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刀无痕 - xp1024.com
《长刀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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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書為狂沙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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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為什麼會顯示我是原創

這個問題我還沒弄懂

如果有誰知道怎麼改可以告訴我

序章

寒风凛冽,大雪纷飞,冬日的深夜弥漫着无边宁静,那是一种冰冷的寂寥。城郊一座富丽堂皇大宅院的屋子里却是温暖如春,感觉不到一丝寒意,墙边火炉里的木炭烧得通红,满屋子荡漾着夏天的颜色,赵烈头上的纷乱长发被一根带子从额头随意束到脑后,惬意地躺在柔软宽大的床上,悠闲地喝着冰冻酸梅汤,。

赵烈低声吟道:“鸿雁在云漫天雪,醉卧独倚,桃花不知落何处?远岸收残雪,采罢山边月满楼,说尽平生得意。花不语,水空流,年年拼得为花狂。”虽然在大雪飞舞的寒冬,他却感到精力充沛,上身呈现倒三角状的健美肌肉,浑身发烫,眯着眼睛凝视侧立旁边的秀丽丫鬟,热意不由涌上心来。

俏丽丫鬟浑身透出青春健康的美丽,饱满身材把青布衣裙绷得紧紧的,似乎稍微弯腰便会把衣裙撑破撕裂,赵烈忍不住露出了狂放笑容,“美人如玉,梦枕春衫半袖,鬓云欲度香腮雪。”

赵烈从小就不安分,喜欢天马行空,无边无际的幻想,生性好动,自小聪慧过人,出口成章,私塾的老秀才非常欣赏他的才气,认为他前程不可限量,老秀才满腹经纶,可是一辈子郁郁不得志,穷困潦倒,这并不是赵烈向往的生活。

赵烈内心深处不满足粗茶淡饭,慢慢苦熬的日子,十六岁时做出了生命中第一个重要选择,决定弃文从商#蝴满怀憧憬闯入了缤纷世界,一无所有,四海漂泊,经历了别人难以想象的艰辛。

少年壮志不言愁,赵烈长发飞扬,没有任何怨气,脸上总是洋溢着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咬牙挺了过来,看尽了人情世故,尝尽了世态炎凉,慢慢变得世故深沉,年轻秀气的脸上逐渐浮现出老练沉稳的笑容。

依靠辛苦攒下的血汗钱,再加上敏锐头脑和顽强奋斗,赵烈走出了生意上的第一步,终于在二十三岁时拥有了大宅院和奴仆丫鬟,可是其中的辛酸血汗谁能知道?生活的艰辛挫折和商场的勾心斗角没有让他倒下,一颗永不屈服的心让他获得了成。

往事不堪回首,赵烈得到了锦衣玉食和荣华富贵,实现了少年时代的轻狂梦想,可是内心深处似乎依然并不满足。

丫鬟的白脂玉颊上流出一抹晕红,她望着赵烈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容和眼中让人心跳的狂热目光,芳心慌乱羞涩,越发楚楚诱人。

赵烈目光温柔似水,双手却凶狠地把她的衣裙撕得粉碎,少女异常饱满的身体蓦然弹了出来,红色火光的暧昧照耀下,显露出莹莹白皙的美妙和浑圆修长的美腿,火红木炭映红了他身上健壮强悍的肌肉,少女很快咿咿唔唔地迷失了,秀气双眸半睁半闭,荡漾着朦胧春意,脸如火烧,全身香汗涔涔,幸福的声弥漫在冰冷冬日。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凄厉的惨叫声刺破了冬日深夜的寂静。赵烈猛地推开依然沉浸在极度满足中,如烂泥般瘫软在床上的丫鬟,飞快穿上衣服,一跃而起,悄悄推开窗子,漫天美丽飞雪中,几个蒙面大汉正在和护院家丁激烈打斗,刀光剑影斩碎了飘落的晶莹雪花。

赵烈望着地面的尸体和刺眼的红色鲜血,明白这伙人乃是杀人不眨眼的江洋大盗,漆黑眼珠灵活转动,他忽然深深吸了一口气,趁着混乱,果断借着夜色,轻轻把门推开一条缝隙,缓慢爬到一具尸体旁,摸到流血的伤口上,沾满鲜血的双手朝脸上脖子上胡乱抹了几把,然后侧身躺下,一动不动,冰冷雪花很快轻柔地铺满全身。

寒风无情地呼啸而过,卷起了地面纷纷扬扬的落雪,耳边传来激烈搏斗和凄凉惨叫声,赵烈咬牙躺在冰冷雪地中,心仿佛停止了跳动,全身僵硬,脑子一片空白,惟有双拳紧紧握紧,双手骨节猛然发出霹雳啪啦的声音。

打斗很快结束,江湖蒙面客把所有房间搜了一遍,确信没有活口,带着搜出的几大包珠宝,还不忘记放了一把火,嗖嗖几声越墙而出,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天空高远而乌灰,往下才是非常宽泛的黑夜,覆盖积雪的大地带着无尽沉默逐渐蔓延开来,鹅毛大雪放肆地飘在夜空,飘到了赵烈暴睁的双眼中,冰冷雪花刺伤了眼睛,但却没有眼泪流出。

雪一直下,似乎没有停止的意思,熊熊烈火让赵烈感到全身灼热,轻轻动了动僵硬的身躯,慢慢抬头凝望遍地尸体和不停燃烧的宅院,鲜血把洁白雪地映得分外艳丽,他真正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怀着难以言状的复杂心情,缓缓逃离了辛苦经营多年的家业。

夜更黑了,寒风刺骨,风雪交加。赵烈在黑暗中绊了一下,高大身躯重重摔在厚厚雪地上,积雪让他感受到了冰冷滋味,勉强回头望着远方燃烧的家园,熊熊火光映红了漆黑夜空和纯洁的白色世界,无尽的寂寥,他咬牙从雪地一跃而起,迎着漫天雪花狂奔而去,长发在寒风中飞舞,空旷原野中只留下了阵阵愤怒不甘的吼声。

第四章 血战无惧

赵烈悄悄把草帽再往下拉了拉,脸上露出了苦笑,“原来她就是慕容无双,真他妈倒霉!”目光很快被台上你来我往的精彩打斗所吸引,这次来了不少年轻一代的高手,各大帮派都派出了年轻高手。

美女与权势总是让人心动的,如果能打动慕容无双的心,不但可以学成慕容世家高深的武,更重要的是进入了慕容世家,江湖地位大大提高,以前很难得到的东西就会变得很容易了。

赵烈看得眼花缭乱,心情激荡,看到精妙之处忍不住在心里赞叹:“武学当真是如大海一样浩瀚,深不可测,探索永无止境,山外青山楼外楼,一山还有一山高。”

他完全融入了台上一幕幕精彩刺激的打斗,不断为台上激烈搏击,飘忽步和险中求胜,斗智斗勇的场面暗自叫好,武高低固然是决定胜负最重要的因素,不过真正的生死搏杀还取决于经验,气势,时机,胆量等因素。

不知不觉,赵烈双手已经握紧,身体里的血也慢慢变热,似乎飘到了场上,背后长刀似乎感应到了他体内的反应,不安地轻轻抖动,很想逃离刀鞘的束缚,满头长发也微微飘动。

赵烈深深吸了一口气,抑制住了上台的冲动,毕竟他是江湖淫贼,心渐渐平息了,心如止水,谁也没有留意到眼中一闪而过的狂热目光,刚刚松开的拳头突然又握紧了,眼中射出了愤怒的目光,他又看到了玉面神剑司马空,白色长袍随风飘动,温柔如水的眸子和完美无缺的脸让每一个少女都为之怦然心动,风度翩翩,卓然挺立。

天龙帮少帮主孙天雄胆战心惊凝视司马空,虽然他已经连胜三场,但手心里全是汗,司马空似乎很随意站着,面带迷人微笑,孙天雄却地发现对手全身上下毫无破绽,无懈可击,九天神龙鞭根本无攻击,额头上顿时堆满了汗水。

孙天雄咬牙全力向司马空攻击,九天神龙鞭刹那间激荡起凌厉风声,宛如呼啸的黑色巨龙冲向对手,司马空甚至连剑也没拔,旁边的人只看到人影一晃,瞬间到处弥漫着司马空白色的淡淡影子,仅仅三招,九天神龙鞭就在莫名其妙地落在司马空手里了。

司马空把九天神龙鞭还给孙天雄微笑道:“孙兄乘让了,在下侥幸胜了一招。”台下顿时传出一阵热烈的喝彩声和掌声,为司马空高深的武和谦虚潇洒的风采所折服。

赵烈握紧的拳头慢慢松开了,忽然变得异常冷静,眼中怒火瞬间消失,对手太强大了#蝴只能替司马空背着黑锅,绝对不能说出司马空是杀死南宫雨的真正凶手,那样只会死得更快,司马空出神入化的武和阴险狠毒让他心里发凉。

经过多场精彩激烈眼花缭乱的比武,台上很快就只剩下了三个人,赵烈本来是准备悄悄的走了,呆在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高手如云,稍有不慎就可能招致杀身之祸,当他看到站在台上的三个人,还是咬牙决定再看一会儿,剩下三人全都是他所认识的。

玉面神剑司马空,英雄剑张枫,另外一个是昨夜和赵烈一起喝酒的年轻人,原来此人就是神刀门副帮主卓不凡。

卓不凡在年轻一辈中大大有名,虽然是青城派掌门的儿子,但不愿呆在父辈的庇护下,很小就独自闯荡江湖,加入大名鼎鼎的神刀门,年纪轻轻就靠实力当上神刀门副帮主,身名也直逼武林四大公子。

司马空玉树临风,温文儒雅,张枫剑眉星目,颇有侠气,右边的卓不凡英俊豪迈,气度不凡,总是挂着平和笑容,三人都是人中之龙。

慕容老爷子看到英姿勃发的年轻人,显得异常开心,站起来大声道:“三位都是英雄豪杰,我看就不必再打了,大家一起来好好喝酒。”

身材修长的慕容无双傲然站了起来,艳丽无匹精致绝伦的动人娇颜配合着修长白皙天鹅般优美的颈子,充满了青春气息,她眼睛骨碌一转道:“南宫姐姐是我很好的朋友,谁能把淫贼赵烈杀死,我会给他一个惊喜。”

司马空微笑道:“惩奸除恶是侠义之辈应该做的事,慕容姑娘放心,在下一定会取回此淫贼的人头。”

慕容无双抬头凝视玉树临风的司马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张枫不甘落后,狠狠道:“这个淫贼还两次伤了我的师兄,就算姑娘不说,我也会找他算账。”

卓不凡气度沉稳,并没有说话,脸上挂着平亲切笑容,柔和目光扫过她修长饱满的身体,轻轻在心里叹道:“回眸一笑百媚生,我都有点动心了。”

赵烈同样凝望慕容无双,她的话很快就会在江湖中传开,不知有多少江湖侠少期望用他的项上人头博美人一笑,以后的日子可真的是永无宁日了,他把草帽拉得更低了,准备悄悄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

慕容无双眼睛骨碌转了几圈,甜甜的笑容吸引了很多男人目光,嫣然一笑,轻启朱唇道:“赵烈胆子很大,说不定今天就在这里,周围如果有戴着草帽,身材高大体格强悍的男子,很可能就是他!”下面黑压压人群当中至少有二三十个人是戴草帽的,那些人赶紧把草帽尴尬摘下。

赵烈听到慕容无双的话,心一下子就停止了跳动,还不断的往下沉,很快在场千百双目光都集中戴着草帽,身材高大的蓝色身影上,站在他前面的人主动甚至闪出了一条通往台上的通道。

赵烈慢慢把草帽摘下,潇洒扔在身后,轻轻整理了一下盘在帽子里纷乱长发,缓缓的朝台上走去,神色平静走到了台上,脸上挂着满不在乎的笑容,可是在心里却是悲凉无边,今天根本没有任何机会逃跑,“如何才能逃脱呢?”

赵烈笑着对慕容老爷子道:“黑虎帮副帮主赵烈恭祝慕容老爷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司马空近在咫尺,他脸上依然笑容满面,神色宁静,看不出任何的异常,惟有把愤怒深深藏在心中

赵烈望着卓不凡笑道:“昨夜喝酒喝得痛快,失敬!失敬!可惜没有机会再喝酒了。”

卓不凡看着赵烈,想要说什么,但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一声叹息。

赵烈环顾草地上黑压压的人群和周围众多名门正派的大侠高手,心中充满了淡淡伤感,脸上露出了冷笑傲然道:“谁来取我的人头?”声音里透出了无尽的悲愤和无奈。

司马空脸上看不出一丝惭愧神色,依然是谈笑自如,风度翩翩,温柔多情,让人心旷神怡,如浴春风。

张枫抢先上前一步盯着赵烈,傲然高声道:“我若在十招之内未你杀死,我就愧对华山派英雄剑的名号,无颜活于世上,甘愿自毙于此。”

赵烈心中一动,飞快转身对慕容老爷子道:“我若侥幸十招不死,也不要张枫自尽,只要今天在座的各位武林人士能放我一条生路,请慕容老爷子成全。”

慕容老爷子气度沉稳如山,目光闪烁,并没有说话,而是望向张枫。

张枫全身蓦然迸发出冰冷的寒意,冷冷道:“你以为能支持十招吗,我答应你!”

慕容老爷子清楚知道英雄剑张枫的实力,微笑着点头同意,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背负长刀的赵烈身上。

赵烈深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坚决地拔出了长刀,握紧刀柄,顿时感到一股热量从刀柄缓缓传到体内,全身充满了力量和自信,已经没有任何选择,只有全力一战,蓦然大吼一声,毫无保留劈出了狂风刀。

诡异多变的狂风刀让张枫也暗自吃惊,狂风刀虽然厉害,可惜赵烈内力不强,长刀无发挥威力,旁边观战的众多高手也忍不住心里赞叹,刀精妙诡异,时而灵动温柔,时而狂暴如雷。

慕容老爷子不住微笑点头,张枫若全力使出清风剑,利用深厚内力,只要一招就可以取了赵烈性命,狂风刀虽然没有清风剑的灵逸,也没有清风剑那样好看,但却比清风剑更快,更有效,更实用,更诡异多变。

慕容老爷子心里也有点为赵烈可惜,刀很好,但是内力太差,必然死在张枫的剑下。

张枫只用了五成力,剑灵逸飘动,密集真气的冲激声宛如风雷般赫赫威势,强大气势确实已非一般人所及,三招过后,张枫明白了赵烈的实力,他有十足的把握在一招之内把他刺杀。

赵烈就像是手中戏耍的老鼠,随时都可以杀死,又过了三招,张枫发现赵烈在重复使用狂风刀前三招,脸上残忍的笑意更浓,并不想这么快就杀死赵烈,决定在第十招才让赵烈去见阎王,狂风刀独特诡异,从中领悟到了很多剑意,他也还想多看一遍。

狂风刀每次到第三招的时候都会感到手中长刀想牵引使出第四招“无边落木”,这种感觉一次比一次强烈,赵烈强压住这种几乎无控制的冲动,他一直在等,他和张枫力相差太远,一开始使用的话,只会提高张枫的警觉。

九招过后,张枫脸上露出了残忍冷笑,终于用足真气刺出了清风剑的最后一招“流云悠然”,此剑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浑然天成,没有一丝破绽,随意嘶然刺出了微带暗青的冷芒,凌厉剑气穿破空气,幻化成无数微波暗影,轻描淡写的透明剑气所引起的剧烈反应,竟然如此令人震撼,可见其力之高深!

卓不凡也不禁在心中暗叹,“好一招流云悠然,不愧为华山百年难遇的武学天才,就算是华山掌门风远山亲自使出,除了力更深厚以外,也不过有此境界,赵烈怕是在劫难逃了!”

赵烈狂啸一声,忍耐了很久的“无边落木”终于爆发,长刀似乎带着无穷喜悦,黝黑的刀身突然隐约泛出暗红色,长刀呼啸着朝张枫劈去,没有任何的保留,快如闪电,灿若星辰,握着发烫的刀柄,他感到全身热血沸腾,双眼似乎变得血红,忘记了生死,没有任何杂念,全心全意劈出,眼中只有颤抖刀锋。

这是江湖中从未有过的刀,前三招还只是狂风大作,“无边落木”却像是狂风中夹杂着无数的霹雳闪电,隐约透出一种霸气,漫天的刀光让所有人都忘记了呼吸,眼睛里充满了惊异和期待。

众多江湖侠客认为赵烈一定得到了前辈高人留下的武秘籍,武秘籍永远是江湖中追逐的焦点,对于追杀赵烈,每个人心中都又增加了一个理由。

张枫蓦然面对如此凛冽诡异的刀,心里惊骇无比,飞云剑顿时化做连串的寒芒,在身前两丈的空间狂飞乱舞,剑身旋转,丝丝外射的剑气乍然闪缩,在剑身之上极为迅速地来回流转,卷起了瑰丽悠然连续不断的半透明状云海,每一响都放出了光尾长达近丈的强烈剑气,声势惊人至极!

飞云剑刺破了诡异刀锋,短短的一瞬间,剑尖已经刺入了赵烈身上九个要害部位,虽然划破了肌肤,但却都再也无刺下去了,因为长刀从奇怪绝妙的角度劈向了他的手腕,张枫闷哼了一下,不得以收回了剑势,挡住了长刀。

“铛”的一声巨响,张枫体内的强劲内力透过刀身传到了赵烈身上,赵烈再也握不住手中的长刀,身体随着长刀一起重重抛到空中,还没等站起身来,他就看见了漫天飞舞的剑花,张枫似乎忘记了十招的约定,居然使出了第十一招!

赵烈睁大眼睛看着张枫,目光如刀,冷冷望着张枫手中森冷飞云剑。

眼看就要被张枫一剑刺穿,卓不凡迅速拔出圆月弯刀替赵烈挡住了这一招,双手之中现出一条蓝色光弧短刀,跳动不停,同时随着嗡嗡异响越来越大声,光色的浓度也愈趋深沉,由浅蓝变成了湛蓝,由湛蓝变成了深蓝,其景象之特殊,难以言喻,他乍一接触,然后平平向后飞出,轻轻飘落台上,圆月弯刀随意插回腰畔,气度沉稳,面带平易近人的笑容,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赵烈口中喷出大量鲜血,挣扎着找到长刀,扶着刀身慢慢的站了起来,直到这时候身上被刺中的要害才流出了鲜血。

张枫脸色铁青,愤怒对卓不凡道:“你是什么意思!”

卓不凡微笑道:“张兄难道忘了十招之约吗?大丈夫行走江湖,一诺千金!”张枫面色阴沉难看,浑身颤抖,冷冷把飞云剑插回剑鞘。

赵烈感激地望着卓不凡,并没有说什么话,只是对着他笑了一下,缓缓擦干嘴边的鲜血,转身忽然把长刀抛向空中,众人一愣,不知他究竟想要干什么?长刀在空中划了一道美妙弧线,准确的了身后的刀鞘,台下观众纷纷鼓掌。

没有人愿意厚着脸皮在大庭广众之下再上前斩杀,他步履蹒跚离开。没有人知道,风是否受过伤,风会不会在改变着外物的同时,将自己弄得伤痕累累,风即使有过伤口,也会被另一阵风迅速地覆盖,他此刻正如风一样让人无看透!

慕容无双望着赵烈浑身鲜血和脸上冰冷诡异的笑容,忍住没有说话,默默在心里坚定道:“这次就放过你,我还会来找你的。”

司马空也忍了一下,没有说话,他在心里想,“赵烈似乎根本不知道是我杀了南宫雨,武也比想象中要强很多,虽然不足为患,留着始终是个祸害,张枫当众遭受耻辱,肯定会连续追杀,看来我是用不着出手了,正好到江南温柔乡去逍遥快活。”

赵烈擦尽嘴边鲜血,咬牙潇洒翻身上马,再次回头凝望卓然挺立的卓不凡,扬蹄急驰而去,刚出城不久,再也坚持不住,翻身滚落马下,拔出怀里的短剑在马上刺了一下,马负痛朝前狂奔而去。

赵烈仔细留意身后并没有留下鲜血,艰难走到了路旁的密林中,终于支持不住,喷出一口鲜血倒在了茂密草丛中。

天空漆黑一片,下起了瓢泼大雨,一个个的闪电霹雳把赵烈震醒,他冒着寒雨勉强爬到一棵大树下面,冰凉的雨水无情流过伤口,感到一阵透心刺痛。

长刀“无边”隐约有热意传到体内,于是他拔出长刀放在怀里,双手握住刀柄,刀里传出的热意更强烈了,暂时忘记了身上的伤痛,脑袋里一片空明,开始运疗伤,雨过天晴,湛蓝天空挂着一道美丽的彩虹,当第一缕温暖阳光照在身上的时候,体内真气已经沿全身所有经脉走了八十一循环。

赵烈睁开眼睛,沐浴在温暖的阳光里面,全身暖洋洋的,异常舒坦,他的内心疗伤效果确实不错,仅仅一个晚上,所受内伤差不多好了六成,这本内心一定精通医术名医留下的,他脸上不由露出了灿烂笑容。

阳光尽情抚摩赵烈浑身伤痕的身体,闭目回忆和张枫的激战,狂风刀没有清风剑姿势优美飘逸,诡异多变,更有实效,更狠毒,并不比清风剑逊色,他对敌经验和随机应变的能力也不比张枫差,但输在了内力不如张枫,而且差得很多。

“如何才能尽快提高内力?要不然再厉害的招式也是无用,必须解决这个问题,不然永远只能是逃亡,不停的逃亡,永无出头之日。”赵烈爱惜地握着手中长刀,每次握着长刀都会有一种奇怪感觉,仿佛刀身里面有一股热量透过刀柄传到体内,奇妙与体内真气融为一体,全身热血沸腾,充满了一种奇异狂野的力量,黝黑刀身隐隐透出暗红色,明显夹杂着一股让人闷热窒息的热量。

赵烈反手把长刀抛向空中,“哐”地准确落入背后的刀鞘,很多人看上了他的项上人头,未来道路每一步都将充满危险,他冷冷站了起来,没有沿着大道走,反而朝路边的郁郁葱葱的密林深处走去。

紫霞湖中碧云山庄,南宫无雪并没有参加慕容世家的寿宴,没有兴趣去凑热闹,俊秀无比的白色身影静静坐在书桌前,凝望窗外夜空的点点繁星陷入了沉思。

武林四大公子早就名震武林,南宫无雪此时正在想其他三位。司马空风流潇洒,更是司马世家唯一的单传,聪慧过人,武深不可测,可惜沉溺于风花雪月,不足以成大事。慕容世家的老二慕容秋水侠骨柔肠,但为情所困,自爱人亡故后已退隐江湖,唯有西北欧阳世家的欧阳坚做事果断,雄霸西北武林。

南宫无雪思绪飞到了整个武林。自从十多年前武林四大家联合六大门派以及武林正道人士围剿江湖第一大帮魔教,除魔教教主逃脱以外,其余无一幸免,血流成河,武林正道人士也损失惨重,很多高手死于非命。

武林从此一片混乱,群雄并起,年轻一代迅速崛起,长江后浪推前浪,武林四大公子就是在那段时间名动武林,近些年,江南神刀门和霹雳堂迅速崛起,成为江南最大的帮派。

神刀门副帮主卓不凡和霹雳堂三少爷雷天动名声直逼武林四大公子,如日中天。江北武林却是一片混乱,大小帮派数十个,而夹在南北武林之间的就是长江上的怒蛟帮。

除了这些大小帮派以外就是历史悠久的武林四大家和六大门派。南宫无雪心里隐约觉得武林四大家和六大门派固步自封,十年多年前围剿魔教大伤元气,损失惨重,再加上近年没有什么特别杰出的人才,忙于赚钱,影响力大不如前。

南尊北魔乃是武林两大绝世高手。南尊海啸天是武林不灭的神话,武高强那是自然的了,而且多子多福,总共六个儿子七个女儿,所收门徒数百人,而且都在武林各帮派担任要职或者帮主,最让人称道的却是他的侠义精神,从二十岁到六十八岁,江湖中受过他或他儿子徒弟恩惠的人是不记其数,六大门派和江湖中的许多门派都或多或少和海啸天有关联。

海啸天从踏足江湖的那一天起,无论是什么凶险艰难的事到了他头上都能逢凶化吉,福运当头,数次在危急关头挽救了整个武林。虽然在十年前率领武林正道灭了魔教后,成身退,不在担任武林盟主,归隐江湖,安享晚年,但依然是武林泰斗,影响整个武林。

南宫无雪忽然想到南尊北魔中的北魔,心里不由透出了一股寒意,还好北魔近几年在江湖中销声匿迹,不知所踪。

现在武林正是年轻人大施拳脚,一展抱负的好机会。区区神刀门,崛起不过五六年,但已经雄霸江南武林,神刀门实力其实已经超过了威震江湖数百年的南宫世家,这倒不是因为神刀门的武比南宫世家高强,而是神刀门有几千帮众而南宫世家不过两百多人。

“要成为武林霸主,没有实力是不行的。”他望着闪烁的星空轻轻,脑海里浮现出了长江怒蛟帮主展怒飞唯一女儿展莹,想起了她柔美的身影和俏丽的容颜,两个月前他们曾经见过一面。

展莹温柔可爱柔顺,南宫无雪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很喜欢隐藏在她柔弱外表下的坚强,脑海里同时浮现的还有怒蛟帮数千帮众,他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这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赵烈也有点出乎南宫无雪的意料,但并没有放在心上,南宫雨的死亡似乎不会这么简单,为了维护南宫世家的面子,南宫长天已经派出二十名武高强的护卫追杀赵烈。

赵烈勉强从张枫剑下逃脱后,专门拣没有路的荒山野岭到处乱窜,每天大地为床,天空为被,饿了野果加野鸡野兔,游荡于山野中的清泉溪流,洗去尘世间的烦恼,偶尔看看鹰击长空,洒脱和豺狼虎豹练练筋骨,完全融入了大自然之中,日子倒也过得逍遥自在,伤也好得差不多了。

赵烈静静躺在高高树梢或山腰光滑大石上望着悠悠白云沉思,聆听青山翠竹的天籁之音,不断回忆慕容山庄看到的各种精妙的招式,希望可以再创出新的招式,心绪难宁,没有灵感,始终未能有所突破,也不知如何才能走出逃亡的阴影?

密林中一片空旷的绿油油草地上,湍急的小河从草地中间欢快流过。赵烈坐在离河不远的火堆旁边,津津有味烤着刚打到的一只野鸡,看着烤得金黄的野鸡,听着油滴落入火中“滋滋”声音,闻着诱人的香味,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赵烈取下烤好的野鸡准备享用,动作突然凝固在风中,敏锐地嗅到了一丝危险的迹象,依依不舍放下手中诱人野鸡,慢慢拔出了背后长刀,转过身望着不远处茂密青翠的森林。

森林里缓缓走出了一群人,他们大部分都是年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个身着青色衣服的中年汉子走在中间,神色冷峻,他们袖口上绣着蓝色弯月,乃是南宫世家的高手。

他们随意地站在赵烈的周围,把赵烈所有出路都被封死了,这些人不但武高强,而且训练有素,冷静异常。

赵烈没有说话,南宫世家的人也没有说话,他们就这样静静的站着,明显感到一股凛冽的杀气逐渐包围了他,这股杀气让背后的长刀微微颤动,他握紧手中的长刀无边,熟悉的热量又从刀柄传到了体内,浑身充满了神秘力量。

对方共二十人,武都不弱,特别是站在中间四十岁左右的青衣人力深厚,苍伤岁月和无数生死搏杀让他丰经验富,异常冷静。

“一定要先废了这个青衣人!”赵烈在心里冷冷道。

站在周围的二十人刀剑出鞘,枪斧在手,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前萧杀味道。

赵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森林,也许那里是唯一逃命的机会,他握紧了手中的长刀,脸上露出狂放笑容,大吼一声,全身包裹刀影中,挥刀向旁边的一名护卫全力砍去。

刀光剑影中,三名武精湛的灰衣人加入了激战,狂风刀砍出的刀风变得越来越热,让人喘不过气,围困在中间的赵烈越战越勇,目光似刀,漆黑刀身慢慢变成了暗红色。

赵烈一边激烈搏杀,一边慢慢向森林退去,空旷的草地上很容易被围攻,茂密的森林里,对方人多的优势将无发挥。

周围观战的护卫握紧手中刀剑,暗自心惊,青衣人也是神色凝重,暗自揣摩从未见过的狂风刀。

长刀夹杂着无边的凛冽刀风和沉重愤怒,连串刀剑相撞的声音之后,漫天的刀光剑影突然消失,赵烈静静站在三人中间,大腿和左臂留出了鲜血,刀尖垂向地面,一滴一滴的鲜血顺着暗红刀身慢慢滴落在地上,三人“砰”地同时倒地,脸上布满惊骇和不信,终于体会到了狂风刀的狠毒诡异。

赵烈丝毫没有感觉到伤口的痛楚,清楚感觉到粘满鲜血的长刀似乎有无尽的喜悦,长刀在粘满鲜血后变得越来越热了,奇异的热量使得他双眼逐渐变为血红,再加上散乱的长发,全身迸发出让人胆颤的妖艳感觉。

赵烈盯着静静站在面前的青衣人,周围还有十六名虎视眈眈的高手,青衣人武最高,也是最有威胁的人,赵烈手握长刀,浑身充满了奇异邪恶的力量,决定血战到底!

青衣人慢慢解开包着长剑的灰布,露出了一把藏在灰白鲨鱼皮刀鞘中的长剑,他爱惜望着手中伴随多年的长剑,这把剑上印着太多的回忆和鲜血,青光闪现,剑已出鞘,迅疾剑花猛然向刺出。

连串刀剑相碰的声音中,赵烈不断向旁边森林退去,两人在空中飞舞的身影伴着刀剑相碰的火花一直到森林边上才停了下来,轻轻飘落在地面。

赵烈挥刀勉强挡住了连串凛冽的攻势后只觉得体内热血沸腾,真气激荡,青衣人贯注内力的长剑让他受了重伤。

旁边观战的灰衣人如影子般尾随到了森林中,始终把赵烈紧紧围在中间,谁都可以看出赵烈最多再撑十招,可惜没有人注意到他脸上浮现出一闪而过的冷笑。

赵烈忽然大吼一声,迅速朝前猛然跃出,闪电般迅猛的速度使得头上长发向后高高飘了起来,长刀“无边”呼啸劈出,这是全力挥出的一刀,没有什么变化,只有一个快字,刀势夹杂了凶狠毒辣霸气和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心。

青衣人不敢硬接,脚步飘逸如风迅速往后移了一步,刚好让长刀“无边”的刀尖从离胸口一寸的地方呼啸闪过,他看出了赵烈乃是全力劈出,异常凶险,若不能及时闪开,那就非常危险了,这一刀快如闪电,包含了无边的愤怒,总算及时避开了这闪电一击,赵烈此刻气势已尽,青衣人十足把握能反手刺杀赵烈于剑下,他的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惋惜笑容。

就在长刀无边掠过青衣人胸口的瞬间,赵烈突然松开了心爱长刀,暗红色长刀就像离弦之箭,夹着赵烈倾尽全力的力量和无边的愤怒,狠狠飞入了青衣人的胸膛,对方胸膛的长刀并没有停止飞奔,强大力量使长刀“无边”带着青衣人飞离了地面。

飞在空中的青衣人凝视刺透身体的长刀,满脸惊疑,不能相信赵烈会舍得丢弃最有威胁的长刀,也不相信会死在赵烈刀下!“当”的一声,青衣人连人带刀高高钉在身后几丈远的大树上,直到临死都不能相信,也不愿闭上眼睛,一双惊疑而睁得大大的眼睛一直望着刺透身体的长刀。

赵烈狠狠吐出了一大口鲜血,脸上露出了冷酷笑容,一定要先杀死青衣人,无论付出什么代价!可是现在没有了长刀无边,而此刻周围还有十六名高手,今天必然有一场血战。

旁边的十六人惊恐地望着被高高钉在树上的青衣人,他们清楚青衣人的武,他们也不能相信身经百战的首领会死在赵烈刀下。

赵烈没有丝毫的停留,拔出腰间的短刀,狂啸一声,伴随狂风刀,毫不畏惧冲入了十六人的包围,借着森林的巧妙掩护,使得对方始终只能有三四人和赵烈激斗,而不能一哄而上。

赵烈就像被围困的恶狼杀红了眼,越战越勇,血红的双眼,飞舞的乱发,震天的怒吼,狂风刀发挥了狂放威猛的特点,不断有人倒下,瞬间切断的飞旋手腿根部,嘶嘶地直喷鲜血,顿时残臂断肢宛如暴散的火花,带着蓬然血雨哗然四射!

一名灰衣人腰部一痛,骇然看到了离自己而去的下半身,只见切断的腰部哗然泄出肚脏,肠液血汤溅在脸上,几乎可以闻到肠液肾汁的腥腥怪味,待他到想起这正是本来藏在自己腹部的内脏,他忍不住骇然尖叫而亡!

赵烈不知道对方倒下了几个,也不知道自己受了多少伤,只感觉到眼睛里也溅满了鲜血,看上去整个世界一片血红,他绝对不能停下来,只要一停下来,很可能就永远站不起来了!

一把长剑迅猛刺来,赵烈拼命想躲开,可是身体像灌了铅一样无移动,肩头一阵刺痛,长剑已深深刺入左边肩膀,他索性不再躲避,身子继续往前冲,锋利长剑轻易刺透了肩膀!手持长剑的灰衣人望着面目狰狞不要命的赵烈,忘记了躲闪,目瞪口呆站在地面,赵烈右手挥刀飞快斩断了对方拿着长剑的手,鲜血伴随断手轻轻飞起!

还没等赵烈缓过劲来,又有人挥刀从后边砍下,赵烈看也没看向后掷出了手中短刀,后面那人挥刀刚把短刀挡飞,突然发现一把短剑已刺入了胸口!原来赵烈掷出了手中的短刀后,马上抽出了怀中的短剑,夹着几声凄厉惨叫,血腥的战斗暂时停了下来,赵烈浑身是血,肩头插着一把长剑,长发早就散开染成了鲜红颜色。

激战过后对方还剩下九个人,地上堆满了残肢断体和扭动着受伤躯体,遍地是红艳艳的鲜血,赵烈此刻已是灯枯油尽,神智模糊,此战已经耗尽了身上所有力量,他冷冷的望着对方模糊人影,慢慢拔出插了身上长剑,寂静森林发出了剑锋摩擦肌肉和骨头的声音,剧烈疼痛反而让他变得清醒了。

剩余灰衣人看着赵烈冰冷的目光,听着让人毛骨悚然的剑锋摩擦肌肉和骨头低沉声音,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他们互相对望了一眼,没有任何言语,咬牙一起对赵烈再次展开了围攻。

第一章 邂逅佳人

平林漠漠烟如织,寒山一带伤心碧,暝色入高楼。

有人楼上愁,玉梯空伫立,宿鸟归飞急。

何处是归程,长亭连短亭。

赵烈萎缩地坐在路边的破败亭子里,没有数天前的潇洒风流和意气风发,枯败落叶在寒风中无奈飘荡,远山还存留着雪白美丽的残雪,心里有太多的不甘心和愤怒,多少年的艰苦奋斗,终于从一无所有变为锦衣足食,过上了舒适富贵的生活,突然之间又回到了一无所有。

冬日难得的阳光照在荒凉得有点迷人的树林上,路上不时有大队的人马急驰而过,威风凛凛,铁蹄卷起了漫天的尘土,江湖狼烟四起,一片混乱,英雄辈出,强者为王。没有人注意到路边颓废萎靡的赵烈,长发杂乱地堆在头上,他沿着灰尘弥漫的漫漫长路缓缓走到热闹集市,这些天一直不停地走,不停思考迷茫的未来。

茶馆大部分人配着刀剑,神采飞扬,气度不凡,都是江湖侠客。烈酒如茶水般痛饮,空中荡漾着混合了烈酒和风尘的味道,五湖四海的豪杰不停谈论惊心动魄的江湖故事,外面寒风肆虐,茶铺中的江湖客却是热血沸腾,几个彪形大汉甚至解开胸口衣襟,露出了强横的肌肉和胸毛,毫不在意寒冬的冷风。

赵烈坐在角落默默聆听,热血沸腾的江湖传奇没有在神色漠然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他从这些惊天动地的传奇中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那些快意江湖的剑侠刀客和英雄豪杰都是一掷千金,花钱如流水,好像从来就不缺钱花,也不会为钱而操心。

荒凉的旷野连绵起伏,望不到尽头。赵烈独自躺在路边的乱草丛中,脑海中还在想着那些从来不缺钱的江湖豪杰,心却比那刺骨寒风还冰冷,偶然抬头望着蔚蓝天空和悠悠美丽白云,云朵随风不停飘荡变幻,人生同样也是变幻无常,远方突然传来一阵猛烈打斗声音,他小心透过枯黄草丛之间的缝隙看过去。

片片枯黄叶子连缀着荒凉寂寥,纷乱茅草无力地伫立寒风中,凄凉草丛中掩映下的树林轻抹慢涂,影影绰绰的模糊树影下,许多体格彪悍的黑衣人拿着锋利兵器围着一个蒙面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身影晃动,体态妙曼,身体四周青烟紫轻盈雾罩,头上飞絮游丝无定,白色身影旋转着如绚丽蝴蝶冲天而起,长剑似乎刺出了一圈圈晃荡的透明水纹,阳光照耀下发出了七彩光芒,刹那间,周围所有人全部倒下,空气中回荡着阵阵凄厉的惨叫声。

锋利剑刃上的血滴缓缓滑落,白衣女子反手将剑轻轻剑鞘,如同白色云彩漂浮起来,无声无息飘上了挂着几片枯黄树叶的细细树梢,飘逸虚幻如仙子,瞬间从空气中蒸发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赵烈瞪大眼睛凝望白衣女子飘逸变幻的身影,简直难以置信,总算恍然大悟,如果有那么好的武,还会为钱发愁吗?他二十三岁的时候,躺在乱草丛之中做出了人生第二个重要决定,毅然弃商从武。

他从躺在地上的尸体中挑了几把锋利刀剑,而且还发现了几本内心,顺手拿了些珠宝银两,轻轻摸了一下怀里的珠宝,不由感慨万千,原来每个江湖中人都是那么有钱!怀里揣着沉甸甸银两,迎着冬日凛冽寒风坚定朝前走出,纷乱长发在风中飞舞,很快消失在无尽长路。

村野上空的冬日像个熟透的橙黄色杏子,被一抹淡雾罩着。赵烈沿着一条蜿蜒古道,绕过长长山路,走进了笼罩在云雾中的青翠黑虎山,由于有银子说话,身材高大的他顺利加入了江湖五流帮派黑虎帮,想到就要做到,他就这样开始了江湖之路。

黑虎帮是个小帮派,也就两三百号帮众,帮主黑天虎曾在武当混过几年,为人比较精明,不去招惹大帮大派,所以黑虎帮的日子倒也过得红红火火,一直在不断招兵买马,扩大实力。

赵烈经历了太多磨难,早就学会了保护自己,没有夫保命是不行的,白天随着帮众一起练武,晚上沐浴在明月星空的璀璨光芒下,默默琢磨那些从尸体上捡来的内心,虽然不是武秘籍,但却是纯正的内心,对于高手而言是很普通的内,可是对于从未学过武的赵烈来说,却是至高无上的武学宝典。

赵烈沉溺于神奇武学,感受到了一种奇妙滋味,思绪自由地翱翔在广袤深邃的夜空,闯入了一种全新的境界,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江湖生活异常险恶,提着脑袋过日子,可是他不是刚出道时的热血少年,不动声色在打打杀杀的日子里不断学习,默默观察别人的招式,然后化为己用。

每次搏杀都会有新的发现,每次发现都会带来的喜悦,赵烈不会冲在最前面,但也不落在最后,武在不知不觉中进步,完全靠无边的想象体会武学的浩瀚和博大精深,他沉浸在武学奇妙的意境中,不停思索,眼光深邃如神秘夜空。

借助纯正的内心和夜以继日的苦练,赵烈很快发现黑虎帮的帮众已经不是他对手了#蝴老谋深算,从不炫耀武,只是默默苦练,并没有忘记心中那团熊熊火光,深夜刺骨的寒风,天上明媚的弯月,璀璨神秘的夜空,滂沱的雨夜和夜晚萧瑟的秋风融入了他的艰苦生活中。

赵烈不会忘记第一次凭借内力跃上树梢轻飘飘的奇妙感觉,站在树梢左晃右摆,长发飞舞!也不会忘记在辽阔水面上狂奔,水面软软的感觉透过脚底带来前所未有的喜悦!当他一拳打断大树的时候,望着漫天纷飞的落叶,忍不住大吼一声,那一刻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力量和自信,他很喜欢这种浑身充满力量的感觉,乱世惟有强者才能为王。

赵烈身材高大,敏捷如凶狠猎豹,浑身强健肌肉蕴藏了无穷力量和惊人弹力,第一次把手中钢刀敌人胸膛的时候,眼睛连眨都没有眨一下,纷乱长发依然飘逸潇洒,既然选择了江湖路,就绝不会退缩,也不会有丝毫犹豫!以前很难得到的东西,现在很轻易就能得到,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让身上的伤疤越来越多,体格越来越强悍狂野。

呆在黑虎帮快两年了,赵烈一掷千金,花天酒地,快意江湖,痛快之极!江湖虽然极度危险,但从不缺白花花的银子,充满了铁血,散发出惊心动魄的魅力,无数热血男儿构建了热血沸腾的江湖!

黑虎帮帮众和大多数武林人一样,生活在江湖最底层,没有高深的武,没有轰轰烈烈的传奇,更没有地位,江湖中也不会流传他们的名字,但他们却是整个江湖的基础,没有他们就没有江湖!

赵烈很快就适应了江湖生活,骑最烈的马,大碗喝最好的酒,大口吃最好的肉,干自己想干的事,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快意恩仇!没有太多的约束,日子过得逍遥自在,长发更加飞扬飘逸,纵酒狂歌,出生入死,见惯了太多的死亡,生命的意义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莫论明日黑与白。

赵烈最喜欢空中飞舞的感觉,可以像鸟儿在空中自由飞翔,他的轻练得最多,想要在空中飞得高,持续时间长,必须依靠深厚的内力,于是他每天拼命修炼内力,体质随之不断改善,渗透到身体中每一根血管毛孔,他感到从未有过的清爽轻松,真正感受到了武学深入骨髓的魅力。

赵烈出手阔绰,善于拉拢人,精明能干,再加上日渐增加的力和不动身色的经营,他得到了很多人的拥护。黑天虎很快发现了他思维敏锐,才华出众,做事冷静沉稳,于是加入黑虎帮两年后,他众望所归成为了副帮主。

怡红院歌舞升平,绝色歌妓伸手按在琴弦上,纤手飞扬,一串清滑轻脆的琴音立时填满厅内的空间,优美的琴声伴随舞姬翩翩若飞鸿的舞蹈,隐见浑圆丰润乳浪和细致修长,柔软身段做出各种曼妙的姿态,教人神为之夺,魂为之散。

黑虎帮副帮主赵烈带领数十个兄弟在青楼花丛中放肆地痛快喝酒,放纵舒适的生活并没有能让他忘记年少轻狂的梦想和追求,也不能忘记曾经的磨难奋斗,更不会忘记藏在心中的痛苦!每到孤寂无人的深夜,他都会感到深入骨髓的痛苦和无尽的寂寞,于是不停拼命练,无论在商场还是江湖都从未放弃奋斗!

赵烈静静坐在床上将全身气流沿所有经脉走了三十六遍,慢慢睁开眼睛,精光烁闪,终于把捡来的内心练完了,居然凭借异常坚强的毅力和超乎寻常,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融会贯通,无师自通,而且没有走火入魔,这也算是一个奇迹!

赵烈清楚感觉到真气在体内游动,甚至感觉到体质在慢慢改变,可惜只有内心,没有任何招式,他的招式都是无数次血战中体会出来的,没有漂亮姿势,只追求用最少的力气和最快的时间把对方杀死!

他从怀中掏出内心,默默运将它们化为灰烬,轻轻消逝在风中,没有留下一丝痕迹,世上再没有人知道究竟是什么内。

江湖风云变幻,少年侠客来去匆匆,长江后浪推前浪,英雄辈出,赵烈一直没遇上真正高手,黑虎帮不过是江湖五流帮会。

江湖高手如云,卧虎藏龙,神秘的武林世家,六大门派,四大公子,七大高手,南尊北魔,还有震撼武林的黑榜高手,这些都是远离赵烈的武林神话。

漫长无边的深夜,他偶尔也会想起那天看见的白衣女子,现在有了武之后,更加感觉到白衣女子惊世骇俗的武,不过学了白衣女子剑下亡魂的武心就已经受益非浅了!

赵烈在心中长叹一声,同在一个江湖,他永远都只能陪衬那些传奇英雄和多姿多彩的江湖美女,没有人会知道他的名字,内心深处永远也不会忘记让他一无所有的熊熊烈火,从哪里倒下,就从哪里再站起来,而且要站到巅峰!

赵烈懒洋洋走在熙熙攘攘的繁华街道上,忽然凝望街道屋顶瓦片上一朵凋零的青色小花,花儿给谁看?青灰色的瓦,花儿没有着色,没有人会留意,给天上的云和鸟看?还是给那些狂放的风肆意抚摩?他脸上露出苍凉笑容。

江南自古富庶,江宁府更是热闹繁华,街道两旁层层叠叠的房子斗拱飞檐,雕梁画栋,镂空雕花,图案繁复美丽,赵烈却感觉它们疲惫而苍老,江宁府离黑虎山有两百多里,平时黑虎帮的势力是不可能延伸到这里的,因为武林四大世家的南宫世家就在郊外紫霞湖中的岛上。

黑虎帮最近劫得大量钱物,黑天虎亲率帮众到江宁这个花花世界来享受。赵烈怀里揣着沉甸甸的银子,带着几个手下大摇大摆走在热闹街面,长发飘飘,脸上露出洒脱惬意笑容。

前面突然出现了一队人马,十多个身手矫健的佩带刀剑的少年护着一顶青色轿子慢慢沿着街走过,轿子周围还有四个青衣汉子和两个俏丽丫鬟。

路边男人的目光大都集中在两个丫鬟身上,虽然她们是丫鬟打扮,但也难掩天生丽质。赵烈的目光沿着她们青春美好的曲线上下巡视,“轿子里面究竟是什么人,丫鬟都如此艳丽,不知里面的人是什么样子?”

赵烈目光掠过旁边的护卫,心里一惊,那些少年的武居然都不在他之下,中间的四个青衣汉子更是远在他之上,这些人绝非普通武林人士,他们的左手袖口都绣着蓝色弯月,乃是南宫世家的护卫。

南宫世家的三小姐南宫雨坐在轿子里面,从来没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很少出门,从小就不喜欢武。

赵烈紧紧盯着中间的轿子,似乎想要透过严实的垂帘看到里面的神秘少女,可惜什么也看不见,只有轿子四周挂着的蓝色弯月在眼前不停晃荡。

赵烈轻轻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依依不舍收回惆怅失落的目光,突然感觉到一股突如其来的杀气,他果断趴在地面,紧紧握住腰畔的刀柄,敏锐朝四周阁楼望去,忽然从里面跃出十几个蒙面黑衣大汉,漫天飞舞的暗器狠狠朝轿子周围的护卫射去,攻击的角度方位恰倒好处,配合非常默契,街上人群一阵慌乱,人仰马翻,拼命向四周散去。

这些黑衣人显然都是高手,出手狠毒果断,激烈搏杀卷起了阵阵刀风剑气,鲜血味道飘散在风中,街上很快堆满了尸体,南宫世家的护卫无人逃离,宁死不屈,全部倒在了血泊之中,黑衣人也损失惨重,只剩下了黑衣首领愤怒地站在轿子面前,繁华街道忽然一片死寂。

黑衣首领愤怒挥拳将轿子震碎,赵烈终于看见轿子里面的女子,永远也不会忘记这惊艳一幕:身着翠色长裙的年轻女子,脸上蒙着薄如烟雾的轻纱,新月般秀气的眉和长长眼睫毛下面是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睛,噙满泪水的秀美双眸没有惊恐,依然宁静平和地望着黑衣人,充满了悲悯和忧伤。

南宫雨凄然闭上双眸。就在那一刹那,为了那双宁静晶莹的眼眸,赵烈忘记了黑衣人高强的武,拔刀从地上一跃而起,大吼一声挥刀向黑衣人砍去。

黑衣人冷笑一声,看也没看,反手挥拳向赵烈击去,强劲的真气如滔滔江水般涌来,他用六成力挥刀劈开滚滚拳风,狠狠砍向黑衣人的胸膛,黑衣人无奈侧身轻轻让开刀锋,左手拳风发出凄厉啸声,击出一道黑色旋风重重落在赵烈肩上。

赵烈借势向后平平如枯叶远远飞出,卸去了大部分力量,很快顽强站了起来,居然没有忘记回头朝南宫雨笑了一下,再次看到了忧伤的美丽双眸,浑身顿时充满力量,咬牙用同样招式连接三次向黑衣人砍去,黑衣人脸上露出了残忍的笑容,狠狠把赵烈三次重重击倒在地上,每次都比上次伤得更重,但他依然对着南宫雨笑了三次。

“今天看来死定了,今天我他妈的太冲动了!”赵烈嘴边流出了一丝鲜血,黑衣人的力之强超乎预料,回头发现晶莹剔透的双眸凝视着他,眼中充满了担忧和关切之情。

赵烈翻身鲤鱼打挺,再次潇洒站了起来,长发依然飞舞,他对着南宫雨露出了狂放笑容,毫不在意嘴角露出的一丝血迹。

黑衣人眼中也露出了钦佩神色,冷笑道:“你还真有种,看你这次能否站起来。”右拳猛然变得漆黑,妖艳诡异,挥拳就朝赵烈打去,凄厉的黑色气旋呼啸着朝赵烈飞去。

赵烈就是等待黑衣人的轻视,所以刚才只用了六成力,现在机会终于来了,准把暗中藏在袖子中的锋利短剑射向黑衣人,这是唯一机会,黑衣人武比他高出许多,可惜他没有英雄救美的机会了。

远处突然飘来一个白衣男子,缓慢飘逸的身行瞬间就移动到了面前,匪夷所思的身影如羚羊挂角,毫无痕迹,天道般自然,看似轻轻一掌,却把黑衣人打得远远凌空飞了出去。

黑衣人惊疑凝视白衣人,似乎想要说什么,可是张口喷出的全是鲜血,什么话也没有能说出来,一双凌厉眼睛含恨望着白衣人,死不瞑目!

白衣公子潇洒飘落地面,风度翩翩,一尘不染,白色长袍质料如丝如绸,面容异常英俊,散发出与生惧来的魅力,挺拔身躯没有一丝多余脂肪,漆黑亮丽斜飞入鬓的细长浓眉,眸子温柔如水,完美无缺的脸让每个少女都为之怦然心动,他关切柔声道:“姑娘还记得我吗,在下来得晚了,让姑娘受惊了”。

南宫雨抬头望着白衣公子,勉强笑道:“怎么会忘记武林四大公子之一的司马空?要不是你及时赶来,今天我凶多吉少,谢谢你。”她望着遍地的尸体,几滴泪水悄然滑落,弄湿了脸上的轻纱,越发显得楚楚动人。

黑衣人真气充沛,拳霸道,赵烈虽然利用倒退身卸去大部分的力量,还是受伤不轻,此刻静静站在一边,还在回忆南宫雨的眼神,那是世间最让人动心的双眸。

南宫雨莲步轻移,缓缓走到赵烈面前,柔声道:“谢谢你,请问公子大名”。

赵烈闻着幽幽清香,一时无语,傻傻地凝视南宫雨的美丽双眸。司马空不悦道:“姑娘在问你话呢?”

赵烈懒洋洋抬头凝望司马空俊美无暇的面容,“他妈的!皮肤真是光滑如玉,不愧为武林四大公子。”心里虽然被司马空深不可测的力震撼,依然蛮不在乎洒脱回头对南宫雨笑道:“在下赵烈,黑虎山上黑虎帮的副帮主。”嘴边故意让鲜血凄然流出。

南宫雨匆匆拿出白色丝帕递给赵烈柔声道:“伤得重吗?你怎么那么傻,武那么差,居然还敢来救我。”

赵烈脸上露出狂放笑容,凑近南宫雨的耳垂低声道:“因为你太漂亮了。”她楞了一下,忍不住轻轻笑了。

司马空目光闪烁,英俊脸上露出了迷人笑容道:“在下司马空,久仰黑虎帮威名,如雷贯耳。”话语中却没有半点久仰的意思,黑虎帮这种小帮会压根就没听说过。

司马空对南宫雨体贴道:“上次见面之后,我就一直惦记姑娘,现在我先护送姑娘回紫霞湖吧。”

南宫雨走了几步后,忽然转身低头对赵烈轻声道:“我叫南宫雨,明天是我大哥结婚喜宴,欢迎黑虎帮光临碧云山庄,我会再向你道谢。”

赵烈怔怔走在路上,南宫雨的秀美双眸始终挥之不去。

黑天虎听说赵烈无意救了南宫雨,觉得是和南宫世家拉上关系的绝好机会,要是能让南宫世家作靠山,那对于黑虎帮太有好处了,真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赵烈自然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但总是有点心神不宁,青山如黛眸似水,从早到晚总是在想着遥不可及,温宛可人的南宫雨。

黑天虎带着重礼和赵烈一起到碧云山庄参加南宫霸的婚礼。碧云山庄张灯结彩,热闹非凡,到场的都是雄霸一方的高手和各大帮派的代表,甚至连华山掌门风远山也亲率弟子英雄剑张枫前来道喜。

黑虎帮这种不入流的小帮会显得格外寒酸,赵烈心事重重,没有心思认识拉拢那些高手侠客,也不想看到那些不可一世而的目光,玉面神剑司马空好像已经忘记了赵烈,神采飞扬,傲然不凡,光彩照人,不愧为武林四大公子,反倒是黑天虎厚着脸皮不停向各位大侠高手恭维。

赵烈神情恍惚,眼前总是浮现南宫雨的柔和身影,独自悄悄走出大厅,默默在雅致花园里漫步,清幽的花草,碧绿的湖水反而带来心烦意乱,他突然停下了脚步,因为闻到了熟悉的香味,猛然回头,看见了站在鲜艳花丛中的南宫雨。

竹影艳花的香味袅袅升起,又缓缓飘散去萦绕在南宫雨的身边,倚树凭花的女子,用她秋水似的双眸望断了青春,锦瑟年华无人与度,轻轻使她染上了千年的幽怨情思,“很高兴你能来,还以为你不会来了,你是很奇怪的人,我都不能看出你的年纪,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

“很少有人能看透我,因为我的经历太复杂,我以前是一个商人,你相信吗?我对你也很奇怪,你为何不学武呢?这里的武都是江湖人梦寐以求的武心。”他定定望着南宫雨道。

“没想到你以前会是一个商人,我不喜欢习武,讨厌打打杀杀,喜欢宁静安详的生活,可是生在武林世家,有很多东西是无避免的,我不知道未来,可是没有办改变。”她的话语里透着淡淡的忧伤。

“学武的最大乐趣就是可以像鸟一样飞起来,可以听到风吹在身上呼呼的声音,甚至可以站在蓝色水面上凌波漫步,踩着柔软宁静的水面静静赏月,感受奇妙独特的滋味。”赵烈轻声道。

“你真是一个非常特别的人,第一次听说练武是为了飞翔。”南宫雨轻笑道。

“你喜欢现在的生活吗?”赵烈缓缓道。

“我没有选择,你可以自由选择喜欢的东西,但我不能!那天你冒着生命危险救我,你为何那么傻。”南宫雨伤感道。

赵烈脸上忽然露出了狂放笑容道:“那天我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是不是还需要我再夸奖你一次。”她低下了头,脸上映出的一缕红晕透过了蒙在脸上薄薄轻纱。

他们不知不觉聊了很久,很久,很久。周围弥漫着醉人花香,一对艳丽蝴蝶在花丛中翩翩起舞,最后缓缓落在翠绿叶子上,互相偎依。

“你真的很好,我喜欢你,特别喜欢你的眼睛。”赵烈突然抬头沉声道。

南宫雨不敢看着他狂放的眼神,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羞涩垂下了头,什么也没有说,她只感到心在剧烈跳动,隔了一会,她脸色潮红,忽然指着碧绿湖边的别致小楼轻轻道:“我就住在那座小楼,我要回去了。”

赵烈坚定道:“我一定会去的,而且很想去。”

两人忘记了时间,直到夕阳映红了漫天彩霞。“我很喜欢你的过去,我向往自由的生活。”她微笑道。

“我也曾经有过平静的生活,岁月无声似水,月斜窗纸在万里,鬓虽残,心未死,有谁知?但现在我只想看看你,可以把面纱取下来吗?”赵烈裸道。

南宫雨柔声道:“虽然你的身材高大强悍,性格狂放,但我却可以感受到你内心深处淡淡的伤痛,真是很奇怪。”她低下头,柔软纤长的手指轻轻取下面纱,皮肤白得像雪一样,加上那一身翠绿的装束,更衬托出她露在外面肌肤的雪白。

赵烈停止了呼吸,痴痴凝视,旁边娇艳的花儿在她面前也失去了颜色,有生以来第一次动心了,她被赵烈火辣辣的目光看得满脸红潮,心跳加速。

赵烈的心在颤抖,想起了藏在心中的悲痛和艰辛的奋斗,何处找这样一份清丽淡雅?何不留住这样的寂静深幽呢?他收起笑容认真道:“我会让你得到真正的幸福。”他的眼神似乎饱经沧桑。

她的心弦颤动,默默注视地面幽长的树影,从未领路过的奇妙温情从心头泛起,就这样醉在了秋色里,“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

她心跳得更快了,“我也不知道,但和你在一起好开心,希望我们还可以再见面。”她匆匆走了,婀娜苗条的背影慢慢消失烂漫花丛中,他久久不能收回目光。

紫霞湖潭深无底,浑浊碧绿,水边又生着浮萍,乱草,竹林,神秘诱人而教人不敢轻易涉足其间。

黑虎帮人马早就赶回黑虎山了,赵烈找了借口独自呆在江宁,什么地方都不想去,心绪不宁,每天都会坐在烟波浩淼的紫霞湖畔,静静凝望湖中央绿树掩映中的小岛。

碧云山庄楼台亭榭错落有致,南宫雨居住的小楼就在碧云山庄边上,从日出到日暮,从绚烂朝日到深邃繁星,赵烈总是痴痴凝视那座精致小楼,一直等到黑夜把他吞噬。

十六岁离家出走,接近十年的复杂生涯遇到了无数缤纷女子,但从没有遇到真正让他动心的女子,南宫雨让平静的心顿起涟漪,心中荡漾的涟漪似乎逐渐变为惊涛骇浪,已经无忘记清澈纯净的双眸和善良温婉的心,也无忘记娇艳如花的面容。

碧云山庄里人来人往,碧蓝的湖面上小舟穿梭往来,赵烈却始终没有看见南宫雨,她就像是在梦中,可望不可及,他喜欢静静坐在湖畔,感受那种惆怅惘然的滋味。

赵烈终于决定返回黑虎山,那里才是他的天地。南宫雨温宛动人,善良娇美,出生荣耀的武林世家,不可能喜欢小小黑虎帮副帮主#蝴孤独地走在路上,决定忘记一切。

眼前总是浮现她俏丽羞涩的样子,无论是闭上双眼还是睁大眼睛,他想到温婉善良的南宫雨就感到心痛伤感,不试过怎知道结果呢?他梳理了纷乱长发,猛然转身往回跑,决定去找她,不管面对什么悲凉后果。

赵烈刚冲到湖边就看到了南宫雨身边的俏丽丫鬟,她微笑着留下一封信,转身匆匆走了,他看着信上清秀的字迹,忍不住放声开怀大笑,兴奋得振臂高呼,猛地朝前跃出,蓝色身影旋转着冲向高空,长发飞扬。

月黑风高,天上一颗星星都没有,不过丝毫没有影响赵烈欢快的心情,晚风轻轻地温柔吹着,格外让人舒服,飘香阁小楼门前挂红红灯笼,悠悠在晚风中晃动,他的一心也随着剧烈跳动,仿佛看见了温婉可人的南宫雨站在窗前等他。

赵烈甚至忘记了敲门,脑子里面除了喜悦以外是一片空白,门并没有拴上,慢慢推开了门,屋里静静的,暗红蜡烛把整个屋子映得喜气洋洋,可是他却没有看见南宫雨,只是垂下帘子的床上好像躺着一个人。

赵烈走到房间中央突然停住了脚步,敏锐地感觉到了一丝若有若无血腥味和凛冽杀气,刚才完全融入了浪漫的期待中,心中充满了喜悦,忽略了周围环境。

赵烈很快清醒过来,明白处在极度危险之中,想也没想,他挥手运劲把窗户“砰”地击开,敏捷地滚入床下,几乎同时,楼外传来几声惊呼,“他从窗子跑了,快逮祝蝴!”显然很多人预先埋伏在小楼外面。

房门被缓缓推开了,黑天虎和马空走饿进来。赵烈的心直往下沉,凝神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司马空冷冷道:“我对南宫雨那么好,可是她居然对赵烈感兴趣,今天终于得偿所愿了。”

黑天虎媚笑道:“他妈的,赵烈还跑得真快,居然从那么多高手眼皮底下逃脱。”

司马空微笑道:“他跑不掉的,做了这种事就只有死路一条。”

黑天虎叹息道:“赵烈的确是个人才,可惜太露锋芒了,再过几年我就压不过他了,多谢公子替我除去心病,以后黑虎帮就仰仗公子,今天的事我绝不会说出去,公子尽管放心,南宫雨的事没人会知道的。”

司马空微笑道:“难道你不是人吗?”房间里面并没有什么声音发出,藏在床下的赵烈却看见黑天虎毫无声息地慢慢倒下,满目惊恐诧异神色。

司马空淡淡道:“小小黑虎帮没有资格让我做靠山。”他冷冷对外面发话,“赵烈奸杀南宫雨被黑天虎发现,他杀了黑天虎逃走了,谁杀了赵烈,那可是大一件,南宫世家肯定会重谢。”

司马空慢慢离开了飘香楼,回头远远望去,小楼暧昧而温柔,他很奇怪为什么选赵烈做替罪羊,也许是看他不顺眼吧?刻意安排英雄救美的好戏,却让赵烈破坏了完美的感觉,南宫雨居然喜欢毫无名气的赵烈,显然让他无接受。

赵烈心似冰冻,慢慢从床下出来,咬牙揭开了蚊帐,看到了浑身的南宫雨,看到了那双充满屈辱惊恐而不愿闭上的眼睛,他冷冷握紧了拳头,冰冻的心碎裂成粉末。

他伸手轻轻合上南宫雨的双眸,就在那一瞬间流下了泪水。这才是真正的江湖,陷阱,血腥,暴力,,动荡,欺骗,谎言,痛苦,欢乐,生与死纠缠的铁血江湖。

第五章 怒闯敌营

“当”的一声,赵烈手中短剑被击飞了,震倒在地上,灰衣人毫不留情挥刀猛烈砍下,此时赵烈手中已经没有了任何武器,可是没有人看见他嘴边让人心寒的冷笑,倒地的瞬间他飞快拿出了藏在腿上的两把锋利飞刀,刀光一闪,又有两人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赵烈顽强站了起来,充满血丝的眼睛望着对手,没有一丝感情,只有一股让人胆寒的凉意,身上已经没有了任何武器,只有一双铁拳。

一个灰衣人用剑从前面狠狠刺来,赵烈咬牙向后诡异地轻轻倒在地面,勉强躲过了致命一剑,灰衣人顿觉一股椎心的刺痛传来,整个身子被赵烈从地面拉倒,脚踝立即碎成肉糜,接着震力上传,喀啦连响,膝盖、大腿、腰部骨盘,全部在瞬间寸寸而裂,痛得几乎晕了过去,握住脚踝的束力往下猛然一扯,皮内细细的红色肉屑即刻漏出,力尽坠地,失去意识的口中尤自尖声痛叫。

旁边一人只觉得后腰被生生插进了两只大手,赵烈紧扣住了后背的脊椎骨,噗噗两声,脊椎骨已是被震裂,自颈项以全身软沉,好似一个水袋般,完全已是不形!不过赵烈同时被一道猛烈拳风却狠狠击在了后背,象一只断线坠落的风筝斜斜飞撞在远处大树上。

沉重身躯震落了漫天落叶,赵烈蓦然一阵头晕目眩,喷出一大口鲜血,差点昏死过去,抬头看到了树上钉着青衣人尸体的长刀“无边”,一滴一滴的鲜红的血慢慢顺着刀身滑落在地上,他咬牙握住了熟悉的刀柄,那神秘的热量又从刀柄传了体内,握刀的手也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赵烈咬牙慢慢从树抽出长刀,轻轻放下青衣人的尸体,奇迹般又站了起来,长发不再飘逸,而是沾满了鲜血,身上的伤口还在不断的滴血,暂时的寂静让残余五人感到一阵的心寒,整个世界安静得仿佛连他身上伤口血滴不断滴落地上“答答”的声音都可以听见。

赵烈深深吸了一口气,连人带刀像狂风一样向对面的五个人冲了过去,忘记了生死,忘记了一切,多日的逃亡让神经绷得紧紧的,太多的压力,太多的愤怒,太多的压抑,太多的痛苦在这一刻完全爆发出来了,尽力发泄,完全忘记了身上伤口和痛楚,眼睛里的世界是血红一片,长刀暴出浑厚无比,光亮刺眼的刀芒,其厉烈的气机横流四溢,环环而出,重重相扣,宛如光环交错的战神降世,相错的光环之间带着破空尖啸。

身受重伤的赵烈象发疯饿狼一样冲过来,似乎不再是人而是铁铸的战神!残余灰衣人望着鲜血淋漓面目可怖的赵烈,心里都感到了极度的恐惧,四处飞舞的血雨、红雾、残肢、断头、裂腿、碎骨、绞散的细肉、带血的内脏等等,俱皆落下,宛如洒开了满天尸块般,纷纷噗然坠地。

赵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劈出“无边落木”后,感到身体里面空空的,好像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连脑海里也是空空的,甚至连思想的力气都没有了,他就这样用胸口抵着插在地上的长刀静静站立,眼睛依然睁得大大的,却是空洞无神地望着前方。

这次疯狂搏杀让对方又倒下了三个,还剩最后的两个,其中一个还受了重伤!两人望着站在中间令人恐怖的赵烈,望了望遍地鲜血和残肢断臂以及血腥尸体,他们忽然一阵恶心,再也不愿意呆在这里了,互相扶着仓皇逃离,不敢再向呆立中间的赵烈出手,那种诡异恐怖,惨厉无比的景象,直是令其他们脸色大变,几乎无相信人世间竟还会出现此种只有在地狱中才有可能出现的残虐情景。

赵烈对周围的一切完全失去了知觉,任何人都可以把他轻易杀死,甚至连对方逃走都不知道,天空陈沉乌云从远处翻滚而来,不一会就黑云压顶了。

大滴雨点突然就砸了下来。良久,靠着长刀传出的一丝热量和冰冷的雨滴,赵烈终于恢复了一点知觉,勉强拭去眼中的鲜血和雨水,看了一下四周凄惨的场面,知道必须尽快离开这里,不然等下一拨人赶到时,等待的就只有死亡!

赵烈才刚一动就轰然倒地,身上的伤太重,已经无站起来了,他在在暴雨中沿着泥泞地面挣扎着向远处河边爬去,一定要离开这里,心中强烈的求生使他慢慢而艰难的爬动。

身后留下一条长长混合着泥水的血痕,赵烈爬到了河边,并没有忘记心爱的长刀,艰难的把长刀刀鞘,雨一直狂暴的下着,已经没有力气渡过这条河了,已经看见了死神在向他招手微笑。

看着眼前湍急的流水,赵烈用尽最后一丝力量滚入了河里,雨下得更大了,似乎要把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洗刷干净。

奔腾不息的长江到了江南以后,江面忽然变得辽阔,烟波浩淼,孤帆远影,壮丽无比。长江边上的燕子叽走过了一男一女两个身影,此时正是长江边最美的时候,绚丽的彩霞拌着柔和的落日,再加上落日余辉在滚滚江面上映出的万千跳跃的光环,燕子叽上的两个人影也看得痴了。

晚风拂过,吹动了他们的长衫和长裙,左边少女用手轻轻把吹乱的长发拨向脑后,笑着对男的道:“好美的晚霞,我都不想回家去了。”

少女旁边俊秀无比的男子正是南宫无雪,一身白色长衫在晚风中更是显得潇洒不凡,他转过头同样笑着道:“江水滔滔,晚霞如歌,能和你一同欣赏这美景,我也不虚此生了。”

旁边少女眺望美丽的落日,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再低下头来望着南宫无雪,她大约在十六、七岁的年纪,俏丽的瓜子脸配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挺秀的鼻子,分外显出她柔顺可人的性格,乃是怒蛟帮帮主展怒飞唯一的女儿展莹。

南宫无雪性格温文儒雅,飘逸如雪,侠名远扬,他对展莹更是体贴入微,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展莹一颗少女之心慢慢温柔地放在了他身上。

两人互相偎依着沉醉在美妙的落日阳光中。突然远处奔来一条人影,匆匆在南宫无雪面前停下来,脸色凝重想要说什么,但看了看旁边的展莹便停了下来。

南宫无雪微笑道:“展姑娘不是外人,你有什么就说什么。”

来人恭敬道:“属下有要事向公子禀报,前几日派去追杀恶徒赵烈的二十名护卫除了两人受伤回来,其余十八人都被赵烈所杀,就连快剑张涛被赵烈钉死在树上!-”

南宫无雪神色如常沉声道:“赵烈一个人就击败了二十护卫吗?”

来人迅速答道:“是的,现场充满了血腥,惨不忍睹,江湖中忽然失去了赵烈的影踪。”南宫无雪沉静道:“你先回南宫世家,我会很快回来处理这件事情。”

展莹紧紧依在南宫无雪怀中轻声道:“赵烈是什么人?他怎么如此残忍杀死这么多人!你以后一定要格外小心。”他搂紧怀中柔软娇躯,心里充满了万般柔情。

南宫无雪缓缓道:“赵烈就是杀死南宫雨的凶手,连接挫败了很多高手,包括华山无影剑林天奇,而且在英雄剑张枫剑下撑了十招,面对数百江湖高手从容离开,这次独斗南宫世家的二十护卫,看来以前我是低估了他。”

展莹默默在心中念了一遍赵烈的名字,柔声对南宫无雪道:“赵烈一定为人奸险狠毒狡猾,他在暗处,你在明处,千万要小心。”秀气脸庞充满担忧之情。

南宫无雪笑道:“我还没有把赵烈放在心上,只是我要赶回碧云山庄,不能陪着你了,过段日子我会再来找你,我爹也会来拜访展伯父,他们也好久没见面了。”展莹红着脸低下了头,没有说什么,绚丽多彩的晚霞在她动人脸色下也失去了颜色。

耀眼的午后阳光透过开着的窗户照在床上。赵烈睁开眼睛就只看见白茫茫一片强烈光芒,他赶忙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所能回忆起来的最后画面就是哗哗流淌湍急的河水。

“现在怎么会躺在床上呢?”赵烈慢慢适应了强烈阳光,眯着眼睛仔细观察周围环境,这是一间简陋的小屋子,非常整洁干净,看到桌子上放着熟悉的长刀,心里松了一口气。满屋子都弥漫着一股中药味道,他想坐起来,但却浑身疼痛无动弹,这才发现全身都缠着白色布条,里面敷满了疗伤药材。

赵烈隐约听到了门外小河流水的声音,勉强侧身透过开着的门朝外望去。一个身材苗条的少女背影正吃力在河边用木桶打水,少女是半蹲着打水,刚好可以看见少女身上布裙被美好丰满的身材绷得紧紧的,一条又黑又长的大辫子挂在后背。

少女吃力地提着满满一桶水走进屋子,这是一个很年轻的少女,虽然没有南宫雨和慕容无双惊人的美丽,但身材饱满,充满了少女的青春和可爱,当她发现赵烈正睁大眼睛看她的时候,脸上露出了喜悦而纯真的笑容。

“你终于醒了,太好了,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啊?”少女关切问道,俏脸露出了开心笑容,宛如一朵盛开的艳丽桃花。“你已经昏迷了七天七夜了,我一直为你担心,害怕你永远不会醒来。”

赵烈这才发现少女满脸疲惫,连眼圈都是黑黑的,这几天一定是她在悉心照料自己。经历了那么多的冤屈和压力之后忽然受到如此体贴的对待,他心里十分感动,对少女露出灿烂笑容道:“谢谢你,我该怎么称呼姑娘。”

少女低下了头轻声道:“村里的人都叫我小翠,你也可以这样叫我。”在小翠悉心照料下,一个月后赵烈已经可以下床活动了,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小翠陪着度过的,帮他换药喂汤,替他做饭熬粥。

一个月疗伤的宁静生活让赵烈绷紧的神经彻底松弛了下来。由于不能剧烈活动,每天夜里都只能静静坐在床上修炼内,每次练完以后总是不能安然入睡,悲伤痛苦的往事总是在面前浮现。

赵烈喜欢凝神握住手中的长刀,黝黑无锋刀身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但可以越来越明显的感觉到刀身蕴含的奇异力量,他心中一动,试着把刀身蕴含的奇异力量和自身内力结合起来一起修炼,果然发现内力有了很大提高,修炼速度提高了差不多一倍。

就算以这种速度修炼,也很难在短期内得到飞速提高,如果达到像司马空那样高深内力,起码要年,可能还要更长一些,因为他在进步,别人也在提高,想到这里他有些心灰意冷。

更多时候他会抚摸满身累累伤痕,一种难言的痛苦在心中不断折磨,蔓延到全身,绝不能永远如丧家之犬般逃亡,哪怕有一丝机会也决不放弃!

民风淳朴的偏远小山村,村里人过着与世无争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小翠心地善良,不但每天要帮赵烈换药洗衣,还要悉心为他做可口饭菜,他看着小翠额头上沁出的密密汗珠,很是心疼,但苦于不能活动,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整天忙里忙外。

赵烈一个月后终于可以下床活动了,本来想帮小翠做一些事情,可是她一点事情都不让他做。有次趁小翠不在的时候,他拎着水桶去河边打水,结果被小翠回来撞见,小翠急得都快流出眼泪了,“你的伤还没有痊愈,就是不听我的话,身上的伤疤都还没有掉。”

赵烈望着小翠纯真双眸里的焦急目光,心里涌出温暖滋味,他露出开心笑容道:“我不忍心你一个人忙出忙进的,你比前段时间更消瘦了,这桶水对我实在太轻松!”他含笑用小指头把满满大桶轻松举到头顶,小翠大大的眼睛荡漾着惊异欣慰的目光。

他们每天傍晚都会到村子旁边的桃树林里散步,红彤彤的桃花映着小翠喜悦纯真笑容,“人面桃花相映红,可是我觉得你的笑脸比桃花还美丽。”他悠然笑道。

小翠羞涩低下了头,脸上泛出一阵红晕,当真比万紫千红的桃花还娇艳,走得累了,他们坐在清澈小河边凝望美丽落日慢慢消失在远方群山后面。

“那天我到河边打水,看见你刚好躺在河边,浑身是伤,伤口被河水泡得泛白,那时候你的样子真是可怕,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醒过来了,你身材高大沉重,虽然河边离我住的屋子不太远,但还是费了好大劲,花了好长时间才把你弄到屋子里去。”她柔声道。

赵烈仿佛看见了小翠吃力地拖着他沉重身躯的艰难场面,心里十分感动,如果没有小翠的细心照料,他不可能活下来,望着身边沐浴在晚霞中青春善良的少女,他疼惜地把她搂在怀里,她没有任何抵抗,柔顺躺在宽厚怀里,天边的落日悄悄落下,夜色恰倒好处地降临。

时间宁静无声溜走,赵烈身上的惨烈伤痕完全好了,三个月的静心调养和日夜不停的修炼让他容光焕发,生龙活虎。

满月高挂天幕,深夜时分的山村格外安详宁静,赵烈踏着朗朗清风来到了村子附近险峻的山峰之颠,手中长刀似乎察觉到他的心思,刀身一直微微颤动!

赵烈孤独站在险峻山峰之上凝视头顶明晃晃月亮,忽然长啸一声,挥动了几个月未曾挥舞的狂风刀,暗红刀锋带起了无数霹雳闪电在风中呼啸,自从借着长刀奇异的力量修炼内力以来,狂风刀威力更强了,赵烈收刀之后觉得气血沸腾,隆起肌肉随时可以再次爆发,长刀微微颤动,好像很想再与人搏杀。

夜已深,赵烈拼命压下内心莫名冲动,反手将长刀抛到背后刀鞘,象一只大鸟轻轻跃回了屋子。

小翠早就熬好了一碗莲子粥静静等着赵烈,屋子里面弥漫着莲子粥的清香和幸福安详的味道!

赵烈喝着香甜的莲子粥,心头忽然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抬头凝望正在弯腰整理床铺的小翠,青春圆润的臀部在暗淡烛光下勾勒出健康丰满的曲线,青色布裙仿佛贴在了浑圆上,绷得紧紧的,他突然感觉到全身都在发热,凶险的逃亡生活已经很久没有碰过女人了。

他放下手中的碗,轻轻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小翠,她没有什么动作,身体轻轻颤抖,忽然变得异常僵硬,温暖的呼吸软软湿热地吹在她的脖颈上,小翠一阵猛烈颤抖,僵硬的身体逐渐变得柔软温热,两个身体紧紧贴合在一起,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赵烈毫不迟疑把她胸前的绣边布裙给撕开了一大幅,“嘶”地一声,包括最里层的素青色肚兜也不停地立即撕开,使得她高耸雪白的胸部整个暴露了出来,白嫩得可以滴水。

炙热的嘴唇轻轻地舔舐着小翠白玉般透明无暇的耳垂,娇嫩的轻喘渐渐急促起来,柔软小巧的樱唇也情不自禁地张开,丁香微吐舔舐着唇际,修长冰凉的手颤巍巍地滑入了青色布裙,肆无忌弹地揉捏着丰满无比的美臀,短暂的惊讶和哆嗦过后,她情不自禁地发出哭泣似的呻吟,含羞忍受着温柔而狂野的抚摸。

屋子里的灯依然亮着,窗外的月亮被一层薄雾笼罩,晚风轻柔的吹,这是一个温柔而春意盎然的夜晚。

早晨的阳光透过忘记关上的窗户照进了小屋。赵烈睁开眼睛望着怀里刚刚熟睡的小翠,恬静的脸上挂着满足的笑容,额头上的头发被汗水凌乱紧紧粘在泛满红潮的脸上,他用手轻轻拂过她的发梢,想起昨夜的疯狂和无尽的,心里充满着一种从没有过的宁静幸福。

小山村里的生活是平静而规律,两人常常顺着小河携手漫步,在桃树林里互相追逐嬉戏,谁都可以看出小翠的脸上幸福快乐的满足笑容。

风和日丽的日子,赵烈也会搂着小翠轻轻跃上满树桃花的树梢,从一颗树飘到另外一棵树上,有时候蓦然拉着小翠一飞冲天,跃上那从未有人攀登上去的悬崖峭壁上,每次小翠都会紧紧搂着赵烈,从高空中俯瞰美丽壮阔的景色,感受飘荡在风中的独特滋味。

赵烈偶尔会搂着小翠偎依在桃树上轻轻吟道:“花落疏疏风透,一线香飘万山。朱栏倚遍黄昏后,梢上月华如画。”但从没有向小翠说起他的过去,也没有问。

山村村民淳朴善良,生活艰辛平淡。曾经经商多年的赵烈清楚知道野兽皮毛和山珍野味的价值,也知道怎样和狡诈商人打交道,赵烈轻易让村民收入很快有了显著提高,很快就得到了村民的尊敬。

快乐的日子总是很短暂,又一个月无声流逝。即使在宁静幸福的山村,每天深夜赵烈都会来到村外桃树林里修炼武,今天练得特别久,天色已经微微发白了,赵烈劈出最后一招“无边落木”,觉得意犹未尽,心中涌起了小翠无尽的温柔体贴和柔情蜜意,终于又劈出了一刀。

如果说前面几招是凛冽的寒风,那么这一招却是暖暖的春风,暖意中却蕴涵了无尽的繁覆变化,刀光散去,附近几丈之内的桃花都被这阵春风融化,漫天飞舞着被刀锋斩落的鲜艳桃花。

赵烈望着空中飞舞的美丽桃花,忍不住长啸一声道:“这一招如此艳丽,就叫漫天桃花吧。”漫天桃花雨中,身材高大的赵烈仰天长啸,长发飞舞,当真如战神一样,小翠远远看得痴了。

赵烈拉着小翠在风景如画河边慢慢走着。小翠忽然抬起头坚定道:“有时候真希望你是一个普通而平凡的人,但我知道你是属于外面的世界,肯定有过辉煌的过去,还是忘记我吧,你不可能一辈子呆在这小山村。”秀气眼眸射出不舍目光,里面蕴藏着大海般的深情。

赵烈望着柔顺可人的小翠,心疼道:“我其实不过是逃亡江湖的小角色而已,能遇见你已经是我的福气了。”

小翠坚定道:“不管你以前是什么样子,我知道你是不甘于平凡的人,坚信你的将来一定辉煌无比。”

虽然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偏远小山村,赵烈没有一刻不在想外面的江湖,拼命练内力刀,就是盼望能早日回到铁血江湖,那里记载了太多回忆#蝴反身搂住小翠,没有说什么,小翠反手抱紧他,用荆糊所有的力量,柔软饱满的身躯和他完全贴合,没有一丝缝隙。

赵烈孤身坐在远处山峰顶上思考未来,回忆起三个月来小翠无微不至的关怀,想到她柔顺善良的性格,明显感觉到小翠的真情和体贴,似乎看到小翠清澈大眼睛和乌黑光滑的长长辫子,心里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宁静和幸福。

不仅是小翠,这里淳朴村民给以了他很多帮助,少年时代他也就是在这种平静村子长大的,终于决定留下来,离开奸诈血腥残酷的江湖,虽然有太多的不甘心和愤怒,还是慢慢解下身后的长刀。

远处的山村突然燃起了熊熊火光。赵烈心中突然涌现不祥预感,如同俯冲山鹰一样急速冲到了山村,一股强烈的血腥味让他的心猛然收紧,猛然撞开村外小翠的屋门,眼前情景让他沸腾的鲜血瞬间凝固了,屋子里一片凌乱,小翠嘴边流出了大量鲜血,已经嚼舌自尽。

赵烈身子剧烈颤抖,背后的长刀“无边”也随之猛烈颤抖,江湖中人还是找到了这里,他不可抑制狂吼一声,巨大声浪震得整个屋子剧烈晃动起来,背后长刀“无边”似乎感觉到了他心中的愤怒,“哐”的一声自动跃出刀鞘,他反手抓住刀柄,朝村子中央狂奔而去。

火光冲天的村子里面,一无所获的十几个黑衣蒙面人正准备离开。

赵烈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冷冷望着这些人道:“我就是你们要找的赵烈。”

黑衣蒙面人把赵烈团团围住,其中一人得意笑道:“我们是江南霹雳堂的人,你就乖乖受死吧!有了你的人头,我们少堂主前去向慕容无双求亲就更多了一份把握。”

中间的黑衣老者身形瘦削,面上疤痕满布,整个人便像一把利刀,双目如炬冷静道:“赵烈一人击败南宫世家的二十护卫,不可小视,大家一起动手,对这种江湖败类用不着讲江湖道义!”

赵烈望着村子里遍地尸体和冲天火光,怒极反笑道:“什么才是江湖道义?”狂风乍起,刀锋逼人,“漫天桃花”第一次劈出,刀锋刹那间布满了整个凄凉的夜空,璀璨而美丽,刀锋过后当真是漫天鲜红激溅的桃花,空中洒满了无数滴滴的鲜血,远远望去还真像是红艳艳桃花在夜空中飞舞。

极度愤怒的赵烈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刀指长空,长哮不已。

赵烈本想离开险恶的江湖,但江湖又无情缠住了他,痛苦和哀伤是江湖给他的记忆,但他绝不会退缩,残酷现实反而激发了出永不服输的决心,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不会再逃避,他要冷眼去面对残酷江湖,勇敢正视血腥武林。

三个多月来武林中依然动荡不安。赵烈血战南宫世家二十高手,震惊武林,为了博美人一笑,无数江湖好汉和年轻俊杰为了赵烈的项上人头苦苦搜捕,还有不少人则是想得到并不存在的武秘籍。

赵烈黑榜排名又有了变化,上榜半年后,名次终于突破两百位,上升到了一百八十六位,迅速走红,即将面临越来越激烈危险的追杀。

南宫无雪和展莹定了亲,成联合南宫世家和怒蛟帮的力量,夹带南宫世家的威名铲除吞并了江北几个小帮派,使得怒蛟帮势力从水上扩展到陆地,怒蛟帮在他的苦心经营下,短时间内得到很大发展,年事已高的展老帮主对未的女婿很是满意,干脆把帮中的事务全部都交给了南宫无雪管理,自己乐得在家安享晚年。

南宫无雪温文儒雅,痴情温柔,温柔体贴,无论展莹有什要求都会为她做得很好,只是他忙于各种各样的帮中,陪着展莹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展莹明白南宫无雪的抱负,心里为此感到骄傲,心疼他整天忙着处理江湖中的大小事务,每天晚上都很晚才能入睡,她想帮心爱的人分担一些事情,忽然想起了赵烈,决定悄悄派几个怒蛟帮的高手把赵烈杀了,省得心爱的人再为这件事情操心。

赵烈背负长刀孤寂走在一条古老小路上,斜阳,西风,古道。

峰回路转,前面道路豁然开朗,路的两旁开满了红艳艳的桃花,桃花依然鲜艳美丽,但赵烈的心却在滴血。

赵烈静静的站在漫漫桃花中间,凝视满目娇艳桃花,冷冷让心中鲜血一滴一滴流干,直到夜幕降临赵烈才慢慢而坚定的离开,很快消失在苍茫夜色中。

午夜时分,赵烈来到了江南霹雳堂绍兴分堂,没有去品尝上好的绍兴黄酒,而是静静坐在客栈房间里打坐调息,养精蓄锐,有些事情是不可避免的,虽然异常凶险,但却是必须做的!

赵烈清楚知道霹雳堂实力,江南霹雳堂乃是仅次于神刀门的大帮会,三少爷雷天动精明能干,武高强,名气直逼武林四大公子#蝴只要想到小翠的惨死就感到内疚心痛,小翠和那些淳朴的村民本来一直过着宁静祥和的日子。

一定要做这件事情,必须要让整个武林知道,赵烈又回来了!

霹雳堂绍兴分堂坐落在城镇繁华地带,绍兴分堂门口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威严漆黑大门外是两个巨大石狮子,门前高高挂着“霹雳堂”三个烫金大字的旗帜在风中猎猎作响,堂主霹雳刀周雄,刀快如霹雳,计谋过人……

赵烈静静站在绍兴分堂面前,默默注视着显赫威风的霹雳堂,长发静静在风中飞舞,周围人群熙熙攘攘,热闹拥挤,眼中怒火似乎已经把霹雳堂的旗帜点燃。

背上反插长刀,他一动不动凝视霹雳堂,来来往往人群不停从身边擦肩而过,这是祥和喧嚣的好日子,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极度的仇恨,悲哀和愤怒已经不会再有任何表情,身上散发出的强烈杀气使旁边路人感受到一股寒意。

赵烈猛然拔出身后长刀,重重踏在地面高高跃起,挥刀砍断大门外迎风飘扬的大旗,不等大旗落地,空中反身将旗杆踢向紧闭大门,饱含内力的旗杆将厚重大门撞得粉碎,夹杂霹雳堂帮众的一片惊呼声中,高大强悍身影向前疾冲,飞跃穿过破碎大门四溅碎木屑,挥刀杀了进去!

长刀无边卷起了强劲旋风,赵烈全身包裹在刀风里面,很多帮众还反应过来就死在了刀下,更多帮众被赵烈勇往直前气势所震撼,纷纷往后退,一时之间没有人上前反击,只有狂风刀的凄厉声音和阵阵惨叫声回荡在空中。

霹雳刀周雄手持银色弯刀傲然冲大厅里冲出,可惜正好遇见赵烈气势最盛的时候,现在的赵烈无所畏惧,霸气冲天,狂风刀比数月前更有杀伤力,凝聚了他心中无边悲愤。

鲜血悠然顺着刀身滴落,四处飘荡的凛冽刀风吹起了散乱的长发,他终于忍不住仰天长啸,尽情发泄着心中痛苦。

霹雳刀周雄痛苦捂着伤口倒在地上,周围还有十几个帮众远远站着,没有任何人敢上前动手,赵烈冷冷道:“回去告诉雷天动,赵烈又回来了!”现在江湖中到处是追杀的江湖客,毫不在乎多树一个强敌。

赵烈说完这句话慢慢走出了霹雳堂,走到大门外的时候,看也没看,反手一刀将门口上挂着“霹雳堂绍兴分堂”几个金字招牌一刀劈得粉碎,长袖挥不去一生刀光剑影,杀是为了歌颂破灭前的壮丽,夜是狼深邃眼睛,孤独地等待黎明。

门外挤满了围观的人群,赵烈随意把长刀无边高高抛向空中,然后准确落在身后的刀鞘,冷冷跨上街对面停放着马匹急驰而去。

第二章 亡命天涯

赵烈冷笑着走到黑天虎尸体前,这就是所谓的江湖义气?二十五岁的他即将面临激烈追杀,就像猎物一样被人到处捕杀,不知道能否活过明天?绝不能轻易倒下,一定要活下去,而且要比大部分人活得更好!

天空黑云密布,伸手不见五指,步步都暗藏危机,赵烈知道此刻去南宫世家极度危险,但还是决定去一趟碧云山庄,因为这些天一直想去南宫雨的闺房,但还没有等到那一天,伊人就香消玉殒,他的心仿佛被撕裂了。

“无论如何也要去一次,这是我最后一次冲动了。”他握紧了双拳,眼中射出悲伤坚定的目光。,黑夜似乎有很大的吸附力,轻轻地喘气,夜风缠着一片挂在枝上的叶子,他手伸出去扶着路边的墙面,凉气绕在手指上,狠狠用手指在粗糙的墙面上一划,簌簌地掉下许多土末儿。

赵烈趁着夜色掩护来到了紫霞湖,夜晚的湖面笼罩薄雾,湖中间的碧云山庄灯火辉煌,显然南宫世家已经知道南宫雨出事了,他小心绕到湖的对面,轻轻跃入湖中,很快消失了,只留下了一圈圈微微荡漾的涟漪。

赵烈深深潜到湖底,江湖高手在水中潜游轻而易举,但很少有高手会用这种方,因为太没面子,而且全身搞得的,非常难看,冰冷碧绿的湖水紧紧包围着他,一种莫名的悲凉涌上心头,真希望就这样一辈子躺在湖底,静静的,一动不动。

碧云山庄防守非常严密,不愧为武林四大世家,高手如云,戒备森严,想要进去简直是难于登天。

赵烈只好躲在湖边芦苇丛中等待机会,幸好碧云山庄突然响起了急促警钟,大部分守卫匆匆赶到大殿,只留下很少的护卫。

赵烈从水中慢慢爬上岸,接着又像壁虎一样慢慢爬过围墙,在狼狈地爬到碧云山庄里面,还好没有人看见,姿势极其难看,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

碧云山庄几乎把整个岛都占据了,南宫雨的房间在边上,赵烈总算勉强进入了南宫雨的房间,房子周围居然连守卫也没有。

赵烈知道不应该到这里来,但有些事情是必须做的,房间没有点灯,连丫鬟也没有一个,闻着房间里淡淡幽香,他的心忍不住再次痛了起来,轻轻坐在柔软床上,只觉得心里空空的,好像什么也没有装在里面。

夜晚慢慢过去,天色渐渐亮了起来,赵烈还是静静坐在床上,没有动过,似乎南宫雨就坐在身旁,早晨柔和温暖的阳光透过敞开窗户照到房间里面,他睁开眼睛凝视温馨小楼,窗子前面的桌子上堆着写好的文稿和古琴,书柜上装满了书,墙上挂着一些山水画,没有落款,好像都是她自己画的。

赵烈走到桌子边,摊开了卷起来的书稿,呆立在桌子旁边,盯着摊开的纸张,一动不动,这是他的肖像,长长头发被风吹乱了,脸上挂着不坏好意的笑容,黑黑的眼睛露出狂放笑意,画得很传神,特别是那难以琢磨的笑容。

画中人慢慢变成了南宫雨温柔善良的笑容,他紧紧握紧双拳,闭上眼睛,不忍再看,可是闭上眼睛还是看见了南宫雨虚幻的影子,看见了她慢慢走远的背影。

赵烈小心合上画卷,继续掀开下面厚厚的纸稿,都是南宫雨写好的诗,赵烈仔细读着,感受着她的喜怒哀乐。

“空怀感,斜阳处却怕登楼。残霞敛尽青山风急,随波处,点点乱寒星,如今能间隔,几长亭?夜来秋气入银屏,梧桐雨,还恨不同听。”他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南宫雨的诗大部分都很伤感,“她真是多愁善感,感情丰富细腻的女孩。”他似乎看见了坐在楼上写诗的柔和背影,心中忽然疼得厉害。

赵烈慢慢翻阅着下面的纸张,突然再次呆住了,“他为何每天只会傻傻坐在湖边朝小楼望过来,他知道吗?我每天都会坐在这里看他,可惜看不清,太远了,但我知道一定是他,高大身影和飞舞长发,我讨厌贼兮兮的笑,讨厌裸的目光!”

“又看到他了,还是静静坐在那里,甚至可以感受到他凝视的目光,从清晨到日暮一动不动,惟有长发在风中飞舞,他真是让人无忘记的人,真想再看看他的无赖笑容,好想能再和他谈话,很想知道他为何那么忧郁?”后面纸张的空白处写满了“赵烈”两个字。

赵烈看着清秀的字迹,一时之间悲从心发,不可抑制,惟有双拳握紧,微微颤抖,“司马空,你这个乌龟王八蛋,我他妈一定要废了你!”

整天都没人来到这座小楼,好像每人都忘记了这里,赵烈静静伫立在伤感小楼中,心如刀割,直到夜色再次笼罩了郁郁葱葱的小岛,碧云山庄里面戒备森严,气氛紧张凝重。

“怎么才能冲出去呢?现在连碧云山庄高耸的墙外都有人拿火把站岗,还有很多人在不停巡逻。”赵烈想了想,脸上露出了悲凉笑容,轻轻把南宫雨留下的画像和书稿仔细放在怀里,回头望了望充满悲伤的房间,突然跃入空中,开始拼命朝碧云山庄外狂奔而去。

碧云山庄的护卫很快发现了赵烈,呐喊声和警铃声顿时响了起来,众人都以为有外敌来袭,拼命向庄内跑去,没想到他是想逃出去。

赵烈用尽全身内力,什么也不想,一直望前猛冲,提气在湖面上狂奔,只留下了哗哗的水声和荡漾的涟漪,虽然被几个护卫发现,等他们明白他是想逃跑而不是袭击,赵烈已经消失在湖边的树林里了。

南宫世家的大厅长达数十丈,一眼望去几乎没有尽头,典雅深邃,里面站满了南宫世家的重要人物,气氛凝重,每个人的脸上都很严肃。

南宫雨毕竟是南宫世家的人,无论如何也要把凶手千刀万剐,方才不损了南宫世家的威名。

南宫长天相貌儒雅飘逸,神态威严。大儿子南宫霸成名已久,骁勇善战,死在他刀下的武林凶徒不计其数,身为武林四大公子的二儿子南宫无雪更是光彩照人,相貌俊朗,风度翩翩,温文儒雅,不但武不在南宫霸之下,而且计谋过人,侠名远扬,俨然位于四大公子之首。

全副武装的护卫道:“属下刚才看见那人从小姐的房间里冲出来,属下该死,让刺客逃跑了。”

南宫长天缓缓道:“听说杀死小姐的是黑虎帮副帮主,你们说这事该如何处理?”

刚刚成为新郎的南宫霸大声道:“他们黑虎帮是吃了豹子胆了,明天我带几个人去把黑虎帮灭了,出了这口恶气,让他们知道南宫世家不是好惹的,同时应该立即江湖追辑令,号令武林同辈一起追杀赵烈。”

南宫无雪儒雅高贵,身上散发出一股无言语的魅力,心中伤痛无比,并没有说话。南宫雨和他感情最深,非常喜欢善良温婉的三妹,他们也经常一起谈论诗词书画之类的东西。

良久,无雪轻轻道:“三妹的事我很痛心,爹和大哥不要太难过,我早就劝三妹学点武,可她就是不听,才使奸人有机可乘,听说凶手是黑虎帮副帮主赵烈,他居然还敢再次到我南宫世家,可见此人不可小视,但这件事情我总觉得很蹊跷,因为赵烈还曾经出手救过三妹。”

南宫长天静静沉思,眼神迷蒙如雾,忽然站了起来愤怒道:“无雪,此事证据确凿,玉面神剑司马空可以作证,南宫霸明天率二十高手把黑虎帮灭了,有些人是必须死的,怎么也要给江湖一个交代!无雪负责向全江湖通缉令,尽量抓到赵烈,彻底查清楚真相。”

南宫无雪微微皱眉,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望了一眼暴怒中的南宫长天,终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深邃双眼好像在默默思索什么。

天空飘落了丝丝细雨,雨其实不大,细密的雨丝很轻很静地飘着,树林上只能看见牛毛般细密的雨痕,眼前的那棵树,因这油般的细雨,叶子越发的显得绿了,轻轻地摇曳着,仿佛在说着雨中的感受。

夜晚寒冷的雨水让赵烈又平添了许多的忧伤,天一点点黑了,白日里明媚的色彩渐渐淡去,惟有那暗淡的黑色越发浓烈,沉静下来,碧绿的紫霞湖慢慢地灰暗了,水墨画似的堆在那里,平添了许多伤感,叫人心中惴惴地总觉不安,好像要出点什么事儿,又好像在等着些什么,盼着些什么?

赵烈再也憋不住了,仰天怒吼,“为什么我总是那么倒霉,难道一辈子都这么不顺吗?我不服!!!”愤怒吼声直冲云霄,久久回荡在空中。

赵烈在路上玩命狂奔,完全忘了运用内力提气奔跑,他现在需要发泄,心中有太多的悲愤,雨下得更大了,但无浇灭心中像火一样燃烧的悲痛。

天亮了,晴空像洗过一样干净,不带一丝尘埃。偌大的江宁城被完全被南宫世家封锁了,街上到处是南宫世家的护卫,所有离开的江宁府的道路上都有护卫在盘查,气氛异常紧张。

江宁城中望江楼中,赵烈喝得酩酊大醉,趴在桌子上,桌子上下堆满了酒坛。

几个佩带刀剑的护卫走到楼上,神色严峻,仔细盘查所有正在喝酒吃饭的人,虽然看见了烂醉如泥的赵烈,但却没有丝毫怀疑,赵烈现在应该正忙着逃跑,绝不可能喝得烂醉,于是他们很快离开了酒楼。

赵烈一连几天都在酒楼拼命喝酒,想要忘记心中无尽的伤痛,喝醉之后晚上随便找个地方躺下睡觉,浑然忘记了潜伏在周围的危险。

深夜寒凉,孤寂黑夜中,赵烈如虾米般弓身在黑暗污秽角落剧烈地呕吐,烈酒并没有麻醉他的意识,每夜总是半睡半醒,似醒似梦,许多痛苦画面接连不断地涌了上来,不停在眼前飘摇,一缕又一缕,游丝般的绕过来又绕过去。

一轮皎洁的明月低低的刚好挂在树梢上,南宫无雪背着双手静静站在碧绿湖畔,湖水似乎绿到心灵深处去了,轻风拂过,湖面起了漪涟,仿佛一位睡美人小寐初醒了,伸了个懒腰,绿缎长袖从玉臂轻轻滑落,那些绿波,那些绿影,混着皎洁如玉的月色动荡了起来,微风轻轻吹起白色长衫,映着乳白月光,温文儒雅,玉树临风。

南宫无雪这几天总是想起南宫雨,双眼忧郁而伤感,没想到善良温柔的她竟然会遭受如此悲惨的下场,他忽然握紧秀气的双拳,眼中射出坚毅目光,无论如何也要让真正凶手得到惩罚。

无雪迟迟没有江湖通缉令,想靠南宫世家的力量把赵烈擒住,而且此事一直存在疑点,但过了好几天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南宫霸轻松把黑虎帮给灭了,江湖中从此没有黑虎帮的名字,他轻轻叹息,看来只有江湖通缉令了,他还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办,无暇抽身处理这件事情。

南宫无雪不想亲自出马,赵烈这种小角色还不配让他出手,不想在这种小事上耗费他的精力,他现在想的不是赵烈,而是江湖中的广阔天地!迟迟不能把赵烈抓住,他也觉得奇怪,毕竟赵烈只不过是江湖五流小帮会的副帮主。

赵烈在酒楼听见黑虎帮被南宫世家灭了,两百多号兄弟没有一个活口,全部惨死在青翠的黑虎山,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举在手中的酒碗停住了,醉眼朦胧的眼睛努力睁开了,黑虎帮不是什么名门正派,杀人放火的事也干了不少,但毕竟那里是踏入江湖的第一步,那里有很多出生入死的兄弟,那里有把酒高歌的痕迹。

雄霸黑虎山多年的黑虎帮就这样被南宫世家斩杀干净,赵烈突然从麻木逃避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从对南宫雨无尽的思念中回到了现实,开始认真思考未来,他低头望向手中的酒碗,晃荡的烈酒清晰映出了憔悴狼狈的模样,昔日飘逸飞舞的长发粘连在一起,已经没有了生命。

经过几天的搜索,没有什么发现,南宫世家估计赵烈早就逃离了江宁,于是放松了江宁城的搜查,但到处贴满了印有赵烈画像的通缉令。

赵烈冷笑了着离开了这个伤心的地方,他在江湖中已经很有名了!居然在江湖权威的黑榜中排进了前三百名。

六大门派热烈讨论后认为赵烈奸杀南宫雨,很有轰动效应,南宫世家给出了丰厚奖赏,如果生擒,还可以得双倍奖金,一致决定把赵烈排在黑榜的两百八十八位。

追杀黑榜恶徒是名利双收的事情,可以成为万众瞩目的英雄侠客,同时还有丰厚收入,也许还会有美人投怀送抱,斩杀排名靠前的黑榜高手,虽然得到的名利越多,但危险也越大,所以基本无人胆敢招惹排名前二十的黑榜高手!

众多热血侠少前仆后继的追杀那些排名低下的恶徒,毕竟这是成名最好,最快,最有效,也最刺激的方,特别是像赵烈这种武不是很高,但排名却还不错的恶徒最受欢迎,没有什么风险。

赵烈还是老样子,一把很普通的刀别在腰间,只是长发更加凌乱了,路边一间简易的茶铺,他冷冷喝着略带苦味的凉茶,咽在口中那淡淡的苦味让他深深沉浸在痛苦回忆里,“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软软潮潮,清清爽爽的微风拂来,赵烈并没有感觉到,连长发也没有吹动,他知道目前危险处境,稍不小心就可能失去脑袋,也明白就算说出真相也没有人会相信,他不过是江湖中默默无闻的小角色,如果说出玉面神剑司马空的名字,一定会死得更快更惨,他只有默默逃亡。

赵烈似乎忘记了在逃亡途中,也忘记了观察周围的动静,独自坐在椅子上沉思,凝视绽开在水里的茶叶,绽开的不仅是个人的记忆,还有那无尽的忧伤,那些叶子渐渐地青了绿了,仿佛又要跃上枝头,沐浴着温柔的春风,眼中的悲哀似乎融入到苦涩的茶中。

暗淡夕阳整个被赵烈高大身形挡在了身后,茶铺旁边树木的影子越来越长,终于把茶铺里的人缓慢圈在了阴影之中,身上半是夕阳,半是阴影,根本无看清楚他脸上的神色。

坐在角落里的三个灰衣人悄悄打开了藏在包袱里的兵器,就在阴影和夕阳之间轻轻地移动,拉长的阴影则无声向后挪移,他们突然向沉思中的赵烈以不同的角度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赵烈右腿运劲把桌子踢得粉碎,配合着朝四周飞散的木块,右手拔刀弯腰迅猛滚翻,左手悄悄拔出藏在怀中的短剑,用很难看的姿势挥刀利索的砍断其中一人的小腿,接着利用对方惨叫声和未落地的木块干扰下左手剑光一闪迅速射出,又是一声短促惨叫。

赵烈狼狈站起身来,目光冰冷。一名灰衣人被砍断小腿后痛苦在地上抽搐,鲜血直涌,另一名灰衣人胸口上插着一枚自下而上的短剑,死去的目光充满惊恐不信,唯一剩下的灰衣人则目瞪口呆地站着!

赵烈没有丝毫停顿,挥刀趁势继续猛攻,对手很快倒下,其实这三人的武都和赵烈差不多,断腿那人的内力可能比他还强一点,但却被他利用环境和随机应变给轻松解决,这是逃亡路上第一次遭到伏击。

赵烈很快经历了十几次激烈惊险的追杀,还好每次都有惊无险,成逃离了对手追杀,这不是因为运气好,而是他在黑虎帮隐藏了实力,使得江湖人以为他最多也就和黑天虎武差不多,没有人知道他的力已经超过了黑天虎!

赵烈坐在破庙中一小堆快熄灭的火堆旁边,班驳的墙上布满裂缝,一枝金黄野菊花居然从缝隙中顽强地长出来,夜已深,周围聒噪的蛙声一片,他望着破庙里那尊摇摇欲坠的泥塑菩萨,自嘲地笑了笑,现在连菩萨都自身难保,谁还会来帮他呢?

赵烈握紧了刀柄,突然顿感觉到从未经历过的危险气息,全身毛孔不由得惊战地竖了起来,几乎承受不了如此强大的压力,差点忍不住想要飞身而退,他知道遇到了罕见高手。

来人乃是华山派后起之秀,英雄剑张枫和无影剑林天奇。张枫十六岁就用手中飞云剑斩杀多名恶徒,威震武林,乃是华山派百年难遇的武学天才,再加上在江湖中一直行侠仗义,锄恶扶弱,年纪轻轻就被武林中人尊称为英雄剑,浑身充满阳刚气劲,英姿飒飒。

无影剑林天奇微笑道:“很久没有看见黑榜前三百名内的恶徒,再不杀几个会很没面子的。”

赵烈知道今天遇到了真正高手,林天奇力至少比他高一倍,真正的威胁却是旁边冷冷站立的少年,此人剑眉星目,全身散发出一股森冷的杀气,整个人仿佛一把出鞘的锋利长剑,气度不凡,显示出和年纪不一样的深沉老练。

赵烈脸上露出害怕神情道:“我和两位大侠无冤无仇,放我一条生路吧”。说着轻轻往后退了一步。

林天奇大笑道:“淫贼,你还是乖乖就擒吧。”

漫天剑花飞了过来,华山剑名不虚传,灵活飘逸如风,赵烈感到非常苦闷,眼睛都看花了,透过剑尖的真气如惊涛骇浪般压了过来,让他难于招架。

赵烈很快受伤了,根本没有任何进攻,手中的雪亮马刀对林天奇够不成任何威胁,他无计可施,只好决定用性命赌一把。

赵烈忽然故意用胸膛迎上剑锋,林天奇顿时楞了一下,手中长剑眼看就要刺入敌人胸膛,他突然想到生擒可以得到两倍赏金,赶忙拼命收回手中剑势。

他就是等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蓦然大吼一声,刚才萎缩胆怯的模样瞬间消逝,气势大盛,顺着林天奇后退的剑势,雪亮马刀闪电般劈了下去。

林天奇大骇之下,急速后退。英雄剑张枫反应奇快,凌空挥拳向赵烈轰去。

强劲拳风发出破空的凄厉声音,赵烈并没有收回手中马刀,这段时间心里充满了无尽的悲愤,无论如何也要砍下这悲愤一刀。

拳风划过数丈依然锐不可挡,面对凛冽恐怖的拳风,赵烈惊骇无比,不敢大意,只好侧身让肩膀挨了一下,同时借拳风向后狠狠飘去,逃出窗外的瞬间,他挥拳把泥塑菩萨击得粉碎,烟土弥漫,阻挡了张枫的追击,迅速没入了茫茫夜色之中。

尘土飞扬的破庙里发出了林天奇的惨叫声,张枫双拳推出绵长浩瀚的排云掌,漫天灰尘瞬间被卷成一条旋转黄龙朝赵烈的后背呼啸而去,本想冲出去把他大卸八块,但担心林天奇的伤势,忍了一下。

林天奇的胸口被狠狠划了一刀,虽然没有性命危险,但也够他受了。

张枫狠狠道:“赵烈虽然武不高,但诡计多端,居然能在我的眼皮下逃跑,看来还真不简单,武居然比黑天虎高出许多,下次我不会再让他有什么机会了。”

赵烈冲入黑暗中,什么也没想,一直朝前跑,心有余悸,脸色惨白,蓦然张口喷出大量鲜血,刚才为了砍伤林天奇,硬挨了张枫一掌,虽然把大部分掌力化为逃逸动力,但是张枫内力过于强硬,还是受了很重的内伤。

六大门派绝非浪得虚名,英雄剑张枫深厚的力让赵烈惊骇无比,浑身冷汗淋漓,居然隔着数丈就把凌空他击伤,他的脸上露出苦笑。

清晨的林子里弥漫着令人心碎的柔和光芒,赵烈轻柔睁开双眼道:“看来我捡到的内心还不错,至少疗伤效果很好。”他依旧大摇大摆的走在树林中,心旷神怡,好了伤疤忘了痛。

茂密树林中晨雾缭绕,雾气隐隐浮起又渐渐地远离了树梢,待雾气散尽后,林中一片明净,无数晶莹清澈的露珠倒映着层层林木,历历分明,清水无尘,只是沉淀着团团如盖的绿阴,露珠蓄翠流碧,恍如梦幻,早晨点钟的小鸟在林中欢快的鸣叫。

赵烈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看着满眼的翠绿,觉得浑身充满力量,心情愉悦,忍不住轻轻跃上树梢,微风拂面,默默沉醉在美景之中,潇洒从树梢飘落到地上,没有带起一丝尘土。

山道上四匹骏马忽然急驰而过,卷起了一路尘土,惊碎了清晨的宁静,赵烈拍去身上灰尘不忿道:“妈的,老子美好的心情被你们搞没了,还是有匹马舒服一点,不能再委屈自己。”

急驰而过的马匹突然掉转了方向,齐刷刷往回奔驰而来,四匹马整齐在赵烈面前勒马停住,前蹄高高扬起,马上四人精明矫健,腰配着同样大刀,甚至连年纪也差不多,身形瘦削,都是三十多岁,八只如刀锋般锋利的眼睛定定地望着赵烈。

他们眼神锐利如刀,太阳高高隆起,腰间大刀上系着红红带子,赵烈的心不停慢慢往下沉,红带子乃是神刀门特有的标志。

“你就是赵烈,我们是神刀四杰。”一个满脸刀疤的汉子面带微笑沉声道。

赵烈浑身冰凉发冷。神刀门乃是江南最大的帮派,神刀四杰大大有名,他们成名没有丝毫侥幸,从小就在神刀门,十多年的奋斗和无数血战造就了今天的地位,武高强,身上累累伤痕刀疤让他们日益冷静沉稳。

“神刀门和南宫世家关系一向不错,你拔刀吧!”另外一个汉子轻声道,脸上同样挂着洒脱微笑。

赵烈什么也没有说,慢慢拔出了刀,这些天心情悲痛,生不如死,因为那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人死不能复生,很多时候他连去找司马空报仇都觉得没有意思了。

当真正的危险来临,赵烈才发现有着强烈的求生,但在身经百战,力深厚的神刀四杰面前,一点逃生机会都没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总会有这么一天,他清楚感受到江湖血腥残酷的一面。

赵烈把生死抛开,握紧刀柄,拼尽全身内力,毫不畏惧向大名鼎鼎的神刀四杰砍去,全身都裹在刀光里,刀锋划过空气的啸音刺破了早晨的宁静。

神刀四杰显然没有想到黑虎帮副帮主能有如此力,眼中露出了钦佩的目光,但只见神刀四杰身影变换,赵烈凛冽刀锋却连他们衣襟都碰不到!

刀疤汉子终于拔刀!,烈火刀像无数燃烧火焰在赵烈眼前晃动,他奋力挡了三刀,手腕被震的发麻,还没等缓过气来,又是一道红红刀锋闪电般压来,这次对手终于全力劈出,像蛟龙出海又似大鹏展翅,先是一团光芒然后蓦然爆开,赵烈仿佛陷入了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之中,没有任何退路了,他咬牙挥刀迎上。

“哐”的一声,刀锋相交迸出蓝白色的炽热火星,宛如猛虎青龙厮咬在一起各不相让,赵烈的刀已断!对方的大刀已到了眼前,他甚至连呼啸而来的刀锋纹路都看得清清楚楚,脸部肌肉在森冷刀锋刺激下开始剧烈收缩,死亡就在眼前!

就在那刹那,赵烈清楚地感觉到其实一点都不想死!

就在那刹那,赵烈知道他还年轻,还有无尽梦想和追求没有完成!

就在那刹那,赵烈仿佛又看见了司马空搂着绝色美女在对他嘲笑!

就在那刹那,赵烈好不甘心,他不服输!

就在那刹那,赵烈居然没有想到南宫雨!

“铛”的一声,马上就要砍掉赵烈脑袋的大刀忽然被震飞,斜斜深深旁边树上,树干轻轻晃动,几片树叶悠然飘落。“那么多人打一个人,好不要脸!”一个穿着鹅黄色长裙的少女如穿花蝴蝶般飘落在神刀四杰面前。

赵烈看见了少女的背影,个子修长和,长腿纤美,腰肢柔细挺直,头发用一条金色带子高高束在背后,显得清爽亮丽,修长白皙如天鹅般优美的颈子完全暴露在他裸的目光之下。

“怎么会有这么高挑修长的身体,江湖中很少能看见这么高的女孩。”赵烈似乎忘记了刚才已经斩断了几根头发#蝴对身高一向很满意,就算是玉树临风的司马空和南宫无雪也比他矮了足足一个头。

“看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以多欺少!”少女像黄色蝴蝶一样绚烂飞舞,赵烈看得眼花缭乱,却连她是什么样子都没看清,虽然只是看到玲珑起伏的背影,但却让人感觉她面容姣好,浑身上下带着冰寒刺人傲气,全身皮肤就好像是由冰雪捏成的那般,即使是在如此阳光明媚的清晨,依然如夜冰傲清寒,映着荧荧的雪光,散发出宛如雪凝冰雕的气质。

赵烈知道少女显然是刚出江湖不久,不问青红皂白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且还知道来头一定不小,家传的武很高,从小被宠坏了,才会如此骄横无理,十之是出自名门世家的小姐。

“真是天不绝我,你们慢慢玩吧,我不陪你们了!”赵烈冷冷道,根本没有心情观望这场精彩缤纷的表演,虽然很想看看高挑少女的模样,但毫不犹豫缓缓迅速闪到郁郁葱葱树林中,很快就消失在影影绰绰树林里。

第六章 狭路相逢

赵烈静静凝望眼前一弯蔚蓝湖水,拼命想让心也如湖水一样宁静,但根本无做到,惟有痛苦地闭上眼睛,一股淡淡香味飘荡在风中,轻轻转身睁眼居然看见了站在远处的慕容无双,虽然心里很痛恨她,但赵烈脸上却露出了笑容。

随和亲切笑容到了慕容无双的眼里却变成了邪恶笑容,她冷冷拔出锋利短剑,饱满高挑的身体因激动生气而上下汹涌起伏,赵烈不得不承认她至少在外表上无可挑剔。

赵烈看了看身后湖水,忍不住笑了,虽然打不过慕容无双,但可以随时遁水逃跑,他认真对慕容无双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一别三月,如隔万年!”慕容无双望着赵烈站在那里乱说,恨得咬牙切齿,俏丽身影已经飘荡起来!

赵烈大声笑道:“你再过来我就跳水了!”慕容无双看着赵烈身后蔚蓝湖水恨恨在心里道:“为何每次遇见赵烈都在水边,一定要想办让他过来。”

慕容无双脚步慢慢一步一步朝赵烈走去,玉手紧紧握住了剑柄,赵烈同样一步一步往后退,水从脚背慢慢淹至膝盖再到胸口,最后只剩下了一颗笑盈盈的脑袋还留在水面上,然后蓦然消失在湖里,湖面上留下一圈圈轻微荡漾的涟漪。

慕容无双看到赵烈可恶笑容刹那间就消失在湖里,怔怔呆立,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生气?她走到湖边凝视美丽蔚蓝的湖面,不知不觉松开了手中锋利的短剑。

湖面慕容无双美丽动人的倒影突然变得凌乱,大量湖水突然排山倒海般从水里向她席卷过来,慌乱不堪的慕容无双挽出了一圈密集剑花想挡住湖水,无奈距离太近,鹅黄色衣裙还是被潮水般的冰凉湖水弄湿了。

鹅黄色衣裙紧紧贴着慕容无双的身体,美好饱满身材暴露无遗,水花散去,赵烈从远处湖面露出了头,笑着大声道:“湖水蛮凉快的,晶莹清澈的湖水把你弄得像出水芙蓉,比刚才好看多了,身材真的很好!”

赵烈说完之后放肆地凝视气得连话都说不出的慕容无双,痛快踏水浪从水里高高跃起,蓝色身影空中翻了十多个侧滚翻,然后“哗”的一声重重落入湖水,溅起了漫天水花,很快消失不见了。

浑身湿漉漉的慕容无双气得满脸通红,冷冷对着湖面咬牙切齿道:“不是每次你都会有那么好的运气的,下次绝不会再让你逃脱!”

慕容无双走了以后很久,赵烈才慢慢从湖里走出来,天色渐渐变黑,他觉得身心疲惫而空虚,默默在湖边运把身上衣服烤干,夜晚异常冷静寒冷,坐在湖畔清楚感到了寒冷孤独的滋味。

天空一轮明月高挂,赵烈没有心情欣赏迷人的夜景,心融化在冷冷月光中,轻轻起身沿着无人道路慢慢走着。

赵烈忽然停了下来,敏锐感觉到了危险,后背的长刀无边也在轻微抖动,如此寂寞深夜还有人准备伏击,艰苦的逃亡生涯让他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苦笑,已经习惯了这种凶险生活。

赵烈脸上露出冷笑,就这样负手静静的站立,一动不动。准备伏击的敌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刚好平静悠闲地站在攻击范围之外,时间慢慢消逝,他们终于无忍耐这种极度的安静,从各自隐藏的地方跳了出来。

赵烈望着从黑暗中跃出的四个黑衣蒙面人,知道又是恶斗又开始了,再也不会逃避。狂风来得快,去得也快,狂风刀变得日益诡异狠毒,付出左手和后背的两处轻微剑伤的代价,用最快最有效的方结束了战斗。

赵烈看也没看自己滴血伤口,而是冷冷望着受伤倒地蒙面客,轻轻用长刀挑出他们挂在腰部的腰牌,“想不到怒蛟帮也会暗中偷袭,回去告诉你们帮主,下次拜托派点高手来!”反手把长刀抛回身后刀鞘,继续沿着荒凉古道缓缓漫步。

霹雳堂总堂大厅站满了霹雳堂各分堂堂主,三少爷雷天动面带微笑凝望霹雳刀周雄,脸上并没有任何震怒表情,他今年二十八岁,体形微胖,脸上总是露出和蔼的笑容,自从三年前成为霹雳堂总堂主,霹雳堂不动声色很快成为了江南仅次于神刀门的大帮会,虽然没有神刀门那样锋芒毕露,但实力绝对不可以小视。

霹雳刀周雄武不是很出众,但在经营管理上很不错,精明能干,乃是雷天动两年前力排众意亲自提拔的堂主,还特意增派了两个高手作为绍兴分堂的左右护,他用人不拘泥帮众的武,年纪和资历,破格提拔了大量具有潜力的年轻人,这也是霹雳堂迅速崛起的重要原因。

周雄也没有辜负雷天动的信任,绍兴分堂这两年为霹雳堂的迅速扩张提供了大量金钱,重伤在身的周雄神色平静,条理清晰道:“赵烈这次胆敢独自单挑绍兴分堂,取决下面几个原因,光天化日之下敢于出手,出人意料,攻其不备,近年来霹雳堂声势威扬,很少有人敢招惹霹雳堂,堂中兄弟生活安逸,丧失警惕心,再加上左右护有要事不在,而且属下疏于武学,让赵烈有机可乘,属下甘愿受罚!”

雷天动静静聆听,忽然微笑接口道:“此事对霹雳堂声誉有很大影响,霹雳堂分堂居然被江湖黑榜排名靠后的淫贼独自摧毁,相信很快就会传遍武林,但这并不完全是一件坏事,绍兴分堂并没有太大损失,正好借此机会实施一个很重要的计划,没有人会想到霹雳堂在这个时候出手,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成!”谁也没有注意雷天动悄然握紧了拳头。

他神色一懔,脸上笑容消失后目光如电,自然流露出一股威严,让人不寒而栗冷冷道:“我希望各位堂主从中吸取教训,整顿帮务,骄兵必败,我不想看见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

雷天动对周雄道:“你不再担任绍兴分堂堂主,必须尽快重建绍兴分堂,堂主的位置暂时空缺,一年以后再做定夺。”周雄眼中射出感激目光。

雷天动顿了顿,凝视远方淡淡道:“追杀赵烈的事并不重要,我们现在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想要杀死赵烈的人一定很多,还用不到霹雳堂。”他脸上露出了笑容。

落雁岛位于宽阔长江中间,也是怒蛟帮总舵所在。展莹一袭紧身劲装,麂皮长靴更是长过膝腿,更显得双腿修长有致,充满弹劲,秀发紧束内扎,从正面看来还会以为她留着极短的头发,浑身上下看起来就是清爽干净,说不出的利落有劲,她独自坐在落雁岛沉鱼山顶最高的顺风亭里,怔怔望着远处奔腾不息的滚滚长江。

南宫无雪又到江北去了,展莹虽然很想和他一起去,但南宫无雪担心安全,让她独自留在了落雁岛,他虽然心里很不服气,可是南宫无雪关切的眼神让她情愿地留下了,她性格倔强,决定找个机会证明她的能力!

南宫无雪到怒蛟帮仅仅半年,但却带领怒蛟帮从水里发展到了陆地,凭借着过人的计谋和出色的统帅能力,再加上为人谦和儒雅,他很快在怒蛟帮建立了威望,展莹心里也是非常高兴,感到非常自豪。

展莹本想帮南宫无雪分忧,所以偷偷派了几个怒蛟帮的人去追杀赵烈,可是没想到他们反被赵烈所伤,虽然她在外表是楚楚可怜的柔顺样子,但其实在心里却很坚强,有着不服输的外柔内刚性格。

她轻轻的咬着嘴唇,决定趁着南宫无雪不在的时候,亲自到江南去走走,说不定可以遇见赵烈,想替他杀了赵烈,也许他就会把她随时带在身边,想着想着,动人微笑轻轻浮上了可爱脸庞。

赵烈没有想到荒凉古道上会有如此宽敞豪华的客栈,密密麻麻的大红灯笼高高挂在客栈门口,冰冷黑夜中红灯笼散发出温暖舒适的光芒,勾引疲惫不堪的赵烈走了进去。

冷静地沏了一壶清茶,他慢慢地品茶赏月,脸色苍白如雪,丝毫没有刚才孤身勇闯霹雳堂的残暴气息,修长手掌沉稳地端着清茶,凝视流云随晚风飘荡,穿过明月遥望远方,拂去纷杂的世俗往事,看天际风云变幻,想世间星移斗转,叹人生聚散悲幻,恍然中,那柳烟深处如雪盛开的青荷,可曾是梦中倩影?

清茶太淡,赵烈痛快喝了口酒,只觉得满口清香,浑身疲乏一扫而光,孤独地喝酒,耳闻外面忽然马蹄阵阵,一匹快马停在了客栈门口,来人也是一身疲惫,看来是赶了很久的路,他心里一阵感动,此人正是卓不凡,数月前要是没有他的出手相助,赵烈早就死在英雄剑张枫手下!

卓不凡望见赵烈和满桌好酒,眼睛一亮,微笑着走了过来,几杯烈酒下肚,卓不凡目光炯炯盯着赵烈道:“我很想知道你和南宫雨的事,可否告之,我觉得事情不简单。”

赵烈把手中大碗烈酒饮尽,眼里露出了痛苦眼神道:“江湖中不是人人皆知吗?你又何必再问!”他凝视赵烈跳动悲伤的眼神,似乎在默默思索什么。

卓不凡拍着赵烈肩膀道:“赵兄既然不想说,我也就不勉强了,但还是希望你能说出真相,我一定会帮你!”

赵烈抬头用复杂的眼神望着卓不凡道:“那天你为何要救我?你本不必那样做,更何况我不过是被人到处追杀的恶徒。”

卓不凡微笑道:“因为你请我喝过酒,其实我也没帮你,是你自己撑了十招。”他抬起面前酒碗一饮而尽继续道:“只有心怀坦荡之人才能敞开心胸喝酒,那天晚上和你喝酒很过瘾,你我一见如故,这就是理由,我们是朋友!”

“许多人天天相处也未必能成为朋友,有的人你以为很熟悉,但永远看不到他的内心深处!”卓不凡似乎有太多感慨,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残酷江湖带来无尽悲伤,此刻总算让赵烈感受到了难得温暖,眼眶都有点湿润,没有说什么,默默替卓不凡盛满了酒,沉声道:“酒逢知己千杯少,我们今天喝个痛快!”随手拎起大半坛烈酒,深深吸气,坛中烈酒如同飞龙般冲进口中。

卓不凡眼中露出钦佩目光高声道:“赵兄真是好酒量,江湖险恶,人心叵测,难得有机会如此痛快饮酒,今夜我们不醉不归。”喝酒的人渐渐散去,只剩下了赵烈和卓不凡还在爽快饮酒,天空没有月亮,没有星星,甚至没有风。

“你年纪轻轻就纵横江湖,成为江南第一大帮副帮主,威震大江南北,而我只不过是苦苦逃亡江湖的无名小勇。”赵烈笑着道,隐约感受到卓不凡内心深处隐藏的痛苦,卓不凡眼中不时露出隐藏不住的精光,力深不可测。

卓不凡的经历很独特,本是青城派掌门的小儿子,自小不愿呆在父辈的庇护下,不顾父亲的激烈反对,很小就离家独自闯荡江湖,加入大名鼎鼎的神刀门,年纪轻轻就靠实力当上神刀门的副帮主,在武林中也传为佳话,身名压过了武林四大公子,成为江湖中新的偶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想,我五岁开始学武,十五岁离开青城派到江湖历练,无数血雨腥风,身上留下了累累伤痕,连绵不绝的江湖恩仇展现了江湖的残酷,但我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卓不凡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回忆往事。

“我还和神刀四杰打过一架,真是惭愧,不过我很佩服他们的武,从他们身上可以看出神刀门的实力,神刀门能有今天的势力,你不知付出了多少心血,那天要不是慕容无双误打误撞救了我,还不知道能否和你在这里喝酒。”赵烈淡淡道。

卓不凡笑道:“神刀四杰也不想招惹蛮横无理的慕容无双,她根本不是神刀四杰的对手,那时你的武好像比现在要差很多,我会传令神刀门,从今以后神刀门帮众不会为难你!”

赵烈洒脱笑道:“不过也要感谢神刀四杰,他们逼迫我创出了狂风刀。”

卓不凡赞叹道:“狂风刀诡异多变,真的没想到是你创出的刀,很是佩服!”他喝了一口酒沉声道:“你的过去也是一个谜,人人都知道你是黑虎帮副帮主,你孤身血战南宫世家众多护卫,勇闯霹雳堂,那么多的高手都没能杀死你,真的不简单,绝对不能轻视,对你的过去越来越有兴趣了。”

赵烈隐藏在忽明忽暗烛光中,我是三年前才开始学武的。”

卓不凡脸上露出了惊异表情,一般人是从小开始学武才,因为成年以后,无论灵活性还是柔韧性都不如少年时代,没料到赵烈仅仅学了三年就能有如此成就!

客栈外面马蹄阵阵,又有一匹快马停在了客栈门口,布帘晃动,慕容无双高挑秀丽的身影走了进来,赵烈凝视眼前饱满诱人的身体,苦笑着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慕容无双悄然踏月而来,那是一种恍若入梦的清艳,袅袅体香竟似曾相识,娇容那抹微红如同初冬时的白雪般晶莹剔透,盈盈含怒,带有一丝淡淡轻柔花香,双眸充满愤怒目光,冷冷拔出锋利短剑!

赵烈笑着对卓不凡道:“为何我们每次喝酒都不能喝个痛快,何时你我才能不醉不归?”

卓不凡脸上露出亲切笑容对来势汹汹的慕容无双道:“慕容姑娘,能否看在卓不凡的薄面上,今天暂时放过赵烈。”

慕容无双看也没看卓不凡,秀美双眸死死盯着赵烈冷冷道:“卓不凡,你也是侠义之辈,堂堂神刀门副帮主怎么能和赵烈这种下三滥淫贼混在一起喝酒,我以前是看错了你,今天我非杀了赵烈不可!”玉手握住的锋利短剑蓦然发出杀气剑芒。

赵烈站起身,大笑了几声傲然道:“他妈的,卓不凡在场作证,看看我是不是真的怕你了,我就和你痛痛快快打上一场!”话音未落猛然拔出长刀,身行晃动,凶狠地朝慕容无双劈出了一刀。

叮叮当当,刀光剑花漫天飞舞。狂风刀的诡异凛冽与慕容无双剑的灵巧优美形成了鲜明对比,客栈里的一张张桌子,凳子,柜子很快便四分五裂,整个客栈一片混乱!慕容无双的剑刺出层层透明涟漪,挽起万朵森冷剑花。

赵烈内力远不如慕容无双,傲然劈出的凛冽诡异刀风被漫天剑气刺破,眼花缭乱的剑芒让赵烈苦不堪言,每劈出一刀,都要消耗很多的内力,几招过后,他吼一声,不顾空中弥漫的森冷剑气,奋力向劈出了“漫天桃花”!

卓不凡凝望空中变化繁多,柔中带刚的刀锋,忍不住在心里暗赞,“可惜赵烈内力和慕容无双差距太大,赵烈就算不死也是重伤,慕容无双最多受点轻伤而已!”青色身影鬼魅般从空中闪过,神龙见首不见尾,赤手轻易化解了两人凛冽的攻势,光剑花蓦然散去,赵烈和慕容无双都惊骇地望着气度平和的卓不凡,深深体会到卓不凡出神入化的力!

卓不凡微笑对赵烈道:“你先走吧,改日我们再一起喝个痛快,我会留下和慕容姑娘解释。”

慕容无双咬牙大声道:“卓不凡,你要是把赵烈放走,我同样也不会放过你!”

赵烈感激的望了卓不凡一眼,看也没看慕容无双,把长刀潇洒抛到后背刀鞘,一言不发走出了客栈,门口忽然响起了几声马嘶,忽然传出来赵烈豪爽的笑声,“慕容无双,你的马高大神骏,我很喜欢,长路漫漫借用一下,你们慢慢喝酒吧,再见!”马蹄声伴随着赵烈爽朗的笑声渐渐远去。

卓不凡含笑挡在慕容无双面前,身上迸发出强大真气让她无移动,慕容无双气得满脸通红,咬牙盯着不凡道:“卓不凡,都怪你!不然赵烈今天绝不会逃脱。”他说完话,眼睛骨碌一转,终于露出了娇媚笑容道:“赵烈借了我的马,哼!那我就只有借你的马用了。”

卓不凡看着慕容无双突然绽放娇容,竟然忘了说话。客栈门口又响起了几声马嘶,马蹄声伴随着慕容无双悦耳的笑声渐渐远去,卓不凡怔怔望着远处马背上跳动的修长背影和风中飘舞的秀发,惟有不停苦笑。

江南风景如画,赵烈每天昼伏夜行,心似冰冻,无暇欣赏沿途旖旎风光。苏州城外一坐荒凉秀丽的山头,他盘腿坐在一块光滑岩石上面,身上发出的热气萦绕在身上,朝霞的照映下全身宛如彩虹环绕。

对面半山腰悠然传出一阵悠扬厚重的钟声,每一声都清晰的传到了赵烈耳中,他的心似乎也随着钟声跳动,轻轻睁开眼睛,隐约看到了隐藏在郁郁葱葱树林中的千年古刹,忽然决定到对面的古刹去参拜。

红艳艳落日刚好掉在远处的山头上,散发出柔和光芒,赵烈盘腿修炼整天内力,此刻漫步在柔和温暖斜阳下,浑身充满力量,飘逸长发被一根带子很随意的高高束起,随着傍晚微风轻轻晃动,看上去相当清爽。

古老沧桑的参天老树之间夹着一条蜿蜒的石径通往半山腰古刹,除了清脆鸟鸣和偶尔潺潺的流水声以及寺庙里特有的梵音以外,再没有什么声音了。

由于天色渐晚,寺庙里面的香客不是很多,赵烈径直走到大殿门口,抬头定定望着威严肃穆的几尊大佛眼睛,似乎想要望穿大佛内心深处真正想,“佛祖只能蒙蔽那些善良的人,哈哈,不拜也罢!”

赵烈转身望着远处如丝晚霞,轻笑着吟道:“秋色渐将晚,深山古刹幽,小窗深映佛光,微路绕斜。坐看流年虚度,拼却鬓双华,长徙倚望沧海,天净水明霞。”

跪在大佛面前的一个女子显然听到了赵烈不伦不类的诗词,忍不住轻笑了一声。赵烈回头只看见了少女秀美的背影,苗条少女正在虔诚地上香许愿,赵烈轻轻摇了摇头,缓缓走出了大殿。

赵烈跨出古刹时天色已黑,古刹特有氛围和袅绕的轻烟让他的心暂时宁静了片刻,走出不远,古刹里面忽然传来了激烈打斗的声音,他停了下来,但是没有转身,默默思付该不该过去瞧瞧,打斗对于他来说已是家常便饭!站立良久,蓝色身影最终还是悄无声息潜回到了古刹,里面上演的是一场精彩纷成的打斗,他索性藏在一棵树上慢慢欣赏。

四名花里胡哨的男人围攻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正是刚才跪在大佛面前许愿的少女,身穿浅蓝色的长裙,皮肤白色细腻,内着银白色的紧扣劲装,发结上插一朵小黄菊,神色却是羞愤异常,静静站在冷月高悬的光影中,一股淡淡的清香盘旋在她身边。

包围圈越缩越小,其中一人道:“小美人,你还是乖乖就范吧!我们江南四俊东躲西藏很久没干这种勾当了,谁让你生得那么水灵,我们兄弟几个已经跟踪了一整天,难得你会来这荒山野岭之中。”中间的少女咬紧了牙齿,脚凌乱,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挥出的剑更快了。

躲在树上的赵烈忍不住露出开心笑容,没想到碰上了真正的淫贼!江南四俊江湖中人称“江南四淫贼”,江湖黑榜排名比赵烈靠前,位于一百五十三位,他突然从树上跳下来,什么话也没有说,站在旁边不停哈哈大笑,直到笑弯了腰才停下来,激烈打斗中的江南四俊停了下来奇怪地望着狂笑不止的赵烈。

赵烈拱手向江南四俊笑道:“在下黑虎帮副帮主赵烈,应该和各位豪杰英雄是同道中人,我见此女秀色可餐,不知能否和众位兄弟一同享用?”

江南四俊忍不住笑道:“阁下最近可是大大的有名,江湖中到处都贴着你的画像,阁下居然连南宫世家的三小姐也敢上,我们四个可是相当佩服!哎,长江后浪推前浪,现在已经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了。”

赵烈收起笑容,露出虚心景仰模样,严肃认真道:“各位前辈英雄过奖,你们才是我从小景仰的豪杰,今日一见果然玉树临风,气度非凡,武林四大公子只配给你们提鞋,晚辈佩服不已!”他们五个极度肉麻,厚颜无耻地互相吹捧,完全忽视站在中间的少女,就当她不存在一样,少女睁大美丽眼睛眨也不眨望着江湖中鼎鼎有名的淫贼赵烈。

五个男人不怀好意地望着站在中间楚楚动人的少女,会意地发出了一阵阵放肆!

“大家一起上吧,我等不及了!”赵烈长刀在手,仅仅使出了五成内力,狂风刀悠然使出,轻松惬意!这些日子都是被人苦苦追杀,还是第一次猎杀苦苦挣扎的猎物,蓦然觉得这感觉非常轻松愉快,很喜欢这种感觉。

俏丽少女急得嘴唇都咬出了鲜血,旁边男人们笑意更盛,言语之间更加放荡无耻。风云突变,赵烈傲然拼尽全力劈出了狂风刀,凄厉刀锋凌空劈出眼花缭乱的连绵闪电,不过并不是砍向中间的少女,而是偷袭毫无防备的江南四俊!

漫天血光和凄厉惨叫声弥漫在风中,江南四浚翰间被砍翻三个,全部一命呜呼,剩下一个也是身受重伤,那人挣扎在血泊中不能置信道:“赵烈,你,你为何要杀我们!”话还没说完,赵烈手中刀光一闪,那人重重的倒在地上。

赵烈随手把长刀高高抛起,粘满鲜血的刀身划出一道美妙弧线准确落入背后刀鞘,他望着躺在血泊中江南四俊的尸体淡淡道:“你的问题我也无回答,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何杀人!”

山风怒号,云蒸雾涌,荒山野寺一脊孤悬,直如一柄雪亮尖刀斜斜插在青天之上。赵烈凝望躺在地面的尸体,眼中射出沉重落寞之意,心底也不自觉地升起一阵忧郁。

一轮皎洁明月静静挂在天空,少女之心如同美丽哀伤的琴韵在晚风中飘舞,她就是从落雁岛上偷偷溜出怒蛟帮主展怒飞的女儿展莹,她一时之间竟然没有任何反应,心乱如麻,茫然怔怔站立!本来到江南就是为了替南宫无雪追杀恶名远扬的赵烈,可赵烈却挥刀杀了江南四淫贼,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赵烈神色漠然,身材高大强悍,展莹也没有把握打败赵烈,也不知道这个淫贼究竟要做什么?两人谁都没有说话,静静站着温柔冰冷的月色下。

展莹身着素黄地浅白花便服,乌黑闪亮的秀发自由放任地散垂在背后和酥胸两侧,强烈个性棱角分明的小嘴,梦幻般亮如点漆的星眸,白璧无瑕俏丽瓜子脸配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和挺秀鼻子,显示出展莹分外柔顺可人的性格,秀气的嘴唇咬出的丝丝鲜血。

赵烈在心里想:“她应该是一个坚强的女孩子。”转身慢慢从展莹身边走过,擦肩而过,轻轻叹了一口气,默默离开了一直呆立夜色中的少女。

展莹觉得非常奇怪,恶贯满盈的淫贼怎么会放过她?为何要杀死“江南四淫贼”?凝望赵烈缓缓离开的背影,明亮的眼眸像天上星星一样闪烁不停。

展莹秀美玲珑的胸部剧烈起伏,忽然咬牙对着赵烈的背影道:“你带我走吧,我不敢独自留在这里。”她决定跟在赵烈的身边,然后找个机会把他杀死,这是一件极度危险的事情,但为了深爱的南宫无雪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赵烈转身惊异地望着展莹,如此美丽的少女居然不怕大名鼎鼎的淫贼#蝴冷笑道:“我是江湖著名淫贼,你难道不怕我吗?”

展莹咬着嘴唇道:“至少你救了我,也没对我做什么。”赵烈抬头凝视美丽星空,深深吸了一口气,转身朝前继续默默行走,她不再说什么话,静静跟在后面缓缓漫步。

璀璨夜空和温柔晚风轻轻吹拂着赵烈飘逸长发,这是一个优美安静的夜晚,展莹的心紧张得“砰砰”直跳,手心里全是汗水,根本没有心情凝视迷人夜景,她只希望黎明快点到来,黑暗快些过去。

赵烈一双空灵眼睛透着令人难以测度的深沉,深忆着什么的双眸,渗来一股宽广无边,却又深沉的怅然,硬生生地就透进了展莹的心房,一股浓浓的戚伤之感陡地浮上她的心头。

凉风拂过,天空似乎开始飘雨,其实并不是雨,而是高山环抱之下的山涧峡谷蒸发不散的湿空气,形成如烟似雾的水气,站在古老山道上朝远处望去,山间林岗飘忽,雾雨霏霏,亭台楼阁在晓雾间时隐时现,虚幻缥缈,山路原无雨,空翠湿人衣。

天色渐渐发白,赵烈和展莹一前一后静静走着,谁也没有说话,两人心里都藏了太多心绪,展莹看到东方微微泛红云彩,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黑夜已经过去了。

她很想打破清晨的宁静,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赵烈背负长刀,一言不发,冰冷眼神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明媚阳光轻轻刺穿了晨雾,赵烈终于停下了脚步,没有转身淡淡道:“如果累了,可以到前面树下休息一下。”这是一棵古老榕树,巨大的树冠挡住了耀眼阳光,他静静坐在树下,闭上双眼把体内真气沿全身经脉缓慢游走。

展莹凝神细望闭目练的赵烈,凌乱长发不时随风轻轻飘动,紧闭双唇上面是高挺秀气的鼻梁,面目阴沉,一对眼精光烁闪,使人感到坚毅不屈,城府阴沉的性格。

“这是一个杀死赵烈的好机会!”她慢慢握紧了腰畔长剑,可是那把黝黑长刀让她犹豫了,“赵烈是不是故意试探我呢?江湖淫贼一定非常狡猾,必须加倍小心。”她慢慢松开了握在手中的长剑。

赵烈蓦然睁开双眼,裸目光直直射进了展莹双眼,似乎看到了她的内心深处,展莹顿时心慌意乱,低下了头,双手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

赵烈望着低头娇小可爱的展莹,冷冷道:“你还是走吧,我不过是头恶狼!”

展莹心神不宁,根本无看透这位身材高大的男子,赵烈全身散发着慑人的阳刚魅力,偏是说话寒冷如冰,度过了一个平安夜晚,一直悬着的心稍微放松了一点,她不由想起了南宫无雪,决定冒险留在赵烈身边,总会找到机会杀死他的。

“我自小孤独浪迹江湖,没想到昨天晚上遇到了那几个坏蛋,还好你救了我,谢谢你。”展莹心中一动,装作很可怜的样子道。

赵烈凝望楚楚动人的展莹,看到了一双哀怨眼神,似乎触动了尘封很久的心弦,忍不住闭上了眼睛,心里一阵刺痛,“她为什么要故意留在我身边?她根本没有江湖经验,怎么可能自小浪迹江湖!”

展莹望着眼前闭目沉思的赵烈,心里惴惴不安,生怕被看出什么破绽。也许每个人都会有秘密,展莹是善良可爱的女孩,这就够了,他没有闲情逸致去发掘别人的秘密,也不想知道展莹为何要骗他,太多的事情压在身上。

一条崎岖蜿蜒的古道,光滑石板刻满岁月痕迹,缕缕白云盘旋在艰险石道下方,道路两旁景色幽雅如画,两人如梦幻般走在山间,一时忘记了说话,静静在画中游走。

落日余辉还未散去,天色已经渐渐灰暗,展莹回头望了赵烈一眼想道:“今天晚上不会还像昨天一样继续走吧,怎么也要休息一下吧。”

再长的路也会有尽头,展莹的头发随风飘舞,象是在跳舞,踏着夜风的节拍儿,此时只用美来形容是远远不够的,蓦地空气中泛起了美丽的涟漪,而又慢慢散开。

赵烈茫然不知所措,冷风抚摸着脸,以至整个身体,皎洁的月亮正挂在天边,他望着远处的城镇,忽然笑道:“我们就到前面去找一家客栈好好休息。”

展莹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轻轻点了点头。酒楼里的菜很不错,颇有风味,赵烈点了满满一桌子好菜,逃亡已经很辛苦了,不想虐待自己,于是痛快大口吃菜,大碗喝酒。

展莹随便夹了几口菜,就再也没有心思吃了,对面坐着恶名昭著的淫贼,无论换了那个女孩都很难愉快吃饭,更何况还要想着如何杀死对方!紧张,刺激和恐惧的心理一直让她无轻松,根本没有胃口吃饭。

赵烈虽然双眼傻傻凝视街上热闹夜景,眼神却没有放过展莹的一举一动,刚好可以看见展莹的侧面,长长的睫毛和挺直秀气的鼻子再加上微蹙的眉头,一副我见犹怜楚楚动人的摸样,“为何会留她在身边?”他脸上只有苦笑,根本不该让这个神秘女子留在身边!

赵烈忽然放肆笑了起来,半年的逃亡生活已经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顾忌害怕,管她有什么秘密,反正她那么俏丽可爱,何必凭空担心?

展莹吃惊地抬头望着笑容如花的赵烈,心乱如麻,夜色悄然降临,赵烈居然只要了一个房间#糊的心都快蹦出嗓子眼,手里已经悄悄握住了怀中藏着的短剑,无论如何也要和这个大淫贼拼死相搏。

赵烈很满意这间客房,虽然小了一点,但布置得很典雅,古色古香,床很大而柔软,床铺蚊帐整洁干净,中间小圆桌上居然点了一对红红的龙凤蜡烛,更加显得朦胧暧昧。

第三章 刀锋初现

赵烈提气朝远处一座险峻的山峰狂奔而去,刚才生死瞬间,心中思绪万千,心潮起伏,难于平复,必须找一个宁静偏远的地方独自静思,心中压抑的苦痛不能发泄,只能纵情飞奔,跑得性起,索性纵身跃到高高树尖,踏着连绵不绝的青翠树梢尽力狂奔,只听到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呼啸,好不爽快。

赵烈忘记了内力限制,一口气狂奔到孤峰之颠,蓦然发觉体内真气乱串,一阵剧烈头晕目眩,体内热血沸腾,眼前似乎有无数星星闪烁不停,吐出一口鲜血后重重摔在地上,什么也看不见了。

练武讲究静坐吐纳,蓄积真气,超越自身真气限制,超负荷使用内力乃是练武的大忌,可惜赵烈从来没有真正的师父,也没有人告诫,所以超负荷使用内力跃空飞奔以至真气不继,惨烈晕倒。

良久,赵烈慢慢苏醒过来,凭借体内真气不可能支持这么长时间的凌空飞奔,可是为什么能如此长时间提气飞奔?深邃目光闪烁不定,似乎想到一些若有若无的东西!

“如何才能保住性命?如何才能废了司马空这个人渣?如何在武林中建立自己的势力?如何结束逃亡的命运?”他孤独盘腿坐在险峻山峰之颠,抬头仰望广阔天空,空气中弥漫着无言语的清冷与宁静,天色是亮的,但明亮中似乎又带着一点暗色,一群鸟轻柔地飞过,一掠而过,转瞬即逝!

鸟群飞过的那一小块天空,只残留着轻薄的冷风在疾速流动着,天空依然单薄而灰暗,看不见星星或流云,更看不见所谓鸟群飞过留下翅膀的痕迹。

赵烈静静坐在荒山之巅,从烈日到晚霞,从寒月到朝露,始终一动不动#浩乎在山顶吸取日月之精华,其实只不过是在思考,思索他的漫漫未来而已!

未来握在自己手中,现实而残酷的江湖没有人会帮逃亡江湖的无名小卒,赵烈冷冷俯视山下宽阔大地,一马平川的天地尽收眼底,慢慢握紧双拳,茫茫江湖中,只有强者才能为王!

赵烈开始回忆各种门派帮会的剑招,刀,拳,曾经经历的追杀激战,各种卑鄙陷阱圈套和狠毒无耻的招式;开始回忆所见过的各种女人,复杂的人生经历,少年时代的轻狂,商场上的勾心斗角和欺诈拐骗,世间所有的悲欢离合,酸甜苦辣,人生百味;开始回忆风吹草动,云的变化无常,风的狂放无痕,天马行空般游走于过去,现在和未来,无拘无束,随心所欲,忘记了一切。

青翠竹林中,风吹竹晃,竹影婆娑,一条清澈的小溪潺潺流过,透明澄净的溪水被深绿色的青苔映成绿色,叮叮冬冬的流淌,赵烈静静站立其中,聆听溪水竹叶的天籁之音,一枝绿油油的竹枝握在手中,原本静立的身影忽然穿梭于青翠竹林中,手中竹枝仿佛锋利刀锋在空中划出了美妙诡异的弧线,剪断了漫天的竹叶在风中飞舞。

赵烈似乎对刀情有独钟,从开始进入江湖就选择了刀,山顶静坐的三天三夜终于创出了狂风刀。风,一些随意组合的空气微粒,可以穿越细微也可以覆盖辽阔,不受羁绊的风,以千变万化的形态纵情山野,有时风在沉甸甸的稻禾间掀动起柔细的波纹,有时狂风将一整片山野的林木和庄稼都撕裂在蓝天之下。

风像个冷酷无情的驭者,鞭策着浩瀚无边的灰尘不顾一切地向前狂奔,在狂奔中破碎又聚合,风也会浪漫轻柔地用一个悠长的呼吸,将绒毛似的蒲公英种子吹送到遥远荒凉的地方,云无常,风不但无常而且无形。

赵烈想出了狂风刀前三招,明显感到后劲不足,可是已经想不出任何变化了,三天三夜竭荆葫思创出了三招刀意,已是身心疲惫,形容憔悴!

他怒吼一声,手中的竹枝如离弦之箭“嗤”地狠狠刺穿了远处碗口粗的青翠竹子,忍不住仰天长啸,亡命江湖的压力和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终于创出了自己的刀,浑身精力充沛,体内气息缓缓如青翠山涧小溪流畅自然,双目一明一暗,气度沉稳,明时精光电闪,暗时阴沈莫测,好一会才回复正常,眼神已和从前大不相同,转动间充满了沉浮人世的深沉,肌肤闪闪发亮,脸容红润俊俏,嘴边挂着浅浅微笑。

赵烈吃了几天的野果溪水,嘴里都淡出鸟来了,虽然明知前路有无数的艰难险阻,还是像风一样又回到了花花世界,先到市集上买了一匹高大的黑色膘捍骏马,然后到酒楼里面大鱼大肉吃了一顿,吃饱喝足,洗梳干净之后觉得不过瘾,购置了一套全新行头,内里换上一套黑色紧身打斗服,外面套上一件天蓝色长袍,腰部用青色腰带扎紧,满头乱乱的长发也用紫色带子随意从额头束起来了,整个人看上去精神焕发,清爽洒脱。

赵烈偶然在路边上发现了一家规模很大的铁匠铺,里面堆满了打造好的各种兵器,路边毫不起眼的铁匠铺,打造的兵器却是异常精良,原来这里是祖传十几代专门打造各种兵器的铁匠铺。

赵烈在堆积如山的武器库中发现了一把色彩暗淡的长刀,轻轻擦去刀身的古老灰尘,露出了黝黑而没有光泽的刀身,没有锋利刀刃,刀身普通大刀长出许多,刀锋略窄,拿在手里异常沉重,不知道是什么材料所铸造。

浑身肌肉,皮肤黝黑的打铁匠对赵烈道:“这是父亲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带回来的长刀,也是父亲生前最喜爱的刀,但由于此刀诡异沉重,而且没有刀锋,所以在这里躺了几十年了,你身材高大,似乎很适合它,因是父亲留下的遗物,所以价格有点贵。”

赵烈定定凝望手中毫不起眼的长刀,忽然有了一种奇异的感觉,似乎这把刀有了生命,甚至感觉到长刀的喜悦,一见钟情,他就是看上了这把没有刀锋的黑色长刀。

赵烈想也没想道:“我就要这把刀,价格不是问题,你帮我好好做个刀鞘,要能方便地绑在身后。”他还买了一把薄而锋利的短刀挂在腰上,森冷短剑藏在怀里,最后还买了两把飞刀藏在腿上的绷带里面,“为了活命,也只有全副武装了!”

赵烈非常喜欢这把长刀,坐在树林边休息的时候,反手从肩膀上拔出了绑在背后的长刀,喜欢握在手中沉沉的感觉,轻轻抚摩刀身,发现刀身温热,这种感觉透过指尖传到身上,整个人似乎和长刀融为了一体。

蓝色身影矫健从地面弹起,傲然劈出了狂风刀,三招过后,一棵大树被拦腰斩断,意犹未尽在树干倒地之前劈了第四招,漫天刀光夹带着凛冽的刀风洒向空中,周围被劈成碎块的大树纷纷落地,借助这把奇异长刀,赵烈创出了狂风刀第四招。

“这一招就叫“无边落木”吧!”他非常喜欢这突如其来的一招,犀利无比,快如闪电,手握黝黑长刀,顿时觉得豪气干云,笑声透过树林远远的传了出去,他仔细凝视手中黝黑长刀,沉声道:“我给你取名“无边”,就像心中无边无际的悲伤!”

赵烈含笑把长刀往后轻轻一抛,想把长刀凌空刀鞘,长刀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嗖”的一声,并没有刀鞘,而是顺着刀鞘了松软泥土,他尴尬笑了笑,真是有点对不起观众,不服气从地面拔出长刀,开始一次接一次练习抛刀入鞘,好几次差点伤了自己,就这样在顶着烈日不停练习,直到日落西山,终于做到无论从什么角度,什么方向都能准确无误抛刀入鞘。

赵烈轻轻把长刀高高抛起,长刀在空中不停翻滚,划出道美妙的弧线“哐”地精确落入背在身后刀鞘,他可能没有想到,后来这个动作成了他的标志性动作,江湖中年轻侠少纷纷模仿,成为武林中最流行的收刀方式。

赵烈回到路边翻身上马,长发随风飘了起来,不知道该去那里,一连几天都是漫无目的骑马狂奔,发泄心中无尽的悲愤,他换了一身崭新的蓝色长袍后,居然没有遇到追杀的武林人士。

路边茶铺里三三两两坐着喝茶的人,赵烈悠闲品茶,手中碧绿茶水仿佛紫霞湖水荡漾,他心中一痛,轻轻闭上双眼,路上不时有江湖豪客匆匆路过,谁也没留意路边长发飞舞的赵烈,旁边的几个人在议论着什么,他凝神细听。

茶客甲道:“听说过几天就是慕容万里六十大寿,这几天赶来贺寿的人可不少啊!连六大门派都派人送来了寿礼,不愧是武林四大世家之首。”

茶客乙道:“这次不但是慕容老爷子的六十大寿,也是慕容六小姐慕容无双招募女婿的好机会,慕容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有了五个儿子,晚年才得此女,深得慕容老爷子和五个哥哥宠爱,她的性格开朗活泼,可是杭州数一数二的美人,武林中不少侠客和年轻公子都是冲着她来的。”

胖胖的茶客丙眯着眼睛道:“我可是亲眼看见过慕容无双,绝色脸蛋和水汪汪的眼睛真是勾人呐,身段饱满修长,可惜我是没这福气了。”

茶客甲笑道:“你能看见如此绝色美女就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赵烈兴致勃勃聆听,“小时候就想去浓妆淡抹总相宜的西湖,不如顺便去看看慕容无双。”他的性格洒脱随意,杭州是少年时代曾经最向往的地方,清苦凉茶在他口中萦绕。

无影剑林天奇忽然从茶铺外面走了进来了,神色黯然,满脸风尘,他被赵烈用计所伤,经过这些天的疗养,总算好得差不多了,伤在武比极差的淫贼手中,他一直引以为耻,怀恨在心,巴不得把赵烈千刀万剐。

英雄剑张枫迫不及待赶到杭州给慕容老爷子送贺礼去了。林天奇不等伤势完全康复,也匆匆赶来杭州,说不定还有机会可以抱得美人归,可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让他丢尽脸面的赵烈,他强忍心中怒火,平静坐到了旁边桌子上。

赵烈灿烂笑道:“好久没见面了,你的伤好了吗?那天真是不好意思,其实我对林兄的剑景仰如潮水。”他看到张枫不在,又有狂风刀在手,顿时意气风发。

赵烈看着林天奇毫无表情的脸,“看来今天和林天奇有一场恶斗,不过正好试试狂风刀,如何才能取胜呢?”他在心中默默算计,上次侥幸获胜,这次对手可是有备而来。

林天奇装酷在旁边安详喝茶,其实心里恨不得把赵烈碎尸万段。

赵烈拿起茶杯准备喝茶,突然向茶铺外面冲了出去,毫无预兆,连茶杯都还拿在手中。

林天奇装模作样地宁静喝茶,显然没有想到赵烈会突然冲出,匆忙向外跃出,刚出门就发现一道刀光闪电劈来。

林天奇刚开始显得有点狼狈,很快就稳了下来,游刃有余,眼中突然精光大盛,腰畔长剑已然出鞘,挽起无数晶莹剑花,仿佛烈日下洒落的漫天剑雨,他毫无保留地使出了华山派的“清风剑”,剑风闪烁如雾,飘渺无影,不愧无影剑的称号。

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长剑蓦然发出青色剑芒,阳光的照射下发出绚烂的死亡气息,赵烈很快就挂了点轻伤,对方深厚的内力让赵烈几乎喘不过气,激荡空气流卷起地面的枯叶漫天飞舞,赵烈只觉得体内气血沸腾,若再不使用狂风刀,就只有死在这里了。

赵烈借着刀势退后一步,大吼一声,双腿蹬在身后的树干,蓝色身影忽然平平朝前猛烈的旋转冲出,刀势忽然一变,仿佛狂风从天而降,刀面暴起一圈又一圈雪亮浑厚的刀芒,轰然炸起满天碎光,卷起了漫天风暴!

诡异凌厉的狂风刀让林天奇感到惊骇无比,漫天刀锋仿佛那雨夜中连绵的闪电,又似乎狂暴的雷鸣,让人胆战心惊,林天奇居然还是伤在老地方,痛苦地躺在地上。

赵烈惊喜凝视手中的长刀无边,黝黑刀身隐现暗红色,诡异无比,他得意地反手把长刀潇洒凌空抛入了背后刀鞘,轻盈地跳上马背,朝杭州方向急驰而去。

长忆西湖,尽日凭阑楼上望,

三三两两钓鱼舟,岛屿正清秋。

笛声依约芦花里,白鸟成行忽惊起。

别来闲整钓鱼竿,思入水云寒。

风冲入广阔天空,很快又恢复了浩荡不羁,什么都不能掐断风的自由天性,束缚就等于死亡,赵烈背负长刀,纵情策马急驰,意气风发,郁郁葱葱的古道上,蓝色长衫伴着长发一起向后不停飞舞。

长刀如狂风行走在冷与暖、强与弱的界面上,无常无形,穿梭于广袤的时空大地之间,让一切尽情任性舞动起来,看似柔曼的风,虽然无琢磨,却孕育着无尽的威力。

杭州乃是人间天堂,自古富庶,更有聚集了天下灵气,绿水如镜,烟波朦胧的西湖。赵烈少年时代曾梦想过在烟波浩淼的西湖伴着长发美女泛舟赏月,填词作赋,潇洒风流。

这几天路上遭遇了数次生死搏杀,虽然没遇到什么绝顶高手,但还是在搏杀中受伤,不过这也总算让他收起了娇纵的心,江湖浩瀚,高手如云。

赵烈在城门前徘徊了很久,这里是年少时的梦想,“我来杭州赏花看月,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他买了一顶草帽,把长发盘在帽子里面,然后把长刀用布包了起来背在身后,微笑着走进了风景如画的杭州。

杭州非常繁华,每个人都穿着鲜艳夺目的衣服,看着眼前不断走过的缤纷美女,赵烈忍不住在心里感慨道:“还是杭州好啊,人间天堂,到处都是美女”找了一家豪华酒楼,慢慢享用杭州特有的精致菜肴,品味杭州特有的文化,疲乏和伤痛一扫而光。

酒足饭饱,赵烈看看窗外蓝蓝天空,决定到闻名遐迩的西湖去逛逛,此时正是春暖化开的季节,漫步西湖边,沐浴清凉的春风,变幻的翠绿勾人心魄,凉风袭人,他不知不觉的停下了脚步,沉醉于其中。

春风悄然把草帽吹走,长也随风飘荡,面前一湾碧蓝湖水,映着天上的白云和湖边的绿色垂柳,微风拂过,眼前的画卷便突然活了过来,各种变幻的色彩不断在眼前晃动,远处的湖面上不时划过几艘小船,里面隐约飘出了悠扬悦耳的歌声。

赵烈背负双手静静伫立湖畔,思绪万千。湖水清澈宁静如水晶,岸上依然游人如炽,湖影树,人在岸,点点微风敲落在湖心,激起了涟漪圈圈,遥望断桥无残雪,长堤两岸影绰绰。

远处缓缓走过来许多衣着华丽的少男少女,很远就可以听见他们欢快青春的笑声,“少年不知愁滋味,我也能想和朋友情人漫步在美西湖之畔。”赵烈不禁想起了辛苦拼搏,四处飘荡的少年时代。

“十年生死两茫茫!”眨眼间离家已经十年了,往事不堪回首,为了理想四处漂泊,也曾努力奋斗拼搏,现在不但一事无成,而且蒙冤被人追杀,如何才能洗脱恶名,如何才能出人头地?追忆往事感触颇多,“如今却忆江南乐,当时年少春衫薄。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翠屏金屈曲,醉入花丛宿。此度见花枝,白头誓不归。”

远处的少男少女慢慢走近,少年男子衣着华丽,佩带着昂贵的翡翠玉缺和华贵长剑,风流倜傥,少女美艳动人,青春娇美,他们十之都是武林世家的公子小姐。

赵烈目光落在众星供月般围在中间的高挑女子身上,鹅黄色长裙随风飘荡,正是那天路上救了他的少女,修长秀美的长腿使人难忘,身材几乎和旁边的少年差不多高,脸上挂着高傲笑容,尤其是她特别修长的颈子,显出一种难以形容的优雅风姿,使人猜想到她的出身血统必然非常高贵,阳光般乌黑的如丝秀发束缚在肩上顺着后背滑了下来,衬在那美丽俏脸的两旁。

鹅黄色长裙少女显然也看见了赵烈,忽然停下了脚步。赵烈身材高大,长发飞舞,很难让人忘记,少女高傲笑容突然消失,身上瞬间布满寒霜般的凛冽杀气。

“你就是赵烈,也就是害死南宫雨的恶徒,我好恨你,你真该死!”少女咬牙咬牙切齿道,心里很是懊悔,发誓一定要亲手杀死这个大淫贼。

赵烈看着眼前十几个少年高手,心里暗暗叫苦不迭,那些少年发现他乃是江湖黑榜上的淫贼,忍不住露出了开心笑容和正义凛然的模样,此刻春意盎然,正是铲除江湖败类的好时光!

赵烈面容冰冷,漆黑目光闪烁不停,周围汹涌真气如山压了过来,似乎已经插翅难飞了,他忽然向鹅黄色长裙少女露出了灿烂狂放的笑容,身子毫无预兆突然高高跃起,但不是向前而是向后,用非常漂亮的入水动作跳入了西湖,溅起了很小的水花。

衣着华丽高贵的少年男女虽然武高强,不过随机应变的反应和实战经验却和赵烈相差甚远,他们显然没有料到他会干脆利落的逃跑,甚至连刀剑都还没拔出,半晌,他们只能冲到岸边张大嘴巴看着微微荡漾的湖水发呆。

赵烈悠闲地在水中畅游,清澈凉爽的湖水让人心旷神怡,绿绿的水草中间,无数欢快的缤纷小鱼自由地游动,他也似乎变成了其中一条自由的鱼儿,突然在离岸边二十几丈的湖面上冒了出了头,甩了甩长长的头发,无数晶莹的水珠甩到了空中,阳光映射下散发出绚丽变幻的色彩,他仰头大声笑道:“谢谢姑娘上次救了我,要不要下来一起玩啊,水里真的很凉快,清澈见底,爽快无比!”

鹅黄色长裙少女气得脸色发白,咬牙冷冷道:“你们谁都不许帮我!”说完一跺脚,拔剑用脚轻轻一点水面,凌空向赵烈刺去。

赵烈感到了凛冽剑气掠过来,慌忙潜入水下,刚到水下,就看见一串透明气泡擦身刺入,透过清澈的湖水可以清晰看见少女在湖面上飞舞的美妙影子,隔一段时间她轻踩湖面,避免落入湖中,由于水面反光,她却不能看见赵烈,只能胡乱的向水里乱刺,远远的看去,少女修长饱满的身体像一只湖面上飞舞的美丽蝴蝶。

赵烈舒服地静静躺在水中观望少女优雅美好的身体,透过清澈的湖水,忽然发现一只纤细的脚落在不远湖面,他猛然从水中闪电般抓住鹅黄色长裙少女的纤美脚踝,拼命把她往湖里拉。

少女顿时大惊失色,慌乱之中,整双秀美长腿都被拖入了水里,她把手中的短剑向水里的赵烈掷去,左手拍在水面上,借着这股力量凌空旋转飞起,总算逃脱了赵烈的魔爪,虽然避免了全身湿透,可是腰部以下都弄湿了,一只鞋子也被赵烈抓掉了。

她飞速踩着水面跃到岸上,饱满的胸口剧烈起伏,惊魂未定,秀美玉足没穿鞋子,幽幽站在岸边,一袭长发沾满了湖水,黄色裙子几乎湿透,紧紧包裹着玲珑的身体,玉手拿着一只绣花鞋,不停往下滴着水珠,她的脸色是如此的苍白,眼神是那么的哀怨难堪。

赵烈见到她可怜兮兮的样子,心弦轻轻被触动,再次从离岸边二十几丈的湖面上冒了出来用双手把长发潇洒拢在身后,笑着对她道:“水里很凉快吧,还你的剑,以后不要随便乱扔东西了,砸到小鱼小虾也是不好的,再次谢谢上次的救命之恩!”说完之后把短剑抛向岸上少女,忽然消失在美丽的西湖中,只留下了阵阵涟漪在湖面荡漾。

鹅黄色长裙少女显然从来没有受过如此侮辱,从未有过的奇妙酥软滋味缓缓由纤纤玉足传到身上每根神经和每个角落,最后沉淀在心中,冷若冰霜的脸蛋蓦然抹上一缕嫣红,默默接过赵烈扔回的精巧短剑,湖水弄湿的长裙紧紧贴着修长的腿上,勾勒出动人的美妙曲线,回头发现那些少年都盯着她秀美的长腿,她不屑的看了他们一眼,扭头像黄色小鸟飞走了。

夜晚似乎比白天更让人心动,到处挂满了红红的灯笼,大街小巷都笼罩在朦胧而诱人的红色中。赵烈很喜欢这种温柔的感觉,躲在偏僻小巷里的酒店中痛快喝酒,只是独自喝酒太没劲。

赵烈发现隔了角落有人也是孤独喝酒,此人二十五岁左右,英俊豪迈,气度不凡,身上披风绣一条青鳞闪亮的刀状长龙,绣工很精致而又令人惊讶地外浮在披风的表面上,看起来简直就像真有一条青色的活龙附在那件披风上一般,随着披风的飘动,光线照在上头,青芒滚绕,极为绚丽。

赵烈喝得半醉,忽然端起酒杯对青衣人大声道:“劝君今夜须沉醉,樽前莫话明朝事,须愁春漏短,莫诉金杯满,遇酒且畅饮,人生能几何?如此良辰美景,我这里还有很多美酒,兄台何不过来一起同饮。”

“我正愁没人一起喝酒,今天我们就喝个痛快,我就先干为敬了。”青衣人端起手中酒碗一饮而尽。

赵烈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连日提心吊胆的逃亡和生与死的搏杀感到身心疲乏,“好!今天就不醉不归。”同样端起手中满满的一碗酒一饮而尽,两人也没有说什么话,你一碗我一碗的喝,痛快之极。

两人桌子旁边乱七八糟留下了五六个空酒坛,挂着明月的天空突然升起了一颗烟火,青衣人原本醉意惺忪的眼睛突然变得清澈精亮,“在下有急事需要处理,只好先走一步,今天喝得非常痛快,下次相遇再痛快喝酒。”青衣人说完后匆匆走了。

赵烈凝视青衣人一闪而消逝的身影,忍不住赞道:“好快的身,杭州果然藏龙卧虎,高手如云,以后要更加小心了。”独自对着天空弯弯月亮喝了个半醉,月明星稀,反正回客栈去也睡不着,恍惚中再次来到西湖,他特别喜欢西湖怡人宁静,烟波浩淼的景色。

夜晚的西湖和白天不一样,荡漾着朦胧烟雾,皎洁月光温柔似水,完全和湖水溶为一体,格外诱人,湖里漂泊着很多挂着红红的灯笼游船,灯火辉煌的游船倒映在月影朦胧的湖面上,一阵风吹过,所有倒影交错在一起,如梦如幻。

凉风拂过,赵烈感觉酒醒了不少,听着湖面上游船传出的弦乐和女子清曼的歌声,他的心似乎也飞到了船上,如此良辰美景岂能浪费!提气朝湖里最大的一艘船飞跃而去,过去的岁月里,轻是练得最多的,蓝色影子如同水面掠过的大鸟,只是不时踩一下水面,激起了很小的水花。

赵烈在空中翻了一个漂亮的前空翻,轻盈的落在了船头,这艘船装饰华丽,船里面似乎坐了很多人,客舱的窗帘突然掀开了,走出来了一个少女,看着眼前婀娜修长焕发动人的青春气息的少女,赵烈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笑容,但笑容里包含了太多无奈和尴尬。

赵烈一句话也没有说,甚至在少女发出任何惊呼之前,高大身子也没有转动,像块木板一样直挺挺向后重重砸在夜里的西湖。

她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锁,齿如含贝,正是赵烈白天遇见的鹅黄色长裙少女,这已经是第三次见面了,她眼睁睁看着蓝色身影“砰”地重重砸进夜里冰冷的西湖。

她快步走到船头,湖面上除了微微泛起的浪花,什么也看不到。“哼,我有那么可怕吗,就像老鼠遇见猫,跑的倒是蛮快的,下次我才不会让你再跑掉了,居然对南宫姐姐做出那种龌龊事情,小小黑虎帮副帮主居然如此胆大,我一定要杀了这个淫贼!”

赵烈一口气潜游到了岸边,“他奶奶的!真他妈倒霉,老子今天两次好心情的时候,都被逼到水里,弄得全身的,这才是真正的漫游西湖,身临其境。”站在水中凝望伫立船头的少女,冷笑道:“我会记得你,永远不会忘记泡在西湖水里的冰冷滋味”。

杭州城外西郊风景秀丽,满山皆是参天古树,瀑布清泉遍布山中。慕容世家的栖霞山庄坐落在郁郁葱葱的群山怀抱之中,山庄依山势而建,不但具有江南园林的构思巧妙,把山庄和山势完全融为了一体,规模宏大,不愧为武林四大世家之首。

碧空如洗,空气清新,碧波荡漾的西湖在阳光映射下反射出点点波光,恍若铺满宝石的镜子,赵烈顺着古树林立的小径拾级而上,青石板上飘满了花凋叶落,枯枝败叶和泼墨般的苔藓,印证了慕容世家的古老历史,半山腰上的栖霞山庄大门前是很大的一片草地,赵烈站在绿绿的草地上面俯瞰辽阔美丽的西湖,心情相当不错。

由于前来道贺的武林人士太多,慕容世家慕容老爷子的六十大寿今天就在绿草如茵的草地上举行。栖霞山庄大门前搭了一个很大的台子,慕容世家和重要的武林人士在上面就坐,台子下面摆了很多的酒席款待前来道贺的一般武林人士,江湖小勇和平常老百姓就只能站在远处看热闹了。

赵烈观察了地形环境,发现老百姓有好几百人,混在其中应该是不会被认出来,经过这段时间的逃亡生涯,他已经变得非常的小心,尽量把帽子拉得低低的,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

今天不但是慕容老爷子的六十大寿,而且还有带有为慕容无双比武招亲的意思,所以吸引了很多江湖中年轻俊杰前来道贺。

“承蒙各位武林豪杰前来为我捧场,在下不胜感激。今天不但有成名已久的老前辈,还有很多年轻的俊杰和后起之秀,爱女自幼顽劣,一直无人垂青,今天就借此机会让各位年轻俊杰比武较量,也让我们老一辈看看年轻一代的表演。”身着华服的慕容老爷子满脸红光大声道。

站在人群后面的赵烈什么也没有听见,楞楞站着,眼睛睁得大大的,惊异地望着台子中央的鹅黄色长裙少女,衫襦長裙,亭亭玉立,四周鲜花开放,可是也掩不祝糊秀美的娇靥,万千蝴蝶飞舞,难及她轻盈的身姿,玉色的锦带束住长发,脸上没有妆,肤色如白玉,眼光如秋泓,竟然比天边晚霞还要光彩照人,从前面看去,她的脸上依然挂着高傲笑容。

第七章 风起云涌

红色烛光映红了整个房间,展莹的心随着跳动烛光“怦怦”直跳,红色的滚金边腰带横系在她纤细的腰间,明显地显露出从胸部到腰臀的傲人曲线,烛光下越发娇艳动人,过度的紧张让握紧短剑的手心都全是冷汗。

房门吱吱的声音让展莹几乎哭出声来,突然后悔呆在这个淫贼身边,蓦然强烈地思念南宫无雪,在他的身边总是感到安全温暖。

赵烈看出了展莹的紧张不安,于是尽量柔和地朝她笑了一下,可惜温柔笑容不但没有让展莹放松,反而逼得她后退一步,紧张道:“你,你要干什么!”

赵烈露出笑容往后退道:“姑娘误会了,我只是笑一笑,没有别的什么意思,晚上我一般不睡觉的,我会在离床很远的地方练。”激烈的追杀让他只有拼命练,实力是生存的基础,内力修炼已经是很好的休息了,他默默退到墙角盘腿坐下。

展莹终于松开了手里一直握着的长剑,慢慢走到床边坐下,眼睛一直盯着赵烈,心依然激烈跳动,还没来得及抹去额头汗水,忽然又听到了让人心惊胆战的声音,她稍微松弛的心又很快收了起来。

“因为江湖中要杀我的人太多,所以只要了一间房间,如果姑娘不习惯可以一个人安静离开,我不会阻拦。”赵烈沉声道。

展莹没有答话,紧张的气氛让她难以承受,真想一走了之,觉得太累了,可是又不想这样轻易放弃,她轻轻咬住嘴唇,决定就这样坐一个晚上。

展莹胡思乱想的时候又听到了赵烈的声音,“如果你觉得烛光太亮不好睡觉,可以把蜡烛吹熄了,不会影响我练的。”他好心对展莹笑道。

展莹慌乱柔声道:“这样很好的,谢谢!”夜更深了,寂静的夜晚甚至可以清楚听到他均匀吐纳呼吸的声音,感觉时间几乎停顿,漫长无边的黑夜似乎已经凝固了。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展莹把身子往床里面挪了挪,让身子靠在了枕头上,连日来的紧张疲惫让她感到十分困倦,虽然努力睁大眼睛,可是黑夜的安宁和眼前柔和的烛光让她不知不觉的闭上了双眼。

恍惚中展莹终于沉沉睡着了。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射到房间的时候,赵烈凝视依然还在睡梦中的展莹,过度紧张的身子卷屈如虾米靠在床边,越发让人疼惜,长长睫毛下是俏丽清新的面容,他起身轻轻把床角的被子盖在她身上。

赵烈深深吐了一口气,经过彻夜修炼,浑身充满了力量。

小圆桌上龙凤蜡烛不知什么时候熄灭了,展莹蓦然醒来,慌忙掀开身上的被子,猛然坐了起来,低头看了看身上,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才发现空荡的房间只有她躺在床上。

太阳已经挂得很高了,懒洋洋的阳光舒适温暖,展莹好恨自己怎么会睡得那么死,心里不由泛起一阵的后怕的感觉,浑身全是冷汗。

暮春三月,草长莺飞,山花烂漫,春风袭人。赵烈和展莹骑马在路上缓步走着,度过了两个平静的夜晚,难得没有人来追杀,更何况旁边还有一个娇小可人的展莹陪着,他的心情和春风一样柔和轻快。

身后响起了激烈马蹄声,赵烈笑得更开心了,因为看见了好久不见的老朋友,也就是两次大意败在他刀下华山无影剑林天奇。

失败让年轻气盛的林天奇收起了骄纵心态,开始从新审视自己,以前锋芒毕露冲动的林天奇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韬光养晦的林天奇,数月来林天奇似乎变了一个人,废寝忘食练习武,再加上本身天赋就很高,武学修为有了很大提高。

赵烈潇洒下马对展莹轻轻道:“你先到旁边的树林边休息一会。”蓝色身影慢慢走到大道中央。

林天奇隔了很远就飞身下马,静静望着赵烈,他微笑道:“难得遇见赵兄,今天气候宜人,前两次伤在你的刀下,我从中获益菲浅,今日既然再次相见,我们何不拔刀切磋一下。”

赵烈凝视林天奇脸上稳重温和平静的微笑,明显感觉到了林天奇的变化,不再是那个飞扬跋扈的林天奇。

赵烈淡淡道:“旁边草地柔软空旷平坦,你我何不到那里去切磋,今日春暖花开阳光明媚,你我可以痛快一战。”草地长满了绿油油的青草,配上湛蓝的天空和凉爽的春风,让人心旷神怡,

两人相距三丈,相互凝望,春风温柔拂过,拨动了赵烈飘逸长发,吹起了林天奇儒雅长衫,他们却丝毫感觉不温暖,只是感受到了对方强烈冰冷的杀气和贯注全身的内力,展莹打了个冷战不知不觉朝后退了一步。

赵烈猛然拔刀向前跃起,林天奇同时也拔剑荡起!狂风乍起,清风拂过,展莹看得眼花缭乱,狂风刀的凛冽诡异和清风剑的飘逸灵动相伴在空旷草地上飞舞。

赵烈内力虽然还是不如林天奇,但搏杀血战的经验却是异常丰富,半年多几乎都是在打打杀杀,生生死死中度过,再加上体内天生的凶悍霸气,两人一时之间很难分出高下。

这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赵烈从来没有如此痛快激烈的搏杀,两人从草地边缘打到中央,从地面打到空中,又从空中坠落地面,远远望去,只看见两团跳跃翻滚的身影和漫天飞起的刀风和剑花。

展莹心里心潮起伏,难以抑制!赵烈和林天奇激烈纠缠搏杀,也不知打了几百招,时间长得让站在一旁的展莹可以慢慢回想起这几天的经历,感觉如同做了一场梦,一会想到南宫无雪,一会又在想如何杀死赵烈,一颗心飘来飘去。

赵烈长发飞舞,眼中只有漫天飞舞的刀光,明显的感觉到狂风刀气势越来越强,每劈出一刀都会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越战越勇,一刀更比一刀快。

林天奇却是另外感受,依靠深厚内力勉强接下了一快似一刀的暗红色刀锋,暗自心惊,潮起总会潮落,但赵烈的刀锋却如长江后浪推前浪,一刀更比一刀强,似乎永无止境,刀剑相撞的声音连绵不绝

良久,林天奇无忍受如此绵长的苦战,咬牙迅速往后退了几丈,苦笑喘息道:“赵兄,我看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改日再战!”

赵烈傲然把长刀抛回身后刀鞘,深深呼出一口气,原本飘逸长发已经被汗水打湿,凌乱贴在额头,仰天大笑道:“哈哈哈,今日一战真是过瘾,没有一千招也有八百招吧,下次有机会我们再战一场!”

展莹不知什么时候坐在青翠草地上,如此长久的激战让人站得累了,只好坐下休息观战。赵烈收回笑容,眼光闪烁盯着林天奇道:“你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你两次被我所伤,应该很恨我才对。”

林天奇慢慢把长剑插回剑鞘,脸上依然挂着笑容道:“失败让我明白了很多事情,我不恨你,至少我还活着,活着就还有机会。”眼光同样闪烁,冷冷走向远处还在吃草的骏马,跃上马背朝来的方向急驰而去。

赵烈抹去满头汗水,回头对展莹道:“不好意思,你还得继续休息一下,因为我实在是走不动了。”盘腿坐下调整气息,静静思索刚才痛快淋漓的激战,此战让他获益菲浅。

展莹握紧了腰畔长剑,“这是杀他的绝好机会!”咬牙朝前跨出了一步,但很快又缩回来,望着赵烈头上缓缓冒起的白色蒸汽,不知道该不该出手,思前顾后,犹疑半天终于决定动手,可抬头刚好看见他漆黑深邃的眼睛,她连忙露出关怀的笑容,心里忽然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轻松,“可以暂时不用杀他了。”

慕容无双心神不宁坐在扬州最豪华的酒楼里面,最难得是她有种令人心弦震动的高贵气质,能使任何男子因生出爱慕之心而自惭形秽,周围围绕着几个神采飞扬的年轻侠少,他们都是扬州附近武林世家的公子,坐在慕容无双对面的年轻公子神色高傲,乃是江北武林势力显赫洛阳金龙帮少帮主黄恨水。

黄恨水相貌堂堂,气色和神态就是给人一种营养非常充足的感觉,眉浓鼻高,脸颊瘦削,眼内藏神,背负长剑,自有一股慑人的气势和威严,教人不由生出警惕之心,亮眼柔顺的金色长袍质料如丝如绸,虽然脸上挂着高傲神色,其实暗地里不时把目光投向慕容无双饱满修长的身子。

显赫家世和出众的容貌身段使慕容无双成为江湖中年轻侠少追逐的目标,此刻她望着满满一桌子丰盛的佳肴,却没有心思吃,甚至连旁边英俊侠少们在说什么也没有听进去。

她穿着紧身鹅黄色长裙,一只手似若无力地按在桌子上,鼻骨端正挺直,山根高超,贵秀无伦,神情带着一种天生自然的骄傲,一对眸子像两泓深不见底的清潭,内里藏着数不清的甜梦,此刻正全心全意想着淫贼赵烈。

旁边风流潇洒的年轻俊杰却无猜到慕容无双的想,惟有不停向她介绍着扬州出名小吃和秀丽景色。

心烦意乱的慕容无双仰起俏脸,闭上眼睛,出了一会神,才再张开美目,决定到扬州最出名的瘦西湖去逛逛,虽然生于西湖畔,长于西湖畔,但还没有去过扬州的瘦西湖。

慕容无双在几个锦衣玉饰的公子簇拥下走出了扬州城。瘦西湖没有西湖的烟波浩淼,但却小巧精致,典型的江南景致,狭长的湖面像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亭台楼榭点缀其中,江南的精华浓缩其中,可惜慕容无双烦闷的心情却无融入这美丽的景色中。

赵烈伴随展莹来到了扬州城外,“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听说瘦西湖景色秀丽,今日春意盎然,我们不如去逛逛。”他不想进入繁华的扬州城,也不想遇到江湖客。

展莹奇怪地望着赵烈,眼中弥漫着迷雾,没想到到处被人苦苦追杀的淫贼居然还有心情游山玩水!

赵烈这几天心情不错,虽然路上也遇到了几次伏击,但对手武不强,轻松搞定,他们骑马缓步朝瘦西湖驰去。美丽的瘦西湖就在不远处,他忽然慢慢勒马停住,神色凝重沉声对展莹道:“你赶快往回走,能走多远走多远!”两腿一夹马肚子,朝前急驰而出。

慕容无双远远就看见了赵烈和展莹,娇艳绝美的面容马上布满寒霜。

骑马奔驰的赵烈突然从马上腾空而起,右脚在马头上轻轻一点,蓝色身影蓦然高高腾空,拔刀冷冷劈出。

慕容无双旁边的数名锦衣玉饰公子连忙拔出腰畔挂着的名贵刀剑,傲然站在慕容无双前面充当护花使者,金刀无敌黄恨水沉稳站立观望赵烈劈出的狂风刀。

扬州城中的这些世家公子虽然出身名门正派,可是根本没有经历过生死搏杀,赵烈诡异多边变霸道凌厉的狂风刀让他们一时之间手忙脚乱。

旁边观战的慕容无双不住摇头,没想到这些江湖中也算有点名气的年轻俊杰居然奈何不了赵烈,咬牙拔出短剑准备出手。

金龙帮少帮主黄恨水冷笑着拔出金光闪闪的厚背大刀,耀眼金色刀芒瞬间跨越数丈距离,闪电般劈向赵烈胸膛。

“铛”的一声,长刀无边勉强挡住了黄恨水雷霆一刀,手腕被震得发麻,胸口气血沸腾,几乎不能握住长刀,知道遇到了高手。

展莹忽然骑马奔驰而来,她想找机会杀死赵烈。

慕容无双看到俏丽可爱的展莹,居然并没有向赵烈出手,反而咬牙挥剑向远处马背上的展莹攻去。

赵烈清楚知道慕容无双力比展莹高了不少,情急之下大吼一声,握紧长刀“无边”劈出了一条血路,不顾身后留出的空挡,无论如何也要拦住慕容无双的攻势,黄恨水冷冷挥出金色拳头隔着数丈凌空重重击在赵烈后背!

展莹看见了赵烈为了她不惜把后背留给敌人,甚至连黄恨水重重打在赵烈后背的闷响也清楚听到,硬生生挨了一拳的赵烈在空中飞得更快了,闪电般冲向慕容无双。

慕容无双扭身冷冷刺出一剑,剑招完美无缺,剑身泛出森冷光芒,身受重伤的赵烈无抵挡这全力刺出的一剑,她眼中蕴涵了复杂感受,半年来苦苦追杀的恶徒眼看就要死在剑下,但不知为何竟有一种难言的失落感受。

赵烈突然朝慕容无双张口喷出一团饱含内力的血雾,慕容无双没有料到赵烈会用这种无耻的方攻击,她可不想让身上沾满淫贼的鲜血,于是身行晃动,迅速向侧后方移动。

赵烈用鲜血逼退慕容无双后没有停止飞行轨迹,径直轻飘飘地落在展莹的身后,勉强搂住展莹纤细的腰枝,反手用长刀“无边”在马上一刺,马负痛长嘶朝前急驰。

弥漫在风中的血雾缓缓散去,慕容无双冷若冰霜,想也没想咬牙朝马背上慌乱中的展莹挥手掷出了手中的锋利短剑。

展莹感到一阵心慌意乱,除了南宫无雪以外,从来没有和任何的男子有过这种亲密接触,全然没有注意到朝她闪电般急驰而来的短剑。

赵烈重伤后已经没有力量用长刀挡开急驰而来的短剑,只好侧身趴在展莹的身后,让短剑刺入了后背,闷哼了一声,咬牙抱紧展莹防止从马背坠落,几乎连头也靠在展莹的后背,嘴边流出的大量鲜血把她的后背也染红了。

展莹顿时泪如雨下,心神激荡,惟有咬牙策马狂奔,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后背湿漉漉的冰凉鲜血让她心里一阵莫名慌乱。

黄恨水走到慕容无双身边笑道:“无论谁挨了金龙拳都活不过明天清晨!”她没有答话,只是怔怔望着狂奔而去的背影。

展莹慢慢把失去知觉的赵烈从马背上抬了下来,他右手一直紧紧握着沉重的长刀,宽阔后背依然深深插着慕容无双的短剑,她轻轻拔出了短剑,鲜血飞溅,疼得连昏迷中的赵烈也不由剧烈抽搐,她含泪从身上长裙撕下布条仔细包扎伤口。

展莹擦去额头汗水和眼中泪水,找了一些柔软的干草铺在地上,小心把赵烈沉重的身躯轻轻放在上面,浑身浴血,身上到处是累累伤痕,她在心中想道:“他以前一定经历太多像今天这样的追杀。”

“我为何要救他呢?他是江湖中恶名远扬的淫贼,此刻正是杀死他的绝好机会。”展莹握紧了腰畔长剑,鲜血不断从他身上渗出。良久,她还是松开了手中长剑,眼角滴落晶莹泪水,她突然好想回家,非常想念南宫无雪,“正如无雪说的那样,我的心太软,根本不适合在武林中生存。”她决定离开赵烈,离开江湖中的一切恩怨是非,回到南宫无雪身边。

展莹起身准备悄然离开赵烈,走了几步,她回头望了一眼依然昏迷不醒的赵烈,她的心又软了,决定等赵烈的伤好了再离开,芳心在一瞬间千转百回。

死神也斗不过赵烈顽强的求生,他睁开眼睛看到了展莹苗条的背影,柔顺的长发用一根带子束起,看上起活泼可爱,“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

展莹心里飞过异样喜悦,但很快转身低头沉思,尖俏的下颔,淡淡的红唇,眸子清澈无尽,刹那间,内中蕴藏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矛盾,双眸深处却始终弥漫着迷茫的薄雾,总是无看穿这迷蒙水雾,眼角似嗔似喜。

赵烈也不再说什么,盘腿坐起,开始运疗伤,借着长刀的神秘力量很快进入了忘我境界。

良久,赵烈缓缓起身捡起丢在一边慕容无双的短剑,这是一把精致隽永,古色古香的短剑,冷冷的剑锋刻了“秋叶”两个字,如两痕秋水一般流动,他眼中射出诡异光芒,含笑把“秋叶”很随意地挂在了腰上。

怒蛟帮的总舵落雁岛经过多年经营,已经成了一个热闹而繁华的城镇,中间的酒楼里坐满了怒蛟帮帮众,帮中年轻人喜欢到这里喝酒,“前几天南宫无雪又成吞并了江北大帮会天龙帮!”

旁边面目清秀少年接口道:“听说几位年纪轻轻兄弟因为在激战中发挥出色,已经被南宫无雪破格提拔掌管天龙分舵!哎,可惜这次没能随南宫无雪出征,我一定要好好习武,下次一定会有机会的。”

佩刀年轻人喝了一口酒慢慢道:“南宫无雪让怒蛟帮发生了很大变化,但如果整天只知道喝酒,根本没有机会出头。”

喧嚣酒楼顿时安静了,默默坐在角落的一名中年帮众忧虑道:“现在南宫无雪的势力越来越大,整个怒蛟帮几乎被他完全控制了。”

面目清秀少年微笑道:“南宫无雪光彩照人,侠名远扬,计谋过人,怒蛟帮的势力发展迅速,我真的希望南宫无雪成为帮主。”偌大酒楼似乎都在议论南宫无雪加入怒蛟帮后巨大的变化。

南宫无雪虽然满脸疲惫,可是却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喜悦,白色身影像风一样朝展莹小楼冲过去。

怒蛟帮顺利吞并了江北大帮会天龙帮,势力已经逐步扩展到了中原,通过暗中收买和秘密培植亲信,逐渐把南宫世家的高手安排到重要位置上,此外大量破格提拔年轻人,逐渐掌握了怒蛟帮的权力,虽然还不是怒蛟帮帮主,但他通过一次次成战役和辉煌战果树立了威严。

小楼依然清香飘荡,只是伊人芳踪飘渺,他很快发现摆在书桌上的书信,凝视信中清秀字迹,他苦笑道:“哎,她怎么像小孩子一样。”心中虽然牵挂展莹安全,但目前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无抽身去江南。

南宫无雪蓦然感到一阵失落,快步来到怒蛟帮大殿江河堂,长江南岸白云分舵主江华已经恭敬大殿中央待命,他沉吟片刻道:“小姐孤身到江南刺杀赵烈,你务必暗中安排高手帮小姐杀了赵烈,一定要做得不留痕迹。”

江华心领神会道:“属下一定办得妥妥当当。”

慕容无双为了追杀赵烈已经在江湖中漂泊了半年,虽然数次相遇,但却让他在眼皮底下不可思议地一次次逃脱,烈日暴晒,额头布满汗水,神情憔悴,她咬牙在心中固执道:“只要他还活着,就绝不会放弃追杀!”每次想到赵烈的邪恶笑容,心里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

神刀门纪律严明,兵强马壮,所辖地盘管理得井井有条,不愧为江南第一大帮。慕容无双优雅坐在一张宽大桌子面前,更加突现了高挑饱满的身体和娇艳容颜,几乎所有人都会把目光投向她,无论男人还是女人,只不过目光里包含内容不同而已。

慕容无双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到那些裸的目光,故意扬起天鹅般优美的脖子,神色高傲地凝视窗外蓝蓝的天空。

“卓不凡孤身勇闯十二连环坞,手刃江湖中无恶不作的十二寨主,真是大快人心!这才是真正的英雄豪杰,卓不凡虽然身为神刀门副帮主,但为人谦和,侠肝义胆,实在是让人佩服!”五湖四海的江湖客高谈阔论。

“卓不凡孤身勇闯十二连环坞已是旧消息了,听说卓不凡昨天仅率领神刀门一个分堂,便一举摧毁了残害武林多年的五毒帮,谁也没想到卓不凡会在神刀门孙老帮主生日当天悄然突袭五毒帮,他真是太厉害了。”

神刀门的总部在前州府附近的万象山庄,整个山庄规模宏大,背靠群山峻岭,气势巍峨,侧依奔流而下的绿色栏江,龙盘虎踞,气象森严。主殿万象殿坐落全府核心,左右是四个偏殿,各有一条约三十丈长的廊道相连,巧夺天工,其间是无数珍奇罕见的奇花异草,府前护沟深广,引进栏江的水流,成为天然的屏障,往山庄唯一的途径是一条直通正门的大石桥,宽敞至可容四马并驰,鬼斧神工,气势磅礴。

卓不凡舒服坐在万象山庄宽大书房里,刚刚处理完堆在桌子上像小山一样信笺,轻轻喝了一口亲自从险峻云雾山采回的上等好茶,凝神闭目分析攻城拔寨的得失,他在神刀门很有威望,年纪轻轻当上江南第一大帮副帮主绝非偶然。

十二连环坞和五毒帮似乎轻易就被消灭了,但没有人知道卓不凡已经暗中筹划了近一个月,没有长期缜密分析和周密安排那会有如此轻易的胜利,他也很满意这两次行动,现在终于可以暂时放松一下,连番激战的神刀门也需要好好休整。

目前江南唯一对手就是雷天动的霹雳堂,可惜卓不凡并不能把所有精力放在对付霹雳堂上,随着卓不凡势力威望的扩张,孙老帮主的两个儿子孙栋,孙梁虽然表面上对卓不凡很尊敬,暗地里却培植势力和卓不凡对抗,孙栋,孙梁牢牢控制了神刀门实力最强的神风和神电分堂。

神刀门孙老帮主对卓不凡绝对信任支持,五年前孙老帮主不顾两个儿子的反对,毅然帮中大权交给了当时不过小有名气的卓不凡,五年来他没有让孙老帮主失望,带领神刀门成为江南武林的龙头老大,卓不凡心里非常敬佩孙老帮主的宽阔胸襟。

门口忽然有人轻声禀报:“卓副帮主,慕容无双硬要闯入万象山庄,我们不敢贸然出手,所以前来禀报。”

卓不凡眼神一亮,精神大振道:“不要对她无礼,赶快把她领到万象殿。”匆匆走到万象殿门口就看见了熟悉的动人背影,头发高高的用金色的带子束了起来,更加衬托出她的高挑身材和幽雅雪白的颈子。

慕容无双回头对着卓不凡道:“你们神刀门好大的气派啊,差点和我打了起来。”

卓不凡微笑道:“你还是老样子,动不动就要打架,遇到高手你会吃亏的,怎么会有时间到万象山庄。”

慕容无双大眼睛骨碌一转,笑着道:“上次你让赵烈跑了,我是来找你要人的,淫贼赵烈不但骑走了我的爱马,还把我最喜欢的短剑“秋叶”给偷走了,你也要帮我找回来。”

卓不凡摇头道:“赵烈那点力能从你手中偷走“秋叶”吗?”她一时无语,但很快笑着道:“我不管,你一定要帮我把赵烈杀死,如果你不去,我就把你和赵烈相互勾结的事让整个武林知道,看你如何统领神刀门!”

卓不凡望着笑颜如花的慕容无双,惟有苦笑道:“刚好这段日子没什么事,我就陪你去吧。”脸上虽然露出苦笑,心里却泛起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和开心。

青风袭人,明月当空照着路边简易的酒店,赵烈的伤势迅速恢复,展莹的心仿佛也随伤势而变化,赵烈的伤势越好,展莹的话越少,两人心事重重,一路无言。

赵烈和展莹默默坐在饭桌边,他们最近都很少说话,似乎习惯了长时间沉默。展莹不停喝茶,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赵烈伤势基本好了,她决定今天就离开,但不知怎么开口。

赵烈奇怪地望着展莹,抬起面前茶杯轻轻喝了一口笑着道:“你还是离开我吧,呆在我身边实在是太危险了。”

展莹抬头刚想说话,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全身没有一丝力量。赵烈很快也发现浑身无力,周围所有人都慢慢向他们走过来,他握住长刀“无边”,明白今天中了埋伏,对方在茶里下了药,“你们是什么人,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诡计!”他大声喝道。

周围人群发出了一阵狂笑,“我们是青风寨的人,要是能杀了你,那我们可就发了。”青风寨寨主吴霸着接口道:“我喜欢这位娇滴滴的美人,我知道你是大名鼎鼎的赵烈,可惜中了迷药,最多剩下三成力,还是乖乖受死吧!”

展莹望着周围色咪咪的眼睛,又羞又怒,偏偏浑身没有一丝力气。

赵烈冷冷聆听青风寨数十人放肆的笑声,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没想到会阴沟里翻船,栽在连黑虎帮都不如的青风寨手里。

赵烈心疼凝视楚楚动人的展莹,狂笑站起来大声道:“你们真以为我中了迷药吗!”长刀在手,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目光瞬间如刀。

赵烈冰冷目光让青风寨帮众心里一阵发凉,忍不住朝后退了几步,没有人敢第一个出手,空气中弥漫着让人窒息的安静,他牢牢站在地上,目光似刀,体内果然丧失了大部分力,而且身体越来越弱了,刚才不停喝茶的展莹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赵烈知道不能在等下去了,狠狠咬破了嘴唇,剧烈刺痛激发出体内潜能,狂吼着劈出了狂风刀。

青风寨帮众一哄而上,赵烈虽然只剩下三成力,诡异多变的狂风刀还让几个人受了伤,但很快所有人开始残忍地攻击趴在桌子上毫无反抗之力的展莹。

赵烈和长刀似乎融为了一体,卷起了一阵猛烈旋风把展莹严实包裹起来,猛烈眩晕让他几乎跌倒,眼前一片模糊,身上不断传来的连绵不绝的刺痛,鲜血反而让他恢复了清醒,刀光剑影中,不知什么时候展莹肩膀上被砍了一刀,整个肩膀都被血染红了,她双手痛苦捂住腹部,不知从什么地方掷出的飞刀正好插在了小腹上,但她忍痛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赵烈眼前仿佛又看见了南宫雨和小翠的身影,“不!绝对不能让身边女人一个接一个死去,我一定要让她活着!”坚定声音在心里怒吼。

赵烈突然冷静了下来,把软绵绵的展莹用左手抱在怀中,挥腿把面前的桌子踢得粉碎,借着这个空隙,右手紧握长刀狠狠朝地面一蹬,抱着展莹用宽厚的后背“砰”的一声将屋顶撞了一个大洞,在烟尘碎块和惊呼声中冲天而起。

赵烈在空中晃了几下,一口气接不过来,映着夜空中皎洁的明月,斜着身子摇摇晃晃落在了离酒店不远的地方,刚一落地,很快就被青风寨帮众团团围住。

长刀一动,刀光漫天,赵烈的鲜血和敌人的鲜血不但染红了“无边”,甚至连脸上也是红红一片,没有深厚内力互相激荡的宏大场面,有的只是惨叫声和刀剑砍到骨肉上那种独特而让人毛骨悚然的低沉声音。

饱饮鲜血的长刀“无边”变得通红,赵烈似乎感受到了长刀传出的神秘力量,眼睛似乎都变成了红色,发疯似的砍杀,用血肉之躯冲击对方无尽的刀剑,杀红了眼,青风寨帮众不断倒下,赵烈身上的伤不断增加。

青风寨寨主吴霸不能置信地望着犹如野兽般狂野强悍的赵烈,无论如何也要杀了他,如果不能杀了赵烈,那这次青风寨可就亏大了,吴霸凶狠残暴,大手一挥,身后的帮众如潮水一样涌来。

青风寨帮众平时打家劫舍,杀人如麻,可是此刻看着越战越勇的赵烈,竟然如同一头发疯恶狼,他们不由心里发寒,握着刀剑的双手开始发软。

赵烈感觉到怀里毫无声息的展莹,无边的悲凉笼罩在心头,突然大吼一声,气势逼人的狂风刀让围攻的人心里一懔,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拼死一搏,然而他却诡异地高高跃起,踩在几个青风寨帮众的头上,挨了两拳一刀三剑后,浑身浴血的赵烈象一只受伤小鸟勉强飞出了包围,皎洁月光照映下,他抱着昏迷展莹摇摇晃晃一路狂奔。

吴霸带领青风寨帮众沿路苦苦追杀赵烈,听到身后传来的马蹄声和身行破空声音,赵烈想也没想,猛然一个转身,狠狠不断踩着路旁高大树木的树枝,跃上树梢,冲入了路边茂密的森林。

吴霸和几个力较高的帮众尾随赵烈进入森林继续追杀,脚步越来越沉重的赵烈可以听到后面的身行破空的声音和树叶哗哗的声音,知道后面的敌人正尾随而来,沉重的身子每跃出一步都几乎把树枝踩断,但赵烈什么也不顾了,拼命向前冲,身上被树枝剐出累累血痕。

赵烈终于消失在茫茫森林中,吴霸蓦然在瘴气弥漫的森林前停住了脚步冷冷道:“前面那片迷幻森林到处是奇兽毒虫和剧毒的瘴气,江湖中很少有人能走出,更何况他受了伤。”想起大伤元气,损失惨重的青风寨,他突然感到后悔,何苦设计追杀赵烈,没有赵烈的人头就不能挽回青风寨今天的损失。

赵烈忘记了一切,怀中紧紧抱着展莹,拖着沉重身体,咬牙不停的在树梢奔跑,忘记了身上的伤痛,最后终于什么都忘记了,像一只被猎人射杀的野鸡,从树梢伴着树叶哗哗以及树枝折断的声音“砰”地重重坠落到地上。

第八章 恶狼传说

春风温柔吹过,吹走了天空的最后一丝云彩,呈现纯净的蓝色。慕容无双和卓不凡站在路旁的凉亭里,远处青翠草地上,两匹马互相偎依嬉戏,正在欢快吃草。

慕容无双望着蓝蓝的天空道:“真是一个难得清爽的日子,赵烈从青风寨逃走以后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了,好像突然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春风拂起了慕容无双的几缕秀发贴在脸上,乌黑柔软的秀发在头上结了个简单的发髻,以玉簪固定,随意得有小撮发丝散垂下来,另有一种独特放任的韵味,卓不凡凝视那轻轻飘荡的发梢道:“你真的一定要杀死赵烈吗?你难道不觉得赵烈的事有很多让人看不清的地方吗?”

慕容无双美丽的大眼睛怔怔望着远方道:“你是不会明白的,赵烈三番五次戏弄我,可是居然还救了他一命,所以无论如何我也要杀了他,只有这样才对得起惨死的南宫姐姐。”

卓不凡叹气道:“我也很想陪姑娘一起寻找赵烈,可惜在下俗事缠身不能再陪你了。”

慕容无双回头望着英俊豪迈的卓不凡,虽然身为江南第一大帮神刀门副帮主,权高势重,但没有一点架子,性格随和体贴,无论自己怎么气他,脸上总是挂着亲切笑容。

卓不凡笑道:“其实这些天和姑娘一起漫游,在下非常开心,只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们一起回神刀门,赵烈太复杂,心中似乎藏了很多东西,你要对付他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慕容无双轻轻道:“你就不用担心我,不管赵烈如何阴险狡诈,我是一定要找到他,不管他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杀了他,而且我已经习惯独自在江湖中闯荡了。”

卓不凡很了解慕容无双,虽然表面上骄横无理,但内心善良热情,性格固执坚决,可惜没有时间陪她游山玩水了,他心里一时之间转过了很多念头,忘记了说话。

“你呆呆的在想什么啊,我要走了,谢谢你这些天来陪我,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再见。”慕容无双“咯咯”笑道。

卓不凡收回纷乱心绪道:“无双姑娘如果需要卓不凡和神刀门帮忙的话,尽管吩咐。”他想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递给慕容无双道:“姑娘可到神刀门任何一个分舵,神刀门帮众见此令牌如见我卓不凡本人。”

慕容无双望着卓不凡诚挚亲切的笑容,眼眶有些湿润,赶紧转身像一只美丽蝴蝶一样飘落在远处的马背上,回头嫣然一笑,梨花带雨,恍若百花齐放,露出了一弯洁白如珍珠的编贝,骑马急驰而去。

慕容无双的背影都已经看不见了,卓不凡还是站在凉亭里一动不动,眼前似乎还在飘动那惊艳笑容。

赵烈睁开眼睛就看见伏在自己身上的展莹,头发散乱,一动不动,他的心猛烈的收缩,小心拔开头发,直到指尖感觉到展莹微弱的呼吸,终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身上全是冷汗。

赵烈伤口传来猛烈刺痛,勉强把身上被鲜血染红的衣服脱下了叠好当作枕头放在展莹的头下,她原本红润的脸色变得惨白,没有一点血色,小腹上的衣裳全是鲜血,轻轻拔出插在小腹上的飞刀,昏迷中的展莹忍不住发出痛苦呻吟。

赵烈仔细替展莹包扎好伤口,身上累累伤痕传出阵阵剧痛几乎让他晕倒,咬牙慢慢抹去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水,还好这次受的全是皮外伤,早就已经习惯了受伤,并没有受到严重的内伤,所以蒙汗药性一过,内力也很快恢复了,只是展莹由于失血过多,一直昏迷不醒。

这是一片茂密无边的原始森林,地面堆积了厚厚的枯枝落叶,踩在上面软软的,虽然很舒服,但却让人有一种心寒恐怖的感觉,虽然是在早晨,但却看不到一丝阳光,叶冠浓密的树叶把天空遮得严严实实的,整个森林笼罩在很浓的云雾里,微风吹过,一缕一缕的薄雾沿着树木的间隙缓缓漂动,宁静得让人心发慌。

上身的赵烈无暇欣赏如此美景,只是担心展莹伤势,轻风吹过,赵烈只觉得身上一阵发冷,还好以前贩卖过药材,居然发现林中几种上好疗伤的药材,仔细把药材放在嘴里嚼碎,轻轻敷在展莹伤口上。

赵烈不顾身上依然渗血的伤口,咬牙用内力慢慢替展莹疗伤,虽然还是昏迷不醒,但她脸色开始红润了。

阴暗潮湿的原始森林散发出让人窒息的阴冷,赵烈身上的伤口开始溃烂,强忍极度的疼痛在茂密的灌木丛中开辟出了一片宽阔的空地,很快就发现了毒蛇的影子,旁边很快堆着三四条色彩斑斓的毒蛇尸体,其中一条居然有两丈多长。

夜晚降临,森林中各种野兽蠢蠢欲动,诡异毒蛇伴着嘘嘘爬动的声音和各种巨大的蚊虫一起轮番向赵烈和展莹展开了永不停息的进攻,展莹一夜昏迷,没有感觉,赵烈却是一夜无眠,身上又多了许多新鲜伤痕。

天色渐渐发亮,飘渺云雾笼罩了偌大森林,展莹终于醒了过来,轻轻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迷幻森林和赵烈高大宽阔的背影。

展莹定定望着赵烈裸露的后背,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新老伤痕,有的伤口还在不断渗着红色鲜血,但他好像丝毫感觉不到身上的伤痛,专心用长刀剥着一条蛇皮,后背健壮的肌肉随着刀锋有节奏的跳动,长发用蔓藤很随意的束在后背,她想要说话,但却没有力气发出声音,只好温柔凝望赵烈专心剥皮的模样。

利用森林中奇异珍贵的药材,展莹伤势好了很多,虽然还不能行动,但已经能开口说话了,“谢谢你救了我,你为何要那么做呢,很难相信你是江湖淫贼,我真的看不透你,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展莹轻轻柔声道。

赵烈没有回头,好像没有听见展莹的话,这是一个薄雾弥漫的早晨,幽暗森林里开满了各种颜色鲜艳的奇异花朵,雾里看花,薄雾笼罩在五彩斑斓,碗口般巨大娇艳无比的花散发出让人心醉的朦胧美。

展莹的伤势恢复得很好,赵烈终于可以仔细观察这片神秘奇幻的森林,看到了一幅奇异艳丽的图画,巨大的树木挡住了整个天空,阳光也不能射入,潮湿地面长满了各种低矮灌木和藤木,满目皆是浓浓的绿色,绿得仿佛要滴落到地上。

“你看那些夹在浓浓绿色中的花朵多好看,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艳丽的花朵。”赵烈眼神迷离轻轻道,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这几天毒蛇蚊虫的惊扰和前段日子艰险的逃亡生涯……

展莹奇怪地望着赵烈,顺着他的目光望去,飘逸的薄雾中,满目都是从没见过的娇艳的花朵,大朵大朵饱满鲜艳的花朵尽情散发出惊心动魄的魅力,展莹也忍不住惊叹于花儿的美丽和滋润。

“真的很漂亮,只是很奇怪在这种灰暗潮湿阴森恐怖的森林里怎能长出如此美丽的花朵。”她轻声道。

赵烈淡淡道:“洁白莲花长于污泥不也一样娇艳而一尘不染吗?人事间的事情谁又能真正的看透!”宁静的声音隐约透出一种淡淡悲凉,展莹静静回味其中意境,久久没有说话。

赵烈突然起身道:“我做个简易的担架,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诡异森林,我总觉得里面藏着很多还没有出现的东西。”展莹望着身边云遮雾绕的森林,突然感到身上一阵发凉。

赵烈挥刀在前面披荆斩棘,拖着担架上的展莹缓慢的在森林中前进,裸露身体被树枝荆棘无情划出一道道新的伤痕,展莹咬紧了嘴唇,闭上了眼睛,晶莹的泪珠悄然滑落。

他们不停在无边森林中漫步,这里森林好像开阔了一点,没有那么多的低矮的灌木,但不知为何,赵烈却感觉到了危险的味道,突然一阵奇怪的腥风吹过,风中飘荡着一股让人窒息的味道,耳边传来一阵细微声响。

赵烈长刀在手,盯着旁边晃动的树木,一头巨大蓝色豹子猛然跃了出来,森林昏暗的光线影射下,凶狠蓝豹的眼睛像红宝石一样微微发光,蓝豹弓身如闪电一样猛地向赵烈冲去,长刀刚一挥动,突然从后面又跃出三只蓝豹迅捷朝躺在担架上的展莹扑去。

“好狡猾的蓝豹!”赵烈大惊之下迅速退到展莹身边,迅捷凶狠的蓝豹猛烈撕咬,刀光晃动,蓝豹凄惨叫声响透了森林,受伤的蓝豹似乎更加凶猛了。

赵烈也暗自心惊,这些怪蓝豹不但敏捷,而且皮毛异常坚硬如铁,换为普通豹子,长刀可以轻易从腰间一斩两段,贯注内力的长刀像闪电一样终于劈开一头蓝豹的头颅,接着凌空一脚把这头蓝豹高高踢飞了,剩下了两头蓝豹退后两步,狠狠望着赵烈,蓝汪汪的眼睛仿佛要把赵烈生吞了。

两头蓝豹狂嗷一声,带着一股狂风向赵烈拼死扑过来,狂风过后,赵烈望着躺在地上的蓝豹,叹息道:“他妈的,没想到几只豹子居然要我使出狂风刀。”

赵烈回头对展莹笑道:“不过今天我们可以改善伙食,这些蓝豹的肉应该还不错。”展莹笑着说:“可惜我还不能动,不然我做给你吃,你还没有尝过我做的饭菜呢,等我好了一定做给你吃。”

时间慢慢流逝,赵烈和展莹已经迷失在这片绵绵无边的迷幻森林中快一个月,根本找不到出去的路,每个地方都是一样的,他们惟有不停漫步。

展莹的伤终于好了,脸色恢复了红润,娇小美丽的身影印在了森林的记忆中,他们喜欢慢慢在森林中一起漫步。

他们每天都会遇到各种奇怪的野兽的袭击,奇异的森林里到处是奇异的野兽,各种古怪的野兽怪物让他们大开眼界,美丽森林生活不但危险,而且难以想象的艰苦,遇到狂风暴雨的时候,两人在风雨中苦不堪言,冷风暴雨,饥寒交迫,隔三岔五就会有这种雨中漫步的感觉,不过他很喜欢这种雨中漫步的感觉,因为可以拉着展莹的绵软小手!

赵烈脸上堆着毫不在乎的灿烂笑容,展莹时常会怔怔发呆,“我一个人是绝对不可能在这恐怖美丽的森林中活下来的!”森林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异美丽,他们深深被大自然的魅力所折服。

赵烈笑着对展莹道:“如果我们再这样走的话,可能一辈子也走不出这片森林,我想到了一个办,你现在可以运了吗?”展莹柔声道:“走路没有问题,但暂时还不能使用内力,很奇怪你的伤比我重,但却比我好得快多了。”

赵烈淡淡道:“一个人习惯受伤,习惯逃亡,自然就会逼迫自己好得快一点。”

“我们必须从树冠朝一个方向不停的走,这样才能有希望走出这片可怕森林。”赵烈说完之后,不等展莹有任何反应,把她搂在怀里,跃上高高树梢,像一只大鸟一样踩着树梢朝前方飞去。

展莹柔顺地闭上了眼睛,任他把自己抱在怀中,耳畔传来呼呼风声。

赵烈搂着俏丽展莹在树梢不停的奔跑,身下是像大海一样连绵起伏茂密的森林。良久,眼前出现了一个湖泊,长时间飞奔累得满头大汗的赵烈轻轻滑落在这个湖泊之畔,他们静静站在湖边凝望这个奇异而美丽的湖泊。

如梦幻般的小湖弥漫在雾中,湖水是黄色的,周围是绿幽幽布满青苔的树木,湖面不断升起的薄雾,萦绕在湖边别致的枯木上,倒映在平静的黄色的湖面上,仿佛一副古典忧郁的油画。

展莹望着眼前优美如梦的画卷,忽然不可抑制地想起了南宫无雪,回忆这段日子的经历,感觉就像是在做梦,有时候展莹真的宁愿这是一场梦。

她凝视赵烈背影,他沉醉于眼前美景,高大强悍背影一动不动,身上穿着一件由各种动物皮毛制成的精致衣服,她脸上露出了笑容,这件衣服是她为赵烈亲手做的。

展莹不想再欺骗赵烈,决定说出一切然后离开赵烈。“无论别人说你如何奸险狠毒,但在我知道你是好人,绝对不是江湖淫贼,一定是被人陷害的!”她也不知道为何要说出这些话,马上就要离开了他,这些话是必须说的。

赵烈回头望着娇小可爱的展莹,娇容蕴涵甜甜浅笑,小巧柔软的嘴唇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美丽牙齿,秀发衬托出飘然独立的个性,一撮刘海轻柔地覆在额上,眼角朝上倾斜高挑,最使人印象深刻是她挺直的鼻梁,与稍微高起的颧骨匹配得无可挑剔,紧身鹿皮劲服的勾勒下,苗条而玲珑浮凸的美好身段表露无遗。

他心里十分感动,“她的眼神真的很像那个烙在记忆深处的影子,都是一样的善良可爱。”不过他却故意恶狠狠大声道:“看来我伪装得不错,居然骗过了你,我决定露出我的本来面目。”

展莹看着赵烈恶狠狠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你不要装了,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我知道你是好人,我还是先告诉我的名字吧,你也一直不问我。”她刚想说出一切,忽然定定望着黄色湖面,停住了说话。

宁静的黄色湖面突然轻轻晃动起来,泛起了阵阵涟漪。赵烈蓦然感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奇异感觉,拉住展莹的手朝后面退了一步道:“你慢慢往后退!”长刀已然在手,一动不动盯着那怪异的湖面。

湖水依然轻轻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湖中倒影随之迷幻般荡漾。“哗”的一声,一条碗口粗的金黄色长蛇忽然破水而出,扬头闪电般朝赵烈咬去,赵烈一时之间忘了移动,眼睁睁凝视怪蛇长长的锋利毒牙很快到了面前。

赵烈猛的后退拔刀。“铛”的一声,厚重的长刀“无边”居然没有砍破怪蛇坚硬的皮,怪蛇负痛发出一种让人恐怖的刺耳声音,锋利如刀的尾巴向赵烈甩去。

长刀密集的刀光不断落在怪蛇身上,怪蛇除了发出让人恐怖的愤怒啸音,好像并没有受伤,只是更加凶狠朝赵烈进攻。

赵烈侧身让过了怪蛇迅捷如闪电般的撕咬,忽然听见了身后展莹发出了惊呼声,赵烈大怒之下用尽全身的力量朝怪蛇的头部砍去,怪蛇的毒牙轻轻划破了展莹的小腿,但长刀也重重砍在了它的头上。

怪蛇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叫,转身向赵烈猛烈撕咬,怪蛇坚硬的身躯纠缠着锋利刀锋,周围树木花草皆断裂纷飞,金黄色怪蛇和长发乱舞的赵烈在惊艳的湖畔美景中厮杀,从地面杀到树梢。

锐利刀锋不过在怪蛇身上留下一道轻微的白色印记,而被怪蛇毒牙咬伤的展莹靠着一棵树,静静坐在地上,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赵烈焦急愤怒,蓦然大吼一声,长刀“无边”准确从怪蛇的口中深深插了进去,只剩下刀柄还留在外边,怪蛇发出一声惨叫,尾巴“砰”的一声把一棵碗口粗的树剪断。

赵烈咬牙抱住了怪蛇,双手紧紧握住怪蛇的脖子,怪蛇则紧紧反身缠住赵烈,他们在地上剧烈的翻腾,全身被砸得生痛,附近数棵树木也被震断,双手像铁箍一样勒住怪蛇的七寸,一点也没有松动。

“哗”的一声,赵烈和怪蛇重重滚入黄色湖水,消失不见,只能看见湖水激烈翻腾,涌上大量气泡和鲜血,水波激荡,却看不见赵烈和怪蛇的影子,良久,赵烈抱紧怪蛇突然一起高高跃到空中,接着重重砸到水里,再次消失。

翻腾不息的湖面渐渐安静,赵烈慢慢从水中浮现,长长的吐了一口气,游到湖边,吃力地拖着怪蛇尸体走到了岸边,浑身湿漉漉的赵烈喘息着勉强把怪蛇头部拖到岸边,匆匆跑到展莹身边。

展莹原本红润的脸色变成了一种枯木般的死灰色,赵烈的心猛烈收缩,紧紧把展莹抱在怀中,发现她呼吸依然正常,只是全身失去知觉,不能动弹。

展莹看着焦急不堪的赵烈,想要说点什么,但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赵烈心疼看着憔悴展莹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救活你,我不能让你在我怀中死去!”展莹虽然不能开口说话,浑身没有一丝力量,但并没有失去知觉,听到赵烈的话,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赵烈毫不迟疑把展莹腰下的绣边百褶裙给撕开了一大幅,两条大腿的中间,靠近膝盖的上方,被蛇咬破了两个小孔,一双修长雪白的大腿整个暴露了出来,少见阳光的长腿,透出一股白皙的媚力。

展莹疼痛已消,神智清楚,苍白中点发青的脸色,立刻就变得晕生霞起,在白皙中透出一股艳媚,感受到赵烈的大手放在伤口,宛如火烧般灼烫,透出了阵阵如波一般的热力,她像是被什么暖暖的热力给包覆了起来一样,再也感受不到那宛如挖在心口的疼痛,反而出现一种骨头都有点酥酥的麻感。

赵烈无逼出蛇毒,轻轻把展莹放在地上,拳头不知什么时候握紧了,来回走了几步,猛然朝旁边一棵大树挥出一拳,这是蕴涵悲伤痛苦的一拳,赵烈慢慢从树干上收回了拳头,朝湖边的怪蛇走去。

赵烈刚走出不远,那棵大树突然“砰”的一声断裂倒在地上,砸得地面微微抖动。

长刀“无边”从怪蛇口中慢慢拔出,一颗黄色光滑珠子随着长刀一起掉出来,他捡起这颗黄色珠子,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珠子色彩流动,非常灵动,随手把它放在怀中。

赵烈把展莹牢牢缚在后背,望了一眼诡异迷幻的黄色湖泊,轻叹一声,慢慢跃上树梢,轻轻离开了,背着展莹飞跃在茫茫林海之中,还好展莹所中怪毒没有继续发展,除了不能动弹和说话以外,一切正常。

展莹每天凝望赵烈吃力地在树梢飞跃,看着他的长发被风吹落在她脸上,以感觉到他的关怀体贴,但她却没有力气说话,大部分时间都是把头斜靠在宽厚后背上,静静聆听他的心跳。

前面出现了一片辽阔草地,赵烈兴奋地从树尖滑落在草地中,终于走出这片可怕的森林,他现在很急迫想替展莹去除身上怪异蛇毒。

浓雾渐渐散去,赵烈突然发现在草地对面依然是一片险峻山峰和茂密森林,这是一片狭长开阔的草地,绵延几十里,但依然被森林密密包围着。

赵烈背着展莹在草地上慢慢走着,可以清楚感觉到展莹的心跳,五颜六色的娇艳花朵点缀在绿油油的草原上。蓝天,白云和远处翠绿的山林构成一幅动人图案。

“如果她没中毒的话一定会很开心在草原上奔跑,一定会喜欢这里五彩缤纷的野花。”赵烈眼中好像看见了展莹在草原上欢快奔跑,露出了俏皮的笑容。黄昏的草原有一种凄美味道。“你看,多么绚丽的花!”展莹斜靠在赵烈肩膀上,看着辽阔美丽的草原,脸上露出了笑容。

赵烈背着展莹漫步在草原上,突然停住了脚步,因为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响,好像有千军万马向他们冲来,他站到草原上一个突起的小坡上朝远处望去,什么也没有看到,依然是一片绿绿的辽阔草原,但突然之间,远处地平线上猛的冒出了密密麻麻的黑点朝他们奔来。

远处的黑点越来越清晰,隐约听见连绵不绝的恐怖狼嗷,赵烈明白这是大群饥饿狼群#蝴仔细检查缚着展莹的带子,回头微笑对展莹道:“你先闭上眼睛,狼来了。”然后拔出长刀,默默等待恶战。

狼群在距离赵烈七八丈的地方停了下来,没有贸然进攻,密密麻麻的狼群带来了浓重而让人呕吐的腥味。赵烈抬头望了一下西边的落日,血红落日正好收回了最后一缕阳光,天色猛然昏暗下来。

赵烈望着眼前数千只的恶狼,听着狼群低声让人毛骨悚然嗷叫,他的心一直往下沉。饥饿狼群再也忍不住了,潮水一样朝赵烈冲过来,赵烈握紧长刀,背负着娇小展莹,大喝一声,冲入了狼群。

极度血腥的搏杀!赵烈不停挥舞长刀,恶狼不断倒下,鲜血不断涌出,腰眼鲜血激起了周围狼群的野性,血腥味让狼群更加疯狂。

血流成河,狼尸遍野!全身被狼血染红的赵烈握着发烫的长刀无边不知疲倦地搏杀,鲜血不但让饿狼变得疯狂,也让赵烈变得疯狂,血红双眼似乎要滴下血来,从黄昏到黑夜,草原上充满了狼群凶狠的嗷叫和受伤死亡悲鸣的声音。

夜幕悄然降临,黑暗中到处是泛着红光的恶狼的眼睛,远远的望去,就像是草原上无数的闪烁的美丽耀眼的星星。

望着不知害怕,前仆后继密密麻麻的狼群,赵烈仰天长啸,刀锋更加凛冽。狼群中的赵烈疯狂的挥舞手中的长刀,似乎和狼群融为一体,变成了一头极度凶狠的恶狼,体内青筋扭曲如蛇,仿佛血脉中有无数狰狞恐怖的妖魔,愤怒狂暴地叫嚣,充满杀意的鲜红无比的眼睛,也越来越眩目灿烂,仿佛都要滴下血来,冷酷无比的杀意失控般无限地疯狂暴涨着,直线飙升巅峰。

连绵不绝惨烈的战斗和弥漫空气中强烈血醒味让赵烈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己,甚至连背后的展莹都忘记了,眼中只有那无尽刀锋和狼群。

凶狠狼群从不同的角度潮水般拼命攻击赵烈,长刀像鬼魅一样凶狠残忍在生死之间游动,每一刀都会有一个甚至几个生命消失,冰冷长刀冷冷凝视生命远去,这是赵烈从来也没有挥出的刀势,这是充满霸气血腥恐怖的一招。

染满鲜血的“无边”在黑夜中似乎隐藏了无尽欢快,赵烈刀指长空,长哮不已,身后挂着一轮巨大明月,清晰映出了飘逸长发,空旷草原上充满了凛冽狂躁的哮声。

赵烈的仰天长哮让狼群终于停止了攻击,残存百多只狼前腿下跪在赵烈周围悲哀呜鸣着,全身染满狼血的赵烈望着遍地堆积如山成百上千的狼尸,闻着一股让人窒息的血腥味,不能相信竟然杀了如此多恶狼,也没有想到这新创刀能有如此威力。

狼血顺着赵烈长发不断滴到地上,天空是一轮惨白明月,冷冷映着剩下了呜鸣狼群,赵烈长叹一声,心里充满一种无奈苍凉怜悯感觉道:“这一招就叫“哮月天狼”吧!”慢慢把“无边”放回刀鞘,这一次并没有把长刀抛回刀鞘。

赵烈回头发现展莹双目紧闭,脸上布满了恐怖表情,还好没有受伤,他轻轻对展莹微笑道:“现在什么都好了,我们很快就可以出去,一定会把你治好的。”

堆积如山的狼尸和空气中刺鼻的血腥味让赵烈闭上了眼睛,“哎,我怎么会如此血腥,等治她中的毒,我一定要离开,我身边的女人不会有好结果!”心疼地用手把她头发轻轻挽到脑后。

赵烈慢慢从剩余狼群中走过,狼群惊恐退开,没有任何一只狼上前攻击,只有明月依然高挂在深邃黑暗的夜空。

进入这片森林之后一个多月,赵烈背负展莹经历无数惊心动魄的磨难之后,终于走出了迷幻美丽而危机四伏的恐怖森林,蓦然发现他们已经来到了离青衣寨很远的地方。

展莹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灰白,没有一丝血色,就连光滑柔顺的长发也失去了光泽,变得枯黄无光,赵烈疼惜的把她轻轻抱在怀中,走到停放在门口刚雇好的马车,他们来到当地最有名的药铺给展莹看病,一口气换了十几个“名医”,但还是没有一个能说出是中了什么毒,如何解救!

赵烈拼命买最好的药材和补品,用鹿茸,燕窝,人参熬粥给展莹喝,每天晚上都会借着“无边”的奇异力量把用内力在展莹体内运行一遍,虽然没有什么效果,但依然坚持每天耗费大量真气为她疗伤。

展莹早早就睡着了,望着她日渐消瘦的脸庞,赵烈心好疼,轻轻站起来,走出了房间,一个人到酒楼叫了一壶酒,独自静静饮酒。

展莹听见关门的声音后,慢慢睁开了双眼,根本无入睡,她不想看到赵烈难过伤心的样子,也很感激赵烈的关怀体贴,但她现在好想回家,好想回到南宫无雪身边,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南宫无雪了#糊仿佛又看见了白衣如雪,风度翩翩的南宫无雪,可惜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全身麻木,恍惚中慢慢睡着了。

赵烈孤独苦闷喝酒,心里挂念展莹,美酒到了口中也变成了苦的。旁边闲人借着酒性高谈阔论,目前江湖中烽烟四起,群雄争霸,少年英雄不断崛起。

“现在江湖成了年轻人的天下,欧阳世家欧阳坚做事果断,雄霸西北武林,中原金龙帮黄恨水,怒蛟帮南宫无雪,神刀门卓不凡,霹雳堂雷天动那个不是少年俊杰,名动江湖。”一个相貌威严的老人感慨道。

“怒蛟帮南宫无雪和神刀门卓不凡最近连接做了几件轰动江湖的大事,让人刮目相看,威名远扬,他们代表了江湖的未来!”年轻人满脸崇拜道。

赵烈默默在旁边聆听,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脸上落寞的神色更重了,轻轻闭上眼睛,清楚感觉到烈酒沿着喉咙慢慢流下,缓缓渗透到全身每一根血管……

赵烈突然想到了江湖中一个神奇传说,东南大海上有一位退隐江湖的神医,虽然很难找到,但只要能找到,无论什么病都能手到病除,这里到东海边还有千里之遥,但他眼中已经射出坚定目光。

宽阔寂静的官道,赵烈亲自驾着一辆马车匆忙赶路,展莹静静躺在柔软床上,默默聆听车轮转动的声音,他长刀长发的形象太明显了,虽然扮作一个车夫,但还是很快被江湖中人发现了,迢迢千里路途,他们不断遭遇惨烈伏击,还好对方不是什么高手。

怒蛟帮总舵宽阔的大厅里面,南宫无雪焦急地望着大厅大门,狭长威严江河堂只有他孤独身影,两个月来,他动用了怒蛟帮和南宫世家的全部力量到处寻找展莹,但依然没有一点消息,与此同时,赵烈也突然在江湖中再次消失了。

南宫无雪心里总是会泛起一种奇怪感觉,似乎赵烈和展莹在一起!偏偏这两个月帮中事务繁多,无亲自去寻找,只能每天在焦虑中等待,今天终于有了赵烈的消息。

长江南岸白云分舵主江华匆匆从门外走进跪下道:“属下发现了赵烈行踪,沿途已经有多人前去刺杀赵烈,但都没有成。”

南宫无雪盯住江华道:“赵烈是一个人吗?”江华答道:“赵烈赶着一辆马车,但没有人知道马车里面是究竟什么人?”

南宫无雪一字一句对江华道:“务必把赵烈斩杀,无论马车里的人是谁,一定要把马车里的人毫发无损的带回来!如果你没有把握,我可以安排其他人去做,因为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只许成,不容有半点闪失!”

江华斩钉截铁道:“请公子放心,我一定把赵烈斩杀!”南宫无雪沉声道:“你的武我知道,白云分舵高手如云,小小黑虎帮副帮主居然能活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务必小心从事!”

南宫无雪望着江华离去背影,恨不得把手头上事情压下来亲自前往,想起温柔可爱的展莹,强烈思念环绕在心中,眼神忧郁,俊美脸庞充满无尽牵挂。

白云分舵主江华经过精密安排,亲自率领手下高手在赵烈必经之地设下了埋伏,这是一个伏击的好地方,也是一个伏击的好天气,月黑风高。

副舵主洪剑望着前面寂静小路笑道:“我们太小题大做了吧,不就是淫贼赵烈吗,何必师动众,一个人就他妈轻松搞定!”

江华神色凝重道:“每件事都要周密安排才能做到万无一失,更何况这是上头亲自安排的,我们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绝对不能失败。”

前面终于传来马蹄和车轮行驶的声音,赵烈果然和传说中一模一样,身材高大强悍,长长发长刀。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刚才满脸笑容突然消失了,真的看见恶名远扬凶狠毒辣,经历无数激烈追杀安然逃脱的赵烈,众人不由握紧了手中武器,心里泛起一种说不出的寒意。

赵烈突然拉住了急驰的马车,不住打量前面地形,敏锐感觉到前面有危险,他轻轻跳下马车,把马拴在路边树木上,一个人背负长刀朝前缓缓走进了怒蛟帮的伏击圈。

赵烈见过了太多伏击,但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暗赞,这里是一个伏击好地方,“各位高手肯定站了很久了,还是赶快出手吧,省得浪费时间。”赵烈对着陡峭的山峰冷冷道。

江华没有答话,轻轻把手一挥,赵烈的周围突然出现了各种各样的兵器陷阱,十几名蒙面黑衣人从后面发起了猛烈进攻。没有太多花哨动作,狂风刀凛冽劈出!数招后很快有人受伤倒下,江华没有想到赵烈有如此诡异威猛刀,不敢托大,飞速拔剑朝赵烈刺去。

赵烈经过卓绝苦练,力有了飞速提高,狂风刀也在搏杀中不断进步,可是这次遇到了怒蛟帮白云分舵的高手,赵烈顶住巨大压力,一言不发,鬼魅般冲天而起,往江华头顶飞掠过来。

长刀无边首先与江华手中锋利长剑交触,全力的一击,立时劲道全消,不但伤不了江华,连变招的后继攻击力也失去了,大吃一惊时,一股无可抗御的力道扯着长衫,把他带得顺势往横飞跌。

赵烈惟有凌空飞起一脚往江华咽喉踢去,飕的一声迎头像流星赶月般掠来疾射而去,勇不可挡!江华剑柄回撞过来,正好迎上攻向他凌空长腿,接着赵烈眼前剑芒暴张,以赵烈的悍勇,仍只能回刀护身,空中顿时爆起连串金铁交鸣的清音,赵烈吃亏在双脚离地,难以着力,一声闷哼被震得往道旁林木抛去。

赵烈反腿蹬在树干上,仰首大哮一声,第一次劈出了哮月天狼!伴随震天长哮,江华面前似乎突然跃出无数恶狼朝他咬来,甚至看见了森冷的狼牙夹着锋利的刀光,漫天飞舞。

江华大骇后退,肩膀一凉,已经被长刀轻轻划过,江华挥手让身后高手一起出手。围在中间的赵烈挥刀劈出无数刀光,就像无数锋利的狼牙向周围凶狠撕咬,长发乱舞,眼睛变得血红,一刀更比一刀快。

江华望着被围在中间强悍赵烈,眼中精光闪烁,突然抽身退出,朝远处停放的马车奔去。赵烈暴喝一声,哮月天狼发挥到了极致,围住赵烈的几个人心神激荡,眼前似乎到处是无数凶狠恶狼。

江华冲到马车旁边,一剑把马车顶削飞,正好看见了展莹灰白无神的脸。展莹蓦然看到江华,脸上露出了喜悦表情。

赵烈手中长刀远远朝江华砍来,暗红色长刀似乎劈出了一头巨大恶狼狠狠扑过来,江华手腕一抖,长剑闪电般砍向狼头,没想到恶狼突然张开大嘴,诡异地吐出一把短剑。

江华大惊之下,迅速侧身,但短剑还是狠狠刺入右胸。

赵烈轻轻落在马车上,深深舒了一口气,刚才他趁着哮月天狼的恐怖刀势,冷冷把慕容无双的短剑“秋叶”悄悄射入了江华胸膛,侥幸胜了怒蛟帮白云分舵主江华。

怒蛟帮白云分舵其余高手被在赵烈匪夷所思的狂风刀所震撼,躺在地面的江华对赵烈骂道:“你这个禽兽不如的淫贼,有种一刀把我干脆杀了,不然我绝不放过你!”江华从小看着展莹长大,原本青春活泼的展莹变得如此憔悴不堪,误以为展莹被赵烈百般残酷折磨。

赵烈握紧了手中的长刀,冷冷望着江华,马车上的展莹急得满头是汗,但却苦于不能说话。

副舵主洪剑大声道:“我们是威震江湖的怒蛟帮白云分舵,我是副舵主洪剑,你要胆敢杀了我们,就是与整个怒蛟帮为敌!”

赵烈转身冷冷望着狂妄自大的洪剑,没有说话,长刀一挥,轻轻劈飞了他的人头!没有人敢再说一句话,全部噤若寒蝉。

第十二章 美人似刀

中年汉子沉声道:“在下是山水帮杜横天,多谢阁下救命之恩,请问阁下大名。”赵烈淡淡道:“我不过是路过此地,一个过客而已。”

手中紧握斩马刀的年轻人兴奋道:“我知道你是谁,你就是江湖中声名鹊起的赵烈,狂风刀已经传遍了整个武林!我叫谢长剑,可是偏偏对刀情有独钟,杜大哥是山水帮中的护长老。”

赵烈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无悲无喜无忧无虑。

杜横天沉吟道:“阁下虽然是黑榜高手,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以后有用得到我们的地方尽管吩咐。”

谢长剑兴奋笑道:“哈哈,赵兄位列江湖黑榜,但我们也不是什么好鸟,占山为王,杀人放火的事也干过,我很仰慕公子刀,有机会一起喝酒切磋!”

杜横天脸上忽然露出忧虑神色道:“本来无论如何也要请阁下到山水帮痛快喝酒,但今天偶然得知黑鹰帮准备暗中偷袭山水帮,无奈被他们察觉,一路追杀至此,多亏阁下仗义相助,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过了今夜欢迎兄台到山水帮,大家一起痛快畅饮!”

谢长剑接口道:“黑鹰帮不敢明目张胆招惹山水帮,居然准备在井水里下毒,然后出动精锐力量偷袭,可真他妈狠毒!”

赵烈心绪如山间弥漫云雾般虚无缥缈,谁也无看清他的心,突然露出了一丝冷笑对谢长剑道:“黑鹰帮离这里多远?”

杜横天脸上露出奇怪表情道:“黑鹰帮离这里也就几十里路,两帮一直为地盘持续争斗,双方死伤惨重。”很奇怪赵烈怎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

赵烈凝视黑夜里如鬼魅般山峰淡淡道:“黑鹰帮既然出动精锐力量偷袭,老巢一定非常空虚,你们何不乘机端了他们的老巢!”

杜横天和谢长剑眼中射出惊喜目光,但凭他们两人力量也过于单薄。

赵烈负手背对他们继续冷冷道:“兵贵神速,谢长剑抢在黑鹰帮发动进攻前赶回山水帮,准备趁乱反攻黑鹰帮,我和杜横天立刻赶前去荡平黑鹰帮老巢。”声音低沉冰冷,但却隐约透出莫名威严,杜横天和谢长剑都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赵烈和杜横天踏风顶月在山间行走。杜横天忽然微笑道:“你为何要帮我们?”

赵烈露出了一丝笑容道:“你们为何要听我的话?”

杜横天清楚感受到内心深处的感动,插满钢针般胡子的脸上露出了真诚笑容。

黑鹰帮老巢黑鹰山庄灯火辉煌,没有人睡觉。赵烈没有丝毫停留,长啸一声,长刀出鞘,蓝色身影如箭飞起一脚把厚重大门踢得粉碎,径直冲了进去!杜横天没有想到赵烈居然就这样毫不犹疑杀了进去,惟有满脸苦笑,挥舞着狼牙棒尾随冲进去。

留守帮众大都力较弱,凄厉狠毒的刀让黑鹰帮众心神俱裂,纷纷四处逃串,赵烈要的就是这种轰动效果。

赵烈笔直冲进大堂,挥刀把中间长桌劈得粉碎,没有丝毫停顿,一口气冲到黑鹰山庄家眷住宅,这才转身望着身后满脸惊鄂的杜横天,直到此刻杜横天依然什么事也没有做,只是拿着沉重狼牙棒,傻傻跟在后面狂奔。

剧烈打斗惊呼声惊醒了大部分黑鹰帮家眷,纷纷走出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杜横天焦急道:“为何要让黑鹰帮大部分帮众逃走?你就不怕黑鹰帮精锐力量知道消息返回吗?”

赵烈喘气摇头道:“不为什么!我的事做完了,现在轮到你把这些家眷赶走,他妈的!怎么看这些人都不顺眼!”他想让这些家眷前去扰乱前方黑鹰帮精锐部队的军心。

杜横天相貌威猛,不过朝黑鹰派家眷挥了挥手中锋利狼牙棒,还没来得及说话,惊慌失措的家眷就开始四散逃亡了。

赵烈孤独在空空荡荡的黑鹰山庄中漫步,所到之处混乱不堪,一片狼籍,他看也没看,随意反手把手中火把扔在大堂中从屋顶高高垂下帐惟上,神色落寞轻轻跃入了迷人夜空。

黑鹰山庄熊熊燃烧,浓烟滚滚,火光映红了漆黑夜空。赵烈忽然停下脚步望着冲天火光,似乎回忆起了什么,久久站着,蓦然握紧双拳,脸上露出冷酷笑容,

黑鹰帮帮主鹰霄三十八岁,体格精瘦,双眼如鹰眼般锐利,就像两把锋利刀子让人心惊胆战,脸色阴沉地望着远处山峰上隐约的灯火,那里是山水帮的山水堂,那边没有什么声音发出,依然一片寂静。

鹰霄忽然沉声道:“前去追杀杜横天的人回来没有?”

“禀报帮主,依然还没有任何消息!”身后帮众很快答道。鹰霄心蓦然下沉,心里有了一种不祥预感。

“接到留守兄弟报告,黑鹰山庄被山水帮攻占,帮中兄弟大部分逃了出来,不过后院家眷情况不明。”远处冲来一名帮众。

鹰霄脸色再变,还没来得急说话,此人跪下悲痛道;“黑鹰山庄被人放火烧了!”鹰霄眼中射出了让人心惊肉跳的愤怒凶光,苦心经营多年才有山庄今天的规模。

鹰霄强压愤怒,冷静道:“各位兄弟立即返回黑鹰山庄,天鹰堂留下断后防止山水帮乘机攻击。”众兄弟得知黑鹰山庄被毁,顿时一阵骚动惊慌,开始担心家中妻女。

山水帮就在这个时候开始了反攻,黑鹰帮众根本无心恋战,如潮水一样往后迅速后退。

赵烈远远的就听见了激烈搏杀的声音,他微笑道:“山水帮帮主也是难得人才,反击时间控制得很好,难怪像你这样的人也会甘心在他手下卖命!”

杜横天舞动狼牙棒拼命朝前冲去,面对黑鹰帮密密麻麻的帮众,杜横天毫不畏惧地暴喝一声,狼牙棒卷起凄厉风声朝黑鹰帮帮众砸过去,他们以为中了埋伏,更是一片混乱。

赵烈长啸一声朝黑鹰帮帮众劈出了狂暴血腥的“哮月天狼”,长刀卷起无数恶狼冲了过去,强悍的蓝色身影站在凶狠狼群中间,长发乱舞,仿佛铁浇钢铸的身躯手握长刀,山水帮众远远看过去,仿若战神一样威猛。

刀锋过处敌人倒下一片,赵烈却忽然停止砍杀,冲天高高跃起到旁边险峻的山峰之颠,长刀在空中不停翻滚,“哐”的一声落入身后刀鞘,他背负双手,居高临下冷冷凝望下面惨烈血腥的搏杀。

黑鹰帮兵败如山倒,大部分帮众四处逃串,唯有鹰霄和剩余数名帮众拼死搏杀,鹰霄清楚辛苦建立的黑鹰帮凶多吉少,他不愿意逃走苟活于世,决定血战到底,寡不敌众的黑鹰帮众很快倒下,只有鹰霄孤独浴血奋战。

赵烈凝视飞舞在鹰霄身边的女子,皮肤白皙,身着鲜艳夺目彩衣和黑色短裙,艳丽衣裙挂满了翡翠宝玉,亮闪闪的银饰品,身行晃动之际,绚丽多彩的衣裳随风飘动,夹杂悦耳脆玉碰撞声,整个人散发出眩目光彩和诱惑魅力,赵烈的眼光不由自主飘向她黑色短裙外丰腴白嫩大腿上。

鹰霄手持精致银月弯刀,鹰眼露出强悍精光,彩衣女子手中飘忽不定的连珠婵妖鞭象毒蛇一样缠在了银月弯刀,鹰霄冷哼一声,银月弯刀猛然挣脱了连珠婵妖鞭的束缚,贯注真气的弯刀把彩衣女子震得朝后退了一步。

杜横天再也无忍受,贯注真气的狼牙棒迅捷朝鹰霄挥了过去,“铛”的一声,银月弯刀砍在了狼牙棒上,溅出了耀眼火花!彩衣女子手中软软的连珠婵妖鞭突然变硬,趁着鹰霄分神对抗杜横天的时候,连珠婵妖鞭像坚硬长枪般刺入了鹰霄胸膛,接着很快如毒蛇“倏”然缩回来,钻入彩衣女子怀中。

彩衣女子娇如春花,媚笑着对鹰霄道:“你居然胆敢对山水帮中下毒,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你现在知道连珠婵妖鞭的厉害了吧!”彩衣女子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股甜腻诱人的味道。

鹰霄身行摇动,目露凶光,嘴边沁出了丝丝鲜血。杜横天转身对彩衣女子道:“禀报帮主,属下擅自烧毁黑鹰山庄,请帮主处罚!”彩衣女子娇笑道:“你做得很好,当机立断果断坚韧才是男儿本色!”

杜横天接着道:“属下不敢贪,这次能大败黑鹰帮,全是赵烈劳,他不但救出我和长剑,然后果断烧毁黑鹰山庄!”他指着站在孤峰上的赵烈道。

鹰霄狠狠凝视赵烈道:“哈哈,光凭山水帮怎能灭了黑鹰帮!”他慢慢闭上眼睛,轰然倒地。一身绚丽多彩衣裳的山水帮帮主完全忽视了倒在地上的鹰霄,蓦然如色彩斑斓的蝴蝶般朝远处险峰飞去,空中荡漾着她诱惑甜腻的笑声。

赵烈负手站立峰顶,长发长袍长刀,眉毛细长如刀,清秀脸庞却散发出狂野彪悍的感觉,黑亮眼睛眨也不眨凝望眼前娇媚女子,他没有想到娇滴滴的女子居然是山水帮帮主,若有若无的体香从眼前女子身上发出,淡淡体香很快飘荡在夜空。

彩衣女子仔细凝视赵烈,忽然咯咯娇笑道:“你就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赵烈吗?果然和传说中一模一样,多谢替本帮铲除黑鹰帮,我是山水帮帮主倾烟,希望你能光山水堂。”

倾烟的声音清脆甜腻,长发散挽乌云,光亮银钗斜插在盘起的乌黑柔顺长发上,满脸春色,黑色短裙仿佛贴在了修白皙秀美的浑圆上,还露出了膝盖上方那一大截纯白无暇肌肤。

杜横天和谢长剑忽然大声道:“赵公子一定要随我们痛快喝酒!”

赵烈烈淡淡一笑道:“今朝有酒今朝醉,很久没有开怀痛饮。”望了一眼妩媚秀美的倾烟,两人从峰顶一前一后飘然而下。

赵烈抬头定定望着水堂大门上的横匾,上面刻着四个隽永狂草《山水一色》,他微笑道:“书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意境深远!”山水堂依山傍水,古色古香,曲径通幽,他不由在心中道:“女人做帮主就是不一样,虽然少了气派但却多了一分雅致。”

赵烈身心疲惫,难得拥有如此悠闲日子,山水帮依山而建,山清水秀,根本不像占山为王的强盗窝,几条山涧清泉点缀其中,清风让人醉,现在需要静心来好好回忆过去,思考未来道路。

山水上练武场是大片宽阔的青翠草地,开满了不知名的七彩野花,蝶舞蜂鸣。谢长剑挥舞手中厚重斩马刀,赵烈毫不在意头顶烈日,默默凝望如闪电划过天空的斩马刀,谢长剑收刀之后满头大汗,静静站在烈日下。

赵烈的声音低沉缓慢,“刀乃百兵之胆!刀尖和刀刃锋利主攻,刀背厚重兼防,以劈砍为主,用刀最重要的在于劈出刀魂,一种全身心的狂热和舍我其谁的气势!”

谢长剑静静聆听,若有所悟,突然感觉到赵烈身上隐约透出一股霸气。

赵烈没有什么动作,后背微微一抖,长刀已然出鞘,傲然在烈日下劈出了狂风刀,刀芒还在空气中激荡,蓝色身影已经悠然飘落地面,长刀却还在空中翻滚,“哐”的准确落入身后刀鞘,谢长剑深深沉醉在精妙诡异的刀之中,慢慢回味。

赵烈笑道:“你刀势威猛刚烈,但缺少灵动变幻,刀虽然平凡,但却是天下兵器中的王者,那是无坚不摧的霸道,你好好自行领悟吧!”

烈日当空暴晒,谢长剑丝毫感觉不到炎热和疲惫,独自欣喜地在空荡练武场上挥动手中雪亮斩马刀,他蓦然觉进入以前从未到过的境界。

夜晚降临,天空挂着皎洁明月。赵烈,杜横天和谢长剑在山水堂中央的醉心亭把酒当歌,开怀畅饮。

杜横天满脸红光笑道:“我是粗鲁苗人,也不会说什么话,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嘿嘿,我可是真的佩服你,居然连南宫世家女人也敢动,我敬你一杯,这可是苗疆特有的百花蜜酿!”

赵烈仰天长笑,满满一坛百花蜜酿酒居然被一饮而尽,只是谁也无捕捉到隐藏在他眼中的落寞神色,清香醇厚的佳酒落口中居然淡而无味。

谢长剑真诚道:“赵大哥,我对你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今天从狂风刀中领悟颇多,我也敬赵大哥一杯!”谢长剑意犹未尽,脸上露出暧昧笑容道:“自从赵大哥来了山水帮,帮主似乎格外艳丽动人,看来帮主是对你有意思了!”

杜横天满口酒气恨恨道:“他奶奶的!只有赵兄的英雄气概才配得上帮主,可恨帮主竟会让潘岳当副帮主,我他妈第一个不服!潘岳简直就是个小白脸!”

谢长剑开心道:“潘岳这段时间刚好出去办事,估计很快就要回来,他加入山水帮不到一年就当上副帮主,我们下面兄弟谁都不服气,本来担心帮主会看上那个小白脸,哈哈,现在潘岳是没有什么机会了!”

赵烈凝望手中美酒轻轻道:“潘岳能在短短一年就成为副帮主,必然有过人之处,很对时候武高低和江湖威望并不是决定因素。”天空月移星闪,醉心亭中的三人醉眼惺忪,喝得痛快之极。

赵烈走到房门口突然停住蹒跚脚步,醉眼惺忪的双眼蓦然变得清醒冷酷,眼中酒色彻底消失,脚步也变得轻盈稳健。

赵烈双眼精光闪烁,静静站立,终于缓缓推开了房门,地面铺满了柔厚温软的羊毛地毡,图案华丽,帐心放了一张长几,几盘新鲜果点,发出诱人的香气,柔软洁白的大床予人既温暖又舒适的感觉,一对大红龙凤双烛把整个房屋映成红色,散发出浓浓暖色,倾烟身着贴身短裙含笑坐在桌边。

赵烈明锐眼神瞬间泛出阵阵酒意,朦胧惺忪。倾烟身穿彩衣,肤白唇红,媚眼如丝吹奏怪异乐器,同时把戴在两边手腕的铜环相互敲击,发出高低不同,轻重无定的清亮脆响,充满了勾魂感觉,也有种使人心荡神摇的消魂味儿,诱人声音轻轻道:“赵公子,很感激帮我铲除黑鹰帮,今晚特地烧了几个小菜亲自来感谢公子。”

赵烈笑着道:“明月当空,美酒在手,不亦乐乎,美人相依,何需佳酒!哈哈,酒不醉人人自醉。”倾烟吨霞烧玉颊,埋首入他怀里,又羞又喜以蚊蚋般的声音道:”我母亲是苗人,而我父亲却是汉人,赵公子不会嫌弃我吧。”

倾烟脸上泛起红潮,嘤咛一声,半边身贴入赵烈怀里,柔软紧压在他胸膛上,仰起俏脸,闭上美目莺声呖呖道:“赵公子心跳怎么忽然加快了?”她松松挽着头发,大红袄子半掩半开,露出翠绿抹胸和一痕雪脯,耳上两个大大的坠子晃动,烛光之下,越显得柳眉笼翠雾,散发一种惊心动魄的妩媚。

赵烈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笑容,定定坐在桌子旁边,冷漠地一杯接一杯喝酒,时间缓缓流逝,房间里春意越发浓烈,长期紧张的逃亡生涯和巨大压力让他渴望发泄,已经很久不食人间烟火!倾烟眉目传情,媚如秋月,丰腴白皙的胸脯映着黑色短裙下白皙秀美的浑圆,俏目含春,比白日里更添颜色,赵烈强悍身体里似有无尽烈火在剧烈燃烧。

“想到就要做到!”赵烈脸上露出狂放笑容,果断干脆地卸掉了倾烟胸衣,握祝糊上下颤抖着丰盈挺拔的乳峰,倾烟一声,顺势倒在他宽厚怀中。

倾烟白玉般无暇的半透明肌肤留下无数的唇印,倾烟情不自禁颤抖着修长秀丽的美腿,忍受着温柔而狂野的抚摸。

赵烈身材高大,体形完美,布满伤痕身体反而增添了强悍的阳刚气息,隆起的健壮肌肉渗出密密的汗水,紧紧地搂抱住倾烟光溜溜的丰臀,黑色短裙几乎完全卷到了她腰上,双手大力分开笔直修长秀美绝伦的,拉向怀中!赵烈猛烈发泄,长期以来的愤懑和不甘喷泄在倾烟身上。

倾烟咬牙承受着如潮水般地一波接一波的强悍冲击,闭住美目在赵烈的身下婉转逢迎,倾烟半闭着星眸拌着嫣红玉颊是那么的诱惑动人,夜已深,小床剧烈抖动的声音甚至压过了倾烟欢愉的娇喘呻吟。

欢乐轻松的日子总是很短暂。山水堂大厅里,赵烈第一次看到了山水帮副帮主潘岳,温文儒雅,唇红齿白,貌若潘安,笑容温和,看上去给人非常舒服的感觉。

潘岳含笑凝望身材高大的赵烈,他身上散发着一种与众不同的气势,黑亮眼中似乎荡漾着笑意,蓦然再看时,却是寒冷如冰,定神一看却还是笑意融融,潘岳心里不由对他有了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潘岳脸上露出温和热情笑容对赵烈道:“久仰赵公子大名,阁下务必要在山水帮多住几天。”

看着,赵烈似乎没有看到潘岳温柔的笑容,淡淡看了一眼妩媚动人的倾烟,忽然起身径直走出了大厅,倾烟望着高大熟悉的背影和飘逸长发,想要说话,但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赵烈知道还能痛快享受生活,此刻是离开山水帮的时候,目前处境根本不适何让女人留在身边,已经有太多痛苦的回忆,他决定离开妩媚动人的倾烟,暂时忘记她,这段日子已经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

杜横天和谢长剑强烈挽留多呆几天,赵烈洒脱笑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青山不改,细水长流,我们还会见面的!”说到最后一句,蓝色身影已经飘到了空中。

谢长剑忽然大声道:“赵大哥,如果把我当兄弟的话就留下来,狂风刀还有几个疑问一直搞不明白!”

飘在风中的赵烈露出苦笑,无奈转身飘落地面道:“看在斩马刀的面子上,我就多呆几天。”接下来数日,赵烈和谢长剑沉醉于刀道中,他没有去找倾烟,倾烟也没有单独见过赵烈。

曲终人散,赵烈还是要走,没有人可以留住!杜横天和谢长剑执意搞了个晚宴会,潘岳也表现了极大热情,整个宴会搞得热烈庄重。

副帮主潘岳微笑敬酒道:“可惜赵公子不能留在本帮,真是本帮的损失,人生无常,我敬公子一杯,希望一路顺风!”

赵烈目光如刀,仿佛要看到潘岳的心里去,从第一眼看到潘岳,他心里就敏锐感觉到潘岳柔和笑容中似乎隐藏着什么,但却无把它抓住。

倾烟甜腻诱人的声音暂时分开了赵烈和潘岳纠缠在一起的目光:“赵公子好狠心呀,我可是舍不得你走,不知道公子是否感觉到体内有异常。”

潘岳接口道:“苗疆诡异神秘,中原武林也不敢招惹山水帮,赵公子还不知道帮主可是擅长蛊毒,哈哈!这次看你如何逃脱?”潘岳声音里夹杂着兴奋喜悦的语调。

倾烟突然咬破娇嫩手指,嫣然朝赵烈一笑!赵烈猛然感觉全身如同被千万条虫一起咬噬,一种深入骨髓的剧痛,奇痒无比,就像无数蚂蚁在体内每根骨头上轻轻温柔地磨刮!

赵烈握紧双拳咬牙站立,冷冷看着笑颜如花妩媚动人的倾烟,根本不知道什么时候中的蛊毒?已经非常小心了,但还是栽在了苗疆神秘蛊毒手中。

难于忍受的剧痛让赵烈浑身青筋扭曲如蛇,大滴大滴冷汗顺着狰狞脸庞滑落,极度的疼痛并没有减轻心中的悲痛和愤怒,他的心像被千万颗针从不同角度不断拔起,再,永远没有停歇!

潘岳终于开心大笑道:“帮中的兄弟听令,此人项上人头非常值钱,要是能杀了赵烈可是迅速成名好机会,大家挥刀取了他的人头!”

杜横天大惊之下冲到倾烟面前跪下道:“帮主,赵烈对我和山水帮都有大恩,请求帮主解了他身上蛊毒。”

潘岳冷笑道:“你竟敢违抗帮主命令吗?还不退下!赵烈乃是江湖黑榜的热门人物,杀了他对山水帮可是大有好处。”

杜横天起身对着潘岳道:“帮主还没说话,这里还轮不到你说话!”倾烟轻笑道:“杜护,副帮主说的很有道理,你退下吧。”

杜横天嘶声道:“帮主,属下恕难从命!看在我为山水帮流过鲜血份上放过赵烈吧。”

谢长剑冲到赵烈的前面拔出雪亮斩马刀高声怒道:“谁胆敢斩杀赵大哥,必须先杀了我!”

赵烈想要对杜横天和谢长剑露出笑容,可惜抽搐僵硬肌肉已经无露出笑容,他冷冷望向笑颜如花的倾烟,心中甚至没有太多的愤怒,有的是一种透心的悲凉和痛苦!强忍身上和心中的痛楚,倔强地站立地面,不肯倒下,极度冰冷的目光终于让倾烟和潘岳脸上笑容消失。

潘岳心里不由自主都泛起了一阵寒意,忽然咬牙拔出腰畔软剑,飞身朝赵烈刺去。

杜横天怒吼一声,精钢所铸的狼牙棒挡住了潘岳软剑。潘岳手巧妙颤抖,软剑挽出漫天剑花,锋利软剑在空中不断变幻,眩目夺人。

杜横天凶狠大声道:“长剑快走赶快掩护赵烈逃走!”

潘岳深吸一口气,变幻的剑尖蓦然透出丝丝剑气。

杜横天心里一惊,低估了潘岳的实力,一直以为潘岳靠英俊面容登上副帮主的位置,怎么也没有想到潘岳居然深藏不露,武并不在他之下。

潘岳脸上露出了残忍笑容,软剑丝丝剑气在杜横天周围游动,伺机不断穿透了杜横天护体真气,留下了点点血痕!杜横天大吼一声,胡须如钢针直立,手中狼牙棒疯狂朝潘岳砸去。

赵烈浑身青筋暴露,脸色狰狞恐怖,强压身上剧痛在谢长剑的掩护下踉跄朝外面奔去,山水帮众看到如此突变,一时之间没人反应过来,眼睁睁凝视赵烈和谢长剑朝外面奔走。

倾烟冷笑一声,彩衣飘动,如毒蛇般灵动的连珠婵妖鞭朝赵烈的背后抽去谢长剑抬头望了一眼倾烟,再望了一眼痛得大颗的冷汗布满额头的赵烈,傲然拔出斩马刀挡住了连珠婵妖鞭。

倾烟娇笑道:“谢长剑,你竟敢挡我长鞭,还不赶快退下!”周围山水帮帮众看到帮主亲自出手,也一哄而上围攻谢长剑和赵烈。

赵烈弯腰冲到了山水堂大门,深入骨髓的剧痛让他连腰都直不起来了,手持斩马刀的谢长剑劈出了全新刀势,诡异霸道的刀暂时逼退了围攻赵烈的山水帮众。

倾烟冷冷飞身高高跃起,连珠婵妖鞭化为毒刺朝赵烈宽厚背部噬去。

杜横天看见赵烈处在极度危险之中,拼命荡开潘岳手中软剑,不顾背后空门和浑身伤痕,全力跃到空中,急冲向倾烟,手中狼牙棒夹起凛冽的风声猛然朝倾烟没头没脑砸了过去。

身影妙曼的倾烟收回连珠婵妖鞭,反手挥鞭重重抽在杜横天胸口上,饱含真气的连珠婵妖鞭震碎了杜横天的五脏六腑,与此同时,潘岳手中软剑也从后面刺穿了杜横天心脏。

杜横天喷出大口鲜血,重重落在地上,手中狼牙棒斜斜飞出,“砰”的把碗口粗的大树砸断。

谢长剑看见杜横天被倾烟和潘岳联手绞杀,悲愤不已,神情激荡,大蓦然吼一声,挥刀逼开周围帮众,冲到杜横天面前,抱起了浑身是血的杜横天。

山水帮的帮众看到忠心耿耿的杜横天惨死在帮主的手中,众人一时之间忘记了围攻,呆若木鸡望向了浑身是血的杜横天。

倾烟趁谢长剑分神瞬间,鬼魅般的连珠婵妖鞭瞬间点中了谢长剑的道,“哐”的一声,谢长剑连人带刀栽倒在地面。

赵烈把握住刹那间隙冲出了山水堂大门。

潘岳大声道:“把谢长剑押到大牢关押,其余兄弟随我追杀赵烈。”

赵烈冲到门口就听到杜横天的惨叫,心猛然收缩,但没有停下脚步,愤怒火焰让他变得更加冷静,趁着夜色一脚把一块大石踢下山坡,蓝色身影贴地飞奔到山水堂侧面,勉强跃上墙头,撕心裂肺的疼痛让他几乎昏死过去,咬牙朝前一滚,掉在了山水堂后院一处偏僻的花丛中。

大石块顺山坡滚动的声音让潘岳和倾烟以及山水帮帮众纷纷朝山下追去,寂静山道上亮起了无数火把,宛如一条火龙在黑暗中跳动。

极度疼痛让赵烈神智开始模糊,他握紧拳头,知道必须尽快找到解药,不然必死无疑!“我绝对不能就这样死去!”坚强意志让他趁乱朝倾烟房间踉跄走过去,随手把房门掩上,再也支持不住,重重砸倒在了地板上,眼前顿时火花四冒。

赵烈顺着坚硬地板爬到平时放置蛊毒和药瓶的架子前面,咬牙用颤抖的手勉强找到解药服下,浑身血管仿佛即将暴裂,再也坚持不住,挣扎着爬到倾烟宽大柔软床下,昏倒在床底。

他很快清醒了过来,只觉得全身无力,没有了那种撕心裂肺深入骨髓的疼痛,反到感受到了心中极度的悲痛,冷冷抹去额头上汗水,这才发现全身到处是点点的血斑血丝。

“女人心如海底针,当针轻轻刺入心中的时候,虽然只留下一个小小针孔,却带来无边的刺痛感觉,带来如大海般深厚的无尽悲痛。”他样静静躺在床底想着妩媚动人的倾烟,门口忽然响起了脚步声,他赶紧凝神屏住呼吸。

门被轻轻推开,熟悉幽香飘到了赵烈鼻端,潘岳恨恨道:“没想到赵烈居然还能从我们眼皮底下逃走,他早就中了蛊毒,可是你好像一直舍不得杀死他,直到今天他离开才肯破血让蛊虫出卵。”

倾烟媚笑道:“你吃什么醋啊,我怎么会看上黑榜淫贼?我故意把他留下来,就是要看看有没有机会杀他,只要中了蛊毒,即使我们没有找到他,估计此刻已经被蛊毒折磨身亡了。”她在说话的时候,心里清晰映出了长刀长发的影子,心里居然泛起了一种难言感受,忍不住在心里一声叹息,想到赵烈强悍的身体,倾烟顿时感到浑身发热,眼波媚意荡漾。

潘岳微笑道:“我已经派人和怒蛟帮南宫无雪以及华山张枫取得联系,杀死赵烈对山水帮可是大大有利,现在黑鹰帮被消灭,苗疆已经是山水帮的天下,正好可以借着杀死赵烈的机会在江湖中扩大山水帮的势力,天亮后我们一定要找到赵烈的尸体!”

“即使赵烈不是江湖黑榜淫贼,我也会杀死赵烈,倾烟每次望向他的眼神都蕴涵热情爱恋,带给我无形的压力。”潘岳心中露出了嫉妒的冷笑。

赵烈头顶上软床猛然震动,潘岳着把眉目含情的倾烟按倒在床上,漆黑房间里很快传来脱粗重呼吸声和剧烈摩擦声。

倾烟放荡的呻吟清楚传到床下赵烈耳中,他心凉似冰,冷冷而缓慢地抽出背后长刀,抵在不停晃动的床底,冷笑着往上一捅,没至刀柄,床上马上传出了两声急促惨叫,夜晚很快恢复了宁静。

“这个世界终于清净了。”赵烈脸上露出了一丝悲凉诡异痛苦的笑意,良久慢慢拔回长刀,轻轻刀鞘,依旧还是静静躺在床下,默默运恢复体力。

东方的彩霞已经被躲在山后的朝日所映红,天色微亮。经过彻夜修养,赵烈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缓缓起身望着床上重叠在一起的两具裸的尸体,对着屋里的一面很大的铜镜整理了一下纷乱长发,缓缓推开了房门,施施然走出了房间。

第九章 心如刀割

赵烈淡淡对躺在地上的江华道:“我看你也还算是条好汉,今天诡计偷袭胜你,就放你一马。”轻轻从他身上拔出慕容无双的“秋叶”,反手在江华的衣服上把血抹净,随意挂在腰畔,接着把长刀高高抛起,长刀滑出一道美妙弧线落入身后刀鞘。

赵烈心疼地望着展莹紧闭双眼噙满的泪水,长叹一声,加快了行驶的速度,天空的月亮依然被一层黑云笼罩,这是一轮充满奇异魅力的黑色月亮。

英雄剑张枫神采飞扬,傲然来到了怒蛟帮总舵,赵烈重现江湖,连接斩杀众多高手,排名也“不负众望”从一百六十二位升到了一百二十八位,杭州激战后,他一直没有找到赵烈,“如果遇见赵烈,绝对不会让他逃脱!看你还能升到几位?”

南宫无雪亲把重伤的江华扶在床上躺好,胸口缠满纱布,江华满脸愧色道:“属下无能,不但没能杀死赵烈,反而损兵折将,而且未能救出小姐,属下该死!”

南宫无雪微笑道:“这次袭击无论时间,地点和时机都选得很好,是我低估了赵烈力,他的进步太快了,你确定赵烈身边之人就是展莹吗?”

江华沉声道:“属下是看着小姐长大,肯定是她!”南宫无雪握紧双拳,冷冷转身离开,脸上笑容瞬间消失,眼里露出了忧虑痛苦神色。

怒蛟帮总舵数十丈长的江河堂却只坐了张枫和南宫无雪。

张枫抬头对南宫无雪道:“听说淫贼赵烈重现江湖,孤身重创怒蛟帮白云分舵,这件事情对怒蛟帮的打击很大。”

南宫无雪定定凝望着长长延伸到大厅门口的长椅,眼中忧虑神色越发凝重,良久缓缓道:“怒蛟帮没有什么大的损失,我担心未过门的妻子展莹,她被赵烈挟持。”

张枫咬牙切齿道:“我正要去找赵烈这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南宫兄放心,我一定把展姑娘毫发无损救出来!”

南宫无雪沉吟片刻道:“你我分头追杀赵烈,无论如何我也要亲自救出展莹,赵烈能孤身重创白云分舵高手,张兄一定要小心。”

张枫傲然道:“赵烈永远不是我的对手,就算他力大进,我也有把握十招之内龋蝴人头!”

空阔大厅只有南宫无雪独自静静伫立,很久没有移动,怔怔望着展莹亲手绣的翠绿色荷包,想起了柔顺可人的展莹,他突然感到一阵强烈思念,心里涌上莫名的失落悲伤。

海风扬起了长发,赵烈静静站在海边观望无边无际的辽阔大海,仔细聆听海浪的声音,毫不在意海潮弄湿了鞋子,心随着无边海洋中翻腾不息的海浪而跳动,气势磅礴的大海让他感受到了隐藏在心中的漫天豪情。

波澜壮阔的大海让赵烈握紧双拳,无边开阔的海面让他想要在自由飞翔,他不会惧怕任何困难,一定要实现心中梦想。

赵烈背着展莹沿着海边苦苦探询东南大海上退隐江湖的神医,但没有一点消息。傍晚时分,他孤独在沙滩上慢慢移动,夕阳映红了远处的海面上的晚霞,辽阔的大海上绚丽多彩的晚霞伴随着起伏不定的海浪不断的变幻流动,瑰丽无比。

落日余挥从云彩间隙中穿透,缕缕金黄色阳光照射在海面,璀璨阳光反射在赵烈后背上展莹的秀发上,映射出绚烂光芒,更多阳光洒落在海浪上,泛起了无数跳动的金色光芒。

斜靠在赵烈后背上的展莹凝视波光粼粼的海面,不由想起了和南宫无雪在长江边上并肩关落日,共同沐浴在凉爽江风中的情景。

赵烈背着展莹伫立在柔软美丽的沙滩上,凝望着壮丽的海上日落,竟然忘记了赶路。

远处海面停泊着一艘很大的海船,高高桅杆上是一面迎风招展的大旗,上面绣着两个大字“飞鱼”,赵烈心中一动,背着柔软展莹朝大船走了过去,对于海上规模最大的飞鱼帮略有所闻,飞鱼帮在江湖中自成一派,其实相当于现代有组织的海盗。

赵烈笑着大声道:“在下身后之人身受奇毒,苦苦寻找东海中隐居的神医,各位英雄常年在海上航行,不知可否有神医消息?”

船舱甲板上一个相貌威严的大汉走到船头,浑身皮肤展现健美古铜色,他定定凝望长发飞舞的赵烈,好像想起了什么,热情对赵烈笑道:“哈哈,兄台算是找对人了,茫茫大海没有谁比海阔天更熟悉海洋了,很久以前我曾经有幸见过那位神医。”

赵烈压下心中狂喜淡淡道:“阁下原来是江湖中鼎鼎有名的飞鱼帮海阔天海帮主,久仰大名!”其实赵烈也是到了海边才知道海上飞鱼帮,但脸上不得不露出景仰表情道:“我朋友身受奇毒,希望海帮主能帮忙,在下铭记大恩,定会重重酬谢!”

海阔天爽快笑道:“我最喜欢交朋友,阁下先上船,具体情况我们慢慢商量。”赵烈回头欣慰地望了一眼憔悴展莹,足尖点在汹涌浪尖,背着展莹轻轻跃上船头,笑着对海阔天道:“在下先谢过海帮主。”

飞鱼帮大海船扬帆起航,船身随着海浪起伏轻轻摇晃。展莹躺在床上望着赵烈纷乱长发和消瘦脸庞,心里十分感动,这段日子好像就是在梦中,人也好像是在空中飞一样,漂浮不定。

赵烈看着展莹温顺闭上了眼睛,替她拉好被子,起身到了甲板上。落日已经看不见了,但天空依然很亮,飞鱼帮众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海上度过,几乎每个人的皮肤都被晒成古铜色。

一位皮肤白皙的年轻人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显眼,年轻人最多不超过二十岁,身材消瘦,脸上却充满了坚毅神色,沉着指挥大船在海上航行,身材魁梧的海阔天象钉子一样牢牢站在晃动甲板上,面带微笑,显然很满意这个年轻人的表现。

海阔天腰畔挂着一把形状古怪的弯刀,眼中隐约露出精光。赵烈脸上笑容越发灿烂,长发悠闲在风中飘荡,眼神如雾,海阔天的武绝对不可小视!海阔天看到赵烈出来,笑着道:“兄台可以在船上随意走动,今天晚上我们喝个痛快!”

赵烈从飞鱼帮帮众口中得知皮肤白皙的年轻人乃是前任老帮主的儿子叶飞。船舱里桌子上堆满了美酒佳肴,海阔天和热情帮众不断向赵烈敬酒,飞鱼帮常年在海上生活,帮众性格豪爽,个个都是酒中豪杰,大家杯盏相碰,喝得开心痛快之极。

难得如此开怀痛饮,赵烈喝得非常爽快,赵烈喝得大醉,脚步踉跄,脸上笑容突然消失,手中酒杯“哐”的掉到地上,摔得粉碎,双手捂着肚子露出了痛苦表情,嘶声指着海阔天道;“你,你为何要下毒!”

海阔天哈哈大笑道:“我其实根本不知道什么神医,但我知道你是江湖黑榜上的赵烈,你的悬赏可是很丰厚,杀了你可是名利双收的事情,现在你已中了七步断肠散,你就乖乖受死吧!”

旁边帮众小心翼翼道:“帮主,那个半死不活的小妞怎么办?”海阔天想也不想道:“这很简单,扔到海里喂鲨鱼,哈哈!”

皮肤白皙的叶飞上前对海阔天道:“利用卑鄙手段杀死淫贼赵烈也就罢了,我们不知道那个女子和赵烈的关系,还是先留下那女子性命吧。”

海阔天没有想到叶飞居然敢顶撞,很不爽地在心里道:“他妈的!老子早就想废了你,等我杀了赵烈再和你算账!”

海阔天表面上对叶飞笑道:“说得好!飞鱼帮绝不能滥杀无辜!”海阔天得意地望着“名动天下”的赵烈在面前狼狈不堪地痛苦弯腰,连话都说不出,海阔天忍不住仰天大笑。

赵烈弓着的身子突然像强悍猎豹般迅捷弹起,右手闪电一样“砰”的击在海阔天威严的头上,贯注赵烈内力的拳头把毫无防备海阔天的头骨都击碎了,剩余拳风带着海阔天魁梧的身体飞起,然后重重落在堆满佳肴的桌子上,溅起无数碗盏碎片,直到此刻海阔天粗犷的笑声似乎还在众人耳边回响。

赵烈铁拳骨节也差点碎裂,冷冷道:“我中过一次毒,还会中第二次吗?对付你还不配我拔刀!”可惜海阔天已经不能听见了。

飞鱼帮众被突如起来的变化所震慑,呆呆凝望着躺在桌子上海阔天的尸体,居然没有一点反应,也没有人敢上前和赵烈动手。

叶飞慢慢走出,坚定走到赵烈面前,右手握住了剑柄。

赵烈望着叶飞眼中坚定的目光,心中一动笑着道:“谢谢你刚才为我身边那位姑娘说话。”忽然掉头对着船舱里飞鱼帮帮众大声道:“叶飞年轻有为,性格沉稳,我让他做飞鱼帮帮主,谁不服可以站出来!”

一个资历深厚的中年汉子大声道:“叶飞年纪轻轻,他凭什么成为帮主?”赵烈不等他说完话,刀光一闪,鲜血飞溅,长刀无情劈飞了中年人头颅。

其余飞鱼帮帮众连忙道:“我们没有任何意见,叶公子年少英俊,成熟稳重,计谋过人,侠肝义胆,飞鱼帮帮主位置非他莫属!”

叶飞呆立在赵烈面前,本来准备向赵烈出手的,但怎么也没想到赵烈会让他当帮主,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半晌,叶飞依然坚定道:“海阔天作恶多端,死有余辜!但我要为了飞鱼帮尊严和你一战。”

赵烈惊喜地望着叶飞毫不畏惧的眼神,忽然笑道:“好,很好!我就和你到甲板上痛快一战。”赵烈冷冷拔出长刀,连绵不绝的刀光悄然散去,胜负已分!赵烈潇洒把长刀高高抛起回身后刀鞘。

赵烈笑着对叶飞道:“你根基很好,但是欠缺交手经验,不然我也胜不了你!现在的江湖就是年轻人的天下。”

叶飞缓慢把手中长剑插回剑鞘,神色复杂地望着赵烈,没有说话,此战败得心服口服。

赵烈望着周围黑黑无边海面,想起了日渐虚弱的展莹,叹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悲痛忧虑神色对叶飞道:“茫茫大海,不知怎么样才能找到那位退隐江湖多年的神医?”

叶飞望着赵烈落寞背影,眼光闪烁不定,终于大声对赵烈道:“我知道神医居住的小岛,三年前我为了给爹治病,花费了三个月找到那个隐秘小岛。”

数天后,叶飞指着前方云雾环绕的小岛对赵烈道:“那位前辈就住在岛中央,你上去就可以看见。”

赵烈忧虑道:“你找到了神医,可是你爹还是去世了,难道神医也是徒有虚名吗?”

叶飞痛苦道:“我爹刚踏上小岛,还没有见到神医就去世了。”飞鱼帮众对叶飞很不服气,但叶飞很快显示了和年纪不一样的沉着冷静,逐渐稳稳控制了飞鱼帮。

赵烈抱着展莹从船头跃下,脚尖在波涛汹涌海面上轻轻一点飘落在小岛上。整个小岛树木茂盛,浓浓雾气笼罩其中,没有什么声音,寂静之中透着神秘。赵烈顺着雾中发现的隐密小路,沿着几乎被杂草掩盖的小路径直朝岛的中央走去,很快消失在迷雾中。

蜿蜒起伏的小路突然峰回路转,通到了岛中央一片空旷的平地,翠绿草地上坐落着几间篱笆围着的简陋木屋,周围散落着几块长满蔬菜瓜果的菜地,一条小溪从木屋后面哗哗流过。

伏在身后的展莹清楚聆听到赵烈剧烈心跳,他静静站在木屋前面,紧握的双手紧张得全是汗水,长长吐出一口气,缓缓走到门前,轻轻敲了几下,屋里没有什么声响,依然宁静。颤抖双手轻轻推开房门,里面空无一人,赵烈心跳超过一百!

木屋摆设虽然简陋空旷,但整洁而干净,一尘不染,显然是有人居住的,赵烈环视了一下,没有走进去,轻轻掩上房门,绕到房屋后面。梳着很多小辫子的女孩背影蓦然映入眼帘,女孩呆呆的坐在小溪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根本没有注意到赵烈背着展莹走到了背后。

女孩身上翠绿色的长裙在微风中轻轻舞动,巧妙和旁边绿色草地以及流动溪水构成了一幅美丽而奇异的画卷,赵烈被这幅画卷所震撼,定定望着女孩纤细的背影,一时忘记了说话。

少女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猛然转头惊讶地望着一头乱发的赵烈。

赵烈也算是见过不少绝色美女了,从南宫雨到身后的展莹,但这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居然让他心中一荡,女孩年纪虽小,但眉目之间流动着一股让人心动的妩媚。

赵烈忍不住心中叹气,这么小就有如此诱惑力,不知道长大以后要迷倒多少男人?他压下心中笑着对少女轻声道:“我找一位医术很高的老前辈,身后朋友中了一种很奇怪的蛇毒,姑娘可以告诉那位老前辈在什么地方吗?”

少女脸上露出了悲凄神情道:“你找我爷爷吗?可惜爷爷三个月前去世了。”小女孩话语清淡妩媚,但传到赵烈的耳中却像晴空霹雳,巨大的失望让他忘记了思想!良久,赵烈把背后的展莹抱在怀中,疼惜地抚摸着日渐消瘦的脸,悲愤伤心填满了他的心,他的眼,他的身体!

少女奇怪地望着神色怪异悲凉的赵烈,脸上露出了灿烂笑容道:“这位大哥哥,可不可以让我看看这位姐姐中了什么毒?”

赵烈抬头就看见了少女妩媚动人的笑容,一时之间忘了说话,小女孩举手投足之间自然散发出夺人心魄的魅力,甜腻娇柔的声音让人心动意乱。赵烈深深吸气,控制住意乱情迷的神思,抱着展莹走到了小女孩面前。

少女仔细凝望展莹灰淡脸色,抬头对赵烈笑道:“这位姐姐中了蛇毒,好像是一种很罕见黄金王蛇的剧毒,我知道该如何解毒。”

幸福有的时候会突然来临,赵烈望着躺在床上的展莹惨白脸庞慢慢恢复了红润,心里感叹世事无常,福祸难料#蝴心情非常放松对小女孩笑道:“真的很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独自生活在这里吗?”

少女脸上露出寂寞神色道:“我叫宛儿,自从爷爷死了以后,这里就只剩我一个人了,现在连陪我说话的人也没有。”

赵烈凝视小女孩我见犹怜,楚楚动人的样子,心中居然泛起想把她拥入怀中的感觉,他苦笑着摇了摇头,宛儿无论是笑还是愁都对人是一种极大诱惑。

宛儿一个人孤独在岛上艰难生存,头上梳着很多小辫子,越发显得娇媚动人,赵烈决定带她离开这个无人小岛,她应该属于外面的精彩世界,他着对宛儿笑道:“你想跟我们一起离开这个小岛吗?”

宛儿脸上浮现纯真诱惑笑容道;“我好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很小的时候曾经离开过小岛,晚上时常会梦见外面奇妙的世界!”宛儿显得兴高采烈,密密麻麻的小辫子在风中跳动飞舞,赵烈回头望着脸色红润的展莹,握紧拳头在空中挥了一下,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赵烈左手抱着宛儿,右手搂着展莹轻轻飞上了船头。

宛儿兴奋地在船上到处跑着,整条船上都飘荡着宛儿悦耳柔软的笑声,望着宛儿脸上甜甜而妩媚的笑容,严肃寡言的叶飞不由露出一丝难得笑容,定定望着只有十四五岁的宛儿,很难有人能抵抗娇艳宛儿身上散发出让人心跳的妩媚。

海船在大海上劈波,宛儿迎着徐徐海风和赵烈站在船头,她对赵烈娇笑道:“那位姐姐再过几天就会恢复了,你一定很喜欢她,那天在岛上我看见你的眼神就知道了,我说得对不对?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你充满了无尽悲哀忧伤的眼神。”

赵烈吃惊地回头望着宛儿美丽动人的眼睛,愣了一下,坚决笑道:“哈哈,喜欢,当然喜欢!”宛儿追问道:“那位姐姐喜欢你吗?”晶莹流动的妩媚眼睛直直盯着赵烈道。

赵烈轻轻避开那双让人心荡的眼眸,凝视远处海面缓缓升起的一轮明月道:“海上明月像你一样可爱。”宛儿显然对赵烈的回答不满意,依然不停追问。

赵烈故意露出恶狠狠模样对宛儿道:“我是江湖中恶名远扬淫贼,你要是再烦我,看我怎么对付你。”

宛儿媚笑道:“我在船上已经听说你是吃了豹子胆的淫贼,孤身在江湖中干了很多惊天动地的坏事,杀了很多人,飞鱼帮众提起你都会露恐惧模样,但我却一点也不怕你,哼!你能对我怎么样呢?”她忽然向前走了几步,散发清香的柔软娇躯几乎贴着赵烈。

宛儿光滑如玉的肌肤淡香飘动,天真妩媚的凤眸荡漾着朦朦胧胧的媚意,腰间乍收的曲线,彰显出纤细的腰身是那么样的柔软,又那么样的轻嫩,好像稍微一些,就会把她的腰肢给折断那般,令人不忍,但又忍不住地想。

赵烈惟有苦笑道:“没想到江湖中大名鼎鼎的淫贼居然吓不到一个小女孩,哎!我他妈真是失败!”说完之后猛然朝后空翻迅速窜回房间。

宛儿映着皎洁明月在空荡甲板上跺脚,月光下更添诱惑,她自言自语道:“你为何要把自己装作成一个大坏蛋呢?一定受了太多委屈!”娇媚身影久久站立船头,双眸反复浮现赵烈忧郁狂放的眼神。

展莹在宛儿精心照料下身体迅速恢复,每到傍晚赵烈都会扶着娇态倦慵的展莹到甲板上迎着温柔海风散步,展莹柔声道:“这段日子真的要谢谢你,没有你我肯定活不下来。”

赵烈笑道:“还好你的毒解了,一切都过去了,海上落日绚烂美丽,我喜欢蔚蓝无边大海,也喜欢蓝色无际天空。”他们静静沐浴在落日余挥中,落日慢慢消失在远处蓝色海底,她心里却是心潮起伏,决定到岸上就离开赵烈回到南宫无雪身边。

南宫无雪和赵烈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想到很快就要离开赵烈,展莹心中弥漫伤感滋味,必须尽快离开,她身穿双襟圆领蓝色印花女装,轻盈站在船头,清媚的眉宇之间隐凝着一层郁郁的暗结,淡挂着一抹萧萧的愁素,赵烈突然伸手轻轻把她搂在怀中。

展莹心里想要挣脱,但身子却没有半点移动,半年多的朝夕相处,生死与共,心里产生了一种无说清的感受,已经习惯偎依在他宽广深厚的胸膛中,“只要离开就不会有这些烦恼了,一定要尽快离开。”

明媚的月光射在她的俏脸上,益发增添了晶莹如玉的感觉,湿润的红唇象是极其甜美的果实,水汪汪的大眼睛中简直都可以滴出水来了。

赵烈不禁怦然而动,心中充满爱怜,轻轻把她微微颤抖的身子揽入怀中,鼻子中嗅到一股从怀中娇躯上发出的凉森森甜丝丝的香气,轻轻低头,准备品尝那张诱人的樱桃小口,她小小的粉脸胀得通红,事到临头,又惊颤起来。

赵烈顶开了她两片嫩滑的樱唇,游进了香甜的檀口,灵活自如地活动起来,展莹娇躯猛烈颤抖,忽然象是一只被踩住尾巴的小猫,一蹦三丈高,狠狠从他怀中挣脱,泪如雨下,她的心会痛,在每个花落的时刻,生命中走过她心上的人,都成为过客,犹如流星坠落却依然还会有星光闪烁。

展莹急速地喘了一口气,伸出小香舌舔了舔自己的樱唇,这个不经意的小动作是如此的诱惑,她俏皮道:“我们是好朋友,以后不许这样对我,好吗?”

赵烈黯然神伤,孤独回到房间。

天色亮了起来,已经可以望到影影绰绰的陆地,赵烈微笑对叶飞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我就此别过!你为人正直,性格沉稳坚毅,肯定能让飞鱼帮飞速发展,但是广阔陆地才是飞鱼帮未来的希望,江湖险恶,有些事情不要太执着。”

叶飞蓦然感受到了一种深厚的兄弟情怀,沉声道:“要看清一个人真的很难,相处多日依然无把你看透,越看越迷糊,你如同一只藏在黑夜里的蝙蝠,别人始终无看清你,但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一飞冲天!”

赵烈回头对宛儿笑道:“宛儿就留在飞鱼帮吧,我不过是逃亡江湖的淫贼而已,叶飞会好好照料你的。”宛儿眼中露出坚定神色不依道:“不!我要跟你走,我只想陪在你的身边!”宛儿脸上哀怨表情让船上每个人都涌现出强烈心动和疼惜。

赵烈似乎没有望到宛儿缠绵悱恻的面容,丝毫不为所动微笑道:“我一定会回来看你。”蓝色身影忽然拉着展莹飞离开了船头,飞越海面的赵烈大声道:“叶飞,宛儿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好好照顾她,要是她有什么闪失,你的人头就等我来取!”

叶飞神色坚毅道:“赵大哥放心,只要我还活着,宛儿就不会受到任何伤害!”

宛儿冲到船头,怔怔凝望远去的蓝色背影,拼命不让眼泪流出,终于还是忍不住泪如雨下,“赵大哥千万小心,江湖中太多人想要杀你,我会一直等你回来!”宛儿在心里默默而坚定道。

叶飞呆呆望着楚楚动人宛儿流出的晶莹泪水,心神荡漾,英俊脸庞布满坚毅神色,蓦然握紧双拳坚定道:“我绝不会让你受到伤害,我会让你永远开心!”

赵烈拉着展莹小手漫步在柔软沙滩上,海浪轻轻拍着沙滩,色彩斑斓的贝壳星星点点洒落沙滩,展莹拣起美丽贝壳,脸上露出俏皮笑容道:“赵大哥,我有很多事情一直在骗你,你会不会生气吧。”

赵烈默默感受沙滩海洋的美丽,心情格外轻松道:“我连你的名字都还不知道,先告诉我名字吧。”

展莹伸出舌头娇笑道:“今天就把所有一切都告诉你。”她突然停住了说话,蓦然发现赵烈神色凝重地望着远处沙滩。

英雄剑张枫和两名佩带长剑的华山弟子冷冷站在海边。赵烈低声对展莹道:“江湖不会给人太多宁静,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张枫自命侠义应该不会为难你。”他慢慢走向气度非凡,神色高傲的张枫。

张枫露出笑容傲然道:“十招之内必定取你人头!”青色身影朝前走出两步,背负双手平静站立,仔细凝望依然长发飘飘的赵烈。

张枫双眉修长宛如剑形,虽然只是负手静静站在海边,但赵烈却感到张枫身上透出一股冰冷寒意,深厚真气让沙滩上的沙子呈现奇异波纹状朝前扩散,强烈杀气让赵烈的长发飘动得更厉害了。

赵烈被张枫逼人杀气激发了无穷斗志,浑身充满力量,背后的长刀“无边”轻轻颤抖,似乎想摆脱刀鞘的约束,“哐”的一声,长刀在强烈杀气刺激下猛然弹出刀鞘,几乎同时赵烈跃到空中,握住刀柄凌空劈出了狂风刀。

张枫和飞云剑合成一个不可分割浑融为一的整体,就在他掌剑的刹那,一堵如铜墙铁壁,无形却有实的剑气,以他为中心向四周喷涌而出,令赵烈必须运气抵抗,否则必然心胆俱寒,不战而溃。

赵烈手中长刀立即生出一股凌历无匹的刀气,就在这一剎那,长刀几作一道长虹划过天际,两股无形无声的剑气刀芒绞击在一起,才传来连绵不绝的激响震呜,赵烈倏地飘退,横刀而立,体内气血沸腾。

张枫悠然使出清风剑,飞云剑顿时爆起漫天光雨,反映着落日光线,像一片光网般把赵烈规线完全隔绝开来,他的力高了赵烈很多,每一剑挥出都带着强劲的内力,压制住了狂风刀诡异的变化,不过张枫也不得不承认狂风刀确实精妙,变幻莫测,而且夹带一股逼人霸气。

赵烈劈出了变化最繁多第五招“漫天桃花”,张枫含笑躲过漫天变幻刀光,悠然朝后退了一步,冷冷刺出了清风剑最得意的“流云悠然”。

赵烈仰天长哮,毫不畏惧劈出了“哮月天狼”,凛冽刀风让美丽沙滩突然黄沙迷漫,接着猛然冲出了无数恶狼!如此诡异血腥的刀也让张枫心里一懔,飞云剑挽出让人眼花缭乱的点点闪烁剑光如行云流水一样刺向无数凶狠恶狼。

沙滩上细沙被强烈的刀风剑气荡起,漫天黄沙激荡弥漫空中,只见黄沙滚滚如潮,谁也没有看清究竟发生了什么?赵烈如同断线风筝,摇摇晃晃在空中飞了很远,重重坠落柔软沙滩上!

张枫不能置信地望着左臂,鲜血不住滴落,张枫愤怒看着远处躺在地上的赵烈,他在江湖中已经很久没有受伤了,他冷哼一声,闪电般朝身受重伤不能动弹的赵烈刺去,凌厉真气贯注飞云剑尖,傲然刺出了层层透明空气涟漪,赵烈没有任何机会躲过这一剑。

赵烈张口喷出大量鲜血,咬牙想侧身滚翻躲过张枫致命一剑,可惜一阵头晕目眩,浑身无力,根本无动,惟有睁大双眼,冷冷凝视锋利长剑泛出的青色死亡光芒。

张枫露出了猎人捕杀猎物的开心笑容,脸上同时泛着严厉阴森之色,令笑容透出一种冷酷残忍的意味,一缕落日余辉温柔射在张枫手中长剑上,反射出了刺眼光芒,张枫本能地轻轻眨了一下眼睛。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刹那,展莹猛然扑到了赵烈胸前,削铁如泥的飞云剑轻易刺透了她柔软温暖胸膛,展莹挣扎着对张枫道:“你不要杀赵烈,他是好人!”

张枫目瞪口呆地望着飞云剑身滴落的丝丝鲜血,顿时觉得鲜血轰然涌到头上,呆若木鸡站在沙滩上,脑袋里一片空白,根本没有听见展莹在说什么!

赵烈眼睁睁望见飞云剑刺入展莹胸膛,却无能为力,双眼似乎滴落鲜血,感觉长剑像是了他的胸膛,心猛然绞痛!柔软温热的身体倒在了他身上,极度悲痛让他抱着展莹站了起来,看着展莹胸口不断流出的鲜血,他突然爆发出强悍力量,抱着展莹一路狂奔而去。

张枫一动不动站着,不停滴血的飞云剑从手中悄然滑落,斜斜插在沙滩上,“我竟然杀死了南宫无雪的女人!”心乱如麻怔怔站立,浑身冷汗淋漓,根本没有发现赵烈抱着展莹一路狂奔而去。

两名华山弟子匆忙走到张枫旁边道:“我们就这样让赵烈逃跑吗?”

张枫瞬间恢复了冷静,目光蓦然变得诡异冰冷,忽然淡淡道:“我一定不会放过赵烈,但现在我先要做一件事情。”伸手凌空把插在沙滩上的飞云剑抓在手中。

青色剑光轻盈闪过,飞云剑像刀一样朝两人砍去,冷冷凝视剑尖不断滴落鲜血自言自语道:“你们不要怪我,我也没有办,绝对不能让南宫无雪知道是我杀了展莹!”

怒蛟帮大队人马很快匆匆赶到了张枫面前。张枫神色平静道:“赵烈为人阴险狡诈,不但利用诡计伤我,还杀死了华山两个兄弟和展莹!大家只要看见赵烈,杀无赦!我绝不会放过这个无恶不作的淫贼。”

赵烈不顾自己身受重伤,跪在沙滩上用内力护住展莹心脉。

展莹惨白俏脸露出一丝笑容艰难道:“我是怒蛟帮帮主女儿展莹,也是南宫无雪的未婚妻。”

赵烈满脸鲜血面目狰狞嘶哑道:“如果你是展莹,那为何要留在我身边!”

展莹柔声道:“我本来是想杀你的,但我知道你是一个很好的人,和你在一起的这些日子很开心,可惜我心里已经有了南宫无雪,我的心只能容下一个人,很久没有看见无雪,非常想念他,我想杀你也是为了他!多么希望现在无雪能抱着我!”

赵烈顿时心如刀割!咬牙冷笑道:“我明白了,南宫无雪乃是万人景仰的侠少公子,我不过是亡命江湖的淫贼!”顿时全身发冷,因为看见了,花落空,水流去,桥已断,春已半。

展莹开始微笑起来,笑得很美,他蓦然发觉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忽然萦绕在身边,淡淡的,幽幽的,轻轻的,柔柔的,他的心却陡然猛烈跳动起来,呼吸急促,就在这个时候,她宁静无暇的眸子朝他瞧来。

展莹伤心欲绝道:“你绝对不是淫贼,南宫无雪也没有你对我好,我喜欢和你在一起,可是我先认识南宫无雪,我的心没有办同时容纳两个人!”她嘴唇动了一下,却没有发出声音,谁也听不到她心里的话,海风越来越猛烈,她的心跳和呼吸越来越弱。

海风卷起巨大的海浪翻滚着冲向沙滩,天空乌云滚滚,巨大的雨点夹着狂风呼啸而来,前所未有的狂风卷起了数丈如小山一样的海浪,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狂放暴风雨想要把整个世界撕得粉碎!狂暴海浪无情把赵烈和展莹瞬间吞噬,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第十三章 云淡如梦

门外院子里的几个丫鬟惊疑地看着赵烈悠然走出,发出了几声惊呼,院子外面的帮众听到声音,冲进院子正好看见身材高大的赵烈背负长刀,冷冷站在虚掩的房门外。

这些帮众不能置信地望着赵烈,脸上表情就像看见了鬼魅,赵烈居然向这些丫鬟帮众微微一笑,缓缓走出了清晨宁静而薄雾笼罩的小院,没有人上去阻拦,全部呆立着看着如幽灵一样的赵烈从他们面前走过。

直到赵烈走远后,这些帮众小心翼翼推开倾烟虚掩的房门,很快发出连绵不绝的惨叫声。

赵烈径直走到山水帮的大厅,原本宁静的山水帮突然之间如沸腾油锅般掀翻了盖,几乎所有帮众都挤到了山水的大厅里面。

赵烈背负双手望着挂在大厅中央一幅浓墨写意的黑白山水画,画面气势磅礴,意境深远,久久凝视画卷,似乎融入了进去,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笑容吟道:“楚天千里清风,水随天去山无际。”对于不断涌入的山水帮众视而不见。

赵烈忽然转身坐到宽大椅子中间,脸上泛起冷冷笑容,目光如刀,冲到大厅喧嚣人群突然寂静下来,本来身中蛊毒,早该丧命的赵烈杀死正副帮主之后居然堂而皇之出现在山水堂大厅,每个人都感到了一阵极度震撼。

没有人敢上前和说话,也没有人知道赵烈究竟要干什么?赵烈身上散发出的寒意让空气充满了窒息的感觉,他环视了一圈冷冷道:“潘岳和倾烟已被我所杀,赶快去把谢长剑从大牢里放出来,谁要是想为潘岳和倾烟报仇,赶快站出来。”话语随意而清淡。

没有人敢站出来,山水帮众早就被赵烈身上表露出的冷酷和谋略所震撼,终于有人站出来了,不过决定去把谢长剑放出来,审时度势做出了唯一正确的选择。

谢长剑跪倒在赵烈面前道:“赵大哥,你不是中了蛊毒吗?怎么会坐在这里?一定要为杜大哥报仇啊,他死得好惨!”杜横天平时为人耿直,深受山水帮众尊敬,众人想起杜横天的惨死,也不禁神色黯然。

赵烈淡淡道:“我已经杀了潘岳和倾烟。”

谢长剑不能置信的望着坐在椅子上的赵烈,过了很久忽然大笑道:“赵大哥不愧是江湖黑榜中进步最快的豪杰,真是名不虚传,如今山水帮群龙无首,我恳请赵大哥担当帮主。”他转身望冷冷凝视密密麻麻的山水帮众。

山水帮帮众纷纷附和道:“赵公子年少有为,武高强,高大英俊,实在是当之无愧的山水帮帮主!”

赵烈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冷冷目光朝下面扫过,大厅瞬间恢复宁静,他缓缓道:“谢长剑最适合当帮主,我只不过是个过客。”

谢长剑急忙道:“赵大哥,我……”

赵烈一字一句对谢长剑道:“好男儿怎么能没有抱负,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你难道没有信心吗?”

赵烈起身走到谢长剑身边轻声道:“长剑随我出来,我有话要对你说。”蓝色身影慢慢从人群中走出大厅,没有任何帮众敢发出任何声音,他身上有股让人心懔的冷冷寒意。

赵烈沉声道:“山水帮没有比你更强的人,你对刀天生痴迷,悟性很好,好好把握机会,苗疆处于四川和江南的结合处,进可攻,退可守,海阔天空,大有可为!”山上清晨寒风吹动了他的长发。

谢长剑心中豪气顿生大声道:“赵大哥为何不留在山水帮,你我共同闯荡辽阔江湖。”

赵烈望着远处淡淡道:“江湖光凭武是混不下去的,你要记住永远不要低估对手,光靠蛮干是成不了大事,不要轻易相信别人,实力决定一切!”他停顿片刻坚定道:“既然选择了江湖,那么就要让江湖被自己踩在脚下!”

谢长剑不但感受到赵烈身上难于言语的悲伤冷酷,还感受到一颗永不屈服的心#蝴感动道:“只要山水帮在我手中,山水帮就永远是大哥的山水帮,我会等你回来!”

赵烈没有答话,悄然握紧了拳头,长发依然在风中飞舞。狠毒无情的倾烟让他感到极度心痛,也让他的心坚硬如铁。

现实的江湖,名利的江湖,不择手段的江湖,实力加名声才是在江湖中立足的基础!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机会,身上还背负恶名,无数武林人士需要他的项上人头,机会就像是飞在空中不长眼睛的美丽小鸟,它不会主动来找你,只有靠自己把它凶狠射杀,无论等多久,赵烈也会等下去。

赵烈暂时不能留在山水帮,留在这里只会招来江湖中轮番的攻击,阻碍山水帮的发展。每个人都是靠实力说话,提高自己的实力名声,才目前最紧迫事情,只要有了强大的力量,黑与白很多时候无分清,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赵烈转瞬之间泛过无数念头,脸上表情却没有任何变化,依然挂着冷酷随意的笑容,忽然淡淡一笑,悠然飘下山,直到这个时候,一轮红日才从东方冉冉升起,缕缕金色阳光透过朝霞缝隙照在了赵烈高大宽阔的后背上,映红了身后的黝黑长刀。

司马空背负古琴悠然离开了风花雪月的扬州,司马空的江湖是绚烂多彩的,前段时间一直呆在风光旖旎的烟雨扬州,白衣,长剑,古琴,美女,神采飞扬,风华正茂,每天沉醉在温柔乡中填词作赋,饮酒作乐,花丛中泛舟瘦西湖,桨声灯影,依红搂翠,逍遥快活。

司马空出生名门,从小就粉雕玉琢,活泼可爱,过目不忘,聪慧过人,再加上他是司马世家唯一单传,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除了一身引以为傲的武以外,琴棋书画,风花雪月样样精通,而且从小淡泊名利,只在乎山水之间也,不愧是江湖中怀春少女梦中的白马王子。

司马空对持才傲物,自负高贵,拥有让世间女孩子心跳的完美无缺英俊脸庞,他之所以会对南宫雨做出那种事情,绝非惊叹南宫雨的姿色,主要是因为南宫雨居然对他没有一点感觉,但偏偏对小小的黑虎帮副帮主动情,这对于自命英俊风流的司马空是沉重的打击。

司马空风流洒脱,目空一切,从来没有把赵烈放在眼里,毫不在意他那点三脚猫的夫,整日沉溺花丛,几乎已经忘记了赵烈,以为南宫雨的事情早就随风而逝,事实上他也真的也忘得差不多了,甚至连南宫雨长什么样子都模糊了。

赵烈性格坚韧深沉,为了避免遭到司马空的凶狠追杀,惟有默默把仇恨深深埋藏心中,但永远不会忘记南宫雨屈辱的眼神。

司马空连日来顺着长江一路畅游,没有女人的日子过得缓慢无味,无聊坐在路边凉亭中轻轻抚摸着手中长剑“烟雨”,这是一把上古神兵,纤细锋利剑身藏在古朴典雅的剑鞘里面,稍微一动,烟雨迷蒙,剑身光华就会从缝隙中射出。

司马空脸上露出了迷人笑容,刚抬头突然看到远方一个淡淡的鹅黄色影子慢慢走在路上,眼中露出了喜悦神色,心情更加欢愉,连忙解下背后印着岁月沧桑变化的古琴,对着幽静古道弹起了一首缠绵悱恻的“风月”。

慕容无双露出微笑凝视全神贯注弹琴的司马空,身着紫色箭袖,外罩一尘不染白色长衫随风飘荡,神态风流潇洒,气度不凡,琴声悠扬哀怨。

慕容无双脸上浮现灿烂笑容,闭上双眼静静站在路边聆听委婉动人的美妙琴声,可惜美妙琴声并没有让她忘记赵烈,恍惚中看到的居然还是赵烈可恶的,而不是司马空英俊潇洒的微笑。

慕容无双猛然睁开双眸,恶狠狠对司马空道:“你不要弹了!怎么会有如此雅兴在这荒郊野外弹琴呢?”

司马空双手优雅轻轻按住琴弦,抬头朝慕容无双露出了迷人微笑道:“千里江南,路人匆匆,惜知音难觅,唯姑娘凝神细听!”

慕容无双凝视司马空英俊陶醉的笑容,眼睛“骨碌”一转,咯咯笑了起来,赵烈出现在神秘苗疆,她现在对赵烈是又恨又怕,无论计谋武还是他沉稳冰冷的眼神都让她感到恐惧,“看来只有借助玉面神剑司马空的力量了!”

司马空凝望慕容无双如花绽放笑容和青春健美身材,心跳越来越快,他整日沉溺于风月中,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心动的美妙感觉了。

深邃的厅堂一重又一重,仿佛将万丈红尘全部隔绝在门外。怒蛟帮总舵后院清净幽雅的书房里,南宫无雪正在凝神处理堆积如山的事务。

燕辉忽然恭恭敬敬走了进来,轻轻垂手肃立站在旁边道:“属下经过调查,除了赵烈和张枫以外没有人看到展莹,我逐一仔细追问了哪天在场帮众,他们都记得那两具华山弟子尸体上的伤口确实是刀伤,有很明显劈砍的痕迹,但伤口狭长,乃是被锋利的刀刃所劈开,可是据闻赵烈的长刀黝黑而没有刀锋,这是唯一疑点。”

南宫无雪没有说话,长时间思考,书房里面散发出死一般的寂静,良久,他抬头对燕辉淡淡道:“做得非常好,这件事情千万不能张枫知道,你先退下,过几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让你做。”

南宫无雪轻轻走出房门,周围翠竹在风中“沙沙”摆动,让人感到非常舒服,白色身影顺着门外鹅卵石铺的小路慢慢走着,手里握着展莹亲手绣的翠绿色荷包,短短一段路,南宫无雪却感觉走了很久。

他顺着鹅卵石小路来到后院幽静的花园,一黑一白两条身影静静站在茂密花丛中,黑白双煞恭敬对南宫无雪道:“禀报公子,经过暗中调查,卓不凡虽然扬言要亲手杀了赵烈为神刀门报仇,可是种种迹象表明他们之间关系复杂,根据我们分析推测,神刀门孙老帮主两个儿子孙栋,孙梁极有可能是被赵烈和卓不凡联手杀死的。”

南宫无雪轻轻闭上眼睛把前霹雳堂的瓦解和黑白双煞的报告揉在一起梳理一遍,所有脉络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好像抓住了什么,他眼中露出了兴奋神色,一个新的计划慢慢在心中成型。

南宫无雪和黑白双煞在清幽的花园中呆了很长时间。“你们暂时放弃追杀赵烈,先到江南完成这个重要的任务。”他转身沿着清幽的来路缓缓返回,想到了神刀门卓不凡,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南宫霸傲然站在怒蛟帮大厅里,他和南宫无雪并非同母所生,南宫霸相貌粗犷,力霸道强悍,十八般武器样样精通,死在他手下的武林凶徒不记其数!南宫无雪却是相貌俊朗,风度翩翩,温文儒雅,武深不可测,侠名远扬,更为光彩照人,他永远只能站在南宫无雪耀眼的光环之下。

南宫无雪匆匆走进大厅笑道:“大哥,很高兴你来帮我,现在我忙于江南事务,无暇抽身处理江北的事,希望大哥能前去联络洛阳金龙帮,希望能和金龙帮联手在中原武林大干一场,但我现在要在江南发展,实在无分身江北。”

南宫霸豪爽道:“结婚后最近闲着没什么事,我就替你去跑一趟吧!”他兴高采烈地走了,剩下南宫无雪独自在宽阔无人的大厅中呆呆望着手中翠绿色荷包,这是心中永远的伤痛。

赵烈沿着险峻山峰孤寂在空旷山野中漫步,不急不忙游走在让人心醉的景色中,青翠山峰和凉爽山风让他暂时忘记了红尘中尘埃,云层笼罩了高耸山峰,巴山春雨使人愁,落寞的山岭,倾斜的石径,泼墨般的苔痕,多少春花尚未发,就已经化作春泥。

前方隐约传来震耳欲聋的“哗哗”水声,山谷中到处弥漫浓浓水雾。赵烈精神一振,提足朝前面奔去,峰回路转,一道高达数十丈的瀑布从天上垂下来,重重砸在一湾碧绿色的深潭中,溅起了漫天水气。

赵烈背负长刀站在瀑布面前,静静感受到了大自然带来无言语的震撼。良久长啸一声,刺耳的啸声突破了瀑布轰隆的水声,直冲云霄,激荡的空气流和飞泻直下的水流激烈的撞击,产生了一串串美丽水花。

赵烈突然朝前冲了几步,右脚踩在深潭边突起的怪石上,逆着瀑布飞身而上,高空奔泻而下的水流重重砸向赵烈头顶,他毫不在意继续向上猛冲,就在离顶端两三丈的时候,真气不济,顶着瀑布巨大的压力再也冲不上去了,悬停在瀑布中,很快如同水中枯叶一样被水流卷起,朝下面深潭抛了下去,落入深深碧水中。

“哗”的一声,湖面卷起丈余水浪,赵烈忽然从水中高高跃出,左脚一点水面,一个侧身空翻,右脚狠狠在深潭边突起怪石点了一下,再次大笑着朝瀑布顶端逆流冲去。

赵烈静静站在瀑布顶端中间的一块突起石头上,登高望远,气势恢弘的瀑布被踩在脚下,前方一马平川,远处隐约可见几缕炊烟缓缓升起,寒风细雨中,浑身衣服湿透,他把湿漉漉的长发拢在背后,忍不住仰天长笑。

越过荡气回肠,风景奇异的苗疆,赵烈终于来到了天府之国,入川的道路虽然艰险,但川中却是地杰人灵,自古就多名人侠士,小小地盘居然包容了江湖六大门派中的青城和蛾眉。

傍晚落日刚刚掉到了远山后面,天空中还遗留着阳光余辉。蜀都城门外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在走动,赵烈孤身静静站在城门外最新的江湖黑榜前,两个月来,他的名次从八十三位升到了七十九位。

赵烈仔细凝视黑榜前一百名黑道高手的详细资料,里面包含了近二十年来江湖中各种各样作恶多端的高手魔头,望着这些如雷贯耳的名字,他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笑容,久久伫立,静静沉思,直到深黑夜色笼罩了蓝色身影,蓦然消逝在滚滚黑夜中!

江湖黑榜排名六十六位的凌战擅长青风巨斧,十年前就威震江湖,三年前登上黑榜,被追杀逃到四川后失去踪迹,最近在乐山一带发现其踪迹,赵烈入川半个月后,傲然在乐山凌云寺与凌战苦斗三百合后将其斩杀。

赵烈孤寂坐在一张堆满佳肴的大桌子前,酒楼里热闹非凡,人声鼎沸,但他恍若未闻,只顾一个人痛快吃菜喝酒,目光不时瞟向远处角落,那里坐着一个低头喝酒的文质彬彬书生。

他酒足饭饱后,把压在头上的草帽摘下,忽然起身慢慢朝那书生走去,径直坐在了他对面微笑道:“老兄,独自喝酒多没意思,你我何不一同共饮!”

书生抬头望着身材高大,长发飞舞的赵烈,身子微微一震,几乎无察觉,但还是没有能逃脱赵烈敏锐双眼,他的眼睛茫然无神,相貌非常普通,走在大街上随处可见。

赵烈脸上笑意突然消失,目光如刀,慢慢探手伸向书生旁边的包袱,脸上露出了随意笑容,刚才镇静自若的书生猛然抓过包袱,迷茫眼睛突然精光闪闪,低头一抹,再次抬头时,露出了一张俊美脸庞。

“你是赵烈,你为何要逼我现身?”书生突然散发出一股强烈杀气。

赵烈目光毫不退缩道:“你也是黑榜淫贼,乃是排名五十三位的“千里飘香”楚帆,千里偷香窃玉,风流快活,我是非常地景仰。”

楚帆眼中射出怪异神色道:“你最近可是风头正劲,江湖中到处都是你的耀眼传说。”他缓缓把包袱拿在手中。

赵烈拿起摆在楚帆面前的酒壶替自己倒了一杯酒,喝干之后笑道:“你的轻和易容逃亡之术很是高明,还真他妈的管用,要不是昨夜在城外张员外家意外发现你的好事,我们怎么能有这个机会一同饮酒呢?”他含笑海阔天空神侃。

楚帆收起笑容森然道:“你究竟想要干什么?”他突然感受到突如其来的猛烈杀气。

赵烈大笑道:“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我们两个淫贼也该痛快决斗了!”长刀狠狠劈出,酒楼顿时响起一片惊叫声,两人“砰”地把酒楼木墙撞得粉碎,杀到了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楚帆面对不可理喻的赵烈,心里莫名其妙,愤怒无比,狼狈往后退了一步,飞快从包袱中拔出一把锋利短剑,挽出的密密剑花夹带深厚真气,映着中午的耀眼阳光,仿佛漫天金光洒落。

长刀突然改变刀势,繁复艳丽变化统统消失,漫天刀光突然奇妙重叠起来闪电般从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朝楚帆劈去,从下而上劈飞了楚帆的小半边身体。

赵烈急速后退,嘴边慢慢沁出一丝鲜血,肩部中了一剑,同样是鲜血直流,含笑把长刀潇洒高高抛入身后刀鞘,轻轻一点地面,象大鸟一样在众人惊恐目光注视下从容越过屋顶消失在阳光中。

赵烈连接斩杀两个江湖黑榜高手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武林,各种猜测流言在江湖中飞速散布,没有人知道赵烈为何要杀死江湖黑榜高手,简直是毫无道理,他给人一种越来越神秘的感觉,赵烈各个版本的传说在酒楼茶肆颇受欢迎。

赵烈显然很满意江湖中造成的轰动反应,就是要让江湖中每一个人都知道他的名字,虽然面前的路还是一样模糊迷茫艰难,根本看不到指路灯光,但无论多难也会坚定走下去。

峨眉山似利剑直冲云霄,山顶终日笼罩在深厚流动的云层之中。一座座挺拔险峻的山峰像孤岛一样悬浮于云海之上,山上皆是参天的大树,山势辽阔,泉清水秀,仙雾弥漫,庙宇众多,虚无缥缈,流传着无数虚幻动人的传说。

谁也没有想到赵烈会有心情漫游峨眉山,蓝色身影孤独站在蛾眉山中段的清音阁,聆听飘渺的梵音。

三层高的清音阁巧妙建在山谷中两条山涧之上,飞檐彩壁,典雅而唯美,完美融入了周围的山水之间,恍若仙境,涧水清澈如玉珠在布满青苔的山石上跳动,清脆悦耳。赵烈定定望着周围青翠秀美悠远的绿意,真正感受到了这“蛾眉天下秀”五个字的意境。

“寒度清音,高山阁楼独倚。怅短景无多,翠山如此。欲唤飞琼起舞,怕搅乱纷纷玉河水。冻云一片,藏花护玉,未教轻坠。清致悄无似。有照水一枝,已搀春意。梦几度凭栏,又见炊烟,应是原野梦好,未肯放东风来人世。待长刀划破苍茫,孤身看天地,恨无人伴。”他触景生情缓缓道。

赵烈突然闻到了一股淡淡飘渺的体香,心里猛然一惊,竟然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顿时浑身肌肉收缩,心跳加速,全身布满真气,一动不动,只有长刀在后背欢呼跳跃。

淡淡飘渺的体香在清音阁静静驻留了一会儿,这让人心跳的香味很快慢慢由近而远去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味道,赵烈这才轻轻吐出一口气,终于转身,全身都被冷汗弄湿了,刚才还是清朗的蛾眉山忽然之间就弥漫着飘渺薄雾。

一个身着粗衣道袍,背负长剑的女子背影笼罩在蛾眉特有的雾气中,衣袍随风摆动,长长头发高高的盘在头上,一根檀木簪穿过盘起的头发,身形纤美修长,在雾中若隐若现,腰肢挺直,盈盈巧步,风姿优雅至无懈可击的地步。

女子似乎感觉到了赵烈灼人目光,转身回头朝清音阁中望了一眼,青山灵雨般秀丽的脸庞,再加上清逸雍容的恬淡气质,只是短短一瞬,赵烈感觉却像经过了一个漫长冬天。

女子继续沿山路走动,明明是缓慢盈盈的脚步,但眨眼间纤美修长的背影就再也看不见了,轻轻回眸却带给赵烈强烈震撼,那是一种奇妙的滋味,他久久伫立于清音阁中,从清晨到日暮,伴着清脆的水声和神圣悠远的梵音就这样站了一天。

赵烈终于决定离开笼罩在黑夜中的蛾眉,决定忘记脑海里浮现的惊艳双眸,他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面前依然是一条充满艰辛危机四伏的路,惟有不停走下去。山上忽然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一个身材高瘦的中年男子步履蹒跚的从山上跑下来,右手和背部都受了伤。

中年男子显然没有料到这个时候还会有人定定的站在清音阁,恶狠狠喝道:“你是谁?你他妈赶快让开!”赵烈没有说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还是静静站着。

赵烈冷笑一声,长刀已然在手,漫天刀光夹着凛冽的刀风瞬间就砍穿了中年男子散乱拳风,长刀紧紧抵着中年男子的胸膛,却没有砍下去,含笑淡淡道:“你真气散乱,受伤不轻,此山只有蛾眉派能够伤你,不然你我胜负难料?”清晨的那个神秘清淡女子极有可能是娥眉派的。

中年男子毫不畏惧挺胸望着赵烈,似乎根本没有看到胸口上的长刀,赵烈冷笑一声,忽然发现中年男子额头上一处如弯月的伤疤,心中一动,目光如刀,浑身散发一股让人心惊的寒气,长刀“无边”则发出喜悦的翁鸣声。

赵烈眼前忽然闪现了清晨那女子澄净双眸,浑身杀气缓缓消失,轻轻收回手中长刀对中年男子淡淡道,“你可以走了。”说完后转身朝远处山峰黑夜里绰约的山影望去,看也不看受伤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惊异凝视赵烈道:“你是谁?你为何要放过我?”

赵烈淡淡道:“因为我就是江湖黑榜上的赵烈。”

中年男子一愣道:“你真的是赵烈吗?”

赵烈轻声道:“你是江湖黑榜上排名四十六位的掌中剑高青杨,如果杀了你,我的排名就可以升高一位,但我现在不想杀人,你走吧。”高青杨脸上露出难于置信的表情,眼中射出感激神色,没有说话,匆匆一路奔下山去。

赵烈突然心里一懔,一股若有若无淡淡的熟悉体香又飘入鼻端,赵烈收刀转身看到一双清澈灵动的双眸,果然是清晨见过青山灵雨般秀丽的女子,她的美就如这蛾眉山一样,清秀而飘逸,不带一丝人间烟火。

女子心里也是一惊,没有想到从清晨到日落,赵烈依然还站在这清音阁中,心中忽然浮现了背负双手的蓝色背影在清晨薄雾中低声吟诗的模样。

赵烈没有忘记把手中长刀漂亮抛入身后刀鞘,静静含笑凝视眼前女子,长刀划出一道美妙弧线“哐”的一声落入刀鞘,这个女子突然想起了江湖中的传闻,脸色一变,惊疑地望着脸上挂着笑容的赵烈。

少女已经没有时间仔细思索,忽然焦急对赵烈道:“我是蛾眉派静玉,公子是否看到一个受伤的中年男子从这里经过,他杀害了无缘师太后逃走了,师傅悲天悯人,大慈大悲,他竟狠心下得了手!”静玉美丽的双眸中隐约泪花闪动。

无缘乃是蛾眉派掌门,德高望重,武出神入化,静玉是乃无缘师太最疼爱的弟子,天资灵慧,从小就被无缘师太收养而后细心抚养长大,静玉虽然年纪尚轻,但已得无缘师太真传。

赵烈望着蛾眉派的女弟子,心里转过了无数念头,忽然随意道:“哈哈,你说的是江湖黑榜上的掌中剑高青杨吧,我已经杀了他,只是无缘师太武艺高绝,凭高青杨的武怎么能杀死娥眉掌门?”

静玉柔软修长的身躯微微颤抖,不能置信地望着赵烈,心中盘旋太多疑问,“高青杨趁师傅闭关修炼时暗中偷袭,我也中了他的调虎离山之计。”静玉想起慈祥的师傅,心中一酸,又是两颗晶莹泪水滑落。

静玉明净眼眸望向这个江湖淫贼,蓝色宽袍覆盖着雄伟身躯,披肩长发在晚风中飘荡,身后斜挂着一把黝黑长刀,脸上挂着狂野随意的笑容,静玉一时之间心乱如麻,只是静静的站着,很难把早上那个笼罩淡淡悲伤,吟诗感怀的公子和江湖黑榜淫贼联系在一起。

赵烈装作没有看穿她的想笑道:“高青杨被我一掌打下这深深山涧,我替你报了杀师之仇,你要如何谢我?”静玉含着泪珠的双眸眼波流动,没有说话,定定望着赵烈,心神激荡。

“江湖黑榜淫贼居然替自己报了杀师之仇,自己究竟该如何办?”静玉纯澄的心变得迷茫,不知道该如何去做。

赵烈静静凝望体态修长,长发清秀灵动的静玉,突然在夜里寂静的山上大笑起来,笑声越发显得格外刺耳,他朝静玉走近了一步故意大声道:“哈哈,其实我就是江湖黑榜上的赵烈。”

静玉吐气如兰轻轻道:“不管你是谁,多谢公子替我杀了高青杨。”眼神如山端云彩般迷离,心神荡漾,怔怔站着,追忆慈祥的师傅,完全忽略了赵烈眼中狂热邪恶的目光。

赵烈自从借长刀“无边”奇异力量修炼内力以来,内力提高很快,狂风刀也更加凄厉霸道,长刀沾染鲜血以后,刀身都会发热,隐约露出暗红色,每次长刀在手,浑身也会热血沸腾,充满了奇异力量,刚才和高青杨刚动手就很快就结束,体内剩余澎湃的血液还在不停翻滚。

静玉在晚风中轻轻颤抖,缓缓闭上双眸,两颗如珍珠一样晶莹的泪水沿着光滑如玉的脸颊滑落,她就像是一块纯洁无瑕的玉,冰清玉洁。

赵烈望着静玉滑落的泪水,心猛地收缩,浑身流动的热意蓦然消失,心如寒冰,轻轻用手替她拭去泪珠,静玉身子轻轻一颤,任由拭去泪珠,望着静玉清丽无比的娇容,赵烈心中一动,轻轻把静玉搂在宽厚怀中,一股淡淡的幽香从静玉发际传入鼻端。

浑身柔若无骨的静玉让赵烈心猿意马,低头轻轻吻上静玉娇艳欲滴,柔软甜润的双唇。静玉如遭雷亟,蓦然发现身处在赵烈强劲有力的宽厚怀抱中。

赵烈忽然觉得全身发麻,怀中静玉突然如鬼魅般从怀抱中消失,瞬间飘到了很远的山道上,他心里一惊,对静玉的武惊讶不已。

静玉淡雅恬静,远远凝视赵烈,澄净透明的双眸毫无杂质和欲念,透过双眸,赵烈看到了她清澈宁静的心,尤使人心动的是内中蕴藏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平静深远。

静玉没有任何言语,风姿优雅的转身慢慢的朝山上走去,纤美修长,腰肢挺直的身形在夜色中若隐若现。赵烈怔怔的看着风姿优雅的背影慢慢消失,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体香,嘴里回荡中淡淡甜味。

赵烈目光突然落在了地上飘落的纸筏,那是刚才静玉从他怀中挣脱时不小心掉在地上的,他呆呆凝视静玉留下的纸筏,定定的看了很久。

纸筏上字迹清秀如玉,散发着一股淡淡清香,正是赵烈清晨在清音阁的感怀偶得诗局,他久久凝视清秀字迹,静玉清晨肯定在身后用心呆了很长时间,不然是不可能一字不差背下来!

赵烈脸上忽然露出了冰冷笑容,纸筏握在手中,然后慢慢张开,一阵晚风温柔把变成碎屑的纸筏吹的无影无踪,刚才的一吻恍若如梦,他的心出奇宁静,静静凝望高处虚无缥缈的山峰。

清音阁下面清澈如玉的涧水依然在布满青苔的山石上跳动,夜晚中格外清脆悦耳,远处传来缥缈的梵音和寺庙中神圣悠远钟声,夜更深了,云更淡了。赵烈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狂热冲动的心悄然冷了下来,握紧了双拳义无返顾的走下了蛾眉山。

第十章 尔虞我诈

海边险峻如刀的断崖,赵烈孤独的身影如磐石般坐上面,无论是狂风暴雨还是闪电雷鸣,岿然不动,展莹被突如其来的海浪卷走,生死不明!海风卷起巨大的海浪不断砸在断崖上,展莹生还机会极为渺茫,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如死灰,海浪撞击断崖发出惊涛骇浪般的轰鸣声也丝毫感觉不到。

整个黑夜都处于极度混乱和狂躁,当清晨柔和阳光划破黑暗的时候,经历狂风暴雨的世界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天空依然一样蔚蓝,海面上依然波涛汹涌,空气依然清新,海边断崖依然坚韧挺拔。

突如其来的暴风雨让张枫和怒蛟帮众不得不暂时终止了对赵烈的追杀。风雨过后,张枫和怒蛟帮众分头追杀赵烈,张枫狠狠对怒蛟帮众道:“赵烈身负重伤,性格阴险狡诈,只要见到赵烈格杀勿论!”

怒蛟帮众远远就看见静静坐在断崖上的赵烈,他们先后纵身跃上如削般险峭高耸的断崖,呈半圆弧的形状把赵烈围在中间。

赵烈依然静静坐着,甚至连眼睛也没有睁开,整个人散发出一股极度冰冷寒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没有任何动作,如同一尊经历千年风霜的石像,惟有长发在海风中轻轻晃动,莫名的寒意让周围怒蛟帮众也感到心里发毛,手心里全是冷汗。

海浪不断一次次拍击断崖的声音清楚传到怒蛟帮众耳中,众人的心就跟随着这个节奏跳动得越来越快,他们再也无忍耐这种极度宁静,互相对望了一下,猛然朝盘腿坐着的赵烈展开了进攻。

赵烈内心空如辽阔的夜空,暗淡如死灰,冷如寒冰!忽然拔刀高高的跃入空中,就在那奇妙瞬间,时间仿佛凝固,赵烈跃入高空后,忽然定定一动不动挥刀站在虚空之上。

怒蛟帮众目瞪口呆凝视站在虚空之上的赵烈,众人心头不由泛起一种怪异之极的感觉,深深感受到强烈震撼,眼中纷纷射出惊恐之意。

赵烈站在虚空上冷冷劈出一刀,每一瞬间的移动都那么清晰流畅自然,就像是深山山涧丁冬流淌的清泉,毫无刀削斧凿的人为痕迹,浑然天成,刀锋快到不可思议,却偏偏给别人一种缓慢无比的感觉!

赵烈飘落地面,毫无表情吐出一口鲜血,轻轻发出一声叹息,刀锋就像春风吹在身上一样舒服,拂过之后不会留下什么痕迹,最多留下一个喷血的淡淡伤口,恍若昨夜狂风暴雨虽然来得凶狠,但过去之后整个世界依然没有改变,除了空气更加清新以外,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

狂风暴雨的洗礼,极度哀伤无边悲痛使得赵烈在海边断崖上不经意间砍出了狂风刀第七招“风过无痕”!凝望遍地尸体和他们眼中难以置信的恐惧眼神,他悲痛道:“风过无痕,什么都不会留下的,留下的只有无尽的悲哀!”轻轻把长刀抛入刀鞘,孤独离开了波澜壮阔,无边无际的大海。

卓不凡衣着简朴平凡,眼神平淡无奇,满脸风尘坐在简陋茶铺里喝清茶,周围繁杂人群谁也没有看出躲在角落的青衣人就是大名鼎鼎的神刀门副门主。

“没想到赵烈还真他妈色胆包天,我是彻底服了!”一位满脸横肉的江湖客大声道,“南宫无雪三妹南宫雨和未过门的妻子展莹都被赵烈奸杀,黑榜排名众望所归继续从一百二十八位升到了一百零一位!”

“身为武林四大公子的南宫无雪统领怒蛟帮上千帮众,势力强大!赵烈知难而上方为真豪杰,还真他妈有种,简直就是我的偶像,不过要是能杀了赵烈,那可是发大财啊,赵烈的人头可是太值钱了!”旁边江湖混混充满向往之情。

卓不凡脸上露出苦笑,没想到赵烈惹的麻烦越来越大!仰头把杯中苦茶饮尽,匆匆骑马奔驰在荒凉的山道上。

明月映着清脆山峰之间的清幽偏僻的小山庄。神刀门孙老帮主的两个儿子孙栋,孙梁和卓不凡正在商讨如何对付来势汹汹的霹雳堂。

卓不凡一直考虑如何对付霹雳堂,但凭借目前神刀门的力量想要彻底击败霹雳堂必须付出惨重代价,所以卓不凡近期没有进攻霹雳堂的计划。

孙老帮主两个儿子孙栋,孙梁胸无大志,他们手下的神风分堂和神电分堂根本不想招惹霹雳堂,所以卓不凡对于霹雳堂顾虑很多,并没有把握吃了霹雳堂。这次孙栋,孙梁突然出乎意料邀他商讨对付霹雳堂。

孙栋笑道:“卓帮主最近可是风光无限,神刀门在你带领下也是声势日渐壮大,我们在卓帮主来之前特地弄了上好黄山雾茶,卓帮主一向对茶道很有研究,可以慢慢品尝。”

孙梁接口道:“卓帮主不但武计谋了得,而且琴棋书画酒道茶艺也很精通,我们十分景仰,神刀门几乎变成你一个人的,江湖提起神刀门都只知道卓帮主,早就忘了我爹才是神刀门帮主。”

卓不凡没有喝面前清香纯美的黄山雾茶,脸上露出失望表情,忽然淡淡道:“我还有要事在身,先告辞了。”

孙栋笑着道:“卓帮主难得来一次,何必走得那么匆忙呢?”卓不凡望着孙栋脸上浓浓笑容,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卓不凡没有什么预兆,身行突然平平朝后震碎木门后飞出,他已经敏锐感觉到体内有异常,青色身影刚飞出山庄围墙,便不得不停了下来,因为门口静静站着七八个黑衣蒙面人。

孙栋从屋子中走出得意道:“对付大名鼎鼎的卓帮主,我绝不会用茶里下毒的老套方,不知卓帮主可否注意到刚才屋里点的焚香,那可是会让你失去力的!”

孙梁摇头笑道:“为了怕你察觉,我们只用了很少剂量,估计你至少损失一半力,其实不下迷药你也跑不了,前面这几个人可都是绝顶高手!”

卓不凡凝视孙栋孙梁悲痛道:“你们两个绝对没有胆子这么做,前面这些人肯定是霹雳堂的高手,没想到你们居然联合神刀门最大敌人来对付我,可恨孙老帮主怎么会有这种儿子!”

孙栋哈哈大笑道:“不愧是神刀门副帮主,真是料事如神。”

卓不凡黯淡眼中精光一闪,傲然拔出腰畔锋利的圆月弯刀凌空划出连绵不绝的璀璨刀芒!

霹雳堂这次出动了精锐力量,卓不凡丧失大半力的依然让围攻的黑衣蒙面人感到吃力,他们没有想到卓不凡的力如此之高!

赵烈孤独背负长刀走在冷冷的月光下,清秀俏丽的展莹依然下落不明,不知何时才能见面?他神色落寞,似乎没有什么改变,只是身材显的更加消瘦,可是谁也不知道内心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蓝色身影突然停了下来,隐约听到了打斗声音,静静站了一会,蓦然如幽灵一样飘到黑夜中潜伏下来默默观看。

卓不凡手中圆月弯刀迸发出诡异光芒,如同水中明月倒影,点点碎碎的月影伴随透明涟漪妖艳地萦绕在他身边,冷冷朝周围的黑衣蒙面人猛烈的攻击,这是一场惨烈搏杀,没有丝毫心慈手软,丧失部分力的卓不凡在霹雳堂高手的围攻下,浑身是伤,但对手也损失惨重。

赵烈在旁边冷冷看着,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卓不凡身上的伤越来越多,黑衣蒙面人也不断倒下,赵烈依然不为所动,还是静静伏在旁边草丛中。

卓不凡短小锋利的圆月弯刀在手中不停旋转,远远望去仿佛一轮明月在手中盘旋,绚丽多彩,让人眼花缭乱,意乱神迷,他卓不凡怒吼一声,奋力一刀把孙栋,孙梁砍伤,忽然一阵头晕,被黑衣人凶狠一拳打在背后。

卓不凡旋转冲天而起,冷冷把圆月弯刀跑到空中,刀锋发出一种旋动的嗡嗡之声,乍看之有点像是他挥手间从袖中放出了停在空中的小月亮,不断旋转明月光团从匪夷所思的角度破入黑衣人胸膛,他浑身是伤,迷药发作,摇摇晃晃落在地面,脸色惨白。

受伤倒地的孙栋,孙梁终于松了一口气,神刀门以后就是他们的了!霹雳堂高手还能站着的也只剩下两个,黑衣蒙面人望着躺在地上的卓不凡,眼中露出了钦佩神色。卓不凡傲然望着剩下的两个黑衣蒙面人,脸上没有一丝惧色,其中一个黑衣蒙面人拔刀猛然朝躺在地上卓不凡砍去,眼看卓不凡就要死在刀下,赵烈还是静静伏着,依然没有什么动作。

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卓不凡突然身行一动,从地面猛地弹起,反手劈出了干脆利落的一刀,锋利弯刀斜斜刺入了对方身体,卓不凡痛苦地喷出一口鲜血,脸上露出了苦笑,刚才留着最后的一丝力气刺杀了黑衣人,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而敌人还剩下一个,他已经没有办了。

残存黑衣蒙面人眼中露出钦佩愤怒惊讶混合的眼神,握紧手中的长剑,面对如此可怕的对手,心里陡然涌上无尽寒意,不敢贸然出手。

赵烈凝视黑衣蒙面人背影,脸上露出了冷酷笑容,敌人把精力全部放在卓不凡身上,这时也是出手的最佳时机,冷冷拔刀,刀光无声无息闪了两下,神色漠然把长刀高高抛起落入身后刀鞘,利用最简便轻松的偷袭方解决了剩下的黑衣蒙面人。

卓不凡不顾身上累累伤痕,脸上露出真诚微笑道:“没想到是你救了我,看来这个朋友我的确没有交错!”

赵烈淡淡道:“你也救过我。”

卓不凡身上蓦然散发强烈杀意,慢慢转身用复杂眼神凝视躺在地上受伤的孙栋和孙梁。

孙栋孙梁连忙跪地求饶道:“卓帮主,看在我爹的面上这次就放过我们吧!”

卓不凡眼中射出愤怒目光,很久没有这种愤怒的感觉了,恨不得把他们剁成几块!想到孙老帮主对他的知遇之恩,惟有咬牙慢慢松开了紧握双手,始终无狠心动手。孙栋,孙梁望着卓不凡脸上阴晴不定的神色,心里非常不踏实,脸上露出了恐惧表情。

赵烈望着犹豫不决的卓不凡,没有说什么话,刀锋再现#猴栋,孙梁惨叫了一声倒在血泊中,他脸上依然没有什么表情,冷冷对卓不凡道:“我来做你想做却不能做的事!”

赵烈神态冷酷,长发在冰冷月光下轻轻飘动,超乎寻常的坚决果断和冷冷目光让卓不凡心惊,心里居然也感到了一丝寒意,赵烈的确是帮他杀了孙栋,孙梁!

卓不凡望着血泊中的孙栋,孙梁,消除心头之患后忽然感到无比轻松,轻轻叹气道:“你最近在江湖中可是非常有名,我始终不相信你会杀了展莹,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秘密?为何你和江湖中的传说有那么大的区别?”

赵烈冷笑道:“江湖就是这样,强者为王,弱者为寇!我早就习惯了。”

赵烈冷冷望着遍地的尸体沉思,眼光闪烁不定,蓦然抬头一字一句道:“霹雳堂是神刀门在江南扩张的最大障碍,你一定想过对付霹雳堂,现在雷天动用如此卑鄙的手段对付你,神刀门该如何反击呢?”

卓不凡没有说话,越来越觉得以前是低估了赵烈,他的确想过对付霹雳堂,无奈霹雳堂势力强大,雷天动做事精明稳重,短期很难吞并霹雳堂,本来是想联合霹雳堂一起在江湖中创出一番事业,只是没想到雷天动会如此卑鄙!

赵烈冷冷道:“我想出了对付霹雳堂和雷天动的方,这是杀死雷天动,铲除霹雳堂的最好的机会!”一团黑云挡住了挂在高空的明月,卓不凡脸上露出惊疑佩服的神色倾听赵烈低沉而冰冷的话语。

霹雳堂总堂的大厅画栋雕檐,珠帘绣幕,宽大辉煌。大厅里面站满了霹雳堂的重要头目,雷天动身形雄伟,甚有气派,生得相貌堂堂,不愁而成,双目电光隐现,面容温和而有一种透视人心的锐利,给人以精明厉害感觉,端坐在中间宽大椅子上,目光炯炯,充满自信。

“禀报总堂主,飞鹰计划结束,虽然成刺杀了神刀门副帮主卓不凡,前去执行任务的兄弟除了一人重伤外,其余全部被卓不凡所杀,重伤兄弟在前来总堂途中也不幸伤重身亡。”霹雳堂的帮众兴奋禀报。

雷天动沉稳坐在椅子上,脸上并没有露出过多惊喜,飞鹰计划已经谋划了很久,从策反神刀门孙老帮主的两个儿子孙栋,孙梁两兄弟开始,每一个细节都考虑到了,但还是没有想到丧失大半力的卓不凡居然能杀了霹雳堂的众多高手,无论如何总算是除去了卓不凡这个心头大患!

站在下面的霹雳堂重要的头目议论纷纷,但雷天动没有说什么话,好像还在等待什么。过了一会,有人匆匆走进大声道:“禀报总堂主,接到飞鸽传书,神刀门中一片混乱,神刀门副帮主卓不凡和神刀门孙老帮主的两个儿子孙栋,孙梁被不明身份的人刺杀。”

雷天动直到现在脸上才露出了笑容,一时之间只觉得雄心万丈,握紧双拳兴奋道:“霹雳堂近期韬光养晦,没有像怒蛟帮和神刀门一样迅速扩展,就是为了这次飞鹰计划,只有抑制了神刀门,霹雳堂才能在江南武林取得霸主地位,卓不凡武才能过人,除掉卓不凡,我就有信心慢慢铲除神刀门!”

霹雳堂众兄弟脸上露出了钦佩神色,大殿门口忽然又匆匆走进一人大声道:“禀报总堂主,属下得到消息,慕容无双追踪淫贼赵烈来到附近小镇。”

雷天动没有想到今天有这么多好消息,他非常喜欢慕容无双,要是能杀了赵烈,这可是取悦慕容无双的绝好机会,脸上笑意更浓。

赵烈血洗霹雳堂绍兴分堂,雷天动一直很想杀死赵烈,决定亲自斩杀赵烈,马上可以看见妩媚动人的慕容无双,经过了数月的紧张策划,该是放松的时候了,雷天动的心仿佛飞到了慕容无双身边。

雷天动毫不在意天空中飘落的小雨,这是离霹雳堂总堂不远的繁华小镇。烟雨楼位于城郊的月牙湖的旁边,临水而建,站在烟雨楼中湖光山色尽收眼底,在微风细雨中,天色昏暗,黄昏已至,烟雨楼的倒影映在烟雾缭绕的湖面上,绣阁烟霞,绿窗风月,仿佛人间仙景。

想到马上可以看到慕容无双,雷天动心跳得更快了,他冲进烟雨楼的时透过昏暗的光线,正好看见慕容无双高挑背影和一身鹅黄色长裙,手持最喜爱的短剑“秋叶”,刚好准备朝对面的赵烈出手。

雷天动目光落在了赵烈身上,虽然以前没有见过赵烈,一头飘逸长发的赵烈身上隐约散发出逼人的气势,赵烈没有说话,凶狠朝慕容无双劈出了狂风刀!

雷天动大声对慕容无双道:“慕容姑娘小心,还是让我来对付赵烈吧!”略为发胖的身子突然跃起,飘过慕容无双的头顶凌空迎着漫天的刀芒挥出了柔中带刚的烈火旋,猛烈的拳风蕴含着大大小小旋转涡流轻易把锋利森冷的刀芒吹散,他永远不会低估敌人实力,这招烈火旋乃是全力挥出,浑然天成,没有什么破绽,长刀竟然被旋转气流卷飞,雷天动的力之深,不是目前的赵烈所能抗拒的!

飘在空中的雷天动忽然感到一丝突如其来的警兆,就在电光火闪的刹那,他忽然看见胸前出现了沾满鲜血的锋利剑尖,脸上顿时泛起了奇怪表情,甚至没有感觉到丝毫疼痛,慕容无双用秋叶短剑从后面刺穿了他的胸膛!

威猛的烈火旋吹起了慕容无双垂在脸上的长发,雷天动全身如遭雷击,不能置信地望着长发下面的面容,卓不凡露出微笑望着他,直到这时候雷天动才感到心口传来一阵剧烈疼痛。

雷天动牢牢站在地面,定定凝望装扮为女人的卓不凡,神色不改,缓缓傲然道:“你的剑好快,没有想到大名鼎鼎的卓不凡居然会扮作一个女人,我他妈真的佩服你!霹雳堂高手如云,人才济济,神刀门想要吃了霹雳堂也必须要付出惨重代价!”

卓不凡脸上闪过一丝阴影道:“我也是用尽全力才接下雷兄的烈火旋,可惜你我却不能携手闯荡江湖。”深深叹了一口气。

赵烈对雷天动冷冷道:“霹雳堂很快就会土崩瓦解,可惜你看不到这一天了。”

雷天动握紧拳头沉声道:“这就是江湖,进一步海阔天空,退一步却是万丈深渊!”说完之后放声大笑,刺眼鲜血不断从他口鼻中涌出,笑声震得整个笼罩在烟霞中的烟雨楼都在剧烈抖动,楼顶瓦片也被震为碎片。

雷天动死不瞑目,双脚依然牢牢钉在地板上不肯倒下#轰然成杀死了雷天动,可是赵烈和卓不凡都感到黯然神伤,卓不凡轻轻脱去身上的女装,心里很不是滋味,脸色阴沉,而赵烈眼中则闪烁着冷酷眼神。

怒蛟帮总舵后院宽阔宁静,玉栏雕切,清净幽雅的书房里,南宫无雪孤独沉寂坐在堆满书籍书桌后面,俊美面容显得消瘦憔悴,他已经在里呆了三天三夜,没有见任何人,就这样坐着,从清晨到日暮,一动不动。

南宫无雪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悲伤,真没有想到赵烈这种不入流小角色会带来如此多的悲伤#蝴非常清楚张枫的武深浅,赵烈居然能在张枫眼皮底下把展莹杀死然后安然逃脱,他不能相信赵烈有如此的能耐,难道低估了赵烈的实力吗?他闭上眼睛在心里慢慢思考。

门口传来轻轻敲门声,“禀报公子,事情紧急需要公子定夺,事关重大我们也拿不定主意。”良久,南宫无雪轻轻叹气道:“进来慢慢说吧。”他神色凝重的听完了属下的报告,江南武林一片混乱,发生了很多惊天动地的大事,现在需要找些事情来分散悲伤。

南宫无雪仔细凝望手中密文。这是神刀门卓不凡亲手写的信,卓不凡假装被霹雳堂刺杀,希望暗中联合怒蛟帮一举吞并江南第二大帮霹雳堂,并在信中描述了详细计划。

南宫无雪合上信笺静静低头沉思。江南霹雳堂和神刀门的实力让他一直很顾忌,这次正是怒蛟帮朝江南大好河山发展的好机会,沉思良久抬头轻声道:“秘密调动怒蛟帮高手到长江以南霹雳堂的烈火,雄风和雷鸣分堂附近待命,只要得知霹雳堂主雷天动身亡的消息,立刻趁乱向三个分堂发起进攻。”

赵烈刺杀霹雳堂总堂主雷天动的消息很快在江湖中传出,轰动江湖!神刀门卓不凡被刺身亡的谣言也不攻自破。

怒蛟帮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趁乱摧毁了霹雳堂的烈火,雄风和雷鸣三个分堂,血染江南武林!不等整个江湖反应过来,神刀门卓不凡出人意料率领神刀门精锐联合群龙无首的霹雳堂共同攻击乘火打劫的怒蛟帮。

卓不凡利用多年对霹雳堂不断的渗透和收买,再加上自身威望,成联合剩余混乱的霹雳堂帮众一起阻击怒蛟帮对霹雳堂的进攻,然后利用霹雳堂的力量阻止了怒蛟帮在江南发展,平静多年的江南武林顿时血流成河,神刀门顺利吞并了霹雳堂,终于成控制了大部分江南武林。

怒蛟帮虽然把势力扩张到江南,可是进攻霹雳堂时付出了惨重代价,神刀门则不费力气就吃了霹雳堂大部分力量和地盘。

南宫无雪很快冷静下来,仔细分析目前江湖形势,暂时还不能和神刀门翻脸,神刀门势力如日中天,何况江北武林帮会林立,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暂时无分身和神刀门对抗,不过南宫无雪已经开始考虑如何对付卓不凡,他没有过多冲动,而是仔细分析此战得失教训。

实力强大的霹雳堂短短数天内土崩瓦解,震惊了整个武林,总堂主雷天动被赵烈所杀,具体情况没有人说得清楚,赵烈究竟如何杀死力高深的雷天动?这也成为江湖中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神刀门是最大赢家,不但得到了霹雳堂大部分地盘,而且接收了霹雳堂残存人员,进一步扩展了势力,牢牢占据了江南第一大帮地位,整个江南武林基本上都是神刀门天下。

神刀门附近一个幽静村落。卓不凡和赵烈坐在村口简朴的路边小酒肆里面,周围种满了梨树,现在正是梨花绽放的季节,千树万树梨花开,空气中迷漫着一种淡淡沁人心肺的花香。

卓不凡对赵烈笑道:“前几次我们没有能够痛痛快快喝酒,今天我们就痛快喝酒,哈哈,人生得意需尽欢!”

赵烈凝望手中酒杯道:“这里环境幽雅,清风袭人,花香醉人,果然是品酒好地方!而且此酒清香醇美,不知如何酿造?”

卓不凡得意道:“这是我偶然发现的地方,此酒乃是以梨花之蕊加上山涧清泉水酿造,都是窖藏数十年的佳酿,我时常孤身来此喝酒,山青泉幽,暂时摆脱人世间烦恼,难得逍遥自在!”

赵烈闻得此酒清香甘洌,猛然把酒灌入喉中道:“我们这次就喝个痛快,不醉不归!”

卓不凡望着赵烈沉声道:“没想到这次能如此顺利地吃掉霹雳堂,赵兄计谋果然厉害,雷天动和南宫无雪虽然精明过人,但还是中计!不过偷袭雷天动让我很惭愧,只是没想到老谋深算的南宫无雪也吃了个哑巴亏。”

赵烈道:“你又何必想那么多,江湖上没有仁义道德这四个字,弱肉强食,热血暴力,诡计权力,金钱美女才是真正江湖!”

卓不凡沉声道:“这次斩能够斩杀雷天动吞并霹雳堂,赵兄不可没!不过让你背上杀死雷天动的罪名,我很是过意不去,我敬赵兄一杯。”

赵烈微笑道:“我已经习惯背负恶名到处流串,再多一个罪名又有何妨?”两人抬起各自酒杯一饮而尽,只是卓不凡忽视了赵烈眼中一闪而过的悲痛神色。

赵烈洒脱道:“你出身名门,父亲身为青城派掌门,为何独自出来闯荡江湖,听说当年为此不惜和你父亲翻脸。”

卓不凡沉声道:“我不想依靠青城派力量,江湖中热血沸腾传奇故事让我对武林充满幻想,我想靠自己力量获得成,虽然几次差点丧命江湖,但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赵烈淡淡道:“从古至今武林从来没有安稳过,动荡混乱,铁血情仇,争霸阴谋永远让人心动,江湖永远也不会缺少。”

卓不凡抬起酒杯大声道:“不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只要流过热血汗水,死有何惧,来你我共饮一杯!”

风过花落,屋外到处飘荡漫天飞舞梨花。赵烈忍不住把酒高歌:“帘外花满天,春意阑珊,长刀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杯,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风过无痕!”

卓不凡被豪迈悲凉歌声所感染,手中酒杯不由自主敲打桌子,心里也是豪情满怀,忽然真诚道:“赵兄孤身担当杀死雷天动的恶名,以后在武林中更是凶险无比,不知有多少人想要赵兄项上人头,赵兄何不留神刀门,只要有我在就没有人能动得了你,我们何不一起闯荡江湖!”

赵烈没有答话,默默举杯连接喝了好几杯酒,抬头含笑对卓不凡道:“你都不愿意呆在青城派,我又何必躲在神刀门呢?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赵烈灿烂面容不时露出冷酷坚毅的神色,卓不凡也知道留不祝蝴,力迅速增加的赵烈越来越让人感到恐怖。

赵烈脸上露出了落寞神色道:“江湖之大,还怕容不下我吗?哈哈!你我就此别过,我更习惯孤身逃亡的生活。”

卓不凡欲言又止道:“在下有事相求,不知赵兄可否答应?”赵烈奇怪答道:“哈哈!有事尽管说,我一定答应。”

卓不凡沉吟片刻道:“赵兄可否把慕容无双的短剑“秋叶”给我,她非常喜爱这把剑,我想替赵兄把此剑归还,希望能化解你们之间的恩怨。”

赵烈大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事,随便拿去吧,我还嫌挂在身上麻烦!”随手取下腰畔“秋叶”递给卓不凡。

卓不凡叹息道:“赵兄一路小心,希望不要为难慕容无双!”

赵烈淡淡道:“慕容无双拼命追杀我,况且武比我高,我见到她只有逃跑的命!”卓不凡微笑道:“哈哈!赵兄临敌经验和敏锐头脑岂非慕容无双所能敌,她迟早会败在你手中!”

赵烈沉声道:“长路漫漫,我欲独行!”猛然拿起面前没有喝光的酒壶,纵身轻盈穿过敞开的窗户,轻的点了点青翠树枝,像大鸟一样跃到了周围盛开的梨花丛上,跃到高空中,仰头把酒壶中残酒一饮而尽,风中传来一阵欢畅笑声,反手把酒壶高高抛到空中,蓝色身影很快从树梢上消失了。

卓不凡站在窗口定定望着赵烈一闪而过的身影,直到扔在空中的酒壶落在地上“哐”的声音把他惊醒,他长长吐了一口气,慢慢走回酒桌,独自饮酒,此刻的赵烈连卓不凡都感到了一丝凉意。

神刀门总堂万象山庄戒备森严,气势巍峨的万象殿中灯火辉煌,卓不凡心中却没有成的喜悦兴奋,此战辉煌战国很大部分归于赵烈的精妙计谋,由于神刀门孙老帮主的两个儿子孙栋,孙梁被赵烈斩杀,卓不凡心里其实很不想搞庆宴。

大厅里挂满八角玲珑彩灯,密密麻麻的黑色桌子上点燃无数喜气扬扬大红蜡烛,卓不凡脸上却看不出任何喜色,孙栋,孙梁的死亡让卓不凡心中隐约有一丝忧虑。

卓不凡凝视手中锋利精致隽永的短剑,冷冷的剑锋刻了“秋叶”两个字,如两痕秋水般流动,心中不由想起了慕容无双秋水含嗔的眼神,虽然她不是温柔贤淑的女子,但始终无忘记她修长饱满的身影。

庆宴热闹非凡,江湖豪杰尽情豪饮美酒佳肴,偌大的万象殿气氛热烈混乱。卓不凡却无融入其中,心事重重#猴老帮主并没有来参加,显然胸襟开阔的孙老帮主对于两个儿子的莫名死亡还是心有芥蒂。

酒到酣处,原霹雳堂帮众走到卓不凡面前道:“霹雳堂的兄弟向来敬佩卓帮主,卓帮主侠肝义胆,豪气过人,所以我们才跟随卓帮主一起对付南宫无雪,不过雷总堂主平时对我们够情够义,希望卓帮主下令神刀门全力追杀赵烈,为雷总堂主报仇!”

卓不凡轻轻放下手中的酒杯,久久没有说话。赵烈孤独背负杀死雷天动的恶名,他已经觉得很不是滋味了,现在要下令神刀门追杀赵烈,怎么能开得了口!但要是不下令的话,恐怕难以服众,一时之间转过了无数念头。

良久,卓不凡终于大笑道:“我也景仰雷天动的武才智,雷兄不幸身亡,我也很痛心,我决定亲自取下赵烈人头以谢雷兄在天之灵!神刀门听令,如发现赵烈绝对不能贸然出手,我要亲手杀了赵烈,如有违令着杀无赦!”他收起笑容森然道。

第十四章 情难自禁

司马空和慕容无双千里迢迢一路相伴走来,酒楼茶厮里不断有人议论江湖恶徒榜上的赵烈,搞得慕容无双心里烦闷无比。

司马空脸上挂着迷人微笑道:“前面就是神秘苗疆,我们要格外小心!”身上还是套着干净整洁的白衣,依然一尘不染,风流潇洒。

慕容无双苦笑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赵烈?听说苗疆少女美丽而热情!”高耸酥胸部随着笑容轻微颤动,司马空心中一荡,心中那里还装得下什么苗疆的美丽奔放女子,紧紧盯着跳动眼前的一双秀丽长腿,后面正好看到修长白皙天鹅般优美的颈子和向上挺翘的隆臀。

雾气弥漫毒虫遍野的苗疆并没有想象中恐怖神秘,苗特风光让两人回味无穷,与江南水乡相比别有一番景致,可惜美中不足,赵烈居然在苗疆拥有很高地位,名气比江南大多了,几乎所有苗人都知道这个长发长刀的赵烈。

赵烈设计智灭黑鹰帮,怒然斩杀山水帮正副帮主,毅然舍弃山水帮主位置,潇洒飘然离去,然后入川连续斩杀多名黑榜高手,简直是当地苗人心中偶像。

慕容无双和司马空的美好心情被赵烈彻底破坏了,司马空凝视慕容无双咬牙切齿的可爱样子,居然有了心疼的感觉,于是放弃了欣赏沿途美丽的风光,连夜辛苦兼程入川。

白衣翩翩的司马空和黄裙飘飘的慕容无双走到什么地方都是万人瞩目的对象,司马空笑道:“听说赵烈曾经在乐山凌云寺斩杀凌战,我们不如前去看看气势巍峨的大佛。”

司马空雇了一辆豪华的马车,两人乘着凉爽的晚风朝大佛慢慢驶去,慕容无双呆呆凝望沿途美丽的景色,心随着起伏的马车而心潮起伏,兴致勃勃的司马空想要和她说话,却发现她只顾凝神望着外面秀美的山水。

司马空静静凝望慕容无双被风拂起滑过光滑脸庞的几缕青丝,外面秀美的山水和慕容无双的秀丽侧影构成了一幅惊艳画卷。

赵烈背负长刀,独自静静站在清澈而宽阔的江边,对岸坐着一尊巨大佛像,佛像冷眼凝视世间万象,上次斩杀凌战后根本无暇仔细欣赏这尊雄伟巍峨的大佛。

目光越过宽阔的江面,最终落在气势磅礴大佛的眼睛上,两人定定的凝视,赵烈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于琢磨的笑容,仿佛感受到大佛在嘲笑世间众人的愚昧,突然跃起跳入滔滔江中,提气踩着水面朝大佛奔起,脚步过后,蓝天倒影下蔚蓝色江面留下了一连串水花和一圈圈美丽涟漪。

赵烈冲到江对岸,脚底没有丝毫停留,点了点江边岩石和山脚树梢,一口气飞身跃到了大佛脚下,双腿不停在大佛身上点几下,接着迅速凌空前翻,稳稳站立在大佛头顶之上。

山上虔诚的香客和善男信女望着赵烈竟然飞跃在神圣大佛头顶上,顿时吓得脸色发白,发出一片惊呼声,他们想不到有人敢站在菩萨头上撒野。

大佛顶上山风凛冽,风光独好,赵烈站在大佛头顶上大口喘气,长远距离飞速冲刺后还是有点累,长发在风中乱舞,背负双手远眺一望无际宽广的绿色原野,山脚蔚蓝色江水奔流而下,孤帆点点,大好河山尽收眼底。

半山腰人群中突然斜斜飞出一个白色身影,冷冷飘向赵烈站立的大佛头顶,赵烈望了一眼空中白衣翩翩身影,发现正是最痛恨的玉面神剑司马空。

司马空燃起了赵烈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无边痛楚,赵烈心中充满愤怒,恨不得把司马空一刀劈成两片,可惜赵烈早已不是当日冲动的热血少年,他清楚知道司马空的实力。

赵烈脸上露出了冷酷笑容,想也没想,果断坚决地瞪在大佛头顶,身子猛然朝下面江水中跃了下去,两旁山影树木变得模糊,不停迅速往后退起,耳边是呼啸山风。

司马空潇洒在空中转身,轻点大佛头顶,蓦然如箭一样俯冲而下!赵烈身在空中,冷冷拔出长刀,转身背对江面朝紧追过来的司马空凌空劈出了愤怒一刀。

司马空身行变换挥手荡开刀势,侧身凌空轻轻朝赵烈打出一拳。赵烈感到一股凄厉真气流重重压了下来,赵烈赶在拳风压到前重重砸进了江中,司马空拳风击在江面上,“哗”的一声溅起了漫天的水花。

司马空从空中悠然飘落在江面,就像在地面上一样漫步在缓缓流动水面上找寻赵烈的踪迹。赵烈从离他几丈远的地方伸出头,但很快“倏”的一下没入水面,司马空冷笑着跃到空中,全力朝刚才赵烈出现的地方重重挥出一拳。

“轰”的一声巨响,江面溅起数丈高水幕,司马空傲然继续在水面四周不断挥拳,一时之间江水不停翻腾,水雾弥漫,整条江都似乎晃动了起来。

伏在江底的赵烈被司马空强劲真气震得头晕耳鸣,大量江水灌进口中,呛出了大口大口鲜血,他勉强咬牙握紧长刀,微微离开水底,潜藏在水中慢慢随着江水朝下游漂去。

司马空白衣飘飘,悠然在江面上漫步,江面十分平静,偶尔泛起几个旋涡,根本没有赵烈的踪迹,他凌空潇洒跃回到了半山腰,依然风度翩翩,一尘不染。

慕容无双焦急紧张颤抖道:“你没受伤吧!赵烈,他就这样死了吗?”

司马空微笑道:“赵烈怎么能伤得了我?可惜他沉入江底,不知死活,不过很可能受伤了,你我各顺着一条江边沿岸仔细寻找,肯定可以找到他!”

慕容无双发现心一直“怦怦”激烈跳动,江水随着山势突然分成了两条河道,她沿着其中一条河道匆匆顺江找寻赵烈。

夏日气候变幻莫测,刚才还是艳阳高挂,此刻忽然狂风大作,远处的乌云翻滚着压过来。慕容无双停在江边的一道水痕前,水痕从江边一直延伸到山上密林中,路上还留下了大滩大滩鲜血。

慕容无双独自沿着赵烈留下痕迹走进了密林,乌云盖顶翻滚,天色越来越暗,她的心也跳得越来越厉害,沿着密林不停穿行,不时可以看见树上地面的新鲜血迹,走到密林深处,喘息着停了下来,无想象赵烈身受重伤后居然还能坚持走这么远的路,她抹了一下额头细细汗滴,发现天气异常闷热。

慕容无双咬牙继续朝前走,天空一个接一个的炸雷让心都快蹦到嗓子眼了,她突然停了下来,眼睛直直望着前方一棵布满青苔的枯树。

赵烈浑身湿漉漉,斜靠枯树半躺在地上,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胸前浸满了鲜血,毫无反抗之力,含笑凝望满脸惊诧的慕容无双。

慕容无双冷冷拔出短剑对赵烈狠狠道:“看你今天如何逃脱?”一步一步慢慢走到赵烈面前,锋利冰冷的剑尖抵在了赵烈的胸口,芳心猛烈跳动,手中短剑也在不停抖动。

赵烈艰难把粘在脸上湿漉漉的乱发拨到脑后,什么也没有说,淡淡对慕容无双露出了笑容,一道美丽的闪电蓦然划破灰暗天空,紧接着响雷在他们头顶上炸开,倾盆大雨夹着狂风泼向了大地。

雨水顺着慕容无双秀发流了下来,她愤怒道:“你这个淫贼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怕了!”虽然赵烈就要死在自己剑下,她心中并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心情。

赵烈不停剧烈咳嗽,猛然吐出大量鲜血,含笑用湿漉漉的袖子把嘴边鲜血擦净,抬头悠然笑了笑,还是什么话也没有说。

慕容无双手中短剑轻轻颤抖,她闭上眼睛,咬牙拼命想要把手中短剑朝前推进,仅仅需要几寸就可以刺穿赵烈的心脏,但好像有一堵无形的墙挡在前面,嘴唇都咬出了丝丝鲜血,还是未能把短剑朝前移动分毫!

她蓦然睁开眼睛,一动不动凝望浑身鲜血,脸色苍白的赵烈,他脸上依然挂着蛮不在乎的笑容,眼神依然狂放可恶,依然让她无忘记!

慕容无双凝视日思暮想期望杀死的淫贼,此刻他身受重伤躺在地面,她居然下不了手,为了杀他终日在江湖中浪荡漂泊,吃尽苦头,可是当这位恶名远扬,凶狠残暴的淫徒鲜血淋漓虚弱地躺在地面时候,她不但下不了手,心中居然还有一种想要为他挡雨的冲动!

短剑无力从她手中轻轻滑落,了松软土地,眼中泪水混合雨水滴落地上,没有人看出她在流泪,她终于明白为何要那么执着追杀赵烈?她痛恨藏在内心深处赵烈的影子,一直想要杀死这个可恶的影子。

慕容无双第一次救下赵烈的时候,心中就留下了他的影子,无数次的相遇让这个影子牢牢映在了心上,“我会喜欢他吗?”她在心里大声道“为什么他是淫贼,为什么我心里会他你的影子?”

无情的雨越下越大,慕容无双似乎根本感觉不到被冰冷暴雨弄湿了衣裙,雨水狠狠砸在她柔嫩肌肤上。赵烈凝望雨中慕容无双的痛苦表情,脸上还是保持着淡淡冰冷的笑容。

良久!狂风暴雨终于让慕容无双抛弃了所有矜持,她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抬头对赵烈坚定道:“我不杀你是因为喜欢你,我只想问一个问题,南宫雨究竟是不是你杀的?我和她从小就认识,情同姐妹!”她美丽晶莹的大眼睛热切望着赵烈,这是内心深处极其隐秘的期盼,非常希望赵烈真是被人陷害冤枉,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无数次的相遇邂逅,她心里隐约觉得赵烈并不象传说中那么恶毒残暴。

赵烈眨也不眨盯着慕容无双晶莹饱含泪水的眼睛,脸上依然是淡淡笑容,心里却是波涛汹涌,他也没有想到她会如此大胆热烈的表白,不由想起了善良温婉的南宫雨和那些让人心碎的回忆。

赵烈目光闪烁,忽然哈哈大笑道:“南宫雨虽然身材不如你,但皮肤很不错,那天晚上很爽,你也要试一下吗?”

慕容无双心都碎了,眼泪如暴雨般涌出,难道这就是自己喜欢的人吗?她心如死灰,仿佛连灵魂都被抽走,久久伫立在风雨中。

暴雨来得快去得更快,一道七彩长虹高挂在蔚蓝澄净的天空,绚丽夺目。慕容无双只觉得浑身乏力,心里空空如也,眼泪早就流尽,轻轻拔出地上短剑,默默转身从来路慢慢离开,走了几步蓦然停了下来,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头凝视赵烈,顿时泪如泉涌,伤心欲绝,黯然离去。

赵烈咬牙握紧双拳,只有背后的长刀感受到了内心强烈的情绪波动,就在慕容无双高挑背影消失的瞬间,他脸上淡淡的笑容也消失了,眼中也流出冰冷泪水。

慕容无双性格倔强执着,内心热情善良,赵烈刚才很感动,但不想让她成为第二个南宫雨,紧紧握紧了双手,眼中射出了让人心惊的寒意,无论如何也要把江湖踩在脚下,绝不会永远成为别人追杀的猎物!

“司马空力深不可测,怎样才能尽快提高力呢?”他陷入了长时间的思考。

雷声轰鸣,司马空抬头望了望天空翻滚的乌云,心中闪过一丝忧虑,刚有这念头,瓢泼大雨倾泻而下,冒雨跃到对岸,不但没有找到赵烈,就连慕容无双也突然失踪,他急切在暴雨中沿江边来回不停寻找慕容无双,雨下得越来越大了。

天色渐晚,黑夜伸手不见五指,司马空在山上江边走了无数遍,还是没有发现赵烈和慕容无双的影踪,只好独自失魂落魄回到了客栈。

司马空推开房门就发现桌子上有一封书信,迫不及待的打开,“司马空,多谢这段日子的照顾!我没有找到赵烈,突然觉得身心疲惫,真的很想回家,决定独自回到杭州栖霞山庄,勿挂念!”

司马空望着纸上娟秀字体,总觉得其中有古怪,凝神对着桌子上晃动蜡烛静静沉思,轻轻拨动了桌子上古琴,感觉心里空空的,思绪混乱,心神不宁,“呛”的一声拨断了一根琴弦,根本无静心弹奏,她为何要突然离开呢?

司马空匆匆跨出客栈大门,根本没有慕容无双的身影,伊人留香飘然离去,他无精打采走到酒楼,想起慕容无双的莫名离去,根本没有心思喝酒,抬头就看见了张枫走了进来,他微笑道:“张兄,杭州栖霞山庄匆匆一别,不知张兄近况如何?”

张枫微笑道:“司马兄怎么会来到这里呢?相约不如偶遇,我们今日可以把酒畅饮。多日未见,司马兄是风采依然,光彩照人!武林四大公子就你性格洒脱,风流潇洒,乃是江湖中美女心中的白马王子。

司马空把手中美酒一饮而尽,脸上露出迷人微笑道:“我习惯独自在江湖中漂泊,也无心追逐名利,乐得逍遥自在!”他心中却很不是滋味,南宫无雪才是江湖中年轻侠少崇拜的偶像,他想到了江南醉声梦死的生活,美女相伴,饮酒作赋,岂不快哉,何苦伤精费神的称霸武林,把握时间及时行乐,享受生活才是人生的意义!

张枫惟有轻声叹息道:“不知司马兄此次入川所为何事?我沿路追杀赵烈来到四川,我一定要杀了此人!此人虽然武不高,可是诡计多端,屡次从我手中逃脱,狂风刀诡异霸道,光凭刀恐怕并不在我之下。”

司马空凝视腰间长剑“烟雨”,抬头傲然道:“下次我就用烟雨剑取了他的人头,狂风刀真的很厉害吗?不过小小黑虎帮副帮主而已。”

张枫和司马空跟踪赵烈的痕迹来到了人烟稀少的川北,高山峻岭,人迹罕至,景色异常优美,清澈见底的高山湖泊,清澈宁静得像一整块透明琥珀,幽幽散发出眩目光彩,周围黄绿相交的树木和七彩野花,加上纯净蔚蓝天空和朵朵洁白云彩,清晰倒影在湖中,恍如仙境。

司马空凝视眼前如梦幻般的湖泊,转身对张枫笑道:“如此美境,即使不能找到赵烈也不虚此行!可惜身边没有美人相伴。”完美无缺的脸庞映在湖面,微风拂过,衣襟飘飞,当真是玉树临风,万般风情悉堆眼角。

张枫可没有司马空那些风花雪月般的兴致,仔细弯腰看了一眼湖畔的篝火,轻松笑道:“赵烈肯定发现我们在追踪,所以这段时间行踪不定,神出鬼没,专门挑荒山野岭行走,故布疑阵,害得我们走了不少冤枉路,这次应该就在不远的地方。”

司马空没有答话,眼光望向湖泊前方的瑰丽瀑布,虽然不高却很宽很美,水流缓缓如水银般泻下,被突起的五彩石块分割出美妙曲线,他沉浸在如此惊绝的景致中,双眼露出了迷离目光。

张枫和司马空身行飘飞,含笑跃到美丽瀑布上面,一片狭长的翠绿草坪延伸到天边,里面密布着罗棋布的小溪,两旁是浓密高大的原始森林,两人神色凝重兴奋地对望了一眼,目光都落在远处在溪边孤寂行走,背负黝黑长刀的蓝色身影上。

孤寂身影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突然停了下来,慢慢转身望着远处的张枫和司马空,长长头发被一根带子随意的从额头上束到后面,脸上依然是冰冷而随意的笑容,只是更加消瘦了。

赵烈没有想到张枫和司马空一路追踪到如此偏远荒凉的地方,双拳握紧,瞳孔收缩,目光冰冷,心中涌起翻江倒海般的怒火,有时候很多东西是无避免的,该来的终究会来的,心里也很清楚,愤怒会激发出勇气和力量,但面对江湖绝顶高手,此刻需要绝对冷静,即将面临极度凶险的局面,如何才能逃脱?心中瞬间转过无数念头。

赵烈握紧双拳,一边默默观察周围地形,一边慢慢而坚定朝前走去,背后长刀似乎感受到了身体的细微变化,刀身开始变得温热,缓缓走到离他们数丈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张枫脸色绷得紧紧的,没有一丝笑容,司马空脸上还是挂着优雅微笑,依然风度翩翩。

司马空含笑高傲道:“江湖中传闻狂风刀诡异多变,今天我就用烟雨剑取你的人头,看看是你的刀快,还是我的剑利?我绝不会用内力胜你,要让你死得心服口服!”他握住剑柄,缓缓抽出了很少出鞘“烟雨”,剑身纤细,薄而锋利,光华流动,隐现烟雨。

赵烈冷冷道:“你们两个谁先动手,不如一起上吧!”张枫一直阴沉着脸没有说话,默默走到赵烈背后静静伫立,今天绝不会让赵烈再逃走了,无论如何也要杀死他!

司马空手握“烟雨”,似乎很随意的站着,无懈可击,没有丝毫破绽,散发出强烈自信和逼人气势!

赵烈静静站着,并没有拔刀,默默等待对方身行移动,只要那样才可以找到破绽,长刀感觉到了司马空散发出的强烈杀气,刀身轻微颤抖,全身肌肉猛然收缩,体内布满了真气,长刀无边挣脱了刀鞘束缚,自动弹到空中,他伸手握住刀柄,眼睛里射出让人心惊的坚定目光。

司马空瞳孔收缩,清楚感受到赵烈身上散发出的凶狠霸气,甚至感受到了长刀散发出的热量,他忽然微微一笑,身子朝前迅速晃动,瞬间就到了赵烈面前,月影剑飘然飞舞,并没有使出全部内力,他想在招式上胜过狂风刀,从来就没有把赵烈放在眼里。

赵烈眼前到处是司马空飘忽的白色身影,长剑“烟雨”发出的耀眼变幻光芒,两人身行交错变换,空中顿时弥漫重重刀光剑影,月影剑在阳光下绚丽多彩,飘忽不定,忽快忽慢,如同影影绰绰的皎洁月亮让人眼花缭乱,赵烈已经堪堪被逼到了瀑布下面的湖泊中。

司马空虽然轻易逼退了赵烈,但脸上并没有丝毫得意神色,反而神色凝重,狂风刀让他惊讶,他心高气傲,依然没有使出全部内力,英雄剑张枫尾随跃到了湖边,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蓝色身影。

赵烈眼看就要掉入清澈湖面,脚尖蓦然一点水面腾空而起,冷冷劈出了“无边落木”,无数闪电呼啸着奔向司马空。

司马空眼睛更亮了,眼中有种无形容的喜悦兴奋,烟雨剑如闪电一样刺出,“铛,铛,铛”刀剑相碰的声音在空中不绝以耳,空中撞击出闪烁火花,不停在五彩水面上跳动,绝美宁静的湖面被尖锐声音激荡起一圈圈涟漪。

蓝色身影在梦幻瑰丽的湖泊水面上下腾越,清澈见底的湖面不时印出了白色身影轻盈翩飞的倒影,阳光折射出的刀光剑花倒映在微波荡漾的湖面上,微波粼粼,整个湖泊似乎都动了起来,影射出点点光芒。

赵烈在空中不断旋转,扭身凌空朝司马空劈出了变化最繁复诡异的“漫天桃花”。

司马空根本不为漫天刀光所动,烟雨剑顿时划过一到洁白无暇的白色剑光,真气其实并不特别强烈,可是真气的特性却巧妙聚合空中游散的能量,其快无比的累聚在剑身之上,循环相叠,很快就可以集起强大剑气,这股威力极强的剑气,其实并没有花费太多的体内真气,绝大部份还是由体外聚集而成,剑妙至毫端,不愧为武林四大公子。

剑风直震得方圆数十丈之内的空间嗡嗡作响,就生像是平地里落下了个巨雷般,让人耳膜发麻,烟雨剑居然从漫天刀光中闪电般刺了进去,赵烈长叹一声,精妙剑让他叹服,身行急退,脸部肌肉感受到森冷剑气,头上毛孔猛然收缩,剑气堪堪擦着他的鼻尖划过。

赵烈长刀在手,虽然遭遇强敌,依然豪气干云,仰天长哮,浑身热血沸腾,无数痛苦回忆让鲜红无比的眼睛充满杀意,仿佛都要滴下血来,冷酷无比的杀意带动“无边”剧烈抖动,发出凛冽翁鸣声。

右脚踏在湖面上,身行高高跃起,赵烈朝司马空凶狠劈出了“哮月天狼”,“嘶!”刀锋呼啸着前所未有的剧烈颤音,以开天辟地般的恐怖血腥气势,迅雷不及掩耳地狂劈向司马空。

无数獠牙森森的恶狼张着血盆大口猛扑向司马空,飘荡在风中烟雨剑刹那间变换出万千瑰丽剑花将每头恶狼都绞得血肉横飞,湖面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凄厉声音,激发出无数朝四周震荡的旋涡气流,梦幻般美丽的湖水被激起了无数透明水花涟漪,发出了连绵不绝的“哗哗”的响声。

恶狼哮声还未散去,赵烈傲然凌空劈出了“风过无痕”,眼中只有手中长刀,心中再无其他任何杂念,心凉如水,这一刀堪称他横空出世以来最高境界的一刀,充满了一种淡淡却是无尽的悲哀。

司马空不能置信凝望诡异刀锋,时间仿佛凝固,蓦然感受到了一种难言的失落,心里充满了冰冷恐惧,因为即使是刺出最得意一招“暗香浮动”,也没有完全把握肯定能胜过这匪夷所思的一刀。

司马空长久以来形成了的高傲自负心态,此刻让他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界,电光石火的瞬间居然想起了对赵烈痴心一片的南宫雨,这件事一直让他耿耿于怀,心中顿时泛起一阵极不舒服的难言感受,月影剑真的不如狂风刀吗?

司马空根本不愿意承认月影剑不如狂风刀,决定用手中月影剑击败对手,可是值得用性命相博吗?凭借深厚内力就可以轻易杀死对手,何必如此冒险?刹那间心中就翻过了无数想。

赵烈并没有心情细细琢磨对手心中的微妙念头,长刀突然划入清澈见底的湖水,挑出了一长条漫天透明水幕挡在了他们之间,耀眼阳光的折射下,水幕变幻出绚烂瑰丽色彩,他没有丝毫犹豫,反身迅速踏水朝湖边密密麻麻的云杉树林奔去。

司马空强劲的内力重重击在了透明壮丽的水幕上,“轰”一声巨响,水幕被深厚真气撕裂,空气中顿时弥漫着漫天水雾,最终还是决定用深厚的内力灭了赵烈,微不足道的赵烈还不值得用性命相博。

张枫看到赵烈朝远处奔去,身行一动,尾随赵烈在湖面上留下了点点的水痕,飘荡在湖面之上的司马空望着赵烈远去的背影,冷笑了一下,穿过飘荡在湖面上激荡的水雾,飞速追去。

三条人影很快离开了清丽灵动的湖面,水面上除了留下一圈圈荡漾涟漪以外,依然澄净透明,阳光透过湖底七彩的小石子清楚折射出绚目的光彩,整个湖面散发出让人心醉神迷变幻莫测的色彩。

赵烈沿着湖边草地一路狂奔,纵身踩着树枝跃上高大挺拔直冲云霄的云杉树梢,踩着树梢拼命的朝前方奔去,清楚知道并不能摆脱身后司马空和张枫的追击,但无论如何也要试一下,咬牙将体能发挥至极限,这是唯一机会,只要有一线生机就绝不会放弃。

司马空和张枫看到赵烈不惜内力凌空奔跑,脸上都露出了笑容,长时间奔跑会导致内力很快消耗,内力正是赵烈唯一弱点,此刻最终只会导致气绝力竭而亡!两人互相冷笑对望,不紧不慢跟在赵烈身后提气飞奔。

赵烈疯狂奔跑,耳边是忽忽风声,凌乱长发在空中飞舞,只有不停飞奔,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只能一直朝前狂奔,哪怕力竭而亡,脑海里一片空明,眼前只有茫茫无边的原始森林,完全忘记了内力在飞速流逝。

司马空和张枫眼中露出了惊异神色,他们清楚知道他的内力深浅,根本不可能长时间凌空飞跃,虽然他可以不时踩着晃悠树梢借力。

司马空和张枫内力深厚绵长,依然紧紧跟在后面,他们并没有急于刺杀赵烈,因为脚步已经开始凌乱,脚步开始沉重,不时有树枝被赵烈踩断,他们脸上露出了残忍笑容,似乎看到了赵烈气绝爆裂身亡的惨境!

茫茫林海中一个狭长山谷,风中弥漫着飘渺雾气。赵烈体内气血翻腾,终于摇摇晃晃从高高树梢重重落在山谷中,眼前变黑,无数闪烁星星在眼前飞舞,只能跪倒在地上,点点星光中隐约发现山谷中居然有一幢小木屋在眼前晃动,他已经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司马空和张枫轻轻飘落在山谷里,两人看着摇摇欲坠的赵烈,缓缓吐出体内混沌真气,深深吸了一口气,凝神把体内的散乱真气抚平,刚才长时间奔跑也消耗了他们大量内力。

司马空脸上忽然露出了极度奇怪神色,目光落在了赵烈身后那幢精致木屋上,前面是几簇淡雅的翠竹,中间是一小段带着护拦铺着木板小径,虽然很随意,但却透露出一股雅致的味道,小径尽头是一扇紧闭的门扉。

精致木屋后面是如月牙般小湖泊,几只鹤在空中飞舞,发出清脆唳叫,这幢笼罩在白雾中的精致木屋居然是江南水乡房屋模样,而且隐约散发出一股妖艳诡异的气氛。

张枫拔出飞云剑大笑道:“赵烈,今天你死定了!你将永远在江湖黑榜消失,江湖中恐怕没有任何人能把你救走,就是大罗神仙恐怕也救不了你!”

赵烈只觉得体内气流翻腾,弯腰张口喷出大量鲜血,顽强地站了起来,握紧了手中长刀,刚才长时间凌空飞奔抽空了体内所有能量,此刻浑身轻飘如风,身子似乎已经不属于他了,心中充满了一种深邃的悲哀和痛苦,他不服气,还有太多抱负和仇恨堆积在心中,绝不甘心就这样死去!

赵烈脸上露出了坚毅冷酷的表情,握紧刀柄,双手骨节发出了“霹雳啪啦”声音,慢慢把体内虚空散乱气息凝聚丹田,如山一样牢牢站在地上,眼中射出让人心寒的冰冷目光,目光里面包含了无边的愤怒和仇恨!

张枫和司马空凝望身材高大的赵烈,他们心里感到懔然,赵烈实在太恐怖了,一定要杀了他!可惜他们忽然停住了脚步,脸上露出了怪异表情,就像白日里乍然见鬼!

寂静山谷中除了笼罩在薄雾中的木屋外,依然什么也没有,宁静无声,不过空气中却弥漫着一种怪异气氛。

第十一章 霜心如剑

张枫独自在路边酒铺喝酒,喝得酩酊大醉,自从错手杀了展莹以来,他情绪一直非常低落,心里面好像压了块重重石头,压得喘不过气来。

张枫向来在江湖中侠名远扬,乃是万众瞩目的侠少英雄,笼罩着一层耀眼光芒,根本不敢想象江湖知道他陷害赵烈会有什么后果?名声,地位,权力,美女凄然飘逝,他狠握住腰畔飞云剑,“一定要尽快杀死赵烈!”脸上露出了一丝残酷笑容。

黄昏夕阳伴随赵烈孤寂走在古道上,长期的逃亡生活让他产生太多感怀,经历了太多不堪回首的生死情仇。

空旷寂寥的古道没人听到赵烈口中低声感怀,“晚秋天,霎微雨洒古道,惹残烟。凄然望飞云,黯淡夕阳间。倦听风声急。长天净,落日无边,思绵绵。暗想从前,当年少日,旧游似梦,烟水程何限!念利名憔悴长萦绊,追往事,空惨愁颜。渐鸣咽画角数声残,向晓抱刀无眠。”

赵烈很清楚即将面对异常艰难凶险的处境,但也不想呆在神刀门庇护之下,独自对未来思考了很久,绝不会屈服于上天安排,决心靠艰苦奋斗改变一切#蝴突然在空旷寂静的古道上大笑起来,忍不住腾空而起,跃到路边参天古树顶端,负手静静欣赏辉煌落日。

赵烈豪情满怀地踩着树梢朝前方集镇狂奔而去,非常喜欢这种飞在空中的奇妙滋味,身体悠然漂浮空中,感受那耳边呼呼风声,时间仿佛停滞不动,感受到一种极度自由的欢畅!

慕容无双缓缓走入了一家繁华高档的酒楼,吸引了酒楼里所有男人目光,喧哗的酒楼突然就沉寂了下来,她显然是早已习惯了这种场合,依然神色高傲,只是脸上多了丝丝风尘,数月来不断苦苦追寻赵烈感到身心疲惫,咬牙固执心里道:“就算是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也要杀了这个淫贼!”

短暂沉寂之后,酒楼又开始了喧哗,慕容无双拄着双腮静静发呆,心神不宁,不时有火热目光飘向她,凝脂的腰身,顺滑的臀线,宛如冰雕般的散放着冷冷的艳光!“我还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艳丽女人,简直跟仙女一样,真他妈太爽了!”一个满脸肥肠的中年人流着口水道。

“你别做梦了,没看见她挂着的长剑吗?江湖人是惹不起的!”旁边食客讽刺道。

慕容无双冰霜般的脸上反而露出了笑容,如同明月刺破漆黑乌云,若刀削般充满美感的轮廓线条和冰肌玉肤让隔壁桌子的年轻人由望得痴了,慕容无双流动眼光朝他们瞟了一眼,这几个年轻人脸一红,赶紧收回了目光。

“听说黑榜高手赵烈杀死了威震江湖的霹雳堂主雷天动。”年轻人开始高谈阔论。“根本不可能!赵烈那三脚猫武如何能够杀死力高深的雷天动?”其他人显然很怀疑这个消息。

“哈哈,赵烈诡计多端,阴险狠毒,肯定暗中使用诡计杀死大名鼎鼎的雷天动!”年轻人推断道。

慕容无双脸上笑容“倏”的消失,满脸寒霜,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赵烈的名字,恨得牙痒痒的,可惜沿途总会不时飘过他的名字。

“自从杀死雷天动以后,赵烈的黑榜排名终于冲进了前一百位,排名八十三位,而且还在继续上升。”他的排名成为了江湖中谈论热点,已经成为了黑榜上耀眼的新星。

一个气度沉稳的中年人忽然神秘道:“你们知道赵烈如何设计杀死雷天动的吗?”酒楼中的人都放下了手中碗筷,屏息凝听。“江湖传闻赵烈暗中联合慕容无双,利美色把雷天动给杀了!”

慕容无双脸色都气白了,再也无忍受,“啪”的猛拍桌子,偌大酒楼顿时变得鸦雀无声,众人诧异地望着虽然愤怒娇艳慕容无双。

慕容无双满脸冰霜,快步像风离开了酒楼,青春饱满的身体留下了淡淡的清香在喧嚣酒楼里飘荡,她冲到酒楼门口的被肥胖的酒店老板叫住,“姑娘还没有付账。”

慕容无双刚才被气得居然忘记了付账!伸到怀里的手突然停住了,放在怀里钱物不知什么时候丢失了,秀美面容露出了尴尬神色,肥头大耳的老板显然见多识广,上下巡视眼前的傲人身材,脸上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一绽银子忽然从慕容无双的后面平平飞到酒店老板手中,未等慕容无双转头,身后传来熟悉而痛恨的声音,“哈哈!老板,这位姑娘的饭菜钱我帮她付。”

慕容无双呼吸蓦然变得急促,猛然拔剑转身。

赵烈依然长发飘飘,笑嘻嘻地坐在楼梯栏杆上,慕容无双望着赵烈邪恶笑容,气得说不出话,惟有饱满的胸脯剧烈上下起伏。

赵烈瞪大黑亮眼睛死死盯住眼前格外丰腴颤动的胸部,就差流出口水,慕容无双再也忍不住了,脚尖轻轻一点地面,娇艳饱满身体飘在风中朝赵烈狠狠刺去。

赵烈伸脚把身边长凳踢向飞舞空中的慕容无双,同时迅速往后退,大声对慕容无双道:“他妈的!老子替你付帐还这样对我,我不跟你玩了,再见!”蓝色身影迅速退到繁华街道中间,右脚潇洒蹬地,伴随热闹人群的惊叫声跃到旁边屋顶上。

慕容无双挥剑把长凳砍得粉碎,尾随蓝色身影冲到熙熙攘攘街道上,聆听屋顶上赵烈厚颜无耻,得意洋洋的笑声,她眉头一蹙,如同黄色蝴蝶般坚决飘向了屋顶上的赵烈。

赵烈和慕容无双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前一后在屋顶上开始了赛跑,街道上的人群争先扭转了脖子看热闹,一起望着在高高矮矮房顶上飘动的两个身影。

赵烈乃是逃亡高手,巧妙利用房屋的高低地形,不断改变路线方向,慕容无双眼看着他在眼皮底下忽上忽下,左闪右躲,好几次都差点被刺中,但每次都是差之毫厘。

慕容无双眼睁睁凝视赵烈像猴子一样到处乱窜,但却拿他没有办,她变得更加愤怒急躁,不断把屋顶上的瓦片重重踩碎,不时传出“卡嚓,卡嚓”的声音。

赵烈深深吸气踩在屋顶上,蓦然如大雁般冲天飞出,轻松越过高高的城门滑落在离城外,刚落地就听到身后传来破空飞行的声音,惟有不停苦笑,远远望去如同翩翩起舞的黄色蝴蝶萦绕在朝前狂奔的蓝色影子左右!

赵烈突然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笑声,扭身用极度优美的旋转动作着飘落到地上,傲然对紧追不舍的慕容无双道:“你以为我真的怕你吗?只不过想先热热身罢了。”

慕容无双冷冷随风飘落,“淫贼,快把秋叶还我!今天看你如何逃脱?”

赵烈道:“你用“秋叶”刺入我的身体,此刻居然还要我归还,我他妈还真服了你!可惜那把破剑被我换酒喝了,居然只换了几两银子,真是伤心欲绝,也罢,今天就拿你来练练刀。”眼中忽然射出冰冷的目光,长刀在手,站立不动,浑身散发出一股逼人霸气。

慕容无双手持长剑,脸上似乎凝固一层薄薄寒霜,赵烈身上散发出的凛冽刀风让高高束在脑后的长发伴随鹅黄色长裙随风飘舞,娇如春花,媚如秋月。

赵烈手中刀光一闪,长刀已然入鞘,身子洒脱朝后一个空翻,急速蹿到路旁密林之中,风中回荡着充满磁性的狂放声音,“哈哈!我的朋友让我放过你,我也懒得和你打,不要再来烦我了,根本没有心情和你玩!”

慕容无双咬牙尾随冲入了茂密无边的森林。

赵烈惊叹慕容无双的执着,傲然长啸一声,加快了奔跑速度,瞬间没入青翠茂密的树林。夜色降临,夜空中一轮弯弯月亮映着满天繁星,他得意坐在一片空旷草地上,慕容无双早就不知踪影了。

赵烈燃起温暖篝火,津津有味大口吃着烤得金黄鹿肉,早就习惯了这种风餐露宿的逃亡生活,舒服躺在凉爽草地上,定定凝望深邃广袤,神秘变换的璀璨夜空,脸上神色随着忽明忽暗的篝火而闪烁不定,一颗流星忽然划过漆黑的夜空,留下了一道美妙闪亮的弧线久久的残留在脑海中。

赵烈随手把长刀“无边”拿在手中,爱惜地抚摩,温热刀身在不断抚摩下变得越来越热了,身上血液也随之变得沸腾,似乎和长刀融为一体。

清风拂过,若有若无的香味忽然飘入了鼻中,并不是烤肉香味,而是淡淡的熟悉幽香,他忍不住一声叹息,强悍高大的身子从草地上弓身猛地弹起,微笑凝望远方。

鹅黄色身影从远处树林中飘过来,赵烈洒脱笑道:“姑娘来得太晚了,美味烤肉已经被吃光了,若不介意这里还有一些剩余骨头,味道还不错!”他含笑用刀挑了地上一块骨头扔给她。

慕容无双这次居然没有发怒,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冷冷看着嬉皮笑脸的赵烈,她冷静道:“你这个该死的淫贼,今天一定要杀了你!”话还没说完,手中锋利长剑挽出一圈绕一圈的剑花朝赵烈冷冷刺出。

赵烈握住长刀,似乎没望到眼花缭乱的剑花,挥刀闪电般从漫天剑光中间劈了进去,沉重刀锋准确猛烈地砍在了慕容无双剑尖上,撞击出了耀眼的火花,强大力量把长剑劈得像天空月牙一样弯曲。

慕容无双深厚内力从弯曲剑尖传出,赵烈朝后空翻卸去大部分力量,反手横身劈出狂风刀,暗红刀锋夹杂呼啸破空颤音朝慕容无双猛烈砍去。

赵烈长发乱舞,连绵不绝的沉重刀锋如同海潮向她倾泻而去!慕容无双惊讶于赵烈力的进步,但毫不畏惧,银牙一咬挥剑迎上。

刀身中的奇异热量让赵烈热血沸腾,脸上露出了冷酷笑容,刀势突然变化,仰天长哮一声,傲然劈出了血腥霸气的“哮月天狼”。

冷冷月光下,慕容无双心惊胆战凝视无数张开血盆大口,獠牙森森的凶狠恶狼她大惊之下,剑开始混乱。赵烈眼中射出残忍目光,眼看她就要被恶狼吞噬,娇艳脸上露出惊恐万状的表情,赵烈心中一软,终于硬生生收回刀势。

赵烈收回刀势的刹那,慕容无双手中长剑却毫不留情刺来,他大骇之下,勉强朝右移了一步,锋利长剑“哧”地刺穿了左肩。

赵烈忍住剧痛朝后退了一步,鲜血飞溅,没想到一时心软竟会伤在慕容无双剑下,他好恨自己。

慕容无双神色复杂望着赵烈胸口喷涌出的鲜血道:“我一定要杀了你,为死去的南宫姐姐报仇!”三番五次被赵烈羞辱,非常痛恨这个卑鄙下流的淫贼,良久,她终于咬牙朝摇摇欲坠浑身鲜血的淫贼刺出一剑。

慕容无双咬紧嘴唇,眼看赵烈就要死在她剑下,她内心深处突然泛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奇怪感觉,内心好象蓦然变得空无一物,感受到一种浑身发软的滋味。

夜风温柔吹拂,赵烈踉跄着朝后退却,冰冷目光似乎要把慕容无双杀死,轻轻握紧长刀,眼睛里透出血红色狂热光芒。

慕容无双完全没有想到赵烈如此狡诈,居然假装身受重伤,不堪一击的摇摇欲坠大半是装出来的,就在长剑即将刺入赵烈胸膛的瞬间,他冷冷劈出了“风过无痕”。

慕容无双不能置信望着匪夷所思的刀锋划过天际,明明缓慢无比的刀却刹那间抵在她柔软饱满胸膛上,每一瞬间的移动都那么清晰,就像是情人在少女耳边轻语那样让人心跳而舒服得想要闭上眼睛,毫无痕迹,更似天地般自然。

慕容无双望着抵着胸口剑尖,秀美双眸没有丝毫畏惧,依然倔强道:“狡猾无耻的淫贼,你杀了我吧!”美丽大眼睛狠狠盯着赵烈。

赵烈手中长刀轻轻往前一推,划破了慕容无双衣裳,内力从刀尖透过点中她的道。浑身不能动弹的慕容无双大声道:“淫贼,你为何不杀死我,你究竟要干什么!”

赵烈潇洒把长刀高高抛到空中,刀身划出一道美妙弧线落入身后刀鞘,故意道:“口口声声叫我淫贼,哈哈!今天我他妈的就淫给你看!”体内热血翻腾,裸的眼光落在了慕容无双修长身体上。

慕容无双诱人无比的高耸酥胸由于紧张而剧烈起伏,微微颤抖,苗条纤细的腰身,还有向上挺翘的臀部,再加上隐藏在长裙中秀美修长美腿,愤怒的赵烈此刻就是需要发泄,已经很久没有碰过女人了。

慕容无双知道即将遭遇什么,但没有向赵烈求饶,面对江湖中大名鼎鼎的淫贼,她知道说什么都没有用了,睁大眼睛恨恨瞪视赵烈,倔强地把嘴唇都咬出了鲜血。

赵烈凶狠一把撕开了慕容无双的衣服,但听“嘶啦”一声裂帛轻响,身上所着的月白色内衣和鹅黄长裙像是被甚么利刃所划那般,陡然往两边开裂,在空中翻起翩然轻飘,轻轻滑落地面,柔嫩无比的高耸酥胸蓦然弹了出来,在冰冷的月光中散发出诱人光芒,除了柔软的皮肤之外,所有的衣裙都被撕断,再也无停留在身上,即将所有遮覆隐秘的,完全暴露了出来!

雪白细致的肌肤透散着难以言喻的温柔,流畅完美的线条隐藏着绝顶奇妙的弹力,挺拔直上的双峰,因为站立的姿势,更凸显出那鼓腾的微胀,让人清楚地感受到其中所蕴含着的魅力尤其的嫣红两点,更可以使人血脉贲张,无自持!

赵烈修长指端轻抚慕容无双的肌肤,像是唤醒了她最深沉的,肌肤微微轻颤着,敏感得连雪肤上纤微的汗毛都轻竖了起来,纤长柔软的女体泛出了一层亮艳的水气,丽光至极,令人神魂皆摇微红的眼睫,雪白的皮肤,淡淡的雅丽中,依旧一股铮铮的奇艳。

慕容无双痛苦地闭上了两颗黑珍珠般晶莹剔透的眸子,扎住头发的带子也被赵烈扯断,又长又亮的黑发几乎超过了她那从收束轻盈,到微微隆起,曲线婉约的腰臀之下,这流如黑水般的长发,淡然飘洒,轻灵得像是比空气还要更轻那般,任何人只要望上一眼,就会觉得这样充满灵性空美的发流,绝对不应该缠成任何型式的发髻,因为那只会阻碍了那宛如高灵活物的飘雅气性。

赵烈紧紧抱住了慕容无双,丰满,滑腻,香甜的颤抖身体,敏感的手指感受到了她高耸酥胸无比柔软和惊人弹力,淡淡的幽香和夜晚的味道,从她发际传入赵烈的鼻端,赵烈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滴滴屈辱的泪水从慕容无双晶莹剔透的眼中悄然滑落,赵烈突然停住了动作,怔怔望着悄然滑落的屈辱泪水,他本已冰冷的心弦被狠狠拨动,不由想起了那些痛苦的回忆,默默闭上眼睛,黯然神伤!

良久,赵烈睁开眼睛,慢慢放开了怀中弹力惊人的柔软娇躯,仔细而缓慢把慕容无双身上的衣服一件件恢复,慕容无双睁开眼睛,惊奇地望着赵烈眼中那深邃的痛苦神色。

赵烈默默撕下身上长袍把依然流血的伤口包扎好,神色冷漠,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看也没看美艳过人的慕容无双,眼神落寞朝远方缓缓走去,完全忽略了慕容无双的存在。

慕容无双望着赵烈远去的背影,固执地大声道:“我永远不会忘记今天所受的屈辱,除非你杀了我,否则就是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杀了你!”沾满晶莹泪水的娇艳容颜露出了坚毅执着的神色。

赵烈连头也没有回,冷冷悲凉道:“再过一个时辰道会解开,我这个淫贼随时等你来杀我!”双手轻轻把长发拢在身后,依然慢慢朝前行走,背负长刀的背影终于慢慢从慕容无双复杂眼神中消失。

怒蛟帮总舵清净幽雅的书房里,南宫无雪脸色阴沉,冷冷对恭恭敬敬垂手肃立的年轻人道:“张枫已经走了吗?”年轻人恭敬答道:“张枫今天一早就神色匆匆出发前去追杀赵烈了。”

南宫无雪沉吟道:“燕辉,你跟在我身边也有一段日子了,这几天张枫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

燕辉仔细想了一下道:“张枫两天前曾经独自喝得大醉,根据属下以前的调查,张枫从未醉过。”南宫无雪很满意燕辉答话,燕辉原本只是怒蛟帮普通帮众,他偶然发现燕辉踏实高效的工作能力,于是亲自提拔到身边。

南宫无雪沉声道:“我感觉到张枫最近心神不宁,你独自秘密调查展莹如何被赵烈杀死,千万不能让张枫知道,也不知道她此刻身在何处?”

燕辉身影匆匆离去,南宫无雪轻轻在书桌上有节奏读敲打,黑白两条身影如幽灵一样突然出现在南宫无雪的面前,他们只露出四只黑晶晶眼珠子,披着宽大长袍,但是可以看得出来全身没几两肉,以致于那件长袍就像是晾在竹竿上那般,只见衣袍飘动,几乎分不清身材,隐约感觉他们脸型瘦削,两眼像鱼般地有些突出,显得脸型更加地瘦长。

南宫无雪对黑白双煞道:“你们连夜潜伏到江南调查赵烈如何杀死雷天动?此外弄清楚卓不凡和赵烈的关系,若这次张枫还杀不了赵烈,你们找个机会把赵烈杀了!”

南宫无雪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抬头缓缓对黑白双煞道:“你们务必查明神刀门孙老帮主的两个儿子的真正死因!黑白双煞诡异阴冷身影“倏”的消失了,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张枫头戴着束发紫金冠,中间还嵌着一块翠绿的宝玉,里穿一件二色大红箭袖,外罩青色长衫走在繁华的街道上,眉如墨画,侠气逼人,一路追踪赵烈来到了这个繁华集镇,傲然走进一家热闹的酒楼,飞云剑轻轻的放在桌上,点了一桌好菜慢慢享用。

张枫对垂手站立的店小二道:“这几天可曾见到江湖黑榜上的赵烈,此人不但身材高大,而且满头长发,背负长刀。”

张枫不但身上挂金镶玉,而且气度不凡,隐约散发出天生威严气势,店小二赶紧讨好道:“小人昨天在酒楼门口曾看见此人被一个身材很高的女子追杀,他们从东门飞了出去,昨天很多人都看见他们在屋顶上跳来跳去。”

张枫随手给了店小二几两碎银,拿起飞云剑起身朝东门方匆匆走去,东门围了很多人,猛然传来一阵剧烈打斗和周围人群惊呼的声音,张枫眉头微皱,纵身轻轻飘过了人群。

数名江湖客正在激烈搏杀,中间面貌凶狠的中年汉子虽然被三人围攻,但依然占了上风,而那三人不过在苦苦支撑!张枫眼中精光一闪,中年汉子乃是江湖恶徒榜上排名九十一位的青面虎薛庞,此人乃是独行大盗,多次抢劫中原镖局的镖,为人心狠手辣。

张枫飞云剑瞬间出鞘,冷冷朝青面虎薛庞刺出了清风剑,薛庞满身肌肉隆起,依靠强横外纵横武林,“铛”的一声,薛庞手持精刚所铸铁棍居然被飞云剑震开,薛庞大喝一声,目露凶光,手中铁棍如雨点般疯狂挥出,长棍破空的凄厉声音夹着薛庞的震天吼声让人胆战心惊。

张枫气度沉稳如山,神色宁静,青色身影在漫天棍影中依然潇洒飘逸,清风剑如青翠山谷中流淌清泉般灵动自然,内力碰撞后在空气中激发出一震荡气流,不断逼迫周围人群朝后退!十余招过后,两个人身行交错变换,两个纠缠在一起的身影乍然分开。

薛庞手持沉重铁棍仰天大笑道:“今日一战真是痛快,阁下何人?”张枫脸上浮现一丝淡淡笑容,转身朝刚才围攻薛庞的三人和后面密密麻麻的人群傲然道:“在下华山派英雄剑!”

身后薛庞含笑闭目轰然倒地,砸起漫天灰尘,脖子上一道淡淡血痕猛然喷出鲜血,周围的人群直到此刻才爆发出阵阵热烈掌声和欢呼声。

张枫脸上露出了得意笑容,刚才围攻薛庞的三名江湖客走到张枫面前拱手道:“久仰英雄剑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侠肝义胆,少年英雄!我们乃是长风镖局镖师,多谢少侠为民除害,长风镖局定会铭记少侠大恩!”

张枫谦逊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侠义中人所为,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他突然想起了久久未能杀死的赵烈,脸上隐约露出了一丝阴霾。

张枫静静站在一堆残余篝火面前仔细观察,目光落在了地面暗红血迹和搏斗痕迹,年少时曾经在无名府拜一位高人学过追踪术,赵烈肯定就在不远的地方,他脸上不由露出了一丝残忍笑容。

神秘诡异的无名府擅长追踪,神算,八卦周易一类奇术,据说无名府主人鬼王力高深莫测,嗜爱古物,多年来发掘了很多稀罕古物,不过无名府从来很少和江湖接触,所以无名府总是给人神秘莫测的感觉。

清晨山道上弥漫着一层淡淡薄雾,萧瑟秋风席卷起路旁树上最后几片残破叶子,刮过这条荒凉古道,张枫敏锐感觉到赵烈就在附近。

破败古老的亭子在寒风中摇晃,若有若无的薄雾轻轻笼罩其中,两位满头白发的古稀老者正在亭子中间石桌上凝神奕棋,旁边一人身着淡蓝色长袍,全神贯注静静地盯着布满黑白棋子的棋盘。

张枫锐利目光落在了隐藏在薄雾中的蓝色身影,落在了那人身后的诡异长刀上,秋风悄然吹过,拂起了那人飘逸的长发。

张枫脸上露出轻松笑容,忽然轻轻摸了一下左臂,那里有长刀留下的伤痕,这次绝对不会放过赵烈!

赵烈慢慢走到了张枫面前,静静站立,两人身上都散发出一股让人心寒的杀气!

弈棋的两位老者感受到突如其来的杀气,依然继续气定神闲的下棋,甚至连头也未抬,岁月让他们经历太多磨难,早就看破万物,滚滚红尘匆匆到头还是空,世间已经没有什么能打扰他们下棋了,凛冽寒气只不过让他们拉紧了身上衣服。

张枫凝视越走越近的蓝色影子,瞳孔猛然收缩,东海一战后,明显感觉赵烈又有了很大变化,赵烈眉如刀,眼似血,目光如冰,强悍身体坚如磐石,左肩缠着渗血布条,显然是受了伤。

赵烈脸上露出极度冰冷的笑容,凝视自命侠义的“英雄剑”,一句话也不想说,左脚突然挑起身边一块大石,不等落地,右脚猛然横身凌空把大石狠狠朝张枫踢去,飞到空中的大石突然裂开,无数碎石朝张枫呼啸而去,长刀已然在手,尾随满天碎石朝张枫傲然劈出狂风刀。

两人身影纷飞,寂静清晨顿时回响连串的刀剑相撞音,赵烈冷冷劈出了“漫天桃花”,张枫顿时感受到了狂风刀逼人气势和诡异变化,他凌空平身悠然后退,手中飞云剑剑鞘,双手在胸前奇妙绕了一圈,凭空朝赵烈推出了华山绝学排云掌,决定用排云掌蕴涵的深厚内力杀死赵烈。

荒凉古道上顿时涌现茫茫云海,云雾翻腾变换,瑰丽无比!赵烈顿时感觉到身陷巨大的旋涡,山道上弥漫的薄雾似乎被排云掌奇妙地席卷吸引过来,排排绵长翻腾的云雾仿佛要把他无情吞噬!

赵烈重压之下,长发乱舞,蓦然发出了一声凄厉长哮,奋力劈出了充满霸气的“哮月天狼”,无数张着血盆大口,獠牙森森的凶狠恶狼无冲破排山倒海般的气流,前仆后继落入死亡旋涡,不断发出了凄惨嗷叫。

赵烈面目狰狞,奋力顶着巨大压力,蓝色身影傲然踩着其中一头恶狼幻影,站在高空朝张枫冷冷劈出“风过无痕”。

长刀明明十分缓慢而清晰的移动,可是眨眼间却了张枫面前,停留在胸前不到一寸的地方!张枫护体的深厚真气让长刀无朝前移动,张枫大骇之下,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迅速朝后退闪。

赵烈手中沉重刀锋就像砍在缠满棉花的石头上,前软后硬,越往前越硬,终于再也无往前砍下,惟有长叹一声,没有深厚内力,怎么也打不过张枫#蝴借着张枫护体真气强劲反力,洒脱收刀朝后一个空翻,坚决果断地狂奔而走,对于狂奔已经很有经验了,可以不换气长时间奔跑。

山道上迷雾更浓了,蓝色身影闪过就再也看不见了。张枫凝视山上弥漫着越来越浓的云雾,并没有追赶,心中回想着刚才匪夷所思的一刀。

赵烈骑着一匹乌黑骏马奔驰在宽阔官道上,飘动长发和骏马尾巴一起在风中跳动,似乎在互相较劲。连续数天没有遇到追杀,他反倒有点不适应这种宁静的日子,一般武林中人不敢贸然追杀赵烈,以前大家是蜂拥而上,想拣个便宜,现在的江湖客更喜欢在酒后议论“身名远扬”的赵烈,俨然成为了江湖中冉冉升起的“希望之星”!

赵烈不想呆在神刀门势力范围,“自古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决定到从没去过的蜀中,道路蜿蜒崎岖,连绵缠绕在青翠的山峰之间。

依旧一身蓝色长袍,额头上用紫色带子把飞舞乱发从额头束在脑后,长期逃亡生涯并没有让他憔悴失望,脸上依然挂着充满野性的冷酷笑容,漆黑眼睛如深邃夜空般让人无看透。

清风袭人,幽谷鸟鸣,峰回路转,不时会有仿若白练飘逸流动的瀑布映入眼帘。赵烈背负长刀孤独缓缓游走其中,灵魂却仿佛随着宁静山谷慢慢飞离了身体,悄悄被山风吹到了那遥远而熟悉的地方,“扫尽浮云风不定?宿鸟落寒山深处。怅望青山空吊影,正人间息鸣鼓,谁伴我,醉中舞?”

路边散落着几间茅屋,简陋房屋里面破败不堪,艰辛生活让屋里一对年老夫妻看上去更加苍老,前面是两条笼罩在迷雾中的岔路,两位老人热情的呼赵烈坐下,赵烈淡淡一笑,依然站着。

老者指着前面险峻山峰对赵烈道:“翻越此山,很快可以入川,但此处地处苗疆,山势险恶,不但有恶狼虎豹出没,而且山上有凶残强盗盘踞,此地苗人和汉人杂居,山间毒气弥漫,苗人擅长使蛊毒,很少有人选择翻阅山入川,都是从旁边小路绕道,但需要多走半月路程。”

赵烈对两位沧桑老人淡淡一笑,径直朝笼罩在云雾之中的高耸险峻山峰走了上去,山风吹得越来越厉害了,太阳不知道什么消失了,雾气弥漫在整个山上,他丝毫感觉不到凉意,只是抬头凝视越来越昏暗的天色。

前方隐约传来剧烈打斗声,赵烈轻轻跃到旁边陡峭孤峰顶上,居高临下观看下面激烈打斗。

中间两人犹如困兽苦斗,一名中年汉子手持狼牙棒,身材魁梧,相貌威猛,耳上还戴着闪亮铜耳环,巨大狼牙棒夹着呼呼的风声拼命朝周围敌人头上砸去,另外一人手持厚重雪亮斩马刀,同样体格彪悍,虽然身上受了伤,刀势却一刀更比一刀威猛。

可惜围攻他们装束怪异的江湖客也是狠角色,牢牢控制了局面,并没有急于杀死他们,而是慢慢消耗他们的体力,中间两人挂彩后变得更加急躁,蓦然齐声大吼,居然暂时逼退了对手的围攻,可惜他们步伐混乱,真气不继,很难再坚持下去了。

夜幕悄然降临,山上雾气更浓,刀剑碰撞的声音在寂静荒山中听起来格外刺耳,赵烈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甚至没有在看,只是闭目静静聆听。

赵烈身后长刀似乎聆听到刀锋破空的凄厉风声,充满了喜悦,一直微微颤动,渴望逃脱刀鞘约束,睁开眼睛,低头正好看到下面那让人心动的刀光,刚好听到两人愤怒的吼声。

赵烈忽然长啸一声,拔刀从陡峭山峰上高高跃下,挥刀朝占据优势的五名江湖客砍去,蓝色长袍随风飘荡,黑夜中仿如鬼魅,看上去很随意劈出一刀,但却让很五名江湖客难受,竟然把他们逼到了被前后夹击的尴尬处境。

鲜血飞溅,世界很快恢复宁静,赵烈反手把长刀抛到身后刀鞘,冷冷凝望着眼前死里逃生的两人。

转瞬之间形势突变,中年汉子借助赵烈刀势,沉重的狼牙棒把对方头骨一棒击裂,中年汉子抬头望着身材高大的赵烈,好像想起了什么,惊疑地望着赵烈,没有说话,另外一个年轻人用袖子擦去斩马刀上的鲜血,脑海里还在回味赵烈刚才诡异的刀,也没有说话。

第十五章 绝处逢生

张枫和司马空耳中传来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谁说江湖中没人能从你们手中救出他?我就偏偏要把他救出!”声音交鸣如刀刺在两人心头!

张枫被突如其来的声音震得热血翻腾,知道遇到了高手。

司马空神色凝重,全身布满真气,握紧了腰畔的烟雨剑,这是江湖中罕见的“千里绞心闪!”与少林佛门狮子吼有相似之处,但更为厉害,威力更大,可以单独针对一人而其他人却不会听到,需要极深内力才能做到。

司马空心头蓦然想起什么,心头一跳,全身都是冷汗,此刻张枫眼中也露出了恐惧神色,两人长时间飞奔后已经消耗了大量真气,实在不宜面对如此恐怖的敌人!

宁静山谷中仿佛只剩下他们“怦怦”的剧烈心跳声,气氛沉重让人窒息,狠狠凝视赵烈,两人终于缓缓朝后面退去,接着很快离开了。

赵烈满头雾水,怔怔站立,良久,松开手中长刀,依然洒脱把长刀高高抛到空中,潇洒落入身后刀鞘,脸上露出得意笑容,显然很满意身受重伤之后还能如此准确把刀抛进去。

“司马空和张枫都对我恨之入骨,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离开!”他蓦然回头凝望身后木屋,居然感觉到一股罕见的冰冷寒意,平时都是他让别人感到冰冷,他苦笑着一步一步朝身后神秘诡异的木屋走去。

神刀门总舵万象山庄附近的幽静村落,卓不凡独自坐在路边小酒肆,周围绿油油草地上种满了梨树,树上挂满了密密麻麻沉甸甸的香梨,空气中迷漫着一股淡淡的沁人心肺果香。

江南神刀门在卓不凡苦心经营下声势日渐壮大,威震江湖,几乎控制了整个江南武林,他的声望也如日中天,成为江湖中年轻侠少心中的偶像,神刀门中很多年轻弟子几乎忘记了神刀门帮主孙鸿天。

卓不凡浅酌手中窖藏了十几年的梨花蜜酿,清风拂面,心旷神怡,俨然掌握了当今武林的最大势力,少年得志,意气风发#蝴特意离开繁华喧嚣的滚滚红尘,悠然享受着片刻宁静,含笑凝望路上风尘仆仆路人,心中却在担忧长江上异军突起的怒蛟帮。

南宫无雪让怒蛟帮在江北武林迅速扩张,依仗长江天险,阻碍了神刀门朝江北武林发展。“如何才能让神刀门把势力扩展到整个武林?”卓不凡叹了一口气,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即使在世外桃源般的宁静村落,心中依然装着奋斗多年的神刀门。

卓不凡凝视手中芬芳佳酿,不由忆起狂放深沉的赵烈,他们曾经在这里一起痛快饮酒,往事如风,那时春意盎然,正是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时候!数月来他一直留意赵烈的消息,赵烈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虽然他从小闯荡江湖,阅人无数,但还是看不透赵烈内心的真正想,隐约觉得一旦让赵烈翻身将会让整个江湖翻天动地!

卓不凡含笑把手中美酒一饮而尽,轻轻解下腰畔“秋叶”,剑身如一痕秋水般流动,锋利而灵动,睹物思人,眼前闪过慕容无双高挑俏丽的身影,前段时间特意到杭州栖霞山庄想把“秋叶”归还,可惜她执意追杀赵烈,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了。

慕容无双孤身漂泊险恶动荡的江湖,时刻充满了危险,卓不凡非常思念担心,目光长时间凝视“秋叶”,似乎看到了她风中飞舞的长发和热情灿烂笑容,心中柔情百转千回,不能自已。

远处传来清脆“得得”马蹄声,一匹白色骏马急驰而来,马上少女看到如此幽静翠绿的小山村,忍不住勒马停下凝望满山遍野挂满熟透果实的梨树。

蓦然看到日思夜想的鹅黄色身影,卓不凡眼睛一亮,心跳加速,兴奋地凌空飘到了慕容无双面前,脸上挂着淡泊柔和笑容,手中拿着秋水含烟的“秋叶”。

慕容无双勉强露出淡淡微笑,居然没有留意到他手中的短剑“秋叶”,她轻轻跃下马,神色宁静如水,牵着缰绳慢慢走近,长长秀发用一根带子高高束在脑后,看上去比起几个月前更清瘦,脸上失去了往日阳光般灿烂笑容,目光忧郁悲伤,让人心疼。

他们静静坐在了小酒肆里,慕容无双刚好坐在了半年前赵烈曾坐过的位置上,时光流逝,酒肆依然和往昔一样,没有丝毫改变,同样景致依然那么幽雅,伤感的怀旧气氛清晰环绕在他们周围,朱颜未改,只是两人一时无语,惟有静静饮酒。

良久,慕容无双抬头轻轻道:“能在回家的路上遇见你,真的很开心。”秀美双眸散发出淡淡忧伤。

卓不凡心如针扎,很想知道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最终还是什么没有问,只是轻轻把“秋叶”放在桌上微笑道:“我知道你一直想要找回这把剑,所以特地向赵烈替你要回来,赵烈身上隐藏了太多秘密和苦衷,你又何必苦苦追杀?我希望能借机化解你们之间的恩怨。”

慕容无双蓦然听到赵烈的名字,身子忍不住微微一震,赵烈居然一直保存着“秋叶”,并没有拿去换酒喝,她拿起熟悉的“秋叶”轻轻在手中抚摸,眼中露出无比温柔的目光,剑身上曾经沾染了赵烈的鲜血,她心中一痛,咬牙把面前满满美酒一饮而尽。

司马空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丝竹弹唱,琴棋书昼,无有不通,完美无缺,乃是江湖中怀春少女的梦中情人;卓不凡更是洒脱不羁,英雄豪迈,心细如发,对人真诚体贴,光明磊落,乃是顶天立地的好汉#蝴们都比那个长发长刀的家伙强,可是为何偏偏喜欢他?

