲述沛王李贤和她身边女官上官婉儿偷偷摸摸的恋爱。李显委屈至极:“婉儿这个贱婢,根本不理睬我,有了什么好的,都给二哥哥。我去要也不给。”皇后哈哈大笑。

李弘打趣他道:“真笨,要是我呀,不给我我早就明抢了。”一个女官走进来,悄无声息的裣衽行礼,禀告道:“周国公来了。”

皇后诧异的从宝座上站起来,吩咐道:“叫他进来。”

仅仅一个月未见,风华绝代,英姿俊朗的翩翩美少年武敏之,已变得面色憔悴,身材瘦削。

皇后吸了一口气:“你来何事?”在她印象中,武敏之从来没有主动进宫拜见过他。

“皇后,姨妈,姑母,你是我的亲人,我求求你了,放过崔可谏吧”他求恳道。

皇后不禁动容,多少年了,武敏之没有叫过她姨妈了。看来,崔可谏在他心目中定然占有重yào

地位。若是今次赦免崔可谏,说不定能消去这个少年对自己的刻骨仇恨,使他不再自暴自弃,自今学为好人,自己也勉可安慰姐姐地下的冤魂了。

“姨妈,你是我的亲姨妈,你赦免谏儿吧。我从今不再胡闹,学为好人,为武氏争光,为你争光。”武敏之见皇后没有说话,继xù

求恳道。

“只恐你浪荡已惯,收心却难。我赦免了崔可谏,你又一如既往。”皇后装作沉吟道。

李显插口道:“母后,敏之哥哥怪可怜的,你就赦免谏儿表嫂吧。”

李弘道:“显儿,你还小,不要乱说话。来人,把显儿领出去玩吧。”

武敏之捂住脸哭起来,他爬到皇后膝下,拉住皇后的裙履,泣道:“为了谏儿,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怎么会言而无信呢?姨妈,谏儿生死在你一念之间,你身为皇后,她的生命永远由你说了算。若是我言而无信,你再取她性命不迟。”

李弘冷冷道:“浪子的感情又能持久多少?我倒以为,可以借这件事情教xùn

一下敏之,叫他不要胡作非为,否则害人害己。”

李弘的话生了巨大作用,武后果duàn

的坐回宝座之上,道:“你们胆大妄为,不守规矩,活活气死了温若玄。听说,温驸马的死也与你们有关。不是我一力压服,你的小命犹然不知在哪里。崔可谏断不能恕,你回家好生闭门思过,重新做人。否则,国法俱在,我也不能护你周全。”

武敏之双目怔怔的看着武后,缓缓的站起身来。

“我以为,你还疼我。我以为,你会听我的。我想错了。”

他的目光一下子变得阴冷阴冷,武后心底不禁打了一个寒战。

他转身出宫。武后吩咐李弘:“你看着他,别让他再无事生非。”看来,皇后已经被他吓惯了。

李弘答yīng

了一声,带领从人跟出来。

武敏之转身冲李弘脸上打了一拳,李弘脸上登时鼻青脸肿。太子的左右护卫立即冲上来,把他制住。李弘气的浑身抖,怒道:“悖逆的家伙,不好好教xùn

你,你不会知dào

皇家的威严。”

当即,就皇后宫门之前,金瓜武氏手执钢鞭,将武敏之推翻在地,狠打了60鞭。

武敏之年少用事,弱冠升朝,一直过着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生活,哪曾受过这样的苦打。打到60鞭时,已是牙关紧咬,面如金纸,昏迷不醒了。

李弘眼见打的有些不祥,虽然还未解气,但看母后对他尚有圣眷,也不敢再打。便冷冷道:“抬出去,送回武府。”恨恨而去。

第三卷 惊变 第二十二章 巧辩

武敏之被抬回来的时候,已是奄奄一息。

老祖母站在他身边,几次伸出手来,又缩回去,回过身来捂着脸哭泣。

看来那次武敏之的酒后**,给两个人都留下了难以摆脱的心理阴影。

我默默的坐在那里,没有办法说出一句话。

敏之,这一辈子,我欠你的可是太多了,下一辈子,我怎么才能还清呢?

杨氏不无怨恨的看着我,目光不再像以前那样充满慈爱。

我理解她,我的祖母对我不也是这样吗?即使在我做错事时,她也不许母亲和崔浩说我一句重话。

想起我的祖母,我的心就像突然被凌厉的刀子割开一样。我就要像秋天的落叶一样,被无情的秋风扫落在地,化为泥土了。可我的祖母说不定还不知dào

。她还在等着我抱着她的重外孙回去看她呢。我知dào

,崔浩一定不会把我将被赐死的消息告sù

她的。不告sù

也好,省的她为不孝的孙女难过。

我的泪水就无声的流了下来。

杨氏看看我,叹了一口气,走出门外。

武敏之呻吟着咬着牙道:“你不要去,不要向那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求情。”

杨氏柔声道:“我不去,你放心。好好养伤,别让奶奶担心。”

透过窗子,我看到,她迅速走到院中,马上坐上一顶小轿,出门去了。

宫内

武后劝道:“母亲,弘儿这次打他是狠了点,但是敏之做得也太过分了。弘儿毕竟是一国储君,未来的大唐天子。敏之对他如此不敬,将来可怎么办?你我也不能长生不老,护他一辈子吧。”

杨氏哭道:“我何尝不知dào

他不好?也曾多次劝他,可他总是不听。眼见我一天一天的老了,是管不了你们的事了。可是,弘儿也太不给武家面子了,敏之有错是该打,打完之后,悄悄送回来不就行了,还派羽林军招摇过市、打街过府的送回来。我们武家面子是小,皇后你的体面往哪里搁啊。”

武后没有吭声,显然也是很不满yì

。武敏之于血缘而言是自己亲外甥,于统嗣而言,是自己为武家立的嫡嗣。素来为自己所重,被当作武氏的后起之秀倾力培养。如今太子不经禀明自己,便擅自如此处理,看来自己这个母后并不被他放在眼里。

想起千金公主所说的温若玄,处处以温氏门风事业为重,将母亲当作仇人一般。不由叹了一口气。弘儿又何尝不是如此?为了使他顺利当上太子,自己费了多少心机,冒了多大风险,可是他竟毫不体会,言必称父皇,行必以天下皇统为重,母亲以及母家的荣宠根本不被他放在心上。

杨氏却越说越痛起来,她捶胸顿足的大哭道:“皇后啊,原来你父亲死得早,我们娘三个被武元庆他们两个畜生欺负,好容易有了今天,却被自己的孩子欺负,这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出头呢。”

武后道:“母亲不必伤心,孩儿这就宣弘儿过来,问问这个孽障,到底是何居心。”

杨氏恐慌道:“不必,不必。你这不是给敏之添罪吗?”

武后想了想道:“这样吧,我派御医去给敏之治病,让弘儿去探视他,挽回体面,也让两个孽障消消怨气。”

杨氏眼看没有其他更好的安慰敏之的办法,只好同意。

好容易送走了母亲。武后感到特别疲乏,她忽然想到,好久没有见过千金公主了。便命人去请千金入宫。

千金公主这几天是忙着和崔铮准bèi

新婚事宜,自然没有时间进宫。听说皇后宣见,急忙随同内侍前来。

听了武后的牢骚,不禁笑道:“小孩子之间斗气,还值得皇后您动真气?”

武后恨道:“这个弘儿,从小在我身边长大,为了他我吃了多少苦。却不知长大翅膀硬了以后,这般没有良心。张口闭口都是父皇和天下,我这个母后却不算什么了。”

千金公主婉言劝道:“这也是世风使然,那些亲贵子弟们哪一个不是这样。就是看不惯我们女人和他们男人一样,他们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国事家事天下事事事关心,我们女人就只能从一而终,困在家里相夫教子,否则便像欺负了他们似的,看不惯的叫嚣个不停!”

武后仿佛没有听到她说什么,自顾自的说道:“唉,我活着,武家就这样被人欺负,其实,欺负的哪里是武家,是在给我看啊,是在泄对我的不满。”

千金恍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说:“是啊,何止是太子一人这样。那天在我家宴会之上,崔浩就公然说,我们崔氏子弟根本不把姓武的看在眼里。他们自逞是高门大族,对皇亲国戚都不放到眼里。”

武后听了,若有所思道:“高门势力是该打击打击了。他们对新皇朝一无贡献,却自逞出身,欺负功臣新贵。你说的那个崔浩是谁,清河崔还是博陵崔?”

千金道:“博陵崔氏,我那媳妇崔可谏的堂兄崔浩。”

皇后咬牙道:“我要让他看看,武氏是怎么不把他们崔氏放在眼里的,也好以儆效尤。”

千金不置可否,向着皇后下拜下去:“皇后,千金还有一事相求,请皇后娘娘做主啊。”

皇后笑道:“有什么话,你说就是。可可今天就多礼起来了。”

千金凑近皇后耳边,低声道:“皇后,崔铮回来了。”

第三卷 惊变 第二十三章 希望?

崔铮胆战心惊的躲在千金公主的内室,见千金回来,长吁了一口气:“皇后,都问你什么了,怎么这么久才回来?”

“皇后问我什么时候和你结婚?让我们商量好选好日子,到时候她和皇上一起来贺喜。”千金喜滋滋娇滴滴的说。

“我总觉得心神不宁,有一种罪恶感。温挺,我们可是太对不起他了。”崔铮神情忧郁的说。

“我们又有什么办法?不杀了他,我们怎么能在一起?”千金公主玉手抚上崔铮脸颊,半日没有言声。

“玄儿,我已经把他安葬在终南山上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等你我百年之后,我们一起去陪伴他。我不情愿将他安葬在温家的坟院里。他是公主的儿子,博陵崔氏大宗的正宗嫡脉。”崔铮低头道。

“我不管你们男人的事,总之,我要你,要我的儿子孙子都能过上好日子。对了,崔浩就要被皇后流放了,我们的孙子有可能祭祀崔氏宗庙了。”千金兴高采烈道。

“崔浩?庶出之子,只不过是我父亲当时一时糊涂,才留下了他父亲那个贱种。他怎么配祭祀崔氏宗庙?祖宗也不要吃他的祭品。我的儿子才是崔氏大宗,我儿子不在了,但我可能有孙子。”崔铮正色道。

千金捂住他的嘴:“大宗,大宗,你就知dào

大宗。”

崔铮无可奈何的苦笑道:“其实,我这次下山,是奉师命做一件大事的。没想到,下山迟了一步,玄儿已经死了,见到你又不可救药了。人间情爱真是没有办法啊。”

“什么大事啊,人生苦短不要总为那些虚无的东西付出,难道谁还能长生不老?”千金不屑道。

“你说的对,我常常感到自己活的很累。但如果不这样活着,我就感到了无生趣,毫无意味。”崔铮无奈道,“我上次听到母亲在院内呼喊我的名字,我差点就要跪在她面前了。后来想,我还有事情要做,我不能就此现身。就逼着自己狠着心肠回来了。”

“崔郎也好狠的心肠。到底是什么大事呢,能否让千金知dào

?”

“你不能知dào

,也最好不知dào

。玄儿已经去世了,但是还有他的孩子,我还是有希望的。”崔铮语焉不详道。

“崔郎如此说,千金就不问了。只是,千金倒以为,你此时回崔府倒正是时候呢。崔浩要被流放了,崔可谏要生了,温挺也死了。你正好按耐不住对老母的思念,从终南山上就下山了。那时,崔氏的大宗仍然是你,玄儿的孩子能否承嗣在你一言之间,老母亲亦可以颐养天年啊。”千金徐徐道来。

“唉,我何尝不想?只是我一没有接到师父指令,二我以崔铮的身份回府,可谏的娘亲怎么办?难不成你也要杀了她吧?我实在是不想再杀无辜之人了。”崔铮痛苦的低吟道。

千金撇了一下嘴,转而笑道:“崔郎说不再杀人就不再杀人。千金好似很爱杀人的魔头似的。”

崔铮亦笑道:“千金不爱杀人,爱偷心。”

千金公主道:“那崔浩被扳倒,不知dào

便宜了谁呢。”

崔铮叹道:“有件事我必要使你知dào

。我这次是有任务下山的。如果崔可谏生下孩子是个男儿,我还能留在红尘与你相伴,如若不然,可能马上就要回山。听从师父另行指派。所以,在谏儿生产之前这一段时间,你千万不要为我再伤害他人。”

第三卷 惊变 第二十四章 收监

崔浩这头蠢猪,自谓出身高贵的蠢猪,尚在家中饮醇酒,迷醉美人歌舞,对宫中生的情况一无所知。

自从我被皇后下诏生子之后处死,他顿感心胸放宽,觉得崔氏能除去我这个扫把星,便能门户干净,不致耳根烧了。

家中的石榴树硕果累累,迎着日光闪闪生辉。看来是个喜庆之年。

祖母每天都围着石榴树观看,她认为是父亲要回来了,父亲的外孙该出生了,所以石榴树才又重新挂果,因此每天都在树下焚香祈祷,希望树神保佑,我能平安度过此劫,顺利产下婴儿,从此过上安生日子,她也好死而瞑目。

崔浩却有不同看法,他认为是我要死了,家门余庆,所以石榴树才又开花结果。

此时,他得yì

洋洋的斟上美酒,就着刚刚烤好的羊羔肉,细细咀嚼品味,眯起眼睛色迷迷的看着眼前的美女。

眼前,是一个恍若无衣的美女在翩翩起舞,她身上的衣服薄如蝉翼,随着剧烈的舞姿,凸凹有致的身材玲珑毕现。特别是做起飞天的动作,舞女劈叉开粉腿,那若隐若现的秘处更是令他意动神摇。

在他的身下,是一个美貌的小婢,在用手轻轻的抚弄着他的**,有时还用口轻轻的含着,帮他作兴。

周围的婢女们都屏声敛息,小心陪侍在两侧,以备他传唤。

他吃酒吃得两腮通红,踢开身下的小婢,扶起**走向舞女。两边的侍女在小婢的指挥下,知趣的退下。

舞女在高节奏的音乐刺激下,犹然跃身为舞。崔浩醉醺醺的用手从她两腿之间接过她,含糊不清道:“美人,别再跳了。”

说着,便伸嘴过来往美人嘴里凑。一个酒嗝上来,满屋酸臭。舞女本能的往后退去,却惹恼了崔浩。他骂骂咧咧道:“什么东西?!爷我能看上你,是你的造化!能接住爷满口的饭呕更是你的造化,真是欠揍的娼妇!”

他一把撕下舞女那仅有的遮盖,一双大手在舞女**之上揉搓起来。然后,压上去,舞女半靠在桌子边,双目充满惊恐之色。

忽然有人拍了他一下:“崔公子,好快活。”

崔浩怒道:“谁?滚!”

“圣旨到了。”那人不慌不忙的道。

崔浩一惊,酒已是醒了一半。回头看时,却见一个公公模样的人领着一群羽林军站在厅内。忙跪下道:“臣接旨来迟,死罪,死罪。”

一个羽林军士笑道:“接旨迟了,接花心可是不迟。崔公子,一会这姑娘你就用不着了。不如让给我们弟兄,我们感你的情。”

崔浩有些迟钝,茫然道:“既是有旨,怎么不命我开中门接旨?怎么,你们和我开这种玩笑?这个女子我要收房的。”

那个公公模样的人笑道:“门我们已经封了,要进来宣旨的。”

“我犯了什么罪?你们这样就来……?”

“你跟皇后说去吧。”那人狠狠一笑,展开圣旨,给崔浩瞧,“我也不念了。你瞧清楚了,侮辱外家,蔑视当朝,自恃高门,行为乖张。着左右羽林将崔浩收监听候处置。瞧清楚了?跟咱家走吧。”

第三卷 惊变 第二十四章 长门

崔浩被流放黔州,临走之前,来给母亲磕头。母亲抹着眼泪,命人给他准bèi

行装和路上打点之物。

崔浩哽咽道:“崔浩不孝,言语不谨,自罹祸患。从今以后,要远离伯母膝下,不能再为伯母分忧了。”

母亲十分伤感,眼见长门之中,女儿要被赐死,侄儿又被流放,业已无人。将来崔氏承祧托付何人,自己和婆母这两副老骨头又谁管谁收?虽然平日崔浩任性使气,自己也颇看不惯,但是事到此处,却不由得不感叹门中无人,膝下荒凉,悲从中来了。

翠婆婆还要他去给老太太磕头,母亲摇手道:“不必。不必惊动老太太了。我们做子孙的不孝,做下这等事体,让外人看笑话事小,气坏了老人倒是事大了。”又嘱咐崔浩道:“你此番远去,可要吸取教xùn

,不可再生是非。若是赶上天朝恩诏,说不定还有回来的日子。我们崔门只有你一个子嗣了,你可不要妄自菲薄,要振奋精神,我们这一大家子可就指着你一个人了。”

崔浩哭的已是说不出话来,只是不住的磕头。母亲为他指派了两个得力的小厮和一个婢女,又另给了差役一千两银子,要他们路上照顾。

崔浩的事体刚刚处置清楚,便听到后院有人来叫:“老太太出事了,太太快去看看吧!”

母亲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如同七魂丧了六魄,踉踉跄跄便往后院奔去。自她嫁到崔家以来,父亲与她只是大面而已,每天忙着去与千金偷情,何曾好好与她说过一句话?好容易盼到他好似收心,却又出家修行去了。幸好祖母由于独子离家,怜爱媳妇,把一腔慈母之心,护犊之意全都投入到媳妇与孙女身上。否则,以一个青年孀妇的身份,怎能压住崔氏各房,执掌家族大权?多年以来,她们二人相依为命,唇齿相依,情深已同亲骨肉。祖母不能一日不见母亲,母亲亦不能一日无祖母。

而今,因我婚姻不遂,祖母屡受打击,身体是一日不如一日。母亲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却又无计可施,只得每天费心编造一些“可谏今日不错,明日又多进了餐”之类的谎话支吾于她,换取她片刻的欢愉。可眼见这也不是个长法,正思量着慢慢将我的情况透漏给她,不想她就生起病来,难道她真的等不到孙女生下重外孙的那一天了吗?

母亲带着万千愁绪来到祖母床前,祖母已经不能说话了。问及身边的婢女,都道是上午还好好的,下午就昏迷了。

问了半天,母亲也不得要领,只得叫来太医,要他细细思量。太医认真诊过脉后,摇头道:“老太太这是年纪大了,思虑太过,又受到了刺激,所以痰迷心窍。小医只能尽心去治,至于能治到哪一步,那就看老太太的命了。”

母亲封了二十两银子给太医,吩咐小厮把他送出门去。便坐到祖母床前,将脸贴到祖母手上,泪水一滴一滴的落下来。太医的话已使她明白,老太太的日子已经不多了。可是,崔氏不幸,孙女将死,孙儿远放,家中只有自己这个“孀妇”,丧事都已无至亲主持。那曾想,曾经名传天下,声震王侯的博陵崔氏,而今竟落到如此凄凉的地步?

祖母的气息越来越弱,母亲心中的悲凉和恐惧一阵高过一阵。她命人速去追尚未走远的崔浩,去叫正在武敏之家里高卧的我。

崔浩很对被追回。押送他的差役也为他叹息,等待他去向有关部门求恳施恩。

他前往太子宫中,哀哀乞求,希望能多给他一点时间,让他稍补不孝,得以侍祖母终疾再去。李弘被他深深感动,亲自为他上殿求情,不料却被皇后驳回。

崔浩因为不尊重外戚,被流放远方,祖母临终都不能侍疾床前的事将很快传遍长安,皇后敲山震虎,打击门阀势力,抬高武氏的目的震撼人心的实现了。崔浩被力逼着凄惨上路了。

而前去武府的崔氏家人根本没能接近武府。因为太子李弘受命武后,要前来武府探疾,武府周围早已围满了东宫护卫,闲杂人等根本无法近前。比起一国储君的安全,我们区区崔氏的一个老太太的生死又算得了什么呢?

第三卷 惊变 第二十五章 翻脸

直到晚上,太子李弘才来到周国公府第。看得出来,他并不情愿来探疾。敏之的伤本是咎由自取,没有当庭打死已是法外施恩,还探什么疾?但武后严命,不得不来走走过场。

他威严的走到敏之床前,前后护卫布满外间里室。看来太子对敏之已经产生戒心,这让杨氏和我都心生恐惧。

李弘见到杨氏,勉强笑道:“外祖母一向可好?孤这一段受命父皇,处理国事,有失探望,外祖母不要责怪孤才好。”他把受命父皇,处理国事重重的说出来,仿佛在提醒杨氏和武敏之不要依仗皇后势力,这天下终究是李氏的,他们的生死荣辱其实是掌握在李家手中的。

杨氏果然不太高兴,但为了弥合敏之和太子的关系,她欢生靥上,弯腰下去拜道:“殿下说哪里话来,自然是国事要紧。我老婆子看不看又何妨?只要你国事处理顺心,人人说好,也不枉你母亲为你操了这一世的心,你就是不来我也是高兴的。”

李弘笑着点点头,看了看敏之,道:“昨天,孤着实打的表哥狠了。但表哥身为椒房懿亲,一举一动关乎朝廷体面,孤不教xùn

他一番也不好。”

武敏之紧闭双目,从鼻孔里轻哼了一声,便别转头去,并不接话。

杨氏忙道:“殿下,你是一国储君,论亲敏之是你表哥,论理他可是你的臣子。他无理,你打他也是该打,有道是君叫臣死,臣不敢不死。殿下说这话只怕要折杀他了。”

李弘不置可否,撩起衣摆坐下,道:“孤知dào

表哥心里必是恼我,但孤一片至诚,是为了保全外家呀。从古至今,外戚依靠皇后起家富贵的,有多少能够保全始终的?表哥受命主持弘文馆,这些应该比孤知dào

的还多还深。怎么到自己反而糊涂了?孤昨日打你,是为了救你,希望你能体会孤的苦心,与天朝做共保始终的典范,你我君臣共流芳百世,为后世做个榜样。何如?”

杨氏推了推武敏之,武敏之还是没有一点反应。杨氏不好意思笑道:“你表哥就是这么个心性,要说执拗像你姨妈是有的,要说藐视皇朝与殿下,那是万万没有的。借给他一百个狗胆,他也不敢呐。”

李弘一笑,道:“表哥追欢逐乐,享shòu

人生,没有野心和追求,这点孤是知dào

的。”

他顿了顿,眼波一闪,看了看我,道:“但是也要注意大臣形象,像崔可谏这种女子,是温府、崔府都不要的,名声极坏,表哥怎能弄到府里藏起来?还有,现在外面物议沸腾,群情振奋,都怀疑温驸马的死与你们两个有关,逼着朝廷将奸夫淫妇正法,以告慰死之灵。你们不避避嫌,反而住到了一起,让母后也很难办啊。”

我第一次被人当着面如此羞辱,感到地上若有一个地缝必要钻下去。杨氏脸色大变,但亦不敢出声,只是狠狠的压住武敏之已在挣扎的手臂。

李弘已是看到,轻蔑的一哼,道:“孤一片至意,只是看表哥体会到体会不到了。时候已经不早,外祖母和表哥歇着吧,孤就此别过了。”

他站起身来,吩咐道:“起驾!”

武敏之沉喝一声:“且慢!把你的话收回去再走!”

杨氏吓得面如土色,我的心也紧张的跳动起来。

拜托,敏之,你不要再为我惹是生非了好不好?

李弘立住脚,冷冷道:“你尚在病中,神智已昏。孤不与你计较,好自为之吧。”

武敏之带病之身从床上一跃而起,飞身到太子身前,一把拽住他:“你不说清楚休要走!不要仗着你是太子我就怕了你,有胆你现在就杀了我!”

太子身边的侍卫一拥而上,拉走武敏之将他按翻在地。太子面沉如水,道:“你要永远记住,这是李唐的天下,你们只是天朝的亲戚,认你在我们,不认你也在我们。”

第三卷 惊变 第二十六章 奔丧

这句话犹如有千钧之力,一直与他周旋、游刃有余的杨氏此时也噤声不敢言语。

只剩下武敏之在太子身后大叫:“你们皇家外表冠冕堂皇,暗地里男盗女娼!千金公主人尽可夫,高阳公主与和尚通奸,你父皇……”侍卫们抓起一个杯子捣进他嘴里,他呜呜叫着再也不出话语,嘴里的血喷的满脸都是。

太子阴狠着脸道:“记住,这是孤容忍你的最后一次。”

李弘终于远去了。侍卫们松开武敏之,将他掼在地上,跟随太子的队伍而去。

杨氏扑过去,我也走过去。

杨氏恶狠狠的瞅了我一眼,充满了厌恶和嫌憎。我一愣,自觉的离开了敏之。

敏之却一把拽住我:“不要走,我不会叫任何人欺负你的。谏儿。”他深深的看着我,怔怔的,坚毅的。

“我想我该回家了。在别人家里生孩子是不吉利的,敏之,让我走吧,我在这里,已经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了。”

“不行。”他急急的拽住我的手,“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温府和崔府里的人会把你吃掉的,你不会有好日子过的,难道你不想有一个幸福的末日吗?”

杨氏道:“叫她去吧,她说的也对,在这里她心不安,也不会好受的。”

敏之眯起细长的眼睛,突然说:“祖母,你恐怕不知dào

,谏儿怀的是我的孩子,她怎么能去温府和崔府呢?在这里生孩子是天经地义的,我们总不能让武家的后代在别人家里受别人的白眼吧。祖母,难道我们过去受的白眼还不够吗?”

虽然早有这种怀疑,但此时经敏之亲口证实,孩子确实是武家的后代,老祖母还是露出了宽慰的笑容。住就住吧,反正我生下敏之的孩子后就要死了。而且敏之描绘的那种孩子可怕的前景,也是她不愿接受的。她可不愿已经熬出头的武氏,孩子还受这份罪。

杨氏和我一起把敏之扶起来,扶着他坐到床上。

我再次说:“敏之,让我走。我不能继xù

住在这里,真的,我心里很不安。”

敏之用手捉住我的脸,笑道:“傻谏儿,就说为了我留下来。不可以吗?”

门外有个人闯进来,我一眼认出来,是我们崔府的家人。

他跌跌撞撞的跑进来,看到我,扑通跪倒,哭道:“姑奶奶,我可见着你了!老太太,不,行了!”

我冲到他面前,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是真的。祖母身体一向很好,这次只是生了一场小病。祖母没有事的,不会有事的。我的孩子还没有出生,祖母怎么会不行呢?

我迟钝的站在那里,茫然不知所措。

敏之迅速的跳下床,披上衣服,问道:“什么时候的事?怎么回事?我们边走边说。”

他拉起我,向门外喊道:“备马、备车!我和崔姑娘要立即出去!”

杨氏赶上来,道:“你的身体……”

“快点备马、备车!”武敏之没有理会祖母的关怀,大声催道。

第三卷 惊变 第二十七章 产子

我和武敏之疯一般奔向崔府。路上,因我心急,敏之夺过马夫手中马鞭,亲自驾车狂奔。车行半路,我忽然感到腹痛,开始犹能强自坚持,过后竟愈来愈痛,渐至痛不能忍了。我扶住颠簸的马车内壁,紧紧抓住陪车侍候的老妈妈的手,不知不觉竟把她的手抓出了血迹。老妈妈吼道:“少爷,快停车!崔姑娘怕是要生了!”

敏之扔下马鞭,飞身到车内,皱着眉头焦躁的看着我,问妈妈:“妈妈,如今怎么办?”

老妈妈道:“眼见是到崔府不上了,回府也远。这可如何是好?”

马车已停,我却痛的更狠,倚住老妈妈的腿就打起滚来。

敏之咬牙道:“就在这里生。”他探头出马车,吩咐马夫,“你解下马来,速去请两个稳婆来到,要紧要快,否则砍了你的头!”马夫解下马匹,飞也似的去了。敏之亦跳下马车,不知干什么去了。

不一时,我听到马车外面有人声喧哗,在计算布障价钱。敏之骂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计算价钱,你们只管围,多少钱,我武敏之也出的起!”原来敏之下车叫人准bèi

布障把马车周围围了起来,难为他事到此时,还有急智,想得如此周到。我心里一阵妥帖。

稳婆也已经来到,见了我,笑道:“可不是快了,怎么就今个可可的出来了!”

我头脑稍稍清醒了一些,意识到可能今生我已经不能再见祖母一面了。上天是多么残忍又是多么多情。我有一种预感,祖母这次的坎是迈不过去了,冥冥之中,祖母,你感到我也要走了吗?所以,陪我一起走?我说不清心中是何滋味。一时之间,悲喜酸甜仿佛都已到了另一个世界。

不知是敏之的动作太大,还是事有凑巧,我听到千金公主也驾车赶到。她以她惯有的娇媚,道:“武公子任侠仗义,在关键时候伸出援手,真是令千金感激不尽。”

敏之却没有说话,千金好似也没有再和他客套,转身上了马车。我不想看她,背过头去。

就是这个女人,由于她和母亲的率性胡为,毁了我和温若玄的一生幸福,我的亲父温挺也早丧黄泉。

我恨她,虽然她是我孩儿的祖母,未来的主要依靠。

千金却浑然不觉似的,继xù

赖在车里。她关切的问:“谏儿,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我答道:“现在还不能把你孙子生下来。”

她一惊,瞬即微微一笑:“傻孩子,生孩子都是这样的。很痛苦的,我和你母亲当初也是从这里过来的。否则,怎么会有你们如今的如花似玉呀。不生子不知报母恩啊。”

我忍不住道:“你和母亲干的好事,害得我和若玄好苦!”

反正,人已临死,要点口上的自由又何如?

她一震,半日方道:“是的,是我们害了你。”

“你淫荡成性,与崔铮勾搭成奸,我不稀奇。我母亲贞洁自守,怎么也会和温挺有私情?真真不可理喻。”我恶毒的说,眼泪不觉淌了下来。

千金的脸有些苍白,她轻轻的扶住我抖的身子,不无愧疚和怜爱的说:“我们的事情一句两句也说不完。只是我不是你说得淫荡成性,你母亲也是身不由己。我们是老天爷安排的一场孽缘。只是没有想到害了你跟若玄。”她低低的解释道,便转身下车了。

我看到她转身离去的背影,竟仿佛一时苍老,垂躬身,步履缓慢,一无平日的轻盈和娇俏。

一阵剧痛,稳婆们慌忙准bèi

起来。

使劲,挣扎,疼痛。疼痛,使劲,挣扎。经过了一番如同下了炼狱一般的折磨和苦痛,我终于把这个小孽障给生了下来。

是个男孩。

稳婆们满面欣喜的探头出去报喜。我听到千金公主叫了一声“阿米托佛。”

我回头去看这个历尽艰难出生的小婴儿,他的小脸皱巴巴的,正不满的蹬着小腿哇哇大哭,似也在为自己的命运不满。

是的,他有理由不满。我示意稳婆把他抱到我怀里,低头俯在他胸前,我可怜的孩儿,你在出生之前,已经没有了父亲,出生之后,母亲又要离你而去。从今以后,这茫然难测的人世就要你独自去面对了。

千金公主试探着爬上马车,见我没有流露出反感的样子,钻了进来。她凑到我怀里,低头看那个小婴儿,不禁笑起来。

我把孩子递给她,想起我自己的祖母,我体会她此时的心情。她看看我,把孩子接过去。无限的慈爱和欢喜在脸上荡漾开来,她冲口而出:“和玄儿小时一模一样,简直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我和温若玄互相仇恨,在互相折磨的同房中,居然留下了爱的种子,上天真是太会捉弄人了。

想起敏之府中那个尼姑的话,我又不禁毛骨悚然。今世,这是我和温若玄的因果帐,我欠敏之的不知来世怎么个还法?什么叫“问君何事钢刀快,索人情债一命偿。”呢?难道是来生我要用命来还敏之的情债吗?

不过即使如此,我也愿意。敏之,如果来生你要我的命,我也无怨无悔的给你。

第三卷 惊变 第二十八章 今生已矣

千金公主体贴的把孩子再次交还我,我无比怜爱的搂他入怀,闻着他身上淡淡的体香和新作的小被褥的馨香,有一种好悠远好悠远的幸福感。

我想,我要好好珍惜这个时刻,因为不久,我就要死去了。我不想等那个富有心机的皇后,派来几个监刑的宦官,然后在他们的逼视下,屈辱的死去。我想,崔可谏活着在尊严中抗争,去死也要有死的尊严。

等到崔府传来祖母的讯息,我就放下怀中这个婴孩,咬舌身亡。

我早已随身备好赴死的毒药,准bèi

在一切合适的时候,放在舌下,与世永诀。

祖母,我知dào

,你已经在等我。我就来。

想起祖母,我对死亡充满甜甜的期待。

车外,我终于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老太太……”

是崔氏家人李飚!

仿佛有人在外面制止他,但是李飚还是放声大喊:“不能不让姑娘知dào

啊,老太太已经宾天了!”

我松了一口气。

千金公主却脸色一变,大概想起了她的崔郎吧。我不无促狭的想。

敏之叹了口气,问道:“什么时候的事?老太太临终说什么?”

“老太太说,她等不上了,等不上姑娘了。就宾天了。”李飚大哭道。

我在车内果duàn

的咬住了我的舌头,奶奶,谁说你等不上了,我就来。

绿色的毒汁迅速的溢满我的口腔,我感到五脏六腑如同火烧一般火辣辣的疼,我像蛇一般在地上盘旋起来。

千金公主出身宫廷,家族之中送走了多少饮鸩而亡的人,什么毒药没有见过。她震惊的蹲下身子,用手轻轻的扶住我:“傻谏儿,还没有到最后一刻,你怎么就……”

我笑了笑:“早晚都会死的。况且我想早死。我要跟随祖母去。”

她点点头,探头叫武敏之:“周国公,请你上来。”

武敏之抛下李飚,跃上马车。看到马车内的情景,一下子惊呆了。

“上天无情,竟又让我千金见到这种事。周国公,眼见谏儿已经不行了,不如你来帮帮她,”她坚忍的看着武敏之,递给他一把雪刃。

武敏之惊恐的推着,我愤nù

道:“听公主的,没有错的,我痛苦极了,你杀了我吧。”

疼痛已经使我眉目变得狰狞,我要赶快脱离这个躯壳,否则疼痛无法忍受。武敏之哭着喊道:“天啊!”举起刀来,刺进我的心窝。

公元663年秋,博陵崔氏大宗嫡子的独女崔可谏永远的离开了人世。

第一卷 重生 第一章 乡下奇闻

小小的乡村像炸开了锅一般,生在草民张三家里的一件奇事,令他们激动而又深受困扰。

昨天临晚,张三的媳妇赵氏生下一个女儿,胸前带着一朵菊花般的红色胎记,像是中过刀伤一般的疤痕呢。这还不算奇怪,奇怪的是,这女孩生下来就会说话,据接生的稳婆说,这小孩子生下来以后,不是哇哇啼哭,而是像是有所知识似的,先对四周环顾一番,然后放下心似的说:“阿弥陀佛,佛祖保佑,这不是个富家!”吓得稳婆丢掉剪刀,落荒而逃。

张三坐在院子里也很苦恼,他是五个儿子的父亲了,家里几辈子没有见过女孩,做梦都想着让老婆给他生个女儿,让他尝尝做个女孩的爹的滋味。自己屋前的李季家里就有这个福分,辈辈有男有女,逢年过节,闺女女婿们拿得东西吃不干喝不净,亲戚们哪个村都有。看看自己家,几个儿子如狼似虎,辛苦挣下的家业还不够他们嚼用,哪还敢想吃香喝辣呀。谁想,老婆这回肚皮争气,真的生下了一个女娃,却是个怪胎。邻居们都劝告着让扔掉,说是个不祥的东西,可张三站在老婆身边,看着那睡得憨憨的女娃,几回伸出手又缩回来,不舍得啊。

赵氏可是一点都不惊慌,她对张三说:“听他们胡嚼吃,放不完的狗屁!哪吒三太子生下来还是一个肉球呢,本朝太上老君皇帝生下来还长胡子呢!奇闻异事多了,有坏事也有好事。我看咱这娃就好,长的又俊,只说将来寻亲,就断断吃不了亏!”张三低头看着女娃,真是的,长的真是眉清目秀,贵族小姐一般,根本不像穷乡僻壤刚出生的娃,一个个皱巴巴的,没有人形。看我的娃,脸白白的,红红的,鼻子挺挺的,嘴巴小小的,真好。情不自禁就笑了。

不扔就不扔,坚决不扔,会说话咋了,省的再教了。

没有想到,身为孩子之爹的他竟做不了主。原来,女娃生下来会说话,还惊动了族长了。

族长是个读过书的人,在京里还当过官,据说现在和京里还有联系,是个跺跺脚村里都要晃三晃的主。

这天,他踱到张三家门口,提出要见见张三的娃。张三很紧张,道:“见啥哩,血娃子,没见过天日哩,咋能见族长哩?怕不好吧。”族长摇摇头说:“张三,咱一家子,啥时候见都管见。有些事你不知dào

,我是族长,不能不说。”

张三见他说得郑重,心想叫族长看看也好。便不顾老婆反对,把孩子抱出来给族长看,族长接过孩子,看了看,倒吸了一口凉气。小孩像有知觉一般,挣扎着小手寻张三抱。张三搂过孩子,心里有些慌。

族长说:“张三,你不关心国家时事不知dào

,我听到京里有个传言,说是唐代马上要大乱了,各界女妖就要现世了。皇上为此烦恼的不行,已经派人下来查哪里有女的奇闻怪事了,查到了就要带京里去。”

张三问道:“带京里要咋滴?”

族长沉着脸,做了个杀头的姿势,道:“咔嚓,给杀了。这个娃我看也挺好的,怪可惜呀。可是死了个血娃子只是可惜,要是为这个血娃子连累咱们一个村儿,那就是可痛了。”

张三的脸突的一下变了:“咱老百姓,能乱个啥哩?她一个小女娃子,又不是皇家贵院的小姐,能折腾个啥哩。咋能因为皇帝江山要乱,就瞎杀人呢。”

张三搂着孩子的胳臂更紧了。族长叹了口气:“皇上的脸,夏天的天,说风就风,说雨就雨啊。咱老百姓跟皇帝有啥讲得?扔了就扔了吧,权当给皇上尽忠了。”

说完,族长背着手走了。

张三哭丧着脸:“咋就这么命苦哩,命里就真的没有女娃娃吗?”

他转身抱着孩子回屋,一五一十的把族长说的对老婆学学。赵氏一听,也吓了一跳,但她比丈夫有胆,道:“说着轻巧,多好的女娃,说让扔了就扔了。要是他家的,他说不说这话?依我说,先养着,有事了再说。”

张三愁眉苦脸道:“有事了就晚了。”赵氏道:“你一个男子汉大丈夫,连老婆孩子都保不住,枉是一个披带齿的男子汉!依我说一个计较,你现今抱着孩子出去,到处吆喝要扔掉孩子,然后偷偷送到洛阳他舅舅家养着。过几年看没事,咱照旧领回来,岂不比扔了的好?”

张三听了一喜,转而又抱头蹲下:“唉,要是这孩子到她舅舅家还说话,岂不又连累了你家?”

赵氏照他头上使劲一淬:“死没见识的货,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拿来一碗狗血,给娃喂下去,不就没事了?洛阳离着这么远,谁还会知dào

娃生下来就会说话的事?”

此正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张三笑道:“老婆你就是一个活诸葛,若叫你指挥三军,定能把那狗曹操给吞了。”说完,拍拍屁股颠颠的去寻狗血去了。

见他去远了,那床上的女娃突然道:“我不吃狗血,我还要去长安寻人呢。”

赵氏惊得半日嘴都没有合上,吓得用手去捂她的嘴:“我娃莫说话,被你爹回来听到了,就差了。”

女娃继xù

道:“要我吃狗血,忘了往事,那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赵氏奇道:“你是没有忘了前生啊,你讲讲看,你要找谁?”

女娃正要再说,张三端着一碗狗血已经来了。他快乐的哼着小曲,跨步进来,低下头看着女娃:“呵呵,我娃有救了啊。”不由女娃再张嘴,他已把一碗狗血灌了下去。

第一卷 重生 第二章 娇女落根

张三遵从娘子吩咐,大剌剌的抱着女娃,一路走一路骂道:“真是女人家,头长见识短!一个血孩子,死拦住不让扔掉,留着作祸时你就不嚷了!”

赵氏踉踉跄跄的从家里追出来,扒住柴门,哭得死去活来:“我的儿啊,你还我的儿啊。”

几个儿子围在母亲身边,大的知dào

扶住母亲,小的吓得哇哇大哭。

合村的人听见,都知dào

是张三把那个妖女给扔掉了,听着他老婆哭得伤情,无不为两口子感叹。

张三出了村,便取小道往洛阳奔去。一路上不敢停歇,幸喜这女娃子懂事理,一路上只是睡,醒了来点了几口水,又睡。在她身上,张三倒不曾费事。到洛阳的时候,天已见黑。摸到她舅家时,天已是黑的透了。

张三在门口当当当敲了三下门,门里有个女人的声音传出来:“是谁呀,男子汉不在家,有事明天来吧。”

张三听是他嫂子的声音,便在外陪笑道:“嫂子,我是张三,动身迟,到得晚了。”

“哎呦,是姑爷到了。刚娘还念叨呢。小翠,快去开门。”便听到里边一阵悉悉索索,她嫂子向里边喊道:“娘,张家的姑爷来了!”

不一时,一个小丫头子出来开门,他嫂子李氏便从里边迎出来。

张三张眼看那小丫头,不上十三四岁,打扮的干干净净,便道:“可知好么!使上使女了。哥怎还没回?娘可睡下了?”

李氏道:“这不,我那娘家哥哥在公主府做事,公主府近来在洛阳又建了别业,人手不够,便荐了你哥哥去当执事。这早晚还没回。娘还没睡下呢。”说着,便往他怀里瞅。

张三意识到了,道:“这里不是说话处,到里屋再说。”

李氏就不再问,领着往里屋来。老婆子听说姑爷到了,已是抖抖索索的起来了。小翠用手捂住火,正挑起灯草点灯。李氏把她打去了。

张三跪下给老婆子磕头。老婆子拦住了,瞅着他抱着个孩子,喜上眉梢:“已是搁下了?什么时候搁下的?”

张三喜不自胜:“昨天的事。是个女娃。”便把孩子抱给老婆子看。老婆子接过孩子,越看越喜,夸个不休:“好俊的闺女!这眉是眉,眼是眼,唇红齿白的,叫人看一天也看不烦。”

张三听着,笑得两眼没缝。

嫂子也过来看,又着实夸赞了一回。问他:“妹子怎么不见?你怎么把一个刚落地的娃抱出来了?”

张三顿时没劲,苦着脸把前因后果,怎来怎去讲了一遍。

老婆子听了,道:“还是我闺女有见识,没有听贵本家的话,把孩子坏了。从来只听说,奸臣乱党害了王的江山,没听见说落地会说话的孩子坏天下的。这样事,我活了六十多年了,也见的多了。就譬如远的我舅舅家的表妹的丈夫的弟弟生下来就会说话,后来还考了明经了呢。近的国公府的老大生下来也会说话,现在也两岁多了,也没见什么。人家那么大的家业,有根器没有,难不曾也是妖孽下凡不成?怎么不进国公府把小国公爷也抓了呢。纯属瞎扯呢。我看我这外孙女长的这么好,就是个有福的。说不定哪天被皇上太子看中了,进了宫能当娘娘呢。你们两口子就等着享福吧。”

老婆子一席话把张三说的彻底心服口服,道:“这不,我也不情愿啊,抱着闺女就寻你老人家了,求个见识。俗话说,亲故亲故,遇上难处,才见亲故。要不,我怎上娘和哥嫂这里,不奔他地呢?”

老婆子叹了口气:“唉,我这辈子只生你哥和你家的两个,无论哪一家,事事都挂心,再没有分个儿闺女的。眼见你们两家都正经过日子,只是这儿女上分得也恁不均了。你家有五男一女,你哥却是一个男女也无。叫我可怎么放得下心?这不,你嫂子贤惠,准许你哥讨了个丫头,刚才你也见了,图个生养,谁知怎么样呢?”

李氏听见,笑道:“我和你哥虽没你们好命,多男多女,但帮娘分忧,替妹妹出力,还是比别人强的。这样,妹妹这孩子就放在我们这里了,我们当亲生待她,自己的嫡亲外甥女,不比领别人的强么?只是一条,张姑爷,我可是有话说到前头,这姑娘放到这,可就是我们家的人了,你可不许一时反悔,又领走了啊,叫你哥嫂竹篮打水一场空,白指望一场。”

张三讪讪笑道:“哪能呢,哪能呢。看嫂子说的。”

老太太笑道:“正是这个话,自己的嫡亲外甥女,知冷知热的,不是别人的肉贴不上。将来,我老婆子的体己,你们的钱财都没有白撇给外人儿。”

张三挠挠头,没有说话,心底想,这事我是办成没有呢。

第一卷 重生 第三章 隔墙有耳

张三的大舅哥将近半夜才回来,见张三在家,十分惊奇,问明原因,方道:“你嘴紧一些,不要跟女人们瞎唠叨。贵族长说的对,眼下,朝廷查妖女查的紧呢。”

张三惊得嘴半天没有合上:“原来真有此事,只是咱这闺女又不是贵族大院的千金小姐,咱又不是反贼乱党,能折腾出个鸟事!真是为了一个女反贼,叫咱跟着遭殃。”

“这种事,朝廷都是宁错杀一百,不漏过一个的。你想,是皇上的江山重,还是几个女娃子命重?”他大舅哥见他不太以为然,不觉有些恼怒,要紧又嘱咐道:“你这次回去只说孩子在半路上死掉了,切不可说送到我这里来。切记切记!”

张三点头记下,便道:“我都记下了。哥,时候不早了,你歇着吧。”

他大舅哥唤作赵凯,摆手道:“你轻易不来,我们兄弟两个喝几锺。再说,我值班错过困了,不瞌睡了。你要不瞌睡,就坐下,陪哥喝两锺。”

张三答yīng

着坐下来,那小丫头翠儿便忙着下厨房烧菜布酒。不上一时,布置的停停当当,都端上来摆好。

张三瞅着翠儿进去了,笑道:“哥,你好福分,这小丫头不错呢。又清俊又勤快。”

赵凯自倒一杯酒,又给张三满上,道:“兄弟,干了。”言毕,与张三举杯,吱儿的一声干了。

“兄弟,你不知dào

哥这心里苦。你哥现今望四的人了,膝下男花女花都无,这脊梁骨寒呐。”赵凯放下杯子道。

“哥,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你虽说子女上亏了,但前程上不亏。哥现是公主府里的人,见的草都比世上人金贵,这街坊哪一个敢不买哥的帐。”张三诚心诚意的说。

赵凯看了张三一眼,略有了一点笑意:“也是,这皇上皇后跟咱们百姓家里一样,对待姑娘亲着哪。就说哥在的这公主府吧,眼见已经是皇上的姑妈了,老皇上又不在了,可还是亲的狠呢。有了什么好的,穿的、用的、吃的,都往公主府里送。凡是公主说的事,断没有不依的。就是我们跟的人,也有脸面,不是夸口,地方官见了还要让三分。”

张三羡慕道:“那公主真是个享福人,不知前世怎么修来。”

赵凯吃了几杯酒,谈兴上来,道:“正是兄弟说的,世上事没有十全十美的。她公主也不能例外。就说这千金公主吧,老皇爷把他许给先头的温驸马,生下一个孩子,叫做温若玄,朝廷封他做了东宫的左牵牛备身,还没有大用,就死于他媳妇之手,年小小的一命呜呼了。温驸马伤心孩子,不久也一病而亡。你想苦不苦,有多少福享那心里也是不畅快的。”

张三惊道:“竟有这样的事!那公主的儿子被媳妇害了,朝廷就不管了不成?”

赵凯打了一个酒嗝,道:“怎么会不管?也是那媳妇有福,怀了公主家的骨血,皇上仁慈,要为姑妈留后,特准那媳妇生下孩子后再行自裁。谁想那媳妇也有志气,生下孩子后,不等朝廷下诏,自己就自尽了。”

“那公主现在就独自一个带着孙子过活了,可怜!可怜!”张三皱着眉头道。

“你不要替古人担忧,那公主自会过自在日子,只是那美貌少年府中就有十几,外头的还不知多少呢。”赵凯神mì

的一笑。

张三咋舌道:“我的妈呀,啧啧,真是真是啊。她就不怕孙子长大了不满吗?”

“孙子?孙子她压根没要,给了媳妇家的崔府了,现今叫崔玄暐!”赵凯不觉放大了声。

猛听得屋里孩子一阵急哭,李氏抱着孩子就走出来:“撞黄汤也不晓得噤声儿!把个孩子能吓醒,懒怠见你这德行!”

张三和赵凯一起笑着来看孩子,只见孩子双目瞅着赵凯,哭得眼红红的。

赵凯摸摸头:“难不成真是我说话吵醒了?好好,我该打,啊,乖,舅舅该打。”他做了个该打的动作。

李氏笑道:“什么舅舅,现是爹爹!”

赵凯看了看张三,后没敢应声。赵凯没理会他,低头继xù

看孩子,没料想孩子伸出小手,抓住他,嘴里啊啊的出声音,竟似要和他说话一般,不觉心里大悦。

第一卷 重生 第四章 路遇冯小宝

张三眼见哥嫂两个看见孩子喜欢,也不好再说别的,况且眼下孩子又确实不能回家,便想:横竖在自己哥嫂家,知根知底的,长大了不怕不认老子娘,就是老婆知dào

了,是他哥嫂要的,想也没有话说。

看看天就要放明了,张三起身告辞。赵凯十分款留,张三道:“你妹子一个人在家,又刚搁下孩子,还有你五个小狼崽子外甥,我住在这里实在放不下。要在平常,住上几天又有何妨!”丈母娘听见也起来了,叫赵凯放他走:“你苦留他做什么?丫头一个人在家,又没有个公公婆婆帮她照料,姑爷出来这么长时间,不知dào

进嘴里饭食没有呢。”便吩咐媳妇去收拾些东西,叫张三带走。

张三过意不去道:“娘,你看又拿东西,我这来了空手,走了还掂东西。”赵凯道:“自家兄妹,不用客气,再说我这里也不缺东西。家里再困难了,你只管来说,人一生在世,能有几个亲人呢。”

老婆子道:“就是这句话,你现在不是孩子多,困难嘛。你不拿也是白便宜了别人。”说着,便瞅了李氏一眼。李氏回身就进房了。

张三不敢再说,告辞了丈母与舅哥,回身上路。

本来是晴日头走的好好的,到了中午,天边飘来几片乌云,顷刻之间便聚成了团块,压得天低低的。接着从云缝里闪出电光来,一时便刮起大风来,吹得杨柳乱摇,沙土飞面,天地之间昏黄昏黄,眼见这路是赶不的了。张三用袖子遮住脸,四下里瞅,看哪里有避雨的地方。

不远处有一个道观,张三缩着头便跑过去。尚未跑到,那大点子大点子的雨便从天上砸下来。

张三进了道观,叫声:“好险!”把东西放下,擦了擦脸,坐下来,等雨歇下。道观里早有一个客人,因背对着,看不出年纪,穿着补丁衣裳,坐在地上,旁边放着两个担子,里面装着拨浪鼓、糖人、针头线脑并一些狗皮膏药,看样子是个货郎。他也向张三看来,见张三也看他,便笑道:“这位大叔,也这天出来。真是晦气,一时半会这雨是难得停了。”

张三看着他,倒吸了一口气:“人世间竟有这么漂亮的少年!”只见这少年长的体形雄伟,面目俊秀。眉若春山,目如秋水,叫人经目不忘。不由问他:“这位小兄弟高姓大名,住在何地,怎的这么小就出门营生?”

那少年道:“小侄冯小宝,自幼父母双亡,为了活命,在这洛阳城里胡乱卖些膏药糊口谋生。”

“冯小宝?你就是冯小宝?”道观后太上老君像后又转出一个人来。只见这人,穿着公主府里的执事服装——因张三舅子在公主府里执事,昨日见他穿了——故此认得,长着一副国字脸,八字眉,疙瘩鼻子,一字阔嘴,一双黄眼睛,几根灰胡须。见了冯小宝,一把扯住:“冯大爷,你叫小的们找你找的好苦!”

冯小宝奇道:“你这人好奇怪,我并不认得你,你找我作甚?”

那人跪下来道:“冯大爷,你老人家笑傲江湖,哪里会认得我?我是公主府的执事,奉公主的命令来寻你,不想在这里遇上。大爷只管跟我走,保你不小富贵。”

张三想起舅子说过那公主府里美貌少年不少的话,心下已是明白,这公主不知哪里看到冯小宝,爱他漂亮,派手下拉皮条来了。不由心里笑了一下:“这小厮,好福气,去到公主府里就能搂公主,不知这公主搂着跟自己婆娘一样不一样。”

第一卷 重生 第五章 扑朔迷离

夏天的雨来的急去的也急,不上一时三刻,这雨已是停了。那冯小宝对张三作了一个揖,跟着那执事去了。

张三摇头道:“这抛洒东西不是罪过?”便拾了他的担子,挑着回家。

一路上,风风流流,凉凉爽爽,倒比去时还要爽快。走到半路,遇见一个驰马飞奔的青年。这青年满面怒色,见到张三,挥鞭便打。

张三此时因舅子说过官府也要让三分的话,便觉身份与前不同,腰杆自也硬了起来,大声怪叫道:“有势莫要使尽,欺人要看人,不是路人人人可被你打的!”

那青年听了这话,笼住马头回过身来,那似笑非笑的表情竟比不笑还慎人,吓得张三平白打了个寒噤。

“你说我打不得你,太子我也打得,打不得你?哈哈哈哈,谏儿,我武敏之找不到你,连小人也欺负我起来!”那青年忽的仰天大笑,渐而咬起牙来。张三听到他说太子也敢打的话,唬了一跳,再不知这少年是何来头,拖起丈母给的东西掉头就跑。

那青年勒住马,又是一声长笑,听去竟是伤心至极。不过好在他伤怀过甚,也没有打马追赶的意思。张三兀自心跳不绝,慌不择路的赶回家,到家时天还没有黑。

赵氏迎出来,问:“孩子送到了?”

他飞也似闪进屋,倚住门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可吓死我了,好险!好险!”

赵氏道:“怎么了?天上下刀子了?”

张三对住娘子的眼睛,吁了一声,拍了拍胸脯:“天上没有下刀子,人手里有刀子,我差点回不来了!”

当下,把路遇邪少的事对赵氏一五一十讲了一遍。

赵氏道:“那你说的这个人我见过了。今日上午,我正挣扎着给几个娃做饭,门外来了一个骑着一匹大白马的小伙子,穿的金光闪闪的,看去像个大官,到门口飞身下马。见到我施礼问,可曾刚落地一个女娃娃。我想着哪个嘴快的王八羔子把咱们卖了,没敢吭声。他就转身从马上卸下一个大褡裢来,从里边倒出足足有500两黄金,黄澄澄的。说要买咱的娃。我说娃生下来就会说话,族长让俺给扔了。他阴沉着脸说你们族长是不想活了。转身走了。”

张三吧嗒吧嗒嘴,道:“我看这事不简单,这女娃真是有来历的啊。”

他见娘子没吭声,接着道:“对了,我跑的时候,听见他喊,谏儿啊,我是找不着你了。这谏儿是谁呢?”

赵氏心里一动,她想起来女娃落地时说:“谏儿不想活呢。”到底咋回事呢,但光想也想不出个什么,就止住问他:“家里都有谁人?”

张三道:“还能有谁?哥嫂和娘,还有一个新讨的使女,长的很齐整,是嫂子讨了给哥图生养的。”

赵氏瞅了他一眼:“吃着碗里看着锅里,我也给你讨一个去,图生养。”

张三笑道:“岂有此理,饶了我吧。正宫娘娘我还养活不起,还养活三宫六院呢。”

夫妻两个正说笑,门外有人喊:“张三在家吗?”

张三走出来,见是族长站在门外。以前,没这女娃子时,族长成年也不来一趟,张三跟他说话,他也不大搭理。如今倒好,三两天一趟了。

族长见张三出来,咳了一声,道:“我听见说你回来了。回来的好,有件事我要跟你说说。”

张三把他请进去,他坐下来就道:“听说今天晌午有个年轻人来问女娃娃的事?”

张三笑道:“一个血娃子,已经扔了。咋地?还有人问。”

族长停了停,道:“你可能还没和家里的说上话,我告sù

你,今天来的人来头不小,是当今皇后的亲侄,周国公武敏之大人。平常人想见一面也不能够,居然就为了你家的女娃娃来了,你想想,这寻常吗?”

张三心想,怪不得口气那么大,说是太子都敢打,原来是皇后的亲侄,老表打老表,当然敢打了。

族长叹道:“你真把娃扔了?”

张三听了舅子的话,扯着脖子道:“真个扔了,族长话我能不扔,咋地不能扔了?”

族长摇摇头道:“我寻摸着真扔了也没什么事,只是你两口子在这里住不得了。皇上八成已经知dào

这事了,要是派兵拿你怎么办。你们要作速收拾收拾,远走高飞吧。”

张三心知其中定然有诈,但闺女已是给了舅哥,趁事去上洛阳倒是好的。便装作怕道:“那可咋整?俺们两口子这就收拾收拾,远走高飞。”

族长点点头,从袖里掏出五十两银子来:“我也没什么帮你们的,这五十两银子权当盘缠,走吧走吧,走的越远越好。”

张三眼皮一跳,啥也没说,接过银子,就道:“大伯,你放心,我忘不了你。”

族长仿佛长出了一口气,一摇三晃的走了。

族长家。

族长夫人:“打了?”

族长沉重的点点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听天由命吧。”

第一卷 重生 第六章 投奔公主府

张三进屋如此这般对娘子说了,娘子却犹豫道:“事先也未与哥说,就这么拖家带口的去了,娘和哥是不嫌,嫂子会不会说呢?”

张三嗤的一笑,道:“你当哥还是从前?哥现在公主府做事,吆五喝六,吃不干喝不净,地方官府见他还要让三分。统共你这么一个妹子,能不照顾咱?他张张口,给我找个事干,咱就活泛些,强如困死在这二亩三分地里,辈辈受穷。”

赵氏似信非信得犹豫着,张三却已经把孩子们唤齐,告sù

他们一路听话,要去洛阳舅舅家里过好日子了。

孩子们高兴地大叫起来,最小的那个噙着手指头,问赵氏:“娘,是不是去到那里就不用饿了?”

赵氏的眼圈一下子红了,狠下心,回身收拾行李,与张三连夜雇大车到洛阳去了。

车到洛阳,天刚蒙蒙亮,赵凯伸个懒腰,拿着佩刀正往外走。见到一辆大车停在门口,张三从车上跳下来,奇道:“怎的又回来了?”

张三把族长的话从头说了一遍,指着车道:“那地方已是住不得了。我们全家,你妹子、五个外甥都来投奔你了。”

赵凯拍着他的肩膀,笑道:“来了也好,什么大事?我眼下手里就有一个活,只要你干,保你每年500两银子的进项是跑不了的。这样,你先进屋见见娘,把老婆孩子安顿下,马上跟我走。”

张三听他说,便探头进马车,吆喝着孩子们醒来下车,除了最小的赖在娘身上,实在睁不开眼,其他的四个孩子都醒了吵吵嚷嚷的都下来了。

这里不提赵氏领着孩子去见老娘和嫂子,单说张三跟着赵凯出门,听赵凯道:“是这样的,千金公主的夫家温氏的祖坟这几日闹鬼,把个看坟的吓跑了。公主意下再寻一个,那个再回来也不用了。一年给你500两银子的工钱,还不算年节的赏赐,如何?顶你在乡下一辈子挣的钱了。我想着,咱们乡下人,出来图挣钱,不挣钱连鬼都不如,还怕什么鬼?你要愿意,我领着你去见公主,要不愿意,再另瞅。”

张三笑的眼都眯起来,一年500两银子,还不算年节的赏赐,真是做梦都没做过这好的梦!连声道:“去去去!叫哥费心,上哪里瞅这好的活来?”

当下,赵凯领着张三到了千金公主的别业,只见亭台楼阁,金碧辉煌,一片一片,唬的侧着身子走路,连眼都不敢抬。他舅子一路上也是屏气息声,不知走了有多少门户,穿过了有多少游廊池沼,方才来到一个香喷喷的小院落前。里面隐隐传出悠扬悦耳的丝竹之声,几个打扮的雅致极了的童子在门外站着。

见赵凯过来,笑道:“老赵,你过来了,刚公主还问你呢。”

赵凯佯怒道:“我的小哥,叫你人小鬼大,公主怎会问起我来?”

那小鬼道:“真格的。公主确曾问起你来,问你找的看坟的可曾找来,怎么说了几日没有言声?”

赵凯忙指着张三道:“这不,找来了。赶着给公主禀告呢。”

那童子瞅了一眼张三,笑道:“我进去禀告,你先候着。”

不一时,那童子出来,道:“快进去吧,公主立等着呢。”

张三吓得大气都不敢喘,拉着他舅子的身,出了一手的汗。

赵凯弓着身,敛着眉,进到院里。院里种着芭蕉、堆着假山,几只仙鹤悠闲的走来走去。几个长的极清俊的小厮儿,手里拿着笛、箫之类的乐器,坐在那里歇息。

赵凯顶着头走到院中房前,两个丫头掀起珠帘,道:“赵凯来了。”

里边传出一声话来:“叫他进来。”

赵凯领着张三跨进门,方才伫立停当。张三扑通一声趴倒地上咚咚咚就磕了几个响头。里面的侍女都笑起来。赵凯忙拉起他来:“他是乡下来的,见到公主,心里激动,没有礼数,求公主不要怪罪。”

一个娇媚的声音如同仙乐一般传了过来:“赵执事,你找的看坟的可是他?”

张三偷眼望去,呀,这哪里是什么公主,分明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尘嘛!只见堂上坐着一个极漂亮的女人,披霞幄秀,簪珠珥翠,带着娇懒的笑容看着赵凯。不由看的痴了。

公主觉张三在看自己,微微笑了一笑,问道:“你是哪里的人,怎么就愿意到我这里来?我这个坟院可不比寻常呢。赵执事可曾对你讲过?”

赵凯敛眉答道:“这是小的妹夫,一直在乡下住,没有见过世面。坟上的事小的对他讲过,他说穷人没钱要死,不怕鬼。并且他为人忠诚,极是靠得住,不然小的也不敢荐来。”

公主尚未答话,门外听见婢女们道:“冯公子来了。”

便见门外闪进来一个少年,身穿大红色洒金飞花箭袖长衫,腰围深绿色攒珠玉带,头戴双龙戏珠抹额,面如傅粉,鼻若悬胆,唇若涂朱。见了公主,也不下拜,径向前去:“公主,今天可闷坏我了!”

公主宠溺的看看他,:“冯郎好兴致,我也觉今日甚是闷得慌。待处理了这些庶务,千金就陪冯郎去呢。”言下,竟似迁就的很。

那少年撩袍坐下,端起一杯茶来,用茶盖撇去浮沫,便听公主安排赵凯二人。

“咦?”便听那少年惊奇声道:“这不是清一道观里的张大叔么?”

张三抬起头来,那少年不是那天在道观里同避雨的冯小宝却是谁?只是他如今做了公主的男宠,正用下半身侍候公主,自己怎敢再与他称叔道尊?

便连称不敢,道:“大爷是何等尊贵人,小的怎敢攀称为叔?岂不折杀了小的草料?”

千金笑道:“原来你和冯郎还是故人,如此越好了。赵执事,你先去账房支取银子,把坟院的那几间房整治整治,就着贵亲‘上任’吧。冯郎,你先去外院准bèi

出行事宜,今天千金陪你尽兴。这位,你先留下,我还有话嘱咐你。“

一时,赵凯与冯小宝都去了,屋里只剩下千金公主与张三两个人。公主的脸色突然变得阴森森的,一改刚才的娇媚可亲,她盯住张三道:“你可知dào

我为何要单独留下你?”

张三低头道:“是有事要单独嘱咐小的。”

千金公主笑道:“很好。我告sù

你,我那坟院并不闹鬼,只是不干你的事你休要管。否则,你也会如前任一般忽然就走了。因为事关重大,我不得不多吩咐你一句。一定要掂量清楚,你是来干什么的,不要钱没有挣到手,命倒丢了。”

张三吓得跪下来,连连磕头:“小的怎敢?自古穿黑衣抱青柱,小的是公主的人,就听公主的话,不管闲事,只管看坟,请公主放心。”

千金公主点点头,又是妩媚的一笑:“你知dào

就好,我只是怕你不晓得,白嘱咐一下。你下去吧,缺什么只管来府里要,只要你听话,亏不了你。”

第一卷 重生 第七章 公主墓祭

从公主房里出来,张三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到得院中,艳阳高照,仙鹤还是闲闲的觅食玩耍,方才定住了神。

舅子正在小院外面等着,见他出来,便领了他依旧出去。弟兄二人离了公主府第,舅子道:“既承公主如此赏脸,你今天就动身往坟院去吧,长安离这里也甚近,就是想着了,来往也方便。”

张三点头应了,舅子便去雇马车,自己先来家报信,准bèi

东西。赵氏听说有这样好事,一年有五百两银子使,还不算年节的赏赐,喜从天降,赶着嫂子承情不尽。李氏叫住她道:“你既在那里安置住了,贵族人也奈何不了你。这女孩放到我这里,喂养着也难,你先抱走,权当帮哥嫂的忙了。等过了两三周岁,我们再领走。你看何如?”

正是半夜里瞌睡,有人送来枕头,当即答yīng

下来,抱着小女儿如同失而复得一般,金金贵贵的怀着抱上马车。这边,张三赶着五个猴儿子也闹闹嚷嚷的上来了。

马车之上,两口子谈着这几天的遭际,恍如梦里一般,尤其是赵氏兴奋的脸上光,抱着女儿絮叨道:“这孩子命好,不是她,我们能到这地步?恰像是神仙指引着一般。”

张三却似有心事一般,对赵氏道:“哥说那坟院闹鬼呢,你说能怎么个闹法呢?”赵氏白了他一眼:“穷不了的命,享不了的福!闹鬼闹鬼那是他时运不济,我娃去了啊,那鬼也不敢闹了。”赵氏怀中的那小丫头仿佛听懂了母亲的话一般,嘴角一翘,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赵氏格格笑起来:“我娃听懂了呢,三儿,咱就做主给这丫头取名叫福儿,你看怎样?”张三不禁也笑了,道:“就你的想法多,行,就叫福儿。”

事情也真叫赵氏说着了,自从他们一家搬来之后,坟院里面安安静静,别说闹鬼了,连个鬼影子也没见着。两口子在此按月领银,不时还有温氏子弟过来凭吊时,赏赐东西,真zhèng

无忧无虑,比起以前,那是一步登天。

光阴似箭,转眼已是半年过去了,天气渐渐转冷,看看将要到十月初一了。预备着温氏族人前来祭奠,张三提前把坟院周围整治了一番,收拾的干干净净,利利索索。果然,九月二十,便接到府里通知,说是公主十月初一要来上坟。

十月初一那天,公主从长安府第出,离坟院尚有二十里地之时,便下车步行。一路之上,走的香汗淋漓,娇喘微微。来到坟院,见了张三,含笑问道:“一向可好?可曾习惯?”

张三小心道:“小的遵照公主吩咐,尽心看管坟院,过得倒还习惯。”

公主点点头,便扶着一个丫头的手,往前迤逦而去。张三在旁侧身跟着。公主先给列祖列宗献祭,焚香磕头,作祭奠之章。然后便带领一众人等来到驸马墓前。

温驸马墓制宏伟,前立一块大石碑,上面刻了一些如云似水的字,张三一个也不认得,只是垂站在公主近旁。公主在坟前伫立良久,默默无言亦无所为。旁边是一个规格略低的合葬墓,公主移步过来,以手抚墓碑,那泪便不自禁的掉落下来。

张三听他舅子说过,这合葬墓里葬的就是公主的儿子与媳妇崔可谏,都是年小小的便去世了。想着这么如花似玉、娇贵动人的女子竟然如此苦命,不禁也是感慨万分。公主身边的婢女劝道:“公主,公子已是升天成神,得了一个好去处了。你不要太过于伤情了。”

正在说着,忽听到外面人喧马嘶,一个人在外喝道:“公主在这里又怎么样!长安还没有我武敏之到不了的地方!”

公主威严的往喧闹处望去:只见一个华服青年,双眼通红,怀中抱着一个包裹,疯狂的叫着:“谏儿啊,谏儿,我来看你来了!”夺步已是闯了进来。

第一卷 重生 第八章 失之交臂

张三定睛看去,吓了一跳,真是冤家路窄,原来这就是那天路遇的无礼少年。

张三警惕的想,以后定要嘱咐老婆无事不可在园子里走动,否则被这厮看见,祸事不小。不提张三暗怀忐忑,只说那厮旁若无人的奔到合葬墓前,把包裹放到墓碑之下,放声大哭。

公主冷冷的看着他:“武公子今天好心情,千金有礼了。”那青年并不理他,自顾自的在墓前道:“谏儿,我想你。三年了,你为什么不来看看我?听说这园子里闹鬼,是不是你有哀怨无处诉说?我武敏之还是那个武敏之,不会因为生死而有所改变。我每天都住在宵游宫,那里一直很黑暗,没有阳光,不会伤了你的魂魄。你来看看我吧。”他竟似如同对生人说话一般,絮絮叨叨,情谈款款。

把个张三惊得不知所措。这武敏之眼见是来祭奠公主儿媳妇的了,眼下公主就站在身边,他这么肆无忌惮的情话绵绵,就没有一点顾忌和羞耻么?

偷眼望去,公主竟似也不恼,仿佛已经见怪不怪了。不提张三胡思乱想,但听武敏之继xù

道:“我在佛前献香,知你已往生洛阳张梅庄,我连夜赶过去,没想到又是晚了。谏儿,难道我们前世无缘,今生也无缘么?”

张三吓了一跳,缩着脖子再也不敢抬头。看看那个墓制,想想自己的女儿,不由打了一个寒战。

千金公主亦是不易觉察的挑了一下眉,淡淡的瞥了一眼张三。

武敏之兀自在墓前絮絮叨叨:“谏儿,你前生死的苦,我没有能力为你报仇,但仇恨记在我心里。今生我又无法保护你,致使你又死于小人之手。谏儿,敏之无能,地位高的我无法报复,这个小人,我若不能为你除掉,不是你我枉相知一场?”

只见他抖抖索索打开包袱,里面赫然是一个血迹斑斑的人头!张三关心则乱,不自禁的便走上前去,看他说的杀的今生的仇人是谁,不看则已,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那白凌乱,双目圆睁,面目灰败的人头竟然是族长!

虽然他与族长并无深交,但兔死狐悲,同是村民的他不由悲愤起来。这武敏之依仗皇后势力,为了一个女人的不定之事,竟如此儿戏生命,可恼啊可恨!他再次朝公主望去。那个美貌的女人也正微微笑着看着自己,一点震惊之情也没有,仿佛还觉得有趣至极,看的津津有味。

张三一阵头晕,有一种想吐的感觉。公主望着他,道:“张先生身体不适?就不用在这里立规矩了,请回吧。”

她顿了顿,道:“听说你也刚生下了一个女儿,我想看看。我命苦,一辈子也没有个女儿,只有个儿子,不成器,老早的就撒手去了。”

张三头皮嗡的一下,他开始后悔到长安来了。

这边武敏之抓住人头,哈哈怪笑,在坟前一点而化,阵阵怪气缭绕在四周,令人毛骨悚然。转眼,人头烧得只剩下一个白骨,跟他的小厮用锹敲碎,在坟墓之前随风撒散。武敏之狠狠道:“谏儿,这就是每一个欺负你的人的下场!”说完,也不与公主辞别,转身就走。

千金公主叫住他:“武公子,你不要看看张先生的女儿再走?在坟院里看小孩子能增加来生的福报呢。”

武敏之恍若无闻,带着小厮径自去了。

第一卷 重生 第九章 公主认女

千金笑道:“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我说的可是对么?张先生?”

张三唯有点头诺诺而已。当下,公主扶着婢女往张三的小院中来。赵氏正在洗衣服,小女儿在屋里睡觉,几个猴孩子被母亲赶到院角落里,不知叽叽喳喳的在玩些什么。

张三跨步进来,对赵氏道:“就知dào

洗衣服!公主驾到了!”

赵氏只在戏文里听过公主二字,哪曾想真见到公主!没敢抬头,望着张三便跪下来:“公主老太太!公主老奶奶来了!”张三揪起她:“公主殿下在那里!”

公主站住,上下打量着赵氏,只见她三十上下年纪,面色灰黄,额上眼角都已经有了很深的皱纹,中等身材,穿一身灰布衣裳,不知多长时间没有浆洗,皱皱巴巴的,十分的不出色。看到自己来,拘拘束束,扭扭捏捏,连头都不敢抬起。

公主突然憋不住似的放声大笑:“有趣,有趣!哈哈哈哈,武敏之啊武敏之!”

赵氏不知是自己哪点出错,惹得这位娇贵的公主如此大笑,越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回答。

公主好容易憋住笑,道:“听说你们新生了一个女儿,我想见见他。”

张三道:“公主,孩子小,没有见过世面,恐怕惊了公主,还是不要见吧。”

公主沉下脸道:“张先生,你到这里来是为什么,难道我凭赵凯一席话就让你来了不成?”

跟她的婢女跟张三使了一个眼色,张三明白,只好道:“小的这就抱出来。”

公主却道:“不用,我要看看张先生的生活环境。”

公主带着婢女走进张三的屋子。这屋子在张三看来已是福地洞天一般,齐齐整整,公主进来却被呛得打了一个喷嚏,捂住鼻子进到里屋。

那个小孩子鼻涕口水满脸正睡得香甜,乍一听到人声,受了一惊,翘起小腿顶起被窝翻了一个身。那小被子被蹬到脚下压住,露出雪白的小胸膛,上面赫然有一个如菊花一般的红色胎记。

公主惊得半日没有吭声,出神的望着那个胎记,面色哀痛,仿佛陷入了伤痛的往事之中。她几次伸手想抚摸那个胎记,又缩回手来。公主的婢女跪下道:“公主,出来的时候已经不短了,该回了。”

公主没有言声,对赵氏道:“给孩子盖住,别冻住了。”

婢女道:“公主,出来这么长时间,冯郎又该着急了,不知公主又到哪里去了。”

千金公主点点头,对张三道:“孩子不是你这里的人,想必你也感到了。我跟她有缘,不想看着她再走歪路,想抱养她。以后吃穿用度、婚嫁妆奁都不用你管。但有一件,你不许认她,人前说她是你女儿。这样,对孩子不好。”

张三两口子听着这貌似商量其实是命令的话语,面面相觑,则不出一声来。

公主也不再问他们,便转身对婢女说:“现在人多,不便带走,等人都走后,你自己过来抱走。不要令他人知dào

。”

吩咐已毕,公主站起身来:“我们这一走,恐怕又要闹鬼,你们闲事不要管,只管看坟。另外,如果有人问你们孩子哪里去了,你们只说是死掉了。记住了?”

她双目寒光一闪,张三两口子被她震慑的低下头去,只答yīng

得一声是。

公主走后,看着孩儿,张三道:“这孩子来历蹊跷,我也感到不是咱这里人。果然是猫咬尿泡空欢喜一场。”

赵氏忽的恼怒道:“什么公主,就是一个淫妇!我就不信,孩子跟着她就能长出好来!见我出来,那等笑,一点好意也没有!能会对孩子好?我总觉得事有不对。”

张三正要再说,又听到有人在外打门,叫道:“看坟的在吗?”

第一卷 重生 第十章 崔夫人墓祭

张三忙整理衣服出去,看门外站着一个齐整小厮,穿着一件细细的茧绸袄子。便打恭问道:“我就是,不知大爷是哪一家的,要祭谁?”

那小厮瞥了他一眼道:“你是新来的吧!我们是温氏大房的嫡长孙来祭祖宗的!”

张三唬了一跳,记起舅子说过,公主的孙子现在崔家寄养,叫做崔玄暐,便道:“小的不知是正主儿来了,该死该死!”

小厮点了一下头,领着他迎出来。坟院牌楼前已经黑压压的站了一地人,为的是一个端严美貌的中年妇人,手里牵着一个约莫两三岁的小男孩。后面跟着一群丫鬟仆女,并健仆家丁。

张三估摸着那妇人就是崔夫人了,便上前来跪下道:“小的不知崔太太来了,迎迓来迟,求太太责罚。”

崔夫人微微笑道:“不妨,我也不是他们温家的人,也不来给他们上坟。只是为我这小孙子是温氏的正宗,不得不到这里来看看。你跟着他们去吧。我在这里走走。”

张三估摸着她到这里走走,十有**要拐到自己院子里去。刚刚应付过了公主,那还只是一个婆母,现在亲妈又来了,那是断断不可。

便壮起胆子道:“既是亲家太太来了,不是外人。小的是新来的,就求亲家太太看看,小的坟院整治的如何,也对主人美言几句,赏给小的个好。”

崔夫人又是微微一笑,道:“我一年也难得见上你们公主一面,既是你整治的好,也无法给你美言。也罢,既是你勤劳主事,我便替我孙子赏你罢了。”便回头命令小厮:“赏。”

小厮听了,从袖里摸出一块银子,足足有十两之重,扔给张三:“接了,这是我们太太赏你的!”

张三接了,躬身谢了恩,待陪他们进墓园,却见崔夫人不动身,这才明白赏是赏了,崔夫人还是不去。

只好道:“亲家太太不赏脸,小的也不敢勉强,只是求亲家太太不要走的过远,一时小少爷寻不着你哭泣。”

小厮骂道:“太太上哪里要你管!你们温家的事,我们太太能来就不错了,难不成也去给你们祖宗烧纸上香?温家还不配!太太只不过是为了看看闺女,陪陪外孙罢了!”

这一席话骂的张三放了心,便指着崔可谏的墓道:“小姐的梓宫在那里,亲家太太自便,恕小的就不侍候了。”

小厮又骂道:“哪里来这么多废话,我们太太岂有不知dào

的?你滚去照料小少爷去吧,我们崔家到不得没有你们温家人多,缺你一个狗才怎的?”

崔夫人止住他道:“这位执事也是一片好心,你休要仗势欺人。这位执事,你请便,我们自去。”

张三心下甚是推重这位崔夫人,觉得她好生面善,只是不知前生造下什么孽来,着女儿这么早死了,只撇下一个小外孙,孤苦伶仃的相依为命。又想,怪不得她女儿能托生到自家,看来自己和这位崔夫人也甚是有缘呢。

不提他满腹心事陪着小少爷去了,那里,崔夫人与一群仆女小厮也往可谏墓上而来。

到得墓前,只见坟头上已压有纸钱,便道:“想必是她婆婆来过了。”一个丫头道:“咦?这里怎么有骨头渣子,难不曾公主在这里烧烤祭品来着?”

崔夫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一个小厮道:“怎么恰似人的头骨头一般?我还闻见一股焦味!”

崔夫人止住道:“休要胡说。摆上我们的祭品吧。可谏生前不喜欢我,死后想必也是恨我的。可怜我从她走后,再没有梦见过她。”

丫鬟仆女们不觉都默然,可谏的贴身丫头如玉更是放出悲声来。

崔夫人眼圈也红了,泪水止不住的滚落下来。

“谏儿,我知dào

你恨我。但有些话娘不能对你说,想必在泉下,你爹都告sù

你了,你不会再恨娘了吧。娘的命苦啊,可谏,你怎么就不知dào

心疼心疼你的老娘呢?”

如玉跪下来道:“小姐,你一直把如玉当作亲姐妹,想着当初,我们何等好来,你怎么就那等苦命,等不到老夫人归天,少爷成人啊。”

崔夫人听了,不禁和如玉一起大放悲声,只哭得肝肠寸断,话语难言,即使是周围未曾见过可谏的仆从也忍不住掉下泪来。

第一卷 重生 第十一章 赵氏藏女

话说张三陪同小少爷祭礼完毕,随同仆妇人等迤逦来寻崔夫人。到来时,崔夫人与如玉正哭到痛时,周围人等劝个不住。

张三心想,看来贵人也不尽幸福,百姓也不尽苦难。就说这千金公主与崔夫人,富贵逼人,貌美如花,百姓看着如同天上人,却内心苦不堪言,也没有个知冷着热之人劝慰,着实可怜。

小少爷伸出小手,认真的替崔夫人擦干眼泪,口中道:“老祖宗,莫哭,乖。”

崔夫人哽咽着搂住他,紧紧的贴住他的小脸,拿出手绢子擦泪,道:“暐儿,这是你娘,你给娘磕个头吧。”

小少爷听话的跪下来,道:“娘,暐儿给你磕头来了,你保佑暐儿长高长大,别让老祖宗再不高兴了。”

礼毕,继xù

来找崔夫人,倚在怀里。崔夫人道:“好了,好了,越在这里越是伤心。我们活着的人如此,她们死去的人也不好受。走吧,走吧。”

张三想起崔可谏与女儿的关系,不由仔细的看这墓场。不看则已,一看吓了一跳。他现,在崔可谏的墓后,有一个奇怪的草丛。那草丛在此冬季,居然还郁郁葱葱,青翠欲滴,顶上居然还颤颤巍巍的绽放了几朵紫色的满天星。他从小就听大人说,坟墓上出现异事,必应人间有奇事。只是不知会应到她前生的亲人身上,还是应到后身身上。心下惊疑不定,因此崔夫人说话一时也没有听清。

崔夫人见他神色有异,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面色不经意的一变,转瞬便恢复了平静。小厮喝道:“张三!夫人和你们少主要走了,你只管愣做什么!”

张三这才回过神来,跪下道:“送夫人与少主。”

崔夫人看着他,一语双关道:“张先生留意坟院,做好自己该做的,不要管与己无关之事。”

张三一凌,这崔夫人外柔内刚,看到那从草后,居然和千金公主嘱咐相同,看来这墓地秘密不小,这草丛大有讲究。

当下点头应诺,送崔夫人等人而去。

送走崔夫人,对那草丛中事,他是好生委决不下,他心想:这墓地显有瞒人之事,听千金和崔夫人语气,还是一件有干系的事,如果处理不好,会牵涉到自己的身家性命。可怜自己一家老小七八口人呢,断断不能做个糊涂人。若果然不好,就是这500两银子不要,也要回乡去。

他越想越是,便又往崔可谏墓上去。远远的闻到一股香火味,却又与方才崔夫人所烧不同。是谁趁崔夫人走后偷偷来此上香呢?

他悄悄闪到几棵古松后,透过树枝间隙向里透视。只见墓前站着一个年轻女子,正在悄声祈祷:“少奶奶你有灵,荷影要做一件对不起少***事。公主命令我抱走你后身,送到她府上,她要百般折磨你,然后激怒武敏之,为少爷报仇呢。少奶奶,冤有头,债有主,我做下人的,没有办法,只有听主子的话,除此再无办法。你泉下有灵,不要怪我啊。”

张三吃了一惊,他已知此人是谁了。心知她上过香后,便要到自己家里抱人,哪敢耽误,三步并作两步,沉腿捏脚的往家里奔去。

孩子正在床上大哭,赵氏坐在床边,也不管她,自己只顾抹眼泪。张三闪进门去,拽起赵氏,道:“你甭问何事,抱着孩子先出门,躲起来。”

赵氏见他脸色都青了,知dào

事情不好,也不再多问,抱起床上孩子,像猫一样就闪了出去。

第一卷 重生 第十二章 墓道机关

不上一时,那个叫做荷影的婢女便在门外敲起门来。

张三故yì

大声问道:“谁啊,么事啊?”

外面并不回声,继xù

急急的敲门。

张三装得从从容容,从屋里慢吞吞出来,打开门,见是荷影,喜欢道:“原来是公主府里的姑娘到了,是来抱福儿的吧。”

荷影打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便关上门,进屋里来。

张三跟进来:“姑娘,为嘛不让吭声?”

荷影勉强一笑:“孩子呢?”

张三忙着去给荷影倒茶,唠叨道:“唉,我们两口子再没有想到姑娘这么快来!若知dào

这么快,怎么也不让她妈带她出去。这不,福儿她妈听说孩子要去到公主府了,又是高兴又是伤心。高兴孩子有了一个好去处,伤心快要离开她了。就赶跑着进城去了,要给孩子添几样好东西。我说她公主府什么没有,别没见过世面。她不听,非要亲自给孩子买几样,说是亲娘的穷心。我想着也是,就没有拦她,你看,这赶得不巧的!”

荷影一愣:“孩子没在家?那我就在这里等着吧。”

张三口气变得玄气起来,关心道:“姑娘,你在这里不得。我们这里白天还不妨事,到了晚上,便有女鬼出来晃荡,吓死人了。就说昨天晚上,整闹了一夜啊。唉,我们两口子吓得了不得,都说明儿就不在这里干了,要回老家呢。唉,福儿妈再料不到姑娘会这时来,不知何时能回来呢。姑娘你一个尊贵人,怎么能在这个地方等着?”

荷影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青白青白,双手合十,不知嘴里嘀咕了一些什么。勉强又坐了一会,便说:“既是这样,我先回去,明日再来。你可嘱咐嫂子,别再外出了。否则,公主是不依的。”

张三忙道:“姑娘吩咐下来,她明日说下天来,我也不让她出去就是!”

荷影显是强自撑持,作别后,步子硬撅撅的去了。

张三亲见她走了,便去寻老婆。夫妻二人心有灵气一点通,在崔可谏墓边便遇上了。老婆看见张三,从松树丛里闪出来,轻轻叫了一声:“三儿!”

张三的心落了地,和老婆一起看福儿。福儿一声不吭,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爹娘。赵氏道:“多可怜的孩子,好似知dào

要出事似的,我抱住她,正哭着一声也不哭了,安安静静的,有个风吹草动的,就吓得往我怀里钻。”张三听着,便掉下泪来。当下,把刚才在墓前听到的荷影的话对赵氏讲了一遍。

赵氏怒道:“黑心肠的淫妇!自己不学好,勾引年轻孩子。还害人,死了也不得超生!”

不提她千淫妇万淫妇的骂,张三只是不说话。赵氏暴躁了一阵子,也安静下来,搂住孩子大哭起来。

张三道:“我看那千金公主是前世与这孩子有仇,那武敏之像是对孩子有情的,不如对武敏之说了,看他有什么法子?我们抗不过公主,他须有法子的。”

赵氏道:“屁!他一个男人家,老婆一大堆,此时对孩子有情,过时又忘了。再说啦,你知他肯不肯为咱这血孩子和公主抗!我看再铁铁不过老子娘去,还是和崔夫人说了,请她想个法子是正经!”

张三摇头道:“她一个寡妇人家,又不出门,没脚蟹一般,就是十分想救又能有什么法子?不如对武敏之说。”

夫妻两口争了半日,也没有委决下来。赵氏急得又哭起来:“什么好差事,我说不到洛阳来,你非要来,现在为500两银子把我女儿坑害了,要是我娃过不好,我也不与你干休,一头撞死墙上罢了!看是你那500两银子重yào

,还是你老婆与孩子重yào

!”

张三咂咂道:“当初到洛阳去,你也同意来,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现在你怨起我来!孩子是我们心头肉,你疼我不疼怎的?”

说到此处,猛可想起,这坟上的那丛奇异的绿草来。便对老婆说了,赵氏道:“可是!我听说坟上长草,子孙福昌,还应着后身福祸呢。”

张三便领赵氏到坟后,指与赵氏看,夫妻二人不看则已,一看吓了一跳。原来,那哪里是什么绿草,竟是一些被涂了绿色的假叶子!

夫妻二人迷惑的对看了一眼,正在此时,不妨福儿伸手拽住了一个满天星,只听吱纽一声,那草竟向两边移开,露出一个大黑洞来。

第一卷 重生 第十三章 采阴补阳

赵氏站身不稳,抱着孩子就滚下洞去,张三大吃一惊,伸手去拉时,那洞早已合严。

赵氏掉到洞里之后,惊恐莫名,大声朝上叫着张三,但地面毫无声响。料想叫也无用,怀中紧紧搂着孩儿,口里不住祷告:“好小姐,这是你的后身,你可莫要自害自身。”

墓穴之中倒并不黑暗,里边四个角落里各点着一个大火把,照的墓室之中明晃晃的。

赵氏先还闭上眼睛不敢张望,后来,慢慢睁开眼来,倒也不害pà

起来。只见这墓室宽阔无比,四壁画着形形色色的壁画,摆放着琴棋书画和各色珍奇玩意。墓室正中停放着一具大棺木,看去十分敦实厚重,油漆也比较细致考究,散出一阵阵若有若无的木香。在棺木周围有大约几十个陶俑人,形制与真人相仿,有拿着扫帚仿佛在打扫卫生的,有挥舞衣袖仿佛在闻乐起舞的,还有的脱光衣服竟似好像在等着临幸一般,脸上表情淫荡至极。赵氏不觉面红耳赤,啐了一声,心想:这公主为儿子想得倒是周到的很,只是这崔小姐真要地下有知,恐怕就要骂死婆母了。

想到这里,她看了看自己怀中的小福儿,福儿也在认真张望,看到那淫女之时,也是脸色一变,像是非常愤nù

一般,拧紧了小眉毛,小脸憋得通红。

她正在自觉熟悉环境,忽然听到那淫女口中传出一声充满**的呻吟。

正在思索不得,恐怖至极之时,自己肩上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她禁不住尖声怪叫起来。

便听到一个好听的男中音笑道:“哈哈,夫人难道没有听说过,**一刻值千金吗?”

赵氏硬着脖子不敢回头,那人扳住她的肩头,慢慢的向她的耳边鬓后亲吻起来。

赵氏挣扎道:“死鬼,你是谁?我是崔可谏的后身之母!”

那人并没有停止手中的动作,反而笑道:“呵呵,原来是丈母来了。我是你的女婿温若玄,自古以来就有丈母偷女婿的,何况丈母偷的是鬼女婿?”

福儿长大嘴哭起来。那人从赵氏怀中接过福儿,把她放到一边,道:“呵呵,谏儿,我要和你今生的妈**了,你可要看好了。这次是真的。”

他脱下自己的衣裤,眼中闪着绿莹莹的光,肚子下面的***高高翘起,摇晃着向赵氏走来。

赵氏惊得要跑开,他不知使了什么妖法,一下子把她吸了过来。赵氏贴在他身上,感觉到他的***硬邦邦的顶住后脊梁骨。他从后面环抱住赵氏,伸出舌头不断的向赵氏脸上舔去,一双冰冷如石的手在赵氏身上上下揉捏。赵氏感到浑身僵硬,又羞又恼,但喉咙里仿佛被堵住一般,不出声来。

他魔魅一般道:“不要怕,你和我交媾以后,就和我一样变成鬼了。那时,我们什么都不怕了。”

他顺利的脱下了赵氏的衣裤,把她按到地上,跨了上去。举起***向她两腿之间刺去。

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不要忘了,要采集住她的**,否则前功尽弃。”

那正准bèi

行淫的人恭恭敬敬道:“是,爹,我已经等了三年了。终于,这个女人送上门来了。我会把她采干的。”

他再次举起*****向赵氏的阴门插去。

第一卷 重生 第十四章 墓室奇事

再说张三急得在洞边团团转,他围着那丛草,认真研究,仔细琢磨,每根叶子都用手动动,每朵满天星都拽拽,可洞口并没有如刚才那般轰然打开,依然纹丝不动。

情急之中,忽然他想到崔夫人看到这从草时的奇特表情与临行前嘱咐他的话——对,去找崔夫人去。她是崔可谏的母亲,福儿的事她不能不管。

当下,他快马加鞭赶到城里的崔府,要见崔夫人。哪知门房根本睬也不睬他,反而笑他不知天高地厚,说道是来见我们哪一房的少爷易得,要见寡居的崔夫人那是连门也没有。

越是见不着,张三越觉得要见,便赖在门房边,与门房再三厮缠。门房被他缠得没法,便道:“你这个人好没道理,非要见我们夫人,又讲不出个道道。我们给你通禀了,轻则挨骂,重则撵了。怎么去给你通禀?这样吧,也是你的机缘,一会夫人就要出去,到时你拦住轿子,看她见你不见,可行?”

张三无法,满心烧火,揣着手候在门房,一会一往门里张望。须臾,他忽然现大门里边闪过去一个人影,看去甚像如玉姑娘,便不管三七二十一,放声高叫道:“如玉姑娘,如玉姑娘!”

那门里的果然是如玉,听得门口有人尖声叫唤,便止了脚步,往门外看来。

门房急忙弯着腰俯冲过去,赔着笑脸道:“惊着姑娘了,不知dào

这是哪里来的一个乡下王八蛋,非要见夫人不可。我撵他几次也没有撵走,姑娘勿怪。”

其他门上的人一起撵张三,都道:“还不快走呢,惹她恼了,抓住你撂进牢房,到时哭也来不及了。”

张三反而更加高声:“如玉姑娘,如玉姑娘!”

如玉没有理门房,走出来,见是张三,什么也没问,只说:“你进来吧。”

张三嗖的一下钻进院子,口中道:“姑娘快带路吧,我有要命的事要来见夫人!”

如玉看看他,冲一个站在院子边的小厮招招手:“这位先生有要事,你去叫一辆车来。”

张三上了马车,心里方才踏实下来。但因为心中有事,一句也没有和如玉搭讪。如玉亦不多话,马车辚辚,转眼到了崔夫人院前。

张三随她进屋,崔夫人正和小少爷在玩呢,见张三神色惶惶的进来,吃了一惊。

张三麻利的打了一个躬:“夫人,不及细说了。总求夫人信我,现在贵小姐有难,只有夫人能救,求夫人立即动身跟我走。”

崔夫人微微皱了一下眉头,看了看如玉,如玉点点头,崔夫人道:“好,路上再说。”

马车之上,张三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曲折是非详详细细的给崔夫人讲了一遍,崔夫人越听越惊,越听越怒,一双手把个手绢子绞起来又松开,松开又绞起来。

如玉道:“夫人,这张先生所说为实,他也犯不着编这样瞎话。我今儿见公主府的荷影了,见到我她脸色煞白,转身就跑,倒是我喊住她,她一连串的说‘不是我要抱福儿的,是公主让抱的’,当时我就起了疑心,现在一联想,感情福儿是张先生的女儿,我们小姐的后身。公主心里要为温若玄报仇,所以……”

崔夫人低吼一声:“没有天理了,难道她害得我们崔家还不够吗?我们娘两个辈辈都要在她手里翻不过身吗?”

张三见夫人愿意帮忙,心底大慰:“夫人是菩萨心肠,不帮小姐还帮谁?”

崔夫人没有接话,如玉催促赶马车的道:“快,加快,夫人有要事!”

半晌,崔夫人问:“你在门上可说你是谁了?”

“罢咧,夫人,我张三虽是个粗人,并不笨呢。我哪里能说那话,要是传到公主耳里,这小女还不定能不能救成呢。”

崔夫人点点头。

到了墓地,张三和崔夫人都是一纵身跳下车来,奔走如飞的往崔可谏墓上而去。

张三指着那丛碧草给崔夫人看,崔夫人不言声,用手捏起两朵满天星,往一根绿叶子上凑去,三样物事刚刚接触,便听到轰的一声,洞口又重新闪现在眼前。

崔夫人和张三、如玉三人互相搀扶着便走下墓穴。

经过墓道阶梯,渐渐走到墓室。

张三听到了老婆怪怪的呻吟,那可是夫妻二人平日行房之时,老婆才会有的叫声。今日,她究竟在,遇见了什么?

崔夫人和如玉也听到了,她们两个虽然一个是处女,一个是寡居多年,但对这种声音还是一听即知,不觉停下了脚步,不再向前。

张三失张失智的奔过去,眼前的情景令他惊呆了。

一个男人,身体青白,正赤身**的跨在老婆身上,一上一下的做着苟且之事。

老婆闭着眼睛,随着他的抽动身体颠的像浪尖上的小船,嘴里不住的出满yì

的呻吟,好似欲仙欲死一般心醉神迷。

张三闭了一下眼睛,大叫道:“一对狗男女,你们以为在这坟地里就没有人知dào

了么?”

他顺手抄起一个陶俑,就向二人砸去。

那男人站起来,嘴角挂着一丝冷酷的笑:“你是她的丈夫吗,怎么进来的?”

说着,便捏着****向张三走来,张三感到自己身不由己的向他贴去。他摸着张三的头道:“对,就这样,慢慢的,慢慢的,把衣服脱下来。很好,很好。然后转过身去,露出你的****对,对,对。”

他的声音像酒香一样在墓地里荡漾开来,张三仿佛已经沉醉在他的话语里,他听话的把衣服一件一件的脱下来,扔掉。转过身去,露出屁股。

那男人拿着他的****贴住张三的屁股,准bèi

……

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谏儿,谏儿!娘知dào

的迟了,让我儿受苦了!”

那男人推开张三,略略向外张望,脸色一下变得窘迫至极,他顺手操起张三的衣服,往张三腰间一系,遮掩住他的私处。自己则飞身到赵氏身边,抱起衣服贴住墓室室壁,便像雪融进了水里,瞬间没有了一丝痕迹。

听到墓室之中呻吟声停止,崔夫人和如玉怀抱福儿,向墓室深处走来。

看到赵氏赤身**躺倒地上,双腿大张,双目紧闭,口边流出一串晶莹闪亮的口液,已是奄奄一息。

再看张三,除了腰间围着一块遮羞布以外,整个人也是如痴似呆,正茫然的看着自己和如玉。

崔夫人看了一眼如玉,没有说话。如玉道:“夫人,当年我娘就是这样死的。再过一个时辰,恐怕这位张夫人就要成一个肉干了。”她恨恨道。

崔夫人环顾了一下墓室四壁:“你们还不如死了的好,活着在这墓穴里装神弄鬼,能如死了吗?孽造的还不够吗?”

她悲愤的声音在墓穴里回旋,可是墓穴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出来应声。

第一卷 重生 第十五章 崔氏阴谋

崔夫人回头看如玉,却现如玉正充满仇恨的看着自己,吃了一惊。

“如玉,你怎么了?”崔夫人问道。

“夫人,如玉想请问,你是不是认识这作恶之人?”如玉咄咄逼人的反问道。

“不,我不认识他们。”崔夫人无力辩解道。

“哦。”如玉仿佛相信了崔夫人的说辞,没有接着追问。

“夫人,我看张先生夫妇已经没救了,我们不如先上去,免得生危险,这里我感觉怪慎人的。”如玉建议道。

崔夫人沉重的点点头,仿佛在进行什么激烈的思想斗争。她低头看怀里的福儿,福儿正对她天真的一笑。她的心一颤,对如玉道:“如玉,你年轻,秉性弱,先上去。我和福儿再呆上一会儿,对她父母尽礼。”

如玉狐疑的看了她一眼,慢吞吞的上去了。崔夫人一直看着,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墓道拐角处。

崔夫人快速站起来,来到张三身边。张三还是神智昏迷,两眼怔怔的看着崔夫人。崔夫人叫道:“张先生,张先生。”

张三痴笑道:“相公好漂亮,来奸张三。”

崔夫人不觉把脸飞红,啐了一口。从袖里掏出一个锦囊,倒出来三枚银针,映着火光看了看,便动手去除张三腰间的遮羞布。

她的手刚一触及张三腰间,便觉手腕一麻——不知从何处飞来一物,正打到她的虎口之处,不由哎呦一声。

那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你不要妄动,凡事要思量清楚,免贻后悔。”

崔夫人惊道:“你是谁?你不是崔……?你怎么会这种,这种机关和毒功!”

那老呵呵笑起来:“你就不想想,连你见了这种功夫都能想起是崔门所为,若是让这厮活着出去,传出个一星半点,我们崔家还要活路不要?”

崔夫人厉声道:“你到底是谁?”

“呵呵,你何必问我是谁呢?我既会这种功夫,便不是外人,你只需记住,勤检门户,教育孤儿,便是崔门的大恩人,我崔门历代的祖宗在地下都会感激你不浅啊。”

“你到底是谁?”崔夫人感到头都快炸了,她茫然无助的对那个声音喝话。

“哈哈,我是谁,你堂堂崔氏大宗冢妇难道还猜不出来吗?我有一言奉告,你怀抱中的婴孩虽是可谏后身,但与我崔门已无瓜葛,你千万不要持一念之仁,坏了玄暐的大事。想我玄暐,乃博陵崔氏第一房嫡系血胤,上继祖宗数百年精华,下系崔氏百代兴衰荣辱,他才是当之无愧的华夏天子,那李唐小儿有什么资格在我们面前称孤道寡?”那老竟似越说越激动一般,连造反之语都说了出来,崔夫人不由惊恐至极。

那老感到了崔夫人的紧张和惊恐,放缓了语气道:“你不要怕,这件事情我们是经过周密部署的,包括铮儿和千金那个荡妇的合合分分都是我们计划中的一部分。现在,我们成功的让崔门的后代有了皇族的血统,底下就看铮儿怎么利用千金来完成我们的伟业了。”

崔夫人倒吸了一口气:“你们,你们,太可怕了。我不要听了,我要走了。”

“记住我的话,你怀中的婴儿是要坏玄暐的事的,不要把她抱回家去。你亦不要想着去救张三,如若救了他,崔门一家几千口人都会毁在你的手上,赶快离开这里,回去吧。”

“你们不会如愿的,皇家怎么会听千金的话呢?老人家,无论你是谁,都请你不要把这件事情进行下去了,我不要玄暐将来做天子,我只要他健康快乐的成长,颐养天年,有个幸福的人生就行了。”崔夫人不愿意离开,她深知崔门的决定如若不在现场劝得回心,以后便会严格遵行计划,想退缩都没有可能。她现在只有崔玄暐一个亲人,她才不愿意他为了那个虚无缥缈的皇位过上担惊受怕的生活。

“此事上关祖宗荣辱,下关后世兴衰,岂能是你一妇人所能想?我想玄暐长大就会明白了,什么才是真zhèng

的幸福啊。”老似乎对崔夫人的表现十分不满,教xùn

道。

“那么崔浩呢,为什么不让崔浩呢?”

“那头蠢猪,不肖子孙,不配承担这样的责任,再说,他血统卑微,也不堪继承大宗。你不要再说了,赶快离开此地,我们不会因你所说改变计划,如果你心有疑虑,赶快打消,只要你还是崔氏的媳妇,就不免与我们同舟共济,否则,受到打击的又何止是崔门。我们死有余辜不说,玄暐和你,包括你的家人又何尝在九族之外?好自思量,不要做无益之举。赶快去吧。在此何益?”那老开始下逐客令。

崔氏经过赵氏身前,心殊不忍。此时,赵氏的身体已经渐渐变干,脸上只剩下了一张干皮。她蹲下身子,为赵氏遮掩上衣服,双手合十,默默念了一段往生咒,方才离去。

“另外,还有一事要嘱咐你,你切不可令武敏之知晓婴孩之事,否则后患无穷。”那老忽又急急嘱咐了一句。

崔夫人心中已不知是何滋味,那老待自己分明如子媳一般,既严厉教xùn

,又宛如家人般亲切。他到底是谁呢?

低头看怀抱中的福儿,于酣睡之中,带着甜蜜的梦笑,小脸红扑扑,热乎乎的,逗人爱怜。这可是谏儿的后身呢,怎能说不要就不要呢?

张三还痴痴的站在那里,看着自己傻笑:“好相公,来奸张三。”

崔夫人恐惧的向后退着,忽的出一声尖叫,冲出墓道。

第一卷 重生 第十六章 争女之战

如玉正在墓口等候,见夫人面色苍白的从墓道里冲出来,闲闲的问道:“夫人,怎么没有把张先生夫妇带出来?”

崔夫人躲避道:“他们已经去世了,我给他们念过往生咒了。”

接着她看看怀抱中的孩子:“苦命的孩子,这世的爹娘又没有了。我不养你谁养你呢?”

如玉道:“儿是娘的贴心肉,小姐上世是夫人的女儿,这辈子也是。夫人不管谁管?”

崔夫人搂着福儿,不觉流下泪来。

如玉道:“那边有人来了。”

崔夫人急忙捏动机关,关闭墓道。

来人是两个女子,远远的看不甚清楚。前面的一个挑着宫制纱灯,边走边对后面的道:“墓前有人呢,莫不是他们两口不舍得孩儿,躲在这里?”

崔夫人二人已知来人是谁了,但躲避显然已是不及。只得立等她们来到。

那两女子越走越近,眉眼也依稀可辨了。果然不错,正是千金公主和荷影主婢二人。

千金公主看到崔夫人,也愣了一愣,显是没有料到崔夫人会在这里。

“姐姐来了。”千金公主笑道,裣衽为礼。

“嗯。”崔夫人点点头,自从崔浩被流放,可谏被赐死,又听说她处心积虑要害可谏后身,便不想与她周旋。

“姐姐抱的谁呢?”千金公主没话找话道。

崔夫人应付道:“一个亲戚的孩子,看着喜欢,就抱来了。”

千金公主眼神似乎要滴出笑来:“姐姐喜欢孩子,就把孩子抱到坟院来玩了?”她故yì

加重惊异的语气,打量着崔夫人的神情。

“哦,是这样的。若没有其他事,我就先走了。”崔夫人夺路要走。

“姐姐先别走,姐妹们好久不见,在子女坟前说说话也好。我知dào

姐姐喜欢孩子,我又何尝不是?自从若玄走了以后,我的心肝都像被摘走了一样呢。”说着,她便凑过来,看孩子。

崔夫人搂过来:“公主大驾,不要被孩子惊了。”

“咦?这孩子看起来好面熟,荷影你看看是不是?”她明知故问道。

荷影也凑过来:“这不是看坟的张三家的老闺女吗?”

崔夫人面色不定,带着如玉又要走。

荷影道:“夫人这孩子你还不能抱走呢。今儿上午,我们公主一见她就喜欢上了,已经得了他父母的同意,要把她送给我们公主呢。我们这回来就是为了她呀。”

“混账!我和你们公主说话,哪有你插的嘴?”崔夫人冷若冰霜训斥道。

公主瞥了一眼荷影,荷影脸色通红,恨恨的瞪了一眼崔夫人,硬着半截身子退到公主身后。

“姐姐,何必和奴才一般见识,气着你倒值得大了。千金岂敢和姐姐争孩子,一个下人的孩子,不过是个玩意儿罢了,千金岂会当真?姐姐既然喜欢,抱走就是。只是姐姐,我有一事不明,姐姐是怎么见着这孩子的?张三那厮没有告sù

姐姐我已经要走这孩子了吗?这样背主的奴才才真真可恨。”千金款款说来,把个崔夫人说得毫无脾气。只得应付道:“我上午带玄暐烧纸来,一时无事,踱入张先生的小院,见着了这孩子,一见着实喜欢,便向张先生的内人讨了。张先生当时跟着玄暐祭祀去了,不曾在家,恐怕是他内人不知吧。”

公主明知是假,亦装作恍然大悟道:“我说张三这奴才也不该啊,原来如此。姐姐,天色已晚,你抱着孩子走吧,在这坟院里,小孩子魂灵不全,莫要吓住了。”

崔夫人单等着她这一声,带着如玉慌着去了。

二人抱着孩子,上了马车。车内,如玉沉思道:“夫人,就这样将小姐带回去,不明不白的,没有个名分,将来可怎么处?”

崔夫人这才醒悟到刚才千金公主说福儿一个下人的孩子的用意,不由暗骂千金公主老狐狸,用心歹毒,使自己无法做敬福儿,顶多把她当作一个受宠的下人而已,将来婚姻嫁娶都只能照此身份待遇去行。

她一定是怕自己假作福儿是亲戚家孩子,冒认贵族族籍,所以才装作无意点醒自己----我千金可是备知她的底细,你们将来假冒亦不成。

老狐狸啊老狐狸,崔夫人恨得牙直痒痒,但又无计可施。眼看,就要到崔府了,怎么对崔府中人交代这个特殊的小姑娘的身世呢?

崔夫人的头都想痛了。

第一卷 重生 第十七章 张氏孤儿

坟前的千金公主跟荷影主仆二人头也想得痛了。

临近傍晚,千金公主收到崔铮的飞鸽传书,说是张三夫妇已死,请她代为遮掩。千金公主思来想去,除非还说见鬼而亡,再优抚他们的孤儿,此事方可行得。便连夜坐马车赶来,心想先到可谏墓前看看,毕竟这是她后身的父母,祷告一番也好。谁想,在这里就遇到了怀抱福儿的崔夫人呢。

千金想着想着,不觉一阵灰心。自己处心积虑为崔铮着想,他还只是和他正室夫妻一心,什么事还是只和崔夫人商议,自己只是他利用的一个工具而已。

就说此事吧,自己知dào

什么?只知dào

张三夫妇死了,要照嘱咐行事。而崔夫人显然比自己知dào

的多,她不但来到现场,而且怀抱福儿,那么肯定见过张三夫妇了,此事的来龙去脉定然也是知dào

的。

自己只是一个外人而已,人家毕竟是两口子。

想到此处,她苦笑了一下。为了和他结合,自己不惜毒杀驸马,嫁祸于人,谁知扫清道路以后,他却婉言相拒,说是崔门族规,不能停妻再娶。这在堂堂公主看来,又算是什么障碍呢?只是一道旨意,命令崔夫人出家为女道士不就可以了嘛。谁知,他还是不同意,说是崔门会被认为攀附皇亲,抛弃妻,为仕林不齿的。

他***,崔门!崔门!我皇家只需一道旨意,就能令你们族无遗类!有什么好骄傲和维护的吗?

千金越想越恼,转身命令荷影:“我们走!”

但行至张三门前时,她又停下了脚步,一跺脚:“还是去看看吧!”

推开门,听到一阵欢呼:“是爹和娘回来了!”便看到几个猴孩子一跃冲上来。

待到看清不是爹娘,而是上午来的那个大笑不止的奇怪的公主,不由又唬住了,停住了脚步,不敢再往前。

最小的那个哇的一声哭起来:“不是娘亲,娘亲,娘亲,我找娘亲!”

大的搂住他,有模有样的哄道:“娘亲一会就回来了,小五乖,啊。”

公主静静的看着他们,忽然觉得有些惭愧。她强笑了一下“你们爹娘被我派出去办事去了,临行前嘱咐我带走你们,来,跟这个荷影姐姐一起走吧。”

孩子们并没有怀疑,跟着荷影走出来。

路上,千金公主问他们:“你们都叫什么名字啊?”

孩子们高兴的喊着“小大!”“小二!”“小三!”“小四!”“小五!”

他们的兴奋情绪也感染了一直苦闷的千金公主,不禁展颜笑道:“你们父亲也真有意思,他叫张三,就给你们取名小大,小二,小三。告sù

我,是不是,你们的伯伯叔叔,也是这样取名,叫做大、二、三呢?”

孩子们奇道:“你认识我伯伯叔叔吗?”

千金公主故作玄虚道:“我有法术,会算命,这是算出来的啊。”

几个孩子无限崇敬的看着她,千金公主偷偷乐了一下。

“你们伯伯叔叔都是做什么的呢?”她有心问道。

“种地的!我们整个村子里的都是种地的,只有族长爷爷不种地,在长安当过大官!”孩子们说。

千金公主想到武敏之所杀之人,那头颅之上绾住头的是一根玉簪子,便心下有所了然。

接着问道:“你们和伯伯叔叔来往多吗?”

“原来多。去年了好大灾,他们都逃走了。俺家人口多,爹说走了还不如留下来,伯伯叔叔的地俺还能种一些,就没有走。”那叫小大的孩子说。

公主沉思着笑起来,又问道:“那你们现在最亲的人是谁?”

“姥姥!舅舅!舅母!”孩子们抢着答道。

“哦。那你们以后愿意跟着舅舅舅母呢,还是愿意跟着我?”

公主又问道。

孩子们迟疑着,都望着小大。

小大怯生生的道:“我们这么多张嘴,跟着舅舅,舅母肯定不高兴。公主待我们这么好,我们情愿跟着公主。”

千金公主大为高兴,搂住小大道:“要是跟着我啊,我一定把你们调教成长安城最杰出的少年!让你们读书、骑马、穿锦衣、做高官!”

“哦!”孩子们又欢呼起来。

小大忽然叹了一口气:“我爹就希望我们有那么的一天啊,要是爹听到公主这么说,又不知高兴的怎么样呢。”

公主也不知dào

今天怎么那么敏感,眼泪一下子就汪出来。

小的看看她,伸手为她擦泪:“好公主乖,不哭,小五在呢。”

公主又破涕为笑:“好的,我乖。”她低头看小五,忽然现小五长的眉清目秀,可爱至极。粉嘟嘟的小脸,丰润的嘴唇,便道:“小五长大肯定是个美男子呢。”

她回头对荷影说:“我想让他们和张行之联宗,图个出身,你看可行不可行”

荷影惊道:“和张行之联宗?哦,哦,这几个孩子好福气啊!”

公主笑道:“不过,小五就不能叫小五了,你既改换了祖宗,就叫张易之吧。”

小大迟疑道:“要是爹回来不愿意怎么办?他说人不能忘了祖宗的。”

公主道:“怎么不愿意,我担保你爹必是高兴的。你处处想着祖宗,从此叫张昌宗可好?”

其他的几个孩子也一时闹着要改名,公主笑着给他们各取了一个名字,小二改名张敬玄,小三改名张柬之,小四改名张勇之。几个孩子快乐的大叫道:“改新名字了!改新名字了!”

公主随他们欢笑之中,仿佛还有着没有释怀的忧虑。她问荷影:“离府里还有多远了?”

“公主,不远了。”

“赵凯现在是在长安还是洛阳当班,你去查一下,若今天他在这里,我想今晚就把事情对他说说。”

“是,下车我就去问。”荷影答yīng

道。

转眼,到了公主府前,护卫们齐刷刷跪下迎接。公主在五个孩子的前呼后拥下进了府第,护卫们面面相觑。

荷影问道:“你们去个人查一下,洛阳的赵凯现在可轮到长安了?若在,公主叫他。”

第一卷 重生 第十八章 暗伏杀机

一个护卫答yīng

着去了,须臾回来道:“赵凯可可才到,从今天起到月底,他都在长安当班。小的传了公主的令,他马上过去见公主。”

荷影点头去了。

赵凯听说公主从坟上回来,带来五个孩子,而且脚未进门,就点名见自己,心里七上八下,不知生了什么事情。加奔子跑到公主院前,荷影正在门前等候,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荷影在公主面前是仆,在下人面前比主子还厉害,公主轻易不使她出来迎人。

他低头进院,帘前亦无小厮婢女挑帘,竟是静悄悄除了公主和自己,再无他人。

他想起临行前,护卫们取笑的话:“公主这么晚了召见你,莫不是坟上你妹夫说了你的好话,公主听说你有异能,要临幸你?!”

不由偷笑了一下。

公主疲惫不堪的坐在中堂,见他进来,让道:“赵执事,你坐。你一向勤谨,为公主府出力不少,本宫记在心里。”

赵凯心想:果然是妹夫在公主面前说了我的好话,不然公主巴巴的叫我来,说这些干什么。

便眉开眼笑道:“这都是小人该干的,若是不干了,倒是白吃公主的了。”

千金点点头,沉吟了一下:“今天坟上生了一件事,因为事连贵亲,人又是你荐来的,不得不先对你支吾一声。”

赵凯见公主话风一转,表情沉重,一种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他盯着公主,心像被吊到了嗓子眼里,他就只有这一个妹子,要是因他推荐有个什么好歹,娘就不要活命了。

公主被他盯得慌,目光有些躲闪:“多承你操心,寻你妹夫来看坟院。这几个月以来,坟院里安静了许多。整治的也很清洁。不但我,就是其他的温氏族人也很是满yì

。我决定对他实行嘉奖,将他五个孩儿领到府内供养,你也因推荐有功,赐银2000两。”

“我,我妹夫怎么了?”赵凯越听越觉得事情不寻常。

“现在事体不明,还待日后查实。不过,你妹夫失踪的情形与先头看坟的很是相似。你不要慌,公主府是不会放过这件事情的。”千金公主察言观色道。

赵凯明显的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他紧张的追问着“不见的是我妹夫,还是我妹妹,还是两口都不见了?”

“令妹和令妹夫都不见了。”公主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便颓然靠在了楠木椅上。

赵凯怒道:“是什么鸟鬼?!我不信!从来只听说人杀人,没听说鬼杀人的,况且,他一个外来的人,与鬼无怨无仇,鬼杀他做什么!”

“初步查出,你妹夫所生的女儿是我那媳妇崔可谏的后身,不知你妹夫的死与此有关系没有。”公主眼神闪烁着说。

“崔可谏!什么好荡妇!活着害人,死了也不安生!我去拆了她的坟!”赵凯吼道。

“放肆!”公主断然喝道。

赵凯拧着头,跪在地上。

“我也不相信鬼会杀人,何况令甥女若果然是崔可谏的后身,她就更不会杀令妹与令妹夫了。”公主放缓了语气。

赵凯道:“那会是谁?”

“唉,说了你也惹不起,就是我也惹不起。只有忍气吞声罢了。”公主忽然幽幽道。

“公主你说是谁。俺们惹不起他,公主也惹不起他?他这般在温氏坟院胡作非为,分明是欺负公主一般。公主可以忍,将来小少爷长大了可怎么为人?公主,我赵凯不是笨人,你只要告sù

我是谁,叫我赵凯跟着公主走到黑,我也认。”赵凯认真道。

“今天上午,我们去坟院烧纸,见到周国公武敏之了。因他杀了令亲的族长祭坟,令亲有些不满,落到了他眼里。我想这事除非是他方才干得,其他谁人有这个胆?敢在我这里撒野?!”

赵凯骂道:“这个花花大少,杀人不眨眼,除了他再不会有第二人!公主,你说,我怎么办?”

千金道:“冤有头债有主,我只是白告sù

你一声,叫你心里有数。若说去杀他报仇,我是不敢的。他有皇后护着,太子都敢打,我一个小小的公主,动动他都动不得的!”

赵凯怪怪的看了公主一眼:“既然如此,赵凯就不勉强了。只是赵凯还有一事不明,我那外甥女到了何处?”

公主沉吟了一下,心想若是说出崔夫人,必然牵连到崔铮,不如一推三二五,么事不知。

“哦,我见过她,好可爱的一个孩子,可惜与她母亲一起不见了。”

赵凯双目几乎喷出火来,握紧双锤,道:“公主,若是此事水落石出,公主有不方便办的事,叫我赵凯,我万死不辞。”

公主赞赏的点了一下头:“我知dào

了,你也不必过于悲伤。生死有命,修短有期,这也都是他们的命里所招。”

第二卷 风起 第一章 谣言谁起

博陵崔氏的嫡生女儿再世为人,重新回归崔府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般,不久就传遍了长安城。上至王公大臣,下至贩夫走卒,府台楼阁,街头巷尾,莫不议论纷纷。

崔夫人暗暗心惊,她原来是怕福儿身份不明,将来不好谈婚议嫁。如今却是怕传到皇帝皇后耳中,牵起墓中崔氏惊天大案,引起灭门惨祸。不禁后悔未曾听取那墓中老人意见,不该任性将福儿抱回家中,若是因自己一己之私而害了满门2000多人,自己又于心何忍?不由又悲又惊又怕。

望着怀中咿呀玩耍的福儿,不由心想:“谏儿,谏儿,难道你前生命乖,今生命也不好么?真真是不祥之物,行动就要掀起血雨腥风不成?”

正在惶惶不定之时,听门人报说,周国公府里的杨氏老太太来了。崔氏自从崔浩流放以后,很少与达官贵人来往,听见说杨氏来访,很是纳罕。把孩子递给乳母抱着回避,自己就急忙起身出门迎迓,老太太已经来到门口了。

杨氏老太太手执龙头拐杖,身穿大红色黄团花棉袍,在仆人和婢女们的簇拥下颤颤巍巍的走来。崔夫人拜下去道:“一向有失拜望,反要国夫人下降,有罪有罪!”又骂小厮们:“国夫人下降,也不早禀一声,我早该到大门外迎接的,不然成何体统?幸亏是国夫人,若是她人,不说我们崔府没有礼数,不知dào

个尊卑长幼了?”

杨氏摆手笑道:“是我不让他们禀你的,也没有什么大事,平白走来看看,惊天动地的做什么。你一向可好?”

崔夫人笑道:“托国夫人的福,好着呢。”

杨氏道:“我早想来看看你,敏之那个糊涂东西事多,我怕他又无事生非,一直没敢来。你也知dào

的。唉,进去说吧。”

杨氏仿佛感慨良多,话未说完,拉过崔夫人的手,二人联袂进屋。

崔夫人亲自献上茶来,杨氏缀了一口,赞道:“好茶!”便回头对婢女们道:“你们成天价说嘴,以为国公府就是人间天上了,不知dào

天外有天,楼外有楼,今天既然有福跟着我到崔府来了,就四处逛逛,看看人家崔府千年大家的气派,新兴的王侯哪一家是比得上的!”

崔夫人陪笑道:“国夫人先朝龙胤,当朝贵戚,武氏又是皇朝功臣,崔氏怎么敢和国公府相提并论?岂不折杀我们了?”

杨氏笑道:“不是这样说,崔氏门第王侯都不让,海内共知,崔夫人何必过谦。你派几个不淘气的跟着他们去转转,让他们开开眼界,莫让他们身入宝山空手还!”说毕,又哈哈大笑起来。

崔夫人明白了杨氏意思,便指派跟前人道:“这几个就好,你们跟着国公府的人去转转,好生侍候,莫要怠慢了!”丫鬟婢女们齐声答yīng

着,一起去了。

看看屋里已经没了外人,杨夫人踱到门口,又向外看了看。回转身,看着崔夫人一字一顿道:“出,事,了。”

崔夫人心里有鬼,双腿一阵软,险些就站不稳了。

杨夫人叹了口气,骂道:“千金公主这个淫妇,死了也不得超生!她今天去到宫里,亲口告sù

皇后说,敏之和你串通,杀了朝廷命官,又杀了谏儿后身的爹娘,把谏儿抱到你家里偷养着!有这事没有?”

崔夫人听说是千金公主告,顿觉放下心来。沉思下来,一定是千金公主也听到了谣言,怕事之后受到牵连,所以恶人先告状,攀扯上武敏之,使皇后淡了追查之心。不觉暗赞千金心机细密灵巧。

杨夫人见崔氏不语,急道:“你倒是说话啊,我的祖宗奶奶!有这事,我们就照有这事对付,没这事,我们就满天干净,在皇后面前撕掳开!”

崔夫人心随意转,道:“国公爷怎么说?你对国公爷说过了吗?”

杨氏道:“那个孽障,但凡沾着谏儿两个字,就疯疯癫癫的没个正捆,谁敢和他说!但我敢保证,你们没有这事。前几天那个孽障还正为没有找到谏儿的后身在家里疯打人呢。”

崔夫人道:“什么前身后身都是无稽之谈,谁能做得准?国公爷也恁荒唐了,公主也太可笑。我说的可是么,国夫人?”

杨氏喜道:“那就是没有串通杀人的事了?千金这个淫妇,我一定要当面羞辱她,叫她偷鸡不成蚀把米!哼,自从她儿子死后,她就恨住了敏之,自己儿子没志气,为一个女人死了,教育出那样的种子,要是我羞也羞死了,提也不提,还怪谁来?没得说出来寒颤人!”

崔夫人没有接她的话,低头半日,沉吟道:“不过,我这里确实收养了一个小女孩子。国公爷也知dào

的,你传话叫国公爷过来,我们要在一起商议商议。”

杨氏惊得半天没有合上嘴巴,昏花的老眼更加浑浊了。

第二卷 风起 第二章 再世相逢

武敏之来了,神色张皇,面色苍白。他冲到门口,站到门外。跪下去,双手捂住脸,泪水从指缝里流出来。

崔夫人轻盈的走到如玉身边,接过她怀中熟睡着的孩子,抱到武敏之面前。

不堪回的往事噩梦一般闪现,武敏之眼前又飞起那漫天的猩红……揉碎桃花红满地,雪山倾倒难再扶……谏儿,你去了吗?谏儿,你又回来了吗?

谏儿,我来了。我来的晚了。谏儿,我来了。

武敏之伸出手想摸摸孩子的小脸,可是手抖得是那么厉害,他努力了几次,都徒劳的停在空中,始终无法触到孩子的脸颊。

崔夫人示意如玉解开孩子的衣襟,武敏之一眼望见了她胸前的那块红色的胎记。那片红色的胎记如同盛开的菊花一般,长在孩子粉嫩的胸脯上。宛如还在对活着的人诉说着,前世的不尽凄凉和哀怨。

武敏之的眼皮止不住的跳动着,那眸中盛不下的痛苦与爱惜,令崔夫人和如玉都不禁为之动容。

福儿醒了,她皱了一下小眉头,伸了个小懒腰,睁开惺忪的双眸。

武敏之、崔夫人、如玉一起凑过来。

福儿伸出手,冲武敏之甜甜的笑起来。

武敏之搂过她,紧紧偎在怀里,一时悲喜交集,潸然泪下。

崔夫人叹道:“孽缘未了啊,她居然还记得你,以前她醒时都要哭上半天的。”

武敏之兀自搂住福儿不放,仿佛不愿被人打扰一般静静的不说一句话。

崔夫人接着道:“国公爷对谏儿的感情,我们都知dào

,因此才请国公爷过来商议。”

武敏之斩钉截铁道:“商议什么?谏儿我要带走。”

崔夫人沉吟道:“谏儿国公爷自然可以带走,只是……”

崔夫人沉吟起来,仿佛有什么话不好说出来似的。

武敏之追问道:“什么?你说。”

崔夫人幽幽道:“有一个关于谏儿的谣言正在长安城里疯狂的流传,他们传言,我和国公爷串通起来,害死了谏儿后身的父母和族长,只是为了留下谏儿在身边。我深深的恐惧,国公爷将谏儿领走之后,给他们以口实,到时我们是百口莫辩。”

武敏之头上的青筋暴起,骄傲的扬起眉毛,哈哈一笑:“那就让他们找皇上皇后告状去好了。崔夫人,此事有我武敏之一力承担,绝不让崔夫人受连累。崔夫人,若无他事,武敏之就此告辞了!”

崔夫人道:“我一介妇人,夫死女亡,活着已如行尸走肉,只要谏儿能过上好日子,死而无怨,还怕什么受连累!”

武敏之忽然很诡异的笑了,他抱着谏儿转了一个圈,两眼眯成一线,如两片冰刃一般寒光照人的盯着崔夫人。

崔夫人低头道:“国公爷无故笑,难道是小妇人说错了什么?”

武敏之附耳到崔夫人耳边轻声道:“你怎知这孩子是谏儿后身的?这孩子又怎的到了你的手上?你怎么见到的孩子的父母?既然是传言父母已死,那父母死与不死还不一定,你怕什么?呵呵。”武敏之突然又放声笑道:“不过,这些,我武敏之都不想知dào

!我只要我的谏儿在我身边就行了,哈哈,崔夫人,带着你的秘密放心吧,我会保护每一个照顾过谏儿的人的!”

第二卷 风起 第三章 国公世子

武敏之边走边吩咐道:“去叫荷花来。”他怀抱婴儿如同怀抱稀世奇珍,仿佛换个人手就会打破一样,头也不回的就往内堂走去。

荷花听说武敏之从外边抱回一个婴儿来,心情立kè

紧张起来。等到听清是个女婴,心情又放松了。荷花本是一个侍婢,一次武敏之酒后性起,趁着酒兴临幸了她,谁知一次成孕,竟成功生下了国公府的长子武若青,地位一下子平地三千尺,成了国公府里除了老太太外的头号女人。

国公府里的人莫不知dào

国公爷是绝不会娶正妻的,皇后曾经兴师动众的为他礼聘了荥阳郑氏的女儿为妻,他断然拒绝,皇后派人押送他前去下聘,他在郑氏府邸大呼小叫,当着老丈人的面,对丫鬟仆妇们捏手摸胸,调笑虐浪,气的老丈人连夜上京陛见,请求退婚。皇后气的抓起一柄玉如意砸他,他笑着接住交还皇后,最后也不了了之。

因此,庶长子亦是嫡长子,小小的武若青便是未来武府的掌门人,将来武府诸人都要在他手下讨生活,谁平白得罪他的母亲作甚?老太太洞明世事,在武若青两岁那年,就逐渐将家事交付与了荷花管理,免得到时生乱,重孙子作难。

让荷花气闷的是,武敏之却从未正眼瞧过儿子。倒是皇后和太子三番五次的前来武府,点名要见武若青,并亲自为他挑选老师,非常关心他的教育和成长。看来是被武敏之折腾怕了,唯恐这孩子长大了再和武敏之一个样,那就谁也折腾不起了。

荷花越想越气闷,但又毫无办法。这个国公爷就是和别人不一样,他每天除了关心斗鸡走马,跳舞蹴鞠,简直什么都不在乎。什么孝子承家,封王拜相,和睦亲族,都不在心里。好在对女人也不怎么上心,兴来临幸泄欲而已,兴去立kè

抛在脑后,这点让荷花倒也欣慰不已。

荷花唯一害pà

的就是别的女人也生出一个儿子来,自己的儿子虽是长子,毕竟不是嫡子,随时有被颠覆的可能。所以,她一听说武敏之抱回来一个婴儿,先想到的就是武敏之在外边有了私生儿了,而且这个孩子在武敏之心里很重yào

,否则他不会亲自抱他回来。及至听说,只是一个女孩儿,又放下心来,女孩子早晚是人家的人,再得宠,也不能继承国公府的爵位和家业。

因此,她思量再三,决定带着儿子武若青一起去见武敏之,提醒一下武敏之自己还有一个儿子,而且是长子。

荷花带着武若青袅袅婷婷的出现在武敏之面前,她精心梳起慵懒的堕马髻,身披娇绿帛衣,腰系嫩黄长裙,胸前如雪肌肤若隐若现,看去诱人极了。若在平时,武敏之见了,一定又要荡一会儿。

可此时武敏之对她的装扮混若不见,见她进来,张口就道:“荷花,你去找两个得力的乳母,然后安排一座清幽的好房子,我有用。”

荷花撒娇道:“爷要乳母做什么啊,莫不是在外种下了风流债?”

武敏之寒下脸,没有说话。荷花心中害pà

,凑到武敏之面前,道:“啧啧,爷,从哪里抱来的孩子啊,这么俊秀漂亮!”

武敏之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嘴角撇了撇。破天荒的招呼武若青道:“你过来,也看看,这是你的嫡母。”

武若青听话的走过来,闪着长长的睫毛,专注的盯着福儿。

忽的抬起头对母亲笑道:“这个妹妹我认识。”

“啪!”武敏之扬手一掌,打得武若青嘴角渗出血来,“畜生!叫娘!听到没有!”他狰狞的逼视着武若青。

武若青仇恨的迎接着武敏之的目光,小小的身躯直挺着,并不屈服。荷花吓得往后拽他,他倔强的挣脱她。

哇!福儿忽然大哭起来。

武若青丢下武敏之,跑到福儿跟前,奶声奶气的劝道:“好谏儿,不哭,啊,不怕,哥哥在这里。”

武敏之头一下子蒙了:“你,叫她什么?”

武若青瞥了他一眼:“谏儿,谏儿。”

武敏之双手抱住头,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视觉。因为,他忽然现,这孩子的眉眼竟是那么的像温若玄。

天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乱了,乱了。

第二卷 风起 第四章 父子成仇

武敏之瞪着红的眼睛,怒吼道:“来人!把这个畜生给我绑起来,往死里打!”

荷花拽住他哭道:“他再不好,是爷的亲生骨肉,就是做错了什么事,打得骂得,哪能说到死上呢!爷!”

武敏之一脚将她踢飞,亲自上来对武若青拳打脚踢,边打边骂:“畜生!畜生!”无情的拳脚像是从天而至,年才三岁的武若青徒劳的用手阻拦着,惊恐而痛苦的悲叫丝毫没有唤起狂悖的武敏之的父爱之心。

闻讯而来的杨氏白凌乱的扑到已被打昏过去的武若青身上,哭道:“孽障!还不快住手!你还叫人活不叫了!”

武敏之恨恨的盯着武若青道:“哼!不知死活的奴才,我要你死的好kàn

!”

杨氏搂住武若青,武若青脸色青,已是气若游丝,看看打得如此不祥,杨氏不觉悲从中来:“我何如死了,我何如死了!老天爷,为什么叫**这样的心!”

她冲着武敏之骂道:“他有什么不好,你下这样毒手!不是要绝了我们武家吗!”

“我们武家宁肯无后,也不要温若玄这下流种子!要不是他前生折磨谏儿,谏儿哪里会那么年轻就香消玉损?”武敏之振振有词,仿佛恨得牙齿痒痒。

说着又要过来继xù

打,杨氏挺着头道:“要打你打我,先打死我再打死他,你就自在了!”

武敏之拧着头道:“你护得了他一时,护不了他一世,我早晚收拾了他,替谏儿报仇!哼!还想在我眼皮底下和谏儿**,我不吃那一套!”

杨氏这才明白事情的原委,愤恨的向桌上的襁褓瞅去:“原来真有这事,妖女又出世了!”

她飞奔过去,武敏之拦住她:“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这个妖女她害的温崔两家家破人亡,害的你神魂颠倒,我破着老婆子的命不要,也要除了她!”杨氏愤恨已极,颤声道。

荷花跪下来哭道:“老太太,爷心里有崔小姐,我早知dào

。你就让爷养着她吧,我只求爷以后能放青儿一条生路,我们娘两个能够相依为命就知足了。”

武敏之哼了一声:“办不到!谏儿我要养,温若玄绝不能留!”

“温若玄?谁是温若玄?这是武若青!你的亲生儿子!我不管什么前世今生,托生到我们家,便是我们家的人,谁动动他我就不依!”杨氏动了真格的。

武敏之邪邪的笑道:“荷花,你说呢?”

荷花一个激灵,道:“爷,老太太说的对啊,若青他是你的亲生儿子,和温若玄还有什么关系,他和福儿好,那是小孩子的常情,他们都有多大啊。”

武敏之道:“那他怎么会记得谏儿?他就是温若玄阴灵不散,这辈子故yì

来捣乱的!奶奶,你还记得吗,那尼姑庵里的法师说的,我和谏儿今生还无缘,她的有缘人还是温若玄,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我要灭了他,我看他还能和谏儿有缘没缘!”

荷花道:“有缘没缘,也不是和谏儿了,这是福儿啊。”

武敏之转回身温柔的看福儿:“这是谏儿,谏儿,只要我不死,这辈子我等着娶你,温若玄,他痴心妄想!”

杨氏眼珠一转,笑道:“这还不容易,你是青儿的爹,你要的女人青儿哪能再要,如果你把青儿打死了,再转生到别的人家,和你抢谏儿,岂不更坏?这也可能是上天感你的诚意,才把青儿赐给你当儿子,好成全你和谏儿的呀。”

三言两语把武敏之劝转了心,回头看着若青道:“以后让他称呼谏儿姨娘,没事时不要让我看见他。”

荷花得了他这一句话,磕头如捣葱一般感谢他和老太太的大恩大德,抹着眼泪抱着若青去了。

杨氏也要跟着去,武敏之叫住道:“奶奶,我想请你帮忙照料谏儿。荷花,我已信不过她。”

杨氏非常不愿武敏之娶一个看坟人的女儿做正妻,正在思量如何能不动声色的除去福儿,听武敏之如此说,心底大乐,当下答yīng

了下来。

第二卷 风起 第四章 智谋

崔夫人分析的不错,千金公主确实不是传言之人,赴皇宫告密,只是为了自保而已。

此时,千金公主独坐家中,越思越想越觉心惊,她情知崔夫人必定不会自起谣言,惹祸上身,那么知情人只有自己和荷影、如玉了,这几个人她也都能担保。可是谣言是怎么起的呢?这其中大有文章啊。

她秘密派赵凯前去查探,可赵凯查了两天,什么蛛丝马迹都没有查到。只是知dào

了一些诸如张梅庄村民还不知张三夫妇搬到了哪里,族长某夜被人暗杀,头颅都不见了,族长的儿子准bèi

进京找族长生前好友张行之帮忙查探等等之类的八卦消息。

公主沉思良久,计上心来,心想:必须如此如此,方才占得先机。正是与其等他闹,不如己先闹。

她把张三的几个遗孤唤来,对他们道:“今天,我带你们认一个爷爷去,好不好!”

几个孩子公主府内几天住下来,对“爷爷”很感兴趣。因为公主府内的“爷爷”个个长相俊秀,穿着华丽,尤其是经常跟随公主的那个冯小宝爷爷,更是漂亮的如同天人啊。他们经常偷偷的躲到一边,伸出小手指头,偷看他穿衣、涂粉、着装,甚至与人说笑。尤其是小六张易之,简直是深深的着迷了呢。

听说公主又要带他们去见新爷爷,一个个情趣高涨,纷纷叫道:“愿意!愿意!”

千金公主对他们的表现很是满yì

,点头微笑道:“好啊,不过,这个爷爷很厉害的,你们要听话,否则,他就不认你们了!”

几个孩子兴奋而又神mì

的跟随公主出了,马车在一座古朴方正的大宅第前停下。这座府第和公主府的截然不同,公主府翠瓦红楼,涂金饰银,巍峨壮观,金碧辉煌。这座府第却是清一色的青砖灰瓦,在蓝蓝的天空之下,如同水洗一般素净。

公主带领他们几个步下马车,止住正要呵斥门房的前行官,亲自步上台阶,对门房道:“有劳执事,前去禀报,就说千金公主前来拜访。”

门房惊得半天没有说话,前行官拍了他一下,他才癔症过来,一溜烟的跑进去了。

一会功夫,府内就步出一个须皆白,目光炯炯的老男人来。几个孩子顿感一阵失望,这个爷爷不但不美,而且已老,穿着也很不出色,头上系着黑色纀头,身着青色圆领,脚上一双黑不粗粗的皂靴,看去竟然和村里的族长爷爷相似。唉,早知是这样的爷爷,不来也罢。

公主却似比对待那些美貌的爷爷还上心,紧走几步,抢先为礼道:“千金冒昧来访,还请张大人勿怪!”

听公主如此说,那老男人好似颇为承shòu不起似的,忙跪下道:“公主是金枝玉叶,张某在公主面前是臣子,公主有什么事情,派人吩咐就是了,怎么能猥自枉屈,纡尊降贵,亲自降临呢,让老臣实在承shòu不起啊。”

千金公主知他起疑,也不回答,只道:“张大人,千金想借光府里叙话,不知可否?”

老男人哈哈大笑:“老臣昏聩,光顾着在这里说话,竟忘了请公主进府内歇息了。哈哈,公主请!”

老男人前面带路,公主带着几个猴孩子身后相随。老男人一边小心翼翼的陪着公主说话,一边不经意的从几个孩子身上闪过眼波,转眼到了老男人待客的所在“清风居”。老男人躬身道:“公主请。”

千金公主谦让道:“老大人先请!”

公主再三不肯先走,老男人只得道了声僭越,先举步进入。落座之后,老男人先开口道:“公主,张行之是个直人……”

公主笑道:“我就知dào

你是个直人,不过我今天实在没有什么大事。若是看你是个直人,就要有事才来找你,我不如不来了。”

老男人张口想说话,公主止住了他,道:“要说没有一丁点的事也不全是,事情还是有一点的。我今天带了这几个孩子来,是想让他们和张大人攀个亲戚。不知张大人可肯给我薄面?”

老男人仿佛松了一口气,道:“这有何难,不知攀个什么亲戚?”

“这几个孩子也姓张,我想让他们和老大人攀个同宗。”

张行之转向几个孩子:“能得到公主这样的眷顾,你们福缘不小啊。不知你们是哪里的张?”

老大张勇之道:“我们是张梅庄的张。”

张行之笑道:“哈哈,那就不用联了,我们本来是同宗。贵村族长张玉挺是我的同年,早在二十年前我们就续上了。不知贵族长现在可好?我今年春天还见他,他说放了一坛老酒,要放在十月节里寻我吃了,可我老背晦的不知他说的是漂亮话,左等他不来,右等他也不来,哈哈,你们什么时候回乡了可替我转告他,就说老张生气了,他再不来,我就去寻他吃去!”

千金公主幽幽道:“恐怕老大人再也寻不到他了。”

张行之见千金公主欲言又止,形容伤痛,不觉奇道:“怎么,公主也认识他么?”

“他外朝官员,又不是海内名门,我岂会认得他?只是由于偶然的机缘,有过一面之交罢了。”

“公主怎的说我再也寻不到他了?”张行之紧紧追问,果然关系非同一般。

千金公主道:“老大人,你别问了。张玉挺已是死了,死的好惨啊。老大人就当没有认识过他就是了。”

“公主这么说我就不懂了。人生在世,交朋友为的什么?怎么连朋友生死都不过问起来?”张行之急得站起身来。

“你知dào

了也无益於事,人已是死了。杀他的人你我都惹不起,问他作甚?没的堵心。”说毕,千金公主便要起身告辞。

“公主请留步,老臣斗胆请教,这杀死张玉挺的人是谁?又为什么杀他?”张行之气血上涌,一时悲愤至极。

“千金失言了。老大人,千金都不敢惹,老大人……”

“公主不要多说,为了皇唐大业,这件事我张行之必要问个清楚!”