慕容无双凝视手中“秋叶”,往事幕幕浮现眼前,胸口一酸,眼中泪花隐约闪动,晶莹泪水滴落剑身,宛如秋水流动,她赶紧低头倒酒,仰头一饮而尽,丝毫感觉不到美酒醇香味道,心头只有无限苦涩伤感滋味。

卓不凡望着眼前忧郁的少女轻轻道:“怎么突然想起回家了?这几天刚好没有什么事情,我陪你一起到杭州吧。”

慕容无双轻轻摇头,没有答话,仔细把“秋叶”放入怀中,鹅黄色身影独自轻轻飘上马背急驰而去。

天色渐晚,沐浴在皎洁的月光中的宁静小山村比起白天更加让人心醉,空中散发出一股清淡香味,卓不凡独自坐在空荡荡的酒肆里,慕容无双匆匆离去,他心绪不宁,总觉得心里总在挂念着什么,轻声叹息着起身返回神刀门。

万象山庄大气威严,,卓不凡青色身影寂寥孤独走在直通正门的大石桥上,宽敞至可容四马并驰的石桥上飘荡着异乎寻常的气氛,还没有走到主殿万象殿就听到嘈杂混乱声音,赶紧走到万象殿,发现里面灯火辉煌,站满了神刀门大小头目。

卓不凡刚走到门口,原本人声鼎沸的万象殿忽然变得寂静无声,每人眼中都射出用异样眼神,蓦然发现神刀门很少露面的帮主孙鸿天老帮主坐在中央,心里忽然涌上不祥预感,他对孙鸿天恭敬微笑道:“属下不知道帮主突然驾临万象山庄,有失远迎,请帮主恕罪。”

孙鸿天相貌威严,满头白发,神态复杂凝望卓然挺立的卓不凡,这是他亲自提拔的人才,引以为傲,很欣赏卓不凡的武谋略,当年不顾两个儿子和众多帮中元老反对,力排众议让年纪轻轻的卓不凡当上了神刀门副帮主。

卓不凡也没有辜负期望,不但武才智过人,而且为人光明磊落,短短几年便带领神刀门成为江南第一大帮,孙鸿天慧眼识英雄气度和宽阔胸襟在江湖中传为佳话,他眼神忽然一懔,不怒而威,缓缓对道卓不凡道:“孙栋,孙梁是不是你杀死的?今天特地来问你。”

卓不凡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还没有等他答话,飞云堂主张昭迅速从人群中走出来大声道:“禀报帮主,属下得知孙栋,孙梁曾经和卓副帮主共同商议对付霹雳堂,而后孙栋,孙梁就莫名死亡,当时卓副帮主应该就在现场!”

卓不凡冷冷望向张昭,所有知道此事的人都已身亡,他如何能得知?张昭转身对着卓不凡冷笑道:“卓副帮主,我说的应该没错吧!”

卓不凡思付片刻缓缓道:“那天我的确在场。”万象殿中顿时传出一片嘈杂议论声。

天鹰堂副堂主忽然走出来道:“孙栋,孙梁和卓副帮主一向不和,卓副帮主曾经为孙栋,孙梁几次小小的延误战机而大为不满。”卓不凡还是没有说话,静静思索,“他们背后一定有人支持,这是精心谋划的阴谋,究竟是谁能想出如此狠毒的计谋呢?”

孙鸿天悲愤道:“卓不凡,我也知道两个儿子不成器,但你也不能对他们下毒手啊!”

卓不凡抬头傲然道:“孙栋,孙梁联合霹雳堂图谋加害我,但他们并不是被我所杀,我做事从来敢做敢当!”

孙鸿天森然道:“当时你也在现场,那究竟是谁杀的?”

卓不凡犹豫不决,没有答话,知道今天是处在生死关头,“究竟是谁处心积虑的发掘出这个秘密?如果不说出赵烈的名字,那如何向孙老帮主交代?但若是说出,又岂是江湖好汉所为!”赵烈乃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他权衡利弊,心潮起伏,久久没有答话。

神刀门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卓不凡身上。孙鸿天发出震天笑,忽然悲凉道:“卓不凡,你既然不肯说出真凶,神刀门也不强留,你从此不再是神刀门弟子!”

卓不凡猛然抬头,满脸悲愤凝视孙鸿天,不能相信孙鸿天会如此绝情!神刀门能有今日规模,倾注了他无数心血,大小数十战役,殚精竭虑,浑身伤痕累累,全心全意为了神刀门奋斗,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心中充满了悲凉感觉,慢慢环视周围一起出生入死的属下,握紧双拳转身坚定离去。

站在大厅中的很多兄弟都曾经和卓不凡浴血奋战过,神刀四杰忽然齐声走到卓不凡面前跪下道:“属下愿追随卓帮主闯荡江湖。”数十名弟子纷纷走出跪倒在面前,卓不凡感动得热泪盈眶,心中豪气冲天,昂首环视了周围帮众大声道:“好!还有谁愿意随我一起组建新神刀门?”

卓不凡说完后傲然走出了万象大殿,身后兄弟潮水般尾随而出,众人脸上布满悲愤神色离开了神刀门,孙鸿天望着卓不凡离去的身影,凝视大殿中剩余稀稀拉拉帮众眼中迷茫悲伤的眼神,心中忽然感到了一丝后悔。

卓不凡走出万象山庄的瞬间没有丝毫留恋,唯一后悔就是顾及孙鸿天的恩情,迟迟未正式担当帮主,没有完全控制神刀门,今后绝不会再犯这种错误了,“还会回到万象山庄吗?”他忍不住再次回头凝望熟悉的地方。

卓不凡率部离开神刀门的当夜,不久前归顺神刀门的霹雳堂残部哗变,经过与神刀门激战后在江南重新建立了霹雳堂,神刀门损失惨重,元气大伤,帮主孙鸿天伤重身亡,飞云堂主张昭接替成为了神刀门的新任帮主。

卓不凡在梁州月牙湖畔傲然建立新神刀门,他突然想到了怒蛟帮,霹雳堂的反叛和神刀门的四分五裂一定和怒蛟帮有关#蝴一时意气用事,中了南宫无雪的离间计,于是连夜布置人手,以防怒蛟帮偷袭立足未稳的新神刀门,江南武林顿时血海茫茫,新神刀门击退怒蛟帮猛烈进攻后勉强在江南站稳了脚跟。

神刀门转瞬之间土崩瓦解,卓不凡痛心之余想到了南宫无雪,以前一直低估了他,神刀门辉煌耀眼光环让卓不凡产生了骄纵之心,结果却被南宫无雪借着神刀门内部矛盾一举成分解了江南第一大帮,他永远不会忘记这个惨痛的教训!

江湖风云突变,武林从来不会缺少!蛾眉派掌门无缘师太被高青扬设计杀死,震惊武林,年纪轻轻的静玉接任掌门,成为六大门派中最年轻的掌门!

雄霸江南武林的霹雳堂和神刀门先后瓦解,江南武林顿时一片混乱,各种帮派如雨后春笋般突然冒出了十几个,整个江南武林陷入了动荡和血腥的搏杀之中,平静了十多年的武林似乎又开始酝酿暴风骤雨。

南宫无雪独自站在落雁岛上沉鱼山上顺风亭中,静静远眺滚滚奔流而下的宽阔的长江,心中没有泛起万丈雄心,而是突然想起了陪伴在江边看日落娇小温柔俏皮的展莹。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这是心中永远的遗憾伤痛!数月的精心策划终于有了回报,正如所料想的一样,卓不凡果然和孙栋,孙梁的死有关,这是一个大胆的推测。

南宫无雪密令黑白双刹在江南秘密收买了神刀门重要头目,成策反分化了实力强大的神刀门,孙鸿天悲痛之下果然把卓不凡逐出神刀门,导致了神刀门分裂,此外引诱霹雳堂旧部谋反,进一步削弱了神刀门实力,终于让心头之患土崩瓦解。

怒蛟帮趁乱迅速扩大了江南的势力,怒蛟帮以长江为中心,横亘了江南江北武林,直逼江湖第一大帮,可惜未能彻底摧毁神刀门,就连卓不凡组建的新神刀门也击退了怒蛟帮的进攻,新神刀门所展现出的强大的实力让南宫无雪吃惊。

赵烈轻轻踏上木板铺成的小路,含笑在轻微木板的“咯吱”声和翠竹的“沙沙”声掩映下走到了紧闭的门扉前面,轻扣门扉,没有任何声音,优美山谷寂静得连心跳声都可以听见,究竟是什么人能让张枫和司马空放弃追杀?赵烈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

赵烈随意弄了一下散乱长发,微笑着轻轻推开了紧闭的木门。一个风姿绰约,身材丰腴的女子背对坐在椅子上,满头乌黑亮丽柔顺的长发映入眼帘,明明一动不动的背影给人却给人婀娜多姿,万般风情,高贵神圣而不可侵犯的感觉。

赵烈顿时傻楞在门口,一动不动,怎么也想不到能把张枫和司马空吓跑的人会是眼前这个如此风情万种的女子!房间里面雅致整洁,赵烈却清楚感觉到整个房间散发出一阵阵逼人透心的寒气,让人浑身发冷,那是发自内心深处的冰冷。

赵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也不知道是否就是她救了自己,寂静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气氛。良久,他还是决定先找个安全的地方疗伤,离开这个神秘死寂的木屋,未来道路依然危机重重,根本无暇顾及眼前这个神秘女子,他有很多问题需要好好思索,没有实力根本无在江湖中立足。

赵烈不敢打破这种死亡般的宁静,惟有慢慢转身朝外面走去,准备轻轻掩上房门离开,他轻轻的走了,正如他轻轻的来了,不带一丝云彩!耳中蓦然传来冰冷清脆的声音:“你准备就这样走了吗?你在江湖黑榜上排名多少位?”

赵烈再次愣住,逃亡江湖还是第一次有人追问他在黑榜上的排名,他很快摇头苦笑道:“真是惭愧,依稀记得上月似乎排名只有七十三位,让姑娘见笑了。”

他惊疑凝望女子的曼妙背影,凭直觉认定她肯定是江湖黑榜上的高手,而且一定是非常厉害高手,她为何一个人呆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赵烈心中泛起无数疑问,心头一跳,忽然想起了一个人,双拳不由握紧。

女子慢慢起身站了起来,体形曼妙,风姿优美,浑身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冰冷幽香,仿佛地狱的天使,赵烈忽然觉得这个背影有点熟悉,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但却无回想起来,神秘女子终于转身,脸上笼罩着一层如烟轻纱,冷冷凝望嘴角残留着血迹,满头乱发的赵烈。

赵烈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眼睛,如秋水蒙烟,又亮若星辰,似寒冰一样晶莹,却透出让人胆寒的眼神,让人根本无凝视,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成熟而让人胆战心惊的诱人绝美风姿。

赵烈似乎没有看到面前女子惊心动魄的风姿,突然收起笑容,瞬间目光如刀,毫不畏惧同样冷冷盯着神秘女子,似乎要看穿她艳丽如冰的双眸。

两人冰冷的目光久久凝视,神秘女子身上蓦然迸发出如实体般森冷的强烈杀气,赵烈在这股杀气逼迫下几乎忍不住朝后退了一步,体内鲜血再次开始沸腾,嘴边不断流出鲜血,极度寒意让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冻得凝固了起来。

赵烈潇洒伸手把嘴边鲜血擦去,脸上突然露出了随意狂野的笑容,淡淡洒脱道:“多谢姑娘出手相救,只是在下重伤在身,苦苦逃亡江湖,无以为报,在下先行告辞,日后再报答姑娘的救命之恩。”

赵烈不等神秘女子答话,眼光根本没有落在对面起伏浮凸的完美曲线上,说完之后转身坚决快步离开,仿若她不存在一样,这是一个极度危险的人物,还是走为上策!

白衣、轻纱、冰颜、霜剑,遗世孤立的女子静静站立在充满寒意的房间里,清亮寒冷无比的凤眸倏然迷离渺无踪迹,冷冷凝望背负长刀,身材高大的赵烈一步一步艰难走远。

虽然只是短短瞬间,但在神秘女子强烈杀气逼迫下,赵烈刚才体内稍微平息的气息再次翻腾不已,勉强走出木板铺成的小路,朝前喷出一大口血雾,只觉得眼前发黑,“砰”的一声重重扑倒在地上。

神秘女子丰腴完美的身子似乎动了一下,蔓延身上的强烈杀气忽然消退无影,但很快身子又如冰雕一样冷冷站立,似乎根本就没有动过。

赵烈头部狠狠砸在地上,看到了黑暗中猛烈闪烁的火花,仿佛漫步在璀璨夜空,倒地之后深深吸了一口气,咬牙挣扎站了起来,依然眩晕无比,踉跄着继续朝远方坚定走去,神秘女子的冰冷目光一直伴随着赵烈孤寂落寞的身影缓缓消失远方森林里。

赵烈缓缓睁开眼睛,长长吐出一口气,原本空荡的体内却是真气激荡,浑身充满了力量,盘腿迎着初升朝阳坐在峭壁上一块突出而平坦的岩石上。

一望无际的茫茫云海在半山腰不停翻滚变换,云层在阳光的照射下变幻万千,瑰丽而气势磅礴,他惊异发现每次长途飞奔之后虽然气血翻腾,浑身真气枯竭,但只要经过静心调息后,似乎体内可就以能容纳更多真气。

赵烈凝望身下不停翻滚的云海,静静思索,“如何才能迅速增加内力?”前几次为了逃命,只知道拼命朝前飞奔,奔跑中完全忘记了体能限制,进入了一种忘我境界,突破了内力极限,远远超越了体内真气可以提气飞奔的距离,百思而不得其解。

山腰云海不停翻腾,没有一刻停歇,赵烈心中一动,似乎悟出了什么,强压心中兴奋狂喜的感觉,对着茫茫云海凝神把一闪而逝的想仔细梳理了一遍。

赵烈握紧双拳的在空中挥舞,孤独挺立在险峻的岩石上,昂首对着茫茫云海仰天长啸,高亢啸声直冲云霄,仿佛脚下云海也随之猛烈翻滚,长发在风中飘荡,他傲然提气冲下山峰,来到平坦草地,深深吸气,猛然蹬在地面,蓝色身子冲到了空中,闭目把体内真气开始沿全身经脉游走。

蓝色身影快要掉在地面的瞬间,轻轻一点地面,身子再次冲到空中,继续把体内的真气沿全身所有的经脉游走,一次又一次重复,就像平时打坐修炼一样,只不过是变成了飞跃到空中,悠然在运动中修炼内力,渐渐进入了忘我境界,就像一颗充满弹力皮球,一次比一次弹得更高,蓝色身影每次落下的速度却越来越慢,九九八十一个循环之后“砰”然轻轻掉落在地面。

赵烈刹那间只觉得体内真气澎湃,顿时一阵头晕目眩,赶紧盘腿调息吐纳。良久,睁开闪露精光的双眼,感觉体内真气激荡,浑身充满了力量,忍不住跃身而起,朝前猛冲了几步,挥拳把一棵参天大树从中段击得粉碎,漫天都是飞舞的碎木屑,高大粗壮的树干从侧面“轰”然倒地,灰尘飞扬,地面都被震得抖动了起来。

赵烈低头凝视拳头,脸上露出了冷酷而难以琢磨的笑容,他从来没有正式的师父,所有武几乎都是自行领悟出来,竟然违反武学常规,抛弃了从古至今强调静坐吐纳增加内力的方,而是在运动中运气吐纳修炼内力,世间万物都在运动,根本没有绝对静止的事物,运动乃是万物唯一的共性!

运动中修炼内力凶险无比,但是比静坐修炼至少强了三倍,突增的真气仿佛要把赵烈体内的经脉爆裂,浑身气血翻腾,每次练完之后都必须静坐才能把体内激荡的真气平息下来,欣喜察觉到体内真气大幅提高,今后的岁月可以用这种前所未有的方来迅速提高内力!

赵烈兴奋地振臂仰天大笑,震天笑声划破了山谷宁静,高大强悍身影在空旷荒野中急奔,耳边是呼呼风声,两旁的树木迅速的后退,他就是喜欢这种飞跃在空中的美妙滋味!

“务必尽快把内力提高,不然永远没有机会翻身,目前需要暂时远离血腥动荡,充满诱惑的江湖。”他悠然走在宁静山谷中。

清晨薄雾在山谷中随意的飘荡,清澈的溪流叮叮咚咚从布满青苔的石块之间穿流而下,他忍不住把头埋入清凉的溪水,又黑又亮的眼睛透过清澈的水居然看见有几条艳丽的小鱼在密布鹅卵石的溪低欢快游动,睁大眼睛定定和小鱼互相看了很久,才痛快从水中拔出来,顿时感到无比欢畅凉爽。

赵烈忽然心生警觉,全身布满真气,一条蓝色身影悄无声息忽然静静倒映在水面上,他怎么也没有料到在这如此荒凉的山野居然还能碰到武林高手,但很快发现来人身上没有任何杀气,于是他慢慢起身回头望见了一个身着蓝色长袍的少年。

少年微笑凝望赵烈,让人觉得沉稳而亲切,看上去年纪不大,背负一把很宽的长剑,面目清秀,眼神沉稳如山,使人感到他坚毅不屈的性格,肌肤比少女还滑嫩,身上隐约露出一股霸气。

少年缓缓有力道:“你就是江湖黑榜上赵烈,你最近的经历简直是一个传奇,我现在明白为何能逃脱连绵不绝的追杀了,你绝不是简单的人物,死在刀下的人都低估了你的实力。”

赵烈静静聆听,头上湿漉漉的长发不停往下滴滴答答落下水珠。

蓝袍少年继续道:“江湖豪杰一旦进入黑榜就会面临无穷追杀,根本没有可能翻身,只能永远生活在黑暗中,就连黑榜排名前十的绝顶高手近年也在江湖中销声匿迹,隐身武林,不知所踪,声望在江湖中是很重要的东西,从来没有人能摆脱这条宿命!我能给你提供一条道路,你不用面临凶险的追杀,希望能够好好考虑一下,我叫宋青河,还会来找你,今日我有要事在身,后会有期,就此别过。”

赵烈冰冷目光想要望穿少年闪动的双眼,心中却涌出一种说不出的奇妙感觉,根本没有听说过宋青河的名字,他既不是江湖黑榜高手,也不是武林剑客,可是他的武诡异深厚,为何突然冒出这么一个高手?心中泛起无数疑问,他微笑着淡淡道:“青山不改,细水长流,我们一定还会再见面的。”

宋青河微笑着转身朝前走去,身后背负一把奇异长剑,没有剑鞘,剑身宽阔而带有锯齿型边缘,隐约散发出绿色幽暗的光芒,赵烈甚至可以感受到缠绕在剑身强烈的妖气,明明很缓慢的脚步,可是眨眼就从视线中消失,

璀璨深邃夜空下,空旷寂寥的凄美荒野在点点星光下竟宛如一首悲凉的诗词。赵烈背负长刀独自静静漫步,渐渐和悲凉的荒野完全融为了一体。

赵烈一直思索未来道路,面前有很多条光辉大道,他却选择最凶险最有魅力的道路,含笑迎着凉爽的晚风,坚定朝前方孤寂走着。

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孤零零地耸立在苍凉无边的荒野中,寂静空气中忽然传来身行破空的凄厉声音,赵烈无声无息的飘到高高树上,凝神望着远方,一个蒙面黑衣人像一阵风从远处急奔而来,后面几条黑影远远地紧追不舍。

蒙面黑衣人望了一眼赵烈藏身的大树,冷静把怀中一个沉重的长长包裹轻轻扔在树下乱草丛中,接着身影一晃,继续朝前飞奔!

赵烈惊叹于黑衣人变幻莫测的轻,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一个紫衣女子和四个青衣人卷起一阵风从他面前冲过,激荡起了他的长发,赵烈甚至连他们样子也没有看清楚,这些人就很快消失在夜空中,晃荡的空气中残留飘荡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无论是蒙面黑衣人还是后面追击的五个人,甚至连清晨遇见的蓝衫少年都是难得一见的高手,荒无人烟的荒野怎么会突然冒出如此多的高手?其中一定有蹊跷,赵烈摇了摇头,此时根本无暇顾及这些与他无关痛痒的事,他现在只想尽快提高内力。

赵烈轻轻跃到地面,忽然停止了脚步,定定凝望乱草丛,里面藏着一个长长的匣子外面用普通青布严实包裹起来,背后的长刀忽然变得温热,似乎它感觉到了什么?

匣子中散发出的隐约的冰冷寒意,他心中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感觉,那是一种极度熟悉的,仔细凝神揭开缠在匣子上面的布条,露出了一个精致狭长的铁匣子,此刻可以明显感觉到一股森冷寒气萦绕在匣子周围,缓缓打开了铁匣子,一把长刀藏在古朴平凡的刀鞘中,静静躺在铁匣子里,刀身透出逼人寒气。

赵烈觉得心跳加速,咬牙左手提起刀鞘,右手握住刀柄,刀身出乎意料地沉重,感觉到手中传来一阵透心凉的冰冷的寒意,缓缓拔出长刀,眼中露出了狂热的神色,他爱惜的轻轻抚摩着冰冷的刀身,心中涌起一阵奇异的感觉。

刀身窄长薄而坚挺,弧线美妙无比,刀身上刻着两个古豪“冰心”,刀锋收入角度微妙,若能配合运刀的角度和力度,将能达到最高的破空速度,最奇妙的是刀身晶莹如寒冰,散发出极度的寒意,在星光微茫下刀身隐现涡流,光华流动,锋利无比,诡异之极。

宋青河带领十几个黑衣蒙面人静静伏在山头,俯瞰山下笼罩在夜色中点点灯火的神秘的无名府,江湖中极少有人知道无名府藏在这西北荒凉偏僻的高山峻岭之中。

无名府占地极广,殿阁亭台,气象肃森,依山势而建,背靠高云的险峰,隐藏在群山之上,无名府雄视面前宽阔的平原,全府除主殿以一种近乎大理石的质料所建外,其他都是木构建筑,主殿无名殿坐落全府核心,左右按八卦周易建立了八个侧殿,各有一个方圆数十丈的花园镶嵌其中,巧夺天工,其间是无数珍奇罕见的奇花异草,府前一条秀美的人工河流,引进山上的溪流,成为天然优美的屏障。一条直通正门的狭长木桥是前往无名府唯一的途径,木桥长达百丈,幽雅古典,乃是无名府历代心血凝聚而成。

江湖中关于无名府的传说很多,神秘的无名府的人擅长追踪,神算,八卦周易一类的奇术,据说无名府的主人鬼王力高深莫测,已达神鬼境界,嗜爱古物,多年来发掘了很多稀罕的古物,府中藏有无数上古神兵,奇珍异宝和武秘籍,可是无名府从来很少和江湖中人接触,所以无名府总是给人神秘莫测的感觉。

宁静安详,充满神秘气氛的无名府忽然警铃大作,宋青河看到江湖黑榜排名二十三位的万里无踪惊天飞成偷取到无名府中珍藏的长刀“冰心”,惊天飞迅速冲出无名府,紧接着无名府中让他颇为忌惮的几个高手尾随惊天飞一路追出了无名府,他眼中露出了笑意。

万里无踪惊天飞轻卓绝,为人机警多疑,乃是引开无名府中高手的最佳人选,宋青河接到密令,趁着鬼王韩凛虚和众多护卫不在无名府的好机会,设获取府中巨大的财富和珍奇罕见的武秘籍。

宋青河抽出夜色中发出绿芒的幽冥剑,率领身后黑衣蒙面人幽灵般冲杀了进去,秀气白皙的手握住幽冥剑,内力的激发下,剑身四周绿芒暴长,黑夜中显得绚丽诡异,他一马当先冲到紧闭的大门前,轻点门口的台阶,身子跃到直通正门的狭长木桥上,百长距离轻轻飘过,幽冥剑发出让人心惊的绿色剑气,划出一道幽绿的美妙的弧线,“轰”然把无名府厚重的大石门一剑劈得粉碎,身后的黑衣蒙面人尾随冲了进去。

宋青河和黑衣蒙面人都是难得一见的高手,无名府虽然宽广,但人却很少,再加上府上的几个高手都被引走,经过激烈短暂的搏杀,他们很快消灭了无名府的抵抗力量,终于冲到无名殿,缓缓推开了堆放宝藏的沉重铁铸大门。

黑衣蒙面人呆若木鸡地凝望众多的奇珍异宝和失传很久的武秘籍,每人眼中都露出了贪婪狂热的目光。

宋青河冷哼一声,身上发出森冷寒意,这些黑衣蒙面人心头一凛,有条不紊的把所有的奇珍异宝,上古神兵和江湖中失传很久的武秘籍搬运一空,巧妙运到无名府附近早已准备好的大坑中,掩埋好之后宋青河朝天发出信号烟火,潜伏在周围车马拉着装满石块马车来到无名府门口转了一圈,匆匆急驰离开无名府。

宋青河飞身跃出无名府,忽然扭身劈出一剑,一道绿色的剑芒把气势巍峨的狭长木桥从中断震得粉碎,他回头望着冲天火焰,巍峨壮观的无名府开始熊熊燃烧,忍不住叹息一声,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

无名府鬼王韩凛虚女儿韩夜冰和无名府剩余的几个高手不能置信地望着在烈火中燃烧的无名府,他们不但没有追到偷走“冰心”的黑衣蒙面人,反而中了掉虎离山之计,让无名府百年基业毁于一旦,韩夜冰旁边枯黄高瘦的几个中年人眼中射出了愤怒的火焰。

韩夜冰体形苗条,身着紧身紫衣,勾勒出玲珑起伏的完美曲线,背负着一把精致秀美如弯月般的短弓,英姿飒爽,江湖中女子很少见的漆黑短发配合艳丽无匹精致绝伦的动人娇颜给人一种巨大的震撼,在朦胧的月光下浑身散发出柔和的光芒,眼神似乎笼罩着一层迷雾,如梦如幻。

良久,韩夜冰望着门口凌乱的车痕轻轻道:“你们顺着敌人留下的痕迹把他们运走的东西追回来,我想一个人去找我爹,府上都是爹爹四处搜寻和祖上遗留的心爱之物,我担心爹接受不了这个现实。”

第十六章 冰心飘雪

清晨,旭日东升,阳光温柔地照在苍茫大地上,赵烈凝神望着手中的两把风格迥异的长刀,心中涌现无尽,“无边”黝黑而无刀锋,几乎没有任何弧度,入手温热,“冰心”如寒冰一般莹白,刀身弯出一道惊艳的弧线,锋利无比,入手冰凉,寒意直逼骨髓,唯一共通之处就是两把刀几乎一样长。

赵烈忍不住跃到空中,双手同时凌空劈出了一刀,“无边”迅如奔雷,气势逼人,发出凄厉的破空声音,“冰心”快如闪电,在空中划出一道白光,耀眼夺目。

赵烈大笑着收刀飘落地上,忽然笑着把两把长刀同时高高抛到空中,它们在空中自由翻滚,划出两道美妙的弧线“哐”地同时落入身后并列斜插的刀鞘。

他刚转身就看到一身紫衣的韩夜冰,紫衣温柔地包着修长纤美的娇躯,凸现了曼妙绝伦的身材,他的眼光定定的落在她的眼中,他从未想过一个人眼神在那电光石火的一瞥闲,竟可以告诉别人那么多东西,只是一瞬,赵烈便看到了永世也化不开的忧思和苦痛,加上她背后的精致秀美的短弓和独特简洁的短发,构成一幅精美绝伦的画卷。

赵烈的眼神久久落在韩夜冰的俏目上,想要穿透她眼中迷茫的忧思,仿佛很早就认识她一样。

韩夜冰同样轻轻凝望眼前男子,身形颇高,肩宽膊阔腰细,秀气中透出狂野霸气,脸上挂着随意狂放冰冷的笑容,散发着震慑人的阳刚魅力,根本无让人看透,柔和目光最后落在了他身后的长刀上,定定望着长刀“冰心”,眼神迷离。

赵烈轻轻闭了闭眼睛,蓦然从韩夜冰凄美的眼神中挣扎出来。

韩夜冰久久凝望长刀“冰心”,忽然轻轻道:“你从何处得到无名府的长刀冰心?”

赵烈忽然想起了昨夜在树上看到的紫色身影,于是灿烂笑道:“你一定是无名府的人,昨夜我看见你们追杀一个黑衣蒙面人,如果说这把刀是我无意中捡到的,你相信吗?”他定定凝望韩月冰,眼睛眨也不眨。

赵烈身材和昨夜瘦小的黑衣蒙面人有很大区别,韩夜冰似乎望穿了赵烈的黑亮眼睛,看到了隐藏在里面无尽的悲哀和淡淡的忧伤,她忽然笑了起来,轻轻柔柔道:“既然你捡到了“冰心”,说明你和它有缘,那就一切随缘,你留着它吧。”

赵烈凝视眼前独特少女,心中泛起了一阵触动心弦的涟漪,忽然沉声道:“我是江湖黑榜上的赵烈,你不怕我拥有此刀之后更可怕吗?”

韩夜冰眼中迷雾笼罩,轻轻低头道:“人世间到底什么是善?什么是恶?没有任何人可以轻易判定别人的善恶对错,善恶都是从口中说出来,我并没有亲眼看见你的恶,怎么会怕你?”

赵烈奇怪地望着如梦如幻的韩夜冰道:“你是无名府中的什么人?真是一个非常特别的女子!”

韩夜冰轻轻道:“我叫韩夜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梦想,但我却无看清所追求的东西,人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你的梦想是什么?”她也很奇怪为何会说出自己的名字,赵烈给她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韩夜冰呓语让赵烈陷入了沉思,不禁回忆起了悲欢曲折的往事,他的奋斗,他的梦想,他的痛苦,他的忧伤,他的愤怒……一幕幕在眼前闪现,仿若昨天才发生一样!

韩夜冰的目光似乎也感受到了他内心深处的激烈波动,久久随他一起追忆那些难忘的往事。

身边梦幻少女激发起赵烈心中无尽感慨,蓝色身影沉浸在黄昏黯淡光芒下,他随口吟道:“烟墅杳,乱碧萋萋,雨后江天晓。长刀不记归期早。落尽梨花春又了。满地残阳,翠色和烟情,迷远道。来时陌上初熏,绣帏人念远,暗垂珠露,泣送征轮,长发长在心,更重重远水孤云,但望极楼高尽日,目断吾情消魂!别后曾行处、绿妒轻裙。恁时携素手,乱花飞絮里,缓步香茵。朱颜空自改,向年年人无踪。遍绿野、嬉游醉眼,持刀莫负青春。尽载灯火归村落。远行客当此念回程,伤漂泊。”

背负长刀的赵烈和背负短弓的韩夜冰一起缓缓漫步在苍凉无垠的荒野中,身后是一轮笼罩在暮色中昏暗硕大的落日。

南宫无雪,司马空和张枫坐在怒蛟帮总舵落雁岛上环境幽雅的酒楼里,桌子上丰盛的菜肴根本就没有动过。

南宫无雪神色凝重道:“你们真的能肯定是她吗,她为何会出手相救赵烈?”

司马空笑道:“千里绞心闪世上只有她会,除此之外谁还能有如此深厚的力?虽然她没有现身,但隔着木屋就可以明显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强烈杀气。”

张枫接口道:“我也肯定是她,可是她为何要救赵烈?难道仅仅因为赵烈也是黑榜恶徒吗?赵烈还真他妈的运气好,要不是这次遇到黑榜排名第一的萧碧痕,他是无论如何也跑不了的!”

南宫无雪沉吟片刻道:“魔教教主萧碧痕美若天仙,心如毒蝎,她和侠名远扬的海啸天共称为南尊北魔。海啸天灭了魔教后,成身退,安享晚年。萧碧痕在逃脱之后大肆杀虐江湖中人,激起公愤,终于被列入黑榜第一人,她几年前忽然失去影踪,没想到隐居在川北荒芜人烟的荒野之中。”

司马空脸上露出遗憾笑容道:“可惜当时在下年幼没有参加围剿魔教的行动,无缘看到武林第一美女萧碧痕,她现在也应该有三十五六了,不知是否依然美丽动人,那天若非长途飞奔消耗了大量内力,真不该匆匆离开,我还从来没有怕过什么人,我就不信她的力真如传说中的那么深不可测!”

南宫无雪和张枫脸上都露出了苦笑,张枫笑道:“司马兄当真是风流潇洒,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萧碧痕不但武高强,而且心狠手辣,性格激烈,杀人无数,还好那天司马兄没有今天的雅致,要不然我们可能没有机会坐在这里了。”

南宫无雪淡淡道:“此事非同小可,需从长计议,江南霹雳堂和神刀门的瓦解使得江南留下了巨大的发展空间,目前武林正是我们年轻人的天下,江湖之大,海阔天空,你我何不共谋大业。”

张枫和司马空各自心事满怀,都没有回答,三人对视无言,惟有默默动筷享受满满一桌子的山珍海味。半夜时分,明月当空,流云飘荡,白衣翩翩的司马空忽然飘然离去,不知去向,张枫也心事重重赶回华山。

数日后,南宫无雪忽然把横亘南北武林的怒蛟帮改名为英雄会,他正式担任英雄会帮主。早在一年前就开始有了这个想,付出了别人难于想象的努力,怒蛟帮成为江湖中的奇迹,俨然成为江湖第一大帮,但他也为之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心中留下了永久的遗憾,展莹的离去更加坚定了称霸江湖步伐,从此心无旁骛把全部心血都放在了怒蛟帮,直到完全控制了怒蛟帮后才改名为英雄会,实现了年少时的第一个梦想。

英雄会总舵后院清静幽雅的书房里,燕辉恭恭敬敬垂手肃立对南宫无雪道:“属下有一事不明,英雄会目前如日中天,威震武林,直逼武林第一大帮,帮主真的要放过张枫吗?上次小姐的死可能和他有关。”

南宫无雪淡淡道:“燕辉你要记住,言多必失!张枫身后的华山派还有很大的利用价值,有些事情是一定要做的,但不是必须马上要做,你先到江南和一些小帮派联络,英雄会要加快在江南的发展。”

燕辉抬头望着温文儒雅的南宫无雪,心头泛起一丝难以言语的寒意,匆匆走出古色古香,堆满各种书籍,散发出儒雅气氛的书房。

普通的简易客栈中坐着几个风尘仆仆的路人,破旧大旗在风沙中无奈晃动,路边尘土飞扬,外表毫不起眼客栈下面却隐藏着一间密室,身材矮小的万里无踪惊天飞在密室中朝宋青河恭敬道:“本来已经到手的长刀冰心被赵烈无意取走,后来发现鬼王之女韩夜冰和赵烈在一起,我不敢贸然出手,特地回来禀报。”他老鼠般细小眼中精光烁闪。

宋青河思索片刻对惊天飞道:“赵烈乃是难得的人才,但他的运气实在是太差了,我正在考虑如何对付那个难缠的鬼王,现在正好利用赵烈替我们挡一下,既然有缘得到那把长刀,就暂时留在他手中吧,早晚还是会落入我们手中!你尽快在江湖中散布赵烈得到长刀冰心的消息,我相信鬼王一定会去找他。”

宋青河望着如风飘逝的惊天飞,不由在心中浮现了赵烈的蓝色身影,对于这个同样喜欢蓝色的家伙,他心中忽然涌起一种前所未有奇妙的感受,根本无描述,忍不住自言自语道:“赵烈,不是我想这样对你,我也不想让你背这个黑锅,只是你为何偏偏那么巧合得到长刀冰心,而且江湖中人人都知道你喜欢长刀,我也别无选择。”

韩夜冰坐在溪流滚滚中突出来的一块石上,将白玉般的赤足濯在清溪里,绣上双蝶的布鞋和秀美如弯月的短弓安放两旁,情态动人之极,悠然自得地踢着白璧无瑕的纤足,巧妙和周围的美景自然的融为一体。

赵烈静静凝视,害怕惊碎这美伦美焕的景致,溪流哗哗流淌,他脸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像个孩子般伸手凌空朝水面一抓,真气破空从溪水中荡起一团水雾,奇妙凝聚成一个不停变换形状的水球悬在水面上!

赵烈用尽全身所有内力,勉强用真气把晃动的晶莹水球凌空抓到头顶上,再也坚持不住,水球“哗”的一声砸在头上,脸上顿时露出了开心的笑容,凉爽之极,含笑把湿漉漉的长发朝后拢在脑后。

韩夜冰忍不住“咯咯”笑出声来,白玉般的双足不停在拍打着清澈的溪流,激起了点点的水花,青春可人,她第一次看到有人耗费宝贵真气来搞这种无聊有趣的东西,笑着对赵烈道:“你这个人还真奇怪,你是第一个让我无看透的人。”

赵烈故意收起笑容,刹那间身上便散发出让人心寒的凉意,冷冷道:“你也是第一个让我无看透的人,和你在一起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放松,似乎回到了年少轻狂的少年时代。”脸上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开心笑容。

韩夜冰遥望远方,简洁短发下面露出了白皙优美的颈子和青山灵雨般秀丽的轮廓,眼中却露出迷茫的神色轻轻道:“我渴望自由,想要飞翔在蓝天,想要躲在天空中的悠悠白云里面,你能想象置身高空洁白云海的滋味吗?我喜欢自由无拘无束的生活,但这个社会充满了压迫和不公平,所以我一直在逃避,宁愿在独自呆在荒野之中。”

赵烈慢慢咀嚼韩夜冰轻轻的话语,发现了一颗冰雪聪明敏感丰富的心,江湖中是没有自由,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陷阱,血腥,暴力,,动荡,欺骗,慌言,痛苦,欢乐和生与死纠缠才是江湖的全部,他微笑道:“我也想躺在天空的云朵里面睡大觉,顺便还可以俯瞰苍茫大地,岂不快哉!”

韩夜冰忍不住笑道:“你的想和我一样呀,看来你也喜欢幻想,真的好开心!”她忽然幽幽道:“我一直很想去遥远的高山雪域去走走,曾经在梦中登上神圣洁白无暇的雪山,经历雪山对心灵的洗涤,你愿意陪我一起去吗?”

赵烈心里犹豫了一下,此刻根本没有心情到处游山玩水,但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到偏僻遥远的雪山暂时避开江湖的无尽追杀,顺便还可以静心加紧修炼内力,更何况他也很喜欢聆听韩夜冰让人深思,见解独特的新鲜话语,她身上总是散发出一种如梦幻般无言语的奇异魅力。

赵烈灿烂笑道:“神秘圣洁的雪山也是藏在心中的梦想,我也很想去感受那种让人心灵震撼的感觉,长路漫漫,至少有你陪伴在身边。”他抬头望着远处升起的炊烟笑道:“此去雪山绵延千里,我们还是先到前方村落里弄两匹马吧。”

很少有人光临这个美丽偏远的小村子,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离开过村子,淳朴热情的村民送给他们两匹高山地区特有的矮小马匹,这种马虽然看上去没有草原上高大骏马那么雄壮有力,飘逸神俊,但耐力极强,适合高寒山区长途跋涉,村民执意不收他们银两,赵烈也不多说,不顾韩夜冰微蹙的眉头,拉起她骑马离开,就在赵烈上马的刹那,几锭银子飞到了村民手中。

韩夜冰回头含笑凝望赵烈,露出编贝般美丽的洁白牙齿!赵烈身材高大,此刻骑在矮马背上,两条长腿都几乎挨着地面,他露出惭愧笑容道:“我也没有办啊,总不可能让它骑我吧!”

韩夜冰没有说话,双腿轻轻一夹,紫色身影飘然在一望无际的高山草甸上缓缓飞跑,浑身充满了青春健康活力!

赵烈望着矫健秀美绝伦的起伏背影和轻轻跳动的如弯月的短弓,心中一动,拍了一下马,身子“倏”的飞离马背,蓝色身影在茫茫草甸上忽高忽低的飞奔,心中一片极度纯净,体内的内力自然缓缓在体内流动。

韩夜冰回头看见赵烈为了她随意的话语,居然和座下的马匹开始了在美丽草甸上赛跑,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草甸上面轻柔飘荡着“得得”的马蹄声和悦耳清脆的笑声。

高山地区气候反复无常,一阵轻风把远处云海吹了过来,刹那间茫茫草甸便笼罩在翻滚云海之中,云雾之中的赵烈和韩夜冰发只觉得身上凉意袭人,云雾弥漫灰暗的天空很快便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小雨无休止飘落大地,山间弥漫着浓浓的雾气和水气,根本无看清楚远处的道路,凉风拂过,浑身湿漉漉的赵烈和韩夜冰都感到了强烈的冰冷寒意,周围是一片无边草甸,他们只好顶着无尽寒风斜雨坐在马背上缓缓走在无边草甸上。

雨水勾勒出了韩夜冰完美动人的曲线,赵烈目光却落在她秀美双眸上,隔着雨帘,她更加让人无看清,眼神如烟雨一样飘渺,如梦如幻,整个人好像笼罩在一股淡淡的云烟之中,又好像是隔了一层薄薄的,却又看不清楚的纱一样,令人兴起一种想要将纱掀起,一探究竟的!雨一直下,天色渐晚,夜晚高山草甸中寒意更盛。

赵烈毫不在意这冰冷的寒雨,只觉得浑身凉爽痛快无比,忍不住仰天长笑,伸手把额头上滑落的雨滴抹去,望向身边的韩夜冰,发现她浑身湿透的身子在寒风中微微的颤抖,他的心也随着轻轻颤了一下,什么话也没有说,从自己马背上轻轻的飘落在她的马背后。

韩夜冰只觉得身子一紧,发现被赵烈从后面紧紧搂住,刚想要生气挣开,发现从身后赵烈宽阔胸膛和搂住自己的双手传出一阵强烈而温暖的热量透入冰冷柔软的身躯,原来赵烈把体内的真气加热后缓缓输到她体内。

韩夜冰轻轻晃动一下,只觉得全身暖洋洋的,不再感觉到雨水的冰冷,忘记了扑面而来的冰雨和凛冽寒风,身上受热蒸发出的白色水气袅绕在身体周围,他们仿若游走在虚幻梦境之中。

赵烈紧紧搂着她柔软芬芳的身体,不停把体内的真气毫无保留缓缓输到怀中柔软身体中,没有杂念,心中一片澄净。夜更深了,没有星星,没有月亮,没有灯火,甚至连闪电也没有,世间变成了似乎永世也化不开的无暇漆黑。

小雨正如赵烈所想象期待那样缠绵地下着,他们丝毫感觉不到刚才的冰冷感觉,他们没有说话,忘记了一切,似乎茫茫天地只剩下两人存在,他们静静朝前慢慢移动。

此刻最伤心的是他们身下可怜马儿,自从赵烈沉重身躯落在它身上,它就苦不堪言的在寒雨中艰难的跋涉,脚步不住的打滑,举步唯艰,巴不得身上两个人摔在地上,可惜马背上的赵烈和韩夜冰沉浸在美妙气氛中,无暇顾及它的痛苦感受。

江南霹雳堂和神刀门的衰败给了江湖中小帮会更多的机会。东海之滨热闹小城门口,本来熙熙攘攘,人声鼎沸的人群忽然静了下来,无论男女都定定望着一个身着翠绿长裙少女身上。

飞鱼帮帮主叶飞走在宛儿身后不停摇头,每次大家都对他视而不见,怎么说他叶飞也算是英俊肤白,好歹也是个帮主,怎么每次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宛儿身上!

宛儿不但比一年前高了很多,而且身材发育得很好,体态匀称,让人心动,身上自然散发出一股天生的妩媚,双眸顾盼生采,万般风情在眉目之间流动,脸上露出纯真笑容,但总是让人不由自主意乱神迷。

赵烈的黑榜排名也从七十三升到了六十六位,可是宛儿脸上却露出了失望神色,榜上内容和个月没有什么变化,依然没有赵烈的任何消息,她眼中露出幽怨眼神,周围人群顿时心弛神摇,定定凝望她妩媚的眼睛。

宛儿回头对叶飞娇笑道:“叶大哥,已经快一个月没有赵大哥消息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声音甜腻悦耳柔软。

叶飞还没来得及说话,远处一人骑马飞奔带来一个震惊武林的消息,神秘莫测的无名府一夜之间被一群神秘蒙面人洗劫烧毁,很多人曾看见赵烈在附近出现,而且他身后背负无名府中珍藏的宝刀“冰心”。

赵烈夺得长刀“冰心”后排名再次升到五十六位,宛儿亮晶晶的凤眸射出了开心崇敬兴奋的眼色,她今日心情非常好,执意要叶飞陪着到海滩上散步,叶飞对她百般呵护,百依百顺!十五岁的宛儿已经展现出倾国倾城的动人娇颜,一双媚眼水波流动,举手投足之间风情万种,妩媚之极。

宛儿眼里荡漾着朦朦胧胧的妩媚水意,叶飞开始脸红心跳,赶紧转身避开她惊心动魄的眼神,最近飞鱼帮扫平了海上其他的帮会,成为海上霸王。赵烈当年没有看错人,叶飞性格沉稳坚毅,做事认真执着,飞鱼帮有了很大发展,宛儿虽然年纪尚幼,但聪慧过人,心细如发,似乎很善于利用自身魅力笼络别人,成为了叶飞最重要的助手。

宛儿把秀美的鞋子用纤纤细手勾着,赤脚走在软软的细纱上,翠绿色的裙子衬着白脂的玉颊上那抹红晕,使她整个人就像一团正在燃烧的火团,她望着波澜起伏辽阔的大海对叶飞幽幽道:“赵大哥还会回来看我吗?他独自在江湖中不但危险而且孤单。”

叶飞望着宛儿娇小婀娜的背影和手里晃荡的布鞋,艰难收回目光笑道:“我很感激赵烈,他曾经和我说过陆地才是广阔的天地,霹雳堂和神刀门的迅速没落让江南武林一片混乱,正是飞鱼帮朝陆地发展的绝好机会,飞鱼帮以后一定会成为江湖中的大帮派。”叶飞眼中露出坚毅的眼神,好男儿志在四方!

宛儿娇笑道:“赵大哥好厉害啊,黑榜排名一直上升,如果赵大哥回到飞鱼帮,那样飞鱼帮就能发展得更快。”

叶飞淡淡道:“赵大哥排名越高就越危险,无名府鬼王据说力深不可测,一旦进入江湖黑榜就只有面临无尽的追杀。”

宛儿媚眼如丝依然娇笑道:“我对赵大哥充满信心,他一定会回来看我,这是他亲口答应过的。”她在心中同时柔声道:“只要赵大哥回来,我再也不会让他离开我了,他孤零零一个人在江湖中太危险了,而且身边没有人照顾。”迷幻眼中似乎又看到了赵烈飘逸的长发,狂放的眼神和隐藏其中让人无忘怀淡淡久远的无尽悲伤。

天空蓝得让人心颤,烈日当空,白芒芒的阳光没有任何遮拦直直的刺向大地,仿佛要把每个人的灵魂都榨出来,然后再把它们统统烤焦。

韩夜冰伸手想要挡住头顶火辣辣阳光,眉目微蹙,娇嫩的肌肤被晒得通红,脸上沁出了细细的汗滴,几缕湿润的秀发紧紧的粘在脸上。

赵烈望在眼中,疼在心中,虽然骑在马背上,依然弯腰从地面上摘了一些青翠野草,飞快编了一个草环轻轻递给了暴露在耀眼阳光下的韩夜冰。

韩夜冰眼中露出了惊讶眼神,含笑伸手接过翠绿草环小心翼翼戴在头上,心间突然感到一丝沁人心扉的凉意,她回眸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灿烂笑容,就在刹那间,透过阳光照射和秀美短发的掩映,白脂玉颊上一抹红晕和翠绿的叶子互相映衬,艳丽绝伦。

赵烈明显感觉到心在跳动,韩夜冰的回眸一笑让他暂时忘记了江湖,开启了尘封心扉,似乎看到了很多熟悉温馨的影子,感受到了曾经有过的美好回忆以及年少时渴望自由飞翔的感觉。

赵烈被烈日烤得满头大汗,口干舌燥,怀里的羊皮水袋早已喝光。

韩夜冰没有说话,轻轻解下腰畔的羊皮水袋,赵烈接过羊皮水袋,并没有喝,而是抬手让清水酣畅淋漓的从头顶淋下,痛快甩了甩头上湿漉漉的长发笑道:“真是痛快!这段日子我们一直在赶路,不如到前面的树林歇息一下,躲过这阵骄阳等到傍晚再走吧。”

韩夜冰望着他满头沾满水珠的长发,点头轻笑道:“你的长发比我的短发漂亮多了,又黑又长。”他露出一丝得意笑容,潇洒伸手把湿漉漉的长发拢在脑后,两人骑马缓缓朝前方密林中驰去。

两人并骑奔驰在荒凉道路上,前方是一片葱郁翠绿树林,他们眼看马上就可以躲开头顶烈日,轻轻吁了一口气,可惜还没等到靠近树林,浑身疲惫不堪的赵烈忽然感到心神不宁,心生警兆,他环顾四周,但却空无一人,心中却猛然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杀气。

赵烈抬头对韩夜冰道:“小心一点,我感觉有杀气!”话音未落,蓦然感到地面微微一震,身下地面突然裂开一条缝隙,一把耀眼刀光闪电般劈出,他们从马背上高高跃到空中,堪堪躲过了这威猛一刀,但座下伴随多日的两匹矮马却被刀锋拖出的凛冽刀芒从马背处一刀劈成四段。

马匹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重重扑倒地面,鲜血喷涌而出!一个灰色身影大笑着轻轻跃到了地面,直到这时两匹马这才断成四段轰然倒地,身子不住抽搐,血流如注,刺鼻的鲜血映红了蓝色天空和白色烈日。

灰衣人身材瘦而有节,骨骼粗大,线条深刻的容貌看来也是棱角分明,腰杆直楞楞的,给人一种宁愿折断,也不可弯曲的倔强,手中握着一把同样灰色暗淡的刀,刀身宽长,没有什么光泽。

赵烈眼光落在了灰衣人手中灰色暗淡的刀上,定定凝望,瞳孔收缩,他知道今天遇到了江湖黑榜上排名十三的刀霸魏战天,他手中握着威震江湖的浑元破浪刀,魏战天从小就痴迷刀道,嗜爱宝刀,性格刚烈毒辣,破空刀威猛霸道,江湖中人谈之色变。

赵烈知道今天面临一场无避免的恶战,刀霸魏战天刀下从来没有活口,刚才一刀展现了强大的实力,此刻唯一担心的就是韩夜冰,虽然他可以在激烈的奔跑中换气吐纳,能够坚持长时间的提气飞奔,也许可以从魏战天刀下逃脱,但总不能抛下韩夜冰吧,他不能再让身边女人死去,不想再有痛苦的回忆。

赵烈不想死,想要做的事情还没有来得及开始,但现在只能放手一博,脸上浮现苦笑,他因为女人而逃亡,因为女人而有过无数甜蜜的回忆,此刻也是因为女人而不得不再次生死相博,他在心中不停摇头,何时才能真正放下女人?何时才能完成曾经发过的誓言?

魏战天随意站在烈日下,身上自然透出一种霸气,锐利目光紧盯赵烈背后的长刀“冰心”,看了很久忽然哈哈大笑道:“刀乃百兵之胆,你还没有资格拥有此刀,我已经在这里等你很久了。”笑声越来越大,一股强烈的杀气随着笑声不断攀升。

赵烈顿时感受到了魏战天逼人的霸气,骄阳如火,没有一丝风,长发却不停的在空中飞舞,浑元破浪刀散发出的凛冽刀气反而让他产生了一种奇异感觉,眼中露出了狂热目光,背后的“无边”就像看到了喜爱的东西般欢快颤动,赵烈浑身热血沸腾,“无边”似乎和他体内鲜血混为一体,刀身蓦然变得温热,而“冰心”则如寒冰一块,静静伏在后背,一动不动,越发变得冰冷。

“哐”的一声,长刀“无边”终于忍不住弹到空中,赵烈伸手一把抓住,长刀在手,体内真气澎湃,浑身充满了力量和自信,忘记了面对黑榜排名十三的刀霸魏战天,忘记了对方强悍的力,他眼睛忽然变得血红,似乎要滴下血来,冷冷望着面前强劲对手,眼里只有手中的长刀。

魏战天望着赵烈那鲜红而冰冷的目光和乱舞的长发,感觉到“无边”散发出滚滚的热意,蓦然察觉到赵烈身上竟然散发出一种舍我其谁的气势,他顿时停止了大笑,灰色暗淡的浑元破浪刀突然发出流动的光华,真气激发出灰色的逼人刀芒。

赵烈瞬间目光如刀,冷冷望向魏战天,长刀“无边”蓦然尾随冰冷目光闪电般劈向了魏战天,“锵!”刀锋相交迸出蓝白色的炽热火星,宛如灰虎赤龙厮咬在一起各不相让,空中爆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数招过后,魏战天贯注真气的浑元破浪刀蓦然拖着暴长的刀芒雷霆般朝赵烈劈了过来!赵烈只感觉到周围气流震荡,耳中是凄厉的破空声,惟有突然冲天拔起,堪堪躲过了这恐怖的一刀,跃到高空的赵烈没有丝毫停留,反身凌空朝魏战天连接劈出三刀,诡异多变的狂风刀居然把魏战天也逼退了几步。

赵烈悬空的蓝色身影被魏战天浑元破浪刀的强烈气流震得朝后完成了一个姿势完美的后仰直体空翻,体内真气散乱,蓝色长袍被刀气绞得粉碎,漫天飞舞,恍若飘落的漫天蓝色花瓣雨。

赵烈眼中仿佛要滴下血来,“无边”黝黑刀身变成暗红色,似乎和体内沸腾的热血融为一体,浑然不顾体内凌乱的真气,不等落地,身子横在空中,从漫天飞舞的蓝色碎布中朝魏战天劈出了狂风刀第七招“风过无痕”。

魏战天眼中露出了钦佩凝重的神色,这是惊世骇俗的一刀,浑然天成,乍眼望去缓慢清晰,但瞬间就已经到了眼前,光就刀而论,这是匪夷所思的一刀。

魏战天身上灰色的长袍忽然鼓胀了起来,真气激荡,修炼几十年的浑元真气如一条青龙牢牢缠住了赵烈手中的“无边”,延缓了“无边”匪夷所思的变幻,同时手中浑元破浪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向赵烈。

韩夜冰纤细身体蓦然如夜莺一样跃到蓝色空中,弯月般弓箭已然在手,秀美纤细的腰姿如梦幻般惊艳夺目,似乎凝固在蔚蓝天空中,刹那间,一枚箭矢如划落夜空的流星闪出一条美妙的白色弧线,凌空闪电般射向占尽优势的魏战天。

魏战天听到箭矢破空声音,冷笑一声,灰色身子微微一晃就避开了箭矢飞行的轨迹,但手中的浑元破浪刀并没有丝毫停留,眼看就要劈下赵烈的半边身子!

电光火石的瞬间,赵烈眼中没有害怕恐惧,只有淡淡冰冷的悲哀,经历了太多的命悬一线,生命存在究竟有什么意义?报仇雪恨把江湖踩在脚下,还是正如韩夜冰所说的那样,生命的绚烂多采不仅仅存在于江湖之中,世界如此之大,无边无际,还有无数神秘的领域从未有人去探寻过!无数怪异的想如一幅幅画卷在他面前掠过,他很奇怪生死关头怎么会冒出那么多念头。

第二十章 绝色无双

两名武当道人神色凝重紧紧跟在赵烈身后,他们凝视赵烈飘逸的长发和强悍长刀。

赵烈脸上露出无琢磨的怪异笑容,忽然停住了脚步,转身悠闲朝两个武当道人径直走去,宽阔肩膀在拥挤的人群中轻轻碰了其中一个武当道人的身体,然后若无其事,大摇大摆朝相反方向走去。

两个武当道人脑海中残留着赵烈随意狂放的笑容,其中一人忍不住把手放在了剑柄上,另外一个人望了周围热闹人群,伸手按住了手腕,他们尴尬停在人群中间,不知道该继续朝前走,还是掉转身跟着赵烈?

热闹人群忽然发出了惊呼声,赵烈潇洒拔地而起,跃上了两旁高高的屋顶,他站在屋顶上对两个武当道人轻松微笑,翻身跃到房屋后面,两名武当道人眉头紧皱,身行如白鹤冲天,潇洒自如,迅速轻盈跃到了房顶。

三人很快就冲到城外,开始了在沙漠飞奔,身行如风,脚步过处激点黄沙。赵烈气定神闲冲在前面,锐利眼神左盼右顾,似乎一直在期待什么!

武当道人没有了刚才仙风道骨的潇洒,鼓起道袍像两只大鹰在赵烈身后紧追不舍,其中一人愤怒道:“师兄,没想到能在这漠北荒凉之地遇见赵烈,真是意外收获,只是这个淫贼似乎想无止境的跑下去!”

旁边骨骼清奇的长须道人显然内力更为深厚,激奔中如同在花丛中漫步一样轻松道:“师弟脾气还是那么急躁,赵烈迟早是案板上的鱼肉任我们屠杀!”

前方大片黄红色的胡杨林在蓝天白云和黄色沙漠衬托下,散发出荒凉无边的美丽。赵烈飞奔到树林旁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蓦然放慢了脚步,回头望了望紧跟在后面的武当道人,脸上露出奇怪笑容,转身冲进了美丽胡杨林,踏着枯黄泛红落叶轻轻飘在地面,。

两名武当道人背插利剑,两条眉毛却是斜飞入鬓,气度飘逸潇洒。年纪稍大的武当道人微笑道:“贫道是武当北斗七星中的清虚道长,身边乃是师弟清流道长,师弟向来嫉恶如仇,希望阁下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清流道长高声喝道:“师兄,何必对淫贼心慈手软,仗剑斩尽天下败类才痛快!此淫贼害得我们跑了几十里沙路,搞得满头满脸都是沙子。”

赵烈听说过武当派北斗七星的威名,黑虎帮主黑天虎年轻时在武当混了几年,后来被逐出武当派后自立帮派,建立了黑虎帮。

武当派从来都是武林中大门派,历史悠久,高手如云,可惜却依然无分辨黑白真假,“只有靠实力才能翻身!”赵烈面无表情,忍不住在心中重重叹息。

赵烈神色怪异地环视周围,刹那间目光如冰,眼中精光闪烁,身上散发出一股盛气凌人的霸气!清虚和清流道长感受到赵烈身上的凛冽气势,他们不敢托大,冷冷拔出后背锋利长剑,锐利剑尖透出不断伸缩的剑芒斜指向天空,浑身气势无懈可击!

清流身上蓦然发出强烈杀气,卷起地上黄红相交的落叶在风中飞舞,怒喝一声猛然朝赵烈刺去,他手中长剑化做连串寒芒在身前两丈空间狂飞乱舞!武当剑博大精深,绵长悠远,果然非同小可。

赵烈大笑一声,长刀“无边”已然在手,狂风刀毫不畏惧地迎头劈出,凛冽刀势把满地红黄色的落叶一层层卷到空中,不住旋转盘旋,宛如一条红色巨龙和金色凤凰撕咬在一起,缠绵悱恻,美艳迤俪。

旁边道貌岸然,仙风道骨的清虚道长看到形势不妙,顾不上武当派的门面,拔剑和清流道长一起朝赵烈猛烈刺杀。赵烈脸上露出冷笑,这种场面见得太多了,早就习惯了这种无耻的搏杀。

赵烈在两个武当高手的夹攻下似乎处在下风,但他一直没有使出狂风刀最厉害的几招,也没有拔出后背静静伏着的长刀冰心,似乎忘记妖艳恐怖的暴雪刀,一步步陷入绝路,稍不留神就会丧命,但他脸上没有丝毫恐惧慌张的神色,反而堆满了轻松笑容。

“铛”一声巨响,赵烈手中沉重黝黑的“无边”把清流手中长剑震飞到远处树林中,无影无终!清流脸色惨白,眼中却露出了残忍笑容,因为清虚道长手中长剑已经从一个绝妙角度斜斜刺入,即将赵烈宽阔的后背!

电光火石的刹那,赵烈似乎忘记了躲避,身行呆滞,眼睁睁看着锋利长剑划过天际!生死一线的瞬间,旁边树林忽然飞出一位体形曼妙的白衣女子,快如闪电无痕,身行过处,浑身散发出的恐怖杀气带起了漫天飞舞的红色树叶,宛如一条枯叶长龙在她身后舞动,白衣女子没有丝毫停留,凌空一掌把清虚道长拍飞到十几丈外的密林中。

蓝色身影此刻悠然飘落,谁也没有留意到赵烈嘴边浮现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清流不能置信凝望眼前丰腴秀美的身影,眼中露出恐惧神色道:“你居然还没有死!”话音未落,白衣女子纤手轻轻朝前拍出,层层如水波般的透明暗浪飘向对面清流道长,强煞的透明真气流把他远远震飞,甚至没有来得及发出惨叫声!

漫天飞舞的美丽枯叶还没有落下,依然在空中盘旋飘荡,空寂胡扬林中只剩下赵烈和白衣女子静静站着,风中完全没有了刚才萧杀的气氛,宁静而诡异,只有赵烈手中长刀抛入刀鞘的声音划破了宁静树林。

晓色云开,枯叶乱舞,美丽胡杨树深处,赵烈面前竟卓然仁立着一个体态如柳、风姿绰约的绝色白衣女子,一手轻抚凤鬓,一手微弄衣袂,柳眉低绥,明眸流波,却不住向来路凝睇,一绺如云的秀发飘然如瀑布般垂落,然后是一张苍白如雪的面庞,伴着漫天纷飞的黄色和红色的落叶,美艳无双!

赵烈刚才故意从集镇上勾引武当道人沿路追杀,就是要让一直藏在背后的神秘人现身,一切都在算计之中,刚才假装不敌这两个武当道人,终于迫使神秘的白衣女子飞身相救,这个女子为何要相救?他已经隐约猜到她是谁了。

满天夕阳和红色落叶映在面前苍白的面庞上,竟不能为白衣女子增加半分血色,赵烈定定凝望,眼睛也没有眨一下,不出所料,白衣女子正是惊走张枫和司马空的神秘女子,也就是黑榜排名第一,昔日魔教教主萧碧痕!

萧碧痕情急之下冲出,所以脸上轻纱还没有来得及蒙上,终于露出了绝美脸容,她浑身散发出透入骨髓的冰凉,两条凤眉却是斜飞入鬓,煞气逼人!赵烈也不禁自心底升起一阵寒意,但他依然洒脱笑道:“多谢姑娘出手相救,我该如何称呼姑娘?”

萧碧痕凤眸凝视赵烈脸上懒懒的笑意,缓缓朝他走近,纤弱而动人的美丽身躯被裹在一件如她面容一样纯白的长袍里,山风吹动,白袍飞舞,曼妙身躯竟似也要随风飞去,然而她一双明媚眼睛却有如磐石一般坚定冷酷!

萧碧痕轻抬莲足,踩着遍的落叶缓缓跨出,体态轻盈如风,袍袖之下掩住一双玉掌,一步一步向赵烈走了过来,面上既无半分笑容,更没有半分血色,甚至连她小巧樱唇都是苍白的,树林寂寂森冷,骤然见了她,谁都会无判断她人间,抑或是幽冥!浑身上下散发出恐惧的骇人杀气,每一步走出,虽然踩在干枯的落叶上,但却没有丝毫的声音发出,莲足过处,地上落叶被身上杀气激荡,慢慢飞到空中,就像一根无形的绳子拉住一样,不住的晃荡,却怎么也掉不在地上,诡异而美丽!

赵烈双拳紧握,无论是谁面对江湖黑榜排名第一的高手总会有点紧张,萧碧痕身上的冰冷杀气几乎让人不敢仔细端详她绝世的姿色,他真不知道这个狠毒残酷的绝色女子究竟想要干什么?

哪知浑身布满杀气的绝色丽人突然轻轻一笑,漫天飞舞的艳丽落叶“哗”的一下全部掉到地上,她柔声说道:“你双拳紧握干什么?岁月匆匆,人生无常,难道你怕我杀了你吗?”说完再次轻笑一声,倏然住口不语。

轻柔语声竟有如三月春风中的柳絮那么飘逸,那般令人沉醉,温柔一笑更能令铁石心肠的人见了都为之动心,刚才杀死武当道人的那种令人惊栗的寒意,刹那之间便在这温柔的笑语中轻轻化去,不留一丝痕迹。

赵烈目光愕然,傻傻站在树林中,只觉她这一笑竟比漫天飞舞的红艳艳的落叶还动人,语气之中,充满了自怨自艾之意,根本不是一个如此艳绝天下的年轻女子所应说出的话,而像是一个年华既去的闺中怨妇,幽然叹息着青春的虚度与生命的短暂,简直和刚才杀气冲天的样子天壤之别!

夕阳映着她秀丽绝伦的娇靥,赵烈侧目望去,只见她眉目间竟真的凝聚着许多幽怨,显见方才的感慨的确是发自真心,他心中大为奇怪,不禁脱口道:“我左看右看,上看下看都猜不出你为何要救我?在下不过是江湖黑榜上被人苦苦追杀的江湖小勇,上次匆匆一别,我没有辜负姑娘期望,总算是在榜上又前进了几位,目前榜上排名四十三位。”

萧碧痕聆听赵烈一本正经的诉说,终于忍不住再次笑了起来,此刻似乎整片艳丽树林都随着她一起娇笑#糊发现赵烈真是一个非常有趣的人,虽然在心里这么认为,但她脸上笑容却忽然消失,瞬间就进入严寒冷酷的冬天。

赵烈死死凝视萧碧痕冰冷的凤眸,他脸上挂着灿烂笑容,身着天蓝色的长袍,腰间用紫色腰带扎起,身形颇高,肩宽膊阔腰细,纷乱长发用一根普通带子从额头上束在脑后,秀气面容被日光晒成古铜色,全身散发着揉合真诚秀气及狂野深沉两种相反气质妖艳魅力,根本无让人看透。

赵烈知道萧碧痕武深似大海,稍有不慎就可能带来灭顶之灾,暂时还不能看透她的想,她虽然看上去不过双十年华,但估计起码有三十五六岁了,忍不住心中暗自赞叹道:“果然不愧当年武林第一美人,就是今天看上去,依然美貌无双,体态丰腴动人,皮肤柔嫩雪白如羊脂。”

萧碧痕冷冷道:“你知道我是谁吗?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冰冷话语如同锋利冰剑刺得赵烈耳膜发痛!

赵烈淡淡道:“姑娘武高强,美貌如花!不管你是谁都不会怕你,我还没有怕过什么人,你还曾经两次救过我。”火热目光毫不畏惧地裸死死盯着她娇好的面容。

萧碧痕眼中寒意更盛,浑身冷如冰霜,从来没有人敢在她面前如此放肆!赵烈明白此刻绝对不能退缩,忽然朝后一个漂亮完美的凌空后翻稳稳落在地面,长刀“冰心”在手,身上散发极度冰冷气势,体内冰冷真气流到“冰心”刀身中,刀尖激发出不停闪烁的怪异白芒。

萧碧痕想不到赵烈胆敢在她面前拔刀,忽然一字一句道:“我就是江湖黑榜排名第一的萧碧痕,也是昔日魔教教主,既然能救你,也能轻易杀死你!”她紧紧盯着赵烈,想看清楚他的反应,连他脸上肌肉微弱的跳动也不放过。

出乎意料,赵烈脸上并没有露出丝毫恐惧神色,甚至连微小表情波动也没有,静静聆听她的话语,脸上依然挂着随意笑容,但他心里却在盘算,“目前江湖中追杀我的人武越来越高,处境也越发危险,如果有萧碧痕暂时陪在身边,那就无所畏惧了。”

赵烈淡淡道:“暮雨不来秋又去,花落枯叶满地,雾朦胧,我在时间的流逝中逐渐读懂了落寞,秋不是韶华流逝的漠然,不是哀愁人潮人海中的孤寂,而是一种意境,一种宁静和神奇的玄秘,任风雕雨蚀,四季轮回,日月明晦,花开叶落,是一种从容不迫失意,虽然味道浓了点。”

萧碧痕仔细聆听,似乎感悟到什么,眼神明亮如星,没想到他居然能说出如此深沉的话语,她不再说话,忽然很期望和身边男子就这样永远宁静地走下去,她满眼的浓绿中,山风一阵比一阵的清凉,温煦着久违的甜,树林里落下了更多的树叶,踩上去软软的,而那些幽香,还不曾散发出来,心却早就变得软软的。

赵烈望着美丽树林笑道:“江湖传闻你杀人如麻,凶残狠毒,但此刻我却看到一个秀美温柔的女子,我很想知道你的传奇经历。”

萧碧痕轻轻把面纱拉上柔声道:“你真的很想知道吗?”转身轻盈在红叶漫天的树林中漫步,赵烈默默跟着她,他们心中都藏有太多无言语的心事。

秋水瑟瑟,暮色如织,数点沙禽掠峰惊飞,几丝垂柳半掩黄昏,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从清晨漫步到黄昏,天空弥漫着丝丝层层的薄云,落日余辉影射出绚烂晚霞,他们的心都很宁静,身影也靠得很近。

烟波浩淼的西湖之畔,慕容无双静静坐在湖边青草地上,怔怔凝望眼前风光旖旎的西湖,秋日五颜六色的树林倒影在清澈荡漾的湖光水色中,色彩绚丽,让人心醉,但在瑟瑟秋风中却透出一股淡淡的悲凉。

慕容无双笼罩在深秋的清凉黎明中,几乎每天早上都会很早就醒过来,无入睡,然后独自踩着清晨薄雾默默来到美丽的西湖。

艳丽绝伦的动人娇颜,高高束起的长发,修长白皙的颈子,高耸酥胸沉重压在苗条腰身之上,秋日中的憔悴不堪的慕容无双展现了惊人的美丽,她显然比以前清瘦了很多,脸上没有了以往阳光般灿烂的笑容,目光中隐约透出忧伤哀怨的神色,却更添了几分诱人风情。

离开赵烈已经半年多了,她一直想要忘记,可是却无做到,蓝色影子如幽灵般缠绕在心头,不断把她碎裂的芳心碾为粉末,回忆带来无尽痛苦和伤心#糊从小习惯了被人众星拱月般宠爱,身边挤满了仰慕追求她的少年潇洒飞扬俊杰。

慕容无双不知道为何会喜欢赵烈?他不过是江湖中恶名远扬的淫贼,没有英俊外表和显赫地位,身边随便一个少侠都比那个长发长刀的家伙强,但她还是忘不了赵烈眼中藐视天下的狂放眼神,还有他脸上让人讨厌,始终带着野性的随意笑容。

慕容无双凝望微波荡漾,轻烟飘渺的西湖,不由想起了在西湖遇见赵烈的情景,凌乱长发和懒洋洋笑容慢慢在眼前回放,恍惚中,她的双眸荡漾着笑意,虽然差点被他拖到美丽的西湖中,但她心中没有丝毫怨恨,居然有一股淡淡的甜味在心中回荡。

良久,瑟瑟秋风让她感到身子有些发凉,轻柔双臂放在饱满胸前,感觉温暖了一点,静静回忆往事,蓦然发现赵烈从来没有伤害过她,他脸上总是带着灿烂笑容,从容洒脱的性格让她刻骨铭心,每次脸上都洋溢着蛮不在乎的表情,毫不在意她一次次的追杀!

慕容无双性格倔强执着,此刻深深叹了一口气,她绝不会原谅他曾经在暴雨中说过的话#糊的心在那一刻已经被赵烈掏空了,无尽悲伤痛苦让她在秋风中悄然滴落几行清泪。

她轻拢发丝,沿树林行去,罗裙姗姗,她的魂和骨子里面飘荡着一首断肠优美的曲子,有一株桃树上还有半树残花,她轻轻摘下一朵,那花躺在手心,半死不活,指尖纤纤是一种残酷的美丽。

江湖从来就没有平息过,永远充满了动荡!神刀门的迅速衰败和霹雳堂的重建都出乎很多人意料,江南武林到处狼烟四起,大小帮会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神刀门副帮主卓不凡的起起落落也是江湖豪客谈论的话题,新神刀门在英雄会和霹雳堂合力打压下,一直没有喘过气来,可是南宫无雪也并没有能够彻底摧毁神刀门,瘦死骆驼比马大,神刀门一分为二后依然强大。

慕容无双忽然想到了光明磊落的卓不凡,他为人真诚体贴,性格随和豪迈,简直和那个长发长刀的家伙有天壤之别!卓不凡对她一直很关切照顾,他现在正处在困境之中,作为朋友应该去看看,想到这里她多日来烦闷的心舒服了一些,眼前碧波荡漾的湖水也变得明亮了许多。

卓不凡独自坐在紫青山腰的静心亭中,定定凝望亭子上的两句对联:“苔铺翠点石桥滑,松织香梢古道寒”。他被神刀门孙老帮主逐出神刀门已经半年多了,负气带走帮中精锐心腹,结果中了南宫无雪的离间计,导致江南第一大帮四分五裂,帮中兄弟损失惨重,元气大伤,一撅不振!

江南武林形势错综复杂,自从建立新神刀门以来,英雄会一直没有放弃进攻新神刀门。卓不凡脸上露出了坚毅笑容,总有一天会让新神刀门再次威震武林,成为整个武林的主宰#蝴脸上没有了往日阳光般的洒脱笑容,面色阴沉,后悔以前心慈手软,没有利用权势登上神刀门帮主之位,导致了神刀门的分裂,他有能力和信心让神刀门重铸辉煌,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卓不凡乃是青城派掌门卓天青唯一儿子,从小在青城山长大,青城山自古就有“青城天下幽”的美称,乃是一块天然福地,卓天青晚年得子,自然是非常宠爱卓不凡,倾注了全部的心血,希望卓不凡能继承青城派掌门位置。

卓不凡却辜负了卓天青的期望,不顾父亲的强烈反对,毅然走下青城山独自闯荡江湖,父子两个反目成仇,匆匆十年一晃而过,他再也没有回到过青城山,从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卓天青得知卓不凡目前处境后,虽然父子两个曾经有过很深的矛盾,情浓于水,卓天青还是特地给他写了一封信,希望卓不凡能在最困难的时候回到青城派,父子之情表露无疑。

他掏出信筏仔细看了一遍,字里行间透出卓天青的深情#蝴闭上眼睛,仿佛又回到了清幽鸣翠的青城山,看到了父亲慈爱严厉的眼神,心里非常感动,离开青城山十年,他的眼眶第一次湿润了。

清爽的山风吹回了飘荡的心,卓不凡睁开精光烁闪的眼睛,握紧双拳,一定要闯出广阔天地,现在还不是回去的时候,青城山悠闲的生活只会磨灭雄心抱负#蝴把信筏放在怀中仔细收好,坚定走出静心亭,沿着弯弯区区的山路大踏步下山,一切从头开始,他会为新神刀门奋斗拼搏。

慕容无双忧郁眼神配合着秀美的瓜子脸,更加显现了一种惊心动魄的古典美,她缓缓走进了一家热闹酒楼,这里离新神刀门的总堂不远,漫长旅途的优美景色让她依然心神不宁,神情越发忧郁。

酒楼里面挤满了吃饭喝酒的人,慕容无双独自占了一张大桌子,默默吃饭。酒楼里面人声鼎沸,大家都在议论近期江湖的新鲜故事。一个配刀大汉高声道:“听说江湖黑榜上排名第一的萧碧痕重现武林,看来江湖中免不了面临血腥的厮杀。”

旁边老者显然不相信摇头道:“根本不可能!我曾经见过她的狠毒冷酷,要是萧碧痕重重现武林,江湖中早就尸横遍野,怎么可能会如此安静?”

配刀大汉摸着头不好意思道:“不过我敢肯定淫贼赵烈已经重现武林,他血洗漠北狂沙帮,一脚踢死帮主沙狂,最近还一拳震死了武当派北斗七星的清虚和清流道长,武当掌门空无道长大为震怒,下令彻底调查此事!清虚和清流身上的掌伤很像萧碧痕的魔云掌,而赵烈一向使用长刀,里面颇为古怪,所以我才说萧碧痕重现武林。”

旁边面貌俊朗的少年兴奋道:“萧碧痕不但武高强,而且年轻时候乃是江湖第一美人。”远处长须满面的老者深思熟虑道:“此事大有可疑之处,赵烈不过小小淫贼而已,怎么可能和萧碧痕走在一起,据说萧碧痕性格反复无常,高傲无伦,此事不可信!”

面貌俊朗少年争辩道:“赵烈自从上榜以来排名一直上升,简直成了江湖中黑道年轻人的偶像,如果说南宫无雪,卓不凡和欧阳坚是正派的后起之秀,那么赵烈则是黑道的希望之星!”长须老者脸色阴沉,显然没有想到这个年轻人居然敢反驳他的话。

慕容无双听到赵烈的名字,心里顿时一阵疼痛,就像被针轻轻扎了一下,神情恍惚,耳畔酒楼喧嚣的声音忽然消失,四周到处回荡着哗哗的雨声。

俊朗少年眼睛不时凝望慕容无双俏丽的身影,她像一幅美丽哀怨的油画,隽永忧伤,傲人曲线依然散发出无阻挡的魅力!少年咬牙把面前烈酒喝干,终于鼓足勇气走到慕容无双面前嗫嗫道:“请问姑娘芳名?在下长湖山庄少庄主玉君清,人称玉龙剑客。”少年说完后,脸涨得通红。

慕容无双轻轻抬头望了一眼满脸通红的英俊少年,她曾经听说过玉龙剑客玉君清的名号,据说为人正直,乃是少林俗家弟子,也算是后起之秀。她抬头柔声道:“你知道新神刀门总堂在什么地方吗?我要去找卓不凡。”

少年脸上露出了失望神色道:“新神刀门就在梁州附近紫青山下月牙湖,新神刀门总堂就在湖中月牙山庄。”少年尴尬退到了椅子上,面对大名鼎鼎的卓不凡,他只能坐回到原来的位置。

慕容无双在月牙湖中月牙山庄并没有找到卓不凡,她怔怔沿着紫青山蜿蜒山路缓缓漫步,忽然想起了刚才那个腼腆英俊的少年,秀美面容露出了一丝笑容,她对出众容貌一向自负,但脸上的笑容很快消失了,因为想起了赵烈。

慕容世家六小姐抛弃了少女的矜持,顶着巨大压力向江湖淫贼了藏在心里的秘密,她的心已经完全放到了他的身上,他居然不为所动,脸上还是挂着随意的可恶笑容,清淡话语深深的伤害了她的心,当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她的心都碎了,忽然好恨赵烈,她并不是没有人要的,她有很多选择,为何却偏偏选中他!

慕容无双轻轻抚摸腰畔精致短剑秋叶,脸上忽然露出了温柔笑容,锋利短剑曾经沾染过赵烈的鲜血,曾经伴随过他很长时间,剑身留有他的痕迹和味道!高挑秀美的身体久久伫立在半山腰,眼中目光迷离,沉浸在往事回忆中,忽视了从山上飘然走下的卓不凡。

卓不凡静静凝视伫立路边俏丽修长的身影,鹅黄色长裙在清凉山风中微微摆动,映着秀美无暇的脸庞,楚楚动人,双眸失去了往日灿烂阳光,隐约透出淡淡忧伤,丰润秀丽脸庞明显比更加消瘦,整个人看上去憔悴了许多。

两人迎着凉爽清风站在山道,心里都有太多话想要说,但不知从河说起,一时无语。良久,慕容无双轻轻道:“我特地过来看看你,我们是好朋友,应该同甘共苦!你看上去精神很好,依然豪迈不羁!”

卓不凡身为神刀门副帮主的时候,春风得意,朋友遍天下,少年英雄,英姿勃发,可惜树到猢狲散!新神刀门根基未稳,以前的朋友兄弟忽然后消失了,除了和生死与共的属下,没有任何人帮他,新神刀门面临着极大困难,情绪也很低落。

卓不凡看透了虚伪现实残酷的江湖,决心重铸辉煌,让那些冷嘲热讽的人闭嘴,绝不会如此轻易倒下!此刻聆听慕容无双简单真诚的话语,心里十分感动,顿时喜出望外,患难见真情,他眼中露出了异样的神采。

卓不凡开心笑道:“其实这才是真正江湖,高处不胜寒,留给我无数经验和教训。多谢你能在这个时候来看我,最你好像很不开心,可以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慕容无双展颜笑道:“我很好。特别是今天真的很开心,以前我太固执蛮横,现在只想独自静静呆着,我已经喜欢这种宁静平淡的生活了,可以让我忘记很多事情。”

卓不凡沉声道:“你真的改变了很多,到底什么导致你的改变呢?你一直想杀死赵烈,他最近在漠北荒漠出现,我和赵烈虽然是朋友,但我也看不清他的内心,他心计非常厉害,很多人都低估了他的能力。”

慕容无双脸上没有任何变化,神色平静淡淡道:“我不想杀赵烈,无论他是什么人都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卓不凡凝望她憔悴的面容,似乎想要看出什么,但什么也看不出。

慕容无双在新神刀门呆了好几天,他们每天都会沿着蜿蜒崎岖,翠林清泉的山路漫步,清幽山道上留下了他们串串欢快的笑容,紫青山永远记住了鹅黄色的修长秀美身影。她似乎已经忘记了赵烈,脸上阳光般灿烂的笑容让山路旁边娇艳花朵也垂下了高贵的头。

卓不凡心中充斥着汹涌,这些日子过得特别快,充满甜蜜快乐的感觉,他希望时间过得再慢一点。世事无常,快乐总是很短暂。

一个朝霞漫天的美丽早晨,卓不凡心情舒畅,轻轻走到慕容无双房门蓦然发现门口两个丫鬟脸上没有往日的笑容他心里一沉,快步推开了虚掩房门,里面空无一人,惟有阵阵清香驻留房中,慕容无双无声无息不辞而别,他失神落魄站在房间里,连日来的欢声笑语似乎还回荡在眼前。

桌子上纸筏留下了慕容无双话语:“快乐的日子我不会忘记,谢谢你这几天陪我,我想回到西湖之畔,盼望你能来探望我。”淡淡几个字却让卓不凡伫立桌子面前,久久凝视这几个娟秀字迹。

赵烈和萧碧痕默默在荒凉凄美的大漠中漫步,他们一路很少说话,一前一后缓缓走在柔软沙海中,他们就像两块极性相反的磁石,不停散发出相互吸引的魅力,一个是黑榜冉冉升起的希望之星,一个是长年占据黑榜第一的魔教教主,他们此时都是心事重重,谁也不想说话。

萧碧痕侧身望了一眼旁边长发飘飘的赵烈,忽然发现他又黑又亮的眼睛正盯着她,俏脸居然像小女孩一样涨红了,还好隔着一层轻纱,发现心“怦怦”轻跳着。

虽然曾经是叱咤风云的魔教教主,也是当时武林第一大美人,表面上统领群雄威风凛凛,可是谁又能体会她内心深处的空虚和孤独?她乃是前任魔教教主萧天啸唯一的女儿。

萧天啸乃是百年罕见的武学奇才,武盖世,傲然创立了武林第一大帮天下会,威震天下,桀骜不驯,我行我素,傲气冲天,江湖中树立的敌人越来越多,武林充满了杀戮血腥,天下会逐渐被武林中人称为魔教。

萧天啸在巅峰时候江湖无人能挡其锋芒,可惜练时候忽然不慎走火入魔,绝代枭雄就此远逝,江湖中树敌无数的魔教留给了当时只有十八岁的少女萧碧痕。

萧碧痕还来不及享受人生的青春美好,便坐上了魔教教主位置,从此开始了和武林正派人士在江湖中不停的搏杀纠缠,无尽腥风血雨和杀戮吞噬她人生中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她脑海里的回忆只有残肢断体和漫天鲜血。

萧天啸逝世后魔教声势大减,虽然萧碧痕付出了美好青春的惨重代价,数年血腥搏杀导致魔教和整个武林结怨越来越深,终于在十多年前遭到毁灭性的打击,武高绝的萧碧痕勉强从众多武林高手中脱逃,其余魔教兄弟被全数杀死,无一逃脱,成百上千人的鲜血染红了魔教大殿,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萧碧痕孤身逃走后性情大变,疯狂杀戮,随后几年在江湖中掀起了腥风血雨,从江北荒漠杀到江南水乡,从大海之滨杀到高山雪原,终于成为黑榜排名第一的高手,十年来无人撼动这个黑道的最高境界。

漫天血光和无尽杀戮终于让她感到极度厌倦疲惫,体会到了发自内心深处的极度痛苦孤寂,她没有选择,无呆在染满鲜血的疯狂江湖,只好孤独隐居在川北荒凉美丽的高山峻岭和湖泊瀑布之间。

赵烈的出现搅乱了萧碧痕宁静寂寞的心扉,她产生从未体会过的异样感觉,年华流逝,她却忽然有了年轻的感觉,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喜悦和心跳滋味,终于回到了曾经熟悉的江湖,充满柔情的江湖和血腥残暴的江湖完全不一样。

赵烈武虽然和萧碧痕相差甚远,但头脑敏锐,心机深沉,他怔怔望着风姿绰约如青春少女般美丽的身影,心中却是思绪万千。

萧碧痕脸庞秀美绝伦,完美无缺,宁静如水的时候目光哀怨,眉目生俏,风韵成熟,眼波温柔流动,身材丰腴柔和,看上去不过双十年华,青春亮丽,整个人就像是晚风中用七弦古琴弹奏出美丽,哀伤而不停飘舞的琴韵。

第十七章 雪域光芒

赵烈手中“无边”的刀锋忽然轻轻碰了一下从身边掠过的箭矢,让箭矢微微改变了运行轨道,刚好射向魏战天本来已经晃开的身躯,魏战天眼中露出了恐惧神色,这是没有意料到的事,“无边”看似随意轻轻一碰却让魏战天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滋味!很多东西看来是无改变了,魏战天已经没有时间避开这诡异一箭,也没有时间收回手中的浑元破浪刀,两败俱亡是唯一的结果!

世事难料,赵烈忽然发现魏战天手中的浑元破浪刀顿了一下,他堪堪躲开了这致命刀锋,“哧”的一声,韩夜冰射出的箭矢闪电般射穿了魏战天肩膀。

魏战天被箭矢强大的力量带着朝后退了几步,手中浑元破浪刀“哐”的一声落在地上,赵烈趁势把“无边”抵在魏战天脖子上,直到这时,韩夜冰才从空中缓缓飘落到地面,姿势优雅从容。

赵烈和魏战天同时露出惊异眼神,他们一起望向身后那片茂密森林,刚才千钧一发的瞬间,一颗小石子从树林中击中了魏战天右臂的关节,巧妙把两人同时从阎王殿门口拉了回来。

树林青翠幽深而宁静,偶尔风过,树叶于是哗哗响着,没有什么异常。赵烈可以肯定刚才一定有人暗中潜伏在里面,魏战天回头望着赵烈,眼中露出了凶狠目光道:“你他妈有种就一刀杀了我,要不然你会后悔一辈子!”

赵烈冷冷凝望魏战天,手微微一动,长刀轻易划破了肌肤,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刀痕,鲜红的血滴顺着刀身慢慢滑落地面,赵烈突然收刀淡淡道:“你走吧!破空刀刚烈威猛,我从中获益菲浅,我会等你再来找我。”

魏战天目露凶光大笑道:“好,你他妈有种!下次我一定让你后悔今天做出的决定。”他根本没有望向地面随他征战江湖二十余载的浑元破浪刀,冷冷拔出身上的沾满鲜血的箭矢,一折两段扔在地上,灰色缓缓消失远方,地面上只留下了喷涌而出的点点鲜血。

赵烈轻轻用长刀挑起地面的浑元破浪刀,拿在手中凝神细看,忍不住赞道:“果然是好刀!”随手一甩,浑元破浪刀在空中划出美妙的曲线,“蓬”的一声刺穿了远处一棵大树,牢牢插在上面,树干微微颤动,几片叶子从树上飘落到地上。

赵烈转身笑着对韩夜冰道:“这把刀就留给有缘人吧,刚才多亏你惊艳迅捷的一箭,要不然我早就被劈成两段了。”他并没有说出刚才有人暗中相救,心中不停暗自思索在江湖中究竟是谁会出手救他?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地面血红耀眼的鲜血在骄阳的映射下,反射出眩目的光彩。韩夜冰凝望远方轻轻道:“江湖中打打杀杀,你争我夺到底是为了什么呢?”赵烈似乎没有听到她清脆悦耳的话语,眼睛凝望眼前的寂静树林,似乎想要望穿一望无际的森林,看透其中隐藏的秘密。

夜幕降临,赵烈和韩夜冰并肩坐在一片荒凉的旷野之中散落的几块岩石上,长路漫漫,两人一路静静走过,相安无事,赵烈却敏锐察觉到似乎总有人隐藏在暗中,那是若有若无的感觉,根本无从捕捉。

赵烈望了一眼韩夜冰秀美短发下白皙优美的颈子,转身开始每天坚持的练,无论刮风下雨,无论多么疲惫,他都会坚持不懈的完成练。

韩夜冰总是在旁边静静凝望,俏丽面容则笼罩着一层飘渺云烟,挥也挥不去。

漆黑夜空繁星闪烁,身材高大的赵烈象一只雄鹰直冲云霄,然后如风中坠落的枯叶一样缓缓从空中飘落,飘逸长发在点点星光照耀下不断飞舞,映着身后明月,诡异潇洒,散发出淡淡的悲凉。

赵烈力一天天迅速提高,滞留空中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每次都会比上一次跃得更高,但韩夜冰眼中云雾却一天天变浓!照此下去,赵烈即使不能达到内力天下第一,但却是有机会达到轻天下第一。

黑云不知不觉笼罩了夜空,整个世界忽然漆黑一片,赵烈运之后睁开眼睛凝望静静坐在黑夜中的韩夜冰,她身上似乎总是笼罩着一层轻烟,让人无看清,眼眸就像是一块藏在深水中的宝玉在黑夜中幻现出七彩光晕。

赵烈最近感到无比的轻松,心境出奇宁静,空灵无边,在韩夜冰纯净心灵的奇异影响下,力有了飞速提高,武学感悟也进入了一个全新境界,以前困惑的难题在这段时间中恍然大悟,透彻无比。

突如其来的一阵疾风带来隐约腥味,寂静寒夜响起了让人恐怖“扑扑扑”低沉急促的声音,黑夜中忽然闪动着点点幽绿的光芒,原来是几十头饿狼把他们团团围住,不停在周围游走,韩夜冰眼中露出了一丝恐惧神色,她毕竟是一个女孩子。

赵烈脸上露出轻松惬意的冷酷笑容,数千恶狼都杀过,没想到几十头饿狼也敢来惊扰#蝴懒懒起身冷冷凝视群狼,突然仰天长哮,哮声刺破了深邃夜空,面目狰狞,身上散发出一股难于形容凛冽血腥的王者气势。

狼群似乎从赵烈身上闻到了什么味道,惊恐万分,全部伏身哀鸣,接着很快消失在无尽的黑夜中,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韩夜冰望着这恐怖如梦境般的画面,感受到了赵烈身上极度的寒意,赵烈充满豪气和悲哀的影子深深的烙在了她心中,如同狼中之王。

武林四大公子之首的南宫无雪最近挟英雄会的威势,如日中天,光彩照人#壕马空风流潇洒,沉溺于风花雪月,逍遥自在!慕容秋水侠骨柔肠,为情所困,退隐江湖,不知踪迹!欧阳坚年纪最大,做事果断,雄霸西北武林,但最近几年一直默默无闻,没有什么作为。

就在江湖几乎忘记欧阳坚的时候,欧阳坚突然联合西北六大帮会,组建了实力强大铁血联盟,平静多年的江湖风雨欲来,充斥着混乱和动荡,十多年宁静压制了很多蠢蠢欲动的力量,孕育了急待爆发的风暴。

血斧帮帮主乔衡身材矮小敦实,浑身都是结实如铁的肌肉,正和十几个手下骑马急驰在路上,骄阳当空,空气中似乎一丝水分也没有,马蹄卷起漫天干燥的尘土,他们在离欧阳世家铁血堡附近的酒铺歇了下来。

顶着烈日的连续长途奔袭让每个人都汗如雨下,脸上粘满黄色灰尘,挂着疲惫不堪的表情。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把手中烈酒痛快一饮而尽,抹去额头上大滴汗水,抬头朝血斧帮帮主乔衡道:“乔帮主,我们血斧帮好歹在西北武林也是雄霸一方,为何要加入铁血联盟?欧阳坚算个什么东西,我们跑这么远难道来喝西北风吗?”

乔衡脸色一沉道:“血斧帮绝不会做亏本买卖,欧阳坚格坚韧深沉,野心勃勃,这几年一直忍而不发,其实一直暗中联络西北武林各大帮派,积蓄力量,欧阳坚对血斧帮提供了大量金钱,将来一旦称霸武林,血斧帮就可以杀入到江南的花花世界,你们不会一辈子想窝在这荒凉闷热的西北吧。”

乔衡并没有说出全部理由,心中不由想起了第一次见到欧阳坚的情景!那是一个月圆之夜,惨白月光下,欧阳坚面目阴沉,没有笑容,眼睛精光烁闪,使人感到他坚毅不屈,城府阴沉的性格,浑身散发出让人心惊的阴沉气势。

欧阳坚没有丝毫动作,缓缓平和向乔衡道出组建铁血联盟的力量,他并没有什么威胁的话语,但却有一种让人无抗拒的摄人力量,说完之后静静的站着,身上蓦然散发出强烈的杀气,逼迫得乔衡几乎喘不过气来。

就在乔衡快支持不住的时候,欧阳坚身上的杀气突然消失,脸上露出了笑容对乔衡道:“江湖之大,乔帮主甘心呆在荒凉偏远的西北吗?只要血斧帮加入铁血联盟,我可以马上为血斧帮提供白银一万两,你可以好好考虑一下。”欧阳坚深不可测的武和果断狠辣的手段早就已经传遍了武林,乔衡心中感到了一股寒意,他已经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了。

乔衡收起对往事的回忆,突然起身把手一挥,十几条身影齐刷刷的跃上马背,扬鞭朝铁血堡急驰而去。夕阳如血映红了整个天空,一面血红大旗在风中飞舞,后面是气势巍峨的铁血堡。

铁血堡依山而建,易守难攻,全部是由坚硬的岩石构成,武林四大世家中其余的山庄则是殿阁亭台,曲径通幽,环境幽雅。江南园林的秀美飘逸和铁血堡简朴牢固,气势雄伟的风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铁血堡主殿是位于堡中最高处无为殿,殿前是十六根怀抱粗的大理石柱,推开重达千斤的铁门,宽阔深远的无为殿仿佛一个开阔的山洞,没有一根木料,光线幽暗,点满了盏盏油灯,散发出一股肃穆,神秘的感觉,他坐在高高的石椅上,冷冷望着下面西北六大门派的帮主和帮中重要头目。

他身材高瘦,皮肤黑黝黝的,穿着一袭青里透黑的紧袍,坚面目阴沉,没有笑容,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但却自然散发出一股威严。

欧阳坚低沉的声音缓缓有力道:“目前江湖混乱,群龙无首,正是西北武林英雄豪杰大显身手,扬名千古的好时机,每一个热血男儿都应该放手一博,成则为王,败则为寇,这才是真正的江湖!这次成立铁血联盟,希望大家齐心协力,放下帮派间的恩怨,共谋大业,各位帮主以后就是铁血联盟下属堂主,铁血联盟将会为每个分堂提供充足的财力保障,我们即将面对中原武林锦绣河山,拔出你们的刀剑,饮尽面前的烈酒,让我们一起荡平整个武林。”

欧阳坚异常坚定而充满磁性的话语让人热血沸腾,豪气大盛,西北六大门派帮主和帮中重要的头目眼中都闪现了兴奋的目光,仿佛看到了整个武林都将被铁血联盟踩在脚下,荣耀,金钱和美女指日可待!

众人抬起早已备好的美酒,纷纷划破自己手臂,血红鲜血滴入手中透明纯净的烈酒中,荡出一缕缕鲜艳的血丝在酒中游动,很快染红了整碗烈酒,充满诱惑晃荡的红色让人心情澎湃,众人不能自已,仰头一饮而尽。

江南武林,谢长剑斩马刀威猛的刀势忽然一变,厚重的斩马刀刹那间变得轻如鸿毛,刀势轻灵诡异,深深劈进了连云寨寨主连破天的胸膛,鲜血染红了斩马刀,周围的连云寨的帮众看到连破天几乎被劈成两段的身子,脸上都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年纪轻轻的谢长剑长相威猛,脸上长满浓密的胡子,耳上和大多数苗人一样挂着两个大大的铜环,他提着不住下滴血的斩马刀,含笑望着连破天倒下的身躯,轻轻把手一挥,身后山水帮的帮众如潮水一般涌入连云寨的大厅。

谢长剑借助赵烈相授的三招狂风刀,终于创出了属于自己的风斩刀,没有狂风刀诡异多变和凛冽的霸气,少了很多繁复的变化,但却更能配合厚重朴实无华的斩马刀,简单实用,威猛无比。

地处苗疆的神秘山水帮终于开始了朝中原武林扩展,攻占了挡在山水帮前面的连云寨,打开了通往江南武林的门户。

苗疆原本实力很强的黑鹰帮的迅速毁灭使得山水帮成为整个苗疆最大的帮会,谢长剑把握住了统一苗疆的绝佳机会,挟一举消灭黑鹰帮的威势,率领山水帮很快收服兼并了苗疆的其余几个较小帮派,山水帮实力大增,雄霸整个苗疆。

谢长剑牢牢控制疆域宽广的苗疆之后,充分利用的苗疆苗人强悍的性格,再加上苗疆特有神秘的蛊毒逐步把从一直局限于苗疆的山水帮势力范围拓展到了西南武林。

面对连云寨中无数的金银财宝,山水帮帮众眼中都露出了兴奋的神色。富庶美丽的江南让久居原始森林,毒虫遍野,荒凉偏远苗疆的苗人心情激荡。谢长剑站在一旁静静凝望眼前狂喜的帮众,默默在心里想道:“现在江南武林一片混乱,乱世出英雄,中原武林不仅仅是汉人的天下,也应该是苗人的天下!”

险峻陡峭高耸的峡谷,中间一条大江在两旁的山势挤迫下,呼啸着奔流而下,急流碰击在坚硬的灰色岩石上,溅起了数丈高的水浪,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响声。

韩夜冰和赵烈此刻就站在横跨愤怒江水上的铁索桥上,高达几十丈的铁索桥也未能阻隔江水沸腾咆哮的声音,他们静静站在铁索桥的中央,俯瞰下面奔腾浑浊的江水和旁边绝美的景色。

连接两座如刀削般险峻山峰的铁索桥在风中微微的晃动,几缕白云缠绕在挺拔的险峰中间,赵烈抬头望了一眼似乎就在头顶上如丝般美丽的白云,沉浸在其中久久没有说话。

良久,赵烈凝视静立旁边沉思的韩夜冰,光润俏丽的脸庞如碧水青山般清秀,紧身的紫色劲装凸现了美妙的身体,秀气短发配着身后的弯月短弓给人一种清爽之极的感觉。赵烈脸上突然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容,用手握住桥上铁索,猛的抖动起来,铁索桥像秋千一样在空中不停晃动。

剧烈的震动让韩夜冰从沉思中惊醒,她回头望了一眼像个小孩子般的赵烈,没有生气,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凌空踩着剧烈晃动的铁索,像紫色流云般沿着铁索桥朝对面飘去,赵烈如影子般尾随飘在空中。

他们走过万水千山,饱览无数美景之后终于到达了西藏,踏上了这片神秘而极度寒冷的高原。寒风如刀,艰苦跋涉让他们脸上挂着滚滚风尘,一身紧身紫衣的韩夜冰在风中漫步,纤细秀美的背影在风中飘摇,他们面前是无边荒凉的高山草甸,远方是白雪皑皑的雪山。

韩夜冰似乎没有感觉到凛冽寒风的冰冷,笑着对赵烈道:“江湖中流传你是万恶不赦的淫徒,其实你远比传说中更难于琢磨,不过我知道你绝不是淫贼,我也很清楚你为何没有辩解而是默默逃亡的原因,江湖就是这样,真真假假,充满了欺骗陷阱和谎言!”

赵烈静静聆听,没想到韩夜冰会这么了解他,江湖虽然险恶,但还是不时让他感到人间的温情!韩夜冰一颗玲珑剔透的心没有一丝尘埃,冰雪聪明,笼罩迷雾的眼睛似乎能看穿世间万物,赵烈在韩夜冰的陪伴下,在极度荒凉偏远的荒野中渡过了逃亡江湖以来最为宁静的一段日子,平静的旅途让他几乎忘记了江湖。

韩夜冰接着轻轻道:“我喜欢你现在展现出来洒脱的一面,但却无看到你的另一面,你心里似乎隐藏了很多东西,身上还是有很多地方是我看不透,每个人在不同的时候都会有不同的想,人世间最难琢磨的就是人的心灵,我无看清你内心真正的想,复杂的经历让你的心飘忽不定。”

韩夜冰说完之后,脸上忽然绽放出了开心笑容对赵烈道:“谢谢你陪我到这荒无人烟的雪域高原来,实现我的梦想,这里气候寒冷,茫茫无边,荒凉无人,要是没有你可太孤单了。”

赵烈笑道:“我从来没想到如此恶劣的高山偏远地区会有那么多奇妙美景,一路和你慢慢走来,有你在身边,我的心就特别宁静!山水,湖泊,森林,蓝天,白云,峡谷,溪流,都是我在江南没有的壮丽景致,不虚此行!绝非小家碧玉的江南所能比拟,我真的非常喜欢这种苍凉无边的感觉,我真的想登上挺拔险峭神圣的雪山,去感受那种从未没有过的感觉。”他说完之后陷入了沉思,壮阔雪山和无边雪原让身上的野性得到了延伸,开阔了他的心胸。

赵烈若有所思闭目轻轻道:“梦入江湖路,行尽天涯,不与离人遇。睡里孤寂无说处,觉来惆怅误消魂。欲尽此情长刀舒。行云过尽星河灿,终了无痕迹。却倚缓弦歌别绪,断肠移破秦筝柱。一轮明月,照我床前凉似水,执长刀,尽美酒,我自狂歌血自流。”说到最后一句,他睁开眼睛露出了狂放眼神。

韩夜冰惊异道:“你的文采不错啊,我可没想到你能有如此文采,诗中悲凉豪放的意境让人感慨,你真是很奇怪的人,真的无把你看透,很多时候都感觉不到你是一个江湖人,你根本不应该进入江湖。”

赵烈笑道:“年少时从来就没有想到自己会闯入动荡江湖,记得以前私塾老师就非常看好我,认定我能金榜题名,可是我在十六岁的时候放弃了读书,选择了经商。”韩夜冰仔细聆听赵烈的往事,很难想象他以前居然是个商人,他的经历远比想象中更复杂。

赵烈淡淡道:“一切都是从头开始,什么都没有,现实的社会让我饱尝了生活的艰辛和世态炎凉,残酷的商场让我学会了很多以前想象不到的事,我也在逐渐改变,终于得到了想要得到的东西,往事不堪回首!唯一没有想到的就是我会闯入江湖,铁血柔情,快意恩仇,强者为王,多姿多彩,充满了无尽血腥暴力和热血!但对于我却只有无边的悲凉。”

两人缓缓地边走边谈,忽略了压向地面阴沉沉的天空,寒风放肆在空中吹着,终于从头顶上灰暗的云层中吹落了美丽雪白的雪花。

韩夜冰望着漫天飞舞晶莹美丽的雪花,眼中露出了欣喜神色,轻盈在雪花中跳动,就像一个飞舞的美丽精灵,美丽雪花轻轻飘落在她的手心,她定定凝视手中奇异美丽的雪瓣慢慢融化为水。

赵烈大笑着伸出双手在空中旋出一个不断旋转的气流,卷起空中飞舞的雪花围绕身边不停舞动,空旷荒野中激荡着他们开心的笑声。

寒风越发凛冽,不知不觉中漫天的雪花逐渐变成了冰冷颗粒,狠狠砸在他们脸上身上,狂风在夹着凄厉的声音呼啸而来,天色渐渐昏暗,温度急剧下降,一场猛烈的暴风雪悄悄来临。

韩夜冰身着单薄紫色紧身外衣在暴风雪中瑟瑟发抖,伸手想要挡住吹在脸上生痛的雪粒,赵烈赶紧脱下身上的蓝色长袍披在她身上,握祝糊冰冷的手,顶着扑面而来的暴风雪朝山下飞奔而去。

赵烈飞奔中运把体内温热真气缓缓输到韩夜冰的体内,她原本冰冷的手逐渐变得温热,柔若无骨。暴风雪越来越猛烈,夜色逐渐暗淡,他们饥寒交迫,很快迷失了方向,真正感受到了雪域高原的残酷无情和变幻莫测!赵烈心疼地把身边的韩夜冰搂宽阔的怀中,凌空踏雪而起,不顾漫天刺骨的寒风和冰冷的雪花,飞速朝前方奔去。

他们终于赶在冰冷夜晚来临之前到了一处背风山谷,意外发现了几个帐篷,就像是黑夜中茫茫大海上发现了灯塔一样,他们脸上露出了欣喜笑容,极度寒冷的暴雪之夜,眼前的帐篷让他们的心变得轻松而温暖。

暴风雪越发猛烈,住在帐篷中都可以清晰听到外面呼啸的风声,不过帐篷里却温暖如春,韩夜冰浑身套着一件臃肿的羊皮大衣,只露出颈子以上的部分,越发显得楚楚动人,白色羊毛衬着她红艳艳的脸庞,娇美可爱,别有一番风味。

热情淳朴善良的藏民让他们感受到了春天般的温暖,慢慢喝着热气腾腾的酥油茶,韩夜冰脸上露出了舒服轻松的神色,回头望了一眼旁边的赵烈,忍不住笑出声来。

赵烈可没有韩夜冰那么斯文,手中拿着一块刚烤好的金黄色羊腿,如饿狼一样迫不及待大口大口撕咬着,浑然不顾嘴边流下的油滴,空气中弥漫着让人垂延欲滴的香味。

赵烈酒足饭饱之后感到浑身疲乏,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外面寒风依然“呼呼”吹着,整个帐篷都吹得左右晃动,寒风仿佛要把帐篷撕裂才甘心。他静静聆听外面呼啸的风声,忽然握紧双拳,抬头看了一眼躺在火盆旁边沉睡中的韩夜冰,长长的睫毛下是宁静的脸庞,呼吸均匀,他脸上露出了微笑,轻轻把火盆搬到离她更近些的地方,坚定起身掀开帐篷走了出去。

凛冽寒风透过掀开的缝隙吹到了温暖帐篷中,韩夜冰蓦然轻轻睁开双眸,刚好看到赵烈高大背影走进外面冰冷的寒夜,没有想到如此恶劣的天气下赵烈居然还要坚持练,他坚毅性格让她惊讶,她双眸中的迷雾更浓了。

第二天清晨,暴风雪终于停歇下来了。当他们走出帐篷的时候,发现整个世界已经变成了一望无际的白色,满目望去都是那美丽无边的白雪,天空没有一丝云彩,展现出高原特有的深深纯净蓝色,雪地上反射出的刺眼阳光让人睁不开眼睛。

韩夜冰望着远处险峭如刀的雪峰,眼中露出了向往的神色,站在一边的赵烈望在眼中,摇头苦笑了一下,转身向藏民采购了厚重的羊皮大衣和充足食物,踩着没膝的积雪朝那远处高耸挺拔的雪山之颠走去。

蓝天,白雪,圣洁的雪山映出一幅绝美的画卷。赵烈忍不住“啪”的仰面倒在厚厚洁白的雪地上,放声大笑。

韩夜冰看到快被厚厚积雪掩埋的赵烈,手中的雪花轻轻洒落在他的脸上,然后转身就朝前方跑去,明媚阳光下,他们心情格外愉快,虽然身着厚重的羊毛大衣,他们依然欢快在空旷无边的雪地上跳跃奔跑。

赵烈蓦然弹起身笑道:“看看我们谁能做到真正的踏雪无痕,比比谁留在雪地上的脚印浅。”韩夜冰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没有答话,调皮地吐舌,轻盈的身子倏地飘到空中,不时轻踏洁白无暇的雪面,朝前飞去,身后弯月短弓伴着她秀美的腰姿不住跳动。

赵烈仰天大笑,不甘落后,伸手发力卷起地面的积雪高高抛到空中,漫天的雪花中高大身子轻轻跃在空中,伴在韩夜冰的左右,一起踏雪而行,雪地上留下了韩夜冰一串浅浅的脚印,但却没有赵烈留下的痕迹。

韩夜冰轻盈落在雪地上,深深踩入了一尺深的积雪,喘气娇笑道:“你的轻很特别,居然可以长时间飞奔而不换气,我认输了。”

赵烈轻轻落在雪地上,身子却踩在厚厚的雪面上,没有陷下去,傲然含笑望着不住喘气的韩夜冰,他刚想开口说话,忽然真气不济,再也坚持不住,“嗤”的一声陷入到深深的雪中,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望着韩夜冰。

韩夜冰望着赵烈脸上古怪的笑容,忍不住发出了“咯咯”的清脆笑声,笑颜如花,似乎比天上明媚太阳更加灿烂,她转身朝前面开心奔跑,留下赵烈呆呆一动不动站立在雪中,定定凝望她娇美秀气的背影。

赵烈和韩夜冰真正置身于雪山脚底的时候,他们被雪山壮观瑰丽的魅力所深深震撼,高耸雪峰如一条玉龙直插云霄,山顶云雾缭绕,散发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他们长时间定定的望着神圣山峰,没有任何言语。

山脚下坐落着一座简但古朴,规模宏大的灰色喇嘛庙,隐约传出悠远的梵音,神圣而肃穆。赵烈和韩夜冰缓缓走进这个外表毫不起眼巨大的喇嘛庙,发现里面却是金碧辉煌,气势雄伟。密密麻麻虔诚的信徒跪拜在高大威严,贴满金箔的神像下面,无数的喇嘛似乎在永不停歇不知疲倦的念着繁复难懂的经文,伴随着盘旋在喇嘛庙里的袅袅香火,给人的心灵极大的震撼,让人不由自主产生膜拜的冲动。

赵烈和韩夜冰互相淡淡对笑了一下,世上本无佛,佛在心头坐#蝴们缓缓走出了喇嘛庙大门,忽然停住了脚步,前方雪地上一个身披着红内黄喇嘛衣的喇嘛静静站立。

红衣喇嘛身型雄伟,须眉全老得花白了,清奇的脸容宝相庄严,眼垂下合得只留一线空隙,隐见内中闪闪有神的眸子,红内黄喇嘛衣和无边白茫茫的雪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虽然静静站立,但却让人感到了他强大的精神力量,身上隐约散发出光芒,神圣不容亵渎。

韩夜冰轻轻对赵烈道:“他可能就是传说中西藏的精神领袖光芒王,自幼修行,在千万喇嘛中脱颖而出,成为藏域受人尊敬的活佛,据说力深不可测,力无边,是藏域第一高手。”

离得远远的光芒王静静站着,嘴唇微动,赵烈耳中却传来清晰的话语:“你就是江湖黑榜的赵烈,难怪身上如此沉重的血腥味,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我劝你解下背后双刀,退隐江湖,你身上杀气太重。”

赵烈忽然心中泛起一个奇怪念头,为何韩夜冰能感觉到他是冤枉的,而眼前所谓得道高僧,人人景仰的光芒王却感觉不到,他仰天狂笑道:“江湖中还没有人能让我放下长刀,哈哈,如果我不放下长刀,你又能把我如何?”

光芒王只是口中不断念着奇异经文,每句经文都仿佛如重锤重重击打在赵烈的心上,震得他快喘不过气来,而身旁的韩夜冰却没有丝毫的反应。

光芒王口中每句经文都清晰传到赵烈耳中,但赵烈并没有感到宁静祥和,相反却感觉到焦躁不安,体内热血逐渐沸腾,耳畔的声音越来越大,仿佛世界只剩下漫天的经文,似乎清晰望到无数经文从光芒王的口中吐出,把他紧紧包围,在他身边盘旋,赵烈终于按捺不住拔出身后的长刀,冷冷凝望光芒王。

赵烈身上激发出凛冽的杀气越来越强,布满全身的真气把前面积雪不断朝前推进,卷起了漫天的雪花压向光芒王。

光芒王感受到赵烈越来越强的杀气,长叹一声,抬头望着长刀在手的赵烈,根本不为席卷而来的漫天雪花所动,口中不停念着“嘛呢叭弥叭弘”,这是在密宗里至高无上的六大真言咒经文,身上自然发出一道五彩光芒环绕在他的周围,阻挡住了不断飘落的雪花。

藏域第一高手的心神,藉着这有若空山禅院钟鸣铃响的梵界圣音真言,心神转往本体那不可言传的秩序里,辨识到严密的自然结构,各种节奏和机能,包括心脏的鼓动、呼吸、空中雪花微不可察的变化,缓缓的融化,凡此种种,物质存在的各种差异和相互作用,合成了生命与时间的奇妙感觉,笼罩了杀气冲天的赵烈,让赵烈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精神力量的巨大能量。

光芒王身上的祥和光芒越来越明显,可惜这股祥和的光芒却让赵烈刀气不断攀升,“无边”被真气激发出一尺长的暗红色刀芒,刀身发出“嗡嗡”的翁鸣声,身上厚重的羊皮大衣忽然轻轻滑落在身旁韩夜冰的怀中,赵烈大吼一声,趁着迷漫的美丽雪花劈出了狂风刀。

光芒王身子定若磐石,静静站立,手作金刚大轮印,指向掌心弯曲,大拇指并拢,中指反扣,缠绕着食指,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赵烈凛冽的刀势。就在赵烈手中的长刀即将过来眨眼的工夫里,光芒王手掌由黄转红,由小变大,身旁光芒暴长,一个血红的大手印朝疾如闪电的长刀挥出。

白茫茫雪地上蓝色和红色的身影上下翩飞,不停卷起漫天飞舞的雪花,煞是好看。经过这段时间的修炼,赵烈的力已非昔日可比,强劲的内力让狂风刀威力更盛,赵烈蓦然发现光芒王身上并没有丝毫杀气,浑身散发出深厚祥和的真气,一时之间天空白雪漫天,雪随人影飘飞。

赵烈心中一动,忽然感觉到背后“冰心”的凉意,眼中的狂热目光消失,刀势变得平和,没有使出狂风刀的最厉害的“风过无痕”,杀气没有爆发,但刀却更加狂放,自从在运动中修炼内力以来,这是第一次痛快淋漓的大战,“无边”第一次发出暗红的刀芒和逼人的热意,刀锋过处,雪白的积雪发出阵阵白烟,融化为水。

光芒王身上散发出悲天悯人的悲凉,赵烈狂燥的心渐渐平息,身上的杀气渐渐消退,狂风刀却一刀比一刀快,卷起漫天的雪花,“无边”散发出的热量让积雪融化,水雾弥漫,良久,笼罩在白色雪花中的两条身影终于分开。

赵烈用一个优美的凌空后翻回到韩夜冰的身边,还没等身子落地手中的长刀已经抛到空中,当他稳稳站在地面的时候,空中不停翻滚的长刀“哐”地准确落入身后刀鞘。

光芒王双手合拢对赵烈沉声道:“既然你不肯使出你最厉害的杀招,我也不再勉强你放下手中长刀,江湖之大,你好自为之,万事到头不过是一场空,当你得到你所想得到的东西时,你同时也会失去一些东西。”

赵烈淡淡道:“多谢王,人生就是这样,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今日一战痛快淋漓,王强大的精神力量让我悟出了很多东西。“

光芒王似乎还想要说什么话,但只是深深叹了一口气,红色身影缓缓从赵烈和韩夜冰身边走过,瞬间就消失在喇嘛庙中,仿佛没有出现过一样,只是风中传来喇嘛庙永不停歇钟鸣悠远的梵音真言。

赵烈定定凝望雪地上留下了凌乱脚步,光芒王高深的力让他感受到了武学的无边浩瀚,光芒王强大的精神力量牵引他忽然进入到了一个全新境界,他对武学有了更为深刻的理解,静静站着,脑海不断回味刚才不可言传的激战,感觉到无论内力还是精神都跨入了一个全新境界。

赵烈和韩夜冰踏雪朝高处神秘的雪峰缓缓走去,雪地上留下了紧紧挨着的两串脚印延伸到雪山,远处的雪峰上缭绕的云雾忽然散开,露出了它神秘的面纱,美得让人心惊,西边落日金黄的阳光照射在挺拔如刀的山峰上,映射出耀眼绚目,神圣瑰丽的光芒。

第二十一章 风中之尘

赵烈在心中叹息道:“真是无可争议的绝代美女!很难想象她是江湖中人人谈之色变的魔女,不过她似乎对我很有好感。”如果他是刚出道的热血少年,也许会为惊艳成熟美女青睐而兴奋,但他的心早就坚若磐石,冷冷凝望。

“狂风乍起心已动!”萧碧痕感受到赵烈冰冷的目光,但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愤怒,心中泛起一阵从未有过的涟漪,这是无言语的奇特滋味,眼眸一贯森冷目光消失了,取而代之是难得一见的温柔目光。

赵烈忽略了她变化的眼波,轻轻理纷乱长发暗自揣测,“目前江湖一片混乱,无数高手大侠期望取我项上人头,前途未卜,如果和萧碧痕走在一起,虽然暂时不用担心性命之忧,但我只会在黑榜上越爬越高,会在黑暗中越走越远,永远背负恶名,无实现心中梦想。”

“而且她武太过厉害,性格变化反复无常,虽然是绝色美女,但留在身边始终不是太好,但暂时还是需要借助她的实力。”赵烈想如天马行空般游走。

极度寂静让两人心中都泛起了怪异感觉,忍不住对望了一眼,但很快各自茫然凝望远方,默默跋涉在无边荒漠中。前面是一条干涸的宽广河床,黄昏时分,一艘腐朽破败的大木船残留在干涸河床上,幽黄落日正好落在船头,一只在空中盘旋的黑色乌鸦凄惨叫了几声,忽然飘落在船头上,悲凉而伤感。

两人似乎被眼前荒凉凄美的景色感染,往事如尘在风中轻轻飘荡,空中忽然有了一股萧杀的味道,黑黑的乌鸦忽然振翅飞上了昏暗天空,不停的盘旋哀鸣,幽黄落日影射下,气氛忽然变得诡异。

萧碧痕白衣、轻纱、冰颜、霜剑,遗世孤立站在充满悲凉的干涸河床里,柔和迷离的凤眸倏然渺无踪迹,变得清亮寒冷无比。

远处沙丘后面忽然串出了十几条人影,他们踩着柔软的黄沙飞奔而来,刀剑出鞘,杀气逼人,凶神恶刹,威风凛凛。赵烈和萧碧痕却连眼睛也没有眨,依然轻松惬意欣赏悲凉景致,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到站在眼前气势汹汹杀气腾腾的江湖客。

萧碧痕今天出奇宁静,要是按照以前的脾气,这些人根本不可能走到面前,她并没有出手,眼角微微瞥了一眼赵烈,依然静静站着,勉强把杀气收在体内。

这些江湖客身手矫健,目露凶光,强悍无比。其中一人发出震天笑声道:“赵烈,你他妈的究竟想怎么死?我会让你死个痛快,我们是威震天下的铁血联盟夺命十三煞。”另外一人则死死盯着萧碧痕道:“姑娘何苦跟恶名远扬淫贼呆在一起,我能让你吃香喝辣的,享尽荣华富贵!美人,把脸上面纱取下来让大爷看看。”

萧碧痕静如止水,只有白色长裙在风中轻微摆动,如同白色莲花伫立在荒凉沙漠,勉强压制住体内沸腾奔涌的森冷杀气,可惜只有赵烈感受到了她拼命压制的杀气。

赵烈脸上露出了灿烂狂放的笑容,眼中射出冰冷目光,长发依旧在风中飞舞,缓缓抽出了长刀无边,黝黑沉重的刀身逐渐变得暗红,他握紧了刀柄忽然对夺命十三煞笑了一下,身子轻盈跃到高空,长刀无边卷起猛烈刀风,凄厉破空风声让人恐怖,没有人敢硬接下这一刀,夺命十三煞身影晃动,纷纷朝四周移动。

长刀并没有因为夺命十三煞的移动而改变刀势,依然重重砸在厚厚黄沙中,“砰”的一声巨响,地面都给震得摇晃起来,赵烈全力劈出的刀锋把地面轰出大坑,空中顿时弥漫着漫天黄色尘土,他就是要的这种效果,夺命十三煞脸上已经露出恐惧神色,此战还没有真正开打,他们在心理上已经输了,气势上先弱了三分。

赵烈借着刀势毫不停留一连劈出十三刀,狂风四起,气势逼人,气势如虹,漫天都是砍断的头发衣物和各种武器在空中飘荡,沉重长刀夹带千钧之力把夺命十三煞手腕震得发麻,再也无握紧手中武器,几乎都被高高震飞到了天上,各种兵器的强烈撞击声刺破了大漠宁静,很快把他们全部逼退,没有人再敢上前。

几滴鲜血慢慢从赵烈身上滴落,他毫不在乎这点伤口,甚至都没有感觉到疼痛,早就习惯了受伤,长发飞舞,脸上挂着随意狂放的笑容,他今天并没有杀人,无谓的杀戮只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但一定要让每个江湖人都知道他的厉害!

赵烈冷冷望着布满惊骇表情的夺命十三煞,没有人敢发出任何声音,刚才嚣张的气焰早就消失殆尽,他们只能望着赵烈潇洒地把手中暗红色的长刀轻盈抛回刀鞘。赵烈回头望着脸上布满寒霜的萧碧痕,大声对呆若木鸡的夺命十三煞喝道:“你们他妈的还不滚吗,老子今天暂时放过你们。”

赵烈话音未落,夺命十三煞已经开始逃跑了,因为萧碧痕身上喷涌而出的无边杀气让每个人心里都一阵透心凉,他们都是江湖老油子,明显感觉到弱不禁风的白衣女子更加凶残,他们已经闻到了死亡的味道。

可惜他们明白得太晚了,萧碧痕让他们死得很惨,剑光闪烁,风卷残云,生命忽然变得如此脆弱,长剑轻柔地入鞘,她脸上恢复了平静,双眸温柔似水,眨也没眨!空中飞舞的黑色乌鸦又落在破败的木船头,死死盯着躺在地上死人和鲜血,挂在船头昏黄落日依然美丽。

萧碧痕随意望着面前凄美画卷,依然一言不发在沙漠上走着,杀死夺命十三煞后一句话也没有说。赵烈从后面望着她娇好背影和乌黑柔顺的长发,怎么也看不出她连眼睛都不眨就杀了那么多人,总算是体会到了江湖黑榜排名第一的气势和杀人如麻的习惯。

气氛变得异常凝重,干燥闷热的空气似乎让人心烦意乱,宁静沙漠中只有他们踩在柔软沙面上“沙,沙”的声音,晚霞如血,天空没有一丝风,世界仿佛已经静止不动,赵烈却总是感到心神不宁,他抬头望向远方,似乎察觉到无言语的危险。

赵烈忽然对走在前方的萧碧痕道:“萧姑娘,我对你的武很是佩服,我对你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彷若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说完之后也忍不住感到荒唐好笑,两人找不到话题,但总不能一直沉默下去,只好说点无聊奉承话。

不知何故,刹那间赵烈忽然想到了韩夜冰,他们总是有许多独特新颖的话题。萧碧痕似乎把心藏了起来,根本让人无接近,两人无话可说,气氛尴尬憋闷。

萧碧痕听到这些空洞话语,心烦意乱,忽然回头叹气道:“我差点忘了,有件事情要和你算账!”说到最后一句,整个人变得森冷无比,无边杀气紧紧包围了赵烈。

赵烈根本不为所动,索性散去全身的内力,闭上眼睛舒服斜躺在有如实体的强烈杀气中,身子凌空飘荡在空中,长发在凌厉杀气中漫天飞舞,脸上露出极度享受的表情,普通高手的杀气不可能达到如此效果,很少人能有机会躺在这种柔软舒适的气床上!

赵烈索性闭目悬空躺在空中,轻轻晃荡懒懒道:“我们很快可以走出荒凉沙漠了,沙漠有它独特凄美的魅力,但呆久了却很乏味。”

萧碧痕又气又好笑,恨不得把他剁成肉酱,眼珠灵活转动,忽然收回如实体般的杀气,赵烈卒不及防“砰”的从空中落到了地面,泛起了轻微黄色尘土。

萧碧痕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但很快脸上布满寒霜,咬牙握紧了腰畔长剑,森冷剑气已经刺破赵烈蓝色长袍,地面忽然微微抖动起来,接着远处传来一阵奇怪的轰鸣声。

她蓦然回头望见一望无际的平坦荒漠中出现一副奇妙画面,远方黄沙直冲云霄,罕见的巨大龙卷风朝他们呼啸而来,发出了越来越大的轰鸣声,赵烈躺在柔软地面睁开眼睛,迅速弹身而起,仔细凝望狂暴的沙漠龙卷风。

远处龙卷风不停旋转,如同一个巨大漏斗连接到了高空,所到之处飞沙走石,远远望去,映着血红的晚霞显得美丽异常,大自然的奇妙魅力展露无疑,震慑人心。

荒漠中罕见巨大龙卷风把地面的石块,灌木,仙人掌全部卷到了空中,不停盘旋上升,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呼啸而来的龙卷风让赵烈和萧碧痕的长发猛烈飘动,刹那间,龙卷风已经逼近,仿佛要把大地上所有东西通通吞噬,可以清楚看见巨大枯树和大量沙石被卷到了空中,甚至几头牛羊也在空中不停旋转。

天崩地裂般的龙卷风让萧碧痕露出了惊慌神色,毕竟她也是一个女人,人在大自然面前显得太渺小!赵烈望着不断逼近的龙卷风,没有任何害怕恐惧,只是看到了龙卷风的壮美,他心中一动,脸上露出了开心笑容,回头望了一眼牢牢站立在狂风中的萧碧痕,忽然拉起她柔绵小手,脚尖轻踩几下柔软沙面,两人身行轻轻飘向空中,直直冲向那壮丽恐怖的龙卷风。

萧碧痕心里一惊,柔软玉手已经被赵烈紧紧握宽厚手里,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异感觉让她忘记了挣扎,随他一起晃荡着飘向剧烈旋转的龙卷风暴。“蓬”的一声,赵烈拉着萧碧痕主动闯入了恐怖的龙卷风暴。

在那瞬间,他们几乎忘记了呼吸,忘记了思考,一切都忘记了。

在那瞬间,时间仿佛已经不存在,巨大的旋转加速度让他们心都快蹦出来了。

在那瞬间,他们第一次不借助内力飞了起来,心也随之飞了起来。

在那瞬间,他们耳畔回旋着呼呼风声和漫天尘土,急剧的旋转让他们头晕目眩。

在那瞬间,他们心头涌上从未有过的独特感受,随着风暴越升越高,直冲云霄。

不知什么时候,萧碧痕蓦然发现已经被赵烈紧紧搂在怀中,心里想要挣脱,身子却反而紧紧贴在他身上,发现躺在他怀中,消魂蚀骨的感觉涌上心头,浑身发软发热,这是三十多年来拥抱她的第一个男人!

龙卷风暴不停旋转,萧碧痕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心里忽然感到一阵害怕,反身紧紧缠住了赵烈,毫无保留地拥抱在一起!

虚无缥缈的高空,极度眩晕的旋转,萧碧痕在极其特殊的环境下,紧闭心扉终于缓缓打开,藏在内心深处几十年的情感蓦然爆发,奔放似烈火,如暴风。

赵烈紧拥萧碧痕怀,心中也泛起了怪异滋味,闻着柔和自然的发香,温热丰腴的身子柔若无骨,紧紧如八爪鱼纠缠着他强悍的身体,他居然在数百丈高空有了冲动,紧紧把她搂住,耳畔听到的是娇细的喘息,她的呼吸是那么地急促,忍不住低头吻上了柔软湿润火热的樱唇,极度的眩晕感觉让他们无控制。

萧碧痕没有丝毫躲避,剧烈旋转的龙卷风中忘记了羞涩矜持,也忘记了江湖黑榜排名第一和昔日威震天下的魔教教主身份,没有躲闪抗拒,热烈汹涌地反应,情不自禁地颤抖着冰清玉洁的修长秀丽美腿,忍受着他狂野的抚摸,狂放旋转虚幻的风暴让他们忘记了一切,久久热吻,已经无呼吸,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眩晕和,周围是呼呼风声和漫天风中尘埃。

这是前所未有的独特滋味,世间很少有人能够体会,萧碧痕顶着漫天尘埃和剧烈狂风努力想要睁开了柔美凤眸,可是她什么也看不见,空中到处弥漫着不停旋转的灰尘和碎石块,脚下是虚幻空间,头顶是呼啸狂风,芳心似乎飞到了九天之上,不停晃悠,一切比梦境还虚幻飘渺。

一颗风中尘埃忽然轻轻飞入萧碧痕迷茫的双眸,刺得她忍不住流出了一滴晶莹剔透的泪滴,泪珠很快被呼啸风暴吹得无影无痕,这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流泪!

龙卷风暴渐渐微弱,两人在高空不知道飞行了多久,赵烈紧紧搂着萧碧痕如坠落枯叶一样缓缓落在了一片清翠美丽的草原上,这阵猛烈的龙卷风把他们卷出了茫茫无边的荒凉大沙漠。

长时间高速猛烈旋转让赵烈和萧碧痕几乎不能站稳在青翠的草地上,赵烈紧紧搂着怀中软若无骨的温软娇躯,似乎还没有从刚才那极度刺激的眩晕中回过神来。

萧碧痕满脸潮红,忽然咬牙从赵烈怀中挣脱,含羞背对他站着,感觉整个大地都在轻轻晃荡,头晕目旋,仿佛依然在梦中一样!两人看上去灰头土脸,狼狈不堪,身上到处都是灰尘,长发凌乱不堪。

赵烈忽然感到一阵极度眩晕,满目都是青草绿色,干脆惬意躺在凉爽柔软的草地上,悠闲望着天上飘荡的白云,蓝蓝天空已经丝毫看不出刚才惊世骇俗的龙卷风暴。

良久,萧碧痕缓缓转过身子,脸色苍白,秀发凌乱地飘落在光滑如玉的脸庞上,刚才空中娇羞无限的模样消逝无痕,她冷冷凝望赵烈躺在地上闭目养神的悠然摸样,忍不住再次握紧了剑柄。

萧碧痕冷冷道:“江湖中流传你是吃了豹子胆的淫贼,果然一点没错!”赵烈原本悠闲心绪被这冰冷话语勾起了痛苦回忆,他猛地睁开眼睛,一个鲤鱼打挺从草地上跃了起来,浑身强劲的肌肉绷紧,随时准备爆发。

赵烈淡淡悲凉道:“如果你觉得我就是淫贼,那无话可说,虽然你是排名第一的高手,但我从来没怕过你,你要杀我就动手吧!”脸上随意笑容消失了,冷冷凝视萧碧痕,双拳握紧,眼中没有丝毫害怕。

气氛变得异常紧张,一触即发,空气中充满了萧杀味道。一对彩色蝴蝶忽高忽低飞了过来,居然缓缓落在萧碧痕柔和香肩上,美丽蝴蝶似乎感觉不到风中强烈的杀气。

无边青翠草原上飘荡着蓝天白云,一对色彩绚丽的蝴蝶飞翔起舞,轻轻在萧碧痕柔和香肩上摇动美丽双翅,配合萧碧痕绝世容颜和幽雅风姿,赵烈竟也看得痴了。

赵烈轻叹一声,忽然灿烂笑道:“我们不要打了,伤着我无所谓,但伤着这对美丽蝴蝶和周围这些花花草草就不好了。”

萧碧痕定如磐石的身子轻轻一颤,美丽蝴蝶飞离开了香肩,又开始在青翠草原上欢快飘摇跳舞,心中顿时涌现一种难于言语的奇异滋味,笼罩在她身上的浓烈杀气终于慢慢退去,她脸上依然没有丝毫笑容,似乎已经完全忘记了龙卷风中的奇异美好滋味。

萧碧痕神色平静道:“昨天你独斗铁血堡夺命十三煞,显示了强悍力,完全能够战胜那两个武当道人,但那天在胡杨林中却故意装作落败,害我出手相救,你为何要骗我出来?”

赵烈淡淡道:“其实川北匆匆一别后十分想念姑娘,所以不得以引姑娘出来相见。”言语中似乎真情流露,让人十分感动。

萧碧痕冷笑道:“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诡计多端,心机深沉,狡诈阴险,你的经历一定很复杂。”她随意话语却让赵烈陷入了对往事的无尽追忆。

阳春三月,山花烂漫,草长莺飞。十六岁的赵烈如同出笼鸟儿一样,贪婪地呼吸自由新鲜空气,心中对未来充满了期望,繁华热闹的城市让他兴奋不已,熙熙攘攘的街道,衣着艳丽青春美丽的少女和锦衣玉佩的公子让他眼花缭乱,脸上挂着真诚灿烂的笑容。

他怀中并没有揣着银两,但丝毫不担心,终于走出偏远宁静的小山村,来到了外面精彩而充满诱惑的世界,年少轻狂,心中只有美好的憬,眼中只有对新鲜事物的渴望。

第一份工作就是在“富贵酒楼”当店小二,他轻松胜任了这份工作,辛苦但毫无怨言,默默在心里笑道:“饿其体肤,劳其筋骨,成大事者必须从小事做起,正所谓一叶不扫,何以扫天下?”性情洒脱,笑对人生。

简单重复的工作很快让赵烈感到厌倦,但还是尽心把工作做得非常出色,他为人精明机灵,善于动脑,脸上阳光般的灿烂笑容让每个人都喜欢,他很快发现每天辛苦挣到的钱还不够吃饭,那时候饭量大得惊人,根本不可能存下钱作为日后做生意的本钱,于是开始不停地思索。

赵烈发现酒楼大厨师收入比伙计强多了,于是开始向富贵酒楼掌厨的张大师傅学习烹调技术,烹调也是一门艺术,张大师傅干了一辈子厨师,烹调技艺炉火纯青,响誉全城,但从来没有收过徒弟。

张师傅望着赵烈执着诚恳的眼睛和真诚笑容,破天荒答应让赵烈试试。天资聪颖的赵烈全身心投入进去,每天尽心在火边揣摩体会。半个月后,张师傅把赵烈的炒菜放入口中时,惊讶得简直无言语,决心正式收他为徒,倾心传授掌厨多年来的心得。

仅仅两个月时间,酒楼客人已经无分辨菜肴究竟赵烈做的还是张师傅做的,少年赵烈在火光熊熊的炉火边有了人生第一次得意,身上留下了无数辛苦的汗水。

张师傅已经把赵烈当作他的传人,他常常笑着对赵烈道;“你小子真是当厨师的料,假以时日将会成为全城最好的厨师,甚至成为御厨,名扬四海。”

赵烈看出了师傅的真情,一边忙着炒菜,一边在心里做出了决定,“师傅是个好人,我必须尽快离开富贵酒楼,要不然拖到后面就更难离开了。”他不可能干一辈子厨师,果断挥泪告别了善良师傅,怀着依恋之情离开了富贵酒楼。

赵烈四处流浪,但脸上没有丝毫忧愁的神色,少年不识愁滋味!心里虽然没有忧愁,但肚子却在发愁,饿得眼睛发花,不得以在河边出卖体力,开始在河边扛着沉重米袋一次次往返于大船和大堤之间。

沉重米袋压弯了赵烈幼稚的肩膀,但他倔强地坚持下来,大滴汗水顺着幼稚面容不停滴落,咬紧牙关不停往返,一天下来几乎站都站不稳,选择放弃还是继续?他躺在河岸上休息的时候握紧双拳露出了笑容。

凭借赵烈的聪慧机灵,本可以去干轻松舒服的活计,但偏偏选择了扛米袋的苦力活,永远不服输,他固执地干起了这份艰辛的工作!数月的苦力生活不但让他增加了结实肌肉,而且真正体会到了生活的世态炎凉,大部分人仅仅为了吃饭而辛苦卖命,衣不遮体,少数人却享受着荣华富贵,逍遥自在。

赵烈扛着米袋冷眼望着远处锦衣玉食,潇洒风流的年轻公子,脸上忽然露出了坚定笑容,坚信自己未来也会有荣华富贵的生活!白天虽然累得半死,汗流满身,每到夜晚他都会独自仰望那美丽夜空,静静思索未来。

薄雾弥漫的美丽幽静清晨,赵烈忽然无声无息离开了,苦力工作已经毫无挑战了,现在可以肩膀上扛一袋,左右两只手上还能拎着一袋沉重米袋,快步如飞#蝴要去找更好的机会,还需要更多磨练。

数月苦力生涯捱过了,赵烈很快又混到了一家绸布店做了伙计,绸布店老板是不苟言笑的刻薄之人,虽然赵烈做得非常出色,老板还是一天到晚阴沉着脸,经常借故克扣工钱,不过赵烈并不在乎,他只是想学到新的东西,过目不忘的本领让他很快把店里账目搞得清清楚楚,少年老成,办事井井有条。

赵烈脸上总是露出阳光般的灿烂笑容,为人真诚爽朗,天资聪颖,生性洒脱。绸布店老板娘看在眼中喜在心里,不由想到了她的宝贝女儿,甚至想赵烈招上门做女婿的想!自从有这个念头以后,老板娘就对赵烈格外好,甚至连眼神都透露出关怀之意,老板娘年近四十,风韵犹存,为人精明,性格泼辣热情,自从赵烈来了以后,她脸上笑容日渐增多,似乎年轻了很多,脸色也日渐红润。

老板的女儿翠花芳龄二八,圆圆脸上挂着刻薄笑容,经常居高临下指使赵烈干粗活,他没有过多计较,默默承受这些过分要求,要想在这不公平的社会立足必须学会忍耐,只是头上长发依然飞扬。

老板娘在饭桌上提出想把赵烈招为上门女婿,绸布老板阴沉着脸,暗自在心中默默算计,翠花却用鄙视口吻道:“就凭这样一个穷小子也想娶我吗?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赵烈默默站着,冷冷凝望翠花,她其实不算丑,青春年华,该鼓的地方也都鼓了,皮肤白皙柔嫩,可是她怎么会说出如此粗俗的话语?即使她是天仙下凡他也不会多看一眼。

赵烈转身对幽怨老板娘露出了灿烂笑容道:“谢谢这段日子的关怀,我从你那里学到了很多东西,再见!”说完以后义无反顾反身走出了宅院,甚至连工钱都没有索要。

丰腴老板娘望着赵烈高大的背影和眼中坚毅目光,脸上露出了欣慰笑容,要是留在这里才是害了他,她真的很喜欢这个聪明坚强,才华横溢的少年。

多年以后,已经嫁为人妻的翠花居然还是不能忘记赵烈飘逸长发和坚毅神色,内心深处其实很喜欢赵烈,他的洒脱才华早就印在脑海中了,可恨当时却是刁蛮无理。

绸布店半年多的生活让赵烈更加成熟,没有财富永远会被人看不起,有了金钱黄金你就是大爷,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赵烈没日没夜拼命干活,没有人帮助,沉重的生活压力没有让他倒下,慢慢学会了欺骗,现实残酷社会逐渐剥夺了曾经的纯真善良,经历了太多痛苦凄凉的生活,笑容依然灿烂,他生性乐观,心胸宽广,为了心中的梦想只有不停改变。

两年艰辛潦倒的生活后,赵烈经过玩命干活终于攒下了不少银两!经过周密观察,他咬牙和一个忠厚老实的庄稼汉子一起合伙倒卖私盐。他太渴望赚到大把银子,太渴望改变命运,有钱才可以自由遨游神州,“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每天和长发美女泛舟西湖,饮酒作赋,那才是他向往的生活!

赵烈兴奋地喝着面汤,憧憬着不久以后财源滚滚的场景,两年多艰辛生活换来微薄银两很快就可以翻几番,他体会到了生意场的乐趣和成就,对未来充满了自信!然而残酷的现实很快粉碎他的憧憬,看上去相貌忠厚老实庄稼汉子轻易把他辛苦积攒下的银两骗走了,无影无踪,连一文钱都没有留下。

赵烈一无所有,没有太多的愤怒,脸上依然浮现灿烂笑容,他忽然明白了很多东西,既然金钱能够轻易的失去,自然也能够再次轻易获得,他不会在傻傻拼命干活了,从什么地方倒下就从什么地方站起来,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赵烈很快学会了阿谀奉承,见风使舵,敲诈勒索,很快和地皮流氓打成一片,但他没有心情去寻欢作乐,醉生梦死,他要实现心中的梦想,依旧风餐露宿,简朴节省,很快积攒下了沉重银子,可是其中的辛酸痛苦谁能知道?

赵烈独自静静站在江边,滚滚江水从眼前奔流而去,似乎也带走了曾经真诚的笑容和纯真的少年时代!第一次骗得钱物的时候,心中充满了矛盾痛苦,那时他好恨自己,这绝对不是曾经向往的生活,但没有选择,复杂残酷的生活像个大染缸,他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改变了。

捞够了足够本钱后,赵烈静静走了,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艰辛生活让他变得成熟,深思熟虑后依然选择了贩卖私盐作为生意的第一步,他不想再失败,潮起潮落,风起云涌,当他望着堆在面前闪闪发光的白银时,忍不住握紧了双拳,脸上露出了笑容,虽然已经不再灿烂。

赵烈在商场上如鱼得水,虽然也有过大大小小的挫折,但都咬牙挺了过来,商场更加黑暗,勾心斗角,阿谀奉承,贿赂欺诈等等无耻手段很快就应用得炉火纯青,轻狂纯真的赵烈很快消失了。

赵烈闭目沉思中,神色变换,眼神不时流露出淡淡忧伤,显然是在追忆往事,可惜萧碧痕无望穿他内心的真正想,惟有定定凝望。

赵烈蓦然睁开双眼,眼眸又黑又亮,始终笼罩着一层迷雾,让人无看透内心深处的想。

萧碧痕不敢凝视眼前的黑亮眼眸,脸色潮红,心中忽然涌现龙卷风中的美妙滋味,身上煞气终于慢慢散去轻轻道:“你的少年时代究竟是怎么度过的?可以告诉我吗?”

赵烈凝视变幻无常的萧碧痕,并没有回答,还是静静回忆,只有长发在风中轻轻飘荡。

二十三岁的时候他终于过上了安逸舒适,锦衣玉食的生活,俏丽丫鬟和随时待命的奴仆时刻侯在身边,从十六岁到二十三岁,他付出了生命中最美好的青春岁月,可惜其中的血泪辛酸却无人体会!

赵烈每天悠闲地填词作赋,依红搂翠,逍遥自在,似乎实现了年少的梦想,却忽然发现并没有想象中快乐,似乎依然不满足,不知道人生的奋斗目标,体内隐藏野心的血液无满足这种安逸富足的简单生活。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轻叹一声,如果不是那天突如其来的变故,如果不是那场熊熊燃烧的大火,他现在也许还在享受荣华富贵,默默让生命在安逸中悄然流逝,除了少年时代的奋斗经历以外再没有什么值得回忆!

赵烈喜欢幻想,内心深处总是渴望新鲜事物,从来不甘心平凡平淡的生活。一个奇怪念头忽然冒上了心头,如果没有那场熊熊烈火,他还会走上这充满暴力和绝色美女的武林?还会踏入让人热血沸腾的铁血江湖吗?

赵烈脸上露出了怪异笑容,已经深深喜欢上了强者为王的江湖,什么都可以轻易得到,喜欢体内奔腾的力量,武乃是一种奇妙玄学,悄悄改变全身经脉和体质,身体改变带来的喜悦简直难于用语言描述,甚至可以改变性格,实现只能在梦中完成的幻想,一旦进入江湖就很难退出,江湖总是散发出让人心动的独特魅力!

赵烈回头对静静站立的萧碧痕淡淡道:“每个人都在慢慢改变,世间没有永恒的东西,人的思想情绪永远无琢磨!”萧碧痕乌黑柔顺的长发光滑如镜,似乎清楚地映出了赵烈洒脱的影子。

第十八章 抽刀断水

宋青河恭恭敬敬地垂手肃立,身后的幽冥剑在幽暗的灯火中透射出微微绿芒。这是一处不知是什么朝代皇帝留下的古墓,隐秘的地下宫殿气势磅礴,散发出让人胆寒的幽冷鬼气。宽阔的大殿中间一个神秘的人影站在一团阴影中,漆黑的宽袍严严覆盖着身躯,脸上戴着狰狞的青铜面具。

宋青河低声对这个神秘的人道:“果然如大哥所料想一样,无名府中的确藏有让人震惊的财富,巨大财富和武秘籍已安全运回,神奇无比的长刀冰心被赵烈取走,我想正好借此机会转移鬼王的注意,所以暂时放过了赵烈。但不知何故,赵烈居然和鬼王之女韩夜冰走在了一起。此外我按照大哥的指示暗中已笼络了很多逃亡多年的江湖黑榜的高手。”

中间戴着狰狞青铜面具的人沉声道:“青河,这件事情你办得非常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是我最信赖的人,也是一手培养起来心腹,你手下的这股势力非常重要,可惜你必须在暗处行动,也使得在江湖中没有一点名气,你不会怨我吧。”

宋青河淡淡道:“这样才是最安全的,没有人会想来杀我!只要能为大哥做事就很开心了,没有大哥就没有我的今天,我很喜欢这种生活。”透过青铜面具,中间神秘的人接着沉声道:“你尽快赶在鬼王韩凛虚找到赵烈之前把赵烈和韩夜冰杀了,不要露出痕迹,让赵烈永远背着这个黑锅。”

戴着青铜面具的神秘人很快消失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宋青河一个人长时间静静站在空阔雄伟的地下宫殿中,盯着大殿中央垂下的阴影,他脸上露出了一丝难于琢磨而冷酷的笑容,和刚才恭敬的表情简直天壤之别。

这是方圆几百里之内最高的雪山,也是藏域的神山,如一把锋利长刀直插云霄,雪山在藏民心中是神灵化身,从来没有人能够登到顶峰,藏域流传着很多关于神山的神奇传说,这座挺拔峻峭的雪山笼罩着神秘诱人的光环。

赵烈和韩夜冰穿着厚重的羊皮外衣沿着陡峭的雪山上飞速向上攀登,到达了一处巨大的冰川面前。他们停下脚步望着眼前茫茫无边的美丽冰川,天空纯净蔚蓝,没有一丝尘埃,无垠的白色世界宁静无声,让人出奇宁静,他们忘却了所有的红尘俗事,眼前只有这纯洁的雪山。

无际冰川恍若天然的雕塑,鬼斧神工,毫无人工雕琢的痕迹,浑然天成。各种奇形怪状巨大的透明冰川在阳光的映射下,散发出绚丽奇幻的色彩,他们携手静静漫步在这美妙的画中,左盼右顾,似乎忘记了冰川透出的极度寒意,融入到这迷幻的仙景中。

赵烈忽然感觉到身后一直安静的“冰心”似乎跳了一下,好象感受到了雪山冰川的极度寒意,激发起了它沉睡已久的心,赵烈明显的感觉到它似乎有了生命,紧紧缠在他的身后,传来一股深深的凉意,在那刹那间,他甚至感觉到“冰心”忽然变得柔软缠绕在后背。

赵烈伸手抚摩冰冷美丽的冰川,笑着对韩夜冰道:“真的没有想到雪山是如此的高大宽广,我们走了几十里路,翻越了十几坐山峰,居然才登到半山腰,但眼前壮丽的景色已经让我感受到了雪山的光芒,现在根本无望见顶峰,很难想象登上顶峰会是什么感受,那一定是很独特的感受,我现在特别渴望登上那从未有人登顶的高峰。”

韩夜冰笑着道:“无限风光在险峰。我们已经感受到了雪山的壮丽,要是到了顶峰不知会是什么样子,我想那才是真正的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韩夜冰顺手掰下一块晶莹剔透的冰块递给赵烈,柔声道:“你一定口渴了,给你尝尝这雪域纯洁的冰快。”赵烈伸手接过,虽然入手冰凉,但心里却涌上一阵热意。

韩夜冰轻轻道:“你进入江湖之后的经历简直是一个传奇,早就听说你在江湖黑榜上排名不断攀升的故事,但我却只对你进入江湖以前的事感兴趣,从十六岁到二十三岁,你一定经历了很多很多无忘记的事,要是没有那场突如其来的变故,你一定还是过着平静富足的生活。”

赵烈把冰块轻轻放入口中,静静聆听。往事如风,他忽然想起了善良温婉的南宫雨,她也和韩夜冰一样对他年少的经历很在意。冰块慢慢在嘴里融化,他仿佛又看到了南宫雨屈辱的眼睛,已经融化在体内的冰块似乎又凝结成寒冰。

韩夜冰没有注意到赵烈变化的眼神,接着轻轻道:“我非常讨厌这个极度不公平的压抑社会,没有自由,没有自己的思想。极少数的人享尽荣华富贵,但大部分的人却苦不堪言。”

赵烈握紧双拳,眼中射出冰冷的目光,这个世上根本就毫无公平可言,辛苦拼搏多年,一夜之间就化为乌有,他现在只相信强者才能为王!

两人穿着厚重的衣服继续沿着陡峭的山路朝上面攀登,这是一面坡度很大的险峰,他们踩着厚厚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缓慢朝上移动,远远的望去,广阔的雪域中只有两个小黑点在其中移动。

寒风吹过,卷起层层的雪雾空中飞舞,衬着深蓝色的天空,就象是天上虚无缥缈的悠悠白云。几乎垂直的山坡上,刺眼烈日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让他们几乎睁不开眼睛。

随着高度不断增加,风越来越狂,温度越来越低,他们开始感到了阵阵寒意,皮靴已经被积雪沁透,冰凉透骨,高山的稀薄的空气让他们不住剧烈的喘息。韩夜冰满脸通红,虽然身子在寒风中微微颤抖,依然咬紧牙关踩着没膝积雪坚定朝上面走着。

赵烈望着韩夜冰柔嫩的娇颜在寒冷和高原强烈的阳光共同作用下变得通红,心疼地停下脚步,不顾严寒的天气,解开厚重的外衣,从里面的蓝色长袍撕下一长条布条,仔细缠绕在她脸上,只剩下她一双晶莹的双眸露在外面。

韩夜冰含笑让双赵烈把布条缠在脸上,双眸温柔如水,没有任何言语,心有灵犀一点通,赵烈从她柔和的目光中看到了很多心动的东西,他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笑容。

雪山上寒风卷起的雪粒如刀子般把脸吹得生疼。赵烈回头望了一眼旁边几乎垂直布满寒冰的峭壁,下面是万丈深渊,雪雾缭绕,目光忽然定定注视着险峻的寒冰峭壁,回头对韩夜冰笑了一下,身子急速的沿着斜坡滑下,夹带着大量的积雪掉入那无尽的深渊,就在身子快掉下去的时候,他轻轻跃到旁边险峻的峭壁上。

布满寒冰的峭壁滑不溜手,冰冷之极,赵烈把手掌深深的寒冰,身子悬挂在峭壁上,不停的在风中晃荡。

韩夜冰奇怪的望着赵烈,脸上露出焦虑的神色,下面就是万丈深渊,她不知道赵烈是想要做什么。

赵烈的手忽然一松,身子直直的朝下坠去,韩夜冰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身子不由朝峭壁滑去,想要抓祝蝴。

赵烈飘荡在空中,不停用手掌的坚硬寒冰,横身朝远方不住的移动,接着左手寒冰身子斜挂在峭壁上,右手飞快的摘了一样东西衔在嘴中,接着双手插在寒冰中,向上拉了一下,身子猛的朝空中腾空旋转跃起,他不等身体下坠就蹬在峭壁上,倒退着飞回到了韩夜冰的身边,“蓬”的一声,后背砸入深深的积雪。

赵烈喘息着取下衔在嘴中的东西,口中朝上呼出一团白雾把面前凌乱的长发吹到后面,笑着把手中的一朵纯白色的雪莲递给了韩夜冰。

这是一朵盛开晶莹无暇的雪莲,发出阵阵清香,韩夜冰的眼中露出了欣喜的神色,她抬头望了一眼不住喘息,长发纷乱的赵烈,眼中喜悦的神色顿时换成责备的眼神对赵烈道:“你刚才把我吓坏了,以后你做这些危险的事情先告诉我,好吗?害得我为你担心,不过我真的很喜欢这朵雪莲花,很漂亮。”她仔细端详手中的雪莲花,然后小心轻轻放入怀中。

雪山上气候变幻无常,不知不觉中,山上刮起了狂风,卷起了漫天雪雾,根本无看清前面的山峰。头顶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声,他们感觉到了似乎连山峰都随之摇晃。赵烈心里一惊,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来不及过多的思考,抱着韩夜冰蓦然高高跃到空中。

无边无际厚重的积雪从高处滚滚而下,气势磅礴,势不可当。赵烈心头忽然想起那些藏民谈之色变的雪崩,知道今天遇见了危险之极的雪崩,他没有时间考虑,紧紧抱着韩夜冰踏着不断滑落如惊涛骇浪般的雪浪,朝山上飞奔而去。

绵延数里的雪崩让空中的赵烈吃够了苦头#轰然他擅长于提气长时间飞奔,但现在是在空气稀薄的高山,再加上怀里还挟着韩夜冰,而且脚下是如海浪般奔流而下的巨大雪浪,稍不留神就很可能被永远掩埋在深深的雪浪之下,他咬牙在雪浪上飞奔,好几次都陷些落入无尽的雪海中。

耳畔是排山倒海般的呼啸,雪崩激起的雪雾弥漫在几十丈的高空,赵烈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他顶着呼啸而来的漫天的冰雪,一股让人喘不过气的气浪几乎把他们朝后吹飞,赵烈大吼一声,真气在全身激荡,拼命朝上面飞奔。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雪山终于恢复了寂静。赵烈抱着韩夜冰重重落在一处平缓的山脊上,他轻轻放下怀里的韩夜冰,脸色惨白,心有余悸,真正感受到了人在大自然中渺小的力量。

赵烈抬头发现韩夜冰的脸上居然没有一丝害怕的神色,眼中还是被一曾迷雾笼罩,她轻笑道:“刚才我总算感受到了腾云驾雾的感觉,无边的滚滚雪浪恍若那天空变幻无常,美丽洁白的云海,刹那间我真的有种飘在云海之上的美妙感觉。”

赵烈望着她脸上纯真的笑容,刚想说话,体内真气沸腾,忽然转头在雪地上喷出大量鲜血,染红了白色雪地,他很快用袖子搽干嘴边的血迹,回头对她苦笑道:“你的确与众不同,我是真的服了你了,刚才危险紧张的场面在你面前却变成美妙的经历,下次一定要换成你抱着我,让我也能舒服躺在你怀中仔细感受这种难忘的腾云驾雾滋味。”

韩夜冰没有答话,伸出柔若无骨的手轻轻把残留在赵烈嘴边的一丝鲜血小心拭去,她低头轻的道:“谢谢你陪我到这极度危险的地方来。”

赵烈回头望着头顶笼罩在云雾中的顶峰笑着道:“雪山给了我太多的震撼惊喜,虽然充满了危险,但我一定要征服它,把它踩在脚下!要是没有遇见你,我从来就没有想过雪山会有如此壮丽雄奇的景色,应该是我要谢谢你才对。”

赵烈轻轻拉着韩夜冰的柔荑,缓缓漫步在雪山之中轻轻道:“我最喜欢牵你的手,每次牵着你的手心都特别宁静,无论在这寒冷的雪域还是那荒凉的旷野,我都感觉就象是和你牵手漫步在一湾蔚蓝湖畔。”

韩夜冰抿嘴轻笑,回眸轻轻道:“湖畔之梦,多么美好的梦想!也许每个人心中都深藏着这样一个梦幻,但世上有几人能做到呢?”

高山雪域反复无常的气候的确让人惊叹。雪崩之后,盘旋在直冲云霄如刀般挺立顶峰上的云雾忽然散去,暴露在明媚刺眼的阳光下,再次掀开了它神秘的面纱。

雪域中,狂风从来就没有停歇过,狠狠吹着,天空却是一片极度的蓝色。筋疲力尽的赵烈和韩夜冰在风中不停摇晃,定定凝望眼前神圣雪山,终于快到达这从未有人踏足的神圣顶峰,他们心中都泛起一种难言激动。

赵烈握紧双拳,身子忽然高高拔到空中,提气加速朝山顶狂奔而去,象一阵旋风沿着陡峭绝壁卷上了雪域之巅,终于傲然把圣洁雪山踩在了脚下。

韩夜冰尾随登上了神圣巅峰,他们并肩牵手静静站立在狭窄险峻的雪域之颠,空气稀薄的高空让他们都不住剧烈喘息,顶峰强劲的寒风几乎让他们无站立,不时把山顶的积雪吹起,环绕在他们周围。

赵烈紧紧握住韩夜冰的玉手,默默把体内的热气缓缓输到她的体内,虽然遇到雪山难得一见的好天气,站立在顶峰的他们却依然感觉到透如骨髓的寒冷。

冰冷的寒风让赵烈的长发不住的在风中飞舞,他们俯瞰脚下那美丽壮观的景色,站在这从未有人到达过的高度,赵烈心中却忽然想起了痛苦的回忆和血腥的江湖,身上散发出的寒意似乎和周围冰冷的环境融为了一体。

赵烈望着脚下一望无际白茫茫渺小的世界,心中充满了万丈豪情,不由松开了韩夜冰的手,振臂仰天长啸,似乎要把心中所有的痛楚发泄出来,悲凉豪情的长啸似乎刺穿了无尽的苍穹,久久回荡在这雪域之巅。

赵烈背后的长刀“无边”和“冰心”似乎感受到了他心中激发的冲天豪情,“无边”逐渐变得温热,开始轻微的颤动,而“冰心”则越发冰冷,依然紧紧贴在他的后背,两种冷热交加相反的气流充斥在体内。

“冰心”在极寒之地依然静静的伏在赵烈的身后,但赵烈却可以明显感觉到它和周围冰冷的环境完全融为一体,这股奇异的寒意笼罩了全身。

赵烈闭目沉思,感觉到“冰心”似乎已经化为冰水溶入到血液中,再也无分开!周围的一切都已不存在,心中只有长刀,他静静回想和光芒王的一战,感觉精神和“冰心”透出的寒意完全融会贯通,冰冷的气流缓缓在体内流动。

赵烈站在极寒之地,雪域之巅,忽然感觉到进入了一个全新领域,似乎清楚的看到体内真气沿着经脉宛如一条冰冷的冰龙在其中游动。

寒风中的韩夜冰明显感觉到了赵烈身上的强烈的凉意,她抬头望着闭目沉思,就象冰雕一样定定伫立在雪域之巅的赵烈,长发在风中激荡飞舞,她感受到了他心中流露出的悲凉,她眼中飞逝过一缕疼惜的眼神,但很快便笼罩了迷雾,回头望着脚下的宽阔大地。

赵烈再次睁开精光烁散的双眼时,天色已近黄昏,冰冷气流已经走通了身上所有经脉#蝴脸上露出难于琢磨的笑容,缓缓抽出身后的“冰心”,刀身晶莹如寒冰,散发出极度的寒意,在阳光照耀下刀身隐现寒流,光华流动,锋利无比,诡异之极。

赵烈握着冰冷的刀柄,定定的望着刀身,似乎捕捉到了什么,眼中露出狂热的目光,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傲然把“冰心”高高抛到空中,不停翻滚的“冰心”在这雪域之巅映射出奇异光芒,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落入身后刀鞘。

赵烈转身拉起韩夜冰冰冷的手笑道:“对不起,刚才在这雪域之巅,我的神思不受控制,似乎游离于我的身体,让你孤单的站在寒风中。”韩夜冰毫毫不在意地笑了一下,指着远方夕阳欣喜道:“快看,多么美丽的落日!我没有想到能在这雪峰之巅观看到如此壮丽的日落。”

远方瑰丽的落日荡漾出五彩变幻的晚霞,赵烈心中也是无限感怀道:“雪域之巅,寒风扑面,衣襟飘飞,吹起万钧石,仰天长啸,唯我之躯岿然不动,惊回首,高处不胜寒,极目远眺,万里河山梦里寻,落日如血心如冰。”

西边的最后一丝阳光忽然就消失在远方群山之后,刹那间雪峰弥漫着漫天极度的冰冷。赵烈紧紧拉着韩夜冰轻轻从雪域之颠飘落,山顶上留下了两个紧挨着的深深脚印,但很快被狂风拂过卷起的雪覆盖在上面,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赵烈和韩夜冰一会儿象两只臃肿的大鸟在雪山飞舞,一会儿又落在陡峭的雪坡上滑行,踩着深厚的积雪,如飓风一样从高处呼啸而下,耳畔是呼呼的风声,急速下降的赵烈忽然被突出的一块岩石绊了一下,身子猛的朝前扑倒,身后的韩夜冰虽然伸手抓祝蝴的衣襟,但却无让他停下,反而被他朝前强大的力量带着一起重重的摔倒在厚厚的雪地上,两人抱在一起顺着几乎垂直的雪坡不住的往下翻滚,完全忘记了笼罩在他们周围极度的冰冷,从山顶到山腰留下了他们开心的痕迹和一串串笑声。

离开雪山之颠已经好几天了,赵烈和韩夜冰似乎依然没有从登上雪域之巅的激动中摆脱出来。远处的雪山依然挺拔神圣,他们此刻坐在一片枯黄的草原上远眺那雪峰,两人都没有说话,静静的沉思,面前是一条哗哗流淌的溪流。

韩夜冰眼光落在面前枯黄草地上,一朵紫色的小花顽强的在寒风中绽放,纤细的身子在风中不停摇摆,她定定凝视,轻轻对赵烈道:“你看这朵美丽的小花,在这寒冷的高原显示了生命的美丽,这是一种让人心灵颤抖的魅力。”

赵烈定定凝望远处雪峰,眼中射出狂放目光,根本没有听见她的话语!蓝色长袍微微在风中摆动,他缓缓抽出背后的冰心,静静站着,体内的寒意和长刀的冰冷渐渐融为一体,浑身真气激荡,似乎流入到冰心刀身中,晶莹亮白的刀身蓦然发出冰冷白芒,刀身宽了一倍有余,刀芒暴涨!站在旁边的韩夜冰感到一阵寒冷,后退了一步,不由把双臂环抱在胸前。

赵烈心中浮现雪域之巅感悟到的奇异场景,感觉体内的真气仿若一条冰河沿全身经脉不停奔流而行,眼中展现逃亡江湖以来一幕幕生死一线,惊心动魄的搏杀,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已经不存在,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他一个人孤立于世。

赵烈静静站立的身子忽然变幻出无数的幻影长时间围绕在周围,诡异无比。良久,长刀冰心终于如闪电般划破长空,速度难于形容,一瞬间整个天空都弥漫着荧白的刀光和极度的冰冷,根本连赵烈的蓝色身影都看不到。

刀势忽然一变,夹带着凄厉的破空声,隐约透出一股前所未有霸气,潮湿的空气在冰心散发出来的冰冷寒意激发下,随着凛冽逼人的刀锋,蔚蓝明媚的天空忽然被卷起了漫天的暴雪,围绕在赵烈的身边不停的飞舞。

跃在空中的赵烈忽然大声道:“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哈哈,我赵烈就偏不信这个邪,我自横刀向天笑,无情断水空遗恨!”他发出震天的怒吼,在漫天的雪花中,夹带着藐视天下,舍我其谁的冲天霸气,朝一旁哗哗流淌的溪流劈出了惊天动地的一刀。

这一刀包含了赵烈心中太多的悲痛,太多的哀伤,太多的压抑,太多的孤寂,太多的愤怒,无边的冰冷让空中暴雪弥漫,寒风呼啸,冰心被激发出耀眼的冰冷刀芒,重重的砍在不停流淌,宽达数丈的水面上!没有天崩地裂的巨大响声,只要轻轻的“咔嚓”一声,刀身附近溪流被赵烈这一刀凝固成冰,堪堪劈成两段,不停流动的溪流终于被赵烈一刀砍断。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没有任何声音,赵烈高大威猛的身影一动不动,只有他头顶漫天的美丽雪花从空中轻轻飘落他身旁,飘逸长发在风雪中剧烈的晃动,散发出诡异的魅力。

赵烈把手中冰心高高抛到空中,长刀久久在空中翻滚,他仰天狂笑!雪域高原奇妙的经历让他创出了内力和招式完美结合的暴雪刀,在他抽刀断水的刹那间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和自信,他忍不住发出震慑大地的惊天笑声。

韩夜冰静静望着浑身散发让人心惊胆颤,君临天下般气势的赵烈,耳中传来震耳欲聋的狂笑,她的心中却有一种淡淡的悲哀,他的武越高,她就越感觉他离自己越远#糊蓦然转身回头静静望着枯黄原野上那朵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紫色小花。

灰暗的天空沉沉的向下坠落,仿佛要把人窒息,寒风也不甘寂寞,狂放的吹!但却无吹走厚厚的悲痛,天空还是慢慢的向下无情的压,黑云弥漫,冰冷的荒野,幽绿的鬼火快乐的跳动,黑暗的天空挤出了纯白无暇的雪,整个世界变得惨白!就象天堂的颜色,漫天的雪白花瓣落在我的身上,冰冷的雪花缠住滚烫的身躯,眼中射出鲜红的目光,火一样沸腾的血,天堂和地狱原来隔得那么近,是雪还是血无分辨?突然从天堂掉到了地狱!

赵烈和韩夜冰定定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黄色沙漠,背后的两把长刀同时并列斜插在宽阔后背的刀鞘中,“无边”黝黑无刀锋,“冰心”莹白锋利而带着美妙的弧度,两把并列的长刀伴着飞舞的长发构成了奇异的画卷。

他们从雪域高原来到了这西北荒漠,悄然从冰雪连天白色的世界忽然进入这苍凉炎热的黄色世界。韩夜冰可以明显感觉到赵烈前段时间宁静的眼神慢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不时射出的冷酷神色,自从在雪域高原悟出暴雪刀以来,他每天晚上都会彻夜练习刀。

烈日炎炎,韩夜冰望着赵烈额头上的汗水,从怀中拿出一块白色的丝巾轻轻递给他。赵烈接过丝巾,笑着转身先替她擦了一下脸上的细细的汗滴后,才胡乱的在自己的头上抹了几下,飞快的把丝巾放入自己怀中,收起笑容严肃道:“我很喜欢这块丝巾,送给我吧。”

韩夜冰望着赵烈拼命装严肃的脸,笑着轻轻道:“你都放在怀里了,我还能收回吗?你喜欢就留着吧。”赵烈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忽视了韩夜冰眼中一闪而过的淡淡忧愁,越来越接近血腥动荡的江湖,他的心中居然没有感到恐惧和害怕,反而只有喜悦。

赵烈兴奋在尘土飞扬的大沙漠中走着,完全不顾脚底松软的黄沙,似乎又闻到了江湖的味道。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几匹快马从他们旁边急驰而过,伴随刀剑相撞的熟悉声音,马蹄卷起层层黄沙,他心中涌上漫天豪情,在寂寥的荒野和冰天雪地中度过几个月后,他又回到了热血的江湖,他的心又开始了狂热的跳动。

“长河落日圆,大漠孤烟直!”远处一缕炊烟在茫茫荒漠中映着蓝色的天空格外显眼,直直的冲上惨白的天空。没有风,只有无尽的闷热,一面粘满黄沙颓败的旗帜在阳光下无力的垂下,没有一丝的晃动,这是荒凉沙漠中难得遇见的客栈,整个客栈由厚厚的土堆成,象一座灰色的堡垒,历经风沙的吹剥,外面的墙体坑坳不平,班驳破旧。

赵烈和韩夜冰推开步满灰尘的门帘,走进了光线昏暗的客栈。偌大的客栈只有三两个人在喝酒,没有一点声音,出奇的安静和闷热。两个店小二抬头懒懒的望了赵烈一眼,用手一指空着的一张桌子,继续伏在柜台上睡觉。

清丽可人的韩夜冰的进入让昏暗的客栈也显得明亮清凉了一些,她拉住赵烈的衣襟,先用自己的衣袖轻轻拂了一下板凳上的灰尘,才让他坐下。赵烈冰冷的眼中露出一丝温柔的神色望着她。

赵烈看似漫不经心的坐着,却飞快用余光扫了一眼客栈里面所有的人,连他们脸上表情细微的变化也不放过,他望着周围桌子上的刀剑,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此刻浑身充满了力量和自信,自从内力飞速提高和创出暴雪刀以来,他一直渴望回到铁血江湖,热血沸腾,豪气万丈,抬起面前的烈酒一饮而尽,恨不得让整个江湖都知道他又回来了,虽然面对无尽的追杀和强大的敌人!

韩夜冰轻轻喝着清茶,忽然觉得对面的赵烈变得很陌生,他眼中混合冰冷和狂热的眼神让她暗自伤心。可惜赵烈现在根本没心思琢磨她的想,他现在想到如何才能摆脱身上的恶名?如何才能够建立自己的势力?如何才能把整个江湖踩在脚下?

赵烈忽然把碗中的烈酒倒在地上,盛满清茶,慢慢品尝,他现在需要的不是蛮干和冲动,而是需要绝对的冷静,残酷的江湖光有武是不行的,还必须有敏锐的头脑的果断的性格。面前的清茶淡淡的清香让狂热不安的心渐渐变的宁静,眼中射出无尽的寒意。

韩夜冰轻轻道:“希望能在这大沙漠中找到我爹,我爹行踪飘渺,琢磨不定,虽然临行前跟我提起他会到这无边的荒漠中,然而我从小就讨厌习武,对于府中的追踪术,周易八卦更是不感兴趣,根本就没有学过,但我却可以明显感觉到我爹不在这里,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找到我爹?”

赵烈轻轻把手放在她线条柔和的香肩上,轻声道:“你不要担心,我们一定会找到令尊,你爹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真的很想见识一下已达神鬼境界的鬼王,很想研究一下无名府神奇的武学。”

赵烈忽然想起了曾经遇到过的神秘的宋青河,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偷袭无名府的行动一定和宋青河有关,这是一个精心谋划的行动,宋青河头脑敏锐,力深厚,身上自然散发出统帅群雄的魅力,不可小视,而且他在江湖中没有一点名气,后面肯定藏着巨大的秘密。

赵烈在心中转过很多想,脸上却露出平静如镜的神色,他并没有把宋青河的事告诉就坐在面前的韩夜冰,所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猜测,暂时还不想告诉她,他也很奇怪他为何要瞒着她?

韩夜冰低头喝了一口茶轻轻道:“无名府中的确藏有无数神奇的武秘籍,特别是一些玄幻武学,甚至有一些从遥远神秘西方传过来的魔书籍,可惜被人洗劫烧毁了,我爹性格激烈而执着,这些都是他的心血,我真的很担心,他现在一定知道了无名府被毁的消息。”

赵烈望着忧虑的韩夜冰,心疼道:“毁灭的东西还可以重新建立,你也不要过于担心,你爹乃世外高人,他会看透一切的,从头开始也是人生的一种奋斗目标。”韩夜冰轻叹道:“我爹要是有你的乐观性格,我也不会如此担心了,他太固执!很多时候我看不出你是江湖黑榜上被人苦苦追杀的淫徒,你脸上似乎总是挂着毫不在乎的样子。”

赵烈脸上露出了狂放笑容,忽然拉着韩夜冰的手走出了这间昏暗简陋的客栈,就在他掀开厚重布满灰尘的门帘走出大门的刹那,他忽然回头望向柜台上的两个伙计。

两个伙计心怀鬼胎的目光刚好碰到赵烈极度冰冷的目光,他们忍不住全身打了个冷子,感觉到像是有一把寒冷的刀深深刺入心脏。赵烈看着他们做贼心虚的样子,冰冷的目光忽然消失,露出了诡异而难于琢磨的笑容后飞快转身走出了客栈的大门,惟有飘逸长发在后背的两把长刀之间飞舞。两个伙计望着他最后灿烂的笑容,不知为何,他们心中居然泛起一阵莫名的恐惧,脑海中久久回荡着那诡异的笑容。

第二十二章 无尽长路

铁血堡气势巍峨,门口的血红大旗在夕阳下迎风飞扬,威风凛凛。欧阳坚悍然联合西北六大帮派成立铁血联盟以来,铁血堡便成了西北武林的中心,每天尘土飞扬,热闹非凡,大队的人马进出频繁,俊马长嘶,刀剑相撞。

铁血堡背靠铁风崖,山势险峻,白云缭绕,深不可测,铁血堡最高处是宽大无为殿,两排身着黑色紧身衣的矫健少年整齐站着,一直顺着陡峭绵长的石台阶延伸到大门,精神抖擞,狭长阴冷的无为殿幽黑神秘,重达千斤铁门如一头凶狠巨兽,仿佛要把人无情吞噬。

宽阔深远的无为殿仿佛一个开阔山洞,整个大殿没有一根木料,全部由坚硬的花岗岩修建而成,光线幽暗,点满了盏盏油灯,散发出肃穆神秘的感觉。

铁血联盟盟主欧阳坚坐在高高石椅上,喜欢无为殿展现的威严神秘的效果,他不喜欢那种灯火辉煌,悠闲雅致的感觉,于是故意营造肃穆昏暗的气氛,使每个人心中都透着一股寒意,感觉到一种潜在的压力。

欧阳坚三十四岁,武林四大公子里面年纪最大,少年丧父,年纪轻轻就独自苦苦支撑着偌大的欧阳世家,不但没有让欧阳世家衰败,反而让欧阳世家成为武林四大世家之一,威震武林。

欧阳坚经过多年的卧薪尝胆,暗中收买渗透,苦苦积蓄力量,终于逐步控制了西北武林的重要门派,销声匿迹数年的欧阳坚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出其不意联合西北武林最有影响力的六个门派的建立了势力强大的铁血联盟,三十四岁的欧阳坚出任盟主,傲视整个江湖。

良久,无为殿中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欧阳坚这才沉声道:“我把夺命十三煞安排到血风堂中增强实力,但不到半个月他们全部死亡,血风堂主张楚可知罪!”

血风堂主张楚原是血风帮的帮主,性格暴躁,武高绝,手中青风追月戟威震武林,旋风帮在西北武林称霸多年,这次被迫加入铁血联盟也是一直心有不甘。

张楚马脸上的络腮胡子刮得干干净净,泛出青色光芒,他抬头望着欧阳坚冷冷道:“既然欧阳盟主不信任,血风帮决定退出铁血联盟,他妈的!我还是习惯逍遥自在的日子,想杀就杀,想乐就乐,痛快之极。”

张楚对自身武非常自信,更何况今天身边站着血风帮所有的高手,他早就在提防不苟言笑的总盟主,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密密麻麻的二十几个手下,腰杆挺得更直了。

欧阳坚静若磐石森然道:“铁血联盟最欠缺团结,像你这种有二心的人,铁血联盟留着无用!”他冷冷凝视张楚,那冰冷目光如同望着一个死人。

张楚心里透过一阵寒意,他不愧为雄霸一方的枭雄,毫不畏惧大笑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血风帮的兄弟随我走吧,让我们一起潇洒快活,高天流云,自由自在。”说完后大步朝无为殿门口走去。

高坐石椅上的欧阳坚不为所动,依然阴沉着脸,似乎胸有成竹。

张楚走了几步忽然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身后兄弟没有一个移动脚步,血风帮兄弟脸上浮现出一种奇怪的怜悯表情,张楚忽然什么都明白了,今天凶多吉少,欧阳坚的阴险毒辣让他感到心发凉。

欧阳坚早就暗中收买了血风帮的高手,故意安排夺命十三煞到血风堂监视张楚,其实欧阳坚很清楚夺命十三煞的丧命和张楚毫无关系,但他只是需要一个借口。铁血联盟由多个帮派组建,存在很多问题,很难完全糅合起来,特别是血风堂主张楚自恃武高绝,根本不听指挥,自成一派,其实早就想铲除这个桀骜不驯的张楚,还可以杀鸡给猴看,让所有人知道铁血联盟的手段和实力。

欧阳坚慢慢从石椅上站了起来,身材高瘦坚硬,仿佛历经千年风吹雨打后依然坚韧的岩石,凸现了果断坚决的性格。

张楚凝望曾经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有的惭愧地低下了头,有的依然蛮不在乎,但没有人敢跳出来和他站在一起,心里顿时一阵悲凉,“这就是残酷的江湖。”

张楚索性豁出去了,面前已经没有了退路,傲然怒吼一声,罩在身上的青色外衣忽然变成了漫天飞舞的蝴蝶四散分裂,上身裸露出了强悍肌肉,目露凶光,浑身真气膨胀,力瞬间调节了巅峰,手中长达丈余的青风追月戟隐约散发出青色光芒,雄霸西北的张楚果然名不虚传,气势夺人,力深厚。

欧阳坚阴沉的面目没有丝毫变化,静静站在石椅前,双手藏在后背,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中,让人无揣摩。

张楚傲然道:“别人怕你欧阳坚,我他妈的就是不怕你,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欧阳坚静静伫立的身影蓦然移动到张楚周围,迅如闪电,根本无看清身影步。

欧阳坚刚才还是如老僧入定,刹那间便消逝不见,幽暗宽敞的无为殿只看见张楚手中锋利青风追月戟在空中不停晃动,众人耳中只听到张楚的怒吼和青风追月戟破空的凄厉声音。

众人却连欧阳坚的青色身影都看不清,只看见淡淡青色影子绕着张楚不停旋转,两人身影从地面激战到空中,猛烈真气让无为殿中的灯火剧烈跳动。

张楚深厚内力让铁血联盟帮众震惊,手中锋利青风追月戟如矫健青龙在空中变幻莫测,威风凛凛,青龙欢迎发出震天吼声,震得每个人耳朵发麻,就连周围灯火都被震灭了大半!

欧阳坚鬼魅般闪回到石椅上,脸上阴沉表情依然没有丝毫改变,直到这个时候,大家才发现刚才精彩搏斗如同张楚在单打独斗,独自在无为殿中卖命表演,众人只能看到欧阳坚淡淡的身影。

张楚身子依然挺拔如山,蓦然大吼一声,几乎把大殿周围剩余油灯震灭,周围人群被巨吼震得不由往后退了一步,手中锋利青风追月戟猛地插向地面,居然深深插到坚硬的花岗岩石中几达一尺,牢牢定在上面。

张楚凝望静静坐在石椅中的欧阳坚,脸上终于露出了钦佩神色大笑道:“今日一战,张楚心服口服,江湖中从此再也没有血风帮的名号!”说完之后缓缓闭上眼睛,嘴角终于流出一丝鲜血,紧接着胸口渗出丝丝血滴,生命悄然离开,只有雄伟身躯和手中的青风追月戟巍然挺立。

欧阳坚磐石般坚定的脸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依然面无表情沉声道:“张楚图谋造反,蓄意退出铁血联盟,屡次违背铁血联盟的命令,死有余辜!张楚乃是难得一见人才,我也是不得已杀了他,希望以后各位同心协力把铁血联盟势力扩展到整个武林!”

铁血联盟帮众刚才甚至没有看清楚欧阳坚如何杀死张楚,似乎徒手斩杀了张楚,大家暗自佩服惊叹,张楚的惨死让他们心惊胆战,再也不敢背叛铁血联盟!欧阳坚冷冷环视下面密密麻麻帮众,看出了他们内心的震慑顺从,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血斧堂堂主乔衡忽然走上前高声道:“欧阳盟主武高深,为人豁达义气,出手大方,忠肝义胆,我一定会紧密团结在以欧阳公子为核心的联盟周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同心协力把铁血联盟变为武林第一大势力。”铁血联盟下属六大分堂堂主争先恐后表达忠心。

欧阳坚阴沉面容终于露出一丝笑容道:“各位不要担心铁血联盟的实力,也不要为财力忧虑,铁血联盟会向各个分堂提供充足的财力物力,江湖男儿志在四方,海阔天空,铁血扬威,江湖会因为有了铁血联盟而变得更加精彩!”

暗淡的黄昏,落日被厚厚的云层遮挡住,透出了昏暗的黄色光芒,宋青河恭恭敬敬地垂手肃立,身后幽冥剑在昏暗黄色晚霞中透射出微微绿芒,长剑锯齿的边缘在微弱的光线影射下,仿佛凶狠野兽的森森白牙。

偏远而人迹罕至的荒山,山势气势磅礴,落日根本没有散发出热量,反而散发出让人心寒的幽幽冷风,高耸险峻宽阔的山顶中间一个神秘的人影笼罩在落日冰冷的余辉中,漆黑的宽袍严严覆盖着身躯,脸上戴着狰狞的青铜面具。

宋青河脸上的笑容让人觉得沉稳而亲切,感觉和他的年纪不是很相配,显得比他的实际年纪要成熟很多,面目清秀,秀美之极,如果要是和赵烈一样是长发的话,可能比女人还女人,此刻微笑凝望神秘的黑袍人。

神秘的黑袍人并没有说话,身上散发出的冰冷的寒意和萧瑟的晚风融为了一体,直到憔悴落日轻轻滑落在远处地平线下面。天空陡然暗淡了下来,神秘黑袍人终于淡淡道:“你追杀赵烈的事究竟办得怎么样了?最近我得到的消息赵烈依然活着,他胆敢杀了夺命十三煞,我绝不会放过他!”

宋青河微笑道:“我已经见过赵烈,本来有十足的把握杀死他,已经完全在我的掌握之中。”

神秘黑袍人冷哼了一声道:“你为何要放走他?我清楚你一贯周密的作风,他是逃不了的,赵烈只不过是个江湖黑榜上排名一般的江湖客,我们利用赵烈背了烧毁无名府的黑锅,留着他对我们有百害而无一利。”

宋青河在心中摇了摇头,黑袍人并没有见过赵烈,但却武断的认为不值得收买,宋青河感到很失望,他为神秘黑袍人默默做了很多事情,但却不能影响他的任何决定!无论做什么事情大哥似乎都是早就做出了决定,从不更改,虽然大哥智谋过人,料事如神,但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宋青河表面上不敢露出丝毫不满,依然微笑道:“大哥,我本来是要杀死他,但赵烈心机实力远远出乎意料,虽然清楚知道我们陷害他烧毁无名府,但依然表示愿意和我们合作,此人绝不简单,乃是难得一见的人才。”他希望能说服神秘黑袍人,但黑袍人只是“哦”了一声,并没有发表意见,根本没有把宋青河所说的话放在心中。

宋青河心有不甘继续道:“我知道大哥的想,我也一直尽心为大哥效劳,目前最需要的就是像赵烈这种被人追杀的恶徒,他们性格残忍,出手果断,而且不会出卖我们,因为江湖中没有人会相信他们的话,这对我们很有利。”

天色渐黑,神秘黑袍人似乎和黑夜完全融合,声音低沉而威严:“虽然我没有见过赵烈,但他杀了夺命十三煞,我对这个人没有任何好感,不过这件事情也不用太急,我不怕他抖出无名府的秘密,就算是鬼王亲自来,我也不会怕他!”声音中透出强烈自信。

宋青河眼中射出一丝难于察觉不满,很快谦卑笑道:“大哥放心,只要我遇到赵烈,我绝不会再放过他!”

神秘黑袍人很满意宋青河坚决谦卑的回答,淡淡道:“青河,江湖中要杀他的人很多,杀死赵烈暂时不用你出手,我会安排其他人去杀,还有其他事情要你去做。”

宋青河忍不住在心里叹息,“大哥为人精明坚韧深沉,思虑严密,胸怀远大,就是太固执多疑,有时显得太武断,很难听进下属的意见!哎,大哥连我也不相信,居然改派其他人杀赵烈,真的很让我失望。”

宋青河神色平静如水,心里一时之间翻过了很多念头,静静凝望着远处坚固高耸的山峰,不由想起了辛酸往事。他本是一个孤儿,自小身世飘零,到处流浪,没有人知道身世,童年被人不断卖来卖去。

宋青河对于往事记忆清晰无比,仿佛发生在昨日一样。他从小长得唇红齿白,眉清目秀,非常讨人喜爱,十多岁的时候被倒卖到一个戏班子里,因为生得像个女孩子,所以从小就被打扮成一个女孩子摸样,到处卖唱,成为了一个到处流浪的可怜戏子。

宋青河没有力量反抗,只有无言承受这一切,每个人都只看见他脸上甜甜的笑容,却看不到他内心深处的愤怒和耻辱。一天又一天,年复一年,瘦弱文静的宋青河每天男扮女妆,居然比一些女孩子还漂亮,他极度厌恶这种生活,他也有远大抱负和雄心,但他没有力量反抗,只能每天忍受难于言语的痛苦耻辱,堂堂男儿居然被一群男人用眼神盯着评头论足。

宋青河经历了常人无感受也无想象的侮辱,虽然长相斯文秀气,但心思敏锐,外柔内刚,可是他手无缚鸡之力,只能咬牙默默承受,脸上还要堆着愉快虚伪的笑容,每天的生活都仿佛在演戏,谁也无看清他内心的真实想。

宋青河的命运在十四岁时发生了改变,神秘黑袍人在偶然机会发现了他,黑袍人看出了他的乖巧敏锐和深藏眼中坚毅的目光,于是把他悄然了火海。

宋青河被黑袍人带到了一个极其隐秘的地方,开始了艰苦卓绝的训练,各种门派的上乘武在那里都可以学到,各种机关陷阱和远古兵诡计都必须学习,他废寝忘食地拼命学,秀气头脑似乎永远也填不满,他不会放弃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神秘地方一共呆着二十个少年,宋青河是最晚加入的,也是最年轻的少年。黑袍人果然没有看错,他表面上看起来瘦弱文静,其实练却最刻苦,头脑最聪慧敏锐。

宋青河思维敏捷,似乎从不知疲倦,玩命修炼武,浑身拥有使不尽的精力,表现出了和年纪不相符合的圆滑成熟,他似乎总是能提前揣摩到别人心里的想,善解人意,脸上总是挂着善意温和的笑容,很快和所有的人打成一片,每个人都喜欢他。

数年过去,俊美如女人的宋青河没有让眼前机会溜走,很快从所有人当中脱颖而出,无论武智慧,还是组织管理能力都明显鹤立鸡丛,显示了过人的冷静和非凡的头脑。时光流逝,不到二十岁的宋青河成为他们中的领袖,性格沉稳,似乎很容易让人感到亲切,做事稳健周密完美,面容秀美无暇,很快得到所有人的拥护支持。

黑袍人非常欣赏宋青河,不但提拔成为这股神秘力量的首领,而且两人结拜为兄弟,宋青河心中十分感激,没有黑袍人的栽培就没有今天的宋青河!

黑袍人不但把宋青河拉出了火海,让他摆脱了童年的耻辱回忆,而且倾心教授武,悉心培养,终于使宋青河成为了黑袍人最得力的助手和最信任的心腹。

宋青河把握住机会,没有让黑袍人失望,并没有过分锋芒毕露,而是认真做好每一件事,他表现出来的沉稳坚毅让黑袍人也感到吃惊,两年多来宋青河帮黑袍人暗中干了很多事情,成为黑袍人不可或缺的重要力量。

月黑风高,宋青河和神秘黑袍人静立在黑暗中耳语,宋青河身后的幽冥剑在幽暗闪烁的星光中透射出微微绿芒,他们背后是一座孤独高耸的山峰。

威震武林的英雄会如日中天,雄霸中原武林,自从江南两大帮派霹雳堂和神刀门迅速衰败以后,英雄会横亘长江,贯穿南北武林,直逼武林第一大帮。

南宫无雪温文儒雅,光彩照人,自从未婚妻展莹亡故后身边一直没有其他女人,痴情专一的性格和显赫家世成了江湖少女心中完美的梦中情人,英俊温柔,侠骨柔情,出生名门世家,而且事业有成,年纪轻轻就成为江湖中最有势力的帮主,羡煞江湖中的热血少年,俨然成了江湖中侠少偶像。

英雄会总舵落雁岛位于长江中间,滚滚长江,不断冲击这座美丽富饶小岛,奔腾不息的江水形成了天然屏障,岛上易守难攻,堡垒遍地,机关重重。

英雄会狭长的江河堂足有三十余丈长,两排涂上黑漆的柱子整齐延伸到大门,深邃狭长的大厅似乎把万丈红尘隔绝在外面,大厅门口高挂着一面大匾,上面是“江河堂”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黑漆柱子的尽头是一面古色古香的椅子,留下了岁月沧桑的痕迹,江河堂显得古朴雅致简洁,隐约散发出深沉权势的味道。

狭长威严的江河堂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声音,死一般沉寂,南宫无雪独自静静站在大厅中央,远处数个帮众站在角落根本不敢靠近南宫无雪,只敢远远站着。

南宫无雪秀气双手紧握,指节由于长时间握住而微微发白,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连绵不绝的杀气,双眼直瞪瞪凝望大厅案桌上的担架,上面躺着南宫霸的尸体。南宫霸内力强横,依仗手中残血刀威震江湖,血影刀霸道无比,已经多年没有遇到敌手。

南宫霸北上本来准备联合中原洛阳金龙门少门主黄恨水,图谋共同向北发展,不料洛阳金刀门却突然倒戈,竟然将前去洛阳的英雄会精锐斩尽杀绝,一个不留,其中也包括了威震江湖的南宫霸。

南宫无雪薄而秀气的嘴唇紧闭,心中怒火使得额头青筋暴露,南宫霸虽然和他不是一母所生,但两人感情深厚,他没想到黄恨水敢对强大的英雄会动手,而且还翻脸杀了他大哥!英俊脸庞没有一丝血色,异常愤怒,此次英雄会精锐居然被金刀门斩尽杀绝,血染洛阳!

英雄会威震大江南北,南宫无雪权高势重,呼风唤雨,傲气满天,正准备放手一博,成就江湖霸业,此次损兵折将不但使英雄会实力受到很大影响,而且沉重打击了英雄会士气,打乱了南宫无雪在江湖中的发展计划。

南宫霸的死亡让南宫无雪万分痛心,此次北上联合金龙帮做了充足准备,不但派了南宫霸亲自前往,而且增派了英雄会的精锐力量,原本应该万无一失,可见对方实力绝对惊人!愤怒中的南宫无雪逐渐冷静了下来,握紧的双拳慢慢松开,金龙门后面一定有力量暗中支持,不然金龙门绝不敢对如日中天的英雄会下毒手!

“究竟是谁能有如此的力量?”南宫无雪静静思索,薄而秀气的嘴唇紧紧合拢,目光如雪,显示了坚定决心,他最后望了一眼南宫霸,眼角终于滴落一颗泪水,咬牙回头对一直跟在身后的燕辉淡淡道:“马上安排江北分舵加强防守,适当收缩势力范围,加紧补充武器金钱!你尽快赶到洛阳彻底查清这次失败的幕后凶手!”

燕辉青色背影顺着狭长的江河堂匆匆离去。南宫无雪静静思索片刻,无声无息缓慢走出江河堂,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巨大窒息感让身后静立的几个帮众几乎喘不过气来,他走出江河堂,转身快步进入了景色清幽的后花园。

青翠婆娑的竹林中,南宫无雪对站在迷雾中的黑白双煞道:“你们务必加紧飞鹰护卫的训练,未雨绸缪,也许江湖中很快即将面临一场腥风血雨!”黑白双煞笼罩在树木阴影中,蓦然鬼魅般消失。

南宫无雪长时间静立在竹林中,清晨薄熙慢慢笼罩了白色身影,江湖动荡不安,狼烟四起,六大门派固步自封,明哲保身,沉溺于江湖黑榜中的金钱提成,影响力日渐微弱,已经无控制整个江湖。

新生门派代表了新的力量和,欧阳坚成立的铁血联盟势不可挡,气势逼人,很快便成为西北武林第一大帮!欧阳坚,南宫无雪,慕容秋水和司马空出身豪门,年纪轻轻便成为光彩照人的武林四大公子,他们都是在十余年前正派武林扫荡魔教之后逐渐声明鹊起,成为江湖少侠的杰出代表。

司马空才思过人,性格风流,沉溺于风花雪月,饮酒作赋,倒也逍遥自在。南宫无雪,慕容秋水则无忧无虑,驰骋在辽阔多姿的江湖,好不痛快,可惜慕容秋水侠骨柔肠,为情所困,自心爱的人亡故已退隐江湖,不再过问江湖之事。

南宫无雪心头猛然刺痛,顿时想起了娇小俏皮的展莹,清纯秀丽的摸样似乎还在眼前回荡,此刻才真正体会到了慕容秋水当时的痛苦感受,他长长叹息一声,慢慢握紧双拳,他绝不会学慕容秋水那样退隐江湖,虽然不会再有其他女人,但也绝不会放弃心中的雄心和梦想!

武林四大公子年轻时候曾经聚在一起,南宫无雪,司马空年少英俊,潇洒风流,意气风发,慕容秋水虽然貌不惊人,但心思细腻,同样才华横益,神采飞扬,惟独欧阳坚性格沉稳,沉默寡言,欧阳坚果断坚毅的性格留给了南宫无雪非常深刻的印象,欧阳坚显得比实际的年纪要成熟得太多。

南宫无雪思绪回到了美丽妖娆的江湖,乱世出英雄,武林永远不会缺少和动荡,英雄会在江湖中崛起得太迅速,根基不稳,暂时没有实力统治整个江湖,南宫无雪真正体会到了江湖的变幻莫测和艰难血腥,他的面前将是一条无尽长路。

赵烈和萧碧痕顺着美丽大草原中的一条小河漫步,河水哗哗流着,赵烈心头忽然想起了善良可爱的小翠,似乎又看到了她被布裙绷得紧紧的丰满身子,弯腰吃力在河边打水,他双眼射出淡淡忧伤,忍不住停了下来,弯腰捧了几把水浇在脸上,静静感受河水冰冷的滋味,久久也未能忘怀!

良久,赵烈忽然回头对萧碧痕道:“萧姑娘,溪水凉爽清澈,你也可以试一下。”萧碧痕苦笑不得,不知道该如何对他?惟有在心中叹气,并没有答话,蓦然轻轻伸手朝水面一拂,平静水面忽然荡起了冲天巨浪滚向蹲在河边的赵烈。

赵烈本想急速朝后躲过扑面而来的水浪,眼珠一转,脸上露出了开心笑容,身子并没有丝毫移动,任由冰凉的水把蓝色身影淋透#蝴站起身对萧碧痕笑道:“真是痛快!谢谢萧姑娘,你对我真的很体贴,知道现在浑身闷热,所以特地用凉爽溪水为我冲凉。”

萧碧痕望着浑身湿漉漉的赵烈,河水顺着他的长发不停滴落,她终于忍不住笑了,眼波迷离如雾中花水中月,娇媚之极,她蓦然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开心,似乎忘记了自己是江湖黑榜排名第一的高手,忍不住深深呼吸了一口清新空气。

萧碧痕眼中现在只有蔚蓝天空,青翠草地和散落在远处悠闲吃草的温和牛羊,草原上密密麻麻的娇弱野花在风中轻微摇摆,她第一次觉得世界格外美丽动人,忽然发现世间到处都是跳动新鲜的美丽画卷。

赵烈同样凝望着青翠草地上低头吃草的温顺牛羊,心中所想和萧碧痕却完全不一样,他兴奋道:“这些牛羊可真肥啊!要是把它们烤熟了,一定肥美柔嫩可口,看来今晚我们可以大饱口福了。”他身材高大,披着满头湿漉漉长发贪婪凝望散落在青翠草原上的牛羊。

萧碧痕狠狠瞪了赵烈一眼,绽放笑颜道:“如此可爱的小羊羔你也忍心把杀了吗?它们是多么漂亮可爱啊。”

赵烈不能置信抬头望着萧碧痕,如同望着一个大怪物,“这真是江湖杀人如麻的魔女吗?”萧碧痕说完之后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顿时涨红了脸,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会说出这种话来,赶紧掉头凝望远方的美丽景色,她很害怕赵烈裸的目光。

萧碧痕丰腴起伏的背影,秀美乌黑的长发,白色长裙在微风中轻轻飘逸摆动,勾勒出完美无缺的曲线,配着蓝天白云青草,高贵纯洁而又散发出成熟风致!赵烈久久凝望,心中回味龙卷风中消魂蚀骨的美妙感觉。

赵烈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萧碧痕不愧为武林第一美人,直到现在也依然美丽丰腴,仿佛熟透的红艳密桃,越发诱人。他想起萧碧痕柔若无骨丰腴光滑的身子,想起她隐藏在体内的滔滔,心中忽然泛起一阵热意,眼睛里露出了邪邪轻狂的笑意。

赵烈忽然笑道:“姑娘看上去艳光照人,娇媚柔弱,我不相信你就是威震江湖十多年,江湖黑榜上排名第一的萧碧痕,此刻正在想着你的年纪,怎么看你都只有双十年华!”

萧碧痕面靥微红,垂首敛眉,幽幽长叹一声道:“我的年纪你不猜也罢#宏月匆匆,花开花落,像我这样年纪的人,实在是不愿和别人谈起年纪。”她忽然第一次清晰感到岁月的无情,心中顿时泛起萧索之意,三十多年的岁月在孤独寂寞和血腥的搏杀中度过,没有来得及感受生命的美好,至于爱情更是没有触击,似乎是一个飘渺遥远的梦幻,她根本不敢伸手触摸。

萧碧痕心里忽然有些慌乱惆怅,因为从赵烈身上得到了很多以前从未有过的感受,她早已过了青春年华的时候,但此刻似乎又回到了少女春心萌动的季节,芳心开始剧烈跳动。

两人静静漫步在在一望无际的青翠草原上,他们没有骑马,就这样走了好几天,天空阳光明媚,地面风光旖旎。萧碧痕忽然变得异常温柔,至少在赵烈面前展现了柔情似水的性格,如同姐姐般温柔体贴,默默给以赵烈无微不至的关怀。

赵烈对于萧碧痕的细心体贴感到吃惊,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她会忽然变得如此善解人意,温柔体贴,在她的面前更多时候如同顽皮的孩子。

地平线上蓦然出现的高耸笔直山崖在绿油油草地上显得格外雄伟,山上到处是郁郁葱葱的树木,树叶在轻风抚摩下显得影影绰绰,树影婆娑。

赵烈背负长刀,蓝色长袍从腰间用紫色带子束着,更加显现细腰长腿,铁浇钢铸的身躯没有一丝多余脂肪,细长浓眉如刀斜飞入鬓,纷乱长发在风中轻轻飘荡。

萧碧痕身着纯洁白色长裙,衣服料子感觉起来如烟似幻,绝不是绫罗绸缎,绵麻丝布的常见质料,她就像是拢着一堆白色云霞,烟气缭绕,简直就是梦中仙女化身,加上眉目如画,肤润如玉,就算天上仙女恐怕也要逊三分。

鳞次栉比的洞窟犹如蜂巢嵌在刀削斧劈的断崖上,窟前栈道蜿蜒曲折,重重叠叠的楼阁巍峨兀立,铁马风铎悬响,气势宏伟壮观,窟形奇妙雄壮,诡异多变,震撼人心!禅窟,佛殿窟,中心柱窟,大像窟、大卧佛窟,真乃人间千佛窟万仙洞。

两人伫立山崖前面,仰视密密麻麻,气势雄伟佛像。菩萨、弟子、天王、力土、供养菩萨为三身至九身,乃至十多身的造像,巍峨挺立,庄严神圣#蝴们身心俱醉,感受到一种难言的神秘庄严气氛,缓慢顺着窟那风铎悬响前栈道蜿蜒走上了山崖。

赵烈和萧碧痕置身于窟中,无形容心中的震撼。神态逼真、含笑自如的菩萨,婀娜多姿、翩翩起舞的仙女,姿态妩媚、凌空翱翔的飞天,五彩缤纷的鲜花纷纷扬扬,不奏自鸣的乐器演奏仙曲,仿佛进入神仙天国,身心随着飞天飘旋,好像整个洞窟都在眼前晃动!

赵烈久久伫立在飞天仙女鲜艳的画像面前,年少时也曾对佛学有过研究。乾闼婆和紧那罗原来是印度婆罗门的娱乐神和歌舞神,他们一个善歌,一个善舞,形影不离,融洽和谐,乃是恩爱夫妻,终于被佛教吸收,化为天龙八部众神中的两位天神。

乾闼婆与紧那罗被佛教成为天龙八部神,原来马头牛首的狰狞面目逐渐演化为眉清目秀,体态俏丽,翩翩起舞,翱翔天空的天人飞仙,她们在佛教净土世界里散香气,为佛献花、供宝、作礼赞,栖身于花丛,飞翔于天宫,居住在天宫,不能飞翔于去霄,化为眼前神奇的艳丽的飞天,乃是不长翅磅,不生羽毛,没有圆光,借助彩云而不依靠彩云,凭借飘曳衣裙、飞舞彩带而凌空翱翔的飞天!

佛学博大精深,赵烈却毫无兴趣,根本不相信命运和神佛,他只相信自己的努力和奋斗,他最喜欢飞翔的感觉,所以特别喜爱面前翩翩起舞于九天的飞天神像,他回头看了一眼婀娜多姿的萧碧痕,心中一动,忽然发现萧碧痕面容居然和眼前飘逸的飞天仙女有几分相似。

萧碧痕凝视艳丽多姿的飞天,心中却在感怀岁月的匆匆,伫立庄严肃穆的佛像面前,心中不由忆起了往昔岁月那些凄厉惨叫和无尽鲜血,芳心轻轻颤抖了,居然第一次感到了忏悔之意,两人心事重重,谁也没有说话,默默沉浸在肃穆氛围中。

洞窟中忽然走进了几个强悍江湖客,刀剑相撞的刺耳声音在威严佛像面前放肆响着,惊艳肃穆的佛像在他们眼中毫无意义,他们目光落在了萧碧痕身上,她虽然蒙面,但美好身体却无蒙住,暴露无遗!

江湖客色眯眯起来,他们好久没有碰过女人,眼中的目光似乎要把萧碧痕的衣服撕碎!萧碧痕听到他们口中的污言秽语,娇躯蓦然如寒霜一样,冰冷杀气连满山菩萨仙佛也镇压不住,冲天喷涌而起!最近眼中温柔如水的眼神和刚才在无数佛像面前闪过的一丝忏悔之意瞬间消失无影。

赵烈心中一声重重叹息,根本无阻止萧碧痕心中的漫天杀气,慢慢转身凝望艳丽飘逸的飞天神像,飞天依然祥和宁静,面带神秘笑容。

萧碧痕身行晃动,宛如洞窟中曼妙逍遥的飞天神像般飘逸,森冷长剑轻柔出鞘,几声凄厉恐怖惨叫过后,红艳艳的血液溅到了飞天神像的五彩长裙上,增添了飞天神像的光彩,更加绚丽夺目,其中一滴鲜血刚好滴落在飞天眼睛下面,仿佛飞天神像美丽眼中流出的哀伤泪水。

赵烈和萧碧痕依然静静走在路上,身后嵌刀削斧劈的断崖上鳞次栉比的神佛洞窟早就望不到了,洞窟中的杀戮似乎没有发生过一样。

一弯碧绿泉水如绿宝石一般镶嵌在无边黄沙中,月牙泉边,白杨亨享玉立,垂柳舞带飘丝,沙枣花香气袭人,丛丛芦苇摇曳,对对野鸟飞翔,风景如诗如画,泉南岸台地上是雕梁画栋,勾心斗角的大片建筑群。

夕阳下,两人忍不住停下了孤寂脚步,默默伫立在清泉边,衣襟伴长发齐飞!赵烈依然想着性格变化无常,凶狠残暴的萧碧痕,飞天佛像前的屠杀似乎就在眼前晃动,长期和她在一起只能面对无尽的杀戮,只会树立越来越多的敌人,根本不可能称霸武林。

赵烈冷冷凝望身边柔和完美的背影,这样下去绝对不是长久之计,必须尽快回到梦里江南,他要从那里开始江湖梦想,那里是他生长的地方,也是蒙冤逃亡开始的地方!

赵烈握紧双拳,眼中露出坚定神色,无论面对多少艰难也会按照目标坚定走下去#蝴对着碧水忽然冷冷道:“大漠长天,孤泉冷月,黄沙絮絮千年。今夜清风,蓦然梦醒,无尽长路,羌笛声中谁在泣?”面前依然是一条无尽迷茫长路。

萧碧痕静静聆听富有磁性的低沉声音,慢慢回味诗词中的意境,蓦然感受到赵烈寂寞坚定的心,她顿时眼波迷蒙,心情荡漾,竟然不由痴了。

第十九章 沙海情梦

赵烈拉着韩夜冰的手漫步在黄沙漫天的大沙漠中,他忽然笑道:“半年来,我们不是在荒山雪域,就是在茫茫凶险恶劣的无边沙漠,这里气候恶劣,阳光暴晒,灰尘漫天飞舞!你越发消瘦了,满脸疲惫和风尘,我可舍不得让你再这样下去,我们必须尽快走出沙漠,很想和你携手游览江南的美丽水景。”

韩夜冰轻轻笑道;“我也很希望能宁静的在江南水乡漫步,逃离江湖中的恩怨是非。”她的话并没有来得及说完,前方忽然传来雷霆般的马蹄声,漫天黄沙中,近百骑健马朝他们急驰而来,把他们团团围在中央,马上每个人都古铜色黝黑的皮肤,身手矫健,目露凶光,刀剑相撞声和马嘶声混杂在一起,气势夺人。

赵烈冷冷凝望周围的人,没有丝毫慌乱,好像早就知道他们会来一样,刚才客栈中遇见的两个伙计也隐藏在人马之中,两个伙计望着赵烈冰冷的笑容,心中泛起一阵寒意,忽然后悔刚才前去通风报信。

当中汉子身材魁梧,脸色铁青,棱角分明,一头乱发用黄色的带子挽在头上,目露凶光,忽然把手一挥,近百人的队伍忽然安静了下来,他沉声道:“我是狂沙帮帮主旋风鞭沙狂,听说你抢劫了无名府中的巨大财富,你明白我们是为什么来找你了吧!我雄霸沙漠十余年,一向说到做到,你只要说出那些财宝藏在哪里,我不会动你们一根毫毛。”

赵烈仰天大笑,他也不明白为何身上又多了一项罪名,忽然想起了哪个神秘的蓝袍人宋青河,眼光闪烁,他的脸上露出了高深笑容,似乎完全忘记了面对纵横沙漠十几年的悍匪,他们性格残暴,久经沙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凶徒。

周围大队的人马在赵烈四周不停的晃动,发出了让人心惊的刀剑相撞的金属摩擦声,赵烈并没有答话,忽然回头望了一眼神色宁静的韩夜冰道:“只要我活着就没有人能够伤害你!”脸上突然露出残忍的笑容,长啸一声,长刀“无边”已然在手,长发飞舞,气势逼人,眼中射出狂热目光。

赵烈身体卷起一阵旋风,夹杂着大量的黄沙,忽然挥刀冲入了敌方的阵营中,身影飘过,激荡起漫天的黄沙,无边厚重的刀身夹带着逼人的气势朝人群中劈了过去,刀剑相击,发出耀眼的火花和巨大的声响,不断有各种武器被“无边”黝黑的刀身中蕴含的强大力量震飞到空中,发出刺耳轰鸣的金属摩擦撞击声。

赵烈的挥刀砍下,夹着一股让人心惊的霸气,一个彪悍的狂沙帮的帮众举起一面坚固盾牌挡在面前。赵烈眼中似乎根本没有看见盾牌,照样一刀劈下,“砰”的一声巨响,盾牌被砍成两半飞上半空,“无边”迅捷的刀势并没有停止,伴着他传出的一声惊叫声,赵烈一刀把他劈成两段,鲜血和黄沙飘荡在空中。

辽阔无边的黄色沙漠中,隐藏在黄沙中的蓝色身影围绕在韩夜冰身边不断的旋转,刀锋过处,连人带马被他猛烈的刀锋绞碎,人马的惨叫声在荒凉的大漠中回荡,惨烈而壮阔。赵烈手中的无边渐渐变得黑里透红,刀身和体内的热血一样滚烫,散发出让人窒息的热意。狂沙帮帮众从来没有见过如此血腥恐怖,壮丽多采的画面,每个人眼中都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赵烈劈出迅如闪电的“无边落木”激起了漫漫的黄沙和飘落的碎衣,“漫天桃花”则让鲜艳的血如红艳的桃花在空中慢慢洒落,血红的眼睛让人胆寒,冲天的长哮中,他踏着滚滚的黄沙,凌空朝身旁的狂沙帮的人一口气连续劈出了三招“哮月天狼”。

内力剧增的赵烈全力劈出的这三刀,显示出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气概,一刀更比一刀猛,刀锋的颤音充斥了无边大漠,无数的恶狼就象是刚从笼子里放出来一样,夹着震耳欲聋的嗷叫,露出森冷的獠牙,迫不及待朝周围狂沙帮帮众凶猛扑去。

站在群狼之中的赵烈在黄沙中长发飞舞,恍若战神,散发出耀眼的光芒。静静伫立在中间的韩夜冰却没有看到他辉煌的摸样,她早已闭上了双眸,惨烈的场面让她不忍目睹,她只想离开这充满血腥的江湖,赵烈正离她越来越远。

“无边”在空中不停的翻滚,终于准确落入赵烈身后的刀鞘,漫天黄沙中,赵烈长发飘荡,霸气冲天。狂沙帮近百人的队伍只剩下十余人守在帮主沙狂的身边,他们眼中露出不能置信的目光望着尸横遍野的荒漠,虽然他们都是杀人如麻的悍匪,但象今天如此惨烈的场面还是让他们心惊胆战。

赵烈低头望着染满鲜血的蓝色长袍,惋惜地摇了摇头,眼中的狂热目光慢慢消失,取而代之异常冷静的目光,他回头对韩夜冰笑道:“我不想再有痛苦的回忆。”很快转身望着前方的沙狂,眼中射出冰冷目光。

沙狂望着倒在血泊中密密麻麻的尸体,眼中露出悲愤的神色,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赵烈的武比传说中还要高出很多!狂沙帮今日一战损失惨重,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道激发起了他体内的怒火,目露凶光,狠狠望着很随意站在面前的赵烈。

体形彪悍的沙狂缓缓从剩下的十余人中走出,手中拿着威震江湖的九龙铜鞭,眼前的赵烈长刀入鞘,静静站着,但却让他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寒意,似乎赵烈就是一块凝固千年的寒冰。

剩余帮众似乎看到了沙狂眼中决一死战的神色,都涌到他面前,每个人都感觉到了死亡的味道,他们都过得是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辽阔的大漠让他们拥有强悍凶狠残暴的性格,烧杀抢掠的事他们也干了不少,这一天是他们预料之中的一天,该来的总是会来的,他们从未惧怕过。

沙狂凝望赵烈一字一句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他妈的什么好酒都喝过,什么女人都玩过,我今天就和你痛快一战,只是希望你放过剩下的这些兄弟,江湖就是这样,我从来没有惧怕过。”

狂沙帮剩余帮众大声道:“帮主!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大家一起上把他给废了。”沙狂抬手止住了他们,大喝一声,身子卷起一阵让人胆战心惊的旋风,根本看不到身影,旋转着朝赵烈凶狠的砸过去,手中的九龙铜鞭凌空带起了凛冽的风声。

赵烈身行忽然朝上面高高拔起,躲过了呼啸而来的旋风,第一次拔出了静静伏在身后的“冰心”,第一次劈出了暴雪刀。虽然是在沙漠中炎炎烈日照射下,但每个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冰冷的寒意,仿佛一下子坠落到冰窟之中。

沙狂猛的打了一个寒颤,发现头顶上一把晶莹闪亮的刀锋呼啸而至。刀身居然透出长长的冰芒,在沙漠烈日下发出诡异的光芒,他赶忙把九龙铜鞭朝刀身挥去,想要挡住这迅如闪电的一刀。

“冰心”在空中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刹那间便劈断了沙狂手中的九龙铜鞭,只留下“喀嚓”的一声轻响,毫不迟滞的就劈到了他的头顶。迅如闪电的刀身忽然在沙狂的头上停住,沙狂的头发眉毛却被刀锋夹带的极度寒意冰冻起来,瞬间便笼罩着一曾薄薄的白色冰霜,旁边的狂沙帮帮众心中泛起怪异之极的感受,这是江湖中出来没有过的奇异刀。

沙狂眼睁睁望着自己手中的九龙铜鞭刹那间断为两截,接着感受到了一种深入脊髓的冰凉,在那瞬间极度的冰冷让他反应变的迟钝,他的心仿佛停止了思考,还没等他回过神来,身在空中的赵烈用长腿反身重重的踢在他的胸膛上,赵烈姿势优美的踢腿动作久久伫立在空中,他冷冷的望着沙狂身子在空中飞舞。

沙狂僵硬迟钝的身躯被赵烈一脚踢到空中,嘴边不断洒落血滴,重重落到远处沙地上,荡起一阵黄沙,一动不动。赵烈这才轻轻飘落在地面,爱惜地抚摩着“冰心”冰冷晶莹的刀锋,随意把它抛回身后的刀鞘,空中翻腾着耀眼的白色光芒#蝴知道他面前依然迷雾弥漫,但他还是会坚定不移的朝前走。

赵烈看也没看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沙狂,而是若有所思望着黄沙弥漫的大沙漠,长刀冰心停滞在沙狂头顶上的瞬间,他忽然敏锐的察觉到在周围起伏的沙丘中似乎隐藏着一个人,不由想到了那个曾经让他从刀霸魏战天手中死里逃生的神秘人物,他究竟是什么人?他在心里冷笑道:“不管你是谁,我都要让你露出真面目。”

赵烈收回环顾四周的目光心中的纷乱的想,望向周围剩余的狂沙帮帮众,他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道:“沙狂真的是条硬汉,我很佩服他,我不会为难你们的,你们走吧。”

赵烈拉起身旁韩夜冰冰冷的手,踩着柔软深陷的沙子,沿着波澜起伏的沙丘,缓缓离开了这片鲜血淋漓,黄红相交,尸横遍野的沙漠,他漫不经心的朝周围望了一眼,似乎要把那个神秘的人物看穿。

剩余的狂沙帮帮众僵立在无边的沙漠中,周围是温热的尸体,他们被浓烈的血腥味紧紧包围,没有任何人敢上前拦住赵烈,眼睁睁望着他们消失漫漫黄色的沙海中,留下两串走向远方的脚印。

烈日暴晒下韩夜冰的手却是出奇的冰凉,但激烈搏杀之后的赵烈根本没有留意到韩夜冰的手为何会如此的冰凉,也忽视了她眼中无尽的悲凉和迷茫,茫茫沙漠中开始刮起了狂风,吹起漫天的黄沙把他们笼罩,前路一片迷茫。

大漠风尘滚滚,满目皆是苍凉的黄色。安静无风的傍晚,大漠却悄然散发出眩目的色彩,落日正好掉在沙丘上几株美丽的仙人掌中间,宛如一幅精美宁静荒凉孤寂的油画。赵烈和韩夜冰并肩观日落,一时无语。

良久,韩夜冰轻轻的道:“你目前的力远高于狂沙帮的人,你本可以选择逃走的,你完全可以做到,他们根本无抓住你的,但你为何要选择大肆杀戮,血流成河呢?”

赵烈望着韩夜冰澄净无暇的双眸,握紧了她柔若无骨的手,望着远方火红的落日轻轻的道:“这就是江湖,江湖一入,善恶难辫,有很多事情是不得不做的,既然江湖选择了我,我就不会放弃。”

赵烈顿了一下,叹了一口气回头定定望着她的双眸轻轻道:“心静则明,水止乃能照物。品超斯远,云飞而不碍空。”

韩夜冰仔细聆听赵烈的话语,默默体会他心中复杂悲凉的感受,想要看穿赵烈那双又黑又大的眼睛,并没有答话,隔了半响才柔声道:“你看前方这片荒凉贫瘠的沙漠中,依然有绿色生命的痕迹,你看那落日映射下美丽的仙人掌,散发出勃勃生机和浓浓的绿意,展现出了生命的异常顽强和美丽。”

赵烈脸上露出笑容,他感受到了韩夜冰晶莹剔透,水晶一样的心,似乎清楚的听到了她柔和的心跳声。他轻轻闭上眼睛不想破坏这种美好的感觉,但他还是淡淡的道:“我之所以要血洗狂沙帮,就是要告诉整个武林,赵烈不但没有死,而且又回到了武林,我要让整个武林知道我的实力,我不想再像丧家之犬一样到处流串,我也不想再有痛苦的回忆!”

韩夜冰轻声道:“其实你面前有很多的选择,但你却偏偏选择了一条最艰险,困难但也是最有挑战的长路,我明白你的心,也能体会你的感受,很多时候你一旦走出将无回头,只有一直朝前不停的走。”

她顿了一下接着道:“眼前无边的沙漠很快将会被我们穿越,你将来有什么打算。”赵烈望着她晶莹的双眸忽然像个孩子一样笑着道:“当然是拉着你的手,陪着你四海为家,到处漂泊了。”

韩夜冰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无论他的话是真是假,她都感到非常开心。她和赵烈度过的这几个月是她生命中最快乐的时光,她非常喜欢他不时露出孩童的纯真和一种回归大自然的狂野。虽然眼前的他让她琢磨不定,展现了冷酷果断坚毅的一面,她现在虽然无看清他究竟是在想什么,但她已经忘不了他们一起走过的难忘日子。

赵烈和韩夜冰骑着两匹骆驼在无边的黄沙中漫步。他们都是第一次骑着高大的骆驼,身下的骆驼轻悠的晃荡着,骆驼脖子上挂着的铃铛在风中发出悠扬的声音,时间仿佛一下子变得缓慢轻松。

韩夜冰坐堆满脂肪而柔软的两个高耸的驼峰之间,玲珑的身子随着缓缓走动的骆驼上下左右起伏,烈日的暴晒让她脸上不得不蒙上一层轻纱,只有晶莹的眼眸露在外面,眼神中荡漾着笑意望着旁边烈日下的赵烈,日子过得悠闲惬意。

赵烈的汗水把长发弄湿了,用一根黄色的带子从额头上束起,零散的垂在后背和脸颊两边,他不时回首望着韩夜冰与她对视而笑,然后不停的拿出怀中的羊皮水袋喝水,眼中射出狂放的目光。

荒漠边上的小镇,丝绸之路上一个重要的驿站,也是一块很大的绿洲,它连接了大漠和中原,来往于西域和中原的商队都在这里补充淡水和粮食,人来人往,虽然外面是破旧的土房,但里面却是富丽堂皇,丝毫不亚于江南古镇。赵烈和韩夜冰骑着骆驼一路悠闲的来到了这边陲小镇。

小镇的远处是巍峨孤独的玉门关。玉门关乃是丝绸之路通往北道的咽喉要隘,自西汉张骞“凿空”,出使西域以来,通过玉门关这座海关,中原的丝绸和茶叶等物品源源不断地输向西方各国。而西域诸国的葡萄瓜果等名优特产和宗教文化相继传入中原。当时玉门关,驼铃悠悠,人喊马嘶,商队络绎,使者往来,一派繁荣景象。

玉门关又称小方盘城,耸立在漠北的一个沙石岗上。关城呈方形,四周城垣保存完好,为黄胶土夯筑,开西北两门。城墙高达四丈,上宽两丈,下宽三丈,上有墙,下有马道,人马可直达顶部。

赵烈和韩夜冰登上古关,举目远眺,四周沼泽遍布,沟壑纵横,长城蜿蜒,烽燧兀立,胡杨挺拔,泉水碧绿。红柳花红,芦苇摇曳,与古关雄姿交相辉映。赵烈心驰神往,百感交集,久久伫立其上。

赵烈极目远望,满目是“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的苍莽景象,使人产生一股思古幽情,古往今来,多少热血将士为镇守长城边关征战殒躯,长卧沙场,又有多少文人墨客为之吟歌赋诗!

长城沿线,每隔十华里许筑有烽隧一座。每座烽隧都有戍卒把守,遇有敌情,白天煨烟,夜晚举火,赵烈闭上眼睛似乎看到了千军万马的壮阔场景。他沉声道:“玉门烽边逢立春,葫芦河上泪沾巾。闺中只是空相忆,不见沙场愁杀人。”

韩夜冰只是静静的站在他的身边,聆听他低沉的声音,一句话也没有说。

这里的夜晚没有热闹的街市,高挂的灯笼和清曼的音乐歌声,宽阔的街上空无一人,只有孤寂的风在外面呼啸,卷起了阵阵颓废的黄土。

韩夜冰迷蒙的双眸望着窗外轻声道:“塞外烟光阔,黄沙波声咽。春潮雨霁,轻尘敛,征鞍发。指青青杨柳,又是轻攀折。动黯然,知有后会甚时节?更尽一杯酒,歌一阕。叹人生里难欢聚,易离别。且莫辞沉醉,听取阳关赖。念故人千里,自此共明月。”

赵烈静静坐在房间里面,没有说话,外面寒冷的北风猛烈的刮着,他没有想到她的文采和聪慧并不在他之下,他久久回味诗中的隽永的涵义,心如狂潮,久久不能退去,他的眼前只有那闪烁的灯火在孤独的跳动,赵烈忽然把面前温热的烈酒一口喝干,笑着对她道:“你的心是明月做的,夜深了,你早点休息吧!这里晚上寒风凛冽,你要多盖一床被子,明日我们就可以离开这无边的沙漠了。”

韩夜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望着赵烈。她伸出柔软的手温柔的替他把纷乱的长发梳理了一下,朝他露出了柔和的笑容。

赵烈久久凝望着她,紧身紫衣勾勒出她玲珑起伏的完美曲线,一把精致秀美如弯月一般的短弓放在灯火下,她浑身透出柔和的光芒,眼神似乎笼罩着一层迷雾,如梦如幻,秀美的脸上挂着恬静的笑容。

赵烈虽然心里藏着很多话,但还是果断起身缓缓拉开房门,走出房间的瞬间心头忽然涌上一种奇怪感觉,“韩夜冰个性独特,冰雪聪慧,芳心玲珑剔透,热爱生命,充满幻想,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她和其它女人都不同,如同轻灵寂寥的精灵固执地飘荡在荒凉冰冷的高原,根本无将她看透,她身上散发出清新宁静的迷幻魅力!”他在门口静静站了一会儿,还是坚定走回自己的房间。

清晨,赵烈独自站在韩夜冰房间门口,里面一片寂静,没有任何声音,轻轻推开宁静房门,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丝灰尘,床上被子叠得非常整齐,空气中隐约透出一股熟悉的幽香,房间空无一人,正如他心里所想的一样。

赵烈慢慢走到房间里面静静站立,其实昨夜离开韩夜冰房门时就有了这种预感,她不属于这个血腥卑鄙的江湖,所以并没有刻意的把她留在身边,甚至是故意让韩夜冰暂时离开,他将要在江湖中放手拼搏,即将面临无数残酷的生死搏杀,她留在身边非常危险,他心中涌上强烈预感,他们一定还会再次相遇!

赵烈脸上露出了落寞神色,别无选择,必须先把感情放下,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内心深处虽然希望韩夜冰暂时离开,但等到韩夜冰真的离去,他却感到了深深的忧伤和绵绵的思念!韩夜冰宁静梦幻的影子和已经重重烙在了心上,根本无忘却!

整洁干净的床上放着一封信函,上面几行清秀字迹映入赵烈眼帘,“悠悠雪莲藏我心,漫漫长路伴我行。”凝神体会这短短几个字,仿佛看到了韩夜冰晶莹剔透的玲珑心,心中一阵刺痛,但依然必须朝前在残酷江湖中不停奋斗!良久,他蓦然握紧双拳,迎着朝日坚定走出了房门。

“长忆往昔,青山上下,冷泉亭上清香荡,三伏似清秋。孤烟时见攀彩云,长啸一声何处去?别来终是梦觉尚心寒!”赵烈的心情似乎和这酷热的无边大沙漠一样,总有挥之不去的痛苦忧伤。

沙漠的苍凉黄色逐渐开始有了一些绿色夹杂其中,显示了勃勃生机。路上来来往往的商队和路人开始增多,赵烈长发粘满尘土后变成枯黄色,杂乱无章地堆在头上,风尘仆仆,眼睛却炯炯有神,充满了自信,宽阔的后背挺得笔直,没有骑着缓慢舒适的骆驼,而是坚定地踏着沙海朝前走,他喜欢用双脚踩在松软沙丘上,真正感受沙漠独一无二的味道。

广袤绿洲在无边黄色沙海中凸现出惊人的美丽,绿洲中间是一座充满西域特色的繁华城市。沉寂数月的赵烈一鸣惊人,纵横沙漠十余年强悍的狂沙帮在长刀下血流成河,溃不成军,他的名字很快传遍了整个江湖!逃亡江湖两年来不但没有被杀死,经历无数血战后,力增加之快,让人瞠目结舌,黑榜排名已经从五十六位上升到四十三位。

赵烈脸上挂着洒脱笑容准备进入城中好好休息,再次回到熟悉的江湖,必须有一个新的精神面貌,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熟悉而沉重的压力,他缓缓转身看到了宋青河。

宋青河很随意地站在路边,脸上露出淡淡的亲切笑容,散发出一种怪异魅力,虽然背负巨大的绿色锯齿型长剑,整个人异常柔和并没有一丝杀气发出,他抬头凝视赵烈,没有说什么话,轻轻转身朝远处低矮的灌木丛中走去。

赵烈望着宋青河嘴角的微笑,目光闪烁,脸上同样露出淡淡笑容,一言不发,神态非常轻松自然,含笑尾随宋青河一前一后缓缓走进了灌木丛。

两人静静站在荒凉凄美的灌木丛中,赵烈眼睛死死盯祝何青河后背怪异的幽暗长剑,谁都没有说话,只有轻风在空中无力晃荡,偶尔卷起一丝尘埃。

宋青河没有转身淡淡道:“江湖中到处流传你抢劫烧毁无名府,这件事情是我散布到江湖中的。”

赵烈脸上没有丝毫惊讶愤怒,面无表情淡淡道:“我已经猜到了,因为你才是真正谋划攻击无名府的凶手!我还知道你后面有神秘势力暗中支持,但你在江湖中却没有一点名气,我觉得很奇怪。”

宋青河身子轻微震动,目光闪烁道:“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感觉到你隐藏在体内的力量,你比我想象中更厉害!我真不想把烧毁无名府的罪名加到你的头上,但没有办,因为你恰好得到了长刀冰心。”

赵烈忽然微笑道:“你这次一定想要杀死我,只有我死了,烧毁无名府的罪名才能永远落在我身上,这里埋伏着很多高手,我没有可能逃出众多高手的围攻。”

宋青河眼中闪过惊讶目光,面目清秀无伦,眼睛精光烁闪,使人感到他坚毅不屈的性格,肌肤比少女还滑嫩,身上隐约露出一股霸气,他笑着道:“这些人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你的勇气胆量让我惊讶。”

宋青河锐利眼神久久凝视赵烈,似乎想要看穿他的真正想,赵烈像山一样坚定站着,毫不畏惧#何青河终于沉声道:“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既然已经知道我要杀你,为何还要随我走到这荒凉偏僻,充满杀机的地方?”

赵烈洒脱笑道:“如果你真想要杀死我,根本不会在我面前出现,也不会让我知道你想杀我,更不会说这么多废话,况且你身上没有一点杀气。”

枯黄的灌木在茫茫黄沙中顽强地散发出生命痕迹,宋青河转身望着无边旷野淡淡道:“你是聪明人,很多事情不用我多说。”赵烈望着宋青河蓝色背影,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同样的蓝色长袍,脸上露出怪异笑容,目光闪烁不定。

赵烈冷冷道:“虽然你嫁祸我烧毁无名府,但我不会怪你,因为我也会做同样的事情,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你既然想要放过我,我自然明白其中意思,赵烈以后就是你在江湖中一颗隐秘棋子,我会在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厉害关系,但也许有着同样的目标。”

赵烈果断坚决的答话让宋青河非常满意,宋青河目光宁静如水,脸庞秀美平和,“即使杀了赵烈也没有太大好处,不如放他一条生路,也许以后可以利用他为自己办事!”

赵烈和宋青河各怀心事,都在暗自算计,一时无语,两人蓝色长袍一起在晚风中飘荡,只是赵烈身材高大强悍,长发纷乱,眼中藏了太多的东西。

宋青河思索良久沉声道:“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需要时候我会亲自和你联系。”说完以后缓缓离开,带领埋伏在周围的手下很快消失在无边荒野中。

赵烈背负长刀独自站着,心中思绪万千,“宋青河野心勃勃,武深藏不露,善于拉拢人,做事精明,看来江湖中即将面临猛烈动荡,他身上隐藏了太多秘密!独自在江湖中不停砍杀,除了黑榜排名上升外没有什么好处,只能面临无尽追杀和凶险陷阱,目前只能暂时向宋青河低头,看最终谁能笑到最后?”

宋青河的背影很快消失在无边荒野中,赵烈长久站立思索,“江湖长江后浪推前浪,年轻英雄辈出,威震武林!我孤身逃亡江湖,独自面对无尽追杀,必须找到盟友,尽快建立自己的地盘,否则只会像野狗般到处飘荡!”

赵烈背负长刀傲然挺立在沙海之中,拥有狂风暴雪刀后不再惧怕,充满自信,虽然建立帮派将会面临很大困难,而且身背负恶名,必定会遭到江湖豪杰英雄的激烈攻击,但已经别无选择#蝴忽然想到了远在苗疆的谢长剑和山水帮,决定从那里开始江湖中新的奋斗。

血红的落日缓缓坠落,赵烈已经被黑夜笼罩,不停想起热血沸腾的江湖,心里堆满太多心绪,根本无入睡,干脆缓缓静坐,蓝色身影没有丝毫移动迹象,忽然像充满气皮球般无声无息弹到繁星璀璨的夜空,然后缓慢如坠落枯叶一样轻轻飘落地上,周而复始,独自在空旷孤寂荒漠中开始了艰苦卓绝的内力修炼。

赵烈完全进入了忘我境界,体内真气澎湃如排山倒海般在体内不断冲击,密布浑身的经脉变得越来越通畅,毫无阻滞感觉,丹田之处内力不停旋转产生出一股巨大能量,循环在经脉中旋转狂奔,体内充斥着浑厚真气,蓝色长袍如同充气般鼓胀起来,长发在风中剧烈飞舞,飘逸诡异。

良久,赵烈悠然飘落地面,此时天色微亮,正是沙漠中最寒冷的时候,冷风袭人,心头蓦然感到一阵深入骨髓的孤寂,空中忽然传来了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他敏锐的察觉到附近有人存在,似乎就是曾经救过他的神秘人物!昏暗夜色中,周围沙丘和低矮灌木丛仿佛一头头潜伏的巨兽,他嘴边露出一丝难于琢磨的诡异笑容,很快会让这个神秘人物露出真面目。

拂晓时分,赵烈走进了边陲的繁华城镇,临街建筑充满了西域风格,冷清街道没有白天的喧哗,宁静安详。

赵烈舒服泡在热气腾腾的大木桶中,脸上额头上全是细细汗滴,躺在热水中感到非常舒坦,浑身肌肉松弛下来,一股热量在丹田囤积,口干舌燥,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发泄,客栈中那些体格风骚性感,媚眼荡如蓝色大海的西域美女在眼前漫漫浮现,心也开始剧烈跳动,可惜只有温柔发烫的热水缠祝蝴的身体。

良久,赵烈终于冷静下来,盘腿坐在大木桶中闭目运,体内热量通过无数毛孔缓缓传到周围水中,水温越来越高,开始微微沸腾,白色热气沿着身体盘旋而上,久久凝固在头顶,怪异之极!

赵烈躺在柔软温暖被窝里懒懒睁开眼睛,缕缕耀眼阳光已经斜照在宽大舒适的床上,几个月来风餐露宿,已经很久没有如此舒服睡觉了,他迅速摆脱了柔软大床的诱惑,穿上干净柔软贴身的衣服,对着铜镜仔细把长发梳理一下,用带子随意挽在脑后,神采飞扬,眼睛精光烁闪,忽然眼睛一闭,再次睁开时变得暗淡无光,脸上挂着懒洋洋的笑容。

两把长刀整齐平放在桌子上,“无边”刀鞘苍凉简陋,毫不起眼,刀柄黝黑没有光泽,简单实用,隐约透出一种悲凉,“冰心”刀鞘古朴精美,明显烙樱宏月的痕迹,刀柄如落叶般枯黄,但却秀美光华如水,曲线完美,握在手中毫无阻隔之感。

赵烈脸上露出喜爱之情,久久凝视,别人眼中之不过是两把刀,但他却和长刀一起呼吸,一起跳动,一起悲伤,一起狂热,一起诉说,它们似乎有了生命,紧紧附着在他的身上,灵动异常。

赵烈仔细的把两把刀鞘绑在蓝色长袍后面,然后双手轻轻一拍桌子,没有发出什么声音,两把长刀轻盈弹到空中,温柔翻滚划出两道美妙的弧线,“哐,哐”两声准确落入身后并排斜插的刀鞘,他抬头望了一眼外面热闹街道,大步走出了客栈。

赵烈饥肠辘辘,径直穿过熙熙攘攘街道朝酒楼走去。西北荒漠的烤羊肉味美肉鲜,不过今天并没有喝漠北烈酒,而是用晶莹水晶杯痛饮波斯葡萄美酒。

血红葡萄酒在玲珑透明水晶杯中拌着冰块不停晃荡,诱人无比,赵烈仰头一饮而尽,凉爽甘甜,痛快淋漓,通体酣畅,很快吃光了两只烤羊腿和整整一坛葡萄酒,并没有点其他小菜,来到大漠,他就是喜欢吃烤得金黄的羊腿。

两个清瘦的武当道人坐在远远的角落,两人仙风道骨,超凡脱俗。赵烈忽然把一锭银子放在桌子上,快步离开酒楼。原本闲云野鹤般喝茶的两个武当道人对望了一眼,放下手中茶杯,紧随赵烈走出了酒楼。

赵烈不紧不慢走在繁华街道,头顶艳阳尽情照射在身上,好像根本没有注意到两个武当道人在身后,脸上挂着随意笑容,精神焕发,轻松惬意。

第二十三章 勇敢的心

辽阔壮丽的大漠逐渐变成了点点回忆,再也看不见了,无边沙漠怅然间轻轻穿越而过,苍凉黄沙逐渐被满目青翠幽静的绿色所替代。雪域高原和炎热沙漠的经历让赵烈眼中多了一份冰冷,粗犷和苍凉,眼中不断变换的神色如同雨后天空七彩绚丽变幻彩虹,充满了美丽自然诱惑的奇异魅力。

冰雪高原的神圣瑰丽,茫茫大沙漠的无边荒凉带给了赵烈极度震撼和绵绵回忆。世间炎凉变幻在神奇自然面前显得异常渺小,他真切感受到了风雪,沙暴和龙卷风的奇异力量,从中感悟出了很多奇妙念头,不但创造出前所未有的暴雪刀,而且把沙漠的狂暴龙卷风,天空的风吹云动,高原的月起日落奇妙地融会贯通!刀,步和内力修炼都达到了一种独特绝妙,生生不息的状态。

赵烈心中正在思索这些前所未有的奇异感受。武学始由先天口鼻呼吸进入后天内息呼吸,所以修炼真气经脊椎上泥丸的督脉,再经印堂下至肚脐任脉呼吸,所谓打通任督生死玄关方能达到吸天地之气。

练气修炼之术自古相传,其实无不来源于自然之心,赵烈来到雪域之巅和浩瀚荒凉的无边大漠,奇异悟通了天地万物的自然奥秘,重返中原感觉到恍若隔世的超凡境界,武学修为到达新的妙境。

赵烈二十七岁时伴着江湖魔女萧碧痕漫步在无边荒野,在明月朗照的晚上,跃到附近高耸大树之颠,仰视娇媚的明月,苦思人生成败得失,生老玻豪,万物变幻无常。练武之人眼耳口鼻身虽比常人灵锐百倍,以之争雄斗胜,绰有裕如,但说道争霸天下却像痴人说梦,夏虫冰语!

赵烈头上长发在璀璨的夜空中散开,一次次跃到深邃迷人的夜空,不断的运动中感觉到浑身真气充沛,似乎又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萧碧痕则盘腿坐在地上,打坐吐纳,对于赵烈怪异独特的练方式,她已经习惯了,没有心思琢磨运动中修炼的益处,她对武学已经不再感兴趣。

赵烈自从开始在运动中修炼内力以来,明显察觉到了体内的奇异变化,真气迅速增加,激烈搏杀中不再感到真气不济的现象,不再是曾经江湖中下三流帮会的黑虎帮副帮主,至少已经是大名鼎鼎的黑榜高手,但这不是最终目标。

萧碧痕如同天空变幻无常的白云,性格反复无常,时而温柔如水,时而暴烈如火!赵烈可以明显感受到她温柔多情的性格,也许这才是她内心深处的真正影子。

赵烈尽量拣着偏僻道路慢慢走过,不是怕江湖中人的追杀,有天下第一的魔头在身边没有什么好怕的,静静盘算如何在江湖中建立势力,他并不需要无谓的血腥杀戮。

“无边”在后背微微的抖动,它似乎闻到了江湖的味道,已经很多天没有尝到鲜血的滋味,拼命想要挣脱刀鞘束缚。“冰心”依然静静伏在身后,变得出奇冰冷,它好久没有出刀鞘了。

华山南接秦岭,北瞰黄渭,扼西北大漠进出中原之门户,奇险天下,乃是一块完整硕大花岗岩体构成,山峰直冲云霄,雄奇天下。“势飞白云外,影倒黄河里!”

赵烈和萧碧痕站在蜿蜒路边凝视高耸如云的华山。云台玉女二峰相辅于侧,三十六小峰罗列于前,落雁峰为太华极顶,云雾缭绕,虎踞龙盘,气象森森,他想起一句古诗,“太华之山,削成而四方,其高五千仞,其广十里。”

赵烈心中感慨万千,想起了华山派英雄剑张枫,想起了俏皮柔顺的展萤,蓦然抬头久久凝望巍峨华山。

良久,赵烈脸上露出冷笑对萧碧痕淡淡道:“自古华山一条道!我们何不登山观其艰难,华山派还有我的老朋友,我很想见到他!”话语中透出冷酷和自信,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萧碧痕更是没有把华山派放在眼中,柔顺地跟在他身后朝华山走去,凉爽山风拂过,清脆山林和丁冬泉水敲打着他们的迷茫心绪,两人似乎完全融入了秀丽险峻的山色之中。

山上密布奇峰、怪石、云海、鸣泉、飞瀑,到处是奇峰峭壁,险径危石。华山派缘于道教,规模宏大,山上七十二个半悬洞,道观二十余座,皆为华山派所有。

此时正是清晨,云雾顺着山道弥漫,偶尔匆匆走过几个下山采购油盐的华山入门弟子,他们清一色长剑挂在腰畔,似乎没有看到赵烈和萧碧痕,眼中虽然流露出奇怪神色,匆忙脚步并没有停留。

狭窄险峻的道路上无影剑林天奇快步走下来,他显得更加消瘦干练,精神焕发,脸上挂着亲切柔和的笑容,步履稳健,眼中精光闪闪,显然这段时间武精进不少。

林天奇看见赵烈的时候,眼中露出了惊讶神色,但没有丝毫慌乱,失败让他学会了韬光养晦,高傲浮躁狂妄的林天奇已经彻底消失了,他脸上甚至露出了热情笑容对赵烈和萧碧痕道:“好久不见,赵兄依然美女相拌左右,同样风流倜傥!欢迎两位英雄美女到华山,华山乃天下名山,奇险秀美,气候宜人,风景优美,真是休闲谈情的好地方,也是居家旅游的好去处!”

赵烈心中忽然泛起一种怪异感觉,热情洋溢的林天奇也绝非简单人物,也许每个人都在不断变化,他脸上露出灿烂笑容对林天奇道:“林兄也是红光满面,妙语连珠!华山派你绝对是个人才,张枫虽然天赋过人,力深厚,可惜他锋芒毕露,心胸狭窄,难成大器!华山派我比较看好你,今天阳光明媚,你还有兴趣和我搏杀吗?”

林天奇微笑着摇了摇头,轻轻望了一眼默默站在旁边的萧碧痕道:“我是非常佩服赵兄,虽然逃亡江湖,但依然风度翩翩,居然还有闲情逸致携美四处游览美景,在下实在佩服得五体投地,我的雕虫小技怎敢在赵兄面前献丑!”

萧碧痕娇颜微微红了一下,默默站到赵烈身后。赵烈凝视林天奇道:“士别三日刮目相看,林兄不必自谦,你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张枫今天在山上吗?”

林天奇笑着用手指着远处山顶道:“师兄就在镇岳宫修炼,还好今天华山弟子汇集华阳殿聆听掌门说,路上不会有人阻拦,只是师兄最近脾气比较暴躁,赵兄保重!在下今天奉师尊之名下山办事,不能相陪,失礼之处多多谅解。”

赵烈终于忍不住大笑道:“我他妈真佩服你,下次有机会你再陪我逛华山吧,我们就此别过,说不定以后还需要你的帮助!”

林天奇微笑道:“两位请便!”说完之后转身稳稳走下山去。赵烈眼睛眨也不眨盯着林天奇矫健稳重的背影,眼中目光闪烁,似乎想到了什么。

两人顺着险峻的千尺幢,穿越百尺峡,飘过苍龙岭一路走到了三面临空的鹞子翻身。他们久久伫立,四周云雾飘渺,庙宇亭阁点缀着山巅峰谷,让人心旷神怡,蜿蜒秀美的瀑布从俊俏的山峰之间悠然飘落,溅起的水珠和清晨山涧的薄雾混杂在一起,让人神魂颠倒。

飘渺云雾悄然散去,利刃般的山崖上刻着几个狂草,“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地天天道道自然。”赵烈凝视这几个字,若有所悟,久久伫立在云雾中沉思。

三条轻盈身影从飘逸云雾中慢慢从山上飘下,绿色衣裙在风中轻轻飘荡,云雾缭绕,青山绿水,恍若仙人凌波而来,身形纤美修长,腰肢挺直,盈盈巧步,面容俏丽,身着同样的服饰,浑身散发出青春淡雅的味道。

三人身裹着绿袍,袖底袍尾连着绿结流苏,背负长剑,长发挽在头上,衬托出白皙如云皮肤,中间一人身行略高,鼻挺如刀,清秀异常,她望了一眼蒙着轻纱的萧碧痕,眼光很快落在长发飘飘,背负长刀的赵烈身上。

此女轻轻道:“我们是华山派华山三莺,我是柳素青,请教两位大名?”声音清脆悦耳,宛如莺鸣。

赵烈凝视三个体态修长的华山弟子,忽然淡然笑道:“在下赵烈,乃江湖黑榜的人物,素闻华山风光险奇,景色优美,故游之!华山景色虽美,但怎堪与华山三莺相比?”目光大胆在她们修长美好的身体巡游,完全是一副登徒浪子模样。

柳素青秀美脸庞蓦然变得煞白,雪白光滑的脸庞越发娇羞可人,华山三莺脸红得像熟透的苹果,当然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愤怒难堪!“刷”的一声,长剑出鞘,三把明晃晃的锋利长剑几乎指到了赵烈鼻子上。

赵烈似乎没有看到锋利长剑,依然毫不在乎的样子,甚至连脸上笑容都没有丝毫收敛。体态格外修长的柳素青咬牙道:“大胆江湖淫贼,居然敢到华山来放肆,赶快弃刀跪下!”她们高耸胸部随着秀美腰枝剧烈晃动,显然被赵烈脸上的激怒了。

赵烈脸上笑意更盛,忽然察觉到萧碧痕散发出的冰冷杀气,他赶紧大声对华山三莺道:“你们赶快离开这里!”

萧碧痕身子一直微微颤动,忽然如鬼魅般晃到华山三莺面前,手中长剑不知什么时候已然出鞘,强烈杀气让弥漫在她们周围的雾气忽然朝四周成喷射状散去。华山三莺第一次感受到如实体般强大的杀气,心仿佛坠落冰窟,几乎连手中长剑也握不住。

赵烈心知不妙,蓝色身影忽然冲天拔起!可惜萧碧痕手中的剑光如闪电般刺出,剑芒灿烂耀眼,散发森冷杀意,华山三莺除了柳素青以外被一剑刺死!

赵烈情急之下跃离悬崖,飞掠云雾,挥拳击向萧碧痕手中长剑,堪堪把柳素青从阎王殿门口拉了回来,蓝色身影没有丝毫停顿,行云流水般飘到柳素青身旁,抄起她纤细蛮腰,脚尖点石,凌空而起,投往对岸的林木里。萧碧痕手中粘满鲜血的长剑低垂地面,怔怔望着赵烈的身影,并没有追击。

赵烈把怀中柔软修长的身体轻轻推到对岸林木里,无奈在柳素青耳畔轻声道:“你赶快走吧,不然连我也救不了你!”柳素青轻轻落在地面,回头望了一眼赵烈,眼神中充满了悲愤困惑的痛苦神色,迅速消失在密林之中。

赵烈身子空中一扭,飘落在四面皆是万丈深渊的鹞子翻身,两个娇若春花的年轻生命眨眼间香消玉陨,鲜血染红了狭长险峻的鹞子翻身。他对萧碧痕淡淡道:“我们来游山玩水,我不想见到太多鲜血。”萧碧痕眼中射出愤怒火花,凝视赵烈毫不畏惧的淡然神色,幽幽叹息,眼中愤怒很快消失了,默默把手中长剑剑鞘。

太阳驱散了云雾,华山凭空拔地而起,刀削般的山崖直冲云霄。赵烈凝视山顶镇岳宫,自从创出暴雪刀以来,内心渴望能斩杀英雄剑张枫。

镇岳宫飘出青色身影,张枫果然不负众望出现,潇洒飘落在险峻的鹞子翻身崖,他身上穿着一件名贵青色丝绸长衫,发髻颜面修剪得整整齐齐,一丝不乱,剑眉星目,气宇轩昂,手持轻巧细长的飞云剑。

赵烈心里没有丝毫畏惧,渴望与华山天才少年痛快一战,心中涌现无穷勇气冷笑道:“张少侠似乎越活越潇洒,我今天特地上山来找你,一直无把你忘记!”

张枫凝视地面华山女弟子尸体愤怒道:“你居然敢来到华山放肆,我们今天就彻底做个了断!”恼怒之下忽视了静静站在旁边的白衣女子。

赵烈目光利刃般巡视张枫,握紧双拳傲然道:“今天我们公平一战,看谁他妈先逃走!”蓝色身影忽然迸发出冲天霸气。

赵烈身上舍我其谁的霸气和眼中的冷酷目光让张枫心惊胆战,张枫也不想逃避,他从来没有把小小黑虎帮副帮主放在眼里。

赵烈反手从身后慢慢抽出长刀冰心,动作缓慢如同经历了漫长冬季,长刀高举过顶,刀身在朝阳下闪烁生辉,发射出妖艳光芒,整个人似乎和长刀完全融为了一体#蝴毫无顾及地显示强劲实力,长刀蓦然激发出冰冷刀芒,阳光照耀下不断暴长,越来越长,莹白色光芒几乎让人睁不开眼睛,他要先在气势上压倒张枫,傲然施展体内生生不息之的真气,浑身笼罩在森冷寒气之中!

张枫眼中露出凝重惊讶的目光,神秘恐怖的长刀让他心里发凉,他低估了对方的实力。张枫深深吸气,体内气息调节到最佳状态,“哐”的一声拔出腰畔飞云剑,剑身发出悦耳龙鸣之音,长久回荡在华山之峰。

张枫开始移动,踏着不同的步伐,每一步踏下刚好是呼吸吐纳的间隙,险峻山脊上索桥木板的声响构成一种奇异节奏,配合笼罩他身上漫天杀气,像渔翁收紧鱼网般一步一步向赵烈迫来。

赵烈依旧长刀高举过头,一动不动,强大的冰冷杀气横亘在风中!张枫迫近赵烈一丈距离时,两人绝无先后地同时暴喝,声音便如一人所发!

飞云剑由下标上直取赵烈咽喉。赵烈在飞云剑及身的瞬间跃上半空,长发飞舞,长刀激发出的冰冷刀芒长达数尺,凌空闪电般劈下,刀锋过处,似乎空气水分都被凝固为冰霜,发出“卡哧,卡哧!”的连绵不绝响声。

张枫见到如此妖艳恐怖的刀,大骇之下整个人蜷伏如龟,堪堪躲过,脚底猛登地面,清风剑如行云流水般刺出,将近二十年的苦修非同小可,华山正宗内“紫气东来”刚刚悟透,真气澎湃,清风剑已经炉火纯青。华山派数他天资最高,就是华山掌门风远山在年轻时候也没有达到如此境界。

赵烈心随刀动,眼中毫无畏惧之色,狭长险峻山道上傲然面对威震江湖的英雄剑,眼中露出了狂热眼神,渴望痛快酣畅淋漓的胜利,他在逃亡路上已经压抑了太久。

暴雪刀并没有太多复杂变化,充满了破釜沉舟,勇往直前的凄厉妖艳霸气。赵烈似乎变得冷酷如冰,每一刀都是无比清晰自然,但又仿佛缓慢无比,漫天都是长刀划过的痕迹,天空中刹那间堆满了莹白刀锋,蓝色身影则在其中穿插晃动,诡异无比!

萧碧痕孤寂站在远处,闭目沉思,长刀带起无数霸道气流,冰寒彻骨,连站在远处的萧碧痕也不禁浑身微微颤抖。

张枫流畅的清风剑在暴雪刀影响下,竟也有了阻滞的感觉,全身僵硬如同置身于冰天雪地之中,就连思维似乎也迟钝了少许。

激烈搏杀如不停流淌的小溪一样,似乎永远不会停止!张枫汗水布满额头,但瞬间就凝固成霜,接着又被体内的真气蒸发,使得他脸部肌肉收缩变形,苦不堪言!赵烈竟然一口气劈出一百零八刀暴雪刀。

张枫清楚已势成骑虎,稍有退却之意只会加速败亡之势,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蝴也只有不停的搏杀。

赵烈越战越勇,已经进入忘我境界,暴雪刀似乎永远不会退缩,体内真气一点没有真力耗费而出现不继的现象,这全拜运动中练的独特方所赐,长江后浪推前浪,一浪还比一浪高!

萧碧痕瞧着赵烈挥出刀势纵横开合,心内泛起一片惨烈钦佩的感觉,便如千军万马对垒沙场,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感觉赵烈就是战神化身,暴雪刀果然不同凡响,王者之气无以伦比。

单论内力深浅,张枫远比赵烈深厚,连绵不绝的暴雪刀让张枫信心开始动摇,他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惨烈的搏杀,心中第一次感到了恐惧,气势上落了下风,反过来导致陷入了被动。

赵烈激战数百招后竟然越战越勇,眼中只有飘闪的长刀,根本不考虑真气不济导致身体损伤,哪怕耗尽身上最后一丝力量也要击败对手#蝴忽然飞身而起,跃至五六丈高下,长刀向头上虚空一刺,似乎凝结了耀眼阳光的能量,迎头朝下面的张枫劈出一刀,长刀冰心忽然拖着暴长一倍的刺眼光芒砍向张枫手中的飞云剑,蓝色身影映着火红朝阳,望之如天神下降。

张枫不敢硬接,明显感受到了此刀蕴含的霸道力量,身行急速后退,手中飞云剑闪电般从诡异角度朝赵烈射出,他在紧急关头孤注一掷,咬牙射出视为生命的飞云剑,从匪夷所思的角度刺向赵烈,锋利飞云剑贯注了强横内力,散发出柔和的紫色光芒,剑尖前方激发出半圆弧如水波般紫色真气涟漪,瑰丽艳丽,“闪电般刺向前方蓝色身影!

赵烈跃到高空,已经无避开锋利飞云剑,电光火石间,他来不及多想,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并没有选择后退,反而勇猛地咬牙挥舞手中长刀重重撞击上飞云剑前方透明真气涟漪,空中顿时发出了惊天动地的轰隆声,飞云剑“哧”地斜插在远处断崖上,没至剑柄,唯有剑穗在风中晃荡。

赵烈朝后震飞,体内热血震荡,长发散乱如草,持刀右手微微颤抖,几乎不能握住长刀,左手轻轻抚摸刀身,刚才一刀让他双目眩晕,耀眼的阳光刺激下眼睛展现出七彩光晕,体内喷出大量鲜血!

赵烈强行把口中沸腾热血咽下,并不想在张枫面前露出受伤痕迹,他要在心理上彻底击败这个华山天才少年,咬牙双手高举长刀,仰天长啸,宛若龙吟深谷,久久不歇,身上散发出冲天傲气和超然独立的风采。

张枫脸色惨白,根本不知道赵烈已经身受重伤,忽视了赵烈嘴角流出难于察觉的血丝,黯然神伤,他已经没有勇气再次搏杀,虽然力并不在赵烈之下,但光论气势,他已经彻底被赵烈击败,两者相逢勇者胜!

萧碧痕也是心神波动难平,芳心乱跳,她已无忘记赵烈威猛勇敢的模样,她看出赵烈虽然硬接下张枫的惊艳一剑,但若没有绝大勇气根本无做到,因为稍微不慎就有性命之忧!赵烈却是知难而上,勇敢的心最能让女人动心!

赵烈傲然凝望颓废萎靡的张枫,心中充满了漫天豪情,轻盈把手中“冰心”高高抛回身后刀鞘,蓦然想起了伤在飞云剑下的展莹,她依然下落不明,江湖中一直没有踪迹。

其实张枫不过误伤展莹,并非十恶不赦!但他自命侠义,无奈慌乱之下反而陷害赵烈,做出了生命中最错误的决定,从此逐渐走入了黑暗道路,一步步走向深渊,始终无自拔。

长刀无边悄然自动弹到空中,赵烈伸手握紧了长刀,冷冷凝望脸色灰白的张枫,心中涌现展莹俏丽模样,热血顿时沸腾,血红双眼似乎要滴下血来,完全忽视了已经身受重伤,手中黝黑长刀蓦然发出让人心惊的红色光芒。

赵烈想到蒙冤之后亡命江湖的艰苦岁月和悲凉往事,忍不住对张枫怒道:“你虽然误杀展莹,但罪不足死,但是你为何要冤枉我!”说到最后一个字,他发出了震天怒吼,尽情发泄两年多逃亡徒中积压在心中的怨气,长发被强烈怒气震得漫天飞扬,旁边坚固山崖也随之颤抖,数块碎石轰然砸落在无尽深渊中!

赵烈的怒吼触及到张枫内心深处最脆弱的地方,张枫顿时胆战心惊,浑身直冒冷汗!赵烈不但在气势上击败了张枫,而且在心理上也让张枫心神大乱,赵烈决定一鼓作气杀了不可一世的华山英雄剑,这是一个绝佳机会!

就在此时,赵烈忽然发现了一个令人震骇的现象,灵敏感觉到山头正有五六人飞奔而来,其中一人力异常深厚绵长,显示出绝世力,应该是华山掌门风远山。

赵烈心念电转,回头望了一眼风姿绰约的萧碧痕,如果血洗华山,今后在江湖中更是寸步难行,他对张枫露出了不屑一顾的笑容,忽然拉着萧碧痕如鬼魅般朝后退去,瞬间就消失在山麓中,只留下失神落魄的张枫呆立在山崖上。

北魔萧碧痕沿路都是患得患失,心绪不宁的样子,心如风中悠然飘落的落叶般漂浮不定,苍伤岁月并没有泯灭她丰富的内心情感,时间悲伤无情地哗哗流走,匆匆把她生命中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带走,没有留下一丝绚丽痕迹,她的情感就像是荒芜沙漠,笼罩在厚厚的沙尘之下。

赵烈横空出现,浪漫刺激的旅途逐渐把蒙在萧碧痕心上厚厚沙尘慢慢拂开,压抑多年的情感终于忍不住如火山爆发般喷薄而出,她再也无控制,也不想再控制了。

可惜赵烈饱经风霜,早就看透了世间炎凉,不再是冲动的热血少年,也不再是曾经纯真轻狂的少年,时而桀骜不驯,时而冷酷无情,时而洒脱不羁,时而狂野放荡,时而如孩童般天真可爱。初涉情海的萧碧痕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晃荡,虽然智慧超群,武高绝,但却根本抓不到他如同天空云海变幻莫测的心。

萧碧痕在赵烈眼中不过是手中棋子,他根本就不喜欢萧碧痕,虽然她体态妙曼丰腴,身体散发出惊人的气质,不愧当年江湖第一美人,纵然年华已逝,但岁月流逝只是让她的心变得苍老,让她的性格变得更加孤僻残忍暴躁,身子依然如双十年华少女般青春,肌肤依然光滑富有弹性,而且还有着青春少女所没有的成熟体贴关怀。

萧碧痕性格复杂多变,魔教教主身份和天下无敌的武导致视人命如草芥,高傲冷血,杀人如麻,生命在她眼中还不如身上衣服珍贵,但这段时间居然变得异常温柔体贴,已经非常不容易!

赵烈似乎没有丝毫感动,心中只有铁血江湖和无尽伤悲,更不会为了萧碧痕的万般柔情而动心,也不会归隐江湖,如果和她一直在江湖中闯荡,只会面对无尽杀戮,这不是他心中的理想和抱负。

赵烈抬头望见萧碧痕柔顺体贴目光,心中也不由顿生怜悯之意,虽然她曾经是纵横江湖的魔教教主,但她内心深处却比常人还孤独寂寞!不知道还能和她走多久?但绝不可能一直走下去,他洒脱笑道:“你知道我的梦想是什么吗?”

萧碧痕低头轻轻道:“江湖中关于你的传说很多,我并不完全相信,逃亡江湖两年一定有了很多仇人,你必然他们统统杀光,报仇雪恨,我说得对吗?”

赵烈沉声道:“其实我真正想要杀死的人不多,报仇雪恨也不是最终梦想,既然进入江湖,我就要把江湖踩在脚下!”淡淡话语却包含着坚定信念。

萧碧痕神色萧索凝望远方伤感道:“当年我也称霸武林,纵横天下,威风凛凛!哎,高处不胜寒,最后换来无尽的孤独寂寞,权力荣耀过眼云烟,除了仇恨鲜血什么也没有留下!”

赵烈淡淡道:“每个人都有奋斗目标,人生的意义在于奋斗的过程,而不在于结果!奋斗的历构成了丰富人生。”他轻轻闭上双眼,陷入了沉思。

“你年纪轻轻就轻易成为武林第一大帮教主,永远也体会不到我内心的感受,我从小付出的努力艰辛是你无想象的,两年来我在江湖四处流浪,到处被人追杀,身上背着强加给我的各种恶名如丧家之犬东躲西藏,你武天下无敌,只有别人怕你,没有你怕别人的时候!”他一双黑亮眼睛凝视萧碧痕,眼神流露出无尽悲伤。

萧碧痕感受到了赵烈心中的伤痛,温柔伸出滑腻柔软玉手,轻柔握住了赵烈布满伤痕的修长手掌,她眼中爱怜更深了。赵烈反手握住柔若无骨小手,心中一荡,很快洒脱笑道:“也许我选择了最艰难的道路,也许我活不过明天,但我绝不后悔!”她凝望傲然挺立的赵烈,真正感受到了坚强不屈永不放弃的精神。

宽达十余丈,绵延千里的驰道直通长安安定门。赵烈和萧碧痕骑马奔驰在宽阔官道上,远远就可以看见高耸雄伟的城墙,傍晚黄昏暗淡发红的光芒中,护城河、吊桥、闸楼、箭楼、正楼、角楼、敌楼、垛口都可以清晰看见。

长安繁华庄严,鳞次栉比规模宏大的建筑绵延数十里,城内高手如云,藏龙卧虎。赵烈勒马停住,明白不宜贸然前往长安,转身凝望旁边大慈恩寺笑道:“此寺气势巍峨,环境清幽,我们不如进去歇息一下。”

萧碧痕展颜一笑,抬头望着晚霞漫天的天空柔声道:“古刹清幽,也许寺庙能让我心更加宁静平和。”娇美声音娓娓动听,虽然脸上笼着轻纱,隐约透出让人心醉的成熟风韵。

大慈恩寺乃西域喇嘛教在中原最大的庙宇,规模宏大,气象森严,梵音袅袅,烟雾弥漫,寺内喇嘛多达八百。赵烈忽然想起了藏域第一高手光芒王,当日和光芒王在雪域高原激战后感悟颇多,武学跨入新境界!光芒王的气度,力,禅机都让他佩服,神思似乎又飞到了瑰丽壮美的雪域高原,心突然跳动,秀美聪颖的韩夜冰恍然就在身边!

慈恩寺中高耸如云的大雁塔呈方锥形,塔身为仿木结构,具有印度佛教色彩,端庄威严。赵烈抬头望了一眼雄伟塔身,笑着对萧碧痕道:“我们何不到塔顶观望天边绚丽晚霞。”

萧碧痕以悦耳的声音柔柔地道:“你真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淫贼吗?根本不像武林人士,简直就是游山玩水文人骚客!”柔软腰肢一扭,轻轻和赵烈飘然跃到最高一层,震开窗户荡了进去。

塔顶堆满各种深奥苦涩的经书,书籍虽然古老破败但干净整洁,每月都会有喇嘛定时上来打坐修炼,殿心处放有一张长案,案上放了个高约二尺的神灵牌,前面香炉中供奉一排早已熄灭的香烛,赵烈定神见到神牌上写上“无极无穷”几个金漆大宇。

天色渐渐昏暗,古塔地板年代已久,轻轻一踩便发出阴森恐怖的咯吱声,但在两人安详萌动心中听来却似天籁之音,他们并排斜靠在窗户旁静静凝望美丽晚霞,两人身躯逐渐靠在了一起,赵烈大手一搂,萧碧痕“嘤咛”一声落入了他宽厚胸膛,她无挣脱消魂蚀骨的诱惑,渴望而又抗拒,柔软身体浑身无力,几乎瘫倒在了他怀抱中。

萧碧痕的心剧烈跳动,双眸微闭,娇喘吁吁,根本没有心思观望漫天的艳丽彩霞,她忽然想起龙卷风中的旖旎情景,顿时浑身又软又热,脸色比天边晚霞的颜色还要娇艳动人,蒙在心上的寒冰似乎开始融化,此刻面容微微泛红,于是探手拉下轻纱蒙脸,婀娜动人,修长的玉颈轻轻回过来,像带着很大的畏羞将头垂至贴及浮凸有致的前胸。

赵烈怀抱滚烫柔软芬芳的身体,丰满柔嫩的酥胸紧紧挤压着他剧烈跳动的心,闻着诱人清淡体香,聆听充满诱惑的呻吟,他的身体明显有了变化,已经很久没有碰过女人了!

逃亡江湖的凶险岁月让神经永远紧紧绷着,身心无比疲惫,此刻怀中的绝色美女丰满温热,柔顺体贴如绵羊,任君采摘,清楚感觉到了她体内蕴藏了十几年的,窗外绚丽晚霞映红了雄伟挺拔的高塔!

夜色不经意间昏暗下来,窗户被晚风恰倒好处轻柔地吹了关起来,赵烈并不是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古铜色肌肉如野兽般强悍健壮,他猛地抱紧了萧碧痕,发现怀中的柔软身躯由于过分紧张忽然变得异常僵硬,一直在剧烈发抖!

从来没有尝试过如此狂野强力的拥抱,萧碧痕感觉身体在强烈挤压下几乎无呼吸,身体如同绷紧弓弦,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糊紧张得心都快蹦出来了,耳边忽然出现了巨大轰鸣声,仿佛又回到了那旋转的龙卷风中,耳畔似乎弥漫着呼啸的风声,让人窒息的眩晕快乐滋味马上就要爆炸,她彻底沉溺于其中,眼神迷离,不能自已,湿润柔软樱唇微微张开,发出了让人崩溃堕落的呻吟声,外面夜色更深了,惟有风依然温柔地吹着。

赵烈也彻底地放松了,眼中只有怀里千娇百媚的尤物,两人如同狂热干柴开始熊熊燃烧,她短暂的惊讶和哆嗦过后,热情地吐出丁香,任他肆无忌弹地调逗着,毫无顾及的热吻几乎把昏暗高塔也点燃!

可惜就在这美妙关键的时候,赵烈敏锐听到空中传来身行破空的细微声音,萧碧痕双目微闭,脸上泛出粉红色彩,柔软无比的樱唇娇喘不已,衣襟凌乱,迷失在前所未有的中,根本没有留意到外面情形。

赵烈蓦然冷静下来,目光如冰,脸上露出无奈苦笑,摇头轻声叹息,咬牙轻轻推开了怀中滚烫柔软的身体。

萧碧痕忽然从娇羞中惊醒过来,浑身无力,蹙眉伸手扶着窗沿,芳心剧烈跳动,脸色绯红如潮,呼吸急促,微闭的双眸迷离恍惚,饱满胸脯上下起伏,诱人之极!此刻她已经清楚听到塔外有五人跃到空中。

赵烈想也没想,忽然拉着萧碧痕柔若无骨玉手迅速窜到顶层大梁上,静静伏在上面。“砰”一声轻响,几条人影先后落在了地板上,窗户无声无息的关上,幽冷月光透过窗子缝隙射到屋子里面。

神秘诡异的数条黑影小心翼翼把窗户关好,宁静肃穆的大慈恩寺中忽然人声鼎沸,钟声急促长鸣,不断有大量喇嘛从寺中冲出,身行破空声音不绝于耳。

五名蒙面人冲到大雁塔顶层,三个黑衣人团团围着长案,另外一位身材较娇小的身影却席地而坐,戴着斗篷低垂着头,照身形看来该是个女子,另外一个年轻公子则悠闲站着,目光不时瞟向低垂着头的女子。

团团围着长案的三个黑衣人年龄参差,身材高矮不一,最老的有五十来岁,最年轻的约三十岁,身形颀长的文士背插长剑,商贾模样的胖子手中长刀已经出鞘,是颇具气度的大汉腰上缠着一条黑幽幽长鞭。

所有人都紧盯放在长案上一件黄稠布包裹的包袱,神情看来非常紧张兴奋。

腰缠黑幽幽长鞭的大汉对商贾模样的胖子道:“张兄果然计谋过人,最危险的地方通常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躲在这里应该很安全,大慈恩寺中高手众多,我们不一定能安全逃脱,张兄不愧为智多星。”

身形颀长背插长剑的文士轻声道:“今天成盗取宝典,每个人都有劳,终于如愿所偿了。”虽然外表沉稳,神态中还是隐约露出了兴奋神色。

黑衣年轻男子身材消瘦,年少气盛,神情高傲不凡,身上散发出一股高贵的王侯之气,轻轻解下身上的黑色披风,露出高贵光滑白色丝绸长衫,忍不住冷笑道:“书只有一本,我们这里有五个人,不知道该如何分享?”

众人蓦然安静下来,盗取此宝典之前虽然也曾闪过这个念头,但故意忽视了这个无避免的难题,真正盗得此书后不得不面对这个尴尬场面。众人除了低垂臻首的年轻女子外都互相表露出不友善和敌视神色!腰缠长鞭的大汉皱了一下眉头,目露凶光,一时之间,谁也没有说话,空气中渐渐弥漫一股萧杀气氛。

五人都是雄霸一方的高手,平时孤傲不驯。商贾模样胖子是铁算盘张天富,身形颀长背插长剑的文士是江南潇湘剑客楚一天,神色高傲的白衣男子是长安逍遥侯连风,腰缠黑幽长鞭的大汉是沙漠一阵风刘雄,一直没有说话的年轻女子是莲花仙子秦雪。

大慈恩寺藏经阁中镇寺之宝《玄光宝典》乃西藏喇嘛教的圣物,据传里面记载了上乘玄妙武学,光芒王仅在藏经阁中翻阅玄光宝典三天三夜,而后便成为西域第一高手,这也给玄光宝典笼罩上了一层神秘光环。

五人为盗取《玄光宝典》花费了三月时间,终于从高手如云的大慈恩寺中成取得玄光宝典,每人的心都狂跳不已,口干舌燥,仿佛成为武林第一高手指日可待。

莲花仙子秦雪蓦然抬头,娇柔面容真如莲花一样清香,她轻声道:“现在外面虽然一片宁静,但我们尚在敌人腹地,可笑你们居然准备开始窝里斗,既然是武林至高无上的宝典,我们何不一同研究,何必自相残杀!”她的声音甜腻悦耳,别有一番风味。

赵烈也曾听过《玄光宝典》的神奇传说,但向来对所谓的武秘籍不感兴趣,每个人的体质资质经脉都不一样,别人的武未必适合自己,学武重在一个悟字。

逍遥侯连风盯着莲花仙子秦雪沉声道:“秦姑娘说的很好,我们还是好好休息吧,现在大雁塔的周围不知有多少红衣喇嘛巡逻,危机重重,还是老老实实呆在这里,避过风头后从长计议。”说完后对秦雪得意地笑了一下。

萧杀气氛顿时缓和下来,但众人表情依然凝重,莲花仙子秦雪忽然微微抬头对逍遥侯连风轻笑了一下,笑脸仿佛空中乍开莲花般清香醉人。铁算盘张天富堆满肥肉的圆脸堆着笑容道:“大家放松一点,不要那么紧张,最近江湖中发生的事情不少,有什么最新的消息吗?”

潇湘剑客楚一天道:“如日中天的英雄会最近折戟沉沙,南宫无雪大哥南宫霸和英雄会的众多高手居然在洛阳被斩尽杀绝,英雄会气势汹汹的发展终于受到了极大打击!”

沙漠一阵风刘雄高声道:“他妈的!老子看不惯这些年轻侠少,根本没把我们老前辈放在眼中,武林四大公子算个球,老子威风的时候他们还只会呱呱大叫!”

潇湘剑客楚一天接口道:“神刀门和霹雳堂昙花一现,英雄会损兵折将,年轻人虽然胸怀,武计谋过人,江湖风云变幻,想要真正称霸武林谈何容易?”

莲花仙子秦雪轻声道:“各位前辈此言差矣!神刀门和霹雳堂迅速衰败,英雄会损兵折将不过因为根基稳,扩展太快,自古长江后浪推前浪,江湖正是年轻一辈大施拳脚的好机会,卓不凡,南宫无雪,黄恨水和欧阳坚代表了当今武林的希望!”

赵烈伏在梁上轻轻握紧了拳头,热血江湖让他心中充满了无边豪情。

刘雄粗犷声音响起:“他妈的!若论少年豪杰,你们不要忘记江湖黑榜的年轻人,其中也不乏好手。”

莲花仙子秦雪轻声道:“刘老前辈说得很好,我突然想两年多黑榜上排名一直上升的赵烈,刚上榜时不过三百多名,那个时候没有人听过他的名字,两年过去赵烈的名字已经家喻户晓,面对江湖高手的连绵追杀,他不但没有被猎杀,而且黑榜最新排名达到二十九位,排名上升之快前所未有,江湖中关于他的传说乱七八糟,匪夷所思!”

逍遥侯连风沉声道:“赵烈绝对不简单,逃亡江湖后连接杀死南宫无雪未婚妻展莹,霹雳堂总堂主雷天动,火烧神秘无名府,盗得神兵长刀冰心,最近又在华山之巅斩杀华山三莺,怒战英雄剑张枫,威震江湖!”

潇湘剑客楚一天露出忧虑神色道:“据说昔日魔教教主萧碧痕重现江湖,居然和赵烈走在了一起,现在江湖中很少人胆敢去杀他,赵烈已经开始让人感到恐怖。”

铁算盘张天富脸上肥肉不停抖动,眼珠灵活转动道:“不管谁重现江湖,我认为江湖越乱越好,正好可以混水摸鱼。”

刘雄冷冷道:“我才不管江湖闲事,我只关心《玄光宝典》,我们闲着无事,不如打开宝典一起翻阅!”

空气瞬间变得出奇宁静,心跳声此起彼伏。莲花仙子秦雪嘴唇动了一下,还是没有说话,每人眼睛都盯着长案上的黄稠布包裹。

赵烈凝视黄稠布包,蓦然想起喇嘛教的精神领袖光芒王,脸上露出了钦佩叹服笑容,光芒王不但力深厚,而且心胸宽广仁爱,他从王身上体会到了强大的精神力量,间接帮他创出了傲视天下的暴雪刀。

玄光宝典是西域喇嘛教的圣物,赵烈眼光闪烁,毅然决定出手帮光芒王取回玄光宝典。下面五人神情紧张,喉咙发干,呼吸声都清晰可闻!但就在这要命关头,一条蓝色身影忽然从他们头顶的横梁上轻轻滑落。

森冷惨白的月光刚好射在赵烈诡异笑容上,五人大惊之下纷纷后退,刀剑出鞘,众人紧张得心都吓在喉咙里“蹦蹦”乱跳。

赵烈伸手脸上散乱长发轻轻拢到后面,这才微笑淡淡道:“各位高手大侠千万不要惊慌,我乃黑虎帮副帮主赵烈,本来在此观落日晚霞,不料却打扰了各位雅致,真是不好意思,希望各位谅解。”

刘雄凶狠道:“他妈的!你到底想干什么?江湖人怕你,沙漠一阵风刘雄可不怕你!”

赵烈背负长刀,长发披肩,洒脱笑道:“我很喜欢这本《玄光宝典》,想拿来送给我的老朋友,你们千万不要冲动,此刻周围全是红衣喇嘛,大家可以好好商量。”

五人聆听赵烈轻松惬意的话语,肺都气炸了,为了不惊动附近的喇嘛高手,只能狠狠凝视站在中间悠闲随意,长发飘飘的蓝色身影。

萧碧痕柔情似水的眼神痴痴凝望下面洒脱不羁的蓝色身影,依然沉浸在刚才的中,脸色红艳如桃花,芳心不知不觉系在他身上,眼中再也看不到其他人!

赵烈天生敏锐的第六感忽然察觉到风中飘荡着细微怪异气流,似乎有什么东西迅速接近,却无描述,也听不到任何声响,完全是一种微妙感觉。

大雁塔顶层气氛此刻紧张到了极点,任何丁点轻微火花都会引起猛烈爆炸,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死般寂静,就连握紧拳头骨节发出声音都清晰可闻!此时大雁塔顶蓦然传出了一阵毛骨悚然的声音。

大雁塔第一层楼梯忽然传出一个人的清晰脚步声,沉重脚步声有节奏地缓慢踏阶而上,如同重锤敲打在大雁塔顶众人心上,让人几乎无呼吸!

黑夜中除了清晰脚步声外再也没有其他任何声音,单调而有节奏的脚步声诡异而恐怖,似乎永远不会停止,不停地折磨着顶层上数人紧张的神经。

“砰,砰,砰!”脚步声越来越近,终于从底层缓缓来到了最高层楼梯上,每人手掌心都捏出了汗,感觉时间被奇妙拉长,似乎经历了一段非常漫长的时光。

赵烈忽然发现了一个令人震骇的现象,来人绝对是绝顶高手,缓慢沉重的脚步踩着奇妙节奏,神鬼莫测,似乎掌握了天道自然,众人心脏随之开始缓慢沉重的跳动,每跳一下都仿若被重锤狠狠砸在心口,让人喘不过气!

第二十四章 绝世激战

神秘来客的脚步终于停止,压在众人心头的压力蓦然消退,眼前一花,心头猛然收紧,楼梯出口赫然站立着一个高瘦的中年男子,此人身形瘦削,整个人便像一把散发光芒的利刀,面色白里透红,看之如三十许人,面貌俊伟,有一种近乎魔神的魅力,双目开合间精光若现若隐,直望进人的心里去,天庭广阔饱满,自有一种出尘脱俗的味道,风采飞扬,隐约展现藐视天下的漠然神态。

神秘来客静静站立,身上散发出让人窒息的神秘玄幻感觉,仿佛他并不存在世间,飘渺目光似乎漫不经心的瞟了赵烈一眼,锐如闪电的目光蓦然收回眼眶中,刹那间变得散乱无神。

电闪火石的瞬间,赵烈敏锐察觉到神秘客锐如闪电的目光落在了身后长刀冰心上,他心中一动,眼前蓦然出现韩夜冰柔美身影,忽然想到了神秘莫测的鬼王韩凛虚。

潇湘剑客楚一天脸色凝重望着神秘来客,低声对身后四人道:“此人就是江湖中最神秘的鬼王韩凛虚,据说一身力已达神鬼境界,无人能敌。”

众人目光赵烈身上,他火烧无名府,盗取神兵长刀冰心,名动江湖!鬼王韩凛虚并没有望向赵烈,而是紧紧盯着长案上的玄光宝典微笑道:“各位处心积虑希望盗得武秘籍,可惜玄光宝典不过是西域佛教的无上佛,人世渺渺,奉劝各位趁早抽身,悄然离去。”飘渺声音仿佛冥界。

盗取玄光宝典的数人都是江湖独霸一方的高手豪杰,大风大浪见得多了,虽然面对江湖中神秘莫测的鬼王,但怎会轻易把辛苦得来的《玄光宝典》双手奉上。

五人浑身真气激荡,纷纷握紧了手中兵器。鬼王韩凛虚看在眼中叹气道:“我三月来日夜呆在大慈恩寺的藏经阁研读这本玄光宝典,我比任何人都熟悉这本书,它乃佛界至高无上的典,并非武秘籍,你们取走毫无用处,还是留在佛光普照的大慈恩寺吧!”声音虚无缥缈,空虚无边,仿佛神秘璀璨的夜空,隐然散发出不容抗拒的魔力。

空中弥漫着诡异妖艳气氛,死般寂静,数双眼睛死死盯着长案上的玄光宝典。鬼王韩凛虚笼罩在黑夜之中,平淡如水,全身没有丝毫杀气,但没有人敢伸手摘取近在咫尺的《玄光宝典》。

赵烈洒脱的笑声打破了诡异死寂,“玄光宝典还是留在大慈恩寺比较好,既然谁都也不动手,我替鬼王前辈取回。”说完后含笑慢慢伸手探向玄光宝典。

潇湘剑客楚一天和铁算盘张天富忽然同时出手,别看张天富身形肥胖,行动起来却是灵活如猫,刀锋毒蛇似地从左侧攻向赵烈,楚一天迅速闪到赵烈背后偏右处,刚好是赵烈如果望往张胖子时,眼角余光不能顾及的死角位置,两人虽然以前从未试过联手,不过同属高手,故打开始便能配合得天衣无缝。

一剑一刀同时发动,蓝色身影笼罩在刀光剑影下,刀剑在大雁塔内卷成无数气旋,赵烈满头长发亦随风而舞,塔顶垂下的黄布纬受不住劲风吹袭,不停晃荡,即使远处角落的其余几人也感觉到气旋的强大力量。

赵烈面容布满冷笑,长刀无边已然在手,大雁塔顶顿时充斥着猛烈闷热的刀风,悍然一刀把两人逼退,蓝色身影没有丝毫停留,暗红色刀锋如同凄厉恶鬼在黑暗中发出刺耳啸声弥漫在空中!

沙漠一阵风刘雄再也忍耐不住,大吼一声挥鞭朝赵烈的长腿卷去。处在两大高手围攻之下的赵烈耳闻刘雄长鞭破空声音,知道刘雄力是他们之中最强的,他把脚下地板踩破,挑起一块木板挡住了刘雄的凶狠长鞭。

刘雄手中布满钩刺的长鞭卷住木板,强劲真气瞬间把木板绞得粉碎。赵烈被三大高手围攻,反而激发起了漫天豪气,长啸一声,无边黝黑刀锋在黑夜中变得通红,强劲真气激发出不断伸缩的赤红色刀芒!

赵烈长发飞舞,双眼赤红,狂放凛冽的刀多了很多旋转变化,这是从龙卷风暴中悟出的新变化,旋转刀风刚中带柔,绵里藏针,威力更大,刀剑相撞,黑夜中暴发出点点璀璨火花,耀眼鲜艳。

赵烈目露凶光,面目狰狞,蓦然仰天长哮,毫不畏惧劈出了“哮月天狼”!刹那间无数血红色恶狼呼啸着冲向对面三个高手。“砰”的一声巨响,大雁塔顶层所有窗户被震碎,赵烈奋力把三人逼退,刘雄,楚一天和张天富眼中露出了钦佩神色,惨烈诡异的刀让他们心里发毛。

赵烈在三大高手的合击下震得真气动荡,嘴角流出一丝鲜血,手持长刀傲然含笑凝视对手,强悍身子没有丝毫退缩!对面三人心有余悸,不敢再次出手。

巨大响声惊动了大慈恩寺中众多喇嘛,密密麻麻的喇嘛瞬间把大雁塔围得水泄不通。盗取玄光宝典的数人面如土色,心中万分失落,众人低头望向长案,忽然大惊失色,刚才放在长案的玄光宝典赫然消失不见!

鬼王韩凛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把玄光宝典拿在手中,“如果你们现在放弃玄光宝典,我可以保证你们安然离开。”站在旁边的莲花仙子嫣然笑道:“既然鬼王发话,我们只好从命,《玄光宝典》就麻烦鬼王归还大慈恩寺。”

鬼王韩凛虚高举《玄光宝典》如鬼魅般跃出大雁塔,含笑把《玄光宝典》交还给大慈恩寺主持红日王,他低声对红日王喃喃耳语,红日王惊疑凝望巍峨大雁塔,终于率领众多喇嘛如潮水般退回到大慈恩寺,刹那间密布在塔身周围数百红衣喇嘛一个不留,世间很快恢复了黑夜的宁静。

鬼王韩凛虚闪电般跃回到大雁塔顶层淡淡道:“你们还不想走吗?”五名高手望着韩凛虚变幻莫测,虚无飘渺的身影,心中大骇,终于把贪欲之心收回,身行慢慢朝后退去。

鬼王韩凛虚转身望着赵烈,目光冷冷落在了长刀冰心上,原本宁静无欲的眼神隐然射出了一丝愤怒目光,祖传数代的无名府被眼前之人放火烧尽,里面藏有他珍爱古物和祖传遗物,非常珍贵,那些都是毕生心血。

无名府一向与世无争,淡泊名利,超然卓立于江湖。没想到竟然被黑榜上排名二三十位的赵烈放火烧了。鬼王韩凛虚目光幽冷,仿佛虚无缥缈的地狱冥界!江湖也未免太小视鬼王的实力了。

万分失落的数名高手正准备离开,塔顶中烛火忽起,莲花仙子秦雪站在案前,手中拿着火摺,眼光一瞬不瞬地瞪视鬼王韩凛虚和赵烈,使人禁不住奇怪,外表如此柔弱的俏佳人的眼神竟可透出如此坚决的意志,予人一种非常强烈的对比。

莲花仙子秦雪坚决道:“既然得不到《玄光宝典》,我们何不留下看一出精彩好戏!”赵烈洒脱耸了耸肩膀,转身对莲花仙子秦雪笑道:“恐怕姑娘要失望了,我和鬼王老前辈是不会动手的!”

鬼王韩凛虚看到赵烈脸上毫不在乎的无赖笑容,心中怒火无压抑,鬼王身上蓦然发出的强烈杀气居然把秦雪手中的烛火吹熄。

站在旁边的五人倒吸了一口凉气,鬼王力远远超过了他们预想,暗自庆幸刚才没有贸然出手。

赵烈洒脱笑道:“长刀冰心乃在下无意中得到。”可惜话未来得及说完,长发不停凌空飞舞,蓝色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鬼王强大真气让他喘不过起来,根本无开口说话。

鬼王韩目光闪烁,凭借赵烈孤单的力量根本无烧毁无名府,他身上究竟隐藏什么惊天秘密?鬼王性格孤傲怪癖,决定先把长刀冰心取回后再彻底查清幕后凶手!身上紫灰色长袍蓦然鼓胀起来,强大压力冲向赵烈,鬼王原本散乱无神的眼睛刹那间射出了耀眼精光,仿佛黑夜闪烁的星星,神秘璀璨。

赵烈双拳握紧,此刻处境异常凶险,稍一不慎就可能丧命,已经没有时间解释了,他忽然抬头望了一眼塔顶,萧碧痕藏在梁上毫无声息,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心里总算塌实了,至少还有黑道第一高手藏在身后,他长长吸了一口气,暂时抛开所有杂念,凝神望着眼前神秘恐怖的鬼王。

鬼王身上散发出的强烈杀气让赵烈暂时忘记了韩夜冰,鬼王武高绝,随时可以龋蝴性命,面对绝顶高手,赵烈体内天生傲气被激发出来,目光变得冰冷如刀。

鬼王手上原本空无一物,忽然就多了三个套在一起的漆黑圆环,发出恐怖颤音朝赵烈呼啸而来。三个似乎套在一起,毫不起眼的漆黑圆环居然卷起了惊天动地的层层声浪,宁静空气似乎如水一样晃荡,产生了一圈圈透明涟漪,诡异之极!

观战的几个高手脸上露出了惊骇表情,本能退到墙边,鬼王韩凛虚力简直恐怖之极!赵烈并没有后退,长刀冰心自动弹到手中,莹白刀身在黑夜中异常显眼,仿佛一层冰芒笼罩刀锋,长刀拖出数尺长的寒冷刀芒,伴随着赵烈狂暴吼声,划破了一圈圈透明的空气涟漪,刀锋过处,空气如水般被奇妙凝固,妖艳无限!

鬼王韩凛虚虽然阅览群书,博学多才,饱识天下武学,此刻眼中还是露出惊疑神色,他居然不能分辨暴雪刀源自何处?妖艳霸道的暴雪刀让每个人都会感到吃惊。

长刀并没有劈中鬼王手中的漆黑圆环,刀锋在空中划出一道惊艳白芒,久久停留在空中,刀身反被圆环鬼魅般套住,发出了刺耳的摩擦声。

鬼王掷到空中的漆黑圆环发出一股怪异力量,透过刀身传到手上,赵烈顿时如遭电击,浑身发麻!鬼王手腕凌空一扭,漆黑圆环跟随在空中剧烈翻滚,赵烈手中长刀几乎被硬生生绞飞,浑身被震得气血翻腾。

赵烈应变能力天下无双,巧妙借着这股强大力量迅速旋转着朝后退去,终于让手中长刀挣脱了漆黑圆环的纠缠,飞速退到墙边,双腿蹬在墙上,身子如离弦之箭朝鬼王冲去!

赵烈借助前冲之力,凌空劈出了饱含王者之气的暴雪刀,这是出道以来劈出最有威力的一刀,激发起体内的无尽潜能,心中无欲无求,脑海里一片空明,眼中只有莹白透明的长刀。

刀势带起强烈的气流,冰寒彻骨,旁边数人不禁浑身颤抖,顿时感到了一阵极度寒冷,冰心刀气竟可笼罩方圆十丈,已到惊世骇俗的地步,刀尖拖出的冰冷刀芒长达丈余!

鬼王韩凛虚眼中露出了钦佩神色,飘荡在空中的三个漆黑圆环忽然分开,闪电般从三个方向旋转着撞向赵烈!“轰”的一声巨响,长刀冰心的锋利刀锋砍上其中一个漆黑圆环,黑夜中迸发出耀眼鲜艳的火花,风中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声音。

漆黑圆环虽然被一刀劈为两半,赵烈再也无握住长刀,长达丈余的刀芒恍若巨大白色弯月般斜斜劈向大雁塔顶,几乎把半个塔顶都削飞了。

众人惊乎声中,塔顶尘土飞扬,发出了巨大声音,璀璨的夜空悄然映入眼帘。赵烈虽然劈断了一个漆黑圆环,另外两个诡异变幻的圆环依然如闪电般呼啸而来。

漫天的尘土中,长刀冰心高高在风中翻滚,赵烈扭身弯腰猛然向后几乎水平弯曲,漆黑圆环擦着鼻尖滑过,堪堪躲过,但已经无避开另外一个诡异圆环,眼看小腿即将被剧烈旋转的圆环生生削断。

萧碧痕终于飞跃而下,白色身影闪动,长剑闪电般刺入旋转的漆黑圆环,发出了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她冷笑一声,长剑一甩,旋转圆环反而朝鬼王韩凛虚飞去!

尘土弥漫的塔顶摇摇欲坠,众人急忙跃下塔顶。赵烈勉强握住飘落风中的长刀冰心,摇摇晃晃坠落大雁塔,落地后几乎站立不住,口中喷出大量鲜血,鬼王武变幻诡异,神鬼莫测,他远非对手。

皎洁明媚月光下,萧碧痕和鬼王韩凛虚激战在大雁塔顶,两人性格同样孤傲冷酷,谁也不愿退让半步!

当世两大高手死死纠缠,身影交错,眼花缭乱。深厚内力让四周空气如惊涛骇浪般震荡翻滚,激荡空气流如透明水波不断朝周围散开,折射出两人变幻身影和电光剑影,如梦如幻,无分辩,仿佛天外飞仙,身行过处瓦片屋檐断裂纷飞,拳掌剑环相撞,连续发出了天崩地裂的声音。

赵烈焦急在旁边观战,根本没有力量阻止这场惊心动魄的绝世激战,海浪般的强悍真气旋涡使得体内气血沸腾,根本不能靠近,长发激烈飞扬,大雁塔顶妖艳诡异的透明涟漪晃荡着朝四周喷射而出,惨烈无比,这是一场毫无意义的争斗。

激烈搏斗的两大绝顶高手已经无收手,强劲真气如同旋转涡流般互相牵引,越陷越深,无自拔,电光火石间容不得半点闪失,此刻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连他们自己也无控制,无欲无求,两人灵台一片空明,惟有全力放手一战!

两人飘渺身影忽然旋转着直冲云霄,然后同时缓缓落在摇摇欲坠的大雁塔尖,时间空间仿佛凝固,他们一动不动静静站立,背后高挂着一轮皎洁明月,天空没有什么云彩,明朗空明,繁星如梦。

刹那间无数耀眼剑光,飞旋气流仿佛天空闪电霹雳猛烈朝四散迸发,高耸如云的大雁塔在激荡空气流中不停摇晃,空中传出惊天动地的巨响,大雁塔顶蓦然朝四周迅速扩散出层层透明巨浪涟漪,强大能量让赵烈身子晃动着朝后滑动数丈,长发高高飘扬,雄伟大雁塔终于不堪重负轰然倒下,只剩半截塔身耸立地面。

原来准备盗取《玄光宝典》的五人脸色惨白,惊天动地的激战让他们耿耿于怀,万分失落的心变得震惊恐惧,即使盗得《玄光宝典》又能如何?北魔萧碧痕和鬼王韩凛虚展现出的绝世力让他们顿时心灰意冷,黯然伤神。

萧碧痕娇好曼妙的白色身影轻轻落在赵烈身边,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鬼王韩凛虚紫灰色身影同样轻轻飘落在对面,此刻大半截塔身倾斜着重重砸在地面,顿时尘土冲天,灰尘弥漫,地面猛烈抖动,旁边的大慈恩寺也在微微晃动。

赵烈长长吐出一口气,脸上露出了轻松潇洒笑容道:“大雁塔古典雄壮,精美无比,可惜却毁在当世两大高手手中,今日绝世一战堪称十年来最精彩的激战!”

鬼王韩凛虚脸上露出微笑淡淡道:“今日一战不虚此生!黑榜排名第一的北魔萧碧痕果然名不虚传。”

萧碧痕根本没有留意鬼王的话语,转身关切凝望赵烈嘴角流出的丝丝鲜血,眼中射出疼惜目光,蹙眉轻轻从身上白色衣裙撕下小条丝布,伸手温柔替他擦净嘴边鲜血,仿佛刚才的绝世激战和她毫无关系。

赵烈笑着对鬼王道:“前辈力高深,浩瀚武林让我大开眼界,在下十分佩服,身后长刀冰心确是我无意中得到,至于江湖中流言,前辈乃世外高人何必放在心上?前段时间我一直和韩夜冰在一起,我和韩夜冰是很好的朋友。”

鬼王韩凛虚淡淡道:“烧毁无名府另有其人,而且对方谋划良久,竟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绝非你能做到!但或许你知道谁是幕后凶手,不然也不会无意得到长刀冰心。”深邃如夜空的眼神紧紧盯着赵烈,看到了赵烈洒脱坦荡的目光。

赵烈诚恳道:“钱财宝物乃身外之物,前辈闲云野鹤,超然独立于名利江湖,又何必对烧毁无名府而耿耿于怀,世间一切不过都是过眼云烟。”

韩凛虚暗中长叹一声,心中涌上无尽悲凉,他并没有真正看破红尘,深邃目光瞬间弥漫如雾,久久没有答话,静静站立,神态宁静如水。

鬼王性格高傲自负,精通周易八卦,天机神算,通天晓地,淡薄名利,偏偏嗜爱古物,所以才会勃然大怒,此刻脸上竟然浮现欣慰笑容,绝世激战后终于勘破了滚滚红尘。

韩凛虚精光烁闪的眼睛安然闭上,今日一战并非毫无意义,心中再无任何牵挂,神态超凡脱俗,原本挺立的高瘦身躯直直朝后轰然倒地,刚才已经被北魔萧碧痕震碎了五脏六腑,一代奇才命绝大雁塔下!

赵烈不能置信凝望轰然倒地的鬼王,一时之间呆若木鸡,魂飞魄散,脑海中一片空白,心中乱七八糟,耳中忽然传出阵阵巨大的轰鸣声,顿时头疼欲裂,时间都似乎被撕裂了,萧碧痕居然出手杀了鬼王韩凛虚!

赵烈蓦然想到了聪颖睿智美丽的韩夜冰,心一直往下沉,今后究竟该如何面对韩夜冰?如何面对多次救过他的萧碧痕?一时之间,他好恨苍天,忍不住仰天长吼,口中不断喷射出大量鲜血,恐怖诡异,他只想把闭上眼睛的苍天吼醒!

盗取玄光宝典的五人望着倒地蓦然身亡的鬼王,再看了一眼风姿优雅的萧碧痕,最后凝视面目狰狞的赵烈,他们对望了一眼,没有人再想呆在这恐怖地方!莲花仙子秦雪回头望了一眼赵烈,匆匆离开了这诡异冰冷的地方,再也不敢想神奇的《玄光宝典》。

赵烈握紧双拳猛然回头凝望萧碧痕,长发乱舞,咬牙切齿,可惜凶狠目光却看到一张惨白异常的面容!萧碧痕双目微闭,目光散乱,身子一软,再也无坚持,眼看就要倒下。

赵烈再次无奈长叹一声,心中一软,惟有把萧碧痕飘落的柔软身躯抱在怀中。

鬼王一身奇幻的武惊世骇俗,已达神鬼境界!萧碧痕虽然奋力杀死鬼王,但也身负重伤,此刻竟然昏迷过去。赵烈凝望怀中虚弱不堪的萧碧痕,面容惨白如雪,没有一丝血色,柔弱可怜,嘴角缓缓流出一丝鲜血。

大海之滨,一望无际,天蓝海更蓝。一艘巨大的狭长海船劈波,远远望去,宛如一条敏捷飞鱼在海浪中跳跃。飞鱼帮帮主叶飞卓然挺立在船头,白色长衫随风飘舞,清新海风让人心旷神怡。

叶飞虽然常年呆在海上,终日裸暴露在烈日下,可是皮肤依然白皙如脂,光滑如白玉的皮肤和飞鱼帮众古铜色的粗糙皮肤形成了鲜明对比。

叶飞凝望开阔无边的蔚蓝大海,坚毅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飞鱼帮势力很快将扩展到陆地,他担任帮主后飞鱼帮发生了很大变化,逐渐成为海上霸王,横扫辽阔大海上所有海盗,荡平血洗了扶桑倭寇盘踞多年的岛屿,真正统治了广袤的海域。

年纪轻轻的叶飞沉默寡言,不苟言笑,性格沉稳坚毅,一旦树立目标便绝不会放弃,稳打稳扎,他迅速展现出的非凡能力让所有人大吃一惊!当年赵烈悲愤之下让他成为帮主,结果歪打正着,仅仅弱冠之年的叶飞不但成坐稳了飞鱼帮帮主位置,而且逐渐展露了坚韧毅力和非凡才华。

没有了神刀门和霹雳堂的控制,江南武林动荡纷乱,一直被压抑的各种力量纷纷爆发,少年英雄不断涌现,上演了无数激动人心的传奇。叶飞对于目前武林形势了如指掌,傲然率领飞鱼帮和黑云寨浴血奋战,终于击溃了沿海无恶不作的黑云寨,一战扬威,飞鱼帮终于从海上走到了陆地,威震东南沿海。

叶飞轻轻抚摩肩膀一道长达三寸刀伤,这是在攻打黑云寨时留下的伤痕。飞鱼帮为了此战准备了半年时间,首先荡平海上群雄,飞鱼帮如果失败还可以退回海上从头再来,他向来做事细心稳重,绝不会贸然行事。

淡淡轻盈的香味若有若无飘荡在风中,宛儿一身翠绿色长裙,赤足迎着清新海风漫步在光滑洁净的甲板上。越来越成熟的宛儿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奇异妩媚,一颦一笑,举手投足之间都自然流露出让人心动的风姿,虽然今年还不到十六岁。

叶飞低头望了一眼宛儿秀美如玉的天足,顿时感到心神荡漾,脸色忽然红了起来。

宛儿手持精致名贵的透明水晶杯,里面盛满鲜艳如血的葡萄酒,水晶杯中晶莹透明的冰块在阳光下散发出璀璨光芒,这是她最喜欢的红酒,产自神秘遥远的波斯,非常珍贵,乃是叶飞耗费重金求购而来的佳酿。

宛儿低头轻嘬了一口冰凉爽口的葡萄美酒,清风温柔吹起了秀发,红色酒液映着柔嫩似水的肌肤,娇艳欲滴,她抬头对叶飞娇笑道:“叶大哥,这次弄来的葡萄酒还可以,比上次略好一些,入口毫无涩滞之感,味香甘纯冰冷,我很喜欢。”

叶飞轻轻避开宛儿晃荡朦胧水意的眼波,吸气转过身凝望碧蓝大海,终于定下心来道:“只要你喜欢,无论什么我都会为你取来。”

宛儿凝视消瘦修长的背影笑道:“叶大哥,你为何总是喜欢背对我,难道你不喜欢看着我吗?攻占黑云寨后不知大哥有何打算?”

叶飞沉声道:“此战飞鱼帮也损失惨重,应该彻底休整,从长计议。”

宛儿凝视手中红艳艳美酒道:“叶大哥,目前飞鱼帮气势旺盛,首次踏上陆地就大获全胜,士气高涨,我觉得应该趁热打铁,把飞鱼帮总部彻底从海上小岛搬到陆地,这样才能改变飞鱼帮海盗的形象。”

叶飞沉默不语,思索良久后终于握紧了拳头,站在最疼爱的宛儿面前,他怎么能露出丝毫退缩之意,心中豪情万丈!

宛儿柔媚眼珠轻盈转动,蓦然娇笑道:“叶大哥,很快就是你二十岁生日,我已经准备好礼物了,这是我亲手编的荷包,花了我好几天时间,你觉得好看吗?”

叶飞凝望秀美精致的荷包,虽然向来性格沉稳,但此刻居然心情澎湃,激动不已,刹那间心中充满突如其来的奇妙幸福滋味,心中涌上莫名狂喜,他紧紧把荷包握在手中道:“这是我收到最珍贵的礼物,非常喜欢。”

宛儿拍手娇笑道:“看到你喜欢我好开心,我真不想永远呆在茫茫大海上,海洋虽然广阔美丽,但时间久了却枯燥无聊,我都呆腻了,不过很快就可以到陆地上了。”

叶飞忽然觉得豪情满怀,傲然大声道:“我们马上就可以到广阔陆地,飞鱼帮一定能够成为陆地霸王,而不仅仅是海上蛟龙。”

宛儿脸上露出了开心笑容道:“太好了!到了大陆说不定很快就可以见到赵大哥,也不知道他这两年经历了多少艰难困苦?赵大哥永远都会为我带来惊喜。”动人心魄的眼眸闪现奇幻异采,继续兴高采烈道:“赵大哥在江湖黑榜排名已经升到二十五位,他最近在大慈恩寺中大雁塔和北魔萧碧痕联手杀死了已达神鬼境界的鬼王韩凛虚,听说赵大哥一刀劈飞了高耸挺立的大雁塔!哎,可惜没有亲眼看到赵大哥的风采。”

叶飞眼前似乎浮现出赵烈的身影,往事历历在目,他无限感慨道:“赵大哥自然有过人之处,没有他就没有今天的飞鱼帮!但是大哥居然和双手染满江湖鲜血的魔女萧碧痕缠在了一起,他的处境更加凶险,江湖中人人得而诛之,因为大哥将会和整个武林为敌。”

“为什么宛儿总是会提起赵烈?”叶飞心头蓦然闪现阴影,但他很快露出阳光般的灿烂笑容,海上生涯让他心胸似乎大海宽广,宛儿和赵烈年纪相差甚远,宛儿年少天真,天真无邪,思念赵大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宛儿脸上娇艳如花的笑容消失了,露出了忧虑牵挂的神色,眼中悲伤水波盈盈荡漾,似乎马上要滴落泪水,楚楚可怜。叶飞心驰神摇,几乎忍不住把她搂在怀中。

不过宛儿很快恢复了快乐心情,嫣然笑道:“我相信赵大哥会安然无恙,因为他曾经说过要回来看我,他是我心中的大英雄!”叶飞望着宛儿楚楚荡漾的妩媚笑容,心神激荡,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语。

宛儿娇笑道:“叶大哥,你在发什么呆?傻傻站着不说话。我听飞鱼帮兄弟说起当年赵大哥亲自把你提升为飞鱼帮帮主,你那时才十八岁啊!赵大哥眼光独到,果然没有看错人,飞鱼帮你最适合担任帮主。”

叶飞脸色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容,眼前浮现赵烈长发飞扬的洒脱模样,永远也忘不了那天匪夷所思的场景,那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一天,赵烈不但让他成为帮主,而且让他明白了很多东西。

宛儿虽然年纪尚幼,但天生妩媚动人,全身上下散发出让人心动的魅力。叶飞自小沉默寡言,遇见女孩子就会脸红,此刻他在心里不住叹息,因为已经深深喜欢上宛儿,不能自拔,总是对宛儿百依百顺,千般疼爱,万般体贴。

叶飞宛儿微笑道:“天色已晚,海风渐大,我们回船舱去吧。晚上我要召集人马讨论飞鱼帮未来的发展。”

宛儿含笑摇摇头,漫天都是凌空飞舞的小辫子,媚眼如丝笑道:“你去见你的手下吧,我喜欢独自呆在甲板上,我要静静等到夜幕降临,喜欢躺在晃荡甲板上凝望漫天闪烁的星星。”叶飞疼爱道:“先回去多穿件衣服,海风很凉的。”

宛儿独自呆呆躺在空旷干净的甲板上,柔美的身体舒展诱人,静静让深沉夜色将她笼罩,抬头久久仰望迷人夜空。她缓缓从怀中拉出一块秀美精致的丝帕,怔怔凝望,上面绣着一个人的画像,这是花了三个月才完成的刺绣,娇嫩小手也不知被戳破了几次?

刺绣中的人影长发散乱,黑亮眼睛狂野放纵,脸上露出懒洋洋的随意笑容,定神细看双眼却隐约透出了无尽悲伤忧郁,正是宛儿心中所思念的赵烈。

每到寂静无人深夜,宛儿都会怔怔对着丝帕发呆,蓦然抬头仰望璀璨夜空,几滴晶莹泪水忍不住轻轻落在丝帕上,江湖中不断传来有关赵烈的消息,这些传闻不但没有减轻她的思念,反而增添了无尽的牵挂,忧虑和怀念。

宛儿永远也忘不了第一眼看到赵烈时,那双悲伤眼睛中所隐藏的深邃痛苦。一颗美丽流星忽然划过漆黑夜空,夜幕中留下了一道美妙异常的弧线,她仰头痴痴凝望,心中默默许愿,“希望赵大哥远离悲伤苦难,永远快乐,早日来看我。”

宛儿凝视流星强烈思念赵烈的时候,赵烈心中却似乎早就忘记了娇媚宛儿,他根本没有心思琢磨小女孩心中微妙萌动的感觉,赵烈和萧碧痕此时正奔驰在寂静空旷的路上,璀璨夜空弥漫到天边。

满头大汗的赵烈偶然抬头,恰好看到了遥远海边宛儿望见的美丽流星,璀璨夺目的流星轻轻划过苍穹,漆黑天际留下了一道惊艳弧线#蝴心头蓦然产生出一种无言语的奇妙滋味,似乎心弦被人轻轻拨动,但此刻根本没有心情许愿,心里一直想着后面马车上昏迷不醒的萧碧痕。

萧碧痕自从和鬼王韩凛虚大雁塔激战后就一直昏迷。赵烈心里充满矛盾,心神不宁,虽然萧碧痕救过他好几次,但她却出手杀了鬼王,本来想利用北魔威名暂时逼退追杀他的武林人士,可是现在却变成了沉重负担,不得不挺身保护黑榜第一高手萧碧痕!

北魔萧碧痕和南尊海啸天齐名,南尊北魔当年威震武林,水火不容。结果魔教被南尊海啸天联合六大门派以及众多武林高手绞杀,萧碧痕被迫孤身浪迹江湖,往事如尘。

赵烈忍不住在心中叹气,江湖中想要杀死萧碧痕的武林人士不计其数,多如牛毛,如果知道她现在身受重伤,不知有多少人会蜂拥而至#蝴并不怕连绵追杀,而是不喜欢被人追杀的滋味,那不是向往的生活,他忽然握紧双拳,眼中蓦然射出坚毅目光。

萧碧痕自从杀了鬼王以来,赵烈的心就一直跳个不停,眼前总是飘荡着韩夜冰的影子,他真想把昏迷不醒的萧碧痕扔在路边,不过每次看到她虚弱憔悴的模样,却无狠心做到,等她醒过来必须找个借口离开,不然只能在江湖不停杀戮,最终导致和偌大武林为敌。

赵烈赶着马车默默在心中思索,不想在逃亡路上越陷越深,不会再依靠北魔的力量,他要靠自己的双手征战天下,开创势力!必须尽快赶到江南开始他的梦想,那里至少还有几个朋友,想到卓不凡,谢长剑和沉稳坚毅的叶飞,他脸上露出了一丝灿烂笑容。

江湖靠实力和武说话!赵烈和两年前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两年多的连绵追杀没有让他意志消沉,目光逐渐变得深沉而无琢磨,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积累了无数宝贵经验,脸上傲然露出了自信笑容,豪气满胸怀。

赵烈双掌轻柔贴在萧碧痕光滑如玉脂的后背,缓缓把体内真气输到她虚弱身体中。良久,满头大汗的赵烈终于收回双掌,闭目养神,刚才耗费了大量真气,脸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半月来几乎每天都耗尽体内真气替她疗伤。

萧碧痕柔软身子动了一下,终于轻轻睁开双眼,侧身正好看到赵烈筋疲力尽模样和满头豆大汗水。她爱怜地长时间凝望赵烈苍白的脸色,知道刚才不惜内力为她疗伤,俏脸露出欣慰笑容,心里十分感动,奇妙的眩晕滋味让她几乎忍不住流泪,她不在乎自己流血,却心疼赵烈为她流汗,秀美双眼缓缓变得湿润了。

赵烈故意夸张地喘气道:“你总算醒过来了,这次居然昏迷了半月之久!”他强悍疲惫的身子忍不住轻轻躺在软绵绵的车厢中,汗水悠然滴滴飘落,空中弥漫着萧碧痕散发出的清淡体香。

萧碧痕身披连身束腰雪白色的白袍,几乎可以隐隐约约瞧见藏在重重白纱下如雪般白亮皮肤和玲珑体态,晶莹肌肤受伤后不经意间变成了透亮水晶,脸儿稍微瘦了一点,看起来有点清瞿憔悴感觉,绝美面容没有笼罩轻纱,雪白脸色开始红润,丰腴无力的柔软身躯和慵弱体态风姿构成了一幅绝美诱人的图画。

赵烈眯着眼睛凝望江湖第一美女,不知为何内心竟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有欲无情#蝴一直利用她的武,从来没有动过感情,心中萌发的点点情感也被大雁塔下激战吹得无影无踪。

萧碧痕柔美娇脸露出了欣慰笑容,宛如蓦然绽放的花蕾,给人无比惊艳的感觉,赵烈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不由再次在感慨,“面对变得越来越温柔的诱人尤物,我怎么居然毫不动心?但为何要舍命为她疗伤?为何不能放下她孤身离去?”心乱如麻,如果是在少年轻狂时代,肯定会不顾一切随她浪迹天涯,亡命江湖!

虚弱不堪的萧碧痕挣扎起身轻轻柔声道:“谢谢你这些日子陪在我身边,我双手染满整个江湖的鲜血,武林中无数人对我恨之如骨,此刻身负重伤,你呆在我身边非常凶险,你还是赶快离开我吧!”

赵烈眼中露出冰冷目光道:“你此时身负重伤,我怎么能离开?等你伤好了再说吧。”萧碧痕很想和他说话,但却找不到话题,两人一时无语,气氛忽然显得异常沉闷,他冰冷无情目光让她莫名心慌意乱,感觉全身都在出虚汗。

赵烈看也没看躺在马车上虚弱不堪萧碧痕,忽然起身走出车厢,不顾体内几乎耗尽的内力,咬牙扬鞭继续赶路,强悍马蹄催起滚滚连绵尘土。

宽阔江面横亘面前,奔腾不息的浑浊河水咆哮着急冲而下,水面暗流乱旋,到处是湍急旋涡。赵烈第一次凝视雄壮黄河,火红落日映着宽阔翻滚江面,反射出了无数闪烁耀眼金光,一艘漆黑简陋大船停在湍急岸边。

河岸四周除了漆黑大船外再也没有其它渡船,赵烈脸上露出苦笑了一下,如果只是独自一人,他肯定会选择凌波飞渡,轻轻踩着滚滚黄色浪花,俯瞰雄壮大河,岂不快哉!

赵烈实在不想让江湖知道萧碧痕此刻身负重伤,毫无抵抗之力,恨不得托起沉重马车傲然跃过滚滚黄河,可惜面对望不到对岸的浩瀚黄河,只有通过渡船才能把马车运过河。

赵烈把马车停在漆黑渡船边,随意把几绽银灿灿银子扔到船头的彪形大汉手中,淡淡对彪形大汉道:“我想尽快赶到对岸,价格绝对不是问题。”彪形大汉神色漠然,目光炯炯随手把手中银子抛回,头也不回淡淡道:“银子再多也不行,今天已经收工,明天再说。”

赵烈脸上冰冷面容消失,目光闪烁,迅速露出灿烂笑容道:“钱财不过身外之物,你是江湖中难得耿直爽快的汉子,只是今天马车上的朋友身负重伤,需要尽快过河医治。”

彪形大汉看了一眼赵烈身后的马车,大手一挥,几块木板搭到了岸边。赵烈默默小心把马匹马车都移到了宽阔甲板上,船上几个包着白布的汉子奇怪凝望密不透风马车。

彪形大汉背上反插着两把亮闪闪的分水刺,腰间缠着长长牛皮索,双眼浑浊如河水,偶然睁开时却精光四射,他冷冷凝视赵烈道:“我从来都只做喜欢的事情,没有任何人可以勉强,我知道你是谁,你也不用感激我。”赵烈心中一动,想起了在黄河上巨浪帮帮主浪涛,此人铁骨铮铮,从小在黄河中翻腾长大,乃是黄河第一好汉,为人光明磊落。

赵烈心中叹道:“江湖中像这样的血性男儿太少,名利荣耀让无数江湖客丧失了血性,巨浪帮主浪涛虽然看出我的身份,但为了重伤病人载车过河,真是一条好汉!待会一定重谢此人。”他背负长刀缓步走到晃荡船头,清风拂面,翻腾河水如同江湖变幻莫测,翻江倒海。

清风无把赵烈心中的思绪吹飞,鲜红落日,滔滔河水和雄壮船工号子让胸怀充满豪情,长发飞舞,背后双刀斜斜并排,傲然挺立船头。

船身剧烈摇晃着驰到黄河中央,两岸茫茫无边,风起浪涌滔天,蔚为壮观。车厢厚重布帘忽然被清风吹开,浪涛锐利眼睛随意瞟了一眼,神色忽然大变,紧紧盯着眼前马车。

浪涛转身对赵烈一字一句道:“明知你是黑榜淫贼,我还是决定替你把重伤女子送到对岸,此刻我只想知道马车里面女子是不是北魔萧碧痕?”

赵烈慢慢转身望着浪涛,惟有苦笑道:“是的。”

浪涛眼中露出了愤怒目光道:“当年我父亲,大哥和二哥都惨死在萧碧痕手中,没想到今天让我在黄河上遇到了她!”他双拳握紧,神色悲痛,仿佛又看到了亲人血肉横飞的场面,咬牙对赵烈冷冷道:“只要留下萧碧痕,我会把你安全送到对岸,不然今天谁也别想走!”

赵烈淡淡道:“不要逼我,我不想对你出手,你是一条好汉子。”

浪涛傲然道:“滚滚黄河上我是霸王,今天我是非杀了萧碧痕!”

赵烈心中霸气被激发出来大笑道:“我他妈从来没有怕过任何人!”

浪涛不再说话,强壮身子蓦然横移,猛然挥拳朝马车击去,猛烈拳风竟然让数丈外的赵烈长发激荡飞舞。

赵烈跃身横腿卷起漫天腿影扫出,拳腿相交,浪涛被震得沿着光滑甲板朝后滑出两丈,勉强站稳,赵烈则稳稳落在马车前面,长刀并没有出鞘。

浪涛狠狠凝望赵烈,忽然咬牙大声道:“各位兄弟破船入水,我决定在滚滚黄河中决一死战!”双腿跺在船头,整艘船都剧烈摇晃起来。

浪涛魁梧身子如燕子般轻盈,划出一道美妙弧线轻轻扎入浪花翻滚的黄河,船上其他帮众也纷纷跃入河中。“蓬,蓬,蓬”数声闷响过后,宽阔的漆黑船身开始剧烈晃动,汹涌河水迫不及待地冲入了船舱,整艘船上只剩下赵烈和萧碧痕默默呆立慢慢下沉的甲板。

赵烈迅速把萧碧痕横身抱在怀中,萧碧痕焦急担忧道:“你不要管我,黄河中你抱着我不是浪涛对手,赶快独自离开,浪涛要杀的只是我!”

赵烈冷冷道:“我也是喜欢干想干的事情,没有人可以威胁我!现在还不是我离开的时候。”他抬头望着茫茫无边泛黄河水,咬牙抱着虚弱柔软的萧碧痕从即将沉没的船头轻轻跃下,踏着浑浊翻滚的浪花,顶着徐徐清风朝对岸冲去。

第二十五章 飘舞风流

赵烈脚尖刚踩上浪尖,蓦然感觉周围河水晃荡,巨大翻滚旋涡似乎要把他吞噬,前面盘旋水流忽然破出一道浪花,一把森冷分水刺闪电般刺来。

赵烈左手怀抱萧碧痕高高跃起,堪堪躲过了凛冽攻击,还没有等到落在江面上,水面周围忽然冒出无数人头,他们手一扬,十几点青色光芒朝他急驰而来,瞬间又消失在黄色河水中。

赵烈反手拔出长刀“无边”,挥刀劈飞密密麻麻如蝗虫般的暗器,旋转着踏浪冲天,蓦然大吼一声,凌空朝下面浑浊水面全力劈出一刀。

“砰”一声巨响,耀眼刀光重重砍在水面上,溅起了一丈多高的浪花,河水激荡翻滚,竟然朝四周荡出一圈如海潮般的涟漪浪涛,刀光也被浪花震碎,迅速向四周散开,落日掩映下发出璀璨的点点光芒。

赵烈借着浪涛作掩护,脚尖轻轻点了一下水面,准备朝对岸猛冲,忽然一条柔软坚韧的长索从水中牢牢卷住了脚踝,猛地把他拉向水中。

赵烈跃在空中,左手怀抱萧碧痕,右手持刀,猝不及防下无从借力,高大的蓝色身影映着背后火红落日,瞬间就被拖入到冰冷浑浊的黄河中。

赵烈身子刚落水就被急速拖向水底,满目皆是晃荡黄色,一片混沌,头晕目眩,什么都看不清,时间忽然变得缓慢,耳边是巨大的水压产生的回响,就连思维也瞬间停顿了,他咬牙抱紧萧碧痕,生怕她被湍急河水卷走!

冰冷浑浊的河水中数把锋利分水刺忽然划出一道道水泡从四面八方刺来,赵烈想也没想,左手紧紧抱着萧碧痕,右手飞快用长刀在水中把缠住脚踝的长索奋力斩断,然后迅速把长刀咬在口中,右手拼尽全力朝水下猛击,河水激烈震荡,他紧紧抱着萧碧痕旋转着从水中“蓬”的一声冲出,溅起了漫天水花。

赵烈勉强冲出水面,身子旋转着跃到高空,身体散落水花在火红落日映射下发出绚丽色彩,只觉得大腿一凉,鲜血如注,刚才在水中被浪涛在狠狠刺了一下,他怒吼一声,取下咬在口中的长刀,凛冽的无边刀风在黄色江面上疯狂砍出了连串水花,巨大响声不绝于耳。

借着水面反击之力,赵烈身行急冲,咬牙朝对岸飞奔而去,鲜血顺着大腿轻轻飘落在沸腾江面上,怀抱萧碧痕长时间凌空飞渡黄河,口中忍不住喷出大量鲜血,点点鲜血轻柔地洒落在滚滚黄河中。

浑浊水面涌现红色,浪涛从水底伸出头来,肩膀上一道伤口正在流血,刚才被赵烈疯狂凛冽的刀气所伤,他望着踏浪而去的蓝色背影,眼中露出了钦佩神色,怀抱一人还能从汹涌黄河中逃走,果然不愧为黑榜上红得发紫的明星。

赵烈抱着萧碧痕湿漉漉冲上对岸,轻轻把她放在草地上,然后撕了一块衣服把大腿上的伤口包起来,后背这时忽然传来一阵刺痛,背后不知什么时候被一颗铁蒺藜打中,他毫不在意笑了一下,先含笑把滴水长发甩干,后背健美强壮的肌肉猛染收缩,铁蒺藜带着血丝弹了出来。

萧碧痕一身白裙全部湿透,紧紧贴在身上,丰腴美好的曲线微微颤抖,眼中露出了异常温柔的目光,刚才在黄河中惊心动魄的场面没有让她感到丝毫害怕,相反却有一种喜悦心情,赵烈为她拼死搏斗,异常凶险,心中十分感动,充满了幸福甜蜜滋味。

萧碧痕挣扎坐起柔声道:“刚才真的很危险,你为我受伤不轻,对不起。”赵烈默默包扎伤口,目光充满了冰冷怜爱,甚至还有一些无奈和淡淡的悲伤。

赵烈为了萧碧痕逃亡江湖以来首次破天荒改变了装束,飘逸长发盘在头上,戴着一顶镶玉帽子,两把长刀用厚布包裹起来,看上去仿佛是一具古琴背在身后,天蓝色长袍换成一件灰白色长衫,完全是一幅书生文士打扮,除了身材高大强壮外,秀气脸庞把以往野性藏了起来,看上去真有几分富家公子青年才俊的摸样,勉强算是潇洒风流,温文儒雅。

中原武林向来藏龙卧虎,赵烈也不敢大意,渡过黄河后找了一顶青兜软轿,雇佣两个身强力壮的家伙抬着,他不想太辛苦,于是找了两个丫鬟一路服侍萧碧痕,他则骑马潇洒走在旁边,旁边居然还有书童背着满箱书籍跟在后面。

赵烈现在基本上已经该头换面了,他似乎完全融入了进去,忘记了的江湖,一路上吟诗作赋,倒也平安无事,春花秋月,逍遥自在,摇身一变,成了一个游山玩水的富家公子。

“春已归来,看美人头上,袅袅春幡。-无端风雨,未肯收尽余寒。却笑东风从此,熏梅染柳,更没些闲。闲时又来镜里,转变朱颜。清愁不断,问何人会解我心,生怕见花开花落,朝来塞雁先还。”他的口中虽然是春花秋月,心中却一直在盘算到江南以后的发展,他握紧双拳,心中充满了自信,明媚的天气让他心情愉快。

萧碧痕不时掀开布帘观看外面的美丽景色,双眸总是不由自主落在蓝色飘逸身影上。赵烈忽然含笑伸手从路边树上摘下一朵鲜艳花朵轻轻递给躺在青兜软轿中的萧碧痕。

萧碧痕望着手中娇艳的花朵,心中充满了幸福和喜悦,这段路程是一生最美好的旅途,伤势早已好了大半,但她依然情愿呆在软轿中,喜欢赵烈修长温暖的手掌每天放在后背,轻轻把温热内力缓缓输入她的身体,舒坦之极,她更喜欢默默从帘子缝隙中凝望高大洒脱的背影,他此刻少了很多江湖草莽的味道,增添了几分书卷气息,反而让她更为喜爱。

路边温馨酒馆,酒气袭人,万籁寂静的深夜,纷纷扬扬的细雨带来丝丝凉意,梅花入夜影,萧疏令月瘦!萧碧痕盈盈醉态,欲言又止,欲语还休,眼波流动比酒更醉人,赵烈假装醉了,惹她心疼,教她怜惜,令她以微凉的手覆住额头,呵气如兰的唇,轻轻地吐出关怀的语句,纤手破新橙,再递过来一杯浓茶,解酒?解什么酒,何物可解?这样醉着一生一世,不好么?漫漫旅途让赵烈无酒自醉!

东都洛阳地处中原,山川纵横,西依秦岭,东临嵩岳,北靠太行且有黄河之险,南望伏牛,有宛叶之饶,河山拱戴,形势甲于天下,皇宫大殿规模宏大,繁华热闹。

赵烈毫无顾忌地大摇大摆走进了洛阳城,书童牵着马,他则背负“古琴”闲步热闹街道,手持折扇,风度翩翩,简直是无所事事的公子哥形象。洛阳城上看是花,下看是花,举目所望,处处是花,无论贵家寒门,户户门前聚簇红,不分男女老少,人人头上插花,大街小巷春意盎然,洛阳蓦然变成了一座花城。

萧碧痕坐在轿子里面透过晃动帘子缝隙感受到了街道的热闹气氛,她忽然很喜欢这种平凡平淡的感觉,甚至很羡慕那些三三两两逛街买胭脂的青春少女,喜欢凝视她们脸上幸福简单的笑容,平平淡淡才是真。

宽阔街口人山人海,挤满了人,远远就可以听到震耳欲聋,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叫喊声,街道中间搭了一个宽阔台子,恰逢洛阳牡丹花会。洛阳地脉花最宜,牡丹尤为天下奇,牡丹花开花落二十日,一城之人皆若狂。绰约多姿的牡丹各彩各异,一朵比一朵绚丽,花朵红里透紫,紫中透红,色泽艳丽多变摆动枝叶,吐露芳香,人们以花为屏帐,以花为山形,并用竹筒盛水,插花钉挂在梁栋及柱拱之上。

各地才子佳人齐聚洛阳,既有闻名天下的文人骚客,也有从全国涌来的年轻才俊,既有贫寒才高的书生,也有衣着华贵风流的公子王贵。街道旁边楼阁坐满了达官显贵,千金小姐,她们雍容华贵,沉鱼落雁,端坐含笑凝望满腹经纶,英俊潇洒的才子吟诗作赋。

洛阳牡丹花会每届都会传出一见钟情的佳话,这也成了牡丹花会越办越红火的重要原因,天地牡丹争奇斗艳,世间才子也字字珠玑,针锋相对,果然不愧为闻名天下的牡丹花会。

赵烈兴致勃勃观看,完全忘记了血腥的江湖,似乎回到了年少轻狂的少年时代。今年洛阳牡丹花会规模空前,各地才俊蜂拥而至,乃是历年最精彩的一届,台子中央满头白发,神色谦和,气度雍容的老者乃是当今皇上的师傅,翰林院大学士张天林,他今天是洛阳牡丹花的主审官。

台上争斗没有刀光剑影,但却精彩纷成,让人叹为观止,拍案叫绝。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不时传出叫好声音,赵烈心中轻狂被点燃,似乎回到快乐无忧,寒窗苦读的少年时代,那个时候的年少轻狂,脸上逐渐露出了阳光般的灿烂笑容,心情澎湃!

赵烈用精彩绝伦的诗词《伤离别》在众多文人骚客中依然轻松进入了最后争夺。“蝴蝶懒戏,栏杆倦倚,并头鸳鸯乜斜睨。待张机,子规啼,当时春瘦柳枝细,芦蒿短怎把兰舟系?晨,伤别离,昏,别离伤。”

二十名进入最后决赛的才子文士都是天下学富五斗,出口成章的英才,各地才俊各显神通,精彩诗篇层出不穷,龙争虎斗,让人如痴如醉!争夺今年花魁桂冠乃是即兴用“洛阳风流”做诗词一首。

赵烈身材高大强悍,站在台上握笔凝神静思,往事如风如浪飘无痕,心中自然无限感慨,挥笔写道:“凤尾弄香拨,自霓裳曲罢几番风月?塞外黄云堆雪,马上离愁三万里,车中游女露凝香,楼下看人闲往来,望昭阳宫殿孤鸿没。草木空妖谁复衰,只向东风着盛装,弦解语,恨难说。抛却旧时怨,化作今日欢。洛阳处处春风流,何必返秦川?遥想当年马塞途,万花纷谢一时无。名冠群芳可道孤,洛阳女儿红颜饶,色罗裙宝抹腰。借得霓裳半庭月,居然管领百花朝!”最后一笔挥出,他看也没看反手把毛笔潇洒抛到身后笔筒里面,得意凝望着眼前诗词,他已经很久,很久,很久没有如此用心写诗词了。

洁白宣纸上,赵烈的书同样龙飞凤舞,气度非凡,完美和诗词中意境配合得天衣无缝!翰林院的大学士张天林久久凝望这首豪迈婉约并重的诗词,眼中露出了惊喜神色。

书潇洒不羁,狂而不乱,三过折笔隐锋而为之,如列阵之排云,如百钧之驽发,如高峰坠石屈折,如钢钩万岁枯藤,豪迈之气跃然纸上,而诗词中的意境更是字字珠玑,意境深远,回味无穷,荡气回肠。

赵烈也没有想到搁笔多年居然能够力压群儒,获得御林大学士张老先生青睐,真是洛阳之行的意外收获#蝴头戴雕翎,身披大红外罩,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头顶上漫天的牡丹花瓣和红色碎纸在不停洒落,锣鼓,唢呐,欢呼声,大鼓以及鞭炮连绵不绝响起,热闹非凡,人生得意须尽欢,千金散尽还复来!

街道旁边阁楼坐着的达官显贵的华丽妇人,仪态万千的千金小姐,宫廷豪廷深闺少女,他们纷纷起身凝望站在台子中央的赵烈,此男子身形颇高,肩宽膊阔腰细,温文儒雅,含笑轻摇折扇,可是秀气中却隐约透出狂野霸气,予人文武双全的感觉,脸上挂着随意的淡淡笑容,眼神略带忧郁悲伤,似乎已经看透了所有红尘俗事。

周围无数少女青春之心怦然心动,不住打听是那家的少年公子,可惜这只能是她们的美好回忆。花魁赵烈根本没有望向那些楼上柔弱娇贵的富家小姐,含笑把手中折扇潇洒一收,忽然转身对张天林老先生谦恭笑了一下,手里拿着刚刚得到的一朵黑色翡翠牡丹径直走下台,缓步来到青色软轿面前。

上万人屏息静气,所有目光都落在了赵烈身上!青色软轿的布帘微微掀开一条缝,伸出了一只白皙完美的玉手,赵烈轻轻悠然把手中的黑色翡翠牡丹递给这双让人心驰神迷的玉手。周围人群顿时爆发出海啸般的欢呼声,直冲云霄,周围青春萌动的少女则心里酸酸的,不是滋味,痴痴凝望洒脱潇洒的蓝色身影,她们心中十分羡慕轿子里面的神秘女人。

赵烈毫不理会周围无数青春少女的痴痴眼神,潇洒干脆地翻身上马,傲然在众人仰慕目光中伴着神秘的青色软轿缓缓离开。

这届洛阳牡丹花会成为了最让人津津乐道的花会,让人回味无穷!不仅仅因为赵烈精彩绝伦的诗篇《洛阳风流》,更因为青色轿子中的神秘女子,文才飞扬的赵烈得到花魁美誉之后忽然从空气中蒸发,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也没有人知道他是谁,忽然就从空气中消失了,仿佛从来不存在一样。

神秘公子的身份成为众人议论的焦点,一般认为赵烈是位淡薄名利的隐士,也有人猜测是一位王爷官员,甚至有人猜测是一位当朝大将军,因为他身上隐约散发出一股霸气,但没有人想到江湖黑榜上大名鼎鼎的淫贼。

赵烈才刚走到偏僻无人的地方,迅速把抬轿子苦力,丫鬟和书童统统打发走,然后拉着萧碧痕忽然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

赵烈和萧碧痕隐藏在一家富贵堂皇的高档客栈中,他推开窗子,凝望外面的万家灯火,洛阳花会上的辉煌得意如过眼云烟,此刻心如止水,但还是忍不住长叹一声,强烈落寞之意涌上心头,他选择了一条最艰难的道路,但也是充满铁血,让人热血沸腾的道路。

三月牡丹方盛开,鼓声多处是亭台。黑夜中隐约传来歌舞的声音,反而让黑夜更加充满了诱惑。萧碧痕脸上蒙着轻纱,怔怔望着蓝色背影,耳中似乎还回响白日里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在那一刻,她作为女人感到了极度的幸福,那是一种眩晕夺目的滋味,那朵黑色翡翠牡丹将会是她最珍爱的物品,永远也无忘记万众瞩目下的幸福滋味。

远处屋顶忽然翻过一条黑影,一闪而逝,但却没有逃过赵烈锐利的眼神,赵烈心中一动,闪过的鬼魅身影似乎曾经见过,蓝色身子悄无声息跃出,小心跟后面,他终于可以肯定前面的黑影就是曾经参与烧毁洗劫无名府的万里无踪惊天飞。

赵烈身影如轻烟跟在惊天飞身后,翻越错综复杂的府邸,尾随来到一处大宅院前,门口两个大红灯笼照亮了门匾上的三个金字“金龙帮”。

金龙帮乃中原第一大帮,盘踞洛阳,帮中不但高手如云,而且能文能武,数人在当朝为官,权高势重,富甲洛阳,少帮主黄恨水精明过人,九环金刀所向无敌!前段时间怒斩如日中天的英雄会南宫霸,一时之间,黄恨水的名字传遍了整个武林。

金龙帮竟然敢和兵强马壮的英雄会翻脸,这也让江湖中人大感意外,议论纷纷。万里无踪惊天飞没有丝毫停留,如风一样迅速跃了进去。赵烈并没有跟进去,那样太危险,而是静静伏在高高的屋顶上,锐利眼睛盯着前方隐隐约约飘渺如风的黑色瘦小身影。

良久,惊天飞匆匆从府中跃出,小心左右望了一下,蓦然消失在茫茫夜色中。赵烈借着夜色掩护,小心回到客栈,轻轻把窗户掩好,回头正好看到萧碧痕关切的眼神。

萧碧痕眼神中充满担忧,仰头看到赵烈冰冷的眼神,湿润柔软的嘴唇动了一下,还是什么也没有说。赵烈也懒得说话,缓缓走到窗前独自静静沉思。

万里无踪惊天飞成名已久,轻卓绝,曾经三次到大内皇宫之中盗取宝物,威震天下,江湖黑榜上排名二十三位。惊天飞为何出现在洛阳城?他和洛阳金龙帮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为何在黑夜悄悄潜入金龙府?

万里无踪惊天飞显然和宋青河有着密切的关系,年纪轻轻的宋青河居然能有如此厉害的手下,他的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宋青河的最终目的到底是什么?无数疑问在赵烈脑海中盘旋,脸上慢慢露出了诡异笑容。

宋青河独自静静坐在青翠竹林中简陋的茅草屋里,风吹竹动,竹影婆娑,一条清澈小溪到了茅屋前一分为二绕着茅屋潺潺流过,透明澄净的溪水被深绿色青苔映成绿色,叮叮冬冬地流淌,仿佛浑然天成的音乐,变幻出无数美妙旋律。

几枝画笔,一方精美古研,宋青河纵情挥墨在洁白纸上,淡蓝色长袍随意披在身上,清风竹影,悠然自得,不带一丝烟火,头发用一根古朴簪子整洁地盘在头上,简洁清爽,皮肤光滑如玉,脸上挂着恬静的笑容,身材修长,浑身散发出一种动人的魔力,如果不是放在旁边的幽冥长剑,怎么也看不出他手下控制着一股神秘邪恶的力量。

精美写意的泼墨山水画跃然纸上,青山绿水,翠竹风影,笔调流畅,意在形外,如行云流水般不停流动,宋青河脸上露出了满意神色,今日兴致颇高,随笔画出充满灵气的山水。

宁静的竹林忽然被一阵鸟儿鸣叫打碎,一只白色鸽子急促地飞落在丝竹窗户上,宋青河轻轻取下绑在鸽子腿上的密信,鸽子轻盈飞到蓝蓝的天空,他展开纸条凝神细看,脸上露出淡淡笑容,仰头发出清亮啸声。

外面迅速飞奔而来两个黑衣人,正是江湖黑榜排名三十二位的刀剑双雄,他们乃是双胞胎,相貌高一模一样矮,心有灵犀一点通,刀剑合壁,滴水不漏,两人向来性格孤僻,没想到居然也被宋青河收在手下。

他们静静的垂手站立在门外,一人带刀,一人配剑。宋青河轻轻道:“英雄会有人即将潜入洛阳,你们两个前去把此人除掉,记住不能暴露身份,小心从事,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两人眨眼消失无踪,风把竹枝吹得不住晃动,宋青河站起身来,凝望放在竹桌上的幽冥剑,远古铸造的神秘长剑,锯齿边缘异常锋利,透出惨绿的光芒,仿佛冥界地狱。

宋青河光滑如玉的手腕微微一动,幽冥剑瞬间就飞到手上,剑身蓦然就发出绿色光芒,似乎比外面翠绿竹子还绿得让人心颤。

赵烈和萧碧痕轻柔漫步在偏僻清幽的小路,两旁是青翠整齐的白桦林,枝叶茂密,挡住了温暖春日,洒下了点点金光落在身上。

萧碧痕伤势好了八成,脸上蒙着的轻纱被轻轻褪去,雪白肌肤在阳光下显得娇媚娇艳,曼妙丰腴身体焕发出火般热情。

赵烈恢复了一身蓝色长袍,长发终于自由散开在春风中欢快摆动,背负长刀缓缓走着,眼睛坚定凝望前方,脸上挂着冷酷笑容。

萧碧痕敏感萌动的心很快融化在温柔春风中,娇艳容颜根本不像三十几岁的女人,轻盈活泼的脚步仿佛十七八岁的怀春少女,心情如明媚的春天般灿烂。

赵烈忽然痛苦闭上眼睛,没有回头淡淡道:“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你要到什么地方去?”清风让旁边美丽的白桦林哗哗响着。

萧碧痕蓦然听到冷淡的话语,没有答话,默默聆听树叶的声音,踩着松软地面柔柔的走着,良久轻轻道:“我是双手沾满鲜血的魔头,我能到什么地方去?”轻柔声音里透出无尽的悲凉孤寂。

赵烈的心仿佛被刺了一下,依然神色宁静,并不想和她逃亡江湖,忍受无尽的追杀,绝不会向命运屈服,于是轻轻道:“我要去江南实现梦想,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你的伤已痊愈,武林中没有人可以伤你,你是黑榜排名第一的高手。”

萧碧痕芳心猛然颤抖,刹那间时光仿佛停止,心仿佛坠落到寒冬,根本感觉不到温暖的春风,眼中温柔的目光很快消失了,似乎又恢复了江湖第一魔女的冰冷样子。

萧碧痕身上蓦然发出冰冷寒意,冷冷道:“我是人见人怕的魔教教主,你怎么会愿意和我呆在一起,天下之大,我何愁没有地方去!”整个人仿佛一把出鞘的森冷利剑。

萧碧痕心中翻江倒海,极度的伤心悲痛使得柔软身躯在微微颤抖,有生以来第一次付出真情,第一次抛开冷酷高傲的外衣,第一次敞开心扉,但却被无情碾碎。

萧碧痕心如刀割,剧烈痛苦不可抑制涌上心头,仿佛看到了沙漠上龙卷风中旖旎心跳的场面,仿佛看到了大雁塔上绚丽的落日,仿佛看到了黄河上的悲壮场面,赵烈从晚霞漫天的天空坠落冰冷浑浊的水中,险些葬身于滔滔黄河之中,仿佛看到了洛阳牡丹花会上千百双羡慕嫉妒的眼神,这些回忆变得越来越清晰,然而她的心却更加刺痛了。

良久,她眼中的杀意和寒冷终于慢慢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尽柔情,她温柔凝望熟悉的蓝色背影轻轻道:“我身上杀戮太重,双手粘满了整个武林的鲜血,江湖中人对我恨之如骨,你如果跟着我除了退隐江湖以外别无他路,否则只有不断的杀戮,我的确应该离开你。”树木就算落尽最后一片金黄,树梢仍然孕育梦想,有时孤单也是一种美,只要懂得如何去品尝。

萧碧痕轻柔的话语却象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戳在赵烈的心上,带来无尽的剧烈疼痛,但他依然坚定走着,步伐和动作都没有丝毫的变化,每一步的距离都没有改变,没有答话,神色宁静冰冷,他不会向命运低头,决心靠自己的双手和实力与天争,与天斗,征服江湖,虽九死而未悔,荡天绝地,纵横恣意!

萧碧痕说完以后,怔怔凝望赵烈,希望他能停住脚步,可惜失望了,赵烈的步伐异常坚定,蓝色背影依然洒脱飞扬,仿佛根本没有听到漫天充满悲伤哀怨的话语。

萧碧痕双手忽然握紧,白皙手指毫无血色,白色身影轻轻如风飘到了树林中间,刹那间消失不见!空气中顿时弥漫着连绵悲伤孤寂的笑声,漫天笑声不但震得落叶纷飞,而且把赵烈的心也震得剧烈跳动,心神不宁。

萧碧痕刚一转身,心中的绵绵伤感再也控制不住,泪如泉涌,潸然泪下,不可抑制!这是她三十多年来第一次痛快流泪,第一次伤心欲绝,伤心泪水漫天洒落在青翠树叶上,如同清晨晶莹无暇的泪珠,这也许会是她最后一次流泪。

赵烈停住了脚步,脸上冷酷的笑容终于消失,闭上双眼,久久伫立在漫天飞舞的落叶中,耳边萦绕着萧碧痕悲伤的笑声,痛苦悲凉的滋味萦绕在心头,脸上露出了落寞神色,“我真的不喜欢她吗?可是我为什么还是感受到了分离的痛苦?”他在心中不断地问自己,茫茫江湖,他们再次见面不知会是什么情形,他坚信那时肯定不再是逃亡江湖的亡命之徒。

赵烈心中忽然想起了韩夜冰的飘然离去,她也是那么坚定无痕地轻轻离去,难道自己在她心中就像萧碧痕在他心中一样吗?虽然有无尽的落寞,但是却没有太多心痛的感觉,想到这里,他的心纷乱异常,感到一阵巨大的失落,心就想被掏空一样难受。

赵烈终于忍不住拔出身后的长刀“冰心”,凌空劈出了暴雪刀。空寂无人的白桦树林中,惨白冰冷的刀光把漫天飞舞的落叶凝固在空中,妖艳而凄美,他随手把“冰心”扔到身后刀鞘,静立良久,然后继续坚定朝前方一步一步走去,刚一离开,原本凝固在空中的落叶和周围三丈之内的树木变得粉碎,化为尘土,轰然倒地。

前方忽然传来身行破空和激烈打斗的声音,赵烈想也没想,身子高高拔起到茂密的树顶上,没有发出一点风声,美丽的白桦树林依然被风吹出哗哗的声音,让人无限翩翩遐想。

一个面目清秀的年轻人踉跄着飞奔而来,后背被狠狠划了一刀,流出了大量鲜血,两个黑衣蒙面人尾随而来,黑衣蒙面人没有说话,冷冷挥刀朝年轻人砍过来,刀光夹着凛冽的刀风,闪电般砍下,年轻人勉强侧身躲过,锋利大刀重重砍在他身后的树上。

怀抱粗的树木居然被一刀砍断,藏在树上的赵烈只能悠然飘落到地面,眼中射出冷酷的眼光,身后的大树轰然倒地,尘土飞扬。黑衣蒙面人和年轻人都诧异地望着赵烈。

赵烈目光敏锐地落在受伤年轻人袖口上,那里绣着一个蓝色弯月,他心中一动,转身冷冷凝望对面的两个黑衣蒙面人。

黑衣蒙面人忽然道:“阁下乃是江湖黑榜上的赵烈,这件事情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你还是少管闲事。”赵烈身材高大,长发长刀蓝袍,性格冷酷无情,阴险毒辣,几乎成了一般武林中人的常识。

赵烈依然静静站立,原本冷酷的脸上忽然露出笑容道:“看来我的打扮过于明显,每个人都可以轻易认出来,这个年轻人乃是南宫世家的人,他和我有很大的关系,南宫世家一直苦苦追杀我,与我有血海深仇,不如交给我来解决吧。”

黑衣蒙面人互相对望了一眼,一头朝后退了一步,分毫不差,身上原本戒备的杀气消退了大半,他们也不想和大名鼎鼎的赵烈激战,乐得在旁边观战。

赵烈知道他们乃是江湖黑榜上的刀剑双雄,但心中毫不畏惧,没有丝毫悔意,只要决定的事情就一定会去做,长刀无边“哐”地弹到空中,他紧握刀柄,长发飞舞,毫无预兆忽然朝面前的刀剑双雄砍出。

刀剑双雄大惊之下,促不及防,身行慌乱,刹那间已被笼罩在猛烈刀锋之中,几乎喘不过气来。赵烈占尽先机,得势不饶人,长刀无边激起了体内狂放的血液,黝黑刀身似乎和体内的血管相连,逐渐变成暗红色,诡异无比。

狂风刀日趋成熟,融合了大自然的魅力,浑然天成,随心所欲。风无影,飘忽不定,难于琢磨,时而迅捷如闪电雷鸣,时而如温柔春风,似乎如情人的手一样温柔体贴,蓦然又如狂风暴雨,鬼哭狼嚎,凄厉恐怖,漫天鲜血淋漓。赵烈手握长刀,每一刀劈出都有新的收获,新的喜悦。

十招过后,刀剑双雄逐渐缓过劲来,刀雄杜一手中的大刀威猛如雷鸣,剑雄杜二的短剑迷茫如雾,变幻蘩复,刀剑刚柔相济,天衣无缝,果然厉害无比。

杜一忽然高高跃到空中,手中大刀如泰山压顶般朝赵烈劈了过去,杜二则身子猛然向前直直倒下,贴着地面用手中的短剑朝赵烈双腿绞杀过去,凛冽剑气让地面飘落的枯叶绕着他手中短剑不的旋转,两人心有灵犀一点通,配合得天衣无缝,时间也是分毫不差。

赵烈右脚重重踢在松软的地面,踢出了一个巨大土坑,大堆泥土飞溅到空中,蓝色身子借力迅速朝后退,堪堪躲过了头顶上方杜一劈出的雷霆一刀。

贴在地面的剑雄杜二眼前忽然出现一大堆黑色泥土,再也看不到赵烈的身影,泥土呼啸着朝脸庞射过来,他无奈之下,挥剑挡住泥土,身子侧滚跃起。

后退中的赵烈大吼一声,身子嘎然停住,体内所有的真气贯注于刀身,长刀蓦然变得如鲜血般殷红,奋力劈出一刀。

刀剑双雄心念相通,他们手中的大刀和短剑迅速交叉成一个“十”字,合力想要挡住赵烈威猛无比的一刀。

“轰”的一声巨响,虽然是在青天白日,空中依然闪出了耀眼璀璨夺目的火花,赵烈朝后一个空翻,握刀右手被震裂,流出了鲜血,剧烈抖动,几乎不能握住长刀。

刀剑双雄身影被震得朝后不停滑动足有数丈,地面留下了两串深深的痕迹,锋利森冷的大刀和短剑居然被凶狠霸道的“无边”一刀砍断,惟有手中残存的刀剑的护柄依然发亮,刀剑双雄对望了一眼,一言不发同时把手中的刀剑护柄扔在地上,忽然向后飞跃而走。

树林中很快恢复了寂静,赵烈苦笑着把长刀换到左手,然后潇洒抛回到刀鞘中,转身含笑望着受伤的年轻人。

年轻人冷冷望着赵烈把长刀精确抛入刀鞘,脸上居然露出了笑容想道:“看来江湖传闻一点不假,就连抛刀入鞘的姿势都描绘得惟妙惟肖。”他并没有留意到赵烈的右手很不自然地放在身后,缓缓滴落了几滴鲜血,刚才赵烈手中长刀差点被震飞,虎口已经震裂。

年轻人正是南宫无雪的心腹燕辉,外表平凡无奇,相貌普通,原本只不过是一名普通帮众,南宫无雪欣赏他做事稳健踏实,武朴实无华,藏而不露,很快成为了南宫无雪身边的得力爱将,暗中派遣燕辉到洛阳秘密调查金龙门以及南宫霸战死洛阳的详情。

燕辉刚到洛阳就遇到了刀剑双雄的联合追杀,他并没有理会还在流血的伤口,而是认真凝望赵烈,“他和英雄会势成水火,明知我是英雄会的人,他为何要救我,究竟要做什么?”

赵烈冰冷眼神和随意笑容让人无琢磨,难于看透,赵烈和南宫世家有太多的恩怨情仇,他让南宫无雪遭受了生命中最大的打击,燕辉根本无从把握,发现赵烈比想象中更复杂,更让人害怕。

燕辉虽然受伤,但此刻依然神色自若,气度沉稳,眼中没有丝毫慌乱神色。赵烈微笑道:“你果然是个人才,南宫无雪眼光不错,一直没有机会和南宫无雪见面,甚是遗憾!你可知道我为何要出手救你?”

赵烈随意站着,浑身上下没有丝毫杀气。燕辉沉思片刻道:“你没有理由救我,你也绝不会向英雄会示弱,因为你和英雄会的仇恨势同水火,除非得到你的项上人头,否则南宫无雪绝不会放过你。”

燕辉停顿了一下,眼光闪烁,“展莹凶多吉少,死不见尸,难道其中另有隐情吗?”

赵烈的心总是无所停泊地飘飘荡荡,追逐风的影子,眼中露出了悲伤目光,淡淡道:“我其实很佩服南宫无雪,我和他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他会明白我的意思。江湖之大,人海茫茫,不然我何必救你,赶快找个地方疗伤吧,你性格沉稳心细,坚定顽强,未来大有可为。”

赵烈转身缓步离去,目前不宜和强大的英雄会纠缠,他和南宫无雪之间并没有深仇大恨,惟有一步步尽力化解其中的恩怨,两年多的逃亡生涯让他学会了很多东西,鲜血和痛苦的堆积反而让他变得更坚强,他早已不是任人宰割的黑虎帮副帮主,厌倦了被人追杀的亡命生涯。

燕辉面对南宫无雪的最大仇人并没有出手,直到赵烈背负长刀的背影走出视线,眼中还是露出了感激钦佩的眼神,勉强朝着相反方向步履蹒跚地离开了翠绿清幽的白桦林。

赵烈不停揉着手腕,刚才被刀剑双雄震得手腕发麻,江南越来越近,心中狂热和悲伤一直纠缠着,始终无分开,他背负长刀坚定朝前走着,伤感美丽的白桦林逐渐消失在身后。

天空飘落细雨,雨丝如缕,细密又如发,飘而柔,赵烈孤独走在路上,“萧碧痕此刻也在雨中吗?”寂寞如雨洒落心头,恍惚间天空已然放晴,明媚清新。

赵烈忽然停止了脚步,定定凝望前方。宋青河背负双手的背影静静站着,后背斜插着一把绿色的幽冥剑,赵烈脸上露出了笑容,缓缓朝宋青河走去,原本轻盈的脚步越走越沉重,似乎每一步都顶着千钧巨石,举步维艰,越走越慢。

宋青河忽然转过身子,面无表情。赵烈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仿佛前面有一堵无形的墙挡住,宋青河身上散发出强烈的杀气,赵烈的长发被凛冽的杀气激得四处飞扬,但赵烈似乎没有感觉到,脸上依然挂着随意懒懒的笑容。

赵烈含笑道:“春风妩媚,何苦把春天弄得象冷冷的冬天一样,而且还耗费大量的内力。”

宋青河异常秀气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但身上的杀气更重了,冷冷道:“我三番五次放过你,可是你居然敢和我作对,你说该怎么对你?”

赵烈眼珠一转,心中瞬间转过无数念头,微笑道:“刀剑双雄难道是你手下的人吗?你从来都是神神秘秘,根本就不知道你的底细。”

宋青河并没有答话,似乎想要望穿赵烈的黑亮眼睛,身上杀气蓦然消退。

赵烈毫不畏惧,眼中射出了冰冷狂放的眼神,长舒一口气笑道:“现在舒服多了,又可以感觉到春风的温暖,这样挺好的,何苦那么累啊。”

翠绿树林中两个蓝色身影面对而立,同样狂放潇洒,但却略有不同,赵烈身行高大,长发飘荡,狂放中却隐约露出秀气睿智,宋青河则显得修长文雅,斯文清秀中透出霸气。

宋青河凝望赵烈无赖般笑容,忍不住在心里道:“这就是凶残下流的淫贼吗?”他摇头淡淡道:“你为何要救出英雄会的人?江湖中都知道你和南宫无雪势不两立。”

赵烈沉声道:“你曾经诬陷我烧毁无名府,盗取长刀冰心,我还是平静站在这里和你说话。”

宋青河静静的聆听,默默思索,并没有说话。

赵烈脸上露出笑容道:“我如果一直被人追杀,那就没有太大的利用价值,所以我出手救了南宫世家的人。”

宋青河若有所思,依然没有说话,不动声色凝视赵烈,接触得越多,就越能感到赵烈身上的潜能,根本无看清赵烈内心深处的真正想。

宋青河目光闪动,似乎想到了什么,冷冷道:“即使你救了南宫世家的人,南宫无雪也不会放过你,你们之间的恩怨根本无化解。”

赵烈脸上露出自负笑容道:“事在人为,总有一天我会做到!我在江南还有几个朋友,我准备到那边建立势力,只有这样才能够给你最大的帮助,江湖就是这样,没有实力根本连说话的地方都没有。”

宋青河显然低估的赵烈的决心和理想,他在心中不断的盘算,终于下定决心淡淡道:“希望我没有看错你,钱物方面不用担心,我可以源源不断提供给你。”

赵烈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不会再一味逃亡,也许很快就能建立属于他的势力。

宋青河说完之后,缓缓离开,瞬间就消失在翠绿树林中,仿佛没有出现过一样。“我们最后真的能走到一起吗?谁能笑到最后,天也不知道!”赵烈满脸苦笑。

滚滚长江奔入眼底,仿佛一条白色巨龙盘踞在广袤大地上,南宫无雪和燕辉静静站在落雁岛上的顺风亭中。

燕辉从心底里佩服尊敬南宫无雪,每个男儿都有藏在内心深处的豪情梦想,燕辉也不例外,他出生在平凡的家庭,自从加入怒蛟帮以来,他勤勤恳恳练做事,也许比帮中任何一个人都勤奋,然而始终得不到重用,默默无闻,但他没有放弃,依然努力奋斗。

南宫无雪慧眼识英雄,亲自提拔燕辉成为助手。燕辉非常佩服对于南宫无雪不拘一格的用人魄力,南宫无雪温文儒雅,为人谦和,计谋过人,胸怀大志,乃是纵横四海的好男儿。

燕辉低声道:“属下这次前往洛阳,不料却被江湖黑榜的刀剑双雄一路追杀,还好遇到赵烈出手相救,属下这才能活着回来,请帮主处罚。”

南宫无雪淡淡道:“刀剑双雄心意相通,纵横江湖所向披靡,你不用自责。你见到赵烈了吗,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脸色平静,看不出有什么变化,但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忽然悄悄握紧双拳。

燕辉沉声道:“赵烈长发长刀蓝袍,冷酷无情,但属下仔细观察后却感觉到此人性格复杂,刀气势逼人,根本看不透他凌厉的眼神。”

南宫无雪思索片刻,缓缓道:“他为何要救你?”

燕辉深深吸气道:“赵烈明知我是英雄会的人,但还是出手从刀剑双雄手中救出属下,我也觉得非常奇怪,除非不是他杀了小姐。”

南宫无雪没有说话,寂寞如水,又如剪不断理还乱的春愁,怨悠悠,恨亦悠悠,又想到了展莹,这是心中永远的悲痛,无忘记赵烈和展莹在一起的日日夜夜,这是生命中的耻辱,迟早会亲自了断所有深入骨髓的恩怨情仇。

第二十六章 赏心悦目

赵烈日夜骑马急驰,疲惫不堪,满面风尘灰沙,身下矫健马匹也不住地喘气,马蹄接连打滑,于是勒马静静漫步,清秀脸庞映衬着身后绚烂秋叶,展现出一种夺人心魄的颜色,瘦长的脸庞,薄薄的嘴唇,面容却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沧桑。

迷人的秋天,旁边影影绰绰的树林上缠绕着串串爬山虎,树叶开始把叶子次第染红,赵烈也未觉凉意,依旧笑看秋风,决定进城痛快喝酒,于是策马沿京杭运河一路狂奔,河上大小船舶穿梭往来,歌舞升平,繁华热闹。

徐州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河流纵横交错,湖沼星罗棋布,京杭大运河横贯南北。“东襟淮海,西接中原,南屏江淮,北扼齐鲁”,素有五省通衢之称。

少林,武当,蛾眉,青城,华山和丐帮乃是当今武林六大门派。丐帮弟子遍布大江南北,三山五岳无所不在,徐州乃是丐帮总坛所在,路边散落着很多乞丐,赵烈把马勒住,犹豫了一下,但脸上很快露出了狂放笑容,没有什么好怕,不就是进城喝酒吗?双腿一夹,风驰电掣般奔驰在运河之畔。

十多年前,武林六大门派围剿第一大帮魔教,丐帮损失最为惨重,帮中十大长老,左右护,包括帮主汪道以及众多六袋弟子以上的帮众都丧生于那惨烈战役,丐帮从此声势日弱,绝大部分帮众武希荷平常,真正的高手并不多,而且结构松散,组织涣散,在江湖中的影响力大不如前。

赵烈脸上露出冷笑,暗自提高警惕,继续朝前急驰,想到就要做到,这是一贯的作风,很快就舒服地躺在装满清洁热水的大木桶中,旁边矮柜上放着飘香美酒,躺在热水中痛快饮酒着是痛快。

热气腾腾的水气很快笼罩了整个房间,散发出暧昧的暖意。赵烈疲惫身躯泡在宽大的木桶中,身体开始发热,闭上双眼似乎看到了萧碧痕丰腴温滑如玉的妙曼身体,不愧为江湖第一美女,天生尤物,仪态万千,而且力深厚霸道,他心中重重叹息,“她的离去究竟是对是错?”

赵烈把湿漉漉的长发拢在脑后,很清楚现在最需要女人,长叹一声,此刻还不是享受生活的时候,他眯着眼睛望着紧闭的房门,多么希望忽然蹦出个美女来。

良久,房门还是安静的紧闭,没有什么动静,赵烈终于放弃了所有美妙暧昧的幻想,开始静心练,逃亡江湖的生涯必须时时刻刻保持着艰苦卓绝的努力。

可惜就在这个时候,“吱格”一声,门居然被缓缓推开,赵烈的心也跟着跳了一下。

赵烈笼罩在雾气中,睁大黑亮的眼睛,手却已经放在了木桶旁边的刀柄上,身上强劲健美的肌肉微微抖动,随时可以爆发。

一名女子从隐隐约约的雾气中轻盈走了进来。赵烈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笑容,松开了手中长刀,身体开始发烫。

少女疲惫的双眸望了一眼雾气笼罩的屋子,轻轻抹了一把额头上细微的汗滴,很快转身仔细把门栓上,迅速放下手中包袱,然后开始背对赵烈宽衣解带,一股淡淡的清香飘荡在水雾弥漫的空中。

赵烈眼睛睁得更大了,真的没有想到这里的女子如此开放,一句话不说就开始脱衣服。此女身形纤美修长,缓缓褪去了翠绿色的长裙,露出了白皙光滑的背部,腰肢挺直,一根红色的肚兜带子紧紧勒在她柔美的背部,更添诱惑,长发自然如瀑布般垂下,在朦胧的水雾中格外动人,让人赏心悦目。

赵烈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眼中露出了欣赏迷醉的神色,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蝴从口中轻轻呼气把眼前的雾气吹开,女子美好修长白皙的裸背更加清晰的落入眼帘,柔嫩肌肤似乎可以拧出水来。

赵烈用手把湿漉漉的长发拢在身后,惬意地躺在水中道:“姑娘,虽说风月无边,春花烂漫,可是你也不用如此着急,还是先转过身来,让大爷先看看究竟长得什么样子,你们这里也太夸张了一点,主动提供这种服务,过来先帮我按摩一下,这些日子浑身筋骨都是疼的,也不知你揉捏的夫如何?”

体态修长健美的女子蓦然听到赵烈的话语,如遭雷击,浑身颤抖,一时之间毫无反应,呆呆僵立地面,身上白皙肌肉猛然收缩。

赵烈开心暧昧的笑声终于让羞愤难堪的女子回过神来,她飞快把褪下的衣裙慌乱穿好,转身望着赵烈,女子身材修长,面容鼻挺如刀,清秀异常,秀气眼中挂着羞愤耻辱的晶莹泪水。

赵烈定神一看,发现居然是华山三莺柳素青,上次在华山之颠,她差点被萧碧痕杀死,幸亏被赵烈奋不顾身救下。

赵烈轻松调笑道:“世界也太小了吧,上次匆匆一别,没想到姑娘不但漂亮修长,而且皮肤白皙光滑,只是为何会到我的房间宽衣解带,上次救你不过是随心所为,你也用不着以身相许。”

柳素青愤怒羞涩的脸忽然涨得通红,屋子中飘荡的雾气被赵烈吹散,她清楚看到赵烈舒服地躺在大木桶中,身上似乎是一丝不挂,浑身,露出了强壮健美的肌肉。

耳中传来不堪入耳的话语,眼中看着不堪入目的身体,柳素青气得浑身发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涨红的秀脸逐渐变得铁青,她狠狠道:“你这个淫贼,我今天非杀了你不可!”猛然拔出腰畔长剑准备咬牙朝赵烈刺去。

赵烈苦笑道:“他奶奶的!我又没叫你进来脱衣服,我还没说你私自闯入房间来勾引我,偷看我洗澡呢!”他甚至连放在旁边的长刀也没有拿,对付美丽青春的柳素青太轻松惬意了,还不用拔刀。

赵烈根本不想动手,难得如此舒服的休息,懒得出招,忽然对柳素青露出意味深长的诡异笑容,双手撑在木桶边缘,做出了起身的样子,堪堪露出了健美强壮的上半身。

柳素青铁青秀脸再次变得涨红,没想到赵烈会如此无赖无耻,只能扭转头大声道:“你无耻下流,我不会放过你,我在门口等你,看你能洗到什么时候!”她飞速走出门,把门“砰”的一声砸得震天响。

赵烈舒服躺回滚烫的热水,满脸极度陶醉对着门口的柳素青道:“青青,我洗澡一向很慢的,你最好去找个椅子坐下,不然站着会很累的。”

柳素青紧紧握住手中的长剑,心烦意乱在门口走来走去,房间里面忽然传来赵烈的轻唱,“西窗躺水流云老,但醉无言,凭栏莫语,细雾朝阳照落尘,黄花斜绾鬓边真。东邻桑女歌喉啭,抱梦娇儿眉眼颦。风似醉,露如银,开窗挽袖粉轻匀。欲提黛笔羞描画,几度相思捧镜人。”

时间悄悄溜走,房间里面不时传出水声和轻声低吟,柳素青脸色逐渐恢复了平静,刚才不小心鬼使神差走错房间,根本和赵烈没有任何关系,况且他在华山之巅还出手相救。

柳素青想到刚才当着赵烈宽衣解带的羞人场面,此刻再听着赵烈缠绵悱恻的轻唱,秀脸变得绯红,眼中居然浮现出了赵烈修长健壮的身体和狂放眼神,她顿时羞红了脸,心神不宁,手中长剑软绵绵垂下。

林天奇忽然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儿,此人发髻颜面修剪得整整齐齐,一丝不乱,手拿着一柄绿油油的描金折扇,腰间插着一根同样是绿油油的竹棍,本来应是一个颇为潇洒的青年公子,虽然面白如敷粉,但是眼中闪着磷磷的绿光,一股幽幽的诡秘笼罩在身上,使人见了浑身不舒服,而且身上穿着一件似乎故意弄了几个破洞的衣服,看上去不纶不类。

林天奇笑着对柳素青道:“师妹,这位公子就是大名鼎鼎的丐帮新任帮主汪洋,也是当年威震江湖的汪老帮主唯一的儿子。”

汪洋望着异常清秀的柳素青,目光闪动,眼光忽然落在她手中出鞘的长剑上,于是微笑关切道:“姑娘为何长剑出鞘,谁敢在这里招惹姑娘?”

柳素青咬着嘴唇,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心里其实并不十分讨厌赵烈,犹豫片刻轻声道:“刚才我看见了赵烈。”

汪洋眼中精光烁闪,这可是在美女面前表现的好机会,傲然大义凛然道:“这个淫贼在什么地方?我们侠义之辈应该路见不平,惩恶锄奸。”

柳素青用手轻轻指着前面紧闭的房门,汪洋冷笑了一下,飞腿“砰”地把房门踢开。

良久,赵烈起身缓缓把干净蓝色长袍穿好,精神焕发,仔细把两把长刀并排绑在后背,对着铜镜左右看了一下,非常满意饱满爽快的模样,转身正准备推开房门。

房门忽然被踢开,门口站着一个气势汹汹的年轻人,此人皮肤光滑,相貌英俊潇洒,眼光闪烁不定,赵烈隐约感觉到此人阴险狡诈,没有任何好感。

赵烈微笑着对汪洋身后的林天奇笑了一下,柳素青幽幽把头低下,根本没有想把赵烈大卸八块的凶狠摸样。

汪洋傲然道:“你就是赵烈吗?我是丐帮帮主汪洋,赶快弃刀投降,我还可以赏你个全尸!”

汪洋二十六岁,乃是前任帮主汪道留下的唯一骨肉,自小由帮中长老抚养。汪道光明磊落,性格豪爽,宽厚仁慈,帮中受其恩惠之人不计其数。二十年来,汪洋一直由丐帮中长老和众多高手悉心传授武,他天资聪颖,年纪轻轻就把丐帮的传世神“打狗棒”和“降龙十八掌”学会,终于在弱冠之年登上了丐帮帮主宝座,汪洋雄心万丈,决心重振丐帮昔日雄风。

赵烈望着意气风发的汪洋,淡淡道:“就是昔日魔教教主萧碧痕也没有你狂!哈哈,他妈的!老子刚刚洗完澡,就拿你来操刀热身。”

林天奇静静站在旁边没有说话,拉着柳素青的衣角远远退到院子里面,他不清楚汪洋的力,但他很清楚赵烈的实力,最好的办就是隔岸观火,再做定夺。

赵烈长刀在手,傲气冲天,至少在气势上压过了汪洋。

汪洋冷笑一声,手中的描金折扇飞快朝怀里一插,拔出腰畔绿油油的竹棍,刹那间到处飘荡着绿色的竹影,眼花缭乱,毫不留情的使出了打狗棒,他虽然年纪轻轻,但从小就有丐帮众多名师指导,六岁开始了修炼武,学得都是高深精妙的武,内力深厚,也难怪心高气傲。

赵烈面对精妙的打狗棒,不为所动,眼中只有长刀,蓦然大吼一声,狂风刀呼啸着从匪夷所思的角度劈向汪洋。

饱含真气的长刀闪电般砍在了汪洋手中的打狗棒上,刀棒相击,发出了一声闷响,不但没有把打狗棒劈为两段,反而把赵烈的手震得发麻,虽然这段时间赵烈通过运动中练习内力,真气有了飞速进步,但在对手修炼十多年的雄厚真气面前还是吃了亏。

凛冽刀势渐渐被抑制,精妙绝伦的打狗棒让赵烈再次体会到了武学的深奥广阔,虽然处在下风,赵烈依然一刀接一刀劈出,威猛无比。

赵烈借着“哮月天狼”的威力,乘机朝后一个空翻,勉强冲出打狗棒的漫天棒影,他低估了丐帮帮主的实力,打狗棒正好克制狂风刀繁复诡异的变化,他反手把无边身后刀鞘,空中顿时闪过一道白光,长刀冰心出鞘,决定用大开大合的“暴雪刀”来对付精妙无比的“打狗棒”。

汪洋看到赵烈换刀之后,脸上再次浮现冷笑,暴雪刀已是天下皆知!汪洋同样把绿油油的打狗棒插回腰畔,双手指尖微屈,傲然望着赵烈,居然准备挥出丐帮威震天下的“降龙十八掌”,年轻气盛的汪洋收起了娇纵之心,赵烈的武大大超出了想象,刚才的打狗棒虽然占尽上风,却也没有能够伤了赵烈。

汪洋仰天龙吟,高亢声音直冲云霄,浑身衣服忽然涨鼓了起来,双手放在在胸前,右手在上,左手在下,气势逼人,浑身强劲的真气卷起了不断盘旋的气流,养尊处优的模样消失不见,浑身充满一种难言的霸气,丐帮帮主绝非浪得虚名,就连站在旁边的林天奇和柳素青也被这股凌厉的气势逼迫得再次朝后退了几步。

赵烈凝神望着眼前的汪洋,知道遇到了真正的高手,对方心思敏捷,对于局势的判断准确无比,果断收回灵巧精妙的打狗棒,傲然采用威猛无比的“降龙十八掌”对付暴雪刀。

赵烈知道今天无避免一场恶战,即将面对丐帮数百年前威震天下,大名鼎鼎的“降龙十八掌”,对手威猛气势反而激发起了体内流淌的傲气,他也变得无所畏惧,冰心刀身传出的寒意让他变得冷静无比,眼中射出让人胆寒的蓝色光芒。

赵烈耳朵忽然动了一下,听到了很多人的脚步声,其中不乏高手,他望向汪洋的目光变得更加冰冷,汪洋刚才发出的龙吟把附近丐帮的人马召集到了附近,众多高手已经把这个客栈团团围住。

汪洋为人心胸狭窄,心计深沉,他看到赵烈力不弱,所以刚才发出龙吟之声召集人马,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杀了赵烈!

汪洋胸前一团金光在双手中不停的闪烁盘旋,忽然双手朝前猛的一推,那团金光化为一条金色的巨龙朝赵烈呼啸而去,颇为壮观。

赵烈不为所动,长刀冰心划出一道白色的光芒,闪电般朝龙头劈下,冰心似乎和蓝色影子融为一体,刀尖激发出不断伸缩的冰冷刀芒。

极度的寒冷似乎把空气中的水雾凝固,莹白锋利的刀身似乎忽然变得柔软,完全和赵烈融合了起来,仿佛一条白色的带子,远远望去,汪洋飞跃在赵烈的周围不住的挥拳猛击,而赵烈身边则盘旋着两条巨龙,一条是金黄色巨龙,而另外一条则是由长刀冰心演化而来的白色蛟龙,两条变幻莫测的龙影纠缠在一起,赏心悦目,空气中弥漫着巨大的轰鸣声,所有的窗户都被震碎。

赵烈不想和汪洋久战,“降龙十八掌”果然名不虚传,威猛十足,他远非汪洋对手,于是蓝色身子迅速后退,忽然一脚把刚才洗澡的大木桶踢得粉碎,一道巨大水幕凌空挂着空中,高高跃到空中,傲然劈出了妖艳无比的暴雪刀,空中飞舞的白色蛟龙忽然消失,凝聚成一道凄惨的白色光芒,散发出无尽冰冷的刀锋依然划过水幕,长达丈余的白色刀芒刺亮了天空,霸气冲天。

汪洋身子一晃,堪堪躲过这一招,眼前一花,忽然没有了惨白刀锋,赵烈身影迅速撞向墙壁,向外拼命逃串。

汪洋脸上露出了冷笑,全力朝赵烈的后背挥出了“飞龙在天”,一条金色巨龙雷霆般轰向赵烈宽阔的后背,龙头发出了高亢的啸声,隐约可见森冷的金色巨牙。

赵烈似乎没有察觉到身后恐怖的拳风,依然直直的朝墙壁撞去,旁观战的华山柳素青忍不住发出惊呼声,“小心后背!”汪洋听到柳素青关切清脆的惊呼声,眼中露出了一丝嫉妒神色。

金色巨龙发出震天的龙吟,眼看就要重重击在赵烈的后背,但它忽然像是撞到了无行的墙上一样,发出了震耳欲聋的轰鸣声,赵烈借着这股冲击力“砰”地撞开一个大窟窿冲了出去,他不想再和汪洋打下去,必须尽快逃离周围丐帮高手的包围。

汪洋脸上露出了惊讶凝重的神色,原来刚才赵烈居然用冰冷刀锋把空中的水幕居然凝固成一道透明冰墙,堪堪挡住了致命霸道的“飞龙在天”,遍地都是碎裂冰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寒冷而诡异妖艳的气氛,江湖中从未出现的暴雪刀让人感到震惊。

柳素青这才回过神来,脸色绯红,刚才在极度紧张之中居然为江湖大淫贼担心,忽然感到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林天奇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看似平静的表面掩护下,心中却是巨浪滔天,其实在他一直仰慕喜爱柳素青,这是他心中的秘密。

林天奇在华山派始终被英雄剑张枫压着,无论天赋武,还是相貌才学都比张枫稍逊一筹,张枫锋芒毕露,散发出的耀眼绚烂光芒让人忘记了林天奇的存在。

华山派女弟子很多,但却以华山三莺最为娇艳动人,柳素青则是艳盖华山,乃是华山第一美女,性格冷艳,就像冬日华山之巅的寒梅一样冷傲。

柳素青已过双十年华,依然独身一人,芳心飘忽不定。英雄剑张枫天赋过人,心高气傲,少年成名,本来在她心中占据重要位置,但最近林天奇变得日益成熟稳重,对她是温柔体贴,心细如发,芳心在他们两个之间飘来飘去,无确定,赵烈的横空出世却让芳心再起涟漪,其中微妙的滋味只有她自己才能体会。

汪洋白皙脸面露出笑容对柳素青道:“这个淫贼跑得真快,不过下次不会再有这么好的运气了,我一定不会放过他!我来晚了,让姑娘受惊了。”

柳素青轻声道:“其实赵烈刚才也没有对我做什么。”站在一旁的林天奇恭维道:“汪帮主年少有为,乃是有史以来丐帮最年轻有为的帮主,刚才的打狗棒和降龙十八掌让人叹为观止,精彩之极,果然不愧为丐帮的传世神。”

林天奇笑道:“我和师妹这次到贵帮是想和少帮主商讨有关华山派和丐帮联合事宜,目前江湖一片混乱,需要我们六大门派出头维持江湖秩序,统领整个江湖。”

汪洋轻摇手中绿油油的描金折扇,面白如敷粉,尽力做出潇洒风流的样子,眼中闪着磷磷绿光,不断在心里算计,微笑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柳姑娘千里迢迢来到徐州,何不容在下陪伴姑娘游览徐州美景。”心不在焉地说道,眼光却一直没有离开柳素青修长的身体。

赵烈蓝色身影如淡淡的蓝色轻烟一样飘荡在空中,飘忽不定,数十丐帮帮众虽然已经把整个客栈密密麻麻围住,但他们并没有接到帮主汪洋的命令,只能眼睁睁望着赵烈潇洒的背影如烟消失。

赵烈没有丝毫的停留,一口气冲出了徐州城,痛快淋漓,气息平稳,脸上挂着随意的笑容,运动中练的最大好处就是在运动中真气的消耗比较缓慢,天色渐渐昏暗了下来,他环顾了一下周围空旷的道路和路边笼罩在黑夜中的树林,安静无声,看不到一点灯火。

“哎,本来想在徐州城里好好休息一下,没想到却遇到了柳素青莫名其妙勾引我,害得我和丐帮帮主稀里糊涂打了一架,难道我只有睡在荒郊野岭的命吗?”赵烈满脸苦笑。

温柔春夜,皎洁月光轻轻的洒向大地,整个世界笼罩着一层朦胧的银色。赵烈静静躺在半山腰的一块大石头上,刚刚在运动中完成练,额头上到处是密密的汗珠。

深夜山林寂静无声,偶尔的风声反而更增添了赵烈心中苍凉的感觉,他不停回味和汪洋的激战。打狗棒和降龙十八掌果然精妙厉害,流传几百年的武学果然有独到之处,打狗棒招式变换无穷,妙至毫端,降龙十八掌威猛刚烈,刚中带柔,浑然天成,它们都是经过了千百次的锤炼,乃是武学精华。

赵烈脑海中慢慢回忆打狗棒和降龙十八掌,回味精髓之处,心里忽然捕捉到了很多东西,心中又有了喜悦的感觉,他压住狂喜感觉,慢慢把狂风暴雪刀在心中劈了一遍,去芜留精,加入了很多新的想和更精妙的刀势。

“没有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的,每一种武学都存在不足的地方,就算是威震天下的打狗棒和降龙十八掌也还有可以改进的地方,也并不是完美无缺的,墨守成规是武学最大的敌人。”赵烈在心中自言自语道。

想到性头上,赵烈忍不住从石块上猛然弹起,身后无边似乎感觉到他的意念,自动挣脱刀鞘的束缚,弹到空中,他一把抓住刀柄,狂风刀如行云流水般劈出,一连劈了三遍,接着把“无边”高高抛到深邃的夜空。

长刀冰心不知何时已然握在赵烈手中,直到此时长刀无边才在空中划出道美妙弧线落入背后刀鞘,狂风过后紧跟着的是漫天暴雪。贯注冰冷内力的长刀冰心在黑夜中仿佛璀璨闪电,又仿佛无数跳跃的鬼火围绕在身边,周围草地上“哗”的白了一片,晶莹的露珠刹那间凝固为无数的冰珠,在清淡的月光下反射出变幻光芒。

虽然赵烈的力和汪洋还有很大差距,但心中已经不会再有惧怕的情绪,心中充满信心,未来一定可以击败这些绝顶高手,他不会放弃努力,每一天都在不断进步,眼前浮现出鬼王身影,他的力和鬼王内力相差甚远,鬼王招式神鬼莫测,出神入化,可惜还是敌不过黑榜排名第一的萧碧痕。

鬼王黯然陨落,赵烈心中也充满了难言哀伤,江湖中到处流传他和萧碧痕合力斩杀鬼王的辉煌事迹,以后遇到韩夜冰不知该如何面对?萦绕的情如半空那群小鸟,盘旋飞翔,鸟走了,心随之寂寞。

徐州一战后,赵烈昼伏夜出,完全沉醉在山野之中。青翠的山林,陡峭的山崖,幽雅飘渺的瀑布,他似乎完全融入了大自然,长发乱舞,眼中不时射出野兽般凶狠狂野的目光,脱去长袍,上身,武学有了新的突破,随心所欲,心意相通,狂风暴雪刀仿佛山涧清澈的泉水,不带一丝人为斧凿的痕迹。

山风凛冽,长发在风中乱舞,伟岸的身躯仿佛铁铸一样强劲,没有一丝多余的脂肪,一股野性在赵烈眉目之间流动,站在山头怔怔的望着远处奔腾东去的长江,忽然想起了娇小俏皮的展莹,心中黯然神伤。“投石花影动,路断竹香涌,兴起踏青山,浮云闲去还,春色老,心碎莫独凭。”

赵烈面对滚滚长江,想起了英雄会的帮主南宫无雪,逃亡江湖前他曾经去过碧云山庄,可惜那时候心中只有温婉善良的南宫雨,根本没有注意南宫无雪,脑海没有一丁点印象。南宫无雪那时候也根本没有留意默默无闻的赵烈,根本就没有听说过赵烈的名字,所以他们两个虽然曾经擦肩而过,但却相逢不相识。

赵烈的心中其实一直很想见到南宫无雪,因为展莹直到失踪前也没有忘记南宫无雪,她临死前最想见的人就是南宫无雪,心中始终都只有南宫无雪一个人,他很想看看南宫无雪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可惜南宫无雪对他恨之如骨,如何才能解开这个死结呢?世间也许只有司马空和张枫能化解,赵烈脸上露出了诡异难测的笑容。

赵烈孤寂漫步在烟雨江南。碧绿湖面上柳叶轻舟荡,万亩荷花香飘十里,白荷洁白如雪,清淡淡雅,红莲则粉红如脂,娇艳欲滴,娇羞动人。

船动花移,船在花中走,人在画里游,真是“花不醉人人自醉”,几叶小舟在荷花丛中穿梭,秀美动人的歌声从荷花丛中飘出,蓝蓝的天空白云朵朵,赵烈漫步在湖畔感觉到无比轻松。

远处一叶小舟缓缓在布满荷花的美丽湖中飘荡,水波荡漾,船上的两个渔家少女悠闲嬉水,饱满的身体,青春的活力,竟然比旁边的荷花更加鲜艳,白皙的玉足不停在水中摆动,激起了晶莹水花。

“青春不解风情,吹动少年的心#糊们娇若春花,究竟是春花如醉,还是人映春花媚?”赵烈暂时忘记忧伤心绪,含笑凝望渔家少女。

赵烈身随心动,凝神提气缓缓踏着碧波从荷花丛中走到小舟面前,两个渔家少女惊讶望着站在水面的蓝色身影。

赵烈虽然背负双刀,此刻却是说不尽的风流儒雅,露出坦荡笑容轻声道:“碧水映红莲,在下欲与两位姑娘泛舟,不知可否登船?”蓝袍飘逸,修长身子凌波漫步微波荡漾的湖面,长发飞舞,风度翩翩。

渔家少女吃吃笑着,蓝色天空和赵烈脸上的真诚笑容让她们无拒绝。渔家少女轻轻划动了小舟,湖面荡起了迷幻般的涟漪,周围美丽荷花随着水波轻轻晃荡,仿佛一首优美的诗词,她们毫不在意露出了莲藕般水嫩白皙的手臂,羞涩低头不语,赵烈身后的长刀让她们既紧张又新鲜刺激,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话。

赵烈悠然笑道:“两位姑娘青春亮丽,如同清水芙蓉,清淡秀雅,凝聚了江南灵气。”两位渔家少女对望了一下,从来没有听到如此的称赞,清秀面容蓦然飞上红云,她们并非绝色佳人,不过体态健美,皮肤白里透红,堪比清水芙蓉。

赵烈干脆舒服躺在船头,悠然凝望水中的娇艳莲花。两名渔家少女恢复了平静,悦耳清纯的歌声再次回荡在湖面上。小舟轻轻晃动,如同情人怀抱般轻柔,赵烈闭目聆听少女温柔的歌声,嘴里叼着一朵刚摘下的粉红色莲花,心似乎随风起舞。

渔家少女偷偷望向闭目养神的赵烈,那个少女不怀春?更何况这是一个春暖花开的季节,少女的心“怦怦”直跳,她们赶紧掉头望着远方,脸上露出了羞涩笑容。

赵烈轻轻吹开飘到眼睛上的长发,闻着荷花清香道:“细雾春日照芙蓉,黄花斜绾鬓边香。风荡渔女歌喉飘,抱梦娇叶眉眼颦。碧浪拍舟,新莲沾雨绿撩人,淡酒黄昏,花动心露清如月。”少女痴痴聆听飘在水面的低沉声音,沉浸在如画般的诗词意境之中。

小舟“砰”然轻轻撞到了岸边,前面就是一望无际的滚滚长江,“肯定会在江面上遇到英雄会帮众,可是必须尽快赶到江南。”赵烈笑着对两个少女道:“附近有渔船可以渡过长江吗?”

渔家娇笑道:“爷爷今天要过江,不如顺便把这位公子送过去。”赵烈和两个少女登上一艘破旧帆船,狭小的船舱空空如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滚滚长江根本望不到对岸,夕阳余辉落在了微波荡漾的江面上,泛点细碎的金色光芒。孤帆远影,傍晚宽阔的江面上出奇宁静,渔歌晚唱,几只白鹭轻盈的掠过江面,如同美妙悠然旋律中跳动的音符。

赵烈笑着对两个少女道:“长江的晚霞很美,这是一种宁静致远的美。”两个渔家少女怔怔凝望落到水中的落日,忽然也感到了让人心醉的美。

赵烈望着如诗如画的江面轻轻的道:“你们叫什么名字。”一名渔家少女羞涩道:“我叫春花,她叫秋月。”她们此刻的脸色比绚丽的晚霞还红。

一艘大船缓缓从小舟旁边破浪驶过,激起的浪涛让小舟剧烈颠簸,船上桅杆上高挂着一面黑色大旗,上面绣着两个金色大字“英雄”,灯火辉煌,气势威严,高昂的船头显示出英雄会横亘长江,雄霸南北武林的实力。

赵烈背负长刀,依旧昂首站立,没有丝毫躲避的意思。英雄会雄伟大船和小舟擦肩而过,并没有人注意到站立在破败小舟船头的赵烈。

英雄会的船慢慢驶出了视线,赵烈忽然缓缓摇桨的白胡子老头道:“大爷常年在长江上打鱼,肯定很熟悉英雄会吧。”白胡子老头笑道:“哎,年轻时还差点加入了怒蛟帮,那时候他们控制了整条长江,横行霸道,我们真是苦不堪言呐。”

赵烈沉声道:“怒蛟帮此刻已经变成了英雄会,有什么变化没有?”白胡子老头笑道:“江湖的事我不清楚,但我却知道英雄会的新任帮主南宫无雪,英雄会不再敲诈勒索我们这些贫苦渔民,现在的生活虽然艰辛,但总算比以前好多了,长江上几乎所有渔民都十分感激这位南宫公子。”

赵烈陷入了沉思,南宫无雪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良久,他笑着对春花秋月道:“南宫无雪一定是你们梦中的白马王子,英俊潇洒,出生名门,温文儒雅,侠名远扬,光彩照人,年纪轻轻成为英雄会总盟主,你们见过他吗?”

秋月双眸似乎笼罩了一层梦幻般的色彩道:“我们怎么可能见得到他呢?只要能远远望一眼就心满意足了。”弯月如钩,高挂在璀璨夜空,清亮月光如水银泻地般铺洒在无边江面上,小舟轻轻飘荡,泛起的涟漪把月亮绞碎成点点回忆。

春花娇笑道:“爷爷,这位公子还没有吃饭,我们撒网捕鱼吧。”赵烈脸上露出孩童般的天真笑容,兴奋道:“让我来试试吧,从小到大还没有撒网捕过鱼呢。”

赵烈把鱼网舒展洒向布满月光的江面,如天女散花,活蹦乱跳的江鱼很快落在了船头,他似乎从中找到了无穷的乐趣,不知疲倦撒网,秋月开心道:“公子不要撒了,小舟都快沉了,装不下这么多鱼。”

春花秋月欢快就着江水破膛烧鱼汤,手脚麻利,很快就把鱼弄好了。一锅白水“咕咕”煮着,她们把洗好的大葱,姜片和鲜嫩肥硕的江鱼轻轻放到锅中,最后洒了一把盐在汤里面。春花的爷爷还拿出了火辣的烧刀子酒递给赵烈,这是市面上最便宜普通的酒,辛辣刺喉,但却是真正的烈酒。

刹那间,整个船舱弥漫混合烈酒和肥鱼的鲜美香味,赵烈望着锅中翻腾的鱼汤,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四人兴高采烈,风卷残云般吃着鲜嫩可口的江鱼,喝着清香味美的鱼汤,赵烈感受到了一种久别的温情。

赵烈望着青春活泼的春花秋月,忽然想起了在逃亡途中,在那个种满桃树的小山村遇到的小翠,生活虽然艰苦平淡,但他们却充满了欢笑,也许平凡平淡的生活才是生命的本质,他的心中泛起了一个奇怪想,“如果生活在美丽宁静的小山村,过着平静平凡的生活,那是快乐幸福,还是枯燥乏味?赵烈长长叹气,无回答这个问题,血液中似乎永远流动着拼搏奋斗的精神。

赵烈蓦然抬起满满一坛烧刀子酒,“咕嘟,咕嘟”大口喝下,如同置身沙漠中痛饮冰冷甘甜的泉水般欢畅。火热的烈酒顺着喉咙一直烧到全身,点燃了心中的#蝴望着对岸笼罩在夜色中的水乡,眼中射出了狂放坚定的目光,很快就要回到梦里江南。

第三十章 戏子落泪

宋青河一身蓝袍在激烈搏杀之后依然一尘不染,秀气无比的脸旁宁静如水,没有任何的表情,他冷冷的对那些惊魂未定的少女道:“你们各自捡些金银珠宝,然后回家去吧,希望你们能忘记这里的一切,谁要是敢泄露半句,别怪我手下不留情。”

所有的少女争先恐后地拿了无数玛瑙珠宝,贪婪地放入怀中,有的人甚至扯下被单准备打包,张小楼并没有像其他少女那样疯狂,她什么也没有拿,似乎没有看到那些诱人的珍珠玛瑙,径直朝天机谷外走去。

宋青河忽然想起刚才赵烈还特地提及她的名字,于是飘到她面前道:“你为何不取些珠宝?你叫张小楼吧,你要去什么地方?”

张小楼抬头望着几乎和她一样秀气的少年,轻轻道:“公孙策禽兽不如,我恨透他了,不想要他的东西,我只想尽快离开这里。”

宋青河久久望着她柔弱的身子,破天荒道:“你要去什么地方?我带你出去,天机谷外是茫茫十万大山,你是不可能走出去的。”

张小楼凄然道:“我也不知道我能到什么地方去,我从小就是个孤儿。”宋青河的心轻轻抖了一下,轻微得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我从小就被戏班收留,我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戏子。”她想到她悲惨的往事,一行清泪忍不住滚落,流泪的戏子。

宋青河坚如磐石的心忽然颤抖起来,想到屈辱的童年,他也是孤儿,也是流泪的戏子,脸色虽然平静如常,可是谁也看不到心中滴落的泪水。

宋青河淡淡道:“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安全的地方,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你。”张小捕捉到了他内心深处的波动,也许都曾经是戏子,互相都有一种奇异的心灵感受。

张小楼轻轻道:“公子可以告诉我刚才那个身材高大的人是谁?”

宋青河沉声道:“他叫赵烈,江湖黑榜上的大名鼎鼎的淫贼。”张小楼奇怪道:“他会是淫贼吗?那么痴情,毫不犹豫跳下了深不见底的悬崖。”

宋青河与张小楼默默走出了阴森恐怖的天机谷,忽然感到一丝后悔,他不该把这个张小楼带回去的,因为他的心已经再起波澜,秀气面容露出了难于琢磨的笑容,天机谷的巨大的财富不会告诉他的大哥,这将是隐秘的巨大财富。

华山之巅,英雄剑张枫心烦气燥地走来走去,少年成名,心高气傲,从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中,自从和赵烈一战后,他的心里忽然产生的一种莫名的恐惧,虽然那次和赵烈战平,并没有落败,但自信心受到极大打击,心中的不安却与日俱增,赵烈力增加之快远远出乎预料。

张枫自从错手杀了展莹后,心中如同压了块巨大石头,每天晚上都无安然入睡,总是梦到江湖中人知道真相后到处被人辱骂追杀,每次噩梦醒来都是浑身冷汗。

张枫凝望脚底的悠悠白云,心却无安静下来,每次华山弟子谈论起江湖中赵烈轰轰烈烈事迹的时候,他从来一言不发,感觉到一颗心不但发凉,而且还不停的往下沉,赵烈已经成了他的心头刺眼中钉。

“大好的前程绝对不能毁在赵烈手中!”张枫坚定道,赵烈让他有如骨鲠在喉,不吐不快。赵烈不再是他手中追杀的猎物,变成了最大的威胁,诡计多端的赵烈已经让他感到害怕。

杭州城外西山风景秀丽,满山皆是参天古树,瀑布清泉遍布山中。慕容世家的栖霞山庄就坐落在郁郁葱葱的群山怀抱之中。碧空如洗,空气清新,慕容无双站在精致的小楼上面俯瞰辽阔美丽的西湖,心情却和美丽的湖水不一样,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良久,她缓缓走回到书桌前面轻轻坐下,双手托着娇美的脸蛋发呆,修长的腿依然秀美动人,长长被金色的带子束在背后的头发依然乌黑柔顺,脸上挂着的高傲笑容早已不见,而是透露出一种淡淡的忧伤,衬托着她尤其修长的颈子,显出一种难以形容的风姿,美丽俏脸比以前更加消瘦。

慕容无双半年来就几乎没有走出这座小楼,时间的流逝似乎可以冲淡很多东西,但却不能冲淡思念,她拿出一只笔来在桌子上铺着的纸张上随意的乱画着。

“小姐,你又在想他了吗?”一个俏丽丫鬟站在慕容无双的背后笑道。慕容无双从恍惚中被惊醒,要是换成以前,她一定会对丫鬟大发雷霆,但她却只是轻轻而倔强道:“夏荷,我没有想他,他不值得我思念。”

夏荷抿嘴笑道:“小姐,你看纸张上都写了些什么啊?”慕容无双定神一看,脸忽然变得绯红,原来上面写着赵烈两个字。慕容无快的把纸张揉成一团扔在地上,刚才她随笔一写,居然还是写了他的名字。

夏荷收起笑容严肃道:“赵烈真是奇怪,看来小姐的眼光没有看错,他果然不同凡响,江湖排名又上升了,已经上升到十九位了,终于突破了二十大关,听说他独斗丐帮帮主,傲视群雄,一刀击败雄师镖局总镖头雄霸,江湖中到处流传他的英雄事迹。”

慕容无双冷冷道:“他还好意思称少年英雄,你知道他有几岁了吗?他无论如何了得,也不过是一个人人追杀的恶徒,榜上的排名越高,说明干的坏事越多,面临的危险就越多。”说到最后一句,冰冷声音中不由流露出几分担忧。

夏荷笑道:“小姐,我真的不知道他有几岁,可以告诉我吗?我的几个姐妹也很想知道,他们对赵烈的往事非常感兴趣,因为他这个人忽然就冒了出来,然后很快就名动江湖,黑虎帮早就灰飞烟灭,没有人真正了解他的故事,哎!现在关于他的传说可多了。”

慕容无双呆住了,她对赵烈以前的往事确实几乎一无所知,每次他们见面,三言两语就开始不分青红皂白的搏杀,她从来就没有给过他说话的机会,赵烈时而如孩童般天真,时而如寒冰般冷酷,时而又狂放不羁,根本看不出年纪。

夏荷接着道:“因为赵烈在黑虎帮以前的经历是一片空白,所以有的人说赵烈其实是某位前辈高人的私生子,所以武才能增长得那么快,还有的人说他其实早就武盖世,但一直深藏不露,直到最近才开始显山露水,甚至有人说他其实已经一百多岁了,驻颜有术,所以看上去才二十多岁。”

慕容无双终于忍不住笑着道:“夏荷,这也太夸张了吧!怎么可能呢,你从什么地方听来这些乱七八糟的消息。”

夏荷继续道:“还有更离奇的,江湖中还有一个传言,赵烈的本来面目其实是武林中的很有名的正派侠客,经过易容之后化为赵烈的摸样干了那些无耻的勾当。”夏荷忽然停住了话语,因为她看见慕容无双俏丽的脸上忽然布满了寒霜。

夏荷连忙改口道:“其实我听姐妹们说,赵烈这个人其实文采飞扬,出口成章,而且是个痴情公子,江湖中到处都在流传赵烈为了从公孙策手中韩夜冰,孤身勇闯机关重重,神秘莫测的天机谷,破解了神鬼难过的奇门八卦机关,怒斩天机谷主公孙策,义无返顾的跳入天机谷中深不见底的悬崖中找寻韩夜冰的下落,至今江湖中还没有他的消息。”

慕容无双怔怔坐着,心中也不知是喜是忧,虽然赵烈现在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但她的心还是拴在他的身上,现在最关心的还是他的生死,虽然在别人的口中他是名动天下的淫贼,但他对她从来就没有做过什么。

慕容无双忽然想到了那次赵烈抱着她的感觉,秀脸忽然变得通红,心开始剧烈的跳动,她眺望碧波荡漾的西湖,似乎又看到了赵烈漂浮在水中潇洒狂放的笑容,她忽然自言自语道:“赵烈,你曾经那样粗鲁的对我,而我却对你下不了手,不知道你还会想起我吗?是否你只记得其他的女人,虽然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但我也不会去找其它人了,你已经把我的心碾碎,装不下其它任何人了。”

旁边的夏荷似乎想起了什么,焦急的对慕容无双道:“小姐,老爷叫我来告诉你,朝中一品大员的儿子秦公子,也就是去年高中榜眼的秦汉,现任杭州城知府的秦大人前来向小姐提亲,夏荷恭喜小姐,贺喜小姐。”

夏荷望了一眼默不出声的慕容无双,兴奋道:“听说这位秦公子不但英俊潇洒,年轻有为,而且才高八斗,性格温和,乃是鹤立鸡群的佳公子。”

慕容无双冷冷道:“我爹他可是真的很关心我啊,前几天才介绍了一个名满江湖的少年英雄给我,看我不喜欢,接着又换了一个做官的公子,不过我谁也不喜欢,我要一个人过一辈子。”

慕容无双回头对夏荷道:“你收拾一下,我们到附近的栖霞庵中住一段时间,我想拜栖霞庵的慈航师太为师,每天面对古灯香火,也许我以前性格太固执蛮横,也许只有那个安静的环境才能让我静心。”她只说完了一半的话,剩下的话只说给她的心听,“我要把他忘记,每天对着这烟波浩淼的西湖,根本无忘记他。”

慕容无双在心里说这句话的时候感觉像是在演戏,漠然消瘦的脸上宁静祥和,掩饰了心中缓缓滑落的伤心泪珠。

赵烈耳边是呼呼的风声,眼前是不断往上冲翻滚的云雾,面前灰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到,胸口一阵剧烈疼痛,刚才在天机谷中身受重伤,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延缓了下坠的速度,像一片枯黄的落叶一样晃荡着下落。

飘在空中的赵烈才刚一换气,身子就猛的朝下加速坠落,他冷冷拔出身后长刀,朝旁边坚硬的岩石插去,“哐”的一声,长刀深深了坚硬石头,单手握住刀柄,像一只大马猴一样挂在长刀上不停的晃悠,嘴边流出了一丝鲜血。

赵烈用左手擦净嘴边的血迹,低头向下望去,下面依然云雾弥漫,阴深恐怖,一团团浓厚的黑雾像滚烫的开水般在空中不停翻滚。

赵烈双腿蹬在峭壁上,从峭壁上拔出长刀,连人带刀继续飞速的朝下坠落,他的心也一直在坠落,如此万丈深渊,如果没有长刀的不断,可以停歇换气借力的话,很难保住性命,难免粉身碎骨,终于看见了尽头,下面是一个碧绿宽阔的深潭,远处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大水声。

赵烈身在半空,看到一个广阔之极的奇异世界。下面是一个宽阔大湖,几乎是一个圆形,惟有远处有一个缺口,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瀑布,刚才震耳欲聋的巨大水声就是这个瀑布发出的。

韩夜冰的生死未卜让赵烈的心感到异常紧张,他轻轻点了一下水面,身子勉强跃起,溅起了几朵水花,然后重重的落到悬崖的底部,站在湖边一块突起的岩石上,终于再也支持不住,缓缓坐在岩石上,体内热血翻腾。

神秘湖泊骤然看来非常宽阔,只在很远处才隐约见到岩壁,四周壁上长满了奇花异草,五色灿烂,岩壁上时有裂开大洞,赵烈凝神细看这个笼罩在雾中的深潭,轻轻把手放到水中试了一下,发现出奇的冰冷,抬头望向天空,黑雾弥漫,根本看不到天日。

赵烈眼光忽然停留在头顶七八丈的一棵灌木上,那上面挂着一把秀美的短弓,一阵风吹过,短弓在风中微微的晃动,赵烈的心也动了起来,蓝色身子猛然跃到空中,伸手取下那把短弓,轻轻飘落到突起的岩石上,仔细端详这把精致秀美的短弓,眼中露出了悲伤的神色,这正是韩夜冰一直背在身后的短弓,睹物思人,他忽然很想看到韩夜冰清凉透彻的双眸。

赵烈小心把精致秀美的短弓放在岩石上,慢慢把背后的长刀解下,把它们和短弓并排着放好,转身默默望着深不见底,宽阔无比的水潭,缓缓脱去身上的衣物,露出了强劲健美的肌肉,轻轻跳入冰冷的水中。

赵烈像箭一样直插水底,水潭的深度远远超过了想象,冰冷刺骨,越往下潜,越觉得冰冷,湖水深不见底,充满各式各样的生命,发光的怪鱼群在掩映绿光的湖水里,成千上万的联群出没,又或似蛇非蛇的怪物,有无数触须的大圆球形,擦身而过的巨形怪鳌,千奇百怪。

赵烈忽然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一条游泳的鱼,自由的在水中漫游,终于隐约可见湖底,而且感觉到水底有一股巨大的水流冒出,原来湖底和一条巨大的暗河相连,不断涌入大量的水流,这股潜流也就从湖面的缺口倾泄而下,形成了湖面那个巨大的瀑布。

深深的湖水像一座大山重重的压在赵烈身上,体内囤积的空气已尽,湖水似乎和冰水一样冰,浑身寒冷无比,关节几乎失去了灵活转动的能力,而且身负重伤,他只好慢慢浮上湖面。

赵烈刚到水面,骤感水流有异,附近湖面一阵翻腾,怪鱼纷纷跃出水面,心中暗叫不炒,他又再度潜进湖内,只见水中三丈外条巨大的碧绿蟒蛇张开血盆大口,朝他笔直冲来,他本是胆大包天,猛的一见之下,不由也吓了一跳,蟒蛇头面狰狞,有着一个巨大的头部,毒牙足有数寸长,巨眼绿光闪烁,模样怕人。

赵烈不敢在水里久呆,猛一提气跃出湖面,碧绿蟒蛇已然噬至,赵烈闪电探脚重重踏在那蟒蛇头顶,借那一脚之力,再次弹高,冲上离湖面八丈许的高处。

蓝色身影开始从空中回跌,湖面十丈外有一条白色的水线,迅速向自己跌下的方向伸展,他知道蟒蛇回游过来,脚下的湖水哗啦一声分开,蟒蛇急不及待,整条冲离湖面,足有五六丈长,直向在半空的自己噬来,赵烈长叹一身,凌空转身飞回了湖边突起的岩石上。

赵烈随手拿起放在上面的长刀无边,身子没有丝毫停留,一声断喝,长刀爆发出暗红色的刀芒,一刀砍入蟒蛇七寸之间,这等生死关头,重伤之后的赵烈用尽全力劈出一刀,差点把蟒蛇头部砍断,赵烈也被震得跌飞向十丈外的湖面,顺势脚尖一点湖面,弹回到湖边突起的岩石上。

碧绿蟒蛇脖子上一股绿酱冲天喷出,腥臭难闻,发出一声惨嘶,沉进湖底,踪影全无。赵烈松了一口气,静静的望着碧绿的湖面,不知道里面究竟藏着多少怪物?

赵烈再也不敢大意,仔细把无边冰心绑在身后,咬牙再次跃入湖中,无论如何他也要潜到湖底去看看,全神贯注拼命下潜,水压越来越大,眼看就要抵达湖底,忽然从湖底数丈的地方冲出一条巨大的蜥蜴,身体四边弹出四只似掌非掌、似爪非爪、长满鳞蹼的大脚,两只蓝眼异芒盛射,狠盯游在水中的赵烈。

怪物的整个身体完全暴露在赵烈的眼前,身体浑圆,长达三丈,全身披满绿绿红红的厚甲,尾部尖长,在身后有力地挥动。它的头特别巨大,蓝眼大加灯笼,鼻孔扁平仰起,大口紧闭,口下生满针刺般的短须。

赵烈此时本来气息已不够,而且水压巨大,根本无吐纳呼吸,大蜥蜴猛然扑了过来,他身子一扭,侧身拔出“无边”,狠狠朝怪兽砍去,然而水中阻力太大,根本不能对它形成有效的攻击,他和怪兽在水中激烈搏杀,脑海一片空明,似乎周围的湖水变成了虚无的气体,激烈凶险的搏杀让他完全忘记了呼吸。

宁静的湖面潮涨愈来愈湍急,地底湖内暗浪一波一波从远处冲来,隆隆的声响和回音震彻整个湖面,翻腾荡漾。赵烈长久的呆在水中,嘴边流出鲜血化为一缕血丝在湖中流荡,体内的真气在“无边”的牵引下变得滚烫,热量把“无边”周围的水分化为无数的气泡,在清凉透彻的绿色湖水中煞是好看。

良久,赵烈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毕竟在天机谷中已经激战过好几个时辰,巨大蜥蜴张口咬住刀身,他再也握不住手中的“无边”,晃悠悠的沉入水底#蝴已别无选择,奋力朝水面冲去,“哗啦”一声冲出了水面,一声长啸,奋起精神反手拔出背后仅剩的长刀“冰心”,凌空朝尾随而来的蜥蜴怪物劈出了暴雪刀。

蜥蜴怪物眼内蓝芒大盛,巨大的头颅无风自动,恐怖妖艳,身后的大尾开始“霍霍”摆动,扫得整个湖面波涛汹涌。赵烈利用手中冰心强大的刀气,迫得蜥蜴怪物一时间不敢立即发动攻势,而是缩入水中,极度冰冷的长刀砍在水面上,方圆三丈之内的水面凝固成冰。

蜥蜴怪物暴吼一声,冲破寒冰,跃出了水面。赵烈手中长刀化作一道寒芒在攫来的双爪间闪电劈入,这一击纯粹追求速度,估计在劈中之后,身子倏然后退,仍然有足够的时间避开攫来的巨爪,若非赵烈此等出类拔萃的高手,又有惊人的胆气和信心,没有人敢把性命作如此赌博。

蜥蜴怪兽似乎对长刀冰心极为忌惮,骤见刀光,双爪立时缩回,向后急退。赵烈见到如此良机,岂肯放过,一声低哼,离水而出,把刀势加强,如影随形,长刀射出白色冰冷刀芒继续劈去。眼看要劈中怪兽的头颅,怪兽一声怪叫,大头一摇,居然全身跃出水面,长达三丈,仿佛一只怪异的鳄鱼,又仿佛一只在水里游动,全身布满鳞甲的巨大蜥蜴,细长而坚硬的尾巴随它摆首的动作,变做一束旋风般扬起半空,鞭子般抽打在赵烈的刀身上。

赵烈冷笑一声,手中的长刀忽然消失,长刀冰心诡异而闪电般射入怪兽的头颅,不等怪兽下沉,右脚闪电踢出,正中它的下颚,这一脚全力踢出,乃他一身力所累,最少有千斤之力。

怪兽头颅中的长刀冰心被赵烈一脚震到空中,他一把握住刀柄,迅速飞跃回到湖边突起的岩石上,脸色苍白,的身上被鲜血染红,水珠顺着长发不停往下滴隆起肌肉上。

赵烈把长刀冰心放在一边,然后盘腿坐下,已经站不稳了。刚才一战让他身心俱伤,精疲力竭,抛开一切凡念,将精神贯注灵台之间,任得神思遁地飞天,总之不存一念,不作一想,浑浑沌沌,无外无内,无人无我,没有空间,没有时间,尽去诸般相。

灵神不断提升,众念化作一念,一念化作无念,虚虚灵灵,空而不空。肉身的苦痛虽然还存在,但似乎与赵烈没有半点关系。纯以守心的夫达至无心的境际,精神超越的苦痛,他似乎又回到了水中,居然能像鱼儿一样在水中欢快的游动,呼吸,全身毛孔缩放自如,心中充满了愉悦的感觉。

时间似若停顿,没有前一刹那,也没有后一刹那,对赵烈来说,再没有逝者如斯,不舍黑夜的时间流动,也不知过了多久,赵烈睁开心灵的慧眼,看到一个奇异美妙的景象,全身毛孔似乎都在呼吸,体内真气流畅自然,虽然依旧虚弱,但却不再混乱。

赵烈勇闯天机谷,破解众多蕴涵周易八卦,天文地理的机关之后,若有所悟,而且刚才在水中和怪兽忘我的激烈搏杀,在那一刻似乎和水完全融为了一体,忘记了呼吸,就像在空气中一样自在,达到了一个新的境界。

赵烈似乎抓住了什么,既然可以敞开全身毛孔呼吸,岂非可以像鱼儿一样自由的呼吸溶解在水中的空气,完全可以不借助口鼻的呼吸,他心中一阵狂跳,虽然不能做到像鸟儿一样长时间飞翔,但能够像鱼儿一样在水中游动也是一件很过瘾的事情。

湖面上慢慢浮上了刚才蜥蜴怪兽的尸体,湖面又恢复了宁静。赵烈然后无声无息的跃入水中,没有水花,只有轻轻的涟漪,不但要找到韩夜冰的痕迹,而且也要找到刚才沉入水底的长刀无边。

赵烈把刚才所悟出的心得默默在水中运用,这是一种全新的体验,就像一条自由自在的鱼儿在淡绿色水中欢快游动,不用在勉强憋气,而是轻松惬意的朝水底游去。湖底怪石嶙峋,充满各式各样的生命,他静静在水里不停的游动,感受着这独特的水底世界,湖水冰冷刺骨,不停在水底穿梭。

越往下潜,光线变得越来越暗,湖底的暗流更加的汹涌,几乎要把他冲到无尽的深渊。眼前忽然出现一丝暗红色的光芒,心中一跳,发现“无边”静静斜插在水底,令他感到奇怪的是,刀身虽然处在这寒冷的水底,但却依然温热发烫,所以才能在幽暗的水底发出光芒,他欣喜的游了过去,握住剑柄,继续在水底不停的游动,希望可以发现韩夜冰的痕迹。

赵烈在黑漆漆的湖底游了将近一个时辰,还是一无所获,如果不是“无边”传出的热量,很可能冰冷的湖水冻死,惟有缓缓朝水面上游去,走出湖中的时候几乎站都站不稳了,呆在水中的时间太长了,皮肤给泡的泛白起皱,一阵凉风吹过,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浑身虚汗。

赵烈回头望了一下那把短弓,忽然握紧双拳,仰天长啸,不相信韩夜冰就这样离开,双手直指苍天,宽阔的后背肌肉隆起,呈现健美的倒三角形状,震撼人心。

赵烈把头发用根紫色带子束在脑后,再一次扎了进去,拼命的在水底游动,然而却再一次失望了,一次接一次的潜水,然而湖面广阔,湖底更是地形复杂,什么也找不到,除了那些千奇百怪的生物。

赵烈终于放弃了搜寻,也许韩夜冰已经离开了这里,因为曾经梦到他们再次见面的情景,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天生敏锐的第六感让他觉得少许欣慰,最后一次从水中浮起的时候,随手把漂在水面上巨大的怪兽吃力地拖到了岸边。

赵烈坐在岩石上默默运疗伤,良久,缓缓睁开眼睛,望着堆在湖边上的巨大怪兽自言自语,“听说一般奇兽腹中都有内丹之内的东西,不知道这怪兽里面有什么好东西呢。”

长达三丈的怪物一动不动躺在眼前,身体浑圆细长,全身披满绿绿红红的厚甲,尾部尖长,特别巨大的头上留下了一个长长的裂缝,那是赵烈一刀劈下的结果,头上生满针刺,锋利的牙齿让人胆寒。

赵烈真气贯注到刀身中,挥刀劈开了怪兽坚硬无比的厚甲,可惜什么也没有发现,空气中反而充斥着一股难闻的味道,他飞腿把怪兽踢回了湖中,忽然发现一颗绿色的珠子从剖开的怪兽腹中滚了出来,眼看就要滚到那湖水中,他眼急手快,凌空把珠子吸附到手中,凝神端详这颗绿油油的珠子,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却光华流动,非常诱人,心中一动,伸手从地面堆着的衣物中摸出一颗黄色的珠子,这是和展莹在迷幻森林中从黄金王蛇腹中得到的珠子,他把两颗珠子并排放在手掌中。

除了颜色的差别外,两颗珠子几乎一模一样,都是圆润滑手,光彩流动,虽然外表坚硬如宝石,但却比宝石多了几份灵动,似乎它们有生命一样,手稍微一晃,珠子表面的水纹却像天空的云彩一样变幻,换一个角度就可以看见一幅新的图像,变换无穷。

赵烈实在看不出这两颗诡异艳丽的珠子有什么用处,惟有笑道:“我还是留着吧,这两颗妖艳的珠子至少看上去很美,以后可以当作礼物送给女孩子。”

赵烈全身经脉又产生了奇妙的变化,可以自由的在水里潜游,变成了条一天到晚游泳的鱼。“可这有什么用呢?所有的激烈搏杀都是在陆地上进行的。”

赵烈仔细的把无边和冰心绑在身后,没有忘记把韩夜冰的精致短弓也绑在身后,望了一眼宽阔湖面的出口,轻轻在水面上点了一下,从瀑布的顶端顺着那倾泄而下的巨大瀑布的水流跃出了这个神秘的水潭,远远的望去,飘落的蓝色身影后面是一面奔流而下,气势磅礴的瀑布,仿佛一条巨大的白色布帘挂在赵烈身后。

赵烈冲下了高耸瀑布,发现来到了一处景色优美的峡谷中,山青水绿,身后云雾袅绕,高耸如云的峭壁和凶险天机谷似乎成为了一个遥远回忆。

一缕阳光忽然突破黑云的重压射在了郁郁葱葱的十万大山,仿佛一条金光闪闪的擎天巨柱树立在大地之上。赵烈从怀中掏出两颗美丽诡异的珠子,一颗是黄色,一颗是绿色,心中充满忧伤,每次他看见黄色珠子的时候都会想起展莹。

绿色珠子在金黄色的阳光下显得生机勃勃,似乎而周围的翠绿融为一体,翡翠玲珑,非常可爱。赵烈忽然如遭雷击,黄色珠子意味着展莹的死亡,那么这颗绿色珠子对韩夜冰意味着什么呢?她现在生死难测,他握住了双拳,不想让悲剧再次重演。

赵烈悲伤眼神越来越强烈,忽然发现远处灌木中挂着一条紫色布条,随风轻轻地晃荡,蓦然弹身朝那棵灌木狂奔而去,他紧紧握住手中的紫色布条,周围就只有这么一条紫色布条,再也没有其它任何的痕迹,他心中一阵狂喜,韩夜冰居然从壁立万仞的峭壁和恐怖深潭中走出,无论如何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赵烈忍不住挥拳击在旁边的溪流中,激起了一丈多高的水花,他默默走在无边森林中,静静思索,江湖中龙争虎斗,英雄辈出,高手如云,面临的挑战空前巨大,不但要摆脱逃亡生涯,还要创立属于他的势力,残酷江湖容不得丝毫心慈手软,而他依然那么冲动,为了韩夜冰差点送了性命。

“既然韩夜冰已经逃离了危险,我又何必想她?即使我找到她也没有什么结果,因为我已经选择了一条不归路!”赵烈豪情满怀,挺胸站立在茫茫十万大山之中。

赵烈决定暂时放下一切,忘记滚滚红尘,可是他真的能忘记吗?他在茫茫十万大山之中穿行,满眼望去都是无边无际翠绿的原始森林,忽然对弓箭产生了浓厚兴趣,仔细端详韩夜冰遗落的那把精致秀美的短弓。

纤巧短弓上刻着精美图案,大都是一些花鸟虫鱼的图画,弓身下方刻着“寒月”两个古豪,弓身是由一种异常坚韧名贵的树木做的,普通的刀剑根本无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迹,但上面却印证了岁月的痕迹,光滑如玉,箭弦是一种神秘生物的筋做成,柔韧而富有弹性,虽然经历千万次的拉伸,但依然紧紧绷着,没有丝毫松弛。

赵烈静静凝望寒月短弓,忽然隐约感到其中所蕴藏的神秘力量,他挥刀把旁边青翠的绿竹削成弓箭,非常仔细地把几根羽毛灵巧的绑在竹箭上,轻盈把竹箭搭在弦上,缓缓拉开了箭弦,右手微微移动,稳如磐石。

拈着竹箭的两根指头轻轻松开了箭失,竹箭“刷”的飞出,空中划出一道绿色光芒闪入了郁郁葱葱的森林中,远方森林中传出“朴”的一声闷想,一只在树枝间欢快跳跃的野鸡被射中,扑腾着掉在了地上,赵烈脸上露出了笑容,中午可以吃到美味的烤野鸡了。

赵烈在森林中漫步,苦苦练习手中的弓箭,已经可以一次连发三只连珠箭,可以用长刀轻易解决的野兽他偏要用灵巧的弓箭对付。

前方树林在风中不停摇晃,忽然冲出来一头黝黑高大黑熊,震天吼叫声中露出了森冷獠牙,赵烈微笑着反身凌空后翻跃到空中,再次面对黑熊的时候,手中已经搭了三只箭失。几乎同时,三只竹箭“刷”的一声准确射中黑熊的头部,左右两只眼睛各插着一只竹箭,而眼睛之间的额头正中也深深插着一只竹箭,他仅用竹制的箭失就能射穿黑熊坚硬头骨,这是一把奇异的短弓,居然可以承受充沛内力拉伸而不被损坏。

赵烈轻轻走到黑熊面前叹息道:“哎,这几天所有的山珍都吃遍了,美味熊掌吃起来和粗糙野猪肉没有太大的分别!”

赵烈终于走出十万大山,回到了滚滚红尘。蓝色长袍沾满了血污,长发乱麻麻散落在肩膀上,漆黑眼睛闪烁着比以前更加明亮的精光。他找了一家客栈,购置了一套衣物,依旧是天蓝色长袍,乌黑长发飘逸在风中摆动,他拿出韩夜冰留在森林的紫色衣带轻轻把长发从额头上束在脑后。

两把长刀并排斜插在身后,韩夜冰的寒月短弓交叉和长刀绑在宽阔后背,束紧的腰身上挂着装满上好箭失的箭筒,箭头乃精钢所造,锋利无比,泛出森冷光芒。

赵烈洒脱走出客栈,抬头望了一下明媚阳光,含笑朝左边走进了熙熙攘攘的街道,他身材高大,引人注目,飘逸长发,诡异长刀以及冷酷笑容都散发出一种奇异魅力。

几乎就在同时,客栈旁边的酒楼中走出了一个苗条身影,紫衣温柔地包着修长纤美的娇躯,凸现了曼妙绝伦的身材,神情憔悴,眼中充满了永世也化不开的忧思,依旧是独特短发,只是身后没有了那把精致秀美的寒月短弓,正是赵烈苦苦找寻的韩夜冰。

韩夜冰同样抬头望了眼明媚阳光,然后轻轻朝右边走进了熙熙攘攘的街道,一个向左走,一个向右走,两人一步之隔,背道而驰。

第二十七章 江南轻狂

赵烈回头对春花秋月露出了灿烂笑容,然后飘然从破败小舟跃到美丽水面上,踏着微波粼粼的湖面,像一只大鸟冲到了长江南岸,他没有回头,虽然不想离开善良可爱的少女,反手把怀中钱袋轻轻抛到了破败老久的船头,两根秀美的玉簪划破寂静美丽的夜空轻轻插在了春花秋月的秀发上,“这两根玉簪就送给你们做纪念吧,希望你们能喜欢。”

这是一个美好愉快的夜晚,赵烈本以为会在长江上面临惊心动魄的搏杀,没想到却在春花秋月的美景中度过了月夜,飘过了宽阔壮丽的长江。

湖面点点月影被赵烈的脚尖踏得粉碎,春花秋月痴痴凝望淡淡如烟的蓝色影子,哀怨目光就似湖中的月影般被撕碎,这是她们心中美好纯真隽永的回忆,直到多年以后都不能忘记。

赵烈终于回到了承载太多悲伤,太多快乐和梦想的江南,他的心居然像初恋情人般激动,两年多的逃亡生涯,终于又回来了,他不由握紧双拳,十指关节“劈啪”作响,再也控制不住心中情感,仰天啸声刺破了遥远深邃的夜空。

远处帆船上的渔家少女吃惊的望着赵烈,长发在寒冷的江风中飞舞,高亢悲愤的啸音将永远留在她们的记忆中,小舟慢慢远去,终于消失在映满月光的江面上,赵烈却一直伫立在岸边,他的心不可抑制的飞离了灵魂。

清晨的江面笼罩着一层薄雾,没有一丝风,江水永不停止地默默流淌。凌晨的露珠粘满了赵烈长发和衣襟。朝日终于突破了缠绵雾气,薄雾变为了蓝蓝天空的悠悠白云,他喜欢阳光照在身上特有的坦荡温暖的感觉,纵情沐浴在温柔金黄的阳光中。

赵烈大步走在路上,天蓝色长袍,背负长刀,长发用简陋带子从额头随意的束在后面,没有丝毫掩饰的打算,就是要让整个武林知道他又回到了江南,从那里倒下就从那里站起来,脸上挂着自信笑容,虽然离江湖顶尖高手的距离还很远很远,无论面对多少困难也不会害怕,他经历了太多提着脑袋过日子的生涯。

赵烈没有选择骑马,重重踩在江南大地,喜欢潮湿江风吹在脸上的感觉,前面城门口挤满了佩带刀剑和巨斧长戟的武林人士,赵烈大战丐帮帮主,让整个江湖为之动容,黑榜排名从二十五位冲到了二十二位。

一名带刀少年无限景仰道:“赵烈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名次又上升了,赵烈肯定能够冲入江湖黑榜前二十位,我真想看到妖艳恐怖的暴雪刀。”

旁边的江湖小混混坚定道:“他妈的!我要做像赵烈那样的恶徒,武越来越高,玩最好的女人,喝最好的美酒,成为江湖第一淫贼,第一暴徒,完全是我心中的偶像。”

衣着华丽的富家公子则重重叹息道:“真是老天不长眼,无耻淫贼居然越活越有名气,据说昔日江湖第一美女萧碧痕也落入了他的魔爪,艳福不浅啊。”

赵烈身着天蓝色长袍,中间用一根紫色的带子勒在腰间,长发随意束起来,背后的两把锋利长刀烘托出赵烈高大强悍的身体,孤寂站在人群最后面,脸上露出了复杂笑容。江湖就是真真假假,善恶难分,他走出了最艰难的时刻,不再是默默无闻的江湖小勇,现在已经“名动天下”。

江湖小混混随意回头望了一眼,正好看到赵烈,他紧张得连张开的嘴巴也合不上,飞快回头望了一眼贴在墙上的画像,惊恐地望着笑容满面的赵烈,所有人回头就看见了他们刚才一直议论的赵烈。

赵烈身上既没有冷酷笑容,也没有散发漫天杀气,面带灿烂亲切的笑容,喧哗人群瞬间僵立,寂静无声,然后忽然如同白日见鬼般做鸟兽状一哄而走,包括那些佩带刀剑的江湖豪客,没有人敢面对这个凶残狠毒的恶徒,赵烈无奈地耸耸肩膀,苦笑着走进了城。

望江楼屹立在城中的最高处,共有七层,飞檐画栋,夹在周围低矮的楼房中显得鹤立鸡群,乃是远望长江最好的地方。赵烈独自坐在望江楼最高层饮酒,隔窗眺望气势磅礴的长江,桌子上堆满了好酒好菜,登高望远,心中豪情万丈。

楼梯传来了轻盈的脚步声,两个尼姑缓步走上了楼,她们没有了满头青丝,神色圣洁,目不斜视,两个人都是一样的装束,身后背着同样的长剑,肃穆的表情并不能掩盖她们清秀的面容。

两个尼姑静静坐在离赵烈对面的桌子上,点了几个馒头和几碟咸菜,津津有味地文雅吃着,赵烈望着她们简陋枯涩的饭菜,再望着他面前满满一桌子大鱼大肉,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突如其来的笑声让对面的两个尼姑抬头奇怪地望着赵烈。

赵烈轻咳一声道:“两位出家人简朴的作风和我糜烂腐化的生活形成鲜明对比,所以方才忍不住笑出声来。其实我觉得吃素非常没有营养,难怪你们面黄肌瘦,说得好听一点是“不食人间烟火”,其实也就是我们俗人说的“营养不良”,哎!佛在心头坐,酒肉穿肠过,出家人重在修炼心佛,像你们这样病恹恹的,佛祖看了也会心疼的。”

赵烈滔滔不绝说着,一个年轻的尼姑听着乱七八糟的话语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而另外一个年长些的尼姑则神色凝重,中年尼姑缓缓道:“公子是否就是江湖黑榜的赵烈,我们是蛾眉弟子,贫尼无尘和弟子静心。”话未说完,长剑已然出鞘。

赵烈放下手中的酒杯,长叹一声,凝神细望着眼前的两位蛾眉弟子,她们真的不是对手!清秀天下的蛾眉山,泉清水秀清音阁恍惚间从眼前飘过,他心中想起了静玉纤美修长腰肢挺直的体态,盈盈巧步,风姿清逸的恬淡气质和青山灵雨般秀丽的脸庞。

赵烈的心忽然变得出奇澄净,没有一丝尘埃,眼中也射出了平和宁静的目光,微笑道:“佛云:恶由心生,师太可否看到在下的一颗心?”无尘师太静静聆听,神色紧张,毕竟面对大名鼎鼎的淫贼。

赵烈宁静道:“我和蛾眉掌门静玉曾经有过一面之缘。”心里忽然想到了静玉湿润清新的嘴唇,那是缠绵动人的滋味#蝴接着平静道:“我对蛾眉派有着极好印象,贵派掌门静玉曾经让我狂躁的心暂时安静,她给过我清新美好的回忆。”

赵烈停顿下来,微笑着对旁边小二道:“麻烦给两位师太来壶蛾眉山的云雾清茶,有点口渴了。”紧张凝重的气氛终于缓和,无尘师太虽然依旧手持长剑,但已经没有了什么杀气。

云雾清茶很快放在桌上,空气中弥漫着茶叶清香的味道,无尘师太闻到熟悉的茶叶香味,心里稍微放松了一点。

赵烈忽然拔出长刀冰心,飞快朝面前的茶壶劈下!无尘师太只见眼前惨白光芒一闪而过,重重砍茶壶上,但却只发出了一声轻响,桌子纹丝不动,装满酒的杯子也没有洒落出来,还没有等她有所反应,赵烈已经反手长刀入鞘。

赵烈微笑着把刚才还在冒着热气的茶壶轻轻分开,并没有水滴落,原来刚才冰冷刀锋已经把茶壶劈为两段,而且把里面的茶水冻结成冰。

无尘师太望着匪夷所思的暴雪刀,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知道远非对手,惟有叹息一声,手中长剑无力垂下,无奈放回剑鞘。

赵烈心中悲叹道:“苦口婆心说了大堆道理都没有能使她长剑入鞘,简单冰冷的一刀却胜过千言万语,看来还是实力决定一切。”他拿起化为冰快的云雾茶笑道:“要不要试试冰冻云雾茶,夏天喝起来很过瘾的。”

无尘师太铁青着脸对妙龄尼姑静心道:“既然技不如人,我们走吧。”赵烈微笑道:“我有几句话想要对静玉掌门说,恳求师太帮我传递。”

无尘师太刚什么话也没有说,对方的实力让她无话可说,静心美丽大眼睛则好奇地望着谈笑风生的赵烈,怎么也看不出他是无恶不作的淫徒。

赵烈回头对店小二道:“准备上好笔墨,我要写几句话。”两个尼姑尴尬坐着,根本没有心思吃饭,她们心中泛起了一种怪异的感觉,面前的赵烈凝神狂草,长发飘飘,完全没有杀气,反而透出一股文雅的书卷气。

赵烈写完之后,小心把它递给无尘师太,诚恳斯文道:“麻烦师太一定交给掌门静玉,在下在这里先谢过了。”他笑着把酒杯中的酒饮尽道:“酒足饭饱,我先行告辞,况且我在这里两位也吃不下,你们慢慢享用吧,告辞。”说完之后大摇大摆离去。

无尘师太心中泛起了荒诞感觉,仿佛就像在做梦,甚至比梦境还不真实,她紧紧盯着手中散发墨香的纸条,终于忍不住打开,满头雾水,旁边的静心悄悄探头望了一眼,发现不过是一首优美的诗词而已。

无尘师太沉吟片刻,终于从随身携带的行李架中取出一只白色的信鸽,仔细的把纸条绑在鸽子的腿上,走到窗口,轻轻把鸽子抛到空中,回头对静心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无风不起浪,江湖传言不会没有根据,赵烈逃亡江湖数年,杀人如麻,手上沾满了鲜血,刚才一刀妖艳无比,我当时竟然感到一种心凉的滋味!哎,行走江湖二十年,穷凶极恶的人我也见了不少,唯有赵烈给我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蛾眉掌门静玉独自悠然站在清音阁,聆听飘渺的梵音,涧水清澈如玉珠在布满青苔的山石上跳动,清脆悦耳。她上如青山般灵动的秀发不再存在,青山灵雨般秀丽的脸庞更加圣洁,清逸气质不带一丝人间烟火。

静玉凝视山间秀美悠远的绿意,宁静空明的心忽然感到一阵心烦意乱,忽然想到了在清音阁遇到的赵烈,心跳微微加快,但很快恢复了平静,静静站立,心中再无任何杂念,心湖光滑如镜,连细微的涟漪都没有。

一只鸽子从远方飞越过千山万水,灵巧落在了清音阁的护栏上,静玉轻轻取下鸽子腿上的纸条,缓缓展开。

几行熟悉字迹落入静玉灵动清澈的双眸中,“野巷长风横掠,碧草如幕临风。负手旷郊秋萧瑟,回看清音雨稀疏,月淡酥茶凉。大漠三年异客,江山梦里东吴。蜀女丝竹犹乱耳,坐下胡儿眉点朱,宴归身影孤。”

静玉把纸条紧紧握在手中,闭上眼睛,赵烈一身蓝袍,长发飞舞,狂放的眼中藏着深深的,永远也化不开的悲伤的影子闯入了她的眼帘,本来已经宁静的心湖再起涟漪。

赵烈得意地走出望江楼,兵不血刃轻松打发了蛾眉弟子,心中十分开心,惬意漫步在路上,必须尽快赶到山水帮,他骑着快马急驰在路上,不时观赏沿途美丽的景色,春色迷人,阳光妩媚,身下的快马逐渐慢了下来,最后缓缓的走在路上。

前方耸立一座青翠险峻的山峰,熟悉陌生的感觉缠绕在赵烈心头,恍若隔世,心猛然颤抖一下,不知不觉中,他竟然奔驰到了黑虎山,这里是他踏入江湖的开始,记载了无数欢笑和血泪。

心中泛起一种无言语的感受,赵烈轻轻跳下马匹,把马栓在路边的树林中,径直朝黑虎山上走去。黑虎帮早在两年前就南宫霸率领高手剿灭,黑虎帮从那时起就从江湖中消失了,如果不是因为赵烈的存在,黑虎帮早就被人们遗忘了。

赵烈伤感地走在崎岖的山路上,路边的一草一木都是那么熟悉,每块石台阶都走过许多遍,上面印着无数回忆。山路十八弯,飘渺优美的瀑布从两座秀美青翠的山峰之间飞流而下,纤细的瀑布给人一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赵烈脸上露出了笑容,当年最喜欢这个清凉的瀑布,无论春夏秋冬,严寒酷暑,他每天都会到这个瀑布冲凉,即使是寒风刺骨的寒冬也会坚持让头顶着冰冷水流冲过身体,无比舒坦痛快,瀑布汹涌的水流每天冲击着赵烈的肌肉,强劲健壮的肌肉在水流中欢快跳动,他就是喜欢水流冲击在身上独特刺激痛快感觉。

每棵树,每块石头都是那么的亲切,赵烈背负双手静静游走,心中太多的感慨,淡淡的忧伤和喜悦交错出现在回忆中。

黑风岗是黑虎山最险恶的地方,赵烈悠然走在狭窄险峻的黑风岗,不时抬头望着头顶上仅一尺宽的缝隙,加入黑虎帮半年后那场艰苦的阻击战在就是在黑风岗进行的。

毒蝎帮当时乃是附近最大帮派,为了扩展势力范围,他们集中了两百多名帮中的好手攻打黑虎帮。赵烈当时还是黑虎帮黑虎堂的小喽罗,刚刚进入江湖才半年时间。帮主黑天虎采取了赵烈的意见,龟缩在黑虎山上,集中了一百多个兄弟守在易守难攻的黑风岗。

那是一场血战,毒蝎帮猛攻黑风岗,暗中派出精锐部队悄悄从后山偷袭黑虎帮总部,可惜赵烈算准了毒蝎帮的阴谋,预先在后山埋设了大量的炸药陷阱,偷袭黑虎帮总部的毒蝎帮精锐损失惨重,毒蝎帮在此役后从此一蹶不振!赵烈一战成名,树立了在黑虎帮的威信……

赵烈站在黑风岗,沉浸在往事追忆中,忽然被一声怒喝惊醒,两旁石岗上忽然跃出两个黑衣蒙面人挡住了道路,黑衣蒙面人手持大刀,凶狠大声喝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往此路过,留下买路钱!”

赵烈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几乎笑弯了腰,怎么也没有想到在黑虎山居然会被强盗打劫,而且说话的语气和他当年如出一辙,忽然感到无比亲切。

黑衣蒙面人诧异望着大笑不止的赵烈,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问题?笑弯了腰的赵烈剧烈喘息道:“我对你们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我看两位豪杰英俊潇洒,气度不凡,很是喜欢,只是不知道买路钱需要多少,可否告之?”

两个黑衣蒙面人面面相觑,简直快被急疯了,其中一个黑衣人勉强道:“你有多少统统拿出来!”另外一个黑衣人毫不示弱地挥刀朝旁边的一块石头劈下,“哐”的一声,坚硬石头应声被砍为两半。

赵烈眼中笑意更浓,黑衣人刀娴熟,力深厚,根本不像是打家劫舍的强盗,他们为何要藏在这黑虎山打劫呢?他忽然收起笑容,刹那间整个人变得冰冷,冷酷眼睛直直盯着黑衣蒙面人,身上蓦然发出强烈杀气。

黑衣蒙面人无承受赵烈过于激烈的变化,他们后退一步仔细打量赵烈,终于看到了斜背并列的两把长刀和飞舞长发,他们眼中露出的惊喜怀疑的眼神,迟疑道:“你就是黑榜赵烈吗?”

赵烈淡淡道:“我就是赵烈,有什么问题吗?”

两个黑衣蒙面人一把扯下蒙着的黑纱,其中一个兴奋道:“我们兄弟本来一直在五虎断刀门修炼刀,可惜五虎断刀索然无味,耳闻公子轰轰烈烈的事迹,我们极为景仰,希望能追随在公子身边,于是到赵公子曾经生活战斗过的黑虎山瞻仰公子故居,没想到真的碰上公子。我叫张大富,他是我的弟弟张旺财。”

赵烈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道:“你们武不弱,威吓要在黑虎上当强盗?”

张旺财不好意思道:“我们听说赵公子以前曾经在黑虎山占山为王,所以我们也想感受一下赵公子以前的生活,所以今天贸然出手,不想却遇到了公子,班门弄斧,真是万分惭愧啊。”

赵烈摇头道:“我是江湖中人人追杀的淫贼,你们真的愿意跟随我吗?”张大富坚决道:“赵公子自创狂风暴雪刀,智除霹雳堂老大雷天动,怒杀山水帮正副帮主,火烧无名府,斩杀鬼王,激战华山之巅,大战丐帮帮主汪洋,干了无数惊天动地的事迹,我们兄弟决心跟随公子闯荡江湖。”

张旺财不甘落后道:“赵公子潇洒风流,逃亡江湖的路上身边没有缺少过女人,简直是个奇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甘愿追随公子,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赵烈眼中没有丝毫得意神色,隐约露出了无尽忧伤和悲痛,刻骨铭心的痛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他努力想哭,却没有眼泪,到最后只是沉默,会在沉默中爆发吗?他沉吟片刻淡淡道:“我想到黑虎山去看一下,你们随我来吧。”身上散发出无尽寒意伤感,张大富兄弟对望了一下,不敢说话,默默跟在他身后。

赵烈静静凝视昔日金碧辉煌的聚义厅,双拳握紧,身上蓦然发出森冷寒气!富丽堂皇的聚义厅被大火烧得只剩下了残檐断壁,杂草丛生,破败悲凉,尸骸遍地,散发出让人心惊胆战的森冷鬼气。

赵烈久久伫立,缓缓闭上眼睛,“庭院深深乱草狂,残墙蛛网惹鬼尘,心事无风长刀凉。风渐紧,雨声频,夜长心寒冲九天!”似乎又回到了曾经灯火辉煌,酒池肉林的聚义厅。

赵烈就是从黑虎帮的聚义厅走入了江湖,从此走上了一条不灭的铁血传奇道路。其实进入江湖有很多方,可以加入名门正派,如果那样的话,赵烈也许将走入另外一条道路,当时霹雳堂和神刀门都在江南迅速扩张,他应该有机会加入这些大帮派。

鬼使神差,赵烈却选择了盘踞在黑虎山小小的黑虎帮。聚义厅前面宽阔练武场上,帮主黑天虎亲用脚挑起一块大石头,右手“砰”然把石头击得粉碎,一只小鸟从黑天虎头上飞过,黑天虎肥胖的身子居然能跃到空中,凌空把小鸟握在手中捏死!赵烈握紧双拳,觉得武简直太神奇了,太不可思议了。

赵烈想到了被烧毁的家业,迫不及待,废寝忘食的拼命学武,天马行空的想象力得到了充分发挥,他默默观察这个全新的世界,新鲜刺激,隐藏在体内的被江湖点燃。

第一次打劫是在黑虎山下,赵烈手持亮晶晶的钢刀,凶狠大声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往此路过,留下买路钱!”然后大家一哄而上,刺激简单,轻松背着无数的金银回山,江湖遍地都是金子,他开始迷恋上神奇江湖。

赵烈不断向黑天虎建议不要打劫来路不明的商队,那样风险太大,抢劫钱物就已经足够,尽量不杀人,避免惹火上身,利用最小成本获得最大利益,然后大量贿赂附近的官府,保证打劫的合性,他很快赢得黑天虎的赏识。

赵烈力迅速增加,性格坚韧果断,绝不甘心做一名小喽罗,于是不动声色地观察,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努力奋斗,默默寻找机会。

赵烈在激烈搏杀中展现出了超乎寻常的冷静,许多武高强的敌人都被他乱刀砍死,虽然身上布满累累伤痕,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似乎忘记了身上的伤痛,但决不会忘记心中的痛苦和梦想。

赵烈依靠豪爽性格和身上累累伤痕很快赢得了帮中兄弟的尊敬。黑虎帮最大的挑战周围帮会的火并,帮会火并让他逐渐展示了非凡才能和出众谋略,攻打黑水湖毒蝎帮的激战中,黑虎堂堂主罗刀意外身亡,罗刀倒下的瞬间,赵烈脸上露出了诡异笑容。

黑虎堂堂主罗刀仗着和帮主黑天虎是结拜兄弟,不但打劫商队,而且歼杀无辜女子,搞得黑虎帮名声很烂。赵烈非常讨厌残忍好色的罗刀,他可以在搏杀中毫不手软,但从不会对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下手,所以罗刀迟早是要死的。

黑天虎在灯火辉煌的聚义厅亲自提拔赵烈成为黑虎堂堂主。赵烈久久站立,思绪不但回到了聚义厅,更多的追忆飘回到了曾经纵情狂歌,燃烧的岁月。

赵烈在黑虎帮度过了最痛快的日子。黑虎堂纪律严明,奖惩分明,他毫不在乎每次金银珠宝的分配,身为堂主居然不取分文,全部按照战大小分配给下属,很快赢得兄弟们的尊敬。

赵烈经常和黑虎堂兄弟在聚义厅痛快喝酒,喝高了的时候,几十个兄弟就着锅碗瓢盆敲打起来,胡乱高歌,“青山绕绿水,霍霍清辉欺明月,持长剑,挥大刀,血自流,梦回江湖高歌啸,海浪荡我心,有酒醉今朝,一路狂歌任我行!”鬼哭狼嚎的歌声响彻夜空,回荡在青翠的黑虎山上,让人热血沸腾的江湖,让人不能自已的江湖!

提着脑袋生活的日子让人醉生梦死,闷热的夏夜,赵烈会带着手下兄弟骑着快马一路高歌到附近城镇的青楼中发泄,银子得来容易,花得也痛快,快意人生。

赵烈平时严禁妇女,违令者斩!令出必行,赵烈曾经在被侮辱少女面前,挥刀把两个帮众的头冷冷劈掉,从那以后再没有人敢违背命令。

怡红院是黑虎堂经常光顾的地方,刀口舔血的兄弟出手大方,他们是怡红院最受欢迎的顾客。赵烈和手下兄弟搂着花枝招展的青楼女子纵情痛饮,爽快欢畅,喝得半醉的时候他也会填词做赋,快活之极。

夜色温柔而狂野,每次当会兄弟们在房中快活的时候,赵烈都会放开搂在怀中的女人,喜欢深夜独自在凉亭中饮酒,冷冷凝望天空的皎洁月亮,也会想起那场熊熊大火,那是他辛苦奋斗整整七年实现的第一个梦想,岁月无痕,痛楚却永驻在生命。

赵烈并非不需要女人,而是不想沉醉在温柔乡中,不想让醉生梦死的生活腐蚀坚韧意志,无论何时何地都会坚持练武,惟有不停奋斗才能改变一切。

怡红院最红的姑娘小红每次都陪着赵烈喝酒,她能歌善舞,红袖飘香,琴棋书画也略窥门径,乃是怡红院的当红头牌,她也看不透性格狂放,才华横溢的黑虎堂堂主,他从来没有让她过夜。

夜深人静的时候,小红常常站在窗前静静凝望赵烈,看他饮酒高歌,看他静坐练,年轻的脸庞上却有一双深邃苍凉的眼睛,一直到天亮,她都会默默望着赵烈潇洒翻身上马,骑着高大的骏马急驰而去,惟有飘逸长发在风中飞舞。

黑虎堂声势日渐壮大,堂下兄弟作风彪悍顽强,战卓著,赵烈在帮中地位仅次于帮主黑天虎,又过了一年,还是在酒池肉林的聚义厅,赵烈众望所归成为了黑虎帮副帮主。

赵烈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残檐断壁的聚义厅,脸上挂着冷笑,他回头对张大富兄弟淡淡道:“我从来不走回头路,我们从后山小道绕下山去。”疼痛,只是因为永远失去,回忆,只是因为成为过去,他不会哭泣,只是不停冷笑。

英雄会依仗长江天险,可以方便朝南北武林迅速扩张,占尽了天时地利,如日中天。不料英雄会在江北遭到了洛阳金龙帮的顽强阻击,金龙帮展现了超乎寻常的实力,而且铁血联盟异军突起,日渐壮大。英雄会在江南的发展也不顺利,卓不凡率领的新神刀门逐渐开始了扩张,江南武林一片混乱,英雄会夹在南北武林中间,腹背受敌,陷入了困境。

长江落雁岛英雄会总坛江河堂中空无一人,南宫无雪顺着延伸到大门两排黑漆柱子缓缓走出大厅,他居然在英雄会危机重重的关头离开了堡垒遍地,机关重重的落雁岛。

春花烂漫,南宫无雪独自走在路上,自从未婚妻展莹失踪后,他身边一直没有女人,他的痴情成了江湖少女完美的梦中情人!英俊温柔,事业有成,年纪轻轻就成为江湖中最有势力的帮主,也是江湖年轻侠少的偶像。

南宫无雪不想呆在落雁岛,英雄会凝聚了他的心血,风云变幻的江湖却让英雄会的发展陷入了低潮,他迫切需要定下新的计划,摆脱腹背受敌的困境。

春日江南无比妖娆,清新的田园水乡让南宫无雪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放松,悠闲游走在美丽图画中。温柔春风轻轻抚摸着他的脸庞,白衣如雪,心却是阵阵刺痛,以前忙于帮中事务,居然从来没有陪展莹到江南游览,他心中顿时涌起了无尽悔恨,失落的梦,如天边那朵烟花,落英缤纷,花一哭,天空伴之落泪。

南宫无雪呆立在蜿蜒的山道上,缓缓闭上了眼睛,陷入了往事的痛苦追忆中,恍惚间,似乎拉着展莹柔软的小手漫步在春日江南,眼中只有日思夜想展莹俏皮可爱的面容,远处传来马蹄声,一匹白色快马急驰而来,眼看就要撞到他身上。

南宫无雪似乎没有感觉到“得得”马蹄声,呆若木鸡。马背上的白色身影发出一声清脆的惊呼声,她刚拐过一个急弯,此刻已经来不及勒马停下。

南宫无雪就在即将撞上的瞬间直直冲天跃起,白衣少女和白马呼啸而过,有惊无险!白色身影如雪花般飘落,洒脱自如,甚至连眼睛也未曾睁开,白衣少女冲出几丈后把马勒住,跃下马来,气势汹汹的朝南宫无雪走过来。

白衣少女娇柔的脸如莲花一样清香可人,正是莲花仙子秦雪,她心里窝了一肚子火,正愁没地方发泄,怒气冲冲的对南宫无雪道:“阁下身手不凡,却站在这路中间,你是想故意挡住本姑娘的道吧!”

南宫无雪英俊脸庞没有一丝火气,微笑轻声道:“在下刚才一时走神,冒犯姑娘之处请多谅解,告辞了。”转身继续沿着山路行走,白色长衫在青山绿水的衬托下显得温文儒雅,潇洒风流。

南宫无雪温和斯文的话语让秦雪满腔怒火根本无发泄,只能怔怔凝望南宫无雪转身离去,一时无语,她呆立片刻,灵动眼珠不停转动,小蛮腰一扭,白色娇好的身影从空中轻盈落在了南宫无雪面前,布满寒爽的俏脸忽然绽放灿烂笑容,柔声道:“你究竟是谁?怎么会独自傻傻走在荒山野岭中。”

南宫无雪微笑道:“大名鼎鼎的莲花仙子秦雪,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佩服不已。”神态依然文质彬彬。

秦雪惊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秦雪,你还没有说你是谁呢。”南宫无雪轻声道:“我是谁并不重要,我想独自静静漫步。”

秦雪向来争强好胜,南宫无雪的话语虽然看似温和斯文,但却隐约透出一股淡淡傲气。她眼珠一转,甜甜道:“小女子孤身在这荒山野岭,心中十分害怕,公子武高强,不如陪我翻过这坐山吧。”

南宫无雪眉头一皱,也没有想到莲花仙子居然如此难缠,性格变幻无常,刚才还是怒气冲天,瞬间又是笑容可掬,温柔可爱,他摇头叹息,春天总是让心特别软,无拒绝少女春风般的温柔和楚楚可怜的要求。

秦雪和南宫无雪在蜿蜒的山道上漫游,秦雪索性把缰绳递给南宫无雪牵着,两人一尘不染白衣在春风中摆动,出尘脱俗。他默默牵马走在前面,秦雪则左顾右盼,显得十分开心,她闪亮双眸忽然盯着南宫无雪的袖口,露出诧异的眼神。

春风拂起了南宫无雪的袖口,露出了里面的衣襟,精致蓝色弯月绣在里面青色袖口上,秦雪心头一跳,想起了英雄会帮主南宫无雪,她快步走到南宫无雪面前道:“你就是武林四大公子之首,也是当今武林英雄会的帮主南宫无雪。”

南宫无雪微笑道:“姑娘冰雪聪明,没想到还是被看你出来了。”秦雪傻傻楞在山道上,“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南宫无雪竟然如此英浚汗文,温文儒雅,全然没有丁点盛气凌人的模样。”

秦雪眼珠转了几圈笑道:“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相遇吗?因为我们的名字里面都有一个雪字。”南宫无雪儒雅风流,斯文秀气,秦雪俊俏清香,气质高雅。

南宫无雪并没有答话,双眼凝视一座笼罩在飘渺云雾中青翠险峻山峰,路边的一块岩石上刻着三个龙飞凤舞的血红大字“黑虎山”,两个砍柴樵夫正好坐在刻字的岩石下面歇息。

第三十一章 滚滚红尘

赵烈似乎感应到了什么,忽然停下了脚步,猛然回头望去,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大汉背影完全遮住了韩夜冰俏丽身影影,他久久凝视,什么也没有看到,惟有奇怪转身继续走着,忽然发现心一直跳得好厉害。

就在赵烈转身的瞬间,密密麻麻人群包围着的韩夜冰似乎也感觉到了熟悉狂热的目光,她轻盈转头凝望身后摩肩接踵的人群。横过街的算命先生高举着的布幡刚好把赵烈的高大身影挡住,她什么也没有看到,幽幽叹息一声,失望地回头继续走着,藏在怀中那朵干枯雪莲似乎散发出清淡幽香,她的心跳忽然加速。

命运让赵烈和韩夜冰选择了背道而驰,如果他们能在这热闹的小镇相逢,也许他们和江湖的命运都会改变!冰雪聪明,有着一颗玲珑心的韩夜冰也许会让赵烈身体里沸腾的热血变得清凉,赵烈也许会走上另外一条道路,但他却义无返顾走上了漫漫江湖路,走上了一条充满了传奇的道路。

韩夜冰再也没有回头,朝北边一直走出了这繁华的小镇,她讨厌动荡血腥的江湖,经历千辛万苦逃离了公孙策的魔掌,她不想呆在江湖中,决定回到被烧毁的无名府,回到偏僻的荒山野岭里,韩夜冰在心里不停的问道:“赵烈真的会杀死我爹吗?”

韩夜冰心中留下了赵烈神采飞扬的样子,洒脱奔放,喜欢他如孩童般天真的幻想,她的眼前似乎浮现了荒凉凄美的高山野岭,他们并肩漫步在芳草樱樱的高山草甸中,喜欢看着他骑着矮马笨拙的样子,喜欢他和矮马赛跑的傻样,她脸上露出了温柔甜美笑容,想起了在冷风夜雨乘一匹马的温暖情景。

风轻轻吹过,韩夜冰忽然觉得有些凉意,即使在雪域高原漫天风雪中,她也没有感觉到凉意,他们在厚厚的积雪中奔跑嬉戏,纯净白雪让心灵得到洗涤,似乎忘记了江湖仇恨,忘记了寒风,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开心,无拘无束。

韩夜冰从怀中拿出一朵已经枯萎的雪莲,这是赵烈在雪域之巅的冰崖上玩命摘得,她眼中射出无比柔和的光芒,长久凝望着这朵雪莲。

韩夜冰不能忘记他们登上了雪域之巅的美妙滋味,在那一刻,她感受到了雪山的纯净神圣,读懂了生命的意义,她的眼前浮现了他飘逸长发和天真眼神,看到了他清秀坚毅的脸庞,就是没有看到他的长刀和冷酷神色。

韩夜冰喜欢进入大沙漠以前的赵烈,不喜欢冷酷凶狠的赵烈,不喜欢热血沸腾野心勃勃的赵烈,惟有轻轻离开,她有自己的想,想在记忆保留心动心醉的美好回忆,不知道是否在刻意躲避滚滚红尘?她只想独自静静回到美丽的雪域高原。

韩夜冰却无真正安静下来,赵烈孤身勇闯天机谷,破解了神鬼难过的奇门八卦机关,怒斩公孙策,义无返顾的跳入悬崖,她心里十分感动,但依然没有回头,一直朝远方走去,双眼忍不住滚落晶莹冰冷的眼泪!冰晶和水晶为什么会有那么大的不同,前者遇热则溶,后者却可以流传滚滚红尘,永不融化,在那一刻,她似乎明白了,也许只因为冰晶比水晶多流了两滴情泪!

赵烈心中充满了豪情自信,冷冷朝山水帮坚定走去,必须要尽快赶到山水帮,天机谷耽搁了太多时间,他和韩夜冰的距离越来越远,心也会越走越远吗?未来再次相见会是什么样子?还会是梦中预感的美好场面吗?他放弃了这些想,只要有见面的一天就会有结果,他喜欢看到她快乐纯净的双眸,眼中露出坚毅的目光,脸上闪现灿烂的笑容。

天空万里无云,红色落日映红了半边天空,却看不到绚丽晚霞,一匹黑色健马奔驰在宽阔的路上,卷起了漫天尘土。赵烈马不停蹄奔驰在大道上,天色渐晚,黄昏中隐约传来了喧哗声,前方是一座驿站,一盏巨大的红色灯笼高高的挂在客栈门口,温暖红色对那些旅途疲惫过客是一种难于抗拒的诱惑。

赵烈勒马停在驿站门口,低头看了一眼口吐白沫的马匹,摇了摇头,客栈里面传来一阵诱人的酒香和烤羊肉的味道,他的喉咙动了一下,爽快跳下马来,他就是喜欢热闹喧嚣的感觉,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恣意纵横。

客栈坐满了人,大腹便便的商人,文质彬彬的读书人,还有一些寒碜的庄稼汉也喝着老白干加豆腐块,甚至还有一些附近兵营的守卫,当然不会缺少那些四海为家的江湖客,滚滚红尘中三教九流的人都汇集在其中。赵烈戴者斗笠,非常低调地走进了热闹的客栈。

赵烈面前很快堆满了美酒和好菜。酒楼大厅的中央居然还有一个老头和一个少女在卖唱。嘈杂环境中,白发苍苍的老头凄凉的拉着手中的二胡,衣服破败,眼光茫然无神空洞的望着远方,仿佛拉的不是手中简陋破旧的二胡,而是在拉着生命中那些悲惨的回忆。

身边少女大约十七八岁,穿着破旧宽大的衣服,遮住了美好青春的身体,瓜子脸上沾满了尘土,但却难掩秀丽容颜,轻柔歌声伴着凄凉的胡,越发显得缠绵悱恻,凄苦无比。

赵烈静静聆听悲苦曲子和少女缠绵悱恻的歌声,不停喝酒,触景生情,心中充满了悲苦,低声道:“水面微风载绿舟,露圆莲叶碧,吴歌一夜诉离愁。今宵去,身后万山重。襟前游子泪,几曾休?别时苦酒洒江头,应悔年少觅封侯。”喧嚣的酒楼中,没人注意到他在嘀咕些什么。

一个满脸肥肠的富商显然是酒喝多了,站起来大声对着卖唱少女老头吼道:“你们他妈的唱什么丧调,跟鬼叫似的,换个曲儿让大爷开心一下。”

少女惊恐的缩在老头旁边,停止了唱歌。老头似乎习惯了这种场面,他笑着对那个富商道:“大爷你坐好,小的马上就您换个曲儿。”

少女噙着泪花唱起了欢快歌声,酒楼里恢复了喧嚣嘈杂,杯盏相撞,一片狼籍。赵烈把手中满碗烈酒一饮而尽,生活就是这样,极少数人享尽荣华富贵,奢侈糜烂,绝大部分的人却永远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为了生活四处奔波。

赵烈脸上露出了冷笑,江湖虽然血腥和残酷,相对而言还算是公平,只要你付出汗水鲜血,只要有足够实力和强大力,再加上过人谋略,你就可以获得想要的东西。

卖唱少女今晚注定不得安宁,一个身材魁梧的江湖客借着酒性摇摇晃晃走到酒楼中央,腰间挂着一把明晃晃尖刀,一把捏住少女的脸颊道:“小娘们长得还不错,你也不用唱歌了,过来陪大爷喝几杯,银子少不了你的。”

周围的看客和酒客跟着在旁边哄笑,每人都似乎渴望看到一出好戏。江湖客笑着一把将这个可怜的女孩搂在怀中,少女哀求道:“求求你放开我。”柔弱的身子在他强力的怀抱中显得那样无力。

步履蹒跚,白发苍苍的老头急得“啪”的跪下道:“求求大爷放过我孙女,大爷行行好吧#糊还小啊,我给你磕头了。”腰间挂尖刀的江湖客大笑着一腿把老头蹬到一边,拉着可怜少女就朝桌子走去。

酒楼里密密麻麻的人继续喝酒起哄,这种事情见得多了,世态炎凉,更何况江湖客身材魁梧,腰间挂着明晃晃尖刀,于是众人酒照喝,菜照吃,划拳吆喝,依然热闹开心兴奋。

少女拼命挣扎,“刷”的一声,半截袖子被撕掉,露出了粉生生的手臂,江湖客色眯眯地盯着白皙柔嫩的手臂,几乎快要流出口水,江湖客越来越放荡的和少女苍白无助的泣哭混杂在一起,酒楼似乎更加热闹了,大家都显得格外兴奋。

赵烈忍无可忍,无声无息地走到坐满了江湖豪客的桌子面前,冷冷道:“放开她!”江湖客拔出明晃晃尖刀对着赵烈道:“你他妈吃了豹子胆了,也不看看大爷是谁!”

赵烈忽然挥拳,江湖客大惊之下居然敏捷侧身堪堪躲过,擦着耳朵的迅猛拳风把江湖客头发都荡了起来,可惜赵烈脸上露出冷笑,挥拳击出的同时,右腿同时闪电般踢出,早就算准了对手闪躲方向,尖刀江湖客痛苦躺在地上,不住翻滚,下身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不停抽搐。

刹那间喧嚣客栈忽然变得鸦雀无声,尖刀客杀猪般的惨叫声在宽阔客栈中回荡。赵烈把头顶斗笠摘下,露出满头飘逸的长发,冷冷道:“我不知道你们是谁,但我要告诉你们,我就是赵烈。”

十多名江湖豪客没有人敢出手,赵烈的名气实在太大了,每人都感到心虚害怕,他们狼狈的扶着尖刀客准备离去,就在他们快走出客栈大门的时候,身后传来赵烈冰冷的声音,“把你们盘缠留下再离开。”他们慌忙从怀中掏出大把的银子扔在地上,仓皇而去。

赵烈对少女淡淡道:“你把那些银子收好,赶快离开吧,不要再出来卖唱了。”少女感激望了赵烈一眼,爷爷还躺在地上,赶紧跑过去弯腰扶了起来,她默默拿起地上的银子,怯生生对赵烈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只是现在外面漆黑一片,我实在不敢出门,害怕遇到刚才的恶贼。”

赵烈无奈道:“我送你们一程吧。”本来以为可以痛快喝酒,没想到多管闲事,自找麻烦,月亮像一个巨大的银色盘子放在璀璨的夜空,皎洁的月光下,赵烈和卖唱爷孙俩走在空旷无人的大道上。

赵烈牵着马悠然走着,不时拿出装满的酒袋喝酒,没有说话,晚风撩人,心中一动,回头对着卖唱少女道:“如此月色美境,不如你唱个曲来听,刚才在客栈感觉你唱得很好听,反正闲着无事,现在离天亮还早。”

卖唱少女一愣,很快笑道:“公子还很有雅兴,既然公子不嫌弃,小女子只好献丑了。”她嫣然一笑,清脆歌声回荡在迷人的夜空,赵烈忍不住一起轻唱,富有磁性的声音一点也不比少女逊色,他喜欢这种无拘无束的感觉。

前方是一处陡峭山路,怪石嶙峋,少女停住了唱歌,瘦弱身子在寒风中发抖,树林中忽然响起了一声猫头鹰毛骨悚然的叫声,少女吓得一头扑进赵烈宽厚温暖怀中,瑟瑟发抖。

赵烈搂着她微微颤抖的香肩,凝神望着周围漆黑的树林,敏锐感觉到一种难于言状的危险,背后长刀忽然跳了一下,他双拳握紧,冷冷的望着周围影影绰绰的树林。

微风轻轻吹动了长发,赵烈下腹忽然传来剧烈疼痛,他猛然甩开如柔顺绵羊蜷伏在怀中的少女,腹部插着一把匕首,鲜血缓缓滴落。

少女眼中没有了可怜畏缩的神色,露出妩媚笑容,白胡子老头的腰板忽然间变得挺直,脸上也露出诡异的笑容。皎洁的月光下,赵烈忽然想起了倾烟,她的笑容曾经更加妩媚,然而却带来无尽的痛苦。

赵烈忍着剧痛站直身子冷冷道:“你们为何要这样对我?”话未说完,树林中缓缓走出英雄剑张枫。

张枫微笑道:“天下第一风流淫贼果然名不虚传。”赵烈冷笑道:“心高气傲的英雄剑居然也会用如此卑鄙的手段,我他妈真的从心底佩服你,彻底服了你!”

卖唱少女眼中露出了崇敬神色,圣洁银色月光下,张枫显得格外潇洒挺拔,她媚笑着冲到张枫怀中娇笑道:“师兄,这次我为你做了很大的牺牲,你可要好好对我。”

张枫乃是华山女弟子心中的白马王子,卖唱少女李飞燕是张枫师妹,娇小玲珑,面容娇好,非常痴爱光彩照人的英雄剑,可惜张枫一直对她不冷不热,一颗少女之心飘来飘去的。

赵烈望着满脸幸福的李飞燕,忍不住叹息,“年少轻狂,问世间情为何物?”他强忍剧痛笑道:“你让我学到了很多东西,你比另外一个人急躁多了,你的性格其实很脆弱,不能承受打击,所以你才急着要杀死我!”张枫武不在他之下,而且下腹伤势最致命,现在稍微运气,便觉得疼痛异常,真气运行受阻,只有激怒张枫才有可能逃脱,也许身后的骏马是唯一逃生机会。

张枫眼中射出愤怒目光,强压怒气冷冷道:“我担心你再次逃脱,所以这次师妹放弃刺杀心脏,那样风险太大,腹部乃丹田聚气所在,此刻根本不可能长时间运气。”赵烈腹部一直在不断滴血,张枫脸上露出了得意冷笑。

赵烈淡淡道:“其实凭借你深厚内力,我们两个究竟鹿死谁手,还很难说!你不怕用此卑鄙下流方后,你在美丽师妹面前抬不起头吗,你还算什么英雄好汉,比我这个淫贼都不如!”他拼命刺激张枫,一个人在羞怒之下难免会忽视一些东西。

张枫果然无忍受,双拳握紧,身子微微颤抖,赵烈的话语像一把锋利刀子戳在心上。赵烈依然淡淡道:“你居然从石壁上拔出了飞云剑,看来飞云剑质量不错,锋利无比,就像张兄一样光彩照人。”

张枫不再说话,并没有拔出锋利的飞云剑,排云掌如惊涛骇浪般朝赵烈压了过来。

赵烈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最怕和张枫刀剑相撞,他现在很难聚集真气和他硬拼,蓝色身子深陷在巨大云雾之中,排云掌柔中带刚,收发自如,赵烈身行变换,巧妙利用盘旋涡流准确落到了身后马匹上,骏马惊吓之余,撒蹄狂奔。

张枫虽然没有料到赵烈居然巧妙利用凛冽拳风飞到远处马背上,但他脸上并没有慌张的神色,张枫和他两个师弟师妹一起飞身朝骑马急驰的赵烈刺去,三把锋利的长剑眼看就要把赵烈身上刺出三个窟窿。

赵烈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借着黑夜掩护,寒月短弓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然握在手上,三根锐利长箭已经搭在柔韧弓弦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蝴猛地转身,三只锋利长箭如闪电般射出。

赵烈苦炼的弓箭手炉火纯青,非同凡响,锋利长箭没有在黑夜中发出任何声音,默默伤感地在黑夜中闪过,漆黑箭身完全融入了黑夜,只有那锋利箭头在月光下发出森冷的死亡光芒。

箭矢如流星般艳丽短暂,三条美妙弧线划过美丽月夜,易容成白胡子老头的华山弟子想躲开突如其来的锋利的箭矢,可惜空中没有任何借力地方,“噗”的一声闷响,长箭射穿了心脏,他重重的落在了马蹄卷起了尘土中。

另一枝箭矢几乎同时射入了李飞燕身体,长箭毫不留情射穿了香肩,赵烈并非怜香惜玉,也不是心慈手软,只是希望受伤的李飞燕能延缓张枫的追杀。

张枫手中飞云剑冷冷把致命长箭劈飞,眼角余光看到了师弟坠落的身体和李飞燕痛苦的惨叫声,他回头望了眼受伤李飞燕,犹豫了一下,咬牙继续追杀。

赵烈露出了苦笑,张枫太让人失望了!还好的手中又捏住了三只锋利箭矢,手轻轻一松,三枝长箭从三个奇妙方向射向飘在空中的张枫。

张枫身行一扭,勉强躲过两枝,另外一枝闪电般射向眉心,闷哼一声,不得以把身子下坠,堪堪躲过第三枝箭,身影无奈落到地面,刹那间赵烈已经冲出去了两三丈远,他脚尖刚一沾地,身子如大鸟一样飞速弹起,紧紧追随奔驰的骏马。

张枫恨不得把赵烈刺成马蜂窝,可惜三枝箭排成一线无声射来,从张枫的角度望过去,似乎只有一枝箭,他挥剑荡开,忽然发现后面两枝箭呼啸而来,大惊之下从腰部一个难度极高的后仰,身子几乎朝后弯成九十度,两枝箭堪堪擦着鼻尖飞过,浑身惊出一身冷汗。

每次张枫即将刺中赵烈的时候,赵烈都会变着花样射出长箭,张枫提心吊胆一口气飞奔数里路后,终于轻轻飘落在地上,恨恨凝视赵烈骑着快马从视线中消失。

赵烈痛苦地伏在颠簸马背上,已经直不起腰了,腹部流出的鲜血把马背都染红了,左手捂住插着匕首的伤口,撕心裂肺的绞痛让他从急驰中的马背上摔了下来,马匹依然朝前狂奔,忍着剧痛站了起来,必须尽快找个地方疗伤,不过刚站起来就发现远方静静站着一个人,他的心瞬间就沉到了最低点,现在真的没有力量再搏杀了。

无影剑林天奇静静站在路上,腰间挂着长剑,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沉稳站在道路中央,皎洁月光柔和洒落地面。

撕心裂肺的绞痛让赵烈无站稳,索性盘腿坐在地上,咬牙缓缓拔出腹部插着的匕首,默默反手拔出两把长刀放在腿上,久久凝视,长刀微微颤抖,似乎察觉到了血战的悲凉,“无边”开始变得温热,散发出暗淡红色,“冰心”则越发冰冷,莹白刀身仿佛千年寒冰。

林天奇长剑出鞘,锋利剑锋在温柔月光下泛出惨淡光芒,赵烈终于抬头冷冷望着林天奇。

林天奇冷笑道:“你两次把我砍成重伤,这是我生命中最大的耻辱,那时你的力还不如我,此刻你的力虽然已经超过我,但你的生死却掌握在我的手中!”

两把长刀剧烈抖动,气氛紧张,一触即发,撕心裂肺的疼痛让赵烈几乎失去知觉,豆大汗水如雨洒落,他把“无边”插在地上,扶着“无边”慢慢站了起来,鲜血染红了蓝色长袍,咬牙挺直弯曲身子,面目狰狞,右手紧紧握住长刀“冰心”,眼中没有丝毫畏惧,目光坚毅顽强。

赵烈缓缓道:“杀了我对你并没有什么好处,我们之间并没有深仇大恨,虽然两次伤在我的刀下,至少你依然活着。”虽然赵烈身受重伤,不堪一击,可是林天奇双手全是汗水,竟然不敢贸然出手。

林天奇眼光闪烁,静静思索,终于还是没有出剑,他面无表情道:“放过你对我没有什么好处!”

赵烈淡淡道:“英雄剑张枫深得华山掌门喜爱,虽然你是师兄,但却被他耀眼光环笼罩。张枫天赋极高,外表似乎很坚强,其实内心十分脆弱,他为何要那么迫切追杀我?因为他心中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林天奇瞳孔收缩,慢慢收回手中长剑。

赵烈继续道:“只有我能让张枫身败名裂,所以张枫宁愿放下高傲面具,不惜利用诡计伤我,他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林天奇慢慢把长剑插回剑鞘,微笑道:“希望你能早日康复,抱了这一刀之仇。”

赵烈目光如刀,冷冷道:“我绝不会放过张枫!”

赵烈的额头不停滚落豆大冷汗,咬牙拔出插在地上的长刀无边,双手同时将两把长刀抛回到身后刀鞘,抛刀入鞘已经炉火纯青,滚瓜烂熟,闭着眼睛都可以轻易做到,他拖着沉重身躯一步步缓慢消失在无边黑夜中,天空明月高挂,月夜迷蒙,轻狂多情的性格引来惨痛经历,他抬头望向皎洁明月,脸上露出了冷酷笑容,鲜血换来的经验铭记于心!

春媚花开,江南暧昧温暖的阳光柔和普照大地。七八个身强力壮的大汉抬着一张富丽张堂皇的八抬大轿,前后跟着十几个抬着行李的随从,甚至还有佩带刀剑的护卫守在轿子旁边,浩浩荡荡走在宽阔官道。

轿子宽大舒适,轻柔如梦地晃荡,两个俏丽丫鬟细心把手中橘子剥好,剔出表面微细纤维,然后小心温柔地放到躺在软榻上的男子嘴中,他身材高大,懒洋洋地斜躺在锦被丝裘中,闭着眼睛舒服地吃着甘甜橘子,悠然自得,正是前些日子被刺成重伤的赵烈。

赵烈也不想过这样糜烂的生活,可是身受重伤,不能快马赶回山水帮,也只有出此下策,一路慢悠悠朝山水帮方向晃荡过去,为了掩人耳目,特地用大把银子请了几个五流护卫守在身边。

蓝色长袍整齐摆放在枕头上,长刀和寒月短弓都用布仔细包好放在身旁,赵烈腹部缠满了白色绷带,腰部以上露出了强壮健美的肌肉,上面伤痕累累,印证了逃亡江湖的艰苦岁月,长发散乱地落隆起胸肌上,身边的俏丽丫鬟一阵脸红心跳,赶紧含羞低头。

糜烂奢侈的生活和贴心丫鬟的温柔护理让身体很快恢复,脸色红润,伤口已经开始结疤,只是行程略为缓慢,有钱能使鬼推磨,赵烈没有什么可挑剔,沿途居然没有江湖人士骚扰,张枫也没有能够发现踪迹,于是可以安静舒适地养伤。

赵烈微微掀开布帘,惬意的欣赏外面秀丽的风光,心情不错。赵烈轻轻的对其中一个丫鬟道:“秋菊,我们现在到什么地方了。”秋菊轻声道:“回公子,我们已经快到梁州了,前面三十里就是梁州府。”

“前面居然就是梁州,新神刀门总部就在那梁州附近的紫青山下的月牙湖中,很长时间不见卓不凡,也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赵烈忽然转身淡淡对丫鬟秋菊道:“月牙湖离梁州有多远?听说那里湖光水色,景色非常优美。”

秋菊娇笑道:“月牙湖就在梁州东面二十里,那里戒备森严,乃是武林豪门总部,普通人根本不敢接近。”赵烈沉思片刻道:“告诉外面的轿夫,我们绕开梁州,直奔青州府。”必须尽快赶到山水帮,卓不凡武声望远在他之上,新神刀门发展迅猛,他暂时还不想见到卓不凡。

赵烈眼中射出坚毅目光,“我一定要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结束逃亡生涯,生命的意义在于不停奋斗,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把江湖踩在脚下!”血液中一直流淌着野心,从来就不会甘于现状,喜欢不停挑战,骨子里的倔强和永不服输的性格让他选择了一条最艰难的道路。

赵烈就是喜欢统领群豪的感觉,短短两年就成为黑虎帮副帮主绝对不是偶然,没有付出就不会有收获,十六岁就能放弃名的诱惑,毅然弃文从商,绝非普通人能做到!老奸巨滑的黑天虎并没有做错,如果他不陷害赵烈,也许未来赵烈将成为黑虎帮主。

赵烈脸上露出了难于琢磨的笑容,忍不住摸了摸秋菊柔嫩的小脸,心情好极了,腹部伤势迅速恢复了八成,似乎体质比较特殊,伤口愈合速度比一般人要快很多,虽然经常被打的口吐鲜血,遍体鳞伤,但总能很快恢复,只是留下了浑身伤痕和惨痛的回忆。

“练武可以强身健体,默默改善身体构造,力量越来越强,感官日益敏锐,这也是练武的乐趣。”赵烈屏住呼吸,恍若老僧入定,静如磐石,忽然从运动中练的境界中转入了极度的安静,由静入动,动静自如。良久,他缓缓睁开眼睛,恢复了呼吸,经脉中的真气如山川河流奔涌不息,敏锐察觉到了一种虚无缥缈的意念,只是头疼欲裂,眼睛开始发黑,赶忙收回神思!

“看来明天必须换成快马,这种蜗牛般的速度,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到达山水帮,躺在舒适轿子中,骨头都快散架了,简直是神仙般的生活,不能再糜烂堕落下去了。”赵烈自言自语道。

赵烈不拘小节,待人随和亲近,旁边的两个丫鬟听着他莫名其妙的话语,忍不住用小手掩口笑了起来,他调侃道:“明日我就要离开,从此茫茫天涯一别是路人。”

秋菊脱口道:“公子既然把我买下,我愿意一辈子侍侯公子。”说到最后一句,眼眶已经湿润了。赵烈冷冷道:“我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秋菊咬着嘴唇道:“我不相信,我就要跟着公子。”赵烈谓然长叹道:“我真是失败,好歹也是江湖恶徒榜上排名前二十位的淫贼啊,连一个小小的丫鬟都吓不到,看来我必须找个机会让她们见识一下淫贼本色。”

轿子旁边忽然传来吹吹打打的喧闹乐声,赵烈透过布帘缝隙看到大队迎亲的队伍从岔路口走了出来。唢呐,锣鼓震天响,满目皆是吉庆的红色,众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样子。赵烈脸上也露出了悲凉笑容,人生短短几十年,结婚也是其中一件大事。

前面忽然响起了激烈马蹄声,十几匹快马急驰而来,矫健骏马扬蹄嘶鸣,每人腰畔都挂着系着红带子的厚背大刀,训练有素,杀气腾腾。

冷冷杀气让喧闹的乐声忽然停止,中间的四名中年汉子正是新神刀门的神刀四杰,他们是卓不凡亲自培养起来的精锐,浴血奋战多年,立下了赫赫战。

老神刀门一蹶不振,苦苦在江湖中苟延残喘,成为江湖中灰色暗淡的传奇。新神刀门则蒸蒸日上,卓不凡雄心勃勃,绝不会惧怕失败和打击。

赵烈默默把蓝色长袍穿上,想起了当年和神刀四杰的激战,那个时候刚刚逃亡江湖,如果不是慕容无双误打误撞出手相救,他很可能早就成了刀下亡魂。近来江湖中没有关于慕容无双的任何消息,一名出自武林世家的高傲少女,一名万人仰慕追逐的绝世美女,居然能够向大名鼎鼎的淫贼勇敢表露感情,已是非常难得,赵烈也没有想到她的性格如此倔强而火热,他那次做得太过分了,对她的伤害太大了。

慕容无双那天让他非常感动,她所表露出来的勇敢倔强却让他死水般的心猛然颤动了一下,“也不知她是否和以前一样骄横无理?是否还那么娇艳动人?”

神刀四杰大声道:“大家不要慌张,我们新神刀门只是搜捕追杀霹雳堂帮众!”赵烈重金请来的几个五流护卫果断干脆地把手中刀剑扔到地上。

赵烈对两个丫鬟笑了一下,迅速把长刀从布包里取出,轻轻的递给她们,微笑道:“我真是江湖中有名的淫贼,你们帮我拿刀,遇到几个老朋友,希望不要动刀,打打杀杀其实很无聊。”他掀开轿子布帘,走到耀眼阳光下。

神刀四杰目瞪口呆地凝视赵烈,没有想到赵烈会悠然自得从舒适的八抬大轿中走出,本以为他应该像一匹孤独悲凉的恶狼,可是他看上去洒脱悠闲,满头飘逸的长发和干净整洁的天蓝色长袍,身后并没有标志性的长刀。

赵烈微笑道:“四位英雄,我们很久没有见面,记得上次也是阳光明媚,气候宜人,你们还是精神抖擞,岁月如刀,也许并不能刻下什么,只留下淡淡的回忆而已。”

神刀四杰似乎感悟到什么,岁月如梭,赵烈早非当年吴下阿蒙,此刻乃是江湖黑榜排名十九位的高手,他很随意地站在路上,背负双手,洒脱不羁。神刀四杰不知道该不该出手。赵烈凶狠残暴,杀人如麻,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

赵烈脸上露出灿烂笑容道:“我不是霹雳堂的人,而且和卓不凡是好朋友,我还要急着赶路,就此别过,后会有期。”

神刀四杰眼中露出钦佩神色,赵烈显然并没有把曾经的仇恨放在心上。红艳艳的迎亲队伍忽然朝新神刀门发动了猛烈攻击,刹那间空中飞舞着各种剧毒的暗器,对方显然是有谋而发,不少新神刀门的帮众猝不及防,惨死在漫天暗器之下,惨叫声和马嘶声响彻大地。

胆战心惊的轿夫吓得手抖不已,慌乱把轿子扔在地上,几个护卫比兔子还跑得快,瞬间就消失在旁边茫茫的树林中。

赵烈苦笑着掀开布帘,两个丫鬟惊恐地望着血肉横飞的场景,面如土色,浑身发抖,赵烈依然躺在柔软舒适的轿子中,悠然自得地欣赏激烈血腥的搏杀,慢悠悠地吃着甘甜爽口的橘子。

新郎乃是霹雳堂的闪电锤袁野,十多年前就威震江湖,力深厚,身穿大红衣服,手中一对流星锤迅如奔雷,伸缩自如,范围可近可远,让人眼花缭乱,尉为壮观。

神刀四杰的烈火刀威猛刚烈,每刀劈出都隐约夹带红色火焰,空气中不断发出噼啪,噼啪的声音。红色大花轿的顶盖忽然被撞开,一个美艳如花的少妇穿着大红长裙旋转着冲上了天空,手中握着一把弯月状的蓝色弯钩。

蓝月教乃江湖中全部由女子组成的神秘帮派,教中弟子不但武高绝,而且都是绝色美女,极少现身江湖,行踪飘渺,诡月毒钩是蓝月教的独门武器,当年武林七大高手中的风神腿傲笑天和飘雨剑客楚风居然同七个蓝月教的绝色美女激战数百招也未能获胜,蓝月教和诡月毒钩威震武林。

红裙少妇飘落在轿子顶上,风姿绰约,玉色的锦带束住长发,脸上没有妆,肤色如白玉,正是蓝月教大名鼎鼎的月二娘,手中弯月状的蓝色弯钩在阳光下发出蓝色光芒。

神刀四杰大声道:“我们对付的是霹雳堂,不知蓝月教和霹雳堂有什么关系?”月二娘道:“蓝月教和霹雳堂的关系很复杂,我现在已经是霹雳堂的人了。”

神刀四杰心头剧震,新神刀门在卓不凡的苦心经营下,连接在几次大败霹雳堂,正准备一鼓作气把霹雳堂彻底摧毁,没想到忽然又钻出了神秘莫测的蓝月教。

赵烈躺在舒服宽大的轿子中,轻松把手中剥好的橘子放入口中,兴致勃勃地望着神秘的月二娘。形势急转直下,诡月毒钩如毒蛇般在空中灵活飞舞,坚硬毒钩在月二娘手中却忽然变得柔软灵动,刹那间漫天都是蓝色光芒。

赵烈躺在轿子里面袖手旁观,眼中露出了钦佩神色,霹雳堂早有预谋,诡月毒钩诡异灵动,流星锤可近可远的威猛攻击将会是神刀四杰的致命克星。

月二娘手中的诡月毒钩蓝芒忽然大盛,神刀四杰顿时感到了巨大压力,蓝色光芒似乎无处不在,他们步开始混乱,就在这要命的时候,袁野手中流星锤如一发接一发的炮弹般从远处砸向他们后背,顾此失彼,岌岌可危。

赵烈脸上露出了难于琢磨的笑容,飞快把两把长刀绑在后背,决定救下神刀四杰,心中想到以后在江南武林的发展,现在需要的是盟友而不是敌人,他背负长刀,散乱头发用紫色带子随便束在额头上,没有忘记朝两个丫鬟洒脱笑了一下,蓝色身影如大鹏展翅冲出了八抬大轿,直奔激烈缠斗中的神刀四杰,仰天长啸,直冲九霄。

第二十八章 义无返顾

秦雪奇怪的望着南宫无雪,这是一座普通山峰,可是他眼中为何露出凝重眼神,甚至还隐约透露出无尽的忧伤。

南宫无雪走到两个樵夫面前轻声道:“在下请问两位大叔,前面的山峰可是当年的黑虎帮的寨子?”

中年樵夫笑道:“黑虎帮曾经盘踞此山,看你们弱不禁风的样子,要是两年前你们路过这里,那可是万分凶险,不过现在不用担心,因为黑虎帮两年前被人在大雨磅礴的夜晚剿灭,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年轻樵夫接口道:“不过据说黑虎帮也出了一个大人物,目前在武林中呼风唤雨,名气很大,所以经常会有附近的少年英雄到此山游览,体会当年他在黑虎帮的生活,不过现在山顶阴风凄惨,一般人不敢上去。”

秦雪听到黑虎帮,终于想起了大雁塔见过的赵烈,她永远不会忘记赵烈长发飞舞的身影,狂放的神态和妖艳恐怖的暴雪刀。

秦雪也明白了南宫无雪眼神为何如此忧伤,江湖中人都清楚赵烈和南宫无雪之间的恩怨情仇,她叹息道:“真是没有想到淫贼赵烈成为名人,居然还有年轻人仰慕他的事迹,真是世风日下,今不如昔。”

南宫无雪淡淡道:“我想到上山去看看。”他径直朝那青翠山峰走去,秦雪一言不发的跟着走了上去。他们走在布满青苔的石阶上,一种无言的伤痛从青翠秀丽的山林中缓缓涌出,紧紧的把南宫无雪包围。

青泉飞瀑,幽谷翠峰,南宫无雪默默向上走着。秦雪似乎感受到了他的忧伤,同样默默走着,她曾经听说过他和展莹之间的故事,虽然现在有无数的美女暗送秋波,但他丝毫不为所动,心早已经给了展莹,惟有把所有心思放到了江湖霸业中,只有这样才能减轻内心的悔恨。

南宫无雪默默站在聚义厅面前,破败悲凉,枯骨遍地。半个时辰前,赵烈就站在同样的位置,同样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如果赵烈走了回头路,不选择从后山小路下山,他们肯定会在半山腰碰面,可惜命运让他们再次擦肩而过,无缘相见。

南宫无雪闭上眼睛,那是一个大雨滂沱的夜夜,电闪雷鸣,南宫霸率领高手冲进了聚义厅中,刀光剑影,鬼哭狼嚎,鲜血淋漓,黑虎帮两百多兄弟顷刻间就倒在了血泊中,宫无雪一声叹息,心中太多的感怀,没有鲜血就没有江湖。

秦雪望着南宫无雪忧郁的眼神,轻轻道:“你一定很痛恨赵烈,我前段时间曾经见过他,我也挺恨他的,要不是他的突然出现在大雁塔,我们本来已经得到了武林至宝《玄光宝典》。”

南宫无雪轻声道:“我虽然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总是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心中有太疑问无解释,所以我要亲手杀了他,不然我会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秦雪忽然低声道:“你还在想着展姑娘吗?你是否准备孤独一辈子。”

南宫无雪心中一痛,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不想再陷入儿女情长的纠葛中,他要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英雄会,他为了这个梦想已经失去了最心爱的女人。他轻声道:“夜色渐晚,我们就此别过。”

秦雪娇笑道:“黑虎山阴森恐怖,你就舍得让我独自下山吗?”落日的余辉照在荒凉凄惨的聚义厅,更加显现了阴森恐怖,南宫无雪无奈道:“我们就一起下山吧,我要回落雁岛,姑娘要去什么地方?”

秦雪漆黑灵动的双眸骨碌转动,轻笑道:“听说落雁岛风光优美,滚滚长江奔流而下,壮丽无比,我可以去看看吗?”

赵烈和张大富兄弟沿着清幽的后山小道走下了黑虎山,他也不会想到南宫无雪此时正站在聚义厅前,两人擦肩而过,也许一切都是天意。

张大富兴奋道:“不知赵公子的狂风暴雪刀是那位前辈遗留下来的刀谱,可否让我们兄弟也欣赏一下。”

赵烈冷笑道:“根本没有刀谱,狂风暴雪刀都是我自创的。”

张大富兄弟瞪大眼睛,张开嘴巴,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张大富只能傻傻道:“我对赵公子的景仰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赵烈终于忍不住笑道:“他妈的!你们能不能换点有创意的说,这也太老套了吧。”张旺财匆忙道:“我对赵公子的景仰有如天崩地裂,海枯石烂,此生不渝,如果赵公子非要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赵烈吃惊凝视张旺财道:“旺财,还好我不是一个女人,要不然一定被你这几句话给迷倒,看不出你还蛮有口才的,我并不是什么公子,你们我大哥就可以了,他妈的!我怎么听着公子这几个字这么别扭呢。”

张大富笑道:“赵大哥玉树临风,而且还会吟诗作赋,完全像个潇洒的公子哥,所以我们才那样叫的。”

赵烈忽然转身冷冷凝望张大富兄弟,森然道:“我真的像游山玩水的公子哥吗?”强烈的杀气让张大富兄弟说不出话来,他们总算体会到了赵烈的厉害。

赵烈身上的漫天杀气刹那间消失,微笑道:“刚才不过和你们开了个玩笑。”冷冷转身朝山下走去,张大富兄弟忐忑不安的跟在后面。

赵烈走到山脚,忽然回头朝熟悉的黑虎山最后望了一眼,目光刹那间越过万水千山,正好山顶南宫无雪的凝望山脚的目光碰在一起。

奇妙瞬间,赵烈和南宫无雪的心都蓦然剧烈跳动,他们心中同时泛起怪异之极的感觉,他们久久不愿收回目光,虽然相隔几里远的时空,但他们似乎灵魂出窍,居然看见了对方模糊的影子。一阵云雾忽然升起,笼罩了黑虎山,弥天浓雾让他们视线模糊,露水却洗亮他们孤独的眼眸,两人同时打了激灵,眼前幻觉忽然消失。

赵烈和张大富兄弟找了家酒楼大吃大喝,虽然早就习惯了孤寂,但有他们兄弟陪着,时间还是过得比以前快多了,他躺在椅子上没有动,嘴唇微动,一粒花生米“倏”的飞到了口中,忽然笑着对张大富兄弟道:“我们现在应该做什么,去什么地方?”

张大富勉强把嘴里的饭菜慌忙吞下,哽咽道:“赵大哥要干什么,我们就跟着干什么,反正我也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

张旺财没有说话,想了一下小心翼翼道:“大哥孤身逃亡江湖两年多,我认为大哥应该建立自己的势力,成立帮会,不然力量太单薄,我们可以回到黑虎山重新建立黑虎帮,相信凭借大哥如日中天的声望,一定可以重振黑虎帮雄风。”

赵烈笑着对张旺财道:“看来你的头脑还算灵光,重建黑虎帮倒是很有新意的想,也许以后黑虎帮会在江湖中建立起来,但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我们要尽快赶到山水帮,我决定要从那里开始江湖路。”

山水帮帮众对赵烈又敬又怕,有着近乎崇拜的感觉,他智除黑鹰帮,中了蛊毒之后冷静斩杀山水帮正副帮主,让人震撼!然而他对山水帮只有痛苦回忆,倾烟的娇媚狠毒深深烙在了内心深处,她的身体和心都让他永远难于忘怀。

门外传来激烈马蹄声,很快有三个人走了进来。中间那仿佛人间富贵家庭里的饱学夫子,严谨而威肃,一丝不苟的气质极为明显,头戴黄金冠,身穿正黄色金光闪闪的锦袍,当胸还绣着一个绽放出无数光芒的狮头,虽然也是金黄色,但是闪亮的程度却更强,正眼望去几乎可以说是有点刺眼,此人乃是雄师镖局的总镖头雄霸。

左边是一个身穿皮革的大汉,瞎了一只眼睛,并没有带上眼掩,独眼却目光锐利,就像地狱来的魔鸟,他是毒鹰凛风,右边是个英挺俊拔的白衣文士,貌以中年,其实已经六十多岁,乃是独当一面的不世高手震天剑单方叶。

张大富兄弟忽然开始头冒大汗,坐立不安,神情紧张。赵烈冷冷的望了张大富兄弟一眼,没有说话。张旺财勉强笑道:“我们前几日抢劫的雄师镖局镖银,结果被雄师镖局的总镖头雄霸一路追杀,大哥不要生气,其实我早就想告诉大哥,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赵烈冷笑道:“我就觉得奇怪,你们为何要追随逃亡江湖的恶徒,你们也是走投无路才想到投奔我。”

张大富拍着胸膛道:“虽然也有那么一点意思,但是我们兄弟认为大哥武高强,为人爽快洒脱,值得我们跟随。”

赵烈傲然道:“看在你们叫了几声大哥的面子上,我今天就帮你们摆平雄师镖局总镖头雄霸。”没有任何预兆,他原本半躺着的身体忽然如猎豹迅捷弹起,长刀冰心紧握在手中,凌空朝坐在旁边的雄师镖局的总镖头雄霸砍去。

长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妖艳惨白冰冷的白光,刹那间就到了雄霸的头顶。坐在雄霸两旁的毒鹰凛风忽然把手中的筷子闪电般朝赵烈射出,与此同时震天剑单方叶拔出天决剑想要挡住匪夷所思的刀光。

雄霸大骇之下身子往后迅速后仰,想要躲过这寒冷妖艳,似乎比闪电还快的一刀。赵烈眼中无欲无求,只有惨白的刀芒,根本忽视了飞过来的迅猛刁钻的筷子和单方叶手中的天决剑,暴雪刀夹杂着无尽决心和勇气。

“咔嚓”一声轻响,惨白的刀芒把单方叶手中的上古神兵天决剑砍为两段,震天剑单方叶不能置信的望着手中的断剑,冰心妖艳的刀势没有丝毫的停滞,猛然停在了雄霸准备后仰的胸膛上。

雄霸忽然感觉到心头上传来一阵深入骨髓的冰凉,刹那间几乎忘记了呼吸和思考,死亡的滋味原来是不过一种极度的寒冷。

毒鹰凛风手中的筷子如鬼魅般“哧”的一声钻入了赵烈的肩膀,几乎刺穿了整条肩膀,凛风力非同小可,居然用小小的竹筷刺穿了赵烈布满真气的肩膀。

赵烈似乎根本没有看到肩膀上滴血的筷子,冷冷把长刀从雄霸的胸口上收回,轻轻抛回身后刀鞘,隐约散发出一种藐视天下的威严道:“我是赵烈,张大富兄弟抢劫雄师镖局的事你认为该如何解决?”

听到“赵烈”这两个字,雄师镖局的三个人脸色都变了,他们没想到会遇到这个凶狠残暴的恶徒!雄霸望着赵烈肩膀上滴血的筷子,忽然觉得赵烈简直是钢铁铸成的,他也是老江湖了,想起了刚才的生死一线,知道是赵烈放了他一马,于是大笑道:“哈哈,看在你的面子上,雄师镖局和他们兄弟的恩怨一笔勾销。”

雄师镖局的三个人匆匆离去,赵烈轻轻抽出肩膀上插着的筷子,鲜血喷涌而出,可是他似乎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冷冷望着张大富兄弟。

张大富兄弟望着赵烈身上的血迹,倒抽了一口凉气,怎么也没有想到江湖上威名远扬的雄师镖局总镖头雄霸居然被赵烈一刀击败,凛冽的刀和铁打的身躯让他们兄弟从内心折服,死心塌地钦佩。

逃亡江湖路上的无数血战让赵烈积累了丰富经验,身上无数的鲜血换来辉煌胜利。雄霸异常高傲放松,使得赵烈有可趁之机,先发制人,攻其不备,暴雪刀妖艳恐怖,震慑人心,夹带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心,没有躲避毒鹰凛风的偷袭,一刀制敌,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干脆利落,需要莫大勇气。

张大富高声道:“我们兄弟从今日起誓死跟随大哥!”张旺财沉声道:“大哥居然一刀击败雄霸,肯定会在江湖中传为佳话,江湖中一定会掀起崇拜大哥的新一轮。”

赵烈露出淡淡笑容,目前的确需要帮手。张大富性格耿直火爆,力还马马虎虎过得去,张旺财则心思敏捷,谈吐幽默,很有发展潜力。

赵烈随意把伤口包扎好,如果刚才不用偷袭的办,雄师镖局的三个高手绝非浪得虚名,他们全力一搏的话,鹿死谁手真的难以预料#蝴抬起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道:“长路漫漫,不知道你们能陪我走多远?”说完以后,头也不回的走出了酒楼,张大富兄弟赶忙跟在身后匆匆走出。

赵烈和张大富兄弟骑马奔驰在宽阔的官道上,春风得意马蹄急,赵烈忽然有了一种熟悉的感觉,似乎又回到了快意人生的黑虎帮,这是逃亡江湖以来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张大富兄弟的加入让体内的热血开始加速沸腾。

江南如诗如画的景色并没有能够让赵烈的脚步有丝的停留,心中充满了漫天豪情。张大富大声道:“赵大哥,你的江湖排名果然又上升了,已经从二十二位上升到十九位了,终于突破了二十大关,成为目前排名前二十位中最年轻有为的英雄。”

张旺财凝望狂放不羁的赵烈,叹气道:“我总算是明白为何大哥身边从来不缺少女人,大哥风流倜傥,文武双全,身上散发出一种奇异的魅力,连我们兄弟也甘心追随大哥闯荡天下,更何况那些美女。”

张大富不住点头得意道:“路上的小蟊贼只要听到大哥的名字就吓得屁滚尿流,逃之夭夭,大哥的名头在江湖中是越来越响。”赵烈没有答话,只是身下的马蹄声更急了。

赵烈和张大富兄弟马不停蹄的赶到了青州。这里地处湘中,乃是西南咽喉要道,周围群山环绕,民风强悍。连日的奔波让张大富兄弟满脸疲态,赵烈脸上却看不出任何的疲倦,反而异常兴奋,眼中狂热的眼神似乎要把空气点燃。

赵烈回头望了一眼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张大富兄弟,摇了摇头高声道:“这里距离山水帮的势力范围虽然不过百余里,但道路险峻,需要翻越数座大山,我们不如到城里面痛饮一顿,连夜兼程赶到山水帮。”

张大富听到最后一句,原本轻松的脸上露出了悲惨神情道:“大哥,既然不过百余里,那么我们不如在这青州城中彻底放松一下,明早再出发,大哥虽然是铁打的身子,但我们兄弟怎么能和大哥相提并论,我们快不行了。”

张旺财咬牙道:“大哥,此地虽然距离山水帮的势力范围只有百余里,但大哥和山水帮帮主快两年没见面了,人心阁肚皮,我认为应该先调查清楚再赶到山水帮。”

赵烈忽然勒马停住,眼神如雾,沉吟片刻淡淡道:“旺财说得很有道理,青州附近的青龙山乃是烈焰帮的总部,最近山水帮正在和烈焰帮激烈争夺青州的归属,也许从山水帮的敌人口中能知道山水帮的情况,我们今天晚上就在青州好好休息。”

悦来客栈今天是高朋满座,热闹非凡。赵烈和张大富兄弟坐在角落上痛快的饮酒。虽然青州和山水帮相隔咫尺,张旺财的话让赵烈心中平添了一分担忧,每个人都在变化,他也不能肯定谢长剑是否还和两年前一样豪爽,世事难料,人心叵测。

赵烈默默饮酒,心事难平,一壶烈酒很快就到了腹中。几匹快马从客栈门口的街上急驰而过,隐约传来一阵豪爽的歌声,赵烈洒脱地把长发撂到脑后,何必为这些小事烦恼,事在人为,没有什么是不可以做到的。

赵烈想到这里,脸上露出了豪爽笑容,他替张大富兄弟倒满酒,然后大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虽然不能流芳百世,我们也要轰轰烈烈的大干一场,你们也不想庸庸碌碌的过一辈子吧。”

张大富兄弟端起面前的满满的一碗酒一饮而尽,心情激荡,热血沸腾,他们都忘记了江湖血腥残酷的一面。客栈里面龙蛇混杂,散发出浓浓的江湖味道,灯火忽明忽暗,赵烈和张大富兄弟坐在角落的阴影中,没有人注意。

几个戴着斗笠的江湖客一边撕咬着卤牛肉,一边高声的谈论着江湖中的事情。赵烈看似漫不经心的喝酒,其实整个客栈中细微的声音都难逃他敏锐的耳朵。

黑衣江湖客问道:“最近江湖中发生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吗?”另一个灰衣客叹息道:“江湖中什么鸟事都会发生,但就是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最近许多大小帮派打成一片,整个武林一片混乱,到处腥风血雨。”

一名高瘦双刀客笑道:“现在几乎所有的门派都在招兵买马,看来平静十多年的江湖又将再起风云,各地英雄豪杰纷纷加入到大小帮会,我们也可以趁火打劫,乱世出英雄。”

灰衣客笑道:“听说附近山水帮势头不错,苗人性格强悍,作风顽强,最近连战连胜,已经逼进了青州府,帮主谢长剑乃是苗人,性格豪爽,刀威猛。”

黑衣江湖客冷笑道:“山水帮和烈焰帮很快就有一场恶斗,不过要论刀威猛,我看好淫贼赵烈,听说赵烈一刀惊走雄师镖局总镖头雄霸,厉害之极。”

高瘦双刀客笑道:“赵烈还真他妈有种!火烧无名府,斩杀鬼王,据说鬼王的女儿韩夜冰曾经和赵烈去过雪域高原,赵烈不愧为黑榜淫贼,什么事都敢做。”

灰衣客忽然低声道;“提起鬼王的女儿韩夜冰,我从朋友那里得知一个惊人消息,不过各位定要保守秘密,因为我得罪不起那个人。”黑衣客和双刀客都好奇凝望神秘兮兮的灰衣客。

灰衣低声道:“你们知道和无名府齐名的天机谷吗?”天机谷藏在云雾笼罩的十万大山之中,乃是人间的福地,到处奇花异草,美若仙境,谷中机关重重,隐藏无数的机关陷阱,进去的人从来没有出来过。

灰衣客得意洋洋道:“韩夜冰在知道他爹被赵烈斩杀后,神情恍惚,结果被天机谷谷主公孙策绑架到了天机谷。”赵烈听到这里,心头猛然一震,握紧了双拳。

灰衣客得意道:“公孙策曾经见过韩夜冰,一直非常喜欢她,公孙策智慧超群,五行奇术,周易八卦,天文地理,机关陷阱熟烂于胸,至于那些琴棋书画更是无一不精,本以为他和韩夜冰是天造地设的一双,而且凭借天机谷少谷主的身份一定水到渠成,于是带着厚礼亲自到无名府求亲,没想到韩夜冰对他极为冷淡,根本没把他放在眼中。公孙策恼怒之下动手,结果被鬼王出手击败,性格孤傲的公孙策含恨离开无名府,认定乃是奇耻大辱,一直怀恨在心。”

双刀客笑道:“其实公孙策也不算什么东西,仗着天机谷机关重重,其实也是欺软怕硬的软骨头,他知道赵烈斩杀鬼王,所以才敢有恃无恐的绑架韩夜冰,我他妈就看不起这种人,总是躲在那天机谷中,也不知道他在里面干什么。”

黑衣客冷笑道:“公孙策不但精通机关八卦,而且据说武也是深不可测,你有本事去找他啊,天机谷中可是美女如云。”双刀客尴尬苦笑了一下,天机谷可是让人望而生畏的地方,几乎就是江湖禁地。

赵烈脸色忽然变得苍白,仿佛看到了紫衣温柔地包着韩夜冰修长纤美的娇躯,仿佛看到了韩夜冰眼中那永世也化不开的忧思和苦痛,仿佛看到了她背后的精致秀美的短弓和她独特的短发,所有的一切清晰浮现在眼前。

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的时候才会有深入骨髓的痛苦,韩夜冰曾经那么近的靠在他的身边,然而现在却是咫尺天涯,赵烈身子开始颤抖,伤心欲绝。

赵烈终于明白韩夜冰已经深深烙印在心中,因为他的心传来猛烈疼痛,原本以为不会再有这种感觉了,韩夜冰的水晶笑容已经穿透了他的生命。他握紧双拳,右手忽然重重砸在面前桌子上,杯盏碗碟被一拳全部震碎,化为尘土,冷冷从角落中缓缓站起,一言不发。

整个客栈的人都吃惊的望着赵烈,不少江湖客已经看出他就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恶徒赵烈,他们眼中射出惊恐的目光,根本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什么,就连在身边的张大富兄弟也摸头不着脑。

赵烈冷冷地对张大富兄弟道:“你们现在马上出发去山水帮找谢长剑,告诉他我很快就会来山水帮,我现在要去天机谷做必须做的事情。”

赵烈说完以后坚定走出,所有人都僵立在客栈中,所有的动作忽然停顿凝固,没有人敢发出任何声音,做出任何动作,因为赵烈身上散发出来的极度冰冷的杀气让所有人瞬间回到了寒冷冬天。

张大富兄弟互相苦笑了一下,赶忙尾随赵烈走出了客栈。他们冲到客栈门口却发现赵烈并没有骑马,赵烈高大的身影直冲云霄,一路远远狂奔而去。

张旺财回头望着赵烈飞驰而去的方向,忧虑道:“天机谷乃江湖禁地,里面机关重重,奇门阵遍布,从来没有人可以活着出来,不知赵大哥能否闯过这一关,哎!冲冠一怒为红颜,大哥简直就是我的偶像。”

赵烈一路狂奔,心中的悲愤之情难于抑制,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啸,就这样一直冲到天色发白,朝霞漫天才猛然停下来,也不知道冲了多远。

经历千辛万苦终于赶到江南山水帮,很快就可以开始新的江湖生涯,然而却不得不暂时放弃,因为赵烈不能不去天机谷,无论多么凶险也会义无返顾地冲过去。

天空朝霞绚丽,赵烈剧烈喘息道:“我他妈总是太冲动,身不由己。”天机谷云遮雾绕,神秘莫测,到处都是机关陷阱,稍不小心就会死在里面,他开始静心思索该如何才能救出韩夜冰?单凭蛮干冲动和满腔热血是不会成的,可是江湖中谁会帮他呢?江湖中很少有人敢擅自闯入天机谷。

赵烈想到了宋青河,飞速冲到一处热闹的集镇,留下了和宋青河的联络方,他握紧双拳,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必须尽快赶到天机谷,一刻也不想停留,日夜兼程朝藏在千里之外的天机谷飞奔而去。

天机谷中藏有无数的金银珠宝,赵烈希望宋青河能够协助他闯进天机谷。

赵烈睁大血红疲惫的眼睛凝望笼罩在浓雾中的茫茫十万大山,江湖中神秘莫测的天机谷就藏在其中,无尽翻滚的浓雾带来悲凉无奈的感觉,飘渺云雾让心中产生渺茫无助的感觉,天空正飘落雨织雾绕的尘埃,泊在心头负载着无言的悲哀。

赵烈忽然飞起一脚把面前的大石踢到空中,巨大石块高高飞到空中,饱含无边愤怒的石块撞在远处山崖上,发出了巨响,碎石飞溅#蝴忽然心生警觉,感到有人无声无息的从后面接近,刹那间浑身真气布体,肌肉微微颤抖,随时准备爆发。

身后传来宋青河清淡的声音,“这一腿刚中带柔,看来力又精进了不少,你把我约到这里就是看你表演飞腿吗?”

赵烈回头看见了宋青河,头发整洁的盘在头上,用一根古朴的簪子插在上面,简洁清爽,皮肤光滑如玉,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显得从容不迫。

赵烈沉声道:“你终于来了。”宋青河微笑道:“你就那么有把握我会来吗?”

“因为我没有把握,所以我才紧张,才会把怒火发泄在石块上。”赵烈苦笑道。

宋青河目光闪烁道:“你怎么会知道我了解天机谷的路线,江湖中很少有人知道天机谷的具体位置。”

赵烈淡淡道:“你既然能够洗劫无名府,那就还有袭击天机谷的计划,因为天机谷存在武林数百年,藏有大量的金银珠宝,所以我猜你曾经计划攻击天机谷。”

宋青河静静凝望赵烈很长时间,忽然笑道:“我们本来的确准备计划袭击天机谷,但天机谷中机关陷阱多如牛毛,所以最终放弃了这个危险计划,我赶到这里是因为想知道你为什么要硬闯神秘莫测的天机谷?”

赵烈的眼中露出悲伤的神色,轻轻的道:“我不过为了一个女人。”漂泊的岁月里学会了孤独,隐藏于漠然的夜色里。

宋青河眼中射出惊讶眼神,在那瞬间,眼前恍惚飘过了一个红色身影,眸子清澈再浑浊,漫漫岁月里他已经熬成一盏孤夜的灯。

宋青河沉吟片刻冷冷道:“你居然肯会为了女人冒险,我越来越看不懂你,我可以给你天机谷机关的详尽地图,当你闯入天机谷核心地带的时候,我自然会帮你对付公孙策,不过里面的财宝我要全部取走。江湖中可是从来没有人成突破那些陷阱机关。”

赵烈想也没想道:“我已经决定独闯天机谷。”

宋青河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淡淡道:“天机谷中的云雾都是公孙策匪夷所思的机关搞出来的障眼,如果你能破除,那些妖气冲天的雾气自然就会消散。”

赵烈默默接过地图,小心放入怀中,不再说话,两条蓝色身影拔地而起,冲入了那云遮雾罩的茫茫十万大山。他们在无穷无尽的山林中飞跃,十万大山似乎总是雾罩在云雾之中,层峦迭嶂,根本无分清方向,如果不是宋青河带来的地图,赵烈可能一个月也找不到天机谷的所在。

两座高耸入云的青翠山峰之间就是江湖中神秘的天机谷,阵阵浓雾不时从谷中冲出,白日重雾笼罩,夜里鬼火闪烁,散发出一股诡异的气氛。

赵烈回头对宋青河淡淡一笑,蓝色身影毫不犹豫的从云雾中冲进,瞬间就消失在妖气弥漫的谷中,宋青河望着远去的蓝色背影,脸上也不由露出了一丝钦佩神色。

赵烈才刚冲到谷中忽然发现前面豁然开朗,云雾瞬间消散不见,回头发现来路已经看不到了,身后云遮雾罩,前途一片光明,他静静站着,凝望眼前的奇异景象,前面是条滔滔奔流的大河,宽广无边,根本看不到对岸,他冷笑一声,坚定的走到水面,脚踏之处坚实,果然是幻觉。

就在赵烈放松的瞬间,无数骷髅忽然从水底冒出,四面八方一齐逼来,带着怪声惨叫和骨头互磨的吱吱声响,十分骇人,骷髅看起来好像是由白骨牵边而成,每走一步老要摇晃一阵,但动起手来出奇快捷。

赵烈大骇之下纵身跃起,发现满目皆是血红色,竟然落入一个血池之中,无数骷髅在周围跳动,似乎要把他活活吞噬。如果是换了一般人肯定万念俱灰,魂飞魄散,英雄气概尽失,被骷髅装进石棺,葬身深渊!可惜赵烈长刀无边在手,心中再也没有丝毫恐惧,凶横劈出了狂风刀,刹那间无数恶狼凶狠朝周围无数白骨骷髅冲去。

赵烈耳中传来一阵“噼啪”巨响,眼前无数的白骨骷髅和恐怖血池忽然消失,骇然发现他竟然站在一个绿波荡漾的校寒池中,周围是无数破碎的机关,上面装着沾满毒液的刀剑。如果刚才他为那些幻想所惊,身行稍微缓慢,必然将葬身在这些沾满毒液的刀剑之上,幸好他那威猛的刀把这些机关毁坏。此阵除了机关操纵之外,含有五行五克、奇门八卦之理,真是夺鬼神之机变,参天地之造化,只是太过阴毒,为正人君子所不齿,没想到公孙策居然用如此阴毒的机关。

赵烈轻轻跃出绿波荡漾的校寒池,依然潇洒把长刀抛到身后刀鞘,继续坚定朝前走去,前面居然是一个雅致幽静的园林,他在这个美丽的园林前停住了脚步,敏锐感觉到其中似乎隐藏着无穷的凶险。

赵烈足足站了半个时辰,一动不动,忽然拔出长刀无边,屏住呼吸猛然冲了进去,一股淡淡幽香从清幽的花园中飘出。普通人如果嗅到这种异香扑鼻的天欲烟梦香气,那怕只有一丝一缕,也会中毒,最为可怕的是此毒可以从全身毛孔中渗入,无防备。

赵烈刚冲到花园中央就感到口干渴如焚,喉中似要喷火,全身发热,渐至昏眩,心里一惊,知道是中了毒,双目通红,全身也泛也红色,连手中的“无边”似乎也开始变得通红,逐渐进入昏眩状态,灵智迷失,陷入幻想,四周五色缤纷的花树都化成千百个艳装美女围绕在他的周围,由念生淫,由淫生欲,由欲焚身!

赵烈猛的咬破嘴唇,朝周围的绝色美女喷出一口血雾,反手把滚烫的“无边”刀鞘,咬牙拔出冰冷的“冰心”,一股深入脊髓的冰凉让他恢复了神明,握紧长刀朝四周千百个艳装美女劈出了暴雪刀。

无数绝色美女在赵烈面前血肉横飞,可是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变得冷酷无比,简直是杀人狂魔,不停的挥刀猛砍,几乎砍了一个时辰,地面的尸体堆积如山,终于长啸一声,朝前冲出了这个恐怖的地狱。

赵烈全身皮肤隐约析出一些粉红色的斑点,刚才媚毒厉害无比,借着长刀冰心的极度寒意恢复神明,然后利用无尽杀戮化解体内快要爆炸的欲火,兵行险着,终于度过了这道难关,长刀依然莹白耀眼,没有一丝血迹,刚才果然全部都是幻觉。

赵烈站起来不停冷笑,一定要尽快走进天机谷,究竟公孙策是个什么样的人?很不得把他一刀砍为两截,公孙策居然用如此邪毒的阵,他十分担忧韩夜冰的安全,刚才误打误撞居然破了厉害无比的天欲烟梦。身上的衣服已经给汗水弄得湿透了,几乎可以拧出水来,忽然抬头发出一声长啸,头顶一直盘旋的云雾似乎也被惊天动地的啸声惊散了许多,豪气冲天,挥刀冲了进去。

第三十二章 如虎添翼

蓝色身影潇洒落在神刀四杰前面,长发飘飘,他冷冷道:“我是赵烈,神刀四杰是我的老朋友,两位还是放过他们吧。”闪电锤袁野傲然怒道:“江湖中人人怕你,我可不怕你,血洗绍兴分堂,暗杀堂主雷天动,霹雳堂和你仇深似海,我今天就取你人头,扬我霹雳雄风。”

月二娘露出了惊讶的目光,仔细凝视传说中的神奇恶徒。赵烈身上隐约透露出一股逼人的傲气,大喝一声,身子高高跃起,手中长刀无边凌空朝红裙少妇和袁野劈出了狂风刀,黝黑刀身变得通红。

流星锤凶狠的朝赵烈胸口砸过来,赵烈蓝色的身影拔地而起,潇洒的躲过了这凛冽一击,流星锤从脚底划过,就在流星锤前冲的力道消失的时候,赵烈在空中转身凌空一脚把流星锤朝袁野脑门踢了过去。

流星锤如离弦之箭一样朝袁野的脑门呼啸而去,几乎同时,赵烈手中长刀反手挡住了身后月二娘飘逸的诡月毒钩。厚实沉重的长刀和诡月毒钩碰撞擦出了蓝色光芒,发出了刺耳声音,诡月毒钩通过刀身把不断旋转的阴柔内力传到赵烈体内,这股奇异的内力几乎让他不能握紧手中长刀。

赵烈在心中暗暗吃惊,但没有丝毫畏惧犹豫,冷笑一声,狂风刀如行云流水般把月二娘笼罩在一片暗红色的刀光中。

袁野勉强控制住迎面呼啸而来的流星锤,雷霆般迅速朝赵烈后背砸去,赵烈横移的身子突然高高冲到空中,跃到最高处时,他身子一扭,头朝下脚朝上,俯冲着向月二娘和袁野凌空劈出了艳丽繁复的“漫天桃花”。

月二娘和袁野抬头看到的密密麻麻美丽的刀光如雨点般洒落,漫天的刀光在烈日影射下发出刺眼的光芒,让人眼花缭乱,无分辨。他们大惊之下不敢硬接,侧身横滚,狼狈地躲过了这美丽凄然的刀芒。

神刀四杰眼神复杂地望着挺身而出的赵烈,怎么也想不到他会出手相救,赵烈的进步之快让四人瞠目结舌。

赵烈身行急速下坠,朝后凌空翻身,用尽全身所有力量,长哮一声,长发猛然朝上飘飞,气势夺人,凌空劈出了“哮月天狼”,长刀气势汹汹流星锤旋转的铁链中,手腕梦幻般变换,把流星锤铁链绞断,“砰”的一声巨响,断线的流星锤深深嵌入附近一棵大树中,震落了漫天落叶,暗红色刀芒重重劈在了月二娘手中的诡月毒钩上,漫天凶狠的恶狼瞬间消失,袁野目瞪口呆地望着断为碎块的流星锤,而红裙少妇则往后“刷刷”滑了几步。

长刀无边洒脱的斜指向地面,赵烈冷冷望着红裙少妇和袁野。袁野凶狠道:“妈的,老子今天和你拼了。”月二娘伸手挡住,娇笑道:“不愧是江湖黑榜上进步最快的恶徒,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还会来找你的。”

赵烈潇洒把长刀抛回刀鞘,一言不发地缓缓朝轿子走去,刚走出神刀四杰的视线,嘴边流出了鲜血,刚才最后一刀虽然击退了月二娘和袁野,但自身也受伤不轻,刚才咬牙挺住,不让鲜血流出,勉强把力诡异深厚的月二娘惊走。

神刀四杰感激地望着赵烈的蓝色背影,四人嘴唇动了一下,但却没有发出声音,不知道该说什么,大恩不言谢,面对曾经差点死在他们刀下的赵烈,他们确实无话可说,只能用感激的眼光目送赵烈缓缓走出他们的视线。

赵烈走进轿子便重重倒在软床上,喷出了大量鲜血。两个丫鬟胆战心惊,小心擦尽嘴边鲜血,没想到他会是武林高手,她们目光中添加了恐惧兴奋的色彩。

赵烈决定继续乘轿把新伤旧疤彻底养好。霹雳堂由于有了蓝月教插手,忽然变得扑朔迷离,蓝月教和霹雳堂是什么关系?悠闲的日子过得很快,赵烈养精蓄锐多日,浑身伤口已经全部愈合,他望着眼前繁华街道,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决定孤身一人赶往横州,迫切地想见到山水帮帮主谢长剑,那是他逃亡江湖生涯中的好兄弟。

赵烈仔细把长刀绑在后背,笑着对两个俏丽的丫鬟道:“这些日子多谢你们两个的悉心照料,我的伤完全好了,今日我们就此别过,这些金银珠宝你们收好,你们找个人嫁了好好过日子吧。”他望了眼繁华酒楼,决定上楼痛快饮酒,“你们随我上去吃一顿散伙饭吧。”

赵烈在两个俏丽少女的簇拥下走进了酒楼,眼睛忽然一亮,看见了华山李飞燕,脸上笑意更浓。

李飞燕眼中露出了一丝慌张神色,不过很快露出了妩媚笑意道:“赵公子多日不见,依然是风流潇洒,而且身边又多了两个娇滴滴的少女,真是名不虚传,小女子景仰万分。”

张枫为了追杀重伤逃走的赵烈,不顾受伤的李飞燕,率领华山弟子沿路追杀赵烈,留下两个华山弟子陪护李飞燕回华山疗伤。

人算不如天算,张枫不但没有找到赵烈,而且还和他擦肩而过,越走越远,反倒是受伤的李飞燕碰到了赵烈,人生就是这样,苦苦追寻的东西往往被别人轻易得到。

赵烈挽了挽纷乱长发,径直坐在了李飞燕的面前,两个丫鬟侧身立在身旁,他对着李飞燕微笑道:“张枫真不容易,居然舍得把你孤单丢下,我他妈越来越佩服你的师兄了。”眼光忽然转到李飞燕右边肩膀,那里依旧还缠着绷带,他轻轻道:“那枝长箭肯定让你刻骨铭心,现在你憔悴不堪,真是心疼呀。”

赵烈拿过她面前的茶壶替自己倒了一杯茶,惬意喝着清茶,笑着对两个丫鬟道:“你们也坐下一起吃饭吧。”脸上虽然挂着淡淡笑容,李飞燕却感到心里一阵发凉。

李飞燕妩媚眼波闪动,十分痛恨赵烈,肩膀伤口隐约传出一阵钻心疼痛的感觉,她眼波流动,绞尽脑汁想要把洒脱不羁的赵烈杀死!

酒楼忽然走进来了两个少林弟子,步履沉稳,太阳高高隆起,显然力不俗。李飞燕眼中露出了欣慰笑容,武林六大门派之首的少林一定会出手杀死赵烈。

赵烈冷冷凝视眼波流动的李飞燕,任何细小的波动都没有能够逃脱他锐利的目光,她对张枫的痴情让他惊讶叹息,他的余光瞟了一眼少林弟子,脸上露出了舒心笑容,已经猜透了李飞燕的心思。

那夜本可以一箭射穿李飞燕心脏,但看在她一片痴心的份上,还是动了恻隐之心,只是射穿了她的肩膀,心中忽然感到一阵极度悲哀,直到现在李飞燕还在想着杀死他,惟有冷冷的望着妩媚李飞燕,口中的茶水也变得伤感枯涩。

李飞燕忽然觉得像被剥光了衣服,浑身裸地暴露在他的目光下,赵烈目光似乎射进了她内心的最深处。

两个少林弟子乃是十八罗汉中的天,地,他们刚走进来就看见了赵烈,但少林弟子一向沉稳,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击败赵烈,一世英名,得来艰辛,毁之简单,应该珍惜!佛云:“出家人慈悲为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他们只顾埋头吃饭,决定袖手旁观。

李飞燕抬起茶杯媚笑着对赵烈道:“赵公子,天气闷热,我敬你一杯茶。”话刚说了一半,手腕一抖,热茶忽然漫天花雨般洒向了赵烈,同时对旁边低头吃饭的少林弟子大声道:“两位大师,这位就是淫贼赵烈,他想非礼我。”

赵烈似乎早就料到李飞燕会有此一招,双手早就贯注真气,伸手凌空一挡,泼出的茶水奇妙停滞在空中,滴滴黄色水珠仿佛无数晶莹的珍珠在空气中飘荡,他微笑着双手一转,一直不断晃动的零散水滴忽然汇集成一条水龙,双手朝前一推,水龙旋转着回到了李飞燕放在桌子上的空茶杯,茶水轻微的晃荡,依然冒着热气,滴水不漏。

赵烈冷冷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想吗,本来我是想把茶水泼到你身上,不过懒得那样对你,你让我明白了很多东西。”

天,地瞪大眼睛望着赵烈手中匪夷所思的漂亮水龙,深深吸了口气,转身望到了李飞燕期待鼓励的目光,他们只好无奈站起身来,强行出头,英雄救美。

天枯瘦如柴,身高却几乎和赵烈一样高,地通体圆滚滚,脸也是滚圆的,但却声如洪钟大声喝道:“我们乃少林十八罗汉天地,你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妇女,该当何罪?”天在旁边轻声纠正道:“师兄,不是调戏妇女,应该是调戏少女。”

赵烈察觉到他们身上并没有杀气,于是他笑道:“两位大师浩然正气,望之则心生仰慕,贪谈吐风趣幽默,顿生亲切之意,而且意含深奥禅机,不愧为少林十八罗汉,在下实在是佩服仰慕之极。”

天地聆听赵烈得体的恭维话语,感觉如沐春风,全身通透,舒坦之极。李飞燕看在眼中,急在心中,大声道:“两位大师还不动手杀了这淫贼吗?”

天地双手合十,正容对赵烈道:“出家人慈悲为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他们喋喋不休地谈天说地,似乎想要把赵烈感化。赵烈放松坐在椅子上,一边品茶,一边聆听两位大师的妙语禅机,还不时插上一句,气氛极为融洽。

李飞燕再也听不下去了,愤然怒道:“两位大师乃是少林高僧,赵烈罪大恶极,两位大师不必多言。”

天地无奈道:“女施主不必心急,你身上杀气比赵烈身上的还重许多。”他们说完之后,体内真气密布,宽大的袈裟像个气球一样忽然鼓胀起来。

赵烈笑道:“今天风和日丽,我就和两位大师切磋一下,只是这里人多嘈杂,到处是名贵桌椅,损坏了可不太好,我们何不到外面宽阔街道一战。”他说完以后,身子轻轻飘落在大街上。

天地不敢大意,赵烈的狂风刀和暴雪刀早就传遍了整个武林,他们心中实在是不想动手,可是却只能硬着头皮迎战。

天地双手合十,默念佛门悲咒,眉目之间自然透露出庄严神圣光芒,体内真气密布。李飞燕眼中射怨毒兴奋目光,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很快就挤满了人群。

罗汉拳乃是少林七十二绝技,需要稳健下盘和数十年苦练才能体会到其中的精髓意境,普通人却只能达到形似,掌握皮毛而已,枯瘦如柴的天双拳一划,居然击出了的罗汉拳,矮胖的地则挥拳劈出刚烈霸道的伏虎拳。

赵烈没有拔刀,赤手空拳和天地激烈打斗。两个和尚击出的罗汉伏虎拳已经到达了炉火纯青,浑然天成的境界,丝丝入扣,真气充沛,挥手之间便产生惊涛骇浪般的拳风,没有任何破绽,几十年苦修绝非虚度。

赵烈出道以来一直是长刀在手,每次出手必然是鲜血漫天,很少像这样徒手搏斗,拳腿交加,行云流水,身行天马行空,想到什么就凌空踢出什么,毫无套路规矩,拳腿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长发飞舞,第一次面对纯正的少林夫,打得酣畅淋漓,忍不住反身旋转着跃到空中,长腿凌空朝天扫去,夹带起了猛烈风声。

天的双拳猛击在赵烈腿上,“砰”一声闷响,赵烈身子朝后翻了几个空翻,被震到了高空,他含笑从高空俯冲而下,双手不停的朝下推出一圈圈震荡的透明空气流,气势夺人,威猛无比。

三条人影在空中上下翻飞,煞是好看,发出了震撼人心的低沉闷响,比那些糊弄人的江湖把戏确实不是一个档次,周围观看的人群大呼过瘾,爆发出阵阵激烈掌声。

赵烈的蓝色身影连续旋转,双拳不断累积气流,呼啸着朝下面的天地冲去。天地在地面摆出稳固马步,凝聚全身真气,硬接了赵烈拳风。刹那间空气中真气激荡,透明气流如水波一样荡漾着朝四周散去,空中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响声,周围围观的人群顿时东倒西歪,面如土色,他们终于明白高手过招和街头把戏的差别。

天,地把地面坚硬花岗岩踩裂,下陷了几寸,方圆两丈之内都是碎裂石块,赵烈旋转着飞在空中,发出了豪爽大笑,洒脱飘落到了对面酒楼高高屋顶上,利用剧烈旋转化解了天地强横充沛的真气。

赵烈大笑道:“少林武果然名不虚传,只是在下有要事在身,改日再和两位大师品茶叙旧,谈禅说道。”蓝色身影从屋顶上高高跃起,像只大鸟越过宽阔街道,缓缓在众人目光中消失,自始自终都没有望向李飞燕充满怨恨的目光。

天地整理了一下袈裟,笑着对李飞燕道:“女施主不要失望,因果循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菩萨一定会惩罚他的。”眉目之间忽然佛光普照,庄严神圣,完全是一幅得道高僧的模样。

灰色天空淫雨霏霏,赵烈冒雨骑马急驰在路上,铁蹄一路溅起浑浊的泥水,越来越接近青州府,很快就可以赶到山水帮。前方是一条蜿蜒秀美的小河,河的两边是青翠如烟的垂柳,河中芦苇在微风中轻轻晃动,蒙蒙细雨轻柔落在清澈的河水中,无数涟漪互相纠缠在一起,缠绵悱恻,缓缓流向远方。

赵烈猛然勒马停在一坐古老的石拱桥前,怕马蹄声惊碎这美丽景色,轻轻跳下马,凝望着古老的石桥。经历岁月风霜,石桥布满了青苔,岩石逢间长出的绿色蔓条几乎垂到了河面上,开满了紫色的小花。远处几缕炊烟在细雨中袅袅升起,宁静而祥和。他牵马静静漫步在小桥,流水,人家的烟雨江南。

赵烈独自孤独地久久伫立桥头,绵绵细雨让飘逸长发紧贴在脸颊上,心中浮现一股淡淡伤感,淅沥雨声轻柔敲打在他的心上,随口轻轻道:“烟雨江南,杨柳岸。飞絮游丝,常被东风乱。偷眼轻红开欲断。流水冷风,不见南来雁。对影空回首,梦里青丝堆雪。离愁别恨,夜夜长刀伴。”

小雨依旧轻轻飘落,朦胧的烟雾笼罩在周围,眼中似乎也飘荡着一层迷蒙的水雾,挥之不去,把他内心的想深深的隐藏了起来,一人一马就这样长时间伫立在古老石桥上。

旁边黑色骏马忽然不安地踢了一下前腿,蒙蒙细雨中,后背的长刀忽然轻微跳动了一下,他并没有回头依然静静站着,烟波迷离,似乎完全融入了这烟雨山水之间。

远方传出一阵沉重脚步声,缓慢而坚实,宁静的烟雨中清晰地震撼着赵烈的心。他闭上眼睛默默感受这奇异的脚步声,良久忽然转身,睁开眼睛。一个灰色的身影从远处走了过来,虽然步伐缓慢,但似乎瞬间就到了面前。

灰衣人用同样的步一直走到距离赵烈三丈远的地方才停了下来,低沉的脚步声没有停息,灰色身影暴露在雨中,透过朦胧飞舞的雨丝,灰衣人正是和曾经和赵烈一年前激战过的刀霸魏战天。

那战异常惨烈,如果没有萧碧痕的暗中相助,赵烈早就惨死在浑元破浪刀下,不知为什么,他耳畔忽然出现萧碧痕离开时悲伤笑声,眼前闪过她白色美丽的孤独背影,心中泛起一种难言的滋味,也不知道她现在飘落何处?她现在也和自己一样笼罩在这迷蒙的细雨中吗?

刀霸魏战天性格刚烈毒辣,破空刀威猛霸道,江湖中人谈之色变,狂风刀的第七招“风过无痕”让他刻骨铭心,当时虽然利用深厚的内力化解了石破天惊的一刀,但他心里清楚,赵烈若非力太浅,他肯定不能躲过那一刀。

一年多来,魏战天的脑海中无时无刻不在回忆那匪夷所思的一刀,为此曾经独自呆在荒山野岭静坐半年,三个月前终于有所领悟,一路跟踪来到烟雨江南。

魏战天腰间随意挂着一把色彩暗淡的刀,刀身宽长,没有什么光泽,蒙蒙细雨中,刀身泛出青色的光芒,这是费劲千辛万苦得到的青龙冷月刀,浑元破浪刀在上次搏杀中被赵烈随手插到树上。

魏战天凶狠道:“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你后悔当日没有杀我了吧!”赵烈淡淡道:“我做事从来不会后悔,我欣赏你的猛烈刀,不想趁人之危,刀乃百兵之胆,重在一种舍我其谁的气魄,我要堂堂正正击败你。”

雨水顺着赵烈的面颊滴落,眼中的寒意越来越重,仿佛要把整个世界凝固。

魏战天瞳孔收缩,赵烈和一年前有了很大不同,气定神闲,浑身充满霸气!魏战天虽然排名十三位,但他居然对赵烈产生一种奇异感觉,仿佛赵烈才是刀中之王。

魏战天忽然重重踩在地面,身子腾空而起,脚底溅起了水花,猛然拔出青龙冷月刀,青色光芒刹那间弥漫在雨中。

赵烈身子急速后退,长刀冰心散发出耀眼的莹白色光芒,横刀挡在胸前,化解了魏战天威猛的一刀,空中爆发出阵璀璨迷人的光芒,仿佛夜空中的绚丽烟火。

一刀过后,魏战天忽然停止了凛冽攻势,不敢再轻视对手,右手握紧刀柄,刀身贯注真气,青龙冷月刀蓦然发出跳跃的青色光芒,仿佛一条青龙顺着刀身在不停盘旋,全身都笼罩在青色光芒中。

赵烈浑身充满自信,整个人似乎和长刀融为了一体,发出了极度冰冷,眼神似乎要把人冻僵,刀身笼罩着一层寒霜,蓝色身影缓缓移动,刹那间凌空而起,闪电般劈出雷霆一刀。

魏战天挥刀迎上,青龙冷月刀急速划过冰冷空气,发出了震慑人心的龙吟,“当”的一声巨响,灰暗空中发出了耀眼璀璨的火花,他忽然感觉到一股深入脊髓的冰冷透过青龙冷月刀传到体内。

魏战天狂吼一声,身上灰色长袍忽然鼓胀了起来,真气激荡,修炼几十年的浑元真气贯注青龙冷月刀,空气中青光大盛,青龙冷月刀化作一条凶狠青龙在空中咆哮。

赵烈豪不畏惧,身子忽然轻柔朝前扑倒,长刀划出道美妙弧线,侧身砍向魏战天的双腿。

魏战天拔地而起,躲过了赵烈的诡异一刀,青龙冷月刀从赵烈后背堪堪划过,威猛刀气把数丈远外黑色骏马的马头凌空砍飞,鲜血喷到空中,马头重重砸在宁静小河中,河水顿时泛起一阵鲜艳红色。

赵烈忽然变出无数幻影长时间围绕在周围,诡异无比,长刀冰心如闪电般划破长空,速度难于形容,整个天空都弥漫着荧白色刀光和极度冰冷。

魏战天眼中露出了钦佩凝重神色,青龙冷月刀刀势忽然一变,夹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傲然挥出了破空刀。

赵烈隐约透出一股前所未有的霸气,长刀的冰冷刀芒让蒙蒙细雨凝固,灰暗天空忽然卷起了漫天暴雪,刀锋三丈之内的雨滴瞬间化为美丽雪花,滴水不漏,妖艳瑰丽,不停飘落飞舞。

暴雪刀一刀接一刀,似乎永远也不会停止,赵烈的眼睛发出蓝汪汪的光芒,极度的寒冷让魏战天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破空刀在暴雪刀面前显得缓慢迟钝,魏战天大惊之下,浑元真气贯注全身,整个人好像都笼罩在一个灰色光圈中,长刀冰心如雨点般砍在上面,砸出了璀璨光芒。

赵烈如蓝色蝴蝶飞舞空中,暴雪刀妖艳冰冷,几乎把青龙冷月刀幻化出的青龙凝固在冰块中。魏战天包裹在漫天白色刀芒中,灰色脸庞忽然变成紫色,浑元真气达到了极致,双臂朝外猛然推出,紫色光环忽然爆裂,透明如水浪般的气流把赵烈震落到远处小河中。

赵烈气血翻腾,“哗”地砸入河中,沉入水底,手中依然紧紧握住长刀。魏战天面目狰狞凝望溅起的水花,刚才一击汇聚了他毕生力。

水花还未平息,赵烈蹬在河底,蓝色身影猛然破水而出,冲天而起,咬牙挥刀砍在水面上,竟然水面变成寒冰,凌空前翻牢牢站在浮动的冰块上,手握长刀,浑身散发出冰冷的杀气。

魏战天终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赵烈顽强的斗志和妖艳恐怖的暴雪刀让他感到震惊和钦佩。

赵烈脚踏冰冷浮冰,蓦然发出震天怒吼,漫天雪花中,夹带着藐视天下和舍我其谁的冲天霸气跃到空中,傲然朝站立在石桥上的魏战天劈出了惊天动地的一刀,拱桥下面是哗哗流淌的小河。此刀堪称赵烈出道以来最有威力的一刀,凝结了天马行空的想象和生死搏杀的经验,蒙蒙的细雨中,长刀冰心拖着丈余妖艳的冰冷刀芒,望之如战神下凡。

魏战天眼神迷醉,不能相信赵烈能劈出如此震撼的刀势,他本来就痴迷于刀,为了追求刀道,不惜陷身江湖黑榜。

赵烈借助眼中无欲无求,只有线条优美无缺的晶莹长刀,高举长刀的姿势似乎定格在空中,闪电劈下,清晰美妙的弧线划过长空,漫天飞舞美丽的雪花轻柔地围绕在身边。

魏战天长叹一声,纵身迅速退到旁边河岸上,灰色衣服被刀芒划破。惊天动地的轰隆声把附近树林震得落叶纷飞,大地震动,天崩地裂,赵烈傲然一刀把整座幽雅古老的石桥劈得粉碎,无数巨大石块砸到河中,翻江倒海,尉为壮观,赫然是一刀所造成的后果。

赵烈轻轻飘落岸边,右手持刀,左手轻轻抚摸刀身,蒙蒙烟雨中有一种超然独立的风采,可惜脸色苍白,身子随着飘荡蓝袍在风中摇晃,很快喷出一口鲜血,依然倔强地站立在朦胧细雨中不肯倒下。

赵烈用左手把长发拢在脑后,潇洒把冰心抛回刀鞘,冷冷凝望魏战天,后背一直在激烈颤动的长刀无边终于挣脱了刀鞘的束缚,“刷”地弹到空中,他伸手紧紧握住,熟悉的热量传到体内,散发蓝芒的眼睛逐渐变成红色,心中热血沸腾,浑身充满了奇异力量,身上发出强烈杀气。

赵烈冷笑道:“浑元真气和破空刀果然霸道,今天打得真是痛快,从来没有劈出如此痛快的一刀,你我再战!”他似乎忘记已经受伤,长刀在手,傲视天下。

魏战天缓步走到赵烈面前,眼中露出钦佩神色道:“魏战天一生中从未佩服过任何人,但今天却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我们就不必再战,光凭刀,暴雪刀已经胜了破空刀,我不过内力比你稍强而已。”

赵烈眼中同样露出敬重目光,沉声道:“刀霸胸襟开阔,乃世间真正刀客!如果没有破空刀,我也不能突破极限,我对刀又有新的领悟。”

魏战天轻轻把青龙冷月刀插回刀鞘,忽然道:“上次你虽然可取我性命,但却没有动手,今日激战,我对暴雪刀心悦诚服,老魏一向独行江湖,从不低头,但以后愿跟随你一同闯荡江湖!”赵烈身上强悍的霸气让桀骜不驯的魏战天决心追随一生。

赵烈一愣,眼光闪动,心中瞬间转过很多念头,“魏战天性格强横,力深厚,乃是超级猛将,若真能留在身边,无疑如虎添翼!”他诚恳道:“魏兄力之深,非我所能敌,不知能否有幸结拜为兄弟,一起闯荡江湖,好男儿志在四方,你我携手,江湖谁与争锋?”

魏战天大笑道:“好!你我结拜为兄弟,赵老弟胸怀大志,并非莽撞之徒,我愿助你一臂之力。”

赵烈把手中长刀无边高高抛到空中,划出道美妙的弧线落入身后刀鞘,他忍不住仰天长啸,似乎要把压抑心中的闷气痛苦喷泄而出,逃亡两年多,终于开始一步步走向目标。

赵烈和魏战天骑马直奔青州府,两人大摇大摆走在热闹街道,前方酒楼布幡上写着四个大字“悦来客栈”,客栈里面依旧热闹非凡,刀霸魏战天不停地大碗喝酒,赵烈想起不知所踪的韩夜冰,心神不宁,闷闷喝酒,仿佛看到了她眼中那永世也化不开的忧思和苦痛,所有一切清晰浮现在眼前。

魏战天骨骼粗大,面容粗犷,其实心思敏捷,并非有勇无谋之人,他沉声道:“山水帮近在咫尺,帮主谢长剑是最近冒出来的武林新秀,虽然赵老弟曾经救过他,但我们这样贸然前往不是很妥当。”

赵烈收回飘飞心绪冷冷道:“谢长剑性格豪爽耿直,相信不会让我失望,即使没有山水帮,只要有魏大哥相助,我们依然可以成就一番事业,前往山水帮不过想早日实现梦想,我进入江湖已经四年多了。”

魏战天心中涌起漫天豪情,饮尽碗中烈酒高声道:“刚才听说附近白龙潭有一伙强盗,我们何不前去收服,然后浩浩荡荡前往山水帮,岂不快哉。”

赵烈细细品尝手中美酒,微笑道:“江湖就是靠强大实力说话,没有实力就只能永远逃亡。”他心中比魏战天想得更多更远,已经决定在青州城中掀起波澜。

酒足饭饱之后已是深夜,赵烈和魏战天从青州城中旋风般奔驰而出,直奔八十里之外的白龙潭。漆黑夜空群星闪烁,晚风轻拂,两人急驰在幽静的林间小道上,马匹过处,“得得”马蹄声惊飞无数倦鸟,一时之间宿鸟乱飞,惊恐鸣叫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赵烈和魏战天勒马停在白龙帮的山寨门口,前面依山傍水,笼罩在清晨飘渺的薄雾中,一个弯月型的湖泊把山寨包围了起来,蔚蓝湖水如透明蓝色玻璃,没有任何涟漪水纹,宁静秀美。

一座狭长木桥跨过这湾蔚蓝的白龙潭,直通向白龙帮紧闭的山寨大门。赵烈和魏战天径直沿着木桥走了过去,前面是一扇厚实坚固的大门,赵烈忽然凌空跃起,干脆利落把山寨大门踢得粉碎,蓝色身影在漫天碎木屑中潇洒飘落。

白龙帮帮众蓦然从睡梦中惊醒,纷纷提着锋利刀剑冲了出来。

赵烈一言不发地冷冷站立,身上散发出冰冷的杀气。魏战天沉声道:“我是刀霸魏战天,我们需要一些人手,所以想来借几个人。”

白龙帮帮主白玉龙心里一惊,刀霸魏战天威名显赫,他只能装出战战兢兢的样子道:“魏大侠需要多少人?”魏战天冷冷道:“整个白龙帮的人都要,你这个帮主也不用当了。”

白玉龙朝后退了一步,刚才委琐的样子忽然消失,目露凶光,手中的白龙剑挽出漫天剑花,步履沉稳,颇有根基,可惜他面对的是刀霸魏战天。

魏战天没有想到小小白龙帮主能有如此的力,冷笑一声,浑元真气凝集手中,并没有拔刀,双拳朝白玉龙猛击而去,猛烈拳风顿时发出震天轰鸣,一团紫色光环闪电般冲出。

白玉龙大惊之下,已经来不急闪避,眼看性命难保,“砰”的一声巨响,赵烈忽然鬼魅般移动,白玉龙只看见眼前闪过一条蓝色影子,竟然是赵烈用双拳替他挡住了这致命攻击。

赵烈苦笑道:“大哥虽然以刀闻名于世,但拳依然是威猛无比,我也被震得气血沸腾。”他转身对惊魂未定的白玉龙道:“我是赵烈,江湖男儿志在四方,你可愿意随我一起征战江湖。”目前需要的不是无边的杀戮,而是需要收买人心。

赵烈随意站着,身形颇高,长发用一根普通带子从额头上束在脑后,看上去强悍无比,可是眉目间却隐约透露出一种儒雅气息。

面对江湖黑榜上性格最暴烈的两名高手,白玉龙只能大声道:“白龙帮从此以后就跟着赵公子闯荡江湖,扬名立万。”

赵烈在心中叹息道:“我看上去真的像个公子吗?我的出身可是强盗啊,听着真他妈别扭。”

百多骑快马浩浩荡荡急驰在宽阔的官道上,冲到青州城门的时候,赵烈把手一挥,大队人马立刻勒马停住,刀剑相撞的声音和骏马嘶叫声混杂在一起,气势惊人。赵烈大笑道:“人生得意需尽欢!各位兄弟可以纵情在青州城中痛快吃喝玩乐。”

第二十九章 如梦似幻

星光七杀阵乃是天机谷中的六座星楼与正中长廊构成的一个高深奥妙的阵式。公孙策的祖父当年建筑六座星楼时巧运灵思,按先天易理,而此阵以御敌。此阵发动时,六座星楼灯光同时大盛,七面高悬的青铜镜互相反射着这眩目的光芒。敌人陷此阵中便目迷镜光,足下自乱,自四面八方箭来的箭矢便足以制敌于死命,无数英雄豪杰在闯此阵时吃了大亏。

赵烈心思明锐,挥刀把七面高悬的青铜镜劈成碎块,破解此阵。天风银雨阵乃是公孙策为对付中原武林高手所创的阵,以无比精严的配合见长,具有“天、地、风、雨、日、月、云、雪、霜”九种变化,互为辅助,生生不息,又佐之以练子流星锤等奇形兵刃,极具威力。无数的武林高手曾陷入此阵身亡。

赵烈苦战之后终于闯出了天风银雨阵,但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后背给流星锤狠狠重击一下,体内真气几乎就被击散,受伤不轻,可是却连公孙策的影子都没有看见,他在心中叹道:“这天机谷果然不是人来的地方,如果不是运气好,不知道死了几回了!”他已经快撑不下去了。

来路笼罩着层层迷雾,根本无回头,既然闯入就只有不停往前冲,赵烈咬牙一鼓作气,连接破了天机谷中八方雷吼,令人毛骨悚然的迷天混沌大阵和五鬼阴风剑阵,虽然身上多处受伤,步履蹒跚,但毫不在意,心中只想着韩夜冰。

精疲力竭的赵烈忽然陷入了一团黑雾,无论怎样运足目力,也看不清左右道路,这种阵乃是公孙策按照八卦易理和阴阳五行生克之学所设,一反常人顺理成章的摆布之,所以,这种阵非常奇妙,公孙策自己也颇为满意。

此阵尤以“化神为烬大九环”最为厉害,第一出手必含真力,每一呼吸定蕴内劲,似乎要把敌人彻底毁灭。大九环一旦施用出来,则阵中之人必会精疲力竭,萎靡于地,通常需两个月以上的养息才能恢复元气,有时甚至有零点气溃散,血脉暴裂之危,此乃颠倒奇门阵中最精奥的一种。

赵烈奋力劈出暴雪刀,朝空中喷出大量的鲜血,黑暗中莹白色的“冰心”发出耀眼光芒,刺破了极度黑暗,居然把喷出大量鲜血凝结成冰,强悍真气让散落在空中的血冰如箭般刺穿了周围的黑雾,借助微弱光芒和凝固成冰的血箭,跌跌撞撞冲出了恐怖的颠倒奇门阵。

虽然身上遍体鳞伤,几乎不能站立,赵烈眼中闪烁着喜悦目光,因为笼罩在天机谷中云雾终于散去,抬头可以看见明媚的阳光,似乎已经冲到了天机谷中的腹地要害,前途一片光明。

赵烈不能置信的望着眼前春意盎然的田园风光,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和亲切,眼前一片白茫茫,然后看见了自己在河中的倒影。这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小河,两排绿色的垂柳的柔嫩纤细枝条在风中轻微晃动,撩拨着少年的心,河里面长满了翠绿的水草,小河缓缓流淌,不时有娇小玲珑的翠鸟轻盈的从河面上掠过,荡起几点水花。

河中倒影是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清秀脸庞被杂乱的头发遮住大半,露出了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清澈透底。“阿烈,你在河边干什么啊?”少年终于从河中倒影惊醒过来,回头看见一个苗条的少女朝他跑过来。

少女大约十四五岁的样子,手里提着一个竹篮,摸样还算俊俏,皮肤黑黑的,而且鼻子周围有少许雀斑,梳着又黑又长的辫子。

赵烈笑道:“小敏,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呆在小河边,不过这里满目青翠,小河柳下红堤路,粉蝶逐莺舞,轻狂年少不知愁,笑看门前江水向东流。”

小敏眼中露出羡慕崇敬的神色道:“你肯定又是偷偷从私塾里跑出来的吧。”赵烈毫不在意道:“呆来里面闷死了,我喜欢蓝天白云和碧水青草,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他双手拉住身后的树干,敏捷荡到身后翠绿的柳树上,垂柳细细枝干被压得弯弯的,不住晃动。

小敏柔声道:“你还没有吃饭吧,我从家里带了几个大饼给你,趁热吃了吧,我特地多放了两个鸡蛋。”她从竹篮中取出两个大饼递给赵烈。

赵烈轻盈从树下跳下,笑着接过温热的大饼,笑嘻嘻的拉着她手道:“我们去河边坐着吃,这里阳光太强,河边垂柳下很凉快的。”他们坐在河边,赵烈顾狼吞虎咽的吃着香甜的大饼,完全忽视了坐在旁边小敏的脸色比刚才红润了很多。

远处跑来一个少年,气喘希希道:“赵大哥,私塾张秀才一直找你,他准备亲自去你家。”赵烈跳起来大声道:“什么?张老师到我家里去了!惨了,我得赶快回去。”他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

村口破败的城隍庙乃是村里的私塾,香烟袅袅,老秀才一直在大殿中踱着方步,张秀才原本家道殷实,三岁开始读书,四书五经是背得滚瓜烂熟,满腹经纶,弱冠之年考取秀才,少年得志,但那却是他一生中最大荣耀,从那以后,屡试不中,一辈子郁郁不得志,家道衰败,穷困潦倒,一直在这偏远山村教书。

张秀才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赵烈身上,赵烈才华横溢,聪颖过人,出口成章,思维敏捷,写出的文章或诗词虽说略显幼稚,但张秀才读到妙处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拍掌叫绝。张秀才对赵烈倾注了极大的热情心血,几乎把赵烈当成了生命的延续。

张秀才多次对赵烈父母道:“赵烈长相虽然清秀,但身材高大威猛,满脸福相,过目不忘,前程似锦,不可限量。”赵烈的父母看到私塾的先生如此看好他,自然也是满心欢喜。

赵烈的心思却似乎并没有全部花在读书上,从小就调皮捣蛋,性格好动,根本无静静呆在城隍庙中摇头晃脑大声朗读“子日诗云”,每次只要张秀才一转身,他就会忽然从课堂上消失。

张秀才为此头疼万分,但也无可奈何,因为赵烈每次完成的课都让他无可挑剔,叹为观止,但张秀才却固执的认为,“欲成大器者,必须正其心,端其行,方才能有所为也。”

赵烈胆大妄为,身材高大威猛,曾经偷偷到附近山上向猎户学习狩猎方和技巧,然后得意洋洋到附近山上去狩猎,利用自制的弓箭射杀了数只野鸡野兔,甚至用陷阱捕获了一只鹿和野猪,失踪了一整天,害得村子里的人漫山遍野搜寻他。

赵烈的家庭祖祖辈辈生活在山清水秀的山村,父母守着几分薄田辛苦耕耘,父亲靠一身蛮力吃饭,年轻的时候可是出了名的壮劳力,可以轻易把村头的石碾子举过头顶,父亲脸上的皱纹印证了艰辛岁月。母亲心灵手巧,温柔贤良,每天在家织布,日子虽然清淡,但也温馨祥和,赵烈开朗洒脱的性格也让父母的脸上随时露出笑脸,家中充满了欢声笑语。

赵烈像只温顺的绵羊般垂头站立在张秀才的面前。张秀才眼中露出了恨铁不成钢的表情,长叹一声道:“赵烈,你把昨天学的文章给我背下来,然后写在纸上,如果有一个错字,你就把这篇文章重写二十遍。”

赵烈眼珠一转,脸上露出了怪异笑容,挥墨如泼,不到一柱烟的时间就把洋洋数千言的文章恭敬递给了表情严肃的张秀才。

张秀才接过之后,忍不住在心中赞叹,书龙飞凤舞,潇洒不羁,狂而不乱,折笔隐锋而为之,如列阵之排云,如百钧之驽发,如高峰坠石屈折,如钢钩万岁枯藤,豪迈之气跃然纸上。

张秀才仔细一看内容,顿时气得浑身颤抖,赵烈写的内容乱七八糟,不知所云,狗屁不通,没有一句是可以成文#蝴脸色铁青,拿起放在讲桌上的戒尺,朝赵烈慢慢走去,今天太让他失望了,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

赵烈笑嘻嘻道:“老师不要生气,我觉得顺背没有什么难度,于是把昨天的文章倒背着写了下来,老师可以拿出原文,从后面逐字对照,如果错了一个,我马上重写二十遍!”

张秀才不能置信地仔细阅读赵烈的大作,眼中终于露出了惊讶神色,喉咙干咽了几口,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因为赵烈的话一字不差,他总算明白什么是真正的倒背如流,望着得意非凡的赵烈,竟然无言以对。

赵烈不顾呆若木鸡的张秀才,快步溜出城隍庙,刚走到村头就看见了村里杨员外的女儿杨秀英,她和赵烈同岁,相貌平平,脾气暴躁,骄横无理,她爹是村里的大地主,富甲乡里,祖父曾经高中探花,入朝为官,后来荣归故里,成为山村里的土豪。

杨秀英大声道:“终于逮到你了,今天我想吃鱼,快给我到河边捉鱼。”赵烈眼珠转动,忽然笑道:“好吧。”

赵烈和杨秀英走到飘荡着水草的河边,他笑着对杨秀英道:“你在这里等我,我下去给你摸鱼。”说完以后,一个猛子扎到河里,溅起了一阵美丽的水花。

赵烈在水中自由游动,眼睛睁得大大的,绿色的水草在眼前晃动,美丽小鱼在其中穿梭游动。他一口气游到离杨秀英很远的地方,然后悄悄上岸,跑回家换了衣服,舒服地吃着热气腾腾的可口饭菜。

杨秀英在河边走来走去,天色渐渐黑暗了,忽然感到心里恐慌,非常担心赵烈的安危,她对着河水大声道:“赵烈,你不要吓我!赶快出来,我不要你抓鱼了。”河水依然宁静,她惊恐的声音逐渐变成了哭声。

赵烈已经十六岁,独自呆呆的坐在河边钓鱼,心绪天马行空般游走在奇异的幻想中,他不愿意像父母那样辛苦过一辈子,忽然渴望走出小山村,期盼外面的精彩世界,也想像张秀才那样苦读寒窗,他向往那些富家公子的风流潇洒的生活,风花雪月,生活惬意舒适优雅,决定弃文从商。

水面上的浮子微微一动,赵烈手腕一抬,一条大鱼“哗”的一声被拉出了水面。村里的小敏从远处缓步走了过来,两年过去她越发显得亭亭玉立,青春活泼,鼻子旁边的雀斑让她看上去更加朴实和温柔,她还是从竹篮中拿出金黄大饼,每次都多放了两个鸡蛋在里面,黄灿灿的,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赵烈感激的望着淳朴善良的小敏,这里的清秀山水养育了他,这里有儿时的玩伴,善良的少女和慈爱的父母,还有那严谨刻板的秀才老先生,这一切都让他难忘!但他还是决定要离开,坚定凝望远处的群山,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赵烈笑着对小敏道:“这里有我今天钓到几条大鱼,你拿回家去吧。”小敏脸上露出了娇羞无限的神色,可惜赵烈却没有注意到,此时心中豪情满怀,弃文从商的想让他感到兴奋紧张,这是年少轻狂的青春时代。

赵烈兴冲冲的走进家门,父亲笑容满面道:“小烈,今天村中杨员外托人来说媒,希望你和杨秀英能在一起,杨员外一直对我们家很好,也很器重你,真没想到你还能有这个福气。”

赵烈淡淡道:“好男儿志在四方,我就从来没有考虑过这种事情,更何况我对杨秀英一点感觉也没有。”

母亲笑着责备道:“孩子他爹,你也太粗心了,杨秀英虽然家道富足,家中有百亩良田,但毕竟是千金小姐,脾气不是很好,其实我早就看出了,阿烈一直很喜欢小敏,她温柔贤惠,更适合我家阿烈。”

赵烈沉声道:“娘也弄错了,小敏对我非常体贴,但我一直把她看作姐姐,从来就没有过别的想。”

母亲愣住不解道:“阿烈,那你究竟喜欢谁啊?”赵烈笑道:“我谁也不喜欢,她们都是我的姐姐妹妹,今天我在小河边想了一整天,决定到外面闯荡一番,弃文从商,做我想做的事情,这是我的理想。”

父亲微笑道:“小烈,你是爹这辈子最大的骄傲,从小你就与众不同,我也不希望你像爹一样没出息,虽然我很希望你能好好读书,将来谋个一官半职,那也就不会受苦了,但爹还是支持你的决定,只是人心险恶,你还是太年轻了。”

母亲则拉着他的手道:“阿烈,娘也不知道什么大道理,张秀才说你命大福大,将来一定荣华富贵,这次独自出门,一定要小心,千万注意身体。”

赵烈把慈爱的母亲拥在怀中,眼睛一阵湿润,热泪悄然滚落,什么话也没有说。说到就要做到,他连夜写好留给父母,小敏和私塾张秀才的书信,迎着黎明前的微微光芒告别了故乡,从此走上了一条充满传奇的道路。

赵烈经商成以后曾经回到过故乡,岁月匆匆流逝,儿时的同伴都已经成家了,杨秀英和小敏在苦苦等待五年后,终于先后嫁为人妇,他特地去探望她们,初恋已经成为美好的回忆,她们眼中露出了惊喜神色,望着怀中的儿子,惟有羞赧低头,淡淡的甜蜜涌动心头。赵烈望着她们幸福的模样,感到很欣慰,人生就是这样,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道路,在那一刻心中感慨万千。

赵烈本来准备把父母接出去享福,然而父母却依恋故乡的山山水水,所有的记忆都存留在故乡,父母并不在意赵烈赚了多少钱,只是心疼儿子在外漂泊多年依然没有成家,他无暇顾及儿女私情,一直没有遇到让他动心的女子。

赵烈理解父母的想,他为父母购置良田宅院,留下充足银两,很快离开了淳朴优美的故乡,他已经属于外面的精彩的世界,不可能再回来了。想到这里,赵烈胸口猛地一震,仿佛看到了那场熊熊的大火,终于明白父母的选择是睿智的,不然他会内疚悔恨一辈子。

美好的田园风光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漫天弥漫的鲜血和无数痛苦的回忆,忽然变得昏暗一片,无论赵烈走到什么地方都有无数人提着刀剑不知疲倦地砍杀,永无止境,蔚蓝的天空忽然变得死气沉沉,阴森恐怖。

南宫雨屈辱凄美的眼神浮现眼前,赵烈的心慢慢的往下沉,似乎被寒冷的冰快紧紧包裹,小翠无助凄凉的眼睛也悄然浮现,他的呼吸和心跳也似乎停止,因为看到了展莹悲伤的眼睛,他的心忽然冷如死灰,三个少女悲惨凄凉的身影不住旋转,她们不停露出哀怨伤感的眼神,赵烈的心都碎了!

她们凄惨叫道:“赵大哥,你怎么还不来陪我们啊!我们好孤单可怜啊,这里所有的人都在欺负我们,你快来啊。”凄惨的声音缠绵悱恻,就是铁石心肠也闻之泪下。赵烈只觉得心中悲苦万分,无抑制,万念俱灰,忽然觉得没有活下去的意义,缓缓拔出身后的长刀,抵在自己的心口之上。

赵烈闭上悲伤的眼睛,准备把长刀刺入胸膛,鲜血开始渗出,他忽然看到了韩夜冰紫色的影子,感觉到韩夜冰还活着,还在依然苦苦等待,放在胸口上的长刀不停颤抖,整个人在痛苦中变得扭曲,脸色狰狞恐怖,一个声音在耳边不停地诱惑道:“轻轻的把刀插下,你就什么痛苦也没有了,你就会到一个极乐世界开始美好的生活。”

另外一个声音则坚定道:“你不能死,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做完,你的梦想和仇恨都没有实现!”他大吼一声,咬破了嘴唇,奋力劈出一刀!“轰”的一声巨响,眼前的所有幻象统统消失,笼罩在天机谷内的云雾中终于彻底散去,赵烈手握长刀倒在一条小河边,浑身鲜血和冷汗,他已经用尽了全身所有的力量,对面是一座华丽雄伟的宫殿。

宫殿中曼舞轻歌,肴佳酒美,丝竹瑶琴弹唱,仙乐悠悠,简直和刚才萧杀诡异的机关陷阱天壤之别,赵烈最后劈出的刀锋终于击破了公孙策施展的迷雾,驱散了毛骨悚然的迷雾。

宋青河一直站在天机谷外紧紧盯着乌黑翻滚的迷雾,赵烈冲进去以后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已经两个多时辰过去了,赵烈仿佛被迷雾无声无息吞噬,如果换了别人可能早就离去,可是宋青河两个多时辰居然一动不动站着,还在静静等待。

谷中忽然传来一声巨响,原本笼罩天机谷的迷雾忽然消失得干干净净。宋青河脸上露出了惊疑神色,默默思索,身子忽然拔起,鬼魅般轻轻飘到了天机谷中。

天机谷暴露在明媚阳光之下,这是一条狭长的通道。六座星楼,箭楼,长廊,八卦楼,到处都有激烈搏杀过的痕迹,铜镜劈成碎块青铜镜和玻璃,倒在地上的尸体和墙上鲜红的血液都表明当时的惨烈和血腥。

宋青河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态,没有想到赵烈居然能破解天机谷中匪夷所思的机关陷阱,他全身布满真气,身行跃到空中,急速的朝前飞奔而去,身后的绿色幽冥剑发出了奇异绿芒。

来人似乎踏云而来,皆束发髻,戴珠冠,上身,项饰璎珞,臂饰宝钏,面容丰满,脸形长圆,两腮外鼓,深目尖鼻,颇有道家仙风,正是天机谷的主人公孙策。

公孙策望着躺在地面浑身是血的赵烈怒道:“你究竟是谁?居然连闯我十三道机关,这最后一关“天地失色”乃道家最高境界,从没有人能够闯过,此阵机关让人心生幻觉,激发心中悲苦之事,心神失去控制,最后自杀身亡,当年武盖世的九阳真人虽然突破前面机关,还是在最后一关中自杀身亡!”

赵烈喘息道:“我是赵烈,你快把韩夜冰放了!”说完之后,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

公孙策疯狂笑道:“没想到江湖淫贼居然能破解此阵机关,当年黑榜排名十五的独行大盗孙无望都惨死在机关陷阱中。”

公孙策冷笑道:“想不到你居然为了韩夜冰而来!哈哈,我会让你死得很难看。”他抬头望着那些被毁坏的机关,忽然愤怒伸腿把躺在地面的赵烈踢飞到空中,赵烈被震得五脏剧痛,浑身欲血的身子在空中翻滚了几圈,然后重重砸在地上,口鼻流出大量鲜血。

赵烈痛得几乎昏死过去,勉强睁开眼睛,忽然看见一双短筒皮靴狠狠的朝头部踢了过来,他咬牙侧头,勉强躲开了凶狠致命的一脚。

公孙策没有想到居然会踢空,恼羞成怒把赵烈脑袋踩在脚下,不停的把赵烈脑袋在地面摩擦,愤怒道:“你想见韩夜冰吗?哈哈,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别想得到!”

赵烈咬牙道:“她究竟在什么地方?你把她怎么样了!”扭曲狰狞的脸庞忽然露出诡异笑容,冷冷道:“公孙策,你狂妄自大,离死不远了!”

公孙策刚想把赵烈头部踩扁,前面忽然飘来一个蓝色身影,一把绿色的长剑无声无息刺来。公孙策大惊之下,身行急速朝后退去,手中多了一把奇形怪状的弯钩武器,公孙策对着眼前清秀无比的年轻人喝道:“你又是何人?居然胆敢闯入天机谷。”

宋青河面无表情,没有说话,幽冥剑忽然发出幽冷恐怖的绿色剑芒,手中扬起漫天绿色绚烂的剑花。

宋青河力深厚,剑流畅自然,没有任何破绽,浑然天成。公孙策手中的奇形怪状弯钩武器变幻无常,匪夷所思,狠毒诡异。赵烈感到非常奇怪,公孙策拥有如此深厚的力,偏偏还要在天机谷中费尽心思布下如此众多的机关陷阱,其实凭借他的深厚力,已经不会有人轻易敢来招惹天机谷。

两人从地面打到了空中,身影如蝴蝶般美丽迷幻,宋青河手中绿色的剑芒映着耀眼的阳光,散发出七彩的光圈把公孙策笼罩在里面。

赵烈忍不住长叹一声,茫茫江湖,藏龙卧虎,高手如云#蝴即使没有受伤也远非公孙策对手,惟有凝神把体内散乱的真气凝聚,咬牙站了起来,踉跄朝那神秘的宫殿中走去,宋青河和公孙策还在空中激烈搏杀,撞击出耀眼的刀剑光芒和雷鸣般的巨大响声。

赵烈猛地侧身“砰”然撞开紧闭的宫殿大门,横身滚了进去。

宋青河忽然长啸一声,暴涨的绿色剑芒几乎把阳光也遮住,整个世界忽然变成了绿色的世界,惨绿的色彩,幽冥的鬼火,让人仿佛一下子到了恐怖地狱。

公孙策心里一惊,气势弱了三分,忽然冷笑一声,不想和宋青河硬拼,手中的奇形弯钩划出道美妙的弧线刺向宋青河,公孙策则借势朝身后宫殿飞速退去,他可以轻易的发动宫殿里的机关,让每个人都粉身碎骨。

宋青河如鬼魅般跟着公孙策,就在快到宫殿门口的时候,金蝉丝编织的密密麻麻天网忽然从大殿门口飘落,巧妙把宋青河前后左右的出路都封死。

公孙策猛然停住急冲的身势,转身得意凝望陷入金蝉丝网中的宋青河,脸上露出了残忍笑容。这是藏在大殿门口的“天罗地网”,只要被缠住便无动弹,越动则绑得越紧。

“天罗地网”从天而降的瞬间,宋青河脸上没有丝毫的惊恐神色,忽然把手中的幽冥剑贴着地面狠狠砸下。幽冥剑闪电般从“天罗地网”和地面的空隙中穿过,诡异地撞击在坚硬的地面,原本射向地面的幽冥剑忽然从地面弹起,划出一道绿色的光芒,宽大剑身刚好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公孙策本能眨了一下眼睛,就在电石火光的刹那,反弹而起的锋利幽冥剑从匪夷所思的角度“刷”的轻轻削断了公孙策的双手。

公孙策痛苦惨叫一声,没有想到宋青河如此冷静,眼睁睁望着双手从空中缓慢落在地面,斩断的手掌在地面清晰地跳动,上面的手指似乎还在不住弯曲,他忽然想要呕吐,暂时忘记了剧烈疼痛。

宋青河静静站着,任由“天罗地网”轻柔地落在身上,以静制动,这是对付“天罗地网”唯一办,他冷冷凝望躺在地上断了双手的公孙策,仔细而缓慢把笼罩在身上的“天罗地网”轻轻解开。

公孙策浑身是血,惊恐地望着慢慢从“天罗地网”中解脱出来的宋青河,他不顾剧烈的疼痛,挣扎着连滚带爬的冲进了身后的宫殿。宋青河手微微一抬,地面的幽冥剑“倏”的回到手中,他轻轻地从敞开的大门径直走了进去。

赵烈撞开宫殿大门后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大殿的顶上到处挂满了各种颜色的宝石,仿佛天上璀璨的星星,地面铺满了柔软珍稀的皮毛,无数琳琅满目的珠宝玉器随处可见,整个大殿富丽堂皇,极尽奢华,就算是皇宫大内也没有如此的富贵,隐隐传来欢笑之声,管弦丝竹声中,透出燕语莺音,却丝毫不觉喧哗胡闹,显得里面的女子素质相当高。

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沁人心扉的香味,整个大殿最让人惊叹的就是大殿中央那异常宽大的床,粉红色的帐惟散发出暧昧的感觉,让人心生旖念,布置清雅,显然出于高手的设计,赵烈眼睛落在了粉红色的帐惟中慵懒躺着的四五个绝色少女的身上,她们无一例外都精通书画音律,非是一般俗子可比,手中的书画题字,也都有颇为不俗,很有一番底,赵烈心内赞叹,天机谷竟是如此的一个好去处。

透过如烟般的帐惟看过去,她们都是青春年华,容貌秀美,最让人喷血的是她们身上穿着几乎透明的衣裙,让人想入菲菲。这些姑娘其中不乏美女,她们眉梢眼角的醉人风情,使赵烈这奔走四方,逃亡江湖的江湖客,也兴起温柔乡处是吾家的。

赵烈终于忍不住在心中大骂:“他奶奶的!公孙策虽然为人卑鄙狠毒,但还真会享受,这些女子不但容貌秀美,而且都是才女,难怪他终日躲在这里,还搞了那么多的毒辣的机关陷阱,原来是怕有人打扰他的好事。”

赵烈紧张地环顾四周,周围除了几个俏丽的侍女以外,并没有看到韩夜冰,他也顾不了那么多,几步冲到大床前,一把撕开粉红色的帐惟,恶恨恨道:“你们有没有见到一位叫韩夜冰的少女。”他拔出身后的长刀无边凌空挥舞。

少女望着脸色狰狞,高大威猛,满身满脸鲜血泥土的赵烈,惊恐地缩成一团,没有人敢说话,惟有一个少女神色漠然,眼光冰冷,没有丝毫恐惧的神色。赵烈心中一动,把手中的长刀扔入身后刀鞘,接着拉过旁边的粉红色的帐惟把脸上的鲜血和泥土擦去,终于看上去不那么恐怖吓人。

赵烈尽量露出笑容对冷漠少女轻声道:“你不要害怕,我是来杀公孙策的,我会把你们都救出去,见过一个叫韩夜冰的少女吗?她被公孙策这个王八蛋绑架而来,我就是为了她才杀到这里的。”

少女紧紧咬住嘴唇道:“前几天公孙策的确带回来一个少女,但她宁死不从,公孙策这个恶魔也一反常态,并没有对那个少女用强,而且对她百依百顺,公孙策是不是被你杀了?”

赵烈冷笑道:“我一定会杀了他这种人渣!那个姑娘现在究竟身在何处?”少女摇头道:“我已经好几天没有见到她了。”

赵烈勉强笑道:“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我一定把你天机谷。”赵烈说转身望着大殿后面密密麻麻的门。少女望着他的背影轻轻道:“我叫张小楼。”

赵烈冲了过去,疯狂把大殿中每个房间的坚固大门一脚踢碎,仔细翻了个遍,除了发现大量的金银财宝以外,并没有发现韩夜冰的任何踪迹。

公孙策被砍断双手后浑身是血,几乎痛得昏死过去,踉跄着咬牙跑进了大殿,倒在铺满厚厚毛皮柔软而熟悉的地面。赵烈冲过去凌空一脚把公孙策踢飞到中间大床上,“卡擦”几声脆响,踢断了几根肋骨,鲜血四溅,躺在床上的那些少女吓得一阵惊呼,四散跑开,只有张小楼一动不动冷冷凝望浑身鲜血的公孙策。

赵烈大声对公孙策吼道:“你究竟把韩夜冰藏在什么地方?快说,不然老子一刀废了你!”

公孙策歇斯底里狂笑道:“哈哈,我得不到的东西,你也别想得到!”他忽然停住笑声,抬起没有手掌的断手,挣扎着指着大殿中央的一幅巨大美女画像,鲜血淋漓的双手和脸上恐怖的表情让原本豪华的大殿忽然变得诡异无比。

赵烈脚底猛瞪地面,腾身飞奔而去,凌空一拳把巨大的美女画像击得粉碎,里面竟是一间华丽柔和的房间,不过房间的尽头却是云雾袅绕,乃是一处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赵烈冲进房间,呆呆站在悬崖峭壁前,不能相信韩夜冰真的会离他而去!恍惚中,无边的旷野上,凛冽的天宇下,天空不停飘落孤独的雪花!

大殿中传来公孙策连绵不绝恐怖的笑声,“韩夜冰这个婊子居然宁愿选择死,也不愿意跟我过荣华富贵的生活,她是自己选择跳下去,我可没有逼她,哈哈!”疯狂刺耳的笑声久久在大殿中回荡。

怒火填膺的赵烈忽然跃到公孙策面前,飞起一脚把他的嘴巴踢歪,恨不得把这个人渣拖出去喂野狗,公孙策张口喷出了满口碎牙,重重扑倒地面。

宋青河缓缓走了进来,神色宁静,似乎世上没有什么可以打动他。

赵烈咬牙切齿凝视躺在地上不住抽搐的公孙策,缓缓拔出锋利无比的长刀冰心,忽然回头对双眸饱含怨恨的张小楼冷冷道:“知道你想杀了他,你现在就可以杀了这个人渣!”

张小楼感激地望了赵烈一眼,飞快用双手接过沉重长刀,咬牙挥刀,白光一闪,锋利刀锋轻易把公孙策已经变形的头颅砍下。

赵烈缓缓拿起长刀,随意抛回身后的刀鞘,回头望着宋青河面无表情道:“多谢这次出手相救,天机谷中财富惊人,你可以全部取走,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这些女孩子都十分可怜,特别是这个勇敢的女孩子张小楼,我希望你能把她们天机谷,好好安顿她们。”

宋青河感到非常奇怪,这会是杀人如麻的淫贼赵烈吗?这些女人留着始终是个祸害,他望着神色悲凉的赵烈,长叹一声淡淡道:“你既然说了,那我就去办,没有任何问题,这里的财富我会找人来取走,以后我会全力支持你在江南的势力。”

赵烈笑着对宋青河道:“我还要先去找一个人,这是一定要做的事情,我先告辞了。”他头也不转的直直朝着那深不见底的悬崖峭壁走去。

宋青河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笑容道:“你比我想象中的更冲动和勇猛,这次勇闯天机谷,怒杀公孙策的事情也只有扣在你头上,因为江湖中没有人知道我是谁!”

赵烈没有回头,淡淡道:“无所谓,我早就习惯了。”他缓缓走到悬崖峭壁,忽然毅然纵身跃下,瞬间就被翻滚的云雾吞没,无论如何也要查清楚韩夜冰究竟是生还是死?

第三十三章 雄心万丈

赵烈走进了熟悉的悦来客栈,没有说话,随手把一袋金灿灿的黄金扔到柜台上。客栈老板顿时笑脸如花,很快布置妥当,悦来客栈变成了白龙帮的地盘。

青州附近的青龙山是烈焰帮总部,烈焰帮是青州最大的帮会,帮中兄弟接近八百人,高手如云,帮主冷无忌乃少林弃徒,曾经混在少林呆了二十年,力深厚,性格残暴。

青州一直是烈焰帮的地盘,山水帮异军突起,傲然和烈焰帮激烈争夺青州,虽然苗人性格骁勇好战,谢长剑有勇有谋,但却遭到了烈焰帮的顽强抵抗,损失惨重,迅猛发展的势头受到了影响。

白龙帮平时根本不敢到青州寻欢作乐,白玉龙性格精明,苦心经营,左右逢源,所以一直没有被烈焰帮吞并,帮中兄弟早就想到花花世界享受了,此次赵烈率领他们威风凛凛冲入青州,大摇大摆在青州纵情逍遥,每个人都异常兴奋。

悦来客栈挤满了白龙帮的一百多号兄弟,桌子上堆满了美味佳肴和山珍海味,数十坛上好美酒源源不断地运来,酒楼中飘荡着醇香酒味。

大把银子,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这就是江湖的刺激生活。白玉龙虽然年过四十,皮肤依然光滑,脸上也没有皱纹,保养得很好,他笑着端起烈酒大声对赵烈道:“今天真是痛快,白龙帮还从来没有这么威风,这些年一直被烈焰帮压着,每年辛苦所得的银子大半给烈焰帮吃了,一直憋着闷气,我敬赵公子一杯!”

赵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很快放下酒杯对魏战天淡淡道:“魏大哥,青州城乃是烈焰帮的地盘,你知道为何要在青州城中招摇过市,大张旗鼓吗?”

魏战天目光闪烁,若有所思,并没有答话。赵烈接着道:“逃亡江湖两年多,我再也不想东躲西藏,缩头缩脑,决定轰轰烈烈大干一场,根本不惧烈焰帮!此地离山水帮不过百余里,如果谢长剑念及兄弟之情,一定会赶来见我,如果山水帮不来,我们也不必去了,干脆另立山头。”

魏战天忍不住大笑道:“我就喜欢痛快,我们就在青州城中寻欢作乐,烈焰帮若是胆敢来到青州,老子就挥刀杀个痛快!”

赵烈冷笑道:“山水帮正在和烈焰帮激烈争夺青州,我就是故意要让烈焰帮知道赵烈来到青州,必须靠敌人的鲜血树立我的权威,就是要让江湖中所有人都知道赵烈即将从青州开始新的江湖生涯,我要把江湖狠狠踩在脚下。”坚定的声音透出无尽的冰冷。

白龙帮帮众酒足饭饱,不过似乎意犹未尽,并没有人上楼睡觉。白玉龙望了一眼赵烈,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

赵烈忽然对白玉龙微笑道:“你有什么话就说吧,以后不能像再这样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白玉龙小心翼翼道:“兄弟们很久没有碰过女人了,今天难得来到青州,赵公子可否让他们出去放松一下。”喧闹酒楼忽然间安静了下来,众兄弟眼中都露出了期待目光。

赵烈起身冷冷道:“大家每天提着脑袋过日子,出去放松绝对没有问题,但这里是烈焰帮属地,所以决不允许单独行动,大家一起去!”话才说完,酒楼中顿时响起了放肆的欢呼声,众人脸上都露出兴奋欣喜的神色。

赵烈在心中叹道:“这些人毕竟是强盗出身,恶习难改,依靠他们绝不能称霸武林,江湖之路漫长而艰难。”他的心已经飘到了遥远的未来。

“砰”的一巨声,赵烈右手猛然把面前桌子击碎,众兄弟刹那间就安静下来,大家惊疑地望着面色冷峻的赵烈,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赵烈冷冷道:“我们有花不完的银子,大家只管把大把银子撒出去,但是千万不能用强,违令着斩!”说到最后一句,他身上蓦然发出极度恐怖冰冷的杀气。青州城中的风月常葫忽然变得热闹起来,夜色也变的更加朦胧暧昧,除了魏战天以外,谁也没有留意到赵烈神秘消失了半个时辰。

烈焰帮的兄弟出人意料从青州城消失了,繁华的青州城似乎变成了白龙帮的天下,众多兄弟浩浩荡荡走在繁华街道上,锋利森冷刀剑轻柔地晃荡,尉为壮观,引得无数的人群站在街道两旁看热闹,赵烈让白龙帮出尽了风头。

悦来客栈门口忽然传来了激烈马蹄声,十几匹快马急驰而来。白龙帮的兄弟兴奋高声道:“山水帮来人了。”话音未落,旋风般冲进来两个人,正是先前赶往山水帮的张大富兄弟。

张大富快步冲到赵烈面前大声道:“盼星星,盼月亮,大哥终于到达青州,我们哥俩整天都惦记着大哥安危,大哥孤身勇闯机关重重的天机谷,怒斩公孙策,我们两兄弟呆在山水帮也是风光无限。”

魏战天目光闪烁,眼中露出了惊讶神色,“赵烈不但性格勇猛,霸气逼人,而且心机极深,居然早就派了人手前往山水帮一探虚实。”

赵烈淡淡道:“我肯定会回来的。山水帮目前情况如何,许久未见,不知道长剑变成了什么样子?”张大富笑道:“山水帮帮主谢长剑真够意思,他听说我们是赵大哥的兄弟,马上热情款待,苗人性格豪爽,我们在山水帮过得很舒服。”

张大富喝了口酒道:“山水帮目前有三百多人,大半是苗人,兵强马壮。半年前荡平苗疆,经过几场血战,终于挺进江南,直逼江南重镇青州府。”

张旺财冷静道:“山水帮半月前曾和烈焰帮激战,双方互有损失,山水帮不得不暂时中止了在江南的发展。烈焰帮是青州最大的帮会,山水帮想要在短期内吃掉烈焰帮,谈何容易!”

赵烈轻声道:“长剑悟性很好,刀威猛刚烈,自创风斩刀,应该和烈焰帮帮主冷无忌不相上下。你们可知山水帮的不足是什么?苗人骁勇善战,精于蛊毒和化血,但帮中没有什么高手,除了谢长剑以外,山水帮没有什么厉害人物了,这才是山水帮致命的弱点。”他忍不住在心中悲叹,山水帮的倾烟,潘岳和杜横天都是人才,可惜事与愿违,心中阵阵痛楚,往事不愿多想。

张旺财笑道:“大哥分析很有道理,估计山水帮也就到此为止了,即使能够最终击败烈焰帮,也是几年以后了,如果赵大哥能够统领山水帮,那么烈焰帮不过是小菜一碟!”

魏战天冷冷道:“谢长剑既然知道赵烈已经到达青州城,为何不亲自前来迎接?”赵烈对张大富兄弟笑道:“魏大哥乃是黑榜排名十三的刀霸,我们不打不相识,已经结拜为兄弟,而这位潇洒不羁的白衣剑客是白龙帮帮主白玉龙。”

白玉龙恭敬道:“我已经不是白龙帮帮主了,我决意跟随赵公子闯荡江湖,白龙帮众都是赵公子的兄弟。”

张大富兄弟忍不住倒吸口冷气,怔怔凝望貌不出众的魏战天,没有想到眼前的中年汉子居然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刀霸魏战天!张大富痛快道:“我敬魏大哥一杯!”

张旺财兴奋道:“谢长剑本来迫不及待想赶来青州,但烈焰帮正准备攻击山水帮,所以他无抽身,特地叫我们兄弟前来迎接赵大哥前往梁州城外的紫龙岭,那里是山水帮总部。”

白玉龙微笑着道:“我一直很奇怪烈焰帮为何忽然从青州城中消失,居然放纵我们在青州城中为所欲为,原来是他们准备攻打山水帮,所以暂时无暇顾及我们。”

赵烈淡淡道:“长剑不再是冲动的少年,如果贸然前往青州城,必然会遭到烈焰帮的攻击,烈焰帮盘踞青州多年,冷无忌凶狠残暴,绝不会轻易放弃青州。”

魏战天冷冷道:“冷无忌也太高估烈焰帮实力了,下一步该怎么走,难道一直呆在青州城吗?”

赵烈微笑道:“青州景色秀丽,江南少女如水般温柔,我们何不多呆几天?白玉龙让众兄弟放出风声,就说我们很快要前往山水帮。”

魏战天察觉到了赵烈脸上闪过的诡异笑容,低头默默饮酒。白玉龙担忧道:“如果烈焰帮知道我们准备到山水帮,冷无忌肯定会阻杀我们,估计我们在青州城中的快乐日子已经不多了。”

赵烈冷冷道:“我们就在青州城中以逸待劳,我从来没有怕过任何人!”若想真正控制山水帮和白龙帮,他必须用烈焰帮的鲜血来树立绝对权威。

冷无忌终于得知赵烈想率领白龙帮前往山水帮,他忽然握紧拳头,已经忍耐了很久了,赵烈在青洲吃喝玩乐,闹得满城风雨,烈焰帮威名一落千丈,他如同骨鲠在喉,不吐不快,不过面对近年来威震江湖的赵烈,他也不敢贸然出手,烈焰帮正准备攻打山水帮,没想到在节骨眼上突然冒出了莫名其妙的赵烈。

冷无忌冷笑道:“听说赵烈排名江湖黑榜十九位,风光无限,我想知道他到底有多厉害?烈焰帮明日前往青州城,血洗青州城,我要让江湖中人知道烈焰帮的威力。”

烈焰帮近三百人的队伍气势汹汹直奔青州,马蹄轰鸣,旗帜飘扬,震撼大地。冷无忌出动帮中精锐,决心要把赵烈和白龙帮众全部斩杀在青州城。“杀,杀,杀!”数百人齐声高喊,响彻大地,直冲云霄,每人都是热血沸腾,不能自已,旋风般冲进了青州城,这是热血奔涌的江湖。

赵烈忽然笑道:“烈焰帮终于来了。”他静静站在街道的中央,聆听远处猛烈的马蹄声。街道的尽头忽然冲出了大队的彪悍人马,数百人刀剑出鞘,强烈的萧杀之气让青州城中的人群惊恐万分,不少百龙帮的兄弟眼中露出了恐惧的神色,手心全是冷汗,忍不住握紧手中的刀剑。

赵烈一身蓝袍,冷冷站在最前面,背负长刀,长发飞舞。繁华街道刹那间充满了冰冷杀气,街上人群慌乱四散而逃,哭喊惊叫声响成一片,繁华宽阔的街道顿时变得空荡萧瑟,傍晚的凉风吹过,丢落在地上的竹篮,风筝和花篮不停翻滚。

冷无忌回头对站在旁边的闪电护卫道:“你们务必把白龙帮的人全部射杀。”闪电护卫平时负责守卫烈焰帮总部,身手不凡,个个臂力超群,箭无虚发,他们为烈焰帮立下赫赫战,乃是烈焰帮的精锐部队。

冷无忌静静凝视站在街道中央的赵烈,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滋味,他刚想开口说话,十丈开外的赵烈忽然朝前狂奔而来。

赵烈抢在魏战天前冲出,蓝色身影冲出几步,猛然跃到空中,长刀无边已然在手,居高临下朝冷无忌劈出了狂风刀。

冷无忌冷笑着往后退了一步,蓝火堂堂主刘长风的月牙戟和红风堂堂主叶鸿的竹叶剑已经迎上了长刀无边,月牙戟长达一丈,远攻威力强大,竹叶剑柔软灵动,近战犀利诡异,一长一短,刚柔相济,很有杀伤力。

赵烈根本不为所动,长刀如惊涛骇浪般汹涌澎湃,一浪接一浪,没有丝毫停顿!刘长风和叶鸿似乎掉入了猛烈气流旋涡中,到处都是凛冽风声,漫天都是长刀的暗红刀锋,两人感受到了巨大压力,咬牙苦苦支撑。

冷无忌眼中露出了凝重眼色,阴沉着脸把手朝后一挥,后面密密麻麻的精壮铁骑迅速朝两边闪开,露出了五十个拉满弓的闪电护卫,森冷锋利的箭头对准了赵烈。

赵烈狂吼一声,刀尖透出了暗红色的刀芒,刀身快如闪电砍上了精刚所铸的月牙戟,“哐”的一声,月牙戟被砍成两截,刀势并没有丝毫停滞,继续碰上了柔软锋利的竹叶剑,赵烈手腕巧妙一抖,竹叶剑立刻被绞飞到高空中。

刘长风和叶鸿无奈朝两边迅速闪开,赵烈如轻烟般直奔冷无忌,不料空中忽然响起了无数“噗噗”的温柔声音,飞蝗般密密麻麻的锋利长箭射向了漂浮空中的蓝色身影。

赵烈刀势蓦然变化,刀锋急速旋转,带起了猛烈的旋风,密不透风的刀光挡住了破空而来的弓箭,浪拍滔击中,炸碎的芒箭片片屑屑溅起,千千万万的箭芒显然不及赵烈全力攻出的凌厉刀芒强横,被层层暗浪拍碎的精芒箭光如飞散的瀑布虹光般四处乱飘,撞击的力量轰然震天。

冷无忌就在赵烈忙于应付漫天弓箭的时候,利用少林轻移行换影步,轻灵飘逸地迅速闪到赵烈侧后方,他冷笑着挥出了少林绝学大慈大悲千叶手,刹那间空气中弥漫着无数掌痕佛印,透出了出悲天悯人的慈悲。

赵烈傲然劈飞了密密麻麻的弓箭,身子急速朝前猛冲,大慈大悲千叶手始终如鬼魅般附着在他的后背,冷无忌在少林二十年的卧薪尝胆绝非虚度。

赵烈似乎没有望到身后飘忽不定的大慈大悲千叶手,身子一味往前猛冲,冷冷朝刚射完一箭,还来不及装第二只箭的闪电护卫劈出了凶狠的“哮月天狼”。

闪电护卫望着赵烈如天神般威猛直冲过来,隐隐听到长刀划空所生的风声,刀势带起的气流闷热异常,眼前恶狼狂哮,更令他们不禁浑身颤抖,几乎接近崩溃的边缘,强悍刀气竟可笼罩方圆数丈,气势汹汹,永往直前。

所有人瞧着赵烈手中纵横开合的刀势,心内不由泛起惨烈感觉,便如千军万马对垒沙场,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赵烈舍弃单手握刀,双手持刀暴喝一声,全力劈下,没有匪夷所思的变化,只有惊天动地的轰隆声!冷无忌只觉得大地震动,几个闪电护卫鲜血飞溅,倒摔在地,其余众人惊魂未定,面如土色,坚硬的青石街道笔直地裂开了一条长一丈宽一尺的长坑,竟然是这一刀所造成的后果。

冷无忌的大慈大悲千叶手终于印在了赵烈后背上,赵烈朝前猛冲的身子化解了大部分的力量,蓝色身影借助大慈大悲千叶手强劲内力,轰然冲到了蓝色高空。

赵烈在空中转身挺立风中,长刀在阳光映射下发出璀璨光芒,让人不敢仰视,他冷冷飘荡空中,抬头仰天长啸,刀霸魏战天率领白龙帮众凶狠杀了过来。

冷无忌知道没有重伤赵烈,他回头望见了刀霸魏战天,心头一惊,知道今天烈焰帮气势消亡,更有刀霸魏战天相助,不宜再战,他果断挥手撤退。

烈焰帮潮水般后撤,短暂追杀后,丢下近三十具尸体后仓皇离开了青州,白龙帮不过伤亡数人而已。赵烈轻盈地从空中飘落,潇洒把长刀抛到空中,不断翻滚的长刀准确落入身后刀鞘,众兄弟顿时发出了猛烈欢呼声。

张旺财笑道:“大哥挥刀击退烈焰帮,威震青州,我们也该前往山水帮和谢长剑汇合了吧。”赵烈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笑容,淡淡道:“大家先回客栈痛快喝酒。”

悦来客栈歌舞升平,欢歌笑语。赵烈独自走到客栈门口,望着远方,似乎在等待什么。城门口终于匆匆进来了一队马车,他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笑容。

所有人目瞪口呆凝望满满三辆马车的白银黄金。赵烈淡淡道:“这些黄金白银就是以后称霸江湖的资本。”魏战天眼中不但露出惊讶,而且还有敬佩,赵烈比想象中更加厉害。

赵烈这几天呆在青州不但为了和烈焰帮激战,而且暗中和宋青河取的联系,让他提供大量的金银作为他在江南发展的资金。他和神秘的宋青河之间似乎达成了一种怪异的默契,互相利用,谁也不能把对方看透。

赵烈终于来到了横州城外的紫龙岭。谢长剑长相威猛,脸上长满浓密胡子,耳上挂着两个巨大铜环,腰畔插着厚背斩马刀,早就率领大队人马站在山寨门口等待。

谢长剑忍不住冲到赵烈面前,紧紧抱住了一年多未见的兄弟,他大笑道:“大哥最近在江湖中威风凛凛,大哥的铁血传奇江湖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一直盼望大哥带领兄弟征战江湖。”

谢长剑豪爽真诚,赵烈冰冷的心感到了一丝温暖,眼角有些湿润,两人紧紧拥抱。

赵烈抬头看到了挂在山寨门口的“山水一色”,一时之间,百感交集,山水帮有太多真诚的欢乐,也有太多深入骨髓的痛苦。

谢长剑转身对山水帮帮众高声道:“当年我曾发誓,只要赵大哥回到山水帮,他就是帮主!”山水帮的兄弟对赵烈又敬又怕,他身中蛊毒之后依然怒斩山水帮正副帮主,似乎就发生在昨天,历历在目。

赵烈微笑道:“大家先把马车上的黄金白银卸下,今天大家一起痛快畅饮,谁敢不喝醉,杀无赦!”山水帮众目瞪口呆望着眼前一堆堆金光灿灿的黄金白银,鸦雀无声,很快就爆发出了地动山摇的欢呼声。

赵烈终于在漫天欢呼声中,众望所归成为了山水帮帮主,开始了江湖中新的挑战,那一瞬间,他握紧双拳,高大身躯散发出冰冷霸气,心中雄心万丈,他会坚定地走下去,无论遇到多大困难。

谢长剑豪爽道:“山水帮发展很不错,雄霸苗疆,最近却接连受搓,烈焰帮实力雄厚,山水帮只能退缩在紫龙岭。”

赵烈笑道:“山水帮的发展很不错,你在刀有新的领悟了吗?”谢长剑猛地拔出厚重斩马刀,凌空把空中几只讨厌的苍蝇砍成碎块,他笑道:“我在大哥面前班门弄斧,让大哥见笑了。”

魏战天沉声道:“风斩刀没有狂风刀诡异多变的霸气,但却更能配合厚重朴实的斩马刀,简单实用,威猛无比,没想到长剑年纪轻轻也能有如此深的造诣。”

赵烈心头涌现万丈雄心,凝神望着手中不停晃荡的烈酒道:“烈焰帮不足为患,目前整个江南帮派林立,不少帮派实力很强,如何才能用最快的速度荡平江南武林,这才是山水帮面临的问题。”他出人意料忽然成为山水帮帮主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江湖,震惊武林,山水帮也变得大名鼎鼎。

谢长剑眼中露出了钦佩神色,热血澎湃大声道:“大哥武霸道,谋略过人,再加上刀霸魏战天的相助,山水帮一定可以在武林中闯出一番天地。”

魏战天冷冷道:“称霸江湖绝不容易,武林藏龙卧虎,高手如云。除了六大门派的掌门人,昔日武林七大高手早就威震武林,少林战僧凌空,武当无影剑虚无道长,凌波玉女李苓玉,飘雨剑客楚风,风神腿傲笑天,枪神孙青,无一不是绝代高手。虽然七大高手在十余年前围攻魔教战役中损失惨重,枪神孙青和飘雨剑客楚风惨死,凌波玉女李苓玉则被打下天绝顶,失踪多年,一直生死不明,剩余四人这些年虽然很少涉足江湖,但余威仍存,新生的武林四大公子更是名满江湖。”

赵烈沉声道:“我目前在江湖黑榜上排名十九位,但前面十八位都是雄霸一方的高手。”

魏战天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缓缓道:“黑榜还有十二位绝顶高手排在我前面,北魔萧碧痕,刀圣无名,幽灵侯幽阳天,血魔王冷血,夜鹰毕夜惊,冷月飞剑楼雨,千面玉狐玉无暇,水妖幻女月如水,风火神拳陈浪,怒剑狂腿戚怒飞和桃花仙子李思思。”

赵烈傲然道:“路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没有人可以一步登天,人生能有几回搏?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才是江湖男儿真本色!”他眼中飘过一丝忧虑神色,他并不惧怕这些绝世高手,而是担忧身上背负的恶名,必须尽快壮大实力,洗脱身上的冤屈。

赵烈担任帮主后很快对山水帮进行整改,牢牢控制了整个山水帮,成立了青山,绿水两个分堂,分别由白玉龙和张大富兄弟担任堂主,谢长剑担任副帮主,魏战天成为护长老,直接听命于帮主,掌握帮中生死大权。

梁州附近的紫青山下月牙湖,卓不凡静静凝视清幽湖水,湖中本来有三个小岛,秀美走廊巧妙把小岛连接起来,湖面宽阔宁静,湖水深不见底,形成了规模宏大月牙城的天然屏障。

凭栏临风,湖光山色倒影在碧蓝水中,散发出惊人的秀美。神刀四杰恭敬垂手站立,不敢打扰沉思中的卓不凡,良久,他轻声道:“你们搜捕霹雳堂帮众,结果遇到了赵烈。”神刀四杰答道:“属下未能斩杀闪电锤袁野,几乎不能全身而退,如果不是赵烈出手相救,我们可能回不来了。”

卓不凡微笑道:“蓝月教弟子武高绝,你们还不是对手,尽快查清蓝月教和霹雳堂的关系。”神刀四杰悄然退下,卓不凡依然孤寂静静站立在湖心亭中。

神刀门自从中了南宫无雪离间计后,眨眼间,两年匆匆过去,巨大挫折没有让卓不凡倒下,新神刀门发展迅猛,重新崛起于江南武林。

新神刀门和霹雳堂积怨太深,只能拼死血战,卓不凡亲自浴血苦战,连续挥刀斩杀了霹雳堂的三大堂主,霹雳堂节节败退,不料忽然冒出了蓝月教高手,扭转了战局,新神刀门和霹雳堂相持不下,双方暂时停止了攻击。

“蓝月教为何要帮霹雳堂呢?”卓不凡站在湖心亭中久久思索,忽然想到了赵烈,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快两年没有见面了,他虽然感觉南宫雨的事情其中必有冤情,赵烈却从未吐露实情,赵烈超强的忍耐和深沉心机绝非常人可以做到!

一个月后,赵烈傲然成为山水帮帮主。卓不凡终于明白了赵烈的野心和抱负,心中浮现淡淡阴影,新神刀门和山水帮未来会展开激战吗?

薄雾中的湖水如同刚刚苏醒,新柳如烟,飞鸟和鸣,水波潋滟,山色空蒙,青黛含翠。卓不凡凝望蓝色湖水,忽然想起了西湖,忆起了慕容无双,心中刹那间柔情万种,慕容无双美貌艳绝武林,前去提亲的少年俊杰踏破了栖霞山庄的门槛,可惜她似乎心如止水。

卓不凡心中一动,脸上露出了笑容,连年征战江湖也有些疲惫,忽然想独自到外面吹风,于是马不停蹄赶往杭州,心中充满了兴奋和紧张,他漫步在如梦如幻的西湖之畔,湖畔的绿柳挡住了烈日,清凉湖水微微荡漾,散发出冰冷水意,他的心轻柔地随着透明涟漪晃荡。

满山皆是参天古树,瀑布清泉遍布山中,栖霞山庄代表了武林四大世家的威严,庭院深深,重重叠叠的亭台楼榭根本望不到尽头。慕容无双并不在庄上,卓不凡心神不宁地走出了山庄,厚重的大门缓缓关上,一颗跳动期待的心似乎也被无情关闭。

卓不凡怔怔凝望秀美西湖,久久也没有离开。栖霞山庄的侧门忽然打开了,一个俏丽丫鬟悄悄走到卓不凡面前笑道:“你是来找我家小姐的吗?她后山上的栖霞庵。”

卓不凡对俏丽丫鬟露出了感激的笑容,匆匆赶往栖霞庵,“慕容无双为何会呆在安静枯燥的尼姑庵呢?”幽静的山路蜿蜒曲折,他的心也是百转千回,一直在猛烈跳动,他压下纷乱心跳,青色身影无声无息飘进栖霞庵。

一座清幽简陋的院子,几棵梅花树孤立在院子中间,旁边是一小片菜地,种满了白菜,茄子之内的绿油油蔬菜,房门虚掩,干净简陋的房间中香烟袅袅,墙角神龛中供奉着一座粗糙的观音菩萨,洗得发白的麻布床单上静静坐着一个女子。

慕容无双身着麻布长裙,乌黑头发被高高挽成发暨,一根粗糙的乌木簪子斜插在上面,神色宁静,双目紧闭,脸上的高傲笑容早已不见,神色间透露出一种淡淡的忧伤,憔悴不堪,丰满柔润的美丽俏脸比以前更加消瘦。

卓不凡心中顿时涌上了疼惜痛楚的滋味,“咯吱”轻轻推开了虚掩的房门,慕容无双紧闭的双眸轻轻睁开,看到了一张英俊豪迈的脸庞和关切温和的目光,她心中十分感动,卓不凡豪迈不羁,可是内心异常细腻体贴。

卓不凡默默凝视简陋房屋,锐利眼中却射出了无尽柔情。

慕容无双轻声道:“慈航师太佛高深,我明白了以前没有看透的东西,也许以前太固执蛮横,只有圣洁宁和的环境才能让我静心,我喜欢在这里观望春天的花开,秋天的风以及冬天的落阳。谢谢你来看我,新神刀门最近还好吗?”

卓不凡望着楚楚憔悴的慕容无双,忽然坚定道:“我喜欢让河风吹动你的飘逸长发,更想牵着你的手,一起看着日落,我每天都在想你。”慕容无双瞪大了美丽的眼睛,她心中一阵刺痛,“为何这些话不是他说出的?”

慕容无双宁静地说着言不由衷的话语,“我决定皈依佛门,红尘俗事与我无关,我想独自静静呆着。”

卓不凡摇头道:“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慕容无双轻声道:“你英俊豪迈,洒脱不羁,性格平和,待人亲切,乃是江湖真英雄,真豪杰!你又何苦刨根问底呢?往事不想再提。”

卓不凡唇角尝到一种苦涩,心乱如麻沉声道:“我不想听这些,我只想知道你喜欢孤独的原因。”

慕容无双拼命不让泪水滴落,不想让卓不凡看见她哭泣,轻柔闭上秀美双眸轻声道:“你还是走吧,我的心好乱。”

卓不凡看到了她眼中闪烁的泪花,心痛得无呼吸,依然坚定道:“我绝不会离开!”

慕容无双终于轻轻道:“因为赵烈,所以我喜欢孤独。”秀脸有几分憔悴,眼角有残留的泪,勾魂嘴唇有思念的美丽。

卓不凡猛然握紧双拳,愤怒道:“赵烈究竟对你做了什么?我绝不会放过他!”极度愤怒震惊让他丧失理智,额头青筋暴露,大声咆哮。

慕容无双幽幽道:“我真的喜欢赵烈,可是他却不喜欢我,于是我躲在这里想忘记他,我心已碎,只想独自静静了却残生。”她再也找不到坚强的理由,藏在心中情感渴望向人倾诉,芳心剧烈的疼痛,清清眼泪终于悄然滑落。

卓不凡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不能接受这种残酷的打击,身子不停后退道:“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心痛无形容,拂过的凉风也跟着悲伤起来。

慕容无双闭上柔美双眸,晶莹泪水喷涌而出道:“快两年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思念他,可是他从来不会想到来看我!”她本来似乎宁静的心再起波澜,压抑的感情终于如火山爆发,根本就一直未能忘记赵烈的影子,强悍的蓝色身影带着淡淡的秀气和伤感。

春已走,花又落。卓不凡看到慕容无双眼中流出晶莹的泪水,他终于冷静下来,至少在外表上恢复了沉稳,心中却是空空荡荡,什么也放不下,脸上露出了淡淡笑容,刚才刹那,他的心真的痛了,深入骨髓的疼痛。

卓不凡原本握紧的双拳缓缓松开,心灵强烈起伏,慕容无双滑落的滚滚泪水让他痛苦,可以清楚地感觉到她对赵烈那种强烈的感情,他忽然从强烈的冲动愤怒震惊中冷静下来,他终于明白了一切,在这奇妙的瞬间感到无比轻松,彻底解脱了,终于放下了心中包袱,他不会再有任何感情的负担了,江湖男儿拿得起就要放得下!

卓不凡轻轻伸手擦去慕容无双眼角滚落的泪水,“如果能将她拥有我会忍住不让眼泪流出!”他的指尖传来了她的温柔和美丽,他顿时心如刀割,心中的泪水忍不住落下#蝴最后望了一眼她哀怨悲伤的眼神,坚决地转身离开,离开了他曾经为之迷恋的女人,手上还残留着她的泪水!

终于可以坦然面对凶险的江湖,终于可以把所有精力都放在热血江湖,不受感情牵挂,不再有任何顾忌,卓不凡经历这次心劫,双拳握紧,眼中露出了坚毅难测的目光,峰回路转,眼前豁然开朗,宽阔壮丽的西湖跃入眼帘,江山如此多骄!

卓不凡凝望浩淼西湖,心中顿时豪情万丈,似乎忘记了儿女情怀,怀著冷却了的心窝飘远方,“爱是在什么?悄悄走开,风伴着花谢了又开,雨把眼泪落向大地,爱情不过是阵阵的花香,永远弥漫在内心最深处。”

慕容无双眼前只有赵烈的影子,心中一片迷茫忧伤,就连卓不凡悄然离去都不知道,她因为已经忘记了他!良久,她睁开了泪光闪动的眼睛,露出了倔强坚定的目光,独自默默回到了栖霞山庄。

英雄会依仗长江天险,迅速扩张,但也容易遭到南北夹攻,最近就遭到了洛阳金龙帮的顽强阻击,金龙帮展现了超乎寻常的实力,北方的铁血联盟异军突起,日渐壮大,不断挑衅英雄会。

英雄会在江南的发展也不顺利,新神刀门和重生的霹雳堂稳住阵脚之后,也逐渐开始了扩张,江南武林一片混乱,如日中天的英雄会夹在南北武林中间,腹背受敌,陷入了困境。

江湖风云变幻,高处不胜寒。长江落雁岛上奇花烂漫,迎风怒放,南宫无雪孤寂走在蜿蜒的鹅卵石小径,温文儒雅,始终无忘记娇俏展莹,所以身边一直没有其他女人!

英雄会的发展陷入前所未有的低谷,也许在苍凉的时候会特别伤感,他特别希望有人陪在身边,也许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才真切的感受到失去展莹所带来的痛楚,陷入了对往事的悠悠回忆中。

莲花仙子秦雪窈窕的身影静静站在花丛中,她尾随南宫无雪来到了落雁岛。南宫无雪根本没有心肠沉沦在风花雪月中,可是对于秦雪的死缠烂打,他也没有任何办,秦雪精灵古怪,总是围绕在身边像只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只差投怀送抱,小鸟依人。

秦雪让南宫无雪孤寂的心感到了一丝温暖,他为了英雄会付出了惨重代价,失去了最心爱的女人,可是依然离称霸江湖的梦想差得很远,前途笼罩着一团黑雾。

秦雪怔怔凝望南宫无雪,她不在乎他英俊外表和潇洒风采,也不注重他显赫的出身地位,而是在意他的痴情和儒雅气质,她乌黑灵动的眼珠狡猾转动,轻移莲步,笑盈盈的走到他面前,身体散发出青春色彩和阵阵幽香。

秦雪笑道:“公子答应过带我漫游落雁岛呀,今天天气明媚,我们一起到外面走走好吗?”她软语温香,吐气芬芳,让人无拒绝。

南宫无雪望着俏生生站立在花丛中的少女,轻声道:“你又何苦呆在这落雁岛?”两人默默走在郁郁葱葱的沉鱼山上,山势柔和,仿佛一条鱼的背脊横在狭长的落雁岛,树木清幽,鸟鸣花香。

南宫无雪走在蜿蜒而布满青苔的山道,已经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悠闲地漫步在这沉鱼山上,似乎看到了展莹柔顺守在身边,他想像以前那样拉祝糊的手,可是微风拂过,就连展莹的影影绰绰的身影也吹走了。

秦雪看到了他眼中忧郁的神色,知道肯定又是想起了展莹,她破天荒没有说话,而是随着他静静走在这秀美的山道,芳心悠悠跳动,似乎怕惊碎这宁静美好的气氛,短短山道变得很漫长,他们都感觉到走了很久,很久。

他们站在山顶的顺风亭中,并肩遥望那滚滚的长江,宽阔的长江奔流而下,忽然被落雁岛一分为二,江水从落雁岛的两旁滚滚奔流而过,激浪飞溅,蔚为壮观。

秦雪柔声笑道:“你知道我为何会来到这落雁岛吗?自从师父远逝,我从来都是独自在江湖中四处漂泊。”她收起笑容,忽然幽幽道:“因为你对展莹的痴心让我感动。”

南宫无雪真的不想陷入儿女情长的缠绵中,他要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英雄会,为了英雄会已经失去了最心爱的女人。他轻轻道:“你为何独自在江湖中漂泊呢?”

秦雪双眸露出凄凉神色道:“我从小就是孤儿,如果不是师父收留,我可能活不到现在了,我没有家,也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我可以留在落雁岛吗?”

南宫无雪没有想到开朗活泼的秦雪居然有如此凄惨的身世,他眼中露出温柔目光轻声道:“只要你喜欢,可以随时呆在落雁岛。”

秦雪露出开心笑容道:“谢谢你!我知道你想对付赵烈,我也很恨他,若非赵烈突然出现在大雁塔,我本来已经得到了玄光宝典。”强悍狂放的赵烈和温文儒雅的南宫无雪形成了鲜明对比。

南宫无雪坚定道:“我和赵烈之间有太多恩怨,我必须亲自和他做个了断,不想依靠别人。”秦雪忽然指着红红落日娇笑道:“公子快看,长江边的落日实在是太美了。”

绚丽晚霞夹带着金色阳光落在滚滚的长江上,映射瑰丽壮阔的光芒,两个白色身影静静沐浴在绚丽温暖的光芒中,直到黑夜把他们笼罩,“是谁在敲打他们的心?是谁在撩动他们心上的琴弦?”

第三十四章 龙争虎斗

横州城外紫龙岭巍峨雄壮,蓝天流云无痕。谢长剑手中的斩马刀在空中飞舞,漫天的刀锋几乎阳光遮住,空气中弥漫着刀锋森冷的刀气,让人感到无尽的压力。

谢长剑猛然收刀,激荡的空气流忽然就松弛了下来。赵烈沉声道:“风斩刀精髓在于风斩两字,心随意动,如果心中能集中意念在把风斩断,眼中只有斩断的风,那你就能够进入到新的境界。”

谢长剑凝神细听,若有所悟,眼中露出了狂喜神色道:“当今武琳,除了刀圣无名以外,也许只有大哥对于刀的领悟最深,见解最透。”

赵烈淡淡道:“刀圣无名乃是武林中的神话,二十多年就威震江湖,无名消失江湖已经十多年了,刀已到达天人之界,无欲无求,当年连破众多神剑高手,竟然在武林中掀起了练习刀的热潮。”

谢长剑眼中露出景仰神色道:“刀圣无名乃是刀者追求的高峰,不知道何时才能达到无欲无求的境界。”

赵烈冷冷道:“刀乃百兵之胆,无欲无求真的是刀的最高境界吗?刀是有生命的武器,如果用心就会感觉到刀的喜怒哀乐,如果没有一种舍我其谁的霸气,又怎么能到达刀的最高境界!刀和剑是完全不同的武器,剑可以成仙,飘然以世外,刀却只能成王封候!”话语间隐约透露出藐视天下的霸气。

谢长剑皱了皱眉,似乎并没有领会其中的道,摸着头笑道:“大哥真是天才,不但创出狂风刀,而且创出了前所未有的暴雪刀,真是厉害。”

赵烈淡淡道:“风无形无痕,来去自如,不受羁绊的风以千变万化的形态纵情山野,狂风可以卷走一切,甚至可以将整片山野林木都撕裂在蓝天之下,风时而冷酷无情,狂奔中破碎又聚合,有时却莫名浪漫轻柔,温柔地将绒毛似的尘埃吹送到遥远荒凉的地方。狂风刀尽量把风的魅力体现得淋漓尽致。暴雪刀则不重招式,那是天马行空般的想象力,完美体现了内力与长刀的奇妙融合,如果不是在神圣的雪域之巅,如果不是因为“冰心”的冰冷,我不可能创出暴雪刀,心刀相通,长刀已经完全融入了身体,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只有这样才能劈出漫天雪花,才能砍出冰冷无比的刀锋!”

谢长剑兴奋道:“刀乃百兵之胆,我就是喜欢斩马刀握在手中的感觉,威猛刚烈,剑太过于阴柔。”

赵烈静静站着,眼中忽然露出冷酷寒意,淡淡道:“长刀很久未饮血了,我决定拿烈焰帮开刀破血,首战必胜,必须让江湖知道山水帮的实力。”淡淡话语之间透露出无尽的冰冷,谢长剑虽然顶着火红的烈日,但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山水堂中充满了大战前萧杀凝重的气氛,赵烈冷冷道:“青山堂堂主白玉龙率领青山堂从左侧攻打烈焰帮左翼,绿水堂堂主张大富率领绿水堂从左侧攻打烈焰帮左翼,护长老魏战天率领二十名轻出众的兄弟从后侧偷袭烈焰帮。”

山水帮的每个兄弟都站得笔直,精神抖擞,赵烈微笑道:“谢长剑挑眩耗十名兄弟和我从烈焰帮的正面攻打,为了打通了江南武林的门户,此战必胜,我不希望任何人退缩,让敌人的鲜血点燃我们心中的,江湖男儿从来就是踏着鲜血前进的。”

青州城外的卧龙岗绿草如茵,无数的溪水穿流而过,一群群可爱的白羊骏马点缀在其中,悠然啃着香嫩的青草。烈焰帮总部就坐落在草原中央,坚固的栅栏前面是宽阔的深沟,里面布满锋利钩刺,一面火红的大旗在风中飘荡,上面绣着两个黑色大字“烈焰”。

赵烈没有采取偷袭的方,三百名山水帮兄弟大张旗鼓,浩浩荡荡从横州径直来到烈焰帮总部。这是他成为山水帮帮主之后的第一战,他要凭借强大的实力摧毁烈焰帮,逃亡江湖两年多,他迫切需要发泄心中苦痛,树立山水帮强横顽强的作风,必须用血战来告诉每名江湖人,他是独一无二的赵烈!

冷无忌早就把帮中所有力量都汇集起来,总数高达五百多人,威震武林的闪电护卫已经站在了前面,几乎所有人都刀剑出鞘,但他的心中还是感到心惊肉跳,明白今天将是一场血战,他已经没有退路,除非向山水帮缴械投降,可是他性格残暴高傲,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赵烈高声道:“长剑率四十兄弟手拿盾牌随我进攻,专门剿灭对方弓箭手,白玉龙和张大富兄弟从左右两侧对敌营发动猛攻。”

赵烈回头望了一眼身后密密麻麻的帮众,心中顿时涌起漫天豪情,猛然拔出长刀无边,如离弦之箭狂奔而出,还未等到谢长剑反应过来,他已经跃过宽阔的河沟,冲到了高达两丈的坚固栅栏前面,刹那间,密密麻麻的锋利长箭射出,如海啸般威势强横,铺天盖地呼啸而来。

赵烈身行急冲,长刀旋转如风,身前仿佛出现淡红色的透明圆形护罩,挡住了飞蝗般的箭雨,强悍身子“砰”的硬是撞开了坚固栅栏,四五个龟缩在栅栏后面的烈焰帮帮众被撞飞了出去,全身骨骼断裂而亡,漫天都是长刀划空而过所生的风声。黝黑刀身隐约透出暗红色,刀身末端激发出红色刀芒,刀势带起的诡异的气流,闷热异常。

冷无忌知道荣辱就在今日一战,二十多年苦修的真气贯注全身,冷笑着挥出了大慈大悲千叶手,刹那间空气中弥漫着无数飘渺掌印,闪电护卫阵型散乱,弓箭全部对准中间蓝色的身影,刹那间空气中充斥着利箭破空的凄厉声音。

赵烈仰天怒哮,沉重长刀夹带千钧之力劈下,闪电护卫前方的护卫赶紧高举盾牌,长刀重重砍在坚固厚重的巨大盾牌上,“轰”的一声巨响,后面的闪电护卫耳膜被震破,流出丝丝鲜血,那面盾牌居然被砍得四分五裂,暴射出去的碎片深深插在旁边数名帮众的身上,而那名手持盾牌的护卫更是被震得口喷鲜血,手臂骨骼寸寸碎裂,朝后飞出数丈远!

赵烈的勇猛激发起了山水帮兄弟的,众兄弟热血沸腾,杀气冲天。谢长剑率四十兄弟手拿盾牌大吼着跟在赵烈的身后从撞开的缺口潮水般冲入了烈焰帮总部,专门砍杀被赵烈冲乱阵型的闪电护卫。

蓝色身影鬼魅般穿梭,似乎完全不顾自身的安全,所到之处鲜血飞溅,刀势纵横开合,刀气竟可笼罩方圆十丈,红色的刀芒把左右两侧的护拦劈成碎快,惊天动地的轰隆声中,十几个烈焰帮的帮众被这刀锋震飞,鲜血高高溅到蓝色的天空中,漫天鲜血的刺激下,白玉龙和张大富兄弟率领山水帮的兄弟疯狂涌入。

几乎同时,魏战天从后侧偷袭烈焰帮,魏战天刀霸道凶残,所向披靡,青龙冷月刀宛如青龙在空中盘旋,杀出了一条血路。

赵烈毫不手软,刀剑相撞,真气激荡,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精妙无比的大慈大悲千叶手几乎没有离开赵烈宽阔的后背,但却始终不能拍上,总是差了那么一点,大慈大悲千叶手虽然精妙无比,但在这种混战中根本发挥不了威力。

冷无忌愤怒无比,漫天掌印如同地狱的魔手,千百双金色手印忽然凝聚成一只巨大的佛掌,飘然而现在湛蓝天空中,眼看就要重重拍落在赵烈后背上!

赵烈忽然反身高高跃到空中,手中长刀忽然奇妙地换成了“冰心”,鬼魅般躲闪过金色的掌印,凌空转身朝冷无忌劈出了闪电一刀。

闷热空气刹那间变得寒冷,惨白刀芒瞬间就到了冷无忌的头顶,冷无忌蓦然感到一阵极度的冰冷,双手盘绕在胸前,神色凛然,充沛真气呼啸着猛击向赵烈的胸膛,这是冷无忌最得意的金刚拳,能够将真气凝结成金色气旋,伤人于三丈之外。

赵烈大惊之下,凌空侧翻躲来,然后毫不停留地一口气劈出十八刀,一刀还比一刀强,暴雪刀让周围空气似乎都凝固起来,赵烈展示出的充沛体力和强悍霸气让冷无忌感到心惊肉跳。

赵烈持刀劈出了第十九刀,冷无忌心内顿时泛起一片惨烈的感觉,仿佛一下子坠落寒冬,心也似乎被冰冻起来,惟有咬牙凌空击出金刚拳,一团金色瑰丽气旋从冷无忌双拳中呼啸而出!

赵烈刀势没有丝毫停留,似乎根本没有看到威猛的金色气旋,长刀闪电般劈穿了金色气旋,发出了震天响声,赵烈虎口被震出了鲜血,几乎不能握住长刀,依然咬牙劈下!

长刀干脆利落把目瞪口呆的冷无忌从头顶劈为两段,瞬间就把他身上的鲜血凝固,身子变成两片忽然朝两边倒下,没有丝毫鲜血溅出!赵烈第十九刀虽然把冷无忌杀死,但被刀锋劈为两半的金色气旋重重击在胸膛上,他张口喷出了大口的鲜血,金刚拳的猛烈力量把他的身躯朝后远远震出,全身上衣化为碎布,只留下绑祝韩刀的坚韧绳索,露出了强劲健美的肌肉。

烈焰帮帮众面如土色,斗志全无,纷纷四散逃亡。赵烈缓缓飘落地面,冷冷擦去嘴边鲜血,精赤上身,背负长刀,高大宽阔的后背,瘦窄的腰身和隆起的肌肉散发出一种野兽般凶狠的感觉,秀气的面容中透出一种霸气。

山水帮兄弟眼中露出了崇敬佩服的眼神,经此一战,赵烈终于在山水帮树立了绝对威严,烈焰帮留下了一百多具尸体,而山水帮只不过伤亡三十人,其余烈焰帮帮众全部落荒而逃,赵烈脸上露出了冷笑,这场血战很快就会传遍整个江湖,山水帮从此将会震撼武林!

赵烈独自缓缓走出血流成河,尸横遍野的战场,安静地站着,生若春花般灿烂,死若秋叶般悲壮,宁静至远,一生要走多远的路程才能走到终点?梦想需要多少血和泪才能慢慢实现?

“海阔天空任我行,光辉岁月长刀血,再大的挑战痛苦我也必须承受!”赵烈精赤上身,远处落日如血,孤寂的身影映在了火红的落日上,勾勒出一幅清晰的剪影,连微微飘动的长发都清晰可见。

赵烈强攻血洗烈焰帮,山水帮从此威震武林,名扬天下。

卓不凡放下心中的感情枷锁,平静回到了月牙湖,天涯何处无芳草?他望着眼前碧波荡漾的湖水,仔细品着青山绿水,这是重金难求的绝品清茶,颜色澄净,味道清淡而回味无穷。

“花有花道,香有香道,剑有剑道,茶有茶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卓不凡一向认为品茶能平心静气,对于修炼武非常有帮助。

明月当空,皎洁如水,温柔倒影在宁静水面上,微微晃动,茶道如月,人心如江。“月印千江水,月穿江底水无痕,千江月不同,江云有影月含羞。”卓不凡拼命想把心变得宁静,但月影晃动,他的心也在轻轻摆动。

卓不凡很久没有如此悠闲的品茶了,“月之一轮,映像各异。至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夫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静曰复命,水静伏明,万物之镜。”他之所以会在月夜品茶,其实不过是为了一个静字,宁静方能致远。

卓不凡刚刚得知山水帮血洗烈焰帮,赵烈顿时名动江湖,武林议论纷纷,毕竟赵烈是江湖黑榜上大名鼎鼎的淫贼。赵烈飞扬狂放,性格坚韧顽强,付出无数艰辛鲜血才换来今日成,慕容无双喜欢他也是很正常的,赵烈身上的确散发出一种很难言明的奇异魅力。

卓不凡心头忽然冒出怪异念头,如果当日在栖霞山庄没有阻止张枫刺出的长剑,赵烈早就死了,慕容无双还会喜欢赵烈吗?

卓不凡心跳忽然加快,浑身惊出冷汗,赶紧喝了口清茶,压下心中闪过的邪恶想,轻轻闭上眼睛,仔细体会宁静致远的含义,良久,脸上终于露出洒脱的表情,毕竟他和赵烈也算是朋友,曾经联手把霹雳堂雷天动杀死,也曾经一起痛快畅饮美酒,他不想和山水帮为敌,既然是朋友,他们就可以联手征战江湖,岂不痛快,他自小心胸宽广,豪迈不羁,侠肝义胆,脸上很快露出轻松笑容。

铁血堡气势巍峨,门口的血红大旗迎风飞扬。欧阳坚卧薪尝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悍然联合西北六大帮派成立铁血联盟,东征西讨,威震西北武林,傲视整个江湖。矛头直指那藏龙卧虎,锦绣河山的中原武林。

欧阳坚今年三十四岁,武林四大公子里面年纪最大,他孤独坐在高高石椅上,几乎和石椅融为了一体,仿若历经千年风吹雨打后依然坚韧刀削般的岩石,展现了果断坚决的性格和威严,让每个人心中都透着一股寒意和压力。

重达千斤的铁门缓缓打开,无为殿幽黑神秘,仿佛要把人无情的吞噬,两排身着黑色紧身衣的矫健少年整齐安静的站着,一直顺着陡峭绵长的石台阶延伸到大殿的中央,纹丝不动,神色肃穆。

二十几骑黑色骏马勒马停在铁血堡外,全部身着鲜艳的金黄色锦袍,胸口绣着一条腾云驾雾的金色巨龙,阳光影射下,绚丽名贵的锦袍发出耀眼的光芒,几乎让人睁不开双眼。

金龙帮少帮主黄恨水气宇轩昂,神情高傲。金龙帮地处中原武林腹地,乃中原第一大帮,盘踞洛阳,历史悠久,帮中不但高手如云,而且能文能武,有数人在当朝为官,权高势重,富甲洛阳。

黄恨水缓缓走入幽黑神秘的无为殿,幽暗闪烁的灯火让他感到一丝寒意。

欧阳坚脸上露出难得的笑容,很快一闪而逝,面目阴沉如千年岩石,坚硬坚韧而没有任何表情,他沉声道:“很高兴黄帮主来到铁血堡,希望我们能够合作愉快,联手荡平整个武林,笑傲江湖。”

黄恨水笑道:“铁血联盟现在已经成为了北方武林的龙头老大,锋芒直压如日中天的英雄会。”

欧阳坚沉声道:“铁血联盟如果能和金龙帮联手,则黄帮主将成为铁血联盟副盟主,锦绣河山指日可待,铲平英雄会,打过长江去,统一全武林。”仿佛任何东西都不能把他击倒,消瘦身子坚如磐石。

黄恨水思绪万千,金龙帮在铁血联盟的暗中帮助下,终于在洛阳把南宫霸和众多高手斩杀,也从此和英雄会结下深厚仇恨,单凭依靠金龙帮的力量无抵挡英雄会的进攻,他现在骑虎难下,欧阳坚的阴沉冷血和铁血联盟的实力让他心存顾忌,已经别无选择。

金龙帮与江湖各大门派关系盘根错节,实力强大,历史悠久,谁都可以看出欧阳坚的野心,铁血联盟进入中原以后,首当其冲面对的就是英雄会。

英雄会江河堂中气氛凝重萧杀,南宫无雪静静沉思,忽然淡淡道:“铁血联盟势力强大,英雄会各分堂加强戒备,养精蓄锐。”他说完之后匆匆离开了江河堂,留下面面相觑的帮众呆立在大堂中,南宫无雪难道真的怕了欧阳坚吗?

傍晚晚霞漫天,两个白色的身影静静沐浴在落日辉煌的余辉中。秦雪面颊红润,容貌娇好,清幽恬静,仪态万方,乌黑灵动的眼珠狡猾地转动,她娇笑道:“公子打算退缩防守,铁血联盟真的有那么可怕吗?”

南宫无雪英俊脸庞布满坚毅表情,冷冷道:“欧阳坚性格坚韧冷血,近年韬光养晦,绝对不能小视,江湖藏龙卧虎,长江后浪推前浪,纵览千年江湖,谁能真正统治江湖?知难而上,方显英雄本色,这就是江湖的魅力。”

傍晚时分,天色刚刚入黑,洛阳城金龙帮门口高大雄壮的石狮子居然涂上金粉,金光灿烂,显示出超强的实力和富贵,灯火辉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南宫无雪无声无息出现在门口,白衣飘飞,风度翩翩,腰畔挂着他很久没用过的水月剑,他没有忘记大哥南宫霸的惨死,英雄会已经无路可退,于是暗中率领英雄会高手贸然潜入中原腹地,决心把黄恨水杀死,同时告诫那些想和铁血联盟结盟的帮派。

南宫无雪英俊脸上挂着淡淡的悲伤,身上蓦然发出淡淡的杀气,虽然清淡,但却弥漫在空气中,笼罩在每位金龙帮众身上。黄恨水瞳孔收缩,感到一阵凉意,虽然握紧了手中的黄金大刀,脚步却不知不觉朝后移动了一步。

黄恨水果断把手一挥,密密麻麻的金龙帮众朝南宫无雪发动了攻击,他并不想和南宫无雪单打独斗。南宫无雪白色身影瞬间化作轻烟,轻易从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穿出,细长如丝的水月剑闪电般刺向不断往后退的黄恨水。

南宫无雪的身后传出激烈搏杀的声音,英雄会二十名高手和金龙帮帮众凶狠缠斗。水月剑细长如丝,削铁如泥,剑尖散发出蓝色光芒,剑身布满点点白班,仿佛蔚蓝湖水中倒影出的细碎月影。

飘雪剑如梦如幻,水月剑在南宫无雪体内真气的激发下,发出了柔和光芒,清淡光芒温柔地飘荡在空中,无处不在,散发出诱人的迷幻色彩,让人心驰神迷,就像和情人在梦境中缠绵的美妙场面般惊心动魄,江湖中许多高手都是安然死在温柔的水月剑下。

黄恨水咬牙苦苦支撑,终于明白了武林四大公子的实力,拼尽全力把手中的黄金大刀挥舞得密不透风,苦修二十年的金色真气笼罩身边要害,恍若一条巨大的金龙盘旋在身边,可惜劈出的金龙完全陷入了困境,轻易被蓝色剑影绞杀。

南宫无雪温柔体贴的剑气无微不至的缠绕在黄恨水身边,稍有缝隙便会闪电般。金龙帮的后院忽然升起的滚滚浓烟,南宫无雪让轻高绝的黑白双煞趁乱从后院放火焚烧规模宏大,连绵不绝的金龙院。

黄恨水顿时心浮气燥,步履开始混乱,围攻英雄会的金龙帮帮众军心涣散,脸上都露出了惊恐慌乱的神色。英雄会的众多高手则精神大振,气势猛然强盛,眼中并没有露出丝毫的慌乱的神色,他们互相接应,布成一个简单的阵,冷静有序斩杀金龙帮众,南宫无雪眼中露出难于察觉的笑容,黄恨水最多再支撑三招!

就在此时,场面局势风云突变,门外忽然冲入数十名身着红衣的高手,为首之人乃是铁血枪欧阳震天,此人力极高,早年曾是黑道高手,身受欧阳世家大恩,于是进入欧阳世家为奴,改姓欧阳,三十年来对欧阳世家忠心耿耿,力估计仅次于欧阳坚。

南宫无雪长叹一声,他不让二十名精锐高手全部葬身于此。水月剑忽然剑气大盛,蓦然从匪夷所思的角度闪电般诡异刺向黄恨水的心脏,黄恨水大惊之下挥刀挡在胸前,“兹”的一声轻响,水月剑居然刺穿了贯注真气的厚背黄金大刀,温柔刺向心脏。

欧阳震天红色身影如旋风般冲到大厅,手中黑色长抢如黑色蛟龙呼啸而来,瞬间挑破撕裂空气,荡起了黑色风暴,枪尖发出震天的轰鸣,雷霆般击向南宫无雪手中的水月剑。

贯注真气的锋利枪尖在即将刺入黄恨水胸膛的瞬间撞上了水月剑,枪剑相撞,发出了耀眼的火花,枪尖强大的冲击力把细长的水月剑撞偏了一寸,水月剑锋利的剑锋还是深深刺入了黄恨水的胸膛。

南宫无雪长叹一声,白色的身影迅速倒退飘飞到空中,大声道:“英雄会的兄弟全部撤退!”白色身影凌空漂浮风中,冷冷朝铁血枪欧阳震天击出一拳,这是南宫世家的绝学“缤纷落花拳”,傲然击出了其中最为华丽的“百花怒放”。

无数艳丽花朵似乎蓦然从天而降,散发出绚烂瑰丽的色彩,欧阳震天不敢大意,手中长枪一抖,化为漫天的枪影,“砰”的一声巨响,漫天的美丽花朵忽然全部绽放,仿佛漫天美丽烟火,紧接着突然爆裂,强烈的绚丽真气流在空中激荡,地面密密麻麻的金龙帮帮众顿时被这恐怖的气流震得东倒西歪。

南宫无雪和剩余的十几个黑色身影借着这股气浪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黄恨水捂着胸膛依然站立,但黄金大刀却落到了地上,脸色苍白,一缕鲜血从他的指缝中缓缓流出,虽然水月剑没有能够刺中心脏,但还是深深胸膛,重创了不可一世的黄恨水。

冲天烈火映红了漆黑夜空,也照在了黄恨水苍白无神的脸上,火势越来越大,雄霸洛阳数十年的洛阳金龙帮富丽堂皇的大院被大火烧光。欧阳震天神色阴沉,强悍如山的身子牢牢站立大厅中央,双脚深深陷入到坚硬的地面中。

南宫无雪回头望了一眼远处剧烈燃烧的金龙帮,熊熊的火光远在十几里之外都可以看到,身旁娇小玲珑的莲花仙子扯下脸上的黑巾,露出了一张娇媚清新的面容。

秦雪娇笑道:“公子剑飘逸柔和,拳绚烂美丽,不愧为武林四大公子之首,最后那拳可是惊天动地,外强横天下的欧阳震天在公子面前也黯然失色,只是可惜没有能够杀死那个黄恨水。”

南宫无雪脸上没有丝毫得意之色,反而忧虑道:“金龙帮不足为患,欧阳坚野心勃勃,铁血联盟实力异常强大,强者相争方显真英雄,我不会惧怕任何敌人!”他坚定的骑马朝前方奔驰而出。

大海之滨,天蓝海更蓝,一艘秀美的狭长帆船劈波,悠然在海浪中穿行,远远望去,宛如一条敏捷飞鱼在海浪中跳跃,飞鱼帮帮主叶飞卓然挺立在船头,神色坚毅,不断巧妙地控制着帆船破浪的方向。

宛儿身着翠绿色短裙,露出了线条完美的白皙大腿,迎着清新怡人的海风赤足坐在光滑洁净的甲板上,略带苦涩的潮湿海风让人心旷神怡,温柔吹起了她柔顺秀美的长发,世间这般宁静美好恬淡,无牵无挂,海面静静的漂浮着一朵洁白柔嫩的海洋花,一串蓝色的珍珠链子缠绕在花下。

叶飞低头望了一眼宛儿秀美如玉的天足,感到心神荡漾,脸色忽然红了起来,宛儿越来越成熟,浑身上下散发奇异妩媚,一颦一笑,举手投足之间都自然流露出让人心动的风姿,虽然今年还不到十六岁。

宛儿咯咯媚笑道:“叶大哥,我们好久没有到海上吹风了,今日天空似乎特别湛蓝,真是舒服啊。”蔚蓝海面无边无际,湛蓝天际,霞光映红了海面,闪着幽柔的淡淡的光泽,海浪将它碎落在海面,点点滴滴似大海的眼泪。

叶飞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飞鱼帮势力终于扩展到陆地,从海上霸王变成了陆地蛟龙,叶飞性格沉稳,沉默寡言,不苟言笑,稳打稳扎,一旦树立了目标就绝不会放弃。当年赵烈一时性起让他成为帮主,结果歪打正着,不到弱冠之年的叶飞不但成坐稳帮主的位置,而且很快展露了非凡的毅力和潜力。

江南武林目前一片动荡,没有了神刀门的霹雳堂的控制,一直以来被压抑的各种力量纷纷爆发,新的少年英雄不断涌现,叶飞率领飞鱼帮趁乱很快在陆地上建立了势力范围,海盗生涯使得飞鱼帮骁勇凶狠,叶飞依靠海上掠夺的金银财宝,大量招兵买马,迅速扩大实力,吸收了很多颇有潜质的少年加入到飞鱼帮。

宛儿把秀美如玉的天足轻轻放到凉爽的海浪尖上,清风吹起了她的秀发,也微微吹起了段裙,露了晶莹圆润的大腿,蔚蓝色的大海映着她娇嫩白皙的肌肤,娇艳欲滴,散发出一种荡人心魄的魅力,她娇笑对叶飞道:“叶大哥,你知道今天我什么如此开心吗?”

叶飞避开宛儿蕴藏朦胧水意的眼波,沉声道:“这段时间我一直忙于帮务,很久没有陪你来到海边,今年难得有时间出来,所以你当然开心了。”

宛儿没有答话,媚笑瞬间化为哀怨忧伤,呆呆坐在船头,抬头仰望迷人的蓝色天空和悠悠白云,良久才幽幽道:“赵大哥已经到了江南武林,并且成为了山水帮帮主,可是他为什么不看我,难道忘记我了吗?”话语中透出了无尽的思念。

叶飞忍不住微笑道:“赵大哥为了鬼王女儿韩夜冰孤身怒斩天机谷主,纵身跃下万丈悬崖,大哥真是性情中人!”

宛儿凝视无边无际的蓝色海洋轻声道:“不如我们去山水帮找赵大哥吧?”甜腻的声音配合着幽怨的眼神,根本无让人拒绝。

叶飞沉声道:“飞鱼帮此刻四面强敌虎视眈眈,我无抽身离开,江湖险恶,我更不放心你独自前往山水帮,过段时间我陪你去,好吗?”宛儿非常失望,她清楚叶飞坚韧倔强的性格,灿烂阳光忽然变得暗淡无光,蔚蓝天空也变得灰暗。

深夜时分,宛儿仅着亵裤和贴身如丝内袍躺在床上,无心睡眠,身体曲线娉婷,细腻诱人,胸前鼓胀腾腾的虽是围着月牙色的乳围,然而那挺翘的弧度却是更加的引人遐想,细细的腰身和臀部的线条非常圆润,她缓缓从怀中拉出一块秀美景致的丝帕,怔怔的望着,上面绣了赵烈的画像,这是她花了三个月才完成的,也不知娇嫩的小手被戳破了几次。

丝帕中的赵烈锈得很传神,双眼却透出了无尽的悲伤和忧郁,宛儿眼波妩媚流动,自怨自艾道:“什么时候才能遇赵大哥?他说过一定会回来看我的。”

赵烈马不停蹄带领山水帮继续朝江南武林发展,十六岁离家出走,此刻已经快二十八岁了,三十而立,他急切希望能尽快实现梦想,他几乎没有好好睡觉,每天都要处理堆积如山的帮务,浑身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重新订立帮规,改编人马,改良训练方,演练阵,提高山水帮的战斗力和凝集力。

赵烈用手中长刀和狠戾手段迫使附近帮派俯首称臣,同时利用阴险卑鄙的手段和金银珠宝笼络对手,付出了无数汗水鲜血后,他创造了一个个的奇迹,青州附近的几个帮派迫于压力,纷纷加入了山水帮。

赵烈曾经是商人,自然深深知道金钱的作用,白晃晃的银子总是充满了诱惑力,反正花的是宋青河的钱,他出手阔绰,对待下面的兄弟毫不吝啬,山水帮士气高涨,不断招兵买马,迅速扩展实力。

山水帮深夜偷袭夜狼寨,众志成城将性格残忍的狼山七匹狼全部斩杀,赵烈独自斩杀了四匹狼,包括黑榜排名第十八位的狼王赤夜锋。

赵烈一刀砍掉狼王赤夜锋的半边身子,长发迎风飞舞,当时正是月圆之夜,他浑身溅满了鲜血,仰首对着浑圆明月发出了恐怖长哮,长时间咆哮划破了惨烈苍凉的夜空,那一瞬间,众人心中都泛起了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仿佛赵烈才真正是狼中之王!

此战过后,赵烈都是在幕后指挥,运筹帷幄。山水帮有魏战天和谢长剑两员猛将,根本不用亲自出手。

攻打烈焰帮之后,山水帮再次和历史悠久的逍遥门展开了激烈搏杀。逍遥门门主楚燕潮力深厚,曾经三次和黑榜排名第十名的怒剑狂腿戚怒飞激战,虽然三次惜败,但却能安然逃脱。

赵烈用离间计分解了逍遥门的实力,刀霸魏战天率领山水帮的精锐力量从正面猛攻逍遥门,气势如虹的山水帮势破如竹,魏战天和楚燕潮大战一百多回合,破空刀最终让楚燕潮负伤而逃,盘踞江湖数十年的逍遥门土崩瓦解,从此绝迹于武林。

赵烈指挥山水帮四处出击,没有一刻停歇,山水帮的名头传遍了武林,他压抑了将近三年的能量爆发出来,终于回到了纵情狂歌,燃烧的岁月,这才是梦中的江湖!热血,金钱,兄弟,力量,诡计,权利混杂在一起,江湖散发出惊人诱惑。

赵烈性格复杂,心机深沉,总是让人无看透,帮中纪律严明,奖惩分明,很快赢得兄弟们的尊敬。每次胜利之后,赵烈痛快的和绿林草莽一起胡乱高歌,“持剑挥刀血自流,铁骑纵横高歌啸,有酒醉今朝,江山如画任我行!”这是发自内心的呐喊,江湖男儿提着脑袋生活,这是让人热血沸腾,不能自已的江湖。

魏战天,谢长剑,白玉龙和张大富兄弟聚集在山水帮的山水堂中,谁也没有说话。赵烈一动不动,飘逸长发和伟岸身躯隐约散发出霸气,他静静凝神望着大厅中间那幅巨大宽阔的山水画。

赵烈忽然转身淡淡道:“山水画重在以形写神,追求一种妙在似与不似之间的神韵,下笔时力轻则浮,力重则钝,疾运则滑,徐运则滞,偏用则薄,正用则板。要做到曲行如弓,直行如尺,这都是用笔之意,其中也蕴涵武学奥妙,天下万物都有其相通之处,此画纵横开阔,笔墨大胆、雄健、流畅、自然,上下深远,层峦叠翠,气势磅礴,大好河山跃然纸上。”

众人仔细聆听,每个人的领悟都不相同。赵烈顿了一下微笑道:“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山水帮意境深远,回味无穷。今天把大家召集到山水堂,我想听听各位兄弟对山水帮下一步发展的看。”

谢长剑大笑道:“山水帮威震武林,士气高涨,应该一鼓作气杀到江南。”

张大富高声道:“大哥乃是百年难遇的旷世奇才,跟着大哥混肯定没错。”

张旺财稳重道:“山水帮虽然发展势头良好,可是根基不稳,人怕出名猪怕肥,枪打出头鸟,山水帮恐怕会招致江湖传统势力的仇恨嫉妒。”

魏战天沉声道:“我和帮主都位列江湖黑榜上,江湖中想要杀死帮主的人都是位高权重之人,如果山水帮锋芒太过,必然会遭到那些所谓正道武林的围攻。”

赵烈凝神细听,他静静的思索,脸上露出笑容淡淡道:“你们说的都很有道理,江湖靠实力说话,但仅凭实力无在江湖中称霸,当年魔教实力强大,还不是落得凄惨下场,浩瀚江湖,光凭杀戮和鲜血会让我们付出太大的代价。”

赵烈神色凝重的对魏战天沉声道:“魏大哥担心的问题我一直在考虑,像我这样的江湖恶徒所遇到的困难比想象中大得多,不过身上恶名一定会洗掉,我要让很多人后悔当初的决定!”言语中透出一股极度冰冷。里的几个人都对他们帮主过去的经历都不是很清楚,他们只是隐约感觉到赵烈的身上藏有太多的秘密,包括魏战天都无把他看透。

赵烈继续沉声道:“江南武林目前已成群雄割据的之势,若想把这些大小帮派全部剿灭,那必然会付出惨重的代价,耗费漫长时间,只有合并几个大帮会,打破江南武林的势力均衡,才能有所作为。”

“江南飞鱼帮和新神刀门和我都有渊源,我如果能和这两个帮派联合,江南武林必然会被踩在脚下。”赵烈若有所思道。

魏战天眼中再次露出了钦佩目光,赵烈深谋远虑,胸怀宽广,并非有勇无谋。

赵烈淡淡道:“明天我将前往飞鱼帮,张大富兄弟随我同往,魏大哥生性淡泊,痴迷刀道,不喜欢处理帮务,山水帮由谢长剑全权负责,帮中谁敢不服,魏大哥可以杀斩后奏。”他野心勃勃,并不想屈居卓不凡之下,所以先联合飞鱼帮,增强实力,然后再和新神刀门联合成立江南第一大帮。

赵烈凝视气势雄壮的泼墨山水画,巍巍山河似乎动了起来,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竟折腰!

第三十八章 小桥流水

青翠山林中流淌出一条蜿蜒清澈的小河,顺着河边朝山上漫步,小河越来越窄,最后在密林深处变为一条小溪,山上到处是密密麻麻的竹林,风景异常秀美。

宋青河最喜欢独自静静呆在这里,但此刻在青翠竹林中的简陋茅草屋里,除了他以外,对面还坐着张小楼,身着简单朴素的淡蓝色长裙,脸蛋眉清目秀,没有任何的胭脂,秀色天成,浑身散发出一股淡雅文静的气息。

张小楼神色如青山绿水般宁静安详,几枝画笔,一方精美的古研和铺在竹桌上的洁白的宣纸更加衬托出了脱俗清秀,长发随意而柔顺地散落在消瘦的香肩上,没有任何修饰和发带,散发出阵阵飘渺的清香,凝神专注地画着一幅人物工笔画,溪曲水波清,月静竹风舞.摇曳娇姿楚,铺纸素如霜。

宋青河仔细端详着张小楼的笔,画风精谨细腻,她连人物的眉毛都仔细认真地一笔笔画出,光色艳发,妙穷毫厘,他脸上露出淡淡笑容,心情宁静如水,从小就被人训练绘画唱戏,他不喜欢工笔画,也很少画人物花鸟,最喜欢用写意的笔绘出气势磅礴的山水画。

张小楼轻轻搁下手中的狼毫小笔,抬头对面前的宋青河微微一笑,宋青河轻轻笑道:“你的画风细腻委婉,非常美妙,不过我觉得山水画唯有写意水墨最妙,形质毕肖,则无气韵,彩色异具,则无笔。”

宋青河仔细端详画纸,良久,忽然提笔纵情挥墨在细腻的工笔画上,托砚腕微吐,浓蘸轻挥惬意图,泼墨纵情荡,他头发整洁的盘在头上,用一根古朴的簪子插在上面,简洁清爽,清秀的脸庞看上去就是和对面的张小楼相比也难分高低,皮肤光滑如玉,脸上挂着恬静而略带傲气的笑容,身材修长。

淡蓝色长袍随意披在身上,宋青河脸上露出得意的神色,他今天兴致颇高,泼墨般挥洒在纸上,动作狂放快捷,和张小楼的细腻认真行成了鲜明对比,随笔在工笔画上把写意山水当作人物画的背景洒在画中,清风竹影,万里河山,不带一丝烟火,居然把工笔人物和磅礴山水奇异般融合在一起。

张小楼的眼中露出惊讶神色,凝神望着眼前的奇异画卷,山水一色,汇聚了工笔和写意的优点,添加了画中人物的万般风姿,绝妙之极。

她柔声道:“宋公子画风大开大合,青山绿水,翠竹风影,气势蓬勃,笔调流畅,意在形外,如行云流水般在不停的流动,小女子不才,刚才在公子面前献丑了。”

宋青河淡淡道:“画之理,笔之,不过天地之质与饰也。山川天地之形也。风雨晦明,山川之气象也,水云聚散,山川之凝神也。风云者,天之束缚山川也。水石者,地之激跃山川也。我心中一画,能贯山川之形神。山川与予神遇而迹化也,所以终归之于大涤也。”

张小楼仔细聆听,轻声道:“小女子从公子的画风中看出公子的胸襟宽广,刚才公子的一番话语更是道出绘画之精髓,而蕴涵禅机,深不可测。”

宋青河脸上没有得意神色,淡淡道:“姑娘喜欢这个清幽偏僻的地方吗?远离红尘俗事,安静美丽,可以暂时忘记很多往事。”

张小楼没有答话,抬头望向竹屋外青翠的山竹,空中只有竹叶在风中“沙,沙”和溪水“叮咚”的声音。良久,她回头轻声道:“小女子乃是可怜戏子,而且在天机谷中有过悲惨的遭遇,我虽然不知道宋公子是什么身份,但你绝不是普通人,你为何要对我这么好呢?”

宋青河没有回答,只是凝神望着窗外的幽雅景色。

张小楼轻声道:“往事不堪回首,这段日子是生命中最为宁静安详的岁月,我真的很喜欢这种生活,我是孤儿,从小到大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活着。”她似乎回忆起了那些不堪回首的凄惨往事,闪动着泪花,柔美的双眸轻轻合上。

宋青河的目光爱惜地落在了她紧闭的双眸上,她的话语似乎也打开了他紧闭的心扉,久久凝视这个外表柔弱,内心坚强的少女,他饿眼光依然平淡,但心中却泛起爱怜之意。

宋青河缓缓道:“姑娘尽管放心,这里绝对没有人敢欺负你,你可以选择喜欢的生活。”话语虽然缓慢,但言语却透露出异常坚定的信心。张小楼相信面前的清秀男子有能力保护她,眼中漫出感激的眼神。

宋青河避开张小楼的温柔眼神,凝望着窗外秀美景色,心似乎没有任何波动,依然宁静,安静竹屋中一时无声。

宋青河侧面的线条如女子般柔和秀美,她在心中叹气道:“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虽然是武林中人,但却是那么的秀气,如果让他穿上戏服,肯定比一般女子漂亮许多。”

张小楼忽然笑道:“宋公子,我从小练习唱戏,六岁就开始登台表演,不知道宋公子喜欢看戏吗?有机会我表演给公子看,我在秦淮河上也算是小有名气的戏子。”

她的心似乎又回到了那些似水年华,“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奴似嫦娥离月宫。好似嫦娥下九重,清清冷落在广寒宫,玉石桥斜倚把栏杆靠,鸳鸯来戏水,长空雁,雁儿飞,闻奴的声音落花荫,这景色撩人欲醉,不觉来到百花亭。”甜美的歌声曾经回荡在桨声灯影里的秦淮河。

宋青河双眼凝望张小楼跳动的双眸,想要看穿她的心事,心中却泛起涟漪,因为他们都曾经是落泪的戏子,他五岁就登台演戏了,比她还早了一年,他不想回忆戏子生涯,想到屈辱的少年时代,双拳慢慢握紧,他早就不是孤苦伶仃,任人摆布的戏子了。

宋青河轻声道:“你唱的戏一定很好听。”他忽然很想听那些熟悉的戏曲和旋律,也许内心深处还是喜欢戏曲,只是痛恨每天含泪的微笑和麻木的演戏,连生活都像在演戏。

张小楼笑道:“只要公子喜欢,我愿意为公子而唱戏。你究竟是什么人?我知道你是武林人,手下似乎控制着一股神秘的力量,因为你经常都会接到飞鸽传书,每隔三两天就会消失一段时间,我知道你的武很高,随意就能飞上青翠高耸的竹林顶端,你的手下对你很恭敬,虽然你比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年轻。”

宋青河淡淡道:“我今年二十三岁,练武已经九年,但我在这九年中付出的艰辛也许比别人一辈子还多,十四岁以前虽然没有学过正式武,但也打下了坚实基础,要改变一个人的命运,惟有不懈努力,没有付出永远不会有收获。”他闭上眼睛,似乎回想起了那段异常艰苦的生活。

张小楼紧紧盯着宋青河明亮的眸子,似乎想要从双眼中看透他内心深处的秘密,她轻笑道:“江湖中人怎么都让人无看透。”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完,只是在心中轻声叹道:“就像那个把我救出的长发男子一样,他为什么要让我杀死公孙策呢?那天他好恐怖,真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宋青河笑道:“你想学武吗?你秀外惠中,从小就是戏子,每天都要练,身体的柔韧性应该不错,而且根骨奇佳,适合修炼武,我可以教你武,拥有武就没有人敢欺负你了。”

张小楼轻轻摇头道:“我也不喜欢武,我只喜欢平淡安稳的生活,我是很普通的女子。”

宋青河静静凝望着秀气斯文的张小楼道:“江湖应该是男儿的天下,充满了血腥动荡,女孩学绘画唱戏也挺好的,可惜这个社会只有强者才能享受生活。”

张小楼笑道:“我还是不喜欢武,喜欢平平淡淡的生活。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

宋青河神色如水,似乎猜到她的问题,轻轻道:“救出你长发男子是黑榜高手赵烈,本来一直逃亡江湖,目前成为山水联盟总盟主。我和他也许会是朋友,也许会是敌人,这就是未知人生的意义。”

张小楼柔声道:“赵烈会是被人追杀的恶徒吗?不过那天他的确像个坏人,浑身是血,面目狰狞恐怖。”

“为什么会时常想起他呢,也许是他异常悲愤的目光让人难忘,也许是义无返顾跳下峭壁的举动让人钦佩。”她在心中默默想。

宋青河淡淡道:“赵烈心机深沉,勇猛凶残,可他为了韩夜冰孤身勇闯天机谷,性格极度复杂,做事果断,不可小视,我不希望和他成为敌人。”

张小楼咬着嘴唇道:“那天赵烈让我把公孙策亲手杀死,我真的很感激他,我之所以在天机谷中忍辱苟活着,就是想杀了这个恶魔,那把长刀好重,冰冷无比,透出一股深入骨髓的冰冷,我几乎握不住沉重的刀。”

宋青河微笑道:“赵烈心机深沉,虽然为了女人勇闯天机谷,但还是没有忘记利用我,他一己之力不可能杀了公孙策,可见他并非有勇无谋。”他目光闪动,究竟如何才能更好利用赵烈的能力,他心中一直在思索。

张小楼轻声问道:“宋公子现在和他还有联系吗?他纵身跳下万丈悬崖后找到那位姑娘了吗?”这些日子她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事情,静静住在这婆娑竹林中。

宋青河笑道:“他在天机谷中并没有找到韩夜冰。”他并没有说出暗中为赵烈提供大量金钱的秘密。

宋青河在心中默默思索赵烈逃亡江湖后的历程,深深体会到这不是普通人可以做到的事情,良久他对张小楼道:“你一定想出去散心,静静呆在这里好几个月,虽说这里风光秀美,让人心旷神怡,但也不能总是呆在这里,这几天我也没有事情,不如陪你出去散心吧。”

张小楼轻声道:“这段宁静的日子让我可以忘记凄惨往事,以往的岁月中,柔弱的我只能任人摆布,根本没有办选择自己的生活,每天的生活都是在演戏,戏里戏外都在流泪,我几乎都快失去真实的自己了,活在戏子的生活中。”

宋青河望着张小楼清秀恬淡的面容,聆听她平淡的话语,他从这些平静的话语中感受到了生活的无奈辛酸。

张小楼感觉就像是在做梦,宁静生活一直是心中渴望的生活,但当这种日子真的来临时,她才发现是那么不真实,如同漂浮在空中一样,如同翠绿竹子在风中微微摆动。

竹案上放着一把巨大的绿色锯齿边缘长剑,她在心中轻叹:“如果不是这把幽冥长剑,怎么也看不出外表如此清秀之人居然是武林人,他看上去更像是文弱书生。”

张小楼望了一眼清秀无伦的宋青河,心中忽然一跳,涌现一种奇异的滋味,“如果他去唱戏,肯定是唱戏的好材料,唇红齿白,皮肤如玉。”她的脸庞忽然浮现一丝顽皮笑容,为这个可笑荒谬的念头感到不可思议。

宋青河牵马和张小楼走在山花烂漫的江南水乡,显眼的幽冥剑用蓝色厚布包裹起来,绑在摇摇晃晃的马背侧面,蓝色长袍被纯白色书生服取代,越发突出了秀气的脸庞,看上去文弱之极,全然没有半点江湖味道。

张小楼穿着简单朴素的青色粗布衣裳,不施半点脂粉,秀气长发轻柔地披在秀气脸蛋旁,散发出一股淡雅文静而略带忧伤的气质,她轻声道:“宋公子望上去真是俊美无比,就是在戏班里也不曾看如此俊美男子,根本不象江湖中人,秀气温柔,散发出清新自然的气息。”

宋青河微笑道:“你才是散发出清新自然的气息,如同深谷兰花,不但美丽芬芳,而且平易近人,温柔善良。”

张小楼脸色微红道:“我不过是个很普通的少女,没有动人容颜,不过会一些简单的乐器绘画而已,历经沧桑,看透了人间的冷暖,尝遍了酸甜苦辣。”话语中透出无奈和苍凉。

宋青河淡淡道:“绝色美女我见过很多,但我却懒得和她们说话。前面就是苏州,我们到苏州去逛逛吧。”

张小楼忽然娇笑道:“宋公子,听说江南水乡多美女,你这俊俏模样不知要迷倒多少情窦初开的少女。”

宋青河轻声道:“很长时间没有在白日悠闲游览江南,前些年一直呆在漠北,我童年却是在江南度过,可惜不知道究竟生在何处?”话语平淡,似乎看穿了一切。

张小楼发现宋青河平静的内心似乎也藏着无尽的心事和秘密,只不过隐藏得太深,太深。

宋青河抬头凝望张小楼,她秀气的脸庞根本看不出岁月的沧桑和痛苦的经历,恬静平和,无辨别实际年纪,岁月和磨难似乎只印在了心上,外表无看出她曾经经历过无数悲惨的遭遇。

苏州乃是春秋时期吴国的都城,太湖之滨,鱼米之乡,繁华富裕,到处是水陆并行,河街相邻,小桥流水、粉墙黛瓦的独特秀丽风光。

小桥流水,吴侬软语,江南的风情尽数浓缩苏州城,宋青河和张小楼秀气轻柔的外表和周围景色和谐融合,张小楼眼前闪现当年在秦淮河上唱戏的悲凉,凄苦悲惨的往事恍然如梦,双眸依然清凉如水般清澈透底。

宋青河头戴束发银缨王帽,白色长衫无风自动,面若春花,状似美妇,风流之极,旁边路过三三两两的怀春少女忍不住回首凝望这秀气如女子的少年,春风中不时发出少女妩媚的笑声,可惜他眼中平静如水,仿佛那山崖上傲然挺立的青松,不会产生任何的涟漪和波澜。

张小楼开心如活泼的小鸟走在热闹的街道上,不时伫足停留在路边的小摊上,买了很多胭脂首饰等女孩子用的普通东西,脸上露出的是发自内心的快乐笑容。

宋青河负手静立在她身边,脸上露出淡淡笑容,在这一刻,他感觉到了真实平凡的生活,平淡而充满温馨,幸福究竟是什么呢?他心中想了很多。

张小楼站在堆满各种琳琅满目的首饰小摊前面,没有昂贵的金银翡翠,只有密密麻麻的铜银首饰,价格便宜,式样繁多,依然散发出平凡的美丽,她兴奋地挑选出一件铜簪,小心用铜簪把长发盘起,对着一面铜镜仔细端详。

张小楼盘起长发后,秀气脸蛋暴露无遗,透出一种淡淡成熟丰韵,娇小瘦弱的身子让人心生强烈的怜惜之意。

繁华祥和的街道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街上行人纷纷朝两边避开,因为胆敢在大街上骑马狂奔的只有两种人,要么是官府中人,要么是江湖人,普通的老百姓都不敢招惹这两类人,惟恐避之不及。

三匹快马旋风般冲过大街,勒马停在“天涯酒楼”门口,马上两男一女,清一色佩带长剑,气度不凡,正是华山派的英雄剑张枫,无影剑林天奇和柳素青。

林天奇恭敬道:“师弟,不如我们就在这里先吃饭吧。”张枫望了一眼身边满脸风尘,略带倦容的柳素青,微一点头,三人矫健翻地身下马。

张枫头戴束发金冠,内穿浅紫色劲装,外罩一袭青色长衫,英气逼人。街道上行人议论纷纷道:“这位少年就是大名鼎鼎的英雄剑,听说此人乃是百年难遇的天才,侠肝义胆,锄强扶弱,年少有为,乃是不可多得的英雄侠少。”众人眼中射出无限景仰的目光,少年英雄和风华美女总是让人羡慕心动。

笼罩着耀眼光环的张枫在众人的羡慕的目光中,伴随身边体态修长的柳素青得意走进酒楼,宋青河旁边的众人眼中都射出羡慕崇拜的目光,少年英雄和江湖美女无论走到什么地方都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宋青河目光也飘向了英雄剑张枫,心中泛起一阵复杂的心绪,无论才华相貌,还是武谋略,他都比这个华山少年天才更强,但此刻也走在同一条街上,却没有人知道他是谁,默默无闻,他似乎永远只能生活在黑暗之中,无论付出多少鲜血和努力。

宋青河望着他们三人的背影,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若有所思,江湖中最终还是靠实力说话,成名也许不过是在刹那间而已,他轻声对满脸细微汗水的张小楼轻声道:“逛了一整天了,我看你也累了,此时阳光似火,我们不如就到这天涯酒楼中吃点东西,随便休息一下。”

繁华热闹的酒楼中不但嘈杂而且几乎坐满了人,两人刚走进酒楼就发现了气度不凡的英雄剑张枫,隐藏在人群中的张枫依然散发出耀眼光华,光彩夺目,让人轻易就可以望见。

张枫坐在桌子上位,左右两边分别是他的师兄林天奇和师妹柳素青,虽然林天奇是师兄,但是张枫深得掌门风远山的喜爱,所以身为师弟的张枫逐渐习惯了位列林天奇之上。

张枫喝了口上好的女儿红,什么话也不说,显得心事重重。柳素青柔声道:“二师兄,一路上你都不怎么说话,是不是最近练遇到什么困难?”

林天奇没有张枫那么光彩夺目,身着灰色外套,气度沉稳,他忽然堆满笑容接口恭维道:“师弟乃是华山百年难遇的武学天才,天赋过人,悟性极深,所以破例把华山镇门之宝,上乘内心《紫气东来》传授给师弟,不知道师弟已经练到第几层了?”

张枫脸上浮现得意的神态道:“我半年多才炼到第八层,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练到最高的第九层?”当年华山掌门风远山修炼《紫气东来》,也花了一年多才达到第八层的高度,而修炼到第九层,风远山可是足足化了五年才得以大成。

林天奇心中一惊,他在心中叹息道:“看来只要张枫存在一天,我在华山派就会始终压在下面,张枫的天赋是我无逾越的。”脸面上依然堆满恭维的笑容道:“师弟不愧是华山的希望和骄傲,我真是钦佩无比,佩服得五体投地。”

柳素青望着神采飞扬的张枫,双眸射出崇敬爱慕的温柔目光,他们从小就在华山无忧无虑地长大,侠名远扬的张枫一直是华山众多少女心中的偶像,自然也是柳素青心中爱慕的人。

柳素青和张枫开心地谈论,林天奇只顾低头沉稳地喝着红色女儿红,神色自若,眼中似乎没有看到他们在亲密说话。

宋青河目光平和,不断为张小楼夹菜,含笑望着她斯文地吃饭,余光则饶有趣味地聆听华山几个年轻侠少之间的话语,敏锐目光忽然从绝妙角度看到了林天奇忽然握紧了藏在桌子下面的双拳。

宋青河轻轻摇了摇头,心细若发,他看出这几个少年之间微妙的感情关系,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吃饭喝茶的动作和旁边的张小楼一样斯文。

张小楼轻声道:“宋公子不喝点酒吗?你怎么和我一样喜欢喝清茶啊,似乎每个江湖人都喜欢大碗喝酒,大块吃肉。”

宋青河轻轻喝了一口清茶道:“我从来不喝酒,我不喜欢酒中辛辣刺激的味道,也不喜欢醉酒的滋味,更喜欢茶中清淡悠远的感觉,喝茶时心静如水,可以全面思考很多事情。”

张枫春风满面笑道:“锄强扶弱乃是侠义之辈当做之事,江湖淫贼赵烈居然联合乌合之众组建了山水联盟,完全没有把武林正派人士放在眼中,我们这次回华山一定要说服掌门,联合六大门派歼灭这个狂妄无耻的恶徒,维持武林正义。”

柳素青耳闻赵烈的名字,想了一会,心有点乱,低声道:“师兄性格刚烈,侠肝义胆,可是此人异常狡诈凶狠,还是顺其自然,肯定会有人出手惩罚,我就想安静地回到华山,很想念华山的秀美景色。”

林天奇高声道:“师弟所说极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是热血男儿所为!师弟不愧是威名远扬的英雄剑,我也为师弟感到自豪。”他在心中不停冷笑,“赵烈所说果然没错,张枫果然有把柄落在他的手中,不然张枫也不会如此急迫地想要杀死赵烈,我一定要查清楚他们之间的秘密。”

张枫轻声对柳素青道:“师妹总是心慈手软,对付这种罪大恶极的淫贼,正是需要正派人士奋起斩杀,如果每个人都胆小怕事,那江湖岂非成了那些恶徒的天下吗?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他这番话说得正气凛然,听者无不热血沸腾。

柳素青叹了一口气,心神不宁,一时无语,惟有低头品茶。

林天奇装出热血沸腾的模样道:“师我愿意跟随师弟维持武林正义,抛头颅洒热血再所不惜!”他抬起面前酒杯豪爽一饮而尽。

张枫显然很满意林天奇表现,他微笑道:“听说丐帮帮主汪洋和玉面神剑司马空也在苏州城中,华山和丐帮同为武林六大门派,我们何不前去和汪洋一起商议剿灭淫贼赵烈的事情。”

柳素青蓦然听到汪洋的名字,脸色“刷”地变得惨白,她坚决地对张枫道:“二师兄,我不想见到此人,我们还是赶快回华山吧。”

张枫心中顿时浮现愧疚之意,心中刺痛,还好那天赵烈的坏了汪洋的好事,不然他会后悔一辈子,想到这里,他柔声对柳素青道:“师妹和大师兄先赶回华山,我见了汪洋以后随后就到华山,有大师兄陪着你,我也就放心了。”他眼中射出关心体贴的目光,一直比较喜欢这个冷艳的师妹。

张枫对汪洋毫无好感,内心深处也非常怨恨自己,但是目前需要借助丐帮的强大力量对付赵烈,他只有忍耐,他已经把所有的怨恨都集中在赵烈的身上,一切痛苦都源自卑鄙无耻的赵烈!

宋青河也想到了那个长发飞舞的赵烈,心中叹息道:“山水联盟不知道能否坚持下去,江湖中想要杀死赵烈的人也太多了,连这个所谓的英雄剑也想要杀死他。”赵烈乃是他放在江南最大的一颗棋子。

宋青河喝了口清茶,轻轻摇了摇头,微笑着对张小楼道:“这里人多繁杂,实在没有什么意思,不如我们找个清净的地方漫步。”

张小楼柔声道:“宋公子的想和我一样,城中到处是蜿蜒清澈的小河,我们不如乘舟游览粉墙黛瓦的秀美景色。”

两人静静坐在一叶扁舟中,船儿轻轻晃荡,两岸是如黑白水彩画一样的精致古老房屋悄然后退,河风拂面,两人都感觉心旷神怡,都没有说话,默默感受这难得的宁静。

曲折河道忽然拐弯,眼前豁然一亮,一座古老石桥布满了青苔,横亘在缓缓流淌的水面上,上面承载了无数来来往往的行人,古老石桥看透了人世间的喜怒哀乐,无言承受着过往沉重的脚步。

张小楼忽然指着桥上的两个佩带长剑少年男女道:“宋公子,你看那两个武林中人,刚才在天涯酒楼才遇到他们,这个世界好小啊。”

柳素青和林天奇一路无语,缓缓从古老的石桥上走过,似乎都是心事重重的样子。柳素青走到拱桥中央,放慢了脚步,江南水乡带来太多无忘怀的事情,心中却是一片怅然。

林天奇满脸亲切稳重的笑容,她在心中长叹一声,知道大师兄一直都很喜欢她,但他和张枫相比,各方面都稍差一筹,林天奇以前性格飞扬跋扈,目空一切,但最近同换了一个人,性格沉稳,善解人意,脸上挂着如春风般的温暖笑容,对她更是体贴入微,关怀备至。

马上就要离开秀丽的江南,柳素青的心飘来飘去,感慨万千,似乎飞在虚幻的空中,原本她的心中并没有林天奇的位置,但张枫的高傲冷漠逐渐从她心中让了一些位置给这个日益成熟稳重的大师兄。

柳素青觉得心中烦乱无比,“要是他们两人优点合在一起就好了。”她在心中胡乱地想着,林天奇和张枫的影子不停交错重叠,忽然浮现出长发长刀的蓝色身影,她心中一惊,赶紧驱散蓝色影子。

林天奇凝望身材修长,秀丽冷艳的师妹,看到了她沉思的眼神,他的心中也是心绪万千,难于平复,此去华山千里迢迢,正是和柳素青建立感情的好机会,他变得勤奋稳重,脚踏实地,华山派除了英雄剑张枫以外,他这个大师兄的才华能力无人可及。

宋青河和张小楼乘坐的轻盈小舟轻悠地从古老的石拱桥穿过,小舟过后,留下了一道向两岸荡漾的涟漪,站在石桥上的柳素青和林天奇定定地望着一圈圈朝四周扩散的美丽涟漪,心中各自思量。

张小楼柔声道:“宋公子,我是一个怀旧之人,很想晚上到城里去看戏,你愿意陪我去吗?”

宋青河微笑道:“苏州评弹柔美典雅,我知道城里有一家格调典雅的戏院。”

苏州城中偏僻冷清的茶楼中,周围聚集着不少古怪乞丐,有的乞丐偶尔睁开惺忪双眼,竟然隐约射出精光,显然都是武林高手。张枫,汪洋和司马空静坐此茶楼品茶。

汪洋义愤填膺道:“山水联盟最近势头很猛啊,黑排名十三的刀霸魏战天都是赵烈的好兄弟,所以不可轻举妄动。”

张枫叹息道:“难道就让赵烈这个淫贼逍遥快活下去吗?司马兄,你有没有什么好办除去这个淫贼。”

司马空思索片刻沉声道:“其实张兄何必舍近求远,华山离此相隔千里,路途遥远,不如说动英雄会攻打山水联盟,南宫无雪和赵烈仇深似海,他此刻也在苏州城中。”

张枫兴奋道:“哎呀,怎么就没有想到呢,我们赶快去找南宫无雪商讨此事。”

丐帮这些年来声势大不如前,早就不如蒸蒸日上的英雄会,南宫无雪身上的光环自然也比汪洋更加耀眼,汪洋在心中暗自算计如何利用山水联盟和英雄会的火并来削弱南宫无雪的力量,而丐帮则可以趁乱浑水摸鱼,扩大势力和影响,想到这里他兴奋道:“司马兄果然高招,我也很想见识武林四大公子之首的南宫无雪。”

司马空淡淡道:“武林四大公子不过是虚名而已,听说苏州城中有个规模很大的戏院,环境幽雅,小桥流水,我们何不约南宫无雪在那里商讨此事,顺便还可以欣赏柔美的吴侬软语,岂不快哉!”

苏州城的小巷中隐藏着一处幽静院落,简朴淡雅,水面过半,建筑皆紧贴水面,园如浮于水上,巧夺天工,内园围绕水池贴水而建,园内绿水荡漾,古色古香,更有苍松翠柏,石峰林立,相间有致。芳草凄凄的花园中居然有一座雅致的凉亭,南宫无雪独自静坐其中,悠然自得。

南宫无雪身后响起细碎的脚步声,秦雪双手托着木盘,上面放了一壶茶和几只小茶杯,盈盈步入亭内。

秦雪娇笑道:“公子请品尝为你砌的上等雪茶,据说此茶产自遥远雪山,清凉纯净,而且味道久泡不淡,如同好酒一样越存越香。”

南宫无雪轻轻伸手,精致的茶杯悄然无声飞落入手中,一股悠远的茶香弥漫在空中,他微笑对秦雪道:“姑娘费心了,这果然是难得一见的好茶,如此清净的环境品尝这珍品茶叶,真是惬意无比,哎,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悠闲了。”

秦雪心中也是柔情万种,一双灵活的双眼不停地转动,装出楚楚可怜的模样道:“公子,这次出来不虚此行吧,以后我可以常常在身边砌茶给你喝,你不会老是逼我离开英雄会吧。”她乖巧地站在凉亭中央,身上那种如冰般彻骨的清寒和淡淡如莲花般清香的味道,竟似在她周围引起空气中淡淡的轻烟,乍看之下宛如云梦的烟雾轻锁,却更加添一份冷俏。

南宫无雪望着古怪精灵,乖巧伶俐的秦雪,心中也是无可奈何,眼中似乎闪现展莹俏皮可爱的面容。

燕辉轻轻从里屋中走出,站在身后低声道:“禀报总舵主,属下刚才收到书函,华山英雄剑张枫,玉面神剑司马空和丐帮帮主汪洋约公子晚上在城中戏院“梦里水乡”会面,他们有要事相讨。”

南宫无雪思索片刻,轻声对恭恭敬敬地垂手肃立的燕辉道:“我晚上准时赴约,此外传令守护在屋外的十八铁卫加强警戒,保护秦姑娘的安全,晚上你随我同去。”

第三十五章 妩媚动人

赵烈和张大富兄弟悄然离开山水帮,袅袅薄雾轻轻在空中飘荡,偶尔传来几声鸟鸣,三匹快马急促的马蹄声惊散了婀娜多姿的晨雾,晨雾很快又恢复了宁静,依然轻柔的飘荡。

清晨的西湖安静让人心醉,岸边是翠绿摇曳的垂柳,层层细碎的薄雾像是无数温柔女子在蔚蓝色湖面上翩翩起舞,变幻万千,仪态万分,轻柔飘渺而又无把握,轻轻抚摩慕容无双的心房。

慕容无双似乎凝聚了西湖所有灵气,乌黑柔顺的头发被高高挽成发暨,面容越发憔悴,透露出淡淡忧伤,婀娜柔姿纤玉骨,雪肤花貌映朱唇。轻柔的晨雾缓缓把她包围,她的眼中缓缓滴落了晶莹的泪水,比把绿叶上的露珠更加透明。

良久,她坚决的站了起来,终于决定到遥远的山水帮去找他,无论如何她也要再见他一面,越是想逃避,越是无忘记,她的心倔强得连她自己都难于置信。

烟波浩淼的洞庭湖上,暧昧的月光温柔落在湖面上,水面上一艘富丽堂皇的大船挂着大红灯笼,暖暖红色灯光和月光融合在一起,让人心情荡漾。

张枫和丐帮帮主汪洋坐在这艘豪华的大船上,桌面的金盏玉碗盛满了琼浆玉液和山珍海味,歌舞升平,五六个绝色歌姬舞女在船上狭窄的大厅中翩翩起舞,她们身上仅着几乎透明的薄蝉丝,举手投足之间万般风情喷涌而出。

张枫眼中却似乎并没有看到这些绝色美女,显得心事重重,完全没有了往日那种意气风发,少年得志的飞扬,赵烈已经成了他心中无摆脱的阴影,重重压在他的心上,让他心神不宁,就连晚上也会梦魇不断。

赵烈不但从张枫手中一次次逃脱,力越来越强,更傲然成为山水帮主,取得辉煌战果,威震武林,所有一切都让他感到害怕发冷,赵烈的坚韧冷酷让他恐惧,担心一世英名毁之一旦。

汪洋灵活如水的眼睛若有所思地望着心不在焉的张枫,他轻笑道:“今晚月色迷人,面对如此绝色美女,怎么张兄似乎有很多心事,难道是这些胭脂俗粉打扰了张兄的雅兴吗?”

张枫摇头道:“汪帮主言重了,张枫承蒙汪帮主热情招待,心中感激不尽,只是心中想着一个人,所以心事重重,希望汪帮主不要见怪,我一直想杀死淫贼赵烈。”

汪洋眼中闪过怨恨神色道:“赵烈乃江湖公敌,人人杀之而后快!我可以利用丐帮强大的力量铲除这个江湖败类。”

张枫大喜之下几乎把手中的酒都泼洒了,他诚恳道:“如果汪帮主能够除去赵烈,张枫不胜感激,以后有用得到的地方,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汪洋眼光闪烁不定道:“六大门派唇齿相连,惩奸除恶本来就是侠义之辈该做的,不过我有一个小小要求。”

张枫笑道:“汪帮主尽管吩咐,我一定办到!”

汪洋眼睛闪着磷磷绿光诡笑道:“在下有幸在徐州见到柳素青,惊为天人,非常仰慕!如果张公子能让我得柳素青,我理当为张公子效劳。”

张枫脸上笑容忽然僵住,华山惟有冷艳秀丽的柳素青让他动心。他虽然对柳素青一直若即若离,心中却非常喜欢她,从小一起在华山长大,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他抬头望着汪洋隐约透露出的目光,顿时明白了汪洋的意思。

汪洋轻笑道:“山水帮目前发展迅猛,必须尽快想办把赵烈杀了。”

张枫没有说话,低头大口喝酒,握紧双拳,烈酒如水灌到喉咙里,呛出了眼泪,他忽然低声道:“既然汪帮主喜欢柳素青,我怎么能不帮忙呢?不就是一个女人吗,哈哈!天涯何处无芳草?这几个跳舞的女子就不错。”

张枫向来心高气傲,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忽然感到一阵剧烈心痛,耻辱和痛苦让泪水悄然滴落,不再说话,拼命喝酒至烂醉如泥,两个绝色歌姬媚笑着把他扶持进后舱,汪洋眼中射出诡异笑容,冷冷凝望英雄剑摇晃颓废的背影。

月黑风高,天空没有什么星星。赵烈和张大富兄弟骑马奔驰在大道上,每天昼伏夜行,白天找个偏僻优美的地方静静练,晚上顶着秀美月亮赶路。

赵烈习惯了风餐露宿的生活,白天呆在翠绿的山林中,或者泡在清澈的溪水中,仰望蓝天白云,风越来越大,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味道,风雨欲来,黑云压顶。张大富大声道:“大哥,今天晚上马上会有暴风雨,我们不如找个客栈躲雨吧?”

赵烈微笑道:“好多天没有喝酒了,干脆找个客栈痛快喝酒,随便躲过这阵暴雨。”一盏红色灯笼在黑夜冷风中晃动,他们勒马停在大红灯笼前面,抬头就看见了“风雨客栈”四个字。

赵烈摇头苦笑道:“他妈的!老板很会取名字,风雨欲来客满楼。”他们刚走进风雨客栈,刹那间狂风大作,外面哗啦啦下起了瓢泼大雨,三人舒服坐在客栈里面,人不是很多,稀稀拉拉几个人,赵烈喝了几碗酒,闭上眼睛聆听外面的风雨声。

暴雨滴滴答答扫过苍茫大地,几道妖艳诡异的闪电划破了漆黑夜空,可惜闪电无永久把光明留给黑暗,大地很快恢复了无边的黑暗,伤心的闪电只好无奈发出闷雷表示愤怒,几声巨大的炸雷把桌子上的酒面都震起了涟漪。

赵烈神思似乎飘到了外面,雨滴落在树叶上清脆的声音,风吹草动的声音,甚至旁边池塘中青蛙跳入水中“扑通”的声都清晰的传到耳中,感官似乎游离于身体,随着风雨逐渐朝远方蔓延。

客栈门口传来急促马蹄声,五六个浑身湿透的江湖客冲了进来,大咧咧地坐下,要了一坛烈酒开始猛喝,空气中带来了一股水气,其中一人大声道:“霹雳堂这两年越来越衰了,居然让女人当帮主,害得我们被暴雨淋透,真他妈的不爽快!”

赵烈心中一动,脸上忽然露出诡异笑容淡淡道:“酒也喝得差不多了,想知道风雨中骑马的滋味吗?很过瘾的,我很喜欢雨中狂奔的感觉。”

张大富兄弟苦着脸踏上了雨中浪漫之旅,冰冷的雨水让他们在风中瑟瑟发抖,又冷又困又累,苦不堪言。

赵烈迎着扑面而来的暴雨狂风在黑夜中痛快急驰,长发早已凌乱,马蹄溅起了漫天水花,顿时感觉到无比的痛快酣畅,仰头发出了爽朗大笑,右手猛然朝漆黑夜空击出一拳,一股虚无缥缈,但却有如实体般的水状波纹弥漫在风中,雨水落在上面发出了诡异妖艳的涟漪,接着爆发出震耳轰鸣声。

赵烈大笑道:“前面就是是霹雳堂总部,我决定利用暴雨做掩护前往探之,必须搞清楚蓝月教和霹雳堂的关系。”刚才客栈中听到的话语勾起了好奇心。

虽然是雨夜,霹雳堂的总部依然戒备森严。赵烈低声对张大富兄弟道:“你们两个在外面替我把风,我进去探个究竟。”蓝色身影如轻烟从雨丝中飘了进去,瞒过了众多护卫的眼睛。

狂风暴雨哗哗下着,赵烈紧紧贴在霹雳堂大厅的屋顶上,小心揭开了一块瓦片。大厅中灯火辉煌,站满了人,红裙少妇月二娘也在其中,大殿中央坐着一个蓝裙少女。

少女年纪极轻,宝蓝色的丝绸长裙拖在地面,明眸皓齿,身材丰满,艳丽照人,颈下挂着一条由十八颗蓝色宝石串成的项链,手上戴着两只红宝石镶嵌而成的戒指,腰上别着一柄至少有二三十颗亮丽宝石装饰而成的超华丽宝剑,甚至连脚上穿着的小牛皮靴,都在靴头上别着两个绿宝石,典型的千金小姐型人物,满头翠玉发饰,耳环项链皆是贵重的翡翠级宝玉,手镯戒指,衣佩腰饰,没有一个不是翠玉耀眼的玉饰,肤色也是如玉般温润细致,吹弹欲破,不过她眼睛虽然又黑亮又慧黠,两条眉毛却是斜飞入鬓,充满煞气。

蓝裙少女冷冷道:“周副帮主,三哥雷天动到底是怎么死的?”

霹雳刀周雄恭敬道:“雷三少爷武高强,心胸宽广,可惜竟然遭奸人诡计谋害。”

蓝裙少女乃是雷天动的妹子雷天晶,她皱眉道:“江湖传闻赵烈杀了三哥,可是像赵烈那种下三滥淫贼能杀死三哥吗?”

周雄沉声道:“赵烈竟然假扮慕容无双,然后突下毒手杀了三少爷,此人真是卑鄙无耻!赵烈最近成为山水帮帮主,攻城拔寨,连接吞并了几个帮派,可是风光得很。”

雷天晶冷冷道:“小小山水帮主算什么,哪怕赵烈是武林盟主我也要杀了他,蓝月教不会惧怕任何人#蝴不过是个卑鄙恶毒的淫贼而已。”赵烈伏在屋顶上,头忽然变大了,总算明白蓝月教和霹雳堂的关系了,没想到当年一时冲动为卓不凡背下黑锅,结果带来了这么多麻烦。

周雄微笑道:“霹雳堂能够得到蓝月教的加盟,实力大大增加,山水帮迟早会被我们剿灭。”赵烈不停摇头叹息,最后望了一眼戴满翡翠发饰的雷四小姐,锐利目光停留在宝蓝色丝绸长裙上,他向来偏爱蓝色。

暴雨越下越大,赵烈没有注意到雨水从掀开瓦片的缝隙中缓慢漏了进去,一滴晶莹透明的雨珠轻柔从屋顶滴落,在这奇妙瞬间,时间仿佛凝固,晶莹剔透的雨滴在空中拉出了一条优美曲线,反射出绚丽瑰丽的光彩,刚好落在了雷天晶俏丽挺直的鼻端,她猛然抬头朝屋顶看去,刚好看到屋顶上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

赵烈呆呆凝望雷天晶锐利如剑的眼光,漆黑深邃的大眼睛轻轻眨了一下,眼神中隐约透出一丝狂放笑意,然后蓦然消失了。

雷天晶如旋风般“砰”地踢开房门冲了出去,暴雨如晶莹珍珠哗哗倾泻,天地漆黑一片,她不顾漫天冷风雨丝,蓝色身影迅速飘到屋顶上,充满煞气的俏丽双眸冷冷凝望掀开的瓦片,绝不会忘记那双黑亮眼睛。

赵烈用长腿反身倒钩在屋檐下面,静静想道:“蓝月教神秘诡异,雷四小姐的力显然比月二娘更厉害,脾气火暴,以后该如何对付霹雳堂呢?她”他在心中不停盘算,直到雷天晶娇俏身影飘回大厅,他才潇洒地飘落,蓝色身影如迷蒙烟雾般轻轻飘入雨夜。

瀑布高高挂在空中,水雾随风轻轻飘荡,远远望去如同飘逸丝带,水流落到一半就被风吹散,洒落清澈的潭水中。赵烈忽然睁开眼睛对张大富兄弟道:“你们不是在水中捉鱼摸虾,就是到树上吃果,不如我教你们运动中练的方。”

张大富抬头望着头顶骄阳道:“大哥,我还是宁愿泡在凉水里摸鱼,好歹晚上还可以吃烤鱼。”话未说完就匆匆跳入了身后清澈的水潭。

张旺财愣愣站着,摸着脑门道:“大哥,我的几个师父都曾经告诫我,练务必静如磐石,否则会导致走火入魔。”

赵烈淡淡道:“动中有静,静中有动,世间万物本不可能绝对静止不动,生命生生不息,乃是因为动而不是静,动中练气可以达到静坐修炼的数倍效果。”

张旺财眼中露出了兴奋目光,似乎把握住了什么,他聪明机灵,谈吐风趣,虽然看上去像没有头脑的乡巴佬,呆头呆脑,但却是一块上好美玉,藏而不露,稍加雕琢便可以发光。

夜色渐黑,赵烈脸上又露出了诡异笑容,张旺财下意识的望了一眼天空,依然晴朗,看来不会下雨,赵烈笑道:“这些日子你们风里来,雨里去,满身灰尘风霜,根本没有好好休息,今晚我们不用赶路,找个地方放松一下。”

张旺财心有余悸,轻轻道:“不知大哥想要带我们去什么地方?其实连夜赶路也不错,可以看到璀璨流星和娇媚明月,以前我从未发现夜空也是这样迷人。”

赵烈精神饱满,这段日子每天艰苦练,浑身充满了力量,他忍不住笑道:“不用担心,今晚绝对会很舒服。”

惊艳馆是让男人蚀骨的好地方,也是让银子如流水花出去的地方,客栈远没有这种地方安全,赵烈进去先把十两黄金扔出去,他们很快就躺在了三个热气腾腾的大木桶中,水面上漂着芬芳的花瓣,每个木桶旁边都有两个少女轻轻为他们加水按摩,张大富兄弟舒服得叫出声来,这是一个奢侈富丽的房间。

赵烈闭上双眼,完全停住了呼吸,静静把全身的每一个毛孔都打开,温热的水把身上的毛孔自然的舒展,水中的空气通过打开的毛孔进入无数密密麻麻的血管,进行了一系列复杂的变化,这是一种奇异的方式。真气沿着全身的经脉缓缓游走,他心中一动,似乎有无数的细微的气流从他的全身各处透析到他的经脉中,和他缓缓游走的真气混合在一起,逐渐变得更加强大,木桶中的水温越来越高,已经开始沸腾。

赵烈静静练的身子忽然抖了一下,水面微微震荡,因为听到了熟悉的声音,他心头一震,蓦然张开双眼,静静思索了片刻对张旺财道:“赶快穿衣,然后把你哥叫醒,你们到城门外的城隍庙等我,今天的休息泡汤了。”

赵烈冷冷走到旁边屋子前面,忽然飞腿凶狠把房门踢得粉碎。柳素青纤美修长的身子映入眼帘,腰肢挺直,身子绷紧,依然一动不动,身子微微颤抖,肤细皮白,浑身软中带劲雪白而又细致的肌肤,透散着难以言喻的温柔,流畅而又完美的线条,隐藏着绝顶奇妙的弹力,不堪一掬又充满弹性的纤腰,修长的双腿,一身赛胜冰雪的嫩白肌肤,确是迷人至极。

浑身发烫的汪洋刚刚把衣服脱得干干净净,仿佛一条白生生的小鱼,赵烈的出现仿佛当头淋下冷水,他愤怒道;“赵烈,我一定要杀了你!”

赵烈笑道:“我想看看汪帮主赤身是什么样子?皮肤果然白皙柔嫩呀。”为何要救柳素青呢?他对华山没有什么好印象,也并不想坏了汪洋好事,不愿和丐帮结下怨恨,但不能忘记深藏心中的痛苦回忆,有些事情是必须做的!

汪洋脸色煞白,羞愤难堪,身子竟然在微微颤抖。赵烈冷冷劈出一刀,气急败坏的汪洋迅速躲过,赤身时力起码要打五折,汪洋很快发现这刀不过是虚晃。

赵烈抱着柳素青的柔软身躯飞离了房间,赤身的汪洋望着远去蓝色的身影,眼中露出了无比怨毒的目光。

柳素青俏脸涨得通红,两次在赵烈的面前暴露身体,无地自容。赵烈很快冲到城外解开她的道,背转身淡淡道:“你先穿好衣服吧,这件事情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柳素青默默凝望寂静黑夜中的熟悉背影,良久,她轻轻道:“谢谢你,如果不是你及时赶到,我也无脸再回华山。”

赵烈微笑道:“你怎会落入汪洋手中?”

柳素青轻轻道:“师兄张枫叫我过来的,可是却遇到了汪洋,根本没想到汪洋会对我下毒手。”不知为什么,她的心中浮现了张枫和林天奇的身影,张枫少年成名,光彩照人,林天奇体贴稳重,可是他们两人之间忽然出现了一个蓝色影子,顿时心乱如麻。

赵烈淡淡道:“江湖险恶,你赶快回华山去吧,以后要小心英雄剑张枫。”他静静凝望体态修长的柳素青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中,心中忽然想起了体态比她还要修长高挑的慕容无双,已经很久没有想起她了。

慕容无双娇美面容和傲人身材并没有让他动心,他喜欢她的热情,勇气和倔强,眼中忽然出现了她伤心欲绝的眼神,往事清晰无比,就连她生气时微微上翘的柔软嘴唇浮现眼前。

东南之滨的莲花峰是飞鱼帮总部,飞鱼帮发展很快,帮众近千人,声势浩大,成为东南沿海最大的帮会。清晨无人时分,天空还有些发黑,闪烁的星星比深夜少了许多,莲花峰秀气挺拔,仿佛盛开的清莲。

赵烈静静站在莲花峰下,想起了不苟言笑,性格坚毅的叶飞,也想起了那个妩媚可爱的宛儿,他背负长刀缓缓走在山上,张大富兄弟已经累得快睁不开眼睛了,天空开始发白,接着很快变成了微微的蓝色,山上忽然传出清脆悦耳,甜腻动人的歌声,“小小姑娘,清早起床,提着花篮上山去,满山花儿朝我笑,朝花如梦,伴我唱歌,花儿芬芳盼我摘。”

薄薄晨雾中,宛儿的翠绿色轻盈身影在山道上欢快跳跃,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两名神色严峻的中年护卫和四名带刀少年。

宛儿提着秀气花篮,里面盛满了刚摘下的芬芳花枝,脸上挂着妩媚凝香的笑容,珠花珠发钗,珠链珠耳环,珍珠手环珠戒指,明珠项链珠胸花,全身上下,加起来至少超过一百颗以上的珍珠,再配上她珠润的皮肤,艳光逼人,让人不敢目视。

宛儿穿着鲜绿鹅绒小皮袄,腰下是百褶迭边翠绿色长束裙,虽然年纪还小,但身上衣裳非常贴身束体,反而更能看得见丰盈的曲线款款而行,暗露清香醉人的风韵。赵烈感官敏锐无比,远处飘荡的微风掠鬓拂身,送到鼻端的微微香风中,察觉到隐隐带着一股诱人的女体香味。

原本昏昏欲睡的张大富兄弟不由得睁大眼睛,十六岁的宛儿越发诱人媚惑,他们注视跳跃在薄雾中宛儿袅袅好似曼舞的步伐,左右轻扭的细腰臀线,像是暗蕴着火焰般的热情与妩媚,生涩稚嫩中竟然带着一种可让人心动的独奇特魅力。

宛儿不能置信地揉着朦胧水意的双眸,梦中的蓝色身影脸上挂着她永远不会忘记的笑容,可是他眼中的伤感不但没有丝毫减弱,反而更强烈了#糊猛然扔下手中装满鲜花的花篮,不顾众人惊异的眼神,玲珑身子轻盈地飘离地面,翠绿色身影狠狠地撞在赵烈宽厚的胸膛中,紧紧抱住赵烈脖子,娇小柔软的身躯挂在他身上,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晶莹眼泪喷涌而出,小脸埋在赵烈的怀中,弄湿了胸前衣服。

张大富兄弟顿时目瞪口呆,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宛儿抬头凝望着日夜想念的赵大哥,饱含泪珠的双眸散发出哀怨幽怨的目光。

赵烈的心跳蓦然加快,尴尬笑道:“宛儿越来越漂亮,越来越可爱了。”宛儿忽然贴紧赵烈,柔软小嘴凑到他耳边轻轻道:“你终于来看我了,你知道吗,我是多么的想你!”赵烈搂着柔软滑腻的身体,再加上她轻柔话语中温热气息回荡在他的耳边,他只觉得心跳加速,浑身酥软。

宛儿忽然在他的耳边狠狠咬了一口,咯咯”不停媚笑。赵烈牵着宛儿柔嫩光滑的小手朝山上走去,宛儿浑身散发出淡淡的光华。

张大富高声道:“我对大哥的景仰之情再上一层楼,大哥魅力无抵挡,就连小姑娘也对大哥这么温柔。”

宛儿贴着赵烈的身子靠得更紧了,她忽然回头露出了妩媚笑容道:“这位大哥哥,你觉得我还是小姑娘吗?”张大富望着娇媚迷幻的笑容,感到无言语的惊心动魄艳丽,竟然忘了答话。

叶飞率领左右护海贼王海天野和海妖冷如火站在大殿门口,他脸上露出了开心兴奋笑容道:“赵大哥终于回来了,黑榜排名十八位,傲然成为山水帮帮主,威震江湖,我也很开心。”

赵烈微笑道:“飞鱼帮发展很不错,当年真的没有看错你。”

叶飞凝视赵烈身后长刀,忽然沉声道:“大哥凭借手中长刀威震江湖,当年我们曾经交手,我想和大哥再战一场。”

赵烈淡淡道:“你想到做到的倔强性格果然丝毫未变,今日我就和你再战一场。”

海贼王海天野和海妖冷如火站出来道:“叶帮主,请让属下先和赵帮主较量。”两年前赵烈并没有看到他们,看来叶飞这两年又招募了许多高手。

海贼王海天野身材黑瘦,皮肤被海风吹成了古铜色,相貌威猛,目光闪烁,性格精明能干,手持一对锋利小斧,海妖冷如火皮肤白皙,状若美妇,手持一把蓝色短剑。

赵烈背负长刀随意站立,长发在风中微微摆动。

海天野和冷如火凝视眼前的蓝色身影,心中莫名感到一阵难言寒意。

赵烈微笑拔出长刀冰心,刀身似乎和千年寒冰一样晶莹剔透,发出刺眼的白色光芒,身体似乎和长刀融为一体。

海天野手中锋利小斧诡异朝赵烈砍出,冷如火手中蓝色短剑如毒蛇灵活弯曲,急速抖动如漫天花雨,迅速从赵烈侧面攻击。

长刀凌空劈出了一道美妙弧线,白色光芒似乎凝固在空中,莹白色的刀芒傲然从漫天斧头影子中劈了下去,刹那间就到了海天野的头上,海天野只好朝旁边一个侧滚翻,卸去这股恐怖的冰冷真气,咬牙砍出了霸道凌厉的血影斧,长刀忽然改变角度,刀尖匪夷所思地劈在了旁边冷如火手中的蓝色短剑上,几乎把短剑震飞。

血影斧的诡异和蓝色短剑的狠毒配合得天衣无缝,可惜暴雪刀更加霸道,永无休止凶狠劈出,周围空气越来越冷,他们的思维越变得迟钝,长刀变得越来越重,他们已经喘不过气了。

赵烈忽然漂亮地凌空朝后空翻,手中长刀潇洒扔到空中。海天野和冷如火面前强大压力蓦然消失,赵烈含笑飘落地面,就在落地的瞬间,长刀在空中划出道美妙的弧线落入身后的刀鞘。

宛儿痴痴凝望赵烈潇洒抛刀入鞘,没有像张大富兄弟那样大呼大叫,眼睛眨也不眨,少女之心却猛烈飘动。

海天野和冷如火脸色苍白,面前衣服赫然被长刀劈裂,刚才竟然没有察觉,两人顿时面如死灰。

叶飞脸色依然坚毅,冷冷握住剑柄,缓缓从鲨鱼剑鞘中拔出绝世好剑“大海之心”,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亮,剑身发出了森冷光芒,竟然压过了明媚阳光,这是一把古朴简单的长剑,乃是海底千年寒铁所造,黝黑剑身线条柔和完美,宽度和长度非常协调。

赵烈望向叶飞的眼神露出了惊讶神色,叶飞气度冷静沉稳,步和剑尖所指的角度都堪称完美无缺,叶飞两年中肯定有奇遇。

叶飞偶然在孤岛上意外发现了绝世好剑“大海之心”,同时发现了《寒冰剑》的剑谱和上乘内心《无上决》,他倔强站着,握紧了手中“大海之心”,毫无畏惧,虽然暴雪刀远比寒冰剑更冷艳,但还是决定一战,一定要和暴雪刀比拼,无论输赢。

长刀无边似乎也感受到了森冷剑气,微微颤动,心随刀动,长刀“无边”轻轻弹到空中,发出了耀眼的暗红色光芒,赵烈反手凌空握住长刀,刚才笼罩身上冰冷的感觉忽然消失,取而代之狂热状态,无边黝黑刀身蓦然变成暗红色。

叶飞不为所动,依然冷静刺出了寒冰剑,剑尖刺出晶莹透明的光环,散发出极度的冰冷,所到之处就连地面坚固的岩石也冻出裂缝,剑辽阔大海般深远大气,剑身幻化成密密的数百波微曲暗影,好像是有些透明的波劲那般,将附近二三十丈的空间,都完全切割分裂。

赵烈大吼一声,震天的吼声让旁边的树叶纷纷落下,长刀无边嘶然辟出了微带暗红,宛如长蛇般的火芒,空中立即轰然一声爆响,炸开了刺眼光暴,裂光焰尾其光之烈,一股强烈的热量紧紧纠缠住了“大海之心”,似乎要把千年寒铁也融化。

狂风刀似惊涛骇浪般一浪高过一浪,倔强的叶飞终于明白了和赵烈的差距。赵烈飞身跃起,无边雷霆万钧劈下,刚好砍在“大海之心”的剑尖上,刹那间漫天剑花忽然消失,热浪似乎融化了“大海之心”,刀剑相击,发出了耀眼光芒,旁边众人几乎不能睁开眼睛,叶飞只觉得从剑尖传过一阵诡异的热流冲入体内,几乎不能握住手中的长剑,地面坚硬岩石轰然碎裂。

赵烈依然漂亮凌空后翻,长刀无边划出道美妙弧线落入刀鞘,漫天红色光芒瞬间消失不见。

叶飞心悦诚服道:“赵大哥成名绝非侥幸,狂风刀的狂热无形战胜了寒冰剑的冰冷。”

赵烈微笑道:“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剑已隐约有一代宗师的气势,“大海之心”乃是绝世好剑,我全力一刀居然不能让它产生丝毫弯曲,此剑宁折勿弯,性格刚烈高傲,如果你能和此剑心灵相通,将会大大提升寒冰剑的威力。”

夜晚星光闪耀,飞鱼帮大殿堆满了珍贵海味,巨大美味的龙虾让赵烈眼睛放出了光芒,宛儿像蜜糖一样粘在他身上,寸步不离。

叶飞笑道:“大哥知道我从来不喝酒,今天我不能陪你喝酒了。”宛儿媚笑道:“赵大哥,叶大哥不陪你喝,就让我来陪你喝吧。”柔软身子几乎都偎依在赵烈的怀中,全然不顾周围无数双惊异的眼睛。

赵烈把她看作妹妹,自然也不会在乎,只是宛儿眼中妩媚的笑意让人心神荡漾,发育完美,淡淡的水绿轻袍如同伏贴在皮肤外层那般,衬出出隆胀的胸部和细盈的腰身。

叶飞目光闪烁,抬头望着赵烈诚恳道:“赵大哥这次突然到飞鱼帮除了来看望我和宛儿以外,肯定还有其他的事情,大哥尽管吩咐,只要是飞鱼帮能够做到,我绝不会推却。”

赵烈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沉吟道:“江南武林帮派林立,时势造英雄,若山水帮能够和飞鱼帮联合,自然能傲啸武林,雄霸江南指日可待!每个江湖男儿身体里都流着沸腾鲜血,好男儿自当有远大抱负宽阔胸襟,希望你好好考虑。”

叶飞低头不语,飞鱼帮凝聚了他的无数心血。

宛儿望着一言不发的叶飞,忽然娇笑道:“想在江湖中创出事业光靠独自拼搏是不可能的,合则实力大增,何必计较个人的得失,只有放宽胸襟才是真英雄,大丈夫!”

叶飞忽然坚定抬头道:“没有大哥也就没有今天的叶飞,男儿当自强,我愿意跟着大哥携手闯荡江湖,征战天下,绝不后悔!”话语斩钉截铁,他从小生活在大海之上,有着大海般宽广的心。

赵烈望着叶飞坚毅的目光,心中涌上猛烈感动,谢长剑和叶飞都没有让他失望,江湖虽然带给他无尽伤悲,但也深深感受到兄弟之间的坦荡情怀,江湖义气和兄弟之情坚定了他的信心。

赵烈心情澎湃,不能自已,热泪还是忍不住洒落,只能拿起一坛烈酒仰头一饮而尽,他大笑对叶飞道:“真是痛快!我从来不后悔进入江湖,就是因为遇到你这样的好兄弟!”

夜已深,连星星都似乎喝醉了,朦胧迷茫。赵烈沉声对叶飞道:“我必须连夜赶回山水帮安排帮派联合的事情,我要让整个江湖为之震惊,以后我会用飞鸽与你联系。”

宛儿吃惊地拉着赵烈不依道:“赵大哥,你才来就要走了,明天要带我去爬山,后天带我去海边玩,这次我不会让你离开了。”

赵烈微笑道:“山水帮和飞鱼帮很快就会联合,叶飞这两年对你真的很好,当年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还是留在飞鱼帮吧,反正很快就可以再见面了。”

宛儿柔媚眼珠骨碌一转,忽然放开赵烈,跑到叶飞身边可怜兮兮道:“叶大哥,我从小就在海上孤岛上生活,孤苦伶仃,我很想和赵大哥到山水帮,好吗?”

叶飞这两年对她百依百顺,凝望楚楚可怜的宛儿,想到这两年忙于帮务练,的确很少让她有机会出去散心,他心一软,点了点头。

赵烈笑着对宛儿道:“我们这次可不是游山玩水,需要连夜兼程赶回山水帮,路途遥远辛苦,江湖中很多人想要杀我,以后我再带你痛快游玩。”宛儿坚定目光没有丝毫动摇,铁定了心也要和他在一起,柔软滑腻的小手紧紧拉着他,害怕他忽然再次飘走。

月色朦胧暧昧,宛儿忽然钻到他宽厚的怀中腻声道:“赵大哥,你抱着我嘛,我喜欢你抱着我。”赵烈闻着一股淡淡的体香,心跳又开始加速了,深深吸了一口气,静心横抱着柔若无骨的宛儿走下了山。

赵烈爱怜的望着在怀中熟睡的宛儿,苦笑着对张大富兄弟道:“你们到前面随便找个地方睡觉,我们还是等到天亮再出发吧。”

张大富无奈道:“大哥,刚才叶飞安排宽大舒适的不要,偏要到这荒山野岭中来休息,哎,英雄难过美人关。”赵烈望着他肥大的,恨不得把他一脚踹飞,月色迷人,怀中的宛儿呼吸均匀,秀美的脸蛋上挂着满足恬静的笑容,身子紧紧贴在他的胸膛上。

清晨的第一缕的阳光温柔落在了宛儿柔嫩的脸上,娇艳欲滴,美艳不可方物,柔媚的双眸缓缓睁开,媚笑道:“赵大哥,躺在你的怀中啊,我要一辈子都躺在你的怀抱中,。”

赵烈苦笑道:“我见你睡得都流口水了,怕打扰你的美梦,所以干脆让你睡到天亮了。”

宛儿温柔凝望赵烈轻声道:“我就知道你最心疼我,我以后也会好好照顾你,江湖里无数的人想要杀死你,这两年一定过得辛苦凄凉。”

赵烈严肃道:“叶飞这两年无微不至的照顾你,他虽然沉默寡言,但外冷内热,其实感情丰富,乃是性情中人,你应该留在他的身边才对。”他早就看出叶飞非常喜爱天生妩媚动人的宛儿,所以在心中一直把她当作可爱小妹妹看待。

宛儿娇笑道:“叶飞是我的哥哥,我对他也很好呀,我要永远留在你身边,这两年我每天晚上都会思念你,每天为你默默祷告,希望你早日平安回来看我。”

赵烈心中惊出冷汗,他不想因为宛儿造成和叶飞之间的隔阂,他比宛儿大了十多岁,而叶飞年纪轻轻,相貌英俊,宛儿可能是小孩子的想而已,不过感情的事情绝对不能勉强,顺其自然最好。

宛儿忽然咬着嘴唇道:“赵大哥,我要送你一件礼物,希望你能喜欢。”秀脸上飞上娇艳的红云,赵烈心中一荡,赶紧深呼吸。

宛儿缓缓从怀中拉出一块丝帕,轻轻递给了赵烈,虔诚道:“这是我亲手绣的丝帕,我希望丝帕可以为你疲惫的时候擦汗,为你流血的时候减轻伤痛。”

赵烈含笑着接过丝帕,忽然呆住了,上面绣了他的画像,绣得非常仔细传神,他久久凝望,密密麻麻针线凝结了宛儿的情意,她花了三个月才完成,也不知娇嫩的小手被戳破了几次。

赵烈疼惜抱紧怀中宛儿,他轻轻道:“你送的礼物我非常喜欢,我会一辈子保留。”他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了一件东西,脸上露出了笑容。

赵烈放开怀中的宛儿,伸手从怀中掏出了一颗绿色珠子,这是天机谷悬崖深潭中怪兽身上得到奇异珠子,“你喜欢翠绿色,这颗绿色的珠子就送给你吧,希望你能喜欢它。”

宛儿兴奋地把绿色珠子放在手中,圆润滑手,光彩流动,虽然外表坚硬如宝石,但却比宝石多了几份灵动,似乎它们有生命一样,手稍微一晃,珠子表面的水纹却像天空的云彩一样变幻,换一个角度就可以看见一幅新的图像,变换无穷,似乎而周围的翠绿融为一体,翡翠玲珑,非常可爱。

宛儿脸上露出艳丽媚意,娇笑道:“多谢赵大哥,它真是太漂亮了,感觉它似乎有生命似的,我甚至感觉到它很喜欢我,我会让它永远陪着我,因为它是你送给我的。”

第三十九章 潇湘夜雨

古色古香的门匾上刻着四个深蓝色的飘逸大字“梦里水乡”,这个隐藏在苏州城中最大戏院,一般是达官显贵附庸风雅的好地方,外表毫不起眼,只是透出一股岁月的陈旧,月色温柔照射在长满青苔的门檐上。

宋青河伴随张小楼轻轻走进了“梦里水乡”,在走进大门的瞬间,眼光飞快地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意外发现在毫不起眼的角落中稀稀拉拉蹲着几个乞丐,他脸上露出微笑,看出这几个乞丐是力深厚的高手,既然今夜有丐帮的人出现,里面肯定有武林中人,他暗自提高了警惕。汪洋生性多疑,早就安排大量丐帮高手提前守护在“梦里水乡”周围。

张小楼才刚穿过古朴陈旧的大门,望到了一幅秀美典雅的景致。古朴陈旧的大门里面是巍峨壮丽的建筑群,轴线上自南而北依次为风月门、月亮殿、弥罗宝阁,周围是观桥和照墙,其他众多殿阁分布在其中,无数殿阁如众星拱月般形成了这个梦幻般的“梦里水乡”。

绿水环绕,竹坞曲水,厅榭典雅,花木繁茂,水廊逶迤,具有浓郁江南水乡风味,一面蔚蓝的湖水把全园景色融于一壁,湖水中部是一个巨大戏台,一泓清池映入眼帘,古树傍岸,垂柳拂水,湖石峻秀,水波倒影,错落有致,楼台倒影,清幽恬静宛如天然。

宋青河和张小楼坐在豪华亭子中,隔着一湾绿水观望那戏台上的表演,亭子中铺满了柔厚温软的羊毛地毡,图案华丽,帐心放了一张长几,几盘新鲜果点和江南特有的糕点,发出诱人的香气,几个秀气的少女跪在后面服侍。

张小楼抿嘴笑道:“以前我在秦淮河上唱戏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见到如此富丽堂皇而又幽雅的戏台,没想到自己能舒服地坐在这里观看别人唱戏。”

宋青河没有答话,心中涌现万般滋味,这里是他曾经熟悉的地方,少年时代曾经在这里度过,往事不堪回首,他又回来了,不过已经变成了一个看客,不再是那个每天男扮女妆的戏子。

戏台上的戏子来来往往,如蝴蝶般穿梭往来,熟悉的旋律让宋青河和张小楼都陷入了往事的回忆中,张小楼随着悠扬的音乐低声吟唱,宋青河依然表情平淡,仔细聆听越过湖水的音乐声,他想到了童年,握紧双拳,眼中射出强烈的自信,往昔那耻辱的岁月一去不返。

远处悄然走进了几个气度不凡的少年,双眼紧盯着湖中戏台的宋青河忽然心生警觉,双耳出现几乎无辨别的轻微抖动,敏锐地察觉到一种熟悉凌厉的气压,刹那间似乎连刚从树枝上飘落的树叶都凝固在空中,他不敢大意,身上所有的真气全部散开,身上不再带有一丝朝外散发的真气,这才发现浑身是冷汗,因为进来的四个人几乎都是绝顶高手。

宋青河的眼光轻轻飘向远方的亭子,敏锐的双耳不再聆听那悠扬的戏曲,而是全神聆听这几个江湖人的话语,除了英雄剑张枫,另外三个人分别是丐帮新任帮主汪洋,武林四大公子中的两位,司马空和南宫无雪。宋青河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江湖其实真的很小,他全力凝听,隐约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司马空和南宫无雪同样身着飘逸白衣,两人相视一笑,岁月匆匆,意气风发的少年时代已经悄然溜走,司马空微笑道:“我们很久没有见面了,南宫兄在武林中可是春风得意,你和欧阳都是胸怀大志之人,不像我和慕容只知道风花雪月,慕容更是为了女人退出江湖,也不知道身在何处?”司马空想起四人纵情江湖的光辉岁月,忍不住心生感慨。

南宫无雪也是感触万分,双眼环视周围的环境,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一同前来的燕辉则远远站在“梦里水乡”的厅堂中,周围景致廊宇周绕,奇石争雄,小山幽旷,清水回环,雅素精巧,曲径通幽。

旁边看戏之人都是一些很普通的人,没有什么高手,无雪淡淡对司马空道:“只是不知道我们四个还有机会聚在一起喝酒吗?感觉年少轻狂的时代时候似乎就是昨天,那时我们都很年轻,岁月匆匆,梦里花落知多少?”话语清淡,但却自然散发出一股霸气,已经不是以前洒脱自在的武林公子了。

汪洋手持绿色折扇故作风雅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各位知道这道菜吧,名叫“霸王别姬”,据说就是西楚霸王项羽被刘邦围于垓下时,美人虞姬为他烧的一道佳肴,这道菜以鳖和鸡为主料,佐以精美配料烧制而成。因“鳖鸡”和“别姬”音谐,于是称此菜名为“霸王别姬”,语及双关,曲尽其妙。”他说完以后得意洋洋,作为丐帮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帮主,丐帮两大绝学逐渐炉火纯青,声名远扬,威震天下,野心勃勃,欲与年轻的江湖豪杰争高下。

汪洋发髻颜面修剪得整整齐齐,相貌英俊肤白,目光闪动,南宫无雪浑身散发儒雅高贵气息,他对汪洋并没有好感,依然微笑道:“汪帮主年少有为,乃是丐帮最年轻的帮主,在下早已久仰,只是帮中事物繁忙,一直未能拜访,实为憾事,希望日后丐帮和英雄会能在江北共同发展。”

张枫抬起酒杯大声道:“各位都是雄霸一放的豪杰,我敬三位一杯,先干为敬。”仰头把手中烈酒一饮而尽。

风度翩翩的司马空含笑道:“这些菜都是江南的名菜,每次到苏州我都必点之菜,有“清汤燕窝”,“松鼠桂鱼”、“酸辣烂鱿鱼”、“烧片糟鸡”、“太极明虾”和“清蒸加力鱼”,配色和谐,清淡适口,只是口味偏甜,恐怕汪帮主不太适应。”

风依然静静的吹,四人言不由衷的无聊话语似乎就像在水中戏台上的演戏。

戏台上正在上演爱情悲剧“潇湘夜雨”,宁静夜空中传来韵味醇厚,端庄细腻的唱腔,浓郁凄惨的调子轻轻回荡在一湾微波荡漾的水面上,旁边的观众听得如醉如痴。

凉亭中的四人一时无语,悲苦缠绵的调子让他们都各自沉思,心事重重。四人性格各异,谈不上肝胆相照,气氛逐渐沉闷,都只顾低头喝酒,话不投机半句多,同桌异梦,倒是身边侧立的几个妙龄少女忙碌地为他们加酒,面对四个各具风采的英俊少年,她们也忍不住春心萌动,眉目传情,动作也比平日轻盈许多。

南宫无雪耳边飘荡着凄苦的戏曲,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悲伤之情,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等到失去了才知道痛苦,心中始终无忘记展莹俏丽的样子,回忆往昔,展莹默默为他做了无数的事情,不但帮他成为怒蛟帮的老大,而且处处为他着想,温柔体贴,他猛地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感觉反而点燃了心中的愧疚思念的火焰。

燃烧的火焰激发了南宫无雪心中的怒火,他在心中冷冷道:“无论是谁杀了展莹,我都要让他亲手死在我的剑下!赵烈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我一定会来找他。”展莹和赵烈朝夕相处的三个月成为心中永远的痛,根本无忘记,冰冷悲伤的目光忽然轻轻掠过对面神情恍惚的张枫,心思敏锐的南宫无雪不会放过任何疑点,他会找出真相,南宫雨和展莹的死似乎都隐藏着太多的秘密。

张枫心绪难宁,最近修炼“紫气东来”大有成就,英雄剑的名号在江湖中更加响亮,笼罩在身上的越发耀眼的光环反而增添了心中的压力,越来越惧怕赵烈说出真相,害怕从高高在上,每次想到长剑刺入展莹的胸膛,根本无入眠,心虚地用余光望向对面的南宫无雪,忽然发现南宫无雪眼中悲伤凌厉的眼神,他心一下子收紧,唯一知道真相的赵烈依然活着,逍遥自在,在这瞬间,面前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索然无味,无论如何,惟有让赵烈尽快地死去。

婉约凄惨的戏曲根本没有落入汪洋的耳中,他也从来不会到这种风雅的地方,余光不时落在旁边少女饱满的身体上,眼前浮现柳素青美丽的,借着酒性在心中叹道:“他妈的,如果那天不是赵烈这个王八蛋坏了我好事,我早就得偿所愿了,一定要找个机会把她弄到手。”

司马空似乎是完全融入了进这场精彩的爱情悲剧“潇湘夜雨”中,完美无缺的脸庞随着旋律轻微摆动,手指轻轻在桌面上击打出和谐的节奏,双眼微闭,迷离英俊的面容让身边的少女也为了心神俱醉。

可是司马空微闭的双眼却不时落在南宫无雪的身上,他非常佩服南宫无雪的毅力,短短两三年就成为英雄会总舵主,成为少年侠客心中的偶像,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想到了南宫雨,心中多少也有一些愧疚,可惜在脑海中南宫雨的模样早已模糊,终日缠绵在风月之中,身边随时都是绝色美女,那张让人羡慕的脸庞使得身边从来不会缺少女人。

“潇湘夜雨”优美忧伤的调子同样也飘到了宋青河和张小楼坐的亭子中,温柔月色刚好映在张小楼的青色粗布衣裳上,整个人似乎和水般月色融为一体,轻柔地拨动着宋青河的心弦。

宋青河心弦触动,顺着凄苦忧伤的旋律飘回了忧伤痛苦的童年时代,勾出他深藏在心的秘密,眼前飘过一个红色身影,那是同一个戏班的少女苏紫兰,比他大了两三岁,既像姐姐又像母亲一样无微不至地照顾他,苏紫兰是他那黑暗往事中唯一的温暖灯光,他在内心深处挚爱着这个善良温柔的少女,然而少年时代秀气文弱的他眼睁睁望着她陷入火坑,毫无办,惟有心在滴血,芳踪飘渺,他的眼前似乎浮现她温暖的目光,就如同张小楼一样轻柔。

张小楼心如止水,伸手轻轻把被微风吹起的秀发挽到身后,也许惟有她在真正仔细凝望戏台上精彩的演出,全身心投入到委婉动人的旋律中,心无旁骛,只有在梦中才会出现的宁静的生活让她尽情感受这生命中难得安逸,生怕这不过又是一个七彩气泡,刚想抓住,却被无情地撕裂。

酒过三巡,天色已晚,曲终人散,唱戏的戏子悄然回到现实中,空气依然飘荡着伤感的味道,宁静湖畔洒满了银色的月光。南宫无雪把心事放到一边沉声道:“三位约我到此,肯定不会只是为了听听小曲吧,有什么话就直说,在下洗耳恭听。”双眼射出让人震慑的目光。

张枫含笑对南宫无雪道:“你我兄弟一场,当年华山派和怒蛟帮联手在江湖干了不少轰轰烈烈的事迹,目前江南武林一片混乱,淫贼赵烈居然乘乱组建山水联盟,希望南宫兄主持大局,绝不能让赵烈这种人渣逍遥江湖!”他认为赵烈杀了南宫无雪的妹子和最心爱的女人,南宫无雪应该会同意率部斩杀赵烈。

汪洋露出大义凛然的模样,气势汹涌高声道:“为了维护武林正义,我愿意抽调丐帮高手协助英雄会剿灭作恶多端的山水联盟,取下赵烈狗贼的人头!”他说得富有感染力,不愧为丐帮帮主,其实心中自有如意算盘,只要英雄会攻打山水联盟,不但可以杀死赵烈,而且可以削弱英雄会的力量,丐帮则坐收渔利。

司马空并没有说话,依然洒脱地饮酒,对着旁边的少女露出迷人的笑容,似乎这件事情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南宫无雪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谁也无知道究竟是在想什么,右手轻轻抚摩精致的温玉酒杯,高空皓月无声无息地被一层黑云笼罩,夜色陡然暗淡下来,一阵凉风吹过,开始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润物无声,深夜轻柔的雨点飘落在水面上,泛起无数涟漪。

南宫无雪身上蓦然散发出森冷气息,忽然坚定道:“我和赵烈之间所有的恩怨情仇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我会亲自去找他,有些事情是必须亲自去做,莫说他现在不过是山水联盟的总盟主,就算是皇帝老子我也会去找他,多谢各位的心意,在下感激不尽。”森冷平淡的话语中透出强烈的自信和威严。

汪洋和张枫的脸上露出愕然表情,南宫无雪的话语让他们失望惊讶,惟有那风度翩翩的司马空依然含笑望着身边俏丽的丫鬟。

南宫无雪脸上浮现真诚亲切笑容道:“江北武林同样动荡不安,英雄会面临铁血联盟的挑衅,我已经好几年没有见到欧阳坚,如果英雄会能和华山,丐帮结为联盟,不但可以威慑铁血联盟,雄霸江北武林,剿灭山水联盟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旁边亭子中的宋青河耳中听到铁血联盟几个字,举到一半的茶杯慢慢放回桌面上,凝神细听,眼神也移到了南宫无雪的身上。汪洋笑道:“南宫舵主所言极是,丐帮和英雄会的确应该互相交流,共谋发展。”

月黑风高,黑云密布,朦胧夜雨和灰暗夜色一起笼罩了大地,细碎的雨滴轻轻敲打着“梦里水乡”中摇曳的琵琶树叶,仿佛跳动音符,原本热闹的戏院只剩下稀稀落落的几个人,连那些苗条的侍女也在着寒风夜雨中瑟瑟发抖。

南宫无雪踏着夜雨从宋青河和张小楼旁边的鹅卵石小径离开了“梦里水乡”,他经过宋青河身边的刹那间,忽然回头凝望静坐在凉亭中的宋青河,一张秀气如女子的面容映入眼帘,脸上挂着宁静如水的表情,这是一张极其陌生的面容,他飞快扫了一眼宋青河旁边的瘦弱秀气的女子,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不过是两个没有武的寻常百姓而已。

南宫无雪和宋青河心中忽然泛起一种奇异的滋味,无言语,这不过是江南雨夜中的一次偶然邂逅,也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谁都无预料到他们在以后瑰丽复杂的江湖生涯中会一起卷入到波澜壮阔的江湖争斗中。

雨一直下,南宫无雪掉头飘然离开了伤感的“梦里水乡”。直到四个高手离开很久,宋青河脸上才露出诡异笑容,刚才南宫无雪的凝神一望,几乎让他体内压抑的真气喷薄而出,南宫无雪的深厚力和敏锐的洞察力让他不敢小视,南宫无雪果然非同小可,他拉起张小楼的柔绵小手,鬼魅般很快飘离而去,哀怨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依然轻轻敲打在宽大翠绿的芭蕉叶上。

南宫无雪一直心绪不宁,感觉那个如美妇般的男子有异,但却无抓住其中微妙的感觉,就在到达祝葫的瞬间终于明白其中的异常之处。,当他望向宋青河的时候,目光如剑,普通人肯定会如履薄冰,心慌意乱,而宋青河则依然平静如水,神色自若,他立刻命令身后的燕辉赶回“梦里水乡”,跟踪调查宋青河的身份,可惜宋青河和张小楼早已经悄然离开,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秦雪独自静坐,双手拄着香腮,怅然望着淅沥的细雨洒落在水面上,此刻已是深夜,她无入眠,依然在独自等待前去赴约的南宫无雪。

数月的相处,秦雪还是不能完全走进他的内心,她总是可以感觉到南宫无雪时常会忆起展莹,他的痴情让她越发痴迷,深身喜欢这个英俊儒雅,思维敏锐的少年,他虽然武深不可测,统领威震江湖的英雄会,但对人依然态度谦和,逐渐夺走了她的芳心。

寒冷纷乱的夜雨让秦雪忽然感到一阵心烦意乱,南宫无雪的痴情固然让她钦佩,也让她嫉妒飘然远逝的展莹,他总是对她却是不冷不热,异常客气,古怪精灵的她也是无计可施。

南宫无雪飘然走进细雨霏霏的绿水凉亭,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白色的身影似乎飘忽在空中,暗淡夜色中,秦雪孤伶地独坐在雨中凉亭中,一阵寒风吹过,飘进几滴冷雨洒落白色衣裙,白色身影微微在风中发抖,双手紧抱胸前,几缕秀发在风中飘荡,他静静站立片刻,心中不由生出怜惜之意,良久,轻声叹息一声。

秦雪蓦然回首,看到了刚才思念的人儿背负双手,飘然洒脱的站在身后,她忽然有一种扑到他怀里的冲动,但望了一眼他放在身后的双手和脸上一尘不染的亲切笑容,她闪亮双眸逐渐暗淡下来,拼命抑制住喜悦心情,淡淡笑道:“公子终于回来了,我还有些担心呢,雨一直下。”

南宫无雪轻声道:“寒雨冰冷,你应该早些休息,何必要坐在这里呢?很容易生病,你不用担心我,江湖中人想要我受伤没那么容易。”

秦雪柔声道:“我不想睡觉,公子的力我知道,但江湖险恶,高处不胜寒,公子还是要格外小心,他们这次是为何约你?”

南宫无雪淡淡道:“江湖就是这样,互相利用而已,华山英雄剑张枫,丐帮帮主汪洋和司马空不过想利用英雄会的强大实力攻打山水联盟,为何他们会如此积极铲除赵烈呢?这是我一直苦苦思索的地方。”

秦雪轻声道:“公子答应他们了吗?我也觉得很奇怪,赵烈虽然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恶徒,但也不至于需要如此热心吧,这里面是否有蹊跷。”

南宫无雪凝望纷飞的夜雨,眼中露出悲伤的目光冷冷道:“赵烈和我有无化解的仇恨,疑点没有澄清之间,我不会贸然行动,但肯定会亲自去找他。”他的话语斩钉截铁,没有任何犹豫。

秦雪双眸露出钦佩的目光,她就是喜欢南宫无雪的自信和细心,绝非那些莽撞之人,她柔声道:“公子以后面对赵烈的时候要特别小心,此人力虽然不足,但果断凶横,刀霸道无比。”

南宫无雪淡淡道:“赵烈力进步神速,实力远远超出我最先的预料,但从来不担心他,其实我真正担心隐藏在后面的真相,那才是最棘手的事情,江湖就是这样,真真假假,如果没有心中的那些疑问,干脆利落斩杀赵烈,一了百了,可是我偏偏发现其中肯定有秘密,赵烈居然逃亡江湖两年一直保守这个秘密,可见此人心机深沉,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等到实力强大之后,自然会说出真相。”

秦雪关切道:“公子不要多想了,事情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夜已深,你还是早点休息吧,这次好不容易让你带我来到江南,其实是想让你好好休息,暂时抛开那些烦琐的事务,谁知道还是会有人来烦扰你,哎,我的一番苦心全泡汤了。”

秦雪随口说出的话语却让南宫无雪深受感动,他惟有苦笑道:“这次是真的泡汤了,我们明日清晨赶回落雁岛,我一直觉得心神不宁。”

雨过天晴,万里无云的蓝色天空已经没有了昨夜细雨霏霏的痕迹,十几匹快马沿青石古道奔驰,两旁是郁郁葱葱树木。

铁血联盟虎视眈眈,南宫无雪不敢在江南久留,率领部下匆匆赶回落雁岛,面对咄咄逼人的欧阳坚,他不想退缩,决定和铁血联盟大干一场。

峰回路转,前面道路豁然开朗,很快就可以望见奔腾不息的长江,南宫无雪回头望了一眼满脸疲惫的秦雪,把手一挥,带领大队人马忽然沿着旁边一条蜿蜒青翠的岔道转了进去,冲出七八里后,南宫无雪勒马停住,路的尽头是隐藏在青翠山林中的茶庄。

南宫无雪脸上露出轻松神色,以前经常和江湖侠少来到此处品茶,这里茶庄的主人和南宫世家乃是世交。

茶庄全部用翠绿竹子建造,清新雅致,虽然规模不大,构思巧妙,整座茶馆被山水环绕,周围泉水丁冬,在这炎热的正午让人心旷神怡,茶馆大门上雕刻着四个古豪“清泉明月”。

秦雪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娇笑道:“公子早知道这里藏有如此舒服宁静的好地方,却一直没带我来,看来你肯定还知道其他更好的去处,以后我可要跟着你混了。”

竹楼凌空建造在潺潺流淌的小溪上,上面坐着一对老态龙钟的夫妇,他们悠然品尝着青山般翠绿的茶,岁月痕迹布满面容,他们静静坐着,互相凝视的双眸充满了关切之意。

茶馆主人司徒清风乃是儒雅的中年文士,他惊讶地对南宫无雪道:“公子似乎快有两年未到这里了,耳闻近年公子在江湖上的辉煌故事,我也甚感欣慰。哎,现在到这里的人越来越少了,惟有这对老夫妇来此两三天了,谈吐不凡,对茶道很有研究。”

南宫无雪和秦雪惬意地喝茶,赶路的疲倦不知不觉被茶叶的清香驱走,他望着对面的两位老人,心中无限感触道:“他们携手宁静平凡走过了一生,相濡与沫,平平淡淡也许才是真。”

秦雪没有答话,心中却在想道:“如果我和无雪也能悠闲安详地到这种清雅的地方喝茶,至老也相敬如宾,那样多好啊。”少女总是喜欢幻想,脸上露出了温柔宁静的笑容,沉醉在美好幻想中。

旁边那影影绰绰竹林被风吹出了“沙沙”的声音,南宫无雪敏锐发现竹林中忽然传来轻微身行破空声,冷笑一声轻轻握紧双拳,抬头就发现三个黑色矫健的身影猛然撞破窗户,刹那间,漫天的暗器散发出蓝汪汪的光芒,如天女散花闪电飞来。

南宫无雪飘然而起,双手朝前轻轻一推,面前忽然出现一个透明的真气罩,诡异无比,漫天飞舞盘旋的暗器猛然全部停在面前,奇妙悬停在空中,时间都仿佛凝固,他双手交错旋转,泛着蓝汪汪光芒的剧毒暗器忽然发出凄厉的啸声朝对面的三个刺客飞去。

三个黑衣刺客显然没有料到南宫无雪的力如此深厚,他们手中刀剑很快旋起一道光影挡在他们面前,空气中顿时弥漫着叮定当当的声音,其中一人惨叫一声砰然倒地,剩下两人没有退缩,目露凶光,挥刀闪电般劈了过来。

南宫无雪面带微笑,神情悠然,拔出腰畔的水月剑,白色身影飘逸如风,居然轻轻冲入对方的刀光中,水月剑轻盈地刺入对方身体,就在南宫无雪全力对付的两个黑衣刺客的瞬间,吓得面如土色的老态龙钟的夫妇忽然鬼魅般分别朝南宫无雪和秦雪猛然偷袭攻击。

南宫无雪骇然发现这两人才是真正高手,苍老的模样不过高明的易容,他们出手坚决狠毒,虽然是两个人,但其中一人仿佛是另外一人的影子,配合完美无缺,如行云流水般自然,不但乘自己分神对付黑衣刺客的时刻出手,更为歹毒是其中一人如影子般攻击身后的秦雪,这才是最致命的一击!

如果不出手相救的话,秦雪必死无疑,但想要避开白发老头的诡异攻击,同时还要救下命悬一线的秦雪,谈何容易?对手计划周密无比,眼看秦雪就要被其中一人刺杀,南宫无雪没有任何犹豫,虽然他始终不肯承认秦雪已经慢慢走进了他的心,傲然发出一声怒啸,水月剑蓦然发出蓝色流动的透明光芒,仿佛一轮明月在水中悠然晃荡,全身力发挥到了极限。

南宫无雪手指一弹,纤细的水月剑如蓝色电光飞越了时空,划出一道蓝色光线,闪电般撞击在佝偻老妇的短剑上,发出了耀眼火花,水月剑尖强大的冲击力把对方的短剑撞断了,发出了巨大的轰鸣,总算救回了秦雪的性命,几乎同时,赤手空拳的他不顾对方锋利而布满真气的软剑,咬牙挥拳朝白衣老头猛击,空气中顿时弥漫着无数飞舞的拳头。

饱含南宫无雪真气的拳风如高速旋转的旋涡一样紧紧纠缠着那如毒蛇般灵动的软剑,虽然击偏了对方的软剑,但还是被深深刺入肩膀,就在这个时候,屋外的燕辉和众多高手潮水般涌入。

对方眼看一击不中,没有恋战,身行忽然如影子般重叠在一起,恍若一人,鬼魅般迅速后退,干脆利落地冲入影影绰绰的青翠山林,刹那间安静下来,惟有屋外竹叶“沙沙”声依旧。

秦雪冲到南宫无雪的面前,发现他右边身子已经被鲜血染红,她眼中泪光闪动,心疼道:“公子伤得重吗?何苦为我冒那么大的风险。”南宫无雪舍身救她,心中涌上甜蜜的滋味,连忙为心爱之人包扎伤口。

南宫无雪依然飘逸,凝望对方鬼魅般的身影冷冷道:“他们是黑榜上排名十六位的影子杀手,对方这次计划周密,居然出动这般高手,惟有欧阳坚有这种实力,也只有他才会这么对我,只是我和他同为武林四大公子,何苦用这种方对我?哎,他为了实现目标真是不择手段。”

燕辉倒吸了口冷气道:“影子杀手乃是江湖第一杀手,曾经斩杀无数高手,从来没有失手,不过这次终于没有成。”南宫无雪回头对燕辉淡淡道:“马上动身赶回总舵,我决定和铁血联盟以及欧阳坚痛快一战。”

客栈昏暗的油灯映射下,宋青河缓缓把缠住幽冥剑的布裹解开,锯齿状的剑身发出幽绿色的微芒,他仔细地把长剑绑在身后,凝神聆听隔壁的房间,张小楼的房间静悄悄,没有什么声音,惟有她均匀柔和的呼吸,早就安然入睡,他静立片刻,蓝色身影轻盈地闪到无尽夜空中,无声无息。

宋青河依然恭恭敬敬地垂手肃立,这是一个暗淡的深夜,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漆黑的天空布满乌云,身后的幽冥剑在漆黑的夜色透射出微微诡异的绿芒,仿佛冥界,脸上挂着沉稳亲切的笑容。

郊外人迹罕至的乱坟岗,隐约闪烁的鬼火让人不寒而傈,宋青河好像站在阳光明媚的花园中,惬意欣赏那灿烂的春光,脸上是淡淡笑容。让人心寒的幽幽冷风不停地吹,他足足站了半个时辰,动也不动,脸上没有显现任何不耐烦的痕迹。良久,一个神秘人影蓦然笼罩在乱坟岗冰冷的鬼火余辉中,漆黑宽袍严严覆盖着他的身躯,脸上戴着狰狞的青铜面具。

神秘人影缓缓走到宋青河的面前,凝望宋青河沉声道:“青河,你到了很久了吧?我在路上遇到一些事情,所以来晚了点。”

神秘黑衣人不再说话,忽然缓缓伸手摘下了一直戴着的青铜面具,露出黑黝黝的皮肤,面目消瘦,但看上去却如磐石一般坚硬,没有一丝笑容,神色阴沉,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但却自然散发出一股威严,正是铁血联盟的总盟主欧阳坚。

宋青河微笑道:“大哥今天为何忽然摘下面具,难道铁血联盟即将在江湖中掀起波澜吗?”欧阳坚阴沉的面容居然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坚定道:“整个铁血联盟也只有你才明白大哥的心事,此次见你,正是有一个宏大计划准备实施。”

宋青河没有说话,垂手静静聆听,眼睛目光坚毅不屈。

欧阳坚傲然道:“铁血联盟扫平西北武林,士气高涨,我准备和英雄会在江北展开激战,英雄会势力强大,横亘长江,雄霸大江南北,惟有除去英雄会才能图谋整个江湖。”

宋青河依然垂手静静聆听,没有说话,夜更黑了,风更柔和。

欧阳坚接着冷冷道:“前些日子我派出黑榜上排名十六位的影子杀手前去刺杀南宫无雪,借机试探他的真正实力,我和南宫无雪虽然同为武林四大公子,但十年来从未交手,几年不见,看来他的力同样精进不少。”

宋青河想起曾经在苏州和南宫无雪的邂逅,非常清楚南宫无雪的力,仅凭借排名第十六位的影子杀手显然无杀死威震江湖的英雄会总舵主,他在心中叹息道:“大哥太急以求成了,刺杀南宫无雪只会让英雄会提高警惕,南宫无雪身为武林四大公子之首,绝非侥幸,力深不可测,而且计谋过人,温文儒雅,没有绝对的实力优势下不宜贸然行动。”

欧阳坚黝黑的脸色笼罩在黑暗中,让人无看出表情,缓缓道:“铁血联盟决定南下进攻英雄会,数年的卧薪尝胆就为了这一天!”

宋青河低头沉思片刻,猛然抬头对欧阳坚道:“大哥把我拉出苦海,我愿意为大哥做任何事,尽心竭力辅佐大哥把铁血联盟建成江湖中最有权势的帮会,实现大哥的抱负。我认为目前不宜贸然进攻实力强大的英雄会,我曾经在江南偶然与南宫无雪会面,此人虽然表面飘逸洒脱文雅,其实内力惊人,如果我们和英雄会硬拼,那么铁血联盟也将损失惨重,反而让其他的帮派从中渔利。”

欧阳坚笼罩在阴影中,依然面无表情。

宋青河继续沉声道:“华山张枫,玉面神剑司马空和丐帮帮主汪洋正准备联合英雄会攻打赵烈手下的山水联盟,铁血联盟何不等待他们互相残杀,然后再寻机攻打英雄会,联合山水联盟南北夹攻,彻底摧毁英雄会,只要剿灭了实力强大的英雄会,铁血联盟称霸武林指日可待。”

欧阳坚锐利的目光从黑暗中死死盯祝何青河,话语坚硬如铁道:“当年要不是你擅作主张放走赵烈,他不可能成为山水联盟总盟主,我不会忘记他曾经斩杀铁血十三煞!小小山水联盟不配和铁血联盟联手攻打英雄会,铁血联盟荡平英雄会的时,也就是江南山水联盟的末日。”

夜色更浓,凉风中隐约透着深深的寒意,欧阳坚冰冷的声音继续在鬼火闪烁的旷野中回荡:“我这次下定决心攻打英雄会,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暗中联络培养的高手是我最隐秘的武器,这次我要出动铁血联盟所有的精锐力量,我让整个武林都为之震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宋青河依然恭敬站立聆听,秀气的脸庞看不出任何细微的波动,心中却在叹息:“大哥性格坚韧沉稳,做事果断坚决,但却太固执,心胸狭窄,做事不择手段,心中居然还在惦记着曾经放过赵烈的事情!哎,无论如何他总是我的大哥,没有大哥就没有今天的宋青河。”

欧阳坚沉声道:“你留在江南暗中收买瓦解和英雄会关系紧密的帮派,让英雄会的盟友在关键时候隔岸观火,此外加紧扩充你手下人马,养精蓄锐等待震惊江湖的一战。”他说到最后一句,言语中透露出横扫天下的霸气。

宋青河微笑点头,秀气的脸庞同样充满了自信,欧阳坚没有再说话,身上散发出的深沉的黑色和萧瑟的夜色融为了一体,瘦长身躯忽然鬼魅般朝后直直移动,陡然滑落消失在远处的阴森恐怖的乱坟岗后面。

宋青河孤身站在幽暗鬼火飞舞的乱坟岗中,一动不动,静静思索,直到淡红色的日光轻轻照射在蓝色长袍上,秀气如女子脸上露出温柔笑容。

第三十六章 漫天飞雪

横州城外的紫龙岭,山清水秀,瀑布飞泉,蓝天白云。慕容无双孤独站在飘逸的瀑布前面,身后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就在赵烈赶到飞鱼帮的时候,满脸风尘的慕容无双也轻轻来到了山水帮。

慕容无双静静在瀑布面前站了很久,千里迢迢来到山水帮,马上就可以见到赵烈,她的心随着飘逸飞瀑剧烈的跳动,心里乱成一团,她慢慢梳理散乱的心绪,想起了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情景,心忍不住痛了一下。

她终于倔强地朝山水帮走去,“我来找帮主赵烈,我是他的朋友。”她平静对山寨门口的护卫道,憔悴悲伤和满脸风尘也难掩她天生丽质和醉人风姿。

谢长剑沉吟片刻,大哥潇洒不羁,狂放洒脱,文武双全,江湖中关于他的风月故事流传很多,就连北魔萧碧痕都和大哥有复杂的关系,谢长剑终于笑道:“把那位姑娘接到大厅,有些事情必须亲自对她说。”

慕容无双轻轻走进山水堂,并没有看到让她魂牵梦萦的蓝色身影,空旷大厅中除了一幅磅礴写意的黑白山水画以外,只有一个长像威猛的年轻人站在中间,她的心顿时像被掏空了一样,她轻声道:“我是慕容无双,如果赵烈真的不想见我,我可以马上离开。”

谢长剑微笑道:“我是山水帮副帮主谢长剑,姑娘错怪赵大哥了,他此刻并不在山水帮。”

慕容无双失望道:“他去什么地方了,究竟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谢长剑脸上露出犹豫为难的神色,沉声道:“帮主去了很远的地方,估计要过些日子才能回来。”

慕容无双眼睛透露出淡淡忧伤,勉强笑道:“谢谢你,既然是这样,我就先告辞了。”修长高挑的身影缓缓走出了山水帮,不停在心中幽幽道:“难道真的没有缘分,难道连面都见不到吗?”她带着孤寂忧伤的回到了西湖,美丽西湖似乎也透出淡淡的伤感。

司马空孤寂的走在江南水乡,白色身影飘飘如风,今天没有什么兴致,百无聊赖,每天沉醉在温柔乡中填词作赋,饮酒作乐,伴着扬州美女泛舟瘦西湖,桨声灯影,依红搂翠,逍遥快活,可是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都会感到深入骨髓的孤独,身边的美女仿佛行尸走肉,他忽然厌倦了醉生梦死的生活,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

明媚的江南风光并没有让他心情舒畅,江湖动荡,风云变换,欧阳坚和南宫无雪在江湖中翻云覆雨,他向来高傲的心中产生了莫名的失落,同样身为武林四大公子,可是他几乎都快被武林人士遗忘了。

赵烈成为山水帮帮主带给他极大震惊,水中行舟,不进则退,没想到小小黑虎帮副帮主也能在江湖搅起风云波澜,他忽然想起了娇艳惊人的慕容无双,完美无缺的脸庞露出了迷人笑容,也很久没有看见她了,他决定到杭州去找慕容无双,也许只有无双能让他感到兴奋。

司马空再次失望了,慕容无双并不在栖霞山庄,她在寂静的清晨独自离开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什么地方,他心中好像失落了什么东西,前途迷茫,看不到人生的奋斗目标,杭州美丽的景色没有留祝蝴的脚步,意兴索然的离开了。

赵烈抬头望着头顶烈日,大声对张大富兄弟道:“前面有片山林,我们先到那里歇息一下。”疲倦马匹站在树阴下惬意地啃吃着青翠嫩草,张大富兄弟则用草帽挡住脸庞,躺在柔软凉爽的草地上睡觉。

宛儿似乎感觉不到疲倦,轻盈身影在青翠草地上飘荡,额头前方的乌黑柔顺长发梳成了很多秀气的小辫子,无数绿色的珠花缠绕在散落香肩的辫子上,格外俏皮可爱,长长的眼睫毛下是一双美丽大眼睛,双眸清澈沌净宛如湖水,分外妖娆,她不停采摘那些娇艳的花朵,绿油油的草地上开满了五颜六色的野花,绚丽多姿。

赵烈抱着双手斜靠在树上,定定的望着远处草地上体态匀称,浑身散发出妩媚风流的绿色身影,树上几只彩色的小鸟在枝头欢快的鸣唱。

宛儿忽然从远处蹦蹦跳跳的冲了过来,微微一笑,恍若百花齐放,露出了一弯洁白如珍珠的编贝,她媚笑道:“赵大哥,这里花儿好漂亮,我用美丽的花朵编了一个花环,你弯下腰来我给你戴在头上,这样就不会热了。”

赵烈捏了一下她可爱秀脸,凝视妩媚笑容,几乎不能收回目光,他心中一动,蓝色身影忽然跃到空中,伸出双手凌空朝树上一抓,两只彩色小鸟落入了手中。

蓝色身影潇洒飘落在大地,双手相隔两尺,利用体内的真气激发出一个三尺方圆的透明气罩,催动真气,透明气罩轻微的晃动着飘到了宛儿的面前,于是两只美丽的小鸟就不停在她前后左右飞舞。

宛儿翠绿的长裙,秀美妖娆的面容,青翠的山林和草地,妩媚甜腻的娇笑和两只盘旋的彩色小鸟构成了一幅绝美画卷。

赵烈望着宛儿开心的面容,收回真气,两只美丽小鸟挣脱了束缚,自由飞到了蓝蓝天空,他伸手擦去额头上的汗水,这可是耗费真气的累活,他微笑对宛儿道:“晚上还要赶路,你先在树阴下休息,我要开始练了。”

赵烈提气轻盈飘到平坦草地上,蹬在地面,冲到了高空,就在快要掉在地面的瞬间,脚尖轻轻点在地面,身子再次冲到空中,体内真气柔和沿全身经脉游走,渐渐进入了忘我境界,如同充满弹力的皮球,一次比一次弹得高。

宛儿发出了“咯咯”笑声,媚笑道:“大哥的练方太有趣拉,我也想学,叶飞总是教我剑,但我一点也不喜欢剑,我喜欢刀,特别是那种小巧玲珑的弯刀,你要教我暴雪刀。”

赵烈吃惊道:“你真的喜欢刀吗?我一定会送你一把世间最漂亮的刀,不过暴雪刀并没有招式,它是用心劈出的刀,长刀冰心是有生命的灵物,这完全要看你的悟性,也许你劈出的不是暴雪刀,而是其他的刀,每个人都有心中的意念,这是很难改变的。”

赵烈滔滔不绝的说着,宛儿听得满头雾水,都快要睡着了,直到傍晚时分他们才踏上征程,傍晚绚丽彩霞在瑰丽天空中一闪而逝,夜色很快笼罩了大地。宛儿开始还兴致勃勃仰望皎洁幽雅的月亮和漫天闪烁的繁星,但很快就闭上了双眸,柔软芬芳的身体完全靠在赵烈宽厚胸膛上。

赵烈伸出左手紧紧把她搂在怀中,宛儿终于在激烈的马蹄声中迷迷糊糊的睡去,夜已深,凉风袭人,他轻轻脱下身上蓝色长袍盖在宛儿身上,马蹄越来越慢,终于停了下来,缓缓在宽阔大道上漫步。

为了宛儿的安全,赵烈坚决在白天找个风景秀丽的山野休息,晚上才赶路,而且遇到城镇都是绕道而行,他不想出什么意外,就想尽快赶回山水帮。

郁郁葱葱树林中的美丽湖泊,周围全是绿绿草地,风景如画。赵烈笑着对宛儿道:“这个湖泊长满绿色水草,里面的鱼一定个肥大鲜美,今天我们可以吃到爽口的烤鱼了。”

宛儿兴奋道:“沿途真是太好玩了,不但可以看到优美的风光,还可以吃到很多山珍海味。”她忽然扑到赵烈身上,咬着他的耳朵媚笑道:“最让我开心的是可以和你在一起。”

赵烈被她弄得整个耳朵都红了起来,心跳加速,只能转身对张大富兄弟道:“大富到附近山林中搞两只野鸡,宛儿最喜欢吃鸡翅膀,旺财去山上采点味道鲜美的野果。”

张大富露出诡异暧昧的笑容道:“大哥,我们去杀鸡取果,大哥在这里干什么呢?”

赵烈柔和目光刹那间变得锐利,抬头冷冷道:“我下湖里抓鱼不可以吗?”

张大富顿时浑身发冷,赶紧笑道:“大哥不要生气,我真没有别的意思。”

赵烈微笑对宛儿道:“当年我曾经是黑虎帮的强盗,所以重游黑虎山,没想到居然遇到了他们兄弟在黑虎山打劫,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在黑虎山遇到强盗打劫。”

宛儿“咯咯”娇笑道:“我很想知道大哥的过去,慢慢讲给我听好吗,从你小时候开始。”

赵烈笑道:“听完我的故事,你已经变成老太婆了,哈哈!我先到湖中弄几条鱼。”他并没有取下身后长刀,朝湖边冲了几步,“刷”地扎入水中,几乎没有什么浪花。

宛儿赶紧跑到湖边,紧张凝望蓝色湖面,湖水除了微微荡漾的涟漪外,宁静无声,赵烈似乎忽然消失在湖中了,她在湖边急得快要哭了,刚想跳入水中,忽然从面前清澈湖水中看到了赵烈飘逸长发在水中微微荡漾,脸上露出狂放笑容,黑亮眼睛睁得大大的。

宛儿破涕为笑,凝望着潜在水中的赵烈,湖面轻轻晃了一下,宛儿稍一眨眼,发现水中的他又消失了,远处湖面上忽然发出了“哗”的一声巨响,蓝色身影冲天破水而起,然后轻轻飘落在湖面。

赵烈含笑站在透明湖面上,先潇洒甩干湿漉长发上的水滴,然后慢慢从水面走了过来,长刀冰心扛在肩膀上,上面穿了一串欢蹦乱跳的鱼。

宛儿笑得花枝乱颤,柔声责备道:“赵大哥,以后下水要先脱了衣服,不然很容易生病的,还好有神医在你身边,下次不能再这样了。”

赵烈淡淡道:“我早就习惯了。”默默开始运烤干身上的衣服,很快身子就笼罩在白色水雾中。

傍晚时分,张旺财吃着美味烤鱼笑道:“我对大哥的文采非常钦佩,我从小读书少,大哥可否也教小弟一点。”

赵烈笑道:“等回到山水帮以后,我一定找个老秀才来好好教你。”

宛儿柔媚双眸忽然发出了光芒,偎依在赵烈怀中媚笑道:“我从小在孤岛长大,除了那些难懂的医书外,没有读过书,我还不知道你是个大才子呢。”

赵烈想起了宛儿孤苦伶仃的童年,摸着她光滑柔顺的发辫,轻声道:“你这么的聪明,肯定一点就通。”他转身望着美丽湖水道:“平波卷絮,断涟斜日归船,能几番游?看花又是明年。东风且伴怒花住,待花落,春已堪怜。更凄然,一抹荒烟。湖山常醉,渍春衫酒痕无限。”宛儿痴痴聆听,柔媚眼波死死缠住了赵烈,里面混合了钦佩,景仰和爱慕的目光。

天空灰蒙蒙的,云层低低向下坠,仿佛伸手就可以触到,蒙蒙细雨悠然飘落。宛儿抬头看了看灰暗的天空,娇小身子几乎全部挤在了赵烈怀中,柔声对赵烈道:“大哥肯定见过漫天飞舞的雪花,我从小就在南方,阴雨连绵的天气见得很多,但从来没有见过晶莹美丽的雪花。”

赵烈笑道:“我曾经到过雪域高原,那是无边冰冷的白色世界,纯洁美丽。”说话的时候,眼前浮现一个紫色的俏丽身影,声音中隐约有些伤感和无尽的思念。

宛儿媚笑道:“我还没有看到过美丽的雪花,以后一定要带我去美丽的雪域高原,好想看到美丽晶莹纯洁的雪花。”

赵烈低头望着宛儿期待的眼睛,抬头望了一眼烟雨朦胧的天空,脸上露出了诡异笑容。忽然微笑道:“今天你就能看到漫天雪花。”他顾不得理会宛儿眼中惊讶的神色,缓缓走到雨中,静静站立。

他缓缓抽出长刀冰心,体内的寒意和长刀的冰冷渐渐融为一体,体内的真气似乎能流入到刀身中,刀身蓦然发出冰冷的白芒,刀身宽了一倍有余,刀芒暴涨,宛儿感到一阵寒冷,后退了一步,不由把双臂环抱在胸前。

静静站立的蓝色身子忽然出现无数幻影长时间萦绕在风中,长刀闪电般划破长空,速度无形容,整个天空弥漫着荧白的刀光,根本连赵烈的身影都看不到。

刀势忽然一变,夹带着凄厉的破空声,隐约透出一股藐视天下的霸气,烟雨蒙蒙的空气在冰心散发出来的冰冷寒意激发下,随着凛冽逼人的刀锋,灰色天空忽然卷起了漫天暴雪,围绕在赵烈身边不停飞舞。

赵烈蓦然跃到高空中,不停在宛儿头顶上飞舞,夹带舍我其谁的气势,凌空朝淅淅沥沥的雨丝劈出了惊天动地的暴雪刀。

暴雪刀包含了赵烈心中太多的悲痛,太多的哀伤,太多的压抑,太多的孤寂,太多的愤怒,无边的冰冷带来暴雪弥漫,寒风呼啸,冰心被激发出耀眼的冰冷刀芒,闪烁在灰色的夜空中,漫天美丽雪花从宛儿头顶上落下。

面对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宛儿柔媚的眼中闪露出了激动惊喜的目光,伸出柔嫩白皙的小手轻轻接住了美丽雪花,头发上,衣服上到处都粘满了美丽的雪花,漫天飞雪中的她更加妩媚,散发出惊心动魄的诱惑。

时间仿佛凝固,没有任何声音,宛儿跳跃欢呼的娇小身影和赵烈高大威猛的蓝色身影凝固在漫天飞雪中,一动不动,只有晶莹透明的雪花从空中轻轻飘落,长发在风雪中剧烈晃动,散发出诡异魅力。

纷纷扬扬的洁白雪花落在宛儿身边,她双眸泪花闪动,柔顺地偎依在赵烈怀中,静静凝视晶莹纯洁的雪花,心中充满了幸福感觉,喃喃自语道:“我会永远记住美丽雪花,永远不离开你。”暴雪过后,天空依然飘落蒙蒙细雨,宛儿身上的雪花也很快消融,但她永远也不会遗忘。

赵烈高高坐在山水堂宽大的椅子中,下面分成两列站立着山水帮的主要头目,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山水帮和飞鱼帮的联合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如果这次成联合,将会为山水帮的发展打下坚固基础,山水帮必然会成为武林中万众瞩目的焦点。”

山水帮帮众眼中充满了兴奋神色,自从赵烈成为山水帮帮主以来,山水帮发展迅猛,辉煌的胜利让每人都扬眉吐气,他们都看到了山水帮辉煌的未来。

赵烈冷冷道:“山水帮在西南,飞鱼帮则在东南,老神刀门横亘中间,神刀门名震江湖,余威犹存,神刀门总部万象山庄就是山水帮未来的总部!”

山水帮众兄弟的脸上都露出了异常兴奋激动的表情,这是一个大胆而充满想象的决定,也是让人热血沸腾的设想。

赵烈忽然大声道:“飞鱼帮将会从东面攻打老神刀门,山水帮从南面进攻,然后就在万象山庄中正式联合组建山水联盟,让敌人的鲜血成为欢庆的点缀,让万象山庄无尽的财宝成为山水联盟成立的贺礼,让江湖中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山水联盟,江湖永远属于真正的勇者!”下面的帮众顿时热血沸腾,群情激昂,乱世才能出英雄。

灰色鸽子从宛儿手中飞上了蓝蓝的天空,盘旋了几圈,很快消失在远方。赵烈望着远去的鸽子,知道很快就会有一场激烈搏杀。

宛儿娇笑道:“赵大哥,你很快就要成为山水联盟总盟主,我很向往如梦如幻的江南水乡,到了江南一定要陪我好好游玩。”

赵烈眼中露出了一丝淡淡忧伤,忽然想起了往事,想起了温婉善良,知书达礼的南宫雨,体贴纯朴的小翠和俏丽可爱的展莹,他可以忘记身上的伤痛,但绝不会忘记她们#烘着势力和力的逐步攀升,他要让那些人为所做的一切付出最惨重的代价。

谢长剑望了一眼柔媚宛儿,脸上露出暧昧笑容,欲言又止。赵烈淡淡道:“长剑,有什么就说吧,不用忌讳宛儿。”

谢长剑脸上露出灿烂笑容道:“帮主前去飞鱼帮之后,曾经有个少女到山水帮来找过你。”

赵烈心头一震,宁静如水的眼中泛起了细微的波澜,强压纷乱心跳沉声道:“可是着紧身紫衣的短发女子?”

谢长剑脸上笑意更浓道:“大哥认识的女子还真多,那个女子并没有穿紫色衣服,也不是短发。”

赵烈缓缓道:“难道是白衣蒙面女子吗?”忽然想起绝美天下的萧碧痕,仿佛又看到了她眼中悲伤的泪水。

谢长剑眼中顿时露出景仰万分的目光,故意叹息道:“哎,可惜她穿着鹅黄色长裙,有着乌黑闪亮的秀发,身材修长秀美。”赵烈心中徒然产生混合失落和惊讶的情感,心中泛起的无言语的奇异滋味。

赵烈脸上露出了笑容,没有想到骄横霸道的慕容无双居然会到山水帮,他叹息道:“隔了那么长的时间,她难道还想杀我吗?”

谢长剑摇头道:“那女子身上没有一丝杀气,面容憔悴,她什么也没有说,轻轻的来,又轻轻的走了,不带走一丝云彩。哎,谁都可以看出了她眉宇之间的深深忧伤和思念。”

赵烈不再说话,往事如风,轻轻地把心吹动,他曾经深深地伤害过她。宛儿媚眼如丝娇笑道:“赵大哥,我就知道肯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欢你,我就是因为看到你忧伤的眼神才开始喜欢你的。”

谢长剑目瞪口呆地凝望宛儿,没想到十六岁的少女居然可以一本正经地表达情感,浑然天成,他尴尬对宛儿笑道:“我一直以为你是大哥的小妹妹。”

赵烈苦笑道:“宛儿本来就是我的小妹妹。”

神刀门的总部在前州府附近的万象山庄,飞云堂主张昭成为帮主后,神刀门声势日渐衰落,早就没有了当年江南第一大帮的威严。

月圆之夜,天空没有一丝流云,明朗月光让众的脸上笼罩着圣洁的光芒,距离万象山庄三十里的地方,叶飞带领飞鱼帮中精锐终于和山水帮汇合,飞鱼帮虽然只有一百五十人,但全部是以一挡十的高手,山水帮出动了两百人,都是久经沙场的高手。

赵烈淡淡道:“擒贼先擒王,叶飞和魏大哥务必尽快把帮主张昭杀死,此战必胜!”他坚毅的目光凝视着远方的万象山庄,骏马长嘶,马蹄不安的撞击着地面,刀剑相撞,铁马金戈,气吞万里如虎!

数百人的热血已经沸腾,赵烈大手一挥,早就按捺不住的数百骑铁骑如潮水般奔向万象山庄,卷起了漫天尘土,强悍的马蹄声把宁静的月圆之夜惊碎,地动山摇。

刀霸魏战天冲在最前面,青龙冷月刀放出丈许长芒的青色光芒,灰色身影越过门口的石桥,飘到万象山庄大门口,刀身倏然带起密如万浪拍岸的惊滔浪声,轰轰隆隆地暴射出一道金色密密麻麻的刀气,无数细浪暗劲组成的超级海啸,带着震天的狂响,朝神刀门的坚实的大门冲去。

“砰”的一声巨响,魏战天一刀劈开大门,山水帮和飞鱼帮杀气腾腾冲入了万象山庄。谢长剑重达数十斤的斩马刀和叶飞森冷的“大海之心”所向披靡,势如破竹,血流成河。

赵烈静静负手站立,冷冷观望,万象山庄已是案板上鱼肉,无逃脱,终于回到了梦中的江南。

神刀门帮主张昭面对刀霸魏战天苦苦撑了二十招,张昭大吼一声,全身紫红色的长袍鼓胀起来,准备和魏战天拼个鱼死网破!不料谢长剑的斩马刀后面悄然劈开了他的后背,神刀门群龙无首,兵败如山倒,纷纷四散逃亡,面对强敌,无心恋战。

赵烈缓步走进万象山庄的大厅,依靠山水帮和飞鱼帮合并之后强大的实力,曾经雄霸武林的神刀门终于从此在江湖中彻底灭亡,早就准备好的山水堂大匾和那幅气势磅礴的山水画已经放在了大厅中央。

赵烈背负长刀,心中充满了万丈豪情,谢长剑和叶飞的兄弟之情让他感动,他不再独自在江湖路上苦苦拼搏。

赵烈很快对山水联盟进行了整改,谢长剑和叶飞出任副盟主,下设青山,绿水,高天,流云四个分堂,分别由白玉龙,张大富,海贼王海天野和海妖冷如火担任堂主,刀霸魏战天依然出任护长老,直接听命于总盟主赵烈,张旺财则被赵烈直接提拔到身边。

规模宏大,景色优美的万象山庄到处是兴奋人群,后续支援部队陆续来到,带来了整车的美酒和佳肴,望财甚至安排了一个戏班来到万象山庄,张灯结彩,锣鼓喧天,充满了喜庆的味道,新生的山水联盟纵情高歌,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谢长剑,叶飞,白玉龙,和海妖冷如火忙着安排数百人的欢庆,张大富,海天野和魏战天则在大厅中和一班兄弟痛快喝酒。

赵烈淡淡对旺财道:“你带使五十个机灵敏捷的兄弟到山庄外面戒备,永远不要放松警惕。”旺财虽然外表仿佛地痞流氓,其实心细如发,大智若愚。

蓝色身影悄然走到黑夜中,默默穿过万象山庄的侧门,凝视黑夜中壮丽的滚滚栏江,背后忽然传来细微脚步和淡淡体香,转身看到了娇媚宛儿。

宛儿轻声道:“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喝酒?里面张灯接彩好热闹,为何独自来到这寂寞的江边,你伤感的时候,我也不会快乐,以后我都会在身边照顾你,我会很乖很听话的。”眉目之间哀怨缠绵的神色让人心动。

赵烈轻声道:“宛儿,这段日子是我最开心的岁月,江湖中的兄弟义气让我感动,我终于不再孤独,我也、要永远和命运抗争,我要让每名江湖客都知道我的名字!”平静话语中透着冰冷傲气。

宛儿静静聆听江水哗哗流淌,夜色中的栏江异常美丽,月光洒落在流淌的水中,变成了点点细碎美好的回忆,缓缓流向广阔大海。

赵烈傲然联合山水帮和飞鱼帮成立了山水联盟,一夜之间攻占万象山庄,谢长剑和叶飞带领众多高手马不停蹄趁胜追剿神刀门分堂,彻底击溃了神刀门。

山水联盟的崛起让武林感到震惊不安。赵烈乃是黑榜高手,性格残暴,卑鄙无耻,杀人如麻,很多江湖人士都希望江湖中流砥柱六大门派出来主持公道。

江南乌苏小镇到处是古典幽雅的小桥和缠绵的流水,浓缩了江南的清秀灵动,司马世家的烟雨山庄就隐藏在迷人水乡之中。

烟雨山庄主要建筑十之皆临水而筑,中部正中为水池,池东南以远香堂为主体,南望有山如屏,东望绣绮亭,西邻倚玉轩而见香洲,北临荷池,隔岸雪香云蔚亭和待霜亭突出于水面小山之巅,西边以三十六鸳鸯馆和十八曼陀罗花馆为主体,沿水墙边构水廊,高低曲折,人行其上,宛若凌波。司马世家拥有数百年历史,历代主人不但武高深,几乎都是风流潇洒的雅士,一直在武林中也传为佳话。

张枫,汪洋和司马空坐在烟雨山庄的醉香亭中,花间小里,更是窗明几净,不着点尘。张枫一身青色劲装,徜徉其间,神情仍是十分轩昂,一身傲骨,便是到了深宫内院,也不会自惭形秽。

汪洋衣着甚是华丽名贵,手拿着一柄绿油油的描金折扇,故作风流潇洒,可惜处在这种极度风雅的环境中,他反倒有些手足失措起来,混身不自在。

司马空白衣如雪,完美无缺的英俊脸庞让怀春少女怦然心动,曼舞轻歌,肴佳酒美,他薄酒微醉,雅致顿生,夺了一具瑶琴,挥手而奏,他本极风流倜傥,丝竹弹唱,琴棋书昼,无有不通,这一曲瑶琴,直奏得四下的粉衣小鬓,俱都如痴如醉。

司马空摆上一席精肴美酒,旁边伺候的都是些云鬓粉衣的明眸少女,看不到半个男人的影子,不负风流倜傥的美名。

司马空含笑道:“此酒名叫荷上烟雨,乃用未曾碰过点土的荷花花蕊精酿而成,酵酿的过程中,花蕊依然续生,香气凝结,因为日夜只有纯露相结,所以香气并不浓郁但却深透,开叶取酒的时候酒气散聚如烟雨,所以才叫荷上烟雨。”

张枫仔细品了一口“荷上烟雨”,果然觉得香气虽不浓郁但却深透如心,甘醇无比,他微笑道:“司马兄博学多才,品位风雅,在下是自愧弗如,惭愧之极。”

汪洋望着曲径通幽的山庄和周围云鬓粉衣的明眸少女,不由感叹道:“素闻武林四大公子名动天下,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司马兄力深不可测,而且琴棋书画无有不通,刚才一曲古琴让听着为之动容,在下真是万分佩服。”

司马空淡然道:“我终日沉溺风花雪月,逍遥自在。两位才是人中之龙,一位是华山百年难遇的武学天才,一位却是六大门派的帮主,少年有为,前途不可限量!”

张枫脸上意气风发的飞扬瞬间消失,眼中露出了忧虑目光,心事重重,神色凝重道:“司马兄,赵烈最近联合飞鱼帮成立了山水联盟,攻占了神刀门的总部万象山庄,山水联盟发展汹涌,山水联盟猛将如云,照这样发展下去,我们将很难杀死这个淫贼。”

司马空轻轻喝了口酒,脸上露出迷人笑容道:“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张枫沉声道:“我真是佩服司马兄的洒脱,我和汪帮主准备联合六大门派和武林中正派人士共同剿灭山水联盟,希望可以得到司马世家的支持。”

汪洋眼中射出怨毒的目光森然道:“这个淫贼胆大妄为,乃是江湖的败类,我们正派人士自然不能坐视不管,丐帮坚决支持剿灭山水联盟,匡扶武林正义,我义不容辞!”他说得大义凛然,慷慨激昂,心中却想起在赵烈面前赤身,恨得牙痒痒的,还从来没有如此狼狈过。

司马空微笑道:“我厌倦江湖仇杀血腥不过为了江湖正义,我就随你们攻打山水联盟,可惜当年动了仁慈之心,抬手放他逃走,真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张枫狠狠道:“我曾多次追杀赵烈,不过每次都鬼使神差般让他逃脱,此人性格残暴,诡计多端,实在不好对付。”他心里就恨不得把赵烈剁成肉酱。

司马空笑道:“十多年前六大门派联手攻打魔教,损失惨重,山水联盟并没有对武林产生极大影响,估计六大门派很难再次联手,反正赵烈迟早会死得很难看。”

山水联盟牢牢在江南站稳了脚步。赵烈静静漫步万象山庄中,为了山水联盟倾注了太多的心血,这段时间几乎没有休息,帮中的事务堆积如山,谢长剑,叶飞和四个堂主都不在万象山庄,他们都在外面率部激战。

万象山庄原本是前朝一个将军的府邸。将军被抄家后,万象山庄荒草乱生,神刀门进入之后,历经修缮,终于又恢复了万象山庄的大气和威武,殿阁亭台,气象森严,依栏江而建,气势磅礴,主殿万象殿坐落全府核心,左右是四个偏殿,各有一条约三十丈长的廊道相连,巧夺天工,府前护沟深广,引进栏江的水流,成为天然的屏障,当中的大石桥宽敞至可容四马并驰,鬼斧神工,气势磅礴。

赵烈静静走在廊道,思绪飘飞出了规模宏大的万象山庄,江南武林帮派众多,山水联盟,新神刀门和霹雳堂最有影响,行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卓不凡乃人中之龙,雄心勃勃,新神刀门蒸蒸日上,重振威严,蓝月教的雷四小姐出任霹雳堂总堂主,极大增强了霹雳堂的实力。

赵烈并不想和新神刀门发生冲突,而且山水联盟发展到这种规模,不宜采用血腥猛攻,那样不但会耗费时间缠斗,引起无数的恩怨情仇,而且会导致江湖正派势力的反感和围攻,三个帮派实力均衡,最好办就是联合其中两个帮派,然后吞并剩余帮派。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必须这么做,如果真能顺利联合新神刀门,那么称霸江南武林的日子也就不远了,“如何才能打动卓不凡?”赵烈在心中默默盘算,卓不凡的武深不可测,英俊豪迈,计谋过人,在江湖中的地位非常高,绝非他所能比!

赵烈默默在心中考虑,他可以把总盟主的位置让给卓不凡,可是性格刚烈的谢长剑和固执的叶飞能答应吗?他不再想这个问题,也许到了那个时候什么都会有分晓,他必须亲自到新神刀门中走一趟,很久没有和卓不凡一起痛快喝酒了。

山水联盟的大厅山水堂,赵烈沉声对谢长剑,叶飞以及魏战天道:“江南武林山水联盟,新神刀门和霹雳堂形成了三足鼎立的局面,打破这种局面的最好办就是其中的两个帮派联合,所以我想联合新神刀门,然后对付霹雳堂。”

谢长剑兴奋道:“如果真的能够和新神刀门联合,肯定能大大加快山水联盟的发展,吃掉霹雳堂也就是顺理成章。”

叶飞沉声道:“新神刀门很难和山水联盟联合,新神刀门帮主卓不凡光明磊落,英俊豪迈,山水联盟最近杀戮太重,赵大哥和魏大哥都是黑榜高手,山水联盟和新神刀门联合会比较困难。”

魏战天冷冷道:“我们何必与这些所谓的正派人士联合,还是靠我们自己的力量更实在,目前山水联盟气势大盛,只要大家同心协力,我就不信杀不过那些名门正派!”

赵烈脸上露出难于琢磨的笑容,淡淡道:“卓不凡是我的老朋友,我不想以后和新神刀门兵刃相见,无论如何也要尽力而为,希望可以成联合新神刀门,加快山水联盟的发展,早日称霸江湖。”

赵烈决定和张旺财前往新神刀门,他想说服卓不凡和山水联盟联合,娇媚宛儿执意要随同前往,赵烈没有任何办,只好和张旺财在晚上偷偷溜出万象山庄。

第三十九章 潇湘夜雨

古色古香的门匾上刻着四个深蓝色的飘逸大字“梦里水乡”,这个隐藏在苏州城中最大戏院,一般是达官显贵附庸风雅的好地方,外表毫不起眼,只是透出一股岁月的陈旧,月色温柔照射在长满青苔的门檐上。

宋青河伴随张小楼轻轻走进了“梦里水乡”,在走进大门的瞬间,眼光飞快地扫了一眼周围的环境,意外发现在毫不起眼的角落中稀稀拉拉蹲着几个乞丐,他脸上露出微笑,看出这几个乞丐是力深厚的高手,既然今夜有丐帮的人出现,里面肯定有武林中人,他暗自提高了警惕。汪洋生性多疑,早就安排大量丐帮高手提前守护在“梦里水乡”周围。

张小楼才刚穿过古朴陈旧的大门,望到了一幅秀美典雅的景致。古朴陈旧的大门里面是巍峨壮丽的建筑群,轴线上自南而北依次为风月门、月亮殿、弥罗宝阁,周围是观桥和照墙,其他众多殿阁分布在其中,无数殿阁如众星拱月般形成了这个梦幻般的“梦里水乡”。

绿水环绕,竹坞曲水,厅榭典雅,花木繁茂,水廊逶迤,具有浓郁江南水乡风味,一面蔚蓝的湖水把全园景色融于一壁,湖水中部是一个巨大戏台,一泓清池映入眼帘,古树傍岸,垂柳拂水,湖石峻秀,水波倒影,错落有致,楼台倒影,清幽恬静宛如天然。

宋青河和张小楼坐在豪华亭子中,隔着一湾绿水观望那戏台上的表演,亭子中铺满了柔厚温软的羊毛地毡,图案华丽,帐心放了一张长几,几盘新鲜果点和江南特有的糕点,发出诱人的香气,几个秀气的少女跪在后面服侍。

张小楼抿嘴笑道:“以前我在秦淮河上唱戏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见到如此富丽堂皇而又幽雅的戏台,没想到自己能舒服地坐在这里观看别人唱戏。”

宋青河没有答话,心中涌现万般滋味,这里是他曾经熟悉的地方,少年时代曾经在这里度过,往事不堪回首,他又回来了,不过已经变成了一个看客,不再是那个每天男扮女妆的戏子。

戏台上的戏子来来往往,如蝴蝶般穿梭往来,熟悉的旋律让宋青河和张小楼都陷入了往事的回忆中,张小楼随着悠扬的音乐低声吟唱,宋青河依然表情平淡,仔细聆听越过湖水的音乐声,他想到了童年,握紧双拳,眼中射出强烈的自信,往昔那耻辱的岁月一去不返。

远处悄然走进了几个气度不凡的少年,双眼紧盯着湖中戏台的宋青河忽然心生警觉,双耳出现几乎无辨别的轻微抖动,敏锐地察觉到一种熟悉凌厉的气压,刹那间似乎连刚从树枝上飘落的树叶都凝固在空中,他不敢大意,身上所有的真气全部散开,身上不再带有一丝朝外散发的真气,这才发现浑身是冷汗,因为进来的四个人几乎都是绝顶高手。

宋青河的眼光轻轻飘向远方的亭子,敏锐的双耳不再聆听那悠扬的戏曲,而是全神聆听这几个江湖人的话语,除了英雄剑张枫,另外三个人分别是丐帮新任帮主汪洋,武林四大公子中的两位,司马空和南宫无雪。宋青河的脸上浮现一丝笑容,江湖其实真的很小,他全力凝听,隐约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司马空和南宫无雪同样身着飘逸白衣,两人相视一笑,岁月匆匆,意气风发的少年时代已经悄然溜走,司马空微笑道:“我们很久没有见面了,南宫兄在武林中可是春风得意,你和欧阳都是胸怀大志之人,不像我和慕容只知道风花雪月,慕容更是为了女人退出江湖,也不知道身在何处?”司马空想起四人纵情江湖的光辉岁月,忍不住心生感慨。

南宫无雪也是感触万分,双眼环视周围的环境,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一同前来的燕辉则远远站在“梦里水乡”的厅堂中,周围景致廊宇周绕,奇石争雄,小山幽旷,清水回环,雅素精巧,曲径通幽。

旁边看戏之人都是一些很普通的人,没有什么高手,无雪淡淡对司马空道:“只是不知道我们四个还有机会聚在一起喝酒吗?感觉年少轻狂的时代时候似乎就是昨天,那时我们都很年轻,岁月匆匆,梦里花落知多少?”话语清淡,但却自然散发出一股霸气,已经不是以前洒脱自在的武林公子了。

汪洋手持绿色折扇故作风雅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各位知道这道菜吧,名叫“霸王别姬”,据说就是西楚霸王项羽被刘邦围于垓下时,美人虞姬为他烧的一道佳肴,这道菜以鳖和鸡为主料,佐以精美配料烧制而成。因“鳖鸡”和“别姬”音谐,于是称此菜名为“霸王别姬”,语及双关,曲尽其妙。”他说完以后得意洋洋,作为丐帮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帮主,丐帮两大绝学逐渐炉火纯青,声名远扬,威震天下,野心勃勃,欲与年轻的江湖豪杰争高下。

汪洋发髻颜面修剪得整整齐齐,相貌英俊肤白,目光闪动,南宫无雪浑身散发儒雅高贵气息,他对汪洋并没有好感,依然微笑道:“汪帮主年少有为,乃是丐帮最年轻的帮主,在下早已久仰,只是帮中事物繁忙,一直未能拜访,实为憾事,希望日后丐帮和英雄会能在江北共同发展。”

张枫抬起酒杯大声道:“各位都是雄霸一放的豪杰,我敬三位一杯,先干为敬。”仰头把手中烈酒一饮而尽。

风度翩翩的司马空含笑道:“这些菜都是江南的名菜,每次到苏州我都必点之菜,有“清汤燕窝”,“松鼠桂鱼”、“酸辣烂鱿鱼”、“烧片糟鸡”、“太极明虾”和“清蒸加力鱼”,配色和谐,清淡适口,只是口味偏甜,恐怕汪帮主不太适应。”

风依然静静的吹,四人言不由衷的无聊话语似乎就像在水中戏台上的演戏。

戏台上正在上演爱情悲剧“潇湘夜雨”,宁静夜空中传来韵味醇厚,端庄细腻的唱腔,浓郁凄惨的调子轻轻回荡在一湾微波荡漾的水面上,旁边的观众听得如醉如痴。

凉亭中的四人一时无语,悲苦缠绵的调子让他们都各自沉思,心事重重。四人性格各异,谈不上肝胆相照,气氛逐渐沉闷,都只顾低头喝酒,话不投机半句多,同桌异梦,倒是身边侧立的几个妙龄少女忙碌地为他们加酒,面对四个各具风采的英俊少年,她们也忍不住春心萌动,眉目传情,动作也比平日轻盈许多。

南宫无雪耳边飘荡着凄苦的戏曲,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悲伤之情,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等到失去了才知道痛苦,心中始终无忘记展莹俏丽的样子,回忆往昔,展莹默默为他做了无数的事情,不但帮他成为怒蛟帮的老大,而且处处为他着想,温柔体贴,他猛地把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感觉反而点燃了心中的愧疚思念的火焰。

燃烧的火焰激发了南宫无雪心中的怒火,他在心中冷冷道:“无论是谁杀了展莹,我都要让他亲手死在我的剑下!赵烈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我一定会来找他。”展莹和赵烈朝夕相处的三个月成为心中永远的痛,根本无忘记,冰冷悲伤的目光忽然轻轻掠过对面神情恍惚的张枫,心思敏锐的南宫无雪不会放过任何疑点,他会找出真相,南宫雨和展莹的死似乎都隐藏着太多的秘密。

张枫心绪难宁,最近修炼“紫气东来”大有成就,英雄剑的名号在江湖中更加响亮,笼罩在身上的越发耀眼的光环反而增添了心中的压力,越来越惧怕赵烈说出真相,害怕从高高在上,每次想到长剑刺入展莹的胸膛,根本无入眠,心虚地用余光望向对面的南宫无雪,忽然发现南宫无雪眼中悲伤凌厉的眼神,他心一下子收紧,唯一知道真相的赵烈依然活着,逍遥自在,在这瞬间,面前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肴索然无味,无论如何,惟有让赵烈尽快地死去。

婉约凄惨的戏曲根本没有落入汪洋的耳中,他也从来不会到这种风雅的地方,余光不时落在旁边少女饱满的身体上,眼前浮现柳素青美丽的,借着酒性在心中叹道:“他妈的,如果那天不是赵烈这个王八蛋坏了我好事,我早就得偿所愿了,一定要找个机会把她弄到手。”

司马空似乎是完全融入了进这场精彩的爱情悲剧“潇湘夜雨”中,完美无缺的脸庞随着旋律轻微摆动,手指轻轻在桌面上击打出和谐的节奏,双眼微闭,迷离英俊的面容让身边的少女也为了心神俱醉。

可是司马空微闭的双眼却不时落在南宫无雪的身上,他非常佩服南宫无雪的毅力,短短两三年就成为英雄会总舵主,成为少年侠客心中的偶像,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想到了南宫雨,心中多少也有一些愧疚,可惜在脑海中南宫雨的模样早已模糊,终日缠绵在风月之中,身边随时都是绝色美女,那张让人羡慕的脸庞使得身边从来不会缺少女人。

“潇湘夜雨”优美忧伤的调子同样也飘到了宋青河和张小楼坐的亭子中,温柔月色刚好映在张小楼的青色粗布衣裳上,整个人似乎和水般月色融为一体,轻柔地拨动着宋青河的心弦。

宋青河心弦触动,顺着凄苦忧伤的旋律飘回了忧伤痛苦的童年时代,勾出他深藏在心的秘密,眼前飘过一个红色身影,那是同一个戏班的少女苏紫兰,比他大了两三岁,既像姐姐又像母亲一样无微不至地照顾他,苏紫兰是他那黑暗往事中唯一的温暖灯光,他在内心深处挚爱着这个善良温柔的少女,然而少年时代秀气文弱的他眼睁睁望着她陷入火坑,毫无办,惟有心在滴血,芳踪飘渺,他的眼前似乎浮现她温暖的目光,就如同张小楼一样轻柔。

张小楼心如止水,伸手轻轻把被微风吹起的秀发挽到身后,也许惟有她在真正仔细凝望戏台上精彩的演出,全身心投入到委婉动人的旋律中,心无旁骛,只有在梦中才会出现的宁静的生活让她尽情感受这生命中难得安逸,生怕这不过又是一个七彩气泡,刚想抓住,却被无情地撕裂。

酒过三巡,天色已晚,曲终人散,唱戏的戏子悄然回到现实中,空气依然飘荡着伤感的味道,宁静湖畔洒满了银色的月光。南宫无雪把心事放到一边沉声道:“三位约我到此,肯定不会只是为了听听小曲吧,有什么话就直说,在下洗耳恭听。”双眼射出让人震慑的目光。

张枫含笑对南宫无雪道:“你我兄弟一场,当年华山派和怒蛟帮联手在江湖干了不少轰轰烈烈的事迹,目前江南武林一片混乱,淫贼赵烈居然乘乱组建山水联盟,希望南宫兄主持大局,绝不能让赵烈这种人渣逍遥江湖!”他认为赵烈杀了南宫无雪的妹子和最心爱的女人,南宫无雪应该会同意率部斩杀赵烈。

汪洋露出大义凛然的模样,气势汹涌高声道:“为了维护武林正义,我愿意抽调丐帮高手协助英雄会剿灭作恶多端的山水联盟,取下赵烈狗贼的人头!”他说得富有感染力,不愧为丐帮帮主,其实心中自有如意算盘,只要英雄会攻打山水联盟,不但可以杀死赵烈,而且可以削弱英雄会的力量,丐帮则坐收渔利。

司马空并没有说话,依然洒脱地饮酒,对着旁边的少女露出迷人的笑容,似乎这件事情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南宫无雪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谁也无知道究竟是在想什么,右手轻轻抚摩精致的温玉酒杯,高空皓月无声无息地被一层黑云笼罩,夜色陡然暗淡下来,一阵凉风吹过,开始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润物无声,深夜轻柔的雨点飘落在水面上,泛起无数涟漪。

南宫无雪身上蓦然散发出森冷气息,忽然坚定道:“我和赵烈之间所有的恩怨情仇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我会亲自去找他,有些事情是必须亲自去做,莫说他现在不过是山水联盟的总盟主,就算是皇帝老子我也会去找他,多谢各位的心意,在下感激不尽。”森冷平淡的话语中透出强烈的自信和威严。

汪洋和张枫的脸上露出愕然表情,南宫无雪的话语让他们失望惊讶,惟有那风度翩翩的司马空依然含笑望着身边俏丽的丫鬟。

南宫无雪脸上浮现真诚亲切笑容道:“江北武林同样动荡不安,英雄会面临铁血联盟的挑衅,我已经好几年没有见到欧阳坚,如果英雄会能和华山,丐帮结为联盟,不但可以威慑铁血联盟,雄霸江北武林,剿灭山水联盟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旁边亭子中的宋青河耳中听到铁血联盟几个字,举到一半的茶杯慢慢放回桌面上,凝神细听,眼神也移到了南宫无雪的身上。汪洋笑道:“南宫舵主所言极是,丐帮和英雄会的确应该互相交流,共谋发展。”

月黑风高,黑云密布,朦胧夜雨和灰暗夜色一起笼罩了大地,细碎的雨滴轻轻敲打着“梦里水乡”中摇曳的琵琶树叶,仿佛跳动音符,原本热闹的戏院只剩下稀稀落落的几个人,连那些苗条的侍女也在着寒风夜雨中瑟瑟发抖。

南宫无雪踏着夜雨从宋青河和张小楼旁边的鹅卵石小径离开了“梦里水乡”,他经过宋青河身边的刹那间,忽然回头凝望静坐在凉亭中的宋青河,一张秀气如女子的面容映入眼帘,脸上挂着宁静如水的表情,这是一张极其陌生的面容,他飞快扫了一眼宋青河旁边的瘦弱秀气的女子,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不过是两个没有武的寻常百姓而已。

南宫无雪和宋青河心中忽然泛起一种奇异的滋味,无言语,这不过是江南雨夜中的一次偶然邂逅,也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谁都无预料到他们在以后瑰丽复杂的江湖生涯中会一起卷入到波澜壮阔的江湖争斗中。

雨一直下,南宫无雪掉头飘然离开了伤感的“梦里水乡”。直到四个高手离开很久,宋青河脸上才露出诡异笑容,刚才南宫无雪的凝神一望,几乎让他体内压抑的真气喷薄而出,南宫无雪的深厚力和敏锐的洞察力让他不敢小视,南宫无雪果然非同小可,他拉起张小楼的柔绵小手,鬼魅般很快飘离而去,哀怨小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依然轻轻敲打在宽大翠绿的芭蕉叶上。

南宫无雪一直心绪不宁,感觉那个如美妇般的男子有异,但却无抓住其中微妙的感觉,就在到达祝葫的瞬间终于明白其中的异常之处。,当他望向宋青河的时候,目光如剑,普通人肯定会如履薄冰,心慌意乱,而宋青河则依然平静如水,神色自若,他立刻命令身后的燕辉赶回“梦里水乡”,跟踪调查宋青河的身份,可惜宋青河和张小楼早已经悄然离开,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秦雪独自静坐,双手拄着香腮,怅然望着淅沥的细雨洒落在水面上,此刻已是深夜,她无入眠,依然在独自等待前去赴约的南宫无雪。

数月的相处,秦雪还是不能完全走进他的内心,她总是可以感觉到南宫无雪时常会忆起展莹,他的痴情让她越发痴迷,深身喜欢这个英俊儒雅,思维敏锐的少年,他虽然武深不可测,统领威震江湖的英雄会,但对人依然态度谦和,逐渐夺走了她的芳心。

寒冷纷乱的夜雨让秦雪忽然感到一阵心烦意乱,南宫无雪的痴情固然让她钦佩,也让她嫉妒飘然远逝的展莹,他总是对她却是不冷不热,异常客气,古怪精灵的她也是无计可施。

南宫无雪飘然走进细雨霏霏的绿水凉亭,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白色的身影似乎飘忽在空中,暗淡夜色中,秦雪孤伶地独坐在雨中凉亭中,一阵寒风吹过,飘进几滴冷雨洒落白色衣裙,白色身影微微在风中发抖,双手紧抱胸前,几缕秀发在风中飘荡,他静静站立片刻,心中不由生出怜惜之意,良久,轻声叹息一声。

秦雪蓦然回首,看到了刚才思念的人儿背负双手,飘然洒脱的站在身后,她忽然有一种扑到他怀里的冲动,但望了一眼他放在身后的双手和脸上一尘不染的亲切笑容,她闪亮双眸逐渐暗淡下来,拼命抑制住喜悦心情,淡淡笑道:“公子终于回来了,我还有些担心呢,雨一直下。”

南宫无雪轻声道:“寒雨冰冷,你应该早些休息,何必要坐在这里呢?很容易生病,你不用担心我,江湖中人想要我受伤没那么容易。”

秦雪柔声道:“我不想睡觉,公子的力我知道,但江湖险恶,高处不胜寒,公子还是要格外小心,他们这次是为何约你?”

南宫无雪淡淡道:“江湖就是这样,互相利用而已,华山英雄剑张枫,丐帮帮主汪洋和司马空不过想利用英雄会的强大实力攻打山水联盟,为何他们会如此积极铲除赵烈呢?这是我一直苦苦思索的地方。”

秦雪轻声道:“公子答应他们了吗?我也觉得很奇怪,赵烈虽然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恶徒,但也不至于需要如此热心吧,这里面是否有蹊跷。”

南宫无雪凝望纷飞的夜雨,眼中露出悲伤的目光冷冷道:“赵烈和我有无化解的仇恨,疑点没有澄清之间,我不会贸然行动,但肯定会亲自去找他。”他的话语斩钉截铁,没有任何犹豫。

秦雪双眸露出钦佩的目光,她就是喜欢南宫无雪的自信和细心,绝非那些莽撞之人,她柔声道:“公子以后面对赵烈的时候要特别小心,此人力虽然不足,但果断凶横,刀霸道无比。”

南宫无雪淡淡道:“赵烈力进步神速,实力远远超出我最先的预料,但从来不担心他,其实我真正担心隐藏在后面的真相,那才是最棘手的事情,江湖就是这样,真真假假,如果没有心中的那些疑问,干脆利落斩杀赵烈,一了百了,可是我偏偏发现其中肯定有秘密,赵烈居然逃亡江湖两年一直保守这个秘密,可见此人心机深沉,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等到实力强大之后,自然会说出真相。”

秦雪关切道:“公子不要多想了,事情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夜已深,你还是早点休息吧,这次好不容易让你带我来到江南,其实是想让你好好休息,暂时抛开那些烦琐的事务,谁知道还是会有人来烦扰你,哎,我的一番苦心全泡汤了。”

秦雪随口说出的话语却让南宫无雪深受感动,他惟有苦笑道:“这次是真的泡汤了,我们明日清晨赶回落雁岛,我一直觉得心神不宁。”

雨过天晴,万里无云的蓝色天空已经没有了昨夜细雨霏霏的痕迹,十几匹快马沿青石古道奔驰,两旁是郁郁葱葱树木。

铁血联盟虎视眈眈,南宫无雪不敢在江南久留,率领部下匆匆赶回落雁岛,面对咄咄逼人的欧阳坚,他不想退缩,决定和铁血联盟大干一场。

峰回路转,前面道路豁然开朗,很快就可以望见奔腾不息的长江,南宫无雪回头望了一眼满脸疲惫的秦雪,把手一挥,带领大队人马忽然沿着旁边一条蜿蜒青翠的岔道转了进去,冲出七八里后,南宫无雪勒马停住,路的尽头是隐藏在青翠山林中的茶庄。

南宫无雪脸上露出轻松神色,以前经常和江湖侠少来到此处品茶,这里茶庄的主人和南宫世家乃是世交。

茶庄全部用翠绿竹子建造,清新雅致,虽然规模不大,构思巧妙,整座茶馆被山水环绕,周围泉水丁冬,在这炎热的正午让人心旷神怡,茶馆大门上雕刻着四个古豪“清泉明月”。

秦雪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娇笑道:“公子早知道这里藏有如此舒服宁静的好地方,却一直没带我来,看来你肯定还知道其他更好的去处,以后我可要跟着你混了。”

竹楼凌空建造在潺潺流淌的小溪上,上面坐着一对老态龙钟的夫妇,他们悠然品尝着青山般翠绿的茶,岁月痕迹布满面容,他们静静坐着,互相凝视的双眸充满了关切之意。

茶馆主人司徒清风乃是儒雅的中年文士,他惊讶地对南宫无雪道:“公子似乎快有两年未到这里了,耳闻近年公子在江湖上的辉煌故事,我也甚感欣慰。哎,现在到这里的人越来越少了,惟有这对老夫妇来此两三天了,谈吐不凡,对茶道很有研究。”

南宫无雪和秦雪惬意地喝茶,赶路的疲倦不知不觉被茶叶的清香驱走,他望着对面的两位老人,心中无限感触道:“他们携手宁静平凡走过了一生,相濡与沫,平平淡淡也许才是真。”

秦雪没有答话,心中却在想道:“如果我和无雪也能悠闲安详地到这种清雅的地方喝茶,至老也相敬如宾,那样多好啊。”少女总是喜欢幻想,脸上露出了温柔宁静的笑容,沉醉在美好幻想中。

旁边那影影绰绰竹林被风吹出了“沙沙”的声音,南宫无雪敏锐发现竹林中忽然传来轻微身行破空声,冷笑一声轻轻握紧双拳,抬头就发现三个黑色矫健的身影猛然撞破窗户,刹那间,漫天的暗器散发出蓝汪汪的光芒,如天女散花闪电飞来。

南宫无雪飘然而起,双手朝前轻轻一推,面前忽然出现一个透明的真气罩,诡异无比,漫天飞舞盘旋的暗器猛然全部停在面前,奇妙悬停在空中,时间都仿佛凝固,他双手交错旋转,泛着蓝汪汪光芒的剧毒暗器忽然发出凄厉的啸声朝对面的三个刺客飞去。

三个黑衣刺客显然没有料到南宫无雪的力如此深厚,他们手中刀剑很快旋起一道光影挡在他们面前,空气中顿时弥漫着叮定当当的声音,其中一人惨叫一声砰然倒地,剩下两人没有退缩,目露凶光,挥刀闪电般劈了过来。

南宫无雪面带微笑,神情悠然,拔出腰畔的水月剑,白色身影飘逸如风,居然轻轻冲入对方的刀光中,水月剑轻盈地刺入对方身体,就在南宫无雪全力对付的两个黑衣刺客的瞬间,吓得面如土色的老态龙钟的夫妇忽然鬼魅般分别朝南宫无雪和秦雪猛然偷袭攻击。

南宫无雪骇然发现这两人才是真正高手,苍老的模样不过高明的易容,他们出手坚决狠毒,虽然是两个人,但其中一人仿佛是另外一人的影子,配合完美无缺,如行云流水般自然,不但乘自己分神对付黑衣刺客的时刻出手,更为歹毒是其中一人如影子般攻击身后的秦雪,这才是最致命的一击!

如果不出手相救的话,秦雪必死无疑,但想要避开白发老头的诡异攻击,同时还要救下命悬一线的秦雪,谈何容易?对手计划周密无比,眼看秦雪就要被其中一人刺杀,南宫无雪没有任何犹豫,虽然他始终不肯承认秦雪已经慢慢走进了他的心,傲然发出一声怒啸,水月剑蓦然发出蓝色流动的透明光芒,仿佛一轮明月在水中悠然晃荡,全身力发挥到了极限。

南宫无雪手指一弹,纤细的水月剑如蓝色电光飞越了时空,划出一道蓝色光线,闪电般撞击在佝偻老妇的短剑上,发出了耀眼火花,水月剑尖强大的冲击力把对方的短剑撞断了,发出了巨大的轰鸣,总算救回了秦雪的性命,几乎同时,赤手空拳的他不顾对方锋利而布满真气的软剑,咬牙挥拳朝白衣老头猛击,空气中顿时弥漫着无数飞舞的拳头。

饱含南宫无雪真气的拳风如高速旋转的旋涡一样紧紧纠缠着那如毒蛇般灵动的软剑,虽然击偏了对方的软剑,但还是被深深刺入肩膀,就在这个时候,屋外的燕辉和众多高手潮水般涌入。

对方眼看一击不中,没有恋战,身行忽然如影子般重叠在一起,恍若一人,鬼魅般迅速后退,干脆利落地冲入影影绰绰的青翠山林,刹那间安静下来,惟有屋外竹叶“沙沙”声依旧。

秦雪冲到南宫无雪的面前,发现他右边身子已经被鲜血染红,她眼中泪光闪动,心疼道:“公子伤得重吗?何苦为我冒那么大的风险。”南宫无雪舍身救她,心中涌上甜蜜的滋味,连忙为心爱之人包扎伤口。

南宫无雪依然飘逸,凝望对方鬼魅般的身影冷冷道:“他们是黑榜上排名十六位的影子杀手,对方这次计划周密,居然出动这般高手,惟有欧阳坚有这种实力,也只有他才会这么对我,只是我和他同为武林四大公子,何苦用这种方对我?哎,他为了实现目标真是不择手段。”

燕辉倒吸了口冷气道:“影子杀手乃是江湖第一杀手,曾经斩杀无数高手,从来没有失手,不过这次终于没有成。”南宫无雪回头对燕辉淡淡道:“马上动身赶回总舵,我决定和铁血联盟以及欧阳坚痛快一战。”

客栈昏暗的油灯映射下,宋青河缓缓把缠住幽冥剑的布裹解开,锯齿状的剑身发出幽绿色的微芒,他仔细地把长剑绑在身后,凝神聆听隔壁的房间,张小楼的房间静悄悄,没有什么声音,惟有她均匀柔和的呼吸,早就安然入睡,他静立片刻,蓝色身影轻盈地闪到无尽夜空中,无声无息。

宋青河依然恭恭敬敬地垂手肃立,这是一个暗淡的深夜,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漆黑的天空布满乌云,身后的幽冥剑在漆黑的夜色透射出微微诡异的绿芒,仿佛冥界,脸上挂着沉稳亲切的笑容。

郊外人迹罕至的乱坟岗,隐约闪烁的鬼火让人不寒而傈,宋青河好像站在阳光明媚的花园中,惬意欣赏那灿烂的春光,脸上是淡淡笑容。让人心寒的幽幽冷风不停地吹,他足足站了半个时辰,动也不动,脸上没有显现任何不耐烦的痕迹。良久,一个神秘人影蓦然笼罩在乱坟岗冰冷的鬼火余辉中,漆黑宽袍严严覆盖着他的身躯,脸上戴着狰狞的青铜面具。

神秘人影缓缓走到宋青河的面前,凝望宋青河沉声道:“青河,你到了很久了吧?我在路上遇到一些事情,所以来晚了点。”

神秘黑衣人不再说话,忽然缓缓伸手摘下了一直戴着的青铜面具,露出黑黝黝的皮肤,面目消瘦,但看上去却如磐石一般坚硬,没有一丝笑容,神色阴沉,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但却自然散发出一股威严,正是铁血联盟的总盟主欧阳坚。

宋青河微笑道:“大哥今天为何忽然摘下面具,难道铁血联盟即将在江湖中掀起波澜吗?”欧阳坚阴沉的面容居然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坚定道:“整个铁血联盟也只有你才明白大哥的心事,此次见你,正是有一个宏大计划准备实施。”

宋青河没有说话,垂手静静聆听,眼睛目光坚毅不屈。

欧阳坚傲然道:“铁血联盟扫平西北武林,士气高涨,我准备和英雄会在江北展开激战,英雄会势力强大,横亘长江,雄霸大江南北,惟有除去英雄会才能图谋整个江湖。”

宋青河依然垂手静静聆听,没有说话,夜更黑了,风更柔和。

欧阳坚接着冷冷道:“前些日子我派出黑榜上排名十六位的影子杀手前去刺杀南宫无雪,借机试探他的真正实力,我和南宫无雪虽然同为武林四大公子,但十年来从未交手,几年不见,看来他的力同样精进不少。”

宋青河想起曾经在苏州和南宫无雪的邂逅,非常清楚南宫无雪的力,仅凭借排名第十六位的影子杀手显然无杀死威震江湖的英雄会总舵主,他在心中叹息道:“大哥太急以求成了,刺杀南宫无雪只会让英雄会提高警惕,南宫无雪身为武林四大公子之首,绝非侥幸,力深不可测,而且计谋过人,温文儒雅,没有绝对的实力优势下不宜贸然行动。”

欧阳坚黝黑的脸色笼罩在黑暗中,让人无看出表情,缓缓道:“铁血联盟决定南下进攻英雄会,数年的卧薪尝胆就为了这一天!”

宋青河低头沉思片刻,猛然抬头对欧阳坚道:“大哥把我拉出苦海,我愿意为大哥做任何事,尽心竭力辅佐大哥把铁血联盟建成江湖中最有权势的帮会,实现大哥的抱负。我认为目前不宜贸然进攻实力强大的英雄会,我曾经在江南偶然与南宫无雪会面,此人虽然表面飘逸洒脱文雅,其实内力惊人,如果我们和英雄会硬拼,那么铁血联盟也将损失惨重,反而让其他的帮派从中渔利。”

欧阳坚笼罩在阴影中,依然面无表情。

宋青河继续沉声道:“华山张枫,玉面神剑司马空和丐帮帮主汪洋正准备联合英雄会攻打赵烈手下的山水联盟,铁血联盟何不等待他们互相残杀,然后再寻机攻打英雄会,联合山水联盟南北夹攻,彻底摧毁英雄会,只要剿灭了实力强大的英雄会,铁血联盟称霸武林指日可待。”

欧阳坚锐利的目光从黑暗中死死盯祝何青河,话语坚硬如铁道:“当年要不是你擅作主张放走赵烈,他不可能成为山水联盟总盟主,我不会忘记他曾经斩杀铁血十三煞!小小山水联盟不配和铁血联盟联手攻打英雄会,铁血联盟荡平英雄会的时,也就是江南山水联盟的末日。”

夜色更浓,凉风中隐约透着深深的寒意,欧阳坚冰冷的声音继续在鬼火闪烁的旷野中回荡:“我这次下定决心攻打英雄会,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暗中联络培养的高手是我最隐秘的武器,这次我要出动铁血联盟所有的精锐力量,我让整个武林都为之震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宋青河依然恭敬站立聆听,秀气的脸庞看不出任何细微的波动,心中却在叹息:“大哥性格坚韧沉稳,做事果断坚决,但却太固执,心胸狭窄,做事不择手段,心中居然还在惦记着曾经放过赵烈的事情!哎,无论如何他总是我的大哥,没有大哥就没有今天的宋青河。”

欧阳坚沉声道:“你留在江南暗中收买瓦解和英雄会关系紧密的帮派,让英雄会的盟友在关键时候隔岸观火,此外加紧扩充你手下人马,养精蓄锐等待震惊江湖的一战。”他说到最后一句,言语中透露出横扫天下的霸气。

宋青河微笑点头,秀气的脸庞同样充满了自信,欧阳坚没有再说话,身上散发出的深沉的黑色和萧瑟的夜色融为了一体,瘦长身躯忽然鬼魅般朝后直直移动,陡然滑落消失在远处的阴森恐怖的乱坟岗后面。

宋青河孤身站在幽暗鬼火飞舞的乱坟岗中,一动不动,静静思索,直到淡红色的日光轻轻照射在蓝色长袍上,秀气如女子脸上露出温柔笑容。

第三十七章 美人依旧

张旺财异常兴奋,忍不住大声道:“大哥,沿途都听到江湖中人议论山水联盟,看来山水联盟伟名已经很快传遍了武林。”

赵烈没有答话,脸上露出了一丝得意笑容,春风得意马蹄急,蓝色身影如风飘过。

烈日当空,张旺财大口喝着茶水,满脸全是汗水,他伸手抹去额头上汗滴,张口喘息道:“杭州乃人间天堂,西湖更是凉爽无比,大哥不如带我逛逛人间天堂。”他不过随口说说而已,心中并未期望能到西湖,赵烈心中此刻只有江湖,怎么会闲逛西湖!

赵烈轻柔喝着凉茶,苦涩味道在口中回荡,缓缓闭上了双眼。良久,忽然轻轻道:“旺财上马,我们就到那人间天堂去放松一下。”

张旺财张大嘴巴,眼中射出不能置信的目光,赶紧喝了一大口手中的凉茶,匆匆翻身上马,朝杭州方向急驰而去。

赵烈心绪难平,眼前总是飘过鹅黄色身影,此刻前往西湖非常危险,但内心深处似乎藏着迷茫的期望,那是无言语的情感。

两人直接骑马狂奔到烟波浩淼的西湖之畔。面前一面碧蓝的湖水,映着天上的白云和湖边的绿色垂柳,微风拂过,眼前的画卷便突然活了过来,湖面上不时划过几艘小船,里面隐约飘出了悠扬悦耳的歌声。

“长忆西湖,尽日凭阑楼上望岛屿正清秋,白鸟成行忽惊起,思入水云寒。”赵烈离开杭州两年了,当时如果不是义盖云天的卓不凡出手相救,他早就死在张枫飞云剑下。

温柔凉爽的风从湖面吹过,风中弥漫着一股淡淡清水的味道,张旺财兴奋道:“大哥,西湖风景如画,连吹来的风都是甜的,我们不如到那湖中的船上去吧,几杯清茶,泛舟西湖,还可以听绝色歌姬的悦耳声音,那样才是真正的享受西湖,大哥一定也有此想。”

赵烈静静凝望碧蓝湖水,脸上露出了笑容,他曾经两次被慕容无双逼迫跳入水中,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冰冷凉爽的湖水,想到这些悠悠往事,他没有怨恨,感到了一丝甜蜜,站在西湖之畔,眼前总是浮现修长秀美的鹅黄色身影。

栖霞山庄坐落在郁郁葱葱的群山怀抱之中,山庄和山势完全融为了一体,远远望去,殿阁亭台掩映在青翠的树木中间,浑然天成,几乎没有人为斧凿的痕迹。

赵烈默默远眺,希望可以看到鹅黄色身影,太阳慢慢从头顶落下,金黄色光芒斜射在碧波荡漾的西湖,反射出点点绚丽的波光,恍若铺满七彩宝石的镜子,最后一缕阳光消失的时候,他轻轻一声叹息,“伊人何处飘香?”

没有看到慕容无双的身影,赵烈也觉得有些怅然,最后望了一眼笼罩在夜色的栖霞山庄,洒脱下山。

恰是华灯初上时分,夜晚的西湖荡漾着朦胧烟雾,皎洁的月光温柔似水,完全和湖水溶为一体,湖里漂泊着很多帆船,船上都挂着红红的灯笼,映在水中如同点红色星光,如梦如幻。

赵烈心绪难宁,忽然笑道:“我们干脆到船上喝酒去吧,夜晚的西湖更有一番风味。”岸边只剩下了一艘略显陈旧的船,两人无奈之下轻轻登上了这艘破败船舶。

赵烈只想静静在夜西湖中游荡。船上有个落魄的汉子在船尾负责替客人烤鱼温酒,没有歌舞表演,只能安静的在水面上荡漾。

赵烈和张旺财坐在船头,映着在皎洁月色悠闲对饮。旺财本以为可以看到刺激精彩的歌舞表演,可这艘破船上一个女人都没有,失望之极,心不在焉的喝酒,很快便躺到船舱中睡觉了。

深夜的西湖更加安静,只有这艘破船依然在湖中随月光飘荡,赵烈对着天空满月默默饮酒,漆黑湖面只有朦胧的月光陪伴,夜越来越深,最后连船老大和划船的苦力都睡下了,只有落魄汉子依然在为他温酒烤鱼。

赵烈握起满杯温热的醇酒,一仰头,那酒似箭般射入喉咙,一股火热般的暖流往身体各处窜去,面容却如千古磐石,不见丝毫波动,凝望着远方的栖霞山庄,低声吟道:“轻风前事,愁千折,心情顿别,长河饮马,此意悠悠莫开帘,怕见飞花,佩环何处弄明月?惆怅醉难眠,碧波明月留不住。”

夜深风寒,破船在湖面上无奈晃荡,深夜的西湖仿佛揭开面纱的美貌女子,露出了深藏心中的幽怨,湖面上的薄雾袅袅的飘荡,似幽似怨、如泣如诉,这才是西湖的最美的时候。赵烈静静凝望,眼中射出了痴迷神色。

赵烈忽然抬起酒杯对船尾的落魄汉子笑道:“老兄,夜深风寒,过来一起喝口热酒,今天烤鱼味美鲜嫩,非常不错。”

落魄汉子微笑道:“多谢公子,刚才听你在月下吟诗,似乎心中颇为伤感。”

赵烈喝得微醉,蓦然抬头凝望落魄汉子,他外貌粗犷,神色落寞,相貌普通,满头堆着乱发,但头发和指掌都比一般人来得纤细,似乎外貌粗放的莽汉,可是他的内心绝不如表面的钢铁模样,应该是一个温柔多情的男子。

赵烈淡淡道:“阁下既然能听懂我的胡言乱语,那绝非粗犷之人,不管你是谁,深夜西湖上我们两个可以痛快喝酒,毫无顾忌。”

落魄汉子脸上毫无表情,无判断年纪,他把手中温酒一饮而尽,热酒穿肠过,忧郁的月光下,他落寞眼中终于露出了一丝忧伤目光。

赵烈敏锐捕捉到了落魄汉子身上的忧伤,他不再多说,两人对着暗淡月亮,黯然饮酒,深夜寒风无情吹过,他们都感觉到了寒意,这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冰冷,无抗拒。

天色已经微微发白,赵烈和落魄汉子居然一直坐在船头喝了一夜,天南地北闲扯,忧郁月光和他们身上发出的伤感情绪让他们靠得很近,一见如故,赵烈发现落魄汉子精通音律和诗词,心细如发,怎么也不像是靠烤鱼为生的小贩。

落魄汉子目光死死盯住长发飘逸的赵烈,长叹一口气道:“公子和江湖中传言大不一样,我告辞了,多谢盛情款待,慕容无双这几天在后山的栖霞庵中,你如果想要找她的话可以在那里找到。”

赵烈身上蓦然爆发出冰冷杀气,瞳孔收缩,眨也不眨凝视落魄汉子,良久,身上杀气慢慢散去,神色凝重道:“你就是武林四大公子之一的慕容秋水,也就是慕容无双的二哥。”

落魄汉子眼中落寞神色忽然消失,散发出闪烁精光,他微笑道:“果然不愧是赵烈,居然可以看穿我的身份,问世间情为何物?六妹为了你日渐憔悴,希望我没有看错人,很多东西只有失去了,才能体会到深入骨髓的痛苦。”慕容秋水的灰色身影平平朝后忽然退出,瞬间越过那笼罩着蒙蒙烟雾的西湖,蓦然如鬼魅消失。

慕容秋水乃性情中人,外貌普通平凡,但却是用情最深,他的妻子梅婷乃是江湖中有名的美女,一般人都追求表面的美,可是梅婷却偏偏爱上了貌不出众的慕容秋水,所以粗犷的慕容秋水有幸遇到一个极懂欣赏他的妻子,种情至深,以致在梅婷意外身亡后不能自拔,文武双全的他从此退隐江湖,毅然把武林四大公子的盛名抛在身后。

赵烈背负长刀静静走在云雾袅绕的山路,青翠的树木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张旺财一言不发跟在身后,搞不懂赵烈为何突然在清晨来到偏僻幽静的后山。

栖霞庵中隐约传出梵音,几缕香烟袅袅升起,宁静祥和,远离人世间的红尘俗事。赵烈轻声对旺财道:“你在门口等我,我进去一会儿。”

赵烈缓缓走进了栖霞庵,大殿中供奉着一尊千手千眼观音,悲天悯人的眼睛似乎看到了人世间所有的苦难,观音旁边是两身乘云飞行的道教仙童,相向对称,都是头梳锥髻、戴珠冠,脸形丰圆,长眉秀眼,项饰璎珞,臂饰宝钏,一手托莲化,一手执莲枝负在莲叶上,乘黄色卷云从空而降。

一位身着粗布衣裳的少女跪拜在千手千眼观音面前,修长秀美的腿依然动人,乌黑闪亮秀发被高高挽成发暨,一根粗糙的乌木簪子斜插在上面,露出了修长白皙的颈子,秋雾迷茫凝月影,寒斋清冷聚冰心。

他无想象眼前的少女就是那个骄横无理,脾气火暴的慕容无双,他静静的站了很久,才走到了她的侧面,她的面容不施半点脂粉,予人素淡清爽的感觉,她神色宁静虔诚,双目紧闭,清秀的嘴唇正不停的念着经文,以前脸上挂着的高傲笑容早已不见,神色间透露出一种淡淡的忧伤,反显出一种难以形容的憔悴风姿,清丽秀逸,原本丰满柔润的美丽俏脸比以前更加消瘦,心有灵犀一点通,赵烈清楚感应到她身上那遗憾到毫无边际的悲伤和那沉重到无抵挡的深爱。

赵烈的心猛地收缩,慕容无双虔诚宁静的面容带爱太多震撼。慕容无双忽然停止了虔诚的祈祷,因为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她的心激烈的跳动,但不敢睁开眼睛,害怕再次失望,线条柔和的香肩也不由微微。

慕容无双终于睁开了双眸,娇躯微颤,藏在心中的千言万语却一句也说不出,敏锐无比的感应,立即察觉到赵烈无意中流露的深沉情感,引起了两人心灵深处的隐隐反应,这种反应淡淡无痕的微妙感觉,并没有很明显,隐而又隐,极难察觉得到,但是她却感觉到了,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却很确定,心头竟然有种心花怒放的滋味,千言万语和无尽的思念最终只化为了她双眸中滑落的晶莹泪水,饱含万般心绪的泪珠从消瘦的脸颊悄然滴落在地上。

慕容无双一对剪水清瞳似幽似怨、如泣如诉,就算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不得不化为绕指柔,赵烈大步跨过去,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把她柔软颤抖的身躯紧紧拥在怀中。

慕容无双把头埋在赵烈宽厚温暖的胸膛中,心中一阵极度的酸楚和幽怨,再也控制不住,泪如泉涌,多日的哀思和痛苦终于爆发,激烈的在赵烈的怀中发泄,身子不停抽搐,这是前所未有的痛哭。

怀中柔软的身子激烈的颤动,赵烈深深感受到了她所受的煎熬和痛苦,他抱得更紧了,高高挽在她头上的长发也散乱了下来,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淡淡清香。

良久,慕容无双如火山般爆发的情绪稍微平息了。赵烈轻轻抚摸着乌黑长发,轻轻道:“你瘦了好多,你怎么如此的倔强,本来以为你早就忘记我了。”

慕容无双柔顺靠在他胸膛上轻声道:“我也一直想忘记你,可是始终无忘记,你的样子总是出现在梦中,每次相遇的点点滴滴清晰无比,甚至连你坏坏的笑容,飘逸长发都清楚的闪现在眼前。”话语虽然轻柔,但却饱含真情,赵烈忍不住搂得更紧。

赵烈疼惜道:“我不过是黑榜上被人追杀的淫贼,英俊潇洒的年轻侠少多如牛毛,你何苦呢。”

慕容无双倔强道:“我就是喜欢你,两年多来,我的心平静了很多,明白了一件事情,你绝对不是淫贼,南宫雨绝对不是你杀死的!”她终于仰头凝望赵烈黑亮的眼睛,她想听赵烈亲口说出,凤眸似幽似怨,一颗少女之心充满了期待。

赵烈凝视如泣如诉的凤眸,心中一软轻轻道:“南宫雨温婉善良,她不是我杀的。”

慕容无双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柔软粉拳雨点般敲打在宽厚的胸膛,她开心道:“你果然是大坏蛋,那天在暴雨中你好无情,那天我的心都碎了,直到今天心都还在痛。”

赵烈轻声道:“我也不想那样对你,但我不想你成为第二个南宫雨,那时候我根本没有力量保护你。”

慕容无双轻轻理他飘逸长发,柔声道:“谁狠心杀死了南宫姐姐?他为何要嫁祸你?他好卑鄙无耻,我好恨他!”

赵烈冷冷道:“他是谁不重要,就算是天王大帝,我也让他付出惨重代价!”

慕容无双感受到了赵烈的决心和冷酷,他似乎改变了很多,身上狂放霸气更加明显,她柔声道:“我能够体会到你心中痛苦,我以前怎么就看不出呢,每次都要杀你,你不会怨恨我吧。”

赵烈洒脱道:“我不会怪你,你迫不及待想要杀我,不过因为你害怕会喜欢上我。”

张旺财百无聊赖的站在门口,几乎快睡着了,赵烈拉着一个身材高挑的绝色美女从尼姑庵中走出来的时候,他的睡意刹那间飞到九霄云外,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惟有露出羡慕表情道:“大哥,我对你的景仰有如那滔滔江水,永永远远也不会停止。”

朝阳又红又圆,慕容无双秀脸却似乎苍白如雪,悠然走过那青青小桥,桥下落花在水中飘摇,穿过那狭窄的青石板路,泪滴落在石板激起朵朵雨花迷蒙而又空灵,她伫立在桥上,任清风吹扬粗布裙裾,任微风吹起如云发丝,让人从心里感觉都是湿湿的柔情和刺痛。

赵烈笑着对慕容无双道:“他叫张旺财,为人机灵聪颖,心细如发。无双随我们一起到新神刀门吧,我想和卓不凡商量山水联盟和新神刀门联合的事情,你和卓不凡也很熟悉,也可以帮我说动他。”

慕容无双想到卓不凡的痴情,不想再面对他,可是芳心完全放在了赵烈身上,她突然轻轻咬住娇艳樱唇柔声道:“我就随你一块去吧,我还有很多话想要对你说。”

夏日江南闷热无比,潮湿的空气中没有丝毫凉风,太阳在毫不留情照耀大地,地面仿佛一个大蒸笼,每个人的身上脸上都是密密麻麻的汗水,路边茶铺中挤满了歇凉的路人。

赵烈望了一眼白茫茫的太阳,叹息道:“我们还是等到傍晚再赶路吧。”慕容无双娇嫩的肌肤布满了细细的汗滴,他心疼的拿出怀中的丝帕为她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握紧她的绵软小手。

慕容无双乖巧为他加满了茶水,赵烈脸上忽然露出了诡异笑容,轻轻把慕容无双面前装满茶水的杯子放在手中,体内冰冷的气流缓缓流到杯子中,装满茶水的杯子表面很快凝固成冰,他轻微的晃动一下,递给慕容无双道:“无双,喝点冰冻凉茶应该就不会那么热了。”

慕容无双吃惊的接过冰冷凉茶,上面还有少许冰块在晃动,她心中一阵涌上猛烈感动,冰冷凉茶轻柔的流过了芳心,没有感到丝毫冰冷,反而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温暖幸福感觉,她的双眸变得湿润了。

茶杯中的冰凉深深柔柔透到慕容无双心中,久久回旋,她没有想到狂放不羁的赵烈居然有一颗如此细腻体贴的心,在这刹那,她觉得以前为他所付出的思念煎熬都是值得的,抬头望向赵烈,发现他黑亮的眼睛正盯着她。

热情如火的慕容无双没有逃避赵烈的目光,咬牙同样直勾勾地望着满脸笑容的赵烈,似乎想要透过他的双眼看到内心深处。,这次轮到赵烈吃不消了,慕容无双火辣辣而充满的大眼睛让他尴尬地把目光漂移到一旁闷闷喝茶的旺财身上。

张旺财看见赵烈的狼狈样子,开心地傻笑,赵烈心有不甘地叹了口气,吐气把挡在眼前的长发吹开,转身笑着对慕容无双道:“你的脾气依然没有丝毫改变,一般人看到我的目光都会不寒而栗,胆战心惊。”说到最后一句,他脸上笑容忽然消失,话语中隐约透露出森冷滋味,望向慕容无双的眼光刹那间如寒冰一样,虽然是在酷暑,但也同样让人感觉是在冰天雪地的冬日。

慕容无双毫不畏惧地迎上冰冷目光,脸上忽然展现春天般灿烂的笑容,露出了编贝一样洁白的牙齿,惬意轻松道:“赵大哥,你的目光好冰冷啊,此刻夏日炎炎,真是解暑的好方,现在比刚才凉爽多了,一定要保持这种目光啊,千万不要放松。”‘

赵烈哭不得,惟有低头把茶水一饮而尽,张旺财难得抓到这种机会,于是放肆狂笑,几乎把口中的茶水也喷了出来。

张旺财开心的笑声让慕容无双的心感到异常放松,她笑着对张旺财道:“你人蛮精灵的,你的大哥对人冷酷无情,你是怎么会跟着他混?”

张旺财停止狂笑,同样也喝了口凉茶笑着道:“我景仰大哥惊天动地的英雄事迹,所以慕名前往黑虎上游览,顿时觉得意气风发,于是学大哥当年落草为寇,拦路抢劫,不料却抢劫到了心中的英雄,结果不但没有当成强盗,反而决心一辈子跟随大哥闯荡江湖。”

赵烈淡淡道:“当时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仿佛又回到了黑虎帮纵情高歌的岁月。”

慕容无双仔细聆听,似乎也触动了她的心弦,幽幽道:“往事总是人难忘,你还记得我们一起相遇的日子吗?”她眼怔怔望着掩映在影影绰绰树林中的西湖,浓妆淡抹总相宜,江南忆,最忆是西湖!

赵烈似乎看出了慕容无双的心事,微笑道:“旺财,我们不如再到西湖之畔乘凉。”慕容无双心事被看穿,苍白容颜涌上一抹红晕。

赵烈微笑道:“品茗茶的清幽之处西湖的凤篁岭上,泉水出自山岩中,四时不绝,水味甘洌,因具有色翠、香郁、味醇、形美而著称于世,烹煎黄金芽,不取谷雨后。”

张旺财仔细聆听,忽然坚定道:“真没想到这小小茶叶也有这么多讲究,回去一定要多读点书,也像大哥一样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填词作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

赵烈忍不住对张旺财道:“我发现你越来越幽默了,继续保持下去,这种风格我比较欣赏。”

一泓脉脉含情西湖,盈盈飘渺,明净如镜,水映山容,使山容益添秀媚,山衬水态,使水态更显柔情,每次望见西湖,赵烈心中都会有不同的感受。

赵烈和慕容无双静静沿着湖边漫步,谁都没有说话,惟有轻柔的微风吹起了长发,岸边的垂柳不时把柔嫩的枝条划过身体,传来一阵酥痒的滋味,赵烈伸手替慕容无双挡开这些温柔枝条,回头笑着对慕容无双道:“春风不解风情,吹动青翠枝条,渐迷人眼。”

慕容无双露出灿烂笑容道:“你怎么会知道我在栖霞庵,这件事情没有几个人知道。”

赵烈调笑道:“昨夜我独自站在西湖之畔,全然没有你的消息,忽然闻到你身上独特的香味,于是顺着这香味,我飘到了后山的栖霞庵中,这才发现你在那里。”

慕容无双撅起秀美嘴唇,粉拳敲打着赵烈宽厚胸膛不依道:“你好坏,还是那么喜欢逗我!你到底是如何找到我的?”

赵烈凝神认真道:“昨天我特意到西湖,真的很期望可以看见你,静静在栖霞山庄附近站了两个时辰,但你一直没有出现,不料昨夜在西湖偶遇慕容秋水,所以知道你呆在栖霞庵。”

慕容无双美丽双眼满是怀疑目光,摇摇头道:“二哥平时最疼我,你是江湖大淫贼,他才不会向你说呢。”俏脸忽然飞上一抹红晕,因为她曾经向二哥倾吐过女儿家的心事。

赵烈笑着道:“我和慕容秋水萍水相逢,温酒烤鱼,泛舟夜西湖,谈古论今,酒逢知己千杯少,痛快之极,慕容秋水真是一个至情至性好男儿,也许是我和他相谈甚欢,所以他告诉了你的下落,他也是不忍心看你日渐憔悴。”

赵烈疼惜握住温软如玉的柔手,轻轻道:“慕容秋水心细如发,目光敏锐,明知我是名震江湖的淫贼,依然把我当作朋友,可见他是何等的洒脱豪迈,早就看穿了红尘俗事,只是用情太深而无自拔,武林四大公子果然名不虚传。”他的心忽然飘到了动荡的江湖,想到了即将面对的巨大挑战。

凉爽的风轻轻吹过,赵烈瞬间把心中江湖抛在一边,洒脱笑容浮现脸庞道:“你的执着勇敢让我感动,许久未见,你已经改变了很多,不再是骄横霸道,高傲暴躁的千金小姐。”

慕容无双明媚双眸“骨碌”转个不停,紧紧偎依在赵烈身边,如洁白绵羊般温顺,她望着前面微波荡漾的湖水柔声道:“我是否变得温柔似水了?”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异常甜腻。

赵烈软玉温香抱满怀,心中一荡,忍不住得意道:“我让你改变了吗?温婉可人有什么不好。”话还未说完,随意望了一眼怀中精灵古怪的双眸,顿时觉得不妙,胁下忽然传来感觉,紧接着身子被她轻轻推到空中,眼看就要落入西湖。

赵烈在即将横身落入湖水中的瞬间,硬生生提气凌空翻转,双掌拍在宁静水面上,荡起了层层涟漪,大笑着轻轻落在湖面上,虽然侥幸没有变成落汤鸡,但样子相当狼狈,他望着岸边笑容可掬的慕容无双,居然无生气,只能长叹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你还是依然蛮横无理。”

慕容无双得意洋洋道:“看来你的武比起以前大有进步,你现在知道厉害了吧,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可惜这次她还没说完,就发现赵烈已经准备开始欺负了。

赵烈双手凌空朝水中一抓,两团透明水球在空中不停地晃荡,忽然朝岸边的慕容无双露出了诡异笑容。

慕容无双望到赵烈脸上的可恶笑容,窈窕身子慌忙跃身朝远处飞走。赵烈脚尖在水面轻轻一点,蓝色身影大笑着冲天而起,紧随婀娜饱满的身影飞去,手中透明水球轻轻飘向她的背影。

慕容无双娇笑着反身回头,轻舒玉臂,想把如影随行的透明水球拍开,可惜透明水球忽然爆裂,她只能让冰凉湖水沿着柔顺的长发畅快淌下。

赵烈轻轻飘落,温柔把滴水的长发挽到她修长白皙的颈子后,轻声道:“今日气候闷热,冰凉湖水可以帮你散热。”

慕容无双喘息道:“你真的好坏啊,总是欺负人家,现在又把头发弄得湿漉漉的。”脸上撒娇的神态,微微上翘的嘴唇和透露出的淡淡嗔怒,让人忍不住想搂在怀中轻柔爱怜,赵烈竟也望得痴了。

赵烈满脸无辜道:“你也是依然如昔,还记得我们在西湖之畔的相遇吗?”他的眼神中射出了一丝温柔。

慕容无双眼神发亮,想起曾经差点被拖入西湖中,想起往事的点点滴滴,心中涌现独特的甜蜜滋味,永远也不会忘记赵烈跃入水中后,脸上依然浮现的洒脱笑容,甚至连沾满水珠的长发都清晰展现在眼前。

赵烈平静道:“西湖的水清澈甘凉,你那时杀气腾腾,我打不过你,只能一次次跃入湖中。”

慕容无双娇笑道:“我怎么舍得杀你呢。”一缕红晕悄然飞上如玉般光滑的脸庞。

赵烈淡淡道:“我真的很怀念西湖的冰冷湖水,如果没有冰冷湖水,我不知道现在还能否站在这里。”话语中隐约透出一丝悲凉。

慕容无双不忍凝视隐藏无尽忧伤的目光,害怕她会流出眼泪,默默伸出羊脂玉手轻轻握住了赵烈的手,她低头仔细凝望,这是一双修长苍白而充满力量的双手,可以清晰望见累累伤痕,她忽然握紧这只手,轻声道:“你苦苦逃亡江湖两年多,为何不说出真相呢?”

赵烈冷冷道:“我说出来会有人相信吗?我能活到今天,就是因为我没有说出真正的凶手。”

慕容无双柔声道:“你这两年肯定吃了很多苦,受了很多伤,我好想知道你的过去,可以告诉我吗?”

赵烈笑道:“我的身上也有你留下的伤痕。”慕容无双双眸隐现泪花闪动,心中充满了愧疚心痛,终于扑在他宽厚胸膛中,泪如泉涌。

赵烈微笑道:“我从来没有怪过你,那不过是因为我在你的心中埋得太深。”

慕容无双破涕为笑,执意偎依在赵烈怀中道:“你真的不怪我吗,现在还疼吗?”赵烈轻声在她耳边低语:“你不怕你的家人望见吗?不过每次望到你留下的伤痕,就会想起你,想要忘记都很难。”

慕容无双痴痴道:“他们看到又能怎样?这些日子你会想起我吗。”清风宜人,赵烈闻着清淡芬芳的发香,搂着青春饱满高挑柔软的身体,不由闭上眼睛,惬意舒服地享受温柔滋味。

慕容无双心开始“怦,怦”直跳,心中泛起怪异的滋味,浑身,几乎瘫软倒在了他怀中,她突然踮起脚尖咬着他的耳垂道:“你就是大坏蛋。”她狠狠在耳垂上咬了一口,留下了两排红红齿痕,然后猛地挣脱舒服的怀抱,顺着湖畔如快乐小鸟飞来飞去。

赵烈伸手摸着火辣齿痕,满头雾水,无奈摇头叹息道:“本来还以为她已经变成温婉柔顺的大家闺秀,没想到眨眼夫就露出了凶残的面目。”

赵烈和慕容无双坐在一叶扁舟上荡漾,船尾的张旺财闭着眼睛胡乱地摇着手中的船桨。她的长发高高束成马尾,勾勒出如玉优美的颈子,异常高挑的身影倒映在微微晃荡的湖中,清新自然,充满青春的活力,晚风袭人,谁也没有说话。

赵烈笑道:“也只有西湖这样充满灵性的水才孕育出你这样的美女。”

慕容无双娇笑道:“你什么时候变得油嘴滑舌,我曾经无数次泛舟西湖,但却从来没有今日这般开心。”

温柔落日映着赵烈身后那两把并排反插的长刀,夕阳无限好,他淡淡道:“很久没有如此悠闲,少年时代曾经梦想与长发美女泛舟西湖,岁月匆匆,消逝无痕。”

张旺财坐在船尾,百无聊赖,他忽然接口道:“大哥平时总是连夜赶路,可是现在却两次在这西湖上悠闲泛舟,以后每次出门都带上慕容姑娘,我也可以沾点光,到处游山玩水,真是舒坦啊。”

慕容无双抢先娇笑道:“是赵大哥怎么一点也不照顾手下兄弟,不能总是让他们风餐露宿。”

赵烈淡淡道:“逃亡江湖的日子只能风餐露宿,我喜欢宽阔大地和辽远夜空。”慕容无双心情黯然,紧紧握祝蝴的手。

赵烈沉声道:“旺财还真是人才,这些日子帮我做了不少事,虽然貌不惊人,但是心思敏锐,山水联盟最需要人才,你未来前程不可限量。”

张旺财的眼中射出感激钦佩之情,他自小在外面四处流浪,读书很少,虽然聪明伶俐,可是一直没有遇到什么名师,也没有学到高深的武,只能无奈地混五虎断刀门,一直在江湖中碌碌无为。

张大富性格豪爽,喜欢喝酒赌博,做事不考虑后果,张旺财思虑周全,做事稳健,喜欢思考问题,谈吐幽默风趣,睿智头脑掩饰在貌似愚笨的外表中,赵烈慧眼识才,于是亲自提拔旺财在身边办事,旺财遇到伯乐,自然是死心塌地。

张旺财沉声道:“张旺财在江湖中毫无名气,武又差,人长得也毫无特点,没人看得上我,但是心有不甘,不想庸庸碌碌度过一生,所以离开等级森严的五虎断刀门,大哥胸怀远大,我愿意终生辅助大哥成就霸业。”他的这几句话说得斩钉截铁,包含了真挚情感。

赵烈心中也有一丝感动,并没有答话,他不再孤单,轻轻握紧双拳,豪气漫天。

红色霞光倒影在烟波浩淼的西湖上,微风吹拂起慕容无双的秀发,感觉她就是一尊完美无缺的精美瓷器,她凝望宽阔天空,心情异常宁静平和。

一只灰色鸟儿轻轻划过宁静的天空,自由地飞翔,绚丽的天空顿时增添了许多跳动的感觉,勾勒出了美妙画卷,慕容无双忽然指着天空中飞翔鸟儿幽幽道:“赵大哥,你看那鸟儿多自由,可以翱翔在美丽宽广的天空,快乐自在。”

赵烈心中勾起了无限感怀,轻声道:“自由与荣耀是很多人的梦想,很难同时实现,二者往往只能取其一,人生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他忽然凝视那只展翅翱翔的鸟儿,脸上露出了怪异的笑容道:“你以为这只鸟儿很自由吗,我要让它飞落在手中。”

慕容无双娇笑道:“鸟儿快乐地在高空飞翔,无拘无束,它是不会主动接近我们的,你还要骗我吗。”话刚说完,忽然瞪大了美丽眼睛,目瞪口呆,因为原本盘旋在高空的鸟儿忽然急速朝他们冲了过来,轻轻地划出美妙弧线,轻盈地落在赵烈的右手上。

赵烈得意笑道:“你没有话说了吧,不要嘟着小嘴不服气。”他飞快从鸟儿脚下取过一卷纸条,轻轻抛给船尾的旺财,轻声道:“旺财,看看有什么要紧的事没有。”

慕容无双咬着嘴唇不依道:“原来你早就知道这是鸽子呀,你又在欺负我了。”她表情瞬间从骄横刁蛮换到幽怨伤感,眉目间透露出无尽哀伤,越发显得楚楚动人,他几乎忍不住想要把她搂在怀中,忽略了船尾张旺财眼中的凝重目光。

赵烈和慕容无双越靠越近,并肩凝望着美妙西湖。“烟柳画桥,风帘翠幕,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涯无际,重湖叠清,三秋桂子,十里荷花,菱歌泛夜,千云拥蓝天,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归去风池荡。”

慕容无双娇笑道:“晚上我们去城里吃西湖醋鱼、叫化童鸡、东坡肉和龙井虾仁,我要让你乐不思蜀,永远陪我呆在美丽湖畔。”

张旺财忍了片刻,忽然沉声对赵烈道:“大哥,信鸽带来紧急消息,霹雳堂偷袭山水联盟,帮中兄弟损失惨重,青山堂主白玉龙失踪,下落不明,高天堂主海贼王海天野被敌人砍断手臂,副盟主谢长剑被霹雳堂的雷四小姐打成重伤,还好被帮中兄弟拼死救回。”

赵烈身上蓦然发出的森冷杀气让长发“蓬”的一声向上飞舞竖立,双眼射出极度冰冷的目光,双拳握紧,所有指节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旁边的慕容无双忍不住打了冷战。

赵烈忽然平静地对张旺财道:“联合新神刀门的事情先放下,我们马上连夜赶回山水联盟,我就拿霹雳堂来开刀”他的话语平静如水,但却包含了坚定冷酷的决心。

他回头对慕容无双轻声道:“你先回栖霞山庄,我和旺财要赶回山水联盟,此去即将面对强敌,凶险无比,况且我现在还是黑榜淫贼徒,慕容世家乃是武林名门世家,你跟着我也不太合适。”

慕容无双回头凝望栖霞山庄,饱满胸口剧烈起伏,那里是温暖舒适的家,如果真的和赵烈前往山水联盟,她的家人会伤心欲绝的,“真的要和他一起闯荡江湖吗?真的要离开温暖家庭,从此浪迹天涯吗?”芳心一时间心乱如麻,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洁白牙齿紧紧咬着嘴唇。

她咬牙凝望身材高大的赵烈,想到白日里透彻心间的温暖感觉,忽然倔强而执着道:“我心里早就有了你的影子,不管别人怎么说,我就是要和你在一起,我不怕艰辛困苦,也不怕江湖凶险,我只怕伤心,你是风儿我是沙,我愿意和你并肩看彩霞,伴你走天涯。”

赵烈心中涌现无尽柔情感动,双眼依然冷酷,没有答话,只是紧紧握住了柔软滑腻的小手,默默在心中狠狠道:“无论如何,我再不会让身边女人受到任何伤害!”他拉起慕容无双高挑的身子,踩着黄昏的悲凉,没有什么声音发出,蓝色的身影朝岸边飘了过去。

张旺财轻轻摇了摇头,踩着宁静的水面,尾随朝岸边跃起,不过脚下却发出了“哗啦,哗啦”的水声。

第四十章 挽弓射雕

漫长旅程让慕容无双变得憔悴不堪,长发凌乱,浑身尘土,马不停蹄的奔波让她的眼睛都快睁不开了,黯淡无神,身后的张旺财同样疲惫,双目无光,强打精神把手中马鞭狠狠抽在马上。

奔驰在前方的赵烈依然精神抖擞,仿佛钢铁铸成,目光坚定冷酷,炯炯有神,绝不会让辛苦建立的山水联盟倒下,强健有力的马蹄声踏过千山万水,惊碎了寒冷孤寂的深夜和闷热喧嚣的正午,双拳紧紧握紧缰绳,风驰电掣般冲在路上。

慕容无双心中藏有太多的话想要诉说,辛酸思念统统化为满腔柔情想倾诉,她的心中盘旋无数疑问,非常想知道赵烈过去的经历,他的少年笼罩着一团迷雾,她想躺在他宽厚的怀抱中聆听逃亡江湖惊心动魄的故事,她想知道所有的一切。

慕容无双抬头却望到他焦虑的目光,只有把这些女儿家的心事深深藏在心中,明白赵烈此时的心情,不想让他分神,惟有用温柔的目光凝望背负双刀的蓝色背影和飘逸飞舞的长发。

这是没有星星和月亮的深夜,阴沉沉的天空让整个世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一阵狂风吹过,黑暗中的慕容无双感到了透骨凉意,连夜奔驰和疲惫让一向娇惯的她感到浑身无力,头疼无神,虽然全身发烫,忍不住寒风中瑟瑟发抖,但依然倔强的地一声不吭,咬牙拉紧缰绳,娇弱的子几乎伏在马背上。

赵烈蓦然回头望到憔悴不堪的慕容无双,心疼无比,身子忽然凭空飞离马背,轻盈落在慕容无双的身后,伸手抄祝糊的小蛮腰,温柔地让她柔软的身子斜靠在怀中。

赵烈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额头,滚烫无比,看来她真的生病了,惟有紧紧搂在怀中,轻轻把奔驰的骏马勒住,伸出右手贴住滑腻柔软光滑的后背,一股温和的气流缓缓流入她全身经脉。

温暖的感觉刹那间笼罩了慕容无双身体,她柔顺躺在宽厚的胸膛中,暖暖的气流温和地在她全身流动,她觉得无比舒服和温暖,轻轻合上秀美双眸,暖流逐渐从全身的经脉充满了心房,心中顿时充满了幸福感觉,轻声呻吟一下,嘴边挂着温馨的笑容恍惚中进入了梦乡。

狂奔的马匹逐渐放慢脚步,缓步走在空旷原野中,张旺财干脆把整个身子全部靠在马脖子上,闭目养神,数日的狂奔几乎让他快要睡着了。

风越吹越大,漆黑天空中生生拽来满天黑云,苍穹中猛然爆发出的狂暴闪电直指茫茫大地,宛如天空中瞬间闪出一把连接天际的闪电神剑。

电闪之后,整个世界忽然再次一片黑暗,空中忽然传来惊天动地的炸雷,伴随振荡天际的惊涛骇浪般巨响,空气中忽然飘荡出无潮湿味道。

张旺财和慕容无双同时被这声巨大的雷鸣从沉睡中惊醒,她抬头凝望着夜空无尽的黑暗,虚弱的身子轻微颤抖,忍不住回身伸手紧紧抱住赵烈的脖子。

暴风雨很快就要来临,慕容无双虚弱的身子肯定不宜承受这场冰冷暴雨,赵烈抬头望了一眼周围空旷的原野,短时间内无找到避雨的地方。暴雨伴着狂风毫不留情地洒落人间,三匹骏马不安地长嘶,豆大雨点猛然砸在慕容无双滚烫身子上,修长饱满的身子剧烈颤抖哆嗦,他感觉到浑身发出刺骨凉意。

赵烈轻叹一声,横抱着她虚弱的身子飞离马背,轻飘飘地落在路边一棵大树下面避雨,茂盛枝叶很快也无阻挡暴风雨的侵袭,赵烈无奈之下左手紧紧搂住慕容无双,右手蓦然直指漆黑天空,催动体内真气,激发出雨伞状的透明真气罩,想要挡住那冰冷无情的暴风雨。

慕容无双欣喜凝望透明雨伞,雨滴顺着真气罩哗哗流淌,激荡出阵阵瑰丽涟漪,洒落在她身边,连绵闪电映射下美丽无比,她心中也是泛起涟漪,根本感受不到寒冷的冰雨,浑身都洋溢在赵烈温暖真气包围中,时间都仿佛凝固,心中好希望雨一直下。

慕容无双忽视了赵烈的右手一直微微颤抖,暴风雨越来越猛烈,他咬牙不停催动体内真气,额头上青筋暴动,他赶紧凝神积聚真气,抛开一切凡念,将精神贯注灵台之间,任得神思遁地飞天,浑浑沌沌,无外无内,无人无我,没有空间,没有时间,尽去诸般相,众念化作一念,心中唯一念头就是不让无形雨伞萎缩消失。

赵烈苦苦支撑,额头滚落豆大汗滴。张旺财心中钦佩无比,知道这是非常耗费真气的事情,稍有不慎,很可能会导致身受重伤,不过也总算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女孩子喜欢大哥了,他浑身湿漉漉,恨不得变身为女子钻到美丽“雨伞”下面躲避狂暴冰雨。

暴风雨消逝的瞬间,漫天的漆黑乌云忽然也消逝了,没有留下一丝痕迹,空气异常清新,雨水洗涤了滚滚世间的尘埃,满目皆是翠绿景色,心旷神怡。

容无双呼吸着清新空气,身体不再发烫,充满了活力,抬头就发现赵烈满脸全是汗水,脸色异常苍白,昨夜他不惜内力一直为她挡风遮雨,她轻轻擦去他满脸冷汗,心疼道:“赵大哥,谢谢为我挡风遮雨,今天清晨的空气好清新,你的真气温暖而舒适,我很喜欢。”

赵烈苍白的脸庞露出一丝微笑,没有答话,只是喉咙动了一下,似乎在吞咽什么东西。

慕容无双伸手抚摩他冰冷的脸庞,忽然想到了什么,顿时心疼无比,抬头柔声道:“赵大哥没有什么事吧。”

赵烈没有答话,她痴痴望着,忽然踮起脚尖,眼珠“骨碌”转个不停,湿润柔软的嘴唇忽然轻轻压在他的双唇上。

他无闪避,柔软芬芳的味道弥漫在心中,她柔软灵活的香舌轻柔地伸到他的口中,他无拒绝这种蚀骨的甜蜜滋味。

咸咸的鲜血味道传到慕容无双的舌尖,两行清泪忍不住从长长眼睫毛下滑落,泪如雨下,她紧紧搂着赵烈哽咽道:“赵大哥,你昨夜为了给我挡风遮雨,长时间催动真气,竟然不顾身体受伤,刚才宁愿把鲜血咽下,也不想让我知道你已经受伤,以后不许这样伤自己了。”

赵烈摇头微笑道:“我也是一时情动,中了你的诡计!唉,你还是真是狡猾,还以为你真想和我亲热,没想到不过试试我是否受伤?真是伤心啊。今天连远处的山峰都特别青翠。”他伸手轻轻拭去她脸上滑落的泪水。

慕容无双双眸柔情似水,荡漾着浩瀚的火热情意,似乎要把赵烈融化,她娇笑道:“哼,你想得倒美,看在为我挡风遮雨的面子上,不和你计较。”她紧紧抱着赵烈,似乎想要融入他的身体中。

赵烈不禁怦然而动,心中充满爱怜,轻轻把她微微颤抖的身子揽入怀中,鼻子中嗅到一股从怀中娇躯上发出的香气,轻轻低头,重重压在娇软香甜的小口上,舌头顶开了她两片嫩滑的樱唇,游进了香甜的檀口,灵活自如地活动起来,随着他的动作,她渐渐放松下来。

张旺财惟有尴尬无奈地转身观望那美丽的日出和青翠的山峰,心跳很不自然。

赵烈勒马凝望风中招展的大旗,上面绣着大好锦绣河山,蓝色旗帜上环绕青山绿水,终于赶回了山水联盟,慕容无双静静凝望万象山庄,她曾经到这里找过卓不凡,岁月如梭,物是人非,眨眼间这里变成了山水联盟总部,她的心中也是无限感慨,眼前忽然跳出卓不凡洒脱亲切的影子。

赵烈翻身下马,稳步踏上直通正门的大石桥,守卫在宽阔护沟上的两排带刀护卫望见总盟主归来,他们眼中都露出喜悦之色,很快齐刷刷侧身肃立,厚重大门缓缓打开,他无声无息走在宽敞至可容四马并驰,气势磅礴的大石桥上,双拳握紧,长发在风中微微摆动,沿着长达三十丈长的廊道直直走向主殿万象殿。

慕容无双望着周围垂手肃立恭敬帮众,他们望向赵烈的眼神充满崇敬和服从,她真正感受到了赵烈在山水联盟中的威严,他再也不是昔日逃亡江湖的恶徒了。

赵烈走到万象殿大门,忽然低声对张旺财道:“你到大殿中传令,我先到谢长剑那里去看看,随后很快会赶回大殿。”

谢长剑的房间前面站立着两个护卫,手握四尺雪亮马刀,精神抖擞。赵烈和无双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面散发出浓浓药味,谢长剑全身缠满绷带,静静斜躺在床上,他挣扎着想要起身,赵烈赶紧快步冲过去把他扶好。

谢长剑脸色苍白,面容浮现开心笑容道:“大哥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的伤没什么大问题,休养几天就好了,霹雳堂雷天晶力深厚,长剑实在是惭愧,竟然连女流之辈也打不过,真他妈丢山水联盟的脸。”

赵烈眼神中充满了关切之意,谢长剑让他在逃亡江生涯中感受到了兄弟般温暖,他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住长剑的手,笑容里面包含了无尽的冷酷和愤怒。

谢长剑忧虑道:“大哥千万要小心雷天晶,她的武源自诡异莫测的蓝月教,招式阴险狠毒,传说她已经继承了蓝月教主之位,身兼霹雳堂总堂主,实力不容小视。”

赵烈冷冷道:“我曾经见过雷天晶,也许我不是她的对手,霹雳堂攻打山水联盟,不过因为我杀了她的三哥,有些事情是一定要做的,山水联盟和霹雳堂的激战已不可避免。”

谢长剑知道赵烈坚韧不屈,他惟有笑着道:“霹雳堂乘大哥不在,集中精锐力量偷袭山水联盟,对方高手众多,如果不是叶飞及时赶到,我可能早被雷天晶杀死,帮中兄弟死伤惨重,白玉龙失踪,海天野被闪电锤袁野毫不留情砍断手臂。叶飞虽然年纪轻轻,力居然在我之上,剑超群。”他乃是苗人,性格豪爽,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赵烈沉声道:“山水联盟虽然损失惨重,还好你性命无忧,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如果不是遇到雷天晶,普通人无击败威猛霸道的风斩刀,叶飞沉稳聪慧,性格坚毅勤奋,他不久将会名动江湖。”

谢长剑惭愧道:“我这次受伤极重,还好宛儿不但妩媚可爱,而且医术高深,妙手回春,我才恢复如此之快。”他忽然发现藏在赵烈身后的慕容无双,微笑道:“姑娘终于找到赵大哥了,上次姑娘到山水联盟连茶水都不喝就走了。”

门口传来轻声敲击声,张旺财沉声道:“副盟主叶飞,护长老魏战天和帮中兄弟都在万象殿恭候大哥。”赵烈轻轻拍了拍谢长剑的肩膀,起身走到门口道:“旺财,你帮我好好安排无双休息,我马上就去万象殿。”

万象殿当中高挂着“山水一色”的大匾,大殿尽头摆放着气势磅礴的山水画和一把宽阔椅子,赵烈缓缓从两旁侧立的帮众中间走到椅子面前,长发飘飘,背负长刀。

赵烈并没有坐下,也没有说话,浑身散发出极度冰冷,强烈杀气让长发无风自舞,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压抑气氛让人快要窒息,赵烈忽然冷冷道:“霹雳堂偷袭山水联盟,帮中兄弟奋力抵抗,谢长剑带领各位兄弟浴血奋战,威震江湖!每个兄弟的血都不会白流,耀眼鲜血只会激发出无尽力量,辉煌的历史已经过去,我们即将面对盘踞江湖多年的大帮派,惟有击垮霹雳堂才能证明山水联盟的实力,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要让霹雳堂血流成河,鲜血和才是真正的江湖!”