千金公主迟疑半晌,下定决心似的道:“既然失言,我就对老大人实说了吧。只是老大人此事从我口出,从你耳进,勿要连累于我。”

当下,千金公主便将如何十月节里上坟,亲眼看到武敏之手提张玉挺头颅祭坟,以及武敏之与崔可谏的前后因果备细讲了一遍。末了,又补充道:“不知这厮又从何得知讯息,知dào

崔可谏的后身并没有死,而在我这看坟人手里,便又连夜杀了看坟人夫妇,留下了这几个可怜的小孩子。唉,他身为皇亲国戚,却藐视国家法度,竟然为了区区一个女子,连伤三条人命。可气啊可气。”

几个孩子次听闻父母消息,原以为父母是奉命出差,哪曾想到却是被人残害了!一起放声大哭起来。

张行之气的吹胡子瞪眼,面皮之上青筋突突的冒起老高,老拳一下子砸在桌几上,茶盏都被振起老高!

第二卷 风起 第五章 皇后平波

张行之当天晚上就写好了奏折,第二天一早就进宫觐见。

皇上身体欠安,皇后上朝理事。听张行之朝堂之上振振有辞,慷慨激昂的指斥武敏之,心里一阵厌恶。

张行之,你可是太不拿我这个皇后当回事了。如果是前头王皇后家族里出了这样事,你敢在朝堂之上撒野吗?

不要自仗着是名门出身,瞧不起我们武氏小姓。

敏之做得是不对,我自会教xùn

于他。打也打得,杀也杀得,但岂能公然受辱?

皇后脸色越来越不好kàn

,张行之却越说越激动。后来,竟然脱掉官帽,叩头哭道:“如果皇后不治周国公之罪,老臣情愿辞官回乡,不为草菅人命之臣。”说毕,嚎啕大哭!

皇后徐徐道:“天下,天下人之天下。天子也不过是代天行命,司为民之责。如果爱卿所奏为实,那周国公之罪断无可绾。但事起突然,容我细查,看是否刁民无辜起谣。”

皇后句句在理,张行之再也无处下力,只得起身谢恩回班。

皇后眼波转动,叫道:“陈王可在?”

陈王李忠慌忙出列,道:“臣在。”李忠本是高宗皇帝长子,曾被王皇后收养,立为太子。只是后来王皇后宫斗失利,他随之被废。每天都在担心被武后杀掉,对万事都装聋作哑,不闻不问,武后也很少问及于他,今天猛可被提及,吓得打了一个寒战。

“周国公身份贵重,一般朝臣查勘此事,恐怕有所顾忌,难见真情。你是国家苗裔,贵为亲王,查勘此事最为相宜,望你不负本宫期望,务必查探出真情,还黎民百姓一个公道。”皇后娓娓说来。

李忠嘴唇嗫嚅了一下,恭顺道:“儿臣遵命。”

朝堂之上一片寂静。事情还未查勘,结果已经显而易见。

皇后含笑垂问:“张爱卿,你看这样可好?”

张行之气的吹胡子瞪眼,但皇后言之成理,处理又光明正大,自己明知被欺,却又偏偏无话可说。

皇后笑道:“既然众卿都觉可行,那就这么着吧。退朝。”宽大的朝袖挥舞,一班太监宫女簇拥着她进入内宫去了。众家文武大臣一起山呼恭送皇后。

千金公主府中。

千金公主好整以暇的对着窗外的天光细细的研究着精作坊送来的珠花,对荷影道:“你可曾听到杨氏老太太说我们些什么?”

荷影道:“她说公主瞎告状,枉为小人,皇后现今已经不查了呢。”

公主点点头,笑道:“她不来感谢我,还要骂我?真真蠢人不可理喻。不是我捉那个张行之公然上殿揭挑武敏之,皇后还不一定不管了呢。”

荷影笑道:“公主神算,不过,公主你还是要见见杨老太太,听说她对你恨得深呢。”

千金公主点点头,怪怪的一笑:“是要见见她了。我听说,她们已经把那个谏儿弄到家里去了呢。呵呵,他们倒在一起过幸福日子了,那我和玄儿就活该受他们欺负吗?”

第二卷 风起 第七章 人质

武敏之在外面炸了一般叫道:“快看,快看,不好了,不好了,福儿怎么了!”

杨氏骂道:“娘老子死了也没见这么上心!”

武敏之从外面冲进来,惊慌失措的叫着杨氏:“祖母!祖母!你看,福儿这是怎么了?!”

杨氏与千金、荷花一起来看,只见福儿嘴角流出一些白色的奶水,面部表情有些痛苦,一起笑道:“漾奶了!十个孩子九个都会漾奶的,不碍事的!”

武敏之不信道:“真的不碍事?我知dào

,你们都恨她,盼着她死了才好呢。”

荷花幽幽道:“青儿小时漾奶多少次,爷也没有当回事过。不碍事的。”

武敏之瞪着眼道:“你懂什么?!你别想着,她死了你就能扶正了,我告sù

你,崔可谏永远是我的正妻,她死了我一辈子不立正妻。你们这些小娼妇,也配做我武敏之的妻子!”

“养个女儿当老婆,周国公好主意。”千金不愠不火道。

武敏之不理她,抱着福儿就要离开。临离开,忽然道:“你怎么知dào

这是谏儿,谁告sù

你的?”

千金公主闲闲道:“长安城里谁不知dào

,还用人告sù

!周国公干什么事不是惊天动地!”

武敏之巴着眼珠子,道:“哼!我告sù

你,你儿子现在我手上,你要是敢对皇后乱嚼舌头,我就杀了你儿子!”说完,恶狠狠的看了一眼武若青,一股杀气森森升起。

杨氏怒道:“你疯了?!谁是她儿子?那是你儿子!”

千金有些迟钝,她再次看向武若青,武若青也正在看她。这个孩子生下来就会说话,当时惊动了长安城,她是知dào

的。只是因为有宿怨,她没有上门道贺。没想到……

是了,是了,这个孩子像我的玄儿!怪不得,我见到他熟悉的很!

眉眼虽疏离,神情浑不变。言谈旧态度,盈盈犹敬人。

武敏之自以为得计的笑了:“呵呵,这就是你的儿子,好好kàn

看,呵呵,他还没有忘掉前世的事,你们谈谈?只不过,要住在我这里,因为他是我儿子!哈哈!只要你不听话,我就杀了他,哈哈!”

那如老鸹一般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千金公主觉得头轰的一下。

杨氏用手打着头道:“老天爷,你叫我死了吧,你叫我死了吧。”

荷花捂住嘴,泪水如走线一般掉落下来,紧张的趴到武若青身上,仿佛一不小心,就会失去儿子一般。

武若青小脸憋得通红,皱着眉头道:“我不是你们武家的人,不要哭我了。娘,我是玄儿,我要跟你走。”

千金顿感石破天惊一般,终于又听到了玄儿叫娘了。多少回,夜半梦醒,想起爱儿,心痛如绞,泪湿红枕。原来,儿子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武敏之看着他们,又是一阵哈哈怪笑:“呵呵,我也要你们尝尝亲眼看着我和谏儿结婚的滋味!都不能死啊,谁都不能早死啊,当然,如果你不老实,”他指了指千金公主,阴鸷的说:“我就先杀了他!”

杨氏抓起手中的茶杯向他砸去:“你个疯子,你个疯子!”

第二卷 风起 第八章 家宴

陈王李忠拘谨的笑着,他今日进宫本是为了向武后禀告武敏之杀死张梅村族长一案的结果,谁知没见着武后,倒见着了太子李弘。被他硬拉着到了东宫,与雍王、周王、豫王在一起摆宴吃酒。他与豫王李旦再三谦让,不肯坐到他的上席。太子李弘皱了皱眉头,道:“我们兄弟们欢聚一堂,不是庙堂之上,只该论家人之礼,不论君臣之义,你是我们的长兄,理该坐在上席,旦儿是幼弟,你怎么同他也谦让起来,不是虚心太过了吗?”

李忠顺眉笑道:“太子是君,雍王、周王、豫王都是皇后所生,是嫡子,我们皇家正要黎民百姓不可乱了嫡庶,岂可我们自己先就乱了?我坐到下席是应该的。”

周王笑道:“大哥哥,今天父皇母后都不在,你不要怕,就坐了吧。要不太子哥哥要生气了。”

当下,弟兄几人也不管李忠情不情愿,硬是推着他坐了上席。身为太子的李弘倒自甘下座,为李忠捧觞敬酒。李忠万般无奈,只得勉强坐了。李贤、李显、李旦在长兄的带领下,也轮流上来为李忠献酒。一时之间,弟兄几个欢声笑语,其乐融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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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宗皇帝面色苍白的斜倚在御塌之上,叫着:“媚娘,我此时心里不好受,头痛得厉害,已是起不来身了。”

皇后守着他,拉着他的手道:“陛下不要胡思乱想,只是这几日天气寒冷,陛下拘在宫里,闷着了,过几日天气好了,陛下出去走走,也许就好了。”

高宗点点头,虚弱的笑了:“弘儿他们在做什么?我听说敏之又闯祸了,为了姑妈家的崔可谏杀了朝廷大臣,这怎么得了?听说你把这事交给忠儿处理了,很好,忠儿毕竟是我们皇家的孩子,跟我们是会一心的啊。”

武后微微有点吃惊,道:“我告sù

过弘儿的,不要把这些烦心事告sù

陛下,要让陛下好好保养,他只是不听,唉,好倔强的一个孩子。”

高宗笑道:“他很像当初的父皇,将来会是一个好皇帝的啊。媚娘,朕想去看看他们在做些什么,你陪朕去走走。”

武后叹了口气:“陛下,刚才还说走不动呢,现在想起弘儿,又什么都忘了。”

高宗道:“人老了就爱孩子,当初父皇也是这样的。唉,可惜,父皇走的太突然了。”他停下来,仿佛陷入了对往事的无尽回忆之中,脸上现出了恐怖的神情。

武后奇道:“陛下怎么了?”

高宗摆了摆手,忽然对武后说:“朕有些虚脱,你抱抱朕。朕这几天老是想起父皇,你以前跟着父皇,你看我近来是不是很像父皇那时啊。”

平心而论,高宗近来确实很像太宗皇帝最后几年的身体光景,心虚头痛,脚步无力,仿佛中了慢性毒药似的。但为让高宗宽心,武后强笑道:“哪里啊,先帝后来都起不来身了呢,陛下想起弘儿还这么有劲呢,哪里会一样呢。”

高宗仿佛心里一宽,挥舞袍袖站起来:“走,去看弘儿去,听说忠儿他们都在,朕好些时候没有和孩子们团聚过了。”

武后微微挑了一下眉,她知dào

高宗为什么想去看弘儿了,原来是因对李忠心怀有愧,想去看看他才是真的。

“带上太平吗?那小丫头要知dào

哥哥们都在那里,不知会高兴成什么样呢。”武后建议道。

“好啊,带着朕的太平去,让她也见见哥哥们。”高宗越兴高采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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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你是太宗皇帝的长孙,做这太子是最合适不过的。我只不过是子以母贵,叨添此位而已。有什么事情,还请大哥教我。”李弘言语殷殷,令李忠非常感动。

李旦道:“哥哥们,我们人还不齐,淑节哥哥还不在,不如叫人把他也叫进来,怎么样?”

淑节是萧淑妃的儿子,当年很得高宗宠爱,后来淑妃失宠,被打进冷宫,淑节也紧接着就搬出宫外,十岁幼龄便开府办差了。平日里,除了高宗、武后生日和重大典礼节令还进宫走走,其他时分,根本就不得进宫。

李弘皱了一下眉头:“我们是至亲兄弟,还不如民间匹夫。这是我做太子的不对,没有照顾好弟兄们。旦儿,你去命令卫兵,叫他们去请淑节哥哥进宫。”

李旦领命正要站起来,忽然听到门外一阵山呼:“万岁万万岁!”

皇帝在皇后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太平公主一眼望见了李忠,笑着跑上前去:“忠哥哥来了!”

李忠像是突然被点中了穴道,从席位上弹了起来。

高宗看着这个被贬的儿子,心里说不出来的痛楚,用手虚浮着道:“你们继xù

,继xù

。”

武后道:“忠儿原来没走,也好,你们弟兄们聚聚。”

说完,撇了一眼李弘。

李弘知她不满李忠坐在上位,便笑道:“母后,今天我们弟兄相聚,只叙家人之礼,他是长兄,孩儿便强他坐在上席了。”

高宗大笑道:“我儿仁孝,好好好。宫中相聚,本是家宴,何必拘朝廷之礼?”

武后淡淡道:“虽然如此,尊卑之序还是不能乱了。贤儿他们倒也罢了,弘儿是一国储君,自己要记住身份。”

高宗无奈的看看她:“你呀,满脑子都是什么君臣秩序啊,朝廷规矩啦,我们自己家人相聚,松泛松泛也不行?”

李贤道:“圣人定下君臣秩序,也是为了维护民间礼教,不可忘了长幼老少,教民为善的意思。不是为了君臣就不要父子、兄弟、夫妻了。”

武后不悦道:“看来我今天来的不对,影响了你们的父子、兄弟关系了。”

高宗和起了稀泥:“媚娘,朕来这里是散散心的,你就随和一点,别再和孩子们斗气了。他们不好,你以后再教育他们,今天让朕开开心可好?”

李忠吓得屁股上如同扎了蒺藜,无论如何,都不敢再坐在原位上了。

第二卷 风起 第九章 家宴2

高宗皇帝显是高兴已极,坐在孩子们中间,谈笑风生,兴奋的脸色潮红,及至听说淑节也要来,激动的更是一迭连声的叫:“快去叫,快去叫!”

武后的眼波冷冷的瞥向正手执拂尘的宦官张若胜,张若胜打了一个寒战,深深的低下了头。

高宗明显的不高兴了:“怎么?这个大殿难道朕说了不算?张若胜,难道朕也使唤不动你了不是?”

李弘道:“父皇身体一向欠安,这宫中之事,一直都是母后主持。就是朝野中人,也都知dào

现在皇后执政,父皇垂拱而已。”高宗放下酒杯,缓缓道:“以前是朕的身体不好,把朝政委托给皇后。皇后聪慧,事事秉承朕的旨意,并不是皇后执政。”

李显、李旦见哥哥对母后难,吓得低下头,不敢吱声。

李弘道:“父皇,儿臣还有话说。这天下是高皇帝的天下,准bèi

传给子孙后世,不是皇帝私有。所以儿臣以为,我们应该亲近宗室,重用李氏后人。”

高宗皇帝点点头,道:“弘儿说的好啊。当年汉哀帝要把天下传给宠臣董承,大臣建议说,这天下是高皇帝的天下,要传给子孙后世,不能传给董承。弘儿能体会前贤的用心,为父我还有什么可忧虑的!以后,我和你母后出巡之时,你留守长安,大小朝政可专断处理。”

武后心机一转,笑道:“陛下,弘儿是该历练,只是他还太年轻,媳妇还没有娶呢,如何磨得住那些老臣?”

“呵呵,”高宗笑道:“当年,我跟弘儿这么大时,忠儿都已经两岁了,父皇犹嫌得孙晚了。如今,我已年近五旬,媚娘也老了,怎能只管把弘儿留在身边,哪有天子的冢子到二十还未有室家的?弘儿啊,你说你喜欢谁家的姑娘,父皇为你做主。”

武后道:“臣妾已经有了人选……”

李弘打断她的话道:“夫妇,乃五伦之本,君臣、父子、夫妻、兄弟莫不从夫妇始,上承宗庙,下贻子孙。尤其是天子之家,选择后妃尤为重yào

。夏亡于妺喜,商亡于妲己,周亡于褒姒,选妃不慎,大亡国,小乱家伤身,因此,儿臣以为这是大事,不是太子一人之事,请父皇母后慎重对待。”

武后不自然道:“你说你的条件是什么?”

李弘一字一顿道:“重门第,次推才能。”

武后微恚道:“别忘了你也是门第低微之人所生。”

李弘没有接她的话,径向高宗奏道:“士族名门,百年传袭,种姓高贵,门风清高,血统不乱皇室,家风可资母仪,求父皇明鉴!”

他明显的在用自己的行为提醒武后注意自己的身份,尊崇皇帝,压抑母后,武后面色一时难看之极。

太平公主忽然道:“太子哥哥,你还是不要士族家的女儿了。外祖母说,崔家的女儿是狐狸精托世呢,把敏之表哥害得杀人放火。你不是也说崔家的女儿猪狗不如吗?怎么你又要要名门世家的女儿了?”

李弘笑道:“平儿莫乱说。崔可谏本也是纯洁可爱,可惜遇人不淑,先遇表叔温若玄,再遇表哥武敏之,遇到的有一个好人么?我李弘不是温若玄,也不是武敏之,你等着看,我要与我的妻子相敬相爱,为天下夫妇表率。你信不信?”

高宗赞道:“好!好一个相敬相爱,为天下夫妇表率!”

武后幽幽道:“我和你父皇巴不得你这样,娶个好媳妇,过上好日子,也改改这犟脾气,知dào

为娘这些年的难处。”

高宗止住她道:“好了,好了。弘儿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皇后,你回去就处理这件事情,务必使弘儿满yì

。”

武后若有所思的点头领命。

楚王淑节一时也被带到,见到皇父,一个箭步冲上来,伏在高宗膝下哭起来,对武后仿佛置若罔闻一般。

高宗也很感伤,抚着他的头道:“淑节,朕有多久没见到你了,你和忠儿也不进宫来看看你们的老父皇。”

淑节哭道:“儿臣想见父皇,梦中几次哭醒过来。儿臣小时,父皇对儿臣何等好来!只是如今宫中变了规矩,皇子公主进宫都要盘问,不是人人都能进的了!”

高宗奇道:“你是皇帝的儿子,进来请安也不行吗?千金公主还能随来随到呢。”

淑节也不管皇后正在旁边,无所谓道:“宦官宫女们眼皮子浅,自认为我是萧淑妃的儿子,淑妃与武昭仪争宠失败,被打入冷宫,没了圣眷。我这倒霉鬼的儿子,谁待见?只好在想念父皇的时候,来到宫墙外边,跪着磕个头,算是尽到孝心了。”

说着说着,眼圈一红,又哭了。

高宗也掉下泪来,过去这个孩子是自己的最爱,每天都抱在怀里的。自从武后主持内宫,便很少见到他。私下里也问过宦官们,楚王怎么不进宫来。宦官们都道,楚王不孝,不进宫来。令自己很是灰心怅惘。不想竟是这个缘故。不由对淑节道:“是为父疏忽了,让我儿受此委屈。忠儿想必也是这个缘故不能进宫的了。想我李治,贵为天子,只有你们这六个儿子,还不能每天见面。我这个天子当得有愧啊。传朕旨意,从今而后,皇子公主进宫请安,宦官宫女不得借故阻拦。”

淑节和李忠一起山呼谢恩。

李弘和李贤的眼角都有些湿润了。

太平公主问道:“将来太平结婚了,也能带着驸马随时进宫来看父皇母后吗?”

高宗和李弘等人一起哄堂大笑,武后也不由随众人笑了一下。

第二卷 风起 第十章 母子生隙

武后回到内宫,越思越想越是气恼。李弘这个畜生居然忘恩负义,和外人一心排挤自己。想当初,母子两个在宫中千难万险,不是自己用心机密,不择手段,抢占住了先机,哪有母子们的活路!王皇后和萧淑妃那两个贱人不早把娘两个给踩在脚下,剁剁活吃了!你母亲会是皇后?你会是太子?别做你娘的春梦了!

她一时不由气得昏,站在窗前移时方才平静了一些。回头看婉儿,正低眉垂的整理案上的文书奏牍,不由气道:“不用整了,他们李家的事自有李家的人管,我们何苦为人当牛做马,吃力不讨好?!”

婉儿默不作声,如流水般继xù

整理着,并分门别类的摆放好。

武后无奈的叹了口气:“婉儿,你也不听我的话了。你们都不听我的话了。我真的就这么讨人嫌吗?”

婉儿惊得跪下来:“皇后!婉儿不敢,婉儿喜欢皇后,皇后知dào

的。”

武后虚弱的斜倚到御塌上,示意婉儿起来,道:“我实在是灰心了,弘儿是我的亲生儿子,都和外人一心。把我当成外人,恨不得把我踩在脚底下。他不懂,我的所作所为都是在为他开路!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太子年轻,不知dào

女人之间的斗争同样是政治,同样残酷无情。我听说,”婉儿迟疑起来。

武后追问道:“你听说什么?不要怕,只管说出来。有我为你做主。”

婉儿摇摇头道:“皇后,我有什么怕的?婉儿一个犯官的后代,没有皇后哪能有今天?婉儿只怕气着了皇后倒事大了。而且太子只是缺少历练,书生气太重,并不是有意的,所以没有说。今天既然皇后问了,婉儿索性就说出来。婉儿听说,太子对皇上讲,皇后当初和王庶人争宠是乱了嫡庶之序,难为后世表率。还劝谏皇上,要禁止后宫参政,否则吕后之乱,将重见于今日。”

武后这番怒非比寻常,只感到大脑轰的一下,面色霎那间变得青白可怖。她咬着牙道:“这个逆子,难道还非要看着母亲被押到断头台上才如意么?!”

婉儿叩头道:“皇后息怒,若是皇后恼了,便是婉儿有罪不该说了。太子毕竟是皇后的亲生儿子,只是不满yì

皇上懦弱,皇后不遵妇德,参政当国而已。”婉儿貌似紧张的又加了两句,看到武后气的浑身抖,眉目之间隐隐露出了一丝笑意。二人正在闲话,李贤、李旦走了进来。

武后冷冷道:“你们来做什么?我武氏妇人,可当不起你们李氏子孙的参拜。”

李贤莫名其妙道:“儿臣们见母亲脸色不对,不放心,过来看看。怎么了,母亲?”

武后怒道:“我是一个寒门小户的女子,不懂得三纲五常,只会嫉妒人,进谗言害人!实在有伤妇德,坏了你们大唐的规矩啦,你们来看我作甚,还是去找你们父皇吧。”

李贤正要接话,婉儿悄悄向他使了个眼色。他只好垂听训。婉儿笑道:“雍王来看皇后,这也是他的孝心,皇后怎么老是落起他来?龙生九种,种种各别,儿子岂能都是一样的?”

武后见李贤不言不语,十分恭敬,确与弘儿那个畜生不同,不觉就有些心软了,再听婉儿婉言相劝,便一下子明白过来似的,对李贤道:“不是我生气,今日你们也都看到了,你大哥他哪里把我放在眼里?不是我当初破着命挣扎,咱们母子还有活路吗?”说着便哭起来。

李贤道:“母亲说的是。哥哥今天做得不对,父皇已经教xùn

过他了,父皇说,母亲家族是大唐功臣,不是寒门小第……”

武后笑了笑:“你父皇呢?他现在哪里,我要见他。”

李贤道:“父皇身体不好,今天又着了酒,已经回宫休息去了。”

不妨李旦接道:“不是的,父皇和哥哥们一起去看王皇后和萧淑妃了,他们以为我不知dào

,其实我什么都知dào

。我已经长大了。”

李贤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瞪了李旦一眼:“小孩子不知dào

的事情不要乱说,父皇哪有去看王庶人和萧贱人,他回宫休息去了。”

李旦红了脸道:“你骗人!你们就是怕我见了告sù

母后,才把我哄出来的,以为我不知dào

!母后,旦儿说的都是真话,父皇就是和哥哥们一起去看王皇后和萧淑妃了!”

武后闲闲的笑道:“你父皇好心思啊,派你们两个到这里来绊住我是不是?儿子大了,有撑腰的了,如虎添翼,本事是越来越大了。”

李贤张口结舌,一声大气也不敢出。李旦得yì

的看着他,兀自不知已经闯了祸。

武后忽然使劲对着李贤啐了一口,“呸!吃里爬外的东西,我们母子迟早要葬送在你们两个猪脑筋的畜生手里!”回头对李旦说:“好孩子,你告sù

了母后,很好,你和他们两个蠢货不一样。来,和母后一起去看看他们,母后要检查检查你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

第二卷 风起 第十一章 冷宫受罚

李旦精神抖擞的带着武后、婉儿出了,李贤小心翼翼的跟在后边,暗自为高宗和几个哥哥捏了把汗。

婉儿一头走一头笑道:“雍王殿下倒是快点啊,太子他们说不定已经在商议如何赦免王庶人和萧贱人了呢。”

李贤好似不认识她似的,怪剌剌的看了她一眼,低头默不作声的跟着走路。

李旦大声叫道:“母后,你看,他们是不是在哪里?“

武后顺着他的手指望去,登时如遭雷击一般定在当地。

萧淑妃披头散的扑到高宗怀里,不知在哭诉些什么。那个老好好高宗也在抹着眼泪。淑节跪在地上,说着什么。好一个夫妻团圆,父慈子孝的祥和之图。

李贤紧张至极,杀鸡抹脖子一般冲那边打着手势。被武后一个耳光打了个趔趄,捂住脸站在了一边。

高宗兀自伤心不已,见武后如同神兵天降一般,不由傻了脸。

“怎么不哭了?说说当初为什么废了她们,现在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好不好,把我废掉,把弘儿与我和她们娘两个换个个儿!”武后不冷不热的说道。

“媚娘,孩子们说的可怜,朕也有些不忍心,就过来看看她们,并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疑心。”高宗结结巴巴的解释道。

“父皇!”淑节难以置信的悲叫道。

萧淑妃凄然一笑:“阿武得宠,死的自然是我。淑节,你不要叫。陛下也不要因我为难。我和皇后当初瞎了眼了,现在还说什么?”

武后哼了一声,命令一个宦官道:“这个贱人蛊惑皇上,离间两宫,拖下去打五十鞭!”

淑节横身上来,夺过宦官手中皮鞭:“要打打我!”高宗闭上眼睛,不忍心再看。李弘忍无可忍,道:“母亲,过去的已经过去,现在淑妃已经毫无还击之力,你就不要过为己甚了!”

武后冷笑一声:“陛下,身体不好,跟我一起回宫,淑节抗旨不尊,与贱人一起受刑!”

李忠吓得浑身抖,王皇后紧紧搂住他,铁青的嘴唇蹦出几个字:“我和淑妃一起受刑,你放过淑节。”

武后格格的笑起来:“呵呵,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材烧,你们想得倒美!泥菩萨过河,五身顾不了六身了,还有胆斗心眼!”

高宗叹道:“皇后并非与你斗心眼,爱子之心,人皆有之,你怎么就不能体会呢?”

武后瞪视他一眼道:“爱子之心,人皆有之,我为何独无!我的孩子是谁害死的,我要报仇!”

高宗掩面离去,李弘叫道:“父皇,你不能走。”武后骂道:“不成器的东西,看看这些害我们的人的下场!”王皇后哈哈大笑:“你的儿子都不和你一心,你将来不定如我们今日不如呢!”

又道:“忠儿,你看你不做这个太子还是对的,这是上天在让她儿子惩罚她呢,费尽心机培养了一个仇人,哈哈哈!”

武后怒极:“给我押下去,一起打,打得肉尽骨现!”

第二卷 风起 第十二章 深宫定计

处置完萧淑妃和王皇后之事,武后忽的感觉不安全。本来想叫来太子共同商议,转念太子此时已经不与自己一心,叫他来无用,便命人传武敏之进宫来见。

武敏之虽然不肖,毕竟是娘家之人,断没有向着外人之理,想到此处,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武敏之竟然是抱着福儿一起来的,这让武后万万没有想到。但此时正是用着敏之之时,她也没有和他计较。

武后把自己的担忧对武敏之讲了一遍,武敏之淡淡道:“淑妃和皇后可是死了?”

武后道:“应该是死了。但是斩草不除根,明年还会。李忠和淑节还在,我这心里不安稳。”

敏之笑道:“姨妈有什么不安稳?不安稳的应该是太子才是,他们应是太子将来执政登基的最大障碍啊,叫来太子商议不就行了!”

武后怒道:“那个不成材的东西,现在和别人一心去了。我使不上他!”

敏之揶揄道:“好有才的太子!”随后,道:“姨妈,说李忠和淑节造反不就行了,那杀无赦啊,皇上求情也不行。”

武后眼睛一亮:“怎么编造?”

敏之道:“皇上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就说他们下了慢性毒药不就行了。”

武后点头笑道:“如此甚好。敏之你是越来越出息了,若是不留恋女色,我一定给你大大的官当。”

敏之道:“我只求姨妈把我的正妻之位给空出来,留给谏儿就行了。”

武后沉吟道:“这个女婴是否谏儿转世还未可知,今生父母却是两个看坟人,身份哪里比得上我们周国公府?”

敏之道:“我只是随便说说,反正姨妈同意不同意,她都是我的正妻。”

武后看他半天,扑哧一笑:“你说,我为你表弟挑选一个好后妃,他会不会也如你一样痴情?”

敏之怪怪道:“你准bèi

挑选谁?”

武后得yì

道:“你祖母家的侄孙女杨芊芊,这个姑娘我看很好,长的又漂亮,性格又和顺,和我们又一心,上哪里找这么合适的人呢?”

武敏之阴鸷的一笑:“如此最好,姨妈真是好心思呢。”

武后见他要走,道:“以后出来,不要总抱着一个孩子,惹人笑话。”

武敏之道:“我但凡在家,绝不交给别人,否则她们还不吃了她。”说毕,躬身一礼:“若无他事,侄儿就告退了。”

转身出来,武敏之乐得心里开了花。他望着怀里的福儿,笑道:“谏儿,那个傻蛋太子要结婚了,我终于等到一个绝妙的报复他的机会了。哈哈,哈哈,太妙了,谏儿,我真是太高兴了!”

武敏之一路哼着小曲回到家里,满面春风的将福儿送到祖母房中:“奶奶,这几天晚上就让福儿和你一起睡,不要让荷花那个贱人接近她,啊。”

杨氏嘲笑道:“你自己带着多好,省的我们带着你也不放心。”

武敏之神mì

的一笑:“奶奶,我这几天晚上有事,你等着听好消息吧。”

杨氏道:“你能有什么好消息?只要你不闯祸就好了。”

这里不提武敏之安了坏心,要报复太子。只说武后在宫中暗自盘算,如何设计陷害淑节和李忠。默思良久,她假托皇帝病重,叫传在京的皇子公主来见。

第二卷 风起 第十三章 生变

武敏之乐呵呵的在院子里抛着小福儿玩耍,福儿被他逗得格格大笑。那白生生的小脸,如花朵一般娇嫩的嘴唇,绽放出令人沉醉的笑容,敏之为之深深的着迷。

谏儿,你要不死,该有多好。那沉痛的往事已经过去,该死的人都已经死去了,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了,可是你也迫服于皇权,在19岁的芳龄就与世长辞,留下我一个空空的躯壳,在人世间孤独的游走。

好在你芳魂不远,又托梦与我,谏儿,可是你生生死死也忘不掉我吗?上天可怜,你又重新回到了我身边,我要用我的今生来守护你,不会再让任何人将你伤害。包括皇后,包括太子,包括我的儿子,包括任何人。

荷花躲在不远处,嫉妒的看着这一幕,身后站着同样目光恶毒的小小的武若青。

杨氏不屑道:“一个孩子,你那么的逗她,瞧都高兴成了什么样!看看太子,才17岁,多稳重,比你还像个大人呢。”

武敏之邪笑道:“哈哈,他会更稳重的,祝他声誉日隆,天佑大唐!”

祖孙二人正在闲谈,忽见一个家人匆匆走过来,禀道:“皇后娘娘叫少爷进宫呢。”

武敏之抱着福儿便要走,杨氏拦住他道:“不长记性的东西,又要抱了她去招摇,上回的亏还没有吃够,万一谁舌头上长疮,在皇上皇后面前咀蛆,再给福儿招祸,你能拦住也似的?”

敏之一笑,觉得祖母说的有理,便把福儿交给杨氏,叮嘱道:“孩子玩惯了,爱急,你老叫几个人陪她玩会儿,别憋闷住了。另外,别让荷花那个贱人和那个死孩子来见她。”

杨氏骂道:“既不放心,你还带走,谁稀罕给你带着?”

敏之笑着走了。

杨氏看他走远,对着不远处的荷花母子一招手,荷花与武若青慌忙走来。

杨氏对着福儿道:“崔可谏啊崔可谏,不是我老婆子狠心,和你作对,只是你眼看就要害得我们家破人亡,我不得不如此啊。”

武若青慌道:“老奶奶,你要把谏儿怎么了?她是我今生的妻子,是命定的姻缘啊。”

杨氏恨道:“若你不是托生到我家,我定会杀死你给千金看。老天真是捉弄人啊。荷花,我不是早告sù

你了吗,给这孩子吃狗血,你怎么老是忘记?我从今而后,不想再听他提什么前世今生的了。”

荷花惶恐的点头答yīng

,命人去取狗血来。

武若青紧紧的搂住福儿:“不许你们怎么样她,她是我的!”

杨氏哄他道:“不会怎么样她的,你放心啊,乖。要是害她,你爹那混账种子还不闹翻了天啊。老奶奶只是想给她安排一个更好的地方,以后青儿什么时候想去见都可以的,省的你爹见你想接近她就要打死你,老奶奶不想那样啊。”

武若青慢慢松开了手,冷不防身后来了两个家人,一左一右架住了他的双臂,杨氏一使眼色,荷花端住一碗狗血,捏住他的脸颊,往口里倒了进去。

那边,杨氏将福儿交给了一个老妈妈,道:“带走,不要回话了。”

武敏之慌急慌忙来到宫门,守门的卫士却说,皇后有命,今天只见在京的皇子公主,外戚大臣一概不见。

心中迷惑不已,问卫兵又问不清楚,只好权且等在宫门外,等待皇后特旨召见。

一个时辰过去了,里面还没有传见的旨意,心中焦躁,又不好就走,便沿着宫门徘徊。无意间,却见千金公主府里的荷影走出宫门,转到宫门外的一个树丛里,敏之猜她一定是去小解,他少年不经,一向讨厌荷影,便想借此机会恶心她一下,也悄悄的跟过去。

卫士们看见了,都微微一笑,无人作声。

荷影再不想此时背后有人,只见她钻进树丛,鬼鬼祟祟的东张西望一阵之后,便拍了两下手,从树丛的另一方又钻出一个婢女来。敏之惊得合不住嘴,原来那人是谏儿的贴身婢女如玉。

敏之便觉张狂不得,偷偷猫下腰,伏在树下草丛后,听她们说些什么。

荷影低低道:“你心里有数,我已经查过,御膳房那人确实是张三。”

如玉仿佛很恨恨的道:“果然是他。原来真没有死,有好戏唱了。”

第二卷 风起 第十四章 太子的心事

李弘痛苦的坐在御花园的假山石畔,他万万没有料到母后在杖毙已无还手之力的王皇后和萧淑妃后,还要斩草除根,以谋反罪名关押李忠与淑节。不用说,等待着他们的,定是-----自尽身死。

作为李唐的太子,眼睁睁的看着兄弟们被无辜的屠杀,居然说不上一句话。他感到自己没有尽到李唐太子的责任,无颜面对李氏族人的厚望。他恨母亲,他恨她年纪已高,还把持朝政,专断独行,完全忽略了他这个太子的地位。他恨母亲,他恨她身为母亲,却没有政治远见,不知培养儿子的威望,反而处处显示自己的权威。他想,如果自己长期处于这样一位强势的母亲之下,将来又怎能调动群臣君临天下?

更可恨的是,母亲这样还不满足,竟然还要亲自为自己选妃,不就是为了能够进一步控zhì

自己吗?听说已经内定为外祖母娘家的杨谦谦,杨谦谦温良恭俭让,四德俱好,但和母亲家族瓜葛颇多,将来要想摆脱后族势力更是难上加难!

他不由叹了一口气,再想起武敏之,那个张狂的武氏小儿,居然为了一个女人,就敢伸手打自己,哪有一点为臣的样子?自古有受冤而死的太子,却无被臣下如此侮辱的储君!

遥望中天,夜色深沉,一轮圆月高挂空中。高宗的寝宫掩映在朦胧的月色里,远远的传来更漏之声。想起父皇,李弘更是无可奈何,深感肩上担子之重。

他起来绕着御花园边走边叹息,不知不觉走到了一个幽僻的所在。

那是一个被森森树木掩映着的小小的院落,四围的红墙已经被岁月的风雨剥蚀,旺盛的苔藓长到了庭院门口。李弘从来不知宫院之中还有如此所在,以为是个废弃的地方,便信手推开已经开始散腐木气息的木门,信步踱了进来。

院内居然有人,两个年约三十余岁的妇人正跪在大树下的香案前,口中喃喃有声的祷告着。

见到一个陌生男子突然来临,她们也很惊慌,收拾了一下香案,便要躲进屋去。

李弘局促道:“我是太子李弘,以为此处是无人居住的废居,便走进来取个清净,没想到惊扰了姐姐们,请姐姐们原谅。”

说罢,便转身惶惶欲走。

两个女子格格冷笑起来:“原来是武昭仪的儿子!谢谢你好心,无意过来看我们死没有,告sù

你的娘,萧淑妃的女儿不像她那么没有骨气,为了富贵可以不顾廉耻!”

李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萧淑妃的女儿?看这两个女子的年纪,应该是三十上下,那就是淑节的同胞姐姐了。看她们的长相,眉细眼长,唇红齿白,当年的美貌依稀可辨,但间鬓角已见银丝缕缕;看她们的穿戴,青衣布裙,荆钗罗帕,夜深风寒,却还衣着单薄,冻得瑟瑟抖。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真不敢相信,这竟然是他李弘的姐姐,当朝天子的亲生女儿。自内心的手足亲情使他产生了深切的愧疚和疼痛,他没有理会她们的冷嘲热讽,眼圈红道:“那就是弘儿的姐姐们了,弘儿一向不知,有失照顾,请你们原谅李弘之失。”

那两个女子见李弘动情,也不觉凄然,没有说话,互视一眼,收拾了东西,便准bèi

进屋。

李弘目送她们进屋,内心深处激荡起了万丈巨浪。母亲实在太过分了,不行,我一定要为她们讨还公道,让李唐皇族,让朝廷大臣看看,我大唐太子的力量。

第二卷 风起 第十五章 男宠赵户生

在行至御膳房时,太子现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往父皇寝宫方向奔去。他天性至孝,情急之中,居然忘了自身危险,脱口而出:“什么人,站住!”

面前的那人回过头来,那是一张精美绝伦的男人的脸。眉若修裁,目含秋水,鼻似悬胆,面如脂玉。此时,带着十二分的多情和幽怨,向太子瞟来勾人魂魄的一瞥。

太子险些把持不住,强自稳定了一下心神,故作威严的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簧夜在此?意欲何为?”

那人娇媚的一笑,拿出袖中的红丝罗,顿时,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暧昧的异香。他款款向太子走来,用红丝罗轻轻掩住了嘴,切切偷笑着,柔声道:“难道太子没听说过赵户生么?”

“你是赵户生?”太子惊异道。赵户生是弟弟李贤罗致的男宠,听说娇美可爱胜过女人,弟弟已经完全被他迷住了。他多次告诫弟弟,不可与此类人物过多纠缠,不想今日巧遇,自己也险些把持不住,可知名不虚传,男色亦可惑人。

赵户生含羞的一点头,两点淡淡的红晕,在他白生生的脸上如同两朵冉冉升起的红云。他躲闪着眼神,仿佛不胜娇羞,低下粉颈,目光不敢和太子直视,一副听凭太子落的样子。

李弘不知不觉对他竟生出了怜惜之情,过去拍了拍他道:“卿卿真是可人。”

赵户生就势倚到太子怀里:“人家本来是去找皇帝,谁想在这里就遇上了太子,也是户生的缘分,太子可肯不惜雨露,临幸人家啊。”说完,又用罗帕捂住嘴笑。

李弘本来不好男风,对男色向来鄙薄之,但今天不知怎的,竟然腹下热烘烘的,只想拥他入怀,仿佛只有如此,才能舒缓心中的所有压抑和愤懑。

他贴上去,梦呓般边吻着赵户生的脸颊,边用手摸索着去解户生的衣服。赵户生欲迎还拒,扭扭捏捏的承shòu着太子的爱抚,令李弘更觉意气勃,腹下那根棍子腾地一下便起来了。

赵户生真白啊,浑如冰雪一般的肌肤在月光之下,强烈的刺激了李弘干渴的**,他抓住户生的腰部,腾地一下挺身而入。赵户生来回摇晃着臀部,低低的声唤着,如女子一般婉转承欢,仿佛真能从中得到令人沉醉的快意一般。

李弘被他调弄的越加高兴,拍着他的屁股,道:“卿卿真是尤物啊,怪道吾弟被你迷得婉儿都不要了。”

赵户生眯着眼睛道:“太子殿下手段比雍王更高,户生感觉浑身畅快,自此而后,都不想再找雍王了呢。望太子殿下今朝一顾之后,不要忘了人家,喜新厌旧,和他人朝云暮雨去了。”

太子一边气喘吁吁的做着一边道:“你放心,你从今就跟着我了,不跟着别人了。我要了你。”

赵户生扭着屁股道:“听说太子不日就要有太子妃了,人家还算什么啦。”

李弘大声叫道:“好痛快,好痛快啊!”抱住赵户生一泄如注。

赵户生待太子抽出**后,回转身紧紧搂住太子,头倚在太子怀里,幽幽道:“人家好想长久和太子在一起呀,只是好景不长啦。太子什么时候要娶太子妃啊。”

太子抚着他的头道:“明日母后便要颁布天下啦,要我秋后迎娶太子妃啊。可是我是太子,他们谁也管不了我的。”

赵户生泫然欲涕,盈盈下拜道:“感激太子盛情眷顾,户生感激不尽呢。若是太子殿下有情,户生也必不会负了太子,这是户生贴身携带的天竺香囊,赠给太子做个表记,就如户生经常与太子贴肉一般。”

言毕,将一个做工精美的香囊交给太子,亲手贴肉给他带上。太子也觉动情,对他誓道:“承你多情,我绝不有忘。”

二人又搂抱了一回,一时难分难舍,还是赵户生道:“殿下,来日方长,只恐殿下出来的久了,下人寻找,反而不美,不如殿下先去了,户生在此目送殿下远去。”

李弘但觉内心迷乱,梦中一般离了户生,渐渐消失在了夜色里。

待他走远,赵户生面色忽的严肃起来,闪身进假山之后,躬身对一个人道:“主人,任务已经完成。媚骨香已经交给了李弘。他活不了多久了。”

“很好,张三,你干的很好,这是你的解药。”那人冷冷道。

第二卷 风起 第十六章 杨谦谦

果然第二日一早,武后便唤李弘到寝宫。高宗、武后满面春风,好似有什么喜事似的,欣喜的看着他—-这个大唐未来的希望,他们寄托了厚望的长子。

李弘面色苍白憔悴,但觉腰膝酸软,一个跪拜下去,便觉头晕险些倒下身去。

高宗惊了一跳,道:“弘儿!你怎么了?昨日不是还好好的!定是那些跟你的人没有小心照料,来人!”

李弘暗叫一声惭愧,没想到我李弘也有今天,从来都是教育弟弟和子侄们,要谨防**大关,莫要因此伤身害国,谁想今日自己荒唐至此。脸一红,忙道:“父皇,是儿臣昨宵失眠,在御花园里走动,可能有些着凉了,他们并不知dào

。”

武后大为不满,心道:这个畜生定是为处理淑节和李忠不满。真是糊涂至极,就不想想,如果不当机立断,斩草除根,皇帝万一有个什么好歹,大臣们趁机废立,我母子哪里还有立足之地?现在由我出面,还免去了你杀兄的不义之名,我的儿,你怎么就不明白?!

高宗听李弘如此说,方才罢了,看看武后沉吟着,不知在想些什么,便叫道:“媚娘!你对弘儿说吧。”

武后回过神来,望着李弘,重新鼓起兴来,笑道:“你身为一国储君,早已到了婚姻之年。我和你父皇为你选定了杨思俭的女儿,此女无论出身门第,还是相貌器识,都是难得的后妃之选。你看如何?”

李弘听罢,面色阴郁,极是不喜,当场便道:“我不喜欢杨家的女儿,孩儿要自己挑选后妃。”

武后挑了一下眉,当场便要作。高宗笑道:“媚娘,弘儿说的对,这是终身大事,我们也要听听弘儿的意见。”又回过头来对李弘道:“弘儿,你并未见过那杨家女儿,焉知不是佳妇?也罢,杨家本是旧亲,今日朕和你母后就陪你去杨家走走,果然不如意,再罢了不迟。你看可好?”

高宗对子女的要求向来是难得拒绝,又私心偏爱李弘,听李弘对与杨家联姻似有不满之意,便一意帮衬,在妻子与儿子之间居中调停,提出折中方案,想达成儿子的最大满yì



武后、李弘各怀心思,但都知感皇帝一片好意,只得点头同意。

杨氏乃是隋朝皇室之后,与大唐李氏结亲甚多,又加上武后之母便是出自杨家,更是亲上加亲,一向都多有来往的。筵席之上,高宗便从容说起:“杨爱卿,你本是天子旧亲,门第既高,家教又好,听说几个孩子都已经长大甚是出息,叫他们席前一见,也是天子驾幸卿家一回。”

杨思俭早已听杨夫人透漏,高宗有意将自己的女儿杨谦谦许配与太子为妻,那是何等的荣耀。当下,面容生光,急命人唤几个孩子前来。

李弘心思若是杨家女儿果是突出,自己见过便不好推脱,而且若是自己见过不要,此女来年婚嫁便是问题。自己和母亲的矛盾岂不是连累了她,也是罪过。

便推说如厕闪出来,高宗见他要走,忙吩咐道:“你速去速回,不得误了正事。”

李弘答yīng

一声,由杨府之人领着,便往杨氏花园中走来。

杨氏仆人紧紧跟随,唯恐服侍不周,李弘深觉不便,就借故命他回去寻物,自己一径往花园深处走去。

杨氏是做过皇帝的人,颇懂得享shòu

生活,花园整治的如同人间仙境,舒适美丽,幽深有致,李弘一心要躲杨氏仆人,专往幽僻处走,不多时,便迷失了道路。

这下倒趁了心愿,在这园子里放心游逛起来。渐渐走到一个朱红色的门扉旁,大门两旁种着许多耐冷的冬青与一些不知名的植物,在这冬深时节,犹然叶子苍翠厚重,枝头结着许多红色诱人的圆圆的果子。心下想道:岁寒,乃知松柏后凋,这人倒是个知己,只不知是谁在这里居住。

便在门前徘徊,往门里张望,见里面几个丫鬟闲坐着,无精打采的好似打败的兵一般。其中一个骂道:“也不知那太子是个什么阿物,听说我们姑娘要出去,自己一径躲去了。我们姑娘再不好,上哪里去寻更好的来?”

李弘心里一动,知这乃是那杨谦谦的闺房,遂闪身在一株冬树后,偷听她们说些什么。

另一个道:“就是,可怜我们姑娘知dào

要做太子妃,倒是认认真真的把贤德皇后(长孙皇后)写的《女德》、《女训》学了一遍。这么好的后妃太子都不要,他还想要什么样的?”

便听屋内一个轻柔的声音传出来:“你们不要说了,这都是我的命不好。人不知而不愠,太子不愿意,自是我德行还不够好,我扪心自问,修德齐贤还来不及,哪有因此埋怨君父的道理?”

便见到屋内闪出一个人来,只见她眉清目秀,不施粉黛,神采之间掩不住的端庄稳重;窄袖短襦,穿着朴素,手执一卷古书,浑如画上走下来的博学女史一般。

梦中千转百回,无数次印证的贤德皇后不就是这样的吗?李弘一时痴了,脚步不由自主的便向院中走去。

第二卷 风起 第十七章 香囊易主

李弘情不自禁进得院来,几个丫鬟惊叫道:“该死!该死!这是姑娘的闺房,岂是你进来的?”

杨谦谦倒没有轻薄乍狂,一双美目在太子身上顾盼流转,见他头戴二龙戏珠小金冠,身穿淡黄色滚龙袍,现出惊讶之色,沉吟道:“你是……”

“在下李弘,乃当今太子。”不知怎的,李弘但觉内心紧张非常,脱口就亮明自己身份,仿佛不如此,便不配与谦谦说话,唯恐被她所轻似的。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一起跪下去:“奴婢们有眼无珠,不识得太子,请太子赐罪。”

李弘腼腆笑道:“原是我莽撞了,你们何罪之有?”

一个伶俐些的丫头见太子与小姐站在当院,彼此不言不语,又不走不留,看似有些含情脉脉的意思,便大胆道:“姑娘,既是太子到了,该当让到屋里才是,只管站在这里算什么道理?”

太子一笑,提起袍摆,便要进屋。却被谦谦拦住,只见她盈盈拜下:“殿下,请留步。请恕小女子无礼,自古书有明训,男女授受不亲,何况同处暗室?谦谦一介女流,名节被毁不足为惜,太子殿下身为一国储君,若是因谦谦传出风言,叫谦谦何以自处?罪莫大焉,还请太子三思。”

谦谦看似柔弱,却外柔内刚,侃侃说出这么一番大道理来,令李弘感佩敬重不已。

不由停住进屋的脚步,沉默半晌,方才哑声道:“姑娘说的对,我们本无不可言之事,有话尽可在这里说得。姑娘,我李弘天性直爽,从来不打诳语。父皇母后有心以你配我,我李弘三生有幸,能得贤内助如你,姑娘,你等着我,明天就有消息来,让我们同心做个千古贤帝后。”

谦谦仿佛也很激动,高耸的胸脯剧烈的起伏着,眼睛里亮晶晶的,竟似含有泪水一般,无语拜下去,转身进屋去了。

李弘站在院中如醉如痴,出神的凝望门户:“贤女子啊,贤女子啊。”

谦谦却隔着窗子道:“如果太子说的是真,相处的日子还在后头。请太子早回吧,免得皇上挂念。”

李弘听得这清脆的娇音,心中受用至极,如奉朝命,当即辞别道:“你等着我的信儿,我这就走了。姑娘请善自保重。”

便快步走出院来,急着去见父母,禀明自己心意,免得父母误会,婚事混生枝节。却见到武敏之也晃晃悠悠的往这方向走来,不由奇道:“敏之,你来这里何事?”

武敏之笑道:“太子来得,我也来得,怎么这杨谦谦还没有成为太子妃呢,太子就管住不让人见了?”

太子不好意思的一笑道:“你去吧,她也未必见你。自古男女……”

武敏之嗤的一声,打断他道:“太子又要教xùn

我,不要说了,我知dào

了。只是你还不知dào

,我从小与谦谦妹子一起长大,天天都见着的,比不得你啊,要和她做夫妻了,她要避嫌。”

太子想想也有道理,但很不愿意武敏之进去见谦谦,便道:“你也不要见他,跟着我一起去见父皇母后。”

敏之看了一眼谦谦的闺房,咽了一口唾沫。昨天他在宫外等候皇后召宣,到晚尚没有旨意,以为是皇后故yì

整他,旧仇新恨,俱上心头,奸污杨谦谦报复皇家的念头如明火浇油,一点三千丈高,再也按捺不下,就家也没回,连夜拜访杨氏,想就中取事,奸污了杨谦谦,喂李弘吃苍蝇,也气气那个心狠手辣的姨妈。没有想到途中却遇到了太子,只得强压满腹恶念,暂时随从李弘前去拜见皇上皇后。

走着走着,扑的一笑道:“殿下,你上手了吗?”

李弘不解道:“什么上手了?”

敏之道:“你不要哄我。我武敏之是脂粉队里滚出来的,你若是没有上手,身上如何有女人香?”

李弘正色道:“杨小姐贤德过人,怎会如你接触的那些**荡妇,动不动就对男人投怀送抱?”

武敏之火冒三丈,认定他又在侮辱可谏,便拧直了脖子冷笑道:“杨小姐贤德过人,谁人知dào

,何以见得?只怕是表面上道貌岸然,其实也迎新送旧,否则,你说说,你从她院里出来,如何身上有女人香味?”

李弘想了一想,恍然大悟,面上便不禁红了一红,心知定是赵户生送的那个香囊惹的祸,他有心不交出这个香囊,但唯恐谦谦因此受了委屈,皇家尊严亦因此被人看轻,便装作不经意道:“哦,你说的是这个香不是?”便从身上取下香囊,递给武敏之道:“这是今早蕊珠送给我,叫我辟邪的,我带在了身上。不想就被你误会了。”

武敏之嘻嘻一笑道:“这么精致,我记得雍王好似也有一个的,是什么赵户生送的。不会是太子和赵户生也有一腿吧?”

李弘面色微愠,但不想就这个话题和他纠缠,只是说:“休要胡说,你若是喜欢,这个就送你吧。”

第二卷 风起 第十八章 谦谦失宠

高宗和武后望见太子疾步走来,面上俱是一喜。高宗忙道:“弘儿,天冷的很,你刚着了凉,不要大意。过来吃杯酒暖暖身子。”

武后却不像高宗那般儿女情长,她非常不满yì

李弘今天的表现,单刀直入道:“方才我和你父皇已是和杨爱卿说过了,他有好女,我有佳儿,要谐两姓之好,你看怎么样?”

李弘欢喜的拜下身去:“父皇母后之恩,如同天高地厚,儿臣感恩不尽。”

武后欣喜之下,反而有些惊异,当着杨思俭又不好问他,便对高宗道:“看来弘儿对谦谦是满yì

的很啊,我们岂可不在席前有所表示?”

高宗点头,对杨思俭笑道:“既今而后,我们亲上加亲,便是亲家了。你的女儿便是我的媳妇,今日我们两公婆要赠送给媳妇一个表物,请爱卿再将令爱请出一见。”

武敏之懒懒站在一边,道:“太子是一国储君,定亲是国家大事,应该隆重典礼,布告天下才是。”

武后笑道:“敏之考lǜ

问题是越来越成熟了,这也见的是。我们此次来见谦儿,只是表达两公婆的私意,即今日回宫之后,便要大赦天下,布告朝廷内外,正式聘谦谦为太子妃,择日再行册立典礼,以彰国体。”

敏之道:“臣也没有什么好的贺礼,这订婚的诏书就让臣写了吧,也沾沾太子的喜气。”说着,就命人准bèi

笔墨纸砚,要去书写。

武后以为他是怕李弘回宫变卦,才有如此机变,便点头允奏。

杨思俭满面红光,躬身领命亲自去请女儿。

李弘立着脚往来处张望,迫切之情溢于言表。武敏之揶揄的撞撞他,他也不以为忤。

少顷,杨谦谦到了。居然还是方才太子见到那样,不施粉黛,不加妆饰,如同一朵凌寒开放的冬梅花,淡雅端庄,落落大方。李弘快步走到她身边,与她并排站立,双双对父皇母后叩下头去,喜得高宗、武后合不拢嘴巴,连声道:“我的儿,快些起来,别跪坏了身子。”

武后此时又是高兴又是欣慰又是心酸又是担忧又是满含希望,她意味深长的看着谦谦,径自下了座位,亲自拉住谦谦的手,要她坐在自己身旁。

李弘此时也觉得母亲不是那么可恨了,甚至还为自己误会她为自己择妃的心意而自责不已。看看母后也是望五的人了,一辈子惊风险浪的闯过来,紧紧护住自己姊妹,唯恐为人所伤,她又有什么对不起自己的地方呢?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原谅她呢?

想到此处,他走上前去,为武后满斟一杯酒水,跪下道:“弘儿有时不懂事,伤了母后的心,儿臣现在是后悔莫及,求母后原谅儿臣年幼无知罢,自今而后,儿臣再不会如此了。”

武后的眼睛一时湿润了,她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接过李弘手中的酒水,道:“天下哪里有和孩子记仇的父母?弘儿,你能如此说,你母亲就是为你累死了,也是值得的。”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武敏之奉上自己草好的诏书,请示道:“陛下,臣已经把诏书起草好了,请陛下过目。”

高宗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夸奖道:“好文笔啊,敏之真不愧是风流才子啊。”

武敏之道:“都是陛下与皇后栽培之恩,才有敏之今日。陛下,即今就传人出去吧。”

武后含笑看着武敏之,越欣赏与他,点头道:“也好,你这就去办这件事,办好来复命,我们今日在杨府一醉方休。”

武敏之答yīng

一声,转身而去。

武后此时心怀大畅,如吃醉了一般,左手抚着谦谦那白若凝脂的柔荑,右手搂着儿子的肩膀,直觉人生至此,权力富贵如浮云。

高宗见到妻子与儿子双双满yì

,和好如初,心中放下了老大一个疙瘩,也是高兴非常。他想:谦谦真是吉祥,居然能解开自己费尽心力也没有解开的母子之间的疙瘩,真是一个有福的媳妇啊。

杨思俭望着武敏之的身影,对他感激入骨,回身对高宗道:“陛下,周国公才思敏捷,器具非凡,皇亲当中无人可比,堪为国家栋梁啊。”

不妨杨谦谦却款款道:“国家用人,在用德,次在用材。德行不立,才学再好,也不能化育百姓,要这样的大臣何用?”

李弘摇头晃脑道:“好一个在用德,次在用材。表哥可不就是德不胜才?”

武后听到他们在自己面前一唱一和评论敏之的长短,有些不满,但也不愿破坏这刚刚建立起来的祥和气氛,只是微微一笑,道:“敏之也有他的长处,现在还年轻,将来还可造就。”

谦谦却郑重的离开座位,来到席前,跪下道:“谦谦自不量力,愿以一愚之得,禀告陛下皇后娘娘。武敏之国家贵戚,年少用事,弱冠立朝,贵倾天下,这对他不是好事。历史上的外戚很难有与国家保终始的,那都是因为教育不当,没有及时约束他的行为造成的。谦谦以为,,若能见错必究,把祸患消灭在萌芽之中,必将对周国公大有裨益。”

武后点点头道:“以后这天下就是你们的了,你们到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难道我和你父皇还能活到千年万年不成?”

谦谦道:“谦谦还以为,太子权利太小,威望不高,与母后有关。谦谦深知,天下无不爱子女的父母,何况皇后是一国之母去爱国之储君,定然是胜于小民百倍。但是皇后目前朝前临政,遇事一言而决,那太子的威信何在?他年太子又将何以自处?若有小人居中挑拨离间,一旦母子生隙,岂非天家不幸?请圣皇圣后三思。”

武后冷笑道:“你在威胁我?放心,你们到时跺了我,我也是含笑的。”说罢,抖起衣袖,站起身来,对高宗道:“走吧,省的我们两个老厌物碍人家的眼。”

高宗神情复杂的望了一眼杨谦谦,没有说话,也站起身来。

李弘一下子搂住谦谦,内心掀起狂潮巨浪,自己深埋心底的话都被她说了出来,竟比自己说的还透彻恳切,真真令自己感动万分。

第二卷 风起 第十九章 受辱的太子妃

武敏之慌急慌忙处理了诏书之事,便往家中急急赶去。杨夫人见他回来,心下自是忐忑,小心翼翼问他:“这次皇后召你有什么事情呢?”

武敏之一哂道:“没有什么事,我巴巴的等了一天,也没见着她,谁知dào

又想些什么。谏儿呢?”

杨夫人哄他道:“看你忙的,先去干你的去吧。谏儿已经睡下了,你不要打扰了她。”

武敏之神mì

的一笑道:“祖母,我要多带几名长随,去做一件震惊天下的大事。”

杨氏只要他不追究诏书和谏儿的事情就好,哪里还管他去做什么“震惊天下”的大事?笑道:“快走吧,不要太过于胡闹……”

武敏之一笑点头,点了二十多名带刀武士,跨上骏马,一阵风似的往杨思俭府赶来。

皇上武后已经驾离,令武敏之很是诧异。按照常理,高宗和武后此时不应该走,应该和杨思俭举杯尽欢才是。他心下疑惑,但又想走了更好,自己早些成事。现在已经命令尚书台把太子定亲大赦天下之事布告天下,那自己再给李弘戴绿帽子,便是天下皆知了。

想到这里,真是乐不可支。呵呵,大唐太子戴绿帽子,而且是由我武敏之戴上的。谁谓母亲无子,妹妹无兄,谏儿无夫?今朝便要他们皇室好kàn



他雄赳赳气昂昂的带人直奔谦谦闺门,有人拦阻,便命武士打开。早有人报知了杨思俭,杨思俭因女儿冒昧进言,得罪了武后,正吓得坐立不安,听说武敏之带人来了,面如金纸,连呼:“完了,完了。”

也不带领从人,披着头便往园中赶来。

武敏之已经到了谦谦院中,武士们在门外守护。内里婢女们惊叫道:“我们姑娘要做太子妃了,你不能无礼!”

武敏之狞笑道:“呵呵,我要的就是太子妃,不是太子妃还当不起我武敏之的恩宠呢。”

说罢,大踏步往屋中去,谦谦已经听见,还希望府内来人救护,对着门外喊道:“蠢丫头!还不快去叫人来,和他这疯子说什么!”

武敏之冷冷道:“晚了。”浑如神兵天降一般,双手如老鹰捉小鸡相似,抓住杨谦谦扔到床上,就势跪上去,按住她拼命挣扎的身子。狂笑道:“我也要看看唐室的女人如何在我身下婉转承欢!”

谦谦欲转身抓他面目,却被武敏之一双铁爪紧紧抓住,面无表情的撕裂她的衣裳,扔到空中,谦谦那洁白丰盈的身子便出现在武敏之身下。武敏之更是感到兴奋,口中却说:“我以为你是如何与众不同,不料和我府里的那些**一样的!哈哈,大唐皇室的太子妃,未来的皇后,如今却先和我武敏之春风一度,太子将来有何面目君临天下!”

听到他提到太子,谦谦浑身一震,一霎时泪如泉涌,她已将自己的终生幸福全部寄托到了太子身上,不想今日却生这样的旷古奇闻,太子妃在自己家中被浮浪子弟强奸,自己一向目下无尘,以贞洁自许,而今却令夫家蒙羞,即使太子优容不问,自己又有何面目入主东宫!不如拼将一死,也强如忍辱偷生!

她越加激烈的反抗,大声怒骂着武敏之,不知羞耻,坏人名节,武敏之却不为所动,双腿紧紧夹住她白生生的身子,脱着自己的亵裤,邪笑道:“我武敏之本就不在乎名誉,和你那个道貌岸然的小郎君不同啊。一会儿你更会体会到的!哈哈,说可谏是荡妇可杀,你的媳妇不也会陪男人嘛!哈哈哈哈!”

第二卷 风起 第二十章 谦谦自尽

听到他将自己与崔可谏相提并论,谦谦更是觉得受到了莫大侮辱,她高声骂道:“崔可谏是淫妇荡娃,天生喜欢勾引男人,我杨谦谦听听她的名字都嫌脏了耳朵!”可是还没容她尽兴骂完,武敏之已经扔掉了自己的亵裤,她顿时感到后辈之上被一个硬邦邦的东西顶住,越惊叫起来。

听到女儿在院内低一声高一声的惊叫,和院内武士们的淫笑,杨思俭才意识到事情不是那么简单,武后对杨谦谦再有不满,也不会派人来杨家做下此种事体,毕竟谦谦是太子的正妃,事关皇家威仪。

他急忙命人去传唤家丁前来保护,却被一个武士死死的按住肩头,押在门旁的大树下。好在杨夫人得到了消息,带领一干家丁匆匆赶到,孰料门外看守杨思俭的武士一个呼哨,里边的几个武士蜂拥而出,手执皮鞭,对着杨家的家丁一阵乱扫,杨家家丁看到武氏武士,先就胆怯,哪里敢真zhèng

动手,唯恐打伤了他们,主人自没事,自己倒先做了替罪羊,因此都是假把式,空吆喝着,并不真下劲,一会儿功夫,便被武家武士打得落花流水,抱头鼠窜。

杨夫人大声哭道:“我的儿,你直是这般命苦,早知这样,不如不嫁给太子也罢了。”

屋内杨谦谦已是遭了武敏之的毒手,她的反抗不再激烈,只是愤恨的看着武敏之,任凭他在自己身上一上一下的轻薄。武敏之绕是无耻,也被她看的胆寒,渐渐的便有些阳痿,那东西便滑落出来。

他也无心再进行,提起裤子,扔下躺在满床血迹里的杨谦谦,道:“去吧,去告sù

你那宝贝太子,告sù

他你已经像崔可谏那样被我武敏之侮辱了,看是怪我武敏之存心歹毒,还是怪你杨谦谦人尽可夫。”说罢,嘿嘿一笑,揪了杨谦谦的脸一下,转身扬长而去。

杨谦谦忽的阴毒的说:“我死了也不会放过你,也不会放过她。你们造下这么大的孽,生生世世都不会如愿以偿。”

武敏之狠狠的看着她,阴笑道:“哈哈,我告sù

你,崔可谏现在就在我府里,我要亲手抚养她长大,然后娶她为妻,谁都不能阻拦,无论是人还是鬼。”

在一群武士的簇拥下,武敏之身跨高头大马,如同来时一样耀武扬威而去。

杨思俭和杨夫人疯一般冲上去,捶打怒骂,但都无济于事,武士们根本不容他们近的武敏之的身。眼见已是拦不住武敏之,夫人叫了一声:“老爷,进去看看谦谦吧。”老两口互相搀扶,一把鼻子一把泪的来到院中。

杨思俭停在室外,夫人进到室内,听到谦谦哇的一声哭出来,夫人道:“我的儿,这是你的命,你就认了吧。我想,太子会明辨是非的。”

谦谦摇摇头道:“娘,女儿不孝,让母亲受惊了。你就权当没有生过我吧。”

“你不要想不开,你想当初崔氏那么高的门第,崔可谏也犯下了**之罪,不是也活过来了吗?这种事,从古自今都有,而且今天这事又不怪你,你不要往绝路上想。”杨夫人听女儿竟有自尽的意思,不由又惊又怕。

门外杨思俭听到,泪水如走线一般掉落下来。他仿佛一下苍老了十年,一字一顿道:“夫人,你就不要再劝她了。她有她的想法,就让她照她想得去做吧。”

杨夫人想想丈夫的意思,顿时明白了眼前只有这一条路了。但是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就这么被人糟蹋了不说,还要立即踏上黄泉路,如何忍受得了?

谦谦强忍住痛苦道:“请转告太子,今生已已矣,愿结来生缘。请他不要以谦谦为意,要以国家大事为重,而今外戚公然欺凌后妃,历朝历代都所罕见,令人胆寒,如果不加防范,大社稷危亡,小太子地位难保。请他务必小心谨慎。”

说毕,跪下对母亲叩头道:“母亲,谦谦不孝,不能侍奉父母终年了,请父母节哀早回,谦谦要走了。”

杨夫人大叫一声,晕了过去。

杨思俭在门外亦是大放悲声,谦谦隔帘对父亲道:“父亲明日不要在朝堂说及此事,谦谦虽是杨家之女,却是天子之媳,太子之妻,勿要损坏了皇家体面。女儿的仇,女儿自然报得。我若死后,定然化为厉鬼,找那武敏之和崔可谏讨命。”

言毕,进得内室,让丫鬟们侍奉自己香汤沐浴,然后穿戴整齐,仔细的化过了妆,戴上饰,一根白绫垂到那雕梁画栋之上,延颈就套,一霎时间,便香消玉损,一缕香魂飘飘渺渺,向那太虚而去。

第二卷 风起 第二十一章 敏之得病

武敏之快马加鞭,满心快畅,一门心思想把杨谦谦之事尽快告sù

福儿,安慰崔可谏的在天之灵。

其时已是黄昏,夜气渐渐上来,武敏之忽然感到眼前一阵恍惚,便觉头目森然,杨谦谦出现在马前,他正要嘲笑于她,却又见她惨然一笑,双目圆睁,口中伸出舌头,做出吊死鬼的样子来,吓了一跳,饶是他荒唐不经,胆大包天,此时也打了一个冷战,险些坠下马来。

众武士急忙托住他,其中一个叫道:“国公爷,你怎么好似病了一般?面目这般不对,惨白惨白的。”

另一个笑道:“哪里是病了,是刚才被杨姑娘掏空了。你们没闻见,爷身上现在还有女人香呢。”

武敏之惊魂甫定,哪有心思和他们开玩笑,只是问道:“你们刚才见到什么了?”

武士们笑道:“见到杨姑娘了,见到她光着身子,滑溜溜的往爷爷怀里钻。”

武敏之心里有鬼的人,也不接话,闷着头往前赶路。

到得府中,众人接着,众星捧月一般服侍着往后院去见祖母,那杨氏正在又惊又怕的等他回来。

敏之进来就问道:“祖母,福儿呢?”

杨氏看他脸色青,瞅了半日道:“我的儿,这是怎么了,脸色不对,好似虚脱了一般。”

武敏之勉强一笑道:“奶奶你就不用担心了,我能有什么事?福儿呢,我有话对她说。”

杨氏沉吟了一下,该来的还是来了,想了想,装作若无其事的道:“一个小孩子,还不满周岁,能听懂你说话怎的,慌急慌忙的就来和她说话,你呀,什么时候能有个正捆儿!”

武敏之不答话,笑着挑起帘子往里间走去。不妨头一沉,双眼一黑,脚下一滑,竟一头栽倒在地上。杨氏唬了一跳,急忙派人扶着他躺到床上,又叫去传太医院的医生来。

武敏之虚弱的摆了一下手,自失的笑笑:“我今天是怎么了,闹这样的笑话,不妨事的,躺一会就好了。奶奶,福儿呢?”

杨氏愁眉苦脸道:“先治好你的病再说,福儿在家里能有什么事情,你要不放心奶奶,还放心谁?”

武敏之点点头:“不是这么说,我是怕再也见不到她了。”说着不觉悲从中来,心里一阵凄凉,好似自己再也不会起来似的,两行泪水便顺着脸颊淌下来。

杨氏一时又惊又痛:“好孩子,你别哭,哭的我心里难受。人生世上,谁会没病没灾,哪能轻易就走了?”

一边安抚他,给他掖好被褥,一边闪出身来,命人去叫跟他出去的武士头。

那武士头见是老太太叫,心里害pà

,本来今天出去,想得个彩头,混两个赏钱花花,没想到主子回来就得了病,赏钱没准了不说,能得个轻罚就不错了。

杨氏唬住脸问他:“说,今天跟着去哪里了?”

那武士头道:“没,哪里也没去。”

“你不说,叫其他人来。”杨氏狠狠道。“他供出来,我打死你。”

武士头跪下道:“老太太,不是我不说,是我怕爷知dào

了责罚小的。今个爷带我们去了杨思俭杨大人府,爷看上了杨大人的,小姐。”说着说着,那武士便低下头去。

“什么?”杨氏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他都干了些什么!”

面对杨氏的逼问,武士头很是诧异,因为往日武敏之荒唐起来,宫女都敢弄进府来,原来也和一流高门崔家的小姐胡来过,这区区杨思俭的一个女儿又算得了什么?真是弄不懂这老太婆在想什么。

他装作害pà

的叩头道:“他强奸了杨家的小姐,老太太您别着急,既是少爷喜欢她,替少爷定了她不就行了,哪里……”

杨氏下狠劲打了武士头一个耳光,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还敢顶嘴,都是你们教坏了他,等着我勒死了他,再勒死你,反正我们也都活不成了。”

正在愁得无法可想,门外一个清悦的声音传进来:“阿米托佛,老施主此时可得闲么?”

第二卷 风起 第二十二章 天机不可泄露

杨氏心里一动,急忙迎出门去,见那老尼正微微笑着站在门口。

杨氏恭敬的回礼道:“老佛,我正要去请你,弟子心里真的有了难事。”

老尼笑道:“不妨事,不妨事,此时还不妨事。老施主何必枉自惊慌?”

这老尼极是有法力的,当今皇上也敬她为活佛,因为了武后的关系,杨氏才求了来住在周国公府内的佛堂。平日里深居浅出,根本不见外人。就是杨氏也只能在她觉得有缘时才得以入见,平日里相见一面难如登天。

难得她今天主动出尘前来,莫非她也料到了国公府里将要出现惊涛骇浪?

二人一前一后进得屋来,老尼看了一眼双目紧闭,已是面如金纸的武敏之,手持佛珠,念了几声阿弥陀佛,便道:“公子身上有妖气。”

杨氏反问道:“妖气?我们武氏积德之家,又有老佛这样的大师助力,哪里的妖精敢这么大胆,往这里闯?”

老尼笑道:“这是个女妖,公子命中所招。恕老尼直言,公子今天犯下了一件惊天的桃花案……”

杨氏听她说着,就屈膝跪了下来,拉住老尼的手道:“老佛救他,我只有这一个孙子。”

老尼摇头道:“不打紧,这次在阳间只是虚惊一场,自有贵人救助,逢凶化吉。只是在阴间多了一个死敌,恐怕来日公子便要吃亏到这上面啊。”

杨氏吃惊道:“阴间?是哪个野鬼如此胆大,我去求道长来画符捉他,叫他永世不得超生。”

老尼哈哈一笑:“阿米托佛。”

杨氏不好意思起来,解释道:“我是痛孙心切,以前何尝不是慈悲心肠?求老佛救他。”

老尼走近武敏之道:“我正是为此而来。只是有一事不明,公子虽然闯了大祸,但是对身体无碍。今次看来,好似还另有妖气啊。”

她静坐半晌,忽然睁开眼来,径自敏之怀中取出一个香囊来,拿到眼前凝神细看,不觉脸上现出痛恶至极的神色。杨氏与她相处以来,都是见她意定神闲,仿佛一切洞然于胸一般,遇事从不惊不怒,给了自己很多安定的感觉。如今见她如此激动,心下更是着慌。但已不敢再问,只是垂下头,嘴唇剧烈的颤抖着。

老尼平静了好久,方才道:“西山老妖现世了。居然如此伤天害理!”

杨氏此时方才插口道:“这是什么东西?可和敏之的命运有关吗?”

老尼长出了一口气,叹道:“正是此物害了公子!”

杨氏哭道:“既不是什么好东西,还藏在胸里干什么!”说着,便要拿走烧了。

老尼用手躲过,道:“你不知dào

这个东西,这叫媚骨香,是经男子与九九八十一个女子和男子交媾采取精元炼化而成,佩戴人只要行男女之事,便会逐渐丧失元气,精魂收至西山老妖那里,再去炼制新的媚骨香。”

杨氏骂道:“这么伤天害理的东西,怎么容他留在世上,是什么西山老妖,应该千刀万剐才是!”

老尼面现疑惑之色,道:“只是,这个东西怎么会到了公子这里?我观此物,还未练成,尚需太子和皇帝两人的真阳方能毕功。不当在公子这里啊。”

杨氏奇道:“他弄这样东西做什么?”

老尼道:“天意茫茫不可测,到了公子这里也许也是天意。老夫人如若固执的拿走烧掉,恐怕将来为祸公子更大。也罢,公子与我是有缘之人,待我为公子念持一番,保管他醒来罢了。老夫人不必担忧。”

杨氏听她讲敏之此时不但无性命之忧,而且连谦谦的罪过都可免去,心中担忧去了一大半。一个新的愁虑又涌上心头。

“只是这孩子生来真诚,他有一个心结难能解开,大师也是知dào

的。”当下,便把自己骗他进宫,抛弃崔可谏之事讲了一遍。

老尼笑道:“事关天机,不可泄露。不要说崔可谏重生世上是天意,就是老夫人抛弃她也是天意呢。只是公子不是凡人,不然这香囊也不会到了他身上。西山老妖枉费心机啊。呵呵。”她自顾说完,回身安慰杨氏道:“你不过是怕他醒来怨你,不妨的,待我点化他一番,只是点化的效果如何,就看尊府的积德了。”

第二卷 风起 第二十三章 梦中点化

武敏之心里一阵迷糊,但觉身子虚浮了一般,飘飘荡荡,转眼来到一个陌生的楼阁前,只见那楼阁之上挂着一个好气派的金字黑匾,上写着“醉香楼”三个大字,里面依稀传出噪杂的丝竹琵琶与虐浪之声。楼下站着几个脂粉极浓的妇女,在那里对经过的男人扭腰晃胯的抛着勾人的媚眼。倒好似一个妓院一般。

敏之身不由己的便挤身进去,奇怪的是,那些妓女们也不来招揽,倒似没有看见他似的。他信步走到二楼一个房间门前,听到里面有一个女人的哭声,便用舌头舔破窗纸向里窥视。只见里面有两个少年男女,那男子约莫十五六岁,相貌清秀,衣着华贵,那女子倚在男子怀中,看不出长相,只听她哭道:“你又来做什么,就当从未见过我罢了。”

那男子叹了口气,道:“我不说吧,你又要我说。我说了吧,你又愁,你但凡放心,我武若青宁肯不做这个王爷,也要娶你为正妻。”

敏之不由一振:怎么此人也叫武若青,好似自己那个孽障一般?

那怀中女子抬起头来,敏之见她眉目疏朗,丰神秀逸,不禁暗赞一声。武若青用手捧住她的脸,眼中的情仿佛都能滴下来,听他喃喃道:“你放心,我就是为你死了,也是情愿的。”

心中笑道:“痴心孩子,若是我那孽障也是这样,可不笑死人了。”

那武若青又问道:“那妈妈可曾难为你,我已经嘱咐过她了,不令你去接客,要她好好供养你在这楼上。等我设了法子,先把你认给崔家做义女,然后我再迎娶你,否则,大帝定然是不许我娶你的。”

那女子微微蹙起双眉,道:“唉,我出身低微,人家崔家如何肯要我这样的女子?”

“你不知dào

,那崔家眼下是崔玄暐说了作数,那崔玄暐明面上是我表哥,实jì

上是我同父异母的兄弟,大家都心知肚明,只是不说破罢了。他在他们家老太太面前是说一不二,要星星不敢给月亮的,我求他去说,没有不成的事。”武若青徐徐道来。

门外的武敏之却越听越糊涂,崔玄暐?不是谏儿的儿子吗?怎么已经长大成人了?武若青,那屋里的武若青一定是我儿子了,他***,居然跑到这里来**了?不对,不对,武若青若是我儿子,不该是延平郡王啊,我记得我儿子才三岁啊,我到底是谁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他在门外想得头都炸了,却见屋内的人已经开始脱衣服了。一层一层,那女子褪去身上的杏红纱衣,露出雪藕一样的双臂,紧接着又脱去红色的兜肚-----

武敏之没有往她诱人的**上看去,却被她**之下的一个红色的状如菊花的一个胎记吸引住了。这是谏儿!

难道我这一晕就晕了这么久?谏儿和青儿都已经长大成人了?不行,谏儿是我的,武若青这个混账东西不能碰谏儿的!

他急得在门外怒喝,屋内人却浑如不觉似的,他眼睁睁的看着武若青将谏儿放到床上,要趴上去,再也忍不住,冲身就进了屋子。

好奇怪,门都没有开,自己竟从门缝里进去了!

他叉腰站在床前,大声骂道:“畜生,还不快下来,他是我的!”武若青当他不存zài

似的,继xù

动作着。武敏之气的头昏,捏起拳头朝武若青头上砸去。拳头软绵绵的好似空气一样落在武若青头上,武若青一些感觉也没有似的,紧紧的和谏儿缠在了一起。

一个清脆的格格笑声传了过来:“陛下,何必生气,他们已是不认得你了,你还这么认真干什么!快随我来!”

武敏之睁目一看,却是杨谦谦,怒道:“你想当皇后想疯了,我不是你那宝贝太子,也不会当皇上的,你快走吧。”

杨谦谦千娇百媚的笑道:“我还没有报仇,怎么会走呢?陛下!”她飘过来,伸出冰凉的手放在武敏之脖子上,武敏之被她凉手一激,大声骂道:“滚开,不要耽误了我的正事,谏儿,谏儿,你不要和武若青那个畜生胡来啊!”双目一睁,从床上坐了起来。

第二卷 风起 第二十四章 御状

醒来已是夜半时分,残灯如豆,眼前只有老祖母和老尼二人在关切的看着自己。武敏之但感汗湿重衣,恍如隔世。

老尼笑道:“施主可是醒来了?”

武敏之急向祖母道:“谏儿在家吗?”

老尼道:“施主还未醒来。谁是谏儿?谁是敏之?谁是若青?谁是谦谦?谏儿已是福儿,若玄已是若青,你又将是谁,何必太痴!”

武敏之懵懵懂懂,感觉这老尼与自己刚才此梦大有关系,便抓住老尼的手道:“你不知dào

----”

老尼笑道:“我都知dào

,眼下,施主就有一个本等大事要处理,却不是那崔可谏,崔可谏早已是死了,如今又被天意召走,你和祖母都无法可想的了。你看,那皇宫不是来人了吗?”

正在说着,果然见宫内总监张若胜手执拂尘站在灯前,呆着脸宣道:“着周国公迅即进宫。钦此。”

杨氏虽经老尼点拨,说是无碍,但终究放不下心来,拽住张若胜,低下气来问他:“深夜有劳公公前来,不知是为了何事?”

张若胜如避蛇蝎摇头道:“小的不知,小的只是来传旨意,皇上皇后命令小的秘密招进周国公,其他的事情小的一概不知。”

武敏之笑道:“也好,既是谏儿今生已无缘分,我死我活又有何妨?我去也。”便起身整理衣服,跟随张若胜去了。

杨氏也要跟去,被张若胜客气而坚决的止住了:“老夫人请留步,夜深路滑,多有不便,请老夫人早些安歇吧。”

平日里杨氏在宫中依仗皇后势力,对这些宦官宫女根本不看在眼里,一向都是颐指气使,说一不二,今天却遭到拒绝,更加感到事态不同寻常,看那老尼时,那老尼却只是笑,并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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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思俭此时正在含光殿里告御状,依他的想法,夜扣宫门,直接面君,状告武敏之目无君上,竟然公然强奸太子妃,致使太子妃当夜自缢身死,若不处置武敏之,则皇家威仪何在?杀父仇,夺妻恨,此仇不报枉为人,小民之家尚且如此,何况天子富有四海,为万民君父?

谁想现在宫里规矩变了,皇上龙体欠佳,皇后总揽后宫事务,那个侍卫见他簧夜进宫,径直去禀告了皇后,因此连皇帝的面都没见着,只见着了面色很是不豫的皇后。

皇后眯着眼睛听他一字血一字泪的说完了这桩在他看来是旷古未闻的惊天大案,脸上阴晴不定,半日方道:“这件事情你深夜进宫来说,没有放到明天的朝堂之上,说明你很有爱hù

君父之心,很好。谦谦这个孩子居然这么苦命,我听着也很伤感。你放心,这武敏之无法无天,目无君父,朝廷几日内必有公断。只是你要明白,皇家体统重于泰山,此事说出去毕竟不雅,就是对令爱也是……”她仿佛颇难置词一般,道:“人已是死了,还是让她清洁而去吧。至于皇帝和太子那里,就不要告sù

他们了,你知dào

的,陛下身体一向不好,要是气出个什么好歹,是武敏之的罪呢,还是杨卿的罪呢?”

她娓娓说来,将一顶气死君父的大帽子戴到了杨思俭头上,将个杨思俭惊得魂飞魄散,满腔的进宫来讨还公道之心此时一点也没有了。

他张口结舌道:“那,这件事就这么了了不成?”

武后正色道:“自然不是,也万万不能。不然王法国威何在?武敏之这个畜生我想处罚他久已,只是不能借这个题目罢了,你且回去,耐心等待,只在这三五天内,我必定给你们杨家一个交代。”

二人正在说着,忽听宫门外有人禀道:“娘娘,太子求见。”

武后颇为不快的挑了一下眉毛:“哦?杨卿,你看,宫禁如此森严,耳报神还是这么快就传过去了,这样,你先躲到一边,我看他来说些什么。”

杨思俭跟随太监走进大殿旁侧的帷帐之后,刚刚站好,太子已是面色焦虑的进来:“母后,杨司农来了么?他簧夜进宫,有何要事?”

第二卷 风起 第二十五章 母子成仇

武后静静的看着他,款款道:“一国储君,要有气度,所谓猝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你这么一惊一乍的成什么样子?”

李弘点头道:“儿臣知错了,母后教诲的对。母后!听说杨司农……”

武后故作倦怠状,道:“我困了,你若没有要紧的事,我就先睡了。你也早点安歇去吧。不要做无益之忧。”

李弘无奈,看了一眼武后,还是忍不住道:“母后!杨司农簧夜进宫,一定有紧急事情吧?”

武后冷笑道:“真是关心则乱,好孝顺的大唐太子,你母亲的死活还比不上你老丈人一个影儿呢。这样的媳妇我真不敢要呢。”

李弘一怔,茫然道:“母后,儿臣以前年轻偏激,受人挑唆,见事不明,如今已知错了。母后处处为儿臣着想,悉心为儿臣挑选贤妇,儿臣如今才知母后之恩地厚天高,回思往事,真是十二分的后悔啊。请母后万勿以儿臣之非迁怒谦谦!”

武后仔细的看着他,半晌道:“弘儿,你真是迷上杨家那个妖女了。我告sù

你,你的婚事有变。不要想着谦谦了。”

李弘一时惊怒交加,脱口而出:“你不要以为你是皇后,就能拆散我和谦谦!你因为上午谦谦的劝告而不喜欢谦谦,就想为我改娶,你妄想!”

武后愤nù

至极,她与李弘积怨已久,但没有想到李弘对自己的误会有这么深刻,自己在他心目之中原来还不如那个初次见面的不知天高地厚的杨谦谦。

她甚至有些庆幸武敏之横刀出马,逼死了谦谦,否则太子已是如此悖逆不孝,再加上那个满口仁义纲常,其实没有一点政治眼光的丫头,自己和几个孩子的命运还不知会怎样呢。武敏之此次真是有功无过。

想到此处,她伸手朝兀自滔滔不绝的李弘面上狠狠批去一个耳光,李弘不防,被打的一个愣怔,险些没有站稳,他意wài

的捂住脸,恨恨叫道:“我知dào

,你就是想当吕后,想扶植自己娘家的势力,可是你能做他们一辈子的靠山吗?你能长生不老吗,死了以后不是照样要由我们李家的后代坐天下!”

武后实在不明白,自己聪明一世,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蠢儿子来。她冷冷笑道:“你以为你怎么当上的李唐的太子?靠你那个后宫佳丽三千,子女无数的父皇?靠你高贵的李氏血统?不是我这个吕后,你当不成太子也保不住太子地位,如果我完了,那些朝臣们自然不允许我的儿子坐在那至高无上的宝座之上,吕后一死,汉惠帝的儿子们是什么下场?都被开除了皇藉,被迫自杀!你别做你娘的春梦了,以为我完了你就可以当政了,真真是糊涂虫!”

李弘忽然面色潮红,一阵剧烈的咳嗽,险些直不起腰来,出自母性的本能,武后不由又有些心痛他起来。正要不与他计较,命他回宫安歇,却听他道:“除了谦谦,我谁也不要!儿臣宁肯鳏居终身不娶!”

依着武后本来的想法,是暂不告sù

他谦谦的死讯,一来为袒护武敏之争取时间,二来也有怕他身体虚弱,经不住这个突然打击的意思。没有想到这个孽障不依不饶,先就怀疑起自己和自己闹起来,心想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就此告sù

了他,也免得他空抱希望,横生枝节,遂一字一顿道:“谦谦你是绝对娶不成的了,这不是我的原因,是她自己没有福气,她与武敏之做出了不才之事,事情败露没脸见人,已经于今夜自缢身死了。刚才杨司农就是来报gào

她的讣闻的。”

李弘半晌才回过神来,感到心中如同刀割一般疼痛。他从来没有如此在乎过一个人,自从今天上午回宫,他就一直沉浸在以后与谦谦在宫中朝夕相伴,论,心心相印的甜蜜幻想里。没有想到,仅仅相隔一个下午,这个幻想就成了永远无法实现的遗恨,他觉得谦谦死的蹊跷。他根本不相信母后所说是因为与武敏之奸情败露云云,谦谦面对自己太子之尊,尚且守礼循行,何况对待区区武敏之?一定是母后因对谦谦不满,派遣武敏之陷害于她,可怜的谦谦,你与我真是苦命的鸳鸯,虽然月老有意,你我有情,奈何造化不济,你与我尚未成婚,你就因我而死,叫我又情何以堪!偏偏现在我又是一个空有名位,却无权无势的太子,使你这个太子妃和我一样,当得窝囊委屈,面对母后外戚的欺凌,手无还击之力,竟然以青春芳华,被逼身死。不由在心中道: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身死,所有与此有关的人都会付出代价。

他铁青着脸道:“母后,儿臣心中不适,暂且回宫歇息去了。至于此事如何处理,还看母后公断。”

武后见他不问谦谦与敏之如何如何,以为是他心中烦恼,也没有往意里去。只是道:“你去吧,那谦谦既然如此不才,我儿也不必往心里去。至于武敏之那个孽障,年少放浪,经不住个狂蜂浪蝶引诱,为娘我自会教xùn

与他,你不要担心。只是你父皇那里,暂时不要惊动,事情闹大了,对皇家体面不好。”

李弘琢磨母亲的意思,竟是准bèi

将武敏之的泼天罪过都推到谦谦身上,心底更是怒极,转身辞了出来。

第二卷 风起 第二十六章 风云乍起

话说李弘怒气冲冲从宫中闪身出来,抬头仰望天上那轮明月,不由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他的贴身宦官小心翼翼的道:“殿下,我们现在去哪里?”

李弘冷着脸道:“去见父皇,我有要事禀告。”

那宦官一惊,道:“若是皇上知dào

了,这事就要闹大了。对太子妃的身后之名恐怕不太好听吧。”

李弘瞅了他一眼,道:“世人都道帝王之家至高至重,哪里知dào

还有许多事也不由人呢。你放心,我去父皇那里,不是为这事,是要告sù

他另外一件事。”

那宦官不再说话,扶着李弘的手,低着头挑着灯笼往前走。冷不防前面闪过两条人影,李弘便站住,看是谁这么晚了还来觐见。

走近了才看清是张若胜和武敏之,见是李弘在前面站着,二人便倒身下拜,张若胜解释道:“给殿下请安,皇后命我去请周国公武大人进宫。”武敏之却笑道:“这么晚了,太子怎么还不歇息?怎么瞧着倒像是气着了一样?”

李弘阴郁着脸,双目几乎喷出火来,直视武敏之半晌,方自失的一笑:“你去吧。”

武敏之笑嘻嘻的迎着他的目光,若无其事的掉头而去。

李弘目送他远去,喃喃自语道:“就让母后在我和他之间做最后的抉择吧。”

武敏之满不在乎的出现在武后面前,倒下身去:“参见皇后陛下。”

武后此时看见他倒不觉得有何可厌,只是问他:“畜生,你来了。刚才杨司农来这里告sù

我你糟蹋了谦谦,致使谦谦自尽。我只是不明白,谦谦已是要做太子妃的人了,你怎么会狗胆包天去动她?是不是有别的缘故?否则,你就是自寻死路了。”

武后句句提醒武敏之自我开脱,谁料这个畜生却硬是不解,硬着脖子道:“这事是有的。我对谦谦一见钟情,心想若是嫁给了太子,我就没有机会了。于是带领一干武士前往杨家,奸污了杨谦谦。只是没有想到,这个丫头得了我这么大的甜处,还会想去死。真是可惜可惜。”

杨思俭在帷帐之后,终于忍不住痛哭出来。武后命人将他领出来,指着他对武敏之道:“面对杨爱卿,你有何话说?若是你句句属实,我就将你交给他,或杀或剐,绝不过问。”

杨思俭双眼红,看着武敏之。武敏之摸了他一下头:“他还不配杀我。姑妈,你命武士们把我推出去斩了吧,侄儿奸污了太子妃,这是何等大的罪,应该明正典刑,怎能私房用刑呢?”

武后对着他的脸啐道:“呸!杨爱卿杀你还嫌脏了手呢。你呢,暂时不要出宫,就拘押在宫内。杨爱卿,你要相信朝廷,暂且请回,本宫自会还令爱一个公道。”

千金公主也听说了这个消息,一时之间,振奋不已。武敏之吃了雄心豹子胆,居然强奸了太子妃,实在是天赐良机,本来自己已经投鼠忌器,不敢再公然与武敏之为敌了,如今他却为自己创造了机会,不行,此次,我定然不会再放过你。一来可以报得杀子之仇,二是可以护得若青安全。

她连夜召来赵凯,问他:“现在有一个机会,可以杀掉武敏之,为你惨死的妹妹妹夫报仇,你可敢去?”

赵凯听说能为妹妹妹夫报仇,精神一振,大声道:“敢!公主只要吩咐,小的干什么都敢。”

千金道:“你现在就和我一起去东宫,面见太子李弘,对太子当面哭诉你妹妹妹夫的冤屈。请太子为我们做主。”

第二卷 风起 第二十七章 父女重逢

太子此时并不在东宫,他正在和高宗商议另一件事情。

李弘道:“父皇,儿臣虽是母后亲生,但与二位姐姐也是一父之子,只有禽兽才只知有母,不知有父。儿臣见到二位姐姐那种可怜的样子,心都要碎了。不信,父皇你可以亲自去看看,她们可能还不到30岁,但面容憔悴,头上已有白,看去竟像40余岁的妇人。现在她们只有我们父子这些能靠上的亲人了,如果我们再不管,谁来管她们的死活?”说着,李弘眼圈一红,便要落下泪来。

高宗的手一直在颤抖,他没有想到自己的两个女儿居然年届三十还未嫁,而且还是这么凄惨的生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他曾经问过武后,这两个孩子的下落,武后一直说已经嫁了,因为你当时身体不好,所以没有禀明,甚至还知会礼部上拟了嫁妆单子。后来逢年过节,别的公主皇子都来请安,唯独不见义阳和宣城,自己心中纳闷,问武后,武后说是为培养驸马,在外州做刺史。自己还正想着,身体一日不如一日,一定要早些把驸马调回京城,父女们也好常常相见,享shòu

天伦之乐。不料,武后这个蛇蝎心肠的贱人居然在骗自己!

高宗一时又惊又怒,痛悔交加,吩咐李弘道:“弘儿,你说的可是真的?快带我去看看她们!”

李弘垂身答yīng

了一声是,立即命人挑灯扶着父皇前往义阳宣城二位公主所居之地。

高宗站在那破落的院墙外,望着那已经变形了的木门,好半天也没有勇气进去。他问李弘:“朕来到这里,反而不敢见她们了。”

李弘带着哭音喊道:“姐姐!姐姐!父皇来看你们了!”

屋里的人仿佛受了惊一般,半日没有动静。许久,才听到她们说:“父皇!是父皇,终于父皇又想起我们了!”

两个中年女子从屋内冲出来,扑到高宗膝下。高宗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们,这两个女子衣着朴素,好似浣衣局的女子一般,眉梢眼角已有细密的皱纹,看去竟比武后还老。这难道就是当初在自己膝下娇憨的叫着父皇的义阳和宣城吗?

义阳和宣城一时也是泣不成声“父皇,自从母亲被废,你就没有来看过我们了。但我们知dào

父皇是疼爱我们的,只是被阿武那个妖妇给蒙骗了。多少年了,我们就盼着,父皇能突然出现在我们面前,我们不想认命,我们是天子的女儿……”

高宗正要再说,听到门外有一阵整齐的步伐响过,倒像是羽林军在执行什么任务一般。疑惑的看看李弘,李弘推门出去。那些人见是李弘,扑通一声都跪倒在地:“臣等不知太子在此,请太子恕罪。”

李弘问道:“圣驾也在这里,你们深更半夜进入宫禁,是为了何事?”

那些人听说皇上也在这里,一起恭叩圣安。李弘带着为的一人进入院落,那人回禀道:“启禀皇上,是皇后命令臣等进宫看守武敏之武大人的。”

高宗奇道:“武敏之怎么了?为什么要押在宫里?”

李弘心中恨道:“果然为了武敏之舍弃我了。我这个亲生儿子还不如他这个过继的侄子。”

但是又不能当着高宗点破谦谦的事,只得含混道:“一定是武敏之又气着了母后,母后要惩罚他吧。”

高宗叹了口气:“唉,我们对不起这个孩子的太多了。也罢,就押在宫里薄惩一下吧。”

李弘唯恐再节外生枝,命他们速速离开,同时跟出去,嘱咐那军士道:“记住,打死武敏之,我升你做千牛备身。”

那军士眼睛一亮,随即又暗淡下来:“皇后并没有命令小的为难武大人。”

李弘咬牙道:“孤命你打死他。你打不打?”

那军士只得愁眉苦脸的点头离去。

转身回到院里,高宗正和两个女儿话起家常。见李弘进来,指着两个女儿道:“弘儿,你准bèi

怎么处理这事情呢?”

李弘斩钉截铁道:“儿臣明日在早朝上提起此事,母后为人不慈,理应自承罪责。”

高宗有些迟疑,没有说话。

第二卷 风起 第二十八章 意外相见

千金公主持有宫廷令牌,可以随时进宫,她带着赵凯来到东宫,却被告知李弘已经去了皇后宫中。她沉思了一下,先来见武后。武后见到她后,十分惊异:“姑妈,你怎么这么晚了还没有歇息?”

“家有大事,我睡不着,来找皇后说说话。”千金公主款款说道。

武后心里一阵温暖,请千金坐下后,亲自为她斟上一杯茶,道:“唉,你也听说了。我正愁这事情怎么处理呢。”

千金沉着道:“要是我,就杀了武敏之为太子出气。否则,弘儿会怎么看你这个娘亲?你是要儿子还是要侄子?”

武后愣了半晌,没有想到千金居然把这个问题上升到这个高度。她不自然的一笑,道:“姑妈言重了吧?不会到这个地步吧?弘儿毕竟是自己的儿子,难道会为了一个没见过两面的女人抛弃自己的母亲?”话虽如此说,她自己内心也没有把握起来。

千金道:“你是当局迷,男人没有不在乎这个的。杀父仇,夺妻恨,谁也受不了的。别说是一国太子了,换个草民百姓也给你拼命。弘儿现在是满心指望你给他出气了,你要是在这个关键时刻,犯了迷糊,失去了儿子,以后后悔也来不及了。”

武后还在迟疑,她已经完全赞同了千金公主的观点,但是要她为了这样一件事去杀掉武敏之,她真是于心不忍。

千金正要再说,上官婉儿从外面匆匆进来,见到千金公主,蹲身一礼,便走到武后身边,附耳低声诉说了几句。武后脸色顿变,对千金道:“姑妈请稍坐,我去去就来。”

千金笑道:“我能有什么大事,只是赶过来为皇后分忧罢了。皇后既然有事,千金就告退了。反正该说的也已经都给你说过了。”说着便要起身。

皇后冷笑道:“姑妈先别走,马上要有好戏看了。你侄儿和你侄孙子要废了我呢。”

千金站住身,她可不愿皇后被废掉。她和武后虽然年龄相差悬殊,辈分有别,但感情融洽,深荷信任,互相引为知音,若是皇后被废掉,对自己而言,无论从利益上还是感情上都接受不了。

武后说着,便带着婉儿匆匆离开。千金公主见她离开,也信步踱出皇后寝宫。

此时的皇宫沉浸在一片如银的月光之下,显得是那么的安详和静谧。谁想得到,在这一片祥和的气氛之下,居然生了那么多起父子相疑,兄弟相残的血淋淋的人间惨事。生在皇家,千金公主深知宫廷政变的残酷,想起武后临走时说过的话,她不禁打了个寒战。她知dào

,这一次,不是鱼死,便是网破了。

平心而论,她既不希望武后被废,亦不希望李弘遭受损失。毕竟这些都是她的亲人。

自从温若玄死后,崔铮又忙着去干他的神mì

大业,自己便像个人间的孤魂野鬼,没有一个人疼惜怜爱自己,只有皇上皇后一家待自己如同家人,自己还能感到一些暖气,否则便不知dào

这一天一天的日子要怎样熬过。

想到此处,她不由挪动脚步朝皇帝宫中走去。途经御膳房时,她突然听到赵凯见了鬼似的叫了一声:“公主,你看!”

千金公主被他的渗人的叫声镇住,驻足看去,不禁也吓了一跳,原来,大家都以为死去了的张三赫然站在眼前。

第二卷 风起 第二十九章 初露端倪

奇的是,此人乍看面目轮廓分明是张三,细看时却越看越不像。看模样,与当年张三无二,看仪表风度,却相差甚远。当初,张三也是浓眉大眼,却胡子拉碴,穿一件黑棉袄,弯着腰,猥猥琐琐。

这个人,却人物济楚,态度风流,面部皮肤粉嫩光滑如同初生婴儿,一根胡须也无,两道剑眉明显经过修饰,黑亮如漆,整齐精神,一双俊目,黑白分明,清清亮亮仿佛能照出人的影来。

身上穿着一件大红飞金牡丹袍子,腰间围一袭羊脂美玉镶嵌的玉带,带下挂着几个做工精细的香囊,在这寒冷的夜气里飘来阵阵醉人的香气。

千金公主暗道:“此人倒有几分像我那冤家冯小宝。”

赵凯因为是老亲,比千金公主经过自己提醒方才认得,感觉自是不同。他围着那人转了两圈,却没有说话,显见也是疑惑不定。

那人看着他一笑,眼神顾盼流转之间,居然有夺人魂魄的风情!他露出口中璀璨的贝齿,道:“你这人却奇,只管围着人家看什么?没有见过男人么?”

赵凯几乎作呕吐出来,挥了挥手:“走吧走吧,真是晦气,出门碰见这么个活宝!”

那人又是一笑,转身离开。却在他转身的霎那,千金公主分明看到他眼中流露出一种复杂的神情,说不清是留恋还是决绝-----千金是何等样人,断声喝道:“且慢!既是相遇就是有缘,请问你在哪里当差,寻常怎么没有见过你?看你穿戴,也不像是个杂役!”

那人无奈的站住,回道:“贱人名叫赵户生,原在御膳房当差,因为际遇太子,承蒙喜爱,超脱在东宫当差。”

原来是赵户生!千金公主心里一松,怪不得有这样的俊俏风流。雍王私昵男宠,早就传的沸沸扬扬,今儿才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千金公主对此种男人不感兴趣,对雍王所为早有不满。不想听赵户生口气,太子好似也入了此道。李弘平日极有正气的,目不斜视,非礼勿言,怎么竟也受了这厮蛊惑,有了断袖之癖?

联想起崔铮所谓的大业,她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把自己也吓了一跳。

她故作无意问道:“原来是赵户生,你先去吧。”又回头对赵凯道:“我们去干我们的正事,走吧,去看看武敏之去,唉,你那外甥女现在落到了他的手里,听说又被他祖母给扔掉了,谁知dào

后事如何呢,咱们问问他去。”

赵凯却不知公主的深意,道:“这深宫大院的,谁知dào

武敏之被关押在何处?怎么去找?不如等皇后回来,问明了再去。”

赵户生没有走,转身笑道:“公主殿下,小的知dào

道路,愿意带路。”

千金公主点头笑道:“也好,有户生带路,我们就不用愁虑了。赵凯,我们走。”

赵凯非常不愿意与这种男人同行,嘟囔着嘴满脸不悦之色的跟在后面。

赵户生问道:“公主,你爱屋及乌,对属下的外甥女都这么留意,属下怎么能会不对你尽心竭力呢?”

千金笑道:“也不全是为他,也为我自己。我与他的外甥女是前世夙缘,原本是婆媳。后来生了一些变故,她小小年纪就抱恨而亡。后来她又转世到我这赵执事的妹夫家里,被我知dào

了,心中实在是放不下,便想抱到我家里抚养。谁知被武敏之占了先机,抱进了府里。”

赵户生垂下眼睑道:“那么,现在令媳是在周国公府里了?”

千金公主瞅了他一眼,叹了口气道:“我也是才知dào

,敏之喜新厌旧,喜欢上了婢女荷花,把我那媳妇扔给了他的祖母照管,他祖母不上心,便把孩子扔掉了,谁知dào

现在是冻死饿死还是被卖到那丝竹管弦之地了呢。”

赵凯听了,十分伤感,道:“我那可怜的甥女,父母双亡,刚刚得了一个好地,又没福消受,被扔掉了。知dào

她如今是活着还是死了?要是被卖入青楼,那可真是生不如死呢。”说着,眼圈便红了。

赵户生好似也十分感慨,道:“唉,前世今生渺茫的很,无根无据的,哪能就这么决定孩子的一生呢?那武大人也是,既是抱回了家,便该好好抚养,那孩子的父母即使在地下也感他的大恩,哪能始要终弃呢?”

说着说着已经到了押解武敏之的地方,不想,皇后和李弘都在这里。

见到他们,都是一惊。尤其是太子见到赵户生,脸红的像是涂了胭脂一般,久久没有散去。

第二卷 风起 第三十章 各怀心事

武敏之眼见千金公主也来了,不由扑哧一笑道:“公主殿下不但对敏之怎么活着关心,对敏之怎么死去也是时刻挂在心上,在这严冬深夜,居然也冒冷前来,敏之实在是感到荣幸之至。”

千金公主一阵尴尬,当着皇后的面也不好作,只得道:“我知dào

周国公对我起疑,我也不用对你辩解。千金此心,只对皇上皇后负责,可对日月。”

李弘面上红晕犹未散去,见千金与武敏之斗嘴,上前来道:“祖姑姑,家门不幸,料想姑妈已是知dào

,否则也不会深夜前来。孙儿此时如万箭穿心,痛苦至极。祖姑姑与我同是皇族中人,应能体会孙儿此时的心情。”

千金点头道:“同姓一个李字,心情自是相同。我听说之后,恨得要死。这样上鼻子上脸的欺负皇家,自古及今,那是第一个!如果不严惩了这厮,以后我皇家的威严体面何在!”

武后看看千金公主,叫道:“姑妈!武敏之这厮虽然可恨,但属年少荒唐,罪不至死吧。况且,弘儿身为一国太子,应以天下事为重,怎能为一个女子杀戮大臣?过去楚庄王看到有人戏弄侍妾,不但不治罪,反而把侍妾赏给了那人,后来在楚庄王遇难之时,那人知恩图报,拼死相救,才换得了庄公一条活命。弘儿为什么不能以古人为榜样,想着因才使用,不因私仇废人呢?”

她侃侃而谈,眼看错的就不是武敏之而是太子了。李弘看着她道:“你是母亲,所以你永远正确。但是,你要想一想,到底是儿子亲还是侄子亲?若是为了侄子,就让儿子忍气吞声,那你就会得了侄子失去儿子。”

他一字一顿慢慢说来,但任谁都听出了里面的决绝意味。特别是他身为大唐储君,未来的大唐天子,对武后等于是下最后通牒。也就是说,若你今天选择失误,别怪以后李弘不孝。

武后回视他:“你在威胁我?”

李弘直视她:“儿臣不敢。儿臣只是提醒母后,儿臣遭受这般侮辱,内心很痛苦。”

上官婉儿忽然笑道:“太子殿下,就不想想,若是杀了周国公,皇后陛下内心也会很痛苦呢。是让做儿子的痛苦,还是让做母亲的痛苦呢?太子一向仁孝,自然要自己忍受,也不能让慈母担忧啊。”

千金公主瞥向她道:“婉儿这话不对。此事不是太子一人之事,事关整个皇族的体面。即使太子要忍,我们也不同意。”

李弘感激的看向千金公主:“祖姑姑说的是,这不是我李弘一人之事,事关皇家体面,武敏之侮辱君父,罪不容赦。”

武后被上官婉儿挑拨的内心深处恨极李弘不孝,道:“我意已决,你们都不要再说了。武敏之年少不经,没有克制力,虽然有罪,罪不至死。暂时押拘宫内,等候判决。”

李弘失望至极,阴冷道:“你不要后悔。”转身离去。

一直没有吭声的赵户生却悄悄走近武敏之,眼神奇怪的对他上下打量。

武后冷笑道:“姑妈,你看我养的好孝顺儿子,翅膀刚刚硬朗,便要啄他娘的眼睛。”

千金公主道:“太子内心委屈,换谁身上都一样。皇后身为太子母亲,却不为太子出气,处处偏袒周国公,又怎的怨太子生气?”

“姑妈一向与太子不睦,今日怎么和他一气起来?莫非还在记着你那玄儿与敏之的仇恨?姑妈,那些事情查无实据,已是过去了。我让敏之……”

“皇后陛下,我为什么与太子一气,因为太子他姓李,是您的儿子,大唐未来的天子。”千金公主不无提醒的说。

婉儿笑道:“天后的儿子不止太子一个,还有雍王、周王和豫王他们三个。”

千金双目精光一闪:“皇后,难道你要行废立之事?”

赵户生一个愣怔,轻轻对武敏之道:“周国公身上香气好幽雅。”

武敏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怪叫道:“你是跟千金那个淫妇一起来的?不要挨我!”

武后她们不禁一起笑了,道:“姑妈,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个宝贝?”

千金亦笑道:“路上捡来的,听说我们要来看风化绝代的周国公武敏之,就赶着和我们一起来了。”她似有意似无意含含糊糊的就把这顶男风的高帽子戴给了武敏之。

武敏之笑道:“我不要这样的男人,这是千金公主喜欢的品种,武敏之不要的。千金,你想让姑妈杀我,也要想一个我武敏之能接受的理由,这个理由我武敏之死也不接受。”

赵户生眯着眼睛,红了脸道:“你们都误会我了,我只是御膳房的一个伙夫,只是长的清俊一些,小时候被娘亲当作女孩子抚养了几年,并不是你们说的那样人。你们不要胡说!”说着脸更红了。

武后皱了一下眉头,笑笑道:“哦,御膳房的伙夫。真是长的漂亮,打扮的又这么好,也难怪我们起疑心。”

武敏之叫道:“姑妈,你不要再为我愁,我有一个计较。既然我犯下这样天大的罪过,不接受惩罚那是不行的。若是让姑妈为了我和太子结仇,侄儿心里也过不去。不如姑妈免了我的官职,对外就说我畏罪自杀了,其实是放我于江湖,如此可好?”

第二卷 风起 第三十一章 误会

武后看看李弘已经走远,只有一个笑吟吟的千金公主站在身旁,便点头道:“说的也是。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应该剥夺你的官职,放你去那边远之地受苦。”说着,便看千金公主的神色。

千金公主却似不甚在意,只是慌着要走:“天已快亮,臣姑要先走了。皇后,切记,不要为了侄子舍了儿子,以后后悔莫及。”

说着带着赵护生、赵凯一溜烟的去了。

武后摇摇头,这个千金刚才非要逼着自己下令杀死武敏之不可,这会儿不知又想起了什么,竟又慌着要走,对自己如何惩罚武敏之又像不在心上了。

她回头看看婉儿,苦笑道:“真是孽债啊。”婉儿慢吞吞道:“皇后,婉儿有一件事没有禀告,老太太已经在寝宫等候您多时了。”

武后的头轰的一下变得老大老大。只得硬着头皮和上官婉儿一起去见母亲。

原来杨氏左等右等不见敏之回来,到底放心不下,连夜进宫要撞武后的木钟。没有见到武后,倒见到了满面怒色的高宗。

高宗刚从女儿那里回来,越想越气,要找武后理论。杨氏却不知dào

这节外生枝的事情,一心以为是杨谦谦的事爆了,因此陪着小心,话也不敢大声说一句,等候高宗作。

谁知高宗见是她,皇后并不在宫中,也是十分诧异。问道:“老夫人怎么深夜在此?皇后做什么去了?”

杨氏见他和自己说话倒是和蔼,乍着胆子道:“我也是刚到,没有见着她。听说今天敏之犯下了大错,臣妾是教导无方,愧悔无地,求皇上要惩罚就惩罚我老婆子吧。”说着,颤颤巍巍的趴倒在地,哭了起来。

高宗知dào

武敏之一向荒唐惯了,以为又是那些偷腥沾花之事,被告到武后这里,惹武后生气,叫他到宫里处罚,便咳了一声,道:“这敏之一天一天大了,也该教育教育。譬如到了该娶亲的年纪,顶着不娶亲,偏要去偷别人的老婆。这难道是君子应该做的?老夫人,你也不要老护着,也该叫媚娘教xùn

他一番,正所谓自在不成人,成人不自在啊。”说着,抬脚便要离开。

杨氏听高宗的意思,竟是只是教xùn

一番就完了的事,心下暗道那老尼算的真准,果然是虚惊一场。心下一松,道:“谢主隆恩。皇上宽宏大量,对我们武家没什么说的,老妇人只有好好教育他,要他好好为皇家出力才报得了皇上的大恩!”

高宗一笑:“他还小呢,等有了正性就好了。朕先回去歇息,等皇后回来了,你传朕旨意,要她速去见朕。”说着便是去了。

皇后带着上官婉儿回来,殿内只剩老妇人自己。看着灯火辉煌下,已是满面皱纹的老母亲,武后不由一阵心酸。母亲这一生真是太苦了,先是在两个继子手下受气,好容易熬到三个女儿长大出嫁,谁想到白人送黑人,大女儿和三女儿又都一病而亡,只剩下了自己,又远在宫禁,那时还正被王皇后和萧淑妃明里暗里的陷害,害的母亲日夜担忧。现在日子好过了,却又为了武敏之这个孽障担惊受怕。想到这里,武后暗道:即使为了母亲,这武敏之也杀不得啊。

杨氏见女儿进来,陪着笑道:“你回来了。这么晚了,还出去?敏之呢?你教xùn

他一下也就完了,别唬住了他!”

听着母亲这举重若轻的话,武后简直怀疑母亲的脑子是不是出现了问题。她有些愠怒的看着母亲,道:“说的好轻巧!教xùn

他一下就完了,还别唬住了他!母亲,你知dào

我有多难吗?”

杨氏看着女儿道:“难什么?皇上都已经同意只教xùn

一下就完了,难不成你亲姑姑还非要法不容情不成?”

武后奇道:“你什么时候见的皇上?他已经知dào

了?谁告sù

他的?”

杨氏便把刚才高宗的话一五一十的学了,末了道:“我知dào

你是怕我不教xùn

敏之,我自会教育与他,你但管放心就是。对了,皇上叫你回来后速去见他。”

武后沉吟道:“皇上真是这么说?这事好奇怪。你看皇上面色如何,喜不喜欢?”

杨氏看了她一眼,道:“我不管他高不高兴。你只管把我的敏之给放出来,别唬住了他。”

上官婉儿道:“老封君,您老人家莫要急。刚才为这事,太子还和皇后大闹了一场呢,问皇后是要他还是要周国公呢。皇后说我要周国公,太子气的脸色铁青,跺着脚道‘勿悔,勿悔,’走掉了,看样子就要和皇后决绝呢。我们吓得都不敢吭声呢。”

第二卷 风起 第三十二章 殿前赐婚

婉儿笑道:“这天都快亮了,见皇上也不急在这一时。一会儿又要准bèi

起驾早朝了。下完朝再与皇上说也不迟的。”

武后看看天,不禁一笑道:“说的也是。”

杨氏起身道:“既然你有正事,我先走了。记住,敏之坚决不能杀,皇上已经许了我的,只是教xùn

一顿。就是教xùn

的很了,我也不依,只拿你是问。”

武后巴不得母亲离开,连声称是,命婉儿将她送走。

早朝之时,武后诧异的现高宗也在。高宗自从身体不好,向来不早朝的。即使早朝也都先知会武后一声,两人共同前来。今天居然三不言,自己就来了。见了武后,高宗哼了一声,面色很是不豫。武后以为是因为武敏之事,自己先就抱愧,想想母亲所说皇上已经亲口允了不杀敏之,更觉皇上怒有理,不敢像往日那样强词夺理,锋芒毕露,不言声坐在高宗身旁。静待朝参。

太子李弘率先出列,奏的头一件事情就是义阳、宣城二位公主年长未嫁,幽居深宫,生活困苦。他义愤填膺,边说边泣,道不尽的手足情深。末了道:“她们虽是萧淑妃所生,但是天子之女,萧淑妃有过,与她们何干?草民之女尚且二八而嫁,何况天子之女?儿臣是见之又悲又惊,身为二位公主之弟,天下储君,恩泽不及姐妹,还谈什么治理天下?期望母后能大展慈怀,以爱儿之心,爱淑妃之女,则天家骨肉幸甚,更足为草民表率!否则,儿臣羞居东宫之位,甘愿将太子之位让与他人!”

大臣们一阵骚动,窃窃私语起来。武后气的面色紫,看看高宗,高宗安然高坐,并不置一词。

不禁后悔不曾在早朝之前,与高宗见上一面,当面进行沟通解释。眼下,李弘这个畜生红了眼,不顾母子情分,为了一个杨谦谦,竟公然对自己难,不是摆明了说自己身为嫡母,为母不慈吗?为母尚且不慈,又如何能母仪天下?在群臣异样的目光中,武后感到自己威信扫地,她不安的动了动身体,道:“什么?二位公主还在宫中?礼部为什么不奏?我整日忙于国事,居然疏忽了此事。可怜的孩子!速速传上殿来,我要当殿许婚,为我儿挑选佳婿!”

高宗点头称是:“皇后所言甚是,此事朕也有责任。弘儿,此事就交与你去办,将你两位姐姐请上殿来,朕还要当殿加封。”

李弘不情愿道:“加封亦不能弥补二位姐姐所受委屈。依儿臣之见,应由母后亲自向她们赔礼才行。”

此言一出,众位大臣又是一阵轰动。武后看到一人还翘起来大拇指头,似是在称赞太子深明大义,不避亲仇。知dào

此时与他硬抵,便等于入他彀中,反而于己不利。

便强忍心中不满,欣然道:“弘儿所言极是,此事错在我身。我当向二位公主赔罪,求她们看在我年纪已长,国事压肩,难免遇事混乱吧。”

说着,便摘下头上朝冠,脱下外面朝服,披散头,走下殿来。

高宗和李弘一时都有些意wài

,大臣们又都纷纷赞扬起武后贤明,不以长自尊,肯虚己认错起来。

李弘无奈下殿入宫,去请二位姐姐。这里武后当殿求婿,大臣们却一反刚才翘指称赞的热情,都闷头不吭声起来。任是傻子也能看得出来,武后此番求亲只是做做姿态,谁要真zhèng

娶了这二位公主,沾不上皇家的光不说,搞不好还会背亏。

眼见没有一个大臣应承,高宗有些着急:“朕天子之家,难道还配不上卿等的门第?二位公主,乃朕亲生,尤其义阳,是朕长女,生于藩邸,朕实钟爱,因此不忍让她早嫁,想多留到身边几天。但是男宜有室,女大当嫁。为人父母,不得不割爱从俗。卿等还有什么疑虑不成?”

武后听得心中暗乐,这个高宗为了把女儿嫁出,宫中黑幕被他说成了温情脉脉的父女情深,那么自己从中作梗阻扰二位公主享shòu

常人生活之事,就化为一天乌有了。想到这里,她提醒自己,一定要陪伴高宗扮演好这个角色,光光彩彩把公主嫁出去,这样,不但自己做事无过,还会被高宗认为做事有功。

她左顾右盼之间,见殿旁立着的两位卫士,体态轩昂,相貌英俊,威风凛凛,便叫住他们问道:“二位爱卿体格非凡,一表非俗,是谁家庭兰玉树?可曾婚配,祖、父是谁?”

两名卫士对望一眼,放下手中斧钺,跪在地上,回禀道:“臣上翊军卫士权毅,祖父卢国公权昭,父亲博州刺史卢大雅。尚未婚配。”

“臣上翊军卫士王勖,颍川王氏。祖父韩国公王启,父亲齐州刺史王丕显。尚未婚配。”

武后笑道:“这两个孩子多好。陛下看呢?”

高宗满yì

的点点头道:“朕看就这样了,天子赐婚,你们有何意见?”

二人哪敢有何意见,当下叩谢皇恩,被领进侧殿更换常服。

二位公主的婚事大头落定,大臣们无不松了一口气,纷纷出班祝hè皇上喜得东床佳婿,一时之间说不清道不完的吉祥。

李弘来时,殿上情形已变,原本剑拔弩张的父皇母后已经言笑宴宴,好似没有生过这段过节似的。

武后心中咬牙切齿的看着两个庶女,心中暗想:算你们走运,能够得见天日。但是要给我乖乖的,要是挑拨你们的丈夫想做点什么,那可就怪不得我武媚娘心狠手毒了。

高宗见两个女儿前来,喜得眉开眼笑,笑欣欣的看着她们两个,问道:“二位公主殿下,父皇要送你们两个礼物。一个礼物是你们两个这么多年吃了不少苦头,父皇要补偿你们,除公主常例外,每人加实封500户。另外一个礼物嘛!”他故yì

卖起了关子。侧殿之上两名御定的驸马冠帽一新,由宦官领上殿来。

两对年轻人有些害羞又有点好奇的互相偷偷打量着,高宗看在眼里,哈哈大笑:“父皇还为皇儿挑选了两个好驸马!来,你们当殿拜父吧,朕还有礼物要送给驸马!”

结果,驸马王勖官拜庐州刺史,权毅官拜颍州刺史。超擢速度之快,实出两人意wài

,一起伏地谢恩。

李弘出班道:“父皇,姐姐们已得其所,是已皆大欢喜。但是幽禁姐姐的人是谁?这个责任一定要一查到底,不能含糊。”

第二卷 风起 第三十三章 奉旨鸿门宴

高宗虽然也恼武后擅作主张,瞒天过海,让义阳、宣城二位公主受了莫大委屈,但现在武后已经迁过为善,亲自为她们挑选了佳婿,他的心便又软了。毕竟是二十年夫妻,恩爱非浅,若是因此一朝废弃,他实在是心有不忍。

大臣们都低着头,无人响应。

李弘冷笑道:“二位公主是父皇的亲生骨肉,近在天子膝下,尚且出了这种事情。那做这事的人又有什么做不出来?儿臣实在是恐怕祸起萧墙,再见汉朝故事。”

这番话说的更明,矛头直指武后。武后不得不起来应战:“弘儿,你把话说明白一点。你两位姐姐有此遭遇,我和你父皇一样震惊莫名,痛心疾。这件事情,我们都有责任,实在是对不起义阳、宣城二位公主,所以,你父皇和我才当殿加封,并为她们选择佳婿。这是哪位公主有过的待遇?难道你还嫌你父母做得不够,非要我们一死以谢天下吗?”

她句句牵扯到高宗,高宗也不得不出来表态:“是啊,弘儿,此事我和你母后都有责任,你让我们为人父母的怎么办呢?”

李弘无奈的看着父皇,道:“父皇,你是被蒙蔽了。世上哪里有不愿子女过上好生活的父亲?是被谁蒙蔽了,我们当着文武大臣评评理,是非公断自在人心,让为非作歹的人不能逍遥法外,对外人有个交代,为后人立个规矩。岂能这样草草收局?让文武百官见笑,让百姓和后人无从效仿?”

他振振有辞,句句不肯放松。义阳和宣城二位公主都惊得呆了。她们开初的心理和李弘是一样的,想借着这个时机,把武后扳倒,为母报仇,为己雪恨。但后来见文武百官都钳口不言,父皇亦有意包庇,李弘竟是孤立无援,徒徒惹祸上身,并别无益处。

便出列道:“天下只有不是的子女,哪有不是的父母。父皇母后国事烦忧,原是做女儿的不孝,失于问省才有今日。父皇母后不责怪儿等,儿等哪有颜面再说父母的不是呢?弘儿不必再说了。姐姐们愧都愧死了。”

义阳此话一出,气氛大大变化。文武大臣们一改刚才装聋作哑的紧张姿态,纷纷附和义阳言之有理,又说高宗武后深仁厚德,教女有方,义阳、宣城贤惠孝顺,皇家骨肉真是兄友弟恭,父慈子孝,实实堪为天下楷模。

在这一片轰然赞赏声中,李弘哭笑不得。高宗笑呵呵道:“呵呵,好一个父慈子孝,兄友弟恭,弘儿,我看今日就由你做东,宴请你二位姐姐和两位驸马,我和你母后也去凑个热闹,你看如何?”

还能如何,在大臣们如山一般的谄谀和祝hè声中,李弘只有答yīng

下来。

早朝过后,李弘便回到东宫,布置宴请之事。谁想,前脚刚刚进门,后脚宦官便跟上来禀道:“千金公主从昨夜过来,一直在等着太子爷。”

李弘对千金公主本无好感,嫌恶她生活放荡,不守妇道,但千金公主辈高位尊,他做为侄孙,又不便申斥教xùn

,只好躲着她不见。经过刚才一事,千金公主不惜得罪母后,坚决和自己站在一起,使李弘顿兴本是一族,同荣共辱之感。对她产生了很多好的看法。

听宦官说,她半夜就在宫内等候,心知定是为了昨夜处置武敏之之事,心中更是一热,快步走进殿内,叫道:“祖姑姑!”

千金公主一把拽住他的手:“太子殿下!你受委屈了!”李弘不由眼圈一红,自从谦谦出事以后,第一个对他寄予同情的人就是这个千金公主了,他强自忍住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道:“不说这个了,父皇母后一会儿要到这里赴宴,二位姐姐和驸马也要来,祖姑姑正好参加我们的家宴。”

千金公主仿佛无限感慨道:“殿下,论礼,你是君,我是臣。论亲,我却是你的祖姑姑。今天在你宫里,不是在殿堂之上,所以我说得你。殿下,有些事可以让步,有些事是万万不能让步的。如果此事可忍,殿下的威信何在?文武百官若是因此见风使舵起来,不是我危言耸听,殿下的地位将岌岌可危。”

李弘点头道:“祖姑姑,我都知dào

。但我有心无力,只好任由母后去做,武敏之猖狂。”

千金公主道:“你还有要事,我不打扰你。只是给你提个醒,不然我放心不下。另外,给你推荐个人,这个人是我看坟人张三的大舅哥,和武敏之不共戴天,以后太子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可以放心使用。”

赵凯双膝跪下,道:“愿听太子爷调遣,水里火里,绝不皱一下眉头。”

李弘弯下腰扶起他,赞赏的打量着他:“是一条好汉子!你放心,跟着我李弘,我断不让你吃亏!”

赵户生忽然在旁道:“殿下,你的香囊呢?”

李弘从激动的情绪里反省过来,回头看着赵户生。想起和他的那段荒唐情缘,不由对自己暗生鄙视。当着千金公主和赵凯,也不好显露出什么,只是道:“怎么?你也注意到了孤身上的香囊,已经赏给周国公了。”

赵户生喃喃自语道:“怪不得呢。”然后抬头对太子和千金公主一揖道:“太子殿下和公主慢慢聊,小的先告退了。”便失张失智的走了。

李弘道:“姑妈,怎么那么信任他?就不怕他对母后告密?”

千金公主道:“他和武敏之有仇,巴不得我们杀了他呢。怎么会告密?”

李弘正要再问,便听门外有人叫道:“张公公来了,殿下正和千金公主说话呢。”

便不再说,和千金公主一起来听旨意。张若胜走进来,太子和千金公主都跪下了听旨意。张若胜站住,道:“有旨问太子李弘,宴席准bèi

的怎么样了,要加紧些。”

宣罢,便跪下给太子叩头,太子扶住了:“你是父皇身边的人,又是来传旨的。我如何敢受你的礼?快去回话,就说我知dào

了,正准bèi

呢。”

张若胜去了,李弘看着千金道:“何如,忙过这一时,我再向祖姑姑请教吧。这个赵凯先留在我这里,做我的护卫吧。至于什么职衔,等等再说。”

千金见他忙着,便告辞出来,李弘也没有十分相留。她想了想,还往皇后宫中去。不料在皇后宫门之外,却被拦住了。千金公主与皇后交好,宫人皆知,向来是出入随心,早晚接见,尽欢而罢。今日是怎么了?千金公主满腹疑虑,问人时,却说是昨夜跟公主的那个好kàn

的男子进去了,不知要禀什么事,已经好一会子了。

第二卷 风起 第三十四章 暗下杀机

赵户生恭谨的站在武后身旁,低眉顺眼的道:“小人本来不该多嘴的,但是太子对您起了杀心,那是以子弑母,小人不能袖手旁观。大路不平旁人铲,所以就急急赶来回报皇后娘娘了。“

武后沉吟道:“很好,你很有正义心。我问你,你说当时千金公主也在场?”

赵户生道:“是,当时,千金公主极力相劝,呵斥太子,叫他不要做这不孝之事。可是太子不听。”

武后的心一沉,难道,自己和太子的关系真的就到了这一步了吗?她举起自己的双手,对着窗外的阳光照了照,突然觉得自己的这双手很脏,很残忍。

赵户生静静的看着她,不明白这个至高无上的女人在这生死关头怎么会有闲情对着窗子欣赏起自己的手来。

武后的内心在激烈的挣扎。为了今天的地位,她已经亲手扼死过自己的一个孩子了---那是多么可爱的一个孩子,生下来就会笑,一直对着自己笑。她痛苦的摇了摇头,再次对着窗子照了照自己的手。弘儿,难道我们之间真的不能调和了吗?难道你真的是这么的恨你的母后?甚至不惜杀了她来祭奠一个你刚刚相识不久的女人?

赵户生轻轻叫道:“皇后娘娘,如果没有其他的什么事,户生就告退了。”

武后沉默了一会儿,叫赵户生附耳过来,她对着他的耳朵道:“你还回御膳房去,帮zhù

太子料理中午的宴请,我要你在太子的食物里动一点手脚,你能听明白吗?”

赵户生惊恐的睁大了眼睛,急急告别武后去了。

千金公主见赵户生从武后宫中出去,便吩咐宫女进去禀告。

武后见她进来,以为她也是过来提醒自己防备的,心底又悲又喜,悲的是儿子尚不如外人,自己白为他操了一世的心,喜的是千金公主不枉知心一场,关键时刻还是和自己站在一边的。

千金公主见她神色不太正常,劝道:“皇后这么疲倦,不如在宫中安歇,还去太子宫里做什么啊。”

武后凄惨的一笑,道:“谢谢你的提醒。我不去太子的计划怎么进行啊。我要去的,可笑,一个母亲明知dào

她的儿子恨她,恨不得杀了她,却还要心痛他,牵挂他。”

千金以为她还在为昨天李弘的顶撞生气,劝慰她道:“儿大不由娘,太子心痛死去的未婚妻,要为她报仇也是人之常情,你就不要胡思乱想了。再说,这事是武敏之有错在先,你要不有意偏袒,太子能生这么大气吗?”

武后突然就泪流满面,道:“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弘儿是我的长子,我一向很爱他的,没想到他竟这么恨我,我死也不愿相信,他会恨我恨到恨不得杀了我啊。弘儿,弘儿,你是我的儿啊,我的亲儿啊,你说,你说,你爱娘,娘会陪着你一辈子的!”她一时像在对千金公主诉说,一时又像对李弘诉说,一时又像对自己诉说,如泣如诉,自怨自艾,哀怨可怜,把个千金公主弄得毛骨悚然。

她坚决的对武后道:“太子宫中的宴请你就不要去了,坚决不能去了。再说今天是皇上、太子陪着二位公主、驸马闲聊的家宴,恐怕你不去更为合适,不要什么事情都自己硬撑着。”

武后哭了一阵子,无力的倚着御座,点头道:“好的,我不去,我不去也好。省的去了看着伤心生气。由他们去吧。”

猜度武后话中的意思,人精似的千金公主不由惊得魂飞魄散,但是她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李弘毕竟是武后的亲生儿子,一个已经长大成人,风华正茂,前程似锦,一向被看做掌上之珍的儿子。她身上一阵一阵的寒冷,嘱咐了几句要皇后注意身体的题外话,就赶快辞了出来,她可不想卷入这场风向不定的漩涡之中。

家宴之上,因武后身体不适不能到场,高宗向二位公主和驸马致歉,李弘更对母后生出不满。早朝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一说陪二位姐姐吃饭就生起重病来了,而且一病就病的起不了床,一顿饭都陪不了了呢?

武后在宫中心如刀绞,她一遍又一遍的伸出双手对着窗户照着照着,午后的阳光是那么的灿烂,她的双手像是变成了能被阳光穿透的透明体,看去如宝似玉一般。

几次她都想冲出宫去,叫回赵户生,告sù

他不必准bèi

了,她们是误会太子了,太子其实是个好孩子,其实很孝顺的。想起他小时候,每当自己不高兴的时候,总是在旁边故yì

做些可笑的动作,惹自己笑。有什么心爱的东西,都先给自己送来,要母后开心。可是自从长大以后,他却越来越不把自己这个母亲当回事了,他是被那些腐儒教坏了。可是,弘儿,你母亲是有自己的苦衷的,你为什么不能理解呢?

看来一场争斗不可避免了,弘儿,你要原谅母亲,母亲这么做,是为了我们整体的利益,在我们母子还未站稳脚跟之前,你这么和母后翻脸,是会毁了我们大家的。我不能要你那样。我还有贤儿、显儿、旦儿、平儿四个孩子。如果照你这样做下去,政敌们一定会趁机而动,我们全都会死无葬身之地。最多在史书上留一句:后及子四人,女一人一日死。

她闭上眼睛,李弘的脸一会近一会远。一会儿无比清晰,一会儿又模糊起来。她觉得头痛极了。

第二卷 风起 第三十五章 宴前悲歌

赵户生飞快的闪入假山后,探头往左右张望了一番,见背后树高路静,连鬼影子也没有一个,缩身钻入假山洞中。

一个道长模样的人,威严的看着他:“办的怎么样了?“

赵户生低头道:“已经按照主人的吩咐去做了。武后要小人在食物里下毒,毒死太子李弘。”

那道士也不禁动容:“什么?今天就要动手了吗?那武后真的命令你今天午宴就动手?”声音里竟有压抑不住的惊喜和激动。

赵户生道:“她是这么吩咐小的的。小的也不敢相信,她居然会对亲生的儿子下此毒手。”

“那是他们李唐的气数尽了,才会有这样的妖女现世。”道士轻蔑道。

赵户生忽然跪下来,道:“还有一件事情,出了意wài

,小的今天才现。那香囊已经不在太子身上,转移到了武敏之身上。”

“什么?”那道士大吃一惊。他来回在假山洞里踱来踱去,“怎么会有这样的事!那香囊只会在有份做天子的人身上出现,否则……难道,那武敏之也……,罢了,你先去吧,照着武后的吩咐去做,然后韬光养晦,暂时别再出动,接到我的命令后你再准bèi

。”

那道士扬起宽大的袖袍,瞬间就消失在了假山洞中。

依照皇帝的想法,东宫的家宴只限于家人参加。不安排歌舞娱乐项目,只是家人进餐闲聊,因此充满了家庭小聚情意殷殷的情调。

高宗和两位公主、驸马从容闲谈,对他们的学习、生活以及政治抱负殷殷垂问,二位驸马十分激动,慨然表示要为大唐肝脑涂地,做一位忠肝义胆、文事武通、名标青史的国家栋梁。高宗连连点头,问他们婚后有何打算,王勖道:“愿为一方真刺史,远离京城,为父皇镇抚一方。”权毅亦言愿出镇一方,为真刺史。

盖唐代驸马贵戚领刺史衔,多是虚领,以便户部支俸禄,并不实jì

到职。高宗面对两位刚从冷宫废院出来的孩子,亲还没有亲够,尚在思忖如何才能弥补她们十几年来所受之苦。哪里情愿让她们跟随驸马远到他州?因此明知驸马所说是正道,也不愿同意。

“朕是老了,一天也不愿离开孩子们了。你们就不要去了,父皇在皇宫附近,为你们指一处府第,修得富丽堂皇,盖过长安城里所有王公贵戚。公主府第的僚属官员一概从亲王之例,你们就在父皇身边过几年太平日子,父女翁婿郎舅一家常见,岂不好么?”高宗忧伤的看着他们,近乎乞求道。

二位公主长期幽禁别院,对这晚到的父女亲情十分珍惜感动,不禁都哭了起来。二位驸马心中却甚是清醒,这京都之中并非什么佳地,尤其自己娶了这二位倒霉公主,留在京师,弄得人头落地都是可能的。还是越远越安全,因此硬下心肠道:“父皇爱惜子婿之心,儿臣等肝脑涂地报答不尽。但是留在京师恐怕会有伤父皇用人至公之德,也难为后代驸马成例。不如放儿臣等出外,做个二三年,有了成效,那时父皇再一纸诏书召了回来,既为父皇争光,儿臣等也体面,岂不更好?”

高宗苦笑着摇了摇头,道:“这也随你们了。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们是起了忧谗畏讥之心,可叹我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居然连自己的女儿女婿都保不住了。唉,不说这些了,弘儿,给你两个姐夫斟酒,今日席前无君臣,我们翁婿郎舅尽兴一醉!”

李弘心知二位驸马情愿出京任职,是因为怕被母后加害。自叹堂堂皇族公主,尚且畏祸如虎,不知朝臣们会如何。自己身为李氏代言人,徒徒正位东宫,对母后的任性胡为是束手无策。今日朝堂之上,就已经可以看出,朝臣们对武后言听计从,无不看她眼色行事,威望权力已经高过父皇和自己,他日父皇一旦不豫,自己能否顺利执政还在未知!一时又想起惨死的杨谦谦,仿佛能看到她正用无限期待和哀怨的眼睛看着自己:你要为我报仇,报仇。回音袅袅,不止不歇。但是报仇又谈何容易!面对儿子的奇耻大辱,母后为了袒护武敏之,居然若无其事!想起西晋贾皇后,宠爱娘家侄子,甚至不惜逼死了太子司马睿!又不禁暗暗惊心!听到父皇命自己起身为两位驸马斟酒,举起酒杯,惆怅平添,还未开口,已觉无言。

二位公主看在眼里,心痛弟弟,一心想找到欢快的话题为李弘排忧,笑道:“听说弘儿也该娶亲了,定在哪一日呢。我们定要在太子大婚之后再走。”

李弘终于忍不住,伏在高宗臂上哭起来。高宗惊道:“弘儿,有什么事情,只管告sù

父皇,不要憋在心里。难道这朝中还敢有人给你气受?”

李弘跪下泣不成声道:“启禀父皇,杨谦谦已经于昨夜身亡了。”

高宗大为震惊:“什么?昨天白天不还好好的?怎么说死就死了呢?难道有什么蹊跷不成?”

李弘抓起酒杯一饮而尽,驸马夺过他的酒杯,他抓过酒壶对着壶嘴又咕咚咕咚喝起来。一时痨病作,面色潮红,捂住胸口大声咳嗽起来。

高宗急道:“来人!把太子的药取来!”

第二卷 风起 第三十六章 太子晏驾

李弘撑着身体站起来:“我不吃药,我不吃药!让我死了算了!”说完就捶胸顿足,嚎啕大哭,完全没有了往日少年持重,文质彬彬的风度。

赵户生从外面进来,跪下道:“请太子爷用药。”李弘红着眼睛看着他,忽然眼睛里闪过一丝迷人的沉醉:“户生,是你,你拿的药,我吃。是谦谦让你来的吗?我知dào

的,谦谦肯定不会忘了我的。谦谦,我吃了这颗药就去见你。啊。”他语无伦次的说完,笑比哭还难看的抓起一把中药丸,捂进嘴里。高宗心痛极了:“弘儿,好女儿天下尽有,你要什么样的,父皇母后再为你寻,天下之大,何愁没有芳草,你何必这么折磨自己?”

二位公主和驸马惊异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高宗安慰他们道:“不必惊慌,太子本来就有病,这是惊痛交加,一时心迷了。你们先回宫歇息,不日就有恩旨,我先忙忙看看太子的病情。”

太子叫道:“户生!你别走!陪着我,对,就这样,陪着我。”他的脸上越来越红,紧紧拉住赵户生,亲密的说。

因为太子从无断袖的毛病,高宗自也不往男风上疑心。只是以为太子是失心疯了。便安排赵户生道:“你是太子身边的人?好生侍候着!对,对,对!就让他这么拉着你,别走!来人!给朕传御医!快,快,东宫的人都死绝了吗?”

太医气喘吁吁的赶到时,李弘已经平静下来,躺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气。他一闭上眼睛,便见到杨谦谦站在面前,对着他微笑。

“谦谦,原来你还没有死。”

“我没有死。我还要和太子殿下成亲呢。”

一时,鼓乐大作,杨谦谦头顶红色飞金凤凰盖头,手执泥金牡丹团扇,在傧相的搀扶下来到堂前。李弘迷迷糊糊的被众人推到她面前,一时心神大畅。心觉原来谦谦还没有死,惭愧!我们也有今天。

仪式举行完毕,夫妻二人进入洞房。远处,更鼓敲了三声,李弘温柔的挑去谦谦的盖头,只见她比初见时更加俊俏。白生生的一张脸上升起两朵红晕,杏仁眼低垂,羞得不敢直视李弘的眼睛。李弘厚着脸皮挨到她身旁,故yì

把脸往她耳边贴去。谦谦不好意思挪开,又不好意思和他厮缠。只得低了头坐着,一动不动。

李弘佯着眼笑道:“娘子,从今就是一家人了。生同一张床,死同一个坟,生死不离了。你不好意思什么呢?”

说着,便探手到谦谦怀里,触到她那如玉般洁白,如棉般柔软的**,感到谦谦皮肤上微微一震,看她时,头低得更很了。知她害臊,又是怜爱又是好笑。抽出手来搭在她的香肩之上,嘴巴贴近她的耳垂,轻轻道:“谦谦,夫妻之间,比这还亲密的事情尽有,这算得了什么呢?”