赵烈说到最后一句,双拳猛然握紧,后背的两把长刀“哐”地自动弹到空中,他双手凌空紧握长刀,大吼一声,震得整个大殿余音久久萦绕,甚至把屋顶瓦片也震碎不少,他把双刀朝远处怀抱粗的柱子扔去,“篷”的一声,两把长刀深深没至刀柄,气势夺人。

赵烈长发飞舞,散发出强烈自信和霸气,下面密密麻麻的山水帮众心情激愤,热血沸腾,齐声高呼:“杀,杀,杀!”他蓦然伸出右手凌空击出,发出凄厉的破空声,喧嚣大殿忽然再次安静下来,他淡淡道:“各位兄弟静心修炼,养精蓄锐,山水联盟很快将摧毁霹雳堂,山水联盟必然震惊整个江湖!”

万象山庄偏殿的宽阔书房中,赵烈安稳坐在堆满古玩和书墨的桌子后面,长发随意地披在身后,两把长刀宁静地放在面前的书桌上,全然没有刚才冰冷恐怖的杀气。叶飞,张大富,海妖冷如火,刀霸魏战天围坐在书桌面前,张旺财则垂手静静站立身后。

赵烈淡淡道:“山水联盟如何攻打霹雳堂?”

海妖冷如火狠狠道:“我和海天野情同手足,多年来在海上出生入死,盟主无论如何也要为海天野讨回公道。”

叶飞皮肤白皙,海上毒辣阳光居然无在身上留下痕迹,他沉声道:“冷如火不要太心急,我知道大哥的性格,山水联盟肯定会让霹雳堂付出代价,霹雳堂历史悠久,实力强大,雷天晶的武似乎于西域,变幻妖异,霹雳堂和蓝月教混合之后的实力绝对强悍。”

张大富大声道:“上次霹雳堂偷袭得手,但帮主和护长老都不在帮中,所以才让霹雳堂占了便宜,这次我们集中兵力,我就不信打不过霹雳堂。”

魏战天一直沉默不语,棱角分明的脸庞散发出寒意,终于冷冷道:“霹雳堂实力应该在山水联盟之上,但雷天晶乃是女流之辈,缺乏勇往直前的霸气,这正是山水联盟优势所在,两军相逢勇者胜!我要让霹雳堂知道刀霸的厉害。”他浑身透出一股狠劲和凶狠霸气。

赵烈静静聆听,若有所思,并没有说话。

张旺财咽了咽口水笑道:“大家都认为霹雳堂的实力强过山水联盟,如果我们一味猛攻的话,即使最终摧毁霹雳堂,山水联盟必然遭受惨烈损失,对付霹雳堂应该智取,而不宜强攻。”

赵烈沉吟片刻,忽然淡淡道:“这段时间大家养精蓄锐,我需要好好考虑如何对付霹雳堂,不击则已,一击必胜。”

蓝色身影孤寂坐在宽阔书房中,万象山庄原本是前朝名将府邸,书房建造得气势恢弘,两排巨大的书架堆满古典兵,机关陷阱和天文地理之类的书籍,赵烈决然在书架上发现很多文学典籍和委婉诗词,当年这位名动天下的将军真是文武双全,博学多才。

宽大书桌年代久远,大气威武,墙面绘着一幅万马奔腾的画卷,气势宏大,岁月让原本艳丽的色彩开始班驳剥落,上面钉着几颗光亮牢固的铜钉,原本是将军悬挂随身军刀的地方,赵烈两把长刀并没有挂在上面,而是整齐地放在书桌上,“无边”黝黑沉重无刀锋,冰心”则是刀锋锐利,莹白无暇,他闭目伸手轻柔抚摩着长刀,可以感觉到刀身里面流动的,就象是左右手一样,已经深深融入了他的身体,无割舍。

墙上挂着一副精致短弓,赵烈微微伸手,纤巧短弓“倏”地飞到手中,睹物思人,他不是第一次凝望它,曾经无数次凝望,弓身光滑如玉,上面刻着精美的图案,弓身下方刻着“寒月”两个古豪,他想起了这把弓的主人韩夜冰,她就象箭弦,柔韧而富有弹性,虽然经历千万次拉伸,依然紧紧绷着,没有丝毫松弛,总是坚持她独特的想,格格不入,她喜欢在美丽荒凉的荒野中飘荡。

赵烈静静凝视纤巧古老的寒月短弓,轻轻拉了一下弓弦,“嗡嗡”声萦绕在耳边,隐约回到极度纯净的雪域高原,望见了一头齐耳短发,一身紧身紫衣的韩夜冰,他已经很久没有她的任何消息,强烈的思念涌上心头,始终无忘记独立明丽的韩夜冰。

“何时才能再次相遇呢?”他并没有完全看穿韩夜冰的心,她的眼神似乎总是笼罩着一层迷雾,想起在大沙漠中的悄然分离,忍不住黯然神伤,她轻轻的走了,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莫名的失落让他忍不住重重叹息。

明明知道相思苦,赵烈仍然义无返顾选择分离,随着时间的推移,心中的思念一天比一天强烈,脸上忽然浮现一丝笑容,他们肯定还会再盛装重逢的,这是一种心灵深处的预感,他深深沉浸在悠悠追忆中。

慕容无双轻盈地飘了进来,长长秀发高高束在脑后,格外亮丽清爽,美丽的大眼睛飞快朝四周转了几圈,连绵不绝娇笑道:“赵大哥怎么独自坐在这里,我想到外面走走,你陪我去吧。咦,这把弯弓很精致,没想到赵大哥还喜欢弓箭,一直以为你只喜欢刀。”

赵烈含笑聆听,忽然感觉很轻松,微笑道:“今日阳光明媚,我们山野中狩猎,活动筋骨,随便呼吸新鲜的空气。”

慕容无双柔嫩的脸庞浮现开心笑容,外面忽然传来“咯咯”娇笑,“赵大哥,你回来怎么也不来看我,这几天我闷死了。”声音甜腻悦耳之极,让人忍不住想看清她的容貌。

宛儿梳着很多小辫子,轻快地冲了进来,翠绿色长裙在风中轻轻舞动,她好像感觉到了什么,猛然惊讶凝视高挑修长的慕容无双,她们两人互相定定望着,谁也没有说话。

慕容无双忍不住在心中暗叹道:“真是美人胚子,虽然年纪还小,眉目之间流动着让人心动的妩媚。”

宛儿的凤眸荡漾着灿烂媚意,身材纤细凝香,忽然娇笑道:“你肯定是赵大哥曾经和我提过的无双姐姐,不但美貌无双而且高挑修长,难怪赵大哥无忘记你,连我也很喜欢姐姐。”

赵烈坐在书桌后面不停苦笑,宛儿的乖巧甜美出乎意料。慕容无双脸上飞上一抹红晕道:“你肯定就是那个医术高明的宛儿,真的很可爱。”

赵烈起身笑道:“宛儿,今天风和日丽,我们一起到外面吹风狩猎,无双帮我去叫旺财过来。”

慕容无双的身影才刚刚消失,宛儿就扑到赵烈怀中,双眼隐现泪花柔声道:“你为何要悄悄离开我,害我整天担心你,你以后不许离开我了。”

宛儿大胆的话语让赵烈也有点吃不消,他微笑道:“宛儿可真会说话,无双性格太直,脾气火暴,还好你比较乖巧,我是你的大哥,以后不要总是这样让我抱着你,我一点威严也没有。”

宛儿幽幽道:“我知道你喜欢抱着我,其实你在担心叶飞,我一直把叶飞当成哥哥,我曾经发誓要永远照顾你,就是喜欢你抱着我。”

宛儿浑身柔若无骨,暗露清香醉人的风韵,赵烈无奈道:“我的确喜欢抱着你。”对于感情他不想过于勉强,顺其自然,不过决定以后多为叶飞创造机会,也许叶飞更适合宛儿。

慕容无双如黄色云彩飘荡在万象山庄蜿蜒的长廊中,也许是过于兴奋,她在廊桥拐弯处差点撞上一个灰衣人,她很快露出了蛮横无理的性格,大声对灰衣人喝道:“你是什么人,”

魏战天缓缓转身,身材瘦而有节,骨骼粗大,脸上线条深刻,腰杆直楞楞的,貌不惊人,他冷冷道:“你又是什么人,为何要给你让路。”

慕容无双傲然道:“我是慕容世家的六小姐慕容无双,也是山水联盟总盟主的朋友,哼!还不快让开。”

魏战天面容棱角分明,依然冷冷道:“赵烈也不敢这么对我说话,我是刀霸魏战天。”

慕容无双惊出冷汗,眼前汉子貌不惊人,没想到居然是大名鼎鼎的刀霸,不过她性格倔强,并不想低头,同样凶狠道:“江湖中人怕你,我可不怕你,还不给我让开!”话语虽然强硬,但声音却有些颤抖,伸手想要推开他。

魏战天脸上浮现难得笑容,很喜欢她的倔强。慕容无双俏脸挣得通红,依然无让魏战天移动分毫,如同一座大山横亘面前,一股巨大压力重重压来,压得她异常难受,。

魏战天冷冷道:“你曾经苦苦追杀赵烈,怎么又变成他的朋友了?”

慕容无双的俏脸变得更红了,无奈地朝后退出,拔出腰畔短剑倔强道:“刀霸魏战天性格孤傲,为何甘心呆在山水联盟呢?”

魏战天脾气暴躁,可是此刻却再也无话可说,总不能对如此娇艳少女动手吧?惟有满脸苦笑。还好远处飘来了蓝色身影,赵烈微笑对无双道:“你的小姐脾气什么时候才能改变,气势汹汹,魏战天乃是我的结拜大哥,不得无理!”

赵烈转身对魏战天道:“无双年纪还小,性格倔强蛮横,大哥也不要和她计较。”

慕容无双眼睛“骨碌”转动,飞快收起短剑对魏战天娇笑道:“既然你是赵大哥的结拜兄弟,那也就是我的大哥,刚才多有得罪,我向大哥赔礼道歉。”

慕容无双的灿烂笑容如春风袭人,百花绽放。魏战天魏战天摇了摇头,无可奈何道:“慕容无双倔强性格我非常喜欢,江湖中很少有人胆敢在我面前拔剑!”

赵烈苦笑道:“魏大哥,我身上的累累伤痕都是她留下的!大哥今日随我们一同前去狩猎,很快即将一场恶战,轻松惬意的日子不多了。”

十几匹快马从万象山冲出,赵烈洒脱奔驰在前面,两把长刀并排背负身后,寒月短弓交叉和长刀绑宽阔后背,腰身挂着装满上好的箭失。

慕容无双和宛儿伴随在他身边,叶飞和魏战天率领帮中精锐紧随其后,每骑马上都挂着上好的弓箭,魏战天随身携带的只有从不离手的刀。

明媚的天气让人心情愉悦,叶飞和宛儿一路上有说有笑,魏战天依旧落在队伍最后,线条分明的脸上布满冷漠,孤独奔驰在灿烂的阳光下。

慕容无双一袭百褶迭边鲜鹅黄色长束裙,非常贴身束体,她回头望了魏战天一眼,放慢速度,轻轻骑马来到魏战天身边娇笑道:“魏大哥,还在生我的气吗?怎么一言不发。”

魏战天似乎没有听到她的话语,她接着道:“魏大哥,赵烈总是欺负我,山水联盟中只有你能帮我了,所有对他都是又敬又怕的,你武比他高,以后可要罩着我啊。”

魏战天冷冷道:“我是黑榜排名十三的恶徒,你觉得我会帮你吗?”

慕容无双咯咯笑道:“我已经不相信什么江湖黑榜了,赵大哥也是位列黑榜,魏大哥虽然外表冷漠,但我知道你并非凶狠残暴,一定会帮我。”

魏战天冷漠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道:“赵烈文武双全,情感丰富,洒脱不羁,应该值得你喜欢,我不过是浪迹天涯的刀客,以后只要赵烈敢欺负你,我就用刀帮你。”

慕容无双笑道:“那我先谢谢魏大哥,改天我请魏大哥喝酒,江湖传闻刀霸凶残冷血,可是我却觉得你和蔼亲切,就像我哥哥。”她说完以后扬鞭朝前冲出。

慕容无双对赵烈得意道:“赵大哥,我刚才和魏大哥谈好了,以后只要你欺负我,他就会帮我,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魏大哥可是刀中霸王。”

山林郁郁葱葱,宛儿搭箭挽弓,射中了一只在草地上跳跃的野兔,兴奋地亲自把这只野兔挂在自己的马背上,阵阵马蹄声惊飞了附近树上的几只野鸡,慕容无双虽然射了几箭,但全部落空,满脸懊恼。

叶飞凝神望着漫天乱飞的野鸡,微笑着随意射出三箭,箭无虚发,三只野鸡扑腾着坠落在树林中,数名护卫的马匹上很快挂满了五颜六色的野鸡野兔,但一直没有遇到什么野兽,鹿和麂子也没有碰到一只。

慕容无双一无所获,咬牙继续朝山林深处奔去,不想两手空空返回,前方树林忽然响起声音,一只纤巧羚羊忽然闪电般从影影绰绰树林中冲出,灵巧地避开众多护卫射出的锋利箭失,眼看就要窜入远处郁郁葱葱的森林。

慕容无双咬牙搭箭挽弓,锋利箭失“刷”的一声划过,刚好射中了闪电般狂奔的羚羊,她开心地从马背上跳下,兴致勃勃地飞向那只轰然倒地的羚羊。

天空忽然传来凄厉啸声,一头凶狠的金色巨雕忽然从天而降,伸出巨爪抓住这只羚羊,一飞冲天,慕容无双目瞪口呆,眼睁睁望着好不容易射中的羚羊瞬间就飞到了空中。

旁边护卫纷纷搭箭射向金色巨雕,密密麻麻的箭雨和凄厉的破空声刹那间充斥在蔚蓝空中,金色巨雕飞行速度太快,超出了射程,锋利的箭失纷纷落空。叶飞微笑着挽弓,锋利的长箭准确地射向金色巨雕,不料金色巨雕却巧妙闪过了致命长箭,很快就远远超过了射程,叶飞苦笑着摇了摇头,巨雕飞得太高。

金色巨雕抓着沉重羚羊盘旋在众人头顶上,示威般发出了得意啸声,然后朝远方飞去。慕容无双伤心跺脚,定定凝望得意洋洋远去的巨雕,双眸泪花隐约闪动。

赵烈傲然道:“无双不要失望,我要为你要把这只金色巨雕射落,取回你射中的羚羊。”他抬头望了一眼那空中逐渐飞远的巨雕,脸上浮现冰冷笑容,策马朝巨雕飞行方向全力狂奔而去。

金色巨雕似乎察觉到地面铁蹄飞奔的声音,故意盘旋一周,缓缓朝万象山庄方向飞去,赵烈身子几乎离开了马背,座下黑色骏马尽情奔驰在宽旷旷野中,马蹄过处,卷起阵阵尘土乱草在空中飞舞。

金色巨雕飞临气势巍峨的万象山庄,高高盘旋在蔚蓝天空,对着地面狂奔的赵烈发出了示威啸音,金雕响亮啸音让万象山庄里面的兄弟纷纷抬头仰视,众多帮众纷纷搭箭挽弓,无奈巨雕飞得太高,可望不可及,金雕望着在身下坠落的密密麻麻箭雨,得意洋洋,更是猖狂鸣叫。

扬蹄飞奔的骏马仿佛黑色的闪电奔驰到万象山庄,马背上的赵烈同样仰天长啸,直冲云霄,长发飞舞,怒吼一声,蓝色身子腾空而起,在马头上一点,直直飞向那万象山庄最高处的岗楼屋顶。

赵烈身子飘在空中,反手抽出绑在身后的寒月短弓,凌空前翻潇洒飘落在高高的岗楼屋顶,激烈狂风让蓝色长袍和长发猛烈飞舞,他弓身马步如磐石般牢牢站立在屋顶上,岿然不动,超然独立,全力挽弓对准在高空盘旋的金色巨雕,森冷锋利的箭头随着盘旋巨雕微微移动。

叶飞,慕容无双等人尾随一路狂奔,纷纷勒马停在万象山庄前面,抬头和万象山庄的帮众凝神屏息观望赵烈弯弓射雕。

寒月短弓被赵烈拉出了异常饱满的弧线,“叟”的一声,锋利长箭划出一道美妙弧线闪电般射入蔚蓝无边的天空,一闪而没,远远望去只有一个小小黑点在移动,时间忽然变得异常缓慢,似乎过了很长时间,众人才看到翱翔在高空的金雕发出了凄惨鸣叫,忽然如断线风筝般伴随着片片金色的羽毛和那头沉重羚羊坠落在万象山庄前面的大石桥上,发出了“蓬,蓬”的两声巨响,一枝森冷的长箭射穿了金雕脖子,金色的羽毛在阳光的反射下发出耀眼的光芒,绚丽多彩,锐利鹰爪泛出青色的光芒。

宛儿眼中射出崇拜目光娇笑道:“赵大哥,这只金雕好漂亮,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巨大的雕。”直到这个时候,赵烈才缓缓飘落,寒月短弓早就反插在身后,山水联盟帮众和出行狩猎的护卫忍不住爆发出阵阵热烈喝彩声。

赵烈轻轻飘回慕容无双身边微笑道:“今天不但可以吃到肥嫩可口的野鸡野兔,还可以尝到你亲手猎杀的美味羚羊,真是过瘾。”慕容无双没有答话,只是默默伸手抹去他额头上的大滴汗水。

赵烈这些天一反常态,所有事物全权交给张旺财和叶飞处理,两人忙得焦头烂额,他则悠闲地伴着慕容无双和宛儿到处游山玩水,魏战天生性孤傲,喜欢独来独往,可是活泼倔强的慕容无双偏偏每次都死缠硬磨地叫上他一起游玩。

赵烈似乎忘记了江湖恩怨,尽情地和美女兄弟纵情于山水之间。慕容无双摇头道:“赵大哥,你根本不象是堂堂山水联盟的总盟主,每天游手好闲,害得旺财和叶飞瘦了好几斤。”

赵烈凝望远方的连绵群山,嘴角浮现难于察觉的笑容,忽然淡淡道:“既然身为山水联的总盟主,就是应该纵情于山水之间。”

宛儿骨肉匀亭,姿态优雅,像一朵珍贵的鲜花,文静中充满撩人丰姿,她媚笑道:“赵大哥醉翁之意不在酒,也不是在乎山水之间,而是在乎秀丽修长的慕容姐姐吧。”慕容无双赛雪肌肤蓦然变得嫣红。

赵烈惟有满脸苦笑对魏战天道:“大哥,宛儿喜欢刀,不如大哥教她几招吧,宛儿聪明伶俐,应该有资格做你的徒弟。”

宛儿果断迅速冲到赵烈面前,垂下了俏脸,玉指不安地扭弄着衣角,模样儿可爱极了,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柔声道:“赵大哥,我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我只想学暴雪刀,你可是答应过我的啊。”

第四十一章 横刀立马

慕容无双亮晶晶的眼珠灵活转动,忽然娇笑道:“魏大哥教我几招吧,烈哥的武进步太快了,在我早就打不过他了。”

魏战天冷冷道:“我自小孤身漂泊,除了赵烈外没有其他朋友,更没有兄弟姐妹,我的刀不适合女子修炼。”他外表冰冷凶残,性格桀骜孤僻,得罪了众多武林正派人士,终于被列入黑榜高手,其实外冷内热,世态炎凉的社会让热血澎湃的心变得孤寂悲凉,终于抛弃凡念,彻底潜心追求刀道,心中只有冰冷刀锋。

慕容无双柔声道:“魏大哥,我在山水联盟除了烈哥,就没有什么亲人了,孤苦伶仃,我想做你的妹子,我在山水联盟也算有个依靠,我觉得魏大哥就像是我的亲人。”说到最后,显然是真情流露。

魏战天的脸庞线条粗犷,隐约浮现出一丝笑容,数十年孤身辗转冷漠江湖,第一次感受到温暖亲情,他淡淡道:“早年我在江湖中偶然获得越女剑谱,留着无用,你就拿去吧。”

慕容无双眼中流露出惊讶神色,越女剑谱乃是远古上乘剑谱,二十年前无数江湖人为了越女剑谱付出了宝贵性命,上演了无数惊心动魄的争斗,可惜越女剑谱依然下落不明,没想到却是落入魏战天手中。

慕容无双仔认真对魏战天道:“谢谢大哥的珍贵礼物,今晚我亲自下厨为你做菜,这是小妹的一点心意。”

赵烈夸张笑道:“我被你杀得遍体鳞伤,你也没有下厨犒劳我,真是不公平。”

慕容无双忽然紧紧贴住赵烈,甜腻悦耳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道:“我以后一辈子做菜给你吃,直到你吃腻为止。”

赵烈脸上露出狡猾笑容道:“还是先尝尝你的手艺再做定夺,估计难以下咽!你还不知道吧,我以前曾经做过厨师,方圆百里的人都慕名而来,络绎不绝。”他脸上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想起了人生中的第一次风光。

慕容无双“咯咯”娇笑道:“那可太好了,以后我不用下厨了,大名鼎鼎的厨师在身边,我那敢献丑啊。”赵烈忽然楞在路边,不停苦笑,男人什么都可以炫耀,就是不能炫耀厨艺非凡。

赵烈淹没在浩瀚的书海里面,深邃目光凝望班驳古老的万马奔腾画卷,似乎望到了外面广袤的空间,悠闲的生活可以从容思考很多问题。

清晨薄雾弥漫,慕容无双缠着魏战天传授越女剑谱,宛儿则悉心为谢长剑疗伤,赵烈独自宁静思索,他忽然握紧双拳,眼中射出坚定目光,窗外薄雾渐渐散去,又是艳阳高挂的好日子。

傍晚时分,晚霞漫天。赵烈宁静坐在雕刻龙飞凤舞图案的古朴椅子中,长发用一根紫色带子从额头束到脑后,浑身充满了力量。副盟主叶飞,绿水堂主张大富,青山堂主冷如火,护长老魏战天围坐在书桌面前,重伤刚愈的谢长剑也肃穆坐在下面,张旺财依然垂手肃立身后。

空气中弥漫着凝重味道,所有人都凝神细听着攻打霹雳堂的计划,赵烈缓慢而低沉的声音在宁静书房中回荡,淡淡话语却散发出坚定信心,书房内刹那间布满了萧杀气氛,赵烈淡淡道:“各位对这个计划有什么看?”

叶飞沉声道:“此计虽然能够攻其不备,但大哥太过冒险,雷天晶力深厚诡异,稍有不慎,大哥会有性命危险,我建议稳打稳扎,慢慢和霹雳堂周旋。”

赵烈眼中射出异常冷酷目光,冷冷道:“霹雳堂的实力强过山水联盟,我们必须置之死地而后生,两军相逢勇者胜,我不想再等待,山水联盟需要用此战来树立威严。”

魏战天豪气冲天道:“江湖充满了鲜血和冒险,我同意这个计划,不是敌死就是我亡,大家不如痛痛快快激战,死也要轰轰烈烈!”

叶飞握紧双拳道:“我还没有怕过谁,既然身在江湖,何惧一死!谢长剑重伤初愈,还是留在大哥身边吧。”

赵烈脸上露出欣慰笑容,叶飞的兄弟真情让他非感动,握紧双拳道:“此战关键在于你们那边,长剑刀威猛,适合正面猛攻,只要你们能及时赶回,我并没有危险,此战誓不可免。”张旺财抬头望着他眼中冰冷坚定的目光,知道赵烈心意已决,也不再说话。

此时已是深夜,空旷寂寥的书房中只剩下赵烈一个人,无双和宛儿估计已经进入梦乡了,长刀静静躺在厚重书桌上,似乎在诉说什么,夜更深了。良久,蓝色身影轻轻飘出了书房,万象山庄中不时走过精神饱满的护卫,他缓步从侧门走出万象山庄,来到不停流淌的拦江边。

静静流淌的江水倒映着璀璨夜空的精巧新月,银色光芒洒落在水面上,闪亮跳动,赵烈凝神望天边新月,深夜寒露让他也感到一丝凉意,久久站立在江边,似乎忘记了一切,忘记了即将展开的血腥搏杀,眼中只那美丽月色。

飘渺独立的韩夜冰和痴情凄美的萧碧痕与他擦肩而过,遥望明月,玉人何处?他为了梦想抱负而饱受相思之苦,想到萧碧痕杀了鬼王,心中一片黯然,未来面对这个棘手的难题?惟有长叹一声,略为沙哑的嗓子轻声道:“月色茫茫照四周,天边新月如钩,回忆往事恍如梦,冲碎萦绕何处寻,人隔千里路悠悠,未曾遥问心已惆,请明月代问候,思念的人儿泪长流。”

清新香味飘荡风中,他转身望见了慕容无双怔怔站在月色中。深夜寒风吹三了她的长发,冰肌玉骨,他轻声道:“深夜寒冷,你怎么独自来到江边。”

慕容无双柔声道:“刚才半夜蓦然惊醒,冥冥中感觉大哥孤身呆在江边,于是就起身来到这里,此刻已是深夜,大哥怎么还不休息?”

赵烈凝视她的凌乱长发,不由心生怜惜心疼道:“我早就习惯呆荒野寒风中,可是你的身子却受不了风寒。”

慕容无双俏脸露出笑容轻声道:“有你在我的身边,我不会感觉到寒冷。”

赵烈轻轻把柔软饱满的身子拥在怀中,轻声道:“现在还冷吗?你就陪我欣赏拦江月夜吧。”她嘤咛一声,螓首深垂,后领口露出了雪白娇嫩的修长玉项,半边身贴入他怀里,柔软的身子紧压在他的胸膛上,连耳根都红透了。

天边新月如钩,漫天温柔月色倾注在平静缓和的拦江,江面上泛起无数的涟漪,波纹在流淌江面上轻柔地翩翩起舞,月色完全融入到江水之中,她柔嫩肌肤同样洒落月色,整个人温柔似水,比那新月还动人,他们沉浸在美妙的月色水景中,彼此紧紧偎依,宁静无语,此时无声胜有声。

月色逐渐深沉,无双轻声道:“这几天我很开心,越发喜欢你,还好以前我没有杀死你,不然我会后悔终身,可是有时我不能看透你的眼神,似乎笼罩着一层迷雾,我想知道所有一切,可以告诉我吗。”

赵烈让月色融入到眼中,微笑道:“未来长路漫漫,岁月悠悠,往事如风,我们也相处有一段时间了,你感觉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慕容无双闭上柔美双眸幽幽道:“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人,我的心都交给你了,也许第一次见面,我的心中就烙下你的笑容,直到现在我才体会到你的洒脱狂放,你被人冤枉,被人到处追杀,依然能够潇洒面对人生,狂放性格和宽大胸襟让人无忘记。”

凉风轻轻吹拂,两人都没有感觉到寒冷,她柔声道:“你性格狂放不羁,坚定顽强,独自不停奋斗,无论面对任何困难挫折都不会放弃努力,有时像个无拘无束的孩子,有时让人又敬又怕,更多时候像个游山玩水的公子书生,文才飞扬。”

赵烈笑道:“你出身武林世家,诗词书画应该不差,我不过少年时代读过几年书。”

慕容无双脸色微微泛红,轻声道:“我从小就不喜欢诗词书画,也不懂刺绣女红,不过却很喜欢琵琶,我的琵琶可是冠绝杭州。”她的脸上充满了高傲神色。

赵烈苦笑道:“我刚想静心学乐器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走进了江湖。”

慕容无双眼珠“骨碌”一转,娇笑道:“你和韩夜冰,萧碧痕是什么关系?”她性格奔放倔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愿意放在心中。

赵烈淡淡道:“我和她们一起走了很多路,留下了许多难忘的记忆。”眼前似乎浮现了藏在心中美妙苦涩的回忆。

慕容无双咬着嘴唇,显然很不满意,但她望着那双笼罩淡淡忧伤的双眼,终于不再说话,只是紧紧偎依在宽厚温暖的怀中,他温柔地抚摸着柔顺长发和纤细柔滑的腰枝,她呓语道:“你的心中有我吗?我即不温柔又不体贴,蛮横无理。”

赵烈沉声道:“你的热情执着让我感动,我真的喜欢你,特别喜欢你生气嗔怒的样子。”

慕容无双忽然挣脱赵烈的怀抱道:“你在这里等一下,我马上回来。”他转身负手凝望秀美弯月,蓝色身影在月色中增添一份冷清落寞。

慕容无双怀抱琵琶踏着微风徐徐而来,银色月光照映下,恍若仙人凌波而来,身形纤美修长,腰肢挺直,盈盈巧步,面容俏丽,浑身散发出青春的味道,身裹着鹅黄色长裙,袖底裙尾连着绿结流苏,长发挽在头上,衬托出白皙的皮肤,鼻挺如刀,清秀异常。

赵烈微笑道:“今夜月色迷人,江水如画,我就在拦江边深夜聆听琵琶曲,人生如此,岂不快哉。”

慕容无双的长发高高盘在头上,怀抱琵琶,越发显得高贵典雅,轻柔地坐在江边低垂弯曲的柳树上,仰起俏脸,闭上眼睛,出了一会神,才再张开美目,伸手按在琵琶弦上,纤手指尖轻摇,扣人心弦的琵琶音悠然而起,纤手轻拨弦线,缠绵悱恻的琵琶曲飘荡在月夜,哀怨唯美。

慕容无双弹了首琴曲“月梦”,琵琶弹出来,意境却更上一层楼,“清风终日自开帘,明月今宵独挂帘,”感情更深入,透着一种对生命爱情的强烈追求。

赵烈聆听冠绝天下的琵琶曲,一时心神俱醉,忘了身处何方,“拦江月影夜迷茫,枫叶荻花秋瑟瑟,别时茫茫江浸月,轻闻水上琵琶声,琵琶声停欲语迟。未成曲调先有情。说尽心中无限事,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轻风月夜中,他静静聆听,凝视秀美纤手在弦上飞快灵巧拨动,她充分展现了柔美高雅的气质。

江边芦苇丛中开放着几朵幽莲,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薄薄的青雾浮起在江面上,叶子和花仿佛在漫天飞雪中洗过一样,清冷而又像笼着轻纱的梦,脉脉的流水不能见一些颜色,而岸边的慕容无双却更见风致了。

赵烈心神颤动,缓缓闭上双眼,轻声随着琵琶曲吟唱:“月梦寂沈沈,银霜茫茫,玉魂飘散落,几多凄凉,独步漫长宵,风过花零,遥望月空,你在何方?珠碎点点清,月已西往,怎能忘记你在身旁,几度欢乐?几度忧伤?几多欢畅?几多迷茫?”充满磁性的低沉浑厚的声音完美地融入到琵琶曲中,和谐完美,琴音倏止,意却未尽。

天空新月如钩,忽然飘来一层淡淡的云,所以并没有朗照,月光是隔了那如轻纱般的云层照过来的,弯弯的杨柳的稀疏的倩影,却又是像画在荡漾的江面上,微风拂过,这江面便宛然有了一道凝碧的波痕,仿佛她心中荡漾涟漪一样清澈美妙,她聆听着赵烈动情略带沙哑的吟唱,浑厚悠扬的声音飘荡在新月银辉的璀璨夜空,心神俱醉,明月千里寄相思。

清晨黎明时分,天色依然昏暗,空中弥漫着一层薄雾,清冷飘渺,赵烈独自走向书房,微风过处,路边的池塘中送来缕缕清香,这时候水中落叶与飘落的花瓣也有一丝颤动,像闪电般,霎时传过池塘的那边去了,只留下微微荡漾的水面。

赵烈长发凌乱地堆在头上,额头上全是汗水,彻夜修炼内力异常辛苦,双眼炯炯有神,神色间没有任何疲惫的迹象,伸手朝旁边宁静清澈的水面凌空一抓,一团晃荡水球破水而出,微笑着把冰凉的水从头淋下,顿时感到酣畅淋漓,精神焕发大步走向书房。

赵烈沉稳地坐在书房中,果断坚决的命令不断下达,山水联盟今夜即将面对一场激烈的搏杀,当书房中再次剩下他一人时,忽然感到无比轻松,似乎忘记了晚上面临和霹雳堂的生死杀戮。

张旺财匆匆走进来兴奋道:“大哥,失踪多日的白玉龙终于回来,他被雷天晶打下山崖,身上多处受伤,幸好被山中猎户所救,他养好伤后连忙赶回,刚好赶上攻打霹雳的紧要关头,不如让白玉龙加入我们这路人马。”

赵烈淡淡道:“还是让白玉龙加入魏战天那边,他们那里才是此战的关键。霹雳堂的布防和人员分布都探察清楚了吗?”

张旺财恭身答道:“大哥,,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可以按照预定计划进行,只是非常担心大哥安危,雷天晶和蓝月教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视。”

赵烈凝望着放在书桌上的长刀,心中涌现无尽豪情,冷冷道:“好久没有动刀,今夜必定是异常惨烈,两军相逢勇者胜!”

黄昏,夕阳如血,映红了天边弥漫的滚滚乌云,路边树色阴阴的,乍看像一团烟雾,树梢上隐隐约约的是远山,上面挂着昏黄月亮,只有些模糊的影子罢了。

赵烈内穿剪裁合身的武士劲服,外罩蓝色披风,背负并排长刀,纷乱长发用紫色带子从额头束起,浑身充满力量,后面是一百二十人的大队人马,雷鸣般马蹄声震慑大地,尘土飞扬,数里外就可以感觉到大地在颤抖。

他并没有带上倔强的慕容无双,略施小计把她留在了万象山庄,不想让她参加这场惨烈战斗,也不想让她受伤,他已经有太多伤感回忆,当年也曾经怒闯霹雳堂,但今日已经不再是孤身一人,凝望前方的双眼射出了坚毅目光。

前方是霹雳堂的雷暴分堂,距离总部不足一百里,这是霹雳堂实力最强的分堂,担负保卫总部的重任,建立在一片宽阔谷地中。

一百多骑骏马在雷暴分堂面前停了下来,众人脸上布满悲愤神色。赵烈蓦然对着身后密密麻麻的帮众大吼一声,“拔出你们的刀剑,让敌人鲜血成为明日朝阳的颜色!”睥睨天下的霸气从眼神之中流出,这一刻,他几乎就是整个世界的主宰,众人热血沸腾,刀剑出鞘,杀气腾腾,赵烈一马当先带头冲了出去,铁蹄震天动地!

雷暴分堂堂主奔雷刀展阳天瘦骨磷旬,眼光沉凝,脸上花花獠撩地刺了许多花纹,整张脸都剌成了一个宛如虎头的刺青,他沉稳命令下属火速向霹雳堂总部求援,同时打开大门,率领雷暴分堂帮众如潮水般涌出,迎头抗击。

长刀无边紧握在手,赵烈长发飞舞,刹那间天色陡然暗了下来,天空几乎快被滚滚乌云笼盖,狂风大作,风雨欲来风满楼,暗淡黄昏,刀身逐渐变成暗红色,散发出诡异光芒。

赵烈没有丝毫畏惧,连人带马“蓬”地冲进了对方严阵以待的阵型,长刀拖着暗红色刀芒朝前劈出,对方阵中顿时鲜血喷涌,倒下数人,急速奔驰的骏马猛然撞翻了数个霹雳堂的帮众后,身上插满刀剑倒地而亡,张开血齿列列的血口,发出悲凉的惨叫,刹那间空气中便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蓝色身影立即从马背上高高跃起,仰头发出一阵比凄厉长哮,高亢音波震动如雷,带着充沛的气动响起,其音厉然,音质实若有形,迅速波动外放,首先便哗地波及周围数丈的人群,淋淋血影被音波扫过,血影立凝,霹雳堂的帮众身行顿显迟滞,身形摇动加剧,更有力稍弱的几人耳膜出血,几乎便往下栽落。

啸音刚落,赵烈高高跃到空中,长刀劈出一道暗红色的半月弧型刀芒,扫向下方密密麻麻的人群,勇猛无比,刀芒重重砍在地面,发出轰然声音,大地颤抖,竟然把旁边数人生生震飞。

山水帮众借着赵烈的勇猛气势,纷纷提骑勇猛冲入敌阵,不过瞬间,空中弥漫着骏马惨烈嘶叫和猛烈撞击后,骨骼碎裂发出的闷响,刀剑撞击和刀剑与摩擦的低沉声音响彻大地,高高飞扬的鲜血在暗淡夜色中似乎比刚才的落日还红艳。

奔雷手展阳怒喝一声,满脸刺青的虎头咆哮着踏地高高跃起,双手朝赵烈推出一道耀眼白色光球,呼啸着发出震耳雷声,这是他的成名绝技奔雷手。

赵烈冷笑一声,身子旋转高高冲上天空,避开这凄厉一击,接着身子俯冲而下,凌空朝奔雷手展阳劈出了狂风刀,暗红刀锋在黑夜中发出红色光芒。

两人纠缠了十几招,奔雷手展阳用匪夷所思的侧翻,巧妙凌空击在赵烈后背,他心中一阵狂喜,满以为这疾比迅雷的一击,无论敌人有何种力护体,也将立毙当场,岂知双拳刚击上后背,惊觉拳风所触处不但没有丝毫实体的感觉,反而软如棉花,竟然被赵烈以阴柔之力化去,彷如泥牛入海。奔雷手展阳咬牙大喝一声,第二拳紧接挥出,发出阵阵轰鸣之声。

赵烈以至阴至柔之力,吸取了奔雷手展阳无坚不摧的拳风,再将其一拳之力,转化为手中长刀至刚至阳之刀锋,翻身运刀将身后奔雷手展阳劈飞了半边身子,他虽能转化了展阳的第一拳,却仍未能化去展阳第二拳的威力,即时受了内伤,当时喷出了一口鲜血,不过巧妙化去了瘀滞,内伤大为减轻,不过蓝色长袍寸寸化为碎片,露出了强壮肌肉,

赵烈不怕受伤,只求在气势上压倒对方,尽快杀死敌人,其实刚才异常凶险,硬生生承受了奔雷手第二拳的威力,若非他具有超强的抗击打能力,恐怕此刻早就五脏碎裂而亡!山水帮众看到赵烈惨烈斩杀奔雷手展阳,士气高涨,杀气冲天,血流成河,而霹雳堂帮众则心惊胆战,群龙无首,乱成一片。

赵烈斩杀奔雷手展阳后,没有丝毫停留,长刀呼啸着朝密密麻麻的霹雳堂帮众劈出,长刀在鲜血浸染下,逐渐由暗红色变成鲜红色,双眼也变成血红色,仿佛要滴下血来,让人胆战心惊,脚虚手软。

霹雳堂总部风州城,皎洁弯月依然轻轻洒落在大厅旁边的水塘中,月色并不均匀,但光与影有着和谐的旋律,水中飘落的叶子密密地挨着,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的点缀着些白色荷花,袅娜而羞涩的盛开着,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黑夜里明亮的星星。

雷天晶怔怔伫立在水边,眉目间若有所思,穿着宝蓝色的丝绸长裙,明眸皓齿,艳丽照人,身上没有以前那么多的蓝宝石项链,手上也没有戴着红宝石戒指,但腰上依然别着一柄至少有二三十颗亮丽宝石装饰而成,超级华丽的宝剑。

天空乌云滚滚,闷热无比,不知为什么她总是感觉心烦意乱,忽然想起了那天雨夜中那双黑亮眼睛,狂放倔强,她忍不住轻笑道:“只要敢再次出现,我一定能够认出那双眼睛,不会让你再跑掉,你到底是什么样子呢?是否也如眼神一样狂放。”

天色越来越黑,空气中可以闻到一股潮湿的味道,忽然刮过一阵狂风,很快便乌云遮月,雷天晶感觉到一种不祥的预兆,心忽然剧烈跳动,漆黑天空忽然出现雷暴分堂遭受攻击的烟火信号,紧接着一个红色少女飘进来道:“禀报教主,山水联盟盟主赵烈带领大队人马攻打雷暴分堂,形势危急,请教主定夺。”

雷天晶的两条眉毛忽然跳了起来,煞气逼人,咬牙切齿道:“赵烈杀死我三哥,我还没去找你报仇,没想到居然胆敢攻打雷暴分堂,赶紧召集霹雳堂和蓝月教精锐,我们马上赶往雷暴分堂。”

霹雳刀周雄沉声道:“赵烈异常狡猾,我们不能把精锐力量全部带到雷暴分堂。”

雷天晶发出清脆声音道:“蓝月教月三娘,月二娘和周雄带领总部一半帮众留下守护总堂,其余帮众包括闪电锤袁野,飞矛铁风和“风花雪月”四神女前往剿灭山水联盟。”

雷暴分堂大片院落并没有灯光发出,除了肆虐的风声以外,没有任何声音,天空乌云密布,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

遍地密密麻麻的尸体中间,赵烈和山水联盟剩余的七八十人静静站立其中,空气都似乎凝固,没有人发出声音,安静得可以清晰听到地面汩汩流淌的血流声。

霹雳堂两百人的队伍惊恐地凝望眼前的恐怖画面,山水联盟帮众身着黑色衣服,散发出一种毛骨悚然的冷酷,空气中散发的血腥味道和地面密密麻麻的尸体让每个人都感到震惊恐惧。

赵烈浑身沾满鲜血,冷冷凝视潮水般涌来的霹雳堂精锐,眼中没有丝毫畏惧,而是露出一丝诡异笑容,散乱长发已经被鲜血染红,红色长刀低垂地面,不停在黑暗中发出暗红色光芒。

雷天晶望着眼前血腥的场景,暴怒无比,面对杀死三哥的凶手,再也无忍受,蓝色身影凶狠地朝站在中间的赵烈飞去,腰上超级华丽的宝剑出鞘,剑身在夜色中发出绚烂色彩。

赵烈面对强敌,毫不畏惧,暴喝一声,长刀拖出红色刀芒砍向空中的雷天晶,刀锋重重砍在雷天晶的剑尖上,胸前如受雷击,霍然向后疾退五步,张口喷了一口鲜血,他心中骇然,不过心志坚强,丝毫不感气馁,长啸一声,高高跃出雷天晶的剑光之外,刹那间移动了十丈之远,竟然朝她身后密密麻麻的霹雳堂帮众劈出了狂风刀。

雷天晶同样被赵烈威猛如天神般的模样震住,微一迟疑,衔尾追去,虽然离那男子有十丈之远,竟然隐隐听到长刀划空而过所生的风声,刀势带起的气流,闷热惨烈,更令那些首次看到狂风刀的霹雳堂帮众不禁浑身颤抖。

赵烈出人意料地狂吼,傲然冲入对方密密麻麻的阵营,刹那间空气中弥漫着蓝色身影和红色刀光,勇往直前的气势让雷天晶也忘记了追杀,怔怔飘落地面,良久,她才猛然醒悟,冷哼一声,手中长剑宛如天空闪电刺向蓝色身影。

激烈搏杀瞬间展开,双方短兵相接,血肉横飞。雷天晶双眸只有蓝色身影,如鬼魅般尾随在赵烈身后,可惜赵烈巧妙利用敌阵混战人群作掩护,始终没有给雷天晶单挑的机会,他也似乎忘记了身后那森冷的杀气,一味往前猛冲杀戮。

漫天的鲜血让双方暂时停止了残酷搏杀,赵烈身后剩下不到三十人,许多人已经伤痕累累,霹雳堂精锐也倒下近五十人,但依然占据绝对优势,遍地尸体让双方都不想再战。

赵烈回头望了一眼浴血奋战的兄弟,心中一片黯然,冷冷对雷天晶道:“你我之间的恩怨单独了结,我想见识神秘蓝月教的厉害。”浑身是伤的山水联盟帮众缓缓朝后退开,惟有张旺财手握大刀站在他身后。

雷天晶发出了高傲清脆的笑声道:“你胆敢杀死我三哥,今天我就取你性命,我就和你决战到底!”手中的华丽长剑蓦然发出耀眼光芒,挥剑把远处大树凌空刺穿,身后密密麻麻的霹雳堂帮众顿时发出震天的喝采。

赵烈暗自心惊,雷天晶力在他之上,他抬头望了一眼霹雳堂总部的方向,轻轻把手中长刀扔回刀鞘,忽然踩在地面,空气中顿时爆发出巨大声音,尘土飞扬,蓝色身影跃到空中,手中握紧长刀冰心,立刻把为她喝采的声音盖过,跟着运腕一振,长刀“冰心”化做连串寒芒,在他身前两丈的空间狂飞乱舞。

雷天晶左手纤指弯曲,右手长剑朝前水平刺出,暴雪刀以雷霆万钧的气势不断冲击对手灵动飘逸的蓝月剑,两条蓝色身影在刀光剑影中穿梭,赵烈不时发出震天吼声,惊涛骇浪般的刀芒狠狠劈向对方,似乎没有注意嘴边已经流出了丝丝鲜血。

雷天晶占据优势,不过对方永远不会衰竭的体力和藐视天下的霸气让她越发急躁,手中蓝月神剑爆发出的光芒几乎让人睁不开双眼,短时间内也无把他杀死。

百里之外的霹雳堂总部那边忽然发出了求救烟火,霹雳堂帮众不安地回头凝望,雷天晶狠狠赵烈逼退,眼中射出愤怒的目光道:“难怪没有看到山水联盟的高手,好一个掉虎离山之计,不过就算山水联盟能够荡平霹雳堂总部也得付出惨重代价,今夜我非杀你不可!”

默默站立的“风花雪月”四神女忽然凭空跃起,冷冷把持刀傲立的赵烈紧紧围住中间,蓝月教出神入化的飘雪阵让人望得眼花缭乱。

雷天晶咬牙指挥霹雳堂的精锐力量对剩余山水联盟帮众展开了血腥屠杀,闪电锤袁野,飞矛铁风如闪电般攻向了张旺财,天空乌云滚滚,再也不见美丽弯月,连绵不绝的炸雷似乎也比不过眼前惨烈的景象,呜呜风声就像在悲叹世间的悲哀。

赵烈持刀傲立的身子似乎动了一下,原本静静站立的身子忽然变换出无数的幻影,诡异无比,长刀冰心闪电般划破长空,速度难于形容,瞬间整个天空都弥漫着荧白刀光和极度的冰冷。

蓝月教的“风花雪月”四神女面对江湖中前所未有的暴雪刀,眼中射出惊疑神色,白色身影同样变幻莫测,四把晶莹长剑让困在飘雪阵中的赵烈苦不堪言,暴雪刀激荡出点点雪花,伴随耀眼闪电,美丽妖艳,雷天晶冷眼望着苦苦支撑的赵烈,仿佛望着一只即将死去的老鼠,脸上露出残忍笑容。

闪电锤袁野和飞矛铁风乃是霹雳堂中两员大将,闪电锤袁野曾经一锤砸碎了海天野的胳膊,张旺财很快就手忙脚乱,旺财的刀融合了狂风刀和暴雪刀的刀意,看似简单朴实,异常实用,看似无形,其实如行云流水般自然。

张旺财的“无形刀”姿势难看,但居然在闪电锤袁野和飞矛铁风联手攻击之下苦苦支撑了十几招,袁野心中暗自心惊,眼前这个如乡巴佬一样,貌不起眼的年轻男子力刀出乎意料,他眼中射出强烈杀意,闪电锤招招狠毒,借着张旺财躲闪飞矛铁风凌厉一矛的机会,全力朝旺财的胸膛飞射出重击一锤,眼看张旺财就要葬身于此。

赵烈情急之下,长啸一声,长刀蓦然发出骇人刀芒,蓝色身影高高拔起,想要冲出飘雪阵,无奈头顶忽然出现雷天晶如流星般闪亮的长剑,“当”的一脆声,手中长刀几乎被震飞,高大身影生生被雷天晶一剑压下,重重坠落在地面。

张旺财脸上堆满了苦笑,也只能苦笑而已,死亡之神向他招手,漆黑夜空除了刀剑相撞产生的火花以外再没有任何光芒,一个修长婀娜的身影忽然从影影绰绰的黑幕中冲出,一枚发出黄色光芒的短剑挡住了致命一击。

慕容无双换了身矫健的黑色劲服,长发高高束成马尾状,腰配秀气短剑,突出了异常美好饱满的身体,她性格倔强,不顾危险快马赶到这里,刚好救下了张旺财。

远远近近,高高低低都是树,这些树将这片尸横遍野的荒地重重围住,风吹树影慌,像是空洞的鬼影,峭楞楞如鬼一般晃荡,地面到处是尸体和鲜血。

几乎压到地面的乌云再也无承受水分的重量,瞬间便如决堤洪水般奔流而下,倾盆大雨狠狠砸向大地,雷天晶凝神望着体态修长的慕容无双,冷笑一声,明晃晃的长剑刺向无双。

慕容无双力却无与蓝月教主相提并论,数招过后,她已是危机重重,蓝月神剑在雨夜中挽出无数盘旋剑花朝慕容无双卷了过去,短剑“秋叶”如同陷入猛烈水流旋涡中,再也无把握住,旋转着飞上了高空。

雷天晶两条斜飞入鬓的眉毛充满煞气,蓝月神剑变幻出无数光亮花朵,瞬间弥漫在滂沱大雨中,慕容无双身行翩翩飞舞,堪堪躲过,但几缕秀发已被刺断,散落在雨中,天空蓦然闪过一道闪电,她惊恐地发现鬼魅般蓝月神剑已经到了胸前,耀眼剑光让她想起很多往事,修长身子飘飞在空中,无借力闪避这致命一剑。

慕容无双凄然回眸望着赵烈,双眸饱含无限深情和对生命的无限向往,她对生活还有无数美好的憧憬!

第四十五章 暗夜杀戮

铁血联盟人马即将冲到风云台,风云突变,无数坚固的古老堡垒中近两百人弓箭手忽然整齐地发射手中强弓,刹那间这些贯注真气的锋利弓箭如飞蝗般朝前方如潮水般涌入的红色人影呼啸而去。

黑色弓箭隐藏在夜色中,闪电般射出,带起了凌厉风声,这些弓箭手训练有素,按照一百人的数目轮番发射,夜空中响起了凄惨声音和弓箭刺入身体短暂而轻快的连绵闷响,惨叫声和鲜血惊碎了暗淡夜空。

红色人海后面忽然一人飞鸟般横过阔达数十丈的石台阶,青黑身影瞬间冲到了风云台前,没有什么声音发出,双手猛然盘旋,卷起了一阵剧烈旋风,密密麻麻的箭雨在他面前仿佛迷失了方向,似乎停顿了下来,他手中很快汇聚了大捆锋利长箭,暴喝一声,这些长箭反向闪电射出,藏在堡垒中的弓箭手发出几声惨叫,后面的红色帮众精神一振,杀到了风云台上。

南宫无雪身边的燕辉长啸一声,原本挽弓射箭的两百帮众忽然拔出腰畔厚背大刀,迅速后撤到风云台,汇合到后面重装部队里面,一场血战即将在风云台面前展开。

阵前是两百人的大刀阵看住左右两翼,两百名壮汉手举精钢大盾,护住头顶,剩余一百五十名弓箭手中锋利的长弓就隐藏在其中,后面是密密麻麻英雄会帮众,清一色大盾弯刀长剑,披挂着明亮耀眼的衣服,在江河堂前排成了整齐方阵。

风云台到码头数十丈长的石台阶上堆满了双方的尸体和鲜血,冲到风云台上铁血联盟帮众还有六百多人,这些人都是力高强的帮众,有的人虽然已经负伤,但目露凶光,杀气正盛,他们荒凉的西北沙漠,强悍健壮,许多人都是半披皮甲,半裸上身的彪悍勇士,战斧长刀,光芒耀眼。,这些勇士挥舞着手中的兵刃发出震天动地的整齐呼喝,一排一排的音浪冲击着江河堂,仿佛就这样可以将江河堂震碎。

怒蛟帮当年修建的机关陷阱只能对付笨拙的官兵,对这些武林高手的伤害有限,敌人杀到这里不过损失了两百人力稍逊的帮众,不过英雄会今日也是精锐尽出,双方鹿死谁手,依然无预料。

刚才空中青黑的身影没有丝毫的停留,依然如飞鸟一样径直朝江河堂飞了过来,无声无息,正是铁血联盟总盟主欧阳坚。南宫无雪白色的身影同样飘然而起,高高飞上夜空,迎了上去。

白色和青黑色的身影似乎凝固在江河堂的上方,漆黑夜空中,两位武林四大公子四目交投,如电光相击,两人自数年前相识见面以来,同由江湖风流侠少,至跃登一流高手的宝座,多年来的出生入死,无可避免的恩怨交织,突然在这一刹那水乳交融,提升到一个更超越的境界,两人似乎都进入一种超乎语言的了解,久久站立在虚空之上。

六年未见,两人都泛起一种怪异滋味,当年他们就曾经预感到会有这么一天,没料到这一天会那么快就来到,岁月匆匆,两人修为绝非六年前可比,六年前两人就已经威震江湖,名扬四海,六年后两人会有什么改变呢?

欧阳坚和南宫无雪从高空缓缓飘落在江河堂雄伟的屋顶上,下面激烈搏杀,响声震天,血流成河,但两人似乎什么都没有感觉到,眼中只有对方的强大压力,动也不敢动,呼吸调节到若有若无,甚至连毛孔也运收缩起来,更不敢张眼凝视,因为他们知道对手实在非同小可,任何对常人毫无意义的讯息,例如体温的散发、生命的磁场、凝视所产生的眼光力,都能引起这类特级高手的反应,那就后果难测了。

英雄会养精蓄锐,同仇敌忾,开始以长矛.戟、铁棍、铁斧等重武器展开攻击,辅佐长弓硬弩的远程武器,声势惊人,双方人马加起来接近一千四百人,异常宽阔的风云台和长达三十丈的江河堂中顿时腥风血雨,暗淡夜空下,双方展开十年来江湖中最壮丽惨烈的杀戮。

赵烈此刻漫步在万象山庄的拦江河畔,静静凝望深邃夜空,江湖风云变幻,山水联盟即将与新神刀门联合,这件事情关系重大,不得不独自思索,黯淡乌云断断续续把明月遮挡住,他的心也如空中夜月一样总是无朗照。

宽阔的书房中,张旺财埋头勤奋地处理帮务,聚精会神,根本没有发现赵烈轻盈的脚步,张旺财的勤奋努力和聪明朴实让他很满意,山水联盟迫切需要这样的人才,他在门口站立片刻,微笑着轻轻推开房门。

张旺财听到房门声,敏捷地起身肃立恭敬道:“此时已是深夜,大哥还是早点休息吧,我会尽力帮大哥办事。”

赵烈走到书桌后坐下淡淡道:“你也是一样,每天陪我到深夜,不知道为什么,怎么感觉今夜杀气好重。”他透过敞开的窗户,凝望着那笼罩着一层薄薄黑云的明月。

张旺财蓦然一惊,沉声道:“属下早就安排好大量人手在万象山庄巡查,而且我也并没有感觉到什么杀气,周围异常宁静,我怎么丝毫感觉不到任何危险。”

赵烈沉声道:“山水联盟暂时没有危险,我忽然有一种预感,铁血联盟和英雄会也许就在今夜展开激烈厮杀,总是感觉到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道,铁血联盟和英雄会的火并将会给山水联盟带来一个绝佳机会。”

张旺财松了口气笑道:“我很是希望铁血联盟和英雄会两败俱伤,那我们就可以渔翁得利,就让他们打个痛快吧。”

赵烈躺在宽大椅子上闭目沉思,身形优美的绝色丽人忽然盈盈走人房中,黑夜中带来一股幽香,一张清丽脱俗的脸上带着无限的哀怨,他轻声道:“如此深夜你还没睡吗?”心中顿生愧疚,起身把无双搂在怀中,感觉那么充实、温馨、丰满、滑腻、香甜,耳畔听到的是她娇细的喘息,无双的呼吸软软湿热地吹在他的脖颈上,痒痒地勾起他强烈的,长时间的压力渴望得到发泄。

赵烈望着她白玉般透明无暇的耳垂,试探性地隔着若有若无的薄衫抚摸着她光滑背脊,轻声道:“这些天你还好吗?以后我会多抽点时间陪你的。”她只是不可察觉地点点头,呢呢喃喃道:“你总是一见面就喜欢欺负人家!”她想要挣开,但却浑身发软。

赵烈温柔无比地轻吻着美丽无暇的柔美玉颈,她轻喘渐渐急促起来,柔软小巧的樱唇也情不自禁地张开,月色异常朦胧,他已经感觉到自己体内奔涌沸腾的烈火。

门口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赵烈脸上堆满了无奈苦笑,慕容无双借机挣脱了赵烈的怀抱,恶狠狠地道:“我会记住你今天是如何欺负我的,以后再和你算帐。”她低头推开房门,刚好碰到门口的张旺财,脸一下子红了,没有说话,匆匆飘远。

张旺财望着匆匆而去的慕容无双,脸上同样堆满了苦笑,他满脸无辜道:“大哥,我不是故意来打扰你们,我在内力修炼上存在疑问,想了许久也未能通透,反而坐卧不安,故特来向大哥求救。”

风云台和江河堂之间是一条优雅的长廊,其实是以石柱架起上盖的长长走道,两边是大花园,亭台楼阁,好不雅致,这刻密布英雄会的精锐,火把通明,整条长廊光如白日。欧阳震天一马当先,手中长一丈二尺的重型铁血长枪在夜色中格外显眼。

蛇剑阴风,乃是欧阳坚座下猛将之一,女作男装,动作举止一如男人,专爱狎玩女性,是个变态狂人,护住欧阳震天左路,血斧堂主乔衡居右,身材矮小敦实,浑身都是结实如铁的肌肉,手中一柄巨斧,锋口反射出森冷光芒,与他矮小的身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反而说明了他强大的臂力,三人有如一把利刃,所向披靡,直刺入密布英雄会帮众的长廊去,他们身后都是以前西北各个大帮会的帮主,实力超强,气势汹汹。

这时一声长号传来,长长的羊角声内,燕辉沉稳地以不同的长短节奏来传达信息,英雄会帮众受到指示,顿从混乱的局面里,重整阵型,由起先的各自为战,变成有规律有组织的雄师,开始向铁血联盟的队伍发动一波又一波的攻势,矛刀剑戟箭,水银泻地般强攻入对方的阵内,转眼间各人或多或少都带了点伤。

黑白双刹与南宫世家的无名高手跃身而出,迎上了一马当先的铁血枪欧阳震天,受伤的寒月刀萧寒冷冷地迎上血斧帮帮主乔衡威猛锋利的巨斧头,毫不畏惧,刀斧相碰,溅起耀眼的火花,发出了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风火剑张平和那个粗壮年轻的孙雨则绕后攻击对方,双方一时之间形成了胶着状态。

长江南岸,英雄剑张枫和司马空悠闲地在临风楼二楼厢房雅座饮酒,转瞬间司马空便令开了一席精肴美酒,伺候的果然都是云鬓粉衣的才女,曼舞轻歌,肴佳酒美,司马空薄酒微醉,数十个华山弟子则在厢房雅座外面待命,这些少女俏目含春,痴痴凝望着俊美无暇的司马空。

司马空搂着美女高声道:“人生几何,得意需尽欢,你我今夜喝个痛快。”他的话刚说完,忽然放下手中的酒杯,挥手震开窗户,远眺滚滚长江中影影绰绰的落雁岛,夜色中的落雁岛火光冲天,隐约传来连绵激烈打斗声,他轻轻推开怀中春意盎然的少女,闭上眼睛思索。

张枫笑道:“铁血联盟真的攻打英雄会了,两虎相斗必有一伤,双方实力雄厚,你我何不在此观战,江湖是非还是不要陷入进去。”

司马空闭目把玩着手中的精致的酒杯,并没有答话,武林四大公子虽然早就名满江湖,但他们四人性格各异,并无深交,六年前四人笑傲江湖的时候曾经在黄山之巅的绝美景色中聚会,时光如流水,眨眼间已匆匆六年,欧阳坚和南宫无雪早就不是当年的侠少公子,已经是江湖中势力最大的帮派老大,慕容秋水则不知所踪,而他则依然沉溺于风月中,纵情声色。

司马空眼中也忍不住露出寂寞萧瑟之意,心中忽然跳出一个翠绿色的模糊身影,正是温婉善良的南宫雨,他已经记不得她的模样,但忘不了她那双惊恐屈辱的双眸和滑落的泪水,心中轻声叹息,往事如风,忽然感到心神不宁,刚才美好的心情忽然消失得干干净净。

司马空蓦然睁开双眼,冷冷道:“我想过去看看什么情况,你是想在这里喝酒呢,还是随我同去。”张枫吃惊地望着司马空,好像不认识一样,良久无奈地道:“既然司马兄都过去,堂堂英雄剑岂能坐视不管。”

一叶小舟穿过汹涌浪涛朝远方的落雁岛悄然驶去,上面是载满了华山派众多弟子,司马空一身白衣,卓然挺立船头,潇洒如风,南宫无雪在江湖中的光芒早就盖过了他,可是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忽然决定前往落雁岛,似乎找不到任何理由。

欧阳坚和南宫无雪依然站在江河堂高高的屋顶上,相隔三丈,两人身上散发出强烈的气息产生了一圈圈隐约透明涟漪朝四周缓慢震荡,屋顶上密密麻麻的瓦片也不停地上下起伏,发出霹雳啪啦的声音,互相凝望,谁也不敢先出手。

猛烈的真气似乎直冲云霄,一阵风吹过,刚才还被黑云遮住的月亮忽然露了出来,明媚的月色淡淡地照在他们身上,敏锐目光似乎连对方脸上的收缩的毛孔都可以清楚看见。

欧阳坚似乎并不急于出手,胸有成竹,下面震耳欲聋的打杀声似乎没有听到,气度沉稳如千年磐石,下面的局势似乎正朝着他预料的方向前进,准备多年的铁血联盟开始占据上风,英雄会开始节节败退。

南宫无雪眼中似乎也并没有看到英雄会的败退,白色的身影依然飘逸,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浑身散发出儒雅沉稳的气质。

燕辉冷静地站在高处,看到英雄会败退的迹象,抬头望了一眼屋顶上卓然挺立南宫无雪和欧阳坚,果断挥手发出长啸,长达三十丈的江河堂尽头忽然冲出了一百八十名白衣少年,清一色的精钢长剑,剑身护碗宛如飞鹰,乃是英雄会最近秘密训练的飞鹰护卫,他们是南宫无雪两年来在英雄会数千帮众中千挑万选的精锐,身手不凡,英姿勃发,忠心耿耿,都是天赋极高的少年,两年来刻苦卓绝的秘密训练让他们充满了力量和。

欧阳坚冷冷地看着飞鹰护卫扭转了英雄会不利的局面,没有一丝笑容,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南宫无雪脸上露出笑容,淡淡道:“今日一战,血流成河,你我当真非要决出胜负吗?”

欧阳坚猛然握紧双拳,身上迸发出猛烈杀气,刚才一直跳动的瓦片忽然全部碎裂,力之深骇人之极,南宫无雪似乎如同狂风暴雨中的晃荡的小舟,陷身于猛烈的旋涡中,白色身影稳如泰山,惟有那长衫在风中猎猎作响。

落雁岛后面的江面上忽然出现了一艘狭长的黑色船只,没有风帆,但却急速前进,瞬间就到达了落雁岛后方,仿佛幽灵一样,充满了诡异气氛。

欧阳震天魁梧身躯忽然抽身高高跃到空中,发出了一声高亢啸声,远处默默停靠在黑夜中的狭长的黑色船只里面忽然冲出了无数黑色人影,将近一百人的黑影踏着点点浪花,默默冲到了江河堂前,荡起了千层浪花,每人装束完全一样,都是紧身黑衣裤和黑色蒙面,没有什么声音发出,仿佛一团密密黑云轻轻飘向了英雄会帮众的侧后方。

南宫无雪飘逸轻松的脸上终于露出凝重神色,这些黑衣蒙面人都是罕见高手,出手异常狠辣,而且其中居然有许多消失已久的黑榜高手,这些人训练有素,以七到八人为一个战斗单位,冷静有序地斩杀英雄会的帮众,瞬间便有不少人倒在地面。

南宫无雪看出下面形势不妙,双拳蓦然握紧,排山倒海的杀气竟然把屋顶的瓦片卷起,呼啸着朝对面的欧阳坚飞去,敌人的实力异常强大,他没有选择,惟有出手,震惊江湖的四大公子即将真正交手。

欧阳坚瘦长身影依然坚如磐石,似乎根本没有看到飞奔而来的凌厉瓦片,如潮水般的瓦片撞在他身上,顿时化为尘土,身子依然岿然不动,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此战英雄会必败无疑,宋青河果然没有让他失望,甚至感到惊讶,因为他手下人实力之强也超过了预料。

南宫无雪再也没有气定神闲的气势,露出焦虑神色。

欧阳坚全身真气密布,心无旁骛,今日一战终于可以知道谁才是真正四大公子之首,一直认为他才是最强的,多年苦心经营和忍辱负重终于得到回报,他忽然变得异常冷静,面目毫无表情,南宫无雪任何细微的动作都清晰地落入眼中。

一场惊世搏杀即将展开,可是就在这一触即发的时刻,夜空中远远飘来一个白色身影,身影虽然还在数十丈外,但却清晰传来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欧阳兄,你我一别匆匆数年,何必杀气腾腾,不如我们三人找个幽雅地方叙旧吧。”说第一个字的时候似乎仍在数十丈开外,一句还末说完,司马空已然飘落。

司马空微笑着对面无表情的欧阳坚道:“欧阳兄,还是一点没有改变,我们曾经同为武林四大公子,当年也是驰骋江湖,痛快之极!可惜慕容秋水不知所踪,不然今夜我们四人可以再次聚会落雁岛痛快赏月。”

南宫无雪怎么也没有料到生性喜欢风花雪月的司马空会在这关键的时候出现,他神色复杂地望了一眼司马空,双眼露出感激目光,没有说话,白色身影如闪电般冲向下面那杀气冲天的欧阳震天,留下了愤怒欧阳坚和潇洒司马空在屋顶上叙旧赏月。

南宫无雪冲向欧阳震天的时候,张枫也同时率领华山弟子冲杀过来,惨烈搏杀还在继续,双方都已经杀红了眼,生命如秋叶般凋零,留下的只有红色鲜血。

欧阳震天和宋青河,一枪一剑,纵横驰骋,枪剑刺劈间,生起一股股强烈的真气狂风,若如无形的利器,锋芒到处,敌人纷纷倒下,馀下一长廊的尸体,铁血联盟不少是沙漠悍盗,再加上不少黑榜高手,天性凶悍,杀得性起,踏着同伴的尸体攻来,战情激烈,鲜血溅得地下柱上一片片的鲜红,令人怵目惊心。

铁血枪异常强横,整个枪身都沾满了耀眼鲜血,就在一枪挑飞了英雄会帮众首级时,一股强大的杀气,随者汹涌而至的气流冲奔而来,当中另有一点尖锐的蓝色寒气,破空疾至。

欧阳震天多年来大小无数次的作战经验在这关头见到成效,时间不容许任何迟疑,或是偏头观看,他从那点寒气的位置和攻击角度,判断出敌手利器的来势速度,忙连累全身力,便将身体迅速由左向右移上六寸,横枪侧劈,位置刚变,一把蓝汪汪的细长剑锋贴身擦过,就在欧阳震天心里刚放松的瞬间,细长剑锋奇妙地抖了一下,欧阳震天同时右肩一凉,鲜血四溅。

南宫无雪低叱一声,手中水月剑接着幻化出满天月影,欧阳震天眼前尽是蓝芒,一束束劲锐的气流,在空中互相激撞,带起阵阵狂流,吹得欧阳震天全身衣衫向后飘飞,猎猎作响。满天剑影,倏地化作一细长闪电,当空刺来,剑未至,一股惊人的压力当胸袭来,欧阳震天若只谋求躲避,必然先势尽失.而水月剑受气机所牵引,追击而来,岂能侥幸。

欧阳震天别无选择,身影停了下来,卓立长廊中,迅速和其他人拉开了一段距离,收摄心神,累年苦修使他瞬即进入寂静极致,漫天遍野的剑影,便如魔幻象,不能使他丝毫动心,天地间现在只有他和这面前的南宫无雪,厮杀的声音,鲜血的飞溅,他听而不闻,视而不见,生荣死辱,再无关痛痒。

水月剑所产生的强大气流,把其他人都迫在三丈开外,在这一刻,再没有人可以插手到他们中间,惊天动地的一击,像恶龙一般刺来,水月剑凌厉的速度,落在欧阳震天的眼中,却是缓慢之极,他可以看到水月剑由慢至快地刺来,画出一道超乎了任何世俗之美的弧线,待水月剑推至身前十尺,才长啸一声,丈余青锋,闪电击出。

欧阳震天全身力一向以强硬见长,似乎无闪开南宫无雪这美妙一剑,在这生死关头,铁血枪似乎忽然变成一条柔软红色长蛇,紧紧缠绕着南宫无雪手中水月剑,一股阴柔气流传到了南宫无雪手碗,延缓了水月剑的攻势。

水月剑同样也变得异常柔软,反过来绕上了红色的铁血枪,剑枪之间的气流碰撞在一起,发出了震天巨响,强大力量让两人都朝后飘出,欧阳震天身子微微晃动,似乎已经受伤,握枪的手轻微颤抖着,南宫无雪身影依然潇洒,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南宫无雪神色凝重,没有料到欧阳震天不但有强横天下的外,而且深藏不露,居然身怀如此阴柔的内,看来他也不是一个简单人物,他冷冷挥手,身后的黑白双刹毫无声息地左右夹攻已经受伤的欧阳震天。

南宫无雪愤怒的白色身影蓦然冲到铁血联盟阵营中,全身都笼罩在蓝色光芒中,身行过处,敌人纷纷落地而亡,全身力澎湃,巨大真气流如海浪般朝四周震荡,水月剑蓝色光芒瞬间就激荡起鲜艳的红色海洋。

宋青河黑衣蒙面,出手干净利落,全然不像他清秀的模样,幽冥剑流水般挥出,浑然天成,幽然散发出诡异恐怖绿色鬼火,轻柔地让英雄会帮众的生命消逝,如风一样温柔。

张枫虽然心里不愿意,无奈之下也只好拔出腰畔飞云剑,他毕竟是江湖侠少,岂能袖手旁观,刚好碰上了幽冥剑。

张枫根本没有把宋青河放在眼中,飞云剑悠然刺出,挽出了朵朵绚烂剑花,身影同样潇洒,就在飞云剑即将碰上幽冥剑的瞬间,张枫手中的飞云剑忽然从一个奇妙的角度刺向宋青河的腹部,这招“云海茫茫”果然如云一样无常。

宋青河反手让幽冥剑神奇地挡在腹部,两剑相撞,发出了耀眼光芒,居然把张枫震得反弹了出去,张枫感觉到对方剑身强大的力量,大惊之下脸色刷白,他没有想到铁血联盟里面毫不起眼的无名帮众居然能有如此力。

张枫再也不敢托大,半年来苦心修炼的华山上乘内“紫气东来”布满全身经脉,浑身笼罩着一层紫色的柔和光芒,就连飞云剑也被一层若有若无的紫色气流萦绕盘旋,冷笑着全力刺出“清风剑”,幽冥剑则发出了强烈的诡异恐怖绿色光芒,在夜色中格外显眼,仿佛地狱的光芒,让人在气势上先弱了三分。

十招过后,张枫本来已经刷白的脸色布满了冷汗,对方不但剑诡异,而且气度沉稳,心态异常平和,力悠厚绵长,他没有信心再战,心中一片黯然,堂堂英雄剑居然连一个毫不出名的小卒也打不过,他苦苦支撑,全身力发挥到极限,惨白脸色开始变成紫色。

欧阳坚冷冷望着下面的惨烈场面,司马空和华山派的突然出现让双方陷入了僵局,虽然铁血联盟依然占据上风,但他清楚南宫无雪的可怕力量,此战必然是两败惧伤,而他自己则被司马空纠缠住,无分身加入战斗。

司马空潇洒背负双手,抬头望了一眼时隐时现的月亮,微笑道:“欧阳兄还记得六年前黄山之巅的聚会吗?那个时候也是如同今夜一样明月当空,时间飞逝,往事如风。”白色身影在潇洒在月色下显得格外洒脱。

欧阳坚内心恨不得把司马空剁成碎片,知道今夜即使歼灭英雄会,铁血联盟也将遭受沉重的打击,眼睁睁看着南宫无雪驰骋纵横,而他则被司马空牵制住,他面色依旧毫无表情,忽然干脆地发出一声暴喝,周围三丈范围内的屋顶忽然化为尘土,瘦长的身影蓦然朝后飞去,铁血联盟的帮众开始整齐而有序地撤退,宋青河率领黑衣人依然飘落在侧后方狭长的黑色船上,很快消失,仿佛和铁血联盟毫无关系。

司马空白色的身子平平朝后飘出,脸上露出凝重之色,欧阳坚早就不是六年前的欧阳坚,他整天逍遥快活,水中行舟,不进则退,轻声在心中叹息,人生就是这样,自己虽然风流快活,有一得必有一失。

南宫无雪和英雄会的帮众没有追杀,而是静静让对方从容离开,这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搏杀,震撼人心,双方都留下了密密麻麻的尸体,损失惨重,红色的鲜血把整个宽阔的风云台染红,耳中弥漫着凄惨呻吟声。

秋日的清晨,地面成堆的尸体虽然已经搬空,空气中依然散发着浓重血腥味,地面暗红血色让人心情沉重,江水“哗哗”不停地拍打着落雁岛的边缘,一艘被毁坏的木船被浪涛冲刷到岸边,在枯草和灌木丛间悄悄呜鸣着,一道裂缝从船头直达船尾,风刮来的泥沙已将它弥合,秋风拂过,几片落叶盘旋掉在旁边,南宫无雪白色长衫沾满了点点鲜红血迹,久久凝望着这凄凉悲壮的画面。

“江湖究竟是什么?生命如秋叶般轻轻凋零,孤寂地飘荡在风中,鲜血被滚滚长江冲走,没有留下什么痕迹。”他在心里无限感慨,心中顿时一阵悲凉伤感。

身燕辉轻声道:“此战英雄会虽然损失惨重,但铁血联盟同样遭受重创,汪洋明明知道铁血联盟攻打落雁岛,依然带领大批帮中高手在长江北岸隔岸观火,他果然心胸狭窄,看来他想让丐帮重振威名,丐帮人数众多,近两年也有不少年轻高手涌现,不可小视。”

南宫无雪闭上双眼淡淡道:“欧阳坚性格坚毅,肯定不会放弃,铁血联盟元气大伤,近期不会再攻打英雄会,只是江湖风云再起,江湖孕育埋藏了十几年的力量开始爆发,这次激战,许多高手都是第一次出现。昨夜如果不是司马空和华山派突然出现,不知道你我还能站在这里吗?那些神秘黑衣人非常厉害,训练有素,不少是昔日名震江湖的黑榜高手,为首的年轻人出手老练沉稳,但江湖中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人,欧阳坚为了江湖霸业,居然暗中和黑道联系,真是不择手段,六年未见,大家都已经改变了很多。”

燕辉沉声道:“属下也没有料到司马空和华山派前来援手,司马空性格一向高傲,自命潇洒风流,英雄剑张枫似乎和小姐的死亡有很大关系,我本来寄希望于丐帮,但事实却刚好相反,人真是最复杂的东西,这次对我也是一个深刻教训。”

南宫无雪并没有说话,眼神笼罩着一层迷雾,静静站立,秋日清晨让他感到一阵深深的凉意,就连身旁的燕辉也无看清他心中究竟在想什么。

英雄剑张枫率领大队华山人马匆匆赶回华山,落雁岛一战彻底让他清醒了,浩瀚江湖,高手如云,赵烈和宋青河逐渐让他明白了很多东西,真正收起了骄傲的心,笼罩在身上的光环也褪色了很多,呆在江南又能怎样?赵烈力日渐恐怖,更何况他身后还有强大的山水联盟,他猛地握紧双拳,双眼射出怨毒坚定的目光,决定回到华山静心修炼第九层“紫气东来”。

“就算赵烈说出真相又怎样,江湖中是相信英雄剑还是相信黑榜淫贼?”他的心情放松了许多。

第四十二章 狂饮高歌

赵烈借着闪电光芒,清楚望见了无双苍白的脸庞,凌乱的头发和悲凉的秀美双眸,手中长刀凌空狠狠劈出,忍不住怒吼一声,吼声让连绵的暴雨似乎也停了片刻,似乎比天上雷声还震撼,雨水顺着长发流下,面目狰狞,蓝色身影忽然向前猛冲,出乎意料扑倒在地,横身重重砸在地面,溅起了飞舞泥水,贴地顺着泥泞的地面滑出了飘雪阵中。

电光火石的瞬间,长刀发出骇人刀芒由下而上朝雷天晶蓝色长裙下圆润柔美的双腿砍去,完全不顾身后四神女如影随行的剑光,无论如何也要救下慕容无双,他不会再让那些悲伤的往事重演!就在那刹那,心猛然抽搐,回忆起那些刻骨铭心的伤感,不知不觉,刁蛮倔强,热情奔放的慕容无双已经走进了他的心,看到她倔强伤感的眼神,心中泛起潮水般热潮柔情,绝不能再让任何心爱女子香消玉陨!

雷天晶迫不得已收回蓝月神剑,双腿凌空如一字分开,蓝色长裙飘逸散开,显示了异常柔韧的身体,轻轻躲过了赵烈凶狠的一刀,可惜此刻横身躺在裙底的赵烈没有心情饱览裙底春色。

赵烈弓身躲过四神女连番刺杀,却再也无闪开雷天晶自上而下闪电刺出剑光,他勉强移动身子,蓝月神剑轻轻刺穿了肩膀,旋转的身子在落地的瞬间右腿蹬地,抄起慕容无双的小蛮腰,飞速朝后退出两丈。

雷天晶一剑得手,并没有追赶,冷冷凝望两丈外的赵烈,雨依然放肆地发泄着,周围的搏杀已经停止,山水联盟只剩下了赵烈和身负重伤的张旺财,霹雳堂也损失惨重,滂沱大雨来得正是时候,冲淡了血腥味和遍地流淌的鲜血。

慕容无双咬紧双唇,泪水伴着雨水哗哗流下,心疼地望着赵烈肩膀流出的鲜血,轻声哀怨道:“你何苦为我冒险,你会怪我一意孤行赶来吗?都是我不好,害得你为我受伤。”

赵烈疼惜地伸手抚摩她苍白脸庞,微笑道:“我不会怪你。”雷天晶心中忽然泛起难言滋味,浑身杀气翻滚。

赵烈猛地把怀中的慕容无双推向后方,大声对张旺财道:“旺财,赶快带无双离开!”他长刀在手,心中无所畏惧,暴雪刀划破连绵雨幕,凶狠朝雷天晶劈出了一道惨烈的银色刀芒,不过无双和张旺财的身子谁都没有移动,依然关切凝望熟悉身影。

“风花雪月”四神女俏丽双眸中也露出了钦佩神色,首次遇见如此勇猛之人,赵烈在四人联手攻击下已经身中数剑,浑身鲜血直流,但身躯如同铁铸,手中刀锋依然凌厉无比,一刀还比一刀强。

雷天晶娇叱一声,蓝月神剑刹那间刺出无数白色剑光,赵烈横刀挡在身前,刀身蓦然发出一层透明光罩,刀身和剑尖相撞,漆黑雨夜中迸发出耀眼火花,仿佛夜空中的美丽烟火,他心中却是气血翻腾,身子被震出三丈远,四神女忽然从四个匪夷所思的方位刺向他的要害。

赵烈脸上浮现冷酷的笑容,身子猛然旋转起来,眼中散发出无尽冰凉的长刀,神思似乎超越了面前暴雨,每次雨滴落在树叶上的清脆声音,每阵风吹草动的声音,甚至连旁边无双“扑通”的紧张心跳声音都清晰传到耳中,无欲无求,灵台空明,全身蓦然爆发出四散旋转喷发的妖艳刀芒。

“轰”的一声巨响,四神女被逼退了数步,散乱站在四周,早就没有了飘雪阵的模样,手中长剑居然被震飞两把,她们惊异地望着身材高大的赵烈,他喷出一口鲜血,双脚深深陷入泥土中近一尺,倔强站立不肯倒下,红艳艳鲜血把空中飞舞的雨丝都吹散,仿佛空中飘落了红色花瓣,不断翻滚的长刀缓慢落下,轻轻柔软泥土。

雷天晶惊讶于赵烈身上所蕴藏的潜能,他的顽强威猛让人无忘记,俏丽挺直的鼻端发出一声冷哼,蓝月神剑迸发出晶莹剑气把飘荡在空中的雨滴轻柔地吹开,划出一道完美曲线刺向赵烈胸膛。

天空忽然划过一道瑰丽闪电,漆黑夜空刹那间恍如白昼,暴雨依旧哗哗下着,几滴晶莹雨水轻柔地从赵烈凌乱头发和双眼滴落,在那一瞬间,时间似乎凝固,晶莹水滴拉出一条优美的曲线,反射出绚丽光彩,雷天晶刚好看到了一双又黑又大的眼睛,眼中并没有害怕恐惧,散发出冰冷寒意,她敏感的心猛地跳动,忽然回想起了雨夜中曾经凝望的眼睛。

赵烈身上多处受伤,冷冷望着快如流星的璀璨剑光,漆黑深邃眼睛出了狂放的笑意,“死亡究竟是什么?会是一种彻底的解脱吗?”

雷天晶终于肯定这就是心中日夜思念的眼睛,手中长剑似凝固在这雨夜中,俏丽身子凌空横身凝固在雨中,狂风吹起蓝色裙子,露出了圆润雪白的大腿,飘落的雨水蓦然停滞在她身边,如同无数晶莹透明的珍珠,长剑紧紧贴着他的胸膛,却不再朝前刺出,她久久凝望,时间奇妙地凝固,这是一幅惊艳诡异的画卷,所有人都感受到发自内心的震撼!

赵烈抓住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反身高高跃起,长腿旋风般凌空踢出,强劲腿风激起层层透明的涟漪,晃荡着划过雨夜,无情踢碎了那些凝固在空中的晶莹珍珠,反腿重重砸在雷天晶后背,她喷出一口鲜血,身子向前扑出,穿越那重重透明雨帘,时间都仿佛凝固不走,反身踢腿的动作和她前冲的姿势都久久驻留在暴雨中,冰冷的雨水让她心似冰冻,勉强在落地之前凌空转身翻落地面,蓝色的裙子紧紧贴在她的身上,娇好的身体暴露无遗,回头幽怨地凝望着飘落地面的赵烈,没有想到刚才瞬间的动情心软会导致对方狠心一腿。

雷天晶身受重伤,傲然擦尽嘴边鲜血,冷冷望着面前强悍的蓝色身影,她微微闭上闪动泪花的双眸,轻轻挥手,身后的霹雳堂精锐如潮水般涌向赵烈,他身受重伤,今夜是没有任何机会活命了,可是她却忽然有了刻骨铭心的心痛感觉。

赵烈背后滚烫的“无边”悄然弹到空中,他一把握住,冷冷望着飞身冲过来的闪电锤袁野和飞矛铁风以及霹雳堂的众多高手,俏丽的四神女则静静站立风雨中,似乎不忍再次出手,他的双眼似乎要滴下血来,持刀傲立,浑身散发出一种让人恐惧的霸气,无论面对多么艰难的场面他都不会放弃,直到滴尽最后一滴血!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悠长怒吼,尾随音波而飘来一个灰色魁梧身影,赵烈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气,脸上露出轻松笑容,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刀霸魏战天终于及时赶到!

风雨中继续传来身行破空的声音,叶飞,谢长剑,张大富,冷如火,白玉龙和断了一只胳臂的海天野相继飘落,除了魏战天外,他们身上都挂了彩,身上染满敌人鲜血,显然经历过惨烈厮杀,霹雳堂帮众后面传来激烈铁蹄声,连地面都在颤抖,一百五十名山水联盟的精锐铁骑把霹雳堂帮众团团围住。

叶飞冲到赵烈身边欣喜道:“我恨不得早些杀到,无奈霹雳堂总部留守人马太多,实力强大,其中不乏高手,如果不是大哥坚持集中山水联盟全部精锐,估计这次很难全歼霹雳堂。”

谢长剑高声道:“属下和众位兄弟不辱使命,荡平霹雳堂总部,烧毁霹雳山庄,除了霹雳堂副堂主周雄率领数人逃走以外,其余皆被斩杀。”他抬头望了一眼遍地尸体,一百多骑全部壮烈倒下,他愤怒道:“今日就是霹雳堂彻底从江湖消失的日子!”

悲愤无比的山水联盟帮众刀剑出鞘,凝重空气中惟有“哐!哐!哐!”的出鞘声回荡,森冷的刀光剑气让人心惊胆战。

霹雳堂帮众人心惶惶,面如土色,雷天晶面容苍白,知道霹雳堂大势已去,她冷冷望着赵烈,眼神中充满了凄然怨毒的目光,惟有暴风雨依旧无情地发泄,世间风雨飘摇。

赵烈浑身是血,静静站立在雨中,神色平静如水,谁也无看出他的想,“对方剩余八十多人,虽然士气低落,但却是霹雳堂精锐力量,如果展开血战,山水联盟必然损失惨重。”黑亮双眼凝视着雷天晶的闪亮双眸,想起刚才惊艳场面,双眼终于射出一丝感激目光,他冷冷道:“江湖之大,退一步海阔天空,我也不想斩尽杀绝,我可以放霹雳堂一条生路,闪电锤袁野必须做个了断。”

闪电锤袁野神态黯然,山水联盟实力强大,雷天晶身负重伤,知道此事无避免,为了霹雳堂的好兄弟,他毅然做出了决定,忽然拔出旁边帮众的雪亮腰刀,咬牙挥刀闪电般砍下他的左胳膊,惨红鲜血异常刺眼,没有一丝犹豫,他撕声对赵烈大声道:“这下可以了吧!”霹雳堂帮众眼中顿时射出悲愤目光,握紧了手中刀剑。

赵烈似乎没有看到漫天飞溅的鲜血,淡淡道:“其实很简单,你再留下一只手臂,我要让你牢牢记住招惹山水联盟的代价!”

闪电锤袁野目露凶光,狂笑道:“这才是痛快的江湖!”他不顾左手流淌的鲜血,飞身朝赵烈挥拳击出,旁边的飞矛铁风也是忍无可忍,手中长矛毒蛇般刺向赵烈。

赵烈依然静静站立,一动不动。谢长剑怒吼一声挥刀把断了左臂,浑身是血的闪电锤袁野一刀砍死,魏战天和叶飞一前一后把飞矛铁风斩杀,霹雳堂剩余帮众眼中射出了愤怒火花,充满了决一死战的决心,山水联盟的帮众则发出一阵欢呼声。

赵烈淡淡对海天野道:“你还满意吗?我曾经说过,一定要让敌人双倍偿还众兄弟身上流出的鲜血!”海天野恭身下跪道:“谢谢总盟主替属下报仇。”

魏战天杀得性起,大声对赵烈道:“此刻正是全歼霹雳堂的大好机会,我们烧毁霹雳山庄,如果再杀死雷天晶,山水联盟必然震惊江湖,岂不快哉!”

赵烈定定凝望在风雨中飘摇的雷天晶和那些已经握紧刀剑的霹雳堂精锐,心中思绪万千,对方同仇敌忾,破釜沉舟,不宜再直接搏杀,他冷冷道:“你走吧,我随时等你来找我!”

雷天晶的双眸并没有感激神色,反而射出怨毒目光,凶狠凝视着赵烈的身影消失在雨夜,狂风吹过,柔美身子轻轻在风雨中颤抖,暴风雨变得更加猛烈了,失落的沼泽仿佛就是天堂,呼吸不过是一种罪恶,暴雨中复杂的泪水足以可以洗净身上尘埃。

山水联盟此役共计伤亡一百七十二人,杀敌三百六十五人,其中山赵烈一路伤亡惨重,一百二十人的队伍亡一百零九人,重伤十一人,杀敌一百六十七人,魏战天一路共计一百九十八人,全部是山水联盟最精锐力量,伤亡五十二人,杀敌近两百人,包括蓝月教的月二娘,月三娘和冷月剑韩寒以及众多高手。

此战惨烈而辉煌,两军相逢勇者胜!霹雳堂损失近四百人,遭受重创,几乎被全部歼灭,威震江湖的闪电锤袁野,飞矛铁风,冷月剑韩寒和蓝月教月二娘和月三娘被斩杀,副堂主周雄身中七刀,侥幸捡回性命,霹雳总堂主雷天晶身受重伤,山水联盟经此战后终于震惊江湖。

山水联盟火烧血洗霹雳堂百年总部霹雳山庄,终于向整个江湖展示了强大的力量,霹雳山庄燃烧了三天三夜的熊熊火焰把山水联盟烧红了,江湖中最为传奇的黑榜高手赵烈和异军突起的山水联盟让武林为之动容,山水联盟终于在大战霹雳堂后在江湖中树立了威严,没有人再认为山水联盟是赵烈联合的乌合之众。

太阳照在身上暖融融的,有风徐来,满山松树和竹叶在风中飒飒作响,送来只有在山里才可能闻到的清新,遍野开满了不知名的各种野花,转过山头,还有古古的栈道和脚底下吱吱作响的索桥,赵烈此刻静静站立在索桥上,微风吹起了蓝色长袍和长发。

张旺财一身平常青衣,相貌平平,轻声对沉思中的赵烈道:“此次我们和霹雳堂的惨烈激战凶险万分,江湖中智谋深沉的高手很多,但我只佩服大哥一人,大哥不但智谋过人,而且胆识超群,如果没有冲天勇气和决心,此战绝不可能获胜!”

赵烈依然负手静立。张旺财略微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索什么疑难之处,继续沉声道:“众人只知道山水联盟大败霹雳堂,却不知道大哥经历了生死一线的险境,如果当时雷天晶毫不犹豫刺下闪电一剑,后果不堪设想#糊为何会忽然在生死攸关的瞬间停顿下来?”

赵烈缓缓转过身子,两眼掠过异芒,眼中射出赞许的目光,蓝色身影牢牢钉在索桥上淡淡道:“兵行险着,此战胜得颇为侥幸。旺财果然是个人才,千钧一发的瞬间依然观察入木三分,她为什么会停顿下来呢?她黑亮眼眸似乎发觉了什么,那异常复杂古怪的眼神,当时我身受重伤,很难躲开那致命一剑。”话语平淡,似乎雨夜中发生的生死一线和他毫无关系。

张旺财目光闪烁,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露出暧昧笑容道:“大哥还记得曾经在同样雨夜雷天晶的事吗,她也许是忘不了大哥的双眼,然后在强烈闪电的刺激下终于认出了大哥!大哥的魅力无抵挡,今后我不但要学习大哥的武谋略,还要是学习大哥对女人的魅力。”

赵烈忍不住笑道:“我对你的想象力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过此战你的无形刀让我颇感意外,朴实无华,没有过多的招式,无形无意,招招实用,只要在实战中进一步磨练,无形刀终有一天会名扬江湖。”

张旺财谦虚道:“我自知无做到狂风刀的狂意,也没有如冰心一样奇异的刀,所以只能从中挑出刀势而已,无形刀表面上结合两种刀优点,同时也失去了刀的灵魂,没有了魂魄,自然威力大减,所以乃是无形,大哥的刀才是真正的刀,那是源自心中灵魂的刀。”

赵烈沉声道:“你对刀能达如此境界也算难得,长剑在身边日子虽然最长,他也没有达到你的境界,此战你差点随我一同战死,你后悔跟随我吗?”

张旺财仰天大笑,毫不迟疑道:“大哥勇猛过人,深谋远虑,无论面对任何危险都能泰然置之,旺财佩服不已,能得到大哥赏识且悉心栽培,士为知己者死,我愿意随大哥在江湖中轰轰烈烈大干一场,也不愧到世间一趟,何惧一死!”

赵烈兴奋道:“旺财,晚上的事情安排好了吗?找个热闹一点的地方,兄弟几个今晚可要好好喝个痛快!”张旺财笑道:“大哥放心,此事已经安排妥当,今夜不醉不归。”

泰州城中繁华富贵的万寿酒楼此刻已经是灯火辉煌,街道两旁边满是梧桐树茂盛的枝叶,远看就象是拱形的顶一样,街边一些窄得仅可容身的小巷口都挂起了红色灯笼,暖色光芒似乎把明媚的月色也映得暧昧起来,酒楼街边有些破旧的店面和错错落落的小户人家,墙壁有些阴暗得发绿似的,被时间浸得发黄的竹躺椅反而衬托出百年老店的古老沧伤。

万寿酒楼宽阔堂皇,临街角落被老板用黑白山水屏风隔了起来,里面几张圆桌上堆满了美味佳肴和上等佳酿,赵烈和山水联盟的好兄弟此刻正在里面开怀畅饮,左边是修长娇艳的慕容无双,右边是骨肉匀亭妩媚的宛儿,叶飞和谢长剑则坐在宛儿和慕容无双身边,魏战天依旧冷冷地坐在角落不停饮酒,对面是张大富,冷如火,海天野,白玉龙和张旺财,其余几桌则坐满了山水联盟的大小头目,山水联盟所有精锐都聚在一起。

张旺财走到赵烈身后小声道:“泰州城中安排了大量人手,随时和万象山庄保持联系,防止敌人偷袭,如果出现意外,很快就可以用烟火联系。”

赵烈抬起手中大碗笑道:“各位兄弟,今晚就暂时把江湖恩怨情仇抛在一边,兄弟们喝个痛快,今朝有酒今朝醉,千金散尽还复来!”仰头喝尽碗中烈酒,危险紧张的逃亡生涯和连日征战很少有此机会痛快喝酒,大败霹雳堂,终于可以轻松一下。

屏风外面是喧嚣繁杂的酒楼,挤满了酒客,赵烈就是喜欢这种热闹气氛,一坛坛美酒如流水般放到桌子上,从柔和女儿红到火辣烧刀子,什么酒都有,宛儿媚眼如丝,玉葱般的小手抬起盛满红色葡萄酒的透明水晶杯轻柔送到赵烈口边,他看也没看,如长鲸吸水般把里面的红色葡萄酒一滴不漏吸入口中。

慕容无双则微微撅起柔软小嘴,凑在赵烈耳边轻声道:“大哥少喝一点,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太好。”他只觉得芬芳热气在耳边回旋,浑身酥痒,但很快耳边传来狠狠的声音,“你喝了宛儿的葡萄酒,怎么也要喝我的二锅头!”

赵烈苦笑道:“今夜你准备把我扛回去吧!”无双忍不住咯咯娇笑,大半个身子几乎都偎依在赵烈怀中,他虽然满脸苦笑,手中却毫不犹豫接过这坛烈酒,仰头就喝,竟然一口气把整坛烈酒一饮而尽,散落烈酒弄湿了长发,显示了他的洒脱不羁,他把酒坛反手抛到身后摔得粉碎,大声道:“真他妈爽快,我们再来。”

海天野忍不住大声道:“好酒量!帮主不愧是英雄豪杰,我也和总盟主喝一坛。”他说完后抬起桌上一坛女儿红,狂饮而下,身边的张大富的谢长剑不甘落后,同样抱着酒坛痛快畅饮。

叶飞没有喝酒,他笑着对身边宛儿道:“这道“清汤鱼翅”不错,原汁原汤,浓而不腻,口味平和,咸中带甜,你可以多喝一点。”宛儿乖巧顺从地盛了一碗,仔细品位。

赵烈接口道:“此菜口味和醇,玲珑细巧,醇厚入味,但略带腥味,如加入少许绍兴黄酒,味道更佳。”

张大富喝得半醉,忽然大声道:“大哥,不如找几个小妞来唱个曲儿。”众人顿时轰然大笑,他酒顿时醒了不少,涨红了脸,尴尬地低头喝酒。

慕容无双展颜一笑,抬起手中酒杯对默默喝酒的魏战天道:“魏大哥,我敬你一杯,多谢大哥的剑谱和这些天倾心传授。”魏战天冷冷面容露出一丝笑容,没有答话,抬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

万寿酒楼越来越热闹,杯盏相碰,酒香四益,不时传来高谈阔论。一个洪亮声音大声道:“大家都知道前几天山水联盟和霹雳堂的激战吧,据说双方都死了好几百人,赵烈果然不同凡响,经此一战,名动天下。”

另外一人驳斥道:“赵烈早就名动天下了,虽然山水联盟就在附近万象山庄,我却没有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肯定是长得凶神恶煞般的样子,杀人如麻,手持长刀。”

喧嚣人群中忽然飘起冷冷的声音,不停在众人耳边萦绕,“这里是山水联盟的地盘,要是被赵烈听到,你们还能有命吗。”嘈杂的酒楼忽然就寂静下来,想起他的凶残狠毒,每个人都感到头皮发麻,浑身发凉。

冷冷的声音继续飘荡在偌大酒楼:“赵烈孤身血战蓝月教主并不让我惊讶,谢长剑刀威猛,勇猛异常,所向披靡,击败了霹雳刀周雄,叶飞更是一战成名,居然拥有绝世好剑“大海之心”,此战大放异彩,搏杀蓝月教高手月二娘,经此一战,肤白英俊的叶飞声名鹊起,江湖人称“剑帅”,毫无名气的张旺财独斗霹雳堂大将闪电锤袁野和飞矛铁风,让人刮目相看,刀霸魏战天更是骁勇无比,山水联盟猛将如云,这才是赵烈让人感到害怕的地方。”

赵烈心中一动,此人看来也是江湖中人,虽然混杂在人群之中,无得知其力深浅,但看独到深刻,绝非普通江湖客,他大笑道:“哈哈,没想到此战过后,竟然让你们名震江湖,真是意外的收获,“剑帅”叶飞,好酷的名字。”

宛儿媚笑道:“叶大哥从来不喝酒,我替他喝一杯,我为有这样英俊出色的大哥而骄傲。”

张旺财故意傻笑道:“有人送了我无形刀的外号,就像我的名字一样,毫无创意,真是失望啊,我要是给刀取名“傲气漫天刀”,那我岂非叫傲气漫天张旺财。”

慕容无双娇笑道:“无形刀旺财,杀人于无形,怎么也比没有名气好吧?好歹也算在江湖中小有名气了。”

赵烈喝得半醉,默默凝望着义薄云天的众位好兄弟,想起这些兄弟的真情义,心中涌现无尽感动,逃亡路上从未落泪的他居然忍不住心神澎湃,赶紧控制住心中感情,不让泪水滑落,身边的慕容无双察觉到赵烈的细微情绪变化,悄然伸出柔软的小手握住了修长秀气而布满伤痕的手。

赵烈回头凝视冰肌玉骨的慕容无双,看到了她眼中那体贴和关怀,衣服袖子很宽,下摆长长拖在地上,香肩披着精的大围巾,发髻精巧有特色,在鬓角有用丝线穿成的珠花,垂在两旁,薄遮双鬓,使她份外娇俏多姿,他的目光忽然变得异常温柔,轻轻抚摩手中那只温软光滑如玉的手。

赵烈忽然把桌子摆满了大大小小的酒碗,飞快抱起酒坛在酒碗中倒满烧刀子,轻轻一拍桌子,酒碗忽然全部弹到空中,双手上下交错推出盘旋气流,飘荡在空中的酒碗晃荡着悠悠飞落众人面前,他抬起酒碗笑道:“各位好兄弟,今天真是痛快,我们继续痛快喝,我先干一碗。”

赵烈兴致颇高,不停用筷子敲打着面前碗盏,低声吟唱,“玉楼明月狂歌,柳丝袅娜春无力,门外人声急,香烛销成泪闻马嘶,绿窗残梦迷。沉香阁上青山碧,杨柳又如丝,酒楼音信断春雨,芳草江南岸。长刀与烈酒,此情谁得知?楼台酒香满地堆,醉后却斜阳,杏华零落香,黄昏过欲长夜,风不停,心已动!”慕容无双和宛儿的双眸凝固在长发飘舞赵烈身上,聆听低沉声音。

张旺财脸上露出羡慕表情道:“我最恨自己从来没有读过书,肚子里没有什么墨水,勉强可以识字而已,我决定要以后开始读书,不然我也没有颜面呆在大哥身边。”

赵烈尽情和一班兄弟借着酒性,纵情在喧嚣酒楼中高歌,“沧海啸,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世,知多少,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一襟晚照!”

地面逐渐堆满了砸碎的酒坛和碗盏碎片,痛快酣畅,高亢吼声弥漫在万寿酒楼,气氛达到了,没有人知道轻松放纵的日子会有多久,大家尽情欢乐,也许不久将会面对残酷搏杀。

狂热江湖,众人心中都是热血沸腾,提着脑袋的生活离不开短暂的放纵和,这就是江湖!慕容无双望着混乱的场面,眼睛湿润,柔顺地靠着赵烈肩膀。

屏风“砰”地被一个彪形大汉撞开了,醉醺醺大声道:“谁他妈在这里鬼哭狼嚎?害得大爷没心情喝酒!这两个小妞不错,过来陪大爷喝酒。”

赵烈依然静静喝酒,张旺财起身道:“我们是山水联盟的人,你到底想怎么样?”喧嚣酒楼顿时安静下来,所有目光都汇聚在这里。

彪形大汉猛然僵立在破碎屏风面前,酒也被吓醒了大半,因为他看见赵烈缓缓起身,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全身忍不住颤抖起来惊恐道:“小人有眼不视泰山,请赵大侠多多包涵。”

赵烈冷冷道:“留下一只手,然后滚下去!”

彪形大汉惊骇无比,浑身直冒冷汗,极度的寒意让他仿佛坠落冰窟。

赵烈忽然察觉到若有若无的压力,心中一动,脸上忽然浮现灿烂笑道:“今天心情不错,刚才和你开个玩笑而已,小心把屏风扶起来就可以走了。”锐利目光忽然落在远处角落,那里静静坐着一名青衣人。

青衣人不到三十岁,身形高瘦,手足颀长,脸容古挫,神色冷漠,一对眼神深邃莫测,予人狠冷无情的印象,但亦另有一股震慑人心的气势,眼光锐利,就像地狱来的魔鸟,双目如炬,整个人便像一把利刀,光芒根本掩盖不住,正是刚才暗中议论的神秘高手。

魏战天轻声道:“他是青城派中的青风无影古天恨,乃是掌门卓天青的大弟子。”

“古天恨忽然到江南究竟是为了什么呢?难道是去找卓不凡的吗?”赵烈在心中沉思,忽然微笑道:“青风无影古天恨威震江湖,久仰大名,刚才谈吐不凡,何不过来痛快饮酒。”

古天恨忽然伸手朝面前桌子一拂,一碗清酒平缓缓赵烈飞来,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既然是大名鼎鼎的赵烈,我敬你一碗酒。”

赵烈凝视缓慢诡异的酒碗,伸手轻轻接住,一阵很难察觉的震动瞬时从手臂传到了双腿,接着传到了酒楼地面,他含笑仰头一饮而尽,淡淡道:“相约不如偶遇,谢谢这碗酒!”

古天恨冷漠的面容没有什么表情,转身默默离开,刹那间消失。赵烈若有所思道:“此人力远在我之上,六大门派藏龙卧虎,不可小视!今日真是喝得痛快,我们赶回万象山庄。”矫健脚步悄然移动,地板上赫然留下两个深深脚印,竟是刚才那凌空飞渡酒碗造成的后果。

一条天然小溪蜿蜒至万象山庄后面不远处的无名山峰,溪水清若透明水晶,小石子静静躺在溪流的底层,有绿绿的水草随水飘荡,如果没有风,没有飘落在水上的花瓣落叶,一定会认为那水象静止的一样,太阳照在细腻水上的时候,好像泛点碎银。

赵烈和慕容无双携手漫步,她脸上洋溢着幸福开心的笑容,忽然侧身道:“你肩膀上的伤好了吗?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无双身形颇高,有种鹤立鸡群的骄姿傲态,纤侬合度,青春饱满,体态美至难以形容,娇艳欲滴的面容满怀期待的目光,他轻声道:“傲人容貌身材并没有让我心动,但是你倔强执着的性格让我感动,我不过是如丧家之犬被人追杀的恶徒,你乃是出身名门的美女,暴雨中的勇气让我惊讶,也就是那一刻,心中印下了你伤心欲绝的影子。”

凉爽山风轻柔地吹过,小溪中绿绿水草随水飘荡,底层宛若透明水晶的小石子似乎在轻轻舞动,赵烈背负长刀,傲然挺立,长发随风轻轻飘荡。

他淡淡道:“南宫雨的死亡带给了我太多伤感,那时我不过是微不足道淫徒,根本没有力量保护你,我只有面对无尽追杀。”想到屈辱死去温宛的南宫雨,心头再次感到强烈疼痛。

慕容深深体会到了他心中隐藏的痛苦,柔声道:“你何苦把这些委屈冤枉独自扛下来,这两年在江湖中不知经历了多少风雨磨难。”

赵烈忽然笑道:“我身边不但有你,而且还有山水联盟几百名兄弟,更有像长剑,叶飞那样生死相交的好兄弟,无论面对多大困难,我都不会害怕。”话语中隐约透出一种霸气。

那个少女不希望自己的情人是人人敬仰的大英雄,大豪杰呢?赵烈身上那中藐视天下的傲气和舍我其谁的霸气让她芳心难复,坚定道:“你身上拥有一种难言魅力,就连刀霸魏战天也甘心在你手下拼命。”

慕容无双柔声道:“我并不喜欢你的霸气,喜欢你洒脱狂放的性格,很多时候像个顽皮孩子,总是会让我生气又开心。”

赵烈凝望悠悠白云道:“你觉得卓不凡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想联合新神刀门,实在不想和新神刀门为敌。”

慕容无双心中涌现万般滋味,卓不凡豪迈体贴,他的痴情关怀让她非常感动,同样无忘记,她低头轻声道:“卓不凡性格正直豪爽,光明磊落,乃是世间难得好男儿,我也不希望你们兵刃相见。”

赵烈沉声道:“当年若非他在杭州出手相救,我早就被张枫杀死,那天你可把我害惨了,没想到却被你逼上擂台,结果你还真选择了我。”他微微皱眉,肩膀伤口未愈,她心疼地轻轻抚摸,心头忽然想起她也曾狠心刺穿他的肩膀,她抬头望到暧昧邪邪的笑容,忽然想到那天羞人的场面,脸色蓦然绯红,饱满身子微微颤抖。

赵烈露出无赖的模样,裸道:“还记得那天我怎样对你吗?你的身材真是完美无缺!”她顿时涨红了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忽然咬牙大胆道:“我不怪你,那天终于让我彻底明白,你绝对不是淫贼,因为我清晰感受到你心中的无尽悲伤。”

拥着饱满柔软的身躯,赵烈伸手在怀中美好身体上慢慢抚摩,她光滑如玉的皮肤轻微颤抖,他的手掌间传来一阵坚挺结实、柔软无比而又充满弹性的美妙感觉,放在她纤细腰间的手移到丰腴微翘的臀,将她身体压向他,呼吸开始变得急促。

赵烈敏锐发现山路上一个翠绿的影子飘了,无奈之下轻轻推开怀中娇艳欲滴的身体,她赶紧整理了一下纷乱的衣裙,满脸潮红望着宛儿。

宛儿轻柔揭开缠绕在赵烈肩头纱布,双眸露出了惊讶神色道:“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大哥体质异于常人,伤口恢复快。”她踮起脚尖,仔细专注地把纱布缠在伤口,动作异常轻柔,似乎怕弄疼了他。

第四十六章 巅峰时刻

英雄会与铁血联盟的落雁岛血战震惊武林,六大门派也是暗自胆战心惊,双方出动的人马之多,规模之大,都是近十年罕见,高手云集,惨烈的战况展示出新生帮派的强大实力,六大门派表面上宁静如水,但暗地里却开始大规模招收弟子,扩充势力,未雨绸缪。

江湖狼烟四起,热血的少年豪杰纷纷涌现。江南武林传来更让人震惊的消息,逃亡江湖多年的赵烈不但傲然组建山水联盟,而且很快要和新神刀门联合,组建风影联盟。

这是绝对震撼的消息,许多武林资深人士都不敢相信侠名远扬的卓不凡居然会和江湖著名淫贼暴徒联手,一时之间,江湖中各种传闻漫天飞,赵烈身上的神秘光环更加耀眼,关于他的传说简直是武林中最受欢迎的话题,经久不衰,广为流传。

此时已是深夜,巍峨雄壮的万象殿中依然灯火辉煌,汇聚了山水联盟的重要头目,很快将是山水联盟和新神刀门联合的日子,众人心情自然是忧虑激动与兴奋混杂在一起。

赵烈沉稳地坐在大殿中央,依旧是一身蓝袍,飘逸长发随意地束在脑后,他高声道:“铁血联盟强攻英雄会,结果双方两败俱伤,损失惨重,目前江湖动荡,群雄并起,正是江湖男儿大施拳脚的时候,山水联盟很快将和新神刀门联合成为风影联盟,若能顺利合并,则江南武林很快将是风影联盟的天下,霹雳堂和其他十几个小帮会已是掌中之物,此次联合事关重大,我不想出任何意外,风影联盟将在万象山庄正式成立,好男儿志在四方,让我们一起并肩战斗,创造江湖中最大的辉煌!”

天色已经微亮,东方泛出淡淡红色,堆满书籍的书房中,赵烈依旧精神抖擞,看不出一丝疲倦,他还在和张旺财,叶飞,谢长剑商议半月之后的合并事宜。

赵烈回首往事坎坷岁月,忽然无限感慨,闭目淡淡道:“有云的地方,就有天下,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一入江湖,身不由己。这次合并开创了武林先河,困难重重,远远超出我的预计,我们绝对不能出任何纰漏。”

张旺财沉声道:“大哥放心,所有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万象山庄将成为江南武林的中心,风影联盟也会传遍江湖。”

赵烈淡淡道:“旺财,安排在新神刀门的探子有什么最新消息吗?新神刀门内部情况如何?我们一定要做到万无一失,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张旺财笑道:“卓不凡真的很够义气,新神刀门中有不少人激烈反对联合山水联盟,但他力排众异,靠着多年来在神刀门累积的威望和个人魅力终于说服,目前新神刀门也已经准备就绪,强强联手必然会震惊江湖。”

赵烈没有答话,静静在心中思索,风影联盟究竟由谁来坐老大?表面上两人都互相推辞,但其实两人都是雄心勃勃,内心深处都想成为老大,心绪忽然飘飞到了杭州西湖之畔,数百名武林正派人士道貌岸然,惟有卓不凡一身浩然正气,仗义拔剑挺身相救,不惜得罪大名鼎鼎的华山英雄剑,让人钦佩叹服!

赵烈胸膛充满温暖滋味,很快在心中做出了决定,洒脱笑道:“我决定让卓不凡担任风影联盟的总盟主,这样可以消除合并之后产生的矛盾,无论武名声,卓不凡都远在我之上,我也正好抽身洗脱身上恶名,可以静静思索一些东西,你们明白今我为何没有叫上魏战天吗?他性格刚烈,恐怕不会同意让卓不凡担任总盟主。”

他在心中坚定道:“未来握在自己手中,惟有实力决定一切,我目前需要暂时抛弃锋芒,养精蓄锐,厚积薄发。”

叶飞微笑着:“大哥的胸襟气势天下无人能及,卓不凡担任风影联盟的总盟主是最佳选择,不过我相信大哥总有一天能真正控制风影联盟,大哥勤奋努力,每天都在飞速进步。目前铁血联盟和英雄会元气大伤,风影联盟则兵强马壮,正是我们征战天下的绝佳机会。”

谢长剑高声道:“卓不凡担任风影联盟的总盟主,我虽然心有不服,但明白大哥的苦心,我们一定要把握这次机会,将风影联盟的势力扩展到江北。”

张旺财望着长发飘逸的赵烈,双眼涌现尊敬佩服的目光,这些日子他日夜伴随在左右,深深感受到他勇往直前的气势和不懈的努力拼搏,他低声道:“大哥也该好好休息一下,这些天几乎没有休息,每天不是处理帮务就是苦苦练,你也应该抽点时间陪陪无双姑娘。”

赵烈含笑望着恭敬站立的张旺财,心中也是很感动,微笑道:“旺财倒是提醒了我,叶飞,长剑两人在外面攻城拔寨,日夜奔波,没有片刻歇息,魏战天虽然力在你们之上,但性格孤僻,生性淡泊,喜欢独自思索刀道,山水联盟能有今天的规模,你们两人劳最大。”

赵烈继续道:“没有你们就没有今天的山水联盟,兄弟携手一定能在江湖中闯出一片天地,特别叶飞终日在外奔波,立下赫赫战,剑帅的名声是响遍大江南北,威震江湖,你就不要再出去了,好好陪着宛儿,你们很久没有在一起了,她也很想念你。长剑召集所有帮中精锐全力保证合并成,旺财可以适当放松,静心思索无形刀,今夜的决定暂时不要让魏战天知晓,我会亲自向他解释,大家回去休息,夜已深,我要开始练了。”

时间如流水,风影联盟正式成立的好日子只有三天,万象山庄气势雄伟的大石桥上车水马龙,每天都有大队人马进出,众人脸上洋溢着兴奋神色,卓不凡今天即将率领大队人马前来与山水联盟汇合,准备三天之后的成立大典。

地面微微震动,接着传来阵阵猛烈马蹄声,卓不凡终于率领大队人马赶到万象山庄,马蹄声强劲有力,显示了新神刀门强大的力量。

新神刀门近两百五十人的精锐队伍威武地从万象山庄护城河上的大石桥骑马踏过,秩序井然整齐,所有人身着整齐劲装,精神抖擞,除了马蹄声外再无别的声音,紧闭大铁门缓缓打开。

卓不凡神情复杂地走在熟悉的大石桥上,这里曾是神刀门的总部,他在这里呕心沥血,鞠躬尽瘁,终于带领老神刀门走向了江南第一大帮,往事随风,心中一阵黯然,面对气势巍峨的万象山庄,脸上露出欣慰笑容,辛苦努力没有白费,终于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三天以后他将成为风影联盟总盟主,他永远不会被击倒,将要创造江湖中新的神话,这会前所未有巨大机遇与挑战,他充满信心,仿佛看到了辉煌的未来,豪情万丈。

卓不凡和赵烈远远互相凝望,两人脸上都泛起阳光般灿烂的笑容,风雨江湖,坎坷道路,他们终于走到了一起,“什么是江湖义气?什么是兄弟情谊?”在那瞬间,两人都明白了,蓦然感到胸膛里面激荡着心情澎湃的滋味,那种情感比想象中猛烈得多!心中弥漫着浓浓情怀,忍不住同时热泪盈眶,他们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拍着对方肩膀,胸口猛烈起伏,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了真挚如兄弟般的感情,终于紧紧拥抱在一起。

风影联盟是他们共同努力的结果,两人都承受了巨大压力,双方洒脱不羁的性格和宽阔胸襟终于促成了震惊江湖的联合,他们是江湖中难得的好兄弟,卓不凡义盖云天,侠肝义胆,不怕得罪华山英雄剑,毅然救出当时默默无闻,苦苦逃亡江湖,孤立无援的赵烈,他们之间深厚如海的兄弟感情别人无理解。

卓不凡很久未曾落泪,此情此景却让他心神震荡,久久不能平息,赵烈心中宠辱不惊,淡看人生得失,胸怀远大,毅然拱手把山水联盟并入神刀门,看世间花开花落,云聚云散,这是何等开阔的胸襟?他虎泪滚落,孤独奋斗在冷漠残酷的江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感动了,为了这份触动心弦的感动,他绝不后悔今日的决定!“万象明月如忆,此情谁得知?斜阳飘散花落香,春欲暮,风无穷,几时携手战江湖?”

魏战天冷冷孤独站在房间里面,凝视手中那把泛出青色光芒的青龙冷月刀,色彩暗淡,刀身宽长,没有什么光泽,良久长长叹息一声,坚定而缓慢地把刀腰畔刀鞘,毅然决定离开山水联盟,无接受卓不凡成为总盟主,他谁也不放在眼里,哪怕是江湖中侠名远扬的卓不凡,他也知道赵烈坚定的性格,明白此事已没有回旋余地,只有选择默默离开,继续孤身在茫茫江湖流浪。

房间忽然被推开,慕容无双悄然飘了进来,魏战天没有转身,冷冷道:“无双,你不用再劝我,赵烈若不能当上总盟主,我是不会留下来的,我喜欢刀,也喜欢赵烈像刀一样的性格,你自己小心,赵烈会好好照顾你的。”

慕容无双柔声道:“你在我心中就哥哥一样亲切,外表冰冷严酷,其实内心细腻认真,你曾经细心传授越女剑,你不要离开山水联盟,我和赵大哥都需要你。”

魏战天心中也有一些感动,感受到一种从来不曾有过的亲情,但依然冷冷道:“我一直反对联合新神刀门,从来不相信那些名门正派,我早就说过,只有赵烈成为总盟主我才会留下。”话语冷淡而坚决。

慕容无双望着魏战天坚决的目光,知道他已经不会更改,凄然道:“魏大哥,你再留三天,如果三天后赵大哥不是总盟主,你尽管离去。”她决定亲自说服卓不凡把总盟主让给赵烈。

慕容无双独自走在万象山庄,这是一大片广阔花园,将军府邸果然气势磅礴,秋天到了,满目皆是成熟的黄色,树上叶子开始簌簌地落着,簌簌地落着,把许多神秘的情感一起悠悠飘落地面,她忽然迷乱起来,轻轻弯腰捡起一片落叶,叶子是黄褐色的,像载着梦小船,船舷上勾勒出岁月的苍伤,每起一阵风,她就在落叶雨中穿梭,拾一地枯黄落叶和散乱花瓣。

她想起了很多无忘却的往事,神情哀怨缠绵,决定尽力让赵烈成为总盟主,不单是为了留下魏战天,更是为了让心爱的人能够成就一番事业,她愿意默默为他付出,无怨无悔。

卓不凡神态洒脱亲切,似乎忘记曾经心疼的感觉,平静如水道:“今天刚到万象山庄你就来看我,真的很开心,我没有让你失望,也不会忘记诺言,新神刀门和山水联盟三天后就要合并,以后我就要和赵烈共同携手闯荡江湖。”这次合并异常艰难,几次差点前尽弃,但他总算坚持了下来,付出了艰苦卓绝的努力。

慕容无双叹了口气,轻声道:“我知道你们是很好的朋友,也知道赵烈决定把总盟主位置让你坐,赵烈性格狂放洒脱,他真的希望能和你联手闯荡江湖。”

卓不凡沉声道:“此次联手,面临很多困难,本来想和赵兄担任总盟主,但他执意要我做总盟主,我也无推辞,只好接下了这付重担,不过他宽广的胸怀让我感动,我一定会和他联手把风影联盟搞好。”

慕容无双秀眉微蹙,欲言又止,卓不凡微笑道:“你有什么就说吧,不要把我当作外人,我们怎么也算是好朋友。”

慕容无双思索良久,低头咬着嘴唇轻声道:“我知道你是一个好人,豪迈体贴,我有一个小小请求,希望你能把总盟主的位置让给赵烈,我会非常感谢你的。”

卓不凡身子轻微震动,并没有答话,依旧静静站立,凝望眼前低头不语的慕容无双,刚好望到如天鹅般优美白皙的颈子,清晰感受到她无比期待哀怨的目光,触摸到她对赵烈的深深痴情,他久久站立,没有说话,风中一片寂静,就连窗外悠然飘落地面枯叶发出的声音也清晰可闻。

卓不凡忽然闭上双眼,面无表情,握紧双拳淡淡道:“我曾经说过,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我会马上安排此事,无论有多大的困难和压力也会克服,三天之后的总盟主将会是赵烈,我说到就会做到!”

慕容无双抬头望着眼前神情平静如水的卓不凡,不敢凝望他的眼神,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忽然感到一阵猛烈刺痛,泪水悄然滑落,心神激荡,迅速转身离开,刚转身就泪如泉涌,芳心如麻。

无双离开了许久,卓不凡依然挺立房中,一动不动,身子仿佛万年岩石凝固风中,秋风卷起了窗外美丽的落叶,悠然飘向空中,映着远方落日,异常美丽宁静,可是谁能感受他内心深处的滋味呢?

卓不凡到达万象山庄之后,忽然力排众意,不顾新神刀门帮众的强烈反对,执意让赵烈担任风影联盟总盟主,赵烈万分推辞,百般拒绝,但却始终无说服卓不凡,无奈之下,野心勃勃的赵烈终于决定傲然成为风影联盟总盟主。

赵烈心机深沉,感到此事非常奇怪,并没有放松警惕,暗中调查,终于发现慕容无双曾经去找过卓不凡,他心思异常敏锐,经历丰富,阅尽了人间百态,自然也明白其中奥秘,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卓不凡突然推辞总盟主肯定和慕容无双有关,男女之间的感情非常微妙,但赵烈天生心胸宽广,生性乐观豁达,清楚无双倔强的性格,明白她的心事,心下释然,他不会害怕任何压力和挑战,体内流动着征服的血液,反而决心抓住这个难得好机会,带领风影联盟迅速实现梦想。

卓不凡乃人中之龙,兄弟携手,江湖之大,谁与争锋?虽然离风影联盟的正式成立大典还有一天,但这个让人震惊的消息还是飞速地扩展到江湖中,大名鼎鼎的黑榜淫贼即将担任风影联盟总盟主,这个消息把整个江湖都搅得人心惶惶。

赵烈力压身世武名声异常显赫的卓不凡,即将担任风影联盟总盟主,此事闹得江湖中沸沸扬扬,什么传说都有,没有人相信他会担任总盟主,所有人对于卓不凡拱手让出总盟主的位置都感到奇怪,无论什么方面,卓不凡都远胜赵烈。

赵烈再次成为武林的焦点人物,笼罩着层层耀眼五彩光环,名气丝毫不亚于前段时间风头出尽的南宫无雪,欧阳坚和汪洋等人,逃亡江湖的曲折传奇,神奇双刀,妖艳刀,顽强奋斗,身边美女如云#蝴成了很多年轻侠少,黑道英杰心中的梦想,俨然成为江湖中黑白两道新的偶像,风头之盛,让人无相信他乃是黑榜高手。

动荡的江湖给了赵烈一个不懈奋斗的舞台,众人只能看到他表面的成和辉煌,但谁又能知道他付出的艰苦卓绝的努力和生死一线的残酷?世上没有奇迹,所有的一切都是他顽强拼搏换回的!浑身的伤痕,流出的鲜血,心中缠绵伤感的悲伤,超强的忍耐力和坚忍不拔的决心让赵烈终于接近了江湖生涯的辉煌,即将登上人生中的第一个巅峰,心中充满了万丈豪情。

高山峻岭,人迹罕至的高山森林中,萧碧痕孤寂穿行在葱郁的林中,墨绿色柏树和红桦树近乎妖艳的红色枝条间,突然出现一抹透亮的蓝,让人精神为之一振,连串的明湖泊掩映在翠绿挺拔的云杉林中,清澈见底的湖泊散发出梦幻般色彩,苍翠欲滴的浓阴之中,五色的海子,潺潺的流水梳理着翠绿的树技与水草。

银帘般的瀑布抒发最为恣意的,温柔的风吹拂树梢,吹拂流水一样自由的心绪,玲珑精致、晶莹剔透,秋日山花烂漫,远山的白雪映衬着五彩的湖泊,温柔而慵懒的斜阳吻接湖面,她把手伸到水中,似乎感觉不到水的冰冷,因为心早就凝固为冰。

秋天是最为灿烂的季节,五彩斑谰的红叶彩林倒映在明丽湖水中,缤纷落英在湖光流韵间漂浮,悠远晴空湛蓝碧净,最美丽的景致充盈她的眼底,,绝美面容变得尤为宁静,仿佛充满哀怨的诗情画意,远处高高山峦与树林银装素裹,瀑布与湖泊冰清玉洁、蓝色湖面的冰层在日出日落的瞬间温差中,变幻着奇妙色彩,冰亮瀑布间,细细水流发出沁人心脾的乐音,轻柔地瑰丽湖面上下翩飞。

萧碧痕斜坐在寂静无人的湖畔,一动不动,丰腴完美的身体仿佛湖畔一座美妙雕像,迷幻般优美的湖水宁静如镜,没有丝毫涟漪,她的心却始终无真正宁静,虽然身体远远逃离江湖红尘,芳心却无挣脱俗世的纠缠,思念如同毒蛇无情地折磨着她的心,凝望湖面的双眸充满了无尽的伤感。

良久,她轻轻合上双眸,一个蓝色的熟悉影子悄然出现,飞扬的神采,狂放的眼神,飘逸的长发似乎在眼前轻微晃动,她心中一痛,哀怨悱恻的神色笼罩在秀美绝伦的脸上,清澈的湖水清晰地倒影出让人心疼的动人景致。

萧碧痕哀怨地叹息一声,轻舒玉手,让秀美的长发如瀑布般自然飘落,她对着光滑如镜的蓝色湖水,拿出一把精致小巧的玉梳,温柔缓慢地梳理柔顺乌黑的长发,她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怔怔地发呆,插在头发上的玉梳不知不觉地顺着柔顺长发悄然滑落。

天空依然蔚蓝无暇,瑰丽落日让五彩缤纷的湖泊散发出惊人美丽,萧碧痕伸手温柔地从怀中拿出一朵黑色翡翠牡丹,痴痴凝望,双眼仿佛又看见了洛阳花会人山人海的欢呼场面,仿佛看到了千百双嫉妒羡慕的眼神。良久,柔美双眸悄然合上,一滴晶莹泪珠轻轻滴落清澈宁静的湖面,泪珠很快融入冰冷湖水,消失不见,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只是荡起了层层细微涟漪。

萧碧痕心中荡起了层层涟漪,根本无忘记赵烈,虽然藏身荒凉偏僻的山野湖泊,江湖中关于赵烈的消息依然不断荡起心中的涟漪。

“也许离开他是正确的选择,我沾满武林人士鲜血,江湖中到处都是我的仇人,他现在呼风唤雨,驰骋江湖,应该非常痛快酣畅,只是他还记得我吗?还会想起我吗?”她心潮起伏,芳心总是挂着远在千里之外的赵烈,好想去找他,但每次都只是默默凝望黑色翡翠牡丹,万般柔情化作潮水般的汹涌思念,“他现在风光无限,根本不需要我,也许早就忘记我了,我不过是一个人人害怕的女魔头,他怎会还记得我?”

湖面清澈像一整块透明琥珀,微风轻柔拂过,金黄阳光折射出的迷幻色彩倒影在微波荡漾的湖面上,整个湖泊似乎都动了起来,影射出点点光芒,阳光透射湖底,七彩小石子折射出绚目光彩,散发出心醉神迷的变幻色彩,周围黄绿相交的树木和七彩野花,加上绚烂晚霞,一起倒影在湖中,恍如仙境。

旁边水流缓缓如水银般泻下,布满五颜六色苔痕的石块把水流分割出美妙曲线,萧碧痕沉浸绝美景致中,眼神凄美哀怨,万般风情悉堆眼角,静静坐在湖畔,默默苦苦思念,直到夜色吞噬柔美丰腴的身子。

清爽无暇的天空全是湛蓝色彩,秋高气爽,气候宜人,秋日绚烂的金黄让古老的万象山庄更添庄严堂皇。大石桥到高高的岗楼上面齐刷刷地站立两排精神饱满的护卫,排排雪亮腰刀在阳光下反射出森冷光芒,万象山庄到处挂满了红色灯笼,山水联盟和新神刀门的精锐集聚在此,等待即将开始的成立庆典。

万象殿坐落全府中心,所有廊道上都站满了精神饱满的带刀护卫,万象大殿异常开阔,可以容纳好几百人,大殿左边站立新神刀门帮众,卓不凡,清风,流云长老,神刀四杰,神刀门三把快刀,雷霆刀傲野,闪电刀孙天,风雷刀梁风,啸天剑张云以及下属的重要堂主。右边则是山水联盟精锐,依次是副盟主谢长剑,青山,绿水,高天,流云堂主白玉龙,张大富,海天野和冷如火,护长老魏战天终于出现了,冷冷站在最后面,他们后面是密密麻麻的帮众。

万象殿从大殿门口到后方逐渐收缩变窄,最后十几级台阶上乃是一把宽大庄严的椅子,赵烈此刻静静坐在椅子上,飘逸长发用一根紫色带子从额头上束在脑后,蓝色长袍在腰间束紧,上面绣了一只金色巨龙,凸现了身上隐约散发出的威严,秀气脸上透出狂野狂放笑容,张旺财则肃立在身后。

赵烈心潮起伏,意气风发,俯视下面兵强马壮的帮众,万象殿中挤满了人,灯火辉煌,众人面前堆满了山珍海味,密密麻麻的人群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众人屏息等待风影联盟总盟主发话。

张旺财轻声道:“叶飞此刻率领帮中精锐在万象山庄外面巡逻,万象山庄戒备森严,连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

赵烈目光落在下面卓不凡身上,卓不凡如沐春风,脸上挂着和蔼亲切的笑容,重情重义,光明磊落,心胸宽广,不愧为真汉子,真豪杰#蝴心中异常感动,内心甚至有一些愧疚,因为本来应该是卓不凡坐在这个位置上,想起以后即将和卓不凡联手征战江湖,心中陡然涌现漫天豪情。

未来的日子他将带领精悍帮众征战江湖,锐利眼神望见了慕容无双和宛儿开心的笑容,望到了魏战天冰冷面容,看到了山水联盟帮众奋喜悦的目光,也看到了许多新神刀门兄弟脸上愤懑猜忌的神色,他知道风影联盟的绝对不会一帆风顺,但无论面对多少困难,他也会坚定地走下去。

赵烈担任总盟主,卓不凡任副总盟主,下设八大分堂,分别由白玉龙,张大富,海天野,冷如火,雷霆刀傲野,闪电刀孙天,风雷刀梁风,啸天剑张云担任,谢长剑,魏战天,清风,流云长老成为四大护,叶飞和神刀四杰则组建独风神堂,直接听命于总盟主。

江湖虽大,一切尽在掌握中,赵烈终于忍不住露出得意笑容。

“首先洗刷身上冤屈恶名,树立绝对权威,坐稳老大位置,真正控制风影联盟。”他在心中盘算,许多巧妙计谋逐渐形成,很快就可以看到司马空和张枫悲惨的下场,脸上浮现残酷笑容,往事如风,辛苦拼搏终于达到了人生辉煌。

“宋青河似乎和铁血联盟有隐秘联系,如何利用这颗棋子?如何化解和南宫无雪之间的恩怨?如何跨越长江,突破英雄会的地盘?卓不凡乃人中之龙,只要两人携手,同心协力,风影联盟称霸江湖绝非难事。”万象大殿中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声打断了沉思,他终于达到了江湖生涯的第一个辉煌!

逃亡江湖不但没有倒下,反而统领两千多帮众,创造了江湖奇迹!赵烈想得很多,想到了未来波澜壮阔的江湖争霸和风云变幻的巨大挑战。

他双拳握紧,高大身躯猛地站了起来,目光如刀,飘逸长发蓦然朝后高高飞扬,大声道:“今夜所有兄弟痛快喝酒,时势造英雄,乱世出豪杰,江湖充满,独一无二,希望大家众志成城,共同创造属于我们的江湖神话!”

三年来付出的痛苦和顽强努力谁能知道?三年来经历的生死搏杀和巨大压力谁能体会?谁能数清楚赵烈身上的累累伤痕?赵烈说完以后,双拳朝天挥出,长发飞舞,忍不住发出高亢绵长的咆哮,似乎要把生命中所有的伤感,痛苦和压抑全部吼出,凄厉恐怖的音浪把桌子上酒碗震裂,长时间吼声让众人耳膜发麻,就在那一刻,他展现出威猛无敌的气势,铁铸身躯似乎永远不会倒下,虽然此刻不过是排名黑榜十七位,万象大殿中密密麻麻的人群却感觉一种震慑人心气势,没有人怀疑他日后将带领风影联盟成为江湖中最强大的帮派!

美酒佳肴堆积如山,万象大殿挤进来数百人,众人狂饮高歌,江湖豪杰尽情放纵,赵烈冲到卓不凡面前大笑道:“没有你就没有今天的赵烈,也不会有今天的风影联盟,江湖险恶,带给我无尽伤悲,但我绝不后悔,因为遇到了肝胆相照的好兄弟!今后你我携手征战江湖,谁与争锋?”

卓不凡微笑道:“说得好,真是痛快!仿佛又回到从前开心爽快的日子!这才是真正的江湖。”

赵烈心情激荡,久久凝视义盖云天的好兄弟,话语哽咽,热泪凭空洒落,含泪接过卓不凡递来的满坛烈酒,仰头狂饮而尽,随手把酒坛捏得粉碎!身旁兄弟爆发出阵阵喝彩声,慕容无双欣慰地望着眼前一切,感受到他们亲如兄弟手足的深厚情感,眼珠居然有点湿润,一番苦心果然没有白费。

魏战天孤身冷冷站在角落,滴酒不沾,桀骜冷酷,默默用冷眼凝视亲热无间的赵烈和卓不凡,周围热闹场面似乎与他毫无关系。

张旺财也没有饮酒,紧紧跟随在赵烈身后,暗中默默观察,他忽然觉得有点心神不宁,这次合并出乎意料的顺利,幸福来得太突然。

万象大殿到处英雄豪杰的欢声笑语,赵烈兴奋之下喝得半醉,意气风发,心情亢奋放松,开心之极,“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撙空对月,风无痕,花不语,不若乘风醉轻狂!”

卓不凡缓缓站起身来,左手举起酒杯,含笑道:“我敬总盟主一杯,当年你我邂逅西湖,曾经痛快喝酒,很怀念那种酣畅淋漓的滋味,无忧无愁。”他抬起酒杯一饮而尽,伸出右手轻轻拍赵烈的宽厚肩膀,气氛异常融洽。

赵烈心中也是无限感慨,仿佛回到了无忧无愁的少年轻狂时代,含笑凝望着卓不凡的双眼,忽然发现了一种极度怪异的眼神,感受了一种发自内心的深沉悲痛,就在这奇妙瞬间,他的肩膀传来细微疼痛,几乎无察觉,赵烈心中顿生警觉,心中涌上无尽悲凉,笼罩全身的浓浓酒意瞬时消失,双眼冷冷凝视卓不凡。

卓不凡忽然朝后迅速飞起,右手不知何时多了把小巧玲珑的飞刀,手碗轻轻一抖,飞刀无声无息闪电射出,赵烈心头惊骇,全身强劲肌肉如野兽般瞬间收缩,真气密布所有经脉,随时可以爆发。

飞刀并没有射向赵烈,划出一道美妙弧线闪电般射入赵烈身边山水联盟兄弟心头之上,那人马上倒地而亡,无声无息,全身紫黑,显然飞刀涂有锯毒,卓不凡凌空后翻,稳稳落在万象殿中间高高的椅子上。

喧嚣大殿瞬间安静下来,山水联盟众多兄弟僵立场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赵烈冷冷凝望神态自如的卓不凡,仿佛不认识他,难道一切都是幻觉吗?周围环境蓦然开始摇晃旋转,让人眼花缭乱,头晕目眩!

赵烈很快明白了已经中毒了,根本无接受残酷的现实,暗中运气把毒素控制在肩膀范围,刚才卓不凡伸手轻轻一拍,手中暗藏的刀尖悄然划破肩膀皮肤,他咬牙握紧双拳,知道对方今夜是有备而来,山水联盟今夜凶多吉少!

第四十三章 为爱痴狂

叶飞,谢长剑,白玉龙,张大富,海天野,冷如火,魏战天,张旺财和帮中重要头目分别侧立在气势宏大的万象大殿中。

赵烈肩伤未愈,心绪却飞到海阔天空的江湖,他望着手下众多猛将,豪情满胸道:“霹雳堂一撅不振,江南武林只剩下山水联盟和新神刀门,山水联盟此刻该如何发展?”

众人陷入沉默,都没有说话,山水联盟最近虽然声势大涨,但根基不稳,要想吃掉新神刀门,谈何容易?

叶飞沉声道:“目前山水联盟不宜再进攻新神刀门,我们应该提防名门正派的攻击。”

赵烈淡淡道:“我和卓不凡是好朋友,山水联盟如果能够联合新神刀门,称霸江南武林指日可待。”

谢长剑大声道:“真能联合那最好不过,新的联盟谁是老大?除了赵大哥我谁也不服。”

海天野坚决道:“卓不凡是什么东西?不用和他联合,山水联盟应该走自己的路。”

叶飞思索片刻道:“卓不凡乃是雄霸一方的英雄豪杰,他不会拱手让出新神刀门,我也不甘心让卓不凡成为老大。”

赵烈目光如刀冷冷道:“为了加速山水联盟的发展,我已经决定和新神刀门联合,惟有强强联合才能在最短的时间称霸武林,为了实现这个目标,我不做老大也无所谓。”十六岁离家,已经二十八岁了,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消磨。

魏战天性格激烈,忽然冷冷道:“我坚决反对联合新神刀门,帮主若想联合新神刀门,老魏也不勉强,我绝不会再留在山水联盟,黑白两道向来势不两立,我看不惯名门正派道貌岸然的模样。”

赵烈眼神蓦然变得冰冷,定定凝视魏战天,飘逸长发轻轻荡了起来,万象殿中的气氛忽然变得压抑。

慕容无双清楚魏战天宁折不弯,吃软不吃硬的直爽性格,装作楚楚可怜样子柔声道:“魏大哥,山水联盟不能没有你,卓不凡乃是明磊落,性格豪爽的侠客,你也不想让赵大哥独自在江湖中拼搏吧。”她双眸似乎隐约有泪花闪动,我见犹怜。

魏战天凝视梨花带雨的慕容无双,抬头望着刚烈赵烈,想起心中兄弟姐妹般温暖亲情,心中一软,冷冷道:“我永远不相信那些假惺惺的名门正派,除非帮主当上老大,真正控制新的联盟,削弱卓不凡力量,否则我绝不留下!”

赵烈脸上露出了真诚笑容,心神激荡,魏战天冰冷话语中却包含真挚情感,忍不住傲然道:“卓不凡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想去看看他,联合的事情就先放旁边。我们兄弟几个携手闯荡江湖,海阔天空,大家同心协力,一定可以让浩瀚江湖中留下我们不灭的传奇!”他握紧双拳,浑身充满了无尽的力量。

十几匹快马冲出了万象山庄,沿着宽阔大道急驰而去,赵烈一马当先冲在前面,背负长刀,长发朝后高高飞扬,旁边是慕容无双高挑柔和的身影,后面是张旺财,谢长剑和十八名山水联盟精锐。

赵烈忽然勒马停住,黑色骏马高高扬起前蹄,发出炸雷般的嘶鸣,高昂的头颅一阵乱晃,颈后的鬃毛宛若旗帜般高高飘扬,他抬头望了一眼头顶烈日,高声道:“大家就近休息,等过了炎热中午再赶路。”

远处伫立一棵枝叶茂密的高大梨树,郁郁葱葱的枝叶中挂满沉甸甸的香梨,赵烈回头对疲惫不堪的慕容无双露出灿烂笑容,蓝色身影如漂浮云朵般荡到梨树下,轻点地面,忽然横身凌空重重蹬在厚实几达两人怀抱的树干上,“篷”的一声闷响,整棵树开始剧烈晃动,刹那间,枝叶横飞,落叶纷飞,成熟硕大的果实如雨点砸下。

蓝色身影瞬间围绕着树干旋转,恍惚中,茂密的枝叶中到处都是蓝色影子,就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时刻,赵烈怀里兜着沉沉果实轻盈飘回,刚才如雨点落下的香梨无一漏网,全部落入怀抱。

赵烈大笑道:“各位兄弟,这些香梨个大多汁,味道应该不错,正好拿来解渴。”双手一扬,饱满成熟的香梨洒向山水联盟帮众。

慕容无双伸手轻轻接过美味可口的香梨,娇笑道:“赵大哥,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谁摘梨用这么大的气势,简直是太浪费了,不过真的很好玩。”

赵烈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上飞溅梨汁,痛快道:“我知道你和卓不凡非常熟悉,这次能否和新神刀门联合成,也许要靠你和他的关系了,我也很久没有见到他了。”

慕容无双似乎想起了什么,心中隐约不安,卓不凡对她的痴情没人知道,没有说话,心神不宁,良久轻声道:“无论如何,希望这次你们可以顺利联合,卓不凡性格豪爽平和,平易近人,我不希望你们两个帮派之间展开争斗。”

赵烈眼中露出一丝忧虑目光,“如果不能联合,山水联盟和新神刀门必然会在江南武林展开剧烈残酷的龙争虎斗,如何面对这个曾经救过他的朋友?事在人为,无论如何也要促成这次联合,如能联合,则江南武林已成掌中之物,唾手可得,只要可以联合,就是暂时放弃总盟主的位置也无所顾及。”他在心中默默算计。

慕容无双看出了赵烈担忧,柔声道:“大哥不要过于担忧,我会帮你说服卓不凡,毕竟你们也是很好的朋友。”他握住柔若无骨的手,裸凝望着娇好面容。良久,他忽然翻身上马,朝后挥手,大队人马继续沿着蜿蜒的山道朝新神刀门总部方向驰去。

峰回路转,前面豁然开朗,慕容无双眼中露出惊喜目光,发出惊呼,前面展现了连绵不绝如海洋般壮丽的黄色花海,满目皆是金黄油菜花,延伸到远处飘渺的群山之间。

赵烈也被花海震撼,久久凝望,空气中弥漫着醉人的花香,他对着慕容无双露出孩童般开心的笑容,忽然拉着她的玉手飞离了马背,飘向了那片无垠花海。

“菜花金黄映白云,葱茏花海舞银蛇。”茫茫的金黄花海犹如一幅凌空拦落的山水画卷,让人心潮澎湃,远处层峦起伏,云蒸霞蔚,气象万千,近处络绎缤纷,千姿百态的蝴蝶汇聚罕见的连绵花海中翩翩起舞,赵烈拉着慕容无双,脚尖轻点油菜花尖,纵情飞舞在瑰丽花海之中。

她的发髻给风吹散了,如云秀发自由写意地随风飘拂,掩映在金黄的花海中眉目如画,肤润如玉,脸上是异常开心的笑容,两人携手在花海中飞翔。

纵情开放的黄色的小花层峦叠嶂,淡淡绿叶映衬下,花团锦簇,有一些淡淡香味,让人心旷神怡,无边花海像热情奔放的少女尽情释放火般热情,让人无抗拒。

赵烈双掌交错旋转,蓦然发出猛烈拳风,刹那间,无穷无尽的黄色花瓣飞舞在空中,漫天都是花影,仿佛一场突如其来的花之暴雨。

慕容无双高挑身影周围萦绕着美妙花雨,空气弥漫着醉人心扉的清新香气,恍佛凌空飞舞的仙子,曼妙无双,脸庞弥漫着兴奋笑容,还没有等她喘过气来,他忽然紧紧搂住纤细腰枝,长啸一声,用尽全身真气提气旋转着直冲云霄,直到耗尽身上最后一丝内力,他们穿过了纷纷扬扬的黄色花雨,冲到高空,俯瞰壮丽的花海和纷扬花雨。

她心中涌现无尽的幸福感觉,仿佛时间凝固,慢慢地伴着漫天飞舞的花雨飘落,在那一刻,她没有任何后悔,她和赵烈的事情很快就会传遍江湖,她也无所顾及,咬着他的耳垂道:“你敢不敢像我这样为爱痴狂?”脚下是无边花海,身边是清香花瓣雨,摇摆花枝随风荡漾起伏,就像是翻滚海浪般壮丽。

梁州附近紫青山下清幽的月牙湖,后面是气势雄伟的月牙城,卓不凡静静站立在湖心亭中,没有说话,神刀四杰也恭敬垂手站立,远处缓缓走来青城掌门卓天青的大弟子,青风无影古天恨。

卓不凡转身微笑对古天恨道:“岁月悠悠,我们十多年没有见面了,没想到师兄会从青城山千里迢迢来拜访。”

古天恨冷峻脸庞也露出了一丝笑容,两人在少年时代曾经是最好的朋友,青城山中山林溪水间留下了他们无忧无虑的身影,眨眼间,聪明伶俐的师弟已经名动天下,身为江南大帮帮主,他笑道:“师弟,你改变了很多,气度沉稳,不再是那个顽皮的师弟了。”

卓不凡微笑道:“时间无情地在指缝中溜走,青城山还是那么清幽吗?我爹还好吗?无事不登三宝殿,师兄有什么话直说吧。”恍惚中他看到了青翠幽静的青城山,年少固执的他负气离开青城派,不想呆在青城派庇护下,毅然离开了威严武断的父亲,从此走上了一条坎坷传奇的道路,付出了艰苦努力,终于到达了今天的辉煌地位。

古天恨沉声道:“师弟离开青城派十几年了,你就不打算回青城山吗?你爹这些日子非常想念你,掌门希望你能尽快回到青城派,重振青城威名。”

卓不凡微笑道:“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我对爹早就没有了怨恨,青城山我肯定要回去,等我实现心中梦想的时候自然会返回青城山,但我绝不会加入青城派,我爹的身体还好吗?”言语中自然流露出关切之意,十多年了,岁月悠悠。

古天恨叹息道:“掌门对于当年的事情感到非常后悔,你真的不肯再回到青城派吗?”

卓不凡坚定道:“我早就把那件事情忘记了,十多年来,我经常忆起青城山的一草一木,我更习惯独自在江湖中拼搏。”

古天恨太阳高高隆起,全身散发出震慑人心的气势,让人心生畏惧,眼光闪烁,长时间凝视很久未见的师弟。

卓不凡脸上挂着亲切平和的笑容,随意站在面前,悠然自得,仿佛邻家大男孩,根本看不出身负深厚力,古天恨瞳孔猛然收缩,卓不凡全身力收放自如,隐而不发,已经到达返朴归真的境界。古天恨陡然感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压力,卓不凡真的不再是以前顽皮捣蛋的师弟了。

古天恨的力十多年前就远胜卓不凡,他静心苦修十多年,心中充满了自信,本以为能够压倒卓不凡,可惜卓不凡深不可测,气度沉稳,他的心中顿时感到巨大的失落滋味,卓不凡如同连绵高山,无撼动,又如无边大海,让人不知深浅。

古天恨勉强笑道:“我这次到江南就是劝你返回青城派,可是你还是如小时候那样固执,没有什么改变,我也不勉强你,你我难得一见,不如今晚痛快喝酒。”他心中忽然感到轻松无比,只要卓不凡不回到青城派,掌门之位迟早会落入他的手中,可是卓不凡根本没有把青城掌门的位置放在心上。

深夜月色冷清,清幽的月牙湖中只有卓不凡孤寂的身影,古天恨的突然到来让他尘封已久的心再起涟漪,心隐约发疼,眼前浮现一个少女身影,少年时代的初恋残酷地被固执父亲终结在青翠幽雅的青城山上,这也是导致他离开青城山的直接原因,凉凉晚风让他陷入了无尽的回忆中。

“也许大师兄内心深处根本就不希望我再回到青城派,古天恨不但天赋过人,而且勤奋努力,如果这个时候回去,我和他不会再有少年时代那种深厚的感情了,每个人都在不停改变,古天恨也不再是那个曾经淳朴踏实的大师兄了!”卓不凡脸上浮现微笑,微微荡漾的湖水似乎把天上唯一的明月变幻成了无数虚幻模样。

赵烈和山水联盟的兄弟策马奔驰在明媚月色下,青风袭人,路边是一间简易酒店,他本来已经冲过的身影忽然硬生生停住,身下的骏马剧烈地挣扎喘息,他回头凝望身后这间毫不起眼的酒铺,目光郁郁伤感,轻轻翻身下马。

慕容无双,张旺财,谢长剑和十八名身着黑色紧身衣服的山水联盟精锐惊疑地望着赵烈,因为这间酒铺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赵烈回头淡淡道:“大家连日赶路都很疲惫,我们下马进去喝口凉茶。”

简陋的茶铺显得空荡荡的,桌椅上蒙着一层细微的灰尘,慕容无双秀眉微蹙,细致地用茶水拭着光滑的白瓷杯,微温的杯壁散发出肉眼几不可辨的白雾。

赵烈凝神含笑看她含着恬静的笑容放入茶叶,着盖,静静地等待,看她斟茶时低着的眉,像水中绽开了一枚修长的茶叶,茶叶舒展地泡在温热的水中,沐着这样柔和的关怀,也会舒展开枝叶而润泽地微笑了。

赵烈轻轻品了口茶,微微闭上双眼,淡淡的苦涩滋味在心中蔓延,蓦然睁开双眼,凌厉的目光环视周围的环境,仿佛在找寻什么,物是人非,惟有几个店小二散乱而懒洋洋地坐在角落,所能找到的惟有淡淡伤感。

低头坐在柜台里的掌柜似乎感觉到了赵烈的锐利目光,忽然睁开昏睡双眼,吃惊地望着身着蓝衣的赵烈,原本无神的目光瞬间变的精光闪烁,布满灰尘的乱发下是一张满脸横肉的脸庞。

赵烈脸上露出了苍凉笑容,眼前这个面貌凶狠的中年掌柜正是青风寨寨主吴霸,他心中一痛,眼前闪现了展莹的俏皮模样,他们曾经在这间貌似平凡的茶铺中遭遇到青风寨的下毒偷袭,往事忽然清晰地展现出来,越是痛苦越清晰。

青风寨寨主吴霸望着深不可测的赵烈和旁边密密麻麻的黑衣护卫,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当年他一时冲动,居然下毒想杀死赵烈,结果不但损兵折将,而且还是让赵烈逃走,他也知道赵烈凶残狠毒,力与日俱增,目前威震江湖,身为山水联盟总盟主,手下猛将如云,他忽然后悔当年的一时冲动。

吴霸杀人如麻,知道远非赵烈的对手,江湖就是这样你死我活,无退步避免,他咬牙缓步走到赵烈面前凶狠道:“妈的,老子知道今天你是来报仇的,砍头不过碗口大个疤,老子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你动手吧。”刚才还死气沉沉的堆坐在角落中的数人忽然冲到吴霸周围,刀剑出鞘。

赵烈似乎没有看到那些森冷的刀剑,气度沉稳,眼光萧瑟索然,面带淡淡笑容,随意地坐在椅子上,轻轻把口中的苦涩的茶叶嚼碎,轻声叹息道:“岁月无痕,今日到此不是为找少女你报仇,那天你们虽然出手卑鄙,而且重伤我身边的,但她的离去却不是因为青风寨留下的伤痕,我只是想找寻一些回忆而已,过去的事就让它随风飘走吧,鲜血和暴力并不能解决问题。很久不见,青风寨似乎越发衰败了,已经没有当日威猛的气势了,就连这碗中的茶叶也是粗糙枯涩。”

吴霸傻傻楞住,狰狞表情也凝固在脸上,手中的雪亮马刀不知道该放在何处?怔怔聆听赵烈淡淡的话语,根本不能相信眼前凶狠残暴的黑道高手居然会放过他,眼光惊疑闪烁,胸口剧烈起伏。良久,面前蓝色身影依然静静坐着,低头凝望手中碧绿茶水,身上并没有什么杀气。

吴霸终于露出了笑容,咬牙朝身后帮众微一挥手,让他们放下手中的兵器,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声,随后把手中的雪亮马刀扔到角落总,大声命令道:“兄弟们去把我藏着的上好茶叶拿来为赵公子泡茶,我要亲自向山水联盟的赵总盟主谢罪。”

赵烈喝了一口重新泡好的清茶,微笑着对恭敬站立的吴霸道:“这次的茶叶非常不错,清香澄净,只要你以后都用这种茶叶,这间茶铺的生意一定很红火,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就此别过。”

吴霸望着远去的蓝色身影似乎在思考什么,眼中射出钦佩感激的目光,终于大声道:“赵总盟主请留步,多谢赵总盟主的不杀之恩,赵总盟主心胸宽广,我和青风寨愿意跟随山水联盟征战江湖。”

赵烈仿佛没有听到吴霸的话语,淡淡的伤感在心中重重叹息,头也没回翻身上马,率领大队黑衣护卫奔驰而去。

惟有吴霸怔怔地站在路上望着铁蹄卷起的尘土,这才发现浑身衣物都已经被冷汗湿透,赵烈深沉冰冷目光让他无琢磨,赵烈早就不是那个曾经被人苦苦追杀的恶徒了。

远处紫青山柔和秀美,青黛色的山峰覆盖着一片葱葱郁郁的山林,翠绿叶子在阳光下辉映下层次分明、深深浅浅的绿,宛如一幅浓淡相宜的绿色画卷。

慕容无双凝望紫青山,心中无限感慨,她曾经到紫青山找过卓不凡,忽然一阵心慌,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平和亲切的卓不凡,她实在是不想再次面对,回头望了一眼赵烈飞扬飘逸的身影,心中幽幽叹息一声,为了心爱的人,也只有面对她曾经伤害过的人。

赵烈骑在马上凝望高大牢固的城门,上面伫立着虎视眈眈的数百名弓箭手,巨大的城门缓缓打开,他率领黑衣护卫微笑着跨进了气势巍峨的月牙城,似乎没有望到站在两边密密麻麻的带刀护卫,径直来到了城中的刀神大殿,卓不凡惊喜地望着静静站立在大殿中间的赵烈和慕容无双。

卓不凡走到赵烈面前,两人久久凝望,互相感受到了一种兄弟般真挚的情感。卓不凡微笑道:“真的没想到你会在这个时候来看我,你我匆匆一别已经两年,岁月无痕,此刻你已经成为实力强大的山水联盟总盟主,可喜可贺,今晚我们可以痛快喝酒了。”

赵烈洒脱笑道:“我们第一次相遇就是在酒馆喝酒,真是痛快!今夜我们就不醉不归。”

长长廊桥连接了月牙湖湖中三个小岛,中段是座精致宽阔的亭子。赵烈,慕容无双,张旺财,谢长剑,卓不凡以及神刀四杰就在这湖光水色的亭子中饮酒。

明月当空,清晰地倒影在光滑如镜的湖面上,没有任何涟漪,似乎连天空那淡淡的云彩也映在水面上。卓不凡诚恳地对赵烈和慕容无双道:“无双,很久不见了,你比前段时间更加明媚动人,又看到你灿烂的笑容,我真的很开心,我敬你们一杯,衷心希望你们携手到白头,你们能够走在一起真的很不容易。”

慕容无双望着卓不凡豪迈英俊的面容和亲切温暖的目光,忍不住心中一酸,她也没有想到卓不凡的心胸竟然如此宽广开阔,她柔声对卓不凡道:“谢谢你的祝福,希望你也能找到更出色的女子。”她抬起酒杯一饮而尽。

赵烈大笑道:“无双为我付出太多,我会好好对她。当年若没有你替我挡住张枫的长剑,我就没有今天,今天我就连干三杯。”他痛快饮下三大碗烈酒。

卓不凡微笑道:“我们一见如故,你也为我做了很多事情,也曾经救过我,而且最近出手救了神刀四杰,我还没有感谢你呢,赵兄前些日子带领山水联盟重创霹雳堂,真是威猛无比,我也十分钦佩。”

神刀四杰没有说话,眼中露出感激之情,分别默默向赵烈敬了四碗酒,赵烈也不推辞,神色不变一连喝了四碗烈酒,他笑着对神刀四杰道:“看来我们真是有缘,当年逃亡江湖的路上就遇到你们,那也是我第一次遇到无双,结果和你们打了一架,真是不打不相识。”

慕容无双嘟起小嘴道:“赵大哥,当时要不是我救你,你可没机会坐在这里了,准备如何报答我?”赵烈含笑望着蛮横可爱的无双,心中也是无限感慨,如风往事,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卓不凡目光闪烁,诚恳道:“赵兄远道而来,除了找老朋友喝酒叙旧以外,肯定还有其他事情,你我朋友一场,肝胆相照,有什么你就直说吧。”

赵烈把手中烈酒一饮而尽,抬头凝望诚恳亲切的卓不凡,忽然沉声道:“霹雳堂遭受重创,不足为患,江南武林只剩下新神刀门和山水联盟,天下武林一片混乱,你如何看待目前的的局势?”

卓不凡凝望着赵烈狂放真诚的目光,他听出了话中的意思,轻轻把酒碗中清澈酒水缓缓顺着碗壁旋转,心也随之转动,想起了他们在一起的岁月,“一山不容两虎,新神刀门和山水联盟若要展开火并,那将是异常残酷血腥,赵烈也许暂时不是对手,但山水联盟猛将如云,重创霹雳堂显示了强大实力,更何况赵烈是我的好朋友。新神刀门乃名门正派,而山水联盟的赵烈和护长老魏战天都是黑榜高手,两大帮派的融合非常困难,赵烈心机深沉,野心勃勃,合并之后必然存在很多问题,山水联盟实力强大,新神刀门也没有把握对付,根本是无对赵烈下手,毕竟我们是很好的兄弟。”

卓不凡含笑抬起手中的酒碗一饮而尽,心中也是豪情万丈,烈酒顺着喉咙燃烧了整个身体,他想到了横亘在长江之上,实力强大的英雄会,想起了当年一时冲动中了南宫无雪的离间计,想起了奋斗多年的神刀门四分五裂,如果能联合山水联盟,岂非可以昂首进攻威震武林的英雄会,这是他心中的誓言,一定要击败光彩照人的南宫无雪,彻底摧毁如日中天的英雄会。

赵烈再次盛满酒,并没有抬起,深深吸了口气,晶莹的烈酒化为一条白龙飞跃而起,痛快地冲入喉咙,他大笑道:“真是好酒,非常痛快!江湖之大,海阔天空,新神刀门和山水联盟若能破除常规而联合,强强联手,则江南武林如若掌中之物,称霸武林也非难事,时势造英雄,天下江湖群雄并起,少年豪杰层出不穷,正是你我兄弟大施拳脚的好机会!”

赵烈干脆把剩下的半坛烈酒痛快仰头饮尽,沉声道:“卓兄性格洒脱不羁,既然愿意离开青城派独自闯荡江湖,自然也是充满理想和豪情,为了我们心同的梦想,何不携手闯荡江湖!卓帮主名震四海,两帮联合以后由你做老大,你我共同闯荡江湖,轰轰烈烈干下一番事业,也不枉进入这四溢的江湖。”他这番话发自心底,当年若非卓不凡出手相救,他早就是张枫的剑下亡魂,只要能促进这次联合,不做老大也在所不惜,况且卓不凡的名望,武都高出他许多,新的联盟也必须先由卓不凡统帅才能够更好发展,他要用最快的时间把整个江湖踩在脚下,实现心中的梦想和誓言,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卓不凡心中十分感动,猛然把手中烈酒一饮而尽,开怀大笑道:“没想到赵兄能有如此胸怀,你我兄弟一场,我也想和赵兄联手在江湖中闯荡,不过此事关系重大,我需要先和帮中兄弟和护商议之后再做定夺。哈哈,今夜月色明媚如水,你我不醉不归,好久没如此痛快了。”

深夜,温柔月色已经消失,惟有那永恒的璀璨星空泛出迷人光芒,周围空荡荡的,赵烈和张旺财依然凝望映射出星光的月牙湖水,一阵凉风吹过,张旺财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到了风的悲凉。

赵烈闭上双眼似乎在思索什么,并没有说话,惟有微风拂过水面的轻柔声音,良久,他忽然睁开双眼淡淡道:“旺财,你说说对于山水联盟联合新神刀门的看。”

暗淡星光下,张旺财平凡无奇脸庞上几处细微麻子居然清晰可见,他沉声道:“卓不凡为人亲切而容易接近,光明磊落,性格豪爽,重情重义,力深不可测,身上自然流露出无抗拒的领袖气质,他自小独自在江湖拼搏,成名绝非侥幸,浴血奋战多年才达到今日地位,新神刀门是他的心血,大哥乃是江湖黑榜高手,黑白两道自古势不两立,即使成联合,以后也会有很多问题,江湖风云变幻,我总感觉有些不妥。”

张旺财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山水联盟想要在江南武林进一步发展,不得不面对新神刀门,况且新神刀门乃名门正派,实力远在山水联盟之上,我很理解大哥的想,如果真能成联合卓不凡,江南武林自然轻松被踩在脚下,大哥和卓不凡联手应该可以很快在江湖开创一片天地。”

赵烈没有转身淡淡道:“山水联盟若要想朝北发展,必然要面对实力强大的新神刀门,卓不凡是我的好朋友,我不希望和他发生冲突,这也是我想和新神刀门联合主要原因,如果他真能和我联手,那必然能够扫荡江湖,我的实力现在无成为老大,也没有必要成为老大,不过未来的发展谁也不能预测。”

张旺财脸上露出一丝忧虑神色道:“虽然大哥心胸开阔,不计较暂时得失,但卓不凡乃雄霸一方的绝世豪杰,武名声都在大哥之上,我担心联合之后,大哥会对逐渐失去对新联盟的控制。”

赵烈抬头凝望那漫天繁星和广的空间,目光闪烁,良久轻声道:“山水联盟同样凝聚了我的心血,茫茫江湖卧虎藏龙,仅仅凭借山水联盟想要称霸江湖谈何容易?没有十年以上的经营根本无实现,可我真的不想再经历漫长等待,联合新神刀门也是迫不得以。”

天空忽然划过一颗耀眼的流星,赵烈低声道:“也不知为什么今夜忽然心神不宁,难以入睡,这才让你陪我呆在美丽湖畔,这是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难道这次决定和新神刀门联合做错了吗?”

赵烈忽然握紧双拳坚定道:“我已经决定了,明天如果卓不凡不给我们答复,或者他犹豫不决,我们马上离开新神刀门,既然不能联合,山水联盟还可以走自己的路,不过山水联盟将会面临一条漫漫长路,面临无数艰难险阻,还好有你们这些好兄弟在我身边,我没有什么好惧怕的。”他果断干脆,善于听取下属意见,终于决定慢慢实现心中的梦想。

张旺财眼中露出了钦佩目光道:“我绝对相信大哥的能力,称霸江湖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赵烈冷冷道:“山水联盟暂时还不会和新神刀门发生冲突,不一定非要合并,山水联盟和新神刀门可以联手进攻江北武林,至于将来逐鹿天下,有些东西是无避免的,惟有实力决定一切,那将会是很遥远的事情。”话语中透出一丝无奈,白手起家总是这么艰难,不能联合卓不凡,心中还是有些遗憾不甘。

听涛小筑临水而建在宽阔的湖面上,慕容无双深夜躺在床上聆听那风吹在水面上的声音,一会想到卓不凡对她的情意,一会又想到她对卓不凡无情的伤害,辗转反侧,无入眠,“赵大哥和卓不凡能够联合吗?”她忽然闪过一丝担心,一时心乱如麻。

清晨时分,倦慵的慕容无双起身披了一件薄薄外套,轻轻走到微微敞开的窗户边,暗淡光芒中,窗外平日里恬人眼目的绿水发出神秘朦胧的涟漪,一层若有若无的雾气笼罩在绿水上,她伸手推开窗扉,那蓄满绿意的天光水色流泻而来,心中那份浮躁及胸中满郁的忧虑得到荡涤,连神思也溶进了这深深浅浅的水里,披上了绿色的羽裳衣。

窗外千百株枝头挂着花蕾,沾满了晶莹的露珠,那一片淡红色的桃花,象是朝霞般被薄雾辉映,它含羞地婷婷玉立,而另外一片深红色的桃花,却又似夕阳如血,它似一群饱经战火与艰辛的老人花落凭窗而眺。为了赵烈,慕容无双决定亲自去找卓不凡,劝说他和赵烈联合,虽然她不想单独面对卓不凡,但她真的不希望他们之间出现什么冲突。

深夜的寒风和大碗烈酒并没有让卓不凡感到丝毫疲惫,新神刀门刀神大殿中没有辉煌的灯火,惟有黯淡的蜡烛顽强地燃烧,卓不凡脸上露出忧虑的目光望着下面新神刀门的主要头目,左右护清风,流云长老,神刀四杰,雷霆刀傲野,闪电刀孙天,啸天剑张云以及下属的各位重要堂主。

山水联盟欲与新神刀门联合的消息显然让所有人感到震惊,下面议论纷纷。卓不凡微笑道:“各位有什么看尽管说,这件事情关系到新神刀门以后的发展,事关重大,大家可以畅所欲言,不要有所顾忌。”

正如卓不凡所预料的一样,除了神刀四杰以外,几乎所有的人都反对与山水联盟的合并,认为帮派之间的合并面临重重困难,山水联盟没有资格与大名鼎鼎的新神刀门联合,况且山水联盟总盟主赵烈恶名远扬,左右护清风,流云长老则一直没有说话。

卓不凡微微抬手,下面马上停止了议论,他沉声道:“山水联盟的实力绝对不容小视,他们能够大败霹雳堂就是最好的证明,山水联盟总盟主赵烈和我交情不错,若真能联合山水联盟,新神刀门无疑如虎添翼,必然可以在短时间内雄霸江南武林,但此事牵扯太多问题,左右护长老有何高见?”

满头白发的流云长老沉吟片刻道:“赵烈和山水联盟的事情我也听说过一些,若真与山水联盟翻脸,必然会有惨烈的激战。”旁边的清风长老笑着接口道:“只要能够让新神刀门控制山水联盟,以帮主的威信应该可以逐渐掌握两派联合后的大权,山水联盟强大的力量将会成为新神刀门的新鲜血液。”

卓不凡若有所思,笑着道:“夜已深,此事关系重大,待明日中午再做结论,大家先回去好好休息。”空旷的大厅中只剩下卓不凡的青色身影久久伫立。

第四十七章 高不胜寒

时间如流水,永远不会停顿下来,可是此刻时间仿佛凝固了。卓不凡双眼似乎笼罩着一层迷雾,面无表情,冷静地挥手,新神刀门中的高手似乎一直在等待,瞬间爆发,攻击毫无防备的山水联盟兄弟,不少新神刀门帮众同样感到迷茫,显然对于眼前的变故并不知晓。

清风长老与流云长老闪电掠出,直奔喝得半醉的谢长剑,两对枯瘦手掌幻出千变万化的掌影,迅速把谢长剑罩于其中,谢长剑仓促之中,勉强拔刀迎敌。

断臂海贼王海天野怒吼一声,凌空拔而起,愤怒朝卓不凡砍去,卓不凡沉稳坐在宽大椅子上,身子都没有动,就在海天野冲到面前时,手上一直拿着的酒杯突然崩断,碎裂瓷片如同无数条毒蛇般强力弹起,闪电间贯进了海天野的胸膛,再由背后钻了出来!

海天野迸发出惊天动地的狂叫,往后疾退,“砰”地撞在远处石柱上,竟然把坚硬的柱子震裂,然后仰身翻跌在地上,脸上血色尽退,鲜血射出,点点滴滴地洒在万象殿中,可怖之极!山水联盟的兄弟看得头皮发麻,没想到卓不凡如此厉害,竟然身含令人防不胜防的力,一时间竟没有人敢扑上去动手。

刹那间,双方帮众拔刀出剑,激战瞬间爆发。慕容无双不能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身子如遭雷击,全身不能动弹,脑海一片空白,双眸凝视着坐在大殿中央的卓不凡,顿时觉得头晕眼花,卓不凡的青色身影在眼前不停晃动,满目皆是晃动森冷的刀锋和鬼哭狼嚎的惨叫。

冷如火和海天野情同手足,俊美面容青筋暴露,狂吼一声,手中蓝色短剑如毒蛇般刺向卓不凡,新神刀门啸天剑张云挺身而出迎上冷如火。

魏战天和白玉龙冷笑一声,同时高高越起,想要攻击悠然坐在椅子上的卓不凡,魏战天冷冷飘在空中,不料下腹忽然传来一阵剧痛,他回头便望见白玉龙手中的锋利长剑忽然从后面深深了腹部,他回头怒视白玉龙,没有想到会被自己人从后面偷袭,手中的青龙冷月刀蓦然发出骇人刀芒,凶狠地劈向白玉龙。

白玉龙手中沾满鲜血的长剑被魏战天一刀震断,白玉龙大惊之下,身形迅速朝后退走,希望卓不凡能出手挡住魏战天的青龙冷月刀。

毒刀划破的伤口几乎让赵烈失去知觉,心仿佛被无情撕裂,他咬牙勉强压制住体内的麻木感觉,蓝色身影终于拔地而起,长刀冰心已然在手,刀身的冰冷气息延缓了毒素的渗透,身体和长刀融为一体,冷冷砍向大殿中央的卓不凡。

蓝色身影旋转着冲向卓不凡,混杂着长刀冰心的白色光芒,让人胆寒。卓不凡没有拔出圆月弯刀,身子蓦然后退。

冰冷锋利的刀锋砍在卓不凡交叉架起的双袖上,赵烈但觉对方双袖似实还虚,不但无着力催劲,还感到有一股隐秘怪劲冲到体内,令他觉得若继续强攻,便会掉进不可测知的险境,卓不凡力刚柔结合,果然非同小可。

赵烈射出悲愤神色,勇猛刚烈,暴雪刀依然全力劈出,只见卓不凡迅速无伦地晃了一下,刀锋似乎劈在卓不凡肩上,他骇然发觉肩膀中毒处一阵发麻,浑身无力,刀锋全无劈上实物的感觉,抬头就望见了卓不凡充眼中充满怜悯叹息的复杂神色。

万象殿中忽然发出耀眼的紫白色光芒,仿佛一轮明月破空出世,卓不凡终于拔出圆月弯刀,两刀激烈相撞,赵烈中毒之后遭受重创,身子被震得凌空朝后翻滚,再也无握住心爱长刀,莹白如冰的长刀冰心斜飞深深插在远处屋顶大梁上,微微颤抖。

赵烈凌空反身牢牢钉在地面,面无表情,冷眼望着沉稳如山的卓不凡,这就是光明磊落,洒脱不羁,生死相交的好兄弟吗?他的心终于撕成碎片,卓不凡傲然从英雄剑张枫剑下救出他的场景被撕裂,他们痛快喝酒的记忆被扭曲,卓不凡洒脱不羁的笑容变得狰狞,所有幻象忽然汇聚成面前手持森冷圆月弯刀,冷酷无情的青色身影。

极度痛苦让赵烈忘记了身上所中剧毒,亲如兄弟的卓不凡居然从背后给了他残酷狠毒一刀,他心中好恨,悲从心发,再也无抑制情绪。所有痛苦经历浮现眼前,司马空,张枫,倾烟,潘岳,李飞燕,卓不凡,他轻狂多情,洒脱豪爽,一次次相信他们,一次次被他们无情伤害出卖,他握紧双拳,冷冷在心中发誓:“如果这次还能活下来,我绝不会再犯这种错误,绝不!”

长刀无边随着他的情绪猛烈颤抖,身上不断蔓延的毒液几乎让他失去了力量和知觉,他咬牙用体内的冰冷内力护住心脉,凌空抓住自动弹出刀鞘的长刀无边,熟悉热量瞬间汹涌冲入体内。

赵烈心中一动,察觉到两种冷热交加的真气似乎能够延缓体内毒素的蔓延,凝神把两种相反真气同时在体内运行,奇妙把滚热真气贯注于手中长刀无边,眼中冰冷目光瞬间变为暗红色,全身热血沸腾,狂风刀凄厉砍出,体内经脉中若有若无的冰冷真气依旧凝聚在中毒的肩膀附近。

狂风可以不受羁绊,傲然用千变万化的形态纵情万象山庄,狂风逐渐变成了血色风暴,似乎想要把整座万象殿都撕裂摧毁,风中弥漫着让人心惊肉跳血红色,蓝色身子似乎如风般猛烈旋转,他想忘记一切,拼命发泄,眼中只有暗红刀锋,像个冷酷无情的驭者,鞭策着浩瀚无边的气流不顾一切地向前狂奔,不停在狂奔中破碎又聚合。

卓不凡蓦然闯入剧烈风暴中,圆月弯刀准确迎上了暗红色的刀锋,赵烈身后肩膀处中毒之处麻木无力,再也无握紧手中长刀,无边无奈地颤抖着离开了熟悉的手掌,旋转着朝远处飞去,重重砍在远处怀抱粗的柱子上,“蓬”的一声闷响,几乎把整个柱子劈断,赵烈则朝后震飞,张口喷出泛着黑色的大量血液。

卓不凡似乎停顿了片刻,深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隐藏在浓雾中,圆月弯刀在空中急速旋转,如同耀眼明月飘荡风中,缓慢清晰地朝摇摇欲坠的蓝色身影飞去。

麻木刺痛缓缓渗透到赵烈身体的每根神经经脉,大脑似乎失去了知觉,眼前一切开始模糊,眼睁睁望着圆月弯刀的森冷光芒照亮了冰冷目光。

魏战天忍着剧痛奋力斩杀了叛徒白玉龙,灰色身影猛然出现在赵烈面前,青龙冷月刀凶狠地撞飞了圆月弯刀,卓不凡凌空把银色弯刀吸到手中,随手再次扔出,但见漫天明月光芒切向了重伤在身的魏战天。

魏战天巧妙旋身,避开迎面而来的攻击,青龙冷月刀破空而出,斩断了虚无飘渺的气流,激起了青色透明涟漪。

卓不凡依旧面无表情,身子往前急冲,忽然反身高高跃起,圆月弯刀竟然如同明月在他身边环绕盘旋。

魏战天忽然觉得体内丹田无凝,伤口处的鲜血喷涌而出,异常惨烈,虽只是眨眼夫,腹已经流出大量鲜血,,几乎掏空了身子,面容蓦然惨白,毫无血色。

圆月弯刀尚未触及青龙冷月刀,忽地化为漫空虚影,不停旋转的弯刀似乎变化为无数刀芒,虚实难分,魏战天砍出的猛烈刀风如投石入海,只能带起串串涟漪。

魏战天重伤之下无凝聚内力,心知不妙,愤然大吼,体内残余力贯注在刀锋上,灰色身影旋转如风,气势惊人!

卓不凡加速凌空下扑,圆月弯刀蓦然停止旋转,森冷刀气擦过魏战天的身子,一道至刚至柔的真气随刀破进魏战天经脉,强大压力让全身所有经脉爆裂,圆月弯刀迅速折回,划出一道美妙弧线劈进了魏战天的胸膛,卓不凡同样被魏战天的强大浑元神震得往外悠然跌退。

所有一切发生在瞬间,许多人还未反应过来,慕容无双眼睁睁凝望魏战天胸膛被卓不凡剖开,鲜血喷射,她终于回过神来,身子猛烈颤抖,悔恨泪水喷涌而出,如果不是她苦苦哀求,他早就离开山水联盟,也就不会惨死,她无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无相信卓不凡手中的圆月弯刀轻盈划开了魏战天的胸膛,就算是在梦中也不会出现这种恐怖的画面。

魏战天体内鲜血高高喷涌而出,灰色身影牢牢站立,并没有倒下,暴睁双眼冷冷环视,没有什么声音发出,连人带刀蓦然变成灰色蛟龙冲入新神刀门阵营中,连绵惨叫声中,数名帮众被刀锋无情撕裂,其余众人纷纷后退,惊骇于对方视死如归的惨烈,空中弥漫的灰色身影终于凝聚,魏战天魁梧的身子插满了锋利刀剑,静立片刻,轰然倒地,死不瞑目。

几乎同一瞬间,谢长剑看到魏战天壮烈惨死,怒火冲天,斩马刀发出恐怖啸声,不顾身后空挡,奋力将力深厚的清风长老从腰部斩成两段,鲜血同样鲜艳耀眼,流云长老鬼魅般掌影重重拍在他后背,毫无保留地震碎了谢长剑的五脏六脯,碎裂内脏竟然直直从他前胸震出,洒满了天空,厚重斩马刀深深钉在地面,沾满了谢长剑喷出的鲜血,海妖冷如火虽然拼尽全力刺穿了啸天剑张云的手碗,但却被对手凶狠刺杀。

惨烈血腥恐怖的场面让人几近呕吐,众人不忍目睹。几乎快失去知觉,浑身麻木的赵烈亲眼目睹情同手足的好兄弟瞬间相继鲜血四溅,惨死万象殿,心中怒火瞬间被点燃,沸腾热血混杂着体内的冰冷气流在经脉中奔流不息,冲破了毒素蔓延,全身泛出奇异的蓝红光芒,眼中射出让人心寒胆裂的目光。

赵烈失去心爱双刀,赤手空拳,握紧双拳,蓦然发出了前所未有愤怒狂哮,如同愤怒凶狠的恶狼,巨大哮声绵长高亢刺耳,惊天动地,恐怖声浪居然把大殿中密密麻麻的碗盏酒杯全部震碎,四周产生了呼啸盘旋的风啸,面目狰狞,长发飞舞,凄厉悲凉的哮声让万象殿中正在激斗的双方停了下来,众人耳膜发疼,双手捂住耳朵,哮声似乎也把他体内的毒素震散了许多。

双方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视站立大殿中央的赵烈,持刀保护慕容无双和宛儿的张大富兄弟也停止了搏杀,时间仿佛刹那凝滞,气势磅礴的万象殿中惟有赵烈的惨烈哮声久久萦绕,双方暂时停止了搏杀,怔怔站立。

赵烈没有丝毫犹豫停顿,恐怖哮声余音未了,他已经凝聚体内残余真气,刮起一阵旋风赤手空拳朝卓不凡冲了过去,仿佛没有望见卓不凡面前密密麻麻的神刀门帮众。

赵烈凭借血肉躯体毫不畏惧地冲入了刀光剑影中,神刀门帮众脸上顿时露出恐惧神色,从来未见如此勇猛之人,魂飞魄散间,他仿佛钢铁铸成的身子已然撞入他们怀内,大殿内骨折肉裂的声音瞬间骤响不绝,许多人眼耳口鼻同时溢出鲜血,远远被震飞出去,当场撞伤毙命,赵烈身中剧毒,如同一头发疯猛虎般双目赤红,刚才那阵强横的横冲直撞让身上增添累累伤痕,鲜血淋漓,让人心惊胆战。

他完全不顾周围密密麻麻的刀剑,也不顾手中没有长刀,铁拳狠狠击在对方刀剑上,根本不考虑自身的伤害,仿佛双拳已经不属于自己,力较弱者立即喷血而亡,较强者亦要踉跄跌退。

一名帮众乘乱抓住机会挥拳狠狠重击在赵烈胸口上,却发现就像是击打在坚硬铁板上样,手臂骨骼反而被寸寸震裂,抬头望见一只拳头呼啸而来,没有半点保留,然后就被这只恐怖拳头先把护体坚固盾牌击碎,然后继续把他的头颅击碎,空气中发出震人耳膜的激响,赵烈手上指关节也同时被震得碎裂。

雷霆刀傲野冷哼一声,漫天刀光朝赵烈砍去,没想到面前的蓝色身影忽然晃动无影,赵烈出人意料地横身砸倒在地面,竟然在刀锋劈下之前朝上直直弹到傲野的怀中,两人就这样紧紧拥抱在一起,傲野顿时发觉身陷铁箍之中,丝毫不能动弹,手中大刀居然无砍下!

赵烈再没有丝毫犹豫,全身力汇聚头顶,猛然抬头和傲野头部重重撞在一起,空气中顿时响起一声低沉闷响,傲野大骇之下,最后只看见赵烈如野兽般凶狠怒睁的双眼,接着就被撞碎颅骨而亡!

赵烈额头鲜血淋漓,反手把傲野手中的大刀取下,挥刀把傲野双臂砍断,飞腿踢开了傲野的尸体,反手把大刀朝后面的神刀门帮众扔出,但见一名帮众被大刀刺入胸膛,然后被大刀强悍力量把身子带到空中,高高钉在柱子上。

神刀门帮众被赵烈的勇猛强悍和血腥残暴所震撼,没有人想到雷霆刀傲野仅仅一个照面就头骨碎裂而亡,他们暂时停止了攻击,把赵烈团团围在中央,鲜血顺着赵烈额头无情流下,身上毒素继续折磨着坚韧神经,刹那间,所有一切仿佛已经停顿。

新神刀门攻其不备,青山堂主白玉龙叛变,卑鄙重创魏战天,山水联盟顿时军心大乱,再加上帮中高手谢长剑,魏战天,冷如火和海天野相继惨死,众人丧失信心,斗志全无,场面异常混乱。

张旺财抓住机会,冷静指挥残余帮众汇聚起来,赵烈身中剧毒之后依然威猛顽强,毅力坚强超乎想象,山水联盟帮众顿时士气大振,他们手中的森冷刀剑预示着一场悲凉血战。

卓不凡脸上泛起惊容,如果不能尽快斩杀赵烈,山水联盟有可能重新汇聚斗志,万象殿中依然有数百名帮众,年轻高手叶飞还在外面巡逻,血战万象山庄并没有任何意义,只有杀死赵烈,才能彻底摧毁山水联盟的斗志,做到不战而胜。

卓不凡坐在高高椅子上面,凝神望着下面犹如困兽般被团团围住的赵烈,眼中并没有丝毫得意神色,反而流露出无言语的复杂目光,毕竟他们曾经是痛快喝酒,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卓不凡终于下了决心,圆月弯刀泛出美丽的光芒,温柔如水的刀光闪电般劈出。

赵烈此刻半边身子已经发麻,赤手空拳,威震江湖的长刀不在手中,长刀如同他的灵魂,根本无难抵抗卓不凡的攻击。

慕容无双根本无接受突如其来的变故,无相信豪迈不羁的卓不凡会如此卑鄙,刺眼的鲜血和恶梦般的场景让她浑身发麻,一时之间没有任何反应,直到此刻才发出了一声凄惨叫声,“不要!”

卓不凡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看到了一双伤心欲绝的双眸,看到了透心凉的冰冷,心中一痛,圆月弯刀居然还是无出手,青色身影凌空扭转,迅速飞回宽大的椅子上,脸色阴沉,没有任何表情。

卓不凡不敢望向慕容无双,面无表情道:“今夜我不想大肆杀戮,你们可以自愿加入新神刀门,不愿意的可以自由离开,不会为难你们,我一向说到做到!”他并没有望向猛烈颤抖的赵烈,就当他不存在一样。

山水联盟帮众凝望着浑身鲜血,身中剧毒的赵烈,知道山水联盟大势已去,帮中高手除叶飞外,几乎全部丧生,卓不凡力深不可测,显然有备而来,山水联盟帮众里面忽然有人高声道:“卓大侠光明磊落,义盖云天,乃是当世英雄好汉,赵烈不过江湖淫贼而已,我们大家不如跟随卓大侠一起闯荡江湖,岂不痛快!”

此人话语具有强烈煽动感染力,威严宽阔的万象殿中,山水联盟两百多帮众终于有三分之一的人放下了手中武器,三分之一帮众脸上则露出犹豫徘徊的神色,痛苦地抉择,剩余帮众眼中则露出悲愤神色,大部分是彪悍苗人,决心血战至死。

赵烈此刻蓦然大吼一声,强大力量震得刚才说话之人心惊肉跳,他冷冷道:“你有种就站出来说话!”那人咬牙冲到赵烈面前,不过是山水联盟的小头目。

赵烈冷冷道:“汪峰,半年前我亲自破格把你提拔起来,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说到最后一个字,强烈声浪让汪峰头发蓦然朝后激荡。

汪峰被震得气血沸腾,眼中射出愧疚目光,不敢答话,心跳加速,剧烈喘息,忽然咬牙挥拳朝赵烈击去!

赵烈浑身鲜血淋漓,冷眼凝望着呼啸而来的拳头,根本没有丝毫躲避意图,宽厚胸膛贯注真气反而硬生生迎上对方的凌厉拳头。

“喀嚓”几声闷响,赵烈被打得身子剧烈晃动,喷出大量鲜血,但脚步依然牢牢站立,咬牙硬生生用胸膛承受对方重击,不想逃避,铁铸身躯居然把对方胳膊生生震断,汪峰顿时发出了凄厉惨叫,痛苦跪倒地面!

赵烈伸腿把手臂骨骼碎裂的汪峰远远踢飞出去,众人望着眼前极度冷酷的赵烈,心头泛起奇妙的感觉,仿佛他永远也不会被击倒,万象大殿中密密麻麻的人群竟然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死般寂静。

赵烈冷冷静静站立,任凭鲜血凄然滴落,面无表情,谁也无看透他内心深处的想,“山水联盟由两个帮派合并而成,辉煌胜利压住了内部矛盾,隐藏的矛盾此刻终于爆发,众人并不团结。”

他忽然从刚才的极度愤怒中冷静下来,缓缓环视熟悉宽阔的万象殿,新神刀门帮众斗志高昂,清一色青色劲装,装备整齐,训练有素,反观山水联盟则稀稀拉拉,衣服五花八门,这就是山水联盟和新神刀门的差距,刹那间他想了很多,目光行云流水般剧烈变幻,最后宁静如水,心中再无波澜。

这是异常惨痛的教训,赵烈永远也不会忘记,刹那间明白了很多东西,心中并没有蓦然从高处跌下的失落和绝望,惟有好兄弟的鲜血让心刺痛,疯狂的愤怒似乎已经随风飘远,身上伤口的痛楚反而让他变得心如止水,风平浪静,心中瞬间转过无数念头和坚定决心,脸色变幻,诡异无比,展现超乎想象的安静,所有人心中陡然涌现莫名寒意,头皮发麻,浑身不自在。

张大富性格暴烈直爽,再也无忍受,明知道力和卓不凡相差甚远,发胖身子还是挥刀朝卓不凡飞去,赵烈望着忠心耿耿守护在慕容无双和宛儿身边的张旺财,明白今日山水联盟大势已去,绝对不能再损失帮中精锐人才,他脸上露出谁也看不透的表情,忽然狂笑道:“你们都一起背叛我吧,我他妈谁也不怕!”蓝色身子忽然横身飞起,长腿重重把空中的张大富当场踢晕了过去。

张旺财诧异地望着赵烈把大富踢晕,目瞪口呆,双眼忽然看见赵烈眼中一闪而过的诡异悲凉,他终于明白了这一腿的含义,眼中露出了悲痛目光,忽然咬牙挥刀朝赵烈大声道:“赵烈,你太让我失望了,居然出手伤了我大哥,我和你拼了,我从此不再是山水联盟的人!”

赵烈眼中露出无察觉的欣慰目光,旺财没有让他失望!

山水联盟帮众心中顿时黯然神伤,众人斗志全无,纷纷放下手中刀剑,无心恋战,曾经辉煌无限的山水联盟很快将成为过眼云烟,昨日黄花。

眼看山水联盟土崩瓦解,卓不凡心中忽然感到极度空虚失落,眼前总是闪现慕容无双死去的目光,毫无光彩的凄凉双眸和赵烈眼中冰冷痛心的眼神,他忽然挥拳阻止了张旺财的进攻,闭上双眼传令神刀四杰斩杀一直不肯倒下的赵烈。

神刀四杰相互凝望,停顿犹豫片刻,还是迅速出刀,拔刀动作整齐而毫无先后。

慕容无双飘落在神刀四杰身前,昂首望着森冷刀锋,没有惧怕,只有一种强烈失望悲痛,宛儿的目光始终就没有离开过赵烈,小手一直紧紧握紧,默默祈祷。

慕容无双直视着卓不凡,双眼中射出冰冷失望的目光,没有愤怒,没有恐惧,甚至没有生命色彩。

卓不凡内心深处感到前所未有的痛苦,青色身影忽然腾空而起,冷冷点中慕容无双位,柔软身躯轻轻倒在地面。

神刀四杰望着赵烈,想起了他们之间的恩怨,,眼中露出了复杂目光,他们一生光明磊落,实在不想对身中剧毒的赵烈出手,可是没有选择,惟有挥刀。

赵烈冷静双眼捕捉到了神刀四杰的微妙情绪,体内两股奇妙冷热相反真气奔腾不息,右肩膀处的毒伤流出的黑色血液瞬间被凝固成冰。

神刀四杰的刀锋很快沾满了鲜血,万象殿中的气氛异常沉闷压抑,数十名山水联盟的帮众眼看赵烈孤身血战,终于拔出刀剑悲愤地冲入对方阵营,大殿中顿时一片短暂混乱,短暂搏杀后,地面又多了几十具尸体,其余帮众终于轻轻放下手中的武器,凄然低头,不敢望向中央的蓝色身影。

慕容无双望着浑身是血的赵烈,心痛无比,不知道卓不凡为什么要这么做?心头忽然一震,如遭雷击,三天前曾经看见过卓不凡眼中一闪而过的坚定痛苦目光,她当时不能明白,也没有放在心上,直到此刻终于明白卓不凡就是在那一刻决定了今天局面,她好怨恨自己,顿时心如死灰,所有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她闭上双眸,极度悔恨的泪水悄然滑落。

卓不凡知道赵烈今夜注定难免一死,身中剧毒世间无药可解,早晚都是死#蝴定定凝望慕容无双,看到绝望双眸中流出的泪水,看到凄然闭上的双眸,心中忽然感到烦躁不安,心神不宁,慕容无双绝对不会属于他,永远也不会,今日一战失去了很多东西!

赵烈被神刀四杰其中一人重重踢向门口,神刀四杰的另外一人手持锋利大刀,眼看将把赵烈砍为两截,可是那人最终还是无对曾经救过他的人下毒手,锋利刀锋悄然翻转,宽厚刀身重重拍打在赵烈后背。

赵烈巧妙借着对方拍打的力量撞开厚重大门,极度的眩晕让他几乎无站稳,咬牙脚尖点在大殿门口护拦,踉跄着朝万象山庄侧面的滚滚拦江冲去,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笑容,他利用的神刀四杰的义气孤注一掷,终于抓住这唯一逃生机会冲出了万象殿,强烈的求生愿望让几乎已经全身麻木的身子闪电般冲向江边,只要有一丝机会就绝不会放弃!

张旺财眼中露出痛苦的神色,赵烈刚才在异常凶险情况下依然想到为他留条后路,内心深处非常感动,有这样的大哥一生无悔,他也明白赵烈对张大富那一腿的含义,他决定留在卓不凡身边,等待赵烈东山再起。

赵烈身处陷境,居然还能把握稍纵即逝的机会逃走,虽然生死未卜,但无论如何,总算还留下一点希望,张旺财眼中露出佩服景仰的目光,明白今天他并不能帮助赵烈逃跑,手一直没有松开刀柄,只要赵烈遭遇不测,他会义无返顾地和卓不凡拼命,坚信赵烈一定能成逃脱,只要这次能成逃脱,赵烈就一定能卷土重来,对于这一点,张旺财没有丝毫怀疑。

卓不凡蓦然旋风般冲出万象殿,双拳凌空朝数丈开外的赵烈重重一击,“篷”的一声闷响,赵烈本来摇摇欲坠的身子被猛然震到空中,横身高高抛起到高空,散乱长发无力地飘荡在空中,然后翻滚着“哗啦”一声重重砸落滚滚拦江。

卓不凡轻轻飘回万象殿,阴沉眼色冷冷望着呆立大殿的神刀四杰,刚才他们心慈手软并没有逃出他锐利的目光,刹那间忽然感到一阵心灰意冷,身子如磐石般一动不动,仿佛在思考什么,大殿中的气氛沉闷得让人窒息,没有人敢发出任何声音。

赵烈身受重伤,中了无药可救的剧毒,谁都知道他今夜是没有任何可能从滚滚拦江中生还,众人也不敢说话,死一般寂静,卓不凡冷冷道:“闪电刀孙天,风雷刀梁风率部沿拦江下游追杀赵烈,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宛儿忽然从密密麻麻的人群中跑出,坚定地奔向江边,谁也没有阻拦,也不忍心阻拦,她脸上没有泪水,神情凄然,无论如何也要和心爱的赵大哥在一起,无论生死也要尾随跳入滚滚拦江陪他,一生一世照顾他。

卓不凡闭上双眼沉思,忽然微微抬手,冲到门口宛儿被点中道应声扑倒在地,就在宛儿倒地的瞬间,一个白色身影从远方呼啸而至,身后是大批愤怒无比的山水联盟帮众,来人正是一直在万象山庄外面巡逻的叶飞。

躺在地面的宛儿看见叶飞,泪水终于忍不住喷涌而出,悲伤嘶声道:“叶大哥,快杀了卑鄙无耻的卓不凡,他杀死魏战天,谢长剑和众多兄弟,而且对赵大哥下毒,把他击落拦江中,不知生死。”

叶飞坚毅脸庞没有任何表情,异常平静,双眼冷冷地朝万象殿中扫视,爱惜地望了一眼躺在卓不凡面前,泪如雨下的宛儿,他虽然年轻,但心思异常敏锐,很快明白当前的局面形势,最后转身凝望卓不凡,良久,什么话也没有说。

卓不凡心头一动,忽然诚恳地对叶飞道:“今夜杀戮太重,山水联盟数百帮众此刻以你为首,山水联盟大部分江山是你打下来的,我知道你和赵烈之间的微妙关系,叶少侠年轻有为,何不率部加入新神刀门,我们共同闯荡江湖,宛儿也会安然无恙。”他清楚知道叶飞,赵烈和宛儿之间微妙的感情关系,叶飞是难得一见的人才,况且今夜他内心饱受折磨,实在是不想再染上鲜血,想起慕容无双失去生命色彩的眼神,他就感到剧烈心痛。

叶飞依旧面无表情,白色身影一动不动,冷冷道:“只要你放过宛儿,我就加入新神刀门。”躺在地面的宛儿不能置信地望着熟悉亲切的叶大哥,任凭泪水如泉水般涌落,咬牙对叶飞大声道:“我恨你,永永远远都不想见到你,恨你一辈子!”他还是面无表情,伸手凌空点了她的睡,让她暂时沉沉睡去。

卓不凡转身对神情黯然的山水联盟帮众一字一句道:“各位都是英雄好汉,如果大家愿意加入新神刀,就可以留下来,想浪迹天涯的卓不凡也绝不勉强,你们可以随意拿些银两离去,新神刀门绝对不会为难你们。”话语中自然流露出一股领袖群雄的霸气和胸襟。

山水联盟帮众无言以对,心情复杂,他们和赵烈经历了很多燃烧的难忘岁月,征战江湖,威震武林,可是曾经辉煌耀眼的山水联盟瞬间土崩瓦解,众叛亲离,帮中主要高手丧命万象殿,赵烈被击落拦江,身中剧毒,凶多吉少,新神刀门众多高手刀剑出鞘,杀气逼人,虎视眈眈,山水联盟帮众大部分选择黯然离开了带给他们欢乐与荣耀的万象山庄,小部分帮众随同叶飞,张旺财一同加入了新神刀门。

当天深夜,悲痛欲绝的宛儿无面对叶飞,她从来没有如此痛恨一个人,望着叶飞的双眼充满了无尽的悲伤失望,柔媚娇弱的她忽然显示了超强倔强,泪水不断滑落,娇小身子在叶飞冰冷的目光中离开了熟悉的万象山庄,她不想再看到叶飞,柔美瘦弱的双肩一直微微,一路抽噎着离开,一直站在叶飞后面监视的神刀四杰心中感慨万分,心中也是涌现少许伤感,同时叹息一声,并没有出手阻拦。

叶飞仿佛没有看到宛儿怨恨悲伤的眼神,惟有双拳握紧,白色的身影依旧坚定站在地面,面无表情,一动不动,直到那憔悴熟悉的娇小身影摇晃着没入黑夜中。良久,他才和身后的神刀四杰坚定地一步步回到了房中。

夜更深了,刚才的血腥搏杀似乎变成了很遥远的事情,外面出奇寂静,静得让人心神不宁,让人窒息,新神刀门付出极小的代价终于回到了熟悉的万象山庄,可是卓不凡没有感到任何兴奋成的感觉,宽大书房中,他始终无入睡,额头上全是冷汗。良久,他冷冷对下属发令道:“解开慕容无双道,无论她要做什么都可以,谁都不能阻拦!”

慕容无双心如死灰,亲眼目睹魏大哥惨死在卓不凡刀下,卓不凡毫不留情把赵烈重重击落拦江,身中剧毒,必死无疑,她的心也死了,一切都是她的错,耀眼鲜血不停地在眼前滴落,如果不是她一意孤行哀求卓不凡放弃总盟主的位置,卓不凡就不会如此狠心,她悲由心发,终于忍不住失声痛苦,无相信那个光明磊落的卓不凡会如此卑鄙,再也不想见到这个人。

慕容无双缓慢地离开了森严冰冷的万象山庄,熟悉的花草树木曾经留下她的欢乐幸福,此刻却让她心如刀割,心中悔恨的泪水似乎永远不会停止滴落,心中一片死寂,生命似乎也失去了色彩,双眸凝望皆是惨淡的黑白两色,孤身回到杭州栖霞庵,古灯佛像陪伴她,默念漫长佛经,静静用忏悔的泪水洗刷身上的罪孽。

卓不凡仿佛幽灵般飘荡在慕容无双身后,感受到她极度痛苦忧伤的绝望,在那一刻,他宁愿死在她的手下,可是她居然连见都不想见他,就这样凄然无声离开万象山庄,哀莫大于心死,他明白这次对于慕容无双的打击前所未有,知道再也见不到她了,即使见到也没有任何意义,她的心已死!

他本以为不会再为情痛苦,可是当慕容无双憔悴高挑的身子在寒风中颤抖,隐约悲惨痛苦的呜咽声清晰传入耳中,强烈的悔恨涌上了心头,恨不得把她拥在怀中。寒夜漫漫,一直呼啸的寒风忽然就停了下来,黎明很快就要到来,东方隐约闪现绚烂的彩霞,清新宁静的清晨驱散了前夜的杀戮血腥和痛苦悲伤,整个世界变得风平浪静,就连拦江滚滚的浪花也平息了下来,无声默默流向远方。

第四十四章 铁血震天

慕容无双轻盈的身子笼罩在清晨薄雾中,鹅黄色的长裙在雾中轻柔摆动,仿佛黄色的莲花般清秀惊艳,莲步轻移,一路上没有什么人,偶然遇到几个散落的新神刀门帮众,他们只是抬头望了望俏丽的慕容无双,并没有询问阻止,她缓缓走到卓不凡的书房面前。

古色古香的书房紧紧闭着,薄雾似乎消退了不少,慕容无双还是感觉到了淡淡凉意,朝日的光芒映红了天空,分外妖娆,慕容无双静静站立门口,神情恍惚。良久,她刚想敲门,耳盼忽然传来隐约话语声音,她心中一动,凝神细听。

雅致的书房里面似乎聚集了不少人,卓不凡亲切平和的声音响起:“我和赵烈生死相交,肝胆相照,不管江湖中怎么议论,我决定和山水联盟联合,知难而上才是真豪杰。”慕容无双轻轻闭上双眸,卓不凡总是不会让人失望。

书房里一阵沉默,神刀四杰大声道:“属下坚决支持帮主的想,赵烈虽然曾经被我们四人追杀,但他不记前嫌出手相救,我们非常钦佩他洒脱的性格和宽阔的胸襟。”

慕容无双不想再偷听下去,轻轻敲了敲紧闭的房门,一张亲切而带着喜悦的熟悉面孔映入眼帘,卓不凡的面前伫立着精神抖擞的神刀四杰。

卓不凡微笑道:“无双,为何这么早就起来了,这里清晨很凉的,你穿得太少了。”温暖的话语让慕容无双消瘦的身子不再感到凉意,神刀四杰抬头望了一眼慕容无双,恭敬对卓不凡道:“属下先行告退。”

书房里特有的书香在清晨清新的空气中蔓延,两人一时无语,慕容无双凝望着依然亲切和蔼的卓不凡,轻声道:“你最近还好吗。”

卓不凡爱惜地望了一眼楚楚动人的慕容无双,微笑道:“我还是老样子,倒是你比上次好了很多,整个人都散发出惊人的魅力,也许你的选择是对的,赵烈文武双全,性格飞扬,虽然身上背着恶名,但我相信他不会做出那些事情,他的确值得你去爱。”

慕容无双展颜一笑,仿佛盛开的花朵般娇艳,卓不凡的心也轻轻地颤了一下,她笑着道:“赵大哥似乎永远不会像你这样亲切体贴,他总是会让我生气,你肯定会找到比我更好的女子。哎,也不知道究竟是谁有福气啊?”

慕容无双心里忐忑不安,忽然收起笑容认真道:“谢谢你决定和山水联盟联合,我真的不希望你们之间有任何矛盾。”

卓不凡抬头盯着她清澈双眸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你在清晨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就算是为了你,我也会和山水联盟联合,更何况我和他是好朋友,我是绝对不会让你伤心,哪怕帮中所有的护,兄弟都不同意,因为你的存在我也会联合山水联盟。”

卓不凡平淡的话语显示了宽广的胸襟和真挚的情感,慕容无双眼角湿润了,心中十分感动,她真的没有想到卓不凡会如此对待她和赵烈,一直担心的事情没有发生,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湿润的小嘴微微张开,但却什么也没说,无论在任何方面,声名远扬的卓不凡都比心中的赵烈强,性格豪爽,平易近人,做事光明磊落,而且对她一往情深,“可我为什么偏偏喜欢赵烈呢?”她也回答不了这个问题,感情永远是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

卓不凡微笑道:“你不用对我说什么,我永远都是卓不凡,永远也不会改变,他对你好吗?”说到最后一句,本以为宁静如水的心还是感受到一丝疼痛的感觉,慕容无双低头轻声道:“他对我很好。”

两人不再说话,屋外的薄雾终于完全散去,朝日蓦然映红了紧闭的窗户,空气似乎突然变得明亮起来,慕容无双低垂的双眸充满了感激的目光,抬头望了一眼卓不凡柔和如水的双眼,没有说话,轻轻推开房门走到了温暖的朝阳中。空荡的书房惟有卓不凡身影静静孤寂站立,一动不动,直到绚烂的阳光布满寂寥的书房。

慕容无双心绪难宁,并没有回房,而是默默朝深不可测的清幽月牙湖走去,早晨绚烂的阳光温柔地映在平静水面上,透过水面那飘渺的薄雾折射出七彩变幻的柔和光芒,轻柔地在水面上缓缓移动。

湖中三个郁郁葱葱的小岛被漂浮在水面上精巧的长廊连接在一起,因为湖水极深,未曾见底,所以两端乃是用坚固的绳索拉紧,使用上好的防水木材漂浮在水面,构思巧妙,鬼斧神工。慕容无双踏着微微晃悠的长廊,心也悠悠,她慢慢走着,抬头忽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蓝色身影静静站立在月牙湖中央的廊内厅中。

慕容无双知道赵烈肯定又是一夜未眠,他在山水联盟就总是习惯到深夜处理帮务,要不就是静静思索或者默默炼,从来没有好好休息过,她心疼地走到他身后,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就看见他转身露出如阳光般灿烂的笑容。

赵烈伸手拉着她冰冷的手微笑道:“无双,清晨的月牙湖真的很美,烟雾弥漫,宁静无风,不过还是没有你好看,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清晨虽然有阳光,但昨夜寒露,你应该多穿点衣服。”他说完以后把她柔软芬芳的身子轻轻搂在怀中。

慕容无双柔顺地靠在他宽厚的胸膛上,柔声道:“赵大哥,你总是不注意自己的身体,昨夜肯定是彻夜未眠,我好心疼你,回去我炖燕窝给你吃。”

赵烈凝望着优美湖泊道:“无双,我自从来到这里以后,心就一直跳得厉害,我决定赶回山水联盟,也许是我太急躁冒进了,新神刀门和山水联盟成联合的可能性不大,虽然我和卓不凡是难得好兄弟,但这毕竟不是儿戏,卓不凡面临的困难太多,我不想让他为难,还是塌塌实实地从山水联盟开始发展,有那么多好兄弟在我身边,我有信心让山水联盟逐渐威震天下。”

慕容无双开心地道:“赵大哥,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刚才我去找卓不凡,他已经决定和山水联盟联合,卓不凡为人光明磊落,侠肝义胆,你们一定可以携手征战江湖,实现你们心中的抱负。”

赵烈没有料到卓不凡会如此爽快的答应,但他并没有想象中兴奋,毕竟要拱手交出山水联盟,即使胸襟再宽阔,还是难免产生莫名的失落滋味,他会不在担任老大的位置,即将走上另外一条江湖之路。

两帮联合之后将会面临无数困难,未来忽然变得迷蒙难测,不过两帮强强联手,必然震惊江湖,江南武林指日可待,只是山水联盟将不会再存在了,知难而上方显男儿本色,他蓦然握紧双拳,无论多少困难险阻他都会勇猛直面,绝不会退缩。

赵烈深深呼吸了早晨清新的空气,忽然沉声对无双道:“你认为我应该和卓不凡联手吗。”

慕容无双笑道:“当然应该拉,你们是好朋友,卓不凡更是真正的英雄好汉,新神刀门实力强大,声誉良好,正好可以消除山水联盟在江湖中糟糕声誉,赵大哥也要借此机会尽快洗刷你身上的冤屈,避免遭到武林中正派人士的围攻。”

赵烈率领山水联盟的兄弟策马奔驰在明媚阳光下,卓不凡没有让他失望,新神刀门和山水联盟很快就要联合,这将是震惊整个武林的大事,他尽情奔驰在阳光下,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南宫无雪孤寂的身影缓缓从江河堂走出,江湖风云变幻,高处不胜寒,爬得越高,就会跌得越重,北方的铁血联盟风卷残云般直逼英雄会,欧阳坚展示了铁碗冷血作风,英雄会和虎视眈眈的铁血联盟即将展开火并,他非常清楚欧阳坚的性格,心中也不会忘记大哥南宫霸的惨死。

燕辉静静跟在他身后一丈的距离,颜面修剪得整整齐齐,一丝不乱,神情恭敬。江河堂外巨大风云台可以远眺开阔长江,一望无际,清晨的长江烟雾缭绕,无风无浪,轻柔地奔流而下,他轻声道:“禀报总舵主,属下此次前往徐州联络丐帮帮主汪洋,他答应帮助英雄会共同阻击铁血联盟的攻击。”

郁郁葱葱的沉鱼山仿佛一条鱼背脊横在狭长落雁岛上,南宫无雪似乎在思索什么,白色身影径直朝秀气幽静的沉鱼山缓缓走去,淡淡道:“你对丐帮帮主汪洋印象如何。”

燕辉没有马上回答,而是默默跟随在他的身后,良久沉声道:“汪洋处世圆滑无比,对总舵主是大加赞赏,但属下总感觉此人不能完全相信。”

南宫无雪轻声道:“汪洋年少气傲,自然有他的想,身为丐帮帮主,应该还不至于失信于江湖,目前江湖风雨欲来,你要加强防备,我有一种隐约预感,暴风雨之前都会异常宁静,铁血联盟很快有大行动,你马上动身联系华山张枫和司马空,希望他们可以援手。”

燕辉沉声道:“江湖传说江南新神刀门和山水联盟即将联合,这件事虽然没有确定,但也是轰动了整个江湖,闹得沸沸扬扬,此事已经惊动了六大门派,赵烈和卓不凡之间的关系也变得扑朔迷离,正邪自古不两立,他们之间的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属下担心山水联盟盟主赵烈势力日渐壮大,必然会危及英雄会,江湖中谁都知道公子和赵烈之间的仇恨。”

南宫无雪冷冷道:“卓不凡对我也是恨之如骨,当年我的离间计曾经让神刀门四分五裂,卓不凡不愧为绝世豪杰,很快便东山再起,可惜英雄会没有一鼓作气彻底摧毁神刀门,卓不凡悍然联合山水联盟,他的意图也许就是为了对付英雄会,看来英雄会即将面临被南北夹攻的不利局面。”

朝日冲破了朦胧云彩,蓦然挣脱出来,青翠树叶上的露珠反射出晶莹的光芒,南宫无雪一字一句道:“如果新神刀门和山水联盟真能够打破常规合并,那么江南武林必然成为赵烈和卓不凡的天下,我很快将在江南和他们两人展开激战。”

江湖永远没有宁静,总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波澜壮阔。南宫无雪坚定地一直走到落雁岛的最高处的顺风亭上,秦雪窈窕的身影静静站在山顶亭子中,他显然没有料到秦雪会在清晨伫立在沉鱼山上,身后的燕辉知趣地默默转身下山。

徐州笼罩在黯淡的月色下,没有什么声音,丐帮帮主汪洋的寝室却依然点着闪烁灯火,一个修长的黑衣蒙面人似乎正在和汪洋轻声耳语。修长的黑影很快毫无声息地飘到屋檐上,瞬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身后寝室灯火悄然熄灭。

黑衣蒙面人如烟般飘徐州城外的河边,轻轻拉下了蒙在脸上的黑纱,露出了清秀面容,正是神秘的宋青河,河水哗哗流淌,他静静聆听着水流的枯燥声音,动也不动。

两个时辰后,欧阳坚消瘦的身影蓦然出现在身后,脸上还是戴着狰狞的青铜面具。

宋青河恭恭敬敬地垂手肃立道:“大哥,汪洋虽然身为六大门派掌门,代表武林正义,但却异常好色,而且此人心计狡猾,虽然得到我从西域带来的绝色美女,依然不肯与铁血联盟合作,不过总算答应不和英雄会联合对抗铁血联盟。”

欧阳坚低沉的声音在黑夜中仿佛冥界:“汪洋果然狡猾如狐狸,两边讨好,表面上答应与英雄会联合对抗我们,暗地里却想坐山观虎斗,希望我们和英雄会两败俱伤,丐帮则从中渔利,汪洋同样是野心勃勃。铁血联盟目前先对付英雄会,等到以后再拿丐帮开刀。”

宋青河轻声道:“只要关键时候丐帮不支援英雄会,铁血联盟此战可以摧毁英雄会,只是英雄会实力强大,铁血联盟恐怕也会损失惨重。”

欧阳坚眼中射出不可抑制的兴奋目光:“这将会是江湖中十年来最惨烈的激战,也会是壮阔精彩的激战,平静多年的江湖需要用鲜血激起热情,我就想知道究竟谁才是当今武林的霸主?铁血联盟将因为此战而震慑整江湖。”声音坚定如石,消瘦身躯如铁一样牢牢定在地面。

长江南岸,英雄剑张枫和司马空步入临风楼二楼厢房雅座,恰是华灯初上时分,数十名个华山弟子则在厢房雅座外面吃饭。临风楼建在滚滚长江边,可以轻松观望长江的壮丽景色,远眺影影绰绰的落雁岛。

司马空要了两坛女儿红,这是一个明月迷蒙的晚上,张枫英姿勃发,他望了一眼远处落雁岛笑道:“司马兄总是风流倜傥的样子,小弟是佩服无比,目前江湖除了赵烈在江南翻江倒海以外,一切都很平静,只是不知道南宫无雪为何忽然让我们紧急赶到落雁岛。”

司马空依然潇洒如玉,先品尝了手中女儿红才悠然道:“如果不是贪吃临风楼美味的江鱼,我才懒得过来,好久没有品尝到肥美胪鱼了,今天总算可以得偿所愿,张兄不愧为华山英雄剑,出门也要带着这么多弟子,威风凛凛,我向来喜欢独来独往,逍遥自在。”

司马空慢慢享用肥美江鱼,微笑道:“大江南北,惟有临风楼的胪鱼做得最好,香嫩滑腻,恰到火候,再加上上好的女儿红,真是人间一大享受。”

轻微的步音忽然传入耳内,司马空知道有高手接近。燕辉容貌瘦削普通,两眼精明,轻轻推门进来,随手又把门掩上,含笑坐在他们对面的位置,神态恭敬。

燕辉沉声道:“风雨欲来,狼烟再起,欧阳坚居然准备攻打落雁岛,铁血联盟兵强马壮,江北武林一片混乱,人心惶惶,如果今夜英雄会有什么变故,希望两位援手,在下先替总舵主谢过两位。”他说完以后起身匆匆乘船赶回落雁岛。

司马空凝望着燕辉焦虑的背影,若有所思,依然仔细品位美酒佳肴,随手拿出几绽金灿灿的黄金对旁边店小二道:“长夜漫漫无眠,去找两个美女来陪我喝酒,一定要才艺双绝。”

张枫冷笑道:“想不到威震江湖的英雄会也有求人的时候,难道铁血联盟真的要攻打落雁岛吗?”他内心深处其实一直嫉妒南宫无雪,他乃武学天才,最近力大增,心中渴望超越武林四大公子。

英雄会总坛江河堂中站满了密密麻麻的帮众,南宫无雪神色严峻,铁血联盟即将在今夜发动攻击,江河堂外宽阔的长江北岸依然宁静如昔,看不出任何异常。

南宫无雪已经调动了英雄会所有的精锐力量,可是长江北岸的青云分舵并没有及时赶回,青云分舵主寒月刀萧寒,乃是他的心腹猛将,这些年为英雄会立下汗马劳,他手下帮众也是英雄会精锐。

落雁岛经历多年布防,岛上堡垒遍地,机关重重,而且拥有长江天险,自古易守难攻,南宫无雪冷静有序地安排布防,刹那间刚才汇聚在狭长江河堂中密密麻麻的帮众潮水般退出,惟有燕辉独自肃立在他身后。

燕辉沉声道:“华山张枫以及司马空已经赶到南岸,汪洋也率大群丐帮高手集聚北岸。”

南宫无雪微笑道:“江湖就是这样,只有到了最后才知道谁是真正盟友,一山不容两虎,欧阳坚既然敢杀死我大哥,就注定了今日一战,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他已经忍了多年,迫切需要通过血战向江湖显示他的力量,十多年前剿灭魔教以来,江湖平静得让人不能适应,没有鲜血就没有江湖,我不想逃避,我要让铁血联盟有来无回。”

燕辉也匆匆离去,江河堂中只剩下南宫无雪孤寂的身影,侧门忽然传来细碎脚步声,清香顿时充满了整个江河堂,他还是站着不动,并没有转身,一件黑色披风轻轻放在身上,一双柔软小手放在他手中,这次他没有挣脱,温柔地握紧轻声道:“你本该离去,落雁岛今夜将会染满鲜血。”

天边一阵凉风吹过,带来了远处黑云,南宫无雪心中忽然产生一丝寒意,原本宁静的江面开始产生震荡出美丽涟漪,风越来越大,黑云逐渐逼近爽朗明月,今夜注定将是一个暗淡夜晚。

南宫无雪率领大队人马焦急地站在江边,寒月刀萧寒和手下英雄会精锐一直没有出现,长江北边广阔江面依然看不到任何帆影。

宽阔的长江覆盖在无垠星空下,风云台乃是一块巨大的岩石生生凿平而成,坚固无比,上面火把通明,照亮了半边天空,背后巍然耸立着狭长的江河堂。

南宫无雪心内飞快盘算每个细节,缓步在宽阔的风云台最前端,突然一个意念浮上心头,事情失败与否,已非由他所操纵,最大的漏洞,就是敌人的势力一无所知,铁血联盟究竟会如何猛攻?究竟会多少人马前来?实力究竟多强?仍是未知之数。

南宫无雪一尘不染的白色长衫在风中飘逸舞动,远处江面上终于显现出三艘巨舟帆影,这是英雄会体积最大的三艘战舰,威震大江南北,曾经扫荡长江水域无敌手,每艘巨舟能容近两百之众,可以迅速把兵员运送至水流能抵达的地方,因而使得英雄会的势力笼罩了整个长江流域。

中间一艘略大的战舰开始减速,缓缓接近伸入江中的码头。“隆”的一声,巨舟靠上码头,码头一阵猛烈摇动,飞索从船上迅速飞下,码头上帮众一阵忙碌,迅速把大船降帆扯紧。

战舰船头放下牢固的跳板,寒月刀萧寒缓缓步下南宫无雪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刚要上前,忽然全身僵硬,面色大变,寒月刀萧寒面色煞白,一只手缠满白布,身上还有多处血迹,完全是浴血苦战后的惨状,船上接着走下一个又一个的伤兵,船上下来的人,没有一个不或多或少带着点伤,严重的更是给抬下来。

寒月刀萧寒步履维艰地走到南宫无雪面前,双目赤红激动道:“属下无能,青云分舵今夜被铁血联盟攻陷失守,部下帮众伤亡惨重。”

南宫无雪一震,急问:“这怎么可能?”青云分舵乃是英雄会最强大的分舵,扼守长江北岸要塞之地,里面高手如云,互相呼应,驻有重兵近五百,铁血联盟如何能在刹那间,毫无先兆地攻陷青云分舵。

萧寒苍白的脸掠过一阵血红道:“欧阳坚亲率大军掩至,若非当时我等当时正准备回落雁岛增援,正在枕戈待旦,后果可能更为不堪。”他眼中闪过一丝恐惧,显然回想起当时可怕场面,犹有余悸。

萧寒继续道:“敌人忽然以强大兵力,从西北的茂密树林杀向我们靠江边的基地,那简直不是战斗,而是屠杀,他们以火箭和快马强攻,敌人聚集了几乎全部精锐力量猛攻,我们迅速崩溃,完全无挡拒,誓死抵抗下,才能且战且退,藉巨舟逃生。”众人凝望伤痕累累的萧寒,默然不语,战况惨烈,可想而知。

英雄会终于面对生死存亡的时刻,萧寒的声音有点哽咽,凄然道:“他们简直不是人,那种打好像我们是他们的宿世死敌,能逃出的,只有两百多兄弟,其它全部壮烈成仁。”欧阳坚性格坚定暴烈,早就名震西陲。

南宫无雪沉声问道:“你有没有和欧阳坚照过脸?”萧寒面上神色有点尴尬道:“欧阳坚身材高瘦,皮肤黑黝黝,我曾详询各位弟兄,他们都没有见过这样一个人,但铁血枪欧阳震天,我却和他交上手,此人身高七尺,双目犹如火炬,满面虬髯,宛似硬毛刷,威猛无比。”他眼中射出骇然的神色。

众人知道寒月刀萧寒的夫,但看两人交手的结果,便可推测铁血枪欧阳震天力的深浅,各人都有点紧张。

南宫无雪环视一周冷冷道:“铁血枪欧阳震天曾经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独行大盗,性格残忍,我和他曾经在洛阳交过手,这次我不会让他全身而退。”

萧寒沉声道:“属下和欧阳震天交手十招后,知道情况不妙,惟恐全军覆没,所以决定率部杀出一条血路,冲了回来,总算保留了部分力量,虽然青云分舵损失大半力量,但铁血联盟也在北岸留下遍地尸体。”

南宫无雪抬头望了一眼浪花飞舞的江面,夜更黑了,他冷静对萧寒道:“铁血联盟居然提前展开攻击,你的选择是正确的,落雁岛易守难攻,堡垒机关重重,积聚了英雄会的精锐,我要让欧阳坚知道我的力量。”他猛然握紧双拳,飘逸潇洒的白色身影在惨淡月色下泛出冷冷的光芒。

黑云几乎笼罩了整个天空,翻滚云海忽然闪出一个空隙,明媚月亮忽然跳了出来,惨白月色和旁边漆黑的云朵交相映辉,分外诡异。

风云台前方是无数坚固古老的堡垒,里面是英雄会防守的弓箭手,人数到达两百人,乃是防守落雁岛的关键所在,平台下方数十丈的石台阶一直延伸到江中码头,陡峭的台阶两旁怪石嶙峋,里面藏有无数的机关陷阱。

南宫无雪轻柔地飘到江河堂外平台正前方,凝望长江上波涛汹涌的水面,身后有几个高手如影子般跟在后面。

这些人都是英雄会的精锐,寒月刀萧寒也站在后面,腰板依然挺得笔直如枪。

风火剑张平身材颇为粗壮,眼睛瞪得像个铜铃般,又圆又凶,颚下的胡子尖尖的,好像可以刺人一样。

张平身后之人身材是属于粗壮型,身上穿着紧身短打上装,衣服的尾端扎在一起,绑在腰间,露出了平口扎踝的灯笼武师裤,看起来很年轻和善,这是南宫无雪刚提拔不久的孙雨,虽然身材粗壮,性格柔中带刚,计谋过人。

孙雨的左面的瘦削中年人腰间系着一柄剑锷宛如圆盘,还拉出一条弯弯的银弧,直接到剑柄的尾端,让整柄剑的护手可以把握剑的整只手都给包住,样式极其怪异已极,剑鞘则和一般的扁平不同,而是圆圆的好似支细柱那般,全身穿着紧身黑衣,双眼深陷,宛如两个深洞,鹰鼻薄唇,缩颈弓背,坐在那里实在是很难让人注意,这乃是南宫世家里面很少露面的无名高手。

南宫无雪面对强敌,无奈之下虽然汇聚了很多家将,但并不想过多利用家族力量,他出生江湖名门,性格随和,但骨子里面依然高贵傲气,他想靠自己力量闯出一番事业。

远处的阴影中,黑白双刹藏在里面,一个黑衣黑巾蒙面,另外一个白衣白巾蒙面,瞧不着容貌,只露出四只黑晶晶的眼珠子,都披着宽大的长袍,但是可以看得出来全身没几两肉,以致于那件长袍披在他们身就像是晾在竹竿上那般,只见衣袍飘动,几乎分不清身材,隐约感觉脸型瘦削,两眼像鱼般地有些突出,显得他的脸型更加地瘦长。

燕辉似乎察觉到了面前南宫无雪忧虑的心情,轻声道:“各部人马已经到位,各分舵主也准备就绪,静候铁血联盟的攻击,落雁岛易守难攻,堡垒机关重重,总舵主不要太担心。”

南宫无雪淡淡道:“当年怒蛟帮横行长江流域,这些堡垒机关是为了对付官府攻击而设置,若用来对付那些官兵自然是绰绰有余,但要想依靠这些堡垒机关拦截铁血联盟高手的攻击谈何容易,这也正是欧阳坚敢直接攻打落雁岛的原因,今晚将会是一场血战,放手一搏,成败在此一战。”

宽阔的江面上蓦然出现密密麻麻,影影绰绰的数十艘船只,该来的总是要来的,恍惚间,似乎刹那就到了眼前。当中一艘巨舰船头站着一个人,南宫无雪锐利的双眼透过黑夜看得清晰无比,那人皮肤黑黝黝的,穿着一袭青里透黑的紧袍,面目阴沉,没有一丝笑容,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但却自然散发出一股威严,正是多年未见的欧阳坚。

虽然隔着数十丈,但两人依然定定地望着,眼神仿佛实体般纠缠在一起,他们心中都泛起奇异滋味,匆匆数年,两人力日渐深厚,已经绝非当年的热血侠少。

铁血枪欧阳震天身高七尺,傲然站在欧阳坚旁边,铁血枪就放在身边,他忽然从旁边帮众手中拿起一把漆黑长枪,紧紧握住,怒吼一声,发出的强大声浪让落大雁岛上的众人听得清清楚楚,水面震起无数散开的波浪,他把漆黑长枪朝远处江河堂面前平台的城楼上掷去,漆黑长枪划破长空,发出凄厉风声,笔直如闪电刺了过来,眼看就要重重钉在高高的城楼上,铁血联盟帮众看到欧阳震天如此威猛的臂力,齐声高呼,士气高涨。

南宫无雪白色身影如雪花一般飘然而起,双腿在空中巧妙把漆黑长枪掉了个头,然后反身凌空把长枪踢出,漆黑长枪无声无息地朝欧阳坚旁边的一艘船舶飞去,瞬间便划破数十丈的距离,“刷”地把高挂帆绳一枪斩断,巨大布帆猛然滑落,船上一片混乱,长枪依然没有停止,直直地没入后面漆黑的夜空中,直到这个时候,南宫无雪才潇洒飘落地面。

英雄会的兄弟忍不住大声欢呼,响彻寂静的夜空,强敌将至,众人也是心潮澎湃,热血沸腾,刀剑出鞘,杀气腾腾。

欧阳坚依然定定地站着,脸上毫无任何表情,双眼中露出凝重的目光,他没有说话,轻轻把手一挥,急速前进的船只眼看就要到达岸边。

“砰,砰,砰!”无数巨大圆形木头忽然浮上水面,上面布满密密麻麻锋利的铁器,巨大的冲击力几乎把半数船只底部击出巨大窟窿,湖水汹涌而入,船只开始猛烈晃动下沉。

欧阳坚冷笑挥手,刹那间无数红色人影从船只中跃出,密密麻麻人影踏着水面冲了过来,江面上顿时如翻腾开水,荡起了激荡人心的浪花,站在坚固堡垒后面英雄会帮众轻轻握紧手中武器,大战即将开始。

这些人影刚接触水面,就有不少人被突如其来坚固绳索迅速拉入黑暗江水中,紧接着发现水面忽然涌上许多锋利兵器,英雄会早就潜伏在水中的帮众开始攻击来敌,顿时江水开始泛出红色鲜血,可惜这些敌人不是普通官兵,而是铁血联盟的精锐力量。

受到攻击的铁血联盟帮众稳住阵脚,不少红色人影凌空跃起,开始反击,一时间水面上水花四溅,肆虐真气和刀光剑影似乎把整个长江水都卷到空中,铁血联盟的实力超出了南宫无雪的预料,江面很快恢复了宁静,敌人杀到岸边,密密麻麻的红色人影足有近八百人,而且全部是可以凌波飞度的高手。

欧阳震天魁梧的身子冲在最前面,沿着数十丈长的石台阶猛冲过来,后面是潮水般的汹涌人群,杀声震天,石台阶两边高耸石崖上,巨大石块忽然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一块重达千斤的巨石从高处迅速滚了下来,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欧阳震天没有闪避,反而怒吼一声,手中火红色长枪闪电般刺向那翻滚而下的巨石,“砰”的一声巨响,重达千斤的巨石居然被一枪击得粉碎,朝四周爆裂纷飞,飞溅的碎石中,欧阳震天红色的身影一路朝前狂奔而来。

铁血联盟的帮众被这威猛一枪点燃了,不顾密密麻麻的乱石,狂吼着朝江河堂冲了过来,不断有人被巨大石块击中,发出了低沉闷响,鲜血顺着石台阶缓缓流下,但没有人后退,依然勇猛地朝前冲。

欧阳震天一马当先,手中丈二红色长枪,舞得虎虎生风,一时如长江大河,卷起一波又一波的巨浪;一时幻化出千万条银蛇,漫天钻动,长枪贯满真力,一吞一吐间,必有人应枪飞出,中矛者无论任何部位受伤,五脏必被震碎,他的内路子至刚至猛,无坚不摧,兼且左右两侧有两名高手护佐,使他能专心于前方,将枪发挥尽致。

第四十八章 风平浪静

万象血战后,江南武林异常宁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风平浪静。赵烈坠落栏江多日,依然没有任何消息,新神刀门帮众和众多渴望成名的武林人士顺着拦江下游日夜密集搜索,依然毫无所获,连他的一根头发也没有找到,赵烈就这样神秘消失,似乎彻底从人间蒸发了。

卓不凡巧计摧毁实力强大的山水联盟,大义灭亲斩杀山水联盟众多恶徒,就连那个江湖中笼罩着神奇光环,大名鼎鼎的恶徒赵烈也被击落拦江,估计早就中毒身亡,尸骨无存,这件事情轰动了整个江湖,赵烈近年红得发紫,他的凄然陨落在江湖中引发了震惊,让人无限叹息扼腕,他百折不屈的顽强奋斗让人钦佩,不料却被兄弟无情出卖,真是天妒英才!

山水联盟和新神刀门的万象激战似乎比英雄会和铁血联盟的长江血战更曲折复杂,引人入胜,似乎蕴藏了许多让人心动的秘密,成名已久的卓不凡风头终于压过了前些日子光彩夺目的欧阳坚和南宫无雪。

神刀门顺利兼并接收了山水联盟的广阔地盘,而且吸收了“剑帅”叶飞与“无形刀”张旺财等近些年声名鹊起的年强高手和山水联盟的部分人员,实力大增,卓不凡经此一役重新带领神刀门翻身成为江南第一大帮。

江湖中人对于侠名远扬的卓不凡则是赞不绝口,设计摧毁异军突起的山水联盟是大快人心,显示了超群的谋略和出神入化的演技,而且他宅心仁厚,心胸宽广,没有对山水联盟大肆杀戮,血流成河,反而吸收了山水联盟的年轻俊杰加入神刀门,博得满堂喝彩,这些事情在江湖中也是传为美谈,卓不凡很快就达到了个人声望的最顶峰,再创辉煌。

新神刀门一夜之间成摧毁吞并了山水联盟,几乎没有遭到什么损失,创造了江湖奇迹,卓不凡很快把名字改回为神刀门,实现了离开万象山庄时的誓言,他本来想把神刀门总部设在昔日老神刀门总部万象山庄,这也是他心中的梦想,万象山庄承载了他的泪水和荣耀,青年时代艰苦的奋斗就在那熟悉地方完成,那里承载了太多辉煌灿烂的记忆,无割舍。

卓不凡漫步宽阔巍峨的万象山庄,原来熟悉的花草楼搁忽然变得陌生森冷,眼前总是到处弥漫着那些悲伤愤怒的目光和鲜红血腥的血色,这是一个不祥之地,让人心惊肉跳,老神刀门和山水联盟都在这里遭受到覆灭,也许是前朝名将被抄家灭门之后无数的幽灵鬼魂在暗中作祟,不停诅咒进入山庄的新主人!

萧瑟秋风袭人,黄色枯叶一夜之间全部飘落大地,无尽的悲凉,卓不凡的心绪始终无宁静,终于还是决定把神刀门总部放在梁州附近紫青山下的月牙城,再也不想呆在万象山庄。

卓不凡根本无在万象山庄安然入睡,万象血战的第二天,卓不凡就匆匆率领新神刀门精锐和山水联盟归降的帮众匆匆赶回了总部月牙城,神刀四杰率领部分人马驻留万象山庄,继续收编占领山水联盟残余地盘。

丐帮帮主汪洋率领帮中十多名高手骑马奔驰在江南水乡的优美画卷中,威风凛凛,意气风发,勒马停在江南水乡深处一座雅致的园林前面。

汪洋仔细把被风吹乱的发髻颜面修剪得整整齐齐,一丝不乱,昂首微笑着走进了这座幽雅精致的明月山庄,这里的主人明月先生乃是汪洋父亲汪道的莫逆之交,归隐江湖多年,当年也是驰骋江湖,侠名远扬,这次特地邀故人之子品茶叙旧。

温暖的秋日照耀下,汪洋面白如敷粉,神情高傲,全然没有半点丐帮帮主的威猛气概,看来就像是个幽雅的公子哥儿,明月山庄里面种满了清新翠绿茶树和松柏翠枝,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叶香味。

茶园中央的雅致凉亭中,数人正在悠闲地下棋品茶,当中一人白发苍苍,眉开目慈,满头白发,连胡子眉毛都是飘逸的白色,脸色红润没有丝毫皱纹,光滑得就像是婴儿的皮肤,正是主人明月先生。

旁边一人神态威严,一身锦缎华衣,太阳高高鼓起,神气充足,腰上却悬着他的独门兵器“飞鹰爪”,最妙是两端的鹰爪天衣无缝地抓握紧扣,成为一条别致的腰带,乃是飞鹰帮帮主展天飞。

另外一人身量瘦长,仙风道骨,潇洒俊逸的道人是武当派的青松道长,身边之人乃是少林派的无虚大师,他是少林掌门无为大师的师弟,力深不可测,气度平和,面容和蔼可亲,全身竟然隐隐有金色的灵光透出,缓缓缭绕,满脸的红光,竟然宛似天边初晴的彩霞一般,充满了变幻与炫烂,层层相叠,宝光隐然流动眉宇之间。

明月先生抬头凝望一表人才的汪洋感慨道:“岁月无痕,当年我和你爹说禅叙道的时候,你还是个小孩子,聪明伶俐,活泼可爱,恍惚间你已经身为丐帮帮主了,统领群雄,你爹泉下有知也该欣慰了。”

青松道长叹息道:“是呀,当年我们几人经常到明月山庄品茶论道,只是汪老帮主不幸丧身魔教教主萧碧痕之手,不过今日得见汪公子意气风发,威震江湖,心中很是欣慰,汪老帮主一生忠厚仁义,豪气威猛,铁骨铮铮,性格刚烈,如他泉下有知,也当长笑。”

汪洋沉声道:“晚辈不会忘记这笔深仇血恨,只要遇到萧碧痕这个魔头,务必龋糊人头为我爹和众多武林人士报仇血恨,在下一定会竭尽全力维护武林正义,不辜负各位前辈的苦心栽培。”

无虚大师闭上双眼,双掌合十低声道:“汪帮主,怨怨相报何时了,十多年前的那场血战死伤无数,黑白两道高手血流成河,惨不忍睹,出家人慈悲为怀,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萧碧痕不过可怜女子而已,虽然双手粘满鲜血,但她近年未现江湖,何必再生杀戮,阿弥陀佛!”

飞鹰帮帮主展天飞冷冷道:“无虚大师自然是慈悲为怀,悲天悯人,不过萧碧痕手上沾满了整个武林的鲜血,被她杀戮的无辜江湖豪客恐怕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其间仇恨只有她的人头才能化解。”

明月先生爽朗笑道:“这个话题我们不用多谈,江湖风云变换,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现在的江湖是汪帮主他们年轻人的天下了,我很欣慰看到汪洋如此年轻有为,丐帮最近声势大振,在江湖中干了不少大快人心的侠义之举。”

汪洋异常谦虚道:“晚辈的成离不开各位前辈的支持培养,我做的那些不过是侠义中人应该做的,目前江湖混乱,正是我辈中人挺身而出的时刻。”

飞鹰帮帮主展天飞道:“听说江南新神刀门一夜之间摧毁了前些时间猖狂嚣张的山水联盟,就连那个大名鼎鼎的恶徒赵烈也被击落拦江,生死至今未明。”

青松道长得意洋洋道:“当时我听说卓不凡要联合山水联盟的时候,觉得非常奇怪突兀,我曾经见过卓不凡,此人乃人中之龙,全身力藏而不露,已然达到返朴归真的武学至高境界,卓然不群,侠肝义胆,我断定卓不凡肯定不会放弃前途声望与恶名远扬的赵烈合并,其中必有玄机!”

他喝了口清茶继续得意道:“后来的发展果然没有超出我的预料,卓不凡计谋过人,深藏不露,假借两派合并的机会,暗地里却并没有忘记江湖正义,终于挥刀斩断他和赵烈所谓的兄弟感情,江湖一片赞扬歌颂之词,曾经不可一世,异军突起的山水联盟顷刻间灰飞烟灭,江湖众多侠义之士久久未能斩杀的恶徒赵烈估计这次也无活命了,卓不凡重新建立神刀门,接纳了山水联盟的大片地盘,个人江湖声望也达到了江湖生涯最高点,实在是厉害无比,我可是大大佩服此人的心计。”

展天飞冷冷道:“卓不凡真是个人物,不顾武林中人的口诛笔伐,依然散布和赵烈联合的消息,心机深沉,忍常人之所不能忍,而且据说赵烈和他是好兄弟,我是发自内心万分佩服,江南武林迟早是神刀门的天下。”

汪洋义愤填膺道:“江湖风闻恶徒赵烈身中剧毒坠落拦江,无数英雄豪杰汇聚拦江下游搜寻他的下落,因为就算是找到尸体也可以得到丰厚的奖赏,但此人诡计多端,估计并没有丧命,为了维护武林正义,刚好我很快要路过梁州附近的拦江之畔,在下会亲率帮中高手搜捕赵烈,龋蝴狗头。”

无虚大师长长叹息一声,脸上佛光流动,双目微闭道:“善恶不过一念之间,谁有能真正区分江湖恩怨是非,放下屠刀,立地成佛,阿弥陀佛!明月老友,今日秋高气爽,你我多年未见,还是继续走完刚才的这盘棋吧,江湖恩怨先放一边吧。”

梁州附近紫青山下清幽的月牙湖,湖面宽阔宁静,湖水深不见底,形成了天然的屏障,凭栏临风,湖光山色倒影在碧蓝的水中,散发出惊人的秀美,坚固高耸的围墙把偌大的湖面和整个月牙山庄围了起来,建设成为气势雄伟的月牙城堡,依仗城堡后面的险峻紫青山,易守难攻,规模宏大。

卓不凡孤独一人静静坐在三个小岛中间的湖心亭,这是一座构思巧妙的亭子,由于湖水深不见底,故此亭乃是用上好木材悬浮于水面之上,鬼斧神工,叹为观之,微风拂过,湖心亭随风轻轻晃动,让人身心放松惬意。

精致亭子中间摆放了宽大书桌,上面堆满了六大门派和各大帮会的大红贺函,卓不凡并没有心情翻看,神刀门经历坎坷,终于再次成为江南武林第一大帮,实现了他离开老神刀门时在心中许下的诺言,他一直没有放弃过奋斗。

慕容无双的离去让卓不凡感觉生命也失去了色彩,漫长江湖路中,除去少年时代青涩的回忆,她是唯一让他动情的女子,他心情异常沉闷,事业上的辉煌和个人声誉的攀升仿佛是在对他无情的嘲笑,让他背刺寒芒,心神不宁。

万象山庄依然没有赵烈的任何消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一起走过的日子和兄弟之情浮现面前,心中异常矛盾,忽然希望赵烈这次真的能够逃脱,虽然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他知道那种毒药世间无药可救!

同时他的心中又泛起一阵恐怖寒意,因为每晚深夜他都会梦见自己被赵烈的长刀砍下头颅,噩梦让他数日来根本无入眠!兴奋,痛苦,矛盾,悔恨,担忧等复杂的情绪一直无情地摧残折磨他,坐卧不宁。

卓不凡心中其实并没有任何成的喜悦滋味,内心反而产生了一种以前从未有过的痛苦,视线的尽处是青翠如昔的紫青山,在暮色和秋色的双重苍凉里,不知什么人加上一阵笛音的苍凉,他神情恍惚,痛苦地闭上了双眼。

自从年幼离开青城山,卓不凡孤身一人在浩瀚江湖中苦苦奋斗,依靠自身艰苦的努力和身上的伤痕,拥有极高的声誉,获得过无数的成和辉煌,一生光明磊落,侠肝义胆,从来没有做过任何违心的事情,手中杀死的也都是江湖恶徒,心中无愧天地。

然而这次卓不凡背叛了他的信念和灵魂,出卖了自己的好兄弟,江湖中纷踏而至的荣耀赞誉和事业的辉煌反而增添内心深处的愧疚痛苦,这是一生中唯一有愧于心的事,他实在是不想靠出卖兄弟和伤害女人来获得成,这并不是他的梦想!

这些日子每天都无入眠,辗转反侧,心中总是泛起一阵极度的空虚失落,浑身无力,不停地问自己,“我还是那个光明磊落的英雄吗?我还是行侠仗义的豪杰吗?我还是那个坦荡胸怀的卓不凡吗?”曾经的热血少年已经死去了,他虽然达到了个人江湖生涯的高峰,但却丝毫感觉不到成的喜悦,高处不胜寒。

就在那夜短短刹那,卓不凡失去了好兄弟,伤透了心爱女人的心,同时也失去了他生命的信念,他轻轻闭上双眼,微风拂过,沉浸在温暖的秋风和清冽的湖水味道中,“我究竟得到了什么?”他不停问自己。

其实从一开始他就清楚知道赵烈的真正想,白玉龙那次被霹雳堂击落悬崖,他无意中救起,成为了放在山水联盟中隐秘的棋子,早就知道赵烈很想联合新神刀门。

卓不凡为了兄弟之情,为了慕容无双的心愿,为了增强新神刀门实力,也是为了能让新神刀门早日回到万象山庄,再加上赵烈拱手让出合并后的总盟主的位置,他权衡利弊,虽然山水联盟名声不好,但他胸襟开阔,终于说服帮中兄弟答应与山水联盟进行这次震惊江湖的合并,一开始他并没有想到出卖赵烈,摧毁山水联盟。

为了万无一失,卓不凡暗中做了两手准备,如果在万象山庄顺利合并,成组建新的风影联盟,他将会逐步彻底控制风影联盟,利用山水联盟的力量火并英雄会,争霸江湖,可惜那天慕容无双的哀求让他心中顿起滔天巨浪!

卓不凡心中思绪异常复杂,担心这是心机深沉的赵烈所设计的阴谋,害怕赵烈利用慕容无双逼他退位,他心中异常悲愤,惟有先下手为强,他终于决定选择了那条异常残忍痛苦的道路,彻底摧毁山水联盟,斩杀赵烈。

卓不凡可以忍受慕容无双爱上一个名气声望武都不如他的赵烈,也可以忍受和情敌一同携手闯荡江湖,但却不甘心,也不能忍受让出风影联盟总盟主的位置,无忍受他曾经出手救下,两三年前还是无名小卒的赵烈成为他的老大,慕容无双心中只有那个蓝色身影,根本忽视了他的存在,这反而深深刺痛了他,直接导致他最终选择了本来并不想选择的道路。

卓不凡深深叹息,那天听到慕容无双话语时真的很痛心,那是一种凉彻心底的寒意,他没有想到慕容无双如此绝情,如此没把他放在心上,也是在那一刻,他毅然做出了这个震惊江湖,影响了他一生的决定。

神刀四杰那夜的表现同样让他很失望寒心,宁愿没有看到昔日心腹爱将的拙劣表演,如果不是他们心慈手软,赵烈本来连葬身拦江的机会也没有,虽然赵烈重伤在身,而且身中无解的剧毒,根本不可能生还,但这些天一直无心静,难道赵烈还会再次创造奇迹吗?他心中忽然涌现一种冰冷的寒意,忽然想起第一次遇到他的情景,那时候他力浅薄,可是逃亡江湖的短短两三年就变得让人恐怖。

卓不凡握紧双拳,双眼充满信心,江湖中能杀死他的人没有几个,就算是赵烈侥幸未死,凭借他单枪匹马也不能对他造成任何威胁,神刀门兵强马壮,将会越来越强大,变得不可战胜,更何况目前江湖中人到处寻找他的下落,重伤在身的他失去了威震天下的长刀,已经成为江湖侠少豪杰追杀的热门人物,再次在江湖中掀起了被追杀的新一轮热潮,因为无论是谁杀了赵烈,耀眼名声美女金钱将会很快得到。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发生,不会再有任何改变,既然做了就必须承受!卓不凡蓦然睁开双眼,刚才眼中那些悔恨愧疚痛苦的目光已然不见,拿得起就要放得下,未来称霸江湖的道路依然艰难漫长,可是他真能放下吗?

卓不凡眼光闪烁,身上隐然发出庞然气势,豪气冲天,身子稳稳地宛似泰山般坐在湖心亭中,江南武林已成手中之物,等到解决霹雳堂残存力量后,下个目标就是实力强大的英雄会,神刀门终于可以放手追逐天下江湖。

清晨的薄雾笼罩了精致的湖心亭,卓不凡冷冷凝视平平放置在面前古色古香桌子上的两把长刀,“无边”通体黝黑无刀锋,“冰心”莹白锋利而带着美妙的弧度。

卓不凡伸出右手拿起“无边”,刀身出乎意料的沉重厚实,无分辨是什么材料做成,他继续用左手拿起长刀“冰心”,一股冰冷之意迅速传到体内,在那瞬间,他似乎感受到了一种怪异的滋味,无言语。

他仔细凝望手中的长刀,它们是赵烈赖以成名的长刀,恐怖妖艳的狂风暴雪刀让人心惊胆战,可是它们此刻就握在卓不凡手中,它们仿佛就是赵烈的灵魂,失去双刀的赵烈不再让人感到害怕。

卓不凡想起了这两把长刀的神奇故事,心中一动,忽然把内力同时贯注到两把长刀的刀身上,雄厚的内力似乎轻松进入了奇妙的刀身,但两把刀似乎依旧死气沉沉,毫无反应,并没有如想象那样迸发出耀眼的刀芒。

卓不凡脸上露出阴沉冷笑,并没有失望,双手握紧,强大的真气流猛然传到刀身上,双刀终于开始剧烈颤抖,他的脸色却越发阴沉了,因为明显感觉到两把长刀似乎一直在抗拒,想要挣脱他双手的控制,那是一种让人很难受的滋味。

双刀发出怪异声音,鸣声大相庭径,两股截然相反的声音交织在了月牙湖的上空,“无边”翁鸣声如银瓶乍破,金戈铁马,金鼓齐鸣、万马奔腾一般,气势磅礴,而“冰心”尖锐宛转悠长,可无论“无边”翁鸣声如何激荡猛烈,却怎么也掩盖不了“冰心”那一缕幽幽的颤音。

卓不凡却只觉得这“无边”与“冰心”的奇妙翁鸣便宛如两个绝世高手在一般,将他贯注其中的内力变幻为这凄厉翁鸣声,“无边”翁鸣声声欲以雷霆万钧之势朝他汹涌而来,压力顿生,“冰心”的翁鸣音却愈来愈是哀怨,犹如子鬼夜啼、巫山猿鸣,让他六神无主,浑身冷汗淋漓。

卓不凡猛然停止真气运行,两把长刀瞬间就恢复宁静,刚才耳边的翁鸣声仿佛幻觉一般,刚才心中那种怪异的滋味似乎更强烈了,手中的两把宁静长刀蓦然让他感觉到一股肃杀的味道,他心头一惊,眼前再现幻觉,似乎看到冰冷的长刀闪电般刺入他的体内,全身顿时冷汗淋漓,清晨凉风吹过,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卓不凡久久凝望手中的两把长刀,心神不宁,脸上忽然浮现残忍的笑容,自言自语道:“江湖传闻双刀神奇锋利,战无不胜,无坚不摧,我今天就要看看你们究竟谁更锋利?”

卓不凡把全身力贯注手臂,同时挥动双刀,黝黑无边的刀锋呼啸着闪电般迎上冰心锋利森冷的刀锋,“当”的一声清脆刺而巨响划破清晨的宁静,空气中发出了由于猛烈相撞而发出的耀眼火花,几乎让卓不凡睁不开眼睛,巨大的震荡让他双手发麻,而湖心亭周围的水面荡起一层波浪迅速朝四周扩散,许多神刀门护卫匆匆朝四周涌入,刀剑出鞘,谁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卓不凡面无表情挥手让他们退下,偌大的月牙湖又恢复了宁静,惟有他静静坐在湖心亭中,双眼依旧凝视手中长刀,长刀“无边”和“冰心”居然都完好无损,连一个细微的缺口都找不到,他倒抽了口冷气,眼中露出凝重的目光,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惊肉跳和冰冷寒意。

良久,卓不凡忽然闭上眼睛,深深呼出一口气,轻柔而坚决地把长刀“无边”和“冰心”朝身后深不见底的月牙湖抛出,“哧,哧”两声轻响,两把长刀在空中划出两道美妙弧线,无声水中,瞬间就被湖水无情吞噬,除了微微荡漾的湖面以外,再也没有任何痕迹,周围已经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世上就只剩卓不凡一人知道这两把伴随赵烈闯荡江湖神奇长刀的下落,就在此刻,朝阳终于突破晨雾,清晰地照在了光滑如镜的湖面上,而卓不凡依然紧闭双眸,青色的身影仿佛雕塑一样静坐,谁也无得知他究竟在思索什么。

萧碧痕冷冷地站立在寂静无人的五彩湖畔,一动不动,丰腴完美的身体笼罩在如丝如梦般白色衣裙中,让人的心随着飘动的裙摆轻轻晃动,迷幻般优美的湖水宁静如镜,没有丝毫涟漪,她的心却始终无真正宁静,虽然身体远远逃离那江湖滚滚红尘,但赵烈和山水联盟的消息依然很快传到了这荒凉偏远的山区!

生死未卜的赵烈让她的心猛烈跳动,只要他在江湖中平安幸福,事业成,她可以忍受一个人的孤独寂寞,可以忍受让思念如同毒蛇一样无情地折磨着她的心,可是心爱的人遭受巨大挫折,生死茫茫,杳无音讯,她再也无独自面对这宁静美丽的湖水,内心的担忧愤怒如惊涛骇浪震荡在心中。

哀怨悱恻的神色笼罩在她秀美绝伦的脸上,一阵强烈的悔意涌上心头,不该让赵烈孤身一人在险恶江湖苦苦拼搏,她则凄惨悲凉地呆在这荒凉冰寒之地,她心中一痛,仿佛又看到了那个蓝色的熟悉影子,看到了他狂放的眼神和飘逸的长发下隐藏的点点忧伤。

萧碧痕蓦然握紧纤细双拳,柔和身体迸发出骇人杀气,原本宁静的湖面忽然被激发起了层层激荡的涟漪,哗啦啦猛然冲到对面的岸上,卷起了阵阵浪花,刚才水中秀美的倒影瞬间消失。

萧碧痕决定再次回到江南寻找赵烈,如果他真的飘然离开这个世界,无论面对什么结局,她也要让整个武林为他付出血腥代价!

想到可能再也见不到那个让她日思夜想的身影,想到江湖中可能再也没有他的消息,心中涌现巨大莫名的失落,恍惚间她终于明白了很多,这段时间其实一直活在对他的无边思念中,依靠他在江湖中的辉煌成就来减缓思念,不停地欺骗自己,直到此刻,她恍然领悟,有些东西是无逃避的,白色身影蓦然化为无数影子弥漫在湖畔,然后瞬间统统消失,微微荡漾的湖面似乎也充满了无尽的伤感。

卓不凡抢在赵烈落水前凌空一拳把赵烈最后残存的一点知觉也震飞了,赵烈被震得抛到高空,身子仿佛已经不属于他,无力地横身翻滚着落入滚滚拦江。

赵烈重重砸入水中,冰冷的江水让他瞬间恢复了知觉,全身的伤痕和水流巨大的旋涡让他头晕目眩,满目皆是黑色浑浊的江水和迷幻般火花的错觉,口中呛进的大量江水引起了他猛烈的咳嗽,了大量的鲜血溶入水中。

赵烈明白到了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容不得半点闪失,即使他落入江中,新神刀门和卓不凡也肯定不会放过他,火光电石的瞬间,他咬牙借着落入水中的巨大冲击力,用尽最后的力量深深扎入湖底,双手牢牢抓住湖底的岩石,用超乎寻常的坚强毅力横身移动到岸边水流较缓的地方。

强大的水流几乎把赵烈卷走,双手指骨早就碎裂,渗出了鲜血,身心俱伤,精疲力竭,他惟有抛开一切杂念,将精神贯注灵台之间,任得神思遁地飞天,总之不存一念,不作一想,浑浑沌沌,无外无内,无人无我,没有空间,没有时间,仿佛不在水底,而是在春暖花开的绿野漫步。

赵烈的灵神不断提升,体内两股相反的奇妙内力暂时压制住了毒素的扩散,极度的冷热不断冲击他的身体和信念,周围的流水仿佛凝固,众念化作一念,一念化作无念,虚虚灵灵,空而不空,肉身的苦痛虽然还存在,但似乎与他再也没有半点关系。

赵烈眼前浮现奇妙景象,似乎他就是一只快活游泳的鱼,纯以守心的夫达至无心的境际,精神超越的苦痛,欣然呆在水中,居然能像鱼儿自由呼吸,全身毛孔缩放自如,宛如奇妙大自然般清新,心中充满了愉悦的感觉,睁开心灵的慧眼,看到一个奇异美妙的景象,全身毛孔似乎都在呼吸,体内残余两股冷热真气流畅自然,虽然依旧异常虚弱,但却不再混乱,惟有那致命的毒素依然缓慢腐蚀他的意智和身体,双手深深陷到河底石缝中。

大队的新神刀门帮众潮水般顺着拦江下游两岸搜捕,坠落江水的赵烈咬牙从水底沿拦江逆流而上,虽然岸边水流速度较小,但他依然感受到水流巨大力量冲击着他伤痕累累的身体,好几次他一只手都被水流冲开,坚韧的神经一次次让他坚持下来,痛苦艰难地从水底艰难而上,短短的距离对于此刻的他竟似比登天还难,神经已经麻木,时间似若停顿,没有前一刹那,也没有后一刹那,对赵烈来说,只有一个信念,那就是不停向上移动,朝上游走得越远就越安全。

赵烈的心似乎抓住了什么,既然可以敞开全身毛孔呼吸,可以像鱼儿一样自由的呼吸溶解在水中的空气,完全可以不借助口鼻的呼吸,心中一阵狂跳,那岂非也可以用同样的办逼出体内的毒素,轰轰的水流很快把这些奇妙的想冲走,他用荆葫有力量抓祝寒底岩石和杂草,双手磨破,露出白花花的肉丝,他艰难地缓慢逆流而上。

良久,赵烈在离落水上游数十丈的地方,咬牙抓出岸边的芦苇,浮上了水面,这里杂草丛生,已经离开了万象山庄的范围,全身皮肤泡得泛出刺眼的白色,刀剑刺破的伤口不再鲜红流血,而是一种让人心凉的糜烂,惨淡的丝丝吊吊般白色肉块流尽了所有的血,异常恐怖,而背后的毒伤更是让整个后背都泛出惊人的黑色,不过体内流出的大量血液也带走了许多毒素,减轻了毒素对身体的攻击,纷乱的长发无力贴在脸上,更加展现了苍白的脸,失血过多的他勉强挣扎上岸。

一阵凉风吹过,身子重重砸落地面,头部再次被地面坚硬的石块砸出鲜血,满目耀眼的火星让他反而咬牙站起来,朝上游继续踉跄着走去,无论如何他也要在天亮前尽量远离万象山庄的势力范围,找个安全的地方隐藏起来,不然一旦被发现必死无疑。

宛儿极度悲伤痛心,娇小的身子义无返顾冲出了万象山庄,单薄的翠绿衣衫在风中飘拂,纤弱的身子似也将随风而去,无论如何也要找到赵烈,黯淡伤感的夜空下,一个娇小纤弱的身影在黑夜中顺着拦江坚定地前行。

悲痛过度的宛儿心乱之下,居然逆流而上,茫然地沿江走着,怨恨悲伤的眼神越发显得楚楚可怜,黑夜无情笼罩了大地,周围密林中野兽偶尔的低沉鸣叫让她娇弱的身子轻微发抖,但她依然咬牙在黑夜中穿行,心中一直默默为赵烈祈祷,心中不再对黑夜有任何恐惧,希望可以发现赵烈的痕迹,柔嫩的小脸上泪痕依然未干。

天色渐渐发白,身着单薄翠绿衣裙宛儿的柔嫩皮肤被路边的荆棘无情划破,但她丝毫不在意被划伤的皮肤,痴痴地凝望着平静的江面,依然没有赵烈的任何痕迹,清晨的江面笼罩着若有若无的淡淡晨雾,江面偶尔掠过几只白色水鸟,轻盈地点了点水面,除了留下荡漾的水波和空气中“扑扑”的声音外,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很快消失在弥漫的晨雾中,凄美哀怨。

宛儿心中涌上一阵阵悲苦,两行清泪悄然滑落,不停地滴落,她却丝毫感觉不到滑落的泪水,心中想的全是那个蓝色的熟悉影子,她在心中一直想照顾他一辈子,她喜欢偎依在他宽厚的胸膛中,可现在她只能孤独无助可怜地走在寂静的河边。

清晨的江水宁静地流向远方,宛儿的心却一点点往下沉,并没有发现赵烈的熟悉身影,感觉不到他的存在,她依然坚定地朝前走着,相信一定可以找到,已经为他默默用心祈祷了整夜,前方的河岸是大片枯黄的芦苇丛,翠绿纤细的枝条在晨风中轻轻摇曳,忽然几只水鸭扑腾着猛然从芦苇丛惊飞而起。

宛儿心中一动,忽然发现心跳得异常厉害,娇小的身子飞速朝那片微微晃动的芦苇丛冲去,一个熟悉的背影静静趴在岸边,一动不动,裸露在碎裂蓝色长袍下的全身皮肤被江水洗刷得惨白。

宛儿失声哭泣着扑向浑身冰冷的赵烈,强悍的身体毫无热量,没有任何生命气息,她心头涌上巨大悲凉,趴在他身体上,双眸泪如雨下,差点哭晕了过去。

良久,宛儿颤抖的小手忽然发现赵烈口鼻中还有一点若有若无的气息,虽然已经深度昏迷,身子依然偶尔会轻微抽搐,显然是身上的伤口痛得太厉害,以至于在昏迷中也在疼痛。她小心地把赵烈沉重的身躯翻了过来,翠绿色的娇小身子伏在他宽厚冰冷的胸口轻轻哭泣,看到他受伤如此之重,心中异常心疼,恨不得此刻受伤的是她自己。

宛儿自小精通医术,她用袖子飞快把脸上挂着的泪花胡乱擦去,把身材高大的赵烈小心地扶起来靠在怀中,疼惜地把他脸上纷乱的长发梳理到脑后,露出了一张苍白无神的脸庞,没有什么气息,极度虚弱,她忍不住再次滴落晶莹的泪滴,伸手凝神为他把脉。

赵烈虽然身体遭受连番重击,浑身伤痕累累,体内真气运行不畅,不过是失血过多,受到严重内伤,但他体质异于常人,如果仅仅是这些内伤和刀剑外伤的话,凭借宛儿精湛的医术和细心的呵护,静养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复,也许是逃亡生涯让他伤口恢复得特别快。

宛儿的脸上露出凝重绝望的神色,赵烈身上最致命的伤口就是卓不凡毒刀划破的伤口,那是一种非常厉害的毒药,她脸上浮现凄然的神色,此毒世间并没有解药,可见卓不凡当时是痛下狠心要杀死赵烈。

第四十九章 笑看人生

如果是普通人身中此毒,绝对是撑不到现在的,早就毒发身亡,“赵大哥为何还未毒发身亡呢?”宛儿敏锐地察觉到他体内的毒素扩展得非常缓慢,虽然整个后背上部的皮肤都变成了刺眼黑色,但他依然残存着微弱如丝的心跳,宛儿如同在黑暗中见到一缕曙光,柔媚双眸射出坚定的目光,不管用什么办,她也要替他解去身上的毒。

早上的风很清冽,吹过来像冰碴儿甩进脖子,太阳还没有露脸,天气很冷,一阵冷风吹过,赵烈的身子颤抖了一下,终于缓缓睁开双眼,宛儿心疼关切的娇好面容映入眼帘,他想伸手抚摸她的小脸,想擦去她脸上挂着的泪花。

可是他但浑身无力,一阵强烈的头晕目眩,几乎再次晕倒过去,竟然无抬起手臂,不过他还是用尽全身力量对宛儿露出欣慰的笑容,勉强轻声道:“宛儿,你好可爱,尽快带我离开江边,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记住不要留下任何痕迹。”

赵烈刚说完这句话,后背传来的猛烈麻木感觉侵蚀他的大脑,眼前的宛儿渐渐模糊,大地和天空开始剧烈旋转,头部重重砸在宛儿柔嫩娇弱的怀中。

宛儿仔细小心地把赵烈上身碎裂的蓝色长袍撕开,露出了让人心惊的恐怖伤口,江水泡得惨白的伤口已经流尽鲜血,映着后背漆黑的毒伤更加夺目惊心,惨不忍睹。

宛儿强忍住眼眶里打转的泪花,哽咽着撕下身上绿色的衣裙,悉心把所有的伤口包扎起来,勉强背着身材高大的赵烈吃力地离开了美丽拦江,赵烈双膝以下的部分拖在地面,朝日冉冉升,艰难蹒跚的翠绿身影清晰地映在明媚温暖的金色阳光中。

这是一个月圆之夜,淡淡的月光让疲惫不堪的宛儿感到无比伤心失望,双眸红肿,已经好几天没有睡觉了,她忽然感到心中一阵发冷,抬头望向那广袤的夜空,定定地望着温柔明月,赵烈身上的内外伤在她的妙手之下恢复很快,但无论她用什么药材,冥思苦想,他身上的毒素依然在缓慢地蔓延,逐渐走向死亡。

赵烈整天大部分时间都昏迷不醒,映得皮肤有些暗黄,不透明也无光泽,这使得那本来平展挺阔的手臂也失去了男子特有的骨感和力度,呈现出一种忧郁的病态的苍黄,他的手指,骨节细长,看起来十分灵巧,但此刻却只能无力地被宛儿柔软滑腻的小手温柔地握住。

这是伫立在偏僻山林中的破败山神庙,虽然山神庙外面破败不堪,但里面却是非常宽阔,地面到处铺满枯草,散落着几堆早就熄灭的灰烬,摇摇欲坠的山神像高达两丈,双目暴睁,威风凛凛地站在一张铺着黄色绸缎高大的桌案上。

地面堆放的杂物散发着霉味,堆积的污物还在剩余的浊水中懒洋洋地泡着,到处步满灰尘,显然很久没有人来此上香了,惨淡冷清,大殿的一端居然还供奉着一尊黑黝黝的孔夫子塑像,与威风凛凛的山神安然相处,一文一武,悠然自得,呼吸吐纳,徜徉流连,自有其文人的意趣念想。

宽阔山神庙空空荡荡,散发着一种辽远的气息,一种幽居深处的气息,一种抑郁未解的气息,此刻已经是寒夜,宛儿一个人在里边孤寂轻声走着,完全可以清晰地听到脚下的声响,她小心把干燥的枯树放到赵烈身边的火堆中,暗淡的火光和弥漫的黑色烟雾熏黑了她柔嫩的脸蛋,刺眼呛人的烟雾让她轻声咳嗽,呛得通红的眼睛不停流泪,更显现了她的憔悴娇弱,赵烈依然昏迷,只是脸上不时痛苦地抽搐,显然是时刻承受体内毒素无情的腐蚀。

宛儿面前堆满了大包小包的药材,这是这几天白日里在附近村镇的药铺买的,她凝神望着繁复的药材,冥思苦想如何才能解去赵烈身上的剧毒,她已经试过很多种配方,但每次都没有任何效果,有的反而让赵烈猛烈呕吐,加重了身上的伤势,也使得她心痛无比,眼看着他在自己怀中一天天失去神采,身子越发虚弱,她不能承受这种痛苦,神态憔悴不堪。

赵烈轻轻睁开双眼,忽明忽暗的火光中,他凝神望着旁边憔悴柔美的宛儿,感动得想要仰天狂吼!

虽然他的一生遭受无数的打击和冤屈,但同样遇到那么多让他感动的人,他轻轻握紧双拳,定定地望着娇媚憔悴的宛儿,这是一幅让人无忘记的美丽憔悴的画卷:她身上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绿色烟雾,当微风把飘渺的绿色烟雾吹散的时候,化身为一个楚楚可怜的绿衣少女,梳着凌乱的小辫子,斜长凤目残留泪痕,悲伤哀怨眼波流动,异常妩媚动人,仿佛天下女人的媚都凝聚在她身上。

赵烈感觉到半边身子已经麻木,毒伤并没有丝毫好转,体内伤势已经好了很多,外面的伤口被宛儿仔细地包扎起来,全身都笼罩在浓烈的药香味中,惟有后背毒伤处没有丝毫改善,淤黑而且肿大,不住有黑色的血液渗透到包扎的纱布上面,他的神经几乎感觉不到疼痛,早就麻木了,良久微笑着道:“宛儿,你该好好休息一下了,不要那么辛苦,我不会有事的。”

宛儿蓦然回头惊喜道:“赵大哥,你终于醒来了,我好担心你啊,我枉为神医的孙女,居然无解去你身上的毒,而且有几次我配出的药方居然加重了毒素的扩展,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办?对不起,我好伤心,好恨自己!”

赵烈心疼地望着宛儿,尽量充满微笑着道:“宛儿,你能在这个时候陪着我就已经足够,现在我感觉很好啊,非常开心,体内真气似乎流畅了许多,冷热两股内力似乎可以暂时压制住毒素的蔓延,也许过段时间就会慢慢好起来的。对了,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无双,叶飞,张旺财他们到底怎么样了?”

宛儿神情黯然,低下头柔声道:“我也不知道,赵大哥你不用想那么多,先把伤养好,我只知道想陪着你,呆在你身边,也许是那个卑鄙的卓不凡心生愧疚,他并没有为难我,那夜我独自一人慌乱之中居然沿拦江上游找你,阴错阳差竟然让我找到了你,我永远也不想离开你,我就想一辈子照顾你。”

赵烈没有错过宛儿神情的微妙变化,冷冷道:“卓不凡既然能放过你,估计也不会对无双下毒手,如果他对无双下毒手,那他就不在是卓不凡,我唯一担心的就是性格坚毅的叶飞,他究竟怎么样了?”

宛儿眼中流出泪水,冷冷道:“赵大哥,你不要再提他,我不想听到他的名字。”

赵烈目光闪烁,不再说话,似乎在思索什么。

宛儿凝望赵烈后背肿起的毒伤,想到世间竟无药可救,自己也是束手无策,娇小的身子忍不住扑进他的怀抱,失声痛哭道:“赵大哥,我好恨自己啊,居然不能解去你身上的毒,你如果离开我,我也不想活了,我想和你死在一起,永远陪着你!”

赵烈虽然一颗心坚硬如铁,但此刻也化为饶指柔,双眼湿润,他想紧紧拥着憔悴不堪但异常美丽的宛儿,可是双手仿佛已经不属于他的身体,无力地垂落地面,惟有灿烂笑着道:“宛儿,你看外面的月色多美,生命如此美好,我是不会离开你的,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你也不要放弃。”他胸襟开阔,性格狂放乐观,并没有把身上剧毒放在心上。

宛儿温柔乖巧地让赵烈的身子横身躺好,忽然坚决道:“赵大哥,我不会放弃,我一定要找到化解此毒的药方。”她起身走到堆积如山的药材中默默思索,月色柔和地照在她娇媚憔悴的背影上,赵烈含笑凝望着,猛然吐出一口暗红色血液后,再次昏迷。

憔悴的宛儿头发凌乱不堪,混合满脸的细细汗滴,楚楚可怜,反而增添了一种独特的妩媚,她每天把不同的药材混杂在一起,尝试着每一种的可能,赵烈所中之毒天下并没有药方,只能靠经验不断摸索,她惟有每天咬牙把煨好的药汤不停地喂到赵烈口中,哪怕有一丝机会也不放弃。

赵烈似乎变成了一个药罐子和实验品,每天拼命吃下不同的药物,世间所有的药材几乎都吃了一遍,呕吐,昏迷,发烧,出汗,翻滚,他每天就这样不停痛苦而清晰地感受着人间百味。

很奇怪,就是在每天短暂的清醒时刻,那些伤感的往事和经历还是会反复地浮现在赵烈面前,不停地跳动,无挣脱,于是他在清醒时刻,利用坚强毅力汇聚体内的奇妙真气,每次凝聚内力都疼得浑身直冒冷汗,就连脸上的血管也暴露,“突突”地剧烈跳动,拼命让体内冷热两股气流不断和毒伤抗争,直到由于极度的疼痛晕了过去才停歇,永远不会放弃努力。

宛儿也惊讶于赵烈超强的坚韧意志,无论面对什么痛苦,他都会强忍伤痛,含笑凝望娇媚宛儿,笑看人生,完全不顾额头上豆大的冷汗如雨般哗啦滴落。

宛儿偶然在山神庙附近发现了一处沸腾温泉,于是每天把不同的药材泡在沸腾的水中,然后吃力地背着赵烈放在里面,希望可以用滚烫的药水来驱除他体内的毒素。

赵烈很快开始了惨烈的蒸煮日子,整个人都散发出浓厚的药香,每天皮肤都被烫得通红,数日过后,不但堆积如山的药材被用光,就连宛儿每天从附近山林辛苦挖来的新鲜草药也用光了,而赵烈身上的毒素依然没有丝毫减轻,如果不是他本身体质超强,普通人遭受如此反复的“摧残折磨”,也许早就一命呜呼了。

宛儿每天看着赵烈在她眼皮下剧烈呕吐,翻滚,经常疼得生生晕倒过去,她的心仿佛在滴血,但没有选择,只能一次次把精心配好的药方给他服下,然后凝望他痛苦不堪的表情,含泪用绵软小手紧紧握祝蝴的大手,她的眼泪都已经流光,极度疲惫憔悴,神情恍惚,每夜都静静陪在他身边,看着他,恨不得分担他身上的所有痛苦,根本不曾入睡。

绝望之下的宛儿决定冒险以毒攻毒,娇小柔媚的她硬着头皮设抓了很多毒蛇,蝎子之类的毒物回来,对付这些普通毒虫的毒素对于精通医术的宛儿是小菜一碟,她含泪先准备好各种解药,咬牙让赵烈开始接受各种毒物的咬噬,然后很快服下宛儿早准备好的各种解药,于是赵烈又尝尽了人世间的许多毒物咬噬后毒发的痛苦,承受了惨烈痛苦,面目狰狞,青筋暴露,依然未滴落泪水,咬牙对宛儿露出狰狞笑容。

日子一天天过去,赵烈身子却越来越虚弱,身体便如同幽微的烛火,索索地乱颤,顽强地不愿意熄灭,就连头上原本乌黑闪亮的长发也开始失去光泽,各种希奇古怪的毒素似乎勉强抑制住了体内那致命毒伤的蔓延,伤口终于不再溃烂,开始愈合,但后背依然留下了大片漆黑的皮肤,这种世间无药可解的毒虽然不再蔓延,但还是无彻底排除,依然牢牢残留在他体内。

赵烈依靠异常坚韧的神经,终于可以站起由行走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只是感觉体内空荡荡的,仿佛什么都没有,长发不再飘逸,而是充满死神的光芒,那些毒物的毒素或多或少都会残留极少部分在体内,让他几乎无运行体内真气,稍一运气,全身经脉猛烈绞痛,连站都站不起来。

宛儿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药物或毒物阻止了这种可怕毒素的侵蚀,因为这些天她用了太多的药物和毒物,如果时光倒流,她也无再次做到,早就忘记了药物毒物的份量顺序,这些天她心中唯一的想就是不惜一切阻止赵烈的死亡。

宛儿明白无凝聚内力对于赵烈意味着什么,凄然哭泣道:“赵大哥,我没用,这种毒世间真的无药可解,我用荆葫有的办不过也只能阻止毒素的扩展,还害得你每天受尽了痛苦折磨,而且再也无凝聚真气。”

赵烈温柔地把娇小妩媚的宛儿搂在怀中,微笑道:“宛儿,你不要伤心,体内残留的毒素总有一天会彻底消失,我现在终于可以站起来了,可以拉着你的小手在林中漫步,这是很惬意的事情,你看周围万物充满生机,绿意盎然,如果静心聆听,你可以听到风把成熟的果实从树枝上摇落下来“哗啦啦,哗啦啦”的声音,野猪从洞里出来,身上还残留着酣睡的气息,懒懒地走着,发出哼唧的声音,缩头缩脑地寻找藏起的食物,松树上的松鼠快乐地跳跃,生命是美好的,也是充满阳光的,你看清晨的阳光已经透过枝条射了进来,你好好休息一下,这些天你根本没有合过眼睛。”

宛儿柔顺躺在赵烈宽厚的胸膛中,沐浴着温暖的秋日,连日担忧焦虑不安的心终于慢慢宁静,紧紧靠着他宽厚的胸膛,在他充满磁性的柔和话语中沉沉睡去。

赵烈含笑凝望酣睡的宛儿,她的眼圈都是熬黑了。良久,小心地把疲惫不堪的宛儿轻轻放在柔软的草堆上,起身仔细环视这座伴随多日的山神庙,这些天他神智混乱,无力而冗长,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恍惚中和毒素搏杀,记忆中惟有那身体密密麻麻的经脉和神经中无尽的疼痛。

赵烈凝神望着整齐放在地面的两把空空的刀鞘,“无边”刀鞘苍凉简陋,毫不起眼,刀柄黝黑没有光泽,简单实用,隐约透出一种悲凉,“冰心”刀鞘古朴精美,明显烙樱宏月的痕迹,刀柄如落叶般枯黄,但却秀美光华如水,曲线完美,握在手中毫无阻隔之感,然而此刻它们都透出一种悲伤的感觉。

一双枯黄而毫无血色的手掌爱惜地轻轻抚摸着两把刀鞘,敏感的指尖来回温柔划过刀鞘熟悉表面,赵烈闭上双眼,似乎又看到两把长刀那协调柔和的刀身,听到两把长刀充满喜悦的嗡鸣,他睁开双眼,看到的依然是空空的刀鞘,眼中蓦然射出极度冰冷的目光,手腕肌肉“突,突”的跳着,仿佛是在召唤心爱的长刀,然而心中再没有那种心心相连的神奇熟悉感觉,两把长刀仿佛已经不存在世间,良久,他长长叹息一下,轻柔放下刀鞘。

头脑依然有些发晕,浑身无力,这些天来赵烈第一次如此轻松惬意地漫步,往事依然清晰,残留脑海中的鲜血依然鲜红,那些刺骨的痛楚依然折磨着他的心,永远无摆脱,他被一种虚无牵引,没有想得到什么,或者放弃什么,悠闲地读一读刻在庙中石上的文字,怀抱一下暗红色的柱子,凝望那座高达两丈,双目暴睁,威风凛凛的山神。

赵烈握紧双拳,碎裂的指关节依然霹雳啪啦“咯咯”暴响,额头上痛出了冷汗,极度愤怒的目光与山神对视,让那威猛山神也心惊胆战,山神暴睁的双目似乎也由于心寒而闭上。

良久,赵烈漫步到那尊黑黝黝的孔夫子塑像面前,静静站立,孔夫子塑像面带平淡笑容,似乎看透世间红尘,从一个凡人被推到圣人的境界,毁誉就无休止,积存了太多的纷争,像所有的生物那样,被环境决定了生存的方式,他的心宁静许多,愤怒可以增加勇气和力量,但很多时候光凭借愤怒是不行的。

江湖险恶,人心叵测,他静静地站立良久,脸上露出诡异笑容,淡淡凝视同样微笑的孔夫子塑像,负手而立,悠然自得,似乎忘记了一切。

赵烈最后干脆在门口长满绿油油苔鲜的石阶上坐下来,凝望湛蓝的天幕那飞鸟拍翅而过的奇异景象,几十年的生命如一只巨大的沙漏,时日一刻不停地在销蚀着它的能量,曾经的过客,时候到了,潮水不可阻拦地涌了上来,世间又一次湿润和饱满,种子在潮湿中滋养着,待时光伸长,萌芽抽叶,徐徐绽露。

他闭上双眼轻声道:“刀中长恨,伤心千里江南,旧时月色,算几番照我?绿杨巷陌秋风起,边城一片离索。马嘶渐远,人归甚处?戍楼吹角。情怀正恶,更蓑草寒烟淡薄。似当时晚花行乐,想如今翠凋红落。叹芳草萋萋千里。天涯江湖情失,仗刀临风,晚来还卷,一帘秋霁东风,将恨与闲花俱谢,惟有笑看人生。”空阔荒凉的山神庙中,到处弥漫着秋天悲伤的滋味。

赵烈含笑对睡醒的娇媚宛儿道:“实在想让你多睡一会,但此处不太安全,估计此刻江湖中无数人想取我的项上人头,我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宛儿含娇轻揉朦胧睡眼,更添妩媚,她心疼道:“赵大哥,你还没有痊愈,而且无凝聚内力,如果遇到江湖人,那可如何是好,我怪我以前不好好练武,不能保护你,以后我一定要苦心习武。”

赵烈淡淡道:“该来的总是会来的,逃避也不是办,就算是躲在这密林深处也会被发现,我从来没有怕过什么,我们走吧,记住把我的刀鞘用布包好带在身上,今天阳光很好,我想和你走在灿烂的阳光中,生命中不能缺少笑容。”脸上露出无比灿烂的笑容,虽然身体传来连绵伤痛。

虚弱不堪的赵烈拉着宛儿柔软滑腻的小手漫步在清晨树林中,秋天的清晨,林子里弥漫着令人心碎的光芒,影子的颜色也由原来的雪白慢慢地变得金黄,阳光开始逐渐密集起来,小溪流淌的声音是欢乐的,灿烂妩媚的笑容又恢复到宛儿妩媚的面容上。

丐帮帮主汪洋勒马停在滚滚拦江边,秋日的阳光洒落江面,泛出柔和的光芒。汪洋身后的一个丐帮高手轻声道:“这些日子那个赵烈似乎人间蒸发了,没有任何消息,神刀门的帮众和大量江湖人士在拦江下游苦苦搜捕,却毫无结果,也许他早就被江中鱼虾吞吃得干干净净,尸骨无存了。”

汪洋眼珠不停转动,思索良久冷冷道:“我总是有种奇妙预感,赵烈不会如此轻易地死亡,他一定还活着,此人罪大恶极,我不会放过他,既然大家都在下游搜捕,那我们也不去凑热闹,我们沿拦江上游追寻,或许可以找到这个淫贼的下落。”

汪洋和十几个丐帮高手冷冷站在一座破败的山神庙中,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浓重药香味道,汪洋旁边一个精干的年轻人恭声道:“禀报帮主,这里似乎有人住过不少时间,地面残留大量血迹,篝火尚温,他们离开不过数个时辰,属下还发现大量粘满鲜血的蓝色碎布,而赵烈也正是喜欢身着蓝色长袍,从种种迹象分析,此人很可能就是赵烈。”说话之人是一个身量瘦长,潇洒俊逸的年轻人,他擅长追踪,思维缜密,乃是汪洋身边心腹周长空。

汪洋冷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赵烈居然逆流而上,躲在这偏僻的荒林中,周围密林丛生,罕有人迹,如果不是你出色的追踪术,我们是不可能找到这里的,只是没想到他身中剧毒居然还能活下来,老天真是不长眼,我们马上出发,追杀这个江湖淫贼。”

他说完以后忽然想起那个修长冷艳的柳素青,心中陡然涌上满腔怒火,右手猛然握紧,凌空朝那高达两丈,双目暴睁,威风凛凛的山神像击去,“篷”的一声闷响,整座山神像被深厚的拳风化为细微的尘土,汪洋刚一转身,突然发现远处那尊黑黝黝的孔夫子塑像似乎在嘲笑他的虚伪,他再次冷哼一声,右手弯曲成爪状,一条金色的龙爪呼啸而去,凶狠将孔夫子塑像生生无情撕裂。

周围丐帮高手望着喜怒无常的汪洋,全部噤若寒蝉,惟有周长空迟疑片刻道:“禀报帮主,据传赵烈乃是孤身一人坠落江中,但属下还发现空中有少量淡淡女子胭脂味道和一些碎裂的绿裙布条,看来除赵烈外,还有另外一个神秘女子陪伴他。”

汪洋冷冷道:“赵烈还真是个淫贼,身受重伤也离不开女人,我非杀了他不可,周长空你赶快确定赵烈逃走的方向,我们不要停留,赶快前行,连夜追杀此人。”

赵烈与宛儿依然牵手漫步明媚的月色下,他换了一身干净简朴的衣物,自由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深夜秋日的月色格外撩人,金黄的月亮似乎也比往日大了许多,静静挂在广袤的夜空,青风袭人,路边是一间简易的酒店,深夜时分,昏黄的灯笼比起高空的明月显得黯淡许多。

赵烈忽然停住了脚步,似乎察觉到什么,凝神细听,微笑着对宛儿道:“看来我的行踪还是暴露了,后面有人一路匆匆赶来,而且是高手。”

宛儿神情紧张道:“大哥此刻力尽失,无凝聚内力,那我们该怎么办?”周围乃是一片开阔的平原,惟有那座简陋酒店伫立荒野中,她望了眼路旁那些灌木丛,焦急道:“赵大哥,我们赶快躲到路边乱草中吧。”

赵烈气定神闲,似乎不知道身处险境,微笑着凝望路边的客栈,淡淡道:“已经来不及了,我们必须引开追兵,江湖实在太小了,我不想东躲西藏,这客栈是我一个老朋友开的,我们何不进去喝茶休息,也许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就在他们身影刚走进客栈的瞬间,汪洋和大队人马骑马从蜿蜒路边转角处猛冲了过来。

青风寨寨主吴霸目瞪口呆地望着朝他微笑的赵烈,他狠狠揉了揉朦胧的睡眼,终于肯定站在面前的就是曾经见过两次面的赵烈。

赵烈原本飘逸长发凌乱枯涩无光,黑亮的眼睛变得暗淡,就连脸庞也比上次消瘦了许多,双眼平静如水,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粗布长衫,身后没有耀眼的双刀。

他径直走到吴霸面前淡淡道:“还认得我吗?后面有人在追杀我,麻烦帮我找个房间躲一下,今夜月色明媚,等他们走了后我再和你痛快喝几杯酒。”他平淡的话语让吴霸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吴霸的双眼一直没有离开赵烈高大的身影,江湖中最近关于他的故事妇孺皆知,武林中也是传得沸沸扬扬,传奇的江湖生涯让人津津乐道,神秘曲折的逃亡过程,身边绝世的美女,辉煌的山水联盟和最后万象血战生后死茫茫的下落都成为酒楼茶铺的热门话题。

吴霸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看到如此憔悴的赵烈,更没有想到赵烈居然会对他说出如此的话语,本来他已经看出赵烈显然是重伤未愈,但眨眼再次望着他宁静面容的时候,心中却还是不由返起一阵寒意,似乎面前的赵烈深不可测,根本无看透,让人无从琢磨。

就在这时,外面一阵猛烈的马蹄声急驰而过,铁蹄几乎把客栈中所有的青风寨喽罗都震醒,吴霸的心中转过无数的念头,终于叫旁边昏睡的喽罗带赵烈和身边娇媚宛儿轻轻走进内室。

本来已经逐渐远去的马蹄声忽然再次折转回来,勒马停在了客栈门口,汪洋一把掀开布满灰尘的门帘,气势汹汹地冲进了光线昏暗的客栈,神情高傲,身后一人大声道:“我们是丐帮中人,这是我们汪帮主,你们可曾见到淫贼赵烈和一个女子路过此地。”此人说完以后一拍桌子,将上面的碗盏全部震碎,显示了深厚的力。

吴霸装出被吓得胆战心惊的模样对汪洋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丐帮汪帮主光临,请大侠恕罪。”他接着回头对僵立酒铺中的喽罗大声道:“妈的,你们就知道呆站着,还不给汪帮主以及众位大侠端上最好的酒水。”

汪洋冷冷对吴霸道:“你也是江湖中人,有什么就直说吧。”

吴霸陪笑道:“汪帮主,小人的确是在一个时辰前见到赵烈和一个女子路过,但我本是江湖小勇,慑于赵烈的威名不敢出手,惟有眼睁睁望着他们离去,实在是惭愧,无地自容。”

汪洋叹息着道:“谅你也不敢骗我,赵烈就真的那么可怕吗?哎,世风日下,你们身为武林中人,居然放过如此罪大恶极的淫贼,看来只有我去龋蝴人头,我问你,赵烈身上有无重伤痕迹。”

吴霸恭敬道:“小人真是枉为武林中人,不如明日回家买红薯去,我非常痛恨自己的懦弱,不过赵烈身上丝毫看不出任何受伤痕迹,他们刚才从前面左边路口匆匆离去。”

汪洋冷冷环视一圈光线昏暗的客栈,不再说话,转身走出客栈。直到此刻,吴霸才发现身上全身冷汗,如果刚才露出丝毫破绽,这里所有的人估计没人能够活下来,他也不知道为何要冒险帮这个昔日曾经下毒追杀过的人。

赵烈掀开里屋的布帘走了出来,脸上挂着深邃的微笑对吴霸道:“今夜月色迷人,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也是如此月色,往事如风,世事难料啊,真的没有想到你我会有今天,叫你的兄弟拿点好酒来,我多日未饮酒了,忽然想和你痛快喝酒。”他黯然无神的眼睛始终弥漫着一层淡淡迷雾,让人无看清他真正的目光。

吴霸心情紧张复杂,虽然丐帮帮主汪洋已经远去,心依旧在剧烈地跳动,就连手中端起的酒碗也在微微颤抖,醇香美酒落在口中索然无味,他始终无看清对面那个武林中最具传奇经历的赵烈,那怕近在咫尺。

赵烈缓慢地把面前三个大海碗盛满烈酒,对着外面明月轻声道:“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如此青风明月,正是把酒高歌的时刻。”他含笑一口气把三碗烈酒痛快一饮而尽,忽然眉头一皱,脸上浮现尴尬苦笑,猛然伏在桌子上咳嗽起来,大量鲜红血液混合刚才喝下的烈酒很快喷洒在桌上洁白的酒碗中,鲜艳夺目。

吴霸和手下兄弟惊诧莫名,不能置信地望着眼前不停猛烈咳出大量鲜血的赵烈,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震撼,这还是那个一生充满传奇,九死一生,曾经威风凛凛,统领强大山水联盟,让所有黑道兄弟景仰的赵烈吗?

面貌粗犷凶恶的吴霸心中居然也涌现一种难言的失落伤感滋味,一时间偌大的客栈没有任何声音,众人静静聆听赵烈连串猛烈的咳嗽声。

宛儿心疼地从怀中拿出几粒药丸,细心地用温水无声喂赵烈吃下,双眸隐现泪花。

赵烈飞快用袖子擦尽嘴边和脸上的血迹,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对吴霸道:“刚才真是不好意思,最近总是喜欢咳嗽,今夜明月当空,心情甚是开心,自当铭记于心,夜已深,我就不再打搅老兄,汪洋生性多疑,而且身边有擅长追踪之高手,估计他们很快就会回来,你最好暂时躲避一下,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们还会再见面的,烦借快马一匹,我欲夜行。”神情依然宁静如水,悠然自若,仿佛刚才吐血之人并不是他。

吴霸定定望着赵烈虚弱的身影坚定地走出客栈,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击倒他铁铸般的身躯,吴霸双眼中不再有失望怜悯,而是充满了钦佩景仰,外面月色依旧明媚。

赵烈和宛儿共乘一骑奔驰在蜿蜒的山道上,他双手搂住宛儿纤细柔软的腰枝,整个身子几乎都靠在她芬芳的后背,浑身无力,嘴边不时渗出丝丝暗红色血液。

“得得得”强悍的马蹄声中,赵烈静静伏在宛儿温暖后背上,清晰地聆听她的心跳,一阵强烈的头晕目眩,整个世界似乎就只剩下她美妙温柔的心跳,他忘记了体内由于剧烈颠簸而引起的猛烈绞痛,只是口中再次喷出大量暗红色血液。

拂晓时分,宽阔大道前方隐现城镇,赵烈的耳朵忽然跳动一下,心声警觉,察觉到数里之外强敌正急速赶来,宛儿同时察觉到后背被鲜血弄湿,忽然勒马停下,转身心疼万分伸手替他把脸上的鲜血和冷汗擦去。

赵烈沉声道:“丐帮高手就在身后,我们必须加紧赶路。”

宛儿疼惜地望着虚弱不堪的赵烈,忍不住泣声道:“赵大哥,你伤势过重,我们不能再这样猛烈奔驰了,应该弃马进城,找个安全宁静的地方疗伤,再这样狂奔的话,必死无疑。”说到最后一句,她已经开始轻声哭泣。

赵烈凝望前方城镇,微笑道:“也罢,我们就到城中找个好地方修养一下,你也该好好休息了,这些日子你实在是太辛苦了,我很心疼你的。”

宛儿扶着赵烈默默迎着清晨冷淡薄雾走进了还在沉睡中的小城,因为是清晨,所以白日里繁华热闹的街道此刻却变得冷冷清清,赵烈拉着宛儿的小手,忽然转进了一条深邃的小巷,秋天巷子里有风,轻轻地吹着,天色逐渐亮了起来,泛着那种幽蓝的微光,此刻巷子深处依然很暗,巷中有棵很老的杨柳树,有一抱来粗,罩在两边古墙的阴影里,只有到中午,幽暗的巷子才会稍稍明亮了些。

他们走进巷子,抬头是一线极深邃的黯淡蓝天,前方有片昏红的光芒,很遥远但是绚丽,空巷中这暧昧的红灯笼似乎有很大的吸附力,使人感觉周围有轻轻的呼吸声,杨柳的根,枯干得铁锈样的颜色,它扎在土里,轻轻地喘气,风缠着一片挂在枝上的叶子,一边晃荡,一边无休止地说着情话,红灯笼上三个金字“怡红院”异常显眼,原来这里深藏着一家妓院青楼,不过此刻已经没有了晚间的热闹。

赵烈的脸上露出淡淡诡异笑容,熟练地拉着宛儿来到巷子角落,哪里放了一捆枯干的玉米秆,枯叶絮絮地和风谈天,他手伸出去,凉气绕在手指上,在黄土墙上一划,簌簌地掉下许多土末儿,轻轻拉开那捆枯干的玉米秆,露出一道矮小的侧门。

赵烈回头笑着对宛儿道:“当年我在黑虎帮的时候就经常带领兄弟们到这个地方,没想到多年之后又带你回来,我们藏在这里应该是最安全的。”

怡红院是黑虎帮当年经常光顾的地方,赵烈出手大方,是怡红院最受欢迎的顾客,那个时候赵烈经常带着众多兄弟来到怡红院,每次陪着赵烈喝酒的都是怡红院最红的姑娘小红,当年青春年少的小红能歌善舞,红袖飘香,琴棋书画也略窥门径,乃是怡红院的当红招牌。

赵烈拉着宛儿笼罩在薄薄的晨雾中,悄然走进了怡红院,他静静站立在门牌上刻着小红两字的房间前面聆听,只听到里面一个均匀呼吸的声音,于是轻轻敲了敲门,心中轻声道:“不知道伊人是否如昔?”

里面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片刻,房门轻轻打开,当年怡红院头牌小红惊讶地望着曾经熟悉的高大身影,她永远也不会忘记当日那个神采飞扬,性格狂放的赵烈,在他身上,她第一次找到了生命的尊严和快乐。

岁月无痕,小红脸儿稍微瘦了一点,看起来有点清瞿的感觉,身上穿着一件墨绿色的锦袄,腰下则是一件水绿色的碎花宫裙过肩微卷,艰辛痛苦的生活已经过早在小红身上留下了痕迹,风姿依旧曼妙动人,但眼角开始隐现皱纹,早就不是怡红院的头牌了。

小红忽然发现赵烈身后还站着一个妩媚少女,秀脸微微一红,赶紧拉紧了没有扣紧的衣襟,伸手理了理从睡梦中醒来凌乱的长发,低头小声道:“你们还站在外面干什么,清晨寒露伤人,快进来吧,你又受伤了吗?”

柔软凌乱的被窝里,还存有小红的余香,赵烈脸上浮现灿烂笑容凝望着她挽头梳理,小红很快便宫髻堆鸦,长裙曳地,时间会改变很多,但也有很多东西是无改变的。

第五十章 心坚似铁

赵烈凝望着小红那已经开始染白的长发,心中无限伤感,轻声道:“小红,很高兴那么多年后你依旧记得我,身上不过一点小伤而已,多年未见,你依旧没有什么改变,我已经改变了很多,这些天怎么总是遇到故人,也许这就是神奇的命运。”

小红一时无语,良久幽幽道:“我怎么忘得了你!江湖险恶,你要小心,记得当年你身上也常常挂着伤痕。哎,时光如梭,小女子已经人老珠黄,不过强颜欢笑罢了,只是公子为何忽然想到来这里?”平淡的话语中饱含生活无尽辛酸,当年她对赵烈飞扬的文采佩服不已,而且多年辛酸青楼生涯中,他也是唯一懂得尊敬她的人。

赵烈伸手把纷乱枯黄,毫无光泽的长发弄到脑后,微笑着淡淡道:“也许连我自己都从来没有想过还会再见到你,更没有想到的是,过了这些年,我不但没有实现自己的梦想,反而从当年黑虎帮副帮主沦落为被人苦苦追杀的恶徒。”

小红凝视眼前的赵烈,看上去异常憔悴潦倒,但她却看到展现在他脸上那坚定微笑和隐藏在双眼深处那永不放弃的目光,她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成的,我一生阅人无数,当年我就明白你不甘心成为黑虎帮副帮主,这些年我或多或少也听说你的一些事情,我相信你一定会再次站起来的。”

丐帮帮主汪洋勒马停住,凝望前方笼罩在晨雾中的城镇,若有所思,他忽然回头对身后丐帮高手恨恨道:“想不到赵烈如此狡猾,害得我们白走了很多路,你们赶快联络前方城镇中的丐帮兄弟,询问是否有可疑人员进入,丐帮弟子密布大江南北,我就不信找不到他!”

汪洋很快得到消息,不久前两名丐帮兄弟曾经见到一个少女搀扶一长发男子进入前面城镇,男的那人身材高大,几乎和传说中赵烈的样子一模一样,而且长发男子步履蹒跚,显然身上有重伤,汪洋冷笑着吩咐:“马上召集附近丐帮兄弟封锁整个城镇,绝不能让他逃脱,这次就是刨地三尺也要找到这个淫贼!”

数百名丐帮弟子化了一整天搜遍全城依然没有赵烈的影踪,此刻已是华灯初上时分,汪洋率领帮中心腹漫步在繁华街道,远方深深的巷子中隐约透出暧昧的红色,汪洋灵活的眼珠转个不停,忽然回头道:“赵烈究竟藏在什么地方呢?白日里兄弟们搜查过这些青楼吗?”

周长空迟疑片刻道:“属下认为赵烈不可能藏在里面,所以没有安排搜查,我马上安排下面兄弟前去搜查。”

汪洋微笑着道:“我们闲来无事,不如亲自去吧,让帮中兄弟加强搜查,绝对不能让赵烈再次逃脱!”

丐帮的震天威名使得怡红院老板满脸堆笑让汪洋众人随意地搜查,一个中年美妇迎了出来,见汪洋长得一表人才,气度不凡,恭敬媚笑道:“英雄请上雅座奉荼,我们这里小红的琴艺远近闻名,蓝月,绿风两女的舞艺可是勾魂夺魄呀。”

汪洋轻轻推开小红的房间,冷冷环视里面环境,眼光最后落在小红身上道:“听说小红姑娘虽然年华已逝,但琴艺出众,不知今夜可否为我奏琴?此外你今日可曾见过一个身材高大男子,此人乃是江湖淫贼赵烈。”

小红陪笑着道:“最近并没有见过任何可疑男子,小女子不过略通琴艺而已,英雄若不嫌弃,小女子马上到旁边大厅为公子演奏。”小红转身取下放在桌上古琴。

汪洋依旧冷冷站着,并没有说话,忽然掀开里屋的布帘,发现里面床上坐着两个婷婷玉立的侍女,正是小红身边的蓝月,绿风两名舞女,他脸上浮现暧昧笑容转身对周长空道:“你带领兄弟在外面继续搜查,我到旁边欣赏一下小红姑娘的琴艺,记得不要让任何人打扰。”

小红房间隔壁大厅是她一手装饰的,高雅优美,最具特色处是不设地席,代以几组方几矮榻,厅内放满奇秀的盘栽,就像把外面的园林搬了部分进来,其中一边大墙处挂著一幅巨型仕女人物帛画,轻敷薄彩,雅淡清逸,恰如其分地衬起女主人的才情气质。

身形优美的小红,手抱古琴,盈盈走人房中,也不望向英俊潇洒的汪洋,便把古琴放在厅中已布置好的琴台上,席地坐下,这才抬起头,清丽的脸上昭示了岁月的无情,凄惨的命运明显印在了沧伤的脸上,青丝开始有了白色的痕迹,带着无限的哀怨,她仰起俏脸,闭上眼睛,出了一会神,才再张开美目,伸手按在琴弦上,指尖轻摇,纤手飞扬,一串清滑轻脆的琴音立时填满厅内的空间,凄惨哀怨。

喝得半醉的汪洋独自盘坐地席,凝望中间蔓舞的蓝月,绿风两女笑道:“小红,你的身材还真不错,哎,就是老了一点,年轻的时候肯定比蓝月,绿风更好看,你弹的什么鸟曲啊,换首喜庆点的,老子最近心情不好,妈的,一个小小赵烈居然让我疲于奔命,今夜该好好放松一下,反正他也逃不出我的掌心。”

大厅隔壁的房间中,赵烈面无表情地从床下缓缓爬出来,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虽然无凝聚真气,可是他的听觉感官敏锐无比,隔壁汪洋放肆张狂的声音清晰传到耳中。

蓝月,绿风两女姿容俏丽,垂着燕尾形发髻,穿着呈半透明质轻料薄各式长褂的歌舞姬,翩翩若飞鸿地舞进大厅内,载歌载舞,隐见乳浪,作出各种曼妙的姿态,教人神为之夺。

汪洋血脉贲张,借着酒性一把把她们两人拉入怀中,嘴中轻笑对中央弹琴的小红道:“老子心情不错,我就是喜欢你的身材,你把衣服脱光了在旁边弹奏,好好陪我乐乐。”

小红的眼泪在眼眶打转,虽然她接过很多客人,但从来没有人如此过分的要求,而且此刻她年轻时候仰慕的男子就在隔壁房间中,她实在无忍受这种屈辱,可是她的双手却不得不缓慢地解开衣裙的扣子,几滴悲伤眼泪悄然滑落。

赵烈的眼中蓦然发出让人胆寒的愤怒,缠满绷带的双手猛然紧握,前些天在万象大殿被击碎的指关节本来在宛儿妙手下已经开始愈合,愤怒无比的赵烈之下居然让本来已经开始结合的碎骨再次碎裂,但他丝毫感觉不到身体的痛楚,因为心中泛起那阵阵椎心裂骨的疼痛,虽勉强运力抵着,连身子也在颤抖,根本不能忍受这种痛苦。

情急之下的宛儿伸手点了赵烈的道,防止冲动之下的他发出声音,惊动隔壁的汪洋,绵软小手心疼替他解开双手的绷带,含泪小心把碎裂的骨头接好上药。

宛儿虽然点了赵烈的道,却没有能阻止他继续聆听隔壁传来的声音,赵烈双眼睁得大大的,里面包含了极度愤怒和异常坚定的决心。

汪洋外表儒雅温文,善体人意,一表人才,可是内心无耻,他忽然把手中的酒杯捏得粉碎,大声对小红道:“妈的!象你这种老女人老子肯看看已经是你的福气了,居然还敢在我面前哭泣,害得老子好心情也没有了。”

他说完后伸手朝面前的酒壶一抓,凌空吸出里面鲜红的女儿红,顺手把这些美酒凌空洒到小红裸露的身上,刺眼的烈酒混合着她悲惨的泪水一起无声流下,心情郁闷的汪洋忽然抓过身边的蓝月,绿风两女,拼命灌了她们两坛酒,然后扬长而去,只剩下她们趴在地面无声哭泣,这些胭脂俗粉他还看不上眼,迟迟找不到赵烈也让他没有什么兴趣。

良久,小红收拾好衣裙,擦去脸上的泪痕,回到自己的房间。直到这个时候,宛儿确定丐帮人马已经离开怡红院,这才替赵烈解开道,刚才他身子一直在激烈颤抖,而且眼中那极度的愤怒和冰冷让她胆战心惊。

出乎宛儿的预料,赵烈刚才那恐怖的愤怒似乎突然消失,滔天的愤怒和耻辱眨眼间就变成宁静如水,甚至连一点涟漪也没有,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身边的宛儿望着冷静如冰的赵烈,不知为什么,心中却忽然涌现一种极度的寒冷感觉,仿佛面前的赵烈是一把出鞘的锋利长刀,什么都不能把他击垮,纵然浑身伤痕累累,但依然如钢铁铸就,永远不会倒下,仿佛望到他胸膛里面那颗比刚铁还坚硬的心。

赵烈的眼睛并没有望向走进来的小红,只是淡淡道:“刚才那人是丐帮帮主汪洋,我一定会让你砍下他的人头,哪怕是和整个丐帮为敌,我也无所畏惧!”平淡的话语宁静如水,没有任何火气愤怒,仿佛是在和老朋友叙家常一样清淡平和,但宛儿却感受到其中那坚强如铁的决心,她抬头望着他宁静的双眼,忽然觉得他变得让人无琢磨,虽然站在面前,伸手可及,但却感觉距离好远。

汪洋与丐帮大队人马虽然把这座小城翻了个底朝天,但依然没有找到赵烈,失望之下的汪洋带领大队人马无奈离开了这里。

赵烈惊现江湖的消息还没有来得及传遍武林,忽然再次神秘消失,但他身中剧毒坠落拦江生还的传奇让人感叹佩服,他究竟能否翻身成了武林中最红火的猜想,江湖中不少渴望一战成名的英雄侠少和神刀门并没有放弃追杀,继续在江湖中苦苦找寻他的下落。

秋日烟雨迷梦的江南水乡让人迷恋,温婉如玉的小镇,三面环水,清澈如练,那清澄的碧水少说也有七八里地,洋洋洒洒,溶溶曳曳,象一条玉带逶迤在两岸的绿树丛中,居室的一半延伸至河面,下面用木桩或石柱支撑在河床中,一派古朴、明洁的幽静,秋雨细细,淅淅沥沥在水面上一圈又一圈画着涟漪,河畔有几棵垂柳参差着落,仿佛还美滋滋地在甜梦之中,只是黑褐的枝条随风吹拂着水面。

临河的小街蜿蜒细长,一块挨着一块铺砌的石板路似乎没有尽头,被岁月磨得光滑如玉,小街两侧栉比鳞次的几乎是清一色的乌檐青瓦,小楼屋檐比翼,上透一线蓝天,下照人影憧憧,自是一番含蓄深邃的意境,碧波涟漪的市河上,小船来往,橹声咿呀,时不时晃荡着倒映在水中的水阁和岸边的林木,轻悠明快,穿过一个接一个的桥洞。

河畔一座枯败的古宅犹如风烛残年的老妪,披满了岁月的沧桑,风华不再,丰韵无存,高厅倒塌,回廊断弃,园林荒芜,秋雨渐渐停歇了,一个满头白发佝偻的老头走过残破不堪简陋的门厅,咳嗽着穿过弯弯的月洞门,静静坐在题有“桐风雅居”的照壁下,望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颤微微地提笔艰难地作画,很快地,面前的宣纸陡然展现一幅美妙的画卷,墨绿的桧柏矫似游龙,虬结的枝干透着力度,翠绿而细腻的雀梅枝繁叶茂,逶迤向地,飞流直下,气势不凡,最醒目的是罗汉松,显得凝重端庄,伸展的枝干托着层层青翠。

不知什么时候,里屋里面轻轻走出一个蓝色身影,默默站在老者身后凝望他挥笔作画,背负双手,神情如这宁静如画的江南水乡一样平和自然,全神贯注,心仿佛也随着老者飘逸纵横的画笔在动,脸上挂着淡淡恬静的笑容,正是前些日子忽然从江湖中消失的赵烈。

赵烈淡淡的蓝色身影静立观望老者悠然作画,恍惚中如迷蒙的江南烟雨一样清淡,他偶然间结识了此间破败房屋的主人,一位一生穷困潦倒的画师,他们相谈甚欢,于是他和宛儿就在这风景如画的江南水乡中安然停了下来。

每当云淡风轻,皓月当空的时候,赵烈都会静静站在宽阔荒凉的院子中仰望,那天上的满月便会落在在水中晃动荡漾,伴随着河水上二三温暖的渔火,宁静中又平添了几分平淡。

日渐消瘦的赵烈忽然对绘画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似乎忘记了身上潜伏的毒素和伤痛,忘记了充满与痛苦的江湖,静静沉醉于江南水乡淡雅的宁静之中,白日里含笑和老伯谈论绘画技巧,说禅论道,悠然自得。

人生就是这样奇妙,江湖中谁也没有料到遭受如此沉重打击的赵烈还能有如此心境在这优美的水乡中凝神绘画,似乎忘记了滚滚红尘中的一切,很多时候,江湖中三三两两的江湖客不时从门口匆匆走过,锋利的刀光剑影印在那潺潺流淌的河水上,谁也没有留意到旁边破败小院中那个全神贯注,静心绘画的男子。

赵烈居住的房间三面有窗,窗旁有门,门外有石阶,石阶一直向下延伸到水下,支撑水阁的石柱可以系船停舟,水阁下的河埠可以临河打水,也可以洗衣洗菜,置身水阁,可以静静观赏外面诱人的风光,沉醉发呆,也可以探身窗外招呼过往的船只,向过往船只买菱买藕买果买菜,当然也可以买虾买鱼。

此刻赵烈正静静盘腿坐在床上,体内依然时常绞痛,依旧无汇聚真气,良久他睁开双眼,轻轻擦去额头上汗水,洒脱微笑着站起来,悠然眼光顺着石阶落在了一个翠绿色身影上,久久凝望。

宛儿娇小的身子正蹲在清澈的流水旁洗米,洗了一遍又一遍,米里每个稗子,她都小小心心地挑出来,轻轻放在旁边,秋日寒风拂过,无情吹过她被冷水泡过红通通的小手,柔媚身子忍不住在风中微微颤抖,仿佛一曲美丽而哀伤的琴韵在晚风中飘舞,赵烈心猛然收缩,异常心疼。

良久,宛儿起身擦去额头上细细的汗水,拿着饭锅沿石阶回到房间,等到饭锅上了灶,她又将捡出来的稗子用张纸细心包起来,再用清水将地面冲得干干净净。

赵烈这才发觉非但这一大间原本布满灰尘,乱七八糟的屋子已经变得点尘不染,就连锅灶上都没有丝毫烟熏油腻,这厨房竟比别人家的客厅还干净,宛儿那双又瘦又白的小手,每天竟要做这么多辛苦的事,这伶仃纤弱柔媚的身子,怎么能挑得起这么大的担子?承受那么多的艰辛?

赵烈凝神望着忙碌的宛儿,鼻骨端正挺直,贵秀无伦,虽然小小年纪,但全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无言语的妩媚,他忍不住又叹了口气道:“宛儿,你每天都要将屋子打扫得如此干净么?”

宛儿回头笑着道:“一个人过惯了干干净净的日子,瞧见脏东西就会讨厌的,除非情不得已,而且你身子一直那么虚弱,我想让你有一个干净优美舒适的环境,让你尽快地康复。”

宛儿忽然眉头一皱,忧虑道:“赵大哥,我们身上仅有的钱快花光了,以后还不知道怎么办啊,我想到外面去卖花,我很喜欢那些娇艳的花儿。”赵烈含笑凝望娇媚宛儿,并没有答话。

宛儿不知何时已走下了小楼,伸手轻柔地采下旁边墙头盛开的花,一枝芬芳的桂花从短墙里探出来,花开得正香,她仰着头,踮起脚尖,小手举着了花枝,衣袖忽然滑了下来,露出那双光滑如玉的手腕,却白得可怜。

路边走过的几个青春少年走了回来,动也不动地站在对岸,痴痴地瞧着,宛儿折下了桂枝,头也未回,盈盈走回小楼。

那些少年面上竟满是痴迷之色,竟像是将什么事都忘记,眼中只有那翠绿妩媚动人的身影,宛儿不但是个美人胎子,而且身上那种特别的妩媚让人难于忘怀,很容易让人她着迷。只见宛儿步履轻盈,单薄的衣衫在风中飘拂,纤弱的身子似也将随风而去,却忽然回眸一笑,明亮的眼波,让人忘了一切,那几个少年眼中只瞧得见她腰肢摆动的韵律,别的什么都瞧不见了,几乎跟着她走了过来,险些落入小河中。

赵烈也在痴痴瞧着,这时才长长吐出口气,喃喃笑道:“宛儿真是天生尤物,异常妩媚可爱,小小年纪就能这么诱惑,等再过两年,那可如何是好?”

宛儿回到房间,仔细把采来的花朵插在花瓶中,小小的几枝插花却使得整个房间似乎突然亮了许多,空中散发出淡淡的香味,让人心旷神怡。

赵烈苦笑道:“宛儿,你还是不要去卖花了,众人眼中怎么还会有你手中的花,你比花儿还要漂亮芬芳娇媚,别人只能看得到你而看不到花儿,明天我静心画几幅画,让老伯拿出去卖吧,希望能有人买我的画,当年我经商成时候,无聊之际正准备学绘画和音律,可惜还没等我拿起画笔,我就进入了这茫茫江湖,还好这些天的宁静让我从老伯那里获益良多,不虚此行啊。”

宛儿黯然叹了口气,垂首道:“我还是先做饭吧,只是我以前没有好好学做饭,现在做的饭那么难吃,不知道赵大哥喜不喜欢吃?”

赵烈只觉心头一酸,忍不住道:“你稀饭煮好了,我来吃,我觉得非常好吃啊,从来没吃过如此美味的稀饭。”

宛儿霍然抬起头,开心道:“真的吗?”此刻天已黄昏,熹微的落日,自灶口斜斜照了进来,照上了她的脸,脸上泪痕未干,目中却闪动著喜悦的光采,看来就像是一朵带著露珠的白莲,在春天早晨的微风里,冉冉初放。

赵烈瞧了一眼,心弦竟立刻震动起来,他立刻扭转了头,不敢再看。

宛儿长长叹了口气,故意装作可怜模样道:“我知道赵大哥是故意说着让我开心的,赵大哥当年是威震四海的名厨,怎么会觉得我煮的稀饭好吃呢,而且大哥一定有许多许多事要做,怎会来吃一个小女孩子煮的稀饭。”

她语声是那么凄楚,赵烈听得心里又不觉一酸,心疼无比,笑着道:“大哥没有骗你,我虽然有许多事要做,但任何事都会做完的,等到那一天,我会盼望着吃你煮的稀饭,平平淡淡才是真,那种生活多么悠闲惬意。”

宛儿笑了,笑得如春花初放,“那么我一定天天煮一大锅稀饭,等你来吃。”

赵烈正色道:“天天吃稀饭也不行,你每隔三两天,好歹也得炒两个小菜给我吃,否则我岂非要被你饿瘦了。”

宛儿吃吃笑道:“稀饭只是早上吃的呀,到了中午,非但有小菜蛋炒饭,还红烧大蹄膀、清炖肥鸡汤,不出三个月,你一定会比现在胖一倍。”

宛儿闭上眼睛想象赵烈永远陪在身边,脸上露出幸福开心的笑容,如百合初放,牡丹盛开,那是一种全心全意的笑,就连她的灵魂,都似已全部浸浴在笑的涟漪中,让你的呼吸,也要随着她笑的呼吸而呼吸,让你的脉搏,也要随着她笑的跳动而跳动。

然而宛儿灿烂幸福的笑容忽然消失了,睁开眼睛望着赵烈憔悴不堪的身子,神情黯然,眼泪很快在眼眶中转动,眼泪无抑制的滴落。

赵烈把娇媚可怜,楚楚动人的宛儿拥在怀中道:“宛儿,你为什么哭了,我都答应天天吃你煮的稀饭了。”

宛儿凄然道:“赵大哥,你一天比一天瘦,我一天比一天心疼,用荆葫有办也不能把毒素彻底排除,毒素依然在折磨着你的身体,就连你原本乌黑的头发也一天天枯黄,失去光泽,我好心痛。”她把头埋在赵烈的怀中,还没有说完泪水就弄湿了他的衣襟。

赵烈伸手抬起宛儿俏脸,脸上露出平和沉稳亲切的笑容道:“宛儿,如果没有你在身边替我疗伤治毒,悉心照顾我,也许我早就毒发身亡,你知道吗,这段时间我非常宁静,可以静心思索很多东西,我不会有事的,最艰难的时刻已经度过。”

宛儿望着赵烈阳光般灿烂笑容,似乎也受了感染,娇羞无限道:“赵大哥,这段日子是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日子,虽然每天都很辛苦平淡,但让我的心却一直在欢呼跳跃,因为有你在身边,我可以悉心照顾你,我对你充满信心,你是我心中的大英雄,你一定会康复的,我多希望我们就这样在这美丽水乡度过一生。”

娇羞宛儿肤若凝脂,容光明艳,修美的玉项,洁白的肌肤,辉映间更觉妩媚多姿,明艳照人,一双眸子又深又黑,顾盼时水灵灵的采芒照耀,让人心神俱醉。

良久,埋在赵烈宽厚胸膛中的宛儿柔声道:“赵大哥,你真的忘记了江湖,忘记了惨死在万象殿中的好兄弟,忘记了背叛你的卓不凡吗?”说到最后一句,她忽然仰起头狠狠道:“其实我最痛恨的人并不是那个卑鄙的卓不凡,而是叶飞,我恨他,永远都不会原谅,他在最危险的时刻背叛我们,我从来都没有如此痛恨一个人,他还是哪个至情至性的叶飞吗?”

赵烈静静思索,良久淡淡道:“你不要恨叶飞,我非常了解他的性格,也许他此刻承受的痛苦是最大的,他就是那么一个人,宁愿自己心中默默承受,也不愿意说出来,以后你自然会明白的。”

宛儿坚定地道:“赵大哥,他真的太让我失望了,只要想起哪天的情景我就会感到心痛,我不想再提起他。吃完饭,你休息一下,我要帮你熬药了。”

赵烈没有答话,轻轻在心中道:“爱与恨不过一线之间,很多时候无分辨。”他久久凝视宛儿忙碌专注熬药的背影,衣缀明珠,绢裙轻薄,仿佛一杯牵浩深山幽泉般沁人心脾清茶。

“水隔一溪依依人影,塘开三里懒懒行踪。”一张长方形的板桌,一把粗犷古老茶壶,两只简陋茶盅,配上二条狭长的长条凳,赵烈和老伯静静坐在秋日温暖的阳光中喝茶,他们一切谈论人生,谈论画中那奇妙的境界,谈天说地,忘记了周围的一切,老伯平淡亲切的话语让赵烈感受到一种从未有过的轻松平和和极度的放松,仿佛回到儿童时代,没有任何压力。

老伯没有过多谈论绘画技巧,反而笑论一些和绘画没有丝毫关系的话题,“有个小和尚担任撞钟之职,日日如此,也觉逍遥。有一天庙内住持要换人取代他的位置。小和尚很不服气地说:“我撞的钟难道不准时?难道不响亮?”老和尚答道:“你敲的钟虽然很准时也很响亮,但是钟声空泛、疲软,没有什么感召力。钟声要唤醒沉迷的众生,因此撞出来的钟声不仅要响亮,而且要洪亮,还要圆润、浑厚、深沉、悠远。心中无钟,即是无佛,怎么能担当起神圣的撞钟职责呢?”赵烈凝神细听,若有所悟。

满头白发的老伯已经到了风烛残年,满脸刻满岁月的皱纹,但两排牙齿又白又亮,一生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看透了红尘俗世中的一切,生活对于他来说已经是一种最高境界的享受,特别是他的眼睛乍看上去虽然浑浊昏花,但偶尔默然睁开却闪动无可比拟的神,充盈着深边广袤的智能和灵气,那是一种炽热无比的眼神,蕴满了对生命深情的热恋。

赵烈轻轻喝了口凉茶,凝神观望对面的老伯,这才发现老伯脸上虽然布满皱纹,但天庭广阔,鼻梁挺直,身上皮肤滑如婴孩,偏有种使人感到他经历了悠久至远古初开时便已存在着的奇异感觉,既不是完美的冷酷,也非悠然的飘逸,更不是霸道的英雄气概.他拥有的却是一种绝无方具体形容出来的特质和灵动不群的气魄,这是悠悠岁月积淀的结果,而更使人心神颤动处,是他浑身散发着一种说不出来、无与伦比的精神感染力,异常平和宁静,仿佛世间所有事情都已经走过,时间如逝,没有片刻停留,无情无欲,无形无名,无所不在。

赵烈的灵台似乎融入面前茶水中,一片清明,福至心灵,闭目沉思,似乎和天上的流云连成一片,脸容回复止水般的安然,没有说话,望进茶水里去,看得专注情深,似乎望到了大千世界,写意至极点。

赵烈到体内的元神不住提升,忽然豪情迸发,再不说话,只有枯黄干涩的长发在风中奇妙地晃动,在这一刻,他难以遏制地想起了南宫雨,忆起在紫霞湖旁痴痴凝望时心中的醉人情景,她是否在另外一个世界快乐地生活?

想起她恬静温宛凄美的玉容,一股强烈的悲伤狂涌心头,房子前面的溪水依然缓缓流动,清凉舒适,他不再感觉到身上伤痕毒素的伤痛。

他接着想起了韩夜冰,一种超越了肉欲的深刻感情注满心湖,接着他回大雪纷飞的美丽晶莹的雪域高原。

“轰!”的一声巨响,蓝色身子猛然冲到了龙卷风中,萧碧痕的白色身影弥漫在周围,瞬间那些狂风忽然变成花海,慕容无双倔强的眼睛注视着他,再一眨眼,换成了憔悴宛儿守护在他身边哭泣。

往事不可抑制地一幕幕闪现,他的元神提升上无穷无尽的天地里.由自懂人事后的所有悲欢情景,刹那间流过他的心灵,他忘记了心灵外的所有事物,全心全意品味着一切。

忽然间赵烈又回到现实里,独自坐在悲凉的院子中凝视那小小茶杯里面的清茶,老伯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踪影已渺,桌上残留老伯的一幅山水画,天色已晚,美丽夕阳使得原本荒凉的院落也充满了色彩和生命,院子外面灵山清溪的水流声,雀鸟鸣唱的美妙歌声都清晰地涌入他的双耳。

赵烈脸上露出纯真烂漫的笑容,优雅地拿起老伯留下的画笔,全神贯注挥笔泼墨,眼神中只有那洁白的宣纸和跳动的笔锋,“读万卷书,养浩然之气于胸中,行万里路,天下名山畅游看风,千山万山归为一山,实乃胸中之山,笔落纸上,心游万仞,树石云水,俱无定形,妙悟通时,圆融无碍。”

赵烈每日大部分时间都化在绘画上面,仿佛手中的画笔是生命的一部分,无割舍,手上碎裂的关节逐渐恢复愈合,不再需要缠着厚厚的白色绷带,手腕很快恢复了灵活,没有绘画冲动的时刻他会静静地坐着和老伯悠闲地喝茶聊天,异常宁静,只是脸庞日见消瘦,原本乌黑飘逸长发越发枯黄黯淡。

破败老旧的简陋桌子上,宛儿乖巧地在角落默默研墨,含笑望着身边凝神绘画的赵烈。挥洒之间,一幅《万壑松风图》跃然而出,笔力虽然不甚老练,但灵动活泼,有一种错落动荡之感。

奇峰耸峙,险峻巍峨,笔锋如刀,山石用大斧劈砍,峭硬干脆,点皴结合,兼收并蓄,用墨黝黑如椎碑,墨色虽然深重,但却感觉不到漆黑一片,反而显现出一种五彩斑斓的韵味,几株松树树干用中锋勾出,背部的松鳞刻画得细腻传神,松针使用细笔,笔笔挺拔利落,树叶用大面积的浓墨渲染,又破以淡墨,使人感觉满目苍绿,郁郁葱葱,又有各种姿态的小枝穿插其间,不仅避免了大块墨色容易造成的压抑与沉重,而且使整个松林平添了一种有风吹过的动感,山腰间缭绕的白云似乎在轻轻飘动,两挂山泉飞流而下,更加增添了灵动之气。

凉风吹过,赵烈头上的枯黄长发微微晃动,含笑提笔在画上一角写道:“得其性情,山便得环抱起伏之势,如跳如坐,如俯仰,如挂角,自然山性即我性,山情即我情,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

宛儿娇容露出景仰目光道:“赵大哥,你画得真好,虽然我不太懂,但我也可以感受到画中的气势,明天老伯一定可以卖个好价钱。”为了生活,老伯在晴朗的日子会拿着赵烈的山水画出去卖。

赵烈淡淡道:“不知道此画能否换回明天的饭钱?”生活就是这样平淡艰辛,一幅凝结无数心血,耗费一整天辛苦完成的画也不过能换回几十个铜钱,勉强维持他们三人每天清淡安静的生活。

日子就这样波澜不惊,异常平淡地度过,宛儿每天尽心让赵烈吃到香甜营养的稀饭,脸上浮现一种幸福的微笑,她喜欢他脸上平和的笑容,虽然毒素依然缓慢地摧残着他的身体,甚至他的头发也被毒素腐蚀而发黄。

赵烈从来没有在宛儿面前提起过曾经燃烧的江湖。

宛儿很多时候都忍不住问道:“赵大哥,我真的看不透你,那些悲惨的往事你忘记了吗?魏大哥和那些兄弟的鲜血你忘记了吗?不过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一直照顾你。”

赵烈似乎已经忘记了充满的江湖,忘记了那些痛苦的记忆,忘记了一切,脸上浮现灿烂悠闲平淡的笑容,整个身心异常放松,就如门口那蜿蜒美丽的小河一样宁静平和,每日就是专注于手中的画笔,老伯风烛残年,白发苍苍,很多时候在旁边默默凝视,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欣慰惊喜笑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老伯看出赵烈是在用心绘画,“画乃心印,夫画者,从于心者也。”

第五十一章 金发飞舞

小雨丁丁冬冬不停敲打着屋顶,雨滴顺着屋檐温柔地滑落,仿佛连绵不绝的串串晶莹珍珠洒在铺满青石板的院子中,恍惚间如同漫天珍珠砸在地面,碎裂成为迷蒙的烟雾,一阵凉风拂过,消失无踪,只是在光滑的石板上留下旖旎的涟漪轻轻荡漾。

赵烈一动不动地凝神望着屋檐下不住滴落的雨滴,时间仿佛被拉长,变的异常缓慢,他可以清晰地看到每一滴晶莹雨滴拉出一道美妙的弧线飘落地面,溅起了无数四散的校寒滴,异常美丽,他的目光洒在每一滴晶莹的雨滴上,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这奇妙优雅的雨。

赵烈的神思不可抑制地飞回到了曾经辉煌的山水联盟,面前淅沥的小雨似乎化作漫天血色雨滴无情洒落,他淡淡的目光深处隐藏的是无比坚定的决心,他曾经那么接近成,但却瞬间化为虚无,如同那些碎裂的雨滴,为什么山水联盟会轻易地遭受毁灭?仅仅是因为卓不凡的反叛吗?他静静反思,似乎融入了这烟雨朦胧的细雨中。

江湖远比他想的复杂得多,迅速的扩张未必是件好事,山水联盟太急进了,正所谓欲速则不达,新生山水联盟异军突起,迅速扩张,赵烈几乎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如何扩张势力,增强实力,根本没有时间对山水联盟进行内部整改,忽视了整合兼并进来的帮派成员,招募新帮众,训练帮众,制定严格的帮规,山水联盟辉煌光环下隐藏着内部的种种矛盾,结构组织松散,根基不稳,与整个武林没有枝接盘接的深厚关系,帮中人员混杂,众人并非团结一心,缺乏严密的管理和组织,这些才是山水联盟本身存在的问题,即使没有卓不凡的突然反叛,山水联盟自身也有很大隐患,迟早会爆发。

雨一直下,空气异常潮湿,灰暗天空在小桥流水的掩映下也让人感觉充满生机,赵烈蓝色的宁静身影似乎已经完全融入这烟雨中。一个江湖帮派的存在,特别是老帮派,在一定的区域范围内都和武林各大帮派有着十分深厚的盘根错节关系,而且名声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因此,霹雳堂虽然屡次遭受沉重打击,依然可以卷土重来,新神刀门组织严密,帮规森严,再加上桌不凡侠肝义胆,因此新神刀门有着极高的声誉,在江湖中的号召力和影响力绝非出生牛犊的山水联盟可比拟。

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知难而上方为真豪杰!赵烈冷眼望着外面如丝的细雨,蓦然握紧双拳!这是一个鲜血换回的惨痛教训,永远不会忘记#蝴神情依旧宁静如水,但谁也无看清他内心深处的想。这次失败让他看清了很多东西,明白了很多道理,知道以后该如何继续艰难的江湖之路,茫茫江湖充满和阴谋,惨烈的失败反而让他心似铁坚,一切都将从头开始,失败,鲜血,痛苦反而激发起了心中更大的雄心和抱负,他喜欢压力,内心深处充满了征服的野心和沸腾的血液,他要一步步改变数百年来江湖旧的格局,让每一个人知道他的存在!

屋子外面隐约的丝竹之声夹杂吴侬细语透过漫天雨帘轻柔地传到房中,激越如万马奔腾,坦荡似清风明月,荡漾在其中的水乡风韵令人难舍难忘,古树、斜阳,什么是流水人家?青石、竹笾,曾记否槌衣声响?红楼、船坞,几时有笙箫阵阵?双环、玉扣,数得清小乔风韵?桨起、水合,摇动了心静如烟?赵烈脸上浮现诡异难言的笑容,刚才滔天巨浪的心情瞬间恢复宁静,眼前便梦幻似地出现黛瓦粉墙、长街曲巷、小桥流水,妩媚委婉动人的江南风光。

赵烈盘腿坐在冰冷地面,双眼紧闭,宁静的烟雨江南让他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以我之精合天地万物之精,譬如万水可合为一水,有生必有死,有成必有败,人了生死者,使其齐一生死,至于无生无死而后矣。盖天地能役有形,不能役无形;能役有气,不能役无气;能役有心,不能役无心。无心则无气,无气则无形。无心于生死,而生死不能累。”恍惚间,他忘记了体内凝聚不散的毒素,经脉中两股冷热相反的气流终于开始缓慢流动,全身似乎都在欢快地呼吸,忘记了一切,他眼中只有那缓慢流淌的气流,时间也似乎停止,周围的一切都凝固起来,那晶莹的雨滴忽然停滞在空中,异常妖艳美丽。

赵烈轻轻睁开双眼,眼中似乎和往日有了少许变化,但无从琢磨,他轻柔地眨了眨眼睛,双眼变得和往日没有什么分别,依旧宁静平和。

深秋的凉雨充满了忧愁和冰冷,岁月无声流走,日夜辛劳和终日忧虑让宛儿娇小的身子不堪重负,终于在这迷蒙的烟雨中病倒了。赵烈异常心疼,他们的角色暂时互换了,他每天精心煮好稀饭,几颗碧绿的烘青豆,一撮桔红色的胡萝卜丝,开水冲下去,便冒出沁人的幽香,让人馋涎欲滴,然后亲自微笑着一勺勺喂给憔悴的宛儿。

祸不单行,就在这个飘落金黄树叶的深秋,老伯也似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整天不停咳嗽,灯尽油枯,同样只能躺在床上凝望窗外美丽的树叶悠然飘落。

虽然宛儿执意不让赵烈外出卖画,因为那样太危险了,随时可能碰到江湖中人,但赵烈脸上闪露出淡淡笑容,毫不在意自身的危险,每天背着画好的书画到外面卖画,换回少许银子维持生活。

赵烈悠然走在回家的路上,昔日的长发被宛儿小心地盘在头上,依旧是枯黄暗淡无光,穿行在驳岸、拱桥、水巷中,后背还背着临行前宛儿叮嘱拿上的一把平顶油纸花竹伞,他轻轻踩在整齐而又狭窄的石板街面上,静谧的街巷到处是三三两两的行人穿行,一阵凉风拂过,灰暗的天空忽然洒落几滴雨水,路边的行人纷纷撑开手中的雨伞。

赵烈任凭冰冷的雨水洒落身上,他喜欢在雨中漫步的滋味,更何况这不过是温宛的小雨,凉爽宜人,他静静走在窄窄的老街上,脚下是光滑的石板,路边是斑驳的青砖和黛瓦,连石板街也似乎泛起了水光,许多大匾有了些退色,却显示着老宅的年纪,刻画出岁月的痕迹。

灰色的天空淫雨霏霏,前方是一条蜿蜒秀美的小河,河的两边是青翠如烟的垂柳,河中的芦苇在微风中轻轻的晃动,蒙蒙细雨轻柔的落在清澈的河水中,无数的涟漪互相纠缠在一起,缠绵悱恻,缓缓流向远方。

赵烈走在一坐古老的石拱桥上,拱桥的造型曲线优美,桥下的水面上倒映着影影绰绰的垂柳,秋日雨霁之日,石桥布满了青苔,而岩石逢间长出的绿色蔓条几乎垂到了河面上,开满了紫色的小花,远处几缕炊烟在细雨中袅袅升起,宁静而祥和。

远处迅速走来大对人马,数十人默默无声地走在路上,空气中发出刀剑相撞的恐怖声音和整齐稳重的步伐,训练有素,装备精良,赵烈抬头望了一眼,发现他们是是神刀门的人,他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笑容,神色自若,没有丝毫的慌张,轻轻朝桥上望了望,发现刚好有一个少女站在桥上,他轻轻走到她身后,忽然紧紧搂祝糊纤细的腰枝,温柔地撑开背后那把油纸花竹伞。

少女蓦然一惊,脸上露出愤怒的神色,刚想挣开,忽然发现紧紧楼住自己的轻薄男子一把撕开上衣,露出了浑身野兽般强劲的肌肉和上面密密麻麻的伤疤,她心中一凉,知道遇上杀人不眨眼的恶徒,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还没等她回过神来,赵烈飞快地合上衣襟,淡淡笑道:“秋雨伤感,你陪我在这里看秋雨水景吧。”

轻盈的油纸花竹伞把飘落的雨丝挡住,神刀门大队人马走到了桥头,杀气逼人,就连他们刀剑相撞的声音都清晰可闻,赵烈微笑着伸出左手让少女惊恐的头部亲密地靠在他的怀中,右手温柔地替她举着花竹伞档雨,似乎没有看到身后那些神刀门帮众锐利的目光。

少女显然是从来没有遇到这种事情,心如小鹿般在怀中乱蹦,紧张得连身子都在微微颤抖,全身肌肉蹦得紧紧的,咬牙抬头望向这个奇怪的男子,一张消瘦的脸庞映入眼帘,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头发枯黄毫无光泽,明显是身患重病,几缕散落的乱发被雨水弄湿后贴在脸上,更显憔悴无神,但神色自若,面带平和微笑,眼中是满不在乎的狂放眼神,她心里一惊,赶紧低头,心中忐忑,但见他并没有什么进一步过分的动作,惟有无奈地靠在他宽厚温暖的胸膛中观雨。

数十名神刀门帮众沉重整齐的脚步声从他们身后缓缓走过,赵烈已经感觉到出鞘锋利大刀森冷的气息,带队头目骠悍锐利如刀的目光落在赵烈和那少女的背影上,那是一幅异常协调优美的画卷,秀气的雨伞下,少女柔顺地斜靠在男子的怀抱中,紧紧偎依在一起,幸福地站在迷蒙的雨丝中,这头目锐利目光停留片刻,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微笑着带领大队人马缓缓踏过这古老美丽的石桥。

赵烈微笑凝望怀中惊恐少女,她头上梳的是堕马髻,高耸而侧堕,配合著她修长圆润的身段,纤幼的蛮腰,眸子又深又黑,略带惊恐羞涩,但却隐含傲气,身穿的是白地青花的长褂,轻盈优美,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鼻骨端正挺直,贵秀无伦,虽然身着简朴衣物,但全身透露出一种难言的雍容华贵气质。

赵烈和少女久久伫立在桥头,绵绵细雨让他枯黄散落长发紧贴在他的脸颊上,身后那些神刀门帮众的脚步声清晰传到耳中,心中浮现一股淡淡的伤感,淅沥的雨声落在桥下盈盈绿水上,船家解缆摇橹,晃荡着从桥下拱洞穿过,他随口轻轻道:“修竹凝妆,垂杨系桥,凭阑浅画成图。山色谁题?楼前有雁斜书。东风紧送斜雨下,弄旧寒、晚酒醒余。临流可奈清癯?东风解手即天涯,-曲青山不可遮。英雄知道鬓先华。更欲徘徊春尚肯,已无花!铁马蒙毡,银花洒泪,春入愁城。那堪独坐青灯,山中岁月,海上心情。记穿流生凉,翠囊空叹梦无准。汉苑飘苔,秦陵坠叶,千古凄凉不尽。但隔水余晖,傍林残影。已觉萧疏,更堪秋夜永!绿槐千树西窗悄,半翦冰绡谁寄?残红收尽过雨,都是秋意。空忆斜阳身世?窗明月碎,断魂青镜里。”

少女凝神聆听这伤感诗词,细细体会其中的意境,耳中回荡他充满磁性低沉的声音,心中涌现万般滋味,惊恐刺激但荡气回肠,很想挣脱他的怀抱,又怕激怒这个神秘的男子,她望着远去那些大队江湖中人,眼珠一转,忽然低声道:“你是江湖人吗?刚才是否为了躲避他们?”这女子声线极美,圆润如玉。

赵烈脸上笑意更浓,没有想到这个少女如此敏锐聪慧,他没有答话,用手捂嘴轻轻咳嗽,嘴边惨淡的血丝让旁边的少女感到极度的震撼,他无声擦去血丝,双眼依旧凝望眼前的雨中美景,生怕惊碎这美丽的景色,少女也不再说话,深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很自然地靠在他肩膀,只是一颗芳心还在“怦,怦”直跳,桥下几叶扁舟欸乃有声,伴着摇船女悠扬的吴歌,在河中缓缓而行。

小雨依旧轻轻的飘落,朦胧的烟雾笼罩在他的周围,两人眼中似乎都飘荡着一层迷蒙的水雾,挥之不去,他们就这样长时间的伫立在古老的石桥上,屋檐下雨点正“滴答,滴答”敲击着小巷里的条石。

雨忽然停歇了,空气异常清新,赵烈轻轻合上雨伞,洒脱笑道:“谢谢姑娘陪我观雨,我们就此别过。”这个少女望着他蓝色的背影逐渐远去,这才发现此刻已是黄昏,他们静立良久,秀气的小嘴想要说什么,但少女的矜持终于让她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惟有定定望着这蓝色憔悴背影消失在蜿蜒迷蒙的水巷中。

天气变幻无常,前些日子冷风寒雨的秋日忽然被风吹得干干净净,温暖的阳光柔和地照在大地,天空一片极度的蔚蓝,缠绵的细雨过后是一个收获的灿烂季节,阳光明媚,老伯原本灯尽油枯的生命似乎也被这灿烂阳光感染,终于恢复了生机。

赵烈和老伯又可以沐浴着灿烂的阳光平和交谈,一起感受那种人生的苍伤和岁月的匆匆流逝,生命就是这样顽强而美好,让人无限留恋。赵烈依旧每日挥洒绘画,或是盘腿静坐沉思炼气,不过他的画卖价是越来越高,甚至有人幕名而来,老伯也甚为欣慰,几乎把他一生的所得全部传授给这个萍水相逢,身材高大,形容憔悴的男子。

院子里面那棵古老的梧桐树上挂满金黄的叶子,微风拂过,湛蓝的天空中飞舞着漫天金黄的树叶,美丽得让人心醉,老伯望着那些纷落的叶子,感慨道:“鲜花开时娇艳,凋零时凄美,秋风无情,叶自飘落,留在世上的就是那美丽的瞬间,世间万物莫不如此,落叶美丽飘落,来年自然会有新的树叶绽放,秋叶悲凉是为了更好的明日。”赵烈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聆听,眼光凝固在那些漫天飞舞的金黄叶子上,久久沉思。

因为劳累过度而病倒的宛儿在赵烈悉心照料下也好了,很快恢复了娇媚可爱的模样,妩媚的笑容飘荡在赵烈的周围,她像一只开心的蝴蝶一样从屋里飞到屋外,不是因为她病愈,而是因为最近这段时间赵烈虽然身子依然憔悴消瘦,但脸色不再那么毫无血色,更重要的是感受到他正在产生一种很奇妙的变化,体内那本来无药可解的毒素终于控制在他后背伤口附近,不再象往日那样每天剧烈咳嗽,现在很少咳嗽吐血了,而且宛儿可以明显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一种蓬勃的生命气息,生机勃勃,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宛儿每天的心思都化在如何让赵烈瘦弱的身子尽快恢复强壮,于是每天都想方设炖一只鸡给他吃,里面放上她精心调配好的药材补品,虽然都是一些普通便宜的药材,但在她妙手之下,并不比那些珍贵的鹿茸人参差,她每天不但强迫他吃光所有的鸡肉,而且连鸡汤也要喝得干干净净,连骨头都不许剩。

赵烈每次喝完最后一口汤的时候都苦笑道:“宛儿,你炖的鸡汤越来越美味了,以后开个炖鸡店吧,生意一定兴隆,哎,但是我不会去吃了,等过了这个关口,我恐怕以后不会再想见到鸡肉了,因为这段时间把我一辈子的鸡肉都吃光了,再也不想吃了。”

又是一个灿烂的正午时分,宛儿紧张地望着从清晨一直盘腿坐在床上的赵烈,烈日高挂,漫天灿烂的阳光似乎都一丝不漏从敞开的窗户上汇聚在他的身上,苍白的脸庞逐渐变得红润,然后再次变为白色,异常诡异,就连身子也在微微颤抖。

宛儿的心都快蹦出嗓子眼了,因为虽然是正午时分,阳光明媚,但静坐的赵烈身上居然透出一股极度的冰冷,仿佛是一尊烈日下的冰雕,整座房间如冰窟一样寒冷,宛儿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就在宛儿快哭出眼泪的时候,笼罩在她身上心头的冰冷忽然消失,赵烈如冰雕一样的身子忽然变的温热,刚才还苍白的脸庞再次变得红润,充满的生命的气息,宛儿破涕为笑,欣喜地望着恢复正常的赵烈。

不过宛儿笑得也太早了一点,赵烈身上的热意似乎没有停止的意思,苍白的脸开始变得通红,消瘦的脸庞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滴,就连身上的衣物也被汗湿透,几乎可以扭出水来,不过脸上神色依旧宁静,身上的热度开始把浑身堆积的汗水蒸发为气体,萦绕在他周围,这些白色的水蒸气缓缓变为一团团白色的烟雾紧紧包裹着他蓝色身子,薄雾般的烟雾越来越浓,慢慢地旁边的宛儿只能看见一团浓厚的白色烟雾把他团团围住,几乎看不到他的身影了,整个房间都弥漫着白色的水雾,闷热得让人窒息。

耀眼的阳光影射在这些白色水蒸气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芒,使得赵烈蓝色的身躯上似乎散发出一种神秘的光辉,宛儿目瞪口呆地望着这奇妙的情景,太阳的热度逐渐把这些水蒸气也蒸发的干干净净,宛儿惊讶地望着依然静坐的赵烈。

赵烈此刻神色红润如常,往日那病怏怏的模样消失不见,全身焕发出一种健康的味道,他蓦然睁开一直紧闭的双眼,灰暗无神的眸子变得又黑又亮,隐约有精光闪烁,忽然双拳握紧,双手朝天空猛然伸展,上身的衣物忽然全部撕裂,化为碎布朝四周崩散而出,露出了浑身强壮健美的肌肉,震撼人心。

赵烈脸上露出诡异莫测的笑容,缓缓起身走到窗前,凝望外面那灿烂耀眼的太阳,直到此刻,宛儿这才发现他裸露的后背依然残留毒素腐蚀后留下的大片黑色,这些后背上黑色皮肤奇妙地构成了一个巨大凶狠长哮的黑色猛虎头部,就连那虎口里面森冷的獠牙也栩栩如生,让人心生畏惧景仰。

最让宛儿感到神奇喜悦的是赵烈原本枯黄干涩的长发居然恢复了飘逸和光泽,但并非是黑色的光泽,而是一种奇妙的金黄色,窗外灿烂的阳光照耀在金黄而充满光泽的长发上,反射出眩目的色彩,秋风拂过,赵烈一头飘逸的金黄长发在灿烂阳光中上下飞舞,在那一瞬间,似乎整个世界都弥漫着那耀眼辉煌的金黄色。

宛儿也没有想到这种无药可解的剧毒不但没有让赵烈倒下,反而在经历了生死煎熬后奇迹般恢复了生机,头上那原本已经枯黄干涩,散发死亡气息的长发恢复了光泽,不过却再也无回到以前那乌黑的颜色,飞扬的金色长发散发出一种生命的灿烂色彩。致命毒素轻柔腐蚀了他后背的皮肤,无情地染成了漆黑色,这些残留在皮肤中的黑色素却奇妙地构成一只猛虎的头部,清晰地印在了他呈现倒三角形强劲肌肉的宽阔后背,给人一种强烈的对比和震撼,金色长发混合后背那漆黑长哮的虎头,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奇异的独特魅力。

微风散去,飘荡的飘逸长发轻轻停止了舞动,笼罩在灿烂阳光中的赵烈蓦然回头望着娇媚宛儿,双眼射出让人心惊的目光,精光闪烁,让人无看透,浑身上下强劲的肌肉虽然伤痕累累,随时可以爆发,散发出无尽的力量和森冷的气息,前些日子身子的虚弱似乎被这漫天耀眼的阳光蒸发得干干净净,消瘦的脸上浮现一种震慑人心的诡异笑容,双眼隐约透露出坚定的信心。

宛儿轻轻眨了眨眼睛,忽然发现刚才还笼罩着强烈逼人气势的赵烈瞬间便消失了,完全变了一个人,双眼中那慑人目光变得温和亲切,脸上挂着平淡的笑容,全身上下那充沛的真气刹那消失干净,毫无痕迹,仿佛天道般自然,他淡淡道:“秋日阳光真的很明媚,我们在这里住了不少时间,也该出去走走了,晚上我们一起做顿好菜,好好地和老伯喝杯酒,这江南宁静的日子让我领悟到很多东西。”

宛儿紧张地握住赵烈的手把脉,脸上很快露出惊异神色,柔声道:“赵大哥,我真的没想到,体内的毒素似乎已经消失干净,经脉中再也没有毒素的痕迹,这种天下无药可解的剧毒终于被大哥打败了,而且体内脉象平和,看来这次是真的痊愈了,哎,不过因为这次中毒时间太长,后背伤口皮肤被毒素染黑,虽然体内毒素被排出,但这些渗透到皮肤组织上的毒素却留了下来,无论怎样也清除不了,而且奇妙地形成一只猛虎的头部,有点吓人。”

赵烈一楞,脸上笑容更盛,若有所思道:“真的是一只黑色的猛虎吗?我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因为后背的伤口早就愈合了,那可太有意思了,也许一切都是天意,你找块铜镜让我仔细看看。”

赵烈伤势的完全愈合让宛儿非常开心,但她不清楚他是否已经恢复了全部力,目前江湖动荡不安,不少人武林中人渴望得到他的项上人头,她很快又开始担心他重入江湖的道路,那将是一条异常艰难的道路,充满重重危险和漫天刀剑,她多么盼望就这样和他在美丽江南平淡度过一生,但她明白他还是会回到江湖的,无论面对多么艰难的道路也绝不会退缩半步。

宛儿柔声道:“赵大哥,我们真的要离开这里吗?外面那么危险,神刀门肯定不会放过你,卓不凡肯定担心你回去找他报仇,还有很多人也想杀死你,你傲视天下的长刀也被卓不凡夺去,现在大哥手无寸铁,伤势刚愈,我真的好担心啊,我其实明白有些事情是必须做的,但非常怀念这里的生活,舍不得离开。”说到最后一句,她双眸泪花闪动,真情流露,扑在赵烈怀中,紧紧搂着。

赵烈淡淡道:“最近几日阳光如此明媚,我们也该出去欣赏一下美丽旖旎的江南秋日风光,风和日丽,秋高气爽,非常适合出门远行。”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宛儿的柔顺秀发,双眼凝望外面灿烂的太阳,耀眼刺目的光线深深隐藏了他射出的目光,轻风再起,风云再现,几片金黄叶子从眼前悠然坠落,仿佛飞舞的黄色蝴蝶。

清晨时分,赵烈和宛儿悄然离开这荒凉破败但充满温情的房屋,漫步在宁静的石板路上,脚边的河水静静流淌,薄薄的雾中,朦胧瞥见两三个浣纱女踏着节拍从小令中一路迤逦飘来,偶尔几叶扁舟轻声晃过,街道上行人还不多,但不少小商贩已经开始了忙碌艰辛的生活。

赵烈不顾路人奇异的目光,轻松惬意拉着宛儿柔软的小手漫步在这宁静的江南水箱,他身着连身束腰淡蓝色的长袍,腰间紧紧束起,金色长发也被一根带子束在脑后,在风中微微晃动,身材高大,神情洒脱飘逸,显得潇洒风流。

宛儿柔顺地紧紧靠着赵烈的身子,脸上露出一种幸福开心的笑容,眼中荡漾的媚意似乎要把人融化,内心深处希望天下所有人都看到赵烈拉着她的手行走在这风景如画的小河边。

宛儿柔声道:“赵大哥,你看那座石拱桥好美啊,衬托水中的倒影,仿佛一轮清澈的明月挂在河面上,桥的侧面还垂落了好多紫色的小花啊,我真的好喜欢江南这种旖旎的风光,谢谢大哥陪我闲逛,我真的好开心。”她柔媚的声音似乎隐约带着一种诱惑,越来越成熟的宛儿让人无抗拒。

赵烈笑着道:“只要你喜欢,我都会一直陪着你,这次如果没有你的照顾,我肯定活不下来,早就毒发身亡了,只要是你喜欢的东西,我也会想方设为你找来。”宛儿柔若无骨的身体似乎粘在了赵烈身上,一股幽香传入鼻端,使得他心中一荡,不得不深深吸了一口气,凝神望着那古老的石拱桥。

赵烈脸上露出了一丝洒脱笑容,淡然走过石桥,这是一座熟悉的石拱桥,不由想起了那天在桥上遇到的温宛女子和秋雨迷蒙的烟雾,那是一种淡淡的思绪,但他们心中都留下美好记忆,如果不是遇到她,也许他早就成为神刀门的刀下亡魂了。

正午时分,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忽然变得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匆忙退到街边,前方传来马嘶的声音,走来大队官府兵马,走在最前方是数十个强悍的骑士,头上都戴着各式各样狰狞可怖的战士护盔,背上长弓箭筒,插满长箭,手持锋利长枪,让人望而生畏,在他们身后是密密麻麻的人头涌动的场面,全部是腰间挂着雪亮马刀的护卫,统统是全副武装的盔甲铠甲,气势威猛,头顶的烈日照耀在闪闪发亮的铠甲上,发出了耀眼的光芒,让人睁不开眼睛,这些护卫足有数百人,那些铠甲与兵器整齐规律的碰撞声让周围观望的老百姓心惊胆战,不敢仰视。

最引人注目的是这些威猛护卫中间的一顶浅色软轿,富贵淡雅,旁边的人议论纷纷,不知道轿中女子是什么来头,居然身边如此之多的护卫。

不住晃荡的轿子里面静静坐着一个少女,脸上不施脂粉,正是那天和赵烈偶然邂逅的女子,她定定地透过垂着帘子凝望外面风景,面容非常贵气,婀娜娉婷,骨肉匀亭,姿态优雅,像一朵珍贵的鲜花,文静中充满撩人的丰姿,面容露出美丽的淡淡微笑,会说话的眼睛像在回忆什么,她的衣服袖子很宽,下摆长长拖在轿子上,香肩披着精致的大围巾,发髻精巧有特色,在鬓角有用丝线穿成的珠花,垂在两旁,薄遮双鬓,使她份外娇俏多姿,弯曲的梳子装饰在头发前端,左右各三支簪,冰肌玉骨,皮肤晶莹通透,气朗神清,有种玉洁冰清,雅丽高贵的动人气质,浑身上下散发一种楚楚动人的优娴高贵。

这些大队兵马威严肃穆,神情高傲,浩浩荡荡地走到一座石拱桥前面,轿中少女凝望那古老的石桥,似乎想起了什么,挥手让这些护卫停了下来,她盈盈走出软轿,径直走到桥上,静静凝视桥下幽雅的景色,心中无限感慨,想起了那天偶然邂逅的男子,那是一种奇妙的经历,无言语其中感受,直到此刻,她秀美的双眸中似乎又浮现出那男子淡淡随意的笑容,那笑容似乎已经看穿了红尘俗世的一切,似乎经历了无数苍伤的往事,这种平和宁静的笑容落在他那张憔悴的脸上让人更加震撼。

轿中少女丰润脸上忽然微微一红,想到了被他搂在怀中心跳一百的紧张滋味,站立良久,那天仿佛是一场美丽浪漫的梦,不可触摸,她幽幽叹息一声,准备转身上轿,正好望见一位老者在桥上卖画,老伯虽然满头白发,已经到了风烛残年,满脸刻满岁月的皱纹,但天庭广阔,鼻梁挺直的,一生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看透了红尘俗世中的一切,似乎并没有望到眼前那些威风凛凛的护卫,神情淡然宁静,依旧凝神挥笔作画,面前摆放着几张等待出售的绘画。

少女显然对这些山水画非常感兴趣,莲步轻移,走到老者面前仔细凝望这些山水画,她的目光久久落在其中一幅《潇湘风竹图》上,画面劲竹数竿,直指云霄,枝干挺拔遒劲,墨虽淡却筋节有力,而竹叶秃笔横扫,依风势倾斜,夸张地几呈平行之势,有力地展现了疾风狂吹的情形,竹旁顽石阔笔涂写,与竹浑然一体,更加突出了竹竿迎风屹立的不屈,显示了青翠竹子与狂风顽强苦斗的坚定。

少女双眸露出景仰喜欢的目光,含笑轻声对一直低头绘画的老者道:“这位老伯,你的这幅《潇湘风竹图》画得非常入神,我想把它买下,不知多少银子。”声音圆润如玉,让人听了非常舒服。

老者搁笔抬头笑道:“姑娘果然好眼力,看来你也是对绘画很有研究,真是难得啊,既然姑娘喜欢,这幅画我就送给你了,不取分文,不过此画并非我所画,而是前些日子和我住在一起的男子所画。”

少女一怔,眼光忽然定定落在这幅画上面,不过不是凝望其中的画意,而是落在画中角落几个龙飞凤舞的题字上,“若一志,无听之以耳而听之以心”。

轿中少女娇躯猛然一震,眼中露出非常奇怪的眼神,似乎包含了一种莫名的兴奋激动,双眸闪现欣喜的目光,一颗心也开始“怦,怦”加速跳动,她抬头一字一句道:“老伯,可以告诉我这个男子在什么地方,我想见见他。”

老者奇怪地望着这个雍容华贵的少女笑道:“很不凑巧,他今天早上刚好离开,我和他相处的这些日子相谈甚欢,很是痛快,既是师徒,更是朋友,也算难得知己。”

轿中少女轻声叹息一声,双眸毫不掩饰地露出失望目光幽幽道:“老伯,那你知道他去什么地方了?叫什么名字?”

老者淡淡道:“我与他虽然住了很长时间,但并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去什么地方?他从来的地方来,自然到去的地方去,如果有缘自然会再次见面的。”

轿子依然晃悠悠飘荡在如梦如幻的江南水乡,少女意态慵闲地挨靠在中间长榻的高垫处,一种半坐半躺的娇姿风情,动人之极,更何况她把双腿收上榻子时,罗衣下露出了一截白皙无瑕,充满弹性的纤足,她此刻定定望着面前的《潇湘风竹图》中那几个龙飞凤舞的题字,良久,她从怀中拿出一张诗篇,上面的字迹和这几个题字一模一样,书潇洒不羁,狂而不乱,三过折笔隐锋而为之,豪迈之气跃然纸上。

她痴痴地凝望这首绝妙的诗篇《洛阳风流》,“凤尾弄香拨,自霓裳曲罢几番风月?塞外黄云堆雪。马上离愁三万里,车中游女露凝香,楼下看人闲往来,望昭阳宫殿孤鸿没。草木空妖谁复衰,只向东风着盛装,弦解语,恨难说。抛却旧时怨,化作今日欢。洛阳处处春风流,何必返秦川?遥想当年马塞途,万花纷谢一时无。名冠群芳可道孤。洛阳女儿红颜饶,色罗裙宝抹腰。借得霓裳半庭月,居然管领百花朝。”心中不由回想起在洛阳的场景。

东都洛阳,一座繁华飞扬的城市,三年一次的洛阳花会成为天下文人才子的梦想#糊一向不喜欢热闹,但被几个闺中密友硬拉着去了,她那天坐在远远的阁楼上凭拦沉思,根本没有留意下面那些喧嚣热闹的场面,因为离得远,她连赵烈的样子也没有看清,不过略略望见他洒脱狂放的高大背影和飞扬的长发,真正让她动心的是赵烈那文采飞扬的诗篇《洛阳风流》,不过在那之后,赵烈如风消逝,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仿佛不存在这个世上,只留她给了淡淡的回忆。

她轻轻闭上双眸,沉浸在回忆之中,她根本没有想到居然在这江南水乡再次见到这熟悉的字迹,可是他依然如风,还是飘远了,不知为什么,她心头忽然跳出了那天在桥上遇见的奇怪男子,他也是身材高大,难道会是他吗?她轻轻摇了摇头,“他不过是江湖中被人追杀的武林人,怎么会是哪个在洛阳花会上潇洒狂放,文采飞扬的公子呢?”她的一颗芳心如同这软轿一样不停上下起伏,左右晃荡。

第五十二章 魔刀再现

热闹的酒楼中,赵烈和宛儿大摇大摆地坐在上面喝酒,宛儿妩媚的双眸不安地左顾右盼,担忧地对开怀畅饮的赵烈道:“赵大哥,我们就这样堂皇地上来喝酒啊,这里人多繁杂,说不定有神刀门的人啊,你失去双刀,我好担心害怕啊,饭在口中无心下咽。”

赵烈仰头将手中烈酒一饮而尽淡淡道:“虽然没有双刀,我还有双铁拳,逃亡江湖的日子我过腻了,既然有的东西迟早会来,我也不想躲避,记得你曾经说过想学我的暴雪刀,我一定帮你找把秀气通灵的好刀,然后再教你刀,刀和剑是完全不同的武器。”他依旧是身着连身束腰淡蓝色的长袍,腰间紧紧束起,金色长发异常耀眼,吸引了酒楼中很多惊异的目光,满头飞舞的长发透出一种飘逸不羁和怪异狂放感觉。

宛儿凝望赵烈飞扬的金发,眼中媚意更浓,荡漾着诱人的水意娇笑道:“我好喜欢你的这种金黄色长发,真的很好看,特别是配上大哥狂放的眼神,更是洒脱迷人,哎,以后不知道还会有多少女子被大哥迷住。”她忽然凝望着赵烈消瘦的脸庞,心中还是非常担忧,尽量柔声道:“大哥,虽然你的长发很好看,我也很喜欢,但这样也太招眼了,我帮你挽起盘在头上,再换一身白衣,那样看上去斯文儒雅多了,潇洒风流,也更安全一点。”

赵烈脸上浮现淡淡笑容道:“我就是想要让整个江湖知道,我赵烈又回来了,任何东西都不能把我击倒,我不愿意象狗一样东躲西藏,我在江南呆了这么长时间,江湖中也许很多人都快忘记我了,也是该我出现的时候的,我从来没怕过什么。”平淡话语中隐约透露出一种傲视天下的勇气。

月黑风高,赵烈和宛儿住在舒适的客栈中,宛儿早就躺在床上沉沉睡去,而赵烈默默坐在地面练,不会放过任何增强内力的机会,没有艰苦的努力就不会有成。

窗外漆黑的夜空中忽然几个黑影一闪而过,无声无息,赵烈紧闭的双眼悄然睁开,眼光闪烁,蓝色的身影轻轻飘到窗外,修长的身子倒勾在旁边不远处的屋檐下,凝神细听里面低微的话语。

漆黑的房子里面很快点了一只黯淡的蜡烛,里面坐了三人,靠窗那人气度不凡,虽然身材矮小,但一股骠悍之气喷涌而出,望之就是强横凶狠之辈,另外一名魁梧大汉,长得有若峻岳崇山,只比赵烈矮了少许,手脚粗壮之极,同样长发披肩,戴了个银色额箍,脸骨粗横,肩膊宽厚,眼若铜铃,带著阴鸷狡猾的神色,外貌雄伟,浑身散发著邪异慑人的魅力。另外一人是文士打扮的人物,身量高颀,相格清奇,两眼深邃,脸上泛着严厉阴森之色,令他的笑容透出一种冷酷残忍的意味。

赵烈脸上露出难测笑容,这几人都是黑道高手,在黑榜上排名都很靠前,平时难得一见,靠窗那人乃是黑旋风李峰,那名魁梧大汉则是开碑手胡猛,而那个文士打扮的人物是冷雨剑客顾纪中,全是黑榜排名前五十位的高手,如此月黑风高夜汇聚此地,所为之事肯定非同寻常,赵烈也不敢大意,屏住呼吸,耳畔继续传来他们细微若蚊虫的声音。

开碑手胡猛冷冷道:“此事当真,前任魔教教主萧天啸纵横天下的弯刀“寒雨迷蒙”真的再现江湖了吗?据说此刀削铁如泥,小巧玲珑,乃是一把神秘变幻的妖刀,当年曾经饮尽天下武林人士的鲜血。”

冷雨剑客顾纪中阴霾的眼神闪了闪道:“萧天啸呼风唤雨,一生力强横天下,在他妻子亡故之后就不再使用此刀,弯刀“寒雨迷蒙”精致美丽,虽然是一把通灵宝刀,但各位这么关心此刀,恐怕是为了隐藏在此刀身上神秘的力量吧。”

黑旋风李峰冷笑道:“江湖传说找到此刀蕴含不祥兆头,乃是被无数死去灵魂诅咒过的妖刀,无论是谁拥有此刀都会带来死亡,痛苦和分离,当年萧天啸不信邪,还不是遭受妻子亡故,自己则走火入魔,而他一手创立的魔教也落得异常凄惨,此刀就在东海之滨的幽火岛上,我倒也很想看看这把江湖中最神秘的弯刀。”

窗外赵烈脸上露出诡异笑容,蓝色的身影如迷蒙烟雾般轻轻飘回到房间。宛儿揉着睡意朦胧的眼睛惊讶地望着从窗外飘入的蓝色身影。

赵烈含笑望着柔媚宛儿,想起这些日子她极度细心体贴的照料,心中也涌上万般温暖柔情,非常感动,轻轻坐到床上,把娇媚宛儿整个抱在腿上,一股淡淡体香顿时弥漫在深夜的房间中。

赵烈抚摸着宛儿光滑柔软的秀发轻声道:“宛儿,我决定送你一件礼物,你那么喜欢弯刀,我们明天就去海边拿那把刀,一把非常漂亮精致的弯刀,一定非常适合你。”

宛儿柔媚的双眸一亮,惊喜道:“是吗,我也很怀念海上那无忧无虑的感觉,喜欢那种潮湿而略带咸味海风吹拂在脸上的感觉。”

赵烈微笑道:“我喜欢静静站在广阔无边的蔚蓝海边,喜欢黄昏赤脚踩在柔软的沙滩上漫步,那是一种很美妙舒适的滋味,漫天彩霞映在海面上,非常瑰丽,我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你一定会喜欢那把弯刀“寒雨迷蒙”,也肯定会与此刀心灵相通,也只有这样,我才能教你暴雪刀。”

天空一片蔚蓝,赵烈和宛儿骑马奔驰在蜿蜒的山道上,宛儿望着前面飞扬的蓝色身影和飞舞金发,娇艳面容露出无限爱慕喜悦的神色,漫山遍野的山林都被秋风染上了五彩缤纷的颜色,放眼望去皆是金黄,绛红等鲜艳的色彩,凉风吹过,风中飘荡着悠悠落叶,地面铺满了飘落的金黄叶子,马蹄踏过,卷起片片落叶。

这是一条穿越密密麻麻金黄树林的林荫大道,景色异常瑰丽,赵烈忽然硬生生勒马停住,强烈的力量让骏马前腿高高仰起,发出一声炸雷般的嘶鸣,宛儿惊疑地随同勒马,抬头发现前面树林忽然凭空飘落一阵纷纷扬扬的树叶,她娇笑道:“赵大哥,我知道为什么要忽然停下来了,因为这片树林的确是太美了,那漫天飞落的树叶就像是天空中无数黄色蝴蝶在跳舞。”

赵烈定定地望着飘落的金黄树叶,脸上挂着冷冷淡淡的笑容道:“宛儿,世间很多东西就是这样,越是美丽越隐藏危险,前面不停飘落的树叶中藏着一股冰冷的杀气,不然怎么会凭空不停飘落如此之多的落叶。”

赵烈说完之后冷冷望着前方安静的树林,身上蓦然发出的寒意让身边的枯黄的落叶朝前方轻轻滚动,整片树林忽然变得异常宁静,连树叶落在地面轻微的“蔌,蔌”声也清晰可辨,站在后面的宛儿忽然感觉到全身发冷,不由缩了缩身子,躲在他高大的身躯后面。

前方纷乱的落叶忽然停止下来,安静的树林中缓缓走出了四个青衣人,个个太阳高高鼓起,神气充足,手中锋利长剑已经出鞘,杀气腾腾,所有的目光全部落在赵烈蓝色身影上。

赵烈刚才身上那骇人的杀气瞬间消失,脸上挂着平和的笑容,背负双手,头上飘逸金发在对方杀气逼迫下轻轻飞舞,仿佛没有望见对面充满杀机的敌人,神态宁静如水。

赵烈淡淡道:“我是赵烈,各位刚才弄得漫天落叶飞舞,煞是好看,我很喜欢,只是你们飞落在我面前,不知道所为何事?”

四个青衣人年纪都不太大,当先一个身量瘦长,潇洒俊逸的青衣人傲然道:“我们是江南武林的“冷月四剑”,前日发现你的行踪,一路跟踪至此,为了维护武林正义,毅然决定斩杀你这个恶名远扬的淫贼。”

赵烈微笑道:“原来是侠名远扬的“冷月四剑”,失敬!失敬!如果能杀了我,你们不但侠名远扬,而且更将威名远扬,此刻我赤手空拳,失去双刀,正是你们出手的大好机会,何必那么多废话,动手吧。”赵烈含笑站着,眼中充满了期待鼓舞的目光,那种极度的冷静自信让对面的四人久久未能出手。

赵烈眼中那鼓励的目光让“冷月四剑”感到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无接受,虽然他们明明知道对方丧失威震天下的双刀,而且身中剧毒,估计身上伤势未愈,但他们定定凝望金发飞舞,异常冷静自若的赵烈,手中那早就出鞘的锋利长剑居然不能出招,剑尖一直在微微颤抖。

赵烈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平和,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奇异的魅力,仿佛他就是天下的主宰,“冷月四剑”凝神望着他那淡淡笑容,虽然他身上并没有那种强烈的杀气,但他们四人心里忽然涌现一种莫名的恐惧和心虚,凉爽的秋日里,他们竟然额头开始布满汗滴,冷风吹过,不由在心中打了个冷战,他们眼前之人可是传说中凶狠,恶毒,残暴,冷血,一手创建强大山水联盟的赵烈。

刚才说话的青衣人忽然一字一句艰难地道:“我们“冷月四剑”一向光明磊落,从来不会趁人之危,江湖传闻你被卓不凡打成重伤,而且身中剧毒,我们堂堂七尺男儿今天就暂时放你一马,改日再战。“说完此话后,“冷月四剑”忽然感到全身一种说不出的轻松,不用面对这个大名鼎鼎的传奇恶徒,他们互相对望一眼,锋利长剑飞快干脆入鞘,身行急速朝后退去,再次激荡起漫天飘落的金黄树叶。

站在赵烈身后的宛儿非常紧张,柔软的小手一直紧紧握着,手心里全是冷汗,因为赵烈自从受伤以后还从未与人动手。

赵烈轻轻回头对身后宛儿微笑道:“他们匆匆赶来,结果很快又匆匆去了,没有留下什么痕迹,还好他们身上凌厉的杀气卷起漫天飘落的金黄树叶,真是好看,也算不是白来一趟,我们继续赶路,希望可以快点赶到海边。”他知道很快江湖中将很快流传自己再现江湖的消息,脸上露出的是深不可测笑容,他不想再逃亡,一直在漫天缤纷落叶中思索如何才能东山再起。

梁州附近紫青山下清幽的月牙湖,卓不凡孤独一人静静坐在三个小岛中间的湖心亭中凭栏临风,湖光山色倒影在碧蓝的水中,岸边树上枯叶随风飘落,金黄的叶子落在宁静的水面上,更添索然之意,他凝望那些在水面缤纷落叶,忽然想到沉入深深湖底的两把长刀“无边”与“冰心”,脸上浮现落寞神情,陷入沉思中,神刀门在摧毁山水联盟以后得到迅速发展,声势如日中天。

闪电刀孙天匆匆从连接湖心亭的走廊间赶来,伫立在卓不凡身后一丈远的地方沉声道:“属下得到最新消息,赵烈在东南沿海一现,原本黑色的长发变为金色长发,身上那无药可解的毒素似乎已经消失,我们是否应该调拨大批人马前去追杀此淫贼。”

卓不凡神色依旧,静静凝望那光滑宁静的湖面,沉思片刻道:“既然他已经痊愈,你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的性格,神刀门不用增派人手追杀,也不用去找他,他无论如何都会来找我的,我会静静等待这一天,有些恩怨必须亲自解决,我也不想逃避,你马上安排探清霹雳堂残余势力情况,我希望在赵烈找我之前解决江南所有的问题,你先下去吧。”

卓不凡从头到尾都没有望向恭敬站立身后的闪电刀孙天,风中再次飘落一片金黄树叶悠然落在碧蓝的水面上,他忍不住轻轻叹息一声,昔日陪伴在他身边忠心耿耿的神刀四杰,因为在万象殿中的表现逐渐失去了他的信任,目前神刀门虽然人数众多,实力强大,但缺少真正的人才,右护清风长老被谢长剑奋力所杀,左护流云长老虽然力深厚,但毕竟过了身强力壮的时候,神刀四杰则让他伤心失望,而神刀门三把快刀中的雷霆刀傲野被赵烈杀死,剩下的几把快刀没有一个让他满意。倒是那个年轻的叶飞让他刮目相看,叶飞性格坚毅,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但最近一段时间攻城拔寨,为神刀门立下了赫赫战,卓不凡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他是不会绝对信任像叶飞,张旺财这些昔日赵烈的部下,不过是在利用他们铲除神刀门的敌人而已。

一直以来,总是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萦绕在卓不凡心头,赵烈不会那么容易就死掉,结果赵烈也正如意料中那样再现江湖,并没有因为剧毒而丧生,以他顽强坚定的性格肯定会来神刀门的,有些东西无避免的,卓不凡也不想退却,他身后有江南第一大帮强大实力和纵横天下的力,他清楚赵烈的力深浅,而此刻的赵烈一无所有,他没有什么可以惧怕的,他有着绝对的信心再次击败赵烈。

赵烈静静地站在海滩上凝望眼前蔚蓝无际的大海,每次望着无边的海洋,他总是喜欢静静沉思,感受大海的无尽宽阔宏大,浩瀚渊深、蓝蓝苍苍的海水,不停翻滚,宛儿娇笑道:“大海好美啊,我喜欢聆听海浪的声音,仿佛大海在唱着它那古老的歌儿,大哥,你说的那把弯刀真的在海上吗?”

大海涌起蓝色的狂涛,把清凉的、咸味的飞沫抛上沙滩,在海岸边,浓浊的蓝色的巨浪碰得粉碎为灰白色的碎浪,长条的浪花却象灿烂的彩虹,正在冲刷平坦的沙滩。在惊涛拍岸的隆隆声中,赵烈依旧面对大海沉思,似乎没有听到宛儿的话语,定定看看与天一色的蓝蓝的海,看笼罩在夕阳中金色的海,大海抚慰下细软的沙被踩在脚下,精细的泥沙从脚趾缝缓慢流过的酥痒让他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赵烈仔细凝望那些随风漂流的美丽贝壳和大海的潮起潮落,心中涌现万般思绪,看着那由亿万的沙粒积成的沙滩和亿万的水滴汇成的海洋,若有所思,他轻声对宛儿道:“宛儿,我好想知道大海的尽头是什么?那会是一个什么世界?”

宛儿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茫茫大海似乎没有尽头,永远也望不到对岸。”赵烈不再说话,拉着宛儿柔软滑腻的小手漫步在海滩上,感受一股惬意,领会一份静谧,赤脚漫步沙滩上,留下深深足迹,海浪轻轻扑来,浪花拭去脚痕,无须回首,浪花会冲走一切。

赵烈伸手指着远方的那个黑点淡淡道:“那就是传说中的幽火岛,前任魔教教主萧天啸心爱的弯刀“寒雨迷蒙”据说就在此岛上,估计那几个黑道高手此刻已经赶在我们前面了。”

宛儿担忧道:“当年在飞鱼帮的时候我曾听说过此刀,状如弯月,威力无穷,可是据说那是一把妖刀,会给人带来不祥之兆,而且黑旋风李峰,开碑手胡猛,冷雨剑客顾纪中都是高手,他们几人联手,大哥恐怕不是对手,我已经看到瑰丽壮阔的大海,那把刀我也不要了,我们离开这里吧,太危险了。”

赵烈微笑道:“我从来不信邪,刀随心动,心正则刀刚,我偏要取得此刀,我喜欢这把刀的名字,而且我答应过你送你一把世间罕见的弯刀,无论面对多少危险艰难,我都要把此刀送给你。”他痛失双刀,兄弟要么背叛,要么惨死,强大的山水联盟也如风飘散,他迫切需要在江湖中树立信心,重新建立威严,为将来的发展打下基础,其实他并不需要这把魔刀,他的心已经和长刀“无边”“冰心”连为一体,容不下其他的刀,如果获得这把当年威震天下的弯刀“寒雨迷蒙”,那必然再次轰动武林,借助武林对所谓“魔刀”的恐惧崇拜,这将是他重振雄风的第一步,他想得很多,也想得很远。

幽火岛乃是海底火山爆发而形成的海岛,岛上怪石嶙峋,因火山爆发的烧灼,挤压留下的线条怪诞,色彩绚丽的岩纹和多姿多彩的石块随处可见,如同密密麻麻锋利长刀直指碧空,从高空鸟瞰,幽火岛象一把弧线优美的弯刀浮在大海中,岛上遍布火山熔洞。

黑旋风李峰,开碑手胡猛,冷雨剑客顾纪中三个人影站在岛上一个隐秘的洞口前面,洞口有石似龟,前面碧水无涯,波光粼粼。冷雨剑客顾纪中忽然惊诧地发现远处飘来帆影,他们三人冷冷看着从岸边飞速而来的帆船,眼中露出凝重之色,他们偶然得知这个秘密,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但没想到刚到海岛就有人尾随而来,其实他们三人除了想找到魔刀“寒雨迷蒙”外,内心一直期待找到萧天啸当年纵横天下神的武秘籍。

赵烈拉着娇媚宛儿微笑着上岸,踏着柔软细沙径直朝他们三人走去,他还没有把这三人放在眼中。开碑手胡猛凝望眼前的蓝色身影,望着他迎风飞舞的金色长发,迟疑道:“你究竟是何人,到此岛所为何事。”

赵烈淡淡道:“我就是赵烈,听说魔刀“寒雨迷蒙”就在此岛上,我的这个朋友非常喜欢这把弯刀,我想把这把刀当作礼物送给她。”

黑旋风李峰定定望着这个黑榜上最传奇的高手,赵烈一身蓝袍配上飞舞的金发,面带笑容,虽然全身上下没有任何杀气,但却散发出一股藐视一切的气势。旁边的冷雨剑客顾纪中冷冷道:“就算你是大名鼎鼎的赵烈,但我们三人联手未必不能杀了你!”

赵烈脸上依旧挂着笑容道:“各位何必如此,你我同为黑榜中人,我不过是想拿那把刀而已,并无其他意思,除了此刀,里面东西我都不要。”他的话刚说了一半,原本平和放松的身躯忽然绷紧,冷冷望着他们三人后面的洞口,眼中射出异常凝重目光。

宁静神秘的洞口忽然飞出一个血红色的身影,空中顿时弥漫着一种异常难听的桀桀笑声,仿佛把把锋利尖刀戳在众人心头上,宛儿忍不祝韩手捂住耳朵,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一个冷冷的声音在空中响起:“哈哈,你们谁也别想得到魔刀“寒雨迷蒙”,而且你们今天谁也不要想离开这里。”漫天红色的身影忽然汇聚成一个消瘦的红色身影落在众人面前,面容丰腴饱满,丰颐秀目,嘴角微翘,可偏偏一双眼睛血红欲滴,右手拿着一把精致古老的弯刀。

开碑手胡猛脸上露出惊恐神色,低声对旁边的黑旋风李峰道:“他就是当年杀人如麻,噬血如命的血魔王冷血,黑榜排名第四,此人多年未现江湖,性格残忍,今日恐怕有场血战。”

赵烈冷冷望着血魔王冷血,轻声对身后的宛儿道:“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如此高手,你赶快乘船到岸边,今日我想放手与他一战,好久没有动手了。”

血魔王冷血抚摩手中魔刀“寒雨迷蒙”自言自语道:“当年我就是败在萧天啸手中的这把刀下,只是可惜他死得那么早,也罢,今日就拿你们几个无名小卒来祭刀。”

“哐”的一声脆响,魔刀“寒雨迷蒙”沉寂多年以后终于出鞘,一股耀眼的绿芒顿时弥漫在空中,发出诡异翠绿的光芒,刀身虽然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但此刻这翠绿的光芒却充满了生命的色彩。

黑旋风李峰,开碑手胡猛,冷雨剑客顾纪中都不是省油的灯,性格高傲,雄霸一方,虽然面对强敌,但并不愿意低头,互相点点头,猛然联手攻击血魔王冷血,刹那间空气中尽是光点和嗤嗤剑气,今人目眩神迷,数招过后,血魔王冷血已然优势尽现,虽然身在刀光剑影中却胜似闲庭信步,魔刀“寒雨迷蒙”幽绿的刀芒让他们三人心中泛起一阵寒意,感受到死亡的气息,心惊肉跳,此刀果然不祥。

赵烈静静站立,凝神观望片刻,一言不发,蓝色身影鬼魅般冲天而起径直往血魔王冷血头顶飞掠过来,右手猛然挥出一拳与魔刀“寒雨迷蒙”交触,血魔王冷血刀锋旋转让赵烈全力的一击立时劲道全消,连变招的后继攻击力也失去了,同时一股无可抗御的力道扯着他蓝色长衫,把他带得顺势前往横飞跌。

赵烈凌空扭腰转身,立即横身飞起一脚,往他喉部踢去,长腿飕的一声迎头像流星赶月般掠来的疾射而去,时间角度则巧妙地拿捏得全无破绽可寻,气势勇不可挡,血魔王冷血显然没有意料到赵烈如此的应变。眼看长腿就要劈中冷血,岂知“当”的一声,冷血“寒雨迷蒙”刀柄回撞过来,正好迎上攻向他喉头的一腿,赵烈含笑轻轻一点刀柄,反身远远飞出。

赵烈转身拉起宛儿娇小的身躯,飞速朝岛旁的帆船跃去,空中传来赵烈的笑声:“你们慢慢打吧,我先走了,血魔王,我会再来找你拿回“寒雨迷蒙”的,因为我非常喜欢这把刀。”

血魔王冷血一向孤傲,纵横天下,岂能容人在面前如此放肆,无奈红色身影被黑旋风李峰,开碑手胡猛,冷雨剑客顾纪中缠住,血魔王冷哼一声,整个人的皮肤似乎都变为红色,异常恐怖,全身剧烈旋转,蓦然迸发出一圈红色的透明涟漪把周围三人震退,手中的魔刀“寒雨迷蒙”划出一道绿色的光芒朝赵烈的后背射去。

赵烈忽然反身接住“寒雨迷蒙”,笑着对冷血道:“多谢老兄相赠此刀,我会好好保留,再见。”他拉着宛儿飘到船上,脸上露出得意笑容,欲乘风而去。血魔王冷血眼中射出愤怒目光,浑身力发挥到顶峰,红色身影如闪电般朝刚刚离开岸边的小船冲去。

赵烈似乎早料到有此,轻轻含笑对着血魔王挥了一下手中的“寒雨迷蒙”,拉起宛儿轻轻跳到蔚蓝宽阔的海中,就在他们入水的瞬间,血魔王双拳猛然击出一道红色闪电气流重重落在帆船上,“砰”的一声巨响,整艘船被血魔王愤怒一击下轰然粉碎,溅起了一丈多高的水花,站在岛上的三人骇然望着那恐怖的红色身影,知道力和血魔王相差甚远,赶忙朝岸边停靠的船头冲去。

血魔王红色的身影轻轻飘落在波涛起伏的海面上,凝神观望周围的海面,全身真气密布,他没有想到会被这个蓝衣人轻易把到手的“寒雨迷蒙”抢走,周围蔚蓝的海水一如往常地荡漾,赵烈和宛儿似乎就这样从海中消失了。

血魔王冷血红色的身影高高从海面跃起,双眼锐利如猎鹰般俯视,依然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冷哼一声,红色身影呼啸朝岛上三人飞去,激战过后,无初发泄怒火的血魔王异常凶残地把刚想乘船逃离的黑旋风李峰,开碑手胡猛,冷雨剑客顾纪中统统重重击落大海,蔚蓝的海水顿时涌上许多红色的鲜血,远处海面夕阳如血。

赵烈与宛儿轻轻冲入蓝色的海洋中,海面溅起朵朵美丽海浪,短暂的眩晕过后,无数美丽如晶莹珍珠般的气泡萦绕在他们四周,梦幻一般,赵烈含笑瞪大双眼,拉着宛儿的小手,朝海底深处游去,握在手中的弯刀“寒雨迷蒙”在水中发出眩目的色彩,海水遇到刀身化为密密麻麻的小气泡附着上面,妖艳诡异,他微笑着把弯刀反手插在腰上,拉着宛儿划水下潜。

宛儿回头朝海面望去,落日红色的光芒照射在波涛汹涌的水面上,不停反射出七彩变幻的瑰丽光芒,混合弯刀“寒雨迷蒙”发出的诡异色彩,仿佛进入了神话传说中海底龙宫,因为是在离海岸不远的地方,他们很快就潜游到海底,宛儿惊喜地望着海底那迷人的景色。

斑斓奇异的活珊瑚在海底轻柔地舞动,颜色千奇,形状百怪,有的像生物,原地浮动不停,有的像植物摇曳滋长,珊瑚的颜色比陆地上植物的色彩还要丰富绚丽,再加上游弋穿行其间的五彩缤纷的热带鱼群,他们心旷神怡之际,仿佛在仙境漫游,一切都是那么不现实,时间仿佛也拉长停止,如同梦幻一般虚无。

一条身上有着无数种颜色的海鱼悠然自得地与娇媚宛儿擦肩而过,它忽然回身游到宛儿身边,好奇地凝望着她娇艳的面容,宛儿如此惊喜地近距离观看这条美丽的小鱼,忍不住用小嘴亲了它一下,海鱼“簌”的一下惊走,惟有宛儿开心娇媚的笑容残留在海底之上。

宛儿沉溺于这个绝色神奇的自由世界,痴迷陶醉,不思离去。时间似乎在海底也开始变得异常缓慢,但很快地宛儿俏脸就憋得通红,身子拼命想要向上浮去,一直拉着她手的赵烈却并没有感到憋气,全身毛孔似乎都在呼吸,体内真气流畅自然,完全可以不借助口鼻的呼吸,自由在水中游动,身子似乎和海洋融为一体,忘记了呼吸,就像在空气中一样自在,静静悠然欣赏奇妙壮观的海底世界。

赵烈望着满脸通红的宛儿,脸上露出疼惜的神色,伸手把她柔软的娇小身子整个搂在怀中,透过晃荡的清澈海水低头凝视她美伦美焕红润娇容,脸上忽然展现灿烂笑容,就连他的心跳也在开始加速剧烈跳动。

宛儿毫不畏惧地凝望着赵烈的目光,眼中射出渴望而妩媚之极的光芒,一对眸子像两泓深不见底的清潭,内里藏着数不清的甜梦,天真妩媚的星眸,荡漾着朦朦胧胧的水意,半睁半闭着,赵烈温柔地吻上她的嘴唇,啜紧她娇艳欲滴的红唇,轻柔地把体内的空气输到她口中。

宛儿微微一呆,刚才那憋闷的感觉逐渐消失,一种前所未有的独特触电滋味让她脸上红潮不肯消退,玉颈微俯,头轻垂,娇躯已给他紧拥入怀里,她忽地轻呼一声,原来她感到正和赵烈一起缓慢往下沉下去,身子轻轻触到深深的海底,上面铺着一层洁白的细沙,柔软而迷幻,一种难言舒适的柔软滋润感觉传到赵烈心中,宛儿呻吟一声,像只受惊的小鸟般在他怀里颤震着,短暂的惊讶和哆嗦过后,双手双脚如同八爪鱼一样紧紧缠着他的身体,热情地吐出丁香,半闭着星眸玉颊嫣然的是那么地充满诱惑,异常柔软的嘴唇让赵烈也惬意地闭上双眼,海底的水流轻柔地晃动着他们的身体,闭上眼睛仿佛躺在天空柔软洁白的云端之中。

渗入空中咸咸的海水此刻也似乎变成琼浆玉液,他们一时心神俱醉,忘了身处何方,迷失在魔幻般光怪陆离的海底世界里,一群群五彩斑斓的海鱼好奇地萦绕在他们四周,密密麻麻的鱼儿几乎把他们包裹起来。

良久,赵烈轻柔地分开粘在一起的柔软嘴唇,透过清澈湛蓝的海水含笑望着妩媚娇态倦慵的宛儿,她柔软无比的樱唇正含着一丝纯真无邪微笑,半闭着星眸玉颊是那么地充满诱惑,在海底悠然晃荡的涟漪下更添妩媚。

赵烈拉着宛儿的玉手贴着柔软洁白沙子悠然漫游奇妙的海底世界,宛儿深深吸了一口气,欣喜地握祝蝴修长有力的手,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喜悦,他们像两条自由自在的鱼儿一样在水中欢快游动,凝视那些躺在洁白沙子上缤纷鲜艳的珍珠、珍贝、海参,观赏其中大量罕见的珊瑚和美妙多彩的热带鱼。

每隔一段时间,赵烈都会把体内的空气输给宛儿,那是一种美妙而消魂蚀骨的感觉,让人心动,他们一边欣赏绝美的海底世界,一边缓缓朝岸边游去,一条巨大的灰色鲨鱼凶狠地游了过来,水纹晃动之间,锋利的巨大狰狞牙齿清晰可见,宛儿大惊之下,娇躯缩到他宽厚的怀中。

赵烈好奇地望着这条庞然大物,似乎没有望见它满口锋利长牙,他漆黑的眼珠一转,就在这鲨鱼游到他们头上的瞬间,脚尖一点海底岩石,拉着宛儿在海水中划出几串美丽气泡,猛然翻身刚好骑在鲨鱼背上。

宛儿双手紧紧搂着赵烈腰部,身子紧紧伏在鲨鱼背上,害怕地闭上双眼,赵烈则握紧鲨鱼背鳍,任凭它在海中上下扭动翻滚,急速遨游,欣喜地体会猛烈水流冲在身上那种特别的感受,横冲直闯的鲨鱼在海中上上下下不知疲倦地游动,赵烈则睁的眼睛悠然观望海中奇妙的景色,良久,他左手反身搂住宛儿纤腰,脚尖重重点在鲨鱼背上,“哗啦”一声跃到海面,身在空中的他大笑着痛快地甩了甩金黄的长发,抱着柔若无骨的宛儿踩着浪花冲到岸边柔软的沙滩上。

第五十一章 金发飞舞

小雨丁丁冬冬不停敲打着屋顶,雨滴顺着屋檐温柔地滑落,仿佛连绵不绝的串串晶莹珍珠洒在铺满青石板的院子中,恍惚间如同漫天珍珠砸在地面,碎裂成为迷蒙的烟雾,一阵凉风拂过,消失无踪,只是在光滑的石板上留下旖旎的涟漪轻轻荡漾。

赵烈一动不动地凝神望着屋檐下不住滴落的雨滴,时间仿佛被拉长,变的异常缓慢,他可以清晰地看到每一滴晶莹雨滴拉出一道美妙的弧线飘落地面,溅起了无数四散的校寒滴,异常美丽,他的目光洒在每一滴晶莹的雨滴上,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这奇妙优雅的雨。

赵烈的神思不可抑制地飞回到了曾经辉煌的山水联盟,面前淅沥的小雨似乎化作漫天血色雨滴无情洒落,他淡淡的目光深处隐藏的是无比坚定的决心,他曾经那么接近成,但却瞬间化为虚无,如同那些碎裂的雨滴,为什么山水联盟会轻易地遭受毁灭?仅仅是因为卓不凡的反叛吗?他静静反思,似乎融入了这烟雨朦胧的细雨中。

江湖远比他想的复杂得多,迅速的扩张未必是件好事,山水联盟太急进了,正所谓欲速则不达,新生山水联盟异军突起,迅速扩张,赵烈几乎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如何扩张势力,增强实力,根本没有时间对山水联盟进行内部整改,忽视了整合兼并进来的帮派成员,招募新帮众,训练帮众,制定严格的帮规,山水联盟辉煌光环下隐藏着内部的种种矛盾,结构组织松散,根基不稳,与整个武林没有枝接盘接的深厚关系,帮中人员混杂,众人并非团结一心,缺乏严密的管理和组织,这些才是山水联盟本身存在的问题,即使没有卓不凡的突然反叛,山水联盟自身也有很大隐患,迟早会爆发。

雨一直下,空气异常潮湿,灰暗天空在小桥流水的掩映下也让人感觉充满生机,赵烈蓝色的宁静身影似乎已经完全融入这烟雨中。一个江湖帮派的存在,特别是老帮派,在一定的区域范围内都和武林各大帮派有着十分深厚的盘根错节关系,而且名声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因此,霹雳堂虽然屡次遭受沉重打击,依然可以卷土重来,新神刀门组织严密,帮规森严,再加上桌不凡侠肝义胆,因此新神刀门有着极高的声誉,在江湖中的号召力和影响力绝非出生牛犊的山水联盟可比拟。

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知难而上方为真豪杰!赵烈冷眼望着外面如丝的细雨,蓦然握紧双拳!这是一个鲜血换回的惨痛教训,永远不会忘记#蝴神情依旧宁静如水,但谁也无看清他内心深处的想。这次失败让他看清了很多东西,明白了很多道理,知道以后该如何继续艰难的江湖之路,茫茫江湖充满和阴谋,惨烈的失败反而让他心似铁坚,一切都将从头开始,失败,鲜血,痛苦反而激发起了心中更大的雄心和抱负,他喜欢压力,内心深处充满了征服的野心和沸腾的血液,他要一步步改变数百年来江湖旧的格局,让每一个人知道他的存在!

屋子外面隐约的丝竹之声夹杂吴侬细语透过漫天雨帘轻柔地传到房中,激越如万马奔腾,坦荡似清风明月,荡漾在其中的水乡风韵令人难舍难忘,古树、斜阳,什么是流水人家?青石、竹笾,曾记否槌衣声响?红楼、船坞,几时有笙箫阵阵?双环、玉扣,数得清小乔风韵?桨起、水合,摇动了心静如烟?赵烈脸上浮现诡异难言的笑容,刚才滔天巨浪的心情瞬间恢复宁静,眼前便梦幻似地出现黛瓦粉墙、长街曲巷、小桥流水,妩媚委婉动人的江南风光。

赵烈盘腿坐在冰冷地面,双眼紧闭,宁静的烟雨江南让他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以我之精合天地万物之精,譬如万水可合为一水,有生必有死,有成必有败,人了生死者,使其齐一生死,至于无生无死而后矣。盖天地能役有形,不能役无形;能役有气,不能役无气;能役有心,不能役无心。无心则无气,无气则无形。无心于生死,而生死不能累。”恍惚间,他忘记了体内凝聚不散的毒素,经脉中两股冷热相反的气流终于开始缓慢流动,全身似乎都在欢快地呼吸,忘记了一切,他眼中只有那缓慢流淌的气流,时间也似乎停止,周围的一切都凝固起来,那晶莹的雨滴忽然停滞在空中,异常妖艳美丽。

赵烈轻轻睁开双眼,眼中似乎和往日有了少许变化,但无从琢磨,他轻柔地眨了眨眼睛,双眼变得和往日没有什么分别,依旧宁静平和。

深秋的凉雨充满了忧愁和冰冷,岁月无声流走,日夜辛劳和终日忧虑让宛儿娇小的身子不堪重负,终于在这迷蒙的烟雨中病倒了。赵烈异常心疼,他们的角色暂时互换了,他每天精心煮好稀饭,几颗碧绿的烘青豆,一撮桔红色的胡萝卜丝,开水冲下去,便冒出沁人的幽香,让人馋涎欲滴,然后亲自微笑着一勺勺喂给憔悴的宛儿。

祸不单行,就在这个飘落金黄树叶的深秋,老伯也似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整天不停咳嗽,灯尽油枯,同样只能躺在床上凝望窗外美丽的树叶悠然飘落。

虽然宛儿执意不让赵烈外出卖画,因为那样太危险了,随时可能碰到江湖中人,但赵烈脸上闪露出淡淡笑容,毫不在意自身的危险,每天背着画好的书画到外面卖画,换回少许银子维持生活。

赵烈悠然走在回家的路上,昔日的长发被宛儿小心地盘在头上,依旧是枯黄暗淡无光,穿行在驳岸、拱桥、水巷中,后背还背着临行前宛儿叮嘱拿上的一把平顶油纸花竹伞,他轻轻踩在整齐而又狭窄的石板街面上,静谧的街巷到处是三三两两的行人穿行,一阵凉风拂过,灰暗的天空忽然洒落几滴雨水,路边的行人纷纷撑开手中的雨伞。

赵烈任凭冰冷的雨水洒落身上,他喜欢在雨中漫步的滋味,更何况这不过是温宛的小雨,凉爽宜人,他静静走在窄窄的老街上,脚下是光滑的石板,路边是斑驳的青砖和黛瓦,连石板街也似乎泛起了水光,许多大匾有了些退色,却显示着老宅的年纪,刻画出岁月的痕迹。

灰色的天空淫雨霏霏,前方是一条蜿蜒秀美的小河,河的两边是青翠如烟的垂柳,河中的芦苇在微风中轻轻的晃动,蒙蒙细雨轻柔的落在清澈的河水中,无数的涟漪互相纠缠在一起,缠绵悱恻,缓缓流向远方。

赵烈走在一坐古老的石拱桥上,拱桥的造型曲线优美,桥下的水面上倒映着影影绰绰的垂柳,秋日雨霁之日,石桥布满了青苔,而岩石逢间长出的绿色蔓条几乎垂到了河面上,开满了紫色的小花,远处几缕炊烟在细雨中袅袅升起,宁静而祥和。

远处迅速走来大对人马,数十人默默无声地走在路上,空气中发出刀剑相撞的恐怖声音和整齐稳重的步伐,训练有素,装备精良,赵烈抬头望了一眼,发现他们是是神刀门的人,他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笑容,神色自若,没有丝毫的慌张,轻轻朝桥上望了望,发现刚好有一个少女站在桥上,他轻轻走到她身后,忽然紧紧搂祝糊纤细的腰枝,温柔地撑开背后那把油纸花竹伞。

少女蓦然一惊,脸上露出愤怒的神色,刚想挣开,忽然发现紧紧楼住自己的轻薄男子一把撕开上衣,露出了浑身野兽般强劲的肌肉和上面密密麻麻的伤疤,她心中一凉,知道遇上杀人不眨眼的恶徒,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还没等她回过神来,赵烈飞快地合上衣襟,淡淡笑道:“秋雨伤感,你陪我在这里看秋雨水景吧。”

轻盈的油纸花竹伞把飘落的雨丝挡住,神刀门大队人马走到了桥头,杀气逼人,就连他们刀剑相撞的声音都清晰可闻,赵烈微笑着伸出左手让少女惊恐的头部亲密地靠在他的怀中,右手温柔地替她举着花竹伞档雨,似乎没有看到身后那些神刀门帮众锐利的目光。

少女显然是从来没有遇到这种事情,心如小鹿般在怀中乱蹦,紧张得连身子都在微微颤抖,全身肌肉蹦得紧紧的,咬牙抬头望向这个奇怪的男子,一张消瘦的脸庞映入眼帘,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头发枯黄毫无光泽,明显是身患重病,几缕散落的乱发被雨水弄湿后贴在脸上,更显憔悴无神,但神色自若,面带平和微笑,眼中是满不在乎的狂放眼神,她心里一惊,赶紧低头,心中忐忑,但见他并没有什么进一步过分的动作,惟有无奈地靠在他宽厚温暖的胸膛中观雨。

数十名神刀门帮众沉重整齐的脚步声从他们身后缓缓走过,赵烈已经感觉到出鞘锋利大刀森冷的气息,带队头目骠悍锐利如刀的目光落在赵烈和那少女的背影上,那是一幅异常协调优美的画卷,秀气的雨伞下,少女柔顺地斜靠在男子的怀抱中,紧紧偎依在一起,幸福地站在迷蒙的雨丝中,这头目锐利目光停留片刻,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微笑着带领大队人马缓缓踏过这古老美丽的石桥。

赵烈微笑凝望怀中惊恐少女,她头上梳的是堕马髻,高耸而侧堕,配合著她修长圆润的身段,纤幼的蛮腰,眸子又深又黑,略带惊恐羞涩,但却隐含傲气,身穿的是白地青花的长褂,轻盈优美,宽阔的广袖开合遮掩,鼻骨端正挺直,贵秀无伦,虽然身着简朴衣物,但全身透露出一种难言的雍容华贵气质。

赵烈和少女久久伫立在桥头,绵绵细雨让他枯黄散落长发紧贴在他的脸颊上,身后那些神刀门帮众的脚步声清晰传到耳中,心中浮现一股淡淡的伤感,淅沥的雨声落在桥下盈盈绿水上,船家解缆摇橹,晃荡着从桥下拱洞穿过,他随口轻轻道:“修竹凝妆,垂杨系桥,凭阑浅画成图。山色谁题?楼前有雁斜书。东风紧送斜雨下,弄旧寒、晚酒醒余。临流可奈清癯?东风解手即天涯,-曲青山不可遮。英雄知道鬓先华。更欲徘徊春尚肯,已无花!铁马蒙毡,银花洒泪,春入愁城。那堪独坐青灯,山中岁月,海上心情。记穿流生凉,翠囊空叹梦无准。汉苑飘苔,秦陵坠叶,千古凄凉不尽。但隔水余晖,傍林残影。已觉萧疏,更堪秋夜永!绿槐千树西窗悄,半翦冰绡谁寄?残红收尽过雨,都是秋意。空忆斜阳身世?窗明月碎,断魂青镜里。”

少女凝神聆听这伤感诗词,细细体会其中的意境,耳中回荡他充满磁性低沉的声音,心中涌现万般滋味,惊恐刺激但荡气回肠,很想挣脱他的怀抱,又怕激怒这个神秘的男子,她望着远去那些大队江湖中人,眼珠一转,忽然低声道:“你是江湖人吗?刚才是否为了躲避他们?”这女子声线极美,圆润如玉。

赵烈脸上笑意更浓,没有想到这个少女如此敏锐聪慧,他没有答话,用手捂嘴轻轻咳嗽,嘴边惨淡的血丝让旁边的少女感到极度的震撼,他无声擦去血丝,双眼依旧凝望眼前的雨中美景,生怕惊碎这美丽的景色,少女也不再说话,深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很自然地靠在他肩膀,只是一颗芳心还在“怦,怦”直跳,桥下几叶扁舟欸乃有声,伴着摇船女悠扬的吴歌,在河中缓缓而行。

小雨依旧轻轻的飘落,朦胧的烟雾笼罩在他的周围,两人眼中似乎都飘荡着一层迷蒙的水雾,挥之不去,他们就这样长时间的伫立在古老的石桥上,屋檐下雨点正“滴答,滴答”敲击着小巷里的条石。

雨忽然停歇了,空气异常清新,赵烈轻轻合上雨伞,洒脱笑道:“谢谢姑娘陪我观雨,我们就此别过。”这个少女望着他蓝色的背影逐渐远去,这才发现此刻已是黄昏,他们静立良久,秀气的小嘴想要说什么,但少女的矜持终于让她什么声音也没发出,惟有定定望着这蓝色憔悴背影消失在蜿蜒迷蒙的水巷中。

天气变幻无常,前些日子冷风寒雨的秋日忽然被风吹得干干净净,温暖的阳光柔和地照在大地,天空一片极度的蔚蓝,缠绵的细雨过后是一个收获的灿烂季节,阳光明媚,老伯原本灯尽油枯的生命似乎也被这灿烂阳光感染,终于恢复了生机。

赵烈和老伯又可以沐浴着灿烂的阳光平和交谈,一起感受那种人生的苍伤和岁月的匆匆流逝,生命就是这样顽强而美好,让人无限留恋。赵烈依旧每日挥洒绘画,或是盘腿静坐沉思炼气,不过他的画卖价是越来越高,甚至有人幕名而来,老伯也甚为欣慰,几乎把他一生的所得全部传授给这个萍水相逢,身材高大,形容憔悴的男子。

院子里面那棵古老的梧桐树上挂满金黄的叶子,微风拂过,湛蓝的天空中飞舞着漫天金黄的树叶,美丽得让人心醉,老伯望着那些纷落的叶子,感慨道:“鲜花开时娇艳,凋零时凄美,秋风无情,叶自飘落,留在世上的就是那美丽的瞬间,世间万物莫不如此,落叶美丽飘落,来年自然会有新的树叶绽放,秋叶悲凉是为了更好的明日。”赵烈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聆听,眼光凝固在那些漫天飞舞的金黄叶子上,久久沉思。

因为劳累过度而病倒的宛儿在赵烈悉心照料下也好了,很快恢复了娇媚可爱的模样,妩媚的笑容飘荡在赵烈的周围,她像一只开心的蝴蝶一样从屋里飞到屋外,不是因为她病愈,而是因为最近这段时间赵烈虽然身子依然憔悴消瘦,但脸色不再那么毫无血色,更重要的是感受到他正在产生一种很奇妙的变化,体内那本来无药可解的毒素终于控制在他后背伤口附近,不再象往日那样每天剧烈咳嗽,现在很少咳嗽吐血了,而且宛儿可以明显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一种蓬勃的生命气息,生机勃勃,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宛儿每天的心思都化在如何让赵烈瘦弱的身子尽快恢复强壮,于是每天都想方设炖一只鸡给他吃,里面放上她精心调配好的药材补品,虽然都是一些普通便宜的药材,但在她妙手之下,并不比那些珍贵的鹿茸人参差,她每天不但强迫他吃光所有的鸡肉,而且连鸡汤也要喝得干干净净,连骨头都不许剩。

赵烈每次喝完最后一口汤的时候都苦笑道:“宛儿,你炖的鸡汤越来越美味了,以后开个炖鸡店吧,生意一定兴隆,哎,但是我不会去吃了,等过了这个关口,我恐怕以后不会再想见到鸡肉了,因为这段时间把我一辈子的鸡肉都吃光了,再也不想吃了。”

又是一个灿烂的正午时分,宛儿紧张地望着从清晨一直盘腿坐在床上的赵烈,烈日高挂,漫天灿烂的阳光似乎都一丝不漏从敞开的窗户上汇聚在他的身上,苍白的脸庞逐渐变得红润,然后再次变为白色,异常诡异,就连身子也在微微颤抖。

宛儿的心都快蹦出嗓子眼了,因为虽然是正午时分,阳光明媚,但静坐的赵烈身上居然透出一股极度的冰冷,仿佛是一尊烈日下的冰雕,整座房间如冰窟一样寒冷,宛儿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就在宛儿快哭出眼泪的时候,笼罩在她身上心头的冰冷忽然消失,赵烈如冰雕一样的身子忽然变的温热,刚才还苍白的脸庞再次变得红润,充满的生命的气息,宛儿破涕为笑,欣喜地望着恢复正常的赵烈。

不过宛儿笑得也太早了一点,赵烈身上的热意似乎没有停止的意思,苍白的脸开始变得通红,消瘦的脸庞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滴,就连身上的衣物也被汗湿透,几乎可以扭出水来,不过脸上神色依旧宁静,身上的热度开始把浑身堆积的汗水蒸发为气体,萦绕在他周围,这些白色的水蒸气缓缓变为一团团白色的烟雾紧紧包裹着他蓝色身子,薄雾般的烟雾越来越浓,慢慢地旁边的宛儿只能看见一团浓厚的白色烟雾把他团团围住,几乎看不到他的身影了,整个房间都弥漫着白色的水雾,闷热得让人窒息。

耀眼的阳光影射在这些白色水蒸气上,折射出七彩的光芒,使得赵烈蓝色的身躯上似乎散发出一种神秘的光辉,宛儿目瞪口呆地望着这奇妙的情景,太阳的热度逐渐把这些水蒸气也蒸发的干干净净,宛儿惊讶地望着依然静坐的赵烈。

赵烈此刻神色红润如常,往日那病怏怏的模样消失不见,全身焕发出一种健康的味道,他蓦然睁开一直紧闭的双眼,灰暗无神的眸子变得又黑又亮,隐约有精光闪烁,忽然双拳握紧,双手朝天空猛然伸展,上身的衣物忽然全部撕裂,化为碎布朝四周崩散而出,露出了浑身强壮健美的肌肉,震撼人心。

赵烈脸上露出诡异莫测的笑容,缓缓起身走到窗前,凝望外面那灿烂耀眼的太阳,直到此刻,宛儿这才发现他裸露的后背依然残留毒素腐蚀后留下的大片黑色,这些后背上黑色皮肤奇妙地构成了一个巨大凶狠长哮的黑色猛虎头部,就连那虎口里面森冷的獠牙也栩栩如生,让人心生畏惧景仰。

最让宛儿感到神奇喜悦的是赵烈原本枯黄干涩的长发居然恢复了飘逸和光泽,但并非是黑色的光泽,而是一种奇妙的金黄色,窗外灿烂的阳光照耀在金黄而充满光泽的长发上,反射出眩目的色彩,秋风拂过,赵烈一头飘逸的金黄长发在灿烂阳光中上下飞舞,在那一瞬间,似乎整个世界都弥漫着那耀眼辉煌的金黄色。

宛儿也没有想到这种无药可解的剧毒不但没有让赵烈倒下,反而在经历了生死煎熬后奇迹般恢复了生机,头上那原本已经枯黄干涩,散发死亡气息的长发恢复了光泽,不过却再也无回到以前那乌黑的颜色,飞扬的金色长发散发出一种生命的灿烂色彩。致命毒素轻柔腐蚀了他后背的皮肤,无情地染成了漆黑色,这些残留在皮肤中的黑色素却奇妙地构成一只猛虎的头部,清晰地印在了他呈现倒三角形强劲肌肉的宽阔后背,给人一种强烈的对比和震撼,金色长发混合后背那漆黑长哮的虎头,整个人散发出一种奇异的独特魅力。

微风散去,飘荡的飘逸长发轻轻停止了舞动,笼罩在灿烂阳光中的赵烈蓦然回头望着娇媚宛儿,双眼射出让人心惊的目光,精光闪烁,让人无看透,浑身上下强劲的肌肉虽然伤痕累累,随时可以爆发,散发出无尽的力量和森冷的气息,前些日子身子的虚弱似乎被这漫天耀眼的阳光蒸发得干干净净,消瘦的脸上浮现一种震慑人心的诡异笑容,双眼隐约透露出坚定的信心。

宛儿轻轻眨了眨眼睛,忽然发现刚才还笼罩着强烈逼人气势的赵烈瞬间便消失了,完全变了一个人,双眼中那慑人目光变得温和亲切,脸上挂着平淡的笑容,全身上下那充沛的真气刹那消失干净,毫无痕迹,仿佛天道般自然,他淡淡道:“秋日阳光真的很明媚,我们在这里住了不少时间,也该出去走走了,晚上我们一起做顿好菜,好好地和老伯喝杯酒,这江南宁静的日子让我领悟到很多东西。”

宛儿紧张地握住赵烈的手把脉,脸上很快露出惊异神色,柔声道:“赵大哥,我真的没想到,体内的毒素似乎已经消失干净,经脉中再也没有毒素的痕迹,这种天下无药可解的剧毒终于被大哥打败了,而且体内脉象平和,看来这次是真的痊愈了,哎,不过因为这次中毒时间太长,后背伤口皮肤被毒素染黑,虽然体内毒素被排出,但这些渗透到皮肤组织上的毒素却留了下来,无论怎样也清除不了,而且奇妙地形成一只猛虎的头部,有点吓人。”

赵烈一楞,脸上笑容更盛,若有所思道:“真的是一只黑色的猛虎吗?我一点也没有感觉到,因为后背的伤口早就愈合了,那可太有意思了,也许一切都是天意,你找块铜镜让我仔细看看。”

赵烈伤势的完全愈合让宛儿非常开心,但她不清楚他是否已经恢复了全部力,目前江湖动荡不安,不少人武林中人渴望得到他的项上人头,她很快又开始担心他重入江湖的道路,那将是一条异常艰难的道路,充满重重危险和漫天刀剑,她多么盼望就这样和他在美丽江南平淡度过一生,但她明白他还是会回到江湖的,无论面对多么艰难的道路也绝不会退缩半步。

宛儿柔声道:“赵大哥,我们真的要离开这里吗?外面那么危险,神刀门肯定不会放过你,卓不凡肯定担心你回去找他报仇,还有很多人也想杀死你,你傲视天下的长刀也被卓不凡夺去,现在大哥手无寸铁,伤势刚愈,我真的好担心啊,我其实明白有些事情是必须做的,但非常怀念这里的生活,舍不得离开。”说到最后一句,她双眸泪花闪动,真情流露,扑在赵烈怀中,紧紧搂着。

赵烈淡淡道:“最近几日阳光如此明媚,我们也该出去欣赏一下美丽旖旎的江南秋日风光,风和日丽,秋高气爽,非常适合出门远行。”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宛儿的柔顺秀发,双眼凝望外面灿烂的太阳,耀眼刺目的光线深深隐藏了他射出的目光,轻风再起,风云再现,几片金黄叶子从眼前悠然坠落,仿佛飞舞的黄色蝴蝶。

清晨时分,赵烈和宛儿悄然离开这荒凉破败但充满温情的房屋,漫步在宁静的石板路上,脚边的河水静静流淌,薄薄的雾中,朦胧瞥见两三个浣纱女踏着节拍从小令中一路迤逦飘来,偶尔几叶扁舟轻声晃过,街道上行人还不多,但不少小商贩已经开始了忙碌艰辛的生活。

赵烈不顾路人奇异的目光,轻松惬意拉着宛儿柔软的小手漫步在这宁静的江南水箱,他身着连身束腰淡蓝色的长袍,腰间紧紧束起,金色长发也被一根带子束在脑后,在风中微微晃动,身材高大,神情洒脱飘逸,显得潇洒风流。

宛儿柔顺地紧紧靠着赵烈的身子,脸上露出一种幸福开心的笑容,眼中荡漾的媚意似乎要把人融化,内心深处希望天下所有人都看到赵烈拉着她的手行走在这风景如画的小河边。

宛儿柔声道:“赵大哥,你看那座石拱桥好美啊,衬托水中的倒影,仿佛一轮清澈的明月挂在河面上,桥的侧面还垂落了好多紫色的小花啊,我真的好喜欢江南这种旖旎的风光,谢谢大哥陪我闲逛,我真的好开心。”她柔媚的声音似乎隐约带着一种诱惑,越来越成熟的宛儿让人无抗拒。

赵烈笑着道:“只要你喜欢,我都会一直陪着你,这次如果没有你的照顾,我肯定活不下来,早就毒发身亡了,只要是你喜欢的东西,我也会想方设为你找来。”宛儿柔若无骨的身体似乎粘在了赵烈身上,一股幽香传入鼻端,使得他心中一荡,不得不深深吸了一口气,凝神望着那古老的石拱桥。

赵烈脸上露出了一丝洒脱笑容,淡然走过石桥,这是一座熟悉的石拱桥,不由想起了那天在桥上遇到的温宛女子和秋雨迷蒙的烟雾,那是一种淡淡的思绪,但他们心中都留下美好记忆,如果不是遇到她,也许他早就成为神刀门的刀下亡魂了。

正午时分,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忽然变得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匆忙退到街边,前方传来马嘶的声音,走来大队官府兵马,走在最前方是数十个强悍的骑士,头上都戴着各式各样狰狞可怖的战士护盔,背上长弓箭筒,插满长箭,手持锋利长枪,让人望而生畏,在他们身后是密密麻麻的人头涌动的场面,全部是腰间挂着雪亮马刀的护卫,统统是全副武装的盔甲铠甲,气势威猛,头顶的烈日照耀在闪闪发亮的铠甲上,发出了耀眼的光芒,让人睁不开眼睛,这些护卫足有数百人,那些铠甲与兵器整齐规律的碰撞声让周围观望的老百姓心惊胆战,不敢仰视。

最引人注目的是这些威猛护卫中间的一顶浅色软轿,富贵淡雅,旁边的人议论纷纷,不知道轿中女子是什么来头,居然身边如此之多的护卫。

不住晃荡的轿子里面静静坐着一个少女,脸上不施脂粉,正是那天和赵烈偶然邂逅的女子,她定定地透过垂着帘子凝望外面风景,面容非常贵气,婀娜娉婷,骨肉匀亭,姿态优雅,像一朵珍贵的鲜花,文静中充满撩人的丰姿,面容露出美丽的淡淡微笑,会说话的眼睛像在回忆什么,她的衣服袖子很宽,下摆长长拖在轿子上,香肩披着精致的大围巾,发髻精巧有特色,在鬓角有用丝线穿成的珠花,垂在两旁,薄遮双鬓,使她份外娇俏多姿,弯曲的梳子装饰在头发前端,左右各三支簪,冰肌玉骨,皮肤晶莹通透,气朗神清,有种玉洁冰清,雅丽高贵的动人气质,浑身上下散发一种楚楚动人的优娴高贵。

这些大队兵马威严肃穆,神情高傲,浩浩荡荡地走到一座石拱桥前面,轿中少女凝望那古老的石桥,似乎想起了什么,挥手让这些护卫停了下来,她盈盈走出软轿,径直走到桥上,静静凝视桥下幽雅的景色,心中无限感慨,想起了那天偶然邂逅的男子,那是一种奇妙的经历,无言语其中感受,直到此刻,她秀美的双眸中似乎又浮现出那男子淡淡随意的笑容,那笑容似乎已经看穿了红尘俗世的一切,似乎经历了无数苍伤的往事,这种平和宁静的笑容落在他那张憔悴的脸上让人更加震撼。

轿中少女丰润脸上忽然微微一红,想到了被他搂在怀中心跳一百的紧张滋味,站立良久,那天仿佛是一场美丽浪漫的梦,不可触摸,她幽幽叹息一声,准备转身上轿,正好望见一位老者在桥上卖画,老伯虽然满头白发,已经到了风烛残年,满脸刻满岁月的皱纹,但天庭广阔,鼻梁挺直的,一生经历了太多的风风雨雨,看透了红尘俗世中的一切,似乎并没有望到眼前那些威风凛凛的护卫,神情淡然宁静,依旧凝神挥笔作画,面前摆放着几张等待出售的绘画。

少女显然对这些山水画非常感兴趣,莲步轻移,走到老者面前仔细凝望这些山水画,她的目光久久落在其中一幅《潇湘风竹图》上,画面劲竹数竿,直指云霄,枝干挺拔遒劲,墨虽淡却筋节有力,而竹叶秃笔横扫,依风势倾斜,夸张地几呈平行之势,有力地展现了疾风狂吹的情形,竹旁顽石阔笔涂写,与竹浑然一体,更加突出了竹竿迎风屹立的不屈,显示了青翠竹子与狂风顽强苦斗的坚定。

少女双眸露出景仰喜欢的目光,含笑轻声对一直低头绘画的老者道:“这位老伯,你的这幅《潇湘风竹图》画得非常入神,我想把它买下,不知多少银子。”声音圆润如玉,让人听了非常舒服。

老者搁笔抬头笑道:“姑娘果然好眼力,看来你也是对绘画很有研究,真是难得啊,既然姑娘喜欢,这幅画我就送给你了,不取分文,不过此画并非我所画,而是前些日子和我住在一起的男子所画。”

少女一怔,眼光忽然定定落在这幅画上面,不过不是凝望其中的画意,而是落在画中角落几个龙飞凤舞的题字上,“若一志,无听之以耳而听之以心”。

轿中少女娇躯猛然一震,眼中露出非常奇怪的眼神,似乎包含了一种莫名的兴奋激动,双眸闪现欣喜的目光,一颗心也开始“怦,怦”加速跳动,她抬头一字一句道:“老伯,可以告诉我这个男子在什么地方,我想见见他。”

老者奇怪地望着这个雍容华贵的少女笑道:“很不凑巧,他今天早上刚好离开,我和他相处的这些日子相谈甚欢,很是痛快,既是师徒,更是朋友,也算难得知己。”

轿中少女轻声叹息一声,双眸毫不掩饰地露出失望目光幽幽道:“老伯,那你知道他去什么地方了?叫什么名字?”

老者淡淡道:“我与他虽然住了很长时间,但并不知道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去什么地方?他从来的地方来,自然到去的地方去,如果有缘自然会再次见面的。”

轿子依然晃悠悠飘荡在如梦如幻的江南水乡,少女意态慵闲地挨靠在中间长榻的高垫处,一种半坐半躺的娇姿风情,动人之极,更何况她把双腿收上榻子时,罗衣下露出了一截白皙无瑕,充满弹性的纤足,她此刻定定望着面前的《潇湘风竹图》中那几个龙飞凤舞的题字,良久,她从怀中拿出一张诗篇,上面的字迹和这几个题字一模一样,书潇洒不羁,狂而不乱,三过折笔隐锋而为之,豪迈之气跃然纸上。

她痴痴地凝望这首绝妙的诗篇《洛阳风流》,“凤尾弄香拨,自霓裳曲罢几番风月?塞外黄云堆雪。马上离愁三万里,车中游女露凝香,楼下看人闲往来,望昭阳宫殿孤鸿没。草木空妖谁复衰,只向东风着盛装,弦解语,恨难说。抛却旧时怨,化作今日欢。洛阳处处春风流,何必返秦川?遥想当年马塞途,万花纷谢一时无。名冠群芳可道孤。洛阳女儿红颜饶,色罗裙宝抹腰。借得霓裳半庭月,居然管领百花朝。”心中不由回想起在洛阳的场景。

东都洛阳,一座繁华飞扬的城市,三年一次的洛阳花会成为天下文人才子的梦想#糊一向不喜欢热闹,但被几个闺中密友硬拉着去了,她那天坐在远远的阁楼上凭拦沉思,根本没有留意下面那些喧嚣热闹的场面,因为离得远,她连赵烈的样子也没有看清,不过略略望见他洒脱狂放的高大背影和飞扬的长发,真正让她动心的是赵烈那文采飞扬的诗篇《洛阳风流》,不过在那之后,赵烈如风消逝,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仿佛不存在这个世上,只留她给了淡淡的回忆。

她轻轻闭上双眸,沉浸在回忆之中,她根本没有想到居然在这江南水乡再次见到这熟悉的字迹,可是他依然如风,还是飘远了,不知为什么,她心头忽然跳出了那天在桥上遇见的奇怪男子,他也是身材高大,难道会是他吗?她轻轻摇了摇头,“他不过是江湖中被人追杀的武林人,怎么会是哪个在洛阳花会上潇洒狂放,文采飞扬的公子呢?”她的一颗芳心如同这软轿一样不停上下起伏,左右晃荡。

第五十五章 衣带渐宽

此时已是深秋,风中吹来萧瑟寒冷的滋味,丝丝凉意渗进肌肤,萧碧痕独自漫步在偏远的山村中,山村纯朴的人们和那美丽的景色反而让她感到无限惆怅。乡村的一天是美丽朴实的,而黄昏更是一幅美得没形容的乡间小照。

乡间的路上,一群放牛娃骑在牛背上,顺着弯弯的小路,绕着金光闪闪的池塘慢慢地走着,哼着歌,吹着竹笛,一阵阵清脆的笛声从笛子中传出,回荡在乡间,仿佛在催人回家,小河里,鱼儿归家了,河水变得一半碧绿色,一半是深红色的,真可谓是“半江瑟瑟半江红”,还有几只古老的渔船漂在水上,萧碧痕却丝毫感觉不到回家的感觉,那是一种很遥远的感觉,她已经不敢奢望,平凡的幸福对于她来说竟然是那么遥远。

萧碧痕忽然轻轻解下腰畔的长剑,这是她心爱的长剑,锋利无边,她看也没看,随手丢在小河中,在她心中仿佛如同吹落手中的一颗尘埃,河水微微荡漾,瞬间便恢复宁静,这把当年威震江湖,沾满无数江湖人鲜血的长剑就这样静静躺在河底,也许未来的某天会被人发现,但那已经很久很久以后的故事了。

空气中到处弥漫着野花绽放的气息,萧碧痕心中一阵悲苦,柔美的双眸忽然悄悄滴落晶莹泪水,她已经厌倦江湖中的仇杀争斗,感觉往日匆匆岁月竟然毫无意义,纵然拥有纵横天下的力也不过换来一生孤独寂寞,她幽幽叹息一声,不想再呆在江南,决定最后到黑虎山去看看,因为那是赵烈最开始进入江湖的地方,她的心还是不能忘记他,然后就独自离开,回到那冷冷的川北山林中,在她内心深处既渴望见到那个蓝色身影,又害怕见到他。

萧碧痕落寞地站在一处幽静的山谷中,两旁是高耸如云的青翠山峰。地面叶子的香气,花朵的香气,叶子与花朵混合的香气,因彼此的缠绕而无升到高空,就把她重重围住,前方不远就是黑虎山,她忽然停住了脚步,越来越靠近黑虎山,她的心就越发的百转千回,很快就要回到那冷冷的寂寞山林,无尽的伤感紧紧缠绕着她,心中的人啊,是否你也摇曳弥漫,昼夜难息?浓浓淡淡之间,她模糊地捕捉到了一种独有熟悉的丝缕,也许他们不会离得太远,但心的距离究竟有多远呢?神情恍惚的她似乎连远处大队人马行驶而来的声音也没有听见。

黑峰三十二骑护送大量金银珠宝,风尘仆仆,连夜马不停蹄终于从东海之滨赶回了幽静的山谷,郑东锐利的双眼忽然定定停在了站在谷口一位白衣女子身上,眼中露出凝重目光,朝后微一摆手,大队人马齐齐勒马停住。

白衣女子带着冰寒刺人的傲气,全身皮肤就好像是由冰雪捏成的那般,即使是在如此暗淡的清晨,依然冰傲清寒,宛如雪凝冰雕的秀发飘散风中,似乎映着莹莹的雪光,不过郑东却知道这个女子绝对不是简单人物,虽然不过很随意的站在那里,但他却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和寒意,对方绝对是一个绝顶高手,他回头望了一眼身后那大量的财富和远处宁静的山谷,心知不妙,沉声道:“不知姑娘站在这里所为何事?”