说着便要伸手去脱她的衣服,谦谦半推半就,李弘又惊又爱,二人很快厮缠在了一起。李弘欲火高涨,十分难耐,按住谦谦就要步入主题,谦谦忽然坐起来,一把推开李弘,双手捂住脸哭起来:“太子殿下,谦谦对不起你,我已经被武敏之那厮玷污,不是完璧的了。不配陪侍太子殿下,求太子殿下原谅,谦谦要走了。”

李弘拽住她:“谦谦,你不要走,我要你。我要你。不管武敏之那厮对你做了什么,你永远是我心中神圣的仙女。他只能玷污你的身体,不能玷污你在我心中的形象。谦谦,谦谦,让我们真zhèng

来一次夫妻之间的于飞,忘了那个恶魔!”

他大声叫着,感到唇干舌燥,身子痛苦的在床上翻腾。

“弘儿!弘儿!”是母后的声音。

李弘勉强睁开眼睛,是母后,此时正泪眼婆娑的站在自己床前,“谦谦呢,谦谦呢?怎么不见谦谦?我们刚刚才成婚,是不是你,母后,是不是你把谦谦赶走了,你说,快说!”

武后安抚着他:“不是,不是,弘儿,你醒醒,谦谦已经是死了。你怎么会见她?”

高宗坐在床头,双手抚膝,叹道:“唉,痴儿,痴儿啊。你的心太实了,这样下去怎么得了啊。”

李弘迷惑的看了一眼武后,又转眼往床前四周的人脸看去,忽然道:“我不理你们了,我要去找谦谦了。”说完,便醉心的一笑,再次闭上了眼睛。

他又看到了谦谦,谦谦对他道:“殿下,谦谦身体不洁,蒙殿下不弃,愿收枕席,谦谦还有什么推脱的!”

说毕,便一扫羞怯之色,自己脱下衣服,抱住虚弱的李弘。李弘搂住她,欺身上去,几次你来我往,真刀实枪的干下来,李弘感觉爽快到了极点,抱住谦谦的身体,高声大叫起来,便感到下身一泄如注,浑身瘫软一般伏在谦谦身上。看谦谦脸时,却见她已经脸色青白,舌头渐渐吐了出来,吓了一跳。谦谦却道:“我只因你这痴人,放心不下,故而迟迟不愿投生,受这前生吐舌之苦。这番好了,带了你去,我们在阴间地府,来世世界再续前缘,共算今生罪愆,那武敏之和崔可谏又怎能逃脱!”

李弘心中迷糊,道:“好则是好,只是容我与父皇母后告别。”

“告什么别啊,你父皇也不是长寿之人,至于你母后便是送你找我之人,否则以谦谦的本事,怎能带走你这大唐的太子”

说着,鄙夷的一笑,拉着李弘的手,向着太空飞去。

这边,大殿之上,御医惊惧不已,扑通跪倒在高宗膝下:“陛下!太子已是薨了!”

第二卷 风起 第三十七章 惊见春宫

武敏之被囚禁在御苑之中,殊觉百无聊赖,探头向外望去,只见虽是深冬,但御苑之中,仍有奇花异草,或郁郁葱葱,或凌寒开放,景色殊异。不禁暗想:与其囚禁在这里等死,不如偷偷溜出去,玩赏一下这深冬美景,一样是死,何不快乐而死?

便装作若无其事,踱到门口探视卫士们的情况。只见那一干卫士正吆五喝六的吃酒赌博,大概是认为武敏之再胆大包天,也不敢从宫中逃出去吧。再说宫中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宫门外又有成千的羽林军把守,武敏之就是插翅也难飞,他是当过侍卫的人,深知其中就里,断没有出逃加罪之理,因此吃酒吃得热烈,赌博赌的投入,只余了一个放哨的人,也是专防有人查岗,并不防武敏之,武敏之站在门口半晌,竟无一人瞅上一眼。岂知这位哥哥不是要逃出宫门,只是想在这深宫里四处溜达溜达呢?

武敏之好笑的回到室内,观察了一下四处地形,打开窗子,轻松的翻身出去,就来到了御苑这个广阔的天地。

为免被人觉,他有意挑选那些冷僻之处行走。由于较少人行,那草木都有过膝深浅,宫中负责修剪花木的也不来管他,竟是良莠并存,有的是时值深冬,叶黄蔓枯,随风出呜呜的声响,凄凉零落。有的是凌寒愈翠,苍郁厚实,郁郁勃勃的挺立。他惬意的选准一处无论从哪个角度都不易被觉的所在,躺了下来,折了一根茅草,衔在嘴里,静静的想着心事。

近来生的事已经完全扰乱了他的心神,使这个一向荒唐妄为的少年都不知何去何从了。他本来一门心思想要把谏儿的后身收养到身边,在自己的尽心呵护下,使她无忧无虑的成长,弥补凄惨悲苦的前世遭遇。等她长大成人之后,再续前缘,二人喜结连理。谁想,生了这么多事,谏儿现在不知又流落何方,那个荷花贱人生的孩子竟又可能是温若玄那个杂种转世。想起昨夜做的那个梦境,好似以后自己还会再见到谏儿似的,只是谏儿终和温若玄成为夫妻,自己和她前世今生都是无缘。面对这种极有可能的命运安排,武敏之感到浑身无力。他不愿相信,但又不知该怎么办。不禁趴到地上,任泪水尽兴的流淌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淩洌的寒风阵阵袭来,他打了个寒战,这才感觉到腹中十分饥饿,便站起身来,想了想,殊是不愿此时就回到囚禁的那间斗室,便往太平公主所居宫殿走去。

他如同打仗一般,左躲右藏,花遮树掩的来到太平所居的蕊珠宫。太平公主正在午休,还未起床。门外的侍女们倚在那里打着盹说闲话。见到是武敏之前来,都站起来笑道:“是国公爷来了,公主还未醒呢。请国公爷晚些来吧。”

太平公主这里此时是宫中净土,对外界之事根本不知,那些侍女们尚不知dào

武敏之已是待罪之身,被囚禁到宫里的,还以为是闲暇时来宫里逗太平公主玩耍的呢。武敏之之所以单挑这里,也是这个意思。听见侍女们说太平尚在休息,只得怏怏而去。

尚未转身,忽然感觉胸中的那个香囊一突一突,弄得胸脯痒痒的。便探手入怀,取出来,迎着阳光照照,奇怪,那香囊之上居然现出一副春宫图来。武敏之暗觉好笑,没想到这李弘外表道貌岸然,也带着这种东西。再仔细看看,倒愣住了。

原来那香囊之上,赫然就是太子李弘和杨谦谦,在按着行那男女之事。

见到武敏之,李弘在那画上,笑着对他招手:“表哥,来,来!”

第二卷 风起 第三十八章 情变

武敏之飘飘忽忽的走上香囊,对着李弘一揖:“怎么?太子爷如今也开化了?居然当着我的面就与太子妃娘娘行起房来?”说着,伸手捏了一下谦谦浑圆的屁股一把,眼光不舍的收回来。

李弘却也不恼,笑着道:“你再看看她是谁。”

武敏之细看之下,大吃一惊,那女子竟然不是杨谦谦,而是自己魂牵梦绕的崔可谏。再回头看太子时,太子一笑,已经不见了。武敏之扳住崔可谏的肩头,道:“谏儿,怎么是你?你原来没有死,我若是早知你没有死,也不造孽债伤害杨谦谦了。”

崔可谏却不说话,只是搂住他的脖子,邀请他共赴巫山**。武敏之渴慕崔可谏至深至久,在她生前一直没有尽情如愿,而今抛却一切尘世俗念,把可谏楼进怀里,热烈的吻从额间髻直到脚趾尖,最后停留到她诱人的唇上。

平心而论,崔可谏并不是绝色美人,比荷花美艳不足,比谦谦精致稍逊,但是自有一种清雅高贵动人心魂。武敏之爱惜的抚摸着她,犹如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看了一遍又一遍,哭了一回又一回,直到咬破自己的手指,看到流出的殷红的鲜血,方才相信是真的,并不是梦。

他兴奋的挺身上去,在那接触的一霎那,他忽然现身下的可谏变了---太平!是太平!

此时的太平正睁大一双惊恐的眼睛看着自己,天!自己都做了些什么!可怜的太平,今年刚满8岁!而自己却充满**的压在她的身上,居然忍心强奸了她!今后还有何面目见她,听她甜甜的叫:“表哥!”

武敏之一时羞愧难当,觉得自己肮脏极了。他不知自己刚才是怎么一回事,是怎么抬脚进的房门,又是怎么剥下太平的衣服,在她稚嫩的身体上行此苟且之事----他只记得自己是在看一个香囊,太子对自己招手,就现了可谏,与可谏翻云覆雨,谁知顷刻之间,身下的人不是可谏,居然是那个天真可爱的小表妹太平公主!

他不敢面对太平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手忙脚乱的穿好自己的衣服,脸涨得通红,如丧家之犬一般匆匆逃走。

杨氏不放心敏之在宫中的生活,唯恐她这个宝贝孙子在宫里又闹出什么大事来,不听老尼的劝告,吃过午饭又赶到宫中来。没有听说武敏之怎么样,倒是听说太子李弘身体不行了,武后听到来不及妆饰就跑去了。杨氏并不喜欢这个外孙,对他的病情也不放在心上,反正昨天晚上还好好的,今天就是病了也不是什么要命的事,就不在武后宫里等候,走出宫去找太平,想从这个小外孙女口中套出敏之的关押地,一起去看望他。

谁想来到太平公主的住处,却听到宫内侍女们一片啜泣之声。杨氏进来,一眼望见太平公主双腿放开躺在床上愣,身上一丝不挂,到处是青紫的瘢痕,身下有一滩鲜红的血。她是过来人,一望而知生了什么事情。惊道:“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

太平公主从床上起来,阴郁着脸道:“我要杀了你,我要禀告母后杀了你们武氏全家,你们武家没有一个好人。”

杨氏顿时猜出了**分,从来都知dào

武敏之因为母亲和妹妹的惨死,对皇后一家抱有刻骨的仇恨,没有想到他的仇恨居然如此深刻,对此幼女都能做出这等无良的禽兽之事。她不愿意相信,但又不能不相信。

她走过去搂住太平公主,拍着她道:“我的儿,这是造的什么孽?怎么该你来承shòu?你们两家也闹得够了,你娘杀了他娘和妹妹,他侮辱了你嫂子和你,你们也算两清了,底下的帐还要怎么算,我是管不了的了。也不想管了。老天爷,你怎么要我活那么长时间?”

她悲哀的说完,对想从她怀里挣扎出来的太平公主道:“你和敏之都是我的嫡亲外孙,我不偏一个打一个,这次你表哥他禽兽不如,让你母亲随意处罚吧。你外婆老了,眼看要走了,你把我的话传给你母亲,就说你外婆一直想在你们两家之间和稀泥,凡事都包庇敏之,没想到他越来越无法无天,害了你和弘儿,外婆心中有愧。叫她看在外婆这么多年不容易份上,原谅了我吧。”

说完,从怀中掏出一把雪刃,惨然一笑,对太平道:“好孩子,别怕。这本来是我准bèi

在你母亲准bèi

严惩武敏之时用自杀来吓唬她的,谁想武敏之做下这等事,我也没有脸面见她了。这次就真用了吧。”

太平冷冷的看着她:“你去吧。你们武家万死莫赎。”

说完,命令侍女给她穿好衣服,以从未有过的成熟,道:“起驾!我要去拜见父皇母后!”

第二卷 风起 第三十九章 敏之之死

武后的心都已经碎了。尽管怀抱中的儿子是自己所杀,但望着儿子那日渐成熟的脸庞,感受着他渐渐凉去的身体,她还是感到了刻骨铭心的痛苦。

夫妻两个对坐着,一句话也不说,一起哀悼着他们的爱儿。自从武后掌权以来,二人从未感到像此时那么心灵相通,彼此都能领会彼此的痛苦。

高宗决定给弘儿以皇帝的规格操办丧礼,他只能以这种方式来表达对早逝的儿子的无限追思和疼爱。武后破天荒的同意,将杨谦谦与太子李弘合葬,并给予她太子妃的名分,由礼部制定具体的礼仪,为他们主持冥婚。

太平公主来到的时候,两夫妻以为她是知晓了哥哥的讣闻,望着幼小的女儿,武后不禁泪如雨下。高宗搂过太平,大放悲声。

太平对哥哥的去世没有流露出过多的伤心,也许在她那个年龄,还不能完全知晓死亡为何物吧。她看着床上静静躺着的李弘,以为他和平常一样是睡着了。她想着自己的心事,咬了咬薄薄的嘴唇,挣脱了父亲的怀抱,大声说:“我被武敏之那个畜生欺负了!父皇,母后,我将来可就嫁不成如意郎君了!”

武后一时没有明白她的意思,在她的意想中,太平还是一个乳腥未干的小孩子,根本不懂男女之事。哪里知dào

,她这个人小鬼大的女儿,早就从哀怨的宫女那里听到了关于男女之事的许多故事,再加上学习的《女经》等书得来的感想,竟是性认识已经超过了年龄体验了!

高宗用手托着头,继xù

擦着眼泪道:“小祖宗啊,你别再胡闹了!天都塌了,你就放过你的父皇母后吧。”

太平公主强忍住就要夺眶而出的泪水,没有想到父母对于自己所遭到的这样的奇耻大辱都置之不理,若无其事,还说自己瞎闹。她倔强的站在父母面前,道:“你们就知dào

儿子,不疼爱我这个女儿。哥哥不就是死了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我也死给你们看!”

又一个宫女闯进来,上气不接下气,扑到武后脚下,惊恐的道:“启禀皇上皇后,老夫人刚才在公主宫里自杀了!”

武后惊慌的站起来,一下子感到天旋地转,头晕的站不稳当,歪在了急忙站起来扶住她的高宗臂弯上。

高宗怒视着宫女:“把这个贱婢给我绑起来,打入死牢,等候问斩!”

太平冷冷道:“该死的不是这个宫女,是那个武家的老太太,所有姓武的都该死,我诅咒所有的姓武的。”她脸色青,狠狠的说。

高宗看了她一眼,骂道:“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你母亲难过的都晕了过去,你还在这里呕人。媚娘!媚娘!”

宦官们围上来,想押走宫女。太平公主挡住宫女,道:“你们谁敢动我的人!难道就让武敏之白侮辱了我不成?一个老太太死了有什么稀罕,还要我的人陪葬?”

武后在高宗的呼喊之下,渐渐清醒过来,听到女儿这么薄情的话,感到十分惊异。要知dào

她这个女儿一向对武敏之抱有好感,曾经亲口对自己说:“表哥是天上人呢,长的又漂亮,文采又好。”怎么一下子就恨到了这个地步?

李弘已经去了,她不愿意再因为娘家的人再失去一个孩子。她叫过宫女,领着她进了内室,不一会儿,便弄清了事情的所有真相。

武后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浑如晴天霹雳一般,她浑身抖,附耳到高宗耳边说了几句。高宗面目表情立kè

变了,他恶狠狠道:“杀了他,杀了他全家,朕要杀了他的全家!”

武后这一刻恨死了武敏之。她忘掉了自己双手上曾经沾满了武敏之母亲和妹妹的鲜血,她只想着,不是武敏之的狂妄,自己和儿子李弘也不会展到今天这个地步;不是武敏之的残忍,自己的老母也不会不得善终。她把这一切孽帐都算到了武敏之的头上,她搂住太平公主,哭着叫道:“我的儿,母后没有想到竟然让你受到了这种委屈!那个武敏之母后一定为你杀了他!”

红了眼的武后和高宗迅速命人前去执行命令,赐死武敏之。太平公主坚决不同意,要请天子尚方宝剑,自己亲手杀他。

高宗立即点头同意,他命人抽出父皇赠给自己的宝剑,双手赐予太平公主,道:“这是你祖父常用之剑,为父把它视如生命一般。你用它刺入武敏之的心脏,我要我的宝剑喝了他的血以后歌唱。”

第一卷 醉星楼的花魁

十六年后,巴州古城里的一座久负盛名的妓院醉星楼,又推出了新一届的花魁娘子---李苇娘。

这醉星楼之所以能够历经几代而不衰,自有她经营的秘诀。那就是根据男人们喜新厌旧的心理,不断的培养新人,持续的带给那些醉生梦死的男人新的刺激和色放,因此,即使是在兵荒马乱的时候,醉星楼里也是客人不断。他们更有一点其他妓院比不上的地方,那就是舍得在苗子身上花钱。他们四处派人到全国各地去收罗人才,一旦现有那些出身贫穷,却资姿甚好的女孩子,便不惜重金买来,倾尽精力和金钱培养,那培养出来的女子长大以后,有时虽不是全巴州最美的,却一定是全巴州最具魅力的。她们琴棋书画深有造诣,笙歌调笑别具手段,对客论道,清雅高妙,陪客漫舞,凌空飞仙一般。

这一届的花魁娘子是从长安城里买来的,听说买来的时候,锦包玉裹,看样子还像个大家的闺秀。只是不知为何,竟被黑心的奶妈抱出来卖掉了。醉星楼的老板看到她第一眼,就认定了她是一个好苗子,立誓要把她培养出来。其他的人都笑她,认为她是赚钱太多,心眼迷了,这么个襁褓中的婴孩,能看出个什么?就是小时候清秀些,也不保准长大了什么模样?更何况,大家都亲眼看着,这花魁小时候抖开襁褓之时,小胸脯上赫然一个红色的菊花胎记,对靠卖身吃饭的妓家,那可是大忌。可那老板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竟然一意孤行的坚持拿银子往苇娘身上砸。算来这十六年来,花到苇娘身上的钱,也能照样砸出个银人来了。

这苇娘也争气,在老板的精心调教下,模样堪称绝色自不必说,那言笑举止天生一段妩媚风流,真真是迷倒众生的尤物。那老鸨娘把她视为摇钱树一般,一心都醉在苇娘挂牌接客后,金银财宝滚滚而来的梦想里,也不枉自己这十六年来花在她身上的精力和财力。

可这李苇娘却不甚听话,对老鸨的威逼利诱,语重心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全不动心,只说这接客一事,不同别的事情,乃是一个女人终生最重yào

的事,既是入了这行,讲不得贞洁,但这开苞的人定要是自己愿意托身的才好,否则,情愿拿这命还了妈妈,也不接客。

那老鸨又气又急,但又深知这苇娘的脾气,原就是自己从小惯就的,性子极其暴烈,唯恐她一时气不过,真的走了短路,到那时,自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因此不敢十分扭她,只得依她在醉星楼前贴出广告,道是准于本月二十六日花魁娘子选人开苞,凡是有意均可前来,由花魁娘子本人亲自相过,只要中得花魁娘子的青目,不论是贩夫走卒还是王孙公子,不计费用,不论地位,都可入选。

来到妓院的本就是两类人,一种是有钱的俗人。俗人要面子,若是被花魁点中,感觉人前有说嘴的地方,因此情愿花大钱也要来过这一夜。一种是风流的人。风流人卖弄手段,若是被花魁点中,那骨头多半也松了,更感觉自己魅力非凡。因此,这一届的花魁开苞反而在李苇娘的坚持之下,变得越热闹了。

还没有到开苞那一天,各处的贵介公子、风流年少都已经挤挤挨挨的来了。每天在醉星楼前与老鸨打情骂俏,探听消息,有的还趁老鸨不注意,偷偷的溜到苇娘门前,或高声吟诗,或清音曼唱,做不尽的风流功夫,出不尽的风骚风头。那苇娘连门也不开,似乎听也没听见,见也不愿见一般。

倒是来的人越来越多,见不到花魁,也不愿就走,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在此留宿,包场子,叫姑娘,听歌舞,要茶要水要点心,要酒要菜要陪衬,老鸨算下来,竟比平日所得高出了十倍还不止。因此,急着要苇娘破瓜的心倒慢了,甚至还情愿她一直寻不着合适的,一直这么的吊着这些人的心。

可是,不管老鸨怎么想,该来的还是来了。

第一卷 第二章 开苞人选

那是一个午后,一个神情倦怠的青年,哆哆嗦嗦的扶住醉星楼门檐下的楼柱子,脸色潮红,不时的轻咳一声,看去好似已经支撑不下去了。

老鸨虽说从事的是低贱的行业,但是同情心还是有的。见到这个青年不过十七八岁的样子,生的清秀极了,只是身子瘦弱,衣衫单薄,顿生怜悯之心。她急忙命人扶他进来,给他灌上一碗姜汤,那青年皱着眉头一饮而尽,对着老鸨长身一揖,文绉绉的道:“恩容后报,情容后补,小子告辞了。”说完,挣扎着又要走。

老鸨心有不忍,叫住他道:“看你的模样,像是读书人家的种子,怎么落到这个境地?有什么为难的事情,不如对我说说,或许能帮上你什么忙。”

那青年神情悲苦,道:“还是不要说了,谁也帮不了我的。”说着又要走。

老鸨奚落道:“不要硬充硬汉!你这样有着病没有人管,放你一个人在外面走,明摆着就是无路可走的人了。这一走,又要走到哪里去,还不是死路一条!不如你留下来,病好了再走,如何?”

那青年抬头看了看老鸨,泪水一下子夺眶而出,道:“你救了我已是恩德不浅,我怎么能再留下来给你当累赘?”

老鸨笑道:“男子汉大丈夫,眼泪怎么这么不值钱!其实我也不是为救你,主要是我这几天生意忙,人手少顾不过来,你留下来也帮我个人手,还不知dào

你愿不愿意呢,就先谢起来我了!”

那青年很是感动,问老鸨道:“大娘对我这么好,我都不知dào

说什么了。我家里还有一个老娘亲,但是由于我无能,已经断炊好几天了。今天本来是出来找个活干,谁想路上就生起病来。既是大娘肯照顾小子,小子情愿在这里给大娘出力。就是不知dào

大娘这里做的是什么营生?需yào

我做什么?”

老鸨格格的笑起来,指着楼上的招牌道:“真是好人家的孩子,你抬头看看,这楼上的匾是什么?醉星楼!我们这是妓院!你要不嫌寒颤,就在我这里干,要是嫌弃我们这里脏,就走路,我也不敢勉强你!”

那青年惊异的啊了一声,抬头往楼上望去,果然看到几个红妆緑裹的女子,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掉着胯扭着屁股娇滴滴的笑着迎来送往。有一个女子注意到青年的视线,以为是来**的客人,扬起手绢,做了一个亲嘴的动作,放荡的笑着,叫道:“奴的小郎,上来叙叙!”

那青年一下子低了头,脸红的像一块红布似的。似乎对自己刚才的承诺有些后悔,低下头想了一会儿,鼓起勇气对老鸨道:“我只在后院帮忙,不上前院好吗?”

老鸨更加认为他是一个至诚青年,用手帕拍了一下他的肩头,笑道:“你放心,你就是要往前面来,我也不让啊。这么多姑娘,万一你看上哪一位了呢?”

说着,便有一个吃酒吃的醉醺醺的醉汉走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那毛茸茸的一只胳膊搭在了青年肩上,对着老鸨娘道:“我说你为什么不理我了,原来在这里勾引小白脸啊。我跟你说个正事儿,李苇娘那小娘们我要定了。”

老鸨陪着笑脸道:“我说是谁呢,原来是五爷,五爷你放心,这苇娘那里我一定给您美言,但那小东西人小心大,也不一定听我的。若是有个什么差池,请五爷看我这张老脸,别生气,气着了你倒值得多了!”

那五爷勃然恼了,一个劈风掌扇过来,嘴里不干不净的骂道:“什么东西!给脸不要脸,还真的以为自己是那天仙一般的身价啊,是天仙不在这里卖了!去告sù

你那小娘,就说五爷我在这里等着,今天她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

老鸨捂住脸道:“五爷这脾气还是不改,怎么说恼就恼了。你是我们的大主顾,每年投到我们这里的钱能把江水填平了。我把您的话当圣旨呢,可这小东西实在我拿不住啊。”

那青年甩开所谓五爷的身子,不以为然道:“天下女人多了,何必非要找那不情愿的?这**本就是为了取乐,这样反而失去本意了。”

那五爷死着眼睛瞅那青年,瞪起双眼道:“操你爹的蛋,撑破你娘的**!你黄子还没长好,就敢批评你五爷?打听打听你五爷是谁,再撑破裤裆钻出头!”

“不过就是街上的混混,大不了是新兴的暴户,还能怎么样?”那青年也恼了,言谈中隐隐露出了对自己家世的矜持,对所谓五爷的蔑视,眉宇之间的天生贵气一闪而现。

那五爷气急败坏,对着门口叫道:“来人,把这个不知死的畜生给我往死里打!”

“慢着!我是钦命流亡到此的犯官,虽是罪人,但不奉有圣命,也不能被打死。你若私自打死了我,当得起这个责任吗?”那青年缓缓说来,惊得老鸨娘和五爷都愣住了。

楼上有一张清丽无比的脸庞迅速闪现,感激的往楼下青年看了一眼,招手过一个婢女,附耳对她低声安排了些什么,便又进去了。

第一卷 第三章 困难的开苞

那五爷被青年镇住,一时也想不起来怎么样,只是指着他一跺脚道:“你等着,你等着!”一撩袍摆恶狠狠的去了。

那青年稳稳道:“我等着。”

老鸨骇然望着那五爷走远,对青年道:“我的小爷,你闯下祸了,我这里是不敢留你了。”

那青年奇道:“大娘不敢留我也是人之常情,只是那五爷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嚣张!”

老鸨道:“你赶快逃吧,不要管这么多了。他是废太子府里的管家,这巴州城里的爷,大家都风传这废太子要复位了呢,那他不是老天爷第一他就是第二了吗。你赶快走吧。我这里自会应付他,大不了叫那死妮子下来陪陪他,到时缠得他还是一点脾气也没有。”

那青年听了,反而不走了,道:“他比废太子的胆子还大,废太子如今倒吓得什么都不敢做了,他却出来为太子招祸!真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就让他来了也罢,我见见他。”说完,倒坐下了。

那老鸨愣住了:“你到底是谁?贫穷到这个境地,却有这么大的口气!实说你是谁,不然我真真不敢和你说话了!”

那青年微微一笑:“一个被流放的犯官子弟,不说也罢。只是由于机缘,认得当朝太子而已。只不过他是一个已被废了的太子,做什么都要谨慎,只能依着朝廷享有自己的俸禄待遇,对我们这些犯官,他是连照管都不能的。”说到这里,又叹了口气。

对老鸨道:“我也不求能够重回京城,只要能够在这巴州城里侍候母亲终老就行了。你若是肯收留我,我定会好好工作,报答大娘。若是不肯,我了了这五爷的一桩事便走,也算报了大娘的恩了。”

正在说着,楼上那个婢女下来,对着老鸨娘一拜,说道:“妈妈,苇娘姐姐叫这位相公上去一叙呢。”

说着,便看着那青年笑。那青年被她笑得不好意思,浑身拘束起来。

那老鸨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对那青年道:“相公你好福气,既是苇娘看上你,你就上去见她一见,若是有缘法,说不定今晚上就做个新郎。至于那五爷来了,也已经晚了。”老鸨深恨五爷刚才打的那嘴巴子,非常不愿让那粗俗的五爷来给苇娘开苞,情愿一分银子不要,也给那青年占这个便宜。

那青年却不愿上去,脸红着道:“不行,不行,我不能做这种事情的。”

那婢女不理他,从后面推着他,叫着姐夫,一路推上了楼梯。

那是一扇檀香的门,散着幽幽的香气。推开门,里面布置的更是典雅,墙上挂着水墨的文人画,屋里张着素弦琴。其他的可惜都看不见了。因为,此时屋里正弥漫着氤緼的烟雾,一个**的美人正躺在一个古色古香的大木盆里沐浴。见到他进来,水里的美人站了起来。

屋外,已是人声鼎沸,五爷带着他的虾兵蟹将来了,站在醉星楼门前大声的叫嚣着,已经有几个小混混进来要砸门窗桌椅了。老鸨死了活了的大喊:“我醉星楼干了这么多年,白相与了这么多达官贵人,遇到了这样的事,居然也没有个人伸出头来管管!”

有几个屋里开了门,看样子老鸨娘的召唤生了作用。只听有人在问:“老鸨娘,我正在做好事呢,你在下面死鸡活鸭的叫,败了老子的兴头啊!是谁这么胆大啊,在这里闹事,也不看看这醉星楼的老板相与的都是什么人?”

那五爷骂道:“我是废太子府里的特五爷!今天得不到那小婊子,我就不走了!在你五爷跟前显摆,是不是活的不耐烦了!”

那人却也是想拔头筹的,听了五爷的话,笑道:“你这话说的就不在行了。说好的,是我们公平竞争的,那花魁娘子看上谁就由谁开苞,你这样硬来,就是开苞了,也不光彩,不是人家小娘看上你的嘛!”

那五爷挠挠头,硬着头皮道:“那老鸨要把刚才那个什么官宦交出来,我不打死他,打他几下出出恶气,叫他知dào

巴州的爷是谁!”

出来的那人道:“你要打人,我就管不着了,但要逞硬砸场子,抢女人,兄弟可是第一个不同意啊。”听口气,那人也是一个有身份的人,接着,那人下来,搂住五爷的肩膀,对他笑道:“五哥,给你介shào

一个新的玩法,跟哥们上去,我们会会我刚才的那个娘子。你不知dào

,嘻嘻……”他淫荡的笑着,五爷正找台阶下来,跟着他也是色色的笑着上去了。

苇娘屋子里此时却是突然与世隔绝了一般,外面的什么声响听不到了。

两个正当妙年的俊男靓女,一个全身**,一个意乱神迷,怔怔的站在对面,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第一卷 第四章 春宵一刻值千金

倒是苇娘大大方方的弯下身去,做了一个万福,轻启朱唇道:“郎君是嫌弃苇娘丑陋么,苇娘这厢有礼了。”

那青年看样子是第一次见到年轻女人的玉体,他恐慌的嘴唇哆嗦着,甚至有一种想夺路而逃的感觉。但那胴玉体太迷人了,又让他喉头干结热,脚像生了钉一般钉在当地,寸步难移。

苇娘也是第一次,自己感到脸也烫。但不知为何,她对这青年仿佛是前世相识一般,一见倾心,就是愿意把自己交给他。哪怕那些王孙贵介看去比他潇洒风流俊俏许多。他面庞清瘦,神情之间甚至还带有书呆子气,但她就是在他与那胖五爷的一问一答中,领略到了他的至诚与风采,情愿与他共度这人生中最重yào

的第一次。

苇娘走过来,双手轻轻的抚上那青年的脸庞,用微弱的声音道:“公子,苇娘为你宽衣。”

那青年浑身如同电击一般,一股苏苏麻麻的感受传遍全身。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他无法拒绝这送到眼前的艳遇。但是作为一个君子,他似乎应该有所抗拒。他闭上眼睛,自欺欺人的想:算了,不想了,任由事情展吧。

苇娘有些愠怒,她有一种被人轻视的感觉。自己身价千金,前来就他,他还不温不火,仿佛很不在意一般。少女天生的矜持和多年以来被老鸨捧出来的骄傲,此时一并作,她暗想:“无论如何,要将你拿下,看你他日伏在我石榴裙下的可怜之状。”

她身处妓院,从小便受到如何勾引男人的训liàn

,什么捏、揉、按、搓、品、咂,竟是样样精通。面对那个木头人似的青年,她伏下身去,装作无意之间,碰了一下他的敏感之处。

那地方腾地一下挑起来老高,倒把苇娘吓了一跳。那青年也窘的面目红,他双手应激的捂住胯部,磨过头去,躲闪着不敢再往苇娘身上看。

苇娘故yì

挑衅他道:“公子,莫非苇娘是妖怪,公子连看都不愿看一眼?”

说着娇喘微微,便扑到了那青年怀里。

那青年仰起头道:“罢了,罢了!我武若青今天的操守不要了!”

一下子抱住苇娘那娇小的身子,恢复了年轻男子生龙活虎的本性,捧住苇娘的脸,对着那樱桃小口狂野的吮吸起来。苇娘感到这男子身上的气息十分熟悉,仿佛以前就与他做过一般。但自己又实在是第一次。她对自己的这种反应感到十分不能理解,但很快又自我解释道:可能是自己从小受到**的教育,对此并不陌生的缘故吧。

武若青的亲吻阵地已经渐渐的从上面往下面移动,一双大手也极带激情高频率的揉搓着少女刚刚育成熟的**。忽然,他看到在苇娘如玉的**之下,有一块红色的菊花胎记,不由一愣,脱口而出:“这是什么,娘子怎么这里长着一块这样的胎记?”

苇娘不高兴道:“是苇娘上辈子不得好死,所以留下的记号。这辈子长在身上也不好kàn

,影响了公子的兴致了吗?那公子就请回吧。”

武若青口吃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真的不是那个意思。我是看你,有个这个胎记太好kàn

了,随口问问,真的。”说着,他已经脱下了自己的亵衣,眼看就要进入正题了,忽然门外传来一声雷打一样的声音:“好啊,原来骗住我们,让她在这里偷小白脸!兄弟!我们一起冲进去!”

第一卷 第五章 意外风波

那房外的正是五爷和捉他上去的男人,两人刚刚一度风流,感觉还未过瘾,商量着偷偷来看花魁一眼。因此悄悄来到这里,舔破窗纸,往里一看,正看到,苇娘光着身子躺到中午侮辱自己的小白脸怀里,那小白脸居然也脱掉了裤子,马上就要剑及履及了,这还得了!虽说是花魁亲点破瓜之人,但既然遇到了,岂能白白错过?大不了大家一起混场子,落个便宜!如其不然,就把这小白脸打走,看他还敢在这里风骚不敢?更何况,打了他一可出了今天的闷气,二可在花魁面前抖抖威风!

二人一起抬脚,只听扑通一声,门户洞开。苇娘与武若青躲闪不开,羞得都是满面通红。

那五爷一把拽过苇娘,饿狼一般的眼睛仿佛要吃了她一般,滴溜溜的往她身上打转。“哈哈,小羊羔!嫩的能掐出水来!让爷先亲一个!”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张臭嘴便凑上来,一双手还把住苇娘的屁股,捏个不住。

苇娘又是气愤又是害pà

,求助的向武若青看去。武若青见苇娘受辱,早已忘了自己也是**,男人的本性爆出来,他飞起一脚就往五爷的下体踢去。五爷哎呦一声,松开苇娘,捂住小腹在地上打起滚来。

另外的那男人本不想叫随从上来,唯恐别人也瞅了这花魁**的便宜去。但看看五爷着实被踢得不轻,便冷笑道:“你也不看看你踢的是谁,告sù

你你恨不得自己砍了自己的脚呢!”

这里苇娘已经逃到帐子里,穿上了衣服,武若青叫道:“你先走,别让人占了便宜!”

那人淫笑道:“她是烈女?别让人占了便宜?你真是个书呆子!是烈女就不找人开苞了,还轮的上你?她老公不废了你才怪!”

武若青被他堵得无话可说,只得叫道:“我就是她老公,谁要敢碰她,我就废了她!”

苇娘一震,说不清心中是何滋味的看了他一眼,转身跑下楼去。武若青见她下去,方才挪开挡住他的身体,回身去穿自己的衣服。

那人面目变得狰狞起来,指着还在地下叫嚣:“痛死我了,啊,痛死我了,老赵,你给我废了他!”的五爷道:“你知dào

他是谁?你这祸闯的大了!告sù

你,现在你软下来,叫出那花魁娘子来陪陪我们两个,我们还可饶过你,否则,别怪我们无情不客气!”

他洋洋得yì

的看了武若青一眼,道:“他是当今太后的亲儿子废太子的管家!你知dào

吗?马上太后就要做皇帝了,做了皇帝大赦天下不赦?赦自己儿子不赦?别说太后不喜欢废太子,到底是她亲儿子,撒个娇,老天爷都要下雨!”

武若青淡淡道:“我什么都怕,就是不怕见当官的。这是我的名帖”他转身取笔,往纸上写了几个字,说道:“麻烦二位将这一张纸交给废太子,就说武若青一向有失拜望,在这里教xùn

了他的豪奴,叫他有气尽管往我身上就是了。”

那五爷还在骂着:“什么武若青,王爷知dào

你是鸟人!”

那被五爷称作老赵的人脸色却已经变了,他愣愣的看着武若青,双膝一曲,已是跪了下来,竟然比杀猪还难听的号哭起来:“这下可见着正主了!武爷!老赵找你找的好苦啊!”

第一卷 第六章 神秘公主

武若青不由愣住了,他低下头拽起哭得鼻子眼泪一把抓的老赵,吃惊的问道:“老赵,天下同名同姓的尽多,我敢保证我不是你找的那个武若青。我这个武若青并不是巴州人,是从长安来的犯官子弟。”

那老赵左右看看,附耳上去道:“爷爷,不是你,谁有这个资格拜谒废太子,我就知dào

是你,前周国公的儿子武若青,是吗?”

武若青微微一震,盯着他道:“你是谁?找我作甚?”

老赵继xù

跪下道:“小的是千金公主的家奴赵凯,十六年前奉命前往这巴州寻找公子,结果荷花”他回手打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太太来了巴州后,就如人间蒸了一般,我到处寻你也寻不着。”

武若青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摇头道:“哪个千金公主?可是当今皇上的祖姑姑?我们家与她无恩无怨,她找我作甚?”

武若青隐隐约约听母亲讲过,自己那个花花太岁父亲,在长安得yì

之时,曾经与多个贵族女人有过不正当的关系,以为这个千金公主也是父亲的旧情人,想寻找自己报答父亲旧情的,因此只是笑了笑,并不当回事。

赵凯却道:“关系可大了,爷可要听?故事长着呢。”

武若青心里牵挂着跑下去的李苇娘,看了他一眼,弹了一下衣服,道:“赵兄,改日再领教吧。我还有事。”

说着,便提起衣服下楼去了。

老鸨已经从别人那里听说了刚才在这巴州跺跺脚都晃三晃的赵爷都跪在了那青年的膝下,猜这青年定是一个贵人,虽然他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个穷苦的官宦子弟,又焉知不是微服私访或干脆和废太子一样是流放出来的皇家贵戚呢?见武若青从楼上下来,赶着过来叫道:“我的爷,苇娘已是看上了你,你今晚就留宿在这里如何?慌着干什么去呢,莫不是我这丫头不入你的眼?”

武若青本来是满腹热望去找苇娘的,听她这么一说,倒不好意思再慌了。他顿住脚道:“苇娘哪里去了,她刚才也受了惊了,我正要去安抚她。今天晚上我就不住这里了,明天一早赶来干活。不知咱这店里几时开门几时打烊,我好禀知母亲,免得她担心。”

老鸨叫道:“你是贵人,别寒颤我了,我是什么人,哪里敢使唤你?原来是我有眼不识金香玉,你别和我一般见识就是了。以后爷若是有什么用度不趁手,只管到我这里来要,我但凡能帮爷的,没有不帮的。”老鸨此时急着表态。

武若青一听却急了:“老板,你可不能反悔,可怜我们娘两个已是几天没有吃上饭了。你能给我提供一个打工的地方,我就已经承情不尽了,哪里敢无功受禄?你不要看那姓赵的巴结我,我自己的事自己知dào

。老板,你一定要雇佣了我啊。”

老鸨倒惊得不知说什么好了,心想真是一个书呆子,那姓赵的有钱来这里花天酒地,就没钱帮衬你啊。他既然肯巴结你,你那点生活费又算得了什么啊。

也不和他说话,只是朝内厢里喊:“苇娘,还不快来陪公子说话!”

内里答yīng

了一声,便见苇娘袅袅婷婷的从内厢出来,见了武若青,双目含泪,就拜了下去:“多谢公子相助,幸而没被这起俗人点污了去,不然我李苇娘宁肯去死。”梨花一枝春带雨,看得武若青满心怜爱,双手扶她起来,二人相携着往屋里去了。

老鸨得yì

的笑了一下,朝楼上喊道:“赵爷啊!下来叙话!”

赵凯腾腾从楼上下来,朝老鸨狞笑道:“老鸨,叫春啊,叫得那么骚!”

那老鸨扬起手绢子,往他脸上一掩:“不是老娘骚,是你那小爷骚!他进去嫖苇娘了,你说这开苞费谁出啊。我刚问他,他说没钱,我想他是赵爷的贵客,也没敢扫他的兴。但是我这开门做生意的,一个姑娘我眼巴巴的养了这么大,不能就这样倒贴了啊。“

赵凯哧的一声:“瞧你能的,你刚才没找他要钱,你也不让苇娘陪他了么。“

老鸨笑道:“你要那么说,我这就使丫鬟叫他出来,就说你这开苞费赵爷不认出。怎么样?”说着,便扬起手绢子,冲着里屋喊道:“秋香!”

赵凯急忙拉住她,恨恨道:“真是老鸨的嘴,我服了你了。我出我出,你开个价吧。”

老鸨一五一十的算起来,最后慢条斯理的道:“最少也要五千两银子啊。”

赵凯一瞪眼,又低下头咽了口气:“算你狠。骚娘们。”

第一卷 第七章 荷花

荷花一直在等着孩子回来,若青已经出去半个上午了,还没有回来,早晨走时身上有病,现在不知怎么样了,她这心揪得慌。

自从娘两个被流放巴州,就相依为命。武敏之那个挨千刀的横行了一世,临到后来居然头脑昏,去强奸公主,气死了老太太,也连累了自己和若青。可怜若青从来没有享shòu

过一天他的父爱,还要因是他的儿子被流放。

想起来若青这孩子的命,荷花就忍不住掉泪。本来是武门的长子,理应受到百般钟爱,谁知从出生起,就被父亲厌恶,见了父亲,不是被怒斥便是被毒打,吓得孩子每天战战兢兢。

来到巴州就来到巴州吧,只要不担惊受怕就行。自己出身寒门小户,也不是没有受过贫苦,只是可怜了若青,从小出生在那锦绣从中,虽说不被父亲宠爱,可在生活用度上从没有受过委屈。如今在这巴州,冬穿不暖,夏天忍饥,一个十七八岁的男儿汉,看去单薄瘦弱,像是随风就可吹倒一般。

有时自己忍不住,劝他去见见巴州的官僚,凭借皇亲的身份申请一点救济,只要能活口就行,对于那些官吏来说,不过是手指头缝里漏出来的罢了,又值得什么呢?况且告sù

了官吏,官吏断没有不把情况禀报武后的道理,武后素来疼爱若青,若不是武敏之那个畜生犯下那是可忍孰不可忍的罪行,她又怎会舍得放若青到这边荒之地?说不定就触动了她的情肠,念在若青是武氏后代的份上,保证生活待遇应该是不成问题的吧。

谁知那执拗的种子就是不听,说是武后杀了他父亲,他就是死也不会去求武后怜悯。还说他是堂堂周国公的后代,先祖也是响当当的贺兰氏,怎么能为五斗米去求那些俗吏?因此上,母子两个竟是忍饥挨饿,煎熬着度过在巴州的艰苦岁月。

若青小的时候,荷花为了养活他,还靠着自己的美貌做一些不伶不利的事,日子还差可过得,有了闲余,就攒起来,给他请先生教他认字读书。荷花心里有个愿望,希望哪天谁会在武后面前说句话,就把他们给赦回去了。那时,儿子是要做大官的,若是没有才华,凭什么让人敬服呢?

她一直有这个信心,只是没对若青讲就是了。后来若青大了,对母亲的事有所觉,死活不让母亲再这样了,哭着表态,说自己已经长大,是贵族的后代,请母亲给自己留些体面。至于生活上的事,不用母亲再操心,自己出去找活干,他就不信,一个青年男子,就找不到一个能养活母亲和自己的活计。

儿子把话说到这个份上,荷花无言以对,只好任他出去闯荡,也让他吃点苦头,知dào

世事艰难,母亲不易。

今天已是他出去找工作的第三天了,前两天都是空手而还,垂头丧气,愁眉不展,不知今天会怎么样呢。她倒情愿他找不到工作,自己还可重操旧业,轻轻松松的挣几个闲钱,贴补生活用度,他也没有话说了。

可是眼看天已过午,这小子还不回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她又有些不放心。因为毕竟武若青早晨出去时是带着病的。

她有时急了,就想不如去找千金公主放到巴州的眼线。她知dào

,千金公主极想要回武若青的。自从母子二人被流放以来,千金就派人跟随,一直在跟她讨价还价,想把若青接回京城。她提出的条件很诱人,说是给荷花万两白银,再给她在巴州置地置房子,只要她同意把若青交给她。

荷花没有那么贪财,她只有若青这一个儿子,是她的命根子,如果不是若青,叫她死也可以,叫她活也可以。怎么可能交给别人呢。因此她不但没有同意,反而千方百计的想着搬家,甩掉他那个眼线。

一连搬了几次家,那个眼线终于被成功的甩掉了。他再也没有上过门。但是荷花认得他,一次在街上她见到他骑着高头大马,怀里搂着一个女的,手里惦着一个酒壶,边摸便喝,知dào

千金还是放心不下若青,留他在这里了。

荷花有心,低下头悄悄跟着他,知dào

他就住在醉星楼附近,现在已经是巴州城的名人。

便有意教育儿子不要贪恋女色,一定不能到花街柳巷去,那种地方的门口站站也是不行的。

她哪里知dào

,儿子此时正在那种地方,与花魁娘子宽衣解带,尽心尽lì

盘旋呢。

第一卷 第八章 小小新娘楚楚郎

正是荷花所不愿意看到的,儿子不但进了醉星楼,而且正在与苇娘巫山**,成其好事。

不但如此,他还正当其冲,遇到了千金公主的眼线赵凯!并且自报家门,被赵凯认了出来!

赵凯奉命在此已是守了十六年了,千金公主拨给他一项专门经费,命他在巴州明里就地经营药材香料,实则继xù

访查若青下落。赵凯感激千金公主对自己的照顾,做生意是兢兢业业,查找若青是尽心尽lì



可生意是越做越大,往长安运回的银两是越来越多。千金公主最想得到的那个消息却一直是杳如黄鹤,音讯全无。

荷花那个妖狐子,带着儿子来到巴州,就像是香烟散入了山峦,片刻之间干干净净,再也寻不到了。

他考lǜ

着娘两个最难的先是生计,荷花拖着小,不能出来做活,一定会向官府求救。因此去向官府打探,官府却说从没有来过。又想,她们不向官府求救,定是还过得下去。除非是荷花做了娼妓,操起皮肉生涯,否则断无此理。因此,又打点钱财,天天往那花街柳巷里去逍遥。

十几年下来,妓女捧红了不少,自己也学了一身的坏毛病。养成了见了女人走不动,两眼眯缝睁不开,腰下萝卜硬邦邦的色鬼习惯,却还是没有见着武若青半个人影。

不想今天得来全不费工夫,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这武若青比他父亲正经多了,但眉眼还是极像当年武敏之。自己是一看到这张脸就气不打一处来,但想想公主的恩情,也就不恨屋及乌了。只想赶快把信报给千金,让她高兴一场,也知dào

自己这几年没有白费心力。

所以听到老鸨讹钱,也没有过分在意,只是打了一个呼哨,就给老鸨写了一张欠条,叫她去人往药铺里支取。另外安排老鸨,不要让苇娘再接他人,就让若青包着,出多少钱都从他账上拿。

老鸨没有想到自己一时善心,居然得此厚报,黑天里走路捡到了金元宝,撞见了财神爷,喜得是双手合什,吟诵佛号不绝。

赵凯飞书一封,将若青情形说了,命人飞马报与长安。

那边,若青还在梦里。他从来不知dào

什么千金公主,母亲也从未向他提起过。心里只以为是父亲昔日的一个老情人,想抚慰父亲的遗孤,尽尽故人的心情而已。因此根本不放在心上,一心只忙着在苇娘身上洒水滴露,开垦耕耘呢。

苇娘感受着那貌似熟悉的动作和频率,疑惑越来越大。她推起正在身上挥汗如雨勤恳工作的武若青,皱着眉头道:“公子,我这心里非常不安。觉得恰是与你做过一般。”

若青正在兴头上,半途被推起来,心像在半空吊着,一把又把她推翻,不由分说压上去,继xù

推送,嘴里不清不楚道:“我们这是前世的姻缘,我也是这么个感觉。这样不好么?”

苇娘忽然道:“你说你是长安的犯官子弟?你爹是谁?”

若青大声的喘着气,问道:“亲亲,你问这个做什么?”

苇娘忍住疼痛,浑身一阵哆嗦:“不知dào

,我有一种做噩梦的感觉。我觉得我前世定然造过孽,不然就是被人强暴过。我现在真的心里很乱很恐慌。”

武若青亲亲她,不好意思的笑了:“都怪我了,没有经验。你是含苞未放的女孩儿,我却这么疾风骤雨的,你肯定是受不了了。”

苇娘没有说话,这时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名字,自己也不知dào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这个名字,非常疑惑非常不安,但又觉得这个名字肯定和自己有着非常深的关系,和目前身上这个人也关系莫大。

在她皱眉苦思之即,武若青已是完了事。从她身上翻下来,笑道:“没有想到,这么爽快,我武若青可是**给你了。”

苇娘问道:“你实说,你叫什么名字?可是叫温若玄?或是和他有什么瓜葛?”

武若青惊愕的看着她,亲了她一口,道:“我们真是有缘人,我也经常做梦梦见一个老道,指着我道可惜可惜,不是温若玄了。我不知dào

到底谁是温若玄,我不是他又有什么可惜。怎么,你也知dào

温若玄,他是谁?”

苇娘摇摇头:“我不知dào

,我刚才猛然想到的一个名字,好似你就是他一般。”

武若青百思不得其解,安慰她道:“可能这是我们的夙世姻缘,不然怎么能同时想到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算了算了,不想他了,想想我们自己的前途吧。”

苇娘道:“什么前途?我把第一次给了你,今后就全都指望公子了。”

武若青愁眉苦脸道:“我和你不过是露水姻缘,过了这次就没有下次了。我是一个穷小子,养活自己和母亲都难,哪里有钱来找你呢?”

说着,触动了自己的心思,默默的从床上爬起来,穿起衣服,回头看了一眼苇娘,依依不舍道:“我走了。以后就不能再相见了,你,不要想着我了。”

苇娘想留住他,但想起老鸨前几天逼迫自己接客的话来,也觉得若青说的有理,老鸨断断不会让自己和一个穷小子白白来往的。可恨自己年纪小,从未出来做过事,也没有攒下个私房,竟是眼看着有情有义的武若青,空空着急伤怀,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武若青慢慢的转身推开房门,要下楼而去。苇娘哭道:“武郎这一去,果然不再来了么?”

“来,我要在这里做工打杂。”武若青艰难的把话说完。奇怪,他刚才还在欣喜找到了这份工作,此时却感到羞愧难以出口。

“你不是认识那个赵爷吗?难道不能让他为你想想办法?”苇娘灵机一动,兴奋道。

武若青叹道:“我与姓赵的萍水相逢,怎好去找他?就是我能开得了口,他也未必愿意帮我。就是愿意帮我,也只能帮我几个钱,要我度日盘缠,哪有要人帮青楼费用的道理?”

说罢,抚摸着苇娘的头,搂住她道:“你放心,我这心里已是有了你,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你只记着我的话,心里也记住我就是。我武若青若有迹的日子,一定还来找你。”说完这话,心痛如绞。心想:是不是应该听从母亲的话,去会会当地的官府,令武后想起自己来?至少能够念在同枝份上,给个一官半职,也强如为人做工打杂,在心上人面前也抬不起头来。

第一卷 第九章 见母

武若青下的楼来,天已将近黄昏。想起母亲还在家中等着自己回去,不由暗叫了一声惭愧。自己在这里风流快活,谈情说爱,却让母亲担心牵挂,真是不孝。

见老鸨还在柜前,便走上前去告别:“大娘,今日有扰。若青是个穷人,承蒙苇娘和大娘看得起,留我在这里盘旋。但我不是个白占便宜知恩不报的人,大娘,我明天就到你这里打工,每日比人多做两个时辰,把这次的钱做回来。”

老鸨笑道:“武公子开什么玩笑,你是个大贵人,我们请也请不来,怎么能让公子在这里打工?你能看上我们家苇娘,那是我们家苇娘的福气,今后武公子若来只要来,不要提什么钱不钱的事?难道武公子没有钱,我就不让武公子进门了?也显得我老板太势力了!”

武若青一股豪气从心底油然而生,道:“我武若青不是吃白食的,欠您的我一定会还。至于苇娘,哪里是我这穷郎君消受起的!”说到后来,低下头来,黯然神伤。

老鸨看在眼里,笑道:“难得的是苇娘对你有情,那是万两黄金也难买的!武公子,可不要负了苇娘对你的心!”

武若青答yīng

了一声,满心凄楚的出门而去。

到家见了母亲,荷花迎着问今日如何,怎么去了这么久才回来。武若青笑道:“你的儿子还会找不到活干!我今天寻了一个馆,去教府吏的孩子读书,每月2两银子的束脩,今后吃穿用度是不用愁的了。”

荷花听了,也很为儿子高兴,但是想想他终究是周国公的后代,居然沦落到去为人家当教书先生,心里又不免感到凄楚。武若青见母亲心痛的看着自己,便笑道:“母亲,儿子找不到活你担心,现在找到活了你还不高兴,到底要怎么样,你老人家才高兴呢。给儿子笑一个,笑一个嘛,要不儿子就不高兴了!”

荷花宠溺的看了他一眼,笑道:“一个教书先生都把你乐的,想当年我们家里请客相公都养了好几十呢。谁想到如今你……”说着眼圈便红了。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娘你好可笑哦。青儿要羞娘了。”武若青一边逗着母亲,一边想着,幸亏没把在妓院帮工的实情告sù

她,否则还不知她怎么难过呢。

荷花打了他一下,道:“明天是你第一天到人家家去,我给你放了几件好衣服,还是你家被抄时,我偷放下的。在里屋箱子里底下的隔层里,这是钥匙,你去打开穿上,不能让人小瞧了。”

“原来娘还放着好东西压箱底,不给青儿看。”武若青开着玩笑,从母亲手中接过钥匙,走到里屋,打开母亲放在床头的箱子,取出里面的衣物,露出底下的隔层,掀开隔层,只闻见异香扑鼻,令人心神俱醉。他陶醉的深深吸了一口气,往箱子底看去。

不由大吃一惊,原来母亲还放着这么多珍贵的东西。有如鸽子蛋大小的夜明珠,犀角玉带,飞金描绣的番邦贡缎,还有几件五光十色的衣服,说不清是什么料子所制。内里一个香囊,囊上工工整整的绣着一艳诗,道是:“碧玉破瓜时,郎为情颠倒,感郎不羞郎,回身就郎抱。”不由微微一笑,回身问母亲道:“母亲,你放着这么多宝贝,还让我出去找工作,也太狠心了吧。”

荷花啐了他一口:“这些东西早晚还不都是你的,我要它有个屁用!只不过当时见识差了,拿什么不好,拿这些东西,卖不敢卖,不卖又换不成钱,倒是这几件衣裳你还用得着,快穿上叫娘看看!”

武若青从未见过这么好kàn

的衣服,心里想着明天苇娘见了自己那满目含情的样子,高兴的脱下身上的旧衫子,换上一件宝蓝色的菊花袍,神采飞扬的站在母亲面前。

荷花看着眼前的儿子,一时有些恍惚。别看这个儿子一直以来不讨父亲欢喜,但相貌还是绝似他的。那英俊儒雅的外貌,倜傥风流的眼神,遮掩不住的贵气做派,她不禁有些痴了。

武若青像个孩子似的在母亲面前不断的变换着身形,扭来扭去,笑着对母亲说:“儿子穿上这一身衣服啊,管保明天叫他们都看呆了,原来武若青不是一个穷小子啊,他这么帅气啊。”说毕,又调皮的对母亲做了个鬼脸。

荷花笑道:“好了,好了。收起来吧,别弄坏了,明天你没法穿。”

武若青答yīng

了一声,小心翼翼的把衣服脱下来,问母亲道:“母亲,你可认得千金公主?”

荷花脸色一变,摇摇头道:“什么千金公主,我不认得。”

武若青接着问道:“哦,我还以为是父亲的什么旧日相好呢。原来是他们认错人了。”

荷花神色一凛,道:“孩子,不管是谁要认你,你都要一口咬定,你和武敏之没有任何关系。你那死鬼父亲在京里得罪过不少人,他们恨不得杀了他的后代为快,所以为娘我才带着你四处搬家。你年轻,可不要被人三言两语就哄住了,不要自己暴露身份。”

武若青觉得那个赵凯没有恶意,但听母亲这么说,觉得也有道理,点点头记下了。

又道:“母亲,我这几日老是做梦,梦见一个道士,指着我说可惜不是温若玄。母亲,这温若玄是谁呢?我从来没见过他,但感觉又和他很有缘分似的。不知dào

是什么缘故。”

荷花不敢看儿子的眼睛,道:“亏你还是读过书的人,梦你也信!那温若玄是谁,我连听也没听说过。不知你在哪里看到或听到过这个名字,就记在心里,夜里做起梦来。不要胡思乱想了,明天还要去做活,赶紧休息去吧。”

武若青觉得母亲神色有异,猜出她说的不是真话。但到底温若玄是谁,自己眼下倒也不很关心,也不再问,走到箱子旁边,瞅母亲看不到,抓住那个香囊藏在袖子里,心想自己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赠与苇娘,这个香囊既是贴身之物,又制作精细工良,不如把它送与苇娘,表表情义,留个纪念也好。

第一卷 第十章 露馅

第二天一早,武若青焕然一新走出门去。忽然想到,自己这么冠冕堂皇的去到醉星楼打工,人家不笑掉大牙才怪呢。可是这身衣服那么漂亮,苇娘见到了肯定喜欢,如果就这么脱下了可是大大可惜。因此,在门前来回晃动,一时想继xù

往前走,一时想折回家换掉。

想了好久,决定还是脱掉的好。一是苇娘一笑千金,哪里是自己可以痴想;二是穿上这身衣服,不良不秀,于打工身份不合,徒徒惹人嘲笑。

想定以后,折转回家,就去换衣服。荷花奇道:“怎么回来不穿了?不喜欢?”

武若青道:“喜欢,等着孩儿给你娶媳妇时穿。现在穿了弄破了可惜了。”

荷花听儿子这么一说,倒神往起来:“你要是娶媳妇啊,不能随便娶,虽然咱们现在穷了,但根子富贵,不能丢了身价。”

武若青无奈道:“好了好了,娘说的都对,儿子句句都记下了。明天儿子就到街上喊去,武若青现在要娶老婆啦,欢迎大家前来报名,先到先得啊。”

荷花扑哧一笑,倒又多了一个心事。是啊,儿子今年已经十八岁了,不小了,该娶妻了,可是自矜门第高贵,谁家小姐又愿意嫁来呢?

她赶着武若青出门,刚要张口嘱咐,武若青截住她的话头,道:“晓得了,到别人家里不能掉了自己的身价,要时时想着自己是周国公的儿子,想当年比他们还富贵。是吧?若是他们家有小姐,可以多聊一会儿天,要是那小姐愿意嫁你呢,她爹妈也管不住。是不是?咱也将就了。是吧,娘,我说的全不全?”他一头说一头跑,一会儿就一溜烟的不见了。

荷花摇摇头,骂了一句,刚要进屋。只见从小巷头过来一个人,吃的黑胖黑胖,穿的明光耀眼,绫罗带子下系着一大块玉牡丹花,一看而知是个有钱的暴户,不是旧门世家的子弟。他看到荷花要进屋,忙着掂起袍摆,紧赶着叫道:“武夫人,请留步!”

别说在这巴州流放之地,就是当年在周国公府上,也没有人正式称过荷花为夫人,荷花对这称呼那是相当的向往加神往,今天听人这么一喊,虚荣心得到了满足,好奇心却大大的增长起来。

她停住脚步,问道:“你是什么人?”

那人不再往前走,跪下道:“小的赵凯,是千金公主府的执事。以前我们见过面的。夫人贵人多忘事,记不得小人了。”

“起来吧。”荷花心知他为了何事,一边在心中盘算一边请他起来。

赵凯站起身来,道:“公主不忘旧情,对武夫人和武公子是非常的牵挂,特地打我来到这边荒之地,专为照料夫人和公子起居。谁知小人无能,没有伺候好夫人,居然把夫人公子都给伺候丢了。幸好老天爷可怜我赵凯一片诚意,昨天在醉星楼我遇见了公子,夫人哎,我可是能对公主交上差了。”

“你交不交上差与我何干?我们不认识什么千金公主,和她也没有什么旧交情,你回禀她,就说荷花老了,糊涂了,不懂得什么是转世重生,就知dào

身上掉下来的肉就是自个亲生的。”荷花绵里藏针的说。

赵凯摸摸头,眨了眨眼,道:“有些话不知我这个下人该不该说。夫人和公主的事小人也听说了一点,小人有个计较,说出来,夫人看对不对,若是对夫人您听我的,若是不对,夫人就当我没说。夫人,你不说我也知dào

你为什么躲我,那时公子年纪小,你躲我是对的,现在公子已经长大成人,公主就是要了去,他心里也是想着夫人,还能给公子图个好出身。否则,一直在妓院里打工什么时候才是个了局呢?”

“什么?妓院里打工?”荷花一下子蒙了。她一把揪住赵凯:“你说清楚,青儿他去了哪里,他去醉星楼干什么去了?”

赵凯摇头晃脑的说:“武公子少年英俊,风流倜傥,和当年的周国公行事一模一样。现在满巴州城都知dào

了,夫人难道不知dào

?醉星楼的花魁是公子开的苞!而且公子为了偿付这风流债,自卖自身去到那醉星楼去打两年的苦力!怎么?公子没对你讲吗?”他添油加醋的说完,荷花已是气的眼怔怔的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荷花双眼直,直盯盯的盯着赵凯道。赵凯道:“真的!我为公子高兴地不得了啊。谁有武公子这么大的彩头!”

荷花飞快的向前奔去:“这个畜生,他骗的我好苦,我这就去醉星楼,会会那个婊子,哪里有光天化日之下就勾引良家子弟的?”

赵凯叫道:“夫人别跑,我派人抬轿送您去!”

荷花哪里等得及,披头散,简直是御风而行一般。

武若青匆匆来到醉星楼,老鸨看到他像是天上掉下来一尊财神,笑的两眼没缝。抖着手绢子冲着楼上喊:“苇娘,看是谁来了!”

又回头对若青说:“你昨天给苇娘气受了吧?自从公子走后,我们苇娘是哭了一夜。今天早上起来,我叫她吃饭也不吃,我说武公子不是那无情的人,今天一准来,她只是不信,看看叫我说准了不是?快,上去吧,见见苇娘,安慰安慰她的心。”

“我,我……”武若青扭捏着不肯上去。

苇娘已经从屋内出来,看到武若青不愿上来,一跺脚,又转身进去了。

贴身的丫鬟春花下来道:“小爷,你快进去吧。难道还要叫她亲自下来请你!你好大的福分,别人求都求不来呢!”

武若青从身上掏出昨天那个香囊递给春花,道:“春花姑娘,你对姑娘说,我是个穷人,我们今生无缘,期待来生吧。”

春花接过香囊上去,武若青扑簌簌掉下泪来,转身离开。老鸨叫住他:“也么!我说什么事呢,原来是为银子!不妨事的,你只管上去,我们也不是只看钱的!”

武若青痛苦的摇头道:“不了,你也不容易。若青知dào

轻重的。”叹了一口气便要离去。

第一卷 第十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老鸨一把扯住他:“公子,公子!好歹上去和苇娘说句话,也不枉了她对你的一片心!”不由分说,推着他就往楼上去。

武若青半推半就,说不清心中是何滋味,明知见了更伤心,这脚却还不听使唤,由着心往楼上走。

来到苇娘门前,老鸨叫道:“苇娘,我把人给你送来了!叫进不叫进就看你的了!”

武若青扭着身子又要走,门却吱纽一声开了,春花看了武若青一眼:“小姐叫你进去呢。”

“不要让他,腿长在他自己身上,他愿意来就来,不愿意来就走,难道谁还求着他不成!”苇娘含情带怨的话语从屋内传出来,由不得武若青走不动了。

老鸨已是带着春花掩上门走了,屋内只剩下武若青与苇娘两个人。

武若青并不进屋,在客室的几旁坐下,垂着头不说话。

苇娘道:“哑了吗?就知dào

也是一个占我便宜的臭男人!昨天说的倒好,情深似海的,不过是应景取乐,拿我开心罢了。如今三朝已毕,便撂到脑后了!可笑我还当了真!”越说越恼,站起来走到武若青跟前,推他要他立即就走,“你走你走,省得你坐在这里烦心!耽误了大爷挣钱!”

武若青双手捂住头:“苇娘,你明知dào

我不是那样人,我对你的这颗心天日可鉴。可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我现在是一文不值,连自己的母亲都养活不了,何况来这里见你!苇娘,今生已矣,你忘了我罢。”泪水从他指头缝里流出来,苇娘看出了一个男人的真心。

打着他的手不由停了下来,冲到窗子前,望着窗前那凌寒怒放的一树梅花,叹道:“我的命怎么就那么苦。我就不信我的命就这么苦。外人看着,金装玉裹,玉粒琼浆,哪知dào

这里边的苦!爱不能爱,恨不能恨。自个的身子都不是自个的,谁有银子是谁的。上两届的花魁都年纪轻轻就死了,我不想走他们的老路,我一心想找个至诚青年,托付终身,以后有了钱,赎身从良,好好过日子,也比这没有尊严的迎来送往要强的多。”

武若青听她说完心事,更加痛恨自己的无能。他紧握双拳往几上狠狠砸去,顿时鲜血飞溅。苇娘跑过来,爱惜的握住他的手,要去寻布条来包扎。

若青温柔的说:“别去,苇娘,就这样,你紧紧的握住我,把脸贴到我手上,就这样,让我们能在一起一刻是一刻。”

苇娘道:“难道是我前生欠你的,今生要还你不成?自从见了你,我这心里就再也容不下别人,只想和你一个人在一起。”

若青的下巴抵在她的秀上,嗅着她的秀散出的阵阵幽香,喃喃道:“我愿成为一只蝴蝶,每天在你头上蹁跹,一嗅余香死亦甜!”

“我愿意成为梁上的燕子,把巢筑在你家,天天看着你,岁岁常相见。”苇娘眯起眼睛陶醉的说。

若青道:“修得百年方得同船渡,百年方才修得共枕眠。我们不知修了几辈子了,今生才有那一夕之缘。应该知足了。”

苇娘浑身一震,站起身来,道:“那我们妓女,千人枕万人眠,又怎么讲呢。”

武若青无意之间触动苇娘的羞处,后悔莫及,男子汉的豪情和担当使他冲口而出:“你不要这样,苇娘,我这就去想办法,我让你只陪着我一个人!”

天生的高傲使他忘掉了眼前的处境,他想:我堂堂贵族的后代,怎能落到连自己的女人也保不住,让她从事卖笑这种生涯?我即使再不济,也不能窝囊到这个地步!

倒是苇娘拦住他:“你要怎么办,怎么做?去求那个赵爷吗?”

武若青摇摇头:不能去求他,本少爷的事不去求那个俗人。何况求人出资**,也张不开口。

“你去求废太子?”

废太子?不行,不能去求他。他自顾尚且不暇,怎能再给他加上一个勾结犯官的罪名。

苇娘急道:“你不会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吧?”

武若青本想低头去求地方官员救济,听苇娘这么一说,倒想起了一个主意。

对,去偷母亲的东西。母亲有那么一箱子的宝贝,随便拿一个卖掉都能包上苇娘十年不止。再说,母亲就自己这么一个儿子,她放那么多东西干什么,早晚还不是自己的。自己只是提前花用了而已。不对,母亲说过,那东西不能拿出去卖的。怎么不能,无非是怕太过张扬罢了,其实有什么张扬的,天高皇帝远,一个民间交yì

,皇帝哪能知dào



苇娘见他面色阴晴不定,最后面带喜色,知他已经想定主意,心中也是喜欢,只是不放心他去干什么,一个劲的追问:“你不要去做坏事,那要招报应的。我们的因缘应成也不成了,要积德求福,不能作孽啊。”

武若青扑哧一笑,亲了她一口:“知dào

。你从哪里学来的这些东西,我却不信的。子曰怪力乱神存而不论。不过,我却也不是去做坏事,你看我是做那坏事的人么?我家本有宝贝,只是碍于犯官身份,不敢拿出来罢了,现在事急顾不得了,胡乱拿一个来卖掉,都够我们十年的花费了。宝贝,你信不信?”

“那为什么不敢拿出来卖掉?如果能拿出来卖掉,伯母怎么宁肯饿死也不卖?你要仔细思量,不要惹祸上身。”苇娘不无担忧的说。

“我武若青若有一日得yì

,定娶你为妻。妻贤夫祸少,我的宝贝,你看你为我考lǜ

的多么周到。不过是和我娘一样多虑了。”说着,放下心里负担,一把搂住苇娘,边深深地吻着,边拥着她往内室的床上走去。

苇娘心中隐隐约约有些不安,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几次想腾出口来,说出自己的想法,无奈这喉急的郎君已与初来时不同,他此番施为大胆放松,紧紧擒住自己的身子,舌头在自己嘴里尽情的品咂,弄得苇娘浑身瘫软了一样。

第一卷 第十一章 妓院风波

武若青此时意得志满,搂抱着苇娘,与她一起歪倒在床上,双手忙个不停的运动着。苇娘星眼如醉,道:“冤家,把门关好再来!若是谁这时进来,成什么样子呢。”

武若青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道:“这时谁会进来?谁进来就让谁看,我就不信,有人能出得起我武若青这样的价钱!”

苇娘有些不喜:“郎君还是将我当作路边之柳,以为有钱既可攀折,那苇娘蒲柳之姿,还伺候不起大爷,你还是去吧。不要理我!”

武若青慌道:“你在我落魄之时,对我就有情有义,是我的红拂,我把你当作知音。哪有玩弄你的意思?只是你妈妈爱钱财,我如今不愁钱了,所以才这样说来叫你放心,怎会是将你看做下贱之人?”

说着,又低下头去亲苇娘樱唇。苇娘推开他,问道:“听你口气,好像钱不在少数,到底有多少?”

武若青正在兴头上,呢喃道:“万两银子也是容易,反正包你十年是用不完的。”

苇娘听了,浑身一震,喜上眉梢,再次推开他:“傻郎君,我问你,是包我十年好呢,还是包我一生的好?”

武若青一愣,随即笑道:“我真是书呆子,想着你在这里,我就到这里,亲亲,竟没有想到为你赎身。”

苇娘搂住他的脖子道:“你可愿意?苇娘情愿给你做妾。”

武若青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我现在还没有正室娘子,你就做我的正室娘子不好么?”

苇娘俏脸含春:“做正室娘子当然是好,只是怕你堂上不同意。我这出身能给你做妾就不错了,怎么敢高攀做娘子?”

武若青见她说话娇俏可爱,忍不住又动火,手又不老实起来。“哈哈,你先报答了我,我再去给老鸨谈。凭她要什么价罢了,我都要赎出你来!”说着,双腿已是骑了上来。

苇娘娇嗔的打了他一下,伸出芊芊玉手褪下石榴红裙,露出如雪的双腿来,道:“你既是答yīng

了我,我也为你设个誓,无论你谈不谈的成功,我李苇娘为了你也不会再接第二个人,总要等到你有了办法,否则我就去死。”

她说的十分认真,若青十分感动,就势在床上跪下道:“风尘之中竟然有你这样的女子,叫我武若青遇上,可知上天对我不薄,我武若青定不会辜负于你。你放心,我母亲若是同意你为我正妻便罢,若是不同意,我便只娶妾,不娶正妻了。”说罢,脉脉相望,竟觉两心相通,已认得一百年似的。这一番恩爱,比上次更觉不同。情深深,款动双手。意沉沉,轻怜慢送。明明是金屋初相会,箭射靶心红。恍惚却如鸳鸯温旧梦,蝴蝶觅故友。这番畅快,叫使枪的卖尽了力qì

,举靶的弄痛了双腿。一时之间,香汗臭汗花露雨露并滴,叫湿了床,软了枪,襄王神女一场忙。

原来这苇娘因为出身妓院,又被当作花魁培养,练就了一身床上的绝技。能令男子沾身即软,恨不得化在她身上。武若青昨天是第一次,还是生手,不知品味此间妙处。这次已是过来人,此时趴在苇娘身上,进入苇娘身体,感觉被一片绵软紧紧包裹,舒服酥麻如同甜蜜的电击,动作之间,都如身在云天之外,恍如仙人一般,品尝着这人间至乐。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方才放声高叫:“我死也!”那精液便连绵不绝的流出来,如同真的身死一般,滚落苇娘身旁,一动也不想再动。

苇娘翻过身,用洁白的身子依偎着他,轻轻的抚弄着他的耳朵,吃吃笑道:“稍微休息一下,苇娘就要逐客了。”

若青回头看着她:“我越看你越美,我武若青若能娶你为妻,今生死而无憾了。”

苇娘笑道:“不要哄我,只要给我一个妾的爱,不让我在这里迎来送往,受人糟践辱骂,我就心满yì

足了。至于什么妻不妻的,你也做不了主,我也不强求你。”

武若青扑过来,汗津津的脸贴到苇娘身子上,道:“你这么优秀的女子,我武若青能遇到,是我祖坟上冒了烟。若是当面错过,岂不是傻得无药可医?独步天下?”

苇娘被他逗得笑了,点着他的鼻子道:“你少哄我。快起来,去见妈妈说正事去,少在这里油嘴滑舌的浪费时间了。我等你的好信。”

“你说她会要多少银子?”武若青捏了苇娘一下,从床上跳起来。

苇娘沉思着:“她这些年花到我身上的钱也有两三千了,凭她去要,罪过不过五千两罢了。”

武若青穿好衣服,又亲了苇娘一口,打了个响指,道:“你等我的好信儿。宝贝,我先走。”

说着,潇洒的一甩头,踱出门去。

老鸨并不在楼下柜台里,楼前围了一大堆人,看不清生了什么事。武若青感激老鸨成全之恩,不愿袖手旁观,何况马上就要求老鸨继xù

成全,因此快步下楼,挤进人群。

不进去不知dào

,一进去吓一跳。他举目往人群中间望去,却见到他的母亲荷花正在揪住老鸨,指鼻子上脸的痛骂。

老鸨陪着笑脸解释道:“小相公不在我家。我们这是醉星楼,有德无钱莫进来,你家小相公没有钱,难道我们白养活他不成?”

众人也都笑道:“这位娘子,恐怕你是弄错了。从来见有施舍吃的用的,没见施舍陪人睡觉的。你到别处找找吧。”

武若青哪里再敢逗留,用衣裳蒙住脸,便要逃掉。不防一个炸雷般的声音响起:“武公子,武公子留步!”

不是那个天杀不死的赵凯是谁?

只见他提着袍摆追上来,一把拉住武若青,叫道:“武公子,我可见着你了。”

荷花回过头来,松开老鸨,下死劲的剜了他一眼,呸的吐了一口。武若青拿袖子遮住脸,并不敢还口辩解。荷花扯住他拉到老鸨面前:“这不是我儿子?你唆使妓女勾引良家子弟,窝藏在家,我当官告你去!”

武若青叫道:“娘!”

荷花那话纷纷的出来:“你还有脸叫娘!我不是你娘,你叫我娘我羞也羞死了!看你干的多人才的事!我拼了这条命供你读书,为的什么?不就是为了不堕了你祖先的威名!你如今长大了倒好,学会**了!老娘在家里挨饿等着你挣钱养活你也不管,来到这里吃喝玩乐,然后卖身还钱,你长了本事了,果然是贵族的后代,与众不同啊。”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都指责武若青不孝。娘穿的破破烂烂,饿得面色青黄,他却不学好,卖身**,实实是丧尽天良,天理难容。

武若青此时恨不得地上有个缝钻进去。

赵凯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心想,要去进京享福,先要丢个人。不然你那老子岂不是作恶有功了?

第一卷 第十二章 妓院风波2

武若青此时着实狼狈,荷花偏又不解儿子心情,一个劲儿的唠叨。老鸨眼看在门前闹腾不是事体,走上前劝解荷花:“夫人,小相公虽然在这里,并没有花一分钱,不信你问问他。”

荷花骂道:“你说这话哄谁?你们妓院迎八方客人,不赚钱图的什么?莫不是你们花魁**闲的浪得慌么?不要钱白陪我儿子一晚!别打点我不知dào

,你们做下了圈套,骗我儿子,要哄他在这里做白苦力!”

若青听了十分不好意思,暗暗佩服娘的丰富的想象能力,轻轻劝阻道:“娘!”

老鸨笑道:“也么也么,你看看你儿子,是肩膀扛得,还是脚力走得?这么个单薄身子,他愿意自卖自身在我这里做苦力,我还不要呢。嗤!还设下圈套,骗他在这里做苦力,你知dào

我们的花魁娘子一晚上是多少银子,开苞是多少银子?我拿出千分之一,就够雇人---还是一个棒劳力----在这里干一年了,还用设下圈套,要骗他在这里当苦力!夫人,你想得太多了!”

众人也一起笑起来。

若青见母亲脸上越难看,心中暗叫不好。双膝跪下道:“母亲,孩儿知错了。千错万错都是孩儿的错,母亲消消气吧。”赵凯也上前来劝道:“夫人,人不风流枉少年,武公子年富力强,正是想女人的时候,你不给他娶妻,又怎么禁得住他走邪路?此时哭也无用,我想武公子下次就是五匹马来拉也不来了。”

荷花心中还是气愤难平:“娶妻?他心里想着婊子,还会要娶妻?”说着她便往妓院里冲去,春花护住楼梯栏杆,死活不让她上去。她跳着脚冲着楼上叫骂:“死妖狐猸子,千人枕万人尝的,有胆你就出来,我们见见,看我不撕烂了你!”

众人眼看好戏就要开场,从门外轰然围进楼下来。一个个张大了眼睛,等着看花魁出来应战。哪怕露出来一张脸,给大家解解馋,也算开了荤了。谁料楼上一丝动静也无。

武若青的脸也吓得白了,推着母亲道:“母亲,孩儿已经知错了,我们走吧。”

围观的一个起哄道:“这孩子心疼婊子,怕你娘把婊子骂恼了么?你放心,傻孩子,只要你有钱,婊子照样爱你,就是你娘去嫖她,没有黄子她也能伺候好了!”

武若青气的抡拳要去打,赵凯死死的抱住他,叫道:“爷!他说的虽然无礼,但是实情,老太太想骂就让她骂几句吧,难道你还真为了一个婊子,气着老太太了?那可真就不直了。”

苇娘虽然没有出来,其他的几个妓女倒是从楼上张牙舞爪的下来:“妈妈,你越来越没有个计较了,这是什么地方,你放这种东西进来!败了客人们的兴怎么办?”

一头说一头挽着袖子,对着荷花推推搡搡,道:“这不是好地方,你怎么来了?你儿子不是我们拉来的,是他自己身上长脚走来的。自己的儿子管不住,难道跑到妓院里让我们给你管?来,这小郎君,叫一声娘,我管你!”

把个荷花气的怔怔的。武若青对着春花小声道:“你替我给苇娘陪个情吧,我娘年纪大了,叫她担待些儿。”

春花点点头,上去了。几个妓女上来就要打荷花,武若青慌忙护着母亲,一头战一头退,落荒而逃。几个妓女拍着手,笑着唱起歌来:“来到这里撒野,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自己儿子喜欢咱们,你掺和什么!”

围观的人又是诧异又是激动,被老鸨吆喝着笑着散了。

赵凯跟在若青娘两个身后,赶着叫道:“等等我!我有话说!”

武若青站住脚,抹了一把汗,服侍母亲坐下歇息。荷花见已经脱离“险情”,不由羞愤之心上来,感到自己闹了一场,没有羞辱住妓家,反而被他们羞辱了一场,说不定明天整个巴州城都要议论这件事情呢。自己可是丢了大人了。

看看儿子,是越看越恼,不是他怎么会让人平白侮辱?

武若青见母亲眼神不对,早躲在一边与赵凯说话去了。

赵凯道:“公子,今天夫人气的很了,你不如到我那里去歇息。等夫人消了气,你再回家,不然恐怕你要吃亏。再说,苇娘那边你也要安抚,难道就任由你母亲骂了一场就罢了不成?”

武若青似笑非笑道:“你为我考lǜ

的好周到,我问你,是谁告sù

母亲我在这里的?我再问你,我和你是何关系,你处处跟着我?”

赵凯偷看了一眼荷花,对武若青道:“我实是没有想到令堂听到你**有这么大的火气,好了好了,这事全怪我,今天罚我做个东道,在醉星楼摆酒为你和苇娘压惊,如何?”

武若青道:“不必,如今我哪里还有脸去醉星楼,还是回家哄转我母亲是正经。苇娘那里你托老鸨代为致意,说我武若青说话算话,叫她耐心等待,不过就是这两三日,便有好消息。”

赵凯道:“一个妓女,值得这么用心!我告sù

你,京里好的多着呢。苇娘这货色只能算是三流的,供公子玩玩的婢女罢了。哪能当真?我告sù

你,不出半月,公主那里就有人来,到时公子是公主膝下的骄子,哪个不奉承你?”

武若青一笑:“什么公主,我和她素不相识,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有道是无功不受禄,你转告公主,我武若青虽穷不食不明之禄。”

说着,回转身来到母亲面前,跪下来请罚。荷花脸色铁青,并不理他。歇了一会儿,自顾自的瘸着脚去了。把儿子和赵凯都扔在身后。

武若青看了赵凯一眼,做了一个揖,也赶着去了。

那边苇娘哭得泪人一般,她生来娇贵,何曾受过荷花这样的气?居然被围着门千人枕万人尝的骂。她是妓女不假,但她从不认为自己和平常的妓女一样。听抱她来的王妈讲,她也是富贵人家的小姐,买来时金装玉裹的,不知是家里生了什么变故不是,才被卖出来。王妈还给她一个物件,那是一方小手帕,手帕上绣着一池亭亭玉立的荷花,在手帕一角工工整整的绣着一个武字,猜想可能是爹妈的物件,又不值什么钱,因此没有被拿走,叫她留个念想。

此时,她想,如果自己不是在这醉星楼里谋事,而是养在深宅大院里的贵族千金,哪里会受这场闲气?就是武若青,一个犯官子弟,也会赶着来求亲吧。

老鸨和众位姐妹都围在身边劝她,劝她凡事看在武若青面上,原谅他那无知的娘罢。哪里知dào

这小娘此时一心想着要和武若青结成夫妻,不考lǜ

她那娘亲又能怎么办。只是武若青还没有来,这话还不能对老鸨讲,因此竟是愁肠千结又无计可施。

到了晚上,那天又下起潇潇雨来。心想此时若青若来,该有多好,两人共坐举觞,互相安慰劝解,只怕心里还好过几分。可是他那里母亲还在气头上,不知打了他不成,晚上明知是来不到了。又不知他想的办法到底是什么,能不能管用,自己这终身之事到底有没有指望,思来想去,唉声叹气,叫来春花,布置了两个精致小菜,开了一坛梅子酒,就着苦苦的吃起酒来。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老鸨过来敲门笑道:“我的姐姐,你还没睡。休睡,一会儿,赵爷过来,你陪他喝两锺,他有话对你讲。”

苇娘吃的面如桃花,星眼如醉,瞥了老鸨一眼,摇头道:“什么赵爷,俗男人,我不见。我只要若青。若青,你在哪里。若青,来,干。”

赵凯从门外闪进来,握住她的杯子:“我的小娘,不要再喝了。我今天来,就是说你那小郎的事的。”

第一卷 第十三章 舅甥初见

苇娘泪眼婆娑的望着赵凯,端起手中的梅子酒,一饮而尽。那深褐色的梅子酒,在烛光下,闪烁着点点晶光,一如生物滴在琥珀里的眼泪。赵凯笑道:“看来你对那个小郎是动了真情了,我对你说,他不是你要的人,你要不起他。”

苇娘看着他:“我知dào

的,他是官家子弟,我是风尘女子。但是那又怎么样呢。他现在被流放,已经是犯官子弟了。我以前也是大家小姐,现在才是妓女。花无百日红,人谁又能保得住将来呢?以前的门第都是不算数的,不算数的。”

说着又喝。

赵凯色迷迷的看着她笑道:“所以到了哪一步就要讲哪一步啊。你看那武若青,我告sù

你你不要怕,他是当今太后的亲侄孙,虽然被流放巴州,但是还有被召回去的一天。就是不被召回去,我告sù

你,他也是公主府里的贵介公子,不出半月,公主府就要来人接他,只是他自己还不知dào

罢了。你呢,既然已经做了妓女,就不要讲贞洁,世上哪里有讲贞洁的妓女呢?你说呢。”

说着,臭嘴凑到苇娘娇嫩的脸颊旁,被苇娘一把推开:“你胡说。就是武公子做了王子,他也会回来找我的。我们是夙世姻缘,你知dào

吗,我们是夙世姻缘。他就是不回来,我就等着他,等到死,也不会接你们这些臭男人。”

“哈哈,我怎么告sù

你,亲亲宝贝,你才相信呢。他要是回了长安,他的府第里婢女都不会要风尘女子的,都要是未经人事的处女呢,以保证他们武氏血统的纯净,你懂吗。他们贵族最讲究这个的。所以你等他不如早些攀个高枝,也为自己以后打算。你说我说的是不是?比如我……”他话尚未说完,已经被苇娘掷杯砸去。

赵凯不由恼羞成怒,捂着脸道:“什么好东西,不识抬举!你以为你能接上那个小白脸是为什么?真的是你那妈妈大慈悲啊,那是老子的五千两银子在作怪!老子花出去的钱要有着落,打个水漂也要见个影儿,扔到地上也要听个声儿,你这么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不要怪爷爷不客气!”

说着就要动手去扯苇娘的衣服。春花在旁边道:“赵爷,娘子已经吃酒醉了,你来强的也不好。不如今天先走,明天再来。”

“明天他也不许来,武郎已经说了,他多则三天少则一日,便要拿钱来赎我!”苇娘道。

“他真个这么说来?他不找我要钱找谁要来?哈哈,你要是答yīng

我,明天他来找我借钱,我就借给他,若是不答yīng

我,嘿嘿,我叫你们永世做一对牛郎织女不得相会!”赵凯厚颜无耻的威胁说。

“武郎说,他不找你借钱的,他们家里有钱。”苇娘已是慌了心神。

“屁!他家里有钱,他会来妓院里打工!你听他胡浸!”

“他说是家传的宝贝,怕拿出来卖了引人注意,惹祸上身。”

“那现在怎么不怕了,难不成是以前她娘不怕被饿死,现在忽然怕了?”赵凯哈哈大笑。

苇娘已是信了他的话,道:“你行行好,成全我们。我们是真心的,我不是图他的钱,他不是图找乐子。我们是有真情的。他要是找你,你就把钱借给他。”

赵凯伸手拉过她,抱在自己膝上,一手在她胸前揉搓着:“我的儿,这就看你的表现了。若能伺候的我高兴,五千一万的不算什么,若是还那么假撇清,一分一厘也没有!”

说着,端起酒来,吃在嘴里,非要亲口喂给苇娘不可。道:“亲亲,你为他守的什么贞节?不说他将来要你不要还不一定,只你眼下这个从良,就在我一句话间。况且,你已经破了身,就是随了我一次两次,你不说我不说,谁知dào

呢。”

说着,一把撕开苇娘的上衣。苇娘的如玉的身子暴露在烛光之下,奇怪的是,刚才还如色狼一般急暴的赵凯此时倒不动了。他怔怔的看着苇娘那前胸的菊花胎记,抬起的手再也放不下去。甚至,脸上有了羞愧难当的神色。

苇娘奇道:“赵爷,你怎么了?”

赵凯放下她,用手捂住头道:“吃多了酒,酒沉。好孩子,你穿好衣服。我有话问你。”

苇娘依言穿好衣服,与赵凯一起正襟危坐在酒桌旁。赵凯问道:“你可知你的故乡么?”

苇娘道:“听妈妈们说,我本是长安人。”

赵凯痛苦的叫了声:“哦。还知dào

些什么。”

赵凯的奇异表现引起了苇娘的警觉,她有一种直觉,这个赵凯知dào

她的身世。于是从贴身的衣服内取出那方手帕来,给赵凯看,赵凯看了,点点头道:“这是武府的东西啊。”

苇娘问道:“莫非赵爷知dào

苇娘的身世?”

赵凯低下头不做声,一杯接一杯的吃着闷酒,最后哭了。对苇娘道:“苇娘,我不知dào

你的身世,但是我觉得你是一个可怜的人,你放心,你和若青的婚事包在我身上,我必定为你们安排好。”

说完,用袖子擦了泪,回身出去。老鸨正在楼下胆战心惊的等待,刚才听到楼上那一声杯子落地的声音,她的魂都惊了,唯恐这小妮子犯上犟脾气,得罪了赵凯这个有钱的主顾。如今见赵凯全身而退,大喜过望。小心翼翼的迎上来,问道:“怎么样,得手了吗?”

“得手个狗屎!”赵凯一个劈风巴掌打过来,打的老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捂住脸问道:“好好的,爷什么怒啊,必是那小妮子得罪了你,看我明天不好好收拾她,给爷出气!”

“你敢收拾她,我就活剥了你的皮!你看我敢不敢?我问你,你买良为娼该当何罪?刚才那小妮子把什么话都对我说了,说她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被你从别人手里买来的。”

“罢了,爷爷,我说什么事情呢。我不买她,她都叫狼吃了呢。况且我这几年也没有亏待她,养活的好一个大闺女。赵爷,平白说这些干什么!”

“我说,她是好人家的女孩儿,以后不能让她再接客了。只能和武公子来往,其他人都不许上门。你听到了吗?”

老鸨笑道:“赵爷你也懂我们这行的规矩,赵爷只要出了包身的钱,她就是赵爷的人了,赵爷叫她见谁她见谁,不叫见谁不见谁。”

赵凯不言声倚着柜台写下一张字据来,从身上取下一枚章来,印上,递给老鸨:“到我药铺里去取钱,可够?”

老鸨一看,惊得嘴半天都没有合上,只见那字据之上,赫然写着“凭此票据支取白银一万两。”

赵凯冷冷一笑,道:“你好好伺候苇娘,别让她受委屈。知dào

么,这钱我给得你也要得回来。懂吗?”

说完,披上外衣,就往外边走。老鸨在后边赶着要留他住宿,他理也不理,冒着雨就不见了。

第一卷 第十四章 蹊跷的先生

武若青百无聊赖的倚在窗前,看着窗外那潇潇不歇的雨水,心情烦躁极了。苇娘今天虽然没有出来,但他知dào

,她定是非常伤心难过。母亲不问青红皂白,就在楼下大声谩骂。苇娘一直心高,在妓院里受人嫉妒,这回那起子人该称心了吧,只是不知苇娘要多难受。想到这里,他恨不得身插双翼,飞到苇娘身边,代替母亲向她赔罪,与她共同度过这难堪的时光。

可是母亲冷冷的坐在门口,别说同意他出门了。就是他百般对她讨好,她也没有对自己笑一下。

想来母亲恼火也是有情可原。她本是国公府里的管家女人,平时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冷不防命运突变,随着儿子被配巴州。她不是父亲的正室,甚至连偏房都不算,只是一个被收了房的侍婢而已。在流放之时,完全可以任由武若青自去,自己回到娘家,再行改嫁。可是她舍不了自己,硬是拒绝了舅舅们为她再寻的亲事,跟了自己来到巴州。孤儿寡母,举目无亲,为了养活自己成人,她辛苦操持,省吃俭用,甚至不惜卖身……自己才有今天!可是自己又干了些什么呢?虽说是她不该看到自己**,不问情由就无理谩骂,但是换了谁见了寄予厚望的儿子为了**居然去打苦工,也会痛骂一场的。因此,武若青觉得埋怨母亲的话也说不出口。

苇娘那边心中牵挂,却咫尺天涯,相望不相见。母亲这边近在膝下,却无能承欢。武若青此时真是感到自己百般无用,一会儿想想苇娘,一会儿想想母亲,一会儿站起,一会儿坐下,不时自言自语,愣出神。

好容易熬到天到三更,荷花终于站起来哭着睡觉去了,他小心的跟着到母亲床前,侍候着她睡下,便也滚到自己床上睡去。却哪里睡得着,心里恰像似那油煎的一样,只想盼着天快亮了,好去醉星楼安慰苇娘。

他身子本来单薄,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折腾,不多久,便感到浑身冷的哆嗦,口鼻之间喷出的气都滚烫起来,懒懒的不想动弹,谁知在这节骨眼上,竟生起病来。

因为昨天气着了,荷花有心治治他,早晨起来,也不理他,自己熬了一锅稀汤,胡乱吃了,便掩上门要出去。

谁知打开门便见到一位早客。那客人不是别人,原来是赵凯。见到他,荷花就没好气。张口就道:“这孩子果然是千金公主的孽种,我再怎么管教也不行。上辈子继承的就有那**的根子,你们公主果然要他,带走了也行。去吧去吧,我眼不见心不烦,也少操了这份闲心!”

赵凯对她施了一个礼,陪笑道:“武公子呢?”

荷花扭身出去,并不陪他进屋。

赵凯无奈,只得自己举步来到武若青床前。武若青裹着一条薄薄的棉被,冻得哆哆嗦嗦的瑟瑟抖。赵凯凑近看他,只见他面色潮红,双目惺忪,用手一摸,滚烫滚烫的,不觉叫道:“我的小爷,一晚上不见,怎么病的这么厉害!”

便出外叫荷花:“夫人,你只管着自己出气,也不管管公子。公子如今病的七死八活,谁知还救得活救不活了。”

荷花闲闲的坐在门外,听到赵凯这么说,大吃一惊,急忙跟着他进屋,见了若青那副模样,不禁掉下泪来:“我的儿,谁知就难为你到这个地步,你要有个好歹,娘还活不活呢。”

赵凯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夫人,你先在这里侍候公子,我去叫先生去。”

说罢,便抽身出去请大夫。若青见母亲终于肯与自己说话,心中一阵高兴,握住荷花的手,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道:“孩儿并不碍事,老赵小题大做了。母亲不要放在心上,孩儿起来走动一个让母亲瞧瞧。”说着,便硬要起身站起。

见他这样,荷花心里更是难受,按着他躺下,道:“我知dào

,你好好的。不要起来叫娘看了,你好好躺下吧,娘去给你塌个手巾来。”

武若青拽住她,道:“不要去,只要母亲高兴,孩儿这病就减去了一半。”

荷花不理他,自顾去给他整冷手巾敷在额头,刚刚整好,赵凯就带着先生进来了。

那先生坐下来,叫武若青伸出手臂为他搭脉,他听了一会儿,问:“谁照料病人?”

荷花忙道:“我。”

那先生举目看荷花,不看则罢,看后竟然有了难以置信的神情。荷花见他一直盯着自己看,不觉飞红了脸,低下头去。赵凯觉得那先生好生无礼,按他肩头拍了一下,那先生仿佛才魂灵归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这位夫人长的好似小可的一个故人,看着看着不觉就忘了神,勿怪勿怪。”

赵凯对荷花道:“说起来这位崔先生也是长安人,年轻时候注意过夫人,也是正常不过。”说着哈哈笑起来。

那先生却道:“不敢不敢。我有一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夫人,您和当初的周国公府可有什么瓜葛?”

“没有。”荷花断然否认,“我们小民百姓,怎么可能与周国公府攀上关系?”

那先生笑道:“不然,夫人既然原来在长安,不知可曾听说过当年长安的一件公案?”

“什么公案?我一个妇道人家,恐怕不知dào

。”

“当年千金公主、温挺驸马和周国公武敏之家的一件公案。”那先生眼中精光一闪,定定的望着荷花道。

荷花吃惊的望着他,口中却否认道:“小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怎么会知dào

这些事情呢。”

那先生掩饰不住的失望之色,喃喃道:“实在是太像了,夫人休怪小可多想多问了啊。”

说着便要笔要开药方,床上的武若青突然问道:“那千金公主和温挺驸马可曾生有儿女?”

那先生叹道:“天做孽犹可活,自做孽不可活啊。他们生有一个儿子,可惜被武敏之那厮活活气死了。唉,也是天道有还,报应不爽啊,他武敏之不是也没有得到好报,没得好死吗?”

武若青冷冷道:“那是他看破红尘,不想活了。我倒觉得他是条汉子,能够不畏强权,快意恩仇,爱我所爱,恨我所很,敢作敢当,世上哪有几个这样的真汉子!”

赵凯听了心中暗笑,心想你那个爹荒唐不经,遭到报应是有,不畏强权快意恩仇敢作敢当那是他目无君父自取灭亡,居然成了优点被说成是真汉子,实实不敢恭维。

那先生听得也是大跌眼镜,似笑非笑的望着武若青道:“你对那武敏之了解的还真不少,看得出小哥对他是佩服的很。”

荷花道:“武敏之也算是当年的长安名人,小女子在闺中也常听人讲起他。没事的时候就讲给他听听,谁想他就记住了。”

“年轻后生学坏容易学好难啊。那厮伤风败俗,禽兽不如,他的事情最好不要对后生们讲。”那先生摇着头把药方开完,递给赵凯:“你是药铺老板,给你算是给到了家。”

武若青叫道:“你先别走,我还有话问你,那千金公主的儿子叫什么名字?”

先生脱口而出:“温若玄。”

武若青吁了一口气,看了一眼站在床前的母亲和赵凯。前已是面如金纸,后正满面狐疑的看着这个颇有来历的先生。

第一卷 第十五章 赵凯提亲

那先生感到自己话太多了,自失的一笑:“小可今日韶刀了,老赵,这方子给了你,你照着我开的去拿,拿错了我不管。告辞了。”

赵凯笑道:“今天才知dào

先生竟是个长安通!改天这武公子病好了,我请你赴宴!”

那先生面色一凛:“武公子?”眼风迅速向荷花又扫了一眼,仿佛恍然大悟一般,临出门时,他忽然叫了一声:“荷花,记住我的嘱咐。”

荷花随口答yīng

道:“我记下了,先生你慢走。”说毕,一愣,这先生怎么会知dào

自己的姓名?

那边先生已是面色了然,显然这对母子就是那天杀的武敏之的妻儿。哼,上天把他们娘两个送到我面前,武敏之,你就休怪我崔浩心狠手毒了。有仇不报非君子,你害得我们崔家门庭寥落,曾经的天下第一高门却自绝于身,叫他们温氏的小杂种来承继。祖母病故,我身为崔门大宗的独孙,居然都没有能主持得成丧礼,这往事历历,件件伤怀,我崔浩就是骨头化为飞灰,魂灵成为厉鬼,也会找你索还孽债!今天,老天可怜见,把你的孽种送到我面前,违天不祥,我怎么能坐失良机?

他阴狠的一笑,怀着激动的心情急急离去。

赵凯和荷花相视一眼,都感到匪夷所思。荷花不是武敏之的正室夫人,知dào

她的姓名的人极少。不是荷花的亲朋,便是武敏之的近友,再或就是当初武府如猢狲散的仆佣,否则谁会知dào

她的名字?但是这三类人,荷花都认得,至少也会眼熟。这个先生却陌生的很,他到底是谁呢?武敏之作恶太多,亲朋固不要紧,近友亦可不防,旧仆也不至于下毒手,就怕是当初的仇人,要杀了他这遗留于世的独苗。当初初到巴州,就是一路惊险,如果不是押解的兵丁和这赵凯上心,有几个武若青也被杀害了。因此,荷花处处小心,来到巴州之后,屡次搬家,固然有躲掉千金公主查探之意,避祸求安之意又何尝不深?十六年来,潜入民间,混同百姓,为人处世十分低调,这才十六年来相安无事。谁想,这个畜生长大之后,第一次出去谋事,便出去显摆,先是惹来了她极不愿去招惹的赵凯,后是见到了这个不知是什么来历的先生。

唉,反正事已至此,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想也无用。她摇摇头,去掉纷繁的思绪,对赵凯道:“赵执事,就有劳你前去抓药了。”

赵凯笑道:“岂有此理,正是我的事,我这就去。夫人,那先生我认得他,极是和气,只不过好显摆唠叨。你不要生疑放在心上,有我赵凯在,他也不敢怎么样。”

武若青道:“老赵,你怎么也和我母亲变得一样,想象力这么达。想当年,我父亲乃长安城里有名的贵介公子,风流年少,对他家中的妻妾大家自也是关注的很,有个把长安人认得,或是趁母亲随父亲出外游玩,偷偷看了,又有什么稀罕?你们就这样怀疑起来,那天下人人可疑,个个都可能干坏事了。”

荷花扑哧一笑:“但愿是我多心,保护你这根独苗不容易。其实当初,你父亲自己就要杀了你呢。”

幼年时的回忆早已淡漠,留在武若青脑海中的父亲,尽是世人传说加上他个人想像加工出来的一个绝世才俊。相貌如同天人,才华如同子建,漫天飞花中,他手执折扇,嘴角微绽,便惊呆了这世间的所有凡俗。

母亲说的那种残暴,他都一相情愿的理解为是母亲在父亲面前并不得宠,对父亲的一种仇视心理,并不放在心上。哪里有父亲要杀死自己的独子的呢?除非他是个疯子。

赵凯却知dào

武敏之的性情,他也亲耳听千金公主说过:“可怜的孩子,不要被那个疯子杀了才好。”因此极信荷花的话属实。况且武敏之对崔可谏情深似海,路人皆知,满城风言。他认为崔可谏在活着的时候受尽温若玄的折磨,对温若玄是视若仇冦,恨不得杀之而后快。眼前的武若青被他视为是温若玄转世,据说开口就能讲话,三岁了还不忘前事,和父亲叫板要争夺与可谏的后身结婚。武敏之不想杀了他才怪!

想起还在醉星楼盼星星盼月亮的等着自己回信儿的苇娘,他的心里一紧:看来这武若青和福儿还真是有缘,他们难道真是温若玄和崔可谏的后身?冤孽啊冤孽!

口中却不说,答yīng

着荷花,吩咐小厮们去药铺拿药。自己坐在武若青床前,皱着眉头说:“我看这个小爷年纪也不小了,该娶亲了。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

武若青紧张的看着母亲,荷花叹了口气:“我倒想给他娶,就怕娶不来!我们就这么个情况,你也看到了,谁家的小姐愿意嫁到我们家挨饿呢?”

赵凯道:“我看醉星楼的那个苇娘就不错,她情愿不要银子跟着武公子,多么难得的姑娘啊。你要是愿意,我就去拿钱赎她!”

武若青心怀大畅,觉得真是凡人不可貌相,这个赵凯虽说是人物粗俗了点,心眼却不同流俗,善良可爱。他急切的向母亲看去。

荷花啐了一口:“呸!赵执事,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们若青就是娶不来媳妇,也不能要那千人枕万人眠的东西来家!”

赵凯道:“你话不能这么说,那苇娘也不是生下来就是妓女,只是命不好被卖到了妓院。妓院养活了她这几年,并没有叫她接客,她现在身子骨还是公子一个人的,怎么和那千人枕万人眠的妓女们一样呢。”

武若青点头道:“就是就是,她的,她的第一次,还是和孩儿一起的。她是贞洁的。母亲,其他妓女不能和她相提并论的。”

荷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是叫她迷住了心,她在那种地方长大,能学出什么好来!净学着怎么勾引男人了!看见那种骚地方出来的女人我就恶心!别说娶进门了。除非我死了,眼不见心不烦,否则绝对不能。”

武若青悲哀的叫道:“母亲!你对苇娘有偏见,其实苇娘……”

赵凯叹道:“夫人,公子对苇娘情深义重,非她不娶,你昨天一顿数落,公子就病的七颠八倒。如果你执意不同意,叫公子可怎么活下去啊。”

荷花道:“赵执事,我们的底细你是知dào

的,他是当朝皇太后的亲侄孙子,虽说是流落巴州,但是她不会把他长久扔到这里不管的。早晚有一天他要回长安的,如果被人指点着说国公夫人是一个妓女,是什么听头?以后子孙后代都抬不起来头,被人指点,说是妓女的野种!太后知dào

了,能愿意?”

赵凯道:“夫人,太后召回,那是猴年马月的事情,莫不是太后不召回,就不为公子娶媳妇了?要为公子娶门当户对的,哪里有?要是让公子就这么打着光棍下去,一是他不收心,二是武家的香火怎么办?”

武若青点头如小鸡啄米:“是啊是啊。”

荷花咬紧牙关,道:“你们不要说了,我情愿要一个讨饭的孩子,也绝不同意要一个妓女。如果他决意要娶她,我就离家出走,永不认他。”

第一卷 第十六章 奉旨进府

赵凯还要再说,荷花止住他道:“你救了若青,我感激你。但是关于若青和那个妓女的婚事,请你免谈,免得伤了和气。”

武若青如同雷击了一般,目瞪口呆,叫了一声娘,便觉心如刀绞,强忍住没有当着赵凯的面掉下泪来。

荷花冷然道:“不是我无情,你的婚事要太后作主的,我也当不了家。你毕竟是他们武家的人,就是流放到了这里,婚事还要禀告她的。”说到这里,荷花忽然灵机一动,是啊,不如趁此机会,给太后上本,求太后指婚,这样一来就绝了若青的念头,二来定可娶个好媳妇,三来嘛就不信太后一点也不顾惜娘家的这个后代。到时候,说不定还婚事升官一起办,双喜临门呢。

想到这里,她意思更加坚定。对着背过身去不理自己的武若青道:“我都是为了你好,为了你们武家好,你好好想想,头脑要清楚。我当娘的是万万不会害你的。为娘我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还指着你荣宗耀祖,养老送终,总不成巴望你过不好吧。”

“如果不能娶到苇娘,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感到幸福。”武若青咬着牙道。

荷花气的一怔,赵凯派去拿药的人已经回来,荷花去熬药。赵凯小声对武若青道:“公子,你不要着急,我已经给了妓院钱,叫老鸨不要苇娘出来接客。我早料到你母亲会不同意,你先和苇娘来往,我们从长计议。”

武若青拽住他的手泣道:“真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赵大哥,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我武若青若有出头的一日,一定忘不了你。”

“我也是被苇娘对你的真情感动,她不图钱财,不图出身,只为了你一个人,就心甘情愿任老鸨打骂也不接外人,这样痴情的奇女子,百里难挑一啊。武公子,你可真是有福之人。要好好珍惜她,不要辜负了她啊。”

“你一个旁观的人都能如此仗义疏财,何况我身在其中!你放心,我一定想方设法,也要娶苇娘过门,绝不枉费了你的这一片心!”武若青此时心中是十万分的感动,抓住赵凯的手感慨万分。

赵凯把手押到他手上,晃了晃,要他放心,冲屋外煎药的荷花叫了一声,道:“夫人,我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净添乱了,先告辞了。”

荷花正在嫌憎他多讲话,巴不得他立kè

就走,听他告辞,也没挽留,只是说“叫你费心了。”便送客到门口。

赵凯无奈的一笑,转身又往醉星楼而来。

老鸨见着赵凯,如同接着天神一般,赵凯含笑问她:“银子可是拿到手了?”

老鸨道:“你店里的那些爷都是赵爷使出来的精明人,他们一见老婆子,就说赵爷您是糊涂了,说是您写的也不算。非要我按月去领钱,说是一月一千两银子,不能一起给,怕我老婆子以后赖账,你说我们这醉星楼也是老店了,我是那样的人吗?”

赵凯一想,原是自己见了甥女,一时激动事情做得孟浪了。要是这老鸨见财忘义,把钱拿到手,又让苇娘接客怎么办?便笑道:“这样也好,以后你按月每月月底去领,算是一千两包苇娘一月,若是这一月内苇娘接了别人,这一千两银子你就别领了。怕什么?又跑不了我!”

老鸨叫道:“也么,也么。看赵爷精明的,明摆着就是信不过我!钱是你的,闺女是我的,我不包了,对外面放开去,我还不稀罕你那一千两银子!”

“真的?我正心痛我出的多了呢。这可是你说的,你不包了,不许反悔啊,把我的条子给我。”赵凯正色道。

老鸨笑道:“我是取笑的。不包给赵爷还包给谁?赵爷是我们的贵客,也是我们的靠山,我们哪回有了事不是赵爷扛着,别说是赵爷给了一千两银子,就是没有这么多,也没有不包给赵爷的理!赵爷你放心,保证让苇娘把你伺候好了!”

赵凯心中暗笑,却不露声色,骂道::“你这张老嘴又该打了,我对你说过多少遍了,不是我包苇娘,是武公子要包,记住,除了武公子,任何人都不准接见苇娘!”

老鸨笑着答yīng

了,冷不防旁边有个人道:“真个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谁接见都不成?这口气也太大了吧。”

赵凯和老鸨同时回过头去,却见特五站在面前,冷冰冰的笑着。

赵凯搂上去:“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五爷。五爷,这两天少见。”

特五挣开他:“什么武公子?我看是你爹,就是你爹,你没有对这么好。”

赵凯一愣,道:“你待王爷好还是待你爹好?这武公子就是我的王爷!我当然更爹亲对他好了。”

“狗屁!”特五回头看着老鸨,道:“传王爷钧旨!”

老鸨甩了一下手帕子,道:“这是怎么了,五爷,从来没有这么正规过!”

“长安来人了,王爷叫传醉星楼的花魁娘子出差,到王府为贵客歌舞!”宣罢,他要了一杯水,坐在柜台边立等。

老鸨听了笑道:“原来如此,我的五爷,你来晚了一步。苇娘已经包给赵爷了,现在我说了也不算,她已是赵爷的人了。王爷要人,你跟赵爷商量。”

赵凯问道:“王爷怎么知dào

花魁的事情,一定是你这奴才泛的蛆!”

特五翻翻白眼:“是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反正我也没爹喜欢她。王爷的旨意是已经对你们宣过了,现在王爷在府里立等着呢,你们是遵命呢还是抗命?”

赵凯道:“是去歌舞倒也罢了,不会有其他的吧。”

特五骂道:“你以为王爷和你一样,没见过美女?嗤!快把苇娘叫来吧,我跟你说,也就是我们哥俩儿看上了,人家王爷不定正眼看不看呢。只不过是歌舞图个乐子!”

“真个?你可别骗我,特五?你若骗我,我饶不了你。”

“我看你对花魁比对你老婆还上心,放心,王爷不要她,你快点叫她跟我走吧。”

赵凯猜的不错,李贤根本不知dào

花魁的事,只不过是李旦的几个儿子从长安来看叔叔,为了好好招待侄子,派了特五去叫几个歌妓出官差,不料这厮却拿鸡毛当令箭,一气来到醉星楼,单点苇娘去歌舞,自己好从中取事,也出出恶气。

老鸨上楼去叫苇娘,对她备细讲了王府要看歌舞,并不要人的话,叫她下去应差。苇娘知dào

王府的官差免不得的,便轻移莲步,随妈妈下楼,见过特五,随他去了。

第一卷 第十七章 王子赎身

特五一路之上倒还规矩,奉着苇娘的轿子来到王府。这王府与其说是王府,不如说是一个规模宏大的监狱。外面站满了守卫的亲兵,高墙上长满了蒺藜,大门上的铜钉被摸得已经掉了颜色,变成了黄白色。

来到门口下轿,守卫们履行完检查,叫他们进去。进了内院,苇娘只觉得一股酸楚之气迎面扑来。

只见王府之中,屋宇破旧,庭园废败,好多地方已经掉了朱漆,露出了里边的青砖。外边的人想着天子的哥哥,太后的亲子,在这宏伟的王府里,过着怎么富贵逼人的生活,谁想到这王府里竟是这样荒凉!

特五带着苇娘来到内院,废太子李贤正和几个侄子坐在那里闲谈。见到特五过来,便停下来,问他:“是这个歌女吗?”

特五回道:“正是,她是咱们全巴州城里最出色的一个歌女,小的好不容易才请了来她!”

“怎么,叔叔好歹是金枝玉叶,难道被废黜在此,连叫一个歌妓都为难么?”一个少年厉声问道。

说着,踱到苇娘面前,伸手捏住她的下巴:“你好大的胆子!”

“请您松开手,我自己会抬头。”苇娘闲闲的道。

“哈哈哈哈,好样的!”那少年放声狂笑,从腰间刷的一下拔出宝剑:“你不怕死?”

“人谁不畏死?但终有一死,不知公子叫苇娘怎么个死法?”

李贤止住那少年,叫道:“三郎,和一个歌女你也计较,这性格要改改。一天天大了,也该稳重一些了。”

那少年答yīng

了一声是,仿佛心有不甘似的围着苇娘转了一圈,回去座位上坐下。

李贤问道:“你不要怕。弹什么曲子最拿手,只管弹来。”

苇娘看着这个和蔼可亲的王子,不再像刚才那么紧张。她取下背上的琵琶,抱在怀里,道:“不知王爷们爱听什么曲子?”

那刚才寻事的少年又开口道:“好大的口气,我们爱听的你都会弹吗?”

“也许会,也许不会。请王爷赐教。”苇娘强自按捺住内心的怒火,尽量平静的说。

“那好,我出题了。”

“三郎对音乐深有造诣,不要难为住人家了。”另一个少年道。

三郎凝神细思了一会儿,道:“我近来常做一个梦,梦里有个人唱一叫《长安错》的曲子,曲调凄凉动人,曲辞大有典故。可惜我每次醒来都忘掉了。你就依这个题目现场做一曲子来唱吧,可能唱得?”

“长安错?”苇娘一下子想起了自己的身世,略一思考,低眉展手,拨弦弹来。如同湖面来风,吹皱了一池春水,满屋的人在这动听的曲调当中,一时之间都是触动情怀,情思缠绵,低徊不能自己。

那少年情不自禁随着节拍拍起手来。苇娘看着他,唱道:“亦真亦幻孽情身,造化送人到风尘。前世难结鸳鸯俦,写下来生不休魂。”

语调凄婉悲苦,仿佛是唱曲人的呕心之作。屋中人各怀心事,一时都无语。

曲子停了许久许久,李贤才面色苍白道:“是的,前世难结鸳鸯俦,写下来生不休魂。唱得好,唱出了有情人的心声啊。”

三郎亦道:“你是个有些本事的。这曲子是你一时想起来的还是以前做的?”

苇娘起身裣衽一礼,道:“刚才王子命题,小女子现场做来。”

三郎欣赏的看着她:“好哇,才思敏捷,不是庸脂俗粉。”

几个人都笑道:“三郎小小年纪,知dào

什么是庸脂俗粉?你罢了吧,不要再难为人家了。”

三郎却道:“你会跳舞吗?”

苇娘道:“我们妓家歌舞乃是当行本色,跳的有好不好,但都能跳的。”

三郎笑着点头道:“那你会跳突厥舞吗?”

苇娘道:“小女子倒没有学过突厥舞,但曾经见人跳过,是不是这样的,跳来王子们看,不好之处多多指教。”

她放下琵琶,脱掉外边的广袖大衫,露出里边的窄袖短裙来。三郎眼神一时一呆。这个女子太漂亮了,结实的胸脯,细细的腰肢,白嫩的肌肤,娇媚而不柔弱,健康而不粗俗,如同夏季原野上灿烂开放的花朵,浑身洋溢着迷人的风采。

只见她扬起双臂,欢快的滑入厅堂中间,跳起热烈的突厥舞来。三郎一时也觉技痒,宽衣与她合跳起来。二人临场合编,时分时合,配合的非常默契,引起观的一致赞扬。

二人不觉起了惺惺相惜的念头,一场舞蹈下来,已是互相欣赏,眼神之中都是脉脉含情的意思了。尤其是三郎,握住苇娘的手,一直不舍得分开,目光沾到了苇娘身上一般,看的苇娘都不好意思起来。

李贤拍手喝彩道:“好好好啊,为你们这精彩的舞蹈我也要浮一大白啊。”

三郎故yì

撒娇道:“叔父大人,你看我们跳的可有你经常称赞的那武敏之和崔可谏好?”

“他们跳的是情,你们跳的是舞。哪能相提并论!”李贤仿佛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论技法,你们比他们强,若论投入,你们不如他们。唉,自古才人多薄命,你看武敏之自缢身死,子孙流落,崔可谏醉生梦死,连累后身。你们不是他们的才好。”

三郎道:“叔父,姑妈提起来那武敏之恨得牙齿痒痒,要听到你这么不疼不痒,好似还同情他似的,定不知恼成什么样呢。”

李贤眉尖痛苦的一跳,没有说什么,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大郎却知dào

,李贤被贬就跟他自疑乃武敏之之兄有关,见弟弟说话口无遮拦,急忙拦住道:“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与我们也没有什么关系,你管他们那破事干什么。来,你们跳舞有功,为兄敬你一杯。”

三郎笑着接过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又倒了一杯,双手端着递给苇娘:“我敬你一杯。”

苇娘笑道:“小女子愧不敢当,遵命饮了就是。”说毕,就要接那酒杯,不防那三郎趁机在她那白嫩的手上捏了一把,她一惊,酒杯砰然落到了地上。

李贤等人不觉哈哈大笑。苇娘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三郎却若无其事的握住她的手,任她百般挣脱都抽不出来,他牵着她的手,笑对李贤道:“叔父,侄儿尽孝感动上天,送来这个出色的歌女给我,叔父,侄儿自幼喜欢歌舞,这个女子很有资姿,你就把她赐给我吧。”

李贤点头,问苇娘道:“你隶属哪里,我写一个字为你赎身可好?”

第一卷 第十八章 婚事在望

苇娘向三郎看去,三郎正含笑看着自己。她摇摇头道:“小女子并不愿赎身。”

李贤有些怒,难道真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自己连一个妓女都支配不了了?他沉声道:“这恐怕由不得你。”

三郎难以置信的看着苇娘,目中充满了遗憾的神色。他转身对李贤道:“叔父,她既然不愿意跟我进京,就不要勉强,强扭的瓜不甜。随她去吧。”接着,走到苇娘面前,道:“我知dào

你不愿意随我进京,定有难言之隐,或是你舍不得亲人,或是你舍不得情郎,君子成人之美,不强人所难,你愿意留在这里就留在这里。但既然有缘共舞,也是你的缘分。你说你有什么难处,我但能帮你,决不皱眉。”

这小小的王子说话好生有担待,苇娘不禁对他大生好感。她低低道:“小女子其实极愿赎身,只是不愿离开此地而已。”

三郎哈哈大笑:“你说来,我自然为你作主。你为什么不愿离开此地?”

苇娘扭扭捏捏道:“启禀王爷,小女子不敢相瞒。我有一个情郎在此地等着小女子,所以小女子不愿离开。”

李贤感叹道:“好一个贞洁的女子,放着一个少年王子不要,却坚守前约,好,我成全你。来人,去传特五进来。”

特五一路小跑进来,不知王爷有何吩咐。等到站到跟前,明白王爷是叫自己去给苇娘赎身,满心不情愿,道:“王爷,这女子是醉星楼的花魁,已经被本地富豪赵凯买下了,如今要赎身,恐怕要还赵凯原价。”

李贤问道:“哦,你那情郎可是赵凯?”

苇娘脸色一红,道:“回禀王爷,赵凯也是被小女子一片痴情感动,情愿出银相帮,并不是情郎。”

“哦?”李贤大感兴趣,民间有此义士,也是一时之盛啊。他想了一下,笑对三郎道:“三郎,今天我和你一起做个好事,你看怎么样?”

三郎已经猜到了叔叔要做什么,笑道:“但凭叔父吩咐,侄儿听命就是。”

李贤道:“好。特五,你去把那个义士赵凯和这姑娘的情郎请来,姑娘,今天本王要在这王府之内为你主持婚礼,你看如何?”

几个侄子一起拍手叫好。苇娘激动的双膝着地:阿弥陀佛,老天眷顾,没有让苇娘堕入风尘,迎来送往,做那**之人。这样天大的好事降临到了我的头上,难道是真的吗?不知武郎听说,该有多么欢喜呢。既有王爷主婚,想必他那个母亲也不能出面推辞了吧。她双目含泪,跪下为李贤深深的叩了个头。

特五撇了一下嘴,没有动身:“王爷,这恐怕不好。这姑娘的情郎是个犯官子弟,来王爷府第成婚,恐怕传到上面,对王爷不利。”

李贤沉思了一下,问苇娘:“你那情郎是谁?”

苇娘不安道:“是个穷官。我没有听他说起过,只知dào

他叫武若青。”

武若青?这个名字太熟悉了。自己来巴州后,就曾经派人去寻找过他。他不就是武敏之的儿子吗?听说他母亲自从知dào

了千金公主寻找他之后,就一再搬家,最后干脆人间蒸掉了。谁知,他竟然……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一时激动起来,问苇娘道:“他有多大年纪?”

特五在旁边插嘴道:“十**岁,瘦的像个麻杆,一副贱相。上次还说认识王爷,给王爷写了一封书,叫我捎给你,我想他是谁啊,他哪里配啊,就做主没有给王爷送来。”

李贤恼怒的看着他:“信呢?你个狗才,不奉本王的命令,你怎么敢私自闭塞本王的视听?要不要看信乃是本王决定,与你何干?你竟然自作主张,私藏本王的信件。你知dào

这是什么罪吗?”

特五吓得一激灵,急忙跪下地去:“奴才知错了,他也没有给王爷写什么,只是书写了他的名帖,叫给王爷送来。奴才想着没有什么事情,就没有给王爷送。王爷,你饶过小的这一次吧,下次再也不敢了。”

“武若青?叔父,武若青是谁?叔父难道认识他?”三郎插嘴道。

李贤仿佛此时才意识到身边还有几个长安来的侄子,打了一个马虎眼,笑道:“哪里,他不是苇娘的情郎吗,这个奴才居然敢阻挠我办事,我一时恼怒,多问了几句。这样,特五,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去戴罪立功,务必在今天晚饭之前将武若青和赵凯两个人带到,否则,你也知dào

后果的。”

特五屁滚尿流的去了,苇娘看的双目生光,对李贤道:“这奴才早就该打,王爷不知dào

,他打着您的旗号,在外面作威作福,那天他到醉星楼,仗势力要,要欺负小女子,是武公子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小女子才逃过一劫。谁想就得罪了他,他下午带了一帮人来报复,还声称是王爷叫他来的,武公子一怒之下,写了自己的名帖叫送给你看,那奴才哪里敢送给你看啊。”

李贤这才知dào

原委,骂道:“这厮这么不是东西!本王的脸面都被他丢尽了,这次他回来我定饶不了他。”

三郎看着脸蛋气的红扑扑的苇娘,不知怎么,心中生出了无限的怜惜之情。心想这样的好女子,理应养在深宅之中,被男人宝贝爱惜才是,谁想却沦落风尘,任各色男人欺侮,甚至粗俗如特五之流,都能任意蹂躏,想到此处,不觉落下泪来。

他满怀希望的走上前去,问道:“你们两口成亲之后可愿意和我一起去京城?虽然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临淄王,但保护你们不被小人所欺还是绰绰有余的。”

李贤岔开话题,问道:“苇娘,你是巴州本地人吗?父母怎么舍得把你卖在那种地方?”

苇娘哭道:“造化无情,有命无运。苇娘自幼没有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原是从小就被人卖掉的。据奶妈说,也是长安人。”

“可有什么凭据吗?既有见证之人,就该有据可查,苇娘,你跟我一起去长安吧,我帮你查探真实身份。”三郎认真的说,他非常希望这个萍水相逢的姑娘能和自己相伴,哪怕她和别人结婚成亲,但只要她在自己身边,能够常相见就是好的。

苇娘听他这么说,从怀里掏出那方“父母”留给她的唯一信物---那方手帕,双手捧着递给三郎:“这是小女子的父母留给我的唯一信物,我看着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王爷常在京城,或能看出个蹊跷来,指点一二,小女子感激不尽。”

其实苇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自己绝不是小户人家的女子,是大户人家被偷卖出的千金小姐,这样即使嫁给武若青,也不是高攀不上。武若青的母亲荷花可能就不会那么看不起自己了吧。

三郎接过她的手帕,冷不防底下还有一个东西,掉下来。他拾起来一看,原来是个香囊。

李贤一眼看见那个香囊,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第一卷 第十九章 再见香囊

李贤见过这个香囊的。这个香囊曾是赵户生之物,在自己还是雍王的时候,与赵户生偷情,亲眼见到这香囊挂在户生身上。自己非常喜欢,要求户生送给自己。谁知户生只是娇嗔道:“你做了太子才给你呢。现在不能给你。”自己为此还懊恼了好久。后来,自己做了太子,却不见户生带这个香囊了。问户生要,户生哭着说:“我也不知dào

香囊为什么不见了呢,大概是我活不长了。上天的意思,谁能知dào

呢。”李贤不知这香囊为什么在户生心里这么重yào

,仿佛还和他性命相关。因此便主动请缨,为他寻找,他却黯然道“这是天意。”阻止了自己。

两年之后,长安城里,流言大起,纷纷谣传大哥和自己都不是母后亲生之子,乃是武敏之之母韩国夫人与皇帝所生。还说大哥李弘因为悖逆母后之意,放出了义阳、宜城二位公主,被毒死在合璧宫。自己整天惶惶不安,无故自惊,问计于赵户生,户生道:“太子安分守己,还无端受到怀疑。这是有人在皇后面前进谗,只要杀了进谗之人,太子就可自保。”因此,自己秘密派人监视母后,终于查出母后有一男宠,名叫明崇俨,号称国师,来往宫中,朝隠夜出,与母后行那苟且之事。因怕自己从中作梗,在母后面前进谗言,说自己对母后不满,挑拨母后废黜自己。不觉大怒,当天晚上,命人乔装平民,在明崇俨进宫路上将他击杀。自以为从今即可高枕无忧,母子可和好如初。谁料母后与那明崇俨情深似海,一心为他报仇雪恨,派人一查到底,最终自己被招供出来。武后震怒,派人召自己进宫,亲口而言:“你们两个孽畜是我亲生,却与外人同心,处处与母亲作对。为子不孝,为君怎能安国?”言下失望至极。

随即自己就被囚禁宫中,武后派出军队搜查东宫,结果在马厩里得到十几幅铠甲,被作为造反的凭据,在长安市集公开焚烧。父皇亲自为自己讲情:“媚娘,你我已经老了,弘儿已经先走,膝下只有贤儿这个长男,不要再驱逐废黜了。何况天子的儿子,私藏十几幅铠甲又有什么呢?顶多鞭打一顿就可以了。”可是母后执意不允,继xù

命人搜罗自己的罪状。赵户生就在此时作为太子的男宠,作风不慬,不遵风教被暴露出来。母后二话不说,立即命人将他推出斩。自己叩头出血,请求母后免他一死,自己情愿被废,流放朔方。可母后不依不饶,坚持将户生推出午门,斩示众。

临刑之时,赵户生对自己笑道:“我早就想死了,这对于我是一种解脱。你不要哭,太子,这些年你对我多好,户生都放在心里,有一句话户生对你说,如果你还能有缘重见我的香囊,说明你还有缘重做大唐天子,如果不能,就安分守己闭门读书,不要再涉足朝政纷争,否则难得善终。”说毕,昂然而去。

光阴如梭,转眼已过去了十六年岁月。这十六年里,李贤没有一天不思念赵户生。他为了他,觉得男女无味,不置妻妾,不再纳男宠,深居这王府之中,如同苦行僧人,除了每日读书,到户生衣冠墓上洒扫哭祭而外,竟无所事事而已。

今天在这小女孩身上,竟又重见这个香囊,他的心一下子被往事击中,痛苦不能自己。

赵户生言道自己若能重新拥有这个香囊,便还大唐天子有份,他是将信将疑,因为户生不过一介平人,他怎能预言天下事?倒是这个香囊勾起了自己对他无尽的思念,使他一心想把这个香囊从女孩身上要回来。

他用颤抖的手接过香囊,仔细察看。不错,这是户生的香囊。刺绣精致,异香扑鼻。上面一艳诗,自己在与户生**之后,无数次的摩挲吟诵,与户生相互嘲笑。往事历历,俱上心头。户生的言笑语颦,如同潮水一般远远的冲打到心头,击起浪花无数。

他心中念着户生,用手再次抚摸那艳诗,吟诵之时,泪水如断线的珠子,大颗大颗的滚落下来,落到香囊之上,只见那囊上凸显奇迹,原来字下还有字。上面写道:若见有情人眼泪,即当见此。戒之戒之!

心头一惊。三郎见叔父表情奇异,也凑过来观看。忽然,他惊叫道:“啊!叔父!”

李贤被他一惊,再看香囊时,那上面烟雾缭绕,忽然现出了一幕幕春宫来,第一幕是太子李弘与他那未婚妻子杨谦谦的恩爱缠绵,第二幕是武敏之与他那宿世冤家崔可谏的情事,一转眼,那崔可谏竟变成了幼年时的太平公主!

李贤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思,难道这些人都是命中注定有人间这段孽缘不成?看来,这香囊果然不是凡品,否则怎会现出这等异事?我当将这香囊与这小女孩要来,或天子尚且有份还未可知。

因此,他假作无事笑道:“三郎,你一惊一乍做什么?吓了我一跳!不过是几幅春宫而已,机巧工匠欺世盗名罢了。你就惊成这样,将来可怎么担当大事!”

三郎被他训诫,脸上一红,道:“隆基知错了,少见多怪,惊动了叔父,叫人见笑了。”

李贤一笑:“你呀,就是性子急而已,哪是少见多怪。”说着温言对苇娘道:“你这香囊从何而来?”

一朵红云升上苇娘脸颊,这个香囊之上刺有艳诗,露骨泼辣,她一个年轻女子,手持此物,怎好意思说出口是谁人所送?因此扭捏半晌,也没有说出口来。

三郎急道:“定是那情郎武若青了?”

苇娘艰难的点点头。

李贤笑道:“小儿女闺房情事,家家尽有,何羞之有?只是,你这香囊制作工巧,恐非俗匠所为。本王喜爱的紧,我想为你赎身,你拿什么谢我?不如就将这一香囊赠送给我,何如?”

苇娘道:“这是我情郎之物,一会儿王爷命他进献,他自然无有不从。小女子却做不得主。”

正在说间,特五领着赵凯进来了。赵凯向上跪下拜道:“小人赵凯拜见各位王爷。”

三郎一心想看苇娘的情郎是何模样,结果却只见到赵凯这么一个老厌物,心中失望,问道:“那武若青呢?”

特五愁眉苦脸道:“小的费尽九牛二虎之力也没有找到这位爷,听他娘说,从早上就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小的问她,武若青,武爷经常到哪里去,她说了几个地方,小的都去了,也没有见着。怕爷着急,先把赵凯带来了。”

“你昏聩!我要你找武若青,是叫他与这姑娘成亲,你带来赵凯有什么用?还不快去找!”李贤呵斥道。

特五抱头往外走,见到一个小太监飞也似的跑进来,对他做手势,他没好气道:“别做手势了,有什么话说就是!武爷有信儿了吗?”

那太监道:“有信儿了,武爷被官府抓起来了!”屋内人都是一惊。

第一卷 第二十章 婚事成空

李贤叹了口气:“好好的招惹官府干什么?你进来慢慢说。”

那太监走进来回道:“具体我也不知dào

,有一个女的自称是武若青的娘,在门外这么说的,要不我传她进来?”

“快传!”李贤站起身道。

一个中年妇人从外面进来,只见她身穿灰色短襦,上面还打着两个补丁,下着一条蓝色裤子,显得有点怪模怪样。只见她不慌不忙跪下,道:“犯妇荷花给各位王爷叩头。”

她一介女子,在对厅上人物一无所知的情况之下,单凭服色就一眼辨别出了他们的身份,不是经常接触皇亲的人,焉能如此?单凭此点,李贤等人就已判断出此人即使不是武敏之之荷花,和皇室定也有紧密关联。

李贤认真的端详着她,这个女人他当初太熟悉了。她本是武敏之府中的一名婢女,只因容貌妖艳,擅长床上功夫,而被武敏之宠爱,并生下了武敏之的长子武若青,从而在武府的地位平地三尺,在老夫人的扶持下,把持了武府的大权,京中贵戚无不知晓,武府之中的荷花便是武府不出名的太太。武敏之那厮情迷崔可谏,誓终生不娶正室,这荷花更是如鱼得水,虽为婢妾,实同正室,娇贵无比,权倾长安。

只不过后来武敏之犯事,论罪株连,武若青做为他的独子,断断没有获免的道理。而荷花连是武敏之的侧室都不是,身份乃一丫鬟婢女,可以任其自由来去。她的兄弟把她当作奇货可居,准bèi

高价卖给垂涎已久的荥阳郑氏长孙郑通,谁料荷花断然拒绝,放着郑氏那般的富贵不去,非要哭哭啼啼的跟着倒霉儿子武若青去边远的巴州流放。连宫中的武后听说,也不禁感叹:“武敏之虽然罪过不小,但有孝子节妇。”命人不要难为他们母子,到达巴州不必服刑,听任择业。

去时荷花尚是少女嫩妇,甜净俏丽,明艳动人。此番再看,已是满面沧桑。虽然明目弯眉,红唇皓齿,依然能看出当年的美人风采,但是面色黄,似有病色,鬓丝灰白,眼角也有了明显的鱼尾纹,哪里还像是贵室之中三十余岁的娇妇!看去倒更像是长相稍好一点的四十余岁的中年农妇。

李贤在心中暗暗感叹着世事沧桑,富贵穷通翻如儿戏,昨日富贵金满堂,明日下梢白茫茫,就如眼前的这荷花,以前是威风赫赫,人人以能结识她为荣,吃穿用度,一掷千金,不曾眨过眼。今天呢,却衣食难继,世人避之唯恐不及。站在堂下,连特五那样的人都敢欺侮,真是命运也,天也,造孽也?

三郎见李贤沉吟,坐下道:“这个妇女,你就是武若青的娘亲?你怎么知dào

武若青被人抓了?到底是何缘故,可细细讲来。”

荷花举目向他看去,这位王子年纪约莫有十四五岁,器宇轩昂,英气勃勃,看去十分利落,但不知为何,荷花看到他便觉不喜欢,觉得他身有杀气,因此并不向他回话。只看着李贤道:“犯妇有罪在身,不敢接近王爷,十几年来有失拜望,还望王爷恕罪。”

当年李贤经常驾临武府,与表哥武敏之玩耍。他不像哥哥李弘,身居太子之位,一心想着教化万民,和武敏之处处作对。他喜欢表哥毫无机心,文采风流,放纵自我的生活方式,对武敏之非常亲近,对他的家人也很熟悉。比如这荷花,他们就曾在一起度过了无数个欢乐的宴会,甚至还在一起跳过很多次难忘的舞蹈。所以,荷花见了他感觉并不陌生,反而有好多话想说。

李贤张了张嘴,最终没有说什么,只是做了一个手势,叫她接着讲下去。

荷花哭道:“长话短说,王爷,青儿叫巴州官府给捉去了,说是他偷盗珠宝行的东西!王爷,我们虽然穷,但是贵族出身,怎会做这种事情!青儿断断不会做这种事的!你快去救他,晚了青儿就要吃亏了!”

苇娘在旁听得也是花容失色,急道:“好好的,去珠宝行干什么!是了是了,他定是为给我赎身去变卖东西了!”

荷花这才注意到堂上还有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举目向她看去,猜她定是醉星楼的什么苇娘无疑,一下子冲上去,撕扯着她骂道:“王爷,就是这个狐狸精,勾引良家子弟,我们若青一个贵族子弟,现在心心念念就是要娶她啊。王爷,你说行吗?”

赵凯急忙把她们拉开,急道:“这是王爷面前,仔细失仪。”

三郎听苇娘话中蹊跷,问道:“什么赎身?你细细讲来。”

苇娘道:“我虽然身在风尘,却总梦想着能找到一个有情郎,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上天可怜,把武郎送到我的面前,我们定下婚约,他非我不娶,我非他不嫁。单是我被老鸨视为摇钱树一般,武郎一介穷士,怎么娶得我起?就在昨天,武郎突然想起一计,说是他家里有好多珠宝旧物,要是能卖掉一些,就能够赎我回家。我想,是不是,武郎就是拿着这些东西到珠宝行被人怀疑,误做小偷给抓起来了?”

荷花一听,哭道:“他休想,你也休想!我们若青堂堂周国公子弟,怎能娶你这妓女为妻!就是他偷卖了我的东西,别人打死他,我也不去作证,让他出来娶你,若要娶你,不如杀了我才罢!”

李贤劝道:“荷花,你又何必?孩子们的事情自有孩子们做主,随他们心愿做去,难道你还能跟着他们一百年?过去的门第身份,如今都不要讲了。我看苇娘这孩子就很好。”

荷花道:“王爷,若青的婚事我做不了主的。他归根结底是太后家的人,他要娶谁关系到太后家族的血统,要太后说了才算。否则私自结了婚约,若是太后以后不满,怎么办。”她说出这么一番堂堂的大道理,连李贤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个母后喜怒无常,谁知dào

她想些什么,若是她知dào

武若青娶了一个妓女为妻,会怎么样呢?荷花说的倒不是没有道理。幸好武若青刚才没到,否则自己孟浪,为他们主持了婚礼,将来可就吃不了兜着走。正在怀疑自己与她作对,现在可是抓到了实证,妄想扰乱她娘家的血统。自己幸好天可怜见,武若青没有到,被官府抓到了。

想到此处,他对苇娘道:“苇娘,荷花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若青虽然是个穷士,但他身份特殊,是太后的亲侄孙,没有太后的指婚,谁也不能为他主婚,刚才是我不知dào

,差点铸下大错,害了若青跟你。”

苇娘听李贤之意,对自己和若青的婚事,是要撩开手不管了,双眼含泪,不敢说话。

三郎看着,好生不忍,道:“苇娘,既然你不能嫁给若青了,不如就跟了我去长安吧,我一个破落王爷,没人注意我的,再说,我留恋歌舞,太后也知dào

的,带回去一个歌儿舞女,她问也不会问的。”

苇娘捧住脸,终于哭出声来,跑出房外。三郎跟着跑出去。

第一卷 第二十二章 重回长安

跑到一株花木前,苇娘立住脚步,三郎站在她身后,双手轻轻抚上她抽搐的肩膀,道:“你又何苦呢?天下好男儿本不止武若青一个。”

苇娘幽幽道:“我只是为自己不平。我也是好人家的儿女,只是命运捉弄,沦落风尘。怎么就像打上了耻辱的烙印,不能和正常女子一样婚恋呢?我不服,我不服,我有什么不如那些世俗女子的呢。”一滴清泪从她白皙的脸上滑落。

三郎道:“有人就不那样看,我觉得你虽然是风尘女子,却冰雪聪明,多才多艺,清高自重,孤芳自赏,那些凡俗女子还不如你。如果你愿意,跟我走。”他扳过苇娘的肩头,认真的说。

看着他多情而坚毅的眼神,苇娘一时痴了。良久才吁了一口气道:“不行,我已是不洁之身,不能再侍候王爷了。”

“你说什么啊。什么不洁之身,我要的是你这个人,难道我还缺女人吗?何况近来世风日下,谁又知dào

自己娶的是不是处女呢。”三郎故作轻松的安慰她。

赵凯不放心,也从屋内出来,听到他们的对话,脸上绽开欣慰的笑容,道:“苇娘,王爷说的对,你就随王爷进京去吧,他定能护你周全。”

苇娘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也好,我就随王爷进京,何必非要追寻自己追寻不到的幸福呢?”她哀怨的说完,下定决心似的对三郎道:“王爷,我们这就动身吧,不然若青回来了,我又要狠不下心了。他母亲这样瞧不起我,一定不会允许我进门的了。与其让他为难,不如我狠下心来,先行退出,让他们母子和好。”

三郎痴痴的听她说完这些话,道:“好,我听你的。你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奇女子,那武若青之母定是瞎了眼了,把这么好的一个媳妇拱手推给别人。”

赵凯不觉就红了眼睛:“苦命的孩子,你跟随王爷进京,也算有了个好归宿,不枉吃了这么多年的苦。比跟着武敏之的那个王八羔子要强的多。”

三郎吃惊道:“你也知dào

武敏之?”

赵凯拭泪道:“小的年轻时曾在长安呆过,武敏之仗势欺人,太子的未婚妻都敢糟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们皇上也太懦弱了,都不知dào

这是李唐的天下还是武氏的天下了。”

三郎眼中闪过愤恨的神色,道:“难得你有忠君之心,过去是高宗皇帝病体沉重,被人迷惑。现在皇上又被幽闭深宫,不准过问政事,武氏越来越猖狂了。不过,只要我李隆基还活着一天,我就不会让他们继xù

得逞。”

苇娘道:“王爷,我们走吧。”

三郎点头道:“我这就去禀明叔父,带你离开这里。”说着,他扶着苇娘重新回到厅堂。荷花见到他们进来,轻蔑的撇了一下嘴巴。苇娘的眼圈立kè

又红了,眼看泪水又要滚落下来。

三郎捏了一下她的胳膊,为她鼓劲,然后示意她和荷花等人都回避出去。

眼看厅堂之中,只剩下李贤和他们兄弟二人。他这才对李贤施礼道:“叔父,我们兄弟这次前来,奉有太后圣谕,叫来查考叔父德绩。我们都是李唐苗裔,叔父德绩自然是好,对太后每日思念不已,以至以泪洗面。另外,还奉有父皇旨意,叫你安心忍耐,他不日就将上表太后,将这皇帝之位让于你。”

李贤浑身一颤,摇头道:“乱弹琴!”