萧碧痕依然静静站着,仿佛没有听到郑东的话语,她忍不住在心中叹息道:“没想到在这如此偏远的山谷还是要遇到武林中人,江湖真的很小啊。”

郑东看着毫无反应的萧碧痕,再次沉声道:“麻烦姑娘借道让我们通过,我们也不过是路过这里而已。”萧碧痕没有回头轻声道:“前方就是黑虎山吗?你们也是去那里吗?”郑东听到黑虎山这几个字,心里一惊,双拳握紧道:“姑娘到底是什么人?有何指教?”

萧碧痕随意地望了一眼黑峰三十二骑和他们拉着的马车,再次叹息一声,她真的厌倦了江湖中的搏杀,她不想动手,但她一生性格孤傲,懒得说话,随手朝路边岩石一挥,坚硬的岩石瞬间化为尘土飘散在风中,她希望这些人知难而退,只想一个人静静站着,不希望任何人打搅。

郑东倒吸了一口冷气,明白黑峰三十二骑力与这个神秘白衣女子相差甚远,但黑峰三十二骑从不畏惧强敌,性格强悍,他冷冷望着这个女子,轻轻挥手,黑峰三十二骑“刷”的一声同时刀剑出鞘。

萧碧痕眉头一皱,显然没有料到对方如此放肆,居然不知好歹,她冷哼一声,一股强烈的杀气仿佛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黑峰三十二骑感受到对方有如实体般的杀气,一阵猛烈的压力几乎让他们喘不气来,心中凛然,但他们谁也没有退缩,紧握手中刀剑,一场血战即将展开。

就在这瞬间,萧碧痕的心猛然跳动了一下,一种熟悉而奇怪的感觉萦绕在她心中,环顾四周,依旧是宁静如常,清晨的薄雾轻柔地弥漫在地面,没有什么声音发出,可是她的心却开始跳动得越来越快,心神不宁,似乎即将发生什么事情,但又不敢去触摸,隐隐约约,虚无飘渺,她轻轻闭上双眼,那种熟悉的感觉更加强烈。

萧碧痕蓦然睁开双眼,双眸忽然不安地定定望着云雾袅绕的山谷,连绵的飘荡云雾如小山丘般一波一波地朝远方推去,尽显她舒展而柔美的线条,一个如轻烟般的淡淡蓝色影子穿透云雾飘了过来,刹那间就到了萧碧痕的面前。

萧碧痕的心剧烈地跳动,都快蹦了出来,悄然垂下了俏脸,不敢凝望那熟悉狂放的眼神,玉指轻轻地扭弄着衣角,模样儿可爱极了,呼吸越来越急促,霞烧玉颊,刚才身上弥漫的恐怖杀气瞬间消失无影。刀剑出鞘的黑峰三十二骑奇怪地望着娇羞无限的萧碧痕,根本无相信这就是刚才那个让他们浑身直冒冷汗的高手。

萧碧痕咬牙抬头,一张总是出现在午夜梦中的熟悉脸庞映入眼帘,消瘦的脸庞比以前更显秀气,宁静如水的双眼中依旧透出一丝几乎无从捕捉的狂野霸气,根本无让人看透,脸上挂着随意淡淡的笑容,满头的飘逸金色长发用一根带子随意从额头束起,比往日更加散发出一种独特震慑的诡异魅力,两人一时无语,岁月可以改变很多,但有些东西是无改变的。

黄沙滚滚的大西北满目皆是苍凉粗犷的颜色,气势巍峨的铁血堡门口,一面血红的大旗在夕阳下迎风招展飞扬,威风凛凛,铁血堡俨然成了西北武林的中心,不过自从与英雄会落雁岛血战以后,以往大门口每天尘土飞扬,热闹非凡,俊马长嘶,刀剑相撞的场面逐渐冷落下来。

铁血堡背靠的铁风崖上,山势险峻,白云缭绕,深不可测,欧阳坚青里透黑的紧袍在狂放山风下紧紧贴在身上,身子如磐石高山稳固,仿佛什么也不能将他撼动分毫,面目不如以往那样阴沉森严,居然带着一丝笑容,棱角分明,给人一种力量自信和果敢坚毅的感觉,浑身散发出冷酷的魅力,他身后站着身穿蓝衫,脸上挂着静静笑容的宋青河。

两人谁也没有说话,悠然凝望山腰悠悠荡荡的白云,欧阳坚脸上也没有什么阴冷表情,但却自然散发出一股威严,良久,他收起笑容冷冷道:“落雁岛血战未能成,主要是因为英雄会的实力远远超出我的预料,本来希望用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来一举击跨英雄会,从而树立铁血联盟的威严,结果只是重创了英雄会,不过此战还是震惊了整个江湖,铁血联盟的实力依然足以控制北方武林,西北和中原一带的帮派在此战后纷纷俯首称臣,六大门派中的少林,武当,丐帮,华山虽然历史悠久,实力雄厚,但也在暗中扩大力量,隐约准备对抗我们,中原武林一向藏龙卧虎,铁血联盟在中原的势力还不稳固,青河,你觉得未来该如何发展。”

宋青河轻声道:“六大门派弟子众多,数百年来流传的武学绝非普通帮派可比,况且在江湖中势力盘根错节,但六大门派一向毫无争霸野心,悠然自得,所以屹立江湖数百年自然有其中道理,可是六大门派固步自封,门派观念极重,缺乏创新思维,反而阻碍了武学的发展,六大门派人数众多,合之则强,但它们很难真正联合在一起,貌合神离,大哥不必多虑,倒是丐帮人员分布大江南北,况且帮主汪洋野心勃勃,不可不防,不过汪洋心胸狭窄,而且丐帮头上顶着“侠义”两字,不会有大的作为。”

宋青河微笑着望着欧阳坚,脸上的笑容让人觉得沉稳而亲切,继续道:“落雁岛大战后,铁血联盟虽然遭受很大损失,但英雄会同样伤亡惨重,元气大伤,退守长江流域一带,我觉得铁血联盟此时不宜再强攻英雄会,而是应该养精蓄锐,利用其他力量打击英雄会,最好能够联合其他力量南北夹攻。”

欧阳坚沉思片刻道:“英雄会横亘长江和中原大片地盘,阻挡了铁血联盟朝南发展,实在是有如心头之刺,南方武林神刀门在摧毁山水联盟之后发展很快,似乎整个江南武林都被神刀门控制,霹雳堂被山水联盟重创之后一直未能恢复元气,卓不凡也是个难得人才,不过神刀门与英雄会势同水火,如果能够利用神刀门攻击英雄会就好了。”

宋青河一对眼睛精光烁闪,恭敬道:“大哥,卓不凡为人精明能干,计谋过人,他能不顾兄弟之情对赵烈狠下毒手,可见此人城府极深,他自然明白其中道理,肯定不会让铁血联盟渔翁得利,铁血联盟落雁岛一战后固然显示了强大的力量,但同时也暴露了我们的野心,卓不凡肯定会有所防备,属下认为目前最好的办就是派人到江南建立新势力,联合霹雳堂,山水联盟残部,待机帮助铁血联盟称霸江湖,我在江南发展了很多秘密的基地,我也有信心把铁血联盟的力量迅速扩展到江南。”

欧阳坚沉吟道:“铁血联盟盘踞西北,虽然没有后顾之忧,但的确无控制江南武林,这真是一个很好的建议,茫茫江湖,藏龙卧虎,铁血联盟需要慢慢积蓄力量,青河你还是留在我身边吧,这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做,此事我会安排欧阳震天到江南发展新势力,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思索。”

宋青河恭恭敬敬垂头退后,面目清秀,秀美之极,眼中隐约射出坚毅不屈的目光,他察觉到欧阳坚对自己的不信任,一股失望之情涌上心头,他为铁血联盟的发展鞠躬尽瘁,忠心耿耿,换来却是这种结果,落雁岛血战中,宋青河与他的手下展现出的强大力量让欧阳坚产生了警惕之心,根本不放心再让宋青河到江南独自建立新势力。

宋青河退出数丈后,犹豫了一下,走回到欧阳坚面前沉声道:“大哥,前段时间山水联盟的溃败和万象殿中的鲜血是个惨痛的教训,同时也是给了铁血联盟提了个醒,帮派之间的合并存在很多问题,铁血联盟发展到现在规模,合并重组了大大小小十几个帮派,带来了很多矛盾,我留在大哥身边正好可以彻底把这些帮众打散重新整顿,制定严密的帮规,让铁血联盟真正成为一只战无不胜的铁军。”

欧阳坚冷哼一声道:“赵烈的山水联盟能和铁血联盟相提并论吗,那些不过是一群乌黑之众,谁要是胆敢背叛我,杀无赦,帮中的事物我会亲自处理,你帮我去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替我培养新的力量,最近我物色了许多资质异常的少年,你回到川北那个隐秘的地方培养他们吧,你在那里长大,应该是最适合的,我一向对你很有信心,对你充满了期望。”

宋青河脸上露出轻松的表情,微笑道:“是呀,当年若非大哥把我从火坑中,我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流浪呢,好久没回到那个地方,也正想回到那个风光优美的地方,大哥放心,我一定会把他们培养成为未来铁血联盟的中坚力量。”

宋青河恭恭敬敬地望着欧阳坚青色的身影从铁风崖上消失,刚才脸上轻松惬意的笑容蓦然消失,浮上一种复杂的表情,欧阳坚果断坚韧的性格让他钦佩,欧阳坚抛却武林四大公子虚名,隐忍西北多年,卧薪尝胆,暗中培植力量,铁碗冷酷的决心和不择手段的心机促成了铁血联盟今天的威名。

山风越发凌厉,宋青河轻轻一声叹息,如果没有欧阳坚,他不过是一个文弱的流泪戏子,任人欺凌。这些年来,他默默尽心尽力为了铁血联盟做了很多事情,一心想帮助欧阳坚成为江湖中真正的霸主,可是欧阳坚刚才的话语让他彻底失望了,欧阳坚自私狭隘的心胸是未来逐鹿天下最大的障碍,欧阳坚可能察觉到了什么,对他不再想以前那么信任,不再让他插手铁血联盟重要的内部事物,让他回到那偏远的地方,他不过在落雁岛上稍微锋芒毕露,显示了强大的力量而已。

宋青河俊美如少女的脸庞露出淡淡笑容,深深隐藏在谦卑的神态中的霸气展现出来,他相信很快就会回到铁血联盟的核心。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想起了赵烈,心中甚至感到一丝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利用山水联盟和赵烈的力量,山水联盟的发展远远超出预料,对于那个同样喜欢蓝色的家伙需要重新评估,不过最近赵烈重出江湖,这算是一个好消息,宋青河的心飞到了目前表面上似乎异常宁静的江南,脸上笑容更盛。

铁血枪欧阳震天身高七尺,身行与赵烈差不多,双目犹如火炬,满面虬髯,宛似硬毛刷,他沉稳地一直顺着陡峭绵长的石台阶走过殿前是十六根两人合抱粗的黑白相交,一字排开的大理石柱,一直顺着陡峭绵长的石台阶延伸到大门,精神抖擞地走进幽黑狭长阴冷的无为殿。

宽阔深远的无为殿仿佛一个开阔的山洞,整个大殿没有一根木料,全部由坚硬的花岗岩修建而成,光线幽暗,点满了盏盏油灯,散发出一股肃穆,神秘的感觉。高高坐在石椅上的欧阳坚乍一望见欧阳震天威猛的身影,含笑起身道:“黄河巨浪帮的事情办得如何?我这里有一件非常的任务需要你去办。”

欧阳震天恭敬道:“黄河巨浪帮帮主浪涛软硬不吃,居然不想加入我们铁血联盟,属下无奈之下动手将他击落黄河中,可惜此人精通水性,反而召集巨浪帮兄弟凿穿我的船,属下在黄河之上杀死多名巨浪帮众后返回,不如这次我带领大队人马回去把整个巨浪帮歼灭。”

欧阳坚脸色一沉道:“没想到小小巨浪帮居然胆敢与铁血联盟作对,不过就巨浪帮那两百来号人马我还看不上眼,我会让巨浪帮明白与我们对抗的下场,目前江北武林基本在铁血联盟控制之下,可暂时也无吃掉英雄会,江南自古富庶,人杰地灵,但我们却被英雄会拦腰阻拦,江南近年帮派之间连年混战,除了卓不凡的神刀门外,没有什么大的帮派了,这将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所以我决定派你带领帮中高手到江南建立铁血联盟的分舵,南北遥呼相应,你认为如何。”

欧阳震天并没有答话,依然恭敬垂手站立恭听,欧阳坚继续道:“铁血联盟中你是我最信任的人,也是我真正的心腹,宋青河虽然办事精明能干,这些年暗中培养了许多高手,收集了大量的财富,但在我心中只有你能让我真正信任,希望这次你到江南不要让我失望,金钱方面我会让宋青河源源不断向你提供,青河在江南暗中建立了据点,你全盘接手过来,暂时不要和神刀门正面冲突,稳固地盘之后等待我下一步的计划。”

欧阳震天沉声道:“盟主放心,属下不会丢铁血联盟的脸,锦绣江南武林不能白白放在那里,当年我曾经和神刀门的老帮主孙老帮主见过面,那时我血气方刚,与他激战数百合,嘿嘿,神刀门也就那点实力,我还没有把神刀门的卓不凡放在眼中。”

欧阳坚微笑道:“这你就错了,神刀门的老帮主孙天力的确不怎么样,虽然我也没有与卓不凡见过面,但神刀门有今日的辉煌却是卓不凡的劳,此人绝非常人,自小便能放下六大门派掌门之子的虚名,独自闯荡江湖,可见他胸怀远大,江湖中传闻他计谋过人,侠肝义胆,具有很高的威望,就连我也不知道他的深浅,因为他已经多年未逢敌手,他加入神刀门近十年,经历大小数十战,从未败过,据说全身力已经到达返朴归真的境界,神刀门能在高手如云的江南占据江南第一大帮的位置绝不简单,你不可擅自行动。”

风很轻,只在杨树的叶尖闪动,犹如一双大力的手,想搬起一件沉重的事物却是不能,只好选择了放弃。卓不凡漫步在金色的深秋季节,清幽的紫青山叠嶂起伏,空中弥漫着一种山上独有的气息,让人心旷神怡。

卓不凡青色的身影孤独走过,地面堆积的枯黄落叶自然随着他的身影飘舞,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壮阔的山峰让他的心得到片刻宁静,自从万象血战以来,他还是难得如此轻松惬意,这段时间他的心都不能容下无尽的烦闷心绪。

这是一条熟悉幽雅的山道,异常寂寥,风中只有脚底踩着落叶“蔌,蔌”的声音,一段必有的寂静,连自由的鸟雀和昆虫都保持了缄默,因为一开口,季节的奥秘就会被掠走,卓不凡脸上涌现落墨伤感的神色,仿佛望到那个高挑的鹅黄色身影陪伴在他左右漫步,美妙的身影掩映在翠绿的山色风光中。

失去的永远不会再回来,剩下的只有无尽的回忆,卓不凡蓦然握紧双拳,坚定地朝山下走去,周围原本静静躺在地面的枯叶忽然“哗哗”萦绕在他身边飞舞。

卓不凡悠然走上月牙湖的长桥,便像走入了一幅美丽的图画里,风拂碧水,林树争艳,湖上的亭台楼阁与湖光山色交相辉映,小桥流水掩映于枝青叶秀之中,碧粼波潋,绚丽多姿。风雷刀梁风匆匆走到卓不凡身后道:“属下已经探清了蓝月教和霹雳堂之间的关系。”

卓不凡精神一振,转身凝望风雷刀梁风,双眼隐约射出一闪而过的精光,梁风不由感到一种无言语的压力,沉声继续道:“雷天晶是雷天动的妹子,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但属下意外发现了蓝月教的秘密,蓝月教全是女子,人数很少,教规森严,其中一条乃是教主绝对不能结婚生子,蓝月教主凝秋水本来是江湖中最神秘的女子,江湖中谁也不曾见过她的真面目,她之所以会把教主之位传给雷天晶,乃是因为她被发现居然有过一个私生子凝无心,所以匆匆把教主之位传给了雷天晶,凝秋水自此便失踪,凝无心则从小在外漂泊,从未现身江湖,据说凝无心和雷天晶情同兄妹,感情非常深厚。”

卓不凡没有答话,静静思索,梁风继续道:“霹雳堂自从与山水联盟激战后,损失惨重,帮中高手所剩无几,属下认为此刻正是我们大举进攻的好时机,只要能彻底铲除霹雳堂,江南武林就没有什么大的帮派,神刀门将真正称雄江南武林,英雄会与铁血联盟血战之后,实力削弱不少,神刀门将不仅仅局限于江南,海阔天空,神刀门大有可为。”

卓不凡淡淡道:“江南真的能风平浪静吗?江湖风云变幻,谁也无预料!清剿山水联盟分堂残部的事进展如何?”梁风恨恨道:“属下没有想到那些苗人如此彪悍顽强,虽然山水联盟早已土崩瓦解,但依然让我风雷堂的兄弟损失惨重,不少苗人退回云雾缭绕的苗疆,而且还有少数山水联盟残余力量不时偷袭神刀门,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卓不凡脸上露出凝重之色,若有所思,良久沉声道:“这些都不足为患,我真正担心的是赵烈再次重现江湖,目前还不知道他下一步的打算,不过我总有一种预感,我和他很快就会见面,有些恩怨必须亲自解决。”他在心中一声叹息,往事如风,如果他们联手,江湖之大,谁与争锋,事态难料,心中还是无避免的心痛,这是他一生中唯一有愧于心的事,每天都在折磨他,不停地折磨。

梁风犹豫一下,上前一步轻声道:“属下一直有个疑问,为什么不安排山水联盟的叶飞追杀那些山水联盟残余的顽固力量,这样一方面可以让他们自相残杀,一方面有可以证明叶飞和那些归顺山水联盟兄弟是否真正忠于神刀门。听说门主最近重用叶飞,属下还是觉得不妥当,虽然这些日子他立下不少战,但他毕竟是山水联盟的旧部。”

卓不凡脸上露出笑容,但却在心中叹息:“神刀门人数众多,但就是缺乏真正的人才,要想真正称霸江湖,没有众多猛将是不可能的,眼前的梁风也很让我失望,他望到叶飞才能武在他之上就起了嫉妒之心。”他微笑道:“如果真正想让叶飞他们归顺神刀门,就不能让他们追杀昔日的兄弟,我要让他们死心塌地为我做事,他们身边都安排有我的亲信,他们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出我的眼目,听说张大富最近在与天蝎帮的火并中丧身,那次你没有及时援助,而是隔岸观火,我不想再看到这种事情发生,你先下去吧。”

梁风身上顿时惊现冷汗,悄然退下,那次他看不惯张大富的嚣张,故意让他落入天蝎帮的陷阱,他没有想到这件小事情居然也被卓不凡查得一清二楚。

叶飞英俊肤白,沉默寡言,性格沉稳,因为他的归顺,原来飞鱼帮的很多兄弟也加入了神刀门,前段时间在与英雄会的激战中展现了与叶飞年纪不符合的深厚力和稳重,叶飞重创英雄会的多名高手,与大名鼎鼎的寒月刀萧寒交手数十招,胜负未分,震惊江湖,他手中宽刃剑《大海之心》和《寒冰剑》早就名动江湖,为神刀门立下赫赫战,神刀门中包括神刀四杰和那几把快刀,都无人能与年轻的叶飞争锋,张旺财则和叶飞相反,终日喝得酩酊大醉,无所事事,也没有立下什么战。

卓不凡望着梁风恭身退去的身影陷入沉思:“叶飞真的是为了宛儿背叛赵烈吗?神刀门目前非常需要向叶飞这种能独挡一面的高手,那个张旺财似乎有问题,这个当年赵烈身边的心腹爱将如今整天喝酒闹事,也真有点奇怪,干脆找个机会把他废了,省得留下后患,至于叶飞就先留着让他为神刀门城拔寨吧,日后再做决定。”

长廊上匆匆脚步把沉思中的卓不凡惊醒,啸天剑张云大步走了进来,张云眉浓鼻高,神气充足,但脸色却是异常沉重,他恭敬肃立道:“前日傍晚,泰州以南三十里,神刀门天风分堂三十五人忽然遭遇不明身份女子袭击,三十人丧命,四人重伤,一人轻伤,据生还兄弟描述,那白衣女子力极高,如果不是那她手下留情,估计没有人可以逃脱于她的剑下,昨日正午,搜捕这名白衣女子的天风分堂精锐部队六十二人在泰州以南八十里的地方遭遇强大敌人,全军覆没,没有留下一个活口,属下查实后可以肯定这次袭击与黑风三十二煞有关,丧生的兄弟身上的伤口显示的确是被大队人马所杀,各种伤口都有。”啸天剑张云说完以后静静等待卓不凡定夺。

卓不凡沉声道:“你认为这两次对神刀门的攻击有什么联系吗?附近的小帮派是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杀戮,到底是谁干的?黑风三十二煞虽然在江湖中口碑不好,但我却知道他们是一群铁铮铮的硬汉子,占山为王,一向独来独往,桀骜不驯,他们绝不会无缘无故如此大肆杀戮神刀门的帮众,其中定有蹊跷!”

啸天剑张云答道:“属下认为这两起事件应该没有什么联系,也不象是山水联盟的残部所为,他们还没有这种强大的力量,此外属下还收到一个重大消息,据说北方的铁血联盟将派人到江南建立分部,意图与神刀门瓜分江南锦绣河山,如果此消息可靠,属下担心这两起事件与北方的铁血联盟有关。”

卓不凡沉吟道:“此事绝不简单,你马上安排人手彻底调查此事,铁血联盟强攻落雁岛,虽然没有能够彻底击溃英雄会,但已经显示了强大的力量和雄心,欧阳坚野心如此之大,火并之后居然这么快就想把势力扩展到江南,他来得正好,我也好久没有痛快一战了。”卓不凡自从万象血战之后一直沉浸在内心的痛苦煎熬中,始终无抛开那种出卖兄弟后刺痛的感觉,再加上慕容无双的绝然离开,让他的心如刀割,虽然他获得了事业的辉煌,雄霸江南武林,但却一直心事重重,心里早就憋了一口闷气,如今即将面对强敌,反而让他精神一振,逐鹿江湖的大戏才刚刚开始。

清幽山谷中,蔚蓝色的天幕上,雪白的云团密密的絮在天空,放肆地追逐嬉戏,燃烧翻滚,云团的阴影大块大块地砸在草地上,把好不容易投下来的太阳光挤成一条条金色的绶带,迅速地从青翠的山谷中掠过,又飞快地向远方滑去,所有的色彩都强劲得耀眼,无论你将视线投向何处,甚至紧闭双眼,你都能感受到心灵的涤荡。

赵烈定定地望着站在面前的萧碧痕,依旧是白色衣裙,轻敷薄彩,雅淡清逸,只是比上次见面略显消瘦憔悴,在那瞬间,恍然如梦的感觉萦绕在心头,那些往事浮现面前,他的心泛起一种奇妙的滋味,似乎又回到了那猛烈旋转的龙卷风中,回到了古老的神秘塔顶,回到了春花灿烂的洛阳,真正感受到她藏在冷酷外表中那火热的。

赵烈回头对后面刀剑出鞘的黑峰三十二骑淡淡道:“这里已经没有事了,这次长途跋涉,你们肯定累了,宛儿在谷中已经准备好食物,你们进去好好休息,我随后回来。”黑峰三十二骑默默收起刀剑,密密麻麻的黑色身影有条不紊地朝山谷深处走去,刹那间,天地就只剩下赵烈和萧碧痕静静站立。

他们竟然一时无语,默默站着,这是一个惬意的日子,色彩斑斓、娇媚人的野花随意地悉数播撒在翠绿的草地上,四周无语,只有昆虫依偎嫩草的低吟、风儿亲吻野花的轻佻,大自然均匀的呼吸和他们狂乱的心跳,他们站在绿茸茸的草地上,静静沐浴着甜丝丝的清风。

时间仿佛停止流动,周围所有的美丽景致都凝固在他们眼中,良久,赵烈脸上忽然浮现轻松的笑容道:“好久不见,姑娘怎么越发秀丽娇艳,真的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遇见你,洛阳一别你还好吗?你似乎瘦了。”

萧碧痕听到熟悉的话语,抬头望见他脸上熟悉的笑容,依然那么狂放飞扬,但却多了一份沉稳宁静,曾经乌黑的长发变为金黄的色彩,更增添了逼人的魅力和飞扬,但却让她感觉熟悉而陌生,无尽的思念喷薄而出,一种强烈的感情反复不停冲击着她的心,她好想冲到他怀中痛哭,秀美双眸水花闪动,几乎快要滴落晶莹泪水,朝思暮想的人儿站在面前,虽然心中藏有无尽的思念,她却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只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衣带渐宽终不悔!

良久,萧碧痕终于勉强控制住汹涌的心潮,表面似乎依然冷若冰霜,垂头轻声道:“我也是偶然路过这里,我很好,你呢,身上的毒化去了吗?”她语声竟有如三月春风中的柳絮那么轻柔,那般令人沉醉,刚才面对黑峰三十二骑的那种令人惊栗的寒意,刹那之间,便在她这温柔关切的言语中化去。

赵烈定定地望着萧碧痕冷若冰霜的面容,她说出的这几个短短字句却让他深深感受到了字里行间中的深情和关怀,看尽人间百态的他也忍不住在心中掀起喷涌情感,感受到一种温暖滋味。

赵烈脸上展现灿烂笑容道:“毒伤彻底好了,只是头发被毒素侵蚀,再也无恢复到原本乌黑的模样了,不过我反而很喜欢这金黄的颜色,象阳光一样灿烂,我们到谷中坐下慢慢喝茶吧,自从洛阳分手之后,我经历了太多事情,我们分离还不到两年时间,感觉却如同隔了很久,很久,我唯一没想到的是我们每次见面都在我逃亡江湖的途中。”

谷中湖中的小洲上,三面都临一泽碧池,高低错落,翼角轻扬,一片青砖黛瓦朱窗,映照绿水垂杨,倒影入池,秋色如画。宛儿身穿翠绿色的长裙,含笑忙碌地在桌子上摆着茶点,钗横鬓乱,连日的劳累担忧让她刚才睡着了,此刻她海棠春睡后的神态更添妩媚,腰身纤幼美好,忽然抬头对怔怔坐着的萧碧痕温柔一笑,妩媚青春的笑容令铁石心肠的人见了都为之动心。

赵烈淡淡道:“萧姑娘,这次中毒如果没有这个精通医术的宛儿在身边照顾我,也许我早就毒发身亡了,一路走来,她跟我不知吃了多少苦,没有她也许我走不到现在。”

萧碧痕细细聆听,心中却涌现一种莫名的感觉,目光不由落在宛儿青春娇媚的身子上,迷蒙的眼波忽然停在宛儿腰畔那把精致的弯刀“寒雨迷蒙”上,萧碧痕定定望着“寒雨迷蒙”,感慨万千,少女时代的往事浮现眼前,那时她也和宛儿一样青春可爱,非常喜欢她爹的这把弯刀“寒雨迷蒙”,上面残留着她双手的痕迹和气息,时光流逝,这把刀此刻却落在另外一个少女的手中。

第五十二章 魔刀再现

热闹的酒楼中,赵烈和宛儿大摇大摆地坐在上面喝酒,宛儿妩媚的双眸不安地左顾右盼,担忧地对开怀畅饮的赵烈道:“赵大哥,我们就这样堂皇地上来喝酒啊,这里人多繁杂,说不定有神刀门的人啊,你失去双刀,我好担心害怕啊,饭在口中无心下咽。”

赵烈仰头将手中烈酒一饮而尽淡淡道:“虽然没有双刀,我还有双铁拳,逃亡江湖的日子我过腻了,既然有的东西迟早会来,我也不想躲避,记得你曾经说过想学我的暴雪刀,我一定帮你找把秀气通灵的好刀,然后再教你刀,刀和剑是完全不同的武器。”他依旧是身着连身束腰淡蓝色的长袍,腰间紧紧束起,金色长发异常耀眼,吸引了酒楼中很多惊异的目光,满头飞舞的长发透出一种飘逸不羁和怪异狂放感觉。

宛儿凝望赵烈飞扬的金发,眼中媚意更浓,荡漾着诱人的水意娇笑道:“我好喜欢你的这种金黄色长发,真的很好看,特别是配上大哥狂放的眼神,更是洒脱迷人,哎,以后不知道还会有多少女子被大哥迷住。”她忽然凝望着赵烈消瘦的脸庞,心中还是非常担忧,尽量柔声道:“大哥,虽然你的长发很好看,我也很喜欢,但这样也太招眼了,我帮你挽起盘在头上,再换一身白衣,那样看上去斯文儒雅多了,潇洒风流,也更安全一点。”

赵烈脸上浮现淡淡笑容道:“我就是想要让整个江湖知道,我赵烈又回来了,任何东西都不能把我击倒,我不愿意象狗一样东躲西藏,我在江南呆了这么长时间,江湖中也许很多人都快忘记我了,也是该我出现的时候的,我从来没怕过什么。”平淡话语中隐约透露出一种傲视天下的勇气。

月黑风高,赵烈和宛儿住在舒适的客栈中,宛儿早就躺在床上沉沉睡去,而赵烈默默坐在地面练,不会放过任何增强内力的机会,没有艰苦的努力就不会有成。

窗外漆黑的夜空中忽然几个黑影一闪而过,无声无息,赵烈紧闭的双眼悄然睁开,眼光闪烁,蓝色的身影轻轻飘到窗外,修长的身子倒勾在旁边不远处的屋檐下,凝神细听里面低微的话语。

漆黑的房子里面很快点了一只黯淡的蜡烛,里面坐了三人,靠窗那人气度不凡,虽然身材矮小,但一股骠悍之气喷涌而出,望之就是强横凶狠之辈,另外一名魁梧大汉,长得有若峻岳崇山,只比赵烈矮了少许,手脚粗壮之极,同样长发披肩,戴了个银色额箍,脸骨粗横,肩膊宽厚,眼若铜铃,带著阴鸷狡猾的神色,外貌雄伟,浑身散发著邪异慑人的魅力。另外一人是文士打扮的人物,身量高颀,相格清奇,两眼深邃,脸上泛着严厉阴森之色,令他的笑容透出一种冷酷残忍的意味。

赵烈脸上露出难测笑容,这几人都是黑道高手,在黑榜上排名都很靠前,平时难得一见,靠窗那人乃是黑旋风李峰,那名魁梧大汉则是开碑手胡猛,而那个文士打扮的人物是冷雨剑客顾纪中,全是黑榜排名前五十位的高手,如此月黑风高夜汇聚此地,所为之事肯定非同寻常,赵烈也不敢大意,屏住呼吸,耳畔继续传来他们细微若蚊虫的声音。

开碑手胡猛冷冷道:“此事当真,前任魔教教主萧天啸纵横天下的弯刀“寒雨迷蒙”真的再现江湖了吗?据说此刀削铁如泥,小巧玲珑,乃是一把神秘变幻的妖刀,当年曾经饮尽天下武林人士的鲜血。”

冷雨剑客顾纪中阴霾的眼神闪了闪道:“萧天啸呼风唤雨,一生力强横天下,在他妻子亡故之后就不再使用此刀,弯刀“寒雨迷蒙”精致美丽,虽然是一把通灵宝刀,但各位这么关心此刀,恐怕是为了隐藏在此刀身上神秘的力量吧。”

黑旋风李峰冷笑道:“江湖传说找到此刀蕴含不祥兆头,乃是被无数死去灵魂诅咒过的妖刀,无论是谁拥有此刀都会带来死亡,痛苦和分离,当年萧天啸不信邪,还不是遭受妻子亡故,自己则走火入魔,而他一手创立的魔教也落得异常凄惨,此刀就在东海之滨的幽火岛上,我倒也很想看看这把江湖中最神秘的弯刀。”

窗外赵烈脸上露出诡异笑容,蓝色的身影如迷蒙烟雾般轻轻飘回到房间。宛儿揉着睡意朦胧的眼睛惊讶地望着从窗外飘入的蓝色身影。

赵烈含笑望着柔媚宛儿,想起这些日子她极度细心体贴的照料,心中也涌上万般温暖柔情,非常感动,轻轻坐到床上,把娇媚宛儿整个抱在腿上,一股淡淡体香顿时弥漫在深夜的房间中。

赵烈抚摸着宛儿光滑柔软的秀发轻声道:“宛儿,我决定送你一件礼物,你那么喜欢弯刀,我们明天就去海边拿那把刀,一把非常漂亮精致的弯刀,一定非常适合你。”

宛儿柔媚的双眸一亮,惊喜道:“是吗,我也很怀念海上那无忧无虑的感觉,喜欢那种潮湿而略带咸味海风吹拂在脸上的感觉。”

赵烈微笑道:“我喜欢静静站在广阔无边的蔚蓝海边,喜欢黄昏赤脚踩在柔软的沙滩上漫步,那是一种很美妙舒适的滋味,漫天彩霞映在海面上,非常瑰丽,我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你一定会喜欢那把弯刀“寒雨迷蒙”,也肯定会与此刀心灵相通,也只有这样,我才能教你暴雪刀。”

天空一片蔚蓝,赵烈和宛儿骑马奔驰在蜿蜒的山道上,宛儿望着前面飞扬的蓝色身影和飞舞金发,娇艳面容露出无限爱慕喜悦的神色,漫山遍野的山林都被秋风染上了五彩缤纷的颜色,放眼望去皆是金黄,绛红等鲜艳的色彩,凉风吹过,风中飘荡着悠悠落叶,地面铺满了飘落的金黄叶子,马蹄踏过,卷起片片落叶。

这是一条穿越密密麻麻金黄树林的林荫大道,景色异常瑰丽,赵烈忽然硬生生勒马停住,强烈的力量让骏马前腿高高仰起,发出一声炸雷般的嘶鸣,宛儿惊疑地随同勒马,抬头发现前面树林忽然凭空飘落一阵纷纷扬扬的树叶,她娇笑道:“赵大哥,我知道为什么要忽然停下来了,因为这片树林的确是太美了,那漫天飞落的树叶就像是天空中无数黄色蝴蝶在跳舞。”

赵烈定定地望着飘落的金黄树叶,脸上挂着冷冷淡淡的笑容道:“宛儿,世间很多东西就是这样,越是美丽越隐藏危险,前面不停飘落的树叶中藏着一股冰冷的杀气,不然怎么会凭空不停飘落如此之多的落叶。”

赵烈说完之后冷冷望着前方安静的树林,身上蓦然发出的寒意让身边的枯黄的落叶朝前方轻轻滚动,整片树林忽然变得异常宁静,连树叶落在地面轻微的“蔌,蔌”声也清晰可辨,站在后面的宛儿忽然感觉到全身发冷,不由缩了缩身子,躲在他高大的身躯后面。

前方纷乱的落叶忽然停止下来,安静的树林中缓缓走出了四个青衣人,个个太阳高高鼓起,神气充足,手中锋利长剑已经出鞘,杀气腾腾,所有的目光全部落在赵烈蓝色身影上。

赵烈刚才身上那骇人的杀气瞬间消失,脸上挂着平和的笑容,背负双手,头上飘逸金发在对方杀气逼迫下轻轻飞舞,仿佛没有望见对面充满杀机的敌人,神态宁静如水。

赵烈淡淡道:“我是赵烈,各位刚才弄得漫天落叶飞舞,煞是好看,我很喜欢,只是你们飞落在我面前,不知道所为何事?”

四个青衣人年纪都不太大,当先一个身量瘦长,潇洒俊逸的青衣人傲然道:“我们是江南武林的“冷月四剑”,前日发现你的行踪,一路跟踪至此,为了维护武林正义,毅然决定斩杀你这个恶名远扬的淫贼。”

赵烈微笑道:“原来是侠名远扬的“冷月四剑”,失敬!失敬!如果能杀了我,你们不但侠名远扬,而且更将威名远扬,此刻我赤手空拳,失去双刀,正是你们出手的大好机会,何必那么多废话,动手吧。”赵烈含笑站着,眼中充满了期待鼓舞的目光,那种极度的冷静自信让对面的四人久久未能出手。

赵烈眼中那鼓励的目光让“冷月四剑”感到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无接受,虽然他们明明知道对方丧失威震天下的双刀,而且身中剧毒,估计身上伤势未愈,但他们定定凝望金发飞舞,异常冷静自若的赵烈,手中那早就出鞘的锋利长剑居然不能出招,剑尖一直在微微颤抖。

赵烈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平和,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奇异的魅力,仿佛他就是天下的主宰,“冷月四剑”凝神望着他那淡淡笑容,虽然他身上并没有那种强烈的杀气,但他们四人心里忽然涌现一种莫名的恐惧和心虚,凉爽的秋日里,他们竟然额头开始布满汗滴,冷风吹过,不由在心中打了个冷战,他们眼前之人可是传说中凶狠,恶毒,残暴,冷血,一手创建强大山水联盟的赵烈。

刚才说话的青衣人忽然一字一句艰难地道:“我们“冷月四剑”一向光明磊落,从来不会趁人之危,江湖传闻你被卓不凡打成重伤,而且身中剧毒,我们堂堂七尺男儿今天就暂时放你一马,改日再战。“说完此话后,“冷月四剑”忽然感到全身一种说不出的轻松,不用面对这个大名鼎鼎的传奇恶徒,他们互相对望一眼,锋利长剑飞快干脆入鞘,身行急速朝后退去,再次激荡起漫天飘落的金黄树叶。

站在赵烈身后的宛儿非常紧张,柔软的小手一直紧紧握着,手心里全是冷汗,因为赵烈自从受伤以后还从未与人动手。

赵烈轻轻回头对身后宛儿微笑道:“他们匆匆赶来,结果很快又匆匆去了,没有留下什么痕迹,还好他们身上凌厉的杀气卷起漫天飘落的金黄树叶,真是好看,也算不是白来一趟,我们继续赶路,希望可以快点赶到海边。”他知道很快江湖中将很快流传自己再现江湖的消息,脸上露出的是深不可测笑容,他不想再逃亡,一直在漫天缤纷落叶中思索如何才能东山再起。

梁州附近紫青山下清幽的月牙湖,卓不凡孤独一人静静坐在三个小岛中间的湖心亭中凭栏临风,湖光山色倒影在碧蓝的水中,岸边树上枯叶随风飘落,金黄的叶子落在宁静的水面上,更添索然之意,他凝望那些在水面缤纷落叶,忽然想到沉入深深湖底的两把长刀“无边”与“冰心”,脸上浮现落寞神情,陷入沉思中,神刀门在摧毁山水联盟以后得到迅速发展,声势如日中天。

闪电刀孙天匆匆从连接湖心亭的走廊间赶来,伫立在卓不凡身后一丈远的地方沉声道:“属下得到最新消息,赵烈在东南沿海一现,原本黑色的长发变为金色长发,身上那无药可解的毒素似乎已经消失,我们是否应该调拨大批人马前去追杀此淫贼。”

卓不凡神色依旧,静静凝望那光滑宁静的湖面,沉思片刻道:“既然他已经痊愈,你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的性格,神刀门不用增派人手追杀,也不用去找他,他无论如何都会来找我的,我会静静等待这一天,有些恩怨必须亲自解决,我也不想逃避,你马上安排探清霹雳堂残余势力情况,我希望在赵烈找我之前解决江南所有的问题,你先下去吧。”

卓不凡从头到尾都没有望向恭敬站立身后的闪电刀孙天,风中再次飘落一片金黄树叶悠然落在碧蓝的水面上,他忍不住轻轻叹息一声,昔日陪伴在他身边忠心耿耿的神刀四杰,因为在万象殿中的表现逐渐失去了他的信任,目前神刀门虽然人数众多,实力强大,但缺少真正的人才,右护清风长老被谢长剑奋力所杀,左护流云长老虽然力深厚,但毕竟过了身强力壮的时候,神刀四杰则让他伤心失望,而神刀门三把快刀中的雷霆刀傲野被赵烈杀死,剩下的几把快刀没有一个让他满意。倒是那个年轻的叶飞让他刮目相看,叶飞性格坚毅,沉默寡言,不苟言笑,但最近一段时间攻城拔寨,为神刀门立下了赫赫战,卓不凡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他是不会绝对信任像叶飞,张旺财这些昔日赵烈的部下,不过是在利用他们铲除神刀门的敌人而已。

一直以来,总是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萦绕在卓不凡心头,赵烈不会那么容易就死掉,结果赵烈也正如意料中那样再现江湖,并没有因为剧毒而丧生,以他顽强坚定的性格肯定会来神刀门的,有些东西无避免的,卓不凡也不想退却,他身后有江南第一大帮强大实力和纵横天下的力,他清楚赵烈的力深浅,而此刻的赵烈一无所有,他没有什么可以惧怕的,他有着绝对的信心再次击败赵烈。

赵烈静静地站在海滩上凝望眼前蔚蓝无际的大海,每次望着无边的海洋,他总是喜欢静静沉思,感受大海的无尽宽阔宏大,浩瀚渊深、蓝蓝苍苍的海水,不停翻滚,宛儿娇笑道:“大海好美啊,我喜欢聆听海浪的声音,仿佛大海在唱着它那古老的歌儿,大哥,你说的那把弯刀真的在海上吗?”

大海涌起蓝色的狂涛,把清凉的、咸味的飞沫抛上沙滩,在海岸边,浓浊的蓝色的巨浪碰得粉碎为灰白色的碎浪,长条的浪花却象灿烂的彩虹,正在冲刷平坦的沙滩。在惊涛拍岸的隆隆声中,赵烈依旧面对大海沉思,似乎没有听到宛儿的话语,定定看看与天一色的蓝蓝的海,看笼罩在夕阳中金色的海,大海抚慰下细软的沙被踩在脚下,精细的泥沙从脚趾缝缓慢流过的酥痒让他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赵烈仔细凝望那些随风漂流的美丽贝壳和大海的潮起潮落,心中涌现万般思绪,看着那由亿万的沙粒积成的沙滩和亿万的水滴汇成的海洋,若有所思,他轻声对宛儿道:“宛儿,我好想知道大海的尽头是什么?那会是一个什么世界?”

宛儿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茫茫大海似乎没有尽头,永远也望不到对岸。”赵烈不再说话,拉着宛儿柔软滑腻的小手漫步在海滩上,感受一股惬意,领会一份静谧,赤脚漫步沙滩上,留下深深足迹,海浪轻轻扑来,浪花拭去脚痕,无须回首,浪花会冲走一切。

赵烈伸手指着远方的那个黑点淡淡道:“那就是传说中的幽火岛,前任魔教教主萧天啸心爱的弯刀“寒雨迷蒙”据说就在此岛上,估计那几个黑道高手此刻已经赶在我们前面了。”

宛儿担忧道:“当年在飞鱼帮的时候我曾听说过此刀,状如弯月,威力无穷,可是据说那是一把妖刀,会给人带来不祥之兆,而且黑旋风李峰,开碑手胡猛,冷雨剑客顾纪中都是高手,他们几人联手,大哥恐怕不是对手,我已经看到瑰丽壮阔的大海,那把刀我也不要了,我们离开这里吧,太危险了。”

赵烈微笑道:“我从来不信邪,刀随心动,心正则刀刚,我偏要取得此刀,我喜欢这把刀的名字,而且我答应过你送你一把世间罕见的弯刀,无论面对多少危险艰难,我都要把此刀送给你。”他痛失双刀,兄弟要么背叛,要么惨死,强大的山水联盟也如风飘散,他迫切需要在江湖中树立信心,重新建立威严,为将来的发展打下基础,其实他并不需要这把魔刀,他的心已经和长刀“无边”“冰心”连为一体,容不下其他的刀,如果获得这把当年威震天下的弯刀“寒雨迷蒙”,那必然再次轰动武林,借助武林对所谓“魔刀”的恐惧崇拜,这将是他重振雄风的第一步,他想得很多,也想得很远。

幽火岛乃是海底火山爆发而形成的海岛,岛上怪石嶙峋,因火山爆发的烧灼,挤压留下的线条怪诞,色彩绚丽的岩纹和多姿多彩的石块随处可见,如同密密麻麻锋利长刀直指碧空,从高空鸟瞰,幽火岛象一把弧线优美的弯刀浮在大海中,岛上遍布火山熔洞。

黑旋风李峰,开碑手胡猛,冷雨剑客顾纪中三个人影站在岛上一个隐秘的洞口前面,洞口有石似龟,前面碧水无涯,波光粼粼。冷雨剑客顾纪中忽然惊诧地发现远处飘来帆影,他们三人冷冷看着从岸边飞速而来的帆船,眼中露出凝重之色,他们偶然得知这个秘密,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但没想到刚到海岛就有人尾随而来,其实他们三人除了想找到魔刀“寒雨迷蒙”外,内心一直期待找到萧天啸当年纵横天下神的武秘籍。

赵烈拉着娇媚宛儿微笑着上岸,踏着柔软细沙径直朝他们三人走去,他还没有把这三人放在眼中。开碑手胡猛凝望眼前的蓝色身影,望着他迎风飞舞的金色长发,迟疑道:“你究竟是何人,到此岛所为何事。”

赵烈淡淡道:“我就是赵烈,听说魔刀“寒雨迷蒙”就在此岛上,我的这个朋友非常喜欢这把弯刀,我想把这把刀当作礼物送给她。”

黑旋风李峰定定望着这个黑榜上最传奇的高手,赵烈一身蓝袍配上飞舞的金发,面带笑容,虽然全身上下没有任何杀气,但却散发出一股藐视一切的气势。旁边的冷雨剑客顾纪中冷冷道:“就算你是大名鼎鼎的赵烈,但我们三人联手未必不能杀了你!”

赵烈脸上依旧挂着笑容道:“各位何必如此,你我同为黑榜中人,我不过是想拿那把刀而已,并无其他意思,除了此刀,里面东西我都不要。”他的话刚说了一半,原本平和放松的身躯忽然绷紧,冷冷望着他们三人后面的洞口,眼中射出异常凝重目光。

宁静神秘的洞口忽然飞出一个血红色的身影,空中顿时弥漫着一种异常难听的桀桀笑声,仿佛把把锋利尖刀戳在众人心头上,宛儿忍不祝韩手捂住耳朵,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一个冷冷的声音在空中响起:“哈哈,你们谁也别想得到魔刀“寒雨迷蒙”,而且你们今天谁也不要想离开这里。”漫天红色的身影忽然汇聚成一个消瘦的红色身影落在众人面前,面容丰腴饱满,丰颐秀目,嘴角微翘,可偏偏一双眼睛血红欲滴,右手拿着一把精致古老的弯刀。

开碑手胡猛脸上露出惊恐神色,低声对旁边的黑旋风李峰道:“他就是当年杀人如麻,噬血如命的血魔王冷血,黑榜排名第四,此人多年未现江湖,性格残忍,今日恐怕有场血战。”

赵烈冷冷望着血魔王冷血,轻声对身后的宛儿道:“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如此高手,你赶快乘船到岸边,今日我想放手与他一战,好久没有动手了。”

血魔王冷血抚摩手中魔刀“寒雨迷蒙”自言自语道:“当年我就是败在萧天啸手中的这把刀下,只是可惜他死得那么早,也罢,今日就拿你们几个无名小卒来祭刀。”

“哐”的一声脆响,魔刀“寒雨迷蒙”沉寂多年以后终于出鞘,一股耀眼的绿芒顿时弥漫在空中,发出诡异翠绿的光芒,刀身虽然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但此刻这翠绿的光芒却充满了生命的色彩。

黑旋风李峰,开碑手胡猛,冷雨剑客顾纪中都不是省油的灯,性格高傲,雄霸一方,虽然面对强敌,但并不愿意低头,互相点点头,猛然联手攻击血魔王冷血,刹那间空气中尽是光点和嗤嗤剑气,今人目眩神迷,数招过后,血魔王冷血已然优势尽现,虽然身在刀光剑影中却胜似闲庭信步,魔刀“寒雨迷蒙”幽绿的刀芒让他们三人心中泛起一阵寒意,感受到死亡的气息,心惊肉跳,此刀果然不祥。

赵烈静静站立,凝神观望片刻,一言不发,蓝色身影鬼魅般冲天而起径直往血魔王冷血头顶飞掠过来,右手猛然挥出一拳与魔刀“寒雨迷蒙”交触,血魔王冷血刀锋旋转让赵烈全力的一击立时劲道全消,连变招的后继攻击力也失去了,同时一股无可抗御的力道扯着他蓝色长衫,把他带得顺势前往横飞跌。

赵烈凌空扭腰转身,立即横身飞起一脚,往他喉部踢去,长腿飕的一声迎头像流星赶月般掠来的疾射而去,时间角度则巧妙地拿捏得全无破绽可寻,气势勇不可挡,血魔王冷血显然没有意料到赵烈如此的应变。眼看长腿就要劈中冷血,岂知“当”的一声,冷血“寒雨迷蒙”刀柄回撞过来,正好迎上攻向他喉头的一腿,赵烈含笑轻轻一点刀柄,反身远远飞出。

赵烈转身拉起宛儿娇小的身躯,飞速朝岛旁的帆船跃去,空中传来赵烈的笑声:“你们慢慢打吧,我先走了,血魔王,我会再来找你拿回“寒雨迷蒙”的,因为我非常喜欢这把刀。”

血魔王冷血一向孤傲,纵横天下,岂能容人在面前如此放肆,无奈红色身影被黑旋风李峰,开碑手胡猛,冷雨剑客顾纪中缠住,血魔王冷哼一声,整个人的皮肤似乎都变为红色,异常恐怖,全身剧烈旋转,蓦然迸发出一圈红色的透明涟漪把周围三人震退,手中的魔刀“寒雨迷蒙”划出一道绿色的光芒朝赵烈的后背射去。

赵烈忽然反身接住“寒雨迷蒙”,笑着对冷血道:“多谢老兄相赠此刀,我会好好保留,再见。”他拉着宛儿飘到船上,脸上露出得意笑容,欲乘风而去。血魔王冷血眼中射出愤怒目光,浑身力发挥到顶峰,红色身影如闪电般朝刚刚离开岸边的小船冲去。

赵烈似乎早料到有此,轻轻含笑对着血魔王挥了一下手中的“寒雨迷蒙”,拉起宛儿轻轻跳到蔚蓝宽阔的海中,就在他们入水的瞬间,血魔王双拳猛然击出一道红色闪电气流重重落在帆船上,“砰”的一声巨响,整艘船被血魔王愤怒一击下轰然粉碎,溅起了一丈多高的水花,站在岛上的三人骇然望着那恐怖的红色身影,知道力和血魔王相差甚远,赶忙朝岸边停靠的船头冲去。

血魔王红色的身影轻轻飘落在波涛起伏的海面上,凝神观望周围的海面,全身真气密布,他没有想到会被这个蓝衣人轻易把到手的“寒雨迷蒙”抢走,周围蔚蓝的海水一如往常地荡漾,赵烈和宛儿似乎就这样从海中消失了。

血魔王冷血红色的身影高高从海面跃起,双眼锐利如猎鹰般俯视,依然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冷哼一声,红色身影呼啸朝岛上三人飞去,激战过后,无初发泄怒火的血魔王异常凶残地把刚想乘船逃离的黑旋风李峰,开碑手胡猛,冷雨剑客顾纪中统统重重击落大海,蔚蓝的海水顿时涌上许多红色的鲜血,远处海面夕阳如血。

赵烈与宛儿轻轻冲入蓝色的海洋中,海面溅起朵朵美丽海浪,短暂的眩晕过后,无数美丽如晶莹珍珠般的气泡萦绕在他们四周,梦幻一般,赵烈含笑瞪大双眼,拉着宛儿的小手,朝海底深处游去,握在手中的弯刀“寒雨迷蒙”在水中发出眩目的色彩,海水遇到刀身化为密密麻麻的小气泡附着上面,妖艳诡异,他微笑着把弯刀反手插在腰上,拉着宛儿划水下潜。

宛儿回头朝海面望去,落日红色的光芒照射在波涛汹涌的水面上,不停反射出七彩变幻的瑰丽光芒,混合弯刀“寒雨迷蒙”发出的诡异色彩,仿佛进入了神话传说中海底龙宫,因为是在离海岸不远的地方,他们很快就潜游到海底,宛儿惊喜地望着海底那迷人的景色。

斑斓奇异的活珊瑚在海底轻柔地舞动,颜色千奇,形状百怪,有的像生物,原地浮动不停,有的像植物摇曳滋长,珊瑚的颜色比陆地上植物的色彩还要丰富绚丽,再加上游弋穿行其间的五彩缤纷的热带鱼群,他们心旷神怡之际,仿佛在仙境漫游,一切都是那么不现实,时间仿佛也拉长停止,如同梦幻一般虚无。

一条身上有着无数种颜色的海鱼悠然自得地与娇媚宛儿擦肩而过,它忽然回身游到宛儿身边,好奇地凝望着她娇艳的面容,宛儿如此惊喜地近距离观看这条美丽的小鱼,忍不住用小嘴亲了它一下,海鱼“簌”的一下惊走,惟有宛儿开心娇媚的笑容残留在海底之上。

宛儿沉溺于这个绝色神奇的自由世界,痴迷陶醉,不思离去。时间似乎在海底也开始变得异常缓慢,但很快地宛儿俏脸就憋得通红,身子拼命想要向上浮去,一直拉着她手的赵烈却并没有感到憋气,全身毛孔似乎都在呼吸,体内真气流畅自然,完全可以不借助口鼻的呼吸,自由在水中游动,身子似乎和海洋融为一体,忘记了呼吸,就像在空气中一样自在,静静悠然欣赏奇妙壮观的海底世界。

赵烈望着满脸通红的宛儿,脸上露出疼惜的神色,伸手把她柔软的娇小身子整个搂在怀中,透过晃荡的清澈海水低头凝视她美伦美焕红润娇容,脸上忽然展现灿烂笑容,就连他的心跳也在开始加速剧烈跳动。

宛儿毫不畏惧地凝望着赵烈的目光,眼中射出渴望而妩媚之极的光芒,一对眸子像两泓深不见底的清潭,内里藏着数不清的甜梦,天真妩媚的星眸,荡漾着朦朦胧胧的水意,半睁半闭着,赵烈温柔地吻上她的嘴唇,啜紧她娇艳欲滴的红唇,轻柔地把体内的空气输到她口中。

宛儿微微一呆,刚才那憋闷的感觉逐渐消失,一种前所未有的独特触电滋味让她脸上红潮不肯消退,玉颈微俯,头轻垂,娇躯已给他紧拥入怀里,她忽地轻呼一声,原来她感到正和赵烈一起缓慢往下沉下去,身子轻轻触到深深的海底,上面铺着一层洁白的细沙,柔软而迷幻,一种难言舒适的柔软滋润感觉传到赵烈心中,宛儿呻吟一声,像只受惊的小鸟般在他怀里颤震着,短暂的惊讶和哆嗦过后,双手双脚如同八爪鱼一样紧紧缠着他的身体,热情地吐出丁香,半闭着星眸玉颊嫣然的是那么地充满诱惑,异常柔软的嘴唇让赵烈也惬意地闭上双眼,海底的水流轻柔地晃动着他们的身体,闭上眼睛仿佛躺在天空柔软洁白的云端之中。

渗入空中咸咸的海水此刻也似乎变成琼浆玉液,他们一时心神俱醉,忘了身处何方,迷失在魔幻般光怪陆离的海底世界里,一群群五彩斑斓的海鱼好奇地萦绕在他们四周,密密麻麻的鱼儿几乎把他们包裹起来。

良久,赵烈轻柔地分开粘在一起的柔软嘴唇,透过清澈湛蓝的海水含笑望着妩媚娇态倦慵的宛儿,她柔软无比的樱唇正含着一丝纯真无邪微笑,半闭着星眸玉颊是那么地充满诱惑,在海底悠然晃荡的涟漪下更添妩媚。

赵烈拉着宛儿的玉手贴着柔软洁白沙子悠然漫游奇妙的海底世界,宛儿深深吸了一口气,欣喜地握祝蝴修长有力的手,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喜悦,他们像两条自由自在的鱼儿一样在水中欢快游动,凝视那些躺在洁白沙子上缤纷鲜艳的珍珠、珍贝、海参,观赏其中大量罕见的珊瑚和美妙多彩的热带鱼。

每隔一段时间,赵烈都会把体内的空气输给宛儿,那是一种美妙而消魂蚀骨的感觉,让人心动,他们一边欣赏绝美的海底世界,一边缓缓朝岸边游去,一条巨大的灰色鲨鱼凶狠地游了过来,水纹晃动之间,锋利的巨大狰狞牙齿清晰可见,宛儿大惊之下,娇躯缩到他宽厚的怀中。

赵烈好奇地望着这条庞然大物,似乎没有望见它满口锋利长牙,他漆黑的眼珠一转,就在这鲨鱼游到他们头上的瞬间,脚尖一点海底岩石,拉着宛儿在海水中划出几串美丽气泡,猛然翻身刚好骑在鲨鱼背上。

宛儿双手紧紧搂着赵烈腰部,身子紧紧伏在鲨鱼背上,害怕地闭上双眼,赵烈则握紧鲨鱼背鳍,任凭它在海中上下扭动翻滚,急速遨游,欣喜地体会猛烈水流冲在身上那种特别的感受,横冲直闯的鲨鱼在海中上上下下不知疲倦地游动,赵烈则睁的眼睛悠然观望海中奇妙的景色,良久,他左手反身搂住宛儿纤腰,脚尖重重点在鲨鱼背上,“哗啦”一声跃到海面,身在空中的他大笑着痛快地甩了甩金黄的长发,抱着柔若无骨的宛儿踩着浪花冲到岸边柔软的沙滩上。

第五十六章 此时无声

赵烈望到萧碧痕幽怨感伤的目光,自然明白弯刀“寒雨迷蒙”和她的关系,他对萧碧痕笑道:“前些日子我无意当中取得这把你爹最喜爱的弯刀“寒雨迷蒙”,因为我已经有了两把长刀,就把此弯刀送给宛儿了。”

宛儿冰雪聪明,乖巧伶俐地把挂在腰畔的弯刀“寒雨迷蒙”取下,伸手递给萧碧痕娇笑道:“萧姐姐,既然这把刀是你爹的,现在就物归原主吧。”刀刃藏在鞘中,却隐不住有一股绿盈盈的灵动之气缓缓滚动,直脱脱便似要振鞘而出,几乎让人觉得这柄绿玉鞘的魔刀活生生便像有生命一般。

萧碧痕伸手接过这把散发出绿芒的妖艳弯刀,轻轻握住熟悉的刀柄,“寒雨迷蒙”刀身似乎变得更加幽绿,锋利的刀锋上面光彩流动萦绕,散发出一种震慑人心的魔力,微风拂起她的秀发,几丝青丝刚靠近刀锋便被无声割断,她定定望着锋利逼人的刀锋,神思仿佛穿越时空漫游,又回到过去。

“哐”的一声,锋利的刀锋干脆地插回刀鞘,萧碧痕的心也随着回来,这把天下人梦寐的弯刀却被赵烈当作礼物送给一个小姑娘,不知为什么她忽然感到伤感失落,她淡淡对宛儿道:“既然是他送给你的礼物,你就好好留着吧,很适合你的。”她微笑着把这珍贵的弯刀随手递还给宛儿。

宛儿伸手接过,抬头望了一眼丰腴成熟绝美的萧碧痕,乖巧道:“萧姐姐,还好你来了,又多个人照顾他,否则我每天就只会煮稀饭和炖鸡,赵大哥都吃腻了,你们慢慢聊吧,我先下去了。”

萧碧痕怔怔望着宛儿远去的娇好青春身影,宛儿聪明乖巧,青春妩媚,她心中却涌上百般滋味,无声叹息,心中堆着的万般柔情竟然不知道如何诉说?只能低头凝望桌上的美酒点心,心如鹿撞,一双毫无瑕疵的玉手根本不知道往哪儿放?

赵烈定定凝望眼前娇羞哀怨的萧碧痕,根本没有当年叱刹风云的模样,斜斜靠在一张长方形卧榻上,胸脯胀鼓丰腴,微微起伏,长长的眼睫毛从这个角度望去非常细致秀美,他也不想说话,默默拿起酒杯,细细品位。

良久,赵烈忽然道:“萧姑娘,人生无常,世事难料,每次遇到你都是在我最失意的时候,洛阳分离那么长时间,我没有一刻放弃奋斗拼搏,但此刻还是一无所有。”他抬起桌上的美酒,一饮而尽,心中涌现许多感慨,轻声道:“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你我何不共饮一杯。”

萧碧痕从来就不喝酒,但今日却没有丝毫犹豫,纤手拿起盛满美酒的酒杯,抬头同样一饮而尽,一股辛辣的滋味顺着喉咙一直滚到心中,眼泪都给呛了出来,顿时红晕馥馥,霞烧玉颊,不胜酒力,给人一种异常媚惑柔弱的感觉。

赵烈怎会看不出萧碧痕对他的情意,一种心疼的感觉涌上心头,他轻轻把手中酒杯中的美酒不停晃动着,似乎在思索什么,他微笑道:“萧姑娘还是少喝点吧,秋去冬来,岁月无痕,相逢不如偶遇,我很喜欢这个幽静的山谷,不如姑娘也在此歇息几日。”

萧碧痕抬头仰望脸上挂着淡淡笑容的赵烈,虽然近在咫尺,但总是觉得相隔遥远,怎么也无看透他的想,她激烈的心跳终于慢慢平复,但内心深处涌现的波澜依旧毫不留情地荡漾着。

赵烈凝望萧碧痕憔悴的面容和哀怨的目光,似乎也被感染,心头忽然涌上无尽柔情,一直以来,他的心中都是想如何把江湖踩在脚下,如何实现他的抱负,思念总是很伤人,他心中悄然浮上一个紫身俏丽身影,仿佛看到一双宁静而向往自由的双眸,他很久没有韩夜冰的任何消息了,她们曾经离得那么近,但他选择了江湖,选择了暂时的分离,即使在午夜时分练的时刻也会想起那些一起走过的优美往事。

赵烈久久凝望风姿绰约的萧碧痕,他们谁也没有说话,时间无声地流淌,萧碧痕怔怔望着几片枯黄的落叶飘落在水面,悠悠随风晃荡,不知道该去向何方?冷冷的秋风拂过,她忽然感到了一丝深入骨髓的寒意,面对最心爱思念的人,她展现了柔弱的一面,心中无抑制泪花在眼眶中转动,还是忍不住一声叹息。

萧碧痕饱含无奈伤感的叹息让赵烈的心飞了回来,眼前的她脸色娇艳如春花,湿润光滑,身子丰腴柔顺,赵烈也望得痴了,如果心中没有那动荡江湖,他也许会把她紧紧拥在怀中亲抚爱怜,哗哗流走的岁月让她更添伤感落寞的风姿。

赵烈抬起酒壶替她的酒杯中加满了酒,一双深邃黑亮的眼睛疼惜地定定地望着她柔美的双眸,就在她慌乱地垂下目光的瞬间,他温柔地把她的玉手轻轻握在手中,她的手温软如玉,柔若无骨。

萧碧痕蓦然一惊,身子颤抖了一下,玉手软弱无力地缩了一下,很快任由那双修长有力的大手握紧,刚刚平复的心跳很快恢复了剧烈的运动,根本不敢抬头望向他狂放的眼睛,唯一能做的就是反手握紧那双大手,秋风继续无情拂过,但她已经感觉不到任何寒意了,她凝望眼前桌子上在风中微微晃荡的美酒,忽然俏皮地吸气,红艳艳的女儿红无声地腾空而起,化为一条红蛇迅速窜入她的小口中,火辣的滋味让她整个娇躯都在发烫发颤。

夜已深,月光栖不住飞鸟,酒香溢出林梢,萧碧痕和宛儿都已经回房休息了,赵烈毫无困意,精神炯炯,蓝色的身影漫步在清淡的月色下。郑东黑色瘦长的身影无声从房中走到他身后,静静站在黑夜中,默默凝望那挂在夜空的月亮。

赵烈淡淡道:“你还没有睡吗?”郑东恭敬答道:“属下知道大哥肯定有话对我说,况且如此清风明月夜,我也想与大哥一起赏月。”

赵烈脸上露出微笑转身道:“这次到幽火岛一切还顺利吧,逃亡江湖多年,经历无数风风雨雨,唯一让我欣慰的就是遇到想你们这样的好兄弟,黑峰三十二骑总有一天会名震江湖的。”

郑东沉声道:“这次非常顺利,一路平安,幽火岛上惊人的财富对于黑虎帮的建立非常有用,大哥轻易就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们兄弟,难道不怕我们兄弟看到如此巨大的财富动了贪念吗?”

赵烈收起笑容,一字一句道:“虽然我曾经被好兄弟出卖,但我照样信任你们,我们不打不相识,我不会看错你们,你们乃是一帮铁铮铮的汉子,如果你们那样做也就不是黑峰三十二骑了,我还没有把那些财富看得那么重,目前重要的是大家同心协力实现我们的梦想和抱负。”

郑东脸上露出感激的神色,沉声道:“谢谢大哥的信任,江湖传闻真真假假,我见得太多虚伪的东西,无论大哥在江湖中名声如何,我只相信自己的感觉,大哥的传奇经历让人热血沸腾,你我虽然相处时间不多,但我却可以明显感到大哥远大的胸怀和永往直前的气势,黑峰三十二骑会一生追随大哥闯荡天下,征战江湖,绝不后悔!大哥准备什么时候上黑虎山,大哥选择的是一条异常艰难的道路,我担心如果我们建立黑虎帮,肯定会遭遇到神刀门的攻击,目前我们力量还是很弱,不宜和神刀门发生正面冲突。”

赵烈淡淡道:“江湖就是这样黑白难辨,既然选择了江湖,我就不会退缩,无数次的失败更加坚定了我的决心,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重建黑虎帮虽然是一条艰难的道路,但也是最有挑战的道路,路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一切从头开始,这次不能再失败了,我们先不急着上黑虎山,我还需要静心思考一些东西。”

郑东犹豫片刻,还是低声道:“大哥,白日里那个白衣女子到底是谁?我行走江湖多年还是第一次遭遇如此强大的杀气和压力。”

赵烈脸上表情没有丝毫改变,依旧淡淡道:“你真的很想知道吗?她就是北魔萧碧痕,我和她很早就认识了。”

郑东倒吸了口冷气道:“果然和我想的一样,江湖传言果然不假,大哥果然厉害,黑虎帮有她作后盾自然不会害怕任何人,难怪大哥胆敢光明正大地重建黑虎帮,属下明白了。”

赵烈微笑道:“这次你猜错了,以前我想到过利用她的力量,但这次重建黑虎帮我不想依靠她的力量,我和她也是偶然在此相遇,我与她很久未见,今日一见竟然心生许多感触。”

冷冷月色下,赵烈悄悄握紧双拳坚决道:“我想靠自己的力量实现称霸江湖的理想,未来的黑虎帮一切从头开始,绝对不会只依靠一两个人的力量,黑虎帮将会成为江湖中全新的力量,我要从基础做起,山水联盟的瓦解让我明白了很多道理,黑虎帮日后的震慑是由所有黑虎帮兄弟构成的,每一位兄弟都将会是重要的力量,万丈险峰平地起,我会为了心中梦想不停奋斗,黑虎帮初建时,萧碧痕暂时不宜参与,否则会激发江湖中那些所谓名门正派的围攻,黑虎帮目前最大的敌人就是神刀门,也许在将来某个时候,北魔萧碧痕的名头才会发生作用。”

郑东眼中露出景仰佩服目光,沉声道:“属下明白大哥的想和雄心,江湖中黑与白谁也无分清,但是实力可以决定一切。”

赵烈沉吟道:“没有实力,你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但复杂的江湖也不仅仅是靠实力说话,未来是变幻的,展现在我面前的是一条笼罩迷雾的漫漫长路,夜已深,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还要练,思索一些武学上的东西。”赵烈的勤勉让郑东惊讶,天空明月忽然被一阵乌云笼罩,郑东忽然发现赵烈的眼中似乎也笼罩着一层黑雾,根本让人无彻底看清。

赵烈蓝色身影孤寂地在静静漫步在青翠山谷中,天空黑云密布,伸手不见五指,没有什么风,死一样的寂静,漫漫长路究竟如何走?黑峰三十二骑让他很放心,他们乃是一群浩然热血男儿,忠心耿耿,永往直前,黑虎帮就是需要这种人才。这些日子,赵烈故意展现出豪爽威猛的一面让他们死心塌地为他卖命,这也是他想要的效果,他脸上浮现诡异笑容,复杂的江湖让他学会了太多的东西,耀眼鲜血给了他无数惨痛的教训。

萧碧痕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痴情让赵烈在白日里心潮起伏,勾起了很多往事,他的确需要静心思考很多东西,未来掌握在手中,无论如何他都会朝心中的目标坚定地走去,微风轻柔把黑云吹开,就在这寂静的深夜,一种奇妙的感觉忽然浮上心头,赵烈心生警觉,蓦然回头,幽静的山谷在月色下依然宁静,没有什么人影,但他锐利的目光却深深地射进茫茫黑夜,似乎发觉了什么,脸上的表情笼罩在树木的阴影中,无看清。

清晨,清幽的山谷中还弥漫着淡淡云雾,赵烈蓝色的身影在茅屋外面的空地上龙腾虎跃,金色长发随意散开,拳风呼啸,激起阵阵黑色旋风,夹带着阵阵恐怖的啸音,刺破了山谷的宁静安详,黑峰三十二骑忍不住都走出来屏息观看,萧碧痕虽然静静坐在屋中,秀美双眸紧闭,但双耳却凝神细听,俏丽的脸上逐渐浮现惊异神色,短短一年多不见,赵烈武学进步神速,展现出的力大大超出她的预料,他已经不是那个苦苦逃亡的江湖小勇了,萧碧痕忍不住轻轻叹息一声,江湖到底是什么?她越来越看不透他了。

黑虎拳越发流畅自然,浑然天成,大开大合,随心所欲,漫天都是飞舞的拳头,根本望不到赵烈的蓝色身影,气势惊人,风中忽然传来赵烈的高亢啸声,双拳傲然朝前推出,众人眼前一花,漫天的黑色拳头忽然消失,空中似乎一只硕大的黑虎呼啸而出,森冷的獠牙在清晨冷淡的光芒中隐约发光。

赵烈周围的晨雾在这骇人一击后蓦然呈放射状喷出,他蓝色的身影洒脱飘落地面,含笑收拳,回头对脸上露出景仰神色的黑峰三十二骑笑道:“你们都起来了,刚才真是不好意思,黑虎拳势威猛,噪音极大,害得各位兄弟不能好好休息,明天看来我必须到更远的地方去炼拳。”

郑东上前一步沉声道:“大哥,这究竟是什么拳,以前我从来没有见过,拳微妙,如行云流水般流畅,而且气势威猛,竟然有如百兽之王猛虎般的气概,拳势刚烈,永往直前,绝不退缩,这套拳在大哥手中挥出则是惊天动地,隐约夹带一种君临天下的气概。”

赵烈淡淡道:“你也太夸张了一点,这是我刚创出不久的黑虎拳,其中的招式还不完善,趁着这几天难得的宁静,我一气呵成想把黑虎拳完成,虽然我此刻没有双刀在身,但我还有一双铁拳。”淡淡的语气中隐藏着强烈的霸气。

郑东脸上露出佩服的神色道:“大哥真是练武奇才,狂风刀和暴雪刀名闻江湖,我早就如雷贯耳,看来黑虎拳不久也将威震武林,只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大哥震惊天下的刀。”

赵烈脸上露出难于琢磨笑容道:“也许很快你们就会看到,不过相信黑虎拳会比我的刀更加出名,毕竟世上的长刀《无边》和《冰心》只有一把,独一无二,天下无双,我的心已经和它们连为一体,再也容不下其它的刀了。”

郑东静静聆听,若有所悟道:“如果长刀《无边》和《冰心》从这个世界消失,大哥难道就一辈子不用刀吗?不过黑虎拳真的非常厉害,招式甚至比降龙十八掌还刚烈,居然能同闻名天下的降龙十八掌一样击出上乘拳意,区别在于降龙十八掌击出的是呼啸金龙,而黑虎拳挥出的则是凶狠黑虎。”

赵烈淡淡道:“无论长刀在何处都不重要,刀魂已经融入了我的心,在我需要的时候,它们自然会出现。拳由心发,黑虎拳虽然是我偶然创出,但其中的拳意在我这次逃亡江湖途中就一直不断在脑海中萦绕,前些日子江南水乡小镇宁静平淡的生活让我领悟颇多,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我的心从来没有那样宁静过,感受到了许多从未有过的念头,无数时刻的冥思苦想,再加上天马行空的漫想才能在瞬间爆发,意由心动,很自然就挥出黑虎拳,没有什么东西是从天上凭空掉下来的,只有不断付出才能收获。”

几枝狼毫与一方精美的古研随意铺在一张简陋的桌上,宛儿神色如屋外的青山绿水般宁静安详,全神贯注低头为赵烈轻轻研墨,旁边洁白的宣纸更加衬托出了她的脱俗妩媚。宛儿研好墨后,抬头对静坐沉思中的赵烈和萧碧痕笑了一下,默默走出房门,开始生火为赵烈细心熬莲子粥。

萧碧痕柔顺长发随意散落在丰腴的香肩上,没有任何修饰和发带,散发出阵阵飘渺的清香,没有任何的胭脂,秀色天成,浑身散发出一股淡雅文静的气息,全然没有半点江湖的味道。她凝神望着宛儿妩媚青春的身影,眼中射出迷蒙的烟波,从宛儿身上看到了她的从前,也看到了岁月的无情,青春年华的岁月已经悄然流逝,心头忽然涌现无尽伤感,她内心深处其实很想替赵烈做饭研墨,但偏偏要在宛儿面前露出异常冷傲的模样,一动不动,冷若冰霜,但心中却是波涛汹涌,忐忑不安,恨不得亲自下厨为他熬粥,只要能呆在他身边,她甘愿做一个平凡的女子。

沉思中的赵烈忽然睁开双眼,手腕微微一动,一只狼毫飞到手中,他微笑着蘸了点墨汁,飞速在地在洁白的宣纸上写字,全神贯注,仿佛世间只剩下眼前洁白的纸张,金色长发潇洒飘逸,无风自动,很快地便写了厚厚一摞纸张堆放在桌子上,似乎没有察觉到身边萧碧痕深情迷茫的眼神。

良久,赵烈长长呼出一口气,凝神望着身边似寒冰一块静坐的萧碧痕,锐利深邃的目光无情穿透了她表面的冰冷,看到了她隐藏在内心深处热情似火,深情似海的波涛,他忽然微笑对萧碧痕道:“难得今日天气明朗,我的心情也是格外开心,黑虎拳今日终于大告成,所有的拳招式已经全部记下来,姑娘乃是高手,黑虎拳肯定还有不足的地方,姑娘不如帮我看看,千万不要笑我。”

萧碧痕伸手接过墨迹未干的这厚厚一摞纸张,最上面一页写着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黑虎拳”,笔锋刚劲有力,充满一种永往直前的霸气,她随手翻了翻,心中所想的并不是里面精妙的拳,她实在对武没有任何兴趣了,她现在想要的是平凡宁静的生活,赵烈目前眼中只有那江湖,心中所想的也是江湖,她幽幽在心中叹息,相见不如怀念,本来以为他身受剧毒,众叛亲离,一定是意志消沉,落魄江湖,狼狈不堪,希望可以帮他,没想到逆境中的他依然浑身充满活力和自信,他宁静如水的双眼,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雄心反而让她心神不宁,芳心难复,手中的黑虎拳谱她竟然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赵烈性格仿佛铁铸一般坚韧,武进步神速,身边不但有像黑峰三十二骑这样忠心耿耿的兄弟跟随,而且还有如花似玉,青春妩媚的宛儿在他身边悉心照顾,她已经没有必要再呆在他身边了,也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赵烈定定望着心不在焉的萧碧痕,似乎望穿了她所有的心思,忽然笑道:“今日天气凉爽,晴空万里,我们不如到附近山中随意漫步吧,记得我们以前一起走过了许多山山水水,我依然记得在龙卷风中的奇妙滋味,那是一种真正飞翔的滋味,头晕目眩,我很喜欢闭上双眼仔细回味当时那种前所未有的独特感觉。”

萧碧痕脸色涌上红潮,没有答话,心跳加速,那美妙风中的经历,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的,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流泪,第一次全身心的释放。赵烈定定地望着萧碧痕迷茫忧伤的眼神,微笑道:“过段时间我要到黑虎山重建黑虎帮,我绝不会向命运低头,黑虎山风景不错,不如你也随我前往吧。”赵烈早就看穿世间百态,对于萧碧痕的痴情自然是心知肚明,他在心中默默算计:“只要萧碧痕不暴露身份,留在身边有益无害。”

萧碧痕蓦然从沉思中回过神来,轻声道:“我不过是偶然路过此地,你自己要多保重,我也该离开了,如果我与你上黑虎山,估计黑虎帮将会永无宁日,江湖中不知有多少人想要杀我。”说到最后一句,她心中一片黯然伤感,不知道究竟该飘到何方?

赵烈微笑望着萧碧痕凄美的醉人风姿,明白她此刻的心酸滋味,几乎忍不住想把她紧紧搂在怀中轻蜜爱怜,一起与她漫步在那高山流水之间,可是他不能,他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做,他已经忍受了太多的分离之苦,既然选择了,就要不停走下去,把所有的心思全部放在黑虎帮上,想到萧碧痕曾经杀死鬼王,他终于忍住了拥抱萧碧痕的冲动,以后究竟如何面对韩夜冰与萧碧痕?赵烈性格一向洒脱,脸上很快露出随意坚定的笑容,只要想到就可以做到,一定会解决这件事情的。

赵烈淡淡道:“我非常想与你在一起,离开这纷乱的江湖,这些天我想得太多,非常疲惫,陪我到附近走走吧,我既然决定带你到黑虎山,自然不会怕什么,该来的都是会来的。”说话的瞬间他还是不由想起了日夜思念的韩夜冰,只有失去的时候才明白那份深入骨髓的相思之苦,伊人今何处?

青翠的山谷中传来阵阵轰鸣水声,天色已近黄昏,山中风云变幻莫测,中午还是艳阳高照,万里无云,此刻一阵冷风似乎把萦绕在山顶的云雾吹落下来,天空忽然变得灰蒙蒙的,头顶的云层似乎伸手就可以触摸到,赵烈与萧碧痕无声走在潮湿阴冷的山谷中,两人谁都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似乎都藏着无尽的心事,不知为何,他们在一起总是找不到话题,只能默默聆听对方的心跳,感受对方起伏的心绪,此时无声胜有声,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只能意会,不可言传,谁也不想惊碎这宁静的感觉。

前方是一条蜿蜒咆哮的山涧,百转千回,两边是青翠的山峰,河水不如往常那样清澈,而是浑浊狂野,看来山上已经开始下雨了,隆隆的水声让他们回到山谷中。

风雨欲来,萧碧痕忽然感到一阵从心底里面发出的寒意,丰腴美好的身体在冷风中轻微晃动,赵烈回头望了一眼,虽然依旧没有说话,但却伸手握住了她冰冷柔软的玉手,她没有躲避,身子猛地颤抖一下,很快恢复了宁静,他们默默牵手顺着山涧溪流漫步,此时无声,周围惟有水声风声和心的声音。

头顶灰蒙蒙的云雾笼罩在整座山峰周围,灰色逐渐变为压抑的黑色,低低的云团如同沸腾的开水般上下翻滚,天空蓦然在他们头顶闪出一道巨大的闪电,几乎横跨了半边天空,刹那间耀眼的光芒把面前曲折蜿蜒的山涧照得通亮,青翠的山峰在闪烁的电光下发出独特的惨淡绿色,绿得快要融化在黄昏的天色中。

沉闷的雷声不断从厚厚的云层中传出,隆隆雷声衬托下,狭长翠绿山谷越发显得空旷寂寥,连绵的闪电雷鸣欢快地在黑云中跳跃吼叫,闪电变幻莫测,瞬息万变,有时细碎的闪电仿佛漫天闪烁的星光,有时巨大的闪电如同一棵拔地而起的大树,覆盖了大半个天空,瞬间一把瑰丽的闪电剑凌空刺破天穹,风中潮湿的味道越发强烈,萧碧痕不想说话,只想就这样不停一直走下去,握祝蝴温暖修长的手。

赵烈握着萧碧痕柔软滑腻的玉手,心中异常舒服,时间仿佛凝固,携手漫步在绿油油的画中,静静感受这美妙的宁静,沉浸在周围如此诡异妖艳的景色中,良久,他终于打破了长时间的寂静,回头微笑着对身边的萧碧痕道:“我第一次发现闪电也是如此美丽,大自然真是神奇,每次与你同行都会遇到很多奇妙的东西,让人无忘记。”

萧碧痕冰冷的玉手分享着赵烈手上狂放的热量,逐渐变得暖和,柔若无骨,丰腴温热的身子不知不觉中终于轻轻靠在赵烈的肩膀上,仰起俏脸仔细凝望那美丽的闪电,天空依然单薄而灰暗,看不见星星或流云,更看不见所谓鸟群飞过留下的翅膀的痕迹,她柔声道:“以前每次看到闪电总是有一种寒冷孤独的感受,今天的闪电真的好美,好希望它永远不要停止。”

萧碧痕话语未落,蓦然一声炸雷似乎把厚重的云雾震裂,狂风暴雨顿时铺天盖地倾泻而来,他们谁也没有移动分毫,依然静静地无声携手站立,任凭那巨大冰冷的雨点咂落身上,瞬间,他们全身笼罩在连绵的雨中,浑身湿透。山涧的溪流越发浑浊急促,水流顺着蜿蜒的河道冲到岸边奇形怪状,布满青苔的岩石上,溅起了美丽灿烂的水花,发出了轰隆的震耳声音。

硕大的雨点描画着飞箭般的银线,噼噼啪啪打落下来,狠狠落在汹涌咆哮的山涧水中,溅起的涟漪很快被水流冲走,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他们无言观望雨中美景,“哗哗”的雨声萦绕在耳边,雨中的山谷,溪流散发出迷蒙冰冷的凄美,雨水流到眼中,周围的景致变得模糊而不真实,一切都仿佛在梦中。

赵烈目光终于从奔腾的水面回到了萧碧痕身上。她鼻挺如刀,红红湿润的嘴唇又轻抿如剑,五官眉目都宛似刀刻剑划般清楚,虽然艳色清丽,如光四射,但是气势尖利,简直活生生就如一柄出了鞘的俏丽宝剑,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却又被其隐藏的危险性给镇摄得不敢轻举妄动,秀丽乌黑长发被雨水打湿,紧紧贴在脸上,衬着白色衣裙及白皙的皮肤,更添几分妩媚,丰满的左胸轻轻而紧张地靠在他的肩膀上,态度非常庄严而又带着一股清丽,晶莹的雨水流过她光滑如玉的脸庞,仿佛一粒粒水晶融化的痕迹,秀美绝伦。

白衣、轻纱、冰颜的萧碧痕似乎感觉到了赵烈的目光,呼吸越发急促,清亮无匹的凤眸倏然迷离渺无踪迹,眼神迷茫,柔嫩无比的高耸酥胸青青湿透的洁白薄衫,蓦然宛如透明的一般,勾勒出完美无缺的少女曲线,微微起伏的丰满酥胸和紧贴在脸上被雨水打湿的纷乱秀发,让人产生无限遐想,赵烈也不例外,狂放眼光居然毫不掩饰地裸从秀美的长发,羞涩的双眸缓慢移动到她高耸起伏的胸部。

萧碧痕轻轻低下了头,赵烈的目光继续往下移动,白色长裙仿佛贴在了她修长秀美绝伦的浑圆上,纯白无暇肌肤暴露无遗,如雪一般白亮的皮肤和玲珑凹凸的体态被暴雨无情地抚摩摧残,狂风寒雨中的她楚楚动人,娇躯在冷风中微微颤抖,越发诱人。

赵烈定定望着雨中这美妙的画卷,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脸上露出狂放笑容,颤抖的双手,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她,感觉那么充实、温馨、丰满、滑腻、香甜,淡淡的带着清香和雨水的味道从她发际传入他的鼻端。

怀中的萧碧痕虽然全身剧烈颤抖,浑身冰凉,眼神冷漠,但赵烈却清楚感受到她藏在体内那烈火般的热情,她深深藏了起来,掩饰起来,外表冷酷冰冷,仿佛那千年寒冰,内心却比那沸腾的火山还要激烈。

赵烈已经很久没有接近女人了,他可以抵抗萧碧痕的绝色,但却无抵抗她深藏体内的热情和柔顺丰腴的身子,耳畔听到的是她娇细的喘息,呼吸是那么地急促,那么温柔,软软地湿热地吹在他的脖颈上,痒痒的勾起他强烈的,天不怕,地不怕,他对未来充满信心,也从来没有怕过什么,忽然抱紧了怀中柔美的人儿,狂风暴雨反而激发起了他深深藏起的。

就在此刻,震耳欲聋的炸雷声中,一个巨大的闪电落在离他们不远的枯树上,发出了耀眼的光芒和巨大的声音,在那瞬间,地面仿佛都在颤抖,周围昏黄的空中刹那间亮如白昼,一个紫身的身影悄然浮现在雨中,那么宁静,那么柔和,那么清晰,那么自然。

赵烈心中一痛,深深吸了口气,双手依旧紧紧把萧碧痕搂在怀中,感受到一种蚀骨的滋味,就算是铁人也会被融化,天空狂风大作,雨越下越大,到处是水雾弥漫,他凝望那汹涌的山涧溪水,黑黑的眼珠一转,忽然灿烂笑道:“不知道这湍急的溪水究竟流向何方?我们不如在雨中漂流而下,自由自在,岂不痛快!”

第五十三章 黑峰虎啸

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河从郁郁葱葱的树林中蜿蜒流入大海,河水里面晃悠的青翠水草清晰可见,赵烈心疼地望着被海水泡得皮肤发白的宛儿,搂着她纵身跃入冰凉的淡河水中,远处夕阳几乎快要落海面上了,乍一看就像是一个放在海面上的大红橘子。

宛儿翠绿色长裙荡漾在清澈的河水中,混合水中青翠水草,仿佛一幅清新绝美的画卷,已经发育成熟的身体让赵烈深深吸了口气,把湿漉漉的长发弄到脑后,果断跃到岸上,轻轻取下挂在腰间的弯刀“寒雨迷蒙”递给宛儿道:“宛儿,这把小小弯刀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宛儿俏脸红如彩霞,不停伸手梳理着湿漉漉的秀发柔声道:“赵大哥,这把刀那么多人都想要,一定很珍贵神奇,你现在失去双刀,还是你留着用吧。”

赵烈淡淡道:“这把刀虽然是威震天下的魔刀,但在我眼中却是翠绿如玉,小巧精致,不过是一把通灵的秀美弯刀,正好适合当作礼物送给你。”

宛儿双眸闪动喜悦目光,轻轻抚弄纷乱潮湿秀发,模样妩媚诱人,伸手接过这把当年威震天下的魔刀,一阵奇妙的感觉透过翠绿透明的刀身传到她体内,仿佛“寒雨迷蒙”有生命一样,她似乎感觉到弯刀的喜悦心情,忍不住伸手温柔地抚摸它光滑如玉的曲线,良久,宛儿仰头兴奋道:“赵大哥,我真的很喜欢这把“寒雨迷蒙”,我甚至可以感觉到它的心跳,谢谢你。”

赵烈微笑道:“看来你真的和此刀有缘,尽量爱惜它,刀也是有生命的,只有这样才能与它心灵相通,江湖传言这是把妖刀,但刀随心动,在你手中它会变得如你一样美丽。”他忽然不再说话,转身凝望远处笼罩在夕阳下的幽火岛,静静沉思,良久淡淡道:“估计此刻血魔王冷血早就离去,你在这里等我片刻,我想再到那山洞中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

赵烈的蓝色身影如同迷雾一样在风头浪尖中飘向远方的幽火岛。夜色蓦然就暗了下来,宛儿一个人孤独静静地站在沙滩上,定定望着漆黑的大海,身上的衣裙都还没有干,凉风吹过,她身上笼罩着一层凉意,耳边惟有浪涛拍岸的声音,她望着前方漆黑无边的大海,忽然感到一阵恐惧害怕,好想偎依在赵烈宽厚温暖的怀中。

就在此刻,一个熟悉的身影飘落在岸边的沙滩上,宛儿猛然冲到他怀中颤声道:“大哥,你知道吗,刚才我好担心害怕,以后你无论到什么地方都要带着我,我不想一个人呆着,我要永远呆在你身边照顾你。”赵烈含笑抚摸她柔顺的秀发,擦去她脸上晶莹的泪花,脸上挂着深不可测的笑容道:“宛儿,我没事的,今夜点点星空覆盖在辽阔大海上,甚是好看,我们可以在晚风中静静聆听海浪拍打在沙滩上哗哗的声音。”

赵烈低沉沙哑而带着磁性的嗓音让宛儿的心很快宁静下来,他运把体内温暖真气输到她身上,替她烤干身上湿漉漉的衣裙,宛儿只觉得浑身舒坦温暖,很快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青山绿水间,赵烈与宛儿携手同行。绿树萧森,鸟语啁啾,花香沁人,青藤缠树,缀着一片片暗紫色的嫩叶,近观无数蕨草寄生树干,密密层层,几无余隙,树干的本色已不可见,使人感受到一种原始森林所特有的阴凉和浸润。

夹路拥流的小溪也不甘寂寞,山路高下,溪景自异,有的水流湍急,渲泻乱石之中,激起银白色的水花,有的则平静如镜,表面看不到水流的移动,也听不到潺潺的水声,而水底的卵石的曲折变形却显示出粼粼波光下的暗流涌动,清流啾鸣,山花烂熳。

峰回路转,一条白练奔突而出,直落潭底,远观见细水长流,近之则闻响雷震鸣,瀑飞崖上,飞流直下,气势不凡,触石腾空如雾团烟凝,而流转飞洒,水珠溅人,如霁雨临风。瀑水搏潭,因光作色,形态万千,千岩万石、百草千树,终掩饰不住其娇媚袅娜的仙风神韵,象是展开了一幅水墨翰染的山水画。

天空灰暗,冷风吹过,乌云很快挡住了秋日。瀑布旁边山泉清幽,一块突兀而出的巨石凹陷着倒扣向下,形似一口倒挂的千年古钟,而不远处又如一块高耸的巨石上放着一面大鼓,伴着山岩上长年不断下落的水珠,立地擎天,气势磅礴。悬崖环峙,壁直的嶂幕,折绉奇兀,宛若云涌,四周石峰高丛,层层迭叠,密如刀丛;池中一墨色山峰突起,如利剑刺天;池色澄碧,如翡翠镶嵌山间,上面刻着四个黑字“黑峰天煞”。

赵烈定定凝视刻在山崖上的“黑峰天煞”四个大子,凌厉眼神忽然飘向山上涌现的团团黑雾,天空忽然间阴风阵阵,天色陡然暗淡下来,奇峰怪石间似乎无数幽冥鬼火在跳动,宛儿心生寒意,轻声道:“赵大哥,我怎么觉得这里阴森恐怖,我们还是离开这里吧。”

远方奇峰怪石间忽然传来阵阵笑声,黑夜中连绵的笑声让人毛骨悚然,赵烈眉头一皱,对方至少有数十人之多,黑雾中一人高声道:“既然来了,何必再走,难道这里风景不如意吗。”赵烈笑着道:“此处风景异常秀丽,凉爽之极,我非常喜欢,今日虽然没有明月,不能对月饮酒,但月黑风高喝酒别有一番味道,不如大家出来一起痛饮。”

前方黑雾中忽然如幽灵般走出数十个高高矮矮形相各异黑衣人,个个太阳高高鼓起,神气充足,所有的人全部各执大刀或者斧头一把,森冷的刀芒让黑夜也显得亮了少许,数十人竟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步伐整齐,非常默契,他们神色凝重,全部注视着长发飞舞的赵烈,气氛非常沉闷诡异。

站在前方的中年黑衣人三十多岁,颇有威势,双眼如鹰眼般锐利,双目电光隐现,身材颀长,只比赵烈矮了少许,眉浓鼻高,脸颊瘦削,眼内藏神,自有一股慑人的气势和威严,教人不由生出警惕之心,浑身充满阳刚气劲,所有人虽然高矮不一,但都是统一黑色劲装,就连神色也是一样的冷峻。

赵烈依然背负双手微笑道:“看来各位在这里等了很久了,只是秋露伤人,小心着凉,你们刀剑出鞘,杀气腾腾,难道就是为了一直等我吗,我看不如大家找个地方好好喝酒。”

最前方的中年人眼神一直没有离开赵烈,神色越发凝重,赵烈虽然面带笑容,但身上散发出的气势锐不可挡,他凝望着面前洒脱飞扬的赵烈沉声道:“我们的确等了很久了,今夜我们目标只有你一人,虽然你是黑榜高手,但我们兄弟也没有丝毫惧怕,兄弟连心,今夜必定有场血战,你身后的少女与今夜激战无关,我们兄弟一向为人坦荡,绝不会为难她,伤及无辜,我们黑峰三十二煞从来都是说到做到,你不用担心我们会用她来要挟你。”

黑峰三十二煞乃是江湖中响当当的汉子,这三十二人义气相投,做事光明磊落,劫富济贫,占山为王,不求名声,但求问心无愧,但因为他们性格暴烈,我行我素,桀骜不驯,所以江湖中人称黑峰三十二煞。

赵烈也没有想到黑峰三十二煞如此豪爽义气,仰天大笑道:“好,茫茫江湖难得遇到向你们一样的真汉子,黑峰三十二煞果然名不虚传,我见惯了那些道貌岸然的君子,反而很喜欢这种直来直往的感觉,想杀就杀,痛快之极!我佩服欣赏你们的胸襟气概,今天我们就在这里痛快一战,老子自从受伤以后还没有一场酣畅淋漓的激战。”他体内天生的傲气被激发出来,浑身澎湃,高声道:“看在你们不伤害我身后少女的面子上,就冲着这一点我今夜也不会为难你们。”

中年人旁边一个魁梧汉子忍不住高声道:“你他妈好狂啊,我们兄弟同心协力,今天还不知道是谁先倒下呢,虽然我们名头没你的大,但我们黑峰三十二煞也从来没有怕过任何人!”

赵烈淡淡道:“说得好,我就是喜欢你们这种爽快干脆勇猛的性格,这些宁静日子中我在武学上有所领悟,正好拿你们来一试身手!”

为首的中年黑衣人不再说话,凝望眼前赤手空拳的赵烈,忽然反手把手中雪亮的马刀朝后扔出,“哐”的一声深深旁边坚硬的岩石中,他黑色的身子猛然一踩地面跃到空中,挥拳朝赵烈击来,刹那间无数个黑影弥漫在赵烈周围,漫天都是凌厉的拳头。

赵烈脸上挂着淡淡微笑,这中年黑衣人居然不愿意持刀对付一个赤手空拳的敌人,可见此人绝非奸诈之辈,光明磊落,而且根基扎实,拳实而不华,下盘极稳,也是经过多年苦修才能有此造诣,看来这黑峰三十二煞绝非一般绿林强盗,身手不凡,最重要的是他们身上那种永不退缩的气势让他心动不已,仿佛又回到那些燃烧的岁月,电光火石的瞬间,赵烈的心已经千转百回,中年人漫天飞舞的拳头忽然凝聚成一个硕大的拳头凶横地朝赵烈的胸口呼啸而来。

赵烈本可以轻松闪开这致命一击,但他眼光闪烁,身子忽然稳如泰山,神色自若,眼睁睁含笑凝望这一拳重重击在胸口上,发出了一声低沉的闷响,黑峰三十二煞中其余众人脸上露出诧异神色,对方就这样不堪一击吗?

赵烈蓝色的身影微微晃了晃,脸上依然挂着淡淡微笑,谁也没有留意到地面坚硬的花岗岩留下了一个深深脚印,他巧妙地把对手的气劲传到地面,化解了这凌厉一拳,而对方则被震得朝后退了几步,仿佛击在一块包满棉花的铁板上,手被震的生疼发麻,中年黑衣人脸上露出惊疑凝重神色道:“你刚才为何不躲开那一拳?为何要故意挨我一拳。”

赵烈淡淡道:“刚才受你一拳是因为我敬重你是真正英雄豪杰,多谢你答应放过我身后少女,像你们这种人江湖中已经很难遇到了,哈哈,你也接我一拳吧。”蓝色的身影忽然冲到空中,铁拳凌空朝对方挥去。

中年黑衣人咬牙硬接下这一拳,“嘭”的一声,他黑色的身影生生被震得凌空飞出了数丈,赵烈拳头的力量拿捏得非常准确,并没有让他受伤,中年黑衣人翻身落地,若有所思,冷冷道:“兄弟们,既然他赤手空拳,那我们也同样赤手空拳与他激战。”黑峰三十二煞齐刷刷收起武器,没有人说话,默默挥拳围攻中间那个蓝色的身影,赵烈没有丝毫停顿,双拳如潮水般喷涌而出,黑夜中接连传出连绵不绝的响声,赵烈就靠着一双铁拳和对方三十二人激战。

赵烈头上金发散开,自由地在风中飞舞,蓝色身影被黑峰三十二煞团团围住,双拳行云流水般击出,忽快忽慢,时而如狂风暴雨,时而如春花烂漫,时而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仿佛天道般自然,凝聚了天马行空的想象力。

黑峰三十二煞轮番不停地围攻赵烈,漆黑的夜空中只有漫天拳头破空的闷响,赵烈前后都是呼啸而来的拳头,他身子猛然侧移,对方的拳头全部落空,他身子高高跃起,长腿成一字踢出,“砰,砰”两声把刚才攻击的两人远远踢飞出去。

不断有人被赵烈的铁拳和长腿震飞,黑峰三十二煞虽然面对强敌,但他们眼中并没有任何惧色,依旧凶狠地擦尽嘴边血迹后开始连绵不绝的攻击,永不退缩,凶悍强横。

赵烈抛开一切凡念,将精神贯注灵台之间,任得神思遁地飞天,蓝色的身影上下飞舞,体内两股冷热相反的气流生生不息,他的灵神不断提升,众念化作一念,一念化作无念,虚虚灵灵,空而不空,悠然自得,纯以守心的夫达至无心的境际,前些日子所领悟的奇妙意念在黑峰三十二煞凶猛连绵的攻击下终于开始爆发了。

意由心动,赵烈的眼中逐渐只有那双铁拳,仿佛看不到周围密密麻麻的黑峰三十二煞黑色身影,拳风越来越猛,每拳挥出都会恐怖的啸音,而且在拳头周围隐约笼罩着一层黑色气旋。

黑峰三十二煞不断有人受伤,但依旧没有任何人退缩,果然众志成城,咬牙猛攻困在中央的赵烈,时间无声静静流淌,他们眼中逐渐露出钦佩的目光,赵烈在他们连番长时间攻击下,反而越战越猛,拳也不像刚开始那样生涩,每次拳头挥出带着的恐怖啸音让人心惊肉跳,而且赵烈身上丝毫没有真气衰竭的情况发生。

黑峰三十二煞的威猛无畏同样点燃了赵烈体内的,好久没有如此酣畅淋漓的大战,他全身异常放松,胜似闲庭信步,拳脚上下纷飞,风中到处弥漫着他蓝色的影子和呼啸的拳头,飘逸金发都已经被汗水弄湿了,凌乱地贴在脸上。

黑峰三十二煞兄弟连心,忽然心领神会一起停止攻击,全部朝后退却,然后猛然同时大喝一声,三十二人一起跃身凌空挥拳朝傲然挺立中央的赵烈击去,三十二煞全力攻出如巨大海啸般气流威势强横,仿佛层层暗浪拍碎飞散的瀑布般四处乱飘,风中顿时发出轰然震天巨响,雷霆万钧般的压力瞬间笼罩在赵烈周围。

赵烈仰头发出一声长哮,立刻把三十二煞炸雷般声音盖过,其音厉然,宛如儿啼,音质实若有形,淋淋血影被音波扫过,血影立凝,他凝望着如山般压到的庞大气浪,全身急速旋转着冲天而起,浪拍滔击中,瞬间冲到高空中,这样的移动速度简直已非迅若电火所能形容。

黑峰三十二煞被赵烈摧心断肠,肝胆俱裂的凄厉长啸所震撼,身行稍微迟钝,就在此时,身在高空中的赵烈忽然倒转,垂直从高处旋转着呼啸而下,双拳朝下面密密麻麻的黑色人影击出一股猛烈的旋转气流,“砰”的一声巨响,地面尘土飞扬,黑峰三十二煞只能朝后迅速退却。

赵烈借着这股力量反身后空翻飘落地面,微笑望着黑峰三十二煞道:“今日打得真是痛快酣畅,不如我们再战。”他双眼精光闪烁,越战越勇,身上没有丝毫疲惫之态,身上强劲的肌肉微微颤抖,随时可以爆发,为首的中年黑衣人惊疑地望着赵烈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是不是黑榜排名第十六的寒冰神拳白沐风。”

赵烈淡淡道:“我不是寒冰神拳白沐风,我是赵烈,排名刚好在他之后。”黑峰三十二煞猛然一下子全部楞住了,他们前些日子怒斩寒冰神拳白沐风的儿子,本来约好今夜与他决战,没想到却误打误撞和赵烈动手了,他们一起凝望眼前这个江湖中最为传奇的恶徒,蓝色的身影散发出一种奇异的魅力,刚才他们都被赵烈的威猛洒脱所折服。

中年黑衣人环视周围兄弟,刚才一战不少人已经受伤,他惟有苦笑道:“我们一直以为你是寒冰神拳白沐风,所以刚才冒昧出手,如果早知道你是赵烈,我们也不用打了,我就觉得奇怪,你身上一直就没有什么杀气,没想到你失去双刀之后依然如此威猛,实在是佩服!在下郑东,后面的都是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赵烈微笑道:“寒冰神拳白沐风为人阴险狡诈,生性残忍,可悲我居然还排在他身后,我做人真他妈的失败啊,江湖中人想要取我人头的侠客太多,我都习惯了,不过今夜一战真是痛快,黑峰三十二煞果然名不虚传,光明磊落,刚才你们赤手空拳与我激战,可见你们坦荡胸怀,三十二人一条心,江湖中胆敢招惹你们的人恐怕不会太多,只是我刚才收发不能自如,出手过重,伤了几位兄弟,不过不打不相识,不如我们找个地方爽快喝酒,大家都是性情中人。”

黑峰三十二煞中有人高声道:“那点小伤算得了什么,如果不是你手下留情,恐怕此刻已经有不少人躺在地上了,江湖传闻你洒脱豪爽,酒量惊人,今日我们就来喝个痛快,不醉不归。”三十二煞中不少人纷纷附和。

另外一个魁梧年轻人兴奋道:“这些年来,江湖中关于你的传说可是异常神奇,短短数年,从默默无闻到名震江湖,其实我们兄弟都很佩服你,亡命江湖还能创立实力强大的山水联盟,让人钦佩,今夜与你一战真是过瘾。”

中年黑衣人定定望着面前赵烈,一头飘逸金色长发下面是坚定深邃的目光,神情宁静如水,高大的身躯仿佛铁铸一样牢牢站在地面,他无相信这就是被江湖中人苦苦追杀的赵烈,沉声道:“我最痛恨出卖兄弟的人,原本我还以为卓不凡是条铁铮铮的好汉,曾经还想带领黑峰三十二煞加入神刀门,万象血战也许是他一生最错误的决定。”

赵烈淡淡道:“人的一生可以有很多选择,他也许是身不由己,不过做任何事情都必须付出代价的,我们现在就可以选择痛快喝酒,我很奇怪寒冰神拳白沐风怎么还不到,他为人狡诈,你们千万要小心,既然大家碰到一起,非常钦佩各位的豪气侠义,我就帮你们出手对付他的寒冰神拳。”

黑峰三十二煞的老大郑东笑道:“前些日子侥幸从血魔王冷血手下逃脱的冷雨剑客顾纪中在江湖中散布关于你的消息,透露了你从血魔王冷血手中抢得魔刀“寒雨迷蒙”,此事震惊整个武林,因为这把刀代表了昔日魔教的威严与权势,笼罩着一层神秘诡异的光芒,江湖传闻魔刀中隐藏了魔教的秘密,你死里逃生的传奇让大家都对你充满期待,江湖中人议论纷纷,担心你成为第二个萧天啸,魔刀“寒雨迷蒙”落入你手使得不少武林人士坚信你能再次东山再起。”

赵烈眼光闪烁,脸上挂着淡淡笑容,一切果然都按照他所预料的那样发展,他现在就是迫切需要在江湖中重新树立威严和气势,他拉起身后宛儿玉手微笑道:“不瞒各位兄弟,我的确从血魔王冷血手中抢得弯刀“寒雨迷蒙”,说来惭愧,我不过是把这把弯刀当作礼物送给这位姑娘,“寒雨迷蒙”非常精致秀美,当作礼物也还算勉强拿得出手。”

黑峰三十二煞再次一起楞住,目瞪口呆,江湖中无数人费尽心计想要获得,充满神秘妖艳色彩的魔刀“寒雨迷蒙”居然被赵烈当作礼物送给一个小女孩,终于有人忍不住暴笑道:“果然是赵烈,江湖中独一无二的赵烈,送礼物的气势都不一样。”

宛儿柔媚的声音响起道:“我真的很喜欢这把“寒雨迷蒙”,非常秀气,而且锋利无比,用它来削水果皮或是切菜非常好用的。”她伸手拿出状如弯月的“寒雨迷蒙”,黑夜中顿时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神秘绿芒,刀身散发出莫名的动人心魄魅力。

黑峰三十二煞屏息凝望宛儿手中的“寒雨迷蒙”,异常震撼,小小弯刀上面承载了太多的鲜血痛苦和狰狞岁月,众人蓦然感受到一种难言的怪异滋味,定定地望着这把名闻天下的魔刀。

赵烈眉头一皱,锐利的目光忽然望向远处的山峰,冷冷的声音如同一把把锋利飞刀刺向那座山峰:“白沐风,你既然已经到了,何必藏起来,我很想见识一下你的寒冰神拳。”

远处孤独的山峰上隐约传来笑声:“黑峰三十二煞,你们真有种,我不过晚到一会儿,你们居然已经找到帮手,你们明知道白玉树是我儿子还敢杀他,你们胆子可真够大的,不过就是傻了点,刚才我顺手把你们众多兄弟的家眷先解决了,所以来晚了点,真是不好意思。”一个身着白衣的中年男子悠然飘落,面带微笑,浑身上下透露出世外高人的儒雅飘逸。黑峰三十二煞血脉贲张,刀剑出鞘,眼中充满悲愤之情。

白沐风冷冷对黑峰三十二煞道:“就凭借你们几个还不是我的对手。”他眼光转向一身蓝袍的赵烈,瞳孔猛然收缩一字一句道:“阁下难道是黑榜排名第十七位的赵烈,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我和他们之间的事情你不要插手。”

赵烈背负双手微笑道:“他们都是我的兄弟朋友,虽然你我同为榜上人物,但我这段时间我心中一直憋着一口气,今夜若能杀了你,我的闷气也就消了,而且我的名头应该更加响亮,更加有机会冲击黑榜前十的位置。”

赵烈淡淡的话语使得白沐风怒火填膺,不过白沐风脸上依然飘逸宁静,看不出任何变化,他沉声道:“如果你有双刀在手,我可能还会有点忌惮你,可是你此刻失去双刀,我何必怕你。”赵烈脸上依然挂着微笑,而旁边的黑峰三十二煞眼中悲愤神色越发浓重。

赵烈蓝色的身影忽然高高跃起,抢在黑峰三十二煞前从下而上朝白沐风挥拳击出,两人身影飘飞,变幻莫测,眨眼间便交手数十招,白沐风熟练绝妙的拳明显占据优势,而失去双刀的赵烈则一直处在被动挨打的境界。

赵烈为了扭转局势,忽然咬牙反击,知难而上,从高空铁拳猛然挥出,拳头周围似乎萦绕着一层怪异黑烟,夹带着恐怖啸音,气势惊人。数十招后,白沐风已然清楚对方实力,看到赵烈居然奋力攻击,脸上浮现残酷冷笑,知道对方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横掌挡在身前,空中居然爆起连串金铁交鸣的清音,赵烈吃亏在双脚离地,难以着力,一声闷哼,被白沐风强大的真气震得往道旁的林木抛去,赵烈身子横在空中,同时反身踢出左脚,像长了眼睛般一分不差朝白沐风头部呼啸而去。

白沐风没有敢硬接,长长衣袖蓄着强劲的内力如毒蛇一般纠缠住赵烈的脚踝,双手一卷,使得赵烈凌空翻了个筋斗,身子旋转着抛向高处,重重撞击在后面高耸的山峰上,“砰”的一声巨响,蓝色的身影撞碎了数块巨大的岩石,溅落了漫天碎石尘土,几乎在同时,白沐风双掌忽然变的煞白,猛然击出一道白色寒霜朝赵烈横空飘落,无从借力的后背无声奔去。

赵烈双手如长了眼睛般挡在后背,挥拳击出黑色气旋毫不畏惧迎上了那威震天下的寒冰神拳,“蓬!”的一巨声,赵烈被震的高高飞起,感受到了一股冰冷之气似乎冲入了他的经脉中,还好他早习惯这种冰冷的气流在经脉流动,心念一转,反而化为己用,身在高空的赵烈似乎变成轻飘飘的羽毛,下面白沐风浮现残忍笑容,身子如箭一样冲天而起,右掌闪电般重重拍在对方胸膛上。

岂知白沐风手肘刚撞上胸膛时,竟滑了一滑,难以命中对方心窝,惊人处还不止此,对方的胸膛竟生出一股冰冷强大的吸力,使他退后的速度缓了一缓,白沐风临危不乱,左掌移到胸前,护着心口要害,同一时间,撞上对方胸膛的右肘全力吐劲。

赵烈脸上的颓势忽然消失,眼中精光闪烁,他从一开始就隐藏了实力,就是要让对方产生娇纵轻视之心,赵烈双拳并没有击在对方胸膛上,而是从一个奇异的角度双手一起狠狠砸在他两边太阳上,几乎同时白沐风的右掌劈出的寒冰神拳也把赵烈高高震飞,赵烈借势化去大半劲道,气劲交击爆出的闷雷声在黑夜中响起。

震飞在空中的赵烈上身衣物被白沐风强大气流绞碎,似乎化为黑夜中漫天飞舞的蝙蝠,身后是漆黑的夜空,飘落地面的赵烈神色略带惨白,但很快恢复了红润,冷冷地望着不住往后疾退的白沐风。

白沐风迅速移后,到了二十步开外,倏地停下,再跌退两步,张口喷出一小口鲜血,脸色转白,眼中精芒毕露,很快眼角鼻孔开始流出鲜血,凝神往赵烈望过来,他一字一句道:“你好狠,居然故意隐藏实力。”

赵烈没有答话,没有再望向白沐风,转身凝望身后黑峰三十二煞,脸上浮现淡淡笑容,忽然伸出双臂,握紧双拳,仰头发出了一声长哮,高亢的哮声似乎把天空黑云也驱散了许多,一轮明月从弥漫黑云缝中射出冷冷的光芒。

冷冷月色下的赵烈上身,强壮如野兽般隆起的肌肉不停颤抖,金发飞舞,后背那恐怖的黑虎头配合这凄厉长啸和惨淡月色,仿佛一只黑色猛虎在黑峰山中狂啸,全身散发出一种睥睨天下的霸气,背后站立的寒冰神拳白沐风在他这惊天动地虎啸中轰然倒地。

中年黑衣人郑东没有说话,默默走到三十一个兄弟当中,似乎在商议什么,郑东很快走到赵烈面前诚恳道:“赵公子心怀宽广,肯定不甘心一直逃亡,我们不打不相识,你替我们杀死强敌,我们黑峰三十二煞也不想再呆在这黑峰山上,决定一生跟随赵公子闯荡江湖,不知赵公子能否收下我们这般兄弟。”

赵烈微笑环视下面精神抖擞的三十二人,心中默默思索,“黑峰三十二煞纪律严密,众志成城,异常团结,身手不凡,都是难得的人才。”他凝望那高耸的山峰,充满强烈的自信道:“众位兄弟都是英雄豪杰,义盖云天,如果各位真的愿意随我开创江湖新势力,我不会让大家失望,只是大家都是兄弟,以后不要再叫我什么赵公子。”郑东回头大声道:“从现在开始,我不再是黑峰三十二煞的大哥,我们的大哥就是赵烈。”

郑东带领黑峰三十二煞恭敬地站在赵烈身后道:“大哥,我们下一步该如何走?我相信江湖中还有很多人愿意像我们一样跟随大哥。”赵烈淡淡道:“下一步自然是和各位兄弟找个地方痛快喝酒。”郑东一愣,很快笑道:“对呀,今夜我们可以痛快畅饮了。”

赵烈静静站在黑夜中沉思,良久,没有回头轻声道:“以后你们也不要叫黑峰三十二煞了,就叫黑峰三十二骑吧,从什么地方倒下就从什么地方爬起来,我决定重头开始我的江湖生涯,当年我从黑虎帮进入武林,现在我决定赶回黑虎山,重新建立黑虎帮,这次我不会再失败了,逃亡江湖的日子早过腻了,我要让黑虎帮成为武林中永远的神话。”一团黑云轻轻挡住了明月,他明白这将会是一条异常艰难漫长的道路,但他不会退缩,未来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他不相信命运,只相信惟有艰苦的努力才会获得成。

冷风轻轻吹拂着赵烈飘逸的金色长发,晃动长发飘动之际露出了他后背那只黑色猛虎头部,锋利獠牙似乎如真的一样清晰可见,散发出森冷的光芒。黑峰三十二骑静静站在后面凝望这恐怖的黑色虎头,心底都泛起一种奇异的滋味。

第五十七章 雨一直下

赵烈双眼落在岸边那棵刚才被雷击的巨大枯树上,几缕青烟在雨中袅袅升起,他脚尖一点地面,蓝色身子忽然凌空而起,伸腿“砰”的一声把足有两人怀抱的树干从根部震断,双手如刀,飞快把顶端多余的枝桠去除,枯数中间早就被世间的无情风雨掏空,他得意望着自己的作品,忽然一腿把这艘简陋的“小舟”踢得朝旁边咆哮的山涧中飞去,而蓝色身影迅速退回到萧碧痕身边,拉起她柔软的小手跃到空中,轻飘飘地落在刚好砸落水面上的枯木舟中。

暴雨似乎小了点,但狂风却越发放肆,卷起了汹涌的波浪。湍急的旋涡,曲折的山涧让枯木舟在浪尖上左右摇晃,上下颠簸,忽左忽右,连绵的闪电让黄昏黯淡的景致闪烁不停,瞬间亮如正午时分,绿油油的山峰,浑浊的河水,瑰丽的闪电,震撼的雷声浪声,狂放颠簸的枯木舟构成了一副汹涌的诡异山水油画。

枯木舟不断被水流冲击,不时重重撞击在岸边和水中央坚硬的岩石上面,巨大的冲击力反而让赵烈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痛快酣畅,全身得到放松,剧烈旋转的涡流不时让枯木舟旋转,几乎被吸到水中,陡峭的山峰之间,水流落差极大,湍急的水流把枯木舟送到空中,然后重重砸在水面,溅起的水花足有一丈高,让人的心都快跳出来了,穿行在浪花之间的赵烈发出开心畅快的大笑,伸手抹去满脸的水痕,乘着枯木舟借着连绵的闪电观赏沿途跳动的风景。

巨大连绵的冲击和猛烈旋转让萧碧痕感到一阵熟悉的眩晕滋味,轰隆的水声和狂放的暴雨让她暂时忘记了一切,丰腴潮湿的身子紧紧靠在他宽厚的胸膛中,两岸跳跃灵动山水让她感受到一种似曾相识的滋味,赵烈雨中狂放的大笑反而让她感受到一种安全幸福的感觉。

赵烈反手紧紧搂住萧碧痕的纤腰,任凭枯木舟随波逐流,飘向那未知的远方,暴雨渐渐变成了连绵细雨,惟有那闪电还在不断照耀,雷声也暗淡了许多,水势也逐渐平缓开阔,两人静静相拥,感受这难得的宁静和诡异的美。

萧碧痕芳心难复,双眸微闭,完全忽视了周围的情形,沉醉其中,心中如同沸腾的开水一样翻滚,赵烈则伸手抚摩着她光滑的脊背,一种润滑如脂的皮肤让他的心开始如溪水般荡漾,他凝神望着天空那刺眼的闪电,眼光闪烁,也不知在想什么。

浑浊的水面依然微微荡漾,赵烈忽生警兆,猛然一蹬枯木舟,搂着萧碧痕纤腰腾空而起,几乎同一瞬间,一股明亮强度不输天空闪电的剑气破水而出,芒气体积却大大超过剑身的巨型光束猛然出现,生生把枯木舟击得粉碎,剑气的闪动引起了连串“劈哩叭啦”的猛烈爆响,直如天上的雷电移到了光芒四射的剑气之中那样。

萧碧痕身子虽然还在空中,但已经从刚才的恍惚中震醒,轻轻离开赵烈的怀抱,飘落岸边冷冷望着破水而出的红色身影。

一个红色华服男子大笑着落在荡漾的水面,他身形雄伟,甚有气派,负手卓立,便如一株高拔的松柏,英姿过人,相貌堂堂,不怒而威,双目电光隐现,冷酷而有一种透视人心的魔力,给人以精明厉害却又城府深沉的感觉,是那种雄才大略之士的典型,外貌看来年过四十,可是岁月不但没有给他带来衰老,反而增添了成熟的魅力和威严。

赵烈的脸上露出笑容,他也没有想到血魔王冷血为了那把弯刀“烟雨迷蒙”居然苦苦追寻到如此偏僻的地方,血魔王冷血傲然踏着浪花瞬间就冲到岸边。

蒙蒙细雨中,夜色渐渐黑暗,萧碧痕冷冷望着惊碎她宁静心态的血魔王冷血,浑身蓦然爆发强烈的杀气,汹涌的杀气让那些蒙蒙细雨都朝周围四散飘落,就连堆积在草丛中的雨水也被杀气化为阵阵迷蒙的烟雾。

血魔王冷血的目光忽然落在萧碧痕脸上,眼中射出凝重之色沉声道:“萧碧痕,哈哈,没想到你沉寂江湖多年,居然再次重现江湖。”

赵烈忽然笑道:“我们都是黑榜中人,何必为了一把小小的弯刀伤了和气,“烟雨迷蒙”我已经送人了,不如大家坐下来好好喝酒,如此雨夜,难得相遇。”

血魔王冷血望了一眼冷若冰霜的萧碧痕和满脸灿烂笑容的赵烈,并没有答话,身子蓦然朝后鬼魅般退走,茫茫夜色中远远传来邪邪的笑声:“赵烈,你还真他妈有种,那把刀我一定会取回的。”他诡异的声音久久回荡在空旷的山谷中。

赵烈回头对萧碧痕淡淡道:“我总算是感受到黑榜排名高低的好处了,至少可以省去很多力气,只是没想到冷血走得那么干脆,不像是名震天下的血魔王。”他说完以后定定望着萧碧痕全身衣裙湿透的身子,曼妙玲珑的曲线在冷冷雨夜中更添诱惑,让人忍不住想把她丰腴的身子紧紧搂在怀中。

夜更深了,萧碧痕面容姣好,带着冰寒刺人的傲气,全身皮肤就好象是由冰雪捏成的那般,即使是在如此暗黑的黄昏,依然夜冰傲清寒,散发宛如雪凝冰雕的特殊气质,以及那一头秀长散落在雨中,依旧映着莹莹的雪光,更是让人感到丝丝寒意从看她的双眼射出,赵烈望着身上杀气弥漫的萧碧痕,含笑随意地搂祝糊冰冷的纤腰,不料这次萧碧痕却一反以前的柔顺,身子一晃想要挣脱,赵烈心中叹道:“看来她的性格果然反复无常,眨眼就变得冷若冰霜。”

岂知赵烈像座山般动也不动,身上强劲的肌肉瞬间爆发,搂着她纤腰的手反而收紧,将她动人的玉体搂得往他靠贴过去。萧碧痕嗔怒,脸上寒爽更盛,一掌按在赵烈宽阔的胸膛上,寒声冷冷道:“夜已深,我们回去吧。”

赵烈脸上露出狂放笑容,并没有答话,猛然低头啜紧她娇艳欲滴的红唇,萧碧痕微微一呆,玉颈微俯,头轻垂,娇躯已给他紧拥入怀里,心里想要挣脱,但却忽然没有力气,鼻中传入他浓烈的男性气息,明显感觉到他胸前隆起的强壮肌肉,虽然内心深处不想反抗,但外表冷漠的她依然强烈地扭动着柔美身躯。

想到萧碧痕曾经杀死鬼王,赵烈似乎停顿了一下动作,但怀中萧碧痕的挣扎却反而激发了他体内征服的野心,脸上露出随意的狂野笑容,韩夜冰与萧碧痕之间并非水火不容,只要想到就可以做到!未来的一切都无预料,也没有必要太多牵挂!

赵烈想到就要做到,他颤抖着试探性地隔着若有若无的潮湿薄衫抚摸着她的光滑背脊,一种消魂蚀骨的感觉让他心醉,冷风吹过,他轻声地问道:“你冷吗?”萧碧痕没有回答,不可察觉地点点头。

赵烈仿佛得到了某种鼓励似的,更加抱紧了几分,让那柔嫩无比的高耸在自己坚实的胸膛,挤压变形,同时,柔软灵活的舌头,轻轻地舔舐着她白玉般透明无暇的耳垂。“好痒啊!”萧碧痕呢呢喃喃地扭动着娇嫩无比的道,少女矜持的反抗在他温柔的抚摸下越发微弱。

赵烈温柔无比地继续轻吻着,炙热的嘴唇渐渐转移到了美丽无暇的柔美玉颈,萧碧痕娇嫩的轻喘渐渐急促起来,精巧秀气的鼻翼急速地开合着,柔软小巧的樱唇也情不自禁地张开,丁香微吐舔舐着唇际,而秀媚的星眸,半睁半闭着,赵烈情不自禁地吻住了她的红唇,短暂的惊讶和哆嗦过后,她热情地吐出丁香,任他肆无忌弹地调逗着。

天空一个炸雷,“哗,哗”飘落的冷雨越来越大了,深情热吻中的他们丝毫感觉不到寒冷,冰冷狂暴的雨水反而点燃了他们体内的,萧碧痕用尽全力抱紧他,体内压抑多年的终于无控制,赵烈感觉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沸腾了,逃亡江湖的生死一线,称霸江湖的巨大压力,忍辱负重冤屈让他神经一直绷得紧紧的,很久没有碰女人了,特别需要女人来放松,他温柔地把浑身瘫软的萧碧痕横放在潮湿柔软的地面,飞速退去他的上衣,露出了强壮颤抖的肌肉,原本宁静双眼此刻射出一种让人胆战心惊如野兽般狂野的目光。

赵烈的双手不知何时已离开了萧碧痕的香肩,缓缓滑向胸前的柔美曲线,隔着薄衫掌握到一种无比柔软的感觉和惊人弹力,他呼吸更快了。

萧碧痕似乎知道即将发生什么,柔软发烫的身子蓦然绷紧,心中紧张万分,吃惊地想要离开,一股强大的力量几乎把他震飞,赵烈虽然被震得浑身发麻,但脸上狂放的笑容更盛,双手如铁箍般环绕着她丰腴身躯,强力把她挤压在地面,背后隆起的健美肌肉似铁一般坚硬结实,萧碧痕全身似乎被铁箍勒住,无呼吸,闭上双眼,耳畔只有那狂风暴雨的声音,一种奇妙眩晕的幸福瞬间包围着她滚烫的身子,她想要挣脱,但却浑身发软,根本无得逞,倒换来赵烈更加热情如火的深吻,仿佛被融化般的她再次软软地靠在他宽厚强壮的胸膛中。

萧碧痕颤抖着终于放弃了最后一丝抵抗,丝毫没有感觉到,在寒风中,清纯丰满的她披着完全敞开的薄衫,满脸红潮躺在地面,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哗哗”滴落,但她已感不到任何寒冷,渐渐感到一股不可抗拒的燥热,涌上心头,心底似乎在渴望着什么,情不自禁地颤抖着笔直修长秀美绝伦的秀丽美腿,咬牙忍受着温柔而狂野的抚摸,差点发出哭泣似的呻吟,鼻端的剧烈娇喘中,她的心不再孤寂,充满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欢愉,可是偏偏不知那预示着什么。

赵烈金色的长发紧贴在消瘦的脸庞,雨水不停顺着发梢滴落,他定定望着萧碧痕,柔软无比的樱唇正含着一丝纯真无邪微笑,那天真妩媚的模样,简直让人甘愿为她赴汤蹈火,死一万次也在所不惜,更加致命的诱惑的是,她白玉般完美无瑕冰清玉洁的上,仅仅披着一件满是褶皱的洁白薄衫,宛如透明的一般,勾勒出完美无缺的少女曲线和一条笔直修长秀美绝伦的浑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赵烈明显感到自己体内熊熊燃烧的烈火,上身呈现倒三角的肌肉让此刻的他望之如凶狠的野兽,随时可以激烈爆发。

赵烈裸的火热目光烧得萧碧痕睁开双眸,她看到一副让人发烧脸红的羞人景象,让她再也无保持矜持,宽阔坚实的胸口闭上双眼顺势倒在了柔软的草席上,彻底放松了,准备等待那美妙时刻的来临,可是就在这美妙而关键的时刻,一种不祥的预感蓦然涌上赵烈心头,顿时全身惊出一身冷汗,强悍的身子如猎豹般弓身弹起,飞速把地面的蓝袍披在身上,沸腾的热血瞬间恢复极度的冷静,他对躺在地面的萧碧痕沉声道:“我有一种感觉,血魔王冷血不会轻易放过那把弯刀,宛儿可能有危险,我必须马上赶回去。”蓝色的身影如迷蒙的轻烟一样坚定飘远。

身心皆醉,妩媚娇态,倦慵娇憨地躺在地面萧碧痕蓦然惊醒,默默起身整理好衣裙,一种强烈的失落,甚至是恐惧陡然涌上心头,难道这就是缘分吗?她好害怕!雨一直下,寒风吹过,她忽然觉得好冷,好冷,似乎如同寒冬一样,就是在寒冬她也不曾如此冷过,她冷冷地望着赵烈迅速远去的身影,独自一人体会黯然神伤的滋味,雨还在下。

寒风吹落最后树上最后一片枯叶,萧碧痕的心也随之飘着雪,她犹如风中的那片叶随风飘荡!!!也许那片叶并非枯萎,而是另一种旋律的开始它的执著换来了下一个盈盈的花季#糊静静站立良久,心中还是牵挂赵烈的安危,白色的身影孤寂地尾随赵烈没入雨中冰冷的山谷。

赵烈冒着暴雨一口气狂奔到山谷中,雨似乎越下越大了,风中隐约传来黑峰三十二骑的怒吼声。他蓝色的身影如狂风般冲了进去,天生敏锐的第六感并没有欺骗他,性格高傲的血魔王冷血刚才之所以退走,虽然也是被萧碧痕的名头震慑,但更主要的是想抢在赵烈之前取回那魔刀“烟雨迷蒙”,他一生中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血魔王冷血左手抓着娇媚宛儿,腾出右手含笑对付疯狂扑上的黑峰三十二骑,腰畔挂着的就是魔刀“烟雨迷蒙”,冷血红色的身影悠然上下飞舞,黑峰三十二骑中不少人被震飞出去,受伤倒在地面,但黑峰三十二骑强悍勇猛,虽然面对强敌,但脸上毫无惧色,郑东黑色的身影拼命挥刀朝冷血砍去,冷血傲然赤手空拳迎上,“砰”的一声巨响,郑东手中的刚刀被震为碎片,身子远远震飞出去,嘴里喷出大量鲜血,但他脸上毫无惧色,依然凶狠地继续挥拳朝冷血攻去。

血魔王冷血没有料到郑东能有如此力,冷哼一声,魔刀“烟雨迷蒙”无声落在手中,冷冷挥刀,天空中顿时弥漫着诡异美丽绿色刀芒,轻柔地划断空中不断飘落的雨丝,眼看郑东即将丧命于此。

赵烈没有丝毫的停顿,身子还在两丈开外就凌空击出黑虎拳,刹那间,一只黑色的猛虎朝血魔王冷血呼啸而去,这是黑虎拳第一次现身江湖。

血魔王冷血回头望着威猛的黑虎拳,无奈收回手中的魔刀“烟雨迷蒙”,红色身影瞬间荡出数丈,凝神望着赵烈蓝色的身影飘落面前,他冷冷道:“你来得很快,我想要的东西不会让别人抢去,魔刀“烟雨迷蒙”已在我手,我看这个小姑娘也不错,随便一起带走,哈哈。”

宛儿被冷血夹在腰下,脸上露出惊恐神色,上衣被撕裂一块,露出纤幼美好的腰身,赵烈眼中露出愤怒的冰冷目光,但很快一闪而过,深深隐藏起来,他绝不会再让任何女人受到伤害。

赵烈嘴角一动,脸上浮现诡异笑容,血魔王冷血以为他要说话,怎料赵烈一句话不说就出手,瞬间漫天都弥漫着拳影,风中传来一声震天怒吼和连续不断的“劈啦”骨节爆裂震声,每一拳影都放出了光尾长达近丈的强烈电火,漫天拳头忽然汇聚成为张大血盆大口的虎头,声势惊人至极,赵烈全身力汇聚这一拳,泌人心肺,直激得周围碎木破枝,残蚜粉叶到处乱飞,满天满地像是突然间下起了木雪叶雨,烈气劲风互相交击,更是绞得空中举目都是树层光气,其景象之怪异,气势之骇人,匪夷所思。

血魔王冷血也是第一看见如此刚烈的拳,双眼露出残忍的笑容,宛儿娇媚的身体挡在他前面,而他红色的身影鬼魅般移动到旁边,挥拳击向赵烈肋部。

赵烈似乎没有望到血魔王冷血的巧妙一击,拳收发自如,惊天动地的拳风温柔包裹着宛儿柔媚的身躯,身子迅速超前猛冲,抱起宛儿的身体,后背硬生生挨了冷血一拳,虽然他利用前冲的力量化解大部分力量,无奈对方是黑榜排名第四的高手,真气充沛,非同小可,猛烈的气流把他与宛儿高高同时抛了出去。

赵烈大笑着旋转落地,谁也无看出他是否受伤,他心疼地放下怀中娇媚宛儿,温柔把上衣脱下替她披上,含笑捏了捏她柔嫩的小脸,这才回头傲然凝望眼前的血魔王冷血,郑东和未受伤的黑峰三十二骑飞速把宛儿围在其中。

刚才其实异常凶险,赵烈明白冷血性格高傲,自命高手,惟有假装不顾宛儿安危,猛然攻击,不让冷血有思索的空间,对方在慌乱之中果然中计,他虽然硬捱对方重重一拳,但总算把宛儿一招夺回,在气势上把血魔王冷血狠狠压了下去。

远处隐藏在黑暗中的萧碧痕怔怔地望着赵烈不顾一切飞身救下宛儿,甘愿身受冷血一拳,她心中涌现百般滋味,千转百回,一颗女儿心不停飘在雨中。

血魔王冷血凝神望着面前笑容满面的赵烈,心中却是愤怒无比,他没有想到对方如此狡诈,居然一个照面就让他吃了暗亏,他冷冷道:“今夜这里谁也别想活命,我就用这把“烟雨迷蒙”让你们去地狱。”

赵烈气定神闲地含笑站着,胸有成竹。远处飞来一个冰冷的声音:“这把是先父的心爱之物,你还是留下吧。”萧碧痕白色的身影似乎伴随着清冷的声音一同瞬间飞到。

血魔王冷血双拳握紧,全身真气似乎马上就要爆发,飘落的雨滴被他逼迫得朝外飞溅,他身边周围三尺之内竟无半滴雨水落下,萧碧痕随意站在雨中,双手藏在袖中,脸色冰冷,浑身如同出鞘锋利长剑。

良久,面对黑榜第一高手,血魔王冷血依然没有动手,但身上的杀气却越发凝重。赵烈观望了一眼黑峰三十二骑中受伤的兄弟,都没有性命危险,他微笑道:“雨一直下,此刀虽然神奇,但我还没放在眼中,这把“烟雨迷蒙”我不过取来送给这位女孩,前辈力如此深厚,又何必如此牵挂。”

血魔王冷血抚摩着手中绿荧荧的弯刀“寒雨迷蒙”冷冷道:“当年我曾经败在萧天啸此刀下,没想到今日竟然遇到他女儿,江湖真的很小,此刀我留着其实也没有什么用。”他眼角扫了一眼妩媚宛儿大笑道:“赵烈,我没想到你居然把此刀当作礼物送人,我算是真服了你,也罢,嘿嘿,你想要得到此刀,就看你能否追得上我。”

众人眼前“寒雨迷蒙”绿色的光芒忽然消失,冷血红色的身影瞬间就冲入黑色的山谷深处,赵烈想也未想,蓝色的身影如烟一样紧随冲入雨夜中。

萧碧痕白色的身影依旧冷冷站着,神色冷漠平静,仿佛所有一切与她无关,但她的心中却是依然担心那个蓝色身影,她重重地咬着嘴唇,忽然感受到了鲜血特有咸咸的味道,心头蓦然一惊,白色的身子瞬间从黑峰三十二骑面前消失。

血魔王冷血傲然飞跃,心中非常不爽快,这十多年来,他从来不曾如此狼狈,就是单独面对萧碧痕,他也没有把握全身而退,更何况此刻是萧碧痕与赵烈联手,他不相信赵烈能赶得上,狂风暴雨中,红色的身影如同血色闪电在山谷树林中轻轻划过,没有丝毫停顿。

赵烈脸上挂着狂放的笑容,刚才体内被萧碧痕点燃的正好利用绵长的飞奔来化解,蓝色的身影潇洒划过雨幕,如同淡淡轻烟般弥漫在风中。

长时间的飞奔,耳边只有那美妙的雨声和风声,赵烈蓝色的身子蓦然冲到空中,尾随血魔王冷血红色的身影飞跃在树梢之上,狂风暴雨中,一红一蓝的两个身影鬼魅般在雨中掠过,全身真气贯注,空中不停滴落的雨水被他们身边散发出的强烈真气震得粉碎,化为无数细微晶莹的水滴,这些碎裂的水滴在天空耀眼闪电的映射下发出诡异光芒,在这瞬间,极度的狂奔让他们的身子仿佛凝固为一串串连绵的雕像,周围是碎裂的水滴,就连那身行过处呼啸的风声也消失。

不停在树梢上飘动的冷血忽然冷冷道:“小子,看你还能支撑多久,我就不信你能真跟上我!”狂奔中的冷血依然真气充沛,话语沉稳毫无衰竭现象,冰冷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风中。

赵烈傲然大笑道:“难得在暴雨中如此痛快,你可千万不要停下来,我最喜欢这种狂奔了,哈哈,特别喜欢飞翔的滋味和风呼啸而过的刺耳声音,真他妈过瘾,那把刀我不过是送给小女孩的礼物而已,如果拿不回,我可是脸面丢大了!”脚下忽然发力,蓝色身影瞬间便几乎快要超过冷血红色的身子。

血魔王冷血冷哼一声,全身笼罩在奇异的红色光环中,红色身子似乎比天空那些摧残闪电还快,急速朝前,雨水砸在他身上瞬间化为烟雾,身行破空的声音凄厉刺耳。

雨也似乎被感染,越下越大,整个世界荡漾在水中,赵烈惟有苦笑继续飞奔,两人都已经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切,长时间酣畅淋漓的狂奔让赵烈感到畅快无比,忍不住仰头发出了一声长啸,血魔王冷血红色的身影始终没有能够摆脱后面那个蓝色的影子,暴雨中,赵烈的啸声让冷血蓦然停住了飞奔的身影,回头惊异地望着脸上布满狂放笑容的赵烈。

赵烈魁梧强悍的蓝色身影站在树梢上,长发散乱地贴在脸上,狂风不停地让他身子随风剧烈晃动,浑身散发出一层热气,满头汗水混合中冰冷的雨水瞬间化为白雾萦绕在他身上,不停剧烈喘息着。

血魔王冷血面色如常,气息平稳,身子定定站立树梢,无奈冷冷道:“你我足足跑了一个多时辰,没想到你居然真气如此充沛,我还真小看了你,那把刀就对你那么重要吗,我算是彻底服了你。”

赵烈喘息笑道:“我答应那女孩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我们跑了那么长时间,看在我上气不接下气的份上,你也该把刀还给我了。”

血魔王冷血傲然道:“哈哈,如果你能接下我的一刀,看在那可爱女孩的面上我就把刀给你,但你要记住,这把刀是给那个女孩,而不是给你。”话音未落,雨夜中漫天都是“寒雨迷蒙”诡异的绿色,强光倏起,其中锋利的刀身旋转,丝丝外射的绿色光芒乍然闪缩,在刀身之上极为迅速地来回流转着,似乎聚集了九州之内所有的鬼火于一身那般。

赵烈不敢大意,双手五指如花绽放,双手握成爪型,黑虎拳猛然挥出,刹那间无数凶狠的虎爪呼啸朝漫天刀芒抓去,指间霎时放出骇人黑风横贯而出。

刀芒爆起耀眼绿芒,立即将漫天重重爪影绞碎,其炫丽的程度,足以让见到的人误以为现在并非是即将黎明的黑夜,而是白昼刚落的黄昏,赵烈虽然赤手硬硬接下这一刀,但强大的力量让他蓝色身影忽然向后几乎横身后仰至与地面平行,恐怖的刀芒斩碎虎爪后擦着赵烈鼻尖朝他身后树林直冲而入,身上飞舞的蓝色长袍被这凌厉的刀芒斩断数片,几缕金色长发也被斩落,后面立时轰隆哗啦地倒碎成一片,刀芒过处,断树碎枝四处激溅,至少有三四棵林木在瞬间粉碎枯萎,树倒木裂的巨响令人心惊。

赵烈弓身腾空而起凝神望着血魔王冷血,长长呼出一口气,脸上毫无惧色,排名黑榜第四的高手果然非同小可。血魔王冷血冷冷道:“小子,江湖中关于你的传闻我听了不少,今日一见,你果然具有冲击黑榜前十的潜力,也许过不了多久,你就可以进入前十了。”冷血停顿了一下,锐利的目光忽然射到赵烈身后的树林中,似乎感觉到什么,冷哼一声道:“希望你能留得住这把刀。”他手腕一抖,“寒雨迷蒙”闪电般直奔赵烈而去,几乎同时,红色身影也消失在黑夜中。

赵烈伸手接住魔刀“寒雨迷蒙”,一股强大连绵的力量震得他身子微微晃动一下,风雨中忽然荡来一阵极其淡淡的若有若无熟悉香味,他蓦然回头,什么也没有,只有风在呼啸,但他脸上却露出怪异难测笑容。

田间的沙土路湿润清新,看不见河流,看不见山峦,庄稼和果树拦阻了南宫无雪和秦雪的眼睛,拦阻了他们的心,这个时候,如果来一阵细雨,那就更有诗意,就在这么想的时候,天空似乎也开始飘落冷冷的秋雨。田野中许多成熟的豆荚在绵绵雨天,轻描出一身白衣秦雪淡淡的眉,三五择豆的村女,勾成远远的一抹烟雨,许多的心事都敞着,他们的心在快要靠近的瞬间却还是分离了。

南宫无雪随手捏开路边任何一枚眼角,都有黑亮的眸子泛动,他随手挑起哪一帘雨的清音,都有沙沙人影叠人影,秋日冷风细雨拂过,他心中陡然涌上无尽伤感,心中总是无忘记展莹俏皮可爱的模样,他总是刻意和身边的秦雪保持一段距离,很多时候连他自己也惊奇于这份痴情,他的心竟然只装得下一个女子,这是他以前从未想到过的事。

秦雪感受缠绕在身上冷风的滋味,俏生生的面容也浮现无奈的伤感,静静凝望南宫无雪俊美柔和的脸庞,她柔声道:“我呆在你身边也有好些日子了,感谢你对我的细心照顾,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明天我要走了,和你在一起的这些日子我很开心,目前江湖动荡,公子要格外小心,据说几个黑榜高手又再现江湖。”

南宫无雪俊美的面容浮上淡淡笑容道:“江湖陷恶,姑娘才要小心,你不用担心我,气势汹汹的铁血联盟也没能吃掉英雄会,我也没把那些黑榜高手放在眼中,江湖中能杀死我的人没有几个,就算是黑榜排名前十的高手也未必能伤我,江湖风云变换,年轻一辈的好手风起云涌,武林四大公子虽然是虚名,但岁月匆匆,经过这么多年,我们四人也绝非当年的四大公子,长江后浪推前浪,象江南神刀门的卓不凡和丐帮帮主汪洋,据我估计力不在黑榜排名前十的高手之下,昔日武林七大高手的名头迟早要被年轻人取代,未来江湖是年轻人的天下,平静十多年的江湖已经孕育了无数年轻高手,落雁岛一战,许多年轻高手涌现,而且展现了非凡的潜力,时间会慢慢改变一切的。”

秦雪深深感受到南宫无雪的自信坚强,他的一往情深让她平生无限伤感,秋风的萧瑟更添寒意,她轻声道:“公子,此次一别,你我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相见,这些日子是我一生中最难忘,也是我最快乐的一段日子,我走了,保重!”

南宫无雪望着秦雪俏丽孤寂的背影荡漾在风雨中,心中涌上许多疼惜之情,似乎又看到那个熟悉身影,心中一阵强烈的痛楚,内疚和悔恨让他心中无装下另外的女人,他终于忍住心中的柔情,默默望着那远去的白色身影,轻轻握紧双拳,血腥动荡的江湖还在等着他,落雁岛惨痛的损失没有让他丧失信心,英雄会总有一天会重振雄风,成为天下第一大帮,他惟有把心思全部放在江湖上才能减轻对展莹的思念。

秦雪多么希望南宫无雪让她留下,但身后依然宁静,只有冷风吹过的声音,她又要孤独一人在茫茫江湖流浪了,她也早就习惯一个人的浪迹天涯的生活了,脸上露出无奈的笑容,想起他的温柔体贴和一颗异常细腻的心,她的心中隐约传来疼痛的滋味,缓缓从南宫无雪的视线中消失,风雨中南宫无雪同样孤身一人静静站立良久。

赵烈仔细凝望手中这把“寒雨迷蒙”,雨夜中的弯刀散发出妖艳的光芒,淡淡的绿芒似乎融入了他的身体血脉,映得他整个身子都是绿色的,体内热血翻滚的气息在这股神秘弯刀的牵引下越发沸腾,刚才被萧碧痕勾起的似乎更加强烈了,他下意识舔了舔嘴唇苦笑道:“这把刀看来真有点邪门,不过名字很有诗意。”他蓦然贯注真气于刀身,“寒雨迷蒙”发出的诡异绿芒几乎把一丈方圆的地方照得通亮,刀身似乎也变为晶莹透明,煞是好看。

“哐”的一声,赵烈干脆利落地把“寒雨迷蒙”插回刀鞘,漫天绿芒瞬间消逝,黑夜又恢复了它的本来面目,蓝色的身影飞速跃起,穿越那寒冷的雨丝,迅速赶回到山谷中。

就在赵烈赶回山谷的刹那,一直下着的雨终于停了,天色已经微微发白,黑峰三十二骑没有任何人休息,黑压压的身影齐刷刷整齐站在山谷里,一动不动,精神抖擞,目光坚毅,所有人全身地在风雨中焦虑等待,就连那些受伤的兄弟也不愿意回房休息,定定顽强站立,直到望见赵烈洒脱的身影飘落地面。

赵烈锐利的目光扫过黑峰三十二骑整齐无声的队列,面对这群江湖中难得的铁血男儿,心中涌上一阵阵强烈的感动,亡命江湖多年,提着脑袋过日子,已经见惯了太多的鲜血,虚伪和阴谋,但他此刻还是几乎忍不住流下热泪,双拳默默握紧,有这么多好兄弟在背后支持,他浑身充满信心和决心,再也无所畏惧,一定会实现称霸江湖的梦想,他沉声道:“各位兄弟赶快回房休息,我绝对不会让你们失望。”他猛然转身朝宛儿依然亮灯的房间走去,不想让黑峰三十二骑看见他眼中即将滑落的泪水。

黑峰三十二骑似乎也感受到赵烈的情绪波动,密密麻麻黑色的身影默默走回他们的房间,郑东回房之前走到赵烈身后低声道:“萧姑娘赶在你之前刚回来,什么话也没说,走进房间就熄灯睡了,宛儿一夜没睡,还在等你。”赵烈走过萧碧痕房间的时候,停顿了片刻,漆黑的房间中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深邃漆黑的眼珠转动几下,悄然朝宛儿的房间走去。

拄着双腮静静发呆的宛儿乍一看到熟悉的蓝色身影,哭泣着冲入他的怀抱道:“赵大哥,我不要那把刀了,你这样很危险的,我听他们说那人是黑榜排名第四的高手,我好担心你啊。”

赵烈含笑望着憔悴不堪的宛儿,解下腰畔的弯刀“寒雨迷蒙”淡淡道:“我说过要把这刀送你,就是天王老子也不能把它取走,此刀小巧玲珑,非常适合你,明天一早我教你暴雪刀,省得你总被人欺负。”

宛儿俏脸涌上红云,她伸手接过弯刀“寒雨迷蒙”,心中泛起的甜蜜幸福滋味让她脸上露出妩媚诱惑的模样柔声道:“这把刀我自然非常喜欢,但我更喜欢你,从我第一眼看到就开始喜欢了,永远都不会改变,大哥为我这样冒险,虽然我心里很担心,但其实却非常开心,我的心包括我的身子都完全是属于大哥的。”

宛儿被寒雨弄湿的衣裙紧紧贴在身上,焕发着青春气息的美丽在湿衣内若隐若现,赵烈被她大胆的话语弄得心跳加快,惟有微笑道:“明天清晨我开始教你暴雪刀,你就算我的第一个徒弟吧,我也很久没有动刀了,你早点休息。”

第五十四章 再向虎山

萧碧痕身着白色长裙,耳坠是玄黄的美玉,云状的发髻横着一枝碧玉簪,闪烁生辉,衣缀明珠,绢裙轻薄,娇躯散发着浓郁的芳香,秋日阳光灿烂,到处弥漫着醉人的金黄色,脸上罩着一层轻纱,却掩不住眉目间的无限幽怨,茫茫江湖,她不知道该如何才能找到那个魂牵梦绕的蓝色身影,她就这样孤独寂寞迷茫地漫步在金色的江南水乡。

萧碧痕曼妙的身子悠然走过一片青翠的草地,绿油油的草地上面放眼望去皆是五彩缤纷的野花,柔软鲜洁的花瓣,好像发辫上的簪缀和彩结,衬托着温雅的脸庞,而那密密的几乎按序自上而下排开的翠绿的叶子与那充盈着水分的绿色就如轻盈的纱衣,茵茵草地上点点小花,嫣红、玉白、绛蓝、橘黄,宛如精致的裙摆在微风中轻轻摇摆,脚底传来柔软的感觉让她的心也在晃荡。

飘来飘去的风儿也温柔地吹开了蒙在萧碧痕脸上的轻纱,她的脸形极美,眉目如画,嫩滑的肌肤白里透红,诱人之极,最使人迷醉的是她配合着动人体态显露出来那娇慵的丰姿,成熟迷人的风情和眉目之间锁着无限思念哀怨。

江湖中传言赵烈再次重出江湖,身上的剧毒奇迹般消失,甚至有人传出他获得了她父亲萧天啸的弯刀“寒雨迷蒙”,震惊整个武林,萧碧痕脸上浮现一丝难得的笑容,她依然清晰记得小时候最喜欢那把晶莹剔透的绿色弯刀,她也好久没有看见那把刀了,没想到却被赵烈获得,她的心轻轻跳了一下:“难道这也是一种缘分吗?”她的心跳得越来越厉害,俏脸浮上醉人红晕。

萧碧痕脸上的淡淡笑容和红润很快随风飘走,心中陡然涌上万般愁绪,虽然不再担心赵烈的生命安全,一颗悬着的芳心终于放下,但心中却非常凌乱,她不知道如果见到他会有什么结果,她的心已经完全放在他身上,只要能再看见他一眼就心满意足了,她始终无真正把握祝蝴的心思,越是想见到他,内心深处却越是害怕恐惧,日日夜夜,她的一颗心翻来覆去总是那个蓝色影子,她在青翠的草地上静立良久,深深发出一声叹息。

天边的夕阳摇摇欲坠,红通通的一大片,远处的大山挡了夕阳的一角,夕阳似乎被人咬了一口似的,太阳渐渐西沉了,黄昏也徐徐降临了,这黄昏的乡村,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远处的山村渐渐暗淡下去了,鸟儿们都停止欢笑栖息了。

夜色寒冷萧瑟,萧碧痕站在路边静静凝望身旁平凡的乡村,忽然感受到一种可望而不可及的幽静温馨甜蜜,深情地望着挂在村子上面的炊烟,残余的夕阳斜照下,整个世界似乎镀上一层金色,炊烟袅袅升起,一群归家的燕子穿过炊烟,欢快地钻进了屋檐。井边,一条小石子铺成的路被挑水的人弄湿了,在夕阳照耀下,激起一片金光,十分耀眼,忽然升起了一阵阵欢笑声,一群群农妇在边洗衣边说笑着,顽皮的孩子在井边追逐嬉戏,有时还用手捧上井水,轻轻地洒到别人身上去,笑得前俯后仰,萧碧痕痴痴地望着,感受到了岁月的匆匆和平凡宁静的意义,轻轻闭上双眼,赵烈那洒脱狂放的笑容不由自主地跳了出来,她心中涌现一阵阵痛楚。

前方传来一阵激烈的马蹄声,大队人马狂奔而来,那些沐浴在温柔夕阳下的农妇小孩惊恐地四散而走,萧碧痕转身就望见那些飞扬跋扈的武林人士,她忽然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憎恶,冷冷望着奔驰而来的人马。

这些威风凛凛的江湖客正是神刀门的帮众,当先一人在萧碧痕前面三丈勒马停下,双眼望了望挂在萧碧痕腰畔长剑喝道:“你是什么人,还不快让路,我们是神刀门的人。”

蓦然听到神刀门三个字,萧碧痕身上瞬间就散发出冰冷的杀气,她清楚知道神刀门卓不凡和山水联盟赵烈之间的恩怨,她一句话也没有说,白色的身影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忽然冲到对方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空气中顿时弥漫着凄惨的叫声,神刀门接近三十人的大队人马瞬间就惨死大半,剩下数人望到如此凌厉恐怖的力,魂飞魄散,连忙跪地哀求。

萧碧痕白色的衣裙也沾染了点点鲜红的血液,冷冷凝望地面那些微微抽搐的尸体,心头忽然涌上无尽的疲惫失落,对于江湖中的打打杀杀感到一种极度的厌倦,她落寞的眼神怔怔望着红色残阳,再次深深叹息一声,看也没看那些跪在地面苦苦哀求的神刀门帮众,孤独寂寥的白色身影缓缓消失在远方。

宽阔的官道上传来一阵猛烈的马蹄声,赵烈金色长发用一根带子随意地从额头束在脑后,双腿夹马腹,催得身下那匹纯黑色健马把速度增至极限,身后黑峰三十二骑紧随其后,清一色黑色劲装,铁蹄“得,得,得”强劲踏在大道上,气势逼人,象一片黑云般卷向无尽的凄迷大地。

宛儿骑着唯一的一匹白色骏马在赵烈身后娇呼道:“赵大哥,能否慢点,我快赶不上你了。”赵烈回头望向宛儿翠绿色身影,豪气冲天,双手猛然一拉疆绳,骏马发出怒吼,整匹马几乎完全跃到空中,而赵烈蓝色身子傲然从马背上腾空而起,潇洒飘落地面,大笑着对黑峰三十二骑道:“各位兄弟连日赶路,甚是辛苦,我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下。”

宛儿伸手抹了抹额头的汗水,身子几乎贴在赵烈的怀中,娇喘希希,身上那淡淡香气不断送进赵烈鼻里,长长的秀发垂了下来,充盈花样年华才能拥有的青春气息,头垂在胸前,一头乌润的秀发在金黄阳光照耀下,闪闪生辉。

宛儿媚笑道:“赵大哥,我还是很怀念海边凉爽潮湿的感觉,非常想念我们一起漫游海底世界,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海底里面那些奇妙的景色和特别的滋味。”她双眼荡漾着浓浓水意,似乎要把赵烈淹没。

赵烈也吃不消这种诱人目光,长长呼出口气淡淡道:“大海宽广无边,我也非常喜欢海上凉爽潮湿的海风,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当你站在茫茫大海之中时,你会产生无数在陆地上从来未曾有过的想,你会想得更远更宽。”不知为什么,他忽然想起了从小就生活在海上的叶飞,他非常喜欢那个有着大海一样宽广心胸的年轻人,喜欢他坚毅沉稳的性格,想到这里赵烈望着双眸媚意荡漾的宛儿,不由轻轻一声叹息,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叶飞了。

赵烈的思绪被前方奔驰而来的阵阵铁蹄声惊醒,抬头望见近五六十匹快马奔驰而来,道路不是很宽阔,对方望见大道黑峰三十二骑黑色的身影,勒马挺住,冷冷望着黑峰三十二骑道:“你们是什么人,可否见到一个白衣女子,她出手狠毒,力深厚,杀了我们神刀门不少兄弟。”

郑东凌厉的目光同样冷冷望着神刀门的人,虽然对方人多势重,但他毫不畏惧,静静站在他身后的赵烈淡淡道:“既然我们遇到神刀门的人,我也不想逃避,对方没有什么高手,今日就用敌人的鲜血把你们黑峰三十二骑的大名杀响,我暂时不想让卓不凡知道我的行踪,今天就一个不留,你带领黑峰三十二骑注意截杀对方逃跑的帮众。”

郑东回头望着面带笑容的赵烈,忍不住在心中打了冷战,不过黑峰三十二骑一向强悍勇猛,他自然也不会退缩,于是微笑着对神刀门帮众道:“我们是黑峰三十二骑。”他话刚说完,身后的赵烈猛然跃起,挥拳重击对方首领。

赵烈蓝色的身影如同猛虎下山般直直朝哪个嚣张的神刀门首领冲去,对方只觉得眼前一花,一个黑色的拳影呼啸而来,他大惊之下,连忙把马头高高拉起,身子同时朝后闪电般跃出,希望可以躲过这恐怖的拳风,“砰”的一声巨响,赵烈黑色的拳头把硕大坚硬的马头击得粉碎,血肉碎块之中的拳头依旧没有丝毫的停顿,刹那间就落在对方迅速后退的胸膛上,这次并没有发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声音,众人只看见这个神刀门首领无声无息越过数十人头顶远远地飘飞出去,重重地坠落地面,震起一小团尘土飘荡在风中。

郑东轻轻挥手,黑峰三十二骑没有说话,默默拔出手中的武器,冷静有序地从周围斩杀神刀门帮众,瞬间那飞溅的鲜血就映红了蔚蓝的天空。

赵烈蓝色的身影旋转着缓缓落到地面,轻轻揉着手掌的关节,黑峰三十二骑无声地肃立在他身后,刀剑上缓缓滴落对方的鲜血,黑峰三十二骑数人受伤,但没有任何人发出声音,赵烈含笑望了一眼身旁脸色发白的宛儿,翻身上马,大队人马扬蹄而去,地面留下密密麻麻的尸体和遍地鲜血。

华山之颠,山峰似利剑直冲云霄,山顶终日笼罩在深厚流动的云层之中,一座座挺拔险峻的山峰像孤岛一样悬浮于云海之上,山上皆是参天的大树,山势辽阔,泉清水秀,仙雾弥漫,涧深谷幽,天光一线。万壑飞流,水声潺潺。仙雀鸣唱,彩蝶翩翩;灵猴嬉戏,琴蛙奏弹,奇花铺径。

英雄剑张枫闭目端坐在峰顶一块光滑的大石上,全身紫气萦绕,周围飘荡的阵阵云雾仿佛受到吸引,不断朝他的身体周围涌来,萦绕在他身边,良久,他睁开双眼,精神焕发,全身充满了力量,缓缓起身,双眼精光闪烁,定定望着山崖下,刚才萦绕在他周围的紫气蓦然迸发四散,英姿勃发,威风凛凛。浩瀚无际的白云在岩下翻涌,山峰犹如座座孤岛,只现出青葱的峰巅,云海瞬息万变,时而平铺絮锦,时而波涛漫卷,云涛汹涌,时而簇拥如山,时而聚结蓬堆,时而分割如窟,云洞渺渺,随着风势,云层缥缈多变,神奇莫测,如骑龙跨凤,飞禽走兽。

张枫飞扬如剑的眉毛傲然上翘,忽然发出一阵得意的大笑,三月来的苦修没有白费,华山派最上乘的内心“紫气东来”终于被他修炼到了第九层,他成为华山有史以来达到此境界最年轻的人,他握紧双拳,手掌忽然变为紫色,凌空朝旁边山崖击出,“璞”的一声轻响,山崖上留下一个深深的掌印。

华山派大殿镇岳宫巍峨雄壮,云雾缭绕,飞檐雕拦,不时有阵阵青烟袅袅升起,有若仙人隐居的福地,威严肃穆。华山掌门风远山脸颊瘦削,眼内藏神,背负长剑,身量颀长,潇洒俊逸,自有一股慑人的气势和威严。

风远山负手站立,微笑着凝望跪在面前的张枫,脸上露出欣慰的表情,张枫五岁来到华山,根骨奇佳,他非常喜爱,破例亲自传授武,倾注了他的心血,对这位华山百年难遇的武学天才期望很高,张枫也没有让他失望,十六岁就名震江湖,被江湖人尊称为英雄剑。

张枫剑眉星目,正气凛然,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侠气,风远山凝望心爱弟子轻声道:“张枫,你不要跪着,起来说话吧,我真的没有想到你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紫气东来”修炼到第九层,华山百年来只有你一人能在不到三年的时间达到如此境界,当年为师也是花了五年时间才达到第九层的境界,你是为师最喜爱的弟子,华山派未来的希望就在你身上了,你要多加努力,不要让为师失望,你师兄林天奇最近进步也很快,但他天赋远不如你,你们的表现都让为师甚为欣慰。”

张枫恭敬地起身站立道:“弟子的一点成就全是师傅的劳,“紫气东来”如果没有师傅的指点,弟子是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内修炼到第九层,华山派在师傅的带领下声势渐大,而且华山一向侠名远扬,底子绝不会辜负师傅的期望,一定会让华山派的气势在江湖更加响亮。”

风远山微笑道:“目前江湖风云变换,新的帮派不断崛起,自从魔教毁灭后,十多年来一直是六大门派在苦苦支撑江湖大局,换来武林十几年的宁静,我有一种预感,也许江湖即将再起风云,数百年来江湖从来就没有真正长时间平静过,茫茫江湖正是你们年轻一辈施展拳脚的时候,行走江湖千万不能忘记侠义两字,做一个堂堂正正的英雄,这次闭观修炼一定非常辛苦,你先下去休息吧。”

张枫沉声道:“弟子一定谨遵师命锄强扶弱,不辱华山威名,弟子先行告退。”他转身缓缓走出镇岳宫,刚才脸上恭恭敬敬的神色消失殆尽,脸上浮现意气风发的神态,露出高傲的笑容,不知为什么,就在走出门口的瞬间,忽然想起了那个让他有如骨鲠在喉的赵烈,忍不祝韩拳紧握,脸上得意飞扬的神采蓦然化为极度怨毒阴冷。

一处幽静的山谷中,两旁是高耸如云的青翠山峰,树木掩映中,只见一个小湖展现眼前,湖心有片小州,纵横数亩,上面有几座雅致精巧的小楼房舍,一道长桥连接州岸,纵是心情不佳,亦看得油然神往,高爽清幽,奇景罗列,飞尘不到,恍若桃源,真是别有天地。环顾左右,奇峰独秀,群山环抱中惟见山间细流曲折游动,或潺潺急流,或淙淙细泉,有的甚至是岩缝中渗下的水滴,虽不成流,却涓滴不竭,似下雨一般洒向山涧。

赵烈与黑峰三十二骑中的郑东漫步其中,清幽的山谷中寂静无声,郑东默默跟在赵烈身后一丈远的地方漫步,郑东凝望面前这个历经重重艰难,九死一生的“恶徒”,凝望那飞扬的金发和强悍的身躯,回味江湖中关于他神奇的传说,忽然感受到赵烈身上那种永不放弃的精神。

赵烈没有回头忽然淡淡道:“这里离黑虎山不远,当年我最喜欢一个人到这里喝茶,这里幽深宁静,山水之间惬意无比。”他抬头望了一眼两边高耸的山峰,停顿片刻继续道:“你是否觉得昨日的杀戮太重,我想知道你的心里话,不要有什么顾忌。”

郑东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我们三十二人虽然在江湖中名声不好,但做事一向光明磊落,从来不滥杀无辜,那些神刀门帮众不过是卓不凡的牺牲品,但江湖就是这样残酷,心慈手软带来的只有无尽悔恨,神刀门和大哥之间的恩怨只能用鲜血来化解,黑峰三十二骑既然决定跟随大哥,无论做什么事,我们连眉头也不会皱,不过我认为擒贼先擒王,无谓的杀戮只能让黑虎帮未来的道路更加坎坷。”

赵烈微笑道:“说得好,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们,黑峰三十二骑都是一群热血男儿,我就是希望你们能够说出心里的话,其实昨日我也不想如此血腥,但一直以来我都是在逃亡,我早就厌倦这种被人追杀,东躲西藏的日子,而且那时忽然想起万象殿中惨死的兄弟,心中异常悲愤,所以出手重了一点,未来黑虎帮和神刀门的冲突无避免,万象山庄一战让我跌入低谷,但也让我有更多的时间考虑其中的得失教训,你放心,我和卓不凡不久就会见面,只有击败卓不凡才能让我重振威严,我一定要让江湖中人明白我的决心和力量,只有那样黑虎帮才能真正崛起。”

郑东定定望着赵烈脸上的笑容,深深感受到他身上那种无畏气概,他垂手恭敬道:“属下明白大哥的心思,也清楚知道被好兄弟从后面捅一刀的滋味,黑虎山就在前方,不知大哥有什么打算。”

赵烈继续漫步在绿油油的山谷中,飘逸的长发伴随着洒脱蓝色身影缓缓移动,良久淡淡道:“这次重建黑虎帮肯定困难重重,我不会退缩,山水联盟的溃散让我明白了很多东西,如果没有牢固的基础,迟早会遭受失败,路是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如果不是当时我一意孤行合并神刀门,山水联盟肯定不会如此轻易消亡,十六岁离家出走,岁月的流逝让我迫切希望获得成,反而忽视了很多东西,欲速则不达。”

山风清冷,赵烈并没有停下脚步继续道:“这里环境清幽,自从黑虎帮被剿灭之后很少有江湖中人到此,痛定思痛,我想静静在此思索一些东西,黑虎帮绝不能重蹈山水联盟覆辙,此外你们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前些天我在幽火岛从血魔王冷血手中获得魔刀“寒雨迷蒙”,不过醉翁之意不在酒,我对那弯刀本身根本没有兴趣,不过是想借这把魔刀来告诉整个武林,我并没有被击垮,很快就将东山再起,当然这把刀也很好看,随便取来送给宛儿,我猜测萧天萧不会在幽火岛只放了这把刀,获得魔刀后,我果然在岛上洞中发现大量金银珠宝,这些都是昔日魔教留下的财富,你带领黑峰三十二骑连夜赶到幽火岛,把里面所有的东西带回黑虎山,我和宛儿在这里等你们,然后直奔黑虎山重建黑虎帮。”

赵烈身着蓝色长袍静静站在一片绿草如茵的宽阔空地上,四周石峰比肩屏列,拔地而起,如剑穿天,一线清泉潺潺流入前方的小湖中,湖中飘荡着几朵白色的莲花,素洁优雅,清水出芙蓉,天光云影,群峰秀色,山谷内经常云雾弥漫,袅袅白云在峡谷中奔腾翻滚,如风浪呼啸,奔腾谷外,一个月来他每天几乎都这样沉思,或静立,或漫步,或狂奔,或嬉戏于山涧溪水瀑布中,似乎忘记了山外那精彩的江湖。

凉风轻轻吹过赵烈紧闭的双眼,他的神思仿佛已经游离于躯体,自由地随风飘荡,散落的金色长发在风中微微晃动,生命中的悲欢离合,喜怒哀乐如行云流水般在浮现在虚空之上,清晰而缓慢地飘过,从宁静小山村到繁华城市,再到白茫茫的雪域高原,黄沙滚滚的大沙漠,浩瀚宽广的大海,秀丽的江南水乡,最后是那些青翠的山峰,他的心变得异常宁静,一直静静的站着,从旭日东升到晚霞漫天。

赵烈不经意地成了世间的一棵树,一茎草,一汪泉,一撮土……他体内的血管,跳动着最原始的脉搏,白云为他舒卷,草叶为他颤动,光影为他变化,水雾为他迷蒙,水波为他荡漾。憩于草原,攀上山巅,高山流水,清风朗月尽收怀抱!巍峨的群山,茫茫的原野,缤纷的花朵,绚丽的长虹,辉煌的阳光,皎洁的月色,挣脱悲喜的桎梏和名利的缰锁,回到大自然的怀抱,一种鲜活的宁静,一种旷世的静谧,听见灵魂深处的独白,听见奇妙天籁齐鸣。

良久,一种神秘的微笑挂在赵烈脸上,缓缓睁开双眼,灿烂的落日映红了他飘逸的金发,含笑凝望着绚烂的天空,心中一片空明,眼光刹那间似乎穿透了无尽的空间,看到了无描述的奇异景象,“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吾不知其名,目无所见,耳无所闻,心无所知,强名曰道,清静无为,顺应自然,心者,一身之主,神之帅也。静而生慧矣,动而生昏矣。学道之初,在于收心离境,入无虚无,则合于道焉。”

极度的静立忽然消失,赵烈蓝色的身影似乎晃动一下,化为一阵轻烟飘远,仿佛山谷草地上根本没有人站过,只留下一阵风晃荡在傍晚绚烂的空中。

赵烈纵情在山野之间狂奔,远远望去只有一个淡淡的蓝色影子在弥漫在空中,他飞跃到那高耸如刀的山峰顶端,耳畔是呼呼的风声,由静入动,他一反武学常规,动静合一,抛弃了武学里从古至今一直强调的静坐吐纳增加内力的方,而是在运动和静坐中运气吐纳,修炼内力,世间万物都在运动,根本没有绝对静止的事物,运动乃是万物唯一的共性,时间没有绝对的静止,但瞬间的停顿却是生命的开始,这是一个奇妙的世界。

“神藏于心,动则为神,无为之动为元神,有为之动为识神。”赵烈洒脱地跃到空中,气沉丹田,神凝关元,由于静立一整天,所以体内真气的不断蓄积,能量加大,渐渐的丹田之气自然循环运转,从下而上,通过尾闾、三关,沿背部督脉上升头顶,全身的精气膨胀,似乎快要爆炸开来。

赵烈脚尖一点岩石,身子蓦然高高冲起,全身快要爆发的力量似乎都汇聚在铁拳之上,挥拳朝对面高耸的山峰击去,“砰”的一声巨响,重达千斤坚硬的岩石被这饱含力量的拳头击得粉碎,化为弥漫天空的尘土,强大的力量震得山崖附近的无数大石滚滚滑落,山涧中顿时发出连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久久在山谷中回响萦绕。

赵烈缓缓飘落地面,双眼闪烁着兴奋的目光,脸上挂着淡淡笑容负手悠闲地漫步在青翠深幽的山谷中,准备回到宛儿身边,品尝她精心熬制的莲子粥,此刻太阳已然落山,皎洁的月亮高挂天空,天色还不是十分黑暗,有些清冷和淡淡的光芒,正是一天中最宁静的时刻,他的心绪不由自主飘回了曾经辉煌的山水联盟。

山水联盟仿佛变得遥不可及,留下的只有心中永远无尽的伤痛!山与水都是他所喜爱的,他非常喜欢山水联盟的名字,山和水代表了两种人生态度,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水从来不坚持什么,它可以适应任何环境,可以被挤压成任何形状,可以接纳任何污秽,可以磨掉任何棱角,所以它的生命力最顽强。

而山,则是很难适应环境,也不屑去适应环境的,它亘古恒久地站立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肯屈就,不肯改变,山象磐石般地坚定不移,山拒绝万物对他的改变,山沉默地躺着,慵懒而骄傲。他用青白眼看世间,忍受骄阳寒风摧残,山把自己生得斧劈刀削般壁立,峰峦叠嶂状巍峨,除了天,对一切都是俯视,藐视。因此,山寂寞,连开在深山幽谷的花草都寂寞。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山的智慧在于不变,坚持自己的位置,水的智慧在于善变,创造自己的价值,山可能死守一隅,水可能化于无形,山可能永远是青山一座,水却不可能永远是白水一条,水想要回头的时候,却发现早已不是从山涧里流下的那一缕青泉,而青山还是那座青山。

赵烈神思奇妙地思索晃荡,孤独而天马行空地在山水之间徘徊,瞬间跃到颠峰,刹那又落到寂寞的深渊,身上飘浮着大山清晨的露气,体内弹奏着流水的乐音,山水之外,他独爱那风,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无影无形,任意东西,没有形状,不在乎做什么形状,他的脸上浮现诡异笑容,他终于明白以后该如何一步步走回铁血江湖,如何让黑虎帮成为江湖的主宰!

远处山峰之间忽然传出一阵阵凄厉的狼嚎虎啸,赵烈的心从山水之间猛然回复,心中一动,蓝色的身影无声无息朝迷林深处飘去。

风中传来阵阵低沉恐怖的撕咬声,毛骨悚然的狼嚎虎啸让人不寒而栗,夜更深了,天色完全暗淡下来,山林中那些诡异高耸山峰在黑夜中如同猛兽怪物伫立林中,赵烈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峰回路转,蓝色身影蓦然停顿在一片宽阔的山野前。

赵烈惊诧地凝望眼前壮阔的场面,数百只灰仆仆的恶狼围攻十多只吊睛白额猛虎,天地间回荡着凄厉的吼声,寡不敌众的猛虎黄白相间的身子上沾满鲜血,那些肌饿的恶狼闻到血腥味,更加疯狂敖叫撕咬。

大势已去的猛虎不愧为百兽之王,张口发出震天吼叫,矫健的身子敏锐地左躲右闪,锋利的牙齿无情地把靠近身边的恶狼撕裂,无奈面对如潮水般汹涌而来的狼群,数只猛虎已经受伤倒在地上,密密麻麻的狼群蜂拥而上死死咬住,这些虎在地面翻滚咆哮,惨烈而悲凉。

赵烈心头也感到一阵莫名悲伤,想起曾经屠杀过成百上千的狼群,心中一片黯然,准备出手化解虎狼之间惨烈的撕咬,就在此刻,风中忽然传来一阵浓重的腥味,一个黑色的影子忽然从远处的山峰上闪电般冲了过来,黑影冲到狼群之中,仰天发出一声长啸,威风凛凛。

这是一只难得遇到的黑色猛虎,光滑油亮的皮毛在明月的照耀下褶褶生辉,体型硕大,足有旁边吊睛白额猛虎两倍大小,双眼泛出绿油油的光芒,用君临天下的气概冷冷望着周围密密麻麻凶残的狼群。

残余的数只猛虎见到这只威猛的黑色猛虎,恭敬地伏在它周围低声哀鸣。赵烈脸上露出笑容,原来这只黑虎乃是山中虎王。

黑虎看到地面接近十头猛虎遍体鳞伤的尸体,蓦然发出一声怒吼,全身本来柔顺光滑的黑毛忽然竖立,巨大的震撼吼声震得周围的狼群哆嗦着朝后退出数丈。

虎吼过后是一阵短暂的宁静,狼群用前腿不安地刨着地面,畏惧但又不甘心就这样退去,极度的安静过后,密密麻麻的野狼眼中出射出残忍的目光,终于如潮水般冲向傲然挺立中央的黑虎。

黑色猛虎不但异常敏捷,而且皮毛异常坚硬,巨大的头颅猛然张开,露出锋利如刀的獠牙,轻易地把冲到面前的一个狼头咬得粉碎,血肉横飞,黑虎前掌锋利而充满力量,这些灰狼碰之则惨叫着被远远抛出,就连那尾巴也如剪刀一样锋利,数只灰狼被黑虎的尾巴生生剪为两截。

眨眼间,数十只灰狼丧生虎口。赵烈仔细凝望黑虎那自然流畅的身影,若有所思,蓝色身影悠然飘落厮杀中的狼群中,明月照耀下,他忽然仰天发出一声长哮,周围密密麻麻的狼群似乎察觉到什么,惊恐地望着站立中央的赵烈,全部无声地退走。

赵烈微笑凝望眼前硕大的黑虎,身上迸发出强烈的杀气,黑虎似乎也察觉到对方身上冰冷的敌意,低声咆哮着,黑色身影如闪电般朝赵烈冲了过来。

赵烈一声长笑,手中铁拳化作漫天拳影,身子已然跃到空中,向下方的黑虎罩去,拳风劲气,威力惊人,皎洁月色下,铁拳爆起漫天光雨,像一片光网般把虚若无瞧往下方的光线完全隔绝开来,拳风凛冽,隐约黑色旋风。

愤怒的黑虎竭尽全力撕咬腾挪,赵烈蓝色的身影上下纷飞,在黑虎的牵引下拳风越发流畅自然,浑然天成,面带微笑,悠然自得,他凌空的身子忽然横身下坠,刚好骑在虎背上,大吼一声,生生把黑虎欣长强横的躯体压翻在地面,左手扼紧黑虎颈子,双腿把它身体压在地面,黑虎后腿猛然蹬地,地面顿时被刨出两个大坑,一股强大的力量几乎使得赵烈被震飞出去。

赵烈苦笑自言自语道:“他妈的,你还真有劲啊!”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全身肌肉猛然隆起,微微颤抖,再次大吼一声把挣扎想要起身的硕大黑虎牢牢压在身下,右拳猛然朝虎头击去,黑虎似乎明白这一拳的威力,眼中一闪而过悲凉神色,但很快发出强横怒吼。

赵烈的铁拳忽然在黑虎眼前停顿下来,猛烈的拳风让黑虎头上的黑毛都荡了起来,他呼出一口气,蓝色身子猛然跃起,朝后一个洒脱的空翻落在地面,含笑望着同样翻身腾空而起的黑虎。

黑虎咆哮着,激烈喘气,硕大的身躯弓身朝后仰,随时可以爆发跃起,定定望着对面蓝色身影,绿油油的眼睛似乎比天上的明月还耀眼,良久,它身上如钢针般竖立的毛发缓缓垂下,呼唤剩余的几只受伤猛虎窜入身后的密林,黑色的虎影闪电般没入黑夜中。

赵烈抬头望了一眼高挂天空的月亮,静静站立,皎洁的月光轻轻的洒向大地,整个世界笼罩着一层朦胧的银色,他脑海中忽然浮现丐帮帮主汪洋的降龙十八掌,流传几百年的武学果然果然精妙厉害,自有独到之处,降龙十八掌威猛刚烈,刚中带柔,妙至毫端,浑然天成,经过了千百次的锤炼,乃是武学的精华。

这段时间宁静生涯让赵烈获得许多心得体会,对于武学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他脑海中慢慢回忆降龙十八掌的威猛气势,回味里面的精髓之处,似乎看到了那呼啸在空中的金色龙形掌风,刚才与黑虎的激战使得心里忽然捕捉到了很多东西,他顿时有了喜悦的感觉。

时间无声地溜走,明月慢慢从头顶掠过,繁星渐渐变得暗淡,东方的天空隐约露出白色,黎明即将到来,赵烈就这样闭目一动不动地站立思索,任凭冷秋寒露堆积在他蓝色的长袍上,似乎和天地自然融为一体,刀光剑影,拳腿棍棒,流水浮云,海浪黄沙,狂风暴雨,甚至熊吼,鸟伸、凫浴、鱼跃、鸱视、虎顾、龙导、龟咽、燕飞、蛇屈、猿据、兔惊、狼踞,都清晰展现在他面前。

良久,赵烈四处漫游的心思终于回来,微笑着睁开双眼,默默把粘满露珠的上衣脱下,露出了强悍健美的肌肉,身子缓慢地移动,刹那间空中到处弥漫着他的身影,双拳傲然握紧,意由心动,拳头瞬间变为黑色,每拳击出都夹带着凄厉的啸声,迅疾的拳头似乎如黑夜中璀璨的闪电,又仿佛无数跳跃的鬼火围绕在他的身边,打到性头上,拳头如行云流水般劈出,凉风中只剩下飞舞的拳头,根本看不到他蓝色的身影。

从天色昏暗到朝阳即将喷薄而出,赵烈没有片刻停顿挥拳,全身都是汗水,酣畅淋漓,就在耀眼的阳光刺破云雾的瞬间,赵烈怒吼一声,猛然挥出一拳,刹那间,风中弥漫着一阵猛虎的啸声,伴随着快如闪电的拳头,一头黑色猛虎的幻影俯冲而出,有如猛虎下山,发出一声怒吼,数丈远的怀抱粗的大树被黑虎幻影撕咬得粉碎,森冷的獠牙让人胆战心惊,王者之气尽现。

赵烈在飞舞空中的枯枝落叶中大笑着飘落地面,喷薄而出的阳光透过树叶空隙,光影错落,异常瑰丽,红色的阳光照射着他上身隆起的肌肉汗滴上,反射出点点耀眼金光,后背的虎头随着颤抖的肌肉跳动,仿佛一只活着的黑虎,他借助降龙十八掌的意念,终于创出了日后威猛天下的黑虎拳,虽然招式还未成形,但已经初现威力。

赵烈伸手把堆放在地面的衣物凌空吸起,仔细穿好,迎着朝日回到清幽的山谷中。娇媚宛儿翠绿的身影在深秋的寒风中瑟瑟发抖,满脸憔悴疲惫,她冲到赵烈的怀中泣声道:“赵大哥,你一夜未归,我好害怕,我一直站在这里等你。”

赵烈心疼地把宛儿紧紧抱住,笑着道:“你好傻啊,我肯定会回来的,再也没有人能阻挡我。”宛儿伸手擦去挂着的泪花,娇笑道:“赵大哥,你的莲子粥我早就弄好了,快进帐喝吧。”

温暖的帐篷中,熬粥的锅还在火上“咕咕”地煮着,宛儿柔顺地跪在帐内厚厚铺起的羊皮毡上,乖巧地把盛在洁白瓷碗里冒着热气的莲子粥递到赵烈的手上,赵烈闻着清香的莲子粥,万般柔情与冲天雄心同时涌上心头。

第五十八章 养精蓄锐

山谷中草场的风光极为美丽,青青的嫩草尖上满缀水珠,如颗颗珍珠闪烁,如满天星斗熠熠生辉,遍地野花充满活力和朝气,红、黄、蓝、白、紫,五彩缤纷,像织锦、像彩霞、像长虹,是那么绚烂而又华丽。

清晨的薄雾阻挡了朝日的光芒,宛儿兴奋地换了身绿底黄边劲装站在草地上,更加凸现了她已经发育成熟的美好青春身体。赵烈的目光却并没有落在她美妙的身体上,而是凝神望着手中的弯刀“寒雨迷蒙”,目光炯炯,昨夜他气血沸腾,根本无入睡,就在这草地上一直练。

良久,赵烈淡淡道:“此刀真是好刀,虽然名字很优美诗意,但刀身光芒流动,锋利无比,而且蕴涵一种诡异的气息,宛儿,你若能与此刀心灵相通,必然可以发挥此刀的最大威力,不过我感觉此刀似乎非常喜欢你,哈哈,这只是我的一种感觉而已,刀乃百兵之胆,很少有女孩子喜欢刀,因为用刀必须拥有一种舍我其谁的王者霸气,但刀是有生命的武器,如果你用心,你就会感觉到它们的喜怒哀乐,此刀小巧玲珑,刀势应该如名字一般是飘逸浪漫,但你要明白那是一种飘荡世间诡异的浪漫,你必须用心好好体会。”

赵烈把“寒雨迷蒙”轻轻递给宛儿淡淡道:“你先用心感受此刀的喜怒哀乐,一定要做到和它心心相连,因为暴雪刀注重的是刀意,暴雪刀不重招式,着重在天马行空般的想象力,完美体现了内力与心中之刀的奇妙融合,暴雪刀的精髓在于心和刀相通,在我的眼中,长刀“冰心”是有生命的动物,它已经完全融入了我的身体,成为了我身体的一部分,只有这样才能劈出漫天雪花,冰冷无比的一刀。”

宛儿瞪大双眼,满头雾水,似乎并没有完全明白,赵烈无奈再次接过“寒雨迷蒙”,他已经很久没有用刀了,一种熟悉的感觉让他体内血液流动速度加快,握住刀柄的手蓦然发力,“寒雨迷蒙”刀身散发出翠绿色的光芒,心中一震,眼前自然泛起那烟雨江南的蒙蒙细雨,委婉凄美,他心中一动,若有所悟,赶紧散去体内真气。

赵烈微笑着对宛儿道:“此刀肯定江南水乡,异常灵动秀美,你试着想象前些日子我们在江南度过的那些悠闲日子和烟雨江南的蒙蒙细雨,暴雪刀并没有定势,也许在你手中劈出的不是暴雪,而是江南水乡的灵气。”

宛儿不由回忆起在江南的优美往事,脸上泛起幸福的笑容,仿佛又看见他们撑着雨伞漫步在江南的小河边,深巷中,天空洒落蒙蒙细雨,旖旎缠绵,翠绿色身影随着手中的“寒雨迷蒙”翩翩起舞,仿佛一朵盛开在雨中的绿色百合,“寒雨迷蒙”似乎体会到宛儿心中的江南记忆,刀身隐约散发出妖艳绿芒,漫天都是翠绿的刀影,仿佛蒙蒙细雨洒落人间。

不远处笼罩在晨舞中的屋子里面,萧碧痕也是一夜未眠,心中太多的思绪让她根本无睡眠,清晨的屋子里面透着一股清冷的萧瑟,桌子上摆放着一面古老的铜镜,匆匆岁月不知有多少女子曾经对着它哀怨叹息,惆怅间,无数青春美好的岁月消逝无痕。

萧碧痕柔若无骨的玉手持着一件同样古老的玉梳,梳子已经被岁月磨得异常光滑,她对着铜镜轻轻梳理被昨夜雨水弄湿的秀发,柔顺的秀发让玉梳轻柔地划过发际,毫无阻涩,手腕抬起挥动之际露出了手臂一大截白皙的皮肤,眩目的白色倒映在漆黑光亮,如瀑布般垂落的秀发上,即使没有那绝世的面容和丰腴诱人的曲线,也自然勾勒出强烈的美感,那是一种让人心醉沉迷的古典美。

萧碧痕怔怔望着古老铜镜里面的绝美面容,脸色没有一丝红润,就在玉梳滑过鬓角的时刻,她丰腴的身子轻轻颤抖了一下,竟然发现了眼角展现了一丝细微的皱纹,岁月无情,时间也不会停止,她定定地望着眼角那很难发现的,若有若无的细细皱纹,双眸中伤感忧郁的神色越发凝重,她已经三十几岁的人了,轻轻闭上双眸,心中无尽的落寞孤独让她迷蒙双眸悄然滑落两滴晶莹的泪水。

远处传来宛儿“咯咯”的娇笑声,萧碧痕透过微微敞开的窗户,怔怔望着草地上宛儿青春娇媚的身影,这才发现脸颊上悄然滑落的泪水。赵烈正在细心教宛儿暴雪刀,宛儿娇媚可爱,不时让他发出开心的笑声,蓝色的高大身影与宛儿的绿色娇媚身影一起飞舞在空中,远远望去是那么和谐优美。

宛儿所拥有的青春娇媚是萧碧痕所没有的,不知为什么,萧碧痕心头忽然涌上一阵强烈的失落,暗自感叹青春年华已逝!美若天仙的萧碧痕一身雪白柔软的长袍,坐在靠窗的椅子上,冷冷看着远处的欢声笑语,昨夜荡漾在体内的和失落还未退去,心中顿时百感交集,涌上无限感慨。

“爱究竟是什么?爱是不是占有?就象喜欢天空明月,虽然不可能把明月摘下来,但月亮的光芒仍可照进我的房间,我依然可以感受那种月亮的清辉,爱一个人,可用另一种方式拥有,一个眼神,一场邂逅,几盏淡酒,万般柔情,爱之万相,皆始于浪漫,归于平凡,人生是复杂的,有时又很简单,甚至简单到只有取得和放弃!若非像梁祝一般凄凄惨惨唯美绝伦地化蝶而去,便是守着一份情,朝朝暮暮柴米油盐地过日子,还是孤独一人徘徊在清冷的月色下?”在这一刻,萧碧痕的心想了太多太多!绵绵愁绪堆满了她秀美的眉头之间。

青春年少的宛儿可以在他身边悉心照料,他坚韧的性格,永远也无看透的眼神,飞速增长的力和那些忠心耿耿的兄弟肯定会让他在江湖中掀起风云,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我真的老了吗?”萧碧痕凝望那些悄然而生的细微皱纹,面对古老铜镜自怨自艾道:“也许没有我,他会活得更好。”她深深发出一声叹息,一颗女儿心百转千回,“昨夜他为了宛儿甘愿离我而去,为了夺回宛儿心爱的刀,面对力深厚的冷血依然毫不畏惧,他会为我这样做吗?昨夜的雨好狂暴,一直没有停歇,如果不是因为那个讨厌的冷血,我们昨夜也许……”想到这里她苍白的脸庞涌现红潮,心跳蓦然加速,根本不敢往下想,“难道我和他真的没有缘分吗?为何我总是看不透他的心?为何要遇到他?为何让让我如此牵肠挂肚,如此难过?他明白我的心吗?”她想得越来越多,几乎溢出胸怀。

黄橙橙的太阳射穿了晨雾,赵烈和宛儿开心地谈论着什么,宛儿媚笑着挽祝蝴的手臂,亲密之极,他们的每次笑声都清晰地传到萧碧痕的耳中,冷冷的清晨终于笼罩在淡淡的温暖阳光下,萧碧痕的心却和刚才一样冰冷,“他们在一起多开心啊,无拘无束,而我和他每次在一起总是无沟通,默默地走着,没有什么话语,这是为什么?”阳光越来越明媚,但她的身子却越发寒冷。

萧碧痕就这样一动不动地坐在靠窗的椅子上,仿佛千古的冰雕,良久,她似乎决定了什么,拿出纸笔,专注地写着什么,外面溪曲水波清,屋里铺纸素如霜,她每写一字,柔美的双眸就滑落一滴清泪,心中的万般柔情再也无抑制,颗颗晶莹的泪花滴落在洁白宣纸上,留下了淡淡的痕迹,那么凄美动人。

一个白色的身影无声从屋子后面的窗户飘出,桌子上洁白的宣纸随着萧碧痕离去时夹带起的微风轻轻晃了晃,很快静静躺在桌子上。

远处的赵烈似乎察觉到什么,双眼定定凝望萧碧痕的房间,蓝色的身影飘了过去,清幽的房间空无一人,惟有淡淡的熟悉清香萦绕在空中,伊人无影!

赵烈缓慢走到桌子面前,轻轻拿起上面洁白的宣纸,上面墨迹依然未干,他心中一震,纸上的几个字让他黯然神伤,字迹是一笔一划写出的,谈不上秀美,但隐藏其中的深情却无掩饰,“相见时难别亦难,含泪与君别。”宣纸上的点点泪痕仿佛轻轻滴在了他的心上,他抬头望了一眼屋后敞开的窗户,蓝色身影呼啸而出。

清晨的山谷中空荡荡的,赵烈凌空飞奔,锐利如鹰的眼神想要找到那个白色的身影,冲出数里后,山谷依旧清幽,他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啸,刺耳的啸声数里外都可以听到,蓝色的身子蓦然停了,静静站立在山谷中,对着空旷的山谷高声道:“萧姑娘,你不要走。”最后一个高亢绵长的“走”字在狭长山谷中久久回荡。

良久,山谷中还是寂静无声,连鸟鸣也没有,赵烈深邃的眼睛望着远处郁郁葱葱的群山,深深吸了口气,蓦然坚定地朝回走去,“本来想把她留在身边,只要不暴露身份,她的力对黑虎帮的重新建立很有帮助,也罢,她要走就走吧,黑虎帮即将成立,还有太多的事情等我处理,感情就先放一边吧,茫茫江湖,她是黑榜第一高手,江湖中还没有几人能伤她,没有她,我同样有信心让黑虎帮成为江湖中的传奇,她不会就这么走的,该回来的时候,她也许就会出现。”他心中豪情万丈,暂时抛开这些儿女私情,因为即将面对的是一条充满鲜血和的道路。

命运就是这样奇妙,上次萧碧痕想留在赵烈身边,但他却无情狠心离去,这次他想把萧碧痕留在身边,可是她却选择了默默伤心离开,下次见面会是什么情形呢?一切都是未知,也许未知的人生才有魅力。

远处山谷乱石中,萧碧痕双眸泪如泉涌,悠然滴落,无抑制,赵烈找寻她狂奔呼啸的身影几乎让她冲到他怀中,但她忍住了,双手在坚硬的岩石上留下深深的痕迹,深深岩石,心中的伤感和快乐共同折磨着她敏感的心,直到那个蓝色身影消失很久,她也没有离开孤寂的山谷,心好乱。

梁州附近神刀门总部月牙城,围绕着清幽的月牙湖重新修筑了坚固高大的护墙,把整个月牙山庄围在其中,仿佛一个城堡一样,气势威严,让人望而生畏,这里是江南武林的中心,神刀门最近发展很快,基本肃清了山水联盟的残部,顺利接收了山水联盟大片地盘,俨然成为江南武林第一大帮。

卓不凡终于从出卖赵烈的阴影和失去慕容无双的痛苦中走出,雄心勃勃,准备尽快彻底解决霹雳堂的事情,然后集中精力对付横亘长江,势力贯穿南北的英雄会,他一直没有忘记南宫无雪曾经让老神刀门支离破碎,四分五裂。

月牙城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卓不凡带领数十人骑马奔出。赵烈再现江湖,他决定亲自前往霹雳堂总部与雷天晶商议共同对付赵烈,霹雳堂与山水联盟激战后,实力虽然被大大削弱,但还是利用价值,他暂时不想把霹雳堂灭了,不想让神刀门太露锋芒,他的目标绝不是江南武林,如果可以的话,他还想让霹雳堂与神刀门共同对付英雄会。

江南武林自从万象血战后沉寂了一段日子,但此刻似乎风云再起,北方强大的铁血联盟派出铁血枪欧阳震天出人预料在江南东面收买了几个小的帮会,很快建立了铁血联盟的江南分舵,那里是神刀门势力未达到的地方,目前还不知道他们下一步的计划。江南东面一直是霹雳堂的控制范围,留着霹雳堂的另外一个好处就是可以牵制铁血联盟江南分舵,神刀门暂时还不想与铁血联盟发生直接冲突。

赵烈在东海幽火岛夺取魔刀“寒雨迷蒙”后,震惊江湖,让人充满了期待,可就在这时候,他忽然再次神秘消失,谁也不知道他究竟要干什么,这也让卓不凡心中平添几分忧虑,虽然神刀门目前控制了江南武林大部分地盘,但也许不过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霹雳堂总部霹雳山庄在与山水联盟的血战中被烧毁,昔日富丽堂皇的山庄一片焦黑,雷天晶无奈之下在率部在附近分堂暂时住下,雷天晶虽然身为蓝月教主和霹雳堂总堂主,力诡异深厚,但她性格高傲偏激,并不善于管理帮派,若非当年她三哥雷天动苦心经营多年,打下坚固基础,势力盘根错节,加上昔日部下兄弟念及雷天动的声望恩泽,苦苦支撑,霹雳堂恐怕早就四分五裂了。

卓不凡走过弯弯的石拱桥,踏上斜斜的石板路,霹雳堂的这个分堂虽然规模不大,倒是环境清幽,花浪轻翻,沿处长廊环绕,质□古雅,蜿蜒曲折,与通幽的小径接连,使人想到能漫步其上,必是流连难舍、逸兴湍飞,高挑的幌子,暗红的排门,镂花的窗阁,湿凉的瓦墙无不透露出江南的秀美。

卓不凡旁边高高矮矮站了十多个形相各异的人,个个太阳高高鼓起,眉浓鼻高神气充足,均非易与之辈,他回头对这些属下道:“你们在外面等我,风雷刀梁风随我进去。”

雷天晶冷冷坐在大厅中央,后面垂手站立“风化雪月”四神女和霹雳刀周雄。卓不凡微笑凝望这个神秘的蓝月教主,她年纪极轻,穿着一身宝蓝色的丝绸长裙,明眸皓齿,艳丽照人,颈下挂着一条由十八颗蓝色宝石串成的项链,手上戴着两只红宝石镶嵌而成的戒指,腰上别着一柄超级华丽的宝剑,肤色也是如玉般温润细致,吹弹欲破,不过她眼睛虽然又黑亮又慧黠,两条眉毛却是斜飞入鬓,充满煞气,显然性格固执。

雷天晶同样凝望在江湖中名声极好,大名鼎鼎的卓不凡,他神情平和沉稳,面容和蔼亲切,英俊而不失豪迈之情,根本不象江南第一大帮帮主,望着他亲切的微笑,她的心中竟然泛起一种奇妙的滋味。

卓不凡微笑道:“这里真是难得的江南风光,景色十分优美,在下此次亲自会见姑娘,是因为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姑娘,这是关于你三哥雷天动的秘密,江湖传闻赵烈利用诡计杀死雷天动,但当时赵烈亡命江湖,力浅薄,根本无杀死威震天下的雷天动,真正的凶手究竟是谁,我也不敢肯定,但我却接到过属下密报,那日曾见南宫无雪出现。”

雷天晶冷冷道:“我三哥的力我很清楚,他被人一剑刺死,一般人根本不可能做到,当时赵烈力还没有现在这么深厚,他不可能一剑刺死三哥,凶手必然是个高手,如果真是南宫无雪干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他。”

空中忽然传来身行破空声音,一个人影重重砸落地面,震得茶几上面的茶水也微微抖动,大厅门口响起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一个身高七尺的魁梧汉子大笑着走了进来,双目犹如火炬,满面虬髯,衣服华丽耀眼,气势逼人,正是铁血枪欧阳震天,门外大批霹雳堂帮众飞速把他团团围住。

雷天晶蓝色的身子蓦然站起,双眼充满煞气道:“你是何人,胆敢擅闯霹雳堂。”欧阳震天大笑道:“小丫头,我横行江湖的时候你还没出世呢,我是铁血联盟的欧阳震天,今日我来是想与你商谈霹雳堂加入铁血联盟的事情。”

雷天晶傲然怒道:“放肆,别人害怕铁血联盟,我可不怕。”卓不凡依旧平稳地坐在椅子上,真气内敛,定定望着雷天晶嗔怒的神色,从侧面望去,那高傲的神态好像慕容无双的模样,他心中也泛起一种奇妙的滋味。

雷天晶冷哼一声,手中蓝月神剑变幻出无数光亮的花朵,瞬间把欧阳震天魁梧的身子笼罩在剑花中。欧阳震天大吼一声,手中长达一丈的铁血枪蓦然化为一条蛟龙把这些美丽绚烂的剑花撕得粉碎,他天生神力,口中的吼声仿佛那天空的炸雷,震得人头皮发麻。

欧阳震天根本没有把雷天晶精妙的蓝月剑放在眼中,以刚克柔,强横的长枪所到之处,巨石碎裂,树木化为粉末残枝,每枪挥出,必然卷起大量碎石卷起呼啸在空中,气势惊人,数十招过后,蓝月剑在威猛的枪下越发灵活,如同无数毒蛇缠绕着那条当中那条强悍的蛟龙。

欧阳震天眼中也露出凝重之色,他没有料到这么一个黄毛丫头居然能有如此精妙的剑,他眼睛光芒闪动,一味催动体内数十年的真气,铁血枪越发狂暴刚烈,但始终被蓝月神剑压制住,处在下风。

雷天晶眼中露出得意神色,蓝月剑绝妙天下,对方强横的枪被完全克制住,照这样下去,欧阳震天必败无疑,就在她放松得意的瞬间,卓不凡敏锐察觉到欧阳震天眼中闪过狡诈的目光,卓不凡心知不妙。

欧阳震天纵横江湖数十年,对敌经验岂非年轻的雷天晶可比,他刚强的枪蓦然一变,一股阴柔的真气贯注在铁血枪上,反过来绕在蓝月神剑上,手腕猛然一抖,强烈的旋转力量竟然把毫无防备的蓝月神剑绞飞,铁血枪似乎化为一阵猛烈的红色旋风呼啸着朝面色煞白的雷天晶奔去,雷天晶明明可以闪开,但性格偏激的她却咬牙准备硬接下这威猛一枪。

身后的“风化雪月”四神女赶忙飞身想要阻挡这刚中带柔的一枪,但一个青色的身影抢在她们前面冲入了这阵恐怖的红色旋风中,他并没有取下腰畔的圆月弯刀,双手旋转如刀,卷起一阵奇妙旋涡,“砰”的一声巨响,漫天旋风忽然消失,卓不凡搂着雷天晶的纤腰飞速退回大厅。

欧阳震天魁梧身子被震得朝后退了一大步,收回铁血枪,惊异地望着这个面带亲切笑容,貌不惊人的年轻人,沉声道:“你究竟是谁,霹雳堂中绝对不可能有你这样的高手。”

雷天晶俏脸一红,轻轻挣脱卓不凡的搂抱,在那瞬间,两人对视而笑,同时涌上奇异感觉。卓不凡面不改色,依然带着亲切的笑容对欧阳震天道:“铁血枪欧阳震天十多年前就名震江湖,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刚才冒昧出手,实在抱歉,在下神刀门卓不凡。”

欧阳震天定定望着眼前不显山露水的卓不凡,根本看不出对方的力深浅,刚才电光火石的一招,他竟然赤手接下自己的铁血枪,显示了他深不可测的力,欧阳震天蓦然想起欧阳坚对他说过的话,看来卓不凡果真不可小视,他大笑道:“哈哈,江南武林也只有你能毫发无损地接下我全力一枪,刚才你居然劈出了江湖流失很久的神风斩,果然厉害,铁血联盟已经在江南建立分舵,希望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既然你插手霹雳堂,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话还没有说完,他强悍的身子蓦然朝后退走,后面猝不及防的两个霹雳堂帮众被硬生生撞飞出去,全身骨骼碎裂而亡。

卓不凡望着欧阳震天一闪而没的身影静静思索,欧阳震天在江湖中向来以力刚烈强横闻名,但刚才他却显示了内力阴柔的一面,全身力刚柔相济,看来这个欧阳坚手下最信赖的心腹也不简单。

深夜,雷天晶焦躁地在房间里面走动,心事重重,霹雳堂自从被山水联盟击溃之后,她就一直没有忘记那个狂放的赵烈,忘不了他那双漆黑飞扬的眼睛,“我会喜欢那个无情的家伙吗?”想起被他无情地踢成重伤,她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刚才还情意绵绵的眼神瞬间变得怨毒狠辣,晃动的暗红色烛光让她俏丽身影更显浮躁,赵烈蓝色的影子后面忽然出现了卓不凡亲切沉稳的笑容,和赵烈的飞扬跋扈,凶狠残暴的样子形成鲜明的对比,她心中一动,卓不凡是赵烈最痛恨的人,她偏偏就要联合卓不凡对付那个赵烈。

夜更深了,雷天晶躺在床上还是没能入睡,深夜的寂静反而让她回忆起了往事。第一个让她动心的男子其实并不是赵烈,而是蓝月教主凝秋水的私生子凝无心,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情窦初开的雷天晶仰慕那个聪明执着,喜欢幻想的凝无心,可惜凝无心从小就沉溺于刀道,把全部身心放在对于刀的领悟中,对于儿女毫不动心,一直把雷天晶当作他的妹子看待,在雷天晶十六岁的时候,凝无心飘然洒脱出走,漂泊人世间,回归自然,探寻刀道,从此杳无音迅,那才是她的苦涩初恋,漫漫长夜,无心睡眠,迷迷糊糊中,她的眼前不断闪过他们三人的影子。

阳光明媚的秋日,一片蓝得催人泪下的天空高高悬浮,没有云做陪衬,也没有飞鸟带动空气并引发它的波动,只在它的下沿,镶嵌着一串山的牙齿,天空仿佛是谁立起的一面大镜子,但里面空无一物,千里万里的河山,清滢滢的林溪,连绵起伏郁郁葱葱的山岭,都覆盖在蓝天之下,青翠的山谷在蓝天映衬下更显清幽宁静。

赵烈蓝色的身子负手站立,静静凝望那蓝得让人心颤的天空,肩宽腰窄,金色的长发随意从额头束起,身后整齐地站着精神抖擞的黑峰三十二骑,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良久,他微笑着转身,故意营造出一种肃穆的气氛,他要让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一种潜在的压力。

赵烈淡淡道:“赵客漫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江湖,有刀光剑影,有荆棘丛生,有人心险恶,也有豪气干云,江湖,有世事无常,有一诺千金,虽险境重重,却精彩纷呈。”他停顿片刻继续道:“各位兄弟可能很奇怪我为何一直呆在这离黑虎山不远的地方,远离江湖,我不过是卧薪尝胆,厚积薄发,黑虎帮如何能在茫茫江湖站稳脚步?我不断思索,我失败很多次,所以不想再失败,黑虎帮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丐帮的降龙十八掌大家都知道,但丐帮数千弟子中有几人能挥出降龙十八掌,众兄弟认为我的黑虎拳如何?”

郑东沉声道:“属下曾经见过降龙十八掌,这乃是丐帮世传神拳,威猛天下,黑虎拳可能在招式上比降龙十八掌略为逊色,但其中的刚烈凶狠丝毫不在降龙十八掌之下,况且拳流畅自然,浑然天成,威力惊人,日后必然能与降龙十八掌齐名。”

赵烈大笑道:“说得好,不过黑虎拳与降龙十八掌最大的不同在于将来黑虎帮的每个兄弟都必须练习黑虎拳,都要学会黑虎拳,我会把所有的招式精要全部毫无保留传授给各位兄弟,让黑虎拳真正成为黑虎帮征战天下,战无不胜的铁拳。”

黑峰三十二骑众兄弟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他们曾经见过黑虎拳的威力,绝对是上乘的拳,每个习武之人都对武学有一种无割舍的爱恋,特别是那些上乘的武,他们望着赵烈高大的身影,眼睛不由流露出景仰的眼神,赵烈洒脱的性格和宽阔的胸怀让他们佩服得五体投地。

赵烈淡淡道:“今日我们就开始练习黑虎拳,希望各位兄弟认真练习,黑虎帮的未来在你们身上。”他说完后,缓缓褪去宽松的蓝色长袍,露出里面蓝色劲装,带领黑峰三十二骑在山谷中这片宽阔的草地上习武。黑峰三十二骑黑色的身影随着赵烈蓝色的身影在草地上挥洒跳跃,三十三人的身影整齐如一人,空中顿时弥漫着虎虎拳风。

山谷中每天清晨都回出现赵烈和黑峰三十二骑整齐的身影,上下腾空翻跃,成为山谷中一贯的壮丽场面,赵烈倾心传授,毫无保留,把他在逃亡途中对武学独特的想与他们分享,亲自示范,强悍的身子在空中变幻莫测,铁拳傲然挥出,黑色猛虎凌空而出,呼啸冲向草地前面的小湖,“轰隆”一声巨响,掀起了滔天浪花,身后的黑峰三十二骑瞪大眼睛凝望,眼中露出兴奋激动仰慕的目光。

夜渐渐深了,湖中闪出的黑色波纹,飘出丝丝寒意,寒风中的黑峰三十二骑不敢懈怠,在郑东的带领下苦修黑虎拳,无论白天黑夜,无论狂风暴雨,他们依然默默苦练,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欣喜狂热的神色,黑虎拳的威力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经过赵烈半个月来悉心教导,已经有人开始掌握了黑虎拳的精妙所在,不少人每拳挥出都带着神奇的黑色旋风。

郑东和其中天分较高的三个年轻人拳隐约成形,终于掌握了拳精要,超出了他的期望,他们挥出第一招“黑虎掏心”时,这几人劈出的黑色气旋开始能够凝聚成黑色虎爪状,凌空把数丈开外的大树掏出个大窟窿,震得粗壮的树干剧烈摇晃。赵烈负手静静站在旁边观看,脸上露出欣慰笑容,心中豪情万丈,他终于即将走出重出江湖的第一步。

湖水,荷花,芦苇,野草,小径,月色是那么姣好,山谷里沐着溶溶月光,弥漫着沉沉静谧,沉默了一天的鱼虫,此刻都在竭力向着这张如夜一样放大的静谧发出声音,深夜,赵烈依然孤身漫步,静静思索成立黑虎帮的事情,整理纷乱的心绪,前些日子他已经和远在川北的宋青河悄然取得联系,这也是目前唯一可以信赖的人,江湖中到处都是他的敌人,充满陷阱阴谋,黑虎帮需要宋青河的暗中帮助,神刀门目前势力强大,但他心中没有丝毫的畏惧,黑虎帮会一步一步把基础打牢,一切都已准备就绪,他脸上展露的笑容和天空缓缓移动的明月一样冷清而难于琢磨。

寂寥的清晨,太阳都还赖在温暖的山谷中,赵烈和郑东迎着冷风骑马奔向数十里以外的黑虎山,雄心勃勃的赵烈忽然决定先上黑虎山去看看,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到黑虎山了。美丽挺拔峻峭的黑虎山在晨雾中隐约透露出荒凉之意,他们无声走在布满青苔的石阶上,上面印着岁月的流逝,一级一级的石板上飘满了枯枝败叶,潮湿泛起,苔藓处处,滑溜无比,因此行走都得须加小心,沿着荒草遮掩的小径拾级而上,青石板踩在脚下,脚底的碎叶在空旷的山上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江湖中还有谁能记住江湖中的五流帮会黑虎帮呢?但他不会忘记,没有黑虎帮就没有今天的赵烈!黑虎山上记载了他对江湖的第一印象,黑虎帮让他第一次感受到江湖的魅力,大浪掏沙,风过无痕,山峰依旧青泉飞瀑,幽谷翠峰,隐约还有那七彩的小鸟在林间欢快的跳动,但这些美丽熟悉的景色并没有让赵烈的心得到丝毫松弛,惟有默默坚定向上走着。

两人一路无声终于来到了山间一片宽阔谷地,这里曾经是黑虎帮总堂聚义厅,他们双脚早被露水濡湿,沾满泥土站在杂草丛生的林地,极目四周,残檐断壁,杂草丛生,破败悲凉,枯骨尸骸遍地,就连树木也在寒风中凋落,修竹发出琳琅之音,有颓房数十间,水井数眼,井中也塞满碎石,其间积满了从山涧引来的清水,漂浮在水面上的叶片兀自打着圈圈,颓房又多已倾斜,只剩下风洗雨蚀之基石,房地之上瓦片林立,碎石横生,荒凉破败。

聚义厅很早之前曾有的活力荡然无存,断垣残篱旁透出的江湖光芒也消逝得杳无踪迹。赵烈闭上眼睛,他仿佛看到了黑虎山上快活的岁月,仿佛看到南宫霸率领南宫世家的高手冲进了黑虎山的聚义厅中,刀光剑影,鬼哭狼嚎,鲜血淋漓,黑虎帮两百多兄弟顷刻间就倒在了血泊中,那是一个大雨滂沱的夜夜,电闪雷鸣。

郑东定定望着长发飞扬的赵烈和面前凄凉的残檐断壁,清晰地感受到他内心深处的伤感和痛苦,也不由在心中感叹,壮士铁蹄飞,杀人御狂刀,残阳亦溅血,天地飘摇皆萧杀,这就是世间独一无二的江湖,美丽而残忍,没有死亡就没有热血江湖,没有刀剑就没有铁血武林,没有鲜血就没有多姿多彩的传奇。

赵烈忽然睁开双眼淡淡道:“你马上回去召集人手,不管花多少钱,一定要请最好的工匠,连夜赶工,在一个月内恢复这里气势威严的聚义厅和后面连绵数十丈,可以容纳数百人的舒适气派房屋,一个月后我们就在这里正式成立黑虎帮,此外你与黑峰三十二骑秘密到江湖联络可用之材,为黑虎帮未来的发展打下基础,再派两个兄弟带上我的亲笔信到苗疆联系山水联盟的残余力量,那些苗人性格耿直,宁死不屈,黑虎帮目前就是需要大量人手。”他说完以后,头也不回地大步走下了黑虎山。

第五十九章 初冬花艳

深秋的寒风让那些躺在昏暗角落中的流浪汉裹紧了身上的破棉絮,无情地卷起了地面的枯败落叶和乱七八糟的垃圾,冷清的街上惟有打更的汉子缩着身子无精打采地缓缓走过,天空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黯淡无神。街边破败简陋的酒铺中,白发苍苍的老板佝偻着身子几乎快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深夜的寒意让他忍不住浑身哆嗦,冷清的夜晚根本没有什么生意,老板无奈地望着坐在房屋中央那个邋遢醉鬼,那人从傍晚一直喝酒到深夜,害得他无收摊,只有苦苦等候。

趴在桌子上喝酒的家伙胡子拉碴,估计起码好几个月没有修理了,满头乱发,眼神荡漾着惺忪醉意,黯淡无光,一把几乎生锈的刚刀随意扔在桌子上,正是加入神刀门的张旺财,他目前是神刀门神火分舵副舵主,面前的桌子上起码堆着七八个空酒坛子,他手中拎着半坛烈酒,都快坐不稳了,抬起酒坛刚喝了小半口,脚一滑,砰的重重扑倒在桌子上,“哗啦”一声,手中的半坛烈酒砸落地面,摔得粉碎,整个人都快跌倒在地面,空气中顿时弥漫着浓浓酒香。

寂静寒冷的街道上忽然轻轻闪过几条黑影,全身黑衣裹得严严实实的,只漏出几双精光闪烁的眼睛,他们无声凝望在酒铺中喝得酩酊大醉的张旺财,其中一人眼中露出不以为然的目光轻声道:“妈的,一个醉鬼也需要我们“风雨雷电”四杀手出动吗?到底是谁出此重金让我们刺杀这个江湖中默默无闻的家伙。”

隐藏在黑夜中的另外一人沉声道:“此人外号无形刀,原本是昔日山水联盟盟主赵烈的心腹爱将,万象血战后背叛赵烈,与他大哥张大富一同加入了神刀门,我们只管杀人,其他的事情就不用多管了。”

刚才说话那人一听到赵烈的名字,心中一凉,不再说话,呼吸也快了几分,江湖中没有人不知道赵烈的名头,暗中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江湖传闻赵烈性格凶狠残暴,而且似乎永远不会被击倒,他的手下应该也不是省油的灯。

“风雨雷电”四杀手飘荡在黑夜中,如影子一样无声无息靠近酒铺,伏在桌子上烂醉如泥的张旺财似乎根本没有发现死亡之神已经在向他招手,甚至忽然开始弓身剧烈呕吐,遍地污物,空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风雨雷电”四杀手一生杀人无数,从未失手,今夜他们一直暗暗藏在黑夜中凝望张旺财独自喝酒,一直强忍寒风,等到他喝得大醉才决定出手,他们一向生性谨慎,总是苦苦等待最佳时机,这也是他们从未失手的主要原因。

“风雨雷电”四杀手心意相通,借着一阵呼啸而过的寒风掩护,同时对张旺财发动攻击,黑夜中一阵阵令人目为之盲的闪光让人睁不开眼,而后的音爆偕同着可破金刚的震波轰然往外炸开,几件奇形怪状的雪亮武器蓦然发出森冷的光芒,几乎肉眼可见的波纹宛如涟漪般散开,诡异而充满了死亡气息。

本来似乎已经喝醉,不停呕吐的张旺财忽然冲天而起,一声长笑,那把本来搁在桌子上生锈的刚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他的手中,刚刀呼啸着在空中变换出密密麻麻的光芒,化巧为拙,化作漫天刀影,向下方的罩去,风声劲气,威力惊人。生锈刚刀在染满鲜血后望之杀气逼人,张旺财并没有望向倒在地面的四具尸体,持刀冷冷望向漆黑空旷的街道。

黑夜中,十几个黑影影影绰绰缓缓走出,强烈的杀气弥漫在寒夜,为首一人正是张旺财所在的神刀门神火分舵总舵主火雷刀张雷。张旺财用散发着酒气的袖子把刚刀上红色血迹擦尽,狠狠道:“你们也太老套了,居然买通这种杀手来杀我,拜托换点新花样,神刀门也太狠了,到处排挤我们,你们见死不救害死我哥,我他妈为了山水联盟,忍辱负重咬牙忍了,心情郁闷,整天喝酒,没想到你们还是不肯放过我,哈哈,我也不想再呆在神刀门了,只是辜负了赵大哥的一番苦心。”

火雷刀张雷面无表情咬牙道:“我就一直看你不顺眼,你整天只知道喝酒闹事,偏偏卓门主还把你提拔为副舵主,我也憋了一肚子火,果然不出我所料,你就是赵烈安排的奸细,而且一直隐藏了实力,“风雨雷电”四杀手居然没能杀死你!不过今夜你也别想活着走出这里。”对方十几人迅速把张旺财围在中间,冷冷望着他,仿佛望着一只笼中可怜的老鼠。张旺财忽然笑容满面,全身蓦然包裹在森冷的刀芒里,呼啸着朝对方冲了过去,刀光剑影中,张旺财砍下火雷刀张雷的左手后,抓住机会瞬间乘乱冲入到无尽的黑夜中。

华灯初上时分,距离黑虎山百里的繁华城镇中,街道上人群依然熙熙攘攘,歌舞升平,神刀门月枫分舵宁静如常,威严的大门外高高挂着神刀门的旗帜,街上的行人充满敬畏地望着阴森森的大片院落,门口不时有大队佩带刀剑,威风凛凛的江湖客出入。

昏黄夜色忽然完全黑暗下来,就在夜色降临的瞬间,城外大道上蓦然传来一阵猛烈的铁蹄声,密密麻麻数十匹骏马狂奔而来,数十骑全部纯黑色骏马,没有一丝杂毛,深深和黑夜溶为一体,上面的人清一色黑色披风,连头也罩了起来,根本看不清面目,仿佛一群地狱的幽灵,奔驰带起的狂风不时掀起他们身上黑色披风,里面同样身着黑色劲装,黑色衣服上胸口位置全部绣着一个狰狞恐怖金色虎头,偌大的队伍除了马蹄声以外再也没有其他任何声音发出,让人望之心生恐惧与神秘的感觉。

当先一人装束与其他人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所有衣服都是蓝色,胸口上同样绣着一个狰狞的黑色虎头,正是赵烈和手下的黑峰三十二骑,诡异神秘的蓝色披风从头到脚把他显眼的金色长发和深邃的眼神深深罩了起来。

数十人默默在离神刀门月枫分舵数十丈远的地方整齐翻身下马,所有人双脚几乎同时着地,如同一人所为,地面堆积的枯叶竟然无风自动,朝前不停翻滚,开始飞舞在寒冷的夜空,周围路人惊恐地望着这群神秘的人,心头竟然涌上无穷寒意,仿佛黑峰三十二骑是地狱的厉鬼,人群自然朝两边惊恐散去,地面洒落许多竹篮之类的杂物在风中翻滚。

黑峰三十二骑分成四列,黑色的身影无声整齐地走到神刀门月枫分舵大门的前面,散发出的气势让刚才还热闹非凡的街道瞬间变得空空荡荡,恐怖的杀气逼得威严大门上的铜环不停猛烈敲打晃动,诡异莫测,站在最前面的赵烈忽然双手伸展开来,身上蓝色披风忽然鼓胀起来,发出一股凛冽寒风“砰”的一声把月枫分舵拴好的沉重大门震裂,身后的黑峰三十二骑如一团乌云黑压压猛然冲了进去,赵烈这才负手缓步走进月枫分舵森严的大门。

黑峰三十二骑并没有拔出身上的刀剑,所有人一律挥出黑虎拳,刹那间空气中响起凄厉的拳风,众多纷乱的黑色气旋似乎让整个大厅都给晃动起来,不少人已经掌握了拳意,挥手之间劈出无数恐怖虎爪,凌空就能把对方的心给掏空,鲜血淋漓,触目惊心,冲在最前面的郑东怒吼一声,挥拳击出恐怖虎头,挡在前方的两名神刀门帮众大惊之下顿时毙命,远远被震飞出去。

赵烈脚尖轻轻一点地面,蓝色身子诡异如烟跃到空中,瞬间超越冲在前面的黑峰三十二骑,当头迎上月枫堂主月影剑楚风月,他发出一声凄厉长啸,双拳猛然朝前挥出黑虎拳最后一招“虎啸九天”,这也是黑虎拳最威猛的一招,刺耳尖锐的啸音把屋顶的瓦片也震碎,大厅上顿时“倏,倏,倏”落下许多尘土,一只硕大的黑色猛虎呼啸而出,张开血盘大口发出震天吼叫,虎口中森冷的獠牙让人胆战心惊,神刀门帮众的几把刚刀闪电般没入虎口,瞬间被森冷锋利的獠牙撕咬断裂,拳风直直把堂主月影剑楚风月笼罩其中,然后冲翻数人后,凶狠地把大厅当中一人怀抱粗的柱子也撞断,气势惊人,充满了永往直前的霸气。

月枫堂主楚风月白色的身影勉强冲出,旋转着落在地面,踉跄着退出数步,手中的月影剑被赵烈刚才的威猛一击震飞斜插到高高的屋梁上,此刻都还在微微颤动,楚风月脸色惨白,嘴边渗出一丝鲜血,惊恐地望着面前悠然飘落的蓝色身影,杀戮短暂而血腥,风中飘荡的惨叫让人毛骨悚然,鲜血染红了整个大厅,血流成河,神刀门中数十人很快倒在地面,剩下二三十人退缩到角落,不再敢出手。

负伤的楚风月勉强站直身子大声喝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这可是神刀门的月枫分舵。”郑东冷冷道:“我们是黑虎山上的黑虎帮。”他仔细环视周围剩余的神刀门帮众,回头对赵烈沉声道:“月枫分舵共八十七人,刚才激战中对方死亡五十三人,尚余三十四人,黑峰三十二骑伤十七人,全部是轻伤,帮主,剩下这些人如何处置。”

赵烈含笑对楚风月道:“我就是你们帮主卓不凡没能杀死的赵烈,也是他一直想要找到的人,因为明天是黑虎帮即将成立的好日子,所以拿你们月枫分舵的鲜血来向整个江湖宣告黑虎帮的成立大典,记住一定要告诉卓不凡,我很快会去找他的。”他停顿下来冷冷望着神刀门剩余的惊恐帮众淡淡道:“除了留着楚风月向卓不凡传话外,全部杀死,一个不留,斩下楚风月双手,这些是卓不凡必须承受的。”说完以后蓝色身影缓缓走出大厅,郑东脸上露出一丝不忍的神色,但他望了一眼赵烈冷酷如风的背影,不再说话,风中顿时弥漫着强烈萧杀的味道。

初冬的黑虎山远远望去青翠依然,没有雪花,只是风中弥漫着寂寥的冷冷滋味,赵烈含笑凝望眼前气势雄伟的聚义厅和后面重重叠叠的院落,短短一月时间,黑虎山上终于恢复了当年的模样,规模气势远甚当年的黑虎帮,一面漆黑的大旗在风中招展,上面绣着两个龙飞凤舞的金字“黑虎”。

没有任何帮派,也没有任何武林人士前来道贺,偌大黑虎山显得冷冷清清,其实没有人来杀戮阻截已经是万幸了,赵烈知道黑虎帮在江湖中没有关系,没有盟友,没有地盘,所有的一切都将从零开始,困难重重,等待他的将会是漫长的奋斗历程。

空中飘荡着一种全新房屋的味道,赵烈金色的长发在风中飞舞,身后是精神饱满的黑峰三十二骑,黑衣黑披风,再往后是数十名山水联盟的残部和黑峰三十二骑在武林中的朋友,这些都是黑峰三十二骑最近一月在江湖中千辛万苦联络上的兄弟,风中忽然响起一阵猛烈的鞭炮声,满山都回荡着刺耳的霹雳啪啦声,黑虎帮终于在鞭炮声中诞生,震耳欲聋的响声仿佛如同黑虎山的怒吼,笼罩在漫天鞭炮碎屑中的赵烈脸上并没有丝毫得意的神色,反而陷入深深的沉思。

成立黑虎帮非常容易,但要让黑虎帮称霸江湖却是异常艰难,这是一条充满挑战和艰险的道路,但赵烈不会再惧怕什么,他已经沉溺于这种充满的江湖生活,浑身充满力量,江湖没有回头路,他转身望着山下山峦起伏的大好河山,心中感慨万千,江山如此多骄,他不但会洗刷掉身上的冤屈,还会把整个江湖踩在脚下,山风凌厉,他蓦然握紧双拳,冷冷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大好河山。

郑东在赵烈身后恭敬道:“帮主,属下实在担心黑虎帮会遭到神刀门的大举进攻,以目前黑虎帮的力量对抗兵强马壮的神刀门简直是以卵击石,属下不太明白帮主为什么要在此时大张旗鼓地向整个江湖宣布黑虎帮的成立,估计此刻成立黑虎帮的事情早就已经传遍了整个武林,据我所知,帮主在江湖中到处是敌人,几乎没有什么兄弟朋友,属下恐怕黑虎帮会遭到江湖所谓正派人士的联合攻击,我本来以为大哥要养精蓄锐多年,暗中蓄积足够力量才出山。”

赵烈飘逸长发在风中飞舞,没有回头淡淡道:“我就是要让整个江湖知道我赵烈不会被任何人击倒,我想让江湖中每个人都知道黑虎帮的名字,一切从头开始,我不想再躲避,不想再逃亡,我也没有时间慢慢蓄积力量,世间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你如果一味逃避,结果反而会适得其反,我就是要明目张胆地成立黑虎帮,毫无顾忌地显示我的决心,江湖就是这样,我已经看透了,你越是这么放肆,那些所谓正派人士越会谨慎恐惧,越会担心里面是否有什么阴谋,他们会不停地观望,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贸然进攻,他们会等着观看神刀门的反应,黑虎帮目前最大的威胁神刀门,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卓不凡,我和他曾经是情同手足的好兄弟,他也明白我的实力,黑虎山周围神刀门的分堂还不是我们的对手,也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敢这样做,神刀门总部离这里相隔迢迢千里,况且此刻神刀门自身也不会安稳,他暂时不可能聚集全部力量攻打黑虎帮。我们要抓出这宝贵机会,加快扩展力量,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下一步的计划我已经策划很久了,那才是最关键的,也是我必须做的。”

郑东仔细回味其中生活的无奈沧伤和江湖的冷酷,良久沉声道:“帮主的胆识和气魄无人能及,属下佩服不已,江湖就如帮主所说那样,你硬一分,别人就软三分,黑峰三十二骑会日夜加紧练习黑虎拳,我们兄弟也是充满了信心,黑虎拳的精妙刚烈让我们获益菲浅,进步神速,黑虎有大哥的带领,一定可以在江湖中闯出一番事业。”

赵烈微笑道:“我昨夜看你挥出的黑虎拳已经很有威力,不过拳由心动,如果你心中有一种永往直前的勇气,那么就可以劈出威烈刚猛的拳,你还需要用心体会拳精要,我也希望你们能提出自己独到的改进意见,任何一种拳都不是完美的,只有在实战中才能不断改进完善,我每次挥出黑虎拳都会有新的领悟。”他望了一眼那些昔日山水联盟的部下沉声道:“当年山水联盟一千多名兄弟目前就剩那几十人了,他们能在此刻加入黑虎帮,我很感动,你赶快安排定制统一的服装,此外你从今天开始就传授他们黑虎拳,不管姿质任何,每一个黑虎帮的兄弟都必须修炼黑虎拳,暗中让黑峰三十二骑开始培养有潜质的年轻人才,不过目前黑虎帮没什么影响力,还不能大量吸引优秀人才,你先退下去,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考虑。”

黑虎帮目前面临很多问题,迫切需要制定严格统一的帮规,当年创立山水联盟时,他几乎把所有的精力放在对外迅速扩张和帮派之间的联合,忽视了内部管理,导致山水联盟如同一盘散沙,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神刀门一举轻松摧毁。

赵烈陷入了沉思中,黑虎帮一定要走出一条全新的道路,只有这样才能在藏龙卧虎,高手如云的江湖闯出一番天下,他已经亲自设计了黑虎帮的帮服,实用美观威风,他要让每个穿上黑色披风和黑虎劲装的兄弟都产生一种强烈的自豪和信心,所以他和宛儿花了很长时间才设计出这种潇洒威风实用的黑虎装。

帮派的存在离不开江湖中盘根错节的关系和稳定的金钱收入,虽然打家劫舍可以迅速累积大量财富,但很容易招致官府和名门正派的攻击,混混日子,捞点金钱,花天酒地还可以,想要称霸江湖,笑傲天下,黑虎帮显然不能再走以前占山为王的老路,强盗在江湖中从来没有前途,往往成为江湖正义侠客刀剑亡魂和增加声望的最佳目标。

武林中从来就不会缺少银两,身怀绝技的江湖客从来就不会为吃饭发愁,每个帮派暗中都会有许多来历不明的巨大财富,来得容易,花得大方爽快,一掷千金如同儿戏,所以千百年来,江湖总是散发出动人魅力。

山上开始弥漫着阵阵迷雾,寒风凌厉,赵烈依然苦苦思索,目前从幽火岛获得的大量金钱暂时可以应付黑虎帮眼前的开支,但未来一定需要稳定的收入,避免走入老黑虎帮的旧路,打家劫舍,赵烈心中一动,忽然回忆起了年轻时坎坷的经商经历,多年辛苦的拼搏和忍耐终于换回了锦衣足食,他脸上浮现淡淡笑容,知道该如何让黑虎帮真正伫立于茫茫江湖,他也知道该如何获得稳定的收入,况且黑虎帮迫切需要尽快建立高效准确的情报网和江湖中盘根错节的关系,防止重蹈山水联盟溃败的覆辙,所以控制众多赌庄,妓院,酒楼,客栈和走私盐铁,丝绸是非常重要和必须的,不单是为了获得大量的金钱,更重要的是可以建立庞大的情报网和关系网,让黑虎帮真正深深扎根在江湖中,为未来的发展打下良好基础。

如何让黑虎帮成为威震江湖的大帮派?如何扩大黑虎帮影响力和号召力?如何避免招致白道武林的围攻?赵烈面临太多难题。武林六大门派屹立江湖数百年,自然有它独特的魅力,流传百年的武学秘籍让人向往,无数耀眼光环笼罩下的英雄好汉,剑客侠士与各色美女之间的缠绵爱情让人心动,六大门派一向良好的声誉为帮中帝子带来行走江湖的便利,只要努力奋斗,荣耀,名声,美女,金钱,权利就会滚滚而来,所以每年都会吸引大量年轻俊杰加入,赵烈脸上露出看穿世间万象的沧桑笑容,江湖就是这样充满着冒险的魅力,强者为王,无数鲜血和泪水堆积起了江湖中耀眼的辉煌传奇。

未来如何制定,监督和严格执行全新帮规?如何管理日益增多的帮众,增强黑虎帮凝聚力,建立黑虎帮内良好的等级制度和竞争机制,让黑虎帮充满活力和魅力,赵烈需要做的事情很多,动荡的江湖生涯和惨痛的失败换来了很多教训,这些也是这次逃亡途中他一直在苦苦思索的问题,太多的事情等着去做,寒风让他的头脑越发清醒,若不能尽快解决这些问题,初生的黑虎帮岌岌可危!可惜目前身边并没有什么杰出人才,郑东虽然老练勤勉,但很多事情他无分担。赵烈忽然想起了埋藏在神刀门大智若愚的张旺财,脸上露出笑容,要是有他在身边就好了,旺财虽然相貌平凡,但潜力无限,时常有创新独到的见解。

雷天晶一身蓝裙,俏丽娇小,孤身一人坐在繁华的酒楼中饮酒,繁杂喧嚣的环境让她心越发烦闷,她实在是太年轻,缺少江湖阅历和经验,而且性格偏激,蓝月教和霹雳堂在她手中是一天不如一天,蓝月教人数很少,而且全是女子,几乎都是冷艳高傲,不少人根本不满这个骄蛮独断的雷天晶,悄然离开,漂泊隐身江湖。霹雳堂被山水联盟重创后也是日见衰败,若非强大的神刀门施于援手,恐怕也被英雄会和铁血联盟江南分舵吃掉,想起那个豪迈不羁,亲切体贴的卓不凡,少女的心还是涌现暖意,难道真的要与他联手对付虎视眈眈的欧阳震天和南宫无雪吗?她轻轻咬着湿润的嘴唇,脸上春色荡漾。

雷天晶精致白皙的小手拿起酒杯狠狠喝了一大口,辛辣的酒让她脸上肤色红润如玉,“若非和山水联盟的那场恶战,霹雳堂也不会落到今天凄惨的下场。”在这一刻,她好恨那个狂放嚣张的赵烈,纤细的手蓦然握紧,手中的贵重的玉杯顿时化为粉末洒落桌面。

酒楼中人来人往,喧嚣繁杂,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厢房中浑身布满杀气的雷天晶,不少江湖客围着宽大的桌子大口吃肉,大碗喝酒,痛快之极,其中一个相貌英俊的配剑少年笑道:“听说大名鼎鼎的赵烈已经重新组建黑虎帮,率领黑峰三十二骑血洗江南第一大帮神刀门月枫分舵,近百人惨死,引起武林公愤。”

旁边一个佩刀的汉子相貌堂堂,气势威严,放下手中酒碗大声道:“愤个屁!赵烈还真他妈有种,神刀门目前威风八面,就连六大门派也不敢得罪,死里逃生的赵烈看来是想和卓不凡大干一场了,真是痛快!”

刚才说话的配剑少年接口道:“赵烈与卓不凡曾经是好兄弟,现在却弄得反目成仇,神刀门势力强大,卓不凡力深不可测,多年未逢对手,赵烈失去赖以成名的双刀,而他一向以刀闻名天下,这次估计黑虎帮很难抗衡强大的神刀门,不过我还是很佩服赵烈的勇猛刚烈,他九死一生的传奇在江湖中简直是神话,听说他们兄弟反目成仇是因为杭州第一美女慕容无双,哎,女人真的是祸水吗?据说慕容无双不顾赵烈是个逃亡江湖的大淫贼,死心塌地跟到山水联盟,慕容世家脸面无存,江湖中人也是议论纷纷,赵烈究竟是怎么样的人?怎么连出生武林世家的绝色美女都甘愿自动投入他怀抱,一个江湖淫贼怎么会有如此魅力!”

佩刀汉子喝了一口烈酒大笑道:“江湖人人都说赵烈性格残暴,残忍好色,连南宫无雪的妹子和未婚妻都敢上,我就是佩服他的狠辣大胆,不单是美艳天下的慕容无双,更有一种流传,昔日江湖第一美女,黑榜第一高手萧碧痕也对赵烈青睐有加,此事已经引起六大门派的极大关注,最近赵烈再现江湖,身边还是没有缺少美女,不过这次变为一个娇媚的年轻女子,嘿嘿,当年威震江湖的魔刀“寒雨迷蒙”也被赵烈从血魔王冷血手上硬生生两次夺去,震惊江湖,因为那把刀带有一种神奇的魔力诅咒,带来权利的同时也会带来无尽的血腥和痛苦,但更让江湖目瞪口呆的并不是他夺得此刀,而是因为赵烈居然把让江湖中无数人丧命的宝贵魔刀当作礼物送给了身边那位天生妩媚的女孩,哈哈,老子算是彻底服了赵烈,女人和刀都是我的最爱,可惜赵烈的长刀被卓不凡夺去,下落不明,不然我一定去黑虎帮见识一下赵烈震惊江湖的狂风暴雪刀,我可是仰慕已久了。”

配剑少年也忍不住仰头喝了一大口烈酒,秀气脸上浮现崇拜向往的神色,似乎完全忽略了赵烈本质乃是闻名江湖的大淫贼,他羡慕道:“赵烈真是让我佩服,真想到黑虎山亲眼看看他究竟是怎么样一个人!”一直默默坐在配剑少年身边的一个少女娇若春花,脸上同样露出陶醉迷茫的神色自言自语道:“赵烈真是浪漫多情啊,要是有人也送我一把如魔刀那样珍贵礼物就好了,那个女孩好幸福啊!”

旁边一位老者身形雄伟,甚有气派,含笑聆听,喝了口清茶道:“据说赵烈在逃亡江湖前曾经是黑虎帮副帮主,江湖中关于他的传说就是从那里开始,他加入黑虎帮以前的经历是一片空白,反而让他身世更加神秘,哎,江湖中关于他的身世也是什么传说都有,茶铺酒楼中的说书人都把他的故事说烂了,当年的黑虎帮不过是五流帮派,也就是占山为王的强盗罢了,赵烈此次放弃重建名声很大的山水联盟,反而选择了建立黑虎帮,这倒是让我很意外,赵烈与神刀门的恩怨早就妇孺皆知,黑虎帮此次胆敢残忍屠杀目前兵强马壮的神刀门大量帮众,看来他是想一切从头开始,可见赵烈的抱负和决心,看来神刀门与黑虎帮无避免一场恶战,哎,只是双方力量悬殊,黑虎帮凶多吉少啊,魔刀出,天下惊!宁静多年的江湖看来即将是腥风血雨。”

佩刀汉子高声道:“腥风血雨才是真正的江湖,万象血战中若非卓不凡暗中下毒手,赵烈双刀在手,他闻名天下勇猛诡异的刀未必敌不过卓不凡,妈的,原本一直以为卓不凡是条光明磊落的汉子,没想到却是如此卑鄙无耻,就算他统领江南第一大帮又如何,我就是看不起他,只是不知道黑虎帮将如何进攻神刀门,我都替赵烈捏了把汗啊,神刀门兵强马壮,江南武林无人能敌,神刀门肯定会对黑虎帮发动猛烈攻击,不知道黑虎帮能否撑得下来,哈哈,这些我们也管不了,不如继续痛快喝酒。”

独自喝酒的雷天晶在旁边仔细聆听,亮晶晶的双眸闪烁不停,心乱如麻,面若寒霜,“赵烈不但没有丧命,居然胆敢重新建立帮派,我绝不会放过他。”心中恨不得把那个飞扬跋扈,气焰嚣张的赵烈剁成碎末。

卓不凡和风雷刀梁风从霹雳堂快马赶回月牙城,铁血联盟忽然插手江南武林让他感到非常棘手,江湖总是这样变幻莫测,风起云涌,必须尽快处理此事,神刀门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不过让他唯一欣慰的是和霹雳堂雷天晶保持了良好关系,达成许多秘密协议,可以让霹雳堂先对抗气势汹汹的铁血联盟。

卓不凡一个人坐在紫青山腰的静心亭中,定定的望着亭子上的两句对联:“苔铺翠点石桥滑,松织香梢古道寒”,清爽的山风吹回了他飘荡的心,风中一个俏丽修长的影子似乎顺着蜿蜒崎岖,翠林清泉的山路漫步,鹅黄色长裙在清凉的山风中微微摆动,映着秀美无暇的脸庞,恍若仙子,他还是不能忘记慕容无双,清幽的山道上曾经留下了他们串串欢快的笑容,心中依然痛楚,山风忽起,他一眨眼,眼前慕容无双倔强蛮横的神态忽然变成了雷天晶俏丽的模样,她们两人在生气的时候特别相象,微微上翘的嘴唇几乎一模一样,他轻声叹息一声,对于感情不想再涉足,为此付出太多,虽然也很喜欢这个刁蛮的雷天晶。

蜿蜒崎岖的山道上,风雷刀梁风的身影匆匆赶来,站在静心亭外恭敬道:“禀报门主,属下接到快报,神刀门在长江南岸的分堂忽然遭受英雄会猛烈攻击,神刀四杰率领帮中兄弟奋起抵抗,英雄会出动了精锐力量飞鹰护卫,神刀门损失惨重,就连神刀四杰也挂彩受伤,不过总算击退了英雄会此次攻击。”

卓不凡双眼精光烁闪,握紧了双拳道:“前段时间神刀门忙着清除山水联盟的残余力量和整顿帮务,所以一直没有攻击英雄会,我不会忘记神刀门和英雄会的恩怨,霹雳堂那边已经没有问题,神刀门就放手和英雄会大干一场,南宫无雪温文儒雅,剑超群,嘿嘿,江湖也不仅仅是武林四大公子的天下!”

风雷刀梁风望着豪气漫天的卓不凡,停顿一下继续道:“距离月牙城两百里的神电分堂昨夜忽然遭受到一群不明身份的黑衣蒙面人的攻击,对方实力强大,神电分堂接近一半兄弟丧命,好在神风堂主叶飞及时赶到,率部将对方击退,据生还兄弟描述,对方力深厚老练,其中有几人似乎是黑榜高手。”

卓不凡紧紧握祝韩拳,原本平和的双眼蓦然射出一种让人胆战心惊的电光,风雷刀梁风也忍不住在心中打了个冷战,卓不凡沉吟道:“神电分堂实力雄厚,堂中人才济济,对方居然胆敢强攻神刀门核心分堂,可见绝非普通帮派,究竟是谁能有这么强大的力量呢?英雄会与这股神秘力量为何会忽然在这个时候同时发动攻击?”他陷入了沉思。

风雷刀梁风望了一眼沉思中的卓不凡,上前一步沉声道:“叶飞归降神刀门之后南征北战,虽然立下赫赫战,但属下心中还是心存忧虑,因为就在昨夜,神火分堂堂主火雷刀张雷被副堂主张旺财砍断左手后逃出神刀门,张旺财此刻依然下落不明,属下会尽快安排高手缉拿追杀张旺财。”

卓不凡冷冷望着梁风森然道:“我让你安排不留任何痕迹除掉张旺财,为何会让他伤了张雷后逃走,你可知罪!江湖中人若知道我暗中对归顺神刀门的人下毒手,以后还有谁敢加入神刀门,神刀门的人不必再追杀张旺财,你秘密与杀手组织联系,由他们追杀,叶飞的情况我比你清楚,自从他加入神刀门就没有一天休息过,叶飞率领的神风堂发展迅速,屡次在与英雄会的激战中创造辉煌战果,我接到密报,叶飞背叛赵烈的最主要原因是因为一个女人,神刀门目前不缺少帮众,但就是缺少人才!”

第六十三章 落雪无声

赵烈静静聆听,心中同样并没有那种报仇血恨的痛快,一种淡淡的伤感紧紧弥漫在寒风中,江湖就是这样残酷,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他淡淡道:“我依然记得当年在杭州的往事,你不惜得罪华山派英雄剑张枫,从他剑下救出我,不然我今天根本不可能站在这里。那时你我不过在一起痛快喝过一次酒,而且我是大名鼎鼎的恶徒淫贼,我们根本谈不上什么交情,所以我一直认为你才是江湖中铁铮铮的好汉子!”

卓不凡沾满鲜血的脸面忽然展现欣慰微笑,耀眼阳光下显得格外恐怖#蝴轻轻而坚决道:“如果再回到从前,我绝不后悔替你挡张枫的那一剑,还是会毫不犹豫把你救下,因为那才是真正的卓不凡,每次与你喝酒都非常痛快!”赵烈大笑道:“说得好!真的很难忘记我们一起痛快喝酒的日子,逃亡江湖的险恶生涯中,是你让我第一次感受到江湖温情和兄弟般温暖的情感。”两人心中同时涌上一种很久未有的温暖情怀,似乎又回到了那些纵情江湖的美好回忆!

寒风无情地吹着,似乎要把所有的回忆吹走!雷天晶蓝色的身影忽然飘然而至,悠然落在赵烈面前,含泪望着命在旦夕的卓不凡,心中悲愤不已,她此刻已是卓不凡的未婚妻,俏丽的面容异常冰冷,斜飞的秀眉高高向上飞扬,全身透露出浓重的煞气道:“赵烈,就算你杀了不凡,也别想活着走出月牙城,你杀害我三哥雷天动,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卓不凡忍住剧痛挣扎道:“天晶,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这件事情我一定要告诉你,不然对你很不公平,你三哥雷天动并不是赵烈杀死的,真正的凶手是我,那天是我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膛!”说话的时候,雷天晶模糊的身影忽然变成了慕容无双熟悉的影子,他眼神也变得温柔如水,他到此刻还是无忘记这份深入骨髓的情感!曾经为她付出真情,也付出了一切!但什么也没有得到,恍惚间,视线越发模糊,风中到处弥漫着她青春修长的身子和骄蛮笑容!

卓不凡轻轻话语却如同晴天霹雳在雷天晶耳边震荡,刹那间她神情憔悴,眼神迷茫,根本无接受这个残酷事实#糊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即将要下嫁的人竟然是杀害雷天动的凶手,她一直以为是赵烈杀死她三哥,命运就是这样无情!一时之间,性格偏激固执的她万念俱灭,俏丽身子剧烈颤抖!压抑心中许久的郁闷无处发泄,蔚蓝天空在她眼中变得灰暗,忽然含恨咬牙自爆经脉,瞬间口中喷出鲜血,轻柔如舞般扑倒地面!卓不凡蓦然发现雷天晶娇好的身子倒地,心如刀割,轻轻闭上双眼,缓缓滴落泪水,问世间情为何物?

倒在地面的雷天晶脸色惨淡,秀美双眸中竟然流出丝丝鲜血,让人心疼悲痛,她挣扎着想要对身前冷冷站立的赵烈想要说什么,赵烈望在眼中,惟有弯腰把她搂在怀中,雷天晶闭上渗血双眼断断续续道:“命运太残酷了,我之所以决定嫁给卓不凡,就是为了你,其实在我心中真正爱的人是你,从第一次在雨夜望见你狂放眼睛就已经深深喜欢你了,怎么也忘不了,我是不是很傻?我恨你对其他女人那么温柔体贴,恨你杀了我三哥,于是决定嫁给了你最痛恨的人,想让你也品尝伤心痛苦的滋味,但我没有想到真正杀死三哥的凶手竟然是卓不凡,我现在终于可以躺在你怀抱中了,这是我在梦中的奢望,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冷,好冷……”雷天晶美好青春的生命就这样随风飘远,留下的是无尽的伤感。

赵烈也没有想到雷天晶情感如此丰富敏感!轻轻擦去她眼角流出的丝丝鲜血,心坚如铁,谁也无看透他内心深处的想,眼中那些一闪而过的忧伤更是无捕捉,他冷冷起身望着躺在地面因为剧痛而抽搐的卓不凡,目光如刀,面无表情。

卓不凡对于生死已经抛在脑后,微笑轻松道:“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我也终于彻底解脱了。”脸上笑容瞬间消逝,忽然咬牙道:“赵烈,看在我们曾经兄弟一场,我只求你一件事!”赵烈没有答话,默默冷冷站立聆听。卓不凡喘息道:“我希望你对我爹手下留情,他性格暴躁,一意孤行,青城派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已经十多年没有见到我爹了。”他太了解赵烈了,骁勇善战,心机深沉!也许此刻黑虎帮远非六大门派之一青城派的对手,但未来黑虎帮的发展前景却让他害怕!

赵烈淡淡道:“我答应你,只要卓天青和青城派不来找我麻烦,我不会为难他。”言语中悄然散发出自信,似乎已经不把偌大青城派放在眼里!卓不凡轻轻合上眼睛,缓缓散去护住心脉的真气,他不想再活在人世间,活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所有的恩怨情仇化为缕缕青烟飞散,再也不会有悲伤痛苦了。

赵烈缓缓高举长刀无边,暗红刀锋上杀气喷涌而出,他定定望着闭上双眼的卓不凡,忽然望到他眼角那悄然滴落的泪水!短短瞬间对于他来说却如同漫长悠悠岁月,这是曾经毅然出手救过他的汉子#蝴们也是曾一起痛快喝酒的好兄弟!但他却无情出卖自己!赵烈眼前似乎出现山水联盟死去众位好兄弟的鲜血,心如刀割!良久,他还是不能挥出手中长刀,这是艰难的抉择,这一刀究竟是砍还是不砍?

密密麻麻的神刀护卫和月牙城中高手把赵烈,卓不凡和黑峰三十二骑紧紧围住,全部屏息望着赵烈手中沉重的长刀,安静得连轻微寒风轻轻划过蓝天的声音都那么清晰!

赵烈脸上忽然露出淡淡笑容,手起刀落,卓不凡的人头高高飞上了蓝天,鲜血喷涌冲天而出#蝴不等人头落地,冷冷横身凌空把人头踢爆,刹那间,空中顿时弥漫的一阵恐怖血雾,赵烈竟然一腿把卓不凡坚硬的头颅踢得粉碎,他背对着身后密密麻麻的神刀门帮众大声道:“这就是胆敢背叛我的下场!!!”

赵烈冷冷劈下这一刀的时候,已经注定在江湖中掀起腥风血雨,而且终于在江湖中树立了绝对威严,从此走上了一条充满传奇和鲜血的道路,当他凌空踢出那一腿的时候,未来漫长江湖路上,不会再有人胆敢背叛他#蝴同这种血腥残酷的方式向整个武林宣告了他的决心和手段#蝴冷冷拔出卓不凡尸体上的长刀冰心,双刀在手,直指蓝天,心中的悲愤无抑制,仰头长哮,浑身猛然散发出强烈的王者气概!

所有的人,包括黑峰三十二骑在内都被这个血腥场面所震撼!目瞪口呆!全场一片死寂,时间仿佛凝固变形,谁也无忘记!众人只看到赵烈的凶狠残暴,谁又能体会他内心深处的无尽悲伤?一时之间没有人有任何反应,定定望着他那飞扬金发和裸露后背那恐怖的黑虎头,他背上数条深深刀伤流出的鲜血仿佛猛虎口中猎物淋漓的鲜血,怵目惊心,耳边不断萦绕他悲凉高亢的哮音。

赵烈如野兽般强悍的身子猛然回头大声道:“谁想为卓不凡报仇,给我站出来!”最后一个“来”字连绵悠长,如同炸雷抛向密密麻麻潮水般的神刀门帮众中间,震得众人心头发麻。

神刀四杰矫健的身子从密密麻麻的人群中无声跃出,他们十多年来与卓不凡出生入死,征战江湖,积累了深厚感情,他们神色坚毅,凝望眼前浑身是血的赵烈,心情复杂。卓不凡一生光明磊落,勤勉洒脱,身先士卒,为神刀门立下赫赫战,深得他们四人佩服,但万象殿中居然出卖好兄弟,山水联盟众多英雄豪杰鲜血飞溅,让他们非常震惊失望,但此刻卓不凡的惨死让他们无容忍,挺身而出。

赵烈望了一眼神刀四杰复杂表情,眼神如雾淡淡道:“卓不凡不顾江湖义气出卖自己的好兄弟,我该不该杀他?我斩杀卓不凡是为了替山水联盟惨死的兄弟报仇!我敬重你们四人是江湖中真正豪杰!万象殿中若非你们手下留情,我根本不可能从万象山庄逃生,如果你们想替卓不凡报仇,尽管动手!”

神刀四杰没有答话,赵烈的所作所为并没有错,况且赵烈曾经出手救过他们四人,“哐”的一声,他们腰间四把森冷锋利的厚背大刀闪电出鞘,他们眼中忽然弥漫着悲凉目光,互相对望一眼,神色复杂诡异,缓缓闭上双眼。

赵烈持刀凝望他们眼中悲凉目光,心中一惊大喝道:“不要。”蓝色身子猛然朝前冲出,但为时已晚,神刀四杰蓦然横刀在胸,“喀嚓”一声把厚背大刀掰为两截,双手闪电般把断裂刀锋凶狠各自胸膛!自古忠义不能两全,他们别无选择,鲜血从深深胸膛的刀身旁喷涌而出,四人前后倒地身亡!

神刀四杰展现的悲壮忠烈激发了月牙城中神刀门帮众的无边杀意和愤怒,纷纷刀剑出鞘,密密麻麻如潮水般杀气腾腾的神刀护卫纷纷朝赵烈和黑峰三十二骑冲了过来,他们身后是众多神刀门高手跃身而起,身负重伤的赵烈和黑峰三十二骑无论如何也冲不出如此众多高手的拼杀。

赵烈依旧冷冷站立,脸色苍白,神色宁静如水,诡异难测的眼神凝望远处沉稳如山的叶飞,刀光剑影中,叶飞的英俊脸庞布满坚毅神色,两人目光瞬间越过周围杀声震天的怒吼连接起来,那是一种穿越时空恩怨的连接,他们忽然对视而笑,深深感受到一种兄弟般的信任和理解!一直静静站立的叶飞在这最紧要的关头蓦然爆发,手中宽厚的千年寒铁神剑“大海之心”夹带深蓝色璀璨剑芒从身后劈向毫无防备的神刀护卫。

朝前猛冲的神刀护卫“哗啦”倒下一片,鲜血映红了蓝天!原本与他一起加入神刀门的飞鱼帮众满脸迷茫地望着叶飞突然反叛,但很快明白发生的一切,纷纷跟随他白色消瘦身影朝不知所措的神刀门帮众冲去。

叶飞一直深深隐藏在内心的痛苦彻底爆发,没有任何慌乱,很快把握清楚目前险恶形势,高声沉稳道:“黑峰三十二骑护卫赵烈冲出月牙城,其余众人随我断后抵挡神刀门!”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神刀门帮众乱成一团,群龙无首,身受重伤的赵烈在黑峰三十二骑拼死护卫下朝月牙城大门退去,叶飞与数十名昔日飞鱼帮心腹奋力阻挡对方如潮水般的猛攻,威震江湖的寒冰剑划出点点寒芒傲然迎上闪电刀孙天和啸天剑张云的联合攻击,月牙城中顿时杀声震天,地动山摇。

冲到大门口的黑峰三十二骑眼见密密麻麻的神刀护卫守在门前,三十二人心意相通,蓦然齐声怒吼,手中的三十二把雪亮马刀齐刷刷如飞蝗朝对方闪电般射去,凄厉的惨叫声中,神刀护卫十几人中刀倒地身亡,身上插满了森冷大刀,鲜血飞溅,其余神刀护卫大骇之下纷纷朝两旁散开。

黑峰三十二骑抓住这难得空隙,猛然朝前挥出黑虎拳,震飞十多人后终于冲杀到门口,眼看就要打开城门,前方侧面忽然冲出数十名手持锋利长枪的神刀门精锐部队,长抢森冷锋利的枪头无情地刺透了黑峰三十二骑冲在最前面的数名黑色身影。

赵烈冷冷望在眼中,咬牙凝聚体内微弱真气,猛然朝前跃出,手持沉重的长刀无边,朝前劈下,数名手持长枪的神刀门帮众大惊之下,赶忙把枪架在头顶。长刀无边重重砸在精钢所铸造的数把长枪上,“铛!”的一声,长刀居然把这几把长枪震得弯曲如弓,那几名帮众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从枪上传来,身子被震得重重撞在身后铁门上,喷血而亡。

黑峰三十二骑望着日日相处的好兄弟倒地身亡,悲愤异常,杀红了眼,借着赵烈刚才威猛一击的气势浴血激战,终于打开了厚重的铁门,冲出了月牙城,赵烈强悍的身子刚冲出月牙城,天空中阳光强烈,白茫茫的雪地反射出刺眼白光,他脑海一片绚烂,喷出一口鲜血后,摇摇欲坠,再也无坚持,郑东发现情况不妙,矫健身子刚好把赵烈即将倒地的魁梧身子拦腰抱住,咬牙把他背在身后狂奔,叶飞带领数十名飞鱼帮心腹且战且退,尾随黑峰三十二骑退出月牙城。

激战过后,残余的数十人在叶飞的带领下朝远方逃亡,后面是密密麻麻的追兵。众人咬牙狂奔逃出数里后,勉强把那些追兵抛在身后,就在此刻,身后那些如潮水般的追兵忽然奇怪地停了下来朝两边散开,月牙城中猛然传来激烈的马蹄声,骇然发现神刀门中接近三百人的铁骑风卷残云般冲了过来。

众人此刻已经精疲力竭,许多人已是伤痕累累,浑身是血,神情黯然,知道今日难逃此劫!此刻就连叶飞脸上也露出悲壮神色,他非常清楚神刀门的实力,这区区数十人根本无对抗#蝴心中一动,忽然转身凝望已经无站立的赵烈,似乎还在期待什么!

伏在郑东背后的赵烈神色依旧平静,似乎胸有成竹,咬牙朝前方密林发出一声长啸,郁郁葱葱的密林中忽然冲出一个黑衣蒙面的瘦小身影,后面跟着七八十匹黑色骏马。

众人眼中露出欣喜目光,谁也没有料到赵烈会在这里埋下如此精妙的棋子,叶飞脸上也露出欣慰惊讶目光,赵烈的心机胆识远远超出他的预料。

赵烈伸手握住叶飞冰冷修长的手,两人眼神中包含了一种旁人无理解的深厚感情,眼中都有些湿润,赵烈忽然转身大声道:“众位好兄弟,我们连夜骑马赶回黑虎山,今日一战必将名动江湖!大家的鲜血绝不会白流!”

黑衣蒙面的瘦小身影凝神望了一眼浑身鲜血,面色苍白的赵烈,锐利的眼神闪烁不停,什么话也没说,黑色身影蓦然迅速朝身后密林中闪电般退去,瞬间消失无影。郑东惊异地望着那黑衣人鬼魅的动作,若有所思。

郑东猛然回头望着身后虚弱不堪的赵烈,心中涌上一种怪异滋味,赵烈隐约透露出一副悠然自得的从容,一缕游刃有余的灵动,一种变幻莫测的坚崛,远比想象中更难以琢磨,性格复杂,深谋远虑。

郑东沉声道:“大哥,刚才这人轻妙绝至匪夷所思,难道是黑榜排名二十三位,以轻名闻天下的万里无踪惊天飞,我真的很佩服大哥,本来这是一次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赵烈长发散落如草,沾满血迹,漆黑的眼珠似乎弥漫着浓雾,微微一笑,并没有答话,用布条把身上伤口迅速随意包扎一下,恢复了少许元气,勉强将压下体内沸腾的气血,翻身上马,数十人急驰而去。

这些隐藏的马匹是赵烈和宋青河早就暗中埋伏好的棋子,哪怕只有微乎其微的机会他也不会放弃,他也会付出百分百的努力!成只会留给那些有充足准备的人!逃亡江湖的艰苦岁月不但把赵烈的皮肤变为古铜色,也让他知道该这样才能在这个残酷的江湖中生存。

风雷刀梁风和流云长老率领三百铁骑眼睁睁望着赵烈,叶飞,黑峰三十二骑和残余飞鱼帮众风驰电掣般离去,马蹄过后卷起了漫天雪雾。

梁风狠狠道:“传我命令,沿途各分堂集中力量阻截,无论用什么办也不能让赵烈活着回到黑虎山!”神刀门遭此大劫,月牙城中一片混乱,目前首要任务是让神刀门重新树立信心,防止分裂!在那瞬间,风雷刀梁风心中想了很多,终于放弃继续追杀,毅然带领三百铁骑掉头赶回月牙城。

连绵的白茫茫小山丘一波一波地朝远方推去,尽显她舒展而柔美的线条,似乎永远没有尽头,赵烈闭着眼睛盘腿坐在一棵古老的树下,头上青筋暴露,“突突”跳个不停,浑身乏力,刺骨寒风把他凌乱粘连的长发吹在空中,风过,身上的冷汗让他蓦然感到极度寒冷,恨不得能立刻舒服地躺在温暖床上,全身从腰间到胸前身后都缠满白色的布条,不断渗出丝丝鲜血。

赵烈这次受伤实在太重,若非他超强的抗击打能力和顽强的意志,根本不可能从高手如云,固若金汤的月牙城冲出,大量失血后的他异常虚弱,遍体的惨烈刀伤使得他一路忍受剧烈的痛苦,表面上虽然谈笑自如,其实健马每次强劲跳跃都会给他带来撕心裂肺的痛楚,但已经没有选择,江湖险恶,只能尽快赶回黑虎山。

郑东一路为赵烈采购了大量的上好药材和补品,总算让赵烈暂时性命无忧,但迫切需要安静的地方调养恢复,可是一路颠簸,风餐露宿,寒风刺骨,苦不堪言,而且还要提心吊胆防备神刀门防不胜防的偷袭!沿途已经遭遇神刀门数次惨烈追杀,还好叶飞沉稳精明,剑光芒四射,一次次击溃神刀门如潮水般的攻击,摧毁了对方无数凶险恶毒的陷阱机关!

望着叶飞手中所向披靡的长剑“大海之心”,赵烈心头涌上温暖滋味,这次如果没有叶飞突然出手,即使杀得了卓不凡,他与黑峰三十二骑也根本不可能活着冲出月牙城!叶飞的坚毅沉稳远远超出预料,赵烈脸上露出欣慰笑容,他果然没有看错叶飞。

叶飞深爱着妩媚宛儿,而且是一往情深,甘愿付出一切#蝴心里承担了太多别人无想象的痛苦,他为了山水联盟和那些死去的兄弟,宁愿被宛儿怨恨,咬牙在神刀门中潜伏下来,忍辱负重,身上背负了江湖中无数的骂名和屈辱,直到在赵烈最危急的关键生死时刻才出手,充分显示了沉稳坚毅的性格!江湖虽然充满诡计阴谋鲜血,但这些让人热血沸腾的兄弟情让赵烈感动,数日来心情一直无平息,心潮澎湃。

天空阴沉灰暗,赵烈心头忽然涌上阴影和一丝愧疚。半年多来,为了叶飞,虽然心中很喜欢那个妩媚体贴的宛儿,但一直尽力把她当作小妹妹看待,但有些事情该发生的时候就会发生,他绝不后悔!感情如同海上汹涌的潮水,谁也无阻拦!飘雪无意刺伤了他的眼睛,眼泪黯然流开了,竟毫不迟疑。

“叶飞很快就要回到黑虎山,他和宛儿以后究竟如何面对?”赵烈轻轻闭上眼睛,宛儿的痴心和雪夜旖旎的画卷就是让人无忘记#蝴蓦然睁开双眼,刚好看到叶飞英俊脸庞的侧面,他正凝神警惕地观望周围情形,修长的白色身影飘逸如雪,秀美的脸庞轮廓充满青春的朝气和无畏的坚毅!赵烈性格一向洒脱坦然,脸上自然露出淡淡笑容,世间万物顺其自然,感情是不能勉强的!

月牙城中,蓝月教的”风花雪月”四神女并没有追杀赵烈,而是默默带着雷天晶的尸体神秘消逝#涵也不知道她们的下落。刀神殿中,连日来灯火从来就没有熄灭过!神刀门经历此大劫,群龙无首,一片混乱,勾心斗角,没有人有绝对的实力让所有人心服口服!

神刀门虽然人数众多,兵强马壮,但偌大神刀门一直没有让卓不凡满意的帅才和真正能独挡一面的豪杰,所以一直没有设立副门主,这也是神刀门最大的隐患,也是卓不凡一直担忧的事情,惟有年纪轻轻的叶飞性格沉稳,心思敏锐,居然短短半年时间就为神刀门立下赫赫战,深得卓不凡喜爱,但他却是山水联盟的叛将,这也让卓不凡心存顾虑,始终不能下决心重用叶飞!

神刀门许多人都想登上江南第一大帮老大的位置,无心全力追杀赵烈,这也让身负重伤的赵烈眼看就快要逃离神刀门的势力范围。经过激烈争吵和权利斗争,神刀门中资历最深的流云长老力排众意,决定让风雷刀梁风暂时接替卓不凡的位置,担任神刀门总门主。

风雷刀梁风痛心地望着神刀门如此混乱的局面,心中不祥的预感在心中萦绕。北面英雄会一直与神刀门势如水火,虎视眈眈,东面的铁血联盟江南分舵也不是省油的灯,欧阳震天咄咄逼人,听说已经和神刀门的数个分舵交火,占据了神刀门的少量地盘,如果再让赵烈赶回西南边的黑虎帮,那将是神刀门最大的隐患!赵烈长驱直入怒斩卓不凡后,安然从高手如云的神刀门总舵月牙城从容逃走,实在是神刀门的耻辱!若不能尽快把赵烈杀死,神刀门根本没有脸面再存在江湖中!

刚刚登上神刀门总门主宝座的梁风情绪激昂高声道:“卓门主为神刀门奋斗终身,鞠躬尽瘁,经历无数坎坷艰难,终于让神刀门成为江南第一大帮,卓门主不幸惨遭赵烈杀害,此仇一定要报!传我命令,神刀门西南方向分舵所有高手汇聚埋伏在赵烈回黑虎帮必经之地,务必把重伤的赵烈和背叛神刀门的叶飞斩杀!其余分堂加紧防备英雄会和铁血联盟的趁乱攻击!”

前方悬崖嶙峋,道路崎岖艰险狭窄,此处离黑虎山不到两百里,黑峰三十二骑疲惫面容露出少许笑容,翻过此山,半日后就可以回到黑虎山了。

月牙城血战中,黑峰三十二骑战死八人,此外还有数人身负重伤,几乎所有人都挂彩,郑东左手也被削断三根指头。但此刻所有人脸色依然坚毅,只是弥漫着淡淡悲痛,没有人后悔这次千里奔袭,惟有鲜血才能造就江湖的精彩和!只是他们三十二人情同手足,心情黯然悲痛。

一马当先叶飞的白色身影忽然勒马停住,凝神望着这险峻的山道间的厚厚积雪,天空忽似惊鸟掠空,恍惚间山崖上方那些巨石已摇摇欲坠。

赵烈蓦然睁开黯淡无力的双眼轻声道:“叶飞,离开黑虎山的时候,我让旺财在这里接应我,这里山势险峻,易守难攻,我一直担心神刀门会在这里伏击我们,旺财应该已经到达这里了吧。”

叶飞脸上露出难得笑容道:“张旺财心思细密,有他在这里我就放心了,我很久没与他见过面,虽然同在神刀门中,但一直无缘会面,不过刚才我仔细观察前方雪地密密麻麻杂乱足迹,似乎并不是从黑虎山方向来的,我担心神刀门会在这里伏击我们。”

赵烈抬头凝望前方笼罩在迷雾中的山道,沉思片刻道:“没想到神刀门这么快就稳定了混乱的局面,看来神刀门是想在我们赶回黑虎山前斩杀我们,神刀门不愧为江南第一大帮,我们就在这里以逸待劳,希望旺财不会让我失望。”叶飞默默缓缓骑马移到队伍最前面,冷冷望着前方格外宁静的山谷。

叶飞傲然悄然地等待,静静地啼听,白色消瘦身影坚定如山,等待一场血染雪原的大战,准备啼听金戈铁马的轰然声响,晚风唿哨般掠过雪地,一览无余地凸现靠近暮色时的死寂和苍白,这是一场激战将至前的寂静。

数十匹快马就这样蓦然停在寂静的山谷外,不到半个时辰,前方忽然一片积雪溅起,马蹄声声,强烈的马蹄声让山谷顶上积雪纷飞扬扬,一直苦苦埋伏的神刀门帮众冲杀过来。目力所及处,密密麻麻的神刀门帮众足有三百多人。

叶飞依旧默默骑马静立,仿佛没有望见那气势汹汹的神刀门帮众,锐利眼神冷冷望着远方。一阵更猛烈的铁蹄声从神刀门帮众后方传出,同样是两百多骑黑虎帮众在张旺财带领下狂奔而出,杀气腾腾!

叶飞直到此刻才猛然“哐”的一声拔出腰间长剑“大海之心”,长剑发出海蓝色光芒在空中无声划过,猛夹马腹朝前急驰而出,身后浑身伤痕累累的五六十骑毅然拔出刀剑策马傲然朝前冲出。

张旺财和两百多骑黑虎帮众已经听说了赵烈与黑峰三十二骑在月牙城中的惨烈悲壮故事,恨不得赶往月牙城与神刀门决一死战!但是只能遵照赵烈命令暗中埋伏在山间,不敢惊动前方神刀门帮众,苦苦等待赵烈的出现。张旺财此刻热血沸腾,压抑了多天的郁闷终于喷泻而出,红着眼睛,一马当先朝神刀门帮众冲去。

本来准备伏击赵烈的神刀门帮众蓦然发觉他们身后杀声震天的伏兵,阵形大乱,被黑虎帮前后夹击,再加上最近听说赵烈的各种神奇传闻,心中斗志全无,如同一盘散沙,瞬间被张旺财带领的黑虎精锐与叶飞冲得七零八落,血腥的杀戮很快结束,赵烈制止了张旺财拼死追杀,他必须赶快回到黑虎山,神刀门月牙城一战并没遭受到致命打击,他要尽快决定黑虎帮下一步的计划。

黑虎山陡峭险峻,但山巅却平缓如谷,极目望去视野开阔,坐落着大片连绵的院落,白雪皑皑的黑虎山分外妖娆。宽阔雄伟的聚义厅此刻中弥漫着阵阵诱人的烤羊肉味,整个大殿四周全是熊熊燃烧的木炭,温暖如春。

张旺财提着满满一坛酒诚恳对叶飞道:“我一直错怪你了,以为你背叛了赵大哥和山水联盟,哎,只是你在神刀门隐藏得实在太好了,连我也骗过了,我现在就把手中这坛烈酒一口气喝干,向你赔罪!我真的很佩服你,我就做不到像你那样的坚忍!”

张旺财无心的话语却让叶飞感慨万分,眼中闪过痛苦的神色,他的确付出了太多,忍受了太多痛苦,张旺财可以把心中痛苦发泄在喝酒闹事上,但他做不到,因为要取得卓不凡的信任,这样才能给赵烈最大的帮助,他淡淡道“汪财,你知道我从来不喝酒,我就把桌上的那壶茶干了,你我都是一心为了赵大哥和山水联盟!不要再多说什么!”叶飞手未动,张口把桌子上壶中的热茶一滴不漏吸入口中,一种苦涩的滋味渗透到整个身体中。

喧嚣的大殿中,叶飞亮亮的眼眸一直凝望着门口,心神不宁,他的一番苦心宛儿能明白吗?赵烈望在眼中,深深一声叹息,手中烈酒一饮而尽#蝴明白叶飞在期盼什么,宛儿一直没有出现。

叶飞的心忽然跳了一下,宛儿袅袅婷婷移步而至大殿门口,亭亭玉立,半年不见,她越发艳红欲滴,容光明艳,叶飞的心似乎停止了跳动,因为看到了宛儿哭得红肿的双眸,神情憔悴不堪。

宛儿定定望着叶飞消瘦的白色身影,泪水终于忍不住再次流出,他们毕竟在一起朝夕相处两年多,叶飞一直对她是疼爱体贴,无微不至,宛儿就这样在众人诧异的神色中冲到叶飞怀中低声哭泣道:“叶大哥,我知道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可恨我当时还那么怨恨你!你不知承受了多少委屈痛苦!”宛儿也许直到此刻才明白她对叶飞的依恋有多深,那不仅仅是一种兄妹之间的情感,而是一种无描述的复杂感情!宛儿心情激荡之下,双眸中只望见消瘦的叶飞,竟然没有发现赵烈身负重伤,脸色苍白,神情憔悴疲惫!

叶飞性格稳重坚毅真诚,沉默寡言,外表冷漠,内心却是异常细腻丰富,总是默默用行动来表达情感,宛儿与他相处总是感到沉闷,反之赵烈性格狂放飞扬,洒脱不羁,再加上江湖中那些神奇的传说,使得赵烈身上笼罩着一层耀眼的光芒,年纪尚幼的宛儿自然是充满崇拜仰慕,但直到此刻才明白叶飞对她的深情!

万象血战,叶飞心思敏锐,知道山水联盟大势已去,那时别无选择,为了宛儿的安全他只有默默承受痛苦,宁愿让心爱的女人误会伤心也只能咬牙坚持!

叶飞心疼地拉着不停抽噎宛儿的柔软小手冷冷走出喧嚣大殿,夜色中的黑虎山分外妖艳,他忽然开始厌倦这种血腥残酷的江湖争斗,忽然很怀念那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湛蓝天空和那潮湿舒服的海风!暗淡夜色中,轻柔的雪花落在地面,毫无声息,清纯而美丽,整个大地清香四溢,往日那呼啸的凛冽寒风似乎消逝了,只有漫天美丽雪花纷纷扬扬落下。

宛儿身上厚厚的艳丽棉衣也不能掩饰她美好的身体,洁白雪花无声落在她秀发上,仿佛串了密密麻麻美丽的小白花在发梢,她停止了哭泣,柔声对身旁的叶飞道:“你知道吗,这半年对于我似乎异常漫长,经历了太多的悲欢离合,忽然明白了很多东西。当时在万象殿中,我真是伤心欲绝,肝肠寸断!”

叶飞凝望飞扬雪花轻声道:“我怎么会不明白,无奈当时形势险恶,我也只有那样做,只要你活着,其他什么都不重要!”宛儿握紧叶飞的手道:“我现在明白你的苦心了,天地间也许只有你才是最疼爱我的人!”

叶飞回头凝望宛儿娇媚的容颜,刚才的泪痕依然,猛然发现她已经长大了,宛儿伸手抚摸着腰间小巧玲珑的弯刀“寒雨迷蒙”,眼中射出哀怨迷茫目光,柔软雪地,雪花飞舞,心绪如春水难平,她忽然咬着嘴唇道:“时间可以改变一切,但你的心是不会改变的!叶大哥,我知道你对我好,但我一直喜欢赵大哥,我做你的妹妹好吗?下辈子我一定陪着你!”

叶飞身子微微一震,转身凝望日思夜想的宛儿,经历太多风风雨雨的她已经成熟了,不再是小孩子了#蝴很快恢复平静,坚定沉稳站立大雪中,他其实早就看出宛儿对赵烈的痴迷爱慕,只是此刻亲自听到宛儿的话语,依然感到心中一阵酸楚,他默默闭上双眼淡淡道:“赵大哥文武双全,的确值得你去爱,我也一直把你当作妹妹看待,夜晚风雪寒冷,我们回去吧。”

子夜已至,黑夜中,两人再没有说话,轻轻踩在雪地上,发不出任何声响,树桠冻结在半空,也毫无声息,叶飞总是喜欢沉默!沉默其实意味着一种不可多得的品质,珍贵的品质,像清洁的黑夜一样具有非凡的渗透力,沉默是一种诱惑,很少有人能容忍和它擦肩而过。

宛儿并没有望见黑夜中叶飞双眼中黯然滑落的泪水!但她深深明白他的心,那是一种甜蜜苦涩的滋味,她似乎明白了什么是爱情,不能相守不等于忘记!因为叶飞的悲哀已揉进他的内心,每逢夜凉如水,就会触碰她淡淡甜蜜回忆,她终于明白,那最美丽的花朵,是为她而盛开,这就已经足够。

叶飞把宛儿送回屋中后,白色身影迎着雪花,踏雪孤独走在山上,良久,忽然握紧双拳,坚毅的脸庞露出欣慰的笑容,“只要她一生能够平安幸福开心,无论我做什么都是值得的!无论在不在她身边都不重要!”叶飞从小在海上长大,心胸宽广,爱情是心甘情愿的付出,而不是一味索求!漫天雪花中他心中释然坦荡,只是那淡淡的伤感却始终无挥走!

黑虎山聚义厅后面宽大书房,书案略显杂乱,书卷相压,线装书卷得波澜起伏,难以平合,大珠小珠连绵不断,文人情调,许多的流逝时日以及最痛心的教训,逶迤联缀而出。此刻已是深夜,空中飘荡着冰冷,赵烈面色苍白,轻轻咳嗽两声对坐在面前的叶飞道:“旺财还没有过来吗,能有你这样的好兄弟让我充满信心,希望我们兄弟能携手征战江湖!”

叶飞神色如常,刚才那些伤感的情绪深深藏在心中淡淡道:“黑虎帮目前处在危险关头,我肯定会帮助大哥度过这个难关,多少艰难风雨我都过来了,也不会再惧怕什么!”赵烈的心机和勇猛固然让他钦佩,但他已经对江湖没有兴趣了,此刻的他更喜欢向往海上那充满阳光的自由生活。

张旺财灰色身子匆匆从风雪中走进来笑道:“今夜见大哥安然回来,心中非常痛快,所以来迟了,大哥见谅!不过我心中一直有个疑问,大哥怎么能够知道叶飞故意混入神刀门?叶飞为什么在大哥被击落月牙湖的时候依然不出手?”

叶飞淡淡道:“因为我一直对大哥充满信心,如果我那时蓦然出手,不但杀不了卓不凡,而且后面赵大哥后来也不能冲出月牙城。”张旺财紧盯着叶飞沉声道:“那时你怎么知道大哥能再次破水而出?”

叶飞面无表情道:“我的确没有把握大哥能从冰冷刺骨的湖水中出来,如果大哥不幸丧身湖底,我肯定会逐步取得卓不凡信任,然后找机会杀了卓不凡为大哥报仇,这才是我加入神刀门的真正目的!”

赵烈沉声道:“旺财,你不要怀疑叶飞,你们两人我都绝对信任!叶飞的表现远比我想象中还要好。月牙城中,我其实也并没有绝对把握叶飞会出手相助,但若要等待绝对把握,那肯定会一事无成,此次前往月牙城我早已心存必死决心,不过是险中求胜而已。”

叶飞眼中露出钦佩神色道:“其他人可能只看到大哥的勇猛,其实大哥不但胆识过人,而且早就计划好所有退路,一环扣一环,这次千里奔袭,如果没有超强胆识勇气和谋略是不可能成的!置之死地而后生,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在神刀门半年多的忍耐终于没有白费!”

赵烈淡淡道:“那些都是往事,我们应该展望将来。叶飞,旺财,连日来你们都非常辛苦,本来该好好休息,但黑虎帮即将面临神刀门的猛烈攻击,如何尽快彻底摧毁神刀门是最紧迫的问题!月牙城激战让黑虎帮声威大振,我要一鼓作气让黑虎帮牢牢傲视江湖!”

深夜,雪花飞舞,直到天快亮时,叶飞和张旺财才离开彻夜未熄灯的书房。赵烈脸色越发苍白,猛烈地咳嗽,白色丝帕上沾满咳出的丝丝鲜血,这次受伤极重,但他根本没有时间养伤,黑虎帮此刻面临太多困难。

赵烈根本无入眠,忍痛倚在椅子上,夜空飞雪眨着冰冷的鬼眼,将天堂与人间连成一片。宽大古老书桌上静静放着两把擦得干干净净的长刀,他爱惜地抚摩,熟悉而温暖的感觉让双眼发出诡异光芒,浑身充满自信,三个月内他决心让拥有数千帮众的神刀门彻底毁灭#韩手蓦然握紧刀柄,含笑朝后把双刀抛出,“哐”的一声,两把长刀划出很久不见的美妙弧线,同时准确挂在墙上的刀鞘。

第六十章 雪夜春潮

卓不凡冷冷的话语如同一把把森冷的刀子飞出,梁风顿时感觉浑身发冷,恭敬跪下道:“属下知罪,张旺财加入神刀门后整日喝酒闹事,暗中隐藏实力,属下也看走了眼,低估了他的力,请门主责罚。”

卓不凡沉吟片刻,似乎在思索什么,微笑道:“起来说话吧,张旺财还真不简单,这事也不完全怪你,你马上秘密安排帮中兄弟暗中监视叶飞和原来山水联盟的兄弟,千万不能让他们察觉,如有异常,马上禀报。”

梁风起身望着森冷如刀的卓不凡,退后半步咬牙低声道:“属下明白,我会小心行事,还有一事必须向门主禀报,昨夜月枫分堂遭受赵烈与手下黑峰三十二骑的攻击,堂中所有兄弟除堂主楚风月外全部被杀死,而且楚风月双手被斩断,变为废人,赵烈随后带领黑峰三十二骑在黑虎山上创立黑虎帮,黑峰三十二骑也就是闻名江湖,原本盘踞在黑峰山的悍匪黑峰三十二煞。”他知道这是卓不凡最不想听到的消息,所以留在最后禀报。

出乎梁风的想象,卓不凡一直握紧的双手反而松开了,刚才身上森冷的杀气瞬间消失,面无表情淡淡道:“还有什么消息吗?如果没有,你先退下。”梁风望着变幻莫测的卓不凡,不敢多说,赶紧低头匆匆退下。

卓不凡闭上双眼,任凭冷冷山风吹过脸面。他从年少时离开青城派,孤身奋斗江湖,闯荡武林,一生行侠仗义,经历了无数生死,浑身伤痕累累,终于在江湖中闯出名号,神刀门能有今天规模离不开他大大小小的上百战役,为了神刀门鞠躬尽瘁,竭精殚智,付出无数鲜血和汗水,以前江湖中只要一提起卓不凡,都会称赞他义盖云天,计谋过人,在江湖中一直是条响当当的汉子。

自从用计摧毁山水联盟,大义凛然重创恶徒赵烈后,神刀门达到了雄霸江南武林的目的,卓不凡也获得事业上的辉煌,但他也成为江湖中争论的焦点,表面上武林中六大门派和其他帮派称赞他大义灭亲,计谋过人,纷纷发来贺函,但江湖中不少豪杰英雄都鄙视这种出卖好兄弟的卑劣行经,他在江湖中的声誉大不如前,江湖传言一向如此,这就是舆论的力量,反倒是性格残暴的淫贼赵烈全身笼罩着一层神秘耀眼光环,赢得不少年轻人的景仰,他与几位天下闻名美女之间的缠绵故事更是让那些年轻人羡慕不已,希望他能东山再起,继续不灭的传奇。

赵烈这次被卓不凡用计重伤逃亡江湖后,江湖中并没有象以往那样蜂拥而上追杀他,一方面忌惮他的实力,一方面也是对这个黑道有史以来最富传奇色彩,力进步最快,野心最大的年轻高手充满期待,茫茫人世间就是这样奇怪难测,无琢磨,谁也解释不清。

卓不凡明显察觉到江湖中这种变化,心中真不是滋味,情绪低落,万象血战成了他永远的心痛,他还是那个豪迈不羁,义盖云天的卓不凡吗?他一次次问自己,出卖兄弟的痛苦一直折磨着他,慕容无双那极度失望,失去生命的眼神让他每晚无入睡,万象血战已经成为他心头沉重的包袱,刚才听到赵烈创立黑虎帮,血洗月枫分堂,不知为什么,他反而感到一阵从未有过的轻松,无论如何,他决定这次要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地击败赵烈和黑虎帮,他们很快就会见面了,所有的一切都会有结果,也许只有这样才能真正摆脱一直压在心头,让他无呼吸的沉重石块,洗刷掉身上的耻辱。

卓不凡如释重负,缓缓睁开双眼,刚才还云雾缭绕的山峰被风吹开,视线豁然开朗,山下大好景色尽收眼底,他走下紫青山,黑虎山离梁州相隔千里,他心中已经做了决定,等处理完神刀门目前遇到的麻烦后,他会亲自到黑虎山与赵烈彻底了断所有恩怨情仇,他非常清楚赵烈的底细,明白神刀门中还没有能击败赵烈的人,于是很快下达命令,黑虎山附近分堂加紧戒备,适当收缩,不要贸然进攻黑虎帮,等待他亲自对黑虎帮发动攻击。

黑虎山上聚义厅前面是片开阔的空地,冷风刺骨,站在空地上可以俯视那山腰盘旋如丝的白云,气势如虹,许多黑虎帮众此刻在郑东的带领下练习黑虎拳,众人发出阵阵吼声,响彻山峰,虎虎生威,颇有气势。

宁静的山脚忽然响起警报,显然有敌人硬闯黑虎山,郑东朝山下望去,隐约望到一个灰色的身影径直朝山上冲了过来,后面七八个影影绰绰的黑色身影苦追不舍,但那灰色人影显然力远超那些黑虎帮众,灰色身影越来越清晰,甚至可以望见他腰畔森冷的刀芒。

郑东冷哼一声,赵烈今晨因为有事,刚刚才带领黑峰三十二骑中的十几个兄弟离开黑虎山,不到一个时辰就有人胆敢擅闯黑虎山,他黑色身影如闪电般冲向那个灰色身影,黑峰三十二骑剩余兄弟尾随飘下山峰。

灰色身影乃是逃离神刀门的张旺财,他听说赵烈成立黑虎帮,连夜赶到黑虎山,不料在山下被黑虎帮众阻拦,解释不清,他一心只想见到赵烈,于是朝山上冲去。

郑东矫健的身影落在张旺财前面喝道:“你是什么人,胆敢闯入黑虎山。”张旺财大笑道:“我是山水联盟无形刀张旺财,赵大哥呢,怎么见不到他。”郑东冷冷道:“张旺财背叛山水联盟和赵烈,加入神刀门,黑虎帮的兄弟见到此人杀无赦!”黑色身影凌空而起,黑虎拳呼啸而出。

张旺财惟有苦笑着在险峻山道上左闪右躲,郑东威猛的黑虎拳几乎把他逼下悬崖。张旺财无奈之下拔出刚刀,空气中顿时弥漫着漫天无形无招的刀芒。黑峰三十二骑一向共进退,见势不妙,十几人挥拳把张旺财团团围住。

山脚忽然传来一声长啸,一个蓝色的身影如烟般飘来,赵烈充满磁性的声音随风传来,“旺财,看来你的无形刀又有进展,今日看见你真是开心!”蓝色身影很快伴随爽快笑声飘落地面。

赵烈微笑着对郑东道:“大家都是兄弟,你们先退下,旺财是我故意安排在神刀门的。”他含笑望着胡子拉碴的旺财,想起万象山庄的惨境,心中一片黯然,脸上的笑容再也无保持,那些耀眼鲜血清晰浮现眼前。

望着赵烈依旧洒脱的蓝色熟悉身影,金发在寒风中傲然飞舞,张旺财心中一酸,双眼中隐含泪花,心中压抑了太多痛苦和愤慨,万象血战的记忆让他眼中转动的泪花忍不住大滴滚落,那日赵烈在异常危险,千钧一发的情况下,自身性命难保,依然为他和张大富兄弟着想,心细如发,故意把张大富一脚踢晕,张旺财心思敏锐,日夜呆在他身边,怎么会不明白他那一腿的含义,强忍痛苦亲眼目睹平日情同手足的兄弟一个个血溅万象殿,而他只能把泪从心中流出,若非看到赵烈勉强坠落拦江,他无论如何也要与卓不凡拼命,为了赵烈良苦用心,他选择含恨留在了神刀门。

望着满头乱发的旺财眼中大滴滚落的热泪,赵烈也是心潮起伏,心中情感不可抑制喷涌翻滚,深深体会到一种深厚的兄弟情谊,强忍泪水不滴落(众目睽睽之下,作为黑虎帮帮主,怎么也要保持形象)。他的一番苦心终于没有白费,旺财又回到了他身边,就连旁边的黑峰三十二骑也可以清楚明白地感受到他们之间那种深深兄弟情,他们黑色身影默默退下,清幽冷清的山道上只剩下了赵烈与张旺财伫立在寒风中。

赵烈微笑道:“旺财,你怎么蓬头垢面的,胡子估计好几个月没刮了吧,你这个样子有损我的形象吧,我在江湖中怎么也是风流潇洒,狂放洒脱,你是我在山水联盟的心腹爱将,怎么也要给我留点面子。”

张旺财伸手把脸上大滴的泪水擦去,沉声道:“大哥,我无忘记万象殿中惨烈的场面,平时一起喝酒的好兄弟瞬间就在我面前倒下,鲜血染红了万象殿,大哥在我面前被卓不凡重击落水,我恨不得冲出去和卓不凡拼命,但我明白大哥的苦心,希望我混入神刀门,等待以后翻身,我好痛苦,宁愿不明白大哥的苦心,那样也许还痛快点,当时我坚信大哥不会死,肯定能东山再起,所以我苟且偷生,混在神刀门,但我暗自发誓,如果不回到大哥身边,我决不刮胡子,不洗澡,于是在神刀门的日子整天喝酒闹事,心情异常苦闷。”

赵烈拍着旺财肩膀,非常感动,心中豪情万丈,有这么好的兄弟,他对未来充满了信心,他收起笑容沉声道:“旺财,你大哥呢,你要是再忍耐一段时间就好了,黑虎帮很快就要对神刀门发起进攻,我刚想与你取得联系,本来希望你能在神刀门发挥更大作用。”

张旺财神情黯然道:“大哥的心思我自然明白,但神刀门的人到处排挤我们,神刀门故意见死不救,害得我大哥在与其他帮派的火并时丧生,我为了山水联盟也忍了,但神刀门居然买杀手来杀我,我实在是无忍受,砍伤火雷刀张雷,离开了神刀门,没想到刚离开神刀门就听说大哥成立黑虎帮,于是连夜赶来。”

赵烈冷冷道:“旺财,你放心,你大哥和死去兄弟的仇我一定会报,对付敌人我不会再心慈手软,你来得正是时候,黑虎帮目前太缺人了,我们赶快上山,还有好多事情等你办。”飘荡在风中的话语似乎比那呼啸的寒风还冷。

虽然初冬,但冬日更加暖人心,火红的太阳终于升起,虽然没有什么热量,还是映红了黑虎山,山路旁边翠绿的叶片间不知什么时候竟吐出了一束束极艳丽的花朵,红艳艳、金灿灿,如炽炽燃烧的火焰,赵烈的心也被点燃,胸中仿佛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荡漾,他淡淡对旺财道:“没想到黑虎山的冬日也如此美艳,居然盛开如此鲜艳的花朵,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你再次回到黑虎山,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吗?赶快回去先梳洗一下,换身衣服,明天让宛儿陪你到处走走,当年山水联盟中,你敏锐独到的头脑和勤勉刻苦的性格也许只有叶飞能与你相比,很多时候你新颖的创意让我也感到惊讶,我一直非常看好你,不久将来你肯定名动江湖。”

张旺财眼中再次闪现泪花沉声道:“江湖中也许只有大哥才那么看重我,旺财绝不会辜负大哥期望,决心全力辅佐大哥实现称霸江湖的雄心,不过我在神刀门可没有叶飞那么风光,也没有他那么能干,他现在可是卓不凡的红人,马不停蹄为神刀门立下赫赫战,威风八面!江湖中谁人不知剑帅叶飞的大名!我也知道叶飞一直非常喜欢宛儿,但为了一个女人就能背叛兄弟吗?我都不想提起他的名字!”

峰回路转,前面忽然展现的大片院落让张旺财惊讶地停住了说话,他望着气势恢弘的聚义厅感慨道:“第一次到黑虎山就是景仰大哥的威名,那时的黑虎山残檐断壁,杂草丛生,破败悲凉,此时的黑虎山让人仿佛置身梦中。”

赵烈淡淡道:“江湖就是这样潮起潮落,你在神刀门见过叶飞没有?他肯定更成熟了,不知为什么,当年我在飞鱼帮第一眼望见他时,就非常喜欢这个坚毅沉稳的叶飞。在别人眼中,你不是也同样背叛我吗!你可以整天喝酒麻醉自己,但叶飞没有那样做,叶飞所表现出的沉稳和坚毅远远超出我的预料,也许他承受的痛苦比任何人都大,不过即使他背叛山水联盟,我也不会怪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他并没有做错什么,有时候要真正看透一个人真的很难。”

张旺财征住,在这一刻他忽然再也无判断叶飞究竟是怎么样的人?人当真太复杂了,此刻与下一瞬间的想都不会完全相同,他凝神望着山上弥漫的浓雾,那些飘渺的云雾似乎和赵烈眼中的目光一样飘忽不定,经历过无数悲欢离合,品尝过世间酸甜苦辣的赵烈好像看穿世间万象,在张旺财眼中,他不仅仅是黑发变为金色长发,更重要的是他身上那种深邃而无琢磨的气质让人很难接近,往日脸上时而冷酷,时而狂放的神色现在总是被一种淡淡宁静的神色取代,眼色淡泊如水,但总让人望之心里发凉,那是一种无描述的沧伤和冰冷,虽然把握不住,但却总是明明白白地飘荡在风中。

良久,张旺财苦涩道:“大哥,我在神刀门并没有见到叶飞,据说他一天难得说两个字,沉默寡言,说一不二,整日在外征战,似乎永远不知疲倦,不过他神风堂的兄弟挺服他,神风堂纪律严明,战无不胜,取得辉煌战果,我和他相比可差远了,整天只知道喝酒,不过我一直没有忘记山水联盟和大哥,暗中网罗了不少人才,他们随后将赶到黑虎山。”

赵烈飘渺的眼神凝望着张旺财道:“叶飞性格沉稳坚毅,从不惧怕任何危险,胆气逼人,天赋异常,而且勤奋努力,获得成也在预料之中,旺财你也不用妄自菲薄,你虽然貌不惊人,没有叶飞那么帅气,但心思却是异常缜密敏锐,你最大的优点就是善于学习,取长补短,也许将来你的成就并不在叶飞之下,用心努力奋斗吧。”

张旺财傻傻笑道:“哎,茫茫江湖也只有大哥这么看好我,宛儿还好吧,她是如何找到大哥的?江湖传闻你身边跟着一个妩媚女孩,我知道一定是宛儿,天下也只有她能解去大哥身上的剧毒。”

赵烈脸上露出灿烂笑容道:“都被你猜中了,宛儿痴心一片,自然能够找到我,这次如果没有她,我也许早就毒发身亡,此刻根本不可能站在这里,一路走来,风餐露宿,经历坎坷,宛儿始终无怨无悔在身边悉心照顾,十六岁的她跟随我尝尽人世的百态,吃了很多苦,这些日子真的是难为她了,她的温柔乖巧和秀美江南水乡终于让我狂乱的心稳定下来,进入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悟出很多以前没想透的东西,呆会你看见她,就会发现她比以前更加消瘦可爱,我也非常心疼。”

张旺财恭维道:“大哥对女人的魅力我非常清楚,怎么我就学不到啊,大哥你一定要教我这独门绝技啊,我到现在还是孤身一人!大哥,你去看过慕容无双吗?她现在非常可怜,我在神刀门中听说了她与卓不凡之间的故事,神刀门中流传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卓不凡之所以选择背叛大哥,就是因为慕容无双,所以当她望见万象殿惨境时,极度追悔让她欲哭无泪,认为她才是罪魁祸首,悲痛绝望之下,据说皈依佛门,带发修行,整日面对枯灯古佛,心如死灰,大哥,无双性格激烈,我总是担心她真的出家,她对大哥深情似海,甘愿抛弃一切,江湖中人对大哥是羡慕不已。”

赵烈宁静如水的脸色忽然露出狂放的表情道:“就算是她真的出家,皈依佛门,那又怎么样,剪掉的不过是满头青丝而已,我也会生生把她从菩萨手中抢回来,头发是可以再长出来的,忘记一个人真的很难,不是整天面对观音神佛就可以做到的!我从来没有丝毫怪她,一直也很想念她,不愿意她日渐憔悴,但此刻黑虎帮初建,神刀门虎视眈眈,危机遍地,我也暂时没有时间去看她,杭州是慕容世家的天下,她在栖霞庵很安全,我如果贸然去杭州,那里被神刀门严密监控,反而增添很多不必要的麻烦,你放心,卓不凡绝对不会为难无双的,我太了解他了,等我了断了与卓不凡之间的恩怨,我会去杭州找她的。”

天气一天天冷了起来,寒风在世间无情肆虐,黑虎山聚义厅后面书房中,赵烈对恭敬侧立身旁的张旺财淡淡道:“旺财,你把这本黑虎拳谱从头到尾给我认认真真抄一百遍。”旺财瞪大眼睛不解道:“大哥,这是为什么?我现在每天早上已经很刻苦地练习黑虎拳了,进步神速啊,黑虎拳果然威猛,挥起来真是痛快。”

赵烈笑道:“我就是看你进步很快,这才让你在抄拳谱的过程中进一步体会其中的精妙,以后黑虎帮就由你负责传授黑虎拳,你真的很有天分啊,短短半月,就连郑东挥出的黑虎拳也没有你的流畅刚烈,随便也可以让你练习一下你的毛笔字,不然我每次望见你蹩脚的字迹就难受,简直跟六岁孩童写的一样。”旺财苦笑道:“大哥,我从小到处流浪,那有机会读书啊,写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奇迹了,我都把刀的无形应用于书,所以大哥自然看不太清楚。”

屋子外面寒风“呜,呜”地吹着,赵烈脸上也忍不住露出笑容道:“旺财,你还是那么幽默,一点也没变,这段时间天气忽然就冷了下来,也许很快就要飘雪了,对于黑虎帮的未来你有什么看?”

张旺财思索片刻沉声道:“黑虎帮目前面临很多困难,首先人员大量缺乏,目前黑虎帮不到两百人,也就能控制黑虎山方圆百里的势力范围,直接制约了黑虎帮的发展,虽然这些天也有不少人加入黑虎帮,但总体上黑虎帮还没有展示出强大的实力,无吸引江湖中的英雄豪杰加盟,其次黑虎拳虽然威猛精妙,但黑虎帮众在短时间内还难于完全掌握,暂时不能形成真正强大的战斗力,因为黑虎帮一切从头开始,这需要时间。”

张旺财停顿一下,眼中佩服的神色更浓了,“如此精妙的拳放在其他帮派可能被束之高阁,当作武秘籍珍藏,普通帮众根本不可能练习,不过大哥心胸宽广,黑虎拳必将伴随黑虎帮走遍天下武林,黑虎拳迟早会威震江湖。”

赵烈淡淡道:“你说得很好,黑虎帮若想摆脱这种困境,首先必须展示强大的实力和决心,卓不凡一日不除,黑虎帮就始终被压在下面,我只有击败卓不凡,才能真正汇聚人气,我在一个月后已经有个计划,短短一个月江湖中包括神刀门都没有时间和决心大举进攻黑虎帮,你抓紧时间吩咐黑峰三十二骑负责在江湖中网罗人才,招收有潜力的年轻人,千万记住一点,宁缺毋滥,你不但要负责把初步拟定的帮规和未来的发展计划整理修改,此外还要负责黑虎帮中所有人的武修炼,我抽空把狂风刀记录下来,未来黑虎帮不但有黑虎拳,而且还要有狂风刀!等到黑虎帮稳定下来的时刻,就是我与卓不凡决战的时刻!”

一个月后,冬天的黄昏,空气中弥漫大雪降临之前的清冷与宁静,刺骨的寒风无情吹拂着孤寂的黑虎山,一群鸟在山顶“扑喇喇”地飞过,转瞬即逝,天色是暗的,但暗中似乎又带着一点亮色,正如赵烈所预料的那样,这是江湖中出奇宁静的一个月,黑虎帮没有四处扩张势力范围,神刀门也没有对黑虎帮发动任何进攻,但赵烈清楚明白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赵烈迎着冷风走出房门,站在原地凝望着刚才鸟群飞过的那一小块天空,此刻,那里只有轻薄的冷风在疾速流动着,黑虎帮经过一个多月的磨练整顿,基本稳定下来,他没有让黑虎帮急于扩充地盘,而是把全部心思放在对黑虎帮众的挑选和培训上,目前黑虎帮人数达到两百人,士气高涨,精神抖擞,全部是经过黑峰三十二骑的严格挑选的江湖豪杰和一些初出茅庐,但很有资质的年轻人。

远处空旷的空地上,如此寒冷的冬日,依然有不少帮众在刻苦修炼黑虎拳,面对如此精妙的拳,许多帮众沉醉其中,不分日夜修炼黑虎拳,偌大的黑虎山上到处回荡着虎虎拳风和吆喝声,赵烈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些人都是未来黑虎帮称霸天下的希望。

就在天色完全黑暗的瞬间,空中忽然飞舞中晶莹的雪花,鹅毛大雪飘然而下,抬头望去,仿佛深邃黑暗中舞动的无数洁白天使的翅膀,赵烈心中顿时涌上无限感慨伤感,这是一个百年难遇的寒冬,他曾经呆在黑虎山的两年中从未下雪,他也是第一次在黑虎山望见如此美丽哀怨的飞雪。

赵烈迎着寒风暴雪走到黑虎山的风口,刚到那里,凌厉的寒风夹带着晶莹美丽的雪花呼啸扑面而来,金色长发随风飘荡,他就是喜欢这种风雪中冰冷的滋味,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种感觉了?美丽雪花轻柔落在他脖子上,脸上,一种熟悉的潮湿寒冷滋味缓缓渗透在到他心中,缠绕着他的心,并没有丝毫寒冷感觉,却有一种淡淡的温暖思绪萦绕在心里,他久久站立在风雪中,凝视黑夜中悠然飘落的大片晶莹雪花,似乎完全和雪花融为一体,如此大的暴雪,他很久,很久以前曾经经历过,那似乎已经遥远的回忆了,但却深入骨髓。

一个灰色的身影悄然顶着漫天风雪走到赵烈身后,赵烈没有回头淡淡道:“旺财,如此寒冷的夜晚,你怎么也出来吹风了,黑虎山雪景真的很美,不过你来得正好,我刚好有事要和你说。”

张旺财笑道:“真是奇怪啊,今天的雪好大,江南好久没有如此大雪了,目前黑虎帮已经整顿完毕,各位兄弟也是士气高涨,出乎我的预料,不少江湖豪杰纷纷加入黑虎帮,居然有从遥远北方慕名赶来的绿林好汉,哈哈,看来大哥魅力无穷,我现在很想知道大哥的下一步计划。”

赵烈空旷寂寥的声音在雪夜中仿佛另外一个世界,“黑虎帮目前到了一个紧要关头,神刀门和卓不凡一日不除,黑虎帮始终无在江湖中真正发出怒吼,根本无得到发展,我只有击败卓不凡才能服众,才能让大家彻底忘记万象殿中的鲜血和失败!这是黑虎帮想要发展的关键。”

张旺财沉声道:“神刀门轻松摧毁的山水联盟,这是压在黑虎帮上的巨大阴影,强大恐怖的神刀门让不少黑虎帮众心存顾虑,他们对未来黑虎帮的发展没有信心,但是神刀门目前实力雄厚,远非此刻的黑虎帮可比,我在神刀门呆过,卓不凡虽然为人卑鄙无耻,但还真是人中之龙,神刀门纪律严明,奖惩分明,他很受部下尊敬,在神刀门中享有极大的声誉和权威,神刀门帮众很多都跟随他闯荡江湖多年,忠心耿耿,众志成城,大哥想要在短时间内击败神刀门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谈何容易,目前黑虎帮只有养精蓄锐,固守黑虎山,等待时机与神刀门决战。”

赵烈轻轻吹气,周围美丽雪花纷纷上扬飞舞,微笑道:“稳打稳扎的确是好办,只是江湖不会让黑虎帮有这个机会得到发展,黑虎必须尽量利用对方一切可能的弱点,攻其不备,江湖中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卓不凡,我们曾经是一起痛快喝酒的好兄弟,他做事勤奋努力,计谋过人,心胸远大,从小在刀光剑影中打滚,对敌经验丰富,力在实战中提升,近年来未逢敌手,一生充满传奇,侠名远扬,当年我也是想与他携手征战江湖,虽然他出卖了我,但我也可以明显感觉到他心中的痛苦,因为他一向认为自己是一条光明磊落的汉子,当年他不怕得罪华山派,从英雄剑张枫手中救我一命就能证明这一点,人的一生中,谁都会犯错,但每个人都必须为所犯错承担责任#蝴此刻的矛盾心情正是神刀门唯一弱点,我必须抓住这个稍纵既逝的机会,不入虎,焉得虎子,旺财,你明白我的心思了吧。”

全身笼罩在飞舞雪花中的赵烈浑身发出的冰冷似乎比呼啸而过的寒风更刺骨,张旺财感受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赵烈继续冷冷道:“世界上没有不可能的事情,只有你想象不到的事情!知难而上,方显英雄本色,我要先发制人,破釜沉舟,置之死地而后生,亲自深入到月牙城与卓不凡了断所有一切恩怨。”

张旺财忍不住张大嘴,深深吸了口气,几片冰冷雪花也飘落入嘴中,沉声道:“大哥,此事太过凶险,你分析得很有道理,但人心叵测,卓不凡未必会让你与他单独决斗,月牙城乃是神刀门核心,高手如云,大哥此去估计有去无回,况且卓不凡一身力远超我的预料,大哥没有双刀,虽然新创黑虎拳,但恐怕暂时还不是他的对手,我坚决反对这个极度冒险的行动。”

赵烈淡淡道:“明晚我将率领黑峰三十二骑直奔月牙城,马不停蹄冲向月牙城,以卓不凡自命侠义的矛盾性格,他肯定不会沿途阻截,此外你在江湖中放出风声,就说我将到月牙城孤身一人光明正大挑战卓不凡,我要让整个江湖都知道这次挑战!”他的话语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张旺财忧虑道:“大哥,这次实在太冒险了,万一卓不凡率领大部人马在途中阻截大哥和黑峰三十二骑呢?江湖险恶,此去路途遥远,全部是神刀门的地盘,不知道会遇到多少机关陷阱,也许大哥还未到月牙城就会遇到危险,大哥三思啊,况且就算大哥在月牙城杀了卓不凡,也很难从高手如云的月牙城全身而退,这样做几乎完全等于送死!”

赵烈悄然握紧双拳,身上爆发出冲天豪气道:“江湖就是这样充满刺激冒险,我不想在等待,有些事情是必须做的,我从不惧怕危险,这些日子我都在为这一刻做准备,世上本没有万无一失的事情,如果瞻前顾后,那还如何成就大业,此事我心已定,你不要多说!”天空的雪花更加美丽,蓦然萦绕在他身边,然后忽然四散飞出,诡异而妖艳。

张旺财凝望浑身散发王者气概的赵烈,长发伴随着美丽雪花在狂风中飞舞,他深深感受到赵烈身上那种永往直前的勇猛,赵烈的豪气刚烈让他心中顿时也热血沸腾,高声道:“既然如此,旺财决定跟随大哥一同前往月牙城,痛痛快快,轰轰烈烈与神刀门大干一场,也不枉到江湖走过一趟。”

赵烈冷冷道:“你不用与我同行,黑虎帮还需要有人留守,你在黑虎山加紧训练黑虎帮众,你先回去休息,此刻我心潮澎湃,我想再练几遍黑虎拳,月牙城那边我另外已经有了安排,你不用太担心我,此战无论生死,我要让整个江湖知道我的决心!我就是赵烈,天下独一无二的赵烈!月牙城哪怕是龙潭虎,就算明知必死,我还是要去!”

大雪纷纷扬扬飘落,黑虎山很快笼罩在厚厚的积雪下面,积得很厚,新雪很快又覆盖了残雪,白色的积雪此刻却泛着一种幽蓝的微光,异常艳丽,赵烈蓝色身影飘飞在风雪中,长发飞扬,他连续痛快挥出三遍黑虎拳后,仰头发出一声长啸,刺破寒空,仿佛整座黑虎山都在剧烈震动。

飘落地面的身子开始冒丝丝白气,脚下方圆三丈的厚厚积雪荡然无存,化为蒸汽弥漫在空中,很快凝固在空中,仿佛地面陡然升起的浓雾,诡异莫明,体内热血沸腾,浑身充满力量,全身肌肉似乎马上就要爆炸,很快就要与卓不凡见面,他并没有把握能击败卓不凡,但他却是充满信心,毫不畏惧!夜已深,蓝色身影坚定地顶着风雪一步一步走回了房中,风中不再有沉混的足音了,地面却留下了很深的脚印,很快地,脚印被新雪封没了。纷扬的雪花儿,像一个迷幻的故事,结尾是那些封没无痕的脚印。

赵烈刚走进房屋就感到一阵暖意,屋内铺满了柔厚温软的羊毛地毡,图案华丽,帐心放了一张长几,几盘新鲜果点,发出诱人的香气,羊毛地毡的四角整齐地叠着重重被褥,方形和圆形的软枕隐约散发出清香,予人既温暖又舒适的感觉,火红的炉火把整个屋子映红了,宛儿身着粗布衣裳,不施半点脂粉,乌黑闪亮的秀发高高随意束起,用一枝木簪在头顶结了个发暨,娇小身子跪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细致地用茶水拭着清洁的酒杯,绷紧的衣裙展现了她美好青春的身体,微温的杯壁散发出肉眼几不可辨的白雾。

赵烈心中一阵热意,仔细凝望着她恬静的笑容,那低着的眉,像水中绽开了一枚修长的茶叶,予人素淡清爽的感觉,反更添妩媚渍丽秀逸。寒冬可不比十里荷花的季节,可以酣醉后悠游湖上,任小舟自己飘着,巍峨险峻的黑虎山远比山下更寒冷孤寂。

娇媚宛儿担忧赵烈刚才遭受寒气刺骨,忙着给他暖身子,双手托着木盘,上面放了一壶温酒和两只洁白酒杯,盈盈步入赵烈身前,柔顺跪在柔厚温软的羊毛地毡上。松枝在炉中发出毕毕剥剥的声响,沁着天然的油脂芳香,小炉上搁一壶,正煮着酒,满屋的酒香顿时洋溢在空中,屋外雪大片大片地落在树上,直到枝丫承受不住了,“豁裂”一声降下来,或细脆的枝便断裂开来,竟也清爽好听,深夜,就连雪花飘落地面的“簌簌”细微声也清晰可闻,酒不醉人人自醉!此刻这些天地间的响声落入赵烈耳中,竟然如同天籁之音般美妙。

赵烈几杯热酒下肚,刚才凝固在身上的寒冷早就飞到九霄云外了,宛儿纤手为赵烈递过来一杯热热浓茶,自己也随手把矮几上的温酒喝下一杯,纤手仔细剥着长几上的新橙,轻轻递到他口中,她浑身弥漫着盈盈的醉态,烟波荡漾,欲言又止,欲语还休,眼波中流动的神韵比酒更醉人。

宛儿柔声道:“赵大哥,刚才我听说明晚你要和黑峰三十二骑直奔神刀门,深入虎与卓不凡决战月牙城,这样真的太危险了,力量悬殊,大哥何不等待最佳时机再去呢?你也不希望我就从此孤苦伶仃一个人吧。”

赵烈笑道:“刚才我就觉得旺财眼光闪烁,有些古怪,原来他是回来让你劝我,宛儿,江湖中有些事情是必须做的,万象殿中情同手足兄弟惨死的场景我一刻也没有忘记,你要相信我的实力,对我要有信心,以前那么艰难的道路,我也走过来了,无论生死,无论多少艰险,只要有一线机会我就不会放弃,我若不这样做,如何在黑虎帮建立真正威严,如何避免黑虎帮有人再次背叛我!”他眼中露出无所畏惧和视死如归的冷冷神色惹得宛儿心疼,教她怜惜,轻轻靠近,令她微热的如葱玉手覆祝蝴的额,呵气如兰的唇轻轻地印在他额头上。

宛儿低声道:“我明白大哥的心,也不会再加阻拦,只是这次你千万要小心,你要记住有个女孩会在黑虎山一直等你回来。”她说完后,转身伏在软垫上轻声哭泣,她把双腿收上榻子时,罗衣下露出了一截白皙无瑕,充满弹性的纤足,身子软软斜卧在另一端的长软垫上,体态舒闲,雪白的足踝在罗裙下露了出来,已经发育成熟的美好身体形成了一幅能令任何男人神魂颠倒的美人横卧图。

第六十四章 四面楚歌

赵烈复出后傲然创立黑虎帮,带领黑峰三十二骑孤身千里奔袭,深入虎,勇闯月牙城,勇猛过人,怒斩卓不凡,一直沉寂深深湖底的长刀终于再现江湖,让人热血沸腾!表面平静的江湖顿时炸开了锅,六大门派极为震惊,青城派掌门卓天青更是暴怒如雷!

风雨欲来,江湖永远让人充满无尽期待!初生黑虎帮如何面对神刀门残余力量的反扑和六大门派之一青城派的攻击?笼罩在赵烈身上的光环越发耀眼夺目,已经成为江湖中炙手可热的偶像人物。

赵烈怒斩卓不凡后,并没有如武林中人所预料的那样乘胜对神刀门发动猛烈进攻,黑虎帮在接下来的两月中反而稳如泰山,默默呆在黑虎山上韬光养晦。卓不凡威震天下,多年未逢敌手,他在月牙城中的惨死却让藏龙卧虎的江南武林顿时失去均衡,整个江南武林顿时陷入一片腥风血雨中,各方豪杰风起云涌。

神刀门新任总门主梁风勉强稳住神刀门混乱局面后,总算彻底控制了整个神刀门,大权在握后头脑发热,为了替卓不凡报仇血恨,意气用事,不顾北方长江流域上虎视眈眈的英雄会,居然执意命令神刀门所有精锐聚集月牙城,毅然决定率领八百精锐铁骑气势汹汹直奔黑虎山,准备把黑虎帮斩尽杀绝,荡平黑虎山!显示神刀门强大的力量。

可惜赵烈胸有成竹,暗中通过宋青河把这个消息散发给英雄会,南宫无雪虽然外貌儒雅痴情,其实性格坚韧,乃绝代豪杰,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绝好机会。英雄会乘月牙城防守空虚之际,经过激战后攻占了神刀门总部月牙城,杀死留守的流云长老!几乎同一时刻,铁血联盟也不甘落后,欧阳震天乘乱吞食神刀门大量地盘,江南武林一片混乱,烽烟四起,血流成河,寒风凛冽,偌大天地间都飘荡着鲜血的冰冷味道。

已经冲到半路的神刀门总门主梁风眼看就要杀到黑虎山,不料得知神刀门总部被英雄会占领,梁风怒气冲天,不可抑制,率部急忙掉转马头,连夜顶着寒风杀回猛攻月牙城。无奈英雄会有备而来。寒月刀萧寒,燕辉和黑白双刹率领两百五十名飞鹰护卫和四百名精锐弓箭手出马,英雄会尽遣精锐部队,志在必得。

月牙城固若金汤,易守难攻,而且英雄会大胜之后士气高涨,呆在城中养精蓄锐,兵强马壮。反观神刀门,八百精锐铁骑经过来回折腾,疲惫不堪,没有整顿休息,连夜强行猛攻月牙城,损失惨重。

英雄会那些强悍弓箭手绝非普通人,全部内力精湛,训练有素,漆黑锋利的弓箭贯注内力,快如闪电,竟然可以轻易射穿坚固护甲,让神刀门帮众吃尽苦头,虽然部分轻高绝的帮众顶着飞蝗般的箭雨跃进城中,奋力杀死不少弓箭手,但英雄会飞鹰护卫从侧后方冷冷将这些帮众一一斩杀!

此战神刀门折损两百多人,还是未能夺回月牙城,梁风手持风雷刀冲上城头,挥刀把身旁的一名飞鹰护卫斩杀,凄然望着遍地尸体和对方井井有序,连绵不绝的攻击,身旁神刀门帮众不断有人倒下,面对黑白双刹呼啸而来鬼魅妖艳的身影,梁风明白即使硬攻下月牙城,这八百精锐铁骑估计也所剩无几!惟有含恨撤退,金色身影从墙头黯然飘落。

梁风跃上马背掉头冷冷望着月牙城头迎风飘扬的英雄会旗帜,带领士气低落的五百多神刀门精锐迅速撤退,风中一直没有停歇的雪花轻轻无声飘落地面,浑身浴血的五百多人蓦然感受深入骨髓的寒意!杀红了眼睛的梁风大声激动道:“各位兄弟听令,我们先到黑虎山替卓门主报仇,然后汇聚神刀门所有力量夺回月牙城!,神刀门一定能再振雄风!”

天空高远而乌灰,往下才是非常宽泛的黑夜,覆盖着积雪的大地,带着反光沉默地蔓延开来,又边沿不清地不见了。深夜的黑虎山上,赵烈孤身一人坐在书房中,桌子上放着一杯浓浓热茶正冒着热气,宛儿很早就回房睡了,也许是叶飞的缘故,她没有向往常那样彻夜陪着赵烈。

赵烈经过两个月的精心疗养,浑身充满力量,脸色红润,身上十多处刀伤已经愈合,古铜色强壮肌肉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金色长发随意束在脑后,依然飘逸如昔,此刻正专注地挑灯夜读手中的书籍,不时放下书本全神聆听那窗外飘雪悠然落地的美妙声音。

张旺财从风雪中匆匆走进,仔细凝望书架上密密麻麻散发油墨香味的书本,恭敬叹息道:“大哥似乎对这些兵诗词很感兴趣,经常熬到深夜,可我一拿起书就想睡觉,刚才接到密报,神刀门新任帮主梁风率领五百多精锐铁骑直奔黑虎山而来!”

赵烈放下手中书本淡淡道:“神刀门强攻月牙城失败,损失惨重,士气低落,本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再贸然进攻黑虎帮,神刀四杰跟随卓不凡多年,颇有谋略,忠心耿耿,可惜性格太过刚烈,哎,神刀门虽然人多势大,但除了卓不凡以外再没有什么人才了。”

张旺财沉声道:“江南武林果然如大哥所预料一样混乱,我们利用英雄会和铁血联盟的野心打击神刀门,让神刀门两月来无暇攻打黑虎山,而黑虎帮则稳步扩充人马,养精蓄锐,目前黑虎山上四百多人全是经过严格挑选的人才,其中不乏非常有潜质的年轻人,他们日夜苦练黑虎拳与狂风刀,进步很快,而且每天都会有不少江湖人幕名而来,我现在恨不得立刻与神刀门决战!替山水联盟所有死去的兄弟报仇!”

赵烈沉吟道:“黑峰三十二骑勇猛忠诚,锐不可挡,不过在月牙城血战中损失了八人,你明天从这四百多人中选拔八名帮众补充到黑峰三十二骑,你要让所有帮众明白成为黑峰三十二骑是极高荣誉,黑峰三十二骑未来将会是黑虎帮无坚不摧的铁骑!此外打造三十二把厚背金刀,我会亲自佩发给黑峰三十二骑,这些金刀是一种荣耀耀眼的标志,我要让成为黑峰三十二骑的帮众感到无上骄傲荣耀。”

张旺财笑道:“那我应该有机会成为黑峰三十二骑吧,我也想佩带威风凛凛,金光四射的金刀。”赵烈忍不住笑道:“你已经没有机会了,你就跟着我吧!我决定在黑虎帮建立一种积极的竞争制度,让每人都时刻奋斗拼搏,任何人只要努力,只要有能力就可以在黑虎帮大展宏图!”

张旺财眼中露出钦佩目光恭敬道:“能呆在大哥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赵烈沉声道:“你把传授武的事情全部交给黑峰三十二骑,郑东他们应该有这个能力。你以后负责建立黑虎帮庞大情报网,控制黑虎帮地盘内众多赌庄,妓院,酒楼,客栈,逐步发展盐铁,丝绸走私。旺财,你读书不行,估计干这个应该厉害吧!”张旺财一愣,不解道:“大哥,黑虎帮搞这些事情干什么?江湖中从来就不缺少大把银子。”

赵烈淡淡道:“这些是以后黑虎帮势力扩大之后必须做的事情,因为不但可以获得稳定收入,更重要的是能建立庞大的情报网和江湖中盘根错节的关系,让黑虎帮势力深深渗透到江湖的每个角落。”

张旺财这才发现赵烈似乎忘记了神刀门即将到来的攻击,于是握紧双拳提醒道:“大哥,神刀门大部精锐部队即将猛攻黑虎帮,大哥有什么安排?”

赵烈冷冷道:“神刀门虽然人多势重,但来回路上往返折腾,再加上被英雄会击败,士气低落,此战神刀门必败无疑!”

繁星犹如镶嵌在夜空中的宝石,没有一丝风,雪岭寒梅,夜月空明,雪色腵癠,不让于江南水乡的烟堤岸柳,朝花绰约,晴光潋滟,赵烈深情领略,轻声吟道,“雪梅几许,红萼未宜簪。云意还又沈沈,翠峰寒月穿云,渐笑语惊起卧沙。南去北来何事?风荡雪惊夜,目极伤心。想垂杨还袅万丝金,待得归鞍到时,只怕春深。”他蓝色的身影飘荡在山上,默默享受这美丽宁静的寒冬夜空,谁也无预料明日是否还依然是明月当空。

神刀门新任帮主梁风率领六百多精锐铁骑整齐地停在黑虎山下,所有人都头扎白色布条,神色悲壮凄然,决心为卓不凡报仇血恨,展示出一种无畏的勇气。

数十丈外,赵烈背负双刀带领四百黑虎帮众冷冷站在风雪中。四百黑虎帮众,清一色黑色披风,全副武装,里面身着带护甲的剪裁合身武士黑色劲服,胸前全部绣着愤怒虎头,一股森冷的气息笼罩在他们身上,根本看不清面目,散发出神秘魅力,狂风吹断树上千尺白练,迅猛激烈,慷慨壮丽。

梁风大手一挥,六百多铁骑狂奔而来,猛烈的马蹄声似乎把整个大地都震得晃动起来,铁蹄过后,雪地激起了阵阵雪雾弥漫在风中!张旺财眼中蓦然射出强烈杀意,同样轻轻挥手,刹那间,雪地猛然震动起来,黑虎帮预先埋放在雪地里的炸药在如潮水般涌来的神刀门铁骑中猛烈爆炸!如同夏日那连绵的恐怖炸雷不断重重轰在地面!

凄厉惨叫和茫茫鲜血瞬间无情吞没这支铁血劲旅,血肉横飞,人仰马翻,梁风金色身影借着爆炸的巨浪高高跃到空中,面目狰狞,他没有想到性格一向勇猛的赵烈会如此卑鄙无耻,居然使用江湖中这种下三流的手段!鲜血映红的洁白的雪地,残存的神刀门精锐咬牙继续冲了过来,他们已经没有退路,六百多铁骑此刻只剩下不到三百人!

神刀门与黑虎帮短兵相接,拼死激战茫茫无边雪原,结果早就注定,疲惫不堪,士气低落的神刀门帮众残存的悲壮气势也被刚才那猛烈的爆炸震光,心惊肉跳!全然没有斗志。

养精蓄锐多日的黑虎帮众如猛虎下山,轻易将神刀门帮众击溃。碧血黄沙,一将成万骨枯!刀光剑影中,赵烈蓝色身影猛然冲出,身影变幻如雾,数十招后,他手中长刀无边重重把梁风手中风雷刀震碎后,无边沉重的刀锋毫不留情把梁风的身子也劈飞出去!

赵烈蓝色身影蓦然高高跃起,傲然站立高空之上!下面雪地硝烟袅袅中,碧血冲天。如雨的拳风,如雷的刀声,叶飞与张旺财所向披靡,刀剑过处,卷起阵阵雪雾爆散在寒风中。

赵烈身子在高空中飘荡,那些激烈震耳的搏杀声似乎瞬间消失,再也听不到,耳畔只有那寒风肆虐的声音,低头俯瞰,沾满鲜血的荒丘雪原极力铺陈着,仿佛是那荒野中一座座古冢,无言地叩问着刚才爆炸后飘逝的孤烟。茫茫白色世界中只有一棵枯树在旁默默相伴这惨烈厮杀,尘埃落定,万里白雪的掩埋是一种恐怖的冷漠和血腥,硬将洁白雪地用鲜血抹红,涂鸦成一片殷红的亮色。

黑虎帮终于开始虎啸,昂首傲然向整个江湖发出怒吼!叶飞,张旺财与黑峰三十二骑马不停蹄攻击神刀门残余力量,新任门主梁风死后,神刀门军心涣散,兵败如山倒!黑虎帮借机稳步扩大地盘。

接下来的一个月,昔日强大的神刀门群龙无首,各自为战,无组织有效抵抗,在英雄会,铁血联盟和黑虎帮的连绵强力攻击下,虽然也取得一些局部的胜利,但大势已去,很快土崩瓦解,数千帮众死伤无数,不少人见形势不妙,纷纷四散逃亡,神刀门终于在卓不凡死后三个月几乎彻底从江湖中消失!

深夜,寒风呼啸,张旺财丝毫感觉不到冰冷,体内热血沸腾,得意扬扬骑马奔驰在大道上,身边是五六名腰挂金刀的黑峰三十二骑,后面是五十多个黑衣黑马的黑虎帮精锐。

张旺财此刻还在回味刚才酣畅淋漓的激战,轻易攻占了神刀门神火分舵,挥刀痛快斩杀总舵主火雷刀张雷,终于替他惨死的大哥报仇血恨,连日来他没有一刻停歇,率部狂扫神刀门残余帮众,取得辉煌战果。不过神刀门帮众展现出的实力和众志成城的抵抗还是超出张旺财预计,神刀门盘踞神火分舵的帮众宁死不屈,顽强抵抗,但还是无抵抗黑虎帮的猛攻和他飘逸的无形刀。

天空黑云密布,伸手不见五指,张旺财透过呼啸寒风忽然感觉前方一阵强烈杀气穿透骨髓,让他倒吸一口凉气,脊背上也寒风凛凛,狂奔中的他猛然勒马挥手让身后数十铁骑停住。

就在张旺财勒马停住的瞬间,黑夜中忽然响起一阵低沉的连绵“嗡嗡”声,密密麻麻飞蝗般漆黑的弓箭无声急射而来,旺财大惊之下把马头猛然拉起,骏马前踢高高扬起踢出,挡住了闪电般射来的箭矢,黑色骏马插满弓箭在空中哀鸣抽搐着重重砸落地面,刹那间,他身后黑虎帮十多人中箭倒地而亡。

张旺财不等坐骑倒地,灰色身影冲天凌空而起,怒不可竭,挥刀如旋风般朝前冲出。隐藏在黑暗中的寒月刀萧寒迅速拔刀迎上,“哐”的一声脆响,黑暗中蓦然爆发出刺眼的火花。

站在英雄会帮众中的燕辉目光炯炯,眼神像刺破苍穹的光带,冷静指挥弓箭手迅速后退,亲自率领五十名飞鹰护卫冲向惊慌失措的黑虎帮众。

英雄会野心勃勃,这次不但占据了神刀门总部月牙城,而且把目光投向了整个江南武林,南宫无雪自然不能容忍黑虎帮与英雄会抢夺神刀门地盘,也不会让黑虎帮纵情扩张势力,再加上他与赵烈之间的恩怨,南宫无雪悄然命令燕辉率领精锐部队暗中伏击黑虎帮,他不会坐视黑虎帮壮大势力,英雄会决定对黑虎帮发起猛烈攻击,他和赵烈之间的情仇早该做个彻底了断!

英雄会的伏击显然是有备而来。但数十名黑虎帮众慌乱之后,很快稳住阵脚,顽强抵抗英雄会猛烈攻击。燕辉脸上忍不住露出凝重神色,黑虎帮众实力远远超出预料,黑虎拳和狂风刀初显威力,竟然让英雄会精锐飞鹰护卫无靠近!燕辉轻轻拔出腰间长剑,脚尖一点地面,挽出点点迷蒙剑花,目不暇接,青色身影闪电般跃出,借着眼花缭乱的剑影飞速刺穿了一黑虎帮众的胸口。

张旺财眼见黑虎帮众不断倒下,鲜血飞溅,无奈自己被寒月刀萧寒困住,无分身,情急之下蓦然大吼一声,刹那间风中到处弥漫着如梦如幻的刀芒,无形无迹,萧寒面对如此迷幻刀,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貌不惊人,如同乡巴佬的年轻人居然能使出如此飘逸无痕的刀,一时之间无判断刀路,大惊之下不敢贸然进攻,凝神屏息观望这飘逸刀。

张旺财知道对方有备而来,见势不妙,果断抓住萧寒的瞬间犹豫,灰色身影毫不停顿地贴地朝后鬼魅般飘走,手中雪亮刚刀干净利落斩杀两名飞鹰护卫后,带领数名黑虎帮众杀出条血路落荒而逃,总算避免了全军覆没的惨剧!

眼看黑虎帮众就要没入黑暗中,燕辉并没有追赶,而是把手中长剑轻轻抛出,锋利长剑如毒蛇般无声远远射入一名黑虎帮众的后背!燕辉缓缓走到那名帮众面前,拔出长剑,冷冷望着地面数十具尸体,此战英雄会虽然杀死黑虎帮近四十人,但自身也有十五六人身亡,黑虎帮实力绝对不容小视,那个无形刀张旺财更是难得人才,刀飘逸,处事果断干脆,对于形势判断非常准确,毫不拖泥带水。

百年难遇的寒冬让黑虎山上每名帮众都深深感受到了江湖残酷的一面!斩杀风雷刀梁风后的一个月中,黑虎帮四处出击,虽然占据了不少神刀门地盘,但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神刀门余威尚存,若非强大的英雄会与铁血联盟乘火打劫,吸引歼灭了神刀门大部分力量,光凭黑虎帮想要在三月内击溃神刀门是不可能的!神刀门帮众骁勇擅战,也让赵烈深深体会到江南第一大帮的实力!

就在三天前,神刀门残余帮众汇聚了两百五十多人忽然对已经攻占月枫分堂的黑虎帮发动袭击,留守月枫分堂的五十多名帮众,包括六名凶悍的黑峰三十二骑全部血战到底,虽然奋力斩杀神刀门近两百人,但无奈对方人数太多,全部战死!

连日征战,黑峰三十二骑也锐减到十七人,就连赵烈心腹爱将张旺财也遭受强大英雄会袭击,虽然没有全军覆没,但同样损失惨重,黑虎帮不得不将扩张的速度减缓,惟有叶飞一路高歌猛进,无论是神刀门还是英雄会都没能阻挡异常勇猛的叶飞!

黑虎山上积雪开始消融,露出了山野中遍布伤痕,破碎的花瓣和叶子,折断的花枝。这是还没有完全枯萎的鲜花似乎是瞬间就被冻在冰雪中,赵烈仔细凝望那被凝固死去的艳丽生命,心生感触,身上不由散发出淡淡的伤感!

赵烈蓝色身影漫步在大雪初融的山野,宽阔的山岭展现出粗犷线条,空气异常清新,虽然看不到繁花,空旷的山涧竟然弥漫着心旷神怡的花香,前方是条蜿蜒的小河,粗粗的河石,裸露在暖暖的烈日下,发出刺眼的亮光,石头上,被太阳烧得温热,还隐约升腾起一股袅娜的热烟,石隙间,有一脉细细冰雪融化的流水,冷热奇异交汇,散发出诡异热气。

赵烈含笑把头埋入清澈水中,发现这些冰雪消融的河水却是冰冷刺骨,他畅快抬头起身,甩掉头发上挂着的水滴,非常喜欢这种凉爽的滋味!黑虎帮此刻面临巨大危机,他并不担心神刀门的反扑,神刀门的灭亡是迟早的事,真正让他担忧的是兵强马壮的英雄会,南宫无雪若决心全力攻打黑虎帮,初生黑虎帮显然无抵抗!

冰冷的河水顺着赵烈湿漉漉的长发冷冷滴下,让大脑越发清醒,他静静站立河边思索,冷冷把不停流淌的清澈溪水凌空抓出一团透明水球,双手瞬间把晃荡在手掌之间的透明水球凝固为冰球,阳光照射在冰球上,反射出变幻莫测的光芒!手轻轻松开,冰球缓缓落下,就在冰球快要落地的刹那,赵烈猛然飞腿踢出,透明冰球划出一道美妙曲线飞到远处青翠树干上,“砰”的一声深深嵌入进去。

赵烈盯着那冰球划出的曲线,目光闪烁。除了势力强大的英雄会,更让他头疼的是江湖六大门派之一的青城派已经在武林中放出话来,无论如何也要把赵烈的人头踩扁!

卓不凡父亲卓天青身为青城派掌门,无容忍他的儿子死得那样悲惨,卓天青已经决定要联合六大门派攻打黑虎山,即使不能联合其他门派,青城派那近一千人的帮众也足以把黑虎山荡为平地!

赵烈伸手把的长发拢到脑后,含笑凌空抓起河里一块鹅卵石,蓦然捏得粉碎,黑虎帮已经到了一个紧要关头,四面楚歌,面对如此众多强敌,他没有害怕,也不会退缩!

叶飞白色身影飘然出现在赵烈身后,白色长衫迎风飘荡,英俊的脸上挂着洒脱笑容,静静站立山头一快突起的石头上,飘然独立,潇洒超群。

赵烈转身凝望卓然不群的叶飞,轻轻松手,手中鹅卵石的碎末随风飘落。他缓步走到叶飞面前淡淡道:“寒冷的冬天即将过去,黑虎山上很快将开满鲜艳的花朵,那将是非常美丽的画卷。”

叶飞亮如星辰的眼眸定定凝视满头湿发的赵烈道:“大哥怒斩卓不凡,虽然痛快酣畅,使得黑虎帮威名远扬,但却给黑虎帮未来发展蒙上厚重阴影,青城派人数虽然不到一千,但其中不乏高手,再加上英雄会与铁血联盟蚕食神刀门后必然会攻击黑虎帮,目前黑虎帮表面上战果辉煌,摧毁了不可一世的神刀门,其实已经到了最艰难危险的时刻!”

白色阳光在远山残雪上反射出点点细碎光芒,赵烈淡淡道:“在我决定孤身直奔月牙城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今日局面,但我还是义无返顾前往月牙城!”叶飞并没有答话,依旧静静聆听。

赵烈目光似乎定格在荒凉凄美的旷野上沉声道:“我的江湖生涯大部分时间是在逃亡途中度过,东躲西藏,若不斩杀卓不凡,黑虎帮如何能在江湖建立威严?黑虎帮若要真正称霸江湖就绝不能惧怕任何帮派,就算是死也要轰轰烈烈,我不想再一味逃亡等待!”

叶飞望着积雪消融后充满勃勃生机的连绵群山,没有答话,静静思索,他可以深深感受到赵烈内心深处的悲痛,一时无语,同样凝望着那宽班驳忧伤的残雪。

“什么时候才能回到那辽阔蔚蓝的茫茫大海?什么时候才能静静躺在光滑甲板上感受那舒适的海风?”叶飞也不知道答案,但是清楚地知道心中依然无割舍对宛儿的关怀与爱恋!可是赵烈若不能站稳脚跟,黑虎帮武林中面临重重杀机,处境岌岌可危#蝴又怎么能放心让宛儿孤身留在赵烈身边?叶飞心中也从不畏惧血腥残酷的江湖,只是开始厌倦了奸诈险恶的江湖。

良久,叶飞望着山下一马平川的大好河山蓦然握紧双拳傲然道:“大哥说得好!叶飞就全身心辅佐大哥,让黑虎帮雄霸江湖,好男儿志在四方,我就随同黑虎帮轰轰烈烈大干一场,死而无怨!”赵烈定定望着飘逸潇洒的叶飞,眼中忍不住要滴落热泪,猛然转身道:“叶飞你先赶回聚义厅,我随后赶来,记得把旺财和郑东叫上,我已经决定了一件事情。”

宽阔雄壮的聚义厅放眼望去全是黑色,即使在白日里也需要点满密密麻麻的油灯,仿佛夜空璀璨星空闪烁不停,宽大的大殿直直延伸达五十多丈,两排漆黑的桌椅也从大殿中央一字排开到门口,大气威严壮观。不过此刻空空挡荡的聚义厅中只有赵烈,叶飞,张旺财和郑东四人。

赵烈凝视那整齐连绵的漆黑桌椅沉声道:“叶飞从今天开始担任黑虎帮副帮主一职。旺财全权负责黑虎帮的执和情报。郑东负责黑虎帮的武训练和人员选拔,尽快让黑峰三十二骑恢复到三十二人。”

赵烈略微停顿瞬间,深深吸了口气道:“我决定孤身前往青城山解决和青城派的恩怨,黑虎帮暂时由叶飞负责,旺财从旁协助叶飞管理,帮中精锐适当收缩到黑虎山周围,不要轻易招惹英雄会和铁血联盟的人。”

聚义厅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赵烈凝望叶飞沉声道:“这次秘密入川,事关重大,这件事千万不要在江湖中宣扬!叶飞,你有把握顶住周围英雄会和铁血联盟的压力吗?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会尽力让铁血联盟牵制英雄会对黑虎帮的进攻。”赵烈已经明白宋青河与铁血联盟的关系,决定利用宋青河对铁血联盟的影响力,让欧阳震天暂时牵制英雄会,他这次入川不但要摆平青城派,而且还要亲自与隐藏在川北高原的宋青河见面!

叶飞握紧双拳,脸上布满坚毅神色道:“大哥放心,只要我叶飞还活着就不会让黑虎帮在江湖中消失,倒是大哥孤身前往青城派,实在凶险。”郑东同样忧虑道:“帮主上次勇闯月牙城,已经是九死一生了,这次为何还要冒险?”张旺财则默默恭敬站立,一直没有说话,自从上次遭受挫折后,他整个人显得沉默许多。

赵烈淡淡道:“我是不会硬闯青城山的,这次我在暗处,对方在明处,你们应该替卓天青担心,黑虎帮面临太多问题,只能一步一步坚定地走下下去,希望大家同心协力征战江湖!你们先退下,这次入川早有计谋,不用担心我。”

赵烈定定望着空荡荡的聚义厅,心中陡然涌上一阵莫名的寂寥,不由想起了凄然离去的南宫雨,小翠和展莹!宽大深远的聚义厅再也不能容纳他心头萦绕的伤感,静静弥漫在空中,从丝丝门窗缝中溢到那广袤的天空#壕马空,张枫依然潇洒活在人世间,他眼中射出冰冷难测的目光,谁也无看透他内心深处的真正想!修长的手指蓦然握紧,关节不停发出“咯咯”的恐怖声音。

赵烈自然也想到了闻名天下的南宫无雪,心中黯然伤神,在这一刻,忽然深深感受到南宫无雪身上的悲伤痛苦,他们之间并没有真正刻骨铭心的仇恨,展莹直到临死前心中所爱的人依然是南宫无雪!黑虎帮难道真要与英雄会展开拼死杀戮吗?两人之间此刻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这场血战真的无避免吗???

张旺财灰色的身影默默孤独地走了进来,脸上没有往日灿烂的笑容,取而代之的是凝重沉稳坚毅神色,英雄会的袭击让黑虎帮损失惨重,他也感到心情沉痛,茫茫江湖,高手如云,一山还比一山高。

赵烈微笑道:“旺财,上次挫败你不要放在心上,英雄会实力远强于黑虎帮,失败并不可怕,重要的是要从失败中吸取教训,没有失败就没有成,这次本来想把你提拔为副帮主,但我仔细考虑后,还是决定让你不要太露锋芒,低调一点也许更好。”

张旺财沉声道:“大哥放心,这次失败让旺财痛定思痛,明白了很多东西,只有不断努力拼搏才能成,以后我知道该怎样做了,我从大哥身上学到很多东西,这次想与大哥一同前往青城山,我在大哥身边也有个照应。”

赵烈淡淡道:“旺财,黑虎帮四面皆是强敌,光靠叶飞一人无抵挡,所以你必须留在黑虎山,你身上的任务很重,希望你尽快建立完善强大的情报网,听说青城派已经准备要下山攻打黑虎帮了,我要尽快入川解决此事!”

赵烈没有丝毫犹豫,连夜出发,孤身一人,马不停蹄翻山越岭来到青城山。一路上风尘仆仆,黑衣蒙面,飘逸长发也隐藏起来,两把长刀包在灰色布匹中,搁放于马鞍旁,非常低调秘密进入蜀中。

青城山,山峰呈形排列,状如城廓,周围青山四合,俨然如城,故名青城。赵烈在黄昏日落之际把双刀仔细绑在背后,黑色身影很快没入郁郁葱葱的山林,并没有从正面上山,而是踏着翠绿的树叶从后山鬼魅般穿行跳跃。

“青城天下幽”,青城后山景色更是格外清幽,即使是在寒冬,白雪也不能掩饰山的青翠,飞瀑流泉不绝,峭壁悬岩,天光云影一线,忽而栈道逶迤曲折,不见头尾,忽而村落群山环抱,绿草如茵。赵烈凌空飞渡在密林之中,透过数叶枝条缝隙栈道上隐约可以看见背负长剑三三两两的青城弟子。

一轮火红落日刚好挂在两座青翠的山峰之间,落阳此刻望之如同放在翠玉酒杯中的蛋黄,散发出平和恬淡的光芒,赵烈踩在晃悠的树叶上凝望这醉人景致,红色柔和阳光照射着远处影影绰绰的青城派大片规模宏大的院落。

越是靠近青城派核心青城山庄,越是明显可以看到山庄周围戒备森严,青城弟子随处可见。山道旁古树参天,浓荫蔽日,苔深不雨山常湿,林静无风暑自清。赵烈冷冷望着那连绵宏大院落,静静等待黑夜的降临。

夜色逐渐笼罩了青城山,青城山庄位于山丘上,沿山势而建,院落前是两列参天的古柏,大门灯火通明,左右高墙均挂了风灯,亮如白昼,沿着高达数丈的围墙间隔二十多丈都建有高高岗楼监视整个巨大的院落,整夜都有大队青城弟子在院子中巡视,整个山庄灯火通明,果然不愧为六大门派,气势不同凡响,让人望而生畏。

赵烈黑衣蒙面藏身于青城山庄外面一棵古柏,全身完全和黑夜融为一体,惟有两只黑亮的眼珠在夜空中闪烁,怎样才能混入戒备森严的青城山庄?

赵烈静静伏在树上,两个时辰过去,一动不动,双眼定定望着青城山庄里灯火逐渐熄灭,暗自盘算巡逻弟子交接时的破绽,此刻已是半夜三更时分,防守巡逻的青城弟子也有些疲倦,赵烈脸上露出冷笑,黑色身影蓦然如烟一样轻轻越过高耸围墙,如枯叶般无声无息飘落在花园中。

花园四周奇花异树、小桥流水、曲径通幽,小园内植物的布置亦非常有心思,以松柏等耐寒的长青树为主调,再配以落叶树和四季花卉,组成了浓郁的绿化环境,现在虽是满园霜雪,但仍使人想起春夏时的美景。赵烈含笑观赏片刻后,黑色身影鬼魅般贴着地面如雾一样晃荡着通过一条两旁都是园林小筑的石板道。

密密麻麻的院落灯光越发黯淡,赵烈躺在黑夜中只能凭触觉活动,万籁无声的花园中,感觉尤为强烈,这是一次步步惊心,充满危险和极度刺激的冒险,稍有不慎将会导致杀身之祸!青城山庄中不知隐藏着多少高手。

赵烈心中却涌上一种莫名的兴奋,刺激冒险确有其诱人之处,就连体内血液也开始沸腾,也许是他天生就喜欢冒险,喜欢征服和成的快感!

一盏热茶的工夫后,赵烈终于来到了府里大花园中的荷花池,这处院落重重,天上群星罗布,月色迷蒙,满池枯败荷叶倍添伤感,池蛙不住发出“阁阁”呜叫,又是另一种诡异气氛。

远处一队护卫沿池巡了过来,隐藏在黑夜中的赵烈定睛一看,忽然发现两大点绿芒在黑夜中闪烁,诡异之极,他吓了一跳,身子如磐石般静静躺在草丛中,拼命把身上的热量散发,心跳和呼吸全部停止。

赵烈的心猛烈悸动,那两点绿光正是巨犬反映著附近灯火的瞳眸,巨犬低声咆哮两声,似乎察觉到什么,但一阵寒风吹过,巨犬迷茫焦躁不安地左右跑动,终于不甘心地被十多名护卫拉着离去。

一座巍峨的府第赫然矗立前方,赵烈心细如发,有着超强的忍耐力,短短数十丈距离居然化了半个时辰才到达山庄的核心地带无极殿,数名弟子直到此刻还站在屋前,挂着的灯笼让四周亮如白昼。

赵烈黑色身影伏在路边草丛中,他知道青城山庄采用的是左右对称的格局,使人感到脚下这条长达二十多丈的石板路正是府第的中轴线,而眼前大殿重檐构顶,上覆红瓦,亭顶处再扣一个造型华丽的宝顶,下面是白石台基,栏杆雕纹精美,正是掌门卓天青居所“无极殿”,刚好位于青山庄的正中处,周围十丈之内亮如白昼,数十名弟子轮班监视,四周没有可以躲藏的花草树木,根本无靠近。

赵烈眉头一皱,脸上忽然露出诡异笑容,黑色身影猛然没入侧面那大片密密麻麻的宅院中。偌大山庄四周树木环绕,花木池沼,假山亭榭,布置相当不俗,没想到原来青城山上还有如此雅致的园林。

第六十一章 铁马冰河

赵烈明显感觉到宛儿对自己的那份深情蜜意,心中也是涌上万般柔情,含笑凝望低声抽噎的宛儿,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唾沫,心中叹息道:“宛儿真的长大了,这次前去神刀门,凶险万分,也不知道能否还能活着回来,宛儿为我吃了太多的苦。”口中关切心疼道:“宛儿,不要担心我,你要照顾好你自己,今年冬日异常寒冷,记得多穿点衣服。”

宛儿俏脸飞起两朵红晕,一手支着下颔,黑白分明但又似蒙上一层迷雾的动人眸子似乎做了什么决定,定定望着洒脱飞扬的赵烈,不胜娇羞地道:“我害怕再也看不到你,心中想得全是你,我不想你离开。”她说完之后媚眼如丝,忽然咬牙打开两肩的衣服,缓缓脱掉上身衣服,然后半点也没有保留地立在赵烈眼前。

赵烈一楞,竟然没阻挡,眼睁睁望着宛儿美好青春的模样完全绽放在眼前,她如同一朵含苞怒放的娇艳花儿,散发着芬芳,他的目光完全没离开她的身体,那种娇嫩柔滑,那种代表了骄傲和青春的肉光嫩色,使他的心热了起来,烧了起来。

宛儿以从未有过的娇羞神态,咬着唇,垂着头,傲然挺立道:“赵大哥,我已经长大了,你总是把我当作小孩子,把我当作妹妹,我现在就证明给你看,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大哥此去千里迢迢,异常凶险,也许我再也看不到大哥,我此刻要让自己完全属于大哥,我要让大哥永远记得我。”

赵烈的眼光在她青春骄傲的胸部和修长上逡巡着,以心眼画着美妙的线条,在心中不得不承认宛儿已经完全成熟了,他深深吸了口气勉强道:“宛儿,夜已深,风很冷,你真的已经长大了,你早点歇息,我到隔壁去睡觉了。”

宛儿媚眼隐约泛出点点泪花,双手含羞环抱胸前,可怜兮兮道:“我知道大哥心中有无双姐姐,有萧姐姐,可就是没有我,总是把我当作你的小妹妹。”她的目光射出一种荡漾缠绵的妩媚,似乎想要把赵烈融化,他望着楚楚动人而又妩媚诱惑的宛儿,呼吸都明显变化了,虽然外表依然宁静如水,但体内热血开始沸腾,一直没有得到释放的似乎快要喷涌而出,他在心中叹息道:“宛儿真是天生妩媚,世间究竟有几人能抵抗?”

赵烈心疼地把瑟瑟发抖的娇媚宛儿拥在怀中,双手触及之处,温软细腻柔嫩,一股淡淡的体香只是让他更冲动,宛儿像只贪睡的小羊般蛾缩在他怀里,轻轻颤抖,香热腻滑的和媚眼如丝的眼神却有着使人无舍离的魅力和诱惑,他尽量装出不为所动的深沉模样,勉强沉声道:“一路走来,傻子也能感受到你对我的感情,我已无忘记,你还小,我们的日子还很漫长,我要回去准备明天的行程了。”

赵烈海潮般自然涌现,无控制的男性原始冲动使两人感到更是亲密无间,刚才的话语显得苍白无力,言不由衷,他想起那个坚毅的叶飞,深深在心中叹息一声,他的心已经放在江湖争霸上,实在不想在感情上纠缠太多,宛儿与他年纪相差太大了,但感情也不能勉强,顺其自然最好。

赵烈知道要适可而止,不能太伤害小女孩子的自尊,于是低头吻在她青春娇嫩的香唇上,引导着她的小舌尖,不一会她整个人软化起来,小手缠上他颈子,嘤咛扭动,情动如火,他体内澎湃,口重却故意冷冷低声道:“宛儿,天快亮了,你好好睡觉吧。”

宛儿媚眼如丝,高涨,咬牙将赵烈的手拉下来,放在她浑圆如玉的腿上,青春灼人的俏脸飞起朵红云,两眼射出野性大胆妩媚的采芒,媚笑道:“我要你今天陪我睡,我一直害怕一个人睡,我就是喜欢你抱着我。”

宛儿诱惑妩媚的眼神让赵烈的手儿不停在她光滑的腰臀轻轻地抚弄着,带起她心中一阵阵酥软,宛儿微微喘着气道:“大哥,不要离开我,今天好冷啊,外面雪一直下,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真是一种眩目的美丽,我还记得大哥长刀为我劈出的飞雪。”赵烈心醉如雾,那是一种幸福的滋味,他顺着宛儿美妙的臀线,轻轻摩挲了一会儿,宛儿有点含羞的模样,身子猛然颤抖收缩,轻轻地发抖,凭增缕缕旖旎。

墙边的炉火熊熊燃烧,屋子里面却温暖如春,赵烈显然高估了他的抵抗力,心跳估计超过两百,虽然是大雪纷飞的寒冬深夜,但他丝毫感觉不到一丝寒意,“也罢,也许身上增添的一种责任能让我击败卓不凡!”窗外冷风暴雪终于让赵烈搂着宛儿的双手不舍松开,舍不得放开那种极度蚀骨的滋味,在这即将展开恶战的前夜,他全身彻底放松,紧紧抱着柔顺如绵羊的宛儿,俯身温柔把她压在柔软羊毛毡上,不住用身体挤压着她青春娇嫩的身体,还把手探到滑腻柔软臀下把她托高相迎,教她避无可避,上面则贪婪地痛吻她湿润的红唇,宛儿神魂颠倒,咿咿唔唔,双手紧紧抱着他强壮的身体,她双眸半闭着,散发出诱人妩媚的色彩,脸如火烧,幸福的声弥漫在屋中。

良久,火红的炉子映红了赵烈身上健壮强悍的肌肉,爆炸性的力量和似是永无休止的狂猛冲击下,怀中香热腻滑柔顺的让这个异常寒冷的冬夜变得温暖如春,就是春天也不曾有过如此灿烂耀眼的春意。

冬日的清晨总是宁静如水,整夜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终于停止,茫茫大地舒服地盖着厚厚的洁白积雪沉睡不醒。彻夜娇喘呻吟的宛儿终于紧抱着赵烈的身体,躺在他宽厚舒服的怀中沉沉睡去,瓜子般的精致脸庞绝没半分可挑剔的瑕疵,轮廓分明,仿佛经过刻意雕削,清秀无伦,乌黑的秀发意态慵懒地散落雪白枕上被上,衬托得她露在被外的玉脸朱唇,粉藕般雪白的手臂更是动人心弦,炉火虽然没有熊熊火焰,但并未完全熄灭,温暖如春的屋内弥漫着一种暧昧的淡淡香味。

宛儿犹在海棠春睡,俏脸隐见淡淡泪痕,但又是充盈着狂风暴雨后的满足和幸福安宁,全身散发着夺人神魂的艳光媚意。赵烈舒服地斜躺在榻上,强劲隆起的肌肉上全是密密汗水,他心疼地望着妩媚娇嫩的宛儿,昨夜那长时间累积的让这样一个未经人道的娇嫩少女如何抵受得了,难怪她痛得哭了,不由大感歉疚,疼惜地把柔软的被子轻轻盖在她身上。

赵烈眼中自然射出飞扬洒脱的目光,此刻的他已不是那个刚入江湖,力浅薄的赵烈,浑身散发出无形容的独特魅力。他性格一向狂放洒脱,但是险恶江湖让神经一直绷的紧紧的,难得松弛,称霸江湖的压力让他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付出了别人无想象的卓绝努力和无数汗水鲜血。

赵烈脸上露出坚毅神色,双拳蓦然握紧,眼中射出让人胆战心惊的冰冷目光,他不想再失败!不想再有痛苦的回忆#蝴要用强大的力量保护心爱的女人,此去月牙城纵然战死,他也绝不后悔!江湖就是这样快意恩仇,随心所欲!

宛儿揉着朦胧如雾的双眸醒了过来,云状的头发飘散自如,吐气如兰,媚眼如丝,脸色红润如潮,那娇羞的模样让人心都忍不住颤抖起来,她懵懂中忽然坐了起来,被子滑到不堪盈握的腰肢处,露出娇挺秀耸的上身,自然展现无限诱惑妩媚,天生尤物,羞答答垂下头,心如鹿撞,又羞又喜的美样儿,少女天生风情,教人目为之眩,神为之夺,双手轻轻放在胸前,脸上红潮忽然蔓延到白皙娇嫩挺拔的胸部,以蚊呐般轻细但甜美的悦耳声音道:“大哥,宛儿这就起身熬粥,此去月牙城路途遥远,你会很久也吃不到我熬的粥了。”

赵烈怜意大生,紧紧把她拥在怀中,用手捉着她巧俏的下颔,使她仰起了俏脸,她水意荡漾的动人大眼睛纯真如常,咬牙大胆地对视他狂放的目光,良久,赵烈尴尬地披上衣服苦笑道:“哎,怎么我倒不好意思了,我可是大名鼎鼎的淫贼啊!”

宛儿扑哧一笑,仿佛一朵盛开的洁白百合,清纯如玉,散发出清香,刚才的妩媚瞬间变为天真无邪,赵烈望得痴了,此刻的宛儿越发娇艳饱满,仿佛那沐浴雨露后绽放的花儿,他轻声道:“哈哈,估计昨夜你也太累了,今天还是我替你熬粥吧,保定让你胃口大开,我可是很久没下厨了。”宛儿摇了摇头,旋又含羞点头,红霞立即扩散,连耳根玉颈都烧了起来。赵烈目瞪口呆地望着她瞬息万变的诱人面容,此刻的她浑身上下散发出无形容惊人媚意,那是一种天生的妩媚,自然如水,看到如此动人美态,他忍不住低头温柔地吻着她的樱唇,轻啜着她的小舌尖,然后吻她的眼睛和脸蛋,然后是粉颈,不断往下移动,弄得她浑身抖颤。

宛儿蓦然睁开荡漾妩媚的双眼,喘着气道:“不,还是我起来熬粥,你今天就要离开黑虎山了,我舍不得你,你答应我一定要回来。”宛儿纤手按上他的宽肩,想先跪起来,旋又秀眉蹙起,坐了回去,玉颊霞烧,这才发现浑身骨头都快散架了,她咬牙道:“大哥,如果你不回来,我也不想活了,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没有人能照顾我,叶飞也变了,不再是那个疼我的叶飞了,你替我杀了他,我恨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再也不想见到他!”

赵烈微笑道:“你好好休息,先尝尝我的手艺,我肯定会回来的,就算是为了你,我爬也要爬回来!”屋子里很快弥漫着莲子粥让人垂涎欲滴的香味,笼罩在水气中的赵烈心中却涌上一层阴影,究竟以后如何面对那个沉默寡言,坚毅执着的叶飞,他真的会因为宛儿背叛山水联盟,加入神刀门吗?赵烈脸上复杂变幻的神色比萦绕的雾气还难看透。

卓不凡与雷天晶泛舟月牙湖上,湖中传来一阵欢声笑语。雷天晶对赵烈恨之入骨,心情烦闷,因为黑虎帮离霹雳堂太远,不知为什么,也许是卓不凡亲切的笑容让她动心,她就和“风花雪月”四神女决定先到梁州月牙湖休整,然后准备前去黑虎山找赵烈算帐,时光匆匆过,转眼半月过去,他们两人各自心事重重,都想放松一下,于是抓住这难得机会互相喝酒聊天,一起游山玩水,纵情山水之间,享受悠然宁静的生活。

小舟“蓬”的一声撞在湖心亭边,两人对视一笑,悠然飘上湖心亭,天色已近黄昏,天空连绵低沉的云海清晰倒映在湖中,水天一色,迷蒙中让人无分辨究竟是在云中还是在水里?

卓不凡微笑道:“天气寒冷,不如我们就在湖心亭中喝酒暖身。”雷天晶幽幽道:“赵烈明目张胆成立黑虎帮,你们两人水火不容,你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陪我喝酒?”

卓不凡脸上隐约的痛苦表情一闪而过,淡淡道:“最近神刀门遇到一些麻烦,所以耽搁了对黑虎帮的进攻,再过几天我会亲自到黑虎山与赵烈光明正大决战,山水联盟烧毁霹雳山庄,斩杀霹雳堂多员大将,不如我们一起到黑虎山。”

雷天晶冷冷道:“我要亲手杀了赵烈,我恨他!”她抬起酒杯飞快把喝了满满一杯烈酒。卓不凡也是心生悔恨,那是一生中唯一愧疚的事情,他一杯接一杯喝酒,丝毫感觉不到酒的辛辣滋味,眼前忽然浮现他与赵烈痛快喝酒模样,心中悄然一痛,酒坛中的烈酒迅速减少。

寒风依旧刺骨,两人都毫不在意,尽情痛快饮酒,卓不凡好久没有如此痛快喝酒了,心中压抑了太多郁闷,朦胧中,旁边的雷天晶俏丽的面容似乎变成了慕容无双的样子,那微微翘起的嘴角与她那么相似,他轻轻搂住身旁雷天晶,重重压在她冰冷的嘴唇上。

雷天晶心中一震,刚想挣开,但脑海中忽然浮现赵烈飞扬跋扈的模样,脸上顿时布满怨恨神色,她心中也不讨厌豪迈不羁的卓不凡,对他颇有好感,面对这个赵烈最痛恨的人,她脸上神色如同那天空阴暗的云层一样迅速变幻。

冷风呼啸吹过,卓不凡心中一惊,猛然放开雷天晶,神色尴尬,慌忙低头喝了一大口酒。雷天晶晶莹如水晶的双眸闪烁不停,忽然媚笑道:“卓公子,你真的喜欢我吗?”卓不凡望着娇若春花的雷天晶,竟然不知道如何回答?“也许她能让我彻底忘记慕容无双。”他开始心动了。一直呼啸的狂风终于把天空灰暗的云朵撕裂,变为片片白雪飞扬飘落湖中。

世间万物谁也无预料,人的想瞬息万变,也许连卓不凡与雷天晶都没有料到会这么快走在一起,月牙城此刻是喜气扬扬,因为神刀门向整个江湖宣布了他们在三月后的婚典,卓不凡决定彻底忘记慕容无双,准备彻底击败赵烈和黑虎帮后,合并霹雳堂,与雷天晶一起全身心争霸江湖,忘记所有的痛苦!

就在他们宣布婚典的第二天,江湖中再次传出更加震惊的消息,黑虎帮主赵烈孤身率领黑峰三十二骑直奔千里之外神刀门月牙城,决心与威震江湖的卓不凡决战!

黑虎山下白茫茫一片,暴雪过后更是天寒地冻,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赵烈身下是一匹高大黑色骏马,蓝色披风上面绣着一个黑色虎头,他冷冷望着身后整整齐齐的黑峰三十二骑,他们脸上没有笑容,有的是一种无畏的神色,清一色黑色披风,全副武装,里面身着带护甲的一身剪裁合身武士黑色劲服,胸前那金色虎头张口似乎欲发出怒吼,护甲主要是护着前胸和后背,两肩设带连系,在背后交叉与腰部的系带相连,打结系穿,又有像两翼横飞的披肩,穿上后显得精神抖擞,潇洒威风,威武若天兵神将。

赵烈右手猛然凌空击向空中,凄厉的拳风如晴天霹雳般把周围三丈方圆的漫天雪花全部震碎,高声道:“此去月牙城异常凶险,很可能有去无回,众位兄弟此刻若有丝毫犹豫胆怯,我绝不勉强,大家可以留在黑虎山!”

狂风卷起冰屑狠狠砸在黑峰三十二骑的身上脸上,没有任何人移动脚步,身子仿佛铁铸一样坚定,虽然脸部被扑面而来的暴风雪冻得冰冷通红,但眼中全部射出视死如归的坚毅目光。

赵烈望在眼中,热泪盈眶,胸中满怀,不再说话,猛拉缰绳,坐下骏马扬蹄仰头长嘶,溅起无数碎雪冰屑,铁蹄如风,旋风般冲出,马蹄狠狠砸在地面堆积的雪面上,偕同数十匹千金难寻的黑色骏马一路狂奔而去。

远处黑虎山半山腰上,宛儿含泪望着他们远去的身影,目光哀怨缠绵,身边的张旺财显然对于未能同往月牙城而含恨,猛然拔出怀中雪亮刚刀,灰色身影闪电般移动,应声把路旁的大树一刀砍断,枯败的大树重重砸在雪地上,最后残留的几片枯黄叶子也震落地面。

月牙城中刀神殿,此大殿全部由铜铸造而成,没有采用任何木料,从紫青山上远远望去,如一把锋利弯刀直直指向那美丽的月牙湖,外面大雪纷飞,白雪覆盖苍茫大地,大殿中虽然站满了神刀门帮众,没有呼啸而过的寒风,但似乎比外面更加寒冷,卓不凡高高坐在椅子上面,风雷刀梁风上前一步道:“江湖传闻,黑虎帮主赵烈率领黑峰三十二骑欲到月牙城与门主决斗!”卓不凡依旧静静坐着,神色如水,没有答话。

流云长老情绪激动斩钉截铁道:“可恨当时在万象殿没有杀死赵烈,神刀门还没找他算账,他竟然胆敢如此猖狂,气焰实在太嚣张,请门主命令各分堂集中力量沿途截杀,绝对不能让他踏入月牙城半步!”

流云长老还未说完,一个帮众匆匆进来跪下道:“禀报门主,接飞鸽传书,赵烈与黑峰三十二骑已经离开黑虎山,的确直奔月牙城而来,沿途分堂已经集中精锐力量,整装待发,下步如何行动,请门主定夺。”

卓不凡神态宁静,脸上挂着淡淡笑容道:“赵烈既然胆敢仅带领黑峰三十二骑勇闯月牙城,我若下令阻截,岂非在江湖中显示我真的怕了他!万象血战后,江湖中不少人说我胜之不武,赵烈此刻来得正好,这次我就决定光明正大击败他,向江湖展示我的真正实力,传我命令,沿途分堂密切监视赵烈行踪,及时上报,不得擅自攻击!此外,命令神刀四杰,闪电刀孙天,啸天剑张云和神风堂主叶飞率部下精锐到月牙城中待命,月牙城三百神刀护卫加紧巡视,等待数天后的决战!”平淡表情中展示出一种强烈的自信和霸气。

冰雪覆盖的宽阔官道上,赵烈与黑峰三十二骑如同一阵猛烈的黑风刮过,骏马狂奔,铁蹄狠狠踏在冰雪上,无情震碎了洁白晶莹的冰块,留下了深深的蹄印,迢迢千里,他们并没有连夜赶路,而是一反常规,大张旗鼓地在白日纵情奔驰,赵烈就是要让江湖中所有人知道这场即将展开的血战!无论生死,无所畏惧,轰轰烈烈血战到底!

百年难遇的寒冬和连日的冰雪让静静流淌的蜿蜒秀美河水也冻结起来,厚达一尺。狂奔在路上的赵烈望见前方道路狭窄拥挤,眉头一皱,忽然大笑着提起缰绳,跃马冲到路边宽阔的河面上,黑色骏马如黑云飘在空中,飞跃出数丈后,重重落在冰河上,铁蹄溅起了漫天碎冰雪,后面的黑峰三十二骑没有丝毫犹豫,同样提马跃入冰河,“得得得”的清脆马蹄声在冰面上格外震耳,他们畅快地风驰电掣般奔驰在冰河上,气势威猛惊人。

河岸两旁的垂柳绵延数十里,茫茫白雪把这些婀娜的树干装扮得格外妖艳美丽,树上密密麻麻长条垂下的晶莹冰凌映射出摧残的七彩光芒,不断地随着移动的马身变幻,千奇百怪,仿佛置身仙境,赵烈感觉如同奔驰在一副绝美的素描画卷中,金色长发完全散开飞舞在寒风中,心情痛快酣畅,脸上布满一种强烈的狂放自信神色,冰天雪地中,体内反而热血沸腾,心中燃烧的怒火一直未能熄灭,体内那澎湃的力量迅速在运动中累积,不断朝外喷泻,凛冽的真气逼得前面纷扬雪花瞬间化为蒸汽朝前喷射而出。

月牙城里堆满书籍的书房中,风雷刀梁风沉声对静静坐在椅子上沉思的卓不凡道:“连日来属下不断接到飞鸽传书,今日赵烈已经离月牙城不到六百里,估计后天正午能赶到月牙城。”

风雷刀梁风停顿片刻沉声道:“门主真的决定单独与他决战吗?神刀门目前实力雄厚,高手如云,不如半路就将他截杀!免得留下后患!”

卓不凡蓦然睁开双眼淡淡道:“终于来了,传令严密监视,我期待这一战已经很久了,区区数十人,神刀门还不放在眼里!我清楚赵烈的实力,我有十足的把握将他击败,他虽然勇猛天下,但这次实在是太冲动了,我要用此战来宣告我真正实力和神刀门的雄心!”话语平淡宁静,但坚定而毫无回旋余地。

风雷刀梁风脸上露出佩服神色恭敬道:“目前神刀四杰,闪电刀孙天,啸天剑张云和神风堂主叶飞都已经率部下精锐到达月牙城,三百神刀护卫已经严密布防,月牙城坚固如铁,插翅难飞,就连苍蝇也别想飞出,赵烈与黑峰三十二骑必定有来无回!此外这次决战已经闹得整个江湖沸沸扬扬,这些天,不少武林豪客汇聚月牙城附近,许多人武林名人也要求进入月牙城观战,门主,这如何是好?”

卓不凡眼中精光闪烁,暗自在心中想道:“赵烈,你如此明目张胆究竟有什么阴谋,月牙城高手如云,你居然胆敢率领黑峰三十二骑勇闯月牙城,我就不信你真能击败我!”他抬头微笑对梁风道:“你挑几个江湖中有名望的侠客进入,其余闲杂人一概封在城外。”

卓不凡青色身影久久静坐在书房中,心情异常矛盾,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会成为出卖兄弟的卑鄙小人#蝴有充足的理由把赵烈在半路就截杀,但始终无做出这个决定,万象血战仿佛一场噩梦,如果他是一个彻底的小人也就罢了,但内心深处似乎并不甘心,他也想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江湖英雄!一时之间心乱如麻,神情恍惚,就连书房门口雷天晶轻柔的脚步也没有察觉。

正午时分,月牙城外。连接下了多日的风雪终于停歇,天空一片湛蓝,耀眼的太阳根本让人感觉不到丝毫温暖,凛冽寒风似乎比前些天还刺骨,但此刻月牙城外居然已经汇聚了大量人群,远远望去,佩带身上的森冷刀剑反射出点点光芒,显然是大群准备看热闹的江湖客。

人群中一个魁梧大汉高声道:“据可靠消息,赵烈与黑峰三十二骑半个时辰后将赶到月牙城,当日万象殿血流成河,他与卓不凡仇深似海,此仇不报非君子!卓不凡也算是条汉子,没有在路上阻截,决心光明正大与他决战,不过赵烈丧失双刀,估计不是卓不凡的对手,希望今日一战能精彩刺激,只是双方实力太过悬殊,况且月牙城高手如云,固若金汤,哎,赵烈今天无论如何是死定了!”

旁边一个佩刀年轻人反驳道:“赵烈勇闯月牙城,真是好样的,居然胆敢赤手空拳挑战江南第一大帮帮主,我就佩服他的勇猛刚烈,无论此战结果如何,赵烈为了给山水联盟死去的兄弟报仇,不顾个人生死,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义盖云天,胆识过人#蝴才是江湖中真正的英雄豪杰!”

旁边的一个江湖混混大声道:“我相信赵烈此战能击败卓不凡,因为自从他逃亡江湖以来,虽然经历九死一生,但每次都能奇迹般站起来!”年轻人眼中射出仰慕的目光,赵烈总是散发出独特的魅力,身上那些神奇故事和笼罩的神秘光环让众人似乎都忘记了赵烈乃是闻名天下的淫贼,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翘首期待这场即将展开的决战。

良久,中午的骄阳终于让这些武林豪杰感到一丝暖意。雪地忽然微微震动,旁边的树木上的积雪也“簌簌”落下,一阵猛烈的马蹄声隐约传来,前方忽然出现数十黑影,风驰电掣般冲了过来,人群一阵骚动,纷纷拼命挤到前面准备目睹这个江湖中最有魅力的恶徒,所有的人都想亲眼目睹赵烈究竟是什么模样?。

赵烈与黑峰三十二骑如乌云压顶般瞬间驰到,漆黑神骏的高大马匹和黑色飘逸披风在雪白的地面格外显眼,伴随强健马蹄声,一股森冷的气息笼罩在他们身上,刚才太阳带来的丝丝暖意瞬间消失,众人只觉得浑身发冷,那是一种从骨髓中缓慢渗透出的冰冷,黑色的披风把黑峰三十二骑面目深深藏起来,只能看到隐藏在阴影中的神秘黑暗,仿佛一群地狱的幽灵,让人不寒而栗。

纯黑色骏马齐齐在离月牙城二十丈远的地方忽然勒马停住,无声地凝望固若金汤的月牙城,没有任何声音发出,黑峰三十二骑每人腰畔挂着同样清一色古朴平凡的刀鞘,极度寂静让人快喘不过气来。高达七八丈的坚固城墙沿险峻的紫青山势而建,巧妙利用月牙山庄后面陡峭的山崖峭壁和侧面宽阔的月牙湖为屏障,易守难攻,而且湖光山色互相晖映,景色极其秀美。

黑峰三十二骑忽然朝两边散开,一个高大的蓝色身影缓缓从黑压压的阴影中策马走到最前面,旁边屏息观望的人群忽然传出一阵惊呼声,江湖中笼罩传奇光环的赵烈终于出现,不过依然是蓝色披风把整个人罩住,飘逸的长发也深深被藏了起来,整个人似乎都潜藏在黑暗里,众人心跳忽然加速,紧张地凝望着这个大名鼎鼎的恶徒,江湖传闻他杀人如麻,勇猛残暴,文才飞扬,胆大妄为,狂放洒脱,好色如命,诡计多端……。

旁边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忽然有人凌空跃出,身手矫健如风,脚尖一点地面,灰色魁梧的身影不断踩着寒风跃在空中大笑道:“哈哈,江湖中人人怕你,我开天巨斧寒天霸可不怕你。”他手中一对虎纹巨斧舞得如旋风一般直取赵烈面门,望之气势威猛如神。

赵烈蓝色的身影恍惚间如烟弥漫在空中,众人眼前一花,他竟然挥拳硬生生击在寒天霸手中沉重锋利的巨斧上,“铛”的一声脆响几乎把众人耳膜震破,寒天霸右手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强烈冲击,虎口震裂,鲜艳的血滴落白色雪地上,手中的巨斧被高高震飞,“刷”的一声深深插在雪地上,坚硬的斧头侧面留下了一个明显的深深拳痕。

萦绕在寒天霸耳边刺耳嗡嗡声还未散去,眼前诡异蓝色幻影忽然凝聚为呼啸而来的长腿,一声低沉的闷响过后,他魁梧的身子腾云驾雾般越过旁边观战人群头顶,重重坠落远处地面厚厚的积雪中,而左手的那把锋利虎纹巨斧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握在了赵烈手中。

赵烈蓝色的身影直到此刻才旋转着飘然落地,就在落地的瞬间,身上的蓝色披风忽然四散化为碎片飞出,剪裁合身的蓝色劲服恰倒好处地展现了强壮健美的身材,肩宽腰窄,全身仿佛铁铸,没有一丝多余的脂肪,右手持虎纹巨斧,锋利的斧刃在阳光下泛出森冷的光芒,金色飘逸的长发随意用紫色带子从额头束起,原本白皙的皮肤被风餐露宿的艰苦岁月染成了古铜色,泛出健康的光芒,逃亡江湖的岁月让他望上去粗犷狂野,充满阳刚气息,脸上挂着淡淡冰冷的笑容,充满了一种强烈的自信,其中隐约透露出一种冷酷霸气。

耀眼的阳光直直映射在赵烈金色长发上,在那瞬间,旁边观战的武林群豪顿时觉得他浑身上下蓦然散发出金色光芒,其中更是有几个江湖少女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尖叫声,赵烈远比她们想象中更酷,更潇洒,更狂放,虽然不是那种俊美如玉的公子模样,但那耀眼的金色飘逸长发和眼中冷酷深沉的目光撩拨着她们少女年轻的心,她们欢呼雀跃,希望赵烈此刻能回头望她们一眼。

赵烈果然没有辜负她们的期望,少女的尖叫声让赵烈背负太多伤痛忧郁的心变得洒脱狂放,似乎回到了那神采飞扬,文思敏捷的年少轻狂时代,悠然含笑转身凝望旁边密密麻麻的武林人士,灿烂笑容下是双眼略带忧郁的目光,神态仿佛孤独一人漫步在雨中的秀美江南水乡,金发飞扬,浑身散发出惊心动魄的魅力,刚才那种江湖草莽的粗犷豪放刹那化身为经历沧伤,看穿红尘的伤感公子。

赵烈随意洒脱的灿烂笑容和忧郁伤感的目光落在那些少女眼中却有不同的感觉,仿佛就象是单独送给她们的眼波似的,她们眼神迷蒙,玉手捂住胸口,激动崇拜的刺耳尖叫声再次传到空中。哈哈,难道真的是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赵烈可是淫贼啊!

赵烈脸上灿烂狂放的笑容瞬间消退,回头冷冷望着月牙城上面高高飞扬的旗帜,就在这瞬间,一阵强烈的悲壮气息从黑峰三十二骑身上弥漫而出,旁边嘈杂激动的人群明显察觉到这种突如其来的怪异悲凉,慌忙凝神望着赵烈与黑峰三十二骑。

赵烈左手缓慢而坚决地轻轻挥了一下,蓝色的身子几乎与身后三十二人同时跃身下马,绝无先后,“哐”的一声脆响,黑峰三十二骑腰间的三十二把雪亮马刀同时出鞘,雪地上顿时弥漫反射出森冷逼人的光芒,一种强烈的死亡气息让人几乎窒息。

三十三匹千金难求的纯种黑色骏马不安地踢着前蹄,呼出的热气瞬间在风中凝结成白雾,赵烈左手爱惜地抚摩着身旁高大神骏的马匹,马身上大量的汗水依然冒着丝丝热气,右手沉重锋利的虎纹巨斧忽然在蓝色的天空划出一道美妙的弧线,“察”的一声轻响,硕大的马头重重砸在血地上,溅起了漫天鲜血,几乎同时,三十二把雪亮马刀无声地划出一道道银亮的弧线,让人眩目头晕,无数沉闷的响声过后,优雅俊美的马头干净利落地断裂在寒风中,甚至还来不及发出惨叫,风中只有鲜血喷出在风中流动的恐怖声音,黑色骏马高大的躯体抽搐着扑倒地面,喷起丈余的鲜血几乎映红了蔚蓝的天空,同样把黑峰三十二骑黑色的身影染红,没有人移动,神色依旧坚毅如石,只是眼中忽然射出莫名的悲壮目光。

第六十五章 青城魅影

夜更深了,一片孤寂,不闻人声,不时走过巡逻的护卫,屋檐下只挂著几盏风灯,把混浊的池塘和假山上的残雪沐浴在淡黄的月色里。

赵烈悄悄朝青城弟子的卧房潜过去,周围小河绕屋蜿蜓而流,两岸亭楼榭,花树小桥,美景层出不穷。守卫同样相当森严,通往卧房的主要通路挂满风灯,满布守卫,园内又有人拉著巨犬巡逡,而且屋顶上还有不少暗哨。

赵烈深深吸了口气,仔细聆听,发觉远处一间毫不起眼的破败房屋传来一阵低微的喘息声,他脸上露出轻松笑容,猛然由桥底窜了出来,借著花丛的掩护,迅速抢至小屋一扇紧闭著的窗漏旁,从怀中拔出一枝钢针,从隙缝处插了进去,挑开窗闩,敏捷无声地翻进去,几乎同时反手把窗门关好。

赵烈漆黑发亮的双眼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星一样迷人。里屋里床上是两个在深夜出来偷情的青城少年男女弟子,也许是太过投入,全然不知有人翻窗而入。

少年男子看上去非常强壮,眼中充满了异常兴奋的目光,他紧紧抱着怀中一个身着白色衣裙的少女,剧烈的喘息,怀中少女满脸通红,羞涩地想要挣开,但在少年男子强有力的怀抱下无从脱身,少女本能的抵抗越来越弱,毕竟抱着她的男子是心中爱慕的对象,那个女子不怀春?

少年弟子笨拙地想要把少女的衣裙解开,一双大手在她胸前胡乱的抚摩,少女柔弱地反抗着,缓慢地她身上穿得衣服已经不多了,她几乎放弃了最后的抵抗,开始主动纠缠着少年,猛烈的吻在一起,凹凸有致的身体散发出青春的美丽,让人食指大动,两个人慢慢快要倒柔软床上,空气中传来他们拼命压抑的喘息声。

赵烈在黑暗中淡淡望着眼前缠绵悱恻的场面,白裙少女长得还不错,清秀可爱,可惜姿色不过中等,他眼珠一转,脸上笑意更浓,猛的跳了出来。

沉浸在柔情中的两个少年男女惊恐万分地望着黑衣蒙面,身材高大的赵烈,极度的惊吓让他们一时之间竟然发不出任何声音,少女把褪到腰间的长裙紧紧抱在胸前,想要挡住尖挺柔嫩的胸部,她由于过度的恐惧,浑身剧烈的颤抖。

赵烈冷冷道:“全万不要呼喊,要是你们的同门师兄弟冲进来望见这动人场面就不好了,我对你们没有任何恶意,只是希望你们能积极配合我。”说话同时伸手随意闪电般点了两人道,神情悠然放松。

赵烈恶狠狠道:“我需要你们其中一人带我到古天恨的房间。”而且还故意着忽然在那少女丰满的胸部捏了一把。

这两个弟子眼中惊恐神色更浓,少年弟子哀求道:“只要你不伤害她,我什么都可以听你的。”赵烈冷笑一声,忽然用被子把少女裹住,拦腰抱起,鬼魅般消失。

窗户一声轻响,凉风拂来,赵烈黑色身影已经去而复返,冷冷对少年弟子道:“我把她放在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只要你老老实实带我去见古天恨,你们以后还可以照常相爱缠绵,今晚不过是你们生命中一个甜蜜的回忆罢了。”

少年弟子颤抖着站在外面,冷风呼啸而过,心冷如冰,心乱如麻,心中非常惦记刚才的女弟子,根本不知道被那个神秘黑衣人藏在什么地方!眼中已经开始不住滴落泪水。

赵烈本来已经没入黑暗中的身影蓦然飘回淡淡道:“谢谢你的带路,希望你们幸福,她就藏在刚才那屋子窗户对面的草丛中。”赵烈说完后,黑色身影急速无声闪进一间依然亮灯房屋。

古天恨孤身一人连夜思索攻打黑虎的事情,此事非同小可,搞的心烦意乱。其实他内心深处非常反对这个计划,他和赵烈无冤无仇,实在不想远涉千里去斩杀哪个大名鼎鼎的恶徒,劳民伤财,无奈卓天青性格暴躁刚烈,一意孤行,决心不惜一切代价,动用青城派所有力量为他儿子报仇!

古天恨一身白巾麻衣,脚上破例穿了对草鞋,有种独来独往的骄傲和洒脱,肤色黝黑,双目闪闪有神,体内似充盈著无尽的力量,眉目间自具威势和气度,体内瞬间真气汹涌,他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胆敢深夜擅闯他的房间。

赵烈缓缓拉下脸上黑巾,含笑望着古天恨。

古天恨眼中露出惊异目光,右手已经放在了剑柄上,浑身散发出强烈的杀气让那桌上烛火剧烈跳动,他冷冷道:“赵烈,你好大胆子,居然孤身擅闯青城山,你难道不知道青城派马上要去攻打黑虎帮吗。”

赵烈微笑道:“古兄,你我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何必那么紧张,我可是一点恶意也没有。”古天恨也感觉到他身上并没有杀气,总算把手稍微离开了剑柄。

赵烈回头轻轻把门关好,脸上露出轻松表情继续道:“杀了我对你一点好处也没有,说句老实话,我也很不赞成青城派劳师动众攻打黑虎帮,这不过是卓天青一个人的想而已,却弄得你们那么辛苦,如果卓天青忽然死亡,那就不会有这么多烦心的事了。”

古天恨目光闪烁,他清楚知道赵烈深浅,在这藏龙卧虎的青城山庄中,没有必要惧怕这个传奇恶徒,他冷冷道:“你到青城山到底是为了什么?”

赵烈淡淡道:“青城派虽然高手如云,你的师伯也不少,但他们年事已高,而且淡泊名利,未来掌门非你莫属,你应该会明白我的意思。只是需要你帮我悄然进入无极殿,然后一切就会明了,所有的事情都与你无关,黑虎帮和青城派日后也可以安然相处。”

古天恨冷冷望着赵烈道:“我为什么要相信你!”赵烈并没有再说话,依然沉稳站立,脸上挂着真诚笑容,烛火随风剧烈跳动,映得两人脸色阴晴变幻不停,一阵怪异的气流忽然让烛火熄灭,房间蓦然变得漆黑安静诡异,屋外风声似乎吹起了漫天无数阴森森魅影弥漫在青城山庄中。

白日里无极殿在园林的衬托下,更是气象万千,比之宫殿也不遑多让。乃坐北朝南的格局,面阔九开间,进深四间,呈长方形,上有重檐飞脊,下有白石台基的殿式大门。宅前还有小泉横贯东西,上架两座白玉石栏杆的石桥,宏伟壮观得使人难以置信。

无极殿宽大的空间中,赵烈静静潜伏在横架轩顶的大梁柱上,身子蜷伏在梁柱间,从下面根本望不到。开门声响起,青城派掌门卓天青走了进来。卓天青胸阔背厚,脖子特别粗,使人想到就算任你捏他脖子,亦休想能把他捏得断气,肤色却是白皙,颧骨显露,两眼若闭若开,似有神又似无神,一身华服,亦颇具威势。

赵烈不敢大意,全身呼吸紧闭,竟然奇妙地进入了前所未有的物我两忘的境界,眼神极度宁静,低头凝神细看大殿中情景,心跳平稳至几乎停止,确信不会被卓天青发觉。

岁月不饶人,卓天青头顶已经少许秃顶,白发隐现。想起卓不凡临死前的遗愿,赵烈忍不住心中一片黯然,但已经没有其他选择!

数名青城弟子恭敬送上茶水,卓天青砌了壶茶,仔细凝望品位碧绿茶水,清澈的茶水没有任何杂质,对于达到如他这境界的高手而言,可以轻易判断茶水是否有毒,况且这些茶水是他亲手泡制的!极品茶叶的清香竟然袅袅飘到赵烈鼻端,就连赵烈也感到心旷神怡。

卓天青显得心神不宁,忽然感觉到一种无言语的奇妙气息萦绕在大殿中,他脸上表情没有丝毫改变,不过全身力悄然凝聚,一股若有若无的神思蔓延在大殿中,每个角落都没有放过,心头蓦然一跳,锐利如鹰的眼神忽然凌厉抬头仰望那高达十丈的屋顶。

蕴藏在梁柱间的赵烈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卓天青锐利的眼神竟然似乎已经望透梁柱,让他裸暴露在凌厉的眼神下,感到浑身如麦芒刺身般不舒服,卓天青不愧为六大门派掌门,力深厚超出预料。

赵烈知道进入险境,稍微不慎将万劫不复,凶险异常,孤身一人根本无冲出这龙潭虎般的青城山庄,他已经没有退路,干脆意与心会,心与神守,神与虚合,万念俱灭,全然如老僧如定,仿佛肉身已经不存在世间!

就在这凶险时刻,门外大殿忽然传来古天恨高亢的声音:“禀报掌门,弟子已经安排好攻打的黑虎帮的事宜,众弟子情绪激扬,热血沸腾,只等掌门下令,六百青城弟子可以轻松把黑虎帮踏平!”卓天青双眼似乎无意扫了眼大殿上方的梁柱,脸上瞬间闪过淡淡笑容,胸有成竹。

卓天青想起卓不凡的惨死,情绪激动,猛然站起来大声下达命令。卓不凡是他唯一的儿子,自小就聪慧过人,读书习字过目不忘,深受他喜爱,虽然父子之间存在极深的矛盾,十几年未见面,但直到得知噩耗的时刻才明白那份血浓于水的亲情,那是无割舍的感情。

赵烈小心而缓慢地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瓶,里面装着千方百计才得到的毒液,长腿无声倒挂在大梁上,这时大殿中站着数十人,若有人此刻抬头一看,保证让他无所遁形。

赵烈凝神望下方那依然冒着热气的茶杯,瞳孔猛然收缩,天地间似乎只有那洁白的茶杯,心中再无其他杂念,猛一咬牙,一滴细小无色透明液体轻柔飘落,几乎同时,身子无声没入屋梁中,毒液拉出美妙弧线轻轻准确地落入茶杯中,没有任何声音发出,只是在茶水表面荡出细微涟漪。

口干舌燥的卓天青拿起茶杯一饮而尽,脸上露出无捕捉的笑容,他刚才已经发觉有人潜伏在大殿顶上,不过他并不急于揭露攻击,梁上之人今日无逃脱,大殿中汇聚了太多高手!也许即将出发荡平黑虎山,心情过于激动,他竟然没有发现茶味多了丝丝若有若无的芬芳味道。

卓天青刚想对隐藏在屋顶的赵烈发动攻击,脸上肌肉忽然痉挛抽搐,残留在脸上的笑容还未散去,越发显得诡异恐怖,愤怒之下右手蓦然想朝头顶上方挥去,无奈所中之毒实在厉害,手掌挥出一半,变为平平朝前击出,空中并没有凌厉的拳风呼啸,无声无息,不过二十对丈外的一棵柱子“嗤”的一声留下一个清晰的掌印。

赵烈惊异地望着远处那清晰的掌印,他即使汇聚全身力也不能做到毫无声息地击中二十多丈外的柱子,卓天青力之深骇人听闻!

卓天青努力想抬头朝大殿上方望去,无奈毒发攻心,脸色刹那灰白,赶忙盘腿坐下,几十年苦修的内力拼命护住心脉。

无极殿中顿时一片混乱,惟有古天恨双拳握紧,似乎在思索什么,诡异的目光悄然凝视头顶那巍峨壮观的大梁,什么也没发现,大梁色彩艳丽,依然和往常一样瑰丽神秘,在那瞬间他的心转过千百个念头,不过最后还是稳如磐石,第一个冲到卓天青背后,双掌抵住卓天青后背,全力为他躯毒疗伤。

赵烈冷冷望着下面混乱的局面,这是偶然得到黑榜排名十二桃花仙子李思思的独门毒药,世间无药可解!冰冷目光最终还是落在面如死灰的卓天青身上,不知为什么,他眼前忽然跳出卓不凡亲切豪迈的笑容,冰冷的目光逐渐变的迷茫闪烁,一股淡淡的伤感让他缓缓闭上双眼。

昏迷不醒的卓天青很快被抬出无极殿,偌大的青城山庄乱成一片,到处是脚步匆匆的青城弟子,众人脸上都是悲痛凝重神色。赵烈抓住这难得混乱时分,鬼魅般没入无极殿旁边的茂密的草丛中。

天色渐渐昏暗,昨日还是晴空万里,此刻青城山却笼罩在阴沉的云雾中,细密的湿气,大幅度地在飘飞在空中,带起了呼啸冰冷的风,最后,雪花飘到了弓身藏在草丛中的赵烈身上。

青城山庄忽然钟声大起,沉重的钟声回荡在阴郁的天空,卓天青数十年的苦修终于未能抵挡毒素的腐蚀,含恨离去。宽广的青城山庄刹那间飘荡着密密麻麻的白色布条,招魂幡和纸钱,刺眼的白色在暗淡夜色中平添几分哀伤诡异。

惨白雪花一片一片飘落大地,无声无息把赵烈整个身子都埋藏起来。那些飞舞在空中的白色纸钱妖艳悠然落在身上,落在眼前,随风在地面翻滚挣扎,带来了莫名恐怖的寒意!赵烈聆听那回荡在山中悲伤的钟声,凝神望着那陡然飘荡在风中的白色招魂幡,心中黯然神伤,双眼终于流出冰冷泪水,江湖到底是什么?在这一刻他也不能回答!

赵烈静静伏身隐藏在草丛中,身体已经僵硬,似乎故意在承受那寒冷的滋味!没有轻举妄动,而是默默等待深夜的来临,那个时候才是冲出青城山庄最佳时机。黑色衣服弥漫着厚厚积雪,冰冷的雪花让他的心越发寒冷,黑夜无情笼罩整个青城山庄,空中到处弥漫着悲伤痛苦的气氛。

夜色更深了,寒冷刺骨,赵烈轻轻抖落身上积雪,最后望了一眼哀凉诡异的青城山庄,借着夜色掩护,小心翼翼鬼魅般如烟飘离了青城山庄。黑色身影过处,厚厚积雪上居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雪一直纷纷扬扬下,踏雪无痕。

清晨时分,下了一整夜的飘雪终于停止,茫茫天地恍惚间已经银装素裹,远处清幽的青城山披上洁白白纱,更添妩媚秀气。赵烈仔细把双刀搁放在马鞍上,跃身上马,回头定定凝望身后挺拔的山峰。

此次青城之行虽然险象环生,但青城派的事情总算解决了,可是他心中并没有任何喜悦开心的滋味,反而是心乱如麻,思绪难平,谁也无看透他漆黑璀璨如夜空的眼神。

赵烈勒马在原地不停打转,马蹄卷起阵阵雪雾,忽然想起娥眉派掌门静玉,狂乱烦躁的心似乎安息了不少,脸上露出一丝狂放笑容,毅然策马朝峨眉山奔去。峨眉山方圆几十里,比之青城山更显巍峨辽大,山势辽阔,泉清水秀,仙雾弥漫,庙宇众多,主峰清秀挺拔直冲云霄,山顶终日笼罩在深厚流动的云层之中。

娥眉派同样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门派,娥眉剑灵动飘逸,匪夷所思,数百年一直闻名江湖。不过因为娥眉山上庙宇众多,乃是佛教名山,所以娥眉派弟子平时都聚集在山顶那片规模宏大的院落中,派中弟子大部分削发为尼,性格内敛,并不象青城派弟子那样喜欢在山道上耀武扬威,若论实力,娥眉派其实远在青城派之上,娥眉派历代都不会缺乏绝世出尘高手,一般江湖人根本不敢招惹。

赵烈沿着险峻的山道,一个人孤寂地在空旷山野中漫步。因为是清晨,好长时间都没有看见一个人,但他依然不急不忙游走在让人心醉的雪色景致中,脚底踏雪发出“咯吱,咯吱”声清晰地回荡在清静辽阔的山道中。

笼罩白雪的树林和冰凉山风让赵烈暂时忘记了红尘中的尘埃,默默感受娥眉的清幽宁静。云层笼罩了高耸山峰,巴山冬雪使人愁,落寞洁白的山岭,倾斜铺满积雪的石径,路边水中泼墨般的苔痕也已消逝,惟有那碧绿的溪水依然如故,“丁丁冬冬”不停敲打着他的心弦。

“如何才能见到静玉呢?”赵烈含笑静静思索,仿佛游山玩水的公子,神色间洋溢闲情逸致。数年前在娥眉山清音阁与静玉的相遇让他心静如水,那是他逃亡江湖路上一个美好的回忆。

其实赵烈根本不该在这个时候悠然踏雪上山,目前绝对不能暴露行踪,因为江湖中人若知道他已秘密入川,毒杀卓天青的事自然会轻松落在他身上!但他无摆脱娥眉山的诱惑,天生飞扬洒脱的性格让他总是随心所欲,异常冲动!黑色身影此刻已经漫步在雪色中的娥眉山。

后面隐约传来一阵细微的脚步声,赵烈黑色身影瞬间消失在山道旁影影绰绰的树林中。一个年轻的娥眉派弟子轻盈地走了过来,正是在长江边和赵烈有过一面之缘的静心。

赵烈漆黑的眼珠一转,黑色身影蓦然从林中鬼魅般闪现在静心身后,而静心依然兴趣昂然地观望沿途雪景,全然不知后面跟着一个黑色的影子。赵烈含笑轻轻摇了摇头,无奈微微咳嗽一声。

静心蓦然一惊,猛然回头,赵烈黑色高大身影蓦然映入眼帘,依旧背负双刀,黑衣黑裤,神秘诡异,就连那往日那飘逸长发也包裹在黑色头巾中。她紧张地望着眼前堆满真诚笑容的赵烈,俏丽圆脸上的双眼瞪得大大的,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眼睛,似乎不相信所看到的场面。

赵烈背负双手,脸上挂着淡淡笑容道:“你还记得我吗?上次望江楼让你没能好好吃饭,真是不好意思,改天请你吃顿好的。”

静心脸色煞白,吓得朝后退后一步惊异道:“你是赵烈,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为什么来娥眉山?”赵烈笑道:“娥眉天下秀,但却没有你这样清秀,哈哈,我今日重游娥眉不过是想见我的一位好友,也就是你的掌门静玉,麻烦姑娘代为通告一声。”

静心神情异常紧张,面对江湖中最神奇诡异的恶徒,感到既害怕又刺激,赵烈在江湖中那些轰轰烈烈的传奇让她终于鼓足勇气,好奇问道:“你到娥眉山真的就是为了见掌门师姐吗?”

赵烈微笑道:“姑娘难道忘记我曾让你给静玉带过书信吗?我远道而来并没有任何恶意,我会在清音阁等她,请姑娘告之,此外这件事情务必亲自向静玉禀报,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静心没有答话,也不敢长时间面对赵烈,忐忑不安,低头匆匆上山,走出十几丈后蓦然回头,发现赵烈依旧站在原处含笑望着她。静心一惊,身子凌空飞起,朝山上飘去,她这才发现一颗心“砰砰”直跳,都蹦到嗓子眼了,手心里面全部是汗。

赵烈锐利目光似乎并没有从静心慌乱眼神中发现任何恶意,脸上露出淡淡笑容,缓步踏雪朝清音阁悠然走去。

赵烈一个人孤独站在蛾眉山中段的清音阁,静静聆听飘渺的梵音,往事如风,物是人非!这次重游娥眉,心情比上回有了很多改变,岁月总是无情地改变着世间万物,谁也无阻挡。

三层高的清音阁典雅完美地融入了周围的山水之间,恍若仙境。涧水清澈如玉珠在布满白雪的山石上跳动,依然清脆悦耳,山涧绿荫荫的树底根部,山岩缝隙,常有涓涓细流淌出,处处闻奔泉飞瀑轻歌。

“寒度清音,高山阁楼独倚。怅短景无多,翠山如此。欲唤飞琼起舞,怕搅乱纷纷玉河水。冻云一片,藏花护玉,未教轻坠。清致悄无似。有照水一枝,已搀春意。梦几度凭栏,又见炊烟,应是原野梦好,未肯放东风来人世。待长刀划破苍茫,孤身看天地,恨无人伴。”赵烈一路走来经历无数艰难坎坷,再次静静站在这里,茫茫江湖,不知道何时才是尽头?

赵烈孤寂的身影默默凝视白雪和绿树交辉相映的美丽景致,长时间伫立不动,想到未来艰巨的挑战,浑身豪气冲天,但心中却同时感到深深的孤独。远山崎岖,似有傲气,然而峤峤峭岩,全不露出其真实面目,都有高树矮灌以及茵茵杂草掩盖,连偶尔突兀出来的一方怪石也全被苍苔白雪尽染,山上流下来的溪水恰好清晰地倒影出山影和他的寂寥身影。

一种奇妙熟悉的感觉忽然涌上赵烈心头,于是蓦然回首。

身长玉立的娥眉派掌门静玉已经悄然静立身后,俏脸映衬着身后皑皑白雪,展现在赵烈面前的是一种夺人心魄的颜色,没有沾染世间烟火的艳丽,瘦长的脸庞,薄薄的嘴唇,玉容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沧桑感,配以秀气得惊人的凤眼,颇有点仙风道骨之态。

赵烈寂寥的脸庞瞬间展现出阳光般灿烂的笑容,心头奇异般涌上一种温暖的感觉,仿佛四处漂泊的浪子见到多年好友,神情非常自然惬意放松。

可惜静玉脸上并没有丝毫笑容,秀美如青山绿水的轮廓没有任何表情冷冷道:“真的没有想到你此刻还敢上峨眉山,你难道不知道青城娥眉两派一向是唇齿相依吗?”

赵烈似乎没有听到静玉冰冷话语,脸上笑容依然,淡淡道:“当年匆匆一别,恍惚就在昨日!雪中娥眉山异常美丽,透出一种难言的宁静之美,青翠的绿色掩映着洁白的雪,份外妖娆。”

静玉似乎并没有望到赵烈脸上灿烂笑容,依然冷冷道:“你心机深沉,居然用卑鄙手段毒杀青城掌门卓天青,居然还敢到娥眉山游览雪景,胆大包天,不过今日你别想走下娥眉山。”静玉心细如发,有一颗七巧玲珑心,感觉异常敏锐,隐约猜到是赵烈毒杀卓天青。

赵烈收起笑容注视眼前冰清玉洁的静玉,往日那乌黑的长发早已不在,惟有那清净秀美的玉容依然如昔,心中平添无数心绪淡淡道:“我知道这事瞒不过你,但还是决定上娥眉山,因为我一直把你当作多年的好友,魂牵梦系!唉,上次你满头秀发如丝如舞,仿佛那青翠流水般秀美,可此刻你剪去了满头青丝,也增添了几分清冷,说句老实话,我还是喜欢你以前挽起长发的样子。”

静玉神色宁静如水,青丝飞舞不过如同梦幻,早已飘远#糊定定望着眼前赵烈,依旧是那么飞扬洒脱,只是深邃双眼中弥漫着浓浓雾气,皮肤也不象上次那么白皙,而是一种强悍的古铜色,飘逸长发也包裹在黑色布巾中,已经从当时逃亡江湖的恶徒变为名震天下的黑虎帮主!时间会慢慢改变一切,想起第一次望见他忧郁伤感的背影和寂寥飞扬的诗词,她平静的心还是轻轻悠然叹息一声。

毫无任何预兆,静玉忽然长剑出鞘,锋利寒冷的剑尖轻轻刺穿数片悠然飘落雪花朝赵烈刺了过来。赵烈眼神闪烁,心中一动,长刀冰心自动弹出刀鞘,他一把紧紧握住刀柄,脚尖轻轻一点地面,黑色身影朝后迅速飘出。

静玉白色布衣飘飘,轻裾随风摇晃,轻盈柔美,飘荡在古典幽雅的清音阁中,手中长剑更是飘逸无痕,挽起阵阵惊艳光芒弥漫在赵烈眼前。

赵烈不敢大意,握紧手中长刀,身子一直凌空朝后退去,轻轻踩在清音阁护拦上,掠过了清幽的山涧,凝神望着飘荡在眼前那迷蒙的剑光,退出十多丈后,他身后是大片郁郁葱葱的树林,如同背后长眼睛一样,赵烈在就要撞在树干的瞬间,脚尖猛然踏在积雪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足迹后,身子贴着树干冲天拔地而起。

静玉纤足同样轻轻踏在雪地,白色曼妙身影尾随赵烈飘到空中,不过洁白无暇的雪地上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赵烈和静玉踏着影影绰绰的树尖随风飘动,身影过处,惊碎了树冠的残雪,凝固结冰的白色雪块“倏,倏”地往下洒落,最后变为雪花荡漾在风中。

静玉飘逸凌厉剑气宛如清澈水面荡漾的涟漪般紧紧缠绕着赵烈黑色身影,赵烈感受到一种强大的压力,仿佛面前无尽透明的惊涛骇浪朝他压下来,心中骇然,惟有不停朝后迅速退却,手中冰心蓦然发出强烈刀芒弥漫在风中。

陡峭的山峰陡然弥漫着飘渺的薄雾,空中传来一阵“叮叮当当”刀剑碰撞响声,清脆悦耳,伴随着被他们震落的树冠积雪回荡在冷清绝美的山峰之间。

静玉白色身影上下翩飞,飘逸地荡在风中,身材纤美修长,腰肢挺直,体态纤腰丰臀,让人心旷神怡,仿佛飞舞在白色林海上的精灵。赵烈一时之间神情恍惚,忽然发现眼前闪过一道锐利剑光,头顶蓦然一凉,这才发现包住长发的黑色头巾被堪堪挑落,一头金色长发瞬间自由地飘荡在空中。

赵烈痛快大笑一声,手中冰心挽出迷蒙雪花飞舞,身子依然不停朝后飞速退去,静玉手中绝妙剑让他心惊肉跳,不敢大意,长刀冰心刀尖悄然迸发出耀眼白色刀芒。

刹那间两人飘逸的身子似乎被寒风卷起,悠悠荡荡沿着陡峭山峰,踏着高耸的树尖积雪飘出数里。脚下浩瀚无际的白云在岩下翻涌,山峰犹如座座孤岛,云海瞬息万变,时而平铺絮锦,时而波涛漫卷,云涛汹涌,时而簇拥如山,时而聚结蓬堆,时而分割如窟,云洞渺渺,随着风势,云层缥缈多变,神奇莫测。

两人迷幻的身影刹那间飘到云海中孤独的山峰顶上,陡峭荒芜山峰堆积满厚厚积雪,显然从来没有人踏足,赵烈此刻已再无退路,后面是云雾缭绕的悬崖峭壁,而此刻静玉手中的长剑闪电般划破刀芒,刺向他胸膛。

赵烈横刀挡在胸前,“叮”的一声,剑尖刚好刺在长刀冰心刀身,一股强大的力量震得他朝悬崖峭壁飞出,而静玉手中长剑如同粘在长刀上一样,剑尖形影不离他朝后退却的胸膛,一阵森冷剑气让赵烈金色长发不住飞舞。

两人凌空飞渡在悬崖顶上,眼看就要坠落峭壁,赵烈干脆撤下挡在胸口的长刀,身子蓦然在悬崖前面停下,后背刚好撞在悬崖边上的一棵古老腊梅树上,避免了坠落山崖。

静玉白色身影也瞬间停顿下来,手中长剑抵在赵烈胸口,久久没有移动,定定凝望蛮不在乎赵烈,凝望他脸上那狂放而飞扬跋扈的笑容。

一绺冷冷清香流到了静玉面前,随风而望,赵烈的猛烈撞击让古老梅树上的梅花纷纷扬扬飘落,整个花朵都是腊黄色的,只有花芯的头上顶着红色的花粉,经风霜扑打,均匀的落在四周的花瓣里,苍白的雪虽已遮盖住了青山的颜色,但却挡不住那缕香魂,寒风下的腊梅黄花正放,小小的花儿,虽无玫瑰牡丹的艳丽,也无茉莉花之浓香,但那种傲力风雪的清香淡雅,却是其他花之所无及的,寒风无言,但足以让芳香沁入心脾。

赵烈身子斜靠在腊梅树上,金发飞舞,身行激荡起的雪雾不停落下那深不见底的峭壁,半个身子几乎都悬挂在半空中,山巅寒风劲过,梅花枝儿迎风微颤,却犹自不屈不挠,梅花的美丽尽显于这微微一颤之中,在严寒的冬天,腊梅昂首怒放,一缕缕淡淡的清香沁入肺腑。

良久,静玉眼神空灵,缓缓收起手中长剑,轻轻剑鞘,凝神无声地望着那傲然怒放的腊梅,扬扬洒洒地倾泄在空旷高绝的山巅,积雪漫起一层迷离的水雾,如梦,似幻。

赵烈想也没想,随意把手中长刀高高抛起,划出一道美妙曲线在漫天飞扬的腊梅花瓣中落入身后刀鞘,转身含笑仔细凝望身后那让人震撼的古老腊梅。

腊梅开的花并不绚丽娇媚,也没有绿叶扶持,只是在枝头上不经意地散立着一朵朵豆大的小花,花卉呈淡黄色,晶莹剔透、小巧玲珑,煞是娴雅,只淡淡地幽幽地素雅怡人,唯有静下心来,平平缓缓地呼吸,细细地品味才能领略到她的美妙与甜蜜。“万花敢向雪中出,一树独先天下春。”

千百年来这株腊梅傲立在这峭壁之巅,疏影清雅,花色美秀,头顶寒风烈日,扎根冰雪,昂首怒放,脚下白云茫茫,俯视峡谷,大片原始森林层层叠叠的郁郁葱葱。赵烈与静玉并肩站在险峰之巅凝视这妖娆景致,一时无语,“遥知不是雪,唯有暗香来”!

赵烈金色长发让山巅寒风吹乱,心生感触淡淡道:“白云问我泊孤舟,是身留,是心留?心若留时,何事锁眉头?风拍小帘刀晕舞,对闲影,冷清清,忆旧游,旧游今在不?花外楼,柳下雪。梦不到,寒水空流。漠漠黄云,湿透单衣裘。都道无人愁似我,今夜雪,有梅花,似我愁。”

静玉声音飘渺灵动,如同一尘不染的山泉,丝毫没有沾染任何人世间的烟火,“匆匆数年,你改变了很多,但也有很多没有改变,江湖就是这样,每个卷入其中的人都会无自拔。红尘俗事,世间有几人能看透,也许只有等你走完茫茫江湖路才会明白。”

赵烈傲然笑道:“我真的很喜欢峨眉山,因为每次都会给我留下美好的记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根本不想看透红尘俗事,奋斗拼搏的一生才有意义。这株腊梅真的非常美丽妖娆,我十分喜欢,因为腊梅如同你一样清新自然,冰雪险峰独处,不同桃李混芳尘,惟有清香散作万里春。”

静玉淡淡衣衫楚楚腰,神色宁静,没有答话。两人静静站立在险峰之巅,长久伫立在这株经历千年风霜的腊梅树下,凝望娥眉山峰峦叠嶂的雪致,寒风吹起了静玉的白衣和赵烈的金色长发,远峰青翠,近峦皑皑,流云飞涌,雪崖腊梅,衬映出他们静立的背影清晰无比,仿佛一幅精心素描的秀丽景致画卷,画卷上还有那清香流动梅花悠然不停飘落!

峨眉山的云雾忽然就铺天盖地而来,大有荡平天地之势,却禁不住几缕山风的撕扯,裂成万缕碎绢弥漫在山间,飘散的云霭如拍岸的巨涛,在刀削般的峭壁上激起四溅的浪花。赵烈忽然感觉心中一空,强烈的失落弥漫在心里,风中依然弥漫着淡淡冷冷的清香,他并没有回头,而是轻轻闭上双眼,静静感受那淡淡忧愁滋味,身边静玉的身影似乎已经随风飘走,孤独的山峰只留下了他孤独的身影。

第六十二章 勇者无敌

突如其来,毫无预兆的惨烈血腥场面让刚才还洋溢着幸福陶醉滋味的江湖少女忍不住伏身呕吐,几乎晕倒过去,极度震撼的场面让所有人目瞪口呆,就连远处站在月牙城中的神刀门帮众也惊呆了,在那瞬间,雄壮马头纷纷落地,鲜血四溅的血腥画面定格在寒风中,空中飘荡弥漫着一种悲壮气氛和浓重血腥味,使得天空耀眼太阳也黯淡无光,那是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凉和无畏,神刀门帮众明显感受到一种强烈的心灵震撼和发自内心深处的极度寒意。

赵烈与黑峰三十二骑知道今日难免一场血战,心中也不存活着离开月牙城的念头,干脆自断后路,含泪斩杀心爱的马匹,置之死地而后生,破釜沉舟,决心在月牙城中与对手血战到底,决不后退!

站在月牙城头的卓不凡和身后神刀门高手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对方那种无所畏惧的勇猛让人心服,自绝后路的狠辣更是让人心生寒意,面对视死如归的对手,无论是谁都不想碰上,喷涌而出的鲜血在白皑皑的雪地中格外刺眼,黑峰三十二骑身上弥漫的诡异悲壮气概和眼神中视死如归的冷冷杀气让人胆怯,卓不凡平静的脸上没有丝毫畏惧表情,神态平和,只是眼中瞳孔蓦然收缩,双手悄然握紧。

赵烈怒吼一声,发出的强大声波把身前的积雪卷起弥漫在空中,蓝色身影忽然高高跃起,手中的虎纹巨斧急速盘旋着呼啸飞在空中,带起呼呼凄厉风声,“砰”的一声巨响,数十丈外迎风飘扬的神刀门旗帜下方粗大旗杆被拦腰斩断,巨大金色旗帜悠然飘落地面。

血腥悲壮的场面激发了黑峰三十二骑前所未有的斗志和勇气,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他们迅速在赵烈身后一字排开,黑色身影凌空腾起,同时发出一声怒吼,挥手朝前傲然击出黑虎拳,威猛的黑虎拳让人胆战心惊,黑色旋风和虎形拳意呼啸而出,风中顿时弥漫着猛虎的怒吼,赵烈蓝色身影似乎踏着其中一只猛虎超前冲出,双拳傲然挥出黑虎拳。

刹那间,伴随一阵猛烈的风声,一只硕大的黑色猛虎夹杂着恐怖的黑色旋风重重撞击在月牙城牢固的沉重大门上,“铛”的一巨声,沉重的大铁门被震得变形,巨大的声音直冲九天云霄,凄厉刺耳的响声让不少神刀门帮众捂住了耳朵,猛烈的冲击震得偌大城墙似乎都在晃动,无数碎裂砖块和土渣“簌簌”落下,气势惊人,站在上面的神刀门帮众眼中露出惊恐神色,赵烈与黑峰三十二骑远比他们想象中更威猛。

卓不凡神色如常,浑身气势稳如泰山,面不改色淡淡命令道:“打开城门,让他们进来,我与赵烈所有的恩怨今日彻底解决!”锐利眼神死死凝望黑虎拳精妙拳意,暗自心惊。

刚才被赵烈与黑峰三十二骑猛烈拳风击打变形的厚重铁门在“咯,咯”声中缓缓打开,赵烈赤手空拳傲然带领黑峰三十二骑在虎视眈眈的大批神刀护卫森冷刀光剑影中坚定走进,厚重铁门再次发出极其难听的咯吱声“砰”的一声关紧,月牙城外看热闹的武林豪杰的心却提到嗓子眼了,咒骂那可恨的铁门。

赵烈仿佛没有望到两边密密麻麻,几乎擦着脖子的森冷刀剑,蓝色身影坚定而缓慢地走过刀林剑丛,凝望着眼前卓不凡熟悉的身影,卓不凡还是那样洒脱不羁,似乎没有什么改变,两人脸上浮现复杂的表情,久久对视,谁也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相对无言,他们心中同时涌上一种怪异的滋味,似乎飘在寒空中,但却根本无真正抓住。

黑峰三十二骑呈现半圆弧状守在赵烈身后,周围是如潮水般密不透风的神刀门高手和数百名卓不凡亲自调教训练的神刀护卫,前面是气势森冷的刀神殿,后面宽阔的月牙湖深不见底,不过此刻也冻结成冰。

赵烈与卓不凡的目光紧紧纠缠在一起,互相清晰看到对方内心深处,在那一刻,他们眼中除了对方眼神以外,就连一粒细微沙子也容不下,两人神色居然同样的宁静如水,甚至还挂着淡淡的笑容,周围所有人眼中都射出惊异目光,因为两人此刻表情如同漫步在春花灿烂的山野中,身上居然没有丝毫杀气喷泻而出。赵烈根本不像背负血海深仇的模样,数月不见,他变得越发沉稳难测。

就在月牙城中众人以为将面临漫长等待时,赵烈却毫无预兆忽然爆发,蓝色身影如烟如雾般萦绕在卓不凡青色身影周围,让人眼花缭乱,“砰”的一声闷响过后,空气中似乎荡漾着一层透明涟漪朝四周散去,远在十多丈外的人也明显感受到逼迫而来的无形压力,赵烈蓝色身影被高高震到空中,众人这才发现卓不凡并没有拔出腰畔的圆月弯刀,同样是赤手空拳迎敌。

身在高空的赵烈豪爽大笑一声,身子猛然朝下俯冲而下,黑虎拳其中一招“猛虎下山”毫无保留地呼啸而出,他利用俯冲的力量增强了威力,双手卷起无数黑色旋风,蓝色身影猛然旋转而下,就在快要攻到卓不凡脑门瞬间,黑色旋风忽然汇聚为一只下山猛虎,气势惊人!

卓不凡一见对方出手,立时动容,一言不发,鬼魅般冲天而起,飕的一声竟朝迎头像流星赶月般掠来的赵烈疾射而去,时间角度则巧妙地拿捏得全无破绽可寻,勇不可挡,双手如刀,生生把黑虎拳恐怖的拳风劈开。

两人第一招就拳掌相交,谁也不想退缩,一分不差硬拚了一记,这是一场恶战,都不想在气势上先弱三分,虽然是拳掌相撞,但空中居然爆起连串金铁交鸣的清音,赵烈吃亏在双脚离地,难以着力,一声闷哼,被震得再次飞起,以卓不凡的修养,亦要心中骇然,数月不见,对方力居然大大增加,进步之快让人瞠目结舌!

赵烈怒吼一声,毫不退缩,黑虎拳如急风骤雨般呼啸而来,没有丝毫的停顿犹豫,一招接着一招,行云流水,中间没有任何的阻涩感觉,体内真气澎湃如潮,似乎毫无衰竭景象,挥拳之间使得空气强烈震荡,气浪翻腾如惊涛骇浪,让人感觉他们仿佛在透明水中激战。周围众多高手望之暗自心惊,黑虎拳威猛无比,漫天都是蓝色如烟身影和黑色猛虎在呼啸撕咬,让人心惊胆战。

卓不凡冷哼一声,双手蓦然变为金色,全身似乎都笼罩着一层金色的光芒,刹那间月牙城中佛光普照,金光耀眼,青色身子猛然旋转如风,挥手劈出无数剧烈旋转的金色环状气流。

前来观战的几个武林名宿大惊失色,他们没有想到卓不凡居然学会江湖流失很久的武林绝学“万佛掌”,此拳乃是百年前江湖中一位无名高僧所创,他当年凭借此拳不知击毙多少雄霸江湖的黑榜高手!一时之间竟然让江湖黑道谈之色变,百年之后,此拳终于再现江湖!

卓不凡自小天资聪颖,五岁开始修炼真气,二十几年的苦修毫无保留贯注于双手,空气中到处闪烁强烈金色光芒,剧烈旋转的大大小小金色圆环变幻莫测,空中呼啸肆虐的黑虎被这些悲天悯人的金环牢牢困住,空中暴出阵阵绚目火光,密密麻麻的金环忽左忽右,变化匪夷所思,赵烈挥出的猛烈黑色猛虎竟然硬生生被一道强烈得难以形容,从天而降的一只金色佛手切开,佛手在他胸前爆裂散开,赵烈体内真气如潮逆行,鼻孔喷血。

赵烈身子猛然旋转,强压下体内沸腾的气血,口中发出震天长哮,黑虎拳越发威猛,双手蓦然变得漆黑,傲然释放出大量森冷锋利的黑色虎爪,层层凄厉暗光紧密相连,不断将射来的金色气环绞碎撕裂,风中激飞的精光散片宛如连爆烟火般,绚丽无伦。

卓不凡宛如老僧如定,脸色如石,牢牢站立地面,“万佛掌”悠然挥出,赵烈则相反,不断萦绕在他周围,以动制静,漫天都是蓝色的影子,黑虎拳在对方强大力量的抗击下越发刚烈,凶悍的拳风直达数丈之外,就连三丈开外的数棵古槐树也被黑虎拳风轻松摧毁,被连根拔起,震得地面剧烈抖动!

赵烈似乎永远不会疲惫,体内气血被卓不凡深厚的内力所震荡翻滚,虽然咬牙坚持,但浑身经脉似乎马上就要爆裂,黑虎拳发挥到极至,刚烈天下,黑风呼啸,风云变色,就连那当空的太阳也失去光芒,天色竟然瞬间黯淡下来,拳风过处,飞沙走石,紧紧围在四周的神刀护卫连接朝后退出数丈才勉强站稳,总算冲出了黑虎拳风余波范围,惊魂未定。

周围众人心中骇然,大惊失色,就是丐帮绝学降龙十八掌也没有如此刚烈!赵烈对敌经验丰富,勇猛无比,黑虎拳刚烈天下,无奈卓不凡二十多年苦修,力深不可测,“万佛掌”浑厚天成,仿佛天道般自然!赵烈惟有苦苦支撑!若非凭借一种勇往直前的气势,早就是强弩之末了!

卓不凡纵横江湖十几年,实战经验同样异常丰富,对于形势判断了如指掌,他也惊骇于赵烈的勇猛和黑虎拳的刚烈,卓不凡体内真气消耗远远超出估计,神色越发凝重,他猛然汇聚全身真气,双手似乎蓬然如斗,朝前闪电推出,一只无形的金佛手凌空出世。

赵烈骇然发现自己宛如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箍住,无呼吸,身行瞬间无移动,卓不凡冷笑着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不顾黑虎拳凛冽的拳风,双掌傲然击出,赵烈眼睁睁看着对方双掌隆隆压来,“蓬”的一声闷响,赵烈生生被这强大的力量击在胸膛,上身衣物顿时化为碎片散落风中,口中喷出大量鲜血,远远飞出,重重落在月牙湖中,“砰”的一声砸破湖面坚冰,沉入深深湖中,湖面冰水荡漾,不住“咕咕”冒上大量鲜血,很快恢复了宁静。

卓不凡肩膀同样被黑虎拳击中,青色身影旋转倒飞数丈后飘落地面,脸色铁青,浑身衣服被汗水湿透,体内真气翻滚,刚才一战几乎耗尽身上所有内力,赵烈实力远远超出预料,若非无意中学会“万佛掌”,今日一战空手真的没有把握把赵烈击败,他冷冷摸了摸腰间熟悉的圆月弯刀,充满自信地望着恢复平静的湖水。

时间缓慢流逝,所有的目光都注视着光滑如镜的湖面,鲜血染红了大片湖面,不少人眼中逐渐露出轻松的目光,月牙湖深不可测,看来赵烈已经命丧湖底!卓不凡静静站在月牙湖边,湖水冰冷刺骨,除了泛起的耀眼鲜血外平静如常,但他的心中却思绪如潮!

卓不凡双眼环视周围神刀门帮众,目光不经意轻轻掠过人群中叶飞的脸庞,叶飞英俊的脸色平静如石,白皙如旧,并没有丝毫改变,脸庞比以前更加消瘦,世间万物似乎没有什么可以让他脸色产生变化,沉稳如山,瘦长身躯依旧牢牢站立地面,纹丝不动。

卓不凡的双眼最后落在了光滑如镜的湖面上,刚才一战,他也受伤不轻,黑虎拳刚烈无比,直到此刻他体内翻滚的气血还未平息,为了不露痕迹勉强压下,刚才重重击在赵烈胸前的那一掌没有丝毫保留,纵然是大罗金刚也无承受,所有恩怨就这样结束了吗?他并没有任何喜悦痛快的感觉,眼中反而射出寂寥失落的心情,脸上露出落寞神色,心中一片空白。说英雄,道英雄,谁是真英雄?

良久,湖面依然宁静,连细微的涟漪也没有!黑峰三十二骑眼中悲伤目光越发沉重,暗自握紧刀柄,今日似乎他们不会有人能活着走出月牙城!一百多名神刀护卫已经把他们团团围住,插翅难飞。

卓不凡闭上悲伤双眼淡淡道:“只要你们放下手中刀,马上可以安全离开月牙城,我不会为难你们!我与赵烈所有的恩怨已经结束。”

黑峰三十二骑没有人答话,迅速围成一圈,手中的雪亮马刀泛出森冷光芒,他们绝不退缩,宁死不屈,决心血战到底。卓不凡轻轻叹息一声,右手轻轻一挥,月牙城中高手如云,一场力量悬殊的惨烈血战即将上演!

赵烈腾云驾雾般飞在空中,脸庞已经被鲜血覆盖,耳边传来巨大的轰鸣声,全身传来剧烈的疼痛,睁眼望去,整个世界都是血红一片,冰冷湖水瞬间把他包裹住,刹那间所有的轰鸣声和疼痛感觉忽然消逝,世界终于安静了,仿佛进入了极乐世界,什么都没有,只有那无尽的冰凉!巨大的水压终于让他彻底失去知觉,缓缓沉入了深深的湖底,口中,鼻中流出的鲜血混合在碧绿的水中,悠然萦绕盘旋舞动,丝丝鲜红的血液在水中勾勒出缕缕美妙诡异曲线。

月牙湖底黑暗如夜,微微晃荡的水把昏迷过去的赵烈紧紧包裹,温柔地抚摩着他的身子,湖水虽然冰凉透骨,却是异常柔软舒适,他即将永远沉睡在这深深湖底,不用再感受那些江湖恩怨情仇和悲欢离合!

暗淡无光的湖底忽然泛出了暗红色光芒,一种熟悉而温暖的滋味逐渐弥漫在赵烈身上,恍惚中,体内已经丧失热量的冰冷血液开始变得温暖,体内沸腾的野心和仇恨似乎拼命揪扯着他的心,不让他舒服干脆地从世间消逝,脸部肌肉狰狞颤抖,不断和那温柔死神剧烈争斗,他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完成,他不甘心#蝴不想就这样离开这个充满的江湖!

赵烈的手指忽然微微弯曲一下,双眼蓦然睁开,黑暗湖底那暗红色让他心猛烈跳动起来,手腕移动,摸到了无比熟悉而温暖的刀柄,一股强烈温暖的滋味瞬间涌到全身,这是伴随他逃亡江湖的长刀“无边”,长刀静静躺在湖底,似乎感觉到他的心和呼吸,充满喜悦,沉重刀身微微颤抖发热,湖水开始朝四周荡漾,他脸上露出狂放笑容,紧紧握住刀柄,心中充满了兴奋激动,借着暗红色光芒凝神朝水底望去,熟悉幽冷的蓝芒在远处发光,长刀“冰心”斜斜插在湖底,依旧高傲冷酷,不肯倒下。

黑峰三十二骑刚想挥刀与敌人拼命,忽然发现那些杀气腾腾的神刀护卫眼中露出了惊恐神色,全部骇然望着那布满坚冰的月牙湖。

布满坚冰的宁静月牙湖忽然开始微微震荡,碎裂冰块互相挤压,发出“卡碴,卡碴”的声音,诡异无比!“砰”的一声,湖面厚厚的冰块忽然爆裂开,丈高的巨浪冲天荡起,一个强悍的身影手持双刀破水而出,凌空翻落在湖面上,正是众人以为命丧湖底的赵烈!

冰冷的湖水顺着赵烈湿漉漉金色长发无声滴落,上面粘着不少碎冰屑,上身,强劲肌肉如野兽般隆起,面色苍白,没有丝毫红润,皮肤被冰冷的湖水泡得惨白发皱,刚才脸上身上大量的鲜血被湖水洗刷得干干净净,全身爆发出极度的冰冷,刹那间,惨白的脸上忽然出现红色,嘴边和鼻孔中悄然流出红艳艳的血液,灿烂冬日下望之如同阴间的鬼魂!

赵烈冷冷咬牙顺着冰面缓步走了过来,没有任何人发出声音,密密麻麻的神刀护卫望着他手中那闻名江湖的长刀,浑身发麻,不由自主朝后惊恐散开,众人这才发现他后背上那恐怖的黑色虎头,众人心中同时泛起一阵惊骇莫名寒意。

卓不凡瞳孔收缩,定定望着赵烈手中的双刀,一种不祥的预感忽然涌上心头,一直纠缠着的恶梦顿时让他浑身直冒冷汗,全身发冷,猛地在耀眼阳光下打了个冷战!

赵烈踏上岸边,狠狠把长刀无边“哐”的一声重重到地面坚硬的花岗岩中,右手紧紧握住长刀冰心的刀柄,森冷的刀锋直指卓不凡,长刀冰心在风中不停发出清脆鸣音,它在湖底已经压抑了太久,渴望痛饮鲜血!

赵烈长刀在手,心中充满信心,无所畏惧!隐藏在刀身中奇妙的冰冷气流瞬间激发起体内的真气,飞速地融为一体。

卓不凡沉稳拔出腰间锋利无比的圆月弯刀,抛却所有杂念,持刀凝视着赵烈,目光一直都集中在赵烈手中那把泛着诡异蓝芒的长刀冰心上,刀身透明冰冷,晶莹无暇,银亮的刀锋正对着卓不凡,离得老远便感到了上面发出的杀气,显然,这是把嗜血杀人的锋利长刀,充满灵气和神秘的力量!赵烈,长刀,宛若一体,冷若冰霜!

赵烈冰冷的双眼也没有离开过卓不凡的圆月弯刀,小巧锋利的弯刀落在他的手上便隐隐有种雷霆万均的气势了,让人不禁暗想,若是这把圆月弯刀被全力挥舞起来会是个什么样子。卓不凡,弯刀,如岳如山,稳如磐石!

旁边众人感觉时间被拉长,一种让人窒息的压力从两人身上散出,眼前两人静静站立的身影蓦然消失,“铿!铿!铿!铿!……”一时间两人双刀相击的声音不绝于耳,风中碰撞出连串耀眼火花和层层震荡透明气流。

赵烈踏着诡异的步伐,一直围着卓不凡游斗,长刀在手,勇往直前,始终将卓不凡的圆月弯刀逼在身前两丈外。冰心锋利刀刃划出一道道银亮的弧线不断地攻向卓不凡圆月弯刀难以防到的弱点之处,心胸压抑悲愤化为暴雪刀,以拉枯摧朽之势闪电傲然劈出!

赵烈豪气满胸,一刀接着一刀,一刀还比一刀强,刀势如潮,永无停歇,王者之气,无以伦比,刀刀直击对方的胸口要害,耀眼阳光下,天地间弥漫着呼啸而来的雪花和迷蒙的点点刀光,诡异妖艳而美丽。

卓不凡冷笑着沉稳抵挡,圆月弯刀蓦然发出耀眼光芒,全身力贯注其中,仿佛一个巨大光球将他牢牢包裹起来,密不透风,刀风凛冽,韬光养晦,避其锋芒,苦苦等待对方灯枯油尽的时刻。

赵烈刚才身受重伤,昏迷躺在冰冷湖中,大量流血后身体异常虚弱,不过靠着一种勇猛天下的气势一口气劈出一百零八刀,一气呵成。此刻忽然一阵头晕目眩,嘴里满是鲜血的味道,几乎连手中的冰心也握不住,就在这要命的关头,圆月弯刀却猛然呼啸而来,真气激发而出的刀芒反射出灿烂的色彩,散发出死亡气息。

赵烈大骇之下,身体迅速向斜闪出,圆月弯刀轻轻擦着他的左胸划过,了一条血痕。卓不凡得势不饶人,顺势便向着赵烈闪出的方向横划而去。赵烈已是感到了圆月弯刀上的森森寒气,长发已经被森冷刀芒斩落几缕,飘散在风中,在这千钧一发之刻,他横刀把冰心挡在胸前,“铿!”的一声巨响,刚好勉强档住了已临胸前的锋利刀刃,不过还是被圆月弯刀逼人的刀芒深深划破肌肤,鲜血如注。

卓不凡似乎早已料到这种变化,左脚几乎同时闪电踹出,正中赵烈小腹,赵烈闷哼一声,被踹得连退了数丈,重重跪倒地面,体内五脏六腑几乎被震破,极度的绞痛让额头渗出了大滴大滴冷汗,胸前被划破的几条长长伤口不断涌出红艳艳的鲜血,触目惊心!上身隆起的肌肉猛烈收缩颤抖,手中再也握不住锋利冰冷长刀,“冰心”重重落在地面,顽强弹了几下,风中回荡着冰心的清脆鸣响。

赵烈眼前似乎有无数耀眼的星星在闪烁,刺眼的阳光让他几乎睁不开双眼,脑海闪过短暂的空白,惟有咬牙不让自己倒下,岩石般坚定,强壮的肌肉显示出无限的力量,顽强地站了起来,仿佛钢铁铸就般稳定,猛然拔出插在地面的长刀“无边”,高举空中,刀锋暗红,在太阳馀晖下闪耀生光,体内热血沸腾,双眼瞬间从冰冷变为血红,夹杂着嘴中喷出的鲜血,让人胆寒,仿佛战神般强悍而坚强!

长刀“无边”并没有刀锋,异常闷热沉重,优势是重量大,杀伤力强,赵烈忽然扭头把嘴里的鲜血彻底吐出,似乎忘记了身体那绞痛伤痕和不断渗出的鲜血,咬牙积蓄体内微弱的真气,面对力深厚绵长的对手毫不畏惧,蓦然发出一声震天咆哮,金发飞舞,狂风刀呼啸而出,此刻周围神刀门帮众眼中终于露出佩服的目光,赵烈超强的勇猛刚烈让人钦佩恐惧!

赵烈右手高举长刀无边,沉重暗红的刀身瞬间就到达卓不凡面前,一股让人窒息的强大热浪扑面而来,卓不凡傲然挥刀迎上,“铿!”的一声闷响,小巧锋利的圆月弯刀如同砍在万钧巨石上,刀身被沉重的无边震得不断颤晃抖动,发出清脆蜂鸣声,弯刀削铁如泥的刀锋反而被长刀无边崩出一细小缺口!

赵烈全身青筋暴露扭曲如蛇,仿佛血脉中有无数狰狞恐怖的妖魔,愤怒狂暴地叫嚣着冲在寒风中,他那双充满杀意鲜红无比的眼睛,也越来越眩目灿烂,仿佛都要滴下血来,冷酷无比的杀意失控般无限地疯狂暴涨着,直线飙升巅峰,整个人如同发疯的野兽般桀骜不驯,气势逼人,就连胜券在握的卓不凡也不由朝后退出好几步。

卓不凡神色凝重,稳如泰山,冷冷望着如同野兽般疯狂的赵烈恶狠狠扑了过来,不敢再让圆月弯刀与无边沉重的刀锋硬碰,青色身子鬼魅般移动,赵烈急风暴雨般的刀芒全部擦着卓不凡青色身影划过,卓不凡以静制动,以逸待劳,逼其锋芒,脸上表情越发沉稳,手中的圆月弯刀诡异难测,刀快如闪电,待机不时刺破狂风刀凛冽的刀风,不断划过赵烈裸露后背,留下深深血红刀口。

神刀门中观战高手眼中终于露出轻松的目光,照这样消耗下去,赵烈迟早会灯枯油尽,气血衰竭而亡,只是赵烈体内蕴藏的潜能远远超出他们预料,浑身伤痕累累的赵烈气势威猛,勇往直前,仿佛永远不会倒下,狂风刀诡异的变化和绚烂恐怖的招式让人目瞪口呆,叹为观之!激战中惟有长刀无边暗红刀锋,根本见不到赵烈的身影。

良久,狂风刀最精妙诡异的第七招“风过无痕”终于挥出,赵烈心中再无任何杂念,无欲无求,踏着地面残雪狂奔着挥刀朝卓不凡冲去,眼中只有那火热颤抖的刀锋,刚才漫天呼啸狂风瞬间消失,明明闪电般迅速的恐怖刀锋似乎变得异常缓慢,蓝色天空中到处弥漫着长刀划破长空的影子,散发出淡淡的悲哀,久久凝固在空中,那是一种让人无想象的惊艳之美!

卓不凡脸上露出惊异佩服神色,如此诡异妖艳的刀让人震惊,妙至毫端,返朴归真,动静自如,其中刀意让人望之心悲!可惜赵烈此刻真气涣散,脚步虚晃,这奇妙一刀根本不能发挥全部威力,而且这一刀赵烈没有留下后路,正是他一直等待的绝好机会#蝴眼中闪过一丝不忍目光,此战赵烈必败无疑!但已经无后退,没有选择!圆月弯刀蓦然光芒大盛,全部力汇聚刀身,以雷霆万均的气势拦腰朝赵烈劈去!

长刀无边暗红刀芒在耀眼阳光照射下发出璀璨异芒,卓不凡的精神完全凝聚在这匪夷所思的一刀上,全神凝望长刀无边那迷蒙如烟火的光华!眼中充满自信的目光,圆月弯刀剧烈旋转,发出恐怖颤音,已经是强弩之末的赵烈即将被卓不凡这全力一刀击败杀死!

就在这奇异瞬间,赵烈狰狞粘满鲜血的脸上忽然露出诡异残忍的阴沉笑容,狂奔的身影悄然踢在静静躺在地面长刀冰心的刀柄上,这个动作极其隐蔽迅速,在场的众多高手没有一人发觉这个毫不起眼的动作!赵烈心机深沉,并非有勇无谋,手中长刀无边挥出的那招匪夷所思的“风过无痕”不过是为了掩护这致命一击!

长刀冰心从地面悄然弹起,朝前闪电般射出,没有恐怖惊人的啸声和耀眼夺目的光芒,无声无息,冰冷刺骨,贴着地面划出一道平凡简单的曲线后,“哧”的一声毫无防备卓不凡的腹部,锋利窄长的长刀轻松直直没入至刀柄,时间仿佛瞬间凝固,所有人的动作刹那间都停顿在冷冷寒风和阳光下!

卓不凡鬼魅般移动的身影瞬间停顿下来,不能置信地望着穿透他身体的长刀,眼神复杂,他不相信自己会被赵烈击败,无论力经验刀,他都不比赵烈差,为什么会是这样?他定定地再次望着插在腹部的长刀,实实在在的长刀,甚至可以真实感受到长刀冰心穿透身体带来的极度冰凉,一切都不是幻觉,但为什么在这瞬间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的滋味呢?心中反而自然浮现一幕幕往事,那些悲欢离合的记忆无比清晰地一一展现在他面前。

恍惚中,清幽青城山上那飞流直下的瀑布依然那么飘逸,陡峭青翠的山峰依然挺拔如剑,威严父亲面容忽然变得充满亲切温情,少年时代负气含泪离开郁郁葱葱的青城山,熟悉柔美的山峰渐渐模糊,很快展现出江湖中惨烈痛快的厮杀和快意恩仇的情景……终于一步步艰难走到了权利的颠峰。卓不凡的心似乎不由控制地飘离了他的身体。

卓不凡身子猛然一颤,眼前忽然闪现霹雳堂主雷天动临死前悲凉的眼神,胸口还插着锋利森冷长剑,卓不凡心中一惊,踉跄着退后数步,已经穿透他后背的长刀冰心莹白刀身在阳光下发出刺眼光芒,鲜血直到此刻才顺着锋利刀尖缓缓流出,一滴接着一滴!但他还是丝毫也感觉不到疼痛!眼中闪现的只是和雷天动临死前同样无尽悲凉寂寥的眼神。

赵烈手持长刀,强悍的身子蓦然前冲,硬生生把卓不凡撞翻在地,冷冷凝望躺在地面的卓不凡,胸口剧烈喘息,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两人久久凝望,周围众人瞪大眼睛,没有人敢移动,他们根本无从这瞬息变幻莫测的场面中惊醒过来!就在众人一致以为赵烈即将丧命的瞬间,反而是卓不凡被击败!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人震惊,无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躺在地面的卓不凡咬牙傲然道:“江湖就是这样无预料,勇者无敌!我没有低估你的力,但低估了你的心机,这是我致命的疏忽,此战我败得心服口服,无怨无悔!我本可以在半路就汇聚神刀门精锐将你截杀,但我内心深处一直渴望与你痛快一战,今日一战真是爽快!就是死我也绝不后悔当初的决定,我真正唯一后悔的就是在万象殿中背叛了好兄弟!”话刚说了一半,嘴里猛然呛出大量鲜血,脸色苍白如雪。

第六十六章 我心依旧

赵烈一路骑马狂奔在川北荒凉的山野中,无拘无束,海阔天空。纷纷扬扬的飞雪撩人心魄,忽然无声无息就黯然停了下来。

天空是那么低,那么蓝,仿佛是和那静静湖面连成一片,无分辨,水面碧波如镜,高山融雪的水特别清澈,连湖底深处的七彩的石子纹理也看得一清二楚,倒映着岸边的茂密森林和皑皑白雪的山峰,水天一色。

江南武林风起云涌,硝烟四起。黑虎帮面临很多棘手的困难,如何才能度过这段难关?赵烈即使在奔驰的马背上也还在苦苦思索,这次秘密入川除了迫不得已毒杀卓天青外,而且还要快马加鞭赶到这高远荒凉凄美的山林湖泊间,因为他要亲自和神秘的宋青河见面。

墨蓝色湖水半边已经结冰,未结冰的水面倒映着红、黄、橙、绿交辉的树叶,玉树冰花,色彩鲜艳而有和谐,而那密密的几乎按序自上而下排开的翠绿的叶子,那充盈着水分的绿色就如轻盈的纱衣,轻柔地在水中舞动。

宁静湖面被狂奔马匹强劲“得得”马蹄声震出一层层细微的涟漪。赵烈忽然勒马停住,黑色骏马发出一声长嘶,马蹄高高扬起,刺耳马鸣在宁静幽雅山野显得格外粗野。

远处巨大银瀑下面站着一个蓝色瘦长的身影,冬日的瀑布收起气势磅礴的阳刚之气,大部分结冰凝固为冰瀑挂在山崖上,少量流水沿冰面潺潺而下,冰瀑流水在阳光的照射下,冰凌闪亮,流水如丝。

赵烈迅速翻身下马,并没有取下马鞍上的长刀,面带笑容,缓缓走向那道瑰丽冰瀑。

山谷里挺立着巨大冰柱,晶莹的冰帘,千姿百态的冰幔冰挂下方是宋青河静静的蓝色身影,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很久了,全神观望那壮丽冰瀑。

宋青河身材消瘦,皮肤白皙如女子,脸容苍白如雪,却有股罕见的文秀神采,手指纤长,予人一种稳重细腻的气质,神色如那宁静湖面,仿佛与身后绝美景致融为一体,双目神光充足,隐约显得气概不凡。

两人很长时间未见面,互相久久凝望。无情岁月让他们眼中都多了许多沧伤冷酷目光,表情弥漫着淡淡的烟雾,此刻他们心中忽然同时涌上一种无言语的滋味,身体刹那间冻结起来,似乎融入到那晶莹剔透的冰瀑布中,岿然不动。

赵烈眼中的宋青河越发秀美,皮肤似乎更加白皙,神情越发平静如水,但消瘦身子却沉稳如山,牢牢钉在地面,仿佛世间没有任何东西能撼动分毫,眼神如云。

宋青河眼中的赵烈越发强悍,肤色变为阳光般的古铜色,原本还算清秀的脸庞却让人望之胆战心惊,洋溢着无言语的凶狠,浑身如同野兽般充满力量,隐约透露出一股霸气,金色长发飘逸如风,眼神如雾。

赵烈忽然随意淡淡一笑,刚才笼罩身上的凶悍之气瞬间消逝,神情洒脱轻松,首先打破这怪异的宁静道:“我已经是第二次来到这川北高原了,江湖风云变幻,可这里景色还是一样的美!没有丝毫改变,水还是那样清澈,山还是那样壮丽。”

宋青河依然沉稳如山,静静聆听,姿势没有丝毫改变。

赵烈若有所思道:“每次看见你,我都会有一种奇妙的感觉,但却无描述。”

宋青河秀美如女人的脸庞浮上笑容,灿若春花,轻声道:“我也有同样的感觉,所以一直在帮你,以前我是小看了你,万象血战后,我以为你会一蹶不振,真没想到你能这么快就翻身成立黑虎帮,大大超出我的预料,未来是无预知的,也只有这样才充满挑战和诱惑,希望我们可以一直走下去。”

赵烈凝望着宋青河的笑容,竟然泛起惊艳感觉,心中叹息道:“妈的,他如果是个女人不知要迷倒多少男人!”心中虽然胡思乱想,口里却同时沉声道:“说得好,江湖就是这样不可捉摸,未知的人生才是最刺激的生活!我早就隐约猜出你暗中为铁血联盟办事,欧阳坚性格坚毅,野心勃勃,我只是很奇怪为何这些日子把你放在如此荒凉的地方,铁血联盟此刻大肆扩张,正是需要人才的时候。”

宋青河凝望赵烈冷冷道:“我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我想回去的时候自然能回去。江南武林一片混乱,你还是先想想黑虎帮的处境吧。”

赵烈一字一句沉声道:“如果没有你的暗中援助,黑虎帮不可能如此短时间就铲除神刀门,我也不可能在月牙城全身而退。江南武林虽然混乱,狼烟四起,但自古乱世出英雄,不知道你下一步有何打算?”

宋青河淡淡道:“我需要黑虎帮向欧阳震天低头,你做得到吗?”赵烈的雄心和潜力超乎想象,已经开始让宋青河感到无控制,但宋青河依然对未来充满坚定信念,也许强大的对手更能让人奋发努力!

赵烈身子微微一震,眼光闪烁,忽然笑道:“然后呢?”

宋青河脸上泛起一丝笑容道:“欧阳震天二十多年来藏身铁血堡,忠心耿耿,为抱救命之恩甘愿为奴,不惜把名字也改姓欧阳,乃是欧阳坚最信任的手下,但随着时间流逝,每个人都是会逐渐改变的。黑虎帮需要暂时向欧阳震天低头,联手对抗英雄会,尽量煽动欧阳震天背叛铁血联盟,这样做对黑虎帮也有好处。”

赵烈没有答话,凝望宋青河平静的双眼,似乎想要看到他的内心深处,身后积雪融化的流水梳理着翠绿的树技与水草,银帘般的瀑布无奈化身为冰,无抒发恣意的。

良久,赵烈握紧双拳淡淡道:“这件事情没有问题。”黑虎帮目前形势危急,的确不能同时遭受英雄会和铁血联盟两大强敌的围攻。

宋青河似乎早就预料这个结果,并没有答话,脸上表情也没有丝毫改变,只是悄然握紧双拳。

赵烈知道宋青河的野心,宋青河也明白赵烈的雄心,两人心思敏锐,不需要太多的言语,心领神会,相视淡淡一笑,只是隐藏在各自笑容下的心机谁也无看清,也许就连他们自己也无看透。

此刻,瀑布上方忽然飘荡来一阵悠扬的琴声,宋青河脸上闪过轻松惬意的笑容,松开了紧握的拳头。

琴声丁冬,行云流水,指抑扬优美,有时如从云中飘下的一挂瀑布,有时如从海上涌起的万叠洪波,有时却又象是群山万壑之中回旋的千顷松风,瞬间又化为青翠连绵的群山,仔细聆听,似乎还可以感觉到高山上那清澈悦耳的溪水。

赵烈悄然捕捉到宋青河细微的情绪变化,心中一动,脸上露出暧昧笑容道:“琴声优美如舞,定是女子所奏,真是没想到你还有如此兴致携美同行,哈哈,不过此刻空山仙境,此琴声真是有如天籁之音,我也算不虚此行。”

宋青河目光闪烁,良久,终于淡淡道:“此女子你也见过。”说完之后头也不回,蓝色身影飘然径直朝瀑布上方荡去。

赵烈漆黑眼睛隐藏了太多东西,静立片刻,含笑尾随而去。

瀑布上方是大片静静的蓝色湖面,几乎都被密密麻麻枯黄芦苇覆盖,只有一条狭窄的水道,湖面的芦苇随风摇曳起伏,就像湖上面另一层的白色的海面,突然一两只水鸟从芦苇丛中飞出,自由自在地飞翔在冬日空旷的山野。

悠扬的琴声中,一位秀气女子静静拂琴,淡蓝色布裙轻柔垂在地面。

宋青河静静飘落地面,干脆将身子倚靠在湖边枯树木上,专心致志地欣赏这美妙琴声。静幽幽的山麓湖泊旁,张小楼眉目如画,正在挥手弹琴,表情凝重专注而舒缓轻松。

那张绷着二十一根弦线的古琴印证了岁月的流逝,积淀了太多的悲欢离合,此刻在张小楼洁白的葱葱十指轻灵拨动之下,竟能发出那么和谐那么动听那么变幻莫测的声音。

张小楼全神于眼前古琴,似乎并没有感觉到他们的来临。

赵烈透过朦胧琴声凝望眼前静如高山流水的女子,淡蓝衣衫楚楚情,身材消瘦,似乎一阵清风就能将她吹走,含羞掩秀,云髻高挽,随风动处,没有眩目的绢袖曼舞,裙带飘逸,却有着渺渺中的秀美瘦弱。

赵烈含笑闭目聆听,仿佛置身于高山流水之间,峰翠水清,山花烂漫。

良久,张小楼收回拨动琴弦的玉指,轻轻抬头,盈盈对宋青河柔柔一笑,这才望见赵烈黑色强悍的身影,她微微一震,脸上露出惊喜诧异神色,不过并没有说话,脸上依然挂着恬静的笑容。

琴声萦绕,余音袅袅飘荡在风中,三人竟然一时无语,默默沉醉在空荡的湖泊旁。

天色悄然已近黄昏,远山太阳竟然没有发出任何热量,暗红色的光芒反而映红了那早早就挂在天际的明月,月色隐约透出暧昧浪漫的红色。天空是一种无描述的纯净墨蓝色,天地间寂静无声,赵烈的心迷荡在这空旷寂寥的山野中,仔细凝望那红色月亮。

赵烈忽然回首对张小楼道:“真没想到你不但勇敢,而且如此多才多艺,刚才如听仙乐,余音绕梁,勾起了很多回忆,时间恍然如梦,很多事情就象昨天才发生一样,只是不知道她究竟身在何处?”他看到张小楼,心中黯然,忍不住想起深藏心中的韩夜冰!心生感触,而伊人飘渺。

张小楼想起天机谷中悲惨往事,明显感受到赵烈心中的伤感,心头同样涌上伤感,柔声道:“谢谢你上次把我从天机谷中救出,我时常听青河说起你,不过第一次看见你的样子真让我害怕。”

赵烈大笑道:“我的样子真的那么可怕吗?”他望了一眼宋青河继续道:“把你救出天机谷的人并不是我,我到天机谷是为了另外一个女子。”

张小楼眼光如水,温柔望着身旁的宋青河,眼神中洋溢着幸福快乐的目光,她度过了一生中最宁静自由的日子,宋青河的细腻体贴让她惊讶,根本无相信他是提着脑袋过日子的江湖客。

想起血腥残酷的江湖,张小楼忍不住轻轻握祝何青河修长光滑的手。

宋青河犹豫了一下,想要甩开,他不想在赵烈面前和任何女人表现得太亲热,总是把心包裹起来,不让任何人触摸,也根本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柔情的一面!残酷江湖让他早就学会了隐藏自己!但此刻握着她冰冷消瘦绵软的玉手,还是不忍心松手。

在这一刻,宋青河在心中深深叹息一声,这次本不应该带她出来游山玩水。

赵烈装作什么也没有看到,抬头凝望空中诡异的月亮。

水清月明,对月而思,默默中,一份遥思,亦或一份闲愁,再或一份祈盼,化缕缕清风,伴疏星朗月,漫游云宵,轻撩心弦,月,轻描淡写中已悄挂苍穹,那弯弯的轮廓变得清晰,清冷得让人爱怜,强烈的思念如毒蛇一样纠缠着赵烈的心。

张小楼似乎望穿了赵烈冷漠宁静的外表,忽然微笑道:“赵公子,前些日子我和青河也曾在这高山旷野中见到她,也就是你勇闯天机谷所苦苦追寻的女子,虽然在天机谷中只是见了一面,但已无忘记,她真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子。”

赵烈强悍身躯猛然一震,平时冷静的外表忽然显得异常激动。就连站在一旁的宋青河也对他的强烈反应感到奇怪,秀美双眼似乎在静静思索什么!

赵烈深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她还好吗?”心跳忽然加速。

宋青河诡异笑道:“那天是一个温暖的初冬,我和小楼四处游览,那时瀑布还未结冰,声若滚雪,激溅起无数校寒珠,化作迷茫的水雾,艳阳高挂,荡出诡异彩虹,韩夜冰就静立在瀑布下面。”

张小楼柔声道:“我们与她几乎擦肩而过,她真的很美,那是一种自然清新的美丽,依然是独特短发,她很好,赵公子不用太担心。”

赵烈长长呼出一口气,彻底放松了,终于可以不再担心韩夜冰的安危,但心中一直压抑的情感思念却不可抑制地喷涌而出。

意随心动,赵烈缓缓闭上眼睛,看到一幅奇妙景象。高高的翠岩上瀑布急泻倾挂,似巨幅品帘凌空飞落,雄浑壮丽,几经跌宕,形成叠瀑,似一群银龙竟跃,如同一台台绿色织布机永不停息地织造着各种规格的白色丝绸,一个紫色的熟悉身影在水雾中静静站着,似乎伸手就可以触到,但一阵风轻柔把眼前所有幻象吹散。

宋青河沉声道:“韩夜冰看上去不但开心快乐,而且……”他刚说道这里,身边的张小楼忽然轻轻拉了一下他的衣襟。

宋青河欲言又止,瞬间明白张小楼的意思,赶紧笑道:“而且她脸色也很好。”

赵烈蓦然睁开双眼,敏锐察觉到张小楼似乎隐藏了什么,但却无捉摸,定定凝望她的双眼,似乎想要看出什么,但他望到的却是一双宁静平和的晶莹眼眸。

赵烈目光闪烁,忽然淡淡道:“月夜绵绵,我要连夜赶回江南,就此告别。”

宋青河微笑道:“一路走好,不要忘记刚才我们说过的话,我会随时与你联系。”

明月柔和的光晕,如宣纸上水墨浸染,慢慢湮开,赵烈黑色身影很快模糊在夜幕里,再一眨眼恍然不见。

赵烈心中藏有太多的心绪,无平息,心乱如麻。这次到川北,除了亲自与宋青河会面外,他还想回到第一次遇到萧碧痕的地方,她如海一样的深情隐藏在冰冷外表中,让他感动,况且黑虎帮目前需要借助她的力量。

清风拂面,赵烈伴月而飞,踩着高大挺拔衫树顶端,黑色身影陪着那冷冷的月亮独行,他的心绪,似那满山遍夜婆娑的树影儿,摇曳了一地斑驳,根本无平息。

突如其来关于韩夜冰的消息并没有让他欣喜若狂,心中反而充溢着一种莫名的伤感,也不仅仅是伤感,其中复杂滋味也许只有自己才能体会,为了心中的抱负,他付出了太多。

赵烈轻轻飘落在一片狭长的山谷中,月牙状小湖旁孤独伫立一坐简陋木房,没有华丽修饰,只有古木散发出的岁月沉淀和原始风貌,幽幽的,暗暗的,恍惚间却升腾起江南迷离的水雾。

天上的月儿恬静优雅,湖面宁静,却没有了往日翩翩飞舞的白鹤!赵烈踏着木板走向木屋,黑夜中寂静无声,只有脚底“咯吱,咯吱”的声音。

高低不平的木板路,曲径通幽,让人产生一种远古之路的感觉。木排门的细缝里散着湿凉之意。纵横如蛇的碧青藤蔓爬满了斑驳的木头墙。

赵烈在门口聆听片刻,轻轻推开门,里屋布置清雅调和,简单整洁小床静静躺着,旁边是两个松木高柜,没有上漆,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东西。

整个房间异常干净,一尘不染,显然是有人居住,但此刻却空无一人。赵烈静静躺在床上,淡淡熟悉清香让他无入睡,风一直吹,偶然间枯木门窗发出一两声低微的吱哑,让他的心随之跳动。

月轻撩窗纱,不知何时,已悄落树梢,潮汐往复间,那一排又一排的海浪,涌动着的是赵烈一波又一波的心事!

夜静得让人心颤,赵烈一夜无眠。

白日的山谷依然宁静得让心发慌,萧碧痕依然没出现,可是这木屋里明明弥漫着她的思念,她的味道,她的孤独!

又是一个死寂的黑夜,甚至连风也没有!天色已发白。

赵烈没有时间等待了,黑虎帮在江南处境危急,他最后望了一眼冷冷清清的房间,忽然反手拔出长刀,刀起发落,几缕金色长发悠然飘落洁白的床单上。

赵烈大步走出房间,随手把长刀抛回刀鞘,江南群雄虎视眈眈,身上恶名依然未除,黑虎帮前途艰难重重#蝴冷冷站立凝望远处巍巍雪峰,尖峭峻拔的山峰直冲云霄,白雪皑皑,银峰玉柱,直指那蓝天,白云缭绕,景色极其壮美。

山谷中云雾弥漫,赵烈身子仿佛铁铸一般坚定,眼神坚毅而迷离,脸上露出冷酷笑容,黑色身影没有丝毫停留,瞬间消逝在郁郁葱葱的山林中。

清晨朝阳刺破了浓雾,几只白色仙鹤悠然盘旋在弯月状的湖面上,朦胧中,一个白色曼妙身影似乎伴随这些白色仙鹤飘荡在雾中,凄美而诡异。

萧碧痕白色身影轻轻飘落在面,静静坐在湖畔,凝望那些优雅的白鹤在水面悠然嬉戏,荡漾的湖面无情惊碎了她美好的倒影。

直到夜色降临,白鹤依然萦绕在萧碧痕四周,盘旋数周后,依依不舍离去,她孤独身影寂寥地走向木屋,凝脂素手轻轻开房门。

窗纱的窗棂,月儿姗姗而来,娇俏可人,天空半边月容便藏于柔柔衣袂与纤纤小扇之中,月色里,风儿吹不走,鸟儿带不去.

萧碧痕凝视月色,触景生情,不禁黯然神伤,自语轻问:“月,你果真寂寞吗?也如我一样,泛滥着思念的心潮吗?如果不是,为何昔日那可爱的圆圆月容,如今竟如此清瘦?看了让人心痛憔悴,你却为谁而独守寂寞?莫非你也有情?”

良久,月色温柔地充溢在房间中,萧碧痕蓦然轻轻回首,丰腴身子忽然一震,不能置信定定地望着洁白整洁床上那几缕金色长发!

萧碧痕静静坐在床沿,凝视手中的几缕长发,眼波流动,散发出惊人的美丽,让人心弛神摇,刹那间,流动的眼波化为晶莹的泪水一颗颗从光滑如玉的脸颊滚落,砸在地面发出清脆冰冷的声音。

深夜,荒凉破旧的客栈漆黑阴沉,惟有那门口昏黄的灯笼凄惨地在风中无奈摇晃。赵烈闭目静心盘腿坐在柔软床上,体内强劲气息平和地沿全身经脉缓缓运行,两把长刀静静躺在身边。

月黑风高,屋外数条黑影鬼鬼祟祟从客栈的高墙上敏捷跃入,脚底软软着地,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赵烈蓦然睁开双眼,射出冰冷的目光,眉头微微一皱,这些黑影力不过马马虎虎#蝴起身轻轻走到窗户前,微微拨开一条缝隙,黯淡月色乖巧地漏进房间。

出乎赵烈预料,这几条黑影并没有朝他的房间走来,而是小心翼翼走到远处的房间,其中一人拿出香点燃后,轻轻伸到窗户里面。

赵烈淡淡一笑,这些不过是江湖中下三滥的淫贼,不过此刻他已经毫无倦意,决定顺手收拾了这几个讨厌的家伙,连夜赶路。

赵烈背负双刀的黑影鬼魅般飘荡在阴暗客栈中,凌空把那几个淫贼轻易点倒。

就在赵烈出手的瞬间,忽然敏锐察觉到房间里面并没有任何呼吸声,而是空无一人,心知不妙,“哐”的一声脆响,长刀冰心已然在手,身子蓦然腾空而起,反手闪电般朝后劈出一刀,刀锋在黑暗中划出一道惨白无声的光芒。

寂静深夜里蓦然传出一声清脆的惊呼声,原本黑漆漆屋顶上,一个白色身影朝侧后方闪出,几缕长发和一片白色布条悠然从空中飘落。

黑衣蒙面的赵烈冷冷望着眼前白色身影轻轻飘落地面,长刀冰心直指地面,散发出冰冷的刀芒,脚步岩石般坚定,强壮肌肉显示出无限力量。

白色身影窈窕轻盈,轻轻飘落地面,俏脸惊恐地望着空中不断飘落的凌乱秀发,刚才赵烈猛烈迅疾的一刀几乎把她拦腰斩杀,刚好堪堪闪过,但几缕秀发和袖口衣物已经被长刀无情斩断。

赵烈定定望着眼前女子,眼中射出灿烂笑意,他们曾经在大雁塔上见过一面,正是离开南宫无雪,一个人孤独漂泊在江湖中的莲花仙子秦雪。赵烈默然收起笑容冷冷道:“你可是住在这房间女子?”

秦雪莲步轻移,惊魂未定道:“我早就发觉这几人心坏鬼胎,所以悄然藏在屋顶,想看看他们究竟想干什么,没想到你先出手放倒他们。”

赵烈冷冷反手挥刀,黑暗中无声溅起丝丝血花,然后随意把长刀洒脱高高抛回身后刀鞘。

秦雪这才发现躺在地面的几人脖子上开始冒出血丝,忍不住打了冷战,眼前黑衣蒙面人恐怖刀和极度冷酷凶残让她心惊肉跳。

赵烈眼光闪烁,忽然轻轻拉下蒙在面上的黑巾道:“大雁塔匆匆一别,姑娘依然如故,如果我知道房间里面的女子是你,我也不用出手了,这些家伙怎么能奈何大名鼎鼎的莲花仙子呢!哈哈,相约不如偶遇,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好好喝酒叙旧。”

秦雪怔怔地望着赵烈,脸上露出惊疑神色,他可是江湖中恶名远扬的淫贼,也是南宫无雪埋藏在心中的仇敌!心中思绪百转千回,迟疑片刻轻声道:“也罢,我知道前方有个酒铺。”

简陋的酒铺中,月色蓦然无声从黑云中射出。赵烈也不说话,先给自己盛满一大碗烈酒,痛快一饮而尽。

明月当空,秦雪白色身影静静坐在赵烈对面,俏丽双眼骨碌转动,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娇柔的脸在淡淡月色下如莲花一样清香可人。

赵烈连干三碗烈酒后笑道:“秦姑娘不是一直在南宫无雪身边吗?怎么此刻会孤身一人浪迹江湖?”

秦雪脸上露出落寞神色,并没有答话,而是举起手中酒杯,月色溶溶,盛载着明净的醇酒,溶入了月的姣美,也盛满了她的悠悠遐思哀怨,辛辣烈酒悄然呛入喉咙,俏脸添色。

赵烈伸手拦下她的酒杯笑道:“不能喝酒就慢慢喝,不要浪费这难得美酒,你明明知道我和南宫无雪有着无化解的恩怨,此刻还能与我悠然饮酒赏月,十分佩服,刚才连干三碗表示敬意。”

秦雪伸手擦去柔软嘴唇上酒痕柔声道:“你究竟是怎么样的人,我在你身上无看带那些匪夷所思的江湖传闻,上次分别之后,感觉你似乎发生了很大改变。”

赵烈淡淡道:“江湖上的真假是非谁能分清?不过姑娘孤身一人浪迹江湖非常危险,漫漫江湖路,风餐露宿,你还是回到南宫无雪身边吧。”

秦雪精灵古怪的眼珠一转奇怪道:“黑虎帮与英雄会势同水火,你为什么要我回到他身边?”

赵烈喝了口酒,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回荡在空旷酒铺中,“我曾经与南宫无雪擦肩而过,有些往事已经模糊,但很多往事仿佛昨天才发生,永远无忘怀!南宫雨是一个温婉善良,知书达礼的少女,她是第一个闯入我心的女子,展莹俏皮温柔,随我一起走过了许多难忘岁月,九死一生。她们的黯然离去带给了我无尽的悔恨和伤悲!”说到这里,他再次抬起酒碗。

暮天凉月明晃晃地映在酒碗中,赵烈凝望那晃荡的碎月,往日凄凉的苦楚涌上心头,飞速一饮而尽,口中丝毫感觉不到烈酒辛辣,索然无味!寂静的深夜,面对陌生少女,心中满腔悲伤悄然喷泻而出。

秦雪也没有想到赵烈心中隐藏如此深厚情感,默默感受这种悲苦情怀。一样的苦楚,一样的孤独同样无声地弥漫在她心头。

赵烈压下心中蜂拥而来的伤感,淡淡道:“江湖险恶,但我绝不会低头!”又一碗烈酒入喉。

秦雪双眸秀美如月,风情万种,定定凝望赵烈,看到了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丰富情感,轻声道:“我不相信你身上的那些恶名,我自小在江湖流浪,风风雨雨,见惯了太多阴谋冤屈,不过很少有人能像你这样顽强,居然能在这么艰难环境下取得如此辉煌的成就。”

赵烈抬头望着那天空明月,执杯在手,缓饮小酌,微倾杯身,便有月影儿倒映,良久淡淡道:“邀你喝酒其实不过是希望帮我向南宫无雪传一句话。”

秦雪温柔地替他斟满酒,静静聆听,并没有答话。

赵烈继续冷冷道:“展莹直到临死前深爱的人依然是南宫无雪,我会亲自到落雁岛向他解释所有一切,他也不想让真正凶手在世间逍遥快活吧!”

秦雪清晰地感受到赵烈身上冰冷坚定的决心,心头忽然想起南宫无雪对展莹的那份痴情,心情黯然伤感苦楚,心中太多思绪涌上胸口,刚想倾诉,眼前忽然一花。

赵烈黑色身影瞬间消失在茫茫月色中。秦雪怔怔坐着,对面座位余温尚存,惟有那桌面上空空的酒碗陪伴着孤独的月亮,她咬牙把手中烈酒一饮而尽,眼中流出思念的泪水,天空月色依然宁静。

风尘仆仆的赵烈终于连夜赶回了黑虎山,座下骏马口吐白沫,剧烈的喘息,马蹄打滑踉跄,几乎摊倒在地面。

山腰云海茫茫,再经初升的太阳一灼,立时翻落谷间,汹涌难平,只听风声呼啸,林涛隆隆,蔚为壮观。赵烈精光闪烁,黑色身影畅快地奔驰在蜿蜒于茂林翠谷之中的山道上,回首茫茫云海,忍不住发出一声长啸。

前方道路峰回路转,宛儿俏丽的身影忽然飘来,身着黄缕刺绣花纹图案的绿色短襦,熠熠闪光,非常抢眼,下面是触地裙褂,原本俏皮的小辫子化为高髻盛装,增添了许多成熟妩媚的风致,肤若凝脂,走起路来迎风摆柳,更衬托出她媚在骨子里的动人风情,秋波流盼中,充满了青春娇好风致。

宛儿扑到赵烈怀中柔声道:“自从你走了以后,我每天都会到这里等你回来,我真的好想你。”直到此刻,一直跟随宛儿身后的郑东才轻轻落在地面,他绝不能让她出任何意外。

郑东望见赵烈安然回来,眼中洋溢喜悦之情,恭敬沉声道:“帮主胆识过人,智勇双全,属下万分钦佩!属下这段时间亲自挑选了十名出类拔萃的帮众充实到黑峰三十二骑,宁缺毋滥,目前黑峰三十二骑实际人数为二十七人,全部是以一挡十,忠心耿耿的铁血汉子!”

赵烈拉着宛儿柔软小手对郑东笑道:“黑峰三十二骑不能局限于力深厚的帮众,而是应该选择那些资质根骨上佳,有潜力的年轻人,他们才是黑虎帮未来希望。”

宛儿收起笑容认真道:“赵大哥,黑峰三十二骑这些日子非常辛苦,夜以继日地率领黑虎帮众修炼武,大伙不敢有一丝懈怠。”

赵烈与宛儿携手走到山顶,含笑静静站立。巍峨雄伟的聚义厅门口,吼声震天,数百人精神焕发,朝气蓬勃,全部身着整齐黑色劲装正在练习黑虎拳,虎虎生威,此刻朝阳喷薄而出,灿烂金色的光芒映红了每个人脸庞。

郑东矫健的身影冲到前方,挥手让大家停止下来,众人回头望见赵烈强悍的身影,数百人整齐有序地朝两边散开,自动闪开一条通往聚义厅大门的道路。

赵烈背负双刀大步走从恭敬人群中走过,金发飞扬,豪气漫天。

赵烈猛然踩在地面,身子蓦然冲天而起,刹那间空中到处弥漫着黑色身影,双拳傲然挥出黑虎拳,意由心动,拳头瞬间变为黑色,每拳击出都夹带着凄厉的啸声,迅疾的拳头似乎如黑夜中璀璨的闪电,拳头如行云流水般劈出,似乎和天地自然融为一体,灿烂阳光中只剩下飞舞的拳头,根本看不到黑色身影。

风中弥漫着一阵阵猛虎啸声和黑虎幻影,卷起了地面滚滚黄沙,似乎连地面都在微微晃动。数百黑虎帮众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如痴如醉,黑虎拳的威猛刚烈在赵烈手中发挥得淋漓尽致,天下无双!王者之气尽现。

良久,漫天黑色身影忽然重叠起来,赵烈悠然踩着滚滚沙尘飘落地面,数百黑虎帮众这才回过神来,爆发出猛烈的喝彩声,赵烈轻轻抖落身上灰尘,面色宁静如水,淡淡道:“黑虎啸九天,江湖风云变!”

第六十七章 运筹帷幄

黑虎帮这些日子并没有大肆扩张地盘,而是适当收缩,暗中积蓄力量,叶飞剑如神,威震江湖,一直在外攻城拔寨。

张旺财则默默把的黑虎帮势力渗透到江湖的每个角落,整顿帮务,完善帮规,不再像以前那样气焰嚣张,每天深夜都独自一人到偏僻山头勤奋练。

英雄会在攻占神刀门总部后并没有急于大规模进攻黑虎帮,经过几次小规模战斗后,英雄会并没有在叶飞身上占到任何便宜,再加上侧翼不时遭受铁血联盟欧阳震天的偷袭,于是暂时终止了对黑虎帮的攻击,数月的血腥厮杀后,江南武林总算恢复了一丝宁静,残酷寒冷的冬天也即将过去。

赵烈身着蓝袍静静坐在宽大书房中,凝神望着桌面上的长刀冰心,轻轻抽刀出鞘,森冷的刀芒顿时弥漫在房间中,只见晶光灿烂的半透明刀身上隐有白色雪纹,并呈波浪之状,剑柄处以古篆铸着「冰心」两字。

恭敬站立的张旺财忍不住赞叹道:“真是好刀,曲线优雅完美,刀锋锋利,莹白色刀身光彩夺目,让人胆战心惊。”

赵烈轻轻抚摸冰冷刀身,淡淡道:“此刀已经和我融为一体,那是一种奇妙的感觉,让我心静如冰,进入一种前所未有的境界。”

张旺财沉声道:“大哥孤身千里神秘毒杀青城掌门卓天青,真是一招妙棋,轻易就化解了青城派给黑虎帮的巨大压力,让我们能全力对付英雄会,据说古天恨已经正式担任了青城掌门的职位。”

赵烈淡然一笑,所有一切都在预料之中,青城山庄的步步杀机早就成了昨日黄花!

张旺财脸上露出忧虑神色道:“卓天青的神秘死亡在江湖中掀起滔天巨浪,武林中各种流言四起,闹得沸沸扬扬,很多人都怀疑是大哥下的毒手,扬言要维护武林正义,替卓天青报仇血恨!还好大哥让我找来桃花仙子的独门毒药,使得这次毒杀行动扑朔迷离,不过我担心血气方刚的古天恨依然会率领青城派继续攻打黑虎帮。”

赵烈淡淡道:“江湖是靠实力说话的!短期不会有人胆敢到黑虎山挑战,青城派绝不会劳民伤财,千里迢迢攻打黑虎帮,卓氏父子已死,青城派很快就会忘记这件事情。”

张旺财沉声道:“这段时间江湖中不少年轻豪杰纷纷来到黑虎山,目前黑虎帮人数已经达到六百人,大哥魅力真是无抵挡,居然有不少江湖年轻秀美女子也慕名而来,想要亲眼目睹大哥的风采。”

赵烈暧昧笑道:“旺财,你年纪也不小了,这些秀美少女你看不上眼吗?”

张旺财尴尬道:“大哥,我相貌平凡,那些女子根本看都不看我一眼,望着我的眼光如同望着乡巴姥一样!”

赵烈忍不住大笑道:“妈的,怎么你也是大名鼎鼎的无形刀啊,悟性极高,心胸宽大开朗,善于吸收别人优点,我对你充满信心,前途不可限量,将来成就也许比叶飞还大,那些少女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张旺财谦虚低声道:“叶飞心思敏锐,天赋过人,我怎么能和他相比,我只想一生跟随大哥征战江湖。”

赵烈沉吟道:“叶飞最大的缺点就是性格太执着,永远不会改变主意,他还未回来吗?日夜不停在外征战,非常危险辛劳!”

张旺财眼中也露出钦佩目光沉声道:“大哥,叶飞来到黑虎帮后根本没有一刻休息,沉稳勇猛,身先士卒,为了黑虎帮连日浴血奋战,我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

赵烈眼神闪烁,定定凝视桌子上跳跃烛火,书房中蓦然陷入一片寂静。

门口忽然传来身行破空声音,赵烈脸上露出欣慰笑容,叶飞终于回来了。

叶飞左手缠着绷带,含笑站立,白衣翩翩。

赵烈望着叶飞疲惫神态和身上伤痕,心中一热,站起身扶他坐在椅子上,并没有说什么话,他们之间根本不需要那些空洞话语。

叶飞沉声道:“禀报帮主,属下未辜负重托,黑虎帮暂时在江南站稳脚跟,但强大英雄会在北面依然虎视眈眈,若南宫无雪亲率英雄会精锐大举进攻,黑虎帮恐怕岌岌为危!东面的欧阳震天同样咄咄逼人,形势万分危急。”

赵烈明显感到叶飞日渐成熟稳重,但隐约发现他们之间已经不像以往那样亲热自然了,他冷冷道:“南宫无雪计谋武闻名天下,我与他的恩怨迟早要面对,目前我决定忍辱负重,暂时向欧阳震天低头,联手共同对付英雄会。”

叶飞沉吟道:“铁血联盟欧阳坚野心极大,阴险沉稳,而且心胸狭窄,欧阳震天更是一代枭雄,心狠手辣,黑虎帮不宜与他们联手!”

赵烈淡淡道:“黑虎帮并非真正与铁血联盟联手,而是秘密与欧阳震天谈判,借助欧阳震天的力量对抗英雄会,多少冤屈我都忍了下来,我不在乎暂时对欧阳震天伏首称臣。”心中希望秦雪能减缓英雄会对黑虎帮的进攻。

叶飞明亮眼眸定定凝望赵烈隐藏在阴暗烛火下的闪烁目光。

赵烈开始变得无捉摸,为了实现目标不择手段。叶飞忽然回头对张旺财笑道:“旺财,我有点私事想与帮主谈,你先退下。”宽大的书房中顿时寂静无声,只有蜡烛燃烧偶尔发出的“噼里啪啦”的声音。

叶飞沉声道:“有些事情我想问清楚,不然我会觉得心中不安。”他性格强硬坚毅,想到就会做到!不会有任何顾忌害怕。

赵烈深吸口气一字一句道:“你我乃是好兄弟,我什么都可以告诉你。”

叶飞停顿片刻沉吟道:“帮主的传奇经历是从逃亡江湖开始的,我想清楚知道为什么会逃亡江湖。”为了宛儿的幸福,他必须弄清楚所有真相!

赵烈怎会不明白叶飞心思,神情黯然沉声道:“往事不堪回首,南宫雨不是我杀死的,我也是蒙怨逃亡江湖。她是我生命中第一个喜欢的女子,永远不能忘怀!”

叶飞咬牙低声继续问道:“真正的凶手到底是谁?为何一直不说出真相?”

赵烈冷冷道:“真正的凶手是武林四大公子之一的玉面神剑司马空。我不说出真相,并不是因为惧怕武林四大公子,一刀杀了太便宜他,我要用强大实力让司马空悔恨终身,乐极生悲,身败名裂,生不如死!”

“逃亡江湖途中认识展莹,结果再次让我陷入无尽的逃亡和悲伤。”赵烈悄然闭上双眼缓缓道,心中绞痛,恨不得插自己两刀来减轻噬心的痛苦。

“杀死展莹的凶手又是谁?”叶飞执着追问,脸色严峻。

“华山英雄剑张枫,他让我真正看透了残酷无情的江湖!我会坚定不移地踏上武林顶峰,我要用实力来证明一切,洗刷身上的冤屈!你应该能够理解我的心。”赵烈闭目轻轻道。

叶飞松了口气,深深体会到赵烈心中的悲痛和野心,不再说话,握紧双拳默默转身离开弥漫悲伤的书房。其实他并没有完全理解,他绝对不会像赵烈这么痛苦忍耐!而是会坚定勇往直前,哪怕明知不敌,必然惨死在仇人手中,也绝不后悔,同样会义无返顾为心爱之人报仇血恨!

赵烈紧闭的双眼终于无声流出眼泪,内心承受了太多的压力和煎熬#宏月流逝,无情卷走世间许多记忆,但他的心没有任何改变,那些伤感悲痛依然深藏于心!也许当他跨越江湖顶峰的时候,对那些卑鄙小人才是最残酷的折磨和摧残!

夜更深了,宛儿静静站在书房门口,怯怯的身子上披着一件也是粉纷的笼纱轻袍,里面则是一件紧身的无袖淡粉束衣,不但一双细白的手臂,在粉纱掩映中透着神秘的魅力,连束胸的衣质,都可以看得出来极为贴身,绷得她那不会很大,但是尖挺直翘的胸部有一种几要蹦出的心跳吸引力。

赵烈脸上倦容忽然消逝,心跳开始加快,刚才桌面上诡异悲伤的烛火蓦然变得暧昧温暖。

宛儿柔柔地以细细的纤手替赵烈斟了一杯色呈琥珀色,香气四溢的陈酒,然后也在自己的杯中斟满,放下长颈酒壶,双手持杯柔声说道:“大哥,这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美酒,我夜夜都期盼你安然回来。”

酒香弥漫,赵烈体内热意涌上心头,眼中荡漾着朦胧醉意,拦腰抱起柔若无骨的宛儿,她咬牙反手乖巧搂紧,充满弹性的滚烫身体毫无间隙地粘在他身上,皮肤光滑如玉,媚眼如丝,柔顺可人,娇媚身子似乎熔化在他宽厚有力的怀抱中。

寒冷漫长冬天终于过去,前些日子白雪覆盖的黑虎山已经找不到丝毫残雪,叶明花媚,青翠山峰白云袅绕。赵烈回头望了一眼挺拔险峻青翠的黑虎山,坚定地与张旺财策马离开。

天空蔚蓝,白云朵朵,空气清新,赵烈背负长刀,依旧是蓝色长袍,金发飞舞,江湖中想杀他的人固然很多,但真正敢动手的估计也没有几个#蝴也无所畏惧,洒脱痛快奔驰在大道上,天远地广,酣畅淋漓。

江南水乡旖旎缠绵,清澈水中央,几叶扁舟欸乃有声,伴着摇船女悠扬的吴歌,在河中缓缓而行,赵烈沐浴温暖柔和阳光,心旷神怡,勒马停下,把缰绳扔给旺财,蓝色身影沿美丽河畔静静漫步。

前方河湾处伫立着一座高大的木构建筑,是座三层楼式的高台建筑,高台上是两层楼阁式的酒楼,高高挂着的大匾上是三个飘逸金字“水天阁”,风中隐约传来歌舞丝竹之音,气派宏伟。

赵烈转身对旺财道:“此酒楼临水而建,环境幽雅,我们进去休息一会,晚上再赶到铁血联盟江南分舵总部。”

赵烈随意靠窗坐下,凭窗临水,不远处是繁华的城镇,人来人往。水天阁没有世俗的喧嚣,凉风徐徐,宽敞明亮,中间以回廊、坡道相连,墙上有彩绘壁画,回廊的踏步铺上龙凤纹或镂空纹心砖,殿堂和长阶则铺方砖,富丽典雅。

对面坐着一对情侣模样的江湖客。女的身穿黄色的劲装,身材玲珑浮凸,非常惹火。但是容貌却是艳丽中带着冷淡,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男的衣服华丽,脸目颇为英俊,远看像个二十来岁的精壮男子,细看下才发觉他眼尾布满鱼尾纹,透露出比他外貌大得多的年岁,一把古朴长剑和一对秀气短刀并排搁在桌子上。

赵烈正对着那个黄衣女郎,于是朝她淡淡一笑,目光轻佻随意地顺着她玲珑身材毫不客气地上下巡视一遍。黄衣女郎不屑地瞟了一眼神色轻狂的赵烈,低头凝神品茶。

赵烈缓缓喝了口茶对旺财淡淡道:“泡茶可修身养性,品茶如品味人生,此茶乃是上品毛尖绿茶,香馥、色碧、味醇、韵味绵长、茶香长留齿颊、叶底匀软看,闻之心神俱醉。”

张旺财痛快喝了一大口无奈笑道:“大哥,我除了觉得清香润口外,再也没有其他感觉了,哎,我从小浪迹江湖,读书太少,对于茶道更一窍不通。”

赵烈轻轻扬开杯盖,缕缕银丝般热气袅袅升腾,如栗似兰的清芬幽香弥漫在风中,凝神望着碧绿清澈的茶水,神思似乎融入进去。

杯内绿茶初如白云翻滚,雪花自舞,继而芽尖坚顶水面,朵朵茶芽似宝剑悬挂,如刀枪林立,稍后茶芽徐徐下降,如沉鱼落雁、仙女散花,芽形水光相映成趣,最后茶芽落人杯底,如春笋出土、春蕾初绽、兰蕙初发,一片生机勃勃气象,杯底堆绿叠翠,杯中清汤亮丽,茶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

良久,赵烈闭目轻轻道:“尘心洗净兴难尽,一片风声树影斜。”

对面黄衣女郎此刻不由凝神望着悠然洒脱的蓝色身影,眼中的鄙夷之色化为佩服,刚才赵烈对于茶道的淡淡话语让她刮目相看。

宁静的水天阁楼梯间忽然传来沉重脚步声,两个身着红黑相间上衣的男子走了上来,前面一人瘦骨磷旬,眼光沉凝,脸上花花獠撩地刺了许多花纹,远远看去,才明白原来是这个男人把他整张脸都剌成了一个宛如虎头的刺青,背负双矛,乃是铁血联盟中的旋风矛青风野,此人纵横大漠,二十年来未逢敌手,乃是欧阳震天手下大将。

后面一人身材肥胖,眯着那对被肥肉包围著的阴险细眼,兼且此人目光闪烁,显然绝非正派人物,属于心性诡狡多变,阴沉可怕那类奸恶之徒,好色如命,江湖人称鬼智星诸葛云,深得欧阳震天重用。

赵烈明亮双眼依然凝望那杯中碧绿清澈的茶水,似乎周围的一切与他无关,漆黑深邃的眼睛清晰映在茶水中,轻柔弥漫着一层诡异烟雾,轻松得像飞鸟游鱼,无迹可寻,无忧无虑。

水天阁已经是铁血联盟江南分舵地盘,鬼智星诸葛云有恃无恐,越发放肆大胆,色咪咪的金鱼眼睛自从踏入水天阁后就没有离开过黄衣少女的丰满身体。

旋风矛青风野则悠然喝茶,似乎见惯了这种场面,冷冷道:“诸葛兄,这两人可是江湖中有名的刀剑双侠,女的叫黄思思,擅使短刀,男的乃是江湖望族世家子弟柳如风,家传柳叶剑非常厉害。”

鬼智星诸葛云冷哼一声,肥脸上堆起笑容道:“江南花花世界果然美女如云,比那荒凉干燥,黄沙漫天的大漠舒服多了,我都不想回去了,这小妞不错,正是我喜欢的那种,冷傲艳丽,玩起来一定很爽。”

诸葛云放肆的声音清晰传到刀剑双侠耳中。黄思思性烈如火,俏目含怒,高额大眼,眉目艳丽中带著一些精悍,长发垂拢在左肩,已经伸手握住刀柄。

诸葛云与青风野互相对视一眼,茶也没喝忽然出手,两人心意相通,配合得天衣无缝。青风野的精钢双矛闪电般迎上黄思思双刀,而诸葛云手中的海啸龙王刀则诡异般砍向柳如风。

身材丰满的黄思思直如舞花般挥舞双刀,刀身放出一道一道又强又亮的芒气,身形翩翩飘掠过依然洒脱喝茶的赵烈,恍然如黄色蝴蝶飞舞在空中,煞是好看。

旋风矛青风野手中双矛瞬间刺出旋风十八矛,暴射出一道密密麻麻,由数不清的金色细浪所组成的超级海啸,带着震天的狂响猛然冲去!

诸葛云手中刀身倏然带起密如万浪拍岸的惊滔浪声,熠熠闪光却是令人不敢逼视,很难相信如此肥胖的身躯居然能劈出如此狠辣敏捷的刀。

刀剑双侠身影轻盈如燕,飘逸秀美,忽然越窗而出,冲到外面斜风艳阳中。青风野与诸葛云强悍地撞碎一扇窗户,尾随刀剑双侠落在外面宽阔道路上激烈搏杀。

水天阁中顿时尘土弥漫,赵烈品茶的静心瞬间消逝,对着旺财露出无奈苦笑,江湖就是这样刺激。蓝色身子没有丝毫移动,全身真气密布,散发无形透明真气流笼罩在身边,空中弥漫的灰尘竟然无落在身上,悠然从旁边飘落。

水天阁下面一直在激烈搏杀,激荡的真气流卷起大量树叶灰尘弥漫在风中,映射在明媚阳光中显得异常鲜艳夺目。

赵烈对旺财淡淡道:“铁血联盟实力非常强大,欧阳震天手下这两人纵横江湖多年,诡计多端,对敌经验丰富,刀剑双侠武正统深厚,源远流长,其实双方实力在伯仲之间,但刀剑双侠自命侠义,光明正大,拘泥于招式,此战必败。”

张旺财兴致勃勃地凝神观望下方激烈搏杀,若有所悟道:“大哥所言极是,刀剑双侠本来心意相通,刀剑合壁,威震江湖,但此刻却被迫孤身缠斗,无发挥最大威力,估计最多支撑二十回合!”

赵烈目光闪烁,忽然把手中清香茶水一饮而尽,对着旺财诡异一笑,蓝色身影如轻烟般飘荡在风中,傲然冲出水天阁。

此刻下面战局风云突变,柳如风手中柔软如风的锋利柳叶剑忽然如丝般缠在诸葛云手中的海啸龙王刀上,“哐”的一声脆响把海啸龙王刀绞飞,柳如风眼中露出得意神色,可惜诸葛云左手忽然射出一把锋利飞刀射中柳如风的右胸。

柳如风面如死灰,大声道:“你好卑鄙!”旁边激战的黄思思望在眼中,心神激荡,而青风野手中双矛形影不离地萦绕在她身边,黄思思全身香汗淋漓,岌岌可危!

赵烈长啸一声,蓝色身影悠然洒脱飘落,金发飞舞,背负双刀,傲然挺立。张旺财灰色身影无声跃下水天阁,默默站在他身后,心里也不太清楚赵烈究竟要出手帮谁?

赵烈并没有拔刀,双臂一伸,两只修长手掌瞬间变为妖艳的漆黑色,双手凝集如爪,凌厉真气在十爪之前爆然出现,发出刺耳的啸声,手掌间所放真气的强烈程度直如缩爆的太阳。十指箕张,身步中隐含无数后着变化,一下子把青风野身行完全笼罩住。

青风野蓦然发觉全身包裹在像波浪起伏,接踵而来的强烈劲气里,满眼望去全是呼啸而来黑色的手掌,青风野大惊之下,冷哼一声,双矛如同旋风般挥舞,刺向那恐怖的拳影。

黑虎拳精妙威猛,五指以奇奥无比的方式运动着,或曲弹,或挥扫,空中陡然弥漫着猛虎吼叫声,气势惊人!十招过后,赵烈脚尖,斜冲迎上,十指生出的强大气劲,时间拿捏得恰到好处,胆识过人,漆黑的手掌竟然凌空握住青风野贯注内力的锋利短矛。

赵烈蓦然怒吼一声,整个蓝色身影忽然如龙卷风般猛烈横身旋转,看似简单的旋转,其实暗含天地间自然之力,不但化解了青风野双矛蕴含的强悍力量,反而以突如其来的旋转力量让青风野手腕发麻,虎口剧震,再也握不住手中短矛,被赵烈硬生生夺下!

鬼智星诸葛云眼中射出惊疑目光,金色飘逸长发和背后双刀清楚显示这个蓝衣人正是大名鼎鼎的黑虎帮主赵烈!诸葛云心中陡然涌上一阵寒意,心中暗暗谋算退路,赵烈的诡计凶狠早就闻名天下。

赵烈赤手夺得短矛,蓝色身影旋转着傲然飘落,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笑容。

黄思思扶着受伤的柳如风,双眼一直没有离开那凄厉洒脱的蓝色身影,直到赵烈潇洒落地,她俏丽双眸射出感激之情,柔声道:“阁下难道是黑虎帮主赵烈?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柳如风脸色越发惨白,赵烈名声实在太大了,几乎就是天下第一淫贼暴徒#蝴惊疑地望着那淡淡的蓝色身影,回头望了一眼丰满艳丽的黄思思,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这个如雷贯耳的黑虎帮主究竟想要干什么?

赵烈头也不回淡淡道:“刀剑双侠一向行侠仗义,今日一见果然男的潇洒,女的漂亮,我有些事情想与铁血联盟的谈谈,你们先走吧。”

黄思思明亮的双眸闪过惊异目光,“这会是大名鼎鼎的淫贼吗?”美目异采涟涟,眼神久久凝视赵烈强悍的蓝色身影,不再说话,默默扶着柳如风黯然离去。

青风野直到此刻虎口依然微微抖动,对方的强悍勇猛让他钦佩!但青风野纵横大漠二十年,性格彪悍桀骜,目露凶光,满脸刺青剧烈抖动,让人望而生畏#蝴猛然吸气,上身衣物全部碎裂,露出隆起肌肉和累累伤痕!

赵烈含笑把手中双矛扔还给青风野,几乎同时长刀无边已然在手,身子蓦然瞪地凌空而起,居高临下劈出一刀,刀势纵横开合,惊天动地,竟然把一丈之外的诸葛云也笼罩其中!将他们两人的来势和去路都封个密不透风,迫使对方与之力拼。

青风野面无表情接过心爱双矛,咬牙迎上那恐怖刀锋。狂风刀水银泻地,无孔不入的狂猛攻势让对方一时之间竟然喘不过气来。一连串刀剑刃交击的鸣响,可比拟骤雨打在芭蕉叶上的急剧和迅疾,眨眼间数十刀行云流水般劈出。

狂风刀表面威猛,其实中暗藏旋涡旋转气劲,妙至毫巅,“锵”的一声,重重撞击上青风野手中双矛,先把青风野的刚矛内劲吸得一滴不净,再把力量劲气转嫁到诸葛云身上,破隙而入,迅急得没有人能看得清楚,长刀无边与诸葛云的海啸龙王刀交接,发出震人耳膜的激响。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厚重毫无刀锋的“无边”居然把锋利森冷的海啸龙王刀劈断,断裂刀身旋转着远远飞出数十丈远,诸葛云震得满脸泛起惊容的难倒退了数步,脚底留下数个深深脚印。

就在海啸龙王刀断裂的闪电光景中,赵烈手中的无边以令人难以相信的速度回手劈出一刀,让人目不暇接,山洪暴发式霸道凌厉的刀如潮水般朝青风野汹涌而来。

刀身蓦然从狂风闪电变得艳丽妖艳,仿佛风中飘荡着漫天桃花。青风野凝望那艳丽桃花,心神激荡,眼前鲜花弥漫,身子一麻,被诡异刀芒无声点中道。

赵烈蓦然收刀,脸上表情没有丝毫改变,依旧是淡淡笑容,天空中浪漫凄美的花瓣瞬间消失,惟有地面的枯叶微微随风飘荡,世界忽然一下子安静了。

赵烈低头凝神望着手中暗红色细窄的刀刃,闪泛着窒热狂野的光芒,红熠熠的芒彩仿佛在白日里眨着鬼眼。

青风野扭曲着面容愤然倒地,诸葛云则胆战心惊地望着手中残余的刀柄,惊魂未定。

赵烈把“无边”高高抛起,任由它自由随意地落入身后刀鞘,含笑对诸葛云淡淡道:“旋风矛青风野暂且留下,我是黑虎帮主赵烈,你回去让欧阳震天亲自来水天阁取人。”

张旺财走到赵烈身边轻声问道:“大哥,我们这次目的乃是联合欧阳震天,为何反而与铁血联盟动手?”

赵烈凝望诸葛云匆匆而去背影沉声道:“欧阳震天性格残暴,喜怒无常,生性多疑,我反其道而为之,也许这样才能让他相信我,而且我要向欧阳震天展示强大实力,促使他与欧阳坚决裂,共同对付实力强大的英雄会,江南武林不会平静太多日子。”

一个时辰后,水天阁已经恢复了宁静喧嚣,这里已经见惯了这些江湖厮杀,歌舞依然升平。帘子后面歌女飘扬,抑扬顿挫中,说不尽的缠绵悱恻,令人魂销意软,歌女秀美挺拔的背影对着饮酒食客,只是那无限优美的背影已足可扣动任何人的心弦。“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夜色逐渐黯淡下来,灯火阑珊,歌女窈窕身影随风飘走,留下的是如丝如缕的歌音萦绕在赵烈心头,他喜欢夜色的暧昧,喜欢这种寂寥的滋味。

旋风矛青风野一动不动地坐在赵烈面前,心中羞愧难当,紧紧闭着双眼,暧昧的红色风灯掩映下,整齐放在桌子上精钢铸造的锋利双矛散发出变幻莫测的光芒。

酒楼中弥漫着美酒的香味,赵烈忽然随手拂在青风野身上,解开他的道微笑道:“如此良辰美酒,欧阳震天依然未到,不如我们痛快喝酒!刚才如有得罪,请前辈恕罪,这是水天阁窖藏数十年的陈酒,味纯甘洌,辛辣爽口,非常过瘾。”

青风野脸色铁青,面部肌肉猛烈跳动,双拳握紧,死死凝望洒脱如风的赵烈。

良久,青风野眼中野兽般强悍目光终于消退,端起桌子上面的大碗烈酒,“咕噜,咕噜”饮下,脸色涨得通红大声道:“真他妈是好酒!”

赵烈也不答话,含笑端起旁边半坛烈酒,如巨鲸吸水般一口喝干,面不改色。

青风野倒吸了口凉气,大声道:“今日一战,真是痛快,我他妈输得心服口服,阁下大名早就名动江湖,果然名不虚传,勇猛无比,就算是与欧阳舵主也有得一拼。”

张旺财含笑望着脸上刺满花纹的青风野,轻轻叹息一声。赵烈行事作风总是难于琢磨,随心所欲,他默默坐在旁边沉思。

远处风中忽然传来一声暴喝,强烈声浪居然把水天阁中喧闹人群震得头晕目眩,双手掩祝韩耳,连桌子上酒碗也震得溅起水花!

欧阳震天终于杀马赶到,火红色身影蓦然出现在水天阁中,又高又壮,予人强烈笔挺硬朗的感觉,皮肤有种经长期曝晒而来的黝黑,长了个瘦长马脸,轮廓分明,满面虬髯,宛似硬毛刷,像刀削般清楚有力,配上一对鹰隼似的锐目,确有不怒自威的慑人气概。

欧阳震天冷冷站着,什么话也没有说,原本热闹繁华喧嚣的水天阁忽然变得鸦雀无声,不少人眼看形势不妙,纷纷起身离开酒楼。

赵烈定定望着武刚烈威猛天下的铁血枪欧阳震天,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笑容。

欧阳震天冷冷凝望静坐如山的赵烈,双拳握紧,空气中爆发出“霹雳啪啦”的骨节声,茶杯酒碗猛烈在桌面跳动,很快裂为碎片。赵烈从欧阳震天闪烁眼神中敏锐察觉到对方是那种既自负又自私成性,阴险狡诈,残暴粗野。

赵烈双眸目光同样闪烁变化。一般如欧阳震天这类人都会以自己为中心,彷佛认为拥有老天爷给他的特权,可肆意横行,但欧阳震天居然可以伏身为奴多年,可见心机深沉如海。

喝得半醉的青风野尴尬起身,匆忙走到欧阳震天后面,脸色一红,这才发现慌乱之间竟然忘记拿搁放在桌子上的双矛。

两人现在相隔了足有三丈的距离,可是不见欧阳震天如何作势,一股发自他身上的森寒杀气,已如潮涌浪翻般朝赵烈卷来。

际此生死关头,赵烈昂然傲立,暗提力,抗衡着对方有莫之能御之势的气劲,淡然道:“在下素闻欧阳震天乃绝世枭雄,故前来拜访,今日一见,果然英雄豪迈,气概不凡。”

欧阳震天冷冷道:“近年来,江湖黑榜中就你风头最劲,连我在漠北也耳闻你轰轰烈烈的传奇,铁血联盟与黑虎帮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何要出手!”手中的火红铁血枪蓦然发出耀眼光芒,全身力调节到巅峰,随时可以出手,面对江湖黑道的“偶像”,他也不敢大意。

欧阳震天冷冷向前跨了三步,把与赵烈的距离缩短至两丈,步伐间的气势,加上他雄伟如山的身材,凌厉的眼神,自然而然便流露出令人无可抗御的气度。

赵烈嘴角仍挂着一丝笑意,丝毫不为所动,负手站立,背后双刀微微颤抖,发出低沉的颤音。

赵烈忽然仰天长笑,登时整座水天阁都簌簌地颤抖起来,轻松含笑道:“我怎么能与多年前就威震江湖的铁血枪相提并论,我此次到贵处,是诚心想与前辈联手对付英雄会,并无恶意,江湖之大,铁血枪一定能够再次威震江湖!”

欧阳震天双目爆起精芒,同时大感讶异,赵烈明知青风野与诸葛云是铁血联盟的人,为何要出手?为何要毫不留情地展现他的力?欧阳震天沉声道:“你为何要伤我铁血联盟的人?”

赵烈脸上露出诡异笑容低声道:“旋风矛青风野安然无恙,一直与我痛快饮酒,这里人多嘈杂,不如换个地方深谈!”

欧阳震天冷冷望着赵烈蓝色身影,凝视他背后那神秘双刀,锐利的目光深深刺到他眼中,良久都没有答话,眼光诡异闪烁,气氛压抑得让人发慌胸闷,窒息般的死寂中,天空飞萤翅膀扑动的细微声音都清晰传到他们耳边,迷茫的酒气飘荡在空中,亦如飘着焦煳气味的流烟。

蓝天白云,春花烂漫,幽静崎岖的山道中忽然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箫音。赵烈骑马狂奔之下依然察觉到这飘渺箫音,勒马蓦然在青翠山道上停住。

张旺财摸着脑门笑道:“大哥为何忽然停住,昨夜你与欧阳震天到底说了什么?强悍凶狠的欧阳震天为什么让我们安然离开铁血联盟的地盘?”

赵烈大笑道:“因为黑虎帮强大的实力,铁血江湖总是靠实力说话!欧阳震天心中同样野心勃勃,他不过是想利用黑虎帮的力量罢了,江湖就是这样,只要你有实力,办事情也利索得多!刚才我似乎隐约聆听到几缕箫音,今日气候宜人,我们不如前去探访这之人。”

张旺财把两匹黑色骏马仔细拴在路边树干上,尾随赵烈蓝色身影沿一条清幽岔道朝影影绰绰,郁郁葱葱的山林深处走去。

一座幽雅竹楼藏身在这翠绿美景中。溪水潺潺,彩蝶飞舞。悠扬的箫音从那阁楼之上飘出,赵烈静静伫立林间,凝神倾听。

箫音奇妙之极,顿挫无常,赵烈轻轻闭上眼睛,仿佛在置身在刀光剑营影中,若现若隐,而且旋律自然流畅,没有一定的调子,似是随手挥来的即兴之作,却令人难以相信地浑融在刀剑交呜声中,音调与音符、乐句问的呼吸转折,透过箫音水乳交融的交待出来,纵有间断,但亦只会有产生一种延锦不休、死而后已的缠绵感觉,其火候造诣,确已臻登峰造极的箫道化境。

赵烈好奇心大起,谁人会在这里吹箫呢?萧音忽而高昂慷慨,忽而幽怨低沉,高至无限,低转无穷,竟然连丝毫不懂音律的张旺财都听得痴了。

箫音由若断欲续化为纠缠不休,转柔转细,充盈于静得不闻的翠绿山林,仿佛无限远方的缥缈之音,使人心酥神醉,勾起每个人深藏的痛苦与欢乐,涌起不堪回首的伤情,可咏可叹。赵烈像着了魔般给萧音勾动了内心的情绪,肃立聆听。

萧音再转,百花似乎蓦然绽放开来,连风中都弥漫着淡淡的清香,此刻箫音倏歇,赵烈面容露出心神颤动的微妙表情,似有所思有所感,含笑轻轻推开楼前青翠门菲,悠然走了进去。

第七十一章 刀道无心

赵烈轻轻起身,眼神炯炯,浑身充满野兽般的强悍力量,蓝色身影笼罩在晨雾中,不少黑虎帮众此刻已经在刻苦修炼武。赵烈负手伫立,含笑远远望着那些勤奋的帮众,蓝色身影忽然呼啸着朝险峻山峰冲去,体内真气汹涌澎湃。

险峻偏僻的山峰山峦叠嶂,丝丝白云在山间萦绕,寂静山谷中隐约传出忽忽刀风和身行翻腾之音,赵烈心中一动,蓝色身影悄然飘了过去。

张旺财灰色身影沐浴在和蔼的晨雾中,满头大汗。刀飘逸无形,手中雪亮刚刀时而轻如鸿毛,轻柔地斩断缕缕晨蔼,时而快如闪电,漫天弥漫的森冷刀芒竟然连灰色身影也完全笼罩,滚动的刀锋卷起地面的枯叶,无情地将漫天枯叶斩为丝丝碎屑!

赵烈眉目中带着一些精悍,眼中露出欣慰惊异笑容,旺财的勤勉好学让他非常满意,力进步迅速,看样子旺财已经修炼多时了,无形刀也日渐成熟,飘逸如风,变化莫测。

赵烈站在旁边凝神观望,漆黑眼珠轻轻转动,含笑飞速拔出长刀无边,蓝色身影蓦然冲出!长倒“无边”如狂暴飓风般从旺财侧面呼啸而至,暗红色刀锋闪电般刺破张旺财密集变幻的刀影,从一个匪夷所思的角度劈向他的胸膛!

赵烈身影异常迅捷,只有淡淡的蓝色影子闪过!张旺财大惊之下只看见空中蓝色身影一晃,闷热的刀锋竟然奇妙地划破他密集的刀芒,瞬间就到了眼前,旺财浑身惊出冷汗,横刀挡在胸前,“砰”的一声闷响,灰色身影被震得朝后刷刷退出几大步。

漫天刀光乍然散去,旺财惊魂未定地望着赵烈蓝色身影悠然飘落地面,长刀无边轻柔地翻滚着落入身后他刀鞘!旺财苦笑道:“大哥什么时候来的?这诡异一刀让我非常难受,轻易地刺穿我的刀芒,看来我的无形刀破绽太多!”

赵烈微笑道:“你不用妄自菲薄!我刚才在旁边仔细凝望了很久才发现无形刀的破绽,每种刀都有破绽,狂风暴雪刀同样很多破绽,但心中无所畏惧的勇气很多时候可以弥补其中破绽!我刚才劈出的这一刀就是希望你把无形刀进一步完善,真正杀敌于无形。”

张旺财若有所思,闭目回味刚才那奇妙一刀,脸上露出喜悦神色,良久沉声道:“大哥,刚才我似乎捕捉到了刀的精妙所在,刀随心动才能无形无影!昨天忘记告诉大哥一件事情,霹雳堂并没有被欧阳震天击败,霹雳堂总堂主雷天晶死后,一个神秘刀客担任了霹雳堂总堂主之职,据说此人乃是昔日蓝月教主凝秋水的私生子凝无心,从小一直在江湖漂泊,孤身领悟刀道,在江湖中并没有什么名气。”

赵烈忍不住感叹万千,淡淡道:“强大的神刀门顷刻间土崩瓦解,没想到霹雳堂历经坎坷艰辛,几起几落,反而依然屹立江湖不倒,也算是非常不容易!哎,不过欧阳震天野心勃勃,估计霹雳堂也支撑不了太多时间!”

林间空气异常清新,赵烈和张旺财一路随意谈笑,迎着温暖朝日缓缓回到聚义厅。精神抖擞的郑东早就在里面等候,黑色身子站得笔直如峰,神色严峻。

郑东沉声道:“禀报帮主,刚接到密报,欧阳震天居然让帮主率领黑虎帮配合铁血联盟攻击霹雳堂,他想让我们打头阵,而铁血联盟在后面坐享其成,欧阳震天不但心狠手辣,心中也很会打如意算盘啊!”

赵烈淡淡笑道:“欧阳震天那么轻易地决定和黑虎帮结盟,其实不过是想利用黑虎帮力量打击对手,为他日后对抗欧阳坚增添砝码,他是不会完全相信我的!这次估计是想试探黑虎帮的实力和结盟的诚心到底有多少?”

郑东担忧道:“那我们还出力帮欧阳震天攻打霹雳堂吗?”赵烈眼神如雾,神色如云!欧阳震天绝不会想到他和宋青河暗中联手,正一步步让他走入绝路!

赵烈淡淡道:“英雄会已经暂时不会攻打黑虎帮,六大门派各自为大,私心太重,估计无结成联盟,黑虎帮正好借此机会一展雄风,不过欧阳震天死期也不远了!”

张旺财沉声道:“月牙城血战后,大哥还没有好好休息过,整天在外奔波!攻打霹雳堂大哥不用亲自出马,我和黑峰三十二骑一定让霹雳堂死得很难看!”

赵烈轻声道:“旺财,你不要太心急,打牢基础,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总有一天你会威震江湖,目前你还是低调一点更好,先留在我身边,你还有其他重要事情要做,这件事情让叶飞去做,哎,他还是很少回黑虎山吗?”

郑东眼中射出钦佩神色道:“叶副帮主几乎不回到黑虎山,马不停蹄率领帮中兄弟一直在外征战,虽然性格沉默寡言,但激战中一马当先,日夜操劳,身上伤痕累累,深得帮中兄弟尊重!”

赵烈心中涌上一种无言语的滋味,心潮澎湃!叶飞明显是在逃避什么!辉煌战不过是为了忘记宛儿,这是外人无了解的奇妙情感,这就是执着坚韧的叶飞!

面对这份深深的兄弟之情,赵烈永远不会忘记,可以清晰感受到叶飞心中的痛苦和宽阔的胸襟#蝴握紧双拳默默走出空荡荡的聚义厅!抬头静静仰望那万里无云的沉静蓝天,久久无平息内心深处翻腾的情感。

黑虎帮副帮主叶飞受命率领黑峰三十二骑连夜奔驰在旖旎江南。黑峰三十二骑身上那绣着的耀眼金色虎头和腰间那金灿灿的黄金大刀使得后面两百多黑虎帮精锐眼中射出羡慕神色,黑虎帮中只有战卓著的帮众才有资格成为黑峰三十二骑!

后面两百多帮众全部是黑色劲装和绣着红色虎头的飘逸披风,清一色的黑色高大骏马,马帅人更威风,都是经过半年多艰苦训练的帮众,训练有素,黑虎帮醒目的黑色大旗飘荡在风中,引得路人纷纷侧目,议论纷纷,黑虎帮俨然成为江湖中最具魅力的帮会!众人眼中迸射出兴奋激动目光,风驰电掣般奔驰在风景如画的江南!

沉稳坚毅的叶飞没有让赵烈失望!计谋过人,稳打稳扎,很快取得辉煌战果。初生黑虎天不怕,地不怕,势如破竹,一路高歌猛进,强悍勇猛的黑峰三十二骑战无不胜,威震江湖,霹雳堂兵败如山倒!

望着如潮水般退却的霹雳堂帮众,叶飞轻轻把手中所向披靡的长剑“大海之心”缓缓剑鞘,前方是一处险峻的山道,笼罩着淡淡的薄雾,叶飞英俊的面容若有所思,挥手阻止了气势如虹的黑虎帮众趁胜追击#蝴性格一向沉稳,并不急于斩尽杀绝,望了一眼身边连日激战兄弟的疲惫眼神,毅然下令返回黑虎山,黑虎帮已经完成任务,这次没有必要与对方展开血战,因为欧阳震天此刻正不慌不忙地在后面接收霹雳堂的地盘。

就在叶飞准备率领黑虎帮众离开的时候,前方飘渺的山林中忽然缓缓走出一个白色身影,步伐沉稳坚定,脸庞轮廓线条若刀削般充满美感,皮肤虽然白皙,但却散发出健康自然色彩,身材完美,似乎任何一丝一毫的增减都会影响体形协调!

白色身影孤独走到密密麻麻的黑虎帮众前面十丈远地方忽然停了下来,脸色平静如山,年轻的脸庞上却有一双沧伤眼眸,似乎看透世间万物,根本没有把面前如潮水般的黑虎帮众放在眼中!

叶飞的双眼冷冷越过这如山清秀的身影,蓦然望向远方迷蒙的树林,黑压压的霹雳堂帮众无声从树林中走出,整齐地静静站在远方!叶飞深深吸了口气,霹雳堂真正的实力隐藏埋伏在前方,还好刚才没有贸然猛攻追杀,不然此战结果无预料。

白衣人随意地站在前方,腰间挂着一把无鞘刀,简单朴实的刀柄没有任何修饰,刀身略弯,刀锋毫无光泽,仿佛一张从风中飘落的枯叶,没有丝毫杀气,但叶飞猛然发现自己的心开始剧烈跳动,似乎一座沉重的山峰狠狠压在胸口,无呼吸!

叶飞勉强抑制住纷乱心跳,凝望眼前白色身影,沉声缓缓道:“阁下就是霹雳堂总堂主凝无心!”

白衣人并没有答话,微微点头道:“剑帅叶飞名闻天下,我想与你一战!”

叶飞无望出这神秘人物的力深浅,但依旧傲然道:“阁下既然胆敢孤身到此,叶飞何惧一战!黑峰三十二骑不许出手,全部后退五十丈!”白色身影悠然飘落地面,浑身蓦然散发出冰冷气魄。

黑虎帮一向令如山重,郑东蓦然挥手,黑峰三十二骑默默和身后大队刀剑出鞘的人马统一地迅速后退#翰间就整齐后退五十丈,绝无任何人发出丝毫声音!

“大海之心”森冷刺眼的剑锋蓦然出鞘,漫天春风似乎也刹那变为寒风,叶飞整个人化为一枚锋利长剑旋转着冷冷朝凝无心刺去!

凝无心完美柔和协调的身子稳如泰山,似乎不为所动,闭上眼睛,聚于耳,听觉的灵敏度立时以倍数提升,把空气流动的细微声息,甚至连五十丈外黑峰三十二骑粗重的吸气喘息,刀锋摩擦刀鞘破浪的异响,均一丝不漏的收进耳里,心神在这个纯粹由声音组成的天地中恍然漂浮起来,清晰地感觉到笼罩迫近的冰冷剑芒。

叶飞眼中凝无心明明静立的缓慢身影忽然弥漫在风中,静如山,动如风!枯叶刀如同飘落的叶子那样缤纷绚烂,叶飞卷起的漫天寒流中瞬间充斥着枯叶刀的黯然刀锋!

灿烂夺目的阳光从凝无心鬼斧神工的刀光中间洒落大地,化成如笼罩仙氲霞彩的变幻光华,令人感动得屏息静心!

叶飞神色凝重,对方刀似乎参透了人间自然灵气,天道般自然流畅!不过他心中并没有丝毫畏惧,寒冰剑发挥到极致,绝世好剑“大海之心”泛出蓝汪汪光芒,似乎和那湛蓝天空融为一体,让人无分辨,刹那间漫天都是“大海之心”蓝色幽冷的光芒!

两股无形无声的剑气刀芒,在刀剑相触前,重重绞击在一起,接着才传来硬拼后炸然而来的激响震呜,两条白色身影蓦然纠缠着一起冲向那蓝色无边的天际,仿佛两团白云弥漫在风中。

数十招后,凝无心倏地飘退,远远飘落,枯叶刀已然挂在腰间,飘然而立。叶飞则缓慢旋转着落在地面,脸色苍白,除了那种秀气中的坚毅之气外,紧紧抿着的薄薄嘴唇透著一股倔强!右肩处缓缓渗出丝丝鲜血,但右手依然紧握手中的大海之心。

凝无心淡淡对叶飞笑了笑,转身施施然离去,一阵空明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空中,“心若能如大海一样宽阔,剑才能有心,真正成为大海之心!回去告诉赵烈,刀是万物之心,狂风暴雪无撼动连绵青山,我一定会亲自去黑虎山与他纵论刀道!”

凝无心白色身影刹那间消失在远处静静肃立的霹雳堂帮众中,天空纯净得让人心颤!

叶飞忽然把绝世好剑“大海之心”剑鞘,脸上浮现奇妙笑容,无声率领黑虎帮大队人马狂奔而走!

欧阳震天率部不费吹灰之力占据了霹雳堂大量地盘,也并不急于进攻,脸上充满得意神色,魁梧强悍的身子如标枪般牢牢站立,豪情满胸!黑虎帮没有让他失望,他在欧阳坚手下忍耐了二十年,岁月的流逝让他心态逐渐发生变化,昔日报恩之情已经淡薄,他已经为欧阳世家付出太多,岁月不等人,此刻正是他发泄心中郁闷的时候,江南武林大好江山充满诱惑!

幽暗坚固的无为殿中,欧阳坚神色平静地聆听下属的禀报,一言不发!面无表情地让下属退下,一个人缓缓从椅子上站起,坚定地漫步在空荡荡的大殿中。最信任的欧阳震天果然如前些日子密报那样背叛了铁血联盟,脱离铁血联盟的控制,明目张胆地在江南建立了震血帮,而且和黑虎帮结为联盟,联手在江南翻云覆雨!这对于欧阳坚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欧阳震天一直忠心耿耿,手中铁血枪强横天下!为铁血联盟立下汗马劳。

“为什么会这样?无论是谁,胆敢背叛我者杀无赦!”欧阳坚高瘦的身影蓦然朝身旁柱子挥出一拳,没有任何声音发出,苍劲黝黑的拳头深深陷入到坚硬的花岗石柱子中,没至肩膀处!笼罩在阴影下的脸色依然如磐石般坚定,眼神凌厉如刀,仿佛要把整个世界撕裂!石柱中碎为粉末的尘埃“簌,簌”从他指缝中滑落。

两个蓝色身影静静漫步在迷幻的高山湖畔,日落西山下,夕阳的馀晖照得江水霞光泛彩,有种凄艳的美态。张小楼异常秀气的面容似乎与这宁静的景致完美融为一体,忽然扬起嘴角道:“宋公子似乎并不喜欢这里宁静的生活。”

宋青河淡淡道:“曾经我幻想能够呆在这梦幻的地方度过一生,可是当我真正在这里度过几年后,我忽然厌倦了宁静的生活,每个人的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的,都会走出属于自己的路。”

张小楼柔声道:“也许得不到的东西才让人渴望,但我知道珍惜现在才是最重要的!我非常喜欢这宁静平淡的生活。”

宋青河凝望身边女子,心如止水,没有任何人可以影响他的决定,张小楼曾经带来的心灵震动已经逐渐平淡。他乌黑的头发随意结了个简单的发髻挽在头上,皮肤如雪似玉,白得异乎寻常,蓝衣白肤,明亮夺目,和张小楼走在一起仿佛如同一对姊妹花!

一只洁白无暇的鸽子迎着红色落日盘旋,最后轻轻落在宋青河肩膀上。

宋青河含笑取下绑在鸽子腿上的纸条,凝神细望,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笑容,事态发展并没有超出他的意料。欧阳坚远在漠北,欧阳震天占据江南,天高皇帝远!这也是他胆敢背叛铁血联盟的重要原因,欧阳坚无奈之下命令宋青河务必尽快斩杀欧阳震天,铁血联盟绝不允许任何人背叛!

宋青河轻轻把手中碎纸吹散在风中,心情非常愉快,伴随张小楼瘦弱的身子轻盈走在山水之间。他很快要回到熟悉的铁血联盟,夺回属于他的权利,很快要回到残酷的江湖,似乎根本没有把一身外纵横天下的欧阳震天放在眼中,仿佛他已经是个死人!

青翠的黑虎山间白云如往常一般悠悠。宽大的书房中,赵烈定定望着叶飞肩膀上伤口,眼眶忍不住有些湿润,挥手制止了叶飞迫不及待的禀报,大声对身后张旺财道:“旺财,赶快叫宛儿来为叶飞重新包扎伤口。”

风尘仆仆的郑东恭敬道:“禀报帮主,叶副帮主身先士卒,计谋过人,每次激战总是冲在最前面,这次攻打霹雳堂战果辉煌,而且帮中兄弟损失不大,叶副帮主劳最大!”

叶飞为人一向谦逊,刚想反驳,宛儿翠绿身影冲了进来,身子未到,淡淡的香味先飘到叶飞敏感的心头!宛儿心疼地替叶飞包扎被凝无心枯叶刀划破的伤口,泪光涟涟,叶飞本想拒绝,但望到她饱含真情的关怀目光,心中一软,心头发热,身子竟然不能移动分毫!

叶飞闭上眼睛仔细回味与凝无心的激战,心中一动,忽然沉声道:“大哥,凝无心曾经对我说过一句话,刀是万物之心,狂风暴雪无撼动连绵青山!”

赵烈静静领悟话中含义,沉思片刻淡淡道:“刀若无心,何以为刀!叶飞,你要记住一点,大海浩瀚无边,连绵不绝,只有领会这点才能与绝世好剑《大海之心》真正融为一体!”叶飞身子轻轻一震,赵烈随口说出的话竟然与凝无心当日的想如此接近!

叶飞凝神想了片刻沉声道:“大哥,霹雳堂总堂主凝无心行为飘然出尘,刀似乎已经看破红尘,空明自然,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此战我败得心服口服!我担心凝无心很快会来找大哥决战,因为此人似乎痴迷刀道,而大哥以威猛霸道的刀闻名江湖!天下刀客无不渴望与大哥一战!”

赵烈淡淡道:“你的寒冰剑我非常清楚,近年在江湖中的连番惨烈激战更是让寒冰剑越发凌厉迅捷,再加上绝世好剑“大海之心”的灵动冰冷,江湖中一般武林豪杰根本不是你对手!凝无心既然能将你击败,可见他对于刀道的领悟已经达到极高境界,刀乃百兵之胆,只要他敢来黑虎山,我自然会与他光明正大交手,这是每个刀客心中的理想!你不用忧虑。”

张旺财眉头一皱,忽然插口道:“大哥,听说凝无心和雷天晶自小情如兄妹,凝无心本来一直孤身在江湖中飘泊悟道,此刻忽然接任霹雳堂总堂主,恐怕他把雷天晶的自杀也归罪在大哥身上,防人之心不可无,大哥还是小心一点。”

赵烈微笑道:“真正的刀客喜欢轰轰烈烈,酣畅淋漓的激战,只有这样才能领悟刀之真谛!若凝无心真的已经悟破刀道,我也渴望与他痛快一战!人生如此,岂不快哉!”赵烈话锋一转,忽然淡淡道:“万象血战后,再次逃亡江湖的途中我曾经发誓,无论如何也要砍下丐帮帮主汪洋的脑袋!你们认为如何才能做到?”

张旺财一愣,深深吸了口冷气沉声道:“丐帮实力雄厚,帮中弟子遍布大江南北,高手如云,如果大哥斩杀汪洋,则必然会导致黑虎帮与丐帮无休止的激战,这样对于黑虎帮未来的发展非常不利!”

赵烈神色依然宁静,仿佛这是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全然没有把六大门派掌门的权势威严放在心上!郑东目瞪口呆地望着淡然处之的赵烈,一时之间无话可说。

叶飞眼光闪烁沉吟道:“大哥为何非要斩杀汪洋?我知道其中肯定有原因,大哥并非做事莽撞,不计后果之人!”

赵烈闪动飘逸眼神蓦然变得狠辣坚韧,冷冷大声道:“当时宛儿也在我身边,我眼睁睁望着汪洋侮辱了我的一位朋友,当时却无能为力,所以无论如何我也要龋蝴狗头,哪怕是和整个武林为敌,我也无所畏惧!”

冰冷坚决强悍的话语绝无回旋余地,似乎凝固在风中,众人蓦然发觉身子感到寒冷!良久,叶飞沉声道:“既然大哥已经决定,我也绝不退缩,全力协助大哥完成此事,黑虎帮也不该惧怕任何帮派!”

张旺财忽然笑道:“对付汪洋这种人渣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也没有必要和他猛拼,可以暗中谋杀他!”

赵烈目光深沉如山,淡淡道:“汪洋肯定会死得很难看,迟早而已!不过此刻要把欧阳震天的事情先解决。我一定要实现心中的誓言,有些事情是无忍受的#旱到就要做到。”

孤独高耸的陡峭山峰之巅站着两个蓝色身影,脚底盘旋着丝丝飘渺白云。一个长发飘舞,身材高大,背负双刀!另外一人发髻颜面修理得完美无缺,整整齐齐,绝无半分凌乱,背负一把宽大绿色锯齿状边缘的长剑!

宋青河迎着凉爽山风微笑道:“黑虎山果然是好地方,山清水秀,易守难攻,赵兄最近可是春风满面啊!一次比一次精神。”

赵烈没有答话,静静凝望着宋青河春风般柔和的笑容,心中竟然泛起惊艳感觉!无奈默默叹道:“宋青河秀如女子的面容下城府极深,工于算计,野心颇大,欧阳坚拥有如此手下,也不知是福是祸?”

宋青河继续微笑道:“我这次到江南就是为了杀死欧阳震天!铁血联盟绝不会允许任何人背叛,不过除了杀死欧阳震天外,我还接到命令尽量斩杀胆敢联合欧阳震天背叛铁血联盟的人!”

赵烈头也不回淡淡道:“欧阳坚是想连我一起杀了吧!”

欧阳坚性格坚韧,勤勉顽强,雄才大略,但就是心胸狭窄,疑心太重,睚眦必报#何青河轻轻叹息道:“赵兄,欧阳坚绝对不会放过你,虽然我不会对你动手,但你自己也要小心!不过这次斩杀欧阳震的殊容非你莫属,因为只有你能接近他!我已经想好计划,这次欧阳震天必死无疑!”

赵烈依然面无表情,并没有答话,神色和脚下青翠山峰一样沉稳,默默聆听宋青河低沉的话语。

慕容秋水神色落魄地漫步在青翠的栖霞山,面容粗犷普通,双眉修长,也是宛如剑形,两眼也是斜长深陷,目中的光芒就像是放射出一柄柄利剑那般,简直就光是望人一眼,就足以使人神念受挫一样,哀怨春风轻柔拂过,那对犀利的眼神眨眼间便深深隐藏起来!全身散发出无尽的悲伤!

栖霞庵中隐约传出梵音,几缕香烟袅袅升起,宁静祥和,似乎真的远离了人世间的红尘俗事。慕容秋水心中一直惦记着那个刁蛮执着的六妹,今日特地上山来看望她!

慕容无双虔诚地跪拜在一尊千手千眼观音面前,身材非常颖长,修纤的程度令人觉得世上就是这种比例的身材,才真正称得上完美。

慕容无双的脸型是优美的瓜子脸,五官之娟美,几乎也是让人感觉不到还有甚么地方可以再改进的,那种骄傲中又带着婉约的气质,令人有一种此女绝非小家碧玉的超然感受。身上穿着一件透蓝明皙的粗布淡袍,蓝袍的颜色是那种淡淡的水蓝,合身的程度就像是伏贴在她的皮肤外层那般,衬出她特别隆胀的胸部和极度细盈的腰身那种令人无移目的曲线!

笼罩玉手的袍袖长度远远超过了一般的尺寸,慕容无双异常丰满的身体让这普通布袍就像云气那般轻盈,而且还在微风的轻拂下,宛如烟气地在空中飘飞着,如果整个放长下来,她的这两帘袖尾,肯定会拖在地上。

慕容无双神色宁静虔诚,双目紧闭,清秀的嘴唇正不停的念着经文,以前脸上挂着的高傲笑容早已不见,神色间透露出一种浓重而无抹去的忧伤,她清媚的眉宇之间,隐凝着一层郁郁的暗结,淡挂着一抹萧萧的愁素,就好像明月裂缺,一切都显得抑抑而憾,脸型异常消瘦憔悴,让人忍不住心酸落泪。

慕容秋水缓步走进,眼中充满疼惜目光,忍不住轻轻叹息一声!慕容世家几乎所有人都为慕容无双的痴情难过,惟有慕容老爷子震怒宝贝女儿居然选择江湖淫贼,让慕容世家脸面无存,严令任何人来看望慕容无双!也许偌大慕容世家中只有慕容秋水胆敢上山了。

慕容无双轻轻睁开双眸,无尽的泪水早就洗净了眼中的尘埃,双眸越发清澈,但却毫无色彩,只有一种失去生命的澄净#糊轻声道:“二哥,你回去吧,我心已死,决定皈依佛门!剪断所有红尘思念!”

慕容秋水沉声道:“六妹,以前的都是过眼云烟,你何必如此挂怀,娘在家里非常想你,随我下山吧,未来的路还很漫长。”他非常喜欢六妹,实在不忍心她每日陪伴枯灯古佛度过生命中本该最绚烂的季节!

慕容无双低头淡淡道:“多谢二哥来看我,你若真的看透世间万物,又何必终日沉溺在痛苦回忆中,孤身隐身江湖。”

慕容无双眉目如水,波澜不惊,忽然抬头全身心凝望挂在墙上的那幅《涅磐经变》图,深深沉溺进去!菩提树宝盖飞翔,有的捧着花盘,有的捧着璎珞,有的手擎香炉,有的吹奏羌笛,有的扬手散花,向佛陀供供养,一幅天人共悲的宏大肃穆场面!衬托庵里悠扬纯静的梵音,慕容无双神情异常平静,庄严沉重的表情中透露出忧伤悲哀虔诚的神情,似乎眼前没有慕容秋水的存在!

慕容秋水心有所感,深深叹息一声,神色黯然缓缓走出!从窗口望去,慕容无双头上完全没有挽扎又长又亮的黑发,几乎超过了她那从收束轻盈到微微隆起,曲线婉约的腰臀之下。这一流如黑水般的长发,淡然飘洒,轻灵得像是比空气还要更轻那般,任何人只要望上一眼,就会觉得这样充满灵性空美的发流,绝对不应该缠成任何型式的发髻,因为那只会阻碍了那宛如高灵活物的飘雅气性,难道这灵动秀美青丝要被无情斩断吗?只是心中的那份情丝真的能被斩断吗?

西湖的水依然明媚,岸边碧油油的山色融入清澄的湖水,令人分不清究竟是湖水染绿山色,还是山色染绿湖水,再加上荡漾于湖面烟霞般的薄雾,更是疑幻疑真?

慕容秋水孤独地站在西湖边,他乃性情中人,种情至深,不能自拔!真的没想到六妹倔强性子与他一样深沉,认准的事情绝不会更改#蝴神色落寞,再次重重叹息一声,世间也许只有一人能挽回她的心,能让她重新绽放青春灿烂的笑颜!

想到那个狂放忧郁的赵烈,慕容秋水嘴边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他非常欣赏赵烈的文才和不懈的奋斗,决定亲自上黑虎山,告诉他慕容无双此刻凄惨的憔悴!

汪洋独自一人藏身于秘密销金窟,满胸闷气全部发泄在满桌美酒上!身旁两女都是宫髻堆鸦,长裙曳地,配上婷婷玉立的身材,风姿曼妙动人,可惜脸上都用一块纱布遮住了口鼻,使人难窥全豹,不过只是露出的眉眼,已教人感到她们必是非常美丽。

丐帮气势汹汹联合六大门派的壮举居然没有成,汪洋异常郁闷,跑到这烟花之地发泄。黑虎帮在江湖中的凶猛发展让他憋闷,赵烈的风光无限更是让他恨之如骨,心头如同吞了一只苍蝇!不,简直是一群苍蝇#蝴灵活的眼珠飞速地转动,嘴边逐渐露出了狠毒的笑容!

汪洋终于长长吐出一口恶气,这次无论如何也要杀死赵烈,挽回在武林大会上损失的面子#蝴死死盯着中间跳舞的美女,心情非常放松,在众多歌舞伎的衬托下,尤能显得舞女出众的曼妙姿态,众女和唱下,舞女轻歌曼舞,声音甜美,亦有一番动人的韵味,难怪能成为这里最红的名伎,汪洋猛地把这绝色美女压在身下,只见裙裾翻滚,长袖飘荡,糜烂呻吟,他很快迷失在这艳丽的画卷中!

赵烈孤身一人前往水天阁与欧阳震天会面,纷乱江湖让他没有一日宁静#蝴们共同商议联合攻打霹雳堂的事情,决定一鼓作气彻底摧毁顽强不倒的霹雳堂!改头换面的震血帮中的十多名高手在水天阁外面警戒,欧阳震天知道欧阳坚狠辣的性格,不敢有丝毫大意!日夜小心防备。

水天阁中凉风徐徐,宽敞明亮,春光明媚,墙上有彩绘壁画,回廊的踏步铺上龙凤纹或镂空纹心砖,殿堂和长阶则铺方砖,富丽典雅。

欧阳震天心情非常愉快,天气晴朗,震血帮顺利清洗了效忠欧阳坚的属下,牢牢在江南站稳脚跟,此刻又能得到黑虎帮的大力支援,他有十足信心迎接铁血联盟的反扑!无论结果如何,他也绝不会后悔,这才是真正的江湖,充满和危险的世界!

赵烈高大的蓝色身影洒脱狂放,金色长发散发出诡异魅力!欧阳震天凶狠的面容布满如棕毛般坚硬的胡子,此刻忽然露出难得的笑容,心里其实非常感激赵烈在这个时候的大力支持!

欧阳震天大笑道:“赵帮主一生敢做敢为,顽强不屈!我也钦佩不已,这次我们联手一定可以荡平江南武林,击败霹雳堂后,我们再一起攻打英雄会,这才是我想要的江湖!今天我们就痛快喝酒,听说赵帮主也是酒中豪杰!”

赵烈望着豪放魁梧的欧阳震天,脸上也露出灿烂笑容!性格暴烈狠辣的欧阳震天其实比江湖中那些所谓君子侠客可爱多了#蝴不再说话,拎起身旁的满满一坛烈酒,仰头“咕噜,咕噜”痛快一口喝尽,滴酒不漏,面不改色淡淡道:“今天我们就看看谁才是真正的酒中豪杰!”

欧阳震天被赵烈喝下的那坛烈酒点燃了心中,同样大笑道:“哈哈,真他妈痛快,今天你我就把这水天阁的酒统统喝光!看谁先横着出去!”强悍的笑声震得整个水天阁桌面上的酒碗猛烈跳动!

欧阳震天凌空从柜台上抓来一坛烈酒,酒坛在半空蓦然爆裂,酒坛的碎片清脆地落在地面,他巨大双手猛然旋转,黄色烈酒竟然被这强劲内力生生化为一条黄色蛟龙在空中飞舞,一滴不漏地冲入他张开的大口中!

清风扑面,醇醇的酒香弥漫在风中!两人酣畅淋漓地在水天阁中痛快饮酒,地面乱七八糟地摆放着十多个空空的酒坛,两人此刻都有些微醉,话语也开始多了起来。

赵烈双手把飘逸长发拢在脑后笑道:“在下自从踏入江湖,今日是最痛快的一次喝酒,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万杯不过清风吹!哈哈哈。”

欧阳震天也是感到异常放松,忍不住高声道:“真是他妈的痛快!二十年来这是最爽的一次了,哈哈,仿佛又回到当年刚出江湖的那种狂野感觉!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杀人如草,玩最好的女人!日行千里江湖,枪挑万里河山#旱到做到,快意恩仇!”他忽然回忆起那些年轻时候激荡人心的往事,心潮起伏,不能自已!又是一坛烈酒爽快下肚,大声道:“你这个兄弟我交定了,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找我,绝不会皱半点眉头!”

赵烈眼神如雾,欧阳震天直爽痛快的话语反而让他感到异常胸闷,蓦然把束住长发的细绳一把扯断,金色长发随风飘舞!痛快再仰头喝下一坛烈酒爽快道:“说得好,今日我豁出去了!就陪你喝个痛快,人生得意须尽欢,江湖风云任我行,水天一色高歌吼,无尽美酒心中烧!”

旋风矛青风野忽然神色匆匆走到欧阳震天身边低声道:“禀报帮主,一个神秘蓝衣人忽然出现,面容异常清秀,他想求见帮主!”

欧阳震天身子一震,冷冷道:“铁血联盟来得好快!让他进来,我就不信他孤身一人胆敢挑战我和赵老弟!”他心里对于击败这个神秘宋青河也没有把握,不过此刻有赵烈在旁,他也无所畏惧!

宋青河淡蓝色身影沉稳走进,含笑坐下轻声道:“欧阳震天,你可知道背叛铁血联盟的下场!”

欧阳震天狂笑道:“宋青河,你也太狂妄自大了,今日你认为还能逃出我和赵烈的联手绞杀吗?况且外面还有十多名震血帮高手,你今天就是插翅也难飞,我他妈的就拿你人头向欧阳坚证明我的实力!”

外面忽然传来激烈的打斗声,宋青河低头悠然喝了口清茶,神色宁静如水淡淡道:“你以为我会孤身一人来杀你吗?你们慢慢在这里喝酒吧,我要出去先把外面那些高手杀死,赵烈你还不动手吗?估计你和欧阳震天真的有得一拼!”宋青河淡蓝色身影轻轻飘走。

欧阳震天目光凶狠地闪烁,很快明白整件事情彻头彻尾就是一个阴谋!猛然清楚黑虎帮为何一直傻傻替震血帮攻城拔寨#蝴回头冷冷望着一直默默饮酒的赵烈道:“好,算你狠!今天我们既然已经痛快喝酒,那就再痛快一战!老子在江湖中还从来没有怕过谁!”右手猛然拍碎酒桌,彪悍的身子站立如山,双目犹如火炬,满面虬髯,宛似硬毛刷,威猛无比身上散发出惊人杀气!

赵烈淡淡起身,脸上挂着一种无奈伤感的表情,今日无论如何也必须杀了欧阳震天#蝴和宋青河不过互相利用而已,即使没有宋青河,他还是会动手!因为震血帮的存在会妨碍黑虎帮未来的发展,江湖就是这样,一山不容两虎,他并没有太多选择!

欧阳震天魁梧的红色身子手持长达丈余的红色铁血枪,如山一样站立,一身外威震天下,力威猛无比,天生神力,二十年前就已经纵横天下!

赵烈孤寂的蓝色身影背负双刀,强悍健美的身影几乎和欧阳震天一样高!凝神望着对方那逼人气势,深深吸了一口气,知道今日将会是一场艰苦血战!

第六十八章 凌空摘星

简陋雅致的竹楼里面静静坐着两人,风中弥漫着茶叶的清香,赵烈微笑道:“在下路过此处,偶然听到林间飘荡绝妙箫音,叹为观之,故冒昧拜访。”

两人似乎对赵烈蓦然闯入并不感惊奇,依旧悠然品茶,其中一个胖和尚和蔼笑道:“竹树绕吾庐,清深趣有余。鹤闲临水久,蜂懒得花疏。我是此间听涛筑的主人,请施主随便就坐喝茶。”

这个和尚肚子非常大,身上穿着一件非常显眼的金黄色袈裟,质地如丝般光亮闪耀,但是开襟露肚,两只肥手挂在大肚皮下方系得有点吃力,一副随时会承受不住而绷断的金色腰带上,开腿挺肚的感觉起来实在有点随便,好像是个完全不修边幅的邋遢和尚一样,肥头肥脑的,乍看之下有点可笑。

赵烈怎么也没有想到如此雅致的竹楼主人会是这样肥胖的和尚,凉风吹过,飘忽不定的眼神忽然凝聚在肥胖和尚身上,虽然和尚随随便便地坐在那儿,但身上一股佛陀灵动却隐隐而透,两手插在袒露肚皮的裤带旁,模样不像和尚倒是有些像地痞,然而那一种俯瞰人间的庞然气势却是稳稳地宛似泰山,眉开目慈,眉目间竟然隐隐有金色的灵光透出,缓缓缭绕,显然力深不可测。

胖和尚对面坐着一个三十多岁男子,此人身着青色粗布长褂,手掌修长如玉,鼻正梁高,额角宽阔,浓眉大眼,相貌平凡无奇,嘴角挂着一丝阳光般的笑意,右手持一把白色无暇的玉萧,显然刚才林中飘荡的天籁之音出自他手。

这男子望了一眼赵烈身后背负的双刀,亲切微笑道:“公子估计与天灯主持一样同是江湖中人,在下杨风,乃是浪迹天涯的老百姓,并非武林中人,既然公子能听懂萧音,不如坐下一起喝茶论道。”赵烈此刻蓦然发觉杨风虽然相貌普通,但眼神深邃平淡,气度沉稳,身上隐含某种难以形容的淡泊之风。

杨风仔细端详着手中白色无暇的玉萧,小心放在旁边,一双浓黑如刷的眉毛不觉微微向上扬起,亲自给赵烈倒了一杯上好的“青山绿水”,平凡面容挂着的真挚笑容让人心旷神怡,如沐春风,神态平和宁静,仿佛已经看尽了世间荣华富贵和名利禄。

赵烈含笑坐下,深邃眼神随意望了杨风一眼,眼中露出笑意,杨风果然全然没有武,不过是练习过一些健体强身的普通招式罢了,他沉声道:“刚才骑马翻越此山,惊闻杨兄萧音,故寻音访之,说来惭愧,在下本以为是一女子所奏,没想到竟然出自杨兄之手。”

张旺财小心翼翼地站在门口戒备,四处张望,总觉得这里颇为古怪。

杨风淡淡道:“在下素闻江湖风云激荡,英雄豪杰层出不穷,武林中激动人心的铁血传奇让人心驰神往,热血沸腾!可惜我这点三脚猫夫不敢到江湖中闯荡,也只能闲时品茶罢了。”

赵烈眼中射出萧瑟落寞之意,轻轻道:“杨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也是数年前无意踏入江湖,哈哈,旧事也不再提,江湖中的辉煌传奇都是无数鲜血堆积而成,谁又看到英雄背后的血泪呢?哎,还是以前的日子逍遥自在。”

天灯大师肥脸堆笑道:“阿弥陀佛!施主所言极是,江湖总是充满无尽惨烈杀戮!善哉!善哉!老衲如果没有看走眼的话,施主乃是江湖大名鼎鼎的赵烈,失敬,失敬!江湖传闻真假难辨,历来不可信,今日老衲一见,感觉施主天庭饱满,目光坦城深邃,绝非奸妄之徒,清风朗日,今日正是品茶谈道的好时机。”

赵烈心头一震,蓦然想起一人,轻轻喝了口清茶,淡淡道:“多谢寒山寺主持天灯大师,大师早就名动江湖,力深厚,而且一生悲天悯人,大慈大悲,在下实在佩服。”

天灯大师沉声叹息道:“江湖动荡,血光漫天,希望施主不要沾染太多鲜血,自古江湖风云争霸谁也无阻拦!更让老衲痛心的乃是朝廷,滥征苛税,弄得人民苦不堪言,乃至盗贼四起,战乱纷纷,而北方突厥虎视眈眈,不时攻击我朝,尸横遍野,这才是老衲心中所忧虑的,阿弥陀佛!”

赵烈眼中忍不住露出钦佩之意,为国为民,侠之大者!可惜他日夜提着脑袋逃亡江湖,根本没有时间考虑国家朝廷,这些都离他太远了!也许年少轻狂时曾经想过飞黄腾达,光宗耀祖,报效国家,但此刻他已经陷入茫茫江湖,不可自拔,惟有不停走下去!

此刻正是隋帝杨广登基后第七年。隋炀帝杨广天资聪颖,文才飞扬,即位后,大兴土木,营造行宫,行尽劳民伤财之事,好大喜,多次远征域外,又穷奢极欲,广建宫室别院,四出巡辛,性格残暴奢华,但想象力却空前绝后,突发奇想,以北统南,命人开凿大运河,虽然贯通南北交通,但耗费大量国库财力,辛苦饿死民工近万人!民不聊生。难怪天灯大师忧心忡忡,愁眉不展。

杨风没有说话,默默凝视放在桌面的小巧镂花玉萧,浓密的眉渐渐纠结起来,平静面容无掩饰眼中的忧国忧民之色,竹楼中淡泊清新的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压抑深沉,三人一时无语。

良久,赵烈凝视手中古色古香茶杯微笑道:“此茶杯清香如花,手感细腻如玉,质薄光润,白里泛青,雅致悦目,古朴雅致,磁质厚重,真乃饮茶的绝好茶具。”

天灯大师含笑悠然道:“石蕴玉而山晖,水含驻而川媚,禅茶之器物,并非美器,亦非宝器,更非旧器,而以圆虚清净之心为器,系禅机之茶也,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阿弥陀佛。”

松风阵阵,茶香袅袅,杨风淡淡悠然道:“万古长空,一朝风月!茶道如月,人心似江,道可道,非常道,彻悟人生之真道,意平如镜,宠辱不惊,方寸心田,合于天地宇宙,月穿江底水无痕,清江明水露禅,心雨暗苍江晚来清,白云明月露全真。”

赵烈凝神细听,若有所思沉声道:“两位谈吐不凡,在下十分佩服!相约不如偶遇,你我何不一起谈禅说道,透轻云望明月,隔淡雾看青山,哈哈,今日果真不虚此行,真是爽快。”

天灯大师也不答话,含笑为赵烈倒茶水,茶水一直静静流淌,无声无息漫出茶杯。

赵烈眼睁睁地望着茶水不停地溢出杯外,碧绿茶水在空中拉出一条晶莹透明的玉柱,反射出七彩光芒,他眼中射出惊异目光,终于轻轻说道:“大师,茶水已经漫出来了,不要再倒了!”

天灯大师圆脸上笑容更盛悠然道:“施主就像这只杯子一样,里面装满了你自己的看和思想,不先把自己的杯子空掉,叫我如何对你说禅论道?”

赵烈一愣,眼神如雾,不再说话,低头默默把满满一杯茶水饮尽,脸上忽然展现狂放飞扬笑容道:“仙山灵雨湿行云,洗遍香肌粉未匀,此物清高世莫知,世人饮酒多自欺,狂歌一曲惊人耳,清风吹破武林春,我欲上蓬莱,碾破春无限!”

杨风忍不住多望了赵烈几眼,没想到一个武林草莽竟然能有如此文才!轻声赞叹道:“赵公子才思敏锐,出口成章,诗中隐含浩瀚胸怀,小生实在钦佩!茫茫江湖当真藏龙卧虎,人才济济。”

赵烈嘴角微微向上扬起,挂着淡淡笑容,意气风发,得意之色无掩饰。论武,江湖高手如云,山外青山楼外楼,一山还比一山高!论文才,茫茫江湖他颇为自负,傲视群雄!

杨风性格平易近人,虽然相貌普通,但知识渊博,见识不凡,两人一见如故,从天文地理,周易八卦到诗词歌赋,相谈甚欢。清风拂面,两人悠然品茶,海阔天空地驰骋在天地间。

赵烈傲然笑道:“杨兄,你我明日将各奔东西,也不知何时才能相逢!酒逢知己千杯少,可惜此刻只有清茶两杯,真想与你痛快畅饮。”

杨风爽朗笑道:“浪迹天涯这么长时间,我也很久没有痛快畅饮了,人生难得一知己,美酒心中藏,天地在胸怀!不过天灯大师这里应该藏有上好美酒,晚上我们就在月色下痛快喝酒!”

里屋忽然传来阵阵饭香,炊烟袅袅从屋顶升起。赵烈脸上浮现灿烂笑容,夸张地咽了口水道:“哈哈,杨兄,想不到里屋还有女子为我们做饭,此竹饭清香宜人,估计该女子也是一样清秀可人。”其实他刚踏入此竹楼就已经感觉到里屋中有女子细碎脚步和轻柔呼吸。

杨风起身微笑道:“她是我途中认识的一位朋友,公子与天灯大师请先休息片刻,我进去帮忙弄几个小菜,今日难得遇见两位知己,我怎么也要露一手。”青色身影悠然起身,神态间显然对里屋女子颇为喜爱,匆忙之中连怀中一卷书稿悄然落在地面也未察觉。

赵烈含笑捡起书稿,随意望了一眼,墨迹微干,隐约散发出清香。

“春夜寒宫梦永,卧思陈事暗。罗衣湿,歌吹隔重阍。倚长门。万般惆怅向谁论?凝情立宫殿欲黄昏。六代繁华,暗逐逝波声。空有姑苏台上月,金锁重门荒苑静,绮窗愁对天空。明月下,小艇垂纶初罢。水为乡,篷作舍,酒盈杯,书满架,名利不将心挂。烟月不知人事改,夜阑还照深宫。楼际角重吹,黄昏方醉归。”赵烈眼神一亮,射出钦佩目光,杨风虽然相貌平凡,乃一介平民,但心胸开阔,为人亲切真诚,朴实淡泊,而且言语之间对于朝政国事非常熟悉,忧国忧民,文才更在他之上!

赵烈心怀感叹,脸上露出自嘲笑容,多少收敛了娇纵之心,天下茫茫乾坤,能人才俊多如繁星,没想到一个普通老百姓也能有如此才华!

身后忽然响起一阵细碎轻微的脚步声,饭菜的香味飘荡在空中,让人垂延欲滴,不过赵烈感官异常敏锐,蓦然发觉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忽然萦绕在竹楼中,淡淡的,幽幽的,轻轻的,柔柔的,他的心却陡然猛烈跳动起来,呼吸急促,就在这个时候,身后女子的脚步也蓦然停止。

气氛忽然变得异常怪异,竹楼中极度的安静使得心跳声也清晰可闻!赵烈握紧双拳猛然回头,时间仿佛已不在流动,所有动作瞬间凝固起来,连那飘荡在空中的熟悉幽香也久久沉淀在风中!

魂牵梦萦绕的俏目深嵌在秀眉之下,两片洋溢着淡然气质的香唇紧闭着,呼吸轻柔得像春日朝阳初升下拂过的柔风,眸子宛若荡漾在一泓秋水里的两颗明星,极为引人。

赵烈眼神刹那间聚焦在这明媚的眸子中,再也容不下其他东西,周围所有一切都已模糊旋转起来,眼中惟有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

宁静无暇的眸子朝赵烈瞧来,蕴涵甜甜浅笑,小巧柔软的嘴唇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美丽牙齿,清秀短发衬托出与众不同和飘然独立的个性,一撮刘海轻柔地覆在额上,眼角朝上倾斜高挑,最使人印象深刻是她挺直的鼻梁,与稍微高起的颧骨匹配得无可挑剔,紧身紫衣劲服的勾勒下,苗条而玲珑浮凸的美好身段表露无遗。

赵烈脑际轰然一震,根本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韩夜冰!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恍然如梦。

韩夜冰如玉似雪的肌肤,配上细长入鬓的秀眉,纤腰束着花蓝色的宽腰带,红润的嘴唇带着一丝似笑非笑的动人神气,像正在梦境里碰上甜蜜的遭遇,手中还托着香气四益的菜盘,亭亭玉立。

韩夜冰轻柔地把手中的菜盘放在桌子上,含笑盈盈坐下,这才凝神细望分别两年的赵烈。长发不但依旧飘逸,而且变为阳光般灿烂的金色,皮肤色比以前更黑了,浑身散发出桀骜不驯,飞扬强悍的气魄,双眼漆黑闪亮,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无描述的魅力。

赵烈定定凝望,良久无语!伊人如昔,心中万般柔情却不知如何倾诉?惟有轻声道:“你这些日子还好吗?怎么会到江南水乡?我赶到天机谷中时,你已经离开了。”

韩夜冰忽然发现自己心跳明显快了许多,心神激荡,岁月可以冲淡记忆,但心中的那份情思怎能遗忘#糊柔声道:“谢谢你到天机谷中找我,你总是这样冲动!我厌倦了江湖的恩怨仇杀,讨厌这个极度不公平的社会,于是孤身一人飘荡在雪域高原,我喜欢那洁白神圣的雪山,喜欢那种空旷寂寥的高原,喜欢那飞扬晶莹的雪花,喜欢自由自在的滋味!”

韩夜冰轻轻叹息一声,缓缓闭上清澈双眸,雪域高原浪漫纯真的旅途让她回味,无拘无束,那是一段无忘记的往事!空山灵雨般秀丽的脸庞泛起淡淡笑容,仿佛回到藏北高原,静静站立在神圣的雪域之巅。

赵烈始终无平息猛烈跳动的心,强烈的思念让他恨不得把韩夜冰拥在怀中,想起她冰冷柔软的手,心中喷涌,忽然想拉着她手一起冲上云霄,携手云中漫步,踏着迷幻的茫茫云海,海阔天空地自由翱翔,良久,蓝色身影还是一动不动。

韩夜冰睁开双眸盈盈一笑道:“我本来一直在雪域高原飘荡,偶然间遇到杨公子,他也喜欢到处游山玩水,生性淡泊,视名利富贵如尘土,于是我们相伴一路来到这江南水乡。”

杨风脸上浮现淡淡笑容亲切道:“我不过四处漂泊流浪罢了,原来你们认识啊,真是巧合,我也赵公子也很投缘,一见如故,今夜我们可是要好好喝个痛快。”

赵烈并没有喝酒,心中已经装不下任何东西,心不在焉地吃菜,再也没有心思说禅论道,心神不拧,太多心绪堆满胸怀,远没有如往日那样飞扬狂放。反而是身边的韩夜冰巧笑倩兮,神色宁静,眼神迷离,含笑与性格淡泊洒脱的杨风谈笑自如,气氛颇为融洽。

张旺财奇怪地望着赵烈,第一次看到他失魂落魄的样子,隐约察觉到他内心深处的紧张不安,即使面对昔日魔教教主,天下第一美女萧碧痕也不曾如此失落,一直以来赵烈总是表现出冷酷狂放的性格。天灯大师则在旁边笑而不语,深深在心中叹息一声,“问世间情为何物?”

深夜时分,韩夜冰依旧顽皮地坐在木栏杆上,哼着小曲,悠闲写意,一身浅紫底素黄色的便服,乌黑闪亮的短发自由放任地散垂在风中,衬着她白璧无瑕的瓜子脸,个性棱角强烈分明的小嘴,梦幻般亮如点漆的星眸,那种美态让天空繁星也黯然无光。

赵烈斜靠在柱子上,眼神迷茫,定定地望着近在咫尺的韩夜冰,伸手可触,但感觉如同远在天涯!天空璀璨的星空神秘浩瀚,点点星光闪烁不停。

韩夜冰星眸蓦然发亮,似乎比天空的星星还璀璨诱惑,她指着远方深邃的星空,神态充盈着喜悦之情叫道:“快看,好美丽的流星!”

赵烈抬头看到流星划过的耀眼痕迹,那是一道惊艳弧线划过天际,他久久凝望那神秘夜空,似乎想要把这美丽瞬间永久记在心中。

韩夜冰蓦然低头柔声道:“你改变了很多,浑身充满力量和信心,正一步步朝着你的目标迈近,江湖中关于你的传说漫天飞,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能力,你肯定能实现心中的理想。”声音甜美清柔如梦。

赵烈无声握紧双拳,无论面对任何困难也不会放弃#蝴凝望她不住晃动的秀美玉足淡淡道:“时光如梦,我一直以为你喜欢孤身一人四处飘荡,也曾幻想过陪伴你漫步这秀美的江南水乡。”杨风的出现让他心中波涛汹涌,无宁静,心烦意乱。

韩夜冰清澈双眸凝望那无边夜空,眸子深处隐藏的迷雾忽然弥漫在眼中,飘渺如风的声音如同另外一个神秘世界,“杨风是一个很特别的人,我第一次遇见他的时候是在藏域高原,那是一场突如其来暴风雪的黄昏,他正顶着凛冽寒风暴雪帮牧民追四处赶被暴风雪吹散的牛羊,傻傻的样子让人发笑。”

赵烈原本一直狂乱的心在韩夜冰清新淡泊话语中逐渐宁静下来,仿佛回到了那纯净雪域高原,回到了那美丽梦幻的高山湖泊之畔。

韩夜冰温柔一笑,甜美的笑容使得天空闪烁星星黯然失色,继续柔声道:“杨风也许不是一个普通人,也许曾经有过显赫辉煌的经历,但这些都不重要,他已经看透了名利禄,性格淡泊如水,喜欢孤身一人到处浪迹天涯。”

赵烈心中隐隐作痛,淡淡伤感如无数细丝一样缠勒萦绕在心头,驱之不散#蝴们曾经靠得那样近,天马行空般携手纵情于山水之间,悠然自得!可惜内心的仇恨和野心让他放弃了一切,一步步卷入残酷的江湖争斗中,无摆脱!

良久,赵烈内心的纷乱不安逐渐平息下来,淡淡道:“杨风虽然不是江湖人,可是性格爽朗平和,熟读万卷书,胸含天地经纶,但藏而不露,淡泊名利,的确是世间难得奇男子,但他似乎在逃避什么!”

韩夜冰轻声道:“也许每个人内心深处都在逃避着什么,你何尝不是在逃避!杨风虽然淡泊名,但非常富有同情心,望到沿途百姓的水深火热般悲惨生活,深藏心中的悲痛之情瞒不过我的眼睛。”

赵烈仔细凝望心中日思夜想的人儿,依然没有丝毫改变,尖俏的下颔,淡淡的红唇,眸子,清澈无尽,尤使人心动的是内中蕴藏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平静深远,但双眸深处却始终弥漫着迷茫的薄雾,总是让人想看穿这迷蒙水雾。

夜逐渐深沉,天空逐渐散现点点淡薄黑色,初春的夜晚依然寒冷,韩夜冰凝望天空闪烁繁星轻声道:“我到处漂泊,四处寻找那自由公平的世界,那是我心中的梦想,我喜欢在寂静无云的夜晚仰视广袤夜空,想看到神秘星空的外面,默默感受这种无言的清冷。”赵烈望着她消瘦玲珑的身子,心疼地想把她拥入怀中,她执着独特想总是和这个社会格格不入。

赵烈悠然笑道:“小时候我也喜欢躺在柔软草地上仰望星空,那时候总是有很多希奇古怪的想!那些璀璨如宝石的星星为什么不从天空掉下来?流星是不小心坠落的星矢吗?”往事忽然清晰地影射在深邃漆黑的夜幕上!每次与韩夜冰呆在一起,他的心总是不知不觉的放松,仿佛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纯真少年时代。

韩夜冰轻笑道:“你的想怎么和我一样啊,每到夜晚凝望那璀璨夜空,就想飞身摘下几颗闪烁星星放在手中。”

赵烈眼中露出狂放神色,夜幕低垂,天空繁星似乎伸手可摘,他蓦然轻踩栏杆,蓝色身影轻轻飘飘地直上云霄,毫无保留地用尽全身最后一丝真气,飘荡在漆黑夜空,伸手想要摘下那闪闪满天星!

韩夜冰坐在栏杆上“咯咯”娇笑,抬头凝望挂在夜空中的蓝色身影,双眸闪烁着宁静喜悦的光芒,似乎又回到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

赵烈咬牙冲到最高处,蓝色身影似乎踩在虚空之上,风轻柔吹过,身子悠然晃动,脚下韩夜冰紫色俏丽身影几乎无看清,连连绵竹楼也变得那么渺小!惟有她开心的笑声清晰传到耳畔,那是一种无言语的奇妙感受!抬头仰望,神秘美丽的繁星依然高挂漆黑天幕,伸手只抓到清冷的风,星空广袤无边,可望而不可及。

韩夜冰整个人轻松无比,玲珑剔透身子勾在栏杆上开心地晃悠,心底自然涌出无忧无虑的舒快情绪,心中似若泛起一个接一个的透明涟漪,缓慢悠然震荡着,蔓延到飘荡高空的赵烈心中。

赵烈似乎也感受到韩夜冰心中蔓延的微妙情思,心花怒放,灵台间一片澄明,仿佛从虚空之上看到她一颗晶莹剔透,毫无尘埃的水晶心,高洁幽美,难怪惹来流云轻绕,众星相簇。

那是赵烈从未尝过的情况,心中再无任何杂念,绝不同于以前静坐沉思的忘我境界,而是贯通了心灵内外的空间桥梁,感受到天地间某一玄不可测的奥秘,把握到某种不可言喻的奇异力量,竟然就这样静静伫立高空,仰望无边浩瀚星空。

良久,真气不济的赵烈蓦然从高空无奈重重坠落,“砰”的一声狠狠惨痛地砸在地面上,狼狈不堪的蓝色身影反身凌空迅速弓身弹起,勉强“潇洒”地飘落在韩夜冰身边,脸上依然是蛮不在乎的笑容。

“你没受伤吧?站在高空之上凝望璀璨夜空肯定是另外一番特别感受,不过此刻你这个样子可不象大名鼎鼎的黑虎帮主啊。”韩夜冰一边轻笑着,一边随手心疼地搭在他手腕经脉处,发现他体内虽然气息沸腾,但并无受伤迹象。

赵烈剧烈地喘息,刚才为了纵身跃到最高处,拼尽了最后一丝真气,虽然直到此刻依然上气不接下气,但眼中射出的裸目光却死死凝视韩夜冰,反手含笑紧紧握祝糊冰冷绵软小手,眼神蓦然变得浪荡不羁,洒脱豪迈,昂首大笑道:“哈哈,我没事,可惜不能为你摘下满天星!只能摘得满袖清风。”

韩夜冰俏丽身子不停地在栏杆上晃悠,全身洋溢着笑意,双眸与他火辣眼神接触,亦是芳心一颤,纤手被宽厚温暖手掌握住,立感一股火热传遍娇躯,这是她很久没有过的感觉。

残星欲敛,月儿暗淡,天将破晓,两人静静坐着,不再说话,一起默默感受遥远夜空的神秘变幻,此时无声胜有声。

天空闪烁星空逐渐消逝,朝阳出现在小谷东方的群山顶端,斜斜照射入谷内,把谷内笼罩在薄雾里树木的影子投到地上去,也把他们并排偎依的身影朦胧地映在地面,树林中弥漫的薄雾在日照下化为点点细碎七彩光环,蔚为奇观。

赵烈一夜未眠,脸上毫无倦容,神采飞扬,脸上挂着灿烂笑容,轻轻伸手朝前平推而出,地面弥漫的烟雾顿时朝两边飘逸散开,山林中烟雾升腾弥漫,恍若仙境,他微笑道:“江南风光秀美动人,我们不如一起漫游,很久很久没有如此轻松宁静的心情了。”

初春的清晨,空气清新自然,世间万物绿意昂然,毫不掩饰地散发出勃勃生机。赵烈,张旺财,韩夜冰,杨风一行四人牵马在青翠山道上缓缓漫步,山林间万籁俱寂,只有脚下松软的落叶在沙沙作响,偶尔微风吹拂,翠绿新枝头轻舞漫动,撩人心魄。

杨风沐浴清新山风,神采奕奕爽朗笑道:“昨夜我与天灯大师挑灯夜谈,对于赵公子的传奇经历略知一二,江湖远比我想象中更惊心动魄!赵公子情感丰富细腻,性格坚韧不屈,文武双全,在下甚为佩服!只是为何一直背负莫须有的罪名苦苦逃亡江湖!”

赵烈淡淡一笑道:“当时我不过江湖无名小卒,谁会相信我的话?谁愿意帮我?茫茫江湖我只能靠自己奋斗!杨兄看破红尘俗世,淡泊名利,任情逍遥天涯,真乃人生一大快事!我何时才能如杨兄一样洒脱自在地纵情人间?”

杨风嘴角友好而愉悦地向上翘着,轻笑道:“人生取舍不过一念之间!何必太过牵挂。”他脸上忽然充满景仰神色沉声道:“我对江湖也很好奇,铁血江湖到底是什么?什么时候也让我看看你威震天下的力!”

郁郁葱葱的树木上,几只鲜艳的小鸟欢快地飞来飞去,发出悦耳的鸣叫,赵烈洒脱笑道:“江湖异常梦幻艳丽,同时也充斥着极度的刺激和残忍,它能让你体会到只有在梦中才能想象的事情,实现你心中的无边幻想!快意恩仇,一掷千金,杀人如麻,美女如云,凌波漫步,鲜血如酒,踏云而行,醉生梦死,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随时提着脑袋狂饮高歌!”

赵烈突如其来的酣畅笑声让那些可爱小鸟惊恐地飞起,刹那间,杨风似乎也体会到江湖的真正意义,若有所思。人生得意须尽欢,生如夏花般绚烂多彩,死若秋叶般悲凉艳丽!

杨风眼前蓦然一花,赵烈的强悍蓝色身影化为一阵轻烟弥漫在青翠的树林间,那几只扑翅而飞的美丽小鸟轻轻落入他的魔爪。

赵烈悠然落到在杨风面前笑道:“我最喜欢飞翔的感觉,武学让我终于可以踏风而行,这是一种奇异的滋味,你可能无想象飘荡在风中独特感觉,那一刻我感觉前所未有的酣畅自由,闭上眼睛,温柔的风会拼命缠绕着我,拉着我尽情徜徉在无边无际的虚空。”手轻轻松开,两只可怜小鸟展翅飞上蓝天,依然自由自在。

说也奇怪,杨风与赵烈都没有和韩夜冰走在一起,而是远远走在她前面,谈笑风生!韩夜冰反而与张旺财一路有说有笑,缓缓在后面走着。

张旺财恭恭敬敬地轻声道:“我在江湖也混了多年,韩姑娘是我所见过女子当中唯一留着短发的,其他女人几乎都是长发飘飘,当然尼姑除外!”

韩夜冰轻轻笑道:“长发如丝,短发如风,我就喜欢如风一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没想到你望上去虽然老实本分,其实蛮幽默的,这一点和他一模一样。”

张旺财脸上忽然露出奇异笑容,欲言又止,收起笑容沉声道:“我跟随赵大哥很长时间了,韩姑娘也许是大哥最喜欢的女子,因为大哥无论面对再大压力,也能泰然处之,即使孤身勇闯月牙城也不曾如昨夜那样紧张失落!”

身着紧身紫衣的韩夜冰似乎和那林间弥漫的薄雾融为一体,神色宁静如水,只是身子几乎无察觉地轻微一颤,晶莹似雪而又充满张弹之力的肌肤上仿佛能看到清晨晶莹的细小露珠凝固在上面,柔嫩肌肤水灵而充满健康,山川起伏的优美体态轻盈地悠然静静漫步在山道上,就似林间精灵一样飘逸如风。

韩夜冰眼神迷蒙,心也飘来飘去,良久淡然道:“他性格如云一样飘忽不定,心中真正喜欢的东西也许只有自己才清楚,我不会忘记那些曾经的感动。”

前方山野村落炊烟袅袅升起,笼罩在一片宁静祥和中,远处的黄色残阳如煮熟蛋黄一样诱人。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兴致勃勃地在路边荒草地上挥舞粗糙的铁刀,虎虎生威,幼稚眼神中充满对未来的期望。

其中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年脸上布满坚毅之色,一次次在杂草丛生的荒地上练习抛刀入鞘,可惜没有一次能够准确落入刀鞘,满头大汗,但他没有丝毫气馁,依然迎着落日余辉苦苦练习。

赵烈伫足站在远处饶有兴趣地观望,脸上充满灿烂笑容。身旁的张旺财忍不住笑道:“赵大哥在江湖的影响力越来越大了,连这些弱冠少年也开始模仿大哥抛刀入鞘的潇洒模样!”

赵烈脸上露出开心笑容,很喜欢那少年百折不挠的精神,蓝色身影悠然含笑朝少年走了过去,决心亲自示范抛刀入鞘,随便指点几招刀。

少年望着身材高大的赵烈走过来,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伸手擦去额头密密麻麻的汗水,显然并没有认出这个蓝衣人就是心中的偶像。

赵烈微笑道:“你也很喜欢刀吗?让我给你示范怎样才能准确地抛刀入鞘。”少年犹豫着把手中的生绣铁刀递给赵烈,显然并不相信他能做到!

韩夜冰脸上露出甜美笑容,此刻的赵烈如同一个小孩子那样可爱。

赵烈亲切笑道:“你站着不要动,抛刀入鞘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必须对于刀的重量长度,翻滚角度,下落位置的判断极其敏锐,哎,其实在实战中毫无用处!”他随手自负地把这把生绣铁刀扔到空中,此刻的他闭着眼睛也能做到准确入鞘。

空中不停翻滚的生绣铁刀在落日余辉的影射下发出点点璀璨光芒,准确地插向少年身后简陋的刀鞘,可就在这关键时刻,少年灵活狡滑的眼珠“骨碌”一转,瘦小身体忽然朝前微微移动了一小步。

铁刀无奈地擦着刀鞘到泥土中,赵烈尴尬地愣在少年面前,嘴巴一时之间竟然忘了合上,对于抛刀入鞘还是第一次黯然失手,而且是在心爱的女人面前!

韩夜冰望着赵烈目瞪口呆的傻傻模样,发出了开心的笑声,双目射出如梦如幻的月喜悦神色,凄迷动人至极点。

少年叹息着转身拔出铁刀,故做老成状对赵烈沉声道:“这位大哥回去练好了再来教我吧,省得在那位美丽姐姐面前丢脸。”

赵烈满脸苦笑,再也无话可说,无奈地耸了耸肩,低头回到韩夜冰身边故意摇头道:“长江后浪推前浪,自古英雄出少年,我这次可真是班门弄斧,马失前蹄。”

第七十二章 惊天血战

两人蓦然绝无先后地大吼一声,强大的声浪如海啸般朝四周席卷而出,偌大的水天阁所有的窗户被生生震碎,巨大的响声让整座水天阁都颤抖起来!两条身影在这震天动地的吼声中猛烈撞破屋顶,冲出了水天阁!

欧阳震天无抑制心中怒火,魁梧身行如山般压朝赵烈压了过来,全身真气蓦然贯注于手中长达丈余的红色铁血枪,精钢所铸的枪身猛烈颤抖,发出震撼人心的震耳龙吟声!长枪前部爆出了一条条宛如电蛇的裂裂亮芒,顺着丈余的枪身不停流转,同时连连不停地从枪尖上拉出长达五六尺的扭曲电光,每拉出一条亮芒,就在身前七八尺的地方炸出一团团的紫红爆光,发出了蓬蓬的巨响和劈哩叭啦裂音,让人望去只能咋舌胆寒。

赵烈手中黝黑沉重的长刀无边“哐”的一声出鞘,一股灼热的刀气顿时以长刀为中心散发而出,像暗涌般往敌方袭去,猛然生出一股凌历无匹的刀气,迅猛劈过蓝天,了恐怖的啸声!重重与铁血枪撞击在一起,迸发出的耀眼火花让天空烈日也黯然无光!宛如晴空霹雳般的巨响从空中曼延到地面,竟然把地面也震出大坑!

欧阳震天二十年前纵横江湖,一身外就无人能敌!经过二十年来的苦心修炼,一身内同样炉火纯青,内外兼修,威猛无比,气势如山,至刚至猛,无坚不摧!铁血枪透体精钢所铸,重达一百多斤,每次挥出都有千斤之力,枪尖卷起气流不断累积,仿佛连绵惊涛骇浪扑面而来!

赵烈同样在江湖中以强悍勇猛闻名,面对如此凶悍对手,心中不但没有丝毫畏惧,反而激发出体内隐藏的狂野豪情,蓝色身影似乎和风融为一体,巧妙地利用欧阳震天荡起的旋涡踏风而行!狂风刀越发狂放自然,天马行空般毫无痕迹,收放自如,如同那天地间飘荡的风,从来没有风会退缩,风总是不停地朝前驰骋,吹向那无边的旷野,恣意纵横在海阔天空的世界中!

两人从空中打到地面,红色和蓝色身影重重踏在地面上,大地也被震得微微抖动,坚硬石板纷纷断裂!身行过处,数十棵树木要么被拦腰折断,要么被生生连根拔起,卷起漫天尘土和枯枝败叶遮日!刹那间,两人再从地面跃身落入蜿蜒清澈的河面上,波涛汹涌,巨浪滔天,刀锋过处,挑起了层层美丽透明的水幕,让人目不暇接!枪尖激荡起海啸般的涟漪翻滚着冲向两岸,仿佛蛟龙出海,巍为壮观!

赵烈轻轻踩着汹涌浪尖冲到空中!欧阳震天不等他凌空转身,同样踏浪尾随冲到空中,手中铁血枪自下而上雷霆万钧般刺向空中那淡薄如烟的蓝色影子!激战一直没有丝毫停歇,双方打得天翻地覆!

宋青河淡蓝色身影无声无息站在远方,仔细凝望着激战中的赵烈和欧阳震天#蝴已经和手下那些黑衣蒙面人清除了欧阳震天安排在外面的震血帮高手!脸色宁静如水,似乎这场惨烈的激战与他毫无关系,轻轻在心中想道:“欧阳震天骁勇威猛在意料之中,可是赵烈的强悍让让人惊讶,赵烈的进步实在太快了!不过似乎欧阳震天更加厉害,牢牢占据上风,一直压着对方,不过即使欧阳震天最终杀了赵烈,此战必定是两败俱伤,等到那时,欧阳震天也不过是板上鱼肉任人宰割!”

宋青河在远处站得腿都酸了,脸上露出淡淡笑容,干脆轻松地悠然坐在河边青翠草地上观战,江湖中难得如此精彩猛烈的激战!杨柳的枝条轻柔地把耀眼阳光挡住,河边水波荡漾,河风温柔拂面,非常凉爽宜人!

这恐怕是江湖中十年来最绵长的苦战了!赵烈和欧阳震天都是意志超强之人,武同时偏向威猛刚烈的路子,性格同样坚韧,两人越战越勇,足足激烈搏杀了千招!天地为之动容,风云为之变色!刚才还是艳阳高照,此刻已是黑云滚滚,天色一片萧瑟黯淡,狂风大作,刀枪撞击的刺眼火花似乎比那翻腾黑云中的闪电还要耀眼!

赵烈出道以来还未曾有过如此绵长惨烈的激战,每刀挥出都是全力而为,不敢丝毫取巧,因为欧阳震天天生神力,数十年强横力简直如连绵大山重重压在赵烈心头,稍微懈怠变会落入万劫不复的境界!惟有咬牙从气势上把对方精神击跨!

欧阳震天铁血枪一波一波重击连续而来,凌厉的长枪让赵烈有点措手不及,然而赵烈沉重的暗红色无边依然堪堪抵挡得住。不料欧阳震天枪尖之中陡地窜起九股光浪,猛然刺进了狂风刀最脆弱的那一丝空隙之中,在红色灿烂的波涛中,九股暗红色的光浪隐隐窜动,宛似有物于水下暗动一般,令人惊奇。赵烈大惊之下,奋力连续劈出三招“哮月天狼”,漫天恶狼总算暂时压制住了对方猛烈的攻击!

接近千招的时候,赵烈借助欧阳震天从铁血枪传来的巨大力量把上身蓝色衣物全部震碎,露出身上强悍的肌肉,大汗淋漓,全身仿佛抹了一层油,光滑水亮!背负双刀的坚韧牛皮绳使得隆起的肌肉猛烈地颤抖,似乎隐藏了无尽的力量#蝴每次劈出无边都随之大吼一声,金发散乱,沾满汗水,迎风飞舞,背后那森冷恐怖的黑虎头随着肌肉的猛烈跳动而发出震天怒吼!

欧阳震天同样全身汗如雨下,浑身粗粗毛发如钢针般直立,脸上露出凶神恶煞的表情,面目狰狞,满脸横肉剧烈抖动,仿佛要将世间所有一切撕裂!手中火红色铁血枪散发出强烈的红色光芒,越战越猛!真气毫无衰竭情况,枪劲依然强横威猛!

空中连绵不绝刀枪相撞击发出的巨大轰鸣声似乎点燃了黑云的邪恶,导致了乌云猛烈翻滚,雷鸣电闪,地动山摇#何青河原本轻松惬意的神色逐渐消逝,取而代之凝重惊骇之色!两人的力和勇猛远远超出预料!

赵烈内力本不如欧阳震天,不过因为一直在运动中练,所以激战中真气的消耗比较缓慢而已,但此刻双方已经激战一千二百回合,赵烈体内真气几乎耗尽,热血翻腾,头晕目眩!全身每条肌肉都酸痛无比,仿佛已经被一条条撕裂开来!长刀无边似乎变得越来越重,每刀劈出都感到力不从心,而刀枪相撞时那强悍的反击力量更是让他几乎不能握住手中长刀!狂风刀砍到后面几乎再也没有招式可言,随心所欲,真正如风一样飘渺无痕!

欧阳震天同样感到握紧铁血枪的双手开始发麻,脸上青筋暴露,如同愤怒的毒蛇一样在身上串动!眼中终于露出钦佩神色,赵烈内力远不如他,却凭借坚强意志苦苦坚持一千多招!如此勇猛之人天下无双!再这样缠斗下去,两人迟早会气血耗竭而亡!暴闪如累的枪影和风影呼啸的刀芒,嘶啦啦地在空中急速弯转,卷起震撼人心的风暴,摧毁了周围的一切,两人确实不愧以勇猛闻名天下的悍将!

两人已经惨烈搏杀接近一千六百招,天空乌云密布,重重地压下地面,连绵猛烈的炸雷让整个世界颤抖!赵烈甚至根本没有时间换刀!一刀接着一刀,中间没有丝毫停顿,脚步也步履蹒跚,已经灯枯油尽,双眼通红,似乎要滴下血来,但依然充满着坚韧疯狂目光!欧阳震天的强悍激发出了他体内的潜能,世间没有什么东西能让他退缩,长刀无边已经从暗红变为鲜红色,仿佛黝黑刀身染满刺眼鲜血,刀身滚烫如烧红铁块,空中飘落的水雾汗水滴落上面,蓦然“哧”的一声化为白雾随风飘散!

赵烈每刀劈出依然夹带千钧之力,体内潜能发挥到极限!滚烫的刀锋散发出闷热气息让欧阳震天几乎窒息!

热浪喷涌而来,欧阳震天仿佛置身于火山热海之中,体内真气消耗速度比平日几乎快了两倍!欧阳震天虽然心惊于赵烈异乎寻常的勇猛坚韧,但眼中还是露出一丝残忍目光,因为赵烈此刻已经是强弩之末,再也无支撑下去!这场惊天动地的苦战很快就要结束,他也实在打不动了!再也不想激战下去了。

欧阳震天铁血枪此刻忽然会聚全身力,彪悍身子强力弹身纵起,双手持枪,强悍猛烈的真气瞬间同时集中在枪头一点,“叭”地一声,就如同点灯般亮起了一团瓜般的莹莹亮芒,连芒带枪,枪身蓦然化身为凶狠红色蛟龙,闪电般以雷霆万钧之力直刺赵烈胸膛!

一股强大的气浪呼啸而来,铁血枪激发出的红色蛟龙发出震天龙啸!赵烈已经退无可退,血红色的眼光一聚,不退反进,他握紧手中血红色滚烫无边,长刀无边夹带着紫红色闪光刀芒,竟然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咬牙重重朝那狰狞龙头砍去!

“铮”的一声巨响!火光四射,电花映红了欧阳震天怒发直立的狰狞面容和赵烈嘴边流出的鲜血!一圈透明气浪涟漪以刀枪接触处为中心蓦然朝四周荡漾!数十丈外宋青河长袍也被这猛烈气浪吹得乱舞,不由惊骇于这强大真气流!长刀无边刚好劈在铁血枪锋利的枪尖上,分毫不差,铁血枪蕴藏强大的力量终于把长刀无边高高震飞,而铁血枪也被震得弯曲如弓,猛烈地在风中颤抖!

铁血枪乃是火山玄铁所铸造,不但坚硬而且异常柔韧,很快回弹成直线,毫无弯曲迹象,不过枪身依然猛烈颤震!欧阳震天眼中露出得意神色,这一枪如蛟龙出海,势不可挡!

赵烈左手忽然变得漆黑如炭,坚硬似铁!凌空傲然握住铁血枪凌厉颤抖的枪身,血红的双眼蓦然变得冷酷寒冷,泛出让人心惊的蓝色光芒!就在这火光电石的瞬间,反手拔出长刀冰心,闪电般顺着依然颤抖的铁血枪劈了出去!

锋利森冷的刀锋剧烈地摩擦着铁血枪,连绵不绝发出火花!空中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刺耳声音!欧阳震天大惊之下眼看双手即将被锋利刀锋砍断,不过他反应神速,无奈轻轻松开了心爱的铁血枪,身子蓦然朝后迅速退出!堪堪躲过这诡异一刀!

赵烈巧妙夺得长枪,左手牢牢握住铁血枪,右手紧握长刀冰心,气势大盛,心中迸发出冲天豪情!长刀冰心诡异地划出连绵曲线,得势不饶人,暴雪刀呼啸而出!天空那惨白刺眼的闪电影射在长刀冰心的刀身上,反射出刺眼光芒!

欧阳震天红色身影堪堪避过长刀冰心锋利刀锋,眼中被那刀身反射的强烈光芒刺得微微闭了闭眼睛,全部精神都放在了赵烈右手的长刀冰心上,就在他再次睁开双眼的瞬间,眼前蓦然一花,似乎望到了熟悉的红色光芒,心头一热,竟然被赵烈左手持着的铁血枪闪电般深深刺入了胸膛!

欧阳震天心头一阵悲凉,强悍身子不退反进,硬生生让整把长达丈余的铁血枪穿胸而出,红色身影瞬间到达赵烈面前,对着赵烈张口发出一声怒吼!巨大的吼声震得地面飞沙走石,而赵烈的金色长发直直向后飞扬,竟然是佛门正宗狮子吼!

赵烈被这恐怖的狮子吼震得双耳欲聋,鼻孔中也被震出鲜血!头晕目眩中蓦然发现欧阳震天一只硕大的拳头呼啸而来!

赵烈被突如其来的狮子吼震得身形呆滞,已来不及后退闪避,刀随心动!长刀冰心锋利的刀锋闪电般砍下这恐怖拳头!欧阳震天断手处森森白骨和血红经脉让人心惊!被一刀斩断的拳头没有丝毫停顿,依然重重击在赵烈胸口,化为血雾碎骨陷入他的身体,染红了他的胸膛,强大力量竟然把他强悍的身影也震飞出数丈!

赵烈勉强站稳脚步,身子如遭重击,口中喷出一口鲜血,直是洒得满天血红,望之悚然。,伸手轻轻拔出地面插着的长刀无边,双手同时把两把长刀准确抛到身后刀鞘,的胸膛上留下了一个清晰的深深拳痕!

直到此刻,欧阳震天魁梧彪悍的身子依然牢牢战立地面,全身是血,双目暴睁,怒视前方,良久,他对着赵烈露出一丝欣慰笑容,缓缓闭上双眼!一生能遇如此酣畅淋漓的激战,死在如此强悍的对手刀下,死而无憾!空中翻滚的枯叶悠然飘落,世间终于恢复了难得宁静,空中蓦然传来一声巨大的轰隆雷声,欧阳震天高大强悍的身子这才轰然倒地,砸起地面的滚滚尘土!

天空顿时电闪雷鸣,暴雨倾泻而下,赵烈的胸口猛烈起伏,浑身健美肌肉微微颤抖,脸色苍白,这是一场异常艰苦绵长的血战!月牙城中与卓不凡的激战虽然惨烈,但也不曾如此刚烈绵长!此战双方激战近一千六百回合,招招硬拼,火光四射!没有丝毫取巧。周围远处不断集聚了大量江湖客观望,威猛的气势和绵长惨烈的激战让望者动容,闻者心惊!

长时间激烈的搏杀让赵烈几乎耗尽身上最后一丝力量#蝴定定望着躺在泥泞中的欧阳震天,伟猛身躯一动不动,血水混合雨水缓缓流向远方,心中也不由黯然伤神,如此强悍的对手让他肃然起敬,英雄惜英雄!“绚烂的生命到底为什么而活着?”雨水让他飘逸长发紧紧贴在脸上,晶莹雨滴不停从发梢低落地面,心中陡然平生许多感触!

暴雨“哗啦哗啦”不停下着,宋青河撑着一把蓝色雨伞轻轻飘到赵烈身旁,秀气面容挂着沉稳笑容道:“此战足以惊天地,泣鬼神!我还是第一次望见如此绵长的激战!精彩纷呈,刚猛天下!欧阳震天能死在你的手下,死也瞑目!”

赵烈依然喘息着淡淡道:“悲哀也是一种略带矫情诗意的情绪,我已经为你杀了欧阳震天,可惜江湖中从此少了一员真正的猛将!”

宋青河目光闪烁,心中思绪飘飞,身上忽然迸发出淡淡杀气,赵烈坚忍不拔,力进步神速,他们未来必然会有一战!

赵烈似乎也察觉到宋青河心中情绪的奇妙变化,深深吸了口气,拼命压下胸口里面翻腾的真气,依然平静站着,双眼透过透明雨帘微笑着望着杀机渐起的宋青河!暴雨溅起的水雾让整个世界变得模糊迷茫!

良久,宋青河微笑道:“此刻我要杀你易如反掌,你明白这点就可以了,震血帮残余力量我会处理,欧阳震天的地盘归黑虎帮,这是你应该得到好处!希望我们以后还能如今日一样合作愉快!”他毅然转身飘然离去,不知道今日放过赵烈的决定是对是错?但他不会后悔!欧阳坚决定放弃江南,欧阳震天给了铁血联盟惨痛的教训#何青河必须尽快回到北方,无论如何,他会尽力把每件事情做好,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赵烈望着宋青河淡淡的身影瞬间消逝在迷梦的雨中,静静站着,眼神扑朔迷离,任凭那冰冷暴雨痛快淋下,轻轻洗刷掉身上浓重的血腥味,良久,拖着沉重的步伐缓缓一步步坚定离开!

赵烈仔细擦尽嘴边的鲜血,轻柔地在雨中漫步,裸露的上身背负两把长刀,散发出孤寂的落寞之感,冰冷暴雨淋透了全身,甚至连内心深处的悲凉也被雨水无情地冲刷!

江湖从来都是这样残酷血腥,死亡如同枯涩的叶子那样随处轻轻飘落!猛烈暴风雨后天空蓦然放晴,蔚蓝天空没有丝毫乌云的影子,清晰地倒映着一道美丽眩目的七彩虹,空气清新自然,隐约带着花的清香。赵烈脸上并没有刺死欧阳震天的喜悦,心中发而涌上一种无言语的失落,疲惫不仅仅是身体,更加疲惫的是一颗冰冷的心!

春天横扫了冬日的冷寂、荒芜,春日的江南让人迷醉!大街上车水马龙,熙熙攘攘,明媚的春天让每个人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在邻近午时恍惚的时刻,赵烈依然身着蓝色长袍,孤寂地走在繁华热闹的街道上,脸色苍白,眼神无力!昨日傲然与欧阳震天的惨烈激战直到此刻依然让他心神俱疲!

赵烈静静坐酒楼上的临窗位置定定遥望那暮日缓缓滚落西山,心中如同压了一块大石,夜色逐渐变得黯淡!富丽堂皇的酒楼中有两个如丝般的江南女子轻唱曼舞,一女吹奏着胡笳,一女把戴在两边手腕的铜环相互敲击,发出高低不同,轻重无定的清亮脆响,充满了音乐的感觉,也有种使人心荡神摇的味儿。

手中的女儿红散发出诱人的色香味,赵烈凝望那晃荡的红色美酒,双眼闪过一丝叹息,水天阁中酣畅淋漓的豪饮似乎就在眼前!风中缠绵悦耳的乐声回荡在耳边,赵烈闭上双眼细细品位这江南味道,脸上露出一丝轻松笑容,决定快马赶回黑虎山,黑虎帮中还有太多的事情等着处理!

赵烈仰头痛快把杯中女儿红一饮而尽,伸手仔细而缓慢地把纷乱长发从额头束在脑后,正准备起身离开,远处角落中两个衣服破败的酒客引起了他注意#韩耳忽然轻微颤动一下,飞速凝神细听!

一个面瘦颈长的家伙小心翼翼地四处观望后低声道:“这次一定要把这女子安然无恙押送回总舵,这是帮主亲自吩咐的大事,千万不能出什么纰漏!”另外一人拍着胸膛道:“老兄放心,那神秘女子从杭州一路押到这里,此刻就在城外城隍庙中,只是不知道是什么人?为何帮中这么紧张,如临大敌?”

刚才那面瘦颈长的家伙紧张道:“你他妈的小声一点,事关重大,千万不能走漏风声,否则小命难保!我也只是听说此女子和淫贼赵烈有关,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

赵烈身子几乎无察觉的轻轻一震,眼睛虽然盯着酒杯,但目光逐渐变得冰冷#蝴已经望出这两人乃是丐帮弟子,心中忽然闪现慕容无双高挑饱满的身影,心中一痛!万象血战后一直没有时间到杭州去找她,没想到居然被汪洋利用,江湖中人人都知道他和慕容无双之间的感情!“汪洋,你这个人渣!居然用如此卑鄙的手段!我还没去找你算账,你倒先对我下手了,我他妈一定要废了你!”

赵烈清楚明白慕容无双心中承受了太大的压力和痛苦,万象殿中惨烈血腥的场面对于她实在太残酷#蝴从来没怪过她,想起她日夜饱受心灵煎熬,似乎看到了她双眸哀怨痛苦的目光,望到了她修长白皙,如天鹅般优美的颈子,心如刀割!满胸愤怒被瞬间点燃,忘记了此刻已经重伤在身,不宜再与敌人激战,哪怕是龙潭虎也要亲自把慕容无双救出,不想让那些悲惨的经历再次发生!

双拳猛然握紧,精美玉酒杯化为粉末飘落!蓝色身影重重踩着窗拦冲了出去,直直朝城外城隍庙飞奔而去,毫不犹豫!刚才还萎缩胆小的两个人此刻忽然挺身站立,望着飘然而去的蓝色身影冷冷道:“赵烈似乎总是很冲动,今日是死定了!”

赵烈静静隐藏在黑暗中,远处城隍庙中影影绰绰黯淡灯火如同荒野中闪烁鬼火,几只黑色乌鸦围绕着城隍庙盘旋,乍然发出毛骨悚然的叫声!果然有不少丐帮弟子聚居在里面!赵烈冷笑一声,想也没想,蓝色身子如旋风般猛冲过去,根本没有把这些丐帮弟子放在眼中!

惨淡月色下,乌黑色天空里飘荡的几只乌鸦忽然消逝不见,似乎没有出现过一样!城隍庙中荒草乱舞,蛛网飘荡,阴森恐怖,似乎无数鬼魂隐藏在其中!破败厚重的大门被铁拳击得粉碎!赵烈冷冷望着这座破旧的城隍庙。

城隍庙前面院子中的数名丐帮弟子迅速朝庙中退去,脸上并没有什么惊恐神色,仿佛知道这门迟早会被一拳击碎,很快如幽灵般消失在黑暗中,碎裂的大门夹杂尘土很快弥漫在风中,寂静城隍庙中散发出一股浓重的发霉味道,气氛越发诡异神秘!

赵烈瞳孔猛然收缩,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冷冷望着灰尘满地的城隍庙,惨白夜色下,一顶青色软兜小轿静静放在一尊没有头颅的神像面前,没有什么声音发出,极度的寂静,死一般的沉静!想到无双的痴情执着和万象血战后所受委屈,他心头怒火冲天!

轿子后面阴影中静静站着四个人,乃是威震天下的丐帮四大长老!仿佛四座大山稳稳伫立在城隍庙中,一股庞大的无形压力蓦然让赵烈的金色长发无风自动,地面灰尘无声轻轻飘扬,数只隐藏在黑暗中的蝙蝠惊恐万分地“吱吱”惨叫着飞出城隍庙。

赵烈冰冷目光缓缓离开中间的轿子,凌厉目光死死凝视丐帮四大长老!气氛蓦然变的森冷恐怖,他的心逐渐望下沉,全身冰冷,知道已经掉入了一个凶险的陷阱!漆黑眼珠飞速朝四周望了一圈,四大长老身行鬼魅晃动,短短瞬间就封死了他所有退路。

赵烈咬牙握紧双拳,望了一眼城隍庙中间无声无息的软兜小轿,冷冷一笑,似乎看穿人世间险恶,嘲笑四大长老完美无缺的站位#蝴既然胆敢孤身夜闯,在没有确定慕容无双安全之前,他根本不会逃离!惨白的脸色映着惨淡月色,仿佛冥界的幽灵!

丐帮堂堂四大长老名震江湖,一辈子行侠仗义,正气凛然,问心无愧!无奈此次帮主有令,不得不从!一生何曾像今日这样施展阴谋诡计!赵烈苍白脸上的惨淡冷笑如同锋利刀子深深戳在心上,他们顿时觉得浑身有如麦芒附身般不舒服!

赵烈忽然露出灿烂笑容环视四周名闻江湖的丐帮四大长老!唯一见过的宋铁衣躯干粗雄,脸如铁铸,满脸风霜,颧骨高起,眼中射出狠毒目光#蝴深知赵烈的厉害,不敢大意,全身力已经调节到最佳,手握式样奇特,纹理高古的连鞘厚背大刀“屠龙刀”,刀身散发出森冷光芒。

梁寒雪身着青色的儒衫,戴着细绒君子帽,腰配长剑,有一张四四方方的脸孔,双眼也是四四方方地威睖无比,配上也还是四四方方的嘴巴,整个人给人一种四平八稳的感觉。嘴唇上二下二,共四缕细长黑亮的长须,显得又威严,又沉稳。这个人看来就像是一个人间富贵家庭里的饱学夫子,严谨而威肃,其实四大长老数他性格最为暴烈,嫉恶如仇。

徐如风则是面黄肌瘦,两眼也是死气沉沉的,眼眶四周深陷,还隐泛黑圈,远远看起来,就像是一只被饿得只剩皮包骨的黄皮熊猫。脸色虽是苍黄,却偏偏穿着一件宽大破败碎裂的长衫,让人一眼望去,只觉得不搭已极,非常别扭。手上拿着一支纯由白骨雕成的棒子,两头粗,中央细,骨头的孔洞还因风切而发出低低的呜呜之声,听来刺耳之至。

孙傲随意地站在阴影中,身上没有任何兵器,相貌普通,一张如麻石雕成的脸上,面无表情,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宋铁衣冷冷道:“赵烈,今日你是插翅难飞,丐帮一定要维护武林正义,铲除你这个江湖淫贼!”大步踏出,出手便朝赵烈毫不留情劈出了“屠龙七绝”的独门刀!

赵烈没有拔刀,双掌并指,傲然地甩出了一片片宛如蝴蝶般的掌影,而且在翻飞的掌影中,带起了莹莹的阴森黑气,就好像在黑暗氤氲的雾气出现了许多只翩翩的掌蝶那般。

徐如风手中的白骨棒在风中吹出刺耳的呜呜之声,幽冥阴气同时径直朝赵烈后背挥去!赵烈反身冷冷挥出黑虎拳,震开徐如风鬼魅般的白骨棒,大吼一声,腾空飞身而起,堪堪躲过对方的凌厉攻击,城隍庙中顿时弥漫着猛烈的拳风!

赵烈表面上在丐帮两大长老夹攻下依然威猛无比,黑虎拳招式精妙,气势刚烈天下!可是实际上却是脸色苍白,体内经脉气息沸腾,前日与欧阳震天的绵长激战消耗太多真气,重伤未愈,不敢再与对方硬拼,蓝色身影轻盈弥漫在城隍庙中。

徐如风的白骨棒和宋铁衣屠龙刀连绵不绝砍向那蓝色影子,无奈赵烈偌大的身躯,宛似化成了虚无缥缈的幽灵飘荡在风中,巧妙移形换位,根本不和他们硬攻!二人好不容易把赵烈诡异身影压制下来,呼啸的刀锋和白骨棒一前一后朝着他闪电般冲去,却未料到赵烈蓝色身影又倏然反飞着贴地而出,淡影如烟!致使二人欲再转劲,已是有所不及,棒灯刀影,哗啦直泻而出,重重把地面击出大坑,猛烈的震动使得远处断头神像震摇摇欲坠!

赵烈堪堪抵挡数十招,宋铁衣眼中已经露出焦急目光,他没有料到对方身形如此匪夷所思,变幻灵动!徐如风冷笑着让全身力发挥到十成,神鬼莫测的棒影奇妙地和宋铁衣的屠龙刀从一个巧妙角度让赵烈飘渺身影再也无闪出!

赵烈目光似铁,漆黑双手蓦然发出强烈光芒,黑虎拳傲然从两边猛然推出,但见一连串黑色气旋在空中轰然炸开,滚滚黑风浪翻腾涌出,看来倒像是风之神凭空在半天里倾泻下了满天风暴,拳风隐约显现黑虎影影绰绰的幻影!

徐如风和宋铁衣的衣衫居然被这阵风暴撕裂,但身子依然牢牢屹立,不愧为丐帮四大长老!赵烈则勉强从风暴中飞出,有苦心里知,冷冷咬牙把口中大量鲜血吞下,此刻绝不能向对方展示身受重伤!

孙傲脸上露出钦佩之色轻叹道:“好个赵烈,黑虎拳果然名不虚传,精妙刚烈,自然流畅,简直堪比帮中绝学降龙十八掌!”尽管口中轻叹,手中却是不闲,袍袖下右手已是如天空彩霞一般层层流转,倏然轻挥,洒出一片轻红色淡淡的霞光,虽然并不特别鲜艳美丽,但是霞光重重,一层又一层,隐约中感觉得出芒近无形,鳞鳞而动。

四大长老蓦然一起出手,十多年来江湖中根本没有人能他们联手攻击#蝴们不想过多消耗真气,决定联手尽快把赵烈擒获!梁寒雪催动着手中的“如来神剑”,剑身开始地伸缩震动,发出一种极为高亢的细细萤萤之声,左手依然竖立破气,将涌来的气流割成两道,擦旁而去,右手横肘宛如引弓搭箭一般,只见右手的剑芒不断地伸缩变动着,最后宛似握着十几条蓝色的电蛇一般,越闪越急,越变越快,终于在那荧荧的振动声中,气机倏放,“唰啦啦”地射出了由真元气芒所化的剑芒,一串串,一条条地飞向正当中的蓝色身影!

蓝色身影牢牢被四大长老困在城隍庙中,无挣脱,赵烈心中一片黯然,即使没有负伤也绝难逃脱丐帮四大长老的联手攻击!长刀“冰心”傲然在手,暴雪刀依然毫不畏惧铺天盖地倾泻而出,空中顿时弥漫着长刀“冰心”的惨白的刀芒!

空中回荡着赵烈的声声怒吼,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不屈呐喊!一头金色长发蓬然戟张,蠕蠕而动宛似活物,那种神异的情形,简直已非人形,莫说这急速寒冷的暴雪刀让人瑟缩,便是这奇特的景像,即足以令人心中打颤!锋利森冷刀锋过处发出“嗤嗤”的轻微气爆声,莹莹的冰雪气芒同时反扑,不断往外扩大,也使得深夜水雾化为冰粉,满天飞舞的范围迅速的以长刀冰心真元气芒的交处为中心,如水纹般涟涟而扩!不多时满天雪粉飞洒,直似入冬降雪般,夹带破败腐朽荒凉城隍庙,顿时显得凄凉萧瑟!

赵烈蓝色身影猛然旋转着冲天而起,极度寒冷的刀芒使得凝结成珠的冰滴受芒气的挤压,数丈范围内的空气立即“裂裂”作响,竟是空中的水气受赤冷真气所化芒光急冷所冻,迅速在空中凝成冰珠,纷纷坠落地面,而掉落的途中又引发另一阵冻波,引得更多的水气结冰!

丐帮四大长老惊骇之下合力攻击!只听在那“轰隆”的一声巨响之后,便是一连串“叮叮咚咚”清脆细密宛如金铃般的连绵晶珠撞击声,音波又细又急,好似推倒了金珠银山般,引发后面一阵连绵乱响!冰珠砰然爆散成细粉,不断纷飞四散,但见一片白莹莹的雪光轰然炸开,滚滚雪影翻腾涌出!令人错以为是一座隐形的高山发生了威力骇人的雪崩一般!

空中很快风平浪静,漫天雪花消逝无痕,但天地间依然弥漫着刺骨的寒冷,天色异常黯淡!赵烈重重落在地面,勉强单腿跪立地面,面色煞白如雪,猛然朝前喷出一股血柱,强悍的身子此刻如薄纸一样在寒风中摇晃!

赵烈细眉凤目,眼神冷酷,却又犀利无比,脸色略带古铜色,薄唇坚毅,整体看起来极为俊秀,但气质却是如同世间最锋利的刀,而且还要更加森冷万倍#蝴猛烈喘息着冷冷笑道:“哈哈,丐帮四大长老此战后必定名震江湖,今日我已难逃一死!别无所求,只是希望各位大侠英雄放过轿中女子,她是无辜的,与我毫无关系!”目光逐渐变得柔和,布满鲜血的面容含笑望着那一直静静伫立的软兜小轿。

四大长老除了宋铁衣外,其余人眼中都露出惭愧目光,脸红耳赤!默默低下头,此战让他们脸面无存,梁寒雪四四方方的老脸更是红得像猴子一样,无地自容!

软兜小轿中忽然伸出一只手掀开了严密的帘子,一个绿色的身影悠然走了出来!风中传来一阵轻笑,“我当然与你无关,可笑威震天下的黑虎帮主居然如此莽撞冲动,此刻只能像条狗一样跪在我面前!”此人身上穿着一件鲜艳夺目的翠绿长衫,手拿着一柄绿油油的描金折扇,白如敷粉的脸上挂着得意笑容,但是眼中闪着磷磷的绿光,一股幽幽的诡秘笼罩在身上,正是丐帮帮主汪洋!

四大长老恭身肃立!刚才在酒楼中两个猥琐汉子也率领数名丐帮弟子走进城隍庙中,恭恭敬敬站在汪洋身后。汪洋轻松笑道:“赵烈,你没有想到会有这天吧,我就知道你会为了慕容无双而奋不顾身的!我也十分地感动!可惜慕容无双已经没有机会见到你了!哈哈,以后遇事多动动脑子,堂堂丐帮怎么会绑架慕容世家的六大小姐呢?”他回头指着那断头神像悠然道:“呆会这就是你的下场!”话语虽恶毒,声调却是温雅动听,斯文淡定。

赵烈咬牙勉强站立起来,一言不发冷冷望着卑鄙无耻的汪洋,江湖险恶。他已经望见死神飘荡在风中不停嘲笑!人间道是无情却有情,多情性格让赵烈犯下了这个低级的错误,但他无怨无悔,没有眼泪流出,眼中只有鲜血流出,身在江湖总会有这么一天的!右手紧握长刀“冰心”,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厉冽凶气,却让即使是丐帮四大长老这样高手,也不由得打从心里泛出一阵冷颤!

汪洋忽然心生警兆!一个青色身影从黑暗中飘然而至,竟然以一种难以想象的速度倒身飞射到了赵烈面前!挥手朝前推出一片透明真气涟漪,傲然抵挡汪洋呼啸而来的降龙十八掌。

赵烈心思异常敏锐,抓着这难得机会,蓝色身影如烟一样借着这阵猛烈的拳风飞速朝后乘乱冲出!青色人力深厚,掌迷蒙如透明波浪,手指弹出的几颗小球爆裂开来,浓浓的黑雾顿时弥漫开来,城隍庙中顿时一片混乱!

赵烈冲出数里,心头热血沸腾,再次喷出大量鲜血,低头遥望星月下一片荒茫的平原林野和起伏的丘陵,壮丽迷人,脸上露出淡淡笑容,世界渐渐变得模糊,惟有星光闪烁,终于猛然昏迷过去!

第六十九章 谁主沉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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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再战无惧

不知道是风的追求还是夜空的不挽留?身心疲惫的赵烈无奈的从夜空飘落,浑身伤痕的蓝色身子吹散在风里,眼看就要重重落在地面!刚才救下他的神秘青色人及时赶到,轻轻腰抱住!眼神充满永远也无化解的忧郁落魄,正是准备到黑虎山的慕容秋水!

这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建筑,光线非常的暗,有些昏黄,书屋侧面已经被篱笆隔起。外面春花灿烂,草长莺飞,阳光明媚,灿烂阳光从门缝里透进几缕,地上的方砖已微微泛黑,几根暗红的木柱支撑着这一方书香地,方正的书桌,高背雕花的椅子,粉墙上一幅画轴直铺下来,画面上,一只梅花鹿孤独与腊梅为伴,让人多多少少地感到一些冷清。

赵烈此刻就静静躺在这冷清的房子中,蓦然睁开眼睛,慕容秋水孤独的背影悄然落入眼帘!赵烈轻轻动了一下身子,眼中露出感激的目光,残酷的江湖也会吹来温暖春风!昨夜若非慕容秋水舍身相救,必死无疑#蝴默默凝神把体内纷乱真气调和。

慕容秋水含笑轻轻转身叹道:“赵公子似乎连续遭受重创,体内经脉气息非常散乱,本以为你不会这么快醒过来!你为了无双安危,不顾身受重伤毅然夜战丐帮高手,问世间英雄有几人能做到?哎,可叹茫茫江湖却把你当作武林败类,让人寒心!还好我已早就退出这黑白混淆的江湖!”

赵烈眼神悲凉沧伤,缓缓咬牙起身沉声道:“我早就习惯了这悲凉的武林!多谢出手相救,在下自当铭记于心!我也没想到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江湖中居然还能有人会救我!”话语中充满着萧瑟悲凉之意,“黑马奔雪独嘶,边草无穷日暮,玉颜憔悴,春草昭阳路断,欲听琵琶怨,潇湘深夜月明时!”

慕容秋水似乎也感受到赵烈心中的情思,悠悠道:“我这次本来准备去黑虎山找你,可是却阴错阳差地救了你!真是没想到堂堂丐帮居然用如此卑鄙的手段对你,昨夜救你是为了慕容无双,她孤独一人整日面对枯灯古佛,日渐憔悴!你有时间去看看她吧,我担心她迟早会遁入空门,剪落那满头青丝,等到那时就只能空遗恨了。”

赵烈忽然露出灿烂笑容道:“我心中一直牵挂着她,但此刻黑虎帮还未站稳脚跟,我身上冤屈也未洗刷,暂时不想让她受到任何伤害!度过这场难关后自然会去找她,就算她是真的遁入空门又能怎样,不过是一种形式而已,感情不是随风就能吹走的!我也一定要让她回到我的怀抱!”平静冷酷的外表底下,眼神却透露出彷若在暗处鲜花般盛放的感情,在倾诉出对生命的热恋和某种超乎世俗的追求。

慕容秋水一愣,但很快脸上露出笑容!赵烈的狂放洒脱和不守礼让他惊讶,但总算为无双感到欣慰,他淡淡笑道:“希望你记住今天的话,无双为你付出太多,千万不要辜负她!这里很安全,你养好伤再赶回黑虎山吧,丐帮不会放过你的,沿途都有大量丐帮弟子盘查搜索。”

赵烈微微一笑,默默盘腿调息,心中却是思绪漫天飘飞,久久不能静下心来!外面慕容秋水孤独的身影在落日余辉中吹笛,哀伤的笛声让落日火红颜色也逐渐变得黯淡无神!

夜色悄然来临,气氛忽然变得有些悲呛!江湖给了赵烈许多痛苦的回忆,也带来无尽的感动#蝴起身轻轻解开缰绳,牵马走到慕容秋水身边诚恳道:“慕容兄,我必须连夜赶回黑虎山,大恩不言谢,后回有期!我早就习惯被人追杀!那些丐帮弟子还奈何不了我。”

慕容秋水望着他眼中坚定的目光忧虑道:“你重伤未愈,这样实在太危险,还是先养好伤吧!哎,人各有志,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我真的非常佩服你坚忍不拔的性格,但万事到头一场空,权利荣耀转瞬既逝,很多东西只有失去的时候才会懂得珍惜!一路保重!”

赵烈淡然一笑,不再说话,轻柔翻身上马,猛拉缰绳,骏马发出几声低沉的嘶声,彷佛在哀伤着别离的伤感,铜铃般大小的眼中此刻竟也有些悲伤之意,久久不愿离去!

凉爽晚风轻柔地吹拂着,暗黑的天空带着一丝朦胧的亮色。赵烈凝神细细察看体内情况,发觉回复了不到五成的力,连续两场激战消耗了太多真气,而且身体多处受伤,已经淤黑肿大,略为移动身体都会感觉到突如其来的刺骨疼痛!不过就算只剩下这不到五成的力,只要不遇到如丐帮四大长老那样的绝顶高手,也足够逃跑了,对于凌空长时间飞奔,估计江湖无人能敌#蝴迎着凉风露出洒脱笑容,迅速翻身上马,趁着朦胧夜色抄小道急驰而去。

黑色骏马如风奔驰在大道上,连夜的颠簸奔驰和虚弱的身体使得赵烈满脸疲惫,身子里面空空的,浑身无力,连续两场激战就算是铁打身躯也承受不起!柔和的朝阳此刻竟然让他感到头晕目眩,不得不放慢了奔驰的速度。

火红的落日映红了天边彩霞,天地间一片祥和宁静,赵烈忽然感觉到喉头一热,剧烈的奔波让内伤震裂,嘴角缓缓流出鲜血,无奈勒马停下,缓步游走在漫天彩霞的美丽江南。

敏锐的嗅觉让赵烈巧妙摆脱了丐帮的围堵搜查,此刻轻松地沐浴着温暖阳光,晃悠悠地骑在马背上漫步,这是一片荒凉的山野,并没有任何丐帮弟子在附近!身后传来忽然急促马蹄声,人未到,一阵香风已然先到!赵烈含笑擦尽嘴边残血,美女面前怎么也要保持风度!

风中飘来一串爽朗悦耳的声音,“赵公子,你怎么会在这里?”一个黄衣女郎兴奋地在赵烈身边勒马停下,盈盈笑意的脸上挂着两个小酒窝,肩如刀削,眉目艳丽中带着一些精悍,长发垂拢在左肩!正是和他在水天阁中有一面之缘的黄思思。

赵烈淡淡道:“彩霞漫天,晚风袭人,如此良辰美景何必策马狂奔!”

黄思思明亮的眼睛更是顾盼生辉,轻笑道:“相约不如偶遇,公子何不到前面山庄歇息片刻,庄上藏有上等绝世美酒,小女子还未扣谢公子上次仗义出手相助呢?”

赵烈望着笑颜如花的黄思思,暗中沉思!身上重伤的确不能再连夜狂奔,反正很快就要到达黑虎山了,于是洒脱笑道:“既然佳人有约,况且前方美酒飘香,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无惧!”

黄思思和赵烈顺着石台阶缓步而上,清幽山道上,暮色将临,水气蒸腾,晚霞暮霭,诸峰剪出片片倩影。黄思思俏目不时飘落在身边那飘逸蓝色身影上,忽然柔声道:“今日遇到公子真的很开心,公子为何上次出手相救?你究竟是怎么样的人?”

赵烈脸上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道:“原因很简单,因为你是美女!”此刻夕阳落山,天色很快暗淡下来,山道旁边白天见到的那些似象非象的毫无生命的石头,在夜幕的掩映下便表现出活生生的灵性,自成景致,山峦自有一番秀色,夜色朦胧中的山峰,分外俊秀而又富有灵性,借着轻纱雾葛的笼罩,增添几番神秘色彩,让人心神迷茫!

黄思思俏脸一红,以蚊蚋般的声音轻轻道:“公子过奖了,江湖到处流传公子与几位美女之间缠绵悱恻的情事!公子才是风流倜傥,逍遥江湖!”

赵烈苦笑道:“这两三年来,我大部分生涯是在逃亡中度过的,何来风流倜傥,逍遥江湖!”一袭蓝色长袍随风拂扬,长发飞舞,说不尽的闲适飘逸,从容自若。

黄思思似乎也感受到他心中悲凉,心中轻轻叹息一声,不再说话。

赵烈背上并排斜挂着两把震惊天下的长刀,飘逸中平添了三分狂放强悍之气,忽然淡淡道:“我不过随手救你而已,何必放在心上,不知刀剑双侠中的柳大侠可在庄上。”

黄思思轻笑道:“他晚些时候会回来,我们可以先到飘雅亭中赏月饮酒。”月儿斜照下,显得她更是体态轻盈丰满。

绿水青山之间,一座雅致亭台耸立在孤独山峰之巅,两旁是潺潺的溪水,亭接铁索溪桥,下湍流漱石涌雪,溅玉喷珠,其声潺潺,岩、桥、水相映成趣,享受的是神清气爽的山风水声,不过赵烈脑海中奔腾的却是天马行空的万千思绪!疲惫身心终于得到这片刻放松。

黄思思轻柔地为赵烈斟满一杯美酒道:“公子尽管饮酒,今夜明月当空,正是饮酒赏月的好时机!”一双美眸异采涟涟,赵烈身上曲折耀眼的传奇和坚忍不拔的性格让她忍不住心弛神摇!皎洁月色下,赵烈一头长发散落不羁,眼神忧郁深邃,比之刀剑双侠中行事古板,严谨淡薄的柳如风更具诱惑!

晚风轻轻拂起赵烈金色长发,浮光掠影,飘逸洒脱,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魅力!黄思思一双赛雪玉手温柔地为赵烈添酒削果皮,体贴而温柔,完全不似江湖传闻那样性烈如火,嫉恶如仇!长桌上烛光荧荧,堆满了鲜果佳肴,赵烈含笑饮下美酒,佳人相伴,原本苍白脸色也透出几丝红润,美女总是让人心旷神怡!

赵烈大列列吞下黄思思青葱般手指上拈着葡萄,轻狂目光裸凝视她玉手轻声笑道:“负刀倚斜桥,满亭红袖招,溪边人似月,皓腕凝双雪!”佳人如玉,清风明月,酒不醉人人自醉!

黄思思俏目含春,脸色娇艳似火,眼波流动,身子比往日明显轻盈许多,感觉好久没有如此轻松,时间哗哗瞬间飘逝,月亮无声在黑幕夜空留下了移动的痕迹#糊轻声叹息道:“哎,恍惚间,今夜时分过得好快,柳如风今夜还约了一位英雄共同赏月,估计此刻已经到了。”

赵烈微一皱眉道:“究竟是那位英雄?可惜我并不是英雄,也不想见到任何人!哈哈,就此告别,多谢你的盛情款待!清风明月,溪水丁冬,我已无忘记!”

黄思思娇笑道:“茫茫江湖,赵公子匆匆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公子还是再对留一会吧!这位英雄就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华山英雄剑张枫!”赵烈轻狂笑容蓦然凝固在风中,抬起一半的酒杯悬空停滞在半空中,惟有化为苦笑对黄思思道:“拜托姑娘下次早点说,今天麻烦大了!”

就在这个时候,英雄剑张枫英姿勃发的身影已经踏上了铁索溪桥!头上戴着束发紫金冠,中间还嵌着一块翠绿的宝玉,里穿一件二色大红箭袖,外罩青色长衫,浓眉如墨画,高额大眼,侠气逼人。

赵烈双目寒芒电闪,凉风悄然吹走凝固在脸上的笑容,全身仿佛如坠落寒冬,冷冷把酒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

英雄剑张枫脚步忽然放缓了下来,锐利眼神死死盯着那个熟悉的背影,依然剑眉星目,气宇轩昂,英姿勃发,威风凛凛,双眼精光闪烁,显然最近力精进不少!

张枫的双眼逐渐露出怨毒目光,仿佛两把锋利刀子不停地戳在赵烈背影上!眼前之人如一座大山重重压在他心头,让他喘不过气来,承受着日日夜夜的恐怖梦魇,剥夺了他本该轻松惬意的生活,每夜都会梦见事情败露,梦见手中长剑血淋淋刺入展莹的胸膛!

赵烈苦笑着转身,毫不在乎张枫眼中那怨毒的目光,若非身受重伤,何惧这个所谓的英雄剑!

张枫苦修数月后,华山派最上乘的内心“紫气东来”终于被他修炼到了第九层,眉目间隐约萦绕着绚烂紫气#蝴望着赵烈苍白的面容,眼中露出欣喜若狂的目光,飞扬如剑的眉毛上翘傲然道:“上次华山一战,你我胜负未分,今日我们就光明正大绝一死战!我要替武林铲除你这个败类!”他早就从汪洋那边知道赵烈已经身受重伤,况且他此刻拥有神“紫气东来”,自然胆敢当着刀剑双侠的面道貌岸然地向赵烈挑战!

赵烈没想到一时性起,悠然纵情于风花雪月竟然会遇到张枫,自古女人红颜祸水!可谓不是冤家不聚头!难道今日真的要再战一场吗?心中默默观察周围地形,冷冷望着一身“浩然正气”的张枫!

张枫眼中露出残忍目光,恨不得把赵烈千刀万剐!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今天一定要“光明正大”刺杀这个大名鼎鼎的淫贼,不但可以去除日夜折磨的心病,而且可以让英雄剑在江湖中更加耀眼绚烂!心中的极度兴奋竟然使得手腕开始轻微地颤抖!

张枫深深吸气压下内心深处的激动,双手悠然柔和张开,微微左右晃动,气度异常沉稳,一代宗师气概隐约出现!一团似若棉花般软柔的透明紫色光球凌空在双手中间发出耀眼的光芒!

赵烈眼中射出凝重之色,“紫气东来”果然不愧为武林绝学#韩手蓦然握紧,虽然此刻力不过平时五成而已,但脸上毫无惧色!“哐”的一声,长刀无边猛然弹到空中,他冷然伸手一把握住,双眸倏转妖异的赤红,雪白的脸庞暗透玫晕!

张枫含笑轻踏铁索桥,青色身影如云般飘了起来,姿态优雅地朝赵烈轻盈推出不停在双手中晃荡的半透明紫色光球!

赵烈傲然挥刀,猛烈的闷热刀风夹带呼啸风声劈出,一阵阵令人目为之盲的闪光让人睁不开眼,而后的音爆偕同着可破金刚的震波轰然往外炸开!蓝色身影虽然屹立不倒,坚如磐石,但脸色越发苍白!

张枫悠然飘落地面,气度不凡,双手蓦然变为紫色,全身紫气萦绕,让人望之心生敬仰之情!不愧为堂堂英雄剑!身负重伤的赵烈并不是已经练成华山绝学“紫气东来”的这位华山天才少年对手!张枫眼中迸射出狠毒目光,脸上露出江湖侠客不可一世的得意狂妄笑容!

“这就是所谓行侠仗义的江湖!我他妈一定要颠覆整个武林,让整个江湖被我踩在脚下!”赵烈赤红的眼光如同野兽般让人恐怖,忽然仰头怒吼!引吭的啸音,是如此断肝裂肠,在整个山谷中刺耳回荡,直令听者心惊不已,除了音声厚实,宛若实物外,更让人清楚感受的是那一股凄厉怨恨,直是冲霄贯云,崩山沸海的愤怒震得人心寸寸而碎,肝肠裂断!

张枫虽然知道今日必胜,但这凄厉的怒吼让他依然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全身力瞬间调节到顶峰,不敢丝毫大意!

黄思思没想到英雄剑张枫如此怨恨赵烈,心中充满愧疚之情,很快看出赵烈身受重伤,不宜再战!此刻更被被赵烈的仰天怒吼所震撼!性格一向刚烈的她猛然拔出腰间双刀,纵身想要替赵烈挡住张枫的攻击!

身旁的柳如风目光闪动,还是伸手把黄思思死死拉住,结果撕破衣裙也未能拉住!柳如风无奈之下从后面把毫无防备的黄思思凌空点倒!赵烈用余光感激地望了一眼倒在地面,泪光涟涟的黄思思,眼中飞速闪出一丝玩世不恭的淡泊笑容!

赵烈目光依然赤红狂野,但心中却是异常冷静,瞬间转过无数念头!目前形势险恶,此战必须孤注一掷,方能败中求胜,不然绝无机会从张枫手下逃脱!

张枫把神“紫气东来”完美融入排云掌中,猛然冷冷朝前推出连绵不绝的紫色气浪,仿佛巨浪海啸从空中压了下来#蝴已经看到了赵烈眼中绝望的悲凉神色!

赵烈眼中忽然露出悲壮冷酷的神色,把全身残存真气全部会聚胸膛,硬生生用胸膛迎上这猛烈攻击,长刀无边暗红色刀芒瞬间消逝,无声无息诡异地朝下而上闪电般劈出!

“蓬”的一声低沉闷响,几乎肉眼可眼的波纹宛如涟漪般散开,映着明晃晃的月色,反射出璀璨迷人的光华,不断变换着花朵的形状,宛如一朵朵透明水晶雕琢的绚烂花朵绽放在夜空中,壮丽妖艳!

张枫引以为傲的神“紫气东来”破柔碎刚,无坚不摧!猛烈旋转的气锋直把赵烈强悍的身形冲得飞上了半天!

赵烈顿时觉得全身气脉暴裂,四肢末端掌缘指根的微血管立即破碎,原本雪白细嫩的指掌皮肤顷刻间变成一片青黑,压碎的血肉虽未皮破漏出,但是在强烈的芒气冲激余波震动下,几乎化成一片血雾!因为剧烈的芒气震动实在太大,其所引发的波动,从胸前为中心,往身体四肢骨节传送,若非他体格异于常人,差点把全身关节完全粉碎。

张枫则目瞪口呆地望着胸口那一道血红的伤口,自下而上的猛烈刀锋把他那件名贵的青色长衫从腹部朝上剖为两半,劈破了护体真气,留下深深伤口!若非赵烈只剩下不到五成力,此刻他已经成为刀下亡魂!

明媚月色下,张枫脸色惊恐,真正让他呆若木鸡的并不是这道伤口,江湖中已经见惯了太多血腥场面,而是惊骇于赵烈的勇猛#蝴竟然胆敢血肉之躯对抗神“紫气东来”,毫不畏惧,天下无双!寒风吹过,他顿时浑身冷汗淋漓,一时之间忘了追杀,忘了所有一切,大脑一片空白,任凭身上那淋漓鲜血滴落地面!

赵烈先把所有真气凝聚在胸膛,抵挡那深厚的神“紫气东来”,拼死在那恐怖瞬间冷静地自下而上劈出匪夷所思的一刀!然后利用这“紫气东来”浑厚的力量反身没入深深夜色中!身在空中的他双目微凸,脸色一片青黑,死凝的血管浮起,双耳几乎裂碎,七孔之中渗着令人心惊的血流,丝丝飘向空中,其惨烈的景况令人难以想象,嘴角虽是殷红一片,配上失血过多而显得极为憔悴的脸颊,全身火烧般的疼痛却偏偏没有让他昏迷过去,剧烈的疼痛不断撕裂着全身每一根神经!

赵烈冷冷隐藏在荒野中,脸上泛着严厉阴森之色,令他的笑容透出一种冷酷残忍的意味。全身空荡荡的,仿佛身体已经不属于他,连身上那些剧烈的疼痛都似乎遥远的天际!张枫猛烈的一击让他几乎全身经脉碎裂而亡!长刀无边居然没有被震飞,依然牢牢握在虎口流血的手中,眼神如同负伤的野兽般在黑暗中闪烁,勉强拖着沉重惨痛的身躯冷冷消失在密林中!

美丽的江南水乡到处布满密密麻麻的丐帮弟子,汪洋怎么也没想到煮熟的鸭子居然飞了!就连张枫也让跟随身边数十名华山弟子威风凛凛地在大道上盘查,所有通往黑虎山的道路都被封锁,汪洋和张枫恼怒之下脸色铁青,调集所有力量防止身负重伤的赵烈逃回黑虎帮!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斩杀这个让人极度讨厌的淫贼!

数日后,青翠山道上山泉清幽,绿树萧森,鸟语啁啾,花香沁人,一个青色身影缓缓走在蜿蜒路上,前方是一座规模宏大的孔庙,钟磬声声,烛光荧荧,香烟冉冉。

赵烈换了身儒生的青色长衫,长发挽在头上,戴着一顶傻傻的书生帽,两把长刀也用布紧紧包裹起来,放在后背的书箱中,远远望去还算勉强温文尔雅,不过脸色苍白,似乎比前几日略胖了一点,那是因为身上伤口还未完全消肿。

南下黑虎山所有道路已经被封锁,如何才能安全回到黑虎山呢?赵烈含笑在青翠山林间苦苦思索,连续三场硬战,面对众多武林高手的连番激战,纵是铁铸之躯也无承受,虽然死里逃生,但终于掏空了身子!强悍的身子遭受如此惨烈连绵的打击后也是脚步虚晃,步履漂浮,全身无力!

此刻哪怕是一个低级丐帮弟子对赵烈也是一种致命的危险!身体上的外伤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恢复得很快,严严实实的长衫掩盖了身上多处青黑淤黑的伤痕,最严重的是身上经脉被张枫一掌震裂,没有长时间的调息不会痊愈,此刻根本不能凝聚丝毫真气!

孔庙周围朱栏环绕,四面歇山,瓦用黄色琉璃,飞檐二层,斗拱双重,亭内细雕藻井,彩绘金色盘龙。赵烈背着书箱悠然走进,刚进门就看见四根圆石柱中缀祥云,顶雕怒目端坐的四大天王。“妈的,老子浑身是伤都没发怒,你们究竟是在愤怒什么?”他苦笑着对威风凛凛的四大天王自言自语道。

大成殿建在两丈多高的须弥座台基上,台分三阶,重檐九脊,檐下数十根莲花宝座巨型石柱屹然挺立,浅雕团龙翔云,斗拱交错,金碧辉煌,巍峨壮丽,真有一种“巍巍乎高哉!”的味道。

赵烈定定望着柱上雕刻两条巨龙,若有所思,心中的梦想到底是什么?成龙上天还是化蛇钻草?他苍白脸上浮现高深莫测的笑容,似乎忘记了此刻全身力荡然无存!两龙之间有一宝珠,飞腾于云彩之中,下托山海波涛,上缀朵朵祥云,气势恢宏。

大成殿内,正中神龛内供奉着至圣先师的牌位,上悬“有教无类”的黑底金字匾额。殿内有巨大的孔子塑像,神采奕奕,威而不猛!孔子像两侧是颜回、曾参、孔及、孟轲“四配”和“十二哲”塑像,大成殿里的孔子庄重高大,但眉宇间却依然郁积着忧忧戚戚仁义道德。赵烈站在大殿中冷笑一声,“仁义”两字在江湖中已经被阴谋野心和权利荣耀吞噬了!

大门外忽然走进来几个年轻人,有男有女,年纪都不大。赵烈含笑轻轻扫了一眼,男的都是书生模样,淳朴老实,其中两个少女长得还不错,清秀可爱。

赵烈心中一动,目前不宜孤身在江湖行走,那样容易被丐帮众多弟子发现,不如混在这些文弱年轻人其中,那样比较安全一点。于是含笑施了一礼轻声道:“列位兄台,打扰了,在下亦是读书之人,不知各位欲往何处,因为惧怕沿途豺狼虎豹,可否与在下一同上路,也好结伴同行。”

这几个年轻人非常纯真简单,他们望见赵烈虽然身材高大,但脸上笑容灿烂诚恳,而且面色苍白,眼光无神,显然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其中一个清秀年轻人显然是个秀才,很是热情,微微笑道:“我们欲往东都洛阳参加三年一次的洛阳花会,不知公子想到何处?在下韩磊,旁边这位气宇不凡的少年是我的好友李校韩,两位姑娘则是同村的少女洛水和小雨。”

李校韩相貌粗犷,身材粗壮,似乎对身材高大的赵烈很有好感,大笑道:“欢迎阁下和我们一起到洛阳参加这繁华热闹的洛阳花会,估计阁下也喜欢喝酒,这样我一路也能有酒伴了#蝴们几个都从来不喝酒!”

“洛阳”两个字轻轻就勾起了赵烈的无限回忆,忍不住想起了上次洛阳花会中傲然夺得花魁,万人欢呼的壮观场面,往事如风,似乎已经很遥远的记忆了,残酷的江湖让他不敢一日松懈#蝴的眼中露出萧瑟之意,心头蓦然闪现萧碧痕哀怨缠绵目光,心中也不由黯然惆怅神伤!一言不发缓缓闭上双眼。

几个年轻人奇怪地望着闭目沉思的赵烈,韩磊笑着道:“阁下怎么了,是否也是很期待这届洛阳花会,据说这次洛阳花会得到当今皇上的极度重视,盛况空前!天下文人才子无不心驰神往,纷纷前往洛阳!”

洛水圆圆的脸上浮上盈盈笑容道:“你们知道这届洛阳花会为什么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呢?最主要的原因有两个。第一是因为上届洛阳花会文人才子层出不穷,精彩纷成,最让人神往的就那个直到现在依然让人谈论的神秘公子,他留下的传世佳作《洛阳风流》让人回味无穷!据说当朝皇帝隋炀帝杨广也是文才飞扬,也十分欣赏这诗篇,期望今年也能涌现更多精彩诗篇和人才!”

小雨脸型瘦长,非常清秀,迫不及待道:“洛水姐姐,那第二个理由是什么呢?”洛水柔声道:“当朝神武大将军扬风文武双全,再度领兵出征,不负众望,果然大败三十万突厥大军,即将在洛阳花会的时刻班师回朝,当今圣上龙颜大喜,所以下旨让今年洛阳花会隆重举行,以此欢迎杨大将军的胜利回朝!”

赵烈乍然听到杨风名字的时候,身子轻轻一颤,似乎想起什么!既然南下黑虎山充满危险,何不到顺路到洛阳见见杨风,他真的很喜欢杨风的淡泊名利和宽远胸怀!汪洋绝对想不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和几个少年一起北上洛阳#蝴脸上忽然露出淡淡笑容道:“在下就随各位共同赶往洛阳,我也很久没去洛阳了,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眼前忽然出现了萧碧痕孤寂的身影,心头忽然涌上一种奇妙的感觉,久久萦绕在心头,难道这次洛阳之行会遇到她吗?也许这才是他真正突发奇想到洛阳的真正原因!

春天不可抑制的奔腾而来!整个世界绿油油一片,生机勃勃,洋溢着生命的色彩!五人兴高采烈地走在如画般的江南水乡。赵烈青色身影飘荡在江南,慢慢恢复着被震裂的经脉,默默感受这些淳朴少年身上那种青春的无忧无虑快乐!“年轻没有失败!青春总是如此灿烂!”赵烈望着他们欢快身影在心中感慨。

湖水打上桥脚岸堤的声音,沙沙响起,扣人心弦!风中到处飘荡着桃花、梨花粉气轻浮的颜色,给绿野蓝天泼上一道道流溢的水彩。赵烈和身边笑容甜美的洛水有说有笑地谈论着江南明媚风光,前面三个身影欢快地追逐着被温柔春风吹起了漫天美丽蒲公英!生命忽然变得绚烂轻松!

十多骑快马卷起漫天灰尘急驰而过,正是一直追杀赵烈的丐帮高手#蝴们匆匆奔驰而过,眼光根本没有落在路边这几个灿烂的少年身上!赵烈看也没看这些气势汹汹的丐帮高手,依旧悠然傻傻和身边可爱少女谈天说地,眼神如春风般温暖洒脱,似乎真的变成了一个傻傻的少年书生!

晚间破败简陋的荒庙中燃起篝火,温暖的火光让这些年轻人围坐在一起高声谈论。赵烈的温和气质让他们很有好感,而那种隐然而成的气势又让他们不知不觉对他充满一种崇敬敬慕,虽然一路上赵烈尽量掩饰自己,高大身躯穿着书生儒衫,显得呆头呆脑的,但无论什么环境,他总是自然而然成为领袖!

赵烈脸色依然苍白,胸前伤痕淤积大量黑血,体内经脉阻梗,虽然依旧无凝聚真气,不过脸上却总是挂着淡淡笑容,让人如沐春风,仿佛那灿烂春花!身上的痛苦,内心的伤感都深藏于心!

韩磊显然有些嫉妒白日里赵烈和洛水的亲热谈话,忽然笑着对赵烈道:“公子肯定也是读书人,不知可否能背诵三年前洛阳花会闻名天下的诗篇《洛阳风流》,那可是让人心潮澎湃的传世佳作!”

赵烈一愣,忽然显得格外开心,大笑着道:“哈哈,我当然会拉,没有人比我更熟悉这首《洛阳风流》了!”

韩磊显然觉得赵烈说得太夸张,秀气的脸上露出满脸坏笑道:“那请赵公子此刻当着大家面前背诵一遍!”

赵烈笑着道:“凤尾弄香拨,自霓裳曲罢几番风月?塞外黄云堆雪。”刚说了两句,脸上露出极度尴尬的苦笑,两年多来一直在残酷江湖奔波搏杀,此刻居然忘记了当时随心写下的诗篇,整个人傻傻愣住,苦笑不得!

洛水望着他傻样,忍不住轻笑道:“韩大哥,你就不要为难赵公子了,赵公子不过是浪迹天涯的读书人罢了,怎么能和你这个苦读十年寒窗的秀才相比,村子方圆百里,谁不知道你的文才无人能敌!”

小雨眼中露出仰慕神色温柔道:“韩大哥,我最佩服的就是你那出口成章的文才!”

李校韩痴痴地望着文静的小雨,握紧双拳傲然笑道:“论文才,我自叹不如,可我身手不凡,村子中那些五大三粗的精壮大汉也不是我的对手,我做梦都期望成为像杨风那样的天下闻名的大将军!杨风视名富贵为粪土,淡泊名利,一生为国为民,他才是真正大英雄!”

李校韩的无心而言却让赵烈陷入深深沉思,“说英雄,道英雄,天下间谁是大英雄?”篝火闪烁的火光让使得他脸色也同样阴晴不定。

韩磊深情凝望着赵烈身边恬静美丽的洛水,显而易见非常喜欢这个性格开朗的少女,脸上露出得意洋洋的笑容道:“哈哈,赵公子就不要再勉强了,还是由我来背诵吧。”说完这句话后,他摇头晃脑闭目把《洛阳风流》一字不差地背诵一遍,满脸皆是陶醉之色!

赵烈瞪大眼睛,忽然开心地大笑起来,那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开心,残酷的江湖让他神经一直崩得紧紧的,日日夜夜都要面对巨大压力,没想到这次意外受伤却让他遇到了这些淳朴善良的少年,他们纯真无邪的心灵减轻了他身上伤痛的折磨!

韩磊惊讶地望着赵烈的开心笑容,很快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然后大伙都开心地笑起来,破败简荒庙中洋溢着欢乐的笑容,少年轻狂不言愁!这是一个春花烂漫的季节,也是一个青春年轻的灿烂季节,生活总是充满了阳光和希望!

第七十章 月圆之夜

明月伴随几缕黯淡的黑云弥漫在高空,破败腐朽的房间里面却打扫得干干净净,堂内摆的全是雕镂精细的家具,中置三屏云石大卧椅,东西对称各两对云石圆屏靠椅,配以茶几、花几等物,气象庄严肃穆,格调高贵典雅。

燕辉看起来很年轻,很和善,带有一种特别的顺眼,这是一种让人很愿意和他亲近的平易气质,相貌同样的柔和清秀,性格心细如发,处事稳妥踏实,深受南宫无雪赏识。

南宫无雪双眼闪亮得像深黑夜空最明亮星光,配合他那均匀优美的身型和儒雅闲逸的体态,浑身充满着名门世家的贵族气派,令人望而生畏,高不可攀#蝴沉吟道:“你怎么看待这次攻打黑虎帮?我忽然觉得心神不宁。”

燕辉轻声道:“赵烈性格复杂,心机深沉,苦苦建立的山水联盟毁灭后,江湖中谁也没有想到他竟然能在如此短时间内斩杀已经多年未逢敌手的卓不凡!傲然创立黑虎帮,魔刀再现,江湖风云为之变色!然后在月牙城中浴血怒斩卓不凡,创造了武林神话,他的勇猛顽强和坚韧冷酷极大震撼了江湖,身上散发出强烈的个人魅力,使之笼罩神秘光环,黑虎帮更是威名远扬,不少年轻俊杰和江湖豪杰纷纷加入。”

南宫无雪眼神异芒大作,利箭般迎上燕辉目光,完美无瑕的容颜却仍静如止水,确有不可一世顶尖高手的醉人风范,冷然道:“我从来没有怕过他!”

燕辉继续沉声道:“属下并不担心黑虎帮,赵烈虽然强悍,但英雄会实力足以荡平黑虎山,况且赵烈乃大名鼎鼎恶徒,与南宫世家仇深似海,目前不少江湖义士也纷纷加入,准备一同攻打黑虎帮,虽然面临一场血战,但英雄会此战必然获得江湖六大门派的大力支持。属下担心的是北方的铁血联盟,欧阳坚恐怕会乘机攻击我们北方分舵!”

南宫无雪淡淡笑道:“铁血联盟内部并不团结,我接到密报,欧阳坚心腹爱将欧阳震天在江南发展很快,图谋脱离铁血联盟,欧阳坚此刻绝不敢贸然进攻我们,这也是我下决心攻击黑虎帮的原因之一。”

燕辉脸上露出困惑神色,犹豫道:“那帮主为何心神不宁?”南宫无雪淡淡道:“三妹南宫雨和展莹的离去一直疑点众多,再加上忙于帮务,这也是我迟迟未亲自追杀赵烈的原因,但心中堆积太多疑问,让我心神难宁!赵烈并非一介猛夫,有勇有谋,文武双全,此战肯定血流成河,英雄会也许将损失惨重!也罢,这次我就亲自杀上黑虎山,一定要当面向他问个明白!”

赵烈蓝色身影飘荡在黑夜中,后背除了并排双刀外,还斜背着韩夜冰的寒月短弓,金色长发用带子束在脑后,神不知鬼不觉来到英雄会驻地附近。

英雄会外围防守虽然非常严密,无奈赵烈蓝色身影如鬼魅般穿梭在黑夜中,淡如轻烟,贴地穿行快如闪电,轻飘飘地悄然来到这座颓败庄园外面,静静伏身在一处三层高的楼阁亭子旁边草丛中。

距离南宫无雪荒宅中住处五十丈范围内戒备森严,密密麻麻的火把灯笼映红了天空,两百多名飞鹰护卫轮流巡逻,赵烈根本无再靠近一步!

赵烈眼神如云飘忽不定,脸上忽然露出诡异笑容,蓝色身影顺着亭子悠悠荡荡飘到三层楼阁亭子的高耸屋顶上,高大身影大列列地无声站在亭子顶端最高处,居高临下观望灯火通明的宅院。

一名巡逻的飞鹰护卫偶然抬头望向那浩瀚夜空,忽然瞪大眼睛望着远处亭子上方那高大的人影,就连对方那微微随风摆动的长袍和长发也清晰可见!

一种奇异的感觉忽然萦绕在南宫无雪心头,无描述,但却清晰地曼延,似乎捕捉到什么,白色身影蓦然飘出房间!几乎同时,担任戒备的飞鹰护卫也纷纷发出了警报!如潮水般冲出的数十名飞鹰护卫惊诧莫名地抬头望着亭子顶端这怪异的画卷。

南宫无雪仰头望见赵烈背负双手傲然站立的身影,皎洁的月色下,蓝色长袍伴随金色飘逸长发在风中飘动,岿然不动。

南宫无雪双眼精光闪烁,锐利眼眸定定望着赵烈背后的双刀,甚至连他脸上淡淡笑容也清晰看到,微风吹起了赵烈的丝丝长发,倒影在身后那轮圆圆明月上,勾勒出一幅奇妙的剪影。

赵烈心中一动,眼神蓦然凝聚在南宫无雪的身上!儒雅的气质,洁白的长衫,飘然挺立在院子中间#旱不尽的潇洒风流#轰然间隔五十丈的距离,但两人的目光却从密密麻麻人群中瞬间碰撞在一起,久久凝视,再也没有分开。

两人的眼前同时跳出展莹俏皮可爱的影子,清晰地映在月夜中!展莹的两个虚幻影子奇妙地在空中重叠起来,似乎又复活了,双眸柔顺如水,俏生生地站立在虚空之上!那是一种无言语的情思,两人心中同时一颤,深深感受对方心中的伤感。虽然相隔数十丈,但这却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眼前之人就是展莹一直深爱的人,至死不逾!赵烈不得不承认飘逸儒雅的南宫无雪一尘不染,的确值得任何女人动情。

南宫无雪瞳孔蓦然收缩,眼前倒影在月色下的蓝色身影就是陪伴展莹度过生命最后时刻的人,洒脱狂放,长发飞舞,他心中一痛,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的时候才会感到刻骨铭心的痛苦!

南宫无雪身上杀机渐起,展莹的幻影蓦然消逝!冰冷的目光穿透数十丈的距离,让赵烈蓦然感到一阵寒意!南宫无雪没有贸然出手,五十丈的距离足以让对方安然逃离,赵烈果然心机深沉,根本没有给他出手的机会!

英雄会高手如云!默默站在人群中的孙雨长得浓眉大眼,身材粗壮,黑色身子隐藏在黑暗中,似乎望出形势微妙,忽然无声无息朝后退走,准备从后方远远绕到赵烈身后发动突然攻击。

赵烈毫不畏惧迎着南宫无雪的冰冷目光,忽然露出淡淡笑容,飞速摘下挂着身后的寒月短弓,张弓作势,威武至极点,动作优美至无懈可击。

南宫无雪静静凝神望着赵烈的动作,连他手上细微的肌肉跳动也未放过!赵烈左手执弓,上梢略倒,右掌托靶内,食指钩靶外,正中如鹰嘴状,余三指与大拇指紧执靶如拒,右手则注矢于弦,食指掩大拇指,另三指紧执手心兜弦掠胸而过,以肘紧夹后肋,满而后发!南宫无雪也忍不住在心中暗赞对方娴熟优雅的姿势!

赵烈蓦然拉出如圆月般的满弓朝南宫无雪射出迅捷一箭!天幕中电光一闪,一支箭矢以肉眼难察的高速,横过璀璨夜空!赵烈马步拉弓的彪悍身影映着身后巨大明月,散发出无描述的奇异魅力。

院落中密如潮水的飞鹰护卫大惊之下纷纷长剑出鞘,神色紧张!南宫无雪白色身影依然静静站着,没有丝毫移动,沉稳如山,似乎并没望到那如闪电般急射而来的箭失!锋利森冷箭头在月色下泛出死亡的光芒,“哧”的一声擦着南宫无雪耳朵牢牢钉在旁边柱子上,凌厉箭风荡起了他鬓角的发梢。

黑白双刹瘦长的身子隐藏在黑暗中,全身没几两肉,此刻忽然鬼魅般朝远处亭子顶端的赵烈飘去,一个黑衣黑巾,另外一个白衣白巾,都披着宽大的长袍,四只黑晶晶突出的死鱼眼珠子发出幽冷的鬼火,似乎想要把赵烈的皮给活剥了。

赵烈居然先对静立的南宫无雪露出灿烂诚恳的笑容,轻轻把短弓挂在身后,抢在黑白双刹鬼魂般身影飘到前蓦然如烟一样消逝在无边黑夜中。

南宫无雪和赵烈的第一次见面没有说一句话,不过遥遥相望,但却似乎能从双方眼神中默默交流,感受到彼此心中那份无言的伤感!南宫无雪冷冷望着蓝色身影从风中飘远,依然一动不动,缓缓取下挂在箭头上的信函。

赵烈蓝色身影刚飘出三十多丈,黑暗中忽然冲出一条黑影,没头没脑地挥拳朝他击来。

赵烈冷笑着迎上这迅猛拳风,“砰”的一声闷响,这条黑影被生生震得朝后飞出,重重地撞在后面一棵大树上,居然把粗大树干撞断,碎屑与断裂枝叶顿时漫天飞散!

赵烈锐利目光凝视对方矫健身影,心中一震,这人力刚中带柔,不可小视,看来这偌大英雄会当真是藏龙卧虎!如雾的迷幻身影没有丝毫停留,闪电般冲出,很快与茫茫夜色融为一体。

撞断大树的粗壮身影凌空弹起,身上居然丝毫没有受伤,正是刚才神秘消失的孙雨#蝴身材粗壮,身上穿着紧身短打上装,衣服的尾端扎在一起,绑在腰间,露出了平口扎踝的灯笼武师裤,显得随意洒脱,相貌却非常亲和,性格刚中带柔,他凝望赵烈飘远的身影,虽然惊骇于对方强悍的拳风,但脸上依然是蛮不在乎的笑容。

南宫无雪明亮眼眸闪烁如星,缓缓展开手中的纸筏,定定凝望手中纸筏龙飞凤舞的字迹,久久没有说话。书错落有致,气势开张,一股苍劲雄浑之气扑面而来,笔锋恣肆纵横,飞动飘逸,一股对生平的郁愤之气跃然纸上。

纸筏揉成一团轻轻捏在手心,赵烈留在纸上的话语似乎清晰地萦绕在南宫无雪耳边,让他感叹万分,心中忽然涌现的一种奇妙感觉,忍不住轻声道:“用笔在心,心正则笔正,也许赵烈真的是蒙冤逃亡,可究竟真相到底是什么?”

南宫无雪在心中默默思索,双眼精光闪烁,心中叹道,“血战在即,这次攻打黑虎帮究竟是对是错?若赵烈不是凶手,攻打黑虎帮恐怕会是血流成河,日月黯淡无光,而且毫无意义,真正凶手只会暗中嘲笑,可若是放弃攻打黑虎帮,江湖中人会怎么看我?真正凶手只有赵烈知道,他能否让真正凶手得到惩罚?”天空明月忽然被薄薄黑云笼罩,他心潮起伏,脸上神色变幻莫测,这是一个艰难的抉择,需要宽阔胸襟和莫大勇气来取舍,久久不能决定取舍。

良久,南宫无雪轻轻松开手掌,毫无半点瑕疵的英俊脸庞充满自信,浓中见清的双眉下嵌有一对像宝石般闪亮生辉,神采飞扬的眼睛,宽广的额头显示出超越常人的智慧,沉静中隐带一股能打动任何人的优雅表情。

纸筏化为碎屑飘散在风中,无影无踪,谁也不知道赵烈究竟写了什么?南宫无雪脸上充满坚毅神色,一定要让真正凶手的得到应有惩罚!为了那心中永远的伤痛和无尽悔恨,他可以承受一切!

南宫无雪毅然率领英雄会大队人马撤回落雁岛,江湖众人翘首期盼的血战弥散于无形,他和赵烈之间在月圆之夜的神秘见面成为江湖新的话题!江湖各种传闻越传越玄,简直匪夷所思,笼罩在赵烈身上的神秘光环越发耀眼!原本简单的淫贼身份忽然变的扑朔迷离,南宫雨和展莹身上似乎隐藏了无数秘密!

青翠险峻的黑虎山依旧岿然伫立,英雄会咄咄逼人的强大压力竟然在谈笑间消逝,帮中兄弟对于帮主赵烈近乎崇拜!飘逸的金发,神秘的长刀,狂放忧郁的眼神,刚烈威猛的黑虎拳,诡异霸道的狂风刀,九死一生的传奇,坚韧不屈的奋斗,神秘诡异的经历深深吸引越来越多的少年俊杰和江湖豪客纷纷加入黑虎帮。

赵烈洒脱豪爽的性格和不拘一格的鲜明管理让黑虎帮迸发出无尽活力,年轻时经商的丰富经历让他对于管理黑虎帮驾轻就熟。凡是经过严格挑选进入黑虎帮的兄弟都可以修炼威力惊人的黑虎拳和狂风刀,赵烈异常宽阔的胸襟开创武林先河,上乘武不再是帮中核心人物才能掌握学习,只要你努力,任何人都有出人头地的一天!黑虎帮中掀起了修炼武学的狂潮。

赵烈和几位江湖绝色美女的恩怨纠缠更是让那些江湖年轻人仰慕#蝴惊险的逃亡经历几乎没有离开过美女,甚至开始逃亡生涯也是因为红颜祸水,不少武林青春少女居然把他与南宫无雪,司马空等世家公子并列为梦中情人,也许桀骜狂放,洒脱不羁赵烈那顽强奋斗的经历更加有吸引力!

武林开始对黑虎帮充满期待,江湖似乎逐渐淡忘了赵烈原本的淫贼身份,如果南宫雨不是南宫无雪的妹子,也许很多人都快忘记这件事情了,江湖中哪个男人不好色!此刻不但是黑道少年把赵烈看作偶像,就连不少白道豪杰也对他神奇的经历津津乐道!

可就在此刻,丐帮帮主汪洋忽然在徐州召开六大门派的武林大会,准备联合六大门派攻打黑虎帮,斩杀武林败类赵烈,维护武林正义!六大门派数百年向来无争霸江湖野心,各派弟子非常集中,所辖地盘不过数十里,惟有丐帮弟子天下分布,但帮中高手也几乎全部聚集在徐州一带。

丐帮十多年前攻打魔教损失最惨,经过多年修养,终于恢复元气,汪洋野心勃勃,精于算计,决心利用这次机会壮大丐帮声势,表面上道义岸然,正气凛然,实则希望借这次机会向江湖宣告丐帮实力,隐约有取代武林泰斗少林和武当的野心,而且汪洋心中怨恨赵烈,希望可以联合六大门派力量铲除那个可恶的家伙!

近年江湖风起云涌,年轻一代迅速崛起,落雁岛一战让整个江湖为之变色!欧阳坚的铁血联盟根本不把少林和武当派放在眼里,铁蹄踏遍江北武林,虽然并没有直接招惹少林武当,但气势咄咄逼人!南宫无雪虽然没有欧阳坚那么嚣张,但英雄会强大实力让徐州的汪洋坐卧不安,徐州附近区域完全被英雄会所控制,丐帮弟子分布大江南北,多次与英雄会发生摩擦!

动荡的江南武林则是一片腥风血雨,黑虎帮的迅速崛起和赵烈的异军突起终于让六大门派深深感受到危机,连一个逃亡江湖的小小恶徒也能创立门户,极大震动了六大门派的神经,六大门派在江湖中影响力日渐软弱,如同汪洋大海中的六座孤岛。

丐帮总坛位于徐州城郊的日月山庄,规模宏大,古树环绕,入门处是一座石砌照壁,绕过照壁是一座高大的石牌坊,上书“忠信礼义”四个大字。日月山庄楼阁峥嵘,斗拱飞担,画栋雕梁院落中植有苍松翠柏,房舍藏在林木之间,景色幽深,几十株高达十数丈的松柏在庭院中心气象万千地参天高撑,像罗伞般把建筑物和庭院遮盖,在阳光照耀下绿阴遍地,与居中的日月神殿浑成一体,互相衬托成参差巍峨之状。

丐帮四大长老和德高望重的两位日光,月影护肃立站在日月神殿中。汪洋发髻颜面修剪得整整齐齐,一丝不乱,面白如敷粉,望上去一表人才,潇洒俊逸!汪洋含笑手持折扇坐在中间的椅子上,自有一番威严之势。旁边静静站着一位身量瘦长的年轻人,乃是汪洋在帮中心腹周长空。

这些丐帮重要人物正在商议即将召开的武林大会。四大长老包括宋铁衣,梁寒雪,徐如风,孙傲,四人皆是名震天下的高手,成名已久,当年丐帮十大长老威震武林,侠肝义胆,干下多少让人热血沸腾的义举!可惜十多年前与魔教血战后仅存这四大长老。

宋铁衣表面性格最为刚烈,实则心机深沉,昂首大声道:“禀报帮主,属下在江南曾经与赵烈交手,此人力诡异,骁勇威猛,黑虎帮发展迅猛,实在不容易对付!”

汪洋冷笑道:“上次徐州一战,我心存善念才让此淫贼逃脱,这次若真的联合六大门派围剿黑虎帮,任凭赵烈有九头六臂也难逃一死!丐帮这次借剿灭黑虎帮的机会还可以重振丐帮威名,一举两得。”

宋铁衣微笑道:“帮主英明,这次丐帮不但可以维护武林正义,发扬我帮忠义天下的传统,还可以借召开武林大会的时机向江湖展示丐帮雄风!”

其余几位长老并没有说话,脸色沉重,丐帮在汪洋手中并无多大起色,除了周长空外近年来并没有出类拔萃的好手涌现,这位丐帮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帮主虽然天资过人,未到二十岁就学会丐帮两大绝学,但心胸狭窄,好高务远,沉溺女色,自私好胜,暗中打击排挤许多性格直爽的好汉,管理混乱,任人唯亲,提拔一些阿谀奉承的小人,已经惹恼帮中许多兄弟!

不过因为丐帮上任帮主汪道忠义盖天下,帮中兄弟大都受其恩惠,所以敢怒不敢言!汪洋也越发狂妄自大,居然想到联合六大门派攻打黑虎帮,身上似乎俨然笼罩着不可一世,睥睨天下的气概,惟有这几位长老清楚知道丐帮已不复当年之威。

其实汪洋暗中早有算计,胸有成竹!六大门派中至少丐帮,青城,华山和武当派会同意联合攻打黑虎帮,此次武林大会必定成为丐帮重振雄风的。

日月神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一个灰色身影大步踏着一条笔直的石铺通路走了进来,走进日月神殿的瞬间,此人沉重凝视门口那充满浓厚神秘威严,高达一丈的巨型石狮,眼中充满悲愤之色。

汪洋乍听到脚步声,眉头微皱,知道来人乃是他的大师兄吴冲寒,自小被汪道收为弟子,性格刚正,敢做敢当,一向与汪洋不合。

吴冲寒身上随意挂着一柄残破宽剑,体型像标枪般挺直,身披灰色垂地长袍,屹然雄伟如山,乌黑的头发在头顶上散乱绕扎成髻,两手负后,体形魁梧,三十多岁模样,面目粗犷,连胡子也未刮干净,两鬓已然添霜。

汪洋冷冷对吴冲寒道:“你不过乃帮中一名小小分舵主而已,为何贸然闯入神殿,你可知罪!”吴冲寒年轻时深的前任帮主汪道喜爱,这十多年来闷头苦修,一身力丝毫不亚于四大长老,为丐帮立下汗马劳,可惜汪洋心胸狭窄,嫉妒他那一身藐视天下的力,并没有重用他。

吴冲寒性格直爽,刚正不阿,屡次顶撞汪洋,两人矛盾越来越深。自从汪洋当上帮主后,他便到处打压排挤吴冲寒,任命他为徐州附近一个毫无权力的小小分舵主,负责协助防守日月山庄,什么事也不安排他做。

枉有一身力的吴冲寒无奈之下整日无所事事,只能眼睁睁望着丐帮江河日下,帮中兄弟涣散如沙!因为前任帮主汪道对他有大恩,空有满胸抱负,却被汪洋狠狠踩在脚下,永世不得翻身,终日与一帮兄弟喝酒,心情异常苦闷。

吴冲寒声如洪钟大声道:“属下有要事禀报!丐帮数百年来,一向忠心报国,维护忠信礼义四字,此刻突厥大军猛攻边关,可笑武林中却低头争权夺利,天下混战,帮主居然要联合六大门派千里攻打黑虎帮,劳民伤财,真是天大笑话!”

汪洋心中怒火满胸,蓦然站起大声道:“黑虎帮帮主赵烈作恶多端,乃是天下武林同道人人得而诛杀的淫贼!我这样做到底有何错!”

吴冲寒面不改色,毫无惧色道:“赵烈女子该杀,但这种小事何必劳师动众?有种一个人上黑虎山把他杀了!况且江湖一直流传此事其中另有隐情,赵烈一生坚韧不屈,勇猛顽强,身处逆境仍然奋斗拼搏,先后创立山水联盟和黑虎帮,让人钦佩!我与赵烈素未平生,但我就不认为他会干下那等龌龊事情!属下认为丐帮首要任务是调集人马到边关,协助朝廷击败突厥大军,确保天下百姓安危!”

汪洋双眼射出冷酷狠毒眼神,怒极反笑道:“两位执护俱在此,吴冲寒胆敢顶撞帮主,该当何罪!”

日光,月影两位护望着魁梧彪悍,一身浩然正气的吴冲寒,久久没有答话,月影护犹豫片刻低声道:“禀报帮主,按照帮规,理当斩其一指!”汪洋闻之脸上露出冷笑,也不说话,冷冷望着吴冲寒。

吴冲寒同样冷冷地望着暴怒的丐帮帮主,汪洋白皙皮肤在幽暗的日月神殿中显得异常惨白,想到汪洋暗中在江湖中的风花雪月,沉溺歌妓女色,不由在心中重重叹息,丐帮何时才能重振当年雄风?他张口傲然道:“帮主在江湖干的事情自己清楚,希望帮主以丐帮为重,千万不要败坏丐帮百年清誉!”他蓦然猛跺地面,咬牙用右手把左手小指“喀嚓”一声干脆利落掰下,随手“蓬”的一声扔到大殿中央的石柱中,断指深深陷入进去,鲜血淋漓!

吴冲寒双目同时神光电射,连眉头也没有皱一下,凌厉眼神罩定汪洋,令汪洋感到有如赤身,暴露在寒风冷雪之中,被看通看透。吴冲寒仰天长笑,头也不回转身大步离开日月神殿!

一直默默站在汪洋身边的周长空虽然面如表情,但眼中还是露出钦佩之色!周长空擅长追踪,思维缜密,近年从默默无闻的丐帮低级弟子一路飞速窜到汪洋身边成为心腹,付出别人无想象的辛酸!汪洋心胸狭窄,喜怒无常,呆在他身边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但周长空成地做到,马前鞍后为汪洋做了许多事情,他心中其实也是想干出一番事业,不甘心一辈子在帮中虚度人生!

日月神殿中顿时鸦雀无声,空中弥漫着悲壮惨烈的气氛!汪洋望着那深深陷入石柱的断指,鲜血缓缓滴落,心头一惊,黯然跌回椅子中!众长老心中骇然,这才发现地面方圆三丈之内的坚硬花岗石竟然被吴冲寒刚才一脚震碎!

六大门派的弟子和江湖中慕名而来的江湖豪杰足有五六百人,全部会聚在这气势雄伟的日月山庄中,热闹非凡,汪洋也是得意洋洋,不惜用重金邀请来许多威震一方的江湖豪杰。

汪洋处心积虑召开的武林大会并没有按照期望的那样发展,各大门派掌门人皆未到达!青城派出人意料反对攻打黑虎帮,六大门派只有丐帮,华山派和武当派同意联合攻打黑虎帮,而少林,青城,娥眉三派则淡然处之,帮中弟子居然把这次徐州之行当作游山玩水!

六大门派这次联手攻击黑虎帮的武林大会表面上虽然轰轰烈烈,热闹非凡,最后却惨淡地无疾而终!汪洋冷冷望着空荡荡的日月神殿,脸色铁青,昨日风光无限的笑容一丝不剩,双手蓦然变为金色,脸上逐渐露出阴冷深沉的表情!

深夜,漆黑天空圆月高挂,徐州日月神殿附近简陋酒铺中,吴冲寒孤独地喝酒,神色落魄,胡子拉茬,似乎感觉不到左手断指的疼痛!远处日月山庄的喧嚣热闹似乎和他没有任何关系,身边摆满了七八个酒坛,桌子上放着一把残破的无鞘宽剑,剑身黝黑无锋,竟然连剑尖也没有,从剑体前部被生生折断!

赵烈连夜马不停蹄冲回黑虎山,夜色已深,就连明月也已垂落天幕!长发自然垂拢肩头,只是简简单单地用条紫色带子轻轻从脑门系着,随风轻轻飘荡。刚在山脚勒马停住,张旺财灰色身影飘然而至,后面则跟随着娇媚宛儿。

宛儿乌黑柔软的秀发在头上结了个简单的发髻,以玉簪固定,有小撮发丝随意地散垂下来,另有一种独特放任的妩媚韵味,她轻声娇笑道:“赵大哥,你总算及时赶回了,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热水,你先泡个澡吧。”

赵烈全身放松地躺在滚烫大木桶中,闭目沉思,屋里水雾热气腾腾,连夜奔波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南宫无雪的力和英雄会实力非常强大,我和他之间的恩怨何时才能彻底解决?不过总算暂时化解了这次危机。”无数问题在他心中困绕,若想称霸武林,黑虎帮还有很多艰难道路要走!

宛儿轻轻不停地把热水加到木桶中,脸上充满喜悦神色,定定温柔凝望着赵烈坚毅洒脱的脸庞。

赵烈悠然闭着眼睛,脸上忽然露出暧昧笑容,轻轻伸出手在宛儿线条圆润的腰臀处来回地抚摸着,就像在欣赏着一个细致的艺术品那般仔细。

宛儿咬牙任凭赵烈的手儿在她腰臀轻轻地抚弄着,带起她心中一阵阵酥软,轻痒连连,微微喘着气柔声道:“大哥,你连夜奔波劳累,还是先好好休息吧。”

赵烈蓦然睁开双眼,望着她柔顺体贴的眼眸,想起那些伤感往事,心中不由一痛,轻轻道:“你又是一夜未眠,我很心疼,你也进来泡泡热水吧,真是舒服啊。”

宛儿俏脸一红,晕着双颊低头不语,身着淡绿为底和紫色收边的轻袍,微露出她里面所穿的月白色紧身内袍,襟口稍松,加上她低头晕迷的姿势,使得她细白的颈项下,也隐透着一丝旖旎的气氛,令人爱怜中,自有其婉艳的吸引力。

赵烈含笑右手单指一伸,望空轻划,但听“嘶啦”一声裂帛轻响,妩媚宛儿身上所穿着的内外两袍,竟就像是被甚么利刃所划那般,陡然往两边开裂,在空中翻起翩然的轻飘,轻轻地滑落地面。

开裂衣袍的利劲,切得那么恰到好处,除了柔软的皮肤之外,所有的衣裙都被一划而断,再也无停留在身上,便即将宛儿青春娇艳身体完全暴露了出来,雪腾挺翘的,凝脂的腰身,顺滑的臀线,依旧是那样宛如冰雕般的散放着青春的艳光。

宛儿媚眼如丝,赶紧拿起存放沐浴花精的玉瓶,倒了一些在手中,边伸手引水泼身,边就在身上匀匀地涂起一层滑腻的精光,顿时之间,整个沐浴间内,马上充满了花精的浓郁香气,在宛儿有点含羞的动作中,凭增缕缕旖旎。

赵烈仔细地看着宛儿的动作,欣赏这浴洗凝脂的绝美画卷,像是很全神贯注的模样,心底也跟着泛起了阵阵让人心跳加速的酥软。

就在此刻,意乱神迷的宛儿并没有望见赵烈蓦然紧握的拳头,他暗自发誓绝不会再让那些悲伤的事情发生,他要成为江湖中真正的王者!

“这是荷花香精”,宛儿一边在身上搓抚着,一边对着赵烈细声细气地说道:“除了可以让肌肤滑润细致,舒开毛孔外,更能让室内布满令人放松的香气。”她娇弱身子被赵烈紧紧揽抱着,只觉得心中说不出的舒服,柔嫩肌肤散发出玫瑰般颜色,很快迷失在他宽厚的怀抱中。

宛儿腰间乍收的曲线,彰显出她那纤细的腰身,是那么样的柔软,又那么样的轻嫩,好像稍微一些,就会把她的腰肢给折断那般,令人不忍,但又忍不住地想!赵烈轻抚下她的肌肤,像是唤醒了最深沉的,微微轻颤着,敏感得连雪肤上纤微的汗毛都轻竖了起来,纤长柔软的女体泛出了一层亮艳的水气,丽光至极,令人神魂皆摇微红的眼睫,雪白的皮肤,淡淡的雅丽中,依旧一股铮铮的奇艳。

清晨的黑虎山弥漫着朦胧晨雾,宛儿满足地躺在温暖被窝里熟睡,全身骨头都快散架了,脸上挂着幸福满足的甜笑。

第七十四章 谁是英雄

春风让杂树垂杨轻轻晃动,掩映成趣,照影参差,拂水依人。洛水飞速望了一眼身边傻傻的赵烈,一袭淡青长衫随风拂扬,说不尽的洒脱飘逸,脸色一红低头轻声道:“赵公子,这美丽风光如同一个婀娜多姿的姑娘,碧绿色的上衣是青翠的树木,蓝色的裙带是清澈的河水,水面的涟漪不正是那妩媚的双眸吗?”

赵烈这才发现姿色不过中等的洛水也有着一颗敏感丰富的心灵,淡淡道:“春天的枝叶是幸运的,大把大把的良辰好景任其挥霍,但我更喜欢寂静的泥土,因为总有花谢叶落之日,惟有泥土能把树叶永远珍藏。”

洛水细细品位这淡淡的话语,若有所思,奇怪地望着身材高大的赵烈,他目光淡泊而深邃,总是感觉他身上那种与众不同的气质,却无琢磨,也无描述,但漫长的旅途因为有了他的加入而显得轻松惬意,充满了欢笑,也充满了对人生的思考。

迢迢千里,一路无事,无数江湖客与他们擦肩而过,好几次那些森冷的刀剑已经碰到了赵烈飘飞的长衫#轰然不能凝聚丝毫内力,但赵烈依然神色自若,脸上的表情和身边的韩磊没有什么两样!轻松瞒过了这些精明彪悍的江湖客。

繁华的洛阳城近在咫尺!想起两年多前那场风花雪月的往事,想起那人海中震天动地海啸般的欢呼声,想起萧碧痕肩如刀削般柔美孤寂背影,赵烈心生感触,忍不住轻声道:“万里孤云,清游渐远,千万恨,恨极在天涯,山月不知心里事,水风空落眼前花,摇曳碧云斜楼上,牡丹花香飘满城,问醉里谁扶?”

身后的韩磊和烙水瞪大眼睛聆听赵烈随意说出的诗篇!良久,韩磊脸上露出景仰神色,想起这些日子在他面前卖弄文才,秀气的脸涨得通红低声道:“真是惭愧,小生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赵公子深藏不露,小生班门弄斧!惭愧,惭愧!”

赵烈沉声道:“韩老弟不必如此,你文才远比那些招摇过世的老夫子强多了,刚才我不过是有感而发!洛阳地脉花最宜,牡丹尤为天下奇,不知道今年洛阳花会是否和三年前一样难忘?”

烙水静静凝望赵烈宽阔的背影,眼中闪过异彩!清幽的山道上,如梦如幻的晨雾笼罩着他背着书箱的高大背影和轻盈步伐。

李校韩大咧咧笑道:“都说现在时世动荡,天下狼烟四起,到处是强盗,可是我们一路平安走过,连强盗的影子也没有碰到,哎,翻过此山很快就可以到达东都洛阳,一点也不给我表现的机会,难道那些强盗看我玉树临风,勇猛潇洒,都不敢出来打劫吗?”

赵烈轻轻望了一眼山道旁边那些郁郁葱葱的树木,淡淡笑道:“哎,我怎么觉得这里倒是个拦路打劫的好地方呢?”

几只宿鸟忽然惊恐地飞上青天!两三个相貌凶残的魁梧大汉忽然从树上纵身跃下,恶狠狠道:“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妈的,赶快留下买路钱!”

李校韩粗壮的身影义不容辞地冲到瑟瑟发抖的小雨和烙水前面道:“我乃是江南少侠铁拳无敌李校韩,识相的赶快离开,不然我打得你们满地找牙!”

一团凄厉拳影呼啸而来,李校韩话都还没有说完,“砰”的一声闷响,他流着鼻血直挺挺朝后晕倒!小雨和烙水惊吓得发出尖叫声,脸色煞白!李校韩虽然自小也练过一些强身健体的拳脚,不过和这些江湖强盗还是有很大差距的!

强盗首领忽然大笑道:“这两个小妞还不错,水灵灵的,今天可是财色双收啊!”韩磊虽然心里恐惧无比,依然牙关不停颤抖着走到小雨和烙水面前,居然还想英雄救美!

赵烈忍不住轻轻叹息一声,韩磊那瘦弱的身体简直可以被一把捏死!不过此刻他身上经脉还未完全愈合,不宜运行真气!眼珠一转,忽然满脸奉承之色冲到这几个强盗面前恭维道:“各位大侠,这两位美女几位尽管享用,此外我身上还有些银两,各位英雄好汉请笑纳,可以勉强买些酒水提性,只是请几位大爷放小的一条生路!”

身后的几位年轻人不能置信地望着身材高大的赵烈那不堪入目的卑躬屈膝模样,眼中都露出鄙夷之色!

几个强盗听得心花怒放,春风拂面,他们放肆地笑了起来,今日阳光明媚,如此轻松打劫感觉真的很爽啊!就在此刻,赵烈双手忽然诡异地在空中迅速闪动,青色身影轻轻飘在风中,而那几个强盗则满脸惊诧地重重倒在地面!

赵烈满脸汗水,深深吐出一口气!刚才运气点差点让本来开始愈合的经脉再次破裂,这几个强盗力还算可以,特别是为首的家伙并不是省油的灯,若不能攻其不备,一口气把他们点倒,稍微不慎,就会非常危险!

韩磊目瞪口呆站着,再也说不出话!小雨开心地笑出声,这才发现全身都是冷汗!烙水眼中射出仰慕之色,暗自责怪自己刚才错怪了赵烈!

赵烈弯腰把昏迷的李校韩弄醒,拔出强盗腰间的雪亮马刀递给他,淡淡道:“拜托把这些强盗杀了,替天行道为民除害的这个艰巨任务只有江南少侠铁拳无敌李校韩才能完成!”

李校韩目露凶光,擦去鼻血,接过雪亮马刀,姿势优美,可是高高举起的马刀却怎么也砍不下去!手腕一直猛烈颤抖,毕竟从来没有杀过人。

韩磊似乎忘记了刚才凶险的情景,沉声道:“赵兄还是放过他们吧,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们也没有什么损失,前面就是洛阳了,给他们一次悔过自新的机会吧!”

赵烈慢慢松开了握紧的拳头,一言不发朝前走去!身后路转峰回,林木森森;山泉叮咚,池水清碧。

一个时辰过去,为首的强盗头子道自动解开,忽然跃身而起,冷冷望着洛阳方向,刚才贼目鼠眼的委琐模样瞬间化身为阴险笑容,双眼射出欣喜而残酷的目光,他已经望出了刚才哪个书生模样公子的真正身份!

东都洛阳雄伟城门高达十丈,飘扬着无数威风凛凛的旗帜!展现出一种皇室的庄严肃穆气势!城池雄伟,宫苑壮丽,为天下之冠!

赵烈轻松含笑进入了这座富丽繁华的都市!满城洋溢着欢乐的气氛,全城人几乎全部挤到了大街上,载歌载舞!因为今日大败突厥三十万大军的神武大将军扬风今日回朝,数十万百姓拥挤在街道两边,翘首期盼!

一阵连绵不绝的健马急驰的声音轰然响起,迅如疾雷般由远而近,直追洛阳城而来,马蹄踢起漫天尘土,旋风般卷飞上半天,蓦然勒马停下!朝廷大军缓缓从城门进入洛阳城,耀眼的铠甲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轻骑兵一马当先列队走入城中,其余为步兵,然后是头上都戴着各式各样战士护盔的弓箭兵,背上长弓箭筒,插满长箭,后面是列成长方阵近身搏斗的刀剑手,配以长兵器,可远拒近攻,不论骑士刀手,一式轻甲上阵,军容鼎盛,盾牌林列,加上强弩劲箭,拒钩长击,让人望而生畏!

让突厥大军闻风丧胆的全副武装的朝廷重骑兵终于缓慢进入,全部手持战斧长枪,森冷锋利的刀锋让人震撼!杨风终于出现,高踞骏马之上,极目四顾,踌躇志满,背后便是自己高达三丈的帅旗,八面威风,众将前呼后拥,杨风此刻处身于战胜的辉煌和权力的顶峰上,显赫的家世和战无不胜的战让他前程无限!

杨风身上披挂着明亮红巾炼子连锁黄金甲,光芒耀眼,坚固的黄金铠甲散发出绚目的光彩,他头戴虎头战盔,战盔护面已是放下,不见面目长相,只露出精光闪烁的目光,威风凛凛,稳如泰山。

杨风望着街道两边疯狂喜悦的老百姓,淡淡一笑,露出了一排雪白整齐的牙齿,说不尽的温文儒雅中却又透着英雄气魄!满城百姓亲眼望到这位天下闻名的将军,虽然不能目睹真面目,但已经为之疯狂!伸长了脖子,都想亲眼目睹神武大将军的风采,芬芳鲜花洒满天空!众人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

赵烈站在人群中静静含笑望着无比荣耀的杨风,高大身躯完全淹没在茫茫人海中,眼中闪过一丝落寞之色,无数挫折失败也不能摧毁他的坚强的意志!忽然握紧了双拳,没有人知道在那瞬间他到底做出什么决定,但眼中却射出极度坚毅的目光!

赵烈决定等身上经脉愈合以后,尽快回到黑虎山,回到那个属于他的世界!茫茫江湖依然充满了动荡,黑虎帮还有漫长的道路要走,他会一步步踏实地走下去,直到实现心中的梦想#蝴不想去找杨风了,他们分别属于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可是时事难料,未来岁月的发展都超出他们预料之外!

“洛阳三月花如锦,多少工夫织得成?花开花落二十日,一城之人皆若狂。”绰约多姿,各彩各异的牡丹,一朵比一朵绚丽!花朵红里透紫,紫中透红,色泽艳丽多变摆动枝叶,吐露芳香在宴集之所,人们以花为屏帐,以花为山形,并用竹筒盛水,插花钉挂在梁栋及柱拱之上。无论贵家寒门,户户门前聚簇红,不分男女老少,人人头上插花。大街小巷春意盎然,洛阳蓦然变成了一座花之艳城。

隋炀帝杨广即位后,建都洛阳并辟西苑。杨广天性喜欢幻想,奢靡荒淫,想象力在中国历代皇帝中空前绝后#蝴嗜好奇花、奇石,曾三下江南搜寻,并派人将各地收集到的牡丹种植在西苑中。辟地二百里为西苑,昭天下境内所有鸟兽草木和奇异牡丹驿至京师帝城。

好大喜的杨广让洛阳花会进一步发扬光大,满朝文武也极力吹捧奉承洛阳花会,极尽奢华!全国的才子佳人齐聚洛阳,有闻名天下的文人骚客,但更多的是从全国各地涌来的年轻才俊,既有贫寒才高的书生,也有衣着华贵风流的公子王贵。“五湖才子,潮涌拜花王。叶底仙妃一笑,便豪饮,美酒千觞。东都会,千红万紫,都为惜艳光!”

春风弄人,蝶使蜂媒,穿针引线,勾引春色匆忙!洛阳花会附近街道二楼则坐满了达官显贵的夫人和名门重臣的大家闺秀,个个雍容华贵,沉鱼落雁,幽香漫天,百花怒放!真是上看是花,下看是花,举目所望,处处是芬芳花瓣飞舞!

数万人兴致勃勃聚集在宽阔街道上观望规模宏大,热闹非凡的洛阳花会!拥挤的人群使得道路水泄不通!杨风大败突厥三十万大军为洛阳花会增添了节日欢快色彩,更是让每个人脸上洋溢着春花般的灿烂笑容!

年纪轻轻的韩磊勉强进入前二十名,也不枉千里迢迢赶到洛阳!人群中小雨和烙水姑娘激动得流下了眼泪,小手都拍红了,不祝烘着身边的人群热烈欢呼,饱满身体展现出一种青春的娇艳!

赵烈默默站在拥挤人群中,神色落寞轻松,坎坷曲折人生让他感触颇多,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精彩诗句,随手拈来!但他已经没有了三年前的冲动了,体内狂放热血似乎早就冰冷,一直默默湮灭在人海中。

年轻的韩磊脸上露出异常激动的神态,赵烈望在眼中,脸上不由露出欣慰笑容,仿佛又回到三年前的洛阳,似乎再次望到萧碧痕那情深似海的双眸!为什么这几天老是想起她?他显得心神不宁,眼光四处巡视,内心深处期望可以望见那白色孤寂的丰腴背影!

赵烈很喜欢这些淳朴善良的少年,含笑观望这热闹场景,他们青春无邪的笑容勾起了心中无摆脱的缠绵记忆,不可抑制地想起了三年前的辉煌,想起了萧碧痕泪痕累累的秀美双眸#蝴眼神蓦然变得深沉,缓缓闭上双眼,周围的喧嚣繁华的人群似乎忽然消逝,惟有他坚强的身躯孤独挺立在广场上!

翰林院的大学士张天林眼中忍不住露出失望之色,这届洛阳花会虽然盛况空前,密密麻麻数百名才子儒生让人眼花缭乱,但却无一诗篇能超越上届那神秘公子的诗篇《洛阳风流》!

“远在江南的黑虎帮不知怎么样了?不过叶飞一向沉稳,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身上断裂经脉基本愈合,很快便可以运行真气,休养数日后必须尽快返回黑虎山!”繁华富丽的洛阳之行似乎只带给了赵烈无限惆怅!杨风的耀眼辉煌和萧碧痕的杳无音讯,使得洛阳之行充满了失落和伤感!

失魂落魄的赵烈忽然感觉到周围飘荡的丝丝森冷杀气,双眼蓦然睁开,如同连绵闪电般射向周围人群!发现不少江湖客从四面八方涌来,数量足有数百人之多!江湖各大门派都有,而且有许多是六大门派的弟子!这些人眼光锐利凶狠,默默注视着街道上密密麻麻的人群,所有街道口都有大量武林人士三三两两密切观望过往行人,虽然很随意的站着,实际上已经封死了所有出路!

那几个洛阳附近拦路抢劫的盗贼为了获得大量赏金,恩将仇报!秘密向六大门派泄露了赵烈行踪!因为赵烈是孤身一人潜入洛阳城中,身边并无那些已经威慑江湖的黑虎帮众,于是六大门派也无所顾忌,人多势重,飞速调动大量弟子封锁了整座洛阳城,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把赵烈斩杀!重新塑造六大门派在江湖中的威严和权势!

赵烈深深吸了一口气,默默凝神提气,心中一凉,此刻身上真气运行仍然略有阻塞!漆黑眼珠飞速转动,青色身影瞬间消逝在人海中!可惜已经太晚了,六大门派已经知道他化身为一名青衫书生,很快在人群中发现了身着青杉的赵烈没入茫茫人海中!数十名江湖客刀剑出鞘,杀气腾腾朝密密麻麻的数万人群冲来!

人群瞬间骚动起来,惊恐万分地望着这些无无天的江湖客!赵烈借着混乱,穿梭在人海中,眼前忽然闪现一个熟悉的背影!左手收袖,右手挽裙摆,如烟的长袖前后缓飘,气质婉洁雅致!正是他在江南偶然邂逅的那名少女,此刻她正惊慌地朝一面轿子走去!

赵烈脸上露出轻松的笑容,飞速冲过去,轻轻搂住少女的纤腰,对她露出灿烂笑容道:“江南匆匆一别,我此刻依然被人追杀,真是惭愧!可以借你轿子一避吗?”话还未说完,青色身影抄起她蛮腰鬼魅般闪进轿子中!

守护在轿子旁边的护卫只看见眼前一花,似乎有什么人冲进轿子中,刚想掀开垂帘,这个少女探出头来匆匆对护卫道:“赶快起轿回府,这里太混乱!”众目睽睽之下,赵烈在众多武林人士面前再次蒸发消逝,但是不少江湖客的目光却死死盯着那顶神秘软轿,缓缓朝软轿逼近,因为那软轿似乎是赵烈唯一可躲避的地方!

突如其来的骚乱震惊了京城,数千名全副武装的朝廷大军很快冲了过来!那些本来刀剑出鞘的江湖人士无奈把手中刀剑迅速干脆插回,并不敢招惹这些官府大队兵马。江湖和朝廷一向互不侵犯,何况这里是京师重地,朝廷在洛阳拥有十万重兵!但数百名武林人士依然散落在街道上冷冷注视着匆匆散开的人群,绝不放过任何可疑人物!

数百名刀斧手飞速冲到刚才那顶软兜小轿周围,森冷锋利的雪亮宽刀巨斧驱散了周围了人群,这些精壮护卫统统身着全副武装的盔甲铠甲,气势威猛,头顶的烈日照耀在闪闪发亮的铠甲上,发出了刺眼的光芒,让人睁不开眼睛!如潮水般围着那顶神秘软兜小轿迅速离开!一个脸色平静的女子伸出头和身边护卫低声说着什么,铠甲与兵器整齐规律的碰撞声让周围观望的六大门派弟子也不敢仰视,也打消了他们心中的怀疑,江湖淫贼赵烈绝不会和当朝高官有任何联系。

赵烈舒服地侧身躺在柔软芬芳的轿子上,随手拿起轿子里面甜美多汁的新鲜水果,一阵猛烈的狼吞虎咽后,心情非常愉悦,悠闲地躺在轻轻晃悠的轿子中,含笑凝望眼前秀美少女!

少女不敢对视赵烈裸的目光,静静透过那垂帘间隙望着外面繁华热闹街道,虽然心里“怦怦”直跳,但脸上还是装出宁静安详的样子#糊身穿双襟圆领,蓝色印花的女装,轻盈的坐在轿子中,身穿的印花布质非常轻柔,纵是单色印花,却予人蓝白色对比的强烈,能于单色中求多变,于对比中得调和,非常别致。

赵烈忍不住细细凝望这少女清丽绝伦的面容,上次江南匆匆邂逅,情境危急,千钧一发,并没有心思细看!没有半点脂粉的俏脸挂著某种难以形容的华贵美态,自然便风姿姊约,楚楚动人,对于她若刀削般充满美感的轮廓线条和冰肌玉肤清丽如仙的容貌来说,任何一丝一毫的增减都会破坏这只能出自上天鬼斧神工的端庄面容。

软兜小轿千转百回绕进了一座气势雄伟的府邸。在大阳的耀眼余晖下,四周殿宇楼台,美不胜收。“宫云朵朵映朝霞,白宝栏前斗丽花,数苞仙艳火中出,一片异香天上来。”赵烈含笑望着景色富贵绚烂的花园轻声叹道,停顿片刻蓦然回首对着这雍容少女轻声道:“其实这遍地娇艳牡丹也没有压不住你身上那淡淡的清香!”

少女此刻已经换了一身盛装,宫髻华服,服饰多为衣裳相连的深衣,头带步摇,又或长垂膝,隐见下裙,罗衣长褂,手拂广袖,配以绾臂的金环,约指的玉环,耳后的明珠,肘后系的香囊,绕腕的镯子,腰间的玉带,一时衣香鬓影,教人目眩神迷。赵烈目光闪烁,默默思索,“此女子衣着华丽雍容,气质高贵,究竟是什么身份?刚才那些护卫气势惊人,而如此宏伟府邸绝非普通朝廷官员能拥有!”

宫装少女仰头凝视这高大男子,虽然身材强悍,眉目间却隐约露出清秀温文,给人一种风流倜傥,文武双全的印象,双眼锐利如刀,却有一对好看的漆黑眸子#糊脸色一红,神朗气清,嘴角露出矜持的浅笑,神态端庄,沉默不语!良久幽幽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每次遇到你都是身陷重重危机!”

赵烈收起脸上轻狂笑容,眼中露出感激之色真诚道:“人海茫茫,我不过是其中的沧海一粟罢了,在下乃是江湖草莽,无名之辈,多谢姑娘两次相救#旱来惭愧,在下还不知姑娘芳名!”

宫装少女柔声道:“我也是一个很平凡的女子,不过做梦也没有想到会把一个江湖草莽带到我的屋子中!不知为什么,上次江南雨中邂逅,我还记得你随口说出的诗词,公子真是一个让人无看透的人。”此话刚说完,脸色忽然再次红润,想起了他曾经粗鲁地搂她在怀中,忆起他布满伤痕的强悍肌肉和年轻男子的独有气息,那是一种奇妙的滋味,顿时心如鹿撞,“哎,也许他真的是江湖人,行事总是随心所欲!不过似乎没什么坏心!”她在心中默默想道。

宽阔的房间装饰得高雅优美,最具特色处是不设地席,代以几组方几矮榻,厅内放满奇秀的盘栽,就像把外面的园林搬了部分进来。其中一边大墙处挂著一幅山水画,轻敷薄彩,雅淡清逸,恰如其分地衬出少女高贵多才的气质。

赵烈眼神忽然凝视着墙上的山水画,眼中蓦然射出怪异目光!这是一幅《潇湘风竹图》,画面劲竹数竿,直指云霄,枝干挺拔遒劲,墨虽淡却筋节有力,而竹叶秃笔横扫,依风势倾斜,有力地展现了疾风狂吹的情形,竹旁顽石阔笔涂写,与竹浑然一体!乃是他在江南随意留下的笔墨!

宫装少女顺着赵烈目光柔声道:“这是我在江南偶然得到的画,非常喜欢这幅画,不但是因为出神入化的笔锋,而且因为绘画之人就是三年前洛阳花会上留下诗篇《洛阳风流》的神秘公子!”她俏脸蓦然变得嫣红,这是深藏心中的心事,怎么能向这个陌生人述说!

“我差点就在江南遇到这位神秘公子,可惜却无缘相见,擦肩而过!不过江南之行总算获得这幅《潇湘风竹图》,也算不虚此行。”宫装少女话语中隐约透露出哀怨之情,缓缓从怀中拿出一篇书稿,正是赵烈当年亲笔手书的《洛阳风流》。少女一颗浪漫柔美的心总是很容易就飘在温柔的风中,眉目流露出淡淡的伤感回忆,那个少女不怀春?即使是这重重院落中的深闺少女也期盼那些甜蜜浪漫的缠绵爱情!

赵烈漆黑亮丽斜飞入鬓的细长浓眉下,宛如两颗黑珍珠般晶莹剔透的深邃眸子笑盈盈地飞速转动,定定凝望宫装少女嫣红如玉的面容和娴淑温柔的气质!华丽夺目,裁剪适体的广袖衣裙与纤细的腰肢、洁白的肌肤相得益彰,娇艳高贵,珠圆玉润,丰腴芬芳,他忍不住心中一荡!差点就脱口说出真相!

宫装少女含羞望了一眼赵烈,忽然发现心跳得厉害,一种奇妙的滋味萦绕在心头,忽然觉得心乱如麻,不敢凝视那狂放眼神,低头凝神嫣然一笑道:“公子似乎和其他那些武林豪客不太一样,此刻外面还未安稳,非常混乱,你先在侧房住下,这里非常安全,不会有人来的!”

赵烈露出灿烂笑容望着端庄贤淑的少女!面容非常贵气,文静秀美面容露出美丽的淡淡微笑,会说话的眼睛像在回忆什么,婀娜娉婷,骨肉匀亭,姿态优雅,像一朵娇艳盛开的珍贵牡丹,雍容华贵,全身充满撩人的丰姿,国色天香!

充满古典雍容气质的宫装少女忽然垂首不语,心跳声似乎回荡在安静的房屋中,尤使人感到她不需任何外物,便安然自得的心境,她像一朵只应在远处欣赏的高贵牡丹,些许冒渎和不洁的妄念,亦会破坏了她的富丽端庄。房间忽然安静下来,静得令人不想弄出任何声响去破坏这美妙气氛!可惜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响亮脚步声!宫装少女叹息一声道:“肯定是我二哥回来了,不过你不用担心,他是一个非常和蔼宽厚的人!”

赵烈抬头便望见一身便服的杨风推门进来,两人四目相交,脸上同时泛起惊容,一时之间竟然目瞪口呆!宫装少女奇怪地望着僵立不语的两人,微笑着对杨风道:“二哥,这是我在江南认识的朋友,你千万不要告诉别人!”

杨风怎么也想到不到会在府中望见赵烈,望了一眼身边脸如红潮的妹子,忽然大笑起来!宫装少女秀眉微蹙轻声道:“二哥,你今天怎么了?”清脆如莺的语声隐约含有嗔怪的意思。

赵烈上前一步同样大笑起来,没想到在偌大洛阳城中还是遇到了杨风,世间万物真是无预料!旁边宫装少女静静聆听两人的爽朗笑声,更是满头雾水!

杨风微笑对赵烈道:“这是舍妹杨影,真的没有想到能在这里遇到你,哈哈,今夜你可要陪我痛快喝酒!”赵烈望着杨风脸上真诚坦荡的笑容,一时无语,只是抓住杨风的肩膀,深深吸了口气!

杨影修长和自然弯曲的眉毛下,明亮深邃的眼睛此刻更是顾盼生辉,双眸充盈着开心笑容道:“原来你们认识啊,那可太好了!刚才我还担心二哥怪我贸然把外人带回府中呢。”

杨风锐利眼神忽然凝望赵烈一字一句道:“我想问你一件事情,洛阳城中为何忽然涌入大量武林豪客?”

赵烈毫不犹豫淡淡道:“在下虽然是黑虎帮主,但同时也是武林黑榜人物,这些江湖客汇聚洛阳城,正是想斩杀本人,刚才多亏舍妹相助,才能脱险,在下感激不尽,今晚你我痛快喝酒后,我自然会离开,一人做事一人当!”

杨影乍一听到赵烈即将离开,心中顿时涌上一阵莫名其妙的失落!

杨风含笑轻声道:“赵老弟还是多住几日吧,府上有重兵护卫,除了当今皇上,谁也休想踏入一步!”他两眼精芒闪烁,淡淡话语中自有一股迫人的气势。

这是洛阳城中除了皇宫外最宏伟的宫殿!杨风父亲杨素乃是隋朝开国大臣,乃是当时最有影响力的权臣,官至宰相!大儿子杨玄感天生神力,乃是朝中猛将,二儿子杨风乃是绝代儒将,戎马沙场十八年!战惊人,远胜当朝那些名震天下的大将!杨家权利此刻盛极一时!

瓦蓝的天空上,几朵不含一点杂质的雪白云彩缓缓飘动,暖洋洋的阳光轻柔地照在黑虎山上,阳光洒在郁郁葱葱树林中,轻柔地变成万点碎金。

张旺财从清晨到中午一直在树林中疯狂挥舞手中雪亮刚刀,满头大汗,锋利刀锋斩断了满地碎裂叶子,凌空怒吼一声,手中刚刀随手扔出,呼啸着拦腰把一棵大树斩断!

赵烈已经失踪多日,没有任何消息。江湖传闻他斩杀欧阳震天后,连续与丐帮四大长老和华山英雄剑展开激战,身负重伤!张旺财亲自带领黑峰三十二骑到江南搜寻,除了和丐帮弟子发生一些激战外,同样没有丝毫赵烈的音信#蝴惟有把满腔担忧发泄在这些无辜的青翠树林上!

宽阔聚义厅中,叶飞孤身一人冷冷负手站立,脸色严峻!

郁闷无比的张旺财刚走进大厅,蓦然从叶飞口中得知六大门派和众多武林高手围困洛阳城,准备联手斩杀重伤的赵烈#蝴怒不可竭,握紧双拳上前一步高声道:“叶副帮主,请马上率领黑虎帮众杀到洛阳城,救出赵大哥!”

叶飞依然冷冷站立,什么话也没有说!

黑峰三十二骑和密密麻麻帮众整齐地走入宽阔的聚义厅,如同一片黑云弥漫在大厅中!郑东沉声道:“黑峰三十二骑和众位兄弟决定冒死前往洛阳,救出帮主!”身后数百名帮众神色坚定,眼中布满悲壮目光!忽然齐声高呼:“我们愿意为了帮主和六大门派绝一死战!”雄壮坚决的声音久久回响在大殿中,几乎把聚义厅高处的屋顶也震碎!

赵烈自从组建黑虎帮以来,奖惩分明,胆识谋略过人,短短时间让黑虎帮傲然屹立江南武林,威震大江南北!率领黑峰三十二骑勇闯月牙城,怒斩背叛他的卓不凡!傲然把威震江湖,凝聚无数心血的上乘武毫无保留传授给每位帮众,宽大心胸开创了武林先河,迅速在江湖中锨起热烈反响,让帮中兄弟肃然起敬,依靠个人魅力不断吸引江湖豪杰纷纷加入黑虎帮!为了黑虎帮多次孤身闯荡江湖,深入虎,毒杀青城掌门卓天青!竭精殚智,来回奔波,智退英雄会!奋力激战千余招斩杀威猛天下的欧阳震天,风云为之变色!身负重伤后依然连续血战丐帮四大长老和英雄剑张枫,黑虎帮势力迅速扩张,雄厚实力震惊江湖!

赵烈悲壮的铁血传奇和顽强拼搏奋斗的人生让帮中兄弟钦佩景仰,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尊敬,赵烈在黑虎帮兄弟心中如同战神的化身,享有无上的权威!

叶飞依旧沉稳地站着,俊美脸庞没有什么表情,仿佛历经千年风霜的坚固岩石#蝴知道此刻帮中兄弟群情激昂悲愤,热血沸腾!但却异常坚定沉声道:“黑虎帮是帮主的心血,此刻若贸然北上,黑虎山防守空虚,必然会被丐帮和其他帮派乘虚而入,况且洛阳距离黑虎山路途太过遥远,此刻即使前往洛阳也来不及了!六大门派和英雄会绝不可能让数百名黑虎帮众大张旗鼓地长驱直入!必定会沿途伏击阻截!”

聚义厅中顿时一片死寂,气氛异常压抑,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毁灭,此刻那怕是一丁点火花也会引发强烈爆炸!叶飞清楚知道此时绝不能莽撞意气行事!为了赵烈,更是为了心中宛儿的幸福,他必须尽力让黑虎帮强大起来,心中需要承担太多东西,那怕无人理解,也绝不后悔!

张旺财咬牙冷冷道:“难道叶副帮主就眼睁睁望着赵大哥受困洛阳吗?”众兄弟眼中悲愤的目光似乎要把叶飞撕裂!

叶飞沉吟片刻,握紧双拳蓦然大声道:“旺财,你立刻带领黑峰三十二骑秘密连夜快马赶往洛阳!务必接应赵大哥安全回黑虎山,其余帮众随我坚守黑虎山,防止六大门派乘乱攻击!帮主离开之前让我全权处理帮务,下面兄弟谁敢不从,杀无赦!”

聚义厅此时安静得连针掉地面也清晰可闻!几乎所有人都屏息望向了愤怒的张旺财,此刻帮中惟有他能否决叶飞的提议!叶飞忽然冷冷道:“若这次帮主遭遇不测,叶飞誓与六大门派血战至死,项上人头绝不会多留一天,天地日月可鉴!”

叶飞斩钉截铁的话语透出一种坚定的信念,瘦弱身躯散发出一种无所畏惧的悲壮决心,聚义厅中数百兄弟顿时热泪盈眶,心胸澎湃!

张旺财心中非常明白此刻黑虎帮的危急局面,叶飞说得一点没错,但他就是看不惯叶飞一贯的冷静沉稳!忽然咬牙冷冷道:“黑虎帮向来令如山重,既然叶副帮主发话,属下领命!黑峰三十二骑立刻随我赶往洛阳!”

叶飞定定望着张旺财愤怒然冲出聚义厅的灰色身影,默默握紧双拳,心中痛苦谁能知?刚一转身便望见身后宛儿双眸中不断滴落的晶莹泪珠!

宛儿咬着嘴唇坚定问道:“叶大哥,你为何不到洛阳?”俏脸梨花带雨,楚楚动人!

叶飞心中如同被无数锋利刀子狠狠戳着,但神色却如岩石般坚毅,一句话也没有说#蝴为了黑虎帮鞠躬尽瘁,终日在外浴血征战,从来没有一天好好休息,此刻竟然再次被宛儿误会!白色瘦长身影无声缓缓走出聚义厅,强忍眼中欲流的泪水,还好心中泪水无人能看见!

第七十五章 怒为红颜

赵烈和杨影在雕梁画栋的长廊上并肩悠然走着,宽阔雄伟的府邸连绵不绝,长廊两旁亭子中不时有乐队演奏,十多人分作两列,作跪状,身穿银灰色窄袖长衣,头戴黄色帽巾。当先一人双手挥舞鼓杖,敲击鼓面,后面数人吹着笙箫等各乐器,其他人则侧身弹瑟,有的在拍手唱歌,宽阔府邸到处弥漫着纸醉金迷的奢靡气息。赵烈忍不住轻轻叹息一声,刹那间明白杨风为什么宁愿孤身在外漂泊数年!

杨影全身柔若无骨,香肌丰满,充满弹性和青春活力,身穿长裙,腰系白色宽带,使她看来修长婀娜,身上披了一袭宽柔鹅黄的长袍,束了一条宽边的白腰带,长长的秀发在头上结了个髻,用一根长长的木簪横卡着。

赵烈也换回一身蓝色长袍,飘逸金色长发在阳光下反射出灿烂光芒!眼睛闪闪有神,容色冷静沉着,数天的静养让身上经脉终于彻底愈合,全身力也恢复了六,七成!每天除了静坐调息外,就是静静和杨影在景色奢华秀丽的府邸中漫步#浩乎彻底忘记了洛阳城中此刻已经被数百名武林人士翻了底朝天!

春风柔柔吹来,拂起杨影的一头秀发,几缕发丝飘落在她柔嫩的面上,双手自然把头发向后抹去,柔声道:“相处这些日子,我丝毫感觉不到你是草莽英雄,反而觉得你谈吐不俗,似乎经历了太多往事,言语中透露出许多感叹!”

几片叶子悠然从杨影身边飘落,伴着她浑圆丰腴身体,如同在画中凌波飞舞的仙子,浑身上下散发一种雍容华贵的动人气质!赵烈回头淡淡道:“江湖风云变幻,那是一个你不曾了解的奇妙世界,充满了鲜血和,可以满足你无边无际的幻想,快意恩仇,生命如同那挂在树梢的叶子,随时都会被突如其来的寒风吹落!”

杨影望着落叶轻声道:“公子似乎以前读过不少书,上次在江南你随口说出的诗篇非常柔美缠绵,那天刚开始我真的被你吓坏了,但后来仔细聆听你低沉的话语,心慢慢放了下来,感觉如同和朋友漫步在迷蒙的烟雨江南,江湖真的是那样五彩缤纷吗?”

赵烈并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淡然一笑沉声道:“我常常独自仰望星空沉思,如果不进入江湖,我会是什么样子?江湖为我只留下了满身的伤痕,无数次与死神擦肩而过,但我绝不后悔!”

杨影的肤色在日照之下显得晶莹温润似玉,忽然柔声道:“也许江湖为公子留下的是心中那些无尽的伤感,并不是身上那累累的伤痕。”气氛蓦然变得有些伤感沉闷!

赵烈双眼瞬间变得忧郁悲伤!杨影仔细凝望赵烈那飞扬的金色长发,忽然轻笑道:“我很奇怪公子的头发为何会是这怪异的金黄色,天生如此吗?”她柔和笑容就像破开空谷幽林洒射大地的一抹阳光,灿烂轻盈。

赵烈没有回头,淡淡洒脱笑道:“也许一切都是天意,这满头金发是中毒之后留下的,再也无改变,不过还好我非常喜欢这灿烂的金色!”话语清淡如风,似乎那万象血战后的惊险惨烈和生死一线的经历已经随风飘远!

赵烈金色飘逸长发在阳光下散发出一种诡异魅力,杨影定定望着那随风飞舞的长发,眼中射出迷离之色,似乎再次回到了美丽伤感的江南水乡!

一名全副武装的护卫匆匆跪下对发呆中的杨影大声道:“属下奉杨风将军之命禀报小姐,洛阳城中的武林人士忽然全部撤出城中。”杨影从刚才瞬间痴迷中回过神来,轻轻松了口气,总算不用整天为他担心了!不知不觉中,芳心似乎慢慢放在了这个身材高大的江湖人身上!

赵烈心头却忽然涌上不祥预感,转身轻声问道:“你可知这些武林人士为何忽然撤出洛阳?”带刀护卫恭敬道:“数百名武林人士汇聚在洛阳城外的龙门石窟,据说昔日魔教教主萧碧痕再现江湖,此刻被围困于龙门石窟。”

赵烈刚才脸上灿烂的笑容瞬间消失!非常清楚萧碧痕为什么忽然会在洛阳花会的时刻来到洛阳,心中一阵猛烈刺痛!“她依然没有忘记三年前那短暂的甜蜜!”他缓缓闭上眼睛,恍惚中时光被无声拉回到前几天热闹繁华的洛阳花会!

萧碧痕白色身影静静在人海中凝望着热闹的洛阳花会,默默从怀中取出那朵黑色翡翠牡丹,心中一痛,不由忆起三年前众人排山倒海的羡慕嫉妒目光!几滴清泪晶莹的泪水冷冷洒落黑色翡翠牡丹上,光滑如玉的翡翠没有让泪珠有丝毫停留,什么痕迹也没能留下就无声划落地面。周围人群狂热兴奋的目光一直注视那些潇洒英俊的才子儒生,根本没人留意到她悄然滑落的泪水!

热闹人群忽然骚乱起来,赵烈青色身影无声闪入杨影轿子中的瞬间,方圆数十丈范围内至少有两个人的目光感应到了这飘渺淡薄如风的身影!忽然一齐定定凝望那微微晃荡的轿帘。

左面二十丈密密麻麻的人群中,萧碧痕孤寂在站立,心中忽然涌现一股奇妙而熟悉的滋味,仿佛又触摸到了三年前幸福的感觉!芳心一颤,清冷的凤眸顿时飘向前方,四周到处是慌乱的人群,惟有那顶青色软兜小轿静静伫立在远方,周围是十多名精练护卫,她定定凝神望着那青色软兜小轿,并没有什么异常,心却忽然莫名其妙地跳得厉害!

右面三十多丈的地方站着几位飘逸的道人,当先一人乃是武当派掌门师弟虚空道长,后面乃是武当派威震江湖的北斗七星,可惜此刻只剩下了五人,其中的清虚道长和清流道长早被萧碧痕在大漠中杀死了!

虚空道长锐利的眼眸透过拥挤纷乱的人群刚才一直默默凝视那个青色高大身影!骚乱的人群瞬间阻挡了他的视线,那个青色身影就在这刹那间消逝在茫茫人海中!

虚空道长冷冷望着那青色软兜小轿,似乎捕捉到什么,灰色飘逸身影轻轻走向那神秘的轿子,右手紧紧握住剑柄,走到离软轿不到十丈远距离时,数百名强悍的刀斧手潮水般把这软轿团团围住,森冷刀剑出鞘,飞速护卫着轿子离开了这混乱的街道!但清风道长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这神秘轿子,定定望着它离开视线!

萧碧痕似乎也感觉到周围那些江湖客身上森冷的杀气,无奈地把哀怨伤感的目光从那青色软轿离开,白色曼妙身影如烟一样弥漫在慌乱的人群中#糊从川北一路不知不觉就来到这洛阳,也许是为了追忆三年前短暂的甜蜜滋味,那怕是短短一瞬间的回忆也足以让她神魂颠倒,细细咀嚼回味,心甘情愿地付出一切#糊并不指望能在洛阳遇到赵烈,就算是在梦中也不曾如此浪漫缠绵的期望,只是那可怕的思念日夜纠缠着芳心,让她不由自主飘然来得这熟悉伤感的地方。

可是刚才为什么心跳得那么厉害?就像每次看到赵烈的时候那样猛烈跳动,似乎他就在身边!也许是一种幻觉,萧碧痕痴情悱恻的心中轻轻不停滴落晶莹的泪水!孤寂的白色身影在人群中显得格外落寞,白衣轻纱的绝世冰冷风姿很快湮灭在繁华洛阳城中!

刚才说话的护卫奇怪地望着闭目沉思的赵烈,继续恭敬道:“据说这个魔女萧碧痕武高深,杀人如麻,残酷冷血,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比那个什么黑虎帮主赵烈更胜一筹,那些武林豪客放弃追杀赵烈,已经在城外的龙门石窟和她激战了一天一夜,始终没有能够斩杀此魔女,于是把她困在龙门石窟,等待江湖高手汇聚龙门石窟,再联手诛灭此女!”

赵烈蓦然睁开双眼,射出极度寒冷的目光!没有想到三年前随心带给萧碧痕的甜蜜竟然如此根深蒂固地萦绕在她心头#蝴第一次深切感受到萧碧痕冷漠面容下那颗极度寂寞的心!第一次为了她的安危而担忧痛心!

护卫仰头望见赵烈冰冷的目光,心里发毛,心惊胆战!不敢再说话,连忙弯腰退下。赵烈冷冷朝房中坚定走去,双拳默默握紧。只有到了这生死关头,他才蓦然体会到心中深藏的那份对萧碧痕的情感!也许昔日天下第一高手的光环压住了他心中的感情,两人关系一直若即若离,因为她的武根本不需要担心,天下无人能敌!

赵烈心中一直期待真正成为武林至尊,把整个江湖踩在脚下,但并不想和整个武林为敌,导致血流成河!称霸江湖的野心让他始终压制住心中的那份,一直不肯承认心中深藏的感情,为了心中的梦想,他已经付出太多,太多!

可是此刻萧碧痕孤身一人已经和数百武林高手苦战一天一夜,也许此时已经伤痕累累!赵烈蓦然想到她十多年来孤寂凄凉的生活,想到这位当年天下第一美女昭华已逝,无奈地把女人最宝贵的青春献给了魔教和江湖,付出了人生中最美好的东西!想到她无怨无悔地陪伴在身边,体贴入微,全心全意的为他着想,只有付出,不求回报!心中的刺痛竟然来得如此猛烈,远远超出意料!

赵烈握紧双拳朝两旁挥出,终于忍不住为了萧碧痕而怒发冲冠,心中一直压抑的情感喷泻爆发而出,原本飘逸长发蓦然如钢针般根根冲天而起!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杨影惊诧地望着那忽然竖立的金色长发,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

时空一直如透明水波涟漪那样在错裂晃荡!虚空道长一生胸怀坦荡,腰畔的巨厥剑不知斩杀多少恶徒!一双如鹰般锐利目光始终凝视着繁华热闹的街道,他不能容忍赵烈从眼皮下溜走,发誓要斩杀这个狂妄淫贼!

一个白色曼妙身影如烟如雾般即将离开洛阳高大雄伟的城门,凄然孤身离开这带来无尽回忆和伤感的城市,洛阳之行找回了无数回忆,心中悲苦却越发深厚缠绵!一股淡淡的清冷之气弥漫在温暖春日,周围行人不由拉紧了敞开的衣服!虚空道长原本疲惫失落的眼睛蓦然发光#韩拳猛地握紧,深深吸了口气,想起萧碧痕杀死的北斗七星中清虚道长和清流道长,腰畔的上古巨厥剑也开始兴奋地颤动!

此刻的赵烈却在辉煌府邸中静静聆听杨影那天籁般的琴音,悠扬琴声中,他忽然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失落,仿佛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离他而去,也许永远就不再回来#蝴心中情感的微妙变化顺着琴音居然让那珍贵的古琴也蓦然崩断一根琴弦!杨影当时歉然温柔的惊讶目光在时光交错中回到现实,逐渐变幻为此刻凝望赵烈坚定背影的关切担忧目光!

若非三年前风花雪月的往事让萧碧痕再次来到洛阳,若非因为赵烈暴露行踪导致六大门派汇聚数百人地毯式搜索,萧碧痕也不会被武当派的清风道长发现!这对于六大门派也是一个意外收获,六大门派马上放弃追杀赵烈,设伏于龙门石窟,终于把这个双手染满鲜血的魔教教主围困在龙门石窟!

紧紧包裹着两把长刀的白布瞬间温柔化为碎片裂在风中!赵烈坚定而仔细地把长刀绑在身后,“刷”的一声把身上蓝色长袍撕下一条布条,默默把长发勒在脑后!此刻孤身前往龙门石窟,面对数百武林豪杰,无疑于自投罗网!但他没有选择,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也无所顾忌,无论如何一定要救出萧碧痕!

为了萧碧痕即使是和整个武林为敌,赵烈也无所畏惧,目光坚毅冰冷!清楚明白此战意味着什么,死亡对他已经不是威胁,死神似乎已经成为无数次与他擦肩而过的影子!此战无论生死,黑虎帮必然会和整个江湖结下恩怨,黑虎帮即将面临连绵惨烈的厮杀,但他此刻心中只有萧碧痕的安危,就算是让整个江湖血流成河也义无返顾!

赵烈愤怒狂乱的眼神中蓦然射出一丝冷静!也许杨风手下的精兵悍将可以让这数百名江湖客离开,可是杨风此刻并不在府中,况且他会为了一个江湖人出动朝廷重兵吗?赵烈此时心如刀割,没有时间想这些问题,一刻也不想停留,心已经飞到了萧碧痕身边,仿佛望到她正被数百人连绵围攻,脸色苍白如雪,浑身已经伤痕累累!

赵烈回头便望到了杨影双眸中关切的目光,心中一动,冷冷走到书桌下挥笔写下数字,随手把毛笔握碎为粉末,不顾满脸忧虑之色的杨影,一句话也没有说,背负双刀坚定地走出重兵护卫的府邸!刚走出府邸威严大门,蓝色身影不顾繁华街道上众人惊讶目光,蓦然踏着光滑的石板路旋风般朝城外的龙门石窟狂奔而去!

杨影只觉得心中充斥一阵突如其来的失落,轻轻拿起赵烈留下的纸张,忽然愣在房中,不能置信地凝望那熟悉的字迹,书潇洒不羁,狂而不乱,折笔隐锋而为之,如列阵之排云,如百钧之驽发,如高峰坠石屈折,愤怒之情跃然纸上!“龙门血战,怒为红颜,死而无憾!从此一别生死两茫茫!惟汝恩重如山,无以为报,待来生邂逅江南!”

极度的震撼让杨影瞬间呆若木鸡,娇躯蓦然僵立屋中!三年前那个洒脱神秘公子的背影缓缓与眼前坚毅的蓝色身影奇妙融合,芳心开始“怦,怦”直跳,几乎蹦出嗓子眼,心潮起伏,呼吸变得急促,饱满圆润的胸部微微起伏,身段无限优美!

杨影深深吸了一口气,紧紧咬着嘴唇,心情激荡之下根本察觉不到咬破嘴唇后流出的丝丝鲜血!婀娜多姿的身影猛然冲出房间,可惜赵烈的蓝色身影早已坚定地走出,连绵宏大富丽的府邸蓦然变得空空荡荡,从此一别生死两茫茫!想起这段时间朝夕相处之人竟然是曾经让她动心的神秘公子,再想到他孤身前往龙门石窟,生死未卜,顿时心弦震荡,忍不住悲喜交加,泪如泉涌!

宽阔古朴书房中满目皆是堆满如山的书籍,并没有任何刀剑斧戟放在其中,显得清新古典雅致,此时窗外已是晚霞漫天,绚烂异常!杨风心疼地望着面前梨花带雨的杨影,眉头紧锁!朝廷一般不会轻易涉足江湖恩怨是非,若贸然率领数万名朝廷禁军冲出洛阳,当今圣上杨广一向喜怒无常,不知会导致什么后果?

杨风惟有冷冷对杨影道:“此刻国家朝廷正尽力抵抗北方突厥大军,边关数百万黎民百姓随时可能流离失所,遭受血顶之灾,可悲这些所谓满腔热血的江湖豪客却只会为了个人恩怨整天打打杀杀!”

杨影心中一阵悲凉,清楚知道二哥虽然外表儒雅平和,其实心志极坚,而且胸中所想全部是国家朝廷和黎民百姓,一生胸怀坦荡,必然不会轻易出兵救出赵烈#糊不再说话,全身蓦然冰凉无力,身子发软!默默转身离开,惟有晶莹泪水悄然一路随风滴落!

杨风疼心地望着杨影憔悴不堪的身影,忍不住深深叹息,这个倔强妹子一向孤傲清高,从来不会求人,此刻竟然为了一个江湖草莽而垂泪伤心!心中一动,眼前蓦然闪现出韩夜冰俏丽身影,原本锐利双眼顿时弥漫着浓浓柔情!

碧绿清澈的伊水河滚滚朝东流去,几条狭窄细长的渔船悠闲地在江上随波荡漾,船上渔夫动作轻松舒展将渔网撒向了水面,没有忧愁,也没有挂牵,只有平淡宁静的生活。两岸的崖壁上山上翠柏成林,郁郁苍苍,挺立如刀削般崖壁,两山窟龛,密如蜂窝,到处是密密麻麻的精巧窟龛,碑刻题记和富丽的佛像佛塔!

萧碧痕孤独的身影静静站立在峭壁顶端,落日柔和的光芒照在纤细的腰身上,完美清艳的五官就像是用冰雪雕成的一样,寒冽的眼光好似有形的冰气,那是一种绝世的清冷孤傲,就像一具完全由千年寒冰所雕的冰雕美女,肤白得像雪一样,加上那一身染满鲜血的白色衣裙,更衬托出她露在外面肌肤的雪白娇嫩!

周围数百名武林豪客远远把萧碧痕围住,森冷的刀光剑影反射出落日凄凉的光芒!并没有人胆敢上前,众人眼中都露出惊恐神色!因为萧碧痕身旁堆满了近百具尸体,惨烈的血战让众人胆寒肝裂!不知道究竟是绚烂晚霞还是这些地面鲜红血液染红了整片天空?

六大门派的高手并没有来得及赶到洛阳!丐帮众多高手一直在江南追杀赵烈,此刻正连夜快马赶来,青城和娥眉派因为路途遥远,也并没有高手到达,此刻虽然已经汇聚了五六百名六大门派弟子和江湖侠义之士,但真正的高手并不多!

武当派掌门的师弟虚空道长冷冷望着萧碧痕曼妙背影,蓦然握紧双拳!每次萧碧痕想要突围的时候,一直养精蓄锐的江湖客就潮水般蜂拥涌上,里面有不少人的父母兄弟当年惨死于她剑下,拼死用血肉之躯把她困住,但鲜血已经染红了龙门石窟顶端的断崖,风中弥漫着悲壮血腥的沉重味道,六大门派付出近一百具尸体的惨重代价终于没有让魔女逃脱#韩方断断续续激战一天一夜,惨烈的搏杀让每人都杀红了眼!

萧碧痕白色的长裙染满鲜血后丝丝缕缕飘在风中,十多年来厌倦了江湖撕杀,逐渐荒废了一身神鬼莫测的武,水中行舟,不进则退,此刻的她已非江湖第一高手#糊轻轻一声叹息,连日搏杀使得心神俱疲,滴水未进,已是强弩之末,体内真气沸腾,血腥耀眼的鲜血味道让她黯然失落,“他此刻究竟身在何方?还会想起我吗?”

武当派北斗七星此战又有三人被萧碧痕杀死!虚空道长目光深锁,强压内心的愤怒,神色坚定冷静,虽然困住了魔女,但若想杀死她,此刻这数百名武林豪客估计大半要丧命于此!

“今日绝不会放过这个妖女!”虚空道长头戴青色竖剑冠,冠上四边镶了四柄小小的青色闪芒的宝剑,双眉修长,也是宛如剑形,两眼也是斜长深陷,目中的光芒就像是放射出一柄柄利剑那般,简直就光是望人一眼,就足以使人神念受挫一样,那种犀利的眼神,实在无不联想到锋利的宝剑,此刻眼中射出悲愤之色,从不离手巨厥剑居然被她生生夺走,右肩也被萧碧痕剑气所伤,但他毫不在意,眼神依然如剑!

飞鹰帮帮主展天飞神态威严,一身锦缎华衣,太阳高高鼓起,神气充足,手持独门兵器“飞鹰爪”想要纵身上前。虚空道长伸手拦下,冷冷指挥这数百名江湖客牢牢把萧碧痕困住,并不急于进攻,因为少林派和武当派的高手很快就会到达,萧碧痕今日在劫难逃!

萧碧痕痴痴凝望那凄美落日,心头不由忆起和赵烈在大雁塔上一起并肩观日,眼中蓦然射出迷离缠绵的目光,秀美眼眸就像是一块藏在深水中的宝玉,幻现着七彩的光晕。柔和晚风轻轻吹拂着血红色的裙摆,她似乎忘记了周围那些密密麻麻如潮水般虎视眈眈的江湖人士,深深沉浸在甜蜜的往事回忆中!

连绵的惨烈激战中,萧碧痕肩部被虚空道长刺伤#糊愤然赤手夺得虚空道长的巨厥剑,此时轻扶剑尾,锋利剑身靠胸,还真让人会误以为是一只温柔却又灵慧的宠物乖巧轻依在主人的身上一样,任凭肩头那红艳艳鲜血无声滴落,思念却不可抑制地弥漫在心头!

想起那熟悉的蓝色影子,萧碧痕缓缓闭上双眼,两颗晶莹的泪水悄然滴落,生如孤鸟般寂寞,死如尘埃般凄凉!有风轻柔吹起她的长发,丝丝不再有尘世的牵挂!

可是真的忘记尘世的牵挂吗?赵烈飞扬狂放的模样不可抑制地出现眼前,一缕情思紧紧缠绕,死死勒祝糊异常敏感的心,顿时心中一阵猛烈绞痛,知道今生今世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他了,心中并没有丝毫对于死亡的恐惧,而是充满了无穷无尽的强烈思念,心中默默祈祷,“只要让我再看到他一眼就心满意足了,死也瞑目,再也别无所求!”

前方尘土飞扬,数十骑骏马狂奔而来!虚空道长眼中终于露出喜色,少林和武当高手终于赶到!当先一人乃是少林派德高望重的无虚大师,气度平和,面容和蔼可亲,全身竟然隐隐有金色的灵光透出,缓缓缭绕,满脸的红光,竟然宛似天边初晴的彩霞一般,充满了变幻与炫烂,层层相叠,宝光隐然流动眉宇之间,左右两旁各随九名僧人,高高矮矮胖胖瘦瘦十多个形相各异的人,却是达摩堂少林十八罗汉,个个太阳高高豉起,眉浓鼻高神气充足!后面是数十名面目肃然的少林和武当弟子!

无虚大师望到遍地尸体,眼中隐然泪花闪动,一声悲天悯人的佛号响起,大步孤身一人走到萧碧痕身后沉声道:“怨怨相报何时了,十多年前的那场血战死伤无数,黑白两道高手血流成河,惨不忍睹,出家人慈悲为怀,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萧施主多年未现江湖,何必再生杀戮,阿弥陀佛!”

萧碧痕没有转身冷冷道:“我厌倦江湖恩怨,本来早就退隐江湖,此次到洛阳不过是为了找寻逝去的回忆而已!”

无虚大师神色凛然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萧施主还是随我到佛祖面前洗清罪孽吧!”虚空道长上前一步高声喝道:“大师何必与魔女废话!萧碧痕双手染满鲜血,纵是跑到天涯海角也无洗去身上罪孽!”

萧碧痕衣饰素淡雅丽,脸庞深藏在重纱之内迎风而立,弥漫着似近实远,遗世独立的味道,忽然凄然长笑一声!缠绵不舍,无以排遣的伤感蕴涵凄凉笑声其中,周围数百人耳鼓内响起一阵猛烈啸音,像针刺般剧痛,众人心头像给千斤重石压着般难受!无虚大师深深叹息一声,正宗佛门狮子吼凭空响起,如同狂风把她刺耳的啸音吹散!

萧碧痕赛雪欺霜,美至异乎寻常的玉手从宽敞的袍袖内探出来,纤长优美的玉指蓦然握住巨厥剑,变化出百千道剑芒,每道剑芒都反映着落日的霞光,宛如一个不祝焊闪的光球般朝虚空道长刺去,如此剑技,已达惊世骇俗的地步!

飞鹰帮帮主展天飞,武当虚空道长,残余的武当三星和数名少林武僧一齐出手攻击困在中央的萧碧痕。无虚大师则率领达摩堂少林十八罗汉和其余少林弟子团团围在周围,忽然同声高宣佛号,少林僧侣内力深厚,数十人同时运气发声,如同雷鸣,比之战场上数万人的嘶嚎还要慑人!震撼人心的佛号悲咒如同重锤击打在面色苍白萧碧痕的心上,体内顿时气血沸腾,心神紊乱!而在这群少林和尚外面是密密麻麻如潮水般数百名江湖豪杰和六大门派弟子,萧碧痕今日在劫难逃,插翅难飞,必死无疑!

赵烈蓝色身影卷起阵阵黄沙,一路狂奔而来,远远就发出一声惊心动魄的怒吼!群雄耳内同时响起呼呼风暴的狂啸声,风啸像浪潮般扩大开去,竟然使得地面荡起一层沙浪滚滚而来,刹那间整个天地尽是狂风怒号的可怕声音,惊涛骇浪般压向激烈搏杀中的众多高手!

萧碧痕乍然听到这熟悉高亢的吼声,心神激荡,恍惚间竟然泪如雨下!曾以为只是天际飘荡的一缕浮云,曾以为只是汹涌浪涛的一抹浪花;曾以为只是寒夜的一滴冷雨,曾以为只是冬日里孤寂的风,蓦然回首时,竟发现曾经的心动,如今的心痛,在每一个不经意里弥漫,永久也不会消逝!

第七十六章 情动山河

赵烈凌空踏着滚滚黄沙凌空呼啸而来,气势惊人!无虚大师与少林十八罗汉如同连绵群山般把赵烈蓝色身影重重压住!赵烈冷冷高声吼道:“你们到洛阳是为我而来,放过萧碧痕,今日我就与你们彻底了断!”说到最后一字,他发出震天吼声,荡起漫天黄沙,长发蓦然无风自舞!

无虚大师沉声道:“施主言重了,我向来反对六大门派围攻黑虎帮,一直非常钦佩施主顽强不屈的奋斗,江湖传闻真真假假,自然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只是施主身上杀气太重,何必为了萧碧痕毁了大好前程!”少林十八罗汉中枯瘦如柴的天和体圆滚滚肥胖地居然点头善意地对赵烈笑了笑,他们曾经在江南偶然邂逅,痛快激战过一场!

赵烈望见前方全身染满鲜血的萧碧痕,心疼无比,恨不得受伤的是自己,明知重伤初愈,不宜激战,依然无所畏惧!不再说话,猛然一跺地面,震起一层沙浪涟漪朝四周的少林十八罗汉冲去,而蓝色身影则蓦然拔地而起!少林十八罗汉道高深,名震宇内,全身黄色内袍,棕式外套的僧服鼓胀起来,好像被风吹过的湖水一般,起了一圈圈的皱纹,威震天下的十八罗汉阵悄然发动,硬生生把赵烈强悍暴怒的身影困在阵中!

无虚大师全身宛如木雕泥塑,那怕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目中神光湛湛,沉声发出佛号悲咒:“刀山火海,地狱厉鬼,修罗陀佛,南阿无量,苦海无边,阿弥陀佛!”

少林十八罗汉连绵不绝的拳头弥漫在风中,赵烈苦不堪言!阵外无虚大师满脸佛光普照,神色肃穆,口中不断吐出的佛悲咒压得赵烈喘不过气来!赵烈手中黑虎拳傲然挥出,如同波浪起伏和接踵而来的劲气里出千变万化的拳影激起一阵狂暴的旋风!

赵烈被无虚大师沉如重锤的佛号悲咒搞得怒火冲天,不顾四周十八罗汉巨大如潮的攻势,忽然高声怒吼道:“我若向刀山,刀山自摧折。我若向火海,火海自消灭。我若向地狱,地狱自枯竭。我若向饿鬼,饿鬼自饱满。我若向修罗,修罗自调伏。我若向陀佛,陀佛自毁灭!”每吐出一字便随着挥出一拳,拳风饱含无尽悲愤,仿佛要将整个天地乾坤震醒!

少林十八罗汉也被赵烈勇猛的气势所震撼,高亢悲愤的怒吼和刚烈天下的黑虎拳让少林十八罗汉发自内心的折服!断崖顶上顿时黄沙弥漫,狂暴声浪扯落了漫天树叶,高大树木也随之摇晃欲折!无虚大师心头猛然一震,若有所思!赵烈的怒吼如同炸雷响彻纵横天地间,心中悲天悯人的佛号悲咒竟然再也无发出!

萧碧痕聆听到赵烈悲愤的怒吼,心神激荡,心疼他为少林十八罗汉阵所困,白色身影猛烈旋转,剑花漫天弥漫,了凄厉的风声,古铜色巨厥剑尖部发出数尺长青色剑气,锋利剑锋冷冷把飞鹰帮帮主展天飞玄铁所铸造的独门兵器“飞鹰爪”绞为碎块!

展天飞脸色苍白退出数丈,脸上布满惊骇之色!无虚大师眼见情况不妙,凌空推出少林绝学金刚掌,风中顿时弥漫着金色佛掌,勉强压下萧碧痕恐怖的剑气!

萧碧痕冷笑一声,身子诡异移动,竟然从几大高手围攻中冲出,旋风般冲入周围密密麻麻的江湖群豪阵形中,拼死也要靠近被少林十八罗汉困住的赵烈!白色身影急旋了一圈,衣袂飘扬,刀、剑、矛,斧全给她奇异的魔带得滑往一旁,眼看即将冲入少林十八罗汉阵中,两人的心从来没有如此靠近过,此时身影相隔不过数丈,恍惚间她已经望见了赵烈愤怒的表情!

可惜身后武当虚空道长双掌劈出旋转气流重重压在萧碧痕肩头,不料却发现的惊人旋劲刚钻入她的肩井,便化为乌有,再不能对她的经脉生出任何破坏作用。

萧碧痕恼恨这难缠的虚空道长,纤指鬼魅般朝后点出,一股凌厉的指风刺破了他的护体真气,射穿了肩膀,鲜血顿时喷涌在风中,但她身行也被迫缓了缓,瞬间被五六个少林和尚把她半路拦截下来,双眸只能望着十八罗汉刚猛拳风雨点般落在数丈外熟悉的蓝色身影上!

虚空道长身量瘦长,仙风道骨,潇洒俊逸,性格却是刚烈如火,嫉恶如仇,一生行侠仗义,无愧于心!手中视若生命的巨厥剑被生生夺去,心中早就不存活下去的念头,虽然身体遭受重创,双掌依旧悍然朝萧碧痕后背拍出!

萧碧痕无奈转身刺出淡淡一剑,俏脸布满寒霜,巨厥剑前端忽然被她内力崩断,然后像一条毒蛇般弹起,闪电间贯进了虚空道长胸膛去,再由背后钻了出来。虚空道长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但双掌还是毫不留情重重拍在她胸膛!

虚空道长双臂骨骼被萧碧痕体内的强横真气震得节节震碎,身子往后疾退,“砰”的一声惨烈撞碎一块大石,仰身翻跌断崖的草地上,脸上血色尽退,鲜血随伤口射出,点点滴滴地洒在翠绿草地上,可怖之极,死不瞑目!

萧碧痕口吐鲜血,脸色煞白,蓦然发出一声凄厉尖叫,手中剩下的半截巨厥剑忽然全部碎裂,化为漫天烟雨朝面前的数个少林和尚射去,空中顿时弥漫着阵阵悲凉血雾!周围刀剑出鞘的武林豪杰血脉贲张,密密麻麻的刀光剑影纷纷涌向中间那个摇摇欲坠落的白色身影!

无虚大师眼睁睁望着好友虚空道长和数名少林僧人惨死,心中悲愤再也无抑制,飘渺如尘的身影忽然重重坠落萧碧痕眼前,蓦然全力发出让人魂飞魄散,震耳欲聋的佛门狮子吼,地面顿时飞沙走石,围攻萧碧痕的众位豪杰皆被这恐怖狮吼震飞开去,惟剩下萧碧痕重伤的丰腴曼妙身躯在巨大声浪中左右摇晃,如同狂风暴雨中起伏颠簸的孤舟,随时会被巨浪无情吞噬!

空中忽然弥漫着悲天悯人的佛号,梵音震天,似乎无数佛门经文虚无飘散风中!无虚大师红润枯瘦的手掌幻双手蓦然变得雪白,轻轻朝前推出佛门绝学金刚掌最威猛的一招“佛光雪舞”,仿佛茫茫雪地中绽放出一只无坚不摧的透明巨大佛掌!无虚大师自己满脸雪白胡须也被这强大一掌吹得上下飞舞!

赵烈威猛刚烈的黑虎拳发挥到极致,无数黑色猛虎呼啸而出,森冷的獠牙无情撕裂了十八罗汉的僧袍,碎裂的布条被旋转拳风卷到高空,仿佛漫天飞舞的黄色蝴蝶!不过十八罗汉力深厚,炉火纯青,对于罗汉阵变换了如指掌,巧妙把十八人一脉相通的真气糅合起来,刚柔相济的降龙伏虎拳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流畅,牢牢困住赵烈,竟然使得赵烈没有时间拔出身后那染满血腥的恐怖双刀!

赵烈眼看萧碧痕口吐鲜血,知道她难逃大难,心痛顿如刀割!仰天长啸,运尽余力使真气行遍四肢百骸,再满贯于一双铁拳,身上立时涌出森寒凌厉的杀气,拳风奥莫测,伸缩不定,令人难以捉摸,身步中隐含无数后着变化气势威猛,竟然有如百兽之王猛虎般的气概,拳势刚烈,永往直前,绝不退缩,黑虎拳在他手中挥出则是惊天动地,隐约夹带一种君临天下的气概!

赵烈脸色铁青,双目凶光闪现,拳风呼啸,双臂猛振,带起一大团黑墨般的气云,密密的真气连续疾响夹带着阵阵恐怖的啸音和无坚不摧的凛冽罡气,凌厉霸道,又邪异阴森,如同战神般威猛!

十八罗汉但觉森冷的杀气扑脸涌来,全身顿时如入冰窖,呼吸艰困。赵烈心急如焚,蓝色身影自上而下双拳傲然迎上面前七八个影影绰绰的掌影,蓝色身影借助强大的反力旋转冲出十八罗汉阵,身体剧烈震动,嘴边流出夺目鲜血,他重伤初愈,十八罗汉纯正深厚的内力让他再次负伤!

威震天下的少林十八罗汉七凌八落地散乱在地面,裸的上身露出结实强悍的肌肉,很快站成整齐两排,双手合十,默念佛号,静静凝视那让他们肃然起敬的蓝色身影!

赵烈刚冲出十八罗汉阵,便陷入潮水般刺来的各种刀林剑雨中!强悍的蓝色身影没有丝毫停顿,如同奔驰的战马一样朝前猛冲!胸骨碎折的声音惊心动魄的响起,两名大汉七孔喷血,兵器脱手,像被狂风刮起般往后断线风筝地抛掷,把后面正拥进来的大汉撞得人仰马翻,骨折肉裂,瞬间倒下六、七个,没有半个可以爬得起来!

众豪杰胆战心惊,纷纷朝后退却,赵烈当真是一身如铁铸的身躯,威猛天下!一个青衣少妇冷冷从密密麻麻人群中跃出,双腿修长有致,充满弹劲,秀发紧束内扎,从正面看来还会以为她留着极短的头发,浑身上下看起来就是清爽干净,说不出的俐落有劲,乃是华山掌们风远山最小的妹子飞月刀风玉致。

飞月刀风玉致目光之中煞气外露,反手一甩,飕飕连响,就这么拉出了三个不断在旋转的银色光团,顺着甩手的动作排成了一个弧形劈向赵烈后背,每个光团都发出一种旋动的嗡嗡之声,乍看之下例有点像三个停在空中的小小月亮那般,其实乃是三片宛如新月钩的雪亮兵刃。

赵烈似乎没有望到那锋利森冷的飞月刀,眼睛里只有萧碧痕染满鲜血的白色身影,拼死也要替她挡住无虚大师那招致命的金刚掌!后背流动的杀气蓦然嗡然化成一个半圆形的光盾,“兹兹”几声轻响,飞月刀刃和半圆形的光盾摩擦发出烟花般耀眼绚烂的光芒,锋利的刀刃不过划破肌肤,留下三道血痕,鲜血飞溅,总算堪堪挡住了风玉致凌厉的飞月刀刃!

赵烈蓝色身影闪电般冲在风中,情况万分危急,甚至没有时间拔出长刀#韩掌如染黑皂,就好像是变成了两只沾满黑墨的油笔那般,宛如在空中的画布上激起了片片飞墨流彩,此刻的他虚弱身子根本无抵挡无虚大师这沉重一掌,在这瞬间他忘记了江湖霸业和仇恨,心中只想为她挡住这致命一掌,无怨无悔#轰然背对萧碧痕,却心有灵犀一点通,忽然清晰感受到她身上散发出从未有过的开心,“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他含笑咬牙迎上茫茫雪地中绽放出那只无坚不摧的透明巨大佛掌!

萧碧痕凄然无力地望着熟悉的蓝色身影挡在面前,俏脸宁静安详,全然没有丝毫杀气,体态丰盈,曲线优美,蓦然变得含蓄端庄,秀美双眸中流出无悔的晶莹泪水!在那刹那,她没有悲伤,没有痛苦,一种强烈的幸福眩晕感觉让她忘记了一切,所有付出的思念折磨都是值得的,世间蓦然变得那么美好,鲜血泪水混杂的秀丽圆润脸庞洋溢着甜蜜幸福的绚烂笑容,心中不再孤寂悲苦,黯淡天空瞬间变幻出五彩缤纷的色彩!

“轰”的一声巨响,赵烈被高高震飞,嘴角亦逸出血丝,刚刚痊愈的经脉再次破裂,蓝色身影如羽毛般轻柔飘荡在风中!红尘俗事蓦然变得渺小,可是萧碧痕幸福甜美的笑容却映入他眼帘,世间万物都在悠然旋转,惟有她的笑容那么清晰自然,耳边猛然传来如同千军万马奔驰雷鸣般的巨大响声,恍惚间时间蓦然一片安静,所有噪音全部消逝,惟有萧碧痕体贴温柔的话语萦绕在耳畔,似乎闻到她芬芳的体香,他欣慰地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萧碧痕刚才一直期盼能再见到赵烈一面,可真的望到他为自己冒死相救,甘愿与天下武林为敌,刀山火海也无所顾忌#糊心中此刻却是宁愿自己遭受千刀万剐,也不想他遭受任何伤害!一时之间悲从心发,怨恨自己为他带来的苦痛伤害,眼中竟然流出丝丝血泪!

峭壁上那些巍峨雄壮的佛像此刻似乎笼罩圣洁佛光,面目狰狞、咄咄逼人的佛像已经看透世间万象,刹那间居然化身为丰颐秀目的模样,嘴角微翘,体态端祥,似乎也发出淡淡微笑!“天使乐伎舞翩翩,若不成佛就成仙!”低垂的眼帘中流露出的大慈大悲微笑,落日的余晖给冰凉的石头镀上了层黯淡血色,刹那间觉得那血色是从石刻造像沉寂千年的体内泛出的血色泪滴,“笑看人生,情动山河泪!”

萧碧痕含泪抱着昏迷不醒的赵烈飘落地面,轻轻半跪在地面,痴痴望着他消瘦的面容,无限温柔地擦去他嘴边流出的鲜血!周围数百名武林人士定定凝望到萧碧痕柔情万种的模样,脸上轻纱随风飘走,露出绝世娇容,俏目含情,挂著某种难以形容的凄幽美态令人心弦震动,如痴如醉,众人心头涌上一种怪异的感觉,一时之间竟然无人上前搏杀!

少林无虚大师也被赵烈强悍刚烈的拳风震得朝后凌空平平退出十多丈远,刚才缓缓缭绕身边,隐然流动眉宇之间宛似天边初晴的炫烂彩霞般层层相叠的宝光消逝不见,脸色煞白,原本光滑的脸庞堆满皱纹,看上去竟像忽然老了二十岁!方圆五六丈范围内飞沙走石,猛烈的透明真气流朝两旁呼啸而出,站得较近的数人居然被强大气流掀翻在地!

良久,萧碧痕感觉到赵烈依然顽强跳动的心,嘴角露出一丝欣慰笑容,宛如绽放花蕾般惊艳#韩眸中隐藏了无尽的温柔,轻柔地把赵烈放在地面上,忽然起身冷冷望着四周依然如潮水般密密麻麻的江湖豪客,心中一片悲凉,今日能见到心爱的人,死而无憾!只是不想赵烈与她一起死,希望他可以在人世间开心地活着,他还有太多梦想没有完成!

萧碧痕知道今日难逃一死,但宁死也让让这些名门在正派付出惨重代价!白色身影忽然静静朝无虚大师走去,刚才身上的暖暖柔情化为无尽连绵的冰冷怨恨!无虚大师双手合十低声叹息道:“阿弥陀佛!”。他已经望出了萧碧痕身上那种恐怖的杀气和死亡的气息,地面碎裂的树木落叶蓦然翻滚飞舞,刺骨的寒意让在常葫有人如坠落寒冬!

无虚大师和周围密密麻麻的江湖豪杰被萧碧痕身上凄厉恐怖的杀气逼得不由自主朝后退了数丈远!萧碧痕回头望了一眼静静躺在地面的蓝色身影,冰冷眼神蓦然化为连绵不绝的柔情,脸上浮现淡淡凄美笑容,柔和声音在风中冷冷飘荡:“一命换一命,只要你们放过赵烈,任凭你们动手杀我,绝不反抗!”缓缓闭上柔美双眸,似乎望到她和赵烈拉手漫步在山花烂漫的荒野中,湛蓝天空不停飘落无数艳丽夺目的鲜花!

数百杀气滕滕的豪杰蓦然齐齐愣住,眼前闭上双眸的萧碧痕如同一朵绽放在阳光下的血色白莲般娇艳神圣,纯洁晶莹的泪水让这些武林豪客忍不住心灵震荡,刹那间竟然无人胆敢上前动手!

数万铁骑连绵不绝急驰的声音轰然响起,迅如疾雷般由远而近,风驰电掣般直追龙门石窟而来,马蹄踢起漫天尘土,所有人都惊异地望着这如潮水般涌入的大军!两万多朝廷大军瞬间使得这数百武林人士噤若寒蝉,不敢移动分毫!

杨影雍容身影匆匆扑到躺在地面昏迷的赵烈身上,眼中忍不住流下清泪!杨风大手一挥,几名御医迅速把昏迷的赵烈抬到轿子中!这些朝廷最精锐的部队把赵烈团团护住,六千名戴着各式各样战士护盔的弓箭兵冷冷拉弓,密密麻麻森冷的箭头如同天空的繁星那样璀璨森冷!两翼则是列成长方阵近身搏斗的刀剑手,配以战斧长枪,可远拒近攻,不论骑士刀手,军容鼎盛,盾牌林列,加上强弩劲箭,拒钩长击,森冷锋利的刀锋让人震撼,望而生畏!

无虚大师一向慈悲为怀,望着遍地尸体,心中黯然悲伤,不想再与朝廷激战,再添杀戮,望了一眼孤寂站立萧碧痕眼中晶莹无暇的泪水,心头竟然涌上一种怜悯感情,默默叹息,低头率领能少林十八罗汉无声离开!面对杀气滕滕的数万朝廷精兵,数百武林豪杰惟有强忍内心愤怒,默默无声踏风凄然离开,密密麻麻身影飘荡在寒风中,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留下地面一百多具凄凉悲壮的尸体!杨风终于带领两万多雄兵及时赶到龙门石窟,救下了昏迷的赵烈!

杨影莲步轻移,泪光涟涟对冷冷站立的萧碧痕柔声道:“姑娘可随我们一同回府?”萧碧痕望了望四周密密麻麻的兵马,知道赵烈此刻暂时没有危险,没有答话,染满鲜血的身影轻轻走到断崖边。

萧碧痕孤独在站在断崖边,陪伴她的只有那遍地鲜血淋漓的尸体,寒风吹拂着染红的白色衣裙,她含笑望着远处潮水般退去的威猛朝廷大军,脸上浮现的是一种开心笑容,娇艳笑容让头顶璀璨星空也黯然失色,心中默默为他祝福祈祷,她宁愿用自己的一生的孤寂换来他永远的幸福!有时候希望灵魂像一朵烟花一样明亮,在温暖的在夜空中停留片刻再坠落,相信永远,不拥有期待,也不需要诺言,生命只是一个幸福的轮回。

良久,冰冷的娇躯轻轻没入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得之,我幸;不得,我命#蝴不停地追逐属于他的幸福和梦想,就像蒙上眼睛寻找来时的路,这个世界,美丽世界,有点寂寞才有点缀,长相思,晓月寒,晚风冷,独往还,顾影自凄然!”

赵烈心轻轻动了一下,顿时感觉浑身如火烧般灼痛,一股淡淡的幽香飘荡在风中,难道是她在身边吗?龙门血战的场景清晰出现在眼前,恍惚间看到萧碧痕脸上从未有过的开心笑容!轻轻睁开双眼,上唇的弧形曲线和微作上翘的下唇,更拱托出他身上某种难以言喻的魅力,眼前一个雅致秀美的房屋中,一个女子的背影静静站立在窗前,却不是心中那个丰腴憔悴的身影。

少女头上梳的是堕马髻,高耸而侧堕,配合著她修长曼妙的身段,纤幼的蛮腰,修美的玉项,洁白的肌肤,辉映间更觉妩媚多姿,明艳照人!赵烈眼神锐利如森冷刀锋般闪烁,很快明白他留下的那张纸条终于在关键时候发挥作用#蝴并非有勇无谋,也没有十足把握杨风会出兵,但绝不会放过任何可以利用的机会!也许江湖人只会感叹他九死一生的传奇,却没有望到他深沉的心机和超强的勇气!

赵烈凝神发现体内真气空空荡荡的,破裂经脉如同被生声撕裂般疼痛,但面容宁静如水,外人根本无望出体内猛烈的伤痛!咬牙轻轻站起来,抬头就望见了杨影端正挺直,山根高超,贵秀无伦的面容,看到了她双眸中关切的神情。

赵烈高大身躯坚定地站着,心中惦记萧碧痕,心忽然跳得非常厉害,深深吸了口气沉声道:“她呢,还好吗,多谢你再次把我救出!”杨影望着他苍白面容,心中一阵酸楚,轻声道:“她没事,但不肯到府中,孤身离去了,你好好养伤吧!”

赵烈一直魂牵梦萦的心猛然放松下来,不再说话,缓缓闭上眼睛沉思,“江湖霸业和儿女情长死死纠缠在一起,无分割,导致一次次陷入生死险境中,江湖之路竟然如此艰难!”良久,他睁开双眼,射出让人震撼的坚定目光,无论多么艰难也要走下去,谁也无阻挡!

杨影从赵烈眼中似乎读懂了什么,心中忽然弥漫着突如其来的伤感,柔声道:“你要走了吗?你重伤未愈,我担心那些武林豪客没有走远。”

赵烈淡淡道:“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有缘我们自会再相见,大恩不言谢,我不过一个江湖草莽,就此告别!”杨影心中一痛,幽幽道:“我们似乎属于两个不同的世界,但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

赵烈想起他们之间的美丽邂逅,心头竟然涌现一种无言语的脉脉温情,锐利如刀的双眼也射出丝丝柔情!如果不在江湖,他也很喜欢这些风花雪月的浪漫情事,可此刻他只能淡淡道:“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缘聚缘合缘分缘散世事本无常,情深情浓情浅情淡爱情亦常变。”

江湖是残酷血腥的,冲动的性格已经让赵烈数次与死神握手,萧碧痕的安然无恙让他迅速恢复了冷静沉稳,眼神冷酷,似乎那千年寒冰,可谁能读懂其中的感情?杨影雍容华贵,国色天香,性情温宛#蝴并非不喜欢,胸膛中跳动着一颗敏锐丰富冲动的心,体内流淌的却是混杂野心,征服和冒险的血液!复杂生涯和残酷经历让这些内心情感深深藏了起来,在这瞬间心中充满着无比坚强的信念,一定要踏上江湖的颠峰,无论付出什么代价!

感情总是在不知不觉中纠缠着赵烈的心,他本来已经把对萧碧痕情感深深藏起来,可是爆发的时候却如火山地震那样猛烈而无阻挡,真的能忘记杨影吗?他忽然冷冷对杨影道:“你无忘记的是三年前那个洛阳花会上文才飞扬的公子,而不是眼前这个江湖草莽!”坚决拿起白布包裹起来的双刀,换回一身书生长衫的青色身影飘然走出!“莫笑他人痴,我痴谁亦知?”落花流水春去也,能留下的是回忆,失去的是昨天,难忘的是今天,看不到的是明天!

杨影伸手想要拉住那熟悉身影,却不过挽起了阵阵清风!赵烈冰冷的话语让她心中一阵刺痛,“我真的是喜欢三年前那个始终弥漫在梦中的影子吗?不,那不过是一种浪漫的期待罢了,我明明就是喜欢这个狂放不羁的江湖草莽!”她忍不住潸然泪下,忆起龙门石窟断崖上萧碧痕憔悴孤独的身影,想到赵烈为了萧碧痕奋不顾身,宁死也要勇闯龙门石窟#糊心头一痛,这种生死与共的感情惊天动地,带给她的却是一种淡淡痛楚和伤感!“他也会为我不顾一切吗?”心中并没有丝毫嫉妒,忽然深深感受到他们很之间那种感人的爱情,在那瞬间她清楚知道不会再快乐,因为生活中失去了他,也就失去了色彩,因为想一个人而寂寞,因为爱一个人而温柔,因为有一个梦而执着。

赵烈刚走到大门就望见如山般稳稳站立的杨风!赵烈心中一热,终于洒落几滴热泪,无论面对多少艰难伤痛也未曾落泪,但杨风坦荡的宽大胸怀让他感动,他们不过数面之缘,因为韩夜冰,他们也许还会是情敌!但杨风依然为了一个江湖草莽而出动数万朝廷大军!

杨风望见赵烈洒落热泪,同样心情激荡,大步上前握祝蝴肩膀!两人互相凝望,眼中流淌的是一种真挚的兄弟般情感,也许他们属于两个不同世界,但胸中那种无言的感情同时让他们心神澎湃!

赵烈压下内心情感沉声道:“杨兄,兄弟我必须尽快赶回黑虎山,江湖虽然是一盘散沙,但我会让江湖变成一只拳头!以后只要用得到我的地方,就是刀山火海也无所顾忌!”赵烈说出这话的时候隐约散发出一种王者之气和无比坚定决心!此刻杨风权高势重,手握数十万大军,而赵烈不过小小江湖草莽,他似乎永远不会需要赵烈的帮助,但世事难料,谁也无看到未来那些风云激荡的传奇!

杨风微笑道:“看成败,只不过是重头再来,盖天下之患莫大于有所恃,恃财者总以财败,恃智者总以智败,恃势者总以势败,恃力者总以力败,你我必然还会再见面的,一路保重!”

赵烈孤寂走在熙熙攘攘的繁华街道上,满脸落寞之色,街道上不时走过大队兵马和高官显贵#蝴冷冷望着这些威严的人马,蓦然握紧双拳,透过淡淡薄雾,眼神似乎弥漫的兴奋和雄心一闪而没。

巍峨雄壮的的城门远远抛在身后,赵烈身着儒生的青色长衫,长发挽在头上,还是戴着一顶傻傻的书生帽,两把长刀也用布紧紧包裹起来,脸色苍白如雪,依然带着满身伤痕离开了承载太多回忆的洛阳!

几个年轻人欢快地从后面走了过来,赵烈脸上露出一丝笑容,仿佛经历了一个奇妙的轮回!韩磊,李校韩,洛水和小雨望到那熟悉的高大身影,兴奋地朝他跑了过来!

韩磊开心道:“赵兄在洛阳花会上怎么忽然消失了,小弟不才,勉强进入前二十名,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你,我们还是结伴回江南吧,也好互相有个照应!”

洛水眼中隐约射出一丝忧郁色彩道:“我本来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怎么你的脸色那么苍白,比到洛阳前还差。”李校韩揉了揉鼻子爽朗笑道:“我一直还想和赵老大喝酒呢,上次我在那些强盗面前真丢脸,真是没想到老大武居然比我还好!”

赵烈淡淡笑道:“粉香云暖露花新,晓日浓熏富贵春,生活就像一面镜子,你对它笑,它就对你笑,你愁它就对你愁,快乐永远不会离开身体,希望我们可以一路平安回到江南。”春光烂漫,正是一年中最好的时辰,风拂碧水,林树争艳,江南水香亭台楼阁与湖光山色交相辉映,小桥流水掩映于枝青叶秀之中,粼波微潋,绚丽多姿。

喧嚣的酒楼中,赵烈已经连接喝了三坛烈酒,依然谈笑风生,而李校韩不过喝了三碗列酒就已经酩酊大醉了!隔壁一个神色落寞的汉子独自一人喝闷酒,也是很快下去三坛烈酒!赵烈望着趴在桌子上的李校韩叹息一声,眼光忽然落在隔壁那灰衣汉子身上!

落魄汉子身上随意挂着一柄残破宽剑,体型像标枪般挺直,身披灰色垂地长袍,乌黑的头发在头顶上散乱绕扎成髻,体形魁梧,三十多岁模样,面目粗犷,连胡子也未刮干净,两鬓已然添霜,正是丐帮帮主汪洋的师兄吴冲寒!

赵烈心中蓦然一凛,此人虽然外表落魄,但一身力却是骇人之极!心中虽然惊骇,但他做事时常随心所欲,性格一向洒脱,喜欢此人身上熟悉落寞之意,更欣赏他的惊人的酒量!自然也无所顾忌,面色如常,反而抬起一碗烈酒笑着对那汉子道:“老兄也是酒中豪杰,独自饮酒没什么意思,不如过来一起饮酒!”吴冲寒锐利眼眸随意望了一眼,想起前些日子洛阳龙们血战,似乎看出了什么,但望到赵烈堆满桌子的空酒坛和脸上的爽快笑容,很快大笑着走了过来,烈酒需要与人痛饮!

吴冲寒性格刚烈,屡次顶撞目空一切的汪洋,做事从来不忘“忠信礼义”四字,几乎成为汪洋的眼中钉,可叹身为丐帮弟子却只能伏首听命!空有满腔抱负和纵横天下的力却只能整天喝闷酒!

赵烈先把手中烈酒饮尽后大笑道:“人生在世,难得一醉!烈酒炽热似火,冷酷象冰,缠绵如梦萦,狠毒似恶魔,柔软如锦缎,锋利似钢刀,今日我们何不痛快一饮,忘却世间所有烦恼!”

吴冲寒素不喜说话,沉默寡言,沉声道:“宁可无饭,不可无酒!”手中烈酒如水般痛快饮下!

赵烈大声叫老板再送上几坛好酒,含笑轻轻拍碎封泥,一股浓浓酒香飘荡在风中#蝴忍不住赞道:“酒色倾如竹叶盈尊绿,酒香气香而不艳,低而不淡,醇香幽雅,不浓不猛,回味悠长,倒入杯中香气久留不散,真乃好酒!”

吴冲寒没有答话,默默饮下一杯后,凝视手中空杯,无神双眼也开始发亮沉声道:“空杯比实杯还香,令人回味无穷,酒味绵柔甘洌,香味协调,入口甜,落口绵,尾净余长,真是难得好酒!”

两人同时一笑,酒逢知己千杯少!转瞬间便下去五六坛美酒!旁边的几位少年看得目瞪口呆,无话可说,干脆一齐拄着腮帮望他们酣畅淋漓的豪饮!吴冲寒脸色很快变得通红,但眼神依然清澈明朗,轻声叹息道:“烈酒还是不能让人彻底忘却世间的痛苦忧愁和烦恼!”

赵烈却是面不改色,但眼中已经荡漾着一丝醉意,洒脱笑道:“烈酒可以让人到绝对自由地尽情翱翔,肆行无忌地沉沦到梦中的深渊!兀然而醉,豁然而醒,静听不闻雷霆之声,孰视不睹山岳之形,不觉寒暑之切肌,俯观万物,扰扰焉如江汉之载浮萍!”

韩磊似乎也深受感染,刚喝一口便满脸通红,尴尬笑道:“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明明如月,何时可掇?忧从中来,不可断绝。”赵烈豪情大盛,连饮三杯后吟道:“风月荡尽山河,醉后落叶飞花茫茫,飘飞骤雨惊飒飒,试将长刀挂天际!”

吴冲寒望着洒脱如风的赵烈,已经看出对方重伤未愈,眼中露出钦佩目光!赵烈的勇猛顽强和坚韧不屈让他叹服,一时之间也是豪情万丈,烈酒如水般痛快饮下,酒楼老板望着满地空酒坛,也只能瞪大眼睛!

一个身材矮小,长得有些肥敦敦的江湖客冷冷走到赵烈面前!此人身上披着一件虎皮衣,袒露右肩右臂,浓眉大眼,狮鼻厚唇,容貌粗犷,可是他的人虽矮,但是身边放着的一柄斧头,却是光斧刀的宽度就几乎超过了他的肩宽,乃是在洛阳龙门围剿萧碧痕数百名江湖人士中的巨斧战王魁无霸!

第八十章 刀神不死

赵烈的目光忽然凝视一直静静躺在书桌上的两把长刀上面,长刀“冰心”瞬间散发出逼人冰冷,刀身忽然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而长刀“无边”则蓦然变为暗红色,微微抖动起来,震得书桌上插满鲜花的彩色陶罐也上下晃动起来。

窗外一阵凉风吹过,两把长刀刹那间恢复了宁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张旺财惊异地盯着书桌上的长刀,猛然抬头,发现赵烈锐利的眼神定定凝望远处青翠山峰,深邃迷蒙眼神闪过一丝兴奋,似乎已经穿越了时空距离,脸上浮现一种极其怪异的神色。

良久,赵烈面带微笑,缓慢把两把长刀仔细绑在身后,淡淡对旺财道:“今天是个好日子,风和日丽,阳光明媚,自从身上重伤完全愈合后,全身关节经脉还未有过痛快的运动,哈哈,好厉害的刀气,人未到,但刀锋已然逼人,我今天就想知道究竟谁才是刀之王者!”脸上挂着坚毅自信的神色。

话语还未说完,蓝色身影已经如烟般朝远处青翠山峰弥漫而去,充满磁性的话语从远处飘散在书房中。宽大书房中惟有张旺财灰色身影呆呆站立,似乎猜到了什么,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但很快射出强烈的信心和发自内心的尊敬,赵烈在他心中永远是击不垮的战神!

数里外山间伊水潺潺,清澈见底,泉水淙淙,一座孤零零的山峰挺拔如刀,高耸险峻,刺穿云海,山上怪石嶙峋,千姿百态,蔚为奇观。赵烈蓝色身影顺着飞流而下的一条青翠蜿蜒溪水狂奔,踏上陡峭岩石,掠过高耸峭壁,一口气冲到孤独的山峰之巅,背负双刀,静静站立。

孤峰之上乃是一片夹杂怪石的狭长草地,不少青翠小树林傲然挺立山峰之上,天地间宁静得只听得到那悠然吹过的冷风,半山腰盘旋着丝丝缕缕白云,仿佛远离那人世间的红尘俗世,飘荡在九天之上!一个淡青色身影孤独站立在险峰之上,身影似乎和整座山峰融和,仿佛自盘古开天地就已经恒久站立在哪里。

一袭淡青长衫随风拂扬,说不尽的闲适飘逸,俯眺清流,从容自若,此人正是赵烈处心积虑想要对付的霹雳堂主凝无心,腰间挂着一把造型典雅的无鞘刀,简单朴实的刀柄没有任何修饰,刀身略弯,刀锋毫无光泽,仿佛一张从风中飘落的枯叶,脸庞轮廓线条若刀削般充满美感,苍白的云彩,苍白的刀,苍白的脸,皮肤虽然白皙,但却散发出健康色彩,神态既不文弱,更不是高高在上的盛气凌人,而是教人看得舒服自然,身材完美,似乎任何一丝一毫的增减都会影响体形协调!

赵烈锐利目光落在那毫无光泽的刀锋之上,一种神秘的感应使得他在数里之外就感觉到这奇妙的刀气#蝴体内热血开始加速流动,长发飞舞,秀亮的脸有种超乎世俗的湛然神光,最使人一见难忘是那对深邃难测的眼睛,能令任何人生出既莫测其深浅,又不敢小觑的心。

凝无心抱朴守拙,静中观心,定如山峰,人修长潇洒,鼻子平直,显得很有个性,嵌在他瘦长的脸上既是非常好看,又是一派悠然自得的样儿,独自一人静听风声云动,用心聆听风的忧伤,感受白云的缕缕愁思,似乎并没有感受到赵烈身上的凌厉气势。

赵烈心开始剧烈跳动,似乎被一座沉重的山峰狠狠压在胸口,无呼吸!瞳孔猛然收缩,体内热血沸腾,背后双刀猛烈抖动,一种无抑制的冲动在他体内涌动,对方是一位真正用刀高手,虽然第一次见面,但他未到山巅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对方就是自小沉溺刀道,据说已达到刀神境界的凝无心!心中陡然涌上莫名的兴奋,刀的霸道刚烈使得每个刀客心中都渴望成为真正刀之王者!

凝无心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站在荒野孤独的山峰之巅,那种温雅自然,超脱于世间一切,但是却又不可思议融于一切的模样,让人觉得他就像是站在自己的书房中,以这种站姿在欣赏着壁上的名画古诗那般,使人完全找不出任何一丝的不妥之处,全身悠然自得竟然没有丝毫杀气。

赵烈电光闪现的眼神冰冷无比,森冷的目光竟然比那锋利刀锋还恐怖,生似没有任何一点事物能瞒过他,骗过他,使人胆怯心寒#蝴忽然淡淡一笑,身上散发出猛烈杀气瞬间消退,灿烂阳光照耀在金色飘逸长发上,散发出诡异璀璨光芒,脸色平静亲切,年轻的脸庞上却有一双沧伤眼眸,似乎早就彻底望透世间万物。

凝无心眼中直到此刻才射出尊敬目光,已经失去生命的枯叶刀因为赵烈身上凌厉刀气而复活,散发出生七彩的绚烂光芒,他缓缓握住腰畔的枯叶刀,持刀的手干燥稳定有力,针对着赵烈的表情动作,刀尖作着轻微的改变,反射耀眼阳光,射出奇异光芒!两人间隔将近二十丈,静静站立足有一柱烟时间,但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彼此从对方喜悦眼神中默默交流!

“哐”的一声脆响,长刀无边蓦然挣脱刀鞘束缚猛烈弹到空中,终于打破了如坐禅般的极度宁静!赵烈握住刀柄,急速朝前狂奔,山顶上红黄绿交杂的春林在两旁飞瀑般闪退,形成千万道的光影色线,世间一切似乎变得虚幻不定,周围环境已经模糊,天地间只剩下他们两人手中的刀锋,耀眼刀锋冷冷相对,一场刀客之间的真正决斗终于开始!赵烈此刻眼中只有那长刀无边暗红的刀锋,心中的终于被凝无心手中的枯叶刀精妙气势所点燃,再也无抑制。

凝无心定定凝望长刀无边那凄厉刀锋和如风般无形的刀,手中枯叶刀如同随风飘落的叶子般随意挥出,明明只是挥出一刀,但贯注于刀身的至纯真气划过空中,带起如实体般刀形气流,在风中竟然闪出密密麻麻的刀影!

赵烈蓝色身影瞬间划过二十丈距离,长刀无边傲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截住了漫天弥漫的刀光,刀锋立即交互绞扭,竟生生将凝无心凝聚如实物的气流绞成碎片气丝,四散的白气乱流一片零散,扭转腾动,刀锋相交处传来令人牙酸的尖锐摩擦声,只是这次快得离谱,耀眼的天空中闪出连绵跳跃火花让人目不暇接。

凝无心手中枯叶刀刹那间从长刀无边卷起的狂暴旋涡中消失,行云流水般悠然劈出一刀,这一刀在空中依循一条奇怪的曲线轨迹昼来,虽是瞬眼之间,刀势每次转换方向时,刀势都突然加速,而所带动的气流更趋强劲,但在外人眼中,不过是刀光一闪而已。

但落在赵烈眼中却是惊诧无比,因为凝无心密密的刀影之中,气蕴内敛,虽然裂风的声响密密地闷震着,但是却半点没有引起任何太大的空气波动,所有层层的气劲,都被紧紧地压束在刀影之中,不露一丝,凭这一击,赵烈立刻就可以看出对方刀束劲收力的娴熟,显然是到了可以称为刀神的至高境界。

赵烈眼中虽然露出钦佩目光,但心中此刻却是异常宁静,如月亮在朝霞里缓缓升起,总是能永远保持某种神秘不可测的平静。

狂风吹过,卷起了山顶漫天青翠树叶,山顶的春色似乎比林外更浓了,刀气袭人,天地间充满了凄凉肃杀之意,赵烈每刀劈出都似乎卷起阵阵猛烈风暴。

凝无心脸上焕发出一种耀眼的光辉,整个人似乎化身为刀,枯叶刀如同被狂风无情吹落的叶子,影影绰绰飘荡在风中,让人眼花缭乱,狂风越猛烈,漫天枯叶越密,简直是无穷无尽,变为漫天枯叶海洋,似乎要把赵烈蓝色身影完全淹没!

赵烈几乎被枯叶埋葬,冷冷望着席卷而来的枯叶海浪,手中的狂风刀却忽然化为缕缕春风,温柔得让人几乎舒服地闭上双眼,天地间汹涌的枯叶海洋顿时无从借力,瞬间飘落地面,凝无心身上青色长衫也被赵烈这温柔一刀斩落几缕碎片!

凝无心眼中并没有丝毫惊异恐惧之色,目光越发兴奋喜悦,枯叶刀带着一阵阵凄厉的呼啸声迎风挥出,一道淡淡的寒光流星般直取赵烈咽喉,刀还未到,森寒的刀气已斩断了狂风,逼人的刀气激荡起层层透明空气涟漪,地面落叶再次奇异飘荡在风中,离枝的青翠叶子又被刀气所摧,碎成无数片,看来就宛如满天绿色暴雨,景象凄绝,亦艳绝,时间仿佛被拉长,惟有那涌动透明涟漪在阳光下发出奇幻色彩!

赵烈双臂一振,蓝色身影高高已掠过了刀气飞虹,随着绿叶飘落,长啸不绝,凌空倒翻,就在刚才电光火石瞬间,长刀无边已经换成长刀冰心,冷冷的惨白色刀影闪电般朝凝无心当头洒了下来。

暴雪刀散发出冰冷的气息,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冰冻起来,然后再无情撕裂敲碎,晶莹雪花有如天马行空般壮阔,翻滚着、怒号着,叛逆的要蹦上万尺高空,去掀翻苍天伪饰的面孔,赵烈心中的愤慨似乎瞬间爆发,一刀强似一刀,刀诡异刚烈,散发出一种永往直前,决不退缩的气势!

赵烈的暴雪刀霸道凶狠前无古人,越战越勇!使得凝无心神色凝重,他自小孤身追求刀道,参悟刀二十年,常常寻访深山幽谷林茂水清之地,让心境随外界的清灵而沉静,苦思刀之真谛!刀随心动,枯叶刀真正达到了人与自然的和谐相应,如同那轻柔清澈的湖水,面对两岸嶙峋峭拔的山岩,水显得沉静而不失优雅,偶尔掠过一两只羽毛艳丽的小鸟,使平静的水面闪动着一种灵气。

赵烈冰冷的双眸在凝无心随心自然宁静的刀牵引下,居然看到了一向疏忽了的大自然美态,其中每一棵树、每一道夕阳的馀晖、每一片落叶,都含蕴着一个内在的神秘,一种内在恒久的美丽。

“铛”的一声,火星四溅,赵烈手中的长刀冰心竟不偏不倚迎上了凝无心的缥缈刀锋,就在这一瞬间,满天刀气突然消失无踪,漫天被刀气斩碎的叶子却还未落下,凝无心静静立在叶雨中,眼中散发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喜悦,那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开心!

赵烈浑身大汗淋漓,粘满汗水的水淋淋金色长发凌乱不堪,在阳光照耀下发出璀璨光芒,仿佛才从水中穿越而出#蝴随手把长刀冰心高高抛起,刀锋潇洒地落在身后刀鞘中,静静的望着凝无心,凝无心也静静的望着他。

死一般的静寂后,凝无心脸上露出灿烂笑容,一袭淡青长衫随风拂扬,依然闲适飘逸,俯眺清流,从容自若,微笑道:“今日一战我败了!”蕴藏笑意的目中还是很快闪过一丝无察觉的萧索之意。

赵烈脸上并没有任何得意神色,反而黯然道:“今日一战真是痛快得很,刀乃百兵之胆,也是万物之王,只要握住刀柄,我就决不会退缩!”忽然仰天豪爽大笑,这场比武的胜负并不重要,妙在此战让他明白刀之真谛!生性淡泊的凝无心此战是为求证刀道真谛,乃是一个可敬可佩的对手。

凝无心也仰头大笑道:“赵公子乃真正刀客,刀乃百兵之胆,这句话说得真好,究竟什么是刀之颠峰?我自小抛却世间名利富贵,遍游奇山异水,于秀美宁静之地苦练刀,曾经在二十二岁时抛却了手中之刀,自以为已经做到手中无刀,心中有刀!但身为刀客,岂能无刀,于是在二十五岁时再次握刀!”

赵烈淡淡道:“心刀虽然无痕,妙参造化,到达天人境界,无欲无求,但却非刀也,刀非剑,刀乃刚烈凶器,始终散发一种雷霆万钧之霸气,刀可以称王,却无飘然成仙,无此霸气不是真正刀客,无欲无求真的是刀道最高境界吗?”

凝无心眼神一亮,心花怒放,就像在一片荒凉沙漠里,看到千万朵鲜花齐齐破土而出的壮观奇景,低头苦苦冥思道:“赵公子乃是天生刀客,刀气势天下无人能敌,也许只有你才能达到刀之颠峰,真正超越江湖“刀圣无名”的不败神话,成为真正刀中之王!哈哈,无刀无我,无迹可寻,才能无坚不摧!”

赵烈细细聆听,似乎捕捉到什么,天空碧天流云,纯粹灵动。

凝无心微笑道:“前来黑虎山前我曾经交代霹雳堂,若我今日不能回去,霹雳堂便加入黑虎帮,所有事情我都安排好了,霹雳堂主的虚名我不过借来用一段时间而已,江南武林此刻已是黑虎帮天下,若赵公子能领悟刀之真谛,我亦无憾,人生能有此战足矣,此乃我毕生之追求。”

凝无心随手把手中枯叶刀朝前高高抛起,青色身影同时飘渺荡出,风中忽然就飘荡着一种突如其来的悲壮气氛。“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游丝软系飘春榭,落絮轻沾扑绣帘。柳丝榆荚自芳菲,不管桃飘与刀飞。孤峰刀战悲歌发,知是刀魂与心魂?刀魂心魂总难留,刀自无言心自落,未若锦囊收艳骨,一抔净土掩风流,沽名钓誉清风冷,不若洁来随风去!”

赵烈眼中露出悲凉神色,蓝色身影似乎晃动一下,但最终还是牢牢站立孤峰之颠,眼中的悲凉怜悯神色很快化为尊敬神色,凝无心才是世间真正刀客,心无旁骛,把全部身心放在手中之刀的刀客,心中竟然容不下世间任何细小尘埃!

枯叶刀刀锋毫无光泽,仿佛一张从风中飘落而失去生命的枯叶,在明媚蓝天划过一道惊艳弧线,悠悠晃晃插在凝无心飘荡风中的青色身影上,刚好从左肩膀无声胸膛,深深把他一颗毫无尘埃的心剖成两半!

凝无心稳稳飘落地面,脸上挂着开心喜悦笑容,败在赵烈威猛刚烈刀下,使得他彻底解脱了,心已死,再也不留恋这花花世界,他知道身后之人迟早会达成心中毕生的梦想,世间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让他牵挂,甚至没有丝毫察觉到心的痛楚,他真的无心吗?为何此刻竟然清楚感受到体内那颗心的模样,清晰感觉心碎为两半的奇异滋味,虽然他的心已经奉献给刀道,别无所求!

绚烂落日此刻似乎全部奇妙地汇聚一线,清晰照射在凝无心静静站立的身影上,枯叶刀蓦然闪出一道璀璨光芒,全身散发出耀眼的圣洁光芒,仿佛刀中之神!

赵烈身子猛然一震,明白凝无心死意已绝,再也无挽留,强烈的震撼让他无语僵立山巅,在那瞬间似乎参悟到许多未曾想到的刀意,眼中射出极度敬重钦佩的目光,凝无心在他心中乃是真正的刀中之神,永远不死!

火红落日猛然滚落天边群山之下,天色悄然就暗淡下来,泛出一种无言语的清冷,赵烈双拳猛然握紧,缓缓闭上双眼,几滴冰冷泪水无声滴落,任何艰难环境和刺骨疼痛也未曾让他落泪,此刻为了一位真正刀客而感动!孤独的蓝色身影散发出无尽寂寥,久久伫立孤峰,直到深沉夜色将他完全吞没!

任凭天地间万物沧海变换,时光依然独自静静流淌,没有一丝停顿。赵烈脸上挂着懒洋洋的笑容,背负两把并排斜插长刀缓步走进书房,精光四射的目光瞬间便深深隐藏在深邃眼眸中,浑身散发出惊心动魄的气势,屡次遭受重创的身体不但完全恢复,而且数月的静心思索使得全身力达到一种全新境界,锐不可挡!刚才长时间苦修狂风暴雪刀并没有在强悍身体上留下任何疲惫痕迹,只是金色长发略显纷乱。

张旺财早就在书房中垂手恭敬站立道:“大哥,目前黑虎帮拥有帮众一千八百多人,其中长刀铁骑已经发展到三百二十多人,日夜随叶飞在外征战,狂风刀的逼人刀锋席卷江南武林,让人闻风丧胆。黑虎铁卫也接近两百人,不但肩负黑虎山安全防卫,而且抽调了数十名铁卫到各地分舵增强防卫,此外一百二十名寒月护卫已经完成训练,全部是臂力惊人的好手,开始协助黑虎铁卫保护黑虎山,偌大黑虎山上堡垒森严,机关重重,让人望而生畏,江湖中很少有人胆敢擅闯黑虎山!”张旺财话语显然透露出少许兴奋滋味,黑虎帮的迅猛发展也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赵烈脸上露出轻松笑容,挥手让旺财离开书房,凝神静心阅读书籍,良久轻轻卷起展开的书卷,揉了揉眼睛,不知不觉独自埋头浩瀚书海中已经好几个时辰,读书万卷志平天下,眼睛感到略微有点疲惫,于是起身缓缓走出房间。

书房外面不远处乃是险峻峭壁,视野非常开阔,一望无垠,烟波浩淼的滔滔白色云海如同一条白色蛟龙浩浩荡荡地奔赴天的尽头,龙腾四海震九州。赵烈随意地站在悬崖边,强劲山风吹起了飘逸长发,意气风发,黑虎帮的蓬勃发展让他欣慰,此刻身边已经拥有强大力量,一切都稳步朝预计的方向发展,黑虎帮大名响彻江湖,头上耀眼光环丝毫不逊色于早就名动江湖的武林四大公子。

动荡不堪的江湖这些日子似乎变得格外宁静,但赵烈知道这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江湖六大门派以及其他帮派都在暗中积蓄力量,难得有如此安详的时间悠闲看书,或者和宛儿一起漫步山花烂漫的山野荒原,或者独自静心沉思,完全融入了美妙的大自然,目光越发深邃平和,体内真气却是顺着全身经脉汹涌澎湃地流动,瞬间就可以爆发。

黑虎帮实力虽然无和雄霸北方武林的铁血联盟以及盘踞中原的英雄会相提并论,但吞并霹雳堂后,锦绣江南武林几乎完全被黑虎帮控制,目前江湖已经逐渐形成三足鼎立之势,黑虎帮已经走出争霸武林的第一步。

赵烈脸上并没有丝毫得意之色,而是满脸露出萧瑟沧伤之意!“英雄无泪鬓云残,长夜孤寂枕寒,三更雨,不道离伤正苦。一叶叶,一声声,滴血到天明。寒风伴舞,刻骨铭心肠断时,纵有绿叶未觉春!闲梦江南雨纷纷,夜舟吹笛风萧萧,梦往昔,翠花细雨满江城,双髻坐吹笙,凝恨对雪晖,残月如刀破我心!”

生死缠绕,爱恨情仇,不过是飘飘无着的风中芦苇,不经意间散发出岁月无痕的思绪,赵烈宁静的眼神随着飘荡的凉风逐渐透出丝丝沉痛的悲伤。心中一直没有忘却那些凄惨悲凉往事,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伤痛,永永远远,清清楚楚地深深烙在心头!南宫雨屈辱的泪水似乎就在眼前滚落,小翠惊恐的目光飘荡在风中,展莹胸口流出鲜血散发出刺眼红色,心中顿时如同刀割般绞痛,每到深夜时分都会被这些痛苦折磨得不能入睡,惟有彻夜练才能化解心中伤痛!就连张旺财也没有看出他深藏在心中的决心和悲愤,没有人知道他体内一直燃烧的鲜血。

无形无痕的山风转瞬既逝,赵烈伤感的眼神刹那间迸射出犀利如刀的目光,全身似乎与天空耀眼阳光融为一体,金发飞舞,俯视山脚大好河山,体内渴望冒险的热血开始沸腾!黑虎山巅与凝无心刀锋相对的痛快激战让赵烈对于刀有了新的领悟,全身力和刀如滔滔江水般突飞猛进,身后拥有实力强大的黑虎帮,失败和痛苦并没有让他倒下,反而使他充满一种倔强的必胜信念,虽然未来依然面对偌大江湖的挑战,但此刻的赵烈已非江湖默默无闻的江湖小卒,浑身充满征服一切的强烈自信。

赵烈脸上露出淡淡微笑,眼中却射出极度冰冷的目光,双拳悄然握紧,一定要让那些卑鄙小人得到最残酷的惩罚,无论是“玉面神剑”司马空还是“英雄剑”张枫都会死得很难看,绝不会简单一刀取下他们人头,而是要让他们鲜血洗刷掉自己身上的冤屈,把他们狠狠踩在脚下,永远不能翻身!

良久,赵烈蓦然仰头长哮,刺耳哮声使得金色长发激烈飘荡起来,如同一头挣脱牢笼的猛虎,黑虎山上久久回荡这震撼人心的怒吼!逃亡江湖的岁月终于结束,压抑多日的愤怒即将爆发,世间再也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眼中透出一丝诡异的冷酷笑容,决心一步步实现曾经发下的誓言,无论面对多少困难也无所畏惧!

张旺财灰色身影迅速飘来,脸上挂着迷惑神色,刚才那突如其来的高亢哮声让人闻之心惊胆战,不过此刻却望到赵烈蓝色身影悠然转身,脸上飘荡着一贯的淡淡笑容,眼神宁静如水,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赵烈轻轻笑道:“叶飞最近一直在外征战,我好久没有见到他,非常担心他的身体,你马上让叶飞赶回黑虎山好好休息一下,我想带领长刀铁骑到江湖中走走,手中长刀已经很久未饮热血,必须找人试试我的刀。”他清楚知道叶飞为何整日在外拼命,也明白叶飞心中的痛苦,但世间惟有感情是无勉强的,坚毅倔强的叶飞让他深深感受到那份难得珍贵的兄弟之情!

张旺财恭敬道:“我会尽快通知叶飞赶回黑虎山,此外还有另外一个消息,江湖风传慕容无双在大哥斩杀卓不凡后已经皈依佛门,听说已经削去满头青丝在栖霞庵出家修行,此事弄得江湖沸沸扬扬,各种匪夷所思的传闻漫天飞,因为武林中人都知道大哥与慕容无双之间复杂的感情。”

赵烈眼中透出缕缕柔情,心中涌上丝丝愧疚,最近一段时间帮中事物繁多,再加上连番激战后遭受重伤,使得身心疲惫,一直没有时间到杭州看望伤心欲绝的慕容无双,他脸上露出狂放笑容坚决道:“旺财,还记得我们曾经到杭州西湖泛舟吗,明天我们就快马赶到杭州,哪怕无双剪去满头青丝,我也一定要让她回到我身边,她为我吃了很多苦,我也不愿意她美好的青春年华献给枯灯古佛。”

张旺财沉声道:“无双姑娘自从万象血战后深感愧疚,一直形单影只,整日以泪洗面,真的很可怜,希望大哥可以让她回心转意。”赵烈心生感触,忽然想起万象殿中惨死的众多好兄弟,心中一阵刺痛,无双并没有做错什么,真正犯错之人乃是他自己,缓缓闭上眼睛轻声道:“往事如风却并不是无痕,我喜欢看到无双那高挑修长的身影,我一定要让她脸上再次绽放开心笑容!”

赵烈纷乱的心中忽然感受到风的细微振动,蓦然睁开双眼,叶飞白色身影映入眼帘。叶飞虽然满身风尘疲惫之态,一身白衣依然一尘不染,飘逸如风,俊美面容散发出一贯的坚毅神色。

赵烈大步走到叶飞面前,脸上挂着灿烂笑容,每次望到叶飞坚毅沉稳面容,心中都非常感动,双手放在叶飞肩膀上笑道:“叶飞,我刚想让你回黑虎山休息,没想到眨眼就看到你,哈哈,今日真是开心,可惜你从不喝酒,不然兄弟几个可要好好痛快喝酒!”

叶飞沉声道:“我已经习惯在外奔波,四海为家,身为江湖人应当在江湖闯荡,听说大哥前些日子曾经与凝无心激战。”

赵烈肃然道:“凝无心乃是一位真正刀客,也是值得我尊敬的刀中之神。”

叶飞凝视赵烈道:“我曾经与凝无心交手,钦佩他虚怀若谷的胸怀,大哥为何要龋蝴性命?”叶飞性格执着倔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虽然与凝无心一面之缘,但两人隔空神交,视对方为知己。

赵烈微笑道:“叶飞,你的性格一点没变,认准的事情绝不会放弃!我虽然击败凝无心,但胜败不过一念之间,我也从中领悟了刀之真谛,非常钦佩他那飘逸出尘的刀和对于刀道的执着追求,怎么会杀他?可惜凝无心把全部身心凝聚于刀道,心中容不下任何灰尘,他是为了心中那纯净世界而离开这滚滚红尘!”

叶飞瘦长身躯沉稳如山,轻轻叹息一声道:“凝无心痴迷刀道,也许离开世俗的世界对他是一种解脱。大哥,这次我连夜赶回黑虎山乃是因为得到一个极其重要的消息。”

赵烈目光闪烁道:“此事是否与英雄会有关?”

叶飞眼中射出钦佩目光道:“果然被大哥猜中,我接到密报,北方铁血联盟决定再次进攻英雄会,上次落雁岛血战惊天动地,然而亏一篑,铁血联盟未能摧毁英雄会,欧阳坚一直耿耿于怀,这次卷土重来,平静江湖即将掀起波澜。”

赵烈淡淡道:“此事我早有预料,只是没有想到会来得那么快,因为旺财那边一直秘密调查前些日子偷袭朝廷大将扬风的神秘黑衣组织,发现这些黑衣人和铁血联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欧阳坚性格冷酷坚毅,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看来他已经暗中勾结突厥,预谋利用西域突厥高手大举进攻中原和江南武林。”

叶飞眼中射出锐利目光道:“北方突厥乃是我朝大敌,两军交战导致数百万人流离失所,欧阳坚为了江湖称霸居然胆敢联合突厥高手偷袭朝中大将,实在是江湖败类!武林中人可以行侠仗义,惩奸除恶,也可以纵情江湖,杀人如麻,我行我素!但怎么也不能叛国通敌,欧阳坚难道不怕与整个江湖为敌吗?”

张旺财沉声道:“难怪最近那些神秘黑衣人暗中来到中原,原来他们准备与铁血联盟共同进攻英雄会!”

赵烈眼神深邃漆黑,沉思片刻道:“铁血联盟的实力并不比英雄会强大,但突厥高手的突然加入打破了这种均衡,欧阳坚迫切统治整个江湖,只要能征服武林,成为武林霸主,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也不会犹豫,权利总是散发出无抵挡的诱惑!马上通知周长空和黑峰三十二骑到聚义厅,养精蓄锐的黑虎帮也许很快将要猛虎下山。”

赵烈握紧双拳冷冷朝聚义厅走去,经过旺财身边时低声道:“慕容无双的事情先放下,等处理完这件事情再说。”蔚蓝天空中一只不停盘旋的鸽子忽然悠然落在赵烈手中,他轻轻扫了一眼信鸽带来的纸条,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双眼隐约透出一丝兴奋,江湖就是这样充满,手重灰色鸽子挣翅飞上蓝天,瞬间消失在茫茫云海中。

张旺财望着前面飘逸的蓝色身影,眼中除了钦佩外还多了一丝畏惧,赵烈逐渐变得无琢磨,浑身散发出逼人气势,根本无让人看到内心深处的真正想。

宽阔的聚义厅中散发出凝重气氛。周长空上前一步高声道:“铁血联盟和英雄会的火并正是黑虎帮发展的绝好机会,南宫无雪与大哥有着极大仇恨,不如暗中联合铁血联盟吃掉英雄会,攻占英雄会地盘,铲除南宫无雪,黑虎也可以借机把势力扩展到中原!”

张旺财沉声道:“黑虎帮目前实力无与铁血联盟和英雄会抗衡,需要时间慢慢累积力量,不宜卷入这场规模宏大江湖争斗,而是应该坐观虎斗,坐收渔利,等到他们两败俱伤后再做定夺。”

叶飞一直没有说话,忽然冷冷道:“我连夜赶回也是为了此事,英雄会纪律严明,并没有与黑虎发生冲突,主要精力放在对抗北方的铁血联盟,这也是黑虎帮能在江南顺利发展的重要原因,南宫无雪温文儒雅,计谋过人,乃是光彩照人的一方霸主,而欧阳坚性格深沉阴险,手段残忍,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黑虎帮不宜与铁血联盟联手攻击英雄会,而是应该防止英雄会被铁血联盟击败。”

郑东一愣,不解道:“叶副帮主,天下武林皆知道南宫无雪和帮主的恩怨,难道黑虎帮这次要出手援助英雄会吗?”

赵烈仔细聆听,心中却想得更远,想到未来波澜壮阔的江湖争霸,眼光闪烁不停,良久微笑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才是上策,英雄会与黑虎帮近在咫尺,黑虎帮还需要时间发展,暂时不宜和英雄会发生冲突,而铁血联盟远在北方,欧阳坚野心极大,手下猛将如云,绝不能让铁血联盟势力近一步壮大,我已经决定全力出手援助英雄会,重挫气势汹汹的铁血联盟!你们各自下去准备,此事需要极度保密,绝不能泄露。”淡淡的话语透出一种斩钉截铁的决心,蓝色身影很快如轻烟般飘出聚义厅,飘逸长发在风中微微晃动。

赵烈凝神沉思,轻轻飘出聚义厅,缓缓展开手中纸条,这是刚刚收到宋青河的飞鸽传书,上面详细描述了铁血联盟即将对南宫无雪发动袭击的全部过程,这次计划堪称完美,铁血联盟显然也是预谋已久。“宋青河为什么要向我透露铁血联盟这次隐秘的袭击计划?其中是否深藏阴谋?”蓝色身影久久冥思苦想。

第七十七章 英雄寂寞

赵烈含笑与吴冲寒饮尽手中美酒,淡淡对身边几位少年道:“潮起潮落,世事无常,我的麻烦来了,你们先走吧!”缓缓起身对巨斧战王魁无霸笑道:“这些少年和这位老兄都是偶然相逢的朋友,与我毫无瓜葛,我与你到外面一战,如此雅致酒楼损坏了太可惜!”眼神淡淡望着魁无霸,神色平淡宁静,似乎并没有身负重伤!

巨斧战王魁无霸望着赵烈冷淡笑容,心里忽然打了冷战,心头如同蓦然压上一座沉重大山!但很快看出他明显依然重伤未愈,于是放松大笑道:“赵烈,你尽管放心,我不会为难他们,要的只是你的项上人头!”

魁无霸凭借手中森冷锋利巨斧,在中原一带名气很大,曾经孤身激战大漠强悍霸道,无恶不作的十八把血斧,一口气斩落十八颗人头,大快人心,由此获得巨斧战王的称号,威震武林!洛阳龙门一战却还未出手就被朝廷重兵驱散,心头一直憋着满胸闷气,不料却在这酒楼中意外发现了赵烈,心中渴望与这位当世最传奇的恶徒一战,期望从此扬名江湖!手持异常宽厚的斧刃,再配上他矮小的身材,就显得手上斧头感觉上极为巨大。

吴冲寒头也不抬忽然沉声道:“魁无霸,他现在要和我喝酒,有什么江湖恩怨以后再说吧!”霸道的话语让魁无霸忍不住怒火冲天,凝神望着眼前这个灰衣人,并没有什么特别地方,也非江湖中出名的人物,于是轻轻握紧了手中雪亮巨斧!

魁无霸矮小肥胖身体却灵活如猫,忽然抡起手中斧头,带起一层淡淡的宝光弧波,那一大蓬密密如麻的烟影,激起了一阵阵四射的气旋,蓦然如闪电般朝眼前稳如泰山的吴冲寒砍去!

吴冲寒依然低头喝酒,随手用残破宽剑迎上魁无霸足有万钧之力的雪亮龙型巨斧!“铛”的一声巨响,魁无霸的肥胖身躯居然被生生震飞,吴冲寒灰色身影则纹丝不动,手腕轻柔一动,空中闪过一道呼啸的金色龙爪,居然使用擒龙爪把魁无霸手中的雪亮巨斧夺在手中!

赵烈眼中露出凝重之色,没想到眼前这个相貌粗犷的灰衣汉子居然是丐帮中人!擒龙爪乃是丐帮绝学,这个灰衣汉子一身力居然比丐帮帮主汪洋还要深厚强悍,看来丐帮当真是藏龙卧虎,不可小视!

魁无霸惊诧地望着自己纵横天下的龙型巨斧竟然被眼前这落魄汉子一招夺走,肥胖身子在空中巧妙一拧,沉重身躯如羽毛一样尴尬地轻轻飘落地面,惊魂未定!

吴冲寒缓缓把杯中烈酒饮尽,这才抬头含笑把手中的龙型巨斧抛还给目瞪口呆的巨斧战王魁无霸,精钢铸造的坚硬斧柄上清晰地留下一个爪痕,成为名副其实的龙爪巨斧!

魁无霸深深吸了口气,头也不回从窗户轻轻飘走。酒楼很快恢复宁静,吴冲寒身形高瘦,手足颀长,脸容古挫,神色冷漠,一对落魄眼神忽然变得深邃莫测,予人狠冷无情的印象,但亦另有一股震慑人心的霸气,他冷冷对赵烈道:“我是丐帮弟子,你的江湖事迹也有所耳闻,只是希望那些都是传闻而已,刚才与你交谈饮酒,感觉你绝非龌龊之人!无奈帮主有令,丐帮弟子若遇到你,格杀勿论!”

赵烈依然静静坐着,脸上挂着平淡笑容,那几个年轻人显然无接受这连番刺激,脸色煞白。吴冲寒喝了口酒冷冷道:“今日你有伤在身,我不便出手,后会有期!”灰色身影大步离去。赵烈定定凝神望着吴冲寒灰色身影消失在繁华街道上,若有所思!

一湖烟水,绿树蔽空,杨柳荫浓荷花满塘,碧波间菡萏映日,柳荫中亭台掩映,文人墨迹,错落其间,远山近水与晴空融为一色,犹如一幅巨大的彩色画卷。江南就是这样迷人,赵烈的梦想和痛苦都牢牢盘踞在这梦里水乡!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碎了江南的宁静秀美,伴随强健马蹄声,一股森冷的气息扑面滚滚而来,数十骑黑色骏马如乌云压顶般瞬间驰到,春日带来的丝丝暖意瞬间消失,几个少年顿时觉得浑身发冷,那是一种从骨髓中缓慢渗透出的冰冷!

赵烈眼中却射出无抑制的兴奋,黑峰三十二骑熟悉的身影整齐地勒马停下,黑色的披风把面目深深藏起来,只能看到隐藏在阴影中的神秘黑暗,仿佛一群地狱的幽灵#蝴们身上那绣着的耀眼金色虎头和腰间那金灿灿的黄金大刀却隐约透露出一股王者之气!

黑峰三十二骑蓦然腾空飞身下马,“轰”的一声重重砸在地面,地面都似乎在微微震动,尘土飞扬,数十人落地的声音竟然如同一人发出!三十二人齐齐跪在地面,张旺财灰色身影飘到赵烈面前,眼中热泪盈眶,同样跪在地面,激动之下竟然无话可说!

赵烈怒发冲冠为红颜,不顾重伤初愈,孤身勇猛血战龙门石窟,不惜与六大门派为敌的惨烈壮丽故事已经在江湖中传为佳话,江湖中不知有多少青春少女嫉妒那个年华已逝的魔女!张旺财和黑峰三十二骑心急如焚,连夜狂奔,已经三天三夜未休息,满脸疲惫之色,但此刻望见赵烈安然无恙站在面前,心情激荡之下众兄弟全然忘记一路劳顿辛苦,眼中射出开心激动的目光!

赵烈望着这些忠心耿耿的兄弟,心中豪情冲天,早把那些生死一线的经历和身上火烧般疼痛抛在脑后,蓦然大声道:“各位好兄弟赶快起身,今日真是开心,我们就到前面酒楼痛快喝酒!”双臂朝天伸展,青色儒衫和头顶那书生帽顿时化为碎片飘散风中,露出伤痕累累上身和隆起的强健肌肉,双刀悄然无声握在手中,金发飞舞,全身上下散发出一种惊心动魄的气势!

张旺财迅速拿出早准备好带护甲的一身剪裁合身蓝色劲服披风为赵烈穿上,胸前那黑色虎头张口发出怒吼,让人不寒而栗。赵烈冷冷两把长刀仔细绑在身后,高大强悍身影牢牢站立在江南大地上!

几个少年惊恐地望着这些杀人不眨眼的江湖豪杰,几颗淳朴善良的心紧张地“怦,怦”直跳!瞪大眼睛望着原本斯文憔悴的赵烈瞬间化身为彪悍的江湖客!

赵烈脸色依然苍白,眼神却隐约散发出精光,转身淡淡对几个少年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我并非读书人,乃是江湖黑虎帮帮主赵烈,来回洛阳漫长旅途,多谢你们一路相伴,白云苍狗,变幻无定,你们一路保重!如果有什么困难可以到江南黑虎山找我!”

洛水姑娘张口欲言,却还是无言望着赵烈蓝色身影洒脱翻身上马,漆黑神骏的高大马匹和黑色飘逸披风在花红柳绿的江南格外显眼,数十铁蹄卷起漫天尘土风驰电掣般离去!几个少年怅然目视奔驰的骏马滚滚远去,每人心中都留下不同感觉的奇妙回忆,第一次触及到江湖这个神秘的世界,直到这时他们才感觉到头顶温暖的阳光,刚才黑峰三十二骑如同一阵突如其来的乌云挡住了阳光!

天色逐渐暗淡下来,明月当空,温柔如水的月色轻柔洒向大地!赵烈望着黑峰三十二骑疲惫不堪神态,嘴角浮现一丝飞扬笑容!策马带头冲进离黑虎山数百里的愈州府,径直驰到城中最富丽堂皇的一座建筑面前!

张旺财神色诧异道:“大哥,此处并不是黑虎帮势力范围,我们这样太过招摇,龙门血战后,六大门派加深了对黑虎帮的仇视,况且大哥重伤未愈,我们最好还是连夜赶回黑虎山!”

赵烈淡淡道:“众位兄弟为我千里奔袭,已经连续三天三夜没有休息,我们今夜就好好在这愈州府中最豪华的青楼中休息,明早再出发赶回黑虎山!黑虎帮若想真正称霸江湖,何惧六大门派,大伙今夜就在这飘香楼中好好喝酒,尽情放松!一掷千金,快意恩仇才是江湖本色!”

黑峰三十二骑脸上都露出惬意笑容,眼中射出放松目光,赵老大果然如江湖流传一模一样,不但勇猛过人,而且风流潇洒,豪迈不羁。温柔乡透露出阵阵温暖暧昧的红色对这些江湖草莽简直是一种致命的诱惑!郑东上前一步尴尬道:“帮主,我们兄弟可是从来没来过这种地方,我看还是找家客栈算了!”他话还没说完,身后不少身强力壮的兄弟发亮的目光瞬间黯淡许多,提着脑袋的江湖日子和连日疲惫使得他们的确需要女人的抚慰!

赵烈摇头轻笑道:“我们只是在这里喝酒而已,我喜欢这里的环境和味道!”张旺财睁大眼睛望着眼前豪华的飘香楼,惟有一声叹息,脚步却忽然变的轻飘飘的!飘香楼每层的屋脊、飞檐都饰有精美的禽兽泥塑和人物雕刻,阁顶为鎏金宝顶,月色照耀下,银光闪闪,耀眼夺目,风中不时飘来少女温柔清脆歌声乐曲,极尽缠绵悱恻之情。

飘香楼大院立时中门大开,两列大汉分立两旁,摆出隆重欢迎的派势,有钱就是大爷!赵烈蓝色身影带头进入林木婆娑的院落里,满目皆是碧瓦朱柱,雕梁画栋,缓步登楼远眺,楼船栉比,碧水长流,无尽春色,尽收眼底,楼的两翼又有两座精致的楼阁,左名花锦楼,两层三间,状如舟船,雄伟壮观,不愧为江南著名销金窟!

宽阔大堂中,一幅帘子轻柔垂落,一个曼妙身影在里面拂琴!开始几下筝音有如万马奔驰,千军杀气冲天,战意腾腾,但接着筝音转柔,便若毕生离家的战士,心疲力累地想起万里之外家中的娇妻爱儿,和温软香洁的床铺。

赵烈大声道:“江湖有刀光剑影和人心险恶,也有豪气干云和一诺千金,众兄弟为我辛苦千里奔波,让我十分感动。快马扯黑衣,晨风吹大旗,挥大刀,流热血,明月清辉心头照,我自横刀向天笑!今天我们就痛快豪饮,有酒醉今朝,莫问明日风雨路!”忽然伸手凌空抓破一个酒坛,双手运力把金黄色美酒凭空凝聚成为一个晃荡球状,蓦然朝前推出,整坛美酒顿时化为酒雾爆裂在屋子中间,风中立刻弥漫着浓烈酒香!

众兄弟好汉一向在刀剑中打滚,想起铁血纵横的江湖生涯,心中顿时涌上无尽豪情,一时之间忘记了艰险的江湖,尽情享受这难得的放松!无数美女穿花蝴蝶般温柔体贴为黑峰三十二骑倒酒,极尽缠绵之意,黑峰三十二骑此刻豪迈眼中都露出丝丝儿女柔情,心情澎湃,痛快饮酒。

赵烈聆听这些好兄弟开心爽朗的笑声,心情甚佳,眼中那飞扬狂放神采让身边倒酒的侍女秀美的俏脸无从掩饰地飞起两朵红云,正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琴音悠然而止,突又爆起几个清音,使人净心去虑。美酒让赵烈苍白得若透明的脸容扫过一抹红,瞬又消去,房内灯火通明,伊人飘香,笙歌处处,的确教人不知人间何世?

悠扬的琴音让赵烈轻轻闭上双眼,想到前些日子逃亡途中也是在如此相似的怡红院中发生的悲凉往事,想起了那个自私好色的丐帮帮主汪洋和那个命运可怜悲惨的小红,轻轻握紧双拳,双眼蓦然睁开,射出的极度冰冷目光恍惚间化为深沉诡异目光,脸上浮现一丝残忍笑容。他已经开始谋划尽快斩杀汪洋,实现在宛儿面前许下的誓言!

张旺财心思并没有放在身边娇媚少女身上,不时到外面巡视!灰色身影匆匆走到赵烈身边沉声道:“大哥,飘香楼外面忽然汇聚大量乞丐,估计我们行踪被丐帮发现,不如连夜赶回黑虎山!”

赵烈含笑任凭身边冰肌玉骨的少女把手中酒杯添满,悠然道:“既来之,则安之!我等的就是丐帮,黑峰三十二骑许久没有大开杀戒了!”淡淡的话语却让旺财感到一丝凉意,虽然他时常陪伴在赵烈身边,可还是无全部琢磨透他的心思!

深夜让月光越发冰冷!飘香楼四周忽然出现数十黑影,无声冲了过来,美女少女一阵骚动慌乱,远处还隐约传来一阵猛烈的马蹄声!赵烈漠然起身,把手中酒杯捏碎为粉末,大声对黑峰三十二骑道:“各位兄弟是否惧怕与六大门派之一的丐帮为敌!”

黑峰三十二骑很快从温柔乡中恢复冷静,整齐站立高声齐吼道:“只要帮主一声令下,就是皇帝天王我们兄弟也不会惧怕!”赵烈冷冷道:“此刻众兄弟酒足饭饱,拔出你们刀剑,黑虎帮从今日开始正式向整个武林发出吼声!”

张旺财平凡的外表,却使人完全感不到他的可怕处,特别是长瘦的躯体更使人误会他胆小畏怯,不过此刻刀锋渗出的杀气却成为丐帮弟子的梦魇,真气浪潮般以旺财为核心,向密密麻麻的丐帮弟子涌去!劲气相交时,旺财的刀气竟奇迹地由阳刚化作阴柔,反撞对方一名太阳高高鼓起,神气充足的丐帮强悍分舵主身上,如同风送落叶般将他送走,之妙,令人大感折服!那人身子飘在半空中,忽然凌空断为两截,鲜血洒满天空!

旺财灰色身影悠然飘落地面,卷起一阵灰色旋风护在赵烈身边,刀光过处,荡起漫天血雾!赵烈冷冷负手站立,并没有出手,过去日子身体连接遭受重创,经脉数次破裂,不宜贸然运行真气!赵烈在旁边不时点拨一下无形刀的不足之处,眼中露出惊喜之色,旺财并没有让他失望!

黑峰三十二骑骁勇威猛,数月苦修让黑虎拳爆发出巨大威力!郑东猛烈一拳居然震飞三名丐帮弟子,让人惊骇!刚烈的黑虎拳极大震撼了这些丐帮弟子,丐帮虽然拥有武林绝学,可是这些弟子根本连看都看不到,唯一可以抗衡黑虎拳的降龙十八掌丐帮数千人却只有少数几人学过!

飘香楼中弹琴的女人年华已势,似乎见多了这些江湖仇杀,纤长白色的手像一对美丽的白蝴蝶般在筝弦上飘舞,一阵阵强可裂人胸臆、柔则能化铁石心为绕指柔的筝音,在惨淡的夜空激荡着,巧妙配合外面那些激烈的刀剑鸣音,为黑夜中耀眼鲜血增添了几缕哀怨柔情。

丐帮很快留下二十多具尸体仓皇逃离,赵烈并没有让黑峰三十二骑追杀,眼神弥漫着无看透的思绪,太多杀戮对黑虎帮并没有好处!这次攻击丐帮只是对付汪洋的第一步,他要让汪洋一步步走向深渊!

孤山照水影自怜,清水绕山情闲吟。赵烈定定凝望熟悉的黑虎山,双拳握紧,终于又回到了熟悉的地方,浑身充满力量!山峰连而不粘,露岩壁立,各展雄姿,竞相耸峙。他仰望那蓝天白云下翱翔的雄鹰,细细地欣赏品味着漫山遍野的怒放花朵,东都洛阳的喧嚣,人生的酸甜苦辣和艰难险阻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心灵仿佛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净化和升华,轻轻地荡涤一路的疲劳和岁月留下的风尘!

洛阳繁华的影子如风尘般似乎飘远,但萧碧痕的染血的身影却一直萦绕在心头,他们虽然相见,心也紧紧靠在一起,但却没来得及说只言片语,留在心头的是无尽的思念#糊的影子如同山野中飞舞蝴蝶一样挥之不去,此刻已是灿烂的春天!

萧碧痕寂寞游走在荒野中,天空两只蝴蝶翩翩飞舞,她抬头痴痴望着幸福偎依缠绵的蝴蝶,“我和你缠缠绵绵翩翩飞,飞跃这红尘永相随,等到秋风尽,秋叶落成堆,能陪你一起枯萎也无悔!”她在心中轻唱。

深夜中的宽大书房似乎也变得有些冷清,多少天这里一直充满寂寥之意!宛儿这些日子一直在担忧恐惧中度过,极度惊喜之后连日的疲惫猛然间让她带着甜笑很快沉入睡梦中!

赵烈焚起一炉香,袅袅的一缕烟线笔直地上升,一直戳到屋顶,好像屋里的空气是绝对的静止,宁静的呼吸都没有能搅动出一点波澜似的,他忽然呆呆望着书房的墙壁,一股淡淡的伤感失落伴随袅袅烟线发怔,良久低声对恭敬站在身后的旺财道:“挂在墙上的寒月短弓呢?”旺财沉声道:“鬼王之女韩夜冰曾经到黑虎山找大哥,可惜大哥前段时间不在黑虎山,于是她取走了寒月短弓,还留下了几句话。”

赵烈痴痴望着那清秀如月的字迹,“艳静如弯月,香寒亦逐风,轻舞飘春袖,意留君梦中!”他心中猛然一颤,“她的心总是不会让人轻易接触,个性独立,喜欢自由,不喜欢的东西别人无勉强,我和她是否在朝着两条相反的道路越走越远呢?”他闭上双眼淡淡道:“旺财,你先回去休息,我要静心思考一些问题。”

韩夜冰也许最了解赵烈的心,不想影响他的决定和梦想,于是飘然离去,留下的是他无尽的失落和心痛。屋外庭院中的紫丁香还带着不少嫣红焦黄的叶子,枯叶乱枝的声响可以很清晰地听到,先是一小声清脆的折断声,然后是撞击着枝干的磕碰声,最后是落到地面的拍打振动声,这时候恍惚间他忽然感到了寂寞!

笼罩在黑夜中的黑虎山挺拔如刀,山峰虽群居而不相依,虽质同而貌异,有高低则无瞻仰,有大小则无攀附,峰峰孤傲,谁也不服谁,一峰一石都透着孤寒。赵烈静静站在窗口凝望那影影绰绰的山峰,飘逸长发随晚风轻轻荡起,忽然深深感受到山峰深藏之孤寂。

洛阳之行轻易就勾起了赵烈藏在心中的万般柔情,无忘怀那些缠绵往事,忍不住心潮起伏翻腾。此刻蓦然想到在杭州孤苦陪伴枯灯古佛的慕容无双,眼神迷茫如雾,一颗心始终无真正平息,穿梭在过去和未来纷乱时空中,心乱如麻,恍惚间窗外月色已经逐渐黯淡,天空散发出阴郁的亮红色,朝阳喷薄欲出!

晨风丝丝透过窗户缝隙飘进屋中,赵烈此时只觉微风拂面,清爽之至。宛儿昨夜沏的清茶早已冷却,透过绿色的茶水凝望窗子外面的清冷的天空,天高云淡光与影折叠成多彩的光韵漾在茶杯中行走万里,丝丝情怀织于心上,心中渐渐堆积起无尽暖暖情怀!静静把多日来的思绪沉淀一下,溶在茶里,随着情怀一并饮将下去,冷冷迎着晨风走出书房,眼中迸射出坚定如铁的目光!

满山遍野弥漫着丁香花的清香,宛儿翠绿妩媚身影欢快地飘荡在花海中,清脆悦耳甜腻的声音萦绕在山涧,“那风中开满鲜花,你还觉得孤单吗?”赵烈用心含笑聆听,脸上露出淡淡笑容,久久凝望那娇媚背影,“谁说英雄都是孤单的?”

狭长雄伟的聚义厅中空空荡荡,只有赵烈,叶飞和张旺财静静游走在里面,风中弥漫着一股冷清。赵烈忽然微笑道:“这些日子黑虎帮的发展比我想的还要好,此次洛阳之行并非我本意,重伤后为了躲避丐帮追杀而随意到洛阳追忆往事,但却没想到会发生那么多事情!”

气氛忽然变得有些凄凉,赵烈也轻轻陷入了追忆中,“本来一直担心黑虎帮为我冲动行事,还好叶飞的沉稳性格让我欣慰,黑虎帮得到稳步发展,牢牢在江南站稳脚跟,欧阳震天留下的地盘也顺利接收。只是霹雳堂有点棘手,凝无心为追求刀道自小就浪迹天涯,刀已达无欲境界,不可小视!江湖就是靠实力说话,黑虎帮才是未来称霸江湖的根基。”

叶飞沉声道:“大哥这次与强大对手连番苦战,异常凶险!请大哥以后与黑虎帮为重,不要轻易孤身冒险。此次大哥为了萧碧痕血战龙门,震惊天下,六大门派和武林正派人士忧心忡忡,担心黑虎帮成为第二个魔教,这对于黑虎帮未来的发展非常不利。”

张旺财冷冷道:“大哥在洛阳为情而战,不惜孤身对抗六大门派,江湖豪杰只有钦佩仰慕之情,叶副帮主稳坐黑虎山,何必担忧黑虎帮的未来!”赵烈抬手止住旺财的愤慨话语,微笑道:“旺财,叶飞做事沉稳,性格坚毅,你要多向他学习。”

赵烈不会在乎残留身上的累累伤痕,可是却不会忘记曾经的誓言,脸上一直挂着的微笑瞬间消逝,话锋一转对叶飞和张旺财冷冷道:“我决定开始对付丐帮帮主汪洋,这件事情我一定要做!斩杀欧阳震天后,卑鄙无耻的汪洋设计让我险些丧身城隍庙,重伤之后惨淡隐身浪迹江湖,被迫北上到洛阳。”

叶飞担忧道:“宛儿说大哥重伤未愈,体内经脉多处遭受重创,近期不宜与人动手,汪洋虽然乃是卑鄙小人,但身为丐帮帮主,一身力不容小视,况且丐帮高手如云,想要斩杀此人,殊为不易!请大哥静心疗伤,等待更好时机。”

张旺财脸上同样满是忧虑之色沉声道:“大哥,此刻六大门派虎视眈眈,黑虎帮正需要稳定环境来发展,若在这个时候对汪洋下手,恐怕会导致六大门派围攻,而且丐帮数千弟子遍布大江南北,黑虎帮肯定会陷入无尽杀戮中!”

赵烈淡淡道:“黑虎帮需要磨练才能成真钢,岁月蹉跎,我没有时间静静养伤,江湖风云变幻,汪洋此刻绝不会想到我敢贸然杀他,正是斩杀汪洋的最好时机,那怕是和整个丐帮为敌也无所畏惧,我也一定要杀了他,谁若犯我,定让他不得好死!汪洋前些日子居然想要联合六大门派剿灭黑虎帮,我就是要让整个江湖知道胆敢和我对抗的下场!”平淡话语坚定如铁,寒冷如冰,眼中目光如刀锋般森冷。

火红朝阳蓦然映红了整座聚义厅,叶飞和张旺财丝毫感觉不到暖意,大厅中飘荡着冰冷的强烈杀意!赵烈停顿片刻沉声道:“黑虎帮即将面临惨烈激战,未雨绸缪,必须先做好准备。帮中兄弟资质不同,有人擅长刀,有人擅长拳。叶飞尽快让郑东下山花重金打造数百把上好长刀,马上下去挑选帮中精锐人员组建长刀铁骑和黑虎铁卫,分别全心修炼狂风刀和黑虎拳,这几天我会亲自向他们传授刀的拳。”叶飞眼中射出欣喜目光,这也是他这些日子所思索的东西,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把全部心血放在黑虎帮上!白色身影匆匆离开聚义厅。

赵烈忽然转身对恭敬站立一旁的张旺财露出诡异笑容,眼神迷离妖艳!这次对付汪洋不但是为了逃亡江湖途中的誓言,也是想向整个江湖宣告黑虎帮的实力和决心,前些日子憋在胸口的闷气就那这个卑鄙好色的汪洋来发泄。

丐帮帮主汪洋阴沉着脸聆听属下的报告。赵烈不但从洛阳安然无恙回到黑虎山,而且命令黑峰三十二骑毫不留情屠杀丐帮弟子!汪洋愤怒之下率领丐帮高手汇聚江南,意图强攻黑虎帮,但真正快到达黑虎山的时候,汪洋却犹豫起来,并不敢大张旗鼓地进攻黑虎山,黑虎帮强大实力让他颇为忌惮,不想让丐帮为了小小赵烈而损兵折将。

心烦意乱的汪洋暗自盘算如何才能巧妙斩杀赵烈,灵活的眼神逐渐射出狠毒狡诈的目光,无毒不丈夫,他脸上露出残忍轻松笑容,一条极其毒辣的计谋回荡在心中!“这次宁愿不择手段,无论如何也要杀了他!”心花怒放的他望着屋子外面娇艳的花朵,沐浴春日暖暖阳光,浑身热意上涌。此刻忽然丐帮一位心腹弟子小心进入低声道:“帮主,听说附近怡红院最近新来的头牌非常不错,今晚是否过去放松片刻?”此人满脸挂着暧昧笑容。

晚风纠缠着挂在枝上的翠绿叶子,一边晃荡,一边无休止发出“沙沙”的声音,红灯笼上三个金字“怡红院”异常显眼,让人望之浑身温暖如春!汪洋身着上等碧绿色公子服,留下十多个弟子在外面戒备,伴随帮中周长空等几个心腹悄然进入怡红院。

一位绝色美姬盈盈走人房中,穿着呈半透明质轻料薄各式长裙,艳丽无匹精致绝伦的动人娇颜,配合着修长白皙天鹅般优美的颈子,诱人无比的高耸酥胸,苗条的腰身,还有起伏如波澜壮阔的隆臀,颀长美腿若隐若现。

昔日怡红院头牌小红清丽的脸上昭示了岁月的无情,缩在角落伸手按在琴弦上,纤手飞扬,一串清滑轻脆的琴音立时填满厅内的空间,优美的琴声伴随舞姬翩翩若飞鸿的舞蹈,隐见浑圆丰润乳浪和细致修长,柔软身段做出各种曼妙的姿态,教人神为之夺,魂为之散。

汪洋稍微喝了点酒,血脉贲张,眼中闪着磷磷的,死死盯住舞姬飘飞喷血身影,似乎早就忘记曾经在这里侮辱过静静坐在角落默默弹琴毫不起眼的小红。屋外一丝轻如鸿毛的声音忽然响起,清晰传到耳中,汪洋脸上露出一丝冷笑,为人小心谨慎的他悄然全身凝聚真气,右手轻轻握住腰间插着的绿油油的打狗棒!

熟悉的蓝色身影如云般轻柔飘了进来,含笑站立,潇洒如风!身后跟着恭敬肃立的张旺财,手中雪亮马刀散发出森冷气息,气氛蓦然变得诡异妖艳!翩翩起舞的绝世美姬知趣地停止了曼妙诱人舞蹈,惊恐万状地迅速缩在角落。

汪洋面白如敷粉,瞳孔猛然收缩,体内喷涌而出的猛烈真气让面前桌子上的碗盏“叮叮当当”响个不停,忽然轻松大笑道:“赵烈,你此刻身上重伤未愈,本来正想上黑虎山找你,没想到你却自己送上门来,今夜要是再让你逃脱,我他妈的就把汪洋两字倒过来写!”

赵烈不为所动,依然背负双刀冷冷站立,浑身散发出恐怖杀气,脸上布满决一死战的悲壮之色,风萧萧兮易水寒!“哐”的一声脆响,长刀“冰心”自动跳出刀鞘,完美无缺的刀身在空中翻滚,晶莹似冰的旋转刀身在暧昧红色烛光下反射出诡异冰冷的光芒!

汪洋身边心腹周长空身子一动,挡在汪洋前面,此人背上交叉挂着两支精铁打制的短剑,高挺笔直卓立厅中,自然散发出逼人气势#蝴近年围绕在心胸狭窄,喜怒无常的汪洋身边,任劳任怨,付出别人无想象的辛酸!从默默无闻的丐帮最低级弟子一路飞速窜到如今地位。

汪洋洒脱微笑道:“长空,你先退下,今日我要亲手割下他的人头!”对付重伤在身的赵烈,他有十足的把握,怎么会把这绝好机会让给别人,今日一战必将让他名声远扬,威震大江南北武林!

汪洋忽然仰天龙吟,高亢的声音把所有窗户瓦片震碎,浑身的衣服忽然涨鼓了起来,他双手弯曲如龙爪放在胸前,右手在上,左手在下,一团金色气旋在双手中不断盘旋,似乎马上要爆裂开来,刚才养尊处优的模样消失不见,浑身充满一种难言的霸气,丐帮威震天下的“降龙十八掌”名不虚传!

赵烈身后的张旺财灰色身影抢在赵烈前面出手,黑虎拳卷起一阵刚烈无比黑色风暴呼啸而至,“蓬”的一声巨响,丐帮绝学“降龙十八掌”明显压过“黑虎拳”!张旺财口喷鲜血,踉跄着扑倒地面,脸色苍白无神,身子猛然躺在地面抽搐!

外面一直担任警戒的十多名丐帮弟子和怡红院里面吃喝玩乐的一些江湖客纷纷赶到窗户碎裂的大厅。汪洋双手朝天振臂挥出,气势威猛,自负地仰天狂笑起来,黑虎拳也不过如此#蝴今天要在丐帮兄弟和这些江湖客的眼前傲然取下这恶徒人头,发泄多日来压抑心中的恶气!

赵烈蓦然一声怒吼,猛烈声浪震得连窗户也不住拍打着窗格,气势明显压过汪洋的狂笑,全身力贯注于刀身,长刀“冰心”迸发出耀眼森冷刀芒,整个人如同一把森冷锋利的长刀!汪洋冷笑一声,猛然双足轻轻踏在面前堆满酒菜的桌子上,碧绿色身影如风般飘在风中,毫不留情地凌空全力挥出威猛天下的“降龙十八掌”,一条金色的巨龙如雷霆般轰向赵烈宽阔的胸膛,龙头发出了高亢的啸声,隐约可见森冷的金色巨牙。

赵烈冷冷望着那金色的巨龙,妖艳双眼迸发出闪烁光芒,长刀“冰心”划出一道美妙曲线闪电般朝前刺出!“轰隆”一声巨响爆裂开来!几乎同时,空中忽然弥漫着一阵杀猪般的凄厉惨叫,惨绝人寰震耳欲聋的刺耳嚎叫声让四周所有人都捂住耳朵,面露痛苦之色!坚硬地面被轰出一个大坑,尘土飞扬,降龙十八掌威力果然惊人,让人为之叹服。

赵烈蓝色身影并没有与汪洋的“降龙十八掌”硬拼接触,此刻重伤未愈,何苦与这个人渣拼命呢?于是飞速借助降龙十八掌强大力量悠然飘向十多丈高空,然后潇洒从高挂明月的天空飘落地面,脸上挂着轻松惬意笑容,蓝色长袍连一丝灰尘也没有沾染,随手把长刀“冰心”洒脱抛进背后刀鞘!

飞扬尘土慢慢飘落地面,张旺财灰色身影牢牢站在尘土飞扬的大厅中间,平凡普通的脸上充满一种强烈自信,缓缓用袖子擦去嘴边鲜血,手中雪亮马刀染满鲜血,惊心动魄的耀眼鲜血正一滴一滴洒落地面,眼中迸发出极度兴奋的目光,忽然仰天长啸!

所有人包括丐帮弟子和出来看热闹的武林豪杰全部目瞪口呆地望着这震撼人心的场面,所有动作瞬间僵立凝固在风中,不知道刚才那电光火石的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丐帮帮主汪洋来应是一个颇为潇洒的青年公子,此刻却痛苦地在地面翻滚嚎叫,膝盖以下的双腿被人一刀斩断,鲜血直涌,再也没有刚才的嚣张气焰,几乎疼得昏死过去!

张旺财也没有想到能一刀斩断堂堂丐帮帮主的双腿,兴奋得仰天长啸,一直压抑的心情终于得到释放,为了这一天已经苦练了很久,“无形刀”迟早会扬名江湖,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旺财望着在地面翻滚的汪洋忽然大声吼道:“他妈的,你居然胆敢和我争女人,谁都知道怡红院的小红是我的女人!”刚才装作惊恐万分的小红此刻恰倒好处地冲到旺财怀中哭泣道:“旺财,这个畜生不如的家伙刚才欺负我,你一定要为我出气!”

周围不少看热闹的江湖客忍不住轰然大笑起来,凄惨场面似乎忽然轻松许多!堂堂六大门派之一的丐帮帮主居然到青楼和一个乡巴佬模样的少年争风吃醋,传到江湖肯定要把许多人大牙笑掉!

张旺财蓦然闪电般飞起一脚,狠狠踢散了汪洋体内残存真气,故意放肆地大笑起来道:“小红,既然这个衣冠禽兽的畜生曾经侮辱过你,干脆你就砍下他人头,这种人渣留在世间无用!”他冷冷把手中滴血的雪亮马刀递给小红!

周长空锐利眼神凝望悠然站在远处的赵烈,再望着张旺财和小红拙劣夸张的表演,很快明白这是一个谋划已久的阴谋,回头冷冷望着在地面断了双腿汪洋,面无表情,一点没有出手为汪洋报仇的意思!周围那些义愤填膺的丐帮弟子想要冲出救下残废的汪洋,蓦然发现让他们恐怖心惊的蓝色身影负手轻轻飘到他们面前,一股强烈的杀气让他们知难而退!

汪洋望着眼前晃荡的锋利刀锋,眼中露出惊恐神色,强忍全身裂骨撕心疼痛趴在地面哀求道:“姑娘刀下留情,在下来生做牛做马来报答姑娘不杀之恩!千万不要杀我啊!”周围武林群豪,甚至连那些丐帮弟子纷纷脸红低头,心中也鄙夷汪洋的胆小怕死,根本没有一点丐帮帮主的尊严,丐帮今日真是颜面无存!

小红眼中射出怨恨神色,死死凝望躺在地面如死猪一样的汪洋,想起那日所受侮辱,咬牙闭目挥刀劈下,也许是因为害怕,锋利的马刀并没有砍在他脖子上,而是削下了汪洋的耳朵!剧烈惨叫声让小红睁开眼睛,望着鲜血淋漓场面,娇弱身子微微颤抖,鼓起勇气睁大眼睛再次挥刀,第二刀却只劈下汪洋半边脑袋,鲜血直涌,依然没有完全把人头砍下#糊饱满胸膛猛烈喘着气,冷冷挥出第三刀,这次终于应声把汪洋人头彻底砍落!

赵烈耸耸肩苦笑对旺财道:“旺财,你的刀怎么如此钝啊,拜托下次换把锋利的宝刀,早知道是这个样子,我可以把身后长刀借给这位姑娘一用,省得她一个柔弱女子花费力气连砍三刀,我看着都心疼!”

张旺财从小红接过雪亮马刀,随手冷冷扔出,深深大梁上,没入刀柄!转身对着那些胆战心惊的丐帮弟子大声道:“冤有头,债有主,我是黑虎帮张旺财,汪洋被我一刀斩断双腿,这位可怜姑娘是怡红院的小红,汪洋无耻,死不足惜!”

深夜时分,明月圆如玉盘高挂天空,黑夜中无数萤火虫在上下翩飞,恍惚间似乎化为漫天繁星。两匹快马奔驰在宽阔无人的大道上,赵烈忽然勒马停在一个三岔路口,转身便望见刚才跳舞的绝色美姬玲珑身子倒影在柔柔月色下!

赵烈洒脱把马鞍上一个沉重包裹扔给那绝色美姬,淡淡笑道:“里面是二百两黄金,这段时间你在怡红院非常辛苦,这是你应该得的,好好把自己嫁了吧,这些金子够你花一辈子了。”

绝色美姬望着赵烈强悍洒脱的蓝色身影,媚眼如丝,忽然柔声道:“长夜漫漫,不知公子可否答应我一个要求?”赵烈依然笑而不答,心却跳得厉害!“我想要你陪我一夜,此良辰美景岂能虚度?这可是我第一次免费陪人哦!”月儿斜照下,显得她更是体态轻盈,姿容美绝,隆胀的胸部和细盈的腰身让人惊叹,淡红为底的轻袍微露出她里面所穿的月白紧身内袍,襟口稍松,加上她仰头晕迷的姿势,使得她细白的颈项下那鼓胀洁白隐约闪现,风中透着一丝旖旎的气氛,令人爱怜中,自有其婉艳的魅力。

第八十一章 秦淮夜梦

南宫无雪双眼像深黑夜空最明亮星光,配合均匀优美的身型和儒雅闲逸的体态,浑身充满着名门世家的贵族气派。以往每当思念展莹时,他心中总会涌起无以名之的哀伤失落,遥想着身处天地外的另一世界,而所付出的正是自身的孤寂,纵使苦苦思忆又如何?一切已是不能挽回铁铮铮般的事实,可是在这一刻心中却感到一丝甜蜜,因为身边陪伴着古怪精灵的秦雪。

秦雪明媚而带着野性的一对美眸,像在深黑海洋里发光的宝石般往南宫无雪射来,柔声道:“英雄会这次轻松扫荡了作恶多端黑火十三刹,难得还能有时间漫步这秦淮两岸,夜色真是秀美而璀璨。”

十里秦淮河两岸河房密集,雕栏画栋,珠帘绮幔,其内逐色征歌,达旦不绝,河中则舟楫穿梭,画船毕集。南宫无雪一身白色长衫,显得高贵飘逸,轻声叹息道:“朝廷权贵世家只知道纵情享乐,却不知边境危急,朝廷大军正浴血抵抗突厥数十万军队猛攻!”

秦雪凝望秦淮河中小舟轻柔地在水面画出两道水波纹,温柔地向外扩展,与往来如鲫的其他船只带起的水波同化混融,灯火映照下,河水波光粼粼,两岸的楼房彷如一个梦境,良久微笑道:“江湖人只管江湖事,公子何必想那么多。”

展莹的凄然离去让南宫无雪把全部心思放在了英雄会上,可是瑰丽江湖的复杂残酷远远超出预料,他低声叹息道:“这些年江湖风云变幻,今朝为王明朝寇,我忽然深深体会到高处不胜寒的味道,茫茫数百年江湖,谁能真正称霸江湖?但无论如何我要让英雄会在江湖中发扬光大,这是我年少轻狂时的抱负,哎,人在江湖到底是为了什么?”

两个白色身影顺着如梦如幻的秦淮河缓缓漫步,踏入一叶小舟随波凝望那当空明月。秦雪嫣然一笑,纤手轻柔拂在船头古琴上,咚咚琴音,从小舟飘向夜空,轻重缓急,若即若离,一时似在迢迢千里之外徘徊,一时又像轻拂衣襟的柔风,变幻丰富,有如在秦淮河内流动的潺潺河水。

南宫无雪从侧面定定望着秦雪俏丽面容,除了天生丽质和秀美姿容外,灵巧伶俐的性格气质更是令人倾倒,她绝不是那种我见犹怜,需要男人呵护疼爱的女子,事实上她比大多数须眉男子还要坚强,但他就是无动情,每次想起展莹俏皮温柔的面容,心中柔情顿时化为阵阵痛楚。

秦淮河水宁静流淌,月色在美好琴声下格外诱人,南宫无雪忽然察觉到水面细微波动,心生警兆,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忽然席卷而来,白色身影蓦然如白鹤般冲天而起,发出一声清脆龙吟,一直跟随在岸上的燕辉和众多高手带领近两百名飞鹰护卫冲到小舟附近。

灯火黯淡的秦淮河畔,一道青色人影彷似充满无穷无尽的爆炸性力量,在瓦顶廊道间忽然闪掠如鬼魅,忽然对飞鹰护卫狂攻猛击,招势凌厉,飞鹰护卫虽占尽地利和人多势众,一时间竟无抢得合围之势,任那人纵横秦淮河畔,人影所到处,总有人中招倒地受伤,正是铁血联盟总盟主欧阳坚。

欧阳坚忽然冲天而起,对着南宫无雪发出一串隐含荒凉味道的霸道笑声,暴喝道:“南宫无雪,上次我们未能交手,今日你我就在这秦淮河上痛快一战,看看究竟谁才是武林四大公子之首!”大手一挥,密密麻麻如潮水般的蒙面黑衣人从街道两旁冷冷跃出。

南宫无雪心中一凉,忽然明白英雄会为何轻易铲除了实力强大的黑火十三刹,这根本就是一个铁血联盟设下的圈套!但他心中却并不慌乱,身边有大量英雄会高手随行,铁血联盟阴谋也无得逞。

秦雪似乎没有看到周围的刀光剑影,依旧静心拂琴,手中琴音忽转,忽然变得力道万钧,沉雄悲壮,彷如千军万马对叠沙场,敲响进攻的战鼓。

欧阳坚身子旋转着冲上高空,身上青色长袍寸寸碎裂,露出里面一袭青里透黑的紧袍和瘦挺威武的体型,两手箕张,手中赫然多了一对短小锋利,似钩似剑的火神战戟,惨淡夜色下,贯注真气的火神战戟蓦然变得通红,而且居然有大量熊熊燃烧的诡异火焰萦绕在火神战戟四周,仿佛地狱的魔神!

南宫无雪瞳孔猛然收缩,欧阳坚力之深匪夷所思,但他没有丝毫畏惧,双臂一张,如同一只白色大鸟悠然飘出,手中水月剑刺出层层似水涟漪,水银泻地般强攻向欧阳坚,欧阳坚手中火神战戟爆发出阵阵耀眼连绵火焰落入那透明涟漪中,犹如夜空爆裂的烟火那样璀璨迷人,刺眼的光芒使的天空明月也黯然无光,当世两大年轻高手的身影直冲九天云霄,世间万物顿时变的渺小安静。

铁血联盟显然是有备而来,全部以一挡十的高手,数百名黑衣人全部是西北沙漠的强悍健壮勇士,不但有许多江湖中消失很久的黑榜高手,而且其中夹杂着许多凶残霸道的西域突厥高手,矛刀剑戟箭如滔滔江水攻向英雄会的飞鹰护卫,战情激烈,鲜血溅得地下河里一片片的鲜红,令人怵目惊心。

欧阳坚强悍的力并没有让南宫无雪震撼,但那些西域突厥高手的威猛凶残让他震惊,那些彪悍西域高手大肆屠杀英雄会帮众,南宫无雪没想到欧阳坚为了摧毁英雄会居然联合突厥高手,心中一片黯然,知道今夜凶多吉少,脸色依然宁静如水,手中的水月剑似乎化为水中的一轮明月照耀在天空,荡漾的水波蓦然让水月剑变的扑朔迷离,迷蒙的水雾透过剑身光芒产生了一种迷幻般的凄美艳丽,那是一种无与伦比的绚烂!

秦雪眼中射出悲凉神色,周围飞溅的几滴耀眼鲜血轻轻落在在琴弦上,瞬间被琴弦震碎为红色迷蒙烟雾,诡异而凄美!叮叮冬冬的琴音蓦然变得悲壮,大有易水悲歌的遗韵,充满壮士一去不复还的豪情壮气,哀而不伤,急促高亢的琴音份外有种紧压人心的沉重和浓得化不开,举轻若重的情怀,伴随着刀斧相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以及惨绝人寰的惨叫,如同千军万马砍杀中飘荡的缕缕柔情。

赵烈满头飘逸金发随意束在脑后,身后排列着身着漆黑披风的整整齐齐帮众,黑压压的两百名长刀铁骑,一百八十名黑虎铁卫以及一百名寒月护卫冷冷隐藏在远处黑暗中,没有任何声音发出,众人心情澎湃,热血沸腾,眼中射出强烈的战斗,仿佛一群黑暗地底的幽灵,张旺财和周长空两员猛将恭恭敬敬站在赵烈身边。

张旺财屏息凝望欧阳坚和南宫无雪的绝世激战,睿智双眼隐约射出惊喜目光,显然从中获益颇多,深深吸了一口冷气轻声道:“大哥,我们什么时候出手?茫茫江湖藏龙卧虎,这才是真正的高手。”在那一刻,旺财终于明白浩瀚武学没有最好只有更好,脸上露出坚定神色,暗自发誓道:“笨鸟先飞,我一定日夜勤勤恳恳练,让无形刀的大名真正威震江湖,也不枉到武林闯荡一番!”

欧阳坚青黑色身影急速闪过,身行过处空中留下了弥漫的阵阵翻滚黑雾,阴森诡异;南宫无雪白色身影则如同夜空飘落的漫天美丽雪花,飘逸灵动。不过他们眼花缭乱的精妙细微变幻未能逃过赵烈锐利如鹰的眼眸。

良久,赵烈面无表情淡淡道:“南宫无雪剑瑰丽绚烂,如同天空流云缥缈无痕,真气浩瀚如海而深藏不露,纵使在生死决战中,仍透出一股闲雅自若,潇洒轻盈,使人赏心悦目的味儿,不愧为誉满江湖的绝代高手!欧阳坚一身强横力内外兼修,居然神奇般强行融会贯通,凄厉恐怖真气如滔滔江水喷薄欲出,已达天人境界,招式诡异迅捷如无边璀璨夜空中划过的流星,手中那奇异兵器似乎汇聚天地间霸气,无坚不摧#蝴们两人力都在我之上。”话语平淡如水,飘然置身其外,似乎正在悠然观看一场精彩华丽的表演。

周长空鼻如鹰钩,双眼目光深沉,依然一身名贵华服,忽然恭恭敬敬道:“帮主料事如神,属下佩服不已,铁血联盟果然在这秦淮河畔暗中偷袭英雄会,两虎相争必有一伤,今夜正是黑虎帮发出怒吼的绝佳时候!”

赵烈蓝色身影冷冷隐藏在黑暗中,似乎并没有听到周长空的话语,血肉横飞的场面并没有能在他冷漠脸上留下半点痕迹,沉稳如山地站立沉思,“就是萧碧痕也未必能击败欧阳坚和南宫无雪,她十多年前厌倦武,荒废练而浪迹天涯,黑榜第一高手的宝座也许并不属于她!”想到这里,背后长刀忽然奇妙地轻轻颤了一下,心头蓦然想起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黑榜排名第二的“刀圣无名”,一种不祥的预感萦绕在心头,当年“刀圣无名”在江湖战无不胜,手中锋利刀锋震惊江湖,傲然孤身挑战大江南北无敌手,就连六大门派掌门也逼其锋芒不敢轻易招惹,可惜正值壮年的他忽然从江湖中失踪,不知下落。

“南尊海啸天联合六大门派攻打魔教后,以武林四大公子为代表的年轻人默默积蓄力量,忽然横空破浪而出,当年震惊江湖的黑榜高手和白道七大高手似乎逐渐淡出武林,但若他们现身江湖,则必然会掀起惊涛骇浪,长江后浪推前浪,究竟谁才是武林霸主?”谁也无看透赵烈内心深处的想,亮如星辰的眼眸散发出冰冷的寒意,静静等待黑虎帮最佳出手时刻。

英雄会凭借黑白双刹等十多名高手苦苦支撑,两百飞鹰护卫所剩无几,被斩杀过半,形势岌岌为危!十里繁华瑰丽秦淮河畔到处是纷乱逃窜的人群,河中珠帘绮幔的舟楫成为这些高手的战场,没有千军万马的壮阔,有的只是真气碰撞后震荡人心的沉重爆裂,锋利刀剑劈开血肉的低沉闷声以及漂浮在水面的惨烈尸体,河水泛出血色不停荡漾,悠然把河岸的华丽灯光发射得异常诡异夺目!

欧阳坚阴沉的脸色蓦然变得通红,全身都似乎笼罩在诡异的熊熊火焰中,脸上露出残忍沉稳的笑容;南宫无雪双眼散发出的凝重之色越发厚重,力发挥到极致,全身竟然朝外迸发出一层层圣洁耀眼的白色光圈!秦雪心中一痛,雪白的纤手凄然直敲几下动人心弦的重弦音,琴音倏止,扣人心弦的余韵仍萦绕不去,久久盘旋在夜空,秀美双眸终于忍不住滴落晶莹泪水。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咚!咚!咚……”密集有力的战鼓声震天响起,重重敲进每一个人的心坎底里去,地面开始微微震动,两百长刀铁骑风卷残云般从远处急驰而来,如同街上突然喷涌而来一阵黑色巨浪!

激战中的欧阳坚和南宫无雪脸上同时布满惊诧神色,定定望着冲在最前面的那个身材高大的蓝色身影。忽然神秘出现的黑虎帮让他们心中掀起一阵怪异的心思波澜,同时朝后平平飞出,悠然飘落在充满萧瑟之意的血色河面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双方不知所措,暂时停止了血腥搏杀。赵烈轻轻踏在狂奔中的马头之上,蓝色身影猛然腾空而起,沉重暗黑的长刀无边已然在手,径直杀向占尽优势的铁血联盟。已经杀红了眼睛的突厥勇士忽然抢上十多名盾斧手,左盾右斧,在另二十名枪矛手助攻下,以雷霆万钧之势往赵烈钳形般攻至。

赵烈人随刀走,刀瞬间化为凄厉狂风,蓝色身影如一道激电般斜刺入敌阵中央处,发出“当,当,当”的数声连绵巨响,声声震在秦淮两岸,刀锋巨大力量让对方坚固铁盾四分五裂,敌人大斧甩手,往后抛跌,两名在他左右的矛手发觉失去盾牌的屏护时,尚未及时举矛反击,长刀无边重重划中他们颈侧,鲜血飞溅立毙当场。

狂暴诡异而令人难以相信的狂风刀令那些凶残的突厥勇士立即心胆俱寒!赵烈在只吸一口气的高速下连续劈出十三刀,刀势凌厉无匹,但觉体内真气生生不息,无有穷尽,十三名敌人竟无一幸免,立毙刀下,背后传一阵火辣,刺中他的是一把锋利长矛,怛尚未有机会戳破他的肌肤,已给他护体真气的反震之力,震得滑下肩胛,只能划破衣服。

赵烈的勇猛激发出黑虎帮众的强烈杀气,两百长刀铁骑夹带高速狂奔的骇人气势,如旋风狠狠冲入敌阵,手中高举清一色锋利沉重的长刀,这些长刀每把重量不下百斤,锋光烁闪削铁如泥,若给劈中,任他们护体真气如何厉害,由于是正面硬劈砍,绝不只是肌肤之伤,即使是厚重精钢盾牌护具也无抵挡厚重长刀的雷霆一击。

势不可挡的长刀铁骑瞬间撕裂了铁血联盟的防线,欧阳坚深深体会到黑虎帮的实力,脸色越发阴沉,怒不可竭,右脚猛然挑起脚底大量河水,踏在水面凌空暴喝一声,这些飞舞在空中的河水被震得化为无数细细的透明水珠朝密密麻麻的长刀铁骑急射而去!数名长刀铁骑居然被这些小校寒滴所击伤,空中顿时洒落一阵血雨,欧阳坚一身强横力简直骇人听闻!

赵烈微笑着同样从高空悠然飘落河面,潇洒把手中长刀抛落身后刀鞘,轻轻挥手让河岸上气势汹汹的长刀铁骑停止攻击,含笑静静凝望站在水面上的欧阳坚和南宫无雪。

长刀铁骑整齐朝两边潮水般散开,一百八十名黑虎铁卫和一百名寒月护卫迅速从长刀铁骑后面冲出,黑虎铁卫左手把坚固长盾冷冷放在地面,右手铁拳刹那变得漆黑,蓄势待发,巧妙把颈、胸、腹和下阴要害周密保护,身后是已经马步搭弓的寒月护卫,影影绰绰的森冷箭头在月色下发出冰冷光芒,配合守在前面持盾的黑虎铁卫更使他们杀伤力倍增,数百黑虎帮众擅长结阵而战,进退有序攻守有道,可以近搏远攻,隐然占尽优势。

南宫无雪白色长衫依然一尘不染,体态飘逸如风,双眼射出无言语的复杂目光凝望水面上洒脱强悍的蓝色身影,望到了灿烂的笑脸和真诚的笑容,河水微微荡漾,他的心也随着上下起伏,怎么也没有料到赵烈会在英雄会如此危急的时刻忽然出手相救,“赵烈究竟是怎么样的人?为什么总是让人无琢磨?”

极度愤怒让欧阳坚青黑色身影似乎被熊熊烈火点燃,脚下河水顿时“哧”的一声冒出阵阵飘渺白烟,但目光却如雪山那样冰冷沉稳,身影微微一晃,手中赤红的火神战戟倏然消失怀中,冰冷的目光似乎要把赵烈冻结为冰块!

面对虎视眈眈的黑虎帮和众志成城的英雄会,欧阳坚明白今夜无歼灭英雄会,也没有把握击败南宫无雪和赵烈的联手攻击,果断做出决定撤退,虽然心中充满无边愤怒,但并没有丝毫犹豫,两次处心积虑攻击英雄会都亏一篑,心中无尽闷气压在心头,越发显得面目阴沉!

欧阳坚面容没有一丝笑意,远远对赵烈冷冷道:“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亲手割下你的人头,我说的话一定会做到,你就在江湖中等死吧!”阴沉凄厉的目光似乎已经把眼前蓝色影子活活撕为碎片。

欧阳坚一双大手立即错掌曲指,劲力瞬间由柔转刚,雪白的手掌边缘立即变得铁硬,并且泛起一层淡淡的红晕,苦心修炼的火神真气几乎从肩部直透到了指端,而且隐藏在他的皮肩底下,被衣袖遮住的整只手臂表面微微轻颤,气机滚动,威势暗凝隐藏的真气就在瞬间朝水面拍出,震起数丈高的滔天巨浪,青黑色身影旋转消逝,风中留下一阵透骨的冰凉。

悠然踏在水面上的蓝色身影随着猛烈晃荡的河水剧烈颠簸,长发被欧阳坚凌厉的真气吹得漫天飞舞,虽然暗自心惊欧阳坚恐怖的力,但脸上依然挂着蛮不在乎的笑容,天生一种永不肯向任何人驯服的倔强,一种永不肯为迁就而妥协的性格,甚至连眼神也没有望向那旋转消逝的青黑色身影,淡淡眼神飞快地望了一眼隐藏在欧阳坚身后淡蓝色的修长身影。

宋青河随意站在阵阵荡漾的浪花尖端,左手收袖,右手挽发,略微纷乱的头发很快恢复整洁清爽,如烟的长袖前后缓飘,刚才染满鲜血的幽冥剑此刻已经恢复光亮锋利,整齐地反插在身后,脸上宁静的笑容却没有任何一点的突兀感受,清新自然。

赵烈却从宋青河宁静眼神中看出一丝诡异笑容,心中一动,眼神顿时如迷雾笼罩,两人转瞬既逝的目光都隐藏了太多东西,同时淡然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夜色更深更浓,仿佛大片浓墨泼洒在天际,层层叠叠黑色在空中写意地蔓延,荡漾的河水早就恢复了宁静,赵烈和南宫无雪共乘一叶小舟随流而下,静静倾听着河水温柔地拍打秦淮两岸,深夜总是莫名地散发出伤感寂寞。

两人终于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接触,千丝万缕的恩怨情仇让他们不知道怎么开口,似乎有一层透明水浪阻挡在他们之间!南宫无雪曾经在梦中也想杀死这个天下闻名的“淫贼”,但此刻却只是静静凝望眼前熟悉而陌生的蓝色影子,清楚感觉他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飘荡着层层化不开的浓雾和隔阂。

赵烈似乎看不出多大年纪,体魄完美,古铜色的皮肤闪烁着眩目光泽,双腿特长,披在身上的蓝色外袍随风拂扬,后背的两把奇异长刀似是蕴藏着世上最可怕的力量,整个人就像充满暗涌的大海汪洋,动中带静,静中含动,教人完全无捉摸其动静。

南宫无雪望着哗哗流淌的美丽河水幽然道:“花儿在黑暗的深夜里独自寂寞开放,我曾经在深夜里守候一朵花蕾的绽放,明月和星星的光辉都普及不到花蕾上,连花开的声音都可以听到,每到深夜都会强烈思念她,我想知道关于她的一切。”淡淡话语却透露出深深的孤寂和痛苦。

赵烈深深感受到这种无言语的伤感,他也曾经独自聆听花开的声音,此刻定定望着南宫无雪秀美的面容,耳鬓垂落的几根发丝轻轻飘动,宛如白色的流烟那般,让人觉得一阵轻松写意之感飒然而来,身上白色长衣,质料名贵合身,又细又轻,秀亮的脸有种超乎世俗的湛然神光,神态既不文弱,更不是高高在上的盛气凌人,而是教人看得飘逸儒雅。

赵烈似乎蓦然回到曾经痛苦的旧梦中,神思轻柔飘浮在洒满月色的秦淮河上,满腔的忧愁痛苦随着河水缓缓流向远方,心中流出的泪水融入冷冷的河水,可是脸上却宁静如水淡淡道:“我没有想到你会如此痴情,你的确值得展莹一辈子深爱,她自始至终心中都只有你的影子,就算是在临死前也是在想你!也许有时候寂寞也是一种清福。”他闭上眼睛缓缓把和展莹发生的一切毫无保留地告诉南宫无雪,心中也是一阵刺痛,仿佛回到从前那惊心动魄的岁月。

南宫无雪静静聆听,用心聆听秦淮河水的忧伤,感受夜风的缕缕伤愁,任由眼中泪水不可抑制地悄然滴落,追忆和展莹在一起的缕缕往事,仿佛凌空行走在绚丽迷幻的梦境中,虽然清晰,但却是虚无缥缈,总是会带来绵绵伤痛,波光粼粼的河水逐渐变得模糊,水面几缕薄雾轻柔飘过,恍如轻纱雾霭。

思念如一枚落叶,随手拈来,挥之不去,夜凉如水而月色穿水而至,步履蹒跚地踏越这空旷而孤独的距离,横亘在南宫无雪面前,却又无触摸,伤痛袭来,如退潮前的沙滩,一次次抗拒,终无平息。

良久,宁静的河水忽起涟漪,南宫无雪满目伤感化为凌厉杀气道:“所有一切都是出自你口,并没有任何证据,司马空和张枫都是我的好朋友,我会彻底调查此事,绝不会放过真正的凶手,希望你也能在江湖中给我一个交代!”想起在一起饮酒作乐的好友居然会做出如此卑鄙无耻的事情,心中一阵猛烈绞痛,眼中射出极度的怨恨之情,恨不得把他们千刀万剐,握紧的十指由于过度而变得苍白。

赵烈高挺笔直的鼻梁上嵌着一对充满妖异魅力、冷峻而又神采飞扬的眼睛,却不会透露内心情绪的变化和感受,忽然微微一笑,露出了雪白整齐的牙齿,斩钉截铁道:“我一定会让整个江湖知道真相,让司马空和张枫为所做的事情付出惨重代价,若不能为她们报仇,我提着自己人头来谢罪!”

南宫无雪久久凝视赵烈目光,看到了他心中那同样刻骨铭心的悲伤,南宫雨和展莹的死本来就存在很多疑点,难道真的是其中另有隐情?他沉吟片刻道:“你这次为何要率领黑虎帮出手相助?铁血联盟雄霸北方武林,这次更是胆敢勾结北方突厥高手,实力大增,而且欧阳坚性格坚毅,睚眦必报,他绝对不会放过你。”

赵烈握紧双拳傲然道:“我不喜欢欧阳坚,也不会惧怕任何人,黑虎帮迟早要和铁血联盟展开激战,况且月色迷人,我也想与名动天下的武林四大公子之首的你共同饮酒赏月。”

南宫无雪目光如剑,久久凝视赵烈冷冷悲叹道:“天地人间多恨事,寒星冷月照美酒,我心已凉!赵公子独自赏月吧,这次多谢出手相助,希望有一天真能一起饮酒赏月。”白色身影蓦然飘荡在高挂的明月之上,瞬间消逝在迷蒙的秦淮河畔。

赵烈独自站在船头,直到天色微亮,东方并没有绚丽朝霞,天空竟然是灰灰的,连风也是灰色的,虽然是在清晨,却清晰感觉到暮色如浪席卷过来,牢牢把蓝色身影紧紧包起来,心里空荡荡的,似乎随风飘了起来,茫茫江湖似乎就是一场梦,不知何时才是梦的尽头?