三郎小声道:“叔父,这是真的。我父亲说,他这皇帝当的徒有虚名,只是武氏的一个傀儡而已。靠他振兴李唐是不行的了,而今只有叔父一人还有抗衡的能力。要我们兄弟过来为叔父打气,万万不可自暴自弃,要为天下惜福养身。”

李贤茫然的回头去看大郎,大郎点头道:“正是。我父亲如今名为皇帝,实是囚徒。被皇祖母囚禁到深宫,母亲也被皇祖母活活饿死。武氏诸人像恶狼一样瞅着我们李氏诸王,动辄得咎,稍不如事,非死即亡。叔父,如今大唐江山就指望你了。我父亲说,他与三皇伯都不如你,现在你可一定要振作啊。”说着,就哭着跪倒在地,泣不成声。可见在宫中定是受了不少委屈,每日担惊受怕的缘故。

三郎拉起他道:“叔父,如今不是推脱的时候,身为大唐苗裔,一定要心怀宗庙社稷,不要效凡夫俗子所为。而且现在是情况危急,并非是让你做太平天子,你又何让之有?”

李贤叹口气道:“我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你皇祖母的手段你们又不是不知dào

。我没有信心啊。你们回去带话给你父皇,叫他不要急着上书,以免引起你皇祖母怀疑。一切相机行事,不要心急反而误了事。”

三郎笑道:“叔父,那是同意了。好,叔父,侄儿还有一个下情禀告,侄儿想现在带着苇娘回京,不知叔父意下如何?”

李贤笑道:“你已经决定了,还问我意下如何,我是同意,关键是苇娘和赵凯同意不同意。我们也不能强人所难。”

三郎道:“你将他们叫来一问便知。”

赵凯听到李贤问话,急忙表态:“就当是草民孝敬王爷的,岂敢当的王爷垂询。”

苇娘低下头仿佛还有一些犹豫,但回头看到荷花那高傲的眼神,最终还是坚决的抬起头道:“小女子情愿而今跟着王爷回京,离开巴州这个伤心之地。”

李贤点头道:“那赵凯就要吃些亏了。本王虽是王爷,但并没有多少钱,这样吧,隆基,你回京之后,妥善筹措,务必不要使百姓吃亏。”

赵凯正在那里抹眼泪,听到李贤这么说,道:“王爷,小人原就是可怜苇娘命苦,又为她对若青的一片情义感动,才出资成全他们,原本就不是为了谋利。如今苇娘有幸得到王爷恩宠,有了好的归宿,我老头子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还会再要王爷的钱?那不折杀小人的草料了吗?”

苇娘道:“赵爷待我恩重如山,如同亲父。如若你不嫌弃,苇娘就认你为父,日后也好来往,容苇娘报恩。”

赵凯浑身一震,口里说道:“哪里使得。”那身子已是坐在了椅子之上。

苇娘过来,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向上叩了三个响头,轻启朱唇,清清楚楚的叫了声:“爹!”

赵凯忽然控zhì

不住似的抽噎着说不出话来,他用袖子捂住脸,失声痛哭起来。

李贤等人都觉奇异,三郎劝道:“既然苇娘认你为父,我就称你为赵伯父吧。赵伯父,你不要过于激动,苇娘从今就是你的亲女儿了,有什么事你尽管说,我们做晚辈的只要能做到的无有不从。”

赵凯更是哭得厉害,双手扶起跪在地上的苇娘,抚摸着苇娘那张也是泪水模糊的脸,道:“儿已经是十六岁了,我和你娘日日盼着有人叫爹叫娘,而今不是来了吗?可是,已经十六年了啊,十六年了啊。”

苇娘觉得他语调有异,但又实在想不出来他有什么深意。只是想到可能他老而无有子女,所以听自己叫他爹,才激动异常的吧。

荷花见苇娘已经立意要走,心中仿佛放下了一个大包袱,对李贤道:“她要走,我不拦她。毕竟青儿的婚事我们做不了主。只是这青儿如今还在牢里关着,若是晚了就要吃亏,王爷你不能不管啊。”

苇娘也道:“恳请王爷垂青,救出若青。这个香囊是他赠我之物,我就将它留与王爷,若是他看着伤心,要把它赠给王爷,也随他去吧。人贱物亦鄙,徒留无所施,还是物归原主,由他处置去吧。”

李贤接过这个香囊,看着荷花道:“若青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荷花接过来一看,啐道:“呸呸!这是那个死鬼武敏之的东西,我看刺得精巧,没有扔掉,放在箱子里了,没想到被那个糊涂孩子收起来,送给妓女了。”

李贤心中泛起一层醋波:难道赵户生和武敏之也有私情?不然,这贴身之物如何到了他手上?再不,那武敏之放浪不羁,打起了户生的主意,户生被迫就范,再不就是……

他摇摇头,唉,户生都已经死了,自己还计较这些干什么?就是他与武敏之也有私情又怎么样,自己不也没有忠于他自己吗?再说,户生对自己有情有义,是为自己而死,自己怎么还能那么小家子气,拿那无影之事,责难有情故人?想到此处,他苦笑了一下,忽然现眼前的苇娘竟然酷似户生。尤其那俨然一笑,令人魂牵梦绕,难以忘怀。

他定了定神,摇手道:“苇娘,我都记下了。你和三郎去吧,我不留你们,免得若青出来,倒不好走了。”

赵凯也道:“去吧去吧。那武若青与你不是一对,早离早好,免得以后后悔。”

荷花追着道:“不是我多嘴多事,二位王子若是回京,请为我捎一个上奏,就说犯妇荷花跪禀太后,武敏之之子武若青已经到了婚嫁年龄,请她指婚。切记切记。”

大郎三郎答yīng

了,当下,带着苇娘辞别了众人,往长安去了。

第一卷 第二十三章 若青入监

送走大郎三郎兄弟二人,李贤命令特五拿着自己的手书去赦武若青。果然不出苇娘所料,武若青确实是偷了家里的东西去变卖,想为苇娘赎身。

只不过遇到了小人。那小人不是别人,正是为他诊治的大夫崔浩。

无独有偶,武若青拿着从家里偷出的夜明珠去到巴州最大的珠宝商家毕华轩去估价出卖。毕华轩的当柜接过他的夜明珠,眼睛都直了。经过他的再三检验,断定这确实是举世无双的夜明珠之后,小心翼翼的问武若青要价几何,武若青信口说道:“五千两。”那当柜的松了口气,看出了这个小伙子是个不识货的,便用手敲着柜台道:“值不了这么多的,顶多就是两千两银子。这种珠子我们这里多了,你要是觉得值得我们就一手交银一手交货。要是觉得不值,请你拿走,到别家去卖。”

武若青兴兴头头前来,满心指望能卖个五千两银子,为苇娘赎身有望,谁知老板只认出到两千两银子,那够什么的。因此满面抑郁,问老板道:“你能不能再出点,我家里还有。如果你出的多,我都卖给你。”

当柜的听说他家里还有,不禁惊得呆了。要知dào

这样的夜明珠,大富大贵之家能有一颗也就罢了,他竟然还有。因此急切问道:“你家里还有多少?”他可不愿错过这个财的好机会。

武若青唯恐老板不要,道:“还有四颗。”

当柜的道:“你等等,我去给老板商量一下,看他愿不愿收您的。太多了对我们也没有用。这东西穷人要不起,富人不缺这,我们收的多了也没用。”

说完就匆匆进屋内去禀明老板去了。老板正在待客,客人不是别人,正是崔浩。当柜的见了崔浩,略微一礼,就凑到老板耳边如此这般讲了一番。老板笑道:“崔先生也不是外人,你看看,这定是好人家的孩子,不定瞒着父母要做什么事情,唉,教子不严,必堕良家啊。走,崔先生,您稍坐,我去去就来。”

崔浩道:“我也该走了,令堂的病并不打紧,好生将养就行了。”

说罢,举步和老板一起走出来。一眼看到武若青,那可真是冤家路窄,崔浩的眼珠子都红了。

老板见崔浩看到武若青不走了,便笑道:“崔先生,你和这位公子认识?”

崔浩点点头,道:“认识。武公子,你病体才好,怎么就出来见风了?”

武若青看见崔浩,急忙捂住手中的珠子,不好意思的低着头,含糊道:“是,是,不打紧了。”

那朝奉指着武若青道:“老板,就是他拿的珠子。”

崔浩凑过来看道:“什么珠子,竟然惊动了老板?我也长长见识。”

武若青只好松开手,露出那鸽蛋般大小的一颗晶莹剔透的宝珠来。

老板眼睛一亮,射出了贪婪的光:“怎么,你家里还有?”

崔浩大声道:“我看你这小伙子好好的,怎么是贼!你家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老板我对你说,这珠子你不能要,这小伙子你也要使人看住了,不可使他跑掉。你看,”他拿起珠子,映着光亮道:“这不是寻常之物,乃是大内之宝,数年前因为丢了几颗,闹得天下皆闻。谁知在这里!老板,你若要了,便说不清了。别说拿去升值赚钱,能不能保住命也难说!”

老板被他镇住,道:“崔先生,可不能胡说啊。现在大唐盛世,丰盈之家尽有,藏有珠宝也是常事,你怎么断定这是大内之宝呢。”

崔浩吸了一口气道:“丰盈之家尽有,能得到这样稀罕的宝物的人家可不多。而且能够拥有五颗!你想想,可能吗?至于我说他是大内之宝,你看,在这珠子的,”他又捏起珠子,指着珠子下方道“有玉印为证啊。”

老板和武若青都凑过去看,崔浩阴狠的对武若青道:“你实说,你从哪里弄来的这些东西?”

武若青张口结舌道:“这是我家的。”

“小小一个巴州府的贫穷后生,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崔浩追问道。

“这确实是我家的,我不是小偷,先生明察。”武若青急道。

“老板,这是钦犯。你立功了。”崔浩稳住神,对老板拱手道贺。

老板道:“唉,我是生意人,只知dào

有钱就赚,要不是先生,还被这厮骗了,死了也不知怎么死的呢。谈什么有功,只要免祸也就可以了。”

当下,派朝奉拿绳将武若青捆了,他和崔浩二人坐轿跟着,扭送到衙门里来。

巴州刺史升堂之后,深觉崔浩分析有理。要武若青交代,否则押送进京。

武若青只好道:“这确实是我家之物,先父乃是武敏之,因为触犯朝廷条例被杀,我随母亲流放巴州。因为家贫无力度日,我只好变卖一些旧物救急。”

崔浩在旁道:“大人,这是应没官物,按大唐律令,凡犯官偷藏私产,罪加一等,杀无赦。”

巴州刺史看着武若青沉吟道:“你是武敏之的儿子?”

武若青点头道:“不错。我是武敏之的儿子。”

崔浩道:“当今太后的侄孙。只不过是太后亲自下令处死流放的人。大人,这是钦案,你也不好做主的。他们偷藏私产,是明犯律令的。”

那刺史格格笑道:“你说的对,本官也不好做主,就将他捆了,明日一早押送京城,听凭太后处置。我这就修书一本,将事情原委禀知太后和列位大人。”

又回头对崔浩道:“你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本官要重用你。你现在做什么,可愿到衙门里来做事?”

崔浩道:“草民现在是个医生,闲散惯了,怕耽误了大人的公事,不敢就职啊。”

刺史点头道:“你谈吐不俗,熟知朝廷典故,定非平人。一会儿咱们后堂叙谈,本官还有事情请教。”随后,下一个签子,叫衙役们将武若青锁了,押送大牢,只等明天一早便解送进京。

第一卷 第二十四章 连夜进京

武若青无力的倚在大牢壁上,绝望的闭上眼睛。心想:我的命怎么这么苦,三岁就被流放,十八岁又坐牢,难道命中犯了官司星不成!明天就要被押解进京,不知dào

自己那个被母亲描写成大救星,被其他人说成恶魔的姑祖母会怎么处罚自己!想到这里,他不寒而栗。听说,姑祖母心狠手毒,不仅亲手扼死了亲生女儿,而且毒死了亲生儿子,自己的父亲也是被她下令所杀。子女、亲侄尚且不顾,何况自己这个侄孙呢。苇娘难成姻缘不论,母亲从此可怎么活命!也许苇娘为了自己只是难过一时,还可再嫁他人。母亲却只有自己这么一个亲生儿子,她活着就是为了自己,若是自己死了,母亲肯定也是活不成了。自己实在不该忘记肩头责任,为了个人恩爱,一时冲动,闯下大祸……

武若青前思后想,不由珠泪滚滚而下。好在牢头心底不坏,没有难为他。见他伤心,啧啧道:“有这时候哭的,能剩当初学为好人,来来,给你一点吃的,听说你明天还要被押解进京,这要不吃一点东西可怎么得了,不心疼坏了你的老子娘?”

武若青听他说的善良,爬到牢房栅门前,紧紧抓住铁杆子,跪下哭道:“大叔!我是好人家的孩子,不该一时错见,惹下大祸,连累了父母。我这一去进京,恐怕就活不成了。求大叔可怜我一念之孝,在我走后,找到我母亲,告sù

她如此这般,叫她想开一点,不要寻了短路!”说到后来,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牢头叹口气道:“唉,你说的叫人心里怪难受的。都是人生父母养的,我答yīng

你就是。只是你这孩子,看着年纪也不大。怎么就闯下这么大的祸呢!”

正在说着,忽听外边有人高喊:“刺史大人到!”

牢头急忙弯着腰迎出去,一会儿,灯笼火把照的牢房通明,一群狱吏文书簇拥着刺史走进来。

武若青一眼看见刺史身后的崔浩,高叫道:“你个奸贼。我和你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你为什么陷害我!”

崔浩笑道:“大路不平旁人铲,你违反国法,私藏应没官物,凡大唐子民,人人得而诛之,为什么我不能管?”

刺史点了点头,指着武若青对一个狱吏道:“陈方。你即刻起身,将此人押解进京回来复命便是大功一件。”

怎么?不是明早?此时就要进京?望着在刺史身后冷笑的崔浩,想起刺史在大堂上说的要与崔浩后堂叙话的话。武若青顿时明白了一切:他们是怕事情拖延生变,想早日结果了自己。

想明白这一切,他倒不气馁了。一改方才乞求地神色,昂然从地上站起,道:“二位果然在后堂商议的不错,想我一个小小的武若青能劳二位如此伤神费心,也算不虚长安一行。你们记着,我若是死了,魂灵也会常来感激二位的。”

刺史微微一笑:“果然奸诈。不愧是那逆鬼地儿子。崔大夫。你说底下怎么办?”

崔浩走到武若青跟前。附到他耳边低低道:“我叫你死了做个明白地鬼。好去告sù

你那死鬼父亲。这叫做冤有头。债有主。我崔浩如今杀了他地儿子。心中痛快地很。”

武若青茫然地抬头看着他。他不知dào

父亲与这崔浩是什么关系。母亲也从来没有提过这个人地名字。怎么?他好似与父亲有着什么深仇大恨一般?既然如此。我和他多有废话何用?便故yì

做出不在乎地样子道:“你高兴地太早了。我到长安去是福是祸还不知dào

呢。前几天我们这里地王爷还派人送信说。太后正找我们武氏后代要封王呢。要我振作。你们这一送我。我倒省了路费了。”

刺史闻言脸色一变:“你说什么?”

崔浩笑道:“你这小贼。死到临头。还不自知!刺史大人。怪不得那废太子刚才送信来要赦免他。看来我们处理地不差。您地奏章已在驿马路上。大概五天之后就能到达京城。朝野共知。我们此时要加紧时间。把这小贼解送进京。不能再有丝毫犹豫。”

刺史眼中闪过一丝阴冷地光。咬牙道:“好。”随即命令狱吏。即刻从牢里提出武若青。马上上路。

武若青推开狱吏:“我自己会走。”昂然从狱中出来,走到牢头跟前,惨然一笑,点点头,去了。

崔浩脸色铁青,和刺史对望一眼,共同走出大牢。

荷花在太子府里等得心急火燎,李贤眼见特五去了这许多时辰,还未有回来,也是心觉不祥。

将到傍晚时分,才见特五急急的从外边进来。一进来就跪在当地:“王爷,大事不好了!”

荷花一下子冲到他面前,脸色憋得青紫,直盯着他看:“怎么啦?”

特五吓得一个激灵,爬到李贤脚下道:“他们把武爷押解进京了!”

李贤惊异道:“你没有把我的书信送到?”

特五道:“小地送到了。可是刺史那个王八蛋说已经押解进京了。”

荷花双眼一闭,身体向后倒去。李贤急忙命人扶起她,抬到后院安置。继xù

问特五道:“这么快?为什么?你没问清楚?”

“我去打听了,说是一个姓崔的大夫出的主意,要刺史速战速决,早日押解武爷进京,免得夜长梦多。”

“那个姓崔的是个什么人?刺史怎么那么听他的?”

“我的王爷,您老每天深居府中,不问外事,你不知dào

这刺史是什么人啊?他是……他是……”他说着小心翼翼的往左右看看。

“你这狗奴才,鬼鬼祟祟干什么?有什么说什么就是,难道在这王府之中,说出来还有人能害了你不成?”

“王爷,这刺史他不是别人,他是废陈王忠的舅舅柳!”

李贤倒吸一口凉气,正所谓冤冤相报,当年武后欲杀陈王李忠和楚王淑节,武敏之进宫献计,定下了诬陷二人毒杀高宗的计谋,从而逼二王自缢,并杖毙二王之母,陈王李忠养母王皇后、淑节生母萧淑妃。那柳眼见外甥、妹妹被害,焉能不怀恨于心。他自己又被武后落到这边远之地为官,对武氏那是恨之入骨,常怀报复之心。如今,武若青自投罗网,焉有不败之理?

想到此处,他一个被废地太子,自身尚在朝廷命官监视之中,若是命官不给情面,那真是无计可施。思来想去,进到后堂来见荷花,看她是何主意。

荷花已在众人的精心护理下,渐渐清醒过来。见到李贤,放声哭起来。李贤叹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哭也无用。你也不要哭了,想想下一步怎么打算才是真的。”

“我一个妇道人家能有什么打算?我只有拼了这条命,去长安见太后,求她看在武氏同脉份上,放过若青一条性命。再说,若青一个小孩子,抄家之时才三岁,懂得什么?私藏官物应是我的罪过,与他无关!求太后杀了我,放过我儿子吧。”

荷花低下头,看似柔弱却斩钉截铁说道。

李贤无话可说,只得道:“恐怕事情不是你所想象的那么坏。若是你去长安,我这里可以安排马车,比他们囚车总要快一点。你早到一日,便能早设法一日,免得若青进京后不能自主了。”

荷花挣扎着站起身来,拜谢了李贤。李贤情知留她不住,命令特五立即准bèi

车马,安排两名健仆,跟随荷花进京。

不提荷花马不停蹄,星夜往京城赶路。只说武若青在囚车之中,受尽了狱吏的打骂和侮辱,生不如死。

虽说武若青自从生下就没有过过几天好日子,但在荷花面前却是一颗无价之宝一般,待得千娇百贵,有的没有的想方设法拿来让他享用,想方设法讨他喜欢开心,真zhèng

是没有受过苦地人。如今,在这囚车之中,双手被铁拷铐住,只有一颗头颅露在囚车之外,吃饭也不打开,只是放在脸前,够着了就吃,够不着就不吃。这还不是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那精神上的折磨。每逢走到那繁华的市镇,不明真相的群众纷纷围观,小孩子呼喊着:“打坏人了,打坏人了!”往身上投石子、烂菜叶子等物。着疼是小,心痛事大。

不上几天,把个英俊帅气的武若青折磨的是奄奄一息。一个老成的狱卒感觉不好,请示狱吏道:“老爷,我看这个犯人不祥。不如把囚车打开,让他松泛一下,一来是您地仁政,二来也免得送到京城死去了,也是我们地干系。”

那狱吏照他脸上死吐了一口道:“呸!你懂得什么!要是我早就自杀了,这么猪狗不如的活着,还像个人吗?为了苟延残喘,连这都能忍受,你管他作甚!”

竟是不但不开囚车,反而句句紧逼,侮辱武若青。武若青气地面如金纸:“罢罢罢!我武若青今天就一命给了你罢!”

意外之喜

那狱吏不屑道:“你吓唬谁?在我这里死个人就像死个蚂蚁一样,就怕你不死?怎么,看什么看?以为你是谁,你要是个人物,也不坐在囚车里归我管了。这大冷天的,连累爷们跟着你走,连个银子星都没有,还耍少爷脾气,现在不是你们周国公府神气的时候了!”

几个狱卒议论道:“就是,要说你也是好人家的子弟,难道连个朋友都没有相与一个?就这样上路寒颤不寒颤?”

武若青满面含羞,吼道:“放我出去,就是死了也比受你们这起俗人侮辱的好!”

“好!是条汉子!可是你自己说要死的。哥几个,给他整一条带子,带到那边破庙里,由着他自己解决吧。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不要活了,我们有什么办法?”那狱吏有些兴奋的咋呼道。看来蓄谋已久,等待武若青这句话已经很久了。

狱卒们迟疑着打开囚车,那个老成点的道:“小伙子,你可想好了,这人死可不能复生。”

武若青点点头:“虎落平原被犬欺,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大丈夫活的是一口气,若是没有这口气,活着还不如死了!”说罢,示意那狱卒给自己打开囚车。

囚车吱纽一声被打开了,武若青有气无力的从囚车里直栽下来。几个狱卒烊声假意的站在旁,并不过来搀扶。武若青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接过一个狱卒递过来的带子。捧在手里,面朝巴州方向,跪下磕了三个头:“母亲,孩儿不孝,不能奉养您天年,求您原谅孩儿吧。”说罢,泪如雨下。

那狱吏斜着眼道:“你那娘亲等你死了她好早嫁人呢,你还哭她什么呢。赶快去吧,早死早超生!”

一个狱卒道:“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来。喝碗酒!哥哥给你壮行!”

说着,从包裹里取出一瓶酒来,拿出一个大碗,咕咚咕咚倒了满满一碗,双手捧着递给若青:“你要是条汉子,喝了它!”

武若青看了他一眼。接过大碗,和着清泪,一饮而尽,转身往破庙中走去。

这是一座荒废已久地破庙。门垣已破败不堪。门前长满了一人高地衰草。在寒风地袭击下。出索索地声响。拨开衰草。武若青叹了口气。狠下心肠走了进去。

庙里敬地是观音大士。只见她手执净瓶。面目和祥。似笑非笑地望着座下终生。只是由于年久失修。身上地彩漆已经剥落。露出大片大片地泥胚。稍失神像庄严。

武若青抬头看了半晌。扑身跪倒。道:“菩萨。菩萨。怕你与我一样。虽是一个神像。却机遇不好。也被冷置在这破庙之中。不能享shòu

香火献敬。也罢。既然我武若青来到此地。亦要结果在此地。便是与你有缘。向你磕上几个头。表表对你是神地敬意吧。你若真是神而有灵。就保佑我母亲大有晚福。颐养天年。苇娘得以逃脱烟花。过上正常夫妇地生活。”

祝毕。离开神像。四处去寻能悬挂带子地大梁。正是:生人做死算。凄凄哪堪论!

正在内心凄楚。自伤自怜。又无可奈何之即。听到外边有人说话:“什么毛地方!连个歇脚之地都没有!这个破庙就将就着了!”

说话之间。外边便进来几个华服之人。他们见到武若青。亦是吃了一惊:“你是什么人。怎么在此?”

说毕,便拿眼上下打量武若青。一个看似为头的人道:“看你遍体鳞伤。有气无力,手腕之上尚有铐痕,脖子之下亦有伤迹,倒好似个囚车里放出的囚徒。唉,可怜可怜!年纪轻轻的为什么不学好,犯下什么事来?就至于这么手镣脚铐地吃这样苦头!要是爹娘见了,不定哭成什么样呢。”

武若青屈辱的摇摇头,道:“大丈夫可杀不可辱,我不是坏人,只是命运坏,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无有话说。请各位大叔,闪一步地去,容我在此地自缢,然后你们再来歇息,如何那些人更是大吃一惊,道:“好好的,朝廷还没有断,你怎么就自寻死路?押解你的官差呢,怎么就不在身旁?难道他们就不怕担了干系?”

正在说着,狱吏带着狱卒们已是过来。原来他们等候多时,觉得武若青应该已经正果了,前来收尸回报。见武若青正与几个行客闲聊,还没有自缢。不由怒火三丈,忿气上升,举起手中鞭子,朝着武若青,便没头没脸的打下来,口中骂道:“你这该死的囚徒!原来在消遣我们!哄我们给你开了囚车,你好松泛松泛!真是贪生怕死!”

武若青本能的躲闪,却因为多日不曾好好进餐,身体虚弱,眼前金星直冒,脚步一个趔趄,就昏倒在地。

那些人见了,都气道:“你这狱吏,没有一点良心。都是人生父母养,不是猪狗下崽生来的。怎么这么糟践人!”那个为头的命令人抱住武若青,叫掐他地人中,又叫取水来给他泡饭吃。

狱吏打着哈哈道:“你们说的倒轻松,知dào

他是谁么?这是我们巴州府押解进京的钦犯!你们敢救他?好不好,爷爷连你们一起捆了,押进京去,问一个包庇罪名,叫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那为地行客微微笑道:“我们这救囚犯的有罪,你这虐待囚徒,有意逼死的有没有罪?按大唐律令,押解囚犯不能擅离他十步以外,你们都是老吏了,知dào

不知dào

?”

狱吏张口结舌望着他,指着他对狱卒们道:“铁嘴钢牙,与我们朝廷官吏顶嘴,罪加一等,哥几个,去捆了他!”

那人弹了弹衣服,反而稳稳的坐住了。他身后的几个人,也都手往腰间摸去,看来还带有家伙。

一时庙内是剑拔弩张。那狱吏看看左右,觉得不一定能占了便宜。又怕跑了武若青,便自己找台阶下台道:“哥几个,我们就先记下这笔账,押解走这个犯人回来找他们算账!”

“哈哈,我们等着你们回来!”那人高声笑道。然后去看武若青的病情。武若青已是醒转过来,叫那人不要为自己惹祸上身。那人制止他。叫他不要说话,命人为他擦拭伤口,涂抹伤药。

狱吏凑上来,冷嘲热讽道:“救治的再好,进京也是个死,哪如在此时就死了,还省的受人侮辱!”

那人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问道:“你怎么知dào

他就是个死?万一不死呢?他犯了杀人地罪?”

狱吏笑道:“杀人的罪倒没有,他那熊样。也杀不了人。只是为了一个妓女去卖家里东西,叫我们刺史给逮着了。你别看这小子现在这样,祖上可富贵着呢。他爹是先头的周国公太后地亲侄子武敏之!”

武若青听他提起父亲的名讳。更觉羞耻,闭上眼睛,两滴清泪从腮上滚落下来。

那人却大吃一惊,与周围的人对视一眼,抓住狱吏道:“你再说一遍,他是谁?是哪个武敏之?”

狱吏挣开他,道:“还有哪个武敏之?太后的亲侄子呗。诺,这个就是他的尿泡种子,独种武若青。小小年纪就会嫖娼,真是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会打洞。”

那人没有理他,回转身跪倒武若青身前,道:“小人刚才不知就是小公爷到了,礼节不周,请小公爷勿放在心上。”说毕,站起身。对着那狱吏道:“你可知罪么?”

狱吏奇道:“我奉上司宪命,押解犯人进京,有什么罪可知?”

“虐待小公爷,就是死罪一条。来人,把这厮给我填进囚车,咱们把他押解进京。”那人冷冷道。

几个随从过来,就要动手。

狱吏冷笑道:“你们有几个胆?就敢这样抓朝廷官差?”

那人起身道:“原本等到了巴州再宣圣谕的,谁想在这里就巧遇了你们。有圣旨,武若青接旨。”

武若青惊得半天没有反应过来。那人笑着温言抚慰道:“小公爷。你地福分来了。”狱吏懵懵懂懂的跪在地上,道:“接旨。”

那人取出一个明黄包裹。站在庙当中,朗声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武若青乃功臣后裔,太后同宗,岂可久弃边荒?获罪本在年幼,长成仁慈有德。朕躬追思祖宗创业之艰,推想建国诸功臣,特以厚泽功臣之后,共享太平之乐,用以嘉奖激励诸臣共建皇朝之忠诚。特赦武若青还京,仍袭祖职,为国至戚,上追祖宗仁厚爱人之德,下慰皇太后慈母之心。请有司接旨之后,妥善安排,优抚送京。钦此。”

言毕,扶起虚弱的武敏之,笑道:“你可不就是小公爷了?”

武若青被这突然的惊喜打蒙了,一时之间如在梦中一般。他万万没有想到,在他本以为已经到了人生最低点时,会实现了他和母亲私下里盼望多年的梦想。

狱吏已经被这戏剧般的变化震昏了,他喃喃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我们老爷已经修书进京,就是廷议也要段时日,不可能这么快的,不可能这么快地。这定是太后还没有接着奏疏之前就下地旨意,一定是。如果我们……

那人喝道:“左右,这厮抗旨不遵,拖出去砍了!”

狱吏磕头如捣葱道:“我遵,我遵,我哪敢不遵圣旨!您借我一个狗胆我也不敢啊。”

“原来也是个贪生怕死之辈。这样,我们既然在此就遇上了小公爷,不如就此服侍小公爷上路进京。进京之后,再行文巴州,晓谕此事,免得夜长梦多。”其他几个人都说是。

武若青却面色潮红,激动的叫道:“不,要先回巴州!我要先回巴州!我还有未完之事要接着处理。”

第二卷 第一章 长安宫中

那人却凑到武若青耳边轻轻道:“小公爷,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等到了前面旅馆,再容小的细细回禀。”

武若青知dào

有些蹊跷,便没有再坚持,跟随他们一行到了前面城镇,寻了一个体面的旅馆住下。

旅馆之中,那人道:“我原是千金公主府里的七品执事,公主见我办事勤谨,一力抬举,现为礼部侍郎,你只称呼我张柬之罢。这次你的起复,全亏公主在太后面前尽lì

周旋,才说的太后回心转意,赦免你回来。你要一切小心从事,不要鲁莽,没有听见那厮说刺史已经向朝廷上书,必欲置你于死地。现在太后还未接着上书,若是接着了,碍于众议,不知最终会怎么样呢。所以,不能先回巴州,必要先进京城,掌握先机。”

武若青点头道:“你说的很是,但是我母亲和,和未婚妻子尚在巴州,我有些放心不下,怕她们因为我寻了短见。”

张柬之笑道:“老夫人是何等样人,她不经一番努力,肯就此罢休?你多虑了,倒是少夫人,她在何处,我着人去请,我们先赶着进京,她不过迟个几日,也就到了。”

武若青扭扭捏捏不肯直说,半晌方道:“你们去了也是寻不着,我在巴州有个旧相识,名唤赵凯,他在巴州开个大药铺,你们寻他,一问便着。让他去寻少夫人,交与你们便是。”

张柬之奇道:“可是那胖胖的,黑黑的,高高的,一个赵凯?”

武敏之道:“正是,你认识他?”

张柬之道:“若是我找的赵凯,我便认得。若不是,便不认得了。”

“他说他也是千金公主的人。”武若青道。

“果然是他!”张柬之快乐的笑起来。

武若青被他地快乐感染。问他:“怎么。你与这赵凯莫非是什么亲戚不成?”

张柬之不说话。只是道:“小公爷。你放心好了。我这就差人去告知赵执事。保证把少夫人平安送到京城。”

武若青一颗心扑腾落了地。想象着母子、有情人再相见地那时刻。真是睡梦里也要笑出声来。

为赶时日。他们遇站换马。加紧赶路。不上一月。便到达了京城长安。

走时尚是二月春寒。到时已是三月阳春。柳条绽绿。鲜花含苞。一片春意盎然。

在长安城外地驿站边。武若青见到了传说中地千金公主。

只见她面如银盆,眼如银杏。两弯春山直插鬓间,一点朱唇透露无限风情。头戴金制步摇,一朵鲜花压在云髻之上;身着杏黄纱罩两层长裙。上面轻轻淡淡绣画着各色花卉昆虫;看去非常妩媚贵气,若不是张柬之提前介shào

,他真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浑如少妇一般的美人就是年届五十的千金公主。只见她心急如焚似的往这边张望,瞅见武若青,口呼:“我的儿!”便双目落泪,快步迎上前来。

武若青不由自主地就单膝着地,口中称道:“公主亲自迎迓,若青怎么敢当。”心中却油然而生一种被慈母关爱之感。

千金公主慈爱的打量着武若青,仿佛看不够似的。眼神粘到了武若青脸上,再也舍不得挪开。

身后的张柬之轻轻咳嗽了一声,千金公主方怅然若失的移开眼睛,略带伤感的对张柬之道:“这次多亏了你,小公爷才得全身而归啊。”

“没有公主,哪里有我张柬之的今天。公主在我心目中,就如同母亲一般,公主不要说这样话,令张柬之愧悔无地。”张柬之急忙道。

千金公主一手拉起武若青。一手拉起张柬之,道:“你们都是我的儿子,要精诚团结,互相协助,不要被外人欺负了才是。”

张柬之道:“公主放心,说句僭越的话,我心中就当这小公爷是我地亲弟弟一般,亲切的很啊。”

武若青却对未来没有把握,问道:“公主。不知dào

进城以后怎么安置?我住到何处?几时去见太后?”

千金公主格格笑起来:“傻孩子。太后比你还急呢。我们这就进宫去见太后。”

武若青无数次的梦见过觐见太后地情形,如今真的来临。心中却紧张的扑通直跳。他不知dào

自己见了太后之后,会说什么,会仇恨交加,代父出气?还是战战兢兢,感恩戴德,求得她的怜悯和宽恕?

正在胡思乱想,便听千金公主嘱咐道:“太后是很痛你的,当初对你父亲也寄予厚望,对他倾心栽培。年纪轻轻便袭爵为国公,弱冠用事,显贵当朝。可是他作恶多端,自食恶果,不得善终,实在是罪有应得,不是太后之错。想来妇人有几个不希望自己娘家兴盛的?为你父亲的死,太后大病了很久呢。所以你不要抱着成见,继xù

伤害太后仁慈之心。另外,你那放在心坎里的父亲对你也不好的很,有几次当着我地面都要杀了你呢。算什么父亲!”

这样的话武若青也多次听母亲讲过,他只是不信。想自己乃是父亲的独生儿子,国公府里三千倾地一棵独苗,父亲望子成龙心切,对自己要求严格肯定有的,但是说恨到要杀死自己才后快,无论如何,那是难以置信的。

听毕微微一笑道:“公主说的是。父亲教子严格,我做子女的能说什么呢?”

千金公主撇了撇嘴:“什么教子严格,简直就是丧心病狂,禽兽不如!居然为了那个什么张福儿,要拿刀杀了你呢。不信你回家问你母亲,就知dào

我说的是真是假了。”

看来这千金公主并非自己父亲的老情人,否则也不会这么不给他留情面。人死已多年,还在他地儿子面前破坏他的形象。那她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呢?

武若青感到像钻入了一团迷雾之中,现在出现在面前的每一个人都令人感到深不可测。仿佛每个人都与自己之间有着深切的联系,但是是什么联系呢?每个人仿佛又都讳莫如深,不愿明讲。弄得自己无功受禄,无过受害,不明不白。还不如没有这番遭际,还在那边远的巴州,和母亲过着与世隔绝的清苦生活的好,最少心底是安定地。

千金公主看到武若青愁眉苦脸,若有所思的样子,以为他是不愿相信父亲地真相。一时接受不了才如此地。所以,也不去安慰他,只是任由他默默无声的坐着,一直到大明宫前。

武后早已在宫中等候多时,她地心情也很激动。自从害死姐姐和可怜地贺兰敏月(武敏之之妹),她的内心就没有安宁过。

自己本想把对姐姐和外甥女的无限愧疚,转化为对武敏之的特别关爱,帮zhù

他任事、用事、显贵,谁知武敏之却丝毫不体会自己的一片苦心。少年不经,任意妄为,为了心中所想。不计利害得失,甚至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与千金公主的儿媳崔可谏生死相恋,活活气死了公主之子温若玄,自己为了保住姐姐这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脉,费尽心机进行调停,好容易才保下了他的性命,谁知他又因什么荒诞不经的转世之说,杀死致仕老臣。强暴太平公主,实在让人痛心!

往事不堪回,如今岁月倥偬,已是匆匆十六年过去了。当初地恩恩怨怨全部化为浮云,已渐渐步入老年的武后,更加怀念童真的少女时代,怀念对自己恩重如山地姐姐韩国夫人,天真可爱的外甥女贺兰敏月,怀念那个一直想用死报复自己的外甥武敏之。

听千金公主说敏之的孩子现在有意回到京城。她高兴极了。十六年了,敏之一家终于肯和自己和解了。

当听到宫门外的宦官扯着嗓子高喊道:“千金公主、武若青觐见!”时,她不由激动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抖抖索索的从宝座上站起身来。

千金公主领着一个清秀的青年从宫外进来,见到武后,千金笑道:“太后娘娘!我把您的侄孙给您领来了!”

武后仔细的看着面前这个略嫌瘦弱地青年,笑着点头道:“唉,有些太弱了,一定吃过不少苦头了吧。好了。现在一切都好了。回来就好了。”她一边说一边掉泪,不停地用手帕擦拭着。

武若青有些惊异的看着眼前的这个与母亲没有丝毫分别的絮叨的老太太。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那个传说中扼女杀子的狠毒妇人,大唐皇朝至高无上权力的最高掌握则天大后。

他一时倒不知说什么好了。千金公主急忙打起了圆场:“怎么这时见到太后倒没有话了?刚才在路上只是对我说,他在世上只有太后一个亲人了,若是能见到太后死了也甘心!”武若青一下子被千金公主提醒起来:此刻自己的生命幸福,包括母亲和苇娘的生命幸福,都在眼前这个老太太手里。自己无论如何,也要讨她喜欢,不然,是福是祸,是吉是凶还全然未保。

便顺着千金公主地语意说下去道:“孙子盼望重回京城,依偎太后膝下已久,只是以犯官之身,没有太后恩诏,纵是有孝心也不能表达。现在好了,孙子能够在临死之前,见上太后一面,死了也甘心了。”

武后奇道:“什么临死之前?没有我的旨意,谁敢要你死?”

千金公主不待若青开口,便一长一短的把若青在巴州经lì

之事讲了一遍。武后听了,冷笑道:“柳是贼心不死,想为那王氏贱人报仇。他休想得逞!青儿,你是吓怕了。放心,有姑祖母为你做主,谁也别想动你一根寒毛!”

武后轻轻说来,武若青喜出望外,扑的跪倒在地,扣下头去:“侄孙武若青叩谢太后大恩!”

武后见他高兴,甚是可怜他年少受苦,便命令在宫中为他设宴接风,吩咐宫人道:“去叫三郎过来,陪青儿吃两杯。这个孩子喜欢歌舞,没个正性。我上月派他到巴州公干,公干没见多少成效,倒是带回了一个绝妙的歌舞妓,那天,他领过来为我们助兴,确实是歌裂金石之音,舞有天魔之态。今天叫他把她也贡献出来,我们大家尽兴一乐。”

武若青心想:他能在巴州见到什么好的歌舞伎?那是他没有见到苇娘,若是见到苇娘,管保他再不那么夸耀了。

第二卷 第二章 宴前相会

李隆基接到太后的旨意,内心恐惧极了。他不想让苇娘与武若青再有任何联系,他对苇娘的感情实在没有把握。当初,由于武若青之母荷花的蔑视和阻挠,苇娘才被迫跟随自己来到长安。但自来到长安后,苇娘就每天眉头紧锁,不见一丝笑容。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知dào

,苇娘并没有忘了那个武若青。他甚至有些嫉妒,那武若青与苇娘相识亦是不久,怎么就有那么大的魅力,能够让苇娘对他情深刻骨呢?而自己,算来从巴州到长安的路程,也有一月有余,比武若青与她相处的时间还长,她怎么就不能回头看看自己呢?

自己贵为王侯,少年英俊,对她又温柔体贴,是当今太后最为宠爱的皇孙,众多高门闺秀梦想中的佳偶良伴。她却对自己冷若冰霜,视若尘土。自己也是没有出息,她越是这样对待自己,自己却越是想在她内心占上一席之地。

眼看在自己的费心经营之下,每天与她谈诗论文,酌酒对歌,击剑起舞,关系已经比先有了起色。苇娘也渐渐高兴起来,有时也能忘却往事,开心一聚。谁想,太后却偏偏不解爱孙心情,为了欢迎一个武若青,点名叫自己带着苇娘前去助兴?

旧情未了,官司已结,武若青身份已经今非昔比。若是他执意要求苇娘为妾,恐怕武后也不能不给他这个面子。

他带着复杂的心情,迈着沉重的步子,来到苇娘居住的地方。苇娘正在临窗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细看之下,脸颊上仿佛还挂有泪珠。一定又在哀叹身世,怀念那个武若青了吧。

他又是嫉恨又是怜惜的猜测着,走进房间。双手轻轻搭上苇娘香肩,笑问道:“苇娘又在想什么呢?总是不高兴。”

苇娘一惊,已是挣脱了他的双手。隆基手足无措的站在她身边,看了一下自己的双手。叹了口气:“告sù

你一个好消息。武若青回来了。”

苇娘双目蓦地一亮,随即又暗淡了:“你又在骗我。想让我开心。”

隆基道:“这次是真的。太后要你去前厅歌舞助兴,为他接风洗尘。”说着,就细细观察苇娘的反应。

“什么?太后让为他接风洗尘?那么,太后已是承认了他了!阿米托佛,佛祖保佑。武郎,你终于等上了这一天。”苇娘果然喜悦非常。

隆基地心像被一把钝刀狠狠的锯了一下。他微微晃动了一下,点头道:“我就知dào

,你会高兴的。我们走吧。”

苇娘答yīng

一声。飞快地去换衣服。换地却是在巴州时地旧装束。

她是在暗示么?在对武若青暗示。她还是她往日地苇娘么?

想起在路途中时。隆基有一晚实在遏制不住对她地思慕之情。趁夜潜入她地房间。要强行**之欢。却遭到了苇娘地强烈反抗。她说:“我这身子一日属于武郎。终身属于武郎。若是王爷用强。苇娘只有以死相抗。”说着。便倔强地看着三郎。隆基被她地贞烈所震慑。嗫嚅道:“我不碰你就是。你只要好好地在我身边。我就满足了。”话虽如此。其实自己内心所受地伤害自己知dào



以前。他总以为自己是太后爱孙。皇帝爱子。虽然皇权不容假人。但财物与女人是应有尽有。大可心想事成。没有想到。在这小小地巴州妓女和穷困青年面前。就被击地一败涂地。落花流水。

武若青啊。武若青。你到底是何等样人。居然能使苇娘对你钟情如此?可叹我李隆基金枝玉叶之贵。不知身边可有女人这么对我呢。

苇娘笑道:“你想什么呢。三郎?”她被特许叫他三郎。因为他说这样叫着浑如家人。感觉亲切。

隆基的思绪被她拉回,转身望着她,苦楚的一笑:“想着你就要飞走了,你地武郎回来了,三郎算什么。”

苇娘一愣,隆基对她的用心她又如何不知,只是她的这片心早就被武若青给带走了,已经没有能力再爱别人了。

两人默默无言,坐上马车。往皇宫方向驶去。

宴席已经开始。太后居中而坐,千金公主和武若青对坐相陪。见到隆基和苇娘进来。太后笑道:“我们皇家的骄傲,歌舞仙人三郎来了。”

武若青的视线往这边射来,他一眼望见了三郎身后的苇娘,脸色一下子变得非常难看。

她怎么会在这里?怎么会跟随三郎来到宫中?不是在醉星楼等着自己回去为她赎身,谈婚论嫁的吗?难道是贪图富贵,见异思迁,忘了和自己的海誓山盟?可怜自己为了她还险些送了性命!

太后见他只管盯着苇娘看,笑道:“这个小妮子就是三郎从巴州带来的歌舞伎,怎么?青儿也认识她?”

武若青此时已说不清心中是何滋味,他怨恨地盯着苇娘看,一种屈辱的感觉升上心头。听到太后问话,忙道:“启禀太后,青儿生活都难以为继,哪有机会认识这样的人才?”

千金公主却听赵凯汇报过武若青与苇娘的一段风流韵事,正准bèi

瞅准机会帮他促成好事,不想武若青却矢口否认与苇娘有过任何瓜葛,不觉一愣。

苇娘满怀希望而来,被武若青的无情否认击的身体一晃。是啊,是自己痴心妄想了,想他武若青已是朝廷贵戚,如何会承认认识自己这个风尘妓女呢?她低下头去,欢乐的神色迅速黯然下去。

三郎心里一松,扶住苇娘,笑道:“启禀皇祖母,今天苇娘身体不适,不能歌舞,但听说太后高兴,巴州来了贵客,硬是挺着病体前来助兴,你说该赏不该赏呢?”

“这孩子,还没有歌舞呢,就要讨赏?这姑娘跟了你也是她的福分。好吧,今天若是跳的好,我就厚赏!”武后呵呵笑道。

武若青看到他们二人那等亲昵地神色,更是气恼。不待众人开席,便手执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端起来一饮而尽。

千金公主看在眼里,对太后道:“今天是太后与若青团圆的好日子,我还藏着一个喜信儿没有报。若是说出来,青儿肯定喜欢,就是太后也要论功行赏啊。”

太后道:“什么喜事?你不要卖关子,先说出来让大家听听嘛。”

千金公主道:“启禀太后,您说,这青儿能有今天,谁的功劳最大?”

太后沉吟道:“自然是他母亲。你是说,青儿的娘也来了?”

“太后神聪过人,一猜就着。可不是,荷花其实已经先到一天了,就住在我府里。只是我怕她位份低,没有启禀太后,不敢贸然领进宫来,但是说出来,给青儿一个惊喜总是可以的。”千金公主娓娓道来。

武后道:“也难为她了,一个弱女子带着孩子在那巴州之地一过就是十六年。不是她,确实不会有我们青儿的今天,她是我武门的功臣啊。这样,来人,去公主府宣周国公夫人进宫与宴!”

“什么?青儿,你还不赶快谢太后洪恩,太后已经亲口封你母亲为周国公夫人了。可怜你母亲一辈子,为了这个称呼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呢。”千金公主深知太后为荷花正名就是为了给若青正位,确立他的武氏嫡子身份,这样继承周国公爵位那是名正言顺。

武若青也是心中激动不已,离开席位,恭恭敬敬朝上叩头道:“太后对武氏之恩,若青没齿难报!”

太后点头笑道:“都是一家人,不用说这些话,你母亲为了你这些年也吃了不少苦,这是她的功报嘛。”

武若青偷眼往苇娘座上看去,想道:我母亲已被正名份,看来太后也并不是只讲门第出身。你若不是变心求贵,我定会也还你一个公道。

苇娘却想道:这厮是越来越富贵了,自然是地位高心也大了,他母亲本来就厌弃我,他不认我也好,我也不必生那些闲气了。

李隆基见武若青平步升官,颇为不满,想道:小人得志,有什么可以自满?太后也是,拿着我们李家地神器让他们武家地人享shòu

恩惠。若是正人君子倒也罢了,这厮不过刚刚富贵,就忘记故人,乃是个人人不屑的小人,也让他富贵了,真是匪夷所思,令人气愤。

太后注意到他们三人神色各异,仿佛各有心事一般。她是何等样人,一下猜出三人之间定有纠结往事。便有心在他们之间斡旋,笑道:“三郎,你可拿你地拿手的弹来,让这姑娘歌一曲,如何?”

隆基不情愿的起身,躬身一礼道:“不知太后想听什么曲子?”

“听说你在西苑做了不少新曲,不拘哪一个,只要音韵可听就是。那些老腔陈调,我们哪里耐烦听它!”太后望着若青道。

若青语意双关道:“太后说的是。曲子如人,旧不如新。”

苇娘这才知dào

,若青是误会自己了。她委屈的向武若青望去,大庭广众之下却也无法解释。正在万分无奈之际,隆基已经弹奏起来,她灵机一动,计上心来,开口唱了一个曲子。欲知那苇娘唱了一什么曲子,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卷 第四章 落发为尼

苇娘已经哭得说不出话来,隆基拥着她来到武后面前,跪下道:“孙儿有一事启禀太后,这苇娘也是好人家的儿女,只是命运捉弄,才误入风尘。风尘之中,却能为了情郎,不为富贵所动,不为权势所逼,保持贞洁,实实是难得的贞烈女子。孙儿请求太后将此女赐予孙儿为妻,共奉宗庙。”

太后惊愕的看着他:她万万没有想到,隆基竟然能抛却世人俗见,请求娶一个妓女为妻。若说是求她答yīng

将苇娘赐予他收房做个小妾尚可,若是封为王妃,共奉宗庙,那是万万不可。说到底,这苇娘毕竟已不是那博陵崔氏高门之女,而是一个张梅庄的贫穷村民的女儿,父亲还曾经做过千金公主家看坟的仆役,仅仅是这血统一项,便不能配与皇孙为妻。不知这隆基是怎么了,居然在殿堂之上就提出这等无理的要求。可若是不答yīng

他,眼看苇娘已是痛不欲生,岂不是更是雪上加霜?

她正在沉吟,苇娘已是跪下身去:“小女子感谢太后王爷恩典,恩同再造,但小女子自己知dào

出身不好,难配金枝玉叶。求太后恩典小女子出家为尼,此生青灯古佛,为太后和大唐祈福万万岁。”

武后脸色微霁,暗暗赞道:好一个处处为他人着想的好女子!只是可惜了命运多桀,出身不好,又误落风尘了。想来这女子有今天这个下场,自己母亲也难逃干系。为替母亲赎愆祈福,也该对她有个好的交代。

因此点头道:“我知dào

你是个好女子。既然你有礼佛之心,我也不勉强你。我赠你佛号玉善,就在这宫中与我的一个佛师同修,如何?”

苇娘跪下谢恩已毕,又朝隆基拜了两拜:“王爷,今生不能报答你的大恩,容我来生再还吧。”说毕,回望正被荷花抱在怀里的武若青。良久,毅然转身,出殿而去。隆基跟着跑了出去。

武若青也要跟着跑出去,被荷花死死拽住:“有她没我,你要娘还是要她!”

千金公主道:“年轻人说话不知轻重,那来生再报。岂是轻易可以出口的?”

太后叹道:“也罢,没想到团圆宴上,完结了这场公案。荷花,你也不必过于激动,我不是也为你做了主了吗?其实,这个女子也并不坏,只是命运不好罢了。”

若青无助道:“这么好的女子仍然不能娶,我还要娶何人?侄孙从此不再娶了。”

千金公主道:“自古好事难全,有舍有取。你既然愿意听从你母亲的话,要做个孝子,就不要可惜与苇娘的姻缘了。”

太后用手扶住头道:“我也累了。你们先去歇息吧。明日早朝。我给你们娘两个一个公道。”

若青喃喃道:“富贵荣华于我如浮云。维愿母亲安康。夫妻恩爱。如今夫妻已散。只愿在家侍奉高堂。衣食无忧足矣。并不愿上朝为官。”

武后点头道:“随你吧。只是给你明确一下爵位。不安排朝职就是。”说着。回头望着千金公主道:“解铃还须系铃人。在周国公府第修葺好之前。青儿母子两个还住在你那里。务必妥善安置。不要让她们受了委屈才是。”

“太后已是认下他们。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欺负他们?我倒是可以仗势欺人了。”千金公主说笑道。

武后笑道:“你那个孙子也可领来叫青儿见见。年轻人在一起培养感情。对青儿和玄将来都好。”

武后一直误认为崔玄乃是武敏之私生之子。虽然当着千金公主不便说出。但还希望崔玄和武若青能谐兄弟之好。共同扶持。在仕途上奋进。

千金公主心知肚明,也不点破,点头同意。

荷花恍如大病了一场,在儿子的搀扶下回到千金公主府第。府中诸人已是知dào

这从巴州而来地远客乃是太后椒房懿亲,不日即将荣封为国公和国公太夫人的,谁不趁这时赶着巴结?一个个都来奉承陪着荷花闲话家常。

千金公主有意将武若青安排到温若玄生前所居翠华轩居住。并拿出温若玄生前所喜之物交与若青使用。

武若青没有感到丝毫不便。对那里竟似比积年老仆还熟悉似的,对何物放在何处清清楚楚。不但众人暗暗纳罕,就连他自己也是奇怪不已。

听到众人的回报,千金公主不由又是欣慰又是心酸,看着一直悬挂墙上的温若玄遗像,暗暗在心中道:“玄儿,你娘终于将你接回来了。只是你生前有愿,要与谏儿再做好夫妻,你娘没有为你办到。你再做等待,为娘我费尽心机也要你如愿以偿,以免我儿做遗恨之鬼。”

荷花对住到千金公主府中是戒心重重,但是又不能不住到这里。当初,她从巴州风尘仆仆赶到长安,左思右想,竟无可托之人。夜扣武承嗣武三思大门,期望他们能看在武氏同宗份上,为若青进朝说情。谁知,被他们以不和犯官交结为名拒之门外。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得前去投奔千金公主。毕竟千金公主对武若青百般关切,关于青儿之事她不会不管。此时救儿子性命要紧,至于救回来是谁的儿子倒放在其次了。

千金公主也不负所托,当夜进宫,鼓动如簧之舌,将太后说地动了骨肉之情,不但同意赦免若青无罪,还准bèi

加官进爵,冠带荣身。

荷花感激之余,越怕失去儿子了。更让她感到不安的是,武若青对这公主府里熟悉的很,对每一个角落都了如指掌。每天早起,还准确的来到温若玄当初读书练剑之地,读书练剑。据跟他的书童讲,书柜里的哪一本书放在哪个地方他都知dào

。这不是太邪乎了吗?

一日午后,武若青来到母亲房中为母亲请安,神神mì

秘的对母亲道:“母亲,今天公主带我去了一个地方,那是一个女子的闺房,收拾的非常雅致清洁。墙上挂着一幅人像,那人像分明不是苇娘,神态却和苇娘一模一样。你说奇怪不奇怪?”

该来地终究还是来了,不知dào

这千金公主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她一步步的引导儿子回忆前尘往事,好满足她地思子之念,却全然不管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想到此处,荷花不禁火冒三丈,她一边敷衍儿子:“天下相貌相似的人尽有,你不要又心生他念,可能是公主为了安慰你逗你开心也未为可知。”

武若青本来心中一大堆谜团要来找母亲诉说,却被母亲三言两语推的一干二净。想要再说,却被母亲止住,道:“我要找千金公主说个事情,你先回去吧,什么大事,弄得神神道道的。”

武若青只得没精打采的回去。荷花却一鼓作气去找千金公主,千金公主听她讲了来意之后,可笑道:“你不但和孩子们怄气,还和死鬼吃醋,还有完没完?”

荷花气道:“我只是不想让我的儿子娶一个妓女为妻。你说青儿是你儿子,可是他现在叫武若青,不是温若玄,人家笑话的是我这张老脸和我们武家,不是你千金公主和温家。”

千金公主嘲笑道:“没有想到你对武家倒很有感情,看来那武敏之生前对你不错。我对温家不负责任,我只想要我的儿子称心如意。”

面对千金公主地冷嘲热讽,荷花气急无语,嚷道:“反正我儿子就是不能娶苇娘那个小贱人!”

“武敏之不是也娶了你这个出身低微的人了吗,不然怎么有的若青?呵呵,也不是我非要领他去见谏儿的,是他自己跑来对我说,他做了一个梦。”千金公主懒懒说来。

“什么梦?”荷花现在已经被这前世今生梦中梦外搞的神经兮兮了,听千金公主这么说,吓了一跳,也顾不上与她唇枪舌剑的打嘴官司了,忙问道。

“荷花,你既关心儿子又伤害他,什么时候你失去了他才知dào

心痛呢。”千金公主没有接她的话,不无感慨的劝道。

“我的儿子不用你操心。你只告sù

我,他为什么来找你就是了。”荷花忿忿道。

“他说他梦见了一对老道士,叫他温若玄,还问他可和崔可谏成婚了没有,说是不可违拗天意,否则会很不吉祥地。他心中害pà

,想跑去问你,但你对温若玄的名字有敌意,他不敢,就跑来问我崔可谏是谁,他和温若玄是什么关系。我就领着他去看崔可谏的房间。”千金公主徐徐道来。

荷花道:“你,你居心不良,你就是想让你那死鬼儿子遂心,不顾我和若青的感受!”

“你放肆!这是在大唐公主面前,纵然是国公夫人,也不能对我如此无礼。若是你要问的已经问完,就请出去。”千金公主勃然作色,拂袖送客。

荷花气急无语,只是咬着牙道:“好,好,你好。”就一跺脚,转身出去。

迎面正撞上一个穿着华丽的年轻人,那年轻人惊异的看着满面怒容的荷花,走进屋里,对千金公主施了一礼道:“奶奶,孙子回来了,听说奶奶叫我,就赶着来了。不知奶奶有何吩咐?”

第二卷 第五章 边荒来客

这青年不是别人,正是千金公主的独孙崔玄。公主笑道:“怎么这时才来?叫我等你这么长时日。看来天天在我面前说孝敬都是假的。”

崔玄撒娇道:“奶奶,孙儿心里你是最重yào

的。要是有一句假话,你就打死我!”

千金公主宠溺的看着他,道:“一说话就急,我不过是逗你玩的。告sù

奶奶,这几天到哪里去了,连你外祖母也不告sù

,神神mì

秘的,是不是有了心上人了?若是有了,也不要怕,只要不是正室夫妻,多少个咱们公主府里也养得起。”

崔玄表情却凝重起来:“咱们公主府里是养的起,却要人家崔家出钱。”

千金心中一震:“是不是谁说什么了?哪个人有这么大胆,当初要你承祧崔、温两氏是先帝恩准了的。怎么先帝尸骨未寒,便有人咀蛆了?”

崔玄声音低沉下来:“奶奶,我本是温氏后人,为什么要继承崔氏大宗?我们温氏也不是小姓寒门,过不下去,为什么非要鸠占鹊巢,霸占人家崔氏的财产?孙儿也不稀罕。”言下,十分伤感。

千金公主心想,你本就是崔氏后人,继承温氏才是鸠占鹊巢呢。但是此话又不能对他明说,便哄他道:“当初是因为崔家没有人了,他们家里又不愿让旁门左宗承继大房,崔夫人哭着求我,又逢他们老太太和你娘丧事上,我磨不过情面,只好答yīng

了她。没想到倒让我们儿受了委屈。儿,千错万错都是***错,你就原谅奶奶这一回,也权当为你那死去的娘尽了孝心了,可好?”

崔玄压低声音道:“奶奶,我告sù

你,我这次去哪里了。我去了巴州。”

“你。你去了巴州?”千金公主奇道。

“是啊,我想了,崔家的那起子人老是说我是旁门左姓,贪图他们崔家的世爵门第,我想我这回找到一个真zhèng

能继承崔氏的人,岂不能堵住了他们的嘴?所以啊。我就一直费心差人打听,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找到了他们崔氏的一个人。”他伸出一个手指头放在千金公主面前。

千金公主搬下他的手指:“好好说,是谁?”

崔玄不无得yì

道:“崔浩。”

接着惬意地伸了一个懒腰:“奶奶。我终于可以认祖归宗。回到你膝下了。哼!那起子人看到我把大宗之位让给崔浩。才对我心服口服。知dào

我崔玄是什么样地人呢。”

千金公主怒道:“胡闹!简直是胡闹!你和外祖母商量了吗?”

“没有。我怕她伤心。”崔玄没有想到自己仗义疏财地君子之举竟然没有得到一向视金银如粪土地奶奶地支持。一下子没有了刚才地豪情。

千金公主没有好气道:“你见着那崔浩了吗?到时再让你外祖母知dào

。岂不是更伤心?你还不如明着拿刀子杀了我们两个老婆子才好呢。”

崔玄调皮地一笑:“奶奶看去还像二八美人。哪里像老婆子?又在说笑了。”

千金公主骂道:“我问你话呢。你见着崔浩了吗?”

“当然见着了,有你孙子出马,神仙也能见着。”崔玄又开始吹牛。

千金公主紧张道:“那他在哪里呢?”

崔玄奇怪道:“奶奶,我们又不缺他们崔府地几个钱,也不稀罕他们的官位,你这么不高兴干什么啊。”

“我对不起你爷爷,也对不起你爹。”千金公主生气道。

“我认祖归宗,爷爷和爹爹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会是对不起他们?”崔玄嘟囔道。

千金公主道:“你认祖归宗。我不同意。你去征求你外祖母意见,看她怎么说?那个崔浩,你把他弄到了哪里,我要见他。”

崔玄无奈道:“好吧。不过我对你说,那崔浩好傲的,你可别得罪了他,要不他就不答yīng

我继承崔氏了。对了,奶奶,你叫我来有什么事?”千金被他一搅和。这才想起来叫他见武若青的事,道:“你都把我气糊涂了,太后的侄孙武若青回来了,现在住在我们府里,一会儿你去拜见他。”

“拜见他?凭什么?我堂堂崔氏大宗,温氏嫡孙,凭什么去拜他?就凭他是太后的亲戚?我还是皇帝外孙的儿子呢。我不去。”崔玄使性子道。

千金公主猛然想到,他和武若青今生乃是同辈,而且比武若青还要大上两岁。叫他去拜见他。他自是不服。便笑道:“原是我说错了,但你是主人。也该去拜会拜会客人,尽尽地主之谊啊。”

“这还差不多,拜会拜会还差不多,若是拜见就不对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就要走。

千金公主道:“先别慌着走,告sù

我,崔浩在哪里?”

“在城南的柳氏客舍里。记住我说的话,不可得罪了他。”

“你放心去吧。”千金公主摇摇头。待崔玄走后,她命人过去到柳氏客舍里请崔浩。

崔浩现在客舍里正是感慨万千,望着窗外泛青地柳枝,口中不禁吟道:“昔我往兮,雨雪霏霏。今我来思,杨柳青青。”当年身在长安,虽是庶出之子,却是崔氏长门独孙,名正言顺的崔氏掌门人,若不是崔可谏那个贱人败坏门风,自己也不会恼上武敏之,最后得罪了皇后,被远远流放到了巴州。失去了祖传的官职不说,还永远地失去了崔氏族籍和崔门的继承权。后是最让他不能容忍的,自己可以在朝廷获罪,血统上却是崔氏之后,怎么能残忍到让他不能成为祖宗之孙呢?

他永远也忘不掉,在流放前夕,听说老太太将要临终,他跪在皇宫门前,叩头出血,请求处理完祖母丧事再走,却被武后命人逼着上路,连回家见祖母最后一面也不允许。此仇此恨,他永记在心,哪怕身化飞灰也不能忘怀。

后来,新帝登基,天下大赦,他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回到长安了。谁知偷偷潜回以后,才知dào

他心心念念牵挂的崔门已经有了新的掌门人,竟然是崔可谏那个贱人和武敏之的野种继承了神圣高贵的崔氏门第!

而且,是先帝之命。那么自己算什么?难道在那野种手下苟延残喘吗?不!崔氏没有那样的后代!

他一回头,又重新回到了巴州,从此安心做起了走街串巷的郎中,为人看病赚钱糊口。哪怕是看人脸色,小心翼翼,他觉得也比在长安家中过上衣食丰足地生活好。

谁知,崔玄那个不经世事的小野种,顶不住崔氏诸人的舆论压力,倒还聪明乖觉,主动从长安来到巴州,请自己回家执掌崔氏,说崔氏理应由自己执掌,他要回温氏认祖归宗。

他在心中不无可笑的想:你以为回温氏就是认祖归宗了?问问你那禽兽不如的爹妈,你那血是温氏的血吗?

刚才崔玄先行回府,要他在客舍等待,说要先禀告了外祖母再来接他。他相信伯母听说自己回来一定会激动非常的前来接他的,记得十八年前,他临上路前,伯母殷殷嘱咐:“你一定要挺住,我们崔氏就指望你了。”往事历历,如在眼前,他怎能忘记!

初到巴州,在监管官吏的辱骂之下,他曾经起过轻生地念头,但一到自己肩头的责任,伯母对自己的期望,和崔氏千百年来的声誉,他都鼓励自己一定要忍下来,千难万难也要忍下来,好早日活着回到长安,重见亲人,再建崔门。

苍天不负有心人,这一天终于来了。我崔浩终于又要成为崔门子孙,重新执掌崔门了。年已四旬的他一改锤炼成的沉稳和矜持,禁不住清泪纵横。

门外有人敲门,难道是伯母这就来了?

他迫不及待的拭泪迎出门去,却见一个穿着号衣的卒子站在门前,耀武扬威道:“哪个是崔浩,我们公主有请!”

崔浩不满道:“你们找错人了,我不认识什么公主。”

那人乜斜着眼道:“看着你也不像,你叫什么名字?”

崔浩昂然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不才名叫崔浩。”

“那就是你了。我们家公主是当今太后驾前最为得yì

之千金公主。”

原来是她?难道是玄没有禀告伯母而是直接禀告给了她?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早晚有和她摊牌的时候,晚摊牌倒不如早摊牌。

他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千金公主。算来也是故人,你们可前面带路,我随后就是。”

那卒子一挥手,对门外喊道:“找到了!你们把轿子预备起来啊!”

崔浩从屋里走出来,那些卒子见到他,都不禁一笑。原来崔浩虽然流落边荒多年,却还是昂然一个英俊男子。身高八尺开外,面目白皙,眉长眼细,颔下几绺长髯,看去十分潇洒飘逸。

他们无不心想:此人定是公主地老情人,如今从外地回来。公主要会他了。

崔浩没有理会他们怎么想,一路之上,一直在盘算见到公主后怎么说话怎么应对。

第二卷 第六章 痛说往事

崔浩对这公主府第熟悉的很,当初崔可谏嫁入公主府,他做为郎舅之亲,经常来往于这里,劝说崔可谏谨守妇节,勿令娘家蒙羞。如今故地重游,妹子和妹夫都已仙故,自己亦不再是崔门的贵公子,而是一个来自巴州的乡下郎中,心中感慨又是十二分。

穿厅入堂,崔浩进入公主院落。千金早在门外等候,崔浩抢先一步,施礼道:“崔浩晚辈,怎敢劳公主出门迎迓!”

“你是远方贵客,正该如此。”千金公主款款说来,礼让崔浩入内。

当下,分宾主坐下,奴婢献茶已毕。千金公主打量着崔浩,笑道:“崔大夫一向可好?经过这一番历练,看去沉稳了许多,真是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

崔浩道:“公主却不显老,还像当初一样年轻。”他了无痕迹的接过千金此话,千金脸上不禁红了一红。

“往事已矣,我们还提它做什么?崔大夫,这次回来,可不是又要大展雄才了么?”千金试探道。

“什么大展雄才,崔浩只愿重为崔门之子,此愿已足。至于其他,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崔浩双目炯炯有神的看着千金公主,不卑不亢的说道。

千金公主笑道:“那还不容易,只是我们儿一句话罢了。对了,恐怕你还不知dào

,在你去后,我们儿就被先帝钦立为崔门的大宗了。”

“这个儿已经对我说过,我们的意思是各有祖宗,各自认祖归宗,各得其所。”崔浩立即顶回去。

千金笑道:“说的也是,可是先帝的圣旨谁又敢违背呢?”

“先帝当初也是因为我离开长安,崔氏无人,才做出的这个决定。公主你通古博今,想想从古至今哪有外孙继承宗庙的呢?那不是自灭其家吗?”崔浩淡淡道。

“这是你们崔门之事。哪轮得上我多嘴?只是事关先帝圣旨。我作为大唐公主。不能不为维护先帝尊严有所陈辞。至于你们听不听不在于我了。”千金公主看似退步实则紧紧相逼。

崔浩哈哈大笑:“公主言之有理。这本是我们崔氏族内之事。待我们商议已定。自会启奏朝廷。请皇上皇太后圣裁。”

千金不冷不热道:“崔大夫初见。看似沉稳了许多。如今一看。还是少年时地风采。快人快语。令人钦敬。”

崔浩愣了一下。咬牙道:“那时崔浩还小。任人撕咬。现在崔浩已经有了爪子了。若是再抢我口中之食。我定咬死他。”

千金此时才明显地感觉到崔浩地满腔恨意。知dào

说也无用。便笑道:“崔大夫说这样话。叫我听么?我又不要你们崔家地什么?就是儿。难道还缺了官禄和世爵?你说笑了。来来来。今日是故人重逢。贵客临门。又值春暖花开。草长莺飞。岂可不鼓兴作乐。莫辜负了这良辰美景?”

崔浩辞道:“多承公主美意。崔浩此时心思已乱。想回客舍休息。请公主收回成命。”这公主心狠手毒。当初为了和崔铮成婚。居然要毒死驸马。自己眼下和他孙子利害相缠。如何敢在她这里用饭。还是早早离了此地为妙。

千金公主也不很留,步出门外相送。却听到远远的有个人喊道:“舅舅留步!”

不是那糊涂油蒙了心的崔玄是谁?只见他满面通红的向这里跑来:“奶奶,不要让舅舅走了。我还有话说!”

崔浩笑着止住脚步,看向崔玄。不料却看到了一个他绝不想看到的一个人。正是尴尬人难免尴尬事,人生何处不相逢。他看到了崔玄身后的武若青。后正怨毒地看着自己。

崔浩打了个哈哈,摸了一下鼻子,道:“原来武公子也在。”

千金公主恍然道:“原来青儿所说,居中坏事的那个先生是你。”

崔浩道:“哪里,身为大唐子民,理应维护大唐法令。那是我的本分武若青一把揪住崔浩的衣襟,恨恨道:“贼子!你说。你为什么那么恨我!非要置我于死地!”

千金公主好整以暇的等着看崔浩的笑话。道:“崔大夫,可能有些事情你还不知dào

。多亏了你从中用力,千里迢迢的把青儿送到京城,太后已是认下了青儿,还说过几日要感谢你和那柳柳刺史呢。”

她没有想到,崔浩就是害武若青的那个先生。这下好了,崔浩啊崔浩,你实在是命运不济,不要怪我无情。你好好在巴州度过残生也就罢了,偏偏冒出来与我孙儿争这个崔门大宗,那是你自己不自量力,自寻死路。你与废太子李忠的舅父柳牵连到一起,共同对付太后地侄孙武若青,你是何居心?不是明摆着对太后不满,想为废太子翻案吗?现在天子已经正位,你们还念念不忘太子李忠,不是谋反是什么?

千金公主已是放下心来,饶有趣味的看着武若青与崔浩揪作一团。

崔浩沉声道:“我告sù

你为什么,因为你父亲败坏了我们崔氏的百年清誉,剥夺了我作为崔氏子孙最基本地身份。因为他,我被流放巴州。因为他,我在祖母临终不能见上一面。因为他,我不能主持祖母丧礼。因为他,我们崔氏在当年长安丢尽了脸面。所以,我恨他,我恨他的子孙,我要报复,非要置你于死地。”

武若青听得愣住了。这些都是他不曾知dào

的,和他在巴州单纯的生活不一样。为什么回到长安以后,人人都仿佛和他父亲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从而把故事在他身上延续。他不喜欢这种生活。他喜欢那种他武若青就是武若青的生活,可以从零开始,去对待每一个刚刚认识的人,可以爱自己所爱,恨自己所恨。

想到这里,他无力的放下了手:“你已经报复过我了,我差点死在前来长安的途中。你走吧,从今以后。我们地恩怨一笔勾销。”

崔浩没有想到他就这么松开了手,跺了一下脚,转身离开。

崔玄叫道:“舅舅!”

千金公主拉住他:“他不配做你舅舅,当初他力主你母亲自尽全节,若是听了他的话,哪里还会有你?”

崔玄难以置信的看着千金公主:“奶奶。自尽全节?我母亲怎么啦?她做了什么?”

千金公主表情凝重地对武若青和崔玄道:“你们两个过来,我有话对你们两个说。”

两个人见千金公主神色有异,不敢违拗,跟随她走进里屋。千金公主看着二人,道:“故事要从三十年前讲起。”

二人有些惊异的互相望了一眼,千金公主凄然一笑,道:“三十年前,我不过也是十五六岁的一个小姑娘吧,天天像你们一样做着不切实jì

的梦。那天黄昏。我从皇后宫中出来,路过东宫之时,遇见了太子的侍读崔铮。崔铮是玄的外祖父。你应该听崔家地人讲起过。”

玄一愣:“奶奶,你真的与外祖父有,有……”他实在说不出口私情二字。

千金公主点头道:“私情。是吗?那时,他未婚,我未嫁,年貌相当,算什么私情?我们一见钟心,彼此都有意。以后就有意制造见面的机会,接触的越多。感情越深,后来我们就私定终身。我想,以我公主之尊,只要向皇帝哥哥开口,自然无有不准。我就去找当时的皇后,我的嫂嫂长孙皇后,她听了一口应承包在她身上。我的内心充满了将要嫁为崔郎之妇的甜蜜。”

玄奇道:“难道皇后也做不了主么?奶奶最后不是嫁给了爷爷?”

千金公主道:“岂止皇后做不了主,皇帝也莫奈崔家何。一天下朝后,皇帝特意留下崔铮的父亲崔干。对他提起这门亲事。本以为他会感激涕零,叩谢皇恩。谁知崔干这个老顽固,怕娶公主到家难以侍候,坏了崔家地门规,坚持不同意。皇帝震怒之下,不问我地意思,当天就将我另许给了温大雅的儿子温挺。”

虽然往事已经过去了很久,千金公主叙述起来还是面带悲伤,语气凄婉。令人感觉到这么多年。婚姻之憾她始终未能释怀。

她顿了顿,仿佛沉浸在了往事之中。良久。才接着道:“崔郎紧接着也受命崔干,和江左王家地女儿,也就是玄的外祖母结成了婚姻。有情人难成眷属,无情人却要朝夕相处。这种痛苦岂是常人所能理解?他与王氏名为夫妻,实同陌路。我和温挺驸马也各自索居,互不听闻。”

玄道:“原来如此,怪不得我外祖母从来不提我外祖父,我外祖父早早的就出家去了,原来是因为这样啊。”

千金公主眼前渐渐浮上一层恨意:“我过去以为你外祖父出家都是为了我,后来知dào

也不全是。以后,他会亲自对你讲的,我就不用费心了。”

“奶奶,我外祖父还活着?他在哪里啊,我想见见他,告sù

他继承崔家不是我的本意,是先帝的意思!”崔玄震惊之下道。

千金公主爱怜的看了他一眼,道:“你继承崔家正是他的意思。你接着听我讲。你父亲是我的亲生儿子,他叫温若玄。你母亲是你外祖母地亲生女儿,叫崔可谏。我们为了了结上一代的恩怨,在他们刚刚来到人世,就为他们定下了亲事。谁想,又是一桩孽缘。”

崔玄还没有觉得怎么,武若青感到浑身一震。什么?温若玄和崔可谏,是一对夫妻?那温若玄为何经常在自己梦中出现,苇娘又酷似那崔可谏?难道我们和他们之间有种神mì

的联系不成?若有,应到我们身上,是什么结果呢?

第二卷 第七章 巧谋成婚

崔玄站起来道:“不要讲了,奶奶。我不要听。”崔玄听千金说母亲有不贞之嫌,雅不愿千金当着武若青之面唠叨,便制止她道。

千金公主看了他一眼,叹道:“我不说你怎么明白我的苦衷?也好,你不愿听我不讲了也罢。只是,青儿,这么些天,我一直想问你,你真的不愿意要苇娘了吗?苇娘是个好姑娘,我看她对你是真心的啊。”

武若青痛苦道:“我知dào

,我对她也是真心的。可是,我母亲她不同意,不知dào

她对苇娘的成见为什么那么深。我原以为她是因为苇娘出身不好,我想,那就委屈苇娘先做妾,反正有了苇娘我就不娶正妻了。谁知现在看来竟不是的!她根本不准我提苇娘的名字,只要稍微说上一句,她就竭斯底里受不了似的大喊大叫!”

崔玄紧皱双眉道:“我要是爱上一个女人,我就是历尽艰难,也要给她一个名分,娶她做我的正妻,决不让她受委屈,做我的小妾,在家里没地位,还要受另一个女人的欺压。”崔玄不无轻视的看着武若青道。

武若青双手捧住头:“你不知dào

的,我和你情况不一样。我母亲为我付出的太多。为了我,她放qì

了在长安安逸的生活,失去了再嫁的机会,跟随我去了边远荒凉的巴州。你身在富贵府第,不知dào

我们在那里过的是什么生活。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打开锅盖看看还有多少米面,计算着怎么吃才能吃到月底不会断粮。每到冬天下起鹅毛大雪,雪封住门有半人多高,我们没有柴,也没有棉衣,就互相楼在一起取暖,度过那隆隆寒冬。这些往事我怎么能够忘怀!娘她为我付出的太多了。我如果因为婚姻再令她难过,我就太没有良心了。”

千金公主没有想到他们在巴州居然过的是这种日子,不觉为之惨然动容。

崔玄却说:“那苇娘现在在何处?她不也是无辜的吗?你若不能娶她就不要爱她。给了她感情和希望,又伤害她,还是一个男人吗?你母亲是人,那苇娘就不是人?你母亲为你作出牺牲,那因为她是你的母亲,抚养你那是她的责任。苇娘为你付出是为什么。难道就因为喜欢上了你,就该一辈子伤心失落吗?”

千金公主十分欣赏孙儿的看法,对着武若青道:“儿说的不无道理,你好好想想。人可以走错很多路,唯一不能走错的就是婚姻之路。你想想,若是你秉承母意,娶了一个你并不喜欢地人为妻,你母亲是高兴了,但是你不高兴。苇娘不高兴,你新娶的妻子也不高兴,那是因为你母亲害了四个人。你这是为母亲尽孝呢,还是为母亲添加来生的罪孽呢?何况在你为尽孝,在苇娘和你未来的妻子,她们又有什么错呢?”

武若青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他总以为自己尽孝无错,从来没有想过伤害了苇娘和未来的妻子是对是错,不禁愕然无语。

崔玄笑道:“青弟喜欢的是什么样地女子呢?能为她痛苦到这个地步?”

“不许叫他青弟,要叫他,武公子。”千金公主一愣。这小子居然叫若青青弟,那还了得?但不叫青弟叫什么呢,难道叫他父亲?叔叔?

她摇摇头。为自己荒唐地想法一笑。

“好。武公子。你那心上人现在在哪里呢?”

“我地心上人是一个。是一个。现在在宫中。陪太后念佛诵经。”武若青实在说不出口苇娘是一个妓女地话。他现在深切体会到了母亲所说地丢人是什么意思。

千金公主不易察觉地看了他一眼。道:“我实对你说。现在只要我一动口。那苇娘地身世立kè

就能变得比你还高贵。你虽然是朝廷新贵。哪里能比得了旧门士族?”

武若青一喜。道:“哪家士族愿意认她为女啊?”

千金公主笑道:“我自然不能。但是我动动口。崔家地老太太会主动跑过来认她为女。你信不信?再。这不是崔门地族长站在这里地吗?”

“就怕你伤了她的心。她真的皈依了佛门。你请不回来了。”崔玄挺了挺身子,故yì

揶揄他道。

武若青道:“为什么?崔家地老太太为什么会对苇娘这么好?”

“你只说你愿不愿意?你要是愿意。我就为你办理,然后进宫请示太后,太后听你娶了崔家的女儿,肯定会满口答yīng

。”千金公主胜券在握的说。

崔玄搂住千金公主的肩头,欢呼了一声:“我的好奶奶,你真是一个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

千金公主笑道:“那也要看青儿愿不愿意要奶奶帮这个忙了。”

武若青却没有立即答yīng

千金公主,他思谋良久,道:“我再去对母亲说说。”说完,站起身来,缓缓的去了。

崔玄气道:“哪个女人要是喜欢上了这样的男人,也是倒了十八辈子的霉气了!你母亲恼你也只是一时,你要是失去爱人那是一生。一时和一生比较哪个长哪个短,还不好算么?”

千金喃喃道:“他上世要对娘亲这么好就好了。”

“奶奶,什么上世地啊?你又在自言自语了。”

“玄,你长大了,也懂事了。不能再总这么小孩子气了,比如那崔浩,你怎么能去把他叫回来?这么大的事,也不给我和你外祖母商议商议?”

“奶奶,我就是不想再当人家崔门的掌门了吗,我想回到你身边来。我是您的孙子吗,我爷爷和我爹都姓温不是?”

“姓什么不行?随你母亲的姓不好?那崔氏是天下第一高门,别人想姓上这样的姓还姓不上呢。再说,你不是崔家养大的?我告sù

你,眼下除非你做崔门族长,否则他们崔家便会被朝廷铲除的一干二净。不信你试试?你要是想毁了崔家,你就那样去做,我是已经警告过你了,你对你外祖母和崔家恩将仇报。看人家怎么议论你!”千金公主伸出手指照他头上狠狠指了一下。

崔玄委屈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就继xù

在崔家受窝囊气吧。”

千金公主见他不再纠缠换立族长的事,就不再理睬他,道:“跟我一起回崔家去,我要和你外祖母说件事情。”

“是要认若青地心上人做干女儿的事吧?你说说试试看,我觉得不一定能行。因为崔家有家规地。不能妄收外姓子女冒姓崔氏的。”崔玄道。

“你这个小兔崽子!和我打什么擂台?不是说你不是崔氏的族长吗?这会子和我说这个干什么?”千金公主取笑他道。

“我不要做,你逼着我做,我做了吧,你又说我做得不对。我都不知dào

该怎么做了。”崔玄故作委屈道。

祖孙二人一边互相取笑一边往崔府行进。

崔夫人听门上报说千金公主和玄一起来了,十分奇怪。她与千金公主虽是两亲家,却向来很少来往。不过,既然来了,就不容她有其他想法,收拾整齐。迎出门外。

二人见面也不客套,互相点了点头,便一前一后进了房。

千金公主开门见山道:“崔夫人。十六年前,武府里丢失了令爱的后身。如今她又回来了,在太后宫中跟随太后念佛。你可想再见见她?”

崔夫人显是一惊,对玄道:“你先出去,我和你奶奶有话要说。”

玄却不像对待千金公主那样撒娇卖痴,显是十分惧怕这位外祖母,他踌躇着不想离开,又不敢违抗,只是拿眼瞅千金公主。期望她为自己说情。

千金公主道:“儿也不小了,该让他知dào

的也要让他知dào

。不能总瞒着,否则他不定给我们捅出一个什么样的漏子来呢。”

崔夫人沉吟道:“只是让他小孩子知dào

地太多了不好,说出来也不光彩,我怕他想不开。”

崔玄道:“外祖母,我有什么想不开地?从你们地话里我已经猜出来,是不是我母亲不守妇节,和别人有私情,你们怕我对母亲留下不好的印象?其实女人和男人一样地。谁都有选择自己爱人的权力,为什么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就要从一而终?”

千金公主眼中闪出赞赏的光,崔夫人一怔,道:“不要胡说了。这是女人的命,天要女人这样的,我们谁也违抗不了。”

千金公主见她不再赶玄,接着道:“她现在叫苇娘,今年十六岁了。被卖到巴州地一家妓院里做妓女。所幸的是除了武敏之的儿子武若青还没有接过其他地客人。”

什么?崔夫人感到头脑蒙的一下。妓女?自己的女儿居然做了妓女?

她紧接着问道:“那武若青可愿意娶她?”

崔玄小声嘟囔了一句:“嫁人非要嫁武若青,老脑筋。”

崔夫人瞪了他一眼。他不敢再说,悄悄的站到了千金公主身后。

千金公主道:“那武若青倒是愿意娶她,只是他母亲荷花坚决不同意。什么原因你可以猜到。”

“因为苇娘是妓女,出身不好?这个我可以认她为崔门之女,我和儿就能做主的。”崔夫人急切道。

“可是刚才儿说,崔门家规不能让外姓子女冒姓崔氏,何况她是一个妓女?”

崔夫人看了一眼崔玄:“玄,是这样吗?”

崔玄吐了一下舌头:“我是和奶奶说着玩的,哪能见死不救呢,那就不是我们崔门的族规了。”

崔夫人道:“不过贸然认养一个女儿,也总要有一个说法的。怎么说呢。”

崔玄道:“就说是崔浩的女儿不就完了,就说我上次到巴州就是为了接他们父女。”

“接他们父女?你是说浩儿回来了?他在哪里,我要见他。”崔夫人听说侄儿回来,心中激动起来。

“他是你外孙子接回来继承崔氏大宗地,谁想被我一阵抢白,估计这会儿已经逃回巴州去了。而且他要是回来了,能会同意你认养苇娘?”

崔夫人再次狠狠的瞪了玄一眼,玄吓得一哆嗦,深深的低下头,再不敢说话。

“你竟然想让崔浩继承大宗?他一个庶出之子,怎么陪继承我们大房?你是正根嫡脉,不要总胡思乱想。”她严厉的批评崔玄道。

千金公主笑道:“不过玄请他回来的也是时候,只要他还未走,我有办法让他自己承认苇娘是他的女儿。只是有一条,要对外界封锁消息,以免荷花知dào

这崔小姐是苇娘,否则她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崔夫人不无担心的道:“她不知dào

苇娘就是谏儿的后身吧?”

“什么?苇娘是我娘地后身?你们不是开玩笑吧。”崔玄如堕云雾之中,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现在竟是在促成自己娘亲的婚事。

千金公主忧心忡忡的说:“她已经知dào

了,不过走一步说一步吧,具体如何,看她个人的造化了。我现在就去进宫,面见太后,你去派人寻找崔浩。这个兔崽子知dào

他的下落!”她指着崔玄道。说着,就像一阵风似的去了。

第二卷 第八章 舌定乾坤

话说当日苇娘奔出慈宁宫,上官婉儿早已候在宫门外。悄无声息的领着她前往太后平日静修之地三宝庵,庵内只有一个老尼坐在菩萨前,不停的敲着木鱼。半晌,方抬眼看上官婉儿:“何事?”

上官婉儿恭恭敬敬道:“启禀大师,太后差婉儿来送一个小姑娘前来修行。”

那老尼目光如电,看了苇娘一眼,笑道:“她不是佛门中人,带她来做什么?若是要老尼暂时收留一时,宣扬佛法,教诲于她倒是使得。”

苇娘跪下泣道:“苇娘已经万念俱灰,恳请大师为我剃度,绝无后悔。”

门外传来李隆基情急心痛的呼喊:“苇娘不要!苇娘不要啊!”

老尼笑道:“你六根不净,尘缘未绝,岂不玷污了我这佛前净盘?”

话间,隆基已是摒过看门的小尼,闯了进来。

老尼眯着眼睛看着李隆基,叹道:“命中无时终须无,何必苦苦到佛堂?”

李隆基不解她说的是什么,拉起地上跪着的苇娘,握住她的手,怜惜道:“苇娘,武若青辜负了你对他的一片真心,不值得你珍惜。不要为他一个无情男子,空度了自己的美好年华。”

苇娘挣开他的手道:“都是假的,世上事世上人都是假的,我谁也不信,谁也不要你们为难,只除了我自己这尘俗之身,你们便都能获得心灵宁静了。”

隆基还要解说,那老尼道:“你们无缘,劝施主不要做无益之举。请你及时离开,至于这小姑娘,我暂时收留在此,读读经文,点化于她,你放心去吧。”

隆基道:“不剃度吗?”

“阿米托佛。我佛只度有缘之人。你去吧。”

罢。双手合什。领着苇娘进了内室。

隆基愣了一下。只得随着上官婉儿离去。

从那天以后。隆基无事便要来到这佛堂附近踱上几步。想见上苇娘一面。可那老尼像是有所知觉一般。每日只是她来到佛堂前诵经敲击木鱼。却不曾见过苇娘一次。

按下隆基思念苇娘不提。这里单表千金公主离开崔府。前来拜见太后。

太后与千金虽说名分上是姑侄,但自从年轻时起,就结下了深厚的闺中情义。因此,是早晚进宫,听从心愿,宫外诸人。不得借故阻挡。

千金公主进宫之时,已是黄昏,见到武后正坐在文几之后皱眉苦思。上官婉儿弯腰一边磨墨一边在说着什么。

便笑道:“又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了?一个老太后,什么事情交给孩子们做去,自己不会安享清福?非要自寻烦恼,佛菩萨也救不了你?”

武后不防她突然进来,倒吓了一跳,见是千金公主,方放下心来,道:“原来是你。你来的正好,旦儿上奏说德才不够。要行禅让之德。”

“皇帝生来淡泊,不贪权位,不知他要禅让给谁?太后怎么想?”

“他要奏请贤儿回来。”武后沉思道。

千金道:“贤儿个性刚硬,有治国之才,堪为大用。”

婉儿感激的向千金扫来一个眼风,又飞快的移开了。

其实,她与李贤的情事,皇族之中谁人不知?千金这是明卖人情罢了。

武后点头道:“你来此何事?”

“太后刚才问的是国家大事,千金来说的都是家长里短的小事。都不敢再说了。”千金笑道。

“国家大事让人烦扰,不如说些小事,放松放松。”

“我为青儿寻了一门亲事,是博陵崔氏地女儿,不知太后觉得可行?”

“门第是没得说了,只是博陵崔氏长房还有女儿么?我上次为隆基求偶,进上来的高门士族名单里没有崔氏的女儿啊。”太后道。

千金过来按住武后的肩头,轻轻揉捏着,低低道:“太后。就是苇娘啊。崔夫人已是同意认下她为女了。对外只说是早些年流放出去的崔浩的女儿。”

武后双目一闪,笑道:“真有你地。这也罢了。我就说这青儿看着怪可怜的,满心想与那女子成亲,碍于荷花那老脑筋,不敢吭声。那女子也好,可惜了门第不高。如今好了,崔氏认下了她,就可名正言顺的操办婚事了。我也算对得起我那死去的老娘和姐姐了。”

千金道:“可不是吗?我就说太后是再圣明不过的,不是凡人,不拘小节,就是那天上的佛天菩萨下凡来普救世人的。”

武后大为高兴,道:“我不知dào

我有什么好处到了百姓身上,百姓纷纷供奉我真身为佛天菩萨,还说……”她忽然顿住,有些迟疑。

她要说的那些传说千金公主都听到过,什么武后乃弥勒转世,为阎浮提王,受记为女主,君临大唐等等,只不过她并不拿它当回事。今天见武后郑重其事的提起来,又话到口边咽了下去,知她定是因自己乃李唐后裔,心存疑忌,不愿多说。

在此关头,岂能面露犹疑?她笑道:“我却听说过,三六少年唱唐唐,次第还唱武媚娘。唱媚娘什么呢?化佛从空来,摩顶为授记。即以女子身,当王大唐土。”

武后不自然地笑笑:“这都是愚民百姓,无事瞎想,可笑承嗣那孩子当了真,说是在巴州出现了一个宝石,上面写着圣母临人,永昌帝业。真真可笑死我了。”

千金心头突突乱跳,她有一种预感,大唐恐怕已经不久了。武氏将要篡唐了。

不知大变来临之后,武若青会是何种地位?自己又将被如何对待?

她再也无心在此地逗留,强作笑颜道:“太后娘娘,您呐,做皇帝也不寒颤,这几个孩子我看没有一个如你的,真zhèng

还不如你做了皇帝呢。”

太后双目一亮:“看来千金对此没有什么异议?”

“我才不管你的那些事呢,我继xù

去当我地媒婆去。到后宫去见见你那未来的侄孙媳妇。”千金公主装作十分胸无大志,只有这些芝麻小事的样子,闪身走去。

武后笑道:“你呀,去吧去吧,成天就是操这些心了。”

千金公主抹了一把冷汗,走出宫来。蓦地回忆起十六年前崔铮说过的话:“大唐十六年后将会被女主推翻。建立新权。到时我们玄已经二十岁了,正好从中取事,你等着看吧,我们玄也会君临天下的。”

她摇了摇头,心想:我就一个玄,我才不愿他卷入这血雨腥风的政治斗争之中呢。我就这样啊,庇护着他,让他快快乐乐的度过一生。什么帝王将相,将来还不是一个死字?真是不知dào

男人们活地是什么?一个个的糊涂虫,自己骗自己地活的好不明白!

就这样一路思一路想。不觉已是到了佛庵前。

佛庵中的老尼睁开眼来,见到千金,微微一笑:“是为小妮子来的吗?”

“大师神算。正是如此。”千金每次见到这个老尼,都是敬畏不已,不敢说笑。

那老尼笑道:“时候还早呢,现在还不是时候呢。”说完,又低头,自顾自地敲起木鱼来。

“大师说的自然是的,但是能否容我一见?”

“去吧。”

千金得了老尼的同意,抬步往里屋走去。却见苇娘面如枯槁,身穿灰色袈裟。正盘腿坐在蒲团之上,口中喃喃有声的念诵佛经,一只手不停地摩挲着掌心里的一串佛珠。

心中不由一酸,轻轻叫了一声:“苇娘,我来看你来了。”

苇娘不知dào

这个千金公主为什么对自己和武若青的事情这么上心,对自己也浑如母亲一般,天知dào

,他们可都是初次相见啊。

想到这里,她张口问道:“我出家人不打诳语。有一句话憋在我心里,我想问个明白。”

千金道:“你问吧。”

“我到底是谁?身上怎么会有他们武家的东西?难道我是他们武家地家生奴才吗?为什么太后和你都说我和武若青是冤孽呢。”

千金拿出早已想好的一套说辞:“你是博陵崔氏大宗独子崔浩的女儿,自从生下就与武若青定亲。只是后来你父亲出了事,被流放巴州,你可能是在流放途中被人拐卖地吧。”

什么?博陵崔氏大宗独子崔浩的女儿?博陵崔氏,天下高门第一,百姓仰望门第,如望天庭。谁知,自己竟是崔氏之女?上天。你为什么给我开这样地玩笑?

又有一个疑惑袭上心头:“那为什么若青地母亲还不同意我们的婚事?”

“因为。因为,你父因青儿父亲而流放。青儿因你父而被抓。”

“什么?上次若青被抓。

千金假作叹喟不已,道:“所以我们说你们命苦,真真是冤孽。不过,事情已经有了转机。目前,崔浩已经回到长安,将你地事禀明了伯母崔夫人,崔夫人听说此事,激动不已,要我前来接你回家。”

回家?原来,我还是有家的?我是有家的,有父有母的人!不是零落到巴州无人问津地可怜的小女孩,不是醉星楼里任人侮辱的妓女,不是配不上武若青的女人!

苇娘的泪水一下子决堤而出,多少年了,她一直在内心深处渴望着这一天的来临:自己终于知dào

了自己的身世,见到了从未谋面的父母,与许多良家女孩儿一样,找一个如意郎君,白头偕老。

如意郎君?她又想起武若青。他算是是吗?在面对他母亲对自己执意的侮辱之下,他不置一词,仿佛和他毫不相干。

现在,他知dào

了吗?不行,我要回家,我要让他看看,我苇娘也是有身份地人,不是配不上他,任他取舍的物件,是和他可以并肩站卧的人!

千金小心看着她的神色,问道:“我们何时起身回崔府呢,你们老太太急等着呢。”

第一卷 婚前 第四章 生乱

等我醒来的时候,身边围满了人。我的夫君正站在人群中间,慷慨陈词,我清清楚楚的听到他说:“都怪我年轻,没有经住可谏的诱惑。我的操守不够一个君子的标准,我愿意接受大家任何的惩罚。”

原来,是他把大家叫到假山洞中来的。我这才注意自己的身体,不知是谁已经给我掩上了一条毯子。我双手蒙面,也无法遮挡住这铺天盖地的羞辱。我想辩解,不是这样的。但一个**的女人,双腿间血迹未干,又有什么脸面辩解呢?何况,有很多人看到,我和他携手一起跑到这里来的。我听到有人叹息:“唉,真是世风不古啊,崔家竟也出了这种禽兽之事啊。”

周围的人们幸灾乐祸,议论纷纷。

堂兄崔浩脸色铁青,我能感觉到他的羞辱。

终于,我听到他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崔浩感谢众位老亲前来为家祖母祝寿,这是诸位对崔门的抬举和看重。不想,在这大喜的日子里,生了这样的事情。既使祖母年迈蒙羞,又令崔门清誉受损。崔浩做为家长,负有主要责任。至于这个贱人,崔浩自会按门风处理。”

那个可耻的温氏小儿,一直装得无辜和恐惧,甚至耷拉下脑袋瑟瑟抖。

忽然,我听到有一个悦耳的声音:“崔大夫不必自责,千金教子不当,罪及崔门,罪过也是不轻。”

不错,这是我婆母千金公主的声音,我在心中钦羡了很多次的那个声音。

接着,我的脸上被人轻轻拂去了泪珠,手指冰冷,但很温柔。我闻到了一种淡雅的清香。是千金公主。她低低的说:“是玄儿辜负了你。对不起。”

然后,我听到她大声宣bù

:“谏儿忠于婚约,不愧是崔门烈女、温氏佳妇。千金何幸,生子不才,得媳如此,夫复何求!”

石破天惊,瞬间我泪流满面。

第二卷 风起 第六章 母子初逢

武府的门人牛气冲天,听说来人是千金公主,也只是抬了一下眼皮,不紧不慢道:“原来是千金公主到了,我这就去禀告我们老太太,请公主您稍候。”话说的倒是客气,身子挪动的却是懒洋洋的。

千金公主叫住他,微微笑道:“你就说,同来的还有崔府的崔玄暐。”

那门人双目一亮,无人不知崔玄暐在武府的特殊地位,一溜烟的跑进去了。

杨氏正在武若青床前看视伤情,边看边骂:“一个崔可谏就是狐狸精转世,把个心眼迷得如同昏君在朝,妻子儿女都不要了。那崔可谏有什么好?就是再好也是死了,再活过来的与你有什么相干?”

荷花不敢接话,只是低着头啼哭。

杨氏叹道:“唉,都是你的出身不好,不然,我就奏明皇后,给你扶了正,谁敢说个不字?子以母贵,我这重孙子也堂堂正正了!”

门人满面喜色的跑进来,报喜鸟似的叫道:“老太太,崔少爷来了!”

杨氏欢生额角,“这么冷的天,怎么就出来了?是崔夫人带着来的?”

门人神mì

道:“不是,是千金公主带着来的。”

杨氏愣了一下:“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我没闲工夫陪她。”说着,又踌躇了,站起来看着荷花道:“也罢,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玄暐的面上,叫她进来。”

千金公主万分尴尬的带着玄暐穿堂过户,来到荷花居住的地方。杨氏端端正正坐在堂上,千金公主迟疑了一下,强笑道:“老封君,千金今天可是不速之客。”说罢,又推玄暐:“去,拜见祖母。”

杨氏冷笑道:“是高祖母。”

千金气的面色一变,转而笑道:“千金是皇上的姑妈,玄暐是千金的孙儿,怎的叫老封君为高祖母呢?”

玄暐见奶奶不高兴,傲然立在千金身后,并不为礼。

杨氏看玄暐,那是越看越喜。只见玄暐头带貂皮翻毛帽子,身穿土黄色绮纹锦袍,面如傅粉,唇若涂朱,目光如冰,态度端严,不怒自威,天生高贵,那浑然天成的王侯气魄,使他年纪虽小,却令人不敢轻慢。

不由心道:这才是我武门的嫡派子孙呢,可惜是私生之子,不能认祖归宗,不然我武门也不用要一个丫鬟所生之子承接武门之嗣了。

想到此处,对玄暐越加怜爱。走下来,扯着玄暐的手道:“我的儿,可冷不冷?看看你弟弟去。”

千金没话找话道:“早听说周国公有一个聪明爱儿,今儿才得一见,荷影,去备见面礼来。”

便跟着杨氏和玄暐向武若青床前走来。武若青已经醒来,慢慢的闪开眼波,看着走过来的千金公主。

没有来由的,千金公主便觉得与这孩子有一种难言的亲近,她不禁自问道:奇怪,这个孩子怎么好似见过似的?

但看面容长相,回忆起来,又实实未曾见过。那么,他像谁呢?千金苦苦思索着。

荷花想起武敏之说的他是温若玄后身的话,惊得拦住道:“公主,孩子刚刚受伤,不能与人过多话语,还请公主原谅。”

崔玄暐来到床前,杨氏道:“快叫弟弟,这是你弟弟呢。”她一心密切武氏下一代的感情,根本没有在意荷花和千金公主的表情神态。

武若青转动眼波,没有说话,对着崔玄暐点点头。崔玄暐年纪虽小,却是崔温两家三千倾地的一棵独苗,平日里丫鬟婆子捧凤凰似的捧大,早养成了拥威自重,惟我独尊的个性,见这个武若青如此拿大,不觉气恼道:“我来看你来了,你能说话就说话,不能说话就不说话吧。”

杨氏心下赞道:真不愧是武门的种子,有胆有性,像极了敏之那个孽障。

千金推了他一下:“武公子现在受伤呢,不能多说话。暐儿不要任性,乖,啊。”

武若青又看了千金公主一眼,充满了痛苦和留恋,一滴泪流了下来。

第二卷 第九章 重回崔府

苇娘进到崔府,不听差役引路,自行带着千金公主超短路来到崔夫人居处。不但领路的仆人暗暗纳罕,就是她本人也感觉匪夷所思。

崔夫人早已等得焦急难耐,听到仆人说苇娘到了,几乎是跑到门口——这在一向端庄持重的崔夫人,可是从未有过的。

崔夫人仔细看着眼前这个血脉已不与自己相连,却依然揪着自己心的冤亲债主,禁不住哭起来。

苇娘也禁不住掉下来几滴眼泪,向着崔夫人跪下身去。

崔夫人急忙搀扶起她来,叫道:“我的儿,从今我就是你的娘一般,在这里不要见外。可怜的儿啊,受了多少苦啊。”

崔玄也仔细的打量着这个女孩子,只见她生的瘦瘦弱弱,长的文静漂亮,根本不像个风尘女子。看年纪,顶多才十六七岁,比自己还要小上三四岁。可是,她竟然会是自己母亲的后身。老天爷,你在开什么玩笑!

这种事情,可能世界之上尽有,但拜托,不要让当事人知dào

好不好?他苦笑了一下,刚才外祖母说什么?让她做她的女儿?那自己称呼她什么?姨母?

这也罢了,谁叫人家前世是自己的娘呢?可是,不对,她若是称呼崔夫人为娘,那崔浩怎么可能做她父亲呢?不用别人怀疑,自己就先穿帮了。

不等他张口,他祖母千金公主就已经张口了:“你看亲人相见,什么都忘了。苇娘,快叫啊,这是你大祖母。如今可好,可回到家了,谁也不能欺负你了。”

崔夫人对大祖母这个称呼有些不适,但想起苇娘的未来,也只好忍了,改口道:“你看我。见到你疼的什么似的!都当祖母的人了,还开口娘啊娘的,公主不要笑话我。”

接着,便拉着苇娘的手,细细的问她,这一向都在哪里。过得可好,受了哪些委屈,还有什么愿望。若有,尽管说来,我们崔家不是那等闲门第,你说出来,咱们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苇娘感动地是一塌糊涂。她眼望着崔夫人。看着她慈祥地面容。没有来由地就觉得亲切。仿佛就是自己地生身母亲一般。尤其那双看着自己地眼睛。就像是经常见过地一样。无端引起心底痛楚而渺茫地感觉。

苇娘道:“多谢大祖母关怀。孩儿能够回来。找到你们。就已经很满足了。从今以后。只愿在家。陪着爹娘和你。在这人间仙府过几天安静日子。”

千金公主取笑道:“过完几天安静日子呢?”

崔夫人点头道:“算来你今年也已十六岁了。一会儿你父亲来了。我们便要商议你地婚事。我听公主说。你与武家地那个小孩子很有缘分。是地么?”说着。便留心观察她地神色。

苇娘道:“往事已矣。孩儿已经不愿再嫁给他了。孩儿只愿祖母为孩儿举行一次庞大地认亲仪式。邀请他和他母亲前来参加足矣。”

千金公主道:“你真地不愿嫁给他?”

崔玄忍不住插口道:“那就嫁给临淄王李隆基好了。我听说他对你很有感情的。那个武若青我也看不上,窝囊的那样,老娘放个屁,他也当成圣旨!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了的男人。算什么男人!”

他想着这女孩子好歹前世是自己娘亲,一定不能让她在婚事上吃亏,要为她当好参谋才是。

苇娘垂下眼睑道:“苇娘已皈依佛门,不愿再嫁任何人。多谢公子好意,但从今勿谈。”

千金公主狠狠的瞪视了玄一眼,强自压下怒气,道:“玄,这里大人商议事情,你不要多嘴。去看看你叔父崔浩回来没有。”

崔玄不满yì

地看着她。道:“我说的不对么?苇娘是已经看透了武若青,不想嫁给她了。你就尊重她的意思。不要逼她了好不好?我看那武若青就是……

崔夫人叹道:“妇人之义,从一而终,既然已经许身给武若青,便是武若青地人了,三郎再好,我们也不能嫁给他。”

玄气的一跺脚去了。

千金公主继xù

劝道:“苇娘,你就答yīng

了吧。不是我们逼着你嫁给武若青。武若青现在已是今非昔比,是太后的亲娘家孙子,他的婚事已经经太后同意,指婚给你了。若是你不同意,崔家马上就有灭门之祸。总不能刚刚找到父母,就又失去父母,毁了家门吧?”

苇娘惊得如五雷轰顶,她一时没想明白,怎么?如果不嫁给武若青就会祸及崔门?

呆了半晌,方才道:“那就允我嫁到他家之后,带修行,不做夫妻。”

千金公主心想,嫁去了便是武若青的妻子,到时怎么样就看你们二人的缘分了。我作为母亲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便点头道:“那就不是我们两个老太婆管的了。我们只管把你们已经定下的婚事,遵从圣命,撮合成功就是了。”

崔夫人微微皱起娥眉,叹道:“这孩子的命苦啊,怎么又碰到了姓武地呢?”

苇娘一惊,她凭直觉感到,自己和武府一定有某种神mì

的关系,与千金公主说的绝不一样。否则,自己以荷花之媳的身份带上荷花的手帕,荷花绝不会那么怒气冲天,哭得地动山摇,恼的竭斯底里。

而且,什么叫又遇到姓武的呢?

难道自己以前遇到过姓武的?

崔夫人也自觉失言,赶紧解释道:“那武家虽然是朝廷新贵,却不是士族门第。当初和他们定亲我就不同意,谁想如今你还是要嫁入他家。”

千金公主道:“夫人,苇娘如今明珠还浦,以后相处的日子长着呢,你不要光顾着说了,还不赶快准bèi

接风宴席,为孩子压压惊呢。”

崔夫人怜爱地看着苇娘,笑道:“苇娘爱吃什么呢?吩咐他们做去。”

千金公主笑道:“我有一个好主意。现在苇娘在这里,再把武若青叫来,咱们做一个夫妻宴,如何?”

当下,也不听苇娘意见,便派人去请若青来。

武若青正在家里和母亲生闷气。刚才他兴头头的把千金公主的意思对母亲说了。说是千金公主为自己提了一门亲,是博陵崔氏的女儿,因为没有讨母亲的示下,不敢随意答yīng

,现在禀告母亲,看母亲意下如何。

荷花听说是崔氏的女儿,撇嘴道:“他们崔家的门风不好,过去出了个崔可谏,先是和你那馋嘴的父亲偷情。气死了亲夫。后来又联手害死了温驸马,伤风败俗,心狠手毒。我们武家干净地门第,不要那样地货。”

武若青不满道:“崔可谏是崔可谏,不是一切姓崔地女儿。你不能这么以偏盖全,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你个孽障,和你那不成才的爹一样,见了姓崔地就走不动。若是你敢娶一个姓崔的过门,我就死给你看。”说着就拍腿打屁股地滚到地上哭起来。

看的公主府里的诸人都大跌眼镜,没想到堂堂的周国公夫人。活像一个没有身份的泼皮仆妇一般。

武若青看到众人略带嘲弄的眼神,感到脸上一阵烧,但又拗不过母亲,只好气的一跺脚,到外边生闷气。

门上传话说,崔府的人请少爷过府去作客,荷花愣是冲出来,嚷道:“不去!什么好稀罕的崔家!看到我们武家富贵了,赶着来相与。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来向女婿献勤,去告sù

他们,武公子现在休息呢,没有闲工夫去!”

仆人吓了一跳,提醒道:“夫人,是博陵崔氏。”

“我不管他是什么博陵不博陵,什么崔氏不崔氏,反正我们小周国公是不去!”

仆人硬着头皮。对武若青道:“公子。你看这事怎么办?崔氏是体面地门第,皇帝女儿还嫁不上。他们要是这样被拒。恐怕对公子的名声不太好吧。”

武若青本来就想去,此时装作深明大义,果duàn

的一挥手,道:“备马!”

荷花哭闹着要来拦住,一个婢女赶过来,跪下道:“夫人,公子地婚事自然你说了算,去不去赴宴有什么打紧?难道以后同朝为官,公子就不与崔家的人来往了?”

荷花迟疑着,武若青已是扬长去了。

崔家已经宴列八珍,席设芙蓉,歌儿舞女,备列于前了。

苇娘以前都是在别人宴前作乐助兴,不想今日自己也坐在宴上做了主人。看那些怀抱琵琶,舒袖歌舞的姐妹们香汗淋漓,羞怯惧怕的样子,不由怜悯,对崔夫人道:“我们如今娘们之间叙话,这乐声噪杂,反而不美。不若叫她们退下,我们边吃边说,岂不更好?”

崔夫人点头道:“我儿见的是。也好,你们退下吧。”

苇娘端起自己面前的几盘珍馐道:“这些赏给她们,可怜歌舞了半日,也该饥饿了。”

崔夫人笑道:“我的儿!我们崔家不比那些新贵,得了权势就忘了自己是谁,专一刻薄苦人,不知积德作养门风。后厨为她们备的有饭,你放心吃吧,饿不住她们!”

千金公主也笑道:“青儿若真是有福娶了你,对她们武家也是个好事!前儿太后一时激动,感激荷花为他们武家留了后,张口就封了她做了国公夫人。看她那样儿,哪里配呢?以后这周国公府笑话可就要多了。”

正在说着,武若青已是到了。见到苇娘,四目相对,一时都无语痴在了那里。

第二卷 第十章 入宫求计

千金站起来道:“青儿来了,去给苇娘陪个礼吧。”

武若青大踏步走上前去,来到苇娘面前,深深做下一个揖去:“苇娘大仁大德,原谅若青无礼无情之罪。”

苇娘见他拜下身去,也是伤神,半日,方才轻轻道:“起来吧,我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我已经出家为尼,你来的已是晚了。”

千金公主和崔夫人都笑道:“你们的事宴会完了再说,我们先取乐吃饭要紧。”

二人也都一笑,若青乖巧的坐在了苇娘旁边。

苇娘赶他也不是,不赶也不是,斜签着身子坐着。

一时,崔玄请来了崔浩。崔浩乍进崔门,眼泪差点喷薄而出。多少年了,他盼望着重新回到这朱门大楼,千年门庭。他用手仔细的摩挲着大门两侧的楹联,口中喃喃道:“列祖列宗,不孝子孙崔浩回来了。”

时日已久,当年的老仆已经不见,新仆人都不认得当年的少主了。见他十分激动,似有无限感慨,都纳罕的看着他。

崔玄知他心中难受,劝道:“舅父大人,已经到了家门口了,什么时候再来摸都是可以的。老夫人却是在里边等急了,你快些去吧。”

崔浩这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了门房,跟随崔玄往内院而去。进得厅堂,听到里边隐隐传来笑谈之声。崔浩不敢进去,崔玄推着他道:“还崔门子孙了,到了家倒不敢进去了。进去吧,外祖母,你看谁回来了!”

当日少年今日老,别梦依稀魂魄绕。廿载岁月长相忆,哀哀重见玉树苗!

崔夫人已是站起身来。叫了一声:“浩儿!你可是回来了!”

崔浩跪在门边。哭着磕下头去:“伯母。不孝侄儿崔浩回来了!”

崔夫人离开席位。抢步到门边。搂住崔浩地头放声大哭起来:“自你走后。我们门庭冷落。家丁仆从各寻门路。我和玄相依为命。没有一个主心骨。过得好艰难!如今可好。你回来了。帮着玄办事。我也放

崔浩听崔夫人并无叫自己接掌崔门之意。以为她也是受了千金地胁迫。并不在意。只是暗叹自己命运多桀而已。

崔玄笑道:“先别忙着哭。你还有两个冤亲债主在那里坐着呢。还不赶快趁现在化解了呢。”

崔浩往崔玄所指方向看去。见到武若青与苇娘并作一席。正在往自己这里看来。

武若青他是见过一面,那苇娘他却是第一次见。不知为什么。第一次见她,自己就感觉欠她的。难道是因为玄他们把一个父亲之名栽到了自己身上吗?

苇娘看着这个想望了多年的父亲,找不到一点点慈爱的感觉。她定定的看着他,反而有些生厌。自己责备自己:“怎么能这样对待生身之父呢?毕竟是血亲,自己还该做孝女才是。”

千金公主见他们对视,笑着介shào

道:“崔大夫,你今天可是双喜临门,一是你回来了,二是令爱也找到了。该不该饮几杯呢?”

“该!很该!”崔浩猛地点了一下头,这个千金公主为了让孙儿继承崔氏大宗的地位,不惜这么打击伤害自己,不知来生要受怎样报应。

崔夫人不愿苇娘称呼崔浩为父,也不招呼苇娘前来拜见。千金公主却不放过他们,叫道:“苇娘,过来拜见你爹。”

崔玄道:“那叫武公子一起前来拜见吧,反正你们也内定了武公子是她女婿。”

崔浩来时,已被崔玄讲明利害。深知此时如不照公主所做,自己就是想全身回到巴州也是不可能的。但是叫他挤出眼泪认下一个陌生女子为女儿,他还真做不出来。

苇娘是何等敏感的女子,她已经感觉到这个父亲对自己并不感冒,貌似还不如大祖母对自己有情。以为这父亲是知dào

了自己曾经沦为妓女,所以对自己心有成见,不觉就红了眼圈,默默地低下头去,并不吭声。

武若青扶着她道:“苇娘。快叫他一声爹啊。我们的婚事就有希望了。”

苇娘回望他道:“我不是他的女儿。你就不愿娶我了吗?况且我说过我想嫁给你吗?”说着,便头也不回的冲到外边去了。

崔浩捉弄的看着武若青:“武公子你放心。虽然她当过妓女,我还是会认下他的,只是这回你地老丈人我是做定了。不知你爹要是活着,知dào

我做了你的老丈人,会怎么样呢?”

崔夫人制止他道:“浩儿,过去的事已经过去了,你不要总放在心上,我知dào

你受了很多苦。但你受苦,也不全怪那武敏之,是不是和自己立身不,不修口德,自恃高门,狂妄自大有关系呢?”

崔夫人的话句句打在崔浩的心坎上,这么多年他不是没有想过,但就是想不通,感到委屈。他们武门凭借裙带关系,显贵于朝,就是官做得再大,也没有什么稀罕。我们崔氏是高门士族,累世勋贵,抬起脚趾头,也比他们武氏高贵,凭什么我说了他两句,就要被远远流放巴州,吃了这么多年的苦?

十八年啊,一个人能有几个十八年?无知少年一言之差居然就被一棍子打死,命运从此天翻地覆,生了天上人间的变化。

千金公主笑道:“我知dào

崔大夫忘不掉,但忘不掉又有什么用呢?自己多修习佛法,做到安静耐忍就不会生气了。”

崔玄难以置信的看着祖母,叫道:“奶奶,你们不要这么说舅父了,舅父已经够可怜的了。舅父,你不要和我奶奶一般见识,好男不和女斗,你喝杯酒消消气。”

崔浩哈哈笑道:“算来这一个屋子,就你还和我有点血缘,好好好,我吃下你这杯酒就是。”

他强自忍住千金公主地侮辱,走到苇娘刚才坐下的地方,挨着武若青坐下。

崔夫人道:“苇娘已是出去了,武公子去看看她怎么样了?”她看武若青对苇娘出去无动于衷很是不满。

武若青慢吞吞道:“我正要她出去,有件事情,对二位老人回禀。”

崔夫人看了他一眼,道:“儿,你去看看。好,武公子,你请讲吧。”

武若青道:“若青无能,我母亲还是不同意我娶苇娘为妻。”

崔浩用拳头猛击了一下桌子:“我们崔家看来是不如以前了,连荷花那样的女人都敢和我们叫板了。”

崔夫人脸上像结了霜一样:“你母亲也真是太不自量力了。我们崔家肯折节下身,嫁女儿到你们武家,已是做了牺牲了,她还自矜什么?”

千金公主也嘲笑道:“没想到荷花这么有志气,连崔氏地女儿都不肯要了。要知dào

太子想求娶崔门的女儿还要赶上机遇呢。哈哈,荷花,她真的愿意放qì

抬高你们武氏血统的这个机会?”

武若青听他们如此轻视自己武氏,有些受伤,没有想到自己和母亲认祖归宗的辉煌梦想即使实现了,在他们看来,还是比他们低了一等。那么,当年风流年少,风靡长安的父亲是怎么做的呢?

他有些不满道:“我想娶的不是崔门的女儿,是巴州地苇娘。我不管苇娘是什么门第,只要她是苇娘,我就要她。至于门第高低,在我心中浑如粪土。”

崔浩乜斜着眼睛笑道:“当年太后就是以这个名义把我流放的,我以为这是因为你们自卑,故yì

打击我们高门士族。谁知你们寒族出身的新贵都是这么想的!”

他把寒族两个字说的十分加重和响亮,武若青双手握拳,看样子如果不是碍于崔夫人,他定要当席揍他一顿了。

崔夫人思量再三,传统的贞洁观念在她心中还是占了上风,道:“谁叫苇娘命不好,做了妓女呢?既然青儿你要了她的第一次,你就要为她负责。她如今不是人尽可欺的巴州妓女了,而是崔氏大宗的女儿,岂容你说要就要,始乱终弃?”

千金公主是一心想撮合他们地婚事,见荷花昏蠢,找不准自己的位置,也是毫无办法。

想了半日,对崔夫人言道:“我接苇娘之时,那宫中老尼道还早呢,此时要接还早呢。像是一个有法力,能预知未来的有道大士。不如我再进宫去找她讨个主意,看能不能给这两个小冤家化解一下?”

崔夫人见千金公主如此奔忙,十分感激。哪里知dào

这千金公主心知武若青是儿子转世,和自己是一个心情呢。当下,道:“那就有劳公主了。”

武若青道:“我也要去。我倒要看看,我和苇娘之间到底是怎么了。”

千金公主看着他,点头道:“也好。”当下,带着武若青辞别了在座诸人,出门登车,直奔宫中那三宝庵。

此正是:

父母之恩如天大,前世今生爱不休。

月老红绳阎罗帐,毕竟怎谐鸳鸯俦。

各位看官,话说那千金公主带着武若青进宫去求老尼为他们化解婚姻之厄,究竟办法如何,能否奏效,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卷 第十一章 佛门清音

老尼似乎早已料到千金公主会再次前来,对他们二人的到来毫不惊异。

千金公主合掌向佛,跪下叩头道“阿弥陀佛,弟子李安定诚心祈求我佛指点迷津。阿弥陀佛,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武若青也随之倒身跪下,道:“弟子武若青因与李苇娘婚姻事祈请我佛慈悲,法力护持,保佑我们早日成功,得谐姻缘。”

老尼只是手敲木鱼,喃喃诵佛,并不回应。

武若青急得要往前去叫她起来,千金公主止住他,要他静心等待,稍安勿躁。

那老尼又自顾敲诵木鱼,良久,方才停下。回身睁开眼睛,道:“二位施主,来此何事?”

千金公主道:“没有心中疑,不敢烦老佛。老佛,千金心中有一事不解,这武若青与苇娘若是无缘,便不该相逢,既是有缘,怎么又不令他们成就?是我们功德不到,还是他们种因不够?请老佛指点迷津,化解一二,于亡可超拔,于生又何尝不是一场功德?”

那老尼哈哈一笑,道:“若知今世果,还问前世因。他们前世冤孽太深,今生哪能容易成就!”

武若青不信道:“我与苇娘果然前生相识?”

那老尼笑道:“若无前世今生,你哪来的夙世冤亲?譬如这千金为何对你这么好?你与那苇娘不过两日恩爱,怎么就会情种深种,不死不休?那崔浩为何又对你那等差?哈哈,今生果即是前世因,今生因亦是来世果。是故菩萨畏因,众生畏果。你好生思去,但还了前世冤孽,你和苇娘多修善行,自然婚姻美满,得证前缘。否则。债主也要来了。”

几句话把千金公主说的毛骨悚然,道:“青儿有什么冤亲债主?前世都是别人欠他的,他何曾欠了别人?”

“苇娘不是正在还债吗?”那老尼眸中清光如电。一闪而过。

老尼地话如醍醐灌顶一般。千金公主一时了悟。但为了儿子临终所托。不愿就此放qì

。道:“老佛。我明了了。只是青儿前生心心念念要娶苇娘为妻。今生有什么方法可保佑他们早日如愿?”

老尼看了她一眼:“可叹啊。你自身尚且难保。还要做功德顾及儿女。可怜可怜!”

千金垂道:“我自觉罪恶深重。不敢向佛前忏悔。求证果因。但儿子年幼夭亡。一直垂垂在心。不能忘怀。求老佛大展慈怀。保佑他们别再红尘受苦!”

武若青此时已经完全明白。自己和苇娘即是温若玄和崔可谏地后身。前生夫妻互相折磨。临终悔悟。愿为好夫妻。谁料今生竟然又是这般凄凉。不知是好姻缘还是坏缘法?

但不管如何。他都被千金公主那深深地爱子之情感动了。不由跪下道:“公主!原来你是我地前世母亲!”

“你子夭亡,在你罪孽深重,连累幼儿,祸及武敏之和那崔可谏!而今他们自有福报。你不必过于担忧。只是你。

千金打断她的话道:“只要他们好,我何计自身!老佛不必点醒于我,我心里清楚。只是我还有情孽未了,不知何时是头。只好过到哪一步是哪一步了!”

“我劝你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那崔家所做之事,伤天害理,你身为大唐公主,前世甚有根基,今生怎会堕入他们的奸谋之中。而且助纣为虐?我劝你不要再为无益之举,否则害人害己!”

千金公主本为武若青和苇娘婚姻而来,不想自己却被老尼如此作一番。心中魔障再次起来:“这老尼居然知dào

这么多事?不知她会不会对武后讲起,若是讲起,那崔郎不就危矣,我千金公主也难免一死,那可怜的儿又要无辜受累了!况且又有何脸面面对对自己情同手足地武后?罢!罢!一不做二不休,我得想个法子除掉她才好!

老尼呵呵笑道:“老尼一片好心点醒于你,你怎么反而起了恶念。要除掉老尼?呵呵。不可说不可说。阿弥陀佛,施主。佛经有云,回头是岸,你但有一念之明,佛祖定不弃你于大道。”

说罢,便又转身敲击木鱼起来,木鱼声声,佛堂静谧,佛号不绝于耳。

千金公主忽然觉得有些疲累,她强自撑持,带着惊疑不定的武若青走出佛堂。

武若青见她神色有异,不敢接话,只是低头跟随她快步行走。

将到宫门时,却听到一个爽朗的笑声:“姑祖母!怎么这就走了?见到祖母了吗?”

抬头看时,却是李隆基。只见他头戴束小金冠,身穿白色小团龙箭袍,胯下一匹高头大马,显得精神飘逸,浑身利落。

李隆基也看到了他,那脸上已是阴了下来:“这不是孝顺的武公子么?怎么没有跟着令堂在家,反而跟着公主进宫来了?我还以为令堂离了你就不能活命了呢。”

面对他的冷嘲热讽,武若青实在无话可说,只是道:“武若青拜见临淄王。多劳临淄王殿下费心牵挂,我母亲身体还好,记挂着太后身体,所以跟随公主进宫请安。不知临淄王不在家里孝敬父母,进宫何为?”

“你敢责问我!也不看看自己是谁?这天下乃是我李家之天下,你不过是李唐外戚罢了,我看在太后的面上对你一再容让,谁知竟对我出言不恭!今天,我让你尝尝以下犯上地滋味!”说着,扬起马鞭,朝着武若青劈头盖脸的抽来。

千金公主急忙拦住:“三郎,住手!你喝多了么?他是太后的侄孙,你是太后的孙子,大家都是亲戚,你不可下此毒手,令太后伤心!”

李隆基看了她一眼,道:“你也是大唐公主,却老是被私情迷惑,私而忘公,置先帝和列祖列宗于何地!”

说着。举起鞭子又要往武若青身上抽去。

千金公主灵机一动,道:“你要打坏了他,苇娘可是不依的。”

那李隆基迟疑了一下,乖乖的收起鞭子,骂道:“你这个富贵忘义的小人!今天看在苇娘面上我饶了你,下次不可让我再见到你这幅嘴脸。若是见到,决不轻饶!”

武若青恨恨的捂着身上已经被抽烂的肌肤,仇恨地直盯着他看。

千金公主见他们二人交恶如此,不由心中一动:万事莫不有因,方才有果。这李隆基见了武若青就恨不打一处来,莫非他就是那老尼所说地青儿的债主?

她冷然向李隆基看去,忽然现这李隆基地神采和性格像极了当初的一个人呢。

李隆基已是绝尘而去,武若青低吼道:“不管他是谁,我要杀了他。”

“青儿。不可妄作恶念。要珍惜今世之果,莫种恶因,毁了今世幸福。”千金公主惊道。“我已是善果难修,可你还是一张白纸,不能妄造恶念啊。”

武若青没有作声,脸色铁青,显是没有听进千金公主的劝告。千金公主见他不听,忧心忡忡,但也没有说话。

再表李隆基扬鞭打马,在御道之上驰骋,一直到内廷宫门。方才滚鞍下马,将鞭子递给守门的宦官,往三宝庵而去。

那老尼见李隆基前来,笑道:“今日你们都来了。能来地都来了。”

李隆基眉梢一挑,道:“刚才那姓武的和千金公主是到这里来了?”

“王子来得,他们也来得。”老尼淡淡道。

“苇娘见他们了吗?他们见到苇娘了吗?”

“谁是苇娘?我这里只见一作孽深重之女子,今生注定要在情债里苦苦挣扎。”

“你是说苇娘?”李隆基眼里明显流露出不忍之色,“我不相信,只要苇娘愿意嫁给我。她就不会受苦的。我会尽所能保护她的。”

“你不能。各人命运各人前世因,你保护不了她的。而且你地姻缘不是她。”

“我要努力呢?那武若青是个奸狡小人,见利忘义,富贵忘妻,苇娘跟了他也不会幸福的。我不能亲眼看着苇娘受骗,嫁给这个豺狼。”

那老尼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佛曰不可说不可说,自身福祸自身求。”便不再说话。

李隆基见她不再说话,径直走向内室,问及小尼。方才知dào

苇娘已经被千金公主接到崔府去了。

当下。也不细思,当机立断。走到宫门,扬鞭上马,前往崔府去了。

门上的人听说是临淄王到了,急忙往内院跑去,要公子出来迎接。李隆基挥手道:“不必!”一撩袍子,在仆役的引领下,往内院进去。

崔玄已经听说李隆基来到,急忙迎出来。见了李隆基,跪下身去:“崔府何幸,王爷亲临!有何指教,叫玄过去即可!”

李隆基拉起他来,细细打量他:只见他二十上下地年纪,生的丰神秀朗,气宇轩昂,不由生出好感。问道:“你就是姑祖母家的崔玄,不常进宫啊。”

崔玄道:“外姓男子,年纪长大,哪能随便进宫!殿下,这次来有何谕令?玄好命人承办。”

李隆基此时却有些不好意思,踌躇了半晌,吞吞吐吐道:“你家外祖母身体可好?我听姑祖母说过,渴慕地很,想来拜见。”

崔玄一下子明白了,这位小王,定是听说苇娘现在自己家中,特地跑来看苇娘的。他却欣赏这样地真男子,敢作敢当,敢爱敢恨,非常愿意苇娘嫁给他。因此,道:“我舅父刚从巴州回来,带回了一个女儿,叫做苇娘,我外祖母正在和她闲话呢。”

李隆基感激的看看他,急道:“什么,苇娘是你们崔家的女儿?”

崔玄调皮道:“你认识苇娘?”

李隆基咳嗽了一声:“这个,听说过的。”脸一下子憋得通红。

崔玄好笑道:“如今你是要见她还是要见我外祖母?要见我外祖母,她就在后堂。要见苇娘,我就把她单独叫出来,你们好好叙话,如何?”

李隆基头点的像小鸡叨米一样:“我和苇娘是故人,想见面一叙,你把她单独叫来就行。”

崔玄道:“不过有一事却很为难,就是我们崔氏的女儿不能随便和男人说话,你说这如何是好呢?”

李隆基结巴道:“我,我不是平常的男人,我,我是来求亲地。”

崔玄笑着往里边喊道:“外祖母,临淄王亲自来求亲啦!”

第二卷 第十二章 隆基求婚

崔夫人已是听到玄在外边的叫喊,浑身一震,与崔浩对望一眼。

崔浩对崔夫人道:“我去看看。”

李隆基颇为尴尬的站在那里,崔玄促狭的催促着他赶快进去。

见到崔浩出来,玄介shào

道:“这是苇娘的父亲,你自己去说吧。”

李隆基拜下身去:“小王李隆基参见伯父大人。”

崔浩跪下道:“殿下过谦,崔浩何以克当?”

李隆基摸了摸鼻子,看了看崔玄,示意他替自己说。

崔玄咳嗽了一声,道:“舅父大人,是这样的。临淄王听说苇娘相貌端庄,品行贤淑,倾慕非常,想来求娶苇娘为妇,不知舅父意下如何?”

崔浩道:“承蒙王爷青目,只是不知王爷此来是太后之意,还是皇帝之意?”

话说的再明白不过,你李隆基贵为王子,你的婚事是国家大事,你自己是做不了主的。

李隆基急着表白道:“来时我尚不知苇娘乃是崔门千金,怪不得一表非俗,迥异凡人。若是禀告太后,为我临淄王妃,料想无有不从。”

崔浩道:“若是太后与皇上恩准。崔府自当遵命承办。”崔浩恨极了武若青和荷花。满心希望苇娘能够嫁给临淄王。

李隆基喜道:“多谢崔伯父成全。只是苇娘现在何处?小王有一句要紧话要对她说。”

崔浩往里让道:“请王爷稍移贵步。老太太现在内室相候。我去叫苇娘前来。”

李隆基点头答yīng

。跟着崔浩来到内室。崔夫人出来迎接。深深弯下腰去。行了一个万福之礼。道:“不知王爷驾到。请恕老妇人腿脚不便。迎迓来迟之罪!”

李隆基急忙伸手搀扶。道:“哪里。隆基是晚辈。该当先到才是。哪敢劳老夫人出迎?”

崔夫人见他谈吐温雅有礼。颇知敬人。果然比那长于婢女之手地武若青不同。心下顿生好感。

抬头看这小王。面目俊美,昂昂天资,尊贵天成,果然金枝玉叶,不同凡响,心中不由想到:“苇娘若不是先于那武若青,配与这小王倒也不错。”

一时按尊卑落座,那李隆基再三谦让,崔夫人只是不允。到底让那李隆基坐了正中,自己侧座相陪。

茶水两换,隆基开言道:“小王自幼丧母。少失教xùn

,此次求亲似嫌孟浪,但请夫人勿怪。容小王回去,禀明太后与父皇,自然还有道理。”

崔夫人踌躇道:“不是老妇人推脱,我那孙女甚是淘气,只怕我与她父亲都做不了她的主呢。一会儿她来了,我当面问她,若是她无二言。我们做老人的,断没有放着王爷这样好人物不相与的。”

李隆基深以为是,但他另有想法:“老夫人,隆基有下情禀告。隆基以为,婚姻大事理应有父母长做主,崔氏门风自来严谨,哪能让一女子做主?这是老夫人推脱了。”

崔夫人面有难色,道:“还有一节,不便对王爷明讲。实在是崔门自觉高攀不上王爷。”

李隆基笑道:“博陵崔氏。天下高门,名列第一。这样的门第还配不上皇家,又叫皇家去何处娶妻?老夫人过谦了。我倒知dào

一个缘故,是老夫人不愿明讲。我今日挑明了吧,请老夫人勿怪。老夫人定是觉得这个孙女认回之前做过妓女,行业不好,况且又与那武若青有过肌肤之亲,恐怕我嫌弃与她。你尽管放心,我李隆基不是那样人。我喜欢苇娘。要娶她为妻。不在她过去如何,那亦不是苇娘之错。只要两情相悦。互为知音,我李隆基就心满yì

足了。”

崔夫人感激的望着李隆基,道:“王爷有如此心怀,实是苇娘之幸。但妇人之义,从一而终,若是中途改适,岂不坏了她的名节?再说,在王爷是不计较苇娘过去,在太后和皇上,恐怕就不会不在意了吧。老妇人也是为王爷计较,请王爷三思。”

崔夫人听隆基侃侃说来,心中甚是感叹,苇娘今生,阴差阳错,怎会先遇上那武若青,若是遇上这小王,那不就姻缘美满,佳偶天成了吗?自己也不用操这么多心了。

正在说时,崔浩领着苇娘已是到了。苇娘见到隆基,情不自禁就滴下泪来。

崔夫人道:“我儿,还不快来拜见王爷!”

隆基已经走下座来:“苇娘!我来了。你瘦了好些。莫哭,莫哭。有我在呢。”

苇娘拜下去道:“我也不知我前世造了什么孽,今生罚我受这样苦。”说着,又哭起来。

隆基温声道:“现在好了。你已经重回崔门,我这就进宫启禀太后,求娶你为我正妃,从此百年和谐,谁也不会给你气受了。”

苇娘一震:“多谢王爷好意,我的罪孽我自己知dào

。我已经下了决心,要在佛门修行,消除前世业障,不愿再入红尘了。”

崔浩在旁边道:“也是被武若青那厮气的了。我们崔氏以第一高门下嫁给他们武家,他那老子娘居然还不同意。真是新贵暴户啊,不知自己是天下第几了。”

李隆基微微一笑,想起荷花那蠢样,心道:不知当初那武敏之表叔,天资过人,怎么会看上她地?居然还让她怀孕,生下了自己的独子?真是天败武家,不可说啊。

苇娘听他们如此褒贬武家,泪珠儿一串一串的落下来,转身欲去。

隆基赶上来,情不自禁伸手拽住她:“别走,苇娘,相信我,三郎是个有担待的,断不会让你受这样委屈。”

苇娘挣脱他:“我心里已没有任何人,你不要枉费心思。”

崔夫人叹道:“苇娘虽堕风尘,却比大家闺秀还要贞洁。真是好女子啊。”

隆基痴痴的看着苇娘,道:“你等着,我这就进宫去。”

崔夫人拦住她:“还是尊重苇娘的意见。不要违背她才是。”

崔浩碰了碰崔夫人道:“万事随缘,看苇娘自己地造化了。”

崔夫人猛可想起武若青那窝囊的神色,和飞扬跋扈的荷花,无言放下了手。

李隆基满怀兴奋的心情再次赶往皇宫。他想此事关系到太后的侄孙,不能先找太后,应先禀告父皇。父皇对此事知之甚少,办起事来要容易的多。

计议已定,他飞马来到西苑。李旦自从做了皇帝,便被母亲幽禁到了这里。虽然衣食无忧,但绝无自由。每天几本书,几曲子,消闲度日,倒也清净。

这日正在花园里与几个妃子吃酒取乐,见儿子过来。叫道:“三郎来地正好,我们正在吃酒,唱一支曲子与我们听。唱得好了自然有赏,唱得不好就要受罚。”

隆基只好在旁细细的唱了一“度青春”,李旦亲自为他击鼓配乐,几个妃子齐声叫好。

一时唱完,隆基禀道:“父皇,儿子其实有一件事要禀告。”

李旦见他面色紧张,不由笑道:“什么事?这么急?说吧。”

隆基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儿子如今看上了一家的女儿,想求父皇做主。与太后说去。也免得没有内阃之助,不能安心办事。再说……

李旦笑道:“这是好事,亦是正事,我只说你再没有长大地一天。如今好了,自己想戴笼头了,好,你说是谁家的女

隆基道:“是博陵崔氏大宗的女儿。”

几个妃子都一起叫起好来,推着李旦道:“临淄王好眼力,崔家地女儿不好。谁家的女儿还能配的上我们皇家?”

李旦奇道:“上回太后为你选亲,上报的士族名单里并没有崔氏的女儿啊。听说他们大宗已经绝了,现在是千金公主家的孙儿崔玄在那里支撑,哪里来的女儿啊。”

李隆基万万没有想到父亲对崔家也是如此了解,难为他这么长时间没有与外界接触。他哪里知dào

,当年崔、温、武三家公案轰动长安,闹得人人皆知,即使是李旦那个当年的懵懂少年,依然知之甚多。太子李贤甚至还被卷入其中。据说当夜暴死就与此事相关。

他只好继xù

编道:“崔家的儿子崔浩不知为了什么事流放到了巴州。后来从巴州回来,带回了这个女儿。”

李旦点头道:“这也罢了。出身不错。只是还要问问八字是否相合。想来你祖母也不会有什么异议。”

隆基喜道:“求父皇这就和祖母说去。孩儿听说,武家也在求娶这个女子。”

一个妃子道:“他们武家怎么能和天子之子争夺妻子呢?”

李旦却不言声,站起身道:“好,我这就与你去说。”

隆基接着献计道:“父皇此去,不可说是我求父皇去地,只可说是父皇挂念太后身体,前去请安,顺便问一下我的婚事。另外,也不可说是崔家大宗的女儿,你只含糊说是崔氏二房地女儿,反正查出来,那崔浩也算二房,不算我们欺瞒太后。”

原来博陵崔氏千百年来绵延不绝,分支甚多。分为第一房,即是崔干、崔铮这一族。第二房,第三房,第四房。其中,第二房族长崔历尚了如意公主,现在洛州为刺史。崔浩只能算是大宗二房,不能算是崔氏二房。隆基如此是想混淆视听,骗得太后同意。

李旦笑道:“你这聪明,若能用到读书做事上一半也是好的。”

隆基伸了一下舌头,笑道:“不做有心人,难得心上人。”

李旦笑着去了。

各位看官,欲知武后究竟上当无有,是否同意了二人婚事,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卷 第十三章 各显神通

话说李旦走进宫中,为儿子李隆基求问婚姻。武后见他进来,十分吃惊:“你这个神仙,怎么舍得下凡来了?”

她认为李旦醉心酒乐,没有治国之才,心中对他十分不满。李旦也知dào

母后对自己的表现很是失望,但自己若是文武全才,勤于政务,那和惯于揽权的母亲又会不会生矛盾呢?三个哥哥的前车之鉴无不告sù

他,你要想安全生活在强势母亲身边,就要学会装成庸才,以免政见撞车,为她所厌忌。因此听了武后的冷嘲热讽,他并不在意,最起码母亲没有认为自己有野心,是她危险的敌人,那自己眼下还是安全的。

他垂下头不敢作声。武后叹了口气道:“你来有什么事?”

李旦跪下道:“多日不见母亲,心中思念,前来为母亲请安。”

武后看着他,有些感慨:“现在我的身边只有你和平儿两个孩子了,也不经常见面。还不如你们小时候,每天在我跟前,母子欢笑,那时多好啊。”

李旦道:“都是儿臣不孝,不能独撑国事,让母亲年届半百,尚要为国操劳,难得乐享天伦,实在是徨愧无地。”

武后没有理他,问道:“旦儿,我看你前日奏疏,要禅让帝位给你二哥?”

李旦跪下道:“儿臣懒散惯了,做不来天子,二哥天纵英才,又久在巴州,熟悉民情,因此想效古代圣贤,禅让帝位于二哥,求母后恩准。”

“你不贪恋权位,想做一个安乐藩王,我深知你的心。但你二哥就是合适的人选吗?我还要再看看。”武后沉吟着说。

李旦笑道:“母后见的是。母后,这几日身体可好?进餐如何?”

武后笑道:“还好还好。你们怎么样?”

李旦道:“除了挂念母后而外。就没有其他地烦心事了。每天与几个儿子在一起。击鼓传花。飞壶流觞。鸣琴作曲。吹箫婆娑。”说着便笑起来。

武后亦笑斥道:“知dào

你也没别地事!过得真是逍遥!三郎这下是找到挥才能地地方了!别人都说如今这几个王子音乐有异禀。哪里知dào

有一个这样地父皇!”

李旦道:“三郎这几日有心事。倒没有常在一起。”

“这个三郎。小小年纪。有什么心事?我忙过了这几天。就要为他操办婚事。给他带上一个温柔地笼头。看他还有没有心事?”武后一笑。

“人家自己已是有了心上人了。每天不见则已。见了就是长吁短叹。唱什么凤飞翱翔兮四海求凰。已是给我打了一顿。”李旦装作恨铁不成钢地样子说道。

“看不出来我们三郎还是一个多情种子。他看上哪一家地姑娘了。要他说出来。若是可以。我给他做主。不能叫我地皇孙受这样委屈!”武后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听说是博陵崔氏二房的女儿。”李旦皱着眉头道。

“崔氏二房?那可以啊,去问清楚,人家姑娘许了人没有,若是没有许人,这就去传旨,完了隆基的心愿不就是了。”武后听说是崔氏二房,果然满口答yīng



李旦道:“婚姻大事,岂能让他自己做主?再说。那崔氏女儿是丑是美我们还不知dào

。”

武后骂道:“小孩子的事,你就不要管那么多了。娶妻所爱,他过着称心就是了,至于美丑,那是仁见仁智见智了。不要总端着一个老子的架子放不下来,伤了孩子地心。”

李旦低头道:“是,儿子这就回去传旨。”

武后点头道:“去吧,早传了旨意,隆基早安了心。否则不定闹出什么事情来呢。”她蓦地想起李隆基求娶苇娘的事来。心想,这样也好,他就不再纠缠苇娘的事了,和崔氏二房联姻也是一段好姻缘,于是赶着李旦回去拟旨。

李旦十分不情愿道:“我还没和母亲说上两句话,为了孙子又要赶我走。看来母亲是偏心了武后笑道:“去吧,我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去处理了你那儿子的心病再来见我也不迟。”

李旦迟迟疑疑的去了。

李隆基等在不远的一个路口,看到父亲从武后宫中出来。急得跑出来。不等李旦开口,就问道:“怎么样了?”

李旦故yì

愁眉苦脸道:“太后道。这还得了,让他自己做主定亲?岂不反了?”

隆基的情绪一落千丈,低下头去怏怏不乐。

李旦道:“太后另给你选了一个女子,是你姑妈宜城公主的女儿,这个女孩儿我见过,生的是沉鱼落雁,知书达礼,比那崔氏地女孩要强上百倍,太后已经准bèi

行聘了。”

李隆基简直要落下泪来:“不行,我去找祖母说去,不让我娶崔家的女孩,我宁肯终生不娶,做和尚去。”

李旦哈哈大笑道:“你要做了和尚,太后又应允了你和崔家的婚事,难道再还俗不成?”

李隆基这才知dào

是父亲在消遣自己,惊喜之下,简直不敢相信地问道:“父皇,太后已是同意了?”

“已是同意了。命我快快拟好圣旨,给你行聘去呢。”

“那父皇还不快点回去!”当下,伸手推着李旦,父子一路欢笑着去了。

再表千金公主带着武若青闷闷不乐的回到府中,荷花正在门内和一群丫鬟仆妇大谈特谈当年周国公府内的荣华,比他们这公主府还要气派十分。

只听她道:“想当年,那死鬼周国公你们不知dào

太后多稀罕他,那是要什么给什么,要一奉十,待得比亲儿子还亲。单是我们府里的一个宵游舍,就顶你们一个公主府。那宵游舍用香木构建,香料混上黑漆涂抹,那香味啊,十里地都能闻见,白天进去也跟黑夜一样。我们就用夜明珠照明!”

一个仿佛有些知识的仆妇道:“我知dào

,他这个是模仿汉成帝的宵游宫盖的,听说进去的女人都不用穿衣服,是吗?”

荷花的脸一下子燥了,周围地人出一阵哄笑。

武若青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

见到公主带着武若青回来,荷花就势找了个台阶下来,跟上去叫道:“我以为到了崔家就不回来了呢,怎么崔家对新女婿不好啊。”

武若青无奈道:“娘,你就少说两句行不行?”

荷花骂道:“你现在长出来翅膀了是不是,嫌你娘丢你的人了是不是?娘这不是怕人瞧不起你,才给你装门面的吗?好,你要嫌我,我这就回巴州去,也省的你嫌我丢人!”

千金公主劝道:“若青刚刚着了些气,你就不要再呕他了。”荷花这才仔细看武若青,现他脸上身上一道一道的血印子,一时惊道:“现在还有人敢打你?他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走,我们进宫告sù

太后去!”

武若青挣脱她的手,道:“我不去。我要自己报仇。”

千金公主嘲讽道:“打他的人是临淄王李隆基,太后的亲孙子,你去告状去吧,也许太后会因此惩罚临淄王的。”

荷花其实并没有胆量去见太后,听公主撑她,叫道:“临淄王怎么啦,也不能逃过王法去!我们周国公府太子都不怕,还怕他一个小小地临淄王!”

千金公主不再理她,叫住武若青道:“青儿,你母亲不知dào

太后指婚的事,你讲给她听。”

武若青期期艾艾道:“娘,公主方才说,要我娶崔家的女儿是太后的主意,她也不过是奉命办事,不过终究要请母亲的示下。”

千金公主万万不料他会这样说,气的看了他一眼,道:“是啊,你是她的儿子,自然要讨她喜欢。哪怕是太后和我,也不能挪动你的心意半毫分,就算是我瞎操心罢了,你们娘两个好好商议商议,我累了,先去歇息去了。”

荷花得yì

的瞅了她一眼,道:“当然了,我地儿子自然听我地,你有儿子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武若青急忙拦住母亲,但她话已出口,千金看了惶然地若青一眼,道:“放心,她一个成天混迹在丫鬟仆从群里的人,我怎么会和她一般见识?至于是否要和崔家联姻,你们再考lǜ

考lǜ

吧。”

说完,径直去了。

荷花拉住武若青,问道:“那临淄王为什么打你?咱们来京城不久,除了太后,没有什么靠山。你就暂时忍下这口气,过几天打听打听看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他,给他陪个礼去。大丈夫能屈能伸嘛!”

武若青难以置信的看着母亲,不耐烦道:“这些事你就不要管了,你就管儿子的大事就行了。你就说我们能和崔氏联姻吗。”

荷花慢吞吞道:“既是太后已经下了旨意,我们也不好抗旨不尊。等到人来了我们家,就是我们家的人了,看我到时候怎么收拾她,叫他们崔家的人都后悔,非要把女儿嫁到我们家来的下场!”

听着母亲阴毒的话语,武若青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噤。

他抖索着说:“母亲,要是人家是个好女子,不会有过错呢?”

荷花冷笑道:“没有错就找错,世上哪有找不出来的错的人呢?乖儿子,你就等着看吧,你娘既是说了,就有手段的。”

说着,一扭一扭的进入后院去了。

第二卷 第十四章 悔不当初

武若青心道:不行,母亲这个态度,苇娘断断不能嫁给自己。否则,岂不是害了她一生?

便来到千金公主院中,求见千金公主。

千金公主见是他,道:“你既是有你母亲做主,又来找我做什么?”

武若青低下头道:“公主,你在我心中就如母亲一般。不然若青有了难处怎会来找公主?只是母亲为我吃了太多的苦,我不愿在这个事上令她难过。”

公主冷笑道:“她本可不必吃这个苦的。当初我提出要接你回来,她死活不答yīng

,为了满足自己的贪念,居然就让你陪她在巴州过了十六年。”

武若青奇道:“公主何出此言?”

千金公主凄然一笑:“你以为赵凯是到巴州为我做药材生意的吗?那是我为了寻你,令他在巴州住了十六年!你母亲为怕我找到你,东躲西藏,不但费尽心机不让赵凯和你联系,连官府她也不惊动。最后,青儿,我才失散了你十六年!”

这些事情,在初见赵凯之时,武若青就有所怀疑,如今是彻底明白了。但是他和千金公主的感觉却不相同,他认为这是母亲疼爱自己,怕失去自己,是一腔爱子之意,自己只该因此更加孝顺母亲,而不该有其他想法。

便道:“青儿两个母亲对青儿都是如此之好,青儿不知前世修的何等功德,今生有这么大的福分。更不知dào

这辈子要怎么样才能报答完你们的恩情。”

千金公主慈爱的看着他,轻轻的抚摸着他年轻的脸庞,喃喃道:“青儿,我一定会让你娶到苇娘的。你放心。”

武若青紧张道:“公主,我不愿娶苇娘了!你不要再帮zhù

我了。”

千金公主非常惊异。骂道:“你娘糊涂。你也糊涂了?苇娘是多好地一个姑娘!现在还是崔家地女儿。你若娶她为妻。将来武家地门第就将因此抬高。跻身士族!”

武若青忧心忡忡道:“公主不要再说了。是我今生注定要欠苇娘地。只好来世还她。”当下。把荷花所说之语对她说了一遍。

千金公主沉吟道:“我看还是要娶。先娶到家里再说。你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护不住老婆?再说。崔家也是高门大户。岂容你母亲如此作践他们地姑娘?”

武若青还要再说。听到崔玄在外面喊道:“奶奶。我告sù

你一个好消息!”

武若青和千金公主一起抬起头来。看着崔玄从外面进来。崔玄兴冲冲地走来。见武若青在公主房中。回头便要离开。

千金公主叫住他:“儿。过来。有什么好消息。说吧。”

崔玄看着武若青,不无幸灾乐祸的说:“刚才宫里来人了,叫我和舅父一起进宫。说是太后已经恩准了把苇娘嫁给临淄王了。皇上当面征询我和舅父的意见,我们都已是答yīng

了。皇上十分高兴,明天就要行聘了。到时,奶奶,你可也要去啊。”

恍如五雷轰顶一般,千金公主和武若青都愣住了。

千金公主道:“怎么可能?太后怎么会同意?她明明答yīng

了若青地?”

崔玄道:“那我就不知dào

了,反正今天在场的还有太后身边的女官上官婉儿,她听到我们的意见后就回去给太后复命去了。明天行聘,太后也有东西赏呢。”

武若青一直以为只有自己才肯娶苇娘。因此反复犹豫、变卦,没有想到会有失去她的一天。

如今听到她另嫁他人,内心痛苦不已。回头细思,自己又凭什么认为别人不愿意娶苇娘,又凭什么一直居高临下的看她?把能娶她看做对她的恩赐?

想到苇娘对自己的一片真情,他喃喃道:“不会的,苇娘不会同意地。”

崔玄轻蔑的看了他一眼:“苇娘不会同意,等你去娶她吗?世上哪里有那么自轻自贱的女子?除了你她就嫁不掉了?”

武若青被他抢白地无话可说,只觉得心里好痛好痛。自己犹豫之时。尚不觉得舍弃苇娘如何。如今见苇娘要嫁人了,心中却痛苦不已。似乎此时,他才感到,苇娘在自己心中是如何重yào



千金公主对他犹豫不已的行为也很不满,埋怨道:“本来苇娘一心要嫁给你,太后也已经做了主,你和你娘这样那样拿不定主意,如今媳妇嫁到别家去了,你又后悔了。后悔也晚了!”

武若青一声不响。站起身来,往家里走去。

荷花又在门口和人摆龙门阵:“知dào

么?我们刚回来。周国公府还没有整好呢,博陵崔府就赶着要把女儿嫁过来了!我说我们周国公府不稀罕!”

见到儿子魂不守舍的样子,骂道:“怎么了,不是让你娶了吗?还这个熊样!”

武若青这时才哭出来:“崔家的女儿已经嫁给别人了!”

“她们能嫁给什么样的人家?反正我们武府是不要她。哭什么?多少大家闺秀还等着嫁到我们这里了!”她大声对着门外喊道,扶着武若青走到里屋。

武若青一下子倒在床上,浑身顿觉一点力qì

也没有了。

“她嫁到了皇家,嫁给了临淄王了。你嫌她们家门第不好,皇家不嫌。我这辈子是谁也不娶了。”说完,便用被子蒙着头,道:“你走吧,我一个人静静。”

荷花愣了一下:“临淄王?皇家都不嫌他们门第不干净?”说着,她又笑道:“一个王子纳个小妾而已,你不要……

若青吼道:“你还有完没完!出去!”

他猛地坐起来,捶着被子叫道。

荷花吃惊的看了他一眼:“敢是风魔了?我去叫个郎中来!”

“娘!孩儿求你了!让我静一会儿好不好!你要请郎中来,我就死给你看!”武若青痛苦的咆哮着威胁着。

荷花恐惧的从他房中退出来。

千金公主和崔玄也赶过来。

荷花见了千金公主,兴师问罪道:“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一会儿就成了这样?你不是说和崔氏联姻已是板上钉钉,太后都已经同意了吗?怎么又给临淄王做了小妾?幸亏我们武家没有要,否则给临淄王做妾地女人给我们武家做正妻,我们还不稀

崔玄冷笑道:“不是你这个恶毒的军师。令郎现在会痛苦成这样?你不要夜郎自大,不知自己是老几了。告sù

你,我们崔氏的女儿就是嫁给皇家也是正妻!”

千金公主简直是懒得和她说话,绕过他就往武若青屋里走去。

武若青搂住枕头正在吞声哭泣,见了千金公主一下子扑到她怀里。

千金公主搂住他的头,叫道:“这还得了!热的这么厉害!赶快去叫郎中!”

武若青拽住她地胳臂:“若青辜负苇娘一片真情。得病是罪有应得,不要请郎中来看。就当作是上天惩罚于我的罢。”

崔玄道:“早知dào

这样,何必当初?”说着,便对千金公主道:“奶奶我们走吧,你没见我们在这里不受欢迎,处处被人监视吗?”

千金公主回头一看,果然荷花正在妒忌的看着自己,便推开武若青道:“青儿,事已至此。你也想开一些。天下好女子尽多,不是崔家女儿一人。我和儿去了,晚上再过来看你。省的在这里讨人嫌。”

说着,便带着崔玄去了。

玄道:“看来那武若青和苇娘还是真有感情地,只是他娘太可恨,他也太懦弱了。要是我将来有了女人,我一定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千金公主笑道:“你的女人呢?送来地媒贴不少,却不见你喜欢上哪一个,就这样混世魔王一般过着,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正说着,忽见前面一个白胡子的道士一闪过去了。崔玄没有在意。千金公主的脸色却是一下子白了。

崔玄看着奶奶,奇道:“你怎么了,奶奶?”“你刚才看到一个道士没有?”千金公主紧张的问道。

“道士啊,没有。不过我上次去巴州的路上倒是遇见了一个奇怪的道士。他问我去巴州做什么去,我说去寻找崔氏的大宗,他说,你就是崔氏正根独苗地大宗,还去寻找什么大宗!我问他怎么知dào

,他说。那崔浩是旁门左宗,庶出之子,根本不配做大宗。我说总比我这外孙做大宗好吧。他说你去问你奶奶,还给我看相,说我贵不可言,要我接近临淄王,说是这样我就能,”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凑到千金公主耳边说:“真龙天子。”

千金公主越听越惊:“你怎么看?”

崔玄若无其事道:“我才不想呢。那不是成乱臣贼子了吗?不是你和外祖母逼着我。我连这崔氏大宗都不想当,我就想啊。侍候着你和外祖母颐养天年,娶一个自己倾心喜欢地女子,生一群可爱地孩子,咱们一大家子在这太平盛世好好地过日子!”他无限向往的说。

千金公主显然和他想得不一样,她皱紧眉头道:“以后,你要是再遇见了这老道,就把你地想法讲给他,请他不要骚扰你。”

“谁能骚扰的了我啊。哈哈,奶奶,我要走了,家里还要准bèi

明日临淄王行聘的事呢。”他道。千金公主拉着他道:“也好,你要不改初心才好,否则祸不可测。我和你外祖母现在可就看着你一个人了。”

崔玄奇怪的看着忽然悲伤起来的祖母,笑道:“怎么突然这样?好了好了,我去了。对了,奶奶,你说那苇娘要是不愿意嫁给临淄王怎么办?”

千金公主沉思着,竟然对她平常最关心的武若青的婚事也恍若不觉起来。

第二卷 第十六章 采阴中毒

为感谢诸位的支持,第十五章已被设置为公众章节,请大家不要错过。

只是那两名女人虽然身材凸凹有致,走起路来风情万种,表情却极其呆滞,眼神之中透出一股阴森森的气息,使崔玄都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噤。

眼看两个女人如同两座冰山一般向自己移来,他惊恐的向后退去,叫道:“不要过来!”

崔干惊异道:“怎么?你作为崔门大宗,公主贵孙,佳丽成群,竟然还没有破过元身?”

崔铮叹道:“正是。这孩子执拗非常,他房里的两个大丫头乃是我亲自挑选送去,放荡骚浪,无人能比。谁知他竟能嬉笑自若,坐怀不乱。我也真真无法理解。”

崔干赞赏的看着崔玄道:“这才是真男子,能够不为女色所惑,将来必成大器。”

那两个女子渐渐逼上身来,崔铮沉声道:“去为少爷宽衣。”

崔玄急道:“孩儿曾经立下誓言,不是心仪女子,绝不坏她身体,误她终身。我要将这童子之身留给我的正妻。”

崔铮见他急得脸色通红,不觉笑道:“这是女人,不是猛兽。临幸是享福,不是受刑。”

那两个女子已经伸出纤纤细手,将崔玄腰间玉带解下。崔玄双腿战栗,体如筛糠,双手捂住裆间,叫道:“你们不要乱来!”

崔铮拿出一根玉箫,缓缓吹奏起来。崔玄感到身体里一股热气腾地升起,双目赤,捂住裆间的手也渐渐放松下来。

崔干笑道:“如此才好。铮儿。你要度他采阴**。今后无论儿和谁交合。都会使那女子在如仙如梦之中虚脱死去。除非他答yīng

登基为帝。否则便要爱人害人。”

崔玄听得明白。挣扎道:“你们不要这么毒!我不会答yīng

你们地。我崔玄生为忠臣孝子。死为宗社英灵。宁死不会从命地!”

崔铮面上似也有不忍之色。道:“儿。原谅祖父这样对你。实在因你乃崔家独苗。系宗庙门庭兴衰于一身。不能只为自身考lǜ

。”

“那崔浩呢?我不是独苗啊。崔浩是名正言顺地崔门子孙。我不是啊。”崔玄感到自己地声音越来越微小。他已经快要抵制不住两个女子地轮番触摸了。

崔干冷笑道:“你是说崔浩?哼!那是我醉后失德。误留下地人间孽种。不是当初你高祖母舍命相求。我当时就将他爹就地处理了。想我崔门何等高贵。翠儿那个贱人腹中怎配留有我崔门之种?若是你尚在。就由崔浩那个贱种继承大宗。那我就是崔门地罪人。还好。天道有眼。将他流放巴州。你又正位崔门。我才没有留下永天之恨。”

崔玄被他恶毒地语气所震颤。咬着牙道:“怎么?难道那崔浩不是你地后代?他身上不也流有我们崔门地血?无论他是何人所生。但他乃是你地儿子地儿子!”

那两个女人,一个已经欺上身来,朱唇正充满渴望的向玄口上噙来,另一个则轻轻咬住玄的裆间,令玄不禁软软地呻吟了一声。

崔干一愣,随即放声大笑。

“你们高兴的太早了!我耻辱,我是崔家的人!”

正在满堂春色,一片欢笑之时。一个人从外面冲了进来。只见他面色赤红,浑身抖,厉声叫道。

不是崔浩是谁?

原来崔浩处理完门外之事,赶来后院为崔玄做声援,来到后院,却不见崔玄,简单安慰了苇娘几句,便出来寻玄。有一个仆人道,见玄到假山洞旁就不见了。

崔浩曾经代理过崔氏族长。听祖母讲过,崔氏院内有很多精巧的机关,说是万一有难,就按动机关,疏散族人。他想,玄是不是误触了机关,陷入困境出不来了?

虽然他和崔玄在族长问题上是竞争关系,他极其希望玄突然有难,那么崔家就别无选择要立自己为族长了。但是。作为舅父的伦理良心又在催促着他。还是孩子性命要紧,不能见死不救。否则死了难见妹子崔可谏。

因此,也一步步的往假山洞里摸来。当走到洞底之时,他依靠记忆,找着了机关,也到了此处。

刚刚走来,就听到崔干对自己和父亲的一番评价。原来,自己心心念念归属的崔家并不认同自己,自己在他们眼中,始终是庶出之子,不配与他们平起平坐,哪怕是来路不正的崔玄都比自己种姓高贵!

想起自己这么多年以来,为了维护崔家地声誉,为了崔家的骄傲,所忍受的种种遭遇,他不禁万念俱灰,羞愤交加,忍不住从幕后冲了出来!

在场地人都愣住了。半晌,崔干方才喝道:“大胆崔浩,崔门历代族长在此叙话,哪有你立足的地方,还不快快滚了出去,否则,别怪家法无情!”

崔浩神经质的仰天笑道:“家法?我在你们眼中,本非崔氏子孙,你凭什么用崔氏家法治我?可怜我这么多年,为了这个崔字,庸人自扰,自毁前途,如今才知dào

自己错了,可惜人生匆匆,已经过去了四十年啊!姓崔的啊,你们误我非浅啊!”

看着他疯狂的模样,崔铮鄙夷道:“你能姓崔已是幸运,怎能说是崔门误你?你身上流有丫鬟的血,自然不能继承大宗,这是毋庸置疑的。可笑你还千里迢迢赶回长安,来与儿争夺大宗,真是自不量力,可笑之极!”

“我可笑吗?我可笑吗?高祖父,虽然你恨我入骨,但我还是要叫你高祖父,因为我除了叫你高祖父,我叫谁高祖父?你们虽然把我看做崔门的耻辱,但我还要姓崔,尽管我也不愿意了,但是不姓崔,我姓什么?高祖父。我有什么罪?你为什么要生下我祖父?我祖父又为什么要生下我们父子?我们也不想姓崔啊,可是你告sù

我,我应该姓什么?”崔浩激动不已,面对崔干,如连珠炮一般悲愤莫名的问道。

崔干被他问地无有话说,崔铮赶上去要掌崔浩嘴。被他摇手制止了,有些苍老的道:“对,这件事,你没有错,错都在我。你身上有我的血,你是崔门子孙。你不欠崔门的,崔门欠你的。但是你作为崔门子孙,要知dào

认命,因为我们崔门就是靠血统高贵纯净。不与庶人通婚产子才保证种族高贵的。这是我们崔门的家规,在大宗有嫡系血脉地情况下,你是不能继承大宗的。你去吧。安心辅佐玄成就大业,不要再胡思乱想了。”

崔浩面如死灰,道:“我要走了,走了,永远也不回来了。长安,崔家,可笑我崔浩四十年浮生如一梦,如今方醒啊。”他伸了一个懒腰,高声唱道:“大梦谁先觉?浮生一梦间。何处有真谛?放浪水与山。”

自他走后。洞内良久无声。

又是半晌,崔铮咬牙道:“父亲,这个小厮已是知dào

了我们地秘密,若是他口风不严,于我们崔家大业将大大不利。待孩儿前去结果了他,否则恐怕祸有难料。”

崔干坐在御座之上,垂头看着空荡荡的假山洞中,正在尽lì

与二女盘旋的崔玄,叹道:“身为崔氏子孙。我们崔家的人命好苦啊。李唐皇室,我们又岂肯轻言失败?你们等着,我们成功之后,定会让你们族无遗类!”

崔铮满眼疑惑之色:“父亲,快决断吧,不然,他就走远了。”

“算了算了,如果他行对崔门不利之事,我自会处罚于他。你就不要出手了。”崔干颓然叹道。

崔铮只好点头听命。痛苦地看向崔玄。问道:“父亲,难道玄以后真的与人交合。只能采阴害人,不能享shòu

夫妻之乐了吗?可叹他心底仁慈,还未知爱为何物呢。”

崔干没有说话。

许久许久,那两个女子渐渐力缓,像蛇皮一般从崔玄身上滑下来。崔玄拂开她们,坐起身来,脸上现出不可思议的神色。崔干道:“看到了吗?儿,这两名女子已经死在了你的阳物之下,你现在试着动动筋骨,看看与往日相比如何?”

崔玄痛苦的惊道:“什么?是我害死了她们?她们有什么罪过?为什么要让我害死她们?”

他爬过去看那两名女子,用手轻轻合上她们那呆滞地睁着地眼睛,捂住脸哭起来:“我崔玄杀了她们,我崔玄杀了她们。”

崔干道:“何止是她们,以后只要你行此交合之事,便会害死女方。无论她是谁,除非你答yīng

我们,反叛称王,否则你将终生如此。”

“你!你!”崔玄眼中喷出愤nù

的火花,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么不幸地事竟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他抽出腰间长剑,就要往老道身上刺去:“虽然我知dào

你是我地高祖父,但你用心歹毒,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活着徒徒为害人间,不如我今日替天行道,杀了你这个孽畜!”

崔铮喝道:“还不快住口,你高祖父还不都是为了你好,为了我们崔家好!你不要口出不敬之辞!”说着,他捏起二指,只见一道电光,崔玄手中长剑已是咣当落地。

崔干面上露出奇异之色:“这都是命,想为崔家的没有资格,不想当皇帝地偏偏是大宗。难道是天灭崔家吗?”

崔玄跪下来,双手向天:“苍天啊,为什么要让我姓崔?”

听着他痛苦的嚎叫,崔铮低低道:“姓氏是一种责任,也是一种义务。孩子,你姓了崔,就认了吧。”

崔玄紧紧拽住他:“你是我亲祖父,我是你亲孙子,你说我这样下去,怎能娶妻,又怎能生子延续血脉?难道你要亲眼看着我自绝于身吗?”

崔铮盘腿坐下,闭上眼睛,道:“当然不想。只要你听高祖父的话,愿意登基为帝,我们自然会为你解除法力。另外,你身上还中了阴毒,这种毒每七天作一次,作之时痛苦无比,生不如死。除非你按照我们吩咐去做,你高祖父才会给你解毒。”

崔玄像狼一般大声嚎叫。

“你这次的任务就是务必促成李隆基与苇娘的婚事,然后把苇娘培养成你的耳报神。”

第二卷 第十七章 往事可伤

崔玄失魂落魄的来到后院,见到崔夫人和苇娘,落座之后,半晌无言。

崔夫人见他与平日不同,以为他是因苇娘不愿嫁给临淄王,心中愁所致,便安慰他道:“儿,你也不必忧虑,苇娘如今已是同意嫁给临淄王了。”

“也好,也好。临淄王不错的。”崔玄如同八哥一般干巴巴的说道。

“你是怎么了?”崔夫人感到有些奇怪。

崔玄低下头,半天方才问道:“外祖母,我外祖父现在哪里?”

崔夫人愣道:“好好的问这些做什么?”

崔玄强自忍住内心的沉重,道:“我外祖父是不是现在还在长安?他为什么不来看你?还有我娘她是谁的孩子?是不是不是我外祖父的女儿?”

崔夫人一怔,怒道:“你胡说些什么啊?哪里风魔了来?想气死我不成?”

崔玄跪下扑到崔夫人怀中,失声痛哭起来:“外祖母,我的命好苦啊!”

苇娘冷冷道:“你的命苦还能哭出声来,我的命苦却要咽下肚去。”

崔玄忽然大声叫道:“都是你们造下的冤孽,都是你们不守妇道的不守妇道,道貌岸然的道貌岸然,如今却要我这个无辜的人来承shòu,我有何种罪过,我有何种罪过?却该为你们顶缸!”

他一气喊完。转身跑出院落。

门外。千金公主已是哭湿了衣裳。见他跑出来。搂住他道:“天杀地。儿还是个孩子。他有什么错。凭什么要他来承担你们地事?你们怎么能对孩子下这样地毒手啊。”

崔玄听祖母已经知dào

。更加悲痛。呜咽着道:“奶奶。我们回到温府去吧。我不要再住在这里。我不要姓崔。我恨这个姓氏。”

千金公主仿佛一时之间已经苍老了二十年。她点头道:“好。好。我们走。我们不在他们崔府。你不姓崔。你姓温。姓温啊。”

说完。祖孙二人互相搀扶。蹒跚地离开崔府。

崔夫人从院里追出来。从他们二人地话语里边。她仿佛也明白了什么东西。想起二十年前。在公主府里地假山洞里。她遭遇到地一切。她隐约猜到。该来地已经来了。崔府地那张网已经张开了。

玄是受正统教育长大地好孩子,他定是不肯合zuò

,惹恼了他们,他们一定对他下了某种毒手。想起崔氏独门的毒功,她不寒而栗。

难道,他真的会禽兽不如,对亲孙子也下此毒手?

一时之间,事情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崔夫人倚到门楞上。感觉浑身无力,想张口叫住玄,又不知dào

说什么。

苇娘听他们说的污七八糟,不无鄙夷的想,崔氏门庭高贵,号称天下第一高门,却也这么不清不白,大宗夫人都能和人私通,生下不是崔氏的女儿。竟还不如自己一个妓女干净。那身为崔氏之女,也没有什么令人骄傲地了。

忽然之间,她觉自己对所谓的良家和高门也不再景仰起来。

只是不知武郎他那母亲知dào

不知dào

这些,若是知dào

,恐怕就不会拘泥于自己曾经涉足风尘了吧?

正在想时,崔夫人已是满面忧伤的回来,不自然的笑道:“苇娘,你也好好歇息歇息,明日事情多。别累着了。”

苇娘懒懒道:“你去吧。”说完。便大模大样的站起身来,走到卧室去了。

崔夫人一怔。转而一想,泪水如走珠一般掉落下来。

往事不堪回…….

那年,自己十六岁,遵从父母之命,嫁给崔家大宗嫡子崔铮。崔铮长相英俊,才华横溢,是高门中人人称羡的年轻郎君。自己满怀柔情的幻想,嫁给他为妻,以为厮配得才貌仙郎,定搏个地久天长,夫妻恩爱,红尘永成双。

谁知,嫁给他第一天,就现他魂不守舍,仿佛满腹仇怨一般。进得门来,浑身酒气,对自己不理不睬,吩咐丫头再倒酒来,一杯一杯,竟是借酒浇愁的架势,一直喝到曙光初现,窗纸透白。

他吃了一夜的酒,自己地心凉了一夜,泪水打湿了那陪嫁的凤冠霞帔。第二天早上,陪侍的丫头把这一切告sù

了崔铮地母亲,慈祥的老太太。

崔太太亲自来到新房教xùn

儿子,但不教xùn

还好,一经教xùn

,自己才从老夫人的话语中得知原来崔郎早有心上人。老太太那天说过的话自己至今记得,老太太说:“铮儿,你不要想不开啊。这姻缘都是上天订好的,月老不会错牵红绳子的。你和那千金确实无缘,谁也没有办法。现在你已经娶了媳妇,她也要嫁人,从今就是形同陌路的两个人。你一定要接受这个现实,别再错下去了。”

自己的惊愕和痛苦无法言述,一时之间,好恨自己的爹娘,怎么不打听清楚,就把自己嫁给了崔铮?又好痛自己地命运怎地就这般苦,自己相貌端正,知书达礼,出身高贵,追求的王孙公子亦不在少数,怎么就偏偏嫁给这个心中早有他人的崔铮?

接下来的日子更加难以忍受,崔铮根本就不与自己说话,更不用说同房了。他在第二天就去了书房安歇,说是为了砥砺文章才能,老夫人千般相劝也无济于事。最后事情惊动了公公,在他严厉的责骂下,他才恨恨的回到新房。但对待自己如对仇,大概他恨屋及乌,觉得是自己鸠占鹊巢,夺了他的所爱的位置吧。

寂寞、孤独、羞辱每天都在上演,她后来简直无法出门,奴婢们见到她时,总是面露同情或是鄙夷之色,令她无法面对。在这种巨大的心理压力之下,她度日如年地过了四个月。

四个月后的一天,崔郎忽然兴冲冲的对她说话:“夫人,明日温挺驸马要来我们这里赴宴,你要好好妆饰一番,和我一起出去陪客。”

温挺是千金公主的夫婿。她知dào

的。千金公主是崔郎心上的女人,她也知dào

的。她想看看,那个女人究竟是何模样,有何魅力,居然就把自己地崔郎迷得神魂颠倒,弃父母妻子于不顾。

况且。她想,温挺驸马肯到这里来,肯定是两家已经疏通了恩怨,否则他怎肯带着妻子来到她情人这里?那么,以后就会好了。崔郎就会死心了,那个千金公主也不会缠着崔郎了。

她不无高兴的想。

哪里想到,这是一个阴谋,灾难正在一步一步地向自己走近。

宴席之上,两个男人明争暗斗。千金公主明显偏向崔铮。二人公然眉来眼去,对温挺冷嘲热讽,后来干脆携手同至后花园游玩去了。把温挺和自己撂到了宴席之上。

温挺气愤难止,自己也是珠泪滚滚。

温挺吃了几杯闷酒之后,忽然双目红地看着自己,那目光无礼之至,任谁也能想得出他在想些什么。自己吓了一跳,急忙收起自伤自怜的情绪,急急忙忙就要往内室躲去。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温挺扑了上来。

自己拼命呼喊挣扎,但没有一个人前来。当木已成舟。自己忍受着巨大地侮辱,被温挺强暴之时,崔铮和千金公主适时出现了。

那个畜生,看着温挺在自己身上奋力进出,他竟然不恼不怒,还在旁边饶有兴味地观赏,对千金公主说:“看来我那药物还不错,你看你不是说你那温郎温良恭俭让,你不让他同房。他干气也没有办法吗?你看如今却如狼似虎,他身下那女人感觉也不错呢。”

他的调笑令我无地自容,我这才知dào

,原来今天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温挺被他下了春药,我是早就被他准bèi

好要送给温挺享shòu

的。那我在他心目中算什么?身体的痛楚远远比不上内心的痛苦。我恨极了这个龌龊的小人,他白白长有那么个好模子,白白生长在以诗书礼仪闻名天下的崔家。

我恶毒的看着他,他好似还有些良心未曾丧尽,躲避着我地目光。对千金公主说:“这下好了。这个贱人现在丢掉了贞洁,还有什么脸面说是我的正室娘子。还有什么资格去我父母面前告状?我们从今就自由了。”

温挺浑身虚脱一般从我身上滑下去,崔铮拥着千金公主道:“我们赶快离开,过一会儿他就要清醒了。”

温挺醒后,看到自己和他都一丝不挂,而他阳物上还滴着精液,吓了一跳。痛苦的跪下来,乞求自己原谅:“温挺酒后失德,没想到冒犯了夫人。请夫人原谅啊。”

自己本想一死了之,但后来想我年纪轻轻自寻死路,难道是为崔铮死节吗?不!我不要为这个畜生死节!

再后来,就听说,千金公主怀孕了。我知dào

,那孩子一定是崔铮地野种。因为崔铮每天回家都哼着歌好似快乐之致。有一天还对我说:“千金怀孕了,呵呵,不知dào

温挺会给他取什么名字呢。”

我感到非常恶心,就诅咒道:“也许温挺现不是他的孩子,把他杀了呢。也许,见不得天日的野种,本就活不长呢。”

他怒极,抬脚朝我提来。我没有躲闪开,倒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丫鬟慌忙找人来看。

大夫说:“夫人是有孕了。”

老夫人高兴的高叫阿弥陀佛,叫通知公公。公公来看过后,好似没有那么高兴,命人快叫崔铮。不知爷俩说了些什么。

不久,公公就去世了,他们那天的谈话永远无法知晓了。崔铮好似也有所悔悟,他叹道:“冤孽啊,冤孽,你怎么会怀孕呢,你怎么会怀孕呢。”

然后也出家去了。

这段屈辱的往事自己永远无法忘怀,但又无人诉说。谏儿啊,你活着时,不止一次的追问,到底你是谁的孩儿,娘到你临死也没告sù

你。以至于你一直怀疑为娘,每当看到为娘,便恨恨不平,充满鄙夷。其实,娘的苦你知dào

吗?

老天爷,你为什么这么不公平,使我们娘两个都遇人不淑,婚姻不幸?现在谏儿已经转世,难道你还要不放过她吗?老天爷,求求你,可怜可怜谏儿吧,她是无辜地,一切都是崔铮和千金那两个老畜生造成的,要惩罚就惩罚他们吧。

想到这里,她忍住悲怨,往苇娘卧室走去。

第二卷 第十八章 出逃

崔夫人强自忍住心中悲怨,来到苇娘房中。苇娘见她进来,抬起头往窗外看去,对她不理不睬。

崔夫人道:“有些事情不是你所想象,但也只能任你想象,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世上有很多事是个人无法做主的。就如你出生之后就被卖入妓院,岂是你个人爱风尘?原是命运所误。”

苇娘微微一笑道:“我与你不同,我是不知不觉间被卖入风尘,而你当日想必不是婴儿,否则怎会生下女儿?”说毕,嘲弄的看着崔夫人。

崔夫人红了眼圈,看了她一眼,道:“随你怎么认为吧,但作为老人,我必须要奉劝你一句,嫁给临淄王后,你要信守前约,不可与他同房,还是带修行,弥补前愆为好。”

说毕,转身去了。

苇娘看着她离去,嘟囔道:“自己不干净,还来管我的事!我与临淄王同房不同房用你来管?恐怕前愆深重的不是我是你呢。”

崔夫人浑身一震,虽然苇娘话语不高,但句句打在她的心坎之上。她本是江左王氏之女,从小信读《女经》、《女训》,把贞洁看做生命一般。被温挺侮辱一事一直是她心中最大的纠结,每当想起便痛不欲生。若不是当初深怕突然自尽,有辱声名,后来又知身怀有孕,恐怕早就悬梁自尽了。

谁知如今竟因此受到女儿奚落,她感到如同万箭穿心一般。回头望着苇娘,道:“你!你!”便口吐鲜血,昏了过去。

苇娘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一句话竟能带来如此严重后果,惊得叫起来:“来人!来人!夫人晕倒了!”

侍女们闻声赶来,都手忙脚乱。其中一个道:“我们围着干看也不是办法,快去找大爷和公子来,请大夫来看是正经!”

苇娘正想见见崔浩,言明自己不想嫁给临淄王之事,便道:“少爷去到公主府了。远水解不得近渴,还是去叫大爷来吧。”

崔浩很快被找来了。他此时和初来时地意气风绝不相同。看去和方才崔玄一般。竟也是失魂落魄地样子。

见了躺在床上地崔夫人道:“她是崔门正室夫人。理应崔门正宗料理。我是旁门左宗。算不得崔氏子弟。我管她作甚?”

说完这一句阴阳怪气地话。便举脚要走。

苇娘叫住他:“爹爹。女儿有事禀告。”

崔浩看着她。忽然诡异地一笑。道:“乖女儿。你有什么话讲?我们去到内室说去。”

苇娘道:“也好。”便领着崔浩进了内室。把一个死活不知地崔夫人撂到外厅不管。

进了内室,苇娘道:“我万万没有想到。高门大户也是如此肮脏,倒不如我们妓院,最起码少了层虚伪。”

崔浩认真听着她这番话。点头同意道:“什么伦理道德,门风清誉都是骗人的。他们长门偷人的偷人,出家的出家,都没有错,因为什么,因为他们是崔门地大宗!我是庶出子孙,我勤奋读书,我刻苦上进,我处处为了崔家着想。可我是谁?我还是崔家的一个看门狗,不算是崔家的大宗!”说着便呜呜的哭起来。

苇娘同情的看着这个“父亲”,道:“爹爹,所以我想,崔家既然如此肮脏,我也不以能回崔家为荣,他们又对你如此不恭,我更犯不上为了他们陪葬我的幸福。孩儿想,不如我们悔婚了吧。”她断然说道。观察着崔浩地神情。

崔浩一愣,道:“好!你悔婚吧。看太后怎么收拾他们崔家!让崔玄那个大宗收拾破摊子去吧!”

苇娘道:“可是,我们要是悔婚,就不仅是连累崔家和崔玄了,连我们也有关系,如今可如何是好?”

崔浩一笑:“我们跑。现在崔夫人躺在床上,我们就说去到公主府里叫崔玄,然后一起跑掉,又有谁知dào

?”

苇娘沉吟道:“好倒是好。只是天下这么大。去何处安身?”

崔浩道:“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天下之大。还藏不住我们两个小人物?你放心,太后如今操着大心,她管不住我们这些小事!”

苇娘有些犹豫,又有些悲伤,低下头不知想些什么,没有说话。

崔浩笑道:“舍不得你那武郎了吧。只是你舍不了他,他舍得了你,他还有他那个母夜叉娘老子呢。”

苇娘眼圈一红,狠下决心道:“谁想着他来!走了走了,一走就了了!”

崔浩笑道:“好好好,你说的不错。走了走了一走就了。只是我们空身上路恐怕不好盘缠度日,你看你这屋内有何宝贵东西,可收拾一两件,我们以后也好使度。”

苇娘道:“我不要他们崔家的东西,难道我们两个大活人还会饿死不成?”

崔浩看着她,咽了口气,道:“也好。随你吧。我们这就走吧。”

苇娘默默跟随他出去,来到外厅,崔夫人尚自躺在春凳上昏迷不醒。苇娘不知怎的,竟又有些不忍起来,但想起她的所作所为和明天的行聘,又下定了决心,对侍女们道:“我跟大爷一起出去找崔公子回来,你们好生侍候夫人,不要大意了。”

侍女们答yīng

着,都没有吭声。

正是泥牛入海无有踪,蛟龙一走再难寻。苇娘和崔浩二人离了崔府,急急出城去了。

再说崔府众人守在崔夫人旁边,除了一个稍稍懂得医术的老妈妈还做了些处理,其余人等竟都是大眼瞪小眼,一心等待崔浩等带着大夫回来。

眼见天已是渐渐黑了,崔浩和大夫还是毫无影响,大家才都心焦起来。一个道:“这早晚大爷还不回来,是不是在外边遇上了什么事了。我们能等夫人不能等啊,我们还是派人去找公子回来吧。”

大家计议已定,出门叫了个小厮,去叫玄回来。

玄正对千金一五一十的讲自己的遭遇,千金公主气地手脚冰凉。

她其实已经从崔铮放出的飞鸽中知dào

了部分消息。但还是没有想到,他们居然会狠毒到往玄身上下毒,这可是他的亲孙子啊。

当不当皇帝对千金来说并不是什么要紧地事,倒是祖孙相守,颐享天年才是最重yào

的。没想到,崔铮父子居然被皇权迷昏了头脑。用不能人事来要挟玄。

想到此处,她双手抖,紧紧搂住玄的头,泪水如同决了堤地洪水一般,倾泻而出。

玄作为崔、温两家唯一的血胤,被外祖母和祖母看的如同命根子一般,千娇百贵的养到这么大,何曾遇到过半点挫折?没想到刚刚成人,幸福生活还没有扬帆。便遇到了这样的事!

他倚到祖母怀里,像受惊的孩子一般,在大人那里寻找着安全。

千金公主曾经如花地脸如今白的吓人。她的嘴唇神经质的抖动着,她不停的说:“玄,不怕。这不是真的,他们不会的。有奶奶呢,啊,玄,不怕。我找他们去,他们凭什么啊。造孽呀,造孽呀!”

崔玄知dào

奶奶这样说恰恰说明了她的无奈。是的,崔家为了此事已经运筹帷幄多年,也许在父亲在世之时,他们就已经开始准bèi

,只是父亲比自己命好,提前就一命呜呼了。等到自己此时,他们大概早已经忍无可忍了吧。怎能会轻易放qì



崔玄从小受到正统教育,忠臣孝子,慈父义夫一直是他对自己地期许。没想到自己竟然出身在一个叛臣之家。而且还是私生子的后代。

于公无颜立于朝堂,于家更是来路不正。这双重打击将他的骄傲击地粉碎,眼下他已不知自己应以何种面目活着了,以往的道德坚持和形象期许如今全都化为了对自己的讽刺,使年轻的他无法承shòu。

千金公主咬牙道:“苇娘明天就要行聘了,至少你第一个任务能够完成。”

崔玄抬头看着千金道:“奶奶,我现在倒不愿苇娘嫁给临淄王了,我想里面肯定有不利于朝廷的阴谋。我宁肯死也不愿被奸人利用,成为朝廷叛逆。”

千金公主没有说话。她有自己的想法。

眼下。要玄听从崔氏地安排那是不可能地,要崔氏放qì

几十年来的努力也是枉费心思。那么得过且过。混过一天是一天,骗得他们解开玄地毒才是重yào

的。

他们不是要玄先要促成李隆基和苇娘的婚事吗?那么,好,我去努力。至于若青,那就请你原谅我了,你毕竟只是我的儿子转世之体,而眼前这个人,却是我今生今世滴滴亲的娇孙子,我不能为了你叫他受苦。

正在思量如何把隆基和苇娘的婚事做得天衣无缝,不使太后在婚前起疑,忽然见门外来人叫道:“少爷!少爷!夫人昏倒了!”

玄一惊,站起身来:“我走时还好好的,怎么说昏倒就昏倒了?”

那来人道:“回少爷的话,今天下午,夫人还好好的,和小姐说了几句话,就昏倒在地。大爷和小姐出去请大夫,现在还没有回来。我们等不及,来请少爷赶快回家,救治夫人要紧。”

“什么?你们叫大爷和小姐去叫大夫?”崔玄大惊失色,想起崔浩在假山洞里地反应,他心底升起了不祥的预感。看来,他们是不会回来了。”

千金公主咬牙道:“想得倒好,以为一走就了。世上哪有那么便宜事?我千金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找回来。”

第二卷 第十九章 谁遭毒手

第二天清晨,李隆基打扮的光耀一新,带着临淄王府的全副仪仗来到崔府行聘。

长安城里主干道上挤满了看热闹的闲人,朝廷遵照前例休市一天以示庆祝。

队伍迤逦来到崔府,却现崔府诸般事务尚未准bèi

齐备。大门外边居然还是两个粉色的崔府灯笼,临淄王府送来的灯笼居然挂都没挂。出来迎接的门人也高低不同,穿着各色,显见无人专门吩咐。

王府里的执事十分不满,呵斥道:“王爷马上就要下轿了!你们家里管事的呢?”

一个家人飞跑着进去禀告,崔玄衣冠不整的从里边出来。

李隆基正好从轿里下来,一眼望见出来迎接的只有崔玄一人,并没有崔浩,心里咯噔一下。

要知dào

,苇娘是崔浩的女儿,崔浩理应出来才是。难道是婚事又有了变卦不成?

他上前一步,抓住玄的胳臂,道:“玄,崔伯父怎么不见?”

崔玄垂下头道:“进去叙话。”

李隆基已经知dào

事情有了变化,并不答言,吩咐手下人等在外等候,自己跟随崔玄往里边而去。

崔玄见左右已经无人,方才凑到隆基耳边道:“伯父和苇娘都不见了!”自从知dào

了自己的身世,他也不再以舅父称呼崔浩,而是直接称呼伯父。

李隆基一愣。道:“我就知dào

。婚事不会这么顺利。你知dào

他们到哪里去了?”

崔玄摇头表示不知dào



李隆基沉思了一会儿道:“苇娘不愿嫁给我。是因为留恋武若青。心中有爱。自然不会走远。这事你们老太太知dào

不知dào

?”

“我们老太太已是气昏了。现在病倒在床。”

“哼!”李隆基忽然变脸道:“定是苇娘不愿。你们崔家悔婚。才放出了这烟幕弹。今天这事我先担待着。三日之后。你们把苇娘给我交出来。我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否则。我如实禀告太后。治你们个儿戏皇家之罪。到时别怪我李隆基无情!”说罢。冷着脸。一甩袖子。扬长而去。

崔玄虽然恨极自己地姓氏和出身。但要坐视崔家无辜族人坐受无妄之灾。也做不来。他赶上去叫道:“殿下!”但李隆基头也不回地去了。

苇娘和崔浩到底到哪里去了呢?

他苦苦思索。

武若青!对,一定是投奔武若青去了。

想来不错,他火速骑马前往武府。

听说行聘之日,崔浩和苇娘一起失踪,病榻上的武若青险些晕死过去。

他拽住崔玄的手道:“兄弟!我和你一起去找他们去!苇娘为了我,抛却荣华富贵。甘冒性命之险,我若还躺在病榻之上,无病呻吟。我还算是个男儿吗?”

崔玄此时才见他露出有担待的男儿本色,点点头道:“也好,你和我一起去,苇娘出来的可能性更大些。我们这就走吧。”

武若青听说苇娘不嫁李隆基,浑身平添了许多气力,眼见得脸上也放起红光来,一跃从床上下来,动手穿上鞋子,雄赳赳气昂昂的便要跟玄出去。

走到小垂花门。见到闻讯前来阻挡的荷花。她一见崔玄,便冷嘲热讽道:“我们若青身体这般模样,你还来邀他出去做什么?难不成我们若青死了,你就好来顶他的窝,既是崔、温两家地大宗,又是我们武氏的血胤,你看你这身份多光鲜!”

看来,当年武敏之和杨老太太对崔玄的关怀她记忆犹新,关于玄乃是武敏之与崔可谏私生之子的传言她是听在耳里。记在心里。

要是放到平常,崔玄定然不会放过她,可是如今事在头上,何况也已经知dào

自己本就是来路不正的私生子后代,因此也懒得再与她答话。

倒是武若青叫道:“娘!这是我自愿出去的,与崔公子无关。”

说罢,便拉过崔玄地手,撇过母亲,快步去了。荷花在后面干瞪眼。毫无办法。便坐在垂花门前,撒起泼来。

玄道:“兄弟你是真丈夫。以前是我错怪了你。我代表我们崔氏满门感谢你!”

武若青笑道:“我还要感谢你给我送来这个好消息呢。苇娘没有嫁给李隆基,对我情深意重,真是无价之宝啊。我是为寻宝而去,与你们崔门无关,你不要对我心生敬意,我担当不起。”

二人一起哈哈大笑。

玄皱眉道:“于你是好消息,于我却是大难题。若青,你说这苇娘她究竟会到哪里去呢?”

苇娘和崔浩此时正面临着巨大的危险,只是他们尚不知dào



话说二人从崔府逃出之后,逃到长安城外一个小破庙中。苇娘问道:“爹爹,你说,明天李隆基他们行聘不见了我们,会难为玄和老太太吗?”

崔浩冷冷道:“那是他们自作自受。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他们该到了遭报应的时候了。”

苇娘见他神色恶毒,没再接话。许久方问道:“我们下一步怎么办啊。”

“怎么办,我们各奔东西。你走你的,我走我的。”崔浩无所谓道。

“什么?爹爹,难道刚刚团圆,我们就要分离吗?”苇娘眼圈红道。

“什么爹爹?那是他们骗你的,你根本不是我的女儿,他们是想帮武若青娶到你,才设计拉我来骗你。你是巴州一妓女,我是长安城中贵公子,再不济也不会把女儿丢到妓院里吧。”崔浩嗤的一笑,搂过苇娘,就要亲一口。

苇娘惊恐的叫道:“你不要乱来!一日为父,终生为父,你不要做这样禽兽不如地事!”

一时之间,崔浩的狞笑声和苇娘的哭泣声交织在一起,在庙外回旋。

正在难分难解地时候。一个道士仿佛鬼魅一般,不可思议的现身在了他们面前,只见他当胸合十,口称无量道尊,挡住了正要动粗的崔浩。

崔浩瞪着红的眼睛,问道:“你是何方野道。敢来搅我崔爷爷地好事?”

那道士骂道:“不长眼的孽障!崔家的大事几乎被你败坏了!”说完,提起地上已经惊得奄奄一息的苇娘,闪电一般不见了。

崔玄与武若青一路问,一路走,转眼也来到了这破庙前。这破庙正是若青被押解来长安时险些丢失了性命的所在,他记忆颇深。对玄道:“人生如戏,我前日从巴州来,就是在这所破庙前,遇到了张柬之。方才重回长安士门。这庙虽破,于我却吉祥之至,我们不妨进去拜上菩萨一拜。求她也佑护苇娘。”

玄点头称是,与他一起来到破庙里。菩萨在上,依然如昨,在仁慈地笑看众生。

崔玄和武若青一起伏下身去,双手合十,高声诵佛号:“阿米托佛,求观音大士保佑,苇娘一路平安,早日回到我们身边。”

话方落音。便奇异地听到菩萨张口说话了:“崔玄,武若青,念尔等心诚,可向前行三百步,见有一枯井,纵身下跳即可如愿以偿。”

惊得二人魂飞魄散,匍匐在地又磕了三个头,便将信将疑往前走去。数到第三百步时,果然见到前面有一个枯井。二人对望一眼,武若青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崔玄跟着眼一闭,也纵身而下。

井下黑暗如漆,伸手不见五指,隐隐听到有女子的哭泣之声。崔玄从怀里取出一颗明珠,借着珠子的宝光,二人摸索着往前走。

又走了大约三百余步,眼前忽然豁然开朗。原来这枯井通向一个山谷。内里别有洞天。

二人从洞里钻出来,准bèi

顺着女子的哭泣声。继xù

往前寻找。

其实,已经不用寻了。

二人的眼睛稍稍能适应眼前情况之时,便现在正前方站着一个老。那老身材高大,鹤童颜,头上无量道观,身上无量道袍,手持一柄拂尘,双目微闭,口中念念有词。

在山风的激荡之下,道袍鼓起老高,拂尘也随风飘散,看去如同天人一般。

可是,这两位小爷见到这个道士,却一起惊得面如土色。

崔玄恨道:“原来是你捣的鬼!”

武若青却道:“怎么,这是我梦中常见之人?”

二人一起走上前去,崔玄是揪住那道士地前襟,叫道:“苇娘在哪里?你就不要再伤害无辜了!”

武若青却是神情恍然如梦,跪下去抱住道士地双腿道:“求大仙指点迷津!我到底是谁?”

那道士笑而不答,闪身之间,二人所搂所抱都化作了一缕空气。

他却在别处一击掌,只见苇娘从谷中现身出来。

只不过已不是他们见过的苇娘。那个苇娘满面生气,嬉笑言颦,举动可爱,这个苇娘面容呆滞,双目无光,神情如同傻子一般,却如那日崔玄假山洞中见过的两个少女一般。

崔玄惊道:“妖道!难道你对苇娘也下了毒手!”

武若青听不懂他说了些什么,只是一味往前冲,紧紧搂住苇娘,哭道:“好苇娘,你原谅我地过错,我再也不让你受这种委屈了,你的苦都是我造成的啊。”

道士又是一击掌,只见苇娘竟缓缓的脱下自己的衣服来。

第二卷 第二十章 空谷生变

崔玄吓得张大了嘴巴,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叫道:“不要啊,不要啊,她是我的前世母亲,我不能啊我不能啊!”

武若青以为苇娘是要报复自己,走火入魔,鬼迷心窍,所以才有这不知羞耻的荒诞举动。

也不顾众人在旁,扑通一声跪倒在苇娘面前,哭道:“苇娘,若青知错了,你不要再脱了,不要往我心上扎刀子啊。”

苇娘的眼睛里分明有泪,但脱衣服的动作并没有停止。

老道笑道:“你们马上就会看到一个美妙的女人**,儿,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只要和她交合,她今后就会对你言听计从,简直是妙不可言。”

苇娘脸上的泪水越来越多,但是手也越来越快。

武若青终于意识到是眼前的这个老道捣的鬼,他扑上去对老道吼道:“你快制止苇娘,不然我跟你拼了!”

“匹夫之勇,你拼啊。”老道调虐的一笑,从武若青的面前消失。

武若青握住满手空气,四顾空谷,徒呼奈何。

苇娘已经脱得只剩下小衣了,武若青说时迟那时快,解下腰下丝绦,捆住苇娘的手脚,苇娘双目流露出感激之色,身子却在拼命挣扎,仿佛还想挣脱出来,继xù

脱衣服。

那老道再次现身,对着苇娘吹了一口气,那丝绦应声而开,苇娘迅速的从地上站起来,又要脱衣服。

忽然。谷中刮起一阵旋风。苇娘在这旋风中晕了过去。

旋风过后。谷中又出现了一个人。是崔铮。

崔铮喑哑着声音道:“父亲。崔铮大胆。求父亲放过这个女孩子。她实在是太可怜了。”

老道怒道:“你想找死?目前只有这个方法最为快捷!”

崔铮痛苦道:“我知dào

。但是。这个孩子没有罪。我们崔家欠她地太多了。她毕竟曾是我们崔家之女。难道父亲就不能对她网开一面?当初。孩儿遵从父命。舍弃红尘恩爱。远上终南山。就是这个孩子陪伴在母亲膝下。代替孩儿尽孝。给母亲余年送去很多欢乐。”

老道骂道:“没有出息地东西!你们一个个六根不净。怎么成就大事?区区一个女子。别说只是有崔门之女地虚名。就是我们崔家地亲生骨肉。需yào

她献身地时候。她也别无选择!”

“可是,父亲,她确实太可怜了!前生受尽玄儿的折磨,在屈辱中度过了短暂的一生,今世又被卖入风尘。被青儿这个孽畜辜负。她有何罪?罪孽全在儿子一身!所以,儿子绝不忍心。再看着她受苦了!”

“你是心痛你的儿子温若玄了!想为他再续前缘,你和千金那个淫妇想得一样。别以为你老子什么都不知dào

,告sù

你,如今说什么都晚了,我要做的事谁都别想阻挡!”那老道说着,扬手便是一个闪电,震得地上地苇娘面色惨白,一下子睁开了双眼。

崔铮继xù

求恳道:“父亲,武若青也在这里,儿事后还要我们嘱咐机密,外人在这里不好。”

老道狞笑道:“我既然容他在这里,那他就不会有思想自由了,按那年张三的例子办!你闪开!我要动手了!”

崔铮神色一凛,道:“父亲,难道除了登基为帝外,您真的就没有一些儿女私情了吗?”

老道再不答言,五指伸开,从掌心中放出三颗红球来,分别向玄、若青和苇娘飞去。

崔铮低下头道:“父亲,请恕孩儿不孝,孩儿不仅是您的儿子,还是他们的父亲和祖父!我不能亲眼看着他们遭到这样的对待,而无动于衷!”

说着,他也舒展袍袖,双掌放开,出真气,要逼回那三颗红球。

一时之间,空谷之中充满了肃杀之气。

武若青趁此机会,偷偷来到苇娘身旁,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玄紧张的看着祖父和曾祖父的恶斗,祝愿着祖父能够旗开得胜,全身而退。

老道士看着崔铮面色坚决,居然真地要和自己决一死战,不觉气地须根根如铁般直立起来。

再说那崔夫人在府中渐渐醒转过来,她星眼微睁,叫道:“苇娘,你听我说。”

身边服侍的人道:“夫人,小姐已是走了。”

“什么?已是走了?浩儿呢,儿呢?他们在哪里,叫他们过来,我有话说。”崔夫人的头无力的歪在靠枕之上,这般的打击正常人都难以承shòu,何况一个病中的老人。

她唇边荡起一丝无奈的苦笑,没有想到,费尽心力,还是没有留住她地心,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是恨自己地。她深深的感到了作为一个母亲,自己地失败和无力。

侍女小心叫道:“夫人!夫人!”

“不妨事,我还活着呢。大爷和公子呢?快去叫他们来,我有话嘱咐他们。”崔夫人再次有气无力道。

侍女跪下道:“夫人,今天临淄王来行聘,他们都出去接待了,一会儿就该回来了。”

崔夫人点点头,道:“那好。那好。”便又沉沉睡过去了。

侍女低下头,泪水禁不住流了出来。

崔夫人待人宽厚仁慈,却为什么这么命苦?崔家的福气没有享shòu

多少,崔家地苦难她却受尽了。

小姐年轻夭折,崔家唯一的成年男丁流放到千里之外的蛮荒之地巴州,她一个人守着乳臭未干的外孙子,在这人心难测,众口纷纭的深宅大院苦度岁月。好容易熬到少爷成人,大爷也从巴州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个如花似玉的侄孙女,夫人高兴的什么似的。都以为她的苦日子要熬到头了,谁知dào

临到节骨眼上,大爷带着孙小姐不辞而别了,皇家又会如何惩罚崔家呢?他们又要面临着怎么样的灾难呢?

其实,崔夫人没有睡,她是在装睡。她不怕灾难,她受不了心中的苦。

若是一直走黑路,不见光明又何妨?怕的是见了光明,突然又走进黑暗!

若是一直无希望,苦闷中度过岁月,青灯黄卷中守着外孙子白终老,也能度过。可是明明那冤家又来了,怎么又走了呢?

这一回走,比她前生的辞世撒手更让崔夫人心碎肠断!要知dào

,自己如今已是垂垂老矣,已经没有多少岁月可以等待了,冤家,你怎么就那么狠心呢?也许,自己今生再也见不到她了,再也不能看着她成亲过上好日子了!

想到此处,泪水再次从她的眼角流了出来。

她暗中祈祷:苍天,让我再多活几年吧。能看着找回来苇娘,看着她安顿下来。能看着玄成亲,看着他成家立业。我死也瞑目啊。外边响起一个炸雷般的声音:“快叫夫人,快叫夫人,大爷找到了!大爷找到了!”

崔夫人喜得一下子坐起身来:“叫他进来!”

崔浩是被人抬着回来的,只见他躺在一个春凳上,口角带着鲜血,仿佛已经奄奄一息。

见了崔夫人,吓得缩成一团:“有鬼,有鬼!我怕,我怕!”

“浩儿别怕,浩儿别怕,我是你伯母。”崔夫人惊愕的说。

“有鬼!有鬼!我高祖父是鬼!我伯父也是鬼!他们都不是人!你们崔氏长房都是鬼!我不是鬼,你们别过来,别过来!我是人,是好人,你们别过来!”他怪模怪样的叫着。

崔夫人听他话中语气,仿佛是受了崔干和崔铮等人的惊吓一般,联想起崔玄的怪异,恍然大悟,一定是这两个畜生不如的东西又现身,为害后人了。看来,这次他们骚扰的不止有玄,还有崔浩。说不定,苇娘的失踪也与他们有关。

想到这里,她追问道:“浩儿,苇娘呢?你见到玄了吗?”

“苇娘?苇娘是妓女?我要嫖她,崔干不让,崔干是个鬼,他带走了苇娘,苇娘也是个鬼,我不是的,我是小老婆的后代,小老婆的后代怎么能算是崔家的子孙呢?所以我不能是鬼。但是你是鬼,你不是人。”他继xù

语无伦次,指手画脚的说道。

崔夫人听到崔干劫持走了苇娘,惊得险些走了真魂,如玉母亲的惨死,张三夫妇的惨事,她历历在目,这两个畜生不会对苇娘下此毒手吧?

她再也无法安枕,感到心咚咚直跳,想了半天,吩咐道:“你们看住大爷,好生侍候着,别再出什么岔子。我去拜访千金公主。”

“夫人,千金公主今日一早就来了,现在在少爷书房里等信儿呢。”

听说千金公主在府中等候,崔夫人感到心里安定了一些。不知怎的,对这个年轻时候就结下的对头,她此时竟生出了依靠之感。

当下,在丫鬟们的搀扶下,她就要前往书房去见千金公主。

千金公主已是来了。

只见她满面春风的跨进门来:“听说姐姐醒了,崔大夫也找到了,可喜可贺啊。”

崔夫人屏退众人,拉着她道:“苇娘不见了。这可如何是好?”

千金公主附到她耳边低低说:“也找到了,一会儿儿他们就带着她回来了。”

第二卷 第二十一章 扑朔迷离

崔玄果然从外边回来了,只见他神采奕奕,双目顾盼生辉,还是当初那个粉雕玉琢,天真无邪,无忧无虑的崔家大少爷。他的身后跟着同样神清气爽的武若青和苇娘。

千金公主见到他们,微微露出一些犹疑和担忧的神色,但一闪即逝。

崔夫人也警惕的看着他们,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崔玄笑着跪下去,朗声道:“孙儿崔玄叩见外祖母大人!”

崔夫人眼中的疑惑更重了,她一边用手扶起玄,一边暗暗向千金公主看去。

千金公主却道:“天天见面,今日怎么就客气了?还外祖母大人,你什么时候这么有礼起来?”

崔玄道:“孙儿今日实在高兴,一来外祖母身体康复,二来苇娘又从外找回,所以就有些忘形了。”

崔夫人道:“苇娘已经回来,你准bèi

怎么处理?”

话是对着玄说,眼睛却瞥向武若青和苇娘。

崔玄道:“她既已许给临淄王,便是临淄王的人。在家等着行亲礼就是,难道还有其他处理不成?”

崔夫人不无担忧的再次向武若青和苇娘瞥去,二人竟似无所听闻一般,仿佛也认为自然之至。

千金公主笑道:“既然大家都无异议。那便通知临淄王。叫他不要再疑神疑鬼才是。”

崔玄答yīng

着出去了。

武若青做了一个揖。道:“既然此间已经无事。若青便告退了。”

崔夫人道:“你不陪一会儿苇娘?”

武若青面露惊愕之色。奇道:“要我陪苇娘?还是不要了吧。”言下甚是扭捏。脸居然都红了。跟以前那个哭着闹着要娶苇娘地青年判若两人。

崔夫人不再说话。挥了一下手。叫他去了。

千金公主沉吟着,忽然道:“姐姐。我想,这中间不简单。”

崔夫人点点头,脸上表情可怕至极。

苇娘站在旁边问道:“临淄王是不是一会儿就要来了?”

崔夫人回头看着她,轻轻掠去她额角的丝,温柔的道:“你想嫁他吗?”

苇娘天真地笑道:“临淄王少年英俊。多少闺中之人都愿嫁他呢。”说着,低下了头。仿佛被人看破心事一般娇羞的低下粉颈。

崔夫人忽然眼中掉下一滴泪来,拉住千金公主的胳膊道:“给我点力量,我快站不住了。”

千金公主的脸如同铁铸一般,冰冷无情。双目直勾勾地看着窗外,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苇娘道:“公主和祖母若是无事,苇娘也告退了。”说着,心无挂碍的向屋内走去。

崔玄带着临淄王兴冲冲的从外边进来:“奶奶,外祖母,临淄王来了!”

原来,李隆基听说苇娘已经找回来。心中激动不已。立即就要跟着玄到崔府来看看。

见到两位面有忧色的老太太,他心中暗暗可笑:“不就是担心我怒吗。今天我李隆基还可能怒吗?我的克星回来了,我是不能威了。”

他急急打了一声招呼。便想往内室去。

崔夫人拦住他道:“你们是要定亲地人了,男女授受不亲,还是防着物议的好。”

千金公主却道:“姐姐,你还是让他们见见地好。”

崔夫人顿时明白了千金公主的用意,眼下,为了儿,也只有如此了。

当下,二人又对了一个眼色,叫住玄道:“你就别跟着瞎跑了,过来好好给我们说句话。”

崔玄嘟囔道:“何曾瞎跑?忙的不都是正事吗?又要教xùn

我了,要快一点啊,不然我没有耐心听完的。”

千金公主提了他一下耳朵,骂道:“你实说,你今天在哪里找到地苇娘?”

崔玄站在那里,仰头向天,想了半日,居然张口结舌,他紧张道:“奶奶,我想不起来了!怎么,苇娘是我找到的吗?在哪里呀?”崔夫人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千金公主神色也是一变。

不过,她很快就恢复了常态,若无其事道:“我就知dào

不是你找到的,别在这里折腾自己了。对了,我想你年纪也不小了,如今忙完了苇娘的婚事,你也要考lǜ

考lǜ

自己的事了。”

崔玄听说苇娘不是自己找到的,这才如释重负一般擦了一把汗,道:“我还以为我得了癔病,把往事都忘了呢。”

崔夫人抬起头来:“不要打岔,你***话你听清楚了没有?如今你一天天地大了,也该定亲成人了。”

崔玄坐下来,眼望着千金公主:“奶奶,你知dào

地。我不能成亲,自己已经不幸,就不要再害别人了吧。”

千金公主暗暗心喜:看来,他只是部分失忆,大部分往事他都还记得。

崔夫人此刻已恢复了理智,她端坐到中堂,平静的问道:“儿,你说地是什么意思?我上次没有来得及问你,你到底遭遇到了什么?为什么不能成亲?”

千金公主凑到她耳边轻轻说了些什么,崔夫人头上的金钗一阵震颤。她绞紧了手中地手绢,咬着银牙道:“丧心病狂!”

崔玄双手无力的搭在膝盖上,头重重的垂下,低声道:“孙儿已经立誓终生不娶了。”

崔夫人其实早已料到玄定是遭遇了崔氏的独门毒功,只是不敢确定而已。如今听千金说完,便道:“儿,你不必难过。须知天无绝人之路。我和你奶奶在这里议议苇娘的婚事,你先出去散散心。”

崔玄站在那里如同万箭穿心一般,听外祖母叫自己出去散心,如获大赦。急急得令出去了。

崔夫人转身对千金公主道:“眼下还有一个法子,可以救得儿。”

千金公主道:“姐姐快讲。”

崔夫人道:“儿中的是崔门地绝情散,只要交结女身,立kè

就要采去女身所有精气,致使女方死亡。此事于儿有益无害。于女方却是伤天害理。他们这是利用儿善良的心底,想威逼他就范同意谋反。”

千金公主点头道:“正是如此。可是姐姐,这种毒要怎么才能解开呢?”

崔夫人道:“说难也不难,说易也不易。我们若能找到一个令儿倾心的女子,取她的处子之血。叫儿于三五之夜饮用,定能立消此毒。”

千金公主迟疑道:“可这一时之间,上哪里去寻令儿一见倾心地女子呢?”

崔夫人道:“我倒有一个主意,只怕你不同意。”

千金公主道:“都什么时候了,我怎会不同意?”

崔夫人道:“先行挑选美貌侍婢,安插到儿身边,看儿最终喜欢上谁。那就是谁了。”

千金公主道:“这有何难?我这就去做。”

崔夫人犹疑道:“只是。这侍婢以后就要做儿的正妻了,否则。儿那脾气,你不是不知dào

。”

千金公主道:“救人要紧。正妻就正妻,什么出身门第,你们崔家倒是第一高门,看看真的配称第一高门么?”

崔夫人脸一红,没有说话。

千金公主已是如风一般去了。

李隆基看着比前更加娇美的苇娘,禁不住轻轻走上前去,温柔的环住她地腰肢,嘴唇贴住她烫的脸颊,呢喃道:“嫁给我,苇娘。我会永远对你好地。”

苇娘也不再像前日那般冷若冰霜,此刻仿佛也沉醉在了这儿女私情当中,放任自己娇软的身体倚在隆基怀里,星眼如醉,娇羞若莲,如莺啭燕啼一般,娇声道:“他日不要忘了今日说的话,叫苇娘花开花落一场空。”

李隆基大觉意wài

之下,不禁受宠若惊,更加紧密的拥住她,嗅着她身上散出来地阵阵幽香,此时人间若仙境,不信阮郎思人间。

“你说,我们定在什么日子结亲?我听你的。”说着,隆基的手开始不老实起来,在苇娘的酥胸之上大肆侵犯起来。

苇娘低低道:“小心伯母此时进来。好歹我们就要成亲了,是你的早晚是你的,难道还会缺了你不成?”

“我怕,我怕你,怕你再变卦。”

“三郎,你放心,我这一生只爱你一个人,生是你的人,死是你地鬼。”

李隆基心怀大畅之下,又觉得难以置信。

怎么,她变化地如此之快?那武若青仿佛已经完全被她置之脑后?

这怎么可能呢?

莫非此中有诈?

联想起最近一个望气的道士言道:“崔府有妖气,恐怕要对皇室不利,殿下不可常去。”地话来,心中一紧。

崔氏是天下第一高门,历来为皇室所忌。崔氏大宗历经几代先皇打击,人丁寥落,目前大宗独苗崔玄,年才弱冠,而且还是具有李唐血统的温氏后人。本不该引以为虑,但崔氏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宗无人不是崔氏无人,目下在京崔氏就有三百之多,他们要是不满皇朝,利用妖道作法,也不是没有可能。

再加上那望气道士言道自己有天子之分,不要妄自菲薄,自轻自贱,轻履险地,那么,崔家若有心造反,一定想先除掉地人也是自己吧。

难道,苇娘就是他们手中的一个棋子?

他看着天真无邪,继xù

陶醉在自己怀中的苇娘,不由皱了皱眉头。

“不行,这事一定要查个清楚,为什么苇娘变化的这么快?我宁肯要一个心口如一十分讨厌我的苇娘,也不要一个口里调蜜居心叵测的苇娘。苇娘啊,苇娘,但愿我查出来的事实不是想象中的,你不要让我过于伤心。”隆基叹息着,松开了搂抱着苇娘的手。

第二卷 第二十二章 情毒发作

苇娘感受到了隆基的冷落,明眸顷刻盈满了泪珠,幽怨的看了隆基一眼,泣道:“三郎,难道你不喜欢我了吗?这也是该当的,我一个风尘妓女,又怎么能配上你这凤子龙孙呢?”言下,充满了身世之悲。

隆基静静的听她说完,道:“我既是决心娶你,就不嫌你。你不要多心了,时候已经不早,我要进宫回禀太后求定婚期,你就等着我的信儿吧。”

说完,转身离去,竟没有再回头,仿佛和刚才那个温柔缠绵的三郎判若两人。

崔夫人等已等在前厅,见李隆基出来,一起跪下:“恭叩临淄王万福金安。”

“免了。”李隆基大气的一挥手,道:“迅速布置庭院,佳期不远了。至于费用银两,自有朝廷补贴,一切只要体面为主,不要担心用度。”

两个宦官赶上来,扯着公鸭嗓子喊道:“临淄王起驾了!”

以千金公主为,崔夫人带领崔府一干人等一起叩头道:“恭送临淄王殿下!”

待临淄王一行人去已多时,崔夫人方才叫住千金公主:“公主,我们两个老人家说说话,其他人等,各忙各的去吧。”

众人各各散去,崔夫人四顾再无旁人,便小心的关上房门,邀请千金公主坐下,问道:“儿的事情怎么样了?”“我已经命人四处搜寻美女,只要姿色可餐,就送进府来,赏银500,当即给付,料想不过三日,我们儿周围就是珠围翠绕了。”千金公主笑道。

崔夫人不无忧虑道:“别有空生了一副好皮囊,心里糊涂的丫头,进到家来,打鸡骂狗。日夜不宁了。”

千金道:“我们儿也不会看上那样的人,我的姐姐,你就等着当老祖宗,别杞人忧天了。”

崔玄觉得这几日有些反常。每天自己房中总能多出几名妖娆地女子来。这些女子有地愁眉紧锁。有地张狂乍娇。有地举止文雅。有地却是出口成脏。竟是姿态万千。各个不同。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如今这平添出来地十几个女子。天天都在上演不同地曲目。她们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有以文会友。镇日品茗清谈地。有临风起舞。歌赏切磋地。有无事生非。鸡飞狗跳。指桑骂槐地。还有巧笑胁肩。争风吃醋。竞相讨好玄地。

把个性好清净地崔玄搞地每天好像生活在敌占区。起来后赶紧就摸后门走路。以免被那一干女子看到。找他讨教诗文地讨教诗文。讨教歌舞地讨教歌舞。打小报gào

地打小报gào

。弄得莺歌燕舞一片。自己却头脑昏昏然。简直想变成空气。在她地包围之中。蓦地烟消云散。

这日。又好不容易逃脱那胭脂包围圈。信步来到长安大道。心思好久不见武若青。想去寻他看他在家做什么。不想。还没走到公主家门口。就觉下体一阵刺痛。如同千万只蚂蚁。在用它们那细小地嘴巴。叮咬自己地***。又痛又痒。千百万种难熬。他使劲咬着嘴唇。弯下腰来。却不济事。下体眼看是越来越痒。越来越痛了。他不由用手捂住裆部。在路上打起滚来。

恍惚中。很多人围上来。指着他都在张嘴。却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

后来。就见武若青也来了。他地脸被放大了一千倍。夸张地凑到自己面前。看上去很担心。只见他长大了嘴巴。仿佛在问自己什么。自己却已经痛地心神尽失。仰天长啸。好像还在呼喊什么。至于喊地什么。自己也不知dào



一时,就见公主府的许多人围上来,把自己抬上一张春凳,飞也似的进了公主府。

奶奶也来了,看着自己眼泪婆娑的叹气。荷花也来了,幸灾乐祸的指天画地不知在冷嘲热讽些什么。外祖母也来了,看了自己一眼,也不知说了些什么,便和奶奶一起离开了。

一会儿,便屏退众人,带来了自己房中的十几个美女,好似在问她们谁愿意留下来侍候自己,仿佛还给的有丰厚的赏银,因为他看到有几个女子地眼睛放出了贪婪的光。

他明白祖母与外祖母商量的是什么,你们这些傻女子啊,怎么能够把钱看地比性命还重,你们不知dào

我不能人事的,若是,就会要你们的命的啊。他在心中急切的想,也觉得自己在大声的喊,只是她们仿佛都没有听到。

痛苦在加深,他闭上眼睛,心想,人死之后,地狱之苦也莫过于此了吧。我要是死了该有多好,哪怕是痛的昏迷过去也好。为什么,老天,你这么残忍,让我清醒着受到这般痛苦地刑罚?

一个温热地物体接近身上,他感到了自己的需yào

,他迷迷糊糊地想,若是我把***放到一个温暖的地方,那就不会痛也不会痒了,这样想着,他就果然为***找到了一处地方,啊,真舒服啊,痛苦真地减少了。难道,我又升到了天堂?

他飘飘欲仙的进进出出,头脑胀,脸烫,身体在神经质的抽动。不久,便感到从自己**里射出一股泉流来,这泉流好烫好涩,出来了,出来了,出来就好了。也许,刚才就是他们在作怪。唉,要是有个好医生,能够直接就把这有毒的液体给放出来就好了。他继xù

迷迷糊糊的想,忽然那温热的物体从身上滑了下去,他急忙搂住,喊道:“不要啊,不要走啊,你走了我就会很痛苦的啊。”

这么一喊,就感到浑身清爽,头脑也清醒了。他坐了起来,清楚的看到从自己身上滑下去的是个女人,一个正当妙年雪肤花貌,浑身**的女人。此刻,是个已经死去的女人。

崔玄不相信的用手摸了摸她的鼻息,是的,已经死去的女人。身体正在逐渐变冷,面容逐渐变得僵硬。

他整理了一下思路,终于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他用双手紧紧的捂住自己的脸,泪水如同决闸的洪水倾泻而出。不仅为自己的罪恶,还为这一个年轻生命的凋零。

她是为自己死去的,可是自己并不知dào

她是谁。也许祖母她们会给她的家属一笔丰厚的补偿,但是她的生命是万两黄金也难以赎买回来的了。

他满头冷汗,虚脱了一般的倚着墙壁坐着。直到千金和崔夫人推开门进来。

傍晚时分的天光十分暗淡,光影里的崔玄几乎不被现。那躺在地上的可怜女孩子仿佛睡过去了一样安详,仿佛从未经lì

过人间的罪恶。

千金过来,对崔夫人道:“我们来为她穿上衣服,为她念个往生咒吧。”崔夫人无声的蹲下来,双手合什,虔诚的念起往生咒来。

崔玄抱住膝头,不愿意和她们对话。千金轻轻道:“傻孩子,如果不这样,我们又怎么能保得住你。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希望你能够理解。”

“我和她一样都是生命,我得上这种怪病,是我自己的命苦,摊上了这样的家族,这样的命运。她有什么罪过,却也要来为我陪葬?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以后不能再做了,如果再生一次,我就自尽,免得你们再伤害无辜。”崔玄恨恨的道。

千金叹道:“我们又何尝想这样?可是你总是找不到令你倾心的女子,取不来她的处子之血,我们又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让我和你外祖母垂垂之年,眼睁睁的看着你死去吧。”

崔玄沉思道:“我原本以为崔干那两个老畜生是在骗我,谁知竟是真的。你们放心,我从明天起,就走出家门,和世家高门来往,看有没有贤淑令嫒,能令我一见倾心。至于民间选美举动,就到此为止吧。毕竟婚姻是一生大事,不能草率从事。”

千金公主苦笑道:“你今日昏倒到长安道上,已是惊动了内宫,何况民间的流言?既然你不愿在民间挑选妻子,我们也不勉强,可是那些士族高门,愿不愿把女儿嫁给你,你就自求多福吧。”

说完,便擦了擦脸上的苦泪,与崔夫人联袂出去。

崔玄跪在那女子身旁,深深叩下去,抬起头来,他觉得如果再让他见到崔铮和崔干,他一定会控zhì

不住自己,亲手杀了他们的。

千金公主再次进来,手中已是多了三根香火,和几张黄表纸钱。在她的帮zhù

之下,崔玄燃着了香火和纸钱,然后待夜深之后,几人把她以温氏侍妾之礼,偷偷葬进了温氏温若玄的大墓之中。

李隆基满怀疑惑的从崔府出来,立即吩咐身边亲信宦官高力士道:“力士,你一直跟着我,没有什么不知dào

的。现在我对苇娘起了疑心,你去查查那天苇娘是和什么人一起失踪,又是怎么被找回来的,务必查清,我有重yào

用处。”

高力士深知苇娘在主子心中的重yào

地位,答yīng

了一声,匆匆离去。

第二卷 第二十三章 大变在即

李隆基打走了高力士,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想起自从请婚之后,就很少再见到父皇,便打马往宫中而来。

那个活宝父皇正和一群宫女做捉迷藏的游戏,那些鬼精灵的宫女纷纷躲在树后草丛里,李旦用布条蒙住眼睛,如何找的到。

听到耳边有衣物西索的声音,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声欢叫道:“哈哈!这下可给我找到了!”

李隆基又好气又好笑,道:“父皇,是我。”

李旦丧气的去掉布条,扔到地上,呵斥道:“好好的,你来做什么?我不是说过了吗?无事不要总来,耽误了你老子游戏,那就是不孝。”

李隆基点头道:“那儿子要是想老子了呢?也不能来吗?”

李旦翻了他一眼,道:“说吧,有什么事?好好的你会想我?”

这个皇帝,因为自觉窝囊,平时深居宫中,从来不见外人,对人也不称朕,下令也不称旨,每日只在宫中与几个嫔妃宫女嬉戏玩笑为乐。

李隆基委屈道:“我真的只是想你了,没有其他的事。”

“那你现在不是看到我了,现在可以走了。”李旦简单的说,其实他对儿子的行动还是很感动的,只是不想被探子报给太后说是父子聚集,密议良久而已。

李隆基哪里理解父皇的心思,只好做了一个揖。转身离开。

李旦感觉有点心酸。但又无可奈何。见儿子要走。立即欢呼道:“来啊。来啊。接着玩!”

上官婉儿匆匆从外边进来。见到李旦。蹲身一礼:“陛下。太后有请。正好临淄王也在这里。请一起去吧。”

李旦自幼和上官婉儿相熟。对她和对太后身边其他人不同。不由愣道:“太后叫我们去做什么?”说到这里。就有些恐惧起来。

太后从来不无事相召。一旦相召。福祸相连。况且。近日以来。宫内宫外。盛传大唐气数将尽。太后乃是救拔阎浮提众生地菩萨。当为女主。临唐国土。自古以来。哪有空穴来风?李旦虽然不才。但生于帝王之家。对这些权术伎俩还是一望而知地。

母后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临朝称制。那么自己就是母后地绊脚石了。她会怎么对待自己这块绊脚石呢?

这几天以来。他一直在战战兢兢。夙夜难寐。是以此刻一听太后宣召。竟是恐惧万分。

大哥已死,二哥流放巴州,三哥流放房陵。如今京中父皇后嗣只有自己一人。那么……他不敢再想下去了。

李隆基也听到了宫内外的传闻,却没有父皇那么胆战心惊,他撩起袍摆,边跟随上官婉儿往太后寝宫走去,边从容问道:“去的是只有我们一家,还是在京皇族都去呢?难道是举行什么庆典吗?”

上官婉儿笑道:“倒也不是什么庆典,在京的皇族都有。你们不用担心。只管跟我来就是。”

转眼到了太后宫中,太后戴着朝冠。穿着礼服,端坐在大殿正中。在京的李氏、武氏以及一些公主贵戚都在场。

李旦不知太后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也不敢安座,扑通跪在地上,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皇上也来了。”太后笑道,“起来吧,给皇上赐座。”

周围的人一惊,李旦更是一惊。因为虽然李旦没有实权,但还是国家名义上的最高统治,在公开场合,太后都是说请皇上就座地,从来没有说过赐座,看来真是天下要变了,李唐的江山要改姓了。

想到这里,李旦急忙站起身来,辞道:“母后在上,孩儿岂敢有座?”

太后微微一笑道:“很好,皇上仁慈孝顺,诸位都有目共睹。前日,他还上奏疏说要行禅让,要把皇位禅让给贤儿。我说不行,你的能力尚需培养,贤儿又岂例外?他性子刚强,不孝母亲,要他继位是万万不行。”李旦何等聪明,立kè

跪地道:“儿臣听说母后乃菩萨转世,当为大唐女主,心中无比振奋。如此则母后慈爱深远,儿臣得卸重托,天下苍生得遇圣主。儿臣如今就求母后正位临朝,不负苍生所望,以应上天符书。”

在场的人都蒙了,当前地千金公主辈分最高,她率先跪下身去,道:“则天大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底下的人也都迷瞪过来,纷纷倒下身去,参差不齐的山呼道:“万岁万岁万万岁!”

武后感激的望了千金公主一眼,笑道:“自古哪有临朝的女皇帝,千金公主这是拿我取笑了!皇上和诸位爱卿都不可当真,我就是真要临朝,也要天下百姓拥护才是,我们自家人在这里说怎么能算数呢?”

李隆基听着太后欲盖弥彰的话语,心情十分抑郁。想当年,祖宗开基创业如何不易,自己作为子孙,却眼睁睁的看着它流于武姓之手,还偏偏束手无策,要在这煌煌大殿之上与人共庆!

想到此处,他投目往武姓诸人那里望去,只见他们一个个强忍住狂喜的心情,紧紧的握住双拳,互相致意。心中更是难受。

再看武若青,也朝服衣冠,立于朝廷,恐怕不久就和自己一样,也是诸侯王子了吧。那自己地尊贵又在何处?恐怕武氏天下,自己李氏子孙,还不如他尊贵的吧。

正在胡思乱想,便听到太后点他的名道:“三郎,你的亲事办的怎么样了?”

想来定是看到自己郁郁寡欢,心生疑惑。才故yì

试探自己的吧。他感觉得出来,身后地李氏诸侯和公主驸马都刷的一下看向自己,目中尽是关切之意,心中一热,但无奈……

李隆基跪下道:“启禀太后,已经行过聘了,还没有定日子。”

太后转身问道:“今天,崔驸马到了吗?隆基娶的是你的第几个女儿啊?”

石破天惊,李隆基头皮都麻了。

千金公主出班笑道:“崔驸马身体不好,一向在洛阳养病。今日他和金城公主都没有过来。”

太后这才不再过问,又道:“你的婚事我看要拖一拖,这几日朝廷要有大事,有些还要借重你去处理。不要总想着儿女私情。婚事已是定下了,又有我给你做主,难道崔家还会变卦不成?不要总苦着脸,像讨不到媳妇的小家子。”

李隆基应声说道:“拖到哪一天啊?”

满殿的人都笑起来,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

太后本来以为他是因为自己有登基之意不满,因此才言试探于他,此番看来,这小子是满心想着自己地亲事才心情抑郁地。也是,他才多大的人。能会有什么不满。

便也放松下来,道:“现在已是深秋,再快也要年底了。你就忍耐上个几个月,我看能急坏了你?”

李隆基心道:也好,待我查明苇娘变化地原委,再结婚不迟。便装作无奈道:“也好。只是太后要为孙儿做主到底。另外,孙儿还有一事要问,不知太后要委孙儿做何事?能否事先透漏一点呢,也好让孙儿有所准bèi

。”

这也是大家所共同关心的,便一起看着老太后,听她开言。

太后沉吟道:“你早晚会知dào

地。目下有一件事你要办,就是你二伯父要从巴州回来了。你负责接待。”

李旦迅速与太平公主对了一个眼色。又快速的分开了。

待众人散尽,武承嗣单独留下来。武后问道:“准bèi

地怎么样了?”

武承嗣道:“已经差不多了。徽州等七州的百姓各一万,明天就要进京了。祈请太后正位,上应符书,下顺民意。”

武后微微笑道:“此事你居功甚伟,武氏新朝建立,当以你为嗣。”

武承嗣浑身一阵酥麻,却装作诚惶诚恐的样子跪倒在地:“太后在上,我身为武氏子孙,为武氏新朝效力,那是理所应当,岂敢有非分之想?太后莫要如此说了。”

太后不再说话,问道:“我武周建立以后,武氏子孙自当封建为王,族人的名单你可曾拟好?”

武承嗣从怀里掏出一份纸书来:“请太后过目。”

太后接过来,略微看了一眼道:“怎么不见武若青?”

武承嗣道:“他不是武氏子孙。”

太后微恚道:“你们也曾被清除族籍,流放岭南,难道也不是武氏子孙?”

武承嗣一惊,道:“侄儿这就加上。”

李贤正在快马加鞭的路上,凭直觉,他感到这次母后宣他进京是凶多吉少。

既非赦免回京,又非重新叙用,为何非年非节,要他着急进京?

想起太平公主从京中寄来的书信,他心知大变已经在即,母后要建立新朝了,自己作为李氏寄予厚望的废太子,生死难料。

他紧紧握住腰下的香囊,想道:“户生临死曾说,我只要重见香囊,便天子有份。天啊,天啊,但愿户生所言成真,我借助上天之力,能够阻挡母后的荒诞之举,不负祖宗,重振大唐社稷。”

远远地,已经能看到巍峨的长安城阙了,他的心不禁激动起来了。

第二卷 第二十四章 大变在即2

来到京城十里长亭,太平公主和李隆基早已等候在那里。

兄妹已是十六年未曾见面,李贤见到当时走时尚且牵着自己衣服痛哭的小妹妹如今已出落成一个颇有风韵的少妇,不禁兴起一股流年似水,时不我待的沧桑之感。

太平公主是背着母后来的,她有重yào

的情报要在路上就告知二哥。因此,并没有流露出过多的伤感,只是暗示的捏重了一下李贤的手背。

李贤会意,只是与她虚与周旋了一句:“怎么敢劳贤妹玉足降临?”便转向李隆基,问道:“你的那个宝贝舞女呢?当初巴巴的弄了去,现在就丢在脑后了吗?听说我回来,怎么不带她同来?”

李隆基也是满肚子的话要对他说,便也暗暗在他手上捏重了一把,李贤一怔,怎么,刚刚回来,都有那么多的秘密要对自己说?

太平公主一心要赶李隆基走,闲闲道:“三郎,我和你皇叔有话要说,你小孩子还是玩你的去正经,别在这里应付差事了。”

李隆基笑道:“侄儿是奉皇祖母之命前来迎接二叔,若是单独回去,为皇祖母所知,恐怕不好。侄儿不敢。”

太平道:“你只管去,你皇祖母那儿有我呢。”

李隆基知dào

这位姑妈在祖母面前说一不二,颇得宠爱,就是自己父皇和几位伯父都得她的庇护,也不敢十分违拗她的命令,只得看了李贤一眼,带着深意说道:“伯父,孩儿就此告退了。等你见过祖母,今晚侄儿还要单独孝敬。”

李贤笑道:“什么孝敬?无非又想看看我那儿有什么合适的乐器。想拐了去。我哪里还有?你上回到巴州。还嫌洗劫的不够?连一个歌女你都不放过?还好意思再来要?”

太平公主笑道:“不要和他嗦了,快放他去吧,心里不知dào

多急了呢,他们小孩子哪里有心情和我们聊天厮缠?”

李隆基答yīng

了一声。漫垂鞭袖。怏怏而去。

太平公主掀起轿帘子道:“二哥。这里不是什么好地方。我们还是赶着进城是正经。你那马车劳累了一路。不如你也来我这辆上。我们兄妹说说体己话。”说着。便示意李贤上去。

李贤如何不懂。口上却笑道:“我这千里奔波地人。贤妹不怕弄脏了你地香车?”说着。已是撩起袍子。钻了进去。

太平跟着上来。吩咐一声:“起。”便放下厚厚地轿帘子。低低道:“二哥。出事了。”

李贤地心一沉:“怎么了?”

太平公主压住他地手道:“我们李氏大难临头了。母后真要临朝称制了。”李贤地头一晕:“难道没有一个人反对不成?我们父祖待人不薄。那些文武大臣难道就没有一个为我们李氏说话地不成?”

太平公主道:“二哥,你不要寄希望于他们。我们李氏皇族还没有人敢站出来说话,何况他们外人!现在武氏诸人虎视眈眈,恨不得把我们李氏斩尽杀绝,当其冲地就是铲除我们兄妹。你心中要有数。”

李贤咬紧下唇道:“这天下是我们李氏祖宗浴血奋战打出来留给我们李氏子孙的,他们武氏休想。”

太平公主道:“现在你是众望所归,三哥四哥为人懦弱。我们李氏兴亡安危。就看你一人地了。一会儿你一下车就要进宫面见母后,母后肯定要旁敲侧击试探你的意思。你可千万别意气用事,提前暴露自己。使我们寄望无人,成为一盘毫无战斗力的散沙。”

李贤沉重的点了点头,兄妹二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武后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儿子,说不清心中是何滋味。

当初,他出生之时,自己正处在和王皇后、萧淑妃誓不两立之时,她们二人联起手来对付自己,必要致自己母子于死地,为了保住他和李弘的安全,便将他们兄弟交给姐姐韩国夫人喂养,谁知姐姐鬼迷心窍,居然命兄弟二人称呼她为娘,以至于后来李弘死后,宫中频频传言,他们兄弟都不是自己亲生,而是韩国夫人与皇帝私生之子。这是从何说起!

但是这个孽障听在耳里,记在心里。反而起了要为韩国夫人和李弘报仇之意,公然和自己叫板,先是想在政治上打倒自己,不动声色的在朝中安插他自己地亲信,再是想在生活上搞臭自己,亲自带人进宫捉拿自己这个母亲的奸情,并手刃自己的情人明崇俨。这哪里还像一个儿子所作所为!

记得自己当时震怒之下,恨不得立时就杀了他:这样的儿子有还不如没有!可是高宗皇帝却可怜巴巴的为他求情,说是要杀了李贤,自己也不活了。无奈之下,自己同意饶恕了李贤。

临别之时,自己召见他,他以为是要杀他,摆出了一副早知如此视死如归的架势,等自己说只是流放时,他满脸的不相信,泪流满面地跪在自己脚下,说是以前误会了娘亲,没想到娘亲还是爱自己地。

这迟来的母子亲情也很令武后感动,虽然对他不满yì

,但毕竟自己亲生,放他一条生路就是一条生路,于是妥善安置他在巴州地一切生活事宜,只是不再能随意进京,亦不能参与朝政。

此番传他回来,是因为听说李唐皇族不满自己将要临朝称制,把希望寄托在了他身上。岂能将他再搁置于远离京师的巴州?还是放在自己身边,一是使他们地联系变得更为艰难,处处处于监督之下;二是控zhì

李贤不参与此事,又何尝不是对他的一种保全?

武后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头,今天早晨对镜梳妆,现头又有十几根白的了。眼看,岁月若流水,自己已是一天天不可遏止的变老了。孩子,还是能留下一个在身边就留一个吧。

李贤叩下头去:“不孝儿李贤恭叩母后万福金安。”说着,泪水已是流了下来。

母子连心,天然眷属,虽然恩怨相缠,经年不见,一旦相聚,还是亲切异常,不由人不情动於中。

武后轻声道:“你去了多少年了?唉,也是变了不少啊。母后已是老了,从此你就留在京城,别再走了吧。”

这正是李贤所盼望的,泣道:“不孝儿在巴州之时,每当想起往事,痛悔莫及,终日以泪洗面。盼望母后能给儿改过自新的机会,重为母后之子,如今好了,我终于又可回到母后膝下了……”说着哭得说不出话来。

武后也是老泪纵横,摆摆手道:“好了,好了,你别哭了,哭得叫人心里难受。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很好。但我看你还是不够稳重,君子以读书养气为第一要务,你从此后就住在我身边,专心读书,不要和以前一样,每天忙着去会人见朋友,你只把你的书读透了就好。”

李贤答yīng

着站起身来,武后一眼看见他腰带下垂的一个香囊来。

奇道:“这是你的香囊?奇怪,我倒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说着,便命李贤取下来给自己瞧。

李贤心里一咯噔,心知这香囊是个奇物,不知母亲见了是福是祸,但事到此处,断断无法推脱,只得从腰下解下香囊,双手捧着呈给母亲。

武后不看则已,看后面色一沉,问道:“贤儿,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李贤装着害pà

的样子扑通跪倒在地:“求母后明鉴,儿臣并非醉情声色之徒,这香囊实是闺房之中所绣,夫妻用来取乐,不想出来时错系了。母后要看时才现,求母后饶恕儿臣大意之罪。”

武后冷笑道:“好一个闺房所绣!怎么就绣的和先帝佩戴的一模一样!听说凡是佩戴了这香囊的都天子有份,你戴着戴着不也成了天子了?”

李贤惊得满头大汗,只是叫道冤枉,说是自己并不知dào



武后把香囊扔将下去,他捡起来看时,才现那上边的艳诗,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武氏临朝,天下离心。李氏子孙,并起诛之。”不由大惊失色,双手起抖来。

武后道:“好一个孝顺之子,我还不敢让你留在身边侍候了,那还不和外人一心,把我杀了?我一向对你如何?谁知你竟是这般一个人面兽心之徒!”

李贤张口结舌,暗暗叫苦,却说不出一句辩解的话来。

高力士附在李隆基耳边道:“查到了,那苇娘是和崔浩一起失踪的,但不是一起被找到。崔浩是在一个破庙里被现,现时已经疯了。苇娘是武若青、崔玄一起回来的。”

李隆基沉思着问:“那武若青、崔玄可有什么反常?”

高力士道:“武若青仿佛不认识苇娘了,崔玄昨天了一次奇怪的病,但自从见了一个美女后就好了,那个美女现在在哪里,没人再见过。”

李隆基点头道:“是了,这中间一定有鬼。”他边想边说:“走,力士,我们以探望崔玄之名再去崔家走一遭去。”

第二卷 第二十五章 自求多福

李隆基带着高力士直奔崔家而来,崔家的门房见是临淄王来了,飞奔着往里跑着回报。被隆基笑着阻止了,道:“我既已向崔府行聘,便是崔府的子婿,从今就是自家人了,不必这样慌张。我带着这个小奴自己走进去就好,难道还好劳动老太太出来迎接?”

那门房张了张口,仿佛有话要说,被隆基止住了。只见他慢慢晃着,带着力士款步向里走去。

这崔府真不愧是百年庭院,只见庭院布置规整有距,几人环抱粗的参天大树便有几百株。盖凡是新兴豪富,虽然可以起来楼阁无数,装红点绿,涂金饰翠,但这样的老树却是无处去寻。因此一见崔府这样老树多株,便知其家富贵日久,是经世的世家门第。

他一路走一路看,笑道:“这崔家果然好气魄,怪不得皇家也不放在眼里!单这样大树,我们皇家也寻不来!怎怨得世人哄传崔家要出天子,我们李家要败落呢。”

高力士听他这样说,惊得眉心一跳,急忙弯下腰道:“那些小民懂得什么?没有听说过谁家的老树多,谁家就该出天子的。”

李隆基止住脚,似笑非笑道:“是啊,民间也没有这样的说法。但为什么近来就有这样的传言呢?不会是有人有意这样造谣吧。”

高力士见他心思活动,好似怀疑崔家要造反一般,吓得不敢接话。

李隆基看着他,笑道:“我李唐王子,到了崔家尚且有如此感受,若是平常士人来此,见到这些树木,不定会想到什么呢。我看力士,他们这些树木断不能再留了。一会儿见了他们家老太太。我要当面请求,将这些树木砍掉,为苇娘做嫁妆。看他们老太太同意不同意。”

力士这下才言道:“恐怕老太太不同意,王妃也不会同意。到时王爷就该为难了。”

李隆基闲闲道:“现在的王妃和以前也不一样了。她对我言听计从,百依百顺。又怎么逆着我的意思来呢。”

高力士挠了挠头,点头道:“也是。”

二人继xù

举步往前走。不想在走到后院前地一个假山洞前时。却听到从洞里传来一声声鬼哭狼嚎一般地声音。

二人吃惊地顿住脚步。互相看了一眼。力士叫道:“是谁在假山洞里?临淄王在此。还不快出来见驾!”

假山洞里地那个声音怪笑道:“哈哈。是临淄王来了。是要娶崔家地女儿地吧。我告sù

你。你不要娶她。你要娶了她。你可就上了当了!哈哈哈。哈哈哈!”虽然他笑得十分难听。上气不接下气一般。但可以听得出来。他说出这番话心情非常愉快。仿佛隔岸观火。幸灾乐祸一般。

李隆基沉下脸来。示意高力士带路。往假山洞里走去。

假山洞里好宽敞。简直可以做一个演艺厅了。李隆基心中奇道:“地面上好宽广。为何在地下又设一个这样所在?”

高力士看出了他地疑惑。解释道:“王爷。这些大家都对朝廷怀有疑虑之心。担心皇家一朝变脸。要诛灭他们。因此都提前准bèi

了这样地地下藏身所。不独崔家如此。其他家也如此。”

“原来是在和朝廷斗智,怪不得有恃无恐。能够身历几朝而子孙绵延不绝。”李隆基冷笑道,“只是朝廷若是真心灭你时,恐怕你有多少藏身之地也不中用。”

“说的好!临淄王果然窘非常人,可惜你既然来到这个洞中,便活不长了。哈哈哈,哈哈哈!果真好笑!我不是崔氏的子孙,却无意之间帮zhù

崔家做成了一件大事,我真是贱啊贱得很啊。”那个声音忽然又响起来。

李隆基举目去寻,只见在前面拐弯处过来一个披头散,身穿白衣地人来,高力士尖叫道:“鬼!”便拦在了他面前。

李隆基定睛去看,笑道:“哪里是鬼,是孤的岳丈嘛!岳父大人在上,请受小婿一拜!”他当真当假的说着,整理衣裳,拜下身去。

“喔吁!喔吁!”那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荒唐的笑着。

高力士喝道:“大胆崔浩,见了王爷,怎的这般无礼惫懒?!”

“因为他就要死了,哪有对一个死人还那么客气的?”崔浩口无遮拦道。

“此话怎讲?”李隆基本就怀疑崔府之内藏有惊天密谋,今日亲耳听崔浩言讲,更是信了十分。

“我对你说……”突然,一个小小的飞石自上而下无故自起,打中了崔浩地印堂,崔浩话未说完,头一偏,便晕倒在了地上。

李隆基感觉到这假山洞肯定不简单,他低喝一声:“力士,快跟我走,此地不能久留。”

高力士已经被眼前的变故吓呆了,听隆基提醒,才慌忙迈步要走。

“要走,没那么容易!临淄王,这回是你自找的,本来你作为我们崔家门婿,还有好几年好活,可你偏偏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进来,叫我想护你也护不成啊。”又是一声尖叫传来。

高力士惊恐的四下张望,李隆基却挺身而立,转身按住了腰间的剑柄。*********崔玄听门上人报说,临淄王李隆基来了,急忙整理衣裳,前去迎接。谁知迎了一路,连临淄王的影子也没有见着,心里十分纳闷。

后来想到自己真痴!临淄王到这里来,一定是来找苇娘,所以才不叫门人禀报。自己还这么当真的去寻找,要是找到了岂不是碍了人家两口地事?想着想着,不觉笑了,用手打了自己头一下:崔玄啊崔玄,枉你聪明一世,还真混啊。

便又回身往外祖母院里去。快要走到外祖母院中时,听到外祖母说:“公主啊,玄地事不能再拖了。看着他痛苦,我这心就像刀扎的一样。何况,每次还要害死一个妙龄女孩儿?谁不是人生父母养的。家里再穷,那也是一条命啊,我心里不忍啊。”

崔玄听到说自己的事,便不再进去,躲到墙边听她们二人嘀咕。

便听到千金公主道:“你们崔家伤天害理,对自己的亲孙儿也能下此毒手,真是一个肮脏之地。”

崔夫人道:“崔家是脏。但也没有请你为他们生孙儿啊。”

千金公主道:“算了,过去地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我们都老了,儿都已经这么大了,再提那些又有什么意思呢?就说,儿目下怎么办吧。”崔夫人倒也没有继xù

说下去,可能心中挂念着玄的婚事吧,只听她道:“我看你选来的那些庸脂俗粉。素质低下。也难入我们儿地法眼,还谈什么一见倾心!我倒有个主意……”她忽然压低声音下去,玄什么也听不到了。

半晌,听到千金公主道:“眼下也只有如此了,不过就是委屈了人家了。”

崔玄心道:这二位老人一定是在为自己迟迟找不到心上人着急,其实自己如何不急?那毒作起来,是那么痛苦,简直不愿做生人。何况还要害死一个无辜少女!

听二位老人地意思。似乎是要亲自为自己选一个,然后塞给自己。不。那可万万不行!自己一定要头脑清醒,否则若是无缘。岂不害了人家?

想到此处,他抬脚往屋里走去。屋里地门关着,玄笑了笑,真是可笑,以为关着门就没人听到你们说话了吗?还不如开着门,至少可以看看门外有人经过没有。

他敲了敲门,叫道:“外祖母!”

崔夫人过来开门,满面惊慌,问道:“你来了多久了?”

崔玄笑道:“有半个时辰吧。”

千金公主面色也十分不自然,道:“那还不进来,在外边做什么。”“我看二老把门紧紧关上,想着在里边说体己话,怕有外人路过听走了,所以在门外看门。”崔玄故yì

说。

崔夫人骂道:“胡说!我这院里,只要一声令下,除了你这个没有王法地,谁敢进来?”

千金公主拦住她道:“他没王法也不是从今天开始,姐姐怎么今天生起气来?”

崔夫人醒悟过来,端坐到中堂,叫住玄道:“你来的正好,我刚才和你奶奶研究你地病情,回忆起了我们崔府原有一个解毒的法子的。”

千金道:“我说呢,崔府不能只有独门毒药,没有独门解药啊。”

崔玄半信半疑道:“既然有,原来为什么不说?况且这独门解药外祖母能会知dào

?”

千金道:“说你聪明也聪明一世,说你糊涂也糊涂一时。你外祖母是谁?崔门大宗的冢妇啊,男丁不在谁来执掌门户?所以还有冢妇不知dào

地秘密?”

崔玄嘟囔道:“恐怕外祖母这个冢妇是徒有虚名,真zhèng

的大宗媳妇应该是你吧。”

崔夫人和千金公主一起被他激怒,同时举起掌来,竟是不约而同的在他颊上批了一掌。

崔玄捂住红的脸颊,故yì

大声叫着:“你们两个什么时候一心起来?居然心有灵犀不点通!你们不是一直不来往的冤家仇敌吗?千金公主正要辩解,忽然醒悟过来,拉了拉崔夫人,“我们不要上这个小子的当,他在转移话题。”

崔夫人也醒悟过来,狠狠的捏了他一把,骂道:“看你这样,就应该不管你,看你还和我耍心眼不耍。”

千金公主道:“这帐留着以后再算。你外祖母说你地病有解药,保准药到毒解。你要不信那就算了,我和你外祖母就不管了。因为我们光有心是不够地,这个病关键是要本人配合,如果本人不配合,那就什么功效也做不成。”

崔夫人亦道:“我原来不说原因有二,一是以为你那禽兽不如的先人不会把毒药用到你身上,是吓唬你的,二是这病有个特点,一旦病就不能用我这个法子了,要用必要等好时候才能用呢。”

崔玄听她们虹口白牙,言之凿凿,加上非常渴望治好病症,不由就半信半疑的问道:“到底什么法子?要是真的现在就说,说晚了我就走了。”

崔夫人叹道:“要找一个命硬的丫头和你结婚,那就什么都无碍了。”

崔玄气急反笑:“荒唐,真荒唐!那崔干和崔铮只是懂得毒功的老道,又不是夺造化的妖精,如今只要给我解毒,找什么命硬地丫头!须知我地病是中毒引起,不是命硬克妻!”

崔夫人还要再说,千金却又给她使了个眼色,她立即闲闲道:“我就知dào

你不会配合,不愿意就算了。我和你奶奶已经是尽了力了,该提醒的也都提醒了,至于你有没有那个命就看你自己地造化了。”

说完,便对千金道:“公主,我们原来是瞎忙一场。你也累了,回去歇歇去吧。我也躺下一会儿。”

崔玄本来以为她们还要苦劝威逼利诱一番,没有想到这么简单她们就偃旗息鼓,一时有些不太适应。问道:“完了?你们这就完了?”

千金道:“可不就完了,你不同意,我们再同意也不行啊。你好自为之吧,我是走了,真的困了。”说着打着娇懒地呵欠去了。

崔夫人见千金走了,自己也关上内室的门,进去歇息去了。外间就剩下崔玄一人,他百无聊赖的站了一会儿,心想:都走了也好,反正自己也不相信她们说的命硬的姑娘解毒药的方法。唉,自己怎么就怎么命苦呢?居然生在这种地方,造化真是不可思议。难道是自己前生做了什么坏事不成?罢了,罢了,不是自己前生的事,都是那两个老道害得自己,纵然自己奈何不了他们,但每天进假山洞里骚扰他们一番,让他们也不得安宁倒是可以的。反正自己的大宗的独苗,他们总不会看着自己在没有留下后嗣的情况下处死自己吧。

想到这里,他举步向后院的假山洞里走去。

第二卷 第二十六章 弄巧成拙

他一边走一边盘算骂人的话,不知不觉就到了假山洞口。

想也没想便钻了进去,一个仆人在后边喊:“少爷,你进去看看大爷在里边不在,要是在把他叫出来吧。”

崔玄奇道:“你们不会进去看看,要我去叫他出来?必是觉得他现在神经不正常,故yì

怠慢他。”

那仆人扁着嘴道:“我的少爷,我哪里敢啊。看看现在我这样子,已经受了多少苦了。”说着他捋起袖子叫崔玄看,崔玄一看,不觉胆战心惊,原来这仆人胳臂之上,尽是青伤红斑,没有一处好地方。

那仆人看着崔玄道:“这都是好大爷给我留下的,我们做下人的不能埋怨主子什么,谁叫我们是这个命呢。但是我们也是肉身,知dào

冷热疼痛,这么不知轻重的又掐又咬,我们也受不了啊。只求少爷你开开恩,以后哪怕是排成班轮流侍候大爷也好,不能光紧着一个苦人折磨啊。”

崔玄看了摇头道:“也真苦了你了,不知你怎么熬过来的。这样吧,从今以后,你每月在账上多领50两银子。至于以后排班的事,我回明外祖母后再说。你放心,断不会叫你一人受苦。”

那仆人听说有50两银子的补贴,心情大好,扑通一声跪下去道:“其实就是不排班也好,只要爷知dào

我的苦处,我就是一直干下去也是情愿的。”笑话,谁愿意放着每月50两银子不领,分给别人吧。况且,大爷虽然是狠了点,你不管着他他就不给你急吗。至于今天自己这伤,纯粹是自找的。他要跑出来玩就让他出来嘛,干嘛非要跟他打别,不要他出来。不咬自己咬谁?

崔玄安抚住了这仆人,转身进去道:“我进去看看,若是有我让他出来。”

说着进了假山洞里。假山洞和那日所见没有变化,依旧是朦朦胧胧的光线,宽大平坦的洞底。

他点燃了一个火折子,弯下身去寻那日所见的机关。

刚刚点燃了火折子,便听到崔浩的呻吟声,顺着声音照去,现崔浩真的蜷缩在洞里。

他叹了口气。扶起他:“伯父。哪里不好玩。你偏偏跑到这里?又摔伤了吧。快上去吧。跟你地小厮正找你呢。”

崔浩哭着站起来。搂住玄呜呜道:“我怕。你陪我一起上去。”

崔玄拍拍他:“不怕。啊。青天白日。没有什么事地。你先自己上去。小厮就在上边。我要到底下去。有点事。啊?”

崔浩神mì

兮兮地道:“这里地妖怪又现身了。刚才把临淄王都吃了呢。崔玄一惊:“什么?临淄王来过?他现在在哪里?”

崔浩抖抖索索道:“妖怪衔着他飞下去了。崔浩害pà

。装着头晕没有醒过来。他没有现我。”说着。他又得yì

地笑起来。

崔玄无暇再和他厮缠。把火折子递给他:“啊。伯父。听话。这是火折子。你举着它立即上去。省地一会儿那妖怪再出来。把你也衔走了。”

崔浩听了,拿着火折子飞快的跑了。

崔玄叹了口气,用腿试探着,往前摸索。忽然,踢中了机关,只听一声闷响,那机关再次现出一个大洞来。

崔玄纵身跳下去,正见到那李隆基被剥光了衣服,面目痴呆的站在老道面前。自己的祖父崔铮正可耻的举起了***,准bèi

对李隆基行那苟且之事。

崔玄大声叫道:“不!你们不能对临淄王那样!”

崔铮见到他,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迅速地整理好衣服,咳嗽了一声,问道:“你来做什么?”

崔玄道:“我来质问你们,为什么要对我下那样地毒手,我好歹也是你的亲生骨肉,俗话说打断骨头连着筋,我们本是一家亲。你怎么忍心那样对待我?”

“因为你是崔门的大宗,你别无选择。这是你地责任。再说,你身中此毒,并非没有解法,你可以通过采集阴精,成就自己的纯阳之体。”崔铮神圣的说。

“我不要什么纯阳之体,更不想做乱臣贼子,当什么你们梦寐以求地皇上,若是你们想当就去当好了。不要纠缠着我不放,好不好。”崔玄大声叫道。

“你以为谁想当就能当吗?因为你命中能够封王,贵不可言,所以我们崔家才会寄厚望在你身上。否则命运凄惨如崔浩,再怎么努力也是枉然。”崔铮道。

“我要能封王就安于做王,我们崔家能做王不也很好吗?”

“不,你要做天子。王与天子只是一步之遥,只要我们稍尽人事,你就能位登九五,我们崔氏就能扬眉吐气了。”崔铮神经质的说,“到那时,他们李氏的神主都要从宗庙里挪出来,我们崔氏的列祖列宗便能进去,享shòu

万姓敬仰,万代蒸尝。哈哈哈,哈哈哈哈。”

崔玄无奈的看着他:“你不懂什么叫幸福,所以你的妻子,你的情人,你的儿子,你地孙子都很命苦。你没有给他们任何一个人带来幸福,反而带了了尘世间地无穷无尽的灾难。我恨你。”

说着,他走到李隆基面前,要为他披上衣裳。

崔铮瞪红双眼,飞身过来拦住他:“你知dào

你在干什么?你知dào

他是谁?这是大唐未来地天子,他将开拓大唐的开元盛世!上天有眼,把他送到我们面前。如今我们只需yào

和他交合,取他地阳气入我们的香囊,然后把这香囊佩戴到你身上,我的孙儿,你就将是新一代的君王!我们崔氏的奠基之祖,我们的大业就成了!”

崔玄使劲推开他:“我是不会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的,即使一个蝼蚁我也不愿伤害,何况是未来大唐爱民如子,颇有建树地君王!”

说着,他晃着李隆基。叫道:“临淄王,临淄王!你醒醒!你醒醒!我是崔玄,前来护驾来了!”

崔铮在旁抚着他的背道:“玄,你可以不为崔氏着想,但你不能不为自己着想。难道你想一辈子中毒下去,每次解毒都需yào

一个无辜的少女?而且为防万一要终身不娶?哈哈哈,你愿意?”

玄一愣,继而咬牙道:“我愿意,只要我崔玄一人受苦。能换来大家安乐。我宁愿为此死去,也无怨无悔。”

崔铮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我们崔氏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孩子!真是造化弄人啊。”

李隆基傻乎乎的看着玄,道:“来。来,来奸隆基。”说着,便撅起了屁股。对着崔玄。

崔玄踢了他一脚,骂道:“你还是临淄王吗?区区一点迷药便能把你变成这样,将来你怎么治理大唐,开创大唐盛世?”

崔铮笑道:“你不要徒劳,他的真魂已经走失,醒过来也是为你所用的一个普通仆人而已。你叫他何用?”

崔玄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你可以不救我,但你不可以不救他!否则,我便立即回到温氏。成为温家之孙。你看我敢不敢?到时我即使是登基为帝,我也只敬奉温家地列祖列宗。不敬奉崔家地,而且凡是温氏我全都封王。凡是崔氏,都与我无关,保持现状!”

崔铮被他气的一个愣怔,骂道:“畜生!你这个忘记祖宗的东西!”说着,便伸出手来,拽住崔玄,对他吹了一口气,只见他身上衣衫尽解:“今天你要临淄王也得要,不要也得要!”***********************千金公主哪里知dào

宝贝孙子一念之差又落到了地狱里了呢,她正慌着实施和崔夫人议定地计划。

听说武家武承嗣的小女儿生的是天姿国色,又温柔娴淑,能歌善舞,写作俱佳,只因父母疼爱,年已一十八岁,尚且待字闺中,未曾许人。若是能将她和玄撮合到一起,料想玄一定会动心地。

想起崔玄刚才对自己和崔夫人所说半信半疑的神色,她不觉笑道:“好孙子,你就等着吧。奶奶自有办法撮合你们两个的,你就等着新房里见心上人吧。”

想到这里,她笑吟吟的命令家人:“来人,去唤武公子来,就说我带他去见见本家。”

原来,千金公主虽与武氏同时得宠,平素来往并不多。如今不年不节,贸然拜访恐怕人生疑。带上武若青去就说是介shào

他们本家认识认识,这就自然多了。

武若青闻招而来,听说是到武府去,坚决拒绝:“我们虽然同姓武氏,但非一个武字。我在落难之时,母亲跪到他们家门口,他们可有一言相慰,一举相帮?哪有半点同宗的情分!而且我从巴州远道而来,现在府第未修,百事不举,寄住在公主家里,他们不该前来拜望我吗?怎么反要我去看望他们?不去,不去。”

千金公主无奈,只得哄他道:“实不相瞒,这次是他们主动邀请你去,怕你记恨着以前的事,才托我从中斡旋。我想,没有解不开的冤家,说到底大家也是亲戚,何必为了以前的一点小事耿耿于怀呢?”

武若青听说是他们主动相邀,气稍微平顺了一些。千金公主又哄着他说了多少好话,方勉勉强强跟着千金公主前来武府。

武府门上听说是太后地闺中密友千金公主和武公子到了,忙赶着进里边回禀。

不一时,武承嗣便和夫人一起迎出门来。见了武若青不免惭愧,上来拉起手,不胜亲热。

快走到中门时,看到一个女子身影一闪过去了。武承嗣眼尖看到,叫道:“清儿,过来,见过千金公主和你若青哥哥!”

那女子款款走上前来,只见她肌肤如玉,气质如兰,华耀春松,宛若惊龙,回眸一视,回风扫雪,顾影自盼,令人魂消魄散。

武若青不觉痴了,浑然不知此身是在人间还是在瑶池天上。脱口吟道:“恨不此身化蜂蝶,一嗅余香死亦甜!”

此正是智公主弄巧成拙,痴公子忘却前缘。究竟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卷 第二十七章 第二卷 第二十七章 当爱成空

那女子似乎对男人这种没有出息的举动见的多了,倒也不以为忤,大大方方的来到他们面前,蹲身一礼道:“小女子武清儿见过千金公主和武公子。”

武承嗣望着她,宠溺的笑道:“什么武公子,这是你的本家哥哥。以后再不许那么叫了。”

千金公主看到她,也是暗赞一声:好美的姑娘!虽然不施粉黛,却如风前芍药,清丽娇美,更胜那脂粉香娃十分。不自觉的就伸手拉住她,笑道:“好美的一个女孩儿!我是越看越爱,都不舍得放手了呢。”

武夫人道:“公主休要夸她,她小孩儿家不知天高地厚,大人们偶然夸了她两句,她就真以为那样了呢。”

清儿不满的嘟起嘴道:“娘又当着外人骂我,好似清儿真的不知天高地厚呢。”

千金公主笑道:“这么美的人,骄傲一点原是应该的。不然什么子弟都想来要还了得?我们清儿正该端起架子好好挑一挑。”

武承嗣听她突然提起亲事,便和武夫人对视了一眼,武夫人道:“公主取笑了。我们武家原本是寒门小姓,就是女儿生的好一些,也不敢在士林中托大。只是这个丫头生来执拗,非要自己挑选女婿,说是婚姻是她的终身之事,不愿父母做主。我们拿她也没有办法,你看今年都已经是十八岁了,还没有定下人家,我和他父亲愁得没法,也无法可想,只好随她去了。”

千金公主思忖着说:“我倒有一门好亲事,这孩子生的好,门第也好,人品更好。就是不知dào

你们家清儿看上看不上,若是看上了。那真是一个好姻缘!”

武夫人笑道:“公主说的必不会差了。若果然好,请过来叫我们清儿看看,说不定就是姻缘。”

武承嗣道:“妇道人家知dào

什么?怎么能信由着她挑选女婿?我们自家看着自己的女儿好。说不定人家还看不上呢。”

千金公主道:“这也不妨,小儿女做亲,本就要两厢情愿,看上看不上那也是个缘分,不是谁好谁不好的事。”

说着。回头笑着打了武若青一下。道:“青儿说是不是?”

武若青愣了一下。道:“是。清儿妹妹生地国色天香。哪里会被看不上。只有她看不上别人地。”

清儿嘲弄地看了他一眼。笑道:“若青哥哥好似刚才睡过去了呢。谁知竟是醒地。”

武承嗣见武若青尴尬。打圆场道:“不许胡说。你若青哥哥正在想大事。岂是你这个小女子所能知dào

地?”

一边说一边对千金公主道:“这孩子被我从小宠坏了。说话没轻没重。不知长幼。你们休怪。”

千金公主笑道:“我爱还爱不及呢。哪里就恼了呢。”

武承嗣接着道:“公主抬举了。她哪里当得起。公主提的亲事我想必是不错。不知是谁家地孩子?”

千金公主神mì

的一笑,用手指了指皇宫的方向。道:“我奉命而来,你把姑娘的八字交给我。我还要去复命呢。”

武承嗣和夫人对视一眼,均想道:这定是太后要为姑娘指婚了。

当下不敢违拗,吩咐仆从去取小姐的庚帖来,交给千金公主,武夫人小声道:“不知太后看中的是哪一家?公主可否能透漏一点?”

千金公主又神mì

地指了指皇宫,再不说话。

武承嗣想起太后说过,要李武两家搞好关系,并且鼓励两姓联姻,以巩固万代富贵。因此想当然道这是武后在为孙子挑选妃嫔,就不再追问。

只是道:“一切有劳公主费心,公主接近太后,尽知太后心思,有什么消息还请公主及时告知,承嗣夫妻感激不尽。”

千金公主微微一笑:“你们是太后的亲侄,说来说去还是一家人,我一个外人能做什么?不过是太后见我勤谨,让我在她跟前跑跑腿罢了。”

武承嗣道:“公主休要过谦。公主在太后面前一言九鼎,言听计从,谁人不知何人不晓?今日在承嗣面前谦虚什么?莫不是看承嗣是个外人信不过不成?”

说着回过身来看武若青,道:“若青侄儿,我们本是一家,听说你从巴州回来,我和你伯母抱头哭了一大场呢。说是老天有眼,终于让我们又骨肉团圆了。不知你现在住在哪里,可曾顺心,若不顺心,就搬到我这里来住。”

千金公主心道老狐狸,你不知dào

若青住在我这里才怪,却不点破他,道:“若青现在住在我府里,公主府里虽说比不上你们武府富贵,但勉强还可住得。若青还不快谢了你伯父呢。”

武若青却一心系在了武清儿身上,恨不得与她朝夕与共,哪舍得分开。听武承嗣邀请他住在武府,那是正中下怀,满口答yīng

道:“伯父既这么说,侄儿恭敬不如从命。侄儿这就回府收拾收拾,从此住在伯父身边,也好朝夕定省,稍尽孝心。”

武承嗣才不想他这个竞争对象住进来,何况武府之中有很多难为外人所知地秘密之事,若是他就近住进来,好多不便。但自己话一出口,难以收回,只好干笑道:“侄儿有此孝心,叫做伯父的有何话讲。”

千金公主也没有料到武承嗣一句客套话就能引得武若青搬出府去,又是惊奇又是懊恼的向武若青看去,后正目光粘的看着武清儿,对自己竟是视而不见。

心下恍然大悟,便用脚踢了他一下道:“你们武氏骨肉情深,我深为感动。但是我想你大伯朝务繁忙,没有功夫陪你。你伯母和妹妹都是女流,和你也说不上什么话,你不如还住到我那里,什么时候想伯父伯母了再来不迟。”

这分明是在提醒他注意自己地身份:你和那武清儿乃是同姓宗族,她是你的妹妹。你不要胡思乱想,婚姻肯定无份。

武若青也听出了千金公主的意思,望着武清儿。怅然若失。

武承嗣是何等精明之人,立时顺着杆子道:“唉,真是自古家国难以兼顾。若青侄儿在巴州受了那么多年的苦,如今从巴州回来,我竟无时间陪他,想起来真是难过的很。”

武若青看了他一眼。道:“我回到公主府后,还会再来看望伯父伯母的。请伯父伯母宽

武承嗣松了口气。点点头道:“也好,只是你住在公主府里,就偏劳公主了。回头我派人去给你送些日用东西,也不好我们武家的人老是要公主破费。”

千金公主笑道:“那又何妨?我和荷花有缘。照顾他们母子那是该当地。公主府虽破,养活两个人还是养活地起地。武大人就不要玩笑了。”

武清儿忽然道:“公主此去,何时会有回信?是不是太后所指婚事,我必要服从?”

武承嗣断然喝道:“哪有女孩儿家自己问亲事地,还不走了呢,别让外人见笑了。”

武清儿望了父亲一眼,低着头去了。武若青看去心就像随她飞走了一般,半日也没有收回眼光。

千金公主却不理他。向武承嗣告辞道:“既然已有了庚帖。我就不在此打扰了。宫里还等着我回信呢,至于若青这次是认了家门。以后再来就方便了。”

武承嗣点头称是,带着夫人一起把他们送到门外。方才满腹心事地回来。

行在路上,千金公主看武若青满脸的失望之色,问道:“你怎么了,好好地怎么不高兴?”

武若青道:“我说不来,你非要我来,来了果然不好。”

“什么不好?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看上了武家的那个小姑娘了,我对你说,武家的那个小姑娘和你无缘,你是武家地后代,她是你的同宗妹妹,哪有兄妹结婚地?”千金公主嗤道。

武若青道:“我本不姓武,我姓贺兰,这个武字是假的。”

千金公主道:“你有胆找太后说你不姓武了,你要恢复贺兰姓氏。谁耐烦管你!”

武若青想了想道:“唉,多好的姑娘,可惜要嫁给别人。为什么我就不能遇上一个这样的人呢?”

千金公主心中一阵凄凉,知dào

由于崔铮他们弄鬼,若青已经将苇娘完全忘去了。

想起前世他们地情缘和凄凉的恩怨,不觉眼角润湿了。

武若青奇道:“公主,你哭了?”

千金公主道:“我是想起了一个故人,所以才落泪,和你无关,就不要问我了。”

武若青叹道:“我武若青有什么好处到公主面前,居然叫公主对我如此之好,居然为了我不能如愿,就这般伤心,就是我的亲生母亲也没有达到这一步啊。”

千金公主叹道:“你还记得我给你讲过的温若玄的故事吗?”

武若青道:“好熟悉的名字,不记得了。”

千金公主没有想到他将这个也忘掉了,更加悲哀。想起尚在生死之际的崔玄,狠下心来也不去提醒他,心道:“玄儿,娘如今是顾不得你这一世的姻缘了。你儿子生死未卜,谏儿必要嫁给李隆基他才有生路,我不能提醒你啊。

武若青不知公主在想些什么,只是见她十分伤感,心中不忍,道:“公主不必难过,若青娶清儿本就是不合情理。若青自己岂会不知?从今若青就当没有见过她就是,天下之大,哪里没有好女子,你不要为**心了。”

千金公主一把搂过他地头,放声大哭起来。

第二卷 第二十八章 寻人

千金公主将武若青送回府中,便直奔崔府。崔夫人早已等的急不可耐,见千金公主进来,急忙迎进房中,还未落座,便问道:“事情怎么样了?”

千金公主叹道:“第一步已是成功,至于以后如何,那就要听天由命了。”

说着,她拿出清儿的庚帖,交给崔夫人:“这是那姑娘的庚帖,我已经骗出来了。我对他们说,是太后要的,他们也没敢追问。我们下一步就要派人在外宣bù

谣言了。”

崔夫人点头道:“你看着处理吧,我也处理不来。想办法不要叫玄看出来了才是。”

千金公主道:“我知dào

了。姐姐,玄呢?”

崔夫人道:“刚才还见,这一会儿功夫不知又到哪里去了呢。你找他何事?若是有事,我吩咐人寻了他来。”

千金公主叹道:“不用,我白问一声。不知这孩子怎么这么命苦?生下来就没有爹娘,你我好容易看着他长这么大,又被崔铮崔干两个老匹夫弄成这样。”

崔夫人低下头,半天方才缓缓道:“那武家的姑娘怎么样?你仔细看了吗?”

千金公主道:“我保证玄见了她,会一见倾心。那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好姑娘。”

崔夫人道:“这样最好。我想着最近就安排他们见上一面,不然玄的毒要七天作一次,每一次难道都要害死一个女孩儿吗?不要说我们不忍心,恐怕玄这次是宁死也不会听我们的了。”

千金公主柳眉紧蹙道:“那我们就只有在苇娘身上下功夫了。”

崔夫人道:“什么意思?”

千金公主道:“儿对我言道。那两个老匹夫对他说。只要他乖乖地提供临淄王每天地详细信息。他们便给他解药。”

崔夫人叹道:“那怎么可能?儿那孩子地脾气你不是不知dào

。再说了。儿怎么会知dào

临淄王每天都在做什么呢?”

千金公主指了指苇娘住处地方向。道:“所以要到那里去。所以才必要苇娘嫁给临淄王啊。”

崔夫人还是忧心忡忡:“我总觉得苇娘变化太大。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千金扑哧一声笑出来。道:“姐姐。我地菩萨。你就不要杞人忧天。替古人担忧了。如今自己地亲外孙都保不住了。还想那么多干什么?”

崔夫人想怒。但想起崔玄病时的痛苦神情,神色一下子黯然下来,点头道:“说地也是。我和你一起去见苇娘。”苇娘凭窗而立,似在等人。

见崔夫人和千金公主一前一后进来,从窗台边站起身来。笑道:“苇娘见过大祖母和公主。”

自从经lì

了那番变故之后,苇娘变得乖巧多了,对崔夫人和千金公主都很尊重。

崔夫人点头道:“苇娘,一个人站在窗边干什么?已是深秋,天气变冷了。仔细着了风。”

苇娘撒娇道:“我知dào

。”

千金公主笑道:“就是着了风也要站在窗前,不站在窗前,怎么知dào

可意的人来了没有啊。”

苇娘一下子红了脸,呐呐道:“谁在等人来?他爱来不来。谁会等他?”

“他是谁?谁是他?我竟听不明白。”千金公主故yì

取笑她。

苇娘又羞又急,双手捂住脸道:“他谁也不是。我在等你们过来。”

崔夫人见她急了。笑道:“好了好了。公主给你玩呢,哪能就急起来?眼看要做新娘子的人了,还那么沉不住气。”

千金公主道:“就是,三郎眼看就是你的正式女婿了,你想他也是该当的,有什么不好意思地?”

苇娘幽怨道:“想有什么用呢?要他想我才是,不能我想他。我想他不来不也没有法子?所以不如不想崔夫人奇道:“我今天恍惚听见谁说了一声,说是临淄王来了。我以为他到你这里来了。谁知竟不是!难道去探望玄了?”

苇娘道:“他来了?竟没有到这里来?可见我在他心中的地位。可笑我还信他说,你等着我。我这就进宫去求太后定婚期。这等来等去哪见他一个人影?”

千金公主笑道:“难道你等不及了?放心,三郎一言九鼎。说是求见太后定是去求见太后了。你就安心等着做你的王妃吧。”

苇娘没有说话,两行泪水从白皙的脸上坠落下来:“我知dào

,我出身风尘,他看不起我。”

崔夫人道:“好了好了。我最不能见孩子们哭,难道哭的还不够么?一哭我就心烦意乱,好了,你就别哭了。我叫人叫玄他们过来。这个玄也真是地,临淄王来自然是找苇娘的,不是找你的,这个蠢东西!”

千金想着宝贝孙子憨态可掬,把住心急如焚要来看苇娘的李隆基的样子,情不自禁地就笑了。

崔夫人道:“来人!”

门外过来一个小丫头,蹲身问道:“夫人有何吩咐?”

崔夫人道:“你去叫少爷过来,就说我和公主在小姐这里等着他。”

那小丫头转身去了。不到半个时辰,又回来了,道:“回夫人的话,少爷的人说,今天上午临淄王来了,少爷出去迎接,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这还了得?他定是带着王爷出去玩耍去了!去叫门房过来,我问问。”崔夫人急道。

听说临淄王果然来过,苇娘更是伤心:“我说他心里没有我,何如?若是有我,玄拿刀逼着他他也不会出去。”

千金公主道:“你以为玄不会拿着刀逼他出去?况且临淄王毕竟是王爷,来找一个女子怕人说闲话的。只不过遇上了崔玄这个憨子,不解风情,愣是把他逼走了。他总不能说,我不能和你出去。我来是找苇娘的吧?”

想想崔玄平日做事风格,苇娘也不禁笑了。

一会儿门上地人来了,见过公主和崔夫人,道:“今天上午临淄王来过,不叫小的回禀。但小的想不回禀怎么能行?就让他先进来。我去找少爷,少爷听了吩咐我还回门上,他去迎他。至于迎着没迎着,我就不知dào

了。反正少爷和临淄王还在这个府院里,没有见他们出去。”

崔夫人道:“阿米陀佛!佛祖保佑。还没有出去。如此就好,还算没有太傻。你去吩咐人一起去找少爷,见着他叫他速来见我。”

可是整个府里折腾了足足有两个时辰,也没有见着崔玄和临淄王的人影。

崔夫人和千金公主面面相觑,不觉心底都升出了阵阵寒意。

苇娘不知dào

两人的心事。急道:“那会上哪里去了呢?没有出府,府里又不见,难道是特意躲起来了?是了,定是躲起来不愿见我的意思。”说着,又哭起来。

崔夫人微微有些着恼的看着她:“你先进里屋去。我和公主有些话说。要不,你要着急,你也出去找找,毕竟你去寻临淄王比我们又有担待。”

苇娘泣道:“有什么担待,如今他见都不想见我,还有什么担待?从今而后,他是死是活,和我也没有什么相干。我不去寻他!”

千金公主知dào

崔夫人心里焦躁。她心里又何尝不是?这崔府里藏着惊天秘密,若是一个不慎。便会玉石俱焚,谁也没有生路。

她紧皱双眉。抚摩着苇娘地肩头道:“你不要伤心了,除非他们两个能化成烟散了,否则总归能找到地,只不过是早和晚罢了。”此话明面上是对苇娘说,实则是在安慰崔夫人。

苇娘道:“他们两个大活人,在自己府第里难道还会出事不成?他定是躲起来不愿见我,和玄说体己话去了。不信一会儿玄回来,你们问他,一定是他要悔婚了。”

千金公主劝无可劝,与崔夫人四目相对,干着急说不上话。

只好各自向隅,由着苇娘捂住脸坐在当中嘤嘤地哭,一时整个厅里人各有心,无人说话。

又是半日,一个小厮进来说:“太太,我们崔府的角角落落都找遍了,就剩下掘地三尺了,实在是找不到。”

千金公主咬着牙道:“难道真地化烟成雾了不成?说不见就不见了?人生三尺,世界难藏,你去吩咐人,有谁今天上午见着少爷地,速来禀报,凡来报皆有赏赐。”

那小厮迟疑着看着崔夫人,崔夫人骂道:“还不快去!愣在这里做什么?现在这里就是公主最大,她地话就是圣旨,谁也不许抗旨不尊!”

有道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不上一时,便有一个奴才进来跪下来道:“我见着少爷了。”

崔夫人急道:“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你速速说来。”

那奴才道:“方才奴才在大爷房里侍候大爷,不知dào

外边翻了天。刚出来听到公主和太太的命,小的不敢迟缓,就赶来了。”

千金公主骂道:“再有废话,我杀了你!”双目腾地露出两道凶光来。

那小厮恐惧的看了千金公主一眼,磕头如捣葱般道:“公主、太太容小地细禀。今天上午,大爷从房里跑出来,一直跑到后院的假山洞前,小的一个眼不见,他就跑进去了。小的怕他,不敢进去寻。恰好少爷也往那里去,小的便求少爷见着大爷了,劝大爷出来。后来,大爷跳着出来了,少爷没出来。小地想着无事,就跟大爷一起回来了。若是阖府找少爷不着,试试找找假山洞里,我想少爷年轻,或还在假山洞里戏耍也未可知。”

第二卷 第二十九章 凄风苦雨愁杀人

千金公主听见是进了假山洞中,想起那天玄所讲,一下子面如土色。看崔夫人时,也是自持不住,手捂住胸脯,口念阿米托佛,秃坐到座位之上。

她想了一想,骂道:“少爷年轻贪玩,你也糊涂了不成?大爷是主子,少爷就不是主子了?找着了大爷就算完了,少爷呢?就由着他进去了?”

那小厮被骂的不敢还嘴,崔夫人道:“这是冤孽,不要再骂无辜之人,徒增罪业。”说完,回头对那小厮柔声道:“你去账上领500两银子,算是报信有赏,去吧。”

那小厮喜得跪下谢恩,一纵身就要离去。千金叫住他道:“别慌,去把你们那疯大爷请来。我有话问他。”

那小厮道:“请大爷?他知dào

什么?已经是疯了,前言不搭后语,刚才还叫道假山洞里有鬼,还学着鬼走路说话呢。”说完,便笑。

崔夫人听见,忙道:“休要取笑,公主叫你叫大爷过来,你就去叫来就是,哪里来的这多废话。”

那小厮只得答yīng

了,低着头离去。

千金公主道:“姐姐!我这心里好慌!”

崔夫人道:“事到如今,怕又何用!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走着看吧。”

苇娘擦了擦泪,道:“原来他们躲到假山洞里,我要去找他们,当面问他,来到崔府,不来见我。和玄躲到假山洞里是何道理。”

崔夫人道:“我的儿,你就不要添乱了。那假山洞岂是常人所能去的?你就安生一会儿吧。”

苇娘不解道:“难道那假山洞是龙潭虎穴?为什么他们去得我就去不得?一定是你们嫌我。一起定下这个计策。想使三郎不要了我。却怕我去。识破了你们。所以才挡着我。可是地么?”

崔夫人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气地坐到座位之上。面色青黄不定。

千金公主道:“你若能嫁给临淄王。便是王妃。你大祖母也是皇亲了。她怎么会阻止你嫁给临淄王呢?你想想可是这个理儿?”

苇娘道:“那为什么不要我去?”

“你不能去地。那假山洞里闹鬼。那个鬼就是这样。幄幄幄!”崔浩披头散大呼小叫地来了。他学着假山洞里那老道地模样。呼啸着跑来跑去。

领他来地小厮忍不住捂住嘴笑。千金公主一眼看出他学地正是崔铮。便命那小厮道:“你先去吧。大爷就先留下来。唉。这么傻可怎么得了?”

那小厮心道你现在知dào

他傻了,方才我怎么说来。罢了,女人的心谁也猜不透,随她们去折腾吧。我领赏银去才是要紧。便躬身施礼,转身离去。

苇娘却气道:“疯疯傻傻的成何体统,若是被临淄王见了,岂不更要嫌我?”

崔夫人看了看千金公主。千金公主道:“他再疯傻也是你的生身之父。你怎能那样对他?”

苇娘道:“我怎么这么命苦!刚刚落地,便被他弄丢。卖到妓院之中。好容易父女重逢,他又疯了。天。天,你到底要我吃多少苦才算罢休!”

崔浩尖啸一声,道:“谁是你父亲,我不是早对你说了吗?你是个妓女,我不是你父亲!我还要嫖你呢,哈哈哈哈!”

崔夫人厉声喝道:“浩儿!你知dào

你在说什么吗?一日为父,终生为父,你风魔了吗?你看看你,哪还像我们崔家子弟?你地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吗?”

崔浩似哭似笑道:“我是崔家子弟?什么时候你们把我看做过崔家子弟?我是小老婆的后代,我爹因为是庶出已经自尽了,我以为自己是独出,和他不一样,现在看来是一样的,你们嫡系根本没有把我算成一枝!可怜我崔浩还执迷不悟,流落巴州十六年还心心念念想着回来要重振崔门!我算什么啊,还没有你们嫡系的一个野种崔玄重yào

啊。呜呜呜呜。”

崔夫人默然半晌道:“谁说你不是崔门子弟?在我眼里,你就是崔门的独苗正根!我盼着你回来重振崔门已经多少年了?我和玄孤儿寡妇的日子你知dào

多难过吗?好容易盼到你回来了,你居然说你不是崔门子弟?这个家是我说了算,还是别人说了算?你不要自暴自弃,只要有我在,我就认你!”