满天夕阳,其红如血,天地衔落日,旷野尽霞晖。欧阳坚脸颊瘦削,手足颀长,神色冷漠地静静坐在地面凝望远处的火红落日,不远的地方围坐着数十名铁血联盟的高手。

欧阳坚想起赵烈脸上那蛮不在乎的笑容,蓦然握紧双拳,心中愤怒让远处的夕阳轰的一声燃烧起来!欧阳震天勾结黑虎帮背叛铁血联盟让他寒心,再也不会相信任何人,两次攻打英雄会的无而返让他怒火填膺,深深感受到命运的残酷,但并没有丝毫的沮丧失望,“铁血联盟总有一天会成为武林主宰,谁也无阻拦!”脸色铁青的面容反而露出残忍自信神色,缓缓松开握紧的双拳,独自默默思索这些年的得失成败,夜色逐渐黯淡下来,夜晚的寒风席卷着地面几片残破的叶子,冷冷刮过这条荒凉的古道。

深夜时分,空旷寂寥的古道上显得格外寒冷,数十名铁血联盟的高手纷纷燃起篝火,开始津津有味地翻烤着打来的野味,勾魂浓烈的烤肉香味飘荡在冷风中。欧阳坚青黑色身影独自远远盘腿坐在一棵大树下,世间除了权利外没有任何东西可以让他动心,伸手从怀中拿出少许冰冷坚硬的干粮慢慢咀嚼,脸容古挫冷酷,江湖中可能不会有人相信堂堂铁血联盟总盟主居然生活如此俭朴。

武林四大公子十年前就誉满江湖,名动天下。慕容秋水,南宫无雪和司马空不但武高绝,而且都是精通琴棋书画的潇洒风流人物。惟有年纪最大的欧阳坚显得以众不同,论才智他并不在其余三人之下,但性格坚韧果决阴鸷狠厉,并没有把心思放在这些风花雪月和饮酒作赋上,从来不近女色,生活极其简陋,孤独在漠北荒漠静心修炼武,卧薪尝胆培养势力以求问鼎天下,养精蓄锐。

宋青河乌黑闪亮的黑发高高束起,用一枝木簪在头顶打了个结,让人望之舒服自然,淡蓝色身影轻轻飘到欧阳坚身边轻声道:“大哥准备如何对付黑虎帮帮主赵烈?”

欧阳坚为了江湖霸业的梦想付出别人无想象的艰辛和寂寞,眼神深邃莫测,予人狠冷无情的感觉,冷冷道:“青河,若非当年你手下留情放过赵烈,今日一战本可重创英雄会,取下南宫无雪人头,铁血联盟也可以顺利攻占中原武林!”

宋青河满脸布满愧疚痛苦,声音蓦然变得有些沙哑道:“这几天我也很悔恨,狠不得把赵烈的皮给扒下!我已经想出一个对付赵烈的好办,相信一定可以让他乖乖把人头送上门来。”低沉的话语如同恶毒幽灵飘荡在黑夜中,明亮的眼神轻柔如风散过一丝无捕捉的诡异笑容。

欧阳坚静静聆听,浑身杀气宛如失控般地疯狂暴涨,良久轻轻把手放在旁边坚硬的岩石上低声道:“青河,希望你这次不会让我失望,马上去办这件事情,我一定要让赵烈死无全尸,让整个江湖都知道胆敢对抗我的下场!”空中忽然刮来一阵凉风,刚才地面坚硬的磐石忽然被风吹散如细沙,很快从这世界上消失。

宋青河望着飘散在风中的沙子,心头不由涌上一阵寒意,俊美的面容却布满仰慕尊敬神色,目光依旧宁静如水,恭恭敬敬地垂手离开。

江南的春季却是温柔和别致的,且涂抹着融融的湿意,那静静的河水,那轻舞的雨点,那开的灿烂烂的丁香花,那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清香,恍若一幅和谐的无可挑剔的泼墨画,赵烈和张旺财尽情纵马在画中。

张旺财高声道:“大哥,江南武林除了长江流域被英雄会控制外,几乎都是黑虎帮的地盘,大哥一路走来都受到热烈欢迎,我们很快就要到达杭州。没想到这次沿途不但没有遇到铁血联盟和六大门派暗杀,反而引起轰动,不少江湖少男少女蜂拥一路尾随而来,不过是想亲眼目睹大哥的绝世风采,害得我们连夜赶路,总算甩脱了那些如影随形的少年。”

赵烈悠然笑道:“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秘密到杭州,所以这次略施诡计骗开他们,很久没有见到无双,不知道她瘦了没有?我还是最喜欢她生气的模样,其实早该来看她了!”

“袖拂古意苍茫,看四壁云山,抚琴伫凉月,送一篙春水,绿到江南。”赵烈望着眼前碧波万顷的秀美西湖,心情非常舒畅痛快,忽然大笑着从马上悠然飘落微微荡漾的湖面,蓝色身影不顾西湖中点点帆船里发出的惊呼声,畅快地踏波凌空飞渡宽阔清澈美丽湖面,径直朝湖对面的栖霞山飘去,湖面水波涟漪激起的微风带来甜丝丝的冰凉,吹起了他飘逸的金色长发。

张旺财灰色身影无奈轻轻飘落地面,一边苦笑着凝望远处飘在湖面上张狂的蓝色身影,一边牵着两匹马沿着妖娆湖岸朝栖霞山走去。赵烈凌空飞渡浩淼西湖后心情非常舒畅,凉爽湖水使人心旷神怡,静静背负长刀走在云雾袅绕的山路,青翠的树木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山腰栖霞庵中隐约传出梵音,几缕香烟袅袅升起,宁静祥和,似乎已经彻底远离人世间的红尘俗事。

第七十八章 誓不两立

赵烈忽然哈哈大笑起来,脸上满是飞扬轻松之色,故意转身对身后依然兴奋异常的旺财高声道:“旺财,不如让这绝代美女陪你吧,你不是总是对我说从来没有碰过女人吗?”

张旺财面容尴尬地回头望着坐在身后的小红,她脸儿稍微瘦了一点,看起来有点清瞿的感觉,身上穿着一件墨黄色的锦袄,腰下则是一件水绿色的碎花宫裙过肩微卷,艰辛痛苦的生活让小红悄然散发出成熟体贴的沧伤风姿。

张旺财脸色顿时涨红如猪肝色,结结巴巴道:“大哥,不要开玩笑了,改天吧,此刻到处是丐帮弟子,步步杀机,我们还是连夜赶回黑虎山。”身后共乘一骑的小红忍不住“扑哧”一声笑起来。

赵烈悠然回头对那绝色美姬灿烂一笑,妖艳眼神似乎隐藏了太东西,不再说话,忽然策马狂奔而去!绝色美姬媚笑凝望着那蓝色背影如风般飘远,淡红色身影忽然轻轻闪入黑暗中,曼妙身躯缠绕路旁大树轻柔滑到树梢,玲珑身子异常柔软而充满惊人弹性,柔若无骨,纤细腰身如同一条水蛇般全身弯曲自如!

小红想到终于脱离了辛酸悲惨的生活,心中也许是太开心,眼角出现鱼尾纹的秀美双眸忍不住流出眼泪,忽然探手紧紧楼着张旺财腰间,柔软温热的身体毫无间隙地贴在他后背,喜极而泣的热泪很快打湿了旺财的灰色衣服!

张旺财明显感觉到身后柔软舒服的娇躯和热泪,心神激荡,浑身僵硬地奔驰在大道上,心里不但充满,也饱含丝丝柔情!为了今日的成,他没有一刻放松修炼武,无论狂风暴雨,心里一直憋了口闷气,此刻终于得到彻底爆发,忽然明白大哥为何让他一直老老实实修炼刀的苦心了!厚积薄发,一鸣惊人,江湖中很快即将传遍他的名字。

赵烈脸上挂着洒脱笑容望着旺财的灰色身影,神思似乎又回到刚才激战的瞬间!为了这短短瞬间,他已经处心积虑谋划许多日夜,任何细节都经过仔细推敲,绝不能出半点意外。张旺财是其中最重要的棋子,狂妄自大的汪洋绝不会把注意力放在相貌普通平凡的旺财身上,旺财这些日子韬光养晦和默默无闻就是为了刚才电光火石的刹那辉煌!

为了秘密进入怡红院而不打草惊蛇,赵烈并没有出动黑峰三十二骑,而是孤身与旺财潜入敌方腹地,若旺财这一刀不能成,他们则会被汪洋所斩杀,没有机会逃脱,因为赵烈此刻依然重伤未愈,根本不是汪洋对手!

即使赵烈没有受伤,若真的与汪洋交手胜负依然是五五之数,谁生谁死很难预料!赵烈脸上浮现深沉笑容,对付如此卑鄙无耻的人渣还用不到亲自出手!也正是因为赵烈重伤在身,导致汪洋放松警惕,得意洋洋而目空一切的汪洋把全部精力集中于长刀在手的赵烈身上,根本想不到这个如乡巴佬一样傻头傻脑的家伙却拥有世间飘逸潇洒,神鬼莫测的无形刀,结果被旺财一招偷袭得手,创造了武林新的神话!

赵烈当时可是清楚地望到旺财手中雪亮马刀划出那道惊艳完美的弧线。故意装作重伤昏迷的旺财抓住这绝佳机会,翻身从地面飘逸如风轻柔斩断汪洋双腿,那一刀凝聚了旺财数月来的苦修,无形无影,已经领悟出刀之真谛!充分利用了汪洋的狂妄自大,一刀就解决了所有问题。

六大门派中人数最多的丐帮,拥有数千弟子,势力横贯大江南北,帮中高手如云。赵烈似乎并没有把强大丐帮放在眼中,依然毫不犹豫斩杀汪洋,轰动江湖,黑虎帮开始向整个江湖展现出永往直前的霸气和决心!

不过赵烈也绝非有勇无谋,并不想与丐帮数千弟子为敌,于是巧妙设计让默默无闻的张旺财一刀斩断汪洋双腿,接着让青楼女子小红杀死汪洋,人已死,名已破,让丐帮颜面无存,连复仇都师出无名,江湖一片哗然惊叹!

叶飞孤独行走在黑夜中,天空乌云密布,极度的黑暗让他更加寂寞寒冷,没有风,也没有月亮,白色消瘦身影悄然冷冷进入伫立在荒野中的破败山神庙。

赵烈最近忙于黑虎帮务,全力训练组建全新的长刀铁骑和黑虎铁卫,再加上连番激战后重伤未愈,于是吩咐叶飞代他到这千里之外的荒野会见神秘的宋青河,密谋未来联手称霸江湖!

寂静的山神庙散发出一股阴森气息,黑暗中忽忽的风声如同厉鬼在哀鸣!叶飞沉稳盘腿坐在地面,默默感受黑夜的孤独冰冷!忽然一个翻身跃起,反手抽出“大海之心”,白色身影闪电般弹离地面,移到山神庙的腐朽破败的窗户边,尚未站稳,冷冷往后弯腰仰身,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嗤嗤”连声,七、八枝劲箭在他后仰的脸门上方数寸间闪电掠过,深深插进山神庙的墙壁和梁柱上。

箭簇仍在晃颤之际,门外传来的急促步音骤止。“砰”的一声,房门被重重踢开,手持利器的大汉如狼似虎般二话不说冲入房来。叶飞一声长笑,绝世好剑“大海之心”轻柔划过地面,激荡起无数碎石朝前射出,几名大汉兵器脱手,像被狂风刮起般往后线风筝地抛掷,震碎了虚掩大门!

宋青河蓦然从漫天灰尘中出现,长发挽在头上,一丝不乱,蓝色身影似乎如星辰恒久般一直静静站立在山神庙中央,身后反插着一把宽大的绿色长剑。

叶飞凝望眼前之人,心中忽然涌上一种怪异感觉,宋青河秀美绝伦的面容宁静如水,世间仿佛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将他的心吹起涟漪。宋青河忽然微笑淡淡道:“你就是剑帅叶飞,赵烈为何不亲自来见我。”

如果说叶飞乃是沉稳如山,那么宋青河则宁静如水。“处世若水之谦卑,存心若水之清善,言谈若水之无迹,办事若水之圆通,行动若水之自然,冷静若水之条理。”叶飞定定望着神秘莫测的宋青河,心中思绪万千,深深吸了口气,并没有答话。

宋青河眼光落在叶飞手中锋利的“大海之心”上,宁静的目光忽然闪现瞬间的涟漪波动,背后绿色幽冥剑忽然轻轻颤抖,发出低声的鸣吟。几乎同时,叶飞手中的长剑“大海之心”似乎也感觉到幽冥剑的召唤,剑身无声迸发出蓝汪汪的光芒,一阵浓烈杀气弥漫在黑夜里,两人剑气冲天,原本乌云遮天的无尽黑夜中,一盏明月忽然破云而出,白色的柔和月水都市倾泻而出!

天空蓦然射出的惨淡月色让山神庙显得诡异阴森。宋青河忽然轻轻嫣然一笑,刚才满天剑气和沉重压力瞬间化为清风消逝!空荡山神庙中,两个异常年轻的绝代剑客谈笑自如,月光如水,刚才黑夜偷袭和漫天杀机似乎已经化为阵阵和蔼春风。

宋青河静静望着叶飞消瘦身影飘然离去,刚才脸上春风般温暖笑容逐渐凝固为担忧思索神色。叶飞沉稳如山的性格和凌厉剑气让他感到黑虎帮的强大实力,但并没使他畏惧担忧,真正让他忧虑的是那个千里之外的赵烈,一股从未有过的巨大压力忽然蔓延在心头!九死一生,经历无数惨烈激战的赵烈隐然散发出无抵抗的王者霸气。

赵烈派剑超群的叶飞来到这里,明显表露出征服一切的野心,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到处被人追杀的亡命之徒,手下拥有实力强大的黑虎帮,江南武林迟早会是黑虎帮的天下。一丝坚毅笑容冷冷浮现在宋青河脸上,对手的强悍反而激发起他心中一直压抑的雄心,蓝色身影握紧双拳傲然走出,逐鹿天下,究竟谁是真正王者?他已经忍耐了很久,一直暗中积蓄的力迫切量需要爆发,未来江湖是多姿多彩的,弥漫着一种激动人心的快感!

洞庭湖畔明月楼中,桌子上随意摆放着几碟雅致小菜。叶飞从来不喝酒,独自静静品位手中上好云雾清茶,眼前碧波微澜的湖水,绿萍浮藻,随风荡漾,衬着蓝天上的白云,本身已是幅绝妙的动人画卷,但他心中却是陡然升起一阵孤寂,清楚感受到那种海枯石烂、此情不渝的痛苦滋味,这是他的初恋,也许会是唯一的一段情!

纵横数十里的洞庭湖像一面无边无际的镜子,反映着天上明日洒照的轻柔光色,湖面帆影点点。叶飞思绪恍惚间回到了辽阔浩淼大海,坚毅目光逐渐化为无尽柔情,蓝色海洋中与宛儿朝夕相处的两年间留下了永不磨灭的回忆和惆怅#蝴心中陡然伤感,忽然轻声吩咐伙计送上一壶清酒。

辛辣的烈酒顺着喉咙缠缠绵绵烧到心中,叶飞脸上很快浮现红潮,心轻柔地漂浮在云端,问世间情为何物?酒楼中很快坐满了人,天南地北的江湖豪客高声阔论。一位肥胖魁梧的刀客把手中厚背大刀“哐”的一声扔在桌子上大声道:“妈的,听说丐帮帮主汪洋被黑虎帮无形刀张旺财一刀剁下双腿!”

“哎,堂堂丐帮帮主居然被人一刀斩断双腿,丐帮这次可是连头都抬不起来了,而且那个张旺财以前在江湖中碌碌无名,原来不过一直呆在江湖末流帮派五虎断刀门混日子,没想到跟了赵烈不过一两年便一鸣惊人,张旺财这三个字最近在武林中可是众人皆知,找个机会我也要到黑虎山加入黑虎帮!”一位年轻人无限向往道。

带刀大汉忽然仰天狂笑道:“听说汪洋最后被一位青楼美女砍下脑袋,而且还是连砍三刀才被砍下脑袋,死的真是窝囊,不过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哈哈,改天我也去找个美女来玩玩,早听说汪洋少年风流,看来江湖传言真的名不虚传,死得其所!”

隔桌一位白发老者沉声道:“汪洋死后丐帮群龙无首,军心涣散,一片混乱,不知丐帮如何为汪洋复仇?黑虎帮主赵烈心机深沉毒辣,这次不但借青楼女子之手除去汪洋,还让丐帮找不到理由攻打黑虎帮,况且张旺财虽然是偷袭得手,但却是光明正大一刀斩断汪洋双腿,赵烈并没有出手,丐帮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无悍然联合六大门派攻打黑虎山!”

带刀大汉喝了大口酒狂笑道:“他奶奶的,赵烈真他妈有种,胆大包天,居然斩杀六大门派帮主,我彻底服了,有机会老子也去黑虎帮见见这位震惊天下的黑道高手!”若江湖知道赵烈还曾经毒杀青城掌门卓天青,不知还会激荡起多少风云?

借酒消愁愁更愁,叶飞英俊肤白的面容满是寂寞思念之色。一位十五六岁少女盈盈步入酒楼,一身红色衣服紧裹着她美好纤细的身段,秀发在头上结髻,背挂一枚精致短剑,风中衣抉飘飞,轻盈洒脱,充盈着少女的温柔娇美。

叶飞的心轻轻被触动,当年宛儿也是如此娇艳青春,不过这少女气质却不如宛儿那种天生妩媚诱惑。此女子身着洁白长裙,异常飘逸清秀可爱,如同一朵含苞怒放的白色百合花,在湖边凉风吹拂下更是美得不可方物,纤巧但浮凸有致的酥胸轻柔地起伏,发髻精巧有特色,在鬓角有用丝线穿成的珠花,垂在两旁,薄遮双鬓,使她份外娇俏调皮。

刚才说话的带刀大汉显然是喝多了酒,望着这美丽小姑娘,眼睛都鼓出来了,拿起那威风凛凛的厚背大刀,醉醺醺走到少女面前放肆发出震天,满脸肥胖横肉夸张地上下抖动道:“美女,我是江湖中人称金刀无敌的彭无霸,过来陪大爷喝酒!”

红衣少女笑颜如花,脆生生的声音响起,“这位大哥不如过来坐下喝酒,这里还可以看到烟波浩淼的湖水,我请你喝酒。”秀丽面容挂着纯洁无邪的灿烂笑容。

彭无霸怔怔望着面前的清纯笑容和可爱面容,魁梧身子蓦然尴尬愣在酒楼中,心中居然平添一份怜惜,犹豫片刻后还是伸出毛茸茸大手想搂祝糊柔美的香肩。

叶飞把手中酒杯放下,双手轻轻拍在桌面上,一个洁白瓷盘闪电般削向金刀无敌彭无霸的双腿,白色身影如云一样飘了过去。彭无霸冷笑一声把旋转而来的瓷盘凌空踢碎,迅速抓住厚背大刀,酒楼中顿时弥漫着阵阵耀眼刀芒!

一道耀眼剑芒蓦然划破天际,轻轻把彭无霸手中的厚背大刀撞飞。叶飞眉头一皱,白色身影闪电般回到座位上,依然独自饮酒。一个青色人影踏着酒楼窗户从明月楼外潇洒飘然而至,头戴着束发紫金冠,外罩青色长衫,浓眉如墨,高额大眼,侠气逼人。

英姿勃发的青衣人傲然对金刀无敌彭无霸道:“在下乃是华山英雄剑张枫,这少女是华山掌门唯一的千金风清舞。”风清舞年少浪漫,对外面世界充满幻想,独自一人偷偷到江湖中闯荡。

风清舞的一举一动怎能瞒过风远山,本来想阻止她孤身闯荡江湖,但又非常疼爱这唯一的女儿,于是亲自吩咐爱徒张枫沿徒暗中跟随照顾,以防不测。彭无霸倒吸口冷气,后退数步低头尴尬笑道:“张大侠误会了,我刚才不过是想请风姑娘喝杯酒,没有其他意思,请大侠高抬贵手,放小人一条生路。”满脸皆是诚惶城恐的阿谀之色。

张枫忽然变得如同腰畔飞云剑一样,冷酷锋利,已完全没有人的情感,锐利双眼并没有望着眼前低头哈腰的彭无霸,而是凝望静静坐在远处的叶飞,定定望着那把斜放在桌面上的绝世好剑“大海之心”!

叶飞白衣如雪,一尘不染,俊美飘逸面容沉稳如常,蓦然抬头望着威震江湖的英雄剑张枫。两个人互相凝视着,眼睛里都在发着光,刹那间,他们的剑虽然还没出鞘,剑气却已经满天,这种凌厉的剑气,本就是他们自己本身发出来的。

张枫似乎感受到“大海之心”藏在剑鞘中的光芒,忽然冷冷道:“你是黑虎帮副帮主叶飞,利器神物唯有德者居之,这句话你听说过没有?”

叶飞没有答话,缓缓抽出鲨皮剑鞘中的“大海之心”,剑身呈现大海一样的蓝色,微风吹过,剑身蓝芒仿佛海浪般流动,充满一种震撼人心的光彩!

张枫傲然拔出腰畔的飞云剑,剑气冲霄,光华耀眼,连天上的—轮红日都似已失去了颜色,左手握着剑鞘,右手下垂至膝,他的人像一把已出了鞘的剑,冷酷、尖锐、锋利。“既然不能杀死赵烈,今日就铲除赵烈的臂膀,杀了这个剑帅叶飞也可名震江湖,堂堂英雄之剑才是真正剑中王者!”

叶飞忽然沉声道:“只可惜你手中虽有剑,心中却无剑。”张枫笑道:“何为心剑?我就是剑!”叶飞微笑道:“剑直、剑诚,心邪之人,胸中焉能藏剑?唯有诚心正义,才能到达剑之巅峰,不诚之人,根本不足论剑。”

张枫瞳孔收缩,不再说话,话已说尽,陆地的尽头是大海,话的尽头就是锋利长剑#蝴们两个人的目光相遇时,就像长剑利锋相击一样。他们都没有动,这种静的压力,却比动的更强,更可怕!窗外悠然吹来一片洁白羽毛,飘在他们两个人之间,立刻落下,连风都吹不起,这种压力虽然看不见,却绝不是无形的。

锋利森冷的飞云剑散发出紫色柔和光芒闪电般刺出,一声不响的挥剑攻去,剑尖颤震,似圆欲方,似要刺往叶飞后方空处,偏又令叶飞不得不全神对付,剑气势凌厉无匹,人和剑予人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浑然天成,如同白云外吹起的一阵清风。

叶飞手中的“大海之心”蓝芒横空,剑光烁闪,连环十多剑,每剑均是朴实古拙,偏又有空山灵雨,轻盈飘逸的感觉,且招招均针对张枫的身形变化,似是把他看通看透,以张枫之天赋,应付起来仍是非常吃力,再不像适才般挥洒如云如风。这并非说叶飞剑比张枫更高明,而是心正剑快,心剑合一,故能甫入战圈立即以养精蓄锐的一剑,抢得先机,故能控制主动。

叶飞英俊出尘的面容仍是沉稳闲雅,不会如赵烈那样激战中全身气势冲天,狠拼时睁眉突目,面目狰狞,让人不战而胆寒!海底千年玄铁铸造的“大海之心”剑势忽然变得大开大合,如同那浩瀚大海般辽阔,前些日子与霹雳堂主凝无心一战让他获益菲浅,蓝色剑芒彷似重若千斤,举轻若重,仿佛连绵不绝的巨大冰冷海浪翻涌而出!

张枫大惊之下顿时陷入“寒冰剑”的惊涛骇浪中,华山派闻名天下“清风剑”的飘逸洒脱被汹涌冰冷的浪涛无情击碎!不过他临危不乱,冷冷把刚修炼到第九层的“紫气东来”瞬间发挥到极致,青色身影凝立不动,全身似乎笼罩在一层透明紫色气团中,纯以精奇玄奥的剑,招招封挡,没有露出丝毫败状,有如任由怒潮急浪冲击的深海巨礁,永能屹立不倒!

飞云剑身剑光带影,忽然幻化出两把剑影,分由两个方位匪夷所思向叶飞强攻猛打,气劲漫空,呼啸连连,绚烂剑花欲迷人眼,酒楼中迸发出的紫色光芒如旋风般撕裂了所有可以移动的物体,数十坛美酒爆裂,风中立刻弥漫着阵阵醉人酒香!

叶飞白色身影凌空飘飞在气旋中,他的精神在张枫强大剑气牵引下似乎和手中的“大海之心”完全融为一体,灵台清明,无有遗漏,清晰看到窗外一群白色天鹅翩然飞过洞庭湖面,点水即起,充满大自然的野趣,剑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喧嚣酒楼忽然沉寂下来,时间仿佛瞬间凝固,漫天剑气激荡起来的桌椅酒坛碎片极度缓慢地纷纷落在地面,发出阵阵清脆声音,叶飞剑锋刺出席卷天地的滚滚海浪瞬间消逝无影!张枫脸色铁青地望着叶飞的白色身影如烟一样轻轻从明月楼飘落湖面,此战虽然胜负未分,但张枫的心中之剑却已经黯然凋零!

叶飞白衣如雪飘飞,悠然屹立波光粼粼的湖面,修长身影随着微微起伏的浪花轻轻晃荡,锋利优雅的“大海之心”已然入鞘,身形俊朗飘逸如风。风清舞冲到窗前,秀美双眸闪出异采,痴痴望着站立湖面的白色身影,忘记了少女的娇羞,死命盯着这位能对抗英雄剑张枫的年轻英俊高手,眼中射出仰慕迷醉的神色。

叶飞飘逸眼神似乎感觉到远处俏丽可人风清舞的灼热目光,无抵挡的青春气息直扑而来#蝴忽然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对站在窗口的红色影子微微一笑,飘然踏浪而去,此刻晚霞绚烂漫天,湖面孤帆点点,几只白鹭飞掠无痕,说不尽的风流潇洒!

直到那白色身影如风消逝在微波粼粼的无际湖面,风清舞才叹息着回头,嫣然朝张枫轻轻一笑,垂着头,跨过门槛走出酒楼。楼外是迷蒙的江南风光,她心中有种无描述,不能向人诉说的失落惆怅,江南之行留给少女无穷的回忆,虽然有光芒四射的英雄剑张枫陪在身边,但总是心神不宁,完全没有留意到张枫眼中那狠毒的目光!

天空弥漫着春雨,丝丝缕缕撩拨着少女萌动的心,于是风清舞卷起了衣袖,露出嫩藕般的臂,去摘栏杆外的鲜花,去摘取青春和欢乐,雨丝打湿她的头发,她丝毫不在乎,喜欢这洒落青翠草地的迷蒙细雨,春风斜雨令人愁,美丽江南之行她只记住了剑帅叶飞的名字,溪水清澈,雨丝落在上面,激起了一圈圈涟漪,让她的心悠悠晃荡!

徐州城郊古树环绕的丐帮总坛日月山庄连绵不绝,气势宏伟。丐帮帮主汪洋的惨遭毒手让偌大山庄笼罩在一片哀伤气氛中,入门处是一座青石砌照壁,密密麻麻的惨白色布条,招魂幡和纸钱从刻着“忠信礼义”四个大字的雄壮石牌坊凄凉飘落,似乎永远也不会停止。

吴冲寒神色肃穆坚毅,仿佛那经历千年风霜的坚硬岩石!头扎白色布带的灰色魁梧身子默默从几十株高达十数丈参天高撑的苍松翠柏中缓缓而坚定径直走进日月神殿,茂密树冠像罗伞般遮盖住天空的耀眼阳光,暗淡光线和地面滚落的密密麻麻惨白色纸钱使得气氛变得有些阴森压抑。

山庄正中的日月神殿光线昏暗,古老巍峨,沉淀了丐帮数百年辉煌和无数沸腾热血传奇。今天是吴冲寒正式担任丐帮帮主的日子,论武,他苦修近二十年的丐帮绝学降龙十八掌就是汪洋也甘拜下风,帮中无人能与他争锋;论才德,他一生刚正不阿,嫉恶如仇,侠肝义胆,,深得帮中兄弟尊敬;论辈分,他是义盖云天汪道老帮主最喜爱的大弟子,同时也是前任帮主汪洋的大师兄!

于是吴冲寒众望所归成为新任丐帮帮主,此刻帮中弥漫着悲愤气氛,数百年来还没有比汪洋死得更窝囊的帮主!丐帮四大长老和德高望重的两位日光,月影护以及各分舵主肃立在日月神殿中,神情激昂。擅长追踪,思维缜密的周长空面无表情,背上交叉挂着两支精铁打制的短剑,高挺笔直冷冷卓立厅中。

吴冲寒依然随意挂着一柄残破宽剑,体型像标枪般挺直,身披灰色垂地长袍,面目粗犷,往日邋遢的胡子终于刮干净,两鬓已然添霜,但一双眼睛却发出让人心惊的锐利目光,握紧双拳暗暗在心中发誓,“丐帮目前江河日下,帮中兄弟人心涣散如散沙,我一定全力让丐帮成为江湖的侠义之帮,重塑威严!”

吴冲寒屹立雄伟如山大声道:“丐帮数百年来,一向忠心报国,维护忠信礼义四字,深受江湖兄弟尊敬,希望各位兄弟齐心协力让丐帮恢复昔日威严!汪帮主的惨死让我很痛心,各位兄弟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

四大长老之一的梁寒雪性格最为暴烈,大声道:“黑虎帮明目张胆刺杀本帮帮主,狂妄自大,简直是视本帮无人,激起武林公愤,属下认为应该马上调集帮中精锐攻打黑虎山,为汪帮主报仇雪耻!”

心胸狭隘的宋铁衣上前一步冷冷道:“帮中弟子周长空负责保护汪帮主安全,却任凭黑虎帮无形刀张旺财偷袭得手,犯失职之过,理应处死!”他一向嫉妒周长空成为汪洋心腹,此刻竟然借汪洋之死公报私仇。日光月影两位护也认为汪洋之死乃是丐帮数百年最大耻辱,应该用黑虎帮的鲜血来洗刷,日月神殿中众人情绪激动,纷纷要求立刻血洗黑虎帮,斩落张旺财项上人头,一展丐帮雄风!

周长空一身华服,剪裁适身,令人感到他必是非常注重仪容的人,看来顺眼而不俗气,长衫飘拂,气度不凡沉稳走出冷冷道:“汪帮主虽然是被人陷害,但江湖皆认为汪帮主酒后狎妓,结果与张旺财争风吃醋,最后被哪个青楼女子所杀!况且当日无形刀张旺财确是一刀砍下汪帮主双腿,没有任何取巧,当时我根本来不及出手,帮中在场兄弟可以作证,若丐帮因此攻打黑虎帮,师出无名,那才会导致江湖耻笑,才是丐帮真正耻辱!”

吴冲寒性格刚直仁义,并不想看到丐帮兄弟因为汪洋而血流成河,于是蓦然站起,闪电般朝前劈出一剑,众人只见剑光一闪,“哐”的一声闷响,数丈远外两人高的青铜巨兽头颅居然被这凌厉剑气凌空斩落,重重滚落地面!日月神殿中所有人深深吸气,噤若寒蝉,只有那青铜巨兽断头“铛铛”的翻滚声音回响在阴森空旷的大殿中,众人屏息震撼于吴冲寒此剑所展现出的深厚力。

吴冲寒魁梧身子散发出逼人气势,手中残破断剑轻轻挂回腰间,全然没有半点平日里邋遢模样沉声道:“汪帮主之死明显是个陷阱,既然接任帮主之位,责无旁贷要为上任帮主报仇,今日发誓一定要将真正策划此事的幕后人斩杀,若违此誓言,我就如刚才那青铜巨兽般死无全尸,人头落地!不过丐帮不宜出动大队人马攻打黑虎山,以免遭受江湖人耻笑,我会独自一人到黑虎山向赵烈讨回公道。”大殿中众人顿时肃然起敬,就连日光月影两位护眼中也露出叹服神色!

吴冲寒停止说话,转身冷冷地望着挺立大殿中的周长空,心中思绪百转千回,他性格耿直,并不喜欢汪洋身边这个阿谀奉承的心腹小人,但也并不想置周长空于死地,于是沉声道:“周长空从今日起逐出本帮,再不是丐帮弟子!”

周长空留恋地环视熟悉的日月神殿,不知付出多少屈辱和血汗才在丐帮出人头地#蝴也同样满胸抱负,但身为帮中最低级弟子想要在等级森严,人才济济的丐帮熬出头谈何容易,低头向汪洋卑躬屈膝也是迫不得以,可惜吴冲寒性格太过刚直,容他不得,惟有在心中深深一声叹息,傲然走出日月神殿!

挺拔孤傲黑虎山峰之巅,赵烈定定凝望山间丝丝缥缈白云,张旺财则恭恭敬敬地垂手肃立道:“大哥,黑虎帮已经建立了完善的情报网,牢牢控制了所管辖范围内的众多酒楼,妓院,赌庄和客栈,势力已经逐渐渗透到当地官府,通过贿赂官府贩卖私盐丝绸,不但财源广进,而且江湖中任何风吹草动我都能很快收到消息!”旺财这些日子为之付出艰辛努力没有白费,终于为黑虎帮在江南建立了盘根错叶的关系网,让黑虎帮牢牢盘踞在江南大地。

经历大起大落之后的旺财变得大智若愚,办事异常沉稳实在,目光睿智藏而不露,静静站在赵烈身后,眼中再也没有丝毫前些日子挥到斩落汪洋双腿的喜悦激动,而是洋溢着沉思冥想的眼神。

赵烈回头欣慰地望着任劳任怨的张旺财,淡淡笑道:“旺财一战扬名,无形刀的名头在江湖中可是人人皆知,我也非常开心,你没有辜负我的期望,从今日起你就是黑虎帮副帮主,丐帮想要杀你报仇,就是与整个黑虎帮为敌!”

张旺财心神激荡,忍不住洒落几滴热泪,良久吸气沉声道:“没有大哥就没有旺财今日之成就,大哥不屈的奋斗经历让我从中学到许多东西,我不敢一刻懈怠,一定全心尽力辅佐大哥成就霸业!”

赵烈沉吟道:“筹建长刀铁骑和黑虎铁卫的事情办得如何了?他们才是黑虎帮称霸江湖的基础。”旺财微笑道:“经过我和黑峰三十二骑根据各人骨骼体质的差异和爱好,已经精心挑选出九十六名长刀铁骑和七十二名黑虎铁卫,其中大部分是极具潜力的年轻人,此外郑东不惜重金打造的六百把沉重锋利长刀已经运抵黑虎山。”

清晨的光线略显暗淡,黑虎山上到处弥漫着飘渺云雾。赵烈如轻烟般在连绵青翠山峰间尽情狂奔,连夜的奔跑使得体内真气如同那山谷中沸腾的云海般充沛激荡,蓝色身影飞速穿透迷蒙云雾从远处冲回房中,微笑着盘腿静静调息,浑身大汗很快化为袅袅白色雾气飘荡在风中!

良久,当朝阳迸射出的第一缕阳光刺破晨雾的时候,赵烈同时轻轻睁开精光闪烁的双眼,等一朵花开的时间要很久很久,看一朵花谢去的时间却是那么容易流去,花开是寂寞的,在黑暗的深夜里独自开放,花终于开了,在清晨欣然开放,睁开眼睛的那一刻,他听到花开的声音!

赵烈起身静心关注那辽阔的旷野,当视线渐渐被拉到远方时,心灵的空间也在缓缓舒展,经鹜八极,心游万仞,树的青翠,花的妍丽,清闲的白云,飞翔的小鸟,真正昭示着天地世界的浩淼无边,体内真气平和流畅充沛,似乎永远不会枯竭,神色如岩石般坚定,全身裸露强壮黝黑的肌肉布满伤痕,显示出无限的力量,在朝阳柔和照射下闪耀生光。

全身经脉骨骼经过千锤百炼之后越发坚韧流畅,上身呈现倒三角形状的隆起肌肉如同凶狠野兽般随时准备爆发!赵烈脸上浮现诡异笑容,轻轻披上蓝色长袍,背负双刀潇洒飘到聚义厅门口宽阔的草地上。

九十六名长刀铁骑和七十二名黑虎铁卫沐浴温暖的红色朝阳,精神抖擞整齐地站在草地上,黑峰三十二骑分成两列整齐地挺立在聚义厅门口,没有任何声音发出,全部肃然挺胸站立如山,众人脸上洋溢着兴奋目光,因为他们是黑虎帮最精锐的部队,每个人都以此为荣!

长刀铁骑身着黑色披风,胸口绣着金色猛虎,全部背负锋利无鞘长刀,森冷的刀锋在阳光影射下发出耀眼光芒。黑虎铁卫则是黑布箭衣,青帕包头,系着倒赶千层浪的绑腿,一个个全都是神情骠悍,身手矫捷,胸口绣着血红色虎头,让人望而生畏。

赵烈冷冷从黑峰三十二骑中间穿过,凝视这些帮中精锐,胸中豪情万丈,忽然大声道:“各位兄弟都是从帮中近千名弟子中百里挑一的精英,你们就是黑虎帮未来的希望,江湖中肯定会流传你们的故事,不久的将来,长刀铁骑和黑虎铁卫的大名很快就要传遍江湖,必定威震武林,你们乃是未来黑虎帮征战天下的猛将!”

众人眼中射出激动的目光,那个男儿没有征服天下的野心和名垂青史的抱负?赵烈继续沉声道:“黑峰三十二骑日夜在外征战,伤痕累累的身上挂着的是耀眼累累战,从明天开始黑峰三十二骑将要到江湖中担任各分舵舵主职位,黑虎帮即将开始朝外迅速扩张势力,那将会是全新的挑战!黑虎帮不会惧怕任何强敌,哪怕是六大门派也无所畏惧!丐帮虽然拥有数千弟子,高手如云,但只要胆敢招惹黑虎帮,我也一样毫不犹豫会砍下丐帮帮主的人头!”

黑峰三十二骑忽然全部朝赵烈齐身跪下高声道:“帮主勇猛天下,刚烈江湖,属下愿跟随帮主左右,与帮主同生共死,刀山火海在所不惧!请帮主安排其他人选担任各地分舵主。”赵烈望着这些热血汉子,心潮澎湃,不能自己,蓦然仰头发出一声长啸,金发飞舞,浑身散发出强悍魅力。

良久,赵烈压下胸口激荡心情沉声道:“各位好兄弟请起,我也不想让你们离开黑虎山,但黑虎帮必须尽快朝外扩张,迫切需要人才,等以后黑虎帮势力壮大的时候,我一定把你们抽回我身边,痛快大口喝酒,纵马快意恩仇,一起轰轰烈烈闯荡江湖!”

“从此刻开始,我亲自向长刀铁骑和黑虎铁卫传授狂风刀和黑虎拳,希望各位兄弟认真体会其中精妙之处,真正体会武的博大精深和随心所欲,不要拘泥任何招式,天下并没有十全十美而毫无破绽的武,只要用心,世间只有你想不到事,没有不可能的事。”赵烈话还未说完,长刀无边已然在手,傲然劈出让江湖中人闻风丧胆的狂风刀。

长刀铁骑凝神观望赵烈使出的狂风刀,眼中射出仰慕之色!长刀无边的暗红刀锋在空中划出了一道道美妙诡异的弧线,卷起的狂风让旁边高大树木猛烈摇晃,撕裂飘零的叶子漫天飞舞,瞬间被无情剪断成灰尘落在地面。

“哐”的一声,长刀无边翻滚着准确落入赵烈身后刀鞘,空中飘荡着赵烈清淡的话语,“不受羁绊的风,以千变万化的形态纵情山野,如海如山的狂风可以将世间万物撕裂在蓝天之下,风无常无形无痕,无情破碎又聚合,有时却莫名浪漫轻柔地划破敌人的肌肤。”长刀铁骑默默体会狂风刀精髓。

蓝色身影猛然踏在地面,刚才飘落的叶子碎末被全部震到空中,刚烈威猛的黑虎拳让这些碎叶化身为虎形拳风弥漫风中,数十名黑虎铁卫瞪大眼睛,黑虎拳在赵烈手中使出让人心惊胆战,气势威猛!

赵烈蓝色身影悠然飘落,气定神闲,淡淡微笑道:“拳由心发,心刚则拳刚,黑虎拳繁复深奥,招式却是纵横开合,各位需要多加揣摩修炼!难得今日无事,我就和众位兄弟逐一过招。”从清晨到日落,除去中午吃饭的半个时辰,赵烈马不停蹄地与九十六名长刀铁骑和七十二名黑虎铁卫一一过招,亲自讲解狂风刀和黑虎拳精要。

落日映红了漫天云雾,赵烈强悍的身影让将近两百名长刀铁骑和黑虎铁卫眼中都露惊诧仰钦佩目光,如此长时间拆招后,赵烈依然神采奕奕,蓝色长袍早就褪去,铁打似的强健肌肉满是汗水,眼中射出狂放飞扬之色!

第八十二章 惊涛骇浪

赵烈缓缓走进了栖霞庵,抬头凝神望着大殿中央那尊悲天悯人的千手千眼观音,双眼射出轻狂随意笑容,蛮不在乎凝望高处一手托着莲花,一手执莲枝乘黄色卷云从空而降的瑰丽观音神像,良久轻声叹息道:“神仙不过是世人屈从命运的借口罢了,哈哈,我就是不信什么天王神仙。”

一阵凉爽山风拂过,大慈大悲的观音像忽然化身为慕容无双的模样,身穿的是右衽大袖衫和鹅黄色长裙,头挽高髻,衬托出修长白皙,如天鹅般优美的颈子,没有任何抹粉或装饰,可是其修长挺拔美态,已可令她傲视群芳,超然于俗世之上。

曼妙飘渺的鹅黄色身影似乎远在天边,可望而不可及,赵烈心中忽然涌上一阵莫名的悲凉,轻轻眨眼,所有奇异幻想蓦然消逝,一道寒光从观音像后面急射而出!

赵烈蓝色的身影忽然如落叶般朝后平平飞出,依然背负双手,气定神闲,没有丝毫慌乱,惟有金色长发微微拂动,似乎已经早有预料,而身后的张旺财则抢前一步,闪电般朝前劈出一刀,硬生生挡住这凄厉的剑气,灰色身影沉稳如山站在大殿中!

慕容无双的大哥“一剑震九天”慕容杰惊异地望着眼前貌不惊人的张旺财,心头顿时涌上淡淡失落滋味,长江后浪推前浪,没想到江湖中无名小卒居然也能够挡祝蝴全力刺出的一剑!

慕容杰身后瞬间涌入大量刀剑出鞘的高手,慕容杰手中锋利长剑直指旺财身后潇洒站立的蓝色身影冷冷道:“赵烈,没想到你还敢到杭州来,六妹因为你而被铁血联盟劫走,现在只有你的人头才能换回六妹的性命!”

赵烈刚才心中不祥预感顿时化为连绵的悲痛愤怒,如同一条毒蛇撕裂着体内的灵魂,千万个声音不停在脑海里怒吼,“绝不能让悲剧重复发生,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也不能让无双再受伤害!”蓦然握紧铁拳,手背诡异地变化为漆黑色,青筋扭曲如蛇,挥拳笔直轰出,前方那尊精美绚烂的观音塑像顿时化为尘土,真正融入了滚滚红尘,随风飘荡在芸芸众生之间。

赵烈回头冷冷对慕容杰道:“我绝对不会让慕容无双受到任何伤害,这次不是欧阳坚人头落地,就是我的人头落地!”话语斩钉截铁而无任何回旋余地。

慕容杰惊叹于赵烈手中刚烈天下的黑虎拳和浑身散发出无所畏惧的胆量,久久凝视赵烈眼中冰冷目光和身后那神秘妖艳的长刀,蓦然打了个冷战,虽然身后拥有二十多名家族高手,却再也无出手,惟有定定望着蓝色身影缓缓转身坚定地走出。

赵烈静静站在秀美飘逸的西湖之畔,深邃眼神不停闪烁,一直默默沉思,眼中射出坚定的目光,如何才能从欧阳坚手中救出慕容无双,让她不能再受伤害?北上黄沙漫漫的漠北将会是一条异常凶险的道路,但心中没有任何惧怕,人生就是这样充满无尽的挑战,超乎寻常的挑战才能激发起体内的潜能,也许他的一生注定总是游离在生死爱恨的边缘。

赵烈久久沉思,高挂的太阳缓缓从空中坠落,一轮明月从天边慢慢升起,月光冷冷地从树木缝隙之间倾泻下来,成为一缕缕光柱柔和地射在地面。爱似无根之木漂浮在空中,天空流动的风串成暗淡的颜色孤寂飞翔,一望无际的水面依然烟波浩淼,想起在湖畔和慕容无双的邂逅,似乎再次望到了她脸上高傲倔强的神色,心中刺痛,眼中冰冷的目光似乎要把水面上那飘荡的雾气也凝固冰冻起来。

张旺财小心翼翼道:“大哥真的要为了无双要孤身前往漠北铁血堡吗?欧阳坚心狠手辣,一身力更在南宫无雪之上,这样深入虎实在过于凶险,不如召集黑虎帮精锐一路痛快杀到铁血堡!”

赵烈眼中迸发出残忍目光淡淡道:“欧阳坚胆敢招惹慕容世家已经表明为了杀我而不择手段,如果黑虎帮大举进攻铁血联盟只会害了无双,欧阳坚就是想我自己提着人头去换回无双!欧阳坚和我势不两立,野心勃勃,我和他迟早会生死相搏,黑虎帮还需要扩充实力,本来不想这么快就对他动手,这次是他逼我出手的。”话语中透露出的寒意沿着湖面缓缓蔓延开来。

“旺财,我连夜兼程赶往铁血堡,你马上赶回黑虎帮带领黑峰三十二骑北上与我汇合,吩咐叶飞率领黑虎帮众小心防备铁血联盟偷袭,继续扩展黑虎帮势力。”蓝色身影猛然翻身上马,冷冷扯紧缰绳,义无返顾朝北方狂奔而去。

张旺财恭敬地望着远去的蓝色身影,蓦然发现附近荡漾的湖水居然已经被刚才赵烈身上散发出的寒意凝结为透明薄冰,而且赵烈闪烁目光似乎隐藏了太多东西,浑身散发出一股震慑人心,无所畏惧的气势。

宽阔的江面横亘在面前,奔腾浑浊的河水咆哮着急冲而下,水面暗流乱旋,水雾弥漫,河面到处是湍急旋涡和阵阵惊涛骇浪。

赵烈连夜马不停蹄一路冲到这雄壮的黄河,勒马猛然生生停下,远方火红的落日映着宽阔的江面,反射出了耀眼的金光,长途疲惫狂奔使得心中情感涌上心头,此刻静静凝望滚滚黄河,心中不由浮起了萧碧痕的白色身影,想起了他们在黄河上的生死相依,铁血江湖总是渗透夹杂了千丝万缕的柔情,悄然带来无尽的牵挂,何时才能飘出情感爱恨的纠缠?

滚滚黄河急流阻拦了去路,总不能连人带马飞渡黄河吧?赵烈心疼地望了一眼身下疲惫不堪的黑色骏马,惟有苦笑着牵马登上了一条黑色渡船。七八个头上包着白布,上身仅仅披着一件油亮羊皮褂的汉子齐声高喝着嘹亮号子,合力摇着渡船迎着汹涌翻滚的浑浊河水朝对岸飘去,粘满大滴汗水的古铜色强劲肌肉在落日映衬下展现出完美的阳刚之美。

这些精壮汉子不时用手抹去额头汗水,然后从怀中掏出破旧油亮的羊皮酒袋痛快喝酒,一股浓烈的酒味飘荡在滚滚黄河上,此时正是正午时分,骄阳当空,赵烈忍不住喉咙,眼睛直直盯着那破旧的羊皮袋。

旁边一个魁梧汉子忽然大笑着把手中羊皮酒袋扔了过来,赵烈望着对方淳朴爽朗的笑容,也不多说什么,仰头把大半袋烈酒痛快饮下,面不改色道:“好酒,这是真正的北方烧刀子,酒味烈而不辣,真是爽快,等到了对岸我请各位兄弟痛快喝酒!”他很喜欢这些终日在黄河上飘荡流汗的汉子。

魁梧汉子目瞪口呆望着大半袋烈酒如水般涌入赵烈喉咙,大笑道:“哈哈,真是好酒量,咱们到了对岸再一起痛饮!”黑色渡船刚摆渡到黄河中央,下游蔚蓝天空忽然升起一团浓烈烟雾,这些汉子眼中纷纷射出忧虑目光,心急如焚地奋力摇舟急速顺流而下。

领头的魁梧汉子把头顶白布一把撤下,回头对赵烈咬牙道:“这位兄台,我们是黄河巨浪帮的人,此刻铁血联盟又来进攻,我们必须马上赶回,不能送你过河饮酒了。”

赵烈想起了在黄河铁骨铮铮的巨浪帮帮主浪涛,眼光闪烁微笑道:“谁说我们不能痛快喝酒?我和你们帮主浪涛有过一面之缘,他乃黄河第一好汉,为人光明磊落,既然喝了你们烈酒,我就用铁血联盟的鲜血来回报,晚上我们不醉不归。”

狭小渡船顺流飞渡,跨过一处河道急转弯,水浪拍起漫天的水珠雨雾,浩浩荡荡一直往下奔流不息,这段河道竟然连接三个落差,虽然高度不大,但却是每一个转折都是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起伏,汹涌澎湃的河水经过这里时,突然间被收窄而发出怒吼声,几乎要把小舟吞噬,黄河浓烈水气扑面而来,大浪卷着水泡,奔腾咆哮,以翻江倒海之势,飞流而下,舟上所有人的衣物都被水花弄湿。

“蓬”的一声巨响,狭小渡船被铁血联盟重金打造的巨舟撞碎,伴随赵烈多日的高大黑色骏马拼紧最后力量腾空跃起,姿势优雅完美,可惜四周是茫茫的无边河水,黑色影子无奈卷入滚滚河水中,踪影全无,惟有发出凄凉的撕鸣回荡在黄河上空。

赵烈一声低沉的咆哮,身子宛如螺旋般飞快地踏浪旋转冲天而起,手中长刀“无边”划出一浪又一浪汹涌澎湃的光潮,越涌越高,仿佛大海中卷起万丈巨浪的龙卷风,只看到四面八方都涌动着惊飞乱羽般的刀光,刀光簇拥着中间矫健如龙的身影。

这次进攻巨浪帮的首领乃是漠北高手水纹银刀吴天雄,他曾经依靠手中两把锋利水纹银刀威震漠北武林,乃是欧阳坚身边的得力手下,因为自小在青海湖边长大,所以水里夫也很了得,上次巨浪帮出神入化的水下夫让铁血联盟吃尽苦头,铩羽而归,所以这次欧阳坚特地派出水纹银刀吴天雄来对付巨浪帮。

可惜赵烈猛烈连绵的刀锋根本没有机会让水纹银刀吴天雄施展水下神,长刀无边沉重的刀锋不过十余招就把两柄亮晶晶水纹银刀绞为十几片锋芒锐利的刀片,暗红色刀锋并没有丝毫停顿,不等吴天雄纵身串入水中,闪电般从一个诡异角度冷冷把吴天雄脑袋劈飞!

空中被赵烈击碎的锋利刀片被长刀无边带起的凌厉刀风牵引,宛如漫空的密密麻麻白色闪电,不停地划出奇幻瑰丽的奇妙曲线,宛如惊虹贯日交剪而下,那些猝不及防的铁血联盟帮众顿时倒下十几人,不停从巨舟上翻落水中,鲜血飞溅。

巨浪帮帮主浪涛双眼浑浊如河水,仔细把长长的牛皮索上沾染鲜血在河水中洗尽,慢慢缠绕在腰间,魁梧的背上反插着两把森冷分水刺,忽然转身对站在岸边悠然自得的赵烈道:“上次你我在黄河为了萧碧痕舍命相搏,今日你为何要出手相助,若非你横空出手,巨浪帮肯定全军覆没!”他性格刚正,不肯低头加入铁血联盟,喜欢黄河上自由自在的日子。

赵烈淡淡笑道:“铁血联盟乃是黑虎帮大敌,我没有帮你,我是在帮自己。”他喜欢浪涛铁骨铮铮的性格,不惜败露行踪也毅然出手对铁血联盟大开杀戮。

浪涛目光炯炯大笑道:“数年不见,阁下已经是大名鼎鼎的黑虎帮主,在下素来钦佩你的勇猛顽强,那些坎坷传奇经历让人热血沸腾,果然是江湖中独一无二的赵烈,哈哈,既然来到黄河,怎么也要尝尝闻名天下的黄河鲤鱼!”精赤上身的褐色精壮身影忽然凌空跨出几大步,身子如同标枪般直直那滚滚河水中。

这是黄河上难得一见的瀑布,滚滚洪流到这里急速收敛,注入深潭,声似雷鸣,数公里外可闻,水波急溅,激起百丈水柱,形成腾腾雾气,真有惊涛拍岸,浊浪排空,倒卷半天烟云之势,岸边彩虹贯于晴空,分外秀丽,真是水底有龙掀巨浪,岸旁无雨挂彩虹。

浪涛彪悍身影久久没入瀑布下方的滚滚旋涡急流中,毫无动静,似乎已经被巨浪吞噬!良久,浪涛忽然破水而出,踩着滚滚的黄色浪花朝岸边狂奔而来,原本反插在后背的分水刺握在手中,锋利尖端各插着两条金光闪闪,欢蹦乱跳的肥大鲤鱼,火红落日在金色鱼鳞上发射出耀眼光芒!

赵烈尽情和这些黄河边的汉子痛快喝酒,良久,他意犹未尽地舔了一下嘴唇,黄河独有金色鲤鱼烹制的佳肴“糖醋鲤鱼”果然名不虚传,肉味肥美鲜甜,再加上北方甘烈的烧刀子,聆听滚滚河声,仰望璀璨明月,清爽河风袭面,不知身在何处?

浪涛发现此时的赵烈今非昔比,黑亮眼眸散发出一种奇异魅力,全身力更是强悍得让人恐惧,这些年酒楼茶肆里到处流传他惊心动魄的铁血传奇,浪涛喝了口酒道:“若非因为萧碧痕,我早就想率领巨浪帮加入黑虎帮,痛痛快快对抗铁血联盟,欧阳坚为人极度阴险,铁血联盟实力强大,你真的准备孤身前往铁血堡吗?”

赵烈心头忽然涌上一层阴影,不知道萧碧痕此刻身在何处?仰头“咕噜,咕噜”痛快把手中满满一碗烈酒饮尽,略微醉了三分,微笑道:“黄河鲤鱼当真是天下一绝,哈哈,也算不虚此行!我从来都只做喜欢的事情,没有任何人可以勉强我,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就是江湖的魅力!哈哈,后会有期,再见。”蓝色身影蓦然跃起,踏着黄河的迷蒙水舞和滚滚浪花洒脱飘走,坚定地朝北方冲去,“我欲仰天啸,问苍穹此生几今朝?叹江湖一梦,碧血黄沙尽化黄河滚滚滔。”充满磁性的高亢声音飘荡在宽阔汹涌的河面。

浪涛眼中射出崇敬目光,忽然明白赵烈为什么能留下那么多让人热血沸腾,不可思议的传奇,“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此乃真豪杰!”魁梧身影静静站在熟悉的河边自言自语,烈酒已经烧红了他古铜色脸庞。

铁血堡背后山势险峻的铁风崖上白云缭绕,险峻峭壁深不可测,昔日纵横西北武林的狼牙刀夜怒火垂手战战兢兢立在欧阳坚面前恭敬道:“赵烈真是吃了豹子胆,居然胆敢杀死水纹银刀吴天雄和数十名铁血联盟帮众,属下一定派人取下赵烈人头!”想当年狼牙刀夜怒火凶狠残暴,乃是称雄西北荒漠中独行大盗,没想到也被欧阳坚收服。

欧阳坚面目阴沉可怖,仿佛要把眼前狼牙刀夜怒火无情吞噬,“赵烈果然如宋青河预料那样为了一个女子孤身北上,若想成为绝代枭雄岂能为情所困!看来赵烈虽然勇猛善战,但性格太过冲动,感情丰富,并不足以成大事,还用不着我亲自出手杀他!”漆黑一片的双眸闪起璀璨光芒,静静在心中沉思。

良久,欧阳坚阴沉面目终于露出一丝残忍笑容,心中已经决定在赵烈到达铁血堡之前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欧阳坚低沉森冷的话语清楚落在狼牙刀夜怒火耳畔,如同地狱冥界的诅咒!夜怒火恭敬道:“属下马上安排此事,绝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赵烈这次必死无疑。”灰色身影低头飞快走下山崖,这才发现全身都是冷汗,自从欧阳震天背叛铁血联盟后,生性多疑的欧阳坚性格越发喜怒无常,不再相信任何人,脾气更加暴戾冷血,就连足智多谋忠心耿耿的宋青河也让他暗自猜忌,暗中提防宋青河日益增加的势力。

年纪轻轻的宋青河从来没有让欧阳坚失望,任劳任怨立下汗马劳,铁血联盟能在短期内横扫江北武林,宋青河不可没,这是他一手苦心培养起来的人才,花费了无数心血,若非宋青河的巧计,赵烈也不会提着人头乖乖送上门来,任何人进了铁血堡都是有来无回!若要和异军突起的黑虎帮硬拼,铁血联盟肯定损失惨重,想到那些训练有素的长刀铁骑和黑虎铁卫,欧阳坚脸色再次变得阴沉。

“擒贼先擒王,只要能杀了赵烈,黑虎帮迟早是板上鱼肉!”青黑色身影孤独地对着云雾翻滚的山崖冷冷道:“赵烈,希望你能够来到铁血堡,不要让我太失望,我倒想看看震惊天下的长刀到底有多厉害,不过也许赵烈永远也走不到铁血堡!”

赵烈踏碎惊涛骇浪,傲然跨过黄河后,一路上风尘仆仆来到塞外。为了避免遭遇铁血联盟帮众和无谓杀戮,于是改头换面,身着毫不起眼灰色衣袍,飘逸长发盘在头上,藏在一顶破旧的毡帽中,两把长刀也用灰色旧布缠起来,上面堆积了塞外飘落的滚滚黄沙,整个人显得落魄平常。

这里是沙漠边缘的一个城镇,丝绸之路上一个重要的驿站,也是一块很大的绿洲,它连接了大漠和中原,来往于西域和中原的商队都在这里补充淡水和粮食,人来人往,虽然外面是破旧的土房,但里面却是富丽堂皇,丝毫不亚于江南古镇,从这里北上骑马狂奔数十里就可以望见那无边的大沙漠。

赵烈骑马狂奔的身影忽然在沙尘乱舞的街道上勒马停下,北方的春季是干燥的,而且总是风沙弥漫,记忆里时常出现的那个身影便是在这样的景致里,一个俏丽的紫色身影缓缓从这里离去,上穿紧身罗襦淡紫纱衫,外套深紫长裙,腰束紫带,一头简洁整齐短发,没有任何抹粉或装饰,天然风致超然于俗世,擦肩而过,相视的瞬间,看到了她目光里深锁的浓浓的忧伤,那是怎样的一种伤痛啊,令相逢的两颗心为之一颤!

喧嚣酒楼中挤满了人,赵烈神色落寞地在角落喝酒,无论是波斯的红葡萄酒,还是火辣辣的老白干都毫无例外地倾泻入喉,一直烧到心里去,极度沉默中,他的心似乎触及到冰冷的灵魂,究竟是什么让他如此轻易就醉了,眼神迷蒙伤感,如雾似风又像晶莹雪花。

一把百炼金钢的雁翅宽刀忽然重重拍在赵烈酒桌上,扬起了阵阵尘土,厚重的陶瓷酒碗被轻易震为碎片,残留的半碗烈酒无声滴落地面,莫名怒火瞬间冲到脑门,赵烈轻轻睁开醉意惺忪的双眼,此刻心中想到的是韩夜冰那双清澈双眸,心中猛烈剧痛,一闪而过的怒火很快在眼中消逝。

“妈的,给老子滚一边去,大爷要在这里喝酒!”一位满脸横肉的汉子故意露出毛茸茸的胸膛和剧烈颤抖的胸肌大声喝道。

赵烈勉强压下心中怒火把破旧毡帽拉低少许,默默拿起桌上灰布缠裹的长刀,脚步踉跄地低头准备离开,借酒消愁愁更愁,伊人何在?今日他真是有些醉了。

“妈的,把你怀里盘缠留下给大爷喝酒,看你身材高大,没想到也是个窝囊废。”满脸横肉的汉子得寸进尺放肆笑道。

赵烈轻轻叹息一声,今天实在没有任何心情动手,为什么连一个人静静喝酒也这么难?

旁边坐着一位双十年华少女,黑衣黑裙,腰上别着一条宽如手掌的白色腰带,益发显得这个女郎腰身的纤细,完美清艳的五官就像是用冰雪雕成的一样,玉肌胜雪,冷若冰霜,寒冽的眼光好似有形的冰气,望你一眼,那种清冷孤傲,让人从心里感到寒冷刺骨。

这位黑裙少女冷哼一声,剑光闪电般隔着数丈远就削下霸道汉子的耳朵,甚至连身子也没有离开椅子,刚才还威风凛凛的大汉夹带着杀猪般的惨叫连滚带爬冲出酒楼。

黑裙少女冷冷对赵烈道:“你可以坐下好好喝酒,没有人胆敢再欺负你!”赵烈一愣,脸上布满尴尬苦笑,自古从来都是英雄救美女,没想到自己堂堂七尺男儿,顶天立地的黑虎帮主今日却要如此娇滴滴的美女来保护,这件事要是传到江湖,那可是天大的笑话!

赵烈拎起酒坛走到黑裙少女面前肃然道:“多谢姑娘仗义出手,在下感激不尽,无以为报,今日就敬姑娘一坛好酒,先干为敬!”面不改色豪饮下整整一坛烈酒,引得酒楼里的人一阵喝彩鼓掌!

“哎,总算略微挽回点面子。”赵烈在心中叹息道,原本落寞伤感的脸上很快露出得意神色,又黑又亮的眼睛厚颜无耻直直望着眼前少女。

黑裙少女长眉斜飞,双眼犀利宛如刀剑,红红的嘴唇又轻抿如剑,五官眉目都宛似刀刻剑划般清楚,虽然艳色清丽,如光四射,但是气势尖利,散放着又冷又艳的气势,令人不敢直视,她望着赵烈明亮双眼冷冷道:“酒量不错啊,可是刚才却如此狼狈,枉为男人!坐下慢慢喝酒吧。”

赵烈从小到大何曾被人如此奚落过,悻悻然飞快坐在少女面前,悠然喝着烈酒,眼中醉意更浓,脸上挂着懒洋洋的笑容,从头到脚仔细凝望这冷艳绝色少女。

黑裙少女长发飘洒,黑亮自然,衬着黑色长裙及白皙的皮肤,右手轻拢着袍袖,左手托着一柄非常刺目的黑鞘宝剑,从剑柄到剑鞘,通体由整块黑玉雕成,吞口以白色云石襄成的奇特宝剑,剑尾也系着一条极长的黑色剑穗,随着黑色秀发轻轻飘动,态度非常庄严冷淡而又带着一股清丽,剑身轻靠着她丰满的左胸,不经意间恰倒好处凸现了胸部的柔软。

赵烈喝了一大口火辣辣的烈酒,醉意朦胧苦笑道:“我喝酒不过是为了壮胆而已,其实乃是天地间的超级酒鬼,姑娘可否护送我一程,我直到此刻还心有余悸,担心刚才那位气势威猛,相貌堂堂的强盗会在半路抢劫!”

浩瀚无垠的沙漠很快展现眼前,沙坡起伏,连绵不绝。赵烈清楚感觉到沙漠的孤寂,苍凉与无望,狂野的沙漠逐渐激发起体内渴望征服的雄心,很快把悲伤深深隐藏在胸中,脸上浮现狂放笑容,挥手扬鞭与黑裙少女一起骑马奔驰在茫茫沙海之中。

西边火红落日依然炙热无比,如同无数锋利的刀子不断戳在身上,让人窒息的热风早就把赵烈头顶的破毡帽吹的无影无踪,满头飘逸金发随风飘散,闷热干燥的沙漠没有让他萎靡颓废,喝到腹中烈酒此刻开始爆发,神色变得狂放不羁,全然没有刚才酒馆里面狼狈的模样,因为身边有美女相伴,自然是神采飞扬,连眼神也比往日亮了少许。

不过短短数十里,身下千里挑一的黑色骏马却已经浑身汗水,气喘吁吁,马蹄深深陷入连绵柔软沙子,再也跑不动了。赵烈轻盈翻身下马,眼中还荡漾着丝丝醉意,无奈地牵马和酒馆里的神秘少女一起漫步在柔软沙漠中,不时有奇形怪状的壁虎昆虫从脚边溜过,纷纷引得赵烈关注凝视的眼神。

黑裙少女不屑于身材高大的赵烈对于这些小东西感到好奇,整个人都似乎笼罩着一层寒霜,目光越发冰冷,眼神却不时落在赵烈怪异耀眼的金色长发上,冰冷双眸似乎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

空中没有风,只有无尽的闷热,赵烈回头望着黑裙少女额头细细的汗水,眼中不由射出怜意,可惜迎上了对方依然冷淡的目光,惟有无奈地耸耸肩膀,自言自语道:“哎,总算在沙漠中感到一丝难得凉意!”洒脱牵马独自走在前面,仔细欣赏浩瀚的沙漠风光,两人一路默默无语,茫茫荒漠中惟有那些低矮灌木伴随他们走向无尽远方。

沙漠浩淼而奇妙,赵烈很快就看到了沙漠的妩媚风情,蔚蓝的蓝天下展现出绝世美景,茫茫沙漠,忽然被一个突如其来的秀气小湖点缀得风姿绰约。

湖边杨树桦树丛丛,绿叶泛着盈盈油光,偶有两株树尖泛红,在绿海中格外耀眼。两人眼前豁然开朗,一汪碧水清彻透底,水边芦花随风摇曳,水面睡莲朵朵庸懒,数只野鸭悠闲游荡于湖心,水中树影、苇影、鸭影、云影缤纷,让人眼花缭乱,春色极度诱人。

赵烈开心地象个孩子一样从沙地上凌空跃起,脚上粘住的沙砾如同一阵细雨从空中洒落,灰色身影痛快飘落在湖面上,挥手震起漫天凉爽的水雾从头顶洒落,凉爽无比,凌空把清澈湖水如巨鲸般吸入口中,酣畅淋漓的笑声回荡在空旷湖面,伸手抓起两个水团踏波飘飞到少女身边。

赵烈利用强悍真气把水球凝聚手中递给少女,眼中射出狂放不羁眼神,洒脱笑道:“多谢姑娘陪伴,总算没有遇到劫匪,天气炎热,湖水冰凉可口,姑娘一定口渴了。”金色长发粘满水珠,在阳光照耀下散发出无尽飘逸。

黑裙少女如同千年寒冰般冷冷道:“就凭公子这身武,天地间恐怕没有人胆敢抢劫你!我刚才在酒楼里看来是多管闲事了。”

赵烈故意剧烈喘息着把手中不断晃荡的透明水球递过去,脸上露出灿烂笑容道:“姑娘,快点喝水吧,我快支撑不住了,这水球马上要爆裂了。”

身体宛如蒙上一层冰霜的黑裙少女也忍不住破冰而笑,可是笑容看起来还是那么清冷,凌空接过水球,轻柔地洒在头发上,一阵沁入心间的清凉很快渗透到全身,玉颊不由自主地染上两抹淡淡晕红。

两人缓缓沿美丽湖畔漫步,静静感受一种无声的祥和,黑裙少女眼中寒冰似乎慢慢化为迷雾,散发出迷幻般的惊人美丽!柔软沙地上散乱地飘落着些金黄、密红的叶儿,踩在脚底让人酥软,湖边的风似乎开始变得有些轻柔旖旎,红红落日就在这刹那消逝,“你长发为什么是金色的?天生如此吗?”少女的声音如同晶莹透明的冰块般清凉。

赵烈微笑道:“这是中毒之后留下的痕迹,永远无抹去!”想到被困在铁血堡的慕容无双,心头顿时涌上无尽柔情和担忧,忽然回头淡淡道:“今日匆匆邂逅甚为开心,沙漠中清凉秀美湖泊更让人难忘,多谢陪我穿越这片荒凉沙漠,在下有要事在身,就此告别,后会有期,姑娘一路保重!”

黑裙少女芳心一震,抬头凝望赵烈飞扬的金色长发,眼中射出惊诧目光,没想到赵烈如此洒脱,忽然嫣然一笑道:“公子难道不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赵烈没有回头,凝望平静美丽湖面淡淡道:“春欲暮,思无穷,旧歌如梦中,欲去又依依,觉来知是梦,不胜悲,相逢何必曾相识,我会永远记住这清澈的沙湖。”脚尖一点柔软沙面,灰色身影悠然飘起,还有太多的事情摆放在他面前,只有不停朝前走去!

黑裙少女盯着即将飘远的灰色身影,眼中射出诡异迷幻的目光,忽然“咯咯”娇笑道:“没想到勇猛天下的黑虎帮主也会是如此洒脱风流,多愁善感?我是桃花仙子李思思,希望你能记住我的名字!”

黑榜排名十二位的桃花仙子李思思在江湖中可是鼎鼎有名,擅长媚毒和吸阳补阴,不知江湖多少俊美侠客毁在她手上,谁也不知道她的年纪,因为她总是一副少女娇媚模样,千变万幻。当年赵烈孤身毒杀青城掌门卓天青就是借用了李思思的独门剧毒,意图嫁祸李思思,扰乱青城派视线!

飘荡在风中的赵烈心中一凉,灰色身影蓦然平平倒飞到李思思面前,仿佛一直站在柔软沙地上,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位冷若冰霜的少女会是大名鼎鼎的桃花仙子李思思!

李思思刚才还是冷艳无双的脸庞瞬间涌上妖艳红晕,低头羞抑,冰冷眼神融化为滚滚春水,勾魂夺魄,全身皮肤如羊脂一般,明明就是少女娇嫩的肌肤,艳丽不可方物。

桃花仙子李思思随意伸手把长及脚踝的黑色长裙轻轻朝上撩起,露出了白皙而富有弹力的光滑长腿,媚眼如丝柔声道:“赵公子,刚才酒馆里面的酒还好喝吗?里面可是加入了我特意为你酿造的上好补品,哎,这可是你自己要过来陪我喝酒哟,我一点也没有勉强你。”冷冰冰的身子蓦然展现出从未有过的娇柔妩媚,只见她蛾眉淡扫,霞生双颊,樱唇娇艳欲滴,一双凤目中飘出勾魂摄魄的眼波,和刚才那个侠气逼人,孤傲冷清的少女恍若两人。

赵烈目光忍不住落在那修长美腿上,望着眼前散发出惊人成熟风韵的女子,顿时体内热血沸腾,浑身涌动着一阵突如其来的热意,“妈的,以往都是因为一时冲动英雄救美而中计,没想到世间还有美女救英雄这出计中计!”心中虽然翻江倒海,脸上依然宁静如水,默默思索。

第七十九章 龙腾虎跃

春水瑟瑟,暮色如织,数点沙禽掠峰惊飞,几丝垂柳半掩黄昏。副帮主张旺财与叶飞神色凝重地一齐冲进赵烈书房,张旺财焦急道:“新任丐帮帮主吴冲寒擅闯黑虎山送来信函,黑峰三十二骑也未能将他拦下,他约大哥孤身一人今夜到山下六十里外的黑风岗喝酒!”

赵烈目光如水,依然静坐淡淡道:“黑峰三十二骑可有人受伤?我曾经在江南遇到吴冲寒,此人性格刚正,忠义天下,乃是一条响当当的汉子。”

叶飞沉声道:“黑峰三十二骑并无人受伤,我虽然未与吴冲寒交手,但却亲自接下他送出的信函,此人力深不可测,据说苦修丐帮绝学降龙十八掌近二十年,已达出神入化之境界!大哥还是不要贸然赴约。”

张旺财忧虑道:“因为汪洋之死,丐帮对黑虎帮恨之如骨,虽然我得到确切消息,这次吴冲寒果然孤身前来挑战,但大哥还是不要轻易冒险,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担心其中另有阴谋。冤有头,债有主,我愿意替大哥赴约!”叶飞沉吟道:“如大哥执意要去,我和旺财带领黑峰三十二骑共同前往,以防不测。”

赵烈眼神如雾,沉思片刻轻轻微笑道:“你们不用与我同去,吴冲寒既然孤身前来黑虎山挑战,我也不会怕他!吩咐帮中兄弟加强戒备,我独自一人到黑风岗与吴冲寒喝酒,清风荡流云,皓月飘美酒,人生得意须尽欢,岂不痛快!”

夜深风凉,一轮皎洁明月恰倒好处地静静挂在山冈上,月色温柔似水。吴冲寒身披灰色长袍独自坐在寂寥空荡的黑风岗中饮酒,身边快马上挂满十多个鼓胀的羊皮酒囊。

赵烈蓝色身影悄然飘落大笑道:“吴兄,江南匆匆一别,没想到竟然如此快就见面,我尚在百丈之外就闻到此处的醇醇酒香,如此月夜你我可是要痛快饮酒,不醉不归!”

吴冲寒眼中露出钦佩目光,此处虽然已是黑虎帮势力范围,但赵烈依然未率领帮中精锐同往,而是孤身前来,周围也没有埋伏!吴冲寒沉声道:“江湖传闻赵老弟胆识过人,勇猛天下,今日一见,绝非虚言,我非常喜欢你豪爽勇敢性格,我到黑虎山想亲自问你一句话,汪洋可是被你设计斩杀?”

赵烈想也没想干脆利落答道:“的确是我设计的陷阱,因为我一直想杀死汪洋。”他本来可以不承认,但对吴冲寒心存感激,不想欺瞒这个江湖中少见的刚烈耿直汉子。

吴冲寒也没有想到赵烈如此干脆的承认,甚至没有丝毫犹豫#蝴伸手解下个羊皮酒囊扔给赵烈冷冷道:“好男儿就是应该敢做敢当,江湖难得遇到如你一样的汉子!可是你为何要杀死汪洋,丐帮数千弟子一心想为汪洋报仇,我接任丐帮帮主之位时曾经发誓务必取你人头,今夜饮下这袋烈酒,往日恩义风消云散,我们在此痛快一战!”

赵烈淡淡道:“汪洋曾经肆意凌辱无辜女子,而且三番五次使用卑鄙手段杀我,这些难道你真的不知道吗?我杀这种人渣究竟有何错?况且他死在曾经侮辱过女子手中,也是罪有应得!”

吴冲寒眼中射出一丝惭愧无奈的神色,丐帮数百年的清誉都被汪洋毁之一旦,成为江湖笑谈#蝴凝望眼前洒脱飘逸蓝色身影,一时无语。其实他心中非常厌恶这个整天沉溺女色的汪洋,可是他身为丐帮弟子,此时又是丐帮帮主,怎么能放过眼前杀死汪洋的幕后凶手!

吴冲寒心中充满矛盾,苦苦沉思,眉头紧锁,“若非赵烈出手杀了无耻的汪洋,丐帮不知要变成什么样子?”良久他毅然沉声道:“江南邂逅,我们曾经痛快饮酒,酣畅淋漓,无奈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杀你为前任帮主报仇!”

赵烈也没有想到吴冲寒竟然如此迂腐,不过心中也非常钦佩他的刚正耿直,叹息沉声道:“汪洋死不足惜,吴兄何苦为这江湖败类拼命?我也知道丐帮自古帮规严厉,但你此刻身为帮主,何不修改帮规,化解你我之间的恩怨,难道吴兄希望看到江湖为了汪洋而血流成河吗?”

吴冲寒满脸正义凛然,一字一句道:“忠信礼义乃是侠义之辈铭记于心的四个字,岂能当作儿戏,我们一见如故,千金易得,兄弟难求,今生既不能成为兄弟,那就留待来世!我曾经当众发誓要杀死幕后凶手,说到做到方显男儿本色,无论生死也要杀你!今夜你我光明正大激战,谁生谁死都不重要。”

赵烈抬头把手中鼓胀的羊皮酒囊一口气饮尽,仰头大笑道:“生有何欢,死有何惧,人生得一知已而无撼,能遇到吴兄这样的真汉子,我死而无憾!”

吴冲寒深深叹息,强压心中纷乱情感,灰色身影蓦然后退三丈,仰头发出一声龙吟,高亢声音直冲九天,全身骨骼噼里啪啦乱响,散发出一种威猛气势,双手弯曲如爪平平展开,蓦然合拢,右手在上,左手在下,灰色长袍无风自然鼓胀,全身充满深厚真气,接着闪电般朝上方浩瀚夜空猛然推出一条耀眼金龙,闪烁的金鳞和锋利的龙爪衬托皎洁月色不停盘旋在山冈上,天地失色,日月也黯然无光。

“降龙十八掌”在吴冲寒手中使出和汪洋不可同日而语,数百年来,丐帮绝学“降龙十八掌”所向披靡,威震天下!威猛天下的“降龙十八掌”反而激发起赵烈体内的冲天豪情,凭空一声怒哮,笼罩在身上的蓝色长袍被喷涌而出的真气震碎裂后朝四周闪电射出,秀气脸庞并没有让他看上去文弱,精赤上身,背负长刀,高大宽阔的后背,瘦窄的腰身和隆起的肌肉散发出一种野兽般凶狠的感觉,秀气中透出一种冷冷的狂野之气!左脚蓦然重重踏在地面,身子凌空弹起,弓身马步,姿势完美,右拳很快缩到身后,接着迅速朝前凶狠地挥出黑虎拳!

凄厉风声弥漫在空中,呼呼隆隆的恐怖声响起,转眼间竟以赵烈为中心卷起一阵风暴,其中隆隆的雷音更趋沉郁密集,就好似在那阵阵森冷拳风中蕴育着一个即将爆炸的巨雷一般,雷音隐隐从四周的空间中同时俱发,似乎连空气都起了一种奇特的震动,拳意虽然正在凝结未发,其声势之憾动,已是惊天动地,右拳划过夜空带起的漫天黑风瞬间汇聚为一头黑色猛虎,夹带万钧之力,千军之势猛扑向夜空中那条耀眼金龙!

吴冲寒化为一片淡淡的灰色幻影,奇速无比,双手似乎变为金色,整个人影似乎和那条气势恢弘的耀眼金龙融为一体,双掌准确无误地击在赵烈如游鱼般切入的黑色猛虎之上。

空中哔哔剥剥地连起一串串密爆音波,凝气顿散,眨眼间窜起了满天金色电光,映得四处皆亮!吴冲寒瞬间连续挥出“降龙十八掌”里面最凌厉的六招,各种龙型金光各呈不同的弯弧窜出,弧度虽然不同,但是到了后来弯合层叠缩起,待六道光芒将合之际,猛然凌空爆裂,目标却是集中在赵烈如雾的蓝色身上!

赵烈双手漆黑如夜,惟有一双明亮眼睛如星星闪烁,身形如烟,整个人都似乎和黑夜融合起来,风中呼啸的黝黑猛虎傲然冲出剧烈旋涡,张口狂哮,刚烈无比,根本没有闪避退缩意思,森冷獠牙在月色下散发出幽冷光芒!

刹那间两人硬碰所引起的灿烂绚丽,实是让人言语都无形容,空中同时出现的六条金色弯弯虹光已是炫人耳目了,而且这六条金龙各取了一个奇妙的角度,恰恰在目标之处相合,此种奇景却在皎洁月色下展现!而就在六道金光相合之处,猛地炸起一条黑色猛虎,其绚丽悦目的程度,直是让人目瞪口呆,惊世骇俗。

“轰隆”的一声巨响,地面被震出大坑,赵烈巧妙利用气浪跃到高空,俯冲挥拳而下,影影绰绰,密密麻麻的虎影猛地哗然窜起,黑暗中似乎引动起鬼啸声呜鸣作响!吴冲寒不为所动,灰色身影忽然拔地而起,自下而上击出“降龙十八掌”。

吴冲寒双袖噗啦外翻,即刻连串的嗤嗤破风之声密密响起,空中宛如炸起了两串金色光球,但见嘶啦连响的金色光球拉长为溜达绵不断的绿金色爆布那般,朝着空中的赵烈飞射而去,这两溜金色烟爆,并不是只有直直地朝赵烈标去,许多光烟还在炸开的同时,拉着圆弧从四周射向赵烈,“降龙十八掌”不但威猛无比,而且变化无穷,精妙天下!

赵烈叹服于吴冲寒深厚力和降龙十八掌威猛精妙,虽然利用黑虎拳化解了对方绝大部分真气,但依然被凌厉掌风扫在胸膛上,蓝色身影被凌空震出数丈远!

一声痛快长啸响彻天地,赵烈不顾嘴角流出的鲜血,没有丝毫停顿,双腿毫不畏惧地蹬在身后挺拔雄壮的古老树干上,身形旋转着朝前冲出,拳风后浪推前浪,更加刚烈强悍,越战越勇,如同猛虎下山,永不退缩。两人掌拳相交,所引起的声响更是宛如金石相交,铿铿锵锵地刺人耳膜,皎洁月色中甚至还能看到金石交击的电火喷出!

英雄惜英雄!降龙十八掌的威猛和黑虎拳的刚烈使得两人互相钦佩叹服,这连串令人难以想象的交手下来,吴冲寒忍不住惊叹于赵烈的狂野强悍,灰色身影蓦然后退,气定神闲,若有所思。而赵烈已是浑身大汗淋漓,上身的油亮皮肤蕴藏着无穷无尽即将爆发的力量,反射着如水般月色,散发出诡异光芒。

吴冲寒脸上浮现真诚笑容沉声道:“黑虎拳刚烈天下,堪比降龙十八掌,只有心胸开阔坚韧之人才能创出,哎,若非你策划杀了汪洋,不然你我肯定会是好兄弟!江湖就是这样残酷,身为丐帮弟子,我没有选择。”

赵烈惟有苦笑道:“吴兄性格刚正耿直,就是太看重所谓的忠信礼义了,其实我们为了汪洋那人渣苦苦相斗值得吗?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你也不想看到黑虎帮与丐帮血流成河吧!你力远胜汪洋,不过想要杀我也不容易!”

吴冲寒眼中似乎闪过一丝悲壮之色,灰色身影忽然跃起挥掌击出。猝不及防的赵烈被突如其来的猛烈掌风吹起,蓝色身子重重砸断数丈远外的一棵大树,黑夜中无数枝叶“簌簌”飘落,愤怒之下的赵烈不等身子落地,凌空反身踢在断裂树干上,树干夹带凄厉风声朝吴冲寒呼啸而去!

吴冲寒灰色身影牢牢站在地面,一动不动,似乎没有看到饱含赵烈真气的粗壮树干径直朝胸口飞射而来,脸上挂着莫名的悲凉笑容。

赵烈眼睁睁望着巨大树干重重击在吴冲寒胸膛,树干寸寸断裂,化为尘土飘散风中!吴冲寒魁梧身子猛然左右晃动,但依然牢牢站在地面,只是口中不断流出丝丝鲜血!

赵烈大惊之下冲到吴冲寒面前大声道:“吴兄这是为何?”

吴冲寒随意擦去嘴边血丝微笑道:“白日里硬闯黑虎山,与你手下黑峰三十二骑交手,他们勇猛刚烈,乃是一群热血汉子。我若今夜杀你,他们必然为你报仇,黑虎帮和丐帮将陷入纠缠血战中,不知将会有多少人丧命!”风中充斥着一股淡淡的悲天悯人话语。

赵烈静静聆听,任凭月色悄然洒落在飘逸长发上。

吴冲寒长长叹息一声道:“若非赵老弟斩杀汪洋,我怎么能当上丐帮帮主,汪洋妇女,死有余辜,我应该谢你才对,可惜我乃丐帮弟子,你我誓不两立,若想不违背日月神殿中的誓言,我惟有一死!”

赵烈没想到吴冲寒乃是如此血性男儿,收拳微笑道:“古来仁德专害人,道义从来无一真,放眼看去到处乃是海阔天空和高山流水,吴兄何苦如此!”

吴冲寒眼中射出忧虑之色道:“我赶来黑虎山的途中得到消息,突厥大军再攻我朝,朝廷杨风将军再度率部出战,不料杨风在路上却遭受两百多名神秘江湖人偷袭刺杀,这些人黑衣蒙面客身手惊人,不但有久未露面的黑榜高手,而且还混杂众多西域高手,幸亏杨风部下藏有的数十名大内高手拼死浴血护卫,再加上朝廷大军赶到,对方才未得逞,但此战朝廷官兵也丧命近两千人,可见这些神秘江湖人的实力!此战震惊朝野,各路将领顿时人心惶惶。”

赵烈深邃眼神如同天空繁星闪烁,暗暗在心中思索:“这些神秘江湖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多年未现江湖的黑榜高手惊现武林到底意味什么?其中似乎隐藏着太多秘密!”

“丐帮数百年来一向行侠仗义,此刻国家危难,正是武林群豪为朝廷出力的时刻,我实在不想因为个人恩怨导致整个江湖腥风血雨,让突厥大军渔翁得利!”吴冲寒握紧双拳大声道,脸上布满坚毅神色。

赵烈轻轻收起洒脱笑容,此刻才深深体会到吴冲寒胸中的满腔忠义热血,眼中射出尊敬钦佩目光,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良久他淡淡道:“你我个人恩怨何不先放在一边,边关还等着丐帮援手,吴兄力惊人,朝廷大军能有丐帮相助,定然无忧!”

吴冲寒黯淡双眼忽然迸射出锐利光芒冷冷道:“今日一战甚是痛快,为了国家朝廷和边关百姓安危,今日你我暂不必分出生死,等朝廷度过这次难关,我再与你决一死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话语冰冷而不留余地!

赵烈对吴冲寒的一诺千金和迂腐执着佩服得五体投地,再也无话可说,惟有冷冷答道:“生若为男即杀人,不教男躯裹女心,放眼世间五千年,何处英雄不杀人?我的项上人头随时等着你来取,哈哈,只是你未必能摘走!”

吴冲寒凝望着长发飞舞的赵烈诚恳道:“赵老弟性格坚韧,顽强不屈,内力虽然稍显不足,但气势强悍天下,无人能比!兵强马壮的黑虎帮称霸江南武林是迟早的事情,只是希望你能明白“仁义无敌”四个字,不要为了野心私利而增添无谓杀戮,国家动荡,身为七尺武林男儿应该胸怀坦荡,一心为国为民!”

赵烈淡淡道:“君不见,狮虎猎物获威名,可怜麋鹿有谁怜?世间从来强食弱,纵使有理也枉然。我含冤逃亡江湖的时候,谁来和我讲什么仁义道德?江湖就是这样,一切都是靠实力说话,我自然会按我的道路一直走下去!况且目前江湖风云激荡,江湖豪杰如同一片散沙,根本无凝聚发挥强大力量。”

吴冲寒叹息道:“身佩削铁剑,一怒即杀人,割股相下酒,谈笑鬼神惊!我何尝不想这样快意江湖,可是侠义之辈身怀绝技,岂能任意逍遥江湖?历来江湖谁能真正称霸?权利荣耀不过是镜花水月,到头来还是一场空,兄弟保重!我要率帮中高手赶赴边关,就此告别,待来日再战!”

赵烈望了一眼挂在吴冲寒马鞍上的酒囊洒脱笑道:“如此月夜,既然吴兄准备了上好美酒,不如你我痛快饮光,也不辜负刚才激战,未来也许再也没有如此机会!”吴冲寒豪爽大笑取下酒囊,月夜中顿时弥漫着醉人酒香。

朝日蓦然跃出东方,吴冲寒望了眼地面乱七八糟的空酒囊,不再说话,灰色身影默默翻身上马,急驰而去。

赵烈一个人缓缓走出,眼神宁静至远,精赤上身望向远处,朝日如血,孤寂的身影映在了火红的朝日上,勾勒出一幅清晰的剪影,连微微飘动的长发都清晰可见。

宽阔书房中,赵烈一直定定凝望着原本挂着寒月短弓的空空墙面,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很快轻轻一声叹息,有些事情总是无忘却。

黑虎帮最近发展很快,众多武林豪杰纷纷加盟,实力稳步增强,叶飞带领长刀铁骑纵横江湖,所向披靡,江南武林除了英雄会和霹雳堂控制的地盘外,几乎都被黑虎帮牢牢控制。

张旺财匆匆走进书房,恭敬沉声道:“属下有要事禀报。被丐帮逐出江湖的昔日汪洋心腹周长空在黑虎山下求见大哥,不知有何阴谋?不如我率领黑虎铁卫斩杀此卑鄙小人!”

赵烈似乎没有听到旺财的话语,轻轻微笑道:“刚才忽然发现黑虎帮缺少弓箭手,我决定组建强力的弓箭护卫,名字就叫寒月护卫,专门练习强弓射敌,协助长刀铁骑在外征战!”

张旺财眼神一亮,飞快答道:“属下马上准备组建寒月护卫,最近黑虎帮吸纳了不少颇具潜力的少年豪杰,长刀铁骑和黑虎铁卫得到极大充实,黑虎啸,天下惊,总有一天黑虎帮会让天下豪杰震惊!”

赵烈闭上眼睛思索片刻,忽然淡淡道:“你把周长空领到书房,我要与他亲自会面。”张旺财愣住不解道:“周长空乃是汪洋心腹,来者不善,何必让他进入黑虎山机密腹地。”

赵烈迷幻眼神让人无看清,轻轻道:“当日在怡红院中斩杀汪洋的时候我就开始留意这个气度沉稳的年轻人,周长空短短两年时间成为汪洋身边最信任的心腹,自然有他过人之处,当他眼睁睁望着汪洋被你斩断双腿的时候,虽然表面悲愤异常,但脸上却一闪而过鄙夷之色,可见在他内心深处并不喜欢汪洋,但依然成为汪洋心腹,可见此人之深沉心机!”

张旺财瞪大眼睛道:“难道大哥想让如此弓于心计的周长空加入黑虎帮吗?”

赵烈淡淡道:“人才是黑虎帮发展的关键,海纳百川,有容乃大!黑虎帮目前就是缺乏像周长空这样的人才。”旺财眼中射出钦佩目光道:“没有宽广心胸根本无称霸茫茫江湖,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

相貌堂堂的周长空身着华服轻轻走进书房,甚至连后背交叉挂着两支精铁打制的短剑也未取下。堆满书籍的房间显得古典文雅,密密麻麻摆放着古代诗词兵,书桌上还放着一个秀美绝伦的彩色陶罐,里面随意地插着几枝芬芳鲜花和绿色植物,为房间增添了几许灵动之色,空阔的书房中只有赵烈一个人的蓝色影子。

周长空凝神望着静静坐在宽大椅子上的赵烈。蓝色身影孤寂平和,标志性的金色长发随意地洒落脑后,两把震惊天下的长刀静静躺在书桌上,脸上挂着无描述的淡淡笑容,眼神亮如星辰,似乎让人永远无看透!周长空眼中终于射出钦佩之色,他也没有想到能佩带兵器进入这黑虎山的枢纽重地。

赵烈微微一笑道:“你到黑虎山所为何事?不会是来为汪洋报仇吧!”

周长空恭敬沉声道:“我跟随汪洋也是为了实现心中的抱负,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既然进入江湖,我也不甘心碌碌无为,虚度人生!赵帮主的传奇往事天下众人皆知,黑虎帮必然成为未来江湖中流砥柱,好男儿志在四方,赵帮主应该明白我到黑虎山的目的。”

赵烈凝视周长空,良久淡淡道:“崇辱不惊方为好男儿,我欣赏你的坚韧和雄心,不会计较你的过去,若你真正想在黑虎帮施展抱负,我会给你这个机会,男儿行,当暴戾,事与仁,两不立!”铁拳忽然凌空击出,他想试试周长空的力!

周长空竟然硬生生捱了赵烈这威猛一拳,真着华服的身子晃了几下,脸色煞白!忽然跪下道:“在下以前对帮主多有得罪,希望这拳可以化解以往恩怨,从今日起周长空全心相助帮主成就霸业,绝无二心!”他心机深沉,清楚知道曾经背叛赵烈卓不凡的下场,于是毫无保留地展示忠心!

赵烈惊叹于周长空深厚力和坚韧敏锐心思,锐利眼神似乎在思索什么,蓦然大声道:“从今以后你就是黑虎帮的人,统领黑虎铁卫,保护黑虎山和帮中兄弟安全,协助叶飞手下的长刀铁骑征战江湖!”

周长空眼中射出惊异钦佩之色,对于赵烈的用人不疑佩服得五体投地,没有想到居然能统领威震天下的黑虎铁卫,掌握黑虎帮核心力量,负责保护黑虎山安全!赵烈和丐帮帮主汪洋的狭隘心胸形成鲜明对比,周长空深深感激赵烈对他的信任,沉声道:“属下绝不辜负帮主信任,一定尽心尽力带领黑虎铁卫护卫帮中安全!”

一种难以形容的危险气息忽然充满了赵烈全身每一寸每一分肌肉,刚才身上那股平和气息瞬间消逝,赵烈冷冷道:“希望我没有看错你,黑虎铁卫乃是黑虎帮精锐,主要负责处理帮中内部事务,防备敌人偷袭攻击。”

赵烈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眼中射出凌厉杀气淡淡笑道:“最近黑虎帮发展太快,吸收了大量弟子,但每个人素质良莠不齐,帮中若谁敢有异心,你带领黑虎铁卫杀无赦!”

周长空深深体会到赵烈说这番话的含义,顿时浑身如同置身冰天雪地,深深吸气恭敬答道:“属下一定让帮中弟子忠于帮主,绝无二心!”

远处白云间的天蓝得如一泓碧绿湖水,偶尔在天际飘过的几朵白云,袅娜而又轻盈,让人真想拾起那最洁白的一朵,体会那感天动地的浪漫,赵烈定定望着那蓝天白云,凝神沉思,蓝色身影沉静如一泓清泉,照得见自己,也照清尘寰。

宛儿青春柔美的翠绿色身影在草地上赤脚飘飞,那流动的绿色落在赵烈眼中如同一层薄纱,轻而飘渺,使得他的思绪也悠然纷飞起来!宛儿脚趾美而秀气,翠绿柔软的春草刺着她的脚底,心痒酥酥的,天空绚烂的春日让她自然散发出逼人妩媚。

宛儿明眸皓齿,看起来就像是个秀色微露,即将由纯真的女孩转成艳媚少女的模样,头上虽然梳着怯怯却又不失纯洁的密密麻麻发髻小辫,显得娇媚可爱,但是束腰的彩带又凸现出微胀的胸部与紧弹的臀部曲线,那无掩饰的成熟少女风韵更是隐隐喷薄而出,真是花开堪折的好时候!一双眼眸有点像杏仁眼,又有点像丹风眼,未语先笑般勾魂,雪肤柔嫩竟似可以滴落晶莹水滴,绛唇如鲜樱,媚眼弯弯,满头的珠翠,吐气如兰,袖带香风,让人看了就未饮先醉了。

赵烈心跳加速,心伴随金发一起飞扬,忽然大笑着从后面拦腰抱起娇媚宛儿,踏风高高飞跃在青翠的山峰之间,清晰感受到她紧紧贴着的纤细柔软的腰枝和充满弹力的臀部,肆无忌弹地揉捏着怀中柔软芬芳,充满青春弹力的娇嫩身体,心头蓦然涌上一阵热潮,口中呼出的热气吹在她雪白的颈子上,让宛儿柔软的身躯蓦然变得僵硬,呼吸开始急促,媚眼如丝!

呼啸的风吹起了宛儿秀美可爱的数十条小辫子,她满脸发烫地瘫软在那宽厚温暖的怀抱中,春风依然撩人地吹拂着,漫天艳红桃花纷纷扬扬飘落,翠绿长裙不知何时已从她秀美香肩褪去,柔嫩无比的娇美酥胸透过贴身的洁白薄衫,宛如透明的一般,勾勒出完美无缺的少女曲线,漫天遍地的鲜艳桃花此刻也黯然失色!旖旎缠绵的场面在灿烂阳光照耀下更添媚意火辣,就连春风也忍不住停下伫足,舍不得往前飘荡!

宁静书房中,赵烈脸色宁静如水,提笔在洁白宣纸上“刷,刷,刷”不停写字,下笔如风,龙飞凤舞的字迹似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娇慵无力的宛儿则凝神把刚从山涧摘来的几枝七彩花朵插在书桌上彩色的陶罐中,随意搭配的花枝让厚重的书房蓦然亮了起来,空气中飘荡着一阵醉人的淡淡花香。

张旺财灰色身影轻轻走了进来。宛儿抬头望了一眼,眉目含春,满脸潮红还未褪去,乖巧地低头走出书房。

赵烈似乎没有望到旺财的进入,依然挥毫疾书,头也不抬淡淡道:“攻打霹雳堂的计划出来了吗?江湖最近有什么动静?黑虎帮前些日子发展过快,累积下许多恩怨仇恨,导致不少江湖帮派联手发动了几次比较猛烈的攻击,听说让黑虎帮遭受了不小的损失。”

张旺财恭敬答道:“大哥,目前江湖中暂时风平浪静,大哥前些日子傲然与众多高手的连番激战威震江湖,简直成为战神化身!丐帮帮主汪洋的惨死更是让不少帮派心惊胆战,黑虎帮气势大盛,江南武林除了英雄会外,已经完全是黑虎帮的天下!”

“那些江湖小帮派的袭击被黑虎帮轻易击退,损失并不是很大。攻打霹雳堂的计划我早就谋划完成,尽量用最小的代价获得胜利,而且所有人员配置和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所有细节也经过再三推敲,以黑虎帮目前实力绝对可以一鼓作气吃掉元气大伤的霹雳堂,”旺财兴奋地把整个计划详细说了一遍。

赵烈这才搁笔抬头微笑道:“旺财,这个计划深思熟虑,非常完美,远比我想象的还要好,霹雳堂这次肯定会彻底从江湖中消失,不过对付霹雳堂主凝无心的手段也太阴险了,凝无心乃是一位真正刀者,对付汪洋这人渣可以使用这些卑鄙手,但这次我想光明正大去与凝无心决战,他是一个把全部身心沉醉于刀道的刀客,是一个值得我尊重的对手!”张旺财脸上露出钦佩目光静静聆听,赵烈心思就是这样始终让人无琢磨。

赵烈继续沉声道:“旺财,无论是武还是谋略你都善于吸取别人经验优点,进步神速,再加上勤勉踏实的性格,而且乃是一员福将,未来前程似锦,哎,你虽然外表平凡,但谈吐幽默风趣,不知以后有多少美女会投入你的怀抱?”

张旺财脸色一红道:“大哥的风流潇洒我是无论如何学不会的,但从大哥身上我已经学到了很多东西,遇到大哥是我最大福气,如果没有在黑虎山遇到大哥,我估计还在混沌江湖喝闷酒度日。”

“旺财,你大智若愚,胸怀大志,不然也不会说服你哥毅然离开五虎断刀门,即使没有遇到我,也总有一天会在江湖中大放异彩!这次进攻霹雳堂就由你全权负责,以后你还是陪在我身边,除了事关重大的情报工作和帮众职位提拔,其他事情放手让周长空去干,黑虎帮日后的扩张和防卫就主要由叶飞和周长空完成,周长空最近表现如何?”

张旺财沉声道:“只要留在大哥身边我就心满意足了,希望可以替大哥分忧解愁。大哥眼光果然厉害,周长空的确是难得人才,精力旺盛,办事井井有条,心思缜密,不但协助叶飞在外攻城拔寨,而且连接挫败不少江湖人士对黑虎帮的袭击阴谋,心计非常厉害,只是手段有些毒辣。”

赵烈眼色淡泊如水,但总让人望之心里发凉,那是一种无描述的沧伤和冰冷,虽然把握不住,但却总是明明白白地飘荡在冷风中,他冷冷道:“周长空手段毒辣并无不妥,黑虎帮需要培养一种无坚不摧的霸气,若想真正统治江湖,周长空这种人才必不可少。”

张旺财顿时浑身发冷,也不敢凝望赵烈眼中那冰凉的目光,低头恭恭敬敬道:“属下明白大哥的心思,周长空自然有他独到的地方,未来的黑虎帮需要大量人才。大哥几年来的热血传奇让黑虎帮得以迅速发展,黑虎帮因为大哥的存在而名扬四海,帮中绝不会论资排辈,只要努力,任何人都能在黑虎帮出人头地,几名毫无名气的年轻人因为在最近激战中表现抢眼,很快就被赵烈亲自任命成为各地分舵主,极大刺激了帮众的热情,各位兄弟日夜修炼武,都期望早日能进入长刀铁骑和黑虎铁卫,而能成为大哥身边贴身护卫黑峰三十二骑则是所有帮众最大的荣耀和期望!”想起黑峰三十二骑的忠心和勇猛,赵烈脸上也露出欣慰笑容,虽然此刻大部分黑峰三十二骑并不在黑虎山,但总有一天他们会再次回到身边!

“大哥的宽阔心胸使得黑虎帮朝气蓬勃,充满活力,不但许多江湖年轻俊杰涌到黑虎山,就连一些退隐江湖的好手和绿林好汉也纷纷加入黑虎帮,更有不少江湖少女千里迢迢到黑虎山就是仰慕大哥威名,不过想亲自看一眼大哥的飘逸金发和神秘长刀,大哥真是魅力无穷啊。”旺财微笑道。

赵烈脸上忍不住露出淡淡笑容,斩杀卓不凡后,没有一刻休息,连续数月的东奔西走和连绵不绝的苦战虽然留下满身伤痕,但也为黑虎帮创造了一个相对轻松的环境,黑虎帮不但牢牢在江南站稳脚跟,而且逐步开始向整个江湖发出惊天虎啸!

第八十三章 沙湖迷情

赵烈强悍身子牢牢站立沙地上,暗自运行体内独特冰冷的真气,双眼反而迸射出冰冷目光,忽然大笑道:“哈哈,李思思,你以为我在酒馆中没有看出破绽吗?我早就知道你是天地间毒蝎心肠妩媚动人的尤物,我根本就没有中毒!酒馆里发生一切都不过你们演的好戏而已,而且还清楚知道乃是铁血联盟欧阳坚派你来对付我的!”

桃花仙子李思思心头一震,眼前赵烈双眼依然冰冷,神色冷静得让人惧怕,丝毫没有中毒迹象,“难道他真的没有中自己苦心炮制,天下无双的媚毒吗?根本不可能!”面对一生充满传奇的赵烈,她也不敢大意,轻轻叹息一声,玲珑身子背靠岸边一棵美丽的黄色胡杨树,螓首微垂,美目轻合,双手抱膝,小巧的下巴撑在支起的双膝之上,清丽的粉脸上泪痕隐现,单薄的娇躯在晨风中显得如此柔弱无助,弯曲身子凸现出丰满圆润的隆臀,楚楚可怜到极致,刚才妩媚成熟的丰韵瞬间变幻为任人摘采的柔顺之态。

“哎,还真被你猜中了,这次出手的确与铁雪联盟有关,不过光凭欧阳坚一个人还无让我出手杀你,况且上次你毒杀青城掌门居然企图嫁祸我,害得我连续被青城弟子追杀,虽然没把青城派放在眼中,但也让我很烦心,这也算是我想要杀你的另外一个原因。”李思思柔软声音体贴悦耳,如同旖旎春风在赵烈耳边呓语轻舔。

俏丽多变的李思思所展现出来楚楚动人的景致远比刚才成熟蛊惑诱惑更加勾魂,黑色裙子是那种深开领的对襟及踝长裙,这时她低头刚好将大片雪白晶莹的胸口露出来,连深深的乳沟也能看个一清二楚!赵烈心中一荡,体内剧烈变化有苦惟有自己知,脸色勉强保持宁静如水,一股冰冷气流不停在全身经脉中运行,目光闪动,“看来铁血联盟后面还有其他组织,对方这次真是一出完美计划!”

赵烈洒脱伸手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金色长发,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敏锐心思瞬间决定孤注一掷,脸上忽然露出狂放不羁的笑容道:“我的确是自己去找你喝酒,如同飞蛾扑火自投罗网,所以一点也没有怨恨你,可是有些事情是你逼我做的,千万不要怪我不懂怜香惜玉。”说话的时候,心也随着猛烈跳动,冰冷眼神也隐约露出让人心惊的狂野。

想到就要做到,赵烈话音未落,双手蓦然变得漆黑,猛然重重击在面前柔软的沙面上,“蓬“的一声震天巨响,刚烈无比的黑虎拳把地面砸出大坑,凌厉拳风激荡起漫天迷蒙黄沙,强悍的灰色身影借着黄沙的掩护,闪电般牢牢把李思思富有弹性的柔软身体抱在怀中。

猝不及防的李思思眼前一片迷茫黄沙,扑面而来的沙子刺痛了柔嫩双眸,什么也看不见,心知不妙,五只秀指握拳,内化赤阴气,外裹紫阳劲,紫光从她指间外露,而内中可以见到一团红气滚动,若隐若现,等到红气越滚越快,紫光越来越旺,她的玉手宛似握着一个内红外紫的光球。

可惜赵烈的动作不但极快,而且出乎意料,李思思猛然感觉被对方强壮宽厚的怀抱搂住,忍不住发出娇呼,刚想运震开,骇然发现对方双手如同铁箍般强力,纹丝不动,还没有回过神来,赵烈的大嘴重重压在她娇艳欲滴的樱唇上,一阵让人窒息的热意凭空席卷而来,李思思浑身僵硬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羞怒之色,正待极力抗拒。

赵烈不等漫天黄沙落下,灰色身子紧紧勒住李思思丰腴娇嫩柔滑的身子如旋风剧烈旋转着冲天而起,让她几乎无呼吸,第一次面对这诡异场面,一身力在惊慌之下竟然无使出!然后两人一起重重砸入身后清澈冰凉的湖水,所有变故不过刹那间发生!

李思思被沙子刺痛的眼眸瞬间被凉水滋润,原本恼怒羞愤的凤眼蓦然亮了起来,散发出惊人媚意,接著整个娇躯很快便瘫软了下来,娇喘咻咻,周围一切开始眩晕,眼前到处晶莹剔透的水泡和那些湖底怪异的生物,如同迷幻奢侈的梦境,这是一种从来没有经历过的美妙境界,惟有湖面不停晃荡,巨大涟漪朝岸边涌去,久久没有平息。

良久,湖面逐渐恢复了宁静,甚至连细小涟漪也没有,岸边胡杨树黄红交杂,弯弯斜斜的影子清晰印在水面上,谁也不知道赵烈和李思思到底在沙湖中发生了什么?他们之间这次奇异经历成为江湖中永远让人津津乐道的迷团!此刻他们静静坐在湖畔,无声凝望那夜空璀璨明月,月色温柔落在水面上,仿佛水中漂浮一个玉盘。

李思思丰满圆隆的香臀坐在湖畔在柔软沙地上,心境从未有过的宁静,神色圣洁,长长的睫毛扇动,慢慢睁开清澈的大眼睛,发现赵烈飞扬的脸庞就在自己的眼前,不禁娇靥一红,娇躯略微缩了一下。

赵烈金色长发垂在胸前身后,脸上挂着淡淡笑容,眼神似乎比那皎洁明月还宁静,但却充满妖艳魅力,忽然轻声道:“沙漠中湖泊如此宁静,明媚月色倒影在如此湖面,仿佛如同梦中仙境。”话语低沉而略带伤感,充盈着丰满磁性。

李思思凄然一笑,两滴清泪忽然滚落,轻轻没入沙砾之间,很快消逝无痕,全身既不是冷若冰霜,也不是妩媚诱人,而是洗尽铅华的宁静平淡,清丽脱俗的精致俏脸仰望向赵烈道:“不但这美丽诡异的湖面如同梦境,就是你我今日共处也是一场伤感的梦幻,我不想醒过来,我有一种预感,我不会再见到你了,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

赵烈望着她滴落泪水,怜心顿起,脱下外衣轻轻披在她身上,轻笑道:“桃花仙子变幻无穷,就连落泪的样子也让人心动,哎,到底什么才是你的真正模样,我真不知道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李思思柔声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已经不重要了,就象你曾经对我说的那句话,相逢何必曾相识,你我从此一别是路人!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有没有中媚毒,常人中毒之后绝对没有你那么恐怖的力量和如此强悍的爆发力?”她说话的时候,眼神迷醉,脸上泛起阵阵红潮,全身一阵酥软。

赵烈凝望李思思吹弹得破的冰肌玉肤,忽然洒脱笑道:“有些问题是无回答的,也许不知道结果会更好,哈哈,离别不知魂已断,空有梦相随,除却天边月,没人知。”猛然站起身来,牵着栓在树上黑色骏马,缓缓踏着柔软细纱离去。

李思思定定望着这并不熟悉的背影,裸露后背呈现倒三角的劲肌肉,一只凶狠黑虎头部印在了宽阔后背,金色长发湿漉漉地随意散落肩头,衬托那垂在天幕的朗朗明月和无边荒凉沙漠,给人一种强烈的对比和震撼,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无言语的妖艳魅力。

李思思忽然觉得一阵心痛失落,泪水悄然涌现,这是曾经少女纯真时代才有过的感觉,那是很遥远的往事了,那时她也曾经是青春善良的少女,也曾经拥有许多绚烂美好的梦幻,对爱情充满无尽期待,可是残酷冰冷的现实把她少女之心碾得粉碎,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日子!

李思思忽然很想痛快哭出声来,但终究只是流出晶莹泪水,原本以为泪水早就流尽,虚无缥缈的梦终究会醒的,强悍潇洒的灰色背影如风飘远,微风拂过,连沙地上的脚印也消逝无痕,但她知道心中已经无忘记,心中的悲伤,苦涩和快乐也不会随风而飘远。

青翠险峻的黑虎山下,张旺财腰挂雪亮马刀,虽然头发略有些稀疏,但额头天庭饱满,目光湛湛而蕴藏睿智的光芒,身后是精神抖擞的黑峰三十二骑。

白衣飘飘的叶飞沉声道:“论实战经验,江湖中无人能和大哥相比,大哥的江湖生涯就是在逃亡和血战中度过的,而且大哥性格刚烈强悍,越战越勇,拳刀日臻完美,击败凝无心后,全身力和刀都达到巅峰,进入到全新境界。但大哥内力还是在欧阳坚之下,我真的很担心大哥的安危,不如你我率领长刀铁骑一同前往漠北铁血堡。”叶飞虽然沉默寡言,但有着一颗异常火热的心。

张旺财深深体会到叶飞内心深厚的强烈情感,伸手握祝蝴光滑白皙的手诚恳道:“我也想痛痛快快杀到铁血堡,但那样会害了慕容无双!你我相处总是话不投机,性格相差甚远,当年在神刀门我也一直错怪了你,其实这些年你为大哥做了很多事情,终日在外征战,帮中兄弟没有人不佩服你,这次就让我去铁血堡吧,黑虎帮需要你留守。”左脚奋力蹬地,灰色身子打横飞旋起来,轻轻飘落在马背之上,扬鞭和黑峰三十二骑朝北方急驰而去。

叶飞明白身上背负无形的重重担子,压着他不停朝前走,万象血战后呆在神刀门中的日子是一生中最痛苦的岁月,度日如年,不堪回首!宛儿误解后伤心欲绝的泪水让他几乎夜不能寐,为了宛儿的安全和赵烈的东山再起,他没有其他选择,不苟言笑的他独自一人默默承担了所有的痛苦和压力。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月牙城激战后,回到黑虎山的叶飞越发沉默,把全部心血投入到黑虎帮的发展,任劳任怨,鞠躬尽瘁,问心无愧!“我这样拼命真的是为了施展心中抱负,让江湖中每个人都知道我的名字吗?”他不停地问自己,也许年少时候曾经梦想成为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但此刻他只想独自回到那宽阔的海面,独自静静感受那凉爽的海风。

叶飞轻轻回头,蓦然发现宛儿双眸饱含泪水,她定定凝望远方奔驰而去的快马,她的心中充盈着对赵烈的担忧和思念,叶飞心中一痛,眼中露出坚毅目光,就算是为了宛儿也要留在黑虎山。

烈日呆呆挂在天空,似乎好几个时辰没有移动了,几缕炊烟直直的冲上惨白的天空,赵烈随手把干瘪的水袋扔下,兴奋地凝望伫立在远处荒野中灰色如山包的客栈,粘满黄沙的灰色巨大旗帜无力的垂下,没有一丝的晃动,上面绣着几乎无看清的四个残破大字“龙门客栈”。

“龙门客栈”简直就是由厚厚的土堆成的一座黄色堡垒,历经日夜风沙的吹剥,外面的墙体坑坳不平,班驳破旧。赵烈把头顶破毡帽拉低,缓缓走进热闹的客栈,里面弥漫着酒肉香味在这荒漠中显得格外亲切温暖,虽然客栈外面毫不起眼,但里面异常开阔,底层摆满密密麻麻的桌子,足足可以坐满数百人,二楼围绕四周墙壁由巨大木梁建造了如迷宫般的客栈房间,中间悬空的空间是一盏由胳臂粗的铁索垂下的巨大油盆,熊熊火焰从空中把整个客栈照得通亮。

赵烈随便要了几斤白酒和大块牛肉默默坐在角落,他和桃花仙子李思思分手后,并没有直接快马冲到铁血堡,而是绕道来到了铁血堡后方数百里的“龙门客栈”,欧阳坚怎么也想不到赵烈已经冲到了铁血堡后方,这是最靠近边境的客栈,往北是无边沙漠,再往西北就是广阔的草原,那里是突厥的疆土。

铁血堡正面的道路戒备森严,如果从正面进入的话肯定会被铁血联盟的人发现,那样也许还不到铁血堡估计就被截杀了,欧阳坚既然可以派出像桃花仙子李思思这样的绝世高手前来暗杀,前方不知藏有多少陷阱?赵烈修长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闭目思索如何才能救出慕容无双,如何才能杀了欧阳坚?

处在边陲的龙门客栈龙蛇混杂,天高皇帝远,无论是突厥大军还是隋帝国都懒得干涉这个独特的客栈,装饰充满着北方特有粗犷牢固的风格,历经多年风雨依然伫立沙漠边缘。不但有佩带刀剑的武林人,也有凶残霸道的突厥勇士,更多的是来来往往的商人,甚至还夹杂一些蓝眼金发的波斯人,大家聚在这里不过是为了痛快喝酒,补充水分和给养。

“丐帮帮主吴冲寒真是条好汉子,不远千里率领丐帮高手来到边疆,协助我朝大军抵御突厥大军的攻击,听说吴冲寒独自一人连续斩杀突厥十八高手,硬是和丐帮弟子挫败了突厥高手暗中对朝中大将杨风将军的连番偷袭,威震突厥狗国朝野,扬我武林雄风,吴帮主真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几个江湖客显然喝多了酒,旁若无人地高声阔论。

“突厥狗贼打不过朝廷百战百胜的杨大将军,居然使用如此卑鄙的手段,可叹卧虎藏龙的茫茫中原武林竟没有人出头,还好丐帮帮主吴冲寒忠义无双,率领丐帮弟子苦苦对付那些残暴的突厥高手,的确是当世真正大侠!”隔壁的白发苍苍老伯情绪激昂道。

旁边喝酒的几个突厥勇士拍桌而起,拔刀怒气冲冲走向那几位酩酊大醉的江湖客和白发苍苍老伯,眼看龙门客栈中即将展开一场乱战。

客栈二楼忽然重重坠落一个伙计挡在这几个突厥勇士身前,此人光头剃得不大干净,冒出头皮的发根札札得直像个钉头锤,那两道眉毛形成一个大大的八字眼睛是半睁半闭,像是刚被从床上拉起来那般,瘦弱身子似乎才大病初愈,一张阔嘴里还露着黄黄的板牙,冷冷道:“我们掌柜让你们出去打闹,客栈里面只能喝酒!这是龙门客栈的规矩。”

猥琐伙计的枯瘦双手忽然把这些突厥勇士手中锋利大刀一把凌空抢下,空中闪过一阵劈里啪啦的声音,坚硬的刀子瞬间化为碎片,“叟,叟,叟”被全部扔到客栈门外,瘦小身子蓦然散发出逼人杀气!

这些肌肉发达的突厥勇士难以相信这么一个丑得可以,懒得到底,简直是个地痞流氓的大头小身子的伙计居然能有如此力,他们也早就听说龙门客栈的厉害,无奈转身回到酒桌继续喝闷酒。

猥琐伙计头也不抬懒洋洋缓缓走上二楼,客栈中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很快恢复了热闹。坐在角落的赵烈若有所思地望了一眼二楼中间隐藏在黑暗里的房间,藏在里面的客栈掌柜才是真正高手!

灰色客栈中堆满了南来北往的匆匆过客,空中飘荡着浓重风尘烈酒的味道,厚实墙壁阻挡了北方黄沙弥漫的沙尘暴,让人感到一丝难得的温暖。

赵烈依然低头喝酒,灰色身影在热闹客栈中显得毫不起眼,晃荡酒碗中似乎映出了吴冲寒满脸浩然正气的模样,脸上不由露出无奈苦笑,吴冲寒性格刚烈而迂腐,和上任帮主汪洋形成了鲜明对比,不过赵烈内心深处还是非常钦佩吴冲寒一心为国为民的侠气和深厚绵实的力!

远处忽然隐约传来驼铃的声音,二十多匹骆驼组成的队伍踏着沙砾遍地的道路来到客栈,这些骆驼并没有在舒适温暖的“龙门客栈”停留,数个黑衣汉子默默从骆驼翻身下来,迅速在客栈补充了大量水和干粮,神色匆匆跟随驼队朝北方而去。

正午强烈阳光不时从被掀起的布帘中射入客栈,赵烈抬头望着外面刺眼阳光,黯淡的双眼忽然射出闪烁光芒,刚才进来补充水分养料的几个黑衣人虽然刻意隐藏身份,但还是没能逃脱赵烈锐利目光,其中一人乃是铁血联盟的帮众,赵烈过目不忘,曾经在秦淮河畔与铁血联盟激战时见过此人。

“这里是铁血联盟地盘,这些铁血联盟帮众为何还要乔装打扮?如此炎炎烈日为何不到客栈休息,而是神色匆匆北上?而且里面好几人都是平时难得一见的高手!”赵烈猛然饮尽碗中烈酒,灰色身影很快从龙门客栈消逝。

灰色身影如烟一样贴在地面,空旷的荒野忽然吹来一阵热风,前方驼队中若有若无的缕缕声音传到赵烈耳中。

“盟主为何派我们到那阴森恐怖的鬼地方?”

“沙漠真他妈热!”

“还不是为了那个女人!”

“为什么把她藏在那种偏远荒凉的地方?听说这女人身材非常修长而饱满,绝对是天下无双的大美女!”

“盟主这次增派人手,显然非常重视这女子,那地方非常隐秘阴冷,若非我曾经去过,谁也无到达,各位兄弟不要多说,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

赵烈心中一动,“难道慕容无双不在铁血堡吗?妈的,欧阳坚究竟在搞什么鬼?哈哈,没想到阴错阳差让我碰到,我就先救出无双再去找欧阳坚算账!”灰色身影如影随行地尾随二十多匹神秘骆驼悄然朝北缓缓进入了一望无际的大沙漠。

热气从沙漠里毫无保留地蒸发出来,紧紧缠绕着赵烈的身体,热得令人恨不得把身上衣裳都脱光,很快就像在蒸笼里悲惨的动物,舌头无奈吐出来,死命地呼吸着闷热的空气,浑身的汗水很快被烈日蒸干,浑身皮肤干燥如针刺,异常难受,飘逸长发也丝丝缕缕无力粘连着垂下。

纯朴枯燥的茫茫沙地终于起了变化,平坦的细沙变成了沙石和砾石组成的沙丘,光秃秃空旷平坦,但蕴藏热量却是惊人的恐怖!铁血联盟帮众悠然坐着骆驼,不时拿出饱满的羊皮水袋痛快喝水。

天空没有一丝风,更没有一丝云彩,赵烈怀中的羊皮水袋很快就只剩下了小半袋水,他知道沙漠中最珍贵的就是水,强忍着喝水的冲动,匍匐地弯着灰色身子,一寸一寸地贴地飘然前进,一段永无休止的苦闷旅程,惨白的烈日使脑袋不由一阵眩晕。

烁石忽尽,滚滚黄沙展现眼前。赵烈嘴唇龟裂,沙漠毒辣烈日几乎把身体烤干冒烟,浑身粘满厚厚一层沙土,脸上堆满汗水晒干后留下的白色盐粒,茫茫无边的沙漠起伏不定,远远望去一览无遗,为了不被对方发觉,整个人都几乎都埋在沙堆中,或者躺在那拥有美妙线条的沙丘上凝视壮丽的沙漠风光,脸上挂着无可奈何的傻笑,苦不堪言,痛不欲生!

赵烈无精打采地睁开颓废双眼望着头顶恐怖的白色太阳,额头滚落汗水火辣辣刺痛了双眼,暗自在心中狠狠发誓,“妈的,以后再也不在茫茫沙漠中跟踪了,简直就是把自己放火炉中蒸烤,都快闻到烤肉香味了!”刚刚略微张开嘴喘气,绵绵风沙扑面而来,满嘴顿时开始咀嚼着枯涩的沙子。

骄阳终于落下,周围再不是平坦的沙原,而是像女人般起伏着的沙丘,连绵沙丘造成一望无际起伏有致的一道道弯线,非常壮观而美丽。不过赵烈却没半分欣赏的精神,闭着眼睛颓废在躺在燥热柔软的沙丘上,干燥喉咙似乎开始冒烟,已经被体内升腾怒火点燃,因为前方的驼队没有丝毫停留的意思,依然慢悠悠朝沙漠腹地走去,“何时才是路的尽头?”猛然抓起一把沙粒,手中细细沙砾捏为更细的沙末从指缝中无声漏下,几乎快发疯了,无奈地继续贴地如烟飘然前行。

白日里让人疯狂的酷热很快由使人颤抖的迅速降低的漠夜寒凉所取代,强烈冷风一阵阵地刮过,咆哮怒叫,沙漠里刺骨的寒冷让赵烈手脚发麻,全身僵硬,聆听前方不时传来的爽朗笑声和骆驼不紧不慢的悠然铃声,心中的苦闷竟然无处发泄!“无双为我受了很多委屈,一定非常憔悴,可恨他们却走得如此缓慢!”想到无双居然被欧阳坚藏在气候如此恶劣的大沙漠中,脸上担忧挂念之情越发凝重,恨不得马上冲到慕容无双身边。

良久,赵烈终于冷静下来,此刻已是深夜,刚才咆哮的狂风瞬间消逝得无影无踪,一轮明月清晰地照射在狼狈不堪的灰色身影上,冷冷月色下,头上那顶破毡帽不知被风刮到什么地方,原本飘逸的金色长发出汗后粘满沙砾,无力颓败地垂下,目光呆滞,神色疲惫,嘴唇干燥开裂发白,丝毫没有半点潇洒模样!

这里已经深入茫茫大漠中快两百里,无边沙漠瞬息万变,此刻竟然展现出柔美秀丽的风光,皎洁月色下,月色勾勒出驼队行走在沙丘之上美丽的剪影,悠扬的驼铃“叮叮当当”连绵响着,赵烈苦中作乐抬头凝望那异常美丽的月亮,无边沙漠映衬下,月亮显得格外硕大和清晰,仿佛伸手就可以摘下。

耳畔悠扬缓慢的驼铃似乎瞬间就消逝,赵烈却一动不动躺在起伏沙海中,依然痴痴凝望空中异常璀璨的月亮,蓦然随意朝前方扫了一眼,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刚才还在缓缓前进的驼队忽然凭空神秘消失,再也没有任何痕迹,前方依然一望无际的空旷沙漠,透过皎洁月色,视线直直就可以轻易看到天边朦胧地平线。

赵烈凌空从沙地猛然弹起,惨白月色下的沙漠忽然透露出诡异阴森的滋味,仿佛一团黑雾弥漫在沙漠中,茫茫沙漠似乎就只有孤独的灰色身影静静伫立。

明朗月亮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黑云遮住,天地间忽然就黯淡下来,一股怪异的冷风悄然吹过,赵烈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灰色身影静静飘到刚才驼队走过的沙丘之上,冷风很快把沙地上密密麻麻的脚印也吹走了,沙地显得平滑光洁,仿佛根本就没有驼队出现!

赵烈定定望着连绵起伏的沙丘,目光闪动,若有所思,微笑把怀中羊皮水袋残余的少量清水痛快一饮而尽,冰冷的水洒落胸襟,感到无比畅快凉爽,双手忽然轻轻朝前推出,滚滚厚重沙尘被棉柔劲力拂开,风淘沙尽,地面赫然露出了一块带着铜环的巨大铁板!

沉重的铁板被缓缓掀开,通往地底的连绵不绝石台阶仿佛连接地狱的道路,似乎不断散发出滚滚阴冷气息!赵烈锐利目光好像已经看到台阶的尽头,一种奇妙的滋味萦绕在心头,仿佛地底的幽灵鬼魂在不停召唤,灰色身影毫不犹豫大步跨入。

赵烈站在洞入口静静聆听,心中忽然涌上突如其来莫名的兴奋滋味,借助天空微弱星光,可以看到那连绵不绝的石台阶似乎通往另外一个黑暗神秘世界,四周是极度的寂静,并没有铁血联盟帮众在门口守卫。

赵烈忽然微微一笑,反手把巨大铁板缓缓拉上,深深的黑暗铺天盖地压了下来,他轻轻燃起藏在怀中的火摺子,眼前现出一条长长的廊道,以四十度角不断向下延伸,在火光的照耀下,漫无尽头,像是一直通向幽冥的捷径。

廊道台阶入口左右两边各有一间巨大空旷房间,数十匹骆驼和大量淡水养料堆放在里面,但却空无一人,刚才那些铁血联盟高手显然已经沿廊道深入到地底,幽冷气息从无尽的黑暗中扑面而来,让人心里发毛,廊道四周布满精美雕造,这些浮雕造型高古,手工细致精雅,工程必然惊人的庞大,当非一时一地可以完成,描绘的都是奇禽异兽,妖魔鬼怪和神仙菩萨。

赵烈眉头一皱,忽然闻到一种阴冷的味道,心头蓦然察觉到一丝寒意,这里显然是一处远古帝王留下的隐秘陵墓,瑰丽无伦,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秘异阴森,灰色身影小心翼翼游走廊道其中,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长达数百丈,不断朝地底延伸的廊道台阶让人感受到隐秘地下宫殿的气势磅礴。

灰色身影继续在那长廊作漫无休止的向下深入,阴冷气息越来越浓,恐怕已经深入地下数十丈了,赵烈脸上始终布满淡淡笑容,忽然轻轻熄灭手中火摺子,灰色身影无声无息化为轻烟贴地而行,神鬼莫测,守卫在石台阶终点的两名铁血联盟帮众只是觉得古墓外面似乎飘来一阵阴风,然后就被赵烈匪夷所思的身影凌空点!

赵烈对着两名睁大双眼,目瞪口呆的帮众露出亲切笑容,洒脱耸了下肩膀,然后轻轻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灰色身影蓦然僵立在廊道尽头,竟然被眼前规模宏大的地下陵墓所震撼,几乎停止了呼吸!

灰色身影置身在一个巨殿之前,面前乃是全部由巨石构建的地下宫殿,高达二十丈的开阔空间精美绝伦,长宽各达到百丈,中间是数十根雕刻精美的巨大铜柱伫立,前端和左右两旁的殿璧,离他至少有四十丈的距离,灰色身影便像缕蚁那般渺小,无数星星点灯的昏暗油灯镶嵌在石壁和铜柱上。

除了留守的两名帮众外,偌大的地下宫殿竟然空无一人,赵烈忽然明显察觉到后背长刀无边似乎开始变热,一种奇异感觉蔓延在心头,宛如鬼殿的宏大建筑,甚至连其中每个铜柱的竖立的高度角度,似乎都隐藏着玄奥的作用,形成了一个极端聚合阴气的天地暗角。

赵烈傲然一笑,忽然大步径直穿越那些年代久远的巨大铜柱,双眼死死盯住大殿的尽头,仿佛一股奇异邪恶力量吸引着灰色身子不断朝前移动!

大殿尽头是由青铜制成的两扇精美绝伦大门组成,中分而开,高四丈阔两丈,每扇门须壮汉十人,始能推动,门上有两个巨大的圆形铜环,上面雕刻了很多怪异的图案和花纹,如同连接地狱的大门,散发出让人胆寒的幽冷鬼气!

赵烈身子刚靠进到这扇诡异雄壮大门,马上就发现陵墓中遮天的迷霚阴森、骤冷诡秘的气温压力,都是源自于这个大门里面那神秘的地下陵墓,锐利闪烁目光却定定落在大门中间的绚丽图案上。

一位面目狰狞的恶魔头戴宝冠,两只长角斜斜指天,透着绿莹莹光芒的双目,唇下两只长长的獠牙斜斜指地,与朝天的两角恰成四方放散的对称角度,整个头颅看起来就是充满了极其阴鸷狠厉的煞气,让人忍不住机伶伶地打起寒噤,此神魔上体半裸,项饰璎珞,臂饰珠镯宝钏,腰系兽皮肚围,手带环镯,肩绕彩带,肤色极度黝黑黑,凶神恶刹的面目十分清晰,栩栩如生,嘴里的锋利獠牙似乎能把世间万物无情咬碎,双脚踩在无数佛陀的头顶,手持一把火红色长刀,刀身周围萦绕着熊熊烈火,浑身散发出藐视天下的气势,仿佛天地战神!

长刀“无边”忽然轻轻颤动一下,赵烈心中一动,目光忽然凝视恶魔天地战神手中的火红色长刀,心头蓦然涌上极其怪异的滋味,除了那四周那些诡异的火焰外,火红色长刀的形状长度弧度竟然和后背长刀“无边”一模一样!

第八十四章 古墓惊魂

绑在后背原本宁静的长刀“无边”开始猛烈不安地跳动,仿佛刀身内隐藏的鲜血开始沸腾,赵烈久久凝视图案中那把火红色长刀,眼中射出红色的妖艳目光,灵魂似乎游离于身体,附着在那恐怖恶魔战神身上,进入了另外一个诡异世界,此刻周遭空间,已是阴风惨惨!

良久,赵烈轻轻把手放在冰冷的铜门上,心头蓦然感到一阵扑面而来的压力,这怪异压力沉重如山浩瀚如海,一种让人几乎窒息的痛苦让他面目狰狞扭曲,额头上大滴汗水滚落,就连饱含内力的漆黑双手也在剧烈颤抖,仿佛即将打开的青铜大门真的是地狱之门,会带来无穷无尽的痛苦和悲伤!良久,他还是咬牙运缓缓推开了沉重铜门。

阴冷诡异的气息扑面而来,滚滚黑雾弥漫在空中,飘荡在风中的怪异黑雾忽然重重坠落地面化身为无数凄厉鬼魂恶魔萦绕在赵烈四周,发出惊天动地的鬼哭狼嚎声音,难闻气息让人窒息,血淋淋牙齿和阴森白骨让人惊骇!

厉烈的血魂芒气,绿影电光,血气魂芒,即刻相交隐约中,震耳的怒号中,也窜起了密密麻麻,又尖又厉的呜呜哭嚎声,那种哭声高细如针,刺得赵烈忍不住捂住了耳朵,摇摇晃晃提不住气,无数狰狞鬼脸盘旋在四周,有的头上生角,有的绿舌拉长,有的双眼突出,有的獠牙暴露,各形各色,不一而足。

唯一相同的就是每个鬼脸都是凶厉无比,恐怖异常,直似即将把赵烈生生撕裂般地狠毒飞来。此种骇人景象,实是赵烈一生所从未见过,而且那种凶气冲天的气势,更是连听都没听说过,简直就像是都天之上,煞地之下,所有一切怨魂厉鬼,完全破开牢笼,倾巢而出的恐怖景象。

所有空间都布满了大大小小,密密喳喳的鬼脸妖魂,每个都是凶睛獠齿,死盯着赵烈,在他身边呜呜地边哭边舞,宛如整个世界就在这一瞬之间已是陷入了万鬼群舞的恶鬼地狱。

长刀“无边”已经变得滚烫,似乎带着无比欢快终于弹出刀鞘,黝黑刀身变得通红火热,赵烈凝视身边密密麻麻的恐怖厉鬼,短暂惊恐之后脸上虽然依旧惊诧,但已毫无惧色,伸手紧紧握住长刀“无边”,蓦然张口发出一声震天吼声!

丑恶血腥到了极点的鬼魂妖魔被吼声震得朝四周散出数尺,就在四周这么游来游去,不断巡弋着,凶恶无比的鬼魂忽然死死冲到他的面前,立即就撞上了一堵紫红色的光盾,一颗颗丑恶的鬼脸马上崩散爆开,轰隆隆地炸起满天的绿芒青烟,前爆后接,串串鬼脸舍生忘死地前冲,直是激撞得十丈之内的空间烟气漫弥!

赵烈收气调神,长刀无边蓦然散发出一股紫红色的强光,让人眼睛不由得为之一亮。无数凄厉鬼魂恶魔乍然望见长刀无边赤红色刀锋,发出让人心惊胆战的刺耳惨叫声,忽然如潮水般朝赵烈闪电涌了过来,粘满鲜血的獠牙和锋利的白骨爪弥漫在空中,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这些穷凶极恶的厉鬼!

赵烈深深吸气,手中的长刀“无边”急速旋转,瞬间划出连绵恐怖暗的透明红色刀芒朝这些如潮水冲来的厉鬼劈出!

出乎赵烈意外,空中形态各异的鬼魂恶魔冲在空中,忽然化身为丝丝黑烟闪电般涌入汇聚在长刀“无边”赤红的刀身上,奇妙地融入到火红刀身!赵烈目瞪口呆地望着成千上万,密密麻麻厉鬼妖魔刹那间就附着在长刀“无边”里面,妖艳诡异的画面让他无比震撼,空中那些刺耳的嚎叫也瞬间消逝,灰色身影僵立古墓中!乍亮的紫红强光倏地收缩,就好像是突然燃起的火焰,又突然被压熄了一般!

赵烈顿时惊出一身冷汗,忍不住轻轻眨了眨眼睛,忽然眼前恐怖景象如同幻象般消逝无痕,发现自己处在一处气象肃森的阴暗长殿中,几盏鬼火一样的东西飘荡在空中,手中的长刀无边依然黝黑如常,周围极度宁静,并没有那些恐怖吓人的厉鬼,惟有身上冷汗淋漓,“难道刚才所见全部是幻觉吗?”苦笑着把长刀无边轻轻反手插到身后刀鞘。

赵烈刚把长刀无边插回刀鞘,还没缓过神来,黑暗中忽然传来身行破空声音,十几个恐怖吓人的黑衣鬼怪手持锋利刀剑冲了过来!

赵烈冷笑一声,灰色身子朝后飘逸飞出,漆黑双拳傲然朝前推出一只巨大黑色虎掌,森冷气息凝聚而成的虎掌凌空把其中一名黑衣鬼怪生生捏住,赵烈手腕轻柔翻动,瞬间把黑衣鬼怪脖子扭断,鲜血和惨叫弥漫在诡异地底古墓中!

黑虎拳随风而动,灰色身影如轻烟飘荡风中,瞬间有七八个黑衣鬼怪倒下,剩余的数个黑衣鬼魂惊恐之下闪电般没入身后如迷宫般的神秘地下古墓!

赵烈定定凝望躺在地面的黑衣人狰狞恐怖的鬼容,微笑着把其中没死的两名黑衣人戴在面上的鬼怪面具揭下,随手解开他们的位冷冷道:“你们把那个少女藏在什么地方?”

两名铁血联盟的帮众冷漠地摇了摇头,脸上充满坚毅的神色!赵烈冷冷挥拳把其中一人高高击飞,重重撞在远处墙壁上,全身骨骼碎裂,七孔流血而亡。

赵烈回头对另外一名铁血联盟帮众淡淡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

这名铁血联盟帮众眼中射出愤怒恐惧目光,忽然仰头发出凄惨笑容,黑色身子重重砸在地面,脸色乌黑,嘴边流出丝丝黑色鲜血,竟然嚼毒自尽,空中顿时毫弥漫着悲凉诡异的气氛!铁血联盟帮规森严,欧阳坚心狠手辣,特别对于通敌背叛之人毫不留情,手段极其残忍,帮中兄弟被欧阳坚高压手段震慑,无人胆敢背叛。

鲜血味道弥漫空中,古墓之中更显阴森恐怖,赵烈轻轻叹息一声,仔细凝视这诡异神秘的长殿,左右两翼排列两排秀美古典的石柱,宽敞两壁布满数十道一模一样的石门,每一道门都是深深沉沉的,叫人看了头痛,沉睡地底的古墓显得空荡荡的,规模宏大的地底宫殿应该藏有大量随葬的宝物,但此刻只留下了无尽的叹息!

长殿的尽头乃是一尊被毁坏的高大石像,不过就是这残存石像远观已是几可乱真,近观其纹理鳞甲,更是细致入微,赵烈忍不住伸手触摸石像,石质冰冻,感觉玄异。石像双脚踏着一只伏在长殿的最底处,长数丈高八尺的青铜巨龙,造型雄浑有力,巧夺天工。

赵烈走近细看,青铜巨龙似是欲腾空而起,昂首朝向高高在上的正门,背上隐见图形,连忙跃身踏在巨龙上,只见龙背上布满符号图形,错综复杂,可惜大部分因岁月久远而模糊残缺,但是其中一个画面却让他久久凝视,上面雕刻的正是欧阳坚近几年威震江湖的神兵“火神战戟”,熊熊火焰环绕的“火神战戟”似乎要把整个世界点燃。

“难道欧阳坚就是从这里获得“火神战戟”吗?”赵烈灰色身影幽灵般飘荡在长殿之中,一边仔细观察那数十道沉沉石门,一边在心中默默沉思,经过了一番推断,他终于站在了其中的一道门前,原来当他站在那门户前,特别感到有一股其他石门所无的湿润之气,一种勃发的幽冷气息呼之欲出。

赵烈伸手运劲竟然无推开石门,灰色身子朝后飘出三丈,拔出长刀无边,夹带暗红色刀芒重重劈在沉重石门上,“轰隆”一声巨响,厚达一尺的石门被这猛烈一刀震为碎石!

石门之后又是狭长向下数十丈的石台阶,赵烈小心翼翼走到尽头,发现一道厚达一尺的巨大铁门高高悬挂,终于到达古墓核心地带,几盏昏黄油灯依然亮着,数百尊精美石像伫立大殿中,规模宏大,雕刻极其精美,就连纤细毫发也清晰可见,呈现八边形的墓室很早就被洗劫一空,大殿尽头遍地都是散乱骸骨和敞开破损棺木,空中飘荡着阴森气息,似乎无数冤魂在里面盘旋呼号!

赵烈凝望四周紧紧关闭的八道石门,惟有苦笑道:“谁他妈设计的陵墓,怎么到处是门,简直如同地底迷宫!”目光很快落在地面纷乱的脚步痕迹上,敏锐察觉到风中曾经飘荡的缕缕幽香,冷冷挥刀朝前劈下,震碎了其中一道石门,骇然从碎裂石块之下发现里面乃是厚重铁门,连续劈砍数刀后,除了在空中留下耀眼绚烂火花外,沉重铁门依然蚊丝不动。

赵烈眉头一皱,飞速把全部八道石门全部劈碎,里面要么是连绵不绝的岩石,要么就是牢固厚重的铁门,铁血联盟帮众和慕容无双显然已经从其中一道铁门离开了,他的心一下子变得沉重。

赵烈对于机关陷阱和周易八卦并不是很精通,一时之间陷入困境,愤怒忧虑充盈在胸膛,呆呆凝望大殿中央那诡异的石棺,心头涌上莫名失落,曾经辉煌的帝王将相此刻也不过如此凄凉,死后也不得安宁,骸骨皮发无奈化为尘土,被人任意践踏掠夺!

就在这个时候赵烈双耳轻轻动了一下,似乎察觉地宫上方细微脚步声,蓦然发现身后那厚达一尺的巨大铁门闪电般从空中坠落,心头一凉,眼看就要被生生困在这阴森陵墓之中!

赵烈想也没想,灰色身影倒身猛蹬地面,身子诡异地急速贴地滑行,抢在巨大铁门砸落的瞬间冲出陵墓,“砰”的一声巨响,巨大铁门重重砸在地面,震起的漫天尘土无情飘落在他狼狈不堪的身上。

粘满灰尘的赵烈惊魂未定从地面迅速弹起,灰色身影顺着那些细微脚步声,踏过数百石台阶冲回到阴暗长殿中,没有任何停留闪过那道敞开的巨大铜门,就在穿越青铜大门的瞬间,他明显察觉到长刀无边剧烈颤动的刀身,蓦然回头望着大门上那幅诡异的恶魔战神,凝视他手中的火红色妖艳长刀,仿佛再次看到无数厉鬼妖魔惊恐地盘旋在古墓里面。

赵烈心头顿时涌上无言语的奇妙滋味,深深吸了口气,如同一阵灰色旋风沿着那通往沙漠的无边台阶冲了出去。

二十多个铁血联盟帮众奋力把沙漠出口的铁盖放下,匆忙劫持着一个身材修长的女子踏着滚滚黄沙离去,也许是太过匆忙紧张,竟然连藏在古墓入口处的骆驼和养料也忘记了#蝴们才冲出数十丈,身后“砰”的一声巨响,坚固的铁盖被一股强悍的真气震碎,一条灰色身影冲天而起!赵烈卷起滚滚黄沙凌空飘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出黑虎拳其中一招“黑虎掏心”,对方当先一人大惊之下,连忙举盾挡在胸前。

拳风凝聚而成的黑色气旋抢在赵烈灰色身影前面重重击在坚固盾牌上,把盾牌击得粉碎,灰色身影毫不停留瞬间穿越飞溅的盾牌碎块,漆黑的拳头径直击穿了这名帮众的胸膛,火红的心被震为血块朝后飞出,惨烈无比!

空中忽然弥漫满天矛影,倏地化作一矛,当空朝赵烈刺来,矛未至,一股惊人的压力当胸袭来,赵烈若只谋求躲避,必然先势尽失,于是挥拳傲然击在千锤百炼的铁矛上,铁矛被震得贴身擦过,使铁矛的人低叱一声,铁矛又幻化出一束束劲锐的气流,在空中互相激撞,带起一阵阵的狂风,吹得赵烈全身衣衫向后飘飞,猎猎作响。

赵烈赤手从千万幻影中握住铁矛,怒吼一声,硬生生把对方铁矛夺下,金发飞舞,气势逼人!使铁矛之人干脆利落朝后凌空翻身,落在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子旁边,果断拔出腰间锋利尖刀抵着少女脖子冷冷道:“阁下武高强,冷血矛魏如风自愧不如,但你若胆敢上前一步,我马上割断她喉咙!”

赵烈暗自叹息一声,脸上露出自负神色,“今日若不能救出慕容无双,那也不用在江湖中混了!”含笑轻轻把手中铁矛朝魏如风抛了过去,面带微笑凝望让他千里奔袭,一路牵挂惦记的高挑少女,眼神蓦然一变,脸上顿时布满不能置信神色,灰色身影如遭雷击,目瞪口呆地僵立在沙漠中,再也说不出任何话,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此刻已是黎明时分,暗红天空透出异样的闷热宁静,一丝风也没有,但那边天际原本清澈澄蓝的天空竟变得昏黄污浊,尘土像静止了似的,长空愈来愈阴沉。冷血矛魏如风两颊权骨高耸,脸色白得像死人,满头乱发却被一根红色带子勒住,抬头望了一眼赵烈身后没有出鞘的两把长刀,心头蓦然涌上寒意,明白今日无全身而退。

赵烈死死盯着在魏如风手中不断挣扎的女子,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心头冲上一阵惨淡失落,无心再战,脸上目瞪口呆的表情终于化为无奈笑容,摇了摇头对充满杀气的冷血矛魏如风淡淡道:“妈的,我们也不用打了,你们回去告诉欧阳坚,慕容无双若有丝毫损伤,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魏如风脸上露出不能置信的神色,心里清楚知道手中少女事关重大,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赵烈绝不会就这样任凭他们轻松带着少女离开,手中森冷尖刀越发紧紧压在身边少女脖子上,少女柔嫩肌肤被刀锋压出深深的红痕。

赵烈深深叹了口气,再次凝望眼前身材高挑的少女,弯弯曲曲的秀发下是一张美丽健康的容颜,身着色彩绚烂的紧身锦袍,脚蹬精致长筒小牛皮靴,身体修长曲线娉婷,红润健康的皮肤在锦服掩映下更是显得诱人,胸前鼓胀腾腾的如同草原上的华丽高耸的帐篷,挺翘的弧度却是更加的引人遐想,臀部的线条是那么圆润,让其下所连的一双健美极长的双腿,显得是如此地完美。

婀娜少女虽然身材与慕容无双相仿,但并不是已经出家为尼的慕容无双,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子,赵烈也没有想到欧阳坚增派众多高手把守,藏在如此隐秘古墓中的女子居然不是慕容无双,但可以断定这女子必是非常重要的人物!

可惜赵烈并非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客,也不想知道欧阳坚为何劫持这少女,此刻更没有心思去英雄救美,博得美人青睐,惟有叹息道:“哎,没想到在炎炎沙漠中苦不堪言的跟踪和古墓中惊心动魄的经历却换来这种尴尬无奈的结局!”

魏如风面对大名鼎鼎的赵烈不敢丝毫大意,神态极度紧张,身后二十多名铁血联盟帮众刀剑出鞘,胆战心惊小心翼翼缓缓朝后面退去,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激怒这个天下闻名的恶徒,害怕赵烈忽然反悔出手。

锦衣少女虽然置身于众多凶神恶刹铁血联盟帮众手中,但依然神情依然高贵沉静,并没有表现出慌乱紧张的样子,她抬头望着神色冷漠的赵烈,秀美倔强的双眸还是忍不住流满了晶莹的泪水,一双清澈纯真的大眼之中是那么明显而又清楚地透放着淡淡的失落与悲伤!

赵烈冷冷望着锦衣少女黑亮秀发凌乱不堪地垂落,清楚看到了她眼中那触动心弦的伤感,忍不住再次一声叹息,“哎,为什么又要让我遇到这种情况,英雄救美已经多次让我吃尽苦头,我又不是名震天下的侠客英雄!”虽然不停摇慌的面容显示无奈苦笑,但心中已经开始思索如何救出这个陌生女子,真气充满全身四肢百骸,如同一头蓄劲捕猎的猎豹。

远处本来一望无际的暗红色朝暮,突然出现一层一层滚滚的黄云,就像是雪崩一般带着隐隐的哗啦闷响急速扩大,蔓延的速度实是令人难以想象,才这么一瞬间,竟已扩散到了头上的天空,轰然下压,直罩得所有附近的空间完全都是那种惨黄色的烟尘,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暗黄色的云雾刹那间弥漫到眼前,原来竟然是被狂风卷起的黄色沙尘暴!铁血联盟帮众惊恐望着四周翻滚汹涌的沙暴,这是浩瀚沙漠中最让人心惊胆战的风暴,威力巨大的沙暴可以摧毁沙漠中一切生命,刚才哗啦哗啦的闷响很快变成了轰轰隆隆,声势骇人的怪鸣,就像是有成千上万只异界的妖兽,同时在近处吼叫一般,比万牛奔腾的壮丽场面,还要悍野摄人!

天色瞬间就黯淡下来,满眼皆是飞旋的沙砾和呛人的尘土味道,滚滚黄沙夹杂迅猛狂风扑面而来,瞬间就把铁血联盟帮众吹得七零八落,赵烈灰色身影巧妙融入到狂风之中,诡异灰色身影借着风势飞掠到惊慌失措的魏如风面前,猛然拉着少女的玉手傲然冲上高空!

猛烈的狂风瞬间把赵烈和那锦衣少女吹出数十丈,周围是昏黄呼啸的沙尘暴,呼啸而过的沙砾如同无数锋利刀子刺在脸上和身上,赵烈惟有紧紧搂住怀中女子,灰色身影重重坠落在沙丘上!

凄厉风暴让人无站在沙面上,赵烈刚把怀中锦衣少女压在身下,蓦然发现身边连绵沙丘夹杂滚滚黄沙如海浪般涌过来,很快身上就覆盖了厚厚一层沙尘,几乎无呼吸,他单手拍在柔软沙面上,搂抱着怀中丰满的躯体从沙堆中腾空而起,借着风势冲出了不断席卷而来沙浪,灰色身影再次被卷出数十丈远!

逐渐加强的风势和漫天而起的黄尘里,太阳也失去了她灼热的力量,显得那样地无能为力,视野愈来愈模糊,漫天飞舞万亿计的沙粒不停在飞旋狂舞,钻入到衣服里,刺痛着露在衣服外的每一寸肌肤,无孔不入侵进鼻耳里,阻塞了呼吸,更迷住了眼睛,昏天暗地的沙尘暴让赵烈迷失了方向,每次落到地面很快就会被沙浪无情掩埋,惟有无奈地一次次从沙丘中腾空跃起,随着猛烈恐怖的沙尘暴不断跃向远方,空气中的温度也在这一瞬间倏地变得极其阴冷,隐约中,密密麻麻黄沙如暴雨般迅速飞来,飞速旋转的沙砾窜起了密密麻麻,又尖又厉的呜呜哭嚎声,仿佛永远也不会停止!

赵烈总算见识到了大沙漠中恐怖的风暴,猛烈风暴卷走了沙漠中的一切,但依然没有能够把他怀中少女卷走!良久,凌厉呼啸的沙尘暴终于远去,沙漠恢复了宁静,风暴之后的连绵沙丘展现出惊人柔和美丽的弧线。

一处光滑如镜的沙丘表面忽然开始蠕动,接着松陷下去,赵烈粘满黄沙的脑袋从沙海中伸了出来,接着抱着少女绵软身体猛然跃了出来,全身上下,包括嘴巴和眼睛里全部是细细的沙砾。

赵烈把怀中少女轻轻放下,站在沙丘之上如同刚从水底破水而出那样猛烈甩头,期望可以把粘在身上的沙子甩掉,粗糙沙砾不断刺激摩擦双眼,显得格外红肿发痛,无抑制地流出大量泪水。

锦衣少女不顾蓬头垢面和满脸尘土的狼狈模样,咬牙站起身对赵烈道:“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刚才若非公子,我早就被这沙尘暴淹没在厚厚黄沙之下!”

赵烈似乎没听到少女话语,此刻双眼通红,头顶刺眼阳光使得满目泪水,脸上堆满苦笑自言自语道:“他奶奶的,江湖中的大风大雨也未曾落泪,没想到这场猛烈风暴却让我泪流成河!”

锦衣少女抬头望着赵烈泪流满面的模样和嬉皮笑脸的话语,忍不住嫣然一笑,她的长相并非特别美艳,身穿紧身锦袍和精致长筒小牛皮靴,鼻骨异常挺秀高直,白脂红润玉颊上那抹真诚笑容使得整个人绽放着惊人的青春艳丽。

沙尘遮日的风暴过后,天空漏出了白得眩目的骄阳,赵烈看过各式各样的太阳,有的猛烈如烧酒,有的温柔如江南女子,有的迷茫灰黯如闪烁蜡烛,有的却又绚丽多采如少女矫好面靥,但却从未见过这样的太阳,虽然是同一个太阳,但这太阳到了沙漠上,就忽然变得又狠又毒,像是要将整个沙漠都晒得燃烧起来似的。

赵烈茫然凝视一望无际的大沙漠,神秘古墓早被沙尘暴掩埋,再也找不到了,就连那数十名铁血联盟帮众也不知被风吹到何处!变化莫测的沙漠隐藏着可怕而无预料的力量,也许前方即将面临一条异常艰苦的旅途。

锦衣少女显然没有意识到无边沙漠的可怕,原本惊恐的心终于恢复宁静,抬头柔声道:“公子可否告之尊姓大名,我日后一定报答公子大恩大德。”

赵烈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淡淡道:“我不过是浪迹天涯的江湖客而已,我想救的人并不是你,也不会期望日后得到任何报答。我只想知道你究竟是什么人,铁血联盟为何要抓你?”

锦衣少女小心翼翼抖落头上沙子,轻轻笑道:“我并非中原人士,乃是北方突厥女子,公子叫我青青就可以了,刚才那些强盗我并不认识,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把我劫持到那恐怖阴森的古墓中!”

赵烈含笑凝望着少女淡蓝色眼眸和一头弯曲秀发,心里转过很多念头,“普通女子怎会有如此华丽的衣服?”脸上笑容更甚,这个少女模样确和中原女子有些不同,但欧阳坚绝不会花费力气绑架一名普通突厥女子,更不会派高手守在那隐秘的地下宫殿!

“你为何会说中原一带的话?难道你曾经到过中原吗?”赵烈冷冷道。

“我非常喜欢中原文化,因此对于汉语话略懂一二,中原是我梦中想要去的地方,但却从未离开过草原。”青青足上皮靴深深陷入到柔软沙子中,再加上头顶毒辣太阳和让人窒息的闷热干燥,婀娜身子举步维艰,神情异常憔悴,但依然咬牙走在茫茫无边沙漠中。

赵烈灰色身影却是轻悠悠踏在柔软沙面上,强悍高大身子并没有陷入到沙子中,忽然回头对身后青青伸出手,青青脸上毫无羞涩之意,露出爽朗灿烂笑容,双眸射出感激目光,任由她绵软小手落入赵烈宽厚手掌里。

青青蓦然觉得一股冰凉柔和的气流传到体内,身子似乎忽然轻了许多,再也不会深深陷到那柔软沙子里,步履变得轻盈如燕,她轻轻笑道:“公子为何会到那阴森神秘古墓中?那些强盗似乎很惧怕公子。”

赵烈冷冷道:“如果你知道我的名字,也许会比他们更怕我!”灰色身子忽然加速,拉着青青踏着软软在沙面朝远处飘去。茫茫沙漠似乎根本就没有尽头,永远都是一模一样的黄色沙丘,大大小小的沙丘上,偶然有低矮的灌木和绿色仙人掌顽强地挺立着,而沙丘却在大风的侵袭下,一层层地剥落,灌木和绿色仙人掌的根黑黑地一根根地裸露在沙丘之外。

炎热的下午终于过去,沙漠的黄昏也许是最美的时刻,夕阳下的沙漠,苍茫而充满韵味。青青饱满的胸膛剧烈起伏,颤巍巍的胸部勾勒出让人惊叹的完美线条,可惜赵烈整个下午耗费真气顶着烈日在沙海中奔行,非常疲惫,根本没有心思观看身边的壮丽景色,累得无心说话,闭着眼睛静静躺在沙面上。

连续的沙漠飞奔虽然可以感受身子轻轻漂浮在沙海上的浪漫滋味,但也让青青身心疲惫,她望着赵烈额头滚落汗水,柔声道:“公子,刚才我整个人都像漂浮在沙海上,真是奇妙的滋味,只是我们何时才能走出这茫茫沙漠?”一边说着,一边含笑伸手从怀中掏出一块精致富丽丝巾想要为他擦汗。

赵烈蓦然睁开双眼,轻轻把那带着淡淡香味的丝巾吹开,根本没有心思感受少女的温情浪漫!浩瀚沙漠茫茫无边,只有亲自置身大沙漠才体会到人的渺小和沙漠的壮丽残酷,他脸上布满忧虑之色,慕容无双生死未卜,更可怕的是此刻身上连一滴水也没有,整个下午的窒热阳光已经把体内水分烤干了,也许很快就会渴死在沙漠中,却依然未看到沙漠的尽头!

赵烈微笑道:“明天我们就可以走出这要命的沙漠。”迅速把忧虑担心藏在心中,脸上露出灿烂笑容,并不想让眼前突厥少女太担心。

黑夜很快来临,白日里狂放热气瞬间消失了,接着而来的是刺骨的寒意,风刮在脸上,就像是刀一样。赵烈凝望荒凉沙漠,坚定地拉着青青漂浮在黑夜中的沙漠,无论如何也要尽快走出这致命沙漠。

深夜沙漠里的风终于弱了下来,青青又累又渴又冷,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整个柔软身子几乎都靠在赵烈身上,赵烈体内真气消耗非常大,干涸的身体似乎有火在燃烧,实在没有力量背负青青在沙海中移动,而且在黑暗中也逐渐迷失方向,两人惟有无奈躺在一处背风沙丘上等待黎明的到来。

赵烈干脆把鞋子脱掉,细细的沙粒从脚趾逢中涌进涌出,真是一种绝好的按摩,似乎听到了细沙在脚下的叫声,风携着沙,轻轻打在脸上,温柔无比,天空依然挂着明晃晃的巨大月亮。

青青抬头凝望漫天繁星,恍惚间那些星星似乎落在沙漠中,萤火虫般布满了无边沙漠,她惊喜对身边赵烈道:“你看沙漠里的星空是多么美!甚至比草原上的星空还美丽。”

赵烈用双手枕着头部微笑道:“真的很美丽,也许只有大海上璀璨的繁星可以比拟。”

青青眼神迷离,撅嘴不依道:“大海的星空比得上沙漠里的吗?我一直在草原中长大,从来没有见过大海,海水和天空一样蓝吗?”

赵烈凝望青青纯真无邪的面容,忍不住轻笑道:“当然是沙漠中的星空更加美丽,因为有你在这里。”

青青眼中闪过兴奋目光道:“真的吗?不过今夜的星空实在是太美丽了!”话还没有说完,极度的疲惫和干渴让秀美双眸轻轻合上,神态宁静甜美,轻轻靠着赵烈胸膛沉沉睡去。

黑暗终于被朝日绚烂的阳光驱散,赵烈忽然感到一阵眩晕,心也一直往下沉,仿佛坠落到无尽黑暗中,灿烂阳光只会让体内水分更快地蒸发。

烈日下,沙漠上所有的生命都已进入了一种晕死状态。赵烈和青青简直已不大像是人,而像是两只被架在火上快被烤焦了的羊,青青已经无走路,赵烈惟有背负她动人身体走在漫漫炎热的沙漠中。

赵烈全身的皮肤都已被晒黑,而且粘满细细沙砾,嘴唇也晒裂了,已经快两天滴水未进,闪亮眼睛半合半张,眼珠和眼白却已分不清了,看来就像个灰蒙蒙的洞。

青青面容憔悴,丰腴湿润的皮肤晒得通红干枯,浑身无力躺在滚烫沙堆上,手上皮肤已经龟裂,神智已经模糊,赵烈回头望着茫茫无边闷热沙漠,忽然撕下身上已经破烂不堪的灰色衣襟,小心翼翼蒙在她身上,连脸上也覆上灰色布袍以抵挡天上艳阳和沙粒反射的阳光。

赵烈咬牙迅速把青青背在身后,踏着柔软沙面冷冷朝前方坚定走出,虚弱身体已经无耗费真气飞奔,只能艰难地朝前缓慢移动。

青青耷拉脑袋靠在赵烈后背,暗淡无神的目光落在他古铜色皮肤上,清楚感受到他后背隆起强壮肌肉的跳动,发自内心的感动让双眸不经意落出泪水,他们并不认识,茫茫沙漠中他本可以把她抛弃,没有人会知道,可是他依然冷冷朝前移动。

赵烈沙哑嗓子塞满了许多细小沙砾,口干舌燥,几乎连话都说不出,仿佛烈火在身体中燃烧,原本强悍的身体被晒干水分后变得虚弱无力,身后少女柔软身体却变得越发沉重,如同一坐大山压在身后。

飘渺风沙吹过,赵烈抬头望了一眼头顶惨白的烈日,头脑猛然一阵眩晕,脚步虚滑,灰色身影重重砸倒在沙漠中,滚烫的沙砾摩擦着脸庞,蓦然看到了沙堆上露出了几只死去骆驼的白花花的小半尸骨,心中自然地联想到死亡和不祥。

赵烈略微吸气,依然背负青青强悍弹地而起,咬牙朝前继续漫步,灰色长袍覆盖在青青身上,而他自己上身裸暴露在烈日下,接受火辣辣阳光的暴晒,身上绑着两把长刀的坚韧牛皮完全裸露在阳光下,牛皮本来是湿的,被太阳晒乾後,就越来越紧,深深直嵌入肉里,勒出了鲜血。

当太阳再次落下的时候,天空展现出绚目的彩云,天边晚霞好象天空洁白飘逸白云奇异般开始熊熊燃烧,一直把整个天空都烧红了。赵烈深深体会到沙漠的浩瀚和残酷,榨干了水分的身体已经彻底迷失在无边沙漠中了,但他不会放弃努力,一整天几乎没有停下朝前的脚步。

“蓬”的一声闷响,松软沙子让赵烈一脚踏空,狠狠从沙丘顶端摔倒,两人顺着高耸沙丘滚落,细细沙砾伴随他们身体“哗哗”流淌,急速滑到沙丘底端。

猛烈震动居然让一直昏迷的青青醒了过来,勉强睁开眼睛凝望黄昏下美丽妖娆的沙漠景色。赵烈苦笑道:“从沙丘滑下的感觉非常不错,感觉如同漂浮在沙浪上随波逐流,以后若有机会一定再到沙漠中玩个痛快!”

青青神情恍惚,已经开始出现幻觉,漫天艳丽彩霞似乎如同温暖帐篷里面熊熊的火光,脸上浮现绚丽笑容,用尽最后一丝力量从怀中拿出一把木梳柔声道:“你可以给我梳理一下头发好吗?每天晚上我都会让人帮我梳理头发,今天晚上炉火似乎特别温暖美丽!”

从沙丘重重滚落下来后,赵烈骨头几乎被摔散架了,全身没有一丝力气,甚至连眼睛也睁不开,黄昏的沙漠隐约透出一丝凉意,极度干渴和疲惫让他很想就这样静静躺在沙漠中沉沉睡去。

赵烈微笑着接过梳子,捧起一束粘满尘土的干枯秀发,梳子竟然被沙砾卡在发梢而无拢下,心头却不由涌上莫名伤感,“绝不能向命运屈服!若明天再不能走出沙漠,体内水分迟早会被晒干,必然葬身茫茫沙漠!”他忽然咬牙背负青青再次站立起来,虚弱不堪的身子一步一步缓缓朝永远没有尽头的沙漠天边走去,一次一次的跌倒,一次一次顽强站起来,只有昏迷不醒的青青和头顶璀璨的明月伴随他步履蹒跚身影朝远方孤独走去。

一轮红日从前方冉冉冒出头来,曙光照在眼前无尽无穷的沙海里,依然没有看到沙漠的尽头,赵烈低头凝望脚下时隐时现的惨白色尸骸头颅,心头黯然,太阳的出现意味着即将遭受无尽的烧烤,“还能在坚持下去吗?”嘴唇裂开深深口子后流出的鲜血很快被烈日烤干,成为焦黑状凝固起来,他拖着沉重身体缓缓朝天边走去,烈日可以烤跨他的身体,却无摧毁坚强的意志!

正午骄阳疯狂照耀着沙漠,赵烈缺乏水分的古铜色皮肤被晒得蜕皮龟裂,每走一步全身皮肤都会带来撕心裂肺的疼痛,恍惚间似乎听到了悠扬飘渺的驼铃声,他抬头朝前望去,依然是绵绵不绝的黄色沙漠世界,轻轻摇了摇头苦笑道:“妈的,难道我也开始出现幻觉了吗?难道真的要死在这茫茫沙漠中吗?”

第八十八章 万军取首

奴赤火临危不乱,手中锋利雪亮斩神刀脱手飞出,径直砍向赵烈扭身踢腿的腰部,赵烈赤手挥拳迎上,虽然右手被划破血口,右腿已经连续旋风般反身飞起,宛如一记铁锤,反腿继续重重撞在了奴赤火左肋,全身肋骨也被踢得粉碎,整个人似乎一瞬间散架,奴赤火狂吼一声,双拳没头没脑地轰向赵烈宽阔胸膛。

赵烈冷笑着任赁奴赤火双拳落在胸口上,反手闪电般扣祝蝴的脉门,然后整个人飞跃而起,掠过他的头顶,来到他的身后,双手一较劲,嘎嘎两声,奴赤火的双手也被废掉了,无力地垂了下来,然后赵烈右腿极速抬起将他高高踢起,不等落地左脚重重踢在对方腰眼上,接着一个漂亮的转身反腿踢在背后。

蓝色身影背对着奴赤火潇洒飘落地面。微笑着伸手擦去嘴边淡淡的一丝血痕,一直强忍痛楚的妈赤火此时再也控制不住,撕心裂肺地惨号了出来,全身瘫软在草原上,刚才赵烈三脚将奴赤火的脊椎骨踢碎,内力所致,内脏全部碎裂!

勇猛天下的突厥士兵踩着同伴的尸体凶狠扑来。而突厥皇爷扎杰和“屠城血魔”博古沙在数名突厥高手护卫下匆匆朝后退却,吴冲寒此刻全身脱力。无力再战,浑身浴血怒视逃窜的扎杰,忍不住一声叹息,惟有眼睁睁望着对方即将骑马而去!

赵烈也是浑身大汗,上身的肌肉猛烈抖动,千军万马中的冲杀极度消耗真气,众多突厥高手纷纷围在扎杰身边掩护,赵烈眼神闪烁,忽然跃身把攻至面前的一名持枪突厥士兵凌空踢飞。怒吼一声,强健身子横身空中用一个完美强劲的侧身踢腿动作把震飞空中的锋利沉重长枪朝远处扎杰踢出!

锋利长枪呼啸着以万钧之力闪电般笔直射向扎杰。数十丈的距离瞬间跨越,时间仿佛凝固,周围所有景象都模糊了,惟有铁枪森冷的光芒在阳光下闪烁,这是饱含赵烈无尽内力的一枪!一名粮盾牌刀斧手举盾牌想要挡开,长枪“当”的一声闪电刺穿盾牌,接着无情地轻轻刺穿盾牌后面柔软身体,速度没有丝毫减缓,竟然连续刺穿五名突厥士兵身体,粘满耀眼鲜血的长枪依然冷冷朝目瞪口呆的扎杰胸口迅猛飞去!

扎杰虽然脸色变幻,但双眼却忽然异常宁静,满城烽火和太阳照耀的天空一瞬间充满了他的眼帘,甚至能够清晰地看到空中涌动的乌云缓缓移动的轨迹,清楚感受到锋利枪尖的森冷,此时此刻,他才发觉生与死之间的距离竟在如此厘毫之差!

就在众人目光凝视在扎杰身上时,赵烈却是声东击西,猛然重重踏在地面,蓝色身影诡异如烟朝旁边的“屠城血魔”博古沙飞去,十几丈的距离竟然一大步就傲然跨过,凌空挥出了漆黑气流,呼啸的黑烟很快在空中凝聚而虎爪,恰到好处握住“屠城血魔”博古沙的脖子,博古沙惊诧之下还没来得及挥舞手中的沉重的开山巨斧!赵烈怒吼一声,凌空扭下博古沙凶神恶煞的脑袋,运劲把鲜血淋漓的头颅吸到手中,拎着人头的大笑着飘落地面!

几乎同时,一个瘦小的蒙面黑色身影蓦然从扎杰身后出现,抢在那些扎杰身边的突厥高手之前轻轻把恐怖呼啸的长枪握在手中,仿佛伸手从树上摘下个苹果般轻松惬意,锋利的枪尖离脸色煞白的扎杰胸口不到一寸!这刹那,所有突厥士兵都震撼于“屠城血魔”博古沙被凌空扭断脑袋的诡异血腥场面,全部呆呆僵立地面!

赵烈本来就不指望铁枪能在众多突厥高手护卫下夺取扎杰性命,不过希望借着铁枪掩护取下突厥大军副统帅“屠城血魔”博古沙脑袋,可是那神秘瘦小的蒙面黑色身影让他惊异,西域突厥帝国也并非没有绝世高手

吴冲寒连番激战已是强弩之末,身上到处是火辣伤口,但怎么也没想到赵烈能够一击得手,傲然扭断“屠城血魔”博古沙脑袋,眼中射出钦佩目光!赵烈体内真气沸腾,原本飘逸长发发同刚洗完澡一样湿漉漉粘满汗水,不停有汗滴顺着发梢滴落,回头对吴冲寒露出苦笑,两人刚才激战突厥大军,已经无力再杀死突厥大军元帅扎杰,于是果断飘然朝玉门关返回!

密密麻麻的突厥大军杀气腾腾想要挥刀阻截,数万弓箭手也已经弯弓搭箭!扎杰心中黯然,冷冷望着两人强悍背影,挥手阻止了数万突厥大军的截杀,率领士气萎靡的突厥铁骑震慑于刚才两人的威猛,心有余悸地望着他们踏风飘然而去的身影!

地面堆满突厥勇士的尸体,赵烈和吴冲寒联手勇闯突厥大军,赤手空拳竟然杀死数百名身经百战的突厥将士,差点就在千军万马之中取敌首领脑袋,一战成名,威震草原!一群群黑色秃鹫扑刺刺高飞在风中,在众人头顶上高声鸣叫盘旋,冷冷而兴奋望着翠绿草原上醒目的鲜血和尸体!

吴冲寒勉强跃上玉门关,断指处和身上密密麻麻伤口疼得满头冷汗,张口吐出大口鲜血,魁梧身子剧烈摇晃,无力站稳,连忙盘腿在城头运调息,脸色如雪般苍白!

赵烈大笑着拎着“屠城血魔”博古沙滴血人头站在城墙高处,湿漉漉的金发和油亮健壮的上身在眼光下散发出璀璨光芒,后背黑色虎头粘满敌人鲜血后越发显得狰狞恐怖,背负双刀迎着日头蓦然把博古沙人头高高举起

突厥四十万大军不战而退,双手粘满隋朝军民鲜血的“屠城血魔”博古沙终于葬身玉门关,身首异处,十几万隋军热血沸腾,人不住热泪盈眶,一起凝视赵烈如同站神般的身影,大吼着挥刀发出了山呼海啸的热烈欢呼声!

黑夜悄然来临,明月当空朗照,一场血战烟消云散,晚风也变得格外温柔,玉门关后面起伏的草原丘陵上洒满了密密麻麻的帐营,夜晚的帐营如同天空繁星那样散发出柔和光芒。十几万隋朝大军兴高采烈的在帐营之间燃起熊熊烈火,千百只肥羊此刻裸躺在膏火之上,风中飘落着匀人的香味和隋军将士发自内心的喜悦和轻松

灯火辉煌的隋军大将帐营中,宽阔简洁的帐蓬中只有赵烈,吴冲寒和杨风三人静静围坐在堆满金黄烤肉和水果的桌子旁,厚厚的帐篷似乎隔绝了外面十几万隋朝大家兴奋欢呼的声音,也听不到那些喝醉酒将士放肆狂吼的歌声,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显得有些压抑。

地面刚开封的几坛上好美酒散发出浓烈醇厚的酒香,换做往日可能早就只剩下空坛子了,但此刻却连半坛都没有喝完,三人都是心事重重,酒坛中宁静清澈清香的酒如同镜子京戏放映出了他们的神情。

盛满烈酒的酒杯举在空中已经很久了,赵烈脸上忽然露出轻松笑容,仰头把杯中烈酒一饮而尽,痛快撕下烤得金黄喷香的羊腿,狼吞虎咽地吃着,刚才千军万马中的惨烈激战不但耗费真气,而且消耗体力,此刻已经饿得两眼昏花。

杨风脸色平静如常,内心却是黯然神伤,身为朝廷百战百胜的神武大将军并没有感到无上荣耀,反而忽然体会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孤独和沉重压力,战场上每次辉煌胜利都是无数将士鲜血和尸骨换来的,淡泊的心何时才能真正宁静?

吴冲寒脸上两道浓黑眉毛紧紧纠缠起来,毫无保留地显示出心中的痛苦和矛盾心情,身上伤口隐约传来剧烈痛楚也没能减缓内心深处的煎熬,根本没有胃口吃东西,想到迟早会和赵烈生死搏杀,心头泛起连绵不绝的苦涩滋味,满桌子的美酒佳肴顿时淡而无味,惟有不停叹息。

赵烈抬起酒杯对吴冲寒灿烂笑道:“吴兄胸怀坦荡,性格光明磊落,茫茫浩瀚武林也只有吴兄率领丐帮好兄弟协助朝廷大军抵抗突厥,吴兄才是为国为民的豪杰,乃是江湖中真正的英雄!我敬吴兄一杯!”

吴冲寒用几乎断了两指的右手抬起酒杯一饮而尽,苦笑道:“精忠报国,忠信礼义乃是丐帮数百年的帮规,也是做人的本分,我并非什么英雄豪杰,也没有读过什么书,乃是一介莽夫而已!”他忽然拿起旁边半坛烈酒仰头饮尽,深深吸了口气道:“今日多谢赵帮主仗义出手相助,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哈哈,不过大丈夫一诺千金,我绝不会忘记当着丐帮众兄弟曾经立下的誓言!”

赵烈淡淡笑道:“杀斗天地间,惨烈惊阴庭,三步杀一人,心停手不停!哈哈,今日你我携手激战真是痛快,人生难得如此酣畅淋漓,无论谁生谁死都已经不重要,江湖中就是缺乏吴兄这样血性忠义男儿!”随手拿起身边酒坛,轻轻震开封泥,痛快饮尽!

吴冲寒眼中忍不住流出热泪,他们未来这场生死激战真的无避免吗?滚落热泪滴到烈酒中,混杂了热泪的烈酒顺着喉咙点燃了心中的苦闷痛苦,空旷的帅营中顿时弥漫着悲壮的萧瑟之意。

杨风清楚感受到风中的悲壮气氛,心头也是陡然平添许多伤感,他虽然看不懂江湖,但慢慢开始明白江湖的独特魅力,微笑对赵烈道:“我真的没有想到你会在塞外出现,今日若非你连番打击突厥士气,恐怕此刻玉门关已经是血流成河,十几万隋军将士将永远见不到家中父母妻儿!我敬两位英雄一杯!”

赵烈轻轻道:“我不是英雄。”

吴冲寒凝视赵烈沉思道:“谁才是英雄?江湖中名门正派满口仁义道德,可谁会在国家朝廷危难时刻挺身而出?武林中都说你性格残暴狠辣,乃是武林淫贼,可你却力挽狂澜,连番冲击突厥大军,而且孤身在千军万马中取敌首级,威震西域!”

自古英雄多寂寞!杨风脸上露出悲凉之意,轻轻饮下杯中美酒沉声道:“屠城血魔博古沙曾经大肆杀戮边境军民,我朝军民恨不得将他碎尸万段,赵帮主傲然于突厥四十万大军中取回博古沙项上人头,真是大快人心!”

赵烈淡淡道:“血流万里浪,尸枕千寻山,壮士征战罢,倦枕敌尸眠!哈哈,这里才是男儿真正的战场!可惜我有要事在身,不能彻夜痛饮,必须连夜出发,以后有机会再叙!”

杨风眼中射诧异之色,赶紧起身道:“你我洛阳匆匆一别,我还有话要对你说!”杨影因为思念赵烈而日渐憔悴,他实在不忍心看着心爱的妹子为情所困。

赵烈头也不回,蓝色身影径直掀开帅营布帘走了出去,干脆利落翻身上马,手中的马鞭扬上半空,在天空中呼啸了一圈,重重落下,抽在马股上,健马吃痛狂啸一声,箭矢般标前冲向无尽的黑暗,“得,得,得”马蹄声急驰而去!

赵烈孤独在漆黑草原奔驰,脸上没有刚才狂放洒脱的笑容,而是沉沉的落寞疲惫之意,太多,太多的事情放在心上,压得几乎让他无呼吸,但无论面对多少困难也绝不会退缩,这是一个寂静无风的黑夜。

张旺财率领黑峰三十二骑连夜奔驰在路上,同样是一个没有明月和星空的暗淡夜晚。

急促的马蹄声在宁静深夜显得格外强劲,张旺财满脸戒备之色,因为这里是英雄会地盘,他此刻不想招惹英雄会,心中非常牵挂孤身前往铁血联盟总部铁血堡的赵烈。天色微亮,空气格外清新,此刻就连强悍的黑峰三十二骑脸上也是满脸疲惫,正是众人戒备最松弛的时刻。

张旺财凝视前方朝雾弥漫的道路,忽然勒马停下,小心翼翼观望,挥手让黑峰三十二骑排列成防守阵行,众人蓦然发觉前方隐藏浓烈杀机,顿时刀剑出鞘,刚才的疲惫瞬间消失,张旺财脸上忽然露出笑容高声道:“各位显然在这里等了很久,朝露寒冷,何不出来说话!”

燕辉青色身影缓缓从晨雾中出现,身后跟随一百多名英雄会飞鹰护卫。

张旺财曾经被燕辉设伏偷袭,损失惨重!也是那次惨痛失败让旺财收起娇纵之心,韬光养晦,默默积蓄力量,终于一刀斩断丐帮帮主汪洋双腿,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燕辉清秀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冷冷道:“黑虎帮擅自闯入英雄会地盘是何用意?”面对曾经的手下败将,燕辉心里忽然感受一种突如其来的压力,张旺财平凡脸上却散发出沉稳的笑容,一把普通的马刀随意挂在马上,双眼灰暗沉闷,并没有任何特别出彩的地方。

黑色披风笼罩下的黑峰三十二骑如同地狱幽灵,座下三十二高大黑色骏马安静整齐得如同雕塑,风中没有什么声音发出。

张旺财气度如山,灰色身影忽然跃起拔刀,冰冷的刀锋闪电般朝燕辉迎头砍下。

燕辉瞳孔收缩,孤身傲然拔剑,身后的一百多名飞鹰护卫依然冷冷站在地面。

旺财手中朴实普通的马刀却劈出了飘逸无痕的雪亮刀锋,如同蓝天洁白的云朵般美丽。

燕辉性格坚韧冷静,手中锋利长剑如同闪电刺穿了无暇白云,蓦然发现云海茫茫浩瀚,飘渺无形的滚滚云彩瞬间把霹雳闪电吞噬,燕辉额头已经渗出了冷汗。

朴实马刀卷起的白色云海忽然奇妙会聚成为雷霆一刀,从一个巧妙的角度诡异地劈破了燕辉严密的剑花,燕辉青色身影无奈朝后退出,脸色惨白,神色凝重,忽然轻轻抬手,一百多名飞鹰护卫“刷”的一声拔出森冷长剑!

张旺财灰色身影旋转着落回马背,随手把马刀挂在马腹上刀鞘中,冷冷望着刀剑出鞘的飞鹰护卫,身后的黑峰三十二骑依然沉稳如山,腰盘金刀依然冷冷插在刀鞘中,似乎根本没有望到森冷的长剑。

张旺财脸上露出傻傻的笑容道:“秦淮河畔我们才见过面,黑虎帮不过借英雄会地盘通过而已,绝非冒犯英雄会!”

燕辉没有答话,眼神闪烁,脸色很快恢复宁静,回头望着兵强马壮的飞鹰护卫,一时之间也无做出决定,黑虎帮和英雄会的关系非常暧昧而微妙。

南宫无雪白色人影忽然轻轻从远处树梢轻盈飘落,甚至没有带起任何细微的气流,轻轻挥手让密密麻麻的飞鹰护卫收回长剑,一百多名飞鹰护卫毫无声息朝后退出数十丈,惟有燕辉恭敬站在身后。

南宫无雪微笑道:“黑虎帮果然人才济济,无形刀张旺财一刀砍下丐帮帮主的双腿绝非谣传,既然来到英雄会地盘,何不到落雁岛喝杯清茶。”白色名贵长衫似乎和林中薄雾奇妙融合,使得他看上去说不出的儒雅飘逸。

张旺财静静坐在黑色骏马上,忽然深深吸气微笑道:“在下率领黑峰三十二骑有要事在身,恕难从命,日后有机会一定到落雁岛去喝茶。”旺财平淡无奇的眼神蓦然闪烁精光,沉思片刻话锋一转道:“欧阳坚秘密掳走慕容无双,赵帮主孤身前往铁血堡与欧阳坚算帐,我和黑峰三十二骑准备北上接应,事情紧急,不得不擅闯英雄会地盘。”旺财神色平静,似乎并不怕南宫无雪泄露赵烈行踪。

南宫无雪眼中闪过诧异目光,默默站在宁静幽雅的树林中,眼神似乎如空中薄雾般迷离,谁也看不清楚他内心深处的想,“欧阳坚为了报复黑虎帮阻击铁血联盟对英雄会的袭击,所以才会利用慕容无双对付赵烈。”

欧阳坚和南宫无雪势同水火,欧阳坚曾经杀死了他大哥南宫霸,铁血联盟也曾经两次大规模攻击英雄会,双方死伤惨重,结下不可化解的怨恨。“上次秦淮河畔若非黑虎帮及时援手,英雄会也许很难全身而退!”那场激战让南宫无雪体会到欧阳坚恐怖的力和威力极大的火神战戟,脸上露出无察觉的失落滋味,曾经纵横江湖的武林四大公子也许要重新排定座次,究竟谁才是四大公子之首?“赵烈绝非欧阳坚对手,可是居然为了慕容无双胆敢孤身前往铁血堡,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良久,南宫无雪沉声对张旺财道:“欧阳坚做事不择手段,你们要一路小心!我会吩咐沿途英雄会兄弟不得为难你们。”

张旺财眼神宁静如水,似乎早知道会有此结果,猛然拉紧缰绳,率领黑峰三十二骑风驰电掣般从肃立林间大道两旁的飞鹰护卫中间穿过,旺财刚才还平静的脸上很快露出焦虑神色,北上铁血堡的赵烈一直没有任何消息,忽然从江湖中消失。

南宫无雪白色身影飘然出尘,静静凝视如同一团黑云远去那威震天下的黑峰三十二骑,旺财无形无影的刀让他惊叹,从中看出了黑虎帮巨大的潜力,“赵烈能否安然从铁血堡中全身而退呢?欧阳坚绝对不会让他活着走出!”俊秀眼中射出复杂目光,胸口居然涌上一丝担忧,不过眼前很快浮现展莹俏丽身影,心头一阵清晰刺痛,白色身影蓦然随风飘逝!

赵烈骑马连夜奔驰,心中没有丝毫勇闯突厥大军的荣耀兴奋,目光冰冷如水,满面风尘和疲惫。翠绿草原抛恍惚间落在身后,荒凉的沙砾中棱角分明的石子把黄昏的按红色光芒奇妙地发射在空中,荒芜寂寥中散发出悲壮和绚烂。

熟悉温暖的“龙门客栈”如同一座淡黄色班驳破旧的堡垒伫立在远处,此刻不宜在客栈中暴露身份,赵烈并没有放慢奔驰速度,心急如焚,塞外已经耽搁太多时间,恨不得马上冲到铁血堡,强悍的马蹄声急促地从“龙门客栈”门口风驰电掣般冲过,卷起了阵阵尘土弥漫在风中。

已经奔出十几丈的骏马忽然被赵烈生生勒马停住,双眼凝视“龙门客栈”门口一处毫不起眼的标志,那是宋青河与他特有的联络记号,蓝色身影于是蓦然飘落客栈门口,掀开厚厚的布帘走了进去,扑面而来的酒肉香味对疲惫的过客简直就是致命诱惑。

客栈底层摆满密密麻麻的桌子上坐满数十人,二楼围绕四周墙壁由巨大木梁建造了如迷宫般的客栈房间依然隐藏在黑暗中,中间悬空的空间是一盏由胳臂粗的铁索垂下的巨大油盆,熊熊火焰让整个客栈显得温暖舒适。

赵烈锐利眼眸冷冷扫过客栈,脸上挂着淡淡微笑坐下,委琐的伙计媚笑着送上煮牛肉和烧酒,伙计瘦弱身子似乎才大病初愈,那两道眉毛形成一个大大的八字,眼睛是半睁半闭,像是刚被从床上拉起来那般,一张阔嘴里还露着黄黄的板牙,从外貌上无看出竟然是罕见高手。

龙蛇混杂的酒店总是每天上演不同的故事。一个身着白衣,头戴白冠的高瘦汉子两颊权骨高耸,脸色白得像死人,皮肉也是死死的没有什么表情,就像是戴了个人皮假面具那般,两眼瞳孔极小,几乎看不大到,乍见之下倒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个瞽目盲者,他显然是喝高了,大声和旁边酒桌一个中年魁梧汉子争吵起来,两人猛然把桌子掀翻,眼看即将上演一场激烈好戏。

瘦弱病态的客栈伙计蓦然闪到两人中间尖声道:“龙门客栈桌子十两银子一张,这里只是喝酒的地方,两位留下十两银子就可以到外面搏杀,外面宽敞得很,绝对没有人管你们!”瘦峋峋的右手蓦然把桌子上的酒碗轻易捏为碎末。

白衣白冠的高瘦汉子定定望着伙计手中“簌,簌”落下的白色碎屑,身子因为害怕剧烈发抖,眼珠一翻,露出死鱼般的眼睛,冷冷朝客栈外面走去。中年魁梧汉子从怀中把一绽银子递给伙计,咬牙拿起锋利厚背大刀尾随高瘦汉子走出。

赵烈仰头把手中烈酒喝干,脸上浮现淡淡笑容,小小龙门客栈散发出浓重的江湖味道,每次似乎都会遇到争斗搏杀,难得片刻宁静!

就在赵烈脸上绽放笑容的时候,翻白眼的白衣白冠高瘦汉子忽然闪电般朝赵烈刺出毒蛇般诡异的一剑,全然没有刚才胆小的模样,气度沉稳,竟然是难得一见的高手!几乎同时,走在赵烈身后的魁梧汉子手中锋利厚背大刀无声无息砍向赵烈后背,两人同时攻击,时机和攻击角度都非常巧妙。

赵烈甚至没有时间拔刀,他也没有想到会在龙门客栈遇到江湖黑榜排名第十六位的影子杀手,毫无防备的赵烈似乎无躲开影子杀手谋划已久的雷霆一击!

厚背大刀锋利的刀锋几乎已经砍上了赵烈后背,赵烈似乎没有察觉到刀锋森冷的气息,眼中只有胸前那诡异的长剑!“铛”的一声巨响,厚背大刀重重砍在赵烈背上,魁梧汉子眼中却没有丝毫惊喜目光,因为他忽视了两把并排背负在赵烈背上的双刀,锋利刀锋刚好劈在两把长刀的刀身上,猛然激荡摩擦出耀眼的光芒!

赵烈虽然被厚背大刀的雷霆一击震得气血沸腾,但脸上笑意更浓,借助后背强大的力量猛然朝前侧身冲出,双拳傲然挥出黑虎拳,刚烈的拳风堪堪把锐利长剑震偏,蓝色身影利用后背遭受的强力攻击发挥出不可思议的闪电速度,强悍身子生生撞碎了面前桌子,贯注内力飞溅的碎木屑和酒碗碎片如同密密麻麻的暗器射向面前白衣白冠高瘦汉子!

白衣白冠高瘦汉子显然没有料到赵烈反应如此迅速果断,勉强躲过那些锋利碎片,心有余悸朝后退却,脸色似乎比身上白衣还要惨白!影子杀手在夺命一击失手后,两人心意相通,知道再也无刺杀赵烈,没有丝毫停留闪电般朝客栈外面奔出。

赵烈今日似乎存心和影子杀手过不去,傲然长啸一声,黑虎拳呼啸而出,偌大龙门客栈顿时一片混乱,十几张桌子瞬间化为碎片,就连那胳臂粗的铁索垂下的巨大油盆也重重砸落在地面,客栈顿时变得昏暗,空中弥漫着滚滚黑烟!

客栈老板黑色身影蓦然从二楼房间中闪出,挥手把开始燃烧的火焰轻轻拂灭,冷冷飘落在赵烈面前。形影不离的影子杀手狼狈不堪借助滚滚黑烟逃出客栈,这是他们自上次刺杀南宫无雪失败后第二次失手,两人一边在荒漠中狂奔一边叹息道:“为什么每次收欧阳坚的钱都会失手呢?”

龙门客栈很快恢复宁静热闹,暗淡蜡烛映射下,神秘的客栈老板身上穿一袭轻柔的暗黑色长袍,双袖也是极长,在飞掠的时候拖在身后,这个大袍特殊的地方是在这种夜色之中看起来,好像迷迷蒙蒙地很不容易分辨出衣袍的边缘。

赵烈压下心头沸腾气血,刚才硬挨了影子杀手一招,虽然并无大碍,但也是被震得头晕目眩,此刻含笑坐在重新摆好的桌子上面,目光闪烁,刚才他故意在龙门客栈中制造混乱就是为了引出神秘的客栈老板。

可惜客栈老板此刻全身笼罩在黑袍中,就连面目也无看清,不知道是衣服质料特殊的缘故,还是这人练有什么怪异的所致,他所有的衣角袍边,都好像化入了周围的黑暗之中那般,远远望去简直就像是在身上笼着一层深浓的暗烟,让人即便使尽目力,也绝对无清楚地辨认。

客栈伙计迅速为赵烈盛满烈酒,神秘客栈老板隐藏在黑暗中冷冷道:“你难道不知道龙门客栈的规矩吗?为何要在客栈里面打斗。”声音非常空洞,完全不带任何感情,似乎不是从口中说出的,仿佛虚无缥缈的幽灵。

赵烈眼神如雾,虽然听到客栈老板声音,可惜依然无分辨对面神秘人物是男是女?眼中闪出怪异目光,天生敏锐的感官让他察觉到一种无言语的滋味,心跳忽然加快,脸上露出灿烂笑容道:“姑娘何苦把自己藏在黑暗中?荒凉沙漠中的龙门客栈乃是天地间最特别的客栈,我真的很喜欢这个地方!”

如同地底幽灵的客栈老板身子轻轻一震,蓦然发现赵烈身上涌来一股温暖轻风,笼罩住面目的奇特黑色大袍被这突如其来的轻风拂起,长长的黑发相映成了一溜黯淡尾影,头发上也戴着七朵黄色小梅的银亮发钗,秀丽面容如同荡漾着透明水纹涟漪让人无看清,风韵成熟中又透着一些妩媚,年纪看来大约花信年华,正是艳丽媚力完全发挥的时期,脸上挂着妖艳诡异的笑容,让人不敢直直凝视。

赵烈漆黑的眼睛一眨,神秘女子面容似乎笼罩着层层迷雾,如同水中望月雾里看花,飘荡在空中的黑色大袍很快轻柔覆盖下来,留在他脑海中的只有那惊艳变幻的诡异笑容,眼前女人很快隐藏在黑暗中,散发出阴冷的气息,赵烈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仰头把满满一坛烈酒痛快饮下。

桌子上盛满美酒的酒杯蓦然诡异漂浮在空中,轻轻移动到神秘女人宽大的黑袍里面,仿佛有人虚空握住酒杯一样,瞬间空空的酒杯无声无息落回桌子上,气氛显得压抑诡异,神秘女人毫无情感的声音飘荡在风中:“果然不愧是黑榜名动天下的赵烈,数年来你是唯一胆敢见我真面目的人,今日心情不错,你好自为之!”黑色身影鬼魅般没入黑暗中。

赵烈心头一惊,没想到这次西域之行居然连番遇到如此众多难得一见的高手!旁边瘦小的伙计殷勤地送上牛肉包子,脸上露出怪异笑容道:“客官请仔细享用上好的牛肉包子,绝对让你满意!”此人光头剃得不大干净,冒出头皮的发根札札得直像个钉头锤,如同唱戏的小丑。

热气滕滕的牛肉包子散发出浓烈的香味,赵烈目光凝视放在最上面的包子,眼中射出惊异之色,蓦然回头凝望客栈伙计佝偻的背影,脸上浮现淡淡笑容,飞快把最上面的牛肉包子放在怀中,大步走出客栈!

奔驰在马背上的赵烈把牛肉包子掰开,里面赫然夹着一张神秘纸条,脸上顿时浮现苦笑,神秘客栈老板娘武高深诡异,究竟是什么人?宋青河究竟和神秘的客栈老板娘有什么关系?或者那古怪的伙计才是宋青河暗中布下的棋子?他也无分辨,身后灰朴朴的龙门客栈似乎隐藏了太多的秘密!

第八十五章 青青公主

让人窒息的热风轻柔把远处“叮叮当当”的驼铃声送了过来,赵烈蓦然握紧双拳,踏着沉重步伐想要冲到沙丘顶端,却发现每走一步都是异常艰难,勉强连滚带爬上到沙丘顶部,终于惊喜发现远处竟然有数百匹骆驼在缓缓游动。

赵烈小心把身后昏迷不醒的青青放在沙面上,兴奋地仰天长哮,以便引起驼队注意,可惜沙哑的喉咙只能发出低沉嘶哑声音,如同一头垂死挣扎的野兽!

密密麻麻的骆驼缓缓朝他们走来,每匹骆驼上面都坐着一名全副武装的彪悍突厥武士,身上佩带锋利刀斧在阳光照射下发出森冷光芒,赵烈冷冷望着潮水般涌来的武士,心头涌现的惊喜刹那化为乌有,他此刻浑身无力,严重脱水后的身体根本没有力量对付如此众多武士!长刀已然在手,双眼死死盯住挂在武士腰畔水袋,那是唯一机会,只要喝几口水就能恢复体力,哪怕是一小口水也能再次发出怒吼!

赵烈沙哑吼声让昏迷的青青苏醒过来,当她望见这些突厥武士的时候,脸上露出欣慰笑容,可惜极度干渴疲乏让她根本没有力气说话!就在赵烈握紧手中长刀的时候,数百名突厥武士忽然齐刷刷朝躺在地面的青青跪下,几个少女欣喜若狂匆匆从后面奔跑上来,守护在青青身边,于是赵烈只有傻傻把手中长刀抛回刀鞘,忽然发现青青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再次昏迷过去。

赵烈从那些突厥武士脸上谦恭紧张的表情可以看出青青姑娘在突厥王国中的地位肯定非常尊贵,于是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终于结束了如同恶梦般不堪回首的悲惨沙漠之行!

不料数名突厥武士忽然拔出刀剑冲上来唧唧乌拉说着突厥鸟语,赵烈则满头雾水愣在沙面上,苦笑着望了一眼依然昏迷不醒的青青,故意张嘴发出沙哑呜咽声音,满脸痛苦地指着自己喉咙。

突厥武士很快送上淡水,赵烈握祝寒袋的双手居然猛烈颤抖,眼中射出贪婪激动的目光,如同发疯一样痛痛快快一口气饮光满满的大袋清水,第一次发现清水也是如琼浆玉液般美味清凉!湿漉漉的金色长发遮挡住刺眼烈日,浑身说不出的爽快,补充水分后的身体很快恢复体力,根本没有把这些普通突厥武士放在眼中!

赵烈逐渐恢复光彩的双眼定定望着被几个少女扶走的青青,“这些突厥武士来头不小,她究竟是什么人?欧阳坚为何要绑架她?”猛然爽快用清水从头淋到脚,苦笑着对那些突厥武士大声道:“妈的,老子根本听不懂你们的鸟语,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们送来的清水!”

突厥武士惊诧莫名地聆听赵烈胡言乱语,显然什么也听不懂,但总算猜到赵烈乃是中原人士,他们目瞪口呆的面容立刻目露凶光,蓦然后退一步,不停挥舞着手中锋利刀斧,团团把赵烈围住!突厥王国和隋帝国连年出动重兵激战,血流成河,双方积怨极深,仇深似海。

赵烈含笑先用冰冷清水奢侈地洗了把脸,然后朝四周虎视眈眈的武士露出灿烂友善笑容。青青依然昏迷不醒,这些突厥武士举着刀剑一时愣住,他们也弄不清楚赵烈和青青之间的关系,不敢贸然对他动手。

补充了水分的赵烈浑身轻松,主动微笑着伸出双手,任凭突厥武士用坚固牛皮绳索把双手紧紧绑住,后背上沉重长刀被突厥武士小心翼翼解下的时候,他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这几天太过疲惫憔悴,背着长刀也太累了,就让那些突厥武士帮忙扛着吧。

于是赵烈很快就悠然自得坐在软软舒适的骆驼上,尾随骆队朝远方走去,聆听那连绵不绝悦耳的驼铃声,脸上挂着淡淡笑容在心里想道:“无论如何也要彻底弄清楚青青神秘的身份。”

可惜才走出十多里沙路,数个突厥武士忽然惊慌失措地把赵烈手上绳索解开,两把沉重长刀很快又再次绑在了身上,“哎,没想到这么快就要继续背着沉重长刀了,还是无刀一身轻啊,整天背负双刀还真他妈的累,看来青青姑娘已经苏醒过来了。”

夕照朗射的金黄余辉下,美丽的绿茵原野像一片绿油油的海洋,茫茫无尽,徐徐长风轻柔的拂扫下,草原野林波浪般起伏着,密密麻麻的帐篷坐落在水肥草绿的宽阔空地上。数万强悍的突厥骑士在这里安营扎寨,他们中有精赤上半身的,也有穿上皮革或搭着兽皮的,少数骑兵穿着铠甲和护具,头上都戴着各式各样狰狞可怖的战士护盔,背上长弓箭筒,插满长箭,正是纵横天下的突厥悍兵!

赵烈心头一惊,没想到在沙漠中迷失方向后竟然一路来到草原,进入了突厥王国势力范围,眼中美丽的草原景色也忽然变得苍白无彩。

宽大舒适帐篷中,数个身材健美的突厥女郎温柔地不断朝装满热水的木桶中加入大量雪白滑腻的牛奶,娴熟地为躺在水中闭目养神的男子仔细按摩搓洗,男子上身隆起健壮肌肉让她们红红脸上笑容显得异常甜美而妩媚。

躺在热水中的赵烈忍不住发出舒服的呻吟,闷热干燥的沙漠带来苦不堪言的记忆,几乎被晒成肉干,差点就迷失葬身在无边沙漠中,惨烈连绵的暴晒如同一场恐怖梦魇挥之不去,茫茫沙漠让他彻底体会到大自然无穷无尽的威力和人类的渺小!

赵烈忽然睁开黑亮眼睛笑道:“没想到这牛奶浴竟然如此舒服,雪白牛奶对皮肤非常滋润,能够让皮肤永远保持青春,乃是解除身心疲惫的最佳方,就是太奢侈了点,哈哈,这里不愧是牛羊成群的绿色草原,难道牛奶多得真的喝不完吗?看来突厥人也蛮懂享受的!”可惜那些身材喷火的突厥女郎听不懂他的话语,只是他飘逸金发和后背乍现清晰恐怖的黑色虎头让她们感到莫名刺激和兴奋,一直吃吃地笑个不停。

洗去沙尘的干涩金色长发经过牛奶滋润后很快恢复了飘逸,赵烈梳洗完毕后痛快吃了顿草原全羊大餐,根本不用动手,嘴里瞬间就被身边美女用烤得金黄的羊肉塞满,甚至没来得及痛饮桌子上的飘香美酒,很快就被领到了一座华丽庞大的帐篷里面。

上好雪白柔软的小羊羔皮铺在地面,除了帐篷顶端的数十颗如星辰般璀璨的夜明珠外并没有太多的装饰,简洁素雅的布置却给人一种异常华丽富贵的感觉,羊脂蜡烛柔和烛光给整个帐篷带来了丝丝暖色。

一张雕刻精美图案的桌子放在帐篷中央,上面随意摆放着清香诱人的水果,不但有水灵灵的葡萄西瓜,甚至还有西域难得一见晶莹剔透的荔枝!一位少女笑盈盈坐在桌子后面,正是被赵烈从古墓中阴错阳差救出的青青。

此刻青青身上红润皮肤隐隐约约有似有牛奶般的光泽在流动,卷屈的秀发油光乌黑水亮,高挺鼻梁上方是一双淡蓝色水灵双眸,全身焕发出一股西域草原的高贵风韵,不仅如此,常年草原戎马生涯还给了她一付健美柔韧的娇躯,使她在万种风情的柔媚中,流露出一种刚健婀娜的特殊风味。

青青伸手随意拈了一颗剥好皮的荔枝放在口中轻笑道:“中原人士很少会有象你这样的金色长发,我也是数年前曾见过一位从遥远西方世界的商人,他才拥有和你一样的金色头发。酷热荒凉的沙漠中你本可以把我扔下,但你并没有那样做,我再次感谢公子的救命之恩!”

赵烈含笑悠然坐在柔软舒服的小羊羔皮地毯上,伸手凌空把前方桌子上红红的西瓜抓到手中,新鲜多汁果汁很快从嘴边滴落,他舔着嘴唇淡淡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青青定定望着赵烈狼吞虎咽吃西瓜,脸上笑容更加明媚,爽朗笑道:“其实我是突厥帝国的青青公主,大恩不言谢,无论要求什么我都会答应你,你以后还是可以叫我青青,哎,你们汉人总是非常特别,和我们突厥人有很大不同。”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眼眸射出目光越发温柔。

赵烈脸上表情没有丝毫震动,干脆舒服地斜躺在柔软羊毛毯上,嘴唇微微一动,飞快把桌子上芬芳诱人的水晶葡萄凌空吸到嘴中,抬头微笑道:“我什么也不想要,我只想知道铁血联盟欧阳坚为何会把堂堂突厥帝国的青青公主绑到那隐秘阴森的地下古墓中?”

青青叹了口气道:“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铁血联盟,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欧阳坚的名字,前几天我带领几个随身护卫偷偷潜到边关,没想到忽然被一群黑衣蒙面人半路劫住,他们杀光了我身边护卫后就把我蒙住眼睛带到那恐怖的古墓。”想起阴森古墓中提心吊胆的日子,她也是感到一阵后怕。

赵烈目光闪动,忽然冷冷道:“此时突厥和我朝大军正在边关激战,形势异常凶险,公主千金之躯为何要偷偷潜到边关?”

青青公主俏脸顿时涌上诱人红潮,羞涩低头不语。

赵烈奇怪地望着眼前突厥公主千娇百媚的羞涩模样,眼中露出蕴含深意的目光,“好像这句话勾起了她心中藏着的心事?”虽然他们相处只是短短数天,但青青也许是长期生活在广阔无边草原,性格豪爽自然,身上不像那些江南女子那样故意扭捏矜持,而是散发出一种健康青春的真诚爽朗,很难看到如此羞涩的模样。

良久,青青幽幽道:“隋炀帝扬广性格残暴,多次派大军攻击突厥草原,每次战役都要大肆屠戮我塞外胡人,以首级充作军,你们汉人手中沾满无数突厥人的鲜血!以前我曾经是一个蛮横娇纵无知的公主,自然非常痛恨汉人,害怕总有一天你们会统治整个大草原,而突厥王国也会像曾经匈奴和楼兰那样灰飞烟灭,于是我和大哥扎杰总是怂恿父王派突厥铁骑报复隋朝,期望有朝一日灭了你们汉人的江山!”

赵烈不过乃是江湖草莽,这些国家朝廷的事情似乎离他很远很远,只是凝神静静聆听。“大哥扎杰真是突厥百年难遇军事政治天才,乃是突厥第一猛将,大哥率领的铁骑在大草原上吞并许多部落,在大漠草原上一直所向无敌,纵横沙场,战无不胜,许多草原部落纷纷臣服我突厥王国,深受草原部落长老的景仰,突厥王国能有今天宏大规模势力是和我大哥二十年来呕心沥血的拼搏分不开的!”

“就算是面对隋朝大军,大哥扎杰也曾经利用巧妙计谋和无比勇气六战六胜,将一向自认为天下第一的隋朝重骑兵杀退了两百余里,隋朝死伤十几万人,而突厥自损却不过数万,威震隋国朝野!后来隋朝重臣杨素亲自率重兵也未能击败我大哥,杨素和众多隋朝大将在大哥手上吃尽苦头,连战连败!”

青青喝了口奶茶继续轻声道:“扬素的儿子杨风虽然是一介文弱书生,但却是罕见的军事天才,临危受命率领隋朝大军多次击败了大哥手下的铁骑,让突厥将士闻风丧胆!人人都很奇怪,杨风率领的军队既不强悍,也不众多,而且他经常指挥隋朝帝国不同的队伍,但是每一次作战,本来未见强大的军队突然化为无敌雄师,杨风也成为战场上真正百战百胜的将军!”青青静静诉说,神态平和,两国之间的恩怨仿佛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赵烈蓦然听到杨风的名字,眼神一闪,没想到杨风在突厥也是这样如雷贯耳,接着很快发现青青在说到杨风的时候,语气蓦然变得轻柔多情,目光也变得异常温柔。

“如果不是那次偶然遇到杨风,我也许和大哥一样日夜期望突厥铁骑踏碎中原大好河山,痛快打下汉人江山!”青青似乎陷入到深深绵绵的回忆中,忽然停止了说话。

赵烈心中一震,连忙问道:“你见过杨风吗?”

青青秀美双眸闪现异芒,轻轻闭上眼睛柔声道:“那是好几年前的事情,那是一场突厥骑兵和隋朝大军惨烈无比的战斗,杨风奇袭我们后备部队,结果我被隋朝大军俘获!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见到了杨风,我怎么也没有想到他竟然那样年轻,气度会是那样的平和随意,根本不是让突厥人恨之如骨的凶残冷酷的模样,而且丝毫没有获胜之后盛气凛人的样子。”

赵烈瞪眼张嘴望着青青公主,差点连口中葡萄在落下,双眼露出景仰而略带迷茫的神色,没想到杨风曾经俘获突厥公主,似乎亲眼看到了杨风率领隋朝大军驰骋沙场,战无不胜的壮丽激烈场面。

“我清楚知道自己的命运,任何痛苦和凌辱我都不会惧怕,那也是我作为突厥公主应该承受的,可是杨风却顶着巨大压力出人意料想把我释放,这是我怎么也不能理解的,因为在我一贯的想象中,汉人总是凶残自私狡猾卑鄙的小人!”赵烈听到青青的话语,脸上忍不住露出苦笑,若有所思,同样事物每个人从不同的角度观望,也许就会看到不同的结果,在汉人心中突厥人才是残暴野蛮的象征!

“那夜杨风和我彻夜谈到天亮,没有森冷刀剑和冰冷绳索的压迫,只有一壶清茶!这位名震西域的大将身上没有丝毫大胜之后的喜悦,而是充满了真实而自然的悲伤和失落,他望着血流成河的战场流出了发自内心的眼泪。杨风淡薄名利的胸襟和悲天悯人的气度终于让我明白两国连年征战带来的后果,除了两军战士的累累尸骨鲜血外,两国无辜的黎民百姓才是遭受了灭顶之灾,颠沛流离,苦不堪言。”青青双眸不知不觉变得湿润,隐约射出悲伤的滋味。

“这些年塞外天灾不绝,牛羊死伤无数,我们的族人真的很苦,连年征战让我们部落实力一天天衰弱,于是我经常向父王诉说两国交战带给族人的苦难悲伤,这些年父王已经开始意识到这样和隋朝大军激战的悲惨后果,已经准备逐步和隋朝和解,不再进攻隋朝,可惜我大哥扎杰却一意孤行,不顾父王和我的坚决反对,执意决心继续率领突厥铁骑踏碎中原锦绣河山。”

赵烈心中一动,想到杨风此刻正率领大军在边关与突厥铁骑激战,于是插口道:“难道你这些年无忘记杨风,这次孤身前往边关就是为了去找杨风,我说得对吗?”他深深叹气,蓦然想到韩夜冰,没想到杨风竟然对女人具有如此大的吸引力。

青青脸色嫣红欲滴,低头轻声道:“这次我突然匆匆前往边关并非想见他,而是因为事情紧急,非常担忧杨风安全,毕竟他曾经把我从隋朝大牢中释放!我大哥扎杰一生纵横大漠,却几番败在杨风手下,若非杨风率大军几次奇迹般反败为胜,突厥铁骑已经几次挥师杀到中原了,于是大哥心中极度憎恨杨风,居然暗中收买勾结中原江湖黑道顶尖高手和西域各部落隐居的众多好手,准备奇袭隋朝大将帐营,一举夺取杨风性命!”话语中虽然不肯承认想见到杨风,心中却是涌上万般柔情思念,她真的很想再看到杨风,情难自禁。

赵烈悠然笑道:“于是你准备连夜赶到边关把这个消息告诉杨风,让他好提早防备。”

青青眼中露出担忧神色道:“可惜我半路被那些神秘人士劫持,不知道杨风能否躲过这次劫难?你也是中原人士,能帮我带个口信到玉门关吗?”

赵烈并没有答话,漆黑深邃眼眸久久凝视手中晶莹剔透的荔枝,想到铁血联盟里面夹杂的神秘突厥高手和刚才青青的话语,忽然淡淡道:“我已经知道谁才是真正谋划绑架你的幕后人物,杨风是我的好朋友,就算没有你,我也会前往玉门关帮他化解这次难关,明天清晨我就连夜赶往玉门关,以后你要小心你大哥扎杰。”他已经决定在赶到铁血堡前顺道先去玉门关会见杨风。

太阳把早晨的草原照得明亮清洁,偌大的草原在晨光里晶莹透明,少女悦耳响亮的歌声萦绕在宽阔的草原上空,歌声弥漫在风中,圆润的曲调飘满草原,从南到北,从北到东,从东到西,落遍草原的山山水水寸林寸草。

青青健美修长的双腿游走在哪里,歌声就飞到哪里,好像大地是一架古琴,她踩着大地的琴弦走动,唱的是草原上最古老的没有留下历史和记忆没有多少人能听懂的民歌,是那种辽阔、悠长、令人伤感和令人惊喜的古老的调子,那声音是那么地惊天动地,那么地优美悦耳,带着空旷的忧郁和伤痛,像把整个草原都翻阅了几千年几万年,带进那远古的永远找不回历史的年代。

赵烈换上干净整洁的蓝色长袍,背负双刀含笑凝视飘然踏歌而来的青青公主,她一身白色胡服窄袖劲装,一条精致羊羔皮做成的大氅披在身上,衬得她淡褐色的皮肤灿烂宛如阳光,艳光四射乌黑弯曲的秀发梳理为许多细小辫子潇潇洒洒地披在肩上,鬓角的发丝红得发紫,整个人透露出让人心旷神怡的健美青春气息。

青青凝望眼前蓝色身影,赵烈脸型瘦长清俊,目光深邃冷漠却又隐约露沉沉的痛苦和裂裂的伤心,难道他也曾有过什么伤心得难以挽回的往事?但是他的双眸中又是这般纯净如水,冷酷如冰,简直就像个刚甫来到世上的婴孩!“汉人总是这样让人难忘吗?他虽然和杨风完全不一样的性格,但还是让人惦记牵挂。”

“可以告诉你的名字吗?从这里到玉门关一路都是绿色草原,沿途的突厥大军不会为难你,一路保重!”青青柔声道,心头却涌上怪异的失落滋味,虽然相处才短短几天,心头却已经刻下了他的影子。

赵烈微笑道:“你的歌声真的很美,如同草原上百灵鸟的天籁之音,充满着天地的宽广和天空的纯净!我是中原江湖黑虎帮帮主赵烈。”话还飘荡在风中,蓝色身影已经潇洒翻身上马,迅速顶着天空那些白哗哗的云朵,从地上那些白哗哗的羊群中穿过,绿色草原和身后爽朗甜美的歌声使得他心情非常轻松。

那是一种超乎语言表达能力的凄美悠远和辽阔,正在溶化着大地和天空,让人回到从前,让人无忘记过去,让人从这歌声里再次找回记忆往事,声声断断,那原始的音色正在把人的思绪打开,在记忆中翻阅岁月的痕迹,轻易让人回到那无回首的过去,让人寻找失去而无找回的记忆。

戴着白毡帽,穿着白翻毛羊皮袄的牧民赶着温顺的牛羊群游走在宽阔美丽的草原上,无拘无束,自由自在。每当赵烈骑马奔驰累了的时候,都会勒马停在那些散落在草原上的蒙古包前面,热情淳朴的牧民用奶酪和牛羊肉盛情款待,然后用响亮的歌声送他上路。歌声纯净得令人心碎,令人悲凉,那种声音听了它就会钻进耳朵长进你身体,从此就是你身体的一部分,这是一个明媚而带有露水的清晨,让人心醉。

蓝天伴随白云在天空轻轻飘荡,绿油油的无边草原点缀着如繁星般的野花,引来许多白色,蓝色,黄色和彩色蝴蝶翩翩起舞,赵烈孤独的蓝色身影骑马飞驰在无边的美丽草原上,远远望去不过是一个蓝色小点在绿色海洋中缓缓移动,急促的马蹄声惊散了那些柔媚艳丽的蝴蝶,“得得”的马蹄声久久回荡在宽广的草原!

赵烈猛然抬头望见了一只在蓝天飞翔的猎鹰,那是一幅让人仰慕膜拜的景致:雄壮健美的猎鹰线条完美,展翅翱翔在悠悠蓝天白云之间,自由自在纵横天地。赵烈傲然一笑,策马奔驰,胸中充满征服的野心,内心深处渴望可以如雄鹰一样展翅飞上蓝天,藐视天地宽阔的世界。

雄鹰急速朝前方飞掠而出,很快从赵烈视线中消逝。良久,雄鹰已经飞出很远,来到的草原边缘,锐利鹰眼冷冷望着下面宽广草原,搜寻着草原上跳跃野兔或者小羊羔,雄鹰灰色影子忽然闪电般朝下面俯冲而去,它已经发现正前方出现一只迅速奔跑的灰色野兔!

雄鹰忽然感觉一阵突如其来凉风吹过,浑身羽毛猛然竖立,它已经察觉到无捕捉的危险,心中涌上惨淡悲凉滋味,“叟”的一声,一枝快如闪电的黑色长箭轻易射穿了雄鹰胸膛,地面原本清晰的野兔蓦然变的模糊,雄鹰甚至没有感觉到丝毫疼痛,蔚蓝的天空忽然就和地面绿色草原颠倒了,接着眼前一黑,只听到耳边呼呼的风声!

一名黑衣汉子骑马把坠落草原的猎鹰弯腰拣起,飞速奔驰在草原上,然后恭敬翻身下马跪在不远处的大队人马面前。黑衣汉子脸上布满狰狞的刀痕,有一道伤痕自眼角而起,斜向左边嘴角,贯通整个面颊,令他左脸的肌肉极度扭曲,左眼被一堆狰狞的肌肉高高拱起,只露出一丝隙缝,渗露出冰寒彻骨的冷芒,乃是突厥四大勇士之一的血手魔博尔古。

血手魔博尔古大笑着对当中一个身穿突厥皇服的男子道:“皇爷箭精准,如此高飞的凶悍猎鹰也被一箭穿心,皇爷才是真正的草原雄鹰!”皇服男子正是青青公主的大哥扎杰,他微笑着把手中长弓放下,眼神如鹰般锐利。

扎杰身形雄伟,甚有气派,英姿过人,衣着极其华丽,愈发显得身分尊崇,外貌虽然不过三十许,其实已经年满四十,可是岁月不但没有给他带来衰老虚弱,反而增添了成熟的魅力和威严。

血手魔博尔古上前一步低声道:“铁血联盟欧阳坚意外失手,青青公主被人救出,已经安然回到突厥,我们是否继续采取行动?”

扎杰双目电光隐现,不怒而威!这几年原本疼爱的青青妹子像变了个人,不断劝阻父皇与隋国和解,不想再出动草原铁骑和隋朝大军激战,使得野心勃勃的扎杰前几年不得以遵照父皇命令暂时停止了对隋朝的进攻。

扎杰表面上虽然停止了对隋朝大规模的进攻,暗地里养精蓄锐,网罗能人奇士,并且和中原武林的铁血联盟暗中勾结,终于在数月前抗命率大军猛攻隋朝,沉寂数年的边关再起烽烟!为了让父皇死心塌地下决心征服中原大好河山,于是命令欧阳坚暗中绑走青青,嫁祸中原武林而激怒父皇,导致两国不可化解的仇怨!

草原舒适的风轻轻吹着,扎杰冷酷面容而闪出一丝亲切笑容,他虽然秘密让欧阳坚绑走青青,心中的缕缕亲情让他始终并没有想要杀死青青,他沉吟片刻淡淡道:“我们已经达到了目的,父皇得知汉人卑鄙无耻绑走青青后,已经决心再次对隋朝大军展开报复!既然青青已经安全回到突厥,也许一切都是天意!无论如何,这次我一定要率突厥铁骑击败杨风,挥师杀到中原,让那些汉人永远被突厥踩在脚下!”青青的安然回归忽然让他感到一阵轻松。

博尔古沉声道:“属下已经安排妥当,杨风这次必死无疑,我们先用大军正面猛攻,吸引隋军注意,然后利用中原众多黑榜顶尖人物和突厥高手从后面联合袭击隋军大营,这次杨风是在劫难逃了!”

扎杰脸上并没有露出丝毫得意神色,眼中反而射出惭愧目光,杨风是一位值得尊敬佩服的敌人,若非为了突厥百年基业,他也不想用如此卑鄙的手段杀死杨风,内心深处其实渴望在战场上正大光明地击败杨风!

良久,扎杰目光瞬间凝聚如刀,给人精明厉害却又城府深沉的感觉,平静道:“中原武林虽然藏龙卧虎,但不过是一盘散沙而已,前几次本可以在路上就铲除杨风,没想到丐帮却莫名其妙忽然插手,听说丐帮新任帮主吴冲寒力惊人,居然一口气斩杀我突厥十八高手!”

博尔古冷笑道:“这次光凭吴冲寒一人之力根本无抵挡如此众多的绝顶高手,不但杨风必死,就是吴冲寒也难逃一死!”

铁血堡中央阴森宽大的无为殿,两壁密密麻麻的盏盏油灯烛火闪动,欧阳坚坐在高高的石椅上,隐藏在侧面石柱的阴影中,冷冷望着下面的几个人影。

狼牙刀夜怒火提心吊胆上前低声道:“赵烈居然奇迹般从桃花仙子李思思手下逃脱,而且桃花仙子李思思也忽然从江湖中神秘消逝,杳无音讯,没有人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高高坐在石椅上的欧阳坚面无表情,只是蓦然握紧双拳,恨不得把赵烈挥拳击成肉酱!

勉强孤身挣扎回到铁血堡,从沙漠风暴中九死一生的冷血矛魏如风脸色惨白跪在地面,神情憔悴咬牙抬头道:“属下本来宁死也要把古墓中的女子带回铁血堡,无奈一场突如其来的沙暴让赵烈从我手中夺走那女子,请盟主责罚!”

欧阳坚想不到藏在如此隐秘古墓中的青青公主居然也被赵烈救出,面目越发阴沉可怖,此事不但牵扯突厥帝国公主,而且还会影响与牢牢掌握突厥权势兵权的扎杰皇爷之间和合作,事关重大,他反而松开双拳对魏如风冷冷道:“我不想再看到你!”

宽阔阴冷的无为殿蓦然变得死一般寂静,魏如风本来就惨白的脸色更加吓人,不停颤抖的双手缓缓从身后抽出铁矛,咬牙把锋利矛尖对着胸膛。旁边站立的狼牙刀夜怒火和其余几名帮众脸上露出悲凉神色,缓缓闭上眼睛,实在不忍心望见冷血矛魏如风血溅无为殿。

隐藏在欧阳坚身后阴影中的宋青河轻声道:“大哥,赵烈为人狡猾卑鄙,而且力远在魏如风之上,此事不过是个意外,冷血矛魏如风一向忠心耿耿,此时铁血联盟正是用人之际,不如给魏如风一个将赎罪的机会!”

欧阳坚压下心头怒火冷冷道:“好,那就暂时留着魏如风人头!青河,你替我砍下他的左臂。”瘦长的青黑色身影头也不回快步走出无为殿。

一个淡蓝色身影慢慢走到魏如风面前,缓缓拔出身后的幽冥剑,绿色阴冷光芒清晰影射在宋青河充满无奈和同情的脸上,久久没有劈出手中宽大的锯齿长剑,而是轻轻发出一声叹息。

魏如风眼中射出感激目光,忽然伸手接过幽冥剑沉声道:“大恩不言谢,我自己动手就可以!”绿芒一闪,无为殿中顿时血光飞溅,谁也没有看到宋青河秀美绝伦面容上眼睛里诡异妖艳的目光。

第八十九章 暗战悲凉

赵烈静静凝视手中信筏,眼中露出诡异的沉思目光,神色宁静如水,忽然轻轻摊开手掌,宋青河神秘的密信瞬间化为风中飘荡的无数白色蝴蝶,蓝色身影坚决骑马朝前奔驰而出,无论面对任何困难也要勇闯铁血堡,心中非常平静,不过眼中担忧之色却清淡了许多。

冷风如刀,视众生为鱼肉,万里飞沙将穹苍作洪炉,无情把世间万物吹蚀,夜将临,风未定,一匹黑色快马飞驰在荒野中,强悍铁蹄辗碎了地上沙砾,却辗不碎天地间的寂寞,赵烈孤独背影承载了的太多压力,孤寂和痛苦。

冰冷险峻的铁血堡戒备森严,规模宏大,前方地势平坦辽阔,密密麻麻佩带刀剑的弟子日夜巡视,就连苍蝇也飞不进去,若想从正面进入根本不可能!后面乃是万丈峭壁,偌大山庄依山势而建,背靠险峻的铁风崖,山峰似利剑直冲云霄,山顶终日笼罩在深厚流动的云层之中,涧深谷幽,天光一线,万壑飞流,水声潺潺。

宋青河密信中指出了铁血堡后方的神秘通道,那是一条埋藏百年的隐秘古道。赵烈眼神如雾,蓝色身影更是比迷雾还飘渺,蓦然轻柔如风神秘消逝在铁血堡后方连绵不绝的群峰之中,清幽山道旁边的山崖全是由黝黑坚硬,年代久远的古老岩石组成,显得极为深沉悠远,岩石上嵌着无数盛开的妖艳花朵,隐约发出淡淡幽香。

赵烈冷冷凝望眼前高耸如刀的铁风崖,突如其来的冷风悄然拂过,盘旋在峰顶绚丽的七彩祥云飞速变换,瞬间就变得如墨一般漆黑沉重,落日的金色光芒影射如泼墨般的云彩,诡异妖艳,此刻已是黄昏,黯淡云彩挡住了金色阳光,山涧峭壁顿时狂风大作!

泼墨般黑云重重的压在铁风崖顶,刹那间把整坐山峰包裹起来,漆黑乌云并没有停止扩散,迅速笼罩了东方的半边天空,天色顿时昏暗无比,乌云黑得发亮,赵烈心中不由感到一丝凉意,似乎望不到前路。

风云变幻无穷,笼罩在极黑色浓云中的山峰忽然发出了惊天动地的轰鸣声,整个空间似乎都发生了扭曲,空间如同捏面团一样变成了混乱一团,就如同在波动水面上迷茫晃荡的倒影,狂风生生拽来满天黑云,天空苍穹中爆发出的狂暴闪电直指茫茫大地,就宛如从天空中瞬间闪出一把无比巨大直接天际的妖艳长刀,荒凉大漠数年难见的狂风暴雨莫名其妙地爆发!

赵烈脑海中久久印着刚才那把划过天际的闪电长刀,蓝色身影艰难在暴雨中攀飞高耸险崖,笔直陡崖布满滑溜青苔,经历暴雨冲刷后更加湿滑,稍不留神就会遭受灭顶之灾,蓝色身影鬼魅般飘荡在峭壁中,冰冷雨水打湿了双眼,湿漉漉的金色长发紧紧贴在面上,脚下着力的石块忽然松落,连绵不绝的轰隆声顺着峭壁滚落下去,良久都还能听到回声,手掌无拉住湿滑岩壁,蓦然急速从半空惊险坠落,不过很快如蓝色轻烟一样巧妙踏在下落途中突起岩石上,硬生生反身拔地而起,脸上大滴汗水被暴雨不停洗刷!

崖顶下方十多丈距离的云雾剧烈翻滚,赵烈右手紧紧扒住一块岩石,胸口剧烈喘息,五指深深坚硬岩石,蓝色身体不停在风暴中晃荡,并没有急于冲山山顶,双眼如暴风雨中滑过的闪电那样凝视黝黑光滑陡峭的崖壁,嘴角蓦然露出淡淡笑容,蓝色身影鬼魅般侧滑数丈后蓦然从险峻如刀的峭壁上消逝!

这是一处极其隐蔽的山洞,密密麻麻的杂草荆棘挡住幽深阴冷的洞口,赵烈静静站在洞口闭目沉思,忽然睁开双眼轻轻闪了进去,一个熟悉的淡蓝色身影默默站在里面。

宋青河轻声道:“好久没有看到如此狂放的暴雨了,翠湿山崖显得格外娇娆!本来还担心你不能及时赶到,欧阳坚性格谨慎多疑,今天是唯一的机会,这条密道通往欧阳坚练的密室附近,这张地图标明了穿行路线,我已经做好了安排,你自己小心一点,再过半个时辰欧阳坚即将离开练密室,我会在恰当时刻出现!”话未说完就幽灵般消失在黑暗中,只有轻柔平和的声音飘荡在空中!

赵烈没有答话,也根本来不及说话,心中堆满了太多疑问?惟有默默点燃火褶子,握紧双拳冷冷沿着潮湿寒冷的密道朝前漫行,这是条古老阴冷的石道,空气中泛着清冷霉味,狭长的地面和四周到处布满灰尘,可惜却没有任何足迹印在上面,宋青河小心翼翼地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他做事一向稳重细心。

赵烈毫不在意把足迹深深印在灰尘上,大步缓缓沿着长长黑暗道路漫行,狭长石道仿佛永远没有尽头,让人感到沉闷压抑,似乎正逐步走向死亡深渊!

欧阳坚身着黑袍,孤身盘腿坐在阴暗密室中,孤独的一盏黯淡油灯反而让房间越发显得昏暗冰冷,宽大密室古朴简洁,一尘不染,没有任何华丽修饰,甚至连练的柔软垫子也没有,全部是冰冷石头,四周全是厚达五尺的坚固石墙,唯一进口是道沉重铁门,除了他以外任何人也不能进入,哪怕小小蚂蚁也无进入!

自从欧阳震天背叛铁血联盟后,欧阳坚性格越发孤僻阴冷,再也不相信任何人,冷血高压的残酷手段极大震撼了帮中兄弟,铁血联盟表面上似乎达到空前的团结,众人整天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没有人再敢背叛。

欧阳坚蓦然睁开双眼,眼中射出闪电般的精光,整个人精力旺盛,似乎永远不会疲惫!别人只看到铁血联盟纵横江湖的威风,谁又能体会他十几年来苦行僧般的艰苦日子?没有绝色美女,没有天外佳酿,没有风花雪月,没有锦衣玉食,也不像其他三位公子那样文才飞扬潇洒风流,可以轻松纵情悠然吟诗作赋,欧阳坚每天除了艰苦练就是暗中思索如何吞噬其他帮会!

黝黑消瘦的右手缓缓抽出神秘的“火神战戟”,整柄战戟黑沉郁实,手握的地方造形奇特给人一种极为妖异的感觉,会使人不由自主地就注意起来,根本看不出是由什么质料所制,缕缕淡烟外放,看起来好象在里正在闷烧着那般,最奇怪的地方就在黑忽忽的刀柄上,除了固锷护手有六支倒钩,往握手的战戟柄处大幅度怪异地弯曲,连线条奇特的柄身上头部满布着细细的尖刺,黝黑冰冷的锋利战戟散发出强烈阴郁气息,仿佛地狱的兵器!

“火神战戟”和“火神图录”乃是欧阳坚从神秘地下陵墓中偶然获得,依靠“火神战戟”隐藏其中的神秘力量和“火神图录”记载的上乘内心,六年多的苦心修炼,欧阳坚力迅速提升,无坚不摧的“火神战戟”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自信,当年武林四大公子之首的南宫无雪深深感受到这种变化,若今日四大公子再排定座次的话,欧阳坚无疑会傲视群雄!

欧阳坚冰冷眼中露出笑容,握紧手中“火神战戟”,本来黝黑战戟蓦然迸发出熊熊烈火,暗红色光芒瞬间把房间照得通红,全身散发出诡异精悍的霸气!

火神战戟“簌”地没入欧阳坚怀中,密室顿时变得阴暗,整个人就像是个淡如黑烟的飘忽影子,让人无判断所在确实的位置远近,仿佛轻轻一动,肯定就会像化入夜色中幽灵般即刻消失不见。

密室外面乃是宽敞空荡大殿,同样没有任何装饰,无数闪烁油灯镶嵌在周围石壁上,欧阳坚冷冷从固若金汤的密室中走出,彻夜修炼让全身力和精神都达到颠峰,平时铁血堡兄弟根本不敢靠近铁血堡中这个最神圣的地方,此刻密室周围依然寂静无声,也没有丝毫生命的气息。

欧阳坚忽然停住了脚步,心中陡然涌上无发描述的奇妙感觉,心跳莫名其妙加快,蓦然抬头发现远处昏暗油灯下静静站着一个背负双刀的蓝色影子,似乎亘古就站在那里!

赵烈冷冷道:“我平生最恨用女人来威胁,我绝不能让慕容无双有任何伤害,谁敢碰我的女人就只有一个结果,我他妈一定要砍下他的人头!”话语斩钉截铁,隐含了无比坚定的决心。

这里乃是铁血堡最核心的地带,赵烈居然神不知鬼不觉就孤身站在这里!欧阳坚瞳孔收缩,真气充满四肢百骸,皮肤下隐隐有一层紫红色光晕流转,毫不掩饰地散发出强大气势道:“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若想成就江湖霸业,何必在乎女人?”

连绵不绝的强大杀气如海潮般弥漫在空中,赵烈的心一直往下沉,欧阳坚的力远远超出预料,深邃眼中目光顿时飘散迷离,不过脸上依然挂着宁静的笑容,经历了太多的生死激战,此刻竟然仿佛漫步在春花灿烂的青翠山谷中,气度沉稳如山如海,蓝色身影稳稳站在地面!

欧阳坚眼中寒光四射道:“没想到你竟然能躲过如此多的追杀!你能站在这里简直就是个奇迹,希望你是值得我出手杀死的人!”想到秦淮河畔的亏一篑,浑身上下蓦然散发令人无逼视的煞气和恐怖的血腥味道,宛若一座浸透血的山峰,高高耸立,全身发丝屈张,恍如妖魔怪兽,使人不寒而栗。

赵烈淡淡道:“我既然能到达这里,就注定今日一战谁生谁死会很难说!无论生死,希望你不要为难慕容无双,堂堂铁血联盟总盟主还不至于为难一个女孩子吧!”

欧阳坚冷冷道:“只要杀了你,慕容无双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肯定毫发无损,此刻惟有你的鲜血能让她安然离开,我绝不会用她来威胁你,从来不会惧怕任何人,我会用你的人头向黑虎帮挑战,荡平黑虎山!”他不愧为绝代枭雄,气度沉稳,眼神清凉如冰,真气充斥全身经脉,怪异黑袍“哗”地饱撑而起,强悍罡风弥漫在空中!

欧阳坚体内迸发出的强烈真气让赵烈身后的两把长刀不安地轻微颤动,特别是长刀无边刀身逐渐变得滚烫,似乎刀中沉睡灵魂蓦然惊醒过来,发出诡异的嗡鸣声!赵烈锐利双眼闪烁不定,似乎在苦苦等待什么,可是周围依然宁静,铁血堡中的帮众忽然从空气中神秘消逝,极度死寂使得欧阳坚真气破空凄厉声音也清晰可闻,赵烈心思细密敏锐,曾经在秦淮河畔见过被烈火包围的“火神战戟”,心中一动,冷冷抽出冰冷雪白的长刀冰心。

赵烈一声低沉咆哮,身子宛如螺旋般飞快旋转,长刀冰心划出一浪又一浪汹涌澎湃的光潮,越涌越高,彷彿大海中卷起万丈飓风,四面八方都涌动着惊飞乱羽般的刀光,刀光宛如晶莹耀眼的五宝莲灯,光华所到之处激发起片片妖艳雪花,冰冷寒气笼罩了欧阳坚周身所有要害。

累年苦修使欧阳坚瞬即进入寂静的极致,漫天遍野的雪花便如魔幻象,冰冷寒流不能使他丝毫动心,听而不闻,视而不见,生荣死辱,再无关痛痒,天地间只有对方蓝色身影!手中神秘的“火神战戟”忽然“蓬”地一声,炸散出满天的眩目艳丽火焰,无数瑰美鲜亮的绚烂彩霞四处飞射,熊熊火焰如同地狱之火让人窒息!

长刀冰心薄而锋利的边缘铮然现出一圈薄薄的淡蓝色刃锋,“嘶”地破开滚来的耀眼火焰震波,外扩的金芒就像被一柄利刀割裂一般,“啪啦啪啦”电光乱闪,冰火不相容!原本空中飞扬白色雪花瞬间被窒热火焰蒸发,迷蒙白色烟雾顿时弥漫在风中,影射着蓝色刀芒和红色火焰,就像是放起了成千上万支七彩烟火那般,睁眼看去,都是片片块块碎霞裂芒白烟,各自带着咻咻飕飕的破风之声,在那儿闪耀着夺目的彩华艳色,美丽得简直令人屏息!

赵烈惊骇于“火神战戟”的威力和欧阳坚超强的力,咬牙让全身力发挥到极致,心无杂念,眼中只有那冰冷刀锋,刀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无懈可击,气势强悍霸道,似乎永远不会疲倦,一刀更比一刀强,蓝色身影就像是被包在一个巨大的惨白色刀芒之中,刀身相连,密密互接把所有攻来的敌人气芒完全隔绝在外。

长刀冰心破空所产生的强大冰冷气流竟然把周围所有油灯吹灭,惟有妖艳雪花凄然飘落,火神战戟四周熊熊燃烧的火焰夹杂冰心惨白色刀芒使得偌大空旷大殿显得诡异恐怖!

两人身行急速如电翻滚错落,数十招瞬间闪过,欧阳坚眼中逐渐射出凝重之色,脸色蓦然变得通红,手中火神战戟像恶龙一般凌厉刺出,怪异战戟由慢至快地往刺出,在空中画出一道超乎了任何世俗之美的弧线,待战戟推至赵烈身前十尺,欧阳坚才蓦然长啸一声,三尺青锋闪电呼啸击出,急速破空让战戟四周的熊熊火焰化身为模糊光影凝固在空中!

欧阳坚不愧江湖罕见奇才,火神战戟凌厉一击恰好是在长刀连续重击之后,此刻赵烈心浮气躁,身影漂浮,正是新旧内力交替的刹那!赵烈震骇莫名,原来对方虽只是一戟之势,竟如千军万马泰山压顶般汹涌而来,刺破了护体真气和漫天冰冷刀芒,强烈杀气使他整个人如坠落火炉焚烧,飘逸长发已经发出焦糊味,呼吸蓦然变得困难!

赵烈立时刀锋一变,长到冰心前端拖出的蓝光刀芒忽然排排爆裂崩散,蓝亮的冰冷碎光四处喷飞,短短瞬间空中布满了片片飞闪的冰冷寒芒,炸起的气芒碎光更是七彩斑烂嘶嘶裂气声,咻咻光闪声,轰轰芒炸声,隆隆爆烈声,交织一片,强亮无比,勉强闪过这夺命重击!

赵烈身影穿梭在各类的烈芒中,已是难以分辨各方同的气芒,炸起亮光令人难以直视,顿时变得苦不堪言,蓝色身影如同在惊涛骇浪中漂浮挣扎!

欧阳坚强悍恐怖的内力让赵烈瞬间已是口吐鲜血,全身经脉在强大冲力之下宛如利刀寸寸切割,痛入心肺,五脏六腑直似不断翻滚浮动,蓝色长袍已变得满染鲜红,赵烈怒吼一声,暴雪刀傲然连绵不绝劈出,冰莹雪花再次飞舞!

漫天雪花中飞闪中,赵烈顿时见到了一红一紫的强光在眼前出现,然后心口突然一痛,好似被刺进了许多支锐利的尖针般,双眼爆出了强烈的红紫目芒,心神激荡之际咬牙猛然仰头,整个身子软若无骨地向后折倒,和死神擦肩而过,火神战戟迅猛的罡气从赵烈鼻尖堪堪呼啸而过,轰隆一声把身后石壁震得粉碎!

时间仿佛被拉长,长刀冰心竟然如同羽毛般轻柔飘落地面,锋利莹白刀身“哧”的一声坚硬地面!欧阳坚黑色身影重重坠落地面,震起层层激荡灰尘朝四周涌出,右手高举手中熊熊燃烧的火神战戟,高亮的长啸亢然而起,脸上充满战无不胜的绝世霸气!

赵烈脸色苍白冷冷伫立地面,眼神宁静如水,强悍身子似乎永远不会倒下!滚烫发红的长刀无边忽然发出惊天龙吟,挣脱刀鞘束缚冲天而起,赤红色刀锋泛出诡异刀芒,赵烈反手握住刀柄,眼中射出狂热红色光芒!

欧阳坚心头忽然涌现怪异感觉,双眼死死凝视这火红长刀,萦绕在火神战戟周围的火焰“蓬”的一声朝外猛烈扩散,戟身开始剧烈颤抖!

赵烈咬牙持刀狂奔急速而出,距离欧阳坚三丈时候蓦然踏地腾空而起,凌空傲然重重劈出狂风刀!

欧阳坚不退反进,火神战戟针锋相对迎上长刀无边,“铛”的一声清脆悦耳撞击声,蓝色身影被生生朝后震飞,不过欧阳坚眼中却并没有丝毫喜悦神色,反而露出恐惧目光,手中火神战戟萦绕的熊熊火焰在撞击后明显暗淡少许,而长刀无边似乎神奇吸收了火焰,刀身周围隐约冒出微小火焰!

熊熊火焰使得长刀无边陡然冒出滚滚黑雾弥漫在空中,阴冷诡异的气息扑面而来,无数凄厉鬼魂恶魔发出惊天动地的鬼哭狼嚎声音,厉烈的血魂芒气,绿影电光血气魂芒震慑人心!即刻相交隐约中,赵烈紧紧握住长刀“无边”,蓦然张口发出一声震天吼声,傲然挥刀劈出,全身充满骇人煞气,凶气冲天的气势,简直就像是都天之上,煞地之下,所有一切怨魂厉鬼,完全破开牢笼,倾巢而出的恐怖景象。

欧阳坚心头剧震,催动体内真气,火神战戟卷起漫天烈火,凶恶无比的鬼魂幻影拼死冲到火海中马上崩散爆开,轰隆隆地炸起满天的绿芒青烟,前爆后接,串串鬼脸舍生忘死地前冲,直是激撞得十丈之内的空间烟气漫弥!

火神战戟和长刀无边连绵不绝地碰撞,震碎的耀眼火焰让大殿中亮如白昼,火神战戟原本熊熊燃烧的火焰逐渐黯淡下来,而长刀无边则奇妙散发出一股紫红色的强光,赤红色刀锋开始萦绕熊熊火焰!

刚才无数凄厉鬼魂恶魔乍然消退,仿佛根本没有出现过,只有长刀无边刀身萦绕的熊熊火焰清晰映出了欧阳坚失魂落魄的脸色,火神战戟如同抽走灵魂般变得暗淡无光,仿佛一堆沉重的废铁。

赵烈收气调神,张口喷出大量鲜血,欣喜地望着手中的奇异长刀,心头蓦然想起地底古墓中那幅古老图象,上面奇妙地雕刻着一把熊熊燃烧的长刀!

欧阳坚不能置信地望着手中冰冷黝黑的火神战戟,神色苍白如雪,忽然冷冷把珍爱的火神战戟砸到石壁中,“砰”的一声巨响三尺长的战戟竟然全部深陷坚硬石壁中,力骇人之极,黑色身影缓缓朝赵烈走过来,身上愤怒强烈杀气喷涌而出。

赵烈依然持刀站立,诡异的红色长刀无边让人心惊胆战,可惜此刻体内热血沸腾,全身内力几乎消耗殆尽,已经是强弩之末,欧阳坚力之深超乎想象!

长刀无边夹带着熊熊火焰弥漫在风中,赵烈依靠顽强意志和无边刀身中奇异力量苦苦支撑,欧阳坚眼中射出让人胆寒的杀意,怒气冲天,想要赤手空拳把赵烈生生撕为碎片!

赵烈几乎无支持下去,每挥出一刀都带来一阵撕裂的痛楚,但依然咬牙坚持,神经如铁丝般坚韧,刀锋夹带的窒热刀芒显然让欧阳坚颇为忌惮,这也使得欧阳坚非常烦躁,不过他眼中逐渐射出残忍目光,黑色身影飘荡在空中,利用强悍的真气牢牢把赵烈压住,潮水般不停挤压的真气迟早会让赵烈全身经脉爆裂而亡!

宋青河淡蓝色身影悄然出现,静静站在远处黑暗中观望。良久忽然拔出散发幽绿光芒的幽冥剑,无声无息朝赵烈身后刺出闪电一剑,锋利剑身划出一道完美轨迹,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时间时机恰倒好处!欧阳坚眼中也忍不住露出赞许目光,宋青河从来不会让他失望,此剑巧妙封死了赵烈所有退路,赵烈必死无疑!

锋利的幽冥剑“哧”的一声轻易刺穿了赵烈的身体,剑尖上挂着鲜艳的血滴,欧阳坚眼中露出无比轻松目光和松弛笑容,心头涌现一种说不出的痛快,赵烈的勇猛顽强让人震撼,谁也不想面对如此强悍的对手!长刀无边奇异吸收火神战戟的火焰让他一度丧失信心,那时心头涌上前所未有的无尽失落!

赵烈已经把全部心思放在欧阳坚身上,无暇顾及身后致命的幽冥剑冰冷的剑芒,身体隐约传来的淡淡疼痛,身体蓦然变得僵硬,眼神诡异无比,那是一种极度怪异的目光,让人根本无描述,也无看透!

刺穿赵烈身体的幽冥剑没有丝毫停顿,忽然奇妙地朝欧阳坚胸膛鬼魅般迅雷刺出!剑身划出的轨迹依然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匪夷所思的速度竟然比闪电还快!

欧阳坚顿时惊出一身冷汗,根本不及思索,心神激荡,惟有横身凌空反转,堪堪躲过这致命一击!

可惜赵烈手中的长刀没有丝毫停顿,依然雷霆万钧般劈出,似乎早就算准了欧阳坚的身影变幻,长刀和幽冥剑配合得完美无缺,丝丝入扣,这一刀才是真正的夺命杀着!

长刀无边带起丝丝血丝飞溅空中!欧阳坚黑色身影沉稳朝后退却,瞬间朝后移动数丈,黑色高瘦身影冷冷站在地面,愤怒双眼凝视赵烈身后的淡蓝色身影道:“宋青河,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脖子处已经被长刀割断血管和食管,淡淡血痕慢慢扩散开来,每说一字便从脖子刀口喷出鲜血,让人惊栗!

宋青河微笑着把油灯缓缓点亮道:“没有大哥就没有今日的宋青河,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大哥恩情!”

赵烈宽大蓝色长袍被刺穿出大洞,腰部被剑尖划破,流出丝丝鲜血,刚才幽冥剑堪堪擦破皮肤从腰部划过,虽然明知道此剑不过是虚晃一剑,但直到此刻依然浑身冷汗淋漓,他并没有百分百把握,但必须用性命去赌,不然绝对没有可能杀了欧阳坚!

赵烈轻轻把插在地面的长刀冰心拔出,喘息着把双刀抛回刀鞘,刚才宋青河手中锋利剑锋若偏离一寸,此刻早就被一剑穿心,想其刚才那剑锋贴身而过的冰冷痛楚滋味也感到后怕,生死不过一线之间!

欧阳坚身影面容第一次清晰暴露在暗淡光芒中,乌黑头发直往后结成发髻,俊伟英俊的容颜有如青铜铸出来无半点瑕疵,只看一眼足可令人毕生难忘,脸上布满悲痛坚毅神色,他为了江湖霸业付出了一切,十几年来卧薪尝胆苦心经营铁血联盟,宋青河和欧阳震天乃是他的心血,也是他的左膀右臂,若非他们两人先后背叛,铁血联盟也许早就横扫江湖!

宋青河轻声道:“江湖就是这样残酷,是你逼我这样做的,铁血联盟一定会实现你的梦想!”话语清淡宁静。

欧阳坚丝毫感觉不到喉咙撕心裂肺的疼痛,只是觉得心如刀割,欧阳震天的背叛让他愤怒如火,宋青河的背叛则让他绝望失落,双眼暴睁凝视宋青河,心中涌上无尽悲凉,这就是花费无数心血从小培养出来的心腹?“为什么会是这样?我不甘心!”喉咙断裂后嘶哑无声的悲痛吼叫让人毛骨悚然!

赵烈心情激荡,缓缓擦去嘴边鲜血,蓦然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寂寞和悲凉!

欧阳坚忽然仰天撕声大笑道:“谁也无杀死我,只有我能杀死自己!哈哈,笑傲江湖,几许英豪?曲终人散,猛回头,看朝日漫漫,暮提人头归!”冷冷伸手抓住自己头颅,猛然咬牙把几乎被割断一半喉咙的脑袋生生撕起,残忍地提着自己头颅牢牢站立,并没有血液涌出,体内鲜血早就流尽!

宋青河头上柔顺长发束拢于脑后,唇红齿白,肤白细腻俊秀如女人,秀美双眸凝视欧阳坚恐怖尸体和断头上依然暴睁的双眼,忍不住朝后退了一步,神色不停变幻。

赵烈忽然沉声道:“慕容无双究竟身在何处?”

宋青河瞬间恢复宁静,悠然微笑道:“赵兄放心,我绝不会为难慕容无双,也不会让她受到任何委屈伤害,衣食无忧,每天都有十几个丫鬟小心服侍,可惜并不在铁血堡中,慕容秋水已经先你一步救出了慕容无双。”

赵烈心里总算放下沉重大石,惟有苦笑道:“拜托下次早点告诉我,我不想再经历刚才那种惊心动魄的搏杀!”话锋一转,细长眉毛蓦然如刀向上飞扬冷笑道:“此次所有计划都出自你手,一开始就已经在你掌握中,可是为什么要利用慕容无双威胁我!”

宋青河淡淡道:“不过为了让这场戏更加逼真而已,若非这样怎能杀了欧阳坚?也让你有机会英雄救美,慕容无双若知道你为她孤身勇闯铁血堡,心里肯定会很开心,况且她并没有遭遇到任何伤害!”

赵烈定定凝望宋青河,蓝色身影无声无息退到密道附近,重伤之后身陷危机重重的铁血堡,情形依然凶险万分,他并不能彻底看透宋青河,也不想在铁血堡中激怒对方!

宋青河依然静静站着,眼神如繁星闪烁,胸中心绪难定!忽然冷冷把身后紧闭大门打开,铁血联盟帮众顿时潮水般涌入,全部人马蓦然惊恐万分地凝望欧阳坚的断头尸体和背负双刀的赵烈。

赵烈眼中射出轻松目光,蓦然含笑闪电般冲入密道,无数铁血联盟帮众惊慌失措地尾随蜂拥而入!

宋青河静静站立冷冷道:“黑虎帮主赵烈从密道进入偷袭杀死欧阳盟主,各位兄弟务必取回赵烈人头!”

铁血堡很快恢复宁静,狼牙刀夜怒火垂手立在宋青河后前恭敬道:“公子为何不杀死赵烈?今日可是斩杀赵烈的绝好机会,赵烈性格坚韧强悍,黑虎帮迟早会成为铁血联盟争霸天下的敌人!”

宋青河轻声叹息道:“赵烈胆识天下无人能敌,江湖中也只有他敢孤身勇闯铁血堡!刚才只要暗中关闭密道石门,他插翅难飞!”他默默思索遥远未来,眼中射出坚定冷酷的目光,“刚才真的很想杀死赵烈,可是目前还暂时不能激怒黑虎帮,必须清除欧阳世家在铁血联盟的残余势力,不宜同时和黑虎帮激战,赵烈留着还有更大的用处!”

每次面对赵烈的时候,宋青河都会产生一种奇异感觉,也许是同样喜欢蓝色,他们是朋友也是敌人,互相利用,谁也无看透对方,谁也不会轻易把对方杀死,也许两人注定要在未来决出胜负#何青河秀美绝伦的脸上露出强烈自信,握紧双拳,即将登上铁血联盟的权利顶峰,终于迈出了谋划已久的称霸江湖之路!

铁血联盟帮众惊异地望着赵烈急速纵身从密道洞口飘落万丈峭壁,众人凝视下方黑雾翻滚的崖底,蓝色身影瞬间被黑云吞噬,数十帮众竟无人胆敢纵身跃下。

赵烈凝视四周翻滚迷雾,眼神分外宁静,蓝色身影横身在峭壁上不停腾跃斜飞,延缓下落速度,心中却涌上许多无言语的滋味,称霸江湖的未来强悍敌人死在面前,他却没有丝毫兴奋激动。

宋青河刺出的那剑让赵烈内心承受了巨大压力,为了全力劈出致命一刀,惟有冒险把后背完全留给宋青河,那刹那间真的惊出浑身冷汗,此战让内心极度疲乏,生死不过瞬间,若非拥有过人胆识和坚韧神经,绝不能承受如此沉重压力!

第八十六章 万马奔腾

草原夕阳迷茫如雾,让人无看清楚太阳到底是已经落下还是漂浮在天边?让人清楚感觉天空荡漾着朦胧醉人的红霞,天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猛烈的马蹄声,仿佛有千军万马奔驰而来!赵烈赶忙勒马停下,身下奔驰的骏马一声嘶鸣,高高扬蹄而立。

赵烈双眼凝视远方映照在红霞中的地平线,只见成千上万,各种毛色应有尽有的野马,由左方远处斜斜切入视线的正中处,看情形是想奔往前方茫茫无边的大草原。

连绵不绝的马蹄声在赵烈身旁响起,他愕然侧望,明亮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瞬不瞬看着漫山遍野而来的野马,望之无尽的野马自由自在地纵情奔跑,野马的生命就是为了奔跑而存在,野马身上激烈抖动的健壮肌肉展现出一种原始而野性的美,飞扬马蹄卷起的尘土把夕阳也遮盖了,落日越发显得迷蒙诱人。

赵烈脚下千里挑一的骏马竟然被奔驰而来的数万野马的强大阵势吓得惊恐万状,马蹄不停朝后退却。赵烈脸上布满淡淡笑容,密密麻麻奔雷般的马蹄声和抖动的草原让他热血沸腾,体内鲜血已经被万马狂奔的野马点燃了,金色长发被野马群夹带扑面而来的狂风猛烈吹散,眼中射出极度兴奋的目光,蓝色身影蓦然从马匹上腾空而起,快如闪电的影子竟然飞速抄到马群前面,纵身落在当先一匹黑色野马背上,伸手牢牢抓祝狐马头如雪絮般柔软的鬃毛,浑身如铁箍般紧紧伏身在马背上!

一马当先的野马黑色皮毛之上有着奇异的黄色斑纹,环体而生,宛若黑虎身上的纹路,全身散发出狂野彪悍气势!愤怒虎纹野马一声长嘶,原本柔软的鬃毛蓦然变的坚硬如铁,前蹄跳起,再踏下时,急转了一个弯,速度再增,达到它速度的极限,俯前便如风一样冲了出去,身子踏风上下剧烈颠簸,但却始终无将马背上蓝色人影甩掉。

若是普通人也许无轻易将如此暴烈不羁的狂悍野马驯服,可是对于赵烈这种高手而言,简直是举手之劳,非常容易,野马突如其来的加速飞奔不过让他满头凌乱长发蓦然朝后随风剧烈舞动!

赵烈仰头一声狂吼,硬生生将野马奔雷长嘶的声音盖过去,身子顿时如泰山般重重压在野马身上,任凭野马随意狂奔!宽阔草原上以万计的野马竟应赵烈的唤召,齐声嘶叫,同时改变了方向,跟着黑色虎纹野马的方向奔驰,赵烈脸上露出得意笑容,耳畔是呼呼而过的风声和如鼓点般密集的马蹄声,座下野马强悍的奔跑和剧烈的颠簸让他觉得非常过瘾。

赵烈心怀大放,沐浴温暖落日光芒,策马朝玉门关驰去,与数万匹野马在大原野上奔驰的经验确使人难以忘怀,忍不住高声长啸,一夹马腹,策着黑色野马往大草原无有尽极的远处奔去,马后是漫山遍野的野马群,蔚为壮观。

玉门关耸立在漠北的一个沙石岗上,四周城垣为黄胶土夯筑,开西北两门,城墙高达四丈,上宽两丈,下宽三丈,上有墙,下有马道,人马可直达顶部,四周沼泽遍布,沟壑纵横,长城蜿蜒,烽燧兀立,胡杨挺拔,泉水碧绿,红柳花红芦苇摇曳与古关雄姿交相辉映,历年来不知道多少将士热血无声洒落在这片美丽的土地上?

隋军防守玉门关已经快三月了,突厥四十万大军进犯边关,朝廷神武大将军杨风仅仅率领不到二十万将士苦苦浴血抵抗,数万热血将士为了镇守边关,抵挡突厥大军的连番猛攻已经征战殒躯,长卧沙场,众多疲惫不堪的将士把身子依靠着冰冷城墙定定凝望关外美丽景致,享受数月来难得的悠闲,玉门关外宁静的清晨在朝日下越发显得妩媚。

一师一师的突厥铁骑潮水般涌过宽大的草原,一望无边的旗海在微风中飘扬,绵延在草原上,千万只马蹄在草原上奔驰,一时天地间给雷鸣般的蹄声填满,踢起漫天尘土,非常壮观,数十万突厥铁骑耀武扬威集聚在玉门关前,突厥骑兵滚滚如雷的蹄声远远传来,随风摇摆的旌旗遮天蔽日,彷彿满天涌动的乌云。

突厥皇爷扎杰高踞骏马之上,极目四顾,踌躇满志,背后便是高达三丈八面威风的帅旗!密密麻麻的骑兵布在两翼,另外还有十多支将旗,代表突厥众多强悍将领,军容极盛。

横扫大漠,威震天下的二十万突厥轻骑兵挺胸昂首冲在前面,有的士兵身着兽皮铠甲,有的却是精赤上身,不过头上都戴着狰狞坚固的战士护盔,冷冷持枪而行,宛若扯地连天的移动丛林,数万名长斧手阵列严整,高抬小巧坚固的圆形盾牌站在前方,盾牌上面不但雕刻着凶残吓人的血色狼头,而且布满许多突起的锋利尖刺,让人望之则心惊胆战,突厥大军余下侧面全部是骑射天下第一的突厥长弓箭手兵。

扎杰充满自信地望了一眼身后整齐雄壮的队伍,这些都是突厥帝国的精锐,也是未来称霸天下的希望,心头蓦然充满万丈豪情,忽然冷冷举起手中锋利长剑,“杀!杀!杀!”数十万突厥铁骑铺天盖地的喊杀声突如其来炸雷般响起在玉门关前,各种战士手中密密麻麻的刀、枪、剑、战、矛、斧全部高高举在空中,互相碰撞的金属摩擦声让人胆寒,狰狞而森寒的刀光如龙鳞般闪闪烁烁,彷彿一只巨型的恶龙在这数十万大军之中涌动挣扎,只要一声令下,就要破空而出,毁灭世间一切!

守卫在玉门关上的隋朝大军聆听到突厥骑兵的震天吼声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全部涌到城墙前部,只见西北方的地平线上扬起了绵延数十里的连天烟尘,马蹄声、呼啸声、马匹嘶吼声顺着风滚雷般迎面扑来,漫天飞舞的旌旗遮天蔽日,宛如缓缓升起的暗色云朵,预示着狂风暴雨的来临。

杨风静静望着突厥大军刀山枪海反射出的森冷光芒,此刻隋朝军队已经不能再退#轰然率部苦战三月,连续获取三次战役胜利,但突厥士兵的凶残勇猛让隋军损失惨重,况且双方实力相差悬殊,只能一步步退回到玉门关。

“隋帝杨广天资聪颖,文才飞扬,在古往今来众多皇帝当中也算翘楚,可惜好大喜,穷奢极欲,空有漫天想象力却偏偏花在虚无奢靡的享乐上,也许此刻正在大运河富丽堂皇宏大气派的游船上观望江南烟雨女子的缠绵歌舞!哎,敌势强,兼且猛将如云,我军兵力不足,粮草堪忧,如何才能抵挡突厥四十万精锐铁骑的猛攻?”杨风缓缓闭上眼睛,静静地感受着草原和城墙的振动,测算着敌军的数量和距离,面对着排山倒海的突厥大军,平和宁静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丝毫惧色,在生死存亡系于一发的战场,他越发显得沉稳如山,默然睁开双眼,清晰地看到渐驰渐近的突厥骑兵荡起灰尘以及飞扬战旗!

杨风浓黑的长眉毛一直伸延至两鬓,双眼中露出坚毅之色,轻轻挥手,玉门关四面城头同时响起惊天动地的战鼓之声,鼓声彷彿天边滚雷,富有韵律地隆隆作响,隋军数万钢刀映射着初升的阳光,发散着森冷的寒光,如怒如诉的鼓音仿佛在向凶残的突厥铁骑宣泄隋朝将士满腔洋溢的热血!

数万名身着盔明甲亮赤甲的隋朝重骑兵排着整齐的阵势一队队从营盘里开拔,众人胸前坚硬的护心镜反射出耀眼光芒,这是隋军震撼天下的强力兵种,将士身上护体铠甲异常坚硬,可以抵挡锋利枪斧的冲击砍杀,虽然不够灵活,略显笨重臃肿,但在近战防御中可以发挥强悍巨大力量,具有让敌军胆寒的强大冲击力!

隋朝重骑兵每匹马的马胸马头,各拴着许多精致铁甲,护住马匹要害部位,马上左右两侧配备着两把锋利马刀,马右侧的挂钩上还挂着一柄精铁制成的森冷短枪,枪长不足五尺,极为小巧玲珑,枪头为精钢打制,枪头挂着耀眼红缨,冰冷刀斧中的点点红色代表着威震天下的无上荣耀!众将士手持沉重而锐利的长抢战戟,每个人头顶都戴着铁甲战盔,战盔护面已是放下,不见面目长相,只见众将士齐刷刷射出的精光闪烁目光。

虽然每个人都骑在战马之上,但是重骑兵排成的队列却宛若刀裁剑削,整齐的令人感到不可思议,连马头的位置都彷彿量过一样齐刷刷一片,没有分毫杂乱,格外沉静稳重,没有一丝一毫的烦躁,战马四蹄牢牢地踩在地上,纹丝不动!这些隋朝帝国重骑兵显然经过杨风精心刻苦的训练,虽然面对突厥的优势兵力,但每人脸上都挂着自信沉稳的笑容。

最少数百辆战车在重骑兵阵前分列横排,每辆战车后有一小队刀盾手,近一人高的坚固长方形盾牌严实地护住周身要害,长枪队紧紧地贴着刀盾手的背后,丈余长的钢枪如密林般高高树立,给人一种壁垒森严,杀机四伏的感觉,这是杨风专门对付突厥铁骑设计的战车,声势迫人,两万弓箭手排成整齐的方阵依托坚固玉门关四面城在后方策应,全部总兵力达十五万人。

杨风沉稳脸上闪过一丝忧虑之色,突厥元帅扎杰作风强悍顽强,手下突厥大军勇猛远胜隋朝将士,此番出动四十万大军势在必得。即使此次隋军能够获胜,这十多万大军不知能有几人班师回朝?他前些日子故意示敌以弱,诱敌深入,其实暗中派部队早就潜伏突厥大军后面,待机焚烧突厥所有粮草补给,坚决实行坚壁清野之策,最后期望在玉门关迫使突厥铁骑铩羽而归,此刻城下周围遍设箭楼、鹿角、荆棘,密布弓箭手、挠钩手、绊马索、陷马坑,一定会让突厥铁骑损失惨重。

突厥大军翻涌旗帜带起的一阵阵奇妙旋风轻柔刮上城头,杨风心头忽然涌上一阵冰冷的感觉,一种不祥的滋味迅速蔓延在身上,十六岁就随父出征,大小数百战役,接近二十年戎马生涯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怪异寒意,他望了一眼身边热血沸腾的将士,腰板蓦然笔挺如刀,全身散发出一种战无不胜的气势和满腔豪情!

扎杰同样静静望着雄伟壮观的玉门关,突厥大军在这里不知损失了多少铁骑,无数突厥勇士葬身于此,就是飘过的风也带着悲凉的味道!跨过玉门关就可以长驱直入到中原腹地,可惜杨风却让养精蓄锐的突厥铁骑连接三战三败,使得在草原大漠纵横无敌的扎杰雄师颜面无存!

扎杰无在谋略兵上击败杨风,反而让突厥铁骑遭受严重损失,于是他想尽一起办汇聚四十万大军逼迫隋朝军队正面激战,步步为营,层层推进,正面激战虽然会付出惨重代价,但他对突厥士兵的战斗力充满信心,冰冷目光远远望着玉门关后面起伏的丘陵,脸上露出一丝残忍笑容,那里隐约弥漫着阵阵迷雾,今日突厥大军强攻之时,也就是杨风断头之时!

突厥战阵中忽然响起了惊天的号角,正前方的扎杰统领一声令下,十几万突厥骑士齐催座驾,前方是高举狼头盾牌的士兵,后面是灵活无敌的轻骑兵,两翼是骑射无敌天下的突厥长弓箭手,分数翼杀来,马蹄狂奔,起漫天尘土,有如数条威力无匹的龙卷风,配合着迎头分左右两侧向敌师直迫而来。

潮水般铁骑飞速朝着玉门关前方的战车方阵和铠甲闪烁的重骑兵如狼似虎地扑来,密密麻麻骏马四蹄翻飞,宛若万鼓齐鸣,声震天地,气势震人心魄。扎杰显然希望以压倒性的兵力、雷霆万钧的优势,迅速以泰山盖顶的声势,击溃隋朝大军,即使面对因为正面猛攻后导致剧烈增加的阵亡士兵数目也在所不惜,无论如何也要拿下玉门关!

隋朝大军战车上士兵和重骑兵手中锋利长枪战戟齐刷刷朝前直指前方,闪闪生光的千百枝长戟等待痛饮敌人鲜血,骏马不安地用前蹄刨着地面,刀斧手也是高举森冷的战斧马刀,玉门关上两万弓箭手同时搭箭拉弓,一场规模浩大的血战即将展开!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紧张时刻,玉门关前方侧面忽然响起一阵猛烈强悍的马蹄声,滚滚如雷的马蹄顿时卷起漫天尘土!扎杰脸色一变,“难道隋军居然在侧面伏击吗?凭借马群荡起灰尘,恐怕有数万骑之多!”

杨风也是奇怪地望着侧面远方奔驰而来的马群,百思不得其解?就在这关键时刻,玉门关后方大营忽然一阵骚动,数百名身手矫健的黑衣蒙面人骑马朝玉门关飞驰而来,这些马匹扬鬃嘶吼,声势惊人,铁蹄踏地的轰鸣声仿佛要将人的肝胆震碎。

数千名守在玉门关后面的隋朝士兵蜂拥截杀这数百名突如其来的黑衣蒙面人,无奈这些黑衣人几乎人人都是武林高手,出手精悍简洁,杀气逼人,数十人紧密配合,只在数息之内,就杀死杀退了数千名合围上来的隋朝士兵,黑衣蒙面人外围倒下不过十几具尸体,而隋军则有数百人惨死在对方贯注真气的锋利刀剑下,数千名潮水般的隋朝士兵竟然不能阻挡这数百江湖人的猛攻,刹那间这团黑云已经冲到玉门关下。

杨风锐利眼眸定定凝望这些武高强的江湖人,再次体会到江湖震撼人心的强大实力,这些黑衣蒙面人乃是扎杰花费重金,用尽各种手段收买的江湖黑道高手,而且里面夹杂了不少突厥世外高人,此番决心在两军阵前当面斩杀让突厥人心惊胆战的杨风,动遥哄军士气,前后夹击,一鼓作气攻下玉门关,这也是他为什么敢于正面进攻玉门关最主要的原因!

城墙上的隋军数千弓箭手慌忙转身朝这些奔驰而来的黑衣蒙面人弯弓射箭,一片密密麻麻海浪般的箭雨凶猛而残忍地洒落,锋利森冷的弓箭瞬间让数十名黑衣蒙面人刹那横尸倒地,而其余黑衣人则全部从马背上腾空而起!

这些黑衣武林人士体内强悍真气朝前喷涌而出,手中奇形怪状的兵器竟然把雨点般射来的长箭凌空击落,踏着城下士兵头颅飞跃而上城门,高来低去,纵横飞舞,他们或跃上旗桿,或踩上墙垛,或跳到半空,空中闪过连绵不绝令人胆战心惊的青芒白电,此起彼伏,每一次淒厉的兵刃披风声响起,都让数名隋军身亡,只是可惜他们身下那两百多匹骏马无处躲杀闪呼啸而来的箭雨,全部痛苦抽搐倒地,鲜血在战场上显得苍白无力,马身插满了白羽雕翎箭。

扎杰远远望着玉门关城头的混乱,脸上露出得意轻松的神色,奔驰中的突厥大军也军心大振,奋蹄急弛,而准备迎击敌人的隋朝将士却是一阵慌乱,不少人纷纷回头凝望身后突如其来的偷袭,原本高涨士气和整齐阵型开始松动晃动!

这次是扎杰经过精心准备的奇袭,黑衣人里面不但有众多黑榜排名前一百位的高手,居然出现了消逝江湖已久,苦苦逃到西域荒漠中黑榜前十的高手,分别是排名第六的冷月飞剑楼雨和排名第九的风火神拳陈浪,再加上西域突厥和塞外众多好手,翻云枪额差猜,长斧额尔古纳,狂风刀扎尔达,闪电飞凤冷如雁,无影腿卓邦,神箭王耶律天,破风刀萧方卢,闪电棒颜列博,高手云集,势在必得!

近战中隋军弓箭手害怕误伤自己兄弟,根本无发挥威力,数万弓箭手只能眼睁睁望着密密麻麻的隋军刀斧手把凌空飞上城墙的黑衣人团团围住。

冷月飞剑楼雨身穿白色书生衫,头戴束发君子冠,是一位看起来非常风雅俊逸的白面书生,手中冷月飞剑贯满真力,如同无数月牙闪现天空,激荡出层层透明气浪朝四周迸发,光芒四射中必有人应声飞出,中剑者无论任何部位受伤,五脏必被震碎,外表秀气的楼雨内路子柔中至刚至猛,无坚不摧,气象森然,迅如雷击,寒芒闪动下,必有敌人中剑惨死,凄厉之极,身形却是飘逸潇洒。

风火神拳陈浪每出一拳必暴喝一声以寒敌之胆,动作简单快如闪电,爽脆有效,以刚制刚,敌人的刀剑碰上他的双拳,立被震飞,挡者披靡,被他击中的敌人都是全身骨骼碎裂倒飞而毙。

一名隋军将领愤怒之下拔出随身宝剑朝风火神拳陈浪冲了过去。陈浪傲然一笑,赤手摘下对方宝剑,冷冷将削铁如泥的宝剑捏得粉碎,同时凌空挥拳击出,把那名隋军将领一拳轰出,隋将胸前坚硬的护心镜碎成了闪闪烁烁的粉末,他身上披挂的光明铠护胸圆片被震成十数片碎屑!

突厥高手破风刀萧方卢和长斧额尔古纳一刀一斧,纵横驰骋,刀剑刺劈间,生起一股股强烈的真气狂风,若如无形的利器,锋芒到处,隋军纷纷倒下。突厥人天性凶悍,杀得性起,踏着倒下的尸体攻来,战情激烈,鲜血溅得地下柱上一片片的鲜红,令人怵目惊心,宛若从地狱之底传来的破风声令人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死亡。

杨风明白这些普通官兵和刀斧手根本无抵挡这些绝世高手的攻击,眼中却并没有丝毫惧色,含笑置之生死于度外,面不改色,似乎并没有感觉到身后那凌厉杀气,反而转身沉稳指挥十几万大军抗击突厥铁骑的进攻,杨风的稳重和脸上沉稳笑容很快让隋军稳住军心阵型,肃然拔刀挺枪凝视狂奔而来突厥铁骑!

杨风身边随军的十多名御前高手拔出刀剑纷纷守卫在杨风面前,他们也曾经在江湖中混过,都是江湖中响当当的好手,可惜面对黑榜前十的冷月飞剑楼雨和风火神拳陈浪,这些御前护卫也知道根本不是对手,但此刻国家危难,惟有精忠报国,血战到底。

冷月飞剑楼雨冷冷震飞周围数十名刀斧手,蓦然从混战人群中高高跃起,手中冷月飞剑凌空刺出一道月牙状剑芒朝杨风脑袋闪电般飞旋而去!数名御前高手大惊之下挥刀迎上,“喀嚓”几声脆响,这些锋利刀剑居然被淡淡的月牙状剑芒凌空削断,丝毫没有延缓剑芒逼人的杀气,眼看杨风即将被斩落人头!

一道气吞山河的青色刀罡横空而起,将那道凌厉飘逸之极的月牙状剑芒凌空削断,“铛”的一声脆响,月牙状剑芒蓦然从空中消逝!冷月飞剑楼雨站在虚空之上凝望站在杨风身后的落魄汉子,此人身上随意挂着一柄残破宽剑,体型像标枪般挺直,乌黑的头发在头顶上散乱绕扎成髻,体形魁梧,正是跟随朝廷大军抵抗突厥的丐帮帮主吴冲寒。

吴冲寒双眼布满血丝,三个月来不但苦苦护卫杨风安全而且还要协助隋军抵抗突厥铁骑猛攻,异常疲惫,手中残破宽剑曾经一口气连续斩落突厥十八高手头颅,威震突厥朝野,震撼广阔草原!三月来连番激战已经是身心疲惫,此刻傲然率领丐帮四大长老和数十名丐帮弟子坚定站在玉门关上,愤怒双眼死死凝望站在空中的冷月飞剑楼雨。

面对黑榜绝顶高手,吴冲寒没有丝毫畏惧,残破宽剑傲然朝前划出一道璀璨光芒,灰色身影冷冷跃到空中。隋军数千刀斧手瞬间损失成百上千人后惊恐如潮水般退下,而那些黑衣人也只剩下了武最强的数十人屹立城头,众将士纷纷闪出一片空地给这些江湖豪杰激战,玉门关上顿时弥漫着真气旋流和刀光剑影,杀声震天!

玉门关上的激战本来已经让冲到半途的突厥铁骑热血沸腾,士气高涨,但侧面奔雷般滚滚而来的马蹄声让他们心生疑问困惑,纷纷侧目观望,心惊胆战地凝视着遥远的地平线飞扬的尘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因为若这样下去,突厥铁骑肯定会被这突如其来的神秘马群拦腰截断。

赵烈兴致勃勃骑在野马背上,后面跟随数万匹飞奔的草原凶悍野马,他喜欢聆听这震撼大地的马蹄声,喜欢那尘土飞扬的味道!座下强壮野马比一般的健马高出一头有余,体态优雅俊美,浑身壮硕的肌肉随着奔跑的动作仿佛隆起石块周身滚动,长长的鬃毛锦缎般迎风摇摆在阳光之下闪烁著令人迷醉的光华,黑色皮毛之上环体而生奇异黄色斑纹十分醒目,让人望之目眩,虎纹野马扬蹄飞奔的时候,高昂头颅上那对硕大双眼里透出一股狂野不羁的气息!

茫茫草原刮起一阵阵的烈风,吹得准备交战双方的帅旗猎猎作响,数十万大军战车辚辚,健马狂嘶,夹杂着一下接一下传来的战鼓,震动着每一个人的心弦。

赵烈骑在野马背上凝望这极其壮丽震撼的宏大场面,心驰神往,百感交集,久久凝视,心中涌上奇妙激动滋味,这里才是热血男儿真正的战场,第一次见到如此规模巨大的军队战车,规模宏大的场面瞬间就点燃了体内深藏征服的野心,突厥铁骑密密麻麻的长枪刀丛反射出的森冷光芒让他忽然热血沸腾,忍不住大吼一声,金色长发傲然冲天而起,扯紧野马棕毛,领着桀骜不驯的野马群径直朝那奔驰中的突厥铁骑拦腰冲了过去!

数万野马群就像割麦子一般把十多万突厥铁骑从中间阵中拦腰切断,性格强悍狂野的野马群纷纷扬起高高马头,惊天动地的马蹄震起遮天蔽日尘土,如同草原上刮起一阵猛烈旋风朝前毫不犹豫撞了过去,前仆后继,勇往直前,永远不知道退缩,只知道朝前奋蹄奔驰!

野马强劲有力的铁蹄轻易把突厥大军侧面骑兵踏成肉泥,宛若利剑般突厥铁骑腹地!赵烈座下野马高嘶一声,声若虎啸,浑身的鬃毛迎风乱舞,高抬前蹄,将冲在前面的突厥健儿顶下马来,扬蹄踏死,接着后蹄飞扬,箭一般的冲了出去!一直朝前方奔驰的突厥骑兵很快被后续潮水般涌来的野马群从侧面高高撞飞。

赵烈冷冷拔出沉重的长刀无边,挡在面前的一面突厥恶狼铁盾被一刀劈碎,后面的突厥士兵连带着左臂也被砍成了两段,紧接着座下骏马被掠过红色刀芒继续斩为两截,骏马猛然扑倒地面,后面数匹战马无躲避,“砰,砰,砰!”连续重重撞在一起,顿时人仰马翻,尘土飞扬,手中长刀无边凌空如风挥舞,专拣人头砍削,刹那间劈得满地人头乱滚。

急速狂奔野马和飞驰战马相撞产生的力量让人震撼惊异,谁都没有想到会产生如此巨大的冲击力!凶悍野马群狂嘶着冲向突厥大军,似乎根本不知道害怕,马头生硬碰在马头,发出连绵不绝的闷响,许多战马和野马都是头骨碎裂而亡,悲凉无边,鲜血飞溅,更多的马匹则是身体之间的沉重撞击,不少马匹居然被撞得飞出数丈,长长马嘴列开后涌出了大量泛着白沫的鲜血,活活被撞死沙场,战马上许多强悍士兵被突如其来的野马群撞得骨裂脾脏出血而亡,不少骑兵身体甚至被马群的猛烈冲击撞飞到高空中。

朝玉门关奔驰的突厥骑兵顿时一片混乱惨叫,短暂惊慌之后,纷纷拔出刀剑长枪刺杀发疯般冲来的野马,弓箭骑兵也搭弓射箭,风中弥漫着野马悲呛的嘶鸣,地面很快躺满了成千上万头浑身插着数十箭羽或者断头破肠的野马,惨不忍睹!

赵烈座下虎纹黑色野马纵声悲啸,宛若雷霆震怒,一名彪悍的突厥士兵挥枪刺向马脖子,眼看就要刺在它的颈项之上,野马咆哮一声,一偏头,张口咬住了铁枪,猛的一拉,竟然将那名突厥士兵生生拉下马来,奋蹄将他践踏为肉泥!几乎同时,赵烈挥刀震开周围水银泻地般的刀剑,策马冲出了万马奔腾的突厥大军阵中!

狂悍野马群不仅直接把突厥战马和士兵活活撞死,而且使得奔驰的突厥战马惊慌之下到处乱窜,互相践踏碰撞,无数坠落马下的士兵被惊马铁蹄无情碾为肉泥,血流成河,战场上弥漫着惨烈哀号和淋漓鲜血,密密麻麻的突厥骑兵被野马群冲翻在地面,撞得头破血流,鲜血让野马群更加疯狂地奔驰,争先恐后冲到潮水般的突厥大军阵营中,数万强悍野马的鲜血映红草原和天空,悲壮惨烈的万马齐鸣如同凄惨哀伤的乐曲在茫茫草原上久久盘旋,催人泪下,马鸣风萧萧,风云滴血泣!

数万野马最后仅有不到千头从突厥铁骑的刀光枪林中冲出,赵烈左手牢牢抓住野马鬃毛,右手紧握粘满鲜血的淋漓长刀,扭身望着身后连绵不绝的滚滚马尸,心中一阵凄凉悲伤,心神激荡,生龙活虎的数万野马瞬间惨烈倒下,鲜血把绿油油草原也染成红色,泪水不可抑制滚落。惊心动魄凄惨悲壮的马群大冲撞让天地也黯然失色!

虎纹黑色野马仰头发出一声长嘶,前踢猛然高高扬起,马身差不多与地面垂直,几乎把失魂落魄的赵烈抖落马下!赵烈凝神望着远处玉门关上众多武林高手的惨烈激杀,蓝色身影蓦然从马背腾空而起,伸手悄悄擦去泪水,凌空朝玉门关飞奔而去。黑色虎纹野马扭头望了一眼伴随整夜熟悉的蓝色身影和地面密密麻麻的数万野马尸体,悲鸣一声带领残余数百野马朝远处狂奔而去。

突如其来的野马奔袭居然使得突厥铁骑死伤数千人,士气大挫!地面不停抽搐的数万雄壮野马尸体,突厥士兵血肉模糊的身躯以及喷涌而出河水般翻涌鲜血让这些驰骋沙场多年的将士也感到悲伤难过,甚至有数名士兵忍不住翻身下马开始剧烈呕吐!扎杰目光如电,心坚似铁,冷冷命令暂时停止对玉门关的攻击,等待十几万骑兵重新整顿后再发动攻击。

赵烈才从空中落地,数百名长枪铁骑潮水般涌来,蓝色身影还在空中的时候就已经反手拔出长刀冰心,莹白惨淡薄而锋利的刀锋反射出森冷光芒,挥手劈出一道惨白色的刀芒,锋锐所致,挡在前方突厥铁骑的五、六颗人头四散外飞而出,鲜血从无头脖子上猛然喷泻而出!蓝色身影没有丝毫停顿地潇洒从地面腾空而起,伸手抓出一把长枪锋利尖部,长臂一挥,竟然把手持长枪的战士硬生生挑在空中,然后此战士身体被重重摔落远处地面,砸起漫天灰尘!

蓝色身影迅速落在空空的马背上,手中长枪朝后面划出透明凄厉的真气流,“轰”的一声巨响震开了身后围攻的十几名骑兵,洒脱骑马朝玉门关驰去,随手把手中长枪扔出,一名突厥士兵连忙举盾挡在胸前,“铛”的一声,长枪刺穿盾牌后深深胸膛。

赵烈抬头发现前方很快再次汇聚了密密麻麻手持长枪的突厥骑兵,冷笑着迅速把手中长刀冰心换为刀身沉重的长刀无边,怒吼一声,用尽全力朝潮水蜂拥而来的骑兵砍出,兵刃交击声中,扭曲变形的长柄战斧,弯成曲尺形状的亮银长枪和碎成数截的三尖两刃刀统统震飞到了空中,然后当啷啷地坠在地上,强悍的内力不但把前方兵器震碎弯曲,而且不断把手持兵器的士兵凌空震得远远飞了出去!

凶残暴怒的突厥士兵被鲜血烧红了双眼,凶性大发,横然忘记了生死,数十匹快马急驰而来,密密麻麻闪亮的锋利长枪迅猛朝赵烈刺出,赵烈蓝色身影腾空侧身躲过,左手夺过一把丈二锋利镔铁长枪,大吼一声傲然持枪横扫而出,枪杆重重扫在奔驰骏马的脖颈之上,这一扫之力,重若千斤,数百斤的骏马也抵受不住,惨嗥一声,喷出大量耀眼红色鲜血,连人带马竟然被一枪震得直挺挺朝空中飞出,沉重马身横空飞出数丈远,“轰隆”一声把旁边数骑重重撞翻在地!

几乎同时,赵烈身下骏马传出凄惨鸣嘶,十几枝锋利长矛深深马腹,骏马踉跄着朝前扑到地面,震起了地面滚滚灰尘!赵烈无奈踏着马头飞身跃起,长刀无边蓦然变得通红,傲然朝前方劈出一刀,凄厉暗红色刀芒朝前重重劈砍在地面,“砰”的一声巨响,巨大威力震得大地抖动,地面赫然被劈出一个刀锋状长坑,十几匹突厥铁骑连人带马被强悍真气震得朝两边倒下!其余突厥铁骑惊恐之下纷纷朝两后退却,蓝色身影借着突厥士兵的混乱惊恐,踏着翻滚尘土朝玉门关凌空飞奔而去!

第九十章 凌波仙子

狂风暴雨早就停歇,不过风中依然飘落丝丝的冰凉雨滴,蓝色身影横身蹬在距离崖底十几丈的岩石上,巧妙把下坠力量化解,斜斜飘落潺潺流动的小溪边,脸色苍白,刚才和欧阳坚的激战使得心神俱疲,浑身发软。

呆立良久,赵烈缓缓抽出了长刀无边,黝黑刀身冰冷沉重,里面似乎隐藏了无穷的神秘!那些凄厉的鬼魂幽灵难道只是幻觉吗?欧阳坚应该是从那神秘古墓获得“火神战戟”,长刀无边和火神战戟究竟有什么关系?难道长刀无边也是从远古陵墓中流失到江湖中的吗?无数疑问让他感到头晕。

赵烈忽然想起古墓中那幅奇异的绚丽图案,面目狰狞的恶魔头戴宝冠,两只长角斜斜指天,透着绿莹莹光芒的双目,唇下两只长长的獠牙斜斜指地,双脚踩在无数佛陀的头顶,手持一把火红色长刀,刀身周围萦绕着熊熊烈火,仿佛天地战神!

可惜神秘古墓被漫漫黄沙淹没,欧阳坚也悲凉丧命,隐藏在长刀无边里面的秘密也许将永远无解开!长刀无边冰冷黝黑的刀身逐渐变为暗红色,熊熊燃烧的火焰幻象蓦然萦绕在刀身周围,赵烈手持烈火长刀傲然朝前劈出,只见滚滚火龙伴随红色刀芒朝前呼啸而出,“轰隆”一声把宁静的溪水震出数丈高的浪潮和腾腾白烟!

蓝色身影踏着柔软黄沙孤独行走到沙漠边缘的小镇上,这里只有三五户人家,在刺人的风沙中度着艰辛的岁月,他们唯一珍贵之物就是水井,赵烈用比买酒更贵的价钱,买了几大袋羊皮清水,然后买了匹疲态老马,一人一马缓缓离开了滚滚沙漠,身后依旧是黄沙漫天的寂寥荒漠。

青翠山林蔓延在道路两旁,影影绰绰的林间青青芳草草地上展长满了各色艳丽小花,峰回路转,一弯清澈湖水映入眼帘,湖畔炊烟袅袅,静静散落着零星农舍。

赵烈满脸风尘困顿,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内心渴望获得片刻宁静,于是勒马停下,轻轻把马栓在路边,含笑穿过一条简陋的枯木小桥。栏杆外桃花正艳,香气醉人,桃花尽头,忽地又见一角飞檐,简陋沧伤的花问小里,窗明几净不着点尘,赵烈蓝衣乱发,徜徉其间,原本疲惫黯黑的神情蓦然变的宁静平淡,眼神也蓦然亮了起来。

村落小屋乃是毫不起眼的简陋茶铺,衣着朴素的村姑相貌平凡,乌黑秀发随意高高盘在头上,脸上布满雀斑,身着简陋发白的青色布衣,颈项倒是又白又嫩,秀气的耳垂更是染着一层淡红色,素手轻扶着一壶香茗,轻柔俯身为赵烈面前的茶几上斟了一杯清茶。

湖水之上,一只红嘴绿尾的翠鸟正在河面上轻灵地打转觅食,天空云淡风清,赵烈心中宠辱不惊,脸色平淡宁静!心中既没有千军万马取敌军首级的豪气荣耀,也没有斩杀绝代枭雄欧阳坚的兴奋,内心深处说不出的疲惫,惟有静静凝视面前清澈湖水,感受生命的平淡和悠远。

赵烈心中心绪难平,忽然回头对一直忙碌不停的青衣村姑道:“姑娘,请问这里可有酒水?茶是好茶,可惜太过清淡。”

姿色平庸的青衣村姑展颜一笑,倒也灿烂温柔,俯身柔声道:“公子见谅,这里只有清茶,并无酒水。”

赵烈苦笑道:“哎,此地水清山绿风轻,真是难得幽静之地!可否炒几个小菜,我想吃过饭再赶路。”随手递出几绽光闪闪的银子。

村姑点头柔声道:“只是怕公子嫌弃这里的粗茶淡饭。”匆匆低头到厨房做饭,风中顿时弥漫阵阵清淡的饭菜香味。

袅袅炊烟和轻柔的炒菜音让赵烈心思越发宁静,清风悠然拂面。

夕阳淡淡光芒轻柔落在微波粼粼的湖面,散发出点点细碎彩芒。没有大鱼大肉,也没有琼浆玉液,只有鸡蛋青菜萝卜和粗茶淡饭,不过清淡新鲜的农家小菜竟然让赵烈狼吞虎咽地吃了七八碗饭!

赵烈抬着饭碗望着一扫而空的菜盘不好意思苦笑道:“没想到姑娘居然做得一手好菜,越是普通家常菜肴越能显示姑娘妙手如花,我很久没有吃到如此可口清香饭菜了!”

“公子过奖了,我知道公子乃是江湖侠客,平时出手豪爽,肯定是一掷千金锦衣玉食,怎会看得上这些清淡小菜?”看到赵烈风卷残云般扫荡,青衣村姑也忍不住笑了。

赵烈含笑道:“我绝非奉承夸张,这些家常菜肴即使放到那些豪华大酒楼中也毫不逊色,真没想到如此偏僻山村竟能吃到如此精致的小菜!”

青衣村姑叹息道:“我在这里居住了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夸奖,早知道我也去看看外面的缤纷世界。”

赵烈淡淡道:“外面的世界虽然精彩刺激,但总会带来很多无忘记的伤痛,姑娘虽然呆在这偏远地方,但可以尽情享受悠闲平淡的日子!姑娘举止高雅,性格温柔,外面的世界并不适合你。”

青衣村姑似乎触动了内心深处的悠悠往事,静静凝视平静湖面,久久没有说话。

赵烈今日心情格外放松,不等村姑答话,蓦然转身凝望湖面轻声道:“小楼明月长相忆,柳丝袅娜平湖春,此情谁得知?斜阳飘散花落香,春欲暮,思无穷,几时携手入长梦?”

门口柴扉忽然传来沉重敲门声,一个相貌粗鲁的汉子提着几条肥肉和一坛烈酒大咧咧走了进来,哈哈大笑道:“玉妹子,你总不能三番五次拒绝我吧,今日我可是走了六十里山路才赶到这里,媒人都已经踏烂这里门槛了!”

青衣村姑双眸射出极度厌恶目光冷冷道:“我只喜欢一个人的生活,你回吧!”

粗鲁汉子凶狠瞪视赵烈道:“他妈的,原来是你在偷汉子呀,还假装什么清高!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把你娶回家去,老子有房有田,哪里配不上你!”

青衣村姑软弱哀求道:“大哥,我真的想一个人过一辈子,求你放过我吧!”

粗鲁汉子张口满嘴酒气道:“哈哈,今日我可是要霸王硬上弓了,兄弟们帮我把这娘们抬回咱们村去!”外面忽然冲进五六个如狼似虎的壮汉,气势汹汹准备强行把青衣村姑架走!

青衣村姑半躺在地面苦苦挣扎哀求,衣裳头发纷乱,冰冷泪水悄然滴落!

面对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赵烈内心极度愤怒,眼神却是宁静如水,蓝色身影蓦然如风飘起!简陋农舍瞬间就恢复宁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赵烈依然懒洋洋坐着,刚才那些身高马大的壮汉连滚带爬纷纷离开,仿佛白日里撞见鬼。

赵烈脸上露出灿烂笑容道:“今天真是良辰美景,刚想喝酒就有人大老远送酒来了,人生如此,岂不快哉!”手里拎着刚才从粗野汉子手中夺下的一坛烈酒,封泥早就震碎,风中弥漫着浓烈酒味。

青衣村姑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眼中射出感激之情,默默俯身把纷乱破碎的碗快收拾好,低头发出一声幽幽叹息,良久忽然起身从里屋拿出一把布满灰尘的琵琶,碎步走到赵烈面前道:“即使住在这偏远幽静山村也躲不开那些红尘俗事,刚才那男人乃是六十里外村落的屠夫,仗着新盖了房屋,连日来经常到这里纠缠,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为公子献丑弹奏一曲琵琶。”

身着青衣布裙的女子静静盘坐于屋子中,抚摸身前琵琶,仔细擦去上面灰尘,双眸隐约射出连绵的哀怨伤感,身段姿势优美,令人无限遐想,可惜面容普通平淡,毫无姿色,玉指拨动,琵琶音随风飘出,湖水竟是蓦然碧波荡漾,涟漪一圈一圈四散开来。

赵烈瞪大双眼,呆若木鸡#蝴曾经聆听慕容无双弹奏琵琶,蓦然发觉这位平凡村姑的琵琶技艺丝毫居然不逊色冠绝杭州的无双。她伸手按在筝弦上,指尖轻摇,一串清滑轻脆的琵琶音立时填满湖面,纤手里飞扬,扣人心弦的音符悠然而起,一曲“平湖秋月”婉约清亮,但出自此村姑手中意境却更上一层楼,感情更深入,透着一种对命运青春的无奈和落漠。

赵烈轻轻闭上双眼,心神俱醉,脸上逐渐露出惊疑之色,此女绝不简单,此曲绝非偏远村姑可以拂出!悠扬琵琶声中,赵烈蓦然想起慕容无双的热情和痴心,心中荡然迷离,内心渴望无双此刻就在身边弹奏一曲缠绵消魂的琵琶曲,迢迢千里奔袭却未能见面!“一盏离愁孤单伫立在窗口,一壶漂泊浪迹天涯难入喉,酒暖回忆思念瘦,谁再用琵琶弹奏一曲东风破?枫叶将故事染色结局我看透,篱笆外的古道我牵着你走过,荒烟漫草的年头就连分手都很沉默。”

不知不觉,一轮明月伴随悠然凄美乐声悄然落在宁静湖面上。

静静伏在后背的两把长刀忽然发出低沉嗡鸣,赵烈蓦然睁开双眼,真气悄然充满四肢百骸,一股强大气息从远处气势汹汹压了过来!

“哈哈,没想到你居然真的没死,我已经苦苦找寻你十几年了!”笑声本来还在百丈之外,瞬间一个白色身影划过天际,蓦然潇洒凌空落在月色荡漾的湖面,甚至连细小涟漪也未激荡起来!

白色月光影射下,白衣男子神态高傲,根本无分辨年纪,气度潇洒风流,雪白的头发,雪白的眉毛,雪白的皮肤,甚至连眼睛的睫毛都是雪白的,以此如雪般的眉发,似乎代表他的年龄不小,可是再进一步细看,他的皮肤虽然如雪般白,但是细嫩粉润如羊脂一般,明明就是少女肌肤,眉目除了白色双眉有点突兀之外,五官均匀细致,俊秀不可方物,浑身雪白,白发白衣,再加上肤色雪白,如同神秘的仙界幽灵!

赵烈瞳孔猛然收缩,来人正是黑榜排名第三的幽灵侯幽阳天,也是江湖中最神秘邪恶的人物,一身力已达神鬼境界,白色长发柔顺从耳畔垂下,配合俊秀面容,整个人散发出无言语的妖艳诡异魅力!

幽阳天负手飘然荡在水面上,含笑凝视青衣村姑道:“今夜明月清风,十多年未听到你所弹奏的琵琶曲,让我寝食难安,孤枕难眠,此曲《平湖秋月》依然婉约缠绵悱恻哀怨,如同天籁之音,哈哈,我要你永远在我身边弹奏琵琶曲!”话语悦耳而霸道,神态风流而自然。

青衣村姑眼神突变,玉手冷冷拂在琵琶弦上,空气中顿时连起一百七十三种变音,元气振动闪眼即变,宁静湖面瞬间激荡而起层层涟漪,恍惚间无数虚无透明的锐利剑花从琵琶弦线上凌空刺向幽灵侯幽阳天!

幽阳天含笑拂手,风中突然暴起嗤嗤啦啦漫天的光芒,琵琶秋风钩产生的回旋剑花倏然化为乌有,惟有秋风静静吹拂!

青衣村姑咬牙摧起体内真元,娇好身体反身横空而起,原本盘在头上秀发蓦然如瀑布般飘落,两只手穿花蝴蝶般的幽雅飘动,猛然再振两百二十九音,夹着高亮的琵琶玉芒,密密麻麻的透明锋利森冷的刀影剑芒无声无息从横在空中的琵琶上飘然迅疾而出!

赵烈眼中惊骇之色越发凝重,刚才竟然没有望出青衣村姑也是绝代高手,茫茫江湖当真是藏龙卧虎!满头柔顺长发垂洒下来可以超过青衣村姑的臀部,到达她的修长丰腴大腿,女子身形在空中急速地反身跃起,一头黑亮的长发也就在空中激烈飘飞替,远远看起来,反而有些像是她身后的黑色长披风!

幽阳天白色身影蓦然无声平平朝后退去,身前忽然就凭空升起半圆形的透明水幕,密密麻麻的透明锋利刀影剑芒堪堪尽数融化在水中,空中顿时暴起阵阵细雨水雾!

青衣村姑怀抱琵琶神色凝重飘回地面,姿态幽雅动人!幽阳天悠然从漫天水雾中飘落湖面,鬓角白色长发依然丝丝柔顺,毫无半点凌乱!

赵烈眼神迅速转动,身上布满强悍真气,蓝色身影轻踏栏杆纵身飘落水面洒脱笑道:“大名鼎鼎的幽灵侯幽阳天何苦为难女人?在下黑虎帮主赵烈,此刻月色如水,刚好也有美酒水景,我们何不坐下痛快喝酒!”

幽阳天冷冷凝视赵烈背后双刀,眼神射出妖艳的冰冷目光飘然道:“既然有黑虎帮主相伴,我也有要事在身,今夜我就不打扰两位雅兴。”目光忽然转向青衣村姑邪笑道:“你既然再现江湖,就无逃脱我的手掌,这么多年我可是始终无忘记你!”白色身影蓦然如闪电幽灵高高冲入冷淡夜色中,瞬间消逝,只有那荡漾水波印证刚才如梦如幻的景象!

青衣村姑低头为赵烈斟酒,弯腰之后胸前鼓胀腾腾的格外丰满,映着天空明月分外显眼,纤手白细淡明,指细长中带着丰腴,掌心手背雪白细腻,整只手泛着无比的晶莹惕透,就像是梦中伸出来的玉手一般,周围似乎还缭绕着若有若无云烟,她没有说话,眉目间透出少许悲伤。

赵烈这才发现青衣布裙内的身体曲线娉婷,有点苍白的皮肤在月色的掩映下更是显得白皙诱人,忽然微笑道:“姑娘究竟何人?”

青衣村姑沉吟片刻柔声道:“公子谈吐不凡,力强悍霸道,居然能让幽阳天知难而退,难道真的是黑虎帮主吗?我记得那是江南很小的帮派,黑虎帮主绝不可能有如此深厚力!”

赵烈傻傻愣住,惟有苦笑道:“哎,看来姑娘是彻底忘记了江湖,悠闲隐居这里。幽阳天今日退走乃是忌惮姑娘力,估计他也并没有把握击败我们联手,我就是看不惯幽阳天盛气凌人的气势,我还从来没怕过谁!哈哈,今夜不但吃了美味饭菜,而且聆听了天籁琵琶曲,怎么能袖手旁观?”

青衣村姑低头轻声叹息道:“既然公子两次出手相助,我也不想再隐瞒公子。”忽然伸手轻轻揭下戴在脸上的人皮面具。

平庸面容蓦然消逝,乍然显露的长相并没有特美艳,只是淡淡素素的,显得极为清秀,鼻骨端正挺直,大大的杏仁眼,但是眼尾微翘,鼻子和嘴巴都是小小巧巧的,除了秀气之外,一头黑亮的秀发,宛如黑色的瀑布那般,是那么自然流畅地垂瀙在她的身后,几乎直远她的腿膝,淡淡轻烟萦绕身体周围,脸色常年未晒阳光,竟然如冰雪一般白嫩玄霜!

赵烈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射出惊异悲伤目光,不过并非因为青衣村姑秀美宁静的面容,也不是因为她眼中秀美如水的眼眸,而是因为一道凄厉剑痕斜斜从眼角划至秀气下颚,深深长长的剑痕刻在如此秀美绝伦面容上显得格外妖艳恐怖!

简陋木楼荡漾一泓清水,四周回廊环绕,木楼后还有一口古井,旁边立有残破古老碑石,树叶沙沙着响,月儿悄悄地从山那边慢悠悠地爬了上来,朦朦胧胧的月色轻柔地倾泻在山寨的每一个角落。

青衣村姑凄然闭上秀美双眸轻声道:“回忆真的都是建立在痛苦上吗?逃避这种痛苦真的能够不再沉陷于连绵悲伤吗?”赵烈似乎清楚感受到青衣村姑心中的哀怨悲伤,并没有说话,依然定定凝视,静静聆听,月色更加温柔。

黯淡月色下,气氛忽然有点悲伤。良久,赵烈沉声道:“当岁月无情拖着梦中背影渐渐远离记忆时,回忆已经融化在了岁月中,无影无踪,了无痕迹!就像雪花融化在春天的阳光中,永远消失了,那才是真正的痛苦,忧伤和痛苦沉淀在胸口时,才会记住那些美好的记忆!”

清风不知什么时候悄然吹起,湖面“哗哗”的水声荡漾,堆积出抑郁的沉闷,或许唯一能排解郁闷的气氛莫过于一杯清淡绿茶了!赵烈含笑为她倒上清茶轻轻道:“记忆像这些泡在水中清新嫩绿绿叶,时间越长就越清淡,往事如风,姑娘何必太牵挂!”

青衣村姑轻柔地用块纱巾遮住骇人面容宁静柔声道:“我是凌波玉女李苓玉,十多年来一直隐居这里,本以为早就忘记了江湖。”

少林战僧凌空,武当无影剑虚无道长,凌波玉女李苓玉,飘雨剑客楚风,风神腿傲笑天,枪神孙青,武林七大高手十多年前威震武林,可惜在十余年前围攻魔教损失惨重,枪神孙青和飘雨剑客楚风惨死于那场惨烈战役,而凌波玉女李苓玉则被萧碧痕打下险峻天绝顶,从此从江湖中失踪。

赵烈面对昔日凌波仗剑傲天下的李苓玉,没有说话,也没有感到震惊,而是默默凝视头发开始泛白丝的凌波玉女,心头却蓦然闪现萧碧痕孤寂悲凉的身影,伊人究竟身在何处?思念如同一根锋利钢针轻柔刺穿了心房,穿透了快乐的伪装,又变成一把沉重利斧,震碎了忘却的盾牌,劈掉了冷酷的盔甲!

李苓玉似乎陷入到痛苦回忆中,闭目轻声道:“脸上伤痕就是被魔教教主萧碧痕留下的伤口,坠落天绝顶后并没有丧命,当我苏醒过来从清澈溪水中看到自己鲜血淋漓的面容时,那瞬间痛不欲生,万念俱灰,四周艳丽景色刹那变为灰白色!”

萧碧痕当时随意刺出的一剑却无情粉碎了一位少女的青春梦想,凶残地抹去了风华少女绚烂的生命色彩!这就是真正的武林,无数悲伤痛苦的眼泪和鲜血才堆积出江湖世界的瑰丽缤纷和快意恩仇!

李苓玉秀气眼眸悄然滴落晶莹泪水道:“当时我极度憎恨萧碧痕,恨不得在她脸上千刀万剐,但却没有胆量再回到江湖,心灰意冷隐居这偏远村落,那时几乎每天晚上都会被噩梦惊醒。”

赵烈心里无限感触悲伤,忽然轻声道:“你现在还恨萧碧痕吗?”

李苓玉轻轻拭去眼角泪痕,隐藏在薄纱后的面容露出淡淡笑容道:“岁月的流逝让我逐渐淡忘了血腥江湖,也淡忘了刻骨铭心的仇恨,我不再怨恨萧碧痕,她其实也是很可怜的女子!”

凌波玉女当年青春健美性情温宛,才艺双全武高绝,乃是江湖侠少名流的梦中情人,可惜命运坎坷,惨遭毁容,只能孤身在荒野山村缓慢消磨青春年华!赵烈不由心中悲凉叹道:“望眼欲穿千情万怨,曲终人散发花鬓白,红颜殁烛残未觉,惟把哀怨当泪流!”

李苓玉十多年来凄凉孤寂的日子都是萧碧痕一手造成的,赵烈心头涌上无限愧疚和悲伤,表面上却装出嬉皮笑脸的笑容道:“姑娘可否做我的姐姐,我期望可以经常能吃到姐姐做的可口饭菜!”

李苓玉娇躯微微一震,抬头凝视赵烈浮在脸上的灿烂笑容和双眼中射出的真诚目光,良久感叹道:“十年前江湖中未曾听说你的名字,也没有那位英雄拥有如此灿烂的金色长发,哎,江湖风云变幻,岁月匆匆,我真的老了,长江后浪推前浪,自古英雄出少年!”

赵烈苦笑道:“我可不是英雄,也并非名门世家公子,而是黑榜恶徒,姑娘不会嫌弃我这个亡命江湖的弟弟吧?”

“公子性格洒脱狂放,谈吐随和不凡,虽然身材高大,但却没有太多江湖粗俗气度,其实江湖黑白不过一念之间,只要你不嫌我做的饭菜清淡就可以。”李苓玉说到后面,脸上不由露出了欣慰笑容和一抹红晕,她内心深处也很喜欢他的飞扬性格和灿烂笑容。

赵烈目光闪烁,脸色变幻,忽然沉声道:“其实我除了期盼姐姐的拿手饭菜外,还有另外更为重要的心愿!”脸上懒洋洋的灿烂笑容蓦然消逝,面容显得凝重严肃。

李苓玉秀丽如弯月的长睫毛下修长明朗的美目灵光闪烁,更美得教人扉息,柔和的眼窝把眼睛衬托得明媚亮泽,秀挺笔直的鼻子下两片樱唇丰润鲜红,时而盈盈荡漾的笑意令她更显眉目如画,目带点孩童的娇稚,刚才散落秀发已经高高地盘起,她忽然敏锐地察觉到什么,凝神静静聆听。

赵烈对眼前女子充满强烈愧疚,深深呼吸着清爽凉风沉声道:“我希望可以化解姐姐和萧碧痕之间的恩怨,萧碧痕是我深爱的女人,她为我付出太多,我们走过了太多刻骨铭心的日子,以前我总是在逃避,不停欺骗自己,可是感情总是如潮水般不可抗拒!”

李苓玉心头蓦然涌现复杂心绪,清清楚楚感受到赵烈对萧碧痕的情深似海似火的感情,“他究竟是什么人?萧碧痕心狠手辣,双手粘满鲜血,乃是杀人如麻的武林魔女,难道他就不怕和整个武林为敌吗?”她心里忽然感到一阵突如其来的失落,心乱如麻。

清新自然的气氛再次变的压抑沉闷,李苓玉压下纷乱心绪,强颜欢笑道:“我刚才就说过不再恨她,萧碧痕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赵烈夸张笑道:“改天我做饭菜给姐姐吃,其实我也是一个做饭高手,当年我在酒楼当过厨师,无数客人从百里外慕名而来!”

李苓玉从赵烈眼中看出真情真意,眼角有些湿润,话语却忽然变得冰冷如玉,“此处已被幽灵侯幽阳天发现,我不能再呆在这里,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赵烈忽然沉吟道:“幽灵侯幽阳天为何这样对你?”李苓玉苍白脸庞蓦然涌上嫣红,低头不语。

十多年前,幽灵侯天纵奇才,武高绝而好色风流,身边虽然堆满各地绝色佳丽,但却偏偏喜欢李苓玉温宛柔顺的性情和绝妙才艺,拼命苦苦纠缠。可惜李苓玉却极度厌恶自大狂妄的幽灵侯,总是冷若冰霜,拒人千里之外,那时候她冰清玉洁,乃是武林七大高手中唯一女子,身边不乏大堆献殷情的江湖英俊侠少和武林世家公子,想到当年那些陈年往事,李苓玉心跳悄然加速,这些女儿家羞人事情怎能向赵烈诉说?

赵烈心思极其敏锐,很快明了那些风花雪月的往事,眼中笑意更浓,忽然坚定沉声道:“你是我的姐姐,江湖谁若欺负你,哪怕是天王老子我也绝不放过他!”

李苓玉心中思绪难宁,芳心飘荡,似水双眸久久凝视眼前赵烈,懒洋洋的蓝色身影隐约散发出无描述的霸气,心中陡然平添淡淡伤感失落,于是淡然一笑道:“今天遇到公子很开心,只有痛苦的回忆才能留住那些美妙的瞬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后会有期!”话未说完,青色身影蓦然踏着湖面微波飘然而去,远远望去,仿佛凌波飞舞的仙子,超凡出尘,飘渺无痕,只留下风中阵阵清香!

赵烈傲然纵身冲到风中大声道:“在下江南黑虎帮帮主赵烈,无论什么事情,只要姐姐开口,赴汤蹈火也无所畏惧,希望姐姐闲暇时刻能到江南黑虎山喝杯清茶!”蓝色身影轻轻飘落简陋房屋,茶香依然,体香飘荡,只是伊人已然远逝!

蓝色身影久久闭目坐在冰凉湖畔,不断沉淀着新的回忆!体内伤势恢复需要时间慢慢调养,此处远离黑虎山,路途遥远凶险,不过赵烈似乎胸有成竹,悠然品茶沉思。湖面忽然再起细微涟漪,赵烈心中一动,蓦然睁开双眼,可惜并不是凌波玉女李苓玉去而复返!

数十名黑衣蒙面人沿着湖边破败栈道如狼似虎地冲了过来,几条矫健身影则从湖面踏浪而来,翻云枪额差猜,闪电飞凤冷如雁,无影腿卓邦,神箭王耶律天都是突厥雄霸一方高手!雄心勃勃的突厥皇爷扎杰在玉门关无而返,亏一篑,无忘记那个冷酷的蓝色身影,于是冷冷命令突厥高手沿途截杀黑虎帮主赵烈。

四条身影飘落赵烈面前,翻云枪额差猜满脸连鬓络腮胡子似的整个人凭添许多凶狠杀气,神箭王耶律天身材修长,鼻子平直,显得潇洒风流,无影腿卓邦下领宽厚,瘦长的脸上却是悠然自得的样儿,闪电飞凤冷如雁娇嫩若盛放的牡丹芍药,身影高挑,风姿绰约,乌黑如云似瀑的秀发层层盘在头上。

铁血堡惊心动魄的激战使得赵烈身受重伤,需要静心调养,不宜再战,无奈这些突厥高手有备而来,让他根本来不及逃避,惟有静静端坐于茅草房中,依旧气定神闲,似乎并没有感到四周喷涌而来的杀气。

数十名突厥黑衣勇士则排列着厚实紧密的阵形把赵烈团团围住,“刷,刷,刷!”地拔出雪亮森冷的刀剑斧枪,杀气腾腾地一步步逼近,排好整齐而肃杀的队形仿佛涌动的黑色波涛,让人几乎窒息。

赵烈心逐渐往下沉,这次突厥帝国报定复仇之心,不但派有武深厚的高手,而且还有大量身经百战的勇士,今日难免再次血战,生死难料?双耳忽然轻微抖动,忽然仰天长啸,满头金发顿时冲天而起,身边湖水震起无数浪花跳动,浑身散发出惊人气概!

四周突厥勇士顿时觉得气血沸腾,忍不住纷纷朝后退出数步,紧握手中刀剑的手心全是紧张的汗水!翻云枪额差猜忽然上前一步冷冷道:“突厥猛将博古沙纵横沙常葫向披靡,乃是我们突厥帝国的骄傲,此刻惟有你的项上人头和鲜血才能洗刷玉门关外的耻辱!”

赵烈虽然心里翻江倒海,纵使在生死决战前,神态依然淡泊自甘,闲雅自若,潇洒轻盈,仍透出一股使人赏心悦目的滋味,嘴角上翘,面容微含玩世不恭的笑意,轻轻探手为桌子上茶碗倒满茶水,姿态完美优雅,绝无半滴茶水洒落,宁静茶水表面甚至连半点涟漪也未产生。

杀气腾腾的数十突厥勇士呼吸急促,长时间握住兵器的手腕因为过度紧张而发白,但却无人胆敢出手,中间端坐的蓝衣人明明宁静如水,淡泊如茶,脸上也挂着悠闲笑容,可是他们却感到浑身发冷,仿佛赵烈身上散发出让人胆战心惊的冷酷杀意!

一阵健马急驰的声音轰然响起,迅如疾雷般由远而近,直奔这一面蔚蓝湖面而来,数十突厥勇士顿时发现心也随着马蹄声剧烈跳动!赵烈脸上笑意更浓,端起茶杯细细品茶,手腕并无丝毫抖动。

强健马蹄旋风般踢起漫天尘土,数十名黑衣人忽然齐刷刷勒马在湖畔停下,明朗天空竟然似飞来一团黑云,夜色和寒意似乎比刚才外更浓了。

张旺财额宽颐窄,眉细疏朗,眼中闪出兴奋目光大声道:“大哥,属下带领黑峰三十二骑日夜等待,哈哈,今日大哥可以好好静心品茶,我已经好久没有动刀了!”

黑峰三十二骑抑制不住内心喜悦,同时闪电般拔出锋利长刀,风吹过,卷起了漫天红叶。

张旺财傲然拔出手中雪亮马刀,天地间充满了凄凉肃杀之意,刀气袭人,刀还未到,森寒的刀芒已刺碎了寒风,逼人刀气摧得枝头的红叶飘飘落下,离枝的红叶又被刀气所摧,碎成无数片,看来就宛如满天血雨,景象凄绝鲜绝!

柔和纯正的真气喷薄而出,张旺财巧妙利用真气引导手中亮晃晃的刀片沿着诡异奥妙的轨迹,划向翻云枪额差猜胸前小腹的十八处大。

翻云枪额差猜低估了无形刀的厉害,见势不妙,心生寒意,貌不出众的张旺财刀飘逸洒脱,而其始终遥制翻云枪的枪势,刀锋蕴涵的真气竟是不住增强,如同连绵云海浩瀚,额差猜一声厉叱,腾空飞扑,凌空把体内冰玄气劲贯注翻云枪中,照头照面向旺财攻去!

黑峰三十二骑面目隐藏在漆黑披风中,全部冷冷无声无息凌空跃起攻击,刹那间空中弥漫着森冷刀芒,刀光烁闪,人随刀走,所到处挡者披靡,杀得四周敌人心寒胆落!

张旺财右脚触地,有力的脚尖撑起了身体,左脚曲起,一扭身连转了十多圈,表现了高度平衡的美态,心内无惊无喜,马刀如风般悠然劈出,刺入翻云枪气劲中央处,带起另一个真气的涡漩,竟硬把额差猜的强悍气劲溶浑化解,发出劲气交接的激响,精妙玄异,“蓬!”的一声,旺财借势从后飘飞翻腾,反手巧妙把身后一名突厥勇士斩杀!

翻云枪额差猜眼见张旺财灰色身影潇洒自如,游刃有余,谈笑之间竟然还能随手杀死其他人,心中大怒,翻云枪如同疾奔的快马剌出,宛似一条恶龙向旺财追噬而去,明晃晃的长枪不过惑其眼目,杀招却是底下的凶狠毒辣一脚,迅速踢向旺财下阴。

张旺财双目电芒激闪,人刀合一,蓦然踏着翻云枪身腾空而起,居高临下劈出闪电刀锋,眼看翻云枪额差猜即将被劈中,神箭王耶律天忽然悄无声息射出一箭,贯注内力的长箭虽然迅捷致命,但却没有激荡起任何风声,不愧为突厥神箭王!

骤变中,张旺财显示出身经百战养成的敏锐无匹反应,头部及时一仰,箭光擦着鼻尖分毫之外飞过,虽然浑身惊出冷汗,但手中森冷刀锋依然冷冷破入翻云枪额差猜的胸膛!雪亮马刀并没有在额差猜胸膛中停留,如同风中飘荡鸿毛那样砍向了神箭王耶律天。

神箭王耶律天慌乱之下来不及挽弓搭箭,迅速把手中长弓扔下,拔出腰畔弯刀飞身跃起,动作干练矫健,刀朴实迅速。无影腿卓邦眼睁睁望着翻云枪额差猜瞬间倒在血泊中,不敢大意,忽然从旺财身后冷冷横身踢出让人眼花缭乱的影影绰绰腿影。

闪电飞凤冷如雁手中银色长鞭闪电般在空中飞舞,如同一把把锋利的闪电神剑划过天际,了声声噼里啪啦的脆响!郑东沉稳挥出黑虎拳,刚烈漆黑的旋风伴随隆隆凄厉啸声如同翻腾黑云滚滚向冷如雁压过去,远远望去电闪雷鸣,乌云遮日!

第八十七章 西域雄风

丐帮四大长老咬牙守在杨风身边苦苦抵抗黑衣人猛烈猛攻,不少丐帮弟子已经躺在了血泊中,威震天下的四大长老都已经负伤,浑身沾满鲜血,已经是强弩之末,对方这次实力异常强大,全部是千里挑一的高手。

杨风似乎不知道随时可能会被这些力深厚的江湖客轻易取走性命,凝神屏息望着数万奔野马把突厥铁骑冲得七零八落,虽然突厥大军并没有遭受太大损失,但对于突厥士气绝对是沉重打击,隋朝大军忍不住高举长枪钢刀,发出震撼人心的怒吼,士气大振,恨不得马上骑马协同奔驰的野马一起挥刀杀敌!杨风望到突厥千军万马中蓦然冲出一个熟悉的蓝色身影,踏风洒脱奔驰而来时,杨风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丝欣慰笑容。

赵烈骑马奔至玉门关密密麻麻隋朝战车前面,蓝色身子从马背跃起,脚尖轻轻点在战车顶端,径直越过众多将士头顶,凌空飞跃到玉门关上,隋朝数万将士刚才目睹赵烈从千军万马中杀出,此刻再见蓝色身影从空中如雄鹰般轻轻掠过,背负双刀身材高大的身子轻盈飘洒,顿时赢到数万名官兵的齐声赞喝!

冷月飞剑楼雨舞出满天银色剑气宛若天空明月迸发出的丝丝寒芒,彷彿一张死亡之网将吴冲寒团团围住,在这一瞬间,吴冲寒听不到四周沙场震天的喊杀声,听不到万马奔腾的声音,听不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在他的耳中满溢的只有尖锐而淒厉到极点的利刃破风声,头顶一凉,几缕乱发已经被楼雨所斩落!

吴冲寒魁梧身子堪堪躲过冷月飞剑楼雨威力惊人的冷月九式,不顾漫天飞舞着飘落的头发,傲然用手中残破宽剑冷冷劈出青龙斩,只见一道弯曲如龙型的剑气闪电般射向冷月飞剑楼雨,几乎同时后面风火神拳陈浪急速飞来的红色拳风呼啸而来!

吴冲寒反手把手中残破宽剑挡在背后,“铛”的一声巨响,残破宽剑被击飞,风火神拳陈浪迅雷拳风透过残破宽剑后依然重重击在吴冲寒后背,灰色身子蓦然旋转冲上高空,嘴边流出鲜血,吴冲寒在两大黑榜高手联手攻击下终于受伤,最多再支撑十招,必死无疑,但吴冲寒体型依然像标枪般挺直,明知今日难逃一死也绝不畏惧后退,就算是战死沙场也不会让他们联手杀了杨风!

冷月飞剑楼雨惊骇于吴冲寒手中刺出失传江湖很久的青龙斩,柔软身子轻轻向后弯曲成九十度,诡异的青龙斩急速擦着他的鼻尖在眼前一晃而过,飞速刺穿了楼雨身后一名黑衣人胸膛!

赵烈刚冲到玉门关上,三名黑衣人宛若凭空出现,鬼魅般挡在面前,一柄长柄开山斧、一把三尖两刃刀和一杆亮银钩镰枪同时闪现,赵烈大笑着拔出长刀冰心,空中顿时弥漫着冰冷刺骨的刀芒!诡异冷酷的刀锋无情把敌人胸膛一一剖开!

围攻丐帮四大长老的突厥高手长斧额尔古纳见势不妙,手中锋利长斧呼啸从背后砍向赵烈宽阔后背,可惜只看见眼前一花,蓝色身影蓦然消逝,晶莹惨白的刀锋如当空泼下冰水那样无孔不入地撞击在长斧上,震的额尔古纳虎口发麻,长刀冰心冰冷的寒气顺着斧杆一丝丝地传入他的体内,浑身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全身汗水似乎瞬间被凝固为薄冰,数十招后,茫茫雪花中,一道白色刀芒闪电般呼啸而来!

额尔古纳咬牙挥斧迎上,“喀嚓”两声清脆的响声,长刀冰心先是把沉重锋利的斧头辟开,接着长刀凌厉杀气深深劈入了他的头内,呈现在他那痛苦的眼神中,闪电般劈开他的头颅!额上由发际直至下巴之处现出一条血痕,向后倒跌,手上还紧握断斧,眼睛鼓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赵烈身影行云流水般自然,深深吸了一口气,踏着长斧额尔古纳飞溅的鲜血远远就凌空劈向在玉门关上纵横杀戮的风火神拳陈浪,刚好阻挡了陈浪对杨风的致命截杀!这是赵烈全力劈出毫无保留的暴雪刀,诡异惨白的刀芒从劈出第一刀后就再也没有丝毫停顿,一刀还比一刀快,一刀还比一刀强,根本不让风火神拳陈浪有任何喘息机会,硬生生连绵不绝劈出数百刀!长刀飞射的刀芒不时把靠近的黑衣砍伤,众多黑衣人望见天空突然雪花霏霏,寒气逼人,心中肝胆俱寒,纷纷朝后退出,腾出宽阔空地让赵烈尽情施展暴雪刀。

风火神拳陈浪丧失先机,空有一身高深力却被赵烈威猛气势所震撼,虽然面对一个人,可是竟如同面对千军万马,到处都是明晃晃惨白刀芒,锋利刀锋泰山压顶般劈下,刀在空中依循美妙的曲线轨迹昼来,虽是瞬眼之间,刀势每次转换方向时,刀势都突然加速闪烁,而所带动的气流更趋冰冷刺骨,杀气严霜,使陈浪整个人如入冰窖,呼吸困难,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能一口气劈出数百刀,刀刀诡异妖艳而强悍威烈!

赵烈恰倒好处的出手缓解了吴冲寒身上巨大压力,吴冲寒终于可以专心对付冷月飞剑楼雨。吴冲寒长啸一声握住从空中坠落的残破宽剑,凝视眼前依然飘逸潇洒的楼雨,双目射出极度愤怒的目光,为国为民的浩然正气让心中充满了无穷力量,眼前楼雨不过是出卖灵魂的走狗,再也不是傲视江湖的黑榜高手!吴冲寒体内真气蓦然爆发,全身须发皆张,骇人之极,吴冲寒一生最痛恨这些背叛国家的无耻之徒,傲然挥出愤怒的雷霆一剑!

吴冲寒长年苦练先天真气,又兼天生神力,迎面一剑,其力何止千钧!冷月飞剑楼雨似乎感受到浑身浴血吴冲寒身上那股震天撼地的浩然侠气和冲天怒火,虽然力强于对手,但面对一身浩然正气的吴冲寒,竟然感到心中一虚,不敢硬接,诡异多变的白色身影如行云流水般向后无声滑动了三四丈,正好闪到一名受伤黑衣人后面。

冷月飞剑楼雨脸上露出残忍笑容,蓄势待发的右手猛然抬起以雷霆万钧之势朝这名黑衣人背心拍去!黑衣人猛然朝吴冲寒喷出大量鲜血,漫天血舞顿时迷蒙了吴冲寒怒火燃烧的双眼。

吴冲寒性格刚烈,宁折不弯,双眼被突如其来的腥风血雨迷蒙,明知再往前冲非常危险,依然毫不犹豫朝前刺出手中残剑!可惜楼雨侧身诡异躲在黑衣人身后,手中锋利长剑闪电般剁下了吴冲寒右手小指和半个无名指,吴冲寒右手猛烈撕心疼痛,残破宽剑伴随断指轻轻落在地面,鲜血飞涌,楼雨脸上已经露出得意冷笑!

可惜楼雨笑得太早,忽略了吴冲寒宁折不弯的性格,吴冲寒断了两根指头的右手毫不犹豫,没有丝毫停顿势如破竹地穿过黑衣人的身体,裹着漫天血幕朝楼雨的小腹袭来!

楼雨大惊之下只来得及一个矮身侧跃,被吴冲寒右手在肋下狠狠划了一条深达寸余的血口,连接锤断数根肋骨,楼雨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想也不想,白色身影急速朝后退出十多丈,果断带领残存黑衣人迅速撤退!

风火神拳陈浪虽然力在赵烈之上,但无奈对方刀极其强悍霸道,此刻再望见冷月飞剑楼雨被吴冲寒所伤,不敢恋战,狼狈不堪尾随楼雨仓皇逃离,留下了被斩落风中的缕缕衣角!赵烈大吼一声把手中长刀扔出,闪电般刺穿一名黑衣人后背,包含真气的长刀带着沉重尸体飞越十多丈,然后牢牢钉在坚硬的城墙上!

杨风面无表情沉稳挥手,数万弓箭手冷冷朝残存逃窜的黑衣人放箭,潮水般箭矢如同狂风暴雨般倾泻而出,可惜这些剩余黑衣人都是绝顶高手,凌厉密集的箭雨竟然只射落了负伤的数名黑衣人,其余三十多名黑衣人轻松越过数千隋军的阻截,如同草原上的几缕黑烟瞬间飘散到远方!

战况惨烈悲凉,丐帮数十名弟子此刻只剩下不到十人,刚才不少兄弟狂吼着挥舞兵器砍杀周围不断涌来的黑衣人,直到脱力而亡!威震天下丐帮四大长老之一的宋铁衣躯干粗雄,颧骨高起,此刻也是浑身鲜血,原本凶悍的眼中却射出畏惧胆战目光,他已经很久没有经历如此惨烈的激战,差点就性命不保,宋铁衣望着前方梁寒雪的目光忽然变得呆滞惊恐!

梁寒雪虽然有一张四四方方的脸孔,嘴唇上二缕细长黑亮的长须,让人看来就像是一个人间富贵家庭里的饱学夫子,但在四大长老中数他性格最为暴烈,嫉恶如仇,突厥高手破风刀萧方卢手中宽刀已经插穿了他的胸膛,但梁寒雪兀身躯依然屹立不到,四四方方的双眼暴睁,威睖无比,死不瞑目,左手抓住钢刀抵死不放,右手抡圆了铁拳将破风刀萧方卢的头颅砸成了碎片,两人至死都没有倒下,惨烈场面让人望之潸然泪下!

徐如风眼眶四周深陷,还隐泛黑圈,手上白骨雕成的棒子断为两截,胸口衣服被风火神拳陈浪一拳震得粉碎,留下了一个火红的拳痕,数根肋骨已经断裂,神色惨白躺在地面!受伤最轻的孙傲全身虚脱无力,身上到处是鲜血,如麻石雕成的脸庞挂着愤怒表情扶着徐如风躺在地面,已经无力为徐如风疗伤。

赵烈叹服丐帮众弟子的正气刚烈,目光如雾,忽然轻轻走到徐如风身后,双手紧紧贴在徐如风后背,一股柔和温热的气息缓缓冲入徐如风体内,总算把徐如风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徐如风,梁寒雪,以及残余丐帮弟子目光复杂地望着满头汗水的赵烈,默默无语,赵烈乃是策划杀死丐帮前任帮主汪洋的幕后凶手!阵阵白色水雾弥漫在蓝色身影旁边,显然为徐如风疗伤花费耗损了赵烈极大真气!

吴冲寒挺直如松柏的身体依然强悍,凝望含笑站立的蓝色身影,毫不在意右手断指处滴落的鲜血,对方这次高手如云,此战若非赵烈的忽然援手,不但神武大将军杨风性命难保,丐帮众位兄弟也性命堪忧!吴冲寒蓦然想起在曾经立下的誓言,面对赵烈一时无语,心中一阵黯然。

玉门关前方数十万突厥大军忽然一阵骚乱,草原天边狼烟滚滚,前些日子杨风故意示敌以弱,诱敌深入,其实三天前就暗中派部队潜伏突在茫茫草原,数千精锐部队三天三夜没有生火做饭,仅仅凭借随身干粮充饥,伏身静静隐藏在草原边缘荒树林中,终于在突厥铁骑集中全部力量攻击玉门关的时候,悄然突袭焚烧了突厥大军后方所有粮草补给,坚决实行坚壁清野之策!

站在玉门关上的杨风望着天边草原滚滚黑烟,脸色没有丝毫得意神态,虎目反而流出泪水,隋军数千精锐部队虽然按照计划成焚烧了突厥大军所有粮草补给,但疲惫不堪的数千隋军无逃出数十万突厥铁骑包围,他们早就注定了全军覆没的悲惨命运!

身着皇服的扎杰身形雄伟,甚有气派,负手卓立如一座青翠险峻的山峰,突如其来的野马狂奔虽然严重摧残了突厥铁骑士气,但丝毫没有让他气馁,依然充满自信!可是精心谋划武林高手突袭隋军玉门关,当着两军战士斩杀神武大将军杨风的计划却亏一篑,败垂成!聆听隋朝大军山崩海啸的欢呼声,扎杰沉稳脸色蓦然变得阴沉!

数名突厥勇士扑到地面高声道:“禀报皇爷,隋军突袭我军粮草补给,全部粮草被焚烧,但我军全力斩杀隋军部队,数千隋军无一漏网,全部被斩落项上人头!”扎杰回头望着身后远处熊熊黑烟,眉浓鼻高的面容变得阴冷,没想到杨风居然如此阴险!突厥数十万大军即使攻下玉门关,但缺少粮草的铁骑也不能一鼓作气挥师杀到中原!“连续遭受打击的突厥铁骑此刻士气低靡,而隋军则军心大振,究竟是否再强攻玉门关?”战无不胜的杨风忽然让他心里一阵失落,默默凝视远处雄伟壮丽的玉门关。

赵烈漆黑深邃的眼睛泛出兴奋目光,面对突厥数十万大军不但毫不畏惧,反而激发起了胸中不可抑制的冲天豪情,惨烈无比的战场和万马奔腾的场面让他热血沸腾,无自己,忽然转身对神色严峻浑身浴血的吴冲寒露出灿烂笑容道:“突厥既然胆敢派江湖高手袭击我军将领,你我何不以彼之身还治其道,我们干脆痛快冲到敌军阵前斩杀对方元帅扎杰,扬我武林雄风!”

吴冲寒性格刚烈,自然不会惧怕突厥潮水般的千军万马,转身冷冷望着玉门关前方的数十万突厥大军!赵烈转身对杨风洒脱笑道:“请将军等我拎回扎杰脑袋当作今晚的下酒菜!”

蓝色身影傲然旋转着冲天而起,落在数丈外隋朝战旗长杆上稳稳站立,双手朝前挥出,身上蓝色长袍蓦然化为碎片朝四周射出,露出了背负双刀的健壮背影,纷乱金色长发迎风飞舞,浑身充满阳刚气劲,英姿飒飒,运劲暴喝道:“黑虎帮主赵烈和丐帮帮主吴冲寒决心硬闯突厥大军,斩杀突厥皇爷扎杰,用敌人的鲜血告慰死去的将士!”蕴含内力的话语如同晴空霹雳,震得隋军十几万大军耳膜发麻!

吴冲寒心烈如火,心中无所畏惧,身板依然挺直如刀,随手撕下一块灰布包裹着断指处滴血的右手,似乎忘记了断指处连心的剧烈疼痛,灰色身影凌空高高跃起,伴随金发飞舞的蓝色身影越过玉门关下隋军密密麻麻人头,如同两团猛烈旋风朝突厥大军狂奔而去!

万军之中取敌首级是何等豪气#哄军将士顿时热血沸腾,挥舞着手中雪亮冰刃发出震天动地的整齐呼喝,密林般丛丛而立的森冷刀剑枪相互猛烈碰撞产生了一排一排“哐啷,哐啷”的音浪排山倒海远处突厥铁骑呼啸而去,仿佛可以就这样将突厥四十万大军压跨

吴冲寒和赵烈全身真气随着隋军刀剑震天响声傲然朝四周喷泻,震起迷蒙尘土萦绕在身边,两人踏着滚滚黄沙径直朝数十万突厥大军奔驰而去,远远望去如同两条沸腾的黄色长龙张牙舞爪朝遮天蔽日的突厥大军凌空飞舞而去!

突厥皇爷扎杰冷冷望着远处飞奔的人影,心头陡然感到一阵强烈震撼,没想到隋军阵中区区两人也敢勇闯数十万突厥大军,中原地大物博,奇异士頗多,江湖高手如云,想要征服中原大好河山绝非易事。

扎杰身边站着突厥震撼天下的沙场悍将博古沙,此人乃是这次突厥四十万大军的副统帅,也是扎杰的堂兄,博古沙虽然五短身材,但是双臂有千斤神力,可以挽动百石长弓,挥动百余斤的开山大斧,长长马脸本来頗具男人气概,但是一脸的连鬓络腮胡子却让这张脸布满了煞气,更使他那细小的眼睛越发地显得深莫测,阴险深沉

博古沙虽然浑身蛮力,两军交战时常带头冲锋陷阵,但却并非有能无谋,而是性格狡诈多变,只要他的细小眼睛一瞪,所有人都会吓得浑身发抖,他的凶残暴戾让不但让隋军胆战心惊,而且在茫茫草原上也让其他部落闻风丧胆!每次博古沙部下攻陷城池后。不但凶残砍不所有俘获隋兵俘虏的头颅,暴死荒野,而且城中无论男女老幼全部杀死,洗劫一空,由此获得“屠城血魔”的称号!

突厥皇爷扎杰虽然觉得博古沙性格好色残暴,所过之处寸草不留,血流成河。但其部队却是突厥大军中战斗力最强的队伍,所有人交战时都戴着狰狞的桹头面具。让人望之胆寒,多次力挽枉澜,以少胜多,所以扎杰此次任命博古沙为突厥大军地副统帅,期望可以一鼓作气把玉门关强攻而下

隋军将士和边关黎明百姓提起“屠城血魔”博古沙都是咬牙切齿,博古沙手上粘满隋朝军民无数鲜血,隋军将士虽然恨之入骨,无奈博古沙手下部队勇猛残暴。隋军吃尽苦头也只能眼睁睁望着博古沙飞扬跋扈的狼头铁骑纵横草原!杨风曾经处心积虑设计伏击博古沙。可惜隋军两万多精锐部队却被博古沙率领不到六千浪头铁骑击败,丧失了斩杀此恶魔的绝好机会!

博古沙眼中射出残忍目光。大喝命令搭弓射箭!数万名背上长弓箭筒,插满长箭,纵横天下的突厥骑射兵手中的的强弓硬弩齐刷刷地抬了起来,夕阳下每一枚锥形箭尖上都闪烁着蓝莹莹的寒光。

突厥箭手一个个腕力惊人,开九十石的弓,射尺余长的长箭,飞箭的威力足可以洞穿百步外地的白杨树干,炸雷般的弓弦崩落之声连绵响起,密密麻麻的利箭飞蝗般涌上天空,如同乌云般遮住了骄阳,森冷的箭头让人头晕目眩。

一阵滔天巨浪般强猛惊人的箭羽密密麻麻地射向狂奔而来的吴冲汉和赵烈!赵烈双手傲然在身前卷起一阵旋风,凌厉的箭羽在他面前顿时失去平衡,互相碰撞着偏离了方向;吴冲寒则怒吼一声,护体真气如同透明圆盾弥漫在身边,锋利长箭如同射在坚固盾牌上发出“当,当”脆响后滑过!

茫然大草原顿时插满了锋利长箭,如同一片瞬间破土而出的箭林伫立在茫茫草原上,博古沙脸上布满惊骇之色,忍不住朝后退了一步,数万突厥箭手竟然无射杀两人!

吴冲寒和赵烈却是有苦说不出,面对惊天动地的连绵强劲箭雨,稍有不慎就会中箭而亡,惟有消耗大量真气阻挡泛着死亡的森冷箭矢,两人脸上布满汗水,满目皆是飞蝗般扑面而来的箭芒,锐利双眼已经眼花缭乱,头都看晕了,却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痛苦不堪!若是一般力稍逊的武林人早就被万箭穿心而亡。

赵烈脸上露出苦笑,蓝色身影猛然下坠,踢起地面去战马尸体挡在身前,铁羽箭势如破竹地穿过尸体,将马尸射成了马蜂窝,蓝色身影忽然变得飘渺如雾,诡异迷蒙的身子蓦然贴着地面轻烟一样飘荡进了突厥大军中,勉强闪开如狂风暴雨般恐怖的箭雨,实在不想耗费真气躲避这无穷无尽的弓箭。

吴冲寒则是勇往直前,张口怒吼,真气如同一层层透明波浪朝前滚滚而出,强劲真气竟然把前面呼啸而来的箭矢凌空震飞,灰色身影顶着压力硬生生从凌厉箭雨中冲入突厥大军!

突厥箭手眼睁睁望着两人从箭雨中冲到突厥阵中,无奈放下了手中强弓硬弩,数千突厥铁骑已经潮水般蜂拥而上,千百枝森冷的长枪铁矛如同死亡之神露出了恐怖獠牙!

吴冲寒热血澎湃,忘记了生死疲惫,全身骨骼噼里啪啦乱响,灰色长袍无风自然鼓胀,闪电般朝前方猛然推出一条耀眼金龙,闪烁的金鳞和锋利的龙爪让奔驰中的数十铁骑人仰马翻,丐帮绝学“降龙十八掌”所向披靡,威震天下#韩掌奇妙扭转,旋转的拳风竟然让面前奔驰的沉重战马生生凌空不停翻滚,战马连带马骑兵被活活扭断骨骼而亡,然后从空中重重坠落地面!赵烈双掌指端划破空气,响起了尖利无比的破空之声,直如地域厉鬼从地中破土而出,气势凶厉以极,其中隆隆的雷音更趋沉郁密集,就好似在那阵阵森冷拳风中着一个即将爆炸的巨雷一般,雷音隐隐从四周的空间中同时俱发,似乎连空气都起了一种奇特的震动。拳意声势之撼动,已是惊天动地,右拳划过夜空带起的漫天黑风瞬间汇聚为一头黑色猛虎,夹带万钧之力,千军之势猛扑突厥铁骑!

降龙十八掌拳风扫过地面灌木,嗤嗤嗤地在沙尘乱舞中飞起千百片转眼枯萎的落叶,吴冲寒伸手朝前挥出耀眼金色擒龙爪。凌空把一枚铁矛握住,朝前方地面平平划出。激荡的尘土顿时发扬天空,十几匹战马被一枪挑落,铁矛不堪承受巨大力量,瞬间化为碎片四裂而出!

赵烈黑虎拳层层相连的力道令人难以想象,拳更加流畅刚烈,每拳挥出的气劲有的直来,有的侧攻,有的暗透,甚至连角度顿挫,都是完全不同。漆黑阴冷拳风的真气振动使得它周身空气起巨大的波动,徒然卷生了一个以它为中心的旋风气流,原本下落的尘烟碎层,断枝残叶,徒然被这阵狂风所激,又发疯了般飞上半空之中!

黑虎拳刚烈诡异拳风激荡而起的猛烈旋风把赵烈身边突厥铁骑手中七八只锋利长枪卷起,随同蓝色身影凌空飞舞,如同被无形绳子牵引那样随着赵烈奋力挥出的黑虎拳朝前凌厉射出,敌人鲜血高高涌上天空,同时,“噗!噗!噗”数声低沉闷响过后,七八骑兵胸口插着锋利长枪纷纷坠落马下!

突厥顿时铁骑一片混乱,两人就这样赤手空拳冲入到千军万马之中,冷冷朝突厥皇爷扎杰杀了过来,身行过处,突厥大军中到处是震飞的长枪战斧和碎裂盾牌尸骨,狂风掠过,声势夺人,突厥铁骑惨叫声此起彼落,使人生得一种惨烈的感觉,数千突厥铁骑竟不能挡!

扎杰脸上忍不住露出惊骇神色,蓦然握紧双拳,俊朗挺拨的身子依然牢牢站立,脸色铁青地望着突厥将士不断被震飞的尸体,“屠城血魔”博古沙脸上凶残自信神色瞬间化为惊恐,脸色煞白,虽然拥有上万的盾牌刀斧手潮水般守卫身前,脚步还是不由轻轻朝向退了几步。

赵烈蓦然从突厥铁骑包围中腾空而起,跃出十几丈后蓝色身影重重落在地面,发出惊天动地地“轰隆”声,徒然在宽阔草原上震出数重微微晃动的震波,立刻以原本他所落脚处的地点作为中心,草原表面尘土宛如波浪般往外环环滚动而出,远看起来,好象地面卷起了层层巨大的涟漪那般,极是奇特难见,周围奔弛而来的数十骑纷纷马失前蹄,重重坠马落下。

几乎同时吴冲寒灰色身影高高跃起,全身真气外崩,踏着赵烈猛烈剁出的地震波,双手将滚滚震力引入地面深处,两气相激之下,就在离赵烈三十步外,轰然炸起满天尘土,简直像在那里埋进了火药引爆那般,声势惊人之极,粹不及防的突厥铁骑人仰马翻,口吐鲜血而亡!两人耗费大量真气终于冲出突厥铁骑的连绵冲杀,却又要面对上万凶残的狼盾刀斧手!

突厥勇士被鲜血激得凶性大发,成千上万的狼盾刀斧把手中锋利刀斧在狼盾上拍打,刺耳连绵的嚎啸声响彻大地,在满天飞舞的尘上泥沙中,无数剽悍的突厥勇士挥刀拔而出,狂吼着冲了过来!

赵烈和吴寒从数千突厥铁骑中硬生生冲杀出来,极大震慑了突厥大军,鼓舞了在玉门关的隋朝将士,但天生神力的强悍突厥铁骑连番冲击让他们耗费大量真气,此刻狼盾刀斧漫天森冷刀芒让他们也不由得一阵眩晕,浑身粘满了汗水和鲜血的混合物。

吴寒因为在玉门关和冷月飞剑楼鱼激战消费了大量真元,此时更是脸色煞白,脑袋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几乎无站立,断指处的鲜血染红了缠绕在上面的灰色布袍,但神色依然坚毅,眼中毫无畏惧之色。

赵烈回头对身边吴冲寒淡淡一笑,两人顿时心念相通!吴冲寒仰头发出一声龙吟,高亢声音直冲九天,赵烈则深深吸气张口怒吼,风中顿时响起了尖厉无比的破空之声!潮水般冲来的粮盾刀爷手只见草原上忽现一头黑色猛虎张口长啸,震起漫天尘土狂奔而业。硕大虎头里面森冷獠牙和虎身上强劲爆发的肌肉栩栩如生,同时空中一条金色巨大发出刺耳龙吟,张牙舞爪踏风呼啸而来,刹那间天地飘荡着悲愤的虎啸龙吟!

冲在最前面的十多名粮盾刀斧心肝俱裂,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黑虎森冷獠牙和金龙锋利爪子撕咬为碎片,血肉模糊,就连手中的马刀战斧和坚固盾牌也震为碎片!

赵烈双手漆黑如夜。傲然朝挡在前方精钢所铸地粮头盾牌击出,“砰”的一声巨响。牢固的铁盾居然被一拳震为碎块,威猛力量不但手持盾牌的突厥士兵远远震飞出去,而且盾牌破裂的刺耳声音把周围数名突厥勇士震得耳膜出血,痛苦地伏地翻滚!

密密麻麻的粮盾刀斧手纷纷冲到突厥皇爷扎杰和“屠城血魔”博古沙面前,簇拥着朝后退去,这些凶残的突厥士兵还是第一次望见如此勇猛的敌人!可惜赵烈和吴冲寒奋力杀退上万粮盾刀斧手的舍命搏杀,纵身高高跃起,闪电般冲了过来!

数名突厥高手同样从人群中闪出。准备合力拦截赵烈和吴冲寒!当先一人乃是突厥赫赫有名的高手“劈天斩神刀”奴赤火。此人双手全力贯出那粗大雪亮的巨刀,刀身飞滚。化成了一股超大型的刺眼气芒,对着直冲赵烈而去,其芒光的强烈,让整个草原都亮了起来,简直就像是飞射而去的一颗太阳!

突厥草原无恶不作的大盗“刺血魔链”血无影暗中咬紧钢牙,抽出了一串暗色如墨的长链,此链长达四丈,真元贯注微收,暗黑如墨的长链便即哗啦轻响,上面反缠着密密麻麻的刀刃,乘着吴冲寒真气消耗殆尽的绝佳时机攻击,诡异无影的长链层层划开吴冲寒护体气罩后,开始片片刮开他背后的血肉,只见片片红嫩的肉屑飞起!

吴冲寒在刮骨的剧痛中气散元崩,身形猛然下落,右手咬牙屈指成爪,泛出涟涟的金色华芒,身形侧闪下,抖手朝“刺血魔链”血无影挥出威猛无比的“降龙十八掌”,但见一大片烈芒宛如光焰般直对着血无影狂卷而去,这招后发先至,快如闪电,角度刁钻,无论时机方位,都是上乘之选,乃是死中求活的绝命杀招!飞旋的金色龙爪傲然迎上插满刀刃的无影链,不顾锋利刀刃对手掌的连续割削,怒吼一声把飞在空中的“刺血魔链”血无影硬拉到地面!

“刺血魔链”血无影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有人胆敢握住锋利的长链,心神激荡,竟然被吴冲寒把手中无影链给夺走,血无影心寒之下不敢恋战,弓马稳身飘落地面,诡异身影却像在雪上滑冰那般嗤啦啦地滑退了老远,凝神守护着突厥皇爷扎杰和“屠城血魔”博古沙慌乱地朝后退却!

赵烈杀得性起,似乎没有望到当空而来威烈刀芒,漆黑指端划破空气,凌厉气流“当,当,当”弹在“劈天斩神刀”奴赤火刀身上,让锋利刀锋擦肩而过,右腿触地后猛的一顿,身子如风车般飞旋而起,左腿横扫向奴赤火右肋,生死立判的瞬间,赵烈的扫堂腿后发先至轰在奴赤火肋骨上,对方坚实的肋骨寸寸皆断,断骨刺进内脏,让他狂喷出一口鲜血!

第九十一章 江湖如画

碧水朗月,青山暮蔼,赵烈依旧闭目悠然静静品茶,蓝色身影并无丝毫杀气,便若一座没有人能逾越的高山,绿茶清淡的香味萦绕飘荡在风中。

张旺财身在突厥两大高手重压下浑身大汗淋漓,灰色身影时而一飞沖天,仿佛穿云白鹤,时而悠然婉转,犹如倦鸟投林,时而倏忽来往,宛如四海游龙!身影交错之际,旺财后胛被无影腿卓邦长腿扫过,传来一阵剧痛,旺财身影立即沉马立桩,脚跟陷入了厚厚的地面有三寸之多,巧妙把对方强悍内力连连化解到地面,挤靠在腿弯的两张板凳受暗力所冲,竟像是被人拽了一脚那般地碎裂开来,旺财断喝一声,左脚奋力蹬地,身子打横飞旋起来,无形刀瞬间变得如风如雾。

几乎同时,郑东密密黑黑的手影引起巨大空气波动,层层气劲紧紧地压束在掌影之中,发出连绵不绝的闷震,居然把冷如雁高挑身影都压弯了,风姿绰约身影香汗淋漓,乌黑秀发凌乱不堪!

神箭王耶律天手中锋利弯刀咬牙从正面劈向旺财,无影腿卓邦则从后夹击,可惜耶律天肩胛处忽然闪现血丝,一枝锋利长箭闪电般从肩膀处穿出后,瞬间无声无息没入黑夜中,张旺财抓住这转瞬既逝的机会忽然横身从后仰翻,双臂朝后伸直,雪亮马刀划出匪夷所思的轨迹没入无影腿卓邦小腹,旺财身体猛然旋转腾空而起,宽大马刀猛烈旋转之下轻易把无影腿卓邦小腹绞为血窟窿!

黑峰三十二骑脸色冷峻,干脆利落把锋利长刀挂回马鞍,整齐伫立在苍茫月色下,数名身上挂彩的兄弟默默包扎伤口,地面血流成河,数十突厥勇士无一生还,闪电飞凤冷如雁硬挨了郑东一拳,踉跄着退却,张口“哇”地喷出鲜血!

赵烈含笑手持长弓,电光闪现的眼神像看透了人世间的一切,发出一串隐含荒凉味道的笑声,凝视脸色苍白的神箭王耶律天轻轻道:“真是难得好弓,弓弦坚韧强劲,拉弓放箭时却不会发出任何颤音!”

神箭王耶律天身材修长英俊,脸色惨白,心有余悸,没想到竟会被自己的弓箭所伤!低头凝视肩胛处涌出鲜血,眼中射出尊敬目光,刚才那箭快如闪电,无声无息,一般武林中人绝难拥有如此精湛的箭。

赵烈随手把长弓抛给耶律天淡淡道:“我很喜欢弓箭手,今日也不想斩尽杀绝,回去告诉突厥大汗,中原浩瀚武林藏龙卧虎,若突厥再敢冒犯我朝边关,我一定要让突厥明白江湖的强大力量!”他抬起茶碗喝了口清茶对闪电飞凤冷如雁笑道:“没想到突厥也有如此美女,哎,我也不忍心辣手摧花,不如坐下喝杯清茶?”

闪电飞凤冷如雁眼中射出复杂目光,一时之间竟然傻傻愣住,神箭王耶律天虽然受伤,神态依然高傲风流,默默把心爱长弓绑在身后。良久,两人无话可说,同时回头凝视悠然喝茶的赵烈,惟有冷冷踏着同伴尸体和鲜血从碧绿湖面飞掠而逝!

赵烈宁静如水的眼神缓缓从两人飞掠的背影身上扫过,心头顿时泛起怪异滋味,仿佛看到未来一幅激动人心的宏大画卷,难道还会再次与突厥大军激战吗?还会再次在千军万马之中碰到他们两人吗?深邃目光瞬间变幻,一种睥睨天下的霸气从眼神之中悄然流出,这一刻,赵烈几乎就是整个世界的主宰。

张旺财抹去额头汗水兴奋道:“我们沿途得知大哥孤身于千军万马之中取突厥大军副统帅首级,威震朝野,震撼茫茫江湖,大哥真乃天地间难得的英雄豪杰!可惜未能随同大哥冲锋陷阵,真乃我人生一大憾事!”

赵烈含笑轻声道:“旺财,以后会有机会的,也许未来会让人更心潮澎湃!”

黑峰三十二骑性格刚烈彪悍,乃是一群热血男儿,此刻他们眼中射出发自内心的尊敬仰慕目光,为国为民才是真正英雄!郑东恭敬沉声道:“帮主傲然踏碎突厥铁骑,扬武林雄风,更孤身勇闯铁血堡,怒斩铁血联盟总盟主欧阳坚,震惊江湖!黑峰三十二骑连夜奔驰,恨不得日夜随帮主征战江湖!”

赵烈淡淡道:“我不想成为英雄,我只想实现心中的梦想,江湖应该更加绚烂精彩,更加瑰丽宏大,那才是梦中的江湖!”忽然转身对旺财笑道:“旺财,你可真是我的福将啊,从山水联盟到黑虎帮,只有你一直在我身边!我与欧阳坚激战后身受重伤,若非你带领黑峰三十二骑及时赶到,今日恐怕凶多吉少!”

张旺财故意傻笑道:“要是真能成为大哥的福将就好了,大哥如此悠闲地坐在这里喝茶,估计早就知道到我和黑峰三十二骑已经潜伏在附近待命,刚才大哥那声长啸惊天动地,我们才能及时赶到!世人只看到大哥不断创造奇迹,可谁有知道大哥暗中付出的汗水和鲜血?”

赵烈脸上露出欣慰笑容想道:“旺财心思敏锐,气度越发沉稳,将来必定能成就一番事业!”蓝色身影忽然转身凝视黑峰三十二骑眼中疲惫血丝和坚毅目光,心中洋溢着感动和宽慰之意,轻轻喝了口茶微笑道:“夜色已深,众位好兄弟就在这里好好休息,等天亮以后再出发。”

夜,静谧幽深,清凉似水。赵烈独自坐在湖畔,浅浅欲醉的心绪似乎在遥远的空间里缠绕,心被一种温暖亲切的感情充斥着,这种感情如水一样在心中蔓延,沉浸的快乐中并夹杂着一丝苦涩,如水的思念一浪高过一浪,渐渐地将他淹没,浸漫了整个黑夜。

凌波玉女李苓玉不经意间触动了赵烈内心深处的那些柔软心绪,此刻竟然不可抑制地思念萧碧痕,思念就象是一触既碎的玻璃,轻轻地拨弄心中的无弦琴,如行云流水,如天籁空鸣,悠扬的旋律在心湖里慢慢地散开,荡漾在春风沉醉夜晚,温暖着着身上的每一根神经。

赵烈安然无恙从铁血堡中冲出,黑峰三十二骑终于可以放下一直悬着牵挂的心,连日劳累疲惫让他们横七竖八斜靠在地面沉睡。

轻柔月光下,赵烈神思踏着月光掠过思念夜空,化作一缕柔风,似乎奇妙感应在天的另一边有人心中轻轻的低喃,飘散的思念让他心悸,不经意间,过去的日子里所有的片段重复缠绕在脑海。

月影淡淡柔光荡漾着萧碧痕思念的灵魂和孤独寂寥的背影,就是笑容里也带着苦涩凄凉,绝美面容上的忧郁双眸里不知不觉浸湿泪水,隐约看到她欲言又止的矜持,赵烈心一阵刺痛,蓦然握紧双拳,不让心中泪水滴落。

“难道我和萧碧痕的邂逅就象晴空与碧海的相遇,只是在特定的环境时间里出现,即使无论怎样地坚持,总拗不过宿命的悲欢?”赵烈心头笼罩了悲伤,深夜里已经没有了和风,只能慢慢地揉碎了思念,深埋在心底,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

幽深的夜幕上散布了稀落的星点,月亮时而皎洁如水,时而朦胧光华。西域之行经历了太多东西,桃花仙子的旖旎缠绵,古墓惊魂的诡异神秘,茫茫沙漠的炎热窒息,突厥公主的奔放热情,野马奔腾的惨烈悲壮,千军万马战场激杀壮阔震撼,欧阳坚死去的无尽悲凉,凌波玉女李苓玉孤寂悲伤,所有一切都让赵烈心绪难宁,根本无入睡!

赵烈干脆负手漫步在宁静碧湖畔,边走边看夜空,感觉身行月也随,那洒下来的淡淡月光温情让心里多少驱散了午夜的凉意,欧阳坚的惨烈死亡反而让江湖更加扑朔迷离,西域之行高手层出不穷,风起云涌,隐藏多年的黑榜高手纷纷再现江湖,江湖风云变幻,宁静江湖即将掀起波澜!

赵烈远远望着疲惫不堪的黑峰三十二骑,他们才是黑虎帮未来征战江湖的基础,他慢慢抽出背后两把长刀,凝神细细抚摩,它们如同身上臂膀一样熟悉,刀身上每条细微纹理都清楚印在脑海中#轰然面前依然是一条异常艰难的道路,此刻心中充满了无穷信心和勇气,黑虎帮如何尽快称霸江湖?深夜冰凉夜色中,孤独的蓝色身影一直默默思索。

夜色如薄纱飘浮,赵烈心中的仇恨并没有随时间流逝而有丝毫衰减,反而越发强烈清晰,坚定的信念和梦想让他不停奋斗,不断朝前行走!可是玉门关外那澎湃激昂的壮丽场面给赵烈太多的震撼,那是从未见过的大场面,体内的鲜血和野心瞬间被点燃,熊熊燃烧,心潮起伏如海啸山崩,数十万大军展示出雄壮气势久久萦绕在心头,脸上露出坚毅深沉的笑容,谁也无看透!

繁星闪耀,可望而不可及,似无数眼睛在阴暗中给人一种暗示,思绪还是不可抑制地聚焦在萧碧痕白色孤寂身影上,也许是因为今日月色太过温柔!爱一个人究竟是什么感觉?那是无尽的等待期望吗?一直等到海枯石烂也无怨无悔吗?爱一个人是平日也许没有感觉,一旦失去,顿时感觉不能呼吸,募然回首,发现那人已化在于血液之中!

张旺财虽然非常疲惫,但并没有像黑峰三十二骑那样沉沉睡去,眯着眼睛凝视湖畔蓝色飘逸身影,“欧阳坚力强悍,应该还在大哥之上,可是依然死在大哥刀下,大哥心机和勇气天下无人能敌,遇到大哥真是我人生幸事!”他虽然无看透赵烈迷蒙般的眼神,但看出了隐藏在赵烈宁静眼神中的抱负和雄心,旺财眼中也射出兴奋的目光,心中充满坚定信念,“无论如何也要随同大哥一起闯荡江湖,成就一番霸业!”世间那个少女不怀春,天下那个男人没有抱负野心?

“陌上又清晨,柳浪花飘动,快马扯青衣,晨风吹长发!”三十几匹快马纵情奔驰在大道上,黑峰三十二骑身着绣工精致的黑色披风,胸口绣一头黑鳞闪亮的露牙黑虎,令人惊讶地外浮在披风的表面上,看起来如同真有头条黑色猛虎附在披风上一般,随着披风的飘动,耀眼光线照在上头,黑芒滚绕,极为绚丽。

赵烈心情放松自信,猛然抬头再夹马腹,催得座下黑色健马把速度增至极限,卷起漫漫尘土飘荡在风中,强悍马蹄踏碎了大好河山,蓝色身影弥漫在风中!

“赵客漫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赵烈的蓝色身影后面卷起一阵黑云,黑峰三十二骑的黑色披风覆盖范围,从后面直盖到前面,看起来有点像是斜披着那般,让他们已是极为高大的身形更显得宛如连绵黑色高山一样雄壮,而且披风上的那黑芒鳞鳞的虎头獠牙森森,更显得威风凛凛,不怒而威!

赵烈勒马停在繁华城镇的城门口,神色宁静洒脱,身上伤痕已经痊愈,浑身充满力量,心头不由想起了那些东躲西藏的逃亡日子,不有握紧铁拳,那真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岁月#蝴脸上冷冷露出狂放笑容,潇洒翻身下马,大咧咧率领黑峰三十二骑阔步走在熙熙攘攘的繁华街道上。

肃容诡异的面容,英姿矫健的身影,身材高大的黑峰三十二骑佩带耀眼金刀,威风凛凛,很快吸引了许多少女少妇的眼球,回头率颇高,而当先那个背负双刀的蓝色影子更是引起街道上少男少女的阵阵尖叫!

富丽堂皇的“天涯酒楼”装饰不菲,奢华而不失高雅。此刻正是傍晚时分,酒楼中热闹非凡,里面有佩剑的潇潇道人,有劲装疾服的彪悍猛士,有峨冠博带的奇傲男子、有锦衣玉带的白发老者,也有鲜衣怒马的惨绿少年。

赵烈,张旺财和黑峰三十二骑刚走进酒楼就马上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也许是蓝衣金发长刀和身边矫健的黑峰三十二骑太过于显眼,天涯酒楼顿时引起一阵轰动,众多食客酒徒纷纷侧目凝视,议论纷纷!金灿灿的黄金轻易换来了无尽的佳肴美酒,赵烈尽情和众位兄弟把酒高歌!

“黑虎帮主赵烈就在天涯酒楼!”

“赵烈孤身于千军万马之中取突厥大军副统帅首级,逼退了突厥数十万大军,真是英雄豪杰!”

“听说连当今圣上也知道此事,特地向天下颁发诏书赏赐赵烈!”

“据说赵烈曾经是江湖恶贯满盈的淫贼,怎么忽然又成为大英雄?”

“真的是淫贼败类吗?为什么他会孤身激战突厥数十万大军呢?”

“刚才我可是看到了赵烈,真的和传说中一模一样,金发飞舞,蓝袍长刀,冷酷潇洒!”

“在什么地方?我也要去看!”赵烈身上笼罩了黑白混淆的光环,反而引起了众人极大的好奇心,淫贼和英雄的双重身份给人强烈刺激感觉,偌大城镇顿时沸腾起来!

神武大将军杨风让突厥四十万大军无而返,胜利班师回朝。淡泊名利,心胸宽广的杨风并没有丝毫提及炫耀自己的劳,而是极力向隋炀帝杨广表述丐帮弟子,帮主吴冲寒和黑虎帮主赵烈的劳。

好大喜的杨广得知突厥四十万大军不战而败,黑虎帮主赵烈孤身于千军万马中斩杀突厥凶狠残暴的副统帅,边关百姓无不拍手称快!杨广做事向来随意率性而为,顿时龙颜大悦,对于神奇江湖颇感兴趣,欣然颁诏书封丐帮为“仁义丐帮”,亲自御笔赵烈封为“武林战神”,赏黄金千两,并赐予战神金牌!

诏书颁布天下,江湖轰动,黑虎帮主赵烈的名字不但传遍江湖,更是天下妇孺皆知!

天涯酒楼四周很快聚居了许多慕名而来的江湖豪杰,武林少侠,青春玉女和看热闹的寻常老百姓,喧嚣人群几乎快把酒楼门槛踏破!

赵烈似乎没有感到丝毫荣耀,眼神依然宁静如水,反而在心中深深发出一声叹息,“世间就是这样无奈悲凉,杨风和十几万隋朝将士浴血奋战,他们才是逼退突厥大军的真正英雄!吴冲寒率领四大长老和丐帮弟子与突厥大军勇猛激战,数百丐帮弟子血染沙场,吴冲寒断指重伤依然随我一起冲杀突厥大军,吴冲寒和丐帮弟子才是大豪杰!可悲世人却看不到那些无名英雄!”

赵烈虽然心中悲叹,脸上却露出豪放笑容大声对酒楼老板道:“今日难得阳光明媚,百花怒放,这里所有客人饭钱我包了,此外请老板让酒楼外面人群全部进来痛快喝酒,他妈的!今天各位不把酒楼藏酒喝光,绝不离开!”随手从坏中扔给老板几绽金晃晃金子,酒楼老板喜笑颜开招呼楼外的喧嚣人群,外面人群顿时爆发出热烈欢呼声和掌声!

宽敞明亮的天涯酒楼顿时变得人山人海,水泄不通,三教九流,各色人物龙蛇混居,不少人根本找不到落脚地方,只能站着喝酒,无数少男少女纷纷涌到赵烈身边,争先目睹这位江湖中最传奇的神秘黑榜高手,气氛热烈而混乱!

英姿威武的黑峰三十二骑让人心弛神往,黑虎帮纪律严明,最近在江南发展迅速,牢牢控制了富庶美丽的江南,成为江湖中最有活力的帮派,任何人都可以修炼威震江湖的黑虎拳和狂风刀,帮中的年轻俊杰纷纷涌现,长刀铁骑纵横江湖,傲视武林!十多名初入江湖的年轻人当场就要求加入黑虎帮,引起酒楼中一阵骚乱,赵烈俨然成为江湖侠少仰慕的对象,众人似乎早就忘记了他淫贼的身份。

赵烈在洛阳龙门怒为红颜,孤身血战六大门派,因为他并没有大开杀戒,所以并没有激怒六大门派,反而在江湖中留下多情风流的名声!赵烈性格多情刚烈,文才飞扬狂放,经历九死一生后艰辛创立黑虎帮,江湖怀春少女红颜忍不住怦然心动,她们内心深处极其嫉妒年华已经飘逝的萧碧痕!

郑东锐利双眼扫视这十多名佩带刀剑的年轻人,冷冷从中挑了五六名资质骨骼上佳的年轻人,被选中的年轻人眼中纷纷射出兴奋目光,其余侠少眼中则射出羡慕遗憾的目光。赵烈抬起一坛烈酒对这些年轻人微笑道:“自古英雄出少年!你们就是黑虎帮未来的希望。”含笑悠然把满坛烈酒一饮而尽。

风中弥漫着醉人酒香,酒楼顿时爆发出热烈欢呼声,赵烈身上自然散发出独特魅力,许多豪爽的江湖客干脆抬着酒碗轮流不断向赵烈敬酒,赵烈来者不拒,神色宁静,脸上挂着淡淡笑容,瞬间竟然喝下几十碗烈酒!

一位瘦削的中年人拎着坛烈酒冷冷走到赵烈,身后尾随七八条步伐矫健的江湖客,此人双眼深陷,宛如两个深洞,鹰鼻薄唇,太阳高高隆起,显然力深厚,他冷冷道:“在下青云山上的震天龙潘夜炎,素闻公子惊天动地的传奇,我敬赵帮主一坛烈酒!”

赵烈若有若无的眼神似乎泛出精光,忽然哈哈大笑道:“龙腾四海,九龙啸天!久仰青云九龙的大名,青云九龙乃是江湖中顶天立地的好汉子,向来劫富济贫,我也十分钦佩,今日我们何不喝个痛快!”

“蓬”的一声巨响,震天龙潘夜炎手中酒坛蓦然爆裂,空中弥漫着迷人眼睛的酒雾,一把泛着青色光芒的锋利龙爪闪电般透过飘碎在风中的烈酒扑向赵烈胸膛,偷袭时机把握得恰倒好处!

赵烈依然面带微笑悠然饮酒,沉稳如山,似乎根本没有看到胸前致命龙爪!郑东黑色矫健的身影瞬间闪出,漆黑双手带起阵阵呼啸黑风,傲然卷起一双巨大黑色虎掌凌空迎上锋利龙爪,咬牙硬生生把震天龙潘夜炎手中锋利龙爪夺下!

震天龙潘夜炎没想到黑虎拳威力如此惊人,大骇之下朝后迅速退出,蓦然发现端坐在椅子上的蓝色身影蓦然弥漫在风中,赵烈长啸一声腾空而起,双手交错盘旋,强悍真气让刚才爆裂在空中的滴滴烈酒瞬间奇妙地凝固融合一起,如同漂浮在虚空中的大团透明液体,双手猛然上下错开,烈酒化身为一条黄色水龙直直冲到赵烈口中,空气中竟然没有一滴烈酒洒落地面!

蓝色身影悠然飘落椅子上,赵烈微笑着对震天龙潘夜炎道:“多谢阁下美酒,味道好极了!”满头金色长发随同喷薄而出真气四散飘扬,神情优雅洒脱,酒楼中顿时爆发出热烈欢呼声和尖叫声!

震天龙潘夜炎脸色红白相间,被赵烈出神入化的力所震撼,青云九龙和黑峰三十二煞齐名江湖,一北一南,威震南北武林,都是一群桀骜不驯的汉子,他没想到郑东加入黑虎帮后力大进,黑虎拳果然刚烈天下,名不虚传!

潘夜炎满脸惭愧难堪走到赵烈面前恭敬道:“在下早就想率领兄弟加入黑虎帮,刚才不过是想试试赵帮主力,如有冒犯,请多包涵!”

赵烈爽朗笑道:“刚才那坛酒喝得真是痛快,估计乃是窖藏数十年的烧刀子,果然酒烈如火,直直就烧到心中!我早就听郑东提起江北武林的青云九龙,今日一见果然如烈酒般耿直豪爽,各位好汉请坐下痛快饮酒!”

震天龙潘夜炎平时性烈如火,赵烈豪爽酒量和洒脱宽广心胸已经让他心悦诚服,但此刻他忽然变得扭扭捏捏,脸上露出为难之色,犹豫片刻上前一步咬牙沉声道:“青云九龙情若兄弟,但前几日招惹了武当派,翻云龙陈小桥被武当无影剑虚无道长擒获,此刻被困押在武当山!若赵帮主能救出翻云龙,青云九龙自会死心塌地跟随黑虎帮征战天下!”

喧嚣热闹的酒楼蓦然沉寂下来,武当派高手如云,实力仅在少林之下,武当无影剑虚无道长十多年前就已经是武林七大高手,此刻力更是深不可测,黑虎帮敢招惹武当派吗?赵烈胆敢上武当山要人吗?一时之间众人目光全部凝视酒楼中间的蓝色身影。

赵烈目光闪烁,知道此刻绝不能示弱,于是起身傲然道:“哈哈,素闻武当山雄伟壮丽,山峦清秀,风景幽奇,乃是玄武大帝修仙得道飞升之胜地,我欲上山游览,正好可以救出翻云龙,人生如此岂不快哉!”

震天龙潘夜炎眼中射出尊敬目光,江湖中没有几人胆敢明目张胆硬闯武当山!天涯酒楼风中飘荡浓浓酒香!“少年轻狂热血涌,脚踏万里青山,江湖如画任我行,浮云闲去烈酒飞,春色未老心已冷,剑锋刀芒流云荡,但醉无极天地宽!”赵烈醉眼朦胧,胸中热血沸腾,江山多骄,江湖如画!

巍巍武当山,绵亘八百里,山间到处奇峰高耸,险崖壁立,终年云雾缭绕,变幻莫测,历代道教名流曾在此修炼,大兴土木,曾役使三十万士兵工匠建起了九宫、九观共三十三处大建筑群。

武当派弟子众多,门下弟子修炼学道,往往伴以习武,武当武术以养身练、防身保健为宗旨,以柔克刚,后发制人,自成一派,被江湖称为“内家拳派”!历代不断增建连绵不绝的庙宇,山上规模宏大的建筑临险构筑,因地设施,千变万化,借助各种奇异的自然风光,烘托出武当派庄严威武,神秘玄妙的气氛。

山风怒号,云蒸雾涌,武当山苍云岭一脊孤悬,长至三里,两旁陡绝,深陷万丈,远远望去,直如一柄雪亮尖刀,斜斜插在青天之上!赵烈率领黑峰三十二骑和青云九龙径直快马冲到武当山下。

鳞次栉比的道观犹如蜂巢嵌在刀削斧劈的断崖上,窟前栈道蜿蜒曲折,重重叠叠的楼阁巍峨兀立,铁马风铎悬响,气势宏伟壮观!赵烈抬头凝望,眼神如雾,冷冷翻身下马,数十条矫健身影径直顺着无尽石台阶走上山去。

人多力量大,山道上三三两两的武当弟子看到这群浩浩荡荡人马,他们脸上露出惊异神色,并不敢贸然出手,甚至没有上前询问,数名机灵的武当弟子转身匆匆朝山上走去,赵烈似乎胸有成竹,并没有阻拦,依然不紧不慢地漫步。

赵烈沿途谈笑风生,不时负手伫足观望青翠山峰和飞瀑急流,神态风流倜傥,含笑指点江山!蓝色身影甚至飘到飞流而下的瀑布中间,伸出双手卷起飘逸水雾洗去夏日炎热,清凉水流把金色长发弄湿,赵烈顿时感到凉爽畅快,脚尖一点瀑布间突起岩石,反身飘回陡峭山道,引得山道上数名刚加入黑虎帮的少年射出羡慕兴奋目光。

赵烈根本不像悍然擅闯实力强大的武当山,神态轻松自然,似乎此行不过游山玩水而已,其实清楚武当高手如云,仅仅凭借手下数十人想要抗衡武当,简直是以卵击石!心中一直苦苦思索如何才能安然救出翻云龙陈小桥?

赵烈对于昔日七大高手的裂空剑虚无道长性格了如指掌,可惜武当掌门无为道长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江湖中人颇为忌讳,不过他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眉目间逐渐露出深沉笑意。

真武大殿前方的无极道德宫连绵数百丈,沉沉的乌瓦,斑斑的粉墙,一道道拱形狭长卷门洞,一级级光滑如玉的石阶都印在悠悠白云中,婉如一幅透着古典情怀的江南水粉画卷,沉重悠远,印证了太多的铁血传奇。

“当,当,当!”洪亮钟声蓦然响起,偌大武当山不停回着荡沉重钟声。无极宫前方宽阔空地上整齐站着近百名青衣武当弟子,背后清一色纹理高古的连鞘紫金宝剑,所有弟子步履沉稳,面容肃穆,太阳高高耸起,显然全部是力深厚的高手,武当不愧为武林泰斗!

赵烈一马当先含笑走在前面,身后的黑峰三十二骑如同阵阵黑云卷了过来,似乎把头顶烈日也遮住了,近百名青衣武当弟子蓦然感到凉意逼人。

武当七剑老大青云剑冷风道长昂首上前沉声道:“阁下何人?为何带领大队人马擅闯武当山?”

赵烈微笑道:“在下乃黑虎帮主赵烈,素闻武当虚无道长心胸宽广,精于茶道,故特地上山讨教。”蓝色身影洒脱飘逸,身上毫无杀气,脸上挂着悠闲笑容,耀眼金色长发在阳光下散发出绚烂色彩。

青云剑冷风道长眼中射出凝重目光,但依然不为所动道:“虚无师叔近年闭关修炼,很少会客,赵帮主请回吧。”

赵烈含笑道:“我们数十人千里迢迢赶到武当上,岂能口手而回?麻烦道长通报虚无道长。”

冷风道长冷冷道:“虚无师叔十多年前已经是武林七大高手,力深不可测,你还没有资格拜见,何必自取其辱!”

赵烈脸上笑容越发灿烂道:“今日不见到虚无道长绝不罢休!”神态轻松,负手而立。

冷风道长无忍受如此傲慢的态度,愤怒拔剑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从来没有人胆敢在武当上如此狂妄,我就让你见识一下武当剑!”

赵烈洒脱耸耸肩膀,含笑伸手把遮在眼前的纷乱长发拂开,众人眼前一花,蓝色身影蓦然如烟消逝,凌空傲然挥出凌厉刚烈的黑虎拳,众人但见空中阴风惨惨,突如其来的黑色旋风如猛虎下山,势不可挡,竟然把冷风道长的清瘦身子卷到风中!

冷风道长勉强从猛烈黑色拳风中挣脱出来,重重坠落地面,脚步踉跄,头脑一阵眩晕,不过身上并无丝毫受伤痕迹,惊慌失措地凝望对面悠然飘落的蓝色身影,赵烈依然背负双手,丝毫看出刚才悍然出手的样子。

冷风道长握紧双拳,蓦然惊骇发现两手空空,原本持在手中的长剑不知什么时候已然被赵烈插到剑鞘中,身上顿时惊出冷汗淋漓,后退一步咬牙挥手,身后七十二名武当弟子身影迅速交错变换,武当八卦九宫剑阵瞬间压在了赵烈身前。

刚刚加入黑虎帮意气风发的数名少年眼中不禁露出恐惧目光,黑峰三十二骑冷冷拔刀排列成一字站在赵烈身后。震天龙潘夜炎眼中目光闪烁,凝视无极殿前密密麻麻如树林的森冷紫金长剑,倒吸冷气对赵烈高声道:“赵帮主侠肝义胆,豪气冲天,/在下非常佩服感激,不过一人做事一人当,恳请赵帮主离开武当山,青云九龙自会和武当彻底了断!”

赵烈淡淡道:“说到就要做到!今日一定要安然无恙救出翻云龙,难道大名鼎鼎的虚无道长竟是胆小鬼吗?真是江湖天大的笑话!”话语宁静平淡,眼神凝视威震天下的武当八卦九宫剑阵,眼角余光似乎望向旁边青翠山峰,脸上闪过一丝诡异笑容。

第九十二章 巍巍武当

武当八卦九宫剑阵按先天八卦乾坤排列,此阵以七数为杀着,七十二名精通武当剑的弟子九人一组,分别按着八卦方位而布成,武当派的连环剑本以迅捷绵秘见长,若是七十二名精通连环剑人同使,那就简直没有半点空隙,连小小苍蝇也难以飞过。

阵中七十二名剑精湛的弟子以静制动,击首则尾应,击尾则首应,击腰则首尾皆应,牢牢将敌人困于阵中,此阵成为武当弟子御敌宝,可单由九人布阵,若由七十二名弟子布阵则可发挥最大威力,相生相克,蕴涵五仪八卦的玄机,互为犄角,攻守兼备,威力无穷!

武当弟子剑拔弩张,气度沉稳,黑峰三十二骑则刀锋如血,面容冷酷,视死如归#韩方谁也不想先出手,风中弥漫着强烈萧杀味道,赵烈自然知道此剑阵厉害,可是依然笑容如花,并没有贸然出手,甚至连长刀也未出鞘,负手静静悠然站立。

此时气氛陷入死寂,几乎快让人窒息。一条灰色矮小身影蓦然从旁边险峻山峰急速裂空飞奔而来,掠空速度过于急速,竟然导致风中顿时爆发出阵阵如锦绸撕裂的凄厉声音,身行过后,夹带起连绵不绝的狂风刮过蔚蓝天空,声势极其骇人!

赵烈瞳孔猛然收缩,锐利目光顿时暴出闪闪精光,知道昔日武林七大高手的裂空剑虚无道长踏风而来,一身力果然强悍霸道。虚无道长瘦长身材,面容黝黑丑陋,留有三缕棕髯,胡须和耳朵上缀有各色饰物,令脸庞看起来颇有琳琅满目之感,双眼深陷,宛如两个深洞,鹰鼻薄唇,缩颈弓背,站在人群中实在是很难让人注意。

虚无道长十多年前就已经是武林七大高手,虽然五短身材,但是双臂有千斤神力,此刻力更是深不可测,锐利目光迅速扫过站在后面的潘夜炎,很快冷冷凝视赵烈喝道:“想要带走翻云龙没那么容易!别以为皇帝老子封你为武林战神就狂妄自大,没想到区区黑虎帮主也敢到武当山撒野!”他年轻时候性格暴烈如火,没想到中年以后脾气丝毫未改,而且越发暴躁。

赵烈悠闲模样蓦然消逝,傲然反手拔出长刀无边,整柄长刀黑沉郁实,看不出是由什么质料所制,缕缕淡黑烟外放,看起来好像在刀鞘里正在闷烧着那般,这柄刀最奇怪的地方就在黑忽忽刀柄没有刀锷护手,只是有几支大幅度怪异弯曲的锋利倒钩。

拔刀出鞘的瞬间,一股灼热刀气顿时以长刀为中心散发,暗流涌动往虚无道长袭去,赵烈眼睛变得血红欲滴,浑身充满爆炸似的力量,黝黑刀身竟然如烧红的铁块越发暗红滚烫,刀身蓦然散发出诡异的熊熊火焰,映红了头顶激烈飘荡的金色长发。

虚无道长眼中射出惊疑之色,立即聚神集气,并不急于拔出左腰畔的裂风剑,左手嘶然从暗如夜烟的袖中拉出一条宛如光龙般的烈芒,元气外崩,左掌冷冷将滚滚潜力引入地面深处,就在离赵烈三步外轰然炸起满天尘土,简直就像埋进了火药引爆那般,声势惊人。

赵烈沉稳后退,蓝色身影如同羽毛般被气浪荡起,轻轻柔柔地飘荡在风中,右手长刀奇妙地燃起道道光涟涟的红色火焰芒,身形侧闪抖手连接劈出九刀,但见大片熊熊燃烧的火焰直对着虚无道长狂卷而去。

虚无道长口中刺耳的嚎啸声倏起,满天飞舞的尘上泥沙中,矮小瘦弱身形外拔而出,剑身宽大如刀的裂风剑终于出鞘,锋利剑身划破空气,响起了尖厉无比的破空之声,直如地狱厉鬼从地中破土而出,气势凶厉已极,胆子小的简直会被突如奇来的异变生生赫死!

赵烈飘逸身影侧闪溜溜地在空中一转,海潮般的火焰烧到左侧树巅,这棵本来枝叶茂密的大树瞬间烤焦干枯,沙尘乱舞中顿时弥漫着千百片转眼枯黑的落叶。

虚无道长显然大感意外,世间很少见如此特异凶暴的火焰刀芒,这究竟是什么长刀?脸色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红,然后再由红转绿,简直就像有个人拿着一盏不停变换火色的明灯照着脸庞那般,一直不停地就这么又白又青,又红又绿地变换着,其景象之特殊,实在让人看了有一种奇诡至极的感觉!刹那间,灰黑色身行像蛟龙出海,大鹏展翅,手中裂风剑哗啦啦连续刺出,中间竟然没有丝毫停顿,满天飞沙中都是森冷剑影,硬生生把那狂卷而来的艳艳火焰整个地反逼回去。

赵烈体内真气质性异常特殊,激战经验非常丰富,长刀突然巧妙让风中四处飘散的火焰神奇地卷为一条在空中翻滚腾跃的红色耀眼火龙,如同火山爆发那样喷薄而出,火龙冲到空中七八丈高,熊熊火焰映红了所有人脸庞。

虚无道长手持裂风剑,眼眸中金芒流转不停,双腿微屈,四周飘飞的枯叶皆落尽之后,曲腿一弹,快得只见灰影一闪,劲风骤起,裂风剑如闪电般在风中闪过,激荡起的强劲气流宛如飓风,似乎已经把空中缕缕无形狂风刺为断断续续的气剑,层层叠叠的透明裂空气剑猛然全部集起,伴随锋利剑尖凄厉地刺出!璀璨夺目的剑芒眩色流转,说不出的美丽流转,破空之时,空气剧烈震荡,恍惚如层层水波般撕裂,虽然气势磅礴,奇怪的是却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赵烈大惊之下,全身真气汇聚长刀,“篷”的一声,刀身周围萦绕的火焰顿时朝四周爆裂,蓝色身影似乎处在熊熊燃烧火海中央,气势如虹,咬牙连接劈出数十刀,远远望去如同血红火龙不停盘旋在蓝色身影四周,妖艳壮丽!闷热恐怖刀锋夹带起妖艳火焰让空地上密密麻麻武当弟子大惊失色,甚至连黑峰三十二骑也露出惊骇目光!

两人身行蓦然加速,众人但见破空风声连绵不绝,除了张旺财外,其余众人只看见无数七彩变幻的急速光影弥漫在方圆数十丈的空间范围,根本无看清他们招式身!良久,两人手中刀剑终于毫无保留凶狠撞上,赵烈高大身躯被撞得朝后飞出去,摔得结结实实,直撞得身后树碎枝飞,林摇地震!蓝色身影空中曲膝弓身,啪地踩在一棵约有三四个人合围的大树干身之上,巧妙把虚无道长强悍真气引到树木上,立即使得那棵极大树干轰哩哗啦地碎成一片,本来结实粗巨的树身瞬间断碎,炸起木屑冲上七八丈高!

虚无道长矮小精悍的身子却如金刚般稳固,牢牢站立地面,身上衣服被烈焰烤焦,就连飘逸头发胡子也有几缕变为黑色,面容神态凝重,裂风剑身不断射出暗淡如明月的光芒,空中悠然飘落的片片树叶竟然被锋利剑芒无声剖为两半!

赵烈震到高空的蓝色身影悠然飘落,右手紧握的长刀无边依然萦绕黯淡火焰,刀身赤红如血,身上蓝色长袍骇然被虚无道长裂风剑斩落数十碎布,还好未伤及肌肤,不过满头飘逸金发已然被斩落无数,凉风拂过,密密麻麻的金色发丝顿时漫天飞舞!

两人互相默默凝望,良久,赵烈眼中射出钦佩尊敬目光,手中长刀无边弹到空中,悄然散去妖艳火焰,刀身迅速恢复黝黑,不停翻滚着落入身后刀鞘,脸上蓦然绽放如鲜花盛放,阳光破开乌云的笑意,登时驱走风中令人心寒的萧杀愁绪。

虚无道长脸色变幻莫测,目光闪烁,灰色身子仿佛如千年冰雕一动不动。赵烈轻松笑道:“刚才一战,前辈剑威猛霸道,在下败得心服口服,素闻前辈精通茶道,你我何不平心静气品茶叙道。”

虚无道长心绪起伏,刚才一战不过略占上风而已,不过赵烈展现出的宽阔心胸和谦逊态度让他颇为欣赏,公鸭嗓子蓦然响起道:“哈哈,你可有胆独自随我到无极殿中品茶叙道?不过若想要进入武当,你必须解下身后长刀!”

赵烈干脆利落,毫不犹豫笑道:“在下求之不得!”轻轻反手解下绑在后背的两把神奇长刀,随手扔给身后的张旺财,含笑赤手空拳从近百名武当弟子明晃晃的长剑下悠然走过,那些初出茅庐的少年侠客忍不住把心悬了起来。

虚无道长没想到赵烈居然真的解下威震江湖的神奇长刀,蓝色身影负手顺着绵延数百丈的森严道观悠然漫步,如同漫步在江南美丽水乡!虚无道长眼中终于露出钦佩目光,闪电般把手中裂风剑剑鞘,赵烈胆识果然天下无人能及!

黄昏的道观透出阴冷肃穆,落日照耀下的竹林郁郁葱葱,轻柔在微风中摇曳,婀娜多姿。巍峨建筑巧妙把山涧清澈见底的溪水引到庭院中,倒映着金色落日,总算在肃穆中透出活力,道观中的花园种满奇花异树、小桥流水、曲径通幽,小园内植物的布置亦非常有心思,以松柏等耐寒的长青树为主调,再配以落叶树和四季花卉,房屋基本上满目皆是黑白两色。

虽然已是黄昏,但天气格外好,盛夏已将世间娇颜描抹,清新宛丽中带一丝忧郁,衬托着沉重肃穆的道观和袅袅青烟,赵烈心头涌上无尽落寞,蓝色身影孤寂漫步在连绵不绝的道观中,似乎根本没有看到游走其中戒备森严的武当弟子,也没有留意身后的虚无道长。

无极殿周围朱栏环绕,瓦用黑色琉璃,飞檐二层,斗拱双重,亭内细雕藻井,四根圆石柱中缀祥云,上面彩绘金色盘龙,殿前台分九阶,重檐九脊,檐下数十根莲花宝座巨型石柱屹然挺立,浅雕团龙翔云,斗拱交错,灰暗神圣,巍峨壮丽。

赵烈和虚无道长独自盘腿坐在空旷的无极殿中,外面空地上数十名武当弟子仗剑而立。天色恍惚间暗淡下来,殿前花海如流云,赵烈虽然身处危机四伏的武当,心头蓦然感到无尽疲惫孤独,并没有想到铁血江湖和武林霸业,而是静静凝视花海怒放的娇柔。

花朵似少女玉立亭亭,极尽青春妩媚,娇中带羞,俏里含怯,却更似美艳少妇,无尽风韵里略带恍惚哀愁,风骤起,白里透红,红里镶白的花瓣便满眼缤纷,如雨而飘,如烟而飞,如雾而绕,娇滴滴,缠绵绵,幽怨怨,这空前绝后的凄美令赵烈无端地想起依花落泪的萧碧痕,她曾经大肆杀戮武林中人,自然也屠杀了不少武当弟子。

夜色带来丝丝雨滴,虚无道长性格暴烈,牛泡眼,翻天鼻,大厚唇,相貌丑陋无比,可是自小痴迷茶道,瘦小委琐的身子此刻却是散发出仙风道骨之气,凝神泡茶,身上竟然再无丝毫火暴脾气的的踪迹,眼中宁静如水,只有眼前清香淡雅的茶水,再无世间其他俗物。所用茶具乃是绝好的紫砂陶瓷,光亮如云,壶身和茶杯没有丁点瑕疵,浑然天成,暗淡光芒中隐约散发白色光芒,乃是世间罕见夜光紫砂壶!

大殿中弥漫着醉人茶香,赵烈依然未发一言,默默盘腿静坐。虚无道长心中奇怪之色越发困惑,面前满脸忧郁的蓝袍人似乎看破世间红尘,他是威震天下的黑道高手吗?真是皇帝御封的武林战神吗?长时间寂静后,虚无道长忍不住轻声对赵烈道:“赵公子的火焰长刀威力极大,刀诡异,气势逼人,今日一战很是痛快!听说你文武双全,应该对茶道很有研究。”

赵烈闭目聆听屋外雨声道:“喝茶宜于雨天,大殿有檐,可听着雨扑簌扑簌地敲在瓦上,像清凉地落在额头上一般,雨水在瓦槽里汇流而下,成为透明水柱击在院里石板上,声声入耳。茶香伴随雨打芭蕉的声音,早也潇潇,晚也潇潇,不过倍添愁绪,其实只是移情而已。以愁眼看世界,则天地日月无一不愁,怨不得芭蕉,若是捧一盅茶,恬淡地听,雨打芭蕉的声音,胜得丝竹,清入肌骨。”

虚无道长轻轻把手中茶杯放下凝神细听,眼中惊疑之色越发浓重。

“雨天气温低,茶易冷却,而冷茶又伤胃,所以旁边还是要有温茶的小炉才好,这和温酒却不同,酒越温,醺香便越是四溢,但茶较脆弱,长久地煮,会变色变味,所以用烛火来温最好,可以放在窗台上,一烛如豆,雨声中一颤一颤。大殿悠悠焚香,迷蒙雨气与茶气萦绕在一起,已经好闻得很了。香是何味?烟是何色?穿窗之白是何影?指下之余是何音?恬然乐之悠然忘之者是何趣?不可思量处是何境?”赵烈继续闭目沉声道,话语中的禅机茶道却是虚无道长首次听闻。

虚无道长脸上露出惊喜神色道:“茶之道深似海,平淡清茶适合幽窗棋罢,月夜焚香,古桐三弄,适合往禅院读经时,僧人道人奉上,边饮边谈,偷得浮生半日闲,适合午醉醒来无一事,孤榻对雨中之山,独自品茗茶树开得愈加饱满盎然,青翠叶子上有了浅浅的光泽,茶叶的嫩绿色显得格外鲜艳靓丽,将整座山峰都映照得熠熠发光,心静自然凉,此乃茶之真道也。”

赵烈脸上露出浅浅笑容,并没有道出具体茶具和砌茶的心得,而是缓缓说茶道意境,“最苦的茶,性也不烈,只让人感到深沉的余味,在舌上萦回,周围弯曲纤细的花瓣变得轻盈,渺渺微风雨滴宛如急雨飞沙,声喧耳鼓,似乎近在身旁,可实际上至少也在几十米开外。待到飞鸟骤然拍着翅子掠过,喧嚣虫噪便像听从着统一指挥,立刻一齐哑了下来,遥远丛林深处,偶尔传来一两声拉着长笛似的野雉叫声,则不会对于虫鸣产生任何影响,此乃静之极致,茶之真谛。”

虚无道长微笑道:“赵公子果然绝非凡人,看来对于茶道颇有研究,今日和公子品茶获益非浅,公子此行是否为了翻云龙陈小桥?翻云龙前几日重伤我门下弟子,所以把他擒上山来,打算让陈小桥在武当面壁思过。”

赵烈细细品位手中清茶道:“前辈可否看在我的薄面上放过陈小桥,青云九龙并非无恶不作的江湖败类,他们也算是铁骨铮铮的汉子!”

虚无道长叹息道:“白日激战非常过瘾,我甚为欣赏公子身上那种勇往直前的霸气,正因为青云九龙也还算是汉子,否则早就挥剑斩杀此人,可惜翻云龙陈小桥已经交给掌门师兄处置,因为陈小桥所伤之人乃是掌门师兄故友之子。而且掌门师兄恼怒魔女萧碧痕曾经杀死不少武当弟子,嘿嘿,江湖人人知道你和萧碧痕的关系,此事我也无能为力,只能把你带到掌门师兄修炼武的真武大殿,一切看你的造化了。”

赵烈静静凝视手中清澈茶水,里面清晰映出了心中萧碧痕的俏丽影子。

真武大殿不像无极殿那样高大辉煌,墙体全部是色彩暗淡的黑灰色,古老大殿四周的古铜窗台屋檐雕刻极其精细,历经数百年风雨后依然散发逞亮光芒,四面皆是宽达数十丈平整的空地,宽阔的院子中间竟然没有阁楼亭子,地面光滑如玉的华丽玉石地板显示出真武大殿的崇高地位,光滑洁白的玉石地面间巧妙点缀了奇花异草,绚烂七彩花朵衬托暗淡精致,古老威严的真武大殿,越发显得诡异神圣。

虚无道长不愧为昔日武林七大高手,招式老辣霸道,力远在赵烈之上,“我不过凭借手中神奇长刀和顽强斗志苦苦支撑百招,茫茫江湖高手如云,若真要这样搏杀下去,根本不是尽头!”赵烈目光闪烁,默默思索。

数名衣着简朴的苍老道人默默在月色下缓慢扫地,手中沉重扫帚似乎想把他们生命中曾经绚烂的记忆无情清扫。赵烈停下脚步,眼中蓦然射出惊异目光,心中无限感慨,因为这些扫地老道的力居然并不在虚无道长之下,武当派果然藏龙卧虎,绝非江湖普通门派可比。

赵烈心中一声叹息,沿着名贵玉石路面缓缓漫步花海中,探手轻轻扣动真武大殿大门的光滑铜环,空中除了铜环敲打声外毫无声息,于是含笑伸手在“咯吱”声中推开了沉重铜门,殿中威武雄壮的高大青铜神像并没有让他感到震撼,一股浓浓酒香扑面而来,蓝色身影傻傻愣住,根本想不到在真武大殿能够闻到如此醇厚的美酒香味!

夜深人静,糊着纸的窗户下面点着一盏昏暗油灯,青荧灯光照亮了摊开的书卷,桌子上随意摆放着数只远古的青铜酒杯和古老陶瓷酒壶,一个修长黄色身影随意读着枯涩经书,他的头发整洁地盘在头上,一根古朴簪子横插在上面,简洁清爽,脸庞清秀,神态淡然如水,皮肤光滑如玉,脸上挂着恬静的笑容,身材修长,浑身散发出一种动人的奇异魔力。

耀眼华贵的黄色道袍显示了此人正是武当掌门无为道长,乃是虚无道长的师兄,身上宽大道袍也无掩饰他的健美体形,仅仅从面容上根本无分辨年纪,明明二十多岁的模样却偏偏给人苍老的感觉。

赵烈轻声道:“黑虎帮主赵烈拜见掌门。”

无为道长没有抬头,依然静静凝视手中书卷道:“赵帮主果然洒脱不羁,胆识超人!很早就听说了你的名字,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见面,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不如坐下陪我喝酒,品茶则唇齿留香,饮酒则豪情满怀。”

赵烈含笑悠然坐下,蓦然感觉得到无为道长身边总有一股淡而又淡,好像看不清楚,但是却明明白白的云气绕身,隐隐仙气飘然而出,身虚形虚魂亦虚,神聚气聚体即聚。,江湖传闻无为道长性格怪诞不羁,并不喜欢在江湖中露面,不过其虚云神据说已达“平地生烟云,影实形反虚”的极境。

无为道长轻轻放下手中苦涩经书,抬头凝视赵烈,并没有只言片语,右手轻轻放在桌子上,手上肤色嫩白,手指修长清秀,若单独看去该似是一双精于弄琴操筝的手,无联想到握剑之手!修长手指忽然轻轻敲打桌面的青铜酒杯。

寂静宽大的真武大殿顿时出现短暂空白,如同洁白宣纸开头的几行空格,如同沉重大幕拉开之际的叹息,如同月明之夜临照平湖画窗的一瞬,静静的,静静的,静得让赵烈心都忘记了跳动。

几声叮咚声蓦然仿佛从遥远天际传来,随之出现了神秘悠扬的声音,像轻风拂过每一片竹叶,像舒展轻纱,象呜咽泉流般轻灵。赵烈忍不住闭上双眼,心眼灵缓缓敞开,敲打声的节奏忽而渐渐加快,越来越快,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似疾雨敲打着荷叶,又如万马奔腾,更似刀光剑影弥漫在风中!

神意飞驰中,赵烈心中极为隐晦的意念角落中,突地窜起一股强大无比,凶厉绝伦的震荡波,以令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和排山倒海的劲势,朝他的心灵感应源头轰然冲击而来!恍惚中,无为道长劈劈啪啪的真气振动声,衣袂带风声,响成一片,黄色师袍袖飘展飞身而起,半空中双手带起阵阵透明涟漪,以极快的速度振出暗含红芒的真气,一左一右地蓬然放出,竟然带着嗤嗤的气爆声,如鱼网般严严实实兜住了蓝色暗影!

急速袭来的厉念波动宛如山崩海裂当头压来!赵烈眼前似乎出现了无为道长飘渺如云的虚幻身影,锋利长剑刹那间弥漫到身边任何细小的空间,从未有过的巨大压力铺天盖地而来。

赵烈身影迷雾般跃到空中,傲然拔刀迎战。长刀无边的火红刀芒夹杂绚丽火焰显得璀璨多彩,刹那间换作长刀冰心的冰冷刀芒映着漫天雪花凄美无伦,场景完全脱离现实,虚幻而妖艳恐怖!两人闭目静坐,身子坚如磐石,竟然在意念中展开对决,此刻大殿外面的绵绵细雨忽然变成暴雨倾斜而下!

急促叮咚敲打声快到云端,几近令人窒息,声音又猛地一转,渐渐慢下来,一阵优美的行板之后,乐曲便如画卷般徐徐展开,世间默然百花绽放,彩虹贯日。赵烈咬牙睁开双眼,浑身已经冷汗淋漓,若非置身意念中搏杀,否则已是浑身伤痕累累,虽然静坐在寂静真武大殿中,胸口却在剧烈喘息,屋外突如其来的暴雨奇妙地瞬间随之化为绵绵细雨。

无为道长虽然外貌年轻洒脱,实际已经五十多岁,神态宁静道:“难怪虚无师弟会把你带来,武果然有独到之处,心智坚定似铁。哎,江湖花开花谢,武林潮起潮落,天地自有英雄笑摘花,你短短数年能有此成就绝非偶然!”说完后伸手饮下杯中美酒。

赵烈虽然早预料到无为道长高深精湛的武,但没有料到外貌竟然如此年轻秀美,更没有想到堂堂武当掌门竟然如此嗜好饮酒,而且好像还是酒鬼级别。

无为道长独自因酒冷冷道:“待到月光真能若水时,人品自高也,古今来多少美人,问世间瘦燕肥环,几个红颜成薄幸?自古英雄慧剑断情丝,半江明月把酒歌,无为无欲自逍遥。”

赵烈心思敏锐,自然明白此话含义,咬牙压下纷乱心跳沉声道:“无为并非无所作为,若心中真无欲何必无为?人若无情就真能逍遥吗?若狠心挥刀斩断情丝,任凭世间可怜女子漂泊江湖,还是英雄吗?”

无为道长似乎触及了内心深处的伤痛,眼神飘离,时而宁静如水,时而冰冷如剑,良久不语,静静凝视杯中美酒轻声道:“听说你乃酒中豪杰,今夜便可以在武当尝遍天下美酒!珍珠般闪亮的白酒,鹅雏般嫩黄的黄酒,竹叶般青绿的绿酒,玛瑙般血红的葡萄酒,哈哈,人生如此岂不快哉!”秀亮脸庞有种超乎世俗的湛然神光,绝非高高在上的盛气凌人,而是教人看得舒服自然。

赵烈忍不住喉咙,灿烂笑道:“喝酒宜于雪天。可惜江南未见大雪,不然便可到孤山踏雪寻梅,赏花酣酒,酒浮园梅片三盏,飘然在断桥,但见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湖上影子,惟长堤一痕,湖心亭一点,与舟一芥,两三好友乘舟到亭上,铺毡对坐,小小烧酒炉正沸,喜遇同道中人,拉与同饮,如此雅事,我辈欲仿而不可得。”

无为道长眼睛发亮道:“冬日雪气袭人,酒意温肠暖肺更贴心,酒也无须如何上好的酒,下酒菜那更是多余,万籁俱寂,纷纷扬扬的雪,孤光郎照的湖面,遗世独立的湖心亭还不足以佐酒吗?自斟自饮,肝胆皆冰雪,梅花入夜影,萧疏顿令月瘦!”

赵烈深深叹息道:“前辈真乃酒中高人!可惜你我何时才能在飘摇飞雪中痛快饮酒?”

无为道长含笑道:“雨中饮酒愁更愁,特别是蒙蒙细雨更是让人牵肠挂肚,所以酒喝得微醺即可,因为冰凉雨夜不比十里荷花的季节,可以酣醉后悠游湖上,任小舟自己飘着,为免寒气刺骨,还是围炉夜话罢。”

赵烈昂首兴奋道:“古时征战,侠士上马前,必须饮尽盛在夜光杯中的葡萄美酒,葡萄酒一旦盛入夜光杯,便殷殷如血,浑不见女儿之态,酒入腹中,豪气顿生。若此行一去不复返,便马革裹尸还,若凯旋,也当聚会饮酒,千斗不辞,喜极而泣的英雄泪中口到杯干。哈哈,晚辈喝酒可是图个痛快,不醉不归,不管是鹅毛大雪飘飞的寒冬,或者是大雨滂沱的深夜,谈话无拘无碍,饮酒也无度,再无推搪犹疑,酒醉自顾投床酣睡,那样才爽快。”

无为道长蓦然大笑起来,不再说话,飘然拎来十几坛各色美酒,痛快开怀畅饮。两人谈天说地,惆怅间竟然喝光了十几坛美酒,庄严肃穆的真武大殿中弥漫着醉人酒香,肃穆威严的神像似乎也被酒香熏醉了,朦胧眼神似乎也比往日温柔了许多。

无为道长脸色泛红,忽然悠悠道:“烈酒不适合携美女同饮,太醉了,便会欣赏不到她那时候盈盈的醉态,欲言又止,欲语还休,少女眼波中流动的光彩比酒更醉人!”他仿佛回到了曾经轻狂风流的青年时代,当年为了红颜知己而伤心欲绝,心灰意冷,于是怒断情心,愤然上山做了道人,黯然取号“无为”!

赵烈显然没料到无为道长会说出如此伤感话语,半醉含糊道:“其实道长却也可以假装醉了,惹她心疼,教她怜惜,令她以微凉的手覆住你的额,呵气如兰的唇,轻轻地吐出关怀的语句,纤手为你破新橙,再递过来一杯浓茶,说是给你解酒。解酒?解什么酒,何物可解?这样醉着一生一世,不好么?”

无为道长蓦然愣住,思绪似乎飘回到数十年前,久久无忘怀。真武大殿顿时陷入长时间寂静,两人默默饮酒,似乎都是心事如云。

良久,无为道长蓦然睁开双眼,不愁而威,双目电光隐现森然道:“难得喝醉一次,非常痛快,翻云龙陈小桥你可以带走,还好他所伤之人无性命之忧,否则天王老子也无把陈小桥带走!你以后好自为之,世间情心如刀,不要为了萧碧痕而毁了大好前程!”青色身影鬼魅般消失,惟有酒香依然。

赵烈孤独走出真武大殿,天色已晚,殿外花儿好象也开得疲倦了一些,花下信步,心空荡荡,不知收获了什么?失去了什么?宛如今日,激战搏杀,谈茶饮酒,虽然达到目的,但心里始终没有感到有什么巨大的开心,没有人陪着漫步花下,恍惚间幻化成花,心如花蕊,情如花语,思如花魂。

蓝色身影转身而去,花海依依不舍,花叶飘摇,赵烈脑海弥漫惜别之情,疾步花道,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心底升起:“来年来日,谁能陪我懒懒地再看洛阳牡丹?”天黑了,山风忽忽地吹来,空气中弥漫着浓浓水气。

风起花雨蒙蒙,片片娇艳花瓣在赵烈眼前孤单飘落,轻柔打着旋拂过眼,落在掌心,花瓣完好无损,娇艳花朵随风飘落,他不由想起古往今来无数的绝代红颜,不禁感到有一种落入眼里,碎在心中之痛,随手接住一片花瓣,感觉清香拥着心头的寂寂,轻轻地、缓缓地包裹了那丝丝忧柔。

赵烈醉意朦胧中平平托起花朵,花心如眼,红白相间的花叶里与眼神静静对峙,仿佛已然看透所有心事。一股莫名的暖流涌动心间,他的手开始颤抖,与花心一起悸痛颤抖,在那一刻,他蓦然坚信茫茫花海中的一缕花魂,就是寻寻觅觅了许久不遇的心,他们会盛装相逢吗?

为了这一刻,也许他们等得太久!心中的白色身影尽情绽放,久久地,带着等待绽放,只为等待,等待蓝色身影在花下经过,于是它轻盈而飞,决断而飞,义无反顾随风而起,款款而落,心底的温柔与甜蜜静静地看着,此时,无语胜有声。

突然一阵风又将花朵缓缓吹走,离了赵烈手心,它带着无怨无悔的神情,缓缓离去,他并不去追逐,在它的回眸中已读懂了所有,包括嘱托与惦念,快乐与寂寞,爱与恨,情与愁,还有一个似无却有的约定!

青云九龙九条矫健身影望到蓝色身影从武当道观中走出,齐刷刷跪倒地面高声道:“青云九龙愿意终身尾随赵帮主征战天下,勇不退缩!”赵烈把心中孤寂伤感藏起,快步把面前九条汉子一一扶起,傲然带领黑峰三十二骑浩浩荡荡大步走下武当山,身后连绵不绝的沉重钟声久久回荡。

第九十六章 虎啸东都

周长空站在书房恭敬道:“属下很想随帮主前往洛阳。”赵烈微笑道:“你必须留在黑虎山尽快修建黑虎城,以后还有很多机会。”

周长空沉声道:“属下已经安排了两百五十名黑虎铁卫和一百八十名寒月护卫随同帮主前往洛阳,全部是帮中精锐,而且特地指派了统领黑虎山上六百黑虎铁卫的铁拳王恨无极,此人原本乃是江湖独行侠,性格耿直精明,叶飞率领长刀铁骑偶然从敌人手中救出,他素闻黑虎拳刚烈天下,于是在数月前加入黑虎帮,一双铁拳傲视六百黑虎铁卫,自从修炼黑虎拳后,拳更是凛冽霸道,就拳而论冠绝黑虎山,所以我破格提拔恨无极为黑虎铁卫总首领。”

赵烈淡淡道:“你做得很好!黑虎帮就是要营造积极向上的气氛,只要有能力就会得到破格提拔,不过对付小小金龙帮不必劳师动众,你把人马减少一半,我明日清晨就出发。”他仅仅在黑虎山呆了三天时间,连夜处理安排了堆积如山的帮务,三天三夜中,除了陪伴宛儿以外,他几乎没有任何休息,傲然带领一百二十名黑虎铁卫以及八十名寒月护卫马不停蹄赶往东都洛阳。

明媚月亮高挂天空,黑虎帮的两百多匹快马奔驰在大道上,马上人清一色黑布紧身衣,黑色披风,腿上系着倒赶千层浪的绑腿,神情骠悍,身手矫捷,沿途无人敢阻,大张旗鼓穿越了英雄会地盘。三更时分,赵烈终于勒马停下高声道:“众兄弟就在这草地上歇息,深夜寒重,大伙可以喝点烈酒暖身,待到天亮我们再出发,洛阳近在咫尺,明日中午可以到达!”

铁拳王恨无极拎着鼓胀的羊皮酒袋走到赵烈面前,神色肃然道:“属下想和帮主痛快饮酒!”他躯干粗雄,脸如铁铸,满脸风霜,颧骨高起,虽然长途跋涉,丝毫未见疲惫之色。

赵烈大笑道:“我很久未痛快饮酒了。”话未说完,仰头“咕嘟,咕嘟”把手中满满一羊皮袋烈酒一饮而尽,忽然微笑道:“你一双铁拳威震天下,深夜无事,我想与你切磋拳。”



恨无极恭敬道:“黑虎拳确实无比刚烈,属下非常喜欢,希望帮主能指点一二。”

赵烈随意用带子把飘散长发勒住,缓缓伸出双拳,但见重重黑光从指间外露,内中可以见到一团黑气滚动,若隐若现,等到黑气越滚越快,越来越旺时,修长手掌宛似握着一个黑色光球,令人目眩。

恨无极乃是虬髯大汉,天生双臂千斤神力,轻轻脱去上衣,精赤上身,一身黑肉就像是铁打般强悍,鼓起的大块肌肉上下滚动,目光沉稳如山。

赵烈身子蓦然晃动,右拳雷霆般轰出!恨无极没有退缩,双手傲然迎上,同样劈出黑虎拳,“砰”的一声闷响,恨无极顿时感觉身体遭受强力所击,嗤啦啦呼的轰轰强压劈头盖脸暴来,巨大压力把他的强悍身子压到泥土中足有一尺,但恨无极咬牙未退缩半步。

赵烈大笑着借力旋转着腾空而起,空中顿时暴起阵阵盘旋的黑色风暴,黑虎拳流畅自然,刚烈拳如行云流水般连绵不绝,刚中带柔,如同狂风暴雨中夹杂根根锋利的针刺,让人无防备。

恨无极连续硬接了数拳后,依然未退缩半步,不过身子陷入泥土几乎达大腿,地面飞沙走石,身子依然岿然不动,稳如泰山。

赵烈眼中露出钦佩之色,傲然再次挥拳,眼看即将砸在恨无极铁拳上,不料拳忽然诡异晃动,竟然重重砸在恨无极旁边地面上,“轰”的一声巨响,恨无极终于被赵烈强大的冲击撞得从泥土中震飞了起来,还未来得及喘息,满目皆是赵烈飞旋的黑色拳头,勉强挡了数招后,终于体会到黑虎拳的精妙刚烈,浑身顿时冷汗淋漓,胸口剧烈喘息,双臂震得发麻,胸口气血沸腾。

赵烈蓦然收回拳头,悠然飘落地面,不停揉着双拳苦笑道:“不愧是威震天下的铁拳王,刚才招招硬接,我感觉如同挥拳击在厚厚钢板上,直到此刻双拳依然隐隐作痛,你真是天生练拳的好料子,若能真正体会黑虎拳真谛,必然能凭借双拳傲视江湖!”

“黑虎拳刚烈无比,心刚则拳刚,但拳至刚则至柔,世间万物物极必反,会聚拳风至一点,以点破面,方能达到四两拨千斤之境界,刚中带柔才是其中精妙。你天生神力,乃是修炼黑虎拳的绝佳人选。”赵烈非常喜欢恨无极宁折不弯的豪爽性格,心中顿时起了爱才之意,于是倾心传授黑虎拳精要,言语之中充满真挚情感,滔滔不绝,而且毫无保留,不时亲自兴奋与恨无极拆招讲解,天空月亮悄然落下,朝日猛然跃出东方。

恨无极性格刚烈精明,默默用心聆听,眼中逐渐露出欣喜目光,根本无入眠,彻夜拆招修炼使得浑身健壮如铁的身体粘满汗水,黝黑肌肉隆起如座座小山包,脸上终于露出钦佩神色,心悦诚服。

赵烈含笑望着如铁塔挺立的恨无极,似乎看到了魏战天和谢长剑的影子,不由想起了万象大殿中的漫天鲜血,心中黯然神伤,脸上笑容转瞬既逝,转身凝视火红朝日,心中阵阵痛楚,蓦然伸手朝马鞍上抓去,凌空取来酒袋,强忍内心悲痛仰头痛饮,辛辣烈酒似乎把鲜血点燃,双拳紧握。

恨无极目光闪烁,静静凝视赵烈宽阔背影,清晰感受到他身上的悲痛和不屈,金色长发在阳光下散发出耀眼光芒,让人心生崇敬之意,强悍的蓝色身影似乎永远不会倒下。

巍峨雄壮的洛阳城耸立前方,隋炀帝曾经派大臣杨素和宇文恺负责造东都洛阳,工程规模特别宏大,建造宫殿需要的高级木材石料都是从大江以南、五岭以北地区运来的,光一根柱子就得用上千人拉,当时为了造东都,每月征发二百万民工,日夜不停地施工,洛阳西面还专门造了供隋炀帝玩赏的大花园,叫做“西苑”,周围二百里,园里人造的海和假山,亭台楼阁,奇花异草,应有尽有,尤其别出心裁的是到了冬天树叶凋落的时候,他们派人用彩绫剪成花叶,扎在树上,使这座花园四季长春。

隋炀帝同时迁全国大商贾数万家,充实洛阳,又开凿通济渠和周围二百里的西苑,次年,东京修建完工,洛阳城南对伊阙,北倚邙山,东逾廛河,洛水河横贯其间,分外郭缄、宫城、皇堀、东城、含嘉仓城、圆壁城和曜仪堀,规模宏大,布局有序。

赵烈带领众兄弟漫步洛阳繁华街道,炀帝杨广曾下诏将全国善乐舞者,集于洛阳,此时洛阳城内楼阁亭台鳞次栉比,街道衢巷车水马龙,异常繁华,他径直越过洛阳端门,来到南关大街,这里乃是当朝权臣杨素的府邸。

神武大将军杨风独自静坐在宽阔明亮的书房中捧书阅读,身着朴实的灰白长衫,气度平和,两鬓隐约的丝丝白发增添了无描述的沧伤魅力,身上散发出浓重的书卷气息,根本无想象乃是朝廷战累累的将军,窗外古树傍岸,垂柳拂水,湖石峻秀,水波倒影,错落有致,楼台倒影,清幽恬静宛如天然。

房间外面忽然传来沉稳的脚步声,杨风惊异地望着身材高瘦的赵烈,匆匆放下手中的书卷,大步上前道:“玉门关外匆匆一别,没想到你竟然会到洛阳来拜访我,这次你可以要好好在府中多住几日,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

杨风虚怀若谷,心胸开阔,虽然贵为当朝大将军,权高位重,但性格平易近人,根本没有高官权贵盛气凌人的模样。赵烈心中非常感动,把双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久久无语。两人在书房中就着一壶温酒天南地北地高谈阔论。

杨风微笑道:“你和那些江湖草莽不一样,满腹经纶,出口成章,舍妹告之你乃是上届洛阳花会的花魁,那首《洛阳风流》不但我很喜欢,而且当今圣上也非常喜爱,曾经颁诏寻访《洛阳风流》的作者,可惜谁也未曾料到乃是江湖豪杰所作。”

赵烈淡淡笑道:“不过偶然为之,少年时代也曾经十年寒窗,苦读圣贤书,也许在下生性好动,读书未能坚持到底,十六岁时开始四处飘荡,那些都是往事了,不必再提。今日我到洛阳,乃是有要事想请杨兄帮忙。”他的话语蓦然低沉下来。

杨风认真聆听,良久依然沉默不语,忽然叹息道:“赵老弟,此事不过小事一桩,但江湖恩怨我不想涉足,权利难道对你就那么重要吗?就算你真能称霸江湖又如何?”

赵烈沉声道:“杨兄还记得玉门关的惨烈激战吗?茫茫中原武林藏龙卧虎,高手如云,可惜却是一盘散沙,六大门派实力雄厚,但却不过是些目光短浅的井底之蛙和明哲保身的缩头乌龟罢了,惟有丐帮孤军浴血奋战。若突厥大军再次进犯中原,众多江湖豪杰无凝聚起来,白白浪费在帮派搏杀之中,空有满腔热血却报国无门,那才是江湖的悲哀,我正是想把中原豪杰汇聚成为无坚不摧的铁拳,真正让突厥大军知道江湖的实力!”

杨风久久凝视赵烈,似乎想要看穿他的内心,沉吟片刻道:“希望你能记住今日的话语,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何为英雄?古往今来,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谁是英雄只能留待后人评说。”

洛阳金龙帮乃是中原最大帮派,金龙帮中少帮主黄恨水曾经在欧阳坚高压下被迫加入铁血联盟,不过自从欧阳坚被赵烈杀死以后,趾高气扬的黄恨水自恃金龙帮有官府在背后撑腰,终于脱离了铁血联盟的控制。

金龙府曾经被南宫无雪深夜突袭,纵火烧毁,不过金龙帮财大气粗,很快重新修建了气势更加宏伟的金龙山庄,护墙高达三丈,就连门口两尊巨大石狮也涂满金粉,在刺眼阳光的照射下发出绚烂光芒。

赵烈带领一百二十名黑虎铁卫以及八十名寒月护卫整整齐齐站在金龙山庄大门外,强烈杀气卷起了地面枯败落叶,涌向金龙山庄的大门,赵烈身上的天蓝色长袍在强风里猎猎飘响。

乌黑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黄恨水带领密密麻麻帮众气势汹汹走了出来,刀剑出鞘。黑虎铁卫和寒月护卫沉稳站立,脸上并无半分畏惧神色,腰板笔直如刀,精神抖擞,目光强悍冰冷。

黄恨水瞳孔收缩,傲然怒道:“此处乃是天子脚下,黑虎帮也太嚣张放肆了,竟然光天化日之下挑衅金龙帮!赵烈,你可知道我三叔在朝廷里做什么官职?”

赵烈眼神宁静如水,并没有答话,脸上只有冷笑,蓦然张口暴喝一声,宛如平地焦雷,几乎把黄恨水的耳膜也震穿,旁边几名力浅薄的弟子则被强横音浪震飞出去,七孔血流,差点魂游地府,地面飞沙走石,远处沉重大门上的铜环猛烈震动,发出了“蓬,蓬”的声音。

黄恨水惊恐地朝后退了三步,惊魂未定,不料赵烈身后一百二十名黑虎铁卫忽然齐声怒吼,震耳欲聋!铁拳王恨无极则冷冷挥出黑虎拳,但见一道黑色气旋呼啸而出,卷起了漫天尘土,金龙山庄高达三丈的护墙顿时坍塌了一大段,恨无极冲上前,傲然咆哮一声,单手把重达千斤的巨大石狮子高高举在空中!

目瞪口呆的金龙帮众还未回过神来,几乎同时,八十名寒月护卫迅速拉弓搭箭,“嗖,嗖,嗖”无数锋利长箭沿着金龙帮众耳边呼啸而过,居然全部钉在了沉重的铁门上,箭尖射入坚硬铁门几达一寸!

黄恨水面容惨白,惊骇于寒月护卫的精湛箭术和深厚内力,更被恨无极的天生神力所震撼,而且威震天下的黑虎铁卫还未动手,心头蓦然想起赵烈那些不可思议的传奇,于是抬头望着负手悠然站立的赵烈,耳边一直萦绕赵烈刚才暴喝的余音,嗡嗡作响,感到全身发寒,张口却说不出话来,浑身冷汗淋漓,因为事发仓促,金龙帮精锐大半并不在金龙山庄。

赵烈冷冷道:“黄恨水,你还记得当年你曾经让我差点丧命吗?今日我定将你五马分尸,然后让恨无极的铁拳把你砸为肉饼,尸骨无存!”

黄恨水心惊胆战望着浑身杀气的赵烈,胸口剧烈喘息,顿时感觉到死亡的冰冷滋味,却并不敢出手搏杀。远处街道忽然涌来大批刀剑出鞘的朝廷官兵,密密麻麻的官兵如潮水般涌来,黄恨水苍白脸庞顿时喜出望外,因为他三叔及时赶到,那可是是洛阳手握兵权的三品武将。

不料这名三品武将却是杨风的部下,而且显然受到杨风吩咐,居然对黑虎帮异常恭敬,抬头呵斥黄恨水道:“你怎么如此放肆,赵帮主乃是堂堂神武大将军杨风的好朋友,不得无礼,大家都是一家人,还不快恭迎赵帮主和黑虎帮的豪杰进山庄接风洗尘!”