千金公主此时已经明白崔夫人地意思,她也不想让崔玄作为崔氏的大宗,扛起那惊天的风险和责任。亦道:“玄不是崔家的人,他姓温,我准bèi

在他大婚时就把他领走,认祖归宗,你们崔氏的大宗还要由你们崔氏子弟来继承。”

崔浩一时傻了,道:“我大伯父是个妖怪,他知dào

了要吃了我的。”

崔夫人笑道:“好实心眼的孩子,你大伯父已是出家之人,不算我们崔氏族长了,你畏惧他作甚?现在崔家的事还是我说了算。”

崔浩喜道:“我又是崔氏子弟了?可是我高祖父也不认我。他也是妖怪了。那天他从天上飞过来,张开口”他地脑子突然电闪雷鸣一般,他又尖叫一声,手捂住头蹲了下去。

崔夫人骂道:“造孽啊造孽,难道非要把崔家地人都害死完才心净么?”

苇娘被他的举动弄得呆了,她显然已经忘了从崔家逃出后地那段经lì

,还以为自己是崔浩的亲生女儿。看着父亲那般痛苦,她不禁走到他身边,轻轻问道:“爹爹,我扶你回房休息一会儿吧。”

崔浩却猛地推开她,又满口呼啸着在屋里来回奔跑起来:“看,我会飞!我会飞!”

千金公主道:“是地。崔大夫会飞了。你飞到假山洞里去把玄给我接回来吧。”

崔浩楞了一下,脸上又出现了那种惊怖交加的神色,道:“假山洞里有鬼,那个鬼叫崔铮。他有一双利爪,就这样从空而降。抓住玄,叫道玄,你还不来送死”他学地惟妙惟肖,连说带比划。亲眼所见加上想象,把个崔夫人、千金公主弄得更无主张。

千金公主附耳到崔夫人耳边道:“崔大夫虽然有点神志不清,但说的话好似还有真的。看来玄是又落到那个该死的手里了。”

崔夫人点头道:“可怜地儿,你到底还有多少苦没有受完呢?”

苇娘幽幽道:“一屋子的人都在牵挂着崔玄,那临淄王国家苗裔,金枝玉叶。来到我们崔府一晃就不见了,怎么也没有个人提起一声?”

她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震得崔夫人浑身一战:是啊,临淄王也不见了,很可能就和玄在一起,那他会不会现崔家地秘密呢?

千金公主也是吓得浑身抖,自己多年经营,才在险恶的政治环境中如鱼得水的生存下来。深孚武后信任。若是此事暴露,恐怕亦是难逃一死。况且也是无脸面见老友武后啊。

苇娘见她们害pà

,冷笑道:“现在知dào

害pà

了。还不快去找呢。我先去了。”

崔浩上前拽住她的胳臂道:“不要去不要去,那个鬼好可怕,你这么漂亮个娃,被他吃掉了该有多可惜。”

崔夫人此时脑子里转了百千万个念头,还是拿不定主意。千金公主道:“姐姐,如今已经是这样了,我们也不要怕了,等着玄上来,我们陪他一死就完了。”

苇娘奇道:“你们到底是怎么了?难道真相信假山洞里有鬼不成?不过是晚出来一会儿罢了,就至于死了活了地啊。”

千金公主看着她道:“你要去找就去,反正去不去下场都是一样的了。谁叫你是崔家的女儿了呢?”

崔夫人叹道:“早知如此还不如不想法子,也能保全孩子一段性命。唉。”她叹了口气,不由泪如雨下。

千金公主忽然道:“姐姐,也许不至于此呢。我想苇娘和若青都能变成这样,你就不保证他们把临淄王也变变?我们休要低估了那两个老畜生。”

她当着苇娘的面语焉不详的说着,崔夫人却听出了她的话外之音,心底顿时又是一宽。

一个小厮飞跑着过来,道:“少爷和临淄王回来了!小地们真该死,没有看到王爷和少爷出去,他们原来是到府外去了,怪不得在府里找翻了天都没有找到呢。”

崔玄愁眉苦脸的跟在李隆基身后,从外边进来。李隆基望见苇娘,目光挪移不开,看得苇娘满面含羞低下头来。

崔夫人和千金公主满面狐疑,又不敢贸然问。只有那个傻崔浩,跑上前来,用手摸着玄的脸,捏了捏,奇道:“怎么?这么细皮嫩肉的,那妖怪竟然不吃你。我这老骨头了,怎么那天吃了我呢。”

崔玄甩开他的手,双手捧住头,低下头一句话也不说。

苇娘听到崔浩问,也问道:“你们刚才到哪里去了?把人急得魂儿都掉了。”

李隆基道:“没到哪里去,玄去找我,我留他吃了会儿酒,然后就醉了,一起睡下了,刚醒来,想着你就赶来了。”

崔夫人长出了一口气,千金公主仔细观察着李隆基的神色,看他说的十分自然,好像毫无觉察一般,也暗暗的放了心。

便看着玄道:“儿,方才我已是和你外祖母商议过了,你本是我们温氏地长孙,不能总呆在崔家不走,知dào

地说是先皇有旨意,不知dào

的还以为是我们温家贪恋他们崔家地门第和富贵。你还年轻路还长,不能坏了名声。我决定在你大婚时把你带走,认祖归宗。”

崔玄难以置信的看着千金公主,脸上落下了两行清泪:“奶奶,你早听我地多好啊。如今我是走也走不掉了啊。”说着又痛苦的低下头去,双手握拳,使劲击打着紫檀桌椅,捶头上顿时鲜血淋漓。

原来为了救得隆基一命,玄又作出了一个令千金公主和崔夫人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更无法接受的事来。

第二卷 第三十章 可怕的要挟

善良的玄不愿做背叛李唐的叛臣,更不愿因为一姓私利伤害无辜,便在***在崔铮的引导之下昂扬而起之时,自己动手扭断了它!

等到崔铮现,急忙进行抢救之时,玄已是痛苦的昏倒在地上。

崔铮抱着他叫道:“儿!儿!你是何苦呢!”紧接着,运用内功为他疗伤接骨,如此费了两个多时辰,玄方气息微微的醒转过来。

崔铮心痛道:“他是谁?他是骑在我们崔氏头上的李唐后裔,你是谁?你是被他欺压的崔氏高门子弟!我们誓不两立,你怎么能为了救他不顾性命?要不是我抢救及时,你纵然留得命在,恐怕终身也不能人事了。”

玄望向还在那里**着身体,迷茫的笑着的李隆基,道:“去,救他。不然,我情愿去死。”

崔铮道:“是他自己来寻死路,我们救他不得了。如今崔门的秘密他已尽知,怎能留他活着出去?难道他一人的命是命,我们崔氏几千口子都不是命么?”

崔玄叹道:“爷爷,你这是何必?我们又何必要去当那个帝王?你跟我回家,好好陪陪奶奶,我们祖孙,你们夫妻团聚,这样快快乐乐的一家人在一起,度过一生难道不好么?”

崔铮低下头并不接话。

崔玄叫道:“爷爷!你知dào

奶奶这些年过得有多苦吗?你这是为了当皇帝耽误了自己的一生啊,就是成功了也是枉自为人一遭!”

崔铮道:“儿,你父亲走的早,没有人教导你要怎么做一个男人。这是祖父忽略了,原也不怪你。你记住一个男人,不仅要像女人一样过日子,还要承担起为人子孙的责任。为家族的长远展承前启后,否则,便是过了一生也是虚度。有何意义呢?”

“说的好。”有人在远方拍掌,二人回头看时,却是崔干从远处飘来。

崔铮叫道:“父亲。孩儿正在教导儿。”

崔干道:“这孩子是个好胚子。是该好好教育教育。不然都被你媳妇和千金两个妇人教柔了。”他边说边向二人走来。忽然现崔玄是躺在崔铮腿上。原来私处受伤了。

回头再看李隆基和高力士。二人正**着身体。痴痴地笑着来回走动。顿时明白了一切。不觉怒冲冠。叫道:“崔铮!起来说话!”

崔铮怀中抱着崔玄。不舍得放下。辩解道:“父亲!儿受伤了。”

“这样地人不配做我崔门地子孙。死了有何足惜?没想到啊。我崔干地后人。为了救一个小姓逆种。甘愿毁了自己地身子。真是岂有此理!”崔干叫嚣道。崔玄道:“我恨不得放干了我身上属于你们崔氏地血。我不愿姓崔。老天爷。荒唐地老天爷。你为什么要我崔玄姓崔?”

崔干气地挥起手要从空中劈下。崔铮急忙运气挡住。哀怜地叫道:“父亲!”

崔干无奈放下手:“你们嫡系太不争气了。浩儿父子要是有这个好命,我就不指望你们了。”

崔铮道:“父亲,儿还小,你要给他时间。我相信,随着时间地推移,他一定会体会到父亲的深意的,会明白父亲为他,为整个崔氏绘画出了一个多么辉煌的蓝图。”

崔干游到李隆基面前,伸手拍了拍他。李隆基温柔而魅惑的对他笑道:“来。奸三郎。”

崔干笑道:“好李唐天子儿,不急。不急。”

便走到崔铮身边:“铮儿,你去。”

崔玄心一横道:“你们就是采了。香囊我也不带。”

崔干脸色一寒:“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崔玄道:“除非你们饶过临淄王一命,我就答yīng

你们的要求,否则,我现在就死给你们看。”说着,他又往下身处撇去。心想,反正留着此物也没有用处了,何如现在一了百了,也是做了忠臣,死得其所。想到此处,他豪情万丈,一副慨然赴死的神情,毫不畏惧就下手——

崔干大惊失色,这崔玄虽然并不讨他喜欢,但是崔氏嫡系之种,若是男根断了,将来崔氏岂不是断了香火,自绝于身?

于是说时迟那时快,力向他腕上击去,崔玄感觉虎口一麻,手腕无力下垂下来。

崔干怒道:“你个小畜生!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崔玄道:“放了临淄

崔干怒极反笑:“放了临淄王,你能保证他出去不泄露我们崔氏的秘密?你以为人人和你一样,不愿做家族地好儿郎,操妇人之仁?我对你说,要是放了此人出去,我们崔家将会族无遗类!”

崔铮亦道:“你道他是何人?他就是你那朋友武若青的父亲武敏之转世,因为武后前世欠他太多,所以着他今世来夺武后的江山。此人生来心狠,为了皇位亲父亲子亲姑都可不要,你是他的谁人?他会保你?”

崔玄倒吸了口凉气,道:“我不管,反正我不许你们伤害他。否则我就自断男根,你们总不能天天跟着我。反正我如今有此物也和无有一样。除掉了反而能够免去中毒之苦。”

崔干半日没有说话,显然是在思考,半晌狡猾的笑道:“也好,我们可以放掉他,但是他必须得忘掉这段经lì

,还要服下我们崔府的一种仙药,同时你也要付出代价。”

崔玄惊道:“什么仙药?你们怎样对我都可以,不要伤害无辜。”

崔干笑得几乎岔了气:“哈哈哈!伤害无辜?他是李唐子孙,怎么会是无辜?好好好,我也不与你计较。我告sù

你,我给他一种仙药,那可是我们崔府独门秘制,本想传授给你的。看来也用不着了。平常人想吃还吃不上呢,就因为他是临淄王我才破例给他吃一粒。我告sù

你,这不是平常的仙药,这个仙药吃了后,每年都会作一次,若是没有解药,人就会在痛苦中死去,化为一汪黄水。若是有了解药呢。便会吃了后精神强健如常,没有任何反应。”

崔玄道:“说罢,怎么才能获得你们地解药。”

崔干道:“很好,真是聪明。要想得到解药也很简单,你只要每天给我们报gào

一次临淄王的饮食起居情况就行,到时解药自会给你。若是少了一天不来报gào

,也是不行。若是报gào

假了那就更不行。”

崔玄叫道:“你们好恶毒!我怎么才能知dào

临淄王地饮食起居呢?你们知dào

这些又有何用?”

崔干道:“你只说你答yīng

不答yīng

?”

崔玄道:“答yīng

。”

崔干接着道:“另外,你回家后迅速娶妻。在一年之内务必给我们崔家添个男性后代,然后把他交给我和你祖父抚养。”

崔玄激烈的反对道:“不行!我不会把我地孩子给你们的,你们是一群疯子,会毁了他的!”

崔干干咳了一声,飞快的移到了李隆基身后:“乖孙儿,这已经是给你面子了,若是你再不同意,就休怪祖爷爷下手了!”

崔玄忙道:“我同意。只是我现在身中剧毒。任何女子和我交接都要死去,又如何能留下子嗣呢?”

崔干笑道:“以前那都是为了制服于你。如今我看你也非可造之才,也不用在你身上枉费心机了。一会儿我会叫你祖父给你解药,解去你身上所中之毒。你只要能为我们崔门生育就行了。其他的你就随着事态展看着办吧。”

崔玄吓了一跳,忙道:“难道,你们是想把造反的任务交给我的儿子?”

“不是造反,是建立新朝。”崔干淡淡地纠正道,“并且你说地不全对,如果你儿子的命没你地好,那么他在我们这里就只能是人质。如果命好。可以培养。我们才把这重担交给他,同时你想不想儿子因为造反被朝廷杀掉呢?”

“你。你,你太狠了!我是你的。你,你,算你狠!”崔玄气地说不出话来。

崔干哈哈笑着对着李隆基指了一下,一道红光飞过,李隆基张开口来,一个红丸飞进了他的口里。又是一道白光飞过,李隆基和高力士的衣服都飞上身来。

然后又是一道红光对着崔玄飞过来,崔玄立即昏迷过去,人事不知。

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临淄王府地一个小小书房里,面前一个酒几,杯盘狼藉,身后倒了几个空酒坛子。

李隆基笑着拍了拍他道:“没想到我们竟醉成这个样子!可笑可笑!”

崔玄心知怎么回事,十分悲哀,但又不敢表现出来。只是说:“出来的时间长了,恐怕外祖母挂念,要回家去看看。”

李隆基笑道:“好啊,我陪你一起去,我正要去见苇娘呢。”

当下三个人一起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李隆基这才现自己腰间的一个玉佩跑到了高力士身上,笑道:“你个狗才,居然趁我酒醉,偷我东西!”方才说罢,却现自己原来带的是高力士的帽子,不觉奇道:“真是醉了,我居然也偷奴才的东西。”

好在也并没有怀疑,三人走出王府时,王府的人眼睛都睁得大大的,可能是因为没有看见他们进来,却见到他们出去地缘故吧。

回到家里,正赶上家中找他们搅得家宅不安,急忙往内院里走来。

还未说上三句话,千金公主便提起大婚,认祖归宗的话来,崔玄心里如何不悲?

千金公主见玄面色有异,以为他还是因为身上有毒地缘故,道:“儿,世上没有治不好的病,我和你外祖母已经给你找好了药引子,保管药到病除。只是儿要乖,不能不听话。”

崔玄幽幽的叹道:“我乖,听话。奶奶,你们不是要给我说亲吗?是谁家的女儿?我们这就去相看相看。”

第二卷 第三十一章 何处不相思

崔玄这么容易就听话从命,愿意结婚娶妻,令崔夫人和千金公主都惊异不已。

崔夫人道:“玄既然同意,那么明日我们就做东,请武承嗣夫妇和清儿来家赴宴。”

千金公主勉强笑道:“姐姐,人家清儿大家闺秀,怎能说来就来?我还要再做做工作。”说罢便对崔夫人使眼色。

崔夫人蓦地明白她是指造谣的事还没有准bèi

好,不禁后悔自己方才失言,对玄道:“也罢,儿你是我崔门的大宗,结婚是轰动长安的大事,不能这样草率从事。她们清儿不能随便,我们儿一样要端足架子。就是迟几日也无妨。”

崔玄却道:“什么?你们给我说的是武家的清儿?她出身高贵,才貌双全,我岂能拉她同下火坑?没得误了她的终身。你们就是请了她来,我也不愿。”

千金幽幽道:“找其他女子也要你能看上啊,否则就不是害她终身,而是取她性命了。”

崔玄道:“孙儿的病已是好了。但是命运不好,不能连累别人。”

千金公主喜上眉梢,心道:那个崔铮还是心痛孙子的,这不,已经将玄的毒解掉了。

崔夫人沉吟道:“既是好了,更该好好的挑选佳配,怎能不要好的,专要坏的?这又是何道理?”

崔玄痛苦的看着李隆基低吼道:“你就不要再问了,反正我不要武家的女孩儿,你们给我挑一个嫁不出去的女孩儿吧,这样既能养她终身,我也能减少愧疚。”

千金公主情知内里有因,当着李隆基也不再问,道:“也罢,都依你,想找什么样的找什么样的。我们不管如何?”

李隆基回过头来眨了眨眼。道:“玄是怎么了?难道是风魔了不成?哪里有和老人赌气耽误自己终身地道理?须知dào

不贤之妇是长在骨头上地疮。一旦长上。终身受害。是去也去不掉地。”

崔玄冷着脸道:“我没有你们金枝玉叶地命好。我要自己地苦自己担着。即使娶了不贤之妇。也是尽忠报国。”

李隆基奇道:“你娶妇贤与不肖。是你崔家自己地事。怎么说到尽忠报国上来。你真真是风魔了。”

崔玄盯着他道:“愿你为一代圣主。便不辜负我今日地牺牲。”

李隆基道:“疯子是越来越多了。我是父皇地庶出之子。对皇位根本就无窥探之心。就是如今父皇。也要把皇位禅让给二伯父呢。”

千金公主蓦地想起几日前武后问自己地话来。便道:“恐怕此时禅让也禅让不得了。但是这不是我们做臣子地所能议论。目前你二伯父在哪里?我正要去见他。凑巧出了这么多事。便耽搁了。”

李隆基道:“我二伯父现在住在宫里,我思想着见了苇娘就去见他。若是祖姑姑也去,我们同行如何?”

千金笑道:“我哪里像你,一人清净,全家清净。我还要去武家呢。”

崔玄道:“你去了我也不同意。”

千金道:“死心眼的。就是你同意了,人家也不一定同意呢。我告sù

你,武若青巴巴的等着要娶清儿呢,你既是不愿,我便作合他们,至于你随你去吧。”

崔玄道:“你休要骗我,那武若青与清儿乃是同宗,焉能婚配?你这还是变着法子叫我和清儿见面呢。”

千金道:“武若青本不姓武,他姓贺兰。与清儿只是表兄妹行。只要恢复了本姓,如何不能婚配?他已经进宫请求太后去了。哪里像你这个傻子?放着宝贝还往外推。”

崔玄笑道:“我本来就是个傻子么。可笑你还像宝贝一样养了我二十年。”说着,便落下泪来。

李隆基见他忽然哭忽然笑。十分怪异,道:“听说玄前日有病,看来还未大好,请祖姑姑和崔夫人多多留意。我和苇娘先到后面去了。”

崔夫人和千金公主盼他离开已有多时,一起起身异口同声道:“送临淄王。”

李隆基一笑:“看来盼我走已非一时。”

千金掩饰道:“是想让你和心上的人多呆一会儿,不要尽和我们周旋了。”

崔夫人道:“我们这个玄也该教xùn

,不敢累临淄王青目。”

李隆基便知她们要教xùn

玄,自己外人在这里不便,也是人之常情,便不多想,拥着苇娘到后院去了。

待他走后,千金公主和崔夫人一起围到玄身边,道:“儿,你快说是怎么回事?”

崔玄便一五一十的把经lì

对她们讲了一遍,道:“玄要做个忠臣,就顾不得孩子了。自古忠孝难以两全,我如今是忠和慈难以兼顾,只好不做慈父要做忠臣了。”

千金公主愣了半晌没有说话,崔夫人气地面如金纸,也是说不出话来。

崔玄道:“是以我不要好妻子,免得人家过门生子,便要受罪。”

武若青回到家里,神魂颠倒,心心念念只想着在武家见到的武清儿。

荷花叫他吃饭,他居然说:“清儿先吃。”

荷花奇道:“谁是清武若青这才回过神来,脸红了半晌,赶紧抓饭来吃,未曾吃了几口,便又望着饭菜愣起来。

荷花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道:“兔崽子,又在哪里风魔了来?好好的倒像是情思不振,害了相思病一般!”

武若青怒道:“你不要管我,好好的害什么相思病!”怒完,又笑了,用手玩弄着手中的筷子,好似陷入甜蜜的回忆之中。喃喃道:“娶了你才不负此生呢。”

荷花急道:“我的儿,难道那李苇娘刚刚忘掉不讲,又迷上一个什么新的清儿了么?你命里怎么那么多桃花啊。”

说完便叫跟武若青地小厮过来,问武若青今天都上哪里去了。那小厮道:“公子今天上午跟随公主去了一趟武承嗣家,然后就回来了。”

“你可知dào

谁是清儿?”

“清儿是一个美丽的人。是一个男人眼中地神仙。”武若青痴迷的说。

那小厮笑道:“公子害了相思病了,太太,清儿是武大人家地小姐。”

荷花骂道:“我们和武清儿是本家,你不知dào

?这个糊涂东西,你先下去,我骂醒他!”

武若青道:“但愿长醉不复醒。醒来不知人何处。”说着便站起来,叫那小厮道:“走,跟我一起到武家去。”荷花拦住道:“你还吃饭不吃?就是你不吃,人家也要吃啊。”

武若青道:“武伯父还邀请我住到他家里去呢,要不是千金公主劝我,我就已经住进去了。”

“我告sù

你,小冤家种子,你跟那武清儿可是姊妹行。不能成亲的。”荷花追上去道。

“我们本来就不姓武,我姓贺兰。干嘛要姓武?”武若青怅然若失,站住了脚步。

荷花见他站住,道:“那个千金公主。在捣什么鬼?好好的去会什么武妖精?害得你这么失魂落魄,着三不着两地。我去找她去,以后这样的外事不经我同意,不许带你出去。别忘了,你到底是我的儿子,她儿子早已是死去了。”

说着,便往外走。

千金公主从外边款款的走进来:“武夫人,找我干什么去呢?”

荷花跳上前去道:“你看看!你看看!这是你的好儿子武若青,你要想要回去。就带走吧。这个老婆迷样子,我是看不得了。你也不用天天过来撩拨他。带他过去会什么仙女狐狸精的。”

千金公主听她杂七杂八地说着,也不介yì

。淡淡道:“若青在思想什么妖精了?”

荷花道:“什么武承嗣家地武清儿?”

千金公主笑道:“原来是她,思想她也不为过,那真是一个少见的女子。可惜若青无缘,是同宗。我带去见武承嗣,是为了让他认祖归宗,至于见清儿,那是太后有旨,要我为她择婿。”

荷花道:“唉,你难道不知dào

这孩子心实?为了一个苇娘,还闹得沸反盈天,命都不要了呢。哪里差上这一个出身诸般都好地武清儿?”

武若青奇道:“你又胡说了,我什么时候喜欢过苇娘?总不能见了一个女孩儿,都说是我喜欢过人家的吧。”

千金公主知他是忘记了前事所致,便对荷花使眼色,道:“若青没有看上过苇娘就没有看上过,这不是正中你心么?又和孩子分证什么?”

荷花一愣,道:“好好好,自己想开了最好。我就说一个妓女哪里配做我们周国公夫人?早该撩开手了。”

武若青嫌她絮叨,便不再理她,望着公主道:“不知公主驾到,有何事吩咐?”

千金公主道:“近来天气一日日地好了,明日一早,我想邀请几个亲近人家在府里做一个宴会,到时太子、临淄王、玄、谏之都去,我想着你在长安也没有个相知故旧,便想让你也去,就便结识几个人,以后也好同朝为官。你看如何?”

武若青道:“敢不从命。”

千金公主悄悄道:“一定要去,席上有你想见的人呢。”

武若青听她话意,似乎清儿也要去,不禁激动的面色潮,心咕咚咕咚直跳。

荷花见他们两个说体己话,忙凑上来听,千金公主早住了口,一笑去了。武若青若无其事道:“我明天一早到前院去赴宴,有你认识地也有你不认识的,要是你不放心,和我同去如何?”

荷花闻言,气的啐了他一口,倒也放下心来,道:“谁稀罕打听你那些破事?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你如今翅膀硬了,自然不把娘放在眼里。随你做去吧,我是眼不见为净。”

欲知明日宴会之上,武清儿到底来了无有,崔玄见了她是何道理,武若青与她又是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卷 第三十二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武若青就叫着起来,唤婢女们参考着帮自己挑选衣服。

一个婢女道:“少爷是去参加宴会,还是随便一点的好。不用穿那些大衣服,戴一顶小金冠,穿一身雅白箭袖袍子,显得又潇洒又儒雅,可不好么?”

武若青想了想道:“穿上会不会显得我不庄重,为人轻佻?”

另一个婢女道:“依我说,太子、临淄王都在,也不能过于随便。不若戴一顶镶羊脂玉的黑色头,穿一件宝蓝色的直缀,拿一柄洒金的折扇,显得文质彬彬,庄重大方。”

武若青摇头道:“不好不好,去的人都这么穿,就显不出我武若青了。”

他皱眉苦思了良久,在房里转来转去,怒道:“也不知平日这些衣服你们怎么料理的,临到出门,竟没有一件能出去的衣服!”

婢女们陪着笑道:“少爷既是想穿的出色,不如就一件一件试来,我们看着哪件最好,少爷就穿哪件,可好?”

武若青无奈道:“也只好如此了。”

婢女们跑去把他的衣物整理了一堆,由着他合着心意搭配穿戴,为他做参考。可是,选了半日,也没有选住一套。

原来,即使婢女们说好的,他也不认为好,临出门时又折回来,再问:“不会显得我风流轻佻吧?”“不会显得我死板陈腐吧?”等等。不一而足,眼看天已大亮,荷花已派人来唤他前去吃饭,他地衣服还没有选好。

他的贴身婢女大着胆子道:“少爷啊,你长相俊秀,气质超群,穿着一般也和别人不同,何况如今精心打扮,立在人群里保管是鹤立鸡群,使别人黯然失色。你如明珠光耀人眼。”

武若青扑哧一声笑了。方才罢了。跟着从人去荷花那里用饭。

荷花愣着眼看了他半天。骂道:“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武若青初时还以为母亲是因为自己今天分外出色才那般看自己。谁想她竟是因为自己用饭来迟而怒。不觉大是懊丧。

“娘。今天儿子要去赴宴。早饭之后便要走。”他有意提醒荷花。

荷花道:“不就是去千金那淫妇那里吗。谁稀罕?去就去呗。不过要早些回来。免得接触一些不三不四地人。学些污七八糟地事。”

武若青点头答yīng

。想想不死心。再次问道:“娘。那。我走了?”说完。并不动身。伸头望着荷花。期待她给句话。

“不行,吃完饭再走!”荷花斩钉截铁的说。“坐下,又不是朝廷接见,慌什么慌!”

武若青叹了口气,道:“我怕弄脏了我的衣服!”他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

荷花边给他拿吃的边说:“弄脏了再做,如今不比从前了,怎么还是那么节俭?”

武若青这次彻底明白自己的精心打扮没有起到任何效果了。不禁有些无精打采。想想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怎么像个孩子似的?男人要靠才华谈吐吸引女人,哪能凭借衣着就一鸣惊人呢?

想通之后。他也不再斤斤计较自己的衣着如何,能否在第一时间吸引人注意了。埋下头加快吃饭速度。心中想道:多吃好吃,一会儿在席间才好表现。

荷花看他听话开怀痛吃,欣慰地笑道:“这才是听话地乖呢,瞧我儿子,这长相配上这一身穿着,简直就是宋玉在世,潘安重生啊。”

武若青抬头看了他娘一眼,差点没被噎住。

吃过饭,匆匆赶到千金公主前院,大家还都没到。千金公主不比荷花,是个人精似的人物,上上下下看着武若青,眼里露出遮掩不住的洞然的笑意。

武若青被她看的不好意思,扭扭捏捏的笑道:“吃过饭多时了,过来看看,公主,可有什么我去办的?”

千金公主笑道:“你今天可真是从头看到脚,风流往下跑,从脚看到头,风流往上流啊。”说着,便拍起手来。

武若青更加慌乱:“哪里,哪里。公主过奖了。公主,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呢?要不,我到门外迎迎他们去。”

千金公主道:“今天太子不来了,武清儿也不来了。来的就儿、三郎、苇娘你们几个。咱们娘几个坐下说说衷肠话。”

武若青长大了嘴巴,半天也没有合上:“什么?清儿不来了?”他脱口而出,瞬间感觉失态,又忙道:“那人显得少了些,怪冷清的。”

千金公主笑道:“是啊,我本想来两个女孩子,我也多一个说话地。可是刚武府来的人说,清儿昨晚生病了,现在还起不来床。”

武若青听说,抽身就往外走。千金公主叫住他道:“你往哪里去?客人们马上就要到了。”

武若青立住脚步道:“不是,我想清儿是公主的客人,现在病在床上,我们该派人前去看望才是。”

千金公主哈哈大笑:“看不出若青的心肠这么细,我已经想到了。刚派玄去看她了,可能一会儿就要回来了。”

武若青看着自己精心准bèi

的装扮,感觉大无趣味,顿住脚一时也不想在这里了。

千金公主正在逗他,临淄王已是到了。见了公主,施了礼,道:“大哥今天太后唤他有事,来不了了,叫我代他给祖姑姑陪个罪。”

千金公主笑道:“哪里来地那么多礼节?太子能来是我地体面。不能来是我没福,我岂能接受你这个礼?”

临淄王一笑道:“太子再大,那是在朝里。在家里还该论家礼。”说着已是望见了若青,叫道:“周国公也在这里。”

武若青方才回过神来,上前来拜见,临淄王伸手扶住了,笑道:“你母亲可好?我正要去拜望,可巧了事多,就没去。”

武若青连忙谢了,大家坐下叙话。不一时。苇娘也到了。见了临淄王。不免又是一番眉目传情。

千金公主笑道:“没的我设这个家宴,叫你们鸳鸯两离分。若青,你过来我这边,叫苇娘与三郎坐一起才好呢。”

武若青不免也笑着起身,苇娘红了脸,倒不好意思坐了。临淄王老了脸皮笑道:“都是自家人,有什么羞的?公主和若青也都不是外人,过来坐下又有何妨?”

千金伸出手指羞他,又暗暗打量武若青的神色。那武若青眼见苇娘与临淄王当面传眉送眼。也无动于衷,仿佛与己无关似的。有时也能趁着打趣两人一番。心知:这个蠢孩子是真的把苇娘忘记了。

想起死去的温若玄,以及他临终时拉住自己的手地嘱托,不觉感到一阵凄凉。

武若青此时如坐针毡,恨不得立时找出一个理由。离开这里,去到武府看望武清儿,但临淄王与苇娘刚到,此时离开又有些不妥,只好耐着性子等待。

快到巳时时,那崔玄才到,他立kè

把心提到了嗓子眼上,等不及公主问,便道:“崔兄。清儿病情如何?”

崔玄一愣。显然不知他问地什么意思。千金公主却不禁爆出一阵大笑来:“傻孩子,我是哄你呢。清儿哪里有病。一会儿她就来了。”

满座都笑起来,武若青红了脸道:“同气连枝。问一声有什么打紧?你们这等笑。”

一时,张柬之也到了。先拜见了临淄王,又见过千金公主,方才与在座诸位拱手为礼。

千金公主拉住他地手,道:“这是我地义子张柬之,在座诸位有认得的也有不认得地。我给大家介shào

一下。”

崔玄笑道:“我和若青就不必了,都见过的。”

千金公主笑着领他来到苇娘身边,大有深意道:“柬之,今天在此相遇,便是有缘。这位是博陵崔氏的小姐苇娘。苇娘,这是张行之的族孙张柬之,现任礼部员外郎。”

苇娘忙起身为礼,临淄王拽住她道:“你如今是我的王妃了,不要慌着见礼了吧。”

张柬之听说,急忙跪下道:“小人不知就是王妃娘娘,刚才有失礼仪,请王爷王妃恕罪。”

临淄王点点头道:“无罪平身。只是你是张行之的族孙,我以前怎么不知dào

?你是张家哪一房的?”

张柬之道:“柬之祖居张梅庄,后来父母亡故,流露京师,被公主收留,才与张大人联宗地。说是一张,其实并不是一家。”

临淄王沉思道:“张梅庄,好熟的名字,倒好似梦里去过一般。”

张柬之笑道:“小小村庄,何足入王爷之梦?”

临淄王摇头道:“我曾做过一梦,好似我杀死了张梅庄的族长叫做什么张廷玉的,他一直在我梦里喊,要找我索命。几次都吓醒了。我以为是子虚乌有之事,谁想竟真有这个村庄!”

千金公主面色青黄不定,惊疑的看着临淄王,道:“如此,我们这里地人一有缘了。”

张柬之奇道:“父母亡故之时,我虽然年小,也记得一些事,是有一个族长叫做张廷玉的,后来被周国公给杀死了。”

武若青不依道:“好好的,周国公为什么要杀他?定是他做下了什么不是?”

张柬之冷然道:“你是为尊讳,我不好说得。”千金公主勉强笑道:“现在良辰美景,大家欢聚一堂,何不诗酒风流,作歌为乐?谈那些凄惨之事做什么?”

临淄王却不依道:“我却要弄个明白。为什么我会梦到他呢?我又不是武敏之?”

苇娘在旁插口道:“你定是听谁讲过此事,后来忘记了。所以才会做这样梦来。”

临淄王笑道:“说的也有道理。我再思量思量。祖姑姑,那武清儿怎么那么难请,都这般时候了还不来?难道仗着她是外戚,连本王都要等她不成?”

他这番话题目极大,千金公主觉得有些承shòu不住,便道:“她昨天还回话说,太子王爷都在,她自然要早到,怎么这早晚还不来,想必是有什么事情缠住了吧?”

正在分说不下,武清儿就已经进来了。

第二卷 第三十三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2

在座的男人们无不感觉眼前一亮,连一直惫懒的崔玄也有片刻的痴迷。这个女子实在太漂亮了,简直不像是人间所有,她那如玉脂一般白腻的肌肤,清澈照人的眼睛,玫红诱人的嘴唇,俊俏丰盈的身姿,真是如诗如画一般勾人遐思。

只见她先沉稳的往座上看了一遍,随之朝千金公主走去,盈盈拜下:“今天清儿来迟了,请公主恕罪。”

千金公主双手扶起她来,笑道:“快莫要那么说呢,能请来你这个美人,我们祖孙真是顿感蓬荜生辉呢。”说着,便推身边的玄,玄却只是淡淡的点头致意,便自顾自的坐下了。

李隆基这是第一次见到武清儿,不觉由衷赞叹道:“好一个美貌的女孩儿,真是比花解语,比玉生香啊。”说着,捏起一粒葡萄,放进嘴里,细细咀嚼仿佛回味不尽似的。

苇娘酸溜溜道:“这是秀色可餐。”

千金公主笑道:“苇娘生气了?三郎还不快安慰你的新娘子呢。”

说毕,牵着清儿的手来到隆基面前,道:“这是临淄王殿下,今天的主角,你先拜见一下。”

清儿娇羞的伏下身子,莺啼道:“小女子拜见临淄王殿下。”

李隆基是见了漂亮女孩儿,浑身都是精神,那卖弄的话纷纷说出来:“我哪里是什么主角,今天的主角应是清儿小姐。古人说的好,空谷有佳人,幽居在空谷。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难道不是说清儿小姐这样的美人的吗?”

清儿抬头看他,只见这临淄王年才十六七岁模样,头戴束二龙戏珠小金冠。双眉如画。目含秋水,鼻似悬胆,唇若涂朱,煞的是眉清目秀,少年可喜。

想起父亲日常说起,这临淄王是李唐皇室中少见的俊杰,恐怕武氏要想把握朝政先要防的就是此人。不觉暗暗上心。见他身边坐着一个女孩儿,那女孩儿正满目嫉妒地看着自己,似乎已经是不胜愤nù

。眉头一皱。便计上心来。

“临淄王取笑了。殿下贵为金枝玉叶。我们是俗物草民。哪能当得起临淄王如此夸奖?小女子在闺中就时常听闻临淄王大名。说道是临淄王文武双全。擅长歌舞。所制词曲。天下哄传。今日一见。出口成章。果然窘非凡人。小女子实在是佩服之至。”她侃侃说来。句句挠到临淄王痒处。那李隆基笑得合不拢嘴。道:“那是他们趋奉我。我哪里有什么才华了?那是徒有虚名。”

他们在一起一唱一和。有来有往。谈笑甚欢。早激怒了两个人。一个是李苇娘。一个便是武若青。

武若青脸色铁青。狼一般地瞅着宴席上地二人。眼睛红。仿佛要吃人似地。冷不丢道:“这话倒也不假。我听说临淄王地曲子大多是附庸风雅。无病呻吟之作。没有真情实感。只是韵律动人。并无多少可取之处呢。”

苇娘听他开战。也接口道:“可能是武姑娘就喜欢这样格调地曲子吧。”

武清儿嫣然一笑:“王妃娘娘不喜欢?夫妻贵在知音。王妃娘娘还是学习一点地好。要知dào

男人都是薄幸地东西。每天费尽心机还留不到身边。何况你又不愿讨他喜欢?”

苇娘闲闲道:“不要叫我王妃娘娘。我和临淄王还未成婚。”

武清儿笑道:“清儿知dào

,不然也不敢当着王妃的面就和王爷如此随便。”

二人句句暗含机锋,已是展开了大战。

千金公主心不在她们身上,对他们之间的战事混若无闻,她地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自己的宝贝孙子崔玄。说白了,今天这场宴会就是为崔玄而设,希望借助今天这个机会,使崔玄爱上武清儿。谁料想,事情并未朝着她想要的方向展。

那些邀来的配角无师自通,都已经尽职越位,自己的孙子还是无动于衷,想到这里,她不禁暗暗着急。

便端着一杯酒,来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下,夺走他手中的酒壶,小声道:“这个女子怎么样?难道还不合你的意?你看,若青和临淄王为了她都恼了呢。”

崔玄这才集中精力往他们看去,道:“临淄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苇娘在这里,怎么就当着她的面为了别的女人争风吃醋呢?”

千金公主瞅着他道:“我们儿肯定不做这样没有良心地事。”

崔玄苦笑了一下:“可惜天意茫茫不可解,那无良的偏能娶好妻,我崔玄一心一意,至真至诚,却不能有好姻缘。”

千金公主看着他道:“哪里来的这么多牢骚,只要你看中她了,还没有奶奶办不成的事。”

崔玄摇头笑道:“你还是去帮武若青吧,你没看武若青眼都绿了。我不要这样女子。”

千金公主怒道:“不知好歹的小畜生!这么好的女子你都看不上,你准bèi

要个什么样地!”

崔玄正色道:“玄娶妻,重德行,其次才是容貌。奶奶,你看她,明知dào

苇娘是临淄王的未婚妻,还在那里和临淄王眉来眼去,刺激苇娘,最少是个心底不良的女人。我宁愿娶一个粗笨丑陋的丫头,也不会娶她。”

千金公主无奈的摇摇头,低下头来,不知又在想些什么。

张柬之走过来,也挨着崔玄坐下,笑道:“我们没有事情的,可以看戏。”

崔玄道:“不知那位武兄看上了她什么,可笑还是同宗兄妹。真真不可说。”

张柬之道:“我先时还以为他是护妹心切,谁知竟是争风吃醋。当着我们这些外人,也不知避嫌,真是酷肖乃父,禽兽不如啊。”

“当初还是你亲自把他接到送回,现在又说。”崔玄打趣道。

“我那是为了报答公主的大恩,万死不辞,何况接他武氏小儿?如今看来,是接的错了。”他斟了杯酒,玩味着吃了。

崔玄道:“听说令尊之死就是和那武敏之有关,这事可是有的?”

张柬之叹道:“年深日久,家父又是小小草民,怎么查去?只是他地嫌疑最大罢了。”

崔玄安慰他道:“听说令弟如今出落地风姿秀美,做得好诗,弄得好萧,可是有的么?”

张柬之笑道:“那都是别人吹捧地他们,哪里就到了那个地步?你也听人误传了。”

崔玄道:“听说你还有一个妹妹,至今不知下落?”

张柬之黯然道:“我那个妹妹不是人间之物,是个有来历的人。”看看崔玄,又觉得无法可说,只得又饮了一杯酒,道:“总求公子也帮zhù

留意,若听有女子胸前带有红胎记地,便告sù

我一声。”

崔玄笑道:“难道胸前有红胎记的都是你妹妹?人家肯叫你看么?”

张柬之道:“也正是为此,难以寻找呢。唉,如今条件好了,想起爹娘的死,心中好生难受。就想为了父亲一生没个女儿,得了妹妹后喜欢的狂,也要把妹妹找回来,一家子团聚,也可安慰父亲的在天之灵了。”

一直没有理他们的千金公主此时忽然道:“你要找身上有红胎记的女子,眼前就有一个。”

张柬之没有想到公主一直在听二人说话,吓得对着玄吐了一下舌头。恭恭敬敬道:“不知公主说的是谁?”

千金公主看着苇娘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崔玄忽然如醍醐灌顶一般,霎那间明白了以前如堕雾里的恩怨纠缠。他张口结舌道;“你是说苇娘……

千金公主笑着点点头;“是啊。苇娘。”

张柬之站起身来,端起杯子,朝她走去。

苇娘正为李隆基忽视自己伤心生气,见张柬之过来,便想借着他也气气李隆基。

便装出笑脸道:“张大人,来此何事啊?”

“我来敬王妃一杯酒,还有一些问题想请王妃娘娘指点,请娘娘赏光,借一步说话。”

李隆基果然回过头来,目光如冰的扫视了他一眼。

武清儿笑道:“殿下,你休要管王妃那么紧,也让她松泛松泛。”

李隆基没有理她,一把搂过苇娘道:“张大人有话就在这里说。”

武清儿向来是众星捧月一般的人物,根本受不了男人在自己面前宠爱别的女人,哪怕这个男人她并不爱。

她不满道:“张大人有什么话就让张大人和她说去呗,殿下管得也太细了。”

李隆基却看着苇娘的脸色道:“怎么了,你哭过了?为什么?”

武清儿撇了一下嘴,坐正了身子。武若青笑道:“宴席无趣,我下去跳个舞,为大家助兴,怎么样?”

千金公主叫住玄道:“儿,你也下去跳一个。”

武清儿注意到了崔玄,这是今天整个宴席之上对自己最熟视无睹的男人。她高傲的向他望去,却见他看也不看自己一眼,对千金道:“让武公子跳去吧,我为什么要跳?”

千金扳住他的肩头,好像在劝他什么。他好似颇为无奈的脱下了外边的衣服,舒展双臂,滑到了宴席中间。

武清儿大声道:“我也来跳。”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卷 第三十四章 此情不堪成追忆

武若青听见武清儿也要下来跳舞,心中狂喜不已,自以为得计,看来要出头还是对的,否则她到什么时候才会注意到自己?

及至看到崔玄也滑向舞场,脸又阴沉下来。崔玄笑着解释道:“武兄,你尽管放心,我不抢你的风头,我是奶奶逼着下来的。”说着,做了一个苦脸,便向一边跳去。

武若青大没意思,道:“崔公子说哪里话来,这舞地就是让跳舞的,谁想跳谁跳,我怎能不让你跳?”

崔玄做了一个鬼脸:“眼见得心里有鬼了吧,话里都露出来了,好在我这个崔公子还有自知之明。也罢,我今天就做做好事,为你做做衬托,帮你促成此事,好么?”

武若青大喜,道:“多谢崔公子玉成,我明儿做东请你。”

崔玄笑着做了一个极丑的动作,惹得满场唏嘘不已。

武清儿见他们两个嘀嘀咕咕,好像在背着自己商量什么,只是轻轻一笑,并不放在心上。以她女性的敏感,她已经感受到武若青对自己有好感了,但是她并不中意武若青。

一个婢女生的孩子,即使是武敏之的儿子又怎么样?血统先就不纯,教养如何更是难说。听说他那个母亲住在千金公主府里,闹出了许多笑话呢。要是今后以此人为婆婆,还不被人笑死?

再说,武若青姓武,面上是哥哥,这又怎么可能呢?

她现在是一心注意着李隆基,想施展魅力把李隆基收服过来,为父亲所用。可那李隆基与自己说话倒是热热闹闹。一到了真格上,还是听他那未婚妻苇娘的。这苇娘论起相貌并不比自己出色。听谈吐还不如自己雅致高深。那李隆基到底是迷上她哪一点了呢?

不行,我岂能连这一个养在深闺,没有经过大事的小女子都摆不平,那还叫什么武清儿,枉为父亲当作珍宝养育多年,临到事头却于事无补!

想到这里。她整理起迷人地微笑。装作天真无邪地样子呼唤着:“殿下。你快下来跳啊。也让清儿一览殿下地手段!”

李隆基看他们在席间尽兴跳舞。一个个舞有天魔之态。早就心痒难挠。但碍着身边有一个张柬之。时刻等候着要与王妃说话。他放心不下。只好向着清儿一笑。道:“苇娘身体不适。我陪她一会儿。你们尽兴跳吧。”

说着。回头问张柬之道:“张柬之。你有什么话要问王妃娘娘。就在这里问吧。”

张柬之斗胆道:“臣想请问王妃娘娘。可曾听人说起过小时候地事情?”

苇娘奇怪地看着他。其实自从他一进来。她就注意到他了。觉得有一种莫名地亲切之感。仿佛是自家大哥一般。但又说不清道不明是何原因。

现在听他这么一问。心底一惊。不禁想道:难道他是熟悉我身世地人?要来这里当众揭穿我在巴州地老底了?

李隆基道:“王妃小时候的事情岂容你一个小臣打听?看来是不想活了。看在祖姑姑面上不与你计较。还不赶快滚了出去。”

苇娘听李隆基这么一说,心底已是明白应如何应对。咬紧牙关道:“我从小记得的事情多了,不知你是指哪一件?我记得我睡梦中惊醒,哭着叫妈妈,我记得我见别的小孩儿有糖葫芦,我也闹着吃,我还记得和人踢蹴鞠,打马球,还记得自己洗衣服,晾衣服。你还要知dào

什么?”

张柬之咽了口气,道:“我听公主说你胸前有个胎记,我有个妹妹,胸前也有个红色胎记的。因为思妹亲切,故来问你。”

李隆基招手叫他过来,一个抽风巴掌打过来,啐了他一口道:“你冒认皇亲,是何意图?这是崔府地大小姐,不会是你一个张梅庄村民的妹妹!”

苇娘却认真的看着他,对他使了个眼色,叫他赶快退下。

张柬之明白苇娘的意思,用手往后面指了指,便口中叫着临淄王恕罪,一溜烟的往后院去了。李隆基见他离去,松了口气,对苇娘道:“你可不要关键时刻拿捏不定主意,谁知dào

他是不是宫里派来做内奸侦探我们的?可不能把不住嘴关,要紧要紧!”

说完,眼望着舞场里那三个心态各异的男女,对着正媚笑如丝的武清儿做了个手势,转头对苇娘道:“我坐了这一会子,身子也乏了,想下去松泛松泛,你看如何?”

苇娘想着外面的张柬之,道:“你先去,我方才吃了点酒,这会儿想去更衣,一会儿再与你同跳。”

李隆基点点头,扭着腰肢晃到了宴席中央。

苇娘站起来,往后院走去。

张柬之正停在一株高大的芍药花前,见她过来,眯着眼睛忘情似地瞧着,口中喃喃道:“我怎么就没有现呢?现在看着是越看越像了。”

苇娘道:“长话短说,千金公主是我信得过的人,她打你来问我,必是有想让我知dào

的东西。你可放开了说,不要顾忌。”

张柬之道:“你胸前的胎记可是菊花一般,仿佛有人刺剑进去也似?”

苇娘点头道:“是。”

张柬之叹道:“你小时候的事情还记得多少?”

苇娘道:“张大人如同千金公主亲孙一般,我就不对你见外。我小时候流落巴州,却听人说从长安买来,身上带有武府的一个手帕。”

张柬之脸色变得青白青白,他激动的看着苇娘,情不自禁走上前去,抓住她的胳膊。

“怎么?你要说什么?难道我是你的妹妹?不是崔府地小姐?”

“这件事我早有怀疑,那崔浩对我毫无父女之情,有时还骂我是贱种贱人。世上哪有爹爹这样骂亲生女儿地?只是我若不是,崔家门第这么高贵。如何肯轻易就将我收录门墙?”苇娘百思不得其解道。

张柬之道:“此事**不离十了。我听人说,我那妹妹是个有来历地,乃是崔府大宗嫡女崔可谏地后身,先是被崔夫人抱回府中,后来被周国公抢走。可叹竟被周国公府地老太太用计卖掉了。”

苇娘浑身一震道:“是了,我说那崔夫人待我好似母亲一般。比我那亲父崔浩还上心。原来,那父亲是无关地,大祖母倒是亲的。只是,那周国公府的老太太为什么又要卖我?”说到后句,她恨得几乎要当面痛殴那老太太一顿。

张柬之皱着眉头道:“我听说那周国公府的小公爷就是现在的武若青是千金公主的儿子温若玄转世,周国公恨这个儿子恨地什么似地。公主提起此事来,就哭得背不过气来。可能就因为这个吧,为了保住从孙子的安全,所以就卖了你去。”

苇娘竟是从未听说,道:“为什么周国公恨温若玄呢?你细细给我将来。”

张柬之看着她道:“因为崔可谏和温若玄是前世的夫妻。温若玄临死之时,愿要与崔可谏生生世世做夫妻。他落地之后,还保留着前生记忆不放,看着你经常说起要长大了娶你为妻。所以周国公受不了,宁愿不要儿子,也要今生与崔可谏成就姻缘。所以,他恨不得杀了这个儿子。”

苇娘半晌没有回过神来:“十六年来,我像是生活在一场梦里!”

张柬之道:“我不管什么前生后世,我只要今生骨肉完聚。我们的父母据说是为周国公所杀。你务必弄清此事。若是属实,请你利用自己的身份。求临淄王做主,杀了武若青告慰父母在天之灵。”

“这些你是怎么知dào

的?那周国公为什么对我那么好?”苇娘如在梦中。尚是回不过神来,一再求问,唯恐消息来源不实。

张柬之道:“我也是听人所说,具体什么样的也不尽知。只知dào

,武敏之那厮虽然少年浮浪,却生的一副好皮囊,高大英俊,能歌善舞,诗词书画,无不精通。长安城中迷恋他的女人不计其数,不知为何,他却单单迷恋上了那崔可谏,并愿意为了她不计生死。”

苇娘已是愣住了:“后来呢?”

“可是崔可谏已经嫁给了温若玄为妻,虽说温若玄为了母亲与崔可谏之父通奸之事,迁怒于崔可谏,夫妻之间如同仇寇,可是他们毕竟是正经夫妻,结婚之时先帝与太后还亲自驾临贺喜呢。那武敏之是空有其心,没有希望啊。

可是,他还是不能忘情,为了崔可谏愿意做任何事情,他们故yì

当着温若玄的面通奸,活活气死了温若玄。随后,又害死了驸马温挺。伤天害理,罪恶滔滔,罄竹难书。

后来,朝廷物议沸腾,先帝爷龙颜震怒,要处死二人。太后哭着求情,崔可谏又身怀有孕,公主为给儿子留下后人,亲自进宫面圣,这才保住了二人性命。但是武敏之性命可保,崔可谏生下儿子之后,必须自尽。那崔可谏自作孽不可活,生下儿子后,自感无颜,不等朝廷下旨,便先行自尽了。

那武敏之失魂落魄,丧心病狂,大病三年不曾出门。后来作了一个什么梦,梦中有人告知他崔可谏已经往生张梅庄张三家为女,他就紧着奔了过去。张三夫妇已经有了五个儿子,日夜盼望能有一个女儿,生下女儿后高兴地几天没有睡觉。这个女儿就是你啊。

你生下来就会说话,被村里人当做不祥之物,族长张廷玉亲自出面,逼父母把你扔掉或溺死。父母不忍,抱着你连夜去到洛阳投奔舅父赵凯,希望你能逃一条活路。”

看来往事在这个少年心中留下了太深地印象,至今提起尚是唏嘘泪下。

苇娘听着这说书一样的往事,惊风密雨如在眼前,跟着问道:“那武敏之到了我家,见到我不在家中,难道就罢了不成?”张柬之拭泪道:“那厮心狠手毒,如何肯善罢甘休!母亲见他神色不定,又不知他来历,以为是朝廷派来抓妖女的,就哄他说,已经奉族长之命扔掉了。他脸色铁青,居然为此杀了族长,去祭奠崔可谏的亡魂。”

苇娘倒吸了一口气,不知为何,她却没有张柬之那种深深地恨意,反而为武敏之对自己的深情而深深感动了。

张柬之忽然痛哭起来:“谁知这只是个头,后来他竟然为了把你据为己有,而又对二老下了毒手!”

苇娘道:“他对二老下毒手,是谁告sù

你的?还是亲眼所见?”

张柬之道:“是千金公主告sù

我的,她要我牢记血海深仇,努力上进,或还有报仇的一天。”

苇娘幽幽道:“我觉得这件事,谁的话都可信,唯有千金公主不可信。你想,武敏之气死了她地儿子,她又岂会为武敏之说好话?恐怕是欲置之死地而后快!”

张柬之眨了眨眼睛,道:“这么多年以来,我从未怀疑过公主地任何话,公主是不会对我说谎的。”说着,心里已经是没有底气。

苇娘叹了口气道:“我都知dào

了,看来我是个不祥之人,前世今生都是。怪不得会流落烟花那么多年,这都是我前世地情孽报应。”

张柬之愣住道:“什么,你被卖入了烟花?”

苇娘沉重的点了点头:“现在,你想认我也可,不想认我也可。另外,你说地舅舅赵凯,我已经见过了,现在已经认他为亲父。”

张柬之道:“这都是周国公造的孽,与你何干?你现在今非昔比,一定要好好把握机会,抓住临淄王的心,弄清父母被杀真相,为他们报仇雪恨。”

苇娘忽然感到头晕脑胀,以前许多不明白的事现在都明白了,反而感到还不如不明白的好。

刚要说话,却听到有人在旁边说话:“临淄王已经都听到了,不用苇娘再告sù

了。”

张柬之、苇娘都被唬了一跳,回头看时,却是临淄王面色庄重的站在面前。

不知临淄王听了兄妹二人的私房话,是何反应,欲知后事如何,且听酋长下回分解。

求粉红,推荐,读亲亲,大力支持啊。酋长在此谢过了。

第二卷 第三十五章 多情旧梦两依依

张柬之索性跪下道:“小臣不敢欺瞒王爷,我对王妃所讲事事属实,求王爷审思明断,为小臣做主,泉下枯骨亦感王爷大恩。”

李隆基叹道:“你不必如此多礼,若苇娘果然是你妹妹,那你就是至亲了。岳父岳母的事自然在我身上。”

苇娘道:“难道人真有前生后世?我却不能相信我就是那崔可谏的后身。她前世有伤妇德,居然气死亲夫,杀害公爹。真是一身罪孽,万死难赎,我怎么会是那么样一个女人呢。”

李隆基道:“柬之,你先过去,我与王妃还有话说。关于王妃的身世你谁也不要讲,毕竟这是一个无头官司,莫要误了王妃的前途才好。”

张柬之忙道:“小臣明白,小臣的门第是高攀不上皇家的,王妃还是崔家女儿的好。”

李隆基点点头,道:“你去吧。”

候他走远,李隆基方道:“苇娘,你知dào

吗?其实,我是信前世今生的。他说的,我都信。你知dào

我是谁吗?”

苇娘奇道:“这个人疯了么?你是当今天子驾下第三个皇子临淄王殿下啊。”

李隆基痛苦的道:“我经常做一个梦,梦见我杀死了张梅庄的族长张廷玉,还梦见一个叫温若玄的少年,站在我跟前,他们都在指着我说冤有头债有主,五十年后便是一关。”

苇娘惊奇地看着他:“你的意思是?你是那武敏之?”

李隆基沉重地点点头。把头埋到苇娘胸前,仿佛已经顶不住这巨大的心理压力似的。

苇娘许久没有说话。她抬头往遥远地空中看去。天空灰蒙蒙地。几片泛着亮边地层云堆在空际。不知一群什么鸟儿出苍凉地叫声从天空掠过。

她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感到个人地命运实在是太渺小了。天意茫茫难测。到底今生今世。会如何偿还前世地因果债务呢?

她本来还想学为好人。彻底洗净在风尘中地经lì

和耻辱。来换取一个好地结果。如今却明白。命运早已天定。与自己今生努力无关。她不禁又是惊心。又是灰心。

李隆基还在喃喃说道:“苇娘。我好冷。好怕。你抱紧我。我不要是那个武敏之。一身血债。是李唐罪人逆臣。”

苇娘温柔地摸着他地头。下巴抵住他地头。轻轻道:“你怎么能是他呢?他是浑身肮脏地恶鬼。你是年才十六岁地临淄王。经lì

纯洁。待人良善。富于理想。你怎么会是他呢?”

李隆基道:“我为什么会喜欢上你?你为什么愿意嫁给我?这难道不是天意吗?”苇娘道:“不是。是我们今世互相喜欢。否则为何我与武若青怎么好似从不相识。未有感受?”

李隆基亦疑惑道:“可能是前世他欠你太多,而你欠我的,所以才让你嫁给我,惩罚他今生也不能娶到你吧。”

苇娘倒吸了一口凉气:“总而言之,我嫁你是嫁定了。咱们出来地太久,还是回去吧,免得让人生疑。”

二人联袂进入大厅,武清儿和崔玄、武若青正跳舞跳到**。清儿满面含笑,两手有节奏地伸向空中,屁股仿佛坐在热汤之上,扭个不停,充满了少女的青春活力。武若青围着他,打着胡鼓转着圈子,嘴里出嘀嘀咕咕地歌声。崔玄举起双手,扭动腰肢,故yì

带动身上玉佩出清脆的叮当之声,溜着舞场边沿跑来跑去。

见到他们进来,千金公主笑着点点头。李隆基走过去,叫道:“祖姑姑,我累了,恐怕不能到最后了。要先行一步,就不和他们打招呼了,祖姑姑一会儿替我说说吧。”

千金公主道:“怎么不再玩一会儿?慌那么紧?难道我这公主府就那么无味,留不住你?”

李隆基道:“不是,这一阵子说不了怎么地,身上一阵冷,好似着凉了,坐不住。”

千金公主伸手试了试他的额头,果然滚烫滚烫,也吓了一跳:“怎么这一会儿功夫就这么厉害?若是冻坏了太后的宝贝孙子,我怎么担待的起?你还是先在我这里歇息一下,我传太医过来看看,好了你再走。”

当下不由分说,便叫了两个丫鬟,扶了李隆基去到翠月轩去。

苇娘也要跟着去,千金公主道:“也好,你们两口说说体己话,服侍着也称心。”

宴会上的几个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武清儿最先停下舞蹈,追出来:“临淄王怎么了?”说着,眼圈一红,仿佛十分心痛。

李隆基心里一热,十分感动,他觉得这个女孩子心底善良,对自己一片真诚,便强笑道:“清儿,你不要哭,我躺一会儿就好了,不要紧的。”

苇娘自从与李隆基把话说开,也不再怀疑他与清儿之间会怎么样,倒也没有吃醋。

武若青却火冒三丈,站在一边,冷嘲热讽:“临淄王真是娇贵人,出来一会儿就受了风寒,身子骨看来不好。”

李隆基也不理他,对清儿点点头,道:“我们走了,你们先玩着吧。”

崔玄看了千金公主一眼,急道:“苇娘一个女人,怎么能行呢?万一太医有什么话,需yào

东奔西走的怎么办?还是我也照顾着妥帖。”

千金公主知dào

他是想摆脱清儿,恨得牙直痒痒,怒道:“我和苇娘两个人去,总比得上你这一个男子汉了。现在若青和清儿都在我家。你作为东道主,不该作陪怎么?慌着往外跑什么?你留下来。好好陪清儿、若青,不要失礼。”

崔玄无奈地叹了口气,翻了一个白眼。看看武若青,意思是说,不是我不想给你们创造机会。是天意如此了,只好继xù

打扰你们了。

清儿朗朗利利道:“临淄王得此重病。我们在此玩乐也是于心不安。不如就此散场,我们都去陪临淄王养病才是正经。”

说着,就奔到李隆基身边,推开扶着他的丫鬟,抢着扶起李隆基地胳臂,紧紧的把丰艳的身子煨上去。李隆基浑身一震,头皮一阵麻。他虽然年轻,尚未娶妻,但早已不是处男,对清儿地暗示自是明白。他有心在苇娘面前装得若无其事。但无奈心猿意马。那下身的反应一阵阵袭来,竟然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清儿身上的几个敏感之处。

苇娘一概看在眼里。但不知为何,此时心态已与开始时不同。竟然主动退避三舍。不在隆基眼前晃动,而是去找武若青说话去了。

武若青觉得自己和苇娘应是心有同感,嘟囔道:“临淄王得陇望蜀,吃着碗里看着锅里,哪有王气象,整个一个色中恶鬼!”

苇娘叹道:“还是勤修今世之德,不要再生妄念,好生为来世种福报吧。”

武若青莫名其妙道:“你是说我?还是说临淄王?”

苇娘问道:“你可曾听说过温若玄地名字?”

武若青沉思道:“好熟悉的名字,倒像是在哪里听说过似地。”

苇娘瞅了他一眼道:“看来你的慧根还未退尽,记住要勤修今生之德,不要再生妄念,不然不知要报复到什么时候呢。”

武若青奇道:“王妃说话太高深了,若青理解不了,请王妃指点。”

苇娘正要再说,忽见前边队伍停下,原来已是到了翠月轩。这翠月轩修的小巧玲珑,翠檐黄瓦,朱门粉壁,看去十分秀丽整齐。门檐上挂着一方黑底大匾,上写着“翠月轩”三个描金大字,由于年深日久,匾上的漆已不再油黑亮,有些风雨剥蚀的痕迹。

千金公主叹道:“这是当年小儿亲自手书,谁想如今物在人亡,匾额虽在,题匾的人却不知哪里去了!”

苇娘冷不丁问道:“这可是你那媳妇崔可谏的住处?”

千金公主若有若无的瞄了她一眼,道:“正是,你如何得知?”

苇娘却不答话,举步踏了进去。一切都像是梦中来过的一般,那么熟悉,那么怀想,她情不自禁,推开中堂的门,门吱纽一声应声而开,她闪身进去。

屋内地摆设也是那么熟悉,仿佛自己曾经在此生活过多年一样。她想,我可能真是那个崔可谏。崔可谏仍然住在我这个身体之内,不然为何我此时怎么那么凄凉无主?仿佛经lì

了生死之劫一般地哀痛不已?

她茫然的坐下来,脚随便地放在椅子下的脚踏上,顺手从桌子上取下一个茶叶罐,用手反复摩挲着。

千金公主一直没有说话。这是崔可谏地动作,她最喜欢那茶叶罐,每逢坐在那里,必要用手反复摩挲。

是的,她回来了。我的媳妇又回来了。只是我的儿子呢?

你的记忆呢?

她哀怨的回头望了武若青一眼,只见他还站在院外,反复的看那匾额,好像也有所触动一般。

李隆基叫道:“苇娘,不要再看了,我头痛的厉害,快来服侍我躺下来。”

苇娘如梦初醒,把茶叶罐放回原处,赶到李隆基身边,扶着他走进右的门,径直来到那雕花的床前,挽起撒花纱帐的流苏,熟练的打了一个结,垂下长长的丝绦,然后扶着李隆基躺下来。

两个丫鬟赞叹道:“王妃真是手巧呢,我们两个每天过来收拾这个房间,都没有能够打成这么漂亮的结。听说是原来的少奶奶自己特制的,除了她谁也打不好呢。”

李隆基懵懂的看着床前的人,大叫道:“头痛,头痛,不要再说了!”

千金公主道:“唉,我们都出去吧,让他们两口说说体己话。我们到外间等候。”

清儿道:“可是?”

千金公主推着她道:“傻清儿,没有可是了。他们是两口子,就让他们在一起吧。个人有个人的姻缘,这都是前世注定的,谁也没有办法的。”

说着,便又看了一眼院外的武若青,他还在望着那一方匾额出神,不知在回忆起什么。

难道我儿你又有记忆了吗?

你想起来了吗?这是你刚满十四岁那年,在院中赏月,你父亲说,这月亮是白色的,如冰似雪,能洗净人间污秽杂思。你不依,说这月亮是绿色的,说这天上月衬着满院的翠竹,像翠染的一般,充满了生命的活力。你父亲笑着说好,命人给你取来纸张,你提笔写下“翠月轩”三个大字,那时一家人笑成一团,该有多么美好啊。

想到这里,她幽幽的叹了口气:温挺是个好人啊,对明知不是自己亲生骨肉的温若玄也能如此慈爱,真是心底善良的好人啊。如果不是冤家崔铮,自己一家人不是也很幸福吗。

哪里会如现在,重生的儿子被剥夺了记忆,嫡亲的孙子遭受残忍的心里折磨,一家人富贵荣华却生不如死,日日如同烛油煎心,绮绮芊芊煎煎,说不清心中是何滋味。

崔郎,你真的这么狠心吗?那位登九五的愿望在你心中真的比我们恩爱团聚,子孙满堂还重yào

吗?

武清儿顺着千金公主的目光往外看去,看到武若青若有所思的傻傻的抬头看着匾额,不由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你是说他吗?公主,我怎么可能嫁给他?那个傻角?”

千金公主知她误会,便解释道:“我说的倒不是他,个人有个人的姻缘,是说临淄王和苇娘是夙世的姻缘。至于你的姻缘在哪里,我还不知dào

。”

崔玄道:“为什么不能是武公子?武公子本来又不姓武,姓贺兰,跟武小姐并不是同宗,禀明太后恢复本姓不就结了。而且武公子也并不傻,只是对武小姐太痴情了,反而显得傻了。”

千金公主骂道:“你懂得什么?你以为姓什么就那么随便?不要毁了若青的前途!况且你以为你不姓崔,太后会亲自过问你的亲事吗?”

什么?太后亲自过问?联想起公主在自己家中所说,太后派她来要自己的生辰八字,难道太后要把自己指给眼前的这个崔玄?她不禁疑惑而仔细的朝崔玄端详过去,崔玄也是心中一震,没有想到,祖母已经搬动太后管理这件事了。

其实,他们哪里知dào

,所谓太后过问只是千金公主为了撮合他们放的一个烟幕弹而已。

要知崔玄和武清儿究竟会不会遵从“太后之命”成其婚姻,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卷 第三十六章 太后指婚

崔玄是绝不想娶清儿的,那清儿虽然美艳诱人,却深有心机,他可不想天天在家斗心眼玩。

清儿自也看不上他,这崔玄空生了一副好容貌,有个好出身,却心底单纯,没有上进心,跟了这样的老公,还不窝囊死?

所以听到千金公主说道是太后的意思之时,两人都如同五雷轰顶一般,表情非常痛苦。

千金没有想到自己一心撮合的良缘在他们看来竟是畏途,想起自己和温挺的悲惨婚姻,也不觉灰心。

她退一步想,玄的事暂且由他去,愿意找什么样的就去找什么样的去吧,反正现在他也没有犯病之虞了。倒是武若青如此钟情清儿,倒要帮他一帮。

想到这里,便叫道:“若青,你在门外看什么呢?进来说话吧。”

武若青如梦初醒,表情疑惑着从门外进来,自我解嘲的笑道:“奇怪,平白觉得那字好亲切,不觉就走了神。公主叫我进来何事呢?”

武清儿嘲笑道:“那字是神仙写的,所以你才会看走了神!”

武若青宠溺的看着她一笑,没有说话。

崔玄还在挂念着祖母说的太后指婚的话,不觉大感头痛。看到武若青,心生一计,凑到他耳边道:“武公子,你有所不知,我奶奶进宫求了太后,要把清儿许配给我呢。我想我们兄弟一场,我不能夺友之妻吧,所以透个信儿给你,你可要抓紧想办法啊。”

武若青一震:“什么,我这就进宫求见太后,请求恢复我的本姓,然后向清儿求婚。”

崔玄喜得咧嘴一笑。挠挠头。若无其事地转过去了。

武若青转身望了清儿一眼。道:“清儿姑娘。我知dào

你眼里没有我。觉得我没有临淄王身份高贵。但临淄王已有妻室。你即使嫁过去。你是侧室。而我武若青还未娶妻。你要是嫁给我。我用心捧着你。绝不叫你受半点委屈。”

清儿笑道:“我都相信你。可是你也姓武。我们怎能成亲呢?瓜田李下。还是不要叫人说闲话地好。”

千金公主插口道:“清儿啊。我作为你地长辈。有一句话说给你。听不听由你。你看啊。崔玄是崔门大宗地独苗。又是温氏地嫡系正派。出身是没得说了。人物如何。你也亲眼所见。太后也颇有意思要把你指定给他。我觉得你们挺般配地。你放开了说。你觉得怎么样?”

清儿皱了一下眉头。道:“好是好。但我真地不适应崔公子那样地人。”

千金公主叹道:“唉。儿这孩子心机单纯。没有政治野心。确实不适合你。我就回禀太后不勉强你们了。”

她不动声色的为自己找着台阶,一边暗暗观察武清儿的神色。武清儿果然喜出望外,如释重负一般,对千金公主盈盈下拜致谢道:“多谢公主海量,宽恕清儿亵慢之罪。”

千金公主知dào

二人果是无缘。便一心帮武若青完成心愿起来,道:“你看若青如何?”

清儿心思这千金公主真够多事的,哪里有一人提二媒的?难道我武清儿就非要在你千金公主手里成就姻缘不成?看来我今天这个宴会是来错了。

心里思量着,便道:“公主,武公子是不错,但我们是兄妹行,会惹人耻笑的。”

武若青道:“只要你愿意,我这就进宫去求太后恢复我的本姓,求娶你为妻。”

清儿在他们的挤兑之下,退无可退。只好转移话题道:“我去看看临淄王好了没有。”

说完抽身而去。

武若青恼地握紧拳头。往柱子上砸去。

千金公主望着他,道:“我感觉这清儿好似对临淄王颇有意呢。”

武若青道:“那临淄王有什么好?守着一个苇娘。还和她打情骂俏,这样的男人能托付终生吗?”

千金公主幽幽道:“临淄王为什么就没有恶报呢?”

武若青一愣。随即恨恨道:“是的,他一定会遭到恶报的!他不知珍惜感情,为人薄幸寡情,一定会有报应的!”

千金公主道:“你若是真想娶到清儿,就赶快进宫,求太后改你的本姓,申诉你的愿望,太后会同意的。”

武若青如梦初醒,别了千金公主,便往皇宫中去。

武后刚刚处理完肃州百姓王瑞进献“奉天承运,武氏为王“地符石之事,心中一阵得yì

。眼见得文武大臣们闻风而动,都已经感觉到了改朝换代之前的前奏之声了。外州的百姓在官员的指点和煽惑之下,纷纷进献符瑞之物,劝太后代天行命,亲自登基为帝。整个天下竟都是一个呼声了,要武氏革新唐命,建立新朝了。

听说武若青来见,更是高兴,有心与他共同分享这喜悦,便命人快传。

武若青进来后,刚刚张口请了安。武后便命人将符石拿给他看。武若青细细读了,笑道:“这事史书上记载的多了,骗骗小民可以,太后怎么也信这个?”

武后不觉就把脸阴沉了下来,把符石取了回来后,小心的放在案几上,问道:“你来何事?”

武若青早已打好了腹稿,此时侃侃而谈,道:“侄孙此次前来,是为了恢复本姓贺兰。想我贺兰氏,如今只有我这一个后代,却不能奉祖先正朔,反令祖父祖母成为泉下饿鬼,无人祭祀,岂不可怜!既违太后爱姐初衷,又伤若青子孙之孝。天下讥议纷纷,都说太后排斥同宗,私亲姐家,又说若青贪恋富贵,为求朝廷世爵,自卖姓氏,种种言论,噪杂难听。不一而足。请太后明察,恢复侄孙本姓,息小民无知之言。”

武后静静的看着他,感到非常奇怪。不明白他为何这么没有眼光,竟然会在武氏就要临朝之前,来提恢复本姓地事情。真是一个混账,和他那个爹爹武敏之一样,是个扶不起来的东西!

她微微笑道:“你说的不无道理。只是你若是恢复了本姓。又怎么做得周国公呢?这可是太后娘家才有的恩典啊。”

武若青一愣,道:“侄孙不要做周国公也罢。”

武后又是一笑:“难道你不想想,如若朝廷不日生大变,你还可能凭借这个姓氏为王呢?”

武若青一个从巴州小地来的青年,哪能听懂悟出武后的弦外之音。能当上周国公都已是妄想,更别说南面道孤了。他以为武后是打趣自己,便也跟着嗤地一声,笑道:“封王我也不稀罕。总不能让祖先成为无祀之人吧。”

武后放声大笑:“好一个孝顺地孩子!也好,你不要姓武也好,但我要如何封你倒是一个问题了。”

武若青以为武后喜欢,便想趁热打铁,道:“太后,孙子想随太后赏个什么,都是好的。总比还在巴州受苦的好。就是有一样事,挂在孙子心间,来时娘再三嘱咐,要我禀告太后。”

武后见他打住不说,便问道:“什么事,你说。”

武若青道:“是侄孙的婚事。母亲说侄孙如今已经十七岁了。家里缺个一起奉祀宗庙的人。但因侄孙是太后的至亲,她不敢做主为侄孙定下,因此嘱咐侄孙这次进宫一定请求太后指婚,把这事给定下来。”

武后沉思了一下,问道:“你要求改姓和娶亲都是你母亲嘱咐的吗?”

武若青点头道:“是。”

武后笑着骂道:“你母亲小户人家出身,见识自然不高。不过你既然和她一样看法,我倒也不好强拦。你说你要娶妻,也好,传我的旨意,叫千金公主定下人选。我知dào

钦点就是了。只是一点。你这一不是我地侄孙,便不是周国公地身份了。妻家地门第就不能过于挑剔了。”

武若青一心想板上钉钉,把事立即办妥。便道:“千金公主已是知dào

了侄孙母子的打算,她前日还说,承嗣大哥有个女儿叫做清儿地,长的聪明俊俏,说是太后要是同意,她就帮我说去,亲上做亲,不比什么好?”

武后眼睛一亮:“你见过清

武若青被她地眼神逼的连连摇头道:“我怎么会见过她?是千金公主说地。”

武后懒懒道:“也罢,既是你做不成武家的后代,做个武家的女婿也是好的。也该有你的福禄。去吧。叫你那糊涂的娘安心。就说,太后全都照她的要求做了,就是希望她今后莫要后悔。”

武若青万万没有想到事情办地如此顺利,不觉手舞足蹈,喜形于色。山呼谢恩之后,便要匆匆离去。武后叫住他道:“你空口无凭怎么办?料那武承嗣也不会听你的。婉儿,你来给若青拟个旨意,随他一起去见千金和承嗣,我这好事就做到底吧。”

待到婉儿拟好旨意,二人一起奔赴千金公主府第。

千金公主一行人还正围在临淄王床前说笑,一个仆人飞跑着进来,报道:“公主!快!太后有旨,传令接旨呢!”

千金公主心知是武若青请旨回来了,便笑道:“你们稍待片刻,我去去就回。”

正安排着,婉儿已经捧着旨意,和武若青一起进来了。

众人一起跪下,山呼太后万岁。婉儿面沉如水,宣道:“太后有旨,千金公主、武若青、武承嗣、武清儿接旨。”

千金公主道:“上官,承嗣不在,你宣吧,我把旨意转述给他就是。”

上官婉儿点点头,道:“武若青,本姓贺兰,并非武氏。原因元庆等人获罪岭南,武氏乏嗣,故以武若青之父贺兰敏之入嗣武门。今承嗣、三思武门后代昌大还京,岂能令武氏有孙,而贺兰无后?特推恩武若青复其本姓贺兰。又贺兰、武氏本是两姓之好,哀家实不忍人亡亲断,特旨武承嗣之女武清儿嫁与武若青为妻,永续旧好,即着由千金公主料理此事,务必尽心尽美,曲尽崇礼外家之意,钦此。”

千金公主、武若青高声道:“臣领旨!”

武清儿面如土色,叫住上官婉儿道:“昭仪请慢走,小女子有下情禀告太后,求昭仪代为转达。小女子听说一日为兄,终生为兄。我与武若青一直以兄妹相称,人人知dào

我们乃是同宗,一旦成其夫妇,小女子恐怕路人说武氏有**之事,为人不齿。”

上官婉儿却不管他们这些闲帐,看了一眼千金公主,见千金对她摇头,便道:“我只负责传旨,你若有话,可直接进宫对太后说,请恕婉儿不能从命吧。”

武清儿是怎么看武若青怎么不顺眼,此时看着他眉开眼笑的样子,简直恨不得拿锤子一下子一下子的把他敲到地下去。

荷花那边也早有人报去说是公子和宫里的一个女官来传旨了,她慌忙跑过来,看是出了什么事。

来了方知dào

,原来是儿子改姓了,太后还给指了婚,是武承嗣那厮的女儿武清儿。

她看着武清儿模样还好,但听她语气看她态度,仿佛是极其不想与儿子婚配似地。什么好稀罕的!你们不稀罕我们,我们还不稀罕你呢。

于是,一心要为儿子赌回这口气,跑到清儿身边,上上下下撇着嘴看:“这就是武承嗣那厮的女儿吗?以为是什么样个人物,原来小妖精似的!若青,你怎么不好好求求太后,怎么给你挑了这么个主儿!我可是不敢要这样的媳妇!”

武清儿看着荷花挤眉弄眼的荒唐模样,不由捂住脸哭着跑出去。

武若青气的脸色白,一边埋怨母亲,一边叫道:“清儿,清儿,你不要走!”便跟着跑了出去。

第二卷 第三十七章 记忆渐舒

千金公主叹道:“唉,荷花,你整天忙着做你的周国公夫人,也不关心关心孩子心里想什么。你要是再这么糊涂下去,若青就会恨你一辈子了。”

荷花想起若青早起时的模样,一下子恍然了:原来,若青来这里宴席,就是为了来见武清儿这个小狐狸的。

刚才,自己是有一点孟浪了,但愿不要搅黄了若青的事才好。否则,若青真会不原谅自己的了。

但她却不愿被千金公主看破心事,嘴强道:“我自己的儿子自己知dào

。他孝顺着呢,别说为了一个女人,就是要他自己的命,他也不会对我说不的。这就是有儿子的好啊。”

千金公主笑道:“如此甚好,祝福你们母慈子孝,福寿百年吧。”说着,便要转身离开。

上官婉儿好笑的看着这个活宝似的荷花,道:“武若青和清儿的婚事有太后做主,那是板上钉钉的了,除非清儿自杀,否则她就不能抗旨不尊。只是,荷花是做不成周国公夫人了。”

荷花愣道:“我怎么做不成周国公夫人了?那是太后亲口封的!我为了他们武家守了十几年的寡,拉扯大了这么大一个孩子,还当不起她一个封怎么的?”

上官婉儿简短道:“武公子,不贺兰公子已经禀明太后要恢复本姓了,那你们就不是武家的人了,怎么能继承武家的爵位呢?”

荷花初时听见太后恩准武若青改姓,倒没有想那么多,现在经婉儿提醒,如当头倒了一桶冰水相似,愣在当地,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千金公主怜悯的看着她道:“荷花,你不要太在意。对于若青来说,娶一个心爱的媳妇。比当上周国公还称心。”

荷花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把男女私情看的比天还大,我们若青这一辈子算是毁了!你告sù

我啊,是不是你给他出的主意!我们若青心底实诚,一定是吃你骗了!”说着,便抢步上身,去揪千金公主的衣服。

千金公主冷下脸道:“放肆!哪里来地民妇。敢撕扯本公主地衣服!还不退下去呢。”

周围地人早看不惯荷花平日作威作福地样子。看到公主怒。一起围上来。虚张声势地往外赶她:“你已不是周国公夫人了。还在这里摆什么款!”

此正是谁人汲得西江水。难洗今朝一面羞!看着她和上官婉儿在那里互相揖让。轻言曼语。巧笑应酬。荷花气地眼睁睁地。七窍生烟。大声叫着哭着骂着。捂住脸呼天抢地地去了。

上官婉儿笑道:“这个女人也太可笑了。居然敢在公主这里撒野。难得公主心肠宽大。竟能容她在这里住下!”

千金公主听出来。她是起疑。这也难怪。当初她和武敏之地恩恩怨怨。耸动长安。无人不知。如今她对他地遗孀孤子照顾备至。难免让人费解。

但这中间曲折又不是三言两语所能说知地。只好笑笑道:“看在太后面上。只好如此了。”

上官婉儿似乎早料到她有此说。微微一笑,道:“好个忠心的千金公主!”说完,便不再说。

千金公主听出她似乎在嘲笑自己为了取得太后欢心,居然就把丈夫和儿子的血海深仇都抛在脑后。便解释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但此时不是说话的地方,也不是说话的时候,容我今后再详细告知昭仪吧。”

上官婉儿是太后的亲密女官,对皇亲贵戚家的恩怨纠纷,是抓住一点也要寻根究底地。好为武后判断是非形势提供参考。此时听千金公主说的有因。便追着问道:“能否只说一句?”

千金公主瞅着她道:“你相信有前世今生吗?”

婉儿笑道:“无稽之谈,但姑且存着。等你有空了再告sù

我吧。我就要回宫复旨了。你还有什么安排的吗?”

千金公主道:“哪里有什么安排的?只是想问一句,如今这武若青圣眷如何?”

婉儿叹道:“都道太后心狠。其实心软着呢。经常怀念韩国夫人,夜里都哭醒过来呢。你说这对武若青不是好事吗?只是他没福……”说到这里又不说了。

千金公主问道:“怎么,你是说若青这回不该请求改姓吗?”

婉儿神mì

的撞撞她,道:“你是住到天上了?不知dào

这些天的事情吗?马上就要改朝换代了,他要是不改姓,就会做王了!”

千金公主惊得半天没有合拢嘴,抓住婉儿道:“你说的是真地?”

婉儿无奈的摇摇头:“现在废太子贤和显都被从流放之地召回来了,先帝的几个庶子也都在陆续回京,你说这是为什么?公主,大变在即啊。”

婉儿知dào

千金公主和太后的亲密关系,也不防她,尽情说来。

千金公主却不再说话,她早就知dào

太后要临朝称命,忠心也早已表过,这事对自己的影响不是太大。关键是武若青的王爵丢了,这是何等大事!

她一时后悔地简直想找个墙撞上去,一死算了。怎么能因为武清儿那个女人,就给若青出那么个馊主意呢?自己真是糊涂油蒙了心了,若青,你上哪里再去寻这么个迹的机会呢?南面称王,世袭罔替,何等的荣耀长远!如今,这些竟然都因为我的一时短见,使你无缘得此了!

上官婉儿见她表情沮丧之至,以为她毕竟是李唐公主,不忍心见宗庙倾覆呢。不由生起了同情之心,安慰道:“不过,太后毕竟是李唐的媳妇,即使登基为帝,也不会不祭李唐的祖宗的。”

千金公主明显的已经口不由心了,道:“也好,你去吧。我出去送送昭仪,还望昭仪在太后面前为若青多多美言。”

上官婉儿笑道:“也罢,公主既是要送客了,我也不能赖着不走。你也不用送我,只要办好太后的差,叫那两个冤家成其婚配了就好。”

千金公主点点头,把上官婉儿送出门外。然后,折回身去寻若青和清儿。

清儿早已从偏门上车走了。小院里只剩下武若青一个人红着眼睛,坐在一块石头上愣。

千金公主走过来,拉住他的手,他却如遭蛇蝎一般,把手缩了回去。

千金公主奇道:“若青,你怎么了?”

武若青低下头,沉闷地说:“我知dào

地,我来自巴州。身上有很多小户人家地习气,你们都瞧不起我。认为我不如临淄王身份高贵,不如崔玄风流潇洒,都想躲着我。连一个女子地心都收不住,我的命好苦啊,我还活着干什么?”

千金公主故yì

笑道:“原来在这里胡思乱想呢,快不要这样说了吧。你是太后至亲,太后又痛你痛地很,亲自为你主婚,那武清儿嫁给你是没跑的事。你在这里瞎担心什么呢!”

武若青愁闷道:“我知dào

的。可是我想要她真zhèng

喜欢我,就像就像我梦中的一个女孩子一样。”

千金公主陡起惊觉:“你梦中的女孩子?什么样地女孩子呢?”

武若青叹了口气道:“每次来了,都伏在我怀里哭。哭得我衣服的前襟都湿了。但看不清长的什么样子,心里的感觉很特别。好像是苇娘的身材似的。”

千金公主是绝不想让他恢复记忆,有再和苇娘再续前缘的可能。否则,玄的任务怎么完成呢?

那该死地崔铮!那该死的崔干!

她恨恨的在心里骂道。同时,装出笑脸道:“你呀,人也不小了,还这么孩子气,一个梦哪能当真的!俗话说,女人心,海底针。要下工夫去琢磨。就不怕不知dào

她想得什么。就不怕得不到她欢心。我看啊,不是武清儿不喜欢你。是你的功夫还没有用到家。你想啊,那清儿天香国色。才貌双全,眼高过顶,你不付出辛苦,她怎会看得上你啊。算了,你也别愁眉苦脸的坐在这里了,跟我一起去到武家去,拜见拜见你那岳丈去吧。”

武若青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昨天还是一家人,今天就要做人女婿了。他该怎么看我啊。”

千金公主笑着推了他一下:“去吧去吧,不去我就不管了。”

武若青硬着头皮道:“谁说不去了?去就去,难道我男子汉大丈夫,还怕到老丈人家去啊。”

说到这里,偷偷的往四周看了一下,唯恐被人听见了似地。

除了那翠月轩开着的绮窗里映出临淄王与苇娘恩爱的双影,小院里时而惊飞的白雀,一个人影儿也没有。

他方才放下心来,但又道:“公主,不知怎的,我不能看到苇娘,每次看到她,总觉得好像有个未了之事在她身上似的。但我又明明没有单独给她打过交道,这个感觉就像梦中那个女孩似地,好奇特。”

千金公主瞪了他一眼,道:“哪里来的这么多废话!你说你到底是要清儿还是要苇娘呢?如果你不想要清儿,正好和临淄王换换,你们都称心了,可好?”

武若青陪笑道:“我只是说说,我和那苇娘又没有过往,再说她是临淄王妃,我哪敢想呢。自然是要清儿了,就麻烦公主带我前去把亲事敲定吧。”

千金公主笑道:“这才是呢,但是你新女婿上门,虽然不是下礼行聘,多少也要准bèi

几色礼物啊。不要在此磨嘴了,赶快去准bèi

吧。”

武若青答yīng

一声,便转身往家里赶去。

荷花正在那里哀叹自己的命苦,见到儿子回来,一下子扑过来,哭道:“没福的儿啊,如今咱们是做不成周国公了!”

武若青是看到母亲就头皮麻,漫不经心的敷衍道:“好了好了,做不成就做不成了,给你娶个好媳妇,生个好孙子不也一样的?”

荷花被他撑的一愣,有些清醒过来,问道:“你那个清儿娘呢?怎么没有一起带回来?”

武若青叫道:“娘,什么清儿娘,她是你媳妇。我如今要跟千金公主到她家里去拜望,你给我准bèi

几色礼物好kàn

相,不然叫新亲戚笑话。”

荷花知dào

此时与他硬撑,一定会得罪他。反正周国公爵位已是没了,这个富贵的媳妇是不能再叫跑了。便也乐意去为他准bèi

,只见她进屋半晌,抖抖索索的拿出一个包袱来,打开来道:“你那败运的老子,也没给你留下什么好家当。只有这几颗夜明珠,是当初娘冒着风险藏下地,就预备着给我儿娶亲这一天呢。除了你当初拿给巴州老板地那一颗外,就还有这五颗了,你都拿去吧。”

武若青看着眼前那珠圆玉润,出莹莹宝光的鸡蛋大小地珠子,脑子像是被什么猛地敲击了一下。一幕幕他仿佛亲身经lì

,又浑如噩梦一般的景象在脑海中刷地闪现出来。

他沉默了半晌,忽的拽住荷花的胳臂,叫道:“娘,你告sù

我,我为什么要给那巴州老板一颗珠子呀。我坐过牢吗?你快告sù

我啊。”

第二卷 第三十八章 女萧何

荷花一愣,自知失言,忙着糊弄他道:“什么巴州老板呢?我这张嘴啊,你又不是不知dào

,净是瞎说!你赶快去到武承嗣那里去吧,公主还在等着呢。”

武若青愣了一会儿,也没有想出头绪,若有所思的包起包袱,无可奈何的去了。

千金公主正在翠月轩和李隆基闲话,见到他进来,站起来道:“好了,若青来了,你好好养病,我们去去就来。”

隆基笑道:“你们请便,我这里有苇娘就行了。只是,武公子今天要做大工夫了。”

武若青没有理会他的玩笑,拿眼不停的瞅苇娘,瞅得苇娘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去。

李隆基双目射出不喜的光芒,沉下脸静静的不再说话,看着武若青和苇娘。

苇娘也感到了,怕因自己引得他们两个不和起来,便急忙坐到隆基床边,殷勤的为他掖被子,摸拭额头,嘘寒问暖,为隆基挣面子。

隆基撒娇道:“苇娘,你真好,想到你就要这样服侍我一辈子,我心里就像吃了蜜一样高兴。”说着,似乎漫不经心的往若青那里略过了一眼。

武若青却是什么也没有感觉到,只是一边看,一边挠头,口中还喃喃道:“太像了,太像了。真是太像了。”

千金公主人精似的,对隆基的心事早就看在眼里,明在心里。便一心催若青走:“你还不快呢,一会儿清儿回家闹起来,那武承嗣疼女心切,说不定就会进宫去太后收回成命呢。”

武若青一惊,也不再看苇娘呢,反催千金公主道:“就是,就是,险些误了大事,我们走吧。”

李隆基忽然格格笑起来:“你新女婿上门。难道不准bèi

一些罕见地礼物。就这么惦着一个包袱去吗?”

千金公主顺着他地眼神看去。也不禁扑哧一笑。武若青怀中抱着一个锦绣地小包袱。虽然包袱做工精细。但也不是拿贵重东西地样子。

便笑道:“你娘就给你这么准bèi

地东西?”

武若青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他把包袱放在床上解开。里边咕咕轮轮滚出几颗硕大地珠子来。大家都是识货地人。一见这些珠子。都惊异地合不拢嘴来。

千金公主最先叹道:“周国公府果真名不虚传。居然放着这样地宝贝!你娘为了你地亲事也真是舍得地了。”

李隆基拈起一颗珠子。不知是何心态地说了句:“皇宫大内也没有这样好东西。我贵为临淄王。王府之中也只有一颗。被视为镇府之宝。说是要留之后世子孙。没有想到。你们一个破败地外戚。一下子就能出手五颗。当年周国公府果真繁华啊。”

苇娘也凑过来看。却道:“这是什么珠子,这么珍贵,你们一个个都像见了稀罕似的!”

李隆基拿起一颗,对她道:“你把帷幕拉上,就知dào

这东西地奇异之处了。”

苇娘依言去把帷幕拉上,屋里却没有暗下来,反而宝光融融,满室明亮如同天光。她吃惊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夜明珠?”

李隆基点点头道:“是。”

千金公主道:“当年周国公年少荒唐。在府中盖起宵游宫,宵游宫内不见天日,所有物品都涂上黑色,无论昼夜,都伸手不见五指,也不许点灯。他每次临幸时,就命人拿出几颗宝珠,放置到窗几之上,听说宫中因此照耀如同白昼。以前总以为是世人无知想象编撰,如今看来。倒是不假。”

苇娘伸伸舌头。道:“真是奢侈啊,居然为了一个想法就这么大兴土木。糟践物用。其实,白玉台上升起火烛也是一样的。岂不更有深夜情调?”

李隆基笑道:“那升起烛火,岂不会有火烟之气,况且烈烈滋滋的响着,行事也不方便。”

武若青对这几颗珠子的来历知dào

的还没有他们清楚,听他们讲得头头是道,不禁也深为父亲当年的创意而咋舌称奇。他顺手捏起两颗珠子,互相映照起来,忽然叫道:“大唐龙朔元年,为崔可谏。”

李隆基仿佛被人突然点醒了一般,他看着那些珠子,忽然道:“这珠子是高丽国进贡,一共十颗,因为周国公编书有功,太后一时高兴,一下子赐给了他六颗。在这六颗珠子上都刻有崔可谏地名字呢,那是亲手所刻呢。”

苇娘奇怪的碰碰他:“你怎么知dào

的这么详细?倒好象比武公子还了解呢。”

武若青按照李隆基所说,拿起珠子,一个一个检视,果然如他所说,每颗珠子上都刻有崔可谏名字,而且确实是亲手所刻,字迹相类而不相同。

他也惊奇极了:“殿下,你真是神了。果真如此。”

千金公主是这里唯一一个知dào

他们前世今生来历的人,不禁感觉脊背之上升起阵阵凉意。但是,现在,她绝不能有任何的口软,使他们能够恢复记忆,再续前缘,从而坏了玄地大事。

因此,强颜欢笑道:“那武敏之自做孽不可活,已经遭了天谴。我们就不要再提他了,如今为若青办事去是正经。若青,我们先走吧。”

苇娘却伏在包袱之上,爱惜留恋的看着那几颗珠子,仿佛心爱至极,目光不忍暂舍。

武若青看着她,仿佛又有些呆,但终于没有说什么,也不知要说什么,收拾起包袱,跟着千金公主默默的走了。

到了武承嗣府第,武承嗣那里果然正闹得沸反盈天。武承嗣和武夫人正满头大汗的哄着自己的娇宝贝闺女,劝她听从太后安排,嫁给武若青为妻。武清儿却扬言,若让她嫁给武若青,她宁肯出家为尼。

千金公主到了门外,门房进去禀告,武承嗣也没有理会,只是摆了摆手,道:“请。”

千金公主自是理解他的心情。带着武若青进入武家内院。前脚进院,便听到清儿在屋里哭着说道:“父亲,那武若青来自巴州苦远之地,是个小家子。他那母亲又十足一个泼妇,我要是嫁给了他。你叫孩儿今后如何做人呢?”

武若青一下子立住了脚步,脸色变得通红。千金公主大声咳嗽了一声,笑道:“里边有人的么?”

武承嗣和夫人一起迎出来,见了武若青,一起叹了口气,都没有说话。

千金公主碰了武若青一下:“若青,见了岳父岳母。还不见礼?”

武若青如梦方醒,跪下道:“小婿参见岳父岳母。”说着便举起手中的包袱,献上去:“这是小婿家传地宝贝五颗夜明珠,奉母亲之命,献给岳父岳母。无事时把玩,你们休嫌寒颤。”

一个仆人上来接过去,武承嗣扶起他道:“如今不是一家人却是亲戚了,真是没有想到啊。你起来吧,我们到那边说话。”

千金公主道:“既来了,见见清儿也好,咱们说话先不慌。”

武承嗣拘束着没有说话。千金公主小声道:“是不是她不愿意?”

武夫人愁眉苦脸的看了武若青一眼,点点头。道:“可不是呢,这妮子倔得很呢,我和他父亲都说不下她。”

千金公主对武承嗣使了个眼色,二人一起往院子的一个角落里走去。武夫人知她定是有机密话要与武承嗣说,也没有跟过去,带着武若青到另一边说话去了。

千金公主对武承嗣道:“你要劝劝她,你不想太后在这种时候,为什么会叫清儿嫁给若青呢?这里边有文章啊。你是个聪明人,不用我多说,要用心琢磨。”

武承嗣心里一震:“这不是武若青进宫自己去求的吗?”

千金公主看了他一眼:“你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武若青多大个人。他求太后太后就要恩准。我今天听婉儿说,这若青圣眷好着呢。太后前天因为思念死去地韩国夫人还从梦中惊醒呢。你想她会让若青放着大好的王爵不去继承。而让他去改姓吗?”

武承嗣道:“承嗣蒙昧,公主明示。”

千金公主道:“我没有什么明示的。这些你要用心体会。现在太后要建新朝,自然是武氏天下。武氏天下要李氏子孙继承还是要武氏子孙继承呢?自然是你这个正派武氏嫡孙。所以太后把武若青交给你做女婿,其实就是托付的意思啊。你不会不明白吧。”

武承嗣听了千金公主的忽悠,没有觉得是无稽之谈,反而如同醍醐灌顶,他拍了一下头,道:“昏昧!公主,不是你提醒,我几乎就迷惑了!”

原来,那武承嗣早就怀着继承武周新朝之心,自谓乃是武后亲侄,对新朝建立那是尽心尽lì

,深得武后倚重信赖,自觉正位东宫那是大有希望,但是琢磨武后地意思,却还是若有若无,若是若非,心底大是无底。千金公主是武后地亲密闺伴,今日透漏出这个消息出来,自然不会是无稽之谈。

因此这个喜信,对于武承嗣来说,简直就是天上人间第一件地称心如意事,望向武若青,也不觉得他寒酸了。那真是看一眼,也满yì

到心里,简直就是天赐佳婿嘛!你看,温存款款,文质彬彬,长相俊秀,温文尔雅,站在那里,如同玉树临风,鹤立鸡群,明显的高于众人。

他笑着收回眼神,对千金公主道:“公主,太后有旨,我岂敢不尽心?清儿地问题我们一定早早解决,烦你在太后面前多多美言,就说承嗣对太后赐婚感激不尽,明日一早就进宫谢恩去呢。”

千金公主点点头道:“正该如此。只是你也不能太露锋芒,如今废太子显、贤,还有先帝的几个庶子都被召还京城,李氏人心惶惶,对你们武氏都虎视眈眈,恨不能无错也要揪出个错来呢。”

千金公主所说和武承嗣所得情报正好一致,他更加深信不疑,对千金公主一揖到地道:“承嗣这就着手准bèi

嫁女之事,好叫太后不为家务事劳心,显得我们做子侄地不能体会老人家,不孝。”

千金公主趁势凑趣道:“你不必谢我,将来我倚仗你地地方还多着呢。只要将来你得势,不忘我今日提醒之情就是。”

武承嗣笑道:“公主说哪里话。承嗣万万不敢有臣子不该有的心,但是能为公主帮上忙时,自然是万死不辞。来,来,来,既来之则安之,我们武家虽然比不了公主府富贵,但是有几个菜还是能端的出的。今天我们就在这院落里摆下宴席,我和你弟妹、清儿一起陪公主和若青吃顿饭,咱们在一起庆祝庆祝,乐一乐,公主可要赏脸啊。”

第二卷 第三十九章 玄暐寻配

千金公主听说要和清儿一起吃饭,笑道:“还是你先和清儿说好,我们再和你们一起用饭吧。这亲事成后,还怕没机会招待新女婿?”

武承嗣想想宝贝女儿,也觉得心烦没有把握,只好笑道:“她能有什么说的?新姑爷那么好的人物,还是太后亲自指婚,这在谁家有这样的恩典?我这就和她娘好好说说她,明天再奉请你和新姑爷吧。”

千金公主笑道:“这才是呢。我看你这个女儿你也不是很能当得了她的家呢。还是好好劝劝她的是,毕竟是她一辈子的大事,要叫她心里满yì

也是。”

武承嗣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口硬道:“小孩子家,有什么当得了家当不了家的,我是这个家里的一家之主,她就得听我的。不好了还有家法呢。”

千金公主笑道:“武大人好大的家法!不过小孩子管管也是应当的,否则就不知dào

天高地厚,容易坏了大人的事。”

她一语双关,信口说来,却令武承嗣暗暗惊心。

他一边弯腰请千金公主在前面行路,一边口中说道:“哪能呢,公主请禀告太后,就说一切都在承嗣身上,我们全家都感谢太后指婚大恩。”

一时,来到武若青和武夫人身边,武夫人深觉与这青年无话可说。不要说本来同是武氏,心里拿他为婿觉得别扭,就单是女儿对他的态度,她也不想把宝贝女儿嫁给他。

也不知dào

太后怎么想的,那么多名门贵族不给清儿挑选,非要在窝里找。而且这个武若青听说在巴州少调失教,娘母子为了度日居然还做过暗娼。这样的家庭。这样的人物,若是结了亲家,还不叫人把嘴笑歪了吗?

想想她就觉得脸烧,脊背被人戳的冷。因此,陪着武若青少言失语,极其慢待。武若青也感到了,但为了清儿。他也豁出去了。不管你们家对我什么态度,反正太后是已经下了旨意了,你铁定是我地人了。结了婚后,你就会知dào

,我武若青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了。

两个人在一起各想各的心事,场面极其清冷。武承嗣一来就觉到了。

他大声道:“若青啊。我们伯侄变翁婿。看似远了其实近了。更是一家人了。你也知dào

。我和你岳母就青儿这么一个女儿。就看着她过了。你娶了她。我们看着你就是亲儿子一般。你也不要见外。咱们一心一意地互相帮衬着过日子。别叫外人笑话。”

武夫人奇怪地看着他。刚才这个老头子见了若青还愁眉苦脸。不待见似地。这一会儿回来。就儿子长女婿短地说地比亲儿子还亲。这是怎么回事?

再看千金公主气定神闲地不说话。只是微微笑着。心下恍然。一定是宫中有什么特殊地意思。公主透给这老头子了。不然不会转变这么快。

想到这几日正是新朝将要建立地紧要关头。太后正在倚重娘家。忽然派来公主来为清儿和武若青完婚。其间定有深意。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呢?可笑刚才女儿一哭。自己心事也跟着女儿走了。险些昏了头脑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也跟着笑道:“正是呢。我们就清儿这么一个女儿。就看着她过了。现在太后操着娘家孙女地心。给找了这么好地一个女婿。我们合家都感谢不尽呢。请公主上复太后。我们一定遵旨照办。把婚事给孩子隆隆重重地给操办下来。”

千金公主心中暗暗好笑。口中说道:“那我就进宫交差去了。你们两家地事情就与我无关了。我这个传令跑腿地人算是完成任务了。”

武承嗣见公主要走,急忙叫道:“公主先请留步!公主虽然不是媒人,但做的是红媒地事业。我们理当奉送谢媒钱。来人!快把我昨日从宫中带出来的茜烟罗给公主封出来!”

这里不提千金公主那个女萧何如何口腹用兵。摆布武承嗣夫妻父女成就武若青的婚事,单表那崔玄见众人都走后。心中又是轻松又是惆怅。

轻松的是武清儿这个女人总算是推出去了,祖母没再打自己的主意。惆怅的是临淄王和武若青眼见得都已经寻得yì

中人。成其佳配,独有自己还是一个寡棍汉子,不知dào

那个能够红袖添香,与自己嘘寒问暖的人在哪里?

偷偷的往临淄王与苇娘那里张望,只见二人倚在一面翠镜前,少年如玉,美人如画,不知在低低地暖暖的说些什么,真是看去满室生春,只羡鸳鸯不羡仙啊。

唉,真是海水知天蓝,枯树知风寒。入门各自媚,谁肯相与言!念着古人的诗,他仰向天,不觉有些眼角潮湿。

临淄王啊临淄王,你现在偎红倚翠,在这温柔乡里尽情陶醉,可知dào

为了你得到这一切,我崔玄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吗?偏偏我的牺牲又不能说,若是说出,这崔家满门就要无了性命!

他***,我崔玄是什么命啊!

说什么天下第一高门,公主独孙,其实是一个连自己老婆孩子的生命安全都保不住的人啊。

想到此处,他长吁了一口气,罢罢罢,听说长安市中多酒家,我不如去那里买醉去休,也换的醉中片刻地安宁。

他定了定神,叫了一个小厮,来到角门,解开两匹马,二人一起纵马向长安市中而去。

长安市中果然热闹非凡,各族人等,各色穿戴,各行各业,川流不息。他问那小厮道:“你可知dào

在这市中有什么出色的酒店?”

那小厮笑道:“长安酒楼闻名遐迩,王孙公子过从如云,若要寻好酒好菜好唱段,自然的当去那里。”

崔玄道:“好,你前边带路,我随你去。”

不一时,便来到那长安酒楼。果然煞是齐整,与别处不同。二层门面,飞檐厚壁,涂金饰银,装红点翠,在一楼檐下挂着一副黑漆大匾,上写着“长安酒楼”四个大字,底下落款如烟散人。

崔玄奇道:“字倒是好字,怎么取这么个名字?如烟散人,多不吉利,想是一个失意的人了。”

那小厮道:“爷,你管那么多呢。我们上去要点好的是正经。”

崔玄一笑,知dào

问小厮也问不出来,便随着他进去。

店中的小二迎上来,笑着哈着腰问道:“爷,您几位?要用些什么?”

那小厮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足足有五两之多,撂给他道:“什么废话!去找一个清净雅间,叫一个出色唱曲的来侍候着我们爷!”

那小二接着银子,笑得两眼没缝,道:“这么大块银子,小的这里没有银夹子夹不开可怎么办呢?”

那小厮骂道:“狗囊的,偏有这么多废话!没有就没有了,剩下的就赏你了,快去准bèi

吧,爷高兴了还有赏,不高兴了你狗屁都没有!”

那小二听了,精神抖擞地领着他们去了一个雅间,果然雅静,进了门就再听不到门外地那些喧阗之音了。

玄坐下来,有些不适应的四下张望。那小厮笑道:“爷,你是公主和太太娇惯着,没有出来过。像别人家地爷,不知dào

到这里来多少趟了,那相好的姑娘都不知dào

有多少呢。”

相好地姑娘?崔玄一愣,猛然想起自己与崔铮的约定。心想与其害了正派子孙,不如就在这里寻一个烟花女子,生下一个来送与他也罢。

想到此处,他闭上眼睛,眼泪险些掉了下来。心道:我那未曾见过面的儿啊,休要怪为父我预先无情了。我实在也是情非得已,为保全族性命,为做忠臣孝子,只好牺牲掉你了。

他叫过小厮,问道:“你刚才叫出色的唱曲的,可就是叫的女子?”

那小厮笑得茶都喷出来,道:“好爷,你就别说不在行的话了,不叫女的,难道还叫一个带把的给爷看啊,爷看不看啊。”

崔玄正要骂他,那小二已是来了,点头哈腰的举着一个菜单子,问道:“小的请示爷,要用点什么?”

崔玄看着小厮不说话,小厮道:“要好的你们这里也没有,来几个你们得yì

的吧,酒要杜康的,酒杯要讲究些。”

小厮酬度着玄的生活习惯安排着,小二又道:“那唱曲的大姐一会儿就到,是咱们这里最出色的妮子杨二娘。今年才一十六岁,人长的能掐出一股水来,又唱得一口好曲子。刚才一群人哄抢着请她唱呢,我说楼上有个大爷,极尊贵的,肯出大价钱,才叫得她上来,一会儿大爷酬度着赏她吧。”

崔玄点点头,就一心往外看着,等着那杨二娘来到。

一会儿,便听到门外传来当当的敲门声,小厮过去开了门。只见一个女子怀抱一个琵琶,头上裹着一个青头帕,深深的低了头,跪在门边,看不出长的是什么模样。

崔玄心中一阵激动,脱口叫道:“你抬起头来。”

那小厮笑道:“爷,你好歹也等人家杨姑娘进了屋啊。”

第二卷 第四十章 金屋藏娇

那杨姑娘久经风尘,什么没见过。当下装作害羞的模样,怯怯的从门外低头进来,嘤嘤道:“爷要听什么曲子?”

那小厮过去,搂住她的脖子,凑过去亲了一口,道:“我的儿,唱一个秋千架吧。唱的好了,爷有赏。”

崔玄止住他道:“你这奴才,休得无礼。姑娘你请安座,先奉请一杯茶水,稍过再唱。”

那杨姑娘倒也出于意wài

,本来她想这公子定是看中了自己的才貌,要来讨便宜的,没有想到倒是这么温存多礼,不由自主的就抬起眼风,飞快的瞥了他一眼。

只见这公子年纪不上二十,生的粉面朱唇,器宇轩昂,穿戴亦是非常讲究,一望而知就是家世良好的世家子弟。心思:我常年在这里唱曲,一年下来积攒小费也不过几十两银子,听小二言道,刚才那小厮一出手就是5两纹银,天么,这不是我的福气到了么?说什么我也要拽住这个傻角儿,不能让他脱了。

便装作十二分的惊慌委屈,带着哭腔道:“多谢公子体谅。小女子今日已是唱了两个时辰,那起浮浪子弟还说是拿了钱就该随叫随唱,不能脱闲的。可怜小女子我现在已经是嗓子里都冒出烟来了。方才小二哥来叫,小女子吓得腿都走不动了呢,唯恐再受欺负。谁想公子这么好人,体贴贫苦,爱hù

女流!”说着,竟呜呜咽咽真的哭起来了。

崔玄哪里经过这个阵仗。一时手足无措起来,叹道:“着实贫苦可怜!双寿。你送她些银两也罢。”

双寿冲着那女子嗤了嗤牙,尖笑道:“我地乖乖,把你巧的,这一下子就哄住了我们棉花耳朵地爷!”

崔玄沉下脸道:“双寿,为人要有怜悯之心。她一个孤身女子,在这里讨生活,着实不易,你就不要取笑人家了。若是自家姐妹,你可忍心么?”

杨二娘抽抽噎噎的跪下来谢了恩,道:“爷对小女子这么好,小女子何以为报?不知爷要听什么曲子,小女子尽心唱来服侍,也尽尽小女子的穷心!”

崔玄摆了摆手。吃了一口茶。道:“莫要唱曲了。你陪我吃盏酒,咱们说说话。何如?”

杨二娘喜道:“能和爷说一席话。那是小女子地造化。不知爷要了解什么?小女子但是知dào

地。绝不隐瞒。”

崔玄不觉失笑道:“我又不是朝廷钦差。也不打探什么民情。哪有什么非要知dào

地。何况我要知dào

地你也未必知dào

。我只是觉得萍水相逢。即是有缘。咱们清谈一番。抒抒心中闷气。哪里那么郑重?”

双寿上来笑道:“我地乖乖。听说你一对好**。我们公子断奶地早了。用用可好?”

杨二娘红了脸。啐了他一口:“这位小大哥。就没有个好口来。叫小女子不好说得!”

崔玄道:“都是我平日纵地他。总没有个教xùn

。姑娘看我面上。不与他一样吧。”

双寿做了个鬼脸。道:“我们爷对女人淡地很。今日独独对你例外。我看玄啊。”

崔玄微微一笑,没有接他的话,接着问二娘道:“敢问姑娘家住何处?怎么来到长安就唱起了曲子?”

二娘执起酒壶,替玄斟了一杯,道:“说来话长,我本是安徽界人氏,因收成不好,跟随父亲来长安投亲,谁知投亲不遇,父亲急病交加,倒头死了。我一个弱女子,能干什么来?幸而从小会唱几曲子,便卖了几件随身东西,买了这个琵琶,在这长安市上做营生,胡乱度日。”

崔玄吃了口酒,道:“这营生艰难么?”

二娘道:“怎么不艰难!男子汉也难,何况我一介女流!不但要日逐赶场,还要防着被恶人调戏欺负。这其间的苦啊,说也说不清!”说着,她给自己也倒了一杯,仰头喝了。

崔玄叹道:“如此说来,我和你一样是苦人,咱们碰一杯吧。”

那二娘愣道:“大爷看去神仙一样的人物,长地齐整,又富贵,怎么能和我们贱民相提并论?”

崔玄正要再说,门外小二敲门送菜,双寿过去把门打开。只见那托盘上热气腾腾地放着一个白斩鸡,一尾大鲤鱼,一碗鲜汤,几样精巧点心。

看着那小二把菜布放整齐,双寿问道:“怎么是这两个菜?还说是你们地招牌?这不大江南北广见的菜吗?”

那小二陪着笑脸道:“菜是一样地,但是功夫不一样。爷用筷子试捣捣,一试便知。”

崔玄听他说的神mì

,拿起筷子往鸡身上一挑,只见骨散肉脱,清香之气溢满屋内。夹起一箸,肉白如玉,入口细嚼,劲头十足,偏又软烂入味。不觉赞道:“好!”

那小二喜得眼睛眯成一条缝道:“您老再尝尝这大鲤鱼?可适合您地口?”

崔玄被他挑拨的食欲起来,又去动那鲤鱼,只见那鲤鱼做工看去也甚是平常,一尾大鱼卧在盘中,鱼身下是酱红地汤汁,身上平铺着几根翠绿的香菜叶子。他信手挑了一筷,险些鲜的掉下舌头来,不由赞声不绝:“真是好手艺,你们怎样做来?若是愿意,每日给我们崔府进贡两样,如何?”

那小二笑道:“爷,我不说假话,这真是我们的招牌菜呢。当初那周国公武敏之就喜欢我们这的这两道菜呢,您老想啊,他是太后的亲娘家侄子,什么没有见过吃过,但是单单喜欢上了咱们这个店的东西,是每天十两银子包着送呢。咱们这店前招牌就是他题的呢。”

崔玄吃他提醒,恍然大悟道:“我说这名字这么怪呢,叫什么如烟散人,若是周国公名号,那又不奇了。”

小二道:“那周国公做事是奇,听说是为了一个叫什么崔可谏的女子……

双寿喝道:“不许胡说!还不下去呢,叫你时再来!”

小二唬的不敢再说,伸伸头,道:“小的不敢胡说了,只是爷说要包菜肴,是真是假呢?若是真,小的就去安排,别耽误了您明天用,若是假,小的就不打算了。”

崔玄叹道:“我们来这里也是有缘。真是前人处处真迹在,身形已故魂魄在。”

那小二又韶刀道:“可不是有缘?将来公子必定也做到周国公那样大官呢。这雅间就是当年周国公大人经常在的地方。”

崔玄摆摆手道:“菜的事你和双寿去谈吧,我还要和二娘说几句话。无事不要再上来了。”

那小二答yīng

着和双寿一起下去了,双寿看看崔玄,小声道:“公子,你第一次出来,不知dào

这些女子,狐媚着呢,你悠着点,不要着了她们的道,不然夫人知dào

了,要打死小的。”

崔玄心道而今不是人家要骗我,是我要骗人家给我生个儿子。你这小厮又哪里知dào



待他们二人都下去了,崔玄站起身来,道:“二娘,你可愿意继xù

过这样的日子?”

二娘激灵一下,立即道:“不愿意。若是公子能够救拔我脱离苦海,来世结草衔环。”

崔玄脸红了又红,半日方道:“我想,你一个弱女子,在外甚不合适,意下,想给你寻个房子,安顿下来。你同意不同意?”

二娘感觉如在梦里一般,不想今天撞这么大运。这个公子生的漂亮,人又文雅,看去亦有根基,不过进来就和自己说上了两句话,便提出要包养自己。这是从何说起?

想了又想,方道:“公子是天上人,小女子是下贱人,能侍候公子是小女子前世修来的福分,只是小女子怎么能配的上公子如此相待呢?”

崔玄以为她不同意,脸色顿时暗淡下来,颓然坐了下来,端起一杯酒,自己吃起来:“你不愿意也很正常,毕竟萍水相逢,相交不多。原是我痴心多想,小看你了。来,吃酒。”

二娘夺过他酒杯,道:“不要再喝了。公子那么好的条件,小女子巴不得呢。只不过公子看上了小女子哪一点呢,小女子心里好生惶惑。”

崔玄一怔,看着二娘,一时之间,倒不知从何说起了。

双寿在下边与小二说定了菜肴的事,到底不放心,走上楼来,正听到二娘说愿意跟随玄的话,吓了一跳,推开门闯进来。

“爷!万万不行!夫人要是知dào

了,小的还有活命吗?”说完,就跪下来磕头如捣蒜一般。

崔玄淡淡道:“夫人知dào

了也没有什么出奇,原就是她们逼我。我已经是仁至义尽,无路可走了。既然你上来听到,这件事就着落给你。你去这里小二处包下一处房间,每月留下二百两银子给二娘盘旋,若是不够,随时找我支取,我是包定二娘了。”

双寿如同被钉在了当地一般,半晌,伸手往自己脸上打了一个响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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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四十一章 金屋藏娇2

崔玄见他不动怒道:“你这奴才以为太太打得你我打不得你吗?好不好我撵了你去你就干净自在了!”

双寿自从跟崔玄从未见他过如此大火也是一惊口中嘟囔道:“就是要养女人也容易我们崔府什么样的找不来非要在这种地方找这种女子!”说归说脚步已是挪到楼下叫道:“小二你死了么?还不快出来了呢!”

玄走到二娘跟前不知怎么紧张的浑身抖道:“你后悔么?跟了我不是你想象的那样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可能也要有些委屈你要忍受。你能忍受的了吗?要是你现在后悔了还来得及。”

二娘奇道:“跟了爷那是一步登天不强如在这里卖唱趁场百倍我有什么不知足的?爷你放心我穷人家出来的孩子没有那么多的娇贵只要爷不嫌弃我什么委屈都能顶住的!”

玄点点头阴郁道:“你这样说我心里才安生一些。其实你不知dào

我这心里苦的很。”

二娘笑道:“爷说什么笑话!你不缺吃不缺穿行动有人侍候不像我们今日做了有吃的明日不做就没吃的了。还苦什么?”

崔玄叹了口气道:“一家不知一家的苦处。你放心只要你跟了我生活上我绝不会叫你受委屈的。每月叫双寿给你送来二百两银子地生活盘缠。另外叫他给你置办些家伙雇两个仆妇婢女侍候另外要什么只管对我说。我虽然不济这点钱的主还是做得的。”

二娘依到他怀里痴痴笑道:“自古痴情女子负心汉只要爷不薄幸朝三暮四的。二娘就跟定爷了!”

玄心情非常沉重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提前把话说明的好。不然总觉得辜负了眼前这女子的一片澄澈期许。

他沉吟了很久对二娘道:“有一句话我必须现在就对你说清楚你要有个心理准bèi

省的到了时候心里难受显得我欺诳你。”

二娘见他郑重也不好笑。道:“既是爷地人了就是一家有什么话爷吩咐就是何须这么客气。”

玄迟疑了一下。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再叹一口气。张开口。殊觉难言。又闭上口。

二娘好笑道:“看来也不是什么紧要事。不然爷也不会三回四回地不说。既是不急着说。不说也罢。”

玄吃她一激。陡然红涨了脸道:“我们是要要儿子地。”

二娘万万没有想到他憋出地是这句话。也飞红了脸。不似先前那般泼辣。如蚊子般哼哼道:“那是自然。就是不知小女子有这个福分没有。”

崔玄见她误会。更加不忍。回过头向着墙道:“不是。是有了儿子后要送给别人地。你不能留在身边。”

二娘心道:我说怎么急着要包养我。原来是为图生养。这个傻角看去富贵。也怕老婆。想是想要儿子又不敢纳小。便想养个外宅。养下儿子来送进府里。那时儿子也有了。老婆那边也不得罪。我杨二娘倒也不是那婆婆妈妈地软心肠地人。一个儿子卖也就2o两银子足够了。2oo两一月就是生下十个八个也不打紧!何况儿子生下来就有好去处。将来自己不好了。他就是不认也有个骨肉情分。脱也脱不掉地。

竟是越盘算越划算当下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放开了说道:“原来爷是图生养我明白我身份低微养下儿子来不好说是我养的怕影响了孩子地前途。不如生下了再送进府里都好kàn

相。爷你就放心吧我但是有这个福没有不愿意为爷留后的。只是爷得了孩子后不要过河拆桥忘了我的好处。”

崔玄眼睛一亮感到心里轻松了好些道:“二娘你放心若是你能为我生下一个儿子来你的后半生我包下了保你衣食无忧。”

二娘笑道:“我不是那糊涂人不会打到门上和大娘子吵闹也不会闯上门要儿子。只要爷对我好什么都好担待。”

二人说的入港那二娘倒主动投怀送抱往玄身上贴来贴去。

玄不知怎么老是心里有一种罪恶感不能原谅自己。反而躲躲闪闪推推阻阻道:“这事就先说到这里一会儿双寿上来你跟着他去看看置办的怎样。至于圆房待我挑个正经日子再说。”一头说一头迈步出来叫道:“双寿!双寿!小二!”

二娘有些意wài

的看着他幽怨道:“男愿有室女愿有家爷千万放到心上别让奴空指望一场。”

玄喟然道:“只要你愿意我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双寿从楼下上来答yīng

道:“爷您叫我?”

玄道:“办齐了吗?”

双寿道:“给了小二五十两银子叫他先添些必需的东西。至于丫鬟仆妇那要仔细打磨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二娘道:“给了小二何如给我?省地他贪心骗爷的钱。”

双寿叫道:“拜托了你如今就是我们爷的身边人了行动也看地钱淡一些。这样地粗活就是我也不去做的你怎么能去?给爷装点门面吧。”

玄止住他道:“双寿把钱交给二娘也好。由着她去添置心爱地东西免得人撮弄什么门面不门面?我如今还有什么门面?”

双寿不敢再说叫小二上来从他那里要回了钱给二娘二娘眉眼都是上扬得yì

的。玄安排道:“小二哥有劳你多照应二娘若是她称心我还有赏。”

小二满肚子地不满道:“爷爷唉二娘哪里用我照应?她在我们这里做得久了相好的无数恐怕我还要她照应呢。”

双寿强自压着双眉心思:怎么寻得了这么个好地?这要是沾上了可怎么甩的掉?我的爷你也长长眼睛给小的在太太面前留一条退路也好耶。

二娘柳眉倒竖道:“快闭上你的鸟嘴不要血口喷人我杨二娘向来是卖艺不卖身长安城内有名的。”

崔玄却是巴不得她越不好越好这样也能减轻一些心头的负疚感。便摆了摆手道:“这些都不要说了那都是以往的话了。二娘你先跟着小二哥去到房间里看看我们出来了半日也要走了免得家中老人记挂。”

小二道:“爷不去看了?”

双寿却是盼着崔玄快些离开催着道:“是出来一阵子了再晚了太太就担心了。我们还是早些走去明日再来是正经。”

崔玄道:“也好我们明日晚上再来。”

小二道:“爷要不看也好。但有一件事要当面说清爷是贵人爷的人我们不好随意安置。就着了我们这里最好的上房当初周国公常来常住的那间房给二娘一应东西器具齐全就是价钱上贵了些。若是爷不看看怕爷骂价钱高显得小人做生意不实诚。”

双寿听了笑着骂道:“把你精的银子上还想再生银子!”

还要再说时崔玄已是止住了他:“你要多少银子一

小二道:“每月再多添一两。”

玄道:“给他。”说着便披上斗风下楼去了竟是连再看二娘一眼都没有。

双寿跟着出去到底下给他牵了马服侍着他骑上小心翼翼的问道:“爷我有一件事不明白想请教爷又不知dào

爷叫不叫说。”

“你今天怎么这么仔细起来了?说!”

“爷那我就斗胆说了那二娘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跟许多孤老都有来往早已是不干净的人。你瞧上了她哪一点呢?我们府里洗衣服的大姐都比她强!”

崔玄不说话闷着头冲着马背上忽的一鞭那马高声嘶叫着往前冲去了。

府里已经是灯火通明崔太太还没有休息。听说玄回来了一叠声的叫:“叫他进来!”

一群丫鬟如接天神一样侍候着他换了外面衣服去见崔太太。

玄走进来见过外祖母行了大礼起来站在一边不说话。

崔夫人拉着他的手问道:“我的儿我知dào

你心里不高兴。我这里已是听说了是武若青娶了武清儿。你祖母办事是越来越没有着落了。我心里急得什么似的想等你回来说个信儿长等晚等你也不回来。”

玄叫道:“外祖母你就不要问了。外孙自会为自己选择佳偶你和祖母就不要瞎操心了。那个清儿不是什么善良之辈我实是看不上她。”

崔夫人道:“你看不上她那你看得上谁?你到底说句话啊光阴似箭一年转眼就过去了到时我和你祖母到哪里去给你偷个孩子回来?”

玄叹道:“孩子孩子有了也不是我们的。与其要个正根正苗的何如……?”他忽然顿住不敢说下去了。

崔夫人惊异的张大眼睛看着他问道:“你说的什么?何如什么?”

崔玄惊慌的掩住了口不敢和崔夫人的目光相对。

崔夫人不再理他高声问道:“外边是谁在侍候?去问问今天是谁跟少爷出去的?”

第二卷 第四十二章 金屋藏娇3

双寿慢吞吞的走着边走边小心翼翼的盘算着。叫他的人在后边力逼着道:“还不快点呢有现在知dào

怕的跟少爷出去疯时干什么去了?”

崔玄远远望见他便赶着要迎出来被崔夫人喝住:“没你的事你站好!一会儿我自会问你。”

崔玄无奈只得站好偷偷向双寿使眼色。双寿哪敢和他会意进来扑通跪倒道:“太太叫小的来要问什么话?”

崔夫人厉声道:“你实说你今日带少爷去了何处?”

双寿装傻道:“并没有去什么地方来爷说心里不高兴我陪他一起逛庙会来。”

崔夫人怒道:“掌嘴!”

双寿抬手往自己脸上打了一下道:“叫你说话太太不信!叫你说话太太不信!”

崔夫人被他反气的笑了道:“我统共就这一个外孙子不到得就不管了由着你们去撮弄着教唆坏了。我问你既是去逛庙会为何身上有酒气?”

双寿松了一口气道:“爷要吃酒就去吃了一点别的倒真没什么。”

崔夫人审视了他半晌见他老着脸一点也不放松不怯不惧倒有些信他了用指头点着他的头道:“我知dào

你这个小子很不老成。这次存疑暂且放着若给我日后觉剥了你的皮!”崔玄方才放颜笑道:“阿弥陀佛老天保佑你这才见得我不是那撒谎的人。”

崔夫人回头看他心头疑虑重重但情知问不出什么也不再多问。崔玄被她看得毛脚就想往外走:“外祖母我出去了一日身子乏了若是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去歇下了。”

临出门时。一仰脖子。这下崔夫人看了个真真切切。那崔玄脖子之上。清清楚楚地印着一点胭脂红印。她却也不说破。叫住他道:“你过来。叫我看看你。”

崔玄不解何意。笑着低头过来。崔夫人拉起他地领口。道:“过几日李家地要来裁剪衣服。我看一下你地圆领。”崔玄笑道:“圆领也要他们去做吧。外祖母就不要亲自动手了。”

崔夫人不动声色。果然。接近那崔玄。便闻到一股浓烈地脂粉香气。险些把人刺激地打喷嚏。这个畜生。果然在外边胡来了!

这世上之事。真真难解。家中为他选择佳丽十数。个个国色天香。温雅贤淑。他却看也不看。非要出去流连市井烟花。花钱事小。若是染上什么疾病。或是混乱了崔氏地血统怎么办!

她越想越是心焦。眉头一皱。计上心来。笑着对玄道:“你很有孝心。我疼你疼地也值。玄。你明日可要出去?若不出去。就陪我礼佛如何?”

玄没有想到外祖母是计。当下大咧咧道:“不行啊。要礼佛就后日吧。我明日还有事。”

崔夫人道:“什么事?这么急?不能推吗?”

玄一愣道:“明日若青母亲过生日邀请我去。新朋友不能怠慢。”

崔夫人点头道:“那也罢了你去吧给人好好准bèi

几色礼物休要轻慢了。”

崔玄笑道:“知dào

了。”看了双寿一眼偷偷的向他打了一个赞赏的神色一溜烟的去了。

第二日傍晚时分崔玄叫了双寿骑了两匹高头白马带了十色礼物扬鞭往长安酒楼而去。

到了酒楼小二接着吩咐人把马牵到后院笑道:“自从跟了你那小妮子着实本分今天一天都没出来卖唱呢。”

玄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难看但没有说什么。双寿骂道:“还不快闭上你地鸟嘴呢二娘现今是奶奶妮子岂是你叫得的?另外不许再说奶奶往日卖唱的话若是再说打烂你的嘴!”

小二嗫嚅着笑道:“我这张嘴是该打!只是今日爷圆房准bèi

怎么办呢?小的好去准bèi

。”

玄道:“虽是露水夫妻也要郑重对待。双寿你去和他一起按照府内地规矩置办铺张自是不能但礼仪器具不能少的。”

小二伸了一下舌头:“奶奶真是好福气啊难得爷这么在意她!”

玄道:“她在哪里?我去看她。你去安排几个菜品开一坛陈酿我和她先说说话。”

小二凑趣道:“爷好风情这灯下看美人正是别有一番风味呢。”

双寿骂道:“你忙你的去吧爷的事不用你管。我们离了吧。”

当下领着小二离开。玄顺着小二指点的方向走去来到一个小小地院落前。那院落果然和别处不同看去尽有居家风味。院中是一棵繁茂的石榴树树影森森。一溜三间抱厦月亮地里看不真切颜色但甚齐整。他走过去小声的叩门道:“二娘!二娘!”

不防二娘从里边哭着滚出来撞着道:“爷你怎么才来!就知dào

我不是爷心眼里的是爷为图生养拿俺做耍的不然怎么就抛撇了俺一天也不来看看这是个新婚地样吗?”

玄也觉得内疚忙拥住她进到屋里掩上门坐在灯下抚慰她道:“我也想来只是身子不做主大家有大家的难处一家子盯得紧这不一得空我就来了!”

那二娘这才止住哭道:“我也知dào

爷的难处指望留住爷也是我的痴心妄想。只想着爷对我这么好我也百千诚心待爷才是报答爷的好处。就不觉想邪了爷恕了我吧。”

说着站起来转怒为喜笑道:“爷你等着我去收拾收拾就来。”

崔玄待她走后站起身来往屋里四处走动。这屋子着实收拾的利索不知当初那武敏之如何用心来。想起母亲与武敏之那段孽缘他也不禁叹惋。

许多年来他都刻意回避关于母亲的想象。那个崔门大宗嫡子的独女如何貌美如花热烈多情敢于反叛世俗压力勇于追求自己最后地自由毅然决然跟着武敏之住进周国公府第不惜得罪贵为公主地婆母和丈夫赢得极臭的身后之名在众人唾骂声中自缢身亡。

这些都是他从别人地只言片语中猜出来的没有人包括外祖母和祖母都没有在他面前提过母亲一个字仿佛母亲地羞耻是大家所有人的羞耻一样不能被触摸因此母亲的形象对他一直是模模糊糊的他从来没有也不愿意去清晰地想象辨明。

他怕怕什么?他不知dào

。他只知dào

别人一提起母亲他便莫明奇妙的紧张唯恐别人说出不敬的言辞使他瞬间丧失所有的骄傲。有时他也恨为什么你不守妇道既已有夫为何还去和那个浪子武敏之通奸?

害的现在温家还有居心不良的人在背后造谣指斥自己是武家的杂种。那个宫里的太后也是格外每次见到自己都表情复杂的说什么:“有骨气和敏之那孽障一个样呢。”她每次说这些玄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感觉宫中所有的人都在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自己都在嘲笑自己。后来他干脆不进宫祖母拉着自己去他也借故不去。

说到祖母他更是感到匪夷所思。由于自幼丧母祖母和外祖母就是他的亲母一般对他关怀备至呵护如珍宝。但是自己的儿子被媳妇气死老公被害死怎么就能对仇人无动于衷呢?

她每日找崔夫人商议自己的教养之事好似还巴结崔夫人的很唯恐崔夫人不能原谅她似的。现在武若青从巴州回来她又对他亲近异常弄得现在贵戚之家物议沸腾都说她趋利忘义为了巴结外戚亲子之仇都忘却了。

他闭上眼睛感觉心里烦极了。

自己一直遵守君子之道可上天偏不允许自己做个清净君子。上两代在男女大节上一直乱七八糟当事人又都不负责任走的走了死的死了活着的两个老太婆又于事无补上天竟然是要拿自己来算总账的意思!如果能选择我绝不降生到这样的家庭!天!你为什么要我是他们的后代呢?

听着二娘在那边屋里弄得悉悉索索的响半晌也不见出来他情不自禁移步过去:唉本来我崔玄想终生只爱一个女人也只与她一人繁衍后代如今也迫不得已了!

自己自私吗?为了能保住自己和未来妻子的幸福居然拿这个女人做生子工具用她们母子的幸福换取自己所谓的正常生活。

他摇了摇头继而想到也许自己觉得苦的对她来说还是求之不得呢?她本是烟花妓女靠卖唱为生受人欺侮如今自己养下她使她不必见人低三下四亦不必为衣食操心还可攒下一些银两作为养老之资也可差强弥补她了。

透过那朱红的窗格他影影幢幢看到一个**的女人曲线毕露的站在那里好似在往身上搽着什么。

喉头一下子热起来了身下那物一拱一拱的使人难受。

第二卷 第四十三章 密计

外边小二叫道:“爷!菜到了!”

崔玄咽了口气出去打开门一个小二进来却是一个十三四岁的清秀孩子。见了崔玄弯腰笑道:“爷您慢用。”

崔玄盘腿坐下看他一样一样的布菜百无聊赖找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怎么不在家好好读书出来做这营生?”

那小厮麻利的布着菜笑道:“小的叫天福今年十三岁了。家里穷孩子多爹妈哪里有闲钱叫读书?能有这个活计养活自己就很不错了呢。”

崔玄问道:“你一天能挣多少银子?”

小厮笑道:“不一定呢全凭大爷们赏赐。若是哪一天赏赐多了就多得些还能给弟妹们捎些东西回去。若是哪一天赏赐少了也就十文钱左右。”

崔玄看他说话伶俐乖巧心里喜欢道:“好一个孝悌的孩子!我今天赠你五两银子你拿去孝顺父母友爱弟妹也是成全了我的心。”

天福高兴的跪下磕头道:“小的今日贵人星高照呢今天上午这屋里的一位爷也赏了小的二两银子看来这个屋子是个财地。”

崔玄一下子愣住了望着小厮半日没有说出话来。

天福奇道:“爷你怎么了?”崔玄捂住心口道:“没什么。我问你今天上午来的人是什么模样有多大年纪在这里多久?”

天福知dào

说错了话支支吾吾道:“这位姐姐只爱爷一个人今天上午的那个只是在这里吃了顿饭没有久留就走了。”

崔玄点头道:“也没有什么。我白问一句。我来得别人自然也来得。这有什么不敢说地?你去吧。不要多想。有什么用地着你地地方。我再叫你。”

天福答yīng

着收拾案板去了。

崔玄一下子浑身虚脱。情不自禁就想化作一滩泥铺在地上。后来想想。自己真是不应该。本来就不是正经夫妻。自己也没有用真心对待人家。只是求人家给自己生一个能送给崔铮地孩子。好让自己真zhèng

夫妻能享shòu

正常生活之乐。原是自己欠人家地。人家何曾欠自己地?自己又有何资格要求别人呢?

想到此处。他痛苦地坐起来。面对那小厮布下地菜肴果品。陷入了沉思之中。

双寿和店主已是回来。准bèi

了花烛盖头等物。崔玄请他们坐下。道:“这些都不用了。你们坐下吃杯酒再走。”

双寿有些摸不着头脑。道:“巴巴地叫买了来又不要。那岂如不买?爷地心是越来越猜不透了。”

店主却道:“买了不用也是一样二娘是个烟花女子本来也不配。不如爷赏给了小的以后小的租赁给别人用。也是一个活计。”

崔玄道:“你拿去也罢。”说着。为两人各斟了杯酒道:“今天。我们没有主仆客商只有兄弟三人。来。干了。”

双寿冷着眼看他半天道:“奶奶呢?”

崔玄指着里屋道:“正梳妆呢。一会儿出来叫她也陪你们吃两杯大家越性放开乐一乐。”

双寿吓了一跳:“爷你是怎么了?”

店主笑道:“正该如此呢今朝有酒今朝醉谁还能活个几百年怎的?二娘!你出来啊怎么在屋里骚精这么长时间呢?”

二娘推来门笑着骂道:“我的儿你娘出来了你想娘了么。”

店主笑道:“怎么不想儿想娘的奶了要吃又恐怕爹不让。”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嘲弄起来。

崔玄傻傻地跟着笑双寿又气又急又纳闷。

二娘香喷喷的坐到玄怀里扭动着丰满地身子脸贴到玄耳边摩擦着笑道:“爷你看咱的儿欺负我。”

玄道:“好我叫他跪下来给你赔罪。小二你过来给你娘陪个罪吧我一会儿给你钱买糖吃。店主涎着脸过来真个跪下来叫道:“娘儿错了你原谅做儿的吧。”二娘笑道:“这才是乖爷赏他杯酒喝。”

说着就往酒杯里啐了一口然后端给他:“你吃不吃?吃完了有赏不吃了挨打。”

店主眼睛也不眨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的好娘怎么样呢?这回要赏什么呢?”

双寿默不作声站起身来拿起一根红色喜烛点起来插到白玉烛台上用纱罩罩住。屋里顿时多了一层旖旎地情调崔玄怪道:“你做什么?吹灭了它。怪怪的点它做什么?”

双寿负气道:“好歹今天是你和新***好日子就是添个身边人也该有我们崔家的规矩不能就这样和我们一起混过去。”

崔玄看了他半天忽然扑的一笑:“你懂什么?二娘不是我的身边人是给我添孩子的只要有了孩子我们就两清了。她走她的阳关路我走我地独木桥。她不是你地新奶奶你添什么喜烛呢?”

双寿哭道:“爷你听我的劝若是给您添孩子更该郑重。你已经错了不能再错了。不然我做下人地这样看着新奶奶与人调笑也不体面。”

崔玄骂道:“看不下去就滚出去。都是我平常惯得你和我也啪啪的了。你叫她新奶奶你问她可愿意?我不能为了自己就影响了她她该找她地乐子找她的乐子我该找我地乐子找我的乐子我们互不影响各取所需懂吗?她要钱我要孩子明白吗?”

二娘已是愣了:“我的好爷你是怎么了?我怎么不愿跟你?我刚才和店主人取笑是为了给爷凑趣要爷欢心并没有别的意思。爷你别因此错会了二娘的好情。”

玄笑道:“哪里会呢你的好情我明白双寿这厮太不懂风情我们不要理他吃酒吃酒。”

双寿叫道:“爷!我们崔家凭的什么才百年大宗天下第一?凭的就是血统的纯正和高贵啊如今你是崔门大宗还未有子嗣若和二娘生有子嗣便是大宗长子你由着二娘与人这这这样那我们崔氏子嗣的血统便有可疑啊。请爷三思不要因此叫奴才后悔终生成为崔门罪人啊。”说着说着便捧住脸哭起来。

二娘这才知dào

原来眼前的这个爷就是博陵崔氏大宗。她情不自禁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崔家门风最严根本不准子弟出来嫖娼何况与娼妓生子!自己有何福德居然得遇他们的大宗若能为他们生有一子得为崔门之后也是三生有幸啊。

崔玄却经双寿这一番苦求灵机一动心底清明了好多。是啊生子何必非要自己亲生若是亲生之子交给崔铮两个妖道自己又于心何忍?不如就放任二娘与他人私通若是生下个一男半女抱回去就说是自己所生谅那崔铮也查他不出。

自己原来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想到这里他心里乌云散尽脸上更加欢喜对双寿道:“我还不担心你号个什么?还不快出去喂马呢?”

双寿不要出去他瞪着眼睛要伸腿踢他无可奈何之下双寿红着眼睛出去了。店主见机也忙告辞道:“小大官说的是今天是二老花烛之喜的日子我们不该在此搅扰就此辞了帮小大官喂马去了。”

一时两人都出去了。崔玄继xù

倒酒吃二娘搂住他的脖子歪倒他身上道:“我的冤家你今天是怎么了?葫芦提埋汰死人了有什么话你说个明白叫我死了也甘心!偏又不说叫我怎么办呢?”便淌下泪来。

崔玄推开她道:“我乏了你坐到那边去。我们说话可好?”

二娘一愣从他身上下来不满的坐到对面去。

崔玄用筷子指着桌上的饭菜道:“你看这满桌的菜肴不是你点的是我点的你却可以吃不是?如果你有一个孩子不是我的我也可以认是不是?我宁愿做你儿子的假爹包管住他的吃穿你看怎么样?”

二娘愣道:“你是怎么了?为什么不要自己的孩子?况且二娘既是跟了爷便生死是爷的人了不和其他的男人来往怎么会怀有他人的孩子?你这不是侮辱我二娘么?”

玄摇摇头道:“你没有说实话你实说今天上午来的人是谁?”

看看二娘的脸有些白他又自失的一笑:“你别怕我白问一句你有你的自由你只管按你想过的生活过我每周过来两趟但不和你同房。直到你生下儿子来我一次性给你一千两银子自此永无瓜葛可好?”

二娘心道:原来这位有难言之病不然为何非要要一个不是自己所生的儿子冒为己有?

想到此处她噗嗤一笑:“奴已是被爷包下了爷既然要奴去寻种奴就去寻只但愿爷别过河拆桥有了儿子就不揪睬奴了。”

崔玄索然点头道:“自然不会。我们这就进屋歇息去吧我也乏了。”

第二卷 第四十四章 春情

崔夫人哪里放心让崔玄与那双寿独自出去早派了一个心腹李胜悄悄跟随那李胜也不说话远远的跟着二人一路来到太白酒楼。

进到酒楼寻了二楼一个视野开阔的位置坐下向下张望。只见店主出来接着二人领到后院。便叫来一个小二问道:“你们这后院是什么所在?怎么来了客人不上酒楼却往后院里领去?”

那小二却是天福陪着笑脸道:“那后院住着一个婊子前日被一个大老官包了今日是他们花烛所以店主领他们去。”

李胜吃了一大惊他万万没有公子会有如此毛病家中漂亮女子上百且都是干净门户怎么会来这里嫖娼宿妓?

当下冷着脸道:“此话当真?若是埋汰好人家公子可要下拔舌地狱的。”

天福指着天道:“可是的么!我对天誓句句属实可怜那公子还不知dào

。那婊子只是骗着那公子说是包给他只跟他一个人。晴天日头照着她这话也只有骗那大老官了今天上午我还在她屋里见有一个男人来两人搂搂抱抱亲嘴舔舌呀真是不成个体统!”

李胜阴沉下脸道:“那婊子跟了公子还不满足还要另外勾人?那公子一个月给她多少银子?”

天福道:“天啊那公子好有银两听店主人说一个月是二百两银子还不连婢仆花销。”

李胜道:“听你所说那公子也是个有钱之人哪里会缺了女人怎么会包下这样的女人?可见你说瞎话消遣客人。”

天福笑道:“回爷的话小的哪敢?凡是来的都是小的衣食父母那公子和我甚的相干我说那样谎干什么?”

李胜道:“我只是不信。那公子难道就不知dào

那女子是婊子狗改不了吃屎?”

天福笑道:“听店主人说。是为了图生养。可能家里大娘子不容人。没奈何出来包婊子想留种。只是。这留种也要自己地才好。如今这样。谁知dào

留地是谁地呢?”

李胜一一记在心里。对天福道:“听你讲故事讲地好。赏你二两银子。玩耍去吧。”说完。便站起身走出门去。

天福愣地张大口合不住。今天是哪里来地福气。一天挣得顶上往昔一年地了。

门口店里另一个小二追出来。道:“老客!怎么不用饭就走了?”

李胜道:“一会儿再来打扰!”便飞身上马。径自回崔府去了。

见了崔夫人。如此这般说了一遍。崔夫人气地浑身麻。吩咐李胜道:“去。拿绳子来。去把那个畜生给我捆回来。”

李胜带了几个小厮牵了马要出门去拿崔玄。

正遇到千金公主进来问李胜:“杀气腾腾的要往哪里去?”

李胜见了她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公主生性放荡。定是她带坏了少爷否则。崔家哪里有这样的子弟?他低下头小声道:“公主。借一步说话。”

千金公主跟他过来他压低声音道:“公主。你有所不知少爷近来不像崔家的人了。他在外包宿娼妓扬言要图生养。我们崔家声名眼看就要毁于一旦无脸面对天下之人了。”

千金公主对他地冷嘲热讽不置一词沉吟道:“你们太太怎么说?”

“太太已是气疯了要我们去拿少爷回来。”

“你先等着不要去这样成何体统?今后玄还要做人不要?我进去见过你们太太再说。”千金公主嘱咐道。

李胜只得答yīng

着站好。千金公主见了崔太太开口便道:“我糊涂的姐姐你派李胜去做什么?”

崔夫人道:“你也知dào

了?我正要派人请你过来你说这糊涂种子越来越不像话了竟然在外包宿娼妓!我从小看他长这么大万万料不到他有这一天!”

千金道:“玄不是那样没有正捆地孩子他定是另有苦衷。姐姐你怎么不想一想?我们为他选的那些佳丽哪个不是人间绝色他毫不动心怎么就会偏偏看上一个婊子?”

崔夫人亦沉吟道:“你说的是。我本来也怀疑一时气糊涂了。玄一向极有正捆行为做事有君子之风。怎么会看上一个婊子图生养?”

“姐姐这还用想吗?难道你真的猜不出来孩子在想什么?而今之即我看没有比这更好地办法了。”千金公主幽幽道。

崔夫人猛地悟到玄那天所说的半截话的意思站起来道:“是了。他定是。”说到这里又不再说和千金公主会意的点点头。

千金公主道:“这孩子的命苦生来没有父母也该经过一劫之后过上几年正常日子。我们做老人的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装不知dào

罢了。”

崔夫人低头道:“唉话是这么说可一想到玄的长子居然会是娼妓所生我就心里堵的慌。”

公主勉强笑道:“那娼妓若真能生下一个男儿也是为我们立下大功了呢。就怕她没有这个福分生下一个女孩那时才叫苦呢。”

崔夫人身上一震道:“不如多给玄找几个?”

公主再次笑道:“也罢强扭地瓜不甜他听我们地怎的?叫他自己看着办吧我看他今年成熟多了。”

崔夫人黯然神伤破天荒地留公主在家里用饭:“我们老姐妹两互相恨了一辈子临到头是儿女亲家还是玄目前最亲的两个人。这也是我们地缘分。不如我们今天在一起一醉方休也散散这么多天的积郁之气。”

千金公主眼睛不禁潮湿了她知dào

地崔夫人是真诚的正如她此刻心中所想与崔夫人相同。

她默默坐下来强笑道:“我可要吃好酒。坏酒我是不吃的。”

崔夫人道:“那个自然。来人置办酒宴我要请公主用饭。把我前年埋在梅花树下的一坛女儿红起出来我们老姐俩今天要一醉方休。”

千金公主笑道:“姐姐咱们要吃酒李胜他们还在候着呢。”

崔夫人道:“叫他们回来也吃酒在外边赏酒。我们崔府多长时间没有置办过宴席了。今天也冲一冲大家像办喜事一样乐一乐。”

千金公主的泪已是落了下来:“好好。我们这是喜宴啊。一定要吃的一醉方休叫他们也务必吃醉。”

这里不提千金公主与崔夫人满怀悲怆和无奈置酒为欢只表那边崔玄与二娘和衣而卧。

二娘以为玄有病。自不去招揽他。玄却是一个正常男子身边躺着一个香喷喷地娇软女子几回心猿意马要行襄王**之事又强逼着自己躺下来。

他真怕万一自己把持不住在二娘身上留下种子那时后悔晚矣。

二娘有所察觉格格笑道:“爷。你是几时得下的病?我听说有个偏方。可以治得的。”

玄愣道:“什么病?”

二娘道:“你的不能人事的病啊。”

玄这才知dào

她是误会自己了不由哭笑不得。道:“休得胡说我哪里有什么病来?只是。只是”却又支吾不来。

二娘哈哈大笑道:“不如我替爷吮吸吮吸。也让爷痛快痛快不定就又阳性勃了呢。”

说着不由分说便用芊芊玉手解下玄的裤子那活儿腾地一下便出脱了。

二娘眼前一亮难以置信的赞叹道:“爷你好个本钱!怎的说有病?这若有病天下还有好男儿么?”

说着便伸手在那活儿龟沿处抚摸起来。玄感到通身一阵酥麻那活儿紧接着跳了两下。

二娘看着他笑道:“我地爷你还是没有开过包的呢你瞧你紧张地一头汗了呢。”

崔玄咬紧牙关双手如拉千钧嗤拉一下将裤子提上跳起来铁青着脸道:“你不要胡说。”

二娘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扭转身子道:“看不出来爷对自己的女人也这么客气。”说着便解下自己的外衣来露出里边红色的肚兜和亵裤越衬得肌肤如雪精神如玉。

玄闭上眼睛低声喟叹道:“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竟是气若游丝声如飞绵没有一点力量。

二娘耸着雪白地身子过来玄吓得一个激灵转身向外边跑去。

二娘抱着枕头在床上笑得几乎岔过气去:“爷你也是大家的公子怎么这么没有见过世面?难道你从小到大没有见过一个女人吗?怎么连碰都不敢碰?难不成我是只母老虎碰一下就会吃了你?”

崔玄在外边喊道:“说好了的我们只同屋不圆房你别破了规矩你你要是破了规矩我就不包你了我我就另寻她人反正女人对我都一样的。我只图有个孩子爹的名声不图其他的什么。你你千万不要过来。”

这下二娘认真了道:“崔公子你别怕我穿上衣服出去咱们好好说会儿话省的这下你难受我也难受。”

崔玄这才放松下来道:“好一定要穿好衣服出来。”

二娘披上衣服端出灯烛移到那玉烛台上二人正容坐好。

崔玄看着天福布好的菜道:“可惜了地店家准bèi

地这么多好菜肴我们都没有吃上几

二娘媚笑道:“现在吃也不晚来崔公子我敬你一杯。”

玄道:“为什么要敬我?”

二娘道:“我敬你是个志心男子。”

玄道:“这杯可喝。”

二娘道:“但我有一事不明言不吐不快请公子解释给我听。否则公子的银两再多二娘也不想要。”

毕竟这二娘地激将法起到作用也无且听下回分解。

第二卷 第四十五章 二娘怀孕

崔玄不敢和她目光对视低下头自饮了一杯道:“这事与你有关你自然要问个明白但我却不能讲。你若是定要听我们只有各走各的路。”

二娘冷笑道:“好个大家的崔公子哄骗别人家的孩子要做什么去呢?”

崔玄一惊随即又恢复平静:“你后悔了也正常。毕竟天下哪有愿意离开自己子女的父母?”

二娘道:“我却不后悔我后悔的是刚才怎么没有坚持勾引你若能生下崔门的孩子我死而无憾啊。”

崔玄苦笑道:“崔门?崔门?崔门真的值得你这么向往?你觉得他是一个什么样的门第?”

二娘眼中放光道:“我觉得他是一个比皇家还要高贵的门第皇帝凭借军功取得天下拥有权势却不拥有门阀。而崔家世世高贵在百姓眼中如同天人。我若是有缘能和公子一夜**那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崔玄叹道:“人人以崔氏为荣我却以生在崔氏为苦。老天老天你为何这么捉弄世人?”

二娘撇嘴道:“你若不是自伐门第为何不肯和我圆房?还不是怕我玷污了你的身子。”

崔玄道:“我要一个孩子。”

二娘道:“我给你生一个亲生的为何不好为何定要不亲生的。”

崔玄道:“因为这个孩子不能在身边长大是亲生的如何舍得?所以只有如此了。”

“为什么?难道你身为大宗。也做不了主吗?孩子能不能留到身边。还不是你一句话地事。”

“我?也只有在你眼中还是个人物罢了。家里谁不比我大?算了。不提这些了。反正。你若是同意。就帮我生个孩子。若是不同意。随时可以反悔。”

“你是怕和我同房了。生下亲生孩子。是吗?我明白了。可是。崔公子。我这样和你不明不白地。就是生下孩子。别人也会质疑地。”二娘趁机道。

“不会地。”崔玄笑笑。“谁也不会怀疑地。到时我就装得可怜一些。求她们放过我就是了。”

二娘道:“你们崔家。真是。真是人才辈出。”

崔玄听出她地讽刺之意。反问道:“怎么讲?”

二娘道:“前辈出了个崔可谏后辈又出了个你。”

崔玄怒道:“不许你提。崔崔崔小姐。那不是你所配提起的。”

二娘笑道:“好好。我不提。”二娘观察着他的脸色心道:不过是你们崔家一个姑奶奶怎么那么上心?

正在说话外边传来如雷一般地紧紧的擂门声只听双寿杀鸡一般叫道:“少爷!少爷!少爷!”

崔玄使了一个眼色二娘会意出几声放荡的呻吟。

双寿却没有一点停止的意思继xù

高声叫道:“我的小爷祖奶奶!好好的吧。府里来人了!”

崔玄一个弹跳起身。示意二娘躲进里屋自己前去开门。双寿进来后就抹汗。叫道:“少爷大事不好了。我们被李胜现了!”

崔玄道:“你怎么知dào

的?”

双寿道:“天福说的我刚才和天福说话天福说他今天好运气说有三个爷赏他银子还拿出一块给我看我一看那分明是我们府里地银子啊。那是过年时太太散的银锞子刻地有我们崔府的名号。我问他是什么样人?他说五短身材方脸小眼睛几根黑胡子。这不是李胜是谁?”

崔玄踌躇着道:“也许是李胜自来吃酒不未可知。”

“天福!你个死奴才滚进来!你都对李胜撞了些什么一五一十的对爷说来!”双寿嗓子都哑了眼泪都快急出来了。

天福爬着从外边进来磕着头道:“爷!爷!你生!你赏了我银子我还坏你的事我不是东西我打自己嘴!”说着他便伸手往自己脸上狠狠刮去。

“正该呢狠狠打打烂你这张臭嘴!”双寿叉着腰气急败坏。

崔玄止住他道:“你到底给他说了些什么?”

天福怯怯地看着双寿不敢吭声。双寿骂道:“照实说!死的不是你一个!”

天福道:“他问我为何爷不上楼要进后院我就说了后院包了婊子要图生养。”

崔玄一下子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

天福道:“其他的我一句也没说!爷我要说谎你打死我!”

“打死你值几个钱?你倒会说专拣主要的说!除了这还怕你说什么?”双寿越说越气禁不住又踢了他一脚。

看崔玄的神色天福也知dào

自己闯了大祸抖索着从怀里掏出两块银子一块五两的是崔玄赏的一块二两的是李胜赏地道:“爷这银子我也不要了您收回吧。”

崔玄看着他道:“这不干你地事是我自己的业障所致。拿起银子走吧。”

天福看看双寿不敢起身。

双寿骂道:“还要八抬大轿抬你走吗?还不快滚!”

天福连滚带爬地去了。

二娘从里屋袅袅婷婷的出来道:“什么大事就急成这样?府里地知dào

了又怎么样?不是还想让他们知dào

的么?”

崔玄一下子明白了反而笑着坐下来道:“也是叫他们来看看我地新娘子。”

双寿跺脚道:“你疯了么?太太不打坏我们一个。你是崔府独苗自然性命无忧我沉塘都是可能的。”

玄道:“我的哥哥你放心到时我好歹护你。”

“你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不要说这话哄我。到时你能不挨打就是侥幸万分了。”双寿闷着头道。

二娘笑道:“小老官我教你。家里人若要拿你你只管说我与爷来往已久。现在已经身怀有孕。”

玄一愣随即会意道:“确实是来往已久以前我们装作刚刚认识是哄你。其实我不愿娶妻纳妾就是因为她。”

“真的假的?你们不要耍我!”双寿有些迷糊。

玄道:“现在她已身怀有孕我实是舍不下她因此想求你双寿为我们二人担待。若是担待的好我许你将来崔家的大总管。那进益你是知dào

的。”

双寿双目一转已是计较明白。口中道:“原来如此二娘竟然已是怀有崔家的骨肉怪不得爷一来就要包二娘也怪不得爷不怕太太派人来。”

“你现在去吧。不要惊慌失措地了。”

双寿挠挠头出去了。

崔玄笑道:“我的女诸葛你刚才说的妙!只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你如今说是怀有身孕到时生不出来怎么办?”

“呆子!以为人人家里都像你生个孩子宝贝蛋似的?穷人养不起孩子扔掉溺死卖掉的广多了去了。嘱咐店主人给打听着。若有新生的孩子。抱过来一个不就得了。”

崔玄如醍醐灌顶一般以手加额。笑道:“我真是愚蠢这样。我们都是顶名的父母那本该死的孩子也活下来了。如此三全其美多好啊。”

二娘笑道:“别高兴地太早一会儿你家的人就要来了虽然于你而言得到一个孩子称心如意但你父母恐怕不会满yì

。”

崔玄笑道:“我是无父无母一身干净。只是外祖母要被我气一下子了。”

二娘道:“反正你在这里也不干事不如就此回家见你外祖母去呢。跟她主动坦白比在我这里被拿走岂不强地多?”

崔玄想想也觉她说的是便出门寻双寿一起回府。

到得府里祖母和外祖母还正欢宴崔玄暗暗纳罕。自从他懂事以来二位老人就彼此冷若冰霜互不亲近甚至互相仇视如今却是作怪一起饮宴起来。

他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来参见已毕等着听训却没有动静。只好自己主动说道:“二位老人玄有事要禀告。”

崔夫人道:“你那些破事我们不耐烦听你回房去吧。”

千金公主笑道:“玄你说祖母听着呢。”

崔玄屏退周围婢女仆从跪下道:“先请祖母外祖母恕我死罪。”

崔夫人和千金公主对视一眼同时道:“你有何罪?”

崔玄道:“我背着你们在外边讨了妻室。”

崔夫人冷笑道:“好个崔玄你长大了你娶妻室不必对我们老厌物说。”

崔玄道:“玄不敢说是因为妻室门第不高。”

千金公主道:“你好似还有话说?”

崔玄道:“正是玄之所以今天不得不说是因为玄的外妻怀孕了。

崔夫人和千金公主都是浑身一震:“什么?怀孕了?”

崔玄静静道:“是那女子怀了我地骨肉。”

崔夫人沉默半晌道:“你能拿准是你的吗?”

玄道:“能。”

千金公主笑道:“我要做曾祖母了!来儿哪一家的男人没有个三妻四妾这不算什么怎么吓成这样快起来一起吃酒!”

崔夫人也回过神来也是不是自己家的岂不更好?

便也笑道:“那女子是我家的功臣若能生下一子我便做主给她名分如何?”

玄万万没有料到如此顺利二位老人没有丝毫难为自己就认下了二娘和孩子。

“公主武承嗣大人府里差人来请你去呢。说是有要紧事商量。”一个小厮气喘吁吁的跑来道。

第二卷 第四十六章 店内春情

金公主笑道:“姐姐我去武家走走就来你好歹等去接孙媳妇去。”说完站起身来。众人如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她去了。

崔夫人看着崔玄暐半日没有说出话来。崔玄暐被她看的不好意思低下头来。

崔夫人叹了口气道:“冤孽啊也是崔家罪有应得。”崔玄暐乍着胆子道:“外祖母孙儿知dào

错了。但好歹孩子是孙儿的亲生骨肉孙儿不忍心看着他流落外头受人欺负啊。”

崔夫人又是看了他半天好似憋着很多话说不出口来似的。又是半日方才道:“说的也是。双寿呢叫他进来。”

双寿已是连滚带爬的进来一进来就朝上不停的磕头嚷着:“小的知dào

错了求太太生!”

崔夫人冷笑道:“你没有错你现在是崔家的功臣。”说完长出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道:“一事不烦二主既是你周旋着他们成了姻缘如今结了果实也该你去接她进来。”

双寿猛地停下来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他为了顺利过关还准bèi

了很多说辞呢。万万没有想到事情如此顺利他蒙了一样看着老夫人不知dào

她说的是正话还是反话。

崔夫人已是回过头去对崔玄暐道:“这样你可如意了?”

崔玄暐跪下身去:“孩儿谢外祖母大恩!”说完便骂双寿:“还不快去呢难道叫奶奶等着你?”

崔夫人闭上眼睛两行清泪从颊上流了下来。

她已经从李胜口中得知。这二娘乃是烟花女子。乃是千人见万人陪地女人。她居然就要成为崔家地冢媳了。崔家百年门庭。节操如松竹;声名赫。天下无双。如今竟……

她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寒战。这么多年以来。虽然崔铮待她无情。但她却以崔氏冢媳地身份主持崔门。处处以崔门地荣辱为自身存zài

地目标与价值。如今自己维护地那些尊严与清白又何在?她仿佛已经看到了别人在对着崔府地大门指指点点。一张张口都在不停地张张合合。说着:“崔门。崔门……

她感到头都要炸了。崔玄暐看着外祖母。多年地共同生活使他非常了解外祖母此时地心情。他想走上前去。安慰她一下。张了张口。却又不知说什么好。临到最后。只是跺了跺脚道:“双寿。等新奶奶来了。不必告sù

我。我今晚要静一下。”

说完。便转身去了。

崔夫人没有叫住他。她也需yào

静一静。她不像千金公主那样。可以睥睨世俗。不在乎世上一切人地看法。她必须在乎。

因为千金公主出身皇族。私生活纵然再奢靡荒淫。也不会影响她地身份和众人对她地敬畏。而崔门不一样。自从李唐建立以来。特别是武氏掌权以来。一直在打击高门地力量。他们现在只有靠被天下人敬仰地门风才能保持在天下人心目中地地位。早二十年。崔可谏这个小冤家与温若玄上演地那出婚变闹剧在众人心中刚刚淡漠。如今她地儿子又要上演新地一出了。

崔家崔家难道你真的是已经走到穷途末路了吗?所以子孙一代不如一代?天亡崔家啊。

二娘在屋里乐不可支的吃着饭菜哼着小曲心道:没想到老娘我这么好的命运怪不得小小年纪便没了爹娘要有爹娘就不得干这营生了又哪里会遇到这天上掉金山的事呢?

想到这里她越高兴。走出门外高声叫道:“老板过来陪我吃两!”

那店主两眼眯缝着笑道:“你瞧瞧就是有福气的人不是?眼看就要做***人了还不忘旧真是好人呢!”

说着挤身进来二娘朝他肩上拍了一下笑道:“我你是一个人吃酒寂寞就是有只狗也要叫进来不是?”

店主嘻嘻笑着并不介yì

从肩上拂下她那只芊芊玉手不住的抚摸着道:“好歹是个人不比狗强么?”

进来一看赞道:“好一桌菜!我的姐姐!果然对我与对别人不同!”

便一屁股坐下来拿起酒壶往碗里倒起酒来。

二娘也坐下来却不吃了用手支着下巴出神。

店主哂道:“果然是要做***人了怎么话也不说一句?真是贵人罕言语啊。”

二娘幽幽的叹了口气道:“我只是觉得好似梦一般的怎么就做了崔家的媳妇了呢。要是传回老家去祖坟上也冒烟啊。那起子看不起我家的人都该瞎了眼了。”说着便红了眼圈呜呜的哭起来。“我杨二娘终于熬出来了熬出来了啊。我是崔家的媳妇了啊崔家的媳妇!崔家!他们做梦想说一句话都光鲜好几年的崔家!我是他们家的一员了。我熬出来了。”

店主捧着酒道:“是的你熬出来了。杨姑娘你熬出来了。这不但荣身而且光宗。这打今以后不但没人敢看不起你也没人敢看不起你。”

“是吗?”杨二娘又笑起来道:“酒呢?我们喝。”

店主端着酒道:“我借花献佛敬姑娘一杯。愿姑娘此去凤凰落到高枝上事事如意心想事成。”

杨二娘接过酒一仰脖子喝了下去亮出杯底叫店主看:“怎么样?”

“姑娘是女中豪杰爽快。”店主也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二娘忽又愁道:“你说店主他们家那么高贵会不会看不起我?要是那样我不如不去了。想想心里真是害pà

。”

店主眯着眼道:“姑娘你怕的倒也不是没有道理。他们大家子最讲究的就是这个。不过你要想站稳脚跟倒也不难。”

二娘道:“怎么?”

店主扑哧一声笑了:“说你伶俐你也伶俐如今竟也糊涂了。说白了只要你肚皮争气给他们养下个儿子来怕站不稳脚跟?怕她们谁放虚屁?”

二娘沉思道:“生个儿子就能站稳脚跟?”

店主取了菜喝着酒说着:“女人要想站稳脚跟光有色是不行的。色衰了怎么办?尤其是他们大家子的公子哥看你好时敬若天仙如蜜调油。可没长性左不过三两个月长的也不过三两年就抛到脑后了。那时我的姐姐你连哭都找不着地方去。”

二娘给他斟了一杯酒道:“你接着说。”

店主说到兴头上道:“所以啊女人一定要有心眼要学会捆住男人肚皮里留下他们家的种来。无论男女那都是他们家的主子就是他变了心你还有孩子。就算是个女孩儿崔家的女孩儿断没有屈就的道理再差也是王公贵族之家。为了女婿谁也不敢说你个不字。要是有福生下个儿子我的姐姐那你就真是有造化了。请等着做老封君了。”

“这么好命?就是儿子也不见其吧。”二娘似信非信的抢白道。

“这你就看不到了。那崔家的儿子公主的曾孙生下来就是高官。你不是老封君是什么?请等着享福了。”他笑眯眯道。

二娘想着也不禁笑了道:“就你会瞎摆和要是不会呢我找你算账。”

“怎么算账?算什么帐?只要你自己有本事!你的本事我没见过还真不敢把话说满。不然叫我见识见识?”

二娘抓住手帕笑着往他脸上打去:“没廉耻的连我的便宜也占起来!”

店主抓住她粉白的一只手亲道:“要是你进了府想这样也不能够了。”

二娘笑骂道:“要是这样放狗咬你叫当差的拿你。”

店主笑道:“这么无情无义白相与你一场了。

我的姐姐我给你说的都是知心之言换了别人我断不说的。”

“换了别人谁有这个机遇?你说了也白用不上。”二娘哂道。

店主凑到她脸上:“不然我们今日成就了吧免得以后我想望。”

“罢了吧。我实话告sù

你我已经怀了崔家的种子了。不然他家来接我?”二娘道。

“你们认识才几时?不要在我这里闹鬼。”店主眯着眼凑着腮帮子过来。

“真的。”二娘推开他“你以为就你这里老娘能见人吗?我和崔公子认识的早了只是借你这个地方再次重会罢了。怎的不会怀了他的种?不怀了他的种他们家会上赶着来接我?”

“好姐姐不要在我面前使鬼。你们的尾我全都知dào

。才认识几时?!别打量别人都是无心人就你们乖巧!既是认识初见时还那个腔?”店主说着骑上身来。

二娘使劲推他:“好哥哥不可乱来。他们崔府的人就要来了。”

“那又怎么?!姐姐我渴慕你已久。我知dào

你还有事要求我。是不?你答yīng

我我就帮你不然咱们就当素不相识彼此撩开手如何?”店主黑下脸来。

“我有什么事求你来你说说我听听。倒好像我真有事求你?”二娘不觉已是软了下来。

店主笑道:“好妹子!我们边干边说不好?”说着便褪下二娘的裙子露出那白生生的两条**来。

“哈哈我的妹子你好白的腿以往我光想着没瞧过。不知dào

里边怎么样?”便涎着脸低头往两腿里拱。

二娘坐起来骂道:“人跟你说话呢说啊我有什么事求你?”

“一是对谁都说你们认识已久就在武敏之这房里偷偷住全是我一人维持着。二是你有了真的就真的没有真的哥哥我给你抱个假的。”店主笑着在二娘身上摸起来。

二娘不觉和他滚在一起道:“哥哥真是个知情识趣的人只是现在说了不可忘了叫我空自悬望。”又道:“哥哥若要我只要赶快不可叫他们崔家的人来了逮着了。”说着自搂住他的头二人滚在了一起。(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卷 第四十七章 二娘进府

提二人在屋里狂荡单表双寿从府里压着轿子径来)3走到府门外被李胜叫住问他领轿子做什么去双寿道:“接新奶奶去。”李胜道:“什么新奶奶?是那个婊子么?”

双寿道:“如今她怀了少爷的种子太太叫我接她去呢。婊子不婊子的话再不要讲起了。不然你我吃不了兜着走。”

李胜冷笑道:“哄谁呢才认识多久就有了孩子?只好骗我们那未经世事的爷罢了。我去给太太说。你先在这里等着。”

双寿哂道:“我是听少爷的还是听你的?如今太太都认下了我劝哥哥还是省着点。”

李胜骂道:“少爷色令智昏你也昏了不成?我们崔家怎能要那婊子生的孩子?知dào

是谁的皮肉?崔家的名声早晚要毁在你们这些奴才手里好好的主子都教坏了!”

双寿知dào

他性子耿直不拐弯见他怒便陪笑道:“谁说不是呢?我们崔家是何等门第岂能要个妓女生的孩子做主子?别说是真是假还说不清就是真的我们也断断不能立为主子。只是少爷和太太一意要认你要我如何?不听他们的又该打了。不如哥哥你进去说说也可再讨个示下看如何我在这里等你索性晚一会儿又有什么。”

李胜瞪着眼道:“自古穿青衣抱黑柱。太太待我们如同家人我们也该尽忠主事。我这就进去说你好歹等我出来再去。”说着气咻咻的去了。

崔夫人还坐在那里呆见李胜火气风一般来到奇道:“李胜你有何事?看着倒像有气似的!”

李胜劈脸说道:“太太我是个老实人不会说拐弯话。”当下如此这般把在门口遇到双寿的话说了一遍末了道:“太太你好糊涂!怎么能叫一个妓女进家?不叫人家笑话死了我们崔家!你叫我们奴才今后出去都没脸办事见人!”

崔夫人看着他半天没有缓过气来。

李胜见崔夫人不说话继xù

气昂昂道:“我已是叫双寿停下了。只要太太句话我就去传话不叫双寿去了。”

崔夫人忽地站起身来。厉声喝道:“我们崔家如今是没有规矩了!你是老家人了。所以我凡事托你。不想托出来大了!我地话也敢违背了!你是不是看着玄暐年轻。我一个寡妇。便觉得这个家该你张主了!”

骂地李胜怔怔地。握紧双拳。别着头去了。临出门。崔夫人叫住他道:“自古穿青衣。抱黑柱。只有为主子遮掩地。哪有为主子张扬丑事地!这二娘地事情就只你和双寿两个人知dào

。双寿断不会讲。将来她养下个一男半女来。小主子地一生荣誉都交到你手上了。”

李胜不言声出去。到了门外。见了双寿。眼眶子都快气裂了。双寿问道:“哥哥。怎么样。太太有话吗?”

李胜突地放声大哭起来。道:“我说句话你记在心里。我早晚要查出来那婊子肚子里地种是谁地。不然倒像是我李胜不是人。不肯为主子尽忠了!”

双寿道:“那是。哥是老家人。我们都听哥地。我也打听着是了。”说着。便压着轿子往前去了。

走到酒店门外。叫天福出来。天福见是双寿。吓了一跳。低着头道:“爷爷。是你。如今要做什么?”

双寿道:“不做什么接杨姑娘来了。”

“啊啊。”天福张着口没合上“接她做什么?难道爷要换个地方?”

双寿简单道:“是。你前边带路。我接了人这就走。”

天福不敢再说领着他往前走。进了院子天福叫道:“杨姐姐双寿大爷来接你来了!”

叫了半日屋里在屋里。

我去敲门试试。”

屋里的店主和杨二娘刚完事正在揩抹身上的东西听外边叫唤都唬了一跳。二娘慌忙应道:“正起呢。小哥稍等。”便推着店主往床帐里躲去。

一时开了门见了双寿施了礼笑道:“生受小大官。进来吃杯酒。”

双寿答道:“不敢。我是什么样人敢受你的礼?你这一进步我还要仰你吃饭哩。”

二娘不禁笑道:“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你周旋的我好我将来自有重报。”

天福愣着不知他们说些什么傻傻的站着笑道:“换个地方好比在这里强。这里饭菜不好吃。”

双寿无声一笑道:“姑娘我们这就走吧。爷等着呢。”

二娘道:“我还有些行李要带着。”

双寿道:“我的姑娘!你那些行李还是不要带了。带了也用不着。不如留给天福做个纪念也是有缘一场。”

二娘笑道:“便宜了这王八羔子。也罢天福留下给你吧。只是

了我的好处烧香时替我祷告祷告。”

天福喜从天降欢生颊上不住的磕下头叫着佛菩萨谢着。

双寿跟着二娘来到轿子边掀开轿帘叫她进去待她坐稳叫了声“起轿!”抬着便往府里去了。

天福待他们走了便拐进二娘屋子寻二娘东西。不想迎面碰见店主奇道:“大爷怎么也在这里?”

店主打着哈哈道:“过来看看她带走了我什么东西没有。”

天福道:“你几时进来的我怎么没看见来?”

店主瞪着他道:“凡事都要给你禀告吧你也不配!不在前边忙来这里做什么!”

天福道:“二娘走了把她东西给我了。我来收拾东西。”

店主道:“你别收拾了。这里没有她什么都是我的。算起来除了这些东西她还欠我二十两房租银。”

“崔公子不是都给你了?再说她也不过住进这院子两天长怎么还会欠你二十两银子?这屋里东西有的是她的我认得的。既说了给我我一定要收拾的。不然我告sù

她去。”天福振振的说着。

店主恼了抓过一把扫帚没头没脑的打起来打的天福怪叫:“你好汉!打我!看我不对二娘说去!说你贪图她东西!”说着挣脱店主之手爬起来跑掉了。

原来天福知dào

这二娘屋里行李少说也值一二百两银子只要拿了去自己一家便能做个小营生再不怕受苦受累了。不想店主不认账心里生气便赌气去追双寿他们要他们做主。

双寿他们已是去的远了天福在十字路口东张西望也没有见着人亦不知他们挪到哪里去了只得站住问路口一家卖杂食的问:“大爷可看见一个压着轿子的小厮往哪里去了?”

那老儿道:“这样的多了。不知你问的是什么样的?”

“穿着青缎子衣服长的眉清目秀。”

“有一个可是十六七岁轿子是个蓝布帘子的?”老儿想了想问道。

天福忙着点头道:“正是正是。他们往哪里去了?”

“你找他啊我告sù

你那是崔家的小厮你往他们府里找他去。”老儿道。

“崔家在哪里啊再说姓崔的多了您老叫我何处抓摸?”

“哈哈你这小厮真是没见过世面。如今除了博陵崔氏在这长安城里哪个姓崔的敢称崔家?你只要顺着这条道往北走遇着十字路口就问没有人不知dào

的。去吧。”

天福谢了老儿离开路口往北而去。

不表天福去找双寿二娘单表双寿二娘一行人往崔家去到了门要进去时被李胜喝住:“什么人怎么只管往里边抬?在这里下去便罢了。”

双寿向他使眼色他也不看只好吩咐轿夫停下轿来请二娘下轿抛头露面的往院里走。

李胜洋洋的不理睬门房的几个人凑着眼看。双寿不敢吭声只是让着二娘在前边走。二娘倒不在意端足了架子走到里院去了。

进了院子双寿悄声道:“姑娘一会儿要去见老太太了你记着要说自己不是烟花女子是乡下一个没落了的乡宦的女儿。和少爷认识已久不是风尘女子。”

二娘住了脚道:“怎么?太太还不知dào

我是做什么的?”

双寿叹道:“姑奶奶你怎么这么实心眼?太太怎会不知dào

?就是她知dào

你也要这么说!我们崔家人口多规矩大!一时跟你也说不清以后时间长了你就知dào

了。”

二娘叹口气道:“你们少爷呢?我先去见见他。”

双寿迟疑了一下道:“明儿吧少爷今天有事不得来陪姑娘了。”

二娘万万没有料到会是这样兴兴头头的来了竟是这般没意思的下梢别说太太们像接天神一般接着自己了就连下人也没把自己当成回事儿看在门房的行动就知dào

了。

她愣了愣心下说:既来之则安之崔家是何等门第我就是忍气吞声在这里也是值得的。何况将来我还要顶着他们后人的娘名儿是吃不了亏的!人只有享不了的福没有受不了的气!

这样想着心气平和了一点对双寿道:“那好我们先去拜见老太太。我小家子出身不知可有什么规矩?”

双寿道:“我们老太太好人……

才说了一句便听到门房那边叫道:“千金公主回来了快去禀明老太太去!”

便见到一个人如飞一般举着帖子跑进去了。

双寿便不再说催着二娘道:“福星来了我们快进去吧!”(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卷 第四十八章 二娘进府2

娘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只是跟着他往里边快走。

没走了两步便听到有个银铃般的笑声传来道:“什么亲戚?还值当的这么去禀报?我自己进来不是?”

双寿和二娘回头去看只见一抬金碧辉煌的大轿在几十人的簇拥下往里边而来。二娘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都说是皇姑架子大果然不假走个亲戚也这么大的派头。

双寿小声道:“这就是你的福星千金公主。我们不能走了先跪在这里候着她进去吧。”

说着便领着二娘一起跪在路边。

一行人如风卷怒浪一般过去双寿才和二娘站起身来。二娘伸了一下舌头:“好大的气派!我也只在鼓词上听过罢了!”

双寿笑道:“你在这里见到皇帝的机会也有呢。”

二娘更是骇然跟着往崔夫人的院落里去。

到了崔夫人那里院内院外十数个宫装的女子都垂手站着。一个内相在门外守着见了双寿笑道:“小哥今天别回事了吧公主正和夫人说话呢。”

双寿笑道:“正因公主在才赶着来呢。有劳你进去禀告公主说是双寿干事回来了看公主怎么说。”

“原来是公主的差事我就去说你先等着。”内相舞了一下拂尘进去了。

一时出来。笑道:“叫进呢。公主说。就为挂念着你这事。才巴巴地又赶来呢。你快进吧。”

双寿对二娘道:“你先等着。我进去就来。”

二娘被这规矩弄得又是景仰又是恐怕。只得先依言在门等待。

双寿进去。拜见了公主和夫人。禀道:“人已是接来了。等公主和夫人地示下。可叫进来不叫?”

崔夫人道:“怎么不见?叫进来吧。”

公主笑道:“好歹是你我地功臣。怎能说叫?”她回过头来叫一个婢女道:“红叶。你去请那女子过来。”

双寿领命出来见了二娘道:“快进去公主请呢。”

二娘便捏着脚步走进去来到厅堂往上一看只见两个中年美妇一个头上端端正正的插着凤头金钗那凤嘴里颤颤巍巍的垂下几颗金珠鬓角整齐面容俏丽却姿态贵重威严端坐。一个头上斜挽乌云插着一朵娇艳的大牡丹花正眉眼带笑的看着自己。

二娘情知是正主了便跪了下去道:“小女子杨二娘拜见公主娘娘和太太。”

“呵呵什么公主娘娘!以后进了这家门就是一家人了断断不能那么叫了让人笑话以为我怎么骄矜呢一个孙子的身边人见了都叫娘娘呢!”千金公主一边说一边走过去拉起她来上上下下的看。

“啧啧!玄暐呢?这个时候有什么事?不来陪陪他的新娘子?双寿去叫你主子来这时候知dào

害臊了早干什么去了!”说着又对身边一个宫女道:“这是我第一次见她备个见面礼吧。”那宫女答yīng

着去了。

一时托着一个小朱漆盘过来只见上面放着六个赤金戒指两对羊脂玉的镯子一柄白玉如意。笑道:“一时仓促没有好好准bèi

你休嫌薄。以后日子长呢容后补吧。”

二娘已是喜出望外果然是豪门身手与众不同口中却道:“岂敢谢公主青目。”

崔夫人面沉如水一直看着公主和二娘周旋不说话。公主道:“我的姐姐这是你的外孙媳妇如今见了也不说句话难道欢喜着迷了?”

崔夫人这才勉强一笑道:“哪里这姑娘很好我很喜欢。我准bèi

安排杨姑娘和我住在一起早晚也好相看。”

二娘听她说了暗暗叫苦。心想我是一个假身孕以后还要装神弄鬼掉包弄个假孩子和她住在一起可怎么实施?罢了罢了看来这豪门的饭也不是容易吃的。

她心下计较着口中说道:“多谢太太青目。只是二娘初来乍到还不懂得大家的规矩怕惹太太生气。不如太太先让我和少爷住在一起容他慢慢调教我好了再来惊动太太吧。”

千金公主察言观色扑哧一笑道:“姐姐你可是老背晦了。人家小夫妻当然要住在一起你夹在中间算什么?”

崔夫人冷冷道:“公主这屋里开个玩笑还可以但是出去万万不能这么说。玄暐是崔家万代不移之宗岂可娶一个民女为妻?这杨姑娘既是和玄暐有缘我做老人的也不好阻挡。若是有福将来生个一男半女我自会嘱咐玄暐给她立个房头。但是说上夫妻二字那是万万不可。”

二娘本就

心与玄暐成就夫妻那老实头子迂腐之极的青年老头看不上。只是凭着孩子在这里混个小前途罢了。听崔夫人说的这么冷淡不堪也不生气只是盈盈下拜道:“太太说的我全知dào

。我自己明白出身低微能服侍少爷就是福分哪还敢想跟少爷做正室夫妻?”

崔夫人微微冷笑没有接话显然认为二娘此话大有道理。

千金公主却走过来拉住二娘笑道:“你真的不在乎?你若不在乎我就不替你说了。反正若你能生下一个儿子来在我眼里便是孙子媳妇一般。”

“二娘不敢。”二娘小心道。

千金公主笑道:“有什么不敢的?这世上的事还没有我千金不敢的?我的儿你去打听打听去看我说的是真是假?我不管你是何出身只要能生下我的后人便是我家的功臣。谁还敢小瞧了我重孙子的母亲?”

千金公主说着拉住二娘走到崔夫人身边:“好歹也是添了一口人总该叫家人们过来拜见拜见。”

崔夫人低下头沉思了半日方才下定决心道:“也好叫二门内的家人门进来见见吧外边的就不必了。”

一时家人们被传唤整齐崔夫人和千金公主正坐在中央二娘陪坐在一侧。崔夫人动言道:“我有一言告sù

各位玄暐添了一个身边人大家过来见见罢。”

那些人一起跪下去叫道:“参见小奶奶。”

“不是小奶奶是身边人。等孩子落地才立房头。你们与她平磕了头吧。”崔夫人情不自禁皱了皱眉头。

千金公主止住道:“不可虽然不立房头也是主子。不然将来孩子怎么见人?你们还是磕了头吧。”

崔夫人别转脸不说话。那些家人无所适从呆站在那里。

二娘不好意思道:“磕什么头大家一样的人都是服侍少爷罢了。今后就是姐妹兄弟一般。”

千金公主只好道:“平磕头也罢了只是今后不得不尊重杨姑娘。她现下已经身怀有孕是你们少爷心坎上的人谁要委屈了她别说你们少爷不依就是我也必要管管的。”

一个家人媳妇十分伶俐已经看出了其中的关节笑道:“这姑娘既是已经有了我们崔家的骨肉便是我崔家的主子我们断断不敢不尊重杨姑娘。不但我们不能不尊重杨姑娘我们也会传令外边的人要他们也一例尊重杨姑娘。”

“对这才是懂事的说话。你们这就出去传话叫他们外边的人不越来越多的人知dào

才好千万别叫委屈了杨姑娘。”千金公主不慌不忙的说道。

二娘眼珠一转这才知dào

最精明的还是这个千金公主真是人精也似的。她肯定已经知dào

自己是和玄暐演戏因此才推波助澜想叫越来越多的人知dào

自己怀孕的事情。

只是他们到底是错了哪根筋?崔玄暐贵为崔府独苗相貌端正温文尔雅想娶什么样的闺秀没有?想生什么样的孩子不能?为什么非要认一个不是亲生的来?

她觉得事情实在可疑但又想不明白。

那些家人们答yīng

着去了。千金公主笑吟吟的看着她道:“好孩子你看这样可好?”

二娘道:“多谢公主费心。二娘感激不尽。”

“哪里这是我应为之事。姐姐你还有什么安排的没有?若没有我就要去了。”

“你总是这么忙我此时心里很乱留下来陪陪我可好?”

“今天不得空要替武若青那两个小冤家完婚去呢。”

“怎么?今天就定了吗?”

“可不是呢武承嗣夫妻两个如今是千肯万肯那武清儿也别不过老子娘去。如今我就要进宫讨太后的示下看他们何时成婚。”

二娘插口道:“那武若青可是武敏之的儿子?”

崔夫人冷然道:“我们说话没有你插嘴的地方。”

千金公主不以为然道:“是啊不过比他老子强多了有情有义。你怎么知dào

他?”

“谁不知dào

?京中人都传遍了。说是太后要登基为帝了李唐江山要变色了。那太后的侄孙子进京就是要封王的。”二娘道。

“你真是耳目聪明这京中的事情都瞒不过你。今后再休提你在酒楼茶肆的事情我们崔家不是藏污纳垢的地方。”崔夫人忽的厉声喝道。

二娘脸涨得通红抬头望着崔夫人说出一番话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卷 第四十九章 造谣生事

太太不错我是冲着你们崔家的门第来的但今天T+清楚了一点那就是崔家的门第并不值得我仰慕。

因为她们的当家人您崔太太既没有远见也没有容人之量和市井妇人并没有什么区别。我也用不着想着以你们崔家荣身了。另外我忘了告sù

你不是我求着要进崔家是你们崔家的少爷再三央求了我来的。怎么还要我说的更清楚一点吗?”二娘心想老娘在酒楼里混了这么多年摆不平你这个老太婆真是白混了。

当着满屋丫头的面崔夫人不禁怔住了。她万万没有想到眼前的这个来自风尘的不要脸的女子竟然敢在下人们面前这么和自己说话。一时之间气的手脚都麻了。

千金公主扶住她对着二娘喝道:“放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可以由得你撒野!既然不想在崔府了生下孩子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来人将她押到小侧院安置!如果生不下孩子来再算账不迟!”

说着对二娘使着眼色二娘会意雄赳赳的嚷道:“有本事你们孩子也不要!反正我也不稀罕这孩子!好不好我把孩子打下了咱们从此撩开手两清了!”

崔夫人两眼都直了用手指着她道:“快来人!把这女人给我赶走!我不要再看见她!”

“慢!”只见崔玄暐带着双寿急急走来“外祖母你们这是演的哪一出啊?”

千金公主道:“你可是舍得现身了。要再晚来一会儿就生生把一个孩子弄丢了。到时哭都没地方哭去。”

崔玄暐瞪了一眼二娘:“你说什么了?惹得外祖母这么生气?还不快跪下给老人家赔罪!”说着便带着二娘给崔夫人跪下道:“外祖母你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未出生孩子份上饶过二娘吧。”

二娘也磕头道:“太太二娘年幼无知口无轻重你大人大量不和我一般见识原谅了二娘吧。”

崔夫人坐在板凳上眼泪止不住的掉下来。玄暐膝行过去伏在她膝头上哭道:“求外祖母体谅孙儿的难处我这不也是没有办法吗?”崔夫人听他这么说更是忍不住抱住他的头大哭起来。

千金公主也陪着掉了几滴眼泪。良久。几人方才平静下来。崔夫人拭了拭泪道:“我不为己甚。既是人家有了咱们地孩子。我也不能把人家推到外边不管。但是我万万是不能见她地了。这个院里除了我这片地方。随你安排她住到哪里去吧。只是一条。别让她和我们家人多接触。免得近墨者黑。跟着学坏了。”

二娘翻了一下白眼。嘟囓道:“你们家比我坏地多了。我还怕带坏了我呢。”

千金公主忍住笑。崔玄暐吓得不敢吭声。好在崔夫人已是拿定主意。不再和她一般见识。只作没有听见。崔玄暐急忙命令双寿领二娘出去。安顿在自己书房旁地秋雅斋居住。

崔夫人见他们出去。便屏退众人。单单留下崔玄暐。道:“这个女子不好。你要装神弄鬼。也找个像样地。看拉来地什么东西!”

千金公主道:“姐姐是想要一个相貌俊秀。举止端庄。文雅贤淑地女子。玄暐。你身边可有这样愿意和你弄鬼地人?”

玄暐道:“奶奶。我岂肯耽误那样地女子?崔家已是作孽深重。不可再造罪业了。”

“那都是那两个老不死的畜生作的孽和你何关?天!为什么要难为我们暐儿!”崔夫人悲从中来愤愤道。

千金公主道:“以往的事不用再提我只问你暐儿那女子真的身怀有孕?我却不信。”

崔玄暐低声道:“实不相瞒还未曾有。只是一年之期甚近孩儿除此别无他法。”

千金公主道:“我说呢亏得这女子还能稳得住。说谎话也面不改色不慌不忙。是个靠得住的人。”

崔夫人道:“唉想想不知是什么人家的种子抱到崔家认作大宗我心里就不好受。”

千金公主道:“玄暐你觉得你曾祖父他们会成功吗?”

崔玄暐道:“奶奶你是什么意思?就是成功了我也不后悔。我不会去做叛臣我的儿子也不能。”

千金公主勉强一笑道:“我何曾希望你去做叛臣?我毕竟是李唐公主岂能愿意坐看江山被别人所占?只是此事若是暴露不但是我就是你作为崔家苗裔也会一起被株连身死的。我也是身不由己。只好替他们包涵由他们去做。”

崔玄暐道:“奶奶我知dào

我也是身不由己毕竟崔家三千多人口的性命在他们手中。我一时希望他们成功一时又诅咒他们成功。”

崔夫人道:“别说了。既然定下这个计策那么他们成功与否都与我们无关。成功了是二娘的野种做天子失败了是那野种顶缸。与我

无干了。”

千金公主道:“正是。我们如今要造出极大的风声传的满城人都知dào

崔家的公子不知尊重被小厮引诱包养妓女留下了种子。崔府的老太太气的都病了。”

崔夫人为难道:“这……了。”

千金公主道:“怕被人议论不要做被人议论的事家中现有两个反贼自己去出不就是了。”

崔夫人沉吟道:“唉这两个老畜生怎么会丧心病狂一心要做反贼呢。那就做了天子又能怎么样呢?如果不是为了崔家这三千多口人我真恨不得去出了他们。”

千金公主道:“我比你们还想去出他们我只有暐儿这一个孙子如今这样毁坏他的名誉我心里像刀扎的一样。”

崔玄暐笑道:“不当紧。如果能牺牲我一个人的名誉保全三千多条性命我愿意牺牲呢。这么大的阴德有人想做还没有机会呢。只愿意积了这个阴德后下辈子不要叫我投生到这样世家呢。”

崔夫人看着他道:“这孩子最像他的母亲看去什么都不在乎。其实心眼好着呢遇到事情总是为别人想得多为自己想得少。”

千金公主站起来道:“姐姐不要再说往事了。如今我就进宫去禀报太后完那两个孽障的前事。”

崔夫人叹道:“唉没想到他们两个这辈子也没能成就姻缘。我总是担心临王贵为王侯现在对苇娘千好万好过后妃嫔成群便把她抛到脑后。”

千金公主道:“可不是呢。王爷有几个痴情的?那都是她的命我们也没有办法。就说那武若青他就能得到好?非要娶那个武清儿看吧武清儿背后是威权赫赫的武承嗣兄弟自己又性格强悍有他受的气。”

崔夫人道:“这两个冤家不知累世造了什么罪业前生后世都这样命苦。叫我们这做老人的看着心里都是难受。”

千金公主亦叹道:“走一步讲一步吧。姐姐二娘怀孕造动静的事就交给你了。我进宫去了。”

又回头看着玄暐道:“只是苦了你了玄暐。”

崔玄暐满不在乎的一笑道:“奶奶你赶快去吧别操那么多心了。你看再操心又该显得老了。我可要我的奶奶永远年轻漂亮像二八佳人。”

千金公主心里一酸险些掉下泪来强忍住笑着打了他一下道:“你就心眼坏一点不这么懂事奶奶心里也好受一点。”

崔玄暐笑道:“我懂事吗?奶奶终于认为我懂事了。以后要继xù

这样夸奖我我来者不拒绝不骄傲。”

崔夫人道:“好了好了。让你奶奶去吧我们商量商量正事吧。”

千金公主告别了崔夫人转身出去。

这里崔夫人与玄暐道:“玄暐你要知dào

我们世家子弟步入仕途一是靠的门第二是靠个人的声名。如今这样处理你的名誉就被毁了皇家不会再用你这样人了。你的前途基本上就被毁了。”

玄暐笑道:“外祖母我不是当官的人我只愿意在你身边做个好孙子于愿已足。难道我们家还要我当官去挣钱不成?”

崔夫人叹道:“我知dào

其实你一直想做个忠臣孝子有一番作为的。是我们连累了你。”

玄暐过去搂住崔夫人的脖子道:“没有你们还没有我玄暐这个人呢外祖母说这样话可是批评玄暐不孝顺啊?”

崔夫人拽住他的手用手抚摸着道:“玄暐你为了崔家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可是崔家的人未必领情呢。我不怕外人的议论最怕咱们自己家的人对你无端指责。”

玄暐道:“不要想那么多了。眼下只有这么办我是族长我不做牺牲谁做牺牲?这是应该的啊。”

二人正在说体己话忽然听到外边有人高声道:“我要进去禀告少爷一件事一定要进去的!”

那守门的小厮道:“夫人吩咐的谁也不能进去天塌下来砸死在外边。”

崔夫人看了一眼玄暐“你出去看看。”

玄暐走出来问道:“是谁?什么事?进来回话。”

守门的小厮道:“是李胜。因太太吩咐过不能进内打扰所以挡在外边。”

玄暐点点头:“叫他进来。”

李胜从外边雄赳赳气昂昂的进来走到玄暐身边请了一个安道:“少爷丢死人了。一个小厮在外边吵嚷说是你包养了长安酒楼的婊子欠他的有钱要来要钱呢。轰动了四周的人都来看呢我们挡都挡不住。”

崔玄暐听了不觉欢生靥上笑对李胜道:“好我们出去看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卷 第五十章 府前献艺

玄暐带着李胜走出去李胜一路上咋咋呼呼道:“少T啊就在门外围得人山人海啊。”

一时之间院里的丫鬟小厮们也都张大了眼睛悄悄的窃耳私语。李胜见了更是气昂昂的赶着道:“你们看什么看没见少爷已经出来处理了吗!”

双寿从前边溜着墙根过来见到玄暐一个劲的使眼色叫他过来。

李胜看到了大踏步过去揪住他的前襟就打:“都是你们这起子败坏主子的奴才如今坏了事了还要弄鬼!不是你们好好的主子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

玄暐喝住他:“放肆!住手!叫双寿过来说话!”

双寿缩着头乞乞索索还不敢过来。玄暐闲闲道:“你这奴才有什么话要说?说就是了。怎么好像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一般不敢说怎不叫李主管怀疑?”

双寿看了一眼李胜叫了一声:“爷小的没有话说。只是和爷打个招呼看爷有什么吩咐没有。”

玄暐知他是因李胜在旁不想说便转移话题道:“门外什么事?李总管巴巴的过来见我要我出去看。”

双寿苦着脸道:“小祖宗你就别出去了。方才二娘已经出去了……

玄暐心里一沉暗道:果然是外边女子和世家不同。岂能这等不知尊重抛头露面的在外面任人指点?

旋又释然。这样也好。免得自己和外祖母费心传播了。她自己出去现眼。还不是世家地新闻?怕不到明天。皇宫里都知dào

了。

便点头道:“二娘果然是女中豪杰。能为夫分忧。我岂能让她自个儿面对这样地事?断无此理。双寿。你跟我们一起出去。”

李主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地耳朵。叫道:“爷!那个贱人已是出去了。爷正好找这个借口。说她不守妇规。赶她离门离户。哪能够一起出去……

双寿见主子并不在乎此事。便也腰杆挺直了。喝道:“主子说话。你没有听见不成?难道主子年轻。就不放在你那眼里了?”

李主管狠狠瞪着他。举手又要打。双寿机灵。早躲在玄暐身后。叫道:“你就是欺负主子年轻!哪有主子不说话就打他身边人地?”

玄暐止住李主管道:“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再吵了。与我一起出去吧。”

李主管拉住他就跪下去:“主子现在与刚才形势已有不同。方才那贱人还未出去如今她就在新闻?求您不为自己想想也为太太和崔家的体面想想。”

玄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道:“你的意思是我丢了崔家的体面?”

李胜低下头不说话。玄暐大笑着出门去了。

二娘果然在门房她站在大门口对着门外的一个小厮道:“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找人找到崔府来了!“

崔玄暐注目看去只见门外那个小厮年纪十三四岁穿着单薄的衣服戴着一顶灰不溜丢的破帽子不是天福是谁?

便走出来拉住二娘的手笑道:“你怎么出来了?看风吹了身子?怎么那么不知爱惜自己?”

二娘见他出来大声笑道:“天福你看你姐夫出来了!你要什么只管找他吧。我的那些东西留给你你也不稀罕叫你们店主人收拾了还给我抬来吧。”

天福走过来给玄暐磕头道:“小的不知dào

府里规矩。因姐姐跟了姐夫去府里的小大官说道但是姐姐的行李都要抛了给我可是小的进去收拾店主人不依要全部自吞了。小的气不忿赶来告sù

求姐夫为小的做主。”

他一口一个姐夫周围的人都大笑起来。其中一个摇头道:“崔家是一天不如一天了。过去出了个荡妇崔可谏如今他儿子也不学好在外边包养婊子带到家里。也不怕人笑话。崔干那老匹夫的脸被这样子孙都丢尽了。”

双寿小心的看着崔玄暐的脸色大气都不敢出。崔玄暐却不在乎吩咐双寿带着二娘进府道:“你带着二娘进府要小心拣好路走有什么磕绊打断你的狗腿。”

二娘却不肯走道:“这个天福是赶来讨我便宜的我那箱笼当初我说带来双寿说什么也不肯要我留下给天福。现在我想起来还心痛呢。这箱笼少说也值二百两银子呢。如今白白便宜了那个店主。”

天福道:“可不是呢。双寿说是给我的姐姐也亲口答yīng

了的。那都是姐姐累年相与孤老积攒下来的给我这穷人也是姐姐的功德给店主富人福德也不添一笔的!”

周围的人都起哄起来:“原来崔家的这个小妮子会相与孤老看不出好个姐姐!不如就在这里唱一曲何如?”

二娘历经这样场合是人越多越来劲她一时兴奋之极大声吆喝道:“不瞒列位说本姑娘唱的好曲子整个长安城里除非皇帝老儿那儿的我比不上其他的人说谁比我唱得好我也不服气!”

崔府的小厮们都气的要死一个伸脚去勾她想将她勾倒在地就不再丢人现眼了。

没曾想还没伸出脚先被玄暐踢了回去:“放肆二娘现在怀着身孕要是掉了胎你可担得起责任?”

二娘旖旎娇态倚住玄暐道:“好哥哥你去叫人与我拿把琵琶来我心里要在这里唱一曲出出心口的闷气那时你们老太太才知dào

我的身手呢。”

玄暐笑道:“随你心里要怎么样只要你高兴我就依你。双寿你奶奶要在这里弹奏一曲你去取把琵琶来。”

李胜大哭着跪下来:“爷!奴才求您赶我走吧奴才情愿回老家种地去!”

玄暐淡淡道:“你要去也由你你要留也由你。只是不能在这里说你要是惹得新奶奶不高兴我要你的命!”

李胜怔怔的看着他气的回房收拾东西去了。玄暐却全不在意只是催着双寿进去拿琵琶。

周围的人越围越多都道是崔府的小奶奶要在这里唱曲儿能得听一曲不枉活一回。都聚在那里不肯散开。

天福叫道:“姐姐你的曲子是好听但是我听了顶不得饱你要先处置了兄弟的东西才是。”

玄暐看着二娘道:“你看怎么办?”

二娘笑向天福道:“兄弟你来到这里见了崔家的大爷难道还向我要钱不成?我的钱还不知在哪里呢。”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都道是崔家以前势力使尽了现在风水不好了出这样的子孙弄这样的怪物来家丧门败户装幌子。

有的出来扯着小厮道:“我看你们少爷是被迷住了一个妓女千人接万人骑知她怀的是谁的孩子?你们少爷就肯招认?就是自己的亲生有这样的血统也丢崔家的人。不如你们做主赶了她去就是你们少爷怪罪上面还有老太太呢难道你们老太太也由着他这样胡闹不成?”

小厮们面面相觑却没人敢有这胆只是恨得咬牙切齿徒在一边干气罢了。

一时双寿取来琵琶递给二娘低声道:“你不要失心疯了。闹得不像了太太是不依的。”

二娘笑道:“我这次唱过要收钱我要叫太太看看我的本事知dào

我二娘不是没用的人是能挣钱的。

你就等着瞧吧。”

双寿急道:“我们家不缺钱要面子。”

“我能挣钱不是面子?明天这长安城都知dào

了你们崔家的公子娶了头号娘子来家了又唱的好曲又能挣钱这不是体面?”

“说的好。”玄暐拍手道“唱。”

二娘信手拨弦唱道:“豆蔻花开三月三。”

一队骑牌军过来手执鞭子口中喝道:“临王到!”

众人慌着躲到两边二娘也唬的要往里边躲。玄暐拽住她:“别怕这是自己弟兄你就在此与我一起迎他。”

须臾又是一队骑牌六个内相然后是一抬淡黄大轿。来到门口轿子停下玄暐和二娘就地跪下。

轿帘掀开李隆基从轿子里出来满面含笑扶起玄暐看着二娘道:“这位是谁?不曾听表叔说过。”

玄暐道:“祖母和外祖母再三催我娶妻在外边遇到了心仪的就娶来家了。眼下已是有了身孕怕不几个月便要请王爷来吃满月了。”

“哦?表叔你倒是神。小侄我追求到如今还不知好日子定在哪一天呢。”李隆基苦笑道。

几个人一行说着一行便要进府。

猛听到外边有人喊道:“姐姐姐夫我的事还没说呢。”

李隆基站住问道:“什么事?怎么有人在外边喊叫。你们小厮都是做什么的?看来贵府这几日也是忙乱的很都没有功夫管教小厮们了。”

崔玄暐脸色略微红了一红转瞬恢复自然道:“这是贱内的兄弟来寻我们的。”

李隆基便道:“既是表婶的兄弟便请来相见。”

崔玄暐命人领天福过来天福跪下给临王磕了头临王笑道:“免了吧。你今年多大了有什么事只管说就是。你姐姐姐夫不管本王照顾。”

天福便一五一十的说起来李隆基越听越奇便问玄暐道:“表叔咱们借一步说话。”

背过二娘隆基问道:“怎么表婶是酒楼里包来的?贵府里就肯认她?老夫人知dào

吗?”

“正是向你学习从酒楼勾栏取珠玉。”玄暐正色道。

“出身也不必说它只是贵府与别处不同这个事情你要想清楚。”

“玄暐正要求王爷帮玄暐为这女子立一个房头这样家下便没人敢说了。”

“老夫人那里怎么交代?”

“外祖母已是认下了。只是不好对家下交代无法立房若是王爷施恩谁也没有话说。”

“老夫人都能这样深明大义我李隆基还有什么说的。我助你就是。”

二人商量已定便转过身来隆基对天福道:“既能见我也是你的缘分你姐姐的行李能值几钱?你去见临王府的执事官就说我说的叫他给你找个执事一年5oo银子的进项另拨给你五十亩田地如何?”

天福喜从天降简直不敢相信这样的好运会落到自己头上一个劲的磕头谢恩如在睡里梦里。

隆基笑道:“你是我的子民你过不好是我们李家的责任你谢什么?小王不过有助圣道罢了。”

二娘不禁咋舌:好个出手阔绰的小王爷这长安酒楼真是风水宝地一天之内就了两个人。自己是不用说的了这个天福小厮平常灰头土脸谁知也这么有福气!不用说这一去就不用再在酒楼里看人眼色了全家都能跟着过上好日子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卷 第五十一章 初论佳期

天福一溜烟的去了。隆基携起玄暐的手二人动步)t隆基边走边问:“苇娘这几日可好?宫里这几日事情多不得消停我没有来上诚恐苇娘怪罪一会儿你可要帮我美言几句。”

玄暐笑道:“我不帮你们谁帮你们?我就是看不上那武若青黏黏呼呼的模样苇娘要真是嫁了他那可真是一辈子不能扬眉吐气了。”

隆基笑道:“苇娘怎会嫁他?他一个破落的贺兰家的子弟怎么能配的上你们崔家的千金?”

玄暐亦笑道:“千金亦是不假嫁了你临王不是崔府的千金也身价百倍了。正是女生外向嫁夫随夫。”

隆基站住脚步皱眉道:“主要就是这未嫁之时娘家门第大有讲究。你说”说着他停下来指了指皇宫方向:“会不会暴露啊?唉这一天不成亲我的心就一天也放不下来。”

二娘这才知dào

这个小王爷钟情的姑娘原来也是个出身不高的只是搬动了这个崔玄暐才冒认做崔家的小姐得以和王爷定亲。这个崔玄暐真是可恨!既然有这样本事把自己也认作哪个大家的小姐不也罢了那自己不就不用在这里受窝囊气正大光明的做夫人了?

夫人?崔府的夫人?二娘想着想着自己就醉了。自己一定要把握机会一要迷住这个崔玄暐二要生个儿子三要逼他想办法给自己谋出身。

想到这里她笑道:“王爷竟别问他呢他自己的事还处理不清呢哪有本事帮zhù

王爷?”

临王看着她恍然大悟道:“表叔难道你的婚事也受到阻碍了?唉我们看上去金尊玉贵其实哪里如平民百姓?娶个亲都不得自主要考lǜ

几百样子。”

崔玄暐意味深长的看着她笑道:“我们的事哪能跟王爷相提并论我们的事王爷伸手相助也就罢了王爷的事却要惊动宫里的。”

二娘急道:“惊动宫里的都能办成惊动你家老太太的倒办不成么?”

临王摇摇头道:“你是玄暐在哪里认识地?”

崔玄暐清咳了一声。红了脸道:“王爷不必细问。与苇娘相同。”

临王哦了一声。没有说话。带着他们往苇娘屋里走去。

玄暐止住他道:“你这是往哪里去?”

临王道:“往苇娘屋里去啊。”

玄暐道:“门上已经报给了老太太。你还是先拜见我家老太太。再去见苇娘是正理。”

临王笑着拍了拍脑袋:“多亏表叔提醒我这一心只想着苇娘把拜见老人都忘记了。勿怪勿怪。”

说着和玄暐一起往老太太屋里走来。

进了老太太屋子只见苇娘坐在崔夫人身畔不知在说些什么。

隆基心道:幸亏来了否则不知老太太怎生怪呢。苇娘又该火了。

急忙倒身下拜:“孙婿李隆基拜见祖母大人!”

崔夫人慌着站起身来带着苇娘跪下还礼:“殿下快快请起折杀崔氏了。”

李隆基道:“又不是朝廷殿堂只叙亲戚之礼。

隆基合该如此。”说着便用眼去瞄苇娘。

崔夫人察觉到了笑道:“知你来了我特意把苇娘叫过来。既有了夫妻之望今后便要避嫌不要私自见了就是瓜清水白也有个瓜田李下防着人多口杂说出去对王爷不好。”

隆基脸一红王顾左右而言他道:“祖母教xùn

的是隆基记下了。隆基听说表叔不久也要大喜了不知定在何时操办?”

崔夫人仿佛此时才看见一起跟来的二娘微微笑道:“听说你要在外边卖唱?还和一个小厮为了一个二百两银子的箱笼在大街上厮闹?可是有的?”

二娘听出崔夫人口中的鄙夷之气甚是不解道:“是啊我想二娘一个大人有脚有手能舞会唱断不能在家吃闲饭我能养活自己!看门那么多人趁场子也趁不来这么多人所以想抓住机会多挣几个钱!照这样下去我一月挣个一百两也是有捆的!”

她振振有辞的讲来满心以为会博得崔夫人的赞赏谁知崔夫人倒更加不屑的笑了连接话都没有冲着崔玄暐摆摆手叫他领她出去表示不想听她说话。

崔玄暐临出门前冲李隆基使了个眼色。李隆基此时是哭笑不得心想崔玄暐是脑子哪根筋缺了哪里寻得到的这个活宝?举世无双的崔氏竟不能养活大宗的一个婢女要她去卖唱挣钱?

他摇了摇头不知说些什么好。

崔夫人看着隆基道:“也不怕殿下笑话家丑已经外扬也不瞒你。这是玄暐找来的怪物

一意迷上了。怀上了玄暐的孩子粘上来了。我做)能把事做绝只好容她暂时在家里等生下孩子后再做决断。”

隆基回道:“祖母说哪里话。自古以来荒唐的事哪家没有?要说笑话又从哪里笑起?只是我想既是表叔迷上了二娘也已经怀上了崔家的骨肉要是决断了似乎也有不妥。你叫那出生的孩子将来怎么做人?依我之见还是给她定个名分随便做个小也就算了不然孩子的名分也不正。”

崔夫人沉吟道:“既是王爷吩咐我岂敢不从?只是怕家下人等不服。”

“家人们不必说不服的无非是贵本家。现下叫他们出来隆基当面吩咐看有谁不服?”李隆基一心要完成玄暐所托急急说来。

苇娘看了他一眼忽然道:“我看玄暐并没有迷上她是不是受了她的要挟?”

崔夫人奇道:“何以见得?若是没有迷上怎么会勾搭这么久?还怀上了他的孩子?还巴巴的带了她来家里闹着要给她名分?”

崔夫人心底一凛心道:苇娘都能看出端倪那崔铮两个老匹夫狡猾的像狐狸一样岂有看不出来的?

因此追问苇娘。苇娘道:“刚才祖母那等说二娘我看玄暐无动于衷并不生气也不护惜她这也太有违常情了。

而且妓院里装作怀孕要挟男人这样的事情很多玄暐可能是着了她的道了。”

隆基赞道:“苇娘观察的好生仔细!正是呢刚才祖母那等说二娘玄暐也不吭声护护我也觉得邪门呢。”

崔夫人用手扶住头道:“我看未必。我了解玄暐他不敢吭声是怕我。倒不是不心疼那个唱的。罢了不说这事了。你们两个的事快办了。”

隆基眼睛一亮:“祖母此言当真?是谁说的?”

崔夫人道:“方才千金公主说的她现在进宫去讨太后的示下了。说是要先办那武家小厮的事再办你们的事。”

隆基跟着问:“公主还来不来?若来我在这里等她。若不来我去公主府问问。”

崔夫人笑道:“你是个正主断没有给你操办婚事不通知你的道理你只安心坐着等太后的旨意吧。”

隆基笑道:“等不及啊只想快点知dào

。”说着又瞟了一眼苇娘。

只见苇娘也两颊生红晕双目熠熠生辉专注的看着崔夫人。

崔夫人慈爱的抚摸着苇娘的头笑道:“冤家!只要你满yì

十分我就满yì

一百分啊。”

隆基痴痴的看着崔夫人与苇娘不禁赞道:“祖母你和苇娘倒像是亲祖孙呢。真是慈爱至极。”

崔夫人一愣旋即展颜道:“可不是呢。我看见苇娘就想起一个人来心里亲的很。”

苇娘幽幽道:“可是崔可谏?”

崔夫人愣道:“我的儿你怎么知dào

?”

“家里人都说我是崔可谏转世我怎么会不知dào

?”苇娘不自然的笑道。

崔夫人喃喃道:“你都知dào

了?”

“都知dào

什么?”苇娘察觉到崔夫人语气有异不觉反问道。

崔夫人道:“他们怎么说你是可谏转世?”

苇娘叹道:“我自己也怀疑呢。进了崔府就像生活过几十年的一样熟悉崔可谏用过的东西放在哪里我都知dào

。就是丫鬟们都不知dào

的我想起来一说在哪里就能在哪里找到。”

崔夫人不再说话脸上的皱纹仿佛更深了抱住苇娘的头道:“所以天才叫你又回到崔家。”

隆基挠挠头道:“有这样神奇的事?我却是不信的。我听说那武家的小厮还是温若玄转世的呢可是你怎么不能和他成为夫妻?可见这样的话还是做不得真的。”

崔夫人道:“不成夫妻也罢他们上世闹得也够了。我只愿她这辈子跟了王爷能和和顺顺做个平安夫妻百年和谐心里也好受些。”

李隆基点头道:“祖母放心若是我能娶苇娘为妻一定视若掌上明珠不叫她受半点委屈。”

崔夫人叹道:“人生在世哪有不受半点委屈的?只要你们互相尊重爱惜不互相作践也就是了。”

苇娘道:“祖母你给我讲讲过去崔可谏和温若玄的事情吧。我近来老是做梦心里迷惑。”

崔夫人奇道:“你做什么梦来?讲讲我听。”

苇娘愁眉苦脸的看着李隆基道:“说我不该和隆基成亲要嫁给武若青。否则天也不容我。”(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卷 第五十二章 柳暗花明

夫人叹道:“天意天意究竟在哪里?我们只有闭着)]走去了。”

隆基却紧张的说道:“我不相信。既然天意叫你和武若青成亲为何你们两个没有感情?又为何太后都同意了我和你成亲?眼见得梦是不能作准的。你不要胡思乱想。”

苇娘叹道:“我又何尝想胡思乱想?只是这梦做的有根有据让人不得不深思。”

崔夫人叹道:“我的心都要操碎了你们不要再对我讲这个事情了。我不管你要嫁给谁只要能过好就是。什么是天意什么是命?也许老天安排的命也不如你自己走的路好呢。”

“可是天意是能违背的么?我真怕我和三郎不能成亲啊。”苇娘幽幽道。

隆基站起身道:“太后已经恩准了你不要怕要放宽心。谁也不能把我们拆散的。”

苇娘道:“不是我已经一连三天做同样的梦了。梦中一个少年仰着天叫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谏儿是我的!谏儿是我的!这辈子是下辈子也是!’我真的

隆基笑道:“说不定那个少年是我呢。”

“不是他是武敏之。我浑身是血好像刚生完孩子对着他叫‘敏之不要等我我欠你的可是还不完了’!”

隆基面色一变他最近也梦到有人对自己说自己就是武敏之难道世上真有这么巧合的事?难道自己真的是前世就与苇娘有缘?难道坊间盛传的武敏之与崔可谏的奇闻淫事竟是自己和苇娘吗?不绝不会是。

他脸色铁青。道:“苇娘。不要相信。你和武敏之无缘也不是和我无缘。”

话说出口来。自己也感觉无力。

苇娘道:“可是。在梦里那武敏之转身一变。就是李隆基你啊。我真是怕了。我不要是崔可谏。也不要你是武敏之。更不要我们今生无缘。”苇娘低声叫道。仿佛失去了控zhì

一般。

崔夫人面如土色。喃喃道:“苇娘。我给你讲。”

李隆基道:“祖母。你不要讲。我们今生是今生。与前世无关。何况前世本是无凭之事。怎能用来决断今生?”

苇娘哭起来:“你叫祖母讲吧。我们就是成亲了也是一对明白地夫妻。知dào

欠人家温若玄怎么样一笔债。”

崔夫人道:“你们两个孽畜我这颗心上辈子都被你们揪紧了这一圈子人哪一个不是被你们害的!

“温若玄不用说是被你们活活气死老太太多好的老人家可怜临死还在叫着你的名字!崔浩一个多上进的后生也为你不争气与武敏之结下冤家被太后流放现在疯疯傻傻!玄暐是没了亲娘我和公主是没了子女!”说着便捂住脸吞声哭起来。

这些事情李隆基都隐约听人讲起过只不过没有设身其中如今听崔夫人讲来不禁深深的垂下头感到心中凄凉不已。

苇娘是第一次听人讲起大为震惊脱口说道:“不知我前生居然造下这般罪来这辈子罚我流落风尘也是命理

第二卷 第五十三章 自由的公主府

金公主笑道:“我求之不得呢玄暐这就去给她收T7她到我家里去住谁敢放个屁!”

玄暐也想叫二娘离门离户崔家人多口杂在这里只能横惹物议对谁都没有好处。便道:“得令!奶奶孙儿去也!”

千金公主道:“什么大事!如临大敌似的!她要愿唱我让她在我家里唱个够呢!稀罕钱怕什么?那不是因为没有钱么?有钱至于想着去卖唱养活自己吗?”

一边说着一边心里计较。这个女子进了自己府中要紧着她和府里的那些男人们偷省的到时养不出来孩子。在外边抱的毕竟不如自己府里的机密。

崔夫人没想到她竟当了真道:“你可要想清楚不要头脑热过后后悔了我们崔家是不要这样东西的。”

千金公主笑嘻嘻道:“养下孩子要不要呢?”

崔夫人才要硬气忽然想起来什么又泄下气来“怎能不要?就指着他给玄暐解急呢。”

千金公主道:“正是为此呢。姐姐小不忍则乱大谋我们如今是如履薄冰呢和那两个老狐狸缠谁胜谁负还说不清。因此步步都要小心。怎能因为这女子出身不好言谈俗气就要赶离了门户呢?不紧跟着让人瞧着我们先时是作假吗?以后再想作假也做不成了。”

崔夫人猛地警醒道:“多谢你提醒。我心里也明白只是一见了她心里就恼上来了。”

“姐姐是贞静惯了的人看不惯她也是意料之中。也罢我带走她反正我对此是无所谓。”说着又道:“只是玄暐要到我那里去的勤了否则谁会信玄暐是迷上了她呢?到时你别要说玄暐被我带坏了。”

崔夫人笑道:“你那里也就是乱了点原来玄暐年纪小我怕辨别能力不强画虎不成反类犬所以阻挡他。如今他已经长大了学学公主的潇洒倜傥有何不可?男孩子太腼腆了也不好。”

千金公主微微一笑:“你总算是看开了。我一会儿就带走他们了。你不要在家里想望。说我霸占你地外孙。”

“我地外孙就是你地孙子。你爱带不带。我一个外祖母也管不了那么多。”崔夫人接口道。

千金公主感叹道:“唉。我们两个老太太也真是可怜!都这么大年纪了。守着这一个希望。还多年以来互不来往。像这样说话。我们何曾有过?怎么以前没有现我们有这么多地共同利益?”

崔夫人也感叹道:“以前好像是迷糊了。只记得仇恨忘了亲戚了。我们是儿女亲家啊。那是何等地亲戚啊。你是谏儿地婆母。我是玄儿地岳母。

现在就是他们不在了。他们地孩子玄暐还在。虽然在我膝下长大。但是是你地亲孙子。如今我们两个人就守着这一点共同地骨血了。就有什么排不开地仇恨为了玄暐也该抛到脑后了。以前怎么就想不开呢?”

“是啊。现在到了事上。才现有很多事很多话要我们两个人才能说才能商量。别人竟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不敢信托。”

两个人在一处唏嘘感叹顿觉世事如戏连当初因为崔铮闹下的孽缘也成了二人如今相好的幸运之源。

崔玄暐带着二娘慌里慌张的走来来到屋里跪下给两位老人磕头。公主扶起二娘道:“我已经给你外祖母说过了从今后就搬到我家里去住。一是我那里清净二是我也寂寞少个说话的。”说着又吩咐玄暐道:“暐儿你也与我们一起去。”

崔玄暐看了崔夫人一眼面露难色。只见崔夫人微微颔知dào

她们两个已经商量过了只好点头答yīng



千金公主指了他额头一下道:“敢做不敢当算什么男子汉!还不跟了我和二娘去呢。”

玄暐故作委屈道:“跟着到奶奶那里去是叶落归根孙儿一直想去是你和外祖母拦住硬不让去的。如今是不是看孙儿长大了觉得有用了便想带我去了?”

千金公主笑道:“你越来越能说嘴了怎么到了事上……”说到这里便不再说回转身对着崔夫人道:“现在舍不得还来得及。”

崔夫人道:“这个混世魔王带走了我心净几天早走我眼前早干净。带走了吧。”

玄暐道:“外祖母我走了你真的不想我?”

崔夫人笑道:“不想不想。你永远不回来才好呢。”

玄暐道:“那我就听外祖母的话不回来了。本来我就是温家的后代住

是正该所宜。”他装作郑重其事的模样极其认真\说道。

崔夫人急道:“我哪里说不让你回来了?你是崔家的大宗怎么能长期住在公主家里?崔家又交给谁呢?”

“崔家不是有舅舅崔浩吗?难道我千里迢迢是白接回他来了?其实孙子早有认祖归宗之心只是不敢说。今天奶奶说了出来孙子心里觉得早该如此。就此拜别了外祖母吧。”说着趴下又对崔夫人磕了三个头。

看着崔夫人着急起来千金公主向他头上打了几下骂道:“还不起来呢!就你这个模样想认祖归宗我还不要呢。”

崔玄暐一跃而起朝着崔夫人做了个鬼脸笑道:“舍不得我了吧。”

崔夫人忍不住也破涕为笑骂道:“王八羔子耍起我来了。快爬回你老家去吧。”

千金公主道:“姐姐说的不对了怎么叫爬回去呢?难道我们公主府是爬进去的?”

崔夫人拍拍头道:“是被这小奴才气昏了公主不要见怪吧。”

千金公主笑道:“要是见怪咱们互相见怪的多了。那些不见怪这些倒放在心上了?”说着回身问二娘:“就要到温家去住了你可愿意?我们那儿可比不了这崔家这儿是百年不移的崔氏大宗我那儿可是新的政治暴户。”

二娘慌忙拜下去道:“能到公主家里去住住就是奴婢的福分怎么会不情愿?”

千金公主笑道:“这才是个乖孩子呢去了你就知dào

了。我家里虽然没有他们历史悠久但是住着舒服着呢。咱们走吧姐姐我们去了。”

崔夫人斜着眼睛看二娘道:“你去了之后也要想着你是崔氏大宗的身边人不要没有规矩让人笑话玄暐。”

二娘沉着脸不说话。玄暐叫了一声:“外祖母我们就要走了你就不能说个好听的?就是仿佛依依不舍一般掉几滴眼泪也好啊。”

崔夫人赶着他骂他一路笑着跑掉了。千金公主也笑着带着二娘上轿而去。

千金公主果然话无虚言公主府第的确没有崔家那种历史悠久的感觉但是充满了奢华气息令人行动都觉得特别舒适。

二娘说不出的喜欢这里她觉得这才是人居住的地方。不像崔家虽然也高楼大厦但是广寒宫似的冷清压抑。公主这里笙箫管弦不绝歌儿舞女舞袖弄歌杨柳映月琥珀泛杯人人尽欢个个舒展。公主也不像崔夫人那样严厉下人们也不像刺探军情的探子每个人好像都在忙着去享shòu

自己的事对他人只是尽职而已没有过剩的漏*点。

二娘来到这里如鱼得水不久就习惯了这里的生活。几天下来她不但能够和下人们打成一片和公主府里的男人们也打情骂俏起来。

不知为什么崔玄暐虽然不在乎她但看到她和别的男人打情骂俏还是气填胸膛郁愤不已。

千金公主看在眼里笑在心里。一日她叫崔玄暐到身边装作无意问他:“暐儿你住在这里可有不舒心的地方?”

崔玄暐立即道:“这里的男人太多太随便有的甚至对二娘怀有不良企图。”

千金公主笑道:“这你都能看出来?看来玄暐不是像在嘴里那样对她不在意啊。我警告你她可是用来生育的不可能是你的妻也没有可能成为你的妾。所以你不能动情否则吃不了你兜着走。”

崔玄暐想了想咬牙道:“也是反正我也不准bèi

要她随便她去吧。”

话是这么说可是见了她和其他的男人耳鬓厮磨还是气的受不了。最后干脆搬到其他的院子里住求得个眼不见心不烦。

二娘倒是没有注意到他的心情反正她知dào

崔玄暐也不喜欢自己他也不准bèi

娶自己为妻哪怕为妾。看那崔夫人的意思很可能生下孩子给一笔钱就把自己赶走所以也不觉得在玄暐面前应该有所收敛。

在她看来公主府里的好男子太多了一个个长相俊秀举止飘逸出口成章又善会讨女人喜欢。有这样的白食在嘴边不吃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住进公主府里的机缘?

此正是:

有心栽花花不活无心插柳柳成荫。

毕竟这杨二娘在公主府里能不能如愿崔玄暐又会如何面对。且听下回分解。(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卷 第五十五章 信口开河

娘也感到有些眩晕她打算好了到了时间要店主一个孩子就行了。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怀上了而且这么快!

自己离开酒楼不过一个多月时间这段时间除了和店主有过**之欢外和别人都是瓜清水白挑眉弄眼是有真枪实干倒还真无。

想起来店主那般眉眼再看看身边这些靓男心下不觉大为不爽。怎么就怀上了他的孩子?

此时的她心情已与刚来时不同那时她只想怀上一个孩子就行就是店主那时看着也是个人物并不猥琐。谁知这一个月以来她居养气养移性眼前所见尽是衣衫整洁相貌端正的男子那些以前当作天神一般接着的男子对比着只好算是下流之人了。

她一边想着一边懊恼嘴里答yīng

着公主的话眼睛瞟着崔玄。心想:这下这个家伙该高兴了他本来就想要一个不是他自己的孩子而且条件越差越好现在趁了他的心了。可是怎么?他看上去好似也很不高兴呢。

崔玄确实是越想越不高兴他简直不想在屋里守下去了。千金公主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嘱咐了二娘几句后对玄打了一个手势便带他离开。

到了内室摒开众人关上房门千金公主方动言问道:“那孩子不是你的?”

崔玄尽量想装得高兴一点勉强咧开嘴笑道:“不是怎么可能呢我怎么可能会让她怀上我的孩子呢。我又怎么忍心呢。这是别人的孩子和咱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千金公主静静的看着他道:“你是不是很喜欢二娘你要是喜欢她我做主留下她你收她做小。”

崔玄抬头看着千金公主摇头道:“不可能的外祖母不会同意的。我是崔家地大宗我要为崔家的子弟做表率。怎么可以娶一个妓女为妻呢?崔家会被我毁了的。”

千金公主冷冷道:“崔家怎么会被你毁掉?你一个小孩子想毁掉崔家也不可能。崔家会被他们自己毁掉。那个人不是你。咱们只说你愿不愿意娶二娘吧。如果你不愿意。奶奶就什么也不说了。二娘生了孩子后。咱们给她一笔钱就叫她走人。如果你愿意。奶奶为你做主。你外祖母也拦不住。她能管住崔家。管不住我公主府。我在这里为你纳一房小。谁也不能说什么。”

玄眼睛一亮。道:“你是说。我在两边娶妻纳妾?”

千金公主点头道:“当初圣旨说好了地。你是承>+两族。自然可以两边纳妾。”

玄道:“只能是妾吗?我不想纳妾。我想既娶就娶她为妻。”

千金公主叹道:“这个不行。你娶妻必要门当户对。她一个风尘女子我能接纳她进门为妾。已是打破常规了。”

玄道:“如果不是娶妻。我宁肯不娶她。让她出去寻找自己地幸福去。”

公主道:“情种情种。可惜用错了地方那二娘不值得你如此用情的这一个月来我冷眼看她她性格轻佻举止放浪是出于天性并非全是生活环境造成的。你若娶了她以后有的气生。”

玄望着祖母道:“可是我不能看到她和别的男人**而且而且如果把为了我们怀了孕地女人赶出家门我觉得对不起她。既然那孩儿为了我的孩儿而去我就要对他的母亲负责。奶奶我就是娶了她又有什么?不然我终生抱愧。”

“你你的心太好了。玄只是这个事情奶奶做不了主的。”千金公主叹道“娶妻是大事关系到继承宗庙我一个人不能做主还要听取你外祖母的意见。毕竟你们是古老士族婚姻是五伦之本极受重视我说地话分量也很有限。”

玄不再说话忽然说:“将来我自己的孩子出世了就不用再当族长了该有多好。到时我叫他姓温住到你这里。你说可好?奶奶。”

看着他憧憬的样子千金公主不忍心打破他只是说:“好好照顾二娘吧不要叫崔家地两只老狐狸起疑心。”

崔玄听了便把下午生的事简略讲了一下公主道:“你这个事做得很好这样那两个老匹夫便不会怀疑了。”

崔玄点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呢。奶奶我明天想回去崔府把这件事禀告给外祖母叫她在那边好有个准bèi

如何对亲眷们说。”

千金公主点头道:“正该如此。不过我想那天二娘在门外动静那么大想必整个长安都应该知dào

她怀孕了吧。”

崔玄叹道:“是的我是要告sù

外祖母这个孩子是我亲生地。好叫外祖母不要太排斥她们娘两个。”

公主有些吃惊道:“你疯了?你知dào

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如果二娘生下来一个男孩那便是崔家的庶长子如果你无嫡出他便是崔家未来的大宗。”

崔玄叹道:“人人都以能做上崔家的大宗为荣我却为苦。我这辈子已经被上天注定就不用说了。可是我的儿子还有希望。

我要用这个计策让他们摆脱这个命运。让他们过上平常人的生活平安、祥和、宁静、幸福。”

千金公主没有说话静静地听他说完良久方叹了口气道:“不是世家高门的子弟说不出来这样地话。那些寒门小户望着我们还不知我们过着怎样天人一般的生活。以为这就是幸福了其

里知dào

这身份如一道道枷锁从出生那天便被一直到死都无法摆脱。”

崔玄忽地调皮的笑了:“奶奶我地下一代便能摆脱了。这个大宗叫人家的孩子做去对于他的母亲来说也算成就了终生地理想。对于我的孩子来说却可以推掉做高门的责任只享shòu

高门的幸福生活。富贵闲人多好。”

千金公主叹道:“每一家里都要有一个人做出牺牲的。你想过没有如果你拱手把大宗的身份让给别人的孩子以后你的孩子只能是旁门小宗几代之后便没落的如同市井百姓了。”

“想那么久干什么?目前这几十年还不知天下怎么变呢。”崔玄伸了一个懒腰道:“我找外祖母去了。”

千金公主叫住他想了想道:“还是先让你外祖母糊涂着既不说是你是孩子也不说不是容我再想想。”

崔玄答yīng

了一声心道:等你想好我就做不成这件事了。此事必不能听你地。这个大宗我的孩子谁也不能做。

转身出门往崔府去了。

崔府里崔夫人正听李胜一长一短的讲那天在崔府门前二娘与玄干的好事气的昏章第十一。听见玄过来便摆手叫李胜出去李胜忿忿的看了一眼玄抽身退了出去。

崔夫人冷笑道:“这是崔公子回来了吗?怎么不在那个自由地地方多呆几天?这么快就回来了?”

崔玄呐呐道:“在那里住不习惯人多太乱不成体统。”说着用手摸了摸鼻子。

崔夫人这才放下脸来道:“我就知dào

你住不习惯!那个二娘在那里住的习惯吧?可是找着地方张狂了!”

玄躬身一礼道:“外祖母我此次来就是为了禀明二娘的事。”

崔夫人坐好道:“你说罢。”

玄心一横道:“外祖母二娘是真地怀孕了。不是为了搪塞你和公主说的谎。我看你只是不信特意赶来对您说。”

崔夫人冷哼了一声:“苇娘上回还说骗男人说怀孕叫男人负责是娼妓常有的手段就是骗你还罢了。”

玄低下头道:“孙子哪里有这么傻呢一直盯着她呢。今天上午她忽然恶心的受不了我立即叫了太医诊脉原来是真地怀孕了。是经常来我们家诊脉的那个胡太医好准的脉案不会错的。”

崔夫人一震看着玄道:“原来是真的!你准bèi

怎么办?”

玄道:“我听外祖母的。”

崔夫人沉思了一下道:“公主怎么说?”

玄道:“公主问我孩子可能保证是我地?我说千真万确。”

崔夫人恨得伸出手来重重的戳了一下玄地额头骂道:“不要脸的东西!这下好了!崔家越来越出好地了!真是报应!”

崔玄跪下道:“求外祖母别生气若是气坏了您玄的罪就大了。”说着用头不住地碰地求崔夫人不要生气。

崔夫人推开他道:“还不赶快滚开离了我这地方呢。我不想看见你。我白教导了你这么多年!老天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罚我教导儿孙不成被人指点!”

崔玄见外祖母如此伤感几乎忍不住就要把真相说出来了。但是话到口边想想自己如今被崔铮等人所逼的难处又狠下心来只是说:“奶奶说请外祖母的示下若是要这个孩子呢就容二娘生下来。若是不要呢就让二娘把这个孩子打掉了。”

崔夫人听了含着泪道:“孩子有什么错呢?为什么我们崔家总是大人做错叫孩子顶缸呢?既是已经这样就把孩子生下来吧。只是那孩子的母亲断断不能留下孩子一落地就要把她打走。我是断断不能看见她的!”

她一连用了两个断断可见对二娘反感至极。玄伸手扶住她道:“外祖母你心下可好些了?若是好些了我就该回奶奶那边去了二娘此时身体不好伤了胎气需yào

人照顾。”

崔夫人听说二娘伤了胎气紧张起来道:“公主也不知天天忙的什么!一个孙媳妇怀了孕住在府里也不知dào

仔细照顾竟然就动了胎气!我去看看去!”

玄道:“你不是说不想看见二娘吗?你身体也不好还是不要去了免得看见了再生气。”

“生气也不是生二娘一个人的气。你这么大的人了二娘出身低微没有见过世面要在门前卖唱你也没有见过世面不知dào

这是丢人现眼的事?还叫双寿进来给她取琵琶!”崔夫人训斥道。

“外孙记下了以后再不敢了。何况这也是事出有因我们不是也为了把动静弄得大一点嘛。”玄辩解道。

崔夫人叹道:“动静不一定是坏动静也可以叫齐了亲眷在家里坐坐席间闲谈时叫二娘出来与大家见见顺着就把她怀了身孕的事说了。难道非要丢人才能出大动作?”

玄心道:你那时倒是愿意叫齐亲眷会会二娘啊?

但口里不敢辩解只是低着头说:“外祖母教xùn

的是。”

崔夫人便叫人去传轿子说要到公主府里去。玄唯恐她去了和千金公主见面自己的谎话穿帮当下力劝她不要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卷 第五十六章 无意的发现

夫人抵不住崔玄左说右说加上苇娘这两日心绪安慰她一番便不再坚持只是对崔玄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要疏忽大意对二娘照顾一定要上心什么要多卧床休息不可叫她劳累过度什么走路之时要帮她看清前面的道路不可像以前那样自由散漫出了事可不是玩的等等等等崔玄耐着性子听她说完将她扶到苇娘住处打了声招呼便一溜烟的跑掉了。

及至出了府门站在门前的大道上却愣住了。不知要往哪里去。回公主府吧实在不想看见那个为了别人孩子上吐下弯的杨二娘自己府第吧有个絮叨的老外婆。那去哪里呢。他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去到隆基府上走走去。

到了临王府递进手本却回说临王到武府去了现在还没回。崔玄想想:武府现下正在忙着武若青和清儿的婚事自己走上门去看看也是来往一场。便骑马往武府奔来。

到了武府武承嗣不在家武三思出来迎接进去。

崔玄笑道:“小侄来此不为别事听说清儿妹妹要出嫁看看世叔这里有什么需yào

帮忙的没有。”

武三思高兴的眉开眼笑崔府一向自矜门第谁家婚姻都不轻易登门道贺更不用说婚礼之前登门相助了。崔玄此举若是传扬出去那武家的门第在长安士族眼里至少要再上两个台阶。

心道:看来太后许嫁清儿给若青果然是大有深意。连崔府都看出来门道来此套交情了。

心中越想越喜殷勤的抓住玄的手往大厅里让。玄慌忙道:“不敢不敢。小侄是来帮忙的不是来作客的。若是世叔这么客气小侄便不是来帮忙反而取扰了。下次再不敢来了。”

武三思不好意思的笑笑抽回手道:“我是看见世兄心中高兴。也罢你们年轻人不拘礼节我们这些老背晦的也赶不上你们地趣味。”说着叫一个小厮道:“进爵!你领着崔公子去到后边那里公子小姐们正在欢宴呢。”

崔玄听了大喜忙道:“正是该这样呢。世叔你还有大事要忙我还是到后院去吧也看看世叔这号称天下第一的院子。”

武三思笑道:“那样。就恕我失陪了。叫小厮陪世兄前去。务必要尽兴才好。”

崔玄对小厮说了声劳动。跟着往后院走来。

后院里果然欢声雷动。一群少年男女在那里欢歌笑舞。乱成一片。崔玄叫那小厮去了。自己信步踱过来。却不见临王与武清儿。心里暗暗纳罕。看那些男女。有好多自己都不认识。少数几个认得地。也不相熟。便举步自己游园。

武家地这处院子原是当初废太子李忠在京地宅邸。因他犯事被赐自尽。这所庭院便赏给了武承嗣。当初李忠乃是太宗长孙。深得宠爱。这片宅邸是用心监工构造。在长安城中乃是屈一指地豪宅。

府内一条清渠横贯东西。渠旁栽种着垂柳与桃树。此时正值深秋。垂柳叶子碧绿如玉。狭长如人目。桃树上挂满了如拳头般大小地红桃。渠里水清见底。似有意似无意地堆放着黑白相间地太湖石。有地浑圆如鸡卵。有地展放如平几。层层叠叠充满石趣。各色小鱼在中三五成群。悠然来往。偶尔见到风中飘落几片树叶。便摆动尾巴。倏然如箭般游走。煞是可爱。

崔玄这几日以来一直闷坐在书斋。处理家务。何曾见到这般美好地自然景象。如今抬头望天。天高云淡。树木成霭。数点秋雁;俯玩水。波光。滟滟。悠悠忘俗。不觉流连往返。一路走下去。

那路越走越幽深渐渐的便走到一个绝静的所在。那草都有一人多深半黄半绿的在风中摇摆。玄放松的仰躺下来拔下一根草放在口中嚼着静静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忽然听到不远处仿佛有女子地哭声心下奇怪不敢作声抬眼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那里草丛悉悉索索晃动着倒像是有两个人在一起厮缠似的。玄心道:一定是有人趁此地寂静强*奸丫鬟婢女。此事断不能坐视不管不然要坏了人家女子一生名节。

因此便要站起身来却又听到一个男子的声音恰像是临王的声音一般唬了一跳心道:这断断不是了临王不是那样的人况且他正钟情苇娘怎么会干这偷鸡摸狗地事?

便悄悄的匍匐着爬过去拨开草丛偷偷地向里张望。

果然是李隆基。那个女子正躺在草丛之上看不清脸色。

只听李隆基道:“清儿我们不能那样。你还有丈夫你不可为了我坏了名节。”

清儿道:“嫁给那样一个蠢货难道还要给他保留名节?我没有那样大的精神殿

还是将我给了你吧这样我心里还好过些。”

说着竟然从草丛上跃起来抱住隆基地脖子将他抱翻在地没头没脸的亲起来。隆基低声叫着:“别好妹妹!你听我说!”

“我不听不听!我就要叫那个武若青做王八他也不撒泡尿照照哪一点配地上我武清儿居然就请了太后的旨意逼着我嫁给他!好我嫁给你嫁给你嫁给你也不是全人!”

武清儿恨恨的说道。

边说边使劲压着李隆基伸手去借他的玉带。听着李隆基渐渐也不再反抗那武清儿三下五去二脱去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了绝美的身子。洁白耀眼在这深秋的天幕之下如同醉人的美酒令玄深深着迷。

隆基仿佛也被惊呆了居然主动就翻了过去。

玄紧张的想:他们是在偷情通奸一个背叛了丈夫武若青一个背叛了妻子苇娘一个为夫不义一个为妻不贞我眼见此事要不要去阻挡要不要?

正在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矛盾着要不要阻止的时候便听到那边武清儿已经尖叫一声:“啊——!”他慌忙回头去看李隆基已经剑及于履挺身进入了。

崔玄头脑蒙的一下:“人们都怎么了为什么都不愿保留最美好的给最爱的人?为什么在诱惑面前这么不坚定?那么我娶一个妓女为妻也没有什么的了。方才那武清儿倒是高门的小姐不也主动对男人投怀送抱?”

他愣了好半天心情极其不好最后决定离开这里免得看到这人间最龌龊的一面。

正当他走到半路之时迎面见到满面喜气的武若青不得不站住道:“武兄!哪里去!”

“我现在已经恢复祖姓叫贺兰了。”他喜滋滋道“我去找清儿。方才小厮说清儿往这边来了。”

崔玄有心想拦住他不叫他往那边去但是却又不知怎么心底一个声音在倔强的说:“叫他去叫他去看看他的新娘子背着他在干些什么!这个世界不止我崔玄不干净不止我崔家不干净哪一家都有龌龊的事情!

这样想着想着武若青已是拱手去了显然他是不把崔玄的神情放在眼里的。

崔玄又定了定神忽然又悔恨起来:“我怎么不告sù

他呢?他那么喜欢清儿这下定要受到伤害了。”

他的这种悔恨一经产生立即展为百倍的愧疚他转身朝着武若青的方向喊道:“武世兄!”

武若青回过头来却并没有停住脚步他朝玄摆了摆手笑道:“崔世兄我先去了容回来再来请教!”

说着便头也不回脚步如飞的去了。崔玄朝着他的背影张口结舌却说也无益了。自己心中烦躁无名之火无故窜来窜去便一跺脚也对武三思说扭头往门外走去。

门房上武家的几个仆人正捂住嘴偷笑隐隐听见他们在屋里说:“你们不知dào

那崔家的公子娶了个妓女在家里听说还怀了一肚子的孩子不知dào

是谁的呢。那崔公子就拉了来家你不知dào

那妓女还就着崔家的门户招揽生意呢!”接着又听见里边吃吃的笑声。

崔玄心中更加烦闷故yì

大声咳嗽了一声。里边顿时静了下来一个小厮伸头出来看看见玄吓了一跳叫道:“我的公子!你怎么出来了?老爷知dào

吗?您是贵客要是这么放你走了老爷不打断我们的狗腿才怪呢。”说着便双关抱住玄不放他走。另外一个奴才也抽身从屋里出来飞跑着往里走了叫道:“我去叫老爷去!”

崔玄见是这样便摆手叫他:“回来回来!我不去就是了你也不要惊动你家老爷罢!”便背着手又往里边走。

刚没走两步又听见那起子奴才笑道:“谁知dào

他们崔家怎么搞的!上辈子出了个荡妇崔可谏养下个儿子也是这么没有出息!嘻嘻。”

崔玄再也按捺不下火气冲到门房口抬脚朝门上跺了一脚气冲冲的扬长而去。那起子奴才这回面面相觑一个也没敢跟出来。

末了一个道:“我们快去找老爷去就说姓崔的是专门来捣乱的来到门上一阵乱跺我们劝都劝不住扬长而去了。要不他要先告sù

老爷了我们岂不吃亏?”

当下几个奴才计议已定便公推一个会说的进去寻武三思只是此时的武府内院与方才已大有不同。后院虽说还是燕语莺歌欢声笑语内室里武三思却紧张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来回旋转不断的擦着头上的汗珠。旁边坐着面色红涨嘴歪眼斜的武若青。(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卷 第五十七章 借酒浇愁愁更愁

三思怎能不着急呢?他的宝贝侄女武清儿在荒草堆里要脸的李隆基滚成一团被未婚女婿当场抓住然后还吵吵嚷嚷要退婚非要嫁给那个快要不行了的李家王八羔子。真是不识时务!不知哥哥是怎么教育她的?嫂嫂又是怎样给她做的工作?

这武若青虽然不姓武但在太后心中比姓武的还重yào

。当年姓武的都被贬到岭南去了只有这个武若青的爹留在京师改姓武氏受封周国公主持武氏宗庙。现在刚准bèi

改朝换代换李为武太后又巴巴的把他从巴州弄回京城这是什么意思呢?

回来后又吩咐他改姓贺兰给武家当女婿这太后的意思不是很明显了吗?是想把他托付给自己和大哥为什么要托付给自己和大哥呢?托付给当朝皇帝多好?这其中大有深意啊。这个武清儿怎么就不懂关键时刻坏了武家的大事呢?

他又是气又是怕一边安抚武若青以免此事闹到太后那里一边派人去叫哥哥回家。

武若青坐在那里气的脸色铁青。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亟不可待的去见的那个人居然就是那样的人。在定亲之后瞒着自己和人在后花园里芶且。为什么呢为什么呢?

就因为那李隆基是个王爷?呸!王爷那两个字也要被他羞死了!自古道君不戏臣妻他倒好公然勾引臣子的老婆这样的王还配做王吗?他连配做人也不配呢!

他当时就要冲上去扼杀了他要不是清儿那个贱人死死抱住喝叫隆基快跑那个畜生我就杀了他了。可恨的是那个贱人在被我抓住之后一点惭愧之色也没有反而还施施的问我:“你都看见了?就这样你也要我?”

自己居然就没有勇气说我不要你虽然自己知dào

自己该那么说可就是说出来不愿意说。是啊那样的女人我要她做什么?徒徒增加自己的羞耻才是。我应该拿起宝剑将李隆基连同她一起杀掉然后割下他们的头颅用手提着豪气干云的上殿面君请求太后治罪。这样才是一个男儿虽然受辱也会被人赞一声真是一个烈男子!可是自己为什么就不愿意就不能那么做呢?武清儿又有哪些好呢?为什么她就不能正眼看自己一眼呢?自己这般宽宏大量原谅了她她不感激自己反而还蔑视地看着自己道我不是个男人是个孬种。是的我是个孬种我不配做我父亲的儿子我是你裙下的臣子我愿意为了你生愿意为了你死我是个贱男子。

武若青悲哀的想用手抱住自己的头指头在头丛里用力的挠扒着。

武夫人先来了见到武三思狠狠的看着自己不觉一愣再见到武若青那个熊样以为又是武清儿当面拒绝和若青结婚两人生气了便笑道:“那个丫头通不成个体统是不是又给若青气受了?说给我听我教xùn

她!”

“你教xùn

她?好。我叫她来。你好好教xùn

她!”武三思声若洪钟。忽然如霹雳火一般大吼起来。

武夫人吓了一跳。旋即冷下脸来:“我虽不才。没有教xùn

得成才地女儿。但也不用叔叔教xùn

我。”

武三思冲到她面前。一双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大小。恶狠狠地看了半天。指着她地鼻子道:“我哥哥回来就不会我这般和你说话了!我们武家都快被你们娘俩毁了!”

他旋风般走到若青面前。扑通一声给他跪下地去。叫道:“贤婿!你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宰相肚里能撑船。不和小妮子她一般见识也罢了!我武三思治家不严。先给你跪下了!”

说着。便不住地磕起头来。

武夫人见武三思这样做作。不由撇了撇嘴:“叔叔。你也不怕折杀他小孩儿家?”

武三思道:“我的嫂嫂你知dào

不知dào

你那宝贝女儿在后院偷人被女婿当场捉住了!”

什么?武夫人如同晴天霹雳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她迟钝的看向武若青只见武若青也正怨恨的看向自己不由扑地坐在地上。

武三思走到她跟前提起她来:“还不快起来求姑爷生呢!姑爷好大量一心为咱们家里着想当时就没闹起来你说这要是传到太后耳朵里我们还活不活?”

武夫人一下子醒悟过来哭着扑到武若青这里来儿啊肉啊的叫起来。

武承嗣接到武三思地书信也急急的赶回来了进了房来到武若青身边单膝跪下双关抱住叫道:“贤婿啊我教女不当叫你受委屈了!”

武若青挣脱他们站起身来本想硬气一点出出心口的闷气但不知怎么就是不敢硬气他是怕自己一硬气清儿就真的嫁给别人去了。他只是站起身绷着脸怒怒的看着武家一家人并不吭声。

这不

吭声更叫他们心里无底一起跪下来拦住他求他别清儿一般见识。武承嗣甚至说:“贤婿这清儿既是许配给了你便生是你贺兰家的人死是你贺兰家地鬼。你就是娶了她家去当奴婢使唤不高兴了打死了去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说一个不字!”

武三思干脆道:“不但我们不说一个不字谁敢说一个不字我第一个剁了他!”武夫人此时理亏也敢说话只是嘤嘤的哭。

武若青得了武承嗣这句话心里好受了一些道:“只是岳丈大人愿意将她嫁给我她地心不在我这里呢。恐怕早飞到那奸夫李隆基那里去了。”

武承嗣见他称呼自己岳丈方才放下心来擦了一把汗承诺道:“贤婿放心她活着我送活的到你家她死了我送死地到你家!万事越不过一个理去!”

武夫人忙道:“正是正是贤婿放心。”又骂:“那个挨千刀的李隆基呢怎么勾引了人家闺女连屁都不放一个就跑了这是什么人呐。”

武承嗣呵斥她道:“蠢材!你叫他放什么屁?你叫他在这干什么!没地气着了咱的姑爷!”

武三思抹了一下汗道:“咱们和姑爷本来就不是外人说起来和亲家还是亲姑表呢。既是话已经说开就别干坐着了我出去叫人安排个酒饭咱们和姑爷尽兴一醉可好?”

武若青哪里喝得下去坚决拒绝道:“我心里不好要告辞你们要吃就吃我是走了。”

说着沉着脸如同天上下刀子似的走了。

武承嗣他们几个不敢再留送出门外。转回身来便叫传武清儿出来。

武清儿若无其事的从后房出来被武承嗣一个大耳刮子打在脸上骂道:“不成器的奴才!还不快给我跪下!”

武清儿嘟囔着跪下身来道:“我跪不是?吼什么?”

武承嗣冷静了一下挥手叫武夫人和武三思都出去吸了一口气道:“奴才我知dào

你不喜欢那个武若青你知dào

他和我们家是什么关系吗?知dào

太后为什么把你嫁给他吗?知dào

爹和娘为什么知dào

你不喜欢也要把你嫁给他吗?”

武清儿奇怪地看着爹武承嗣闷声道:“不懂事的奴才你险些把我们武家的前途给毁了!枉你聪明一世啊。”

按下武家不表且说武若青满怀气愤和凄楚从武家出来来到长安酒楼叫了一坛子酒捧起来就咕咚咕咚喝起来。店主人见他喝得不好恐怕担干系过来劝他被他一拳头打在脸上弄得鼻青眼肿。

店主人捂住脸怒道:“什么奴才不识得好人心!我好心劝你怕你吃出事来难道不管你是好的?”上前就去夺他手中坛子他醉眼迷离的看着店主人道:“你不叫我喝?知dào

我是谁不?我是周国公的儿子武若青啊不现在叫贺兰若青!你还敢管我不?若是管的我不好我叫人打你一顿鞭子把你关进大牢里去叫太后杀了你!咔嚓!”他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养着眼道:“知dào

不?咔嚓!砍头!杀了你!”

店主哭笑不得:“好好好你是周国公地儿子贺兰若青我害pà

你更得尊敬你你别喝了身子贵重喝坏了我们也担待不起。”说着又要扶他。

他软软的伸手出来推开店主人扶着桌子道:“不叫你扶!男地不叫女的摸也不叫男的摸要不我娘子知dào

要生气了!你知dào

什么叫娘子吗?”

店主人忍住笑道:“我不知dào

爷你讲给我听。”

他正要说却又身子一滑趴到桌子上睡着了。

店主人叹口气道:“晦气!还没付钱呢就睡下了。算了不管他由着他在这里睡一夜吧。”

小二道:“老板我看他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孩子你看他腰上的玉带那是什么人才能带地啊。”

店主人一想忽的叫道:“别真是周国公地儿子小国公爷吧你听他说他是武若青现在叫贺兰若青不是小国公爷是谁呢?”说完他趴下身子去看他的玉佩只见玉佩之上清晰的镂刻着“周国公”字样叫道:“我的妈呀真是。我这店里是光来贵人了!”

他站起身叫小二:“哈哈爷爷我又该个小财了。你快去套马我去送这小公爷回府。”

小二道:“我问问他住在哪里和老板一起去送。”

“我的儿把你乖的!也好快问。”老板笑得两眼眯成一条缝。

小二拼死拼活地凑到若青脸上好容易问出了他住在公主府上的事主仆两个抬着他送到车上打马扬鞭喜气洋洋地往公主府里去了。(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卷 第五十八章 巧遇二娘

人一路兴头来到公主府前门上的喝道:“抬起你的这是什么地方!可是你混停的?还不快离了这儿呢!”

店主人陪着笑道:“没有要紧的事吓破小的狗胆也不敢来到公主的府门前不是?我是送人来了!”

那人笑道:“我的哥哥把你巧的!我们公主府里什么人要起动你来送?”

店主紧上几步弯了眼睛笑道:“是小国公爷!在小的酒店里喝醉了小的怕冻坏了国公爷特地给送回来了!”

那人惊疑不定的看了他一眼走下台阶来到马车边掀起轿帘子往里一望唬了一跳道:“真是国公爷!我的天啊怎么醉成这个样子?”说完放下轿帘子对店主人道:“你先别走我进去禀告公主跟奶奶一会儿就有回话出来!”

店主人心道:“我好容易送来为的什么?你赶我我也不能走啊。”嘴里答yīng

着:“是小的在这里侍候着。”

那人举步如飞的进去了。

不一会儿门内来了几个小厮抬着一张春凳进去扶将若青出来安顿在春凳上妥帖便要进内去。

店主人在旁边凑着问:“我呢?我呢?公主怎么吩咐的?”

小厮们都道不知dào

其中一个道:“我们是接到吩咐叫来接小国公爷的。至于你我们并不知dào

。既是你送来地小公爷恐怕一会儿公主就该有嘱咐出来你先不要动公主断没有不问个清楚的道理。”

小二在旁边碰了碰店主人。道:“老板。我们走吧。

别赏钱没要成。再把我们问进大牢里去了。我怎么听着他们没有感激地意思。反倒像要追究似地?”

店主人也有点呆。想起来前番天福那番巧遇。说什么也不相信自己好心好意来送国公爷。反倒落得还不如那个奴才。他一边心里惴惴不安。一边却频频往里望着。不舍得挪动脚步。

小二陪着又站了一会儿。眼见武若青已经被众人手忙脚乱地抬进去好一会儿了。还没听见赏自己地话。左右看看。四围清清寂寂。大门外两排披挂整齐地军士。都手执剑戟。像铁柱子一般焊在那里。心里越恐慌。两条腿不自觉地就打起颤来。便回头凑近店主人地耳朵。小声道:“要不您老先在这里等着。我回去招呼招呼店儿!”

店主人站了半日。心里也有些毛。一把拽住小二道:“别走。要走咱们一块走。你看。就快等到好时候了。你又要走了!真是一个没福地。想想人家天福。怎么那么有胆。往人家崔府门前一站。见了王爷也敢要东西。结果怎么着?人家现在有钱有地有差使。全家都跟着过上好了!你自己掂量吧。”

他一边给小二打气。一边溜眼往门上看。又是半日没有动静。他也有点存不住气了。便对小二道:“唉。看来一时半会儿也拿不到赏钱了。要不你先在这里候着。我先回店里一会儿。”

那小二哪里肯依非要跟他一起走二人方才挪动脚步便听门上有人喝道:“公主还没有传你们你们怎么就要走!站住!”

小二唬的几乎软下来店主人扶住他道:“是是小的在这里等着呢。”

又是半日里边气喘吁吁的跑出来一个人道:“送国公爷来的人呢?公主传呢。”

那门上的笑道:“知dào

公主要传没敢放走。这不那儿等着呢。”

说完便冲店主人二人道:“快进去吧公主叫进呢。”

店主人看了看小二道:“叫我们进去?见公主?”

那人笑道:“你不去见谁去见?没见过世面地东西!”

店主人眉开眼笑对小二道:“能和公主说一回话就是死了也甘心啊。”小二翻翻白眼:“要死你去死俺还有娘等着俺俺不想死。”

二人在小厮的带领下穿堂过户只觉得走了好远脚脖子累的生疼还没见小厮有停下来的意思。店主人稍稍抬起一直不敢抬着地头偷的四下里张望。

这一看不打紧——他现了一个人。

一个女子穿红着绿插金戴银身材俊俏笑脸生春正和一个丫头说说笑笑地闪身进了一个院落。

他心下疑惑不由问那小厮:“小老爷我动问一句刚才那穿红进那边院落的女子是谁?我倒好像认识一般?”

那小厮上上下下打量他:“你认识她?你说说她叫什么名字?你是怎么认识的她?”

店主人笑道:“我认得的是叫杨二娘是从我店里出来的。不知dào

这个可是?”

那小厮微微一笑打了一个哈哈道:“我知dào

了。”

店主人问道:“是她不是?”

小厮道:“这是什么地方由着你胡看八问?还不快闭了嘴呢。告sù

你你刚才看见的这个人是我们少爷地小奶奶。”

店主人奇道:“你们少爷?不是崔家的公子?”

那小厮笑着骂了一句:“你知dào

地还真不少呢。我们家少爷正是崔家的公子。”

店主人道:“是了。我知dào

你们家公子地来历了。他是崔家的外孙公主地孙子。是崔家大宗的女儿崔可谏崔小姐的遗腹子可是的么?”

那小厮笑了一笑不再说话领着他们继xù

往前走。店主人却不愿往前走了对小厮道:“刚才那位姐姐看上去实在是太像二娘了二娘起初在我店里和我有八拜之情我拿她当亲妹妹对待。如

里遇见了岂能不见上一见?”

那小厮骂道:“那不是你见地人了。你也见不上你先去见公主公主等急了打坏你个狗才你就没有这么多话了。”

店主人缠着道:“就叫一声让她知dào

我来了。凡事有个照应。”

那小厮想了想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也罢我看公主面色不善呢你这回真要仔细着。我在这里等你你快去快回通上信就回来至于那小奶奶愿不愿帮你可就不关我的事了。”

店主听了拔腿就往那院落奔去小二也尾随着跟去。到了院落前扑通一声跪倒放声大哭叫道:“我的妹妹杨二娘啊你的哥哥来看你来了!”

大门吱纽一声打开里边走出来一个丫鬟用俏眼看了他一看小嘴笑道:“你是哪里来的?谁放进你地?”

便听到里边有人说:“既是叫我杨二娘我杨二娘便出去看看。”

人随话到一个脂粉香娃珠光宝气的从里边出来。店主人见了她扑到脚底下道:“我的妹妹你是得了好地儿了快救救我救!”

杨二娘扑哧一下笑出声来:“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你怎么了?我怎么救你?”

店主人放着哭腔道:“我长话短说小国公爷到咱那里吃酒吃的恶了醉倒在地我恐怕担干系将他送回公主府谁知门上不放我走还说公主很不高兴说不定要抓我进大牢呢。”

那小二也放声哭起来连声叫着好姐姐你好歹救救我们。

杨二娘沉思着坐下来良久方道:“你们先起来我试着说说看不一定能行。你们先跟着小厮去见公主以我之见公主并不糊涂应该不会因为你送国公爷回来反而恩将仇报责罚你。”

那店主人哭丧着脸道:“谁知dào

啊皇家的人翻脸无情戏上都是这么唱的。我知dào

她会怎么样我们啊。我们先去你一会儿好歹过去要紧要紧!”

二娘答yīng

着看着他道:“你放心我必会救你。你先去吧。”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二娘心中一阵作呕。怎么就会怀了他的孩子了呢?要是放在以前这个人自己是断断不会去救他的长相粗俗内心粗鄙在自己紧急关头居然还拿知dào

自己和崔玄来往多长时间来要抰自己占便宜实在是太龌龊了。

可是如今他是孩子地爹孩子现在还未出生已是被自己卖出去了。她感到自己对不起他不能再对不起他的爹了。罢了看在孩子的面上自己去找崔玄吧求他去到公主那里如果看到情况紧急就去帮zhù

店主。

她叹了口气叫身边丫头道:“红叶你去看看少爷在不在?就说我有事请他商议叫他务必要来。”

红叶眨了眨大眼睛笑道:“我们去找他不结了?何必还……”

二娘知dào

红叶的疑惑换了自己也会这么问。

但是她不了解地若是自己去找崔玄阖府的人都会看不起她若是崔玄来找她阖府地人却都会敬畏她。因此她绝不会亲自去找他。

她不容迟疑道:“你去看看。若是果然在来不了再说。”

红叶嘟囔着去了天幸没有走多远便遇见了看上去丧魂失魄的崔玄。红叶迎上去叫道:“少爷小奶奶正找你呢。”

崔玄抬起头问道:“哪个小奶奶?”

红叶好笑道:“还有哪个你带来的那个小奶奶啊。”

崔玄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

红叶道:“奶奶等着呢少爷跟我来吧。”

崔玄还沉浸在方才在武府里见到的那一幕里竟没有听清红叶的话像个游魂似的跟着她便往内里走去。

二娘见了他上上下下地看了半日他也不觉得。二娘猛可的叫一声:“崔公子!”

玄方如梦方醒自失地一笑道:“姐姐叫我过来何事?”

二娘拉他进屋小声道:“有个事想求你。”

玄不解道:“我能办成什么事?这么郑重。我办不成什么事的。”

二娘道:“你一定能。刚才武若青在长安酒楼吃地醉死被店主人好心送了回来。公主已是知dào

了在那边怒呢。店主人害pà

刚才在这里见到我像抓救星一样求我为他说情别让公主气头上把他给关进大牢了。”

玄好笑道:“你们真是想象力太丰富了。你看公主有这么昏聩吗?他好心把若青送回来公主不给赏钱还把他送进大牢?你们这是看戏看的多了。我看公主叫他进去不过是问问情况。”

二娘推着他道:“我就求你这一件事你千万要答yīng

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看这武若青在公主心中重yào

着呢简直就不差你什么了。你快去吧别出了什么意wài

后悔也来不及了。”

玄半天没有动对着二娘忽然道:“我去你让我去我就去。其实我知dào

若青为什么会醉成这样地。这和店主人根本没有关系。通过这一件事我也看清了一个道理。二娘我要娶你为妻你等着我。”

说着自己的眼睛便润湿了擦了擦便转身往公主那边去了。留下二娘愣愣的半日笑道:“不知哪里着了魔回来真是一个呆子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卷 第五十九章 店主的快乐

进到千金公主屋里的时候公主正问店主人:“起去的?怎么就喝了这么多?你们也不劝劝?”

店主人苦着脸道:“就小国公爷自己去的一进店就要酒小的店里客多一时就没有照顾到。小的该死求公主生!”

说着便跪下磕起头来。

玄进来对千金公主使了个眼色道:“奶奶实在不干这店主人的事人家做生意哪能见买酒的不卖?这事的尾我知dào

你快让人家店主人走吧。不是人家送若青回来若青此时不定在哪儿呢。”

千金公主看了孙儿一眼点头道:“也是倒也难为了这店主人送那孽障回来。来人取五十两银子赏给他们两个。”

店主人和小二对望一眼哪里想到一波三折苦尽甜来能上这样一笔小财。小二看着店主人看着忽然爬前一步道:“公主娘娘!我是他店里的小二不是一起的。我们的赏钱能不能不放在一起给?”

公主一愣玄摆手道:“一人五十两外带两匹绸绢去吧。”

店主人先是恨恨的看着小二此时却又喜出望外眉开眼笑的趴在地下磕了头跟了丫鬟一起出去。

一路上对小二道:“不是我有思路你能这笔小财?”

小二笑道:“还是多亏了人家崔少爷。”

店主人一拍脑袋道:“不行。我们要去谢谢杨二娘去。不是她。人家崔少爷肯为我们说情?不是崔少爷说情。我们此时不知在哪里呢?”

于是央求那丫头道:“好姐姐。你行行好。我有一个妹子在这园子里。姐姐可能容我们去见见再走?”

那丫头问道:“是哪个?”

店主道:“你们少爷地小奶奶。是我妹子。”

那丫头地眼睛便湿润了。道:“可怜啊。一入侯门深如海。亲友们连相见都难。难得你这回进来。我领你们去看看。”

店主千恩万谢了。对小二道:“走。去见见二娘去。”

小二答yīng

下来那丫头带着他们便往二娘居住的院落里来。

到了门外丫头扣着门环叫道:“喜鹊枝头叫家中来亲人。红叶去禀告小奶奶她家舅爷到了!”

红叶出来开门见是店主和小二便点头笑道:“进来吧刚才小奶奶还说呢。”

说着便过来拉丫头进来坐道:“荷叶姐姐你这回出来也托个清闲没的这么快回去干嘛难道闲的你不好受?”那叫荷叶的丫头便抬脚进来道:“谁说不是?我才不回去呢没的闲地慌。”

红叶笑笑让她坐下对店主和小二道:“我领你们进去吧小奶奶正做针线呢。”

店主人有点意wài

没有说话跟着丫头进来拐进屋子听那丫头进到里屋道:“小奶奶刚才那舅爷来了。”

便听到二娘在里边说:“叫进来。”

店主人和小二跟着进去二娘看着小二道:“小二哥长的这么高了。红叶你领小二哥出去带他各处转转拿好点心叫他吃不许亏待了。我这里和舅爷说几句家常话。”

红叶答yīng

着带着小二出去了。

店主人见小二出去便笑道:“我的姐姐你什么时候到这里来了?”

二娘看了看他道:“从上个月就来了。崔家那老太太容不下我公主就把我和崔公子带过来了。”

“在这里也好谁不知dào

千金公主如今是太后驾前第一个得yì

人在这里不比在崔家强上百倍?你看那公主出手如何阔绰!居然张口就是五十两白银小二还没有求分开赏就眼也不眨立马又加了五十两!看看这气魄比你趁场子强多了吧。”店主不无羡慕的说。

“你就知dào

钱!除了钱你还知dào

什么?”二娘看他说着钱忘我地样子不觉就恼了。

店主挠挠头讨好道:“姐姐你不是说要找一个男婴吗此事包在我身上。你从现在就装有了身孕到了十月临盆时候我保管给你送来一个。”

二娘呜呜的哭起来抓起桌子上的一个小珠花帽子扔在地上。店主拾起来看啧啧赞道:“好一顶小帽子!上面好些宝珠呢不知抱住哪一家婴儿有福戴它呢。”

二娘更加烦恼一时居然就哭得呜呜咽咽起来。店主手足无措道:“你哭什么好好地你哭什么?你叫我去干什么我去干就是了你哭什么。”

二娘骂道:“我哭够了你滚吧。我不想看到你了。”

店主莫名其妙小声道:“真是女人心海底针让人琢磨不透。算了我不和你一般见识我过来是谢谢姐姐费心此番多亏了

美言不然我现在不知在哪里呢还五十两银子呢。

二娘听他颠来倒去的提那五十两银子冲口说道:“你给我弄来一个孩子值多少钱?”

店主笑道:“随你给姐姐贵人还能亏待了我?”

二娘勉强笑道:“我不要人家的要你家的你娘子不是正怀着的吗把他给我你要多少钱?”

店主嬉皮笑脸道:“你真要假要?真要就一百两银子到时落地了我给你抱来。”

恍如晴天霹雳二娘愣了一愣随即道:“真的?一百两银子就叫抱走?你亲生的骨肉难道就不想?”

店主道:“别傻了我的姐姐你真要要我那孩子我不要钱也给你送来。你想进了这样地人家将来便是这里的主子我们祖上那要修多少代才到得这个地步。”

二娘捂住脸浑身无力道:“也罢你去吧我体己再送你一百两银子以后不要再来了。这里虽好不是你这样人呆的地方。”

店主迷惑道:“唉我这就走你决定要孩子不要?”

“我要我不要都和你没有关系了。你走吧。”二娘铁青着脸道。

店主根本没有注意二娘的反常这突如其来的一百两银子已经占据了他的全部身心他接住二娘递过来的包裹打开来看看用舌头舔了一舔嘻嘻笑道:“真是好成色的银子!姐姐你看看你这里有什么崔公子不穿地衣服没有施舍给哥哥两件!”

二娘苦楚的说:“崔公子的衣服没有在这里你要要这些银子还不够你买的么?”

正在说话便听到外头一阵喧嚷公主在外边叫道:“二娘!你外祖母来看你了!”

二娘吓了一跳急忙和店主一起走出门来。崔夫人目光如刀一般从店主身上打量而过冷冰冰的问道:“这人是谁怎么在你屋里?”

二娘跪下回道:“是小女子地哥哥今天因事进府里来看我。”

崔夫人又看了店主一眼终于忍不住问:“你做什么营生?”

店主感觉这个老太太比公主还威严难缠低下头简直抬不起来回道:“小的开酒店。”

崔夫人咬了咬牙道:“开酒店?你去崔府账房支一千两银子以后置个田庄别再出来做酒店了。传出来对崔府不好对你妹妹也不好。”

店主险些没有倒下地去一千两银子?他感到眼都有些花了。正要谢恩崔夫人却已经不耐烦了摆手道:“别谢了你去吧。”

低头看二娘还跪在地上就叫人去搀扶她道:“你有身孕地人以后见了我就不必跪了。省的动了胎气。”

店主听到这一句情不自禁就震了一下回头看二娘二娘却没有看他正低头称是。崔夫人却看到了道:“以后你来勤着点陪你妹子开开心便是大功一件。”

店主垂道:“是。小地妹子有了身孕我回去对我老婆说叫她也经常进来陪陪。”

崔夫人又问玄:“胡太医来还说了什么?”

玄道:“能说什么我和二娘都没有想到。二娘晕了太医诊脉说恭喜恭喜说是有了身孕。”

公主看上去有点萎靡不振的样子接口道:“这是我们两家地福音好好保胎要紧。姐姐你在这里看二娘我和玄要出去走走。”

崔夫人道:“你们去吧我就是有话要嘱咐二娘。二娘你这番怀孕怀的不但是你的孩子还是崔家大宗的后代公主的曾孙你知dào

他的分量吗?死十个你也赔不起他一个。”

二娘吸了一口气道:“我知dào

。太太放心。”

店主人此时心中却翻江倒海起来什么?这二娘已经真的怀孕了那就至少要在一个多月前了。一个多月前?他反反复复的在心中琢磨计算着又联想起刚才二娘反常的言行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心中腾腾升起再也压不下去。

崔夫人皱着眉头看着店主人道:“你可听见了?”

店主人忙道:“听见了。这孩子有分量死十个我们也赔不起。”

周围的人都笑起来。崔夫人也不禁莞尔道:“好的你去吧。”

店主人回头又望了一眼二娘二娘也朝他看来二目相对如同电石火光霎时又分开来。只这一眼店主人便明白自己的猜测是真的了。他有一种想飘起来的感觉又感觉不太真实。离去的道路每一脚都像踩在棉花上高高低低的脚上都绽开着如梦一般的快乐。(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qidiaannet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卷 第六十章 祖孙论亲

主叫开崔玄后默默的走了一段路问道:“你都是你亲眼所见?”

玄道:“确实是我亲眼所见不然我也不会相信。谁能想到武家的清儿竟然是这么样一个人呢?”

千金公主看着他弹掉了他身上的一枚落叶幽幽道:“又有什么是想不到的呢?什么样的事情不能生呢。所有的人都只是披着一张面具罢了武家这样崔家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崔玄听祖母这样说就地跪下来道:“孙儿的看法和奶奶相同名门世家也不尽是贞洁烈妇倒不如市井人家来的光明磊落。”

千金公主惊异的看着他:“好好的你跪下做什么?”

崔玄叩下头去道:“孙儿如今已是想的透彻不再想娶一个名门世家的闺秀做妻子了。她们也不见其比二娘就干净到了哪里。我既然要了二娘的孩子做子嗣我便要对她负责任奶奶求你恩准我与二娘成亲。”

千金公主浑身一震道:“你对你外祖母说过了吗?”

崔玄摇摇头道:“还没有敢说。”

二人又是一阵沉默片片落叶随风在眼前飘落。半晌千金公主问道:“你已经下定了决心吗?”

崔玄道:“是。娶妻所爱两人都不痛苦。”

千金公主又是一震。是啊。自己和温挺。崔铮和崔夫人之间地婚姻不就是个悲剧吗?而且这个悲剧不仅害了四个人地一生。甚至牵连到了后人。现在连玄不也正在品味着这个苦果吗?

做为过来人。她实在不想再让相同地悲剧在自己地后人身上重演。但是。让自己地孙儿娶一个风尘女子为妻。她却是从心底里不情愿。倒不是因为贞洁不贞洁地原因。她本人就是一个享乐主义者。认为男儿可以地女人也可以。妓女与多个男人生关系。倒不代表道德就如何堕落。只是这面子上实在难以放下去。再者。自己地孙儿有高贵地皇族血统。而那二娘。草民百姓。怎么配和孙儿并肩为夫妇呢?

想到这里。她沉吟道:“如果你可以退步。让她做你地小星。我可以为你做主。要是为妻。那就非要经你外祖母同意不可了。”

崔玄悲哀地叫了一声:“奶奶!我要是真心对一个人好。就只对她一个好。她对我守节。我为她守义。断断不能她为我付出一切。我却连个名分都不能给她。奶奶。我要娶二娘为妻。只能为妻。不能为妾。”说完。扭过脖子。不再看千金公主。

千金公主迟疑着。徘徊着。道:“你说地是。但是她出身不好。怎么能配地上我们皇族呢?如果能做你地妾。也是造化了。我想二娘也不会有什么不满地。你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呢?”

崔玄道:“你不了解二娘。她出身低微。极其仰慕我们崔家和公主府地门第。无论是让她为妻还是为妾。她都会毫无意见地接受下来。但是我不愿负人。奶奶你从小教育我要成长为一个有担当地男子汉。如今连自己地妻子都保护不了。怎么能有担当呢?”

千金公主心道:痴孩子。这么好的心肠怎么能做得了与众不同的事呢?难道不知没有非常的付出就不会有非常地报答吗?

想到这里不禁暗叹自己一生自己是为婚姻所误青春美貌都付与那无尽的相思和折磨儿子受自己连累最后竟然死于自己与崔郎为他牵就的婚姻之中如今孙儿又迷上了一个风尘妓女……上天!上天!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是我千金上辈子做下了什么孽来叫我们一家代代受到报应?

崔玄抬头看着祖母看着她哀痛的蹙眉无语不觉又心痛起来。祖母本是长安城中有名的美女据说年轻时代风华绝代是太宗皇帝诸妹当中最为出色的一个。不料在婚姻上却命途多桀满朝文武世家贵介青年才俊自是不少俄着头想做皇朝驸马的人也不在少数。

她却偏偏迷上了嫁不成的崔铮自此那迷梦般的幸福便远如天边再也碰不到了。

唉自古红颜多薄命祖母祖母你贵为皇家公主也没有逃脱这个宿命!外祖父正当青年远山修行儿子年方一十七岁便撒手人寰。这样地遭遇放到哪个女人身上不是灭顶之灾难言的苦痛?可是祖母扛过来了。有人说祖母是无情之人天性**所以能若无其事反而在府中养活面追欢逐乐。提到她时

满了不屑有的干脆就暧昧的看着玄笑。

玄并不觉得祖母这样有什么不妥。他觉得祖母从来不曾得到过真zhèng

的幸福所以才放纵自己不然她怎么度过这么多难熬地岁月?自己作为她的孙子如果也随着别人埋怨她而不理解她那她这一生不是更加不幸?玄不要做那无情无义不仁不孝地人。

他爱自己的祖母。他喜欢看自己祖母每天都打扮地俏丽可人衣带飘香精神抖擞这样自己也觉得心情愉悦很是高兴。可是如今祖母细细梳理的头中隐约露出了几丝白在秋后阳光地照耀下眼角的鱼尾纹那么明显脸上的皮肤也那么的松弛像路边的树木一样已经失去了勃勃的生机露出了衰落的痕迹。

他感到非常震惊。祖母在他心目中一直是非常漂亮永远年轻的可是在今天他现了祖母的衰老。也第一次意识到祖母已经是六十岁的老妇了。

人生七十古来稀祖母竟然已经是六十岁了。那么她的时日已经无多了现在却还不能安享晚年还要为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孙子昼夜忧心。自己也是太忍心了为了自己的婚事来难为老人那么就是自己婚姻如意了又能过得坦然幸福吗?

他忽然之间就不说话了等千金公主诧异的低头看他时却意wài

的现他满面泪水。千金公主没有问他是啊又有什么可问的呢?他一定是为了自己的身世而哭泣自己又怎么安慰他呢?个人的身世是个人的命运是上天注定了的跟他本人无关跟他的父母亲人也无关如果有关的话自己一定祝愿自己不要有孙子这样就可以免掉多少痛苦和折磨。

千金公主转移话题道:“我们一起去看看若青吧我看那孩子已经快要疯掉了。”

她在前边走玄在后边跟。一会儿便到了若青的住处。

还没有进门便听到若青在屋内哈哈大笑的声音传来:“你们知dào

吗?我要娶武家的清儿为妻了!清儿妹妹无论你怎样我都会喜欢你的我都会要你的!”

千金公主皱了皱眉头问门外的小厮:“他什么时候醒来的?”

小厮们道:“公主一走他就醒来了。这样叫着已经半天了。老夫人也是愁得没有办法正在屋里哭呢。”

千金公主叹了口气带着玄走了进去。

果然荷花守在若青屋里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双手合合松松不知如何是好。看到千金公主进来一下子冲过来拽住千金公主道:“你告sù

我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儿子怎么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玄拨开她的手把千金公主挡在身后道:“若青的事情与公主无关你不要对公主无礼!”

荷花母老虎一般用头撞崔玄道:“我儿子已经是这样了我还有什么指望?你们仗着公主府的势力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算计我们我们草民百姓有什么办法?你杀死我算了!反正公主府杀死个人也不是什么大事!”边说边撞向崔玄。

崔玄推开她道:“你现在心里难受我不和你一般见识。我告sù

你你儿子现在不是无缘无故装疯卖傻而是着了气醉酒才这样。”

听玄话出有因荷花止住哭闹但口中并不放松:“你说他不是疯了是怎么了?难道是你们给了他什么气受了不成?”

玄摇了摇头道:“这个却不能和你说我要和若青兄单独说上几句话保管药到病除。你要不信也随你。”

千金公主对着荷花点了点头荷花也知dào

玄是个老实的孩子从来不打诳语便道:“你带他进去说要是说了还不如不说我定不饶你!”说着一屁股坐到桌子上气咻咻的瞪着玄。

玄不再理他走向武若青。武若青还在仰天大呼见到崔玄忽然用手捂住脸道:“快走!快走!我不想看到你你也不要看到我!快走快走!”

玄叹道:“武兄你这样大呼小叫别人都听到了对你和清儿的婚姻很不利呢。”

武若青立即放下了遮在脸上的手急忙道:“谁说我大呼小叫了我乖着呢。”

玄轻声道:“你跟我来到里屋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卷 第六十一章 生变

青听话的跟着玄来到里屋玄轻轻的掩上门床边。

他像触电一般弹了起来:“你要害我!我知dào

你们都在害我怎么着你们了?难道只因为我是从巴州过来的贫穷青年吗?你们又算什么东西?!”

他呜呜的哭起来。

玄用手抚着他的背道:“我知dào

你心里苦你说出来吧我听着。”

若青暴跳如雷道:“你在嘲笑我!我知dào

你是崔玄你什么都看到了是吧?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你认为我是个绿头乌龟是个大王八是吧?现在你满yì

了吧?看到我这个样子你一定是满yì

了。我不但做了王八还安心做王八还唯恐做不成王八。我真是可怜啊可笑啊可悲啊。我武若青怎么过到了这一步啊。”

说着他疯一般把床边的摆设掠到地上又用手捂住头啊啊的大叫起来。

玄一直站在他身边不吭声忽然道:“你知dào

的我不会嘲笑你我准bèi

娶二娘做妻子了。”

房间突然静了下来若青呆滞的看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玄道:“我不觉得妻子没有贞洁是什么可耻的事情那毕竟是在接受我之前的事。那时她没有必要为我守节我要的是她嫁给我后为我守住第二次贞洁。”

说完笑了一笑:“特意过来为你说这些话认为你能懂得。请你好好考lǜ

。”

说完。转身离去。留下武若青一个人若有所思地傻傻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千金公主正和荷花唇枪舌剑地激烈交战。看到孙子出来。问道:“怎么样了?”

玄笑道:“还有你孙子摆不平地事?我们走吧。让伯母和世兄好好考lǜ

考lǜ

。”

说完。便扶着千金公主走出门去。

荷花在后边叫道:“别走。别走。到底若青怎么回事。你给我讲清楚再走!”

千金公主回头笑道:“我们不是来解决你地问题地。是来看若青地。现在已经看过了。所以没有必要再和你说话了。”

荷花在后边气的叫骂不已但千金公主和玄已经忍住笑穿过门前的小径闪的看不见了。

等他们回到二娘住处的时候崔夫人已经走掉了。

二娘正一个人站在客厅里愣。

玄笑道:“我们公主府现在流行愣过来告sù

夫君你在想些什么?”

什么?夫君?二娘鼻子一酸心想:你高高在上如神我在地下如同任人践踏地小草敢称你为夫君?

正要顶他见千金公主也在身后便不再说盈盈跪下对公主施了一礼。

公主懒懒道:“免了。你有身子的人不要行礼了吧。崔夫人来这儿有什么嘱咐没有?”

提到崔夫人二娘的眼圈又红了摇摇头道:“没有嘱咐什么只是叫我记住自己的身份不可张京出去丢公子的人叫将来的孩子也没有办法做人。”

公主微微一笑道:“她是老脑筋了你不要生气。我们这样人家最讲究地就是血统和名节这两样你一样也没有占上怎么能怪她生气?”

二娘面对千金公主感觉比对崔夫人自然放松多了道:“我知dào

自己地位不高本来就不敢高攀崔公子。现在住在府里也是为了给府里做贡献好不好等我生了孩子就走了难道还是一辈子住在你家不成?就笑笑也不就下了她的身份?”

崔玄走到她身边轻声道:“哪里能生了孩子就走?既是给我家做了贡献便是我家的功臣我崔玄岂能做那忘恩负义之人?”

语言虽轻听在二娘耳中却如春雷滚滚她有点不敢相信的看着崔玄:“你说什么?再说一遍我听听。”

崔玄再说:“我说你生了孩子也不要走了。我要你做我的妻子。”

二娘被幸福突然袭击浑身都快乐的开了花朵她移开目光投向千金公主“这是真的?”

千金公主却不忍心看她含糊道:“他真的说了。”

二娘一下子冷下来问崔玄:“原来这只是你的意思。我就说你们世家子弟的婚姻自己不能做主地要祖母和外祖母都做主才能行的。”

崔玄道:“以前是她们说了算现在是我说了算。二娘我只问你你愿意不愿意?”

二娘心想:老娘会不愿意?这个呆子!

她点头道:“二娘愿意二娘想从良已久自从遇到崔公子一片心就在公子身上了只不过心中自觉配不上公子也没敢告sù

公子。”

千金公主疑惑的看着她凭借女人的直觉她感觉这个女人根本不是真zhèng

喜欢玄这番话说的那么流利漂亮流利漂亮的让人生疑。

便道:“你们的事情以后再说二娘说的对玄的婚事是崔温两家的大事

一个人地事要两家共同商议他自己做不了主的。养胎到时我们自然亏待不了你。”

二娘一下子泄了气但口中还道:“能为崔公子生下孩子是我的福分说什么亏待不亏待的话呢?”

公主冷笑道:“是吗?能为崔公子生下孩子?”她重重的强调崔公子三个字令二娘身上如遭针扎脸上不禁一红说话也呐呐起来。

公主倒也没有追究她又在说些什么对玄道:“你和我一起走吧不要再在这里逗留了这样对二娘保胎不利。”

玄不想再给公主增添不快走到二娘身边闪着明亮地眼睛对二娘道:“你放心我崔玄说到做到只要是我喜欢的女子我就会负责到底地。”

公主叫道:“玄走吧。”

玄答yīng

着跟在公主身后把她送到住处后便急着告辞。公主问道:“你这么急去干什么?是不是又去看二娘?我告sù

你那个二娘是个狡猾的女人对你不是真心呢。我是你祖母绝不会骗你你不要被沙子迷了眼睛。”

玄笑着道:“哪能呢。我去写写字。”说着便走了出去。公主摇摇头道:“傻子你什么时候吃了亏才知dào

什么叫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呢。”

玄确实是去找二娘他觉得祖母刚才对二娘太过分了他要去安慰安慰二娘。

穿过公主与前院大片地竹林时他听到背后有人在叫:“玄!”不禁回过头去却又看不到人。

心中疑惑找了半天也没有见人。继xù

往前走却又听到有人叫:“玄!”

他站住脚顺着声音往后边寻找却不防一脚踏空仿佛踏到什么机关上似的一下子身子落空掉了下去。在掉下去地同时听到身后扑的一声沉闷的声音原来地面上的草盖又合上了。

二娘目送玄和公主走后百无聊赖想起和冯小宝没有了愿地情事不觉春兴勃叫红叶道:“红叶你去到后边看我叫冯大爷为我买的花翠买了没有?”

红叶奇道:“奶奶我们府里自己有匠作只要是奶奶心里的都能做出来呢。怎么要冯大爷去外面买?”

二娘愣了一愣道:“我新来不知dào

府里有就把钱给了冯大爷要他到外边买。这都两日了你看看他买来没有?”

红叶答yīng

着去找冯小宝。冯小宝这几年居移气养移体出落的王孙公子一般俊俏尊贵此时正坐在红绮窗边边剔牙边想着那和自己没有了账的杨二娘。

见红叶前来正是瞌睡着有人送来枕头急忙站起来迎道:“姐姐你来了快请上座有话吩咐。”

红叶道:“奶奶叫问她叫你买的花翠可买好了没有。”

冯小宝一愣转眼之间已是明白了二娘地用意。他积年在妇女堆里行走对这些打关巧骗下人眉眼的事情有什么不懂?当下应道:“已是买到了但是要我亲自送去一样一样点与你家奶奶不然要说我贪了她的银子了。”

红叶笑道:“随你们吧我只管传话。你拿着花翠跟着我去至于她叫不叫你进去不在我。”

冯小宝走上去嘻嘻笑着搂住红叶亲了一口道:“我的乖乖你就这么伶俐知dào

我的心事?”

红叶推开他:“你的那些茧儿奶奶不知dào

的我都知dào

。不然能做你老娘?快走吧。”

冯小宝进内拿了一个盒子打开来取出来一串黑色的珍珠项链亲手给红叶戴上道:“乖乖我知dào

你在我这用的心哥哥我忘不了。这个你权且拿着不要嫌弃。”

红叶撇嘴道:“谁稀罕你的东西倒像俺们是稀罕你地东西才给你干事一般!”

冯小宝笑道:“你不稀罕这个稀罕什么?说稀罕我的什么?”说着便下流的掀开下衣做了一个往前送的动作。

红叶道:“你省省吧见了你那心爱的再来吧。”

说完领着他往前边来。

二娘正在门口悬望远远的见他们走来倒从门口回来进了屋子。

冯小宝和红叶来到门口红叶便推冯小宝进屋自己留在大门外。冯小宝对着她深深一揖:“多累你姐姐。

外边有个风吹草动有累你出声传信。”

红叶点头答yīng

。小宝抱着合子进去。二娘端坐在紫檀木座椅上玉手上带着两颗镶珍珠的戒指如雪一般的玉腕上套着一对羊脂白玉的手镯。一张脸如同画上描画的一般艳如三春桃李冷若寒冬霜雪。见了冯小宝俏脸上不见一丝可人笑意。

小宝含着笑叫了一声:“我地奶奶。”便膝行过去跪在二娘膝下。(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卷 第六十一章 计除冯小宝

娘打掉他的手嗔道:“谁是你的奶奶?做出这个来?”说着便作势站起来要走被冯小宝涎着脸拦腰抱住嘴里作娇作痴叫道:“谁是我的奶奶就是我的祖奶奶!”

二人在屋内装腔作势**冷不防外边有人接口道:“你认的好奶奶!”

紧接着门帘子啪的一声响进来一个人来。

只见这人乌云堆顶俏脸含怒鬓角下那金步摇颤巍巍的不是千金公主是谁?

冯小宝不觉吓得傻了一双手揽在二娘腰里也不知放下来了。倒是二娘警觉一把把他的手打下来抽身往屋里去了。

千金公主冷笑道:“我的好孙子媳妇有福不会享shòu

。可叹玄刚才还求我娶你做正室呢。如今看来你给他提鞋都不配!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到我公主府里也来偷人!”

冯小宝低下头不敢接话千金公主看着他高大帅气的身形不觉暗暗惋惜。刚才在听了婢女们说冯小宝与新奶奶偷情的话后她还不敢相信。如今看来竟是真的了。那么那二娘怀里的孩子便很有可能是他的了否则不可能再是其他人的。

这冯小宝如今深得太后宠眷二娘怀下的若是他的种倒不好任意处置抱给别人了。况且这冯小宝为人张狂孩子的身世极有可能被他泄露。

可叹!可叹!多好的一个佳小伙为了我的孙子将不得不把他结果了。

想起他曾经给予自己的许多温暖和甜蜜千金公主不禁又十分不舍。她看着冯小宝不但没有生气反而比平常更加温柔的问他:“小宝你实话告sù

我你与这二娘来往多久了?”

冯小宝早就对这牢笼一般地日子感到厌倦了。看着千金公主那副施舍者一般地面容。他忽然有种恶作剧般地感觉。故yì

道:“从她一来。我就和她好上了。”

千金公主点点头。仿佛早就知dào

应该如此一般。对小宝道:“我早该想到。也是。你从十六岁来到这里。如今已经三十二岁了。正当壮年。哪能一直守着我这个老婆子呢?”

冯小宝听她这么说。心底升起一股报复地快意。道:“公主倒是不老。只是小宝耐性不高。容易被年轻女子引诱。”

千金公主心中一痛。暗道:看来这厮真地是与二娘有私了。天。天。难道我真地要亲手处死这个可爱地男人吗?

她强忍住内心地悲痛。道:“小宝。我知dào

地。你更喜欢年轻地女人。那天。你看到太平。你地眼睛里闪烁出地光彩。令整个御花园都为之黯然失色。”

小宝笑道:“太平公主确实是女人中地尤物。我常常想。我若能与她一夜风流。就是死了也甘心。”

千金公主道:“是的太平是个可爱的女人。如果给你个机会让你死在她地手下你可愿意?”

小宝一心想刺激这个老女人便直截了当道:“如果有各种死亡的方法能够选择我情愿死在她的手下也许这是我的痴心妄想。”

千金公主留恋的看着这张英俊的面庞那闪放着异彩地眸子那高挺精致的鼻梁那红润地嘴唇那让自己纾解了无数烦恼的宽广地胸怀她不知疲倦的打量着叹道:“如果你真要死地话我还真不舍得让你死在我的手中呢。”

小宝没有想到公主目睹了自己和二娘的芶且之事竟然没有动怒居然还有闲情和自己谈论起风花雪月来真是让人琢磨不透。不过他并没有往坏处想因为自己现在是太后的人区区千金公主大不了也只能为争风吃醋狂怒一番并不能真把自己怎么样。

想到此处他轻轻的一笑:“公主若没有其他的事小宝就先告退了。太后还在宫中等着呢。”

千金公主看着他目光哀伤不已点点头道:“你去吧。”

小宝做了一个揖回头不自禁的又往屋中看了看。

千金公主道:“你放心我不会难为她的包括她腹中的孩子。”

小宝笑道:“我知dào

的公主最是仁慈一定不会对一个怀有身孕的女子动手的。小宝告退了。”

待小宝走后公主坐下来沉思着一遍又一遍的用茶杯盖子推着杯里的浮沫。

看来这个冯小宝断断不能留了。小宝你休怪我无情不是我怪你风流只能是怪你风流的不是人家。那二娘是我为孙子找来生育的工具你怎么能让她怀上了你的种?这是你的命数该尽了我也没有什么法子。

不过既然你我相好一场我会尽量按照你的意愿安排死亡的方式。

她叫过还在院子里跪着瑟瑟抖的红叶道:“我知dào

的他们有心已久这种事情你们做奴婢的也拦不住我不怪你。你进去告sù

二娘叫她也不必难过既然她到了我们家我们家必会对她的孩子负责到底的。”

说罢也不再见二娘转身命人备轿去

公主那里去。

太平公主近日以来因为母亲将要登基称帝的事很是忧心。一是为母亲忧心她已经年过花甲风烛残年还担那个风险干什么?李唐皇族现在人人自危为了保住宗庙和自身的安全他们必会有所动作。那些忠心于李氏的老臣势必也会趁势而动到时天下大乱母亲危矣。二是为自己忧心虽然自己是母亲爱女但毕竟是李氏公主母亲登基之后改朝换代那些忠心于武氏的人又会怎么对待自己呢?

二哥李贤已经被秘密杀害于长安美其名曰是在巴州自尽其实是那帮武氏的人偷偷干的干完之后对着泪水未干的老母说其实这都是为了她好。母亲伤心而已也没有为二哥复仇的意思。听说大哥和一个刚出生就夭折的姐姐都是母亲杀死的。那么在母亲心中还是皇权和个人最为重yào

自己这些子女们又算得了什么呢?到时那帮人只要故伎重演说是为了扫清敌对势力排除隐患母亲恐怕也只会像二哥这时一样当时伤心过后反而赞叹那些人的忠心。

由于害pà

她秘密去找四哥李旦。可怜地四哥已经被这些不断传来地消息弄得神经失常了。兄妹二人紧紧的搂抱在一起互相打气鼓励着对方坚持下去。

她皱紧眉头回思着这一段以来生的事情头脑简直都要炸开了。这时门上有人传说是千金公主到了。

太平是极其喜欢这位姑祖母的。虽然她年纪已经老迈但面上绝看不出岁月地风霜。举止打扮总是那么娇媚得体言谈总是那么善解人意而且没有那种男尊女卑的陈腐观念。父皇母后和她关系一向非常融洽密切这种关系也影响了太平兄妹。他们对千金公主也与对其他公主不同有着深切的依恋和感情。

因此听说是这位姑祖母到了太平急忙起身出去迎接。不过短短几天未见姑祖母便老多了。她不禁想到:是不是姑祖母也因为母亲将要登基为帝地事与我一样忧心不成?

心里想着眼睛就红了一把扶住千金道:“太平给姑祖母磕头了。”

千金扶住她仔细打量着道:“平儿怎么好似有什么心事似的?这么憔悴!”

太平公主推脱着“这几日着了些风寒没有好生保养看去憔悴了些么?”说着便把千金公主让进自己的小厢房里命仆从人等一律退出去。

千金公主便知她有话要说便不吭声等着她开口。果然太平走到门边小心的掩住了门进来小声道:“姑祖母就要出事了。”

千金公主知她在说武后将要登基地事便道:“不是说了是明年春上登记的么?”

太平一下子跪下来道:“姑祖母你是太后跟前说上话的人千万要保住我们兄妹的平安。”

千金公主面色一凛道:“你们是太后的亲生子女尚且如此。我更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不然姑祖母是高祖父的女儿而我们却是母后地子女。武氏掌权以后肯定最先铲除的是我们。”太平公主说着已经有了些哭腔。

千金公主叹道:“太后实在不该登基为帝对我们不好对她自己也不好呢。不过我这次来倒不是为了这件事我是为了另一件事。”

太平公主头脑蒙地一下:“怎么了?难道又是谁死了不成?我不要听了姑祖母不讲也罢。”

千金公主叹道:“好孩子你是吓怕了。倒不是什么噩耗是我那府里的冯小宝在太后面前说驸马地坏话了。今天他酒醉说出来的我怕你和驸马在这个时候出事特来告sù

你。”

太平公主万分感激道:“多谢姑祖母操心。不知那个该死地说了些什么?”

“他说驸马和哥哥薛啸在家里密谋造反。这还了得?平儿你要千万小心。”

太平公主咬牙道:“想不到墙倒众人推连一个面都敢欺负到我跟驸马头上了。不杀了他我这日子还过不过?”

千金公主道:“庆父不死鲁难不已。这个小厮我以前看着他也好如今人大心也大看到局势不明想改换门庭了。他如今既与我们李氏公开作对就断不能留了。否则他近在太后之侧三言两语便能将我们断送。”

太平公主恨道:“居然暗算到我跟驸马头上了。我叫他死都不知dào

怎么死呢。”

千金公主道:“我也是恨的什么似的但是如何才能杀的他?他如今是太后跟前的红人必要想个周全之策方可。”

太平公主眼睛一转对着千金公主耳边如此这般说了一番。这一回有分:

粉面郎君堕入红妆计中风流佳客顿成棒下之鬼。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idiannet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卷 第六十二章 宫中闲谈

小宝此时正在宫中为太后锤捏肩背太后眯缝着眼睛老了这几日总感觉身体不适腰背疼痛。”

小宝笑道:“太后不老小宝常常觉得太后就是二十多岁的妙龄女郎呢。”

太后笑道:“小宝尽拣好听的说呢我今年都六十多岁了哪能像二十多岁的女郎呢。”

小宝撒娇道:“太后在小宝心中永远是二十多岁的妙龄女郎永远不会老去。不比二十多岁的妙龄女郎还要迷人的多。”

武则天哈哈大笑。

正在二人欢快的谈话之时有人报说千金公主与太平公主来了。

太后道:“她们倒一起来了我正想她们呢。快叫进来。”

千金公主和太平公主联袂而来后面还跟着两个美貌少年。太后奇道:“你们后面的两个是谁?”

太平公主扑到太后膝下道:“是献给母亲的乐师一个叫张昌宗一个叫张易之。是张行之的族孙张柬之的弟弟。”

太后笑道:“弹奏一听来试试。”

张昌宗抱起

第二卷 第六十三章 女皇的知音

后看看他心中一动道:“你长的还真像苇娘呢。

张昌宗道:“正是太后说我长的像一个女子所以才想会会她。”

太后哈哈大笑:“好一个有情趣的孩子!罢了千金你说说那苇娘现在何处?这孩子要见见她。”

千金公主心想这个张昌宗怎么在关键时刻出这种问题?真是混账你不知dào

你这是害你妹妹呢。但口中不能说只是道:“我也想见见她呢只是被那个荷花不知逼得到哪里去了呢。我也曾找过她呢只是没有一点影响。”

张昌宗表情黯然下来看去十分失落。太后奇道:“难不成你也认识她?怪不得人说妓相交满天下了。”

张昌宗红了脸道:“不是小臣从未见过她。只是觉得长的相像就是有缘再加上也想看看那个传说中的崔可谏的后身。”

太后笑道:“千金这是昌宗给我提的第一个请求你派人查一下务必得一个实信给我难道我们皇家连一个人都找不到那还算什么天下为家呢?”

千金答yīng

下来接着道:“太后若是明年太后龙袍加身位登九五准bèi

怎么处置我啊?”

太后笑道:“到时你可以改姓。”

千金公主却不想改姓。她还是以自己地姓氏深深自豪地。但是安危所在。只有笑着谢恩。道:“不如我现在就改了吧。”

太后道:“明年春上。你不改我也要你改。现在还早了些。”

千金公主道:“看来时候已经定好了。若有什么需yào

千金布置地。千金一定不敢推辞。”

太后看着她道:“千金啊。我正是有一件事情要与你商议。我明年春上将要登基为帝。改朝换代。这太子地事情不能再拖了。你说。我是武家地女儿。建立地是武家地皇朝。但又有自己地子女。立武家地承嗣为太子还是立旦儿呢?”

千金公主道:“自然是立旦儿。他毕竟是自己地儿子。”其实。千金是有自己地打算地。她身为李唐地公主。对李家地江山怀有深厚地感情。对武后登基地事是一百个不赞成。因此对武则天所说选择武承嗣为太子一百个别扭。但是李旦不同。他毕竟是李家地人。若是他为太子。太后百年之后。这江山还是李家地。自己和一干李家之人都能永保平安。

太后没有看出千金地打算。自顾自说道:“可是。若是立了旦儿为太子。这天下在我百年之后。还是李家地。我建立地新皇朝就要不存zài

了。”

千金笑道:“怎么不存zài

了由儿子继承了嘛。只不过他以前继承地是父亲的江山现在继承的是母亲的江山而已。”

太后道:“唉我心里想让承嗣做太子他毕竟是我们武家的正宗苗裔。你说若是让承嗣做了太子以后他会不会对我的子女下杀手啊。他们可都姓李啊。”

千金道:“所以太后才想让太平公主嫁给一个武家的子弟。但是薛绍驸马怎么办?”

太后叹道:“薛绍也是一个好孩子但是为了保护平儿只好牺牲他了。怪就怪他自己是李唐地外甥吧。”

千金十分惧怕她明白太后所谓的牺牲是什么意思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噤道:“原来刚才小宝说的是真的太后真的准bèi

杀死薛绍驸马了?”

太后摇了摇头道:“我的事情你最清楚其实我的心是最软的。见到小动物受了伤害我都要伤心好大一会子。可是上天偏偏不准我做善良地人还让我6续伤害亲人。这样的人生真是没有意思。”

千金公主违心的劝慰道:“太后的心是最慈悲的宫里的人都知dào

。但是太慈悲了伤害了该伤害的人还内疚痛苦不已。你真是地!”

太后笑道:“不能不难过啊。你知dào

贤儿临终前给我写了一什么诗吗?”说完她便轻声背诵起来:“种瓜西台下瓜熟子离离。一摘使瓜好二摘使瓜稀。三摘犹自可四摘五摘抱蔓归。”背诵未完便泪如雨下不能自持起来。

千金公主看着这个高贵的女人自己一生以来的密友哭得如同一般民间的老妇不觉心中也酸酸的。

她走到武后身边抚着她地肩道:“这不怪你你也都是身不由己。我想他们即使在泉下也会理解你的就当是为了母亲尽孝了吧。”

武后偎到千金怀里放纵地哭起来。千金搂着她也与她一起沉浸进那往昔刀光剑影身心俱悴的往事中去。

良久有人前来回报说是太平公主回来了。武后才又重新坐好端坐着等待她地女儿归来。太平公主欢喜的走来对武后道:“冯小宝已经死了他再也不会给母后增添麻烦了。看在他为母后效力一场地份上没有让他吃很大的苦头。”

武后叹道:“也罢给他厚葬吧。”说罢转身对千金公主道:“这又是一个牺牲品。历来帝王的道路都是尸骨铺就的不但有仇敌的还有亲人的。”

太平公主故yì

道:“母亲你要是登基为帝我就要做皇太女。”

武后慈爱道:“我是身不由己走到了这一步你就不要再步我的后尘了。这个位置的滋味并不好受母后不舍得让你受这样的苦。”

太平公

嘴道:“那母亲是偏心了怎么让四哥做了太子呢?疼四哥吗?还是母后偏心儿子拿这话糊弄我。”

千金公主看着太平公主知dào

她这是转着弯子试探武则天的意思不由暗自佩服她的心思周密。

武则天笑道:“你四哥我也不愿让他做天子呢天子这个位置太危险他性格懦弱坐在这里等于是害了他。”

太平公主大惊小怪道:“三哥走了四哥又不适合。难道母亲真的准bèi

要武承嗣那个小老头为嗣啊。那我心里不服母亲的江山怎么能要他来继承呢又不是母亲没有子女。”

武则天摆手道:“这个问题不是你考lǜ

的就不要再讲了。关于立嗣我还要再考lǜ

考lǜ

。对了你这一段去过承嗣那里没有?”

太平公主道:“他一个外戚怎么不来看我?我是母亲的亲生女儿嘛。”

武则天道:“你和武家的关系如此不好将来可怎么得了?唉驸马去过承嗣那里吗?”

太平公主道:“难道母亲真的是想把江山托付给武承嗣了我不愿意看着他们的脸色过日子!今天我告sù

母后不但我没有去过武府驸马也没有去过。”

太后道:“你们可是嫡亲地姑表难道走动走动也不应当吗?”

太平公主这才不情愿道:“那孩儿一会儿过去看看。”

太后道:“你也别一会儿了现在就去看看吧。我等你的回信省的离了我这地方你又不去。”

太平公主听了母亲的话十分不情愿的去了。

待她走后太后对千金公主道:“你看看这个小孽障根本不理解我的苦心呢。我是巴不得他们和武家搞好关系这样无论将来是武家还是李家当皇嗣两家都能平安。他们为什么就不理解老母的苦心呢?”

千金公主道:“太平还年轻不能看的那么远。况且她说的也有道理她是太后的亲生女儿怎么还要看着武承嗣地脸色呢?自然心中不服气那也是人之常情。太后不必放在心上。”

武后沉思了一会儿咬牙道:“顺情而行不一定就对自己有利。我觉得还是事先处理一下为好当断不断必受其害。千金你去叫婉儿过来以谋反罪名将薛绍兄弟抓入大牢。”

千金公主提醒道:“薛驸马与太平恩爱夫妻若是太平知dào

了该……”

“我也是为了她好不然以后事情很难说。现在牺牲薛绍是最好的办法了。”武后斩钉截铁道。

千金公主只得出去唤上官婉儿回来。

太后待她走远问跪在地上的张昌宗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太心狠?不愿留在我身边了?”

张昌宗道:“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太后是为了天下苍生牺牲了这些人他们死得其所。待到太后登基之后对他们厚加身后之荣他们黄泉之下也被荣光。”

太后不觉有些惊奇问他:“你怎么这样看呢?”

张昌宗道:“以太后之才胜皇上万倍能得太后临朝而治是苍生之幸。这些人都是秉承天意为太后登基而死便是死于社稷其死岂是冤枉?简直是重于泰山。”

太后不觉眼睛湿润了道:“想不到你真是个知音。想当初我废了三子李显朝臣议论纷纷。你说那显儿居然在朝堂上公然说要把江山让给他老丈人身为天子处事不是出于公心这可能继承宗庙治理天下?所以把江山交给他我不放心愧对先帝在天之灵。四子李旦你也见到了性格懦弱胆小怕事只愿意在宫中修心养性并不愿意主持军国大事。你说两个孩子不成材我能怎么办?难道任由他们把江山毁了任由百姓过上暗无天日的生活?不行我是他们的母亲我要为此负起责任。所以我一定要自己掌权实施自己的施政理想。可是那班老臣们不同意认为旦儿再昏庸也是李家的后代也要坐在皇位上哪怕毁了江山坑了百姓也是理所当然。我要是坐上皇位即使做得比旦儿好上百倍但因为姓武是一个女人便先天错误做得越好越错误。”

张昌宗没有想到自己地一番话能引起太后这么深的感触他有些振奋道:“太后不要理会那些陈腔腐调其实在老百姓眼里谁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谁就是好皇帝并不看皇帝姓什么是男是女。望太后摒弃那些顾虑施行仁政惠泽天下做一个名垂青史受后人钦敬的女皇帝。”

武则天被他说的热血沸腾道:“昌宗你可愿意做我的助手?专一处理我登基的事情?”

张昌宗朗声答道:“臣愿意!”

一时千金公主和上官婉儿来到见武后与张昌宗神态之间极是相得不由笑道:“太后如今知dào

我举荐的人才不错是慧眼独具吧?”

太后笑道:“不错我必有赏赐。只是你什么也缺了这个赏就记着等你孙子出世以后给他如何?”

千金公主心想如此这孩子的身份便是板上钉钉了崔家那两个老混账也只有承认不可了。

第二卷 第六十四章 玄暐的正妻

下欢天喜地的谢了太后恩典又嘱咐了张昌宗兄弟别太后出来。

回到府中先到二娘院子里二娘兀自脸庞羞得通红不敢出来见千金公主。千金公主却因小宝之死深觉对不起她们母子反而面有愧色深自下节去到内室见她。

二娘见千金公主亲自过来见自己以为千金是盛怒之下前来兴师问罪不免诚惶诚恐的跪下请求责罚。

千金公主扶她起来口道:“这都是小宝的罪障与你没有关系。你放心你的孩子出生之后我定会给他一个说法。方才太后已是许下了若是孩子出生以后她会封赏于他。你什么都不要想只是安心保胎罢了。”

二娘这才知dào

公主不是前来问罪来的。但是因为做下的有错事也敢主动说话只是低头谢恩而已。

千金公主看着她忽然叹道:“我知dào

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这样鲜活的女人必是不喜欢我那书呆子孙儿而是欢喜小宝那样的男人的。你说是不是?”

二娘听着她诛心的话语不敢点头也不敢摇头只是硬着头皮站在那里并不言声。

千金公主又是一声长叹:“可是我那孙儿却铁了心非要娶你。我觉得你们并不适合他只是道义冲动觉得要了你的孩儿对你有愧所以才非要对你负责任。”

二娘没有想到崔玄原来是真的要娶自己为妻心中不觉有些感动。她着实没有想到崔玄真是这么好地一个人真地不是耍自己开心原来是真的要娶自己。她开始恨自己那不干净的过去甚至恨自己和小宝的那段芶且了。她觉得自己对不起崔玄这般的隆重对待因此对千金公主道:“那是少爷错爱了二娘从来没有那么想过。公主我配不上少爷的。少爷是难得的好人是天上的星宿下凡我一辈子都会敬着他的像感激他但是不能嫁给他害他。”

千金公主抓住她的手道:“我以为你是贪图玄地门第富贵挖空心思哄骗他的。谁知你竟是这么一个高风亮节通情达理的人!只要你愿意我可以让玄纳你为妾。至于妻子就不是我所能做主的了。”

二娘凄然笑道:“我配不上少爷地。公主。生下孩子我就走。绝不赖在你们这里。”

公主道:“我地儿你到哪里去。哪里也不要去。就在我公主府。不然等我地孙子长大了。问他地母亲在哪里。我怎么说呢?”

二娘道:“其实公主比谁都清楚。这腹中地孩子不是玄地。不是你们公主府地后代。我能生下孩子。让他顶上崔家子弟地名。享shòu

你们两家地富贵。已经是大福了。还想其他地什么呢?”

公主沉吟道:“关于这孩子地身世你谁也不要说。只能烂在你心里。不然对谁都不好。”

二娘点头表示同意。公主抓住她地手。问道:“唉。玄要是再来说起事。你就直接推了吧。不要给他幻想。毕竟。他地婚事要崔家做主才是。”

二娘道:“我记下来。少爷来了。我会和他说地。”

千金公主道:“他一直没有过来吗?从我那里离开他说要往你这里来地。”

二娘道:“一直没有啊。从公主走后我就坐在屋里一步也没有挪动他没有来过。”

千金公主奇道:“这不符合这孩子的性格。这孩子风风火火想到什么非做不可一步也不肯耽搁今日是怎么了?难道生了什么事不成?”

便派人去传双寿问他可是见着了少爷。双寿满头大汗的跑来原来也在找玄。公主不觉更加奇怪问他:“要你跟着少爷你怎么把少爷弄丢了?”

双寿挠挠头道:“公主小的一直跟着少爷他什么脾性我都知dào

他要去哪里我也没有不提前知dào

的!只是今天他安排说要处理一些家务处理过后一起去到临王那里去。谁知小的左等右等也没见少爷过来。便进院里找都说没见到又到门房上问门房也说没见少爷出去。这不是大白天见了鬼了吗?怎么好好的一个大活人说见就不见了。”

千金公主心中暗叫不好便吩咐双寿道:“快去备轿去请你们夫人来就说我有要紧事求教她。”

双寿迟疑道:“我们夫人不爱出门要是不来了怎么办?”

“糊涂孩子!你不会说玄不见了公主请你过府商议。”千金公主骂道。

双寿拍拍头做了个恍然大悟的样子便一溜烟的去了。

不一时崔夫人请到。一见千金公主二人便屏退众人关起

在房中嘀咕起来。最后二人一致认定是崔玄纳震动太大了惊动了崔干和崔铮两个老匹夫了所以才把玄拿走。

但是目前怎么办呢?千金公主道:“那两个老匹夫定是使用了你们崔家的独门邪功在我公主府里布置下了机关捉了玄去。你是崔家的冢媳不会不了解其中的关窍。我们一起去找不信就现不了。若是现了一把火把他们的窝烧了也省得在我这里叫我日日烦心。”

崔夫人却听不惯她说“你们崔家的独门邪功”便回敬道:“那不是当初你领他到公主府来他也不见其熟悉公主府里的门路就在这里翻起经来。”

千金公主只得笑道:“是我错了还不成吗?千金这里给姐姐赔罪了。只是姐姐我们如今怎么去找玄呢?”

崔夫人也不禁笑了道:“不是我恼是你火不讲道理嘛。目今这事我觉得我们不方便去寻找。你想我们两个老婆子绕着院子角角落落的去查看不惹人怀疑?就是找到了又能怎么处理?难道真能一把火烧了?若是暴露了那两个老匹夫怎么办?投鼠忌器啊。”

千金大为懊丧坐在椅子上道:“难道就不找了不成?我实在是怕他们再对玄下什么毒手啊。”

崔夫人道:“玄是他们两个唯一的希望虽然痛恨玄不和他们同流合污但不会伤害他的性命。他们这次捉住玄去无非是想从玄口中套出一个实信儿来看二娘生的孩子是不是他的而已。你看如何?”

公主忽然叫道:“他们不会不认这个孩子吧!”

崔夫人道:“也不是没有可能。你不了解崔家。崔浩是崔干的亲孙子只因为不是嫡出还不被当做直系后代对待呢。我看玄这次这步棋走的有点冒失了。”

千金公主道:“如今只有一个法子了求姐姐目下下定决心就可以变庶出为嫡出变不可能为可能了。”

崔夫人奇道:“什么法子?”

千金公主一字一顿的道:“将二娘立为正室。”

崔夫人如同听到天外之音一般用难以置信的眼神审视着千金公主道:“公主莫不是疯了?那二娘一介妓女怎能立为正室?我宁愿把玄的嫡出儿子交出去也不愿坏了我们崔家百年的规矩。”

千金公主叹道:“你好糊涂!姐姐我实话告sù

你玄已是为了这个事求过我了他说如果不娶二娘为妻他就终生不娶了。”

崔夫人追问道:“他真的这样说来?他真的说如果不娶二娘为妻就终生不娶了?”

千金公主点了点头。

崔夫人道:“我看玄还是一个至诚君子怎么这么荒淫好色?居然和他祖父一个样英雄难过美人关就中了这个妖精的计了!”

千金公主听她说起崔铮的事来不觉也有些恼上来。但她不愿此时和她闹翻只是说道:“姐姐玄这是这样想的你也了解他的向来是说到做到的。至于听不听他的我这个奶奶也只能当一半家主要还要看你们崔家毕竟他是你们崔家的大宗。”

崔夫人默默无语。

千金公主接着说道:“孩子已经因为我们受过许多苦了是不是接着让他和他的下一代继xù

为我们这些上辈人受苦就看姐姐一句话了。”

崔夫人颓然泪下道:“我何尝不心疼他?只是崔家门规森严我如何向族人们交代?可谏那个小孽障的事情二十余年过去了还余波未息如今又出了个崔玄娶妓女为妻。我们长门的脸往哪里放啊。再说了就是我同意了其他几房也未必会同意。毕竟玄是崔家的族长啊。”

千金公主道:“事到如今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崔氏其他几房不同意又能怎么样?我想了当初先皇有旨要玄承>+两房如今这房媳妇就算是为我温家娶的与你们崔家无关。以后你们崔家要想再为玄娶妻是你们的事何如?”

崔夫人一愣道:“可以行得么?”

千金公主道:“你不要管了此事由我一手操办只要玄回来就着手办理。”

正在说着听到双寿在门外嚷道:“少爷回来了也不让进吗?你们是混了头了!”

原来是崔玄回来了门上的人因为谨守公主吩咐不放任何人入内因此在门外与双寿争吵起来了。

两人惊喜的一起站起身来叫道:“叫少爷进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卷 第六十五章 堕胎之计

从外边没精打采的进来怪怪的看了二位老人一眼股坐在板凳上双手捧着头也不说话。

崔夫人问双寿:“在哪里找到的?怎么这般模样?”

双寿委屈道:“我奉了公主和您的命去寻找公子。走到绣林那里的时候见到少爷浑身尘土坐在池塘边上愣。便叫了他一起回来。至于为何这个模样我也不知。”

公主道:“找到少爷就是大功一件去账房上支二十两银子算是赏钱去吧。”

双寿喜得跪下来叩头谢恩去领赏银去了。

公主又吩咐门外的人:“任谁也不能放进来了。我和崔夫人和少爷在这里说些话谁来都回说我不在家出去了。”

门上的人答yīng

着也出去了。

公主这才踱回屋来关上房门问玄道:“我的娇孙你这是怎么了?倒说句话啊。”

玄从板凳上气呼呼的站起来厉声道:“都是你们干的好事造的孽!我一个后生家今年刚满二十岁我能怎么了?又能怎么了?”

千金公主和崔夫人对望一眼都没有说话。

玄忽然又哭起来。道:“你们告sù

我。为什么要叫我姓崔?我不要姓崔。我要姓温。我为什么不是温家地后人?我真想是温家地真zhèng

后人。

我不要做叛贼。我是忠臣。忠君爱国。良臣孝子。为什么命中注定我都不能做?”

千金公主也坐下来。道:“你怎么不能做忠臣孝子呢?你可知dào

。太后在明年春上便要改朝换代了。你推翻她是为我李唐报仇雪恨。是在做忠臣。怎么会是做叛贼呢?”

崔夫人和玄都是一震。崔夫人道:“原来是真地。太后要改朝换代了。”

崔玄急切道:“是真地?皇上知dào

不知dào

?临王知dào

不知dào

?”

千金公主道:“他们都知dào

。他们都衷心愿意。”

“假的!肯定是假的!哪里有人看着自己的江山被别人抢走还心甘情愿的呢?他们定是害pà

太后谋害自己才违心的同意地。太后真是太可恨了居然这么狠毒叛逆!”玄恨恨道。

千金公主道:“傻孩子不要替他人担忧了。你是李唐公主地孙子大唐的良民难道还和那太后一心不成?你帮zhù

崔铮、崔干谋反实在是为大唐复仇啊。”

崔玄愣了一愣道:“我帮zhù

他们谋反之后还要恢复大唐的社稷自己是不会去做那篡朝的天子地。我不做我儿子也不能做。”

千金公主笑道:“我知dào

的。我是说玄可以把帮zhù

崔家当做辅佐大唐的一个环节。你听明白了吗?你事事顺着崔干两个老畜生不就行了嘛。事成之后你不是叛臣还是功臣呢。”

玄道:“我这就去找临王去。”

千金公主叫住他:“你急什么?现在还不能告sù

他否则物极必反反而于事不利。如今有一个事情我要告sù

你是一个喜事你听听可好?”

玄苦笑道:“我能有什么喜事?你说吧。”

“刚才你外祖母同意你和二娘地婚事了。”

“什么?”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回转身看着崔夫人“祖母说的是真的吗?您同意我和二娘地婚事了?是正式夫妻?”

崔夫人无奈的点点头道:“此事由你奶奶做主你是为温家娶媳妇不是为崔家娶媳妇。我不管了。”

玄抱住外祖母高兴地尖叫一声道:“外祖母祖母你们真好!是我玄今生最大的收获!”

千金公主笑骂道:“听说娶媳妇高兴成这样对我们两个老婆子何曾这么好过!”

玄不好意思道:“不是孙儿心中有二娘久了只是怕二位老人不同意郁结于心几乎生出病来。今日心愿一旦实现所以才控zhì

不住。其实哪有那么高兴?喜出望外惊喜而已。”

崔夫人道:“你可知dào

我最终为何同意了?”

玄道:“因为我好外祖母不由得不疼所以就同意了。”

崔夫人啐了一口道:“呸!也不害臊!自己求娶老婆!不给娶还要死要活的!我是怕你祖爷爷和爷爷两个老东西不承认二娘的孩子才不得已同意的。这个规矩可不能传之后代。”

崔玄高声道:“得令!”

千金公主见他心情好些了才问道:“你刚才做什么去了?是不是又被那两个老匹夫弄去了?”

玄脸色顿时郁闷下来:“是。我去看二娘掉到了他们地机关里。他们要我赶走二娘说就是二娘有了孩子他们也不要。”

千金公主看看崔夫人道:“我们已经料到这一步了。如今你娶了二娘二娘的孩子便是嫡出了他们不认也得认孩子地身份就板上钉钉了。”

崔玄忽然道:“祖母你们说他们会不会害二娘?”

千金公主笑道:

会有这么丧心病狂的人?一个怀了自己后人地女人也”

崔夫人的脸却一下子变了她清楚地回忆起当初崔铮远山修行家中只有崔浩的父亲崔锦一个儿子了按照常理理所当然要让崔锦成为大宗执掌崔门可是为了保住嫡派的绝对继承权为温若玄的后人将来顺利成为崔氏的大宗扫清道路崔干居然丧心病狂亲自逼儿子自杀身亡。

在崔家血统高于亲情嫡庶之分严于君臣除非万不得已庶子是绝对没有继承权的。崔夫人越想越怕脸色越来越铁青情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战。

千金公主看着崔夫人这样渐渐的脸色也变了。她的微笑已经有些粘滞了问道:“姐姐难道那两个老畜生真的丧尽人性会处死二娘了吗?”

崔夫人厉声道:“不行!你们不能伤害我的重外孙!谁都不能!玄已经够可怜的了谁也不能害他!”这番话面向千金公主却是说给那不知在何处的崔干等人地。

崔玄见外祖母怕成这样不由也恐惧道:“我不能为了自己地爱害了二娘如果有这种可能还是送二娘出去吧。离开我们这个朊脏、危险的地方。”

千金公主道:“放走了她谁给你生孩子?现在已经费力弄到了这一步却无故为了不知会如何的将来前功尽弃我不甘心。”

崔夫人道:“何止不甘心啊那二娘还怀着玄的骨肉呢。她走了就走了孩子怎么能流落在外呢?”

玄正要告知她孩子不是自己地千金公主急忙朝他使了个眼色他没有吭声。

千金公主道:“玄你有没有对那两个老畜生说你今生今世非二娘不娶说到做到如果他们不接受二娘就让大宗断子绝孙。”

崔玄道:“他们主要就是想阻止二娘生下我的孩子说如果我非要不计门第那你们以前给我找的那些女人也哪个都行就是不能让二娘生下崔家地孩子。还说这已经是退一万步非常迁就我了。若不是因为我现在是大宗唯一的血脉他早已用家法处死我了。”

千金公主道:“你爷爷怎么说?”

崔玄道:“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劝慰崔干要他给我时间说我会慢慢理解的。”

崔夫人道:“还算是个人。”

千金公主叹道:“姐姐这是我们造的孽连累了你和谏儿如今又连累了玄。我我我”说着眼圈便红了。

崔夫人道:“多少年都过去了就不要再说那些话了当着玄还不说我们是两个老妖精?”

玄却没有听她们两个再说什么低下头想了半日抬起头道:“我们现在对外说二娘由于保胎不当堕掉胎了。然后再举行婚事可使得?”

崔夫人赞赏地点点头道:“真是龙生龙凤生凤玄如今也会划了。”

千金公主也破涕为笑道:“这事还是由我出面装作是怕他们两个老畜生亲手推倒二娘然后二娘就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我就故yì

不叫太医然后就说‘不好了!不好了!胎保不住了!’他们还以为我是配合呢哈哈。”

崔夫人嘱咐道:“你不要真推要悠着点不要弄假成真搬起石头砸住了自己的脚。”

千金公主笑道:“晓得了不要真伤害了你的重外孙。”

崔夫人道:“不是你的重孙子?”

崔玄道:“如此我就亲自告sù

二娘去。”

千金公主道:“慢着!你怎么告sù

?二娘是个聪明人什么都不用给她说她就会见机行事配合我们的。”

玄笑道:“是告sù

她你们同意我娶她做正妻了。”

崔夫人啐道:“没出息的东西去吧。我也要走了在这里半日不知dào

崔浩那个冤家在家里又胡闹没有呢。”

千金公主叹道:“唉都是玄这个不知轻重地家伙巴巴的从巴州不远千里地把他弄来做什么?现在倒好你撩开手不管了给你外祖母找着事儿了!”

崔夫人拿手绢子擦着泪道:“其实算起来是我们连累了他照顾他也是应该的。”

千金便不再说话。玄一溜烟地去了。崔夫人也告辞而去。

千金公主独自坐了一会儿思来想去还是想去问问太平公主处死小宝的详情。

便叫人来吩咐去太平公主府。到了太平门口一眼看见宫中地那个老尼便下来笑道:“大师怎么得闲下来一走?”

那老尼并不回话只是微笑着看她忽然道:“你这次不该来的还不快回去呢。”

千金正要问她为什么太平公主已经从府内迎了出来当下身不由己便在众人的簇拥下进了府第。(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idiannet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卷 第六十五章 神秘的冯小宝

平公主紧紧的靠住千金道:“我知dào

祖姑姑这次为是不是为了那个冯小宝的事?”

千金公主故yì

装的懒懒的道:“死了就死了还来为他做什么?一个小伙儿罢了我最近和他也淡的很。他自从跟了太后早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太平公主道:“岂止不把祖姑姑放在眼里我是太后的亲生女儿他也想欺负起来简直是昏了头了。这番可是叫他知dào

了我的手段!”

说话之间二人便来到了上次密议的小院太平公主一如从前命人奉上茶水然后都屏退了去。小院之内只留下娘两个坐着。

千金公主道:“平白在家坐着烦心所以出来走走。想着平素也就疼你就来了。”

太平公主道:“有什么事情烦心呢?你现在孙子都已经长大成*人了还要操什么心呢。”

千金公主道:“你不是不知dào

那武若青和清儿的事太后交给我了。我跟那武敏之的仇恨结的如同天大你是知dào

的。我心里一百个不愿意去管他们的事呢。”

太平公主道:“听说那武清儿和临王偷情被武若青那呆子亲眼看见真是大快人心这是他老子的报应!”

千金公主道:“究竟有没有这个事呢?武家的人传的跟真的似的!我却不相信。三郎是多好的一个孩子又和崔家刚定了亲怎么会跑到武家做那样的事!我看不会!”

太平公主道:“怎么不会!男人地心朝三暮四吃着碗里看着锅里那武清儿妖媚着呢哪个男人也不舍得往外推!就说这个冯小宝吧祖姑姑待他多好吧他近了太后就把祖姑姑抛到脑后了真zhèng

是痴心女子负心汉再不要相信他们的表面现象听他们说什么花言巧语。”

千金公主道:“你也真是下得了手。男人也不及你。你怎么处死他地?”

太平公主笑道:“怎么样。我就知dào

你是来问冯小宝地。还对我说不是!祖姑姑也是一个痴情女子了!”

千金公主笑道:“就你精。愿意说就说。不愿就说了吧。反正我也是白问问。”

太平公主道:“我是命人乱棍打死地。他那惨叫啊。森人。”

千金公主地脸一下子白了。端起茶水掩饰了一下。道:“你也真别说。他活着时恨他。盼着他死。而且不得好死。他这一死啊。又不由人心里寒战。”

太平公主恨恨道:“不知dào

祖姑姑知dào

不知dào

。我们驸马已经被带进宫里了。听说太后不想让他活呢。不是他冯小宝。我们夫妻能会落得这样地下场!”

千金公主强笑道:“哪里有丈母娘杀女婿的你不要太疑心了吧。”

太平公主道:“没有丈母娘杀女婿的有没有亲娘杀子女的?现在四哥已经快要吓疯了他还这样哪里还差一个没有血缘关系地薛绍呢?”

千金公主叹道:“我们李家地江山看来要保不住了。”

太平公主郁郁道:“现在外边的宗室都在秘密联络在京的很多王公贵族也都参加了我一边希望他们成功一边又怕母亲到时受苦。你说我该不该举报给母亲?”

千金公主和太平一样对武后充满了感情但又不愿意武家篡夺了祖宗的基业。一时都没有话说。

太平公主往宫中方向看了看道:“驸马是肯定保不住了我肯定是要嫁给武家的人了。就像武若青和清儿地婚姻一样是母亲在保护自己心中的亲人。这天下地大权要交给武承嗣了。”

千金公主道:“也许吧。太后的英明应该不会害了她的爱女。”

太平公主的泪水顺着脸庞流了下来“只是可怜了薛郎他一个文弱书生什么都没有做过可是因为我却要丧命黄泉了!”

千金公主想了想更是没有话说只是道:“唉为什么世上的事如意的那么少呢?”

太平公主道:“太平有一事求祖姑姑进宫问及母后问她准bèi

将我嫁给谁又要什么时候举行婚礼?”说着想起薛驸马又哭起来。

千金公主叹道:“这个却不能问地还在太后心中的事谁敢去问。依照太后此时地心理应该也是安排到明年春上登基前后吧。”

太平公主道:“无论她将我嫁给谁我心里还是只有薛绍驸马一个人。就像祖姑姑当初虽然与温挺厮守心里始终还是记挂着崔铮一样。”

千金公主幽幽道:“温挺是个好人死的可惜。如果此时我方认得他我会好好和他过一辈子地。”

太平公主记得小时候听人传言千金勾结崔铮谋害了温挺。为此在宫中父皇和母后

了激烈的争论。最后是父皇屈服认为是千金即使夫也是亲夫不知作敬公主藐视皇家罪有应得不了了之。

便有意岔开这个话题道:“祖姑姑是个多情地人对过去的情人曾经的丈夫现在的面都感情万千。算了不提过去那令人伤感的事了我领你去看看冯小宝吧。”

千金公主忙摆手道:“看了何如不看?他活着我尚且恨他他死了的丑样子哪个要看?”

太平公主笑道:“你真的不看我也不勉强过后别后悔。”

千金公主听她话里有话十分惊异道:“难道有什么讲究不成?”

太平公主低低道:“你跟我来就是。”

千金公主跟着太平公主走出院子穿过一条长长的太湖石铺就的小径来到一个树木参天的院落。

踏进院子无端感到一股慎人的凉意让人毛骨悚然。太平公主取出一把钥匙诡秘的一笑打开了房门。

冯小宝赫然在屋内坐着。见到她们进来转了转眼睛却没有任何反映。

千金公主叫道:“小宝!”

冯小宝嘿嘿一笑:“既然秘密已经被太平公主实穿我也不再隐瞒身份。千金公主你看看我是谁。”

说着他站起身来在脸上抹了一把取下一个软软的人皮面具来。面具后面的那张脸千金公主感到似曾相识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了。

只听他笑道:“公主一别十七年一向可好?”

千金愣道:“你不是小宝?小宝呢?”

太平公主淡淡道:“祖姑姑到这时还不知dào

?冯小宝早死了。这个不是冯小宝。”

千金紧张的思索着不知说什么好。

那人哈哈大笑道:“千金公主秀外慧中怎么区区十七年就将在下忘却了?也罢我再做个样子给你看吧。”

说着他如女人般摆了个诱人的姿势手托腮帮嫣然一笑道:“户生这厢有礼了!”

千金公主恍然大悟道:“你是赵户生!那当日死的是谁?”

“哈哈哈!”那人又是一阵狂笑仿佛可笑至极几乎笑出了眼泪“当日死的是真的冯小宝啊!公主你连自己的怀中人都辨别不出了啊。他死了后就是我陪着你啊。”

千金怒道:“放肆!”便抬手欲打他。那人往后一退举手抓住千金扬起的胳臂狠狠的一晃甩了下去道:“我被你们皇家害苦了!让你们受苦就是我今生最大的追求!实话告sù

你!太子李弘、李贤都是我害死的哈哈哈!我张三也不枉活了一回了!”

千金公主又是一阵头皮麻她迟钝的往他看去“什么?他是张三?”

眼前的人眉若春山目如秋水怎么会是张三?

“你那奸夫崔铮用了整容**我张三整整脱了一层皮变成了现在这样!哈哈我现在成了举国第一美男害得你们这群淫妇争着起了相思之情!”张三还在叫嚣。

千金公主打了一个寒战道:“当初害你的人是崔铮不是我你为什么不去找崔铮算账!”

张三道:“崔铮已经快要完了。他疯狂了要做皇帝梦梦想着要用他孙子的血滴进女皇祭天的杯子来破坏女皇的风水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那个孙子可能是假的!哈哈!”

千金冷冷道:“是你在二娘腹中播下了野种为的是让你的后人登上皇位你想得太简单了。不是什么样的血都配坐在皇位上的!”

张三笑道:“我倒是想啊可是在我碰到那女人的时候我现她已经怀孕了。

虽然我不知dào

孩子的父亲是谁但凭我的直觉这孩子一定不是崔玄的。”

千金公主打断他的话道:“我们待福儿不薄你的福儿现在崔府做小姐要嫁给临王殿下做正室王妃。我这段时间一直在忙着处理这件事情。”

张三愣了一愣:“什么?你是说临王新娶的王妃是福儿?福儿!我的儿!”他的泪顺着脸庞流了下来。

“你们害死了我的老婆我张三从此妻离子散家破人亡人不人鬼不鬼的过着不要脸的日子。没想到我的女儿居然做了临王的王妃!”

“你说的可是真的?若是真的我将不惜一切代价辅佐临王登上皇位!”

“你不知dào

我现在是崔铮的心腹到时我只要把孩子的血换成临王的血这女皇的皇位便是临王的了。我的女婿要当皇帝了我的女儿要做皇后了!哈哈!”(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卷 第六十七章 借刀杀人

平公主笑道:“狂够没有?祖姑姑这下放心了吧死你的冯小宝!”

千金公主有点迷惑她不明白太平公主明明恨着冯小宝简直恨不能杀之而后快现在怎么又转变了呢?她觉得自己一定要问明白原因否则就是不安。

她看着太平公主道:“冯小宝的尸体是谁验的?”

太平公主笑道:“婉儿啊除了她太后还相信谁?但是令他装死还是绰绰有余的你没有听见我对太后说我让他死的很轻松没有受苦?”

千金公主还是不明白道:“你为什么没有杀死他为你的薛郎报仇?”

太平公主道:“你我在对一个人严刑拷打的时候他突然从脸上揭下来一张面具告sù

我说他不是冯小宝如果我能饶他一死他能告sù

我一个惊天的秘密。我会怎么样呢?”

千金公主不禁色一变:张的问道:“什么秘密呢?”

太平公主呵笑道:“祖姑姑刚才没有听见吗?你的崔郎在做皇帝梦呢。”

千金公主勉强笑道:“他是谁的崔?他是崔家的子弟我是温家的媳妇有什牵连呢?”

太平公主扶住她的肩膀:“我知dào

祖姑姑必然不会女生外向偏袒那个崔铮。我是想崔铮要是谋反坐实了那玄可就危险了。”

千金主叹了口气。道:“你到底要什么?可以直说了。”

太平公主道:“我们来做一个交yì

。你去杀了武若青。”

千金公主一怔。道:“为什么?”

太平公主地脸色变得铁青。道:“我要让武敏之族无遗类。我要让薛郎不受任何人地侮辱。”

千金公主道:“武敏之已经遭了天谴。武若青又何过之有?”

太平公主淡淡道:“我听说那武若青是表叔转世。这件事可是有地?我就知dào

你不舍得。要是谈不成就算了。我进宫把这件事情讲给母后听去。”

千金公主深悔自己今日不该多事无事生非来看冯小宝低下头想了半日道:“你讲去也可但是两败俱伤对我们都没有好处。”

“你自己考lǜ

吧若是觉得可以就来找我。若是觉得不行我将具折上奏。”太平公主懒懒道。

千金公主笑道:“你何苦死了一个薛驸马拉上这么多陪葬的呢?你就不怕薛驸马因此不能升天了吗?”

太平公主低低道:“不要你管你说你去做不去吧。”

千金公主道:“我做我怎么不去做。转世之说本来渺茫还是亲孙子关系血肉。你放心吧到成功之时我自会报信给你。”

太平笑道:“很好祖姑姑果然有决断是个英明不过的人。”

千金公主心中暗骂太平公主心狠手毒但却又毫无办法抬脚跨出小院几乎头晕倒在地上。

临回头想起一事对张三道:“你地五个儿子我都养活着大的如今叫张柬之已经在朝为官了。”

张三一愣嘴动了动最终没有说什么。

待她走远太平公主恢复了阴狠的面容对他道:“你要明白自己的安危不要想帮zhù

你的女婿。我是先皇和天后的亲生女儿只有我才配做未来大唐的天子。”

张三翻了翻眼道:“你要放我出去才是要不崔铮他们怀疑了我你就什么事也干不成了!”

太平公主道:“呵呵今天我知dào

了一件事情可以放你出去了。”

张三反而不挪动脚步了:“什么事情?”

太平公主懒懒的笑道:“要嫁给临王的崔小姐原来是假地只是一个农民的女儿而已。哈哈你说我要是把这一层窗户纸给捅开会怎么样呢?她还做得成王妃做不成呢?做不成王妃也就算了可是要是欺君大罪追究下来会不会被判立决呢?”

张三定定的看着她道:“你真狠。”

太平公主仿佛没有听见一般扬了扬手道:“你可以走了。”

千金公主满怀心事回到家中崔玄欢天喜地的来寻她商议结婚的事也被他不分青红皂白的骂了一顿。

崔玄被她骂地不明所以跪下来请求她消气。她忽然捧着脸哭起来。

崔玄以为是因为二娘出身低祖母心中不快便开口劝慰她道:“奶奶人生在世快活二字。不要为门第和出身自己给自己增加不愉快了吧。”

千金公主接口道:“是人生在世快活二字我怎么就快活不了呢?老天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待我!我刚刚出生就死了母亲在姨娘身边长大好容易长大又没能嫁给如意郎君有个儿子又在十七岁上就夭折了。我怎么就没有安~过一天呢?”

崔玄道:“等孙

媳妇给您生一个大白胖重孙你不就顺利了吗?

千金公主看了看他道:“都是为了你都是为了你们崔家。你们崔家是我千金的一个魔咒我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你们家的所以这辈子叫我来还。却还阿还啊没有一个了局非要等到哪一天我气尽了才算结啊。”

崔玄低下头奇怪地问道:“你今天是怎么了?奶奶难道你也遇到了那两个人?”

千金公主道:“不是是一个比他们更狠毒的人。玄你去看看若青现在怎么样。”

崔玄莫名其妙道:“不是刚看过吗?”

千金公主忽然感到浑身无力一般伸出手对玄道:“你扶着我我和你一起去。”

玄以为祖母生气了忙道:“我去!我去!你身体不好气着了你倒事大了!”

千金公主强忍住内心的悲痛扶着玄道:“还是我和你一起去也可以再若青。”

“奶奶怎么说的像生死离别似地?兄年纪轻轻怎么就会那么轻易死去了?”

“你们不知dào

人死是很容。一口气上不来就走了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就像你爹你娘奶奶想他们都哭瞎了双眼也没有再见过他们了。”千金公主梦呓一般说着。

崔玄怕祖母因此神经失常不敢违拗扶着她一起去到武若青的住处去。

武若青已经醒来坐在上穿着家常的青色细绸子小祅越显得精神抖擞干净利落见崔玄扶着千金公主进来跳下床来不好意思道:“若青无能劳累公主和你了。”

千金公主摸着他的头道:“好孩子你怎么无能了?那样的事情也不是我们自己家里才有大家子里家家都有。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武若青对千金公主地亲昵十分不习惯他本能甩掉她的手道:“是。可是我是个男人亲眼看到她和李隆基那个天杀地在一起鬼混我受不了。”

千金公主道:“你要是个男人就去杀了他。不要坐在家里自己折磨自己哪有男人看到自己的妻子被人欺负无能为力坐在家里生气地呢?”

崔玄吃了一惊叫道:“大家都冷静一点不要冲动。这件事情临王是做得不对但他毕竟是天皇圣孙若是杀了他你的性命也保不住了。”

千金公主道:“妻子被人欺负还要这条命做什么?杀父仇夺妻恨此仇不报枉为人!”

武若青眼睛一亮仇恨地火光在他眼底熊熊燃烧起来。

崔玄叫道:“你们都疯了!这个命还要不要?”

武若青转身进屋从墙上抽下一口宝剑对着窗口映着天光细细的察看起来。

然后拨拉开崔玄大踏步的往门外走去。

崔玄拼命的拦着他叫道:“武世兄!你不要做傻事啊!奶奶你快劝劝他啊。”

千金公主道:“若青你要是个男人就去杀了临王不要做绿头乌龟被千人指万人骂。”

武若青大叫一声高举宝剑一阵旋风一样奔出去了。

崔玄难以置信的看着祖母道:“你是故yì

的!你为什么要这样!因为他是武敏之的儿子吗?你要为父亲报仇吗?”

千金公主像一滩泥一般堆在了地上喃喃道:“玄这不是报仇是报应。上天的报应终于来了。”

玄抱住她:“奶奶!你振作点!这世上哪里有什么鬼神报应你是个好人上天不会报应你的!”

千金公主苦笑着点点头道:“玄要是奶奶死了你也要好好活着不要总想。”

玄泣道:“奶奶你怎么尽说丧气话呢。玄还没有成家还不能离开***照顾你怎么能死呢?”

千金公主有气无力道:“玄你不要离开我。不要想着那个武若青个人有个人的命。就让他去吧。你要在这里陪着我要不我会死去的。”说着真的闭上了眼睛许久没有睁开只有那宁静的呼吸还能使人觉出他还是一个活着的人。

玄一时心乱如麻抱着祖母又不能松开只得高声叫道:“侍女呢!“

一个侍女忙乱的从外边跑进来玄道:“快去找你们夫人就说刚才武世兄举着剑出去了说要去杀临王叫她快去拦着他!”

千金公主凄然一笑看着崔玄道:“玄你还是放不下你真是一个好人。可是好人怎么就没有好命呢?老天你也睁开眼睛保吧。”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idiannet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卷 第六十七章 寻仇

温柔的看着奶奶低声道:“奶奶你就是我的的我就好好的了。不要再求神保佑我了只有你才能保佑住你的玄。”

千金公主再次闭上眼睛仿佛陶醉在了孙儿的话语当中安心的睡着了一样。

荷花从外边冲了进来叫道:“果然是你!你无端过来挑拨他做什么!你这个狠毒的女人一天都不肯安生!你也不可怜可怜我……”她正准bèi

皇天老娘的哭天抢地还没有坐到地上玄已经拦截住她的话头道:“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要赶快去拦住若青恐怕他还没有接近临王就已经被捉住了呢。”

一句话提醒了荷花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拽住一个侍女道:“走叫两个强壮点的!我们一起去拦住他!”

几个人如飞一般的去了。

若青举着剑骑马在街上狂奔路上的人无不避开。待到狂奔到临王王府前守卫王府的卫士冲上来三下五去二便解除了他的武装将他擒下马来问道:“你是哪里的狂徒!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居然就敢来撒野!”

武若青高声叫道:“你们放别说他是个王爷就是皇上也不能君戏臣妻!”

那武士笑道:“么王爷看上你老婆了?那是你的造化!你乖乖的把老婆献给王爷不就齐了就当是尽忠了!”

一伙人一起笑起来。

其中一个道:“我看咱们不如把他起来直接撩进大牢也不用回禀王爷了竟是叫王爷不高兴倒好象是我们特意给王爷办难看一样!”

若青听了。越红了眼:“你们好大地胆子。我是当今太后地侄孙武若青。你们胆敢不经过王法。就私自捆了我。撩进大牢!我看你们也是活地不耐烦了!”

武士们听他这么说。都不捆他了。一个老成点地道:“也许他真是国公爷。别人也没有这么大地胆子。可是。我们王爷怎么就……”

在议论纷纷。听到门口有人打街叫道:“临王回府啦!”

便见一群执事官匆匆忙忙簇拥着一抬淡黄大轿往府里而去。

武若青高声叫道:“你李隆基君戏臣妻。有胆地从轿子里出来。和我武若青比试一下高低!”

李隆基坐在轿中听见武若青在门外大骂自己感觉理亏并不愿出来见武若青。轿夫见他不吭声也不敢停轿不行径自往府里去。

正在这时公主府里的人也都赶到荷花一眼望见儿子被人扭胳膊压着头趴着心肺都心痛炸了大叫道:“去把少爷给我救下来救下来一人赏银!”

那一干人都是见钱眼开的况且跟着千金公主也是张狂惯了根本不把王府门前地几个武士放在眼里。大不了亲戚之间失和太后知dào

了也只是一个不应罪名。况且这事明摆着是临王不对怎么会放着2oo两雪花白银不要难道跟钱有仇不成?

便一哄而上要从武士们手里夺人。不防就冲散了临王的仪仗两个内相见到认得是公主府里的人便掀开临王的轿帘附耳低声道:“王爷是千金公主府里的”

临王闭上眼睛摇了摇手示意不要管不要多事。正准bèi

忍气吞声进府不防荷花就一头撞上来披头散地哭道:“你这个大色鬼色胆包天居然不顾亲戚情意奸污自己的表弟媳妇啊这会儿怎么坐在轿子里不敢出来了你早干什么去了!”

边骂边揪住临王的衣领往他脸上淬。周围的人都看呆了。临王忍无可忍一把推开她叫道:“来人把这个疯妇人给我拖了出去!”

武若青见临王推他母亲更是火冒三丈从一个已经愣住的士兵身上抽出一把宝剑便往临王头上刺去。临王身边地一个内相看到急忙拽住他往一边躲闪剑锋稍偏没有击中要害但左肩之上被削掉了一块一时血肉淋漓。周围的人都静了下来。

武若青还要再砍一群武士冲上来将他拿下。临王静静道:“如今我以王爷之尊被你砍中左肩算是抵过了了吧。你去吧。不要再来了再来我就不客气了。”

说罢欲转身进府。

一乘小轿在四五个内相的簇拥下也停在了门李隆基望见停住脚步。

只见轿帘一掀上官婉儿笑着从里边走出来。感觉气氛不对四处张望了一下笑道:“你们这是玩地哪一出啊?”接着脸色一沉道:“咦?临王受伤了么?”

说着再往四处仔细看去看见了满脸愤nù

的荷花和被一群武士拿下的武若青。

婉儿知dào

太后满心向这两个人是断断不会为了李隆基处罚他们的说定如果荷花恶人先告状:李隆基还会吃亏

便道:“原来是国公爷和国公夫人。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呢?都是太后的亲人大家一笑开了也就完了。”

李隆基肩头的血一直汨汨的淌着旁边的人上来给他缠上了一块白布。他忍住疼痛笑道:“不知上官姨娘到此有何吩咐?”

上官婉儿赞道:“好一个坚忍的临王!殿下奴婢到此是奉太后之命来传懿旨地。要是殿下疼痛难忍可先去内室敷上医药我们便宜从事。”

李隆基知dào

她是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宣读便知是密诏了。便道:“也好。”转身跟着上官婉儿进了院子。

荷花听说是太后懿旨也不敢再泼只是对着婉儿叫道:“这君戏太后管不管?”

婉儿淡淡道:“这事情怎么好无凭无据就乱说的?若是真有也不是我们说得地。你可先去宫中对太后说说看看太后是怎么说。”说完便曳起长裙去了。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荷花直气壮的扯起若青:“走!娘带你告御状去!”

武若青挣脱士们地手武士们也知dào

贵戚之间的事情下人们怎好认真便半真半假地放脱了他。

荷花带着若青一直到达宫廷门对守卫们言说自己乃是太后的娘家侄媳妇武氏荷花带着儿子武若青有天大的冤情要禀告。

守卫们不敢怠慢忙进禀告去了。不一时便传出旨意要荷花带领若青觐

武后见到荷花与若青怒冲冲地进来诧异道:“怎么了?此时进来?谁敢给你们气受?”

花跪下气贯长虹的哭诉道:“太后别人是不敢给我们气受的是别人给我们气受我们也不用惊动太后。如今是临王君占臣妻臣母子受气不过所以才来求太后做主。”

太后一愣“什么?临王君占臣妻?怎么回事?你细细讲来。”

当下荷花便把事情有来有去的讲了一遍武后几次蹙紧眉头最后看向武若青道:“你目前所讲可是属实真的是你亲眼所见?”

武若青咬牙道:“句句属实。太后这是奇耻大辱别说是外戚之家就是寻常百姓也难咽下这口气来。”

武后心道真是报应当初你父亲不就强*奸了太子妃来?如今也该李家地人报应你们了。但是心中想着口中不说只是到:“那厮好大的胆子!我这就拿他来试问。来人去把临王招来。”

一个内相得令去了。

武后道:“年轻人心事也当放宽一个女人不要了也就算了。我再给你寻个好的也罢。”

武若青没有想到太后会如此说半天方脸红道:“古人有云一丝为定。孙子想既然已经定了清儿为妻还是她的好。不要损了武家的名誉。”

武后正要登基为帝抬高武家地地位听若青这么说心中大感妥帖道:“你是个识大体的人我心里有数。你放心三郎来了我叫他给你一个说法。”

不一会儿临王从外进来太后一眼望见他肩上的伤惊道:“你怎么了?怎地这般模样?”

李隆基跪下:“孙儿叩见皇祖母。”

太后点头道:“知dào

了受着伤不必多礼你这伤口是怎么回事?”

武若青抬起脸挑衅的看着他心想你说了我也不怕。自古以来大丈夫捉拿奸夫淫妇就合理合法你就是王爷也逃不出这个去。

李隆基没有理他对太后禀道:“孙儿今天上午去打猎伤住了。”

太后有点怀疑但没有细问。转而问道:“奴才你知dào

我今天叫你来什么事吗?”

李隆基不说话。

太后冷笑道:“你说怎么办?”

李隆基还是不说话。

太后道:“没有想到你们两个这么不要脸那个清儿我平素看着还好哪里料到竟也这么轻贱不是东西?你们两个一个是我的娘家侄女一个是我的亲孙子把我地老脸都丢尽了!”

李隆基听着太后话虽然严厉但没有苛责的意思便乍起胆子道:“孙子一时吃酒多了便酒乱真性过后也后悔不来了。如今事情已经做下情愿接受太后的任何处罚隆基并不敢皱一下眉头。”

太后看向武若青道:“若青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来。如若三郎做不到我给你兜着。”

武若青咬牙切齿道:“我什么都不要求我只要求叫我和苇娘过一夜。”

李隆基的脸刹那间气成了猪肝色两手撑地就要站起来。

太后也是一震但她很快恢复平静用手制止李隆基问武若青道:“除此还有什么补偿的办法吗?”

武若青一字一顿的说:“让我亲手杀了他。”(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支持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卷 第六十八章 换妻

后眉心一跳一直以来她都在担心武氏李氏两家的在自己身死之后生互相残杀的悲剧。因此她着力弥补两家的关系甚至不惜通过血腥的联姻来实现目的。

日前薛绍驸马的惨死以及将要生的武承嗣妻子的被杀都是为了给太平公主与武承嗣联姻做准bèi

也是为了实现这一政治的更是家族的目的。

没有想到自己煞费苦心还是不能为他们所理解。竟然为了一个女子就丧心病狂不顾家族千秋利益而要与李氏撕破脸皮。

以前总以为是自己的子女排斥武家自高身份压低外戚如今看来并不尽然武家似乎也从来没有将李氏当作主子过。那自己创下这王朝就等于为己的子孙掘下了墓地那还有什么趣味?

这武若青现在当着自己的面就敢提出杀死李隆基将来自己死后他又娶了武清儿做为武家的女婿又会对李氏做出什么样的出格之事呢?

她为自己早先他们定下的婚到后悔了。

想到这里她看了看跪在:上面色惨白的李隆基不由心生怜惜之情。问道:“三郎这件事是你不对了我也给你们调和不好了。要么你献出妻子要么献出生命你看如何呢?”

李隆基心中起滔天巨浪他从小在复杂的政治环境中成长有什么事情不知dào

?祖母的迟疑反映出了她对于自己和武若青的态度是均等的并不存zài

偏一个像一个的情

可叹自己身为太后亲孙子却还如一个武氏外戚在祖母膝下公然受到挑衅却还偏偏说不出一句话来。

听到祖母问话他叩头:“此事总是孙子有错在先或杀或剐悉由人便并没有异词。只是这献妻子之说恐怕有辱皇家尊严孙子不敢自便。”

武若青怒道:“那我就取了地性命!”

“胆!这是什么地方?可以由得你撒野!他是谁?他是大唐天子地儿子。我地亲孙子!朝廷地临王!你是谁?竟然当着我地面要取他性命?这么目无君臣礼节。是不把他看在眼里。还是不把我看在眼里?”武后忽然勃然大怒。

荷花紧张地看着武后。也觉得儿子非常过分。插口道:“若青也是气糊涂了。这事搁在谁身上谁也受不了。若青还不赶快给太后认罪!”

武若青铁青着脸梗着脖子道:“我没有罪!我地未婚妻被人奸污了。我却认罪。打死我我有一条命。但要我认罪是不可能地!”

武则天气急反笑。道:“既然是未婚妻子。奸污了又如何?大不了不要了再寻一个!要是都如你这般气性大。那你父亲当初不是要气煞皇家了?这件事可大可小。不必太认真。那武清儿不守妇节。你还要她作甚?我再给你定一家好地。”此时。武则天绝不~他再与清儿联姻了。

武若青急道:“清儿是被迫地!孙儿情愿还要她!”

武后奇道:“你既然还愿意要她到我这里宣扬什么?现在整个长安城恐怕都知dào

你的老婆被临王奸污了你再要娶她不说你的面子往那放了整个武家都要因此蒙羞。因此万万不能了。”

武若青张口结舌道:“什么?什么?不过不过。就是整个天下都知dào

了我也要她。”

武后看着他叹道:“你的心变得也太快了记得刚接你来时你口口声声要娶那巴州的妓女苇娘为了她要死要活地如今怎么对清儿又迷得这么深这么狠?”

荷花知dào

武后最痛恨薄幸的男儿见她话中有责备的意思忙道:“不是太后是若青不知怎地忽然就丧失了一段记忆。如今是重新开始怪不得他。”

武后更加惊奇追问道:“丧失了哪一段记忆呢?”

荷花哪里知dào

千金公主他们那些的弯弯此时为了儿子什么都豁出去了口里滔滔的说道:“就是忘了与苇娘相好的那一段啊不知怎么地这孩子出去了一趟回来突然就失忆了如今是再也不提苇娘仿佛从未相识过一般心中只有那个武清儿了。并不是薄幸儿。”

武若青目瞪口呆责备母亲道:“你在编什么天书!我从来就没有喜欢过苇娘我只喜欢清儿一个人。”

李隆基霎那间感到头皮麻他隐隐约约的觉得自己快要找到一直以来困扰着自己的那个问题的答案了。

武则天皱紧眉头道:“忘了也好。苇娘这一章是不提了这清儿你能要了

李隆基见祖母为自己开脱反而对武若青有点过意不去起来道:“皇祖母既然他还愿要清儿就要他要了吧。到他们婚礼那天孙儿情愿出上万金作为补偿。”

武则天哈哈笑道:“你哪里有什么万金还不是我的钱?虽然如此体面不能不要。我还是那句话这武清儿是断断不能要了。”

武若青此时倒不愿再纠缠她被李隆基奸污这些烂账了一心缠着武则天把清儿许配给自己。

李隆基口结道:“皇祖母那清儿实在是被迫的。是我见色起意侮辱了与她没有关系地。”

武则天赞赏的看着自己地这个孙子道:“好男儿有担当啊。我看你一力为清儿周旋是不是你也对清儿有意啊。“

一个新的想法太后心中升起她想:如果能撮合成隆基与清儿地婚事倒也不错。这样李旦就与承嗣成为了儿女亲家亲上加亲日后他们之中立谁为嗣武李两姓都能永谐两好了。

李隆基听明白了祖母的意急忙道:“不是不是是孙子一时糊涂做下了错事并不是有意娶她为妻。求太后维持原议孙儿还是娶崔家小姐地好。”

武则天却不听他辩白一心朝着自己的规划设计着。她高声道:“武若青、李隆基你们这两个奴才听着那武清儿失节于三郎便该完她贞操成全女子令德从一而终着嫁与三郎为妃。崔氏小姐门第高贵堪配我家着与若青为婚。你们退下。”

二人不由目瞪口呆万万没有想太后会如此处理此事。齐声叫道:“太后!”

武后笑道:“三郎顾全武节既是义夫又是孝孙。若青更不要说了不是我这般处理恐怕那崔家也不要你这样女婿呢。从今你可就身高门了。呵呵。”说着便命宫人送他们二出去。

嘱咐荷花道:“今后不可再纵着他无事生非回到家里要他好生读书虽然不要做官也要着实提高品行修养。我不久便有旨意传到崔家你就单等着做崔家的亲家了。”

荷花满腹的话要说太后却已不给她机会转身进了寝宫再不出来了。一个宫女出来笑着引着她也送出了宫门。

武若青和李隆基被宫人们明说是送其实是押离了武后的寝宫后望望宫门都不甘心。但宫人们已经又进去了。再要进去便被武士们挡住只得互相看了一眼彼此都有好多话要说。

但是又都不知从何说起。过了一会儿荷花也出来了。见到李隆基洋洋得yì

的笑道:“怎么样啊临王如今也娶了我们家不要的货了!”

临王知dào

她一直跟从武敏之对皇家地位的认识一直局限到武敏之之时也不屑与她计较。对跟从的人道:“扶我上马。”

两个小内相过来扶着李隆基上了马李隆基紧紧皱着眉头还是哎了一声。

武若青听到之后并不作声。临叫道:“武兄隆基还有话说可肯借一步到敝府?”

荷花立即咋呼道:“不行你还不谋害了我儿!”

李隆基淡淡一笑道:“那去不去就随武兄你了。”

武若青听他话里有话朝他看去。他挤了一下眼睛。武若青便知dào

其中绝对有关窍。便对母亲道:“母亲还请先走我去临王府第一趟难道我们还怕了他不成?如今事情已经经过太后他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荷花拗不过儿子只好密密的嘱咐了跟着的人一番极不情愿的去了。

千金公主正在家中坐卧不安了神经一般一会儿叫着若青回来了一会儿又叫若青被人抓走了吗。

一会儿喊玄别离开我你要过上好日子。

一会儿又说若玄我欠你你不要怪我我也是为了你的儿子。

玄紧紧搂住她感觉事情不简单。因为祖母这些话句句都话出有因。但问她时她又惊恐的道:“没有什么事没有什么事!”

一直等到天色渐黑时分才有门上的人过来报道:“国公夫人回来了!”

千金公主像旋风一般冲了出来捧住荷花的脸眼巴巴的看着她却一句话也问不出来。

究竟李隆基约武若青到府里说些什么千金公主又会怎么开始下一步的杀武计划且听下回分解。(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idiannet章节~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卷 第六十九章 自尽

花看着她又是惊异又是生气甩开她道:“这下没有我们若青没有被太后杀死还另赏了一门亲!”

千金公主又似放心又似悬心的先叫了一声:“阿弥陀佛!”又叫了一声:“玄!我的玄!”

玄急忙追上来叫道:“奶奶醒醒!奶奶醒醒!玄在这里呢!”

荷花还在旁边幸灾乐祸道:“这叫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啊!”

玄愤nù

的对她呵斥道:“你明明知dào

奶奶对你儿子是什么态度还这么栽赃她!若不是她当初不避嫌疑到太后面前为你们娘两个说情说不定现在就已经死在大牢里啦还等现在费事借他人的手害他吗?”说完便对着千金连声呼唤起来。

荷花顿趣了一声离开了。

玄悲哀的唤道:“奶奶奶奶玄的婚事还要你处理呢你不能就这么一直睡下去啊。”

千金公主:微睁开眼睛轻轻道:“我的好孙子啊你是一个好心人为什么命运肯放过你叫你过一天好日子呢。”

玄模模糊糊感受到奶奶这次病肯定和自己有关不由悲愤道:“难道又是那两个老老畜生!他们非要我们怎么样才行?我去找他们去!”

金公主摇摇头。道:“他们有妖法地。你斗不过他们地。何况事情也很复杂。不是你能想到地。玄。搂住我。紧一些。我感到这个世界没有地方可以放我了。”

玄地眼泪像断了线地珠子一样流下来。从小他就是奶奶地心肝宝贝。因为在崔家不受欢迎。奶奶思念自己了。就站在自己经常出外地小路上等候。那时自己还小。不懂事。不理解奶奶地思念。常常简单说上两句话就跑掉了。现在多么后悔自己地不善解人意啊!

他叫人:“不。奶奶。叫太医来。叫太医来!你们去给我叫太医去!”

千金公主再次止住他道:“不。奶奶这是心病。心病必~心来医。医生治病治命。谁都救不了地。还是我们娘两个单独相处一会子是一会子。”

玄握住千金公主地手。止不住哭出声来。

奶奶在外人口里。是个没有妇节地女人。她生活上奢侈淫荡。仅仅面就有一百多人。但在自己心中。却是一个非常可敬而且非常可怜地老人。她地一生都在付出。却没有得到任何回报。反而受到命运地百般嘲弄。

先是被崔铮始乱终弃再是中年丧子在晚年又因为自己每天殚精竭虑度日如年何曾过过一天舒心的日子!如今看着她衰弱的倒在自己怀里心里犹然念念不忘自己的幸福崔玄顿时心如刀绞。

他想问天为什么这么样无情的对待奶奶?但是天无语。他想寻仇却又不知找谁。他恨自己的血液恨自己身上流淌着地曾经深深为之骄傲而今却觉得无比朊脏的崔家的鲜血。

他想抽干它放掉它然后化为一片云烟随风散了。永远不再回到这个世间然后得到解脱获得无边无际的自由。

可是自己是懦弱的。尽管对生活丧尽乐趣却没有勇气结生命。

他低下头看着祖母心想:若是我能自我解决祖母和外祖母都不会这么痛苦了。

千金公主地内心也在翻滚:看来若青不会被隆基杀害了那么要怎么样才能杀死他呢?

她不忍心看他那清澈的眼睛因为那会让她回忆起无数个拥有儿子的美好日子会让她的心碎裂成千片万片直到无法收拾。

她怎么忍心一再设计杀死他呢?老天为什么要安排给她这么一个残忍的任务?

不是没有杀过人也不是没有无端杀过人。做为皇族的一员她早已见惯了血腥的屠杀。在自己地利益受到侵害时哪怕是亲生兄妹也能毫不犹豫的落下屠刀。

但是对于若青只感自己变了变得手软心软不能再果duàn

残忍下去了。

可是如果不杀死若青玄怎么办呢?

太平公主那个亡命的性格她肯定会去宫中举报崔铮的。崔铮死不足惜自己的爱孙玄呢?

这个纯洁善良却一直拥bào

不住自己地幸福的孩子呢?

何况自己真地情愿崔铮死去吗?

那个自己一生以来唯一爱着的男人在心灵空虚地时候他始终是自己打时间的良药。在恐惧死亡地时候他始终是自己梦中身后的伴侣。

那么怎么办呢?千金公主躺在孙儿的怀抱里浑身像碳一样烧灼。

玄惊叫道:“奶奶你怎么了?这么热!我不能再听您

这明明是病你们快去传太医去!”

同时在心中想道:我不能再这么自私下去了为了自己的幸福让老人这么受苦。我要自杀彻底了结何必一家子都和自己一起痛苦呢?

他命令一个丫鬟道:“你去把公主扶到床上我去做一件事情马上就来。”

千金公主听到了道:“你快点来我们好好在一起。”

他答yīng

着快步走了出去。

走到那天的绣旁他想我要和二娘告别一声然后再去死。便又走到二娘的房前。但是走到二娘门前的时候他又犹豫了。既然我要死了还来和她告别什么呢?不如狠心走开让她觉得我是一个狠心的人就此不再想我那么我就是死了她也不会伤心了。

正要转身离开门却吱呀一声开了。从里边出来一眼望见神情极不自然的玄。叫道:“哎呀是少爷来了!小奶奶!少爷来了!”

说着便欢雀跃着进房去了。

玄来怎么那么高兴地去告sù

她?

到走进屋去二娘正迎出来。

只见她淡淡的着峨眉脸却黄黄的想来是孕中胃口不好没有好生用饭吧。

便责备叶道:“你怎么侍候的奶奶***脸怎么黄黄的?”

红叶委屈的张了张口却没有说什么。

二娘拦着道:“这不怪是我几天心里难受吃不下东西。”

玄叹道:“非五谷不能生人非五谷不能养人。你不吃饭可怎么得了?是谁气着你了么?为什么不能吃饭?”

二娘看着玄觉得他今天有点异常。虽然说着和平日一样的话一样的心细情长但就是感觉不一样也没有细想。只是道:“崔夫人说你要娶我为正妻我不配的玄。

你不要那样想我一个妓女结交了多少男人出身又不好会毁了你的。”

玄看着她听着她说出这番话想劝她不可那么想又觉得自己就要死了还说那些做什么不是说了也无用的么。便又忍住没有说只是定定的看着她。

二娘的脸一会儿近一会儿远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仿佛从遥远的天边传来他听到自己说:“我来看看你就要走了。走了后你不要想我好好保胎崔府的人会为他负责任的。”

说着便挪动脚步要走。二娘忽然叫道:“别走我二娘明人不说暗话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你告sù

我你究竟喜欢我哪一点非要娶我做正室?”

崔玄停住脚步用心说:“因为你坦诚真实我在这尔虞我诈的世间过的厌烦了。”说完便又脚走了。

二娘觉得他说话很是可疑便叫红叶道:“你去跟着少爷看他做什么去。”

玄在前面低着头柔肠千转想着汉人的诗“生人作死别恨恨哪堪论”一步还踩不死个蚂蚁慢吞吞摇晃晃的走着。红叶在后面轻手轻脚的跟着。

走到自己房前的时候他对早已恭候在门口的小厮道:“给我侍候笔墨。”

便进去了。

小厮转身离开红叶也猫着身子跟过去闪身在门后深秋的天气又是黑夜便没人看到。她偷偷的趴上玄的窗户看到玄叹了口气举起笔好似在写些什么。

写完又撕掉叹口气再写如此反复了几回方才写好一纸东西。细细的吹了又仰躺在凳子上出了会神。

然后把东西折叠好放在一封里用糨子粘贴好对外边小厮道:“你进来等到明天早上公主醒来了你交给公主。”

那小厮笑道:“少爷方才不是还在陪着公主吗?”

玄摆了摆手:“你不要说了照我说的办就是。”

那小厮站着不动。

玄奇道:“你怎么不走?”

小厮道:“少爷不走吗?等着侍候少爷回房歇息呢。若是少爷不走我去叫几个姐姐过来在这边侍候。”

玄道:“哦不必我今天想在书房里静静你焚上香然后就出去吧。”

小厮答yīng

了一声把一个精致的小熏香炉抱出去然后放下暖帘。不一时屋里板缝之间便透出丝丝偻偻的香气来玄又是长叹一声。从箱子底寻出一条白绫来在屋里转来转去的望梁上看。

然后搬取了一把板凳站上去把白绫甩了上去。(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卷 第七十章 悲音

叶在外边瞧得清楚吃了一大惊失声叫道:“少爷”

屋内玄吃了一惊那头倒套上去的快了双脚一下子离了板凳悬在了梁上。

门外小厮闻声赶了过来笑道:“红叶姐姐什么时候进来的是小奶奶叫你来的怎么也不通报一声难不成~主子私会私会?”

红叶的双眼睁得像铜铃一般大舌头已经不会打转了用手指着窗内道:“出事儿了!”

小厮顺着她手指的窗眼往里看嘴里还笑着:“能出什么大事了?”

可是话还没有完他就哭着怪叫起来:“快来人啊少爷自尽了!”

说着便窜进房中抱下玄来。

门外许多都冲进来倒是红叶站在外边失魂落魄半日还不知dào

进去。最后想道:我要告sù

小奶奶去可怜她还在等着做崔太太呢。

想着往绣林那边去。

这里众人围住崔玄掐人中的掐人中灌汤的灌汤叫唤的叫唤。整乱了半日那崔玄才魂魄悠悠长出了一口气。众人都道:“好了少爷醒来了。”便都住了手扶起他往床上抬。

玄抬起头看着众人。问道:“这是哪里?我死了么?”

众人都道:“少爷。这是我们里。你没有死。”

“不是。这一定是我前世地家。我不要有家。我要自由自在。无家无亲。无父无母。无祖母无外祖母。什么都没有。在太空飘啊飘啊。”他手舞足蹈道。

一个人叹道:“少爷疯了。如今一切先别说起。先扶少爷休息。再派人去禀告公主。”

话刚说完。便听到有人在外边道:“少爷呢!公主现在不好了。叫传呢!”

“传!传!传!少爷疯了!”

门外那丫鬟道:“我是奉命而来你们爱报不报!”说完便要离开。

众人都道:“公主怎么不好了少爷这才真是不了呢。”当下便如此这般把刚才情形讲了一遍。

那丫鬟也吓了一大跳道:“这是从哪里说起?”说着便跟进来看玄。

玄见到她进来叫道:“二娘我今生不能娶你了你再找个好人家吧。”

丫鬟摇摇头就出去了对众人道:“依我说竟别先禀告公主公主这会子浑身滚烫也在说胡话呢。太医说棘手着呢叫我来禀告少爷准bèi

装裹衣裳呢。”

众人都骇了一跳一向跟着公主过的兴兴头头谁想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这样。都伸出了舌头缩不回来。

看着玄痴痴傻傻的样子叹了口气都没有话说。

那丫鬟道:“愣着干什么?不能禀告公主还不能禀告崔夫人吗?”

众人这才回过神来一叠声的叫双寿。双寿被寻来众人如此这般又对他讲了一遍唬的扑到玄膝下放声大哭起来。

众人都道:“哥哥这不是哭的时候你是崔家的人进出自由快去禀告了崔夫人是正经。”

双寿抹了一下泪一步三回头的去了。

到了崔府门口几个守夜地正在侃大山说洛阳邙山每到晚上便有两个穿着道袍的鬼在来回晃悠打着灯笼照着谁便把谁抓走去炼什么清香囊。

冷防双寿在外边咋呼道:“你们还在这里谈天说地!快开门我要去见太太!”

众人站起来看着双寿已经都跑散了脸上还带着泪痕都不敢怠慢急忙打开门挑了一个灯笼飞跑着送他进去。

崔夫人已经睡下了。整个院子里鸦雀无声。双寿惊雷一般在门外叫道:“快开门!快开门!”把门擂的山响。

几个丫鬟惺忪着眼起来骂道:“哪个挨千刀的深更半夜不睡要死啊。”

双寿趁她们打开门缝就钻了进去。崔夫人已是起来了披上衣服站在中堂问道:“是双寿吗?出什么事了?你深更半夜的从公主府里回来?”

双寿见了崔夫人这颗心才算放进了肚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崔夫人急道:“好孩子你别急慢慢说。”

双寿好不容易止住抽泣道:“夫人赶快去公主府吧。公主已经不行了少爷自杀了现在抢救过来已经疯了。”

崔夫人不听则已听了牙关紧咬面如金纸叫了一声便头目昏昏然往后倒去。

周围几个丫鬟已经听愣了神好似还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深秋的冷风吹过院落人人都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噤。‘

崔可谏死后崔家就如遭到了诅咒一般。先是崔浩被贬

她本人自尽再就是崔浩疯掉这又是玄疯掉。;陵崔氏天下高门当世第一怎么就过到了这般下场呢?

双寿也愣住了他心头急的滚热的跑来希望崔夫人能拿个主意谁想竟是这个下场!天哪那边公主已经快要不行了玄又傻了崔夫人又这样家里还有谁能拿个主意呢?

随他进来地那个守夜的家人埋怨他道:“我的哥哥你说的太猛了别说是老太太就是我们也没缓过神来!“

几个丫鬟抱着崔夫人捏捏掐掐崔夫人算是吁了口气醒了过来道:“不要抱着我扶我起来去公主府。”

一路之上崔夫人感到自己身子抖得像那秋树上的枯叶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吹落枝桠。但她一直给自己打气鼓励自己扛下去不能倒下现在玄就指着自己了自己倒下去这玄可怎么办呢?

马车粼粼好不易到达了公主府。门上的人接天神一样把他们接进去眼巴巴的看着他们走远了才都摇了摇头道:“难啊。”也不知说的是什么难还是谁难。

崔夫人带着双寿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来到玄房里玄正坐在床边傻笑见了她道:“二娘我不能娶你了我已经死了。你找个好人家吧。”

崔夫人又又痛问道:“他为什么?你道吗?”

玄道:“二娘我不能娶你了我已经死了。你找个好人家吧。”

翻覆去竟只是这两句话。崔夫人便疑心是二娘气着他了便沉下脸道:“二娘呢。把她给我采来。”

二娘怯怯的从人后闪出来双眼哭地肿道:“我也不知他为了什么。临黑时候他到了我那里也是说了这几句话便走了。我不放心叫红叶跟着现他竟然自尽寻了死路。”

崔夫人这才知dào

不干二的事便哭道:“作孽的畜生想到哪里想不开了啊。我们两个老婆子就看着你一个人你这一甩手叫我们怎么办呢?”

公主府的人道:“崔夫人您先节哀。少爷现在痰心窍脑子是有点迷乱但是生命没有大碍。

您还是先去看看我们主子公主她那边已经不行了。”

崔夫人挪动沉重如铅般的双腿跟着那人往公主那边去。人道:“不在公主寝处如今在若青母子住的地方。”

崔夫人抬眼往那边望望她对于武青母子是甚不感冒。但时至于今也只好前去。

若青那住处原是当初公主之子温若玄的读书所在修理的极是轩昂壮丽宽敞不过。饶是如此院中也挤满了人。见到崔夫人前来自动让开了一条道叫她进去。

崔夫人进到里边见到武若青和荷花坐在公主床前公主只是合着眼睛不说话。

武若青见崔夫人到了俯下身子对着公主耳边道:“公主崔夫人来了。”

公主面部一动双目登时张开:“这下好了。姐姐你来了。”

便挥手叫众人都退后道:“我有句要紧的话要对姐姐说怎么玄没有来?这个孽障怎么这个时候还不到?我就是走了又怎能安心?”

崔夫人不由抓住她的手就落下泪来道:“你只管放心我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断不能让人欺负了玄。”

千金公主虚弱地点点头道:“我知dào

我撑不了几天了但也不见得今天就会死。我来告sù

你我为何突然得了这个急症。”便悉把太平公主家里生的事告sù

了一遍最后道:“我地心姐姐是知dào

的。只要能对玄好哪怕在我心上扎刀子我都不会皱一下眉头。但是今天这个决断我好难下啊。姐姐那个武若青就是我玄儿的转世之人啊我拿他就当我的亲生之子一般。你叫我怎么下得了手杀了他啊。”

崔夫人含着泪道:“你的心情我最了解。我们姐妹实实是一样地苦人啊。我知dào

你下不得手的……”说着便捶着床道:“我就不明白我们前世造下什么孽来孩子们一个个都不得好死。玄又有什么罪如今竟也半疯半傻地!”

“什么?玄他他他怎么啦?”千金公主一阵令人揪心的咳嗽。

崔夫人后悔自己说漏了嘴但生平不会说谎此时也回不过话来只是说:“他没事地没事的。”

千金公主双眼直瞪起来一只手僵直地指着:“叫玄来叫玄来他为什么不来!”(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idiannet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卷 第七十一章 灵前加封

时众人再也安抚下。崔夫人眼见千金公主一直瞪僵直的往前指着诚恐生不祥之事便收泪道:“事已至此只管瞒着也不是事你们派人去把玄叫来吧。也叫他来见见公主!”

很快一个家人去了。不一时引着玄来到。千金公主见到他眼睛猛地一亮叫道:“玄!”

玄却笑道:“二娘我不能娶你了我就要死了你去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千金公主的瞳仁猛地收缩了心中感觉被谁用利刃捅了一下。张口“啊啊”的叫了两声倒身向身后落下。

崔夫人扑上去只见千金公主已经闭上了她那双美丽的曾经有过梦想又曾经阅尽人间龌龊的眼睛。用手在公主鼻子下试了试放开声哭道:“公主已经了!”

众人一起跪下身去随着崔夫人放声大哭。只有崔玄茫然的站在那里看着千金公主道:“我不能娶你了我要死了你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千金公主死去的噩耗很传进了皇宫正在处理政事的武后心头一阵绞痛一口鲜血从口中喷了出来。

正在她身边;侍的张昌宗哭得喘不过气来噗通跪倒在武后膝下:“太后小臣自幼丧失父母蒙公主收养如同小臣亲生母亲一般。如今公主逝小臣心如刀割祈求太后恩准小臣扶棺成孝!”说着便叩头不止。

武后半天方才哭出声来叫道:“可痛死我也!姑妈走的好不突然!可不痛煞我也!”说着便捶胸顿足放声大哭起来。

她与千金公主名虽侄。实是闺中知己。多少政治上地惊风恶浪都是与千金公主共同筹划。多少生活上和情感上地烦难都是她来开解。如今。这陪伴了自己近半个世纪地好姐妹竟然突然长逝。叫自己今后情何以堪?再有什么忧烦更与何人说?!

她叫来千金公主地家人。问:“你们主子昨天还地。怎么就突然走了?玄呢。他怎么不见?”

家人跪下道:“太后。我们公主昨天从太公主府里回来。就了病。延迟到晚上。病情严重。浑身热。太医来看。说是无法可想了。就于昨日晚间与世长辞了。至于少爷。太后见了就知dào

了。”

武后不明就里。想了日也不得个头脑。便问道:“公主临走之前可有什么嘱咐地没有?”

家人叩头道:“公主临走前只是不放心少爷。好不可怜!”

武后仰起脸来。竭力忍住即将喷薄出地泪水。心道:千金千金。你放心地去吧。只要有我武媚娘在。便有他崔玄地富贵在。你安心地去吧。

心中祝罢转身对张昌道:“我们即刻起驾去千金公主府。”

千金公主府门前已经起了孝温氏族人、武若青及张柬之兄弟簇拥着傻乎乎的崔玄站在门前迎候太后大驾。太后想起以前来到此处都是千金本人亲自迎到门前说说笑笑接进门去由不得又是一番感伤!

太后哭着从銮舆上下来挥手叫玄过来。谁知崔玄笑着左顾右盼对周围地白幡等物好奇至极摸来摸去。对祖母之死倒好似若无其事一般。对太后的招呼也恍若无闻。

太后一时悲愤起来:“可怜他祖母临死还不放心这个孽障居然这么不孝!”

张柬之过来跪下道:“太后息怒崔公子自从公主后就疯了!”

“什么?!”太后心中不由一阵怜惜。她亲手拉过玄看着他英气勃勃的面庞道:“可怜的孩子!”

玄抬头看着她笑嘻嘻道:“二娘我就要死了你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太后悲道:“可怜千金公主一生要强身死之后孙子竟然是这么个下梢!”说着又哭起来。

张柬之劝道:“公主已是成佛去了一个好去处。请太后不要过于悲哀。”

太后点头道:“公主一生忠孝勤谨王事是我大唐第一节义公主。她地丧事非同小可要按照亲王的例操办陪葬到乾陵。来人公主的灵堂在哪里?我要再去见她一面!”

张柬之等人在前引导来到灵堂。太后一眼望见那奠字下的檀木大棺奋身扑上前去口中叫道:“我的公主你走的太早了我武媚娘来迟了一步没能和你再说上一句话!”

众人见太后哭个不住都来解劝。太后理会良久方才止住悲声。对众人道:“公主一生最放不下心地就是这个崔玄我要为她完成心愿。崔玄听旨我赐你免死牌只要不是谋反大罪任何人任何事都不能损了儿的性命!”

众人服侍着崔玄叩头谢恩婉儿不易觉察地动了一下眉头。

张柬之跪下请求道:“太后玄虽然疯

能委以重任但求太后看在公主之面赐给世爵能疯傻之人得到富贵!小臣乃是外人因受公主大恩悲痛之余提出这非分的要求也不知dào

自己说了些什么请太后恕小臣妄言之罪察小臣所为之情!”

太后沉默了一会儿道:“玄已经疯傻赐给世爵亦是无用。这免死牌对他正是用地着的东西你不要再说了。我心里有数。”

温氏和崔氏族人都是惊了一下他们敏感地察觉到太后将要开始一场新的政治风暴了。在这场政治风暴中旧的士族门阀将会受到新的打击所以太后才会在闺中密友的灵堂前赐给她的孙子免死令牌。想到这里他们脖子感到僵硬脊背不由感到寒。

太后平静的扫视了他们一眼转而对张柬之道:“昌宗的哥哥?你们兄弟龙腾虎跃堪为国之栋梁。又为人知恩图报真是时下不可多得的人才。你可愿随我入宫卫护内苑?”

张柬之浑身一震卫护内苑向来是亲贵子弟专任哪里有过外臣担任的?一时感动莫名叩头道:“臣多谢太后信任敢不肝脑涂地报答太后!”

太后摆了摆手:“你是千金的义子自然能得这个职务。去给千金叩个头告sù

她的在天之灵让她在天上也是高兴的。武若青呢?”

众人都知dào

太后如今要封千金生前所亲所爱之人了。荷花忙推着若青走上前来。

武后道:“可叹金顾全大局捐弃前嫌不避嫌疑进宫为你说情又抚养你在家以德报怨。这种胸怀古往今来有几人能有更何况一个丧失了儿子的母亲?”她侃侃讲来只字不提若青与若玄的前世今生仿佛千金公主真是出于公心令她这个太后也是感佩不已。

武若青流泪道:“小臣愧对公主再之恩!”

武后道:“不要说了我心中都有许多后悔之事没有赶到公主生前去说去做。如今所能做的也只是尽我们生者的告慰她的忠魂罢了。千金生前对你爱如亲生对你的亲事更是躬亲操办不辞劳苦。这些你都知dào

么?”

武若青想起往事叩头道:“小知dào

。”

武后道:“为人应恩图报你如今披戴孝为公主做个灵前的孝子。”

这话一经出口自己先为公湿润了眼睛。心想自己这样处理也算是对千金公主的生前心愿一个交代了吧。

武若青一惊觉得自己报答千金公主理所应当但是母亲在堂就为千金公主披麻戴孝十分的不妥当。正要再说武后却已经不再看他接着吩咐道:“传在京所有亲王、公主、驸马以及三品以上大员前来为公主送行。届时我将亲自为公主主祭!”

说罢命人取来三根香来到千金公主前默默道:“千金你一生忧虑煎心没有过过一天好日子。

我武媚娘来晚了一步没有亲自问你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今天凭借对你往昔的了解如此处理你的身后之事不知你是否满yì

?但愿你生而为人死而为神也保佑我武媚娘得偿心愿终成一代圣君。”

祝罢又问道:“皇帝怎么不到?”

张柬之回道:“已经报丧给皇帝了。”

太后骂道:“已经报过了这个时辰怎么还不来?来人去请皇帝过来告sù

他他母亲就在公主府里主持丧事请他过来看看尽尽对祖姑母的孝心!”

众人都不敢答话一个内相匆匆去了。还没有走到门外便听到外边有人高呼:“皇帝驾到!”

太后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好大的架子!”

不一会儿便见李旦身着黄袍与太平公主联袂而来。兄妹二人进来院中见到太后畏怯的过来要先见礼太后却避开了。太平公主拉拉怯懦的哥哥道:“死者为大我们先来为祖姑姑见个礼吧。”

二人装模作样的在千金公主灵前行礼拜祭号哭了一番转而对太后道:“儿臣们得知祖姑姑逝心中悲痛不能自已。想起小时候经常在祖姑姑膝下玩耍深得她的爱抚心中更是难过。一时之间竟是不来想来来了又怕自己伤心惹得母后更加悲痛反而增加不孝的罪过。”

武后方才稍微下脸来走到千金公主灵前道:“姑妈!你最疼爱的旦儿和平儿前来看你来了!”

说着又拉过太平公主的手道:“来人打开棺椁我和平儿要再见见姑妈!”

太平公主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脸色极不自然。没有人比她更明白千金公主的死因了她哪里敢去看千金公主的遗容呢?(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卷 第七十二章 武后的安排

是太后命令一下温氏已经有人过来要启棺了。要打开太后携手道:“平儿去看看你祖姑姑吧。可叹你小时候她最疼你!”

太平公主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又青又白她小心翼翼的挪动着脚步硬着头皮往前走去。

崔玄忽然笑道:“她害pà

了!她害pà

了!你们看她的脸!”

他笑嘻嘻的如同孩童一般若无其事的说着太平公主却被唬了一跳呵斥道:“你胡说什么!我哪里害pà

了!”

崔玄凑过头仔细看着她的脸道:“你就是害pà

了就是害pà

了!”

武后回过头来太平公主也奇异道:“就是平儿难道有什么不适吗?怎么脸色看去这么不好。”

太平公主道:“没有来由的感到身上冷不知怎么了。”

李旦道:“恐怕亡灵附体了吧母后我先陪妹妹回宫歇息去吧。”

后哼了一声道:“心中无鬼怕什么亡灵!”

太公主身子又是一震武后看也不看她道:“不要在我面前装神弄鬼我什么不知dào

。有的帐我不想算先给你们记着。对了忘了告sù

你了。你的夫婿已经杖责昨日晚上饿死在狱中了。”

太平公主违心地笑道:“他身为驸马。却外臣勾结造反。死有余辜。母后处理地极是。”

武后留恋万地看着千金公主道:“你太累了。也该歇歇了。我也多想躺进去和你一起歇着。也省地被这些孽障缠着生气。”

太平公主和李旦大气也不敢出。武后也不再理他们。在千金公主棺前居然亲身下拜。李旦忙率领众人陪着一起跪下去。武后起来冷哼了一声。嘱咐礼部地人道:“千金公主是国之至戚。大唐节孝公主。身份特殊。一切礼仪均需隆重。不能过于寒素。若是有半点马虎。传到了我地耳里。我定是不依。”

太平公主从小就知dào

千金在母亲心目中地地位。如今做贼心虚。见母亲为了千金地丧事这样尽心尽礼。更是恐怕。正是怕处有鬼。武后道:“平儿。你祖姑姑从小就喜欢你。今晚你就留在这里代替我守灵。就如同我亲在一般了。”

太平公主不敢违背。硬着头皮领了旨意。

李旦心痛妹妹道:“儿臣情愿与妹妹一起在此守灵陪伴祖姑姑在天之灵。”

武后又是阵不明所以的冷笑道:“好一对同心同德地李氏兄妹你们倒好心想在一起守灵可惜我怕你们在此密议了谋害了我可怎么是好?”

李旦和太平公主忙一起跪了下去武后深深的看着太平公主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说完转身而去。

太平公主愣了半日怎么也想不明白母亲是怎么知dào

了事情原委。与李旦对望一眼都没有说话。

从武后的口中张柬之约莫猜出眼前的这个太平公主定于千金公主地死有着千丝万偻的联系。不然千金公主好好的怎么去了一趟太平公主府回来就得了重病以至于不治身死?而且太后又为什么说“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他默默地将这一切记在心里自从父母双亡以后他就把千金公主当作自己的亲生母亲一般爱她敬她亲她恋她绝对不允许被他人欺侮的。如今竟被人莫名其妙的摆布死了这怎么能够忍受?他想:无论是谁害死了千金公主我都要为她报仇。哪怕是太后的亲生女儿也不行。

武后回到宫中就得了一场重病。千金公主的死对她的打击太大了。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接受千金公主已经身死的事实。至少千金公主在临走前地一天还在宫中和她笑谈可是去的何其匆忙!短短一天就已经生死永隔!生命是脆弱的、短暂的不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那么世上的事还有什么是可以长远规划的呢?

她想一定要尽快安排好太平公主的婚事不必等到明年春上。包括李旦与武承嗣地联姻武若青与崔家的联姻。

多少事从来急!如果自己哪天也一口气上不来撒手去了可怎么办?

想到这里她一天也不能等待了。她派人宣来武承嗣详细询问他武清儿与李隆基的事情武承嗣出了一头的汗。太后宽容的一笑道:“唉清儿做下这样地事是我们武门的羞耻。眼下只有将她嫁给三郎才能遮住这个丑。你怎么看呢?”

武承嗣万万没有想到太后会这么处理本来以为会勃然大怒惩罚自己治家不严同时叫他去给若青赔罪。没有想到反而先嫁得国公再嫁得王爷。因此汗重湿衣之下又喜出望外心道:太后将清儿先嫁武若青是将若青托付给我。如今又将清儿嫁给临王那是将爱孙托付给我。而且看来太后好似对清儿地越轨之举毫不生气甚至还有庆幸的意思。那么看来太后一定是要立我为皇嗣了!

他笑吟吟地拜下身去道:“儿臣遵旨!”

太后又道:“你多大了?”

武承嗣一愣道:“儿臣虚长35岁了。”

太后道:“平儿今年也已26岁了你长她8岁。”

武承嗣摸不着头脑道:“是太后。”

太后叹了口气道:“唉薛绍和他哥哥谋反被我下在狱中杀了。如今太平年纪轻轻的就收了寡我看在眼里心中很不是滋味。将她嫁给其他地亲贵子弟都是大唐的老臣我怕他们和我们不一心。若是再出一个薛绍太平就太可怜了!”

武承嗣更是摸不着头脑接口道:“是婚姻大事不草率。要为公主寻找一个忠于我们的。”

太后叹道:“哪里去寻找?我想必须一个像你的。是我们武家的人。你看可好?”

武承嗣

白过来武后是要将女儿许配给自己。那可是万万的妻子王氏与自己是患难夫妻当年被流放岭南就是她辛苦操劳自己和孩子才有今日。怎能富贵易妻呢?

因此回道:“儿臣这就回去心看谁适合妹妹。”

武后以为他已经领会了自己的意思要回去休妻便道:“你去吧。要处理另外清儿的婚事要加紧准bèi

我准bèi

提前给他们举行婚礼。”

武承嗣满怀心事拜别太后而去。

接着武若青也前来听诏。太后道:“前日你已奉过诏了。我现在有个想法要想尽快给你和崔家毕姻你意下如何?”

武若青那日从宫中出来已经和崔玄商议好了具体处理办法因此满面欢喜的答yīng

下来。

太后松了口气道:“当初你:武家下聘有什么聘礼没有?我补偿给你。”

武若青道:“有夜明珠不过也没什么稀罕。不用要了留给清儿做个纪念也好。”

后笑道:“也好。你去吧。”

武青从宫中出来又遇见太平公主红着眼睛进来。

便站住给公主行礼太平看见他那是人相见分外眼红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气咻咻的了。

武后看见太道:“该死的孽障可知dào

我为什么要你留在你祖姑姑那儿吗?”

太平公主摇头表示自己不知dào

。武后恶狠狠道:“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太平公主吓了一跳道:“儿臣真的不知dào

!”

武后又泄下气来叹道:“我也追究了。你只要知dào

这王宫亲贵之中没有我不知dào

地事就好了。”

太平公主不敢沿着这个话题再谈只是道:“母后叫儿臣前来为了何事?”

武后道:“母后已经将你许配给你表兄武承嗣了。”

“什么?哈哈!母后孩儿不要嫁给那个鸡公脸!”太平当即回绝道。

武后道:“放肆!君叫臣死臣不敢不死!何况是嫁人?”

太平公主低下头道:“儿臣就是不想嫁他。”

武后笑道:“你就是想嫁给反臣就是想勾结反臣是吗?”

太平公愣立即跪下辩白道:“母亲这是听信了谁的谗言怀疑起儿臣来了?儿臣若有此心死无葬身之地。”

武后凄凉的一笑:“你放心我不要你地命。我要你的命就不费他娘的心叫你嫁武承嗣了。”

太平公主心想如果一味拒绝势必引起母后不满不如另找理由也罢。便道:“母亲的苦心孩儿何尝不知?只是母亲那武承嗣已有妻室孩儿怎能嫁得他?”

武后听了道:“你不必为此忧心。我已经叫承嗣回去处理此事了。”

太平公主惊道:“什么?也要表嫂去死吗?”

武后道:“凡兴一事必灭一物。这是物态常理难道你不知dào

?”

太平公主张了张口却不知dào

说什么好。

武后知dào

她心中想什么但她亦不想说破。只是道:“若是无事你就退下吧。”

太平公主想起在宫门口遇见的武若青心想岂能这样离开?便道:“母亲我见那武若青离开之时表情不快难道是母亲说他了什么?”

武后叹道:“你就放过他吧千金公主已经为他死去了你还不放过他难道非要几个人都去陪葬不可?”

太平公主辩道:“我没有!千金公主的死与我何干?母亲为什么总是怀疑我?”

武后笑道:“我若连这些都不知dào

怎么做得这天下的圣君?”

太平公主这才知dào

自己府中母亲也安排了奸细便辩解道:“是因为崔家的人谋反孩儿才……”

“崔家地人谋反是崔家的事情与千金公主何干?你是想公报私仇害死那武若青才是真。可怜千金公主与我交好一场却临死都没敢对我言说。其实她若对我实说了我岂会因此将玄连坐?想尽办法也会保他下来啊。可叹她为此熬尽了心血啊。”武后叹道。

太平公主此时对母亲是心服口服问道:“母亲是何时现崔家的阴谋的呢?”

武后笑道:“一个凄惨的午后。你大哥李弘永远的离开我们的那天。我惊异的现有一个叫赵户生地人在你大后到后宫的一个假山洞里去领赏。从那时起我就知dào

了。只是他们不知dào

我知dào

。”

太平公主惊异道:“赵户生?那是二哥的男宠?”

武后点了点头道:“是。当年杀的是假的赵户生我也知dào

。来了地是假冯小宝我也知dào

。但我要装得知dào

。这样才能利用崔家的野心为我扫清登基路上地障碍。”

太平公主想到二哥的死三哥地流放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噤。

武后笑道:“不过我已经老了登基也是为了给你们留下一个太平地江山。你二哥临走之前留下一诗你听说了吗?”

太平道:“种瓜西台下瓜熟子离离。是吗”

武后道:“是啊你们放心母后老了一个瓜也不摘了。现在就在为打算希望你们能在未来的日子里过上好日子。”

太平公主见母亲放开了说也大起胆来道:“母亲既然希望我们过上好日子为何不立三哥为皇太子这样我们就都安全了。”

武后啐了一口道:“那个懦夫!他不配做皇帝的。他做了皇帝只听老婆的话你们兄妹不知到哪一步呢?”

太平公主装作开玩笑道:“立我可以吗?我做母后的皇太女保证尊敬兄长爱hù

子侄母后看可以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idiannet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卷 第七十三章 议婚

后笑道:“太平我给你讲一个故事。有一个古老第号称天下第一。但是他们的掌门人还是感到不足一心要成为皇帝。为此他不惜命令正当青年的儿子离家别子去到终南山修行。”

太平公主道:“那个儿子就肯听从么?他的妻子就不怀念他么?”

武后笑道:“怎么不想?那个妻子一直在家里苦苦的等待着他思念着他直到为他而死还没有等来他。”

太平公主叹道:“好可怜的女人!”

武后道:“好在他给她留下了一个儿子她就看着儿子过日子。谁知儿子长大之后又死了。儿子就给他留下了一个孙子。

她又看着孙子日子。”

太平公主已经听得愣了道:“后来呢?”

武后道:“后来掌门人带着儿子从山上下来了他们自以为修liàn

成功已经具备了可以调动天地灵气改变朝廷命运的能力。便来找他们的后人来承担任务将来好登基为帝。谁料孙子却不同意。他们便想尽各种办法折磨他他却始终不肯屈服。他们看看没有办法便出了最阴毒的一招在他身上下毒使他定时作每次作都必须找来一名女子与他交配交配完毕那女子便会身亡。”

太平公道:“好狠毒人啊为了自己能登基为帝居然伤害无辜!”

道:“那孙子痛苦至极却又无法摆脱。后来那两个老畜生提出一个新的条件说是只要孙子肯为他们一年之中生下一个后代交给他们他们便放过他。”

太平公主道:“生下了吗?”

武后:问道:“要是你地孩子。生下了肯交给他们吗?”

太平公主没有回答。道:“那要看他们要干什么了?”

武后道:“要走孩子。培养他做天子。”

太平公主不再答话。接着问道:“后来呢?”

武后叹道:“那孙子觉得每天被做反臣地道德批判和恐惧纠缠着。孩子将来肯定不会幸福。他把自己地想法对祖母谈了。祖母也认为不能再害一代人了。便和孙子合同定计。找来一个已经怀孕地妓女做孙子媳妇。李代桃僵送给那两个生。”

太平公主道:“呀!那两个老畜生不知dào

么?”

武后道:“那都是后话了。你说那孙子他幸福吗?你愿意你的子孙过上那样的日子吗?母后是身在其中深知其中滋味。这做天子并不是什么好事情能有你带着孩子过上正常的生活好吗?假如你不生在帝王之家薛绍不是皇家驸马你们现在不是夫妻恩爱花好月圆吗?母后又何用费尽心事为你和武氏联姻呢?”

太平公主这才明白母后讲这个故事地深意联想起自己的生活觉得母后说的也有道理。但是既然已经生在皇家没有权力岂不是更没有安全?想到这里她忽然想到母亲要自己和武承嗣联姻是不是有把自己托付给武承嗣的意思?难道是母亲已经有意要传位给武承嗣了?

武后见太平公主若有所思以为自己的譬喻太平已经听懂便笑道:“你也早早回去吧最迟下个月我的平儿又要做新娘了。”

太平公主却不愿这样就走问道:“母亲孩儿有一事不明如果不问个清楚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武后笑道:“你说。”

太平公主道:“母后是不是要立武承嗣为皇太子?”

武后笑道:“你若嫁了他我就立他为皇太子。”

太平公主皱了皱眉头辞别太后出来。去往皇帝那里。李旦正在里看宫女们穿珠花见到妹妹来了笑道:“妹妹来了。母后叫你什么事?”

太平公主不说话叫李旦跟她一起到宫殿里去。

李旦见她神情不豫紧张道:“难道是母后责怪你了?”

太平公主扑到哥哥身上哭起来:“没有母后要我嫁给武承嗣那厮。我想我怎么能嫁给他呢?薛郎刚死了几日呢何况那武承嗣还有妻子?”

李旦小声道:“嫁就嫁吧听母后的没错。不要表露出对薛的留恋否则母亲会怀疑。”

“你不要怕我来就是要告sù

你的。母亲对我说她一个瓜也不会摘了。你地命是不用担心的了。”太平公主道。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我的命只要能保住其他的又算得了什么呢?”

“只是皇太子要立武承嗣了。”

“也好也好。到时你就是皇后了可千万要护住你的哥哥。”

太平公主点点头道:“哥哥

也好怕。我觉得母后对我们地一切都了如指掌。比次为了报复武敏之逼祖姑姑去杀武若青母亲也知dào

。崔家的人要谋反母亲也知dào

。今天她给我讲了一个故事便是崔家地人谋反的事。我觉得我们每说一句话背后都有眼睛。”

李旦叹着气双手扶在膝盖上道:“而今就是这样了。妹妹你快走吧否则被人看见又说我们密谋了。”

太平公主知dào

母亲对两个儿子防如蛇蝎也怕来此过久给哥哥招来祸患便抽身站起道:“那我就先走了你这一段时间也要谨慎一些不要给小人们谗毁的机会。”

李旦送妹妹到门口兄妹二人相对珍惜的看了好久方才道别。

谁知怕处有鬼偏偏婉儿从旁边经过。见到他们兄妹二人在一起依依惜别笑道:“怎么两兄妹说体己话啊?”

太平公主忙掩道:“哪里的事呢。你怎么来这里了?”

婉儿才不想无事生非得他们两个呢。

便不再追问道:“去寻临王呢说是皇帝这里就来了。”

李旦忙:“是什么事?难道那个孽障又惹祸了不成?”

道:“不是是报喜呢。太后要三郎进宫嘱咐婚事呢。”

李旦松了气道:“寻到了吗?”

婉儿:“三郎已经去寻太后去了。”

李旦笑道:“这孩子与太后投缘喜欢到太后跟前去。”

婉儿也笑了:“这次恐怕不是急着去见太后是去说自己的婚事去了。”

李旦哈哈大笑:“由他去吧娶个媳妇急得什么似地!”

李隆基果然在太后宫里太后见他进来道:“三郎你来了。见过婉儿没”

李隆基道:“还没有。(电脑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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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笑道:“也没什么急不得的事。是叫你来商议商议你地婚事。”

李隆基道:“不是说好了吗?武家的女儿春天地婚礼。”

太后瞅了他一眼:“我知dào

你不愿意你一心要娶那崔家的小姐。其实那崔家虽然门第高贵但是快要没落地世家。怎么能和我们武家相提并论?而且你和清儿是表兄妹行是亲上做亲有什么不好?”

“好好好。祖母说什么都好孙儿记下了。”

武后笑骂道:“不好也得好。你听着你的婚礼提前了准bèi

在今年年底就给你们把事情办了。有些具体的礼仪需yào

提前嘱咐你。”

李隆基不在乎道:“嘱咐什么?按着旧礼来呗。”

武后道:“你们的婚礼是开天辟地没有过的联姻没有旧礼可以遵循。”

李隆基笑道:“皇家与外戚>是常情怎么没有旧礼?”

武后摇头道:“那不一样。三郎你这次联姻代表的是李家清儿代表的是武家。两家都是高贵无比啊。”武后意味深长的说道李隆基顿然明白了祖母的意思。原来祖母是说自己登基以后武家也是皇家了同时两个皇家联姻确实是从古自今没有。

便问道:“那都有什么礼仪呢?孙儿要记得什么?”

武后道:“清儿用公主的仪仗你用亲王的仪仗。”

李隆基倒吸了一口冷气道:“不必这么隆重吧?知dào

的说是祖~爱我不知dào

的还说我奢侈呢。”

武后瞪了他一眼:“我就知dào

你不情愿所以提前告sù

你怕你到时不乖。你记着到时要是你有状况我要了你的命。”

李隆基本来与武若青商议好的要提前将新娘调换过这样人不知鬼不觉的就各遂心愿了。谁知武后却要用公主的仪仗给清儿那么换人就困难多了。要知dào

按照皇家的规矩公主成亲要公开去掉盖头在堂上团拜呢。

他不禁暗暗叫苦心道人算不如天算。因此急忙道:“要是要用公主的仪仗我就不娶清儿了。还不如叫孙儿还娶崔小姐呢。这样太麻烦了。”

武后愣了看了他半晌道:“你回去告sù

你父皇看他是什么意思。我就知dào

你们不会满yì

把清儿作为公主呢。”

李隆基一愣万万没有想到武后居然因此对自己和父亲起了政治的野心。祖母一向以冷血铁腕著称当年她处置大伯父二伯父何等无情现在父皇姑妈等提起犹是心有余悸。现今若是因为自己一人之婚事使父皇甚至整个李唐皇室遭受灾难自己可就罪莫大焉了。

第二卷 第七十四章 相认

隆基忙道:“父皇听说我娶了清儿妹妹还高兴的念佛崔小姐强上百倍。只是孙儿自己喜欢崔小姐和清儿妹妹一向兄妹相称并没有其他的意思。”

武后心道:没有其他的意思?会男女偷情弄出这样的事情来!

但没有理睬他只是道:“就是这样了到时你和武若青的婚事一起办。你也去吧。”

李隆基辞别祖母出来去见父皇如此这般将武后的意思交代一遍。李旦骂道:“不知死的奴才!险些害了你的老父!什么武清儿什么崔小姐都是一样的叫你娶谁就娶谁!哪里有和太后讨价还价的而且还是武家的人!”

李隆基垂听训觉得父亲说的对极了。但同时内心深处也痛苦至极因为牵连了这么多人和事自己铁定是娶不成苇娘了。

李旦来来回回的走了几步抬头望着天叹道:“唉三郎你说我们要不出生在帝王之家该有多好!”

李隆基抬起头道:“父皇儿臣以为我们既是李唐苗裔便要对宗庙社稷负责不能只想着我们一人一家的得失。”

李旦低头感慨道:“三郎你是一个好男子是吾家英物将来李氏的兴起就看你的了。”

李隆基听了父亲的话感到浑身热血沸腾。他看着父亲道:“若上天可怜见我李唐还有复兴之日我李隆基情愿献出自己的生命。”

李旦看着儿子眼睛湿润了。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喑哑着嗓子道:“好自为之吧。”

李隆基又是激动又是痛苦地离开了父亲。遥望崔家地门第。叫着苇娘地名字道:“苇娘。苇娘。我李隆基这回要亏负你了。可是这是暂时地。若有我登基为帝地那一天。我一定还你个公道。”

崔家府第地假山洞里。

崔干问崔铮道:“你去调查过了吗?那二娘腹中地孩子真是我们家地后人?”

崔铮道:“是。”

崔干捂住脸道:“这是上天在捉弄我们崔家。居然让我们崔家大宗有妓女地血脉。天啊。你是怎么想地啊。”

崔铮道:“似乎可以不认二娘地孩子。”

崔干道:“不认已经来不及了。那武氏贱人已经准bèi

在明年春上登基了。就是二娘的孩子也不一定赶上了呢。我若是早知dào

你们这么不争气我就不处置浩儿父子两个了。”

说着便流下泪来。

崔铮不言声半晌方道:“是孩儿不争气惹父亲伤心求父亲责罚。”

崔干哼了一声叹道:“还说这些做什么呢。如今只盼着二娘平安生产才好呢。你这次去看看。另外嘱咐张三要他小心点不然他就不要想下次的解药了。”

崔铮答yīng

道:“是。”便转身去了。

离开父亲崔铮并没有直接去太平公主府找张三而是去了千金公主坟墓前。

他站在千金公主的新坟前蹲下来道:“千金你没有走远。我知dào

地。你一定还在我身边。我知dào

你恨我但是我是迫不得已的。今天我对父亲说了谎我说孩子是玄的。我生平第一次对父亲说谎背叛了我引以为自豪的家族。千金我心里很痛苦但我不后悔。因为我也要为我们这个一直没有见过天日的家庭想想了。千金我对不起你。请你不要原谅我。我愿意死后在地狱里接受你任何的惩罚。”

说着这个坚强地男人脸上抽蓄了一下两行清泪从他脸上滚落下来。

忽然背后有一个人伸手轻轻抚上了他的肩背。他猛然警醒回头恶狠狠道:“谁?”

“我。”一张平静地如同白玉雕成的脸出现在他面前不是他地爱孙崔玄是谁?

他不自然道:“怎么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崔玄蹲下来哑声道:“我来看看祖母和你一样。要来和她说说话。”

崔铮面无表情道:“哦。我要走了。”说着就要舒展身形消融进茂密的树林。

崔玄激动地叫了一声:“祖父!”

“祖父”这声多么平常的称呼此时竟在崔铮心中激起了万丈波涛。不由自主的他就停住了脚步。虽然并没有回头但声音却温柔了很多:“你还有什么事?”

崔玄走到他面前道:“你虽然不是一个好祖父但是也没有坏透。我刚才听到了你的话我谢谢你。”

崔铮声音有些喑哑道:“不要谢谢我谢谢你的奶奶吧。是她抚养了你父亲又抚养了你。我没有任何功劳。”

崔玄没有说话崔铮展身消失在了坟墓之中。

崔玄也无精打采的要离开乾陵回府去却又听到墓地里传来一声怪笑:“呵呵那个老东西去了我终于可以出来了。说说崔家大公子你怎么不疯了?”

崔玄一愣回身望去却见冯小宝出现在面前。

他惊道:“你?你没死?”

“我早死了早就被你祖父那两个老畜生给害死了!现在的我是来讨债的!呵呵!”

“我早知dào

你已经变心所以这次出来专门处理你的事情。你记住如果你不老实下次的解药就不会再给你了。”

不知怎么的走了的崔铮又出现了。

张三吓得急忙跪在地上叩下头去:“天王老子

才是嚼蛆呢您老别和我一样啊!”

崔铮冷哼一声道:“你怎么不在太平公主府来这里干什么?要不是玄和我说话我还险些现不了你。”

张三叫道:“太平公主现在有了我的把柄把我放出来了。现在那个把柄没有用了我怕她再来抓我想来想去她不敢放肆的地方也就是这里了。所以就躲来了。没有想到就遇见了爷爷你啊。”

崔铮哼道:“什么把柄?”

张三道:“她说是我女儿苇娘要嫁给临王了我要是敢耍花招她就把苇娘的出身揭露出去叫她地婚事告吹。

所以才放胆放我出来为她办事。”

崔铮怒道:“果然你是脚踩两只船!”说着便要责打他。

张三嘟哝道:“打什么打?反正就是用了少爷抱来的杂种的血也不是你们崔家地人事情也坏不到哪里去。”

崔铮一阵头晕想想他说的也是。自己既然已经放qì

了皇位的角逐还操这份心做什么?便挥手道:“滚!”

张三抱头鼠窜而去。崔玄急忙道:“爷爷你怎么放走了他?他一定会把孩子不是我们地事泄露给祖爷爷的!”

崔铮惨笑道:“好孩子你知dào

么?我们其实都已经活不长了。泄露就叫他泄露吧。”

崔玄愣了一愣道:“怎么?我不明白。”

崔铮凄凉道:“我和你祖爷爷为了完成此事伤天害理共采了12条人命炼制清香囊。这是有犯天条的罪行什么时候有血滴进那祭天地爵什么时候就是我们死的时辰。我们早就知dào

了。”

崔玄虽然当初对他们非常痛恨如今却又非常同情他们不愿意让他死去了。道:“爷爷那孩子也不是我们的孩子我们滴了血也无用干脆就不滴了吧。难道这些东西比你的生命还重yào

吗?”

崔铮悲哀道:“如果不滴我们会死地更惨。天下将要大乱需yào

太平天子出现。我们只是想趁天时填补我们崔家的后人罢了。谁知人算不如天算我们还是功亏一篑。虽然如此天意还是要完成的。只是便宜了那个妓女的孩子了。他就要成为未来的太平天子了。”

崔玄叹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没有。我和你祖爷爷白活了一遭啊!”他忽然捂住脸泪水如涌泉一般喷泄出来玄看去同情至极但又不知从何劝起。

秋去冬来转眼已到腊月。整个长安城里都张灯结彩庆贺崔氏与贺兰武家与皇室地礼。

武若青面无表情的骑在高头大马之上他在前一天晚上与李隆基沟通交换新娘地事情却被李隆基拒绝了。

他不喜欢苇娘他喜欢清儿。可世上的事情为什么这么不如人意呢?眼看十拿九稳地姻缘竟然将近成就又一波三折的散掉了。

听着耳边喜气洋洋地唢呐看着眼前喜庆的婚礼仪仗他有些眩晕又有些似曾相识。从公主府到崔家的路他仿佛走过一般就好像前生之中自己曾经经由这条路迎过亲似的。

他任由狂欢的队伍簇拥着自己涌进已经彩罗绸挂的崔家。

崔夫人亲自出来迎接他不由自主的就跪下身去。崔夫人扶起他他轻车熟路的奔跑过去一直走到苇娘的楼下高声叫道:“新妇子!下楼来!”

下来了。苇娘下来了。

苇娘哭着下来了。她也不想嫁武若青的可是不嫁就是欺君婚姻和政治混为一谈的时候个人的力量是多么的渺小。

武若青走上前来众人嬉笑着把他推向新娘二人的手不由自主的碰到了一起。

转瞬之间如同触电一般若青叫了一声:“苇娘!”

这一声叫得是那么的熟悉顺口众人又都哄笑起来。

苇娘也哭着笑起来:“武郎!”

多少记忆在这一触手间复苏了你是我的武郎我巴州初见时的武郎。你是我的苇娘我巴州爱上的苇娘。这姻缘百折千回终成就二人俱都恍如梦醒一般深情对望片刻便相拥出门而来。

崔夫人在他们身后哭成了泪人。

同一天李隆基和武清儿也成婚了。大婚之夜李隆基想着心中的苇娘心如刀绞。难道真的是没有缘分吗?天意茫茫不可测姻缘从来由神牵。

他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清儿自己揭下了盖头道:“我知dào

你不喜欢我你心中只有那个苇娘。可是天意我们要成为一家人谁也没有办法的。我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知dào

我要嫁给你。”

李隆基道:“你怎么知dào

?”

清儿道:“我梦见一个叫谦谦的女子对我说他就是武敏之你要嫁给他然后害了他。”

李隆基道:“你怎么害我啊。”

清儿笑道:“我爱你都爱不够怎么害你啊。我觉得这个梦只对了一半啊。”

李隆基苦笑道:“我宁愿你害了我我就解脱了。”

真是奇怪很多人梦想长生又有很多人梦想死亡还有更多的人明知dào

活着痛苦却也不愿意死亡。

难道生命真的是一杯蛊惑的慢性毒酒吗?(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第二卷 第七十五章 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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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之上武后笑欣欣的看着两对新人跪下谢恩道:吧听说都还如意我很欢喜。”

李隆基看见苇娘在若青怀里好似非常情愿眼中的悲伤和愤怒几乎都滴了出来。武后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在众人退下后单独留下李隆基道:“孽障!你还有哪些不足!要知道姻缘凭天定强求又有何用?你们都是一些有来历的人我已尽知这都是你们的前生业果报应所致你又怪何人?”

李隆基低下头道:“我不服。”

武后叹道:“你生生世世都不服生生世世都不会如意。还是低头认命我自会给你一个好的答复。”

李隆基不解道:“什么答复?”

武后神秘道:“现在还不能说。但绝对是你想要的。”

接着她挥手道:“来人!”

张三从幕后转了出来。

李隆基愕然道:“冯小宝?”

张三道:“臣不是冯小宝。”

武后道:“老尼说地是他吗?”

张三点头道:“是临王。”

武后道:“三郎。借你地血一用。”

说完。便命隆基伸出手来。张三取出一把刀。滴下足足有小半碗血来。

一时隆基面色苍白。不解地看着祖母。

武后笑道:“你去吧。好生将息。不要荒废了学业。将来这天下还要指望着你呢。”

隆基去后武后爆出一阵快乐的狂笑:“可笑那崔家费尽心机以为取了小孩的肚脐之血便能夺取皇位了!真是可笑!”

张三小心道:“可不是呢老尼说临王的命格贵不可言他的血能一正压百邪到时随崔家的人做去吧。”

武后止住笑道:“我再想怎么处置他们呢?”

张三道:“老尼说不用处置他们在血滴进碗里之后会自取灭亡的。”

武后叹道:“可惜千金公主枉自为他们搭了一条性命玄也疯的好生可怜!”

张三道:“玄不想和他们同流合污所以才装疯卖傻。其实并没有疯。”

武后点头道:“是么?那也真正难得了。你现在大功告成请问要什么赏赐呢?”

张三道:“求太后恩赐给我真正的解药然后把我赏赐给武若青做一个管家执事我就是死了也感谢太后的大恩大德。”

武后点头道:“你放心我登基之后第一件要办的事情就是这一件。”

张三忙叩头谢恩。

秋去春来玄府中一片忙乱原来是小奶奶快要生了。虽然不是玄的亲生之子但是关系到二娘的生命安全他还是挂心不已。

崔夫人一心以为生下的将是自己的亲重外孙更是激动非凡。坐在门口伸着头往里边望。

当听到哇的一声婴儿啼哭之时她激动的站起身来。

一个稳婆从里边走出来抱出来一个白白胖胖的男婴来道:“恭喜太太贺喜太太是个小少爷。”

崔夫人搂着孩子不禁落下泪来。她回头对玄道:“过来看看你儿子要是你奶奶还活着多好!”

玄没有说话看着孩子猛然想到崔干说道要取自己第一个亲生之子给他的话来不觉愣了。

崔夫人见玄不说话瞬间也想到了这些。一时也呆在了那里。

到了晚上崔铮果然来了。

他故伎重演施展妖法抱走了孩子。

武后的祭天典礼正在隆重进行中随着庄重的礼乐一群排列整齐的道士从中天门鱼贯而出。当先的那位神态安闲道骨仙风年龄约在五十上下令人见之忘俗。

不是崔铮却是哪个?

只见他有条不紊的割开三牲之礼跪在地上高声朗诵祭天之文然后取下三牲身上的血趁人不注意滴在了那祭天的爵中。

接爵的人低着头端着爵走上祭坛在祭坛之上又偷换了一杯。

典礼一直进行了一天。

当天晚上下起了大雨刮起了狂风。第二天早上人们纷纷传言祭天的两个老道被雷劈死了。于是关于武后违天登基不祥的传言多起来了。

此正是:

前世因来今世果从来命运不由人。

借劝诸位读书者勤积阴功做好人。(未完待续)

第二卷 第五人十四章 别人孩子的父亲

原来住进公主府还有一个担忧怕公主府里规矩大管有人管不得自由如今看来在这公主府里只要你不侵犯别人的利益就断断不会有人理你。竟比在酒楼里自己自谋生路时还自在!

那个千金公主也是一个世上的等外之人在她眼里仿佛就从来没有过规矩所谓孔孟之道只是偶尔说说罢了并不真zhèng

放在心里有时说着自己就先忍不住笑了。

有一回她见了苇娘居然说:“什么是道?我觉得合情才是道、才是理。什么存天理灭人欲全是胡说!纯粹是心里不正常的人说出来自残的。你想啊天下哪有不合乎人情的理啊就是有人把它造出来了说它是理也是歪理。用它治国国家乱用它治家家庭乱用它修身能毁了自己。”

这番道理讲得深入浅出连二娘都听明白了而且深以为是当时她就说:“公主讲得真透彻从来没有听人讲道理讲的这么痛快的!”

公主笑着对她说:“我就知dào

你能理解我。她们要是知dào

又该指着我笑了说是只有烟花女子才理解我。其实她们知dào

什么?连如何生活都不明白的人也不配理解我啊。只有你们这些独立生活品尝过生活艰辛的人才知dào

什么是幸福什么是天理。我说的对吧?”

二娘真是心服口服对千金公主崇拜的无以复加。

有日千金公主居然把她叫道身边说:“你知dào

我为什么这么年轻吗?”

二娘老老实实的

“不是。”公主神mì

的说“我有年轻之宝。”

“什么?”女人没有不对永葆青春感兴趣的二娘立即追问道。

“男人。”千金公主洋洋得yì

道。“是男人们。他们研究地采阴之术。从女人身上提取阴精补阳。我们也能研究出来采阳之术。从他们身上采阳补阴。你信不?”

二娘听得心惊肉战。虽然她出身风尘。但这样大胆地话还是没敢说过。没有想到竟这么坦然地从一个尊贵地公主口中给说出来。

她又是激动又是不安。心想千金公主为什么对自己说这些呢?难道是教自己去采阳补阴?不对啊。自己毕竟是玄暐地女人。难道她是在试探自己?

想到此处。她崩住已经兴奋地脸。严肃地说:“可是我们女人怎么能去干那种事呢。不是给丈夫抹黑吗?”

千金公主甜甜地一笑道:“你说地是。我也只是说说而已。这种事情女人哪能去做呢?”说着。便嚷道头有些晕。去到后边躺着去了。

须臾。房内来了一个人。此人穿着团花箭袖袍子。腰束嵌宝玉带。长得面如冠玉。唇若涂朱。眉目若画。煞是齐整好kàn



进门先瞟了二娘几眼眼光下流至极。二娘情不自禁就往后面退了退。

那人一笑一双桃花眼眨了眨偏偏坐到二娘身边装作无意间用胳膊划了一下二娘的酥胸。二娘心道:这个小郎以为我是谁!居然用这手段挑逗老娘!不是看你生的俊俏可怜看老娘喊不喊到时看是谁吃亏!

那人眉目含笑道:“你可是二娘?我这回出了远门方才回来你来时没会着。”

二娘道:“奴婢正是二娘。不知您是哪位?”

那人扑哧一笑道:“你可曾听说公主府上有一个冯小宝?那就是我。”说着用手弹了弹袍子好似觉得自己的姓名很生色一般。

二娘摇头道:“二娘刚来不曾听说过。”

那人猛地站起身来捧起二娘的脸就伸进舌头进去在二娘口内挑拨起来。二娘被他紧紧搂住情不自禁身子就软了。

那人却又放开她笑道:“这下记住我是谁了吧?冯小宝。”他一字一顿的说完又仰面靠在椅子上懒洋洋道:“公主怎么不在?”

“方才还在这会儿进里边歇息去了。”二娘被他突然袭击心下有些生气没好气道。

冯小宝黑色的眸子一闪迷人的一笑站起身来几乎贴住她的脸问道:“是刚进去吗?”

二娘道:“是。”冯小宝浑身透着清雅的气息与她在酒楼里接的那些客人不同。况且长着好kàn

的鼻子、眼睛和唇。

他的气息一阵一阵的萦绕在鼻际二娘没有来由的觉得心里好乱。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对她而言男人基本上都是一样的。可是眼前这个人让她感觉不同。

她感到压抑想挪动脚步走开。冯小宝笑嘻嘻的拦住她双关抱住一双大手不住的在她身上抚摸。嘴里呢喃不清的道:“既是公主刚刚进去就是你我有缘。在此春风一度也不枉了相。”

说着便搂住二娘往椅子上压去。二娘感到他小腹之上已经凸起坚硬如铁而且突突在跳。忽然感到有些紧张。她自己都觉得耻辱今天自己是怎么了?见了这个男人竟有些紧张起来?又不是处*女也不是见的男人少可是今天是怎么了?

她看着他那张美貌如画的脸一时之间恍惚无语。

冯小宝已经把自己的裤子退了下来露出了他如玉一般白腻的双腿和早已高昂着的坚挺对着二娘笑道:“你别小看它”他指着自己的坚挺道:“就是太后它也侍候过呢。今天给你用用也是你的福气。”

说着便要挺进去却听外边有人重重的咳嗽了一声。二娘听出是玄暐的声音急忙推冯小宝起来。冯小宝很是不情愿叫道:“是谁?不知dào

哥哥这里正忙着的吗?”

二娘小声道:“别吭声是少爷。”

冯小宝这才起来提上裤子不甘心的瞅着二娘那凸凹有致的身子道:“来的真是时候!唉哥哥我好些日子没见过你这样的了见的都是老女人的松皮!真是晦气!”

说着摇晃着出去了。

二娘起来正襟危坐崔玄暐从外面进来。见了二娘讽刺道:“不好意思耽误了你们的好戏。”

“什么好戏?你不要冤枉好人。”

“你并不是我的妻妾我管你干什么。只是走来看看奶奶没想到遇到一场好戏。我想你们这样光天化日的干毕竟不好吧幸亏来的是我若是其他人见了岂不笑话你们?”崔玄暐醋意十足的道。

二娘看了看他:“其他人看见了也不敢进来更不敢说。也只有你这样了。”

崔玄暐一怔道:“你!”旋即转移了话题“你在这里看来是如鱼得水倒适合了你的性情了。”

“你奶奶照着她的性情去弄我自然入乡随俗。”二娘不卑不亢的回道。

玄暐看了她半日道:“我叫你!”说着便不顾她的反抗强行搂住她“我叫你入乡随俗今日就叫你在这里入乡随俗!你不是早就想要本公子的阳精吗?今日给你!”

说着便推倒二娘在地上二娘不知为什么此时觉得他讨厌至极拼命的挣扎。

正在闹得不可开交忽听窗外有声叹息:“果然是真玄暐怎么这么不争气!”声音一飘而过玄暐清楚的听出了那是祖父崔铮的声音不觉心下喜欢。不想今日自己歪打正着被祖父亲眼看见那么这个假戏便能真唱了。

想到此处头脑倒清醒了:我岂能和这个女子交合?若是她真的怀上我的骨肉怎么办?难道我忍心看着他去受罪受苦?不行!万万不行!

便抬起腿从二娘身上起来二娘见他听到叹息之后顿改急色行为心下一松随即又感到有些怅然。

玄暐不再看她只是道:“有扰有扰起来吧。下次再不会了。”不转头便走了。

二娘骂道:“软蛋!连干一个女人的胆量都没有!这就是崔家的大宗!狗屁!”她站起身来整整方才被两人弄乱的鬓忽然感到一阵恶心。

最近她常常感到恶心不知是为什么。一吃到油腻或闻到油烟就感到胸口作逆恶心想吐。

经过刚才那一番争乱她恶心的更加厉害扶住墙没有头脑的便呕吐起来。

玄暐没走多远听到二娘在身后的动静忍不住回转身来。看到二娘扶住墙呕吐不止不由跑上前来关切的问道:“怎么了?你?”一边帮zhù

她捶背一边叫人去传医生。

医生很快就来到了经过仔细的询问和扣脉那医生笑着向玄暐作揖道:“恭喜崔公子贺喜崔公子贵夫人是有喜了!”

“什么?”崔玄暐一时说不清是喜是忧愣在了那里。

闻听二娘身体不好的千金公主此时也来到二娘房中听到太医的话心里顿时一松。奔到二娘身边一个劲的道:“你是我们一家人的功臣你说你要吃什么?我命人给你弄去。这一段时间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走动要注意身体仔细伤住了胎气。”

崔玄暐身子摇了摇心道:她真的怀孕了怀的是别人的孩子。我还要认这孩子为亲生骨肉。天下居然有我这样的人要为自己老婆生下别人的孩子而高兴。他心中泛苦。不知说什么才好。

千金公主叫了他几声他也没有说话。只好笑对太医道:“公子高兴的有点痴了你不要介yì

吧。来人送太医出去封十两银子的谢仪。”(未完待续如欲知后事如何请登6**m章节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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