赵烈忽然淡然笑道:“往事不要再提,怨怨相报何时了,以前的旧帐可以一笔勾销,大家依然还是好兄弟,不如一起痛快喝酒,共同踏遍武林大好河山。”恨无极直到此刻才把手中石狮子重重砸到地面,深深陷入地面,众人顿时觉得大地都在微微震动。

黄恨水外强中干、色厉内荏,面对如此强悍深沉的对手,惟有强压心惊肉跳的感觉,只能强颜欢笑,别无选择,恭敬低头让黑虎帮众多兄弟踏入金龙山庄,黑虎帮强大的实力和杨风显赫的权力轻松解决了金龙帮的问题,性格傲慢的黄恨水也不得不向赵烈低头。

杨家府邸连绵不绝,富丽堂皇,规模宏大,堪比大内宫殿。月亮殿位于侧东面,构思巧妙,绿水环绕,无数精致殿阁如众星拱月坐落在四周的一泓清池中,竹坞曲水,厅榭典雅,花木繁茂,水廊逶迤。

赵烈静静坐在清池中的秀美亭子中,飘逸金发随意挽在头上,并没有像往常那样自由飘舞,身上狂野强悍气息消退许多,反而展现出了平时让人忽视的清秀文弱味道,脸庞消瘦而略带黝黑,脸上没有丝毫得意之色,而是布满无尽的萧瑟,深邃眼眸似乎看穿世间万相,宁静如水。

杨影静静站在赵烈对面,娇躯斜靠在亭子栏杆上,秀发云裳迎着微风,贴体往后飘拂,更突显出她窈窕的身段和绝世的风姿,几使人疑为下凡仙子,右衽大袖衫,杏黄长裙,腰束白带,头挽高髻,没有任何抹粉或装饰,可是却有种令人心弦震动的高贵雍容气质。

两人谁都没有说话,静静聆听微风的声音。

赵烈可以清楚感受到杨影身上散发出的浓浓柔情,虽然没有惊涛骇浪般的和海枯石烂的誓言,但却给人沉沉实实的温情,混合若有若无的清香淡淡地弥漫在风中,让人心弦微微触动。

杨影一直静静凝视朝思暮想的蓝色身影,脸上挂着开心的甜美笑容,生怕惊碎如梦如幻的感觉,无数个夜晚也曾经梦到他,可是梦醒后只有无尽的哀怨和泪水,心中虽然有无数话语想要倾诉,可是却相对无言,似乎他们之间隔着千山万水,他们本不属于同一个世界。

赵烈静静凝视围绕亭子周围的碧水,四周蜿蜒回廊环绕,景色清幽,他轻声道:“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忽然抬头凝视杨影,但见弯曲梳子装饰在她头发前端,左右各三支簪,骨肉匀亭,姿态优雅,像一朵珍贵的牡丹,文静中充满撩人的丰姿,他忍不住微笑道:“姑娘越发俏丽多姿了。”

杨影似乎有些害怕他的轻狂目光,沉吟良久,终于深深低头柔声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只为君故,沉吟至今!”万般思念和满胸柔情化为短短数字,芳心纷乱如云如雾,语声细不可闻,羞涩低头后露出了洁白修长的颈子。

寥寥数字却让赵烈心弦震动,眼前少女虽然把情思深深锁在心中,可是清幽言语中还是透露无言语的深厚而平和的情感,他忽然抬头微笑道:“今日风和日丽,不如你带我逛逛繁华冠绝天下的东都洛阳。”

杨影明媚的双眸闪现喜悦目光,脚步轻盈如风。

两人乘坐柔软舒适的宽大轿子出了杨府,艳阳高挂,万里无云,数十名带刀官兵威风凛凛守护旁边,铁拳王恨无极和十几名身着便服的黑虎帮精锐帮众尾随在后面,混杂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赵烈向来双刀不离身,随意用青布包裹放在身边,轿子悠然转入了贯通皇城南端门和定鼎门的天街,槐柳成荫的大街两旁万家楼阁林立,钟楼鼓楼遥遥相望,举目都是客店、皮店、竹竿行、羊毛行、杂货店、纸张店、棉花肆、鲜果行等竞相设立,盛极一时。

赵烈凝视繁华街道,眼中闪过复杂目光,当年经商时未曾到过都城,虽然那时也算风光,生活舒适,可是怎么也没想到东都洛阳竟然如此宽大繁华,心中百感交集,远远凝望那肃穆森严,金碧辉煌的皇宫,默默握紧双拳,眼中瞬间闪过征服一切的野心。

杨广即位后于洛阳建立新都,东逾瀍水、南跨洛河、西临涧河,北依邙山,城周超过五十里,宏伟壮观,开凿出一条南达杭州,北抵涿郡,纵贯南北的大运河,把海河、黄河、淮河、长江、钱塘江五大水系连接起来,洛阳更成天下交通商业的中心枢纽,只见宽达百步贯通南北两门的大街“天街”,笔直延伸开去,怕不有七、八里之长。

杨影脸上露出端庄矜持的笑容,根本没有注意到赵烈眼中那让人心寒的目光,她温柔道:“洛阳以南北为中轴,洛水河横贯全城,把洛阳分为南北两区,以四座大桥接连,而城内洛水又与其它伊、瀍、涧三水联接城内,使城内河道萦绕,把山水之秀移至城内,予人天造地设的浑成感觉。”她娓娓道来,语音温柔而仔细耐心。

赵烈躺在轿子中含笑凝望清澈见底的洛水,但见水中鱼群追逐,水面舟船林立,不少帆船在隐蔽于房舍下方的洛水驶过,只是帆顶移动,宛若陆地行舟,他欣然道:“我见惯江南水乡,多引江湖之水贯城而过,蜿蜒如丝,但却少有如洛水般宽深笔直,使洛阳别具肃穆威严的气象,城市规模亦非水乡城市可比。”

御道街旁遍植樱桃、石榴、榆、柳等各式树木,中为供帝皇出巡的御道,际此春夏之交,桃红柳绿,景色如画,美不胜收,不时有一队队甲胄鲜明的官兵走过,整齐威严,让人随时体会洛阳乃是天子脚下,天威不容侵犯。

轿子悠然来到桥上,赵烈环目一看,桥上桥下确是挤得水泄不通,万人云集,旅店、酒食店鳞次栉比,将洛水南北的市集连成一片,热闹非常,他微笑道:“居高临下瞧着阔敞无尽的长街,街上往来频繁的车马,两边道上熙攘的行人,这又是另一番感受。”

杨影温柔体贴,抿嘴轻声道:“这座叫天津桥,凌空飞跨洛水,天津晓月乃洛阳八景之首,最迷人是夜阑人静,明月挂空之时,漫步洛水之畔,个中况味,当是一言难述。哎,只是当今圣上劳民伤财,耗费巨大,为了使洛阳有都城之实,从全国各地迁来了数万户富商巨贾,又将河南三千多家工艺户安置到郭城东南隅的洛河南岸十二坊居住,所以眼前才有此气象。”她自幼便知书达礼,温宛如玉,兴致勃勃地向赵烈介绍洛阳繁华和辛酸。

赵烈心情非常放松,似乎忘记了本是江湖草莽,忽然微笑道:“很想与你漫游洛阳,不过并不想乘坐轿子,也不习惯被官兵围着,我们不如随意在洛阳城中四处看看,只有这样才能真正体会洛阳的神采。”

杨影优雅跨出了轿子,暴露在灿烂阳光中,洛水两旁全是如烟如梦的杨柳,烟里柳叶丝丝弄碧,舞蔓杨柳楼心月,春心情催柳丝长。

两人并肩漫步在洛水之畔,杨影开心地穿行在拥挤的人群中,贪婪地呼吸着自由空气,脸上挂着绚烂笑容,她娇笑道:“我很喜欢杨柳,因为它从初春点点鹅黄新绽,到寒冬片片翠绿尽落,柳叶在枝头保存时间极长,留给世间无尽春色。”

赵烈似乎很喜欢这种轻松的感觉,微笑悠然道:“柳丝长,春雨细,一丝柳,一寸柔情。”

杨影似乎被这句话染上了伤感情绪,静静沿河岸走着,良久才柔声道:“你知道为什么洛阳有那么多杨柳吗?”

赵烈露出无赖笑容道:“当然知道,因为你喜欢杨柳呀!”

杨影秀脸陡然摸上红晕,心中却是甜丝丝的,微笑道:“才不是呢!当今圣上也喜欢杨柳,下令在堤岸上多种垂柳,为鼓励民间多种柳树,圣上还明文规定百姓每种活一颗柳树,赏细绢一匹,百姓就纷纷植柳,于是洛阳遍地垂柳。”

街道上行人如鲫,车轿川流不息,大道两旁店铺林立,里坊之间,各辟道路,与贯通各大城门的纵横各十街交错,井然有序,可是前方却忽然出现拥挤人群,堵塞了宽敞大道,数百人似乎正在抢购什么?

赵烈叹息道:“想不到繁华东都也有让人疯狂抢购的货物,不知是什么东西?那些商人还不赶紧从外地购货吗?那可是能狠狠赚一笔呀。”

杨影摇头道:“有位女子在前面屋子里面隔着屏风作画,她的绘画非常精湛绝美,引得洛阳富家子弟疯抢,一时之间洛阳纸贵!这个少女平时从不见人,绘画数量很少,极难得到,但她却和我颇为结缘,我和她是很好的朋友,常去看她绘画,她也送了我几幅山水画,就连我二哥也颇为欣赏。”

赵烈闻之,眼中露出好奇的目光,神色忽然变得很温柔。

杨影忍不住掩口轻笑道:“这位少女很漂亮的,想见她吗?我帮你介绍一下吧。”

赵烈露出灿烂笑容道:“我并不想见她,不过很想看看她送你的画,因为有段时间我也是整天靠卖画度日。”他闭上双眼,似乎回到了烟雨江南,回到丧失力的艰难岁月,每天强忍毒素的折磨和痛苦,提笔凝神绘画,画山画水画世间万象。

杨影也是心神激荡,想起了在江南偶然得到赵烈所画的《潇湘风竹图》,想起了他们在江南惊心动魄的邂逅,想起了当时惶恐兴奋的滋味,那时候还不知道搂着她的男子就是心中仰慕的才子,“命运就是这样神奇,该来的怎么躲也躲不开。”她的心充满甜蜜,旁边的洛水似乎也在眼前晃荡。

赵烈睁开眼睛看到了站在岸堤上,垂柳斜影中的杨影,她就如杨柳一般,轻盈,柔美,清丽,就似长长汉白玉上深嵌着的翡翠和珐琅,透露着洛阳的富足和盈实,精致而不奢华,含蓄而典雅,虽然不张扬,却极引人。

柳絮纷飞时,白茫茫地围着杨影飘落,软软的,轻轻的,不经意地落在她肩头发稍,永随她而去,却让她丝毫察觉不到,她微闭双眼,早就沉浸幸福甜蜜的想象中。

凌乱飞舞的柳絮同样落在赵烈身上,落在挽起的金色长发上,冉冉飘浮,前两次到洛阳都遇到萧碧痕,可是这次还能相遇吗?洛阳记载了太多的记忆,思念随着朵朵柳絮飘飞,不知能飘到何处?

洛阳地处中原,龙蛇混杂,鱼目混珠,藏龙卧虎,能人奇士颇多,更是天子脚下,江湖势力或多或少都和官府有牵连,于是赵烈为了处理金龙帮加入黑虎帮的事情,暗中命令数百黑虎帮弟子尽快赶到洛阳,他只能在洛阳多呆了几天,好在杨府不但规模宏大,而且府邸建筑巧夺天工,满目皆是郁郁葱葱的江南景致,身边还有善解人意的杨影伴在身边,日子过得逍遥自在。

“满院风月当酒饮,十里湖山醉我心。”赵烈坐在湖光水色的亭子中轻声吟,然后凝神提笔绘画,杨影含笑在旁边研墨,不时巧笑倩兮地弹奏古琴,似有似无的琴声,如怨如诉,如泣如慕,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琴声悠然而止,赵烈也轻轻搁笔,征战江湖的日子已经很久未曾这样悠闲绘画了,他凝视笔下写意山水画微笑道:“凡画山水,最要得山水性情。得其性情,山便得环抱起伏之势,自然山性即我性,山情即我情。”

杨影柔声道:“我把你这些天画的几幅画拿到那位神秘女子那里了,她也很欣赏你的绘画,认为虽然笔稍显生涩,但画风大起大合,养浩然之气于胸中,行万里路,饱游天下名山,千山万山归为一山,实乃胸中之山,笔落纸上,心游万仞,达到了一种随心所欲的境界。”

赵烈心中一动,轻轻把那女子的山水画摊开放在桌上,画上并无任何落款题字,他凝视良久淡淡道:“此女也不简单,我做事时常随心所欲,笔下的山水自然也是随心所欲,她的画我仔细看了,画风清新自然,让人心情愉悦,达到人与自然和谐沟通,山水画不只是对自然简单的描绘,而是通过笔下的一山一石,用笔墨诉说思想,一种天地间的真气。静观自得,内心清净者,笔下不可能有浊气,此女之心晶莹澄净,实在罕见。”

杨风健步顺着长廊走了过来,还未走到就远远爽朗道:“没想到威震江湖的武林战神不但文才风流,而且还能静心绘画,真是让人佩服!”他走近仔细凝视摆放在桌子上的两幅山水画,眼中忍不住流露出赞叹之色。

“赵帮主的画,树石云水,俱无定形,妙悟通时,工拙一致,自由自在,海阔天空,心量广大,无有边畔,一笔之中,大有天地!而这位画坊女子之画则充满了生气,擅于用色,长于配色,使颜色极为鲜艳,有一种恬淡的美,烟云萦绕,山峥嵘,水泓澄,雾失楼台,月迷津渡,似有若无,灵动变化,清寒透亮,笔端丝纷,皆清泪也。”杨风沉声道。

赵烈脸上露出微笑,摇头惭愧道:“估计我又是在班门弄斧了,光听杨兄这番高论,我已知杨兄乃是绘画高手,杨兄文滔武略,气度沉稳,可是从不炫耀,而我轻狂自大,实在汗颜惭愧。这次洛阳之行非常顺利,全仗杨兄大力支持,我感激不尽!”

杨风微笑道:“心胸博大者,画不可能气短,我从山水画上望出赵帮主的雄心抱负,希望不要忘记我对你说过的话,江湖之事我不想过多插手,自古仁义才能服天下。今晚我们到城中英雄楼喝酒,带你尝尽洛阳的美味佳肴。”

杨影忽然插口道:“画坊少女很想和赵公子探讨绘画意境,不如晚上我也把她也一块叫来吧。”

杨风对杨影笑道:“既然是你的好朋友,那就叫来一起吃饭,晚上我们微服出门,我不喜欢带领大队兵马扰民,喜欢悠然自得的生活。”

英雄楼位于落水之畔,上两层平面为八角形,下两层为四方形,四面敞开,三叠相依,一阁两楼,宽大桌子上摆着著名的洛阳水席,水席共有二十四道菜,其中的第一道莱是洛阳燕莱。此菜虽名高味美,但制作并不复杂。作时,先把萝卜切成约一寸半的细丝,用冷水浸泡后,再用细绿豆粉拌匀,上笼蒸五分钟后,晾凉入温水泡开,捞出后洒上盐水,再蒸透即可。食时,配上鸡肉丝、猪肉丝、海米、蹄筋丝、玉兰丝、鱿鱼丝、海参丝和紫菜丝,用高汤烹制,再放点香菜、韭黄,让人望之食指大动。

赵烈微笑道:“杨兄,洛阳水席果然名不虚传,其味道极其鲜美,汤清利口。明日我将离开洛阳,赶回黑虎山,今晚吃得真是痛快畅快,不过以后我会常到洛阳,因为此地乃是中原武林的核心。”

杨影忽然有点哀怨失落,红润脸色变得雪白,仿若偷来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缕魂,清翠的霓裳,端庄富贵的姿态,让人疼惜,默默在窗外边自怜洛水中的倒影,“他终究会离开的,只是不知下次什么时候才能相见?江湖到底是什么,我好想去看看。”

酒过三巡,杨风忽然想起了什么,微笑对杨影道:“那位画坊少女不是要来吃饭吗?怎么还未到来?”

赵烈淡淡道:“我都忘记了此事,我们兄弟二人今晚喝酒颇为痛快。”

杨影蓦然从惆怅中惊醒过来,轻声道:“她不喜欢这里的气氛,让我们吃饭之后到她住处去喝茶论画。”

三人带起暖意的风离开了酒楼,暖风吹着杨影粉嫩的脸蛋,新鲜娇柔的脸颊吐露着少女心事,一点一点,化作瓣瓣英容,飞满河畔。

画坊少女的香居藏在河畔数千间院落之中,满目皆是清一色青砖青瓦,由小巷相连,形成深巷高墙,巷窄小而曲折,数百道街巷曲里拐弯,纵横交错,都以大青石板铺地,形式大同小异。从门外看去,实与其它民居无异,只是门饰比较讲究,不像邻居门墙的剥落残旧。但内中却是另一回事,不但宽敞雅洁,园林与院落浑成一体,布局清幽,建建筑还别出心裁,颇具特色。

院子中间竟然是一弯碧水,水池之北是座歇山顶式的小楼,五楹两层,翘用飞檐,像蝴蝶振翅欲飞,非常别致,画坊少女的香闺就在那里,小楼后是蜿蜒的人造溪流,由两道小桥接通后院的婢仆居室和仓房,占地虽然狭窄,丘壑宛然,精妙古朴,极具诗意。

杨影,杨风谈笑着先后走进了香居,可是杨风的身子却忽然僵立在门口,就算是面对千军万马,他也不会像这样六神无主。

少女秀发略微长了点,堪堪挡住了精致的耳朵,却挡不住娇脸的粉白,那种白,是干净极了的,那种粉,是鲜嫩透了的,不用任何修饰,眉不画而翠,唇不点而红,吹弹欲破的肌肤也只能在春风里沐浴美丽,踏着洛水河风而来,带着几许风尘和消瘦,却遮掩不住那浅浅的笑窝,就那么轻轻一笑,抖落了醉人的年华。

杨风没想到竟然遇到了日思夜想的韩夜冰,赵烈也没想到能在洛阳碰到梦牵梦萦的韩夜冰,杨影更没有想到闺中女友竟然认识身后的两个男人。

杨影柔声道:“韩姐姐,前几日我送来的那几幅画乃是赵公子所绘。”

韩夜冰并没穿着往常的紫色紧身衣,而是身着质地轻柔的青色布袍,上面随意地绣着朵朵白色雪莲,于单色中求多变,非常调和别致,短发乌黑柔顺,双眸中的浓雾化作风尘之色,却更添风致,她微笑道:“我很喜欢那几幅画,只是没想到会是威震天下的赵烈所画!”

赵烈轻声道:“你怎么会跑到洛阳来卖画?”

韩夜冰微笑道:“总不能一直呆在荒野吧,我从来未曾到过东都,所以这段日子都呆在这里,感受繁华都市的喧嚣味道。”

杨风微笑道:“韩姑娘总是率性而为,特立独行,上次在雪域高原偶然遇到,这次没想到却在家门口碰到了。哎,你到洛阳为什么不来找我?”

韩夜冰柔声道:“神武大将军忙于国事,统领数十万大军,我是不便打扰,乐得在这里自由自在。”

杨影在旁边沉默不语,女人之心异常敏感,轻易看出了他们三人之间微妙的情感,她静静凝望赵烈眼中流露出的深切情感,心里顿时感到酸酸的,愁思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没想到他们两人都喜欢韩姐姐,不过韩姐姐的想大胆新颖,个恨分明,确实有种无描述的独特魅力,可是我的心为什么那么难受?”

赵烈裸地凝视韩夜冰,忽然沉声道:“你好象又瘦了,独自漂泊江湖很辛苦,我深深体会过这种滋味。”

韩夜冰微笑道:“没有觉得啊,四处漂泊可以遇到很多人,可以尝试很多新鲜的东西,时常会有新的体会,我喜欢这种自由的生活,天空中没有留下痕迹,而我已经飞过。”

杨风微笑对韩夜冰道:“我很喜欢你的绘画,轻灵空淡而色彩飘飞。”

赵烈默默把茶水中的茶叶咽在口中咀嚼,感受到了枯涩的滋味。

杨风却是在回忆伴随她走过的难忘岁月。

屋子里忽然变得异常宁静沉没,也许众人心中都藏着太多的话语,却无说出。

韩夜冰凝神描绘一幅青花釉彩的细颈瓶,积点成线,凝重而迟缓,烟云随辅,全画之韵,因墨而足,浩瀚而苍茫,色彩形象,光束推移,投影折射,宛如把花瓶印在宣纸上。

夜已深,月已满,四人静静坐着,话不太多,只言片语也都是关于绘画技巧的谈论,气氛显得有些微妙敏感。

杨风手中的热茶早就冰凉,他轻轻抬头对杨影道:“夜已深,我们还是回府吧。”

杨影心中充满了淡淡的烦人心事,盈盈站起,抬头对韩夜冰露出矜持微笑,低头伴随杨风缓缓离去。

赵烈依然静静坐着,丝毫没有动身离开的意思。夜色更黑了,却更显风致,月光一泻千里,透过窗棂,照在窗前,他沉声道:“你还好吗?”

韩夜冰微笑道:“我很好,很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认识了很多朋友。”虽然面露微笑,可是内心深处还是不禁感伤起独处的冷清,她目光似水,轻声道:“大哥整日在江湖奔波,又怎么会想我?江湖是你的梦想,希望你能早日实现梦想,我早就厌倦了江湖。”

赵烈沉声道:“今夜有月,有月的夜空,很美,我却不觉得孤独,因为,今夜有你相伴。”

韩夜冰忽然咯咯笑道:“不如我们一起夜游洛阳,外面还很热闹呢。”她娇笑着拉起赵烈的手,冲出了房屋。

月光温柔如水,轻漫如纱,罩得整个大地显得格外娇柔,朦胧得如诗如画,美奂美仑,繁华热闹的洛水河畔依然有三三两两的人儿,河中的大船挂满红色灯笼,里面依旧欢歌宴舞,通宵达旦。

韩夜冰兴致勃勃坐在路边混沌摊子上吃着小吃,像个贪吃的小孩子,绿绿葱花的香味弥漫在夜空,她俏皮地伸出了舌头,抬头凝望美丽夜空,皎洁月儿婀娜多姿,月儿也好象知道了有人在欣赏她似的,羞涩的犹如少女一般躲进了云层,继尔又顽皮的探出头来。

赵烈好久没有这样放松了,随意喝着暖暖的热汤,感受到了生命的真实,似乎回到从前回到少年时代,那是一段浪荡世间的悲苦日子,他也常常在深夜蹲在路边吃东西,而此时,他分明看见韩夜冰的脸颊已染上了淡淡的红晕,身上巨大压力得到释放,彻底把江湖放在一旁,痛快吃着暖暖的混沌。

夜深时,在宁静的世界里,尘事俗事都离得远远的,夜色把人的清纯还原。韩夜冰微笑道:“今夜因为开心,也因为这美丽的夜色,我的心灵穿越了时空回到了过去,感受了喜悦,人生其实就是一种不断更替的过程,不断的失去,又不断的获取,在这失去与获取之间,生命获得了成熟与经验,去掉了天真与稚嫩。”

赵烈沉声道:“你看路边光滑的石板路,那上面有多少人踩过,却未留下任何足印痕迹,人世的生死轮回是那样的悄无声息,宛如那没有颜色的梦,我们每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梦想,都期待着把梦染上色彩。”

她的影子倒影在美丽洛水中,身上挂着白色的星光点点,春风不动,悄然在黑夜中发出璀璨耀眼的光芒,轻悄的脚步如轻悄的呼吸,眉如弯月,淡淡的红唇,双眸深处却始终弥漫着迷茫的薄雾,眼角似嗔似喜,脸上多了几分风尘和风霜。

甜美的笑容拂过她的嘴角,像一只蝴蝶轻轻在夜空中飞舞,两人踏着夜色走到了一片栀子花树林。皎洁月光下,只见枝头已空,只余秃枝残干,树下尚有落红三四点,林边有风,她长发起舞,轻轻把手放在他手中,目光低垂,似笑似怨。

赵烈凝视凋落花朵的树林,似乎听到她声如低诉,残花落,闲池阁。枝头空,明镜薄。一月映池池储月,月明池静寄幽思,他知道今夜终不能成寐,于是紧紧拉着她的手。

韩夜冰轻拢发丝,沿树林行去,罗裙姗姗,她的魂和她的骨子里面飘荡着一首断肠优美的曲子,有一株树上还有半树残花,她轻轻摘下一朵,那花躺在手心,半死不活,指尖纤纤是一种残酷的美丽。“猜猜栀子花是什么味道?”双眸忽然显得深不可测,黑亮瞳子里透出无尽的水光。

赵烈低声道:“花当然是香的,零落成泥也是香如故。”

韩夜冰扬眉举花示意,随即敛容,二指拈花放进口中,那洁白的栀子花精魂会与她融在一体么?“苦的杏仁味道。”她神色宁静,点点螓首道,“很苦。”如果栀子花的味道也成为清苦,那么这世上还谈什么花香,“我们离开这里吧,这里太伤感,到处是落花。”她的头发垂得像一张面纱,不站到正对面根本看不见脸,轻轻飘荡在洛水之上。

韩夜冰忽然开始微笑起来,嘴角挂着一丝阳光般的笑意,赵烈蓦然发觉一股若有若无的清香忽然萦绕在身边,淡淡的,幽幽的,轻轻的,柔柔的,四周是一片凄迷的黑夜,神秘而充满力量,他沉声道:“你的梦想是什么?”

韩夜冰安静道:“我追逐自由,讨厌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可是我却只能生活其中,内心充满了矛盾和悲伤。”

赵烈蓦然感觉横亘在他们之间无言语的距离,身子在深夜中越发冰冷,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把她纤细的手指一根一根蜷起来,紧紧握在手心里,久久也不愿放开。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朝日也缓缓升高。洛水西行,宽达十多丈的河面,巨舟并列,以大缆维舟,铁锁钩连,蔚成奇景,水道陆路交通真繁密,似乎天下的舟车都到了这里,街道上中外客商来推销香料珍玩,锦绢丝绸,又或粮食茶叶等货品,热闹非凡。

正午时分,赵烈和韩夜冰挤起人群里面闲逛,沿街而行,抵达洛水南岸,悠然跨过天津桥,南北对起四座高楼,更添桥梁的气势,极为壮观,离开了桥南的肆市后,道上行人疏落多了,两人沿洛堤漫步,堤边杂植槐柳,树绿成荫,风景迷人。

“她就像一片雪,飘飞在深邃的蓝天,与飞鸟一起飘荡,与沙儿一起飘舞,出水轻莲般纯白。”赵烈在心中想。

韩夜冰忽然轻声道:“也许成熟真的是一种必然,那么,我宁愿只做一片雪花,不论何时,永远飞在净洁的天空。”

赵烈心弦震动,抬头凝视,她腰束白色的宽腰带,淡紫色紧身衣,细长入鬓的秀眉,凝神专注的眸子宛如一湖秋水,常年漂泊江湖,如玉似雪的肌肤不再白皙,而是泛出健康的红润,只是姿态依旧风资绰约。

韩夜冰轻抚娇嫩杨柳道:“生命是什么呢?”

赵烈沉吟道:“生命如火,燃烧成灰,就是始终,生命如风,注定离散,无捕捉。”

韩夜冰微笑道:“生命如水,缘来缘去,流过无痕,不过是一场幻觉,似是而非。”俏丽短发迎着洛水送来的轻风,整个人如同洒射大地的一抹阳光,灿烂轻盈。

一叶轻舟漂浮洛水之上,铁拳王恨无极亲自在船尾摇橹。赵烈和韩夜冰在船头凝神描绘绝色河山,远处的几艘帆船载满了黑虎铁卫。

轻舟缓缓漂出了喧闹都市,来到了郊外,堤旁遍种花木,桃红柳绿,蒙蒙细雨,红杏初发,烟雨霏霏,芳草新绿,飞鸟和鸣,河畔蜿蜒群山如画,韩夜冰笔下同样新柳如烟,水波潋滟,船帆点点,山色空蒙,青黛含翠。

赵烈含笑提笔在画面空白处落墨,烟云萦绕,气势磅礴,用墨之,尽在其中,墨色过渡,则层次推移,干湿浓淡,相互铺排靠拢,由淡到浓,由干到湿,亦有无穷,由浓郁到清淡,由刚健到柔和,由焦浓泼洒到皴擦点染,最后收拾全局,先淡后浓,重叠有度,墨可泼可破,色亦然也。

韩夜冰凝视注视,心似乎飞到雪山之颠,她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薄雾中的洛水如同刚刚苏醒。

赵烈微笑道:“我喜欢雨,喜欢在雨中的感觉。”他忽然走到船尾,一任霏霏细雨洒在脸上,已经迷失在这无边的春意里,远处细雨霏霏,琴声呜咽中,但觉薄雾清寒,春愁无尽。

赵烈忽然轻声对恨无极道:“金龙帮的事情处理如何了?”

恨无极恭敬道:“禀报帮主,两百长刀铁骑和数百名黑虎帮众已经进驻洛阳金龙院,黑虎帮已经完全控制了东都洛阳,黑虎帮势力已经渗透到了中原。”

赵烈淡淡道:“黄恨水还老实吧,尽量把原来金龙帮的力量抽调到其他地方。”

恨无极低声道:“黄恨水性格孤傲,金龙帮势力在洛阳盘根错节,恐怕很难让他老老实实退出洛阳。”

赵烈冷冷道:“他会退出洛阳的,黑虎帮的目标就是争霸江湖,而洛阳乃是中原武林的核心,更是天子脚下,我们必须牢牢控制。”

第九十三章 情到浓时

铁血堡依旧气势巍峨,屹立不倒,血红大旗在朝阳下迎风飞扬。欧阳坚被赵烈杀死后,隐藏在暗中的宋青河终于名正言顺成为铁血联盟总盟主,铁血堡大门外没有如以往那样尘土飞扬,并没有俊马长嘶,刀剑相撞的壮丽场面。

铁血堡里面阴森恐怖的气氛悄然消失,无数奇花异草点缀其中,空中弥漫着清新的花香,隐约露出江南水乡的风格,幽黑阴冷的无为殿门口重达千斤沉重铁门被拆除,光线可以直直射到殿中,温暖阳光可以懒懒照在大殿中,悬挂在高处璀璨晶莹的水晶大灯把偌大无为殿照得辉煌光明,殿内整齐摆放的高大翠绿植物让大殿显得生机勃勃。

宋青河此刻静静坐在无为殿高处的石椅中,面容宁静如水,椅子前面新摆上了一张雕刻精美古朴长案,上面静静放着隐约散发出幽绿光芒的幽冥剑。

欧阳坚死了快一个月,宋青河几乎没有片刻休息,经常彻夜处理帮中事务,丧失欧阳坚强力铁腕控制的铁血联盟接近崩溃边缘,军心涣散,迫切需要整顿,还好宋青河早就暗中做好准备,笼络了帮中主要头目,不断铲除欧阳世家的力量,终于让铁血联盟焕然一新,牢牢做坐稳了总盟主的位置。

宋青河精力旺盛,身上没有丝毫疲惫模样,长相斯文秀气,但心思敏锐,外柔内刚,浑身拥有使不尽的精力,表现出了和年纪不相符合的圆滑成熟,他似乎总是能提前揣摩到别人心里的想,善解人意,脸上总是挂着善意温和的笑容,以理服人,他和欧阳坚的冷血高压形成了鲜明对比!

宋青河依然身着淡蓝色长袍,全身皮肤如雪一般白嫩,指细长中带着丰腴,掌心手背雪白细腻,整只手泛着无比的晶莹惕透,其中还隐隐地有一层紫红色光芒来回流转,秀美面容挂着温和笑容,大殿下方密密麻麻的铁血联盟帮众心情轻松,众人脸上堆满笑容静静站立。

俊美如女人的宋青河没有让眼前机会溜走,无论武智慧,还是组织管理能力都明显鹤立鸡丛,显示了过人的冷静和非凡的头脑。时光悄然流逝,宋青河性格沉稳,身上自然流露出的平和气质似乎很容易让人感到亲切,做事稳健周密完美,面容秀美无暇,很快得到铁血联盟大多数人的拥护支持。

两匹快马从远方奔驰而来,两名身着锦缎华衣的突厥密使迅速翻身下马,傲然从无为殿前一字排开的黑白相交大理石柱间大步而上,两排身着黑色紧身衣的矫健少年整齐站在大殿门口。

突厥密使气势汹汹径直冲进无为殿。宋青河面带亲切笑容道:“两位大人一路辛苦,不知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突厥密使显然没有料到无为殿中挤满铁血联盟帮众,眼中露出强烈不满,指手划脚高声道:“恭喜宋公子担任铁血联盟总盟主,不过此次事关机密,人多眼杂,请宋盟主让这些人统统退下!”言语极度自大,神态傲慢无理。

无为殿中密密麻麻的帮众顿时一片哗然骚动,不少帮众脸上愤怒表情,当初欧阳坚决定和突厥联合称霸江湖就导致许多人不满,但迫于欧阳坚高压手段而敢怒不敢言!

宋青河脸上依然挂着淡淡笑容,眼光静静扫视下方帮众反应,会心微笑道:“两位特使尽管放心,这些都是铁血联盟的精锐,绝对可以信任,两位有什么尽管说吧。”殿中帮众顿时安静下来,默默凝视狂妄自大的突厥密使。

两位突厥密使冷哼一声,太阳高高鼓起,神气充足,腰上却悬着突厥独门兵器“飞鹰爪”,他们趾高气扬地走到宋青河面前道:“前任盟主欧阳公子英年早逝,让人叹息!希望铁血联盟一如既往和突厥武林保持良好关系,联手尽快暗杀丐帮帮主吴冲寒和黑虎帮主赵烈,为突厥帝国消除隐患,突厥帝国也会强力支持铁血联盟称霸中原武林!”

宋青河并没有答话,而是微笑对下面帮众道:“各位兄弟对此事有何看?大家尽管说出心中想。”

狼牙刀夜怒火傲然上前道:“铁血联盟实力强大,目前朝廷和突厥连年征战,我们根本不需要和突厥外族联合!”

血斧堂堂主乔衡走出冷冷道:“铁血联盟若想征服江湖,必须借助突厥帝国的强大财力物力,这样才能加快称霸江湖的步伐!”

断了左臂的冷血矛魏如风忍不住冲出大声喝道:“妈的,我们都是堂堂汉人,也是顶天立地的江湖豪杰,突厥大军连年残杀边关百姓,我们不上沙场奋勇杀敌也就罢了,何必联合突厥狗贼!”

血斧堂堂主乔衡争辩道:“我才不管什么外族异族,只要能称霸江湖就可以,何必在乎那么多,江湖根本和朝廷国家没有丝毫关系!”无为殿中的帮众议论纷纷,两位突厥密使的面容越来越难看!

宋青河脸上笑容没有丝毫改变,忽然伸手阻止了下方帮众的议论,蓝色身影静静站在石椅前,双手藏在后背,整个人笼罩在阴影中,让人无揣摩,秀气眼眸竟然美艳绝伦,一双妙目转动间勾魂摄魄,忽然对突厥密使道:“回去告诉突厥大汗,我不是欧阳坚,铁血联盟绝不会和突厥联合!”脸上笑容依然没有丝毫改变,话语也是亲切自然,但却隐藏着坚定决心。

宋青河如老僧入定般仔细凝望自己完美无暇的手,搁放在精美古朴长案的幽冥剑忽然无声飘飞到手中,诡异变幻的蓝色身影蓦然如闪电飘起,刹那间便消逝不见,宽敞明亮的无为殿顿时划过一道幽绿的绚烂光芒,矫健如青龙,众人耳中只听到突厥密使的怒吼和凄厉的惨叫声音。

淡淡的蓝色影子鬼魅般静静闪回到石椅上,偌大无为殿蓦然死般寂静,一名突厥密使的脑袋竟然被宋青河凌空一剑斩落地面,倒在地面尸体脖子上的鲜血无声喷出!另外一名突厥密使则惊恐万状凝视同伴瞬间惨死!

铁血联盟帮众没想到外貌清秀的宋青河出手如此凄厉果断,心头顿时涌上钦佩震撼之意,大家暗自佩服惊叹宋青河居然胆敢斩杀突厥密使,狼牙刀夜怒火虽然早知道宋青河决定不和突厥联合,可也没想到他竟忽傲然亲自出手斩杀!

突厥密使强装镇定,战战兢兢强大声道:“你竟然胆敢杀死突厥特使,你就不怕突厥大军把铁血堡碾碎吗?”

宋青河轻轻把手中幽冥剑放回在长案上,一滴鲜血无声从剑尖滴落,脸上露出冰冷笑容,身为总盟主必须树立威严,刚柔相济才能彻底控制铁血联盟,他对突厥密使淡淡道:“留你性命回去传话,突厥大军根本没有机会踏入中原河山,铁血联盟从此和突厥再无任何关系!”

突厥密使再也没有刚才的傲慢,心惊胆战匆匆低头准备离开。宋青河抬头微笑道:“大人何必走得那样匆匆,我还没有让你走呢。”突厥密使顿时感觉一股寒流从脊椎缓缓节节流下,浑身冰冷僵立地面。

宋青河转身含笑凝视血斧堂堂主乔衡道:“绿林好汉可以仗剑高歌,也可以千里杀人笑饮血!但勾结外敌,通敌叛国乃是江湖大忌,你还有什么话说?”

血斧堂堂主乔衡脸上露出惭愧神色跪下道:“属下知罪,请盟主责罚!”

宋青河微笑道:“我给你一个戴罪立的机会,你可愿意替铁血联盟斩下此突厥密使的右手,显示和突厥决裂之决心!”殿内众人眼中纷纷射出尊敬目光,宋青河看似文弱身子里面竟然藏着无比坚毅的性格。

血斧堂堂主乔衡也没有料到如此惩罚,目露凶光大声道:“属下多谢总盟主,此事不过小菜一碟!”迅速起身拔出腰畔雪亮巨斧,冷冷走向瘫软在地面的突厥密使,斧起臂落,血光漫天,铁血联盟帮众顿时感到了新任盟主的厉害,眼中露出震慑尊敬目光。

铁血堡后花园,溪曲水波清,月静竹风舞,没有丝毫铁血味道。张小楼身着简单朴素淡蓝色长裙,脸蛋没有任何胭脂,秀色天成,依旧淡雅文静,怔怔静坐在阁楼上,眉目间不时透出哀怨之意,此刻窗外烟雨迷蒙,天色微白,小楼一夜听春雨。

“新芽沾雨绿撩人,雁讯尤悄天气晚,淡酒黄昏,泄露如银。谁怜珠履踏苔痕?蝶扰风徊难入梦,眉眼低颦,蔷薇数树迎头绽,鬓丝一缕随心落!”张小楼神色如屋外的青山绿水般宁静安详,桌子上的几枝毛笔,精美古研和洁白宣纸衬托出了她的脱俗清秀。

张小楼自怨自艾轻声道:“我真的开心吗?生活没有任何压力,每天只有无尽的寂寞和等待,孤独呆在小小花园中,也许外面此刻正是刀光剑影,经历无数惨烈格斗,可是这里仿佛世外桃源,与世隔绝,安静得连蝴蝶扇动翅膀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宁静的生活并没有让张小楼真正开心,这里并不是她心中曾经向往的平凡而充满生机江南小城生活,没有生活的艰辛也就丧失了快乐,衣食无忧,山珍海味,绫络绸缎,丫鬟奴仆成群,可眼神却一天比一天忧郁,非常想念江南水乡的雅致,甚至开始怀念以前唱戏的悲凉岁月。

宋青河越来越少来到这里,有时候甚至数月未见人影,张小楼清楚知道他心中的野心和抱负,可是心中的寂寞却让她感觉如同被困在金丝笼子里的小鸟,薄薄长发随意而柔顺地散落在消瘦香肩上,没有任何修饰和发带,散发出阵阵飘渺的清香,惟有孤独凝神专注凝视花园中自由自在的彩色蝴蝶。

宋青河头戴束发银缨王帽,一身简单随意的浅蓝色便服,面若春花,状似美妇,风流之极,他并没有延续欧阳坚的铁碗风格,而是以柔克刚,逐渐获得帮众拥护,旁边路过的三三两两帮众眼中纷纷射出尊敬目光,宋青河当众下令怒斩突厥密使,赢得江湖满堂喝彩。

浅蓝色身影无声无息落在张小楼后面,帮务繁忙琐碎,宋青河一个多月来首次来到这里,眼前瘦弱秀丽身影哀怨地凝视飘舞在风中的一双蝴蝶,彩蝶努力地扇动着盈柔轻灵的翅膀,逐渐远去,张小楼深深的叹息声清晰传到宋青河耳中,他眼中依然平静如水,仿佛山崖上傲然挺立的青松,不会产生任何的松动和波澜。

情到浓时情转薄,曾经的心动已经随风飘远,宋青河心坚似铁,沉稳如山,打开的心扉紧紧关闭,坚强的内心竟然没有丝毫细微缝隙,他静静站立想道:“自古红颜乃祸水,英雄重情多寂寞,若想真正征服江湖必须彻底抛弃儿女私情!赵烈勇猛顽强,心机深沉,可惜弱点极其致命,多情轻狂的性格迟早会让赵烈陷入万劫不复的地狱!”

张小楼蓦然回头,眼中顿时露出惊喜目光,但很快变得黯淡无光,涌上阵阵孤寂失落,因为宋青河依然保持了一贯的宁静平和,无论什么时候总是沉稳斯文,亲切平和,眼神纯然明净,从来不会有任何改变,仿佛没有任何情感。

张小楼久久咬着嘴唇,似乎在想什么,忽然轻声道:“我知道公子向来不饮酒,但今夜可否陪我饮酒,这是我唯一的要求,因为我已经决定离开公子回到梦里江南。”

曾经屈辱的戏子生涯让宋青河内心无比坚定,脸上没有任何震惊的表情,反而露出了一丝微小笑容,双眼凝望张小楼的坚毅清秀双眸,想要看穿她的内心,虽然因为他们都曾经是落泪的戏子,此刻心中依然毫无涟漪,充满征服的野心,再也容不下其他东西。

宋青河微笑道:“我从来不喝酒,特别憎恨烈酒的辛辣刺激味道,醉酒会让人变得冲动,既然你决定要走,今夜我就破例陪你饮酒。”话语平淡如水,眼前曾经给他带来欢乐的女子此刻仿佛天上白云般清淡无味,内心深处始终未能忘记少年时代在戏班的初恋。

苏紫兰如姐姐般疼爱宋青河,更似母亲一样无微不至地照顾他,苏紫兰是他少年黑暗记忆中的唯一温暖灯光,内心深处一直挚爱记忆中的善良少女,她的音颦笑容依然清晰,可惜当时却只能眼睁睁望着她陷入火坑,惟有心在滴血!

张小楼心都碎了,默默让泪水流到心里,脸上笑容透出淡淡凄凉。

淡淡的醉意弥漫心头,宋青河第一次体会酒的神奇,心似乎总是飘来飘去,他抬头仔细端详着张小楼,连小巧雅致的新月弯眉都仔细认真凝视,光色艳发,妙穷毫厘,似乎想要数清有多少根眉毛。

良久,两人凝视无语,宋青河眼前一花,苏紫兰的盈盈笑容蓦然飘荡在风中,依然亲切自然,为何醉酒后总是会看到藏在心灵最深处的影子?

饮酒之后的张小楼越发娇娆妩媚,可惜宋青河却看不到,漂泊的岁月里,她学会了在生活的深处沉默,用一种别人看不到的视觉,隐藏自己于漠然夜色里,她喜欢凝视片片孤独美丽的云,努力保护一颗为了生存而支离破碎的心。

天色渐渐黑了,云低沉低沉。宋青河的心被堵在一个角落,除了压抑还是压抑,一张苍白秀美的脸,目光湛湛的眼神没有丝毫迷茫,孤独沉静于世界里的喧哗。

温柔晚风中飘荡着离别的淡淡忧伤,张小楼柔声道:“我走了,公子保重,谢谢这些年对我的照顾,我绝不会忘记。”

宋青河微笑道:“天色已晚,你还是明天再走吧,我会安排几位高手沿路护送。”

张小楼醉意朦胧,低头轻声道:“我已经决定连夜离开,东西已经收拾好了,我不是武林人,江湖中无人认识我,公子不用派人护送,那样反而不太好。”她害怕清醒过来没有勇气逃离富足舒适的生活。

宋青河生平第一次有些微醉,沉声道:“我今夜亲自护送你离开。”淡淡薄雾让视线模糊,喝酒之后心绪难平,两人默默走在寂静荒凉的道路上,清凉夜色带来无尽凉意,直到阳光破晓而出,他们竟然再也没有说话。

阳光下,轻舞的红蜻蜓双翼折射着生命的七彩虹。张小楼转身静静凝视逐渐飘远的淡蓝色身影,久久伫立,心如凋零的云朵,无处栖息,就象一片落叶,翩然落上肩膀后只能滑落,带着落花的余香,所有美丽的故事都没有结局,没有再继续下去,风过无痕,花满枝丫去无声。

宋青河悠悠漫步,张小楼的离去没有在心中留下什么伤痛,甚至没有什么特别感觉,如同头顶的淡淡云彩飘远消逝,终于抛弃所有牵挂,可以全心全意挑战广阔的江湖。曾经屈辱日子永远不会忘记,无数心血汗水终于才换回今天拥有的权力,眼中射出沉稳坚毅的目光,浑身充满自信,抱朴守拙,静中观心,可是深藏在心中的记忆真能抹去吗?感情到来的时候谁能阻挡?

路边一条河沟,清澈的水缓慢流动,沟边上长满了纷乱茅草,无名灌木的枝蔓和花朵闪耀其中,沟边杨柳无语,沉默用枝繁叶茂装扮世界,一头黄牛轻轻甩着尾巴,无忧无虑光景使宋青河也羡慕它的悠闲自在,闭目静思,尘缘如梦,几番起伏总不平,到如今都成烟云,情也成空,宛如挥手袖底风,幽幽一缕香,飘在深深旧梦中,繁华落尽,一身宁静在风里,回头时无风也无雨!

河沟流水哗哗流淌,宋青河蓦然睁开双眼,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飘渺乐曲,独特的音乐节奏在寂静的夜里听来,象在江南的竹檐下听雨,连思想都是潮润润的,瞬间又像在冀北平原一马平川,风云奔走。

宋青河敏锐察觉到其中的丝丝萧杀之意,凝神细听,宁静眼神竟然涌上惊异之色,小心翼翼地轻轻飘了过去,敏锐察觉到有两名绝顶高手在远方伫立。

朝阳温和光芒影射下,幽灵侯幽阳天背对宋青河高傲站立,气度潇洒风流,雪白的头发皮肤在阳光下显得白皙如羊脂般透明,再加上雪白轻袍,如同深山幽谷的妖艳幽灵。

宋青河瞳孔猛然收缩,面对黑榜排名第三的绝顶高手,江湖中谁也不敢大意,他全身蓦然如身边岩石般冰冷,再无任何声息发出。

幽灵侯幽阳天含笑凝视对面凌波玉女李苓玉,悠然潇洒道:“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只要是喜欢的东西我无论如何也要得到。”白色长发柔顺从耳畔垂下,脸上挂着让人心动的媚惑笑容。

李苓玉面容依然笼着轻纱,冷冷道:“我讨厌的东西绝不会碰,我只想孤独平淡地了却残生。”长长的黑亮秀发高高盘在头上,层层叠叠,仿佛青翠群山叠嶂。

幽阳天身上雪白轻袍忽然无风鼓胀,无形压力重重压向李苓玉,原本整齐盘在她头顶的柔顺长发不堪重压,蓦然如瀑布般飘落,仿佛水流倾泻而下绽放在风中,空中顿时弥漫着阵阵清幽发香。

李苓玉无奈低声叹息,反身取下身后琵琶,玉手冷冷拂在琵琶弦上,空气中顿时连起无数璀璨变音,元气振动闪眼即变,弹奏清越序曲,藕断丝连,不绝如缕,如泣如诉,如怨如慕,哀怨春风轻轻就化解了滚滚而来的沉重压力。

就在轻柔音乐变得虚无飘渺时刻,刹那间风云变幻,竟如暴雨如注,风声鹤呖,草木皆兵,好一曲十面埋伏汹涌而来,却见倒悬的大江奔腾而来,醍醐灌顶,喧哗而下,畅快淋漓,气势磅礴,恍惚间无数透明的无形丝线从琵琶弦线上凌空刺向幽阳天,肉眼几乎不可见!

幽阳天白色身影忽然变得柔软如蛇,似乎可以任意扭曲,身子奇妙左右迅速闪动,密密麻麻的无形透明丝线堪堪擦着白袍无声划过,风中飘落的数片青翠叶子竟然瞬间变为碎叶激散开去!

幽阳天也未见蹬地动作,忽然冷笑着直直高高从地面拔地而起,瞬间冲到二十丈的高度,手中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一条诡异的黑色长鞭,蓦然身子倒立朝下方直旋转而下,手中黑色长鞭剧烈旋转,周围空气奇妙地随之旋转,暴起嗤嗤啦啦漫天的光芒,仿佛一条凶狠黑龙从天而降!

李苓玉咬牙摧起体内真元,娇好身体反身横空而起,姿态幽雅动人,两只手穿花蝴蝶般在弦上拨动,轻柔如水的琵琶音竟然如洪钟大吕,节奏铿锵,真力弥漫,万象齐鸣,然后就听见声如裂帛的一声重音,响遏行云,四周突然安静下来了,然而总有那么几个意犹未尽的音符不肯散去,像竹筒里倒出的几个色子,如几声残漏悠然萦绕。

琵琶弦上忽然奇妙飘出一个透明如冰的凌波仙子仗剑起舞,寒冰般的冰雪幻影如同飘逸仙子舞蹈在空中,剑尖挽起七彩流云层层堆积在身体周围,绚丽云彩和晶莹透明的曼妙身影勾勒出一幅绝美画卷!

藏匿在远处的宋青河面容冷峻,心如止水,准备悄然抽身离去,并不想招惹幽阳天,心中绝无英雄救美的念头,绝代美女和婉约才女见得多了,早就没有感觉了。

“呲拉”的爆裂音连绵不绝响起,密密麻麻的透明锋利剑芒堪堪尽数融化在风中,空中顿时暴起阵阵细雨水雾,美妙仙子幻影和旋转气龙蓦然消逝,李苓玉依然怀抱琵琶静静站立风中,嘴角缓缓流出丝丝鲜血,十多年来没有练,水中行舟不进则退,此时远非幽阳天对手。

幽阳天大笑着飘落地面,手中黑色长鞭倏然不见,双手潇洒把雪白发丝挽到耳后道:“真是我见犹怜,刚才出手稍重,害得姑娘受伤,晚上一定帮你全身按摩,哎!世间恐怕也只有凌波玉女能让我亲自动手揉捏。”

宋青河脸上露出淡淡笑容。摇头在心里道:“女人自古祸水,堂堂幽灵侯幽阳天也未能免俗,空有一身力却把心思放在女人身上,只是没想到这女子竟然是昔日七大高手的凌波玉女,不过今天看到幽阳天匪夷所思的鞭,也算有所收获。”淡蓝色身子飘然凌空远去,无欲无情,眼光随意扫了一眼面容苍白如雪的李苓玉。

宋青河飘起的淡蓝色身子竟然僵立风中,向来宁静的眼神露出不能置信的目光,李苓玉笼在脸上轻纱被幽阳天震飞,露出了和苏紫兰一模一样面容,就连紧闭嘴唇的模样也毫无分别,刹那间忽视了李苓玉脸上那条恐怖的深深剑痕。

李苓玉到达修长丰腴大腿的满头柔顺长发竟然与苏紫兰相差无几,宋青河久久伫立风中,往事无比清晰地浮现,那是一段悲惨的日子,永远也不会忘记,如果没有苏紫兰像姐姐般的关怀,他也许早就被人弄死#蝴似乎看到了苏紫兰屈辱的泪水,苏紫兰为他付出了清白之躯,那时候他不过是和可怜戏子,惟有把仇恨和泪水深深藏在心中。

外表俊美的宋青河绝不会心慈手软,曾经的仇人早就被他一一杀死,鸡犬不留,惨不忍睹!可惜苏紫兰却不知下落,如同水中浮萍随波飘远,消逝在茫茫人海中。

宋青河虽然神色依然宁静,心绪顺着凄苦忧伤的旋律飘回了童年时代,勾出了深藏在心的忧伤痛苦,触动心弦深处的秘密,坚如磐石的内心也忍不住滴落泪水,深深吸了一口气,沉稳如山,很快明白眼前女子并非苏紫兰,不过眼中反而射出诡异复杂目光,淡蓝色身影出乎意料地飘落地面,坚定缓慢走了过去。

李苓玉脸色苍白如雪,知道今日无逃脱幽阳天魔爪,洁白牙齿紧紧咬住嘴唇,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绝不会任凭对方羞辱,宁愿自爆经脉而亡!

幽阳天白色身影蓦然无声无息平平朝后退出三丈,冷冷凝望宋青河,幽阳天自持相貌俊美冠绝天下,可惜此刻心中却顿时涌上失落之意,没想到世间竟然有如此惊艳美貌的男子!

宋青河走到幽阳天面前淡淡道:“我是铁血联盟总盟主宋青河,希望阁下放过眼前女子。”神态宁静如水,没有丝毫火气,不过却隐约露出丝丝无言语的霸气。

幽阳天表面上飘逸潇洒,其实心胸极度狭窄,根本容不下如此英俊少年存活世间,心中异常愤怒,体内真气急速凝聚,恨不得马上杀死眼前俊美少年,脸上却露出冰冷笑容道:“哈哈,好大的口气,就是前任盟主欧阳坚也不敢和我如此说话!”

幽阳天前些日子被赵烈逼退,心里一直耿耿于怀,眼看即将实现十多年前的梦想,把梦中玉女揽入怀中,没想到半道又斜杀出一个宋青河!心里忍不住叹息道:“长江后浪推前浪,十多年未现江湖,没想到竟然连番遇到少年高手!”

宋青河依然不为所动,身前忽然就凭空升起半圆形的透明蓝色气幕,背后的幽冥剑爆发出骇人绿色光芒,带着一溜汪汪的绿光,如蛟龙般地迎面卷来,宛似活物的碧绿剑身,似乎随时扭转变化,他冷冷道:“这里是铁血联盟地盘,高手如云,况且你能击败我和凌波玉女的联手攻击吗?”

幽阳天双拳握紧,修长指节劈啪作响,雪白眉毛朝上飞扬,一条宛似龙形的青色光影缠绕在身边,晃动的风让光线宛如水中,看不大清楚,只见真气迸散的电光猛闪,隐隐听得到真气刮擦的尖厉声和隆隆的气爆声,相交处更是尖啸如泣,火花四射,声势惊人至极。

宋青河面无表情,反手缓缓抽出锋利的幽冥剑,气度沉稳,剑身本来幽绿色的芒光,竟然随着收缩,开始越变越淡,最后转成一种非常精纯的青白颜色,但是整柄剑身所有煞气已是内敛,其实更强大的波动在剑身的那片光团里压缩,越来越旺,放出已经是肉眼难以直视的青白光华。

李苓玉感激地望了眼旁边素不相识的年轻男子,咬牙把纤细指头再次放到琵琶上,缕缕金戈铁马般的琵琶音暴然而出,如同无数密密麻麻细针尖闪电般射出!三人皆是绝顶高手,虽然并没有任何动作,但气氛蓦然沉重,一触及发。

幽阳天审时度势,知道难免一场艰苦激战,况且不知道神秘莫测的宋青河后面是否还有其他高手,于是冷冷笑了三声,望向宋青河的目光充满歹毒怨恨,白色身影鬼魅般消逝!“铮”的一声,骤然失去压力,李苓玉怀中琵琶弦线凄然断裂,萧杀的世界瞬间进入了极度的安静。

李苓玉奇怪地望着俊美如玉的宋青河,不知道该如何说话,心中无限感慨,十多年未现江湖,武林风起云涌,连续遇到两位出类拔萃的年轻高手,以前从没听说过的年轻人居然可以把曾经纵横江湖的幽灵侯幽阳天逼走,“看来我真的老了,目前江湖已经是年轻人的天下,可是他为什么要出手救我呢?”

宋青河冷静地把幽冥剑反插回后背,静静凝视李苓玉,长期生活在黑暗中已经习惯了沉默,面容漠然,心中似乎得到了解脱,虽然眼前女子并非苏紫兰。

李苓玉淡淡素素,极为清秀的面容如此亲切,就连那眼尾微翘的杏仁眼也是那般熟悉,宋青河感到欣慰,目光甚至充盈着莫名的喜悦,心中丝毫没有后悔刚才得罪了大名鼎鼎的幽灵侯幽阳天。

良久,李苓玉脸色一红,低头把轻纱覆在脸上,匆匆掩盖住那道凄厉剑痕,柔声道:“多谢少侠刚才出手相救。”宋青河宁静面容上忽然绽放笑容,李苓玉竟然感到眼前顿时如同鲜花盛开的惊艳。

宋青河微笑道:“刚才一曲“十面埋伏”余音绕梁,似枝头上颤栗的蝴蝶般艳丽,此曲只应天上有,不知姑娘可否随我到铁血堡,那里绝对宁静平和,我想仔细回味随风飘荡的琵琶曲。”宁静温柔话语似乎让李苓玉无拒绝,他脸上笑容清澈见底,俊美如玉,同样也让人不忍心拒绝。

赵烈带领群雄顺着蜿蜒河畔奔驰在江南,头顶是一碧如洗的蓝天,旁边的连绵碧水了无尽头,他真想纵身跳入江水,随同清澈的水流静静飘荡,江南河畔红砖青瓦零星点缀在整齐的田埂边,一股久违的熟悉气息扑鼻而来,似曾邂逅了千年的默契,风景如故,那流动的绿色,如同一层薄纱,轻而飘渺,思绪也纷飞起来。

五虎断刀门坐落江南水乡,高墙大院,戒备森严,虽然并没有什么厉害高手,但门口那两尊巨大石虎却如同凶神恶煞般威猛无比。赵烈勒马停下,马头高昂抬起,身后近百骑快马扬起了漫天灰尘,他回头对旺财道:“记得你曾经乃是五虎断刀门的弟子,这里一定存留了很多美好的回忆。”

张旺财忍不住傻笑道:“想当年气吞万里如虎,每天清晨和数十名兄弟在里面练习呆板生硬的五虎断刀,一丝不苟,满头大汗,百丈外都可以听到练武的吆喝声,热闹非凡。可惜五虎断刀只是表面上威风凛凛,摆足了十成花架子,招式实在毫无创意,我实在无忍受五虎断刀门繁杂的礼节,论资排辈的规矩和呆板笨拙武,终于怂恿大哥毅然离开大名鼎鼎的五虎断刀门。”

张旺财想到大哥张大富的惨死,神情黯然。他们兄弟两个父母早亡,无奈飘荡江湖,颠沛流离,张大富原本在码头干苦力,旺财那时候不过十二三岁,整天和一些地痞流氓混在一起,后来两人凭借强壮的体格加入了五虎断刀门,踏上江湖之路,虽然呆在五虎断刀门异常憋闷,但总算是过上了衣食无忧的日子,也曾经持刀江湖行,大鱼大肉也算快活。

旺财此刻凝视熟悉大门,内心深处无限感慨,微笑道:“现在回想起当时练武的苦闷岁月,感觉蛮亲切的,我们还是尽快赶回黑虎山吧,大哥傲然杀死欧阳坚,属下担心欧阳世家会报复黑虎帮。”

赵烈悠然道:“欧阳世家的高手恐怕已经是自身难保了,宋青河肯定会替我清洗欧阳坚的心腹,江湖中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宋青河,他才是黑虎帮未来的最大敌人。”

强悍如雷鸣般的马蹄声让五虎断刀门大门自动打开,一位头上戴着顶员外帽的肥胖大汉走了出来,帽前正中镶着一个大小竟然如拳头般,晶莹透亮的玛瑙宝石,酱紫色长袍质料如丝如绸,扣钮处竟也全镶着大如龙眼的红玛瑙,白白肥肥的双手十指灿亮亮地戴着十只玛瑙戒指,满脸堆笑拱手道:“在下五虎断刀门总门主彭霸天,热烈欢迎武林战神赵帮主和无形刀张大侠驾临,请各位英雄到庄上歇息,我已经叫人备好酒席。”神态恭敬而谦卑。

张旺财忍不住感叹世事无常,当年他在五虎断刀门默默无闻,众人都把他看作乡巴佬,可如今风水轮流转,此刻早已不是当年郁郁不得志的傻小子了,他赶紧翻身下马道:“一日为师,终身为师,师父何必客气,当年若非师父悉心教诲,弟子怎能有今日成就。”彭霸天的老脸顿时红如猴子,当年何曾把相貌平凡的旺财放在眼中,根本没有向他传授五虎断刀的精华招式,而是把他看作跑腿倒茶的小喽罗。

第九十七章 铁拳伤情

韩夜冰含笑望着雨中的蓝色背影,飘逸飞扬的金发被雨水打湿,垂落在赵烈肩头,回头看着缓缓流淌的洛水,总是不见波澜,静静地、缓缓地流动着,却带走了多少岁月的沧桑和爱恨情愁,她会想,那些河水长流不息是不是因为无休止的叹息和呜咽呢?当她看到雨中的两只翠鸟快活地跳上跳下时,她会露出开心笑容。

赵烈从雨中回到船舱,像个孩子那样开心,全然没有黑虎帮主的威严,伸出舌头傻笑道:“细雨如雾,江风虽然一直吹,但烟雨却更迷蒙了。”他用双手把头上细细的雨水抹掉,凌乱的头发让韩夜冰露出了笑容。

俏脸燃烧着明艳的亮光,唇角轻吐出一抹笑意,涟漪般扩大为一个动人的笑容,秀丽如弯月的长睫毛下修长明朗的美目灵光闪烁,柔和的眼窝把韩夜冰的眼睛衬托得明媚亮泽,秀挺笔直的鼻子下两片樱唇丰润鲜红,时盈笑意令她更显眉目如画。

韩夜冰微笑道:“我知道你喜欢饮酒,这里有些陈酿花雕,口味很不错,我陪你喝几杯吧,我已经温过了,你淋雨之后饮之,口味更佳。”启封后酒香四溢,待饮之,口感圆润,味甘劲足常人饮酒,赵烈感觉到有一团晶莹在舌上滑动,似含有满口珍珠,滋润不已。

赵烈似乎看到了她的内心,绿水青山,朝霞夕阳,风霜雨雪,春夏秋冬,都能让她慨叹;一棵草,一朵花,一只小动物,都能让她感动;青苔的旧屋,情意绵绵的老歌,都能让她流泪,她的情感,融化在自然的天空中,融化在生命的旅途中。

韩夜冰轻逸飘洒,右手拿着一支宛如云絮般轻飘飘的画笔,让人觉得见了就一阵轻松写意之感飒然而来,船外细雨轻轻飘动,宛如白色的流烟那般。

赵烈忽然坚定道:“我们不会再分离了,以前我没有力量保护你,可是现在黑虎帮不但控制了江南,而且势力迅速发展,帮中猛将如云,希望你能和我回到黑虎山,绝对不会有人伤害到你!”此刻小舟远处至少有近百名黑虎帮众守卫,防守坚固如铁,就连苍蝇也别想靠近。

韩夜冰温软而充满性格的红色樱唇微启道:“我不喜欢血腥江湖,喜欢四处漂泊,你愿意随我遍游世间吗?你能放下江湖吗?”

赵烈露出无赖笑容道:“不管怎么样,我都舍不得让你离开,我们好久没见面,你也不忍心让我独自返回黑虎山吧,你答应会随我漫游江南水乡,你看到周围犹如铜城铁墙的护卫吗,你怎么可能离开?”

韩夜冰忍不住微笑道:“你真是无赖,居然胆敢动用黑虎帮的力量来威胁我,你有时候真的像孩子。”

碧绿清澈的洛水河滚滚朝东流去,几条狭窄细长的渔船悠闲地在江上随波荡漾,船上渔夫动作轻松舒展将渔网撒向了水面,没有忧愁,也没有挂牵,只有平淡宁静的生活。小舟顺水不知不觉漂到了下游的龙门石窟。

两岸的崖壁上山上翠柏成林,郁郁苍苍,挺立如刀削般崖壁,两山窟龛,密如蜂窝,到处是密密麻麻的精巧窟龛,碑刻题记和富丽的佛像佛塔。

赵烈心中剧震,起身凝望气势雄伟的龙门石窟,龙门血战似乎就发生在昨日,心情澎湃,双拳紧握,当年在这里怒为红颜,孤身激战六大门派,可是他和萧碧痕却未来得及说话,此刻也不知道她在何处?想到萧碧痕,他很快想到了命绝大雁塔的鬼王,心中发冷,如何面对这件事情呢?他回头凝望依然静静坐在船舱中的韩夜冰。

韩夜冰早就听说了龙门血战轰轰烈烈的故事,黑榜第一高手萧碧痕杀了鬼王也是众人皆知,她忽然轻声道:“你又想起了萧碧痕吗?无名府的四大高手曾经找到我,希望我重新建立无名府,然后汇集府中高手杀了萧碧痕,可是我知道大雁塔那场激战乃是光明正大的搏杀,江湖就是这样残酷,每个人都是提着脑袋过日子,生死不过瞬间,若不能看透生死,根本不能进入江湖。”

她的话语异常宁静平和,“我并不想杀了萧碧痕,极度讨厌江湖仇杀,可我也不会见她,无名府的四大高手性格激烈,他们绝不会放过萧碧痕,我不停逃避,就是想要离开江湖,可还是在洛阳遇到你。”宁静如水的眼神中隐藏着深深的痛苦,她只能漂泊世间,杀了萧碧痕并不能挽回父亲的生命,父亲的离去让她伤心欲绝,只能不停逃避。

峭壁上那些巍峨雄壮的佛像面目狰狞、咄咄逼人,丝毫没有大慈大悲的模样,赵烈好恨这些神佛的无情和命运的残酷,胸口充满悲愤,心神激荡,浑身冰冷,不知道该如说什么,气氛蓦然变得压抑深沉。

站在船尾的铁拳王恨无极定定凝望龙门石窟,目光迅速变换,眼中终于露出了极度痛苦的目光,身子开始猛烈颤抖,面目肌肉颤动,双拳紧握。

赵烈此刻心乱如麻,完全忽视了船尾恨无极的变化。

恨无极忽然把手伸到怀中,双手颤抖,眼前似乎浮现无尽鲜血,咬牙冷冷凌空朝赵烈射出毒针,空中顿时暴起一阵黑云,身外真元透气而出,强大程度引得旁边的空气都被刮出来了虹光,也是和他脸上的颜色一般,连续不停地幻变着,呈现出一种难以见到的瑰丽。

赵烈毫无防备,根本没料到恨无极会忽然暗中偷袭,千钧一发之际,蓝色身子硬生生朝旁边侧移开,双拳迅速卷起阵阵黑色的强横旋风,但闻“叮,叮,叮!”的声音纷纷响起,无数细小毒针射在了小船的顶棚之上。

韩夜冰忽然轻吟一声,大腿被一根毒针射中,脸色蓦然变得苍白,身子软软就要倒下。

赵烈大惊之下,赶紧把韩夜冰凌空横身抱住,双手闪电般连接点住伤口附近的位,防止毒液扩散,拼命用内力护祝糊的心脉。

恨无极铁塔般的身子没有丝毫停顿,眼中射出怨毒目光,双拳狠狠朝赵烈击出,劲气爆空生响,震人耳鼓。

赵烈此刻正凝神用内力为韩夜冰护住心脉,骇然发觉毒素已经在她体内迅速扩散,虽然明知恨无极的铁拳朝后背击来,可是无分身应付,只能用后背硬捱了一拳。

“蓬”的一声闷响,恨无极的铁拳结结实实地锤在赵烈后背,蓝色长袍蓦然碎裂,恨无极拳头的强大力量把两人震离了船身,赵烈紧紧搂着韩夜冰,右手始终护祝糊的心脉,居然平平飞越了二十丈的水面,连续不断把内力输入她体内,堪堪落在洛水河畔,直到此刻,他嘴边才流出了一丝鲜血。

恨无极双手震得发麻,眼中露出了钦佩神色,赵烈临敌经验异常丰富,巧妙使蓝色袍服鼓满气劲,居然借助充盈真气的袍服破去了他必杀的毒砂掌,恨无极咬牙飞身跃过水面,霸道拳风卷起层层水浪席卷而起,声势惊人。

赵烈勉强压用内力压制住了韩夜冰体内的毒素,心中无比愤怒,倏忽间翻身从地面弓身弹起,所有动作一气呵成,自有种浑然无间、行云流水的气势,蓦然在空中暴喝一声,痛快吐出口中鲜血。

黑虎拳顿时释放出了灼热真气,能轻易把对手经脉灼伤破损,真气其快无比的累聚在拳头之上,循环相叠,很快就集起一团强大的黑色真元,其声之响亮,其音之宏大,直震得附近空间嗡嗡作响,让人耳膜发麻。

恨无极雄壮的拳劲被破开,竟然赵烈挥出的劲气往横带引,恨无极立时像一片浮云般横飞开去,他的手腕先是剧痛,接着一股难以形容的劲气闪电般入侵,酸麻迅速蔓延往全身经脉,那种难受的感觉,仿佛全身被毒蚁噙噬的惨况!

恨无极虽然偷袭也未能杀了赵烈,心中不是滋味,明知不是对手,铁掌依旧傲然对上赵烈的左拳,只觉虚荡而不着力,心叫不妙时正欲后退,赵烈的拳劲这才吐实,恨无极惨哼一声,飞退出三丈开外,脸阵红阵白,浑身气血沸腾!

赵烈愤怒之下挥拳如雷,手中双拳化作千万道闪电般的黑色光芒,以掌作刀,斜侧里劈出数十道刀气,同时以微小的角度切出,弯了一个大大的弧度,密密的元气所组成的气劲凌空击出,滚切空气的声音组成了短暂但又连续出现的啸音,声势之强,挡者披靡,无坚不摧!

恨无极抱定了必死决心,宁折不弯,自然也是招招硬接,十招过后已被震得眼冒火星,眼前蓦然发黑,头晕目眩,强悍的身子竟然被赵烈挥拳硬生生震飞,朝后凌空撞断了三四丈远处的大树。

恨无极撞断大树之后朝前弹出,重重坠落地面,肋骨已被震断数根!鼻子,嘴巴流出了大量鲜血,他右手撑在地面,顽强地站了起来,脸庞鲜血粘满灰尘,望上去狰狞恐怖。

直到此刻,数十名黑虎帮众才反应过来,密密麻麻如潮水般把恨无极围了起来。

赵烈脸色铁青,目光阴沉,没想到统领黑虎铁卫的首领居然胆敢暗杀背叛,刚刚还在韩夜冰面前夸耀如何安全,黑虎帮实力如何强大,可是眨眼间就遭受攻击,心里愤怒异常,脸上青筋暴露,恨不得把恨无极拖出去五马分尸!

恨无极似乎没有望到周围森冷的刀剑,忽然大声道:“赵烈,我要杀的人是你,那位姑娘乃是无辜之人,我这里有黑白两份解药,黑色粉末取一半,然后混合全部白色粉末掺水服之,否则她必死无疑!”

赵烈虽然用内力暂时压制住韩夜冰体内毒素蔓延,但她此刻脸色灰白如土,疼得连苍白的脸都整个发青了,却依然还是咬紧牙关,半声不吭,其胆气之狠绝,嘴唇都被咬出了丝丝鲜血,她心志的坚韧立刻表露无疑!

赵烈心疼无比,转身定定凝视桀骜不羁的恨无极,目光闪烁,终于作出了决定,伸手接过解药,迅速抱着韩夜冰飞到船舱之中,飞速把解药混合江水给她服下。



赵烈知道情况紧急,也顾不了许多,轻轻把韩夜冰的绣边紫绸裤给撕开了一大幅,露出了里面的素色亵裤,使得一双修长雪白的大腿整个暴露了出来,蓝汪汪的毒针几乎全部没入了柔嫩大腿,很少见阳光的长腿显得异常白皙。

赵烈握住韩夜冰白软软的大腿根处,防止毒素顺着经脉窜进脏腑,同时手心源源不停地送出强横真气,想要把毒针和周围毒液逼出来。

韩夜冰顿时感到了破髓硬刮的抽心疼痛,眉头微蹙,但很快,身子好像被什么软绵绵细密密的东西给包住了那般,好似挖心般的刺骨酸疼却是已经逐渐消失,疼痛消退后,神智开始清楚,因此她苍白中之前因疼得有点发青的脸色,立刻就变得晕生霞起,在白皙中透出一股艳媚,展示出和平日里不同的妩媚。

她清楚感觉到抚按在大腿的一只大手,宛如火烧般灼烫,透出了阵阵如波一般的热力,使得身体像是被什么暖暖的热力给包覆了起来一样,再也感受不到那宛如挖在心口的疼痛,反而出现一种骨头都有点酥酥的麻感,素手于是紧紧捉着赵烈下伸的臂膀,发出了嘤咛轻哼,是强忍的痛苦,抑或是婉转的娇啼,她也无分辨,腰身不由得轻轻地弓起,就像是在她的体内每一个部份,都被一种柔柔的羽绒塞得满满的那般,让她只觉得说不出的舒服。

蓝汪汪的毒针伴随黑色鲜血缓缓逼出,韩夜冰一双几乎从不曾见光的腿肤显得宛如玉脂那般地圆润透明,呈现出一种艳艳的媚力,光滑如羊脂,加上她侧转身后露出隐约的臀沟,柔顺的头发经过之前手掌抚弄而显得有些凌乱,更让人感觉出一股佣佣的原始魅态。

赵烈心弦震动,竟也望得呆了,发现心跳有些不正常,深深吸气,然后轻柔地把绣边紫绸裤掩在上面,惊艳的画卷顿时消失了,可他的心还在“怦,怦”剧烈跳动,他擦去了额头密密麻麻的汗水,轻声道:“应该没事了,你先在船里好好休息,我出去一下。”

恨无极虽然被赵烈重伤,肋骨断裂,但依然咬牙倔强站立,高大威猛身子如山般牢固。

赵烈径直走到恨无极面前,冷冷道:“你为什么要杀我?”

恨无极仰天狂笑道:“十三年前,我的父母妻儿被萧碧痕所杀,尸骨无存!两年前,我率领三个生死与共的好兄弟与众多英雄豪杰在龙门石窟围剿萧碧痕,战况激烈,可恨三个好兄弟先后被萧碧痕斩杀,眼看此魔女即将被众人乱剑砍死,可是你却把她救出,所以我一定要杀了你!本来我加入黑虎帮是为了找机会杀萧碧痕,可是今日面对曾经染满鲜血的龙门石窟,仿佛看到了众兄弟在我面前惨烈死亡,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再也无忍受,哈哈!既然技不如人,要杀要剐也无所畏惧!”

赵烈蓦然握紧双拳,冷冷道:“你可知道背叛我的下场?就算是当年威震天下的卓不凡我也照样砍下脑袋!”

恨无极虽然身受重伤,依然毫不畏惧道:“我并非背叛你,加入黑虎帮就是为了杀了魔女,砍头不过碗口大的疤,老子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张口发出长啸,想要把鲜血吐在赵烈身上,同时傲然挥拳击出,早已不存活命的想。

赵烈任凭那些血滴落在身上和脸上,面无表情,目光冰冷深沉,心头在那瞬间涌上无尽的杀意,决心利用铁腕手段避免黑虎帮再次出现背叛的事情!

旁边的黑虎帮众纷纷拔刀,眼看恨无极即将被乱刀剁死,不料却被赵烈挥手挡住,拳头轻轻击出,本是平平无奇的一招,由赵烈使出来就是另一回事。

“砰”的一声闷响,赵烈的拳头结实地击在恨无极脸上,恨无极顿时在空中翻滚着摔了出去,数颗门牙被击碎,鼻梁骨也软软塌了下来,恨无极咆哮着挺身而起,整张脸都是红艳艳的鲜血,铁拳如风,再次击出。

赵烈冷冷挥拳迎上,“喀嚓”一声,恨无极的右臂被生生震断,身子也被再次震飞出去,重重坠落地面!

赵烈纵身跃起,踩在他的头上,缓缓拔出了长刀冰心。

良久,手中的冰冷长刀还是没有劈下,毕竟恨无极也算是条汉子,并没有利用韩夜冰来威胁,他心里的愤怒逐渐化作片片悲凉,神态萧瑟,忽然淡淡道:“你走吧,我在黑虎山等你来杀我!”

恨无极为了仇恨,强忍耻辱,挣扎着离开了龙门石窟,咬牙不让重伤的身子倒下。

傍晚落日如血,洛水河依然宁静流过,龙门石窟上面密密麻麻的石佛冷眼凝望血色世界,丝毫不为所动。

江湖随时充满了死亡气息,稍微不慎就会带来无尽的伤痛。

赵烈神色阴沉地站在江边,心如潮水,“恨无极乃是铁骨铮铮的英雄豪杰,可是为了萧碧痕却不惜采用卑鄙方暗杀,仇恨的力量真让人恐怖#糊身上血腥杀戮太重,不知以后我将如何面对?难道真要为了她在江湖掀起血腥屠杀吗,真的要为她与整个江湖为敌吗?付出的代价是不是太重了?韩夜冰差点香消玉陨,江湖与美女难道真的不可兼得吗?”

“江湖之路远比想象中艰难许多,凭借匹夫之勇根本无真正称霸江湖,无论面对多少困难也要走下去,既然选择了,就绝不会放弃!”赵烈望了一眼停靠在岸边的小舟,阴沉霸道的眼神顿时化为绕指柔。

身后的一名长刀铁骑忽然上前轻声道:“禀报帮主,接飞鸽传书,万象分舵已经死了十几个兄弟,就连分舵主冷群刚也离奇死亡,众人都在说万象山庄闹鬼了。”

赵烈浑身蓦然散发出冰冷气息,双拳紧握,充满杀意的双眸瞬间恢复宁静,淡淡道:“过几天正好是我那些好兄弟的忌日,我就到万象山庄把这些鬼魂揪出来忌拜我的好兄弟!此外吩咐周长空快马赶到万象山庄与我汇合。”

洛水河畔蜿蜒精致的香居,赵烈和韩夜冰静静相对坐着,风中弥漫着离别的伤感,“楼前一泓清水,身归影里江月瘦,幽梦昙花执谁手?风清绿烟柳,飘花识尽愁,何必苦吟春?残花淡后觅从头。”

韩夜冰面带微笑,双眸似乎不带人间烟火,悦耳的声音柔柔地道:“分离不过是为了下次重逢,真正的美丽是在克服痛苦之后才会出现的,有时候分离比相聚更加恒久绚烂。”

赵烈沉声道:“或许你说得对,相见不如怀念。”他忽然注视到摆放在角落里的寒月短弓,那是她曾经心爱之物,可是此刻却那么随随便便的搁在角落,沾满了灰尘。

“这把寒月短弓送给我吧,看到它我就会想起你。”赵烈轻声道。

韩夜冰柔声道:“你喜欢就带走吧,我已经不再用它了。”小巧柔软的嘴唇露出整齐洁白的牙齿,短发衬托出飘然独立的个性,一撮刘海轻柔地覆在额上,眼角朝上倾斜高挑。

赵烈痴痴凝望,忽然露出洒脱轻狂的笑容,大声道:“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我们总有一天不会再分离,无论你在何处,哪怕是走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来找你,我说到就会做到!”

沉重马蹄踏在石板大街上,如密雨敲窗,战鼓雷鸣。赵烈率领数百铁骑狂奔而去,就在骑马奔驰而出城门的瞬间,他忽然勒马停下,不等骏马高扬的前蹄落地,蓝色身子已经飘然而下。

杨影静静站在城门口,内着银白色的紧扣劲装,头上束着三叠高髻,斜插银凤贵妃簪,看起来就有点像是一位宫中的妃子,趁便轻装外出的娉婷丽人,她把手中的荷包递给赵烈道,“这是上等麝香,开经络,透肌骨,你疲惫的时候能让你解乏,我会在洛阳等你来看我。”她脸上挂着矜持的微笑,没有太多火辣的话语,静静站立,双手交叉垂在身前,亭亭玉立,犹如一朵含苞欲放的牡丹。

赵烈胸前怀中揣放着极名贵的麝香荷包,清楚明白杨影的款款真情,浓郁的香气经久不散,三丈外也可闻到香气,他心中充满温情,豪情满胸,扬鞭奔驰,身后只留下了杨影默默伫立风中的身影,“洛阳花狂风有情,独留残泪藏心中。”

夜色渐渐暗淡,明月小楼无语。韩夜冰心中的孤独和悲伤无人诉情衷,冷淡的房间在深夜越发冰冷,她毫无睡意,眼神迷茫,似乎在思索什么?残梦未醒,孤独地在她的天空中飞翔,最终触摸到绵绵白云,感受风迎面吹来时的快乐。

可是梦醒后呢?韩夜冰就像白云轻轻飘荡世间,为了她心中的梦想四处流浪,告知欲来的风雨,然后继续飘游,喜欢在深夜凝望星空,拿起风的画笔,描绘着模糊的脸庞,模糊的轮廓却分明有着一双忧郁的眼神。

她的眼瞳又黑又亮,身穿紧身淡紫色飞云袍,似嫌单薄了点,轻盈流动,俏丽身子仿佛可以随风起舞,她不由自主地画出了一个蓝色背影,长发微微晃动,背影却逐渐模糊,难道是她的泪水把水墨弄得凌乱湿润吗?在最初相识的某个日子,在不经意间被放逐,心动如初。

赵烈在半夜时分策马赶到了万象山庄,宽阔的石桥竟然笼罩在黑雾之中,桥上飘荡着密密麻麻的白色布条,招魂幡和纸钱,刺眼的白色在暗淡夜色中平添几分哀伤诡异,天空没有星星月亮,偌大的万象分舵显得死气沉沉,仿佛里面隐藏着无数恶魔。

宽广的万象山庄无声无息,死般的寂静。赵烈独自默默踏上了宽阔古老的石桥,那些飞舞在空中的白色纸钱妖艳落在身上,落在眼前,随风在地面翻滚挣扎,带来了莫名的寒意,他静静聆听回荡在山庄中丧事事的暗淡声音,凝神望着那陡然飘荡在风中的白色招魂幡,目光闪烁,脸上浮现了冷笑。

周长空早就在门口恭敬站立,看到赵烈的身影,远远就跪在地面沉痛道:“恨无极乃是属下亲自提拔成为黑虎铁卫的首领,没想恨无极竟然暗杀帮主,此事关系重大,属下严重失职,罪不可赦,请帮主处罚!”

赵烈缓缓走到周长空面前,静静凝视,周长空虽然绝非英俊之人,但五官端正,鼻梁弯曲如钩,身态轻逸飘洒,精明干练,身上华服总是干净整洁,衣服上连微小皱纹也没有,两把精钢长剑已经卸下放在身前。

良久,赵烈微笑着对周长空道:“我让你赶到万象山庄,并非是怪罪于你,恨无极的确是难得人才,这不是你的错,虽然我想尽力化解和整个江湖的仇怨,不想让黑虎帮与江湖为敌,但有些东西是无化解的,你加入黑虎帮后,立下了赫赫战,帮务也管理得井井有条,你先站起来吧。”

周长空沉声道:“多谢帮主的免责之恩,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情。”

赵烈冷冷道:“我也不想再看到这种事情,黑虎帮迅速扩张,帮众难免龙蛇混杂,以后你负责审查帮中兄弟,全面整顿帮务,谁若想胆敢背叛我和黑虎帮,无论是谁,统统杀无赦!”恨无极的背叛让他感觉到了沉重的压力,不得不用高压来控制日益扩张的帮众,江湖之路依然漫长而艰难。

周长空蓦然感到赵烈身上迸发出了强烈寒意,深深吸气,没有答话。

赵烈接着道:“黑虎城的修建进展如何?你在万象山庄可否查明那些兄弟离奇死亡的真正原因?”

周长空恭敬答道:“修建黑虎城进展顺利,肯定可以在一年之内完工,那将会是江湖中前所未有的巨大城堡,规模空前绝后,城外和城中机关堡垒密布,护城河宽达十丈,城墙上三步一岗楼,十步一箭楼,而且里面隐含八卦周易之术,易守难攻,不久的将来,黑虎城将成为武林的中心。”

“万象分舵目前已经死了十七个兄弟,其中包括了分舵主冷群刚,死因很奇怪,并没有明显的外伤和内伤,面目皆露出恐惧神色,似乎是被活活吓死,而且许多兄弟也曾经在山庄内望到像鬼魂般的影子,此刻偌大山庄中,近百兄弟人心惶惶。”周长空说到这里略微停了下来。

“但属下认真勘察现场,还是发觉了不少破绽和蛛丝马迹,这显然是敌人精心设置的阴谋,对手肯定是神出鬼没的高手,只是属下暂时还不知道对方的真正目的。”周长空挺直腰板,精神饱满,有条不紊地沉声道出。

赵烈淡淡道:“我早就听说你擅长追踪破案的奇术,心思敏锐如丝,所以特地把你调到这里,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对手胆敢在万象山庄神不知,鬼不觉就杀了这么多人,显然是精心策划设计,实力不可小视,这次我一定要拿他们的鲜血来祭奠曾经在这里惨烈死亡的好兄弟!”

万象山庄里面熟悉的花草楼阁忽然变得陌生森冷,赵烈眼前总是跳跃出众多好兄弟悲伤愤怒的目光和鲜红血腥的血色,这难道真是一个不祥之地吗?山庄里面的兄弟面无血色,神态萎靡,显然这些日子在心惊胆战中度过。

赵烈如山坚固站立,脸上露出了灿烂笑容和超脱的从容自信,那些帮中兄弟不再感到心惊肉跳,帮主是他们心中永远不会倒下的战神!

赵烈微笑着对身边帮众道:“你曾经在山庄里见到鬼魂出现吗?”

“那些兄弟在死前曾经发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属下的确亲眼见过白色鬼魂飘荡在夜空,兄弟们都说老神刀门和山水联盟都在这里遭受到覆灭,前朝名将也被抄家灭门,这里有无数鬼魂在暗中作祟,不停诅咒!”这名帮众说话的时候显然还有些后怕。

赵烈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沉声道:“鬼由心生,世间本无鬼,只要心中无愧,何惧那些鬼魂!我就不信邪,今天偏要把那些鬼魂揪出来。”

主殿万象殿中间堆放着十七具棺木和灵牌,里面是冤死的十七名兄弟,空荡荡的大殿透着莫名的阴森冰冷,散发着尸体的难闻味道,一名帮众心里发冷,低声颤抖道:“禀报帮主,这个大殿非常诡异恐怖,已经有七八个守夜护灵的兄弟连接神秘死亡,无声无息。现在晚上都没人胆敢呆在这里。”

此刻正是深夜,外面乌云涌动,阴风阵阵,没有一丝亮光,枯枝偶尔飘落地面,发出的喀嚓声听起来格外毛骨悚然,更远的地方响起了猫头鹰“桀,桀”的鸣叫,大殿中只有那些惨白蜡烛发出惨淡妖艳的光芒,里面到处挂满了白色招魂幡,无风而不停晃动,仿佛无数冤魂在隐藏在招魂幡中跳动,让人心惊肉跳。

赵烈脸上也没有了笑容,不过并非因为恐惧,而是想到被卓不凡杀死的好兄弟,心中悲愤难忍,热血顿时沸腾,虎目含泪#蝴们曾经在这里度过了燃烧的岁月,一起狂饮高歌醉不休!

周长空目光闪烁,忽然轻轻跪在地面仔细查看,似乎发现了什么,目光缓缓延伸到中间那尊漆黑名贵的棺材上面。

中间摆放着万象分舵主冷群刚的棺材,漆黑棺木格外黝黑发亮,赵烈回头望了一眼周长空,脸上露出了冷笑,“冷群刚性格坚韧勇猛,乃是我亲自提拔的手下,勇猛过人,怎么会被活活吓死?”他忽然伸手按在棺材盖板上,猛然揭开了沉重的棺材盖板!

血影刀冷群刚的尸体早就变得僵硬冰冷,散发出难闻的气息,铁青苍白的脸上青筋暴露,双眼暴睁,显然死不暝目,身体盖着白布,周围洒着白色的干石灰粉。

赵烈稳立如山,瞳孔蓦然收缩,似乎从冷群刚愤怒的双眼中看出了什么,忍不住射出了悲愤的目光,忽然轻轻俯身把冷群刚不愿意闭上的眼帘合上,冷冷道:“你安心去吧,我一定会亲手杀了凶手为你报仇!”

就在赵烈俯身的瞬间,一道亮闪蓦然破空而出,如一道绚丽的迷雾从冷群刚的胸膛中电射而出,那是一把锋利狭长的弯刀,奇妙地破膛而出,带起了凝固的暗黑色血液,散发出死亡的诡异味道。

赵烈惊骇之下,蓝色刀芒似乎已经刺入了胸膛,他闪电般侧身闪开,右手忽然重重拍在棺材上,“蓬”地震碎了坚固如铁的棺木,蓝色身影则借力旋转着飞了出去。

但见一条白色身影发出了低沉闷哼,鬼魅般从破碎的棺材里面飘了出来,白色身影竟然隐藏在冷群刚尸体下面的隔层中,万象大殿中的十几名兄弟惊恐地朝后退出,妖艳黯淡光线映衬下,他们还以为是尸体还魂了。

纤小的白色鬼影飘荡在风中,身躯凌空站立,完全不借外力,就这么定定地停在空中,身影不停变幻,根本连相貌模样也看不清楚,一把细长如丝的软剑如雾如雨般重叠交织在一起,慢慢形成了一张网将赵烈困在其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鬼手在暗中操纵着一切,不知不觉中赵烈已经站在暗流涌动的中心。

赵烈神态悠然自得,似乎早有意料,甚至没有拔出长刀,身子在奇幻光影中奇异地扭动,如同柔若无骨的长蛇在其中穿梭,轻松挣脱了杀气逼人的剑网,迅速朝后退去,眼睛里根本没有望到漫天剑花,后背几乎快要靠着那些阴森恐怖的棺木。

周长空脸上露出了冷笑,迅速拔出短小细圆的双剑,闪电般交叉刺入了赵烈后面的棺材,又是一条白色人影从碎裂的棺木中跃了出来,此人手持的一把细长弯刀竟生出一种可怕吸力,紧紧锁定了赵烈,那是一种锋芒不露的气势,而只有力深厚的高手才能作到如此精神内敛。

赵烈脸色忽然凝重起来,刚才若非周长空提前刺出双剑,迫使杀手现身,不然对方前后夹击,场面的确异常凶险,但见空中两条白色的身影纷乱交错,宛如影子般形影不离,正是曾经在龙门客栈暗杀过赵烈的影子杀手!

赵烈反身顺着那股强烈的吸引之力横空而起,蓝色身影傲然迎着细长弯刀飘然而动,对方细碎的刀芒气割在脸上如针在刺,狂涌劲道压得他气血翻涌。

周长空并没有出手,而是迅速命令手下把影子杀手围困在万象大殿,冷静地指挥数十帮众排列出阵形,虎视眈眈地注视飘舞在风中的影子杀手,但见两条白色身影穿梭弥漫在密密麻麻的白色招魂幡中,仿佛两只幽灵在跳舞。

赵烈虽然重压之下,不过反而仰头发出了豪爽笑声,傲然凌空击出黑虎拳,黑色拳风当头压到,那是如山临头的悍然感觉,一股含而不放的气势沛然而至,让人呼吸窒息,心中暗惊。

影子杀手向来在江湖中神秘莫测,精通易容,飘忽不定,武林中谁也没有见过他们的真面目,就连他们是男是女也不知道,两人偶有失手也都能全身而退,刺客不可以出名,出名之后的刺客便不是刺客了,出名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可是他们在江湖中却早就是如雷贯耳!

赵烈大声喝道:“我今日就要看看影子杀手的真正面目,你们今夜插翅难飞!”双拳暴射而出,但见寒光如铁,拳风竟然亮闪闪,冷寒寒,两道紫黑色光华瞬间划过大殿,暗淡光线下显得夺目动人,那是无始无终的铁拳,仿佛是千百年的梦魇,听不见任何声音,却有如千百块的精铁交击翁鸣,简简单单的一拳,却有撕裂云锦,斩水击流的玄妙,仿佛似有神魔附身之力,竟然悍然迎上了锋利的刀光剑影。

黑虎拳激荡出了层层的透明涟漪,影子杀手变幻无影的锐利刀剑却无砍穿这层透明涟漪,迸发出了耀眼璀璨的光芒,强大的真气流把大殿中的白色蜡烛震倒,就在光线黯淡的瞬间,空中忽然爆发出阵阵黑雾,影子杀手的白色身影忽然凭空就蓦然消失,如同鬼魅般神秘消逝。

赵烈目光闪动,凝神聆听空中细微破空声音,傲然拔出长刀冰心,刀身莹白亦如雪,清澈得像一面镜子,一分不差的将残存的微弱烛光折射在风中,黑暗陡然亮了起来,刀光漫天起,他的心也陡然静了下来。

无数被长刀斩成碎片的白布从空中飘落,却没有了影子杀手的踪迹,刚才刹那时刻,影子杀手巧妙地褪去了身上显眼的白色外衣,趁着黑雾掩护居然从密不透风的刀光和大殿中严实的包围中冲了出去。

第九十四章 恨由心生

宽阔大道上激荡起纷乱灰尘,矫健的青云九龙和彪悍的黑峰三十二骑精神抖擞急速奔驰,后面尾随着数十位慕名而来的江湖豪客以及最近加入黑虎帮的年轻俊杰,沿途旗帜飞扬,威风凛凛,浩浩荡荡。

张旺财刚才心里竟然有种衣锦还乡的荣耀滋味,五虎断刀门名正言顺加入了黑虎帮,旺财直到此刻脸上依然春风满面,就连马背上的身子也比往日轻盈许多。毛毛虫爬在树上时就埋下了成为蝴蝶的理想,蛹在黑暗中的无数夜晚里,梦想成为绚烂蝴蝶,努力破茧而出,当看见一缕七彩的阳光时,翅膀就可以带它在阳光下骄傲地飞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天空,每个人都犹如一只绚烂蝴蝶!

赵烈神态宁静,脸上却露出淡淡的悲凉神色,寂寞如冰水,又如剪不断理还乱的春愁,怨悠悠,恨亦悠悠。黑虎帮势力急速扩展,他心中却并无太大喜悦,曾经也如丧家之犬逃亡江湖,经历了太多的大喜大悲,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无数江湖客蜂拥而上苦苦追杀,其间曲折坎坷,九死一生!

黄昏的时候,天又突然地阴了起来,密密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来气。实力决定一切,江湖中惟有拥有强悍力量才能尽情逍遥,赵烈胆敢擅自硬闯六大门派中的武当派,正是因为他身后拥有兵强马壮的黑虎帮,江湖中的那些小帮小派自然也没放在眼中!

众多好兄弟沿路尽情奔驰,酣畅淋漓,随心所欲,喝最好的烈酒,骑最好的骏马,挥金如土,所到之处大张旗鼓。不少英雄豪杰恬不知耻,似乎彻底忘记了赵烈曾经的淫贼身份,居然沿途恭敬迎接皇帝御笔亲封的“武林战神”,黑虎帮的逼人气势无人能挡,无坚不摧#烘意轻松收复了数股悍匪,纵意江湖,无比痛快!赵烈昨日的悲惨境界恍然梦中,悠悠岁月飘无痕,铁蹄踏破千里河山,碾碎万般风情!

江南的夜晚宁静温柔,四周只有黑夜暮色的声音,精致琐细地响起来,凉风袭人,天空飘荡着淡淡的黑色流云,轻柔带来薄薄雾霭,夜晚太阳落尽的时候,赵烈心中忽然像丢了什么东西,莫名地难过伤感。

“各位兄弟在树林中歇息,我想到湖畔独自走走。”赵烈轻柔地勒马停下,似乎生怕马蹄声惊碎了什么东西,说话的声音异常沙哑低沉,蓝色身影独自走到湖畔静静站立,此刻已经是半夜三更时分。

近百骑的队伍蓦然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发出声音,众人清晰察觉到赵烈身上散发出的忧郁伤感,他们默默翻身下马,远远凝视笼罩在夜色暮霭中孤寂的蓝色身影。

紫霞湖潭深无底,浑浊碧绿,水边生着浮萍乱草,岸边是摇曳青翠的竹林,夜色中的湖面飘荡着迷蒙水气,丝丝缕缕盘旋缠绕在风中,烟波浩淼。赵烈心中萦绕的情思,如半空迷蒙雾气,盘旋缠绕,雾散了,天空随之寂寞。

丝丝缕缕的水烟似乎凝聚为南宫雨的秀气双眸,新月般秀气的眉和长长眼睫毛下面是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睛,宁静平和,充满了悲悯忧伤,赵烈心中顿起阵阵刺痛,两滴泪水悄然滚落在地面,融入了湖畔野草上晶莹冰冷的露珠,消逝无痕。

南宫无雪率领大队人马奔驰在路上,明日就是父亲南宫长天的六十大寿,他已经准备好了厚礼连夜赶回碧云山庄,深夜无风,漫天流云让夜空变得暗淡,恍惚间洒落细如丝的蒙蒙小雨,他心里也是平添了几分悲凉。

寂寞如雨,雨丝如缕,细密如发,飘而柔。江湖残酷无情,英雄会连接两次与铁血联盟展开了规模空前的激战,落雁岛血战让帮中高手损失惨重,士气低落,秦淮河畔的苦战悲壮激烈,血流成河!赵烈心机深沉,原本可以在秦淮河畔早早出手阻击铁血联盟,黑虎帮偏偏坐山观虎斗,直到最后关头才出手,此战更是让南宫无雪苦苦培养的精锐部队损失殆尽,就连南宫世家的高手也丧命数十人,英雄会元气大伤,遭受重创,这就是争霸江湖的代价!

南宫无雪为了江湖霸业抽调了大量南宫世家的精锐高手到英雄会,可是依然无阻挡凶悍霸道的铁血联盟,不料冷酷无情,力深厚的欧阳坚却意外命丧铁血堡,这也许就是命运的残酷,谁又能永远傲啸江湖呢?

南宫无雪心中忽然感到了一丝疲惫,虽然失去了最心爱的女人,付出了惨重代价,可是依然未能实现称霸江湖的梦想,沧桑悄无声息地爬上前额,天空悠然飘落雨织雾绕的尘埃,泊在心头负载着无言的悲哀伤感。

“如果时光倒流,我还会这样选择吗?”南宫无雪黑亮的眸子清澈再浑浊,展莹俏丽的身影总是在深夜浮现心头,漫漫岁月里,他已经熬成一盏孤夜的灯,燃烧在深深黑黑的寂寞里,他的心会痛,在每个深夜花落的时刻,刻骨铭心的痛从心里传来,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有力,越来越清醒,到最后只能是无尽沉默。

赵烈静静看着湖中央的绿树掩映中的小岛,碧云山庄楼台亭榭错落有致,门口挂满了大红灯笼,南宫雨曾经居住的小楼依旧暗淡无光,数年前往事似乎就发生在昨日,心还是一样的悲痛,只是变得淡了,虽然此生永远不会忘记。

疼痛,只是因为永远失去,回忆,只是因为成为过去,一种灵魂的漂泊,漂泊的孤独灵魂,一切刚刚开始,也许永远结束,“我追求什么,抓住还是抛弃?成长的岁月如水无痕,痛楚却永驻在生命里,我把过去留在身后,而前方等待我的是什么呢?”赵烈目光如雾,目光闪烁,脸色阴晴不定,准备转身离开承载了太多记忆的紫霞湖。

转身离开的瞬间,赵烈回头望了一眼深夜寂静的碧云山庄,那是一种死般寂静,毫无声息,甚至连狗吠鸡鸣的声音也不可闻,无数红艳艳的大红灯笼在风中不停晃荡,鲜艳的红色应该在深夜中散发出喜庆温暖的气氛,可是落在赵烈眼中却如漫天血光般刺眼。

赵烈心头跳动,蓦然发觉风中飘荡着若有若无的淡淡血腥味,忽然对远处树林中休息的兄弟大声道:“各位兄弟赶快随我到碧云山庄!”蓝色身影轻轻点在水面,如同大鸟飘过了宽阔水面,身后响起连绵不绝的水花,青云九龙和黑峰三十二骑冷冷踏波迅速飞跃。

碧云山庄的大门威严雄壮,门口坐落着两列数十头高大的石狮石马,雕刻精良,显然经历百年风雨,班驳古老,但越发显得威严肃穆,精致飞檐下挂着的耀眼红色灯笼不安地在风中晃动,偌大山庄居然寂静无声,众人隐约感到一股凉意涌上心头,全部凝神望着赵烈。

赵烈眉头微皱,似乎在心中权衡厉害关系,久久也未移动身体,目光深邃诡异,沉思良久,最后还是伸手缓缓推开了虚掩的枣红色沉重大门。山庄中秀美绝伦的楼台亭榭依然如故,不少房间里面甚至还亮着灯火,一阵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黑峰三十二骑迅速冲到那些虚掩的房间里面,但见屋子里面床上躺着一具具尸体,房间并无明显搏斗痕迹,他们显然是在睡梦中就被人残忍杀死!

无论是护院高手还是丫鬟奴仆,南宫世家两百多人全部惨死,甚至连十几头灵敏的巨犬也被绞杀,偌大碧云山庄居然鸡犬不留,可见当时凶手下手极度凶残,毫不留情!赵烈脸色依然宁静如水,似乎早有预料。

震天龙潘夜炎不能置信道:“南宫世家乃是武林四大家,高手如云,普通江湖豪客根本不敢招惹靠近,况且南宫世家后面拥有实力强大的英雄会,谁竟然胆敢把两百多口人在睡梦中逐一杀死?”

张旺财满脸忧虑之色道:“大哥,我们还是不要插手管这闲事,尽快离开这里,总觉得这里阴森诡秘,似乎隐藏了太多秘密,江湖中都知道大哥和南宫无雪之间的恩怨,南宫无雪也许会怀疑我们和这次谋杀有关,我担心这会是一个针对黑虎帮的阴谋。”

赵烈淡淡道:“我既然决定进入碧云山庄,就不会退却,无论是刀山火海也绝不退缩!”空中飘荡着层层叠叠的黑云,恍惚间竟然连点点碎碎的星光也遮挡住了,风中弥漫着惨淡诡异的气氛,夜色如墨般浓重。

赵烈抬头凝视头顶黑云,心情沉重,静静思索,“此刻即使想全身而退也不可能了,那样反而会引起江湖猜忌。”他俯身仔细凝视那些死去的尸体,甚至连微小疑点也不放弃,目光闪动,脸上逐渐露出冰冷笑容,起身默默朝山庄深处走去。

后院景致幽雅,风中虽然弥漫着淡淡花香,影影绰绰的花丛此刻看上去显得阴森恐怖,赵烈不经意间望到了南宫雨曾经居住的小楼,内心不可抑制地悲痛,恨不得把司马空砍成肉酱,他深深吸气,勉强压下伤感思绪,因为绚烂花丛中躺着十几具冰冷的尸体,横七竖八的尸体浑身伤痕,鲜血淋漓,后院地面和房间里面留下了明显的打斗痕迹,这些护院高手死状惨不忍睹!

赵烈再次蹲下凝神观看,眉头紧锁,忽然环顾四周冷冷道:“这里乃是南宫世家的核心地段,这些人都是江湖中的罕见高手,可是却被人轻易杀死。”

张旺财接口道:“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些高手被人暗中下毒,而且是一种非常厉害的毒药,所以他们才会被凶手轻松残忍杀死。”

赵烈沉声道:“他们并非死于剧毒,所有人的致命伤痕都是刀剑外伤,不少人甚至被乱拳击打致死,他们身上并没有任何毒发身亡的痕迹!郑东,你们可否在山庄中发现南宫长天的尸体?”

郑东大声道:“属下仔细搜索过,所有房间都没有漏过,不过并没有发现南宫长天尸体。”他乃是闯荡武林数十年的老江湖,经验非常丰富,沉思片刻道:“帮主,属下揣测凶手很可能在暗中动了手脚。”

赵烈缓缓起身,深深吸了口气,忽然冷冷道:“凶手显然谋划了很久,碧云山庄戒备森严,虽然抽调了很多高手到英雄会,但依然拥有不少绝世高手,没有人能够不知不觉在睡梦中杀死众多高手,凶手早就准备好了非常厉害的迷药,而且凶手应该极其熟悉山庄的饮食习惯,下手之人绝对是南宫长天最信任的人,所以南宫长天和众多高手才会轻易中毒。”

张旺财若有所思道:“这应该是一种无色无味的迷药,所以南宫世家的大部分人在睡梦中就被残忍杀死,但依然有部分力深厚的高手勉强仓促迎战,可惜无奈迷药效力未完全解掉,还是难逃一死!”

郑东悲愤道:“凶手非常残忍,偌大山庄中的两百多人全部被杀死,就连那些无辜的丫鬟奴仆也未能幸免,可见凶手和南宫世家的怨恨非常之深!”

赵烈没有答话,仔细凝望山庄混乱不堪的现场,目光凝视地面一串洒落的鲜血,俯身用指头蘸了点鲜血,眼神一亮,顺着鲜血快步走到碧云山庄的护墙下面,显然是有人负伤之后逃到这里。

张旺财兴奋道:“难道南宫长天并没有被杀死,而是跃墙逃走了吗?”

赵烈轻轻跃过高达三丈的墙头,墙外有大量鲜血洒落在湖岸边,湖水宁静如镜,隐约泛起暗红色,他冷冷道:“各位兄弟马上下水搜寻,估计南宫长天勉强逃出碧云山庄,无奈身中迷药,还是被击落紫霞湖。”数十条身影迅速脱去衣物,毫不犹豫纵身跃入冰冷碧绿的湖水,宁静湖面上,无数美丽的水花涟漪激荡,缓缓扩散到远方。

青云九龙不但性格豪爽,水中夫也非常了得,他们如同蛟龙入海,掀起阵阵浪花,不到一柱烟夫,水性了得的翻云龙陈小桥兴奋地抱着南宫长天的尸体破水而出,踏着水花冲到岸边,小心翼翼把南宫长天放在地面。

翻云龙陈小桥伸手抹去额头水滴高声道:“帮主,南宫长天浑身伤痕累累,伤口泛白,应该被水泡了近一个时辰,浑身冰冷僵硬,但似乎还有微弱气脉跳动,真是奇怪!”

郑东赶紧凝神俯身把脉,果然发觉南宫长天口鼻中虽然并无呼吸,但体内居然有着若有若无的细微气息,他抬头沉声道:“大哥,江湖有种龟息神可以长时间屏住呼吸,南宫长天不愧是绝顶高手,居然学会了江湖罕见的龟息神,他拼尽最后一丝力量跃入湖中,利用龟息神沉入水中,终于躲过了追杀,可惜终究因为身上伤势过重,再加上在冰冷湖水中长时间浸泡,此刻奄奄一息,估计凶多吉少了。”

夜色更深,天空黑云密布。赵烈没有答话,迅速把南宫长天扶坐在地面,双手贴在南宫长天后背,居然准备利用内力把南宫长天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震天龙潘夜炎惊异道:“帮主打算耗费内力救回南宫长天吗?属下知道帮主和南宫世家之间仇怨极深,况且黑虎帮若想朝北发展,英雄会必然首当其冲!”

张旺财神色凝重道:“江湖风云变幻,其中的恩怨情仇谁能看透?大哥并不想和英雄会展开血战。此刻我们夜探碧云山庄,不料却陷入腥风血雨中,大哥不过想彻底化解和南宫世家的所有恩怨。”

清晨时分,天色发白,微风悠然拂过,昨夜黑云似乎忽然消逝,湖水荡漾着朝日金黄的阳光,展现出醉人景致。可惜黑虎帮众兄弟却毫无心情欣赏迷人景色,心情沉重,碧云山庄飘荡的血腥味让风中充满了悲凉凄惨味道。

赵烈红润的脸开始变得苍白,消瘦的脸庞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滴,就连身上的衣物也被汗湿透,几乎可以扭出水来,汗水蒸发为白色气体萦绕在周围,几乎看不到他的身影了,南宫长天苍白脸庞逐渐变的红润,开始微弱呼吸。

整整三个时辰,赵烈耗尽身上几乎所有真气,金黄色长发湿漉漉紧贴在脸上,终于把南宫长天从阎王殿门口拽了回来,累得连眼睛也睁不开了,浑身无力。

南宫无雪满脸疲惫之色,远远望到挂在碧云山庄门口的大红灯笼,眼中露出欣慰神色,黎明时刻,湖水格外宁静,朝霞漫天的天空中忽然飞过数只阴暗乌黑的乌鸦,它们不停盘旋在碧云山庄上空,“呱呱”的乌鸦鸣叫刺破了清晨的宁静,黑色乌鸦和绚烂朝霞构成了一幅诡异画卷!

南宫无雪心头蓦然泛起凉意,脚尖轻轻点在湖畔小舟的顶棚上,急速化为白烟冲向碧云山庄,身后大队人马不明所以,纷纷翻身下马默默尾随而去。

南宫无雪悲愤凝望碧云山庄内凄惨的场面,修长双拳紧紧握紧,旋风般冲到后院,虽然并没有发现南宫长天的尸体,山庄中到处都是鲜血淋漓的场面,偌大山庄居然没有留下任何活口,他面色越发惨淡,修长的手指一直微微颤抖,突如其来的巨大悲痛猛然间把心掏空,浑身感觉空荡荡的,脚步也如同虚浮在空中!

“我好恨!这究竟是谁做的!”平时斯文儒雅的南宫无雪蓦然发出咆哮,巨大声浪让旁边树木东倒西歪,漫天落叶残枝乱舞,地面飞沙走石,风云变色!后面的英雄会帮众闻之心惊胆战,他们也是第一次望到南宫无雪愤怒模样,没想到竟然如此恐怖!

极度的愤怒使得南宫无雪英俊面容白变得细淡透明,毫无血色,仿佛水晶般无暇,双眼并没有泪水流出,白色身影迅速跃过高墙,默默走到黑虎帮众面前,似乎并没有望到黑虎帮强悍的帮众,冷冷凝视坐盘腿在地面大汗淋漓的赵烈。

大队英雄会护卫高手纷纷刀剑出鞘,满脸悲愤神色,谁也没有退缩,凶狠地把近百名黑虎帮众围了起来,剑拔弩张。

赵烈睁开了疲惫不堪的双眼,转身静静凝视白衣如雪的南宫无雪,顾不上擦去额头滚落的大滴汗水,咬牙缓缓扶着南宫长天站了起来。

南宫无雪心神激荡,泪水终究无控制,哗哗滚落,重重跪在南宫长天面前嘶声道:“爹,孩儿不孝!究竟是谁下的毒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宫长天重伤之后身体虚弱,眼中睥睨天下的霸气消逝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尽悲凉的眼神,脸色苍白,短短一夜,头发居然开始混杂了少许白发,恍惚竟然苍老了十多年,神态宁静缓缓道:“无雪,此事和赵烈无关,刚才赵烈为了救我,不惜耗费大量真气,昨夜若非黑虎帮仗义相救,我早就葬身湖底。”

赵烈轻声对南宫无雪道:“我也是无意中路过这里,因为始终无忘记南宫雨,所以特地深夜到紫霞湖,还好及时救下令尊,凶手手段残忍,滴水不漏,显然谋划已久。”

南宫无雪没有说话,小心翼翼把南宫长天扶在身边,他望着父亲苍老无神的模样,心里泛起阵阵刺痛,强忍泪水不再滴落。

南宫长天沉声道:“江湖恩怨何时了?没想到世间的仇恨竟然如此之深,十多年的悠悠岁月非但没有丝毫淡化,反而更加激烈,真正凶手乃是江湖黑榜高手水妖幻女月如水,本以为她早就葬身紫霞湖,可是她不但没死,反而在十年前就派心腹混入南宫世家,此人心机极其深沉,居然在碧云山庄忍了十年,直到成为了碧云山庄的大总管才痛下毒手!”

南宫长天忽然猛烈咳嗽起来,缓缓闭上眼睛继续道:“仇恨当真无化解吗?怨怨相报何时了,十多年前的水妖幻女月如水还是个少女,此刻她心中只有仇恨,竟然把生命中最宝贵的青春岁月无情耗费,处心积虑期望血洗碧云山庄,她真的做到了,天衣无缝,可是她真的快乐吗?昨夜我看见月如水的时候,恍惚又回到了从前,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赵烈听到水妖幻女月如水时,眼中射出一闪而过的阴沉目光,忽然沉声道:“南宫兄,我还有要事急着赶回黑虎山,今后若需要黑虎帮援手,我一定义不容辞!”

南宫无雪面无表情,抬头轻声道:“多谢赵兄救出我爹,改日一定亲自到黑虎山道谢,今天南宫世家遭此变故,恕我不能远送!”赵烈似乎想到了什么,但什么也没有说,默默带领众多好兄弟飘然远去。

南宫长天身形瘦削潇洒,浑身伤痕,每走出一步都很困难,几次差点摔倒地面,但还是独自冷冷漫步在凄惨血腥的碧云山庄中,双目如炬,整个人便像一把利刀。南宫无雪在他身后三尺地方紧跟着,谁也没有说话,朝日红润蓬勃耀眼,可是气氛却是说不出的萧条悲凉。

血淋淋的场面清晰暴露在阳光下,南宫长天悲从心发,神情恍惚,悲叹道:“无雪,南宫世家遭此大劫,我知道你的性格,也不想阻拦你,不过江湖广阔浩淼,水妖幻女月如水可能再也不会在江湖中出现,十多年来她肯定早想好退路!爱情可以淡忘,世间惟有仇恨无忘却。”

南宫无雪坚定道:“哪怕掘地三尺我也要把水妖幻女找到,血海深仇不能不报!”

南宫长天头脑一阵眩晕,沉思片刻忽然沉声道:“有件事情我必须告诉你,本来以为这个秘密将会被我带进棺材。名动江湖的水妖幻女其实乃是双胞姊妹花,江湖中除我之外无人知晓,姐姐月如,妹妹月水。当年我在江南邂逅月如,本以为是场风花雪月的风流缠绵,很快随风飘远,不料月如虽然名列黑榜,杀人无数,可是性格却是痴情激烈,身怀六甲后居然到碧云山庄找我,为了所谓的名声,明知月如怀了我的骨肉,我还是狠心杀了她们姊妹,沉尸紫霞湖,没想到妹妹月水居然未死,十余年后我终于遭到了报应!”

南宫长天向来光明磊落,洒脱儒雅,德高望重,一直在江湖中享有极高威望。南宫无雪顿时僵立地面,根本无接受这个残忍现实,心神激荡,秀气嘴唇紧紧闭拢,胸口激烈喘息,良久悲痛道:“可是水妖幻女也不该杀害众多无辜之人,我宁愿代爹承受所有惩罚!”

南宫长天悲叹道:“这些年我总是梦见月如临死前怨恨悲伤的眼睛,终日自责愧疚,深夜难眠,每次望到碧绿宁静的紫霞湖水,心都会隐约阵阵绞痛。”南宫无雪上前轻轻扶住虚弱不堪的南宫长天。

“赵烈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他为何要出手救我?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何时才能了断?千万不要铸成大错!世间万物因果循环,善恶难分!我已经决定退出江湖,隐居山林,从此不再过问江湖是非。”南宫长天家破人亡,终于看破红尘,心如死灰。

南宫无雪握紧双拳道:“男儿自当恩怨分明,我明白该如何做!”

“高处不胜寒,希望你能够成就一番事业。”南宫长天转身蹒跚离去,微风拂过,轻轻把黑发吹成白发,他不想让儿子看到满面泪水,也不想呆在遍地尸体的碧云山庄。“”

南宫无雪心情悲痛激荡,并没有挽留,而是默默闭上眼睛,泪水不可抑制地滚落,滴滴清脆砸在汉白玉石地面。

绵绵的青山万里长,郁郁葱葱的山林弥漫着无尽悲痛。南宫无雪孤寂伫立,头上用一根白色带子勒在额头,白衣似雪,眼神忧郁伤感,越发显得一尘不染,他静静凝视面前密密麻麻的数百座黄色坟冢,无数白色招魂幡插在坟头,微风拂过,白色纸钱随风扬起,仿佛千万只白色蝴蝶在青翠树林中翩舞。

南宫无雪心神疲惫不堪,三妹南宫雨和大哥南宫霸先后惨死,心爱的女人也飘然远去,江湖极其无情残酷,此刻竟然全家遭受灭门血灾,若非赵烈救下南宫长天,他差点变成孤家寡人,就算是疲倦的神态却也掩饰不了他骨子里的坚强高傲。

南宫无雪数年前还是无忧无虑的世家公子,纵情逍遥,为了追逐权利名声付出了无比惨重的代价,如果时光倒流,他绝不会选择这条异常艰难的道路,心头忽然有些羡慕风流自在的司马空,昔日的武林四大公子也许只有司马空依然潇洒风流。

落叶在风中飘荡,就算落尽最后一片金黄,树梢仍然孕育梦想,南宫无雪忽然冷冷握紧双拳,既然已经做出选择,就绝不会退缩,江湖本来就是一条不归路!

树林中黑色不知名的鸟儿偶尔丢下几声啼叫疾驰而去,天色逐渐黯淡,南宫无雪依然孤独站立,仿佛一块亘古不变的岩石,柔和月华在黑暗中迅速累积,他抬头望着寂寥黑暗的天空,凉风飘洒在盈满露珠的树木上,最终化成幽凉的呜鸣散落在密密麻麻坟冢之中。

南宫无雪思绪纷乱,心神不宁。秦淮河畔,若非黑虎帮及时援手,英雄会也许早就全军覆没;欧阳坚乃是杀害南宫霸的幕后凶手,赵烈千里奔袭,亲自替他手刃欧阳坚;昨夜更不惜内力救下南宫长天,否则他可能永远无查出真凶!

黑虎帮称雄江南武林,南宫雨和展莹的死应该另有隐情,赵烈未必就是真正凶手,而且赵烈心机深沉,野心勃勃,英雄会将如何面对咄咄逼人的黑虎帮?他又该如何面对赵烈?他们之间的恩怨是非紧紧纠缠,何时才是尽头?南宫无雪静静凝思,剪不断,理还乱。

深夜时分,月色凄凉如水,“无论如何也要让真正凶手得到惩罚,仇恨只能用鲜血才能化解!”天长地久终有时,此恨绵绵无绝期,南宫无雪凝视眼前凄凉不堪的黄色坟冢,强忍泪水不再滑落,修长手掌因为长时间紧握而失去了血色。

南宫无雪转身忽然看到了莲花仙子秦雪孤零零地飘然而至,素白色装扮,秀发斜插着一朵小白花,面容憔悴,双眸流出了哀伤泪水,射出了心疼关切的目光,那一刻,虽然男儿有泪不轻弹,但他还是再次落泪了!失落的心如天边那朵烟花,落英缤纷,花一哭,心伴之落泪。

清晨,青翠广袤的大草原格外纯净,太阳蓦然冒出时,无数晶莹露珠反射出七彩光芒,山那边便传来古老雄厚的歌声,歌声沐浴大地的阳光落在草地上,发出清脆的回音,宏的声音从连绵不绝的山梁上飘到放牧羊群的青草地。

无边草地上游动着壮阔群羊,随着歌声间群悠闲地向前移动,早霞的金边里羊群像一堆堆移动的雪球走过,肥美草地上疏落有致地布满了突厥军营,壮丽雄伟的护栏沟壑周长达十几里,堡垒森严,里面隐约传来马嘶和号角的长号。

一个黑色瘦小身影冷冷穿行在密密麻麻的帐篷中间,面容黝黑,相貌普通,没有可以给人留下印象的地方,不过手上拿着枝烟杆,红通通地闪着深红色光芒,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枝近两尺的烟杆,竟也是透体由一种极其少见的玛瑙所雕成。

黑衣人径直走到兵营中央富丽堂皇的大帐里面,门外护卫挺身肃立,并没有阻拦。此人正是在玉门关外拦住赵烈那枝全力掷出标枪的神秘老头,当日若非他轻易接下那枝锋利长枪,突厥皇爷扎杰可能已经惨死玉门关。

宽阔帐篷中并没有歌女舞妓,也不是特别豪华,惟有上等极品的羊羔皮铺满大帐,两旁里面摆满了数十座古色古香的书架,上面整整齐齐堆满了各种书籍,后面则挂满了数十把形式各异的远古兵器,班驳的青铜色显示出岁月的无情和悠久。

扎杰衣着随意简单,但却给人极其华丽的感觉,愈发显得身分尊崇,脸上挂着平和笑容,丝毫没有玉门关大败的沮丧模样,隐约散发出成熟潇洒的魅力,既有稳重坚忍的老练,又有果决勇豪的狠辣,他微笑对黑衣老者道:“玉门关一战,突厥大军兵强马壮,原本可以击败杨风,突破玉门关防线,长驱直入中原腹地,可惜却被那些江湖草莽搞得狼狈不堪,就连堂堂副统帅也被敌人在千军万马之中斩落!”

黑衣老者低声道:“皇爷胸才伟略,突厥铁骑向来强悍骁勇,我们迟早会踏破中原大好河山,江湖草莽不过是跳梁小丑,根本无左右战局,玉门关外的激战不过机缘巧合,所以才成就了中原武林的威名,我并没有把黑虎帮主赵烈和丐帮帮主吴冲寒放在眼中!”

扎杰沉声道:“你乃是突厥第一高手,这些年行事低调,默默呆在我身边也有多年,我对大漠鹰王可是绝对有信心,大漠鹰王一生纵横大漠无敌,三十年前少林四大高僧途经大漠到西域,结果被人徒手剖心而亡,当年可是震惊江湖,可惜此事在中原武林可是著名悬案,无人知道凶手,可我知道你当年搏杀四名中原高手的惊心动魄!”

大漠鹰王二十年前退隐江湖,潜修玄幻魔,带有玄秘的宗教色彩,乃是隐然凌驾中原黑白两道的顶尖人物,他淡淡道:“那些都是陈年往事,我已经退出江湖好多年!突厥帝国这些年在皇爷治理下,国力强盛,兵强马壮,突厥铁蹄征服了茫茫草原部落和大漠诸多藩国,惟有皇爷才能率领大军南下,身为突厥草民,我愿意追随皇爷,为突厥帝国略尽薄力。”

扎杰轻轻拍手,帐篷外面护卫高手拖着一名神情憔悴,浑身伤痕累累的中原汉子走了进来,扎杰沉声道:“此人乃是在玉门关外负伤被捉来的中原丐帮弟子,听说还是分舵主,我本来想让他潜回中原谋杀丐帮帮主,可惜此人历经酷刑,依然不肯就范,不知鹰王可有办?中原人数十倍于突厥,若隋朝大军人人都这样坚定,征服中原绝非易事。”

丐帮弟子全身筋骨已经被挑断,就连关节也被敲碎,他咬牙道:“想让我投敌叛国,还不如一刀杀了我!”

大漠鹰王脸上露出笑容道:“诛杀丐帮帮主何需此人,要想让中原俯首称臣,惟有让他们知道反抗突厥的后果!”他转身含笑凝望奄奄一息的丐帮弟子,也没见什么动作,只是双手忽然弯曲如鹰爪!

丐帮弟子骇然发现脖子宛如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箍住,身子凭空悬挂空中,根本无动弹,张嘴欲发出痛苦呻吟,但却没有什么声音发出,惟有咬牙凝聚体内残存真元抵挡,却发现经脉被不知从何而来的束力紧紧收合,连嘴也张不开,只得眼睁睁地让大漠鹰王恐怖的真气如海浪般在身体内放射,隆隆压来,但觉血气外冲,硬是崩然筋裂断脉,全身爆裂而亡,死不瞑目的眼珠猛然脱眶飞出!

大漠鹰王转身恭敬道:“皇爷放心,我会让中原武林自相残杀,化解皇爷的后顾之忧,务必取回赵烈和吴冲寒的脑袋!突厥大军在玉门关并没有太大损失,精锐骑兵未伤及筋骨,假以时日,必然可以卷土重来,挥师南下。”

扎杰似乎没有望到大帐中血淋淋的场面,依然微笑道:“铁血联盟总盟主宋青河不但放弃和突厥联合,居然胆敢当众杀突厥特使,你顺便也杀了此人。数十万大军不过损失了皮毛,可惜父王近年忽然变得宅心仁厚,不愿意再次出兵攻打隋朝,我们只能暂时养精蓄锐,抓紧训练军队,准备充足粮草,等到我掌握突厥帝国权力之日,也就是踏破中原河山之日!”

落日下的茫茫平原笼罩着一层朦胧血色,残阳似血,露出一种凄美景色。幽灵侯幽阳天气度潇洒风流,雪白的头发皮肤在青翠草原上下显得格外妖娆,冷冷飘荡在广阔草原,盔明甲亮的突厥兵马队列整齐地排列在壕沟护栏外,宽达数丈的壕沟中堆满了锋利荆棘鹿角木堆,头戴狼头护盔弓箭手严密以待,无数狼头盾牌步兵排列着厚实紧密的阵形。

幽阳天冷笑对大漠鹰王道:“没想到这就是突厥的待客之道,早知这样,我何必千里迢迢赶到大草原!”

大漠鹰王挥手让恐怖大军潮水般退下,含笑亲自带领幽阳天跨入了宽大帐篷,外幕三层,内帐三层,里面极尽奢华,挂起了重重的丝帘粉帐,地上铺着也是同为粉色的细毛地毯,约有七八丈方圆的帐中空间显得极为宽敞,靠里面那儿还有个内帐,此时粉丝流苏垂拦而下,腰肢如风般轻,身段如云般柔的五六名西域女子身材火暴,容貌艳丽,此刻竟然如柔顺绵羊般齐排排跪在地面。

幽阳天冷峻的面容直到此刻才露出一丝笑容。大漠鹰王轻轻拍手,那些少女开始翩翩起舞,不时娇笑着为幽阳天添上葡萄美酒。

幽阳天凝视手中透明无暇的水晶杯,温润杯子秀色天成,雕刻精美绝伦,用此杯饮葡萄酒,但见酒色晃荡,仿佛少女眼神般诱人,还未饮先就醉了,幽阳天轻声道:“十多年来,我并未忘记江湖,此刻也是我重出江湖的时候了!”

大漠鹰王平凡无奇的面容满脸媚笑,不停恭维道:“幽灵侯真乃武林奇才,应该成为江湖至尊,等到突厥大军攻占中原,皇爷将全力支持你成为武林盟主,纵情逍遥江湖,统领浩瀚武林。”

幽阳天目光闪动道:“十多年来,我已经暗中建立了规模宏大的杀手组织,笼络了大批黑榜高手,只要能得到突厥皇爷的支持,江湖不过在我手掌之间!”

大漠鹰王沉声道:“目前迫切需要幽灵侯替突厥铲除中原武林的几位高手!”幽阳天淡淡道:“究竟是哪几名高手?”

“黑虎帮主赵烈,铁血联盟盟主宋青河和丐帮帮主吴冲寒。”大漠鹰王冷冷道。

幽阳天蓦然愣住,忍不住发出一阵狂笑,良久冷冷道:“这些年轻人也算是高手吗?赵烈和宋青河简直不堪一击,我迟早要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赵烈和宋青河分别联手凌波玉女两次将他逼退,煮熟的鸭子白白飞走,引为生平恨事,巴不得把两人千刀万剐!

西域美女白晰的肌肤娇嫩柔滑,吹弹得破的冰肌玉肤下面,隐隐约约有似有光泽在流动,触手又是如此的富有弹性,焕发出一股妩媚诱人的风韵,不仅如此,她们身材高挑健美,柔韧的娇躯在万种风情的柔媚中,流露出一种刚健婀娜的特殊风味,幽阳天不过喝了半壶葡萄酒就醉了,夜色也深了。

大漠鹰王无声无息飘然退出,深邃难测的眼睛能令任何人生出既莫测其深浅,又不敢小觑的心,脸上挂着宁静平和笑容,仿佛深邃夜空般神秘。

第九十八章 杀手之心

赵烈绝不甘心让影子杀手在眼皮下逃走,脚尖点在地面,纵身而冲出大殿,蓝色身影瞬间弥漫风中,借着夜色掩护,迅速拿出了寒月短弓,移幻在空中的身影冷冷隐蔽地弯弓搭箭,敏锐而清晰地感受到了远处黑暗空气涟漪和波动,数枝黝黑锋利的长箭无声射出,他也并没有任何把握射中对手,但这几枝长箭饱含了他强横内力和超乎寻常的敏锐感觉,耗费了大量真元。

黝黑长箭在黑夜中一闪而过,无声无息地没入了黑暗,空中忽然穿来低沉的闷响,一丝血花闪现空中,一个模糊的黑影负伤后坠落地面,黑影落地倏然轻挥右手,一把雪亮细长弯刀穿袖而出,真气刮擦的尖厉声和隆隆的气爆声不绝于耳朵。

赵烈闪电般飘然而至,修长身子飘在空中,踏着虚空站立,其姿态优美,轻灵若仙,宛似没有重量的幽灵,长刀冰心锋利的刀刃泛出蓝色光芒,衬托着诡异的黑色薄雾,一阵冰冷刀芒把这团黑影牢牢困住,厉烈刀光如同道道耀眼闪电划过夜空,刃面暴出了层层条浑厚无比,光亮刺眼的蓝色刃芒,真气横流四溢,环环而出,重重相扣,光环交错!

影子杀手负伤之后显然不是赵烈的对手,“铛”的一声,长刀冰心击飞了对方的细长弯刀,血花未曾溅落的时刻赵烈已与他交错而过,此时,数十名帮众举着火把潮水般涌来。

周长空双手持锋利精钢长剑,冷冷地从诡异角度架在了神秘的影子杀手脖子上,刚才一枝锋利长箭无情射穿了杀手的大腿,鲜血喷涌而出,洒满了整个院落,可是刺客依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周围耀眼的火光映出了杀手的面目,这是一张极其普通的面容,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脸上毫无表情。

周长空毫不留情地点了杀手的道,冷笑着伸手揭开了杀手面上的人皮面具,江湖神秘的影子杀手终于露出了真面目,此人年近四十,双眉修长,宛如剑形,星目朗朗有神,嘴上蓄着黑亮而且修剪整齐的浓须,脸色虽然因为大量失血而苍白无神,不过依然挂着淡淡的洒脱笑容,竟然有着几分儒雅高贵的气质。

周长空收回双剑,昂首朗朗道:“大丈夫,生于世,顶天立地,自当光明磊落!暗器,毒药和刺杀,非英雄所为也。”

黑衣刺客微笑道:“试问天下众生,谁是英雄?我不过是个杀手,精密计划,机关陷阱和毒药暗器无不用极,所有一切都是为了杀人,杀手为了这个目的甚至可以牺牲自己的生命。”

赵烈淡淡道:“杀手就该不择手段,能杀人的刺客就是出色的杀手,这才是真正的刺杀之道。”

黑衣刺客闻之,眼神闪过一丝钦佩之色,但很快凝视远处漆黑无声的山庄,眼中隐约露出了一丝忧虑神色,忽然静静道:“赵烈不愧是武林战神,反应异常敏捷,随机应变的能力恐怕天下无人能及,你为何早知道我们藏身在棺木之中?”

周长空忍不住得意道:“我曾经故意加入过杀手组织,刻苦学习杀手杀人的方和技巧,就是为了防范杀手的暗杀,更是苦心研究过追踪之术,任何蛛丝马迹都休想逃过我的眼睛,万象大殿中洒落了极少的石灰粉,常人很难察觉,但我却不会放过,从中看出了破绽。”

黑衣刺客叹息道:“赵帮主身边人才济济,江湖迟早是黑虎帮的天下。今日既然失手,死在赵烈手中我也不后悔,从二十年前杀死第一个人开始,我就清楚知道今天的结果,杀手必然会被杀死,也许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

周长空显然不想轻易杀了黑衣刺客,忽然凶狠道:“赶快说出幕后指使你们的凶手,不然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黑衣刺客不为所动,脸上依然挂着从容的微笑,如同屹然不动的高山,杀手也有着杀手的尊严。

赵烈挥手阻拦了周长空,眼中射出尊敬神色,抬头缓缓道:“我绝不会折磨你,也不会追问幕后凶手,因为你们乃是真正的杀手,绝不会出卖雇主,但还是要杀了你,我必须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黑衣刺客眼中露出了感激的目光,缓缓闭上了双眼。本来已经逃走的另外一个影子杀手忽然从黑暗中飘落,风中发出了清脆的声音:“你要杀了他,就连我一起杀了吧!”影影绰绰的身影在风中飘舞,如丝的软剑刺向了赵烈。

亿万个光点在赵烈的眼神里交织,闪耀眩目,一团一片渐渐地勾勒出一个淡淡的影子,冲他轻轻一笑,很美、很淡,他接着看见一片光芒,像情人的哼吟,像娇妻的轻喘,又什么都不是,只是一片温柔得不能再温柔的剑光。

被点中道的中年黑衣刺客悲伤吼道:“你不要管我,不要回来,你不是赵烈的对手!”

影子刺客急火攻心,急速飞窜而起的朦胧影子弥漫在风中,了破空的爆裂声音,精亮的剑芒在微带薄雾的空中,拉出了一条一条密密的破雾长痕,随即在剑尖炸起了气芒击地的爆光,嗤哩蓬隆地闪出了朦朦的绚烂色层,奇丽非常。

赵烈此刻却是气定神闲,长刀冰心冷冷划过,如同天空洒落的飘逸雪花,刀光很慢,比苍茫的岁月还慢;刀光很柔,比塞外的黄沙还柔;刀光很轻,比情人的眼泪还轻;刀光很暖,比雪山的孤雪还暖,可是刀锋过后却给人无尽悲凉寒意!

赵烈缓缓凝视长刀冰心上滴落的鲜血,轻轻插回到后背的刀鞘,晚风中不停地飘落丝丝缕缕被刀锋斩落的发丝,隐约散发出淡淡幽香。

返身回来的影子杀手竟然是个女人,双目细长,透着隐隐古典美人婉约含蓄之态,身材娇美玲珑,竟然有着女性少有书卷气,香肩虽然已经被长刀刺穿,不断滴血,可是她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心疼地守在中年男子身边,细心地为他拔出大腿上的长箭,温柔地用衣裙把伤口包扎了起来。

中年刺客的双眼顿时流露出无尽疼惜,沉声道:“你为何还要回来?为什么这么傻?”

秀气如书的女人痴痴地凝望中年刺客道:“我们说好一起死的,你怎么能舍得把我抛下?”她温柔地斜靠在他怀中,秀美的双眸闪着晶莹亮光。

周长空目光闪烁,眼中泛出阴冷目光,狠戾道:“如果不说出幕后之人,你们就是死也不能在一起!”数十名黑虎帮众想到惨死的兄弟,杀气腾腾,蓦然全部愤怒地拔出锋利刀剑,森冷的杀气弥漫在夜空,恨不得把两人砍成肉泥。

赵烈面容透露出了无奈的寂寞,在眼中,在心中,此刻已经没有了激烈杀意,他淡淡道:“长空,你们都退下吧,就让他们两人安静地说说话吧!”他转身对影子杀手道:“你们背后肯定有着严密庞大的组织,不过你们放心,我会把你们葬在一起,你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两人抬头凝视眼前长发飞舞的蓝色身影,知道今日难逃死亡,反而露出了淡然笑容,中年刺客忽然对赵烈微笑道:“谢谢赵帮主,我和她再说几句话就好了,我们身后的确有着庞大严密的组织,赵帮主以后要多加小心。”

中年刺客对怀中女人微笑道:“你后悔跟着我吗?世间众生,无常大苦,新生之婴呱呱落地,到世间的第一件事便是放声一哭,只因为即将去面对无数的苦难和折磨,为生离,为死别,为心愿难偿,为了心中的梦幻,愈陷而愈深,终究知途难返!”

黑衣女人柔声道:“花落花开,一年又一年的春雨走过,一年又一年的风霜再来,月有几回盈,几回缺,但往事都可待吗?只成追忆而已,只要能和你死在一起,我此生绝不后悔。冥冥间,倒似乎有一只大手操纵了生与死,爱和恨的间隔。人之一生,不如沧海一粟,不如浮世一尘,何必向风月轻叹一声,痴情何罪?”言语中竟然没有丝毫对死亡的恐惧。

黑衣刺客仿佛阅尽了万卷书,看透了世间万象,气度沉稳,伸手把女人搂在怀中温柔道:“而这生命,亦不如一粟,不如一尘,风常拂,月常盈,古今风月多少事,都付笑谈中!”他展示了一种无拘无束的胸怀,一种无牵无挂的人生佳境,内心开阔空明。

黑衣女人秀发散了,温柔飘在风中,眉目非常缓和柔顺,虽是淡然却又清秀如画,忽然嫣然一笑道:“风风雨雨这么多年,我却没有能够摆脱命运的诅咒,人生到底凝聚了多少的汗和泪呢?我可以轻易结束自己的生命,让那清盈的月光照着我的魂魄,纯净而热烈,一缕相思也好,千般心结也罢,风满了,月盈了。”他们相视一笑,似乎都感受到了对方的喜悦,感觉到心在靠近,两人心意相通,于是不再感到失落,紧紧偎依,反而有了一种欣然的轻松滋味,风更请了,月更明了。

即将走到生命尽头的影子杀手依旧宁静如水,谈吐高雅,气质平和儒雅。赵烈眼中露出了尊敬仰慕的目光,似乎看穿了他们的心,读懂了他们之间的缱绻的爱意,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他的心反而充满了痛苦,“究竟要拿出几多的勇气去面对现世的浮沉呢?风依然,月仍然,而人呢?而心呢?当年共我赏花人,如今孤回忆无痕。”

赵烈缓缓拔出了森冷的长刀冰心,显得很吃力,仿佛一直在思考什么,也许拔刀从来没有这么沉重,蓝汪汪的刀锋逐渐逼近了影子杀手,微风拂过,黑衣女人漂浮在空中的秀发被凌厉刀锋无声斩落,数十名黑虎帮众顿时热血沸腾,双拳紧握,一起凝望夜空中冰冷的长刀,希望用影子杀手的鲜血祭奠死去的好兄弟!

良久,高举在空中的冰冷长刀还是没有落下,时间仿佛凝固,无尽的悲凉落在了赵烈的眼中,面对影子杀手浓烈而淡雅的真情,面对他们紧紧相连的双手,面对他们互相凝视的温柔体贴的目光,他竟然无劈出手中长刀!

长刀冰心缓缓垂下,赵烈忽然转身离去,长刀拖在他身后,斜斜指向地面,天空的明月此刻却忽然变得异常明媚,映在刀身上发出了刺眼光芒,数十名黑虎帮众诧异惊奇地望着转身走远的帮主,满头雾水,只有周长空的眼睛闪着诡异精明的目光。

赵烈没有转身,忽然痛苦地闭上了双眼,心中一阵突如其来的刺痛,神情黯然,手中的长刀冰心忽然飘离了他的手腕,闪电般朝身后射出,明明快如闪电的速度在众人眼中却缓慢无比,皎洁月光在莹白刀锋上反射出了森冷的光芒,平平地朝后飞出,仿佛无数虚幻透明的刀影残留在空中,在黑夜中形成了一道完美璀璨的轨迹。

两位神秘的影子杀手背心突然一阵刺痛,宛如尖椎穿入,只见到一段锐如利刃的银亮细带,绷得笔直,从他们胸前连接透穿而出,准确地被一刀穿心而过,他们终于心心相连,血肉相连,再也不会分离了。

长刀冰心带着一蓬爆出的鲜血,与片片震碎的心脏肉块暴出他们的身体,长刀窄窄的利刃,穿出两人的胸膛之后突地盈盈亮起,冷冷刺穿了远处的大树,刀身上的鲜血飞速凝聚成为血滴顺着光滑锋利的刀锋滚落,仿佛冰冷长刀流出的眼泪。

万象山庄后山的空气很潮湿,纵然不是雨天,山水中也有淡淡的一层水雾,周围都是一片朦朦胧胧,赵烈面前放着一排长长的黑色桌子,上面堆满祭拜的物品和数十坛烈酒,他定定地站在一排坟墓面前,里面埋葬着在万象山庄死去的好兄弟,魏战天,谢长剑,海天野,冷如火,冷群刚……。

赵烈想起那些熟悉的面孔,想起曾经一起纵情饮酒,想起他们真挚的兄弟情,他心中充满悲愤刺痛,为了江湖,他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如果不登上武林颠峰,绝不回头#蝴仰头把手中满坛烈酒饮尽,双手运劲让酒坛化为碎末,双拳握紧,眼中不可抑制地流出泪水。

天上的白云悠悠,赵烈放眼望去,不远处更是山峦起伏,仿佛生出了天地之间独他一人的感觉,这种感觉并非是看过百态之后的洒脱,只是噬骨的孤寂,不知道山后的景色是什么?或许山后那边还只是山,但人活着总要有希望,因为想知道山后的景致,才有了拼搏攀越的精神。

赵烈久久伫立坟前,心绪如潮,双眼已经没有了泪痕,闪烁着坚毅深沉的目光,直到日落西山才缓缓转身,此时稍远一些便只剩雾蒙蒙地一片,什么都看不见,简直就像是从未有阳光透入过,空中散发着一阵阵阴涩晦沉的气氛,黯淡光线下,他忽然看到了无名影子杀手的坟墓,一座小小的黄土新坟冢,没有墓碑,没有任何香火和供品,黄昏时分透着无尽的荒凉悲哀。

周长空一直恭敬站在赵烈身后,此刻忽然轻声道:“属下按照帮主的吩咐将影子杀手合葬于此,影子杀手背后的神秘组织胆敢谋杀帮主,显然实力很强,组织严密,不然他们也不敢轻易出手。”

赵烈没有答话,静静地端起一碗烈酒洒在坟前,轻轻在孤独的坟前点上了几柱香烛,袅袅香烟中,他的心感到了沉重疲惫和寂寥,沉声对孤坟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每个人的双手都沾满了鲜血,也许死亡真是彻底的解脱,希望你们能在下面永远不分离。”他缓缓松开了双拳,睁开双眼凝望林间松韵,石上泉声,静静听来,识天地自然鸣佩,草际烟光,水心云影,闲中观月无心。

夜色笼罩大地的瞬间,赵烈忽然回头对周长空冷冷道:“你务必查出影子杀手身后的神秘组织,他们既然有第一次,就必然会有第二次暗杀,黑虎帮要和他们血战到底!”江湖风云变幻,面对强大压力,他反而被激发出了强悍的斗志,浑身充满力量,心坚似铁,握紧双拳大步坚定地走下山。

晶莹如玉的手轻盈地握住了一只洁白无暇的瓷杯,修长白皙的手指没有任何瑕疵,如玉石雕刻而成,玉立的鼻梁高耸巧秀,伸下来的弧度刚直中不乏秀挺,泛着玉石般光泽的肌肤下是精致嘴唇,这是一张美甚于女子的脸,宋青河此时正低头凝视小巧的茶叶在淡绿色的液体里舒展、摇曳,他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迷离、梦幻。

铁血堡规模宏大,隐秘的后院中居然深藏了水乡景致,古朴典雅房屋建在了幽静小湖上,靠曲折回廊与岸相接,四下重重叠翠,树影水痕,环境极为雅致,本来是张小楼居住的地方,但此时物是人非,已经变成了“凌波玉女”李苓玉的住处。

“心似白云常自在,意如流水任东西。每次到这里都会感觉宁静平和,我很喜欢静静在姑娘这里喝着清茶,聆听姑娘绝美的琵琶乐曲,天上人间也不过如此。”宋青河静如冰雕的脸上露出了柔和的笑容,他每次话都不多,并没有任何甜言蜜语,但身上自然就散发出让女人心动的奇异魅力。

时光静静流走,李苓玉居住这里也有些日子了,她的心态似乎平和了许多,也许因为平时这里只有宋青河会来,或许是岁月让她看淡了许多红尘,她此刻并没有蒙着轻纱,面容上那到凌厉剑痕显得淡淡素素的,极为清秀的面容并没有因为那道恐怖的剑痕而变得吓人,依然亲切秀丽,微翘的杏仁眼旁边已经有了细微的眼尾纹,可是她的心依然清纯,洁白如雪。

李苓玉喜欢偷偷凝视宋青河脸上清澈见底的笑容和俊美如玉的容颜,芳心充满了喜悦开心,“为何公子身上竟没有半分江湖气息呢?望上去斯文秀气,一尘不染,丝毫没有铁血联盟总盟主的威严,简直就是翩翩浊世佳公子。”她含笑反身取下琵琶,玉手冷冷拂在琵琶弦上,空气中顿时连起无数璀璨清音,清越序曲,藕断丝连,不绝如缕,如泣如诉,如怨如慕,如同哀怨春风在倾诉岁月的无情,她拨了一串音后,在抬手的空隙间,似是无意地瞥了宋青河一眼。

宋青河静静聆听,光滑如玉的脸庞似乎没有沾染任何人间烟火,透出淡泊红尘的悠闲秀丽。良久,琵琶乐曲蓦然停歇,哀怨颤音余音绕梁,久久回旋在屋梁之上,他微笑道:“刚才一曲“春风破”似枝头上含苞百花蓦然怒放,又似春风荡起了漫天芬芳鲜花,让我久久沉溺其中。”他的话语宁静温柔,更胜过女人。

李苓玉心中忽然感到了欣慰,目光甚至充盈着莫名的喜悦,如同怀春少女,她微笑道:“谢谢公子夸赞,公子性格柔和,仁义无双,我还要多谢公子昨天放过了哪个可怜的少女杀手呢,不过昨天场面的确异常凶险,若非公子心细如发,反应敏捷,恐怕已经遭到了毒手。”

宋青河淡淡道:“那个少女也不过是个工具而已,我怎会杀她?江湖就是这样,其实我早就厌倦了江湖,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可是江湖一入,恩怨缠身,实在很难退出。”他同时在心里冷笑,“我的江湖之路才刚刚开始,仁义慈悲在江湖中不过是骗人的幌子。”

宋青河轻轻闭上双眼,表面上似乎在追忆悠悠往事,或者在感叹江湖的凶恶,其实心中却在想着昨夜那场惊心动魄的暗杀,如果他是好色之徒,或者稍微大意,也许早就被那个娇媚少女所杀死,可是昨夜还是让他惊出了浑身冷汗,内心深处异常愤怒,不过当时因为李苓玉在场,并没有对少女杀手下毒手,反而让她飘然离去,故意表现出了潇洒宽厚的心胸。

可是宋青河怎能轻易放过她?受伤的少女杀手才刚刚走出铁血堡大门就被狼牙刀夜怒火擒获。深更半夜时分,宋青河连夜让夜怒火严刑折磨拷问那个少女杀手,想要知道幕后真凶。

可是那少女虽然遭受了惨绝人寰的百般折磨,依然咬金牙关未说半字,宋青河微笑着亲手杀了浑身的少女,出手的时候笑容依然如春风般温暖,他的心里并没有半分的犹豫心疼,直到此刻他眼前还隐约浮现少女眼中怨毒坚强的目光,“她临死前的目光让我真是兴奋,她的身后肯定是庞大的组织,江湖中究竟是谁想杀死我呢?”此时他脸上的笑容依然平和如春风。

李苓玉却无看到宋青河内心深处的想,她的心似乎被他的笑容所感染,纤细手指抚在琴弦上,忍不住在心里幽幽想道:“燕子去了,有再来的时候;桃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我的青春日子却一去不复返了,或喜或悲,牵过我心、动过我情的过往,竟在时间的流逝中渐渐的淡去了,即使想起,也再不会像当初那般纵情了,再不会颤抖、再不会流泪。”

宋青河敏锐地捕捉到了李苓玉内心的情绪波动,忽然轻声道:“轻飘飘的旧时光就这么溜走,转回头去看时已匆匆数年,无情岁月催白发,可是姑娘依然满头青丝,身上丝毫没有留下岁月的痕迹。”

李苓玉心中一颤,眼角眉梢的一抹惆怅伤感,转瞬即逝,因为萧碧痕的无情剑锋,她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孤独虚度,只有黯淡油灯,无尽寂寞和连绵不绝的痛苦仇恨日夜伴随纠缠,她忽然低下了头,不敢凝视眼前俊美少年,心里有些慌乱,仿佛回到了多愁善感的少女时代,那时候她青春貌美,引无数江湖少年英雄竟折腰,可是却从未见过如宋青河这般俊美无双的少年。

宋青河曾经长期生活在欧阳坚的阴影中,习惯了沉默,内心深处的野心抱负一直被压抑着,此刻默默思索,虽然他有着让女人也嫉妒的容颜,可是一直对女人不感兴趣,他和张小楼的相处也是平淡如水,“我为什么把李苓玉留在身边,难道就是因为她像苏紫兰吗?我送走张小楼,就是因为对她已无,更是为了斩断心中情丝,全力争霸江湖。”

时间默默流淌,人算不如天算,感情来的时候根本无阻挡,房间里面安静得可以听到两人的心跳,李苓玉忍不住抬头宛然一笑,看到了宋青河,他的乌黑长发挽在头上,肌肤胜雪,颀长的体态使人感到风采照人,他的眼睛,彷似含情脉脉,又似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无情。

宋青河静静凝视李苓玉,眼前女子并非苏紫兰,可是她的神态面容竟如此相象,就连笑容都那么神似,就像黑夜里璀璨的流星,如同沙漠里清澈的湖水,柔风挑起了李苓玉优美地背影,可是苏紫兰的影子如风儿般的飘忽,从他眼前闪过,一阵花香的淡雅迎面而来,他屏住呼吸,深深的吸口气,想把这淡雅的记忆和着眼的美丽永远的在收藏。

宋青河宁静如水的双眼忽然涌上了火热的目光,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了,双眼灼灼地打量李苓玉,她纵使在宽大的杏黄大袖衫中包裹着,没有抹粉或装饰,但仍显得身段优美,风姿绰约,他微笑道:“我希望你永远留在我的身边,没有人可以再伤害你。”

李苓玉双眸乍触到宋青河裸的眼神,秀脸顿时绯红如潮,脸色似嗔非嗔,低头柔声道:“十多年前被萧碧痕毁容的时候,我就已经看破了红尘情事,只想独自了却残生,更何况我比你大了很多。”

宋青河在心中冷冷道:“这是我少年时代的梦想,我一定要实现,我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他脸上露出了迷幻虚无的笑容,双眼射出勾人魂魄的妖艳光芒,仿佛雨后彩虹般瑰丽,双手忽然将李苓玉怀中,嘴巴重重压在她没有血色的双唇上。

李苓玉甚至没有反抗,感觉如同身陷梦幻之中,所有的一切都变得虚幻而不真实,全身软软的,眼前的少年竟然比她还秀美,就连皮肤也是柔软光滑,她娇弱的身子如同被另外一个女人拥抱,减低了她内心的抵抗。

宋青河浑身散发出让人无抗拒的奇异魅力,李苓玉闭上了眼睛,脸上露出了婉艳的笑容,香舌在无意识中探入了他的嘴里,两人的舌头缠在一起,就像热恋中的情人一般,她的身体还是非常紧张的,皮肤如同凝脂白玉般光洁细嫩,上面连一个痦子都没有。

宋青河含笑坐在铁血堡无为殿中高高的椅子上面,火热的眼神早就恢复了宁静,他喜欢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喜欢看到铁血联盟帮众眼中恭敬的目光,此时宽大阴冷的大殿中只有狼牙刀夜怒火恭敬站在下面。

狼牙刀夜怒火在欧阳坚被杀死之前便开始跟随宋青河,他最清楚宋青河心境的变化,更知道宋青河和欧阳坚之间尔虞我诈,明里暗里进行那些你死我活的争斗,宋青河担任铁血联盟总盟主以来,处世圆滑成熟,心思敏锐如丝,外柔内刚,以理服人,做事稳健细致,谋略周密完美,总是用最小的代价换取巨大的成,深得人心,盟中兄弟无不佩服,此刻夜怒火见到宋青河宁静如水的眼神,当然是感触丛生。

夜怒火今年四十五岁,其刀霸道狠毒,已可列为绝顶高手,以他如此人材,天下本可任其啸遨,只因宋青河对他有大恩,兼之仰慕宋青河藏而不露,韬略过人,心志坚韧,故甘为其背叛欧阳坚,一生专志刀道,至今仍独身未娶,生活简朴刻苦,极为宋青河器重。

宋青河微笑道:“铁血联盟不断蚕食英雄会的地盘,英雄会最近可有什么大的动作?可否查出了那个神秘杀手的幕后组织?”

夜怒火恭敬道:“盟主计谋过人,铁血联盟利用盟主的连串妙计,几乎兵不血刃就成瓦解了英雄会在北方武林的力量,铁血联盟的势力稳步扩张,而且属下按照盟主的吩咐尽量和六大门派打好关系,不再像以前那样咄咄逼人,英雄会也没有进行激烈反击,不断收缩地盘,估计南宫无雪遭受到南宫世家灭门惨案的沉重打击,意志消沉,无心对抗兵强马壮的铁血联盟。”

宋青河目光闪动,沉声道:“我曾经在江南见过南宫无雪,他乃绝代豪杰,绝不会意志消沉,你要记住,千万不要轻视任何敌人。不过我已经决定暗中联合江南黑虎帮,准备南北夹攻,英雄会目前士气低落,正是联手攻击的好机会。”

夜怒火叹服道:“盟主雄才伟略,深思远虑,当日盟主在铁血堡中放走赵烈,就是为了利用黑虎帮的力量打击英雄会,属下佩服得五体投地,只是属下担心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宋青河冷冷道:“赵烈不过是我手中的一颗棋子,如果只是为了利用黑虎帮对付英雄会,我就绝不会放过赵烈,此人性格坚韧深沉,作风勇猛顽强,没有人想与他为敌,我上次放过他,因为他还有更大的利用价值,而且还将会是铁血联盟称霸江湖的关键,希望赵烈不会让我失望。”

夜怒火无揣摩看透宋青河的想,欧阳坚的死亡让他对宋青河绝妙的计谋和胆识钦佩不已,宋青河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聪明绝顶,很多时候都不亲自出手就轻松解决了问题,谁也不知道宋青河的力深浅,他总是给人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

宋青河握紧了双拳,别人可能觉得他似乎太轻易就登上了铁血联盟总盟主的位置,简直是江湖的奇迹,因为他年纪轻轻,没有任何名气,没有任何资历,可是没有人知道他曾经在暗中付出了艰苦卓绝的努力,每个计谋都是经过无数日夜,呕心沥血的考虑,每个细节都是精心推敲,数年来几乎没有任何休息。

夜怒火却知道宋青河面前那把数百年前就名震天下的幽冥剑,幽冷的长剑清楚地提醒每一个人,他不但韬略过人,更是剑盖世,大多数人都没有亲睹他的剑,可是宋青河自登上总盟主之位,从未遇过十合之将,却是众人皆知的事实,他恭敬沉声道:“属下已经派人暗中调查那个神秘杀手的背后组织,目前暂时没有线索。”

宋青河目光闪烁不定,脸上露出了温和笑容道:“究竟会是谁呢?江湖向来藏龙卧虎,平静了十多年的江湖也到了风云激荡的时候!”

天上白云冉冉,江水冲奔而来,江水粼粼,对岸的山峦反映着日光,河岸两旁的土地开阔平坦,几个小村庄点缀其上,仟陌交错,被翠色浓重的群山环绕作衬,一片恬静中惟有江水滔滔,澎湃奔流。

幽灵侯幽阳天手持洁白玉箫,坐在只能放下一张圆桌和十多张椅子的狭长的船舱中,身材修长,肤白如雪,白发亦如雪,似乎很久未见阳光,白色轻袍翩翩飞舞,英俊脸庞上两只勾魂摄魄的双眼亮起了蓝澄澄的奇异光芒。

风火神拳陈浪和冷月飞剑楼雨静静坐在幽阳天对面,楼雨身穿白色书生衫,头戴束发君子冠,看起来如同风雅俊逸的白面书生。陈浪双臂纹了两条张牙舞爪的青龙,眼神凌厉。皮肤闪亮着一种独特的古铜色,整个人就像铁铸似的,配着黑色劲装和紫色外袍,对比强烈,比常人粗壮的大手分垂在身体两边,显得格外威武。

楼雨摇头叹息道:“我们前段时间连接派出高手暗杀黑虎帮主赵烈,丐帮帮主吴冲寒和铁血联盟总盟主宋青河,可是这些刺杀计划全部失败,就连影子杀手也葬身赵烈之手!”

幽灵侯幽阳天的双眼中蓝澄澄的奇异光芒暴闪道:“没想到这些乳臭未干的少年竟然如此棘手,如此难对付,这次派出的杀手都是千里挑一的高手,可是居然全部失败!十多年前的江湖根本没有他们的名号,我要让他们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高手!”

风火神拳陈浪握紧双拳,双眼射出骇人精光道:“我和赵烈曾经在塞外玉门关交手,他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我早就看不惯这个所谓的武林战神,若是能亲手杀了皇帝老儿御封的武林战神,岂不痛快!”

冷月飞剑楼雨虽然外表儒雅潇洒,可是心胸却是异常狭窄偏激,黑榜排名高居第六,可是在塞外玉门关居然被名不见经传的吴冲寒所伤,一直引为奇耻大辱,此刻冷冷道:“幽灵侯不用担心,我会把吴冲寒的脑袋割下来当尿壶!”

幽阳天微笑道:“我卧薪尝胆十余年,秘密联络了众多黑榜高手,组建了江湖最庞大的杀手组织,而且已经取得了塞外突厥皇爷的支持,只要突厥大军挥师南下,武林迟早落在我们手中,什么皇帝坐江山我不在乎,我只要整个江湖俯首称臣,黑道武林也并非总是一盘散沙,江湖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此刻正是我们笑傲江湖的时候!”

幽阳天大步走上船头,耀眼阳光映射着白发白衣的身子,浑身散发出妖艳冷酷的奇异气质,他冷冷望着连绵群山道:“幽灵侯又回来了!”声音轻轻在两岸间飘荡,可是小舟周围忽然荡起了数丈高的巨浪,良久,浪涛才逐渐宁静下来。

幽阳天亦感胸怀扩阔,自登上黑榜后,沉溺女色,一直被北魔萧碧痕和刀圣无名压着,十多年来潜心修炼武,尚是首次感到这种海阔天空,任我翱翔的动人感觉,心中涌起像大江般奔腾不止的豪情壮志,重重吁出一口紧压胸口,令他血脉沸腾的豪情壮气,徐徐道:“由今天开始,茫茫江湖将是幽灵侯的天下。”

东都洛阳四处都弥漫着浮躁喧嚣的味道,杨风和韩夜冰静静在杨府中漫步,雕梁画壁,楼阁庭院,重叠交错,廊道更是迂回曲折,花树石台三三两两交相辉映。

韩夜冰身着紧身紫衣,身材越发显得健美婀娜,明媚美眸依然薄雾弥漫,乌黑漂亮的短发衬着明媚的脸庞,当她以轻盈有力的步伐走路时,颀长苗条的体态,会使人感到她来去自如的自由写意,更感到她是不应属于任何人的。

杨风默默想道:“她除了无可匹敌的天生丽质和秀美姿容外,灵巧飘逸的性格气质更是令人倾倒,举手投足均是仪态万千,可以热情奔放,也可以冷若冰霜,她绝不是那种我见犹怜,需要男人呵护疼爱的女子,事实上她比大多数须眉男子还要坚强,天生一种永不肯向任何人驯服的倔强,一种永不肯为迁就而妥协的性格,世间如她这样的女子简直凤毛麟角。”

韩夜冰低声道:“刚才我们驾舟而来杨府,瞧着两岸辉煌的灯火,繁华无伦的盛景,我却看出其背后的憔悴悲惨,令我感到无比的孤独。”

杨风沉声道:“莫说洛阳的繁华了,就是杨府的浮华也让我感到孤独,本来我早就决定孤身浪迹天涯,可是国家危难,我却始终不能抛弃,关外突厥大军虎视眈眈,朝廷奢侈糜烂,老百姓民不聊生,国家内部不断爆发骚乱暴动,可是洛阳越发地繁华迷醉,大小官员沉醉在太平盛世的幻觉梦境中,却不知风雨欲来!过些日子我决定驻守塞外,那些荒凉壮丽的景色更能让我静心。”大有易水悲歌的遗韵,充满壮士一去不复还的豪情壮气。

韩夜冰眼中露出钦佩目光,杨风一生为国为民,超然于名利纷争之外,开阔空明,淡泊名利,可是他的心中始终放不下国家朝廷,就和赵烈放不下江湖一样,每个人都在坚持他的梦想,总是不能作到无牵无挂。

韩夜冰这样个性独立,不肯屈服现实社会,坚持心中的梦想,其实她的心充满叛逆和率性,甚至带着高傲的野性,可是谁能看穿她双眸中的迷雾呢?杨风沉声道:“人生一世,知己难求!君不见,为谢知己,俞伯牙愤而摔琴;为谢知己,荆轲舍身刺秦王,血溅画屏!我能有你这样的红颜知己,此生死而无撼!”

韩夜冰双眸中的迷雾终于缓缓散去,眼神露出了深入骨髓的野性和倔强,眼神露出的是狂野叛逆,迷雾散去后,紧身紫衣把她美好的线条显露无遗,充盈着活力和生气,令人感到她体内流动的定是野性的血液,杨风其实比赵烈更懂她。

风中隐约传来琴音,轻重缓急,若即若离,一时似在迢迢千里之外徘徊,一时又像轻拂衣襟的柔风,变幻丰富,有如在洛河流动的河水,带着前所未有的柔媚,彷如在笼罩在浓雾里,令人看到月华金黄的色光,似笑中带泪,散发出无尽的思念,份外有种紧压人心的沉重和浓得化不开,举轻若重的情怀。

“黑虎山到底是什么样子呢?那里也是如洛阳这样繁花盛开吗?”杨影正在花园中拂琴,乌黑的秀发在顶上结了个美人髻,一撮刘海轻柔地覆在额上,挺直的鼻梁贵傲气十足但又不失风姿清雅,美目深嵌在秀眉之下,两片洋溢着雍容气派的香唇紧闭着,呼吸轻柔得像春日朝阳初升下拂过的柔风。

韩夜冰听出了杨影琴声中对赵烈的思念,她嫣然一笑,倔强地在心中想,“江南黑虎山青翠幽静,他的身边不会缺少女人,看来我不用去找他了。生命里有太多沉重,宛转忧怨不可承让,而我竟然选择了最最轻浮的一种方式折磨着自己,从而更加迅速地失去他。”

清寂千古的,是一曲高山流水的琴音;关山难越的,是一场风花雪月的相逢。洛阳城中,少女之心随着伤感的乐音漂浮,如梦如幻,一种深具穿透力,清虚致远的气氛中,情深款款地漫游着,似在描绘着梦幻洛河上的夜空和明月映照下两岸的繁华与憔悴,而远在江南黑虎山的赵烈此刻在做什么呢?

“坐看云起时,笑问风归处?”赵烈悠然半躺在黑虎山险峻的孤峰之巅,精赤上身,强劲隆起的肌肉显得油光水亮,上面布满了细微汗水,金发凌乱地在风中飞舞,宛儿乖巧地斜靠在他的后背,玉手温柔地轻抚他后背上毒素残留下的狰狞黑色虎头,双眸目光迷离,神态慵懒,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中回过神来。

山峰陡峭如刀,不过在狭窄顶峰居然修筑了一座简陋的亭子,矮几上摆放着精致点心和新鲜水果。宛儿脸蛋娇美如画,穿著一件月白色肚兜,小巧的肚脐眼露在外面,不是很大,但却很挺,刚好在肚兜内挤出一条不深不浅的乳沟,下身穿着的裙子显得凌乱不堪,几乎连褒裤都快露出来了,两条修长白嫩的裸露在柔和的风中。

宛儿把娇脸紧紧贴在赵烈裸露的强壮后背,温柔地凝视他皮肤上那些遍体鳞伤的疤痕,芳心不由想到了他们在江南水乡度过的难忘岁月,她如玄丝般的双眉飞扬入鬓,媚眼如丝,柔情似水道:“风吹云动时,抬头看天上白云,如奇峰,如鳞片,变化万千;白云散尽后,可以看蔚蓝的天空,可是当天空电闪雷鸣和阴云沉沉时,那就没什么好看的了。”

赵烈盘腿静静坐着,体内气息悠然在经脉中流动,闻之抬头微笑道:“电闪雷鸣时,就欣赏天地间的雄浑奔放,阴云沉沉时,可以用心去品味“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境界,美好的东西必须用灵动的眼睛去观望。”

宛儿用心聆听,神色幽怨痴迷,檀口微张,忽然吐出一股热气吹在赵烈裸露的皮肤上,她玉肌胜雪,露出了洁白光滑的背和丰满圆润的臀部,极尽青春妩媚,娇中带羞,俏里含怯,却更似美艳少妇,天生尤物,情感敏感而丰富似火,玉手的细细掌心轻轻在他身上摩揉,灵动微振的手指则轻扫细揉着他敏感的麻点。

赵烈不由觉得阵阵又酸又麻的波动连续而来,宛儿挑脉下探,指尖滑挑中轻压微颤,立即指尖停颤,只是维持着一种柔和但是深压的揉动,双手韵律是如此的和缓,她虽然浑身无力,但脸上的晕馥更加浓郁欲滴。

赵烈的心被彻底融化,左手揽着宛儿的肩膀,右手已伸入了她的裙子中,抚摸着白嫩大腿,她闭着眼睛,张着小嘴,急急地喘着气,胸前的两团嫩肉也跟着不停起伏,他忍不住握住了一只柔软如棉絮的搓捏着。

“轻衫倚望春意,纤罗飘带,梦飞起舞似仙。柔影参差,幽芳零乱,翠围腰瘦一捻,娇鬓尚如许,凭谁为情痴迷?又身在云山深处。”飘渺的白云薄雾忽然笼罩了高耸如云的孤峰,云遮雾绕,虚无飘渺,似乎腾云而起,两人真正体会到了仙云飘雨之乐。

第九十五章 生死一线

窗外淡淡一轮明月,蜿蜒清澈河面波澄如镜,月下闪闪生光,“览月楼”临水而建,客人坐在大厅饮酒便可以聆听哗哗流淌的水声,凝望夜色江水迷蒙的景致,酒席必须预定,兼且非是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富商巨贾。这刻是入夜戌时初,览月楼灯火通明,笙歌处处,所有厢座摆满酒席,杯盘交错,精美丰盛的菜肴流水般由美丽的女侍奉上,举杯劝饮,赵烈带领众多兄弟几乎把偌大客栈住满了,纵酒高歌,酣畅淋漓。

午夜时分,大部分兄弟都已回房睡觉,张旺财精神抖擞,依然带领十多个兄弟在客栈外面巡视守护,谁也不敢大意,江湖险恶,小心驶得万年船。客栈大厅空荡荡的,残留着一盏孤独昏黄的油灯,赵烈毫无倦意,独自坐在窗前饮酒沉思,两把长刀平平放在桌子上,四周寂静无声,江水缓缓流淌,就连青蛙偶尔跃入水中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赵烈长发散乱在风中微微飘动,忽然握起满杯醇酒,仰头饮下,酒似箭般射入喉咙,一股火热的暖流往身体各处窜去,面容却如千古石□不见丝毫波动,溅出的烈酒洒落在襟前,亦不拭抹。

天上明月映照下,滚滚东流江水像有千万条银蛇,挣扎窜动。赵烈眼光投往江水之上的夜月,心中太多心绪,根本无入眠,虽然此刻黑虎帮势力强大,但称霸江湖之路绝不会一帆风顺,古往今来,几人能够傲啸武林?其中的辛酸血泪谁能知晓?桌上放了十多壶佳酿,他正待以酒浇愁,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月圆人缺,生命无常,死别生离,为的又是什么?

赵烈莫名其妙感到了烦愁,心神不宁,忽然拿起桌上的一壶酒,扬手朝外抛洒,壶中酒在月照下化成点点金雨,往滚流不绝的江流撒去,左手拿起另外一酒壶,咕嘟喝了个一点不剩,火辣由喉咙直贵而下,再往全身发散,借酒消愁愁更愁,飘逝佳人如梦,往事如刀戳在心头,闭上双眼,似乎洒落泪水。自古以来,明月圆了又缺,缺了又圆,但人世间沧海桑田,变幻无已,生命究竟是为什么存在?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泪下!

赵烈独自饮酒到半夜,孤寂的蓝色身影缓缓回房休息。张旺财仔细安排了大量兄弟守护在客栈里面和房间门口,甚至连屋顶上也静静坐着两三名兄弟,偌大客栈只在门口挂了两盏灯,一红一黄,分外夺目,满月刚离了地平线,金黄的月色投在客栈上,拉出了长长的影子,溶和在江畔的密林。

客栈外面十多丈的地方乃是马厩,近百匹骏马全部栓在里面,不远处是影影绰绰的密林,黑暗中从树梢缝隙中忽然露出了一双精光闪烁的眼睛,默默凝视远处寂静的客栈,锐利眼神里射出无比怨毒的目光。

天空刚好一朵乌云飘过,掩盖了明月,天地忽然就暗黑下来,这条神秘的蒙面黑影瞬间飘进了马厩,无声无息,身形迅捷如闪电,竟然是罕见的江湖高手,几乎贴着地面飘动,根本没有带起任何气流振动,就连守护在屋顶的黑峰三十二骑也未能发现,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张旺财也没想到半夜时分会有人潜入马厩,根本没有安排人手在马厩守护,于是神秘的黑衣人轻松进入马厩。

近百马匹不安躁动,但是蒙面客的步伐轻柔如风穿行在马匹之中,额头上布满细细汗珠,气度异常沉稳,鬼鬼祟祟在马厩中呆了足足一个时辰,眼中射出兴奋残忍的目光,凶残地望了望寂静安详的客栈,鬼魅般飘出了马厩,瞬间没入郁郁葱葱的树林,毫无任何声息发出,如此力深厚之人为何会半夜潜入马厩达一个时辰?

越是清晨,山越是苍翠幽静,赵烈抬头凝望往四周,山峰隐隐,一座之后还有一座,重重叠叠的山,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客栈门口桃树枝头已空,只余秃枝残干,树下尚有落红三四点,随风凄凉滚动,身后整齐地站立着密密麻麻的黑虎帮众,众人手里牵着高大黑色骏马的缰绳,东方朝日跃出,空气清新,气候宜人。

赵烈轻轻挥手,十几名刚加入黑虎帮的年轻帮众迅速翻身上马,其余众兄弟则等待帮主先翻身上马,赵烈含笑凝望河堤,此刻堤上有风,“桃花落,闲水悠。枝头空,明镜薄。四月桃花只有梦中寻,镜中无影梦中人。”花虽落,心已动,大好画卷映入眼帘,顿时意气风发,浑身充满自信,江湖风云变换,凭借顽强不息的奋斗,黑虎帮已经走出最艰难的时刻,他含笑整理缰绳,准备翻身上马。

神秘蒙面人小心翼翼地藏匿于密林中,黑色身影稳如磐石,静静伏在浓密树冠中,昨夜蚊虫轮番叮咬,可他从半夜到黎明时分居然未运动分毫,可见性格异常坚韧狠辣,他望到赵烈准备翻身上马,眼中射出了极度兴奋的目光,修长身子忍不住轻轻颤抖,额头纷乱的头发已经被露珠染湿。

张旺财精神焕发,面容平凡,额头宽厚,鼻子平直,可是嵌在瘦长马脸上却非常好看,一派悠然自得的样儿。耀眼的金色阳光照射大地,使得赵烈身前的马鞍上反射出点点细微光芒,张旺财向来心细如发,蓦然望到马鞍上闪过诡异的蓝汪汪光芒,忽然大声喝道:“大哥,不要上马!”灰色身影闪电般飘到赵烈面前,神色凝重仔细凝望马鞍,伸手小心翼翼从马鞍上拔出数枝细若牛芒的细针。

蓝汪汪的细针几不可察,此时在阳光下发出绚烂光芒,赵烈瞳孔收缩,心忽然变得冰冷,众兄弟赶紧仔细凝视旁边马鞍,果然纷纷在马鞍上发现许多细若牛毛的毒刺,若非有心仔细查看,根本不可能发觉,众人之心顿时如坠冰河,浑身冷汗淋漓!

远处密林中蒙面黑衣人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眼中忽然露出沮丧怨毒的目光,猛然扯掉罩着脸上的黑巾,鼻梁高挺正直,英气逼人,双目神采如若电闪,紫红锈金华服一尘不染,外披一件长可及地的银色披风,腰上束着宽三寸的围带,上面缀满的宝石在阳光下异彩烁动,只是此带已价值连城,黑衣人正是华山英雄剑张枫。

张枫咬牙切齿,额头上青筋暴露,这次暗杀赵烈的计划本来万无一失,细若牛芒的毒刺绝难被人发觉!三个月来,如日中天的赵烈让他心神不宁,根本没有心思练,日日夜夜盘算如何杀死赵烈,终于想出了这条歹毒的计谋,此次乃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惜还是亏一篑,他凶狠地凝视相貌平凡的张旺财,双手忽然把围带上的宝石捏得粉碎,“欲除赵烈,必先斩杀他身边的左膀右臂,一定要先杀了张旺财和叶飞!”

那些已经骑到马上的帮众赶紧纵身下马,果然在马鞍上发现了细若牛毛的毒刺,他们全部僵立地面,神情紧张,面如土色。

赵烈心中万分悲凉,对手此次异常卑鄙,居然暗中在近百匹骏马的马鞍上插上毒针,因为这些毒刺太过细小,根本不会被发觉,但只要跃身骑马,必然会被这些细若牛芒的细针微微刺破肌肤,而且毫无察觉,就算死也不知道是何时中的毒!

赵烈飞速冲到刚才骑到马上的帮众面前,他们面色如常,丝毫没有中毒迹象,气脉平稳悠悠,他吸气沉声道:“各位不要擅自运,赶快盘腿坐下。”说罢伸手贴在其中一名兄弟后背,缓缓输入真气,依然未发觉经脉异像,于是含笑起身道:“大家放心,也许这些细针并没有致命剧毒。”

十几个兄弟脸上终于露出欣慰笑容,挥手用袖子擦去了额头上的冷汗,可惜赵烈话音刚落,他们的脸色毫无预兆地蓦然变得灰白,甚至没有来得及说话,全部重重砸落地面,全身僵硬如铁,瞬间就悲凉死亡!

赵烈顿时浑身冰冷发麻,就连手脚也是冷若寒冰,脑海轰然一片空白,一种莫名的恐惧寒意顺着脊柱节节蔓延到全身,胸口猛烈起伏,失魂落魄地凝望眼前惨淡的场面,死亡竟然如此之近,就算孤身面对欧阳坚和突厥的千军万马也未曾感到如此的恐惧,生命如此脆弱,江湖异常险恶!

若非刚才张旺财发觉这些致命毒针,赵烈此刻已经丧命!大漠中的辉煌经历和黑虎帮的迅猛发展让他丧失警惕,意气风发,逐渐产生了娇纵自满的心态,眼前十多具冰冷尸体如同冷水泼头淋下,浇灭了心头狂妄自大的火焰,他目光冰冷,一股暴戾凶悍的气息弥漫在风中!

赵烈心中无边无尽的愤怒似乎无压抑,猛然握紧双拳,冰冷强悍的真气从四肢百骸中喷薄而出,寒冷雪白的气流冲在草地上,马上形成一个白色雪圈,圈内草地上露珠立即结成冰粒,然后全部碎裂成细冰,冰屑四贱,恐怖的杀意让身后帮众也不敢大声呼气,不少人甚至心惊胆战地朝后退了几步。

赵烈冷冷环顾四周,犀利眼神久久凝视远处郁郁葱葱的树林,心中怒火需要发泄,忽然飞腿把身前重达几百斤的黑色骏马踢飞到数丈高的空中,蓝色身影跃到空中,挥拳凌空击在马腹上,“砰”的一声闷响,沉重高大的骏马顿时四分五裂朝四周爆裂,内脏肠子哗啦滚出,血红鲜血染红了赵烈的金色长发。

张枫眼中射出恐惧目光,呼吸急促,浑身冷汗淋漓,不敢再停留在树林中,仿佛全身裸暴露在赵烈锐利如刀的目光下,屏息匆匆离开树林,直到冲出数里后,心依然猛烈跳动,无抹去刚才印在脑海中的血腥场面和赵烈残暴的手段。

赵烈重重落在地面,尘土朝四周如波浪滚出,震得大地似乎都在摇晃,仰头发出一声长啸,面目狰狞,鲜血不断从发梢滴落,他握紧双拳冷冷道:“血债血偿,我一定要让凶手承受百倍的痛苦!”近百黑虎帮众心头震撼,清楚感受到了赵烈身上永往直前的坚韧,霸气和悲壮。

远方,萧碧痕眼中弥漫着浓重寂寥,似乎永远也无抹去,赵烈声望如日中天,全身笼罩着耀眼光环,她清楚知道应该远远离开,不然只会为他带来无尽的杀戮,龙门血战差点让他丧命,她的心中充满绵绵不绝的悔恨愧疚,宁愿用一辈子的孤独来换龋蝴一生的辉煌。

他们的心曾经在龙门石窟靠得很近,可惜两人在生死险境中匆匆相见,并没有留下任何只言片语,凄然再次分离。赵烈孤身血战六大门派,她已经心满意足,无怨无悔,只是心中充满了无荆杭念,一直生活在点点滴滴的追忆中,根本无从往事旋涡中挣扎出来,似乎脱离了现实世界,游离在曾经的缠绵经历中,无自拔,神情恍惚。

萧碧痕非常害怕与人相处,害怕置身于热闹的人群,洛阳和赵烈匆匆一别,她竟然再也未和人说过话,常常在漫长孤寂的深夜,独自对着漫天繁星明月自怨自艾,总是孤独漫步在荒郊丛林,就连川北高原的绝美景色无挽留祝杭念的心,芳心再也无宁静,白色身影随心四处飘流,找不到方向。

眼角凄然滚落了晶莹纯净的泪水,月色中独自美丽惆怅,凝望是一种淡淡寂寞的忧伤,一直都在寻找另一个翅膀,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那才是她漂泊的灵魂?哪里才是她飞翔的天堂?她也感到迷茫,矛盾和痛苦,为何想一个人却不能去见他?她很想帮赵烈,想为他流血流汗,想为他吃苦受罪,想为他的理想默默奉献,可是黑虎帮的势力却越来越强,锋芒毕露,而且他最近被御封为武林战神,他似乎正离她越来越远,凝聚哀愁悲伤的泪水透明剔透如珍珠,久久在青翠叶子上滚动,仿佛亘古也不会消逝。

萧碧痕孤独翻越高山,寂寥踏过大漠,一路都是连绵的回忆,不经意间来到了玉门关。赵烈曾经在这里名扬四海,威震天下#糊内心隐约期盼能够找到他残留的丝丝痕迹,城墙高达四丈,上宽两丈,下宽三丈,上有墙,下有马道,人马可直达顶部,四周沼泽遍布,沟壑纵横,烽燧兀立,数万隋朝将士日夜守护其上。

玉门关外乃是大片开阔空地,胡杨挺拔,泉水碧绿,红柳花红,芦苇摇曳,与古关雄姿交相辉映,萧碧痕心驰神往,百感交集,孤独漫步。不久前这里曾经汇聚了数十万大军,金戈铁马,沙尘遮日,赵烈也就是在这里勇闯突厥千军万马,名动江湖!

多少热血将士为镇守边关征战殒躯,长卧沙场,可是此刻这里竟然没有丝毫战场惨烈的痕迹,宁静平和。萧碧痕极目远望,大漠孤烟袅袅升起,似乎看到了千军万马的壮阔场景和赵烈背负双刀的蓝色身影,心中产生了一丝温柔思绪,脸上露出了纯美笑容,期盼有一天能永远伴随在他身边,一起冲锋陷阵,在他身边翩翩起舞,让他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宁愿为他流尽最后一滴血#糊蓦然感觉到了大海天空般深厚的温暖,不由自主地体会着这种从来没感受过的情绪波涛,好象被带进了另一个世界,让她顿失所以,不由得也痴了,俏丽身影久久凝固于风中。

萧碧痕久久站在玉门关外,淡淡水白轻袍被风吹得紧紧贴在身上,衬出出隆胀胸部,修长丰腴长腿和细盈腰身,巨大的血红落日映红了苍白如雪的脸庞,左手收袖,右手挽发,如烟长袖前后缓飘,宛如水烟凝聚而成,却没有任何一点的突兀感受,一点也不像是站在广阔荒野中,温雅自然,超然脱于一切,但是却又不可思议融于一切的模样,让人觉得就像是站在雅致书房中,静静欣赏着壁上山水画那般,使人完全找不出任何一丝的不妥之处。

夜已深,关外明月似乎格外明媚,天空明月又大又圆,一点也不似萧碧痕破碎的心,她满怀悲郁,每一个动作都含蓄优雅,面上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清冷悲凉,想起赵烈,心头却涌上无尽温柔情怀,一种温暖的感觉让她泪如雨下,“玉门烽边泪沾巾,沙场只是空相忆!”

赵烈很快从悲痛中恢复了冷静,率部快马奔驰在大道上,异常凶险的江湖反而激发出体内强烈的征服,心中无边无尽的愤怒化为眼中让人心惊胆战的冰冷沉稳。心有灵犀一点通,眼前蓦然跳出一个白色丰腴身影,似乎感应到萧碧痕眼中毫无边际的悲伤和沉重到无抵挡的深爱,“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想起她?伊人何处飘香?”

赵烈敏锐无比的感应引起了心灵深处的隐隐反应,这种淡淡无痕的微妙感觉,并没有很明显,隐而又隐,极难察觉得到,但是他却感觉到了,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却很确定,心头竟然有种心花怒放的温情。

天空月色晦涩,赵烈心神难宁,蓦然勒马停在路边茶铺,也许是太过,骏马负痛忍不住发出阵阵悲鸣,前蹄伴随灰尘高高扬起,他高声吩咐众兄弟在茶铺中修养调息,然后独自拎了一壶清茶,轻轻走到远处湖畔青翠草地上,随意坐在岸边微微晃荡的柳树枝条上。

赵烈极其缓慢地品茶赏荷,脸色宁静,丝毫没有刚才在客栈中暴杀马匹的残暴气息,默默凝视朵朵洁白莲花随晚风在湖中舞蹈,穿过莲叶遥望远方,拂去纷杂的世俗往事,看天际风云变幻,想世间星移斗转,叹人生聚散悲幻,恍然中,那柳烟深处如雪盛开的白荷,可曾是前世魂魄?花朵儿重重,树叶儿层层,看不分明,中间坐个佳人影,只看见水白的衫子,裙是淡红绫。

萧碧痕似乎悄然踏波而来,那是一种出污泥而不染的纯真至美感觉,圣洁婉约中又带刚烈固执的气质,赵烈每次看见就会感觉到恍若入梦的清艳,总是会忘记她就是双手染满血腥的魔女,于是他闭上眼,那袅袅荷香竟似曾相识,沉醉于香氛里不愿醒来,尤甚花落时那静静洒落的凄美,竟让人无尽伤感。“情之为物,最是难言,没有痛苦的爱情,又怎么能叫人心动#葫以尽管世人为情受尽万般苦楚折磨,仍乐此不疲,可世间谁又能真正看破情事。”

赵烈久久驻足于清香莲花旁,带着心灵的悸动在浮光掠影中寻觅,那所有过往的一切,如同初开的青荷,淡淡的芬芳启开了心扉,寂寞的深夜,飘然的思绪中,心在寂寞中沉沦游离,让所有的心绪随风飘散,仅留下淡淡荷香,他仰头把一壶苦涩的茶水一饮而尽,呆呆站在湖畔,心中空无一物,什么也没想,可是心中似乎却是塞满了东西。

叶飞浑身真气充沛,最近全身修为得到了极大提高,皮肤竟然如羊脂白玉般柔嫩,鼻梁高挺正直、双目神采飞扬,白色长衫一尘不染,面容秀美清冷,腰上束着宽三寸的白色围带,勾勒出健美修长腰身,柔顺长发随意用一枝枯树枝盘在头上,越发显得简洁清爽,而且带着一种无描述的飘逸滋味。

此刻正是江南丁香花开至极致之时,那抹微红如同初冬时的白雪般晶莹剔透,盈盈含羞,带有一丝淡淡轻柔的粉的花瓣含着露珠,温柔细致的花瓣包容着浅黄雍懒的花心,脉脉幽香中,淡淡的香随着第一屡清风款款而来,幽幽的香游飘在湖畔的柳烟之下,几只粉蝶儿嬉戏在鹅黄色的花蕊中。

叶飞腰畔挂着绝世好剑“大海之心”,白色长袍覆盖了身上的累累伤痕,这些日子率领数百长刀铁骑日夜征战江湖,不仅留下了满身伤痕,而且更多的疲惫孤独残留在心中,深入骨髓,永远无释放,眼神忧伤,平日里难得说半句话,沉默寡言,今日回到黑虎山,难得无事,于是随意在山间漫步。

叶飞静静凝视满山遍野的丁香花,心中不可抑制地想起娇媚宛儿,烂漫山花似乎都是她动人的笑脸,天空忽然洒落小雨,心中悄然滴落晶莹泪水,充满惆怅,呆呆伫立雨中,将逝去的情思细细用心收藏,因为,那每一朵丁香花的前世都可能是如宛儿一般的娇柔女子。

雨的黄昏,宛儿撑一把红油小伞,缕缕秀发衬托苍白如雪的秀脸,勾勒出惊心动魄的美丽,悠然走过黑虎山涧的青青小桥,桥下落花残叶在水中飘摇,翠绿身影穿过那狭窄的青石板台阶,雨滴落在石头激起朵朵雨花迷蒙而又空灵,她伫立在险峻山峰上,痴痴望着山下一马平川的平原,无论刮风下雨,她每天傍晚她都会到这里定定眺望,期望可以望见赵烈归来的蓝色身影,傻傻地任清风吹扬绿色的裙裾,任细雨滴落在如丝的发梢上,

叶飞虽然闭着眼睛,但心弦轻轻触动,睁开眼睛便望见了宛儿,他远远凝视宛儿,顿时从心里感觉都是湿湿的柔情和刺痛。日落西山,天色蓦然黯淡下来,宛儿转身也望见了远处叶飞的白色身影。

叶飞和宛儿默默漫步山道,他整日在外奔波激战,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宛儿,沿途都是黑虎帮四处巡视的弟子,两人隔着两三丈的距离,谁也没有说话,气氛显得非常压抑,雨也一直下,细若发丝。

宛儿已经低头默默回到房中,房门轻柔地闭上,他们竟然一句话也未说!叶飞心头顿时涌上无尽失落,世界仿佛也变得黯然失色,心中藏着太多心事却不能述说,惟有轻轻一声叹息,准备转身离开。

寂静黑夜中传来“咯吱”一声轻响,宛儿忽然推开房门柔声道:“叶大哥,夜寒风高,不如到我在屋中砌热茶给你喝。”

夜色已经完全黑暗下来,叶飞凝视黑暗中宛儿的娇媚容颜,犹豫了刹那,不过心中坦荡荡,大步走进了宛儿的屋子。

房间里面弥漫着淡淡轻香,宛儿悠然捧着一个茶盘,盛着一小杯茶,来到叶飞面前,献上香气四溢的清茗,以茶寄意,低头轻声道:“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腰肢如风般轻,身段如云般柔。

叶飞喝着热茶,心中充满了温暖感觉,一时无语,似乎回到了海边,那时候他们常常去海面上吹吹海风,海风清凉而温柔,拂起了宛儿乌黑的长发,她鬓角边那朵洁白的小花微微颤动,她永远是美丽妩媚的。

叶飞忽然轻声道:“宛儿,你还记得海边的日子吗?”

那时候叶飞对她百依百顺,温柔体贴,宛儿心头泛起无言语的甜蜜,眼神迷离,神态极其妩媚妍姿,抬头柔声道:“我永远也无忘记,一直小心珍藏在心中。可是你最近越来越消瘦了,我很心疼,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你的笑容了!”

叶飞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喝了口茶淡淡道:“我喜欢广阔的蓝色大海,喜欢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好久没有喝你泡的茶了,依然很好喝,夜已深,我还要下山巡查,你早点休息了。”他忽然起身,拉开房门准备离去。

宛儿眼角有些湿润,心里蓦然刺痛,匆忙起身拉住叶飞的衣襟道:“叶大哥,你连陪我说话也不愿意吗?以前你可是什么都听我的。”

叶飞停住了脚步,没有回头沉声道:“我必须保证黑虎山的安全。”白色身影坚定离开。

宛儿忽然泪如雨下,俯身不停哭泣,娇媚身子微微抽搐,这一刻终于深深体会到叶飞的真情,明白了他的心,叶飞为她承受了太多委屈,也许他的心早就被泪海包容,他的深情如大海般宽广深远,让人感动,她晶莹的泪水同样如珍珠滚过光滑秀脸。

赵烈终于回到了熟悉的黑虎山,阳光明媚,万里无云。周长空一身剪裁适身的银虹华服,头戴玄樱冠,交叉背负两支银芒闪耀的长剑,儒雅精明,身外真元透气而出,长衫飘拂,气度不凡,他早早就率领数百黑虎铁卫恭敬在山下等待。

赵烈傲然翻身下马,顺阶而上,眼中逐渐露出了惊异而满意目光。周长空察颜观色,马上沉声道:“禀报帮主,属下精通机关陷阱,于是下令在黑虎山各险峻之处修筑了大量防御机关陷阱和坚固堡垒,巧妙设计了大量滚石和飞箭,再配合黑虎铁卫和寒月护卫,此刻偌大黑虎山可以说是固若金汤,牢不可摧!”

赵烈眼中射出赞许之意道:“长空,你果然是难得人才,得之我幸!短短数月,黑虎山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山间机关重重,堡垒森严,岗哨林立,再加上黑虎山道险峻狭窄,敌人若想强攻,必然会付出惨重代价!”

周长空恭敬道:“帮主心胸宽广,用人不拘一格,我本丐帮弃徒,可是帮主却委于重任,属下感激淋涕,自当尽心为帮主效劳,在所不辞!地形可分为通,挂,支,隘,险,远六类。坎坷纵横、崎岖不平的地域叫做险地,黑虎山正是险地,易守难攻,如能在地势高地方布阵筑堡待敌,则可达到事半倍之效果!”

太阳刚西沉下山,大地逐渐化入黑暗里,黑虎山前方乃是一马平川,一片荒茫,大地微微刮起阵阵晚风,天气转为寒凉,雄据黑虎半山上的黑虎山庄,君临整个宽阔平原,瑰丽无伦,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凉。

黑虎山庄的大门口,宛儿俏生生的绿色身影伫立晚风中,腰身收束轻盈,微微隆起酥胸和曲线婉约的腰臀似乎在随风飘摇,万般风情和连绵思念全部凝聚在她似水含烟的媚眼中。

赵烈大步上前把宛儿轻柔身子紧紧搂在怀中,心中涌上疼惜滋味,忍不住低声道:“宛儿,你竟然如此憔悴。”

宛儿整个人都埋在赵烈怀中,玉手温柔地抚摩他粘满乱发的脸庞,俏脸飞上红云,媚声道:“你也变得消瘦了,满脸疲惫风尘,天色已晚,我已经为大哥准备好热水和温酒,快随我回房吧。”天然媚态流动眉目间,举手投足都散发勾魂夺魄的风情。

张旺财脸上露出欣慰之色道:“帮主今夜就早点休息吧,大哥为了黑虎帮整日在外拼命,四处与强敌激战,帮中兄弟都希望帮主能好好在黑虎山休养,许多刚加入黑虎帮的兄弟期盼能亲自见到武林战神的真面目!”

周长空目光闪动,毅然上前一步高声道:“属下还有要事须向帮主禀报!”

赵烈久久凝视精神饱满的周长空,忽然含笑对怀中宛儿低声道:“你先回房休息,我很快就回来。”然后很快转身微笑道:“旺财,你马上安排青云九龙等众多好兄弟的祝恨,长空随我到书房。”

宽阔书房中并没有任何灰尘,书桌上陶瓷花瓶中插满了芬芳的花朵,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味,周长空沉声道:“宛儿乖巧体贴,每日都会到书房亲自打扫,帮主千里奔袭,车马劳顿,属下实在不该连夜打扰帮主休息,请帮主责罚!”他精神抖擞,目光炯炯,精力充沛,恭恭敬敬地笔直挺立,身上的华服连细小皱纹也没有。

赵烈眼中射出满意目光,轻轻坐下欣慰道:“若帮中兄弟都像你这样鞠躬尽瘁,黑虎帮必然会成为江湖霸主。我做事向来不喜欢拖拖拉拉,就是欣赏你雷厉风行的认真态度,有什么尽管对我说。”

周长空眼中射出兴奋神色道:“帮主抱负远大,心胸开阔,有勇有谋,黑虎帮必然会称霸江湖。属下数月来冥思苦想,构思了黑虎帮未来的发展策略,请帮主斟酌,不妥之处请帮主指点。”

赵烈并没有说话,不过眼中却射出了明显的赞许之意,周长空的精明能干远远超预料。

周长空沉声道:“黑虎山乃是黑虎帮总部,背面乃是万丈峭壁,山势险峻,易守难攻,但山上平地狭窄,黑虎山庄规模太小,仅能容纳数百人。但黑虎山前方乃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属下认为应该依仗黑虎山天险在山下平原修建黑虎城,构筑规模宏大而牢固的城堡,此乃黑虎帮发展的必经之路。”

赵烈眼睛一亮,这的确是宏伟大胆的构想,他沉思片刻道:“目前黑虎帮众已达数千人,黑虎山庄依山而建,确实太小,根本无容纳大量人马,若日后成千上万的强敌猛攻黑虎山,总不能让兄弟们在崎岖山道上扎营吧。长空,你说得好,黑虎帮就是要有争霸天下的魄力和决心,你从明天开始就全权负责修筑黑虎城,我一定要让黑虎城成为未来江湖的权利中心!”他想到就做到,毫不拖泥带水。

周长空眼中露出兴奋目光,他从小就胸怀大志,从来就不甘心碌碌无为,也不想虚度岁月,一心想要出人头地,在江湖中闯出天地,此刻终于在黑虎帮得到重用,体内潜能得到释放,虽然日夜操劳,但竟然丝毫不觉疲惫,心中也是豪气满胸,他深深吸气道:“黑虎帮目前已经完全控制江南武林,若想一统江湖,必须夺取中原武林,黑虎帮首当其冲必然面对英雄会,昔日实力强大的英雄会曾经和铁血联盟发生两次激战,损失惨重,最近南宫世家遭受灭门血案,目前黑虎帮兵强马壮,帮主又被皇帝御封为武林战神,帮中兄弟士气高涨,正是黑虎帮吃掉英雄会的绝佳时期!”

周长空略微停顿一下,很快继续道:“帮主虽然勇斩铁血联盟总盟主欧阳坚,表面上我们和铁血联盟水火不容,但此刻黑虎帮却应该和新任盟主宋青河建立良好关系,联合铁血联盟共同攻打英雄会,逐步向中原武林发展,吞食英雄会的地盘。”

赵烈微笑道:“我真的没有看错你,黑虎帮就是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光凭匹夫之勇不足成大事,能屈能伸才是好男儿!我早就开始策划对付英雄会,而且已经思索了很久。古人用兵打仗,下策是攻夺敌人的城堡,攻打敌人的军队,以武力战胜敌人,这是作战中不得已而为之的最下等策略。中策是是从外交上压服敌人,即联合自己的盟友,拆散敌国的同盟,使敌人处于孤立无援的困境,上策是及早察明敌之政治和作战动向,从智谋上战胜敌人,即在计谋上胜敌一筹,用计谋使敌人屈服。”

周长空迟疑道:“可是南宫无雪和帮主仇深似海,恐怕很难不战而屈人之兵!”

赵烈目光深沉,用手指轻轻敲打桌面道:“你知道上次黑虎帮在秦淮河为何出手救下英雄会?黑虎帮现在可以轻松跨过长江,逐步把势力范围扩展到中原武林,南宫无雪性格高傲,我对他有恩,他绝不会贸然攻击黑虎帮,况且此刻英雄会正想着为满门血案报仇血恨,根本无心阻挡黑虎帮的扩展!”

周长空眼中露出钦佩目光,赵烈心机之深让他叹服,心悦诚服道:“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不过欲控制中原武林,黑虎帮必须先控制东都洛阳,因为那是天子脚下,可惜洛阳金龙帮和官府以及铁血联盟有着极大联系,黑虎帮的势力不容易扩展到洛阳。”

赵烈淡淡道:“江湖始终无彻底摆脱朝廷的影响,看来我必须再到洛阳,金龙帮迟早会加入黑虎帮的。”他脸上返起阴冷笑容,目光冰冷诡异,似乎早就胸有成竹。周长空蓦然感到寒意,再也无揣摩透赵烈的想,于是不再说话,恭敬低头退出书房。

深夜时分,月色黯淡无光,明月似乎快要睡着了。宛儿乖巧躺在赵烈宽厚胸膛中,双眸含着泪花柔声道:“你不在的时候,我每天都无入眠,非常担心你的安全,总是直到深夜才能睡去。”

赵烈心疼道:“不要太担心我,我不会有事,历经艰难凶险岁月的磨练,我早就学会在残酷江湖中生存,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也想每天伴着你,无奈江湖豪杰在四周虎视眈眈,我必须逐步化解其中的恩怨,黑虎帮依然面临巨大挑战,我不敢有一丝一毫的松懈,惟有不停奋斗。”

宛儿将整个柔软身子缩在赵烈怀中,双手紧紧搂祝蝴的腰身,静静聆听他的心跳道:“我知道你以前吃了很多苦,无论如何我都会支持你,江湖因为有了大哥而精彩绚烂,我也感到非常骄傲,不过最近时常想起我们在江南水乡的难忘岁月,很想和你去探望那位画画的老伯。”

赵烈脸上露出灿烂笑容道:“忙碌的江湖让我很久未提画笔了,过段时间我会带你再去江南水乡,我也挂念那段宁静幽雅的日子,很想和老伯一起纵论人生得失,那时你每天辛苦为我熬鸡汤,若非你的悉心照料,我早就毒发身亡。”

怎能不忆江南?想到曾经冷冷劈飞卓不凡的人头,赵烈心中还是感到隐约刺痛,他们本可以成为肝胆相照的好兄弟,本可以携手征战江湖,本可以共同笑傲江湖,可惜命运残酷无情,留下了无尽的悲痛#蝴的眼前竟然浮现出卓不凡亲切温暖的笑容,往事如春风化雨,此刻心头再也没有丝毫怨恨,只有无奈的连绵悲叹。

宛儿娇躯缩肩后弓,胸前一双椒乳非常明显地挺突了出来,那种鼓胀胀的感觉令人一眼望去便会忍不住血脉贲张,她天生妩媚,没有说任何诱惑话语,但自然就露出让人意乱神迷的姿态。

赵烈只能拦腰把宛儿抱起,轻轻把她放平在柔软芬芳的大床上,径直将她笔直修长的双腿往两边张开,她身子绷紧,依然一动不动,身子微微颤抖,肤细皮白,浑身软中带劲,他拉住束腰的细带温柔往外拉出,啪”地一声轻响,细细的腰带立即绷断,宛儿全身肌肉抽紧,雪白而又细致的肌肤,透散着难以言喻的温柔,流畅而又完美的线条,隐藏着绝顶奇妙的弹力,不堪一掬又充满弹性的纤腰,赛胜冰雪的嫩白肌肤泛出粉红色彩。

宛儿的椒乳堪堪一手握,顶上嫣红的一点如豆,正在闪闪抖抖,纤腰更是不堪一握,有若刀削,可是偏偏骨架纤细,摸上去真个是柔若无骨,不已,她的热情瞬间爆发,用尽全身力量抱住了赵烈,浑身香汗淋漓,婉转的啼声让人崩溃兴奋。

朝阳透过窗户温柔地照在床上,赵烈双目有如黑夜里两粒宝石,灼灼地照射着宛儿雪白的身子,她面朝墙壁蜷曲躺在床上,肩腰臀腿的线条有如山势起伏,柔和优美,柔和阳光从破窗透入,刚好强调了她下肢的美态和瘦削的脸庞,高挺微勾的鼻,轮廓清楚分明,两眼似开似闭,散发出妩媚灵动的目光,满脸幸福满足的笑容。

赵烈轻柔把薄被盖在宛儿身上,宛儿睁开慵懒双眸,羞涩地静静望着赵烈,两人一句话未说,空中弥漫着浓浓温情,他含笑坐在床沿,默默守侯在她身边,一直等到她沉沉睡去才来到书房。

张旺财早就在书房中恭敬等待。赵烈微笑道:“旺财,你可真是我的福将,若非你心细如发,我早就被那细若牛芒的毒刺杀死,江湖险恶,你自己也要倍加小心。叶飞还是在外征战吗?”

张旺财恭敬道:“属下自当全心辅佐大哥成就霸业,大哥以后闯荡江湖还是要格外小心,目前黑虎帮弟子数千人,耳目遍布整个江湖,我会尽快查明此次谋杀的真凶。叶飞一直率领六百长刀铁骑日夜奔驰江湖,我还真佩服他的坚韧和不知疲倦的身体。”

赵烈沉声道:“你和叶飞真是我的左膀右臂,黑虎帮自从成立以来就面临重重危机,我一直在外面奔波,期望可以化解连绵不绝的杀机,帮中事务和对外扩张的激战全靠你们两人支撑,我从来不后悔进入江湖,就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的生死与共的好兄弟!”他心神激荡,想起曾经惨死的众多好兄弟,忍不住热泪盈眶。

张旺财清楚感受到赵烈胸中的真挚兄弟情谊,顿时忍不住洒落热泪道:“大哥言重了,我和叶飞不过做了该做的事而已,大哥自从成立黑虎帮以来,时常孤身在外奋战,经历了无数生死激战,属下只有发自内心的钦佩和尊敬,没有大哥就不会有黑虎帮的顺利发展和宏大规模。”

赵烈淡淡道:“黑虎帮目前兼并了不少小帮派,你要把这些帮派的人员全部打散,绝不能让这些帮派单独成立分舵,黑虎帮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这件事你负责尽快完成,黑虎帮必须纪律严明,统一管理,对那些表现出众的年轻人坚决破格提拔,人才是黑虎帮未来称霸江湖的重要因素,而你是我最信赖的兄弟,手握黑虎帮的人事提拔和情报收集大权。”

张旺财知道肩负重担,沉声恭敬道:“大哥放心,属下马上操办此事。”

赵烈微笑道:“你办事,我放心。周长空最近在黑虎帮的防务方面做得很不错,我决定在黑虎山下建筑黑虎城,为未来称霸江湖打下基础,你要尽量协助长空完成黑虎城的修建,江南武林已被黑虎帮牢牢控制,此刻正是黑虎帮把势力渗透到中原的大好机会,我决定收复洛阳金龙帮,过几日我要到洛阳走一趟,尽快打通中原武林门户。”

张旺财沉声道:“江湖凶险,大哥连续数月在外激战,应该好好在黑虎山休息,不如让我代替大哥前往洛阳收复金龙帮。”

赵烈微笑道:“金龙帮和官府有极大联系,洛阳乃天子脚下,此事我必须亲自出马,况且你要留下来收编那些加入黑虎帮的众多帮派,这才是极其重要的事情,绝非一朝一夕能完成,面临极大困难,江湖大小帮派源远流长,想要彻底把这些帮派融入黑虎帮非常困难,但此事必须尽快完成,我不想让黑虎帮成为一盘散沙,也不想让大小帮派自成体系,也更不想重蹈山水联盟覆辙,这是众多好兄弟鲜血换来的教训!”说到最后,言语蓦然变得冰冷刺骨。

张旺财想起万象大殿的悲惨场面,忍不住黯然神伤,深深明白肩膀的担子有多重,抬头沉声道:“大哥放心,属下绝不辜负期望,黑虎帮一定会凝聚成一只战无不胜的铁拳!不过洛阳千里迢迢,大哥还是让黑峰三十二骑留在身边吧。”

赵烈微笑道:“黑峰三十二骑留在黑虎帮,各地分舵大量缺乏精明能干的兄弟,我会吩咐长空抽调一些黑虎铁卫和寒月护卫随我前往洛阳。”

宽阔的聚义厅满目望去几乎全是黑色,中间是几排黑得发亮的桌子,大厅尽头高挂着一面巨大金字牌匾,上面刻着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武林战神”。数百弟子崇拜地望着站在中央的赵烈,他孤身勇闯铁血堡,怒斩强悍冷血的欧阳坚,玉门关外更是上演了惊心动魄的传奇,威名远扬,众多黑虎帮弟子虽远在江南,但依然感到心驰神往,心神澎湃。

周长空走到赵烈面前对数百兄弟高声道:“帮主为了黑虎帮孤身在外搏杀强敌,勇猛天下,胆识超群,运筹帷幄,决胜干里,属下万分钦佩。黑虎帮不但牢牢控制偌大江南武林,而且很快就将扩张到中原武林,黑虎山下的广阔平原马上要修建规模宏大的黑虎城,只要大家忠心耿耿,黑虎帮称霸江湖指日可待!”

赵烈挥手让长空退下,站起来沉声道:“各位好兄弟这些日子辛苦了,皇帝老儿送来的千两黄金就全部分给众好兄弟喝酒吃肉,没有众兄弟的浴血奋战就没有黑虎帮的迅猛发展,江湖好汉自当傲啸万里河山,提刀纵横天下,人生在世,若不能轰轰烈烈做些事情,枉为男人!希望大家齐心协力,黑虎帮必然成为武林霸主。”

赵烈话音刚落,忽然横身飞起,轻轻把高挂大殿上方的“武林战神”金字牌匾摘下,“蓬”的一声重重反扣在面前长案上,激荡的风吹起了满头金发,他微笑道:“乱世出英雄,我希望黑虎帮的每名兄弟都能成为武林战神,人生的意义在于不断奋斗拼搏,大家共同携手创造江湖的不灭的神话传奇!”数百兄弟顿时热血沸腾,不由自主紧紧握祝韩拳,心中飞扬。

深夜时分,赵烈心绪飘飞,无入眠,干脆拉着宛儿夜游黑虎山。夜色中的山峰影影绰绰,月色如水银倾斜在孤独险峻的山峰上,四周安静得连两人的心跳呼吸都清晰萦绕耳边。宛儿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抬头柔声道:“你又要离开黑虎山了吗?大哥不但日渐消瘦,而且皮肤也晒得更黝黑了,我真的很心痛。”她无论举手投足,均媚态横生。

赵烈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住宛儿柔若无骨的玉手,忽然把娇媚宛儿搂在怀中,发力凌空在山峰之间狂奔,身边矮树高林往两边流水般倒退,他为快逾奔马的高速欢呼,这新鲜的感觉使他忘怀了一切,怀中宛儿感觉天上的圆月和荒茫的大地,似乎都在旋转飞舞,心也飞了起来,舒服躺在宽厚胸膛中,双眸留出了幸福开心的泪水。

宛儿眼珠骨碌转动,悄然伸出了小小香舌,伸进赵烈的耳孔里蠕逗着,一边还喘着气说道:“躺在大哥怀里,我感觉到从未有过的放松与安全,我要永远和你在一起,无论你到什么地方,我都要陪着你。”她紧绷不动的娇躯顿时起了一种微微的轻颤,透在外面的肌肤荡漾着层层艳光。

第九十九章 黯然苦战

宁静宽敞的书房中堆满了万卷浩瀚长书,赵烈头上散落的金色长发写意地垂落肩头,凝神挥笔绘画,旁边还搁着一卷刚看了一半的书籍,古朴书桌上依旧放着一只色彩绚丽的陶瓷花瓶,里面每天都会插满宛儿亲自到山涧险峰摘来的奇花异朵,空中散发出芬芳的幽香,密密麻麻的书籍也被宛儿有序地堆放在书架上,偌大书房显得整洁干净,一尘不染。

“笔墨之妙,画着意中之妙也。意奇则奇,意高则高,意远则远,意深则深,意古则古,庸则庸,俗则俗,山水又何尝不是如此呢?风雷涛声,威势时作,山川草木,生机纷呈,就如世间万象,人生百态。”赵烈悠然对张旺财道。

张旺财恭敬地站在书房中,凝神细听赵烈的话语,虽然身为黑虎帮副帮主,可是却穿着朴实平常的灰色衣服,眼神沉稳平和,并没有咄咄逼人的气势,虽然刚刚连夜从杭州赶回黑虎山,眉目间却没有半分疲惫和风尘,依然精神饱满。

赵烈忽然搁下画笔站了起来,探手有力地搭上旺财宽敞的肩头,面对最信任的心腹,面对同甘共苦的好兄弟,心头顿时涌上温情和热血,沉声道:“旺财辛苦了,你一路陪我走来,经历了太多风雨险阻,即使在最险恶的环境中,你也没有让我失望。”

张旺财清晰感受到赵烈心中蕴藏着的深厚兄弟感情,忍不住虎目含泪,心神激荡道:“自从第一次在黑虎山偶遇大哥,我就被大哥的风采洒脱所折服,决定终生追随大哥征战江湖,无论上刀山还是下火海,也绝不后悔!”

赵烈眼睛湿润了,声音忽然有些沙哑,拍着旺财的肩膀低声道:“那时我还在独自苦苦逃亡江湖,可是转瞬间已匆匆数年,你陪我到黑虎山上四处走走吧。”

一阵凛冽山风刮来,吹得赵烈的蓝色衣衫猎猎作响,金发亦随风拂舞,高高扬起在头顶上方,使他的身子更显修长,狂风疾吹,豆大雨点忽然没头没脑地照头洒下来,由疏转密,化为倾盘大雨,四周一片模糊水影,郁积已久的暴雨终于降临大地。

张旺财的眉毛像两撇浓墨横在脸上,稀疏的头发淋雨后紧紧贴在宽敞的额头,时常带着笑意的阔嘴巴,似乎给人一种事事不在乎的印象,圆浑的下颔,过眉垂珠的大耳,没有英俊的外表,朴实无华,实在无给人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如同站在庄稼地里的泥巴汉子。

大雨“哗啦啦”下个不休,痛快地打在树叶、岩石、灰尘和小溪上,四周一片朦胧。张旺财沉声道:“大哥,此刻的江湖暗流涌动,就连六大门派也在招兵买马,也许即将像现在这样面临狂风暴雨,黑虎帮应该未雨绸缪,暗中做好准备。”

此时正值初冬之际,下雨之后更是寒气侵体,赵烈仰首望天,任由雨水打在脸上,淌入颈内,反倒觉得非常畅快凉爽,伸手把湿漉漉的长发从额头弄到脑后,微笑道:“乱世才能出英雄,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张旺财虽然被暴雨淋成了落汤鸡,依然恭敬站在雨中道:“大哥,属下此次到金陵和杭州附近的分舵办事,笼络了众多的英雄豪杰,黑虎帮实力得到扩张,已经控制了江南很大部分的青楼,赌馆和私盐的生意,江南自古富庶,目前黑虎帮在财力方面没有什么问题。”冷雨一直下着,他停顿片刻沉吟道:“不过属下在杭州听说慕容无双已经皈依佛门,带发修行,而且即将削发为尼。”

赵烈的心忽然感到了莫名的疼痛,感受到了冰雨的寒冷,也是在这样的暴雨中,他曾经伤透了慕容无双的心,此刻终于感觉到她的身形正在渐行渐远,“有谁会明白,欢颜过后,竟会是落寞无边?”落在他身上的雨滴忽然朝四周喷射而出,他握紧拳头微笑道:“趁现在暴风雨还未来临,你随我到杭州一趟,我许久未见到无双了,这次我要大张旗鼓赶到杭州。”

张旺财恭敬道:“属下马上征调两百名兄弟随同前往杭州,此去杭州,沿途都是黑虎帮的势力范围,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赵烈唇边逸出一丝今人莫测高深的笑意道:“你马上调集三百长刀铁骑随我前往杭州,必须向慕容世家展示出黑虎帮强大的力量,此次去杭州,我不但要见到慕容无双,而且还要亲自拜访武林四大世家之首的慕容世家,若能得到慕容世家的支持,那会对黑虎帮的发展有很大好处。”

张旺财猛地打了个寒颤,寒雨如冰下个不停,他不再说话,赵烈每天都在变化,不仅仅是力变得日益深厚。

时值当午,艳阳高照,此时已经是初冬,大地还是一片冰凉,蹄声刚从远处响起,但整条街道立时静无人迹,街道本来颇为热闹,赶集的人群还以为是凶神恶煞的官兵路过,所有人都赶紧避进房屋内或躲进横巷去。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健马急驰的声音轰然响起,迅如疾雷般由远而近,马蹄踢起漫天尘土,数百强悍的铁骑旋风般从江南小镇冲过,全部身着黑色披风,头上都戴着坚固的护盔,背上斜挂着锋利的沉重长刀,正是黑虎帮近年纵横天下的长刀铁骑。

赵烈背负双刀傲然带头冲在前面,健马箭矢般的标前,闪电般冲到了长街的另一端,数百铁骑狂风般掠过,使人生起一种惨烈的感觉,声势夺人,旋风般来,旋风般去,只留下了满天飞扬的尘土。

长刀铁骑作风强悍顽强,战斗力惊人,早就威震江南武林,威风凛凛地进入了富庶繁华的杭州,全部身着清一色黑色披风,纪律严明,整整齐齐地列队走进杭州,顿时引起了轰动,数百把森冷长刀让那些驻守杭州的官兵也忍不住倒吸冷气,不过官府一般不想招惹这些难缠的江湖客。

湖风楼是西湖之畔最宏伟的建筑物,高敞华丽,内为鸳鸯厅结构,中部有八扇屏风分隔,陈设雍容高雅,外连正门大广场,遇有庆典,移去屏风,可摆设三十多席,足容数百人欢聚一堂。

赵烈意气风发,挥金如土,豪爽洒脱,竟然把整个酒楼包了下来,数百长刀铁骑挤爆了偌大酒楼,湖风楼门口还站着不少从附近分舵赶来的黑虎帮众,这些黑虎帮众精神抖擞,威风凛凛持刀戒备,湖风楼外面则站满了闻风而来武林人士和看热闹的老百姓。

西湖晴中见潋滟,雨中显空蒙。赵烈负手在窗前沉思,静静凝视烟波浩淼的湖水,忽然淡淡对张旺财道:“旺财,你随我先到西山的栖霞庵看望无双。”两人身影轻如淡云从湖风楼飘然而出。

山涧翠竹成荫,溪流叮咚,云栖竹径,两旁翠竹成荫,小径蜿蜒深入,潺潺清溪依径而下,娇婉动听的鸟声偶然传出,显得幽静清凉,与刚才湖风楼的喧闹相比,格外使人感到恰适轻松,爽心悦目,可是赵烈却忽然感到一丝凉意,天空忽然涌来阴沉的滚云,吹来了阵阵寒风,阴冷灰暗的天边带了一撮不算明亮的青白色,怕真是要下雪了吧!

栖霞庵内古木参天,气象森严,若即若离的晨钟幕鼓,焚贝佛号和香烟烛光弥漫在阴冷天地,显得飘渺空灵。“咯吱!”一声,不待赵烈上前叫门,大门忽然被两名妙龄小尼打了开来,一位貌似中年,脸容素淡的女尼当门而立,她背后的院落却空无人迹。

女尼目光低垂,合什低宣佛号,淡然对赵烈道:“贫尼主持寒雪,赵施主你好!无双正在后面“听雪斋”等候施主。”不待他回答,掉头领路前行。

赵烈惊疑道:“师太怎么知道我来找无双?”他跟着寒雪师太并肩举步,堕后少许紧随着,寒雪师太没有回头道:“缘聚缘散自有天意,无双昨日已经落发为尼。”接着她的声音注进了少许感情,慈和地道:“放心吧!无双当会见你一面的。”

赵烈心中剧震,浑身蓦然冰冷,“难道一切都是天意吗?我终究还是来晚了一天。”他不再多言,目光忽然变得坚定,冷冷随着寒雪师太由主殿旁的碎石小路,往后山的“听雪斋”走去。

寒雪师太忽然就飘然不见了,空灵的无边天地中,只剩下了慕容无双的身影,一身雪白麻衣,盘膝冥坐于“听雪斋”内唯一的石墩上,芳眸紧闭,手作莲花印,玉容仙态不染半丝尘俗,有若入定的观音大士,那曾经垂落腰畔的秀发已经随风飘远,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慕容无双忽然睁开了双眼,宝相庄严,俏脸生辉,身上自然散发出不食人间烟火的清丽气质,教人不敢迫视,她微笑道:“你终于来了,任何事物总有云散烟消的一天,回首前尘,只是弹甲般刹那的光景,悲欢离合后,悄然而去,带不走半片云彩。”

无双虽近在咫尺,可是赵烈心中忽然涌上一种莫以名之的悲凉感觉,他握紧双拳,狂放暴烈的情绪如山洪般倾泻开来,完全控制不了。“当!当!当!”四周禅钟敲响,涤尘滤俗,化烦忘忧,可是他的心中却没有半分宁静,体内热血沸腾,上前沉声道:“无双,你好像改变了很多,可是心却是无改变的,此次我会到慕容世家正大光明地向你爹提亲,我们再也不会分开,过去的已经是过去。”

慕容无双神态宁静如水,似乎已经忘记了滚滚红尘,抬头微笑道:“我已削发为尼,剪断了万千情丝,世间的恩怨情缘和风吹云动都与我无关,你走吧。”

赵烈傲然发出了震天笑声,目光忽然变得轻狂,藐视天下的气势冲天而起,也不再说话,探手过去搂着她的蛮腰,脸上露出无赖笑容道:“削发为尼又如何?我一点不在乎,也不会放在心上!我就要当着观音菩萨的慧眼抱你,我一直很想你!”

慕容无双芳心颤动,黛眉轻蹙道:“这里乃是佛门静地,千万不要胡来。”不料赵烈说到做到,忽然伸手往她脸蛋抚去,她娇躯颤抖,神情微怔,接著连耳根都红起来,垂头软弱道:“不要这样,我心已死。”

赵烈的大手抚上她娇羞得教人魂销的脸蛋,指尖轻轻拂扫她圆润的耳珠,凑前情深如海道:“你不要再骗自己了,好吗?”他浓中见清的双眉下嵌着闪亮生辉的双眼。

慕容无双发出低声,缓缓闭上了双眼,“他还是那么轻狂,还是那么无赖,我真能忘记他吗?”赵烈找上了她的红唇,把她修长的身子掀翻在蒲团上,地吻吮,然后他的嘴唇离开了她火炙般的红唇,不断在她的面额,下巴和白嫩的颈项留下了痕迹。

慕容无双微翘修长的睫毛抖动起来,平日澄明如镜的秀眸充满了蚀骨的炽烈情火,削发为尼不过是为了忘记,本以为看破红尘的心在此刻却变得那么软弱,那么不堪一击,积淀心中的思念轻轻从紧锁的心房逸出,她的娇躯剧烈地颤抖着,急促地喘气呼吸,发出细弱不可闻的呻吟声。

两人身后圣洁的观音像依然露出悲天悯人的笑容,似乎永远不会改变。慕容无双忽然挣脱出他的怀抱,抬头凝视窗外静心道:“我听到了雪落的声音,这是第一次在“听雪斋”听到了雪的声音,很凄美。”

飘逸雪花忽然就从空中洒落,赵烈却没有听到雪的声音,不过却注意到无双原来赤着双足,他的嘴角逸出一丝纯真有若孩童的笑意,心疼而温柔地轻轻握紧纤白晶莹的赤足,小心翼翼为她穿上鞋子,抬头笑道:“我早就听说西湖的雪景非常迷人,你赶快带我去赏雪。”

寒雪师太神色肃穆地凝视赵烈和慕容无双缓缓走远的背影,忍不住悲叹道:“无双慧心通灵,与佛颇为有缘,总有一天她会真正抛弃情缘,忘记凡尘俗事,静心听雪,修成正果,阿弥陀佛!”

短短瞬间,雪花竟是大片大片的、挟招摇之势,一路飘飘扬扬挥洒而至,如鹅毛般,刹时弥漫了整个空间,更似柳絮,缠绕牵扯着,直落个不停,青翠山涧的松针树尖,团团簇簇,陡然间堆积满了白色,俨然有了一种银装素裹的效果,惊艳的很。

月沉西山之时,轻柔的寒风徐徐吹来,赵烈和慕容无双置身西湖堤上,可是却不知道说什么,岁月让他们都有了改变,心境也绝非数年前的心境。几个时辰的夫,暴雪竟是白了屋檐,卷着了寒风的雪花晃如银屑,纷纷扑向宅门庭院,只下这么一阵的密雪,杭州就换上了雪白新衣,所有房舍见雪不见瓦,长街积起一层薄雪,刚留下的足印车痕转瞬被掩盖,过程不住的重复。

慕容无双头上的斗篷把她的模样严实地遮了起来,只余一对明眸灼灼地打量漫天飞舞的雪花,她身形极高,只比赵烈矮上少许,纵使被宽大的披风包裹,仍显得身段优美,风姿绰约,眼神没有已往的骄傲,而是透露出淡淡的悲伤和宁静。

赵烈微笑道:“西湖之胜,晴湖不如雨湖,雨湖不如月湖,月湖不如雪湖,雪中西湖别有一番味道,能真正领山水之绝者,尘世有几人哉!”

晶莹雪花落在湖面很快融化了,慕容无双没有答话,她从小就在西湖边长大,可是今日的西湖雪景却透出无尽的伤感,绵绵的思念和期盼似乎已经随着岁月流逝了,变得清淡了,静静在寒夜听雪,雪夜最动人心的,莫过于两人携手往断桥漫步至湖上,湖之潋滟熹微,映着天上明月,盖山水映发,仙境也不过如此,可是此时她心中竟然没有太多的喜悦。

慕容无双肤色白晰,白如雪,乍看有如一尊水晶雕成的神像,超越了世上众生的美态,一对眼睛带着湖水般的蓝色,没有了一头乌黑秀发如瀑布倾泻,任时光的手指轻轻穿越,这生如夏花的青春岁月,他们竟然无言,谁能想到相聚到来的时刻竟是连绵不绝的沉默?好冷好冷的雪花,飘在空中却有一种精致的柔媚,就如慕容无双婉约而又略带冰冷的眼神。

酒楼里面温暖如春,烧得很透的鲈鱼放在锡箔纸上,滋滋作响,这是很普通的一道川菜,鱼被刀划成几段,仅有表皮相连,一筷下去,酥软的鱼肉立刻分崩离析,象是一段段不甘寂寞的爱情,经不起时光的苍茫与悠然。

赵烈把鱼肉凑在嘴里,微笑道:“不错,这的确是正宗川菜,可惜上次在蜀中未能与你吃饭,那时候你还提着宝剑四处追杀我。”虽然外面大雪纷飞,可是酒楼门口依然站立着精神焕发的长刀铁骑,戒备森严,今日的赵烈早就不是当日那四处逃亡的少年了。

慕容无双柔声道:“也许留存在记忆里的东西都是最美的。我之所以经常点这道菜,只是因为怀恋那时候的感情,我要把美好的往事都变成一段段的回忆,也许缺憾太多反而了无缺憾。”那时候她虽然很伤心,但却没有现在涌动心里的恐慌失落,盘子里的干烧鲈鱼一点点地变瘦,变得残缺不全。

赵烈沉声道:“无双,过去的往事就不要再想了,你并没有任何过错,今晚我会到栖霞山庄向慕容老爷子提亲,你这些日子面对清茶淡饭,显得消瘦了许多,你多吃点吧,呆会我让张旺财先护送你回去。”

栖霞山庄占地数百亩,沿清幽的栖霞山而筑,山庄里面到处是魏峨的楼阁园林,翘角凌空,殿宇重重,闪闪生辉,高达两丈的大门威严高贵,显示了武林第一世家的大气和实力,两侧刻着几个字,“青山飘渺白云低,万壑争流上九天。”

数百长刀铁骑踏雪而来,雪地中留下了几排深深的足痕,天空大雪飘飞,他们全部整整齐齐地站在栖霞山庄门口,如同雕塑那样一动不动,任凭冰冷雪花悠然堆积在身上。

慕容无双的大哥,一剑震九州慕容杰打开了沉重黑门,露出了里面林荫盈峰,清幽宁逸的景致,他惊讶地望着眼前黑压压的长刀铁骑,数百人竟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深深吸气,抬手微笑对赵烈道:“赵帮主请进,我爹已经在大厅恭候多时了,不过你的手下兄弟只能在外面等候。”

赵烈微笑着和张旺财走进了层层叠叠的栖霞山庄,刚才转弯,一道飞瀑破岩而出,倾泻数丈,奔流而下,水瀑到了山下形成蜿蜒而去的河溪,奇花异树,夹溪傲立,映着皑皑白雪又另有一番胜景,他们身后的沉重大门缓缓关上,如同隔绝了两个世界。

冰心飞花轻似梦,无边丝雪细如愁。两个时辰后,慕容世家的沉重大门终于缓缓打开,数百长刀铁骑依然一动不动地站在雪地上,他们身上已经堆满了雪花,如同密密麻麻臃肿的雪人伫立在黑夜中,他们的存在对慕容世家是一种沉重的压力,江湖从来就是靠实力说话,武林第一世家也不敢为难威震天下的“武林战神”。

寒冷北风刮过后,赵烈的脸上开始有了刀刮的刺痛,目光阴沉闪烁,树叶成片成片地黄了,疏疏落落地随着凛冽的风卷逝,这个时候的心境多半也是落寞和感叹的,他回头望着森严肃穆的山庄,这里沉淀着慕容家族近百年的威严,眼前似乎还回荡着慕容老爷子红光满面的笑容,他从慕容老爷子高深莫测的笑容中读懂了太多的东西,他的嘴角隐约闪现出诡异的笑容。

赵烈拉着慕容无双走出了栖霞山庄,谁也不知道赵烈和慕容老爷子究竟说了什么,就连张旺财也没有听到,赵烈不会忘记慕容老爷子说的最后一句话,“赵帮主年少有为,前途不可限量,老夫也是非常佩服,记得数年前你还是无名小卒,可是此刻已经名动天下,不过只有等你洗刷掉身上的恶名,我才会把无双许配给你,过了明天,无双还是必须留在栖霞山庄,绝对不能和你到黑虎山。”

宁静的清晨,远处忽然传来隆隆的响声,好像闷雷滚动,让人清楚感受到了大潮来临时的庞大气势。赵烈和慕容无双携手站在堤坝上观望钱塘江大潮,堤坝上人头涌动,密密麻麻的人群恐怕有数千人之多,里面夹杂了许多武林人士,精神饱满的数百名长刀铁骑小心翼翼守护在赵烈身边。

一条白线从远处涌了过来,接着变成了一道白色城墙,很快犹如千万匹白色战马齐头并进,气势惊人,带起了层层水雾弥漫在风中,巨大浪涛的声音如同山崩地裂,好像大地都被震得颤动起来,天地黯惨忽异色,波涛万顷堆琉璃。

慕容无双的俏丽身影藏在斗篷之下,她望了望恭敬守护在身边的长刀铁骑,幽幽道:“你真的改变了许多,威风凛凛,出门前呼后拥,大名威震天下,杭州城内的众多少男少女到这里观潮,不过是为了亲眼看看你的样子。”她忽然很怀念以前那个洒脱不羁,飞扬狂放的赵烈,虽然那时候不过蒙冤苦苦逃亡江湖的无名小子。

赵烈凝视奔涌而来,高达数丈的大潮,沉稳面容涌现出狂放笑容,蓦然回头对无双道:“站在这里观潮真是太没意思,我让你体会什么才是真正的身临其境!”他忽然拉起了慕容无双,竟然凌空直冲向那气势蓬勃的大潮,傲然落在汹涌澎湃的浪潮之端,巨大的轰鸣声如雷贯耳,他搂着怀中无双的柔软身躯,凌空站在浪尖,随着滚滚浪潮朝前涌动。

沸腾水浪弄湿了慕容无双的衣裙,可是她没有感觉到冰冷,身子紧靠在赵烈怀中踏浪而行,似乎在空中飞舞,颠簸的巨浪上下起伏,她感到了眩晕,仿佛回到了以前燃烧的岁月,充满了美好的期望,似乎忘记了万象大殿中的悲惨场面,心中充满了喜悦和震撼。

岸边堤坝上的人群目瞪口呆地望着他们在浪尖凌空飞舞,如同两只轻盈和谐的海燕在搏击浪潮,沉寂片刻后,人群爆发出了猛烈的欢呼声,许多少女眼中露出迷醉神色,“果然是天下独一无二的赵烈,飞扬狂放,真是帅呆了。”

赵烈含笑放开了怀中的少女,拉着无双的玉手,不停地踩着巨浪朝前飞奔,两人翩翩在浪花中穿行飞跃,迷蒙的水雾让整个世界变得朦胧虚幻,浪涛带起的狂风几乎把他们卷飞,谁也没有留意到远处有一道黑影悄然跃到水中,无声无息。

滚滚浪潮忽然爆发出了巨大轰鸣,溅起了数丈高的水浪,如同水底发生了巨大爆炸,堪堪把大潮震为两段,光芒乱闪,空中更是风力强劲,引发了迷蒙的水雾,宛若一个奇大无比的大气罩,充满能量的电射光芒在雾气里乱射。

赵烈和慕容无双被这突如其来的气浪震得分离开来,赵烈心中一沉,蓦然感觉到巨浪中隐藏着骇人的真气,可惜眼前水雾弥漫,脚底浪花涌动,耳畔回旋着轰拢寒声,什么也看不清楚。

又是啸音,又是风声,又是电光乱爆,又是地动隆隆,此刻众人都应该是双耳灌音,太小的声波震动之外的声音是一律听之不见的,但怪异的是,现场观潮的每个人竟然都清清楚楚地听见了一声暴喝,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发出哮声后破水而出,闪电般制住了慕容无双,迅速朝岸边高速冲去。

赵烈挥拳荡开了眼前的迷蒙水雾,愤怒地尾随而去,迸发的强大真气让那些弥漫在风中的水气朝四周呈水纹状散开,前面的黑影傲然落在岸边,就在落地的瞬间,赵烈也急冲而至,数百长刀铁骑纷纷拔出冰冷长刀,把这个黑影团团围住。

黑衣人高大魁梧,体魄强健,散发披肩,相格独特,鹰钩鼻丰隆高挺,一对眼睛却深深凹陷下去,两额高而露骨,令人望之生畏,浓密的眉毛下那双鹰宁般锐利、似若洞悉一切的眼睛,仿似世上没有他办不来的事,正是黑榜排名第九的风火神拳陈浪。

风火神拳陈浪虽然身处在黑虎帮精锐力量的包围之中,可是神态依然高傲冷酷,窄长的眼睛射出可令任何人心寒的残酷仇恨电芒,冷冷地瞅着赵烈道:“从古至今,还没有人胆敢称为“武林战神”,哈哈,今日我出手抓了你心爱的女人,并不是想威胁你,只是让你知道天外有天,做人不要那么狂妄自大,希望我们两人可以当着众多武林豪杰光明正大地搏杀,看谁才是真正的战神?”

陈浪不愧是黑榜前十的高手,气度沉稳如山,头顶悬着数百把锋利长刀依然面带微笑,忽然放开了慕容无双,连绵不绝的气流在他身体里面汹涌澎湃,竟然以排山倒海之势冲到经脉中,每过一,便听得“辟啦”一声,因为强大真气急窜的速度太快,只闻他身体之内一连串宛如烟火连爆般的“辟哩叭啦”轻响,然后浑厚的真气便宛若活物,透体而出,全身上下散发出强大的威猛气概,就连围祝蝴的数百长刀铁骑眼中也露出了钦佩目光。

周围除了彪悍的长刀铁骑以外,密密麻麻地挤满了数百名江湖客,远处更是涌来了潮水般看热闹的老百姓,他们纷纷为风火神拳陈浪挥手喝彩,叹服于他过人的胆识和洒脱的性格。

赵烈对喘息连连的慕容无双苦笑道:“我总是不能改变冲动的性格,刚才一时性起,拉着你飘舞,结果让你受了惊吓。”他曾经和陈浪在玉门关交手,眼前的敌人力强大,胆识惊人,他悄然握紧了双拳,瞳孔收缩,知道在众多江湖豪杰面前绝不能退缩,今日难免一场血战!

江湖黑榜前十的高手代表了黑道武林的最高荣耀,他们的排名十年来并没有任何变化,都是称霸江湖的绝顶高手,黑道的后起之秀根本无撼动他们的位置。风火神拳陈浪凭借一双铁拳纵横江湖数十年,从未使用过任何武器,性格霸道,拳威猛,自出道以来,赤手空拳血战无数,傲然锤碎了众多武林高手的脑袋,江湖豪杰闻之色变。

陈浪身材高大,厚肩、脖颈粗壮、手掌巨大,掌握着的惊人力量,确有不可一世的风范,而且心智和胆识皆过人,乃是雄霸江湖的枭雄,他虽然明知赵烈身边拥有数百名强悍的长刀铁骑,可是依然先出手制住慕容无双,然后再潇洒放了她,巧妙把赵烈逼上绝路,此刻赵烈在众多江湖豪杰面前也只能硬着头皮和他单挑,不然以后没在江湖混了,这个黑虎帮主也不用再当了。

赵烈目光闪烁,心中无所畏惧,忽然高声对长刀铁骑森然道:“大家收起手中长刀,全部朝后退出三十丈,今日我就和风火神拳陈浪决一死战,此战无论胜负生死,你们绝对不能出手,谁敢违令,杀无赦!”旁边观战的武林豪杰忍不住发出欢呼声,他们深深体会到了武林战神的冲天霸气!

两人眼中锋芒毕露,等同神兵宝刃,在虚空中交锋,一股强烈的杀气逐渐弥漫在寒风中,大战一触即发。

陈浪手掌宽厚阔大,似是蕴藏着这世上最可怕的力量,最使人惊心动魄的是陈浪就像充满暗涌的大海汪洋,动中带静,静中含动,教人完全无捉摸其动静,狂风刮起了满天尘土和滔天巨浪,可是两人的衣衫寂然不动,有如两尊石制的神人,时间都仿佛凝固了。

陈浪蓦然大吼一声,强大的声浪如海啸般朝四周席卷而出,堤坝的石头护拦被生生震碎,巨大的响声似乎让整条江水都颤抖起来,魁梧身行如山般向赵烈狠狠压了过来,全身力汇聚手上,手腕迅速抖动,发出震撼人心的龙吟声。

长刀无边猛然自动从刀鞘中弹出,赵烈纵身而起,全力握住沉重长刀,傲然劈出一刀,凌厉刀身化成了一股超大型的刺眼红色气芒,破风的尖啸连连,直是让人感到威力无伦,挡者披靡,一股灼热的刀气顿时散发而出,像暗涌红云往对方袭去,猛然生出了凌历无匹的刀刃杀气,迅猛劈过蓝天,了恐怖的啸声!

两大黑道绝顶高手,终于短兵相接。陈浪挥出的拳风由九重真气所凝聚炼化而成,每一重都是以真气外包,精淬凝化而成,故而形成了柔韧的赤阴气芒,以柔化钢地消解了赵烈手中长刀的刚烈芒气,猛烈撞击声中,天空黯然无光,宛如晴空霹雳般的巨响从空中曼延到地面,竟然把地面也震出大坑,两人瞬间就飞越数十丈的距离,跃到翻滚江水之上激战。

赵烈心中充满了金戈铁马的昂扬之气,在无坚不摧、有往无回的气势催动下,刀锋带着全部力量,重重砍在江面之上,波涛汹涌的江水如同受到一只巨大的无形之手重击,被硬生生分断,数人高的巨浪朝两边翻起,堪堪露出了泥泞江底,江水汹涌散开,劲力过后,江水方才复合一处,撞击起更高的巨浪,整个江面由此沸腾起来。

陈浪震耳的啸声再起,身上真气随即引动,竟然便似凿穿了蓄满万吨水压的水库坝壁一般,滚滚真气又强又旺地扩展开来,密集的劲力莹莹透出了暗芒,以掌作刀,斜侧里劈来的三十六道刀气,同时以一种微小的角度切出,弯了一个大大的弧度,滚切空气的声音组成了连续出现的怪异啸音。

长刀无边似乎被激发出震天怒火,紫红色火龙不停盘旋在刀身,滚腾放焰如猛火般外放,赵烈变得狂暴疯狂,威猛无比,气势如山,至刚至猛,无坚不摧!

陈浪冷笑一声,“破风拳”如同猛烈旋转的龙卷风,迅速卷起了大量江水,排山倒海之势压了过来,长刀无边刀身熊熊燃烧的火焰好似受到了什么束缚,由外转内,本来紫红色的焰光,竟然随着收缩,开始越变越淡,热力已经大减,放出已经是肉眼难以直视的青白光华。

狂风刀以横厉气势著称,此刻在加上刀身窒热的火焰,果然强横异常,气势虽是受阻于一时,却依然只受影响,但未受压制,一层一层地炙化了冰冷水气后,又开始跃跃然地外扩而出,冰冷的江水如同遇到烧红的火炭,顿时冒出大量白烟,浓厚的烟雾水气迅速在江面堆积,恍惚间连两人激烈搏杀的身影也见不到,只见隐隐约约的红色刀芒逐渐暗淡,而白色水雾几乎把整个江面都笼罩了。

陈浪的“破风拳”击出了无数匹练般的厉烈拳风,彼此距离参差不齐中又似是隐然有序,数十道滚滚拳气破空而出,每一道都暗合天象八卦变化,每一条强亮的白芒,内中各藏九层暗劲,不接则已,一旦硬接,势必会被这八卦变化,紧紧相扣的巧妙劲力给层层化开,由集引散,转强分弱,最后隐藏的暗劲层层相连,越扩越大,找准长刀无边的空隙,全力穿入,让赵烈吃了个大亏!

赵烈顿时感觉到了巨大压力,长刀无边重达百斤,每次劈出都有千斤之力,可惜全部砍在了惊涛骇浪之上,冰冷江水如同火焰刀芒的克星,赤红刀身除了产生了连绵不绝的水雾以外,并不能对陈浪构成致命的威胁。

层层叠叠的迷蒙水雾中,两人已经激战接近百招。赵烈忽然反手拔出了长刀冰心,锋利刃面暴出层层条浑厚无比,光亮刺眼的蓝色刃芒,其厉烈的气机横流四溢,环环而出,重重相扣,光环交错绕在刀身陡地窜起了数道弧型刃芒,带着破空的尖啸划过了迷蒙水雾,周围十丈内的气流,急速旋转,一股股有如利刃的气锋,在这范围内急速激撞,卷起气流不断累积,仿佛寒流扑面而来,刀刃激发出了瑰丽透明的蓝色涟漪。

陈浪顿时感到了透骨的冰冷,弥漫在空中的水气迅速凝聚而成冰珠雪花飘落,他双手交错,暴出数道电光,一时间,锯齿状的耀眼闪电辗转闪现,形成宏伟的景象,劈劈啪啪的空气爆裂声中,火热焦糊的气息充斥天地,滚滚热浪冲天激荡,他傲然使出了威震江湖的“暴火神拳”。

没有劲气狂飙,可是整个空间却灼热沸腾,赵烈若如在黄沙浩瀚、干旱炎热、令人望之生畏的沙漠中赤身曝晒多天,濒临渴死那干涩缺水的骇人滋味,“暴火神拳”果是名不虚传,拳势以惊人的高速推进,再生变化,热度不住递增升温,无可测度,更无掌握,但又像全无变化,返本复原地集千变万化于不变之中,如此武,尽夺天地之造化。

暴雪刀似乎变成在班门弄斧般儿戏,赵烈别无选择下,惟有暴喝—声,脚踩奇步,尽展所能,迎着陈浪似变非变的拳势,长刀冰心划出合乎天地至理妙至毫巅的弧度,冷冷刺破了寒风,但见空中划过一到洁白无暇的白色弧光,真气其实开始并不特别强烈,可是真气的特性却能聚合风中的寒意,一点一滴,其快无比的累聚在长刀之上,循环相叠,很快就凝聚出冰冷真元,而这股威力极强的刀芒,其实并没有花费太多的体内真气,绝大部份还是由空中冰冷寒风聚集而成。

就在拳刀交锋前的刹那,陈浪往前冲刺的雄伟躯体在近乎不可能的情况下,双足轻撑,竟微升离地丈许,拳化为掌,变得从较高的角度准确无误地重重拍在刀锋之上。

赵烈来不及变招,眼睁睁望着陈浪这突生的变化,巨大的冲击力通过刀身震得他体内气血沸腾,于是反身重重踏在汹涌江面之上,蓝色身影猛烈地旋转而起,逆势而上,长刀闪电劈出,仿似抽刀断水地迫得江水朝两旁翻滚,冰冷刀锋让水面漂浮着大量冰块,卷起了漫天雪花,森冷的刀芒直取陈浪胸口。

陈浪左右晃动,双目中精芒闪烁,若如天上的闪电会聚在双眼瞳仁深处,两袖拂出,似攻非攻,却正中好卷中了长刀冰心,一股暴热的气流瞬间冲击在莹白的刀身上。

“蓬!蓬!”两声,赵烈的攻势全被封挡,全身经脉顿时灼热起来,难受得如草原的野狼般对天仰嗥,感觉可怖至极点,难过至要吐血,立感全身经脉发热胀痛,竟生出无运气吐劲的骇人感觉,横移之势变成身不由已地往旁踉跄跌退,身子失去重心,无续施杀着,几乎不能握住手中长刀。

陈浪身形飘动,快如鬼魅,给人一种噩梦里那种疑幻疑真的感受,口里不住断喝,每一喝都如平地焦雷,令赵烈的刀势出现紊乱,惊涛巨浪般的真气重重压向赵烈,陈浪的眼中已经露出兴奋目光,赵烈真气不济,明显处在下风。

赵烈虽然处在劣势,可是目光越发冷静坚韧,长刀冰心如乳燕翔空,在窄小的空间内,画出一道道美妙自然的弧线,如梦如幻,相辅相乘,抛弃了刀限制,变成纯粹的即兴之作,布下一重又一重的气锋,竟然把整个空间封闭起来,凝固的刀锋弥漫风中,久久不去,人和刀合成一个不可分割、浑融为一的整体,那完全是一种强烈且深刻的感觉,微妙难言。

一时之间,森冷妖艳的刀芒横空弥漫,一刀比一刀刁钻,一刀比一刀强劲,可是仍不能迫退陈浪半步,赵烈终于正面对上了黑榜绝顶高手,领教到了黑道高手的厉害。

陈浪卓立暴风雪之中,风雪交加之下,他高大身形直如十八层地狱出来的恶魔,密集雪花来到他头上五尺处,便向四周激溅,一滴雪花也不能沾到他的身上,数丈外模糊不清,视线便为暴雪所遮拦,白茫茫一片,他虽然占尽优势,可是眼中神色越发凝重,不但迟迟未能伤了赵烈,而且对手的漫天刀锋似乎一刀强过一刀,漫无休止地砍来。

赵烈武威猛天下,竟然越战越勇,体内似乎隐藏着巨大潜能,刀更加流畅无痕,旺盛的精力似乎没有尽头,他刚开始就已经显示败迹,可是三百五十招后,暴雪刀傲然卷起了狂放的暴风雪,气势如虹,刀锋如冰,强悍身子仿佛铁打,任凭对方挥拳重击,依然岿然傲立。

此战两人身行变幻,神鬼莫测,瞬间就搏杀了数百合,已经到了胜负立决的阶段!陈浪眼中闪过暴戾目光,蓦然暴喝一声,汇聚全身真气于双拳,无论在气势上和真气的运行上,都已攀上他所能臻达的巅峰,时间不再容他多想,身子往前微俯,两手向内盘曲一抱,一股极强大的火龙旋转而起,凶狠向半空中的赵烈击去,这是他毕生力所聚,即使昔日江湖七大高手亲临,也要先避其锋芒。

可是赵烈却没有闪避,而是知难而上,几乎同一刹那,一道眩人眼目的刀光,裂破长空,长刀冰心立时通体发亮,万道光芒绕刃身疾走,刺眼的高压电流在刀身上吱吱乱响,赵烈知道此刻根本不能退缩,若是后退,此战必败#蝴厉啸一声,手中长刃夹带那道电光,闪电凌空向陈浪劈下,刀势妖艳诡异,似乎凝聚了天地寒气和世间妖魅的灵动之气。

旁边观战的数百英雄豪杰看到如此精彩激烈的搏杀都为之如痴如醉,叹为观之,此刻众人都看出两人已到了最后的紧要关头,胜负在此一击,众人屏住呼吸凝神望着这惊天动地的最后决战,数百名长刀铁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此战胜负生死难料,高手相争,生死不过一线!

可惜空中并没有迸发出的耀眼火花,陈浪气势突地攀升上顶峰之际,双拳激发出了绚丽火球,身子却奇迹般在空中疾降三尺,避开了森冷妖艳的长刀冰心,双拳击出的熊熊火焰中蓦然闪出一道雪亮光芒!

第一百章 战神不败

赵烈全神贯注于对方威力巨大的暴火神拳,没料到陈浪不但力深厚,而且心智极高,心狠手辣,诡计多端!突如其来的诡异光芒让赵烈蓦然之间措手不及,勉强横身移动,可是那道雪亮光芒闪电般刺入他的右肩,竟然是一把纤细锋利的短剑。

陈浪也没想到赵烈反应如此敏捷,竟然能躲过这匪夷所思的一剑,未能一剑毙敌,他的手腕急速抖动,想把赵烈的身体绞为肉泥,在赵烈的肩头剐出大窟窿来,废了他的右臂。

赵烈愤怒之下眼急手快,闪电般用长刀冰心反手“卡嚓”一声把锋利短剑斩断,蓝色身子急速朝后飘落地面,右手再也握不住冰冷长刀,“哧”的一声落下,斜插在地面的白雪之中。

所有变故不过刹那发生,电光火石的瞬间,两人的身影乍然分开,悠然飘落地面,除了少数力深厚的高手外,那些在旁边看热闹的江湖豪杰摸头不着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全场一片寂静。

陈浪手中的半截断剑奇妙地消逝袖口中,彪悍身子牢牢站在地面,神色自负冷峻,他凭借手中双拳名震天下,茫茫江湖并无人知道他居然在袖口暗藏锋利的夺命短剑,因为武林中曾经见过这把短剑的人都已经死了。

赵烈胸口猛烈起伏,脸色苍白,肩口处的伤口喷出了大量鲜红血液,强悍的身子摇摇欲坠,高手对战,胜负不仅取决于力,还取决于敏捷的反应和诡变的战术,他刚才一时大意就导致命悬一线。

数百名长刀铁骑急忙蜂拥而上,挺身护住受伤的赵烈,他们纷纷拔出了锋利长刀,数百把长刀迸发出震撼人心的杀气,他们全部神色悲愤地凝望傲然站立的“风火神拳”陈浪。

陈浪仰头发出了震天笑声,高声喝道:“没想到堂堂的黑虎帮主,皇帝御封的武林战神不但说话像放屁,而且胆小如鼠,懦弱无能,如果向我跪地求饶,也许我会留你一条狗命!”数百长刀铁骑顿时低头,目光黯然,一时之间无言可对,只能紧紧握住手中长刀。

慕容无双早就冲到赵烈身边,含泪想为他绑扎伤口,可是伤势太重,根本无止血,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半边身子,她蓦然闻之,杏眼圆睁,忽然冲到陈浪面前怒道:“你才是卑鄙无耻的小人,居然暗藏短剑伤了赵大哥,简直毫无廉耻!”

周围数百名武林人士的目光都落在了赵烈身上,锋利冰冷的半截剑身依然穿透插在赵烈的肩膀上,他的目光越发冰冷阴沉,目光闪烁,忽然咬牙从数百长刀铁骑保护中缓缓走出,冷冷从刀丛中走到陈浪面前,神色黯然道:“长刀铁骑听令,放下你们手中长刀,江湖豪杰一诺千金,今日一战我输得心服口服,不过要我俯首认输,也是绝不可能,就算战至流尽最后一滴血,我也要血战到底!”

张旺财忽然冲到赵烈面前跪下,沉声恳求道:“大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日我们黑虎帮兵强马壮,根本没有必要和陈浪拼命,千万不要莽撞,请大哥三思!”

赵烈双拳握紧傲然道:“古往今来,无数热血将士沙场马革裹尸,可是依然流芳千古!茫茫江湖,生有何欢?死有何惧?江湖豪杰若能轰轰烈烈战死,那是一种至高无上的荣耀,希望能用我的鲜血点燃众兄弟心中,毕生勇往直前,决不退缩!”

数百名长刀铁骑顿时热血沸腾,不能自已,没有人指挥,忽然全部把手中锋利长刀深深插在雪地里,齐刷刷地跪在了洁白冰冷的雪地上,黑色身影密密麻麻跪了一大片,衬着苍茫纯净的白雪,黑压压地望上去异常醒目,锋利的长刀在寒风中发出了森冷光芒,让人胆战心惊!

当先跪倒的几个长刀铁骑首领冷冷对陈浪喝道:“今日你若胆敢杀了帮主,你也别想活着离开,我们发誓将你砍成肉泥,除非你能把我们全部杀死!”他们忽然运劲把上身的衣物全部震碎,数百名好兄弟全部上身,单手拄着锋利长刀跪在冰冷雪地上,他们身上散发出无边杀意和无穷的悲愤,气势惊人。

陈浪蓦然感到了冰冷凉意,好不容易才击伤了赵烈,而且还有点胜之不武,此时黑虎帮的实力和长刀铁骑展示出来的强悍精神震撼人心,不过他也是纵横多年的枭雄,忽然大笑道:“没想到黑虎帮如此无赖蛮横,老子今天就是死在你们手上也要杀了赵烈,我他妈的还没有怕过谁!”他深不可测的眼神现出带点轻蔑和嘲弄的神色。

赵烈久久凝望跪在冰冷雪地上的好兄弟,忍不住热泪盈眶,心中豪情满胸,随手从染满鲜血的衣服上撕下了一块布条,仔细地把纷乱的金色长发从额头紧紧勒在脑后,蓦然大吼一声,傲然运劲把上身粘满鲜血的衣服震碎,露出浑身伤痕累累的强劲肌肉,后背那凶狠的黑色虎头似乎正在发出震天怒吼!

赵烈忽然转身,微笑着对数百长刀铁骑高声道:“能拥有你们这样的好兄弟,我此生死而无憾!不过我向来令出如山,就算我死在陈浪手中,你们今日也绝不能为难陈浪,谁敢不从,就是让我在阎王殿中也不得安心!”

数百长刀铁骑虎目含泪,心神激荡,神色悲壮,全部凝神望着傲然挺立的赵烈,鲜血不断从他身上滴落,虽然右手已经无握住长刀,可是强悍的身子却屹立如山,仿佛世间无人可以将他击败!张旺财蓦然拔出雪亮马刀,飞身踏雪跃出,悲愤道:“大哥不要再战,今日就由我替大哥激战风火神拳!”

围观的武林豪杰纷纷被赵烈身上那种勇往直前的威猛气魄所感染,也被黑虎帮团结一心的气势所感动,众人心中都涌动着激昂和狂热的情绪,这就是让人热血沸腾的瑰丽江湖!

“武林战神”勇猛天下,果然名不虚传,可是有些眼光独到的豪杰都看出赵烈受伤之后根本不是陈浪的对手,此战胜负已定,赵烈难免一死,明知死而悍然迎战,此乃真豪杰!

陈浪向负高傲,可是此刻他的眼中也忍不住露出了钦佩目光,赵烈的勇猛顽强反而激发出了他体内的猛烈杀意,经脉中奔涌的真气不断飑升,地面积雪忽然如水面那样卷起层层波浪涟漪。

赵烈轻轻推开了挡在身前的张旺财,就连肩膀插着的断剑也未拔出,他上前盯着陈浪淡然道:“无论胜负,今日一战获益非浅,我从你身上学到了很多东西,谢谢你。”他飞扬的眼睛,宽广的额头显示出超越常人的智慧,沉静中隐带一股能打动任何人的忧郁表情。

赵烈忽然脚尖不停轻点雪地,朝前跃了数步,洁白雪地上没有留下任何足迹,蓝色身影轻盈地飘了起来,两手化作干百双黑色掌影,长发拂舞,形相威猛至极点,可是神色却静如止水,显示他的心灵修养,已臻坚刚如磐石的不动心境界。

陈浪欺赵烈力战身疲,身受重伤,且自恃神在身,傲然闷响一声,火热的拳风直震得方圆半里之内的空间嗡嗡作响,就生像是平地里落下了个巨雷般爆裂而出。

黑虎拳刚烈天下,经历实战锤炼之后更是妙象纷呈,黑色拳影不住在两丈许的空间内变化,每个变化都是那么流畅自然,时而迅猛如炸雷,仿佛万头猛虎呼啸而来,时而温柔如春风,亦不带起半分劲气,仿佛无数蓄势待发的黑虎盘踞山头,虎视眈眈,顿时让陈浪感到所有进攻路线全给拳势封死。

无奈陈浪纵横江湖二十年,搏杀经验异常丰富,凭借强横的力压迫赵烈,强大的真气如惊涛骇浪般涌出,不时重重击在水面,震起了数丈高的巨浪。

赵烈受伤的手臂开始由五指开始至肩井位置,所有的脉顿时感到酸麻难过,赶紧运气把对方侵体的气劲化掉,可是伤口处的鲜血却是猛烈喷出,由此可知陈浪的力如何深厚雄浑,鲜血如同漫天洒落的红雨,他一阵头晕目眩,浑身无力,黑虎拳根本无发挥威力,只能不停闪避,拳拳交接处迸出耀眼欲花的芒光,像烟花般好看,又充盈着强烈劲力。

“暴火神拳”的拳风毫不留痕地划过四周的树干,风雷之声远去,原本坚如磐石的密密树木一点点倾斜起来,发出咯咯声响,在这刺耳的声音中,倒塌的速度越来越快,终于在轰隆隆的巨响中,连绵颓然倒地,陈浪忍不住大笑道:“赵烈,你已是强弩之末,让你看看我傲视天下的“烈暴旋”!”

陈浪两袖膨胀如鼓,卷起了数道阴影,连串密密的拳影宛似集聚着什么吸力似的在空中聚集,呼啦啦地往赵烈身前飞去,劈哩啪啦的炽热煞气猛然爆起,竟然在赵烈身前聚起了一个不断闪着红芒的大光球,然后猛烈爆炸!

赵烈顿时感到全身气血翻腾,眼冒金星,肉身则似要化成碎粉般飞了出去,地面一片焦黑,像给猛烈的大火烧过,又像天上惊雷下劈,丈许方圆寸草不留,石头也被熏黑,厚厚的积雪早就化为乌有,露出了黑色焦土!

气氛蓦然显得悲壮惨烈,数百长刀铁骑依然静静跪在冰冷雪地上,上身,他们似乎感觉不到刺骨寒风的冰冷,每个人的眼睛都弥漫着坚毅悲伤,张旺财双手握紧,眼神紧盯着赵烈的身影,全身真气调节到顶点,似乎随时准备出手。

赵烈浑身被火热拳风灼伤,飘逸的金色头发似乎被火烧过,发出了难闻的焦糊味道,但他强忍疼痛,拼命朝前如鬼魅般移动,因为陈浪已经如影随形般杀至,陈浪的一双大手化作数十掌影,以水银泻地的方武,无隙不寻的狂攻而来,把赵烈旁边的树木石块震得飞上了半空,可是赵烈依然顽强地躲闪,强悍的身子不停从四散而出的碎石断木中诡异闪出。

慕容无双不敢再看,双眸流出了悲伤的泪水,周围的数百武林豪杰也忍不住连声叹息,不少人则紧张地握紧了双拳,屏息观望,几乎忘记了呼吸,心都悬了起来!赵烈的悲壮勇猛使得他们终身难忘,也许是太过悲凉,风中又开始飘落晶莹洁白的雪花,悠悠地落在了如雕塑般的数百长刀铁骑裸露的肌肤上,雪花没有融化,因为他们心中充满着冰冷的悲伤。

赵烈幻如鬼魅的背影已经有些缓慢迟滞,匪夷所思的步也开始凌乱,四射的碎裂石子和木块在他身上留下了点点血痕,强悍的真气压得他苦不堪言,全身经脉似乎快要爆裂,如同一条丧家之犬般狼狈逃窜。

陈浪飞身紧紧跟着,眼中射出残忍目光,眼看双拳即将击中赵烈的后背,他的心里感到了从来没有过的轻松,终于不用打了,赵烈在被刺中肩膀后居然又苦苦支撑了数百招,刚烈无比和黑虎拳和赵烈的顽强毅力简直让他感到恐怖,他再也不想打下去了,只想早点痛快杀了赵烈,早点得到解脱!

赵烈已经明显感觉到陈浪就在身后,感觉到陈浪迸发出如山压来的强大真气,虽然耳边涌动着真气破空的巨大轰鸣,赵烈的心忽然静了下来,心神空明无比,所有的运动忽然变得异常缓慢,他甚至可以清晰地听到陈浪急促的呼吸声,聆听到陈浪沉稳的心跳声,在那一刻,赵烈的感官无比敏锐,就连远出树林中野鸟掠过的细微风声都清晰可闻,他的脸上忽然露出了诡异悲凉的笑容,左手忽然“蓬”的一声重重拍在右边受伤的肩膀上。

残留在赵烈体内的那枚断剑没有任何预兆,闪电般朝后诡异无伦地迸射而出,粘满了赵烈鲜血的断剑如毒蛇刺穿了陈浪的心脏,冰冷锋利的断剑带着混杂两人的血丝闪电没入飘落的雪花之中,再也看不到了,众人只看见眼前亮光一闪,时间仿佛瞬间凝固,陈浪奇妙地伫立在雪花飘舞的虚空之上,凌厉四散的拳风把飘在风中的美丽雪花震为碎末。

赵烈悠然凌空转身,脸色依然苍白,虎目精芒大盛,闪动着智慧的光芒,含笑滞空淡淡道:“以彼之道还彼之身,谁若暗算我都会死得很惨!今日一战你可服气?”他浑身充满着强悍的霸气,似乎永远不会被击败。

陈浪心口猛烈刺痛,鲜血从胸口标射而出,他伸手摸在胸口,低头凝望粘满鲜血的手掌,忽然抬头轻声道:“我的心好痛,死亡的滋味原来真的很恐怖,我以前杀人如麻的时候却不知道!哈哈,此生无憾,你的确配得上战神的称号!”凉风无情吹过,他凝固在空中的身子蓦然如枯叶飘落。

赵烈刚才挥拳自伤毫不留情,不但震出了插在体内的断剑,而且也击伤了自己,胸口咯出了大量鲜血,他微笑擦去嘴边鲜血,深深吸气,目光凌厉,双拳蓦然变得漆黑,轻飘飘地隔空拍在陈浪的胸口,挥出了黑虎拳其中的一招“隔山打牛”。

陈浪飘落的身躯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依然伴随着雪花悠然飘落,可是他的后背却猛然暴出化为血块的内脏,拳风无情穿透他的身体,那些碎裂的内脏竟然把数丈外的大树也轰然击倒!

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惊骇莫名,许多力浅薄的江湖客甚至不清楚陈浪究竟是如何被赵烈杀死的,“蓬”的一声轻响,陈浪的尸体轻轻飘落在柔软雪地上,深深陷了进去,一动不动。

赵烈从空中飘然而下,踏雪无痕,脸色亦如雪,金发在寒风中飞舞,双瞳暗映赤光,就好像冰狱中的少年现世一样,狠绝中却又带着自然散发的悠闲,双瞳很快转成尽白,远远望去不见黑睛,全身晶化,光线照在皮肤之上,竟有寒冰般的反光出现,让人望之瞠目结舌,良久恢复正常,脸上还是挂着从容的淡淡笑容。

数百长刀铁骑直到此刻才蓦然爆发,全部兴奋地高举雪亮长刀迎风挥舞,眼中滴落了热泪,不停振臂高呼道:“战神不败!战神不败!战神不败!……”数百人齐声高呼,巨大声浪直冲九天云霄,震撼大地,周围树上的积雪纷纷簌簌落下,此刻在他们心中,赵烈已经不是人,而是战无不胜的神!

赵烈手腕微动,插在雪地中的长刀冰心蓦然飞起,凌空落在他的手中,他微笑着转身向那些观战的武林豪杰举起长刀,狂放洒脱,上身猎豹般强悍的肌肉依然粘满鲜血,可是他的眼神却露出了狂放神色,忽然把长刀潇洒抛回刀鞘,顿时引发了周围排山倒海的欢呼声。

经此惨烈诡异一战,赵烈既有稳重坚忍的老练,又有果决勇豪的狠辣,终于傲然挺进了黑榜前十的位置,跨入了绝顶高手的行列,威名远扬,震惊江湖。

夜晚时分,湖风楼中人声鼎沸,就连酒楼外面空地也摆满了酒席,不少黑虎帮众顶着寒风站在雪地中痛快喝酒,赵烈虽然右手受伤,缠满了绷带,可是依然用左手拎起满坛烈酒,面带豪爽笑容痛快饮下,神采飞扬,金发飘舞,引得众兄弟连声叫好,赵烈随手把酒坛扔在地面,左手傲然拔出了长刀无边,但见刀身蓦然通红,迸发出熊熊火焰,逼迫他的金色长发猛烈飘动,震撼人心!

赵烈举刀傲然道:“长刀一出,天下谁与争锋?”暗红刀锋轻轻凌空朝前劈出,两丈外的数十根蜡烛全部被火热的刀芒点燃,三百名长刀铁骑顿时热血沸腾,全部兴奋地拔出雪亮长刀,紧紧握住,高举在空中狂热挥舞,他们浑身充满了力量,火红的烛光映红了他们年轻而充满自信的脸庞!

夜深了,雪停了,宁静的雪夜早没有了白日激烈搏杀和湖风楼喧嚣的痕迹,就连轻柔雪花落在地面的声音都清晰可闻,赵烈身着干净简洁的蓝色长袍,长长的金发在雪花中微微有些凌乱,静静拉着慕容无双的玉手在雪地中漫步,慕容世家的数十名带刀护卫远远跟在他们身后。

两人轻轻的脚步踩在雪地,悠悠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留下了并排的脚痕。慕容无双的双目射出浓烈感情,忽然柔声道:“你改变了很多,但还是有很多未改变,还是那么冲动,搏杀的时候还是那么勇猛拼命。”

赵烈淡淡道:“环境在不停改变,每个人也只能不断改变,只有这样才能适应这个弱肉强食的江湖。”雪地的银白映出了天空明月的光辉夺目,偶尔夹杂树木枝桠间扑簌扑簌的雪落声响,怕是桃李争春的景象与之相比,也是浅薄了的。

慕容无双伸手轻拂着赵烈受伤的肩膀,那里缠满了绷带,她柔声道:“还疼吗?小时候我最喜欢下雪了,渴望看到白雪飘飞的迤俪,因为可以望白雪映红梅,可以追随着孩子的欢声笑语,尽情在雪地里堆着笨拙的雪人。”

赵烈微笑道:“已经不疼了,一点小伤而已。小时候我太顽皮了,总是把伙伴辛苦堆积的雪人无情推倒,或者加上难看的萝卜鼻子,经常幻想着围炉煮酒吟诗对联的意境。”

西湖的岸边影影绰绰,自古女子都是善思善愁的,尤其是在这水色雪影丛间,慕容无双抛却了那份清涩和娇蛮,自酎也该是有了能见得风色的成熟了,却换来在两人相处时的莫名惊慌,怀疑了自己,否定了自己,始终无忘记折磨她的梦魇,万象山庄的悲惨记忆总是浮现眼前,她在这宁静的雪夜时分,生生压制了那份陡然而至的避世念头。

慕容无双张开乌灵灵的妙目,滴溜溜的转了两转,跺脚嗔道:“现在已经三更时分了,我爹还在等我回去呢,我会在栖霞山庄等你。”慕容世家的数十名带刀护卫簇拥着高挑艳丽的慕容无双逐渐远去,她终于消逝在栖霞山庄高大坚固的护墙和重重叠叠的楼阁中。

慕容无双转身的瞬间,忽然泪眼婆娑,心中藏着太多的心绪,岁月改变了她,生命中经历了刻骨铭心的悲欢离合,水云间,纯雪中,分明又见她颦眉无语而行,及至此时却下了潇潇飞雪。如此地,飞雪一阵,她的惆怅又长了十分,风能躲过,雨能躲过,雪也能躲过,只有爱情怎么躲也躲不过。

赵烈久久凝视隐藏在黑暗中规模宏大的栖霞山庄,目光闪烁不停,心中涌上万般豪情,忽然转身对张旺财道:“影子杀手和风火神拳陈浪都是罕见的黑道高手,我先后在西域和他们交过手,神秘的杀手组织肯定和北方的突厥帝国有关,他们连番刺杀我,可能和我在玉门关外斩杀突厥大军副统帅有关,你吩咐周长空尽快查清楚对方底细,先下手为强,绝不能坐以待毙。”

夜更深了,冷冷的月光照射着白茫茫的冰雪世界,赵烈没有心思休息,孤独地站在冷清的西湖边,背负着名震天下的长刀,傲立在湖畔一块虚悬而出的巨岩尽端处,正闲逸地仰首凝视着天上的明月,心中思绪如潮。

赵烈遥望西湖断桥残雪,雪后的湖面异常宁静,就连微小的涟漪也没有,若有若无的薄雾轻柔弥漫在水面,想到那些死在长刀下的亡魂,他浑身不由地起了冷颤,心神不宁,“我这是身在了何处呀?”他惶惑地四顾左右,看到的是,湖面依然平静,波澜不惊,可是湖面上明明有隐约的小舟顺风浅行。

隐藏在黑暗中担任警戒的张旺财和数名长刀铁骑蓦然冲到湖边,神情紧张地望着飘忽不定的神秘小舟,赵烈双眼忽然闪过兴奋目光,微笑着挥手让他们退下。

明月高照下,来的是一条头尾尖窄的小艇,艇上竖起一枝竹竿,挂了盏没有灯光的精美八角宫灯,可是艇上除此之外空空如也,鬼影都不见半个,赵烈含笑轻轻踏着宁静湖水走到船上,风声微响,倏忽间旁边多出了一位高瘦颀长的男子,正是慕容无双的二哥慕容秋水。

慕容秋水显得有些落魄,脸上胡子好久未刮了,双目开合间黯然无神,鼻子平直,下领宽厚,身上隐约有种超乎世俗的湛然神光和孤傲不群的味儿,他伸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酒壶递给赵烈,微笑道:“这是上好花雕,最适合在雪夜畅饮,我们好久未在西湖饮酒了。”

赵烈神态既不文弱,更不是高高在上的盛气凌人,上唇优雅的弧形和微作上翘的下唇,更拱托出某种难以言喻的魅力,他轻轻浅酌醉人花雕后,抬头平静道:“慕容兄淡泊名利,在下十分佩服,不过大丈夫生于世,唯欲仰天长啸,问苍穹此生几今朝?慕容兄空有一身傲人武,却终日落魄饮酒,何不与我携手征战江湖,也不枉到世上一遭,看破千年仁义名,但使今生逞雄风!”

慕容秋水淡淡道:“今日亲眼目睹了你与风火神拳陈浪惊心动魄的激战,赵公子不愧为武林战神,勇猛顽强,心智不凡,可是茫茫江湖,卧虎藏龙,即使武天下第一也总有一天会被杀死,生也如梦,死也如梦,每个人都正如提灯的盲人,整天以为灯火可以照明他的归途,其实灯笼早给风吹熄了,权利荣耀不过镜花水月。”

赵烈置身在如此天籁的洁白宁静世界中,静静聆听,若有所悟,想要说话,但终究还是未能说出,眼神透射出隐匿着的苍白,丝毫不着力色,忽然间,他感到人世间所有名利斗争,甚至令人颠倒迷醉的武,均是不值一晒。

“有些东西只有当你失去的时候才懂得珍惜,痛苦悲伤远比快乐更有生命力和持久力,英雄自古都是寂寞的,希望你千万不要辜负了无双,千年江湖梦,从未有人能够真正称霸江湖,换来的不过是无边痛苦的记忆,赵公子多多保重,我欲独行独醉独入梦!”慕容秋水飘然离去,瞬间消逝在宁静迷蒙的西湖之中,财富、权势、名誉和地位,都比较容易舍弃,只是有些回忆,有些辛酸悲伤的回忆,却象是沉重的枷锁,是永远也抛不开,甩不脱的。

赵烈静静站在小舟上,苦苦沉思,手中精致的铜酒壶已经滴酒不剩了,眼神忽然有些迷茫,“纵使拥有艳绝天下的美女,获得用之不尽的财富,掌握无上的荣耀,可是生命仍是头也不回地迈步流逝,生命仿如漫漫长河中的一个过客,历尽人世间的喜怒哀乐,生命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

朝日蓦然跃出大地,映红了皑皑白雪,赵烈冥思苦想,似乎被寒霜冻僵了,一动不动,微微抬头凝望火红太阳,他的鼻梁高挺,嘴唇角分明,显示出过人的坚毅和决断,他的脸上忽然露出冷笑,猛然把手中的精致铜酒壶捏为麻花,“人活着,就要有理想,有目的,就要不顾一切去奋斗,至于奋斗的结果是不是成?是不是快乐?是不是痛苦?是不是悲伤?我绝不会放在心上!”他拔出后背的长刀久久凝视,长刀者,凶器,持之江湖,纵意而战,寒夜轻拭,水光无痕。

第一百零一章 白衣胜雪

怒雪飘飞,天地肃杀,千里河山一片银白,几无杂色,漫天雪花中,一辆华丽马车缓缓在空旷的道路上行驶,滚动的车轮碾碎了滚滚红尘的万丈冰雪,十多骑骏马奔驰在前后,护卫在马车周围。

当先一匹马上之人却是英雄会的燕辉,他嘴角微微向上,不笑时也带着三分笑意,却说不出的令人喜欢,只有他腰下斜佩的长剑,才令人微觉害怕,但那剑鞘亦是破旧古老,又令人觉得利剑虽是杀人凶器,只是佩在他身上,便没有什么可害怕的。

赶车的黑白双煞忽然吆喝一声,勒住了四匹骏马拉着的马车。南宫无雪掀起用貂皮做成的帘子,推开窗户,薄薄的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线,挺直的鼻子使他的脸看来更瘦削,他忽然低声咳嗽起来,不停的咳嗽,苍白的脸上顿时泛起明媚的嫣红。

南宫无雪的手指修长而有力,紧紧握住了一个精美的碧色荷包,这是展莹生前亲手绣给他的,荷包的轮廓和线条看来是那么柔和而优美,看来就象是活的,不但给了它动人的线条,也给了它生命和灵魂,他痴痴地瞧着,也不知瞧了多少时候。

苍茫雪色里,恍惚间,展莹似乎撑一把油布黄伞,一身素色布衣,冉冉移步在断桥岸边,凭栏而眺,痴痴守候的身影,脉脉无语的期待,春去秋来,风绿了树梢,冬雪弥漫,伊人已飘远,那抹不慎丢下的余香,兀自缭绕纠缠了不休,不经意地卷袭了声声叹息,南宫无雪已恍然入梦。

黑白双刹全身没几两肉,都披着宽大的长袍,四只黑晶晶突出的死鱼眼珠子发出幽冷的鬼火,目光就如鸷鹰般锐利,但等到他们目光移向南宫无雪时,立刻就变得柔和恭敬,而且充满了忠诚和同情,黑无常沉声道:“主人好多年未染风寒了,此时马车的轮毂损坏了,无法继续前行,我们不如在附近找个客栈好好休息一下。”

南宫无雪心神震动,方蓦然回得神来,留恋不堪回首,展莹的影子黯然消逝,他心里纵然是不舍了千心万愿,也只得匆匆如此般,心却越发痛楚,弯腰开始了猛烈咳嗽,脸色异常苍白,心里仍不禁隐隐感觉到一阵阵刺痛。

黑无常话未说完,只见眼前人影一花,秦雪已经俏生生站在南宫无雪身边,窈窕身子穿着雪白的衣衫,神采飞扬,体态风流,她温柔地扶在他的后背道:“江湖豪杰虽说极难染病,可是病来如山倒,公子还是不要连夜赶路了,这些日子我们已经踏遍中原大地,根本没有水妖幻女月如水的踪迹,也许妖女并不在中原。”

燕辉回头沉吟道:“英雄会的数千帮众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四处严密搜捕,只要水妖幻女留下任何蛛丝马迹,必然无法逃脱,据说水妖幻女从小在江南长大,也许藏匿在江南水乡,不过目前江南已是黑虎帮的地盘,我们不宜孤军深入到黑虎帮的势力范围。”

南宫无雪神色悲伤,碧云山庄的血案如同梦魇日夜折磨着他,几只黑色乌鸦拍着翅膀,“呱呱”两声,忽然落在旁边光秃的枝丫上,树枝被踩得上下晃悠,他的目光落到了树枝上,乌鸦拍拍翅膀,他的心也随着秃枝上下颤悠,“咔嚓”一声,他的心似乎被悲痛折断了。

南宫无雪抬头凝视白雪茫茫的原野,双眼竟仿佛是碧绿色的,仿佛春风吹动的柳枝,温柔而灵活,又仿佛夏日阳光下的海水,充满了无法描述的活力,忽然沉声道:“我们马上到江南寻找水妖幻女,无论天涯海角,我一定要亲手杀了这个妖女!”

雪似乎终于停了,天地间的寒气却更重,寂寞也更浓,南宫无雪随手朝马车拂出,架在四匹骏马身上的木套瞬间断裂为粉末,他挺直腰板微笑道:“马车坏了,我们还可以继续骑马前行,我不想休息。”

溶化了的冰雪沿着南宫无雪的脸流到脖子里,他身上只穿件单薄华丽的衣服,神态依然高贵儒雅,虽然站在泥泞的雪地中,身子依然一尘不染,飘逸如风,仿佛世间所有的冰雪,疾病,严寒,疲倦,劳累,饥饿,都不能令他屈服。

黑虎山涧裹满了晶莹白雪,一道飞瀑依然从布满寒冰的峭壁之间飞流而下,中午毫无热量的柔和阳光在瀑布下方深潭中弥漫的冰冷水雾上映出了绚烂彩虹,雪后天霁,晴空骄阳,万物被洁白覆盖,空气鲜润而清新。

赵烈抬头凝视瑰丽瀑布,当年初入江湖,曾经满怀梦想加入了黑虎帮,那时经常在瀑布冲凉,往事总是不由自主地漂浮眼前。

蓝色长袍缓缓褪去,赵烈解开了缠在肩头的纱布,伤口已经痊愈,隆起的肌肉上残留着明显和伤痕,他蓦然冲到了瀑布下面,冰冷猛烈的水流冲击着强悍的身子,大吼一声,感到了无比的爽快,傲然逆流飞身而上,溅出了巨大水花,硬生生顶着瀑布的巨大压力,凌空飞到高达数十丈瀑布的上方,浑身充满了力量,冷冷凝望广袤的大好河山。

连续数十次逆流而上后,赵烈悠然飘落,身上强劲的肌肉似乎快要爆炸,充沛真气让金色长发无风舞动,静静盘腿坐在瀑布下方深谭旁边的岩石上,浑身热气腾腾,体内经脉气息流畅自然,闭目静心,不片晌便进人潜修默运的境界,湿漉漉的身子很快变得干燥,双眼合得只留一线空隙,隐见内中闪闪有神的眸子,杭州苦战风火神拳陈浪后,他领悟颇多,无论是武学修为还是精神力量又得到了提高。

良久,赵烈蓦然站了起来,肩宽要细,古铜色的肌肉强悍而协调。张旺财的灰色身影忽然出现在不远处的山崖上,他静静走到赵烈身后,久久凝视赵烈身上密密麻麻的伤痕,他的眼中充满了尊敬和钦佩。

张旺财低声道:“大哥,我接到密报,丐帮帮主吴冲寒和铁血联盟总盟主宋青河最近连续遭到了神秘杀手组织的暗杀,不过那些杀手都失败了,我觉得这些暗杀和前段时间大哥遭到了暗杀有关联。”

寒风刺骨,赵烈赤裸上身,可是却没有感到寒冷,久久聆听沉思。张旺财继续道:“其中丐帮帮主吴冲寒遭受的暗杀最为猛烈,竟然连续遭到五六次袭击,可是全部吴冲寒沉稳化解,昨天他更是被黑榜排名第六的冷月飞剑楼雨袭击,吴冲寒不愧为六大门派的帮主,一身功力惊世骇俗,性格宁折不弯,虽然左眼被楼雨刺中,依然用手中残破断剑斩断了楼雨的冷月飞剑,拼死斩杀了剑法飘逸如神的冷月飞剑楼雨,丐帮上下无不钦佩吴冲寒身上的浩然罡气!”

“吴冲寒乃是江湖难得铁汉,功力藏而不露,真气雄厚纯正,我曾经与他交手,他的功力在我之上,可是没想到他竟然能够击败黑榜排名第六的冷月飞剑,据说楼雨剑法如神,曾经把武当派裂空剑虚无道长的师兄刺杀于剑下,光就剑法而论,恐怕在黑道仅次于萧碧痕。” 赵烈说到最后,忍不住深深一声叹息,“吴兄浑身正气,性格豪爽,精明能干,光明磊落,我和他本可成为肝胆相照的朋友,可惜他为人太过迂腐正直,把所谓的 “忠信仁义”看得比生命还重要,哎!”

赵烈思索片刻,沉吟道:“这个神秘的杀手组织显然和突厥有关,吴冲寒率领丐帮与突厥浴血激战,突厥自然对吴冲寒恨之如骨,这个神秘杀手组织的规模实力大大超出了我的预料,里面似乎混杂了大量黑榜高手。突厥帝国在玉门关外铩羽而归,显然并未死心,居然想让中原武林自相残杀,而他们则渔翁得利,简直是痴人妄想!你马上吩咐周长空加紧调查,尽快查明杀手组织的底细,此事不宜拖下去,必须想个办法解决,否则敌人在暗处,我们始终充满极大风险。”他目光闪烁,脸上逐渐露出了冷笑。

张旺财恭敬道:“铁血联盟总盟主宋青河已经派人送来消息,希望能和黑虎帮联手干掉英雄会,南宫世家的灭门惨案重创了英雄会,南宫无雪四处追杀凶手,根本不能把心思放在英雄会,目前英雄会帮众士气低落,若是能和铁血联盟南北夹攻,应该可以一举击败横亘长江的英雄会。”

凛冽的寒风吹过,陡峭山峰上的积雪如烟雾般弥漫落下,赵烈忽然感到有些凉意,眼神亦如雾,久久沉思后淡淡道:“黑虎帮在江南已经站稳脚跟,英雄会虽然连续遭受沉重打击,但实力不容小视,若黑虎帮真的和铁血联盟联手攻击英雄会,必然会是一场血战,放眼世间沧海桑田,血流成河并不能称霸江湖,不战而屈人之兵方为上策。”

张旺财不再说话,眼中射出了钦佩目光,黑虎帮想要不战而吞并英雄会实在比登天还难,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可是赵烈很久以前就开始谋划,而且已经付出了巨大的努力,只要有一丝机会就绝不会放弃,这就是赵烈一贯的风格。

寒风凌厉,气温越来越低。良久,张旺财忽然沉声道:“南宫无雪儒雅高傲,绝不会向大哥低头,而此刻南宫无雪为了追杀水妖幻女,已经深入到了黑虎帮的地盘,如果想要杀死他,这次是绝佳的机会,稍纵既逝。”

瑰丽飞瀑倾泻而下,水声轰隆,水雾弥漫,赵烈的双眼闪过了冰冷杀意,但很快弥漫着萧瑟之意,忽然披上了蓝色长袍,转身对旺财冷冷道:“该杀的人,我绝不手软,可是不该杀的人也绝不能杀,光凭打打杀杀绝对无法征服江湖,无论结果如何,我也要尽力去做,我决定亲自去见南宫无雪。”

雪霁景明,茫茫皑皑的平原上疏落着一棵棵梅树,老干虬曲嶙峋,枝条清癯交叠,有斑斑点点的雪粉粘在其上,映照得盈盈蓓蕾冰清玉洁,更有性急的一枝,早早的破萼怒放了,还低低的横出来,挡住去路,拂在面前。

南宫无雪静静独自伫立,白衣胜雪,英俊面容透着来自血液中的傲骨,如同身边寒梅般清冷飘逸,似乎在等待什么,微风摇了一下,寒凛中香清益远,梅林后面有一弯小河,上面有简陋的小桥,蓦然眨眼间,小桥上出现了一个蓝色身影,缓慢走来,银装大地静寂安然,野郊旷外,人鸟声绝,几处梅影,一点荒村。

赵烈负手从梅影中轻轻走近,不时闻到梅花的清香,悠然微笑道:“为何这些年江南的冬日总是如此寒冷,记忆中的江南很少这样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南宫无雪明白这里乃是黑虎帮的腹地,也许周围暗藏杀机,但他没有转身,也没有说话,依然凝视冰清玉洁的寒梅,旁若无人地任寒梅树枝叶在清风中婆娑他的发丝,任树枝在冰冷阳光下投下斑驳的碎影,神态一派祥和,那种自然的和谐让他更加风情万种。

曾经亡命江湖的赵烈此时已经名动江湖,黑虎帮的实力并不在英雄会之下,南宫无雪心中无限感伤,江湖风云变幻,人生命运难测。良久,他淡淡道:“物是人非,淡淡清香盈袖,,世界流光飞舞,幻真千变,花开转瞬即谢,流星稍纵即逝,不知赵帮主为何要见我?”

淡淡寒雪淡淡愁,赵烈心中也是无限感伤,沉声道:“很多美好的东西只能绽放瞬间,我到此刻终于明白展莹为何一直深爱着你。”

南宫无雪双拳蓦然握紧,脸色苍白如雪,心中一阵刺痛,生命匆匆来过,又匆匆离去,经不起情感的牵绊,有过依恋,有过无奈,可是该走的注定要离开,错过了便是永远,他忽然冷冷道:“不知赵帮主可否告之展莹的埋身之处,我想去看看她。”

赵烈的眼神无限沧桑凄凉,声音沙哑而低沉,“当日展莹被张枫刺穿胸膛,接着我们被突如其来的海浪卷走,她生死不明,虽然还生机会极为渺茫,但是也许她还活在人间。”他闭上眼睛,似乎看到海风卷起巨大的海浪不断砸在断崖上,心中也是刺痛万分。

南宫无雪的双眼闪过激动目光,就连身子也在微微颤抖,但目光很快变得黯然无光,默默沉思,“她若还活在世间,就不会不来找我!赵烈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赵烈忽然睁开双眼道:“今日我前来拜访,是想告之一个消息,前几天我偶然知道了水妖幻女的下落,这些年她一直藏匿在漠北的龙门客栈,不过龙门客栈里面高手如云,诡异复杂,你千万要小心。”虽然他早就知道水妖幻女的老巢是龙门客栈,但一直等到南宫无雪苦苦找寻大半年后方才告之。

南宫无雪神色坚毅,双眼射出骇人芒光,肃然道:“大恩不言谢,等我报仇血恨之后会亲自到黑虎山。莫说是小小龙门客栈,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没放在眼中!”

黑虎山山幽雅花园中,赵烈倚在中间亭子栏杆上,透着无限的静性逸情,面前桌子上酒壶正温,他悠然和张旺财把杯浅饮,静静等着院落中的梅开,凛冽的寒风夹着落樱般的雪片呼啸而过。

张旺财沉声道:“水妖幻女真的藏在龙门客栈吗?”

赵烈舒服地喝着温热烈酒,微笑道:“我曾经在龙门客栈见过神秘的客栈老板,她正是失踪多年的水妖幻女,没想到十多年来她竟然在荒凉大沙漠建成了大名鼎鼎的龙门客栈,里面龙蛇混杂,简直就是龙潭虎穴,客栈似乎和突厥,隋朝和铁血联盟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张旺财微笑道:“据可靠消息,南宫无雪此番并没有带领英雄会精锐前去龙门客栈,而是独自悄然北上。”

赵烈悠然道:“英雄会虽然地处中原,可是却腹背受敌,南宫无雪为了防止英雄会遭到和黑虎帮的南北夹攻,只能孤身北上,其实他此番冒险北上非常凶险,龙门客栈如同沙漠之城,里面关系错综复杂,铁血联盟也绝不会放过这个杀死南宫无雪的好机会。”

张旺财叹息道:“可是南宫无雪为什么要孤身冒险呢?大哥和南宫无雪的关系太复杂了,我还真搞不懂他为什么要相信大哥?”

赵烈深深叹息道:“南宫无雪出身名门,气质高贵儒雅,感情丰富细腻,他对展莹的痴情让我自愧弗如,他表面上飘逸风流,其实内心执着而倔强,背负血海深仇,所以他必然冒险北上,此次与他见面,他似乎消瘦了许多。哎,我和他之间的恩怨情仇纠缠不清,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化解?这种微妙的情感我也说不清,我和他可以互相信任,但却始终无法靠近,因为隔着一堵无法抹去的隔阂,那是压在我们心头永远的阴影。”

雪花纷纷飘落,寒风刺骨,赵烈忽然仰头把一壶烈酒灌入喉中,想起那些难忘的往事,似乎决定了什么,抬头坚定对张旺财道:“你马上率领五十名长刀铁骑和一百五十名寒月护卫快马赶到龙门客栈,如果有可能,帮助南宫无雪杀死水妖幻女,如果南宫无雪不幸被水妖幻女杀死,马上暗中联合铁血联盟,准备攻击群龙无首的英雄会。”

院中的老树上闹着几只寒雀,唧唧喳喳,此时蓦然被赵烈身上涌现的冰冷杀气惊骇,急速地拍打着翅膀,箭般的冲天逃逸,就在此时,周长空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

周长空兴奋道:“禀报帮主,属下已经查清楚了神秘的杀手组织,原来是由黑榜排名第三的幽灵侯幽阳天所建立,笼络大量黑道高手和江湖浪子,暗中和突厥帝国勾结,意图染指整个江湖,整个组织规模庞大,管理严密,但最近逐渐浮上水面,显然想江湖各大帮派逐鹿天下!”

赵烈缓缓把煮在木炭上的温酒倒入酒壶,沉思片刻道:“果然是幽灵侯幽阳天,难怪曾经在突厥边境遇到他,幽阳天十年来销声匿迹,原来暗中一直在培植势力,不过幽阳天野心太大了,招惹的敌人太多了,勾结外敌向来是江湖大忌,此时的江湖已非当年的江湖,长空,你马上联络宋青河和吴冲寒,希望能够联合三帮的力量彻底废了幽灵侯!”

长城外,古道边,月朗星稀,干草清香,枕着月色,披了寒风,梦是千里遥远,空气中柔柔的风都仿佛有一种冷雪的味道,夕阳黯淡无力,就连昏黄的阳光也透着冰冷。

雪,如蛇狂舞,雪,似丝柔情,残雪覆盖在荒凉的大地,映着月色,更显得悲冷寂寥,苦寒念尔衣裘薄,独骑瘦马踏残月,一匹纯洁无暇的白马蓦然就出现在了荒凉寒冷的旷野之中,马上的人策马奔行,身影交错的一瞬间,甚至无法看清楚他的摸样,只是看到白马蹄腾空而起,只是一种错觉,但只这一瞥就能感觉到马上白衣男子的惊艳。

南宫无雪一袭高贵丝绸白衣,头发闪亮,束于脑后,全身仿佛处处都透着一种骄傲,面目清俊,嘴角俊逸挺秀,满脸却萧索落寞,不到三十岁的年纪,看不到一丝不安,永远都是那么的洒脱,那么从容不迫,甚至有种临风若仙的感觉,恍惚间,白衣白马已绝尘踏雪腾飞而去。

夜色逐渐黯淡,雪地上寒气逼人,已经接近了突厥和隋帝国的边界,南宫无雪的心绪似乎还停留在中原,他独自悄然离开,甚至连贴身的黑白双煞也未带,“冬夜边城漫漫,飞雪飘零,江南塞北别离,长江应是孤月。”

山后传来忽然红光烁闪,南宫无雪快马赶了过去,看到的是车上燃烧着的火,边上布满了人畜的尸体,车辆燃烧得劈劈啪啪,处处浓烟冒起和的外,别无所有,幸存的人该远远逃掉,有些尸身上尚呈刚干涸的血渍,突厥铁骑竟是不分男女老幼,一律残酷处置,全部杀死。

南宫无雪策马在原地打转,心中的伤感越发凝重,生命竟然如此脆弱,他一直生活在富饶美丽的中原,没想到边陲竟然如此兵荒马乱,民不聊生,颠沛悲惨,良久才缓缓骑马离去。

土路被雪水溅起,形成的坑洼风干后的样子,起伏破碎,显得很窄,这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镇,甚至只能算作是一个自发形成的集市。

南宫无雪在一个简陋小摊前要了碗阳春面,配上五香茶叶蛋,厚厚的辣酱的遮掩下倒也勉强可以吞咽,寒冷的冬日,连夜长途跋涉后,热气腾腾的阳春面似乎比江南水乡那些金玉满堂的佳肴更具有诱惑力。

两个夫妻模样的男女静静坐在旁边吃面,他们相貌平凡无奇,可是互相凝望的眼神充满了关怀体贴,他们面前放着一碟花生,一盘毛豆,以及几个切开了腌好的鸭蛋,穿着灰仆仆的衣服,上面粘满了灰土,中年男子温柔地为女子把鸭蛋壳剥去,放在她碗中。

女人相貌普通,艰苦岁月让她的头发有些灰白,可是她的眼神却异常温柔,洋溢着淡淡的笑意,又悄悄的向外散开了,慢慢的绽放到满脸都是笑容,然后,再从脸漾到了全身,那笑意仿佛凝成了淡淡的一层光韵,从她的笑颜里,南宫无雪看到了另外的一种人生,那是一种世间真正的平凡幸福,他曾经拥有过,可惜却没有珍惜。

南宫无雪心中一阵酸楚,悲伤的往事有时象一杯浓茶,会越冲越淡,但事实并非如此,真正的痛苦永远无法磨灭,能磨灭的只是那时间,“其时明月在,当照彩云归。”他自言自语道,儒雅如雪的气质在荒凉的集镇中显得卓然不群。

中年男子忽然微笑着朝南宫无雪善意地举起了盛满烈酒的大碗,他高大粗壮,上唇留有浓密的黑髭,他的脸肤粗糙而坑坑突突的,显然饱经风霜。

南宫无雪从来不喝这种火辣便宜的烧刀子,可是此刻却感受到难得温情,含笑举碗,一碗烧酒已是仰面而尽,这一碗酒下肚,火辣由喉直通心底,火烧一般刺痛从胸口涌起,如果说江南女儿红入口是温婉如玉,那这一碗烧酒便算得是其烈如刀了。

卖阳春面摊的老爹年岁颇大,面庞被无情岁月和风沙雕刻出鲜明的皱纹,摸样看起来就仿佛汤锅里散出的那道香气一般,朴实而又平凡,南宫无雪心头忽然涌上温暖感觉,寂寞的寒夜,至少有人陪着。

南宫无雪在寒冷荒凉的漠北集镇,忽然心绪如潮,从小养尊处优,没有经历什么苦难,才华横溢,年纪轻轻就光彩照人,成为江湖的超级偶像,可是功成名就后却连接遭受了沉重打击,心爱的女人飘然而去,英雄会接连遭受摧折,家族的灭门血案更是几乎彻底将他摧垮,繁华尽处,体内被噬骨的仇恨充斥,悠悠岁月,惟余孤独。

爱过,情化泪;冬过,雪化水,一阵柔风将悠悠往事轻轻带走,不留泪的痕迹。南宫无雪经历了离与别的沧桑,霎时顿悟,原来世间最难割舍最难主宰的,竟是萦绕在心中,那挥之不去的依依情愫,它的滋生与没落,延续与埋葬,谁都无法阻隔。

女人似乎从南宫无雪的眼里看到了灵魂深处,她忽然轻声道:“公子心中似乎藏着无边的寂寞。”这是庄重而又温婉的平凡女子,缓畅的白色发丝衬托出一种谦和、顺从的感觉。

南宫无雪没有说话,即使在冰天雪地的荒凉村落中,身上依然透着几分傲气,几许看破情事的高贵,他眼中曾经的优雅外放似乎已变成了悲伤寂寞,渐渐的形成了他孤独的外延,这种孤独恢弘而又模糊,比起往日傲视江湖时多了些隐郁的深邃。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我真的寂寞吗?此时独自一人,快意江湖,但江湖的恩怨情仇却让人刻骨铭心。”南宫无雪没有抬头,低头凝视粗糙酒碗中的烧刀子轻声道,他忽然仰头再次饮尽烈酒,心中苦楚顿时堆积在胸口。

女人温柔地为她的丈夫添满酒,抬头柔声对南宫无雪道:“一个人远行在冰川荒漠,一堆火一滴酒的偶遇,那不会是寂寞,一群人聚在一起,饮于闹市,放浪形骸,你身在其中,那也会寂寞。所以,寂寞来自于本心,而非是人生。人生应是快意,若万物不记怀于心,自是得意的时候多,失意的时候少。”

边陲荒村的平凡女子随口说出的话语却触动了南宫无雪的心,他随手拿过灰色的陶瓷酒坛在酒碗中添满了烈酒,风花雪月的江南向来都是在湖光水色中,几碟精致点心,浅酌低吟,何曾如今日这般大碗痛快地喝酒,他不经意间被烈酒呛红了苍白如雪的脸庞,顿时感到心如刀割,“醉在春风不如醉在深秋,醉在深秋不如醉在雪月,走天涯,人生路如雪,不忍踩破,一路风华一路伤。”

女人静静聆听,轻轻抬头凝望南宫无雪俊美面容上泛起的醉意,她的双眸也似乎弥漫着醉意,她的声音忽然变得空灵飘渺,“动容者心已乱,心静者态无常。”

南宫无雪很惊讶,抬头端详着身边的女人,她的眼神里竟看不出丝毫会武功的迹象,可是她的眼角眉梢间始终藏着一种沧桑,透出了淡淡的温情,女人身边的男子非常朴实,微笑着低头大口地吃着热气腾腾的阳春面,南宫无雪眼神忽然变得锐利,定定凝望身边的夫妻,隐约感到了一阵杀气,这对夫妇绝非普通人。

风起,林动,树叶落在雪上沙沙作响,静谧中透着诡异。这时马蹄声响起,仿佛从天边敲来,如暴豆一般不歇不停,烟尘滚滚,一阵骇人的气浪不停的冲击而来,远处一队突厥骑兵狂奔而来,人数约在三四百名左右,一个个都生得体格剽悍,强弓劲箭顿时呼啸而来,马上挂的均是两指宽的窄刀,马匹奔驰来去,轮番冲击下显得刀马纯熟,进退有序。

宁静困苦的村落顿时乱作一团,哭喊声惊天动地,村子稀稀拉拉五十多间简陋的房屋,大概有不到两百人,而且大多是妇孺,女眷和小孩,他们蜷缩在房间里边,抵挡着锋利箭矢,村子里面的二十多个精壮男子奋力抵抗,均是猎户打扮,他们知道突厥铁骑异常残忍,于是猎户们拼命箭射远处敌人,不过猎户弓箭下的造成伤亡却实在有限,这更刺激得突厥士兵血性大发,嗬嗬狂叫杀了过来。

村口本来有个孩子在雪地玩耍,此刻被惊呆了,马已近前,突厥士兵手中的刀直劈而下,南宫无雪心一跳,挺身去救已然不及,他手中的一粒花生米一闪而过,竟然那把锋利的马刀震飞,几乎同一瞬间,他耳朵里没有了马蹄的声音,没有了喊喝的声音,他只是听到了刀砍到骨肉里的声音,之后便是一声刺耳的尖叫。

身边那名老实巴交的男子蓦然飞身而出,一刀将那残忍的突厥士兵迅速砍杀,抱起小孩旋风般飞了回来,而那女人依旧静静坐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改变,依然充满淡淡的温情。

南宫无雪的热血涌将上来,什么都来不及想,便冲了过去。血,冲天而起,空中剑光一闪,闪得并不算快,也不算亮,甚至算得上是有些慢又有些淡,但那些突厥士兵却躲不开,剑风过,血花闪,牵着丝绦,他看着血从剑刃上缓缓滑下,仿似风中漂起嫣红的花朵,也不过仅仅是弹指一挥间,二三十人便倒地身亡。

残暴的突厥士兵依然疯狂地冲过来,蝗虫般的利箭全部射向了南宫无雪,他悠然朝后飘然而去,轻轻挥手,那些本来射向他的长箭蓦然朝那些反向射出,又是十多人翻身下马,他似乎不想大开杀戮,冷冷把手中水月剑插回剑鞘,可是那些突厥士兵依然坚定杀来!

南宫无雪悠然飘在空中,白衣竟然未沾染一滴鲜血,脸上露出了苦笑,“难道今日非要斩尽杀绝吗?”

女人的丈夫全无刚才的朴实模样,眼中射出凶光,忽然凌空飞起,挥刀冲想突厥士兵,疯狂的杀戮,连接杀死近百人后,如狼似虎的突厥铁骑也是心惊肉跳,面如土色,终于落荒而逃,地面残留着密密麻麻的尸体,隐约传来妇女小孩的哭泣声,偏僻的村落显得格外萧瑟凄惨。

夜风中,南宫无雪的白衣胜雪,猎猎做响,他的手白暂而又纤细,但握剑时却显得很稳,手指轻轻地摸了摸水月剑,三寸三分,剑身冰凉,他忽然变得冷静沉稳,抬头凝视眼前的神秘夫妻。

女人目光如风,漂浮不定,似乎在思索什么,良久,她的脸色似笑非笑对南宫无雪道:“青山原不老,为雪而白头。”她温柔地拉起身边男子,两人在漫天风雪中互相偎依着缓缓离开。

阵阵寒风如刀尖一般从南宫无雪裸露的脸庞上划过,留下了一丝丝灼伤般的痛感,踩在积雪上的脚步吱吱作响,清晰而又有韵地感北风刮在脸上,犹如一把不太锋利的刀,不紧不慢地割着渐渐缩紧的心,他似乎在沉思,心中涌动着无法言语的心情,他依然坚定地踏雪朝前走去。

第一百零二章 水妖幻女

“龙门客栈”如同孤独伫立在荒凉黄沙中的堡垒,滚滚风雪沙暴尘中,客栈显得班驳破旧,粗糙的沙砾地面还堆积着点点残雪,狂风呼啸而过,地面飞沙走石,卷起了层层凝固的积雪。

南宫无雪静静站在寒风碎雪中,那些冰雪沙土吹到他身前就飘然分离,如同撞上了无形的气墙,根本无法在那高贵干净的白色丝绸长衫上留下任何痕迹。

这是最靠近边境的客栈,往北是无边沙漠,再往西北就是广阔的草原,那里是突厥的疆土,处在边陲的龙门客栈龙蛇混杂,天高皇帝远,无论是草原突厥还是大隋帝国都懒得干涉,平时这里喧嚣热闹,不但有佩带刀剑的武林人,也有凶残霸道的突厥勇士和来来往往的商人,可是此刻客栈却是出奇的宁静,只有那面残破的旗帜在寒风中飞扬。

南宫无雪久久凝视宁静的龙门客栈,大门口孤独地伫立着一棵巨大的枯树,虽然经历了数百年风霜,依然被沙漠残酷的环境无情杀死,只留下了深深扎根地底的半截弯曲枯木横亘门口。

寒风一直吹,南宫无雪的心中涌上莫名的悲凉,他忽然坚定地走进了客栈,空气中依然弥漫着浓烈的酒肉香味,客栈里面异常开阔,底层摆满密密麻麻的桌子,零散地坐着数十人,全部一动不动,如同僵硬的岩石。二层围绕四周墙壁由巨大木梁建造了如迷宫般的客栈房间,中央的宽阔空间垂下一盏由胳臂粗的铁索垂下的巨大油盆,熊熊火焰把整个客栈照得通亮。

客栈正中坐着一个青衣女子,头上的斗笠上罩着青纱,让人无法看到她的容貌,南宫无雪却隐约感觉到她冷冷的目光,偌大客栈中没有任何声音,头顶熊熊的大红火焰不停闪动,使得青衣女子的影子在阴暗客栈中闪烁漂浮,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气氛显得诡异飘忽不定。

南宫无雪想也没想,径直走到离青衣女子面前不到一丈的距离,忽然停下了脚步,零散坐在客栈中的数十人忽然把南宫无雪包围起来,锋利刀剑已经出鞘,里面不少人太阳穴高高隆起,显然都是高手,全部黑色劲装,高矮肥瘦不一,但无不透出一股狠悍的劲儿。

几乎同一瞬间,二层迷宫般的房间忽然闪出了数十名手持强弩的伙计,锋利黝黑的箭弩齐刷刷地对准了站在客栈中央的南宫无雪,强烈的杀气使得油盆中的火焰猛地串高了三尺,猛烈地燃烧。

南宫无雪似乎根本没有望到周围的森冷刀剑和剧毒箭弩,目不转睛地凝望青衣女子,他双拳蓦然握紧,抬头冷冷道:“你就是客栈老板,也就是水妖幻女月如水,为何如此残忍地血洗碧云山庄!”

青衣女子身边伫立着一个俏丽丫头,恭敬地为青衣女子添上温酒,青衣女子悠然品尝着手中的美酒,声音却如同风从远处飘来,“你终于还是来了,不愧是名动天下的南宫无雪,本以为世间无人知道水妖幻女就是龙门客栈的老板!”

青衣女子猛然饮尽美酒,抬头狂笑,“哈哈,水妖幻女在江湖中变幻莫测,其实乃是双胞姊妹,我是月水,姐姐月如很早就死了,就是死在你爹的手中,你爹表面上仁义道德,风流潇洒,可是内心却是无比肮脏卑鄙,杀死姐姐的手段比我们这些黑道人物还要残忍,这就是所谓的名门侠士,我早已看透了一切,这些年来,我在龙门客栈逍遥自在,可就是无法忘记藏在心中刻骨铭心的仇恨!”

南宫无雪身上的白色衣服无风飘动,额头用一根白色带子勒住了乌黑头发,目光冰冷坚毅,显然早把生死置之度外,无论如何也要杀了水妖幻女,他依然冷冷道:“你心中的仇恨刻骨铭心,我心中的仇恨何尝不是深似海,仇恨惟有用鲜血才能洗尽。”

水妖幻女轻笑道:“龙门客栈可不是喝酒谈心的悠闲地方,十多年来,不知多少人在这里尸骨无存,进来容易出去难!江湖中胆敢孤身硬闯龙门客栈的没有几个,素闻公子聪明绝顶,光彩照人,为何傻傻地自投罗网?”

南宫无雪的手已经放在剑柄上,冷冷道:“有些事情是必须做的!”

水妖幻女依然懒懒地靠着桌子,手指若有若无的沾着热热的茶水,微风吹过,粘在手中的水气蓦然奇妙化成一片虚无,光线细碎轻柔,透出了微微的烟气,使得客栈显得氤氲雾霭。

南宫无雪瞳孔急速收缩,忽然发现根本无法出手攻击,真正的威胁就隐藏在这静静的虚无之中,水妖幻女的气度从容不迫,那双纤细玉手乃是天生握剑的手,真正的杀意来自水妖幻女手中的剑,这把剑是杀人的剑,她的剑和四周那些锯毒的箭弩形成了巧妙的环扣,毫无破绽。

只要南宫无雪身子稍微一动,必然陷入绝地,水妖幻女位列江湖黑榜第五,向来神秘莫测,曾经以暗器、轻功、毒药、机关称雄江湖,没想到她手中的剑竟然拥有如此杀意,他低估了水妖幻女和龙门客栈的实力,今日恐怕是凶多吉少,可是他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如海浪里的礁石,依然稳如泰山地慢慢堆积,气势涨到最高点也就是他出手的时候,他的剑气就如同屹然不动的高山,让人感觉无法抗击。

龙门客栈外面忽然传来了猛烈的马蹄声,如同滚滚潮水涌向客栈,震得大地都在颤抖,桌子上面的碗盏也微微跳动,水妖幻女隐藏在青纱中的脸色微变,附近并无任何英雄会帮众,南宫无雪此次乃是孤身前来,难道南宫无雪另外藏有棋子吗?

“轰”的一声惊天巨响,客栈侧面牢固厚重的墙蓦然倒塌,地上凌乱的插着几支断箭,守护在门口的几名伙计被乱箭射杀,积雪、草木,烟雾一起狂舞乱飞,天地为之一暗,只余下淡淡的一层清烟,久久不散,数十名长刀铁骑共同挥拳,干净利落地击垮了墙壁,漫天尘土中静立着张旺财,以刀斜斜指地,就像一座巍然不动的大山,给人一种无从描述的感觉。

张旺财微笑着沉稳挥刀,此时土墙倒塌的烟尘还未散尽,一百五十名寒月护卫早已经在后面整齐地弯腰搭弓,但见密密麻麻的锋利长箭如狂风暴雨般呼啸着射进龙门客栈,无情地射穿了客栈二层的楼板,那些藏在二层房间内的弩手慌乱之中纷纷中箭,惨叫声不绝于耳,不少伙计从楼上重重跌落在客栈大堂,张旺财冷静地率领数十名长刀铁骑旋风冲入龙门客栈,挥刀激烈斩杀客栈内猝不及防的伙计。

黑虎帮的突然袭击瞬间就摧毁了龙门客栈的优势,水妖幻女此时反倒恢复了宁静,眼前忽然浮现了黑虎帮主赵烈的身影,蓦然明白了南宫无雪为何知道她藏身在荒凉沙漠中的龙门客栈,她身上的劲气有如一把实质的剑,竟生出一种可怕的吸力,紧紧地锁定了南宫无雪。

周围激烈的搏杀似乎远在天边,南宫无雪全神贯注于水妖幻女,再也不用顾及四周虎视眈眈的伙计,抬头静静凝视依然坐着饮酒的水妖幻女,忽然觉得有些迷幻的感觉,她恍惚间如同水中含苞欲放的莲花,婀娜的身子竟然缓缓释放出淡淡水烟,让人如痴如醉。

南宫无雪手中的水月剑忽然以一种不可言语的弧度直击过来,寒芒闪烁,因为真气在剑身流动的缘故,纤细的剑身正在微微发颤,这看似简简单单的一剑,却有撕裂云锦,斩水击流的玄妙,散发出无边的杀意。

水妖幻女的身子无风就飘了起来,借着客栈中火光的反射,就若忽然隐了形般漂浮不定,如同天空流云般飘逸,随着水月剑刺出的真气涟漪轻柔飘荡,根本看不清楚她的身影,好像她的身边笼罩着一层若有若无的水雾,她的双袖也是极长,在飞掠的时候拖在身后,好像迷迷蒙蒙地很不容易分辨出衣袍的边缘。

张旺财大喝一声,手中雪亮马刀变化出千万道光影,刀法虽然无形,可是气势却大有横扫千军之概,只见空中刀影翻腾不休,对面的两条人影居然都是江湖中的罕见高手,他们在刀光中兔起鹘落,其中一伙计似乎才大病初愈,那两道眉毛形成一个大大的八字,眼睛是半睁半闭,像是刚被从床上拉起来那般,一张阔嘴里还露着黄黄的板牙,可是身影却是快如旋风,手中的大铁锤也是威猛无比。

另外一人身材粗壮,那双嵌在麻麻点点的脸上的眼睛却像两盏小灯笼般闪亮照人,使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野兽般既可怕又慑人的魅力,张旺财的刀气催得此人破烂的衣衫往后狂扬,赫然竟是南宫无雪在边陲小镇遇到的神秘男子。

南宫无雪和水妖幻女已经激战五六十回合,悬挂在空中的巨大油灯被水纹般的剑光斩落,火红的木炭如同天女散花般飘落,化作含蕴劲气的千万点火屑,水妖幻女面前桌子上面的茶壶突然爆炸开来,无数细校寒滴顿时弥漫在空中,刚好和那些四散飞舞的燃烧木炭接触,顿时激发出浓烈的水雾,偌大客栈顿时变得白雾茫茫,什么也看不清楚。

南宫无雪手中的水月剑蓦然迸发出绚烂光芒,笼罩在龙门客栈内的水雾巧妙地映射出了瑰丽的彩虹,水月剑急速从眩目的芒光彩虹中闪电般刺入到白色水雾中,那种速度超过了可以想象的极限,似乎已经突破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白色身影瞬间跨越了数丈的距离,这是惊艳绝伦的一剑,全然没有了他以往剑法的华丽外衣,快逾闪电惊虹,凝聚了南宫无雪毕生的功力!

客栈中纷乱的搏杀蓦然全部停歇了下来,众人心头充满极度的震撼,纷纷抬头注视凝固在空中这道瑰丽快速剑光,客栈中堆满了尸体,鲜血在汩汩流淌,龙门客栈近百名伙计被杀死大半,剩下的二十多人也是伤痕累累,黑虎帮的长刀铁骑也损失了不少兄弟,不过一百五十名寒月护卫因为在远处攻击,所以并没有太大的损失。

张旺财神色凝重,手中的雪亮马刀粘满了鲜血,对方的功力之深超出想象,虽然重伤了龙门客栈两个强悍的对手,可是他的肩膀处却被那个粗壮男子所伤,自从怒斩汪洋双腿后,他还是第一次受伤。

水月剑散发出的强烈杀气驱散了弥漫在客栈中白茫茫的水雾,“刷”的一声轻响,纤细的剑身瞬间就刺穿了水妖幻女的肩膀,似乎完全没有时间空间的阻隔,旁边的侍女则满面惊恐地望着透体而出的蓝色水月剑,偌大的龙门客栈忽然变得死寂,淡淡的水雾弥漫在大厅中,仿佛清晨薄雾般清新,自然,宁静。

水妖幻女头上罩着的青纱被剑气吹走,露出了一张平凡而亲切的面容,南宫无雪心头蓦然剧震,紧紧凝视她,他曾经在边陲小镇偶然邂逅这个女子,没想到她竟然就是水妖幻女,她忽然对南宫无雪露出了温暖的笑容,柔声道:“公子杀了我吧,也许我们心中的仇恨将会灰飞烟灭,死亡也许是一种解脱,不用再承受仇恨的折磨。”

南宫无雪面对水妖幻女熟悉而亲切的笑容,面对她如此温柔的眼神,他的脸容虽然静若不波古井,可是水月剑却发出不可察觉的轻微颤抖,碧云山庄悲惨的场面浮现眼前,薄薄秀气的嘴唇紧紧抿着,水月剑久久插在她的肩膀上,鲜血不断地顺着蓝色细长的剑刃滴落。

漫长的等待过后,剑气倏收,水月剑尖斜斜朝上滑去三寸,锋利美丽的利刃闪电般刺入水妖幻女的左胁,她清楚地感到剑锋及骨而止,然后南宫无雪抽剑疾出,鲜血从水妖幻女身上狂涌而出,但她仍是稳立如山,没晃动少许,这一剑并没伤及要害,南宫无雪想起他父亲对水妖幻女的无情伤害,想起在边陲小镇的那种温暖感觉,竟无法狠心杀了眼前女子!

水妖幻女双眸射出了奇幻目光,里面包含了太多的复杂情感,南宫无雪入神地凝望水妖幻女的眼神,可是始终无法望穿她的目光,就在他心神迷茫的瞬间,旁边惊恐莫名的侍女忽然出手,一把锋利森冷的短剑蓦然诡异地抵在了南宫无雪的胸口。

所有变故瞬间发生,虽然黑虎帮此时占据了绝对优势,可是张旺财也只能眼睁睁望着南宫无雪刹那间竟然被侍女制住,南宫无雪冷冷昂然立在那客栈,一点不把这决定他生死的一剑放在心上,连眉头都不皱半下。

南宫无雪转头静静凝望侍女,她此刻身上已经没有任何惊恐的感觉,刚才的一剑石破天惊,普通人绝无可能刺出如此匪夷所思的剑招,他眼神一亮,抬头冷冷对侍女道:“你才是水妖幻女,诡变的计谋如梦如幻,让人根本无法分辨真假!刚才你借助那迷蒙水雾,瞬间就和身边侍女更换了衣服,让我产生了错觉,刚才被我所伤的女子才是真正的侍女,而你已经装扮成了侍女,让人无法分辨。”

水妖幻女笑颜如花,浑身散发出妖艳迷蒙的美丽,柔声道:“她叫青衣,乃是我身边的侍女,这些年一直呆在我身边,无论神态和武功与我都有几分相似。”

刚才被南宫无雪刺伤肩膀的青衣侍女缓缓褪去了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一张秀气面容,竟然和旁边的水妖幻女一模一样,让南宫无雪的心中顿时产生了迷幻感觉,一切都如同在虚无梦中,他忽然沉声对水妖幻女道:“我在边陲小镇碰到那个女子是否就是你?”

水妖幻女悠然微笑道:“你居然还记得那荒凉的小镇,我很开心在小镇遇到你,可是你刚才为何不杀她?你孤身到龙门客栈本是为了杀水妖幻女而来!”

南宫无雪沉声对水妖幻女道:“刚才也许是我心中太过伤感,所以竟然无法下手,仇恨乃是天下最厉害的毒药,可以让人变得疯狂!现在你可以痛快杀了我为你姐姐报仇,仇恨将会灰飞烟灭,死亡会是一种解脱吗?死亡可以让人忘记心中悲伤吗?”

水妖幻女的眼神终于出现变化,秀眸射出锐利澄明的采芒,蓦然把脸上那张和青衣侍女极度相似的人皮面具揭下,众人眼前一亮,那是一张美丽得近乎诡异的脸,晶莹似雪,充满张弹之力的肌肤,漂亮诱人的秀发冰肌,世上竟有气质动人至此的美女?她已是笑意满面了,直将众人看得目醉神摇,可是她的手中短剑却陡然迸发出森冷剑芒。

南宫无雪清楚感觉到了锋利剑芒刺破肌肤的痛楚,水妖幻女不但武功高绝,而且精通易容诡计,身影幻如妖女,此战他败得无话可说,惟有缓缓闭上眼睛,心湖浮现了展莹俏丽的面容,“也许会在另外的世界与她相逢。”面对死亡阴影,他的心中并没有恐惧。

水妖幻女眼神忽然变得迷茫如水雾,忽然轻柔地把手中短剑抛在地面,微笑道:“刚才你也未对我下毒手,我们今日就光明正大地激战一场,无论胜负,所有恩怨仇恨都将随风飘远。”

南宫无雪久久凝望水妖幻女,看到了她的亲切温暖的笑容,可是却无法看透她笼罩水雾的双眸,他缓慢地把水月剑插回剑鞘,十指不断弹动,并随着手指的动作,只见一串串蓝色芒气放出,引起阵阵如水般的碧蓝涟漪,双手之中现出一条弧形的蓝色光弧,跳动不停,同时随着嗡嗡异响越来越大声,那光色的浓度也愈趋深沉,绚烂光球蓦然朝水妖幻女迅速飘去。

水妖幻女娇笑着凌空飘起,双手卷起一层透明水纹,堪堪挡住了蓝色光弧,她的身子不断朝后飘飞,显然一身功力并不在南宫无雪之下,她优雅如风地漂浮在空中,忽然对南宫无雪露出了亲切而温暖的熟悉笑容,双手蓦然朝后伸展,尽量舒展了她优美的体态,仰头发出开心的大笑,蓝色光弧顿时重重击在她柔软的胸部。

“轰”地一声巨响,水妖幻女被高高震飞,乌黑如云似瀑的秀发长垂至后背心,自由写意的随着动作在风雪中飘扬拂舞,潇洒之极,身型更是绝美高挑,风姿绰约,伴随洒落空中的点点血雨,轻柔地落在了龙门客栈门口那棵巨大的枯树前。

南宫无雪不能置信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变幻莫测的场景如同梦幻般虚无,他心神震惊,白色身子蓦然飘然飞落在水妖幻女面前,急促问道:“你为何要这样做?”

寒天彻地里,地面堆积着班驳的残雪,水妖幻女用冰冷雪水清洗着面容上的血迹,目光却一直冷冷的,仿佛带着仇恨一般瞪着南宫无雪,软软斜靠在冰天雪地中的枯树上,她的身上却是通体的火热。

良久,水妖幻女俏脸微红,旋又露出一闪即逝的幽怨神色,垂下螓首轻轻道;“十多年前,姐姐狂热地爱上了南宫长天,可是我却没料到竟然会对你也产生了感情,我们姐妹竟然分别爱上了你们父子,难道一切都是宿命吗?你还记得那荒凉的小镇吗?我本来在那里就可以联合铁血联盟刺杀你,可是我却并没有动手,我喜欢你高贵优雅的神态和骨子里的忧伤,这些天心里总是浮现你的白色身影。”

水妖幻女大胆抬头朝南宫无雪瞧去,深深的注视半晌,秀眉轻蹙,忽然坚定道:“十多年来,我处心积虑对付南宫长天,可是当我看着碧云山庄遍地尸体时,我没有感觉到快乐,反而感到了痛苦,仇恨伴随我在沙漠中度过了十余年,此时我宁愿死在你的手中,希望能忘记所有的仇恨和痛苦。”

猥琐的瘦小伙计蓦然冲到水妖幻女面前,他的左臂已经被张旺财砍断,鲜血淋漓,可是他似乎感觉不到丝毫疼痛,重重跪倒地面撕声道:“老板,龙门客栈不能没有你!我和他们拼了!”

水妖幻女低头对瘦小伙计凄然道:“龙门客栈以后就交给你打理了,只要我死了,他们绝对不会为难你,我是心甘情愿被南宫无雪杀死,你以后绝对不能为我报仇,否则我死不瞑目!”

猥琐伙计的眼中流出了血泪,十多年来,他一直在龙门客栈中度过,水妖幻女不但让他不再四处颠沛流浪,而且向传授了武功,水妖幻女喜怒无常,沉默冰冷,可是她就像他的亲人,龙门客栈就像他的家,甚至比家还温暖。

身材粗壮的中年男子同样身受重伤,挣扎着走到水妖幻女面前,他久久凝视水妖幻女,看到了她必死的决心,于是依然面带微笑道:“我曾经暗自发誓,只要你离开人世,我就绝不独活于世间,十年来我已经很开心了。”他话音未落,义无返顾地猛然运功震碎经脉,全身血管爆裂而亡!

南宫无雪没有了往日的飘逸儒雅,面色苍白无神,双眼充血,嘶咬着秀气的嘴唇,手中的水月剑闪闪发光,如同迷蒙月色下的湖光,蓝色剑光映衬下显得他的样子痛苦异常,水妖幻女受伤之后显得柔弱无助,楚楚可怜,如同江南水乡婉约的少女,面对制造了碧云山庄灭门惨案的凶手,他竟然无法刺出水月剑,忽然感到了身心的极度疲惫。

水妖幻女痴痴地凝望眼前的白色身影,双眸没有一丝对死亡的恐惧,心神出奇的宁静,从来没有这般宁静过,心中忘却了曾经深藏在心中的仇恨,甚至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开心和幸福,他像极了少女时代出现在梦中的翩翩白衣少年,儒雅高贵,一尘不染,她忽然好想回到少女时代的江南水乡,迷蒙的湖面上,她曾经如同水妖在烟雨江南翩然飞舞。

当夜塞外荒村饮酒,南宫无雪背负宝剑,白衣胜雪,神采飞扬,俊秀的面容下落寞的双眼仿佛有一种洞彻天地间一切玄机的成熟睿智,无论星辰变易,四时交替,万物生衍,阴阳运行,一切的结果都可在神光若有若无中解答,水妖幻女微笑着闭上了双眸,似乎看到了一个白衣少年拉着她的手,漫步在朦胧的水雾细雨中,那时花开正浓。

良久,南宫无雪咬牙对张旺财低声道:“麻烦帮我杀了她!日后我会亲自到黑虎山向赵帮主道谢。”客栈中飘渺迷蒙的水雾缓缓散尽,世间万物依然清晰如故,他孤寂地转身离开了硝烟弥漫,尸横遍野的龙门客栈,白色身影飘然踏雪而去,就在转身的瞬间,他双眼中滴落的泪水在寒冷的漠北瞬间就凝固为冰。

张旺财冷静地举手,身后的一百多名弓箭手迅速用力拉弓,全部对准了在伫立在寒风中的水妖幻女,死一般的寂静,密密麻麻的锋利长箭忽然凌厉地划过天空,“噗噗噗”地射进了水妖幻女的身体之内,长箭隐含的强大真气把她瘦弱的身子带得飞了起来,牢牢地被长箭钉在了数丈远外的枯树上,黑压压的箭矢依然不停地射出,无情地把高高挂在枯树上的水妖幻女射成了刺猬。

大风起兮云飞扬,寒风无情吹过,不但吹落了水妖幻女身上流出的无尽鲜血,也吹起了她飘逸的长发,满天都飞舞着柔顺青丝,散发出淡淡清香,天空的阴沉黑云忽然飘落了晶莹雪花,怒雪很快覆盖了那些鲜艳的红色,整个世间似乎变成了洁白无暇的世界。

夜真的很冷,特别是在深夜,赵烈根本无法入睡,轻轻推开窗子,一股冷风就象是刀子似的刮在脸上,无声的雪飘然落下,这是一个简陋偏僻的客栈,房间里面并没有炭火,四处都透着刺骨的冰冷。

赵烈右手把长刀拔出来了少许,刀锋立既生出一股凌历无匹的刀气,他敏感的指尖轻轻抚摩长刀冰心的刀锋,入手冰冷,晶莹的刀身泛着波光潋艳,悠然形成了一层层密密的透明波纹,烛光微闪,刀身隐约闪出血光,这些日子它饱饮了鲜血,“哐”的一声,刀锋隐藏到刀鞘中,那股冰冷寒意蓦然消逝!长刀无边的温热透过手掌传到了赵烈体内,他的目光有些兴奋,刀锋黝黑无芒,仿佛和黑夜融为一体,可是当手指放在上面时,却能感觉到刀锋散发出渴望饮血的狂热。

寒风吹拂,几片雪花从窗外飘了进来,无味的清新与晶莹的洁白,遮去了多味的俗世,还原了世界片刻的纯净。赵烈的心却未曾宁静,心绪如潮,黑虎帮实力稳步扩张,数月来他一直带领随身的数十名黑虎铁卫四处巡视黑虎帮各处分舵,黑虎帮自成立后,他还是第一次有闲暇时间四处看望黑虎帮的好兄弟,亲自出手参与了多次激战,两把长刀也痛快饮尽鲜血,酣畅淋漓。

倔强的叶飞马不停蹄,终日率领数百长刀铁骑在外征战,赵烈数次与叶飞擦肩而过,可是始终没有碰到叶飞,赵烈心中感到了些许的遗憾和惆怅,他真的很想看到这个肝胆相照的好兄弟,叶飞为黑虎帮付出了太多,他非常清楚知道叶飞藏在心中的痛苦,更加钦佩叶飞的开阔心胸和坚毅性格。

赵烈日夜处理堆积如山的帮务,四处巡视各地分舵,还要处心积虑地谋划铲除藏在暗处的杀手组织,纵然是铁打的身子也感到了一丝疲惫,叶飞许久不在身边,张旺财远赴塞外,周长空到徐州联系丐帮吴冲寒,黑峰三十二骑和青云九龙都为了黑虎帮在外尽心奔波,身边没有一个可以倾心谈话的兄弟。

寒夜飘雪中,冷风寂静里,虽然此时黑虎帮兵强马壮,屹立江南江湖,控制的地盘逐渐扩大,实力稳步增强,可是赵烈却忽然感到了突如其来的孤独,寒灯相对忆往昔,夜雪何时听萧瑟?

赵烈心神寂寥,忽然起身走出房门,感觉还是冷冷飕飕的,静静在黑夜中立了片刻,任由雪花落在裸露的皮肤,寒意点点沁怀。

付出超乎寻常的努力后,赵烈奇迹般再次崛起,开始逐步走向了武林颠峰,他的努力和拼搏让人钦佩,各地黑虎帮的兄弟心中充满了无上的尊敬和崇拜,此次他快马踏遍了黑虎帮控制的江南大地,所到之处都是前呼后拥,他感觉到了荣耀和权力的快感,身为堂堂黑虎帮主,控制了数千帮众,头顶着武林战神的耀眼光环,身边簇拥着忠心耿耿的好兄弟,可是此时在寂静的寒夜,孤独却像锋利刀子狠狠地戳进了他的心!

风起叶落,可是那飘落的叶子在冬夜显得那样从容,赵烈负手凝望悠然落叶,讶异于落叶的从容和镇定,全然感觉不到旧时叶落花谢的残败和落寞。庭树不知人去尽,春来还发旧时花,春、夏、秋、冬,四季轮回,万物生死循环,生生相息,春的灿烂,夏的热烈、秋的平实、冬的长眠,无不揭示了万物轮回的生命历程,任谁都是无法抗拒得了的,人活着要精彩,才无愧乎短暂的一生。

时光无声流逝,江湖格局也在默默改变,黑虎帮千里挺进中原,控制东都洛阳后,黑虎帮的地盘不但和英雄会犬牙交错,而且开始和北方的铁血联盟有了直接的摩擦,双方爆发了小规模的冲突后都安静地退缩,互相似乎有着神秘的默契。

赵烈却在这个时候忽然来到了和铁血联盟接壤的城镇,这里已经是黑虎帮未能控制的地盘,同时也是铁血联盟的边缘地带,双方似乎都很克制,并不想控制这个地方,小镇显得格外宁静热闹,与世无争。

众多黑虎铁卫远远伫立在小镇外面,赵烈独自坐在酒楼临窗的桌子,水墨山石,奇松翠竹的几座屏风自然搁出空间,显出一种典雅秀丽的韵味,别有一番风情,可以从中体会的出一种精致和不俗,身处其中,他凝视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品尝世间百味,确是人生的一件快事。

烈酒入喉,赵烈随手把酒杯抛在桌面,却没有任何声音发出,他的皮肤闪亮着独特的古铜色,整个人就像铁铸似的,配着黑色劲装和蓝色外袍,满头金色长发显得格外耀眼,他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着桌子,低头沉思如何对付幽灵侯幽阳天。

前几天,赵烈已经接到了周长空的飞鸽密报,吴冲寒忠义无双,向来痛恨勾结外敌的江湖客,果然痛快答应和黑虎帮联手对付神秘的杀手组织,周长空虽然曾经被逐出丐帮,可是胆识过人,毅然孤身返回到丐帮总舵徐州,顶着压力亲自面见吴冲寒,展示了隐忍多智的性格,居然成功说服丐帮联手黑虎帮共同对付幽阳天。

周长空心思缜密,不但在密报中详细描述了杀手组织总部幽灵山庄的情况,而且还提供了周密的攻击计划,整个计划几乎滴水不漏,赵烈的面容露出了欣赏叹服的微笑,若能再成功联合铁血联盟,汇聚三大帮派的精锐力量,那怕幽灵侯拥有三头六臂,也无法挽救幽灵山庄遭到毁灭的命运!

第一百零三章 亦敌亦友

宋青河面容之美,更是任何话也描叙不出,若非眼见,谁也难信人间竟有如此绝色男子,身穿碧蓝色的绛纱长袍,外加蓝色披帛缠于双臂,长袖翩翩,益显其修长之体态,领子袖口俱镶织锦沿边,袖边又缀有一块颜色不同的贴袖,腰间以帛带系扎,脚踏木屐缓缓从门外走入,刹那间,就连空气也忽然变得清新自然。

赵烈蓦然抬头,两人眼神相触的一刻,宋青河感到了一种奇妙的滋味,心中竟然有种怪异的渴望,他的眼睛蒙上如烟如雾的凄迷神色,轻轻坐在赵烈面前,俊美脸庞在挂于酒楼内的羊皮灯映照下,有种无以名之、超逾人世的诡异神秘美态,旁边的侍女顿时觉得眼前一亮,痴痴地凝望宋青河俊美如女人的面容,差点忘记了为他添酒。

赵烈虽然悠然坐着,可是自然而然便流露出令人无可抗御的气度,忽然露出灿烂的笑容,雪白整齐的牙齿闪闪生耀,正容道:“还好宋公子不是女人,否则天下的女人都会感到羞愧难堪,长风万里送飘雪,恍惚间,我们已经很久未见面了。”

宋青河神色平静的坐着,似乎没有听到赵烈的话语,眼神清澈至不含任何杂质,没有任何情感,绝不会轻易被激怒,他一双深邃莫测的澄明双眼,丝毫不让的迎上赵烈灿烂的目光,没有半点退缩之意,目光蓦然变得更锐利了,静静凝视着他,好一会后点头道:“铁血堡中匆匆一别,你已是武林战神,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赵烈心中无限感慨,忽然沉声道:“我们认识已经很久了,也许你是江湖中最了解我的人,也是我最可怕的对手!茫茫江湖,人心叵测,回首往昔,逃亡江湖的时候,许多人都想要我的项上人头。可是不管因为什么,你却给予我很大的支持,我们在风风雨雨中总算顺利地走了过来,没有你在暗中的支持,也许不会有今天的武林战神和黑虎帮。哎,直到此刻我们还能静静地一起饮酒喝茶,真是很不容易。”

宋青河轻轻地移开目光,仿佛在听赵烈说话的时候,也在聆听远方某些声音,脸上露出心神颤动的微妙表情,似有所思道:“赵公子也为我做了很多事情,我们谁也不欠谁,都是靠自己的努力,都有着自己的梦想。”

气氛蓦然变得微妙宁静,空气蓦然飘荡着若有若无的杀意,铁血联盟和黑虎帮迟早会面临激烈搏杀,两人城府极深,都没有在再说话,那淡淡的杀意也很快就随风飘远了,他们心中反而涌上一种莫名的温暖情感。

添茶上菜的侍女均为正当妙龄的女子,一个个面含笑意,明眸善睐,平添了几许亲切与暧昧,她们静立一旁,让人看了只觉得舒畅而又升不起任何旖念,不时为两人斟酒擦拭桌案。

菜竟是麻辣之气厚重的川菜,大约是辣椒过多的缘故,赵烈痛快吃菜饮酒,额头竟微微见汗,他微笑道:“一个厨子,没有通慧心曲的巧手,没有深厚的文化修养,绝难配出如此色香迷人的美味佳肴,真是痛快!你我何不痛快做些轰轰烈烈的事情呢?听说宋公子最近也遭受了杀手暗杀,不知可否查出了幕后的组织?”

宋青河几乎连筷子也未动,只是浅尝了几口清茶,闻之动了动筷子,抬头宁静道:“菜还算可以入口,虽非上品,但创意胜过那些墨守成规的所谓名厨。我绝不会放过幽灵侯幽阳天,谁若惹了我,就只有得到悲惨的下场,我一直在查寻神秘的幽灵山庄。”

赵烈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我已经知道幽灵山庄的确切位置,希望能够联合铁血联盟,黑虎帮和丐帮的力量一起彻底废了幽阳天和他的幽灵山庄。”

天色渐渐黯淡,侍女点燃了外进小厅的一盏油灯,布置清雅的酒楼予人温暖舒适的感觉,宋青河神色不露半分情绪的波荡,悠然对赵烈道:“你的野心很大,竟然想一口气把幽灵山庄废了,幽阳天耗费了十年才创立了杀手组织,山庄里面高手如云,恐怕很难一举摧毁幽灵山庄。”

赵烈傲然道:“没有野心,怎能成大事?只要宋公子和我联手,再加上丐帮的众多高手,我保证让幽阳天性命难保。”他忽然把手中烈酒饮尽,旋风般朝送青河凑近身来,以充满强大信心和斗志的语调道:“能成非常之业者,必须先成非常之事,我们两人此时欠的是一场轰动武林的大战,环顾江湖,铁血联盟和黑虎帮南北呼应,实力强大,这种缺憾不能再存在下去,此事亦势在必行,而且我们纵不下手,幽阳天肯放过我们吗?”

宋青河忍不住抬头细看赵烈充盈着男性魅力的侧面轮廓的线条,脸色忽然有些嫣红,低声细语道:“幽阳天曾三次派死士刺杀我,都落得全军覆减的厄运,可是那些杀手都是罕见的高手,而且幽阳天十多年前就已经纵横江湖,卧薪尝胆十年,幽灵山庄也许就是龙潭虎穴,这些或者会让你重新再考虑这种近乎狂妄的计划。”

赵烈根本不为所动,眼神凌厉,冷冷道:“此时的江湖已非当年的江湖,长江后浪推前浪,江湖之中,无论是铁血联盟和黑虎帮都惟有惨烈血战方能扬威,才能给六大门派极大的震慑,我们必须证明,此时的江湖已经属于我们。”

宋青河乌黑的秀发像两道小瀑布般倾泻在刀削似的肩膀处,俊美得异乎寻常,淡雅的蓝色装束更突出了他出众的脸庞,目光异彩涟涟,忽然与赵烈的眼神紧锁在一起,轻声道:“赵公子有把握联合丐帮吗?”

赵烈的皮肤晒成了古铜色,闪闪发亮,散发着令人艳羡的健康灼热气息,抬头微笑道:“吴冲寒和我有些交情,况且此次对付的乃是勾结突厥的黑道杀手组织,以吴冲寒的性格,丐帮自然会倾力而为,这次乃是为了国家朝廷而战,可以让那些所谓的侠义之辈闭嘴,正是铁血联盟和黑虎帮扬名天下的好机会。”

窗外的明月照亮了宋青河整张脸庞,有如湖水般自然秀美,没有任何斧凿之痕,如图如画,强调了他脸上的完美的轮廓,眼中茫然之色一闪即逝,唇角飘出点自嘲的苦涩表情,他轻轻道:“我们会这样一直合作下去吗?你真是很难对付的敌人,黑虎帮扩展的速度让人惊讶。”

赵烈露出了一丝若月儿破开乌云的笑意,虎目闪烁神圣而秘不可测的光辉点头道:“你太了解我了,只是希望我们成为敌人的那一天晚点到来,不过有压力才有动力,强大的压力只会鞭策我不断朝前拼搏。”他旋风般转过身来,背挺肩张,登时生出一股一夫当道,万军莫能闯过的强凝气势。

宋青河心神触动,洁白晶莹,修长纤美的手握住了酒杯,平时极少喝酒,此时他的雪白小齿,轻轻咬了酒杯一角,细心品尝着火辣的酒,心情忽然变得有些微妙,于是挪开目光,从赵烈的肩上瞧往望窗外,明月柔和地照射在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淡淡地,赵烈的影像开始模糊起来,宋青河的心却更加迷茫,就连喝酒的动作也是那般的轻柔,轻得让赵烈感到浑身不自在。

月光如水静静地流淌着,两人之间的气氛蓦然有些沉闷微妙,寒冬的凉气让人不得不把衣服裹得严实再严实些,天空中的月亮没有秋日里的清爽明艳,小心翼翼地钻出来,犹如少女半遮着面颊,射出淡而发白的冰冷光线。

赵烈举杯邀月,小楼煮酒,神情懒散,洋溢着对什么事都满不在乎的味道,鼻梁挺拔,眉宇间透着沧桑,修长眉毛下双眼射出的目光却很复杂,含着几分醉意狂放笑道:“淡淡明月上西楼,淡淡酒解淡淡愁,也许这是我们最后一次合作了,纵使来日需要提刀与你激战,今夜也可以痛快饮酒,暂时抛却世间烦扰,也不枉我们相识一场。”

落暮后的阴暗渐渐笼罩了天地,更兼狭着冷风的卷袭,扑扑簌簌敲打着窗台,透着丝丝的寒凉,宋青河心中的丝丝淡淡的柔情蓦然消退,双眼深邃难测,手中的酒杯却轻轻放下了,整个人变得异常沉稳冷静,默默注视赵烈在面前放浪形骇地痛快饮酒,心中竟然有种饮酒的迷醉味道,赵烈长发飘舞兮,洒脱超然,罗帏舒卷,似有人开,明月直入,无心可猜。

赵烈率领二十多名黑虎铁卫驻扎在荒凉的客栈中,明天清晨,叶飞和周长空都将率领黑虎帮精锐力量到这里汇合,然后一起马不停蹄赶到幽灵山庄,万事具备,所有的安排都已经妥当,就等着和幽灵山庄的展开激战。

客栈中灯光昏暗,豆大烛火几乎快要熄灭,此时虽然已是深夜,粗糙的酒碗中盛着粗犷的烈酒,赵烈毫不在意地痛快饮下,烈酒像火燃烧了他的血液,热血奔涌在身体中,他并没有休息,而是连夜仔细推敲几天后对幽灵山庄的进攻,每个细节都认真思索,此次需要联络铁血联盟和丐帮,计划庞大繁芜,出动的人马众多,绝对不能出任何纰漏。

黑虎帮倾注了赵烈的无数心血,数千名帮众士气高涨,充满了积极向上的活力,许多年轻弟子纷纷崛起,担任帮中要职,帮规森严而充满竞争,纪律严明,帮众作风顽强,战斗力惊人,精妙深奥的狂风刀法和黑虎拳成为帮中兄弟必修的武功,众兄弟的武功修为进步神速,人才济济。

山水联盟的毁灭让赵烈明白了很多东西,那些都是鲜血换回的惨痛教训,黑虎帮成立后除了与神刀门的激战外,并没有向山水联盟那样在江湖中大肆疯狂杀戮,而是步步为营,稳打稳扎,赵烈多次孤身冒险,终于为黑虎帮创造了良好的外部环境,再加上叶飞,张旺财,黑峰三十二骑和帮中年轻弟子的迅速成长,黑虎帮稳步扩张,终于牢牢屹立江南武林,就等待时机向江湖发出怒吼。

黑虎帮迟早要向整个江湖发出震天怒吼,赵烈的心中充满了兴奋和征服的野心,热血开始沸腾,必须要用敌人的鲜血来向江湖显示黑虎帮强悍的实力,这次乃是绝佳机会,江湖中没有人会同情幽阳天和他手下的杀手组织,黑虎帮会因此战而扬名天下,获得武林豪杰的尊敬,毕竟幽阳天乃是勾结外敌的江湖败类。

这里乃是黑虎帮控制的地盘,客栈中住的都是普通江湖客,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赵烈心情非常放松,想到明天就可以见到叶飞,赵烈忍不住饮尽了碗中烈酒,欠了叶飞太多的东西,他们已经很久未见面了。

微弱的烛火忽然跳动了一下,赵烈轻轻放下了手中酒碗,无声无息地闪出了客栈,外面漆黑一片,守护在客栈门口的五六名黑虎铁卫神秘消失了,天空没有星星月亮,甚至连声音也没有,死般寂静,赵烈的心一直往下沉,因为已经发觉了数名黑虎铁卫已经躺在了地面,若有若无的鲜血味道在风中飘荡,他们临死前甚至连声音也未发出,胸口已经被利刃穿胸刺破。

黑暗中似乎隐藏着诡异的幽灵,赵烈锐利双眼凝视无边的黑夜,忽然敏锐感觉到客栈里面传来细微的破空声音,他脸色一变,旋风般冲回客栈,猛然震碎客栈房间,赫然发现躺在房间里面休息的十几名黑虎铁卫在睡梦中全部被杀死,胸口同样被利刃穿胸刺破,而客栈中的其他客人依然酣睡,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客栈大厅中央的烛火诡异跳动,空气忽然变得有些冰冷,仿佛地狱冥界涌出的鬼气弥漫在客栈中,赵烈此时反倒变得冷静异常,握紧双拳冷冷走到了客栈的大厅。

原本空荡荡的大厅中蓦然多了一个白色身影,幽灵侯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客栈里面,悠然自得饮酒,晶莹胜玉的皮肤泛起难以形容的奇异光泽,白发白衣,幽幽地坐在微弱灯火的暗影里,仰首观望,若有若无的黑雾轻柔地萦绕在他身边。

幽灵侯似乎没有望到赵烈的蓝色身影,轻轻拍手,十多名素衣高挑美女忽然从黑夜中涌入,或坐或卧,或轻弄乐器,或低声吟唱,把荒凉简陋的客栈点缀得色生香,倍添黑夜秘不可测的气氛。

一名少女在桌上放置一个大铜炉,沉香木烟由炉内腾昇,徐徐飘散,为客栈蒙上轻纱薄雾,香气四逸。长发披肩的白衣幽灵侯背对赵烈,正仰望那闪烁的烛火,赵烈虽因背着他见不到容颜,仍可看到幽灵侯不动若磐石的姿态,没有丝毫臃肿的情态,更令他具有不凡的威严气度,使人不敢生出轻忽之心,感到了异乎寻常的巨大压力。

幽灵侯忽然轻声道:“生命是如此的美好,我们可千万不要辜负了美好的青春,应该好好享受,不知赵帮主可否喜欢这些美女歌舞,如此良辰,岂能没有美人相伴,素闻赵帮主喜欢美女美酒,不如坐下饮酒赏乐?”

赵烈真真切切的看到了那些艳丽凄婉的女子,看到了她们露出的一截红袖,听到从幽暗客栈中弹响的幽怨琵琶,他的眼中闪过迷茫神色,曾经也有过悠闲的生活,神色变得从容镇静,痛快拿起酒坛饮下,冷冷道:“烟里丝丝弄碧,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系春心情短柳丝长,观花人远天涯近。哈哈,美女如云,风吹过后飘然无痕,一世英名我不要,只求换来红颜一笑,天涯相随,英雄注定无泪无悔!”

幽灵侯忍不住击掌叹道:“说得真好,我被你感动了,不愧我深夜拜访,不虚此行。”他忽然转身凝视赵烈,双目杀机大盛,毫不眨眼地盯着赵烈道:“你可以愚蠢,可以不自量力,可以冥顽不灵,可以自寻死路,却不可那么狂妄,居然想联合铁血联盟和丐帮彻底摧毁我,你是在找死!”

赵烈体型标悍,背负长刀,冷冷注视威震天下的幽灵侯,没有丝毫的畏惧,傲然道:“死亡的滋味我经历了太多,早已不在乎,你是如何得知我的计划?”

幽灵侯叹息道:“十多年前的江湖,根本没有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名字,赵帮主也太小视我的力量了,江湖的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我,只是没想到几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居然胆敢与我为敌,真是不自量力,你们的计划我已经了如指掌,所以决定把你和宋青河,吴冲寒分别干掉,我要让江湖知道,此时江湖依然是幽灵侯的江湖!”

赵烈心中一凉,显然低估了幽灵侯的力量,此次攻击幽灵山庄的确有点太冒进了,不过他的目光依然如刀,默默思索如何解决面临的困境,忽然微笑道:“当年的幽灵侯啸傲江湖,无比的潇洒风流,我也曾经很神往侯爷那种飘然孤傲的气势,可是如今的幽灵侯却胆小如鼠,若我与宋青河,吴冲寒中任何一人联手,恐怕都会让幽灵侯吓得屁滚尿流,所以只敢单独面对其中一人,真是世风日下,可叹可悲。”

幽灵侯想到冷月飞剑楼雨和风火神拳陈浪都死在这些江湖后起之秀手中,心头竟然感到了悲凉,脸色蓦然煞白,浑身充斥着猛烈杀意,忽然挥手让那些歌女全部退下,眼眶内灵动如神的一双眸珠,有如夜空上最明亮的星儿,嵌进恰如其份的长眼内,天衣无缝,他的两道眼神箭矢似的投到赵烈处,以尖细阴柔的声音喝道:“宋青河,吴冲寒和你都必须死,我会分别把你们三人全部杀死,你们的死期不远了!”

赵烈故意露出嬉皮笑脸的模样,摇头叹息道:“幽灵侯应该先去找宋青河和吴冲寒,为何偏偏要第一个来找我?拜托先把他们杀了再来找我,为什么我的命总是这么苦?刚才那些美丽歌女有倾国倾城之色,颠倒众生之艺,活色生香的美人儿,粉胸香拨共春语,你我何不继续悠然欣赏?何必剑拔弩张,一点情调也没有!”

幽灵侯顿时怒由心生,眼帘半盖下的眸珠射出箭状的锐芒,形态诡异至极点,阴沉妖艳的大笑声轰天响起,整个客栈都震动起来,所有窗户蓦然被震碎,客栈中的早就被惊醒的客人无不动容,缩在被窝里面心惊胆战。

赵烈目光阴沉闪烁,刚才故意激怒幽灵侯,就是为了找到击败幽灵侯的破绽,他从幽灵侯笑声中所含的劲气,便知对手的气功己臻化境,只是其声势,便足可夺人心魄,赵烈耳内同时响起呼呼风暴的狂啸声,风啸像浪潮般扩大开去,使得他满头浓密的金发无风拂扬,如同置身在惊涛骇浪之中,心跳瞬间加速到一百,差点从喉咙中跳出来,整个天地尽是狂风怒号的可怕声音,偏偏四周却是宁静如昔。

幽灵侯全身白色衣衫拂动,头发根根直竖,在顶上摇摆,就像化身为人的幽灵魔王,他的眼睛却如同浩瀚无边的海洋,碧空如洗的穹苍,足以将世上所有的妖魔鬼怪都完全容纳,面前的桌子忽然迅速打横向赵烈撞去。

就在桌沿即将撞上赵烈胸口那电光石火的眨眼光景中,长刀冰心忽然离鞘而出,以令人难以相信的高速,劈在桌沿处,坚实的木桌中分而整齐断裂,森冷的蓝色刀芒闪电般从分作两半的桌面中央射向幽灵侯,赵烈同时左手巧妙地拍在桌子上,无数盘子,碟子同时旋转切向幽灵侯的咽喉。

幽灵侯仍稳坐椅内,尖长的指甲往前一挥,隔空击出一拳,登时爆起螺旋劲气,暗里却趁桌子倒地前,以脚尖踢中下堕的碟子,碟子以惊人的高速旋转着斜割往赵烈双膝处,隔桌近距离之战,凶险百倍,既迅疾无伦,更是斗智斗力,瞬息万变。

赵烈足尖点在踢来的碟子上,蓦然冲天而起,蓝色身影在空中不住改变角度方向,长刀冰心以至乎极点的速度力道狂砍,冰冷的刀锋瞬间就弥漫在客栈中。

幽灵侯一拳轰至,此拳惊天动地,卷起了骇人吸力,彷若破开了九重天,赵烈即使胁生双翼,腾空而起,还是避无可避,幽灵侯此时动了真怒,全力出手,此拳实威不可挡,却是不能不挡,四周的空气似乎一下子被如同十八层地狱冥界攻来的拳风吸得一滴不剩,使赵烈觉得整个人虚虚荡荡,无处着力似的,难过至极点。

刹那间,赵烈的心神晋入了通明境界,无有遗漏的体内真气自然而生,一刀冷冷劈出,就像一根最锋锐的针般笔直激射对方拳头核心处,生出刺耳的破空声,“蓬”! 赵烈全身剧震,如同断线风筝的往后飘退,倏然立定。

幽灵侯凝立不动,呆看着自己的拳头,好半晌始垂下右手,往赵烈瞧来,白发白衣回复原状,抬头沉身道:“这究竟是甚么刀法? 竟能震散我的拳劲?” 双目同时神光电射,罩定了赵烈,令赵烈感到身体里外,没有任何部份可瞒得过这位绝顶高手的观察,被看通看透,有如赤身裸体,暴露在寒风冷雪之中。

赵烈的神情仍是好整以暇,漫不经心的淡然道:“暴雪刀法刀随心动,无坚不摧,无快不破!”说罢跨前一步,庞大的气势像从天上地下钻出涌起的狂扬,随他肯定而有力的步伐,挟带冰寒彻骨的刀气往幽灵侯卷去。

幽灵侯轻轻往左腰一抹,长鞭已然在手,执着绕了数圈鞭子的右手往上扬起,鞭子像变魔术似的倏地蹬得笔直,斜上直达长刀尖端,轻易化解了长刀的凌厉刀势,他浑身充满了诡异气息,抬头朗声道:“此鞭名叫千幻幽灵鞭,长三丈两尺,死在长鞭下的高手不计其数。”

赵烈凌空后翻而出,静静凝视千幻幽灵鞭,长鞭黝黑如夜,鞭子如同竹子那样有硬结,似乎可以自由伸缩长度,鞭身四周布满了细微锋利的倒刺,尖端乃是锋利森冷的利刃,散发出死亡气息。

幽灵侯并没有抖回鞭子,轻轻松松地像持着一根三丈多长的黝黑铁棍,教人无法相信那本是一条长鞭,只是这份持恒的内力,已令赵烈暗自心惊,幽灵侯突然迅移,宛如流水行云般迫近对手,千幻幽灵鞭以波浪似的怪异路线,点向赵烈的右颈侧,迅若灵蛇,且像可随时改变方向,含蕴着无上的诡毒奇幻和莫可抗御的霸道威势。

赵烈想不到幽灵侯的鞭法如此出神入化,简直到了随心所欲的大家境界,虽然赵烈老练深沉,也不由骇然而惊,对方功力深不可测,稍有不慎,将陷入万劫不复的境界,他冷笑着一个旋身,刀势改变成向幽灵侯后颈斩去,极具移形换影之妙,长刀蓦然破空呼啸,白芒大盛,他刚才用的竟是虚招,真正的力量集中于此时旋身疾砍的一刀。

幽灵侯眼中露出了钦佩目光,要知若先一刀是注足功力,后一刀绝不能像如今的凌厉惊人,仓卒变招只能予敌可乘之机,说到底仍是赵烈丰富的临战经验生出作用,令虚招成为深具威胁的必杀一刀,使幽灵侯不得不全力反应,亦正因是由虚变实,才让人看不破,摸不透。

变化蓦生,千幻幽灵鞭尖梢像长了眼睛般,先往下潜,触地时再斜标而上,点往赵烈小腹处,竟是以攻对攻的狠辣招数,“当”! 赵烈施展浑身解数,勉力以刀尖挑中对方必杀一鞭,但感觉一股怪异旋劲侵体而来,赵烈惨哼一声,迅速朝后跃出。

幽灵侯双目威棱四射,长鞭顿时化作万千鞭影,像骤雨狂风般向赵烈罩去,强占攻势,威猛无俦,又再一声暴喝,鞭势再变,右手同时执着鞭把和梢端,功贯鞭身,招招都充满着凌厉的杀意,那种把细软长鞭控制得像活了过来、随心所欲的境界,叹为观止,幽灵侯功力之高,实力之强,确是名不虚传。

赵烈虽然处在下风,目光依然强悍,左手蓦然掣出长刀无边,瞬间变化出百千道耀眼红色刀芒,每道刀芒都反映着四周照来的灯火,宛如一个不祝焊闪的大火球般,在他刀上爆开,把幽灵侯的攻势完全制止和笼罩,其中如此刀道,已达惊世骇俗的地步!

面对强大的敌人,赵烈毫不畏惧,双手持刀,立时提刀作势,弓起腰背,上身微俯向前,两把长刀遥指幽灵侯,双目厉芒电射,鹰隼般一瞬不瞬的紧盯对手,作势欲扑,那种迫人的气势,换作一般高手,怕要立即不战自溃,弃械逃生,人和刀奇妙地合成一个不可分割、浑融为一的整体,那完全是一种强烈且深刻的感觉,微妙难言,就在他掌刀的刹那,一堵如铜墙铁壁、无形却有实的刀气,以他为中心向幽灵侯迫来,令幽灵侯必须运气抵抗,更要强迫涌起斗志,否则必然心胆俱寒,不战而溃。

赵烈仰天发出了狂笑,左手劈出了狂风刀法,右手则砍出了暴雪刀法,两种刀法截然不同,可是互相配合得完美无缺,冰火相容,极度的冷热刀芒交替攻击幽灵侯,长刀无边熊熊燃烧的烈火和长刀冰心的冰冷刀芒纷乱地在空中飞掠而过,把幽灵侯连人带鞭笼罩其中,刀法精妙绝伦,气势惊人。

赵烈越战越勇,刀法流畅自然,蓝色身影如穿花蝴蝶般飘翔在空中,洒脱自如,长刀无边似乎点燃了空气,四处爆发出的刺眼火花,如同漫天繁星挂在风中,蓝色身影略往后移,手中的长刀冰心的利刃化作千百道蓝汪汪刀芒,他在江湖中第一次同时双手持刀激战,心神空明,心和刀完全融为一体,火焰与冰雪齐飞,绚烂缤纷,色彩艳丽,威力惊人,就连客栈屋顶的瓦片也被轰然朝天震出,裂为碎片。

数十招后,风中气劲交击,空中蓦然闪过两道呈现月牙状的红色和白色刀芒,忽然奇异地交叉成十字,奇快无比地斩向了幽灵侯的胸膛,连续发出了如雷的闷响,幽灵侯冷冷朝后飘出,额头的发丝挂着冰霜,空中漂浮着无数白色衣服的碎片,其中不少已经被炙热刀芒烧焦,愤怒中的幽灵侯居然被赵烈利用狂风暴雪刀法生生逼退,肩头流出鲜血,差点被砍成重伤!

赵烈忍不住一声叹息,差点就重伤了被激怒的幽灵侯,刚才双手同时傲然劈出长刀,那两刀汇聚了全身力量,可惜就差了那么一小点,功亏一篑。

面临强敌,赵烈刚才决定冒险利用双刀合壁,结果爆发出了巨大威力,两把长刀一虚一实,一冷一热,期望可以杀了幽灵侯,不过幽灵侯的功力远远超出了预料,今晚的激战此时才真正开始!

幽灵侯瞳孔收缩,瞬间冷静下来,整个人就像是一块没有任何缝隙的坚硬岩石,他明白刚才一直被赵烈牵着鼻子走,他的双眼盯住了双手持长刀傲然站立的赵烈,长刀无边在黑夜中散发出暗红色火焰,长刀冰心则发出青白色森冷光芒,冰火两重天的奇妙场面让幽灵侯感到了巨大压力,赵烈的实力之强超乎想象,金发飞舞,浑身散发出强悍气势。

客栈中投宿的数名江湖客胆战心惊地在远处观战,谁也不想错过这场猛烈精彩的搏杀,激战才刚刚开始,可是他们已经感觉到了如海潮般的杀气,客栈中所有的碗盏都已经被震碎,根本找不带一张完整的桌椅。

赵烈的强悍气势和霸道刀法让幽灵侯感到心凉,根本没想到还会被赵烈所伤,幽灵侯伸手摸了摸肩膀的伤口,忽然把沾满鲜血的指头伸到嘴中,仔细品尝他自己鲜血的味道,似乎味道很新鲜,他脸上露出温柔邪恶的笑容,如海水般的双眼射出了妖艳残酷的笑意,手中的千幻幽灵鞭全力卷起了无数奇幻莫测的黑色圆圈,心中萌生强烈杀机,再也没有丝毫保留,刹那间空中到处弥漫着诡异急速旋转的黑圈,所到之处,无坚不摧,挡在前面的坚固桌子纷纷如朽木般粉碎,黑色旋转气流铺天盖地涌向赵烈。

细如人指的千幻幽灵鞭以肉眼难以看清楚的高速,作螺旋形的前进,赵烈持刀迎上,骇然发觉眼前每个旋转的黑圈中都蓦然射出了锋利的鞭刃,如同毒蛇口中吐出了獠牙蛇信,电光石火般一下子便把长刀冰心缠个结实,锋利的刀锋居然无法将千幻幽灵鞭斩断!

幽灵侯借鞭子向赵烈攻出了十多重内劲,震得赵烈血气翻腾,右手一阵酸麻,几乎无法握住长刀,怪异的旋转气流沿手臂猛烈冲击,竟然把赵烈手上的衣服旋转着撕裂,急速旋转的气劲传到身上,蓝色外袍和紧身黑衣都“比比剥剥”地震为碎片!

赵烈咬牙持刀往后疾退,不料千幻幽灵鞭却如幽灵般附着在长刀上面,鞭子被拉个笔直,前端紧紧纠缠在刀身上,空中摩擦出了耀眼火花,赵烈左手用力砍下,散发熊熊火焰的长刀也未能砍断黝黑的长鞭,他总算体会到了黑榜排名第三幽灵侯的恐怖实力。

幽灵侯猛然旋转手中的千幻幽灵鞭,想要把赵烈手中的长刀卷飞,不料赵烈却不肯松手,强悍的身子居然被幽灵侯整个卷在空中翻滚,蓝色身影随着长鞭猛烈旋转,就在赵烈头晕目眩的时候,缠在刀身上的长鞭奇妙地顺着刀身滑动,直朝赵烈的手腕刺去。

赵烈眼急手快,长刀无边猛然斩向了长鞭,不料幽灵侯此招乃是虚晃,长鞭诡异地软绵绵溜下,再窜往对手,到离赵烈双脚五尺许处时,有如毒蛇昂首吐舌般,电疾的朝赵烈小腹戳去,无论在时间、角度的拿捏,均有种浑然天成、无懈可击的气势,且险奇至极点。

赵烈右手握刀的手臂由五指开始至肩井位置,所有脉穴酸麻难过,勉强运气把对方侵体的气劲化掉,由此可知幽灵侯的功力如何深厚雄浑,他横身避过鞭梢的进击,就那么一刀劈在空处,生出的气劲狂飙,卷起一蓬尘土。

刀鞭交接迸出了耀眼欲花的芒光,像烟花般好看,又充盈劲力的强烈感觉,不料千幻幽灵鞭被长刀的反震力撞得变成一条九弯十曲的长蛇,急速抽在了赵烈的后背,长鞭不但布满锋利倒刺,而且饱含幽灵侯深厚的功力,赵烈的后背顿时皮开肉绽,幽灵侯每挥一鞭都生出像利刃般的割体劲气,使人难以防堵,一时“嗤嗤”之声弥漫风中,有如珠落玉盘,不绝于耳。

第一百零四章 夜风幽灵

剧烈的疼痛反而激发出了赵烈的暴戾凶残气息,心中充满了强悍勇气,脚步重重踏在地面,准备凌空跃起,然后从高处挥刀攻击幽灵侯,不料千幻幽灵鞭如同长了眼睛般缠住了赵烈的脚踝。

赵烈反手挥刀劈下,长刀在鞭身闪出了耀眼火花,依然无法斩断柔软长鞭,他虽然腾空飞起两三丈,却始终无法摆脱千幻幽灵鞭的纠缠,脚踝处传来剧烈疼痛,锋利的倒刺磨破了肌肤,几乎磨刮到了骨头。

幽灵侯冷笑着运劲于长鞭之中,硬生生把漂浮在空中的赵烈拉了下来,重重把赵烈横身摔出了客栈,“砰”的一声巨响,赵烈把客栈大门撞得粉碎,整个人滚落在客栈外面,赵烈腰部刚沾地,身子运劲忽然横身凌空侧翻几圈,从地面迅速弹起,抬头就望见无数鞭影呼啸而来。

千幻幽灵鞭幻作漫天颤动的异芒,鞭影无论速度劲度,均都变幻莫测,赵烈有若置身于狂风暴雨核心中的可怕感觉,遍体生寒,脚步不稳,要以无上的意志,才能勉强保持平衡。

赵烈手持双刀,水银泻地劈出了恐怖刀锋,两把长刀带起的风声骤响,已令幽灵侯耳鼓生痛,无奈下不敢靠近,只得凌空飞翔在离赵烈两三丈的距离,利用手中诡异如幽灵的长鞭攻击对手,客栈外面弥漫着青光莹莹的鞭影,织起一张网,绵细而缠绕,幽灵侯便是这无形巨网的根源,网越缚越紧,越来越近,便如无形之力,无影之丝,让赵烈有力难施,被紧紧笼罩在其中。

千幻幽灵鞭奇诡难测,瞬间锋利笔直如枪,蓦然又化作坚硬如铁的长棍横扫而来,刹那间却如同软绳那般灵活自如,稍微眨眼却化作了漫天黑环。

赵烈就像水中的鱼儿,纵使一动不动,但只要搞动附近的水流,他随时可迅速窜退溜动,手中的双刀虽然有雷霆万钧之气势,可是却依然无法对付这变幻万千的长鞭,再加上幽灵侯功力异常深厚,赵烈陷入了苦战。

“趴”的一声,千幻幽灵鞭奇妙地穿越了重重刀光,轻轻抽打在赵烈的肋部,赵烈忍痛咬牙劈出了两道刀芒,闪电般射向了幽灵侯,总算抽身闪避开了千幻幽灵鞭的攻击,幽灵侯侧身飘过,两道凌厉刀芒斩落了几根白色发丝后,“哧哧”两声在幽灵侯身后的客栈墙壁上留下了两道深深的刀痕。

赵烈嘴边流出了鲜血,刚才幽灵侯那匪夷所思的一鞭至少击断了两根肋骨,长鞭幽灵般在夜空中急速伸缩,扭曲抽动,仿佛天空中飘荡着密密麻麻的黑色毒蛇,赵烈怒吼一声,身子蓦然高高腾空而起,打横猛烈旋转起来,长刀随着凌空旋转的身子猛烈划过夜空,卷起了层层叠叠的透明气浪,凶狠地砍向诡异飘渺的幽灵侯。

幽灵侯也不敢迎其锋芒,迅速朝后退出数丈,没有料到赵烈竟然如此强悍,全身功力贯注在千幻幽灵鞭上,白色身影如幽灵般轻轻飘在夜空中,有时急遽迅疾,有时笨重缓慢,但无论步快如风又或脚步姗姗,总能恰到好处地攻击赵烈无法防备的死角,所以赵烈虽似把长刀使得妙化天成,霸惊天下,可惜功力和幽灵侯有很大差距,总差一点点就可伤了幽灵侯。

千幻幽灵鞭灵动异常,劲气爆空生响,震人耳鼓,鞭尖暴起朵朵盛开的无形黑色莲花,往赵烈印去,玄机暗含,摄人心魄,奇诡至极点,如此奇功,确是骇人听闻!鞭子不时抽打在赵烈身上,柔软的长鞭如同铁棍般沉重,赵烈连续口吐鲜血,头晕目旋,浑身皮肤被鞭子上的倒刺勾得鲜血淋漓,远处的那些少女纷纷捂住了眼睛,不忍心看着赵烈被活活鞭打至死。

赵烈忽然旋转着冲天而起,不料眼前黑色鞭影闪动,双刀竟然同时被千幻幽灵鞭缠住,幽灵侯眼中露出残忍笑容,猛然抽动长鞭,想要把两把威震天下的长刀一起卷飞,一股强大的吸力充斥在赵烈的双手,感觉长刀似乎正要猛烈地离开双手,赵烈面容青筋暴现,狰狞可怖,此时绝不能丧失双刀#蝴怒吼一声,金发冲天飞舞,双手猛然分开,长刀终于挣脱了长鞭的束缚,傲然凌空同时劈出两刀!

两道刀芒呼啸而出,地面赫然被砍出两道狭长的大坑,顿时飞沙走石,强大的真气流把幽灵侯也逼退了数丈,赵烈双手持刀落在地面,肋骨断了数根,浑身上下布满了淋漓的伤口,不少地方的伤口深可见森森白骨,冷冷站在地面。

躲藏在远处观战的数名江湖客倒吸了口冷气,换作普通人遭受如此连番重击,早就倒下了,可是赵烈强悍顽强,依然牢牢站在地面,上身肌肉高高隆起,如同猎豹般强壮,可惜伤痕累累,鲜血一直在不停滴落,仿佛已经不属于他的身体,尘土还未散去,千幻幽灵鞭忽然如标枪般刺向赵烈。

赵烈咬牙轻轻地飘然而起,忽然凌空踏着崩得笔直的长鞭,高举长刀朝幽灵侯狂奔而来,全身坚硬如铁,笼罩着藐视天下的庞大气势,似乎永远无法被击倒。

幽灵侯脸上泛起妖艳笑容,手腕猛然抖动,千幻幽灵鞭以迅雷之势卷住了赵烈的双腿,长鞭如同有吸盘那样紧紧缠住了脚踝,根本无法挣开,幽灵侯深深吸气,双手挥舞,竟然把赵烈高大的身躯整个抡在空中,如同挥舞着巨大的流星锤,忽然把赵烈重重砸在客栈外面枝叶茂盛的大树上,“砰”的一声,怀抱粗的树干几乎被震断,落叶纷飞,赵烈也差点被震晕过去。

幽灵侯得势不饶人,目光越发冰冷残忍,用力收紧千幻幽灵鞭,竟然把赵烈的右腿骨“喀嚓”一声生生勒断了,赵烈强忍疼痛,滚身闪到大树后面,幽灵侯冷笑一声,怎么会容忍赵烈在他眼皮下逃走,白色身影如影随行般冲了过去。

就在幽灵侯冲到大树面前的时候,长刀无边黝黑的刀锋闪电般从大树中刺出,幽灵侯蓦然停住前冲的身影,迅速闪向左边,长刀无边擦着衣服呼啸而过,就在刚刚避开长刀无边的时候,长刀冰心用一种无法描述的高速刺向了他闪向左边的身子,同样刺穿了树干,从大树中诡异闪出,似乎早就算准了幽灵侯移动的方向,竟然分毫不差!

赵烈孤注一掷,为了刺杀幽灵侯,竟然丢弃了随身的两把长刀,幽灵侯顿时惊出浑身冷汗,身子竟然如毒蛇般灵活扭动,仿佛全身没有骨头般柔软,长刀冰心的森冷刀锋划破了他的衣服,皮肤上被刺激起了无数疙瘩。

几乎同一瞬间,幽灵侯目光阴毒闪动,千幻幽灵鞭如毒蛇般刺穿了坚固的大树,树木后面顿时传来了赵烈低沉细微的闷哼,幽灵侯的脸上已经露出了得意笑容。

可是幽灵侯脸上的笑容忽然凝固了,永远凝固在温柔的夜风中,几滴鲜血落在了他的白色笑脸上,那是无法言语的诡异,凝固的笑容竟然透出了无尽的冰冷恐惧,让人看了无法入睡,就算睡着了也会被噩梦惊醒。

赵烈无声无息从树冠上如鬼魅飘落,身子奇妙地垂直倒悬在夜风中,姿势优美无缺,仿佛天道般自然,就像是寒风吹落的叶子,或者是天空飘落的晶莹白雪,没有带起任何微小的气流振动,蓝色身影仿佛没有任何重量,如同夜风中飘荡的幽灵!

两把长刀依然钉在远处的客栈的墙壁上,可是赵烈的手中却握住了一枝坚硬的树枝,他如同飘落的羽毛般从黯淡的夜空中飘然而下,身上伤口滴下的数滴鲜血划过夜空,如嫣红圆润的宝石,显得格外妖艳美丽,夜风吹落了几片枯败叶子,干枯的树枝冷冷刺穿了幽灵侯坚固的天灵盖,树枝并没有停留,继续穿透了喉咙,直到深深插入了幽灵侯的胸膛!

幽灵侯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改变,可是双眼中却射出不能置信的目光,大脑竟然是一片空白,手中的千幻幽灵鞭依然贯注着深厚真气,软软的长鞭如标枪般刺透了树干,笔直如枪,可是他的身子却已经无法移动,当他看到赵烈轻柔地飘到地面的时候,仿佛看到了夜风中飘舞的幽灵,刹那间,他终于感到了极度的疼痛,疼得忘记了一切,整个世界都似乎蓦然爆裂了。

赵烈猛然跪倒地面,上身赤裸,张口喷出大量鲜血,右腿骨折,已经无法支撑站立,胸部左右两边共有五根肋骨断裂,全身多处被千幻幽灵鞭鞭笞得血肉模糊,密密麻麻的伤痕简直惨不忍睹,刚才为了那最后致命的攻击,耗费了一直苦苦保留的残存真气,为了达到目的,不惜在树后故意发出悲惨闷哼,装作被千幻幽灵鞭刺中,他已经谋划了很久,并没有留下任何退路,若一击不中,他自己必死无疑!

赵烈脸上挂着幽灵般的冷笑,抬头对幽灵侯轻柔道:“你的功力远强于我,可是武功并不能决定一切,这就是残酷的江湖。”幽灵侯什么也听不到,双耳忽然传来巨大轰鸣,手中的千幻幽灵鞭终于软软垂下了,可是他的身子却没有变软,依然笔直地站在地面,身上甚至没有一滴血流出,诡异的笑容也凝固在夜风中,树枝依然深深插在头顶。

刚才那些陪伴在幽灵侯身边的少女惊恐万分地凝视头插树枝的白色身影,谁也不能接受这种震撼恐怖的场面,幽灵侯在她们心中一直是无所不能的神,风流潇洒绝天下,她们芳心充满了无尽的崇拜,方才明明是赵烈被幽灵侯打得遍体鳞伤,鲜血飞溅,可是瞬间就发生突变!

幽灵侯就这样被赵烈轻轻杀死,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其中的两个少女会一些武功,她们咬牙拔出了钉在客栈墙壁上的沉重长刀,愤怒地冲到了赵烈面前,睁大了秀美双眸,悲痛地凝视浑身浴血,几乎无法站稳的赵烈,她们手中的锋利长刀已经高高地举起了。

赵烈的眼睛深邃且温柔,与其坚毅的嘴角形成鲜明的对照,使人感到他兼具铁血的手段和多情的内在,虽然脖子上架着两把长刀,嘴角却浮现懒洋洋的笑容,自有一股悠然自得的动人情景,仿佛身上并没有受伤,也不是在萧杀寒夜被人刀放脖子上,而是置身在山花烂漫的春野。

这些青春貌美的少女奇怪地望着浑身伤痕累累的赵烈,她们似乎被他脸上灿烂的笑容所迷惑,他的双眼微微发篮,闪动时精光四射,胜过那天上最亮的星星。

赵烈赤裸的臂膀戴有坚固的牛皮护臂护腕,越发勾勒出身体的强悍,上身古铜色的肌肉健壮而协调,他清晰感受到少女散发出的灼人青春,他的眼神蓦然明亮起来,微笑道:“你们想要杀我吗?可否先让我把断腿绑好,不然死得太难看了。”

少女们秀发柔软腻滑,但又有惊人的弹力,正是青春焕发的美好季节,充满了对未来善良的期待,她们的愤怒似乎在逐渐减退,眼前的男子虽然遍体鳞伤,可是散发出一种从容镇静的神态,自具难以常理言喻的慑人魅力。

赵烈艰难地用落在地面的两根树枝放在断腿两边,发现身边没有可以用来绑住树枝的绷带,身上的蓝色长袍早就化为碎片,他吃力地想从腿上撕下布条包扎断腿,刚才硬撑着杀了幽灵侯,乃是凭借了坚韧顽强的性格,此时松懈下来,顿时觉得浑身都仿佛在被刀子切割,疼得满头冷汗,他忽然抬头对两名持刀少女轻声道:“可以帮我一下吗?”

一名持刀少女犹豫片刻,终于搁下了手中的长刀,不过目光依然冰冷,她咬着嘴唇,低头从身上的淡绿色长裙上撕下几条布块,迅速弯腰把两截树枝绑在了赵烈的断腿之上,神情虽然冰冷,可是动作却是温柔细致,另外一名持刀少女依然神情紧张地把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赵烈伸手把纷乱金发整理了一下,目光扫视客栈外面的无尽黑夜,眼神诡异如雾,忽然低头对两名少女真诚道:“谢谢你们的帮助,如果真的想杀死我,现在就可以动手,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说到最后一句时,他露出了恬静优雅的笑容。

两名少女腰束白带,头挽高髻,容貌娇媚,一起抬头凝视赵烈真诚的笑容,夜很恬静,夜很温柔,夜的漆黑映射出一个男子明亮的双眼,她们看到了他浑身流出的大量鲜血,可是他脸上的笑容却是那么宁静,她们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杀气,觉得手中的两把长刀太重了,长时间举着真的好累。

躲在黑夜中观战的五六名江湖客直到确定幽灵侯已经死亡,他们才飞身跃出,瞬间把那两名持刀少女制服,恭恭敬敬地把两把长刀放在赵烈面前,凶神恶煞地对那些可怜少女高声吆喝,强行让表演乐曲的十多名少女齐刷刷跪在赵烈身前,刚才持刀的两名少女嘴边流出了鲜血,这些江湖客出手毫不留情。

当中的魁梧汉子大声道:“赵帮主刚才和幽灵侯的激战真是惊天地,泣鬼神!我们兄弟佩服得五体投地,决心加入黑虎帮,跟随赵帮主征战江湖。”此时的赵烈掌握着强大的力量,俨然成为江湖新偶像,若能巴结上赵烈,他们以后就可以在江湖中耀武扬威了。

赵烈目光闪烁,强忍着身体撕心裂肺的疼痛,仰头豪爽笑道:“各位兄弟尽管放心,黑虎帮欢迎各位加入,以后大家就跟着我吃香的,喝辣的,享尽世间的荣华富贵。”

另外一名贼头鼠脸的家伙眼珠不停转动,忽然阴笑道:“赵帮主还能喝酒吗?这些小妞非常不错,请赵帮主先挑出两个,然后让剩下的这些美女陪我们兄弟痛快喝酒。”

赵烈身受重伤,根本不能再喝酒,心里恨不得把这个讨厌的家伙活剥了皮,可是此时不宜得罪这些势利的江湖客,人心善恶不过一念之间,如果他身后没有强大的黑虎帮,这些江湖客也许会蜂拥而上把他杀了,无论谁杀了“武林战神”都将会轰动江湖,名扬四海。

人心叵测,为了不让这些江湖客知道他伤重得已不能喝酒,赵烈并没有选择,虽然遭受严重外伤,而且内伤也很重,饮酒只能加重伤势,可是却只能大笑道:“我天生就喜欢喝酒,今夜虽然没有明月,可是夜风凉爽,我们就喝个痛快。”他大笑起来的时候,断裂的肋骨戳到肉中,疼得差点晕过去!

赵烈浑身伤痕累累,古铜色皮肤布满了鲜血和汗水,刚才说话的魁梧汉子显然很佩服赵烈的勇猛顽强,解下身上的黑色披风恭敬递给赵烈道:“赵帮主若不嫌弃的话,请先披上我的外衣,再让兄弟为赵帮主包扎伤口。”

赵烈接过黑色披风罩住了鲜血淋漓的身子,沉稳微笑道:“多谢这位兄弟的好意,伤口不过都是些皮外伤而已,无伤大碍。”他忽然站了起来,冷眼望着那些可怜的少女,回头冷冷对身后的江湖客道:“我不想看到这些女人,先把她们绑起来,等我们喝完酒后再痛快享受。”十多名少女惊恐地缩着身子,刚才想要杀死赵烈的两名少女目光怨毒地凝视赵烈,后悔刚才心慈手软,没一刀杀了他。

青春美貌的少女被紧紧绑在树上,深夜的寒风将她们的少女之心撕裂,赵烈毫无怜香惜玉的意思,随手撕下一名少女身上的衣裙擦尽了脸上鲜血,脸上挂着轻松而邪恶的笑容,悠然迈步朝客栈大厅走去,仿佛浑身没有受伤,其实他每迈出一步都承受着巨大痛苦,拖着断腿咬牙走出,绝对不能在这些老练狡猾的江湖客面前露出虚弱不堪的模样,刺骨的疼痛让他的额头和脖子上的血管神经“突突”地剧烈跳动,全身都是冷汗和虚汗,寒风无情吹过,顿时感到浑身发冷,宽大的黑色披风下面,强悍的身子一直在微微颤抖。

客栈大厅里面已经找不到完整的桌子,一片狼籍,客栈老板早就吓跑了,只有一个残破昏黄的灯笼在风中摇晃,魁梧汉子兴奋地从客栈房间里面拎出两大张桌子,然后“砰,砰”地朝桌子上放了两大坛烈酒。

众人已经把酒碗抬起,白晃晃的烈酒在赵烈眼前震荡,清晰映出了满脸的苦笑,他仰头就喝,不过刚喝了半碗,感觉胸口如同火烧,大量鲜血呛到酒碗中,染红了白色纯净的烈酒,他眉头也没有皱,继续把血酒不露痕迹饮尽,随手用袖口擦去嘴边血迹。

赵烈表面上谈笑风生,大碗痛快饮酒,其实不过是在苦苦支撑而已,黑色披风下面的伤口不断渗出鲜血,胸口的内伤和断裂的肋骨让他几乎无法坐稳身子,现在迫切需要的是休息养伤,而不是玩命喝酒。

烈酒让这些江湖客的血液沸腾,那名贼头鼠脸的江湖客很快心猿意马,忍不住淫笑道:“赵帮主真是好酒量,此时已是深夜,我们不如搂着外面那些漂亮小妞上楼睡觉吧。”

赵烈目光闪烁如灯火,心中虽然很想休息疗伤,每次喝酒都会呛出大量鲜血,身子异常虚弱,叶飞会率领长刀铁骑在佛晓前赶到这里,不过此时才半夜三更时分,离天亮至少还有两个时辰,他抬头大笑道:“大家都是好兄弟,相约不如偶遇,我们说好今夜不醉不归,谁要是想偷偷溜走玩女人,就他妈的是孬种,那些女人迟早都是大家的,女人如衣服,兄弟如手足,我们先喝个痛快。”

魁梧汉子性格豪爽,迅速拿起酒壶和赵烈拼酒,五六名江湖客开怀畅饮,酒喝得越多,就越发不可控制,众人很快就喝得酩酊大醉,呕吐之后纷纷趴在桌子上,或着躺在客栈中横七竖八地睡着了,再也无心想着客栈外面的少女了。

赵烈脸色苍白,咬牙拖着断腿走出了客栈,刚走到客栈大门就“砰”地摔倒地面,身上多处断骨的疼痛让他发出了痛苦呻吟,张嘴开始呕吐出大量鲜血和烈酒的混合物,吐得衣服上污秽不堪,他身子虚弱不堪,为了灌醉那些江湖客,硬着头皮喝了太多的酒,加重了伤势。

那些被绑在树上的少女奇怪地望着赵烈重重摔倒,然后望着他从地面挣扎着站立起来,狼狈不堪,酒气冲天,身上到处是污物血渍,他蓦然拖着锋利长刀摇晃着走了过来,粘满鲜血的面容显得狰狞恐怖,少女们的脸上露出了恐惧目光。

赵烈喘息着拄着长刀艰难走了过来,忽然高高举起了长刀,飞快把她们身上绑着的绳索全部斩断,淡淡道:“你们可以走了,没有人会为难你们。”他冷冷地转身凝视东方,双手拄着双刀,牢牢站在地面,东方隐约透出丝丝亮色,稀薄的气流从他纷乱的长发间穿过,他在看着雪花,看着薄雾,看着夜色,全身透着悠闲的气度。

少女们蓦然变得惊诧,她们无法看透这个奇怪的男子,可是她们忽然有些感动,似乎看到了他隐藏在冷漠神色下面的温情和洒脱,她们无法移动脚步,忽然很想为眼前的男子擦去满身的血污,她们的面容显得娇媚羞涩,迷人的唇上挂着温柔笑容,可是地面忽然开始微微震动,远处传来了万马奔腾的声音。

临近的轰隆马蹄声逐渐可闻,赵烈脸上露出了欣慰笑容,叶飞率领六百名长刀铁骑和两百名寒月护卫提前赶到了客栈,数百人勒马停下,全部静静凝视眼前惨烈诡异的场面,地面散落着十多名黑虎铁卫的尸体,幽灵侯依然头顶插着树枝屹立不倒,客栈里面还躺着数名喝醉的江湖客,十多名貌美如花的少女守侯在赵烈身后。

赵烈此时只能借助双刀站立,浑身浴血,甚至没有力气向数百帮众挥手,只能朝这些风尘仆仆的兄弟露出欣慰微笑,然后再也支持不住,身子左右摇晃起来,眼看就要重重扑倒地面,叶飞迅速飞身把昏迷过去的赵烈抱在怀中。

晨曦初露,远山含黛,碧空万里,彩霞满天。赵烈浑身缠满绷带,躺在客栈房间里面的柔软床上,他轻轻睁开了眼睛,看到了叶飞的柔和轮廓和精致五官,叶飞斯文细致,有着修长的身段和手指,赵烈的心中顿时感到浓厚的兄弟温情,咬牙想要坐起来,却发觉浑身刺痛,根本坐不起来,此番所受之伤非常严重。

叶飞身着朴素的青色长衫,显得比以往更加成熟而稳重,眼神全然没有年轻的味道,沉稳坚定,仿佛经历了太多东西,脸上露出了亲切笑容,沉声道:“大哥此次伤势极重,要是我早点赶到就好了,大哥也不用孤身冒险激战幽灵侯,不过大哥傲然斩杀十多年就横行江湖的幽灵侯,帮中兄弟无不钦佩万分。”

赵烈咬牙抬手握住了叶飞的肩膀,他的声音忽然有些低沉沙哑,“我们好久没见面了,你不但更加消瘦,而且更成熟了,记得第一次见你的时候,还是一名斯文秀气的弱冠少年,满脸稚气,眨眼间已经好多年了,世间的许多东西都发生了变化,可是有些东西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叶飞性格木呐,沉默寡言,并没有说话,而是紧紧握住了赵烈的双手,目光坚毅如铁,若说他对赵烈没有一丝怨恨是不可能的,可是此时看到赵烈重伤的模样,想起了曾经走过的那些难忘岁月,聆听到熟悉的声音,他的胸口一酸,真挚的兄弟情怀激荡心中,不能自己,忽然转头凝视窗外,不想让赵烈看到他眼眶中打转的泪水。

赵烈勉强控制住激动的情绪,深深吸气道:“叶飞,过几天继续按照原计划攻击幽灵山庄,铁血联盟和丐帮那边没什么问题吧,周长空可否已经赶到?”

叶飞沉声道:“周长空已经率领一百五十名黑虎铁卫赶到客栈,幽灵山庄此时群龙无首,虽然黑峰三十二骑和青云九龙等好手留在各地分舵和黑虎山总部戒备,但黑虎帮中的年轻弟子迅速崛起,即使没有铁血联盟和丐帮援手,我也有把握攻占幽灵山庄,大哥这几天不能随便移动,就好好在客栈修养,等待骨头愈合才能动。”

赵烈淡淡道:“铁血联盟是我们今后最危险的敌人,丐帮则代表了传统的六大门派,这次黑虎帮就是要向铁血联盟和丐帮展示强大实力,也该是黑虎帮向整个江湖发出怒吼的时候了,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黑虎帮的力量。”

叶飞坚定道:“大哥放心在客栈修养,我安排了两百长刀铁骑日夜守护大哥。幽灵山庄勾结突厥外敌,专门暗杀朝中大将和江湖中的忠义豪杰,实在是江湖败类,黑虎帮的确需要靠此战树立威严和名声,我会率领众好兄弟踏碎幽灵山庄。”

赵烈微笑道:“谁说我要躺在这里养伤了?你马上吩咐兄弟搞辆马车,然后做个担架,我决定亲自随同众兄弟攻打幽灵山庄。”

黑虎帮近千名帮众骑着高大黑色骏马奔驰在大道上,再加上清一色迎风飞扬的黑色披风,如同猛烈黑色旋风刮过大地,卷起了漫天枯叶灰尘在风中飘荡,让人心惊胆战!其中大部分都是神采飞扬的热血少年,他们代表了黑虎帮的未来,也许代表了整个江湖的未来,快马飞驰而过,地面尘土飞扬,铁蹄声声震天,简陋马车显得格外颠簸,赵烈斜躺在车中,仔细聆听周长空的禀报。

赵烈对周长空微笑道:“你真是江湖中的罕见人才,擅长组织谋略,精通机关追踪,处世精明能干,以后你就是帮中护法长老,掌握帮中兄弟生死大权。你此次到丐帮总舵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吧,吴冲寒乃是顶天立地的豪杰,可惜就是为人太过迂腐,不然当年也不会把你逐出丐帮,那可真是丐帮的损失呀。”

周长空依然一身华服,胡须发面修剪得干净清爽,永远给人神清气爽的感觉,锐利眼中闪过兴奋目光。赵烈知人善用,心胸开阔,他在黑虎帮如鱼得水,放手大干,展示出超强的能力,全然不像以前在丐帮那样夹着尾巴做人,此番率领数百名黑虎铁卫重返丐帮总舵,扬眉吐气,深深体会到权利的荣耀和诱惑,他跪下沉声道:“谢谢帮主的提拔,属下定会全力辅佐帮主成就江湖霸业,属下此次徐州之行非常顺利,没有遇到任何麻烦,那些丐帮兄弟提到帮主都是满怀崇敬和钦佩。”

赵烈目光闪烁,伸手不停抚摩着放在身边的长刀,默默思索,“周长空心机深沉精明,性格阴冷坚韧,屡次挫败了针对黑虎帮的阴谋鬼计,发现并处决了不少心怀鬼胎的帮众,黑虎帮人员繁杂,兄弟众多,周长空虽然手段有时太过狠辣,而且野心勃勃,但黑虎帮不但需要像叶飞,张旺财那样肝胆相照的好兄弟,也迫切需要像周长空这样的人才。”他抬头对周长空冷冷道:“江湖中每个男儿都有梦想,都应该不停奋斗,只有付出才会有收获,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寒冬的夜幕,一轮弯月闲居在山头,冷冷光辉照射在翠绿竹林上,一点一点透过竹叶的空隙撒落在地面,小湖边搁放着担架。赵烈此时正躺在担架上,抬头凝视远处山冈上叶飞的身影,月色勾勒出叶飞修长瘦弱的身影,一只玉萧落在了叶飞的唇边。

朗朗的月下,赵烈手持一杯清酒,聆听若有若无的一曲琴箫,淡淡的体会着人生的悲欢与离合,“叶飞是什么时候学会吹萧的呢?”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心头蓦然一阵刺痛,孤独的人,孤独的深夜,孤独的萧音。

寂静的夜空中传来猛烈马蹄声,叶飞迅速把玉萧放入怀中,腰插长剑,孤独地站在高处,静静凝视远方,严峻的面容忽然露出了难得微笑,张旺财也日夜兼程从漠北赶来了。

张旺财飞速冲到了小湖边,含泪望着躺在担架上的赵烈,浓烈的药材味散发在风中,赵烈浑身上下都缠满白色绷带,他握紧双拳激动道:“大哥的伤势严重吗?我听说大哥激战幽灵侯,结果身受重伤,所以连夜赶来,我真的很担心大哥安危。”

赵烈耸耸肩膀,洒脱道:“不过断了几根骨头而已,你没看见我正在喝酒吗?你才从漠北回来,应该回到黑虎山好好疗养,而且我很担心黑虎帮总部遭到攻击,没想到你居然违抗命令赶来,你可知该当何罪?”

张旺财沉声道:“我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想看到大哥,幽灵侯的功力深不可测,我真是太担心大哥的伤势了,大哥若要旺财去死,我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赵烈心中充满感动,用力拍着旺财肩膀道:“我就罚你今夜陪我喝酒赏雪。”北风吹来了塞外的寒流,大地繁华尽落、万木萧条,天空有细碎的雪花纷纷扬扬的在竹林的上方飘落,点点滴滴绵延不绝。

张旺财轻声道:“自从我认识大哥以来,大哥身经百战,顽强不屈,也不知多少次受伤了?大哥性格威猛刚烈,天下皆知,不过我希望大哥以后不要太冒险,我愿意为大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无数惊心动魄的激烈搏杀似乎已经很遥远了,赵烈淡淡道:“万物皆有生有灭,由渺小脆弱到辉煌壮大,然后再走向死亡,对人而言,从初生婴儿到耄耋老者,从满头青丝到苍苍白发,人生何其短暂,知道了这是一种必然,也就多了一份坦然和豁达,十六岁离家奋斗,已经虚度过了太多的岁月,时不待我,只能惜时如金,知难而上。”

张旺财默默聆听,忽然微笑道:“黑虎帮因为大哥而闻名天下,不少江湖少女和侠女纷纷加入了黑虎帮,我知道大哥身受重伤,所以特地召集了帮中不少温柔的女弟子前来照顾大哥。”他朝竹林挥了挥手,数名妙龄女子轻柔地走了过来。

这些少女终日在江湖中打滚,性格也颇为豪爽,不过走路却如轻风摆柳摇曳生姿,骨子里透着雨后海棠般的水灵秀气,面对江湖中最神奇的武林战神,面对未曾见面的帮主,她们的眼神中充满了崇拜的目光,他传奇的经历笼罩着神秘绚烂的色彩。

黑夜中忽然现出两点灯火,两名提灯的素衣女正嬝嬝婷婷,姿态闲雅的现身赵烈身前,素衣女郎逐渐接近,在两盏灯笼的映照下,被蒙在一片光晕里,她们从头饰到鞋子,一身洁白,配着秀美的花容,让人赏心悦目。

第一百零五章 天地迷蒙

赵烈的身上有着太多让人惊叹的传奇故事,此时虽然他浑身伤痕,无法站立,可是满头金色长发依然在风中飘舞,深邃的眼神无法看透,笼罩着若有若无的薄雾,隐约带着说不出的忧郁和悠闲。

她们俯身仔细地为担架上的赵烈换药和包扎伤口,绵软小手的确比那些强悍帮众的大手要灵巧舒服得多,赵烈的伤势之重超乎想象,她们眼中流出了晶莹泪水,当望到赵烈身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老伤新痕时,顿时肃然起敬,“武林战神”的名头绝不是吹出来的,而是用浑身伤痕和九死一生的搏杀换来的!

张旺财虽然相貌有些土气,傻傻的样子,可是性格幽默温和,他和这些少女谈笑风生,显得颇为熟悉,赵烈忍不住摇了摇头,满脸堆着坏笑道:“旺财,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记得你以前看到姑娘就会脸红,可如今在花丛中却是游刃有余,不愧是我的心腹兄弟,今夜我非要把你灌醉不可。”

赵烈的洒脱风趣让少女们忘记了眼中还挂着泪水,忍不住纷纷“咯咯”娇笑起来,渐渐的,竹叶上积满了莹莹的白雪,但竹林却更加浓绿了,白绿相映构勒着一种冷傲而又极富生机的美艳,竹稍低垂,演绎着宁折不弯的顽强和妩媚。

张旺财神态自然,并没有不好意思,依然沉静微笑道:“大哥,北方的雪和南方的雪真是不一样,这里的雪像清丽温婉的少女般善解人意,该来的时候就来了,她会挑一个宁静的夜晚,不动声色飘然而下,轻柔而纯洁。”

赵烈猛然把口中温酒喷了出来,笑得连身上伤口都剧烈疼痛起来,他对着旺财叹息道:“你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斯文了,说话文绉绉的,把我的牙齿都弄酸了,妈的!还真是不太习惯,难道就是这些貌美如花的女人让你发生这么大的改变吗?”

张旺财的脸终于涨红了,低头苦笑道:“大哥文武双全,出口成章,我是万分仰慕,于是最近也读了些书,总不能丢大哥的脸吧。”

岁月飘逝,世间万物都在不停改变,不知不觉中,叶飞和张旺财都发生了改变,叶飞越发沉默沉稳,剑法如神,张旺财早就不是那个傻傻的少年,显示出大智若愚的绝代风度,而且很讨女人欢心,不过两人都已经成为了独挡一面的豪杰。可是他们之间的兄弟情怀也变得更加深厚,如同美酒,越存越香,赵烈久久凝视凌空飘舞的柔软飞雪,忽然心生许多感触。

良久,赵烈低声道:“北方的雪凝重厚实,搁地上一尺多厚,积久不化,平地里不时卷起一场扬雪的朔风,就如刀一样从脸上直割到心里去,一望无际的茫茫原野除了白花花的杨树林以外,一个人影儿也见不到,令人感觉着一种难以承受的寂寥。”

张旺财似乎看到了赵烈内心深处的寂寥,忽然含笑喝了大口烈酒,痛快道:“今日看到大哥真是开心,不过大哥重伤未愈,今日就不宜喝酒了,我替大哥把酒喝干,不醉不归!希望大哥可以早日康复,持刀再战江湖。”

旁边的少女窈窕清秀,散发幽幽清香,风吹动她们的长发,都有着一张明媚的脸,轮廓清晰,不停娇笑着为旺财添酒,温柔的眼光却总是落在赵烈身上,赵烈似乎也被感染,心中充满了温情,未饮先醉了。

赵烈身上拥有无数的称呼,江湖淫贼,黑道高手,黑虎帮主,武林战神他的性格在江湖中更是充满矛盾而变幻无常,流传着多个版本,简直让人瞠目结舌:风流潇洒,心狠手辣,狂放自大,文才飞扬,侠骨柔情,卑鄙无耻,好色狡诈,刚烈威猛江湖中向来对赵烈颇有争议,可是他却在此时挺身而出,举臂高呼,号召天下武林的侠义之辈奋起铲除幽灵侯创立的杀手组织,替天行道,彻底剿灭这个武林毒瘤!

消逝江湖十多年的幽灵侯忽然现身江湖,而且勾结突厥狗贼建立了庞大的杀手组织,连接杀死了不少苦苦抵御突厥大军的隋朝将军,就连朝廷战无不胜的神武大将军杨风也差点被暗杀,而且还卑鄙地杀死了众多抗击突厥的英雄好汉,顿时在江湖中引起了公愤,六大门派表示了强烈愤慨,可惜自从南尊海啸天退隐江湖后,江湖已经没有了众望所归的领袖,各大门派其实不过一盘散沙,顾虑重重,颇为忌惮幽灵侯的实力,根本没有对付杀手组织的计划。

异军突起的黑虎帮,实力强大的铁血联盟,再加上六大门派中人数最多的丐帮,三帮联合攻击神秘的幽灵山庄,一时之间,江湖中顿时旗帜飞扬,风起云涌,大队人马奔驰于大好河山,此事很快轰动江湖,接着传来了更为震惊的消息,还未等到三帮联合攻击幽灵山庄,天纵奇才的幽灵侯就已经被赵烈斩杀,江湖中没有人相信,可是事实就摆在眼前,幽灵侯已经死了!

幽灵侯拥有俊美面容和傲人才华,琴棋书画更是冠绝江湖,可惜他的性格冷酷无情,自命风流天下无人能敌,视女人如玩物,有着毒蛇般的狠毒阴险,狐狸般的灵动狡黠,骆驼般的坚强忍耐,而且精于缩骨、易容、狙击、突击、刺杀,轻功可他还是飘然死了,生命有时候显得格外脆弱。

深夜时分,赵烈忽然从梦中惊醒,心情感到极度压抑迷蒙,夜不能寐,于是独自走进了摆放幽灵侯尸体的房间,他燃起了一盏带着水晶罩子的青铜灯,静静凝视幽灵侯僵硬的尸体,心里竟然涌上莫名的悲凉滋味,无限感慨,江湖人从来就是提着脑袋过日子,谁也不知道能否活过明天,也许稍微的放松就会导致杀身之祸!

一阵狂风忽然自窗外卷了进来,卷起了盖在尸身上的白被单,卷起了床幔,幽灵侯虽然死了数日,可是他的脸却栩栩如生,依然挂着诡异笑容,仿佛在地狱不停诅咒赵烈,帐上的铜钩摇起了一阵单调的“叮当”声,就宛如鬼卒的摄魂铃,狂风中仿佛也不知多少魔鬼正在狞笑着飞舞。

赵烈握紧双拳冷冷站立,只觉风中竟似带着种妖异的寒意,竟忍不住机伶伶打了个寒噤,手里的水晶灯罩也风吹落在地上,跌得粉碎,生与死真的不过一线之间,他身上的伤口蓦然变得刺疼,浑身冷汗淋漓,如果时光倒流,如果幽灵侯不要那么狂妄,也许此刻躺在这里的就是他自己!

幽灵山庄藏在茫茫十万大山之中,终日被滚滚云雾笼罩,规模远远超过了相象,并没有众人预料中的阴森恐怖,而是构建在山青水秀,连绵群山前面的平缓山谷中,隐约可见九曲回廊,里面的园林美景层出不穷,远近房屋高低有序,错落于林木之间,雅俗得体,但见厅堂等主体建筑兼用穿斗式和抬梁式的梁架结构,配以雕刻精美的梁檐构件和华丽多变的廊前挂落,加强了纵深感,在清幽山水的衬托下,予人明快、通透、幽深的感觉。

幽灵侯虽然被杀死了,可是杀手组织的众多死士并没有放弃抵抗,此时同仇敌忾地龟缩在幽灵山庄中,人数恐怕也有千人之众,全部宁为玉碎,不愿瓦全,依仗山庄内阴毒的机关陷阱,准备与来犯敌人奋力浴血搏杀。

叶飞,张旺财和周长空所率领的黑虎帮众加起来超过了千人,全部都是帮中精锐,长刀铁骑,黑虎铁卫和寒月护卫全部整齐地勒马站在寒风中,更有数十名江湖侠士豪杰尾随而来,此时这些江湖游侠望到这些年轻的黑虎帮众,感受到他们身上那种勇往直前的决心,这些江湖豪杰忍不住热血沸腾,纷纷拔出刀剑,期望可以一起攻打幽灵山庄,维护武林正义。

纵横天下的长刀铁骑全部身着潇洒的黑色披风,头上都戴着坚固的护盔,背上斜挂着锋利的沉重长刀,黑虎铁卫则是双手套着坚固精钢护腕,身手矫健,铁拳无敌,后面背负各种短小锋利的兵器,寒月护卫更是潇洒风流,全部都是眼力臂力出众的年轻人,气度沉稳,面带微笑,长发飘飘,身上虽然没有重兵器,但背负优雅强弓,更显得神态风流。

铁血联盟的数百帮众身着耀眼的红色外袍,因为许多帮众长年生活在寒冷北方和滚滚沙漠中,身材显得魁梧强悍,不少人持着沉重锋利的战斧长枪,气势惊人,他们虽然杀气漫天,气势冲天,可是全部默默站立,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显得纪律严明,准备从右侧面进攻,宋青河冷冷站立,面无表情,这将会是他和赵烈的最后一次合作,从此以后他们将会是敌人,此战的结果其实已经毫无悬念。

丐帮的队伍则显得有些凌乱,穿着乱七八糟的衣服,吴冲寒抬头望着远处的黑虎帮,只看见黑压压的大队人马,并没有看到赵烈的熟悉身影,他望向铁血联盟,隐约看到宋青河的淡蓝色身影,关于铁血联盟总盟主宋青河,江湖中很多人都一无所知,宋青河笼罩着神秘迷蒙的色彩,就像是突然凭空就担任了总盟主,没有人知道他的往事,甚至没听说他杀过什么厉害的高手,可是他却牢牢坐稳了铁血联盟总盟主的位置,铁血联盟虽然没有以前那样咄咄逼人,锋芒毕露,可是连绵不绝的胜利让铁血联盟在江湖中的威望和势力与日俱增。

吴冲寒笑声豪迈而洪亮,站立时腰杆挺得笔直,此时望向兵强马壮的黑虎帮和铁血联盟,他却感到了强烈的震撼,这些最近几年才冒出的帮派展示了强大力量,他转身凝视机关重重的山庄,蓦然发出嘹亮啸音,高大身躯挺身在前,带头从左侧面猛烈攻击幽灵山庄。

赵烈拄着拐杖缓缓从站在前排的数十名好兄弟面前走过,他们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老,可是都非常精壮勇猛强悍,都曾身经百战,冷静沉着,拥有永往直前的气势,赵烈虽然缠满绷带,步履蹒跚,可是他的精气,他的体魄,他的神采,他的凶狠和从身上所透露出的那种力量,都不是这数十人所能比,就算全部加起来也比不上他一个!

赵烈猛然拔出长刀,用力和前排长刀铁骑手中密密麻麻的长刀猛烈相撞,顿时火花四射,他举起长刀高声道:“黑虎啸,天下惊!你们的勇猛顽强让黑虎帮赢得江湖豪杰的尊敬,我以你们为荣!可惜今日不能与众兄弟共同冲锋陷阵,我会站在这里等各位好兄弟凯旋而归,黑虎帮总有一天会成为江湖的荣耀!”

众兄弟望着浑身伤痕累累的赵烈,身上多处骨折,遭受了严重内伤,此时的赵烈虽然拄着拐杖,可是依然散发出了藐视天下的气概,上千黑虎帮众顿时热血沸腾,眼中射出钦佩目光,赵烈最近连接孤身斩杀了风火神拳陈浪和江湖中最神秘诡异的幽灵侯,两人都是黑道绝顶高手,幽灵侯更是高居黑榜排名第三,震惊了整个江湖,赵烈的个人声望达到了新的高峰,关于他的传说更是神乎其神!

沉重锋利的长刀齐刷刷朝前直指前方,闪闪生光的数百枝长刀等待痛饮敌人鲜血,黑虎铁卫也是握紧了双拳,寒月护卫冷冷搭箭拉弓,一场规模浩大的血战即将展开,千人一起发出了震天吼声,宛若万鼓齐鸣,声震天地,震人心魄,气吞万里如虎!

幽灵山庄进行了顽强而悲壮的抵抗,借助玄妙机关陷阱阻挡强大敌人的猛攻,无奈幽灵侯意外死亡,再加上周长空精通周易机关,冷静地指挥长刀铁骑破解了幽灵山庄中的致命陷阱,况且三帮联手,高手如云,此战胜负早就分出,剩下的只是无尽的血腥屠杀。

硝烟血光逐渐散去,铁血联盟的帮众潮水般退走,瞬间走得干干净净,宋青河根本未和赵烈见面就飘然消逝,丐帮帮主吴冲寒带头冲杀在前面,他向来痛恨这些叛敌求荣的江湖败类,手中的残破断剑粘满了鲜血,所向披靡,挡者立毙剑下!

赵烈拄着拐杖走进了幽灵山庄,进入重重大门后,才知院落后方隐藏着连绵不绝的花园,最妙是有无数道周回外廊,延伸往园里去,开拓了景深,造成游廊穿行于花园的美景之间,左方还有多个荷花池,池心建了密密麻麻的六角小亭,由数道小桥接连到岸上去。

此时正是黄昏,冬日暖阳洒得幽静的后园银光闪闪,景致动人之极,美景层出不穷,可惜地面血流成河,到处是残肢断体和破损的机关陷阱,密密麻麻的黑虎帮众望到赵烈进入,全部恭敬地侧立在道路两旁,就连那些受伤的帮众也是昂首站立。

赵烈在规模宏大的庄园中走了很久,山路愈行愈险,危岩削立,上有山鹰盘旋,下临百丈深渊,山风拂过,有若万人啸叫,他缓缓经过一个竹林后,水声哗啦,原来尽处是一座方亭,前临百丈高崖,对崖一道瀑布飞泻而下,气势迫人,若非受竹林所隔,院落处必可听到轰鸣如雷的水瀑声,他抬头望到了吴冲寒高大威猛的身躯。

吴冲寒性格刚烈仁义,嫉恶如仇,此时仗剑而立,抬头凝视眼前数十名楚楚可怜的歌女舞伎,她们的脖子上都架着锋利长刀,他望着地面密密麻麻的尸体,心中蓦然感到悲痛,回头对赵烈道:“赵帮主,这些少女非常可怜,还是把她们放了吧,今日一战杀戮太重了。”

赵烈挥手让长刀铁骑放开了那些少女,微笑道:“还记得你我在塞外携手激战突厥大军吗?真是痛快淋漓!可惜今日我有伤在身,未能与你再次携手激战,甚是遗憾。”他忽然奇怪地凝望数十名少女匆匆离开的背影,里面有个女人的背影异常高挑,似乎曾经在什么地方见过,非常熟悉,可就是一时想不起来。

吴冲寒身着简陋破旧的灰色长袍,随手把残破铁剑挂在腰畔,左眼绑着黑色眼罩,那是冷月飞剑楼雨留下的伤痕,独眼静静凝视赵烈,心头竟然涌上莫名的悲痛情感,那些所谓名门正派的高手侠客纷纷明哲保身,赵烈口中虽无半句仁义道德,可所作所为却如同大英雄大豪杰,无论是在塞外激战突厥大军,还是今日攻击幽灵山庄都让人荡气回肠,钦佩叹服,可是命运却让他们今生注定无法成为好兄弟!

吴冲寒蓦然握紧双拳,咬牙冷冷道:“你我迟早会有惨烈激战,大丈夫一诺千金,等你伤愈之后,我会亲自斩下你的脑袋为汪洋报仇!”他猛然扭转头,大步带领丐帮弟子匆匆离开,转身之间心神悲痛激荡,忍不住抬头发出了极度痛苦的悲啸。

猛烈的长啸震得竹林上的残雪飘然而落,有一两片美丽的雪花儿飘落赵烈的掌心,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洁白的冰花倏地消融,雪花很快融成心中一缕冰冷的晶莹寒魂,他只能苦笑,摇着头望向吴冲寒高大的背影,灰色身影眨眼间就蓦然消逝了。

赵烈猛然记起了刚才那个女人熟悉的背影,终于想起在什么地方曾经见过,那是诛杀前任丐帮帮主汪洋时所雇佣的绝色歌姬,可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幽灵山庄?赵烈总觉得有些蹊跷,可惜恍惚间,那个神秘女人已经飘然消逝了,他若有所思,脸上露出了诡异深沉的笑容。

寒风吹拂着遍地血迹和尸体,赵烈转身对周长空冷冷道:“幽灵侯的尸体好好安葬在幽灵山庄,这里会有很多人陪伴他,他应该愿意长眠于此,不会感到寂寞。”

宋青河的长发披散了,乍看宛如一位温婉美丽的女子,倾城容颜伴随悦耳声音,既有男人的成熟从容,又有有恰到好处的艳丽妩媚,既有男人的阳刚,却又能和如花般的妖冶相辅相成,极度复杂的矛盾在他身上达到了近乎完美的极致,一袭简单的蓝色长衫,一柄折扇,粉墨不施,风情万种。

冷冷的寒风吹来的时候,冷冷的阳光照进来的时候,微黄熟透的叶片会默默的飞离婷婷的枝头,纷纷扬扬从宋青河身边飘落,落叶那纤纤的身姿,像一个个迷醉的舞者,沉浸在生命最后的短暂和辉煌里缓缓起舞,宋青河站在纷飞落叶中,达到了忘我的境界,沉迷而陶醉,冬意深,寒已浓。

幽灵山庄的壮丽激战似乎还在宋青河的眼前来回飘荡,幽灵山庄内机关重重,俨然如同隐藏在十万大山中的巍峨城堡,幽灵侯十年来苦心经营,整个组织人数近千人,其中不乏经验丰富的黑道高手和视死如归的死士,杀手组织不过是幽灵山庄的其中一个分部,可惜长江后浪推前浪,幽灵侯壮志难酬,出师未捷身先死。

幽灵山庄遇到了江湖中迅速崛起的黑虎帮,手段狠辣的铁血联盟和六大门派中人数最多的丐帮的猛烈攻击,此时的江湖已经不是十年前的江湖了,此时已是年轻人的江湖了,幽灵山庄还未来得及在江湖掀起巨浪就被三帮联手剿灭了,凭空留下了无尽的遗憾。

宋青河陷入了沉思,脸色阴沉变幻,黑虎帮在此战中展示出了强大力量和惊人战斗力,黑虎帮纪律严明,攻守有序,人才济济,即使没有铁血联盟和丐帮相助也能攻下幽灵山庄,黑虎帮异军突起,雄霸江南武林,而铁血联盟两次大规模激战英雄会后,元气大伤,实力未必强过韬光养晦的黑虎帮。

狼牙刀夜怒火显然也是清楚感受到了黑虎帮的强大实力,他一直对宋青河上次放过赵烈耿耿于怀,忽然沉声道:“盟主,赵烈和黑虎帮必然成为铁血联盟称霸江湖的心头之患,上次盟主在铁血堡真不应该放过赵烈,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宋青河忽然淡然一笑,倾城般惊艳,如斯的素淡,如斯的艳到骨子里的媚,却又坚忍倔强,有着不顾一切的深情和信念,魅惑人心的眼风飘过,扇底的举手投足无一不颠倒众生,曾经的戏子生涯留下了深厚的功底,可是这花样的绮丽后却是隐忍着的尖锐和悲凉,和置生死甚至于一生名节于度外的坦然和从容。

狼牙刀夜怒火顿时感到了若有若无的压力,眼前的宋青河虽然秀美如女人,浑身散发出逼人的妖娆,可是眼神里面那种冰冷的坚韧似乎可以看穿时间万物,夜怒火忽然感觉浑身发冷,阴冷的宋青河远比狂暴的欧阳坚更可怕。

宋青河目光毫无情感,转身对夜怒火淡淡道:“江湖中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赵烈,他从一开始就是我手中的棋子,现在也还是我的棋子,铁血联盟想要轻松称霸江湖,还离不开赵烈和他的黑虎帮,不久的将来,你就会明白我的良苦用心,到了那时候,铁血联盟就可以轻松地征服江湖。”

天上只有一片慢慢飘动的白云,长江上只有一叶轻轻移动的扁舟,南宫无雪只有一颗黯然伤神的心,远处有寂寥的乌啼,他脚下的石台阶洁白如云梯,他的心清澈透明,站在落雁岛的最高处,他似乎没有了思念,脑海是一片蔚蓝。

遗憾,有时也不失为一种美,因为毕竟还有可以遗憾的事,毕竟还是一个传奇的故事,漠北之行南宫无雪没有感受到报仇血恨的痛快,反而让他的心感到寂寥悲凉,水幻妖女一袭黑发齐腰,凄然化蝶般飞远了,她终于可以忘记了仇恨和痛苦。

长江总是笼罩着烟雨,刚才还是白云飘飞,恍惚间,春雨飘自渺茫凝重的苍穹,不曾夹携一丝一缕的朦胧消沉,而是霏霏扬扬,随意挥洒,自信而超脱,潇洒而飘逸,伴随春风轻盈欢快地飞舞,挥挥洒洒,寒冷的冬天已经很快过去了。

沉鱼山上的青竹用化不开的浓绿,与世无争地吐呐着舒盈飘逸和清翠欲滴的冷傲,春风在竹林上空留下飒飒的风声,似如歌的天籁,南宫无雪白色的身子悠然伴风飘到竹林树梢,随着春风竹林一起晃动。

断断续续的春雨如一帘莹莹的幽梦,笼罩在渐长渐高的竹林上空,天地一片迷蒙,南宫无雪静静站在竹林树梢,感受到了时间的轮回,隐约看到了展盈撑着一把伞花,立在竹林外,她在看纤细的叶角悬着点点的水晶,叶叶相抚,有环佩之音,似静静的竹林挂满一园的乐曲。他顿时沉在了清清爽爽的竹香里。

恍惚间,展盈化身为莲花仙子秦雪的白色身影,飘然飞身而上,秦雪落到南宫无雪身边,温柔为用雨伞为他挡住了飘飘雨丝,她满脸幽怨,温柔道:“公子要小心身体,春雨很伤人的。”

秦雪的发丝被春风春雨弄乱了,隐约透出丝丝憔悴,南宫无雪忍不住在心中深深叹息,他的心已经被展莹的身影占据了,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明白刺痛的滋味,可惜时光并不能倒转,他的心再也无法放下另外的女人了,始终无法对秦雪产生感情。

竹林透着诱人的清凉,南宫无雪伸手接过雨伞,默默为秦雪挡雨,心绪随着悠悠摇晃的竹子上下起伏,忽然轻轻道:“仇恨到底是什么?”

秦雪柔声道:“仇恨可以让人蒙住眼睛,双眼浑浊,心灵阴霾,可以让人忘记了世间美好的东西,仇恨是世间可怕的毒药,仇恨加速了衰老,令一颗心感到疲惫,抬不起沉重的眼皮看清世间,更抬不起沉重的脚步。”

南宫无雪叹息道:“仇恨只会带来无边的痛苦和新的仇恨,这次漠北之行让我明白了很多东西,以前很多模糊的东西现在也看清楚了,仇恨真是太可怕了,水幻妖女十多年来生活在仇恨的痛苦回忆中,终于造成了碧云山庄的血案,可是她并不快乐,也许只有在临死的瞬间才忘记了仇恨,感到了快乐,可是美好的生命也随之结束了。”

秦雪幽幽道:“真的没想到你能如此顺利地杀死水幻妖女,你独自北上后,我几乎夜不能寐,总是担心你的安危,好想陪在你身边。”其实她时常独自垂泪到天亮,因为思念。

南宫无雪眼中闪过一丝悲伤,低声道:“水幻妖女并不是我杀死的,其实我在龙们客栈已经死过一次了,杀了她也不能挽回碧云山庄的数百条人命,走出龙门客栈的时候,我感到了极度的疲惫和沉重。”

秦雪瞪大眼睛凝视南宫无雪,在他的双眼中看到了如碧海蓝天般辽阔的宁静目光,她心迷蒙而迷醉,她咬着嘴唇紧紧地依偎在他身边,俏丽身子站在竹子尖端凝视迷蒙的烟雨翠竹,晓风入竹林,踏风而立,残泪无影,烟轻雨寒。

南宫无雪双眼忽然射出了坚定目光,沉声道:“我决定到江南与赵烈见面,我和他之间的恩怨仇恨不能永远拖下去,仇恨并不能解决问题,只会让误会越来越深,希望此次能够化解横亘在我和他心中的阴影。”

春风染绿了江南,同样是在青翠竹林中,那种养眼的绿,浸润着江南水乡的细致与婉约,可以让任何疲惫的眼睛都充满温情,南宫无雪看得深了,心的深处都长出轻痛。

简陋的茶舍藏在竹林中,一方青竹,如一方翡翠的屏障,将烦恼和浮躁隔离,春风还是那些风,只是被竹林染的带了些许的清静和淡远,一棵棵修竹,宛若一个个柔情似水的女孩,温婉、朴素、平凡,竹林的笑如流动的水纹,呈现着如声音的波光粼粼。

赵烈还没有到来,南宫无雪静静在精致而秀美的竹叶上看到细小、晶莹、沁凉的水珠,直射的阳光,让它们闪动着七彩的光泽,两只娇小的青鸟互相偎依追逐着在林中翩翩飞舞,他抬头凝视那对可爱青鸟,脸上露出了微笑,心里却感受了寂寞。

“一节复一节,千枝攒万叶,我自不开花,免撩蜂与蝶。”竹林显得格外清幽,除了偶尔有小鸟飞过,冷清的茶舍里面只有南宫无雪孤独的白色身影,只有他在仔细品位竹子的青翠明亮。

轻轻吹着的风忽然消逝了,赵烈似乎亘古就站在了青翠的竹林旁,依然是穿着蓝色长袍,穿着并不华丽,可是质料手工剪裁都非常好,颜色配合得也让人觉得很舒服,他缓步走来,右腿骨折处还未痊愈,依然绑着竹板,身上并没有背负双刀,长发随风轻轻飘舞,如同春日踏青的游人,就这样施施然走了过来,脸上懒洋洋的笑容却比那春日还温暖平和。

不管是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赵烈的样子都不会改变,因为他本来就是这么样一个人,不管在多么艰苦困难危险的情况下都不会丝毫改变,明媚的阳光也照上了他的脸,并不是那种能让少女们一看见就会被迷死的脸,但是也绝不会让人觉得讨厌,神态没有丝毫斩杀幽灵侯的荣耀,全身飘荡着洗尽铅华后的悠然从容。

尖尖的、毛绒绒的竹叶茶加入了滚烫的开水,风中顿时泛起微甜的芳香,茶色为嫩绿,那种绿,可以绿到人的心里,南宫无雪慢慢地品了一口,顿时有种地老天荒的感觉,他抬起茶壶轻轻为赵烈倒茶,低声道:“赵帮主重伤未愈,居然敢孤身前来,你就不怕我乘机对你下毒手吗?”

赵烈低头轻轻喝了口清茶,感悟到了淡淡清香和淡淡人生,抬头微笑道:“如果你会在这个时候对我下毒手,那么你就不是南宫无雪了。”

南宫无雪默默凝视赵烈,心中无限感慨,数年前的英雄会如日中天,可是却接连遭受了沉重打击,不但英雄会没有了往日的威严,而且南宫世家也遭受了灭门惨案,他忽然沉声道:“你改变了很多,几年前还是逃亡江湖的亡命之徒,此时已经是威震天下的武林战神!命运真是无法捉摸,变幻莫测。”

赵烈淡淡道:“命运无常,因果反复,我们似乎从一开始就注定要成为仇人,可是仇恨往往出自于谎言和错综复杂的误会,复仇唯一的结局就是将复仇者拉入永劫不归的轮回,江湖永远不会缺少仇恨和血腥。”

南宫无雪俊朗面容挂着宁静微笑,忽然若有所思道:“我曾经对你恨之如骨,虽然心里觉得事情蹊跷,其中必有隐情,但仇恨和嫉妒会让人迷失方向,漠北之行还要多谢黑虎帮及时出手相助,此番北上,我感悟颇多,用仇恨对待这个世界只会带来更多的仇恨,应该用温暖和宽恕对待这个世界。”他胸怀大气坦然,态度平和亲切,仿佛看破了世间万象。

赵烈并非第一次见到南宫无雪,可是此时却觉得南宫无雪格外光彩照人,眉目间自然就散发出渗透在骨子里的高贵儒雅气质,他低头久久凝视纯绿的茶水,蓦然想到惨死的南宫雨和被冰冷海浪吞噬的展莹,忍不住冷冷道:“走不完天涯路,杀不尽仇人头!比爱更持久的力量是仇恨!我肯定会让真正的凶手得到惩罚,彻底洗刷我身上的冤屈!”

南宫无雪沉声道:“开始我也以为你就是凶手,但后来一直有着很奇怪的感觉,你绝对不是凶手,以前曾经有很多机会可以率领英雄会的数千帮众追杀你,可是这种怪异感觉让我放弃了这种想法,杀了你只会让真相永远石沉大海,后来你多次率领黑虎帮出手相助,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可是迟迟未能杀了你这个所谓的凶手,我在江湖中也承担了巨大的压力。”

赵烈眼中射出钦佩目光,江湖中刀光剑影,生命如同随波荡漾的无根浮萍,随时都可能被浪花卷走,南宫无雪却承受着江湖人的耻笑而不滥杀无辜,并没有在江湖中苦苦追杀,他叹息道:“展莹当年被海水卷走,我一直期望可以找到她,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依然没有任何消息,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当时我很喜欢,可是她的心中自始至终都只有你,这是她失踪前亲口对我说的。”

南宫无雪想到展莹可爱的样子,似乎看到了她俏皮的模样,心中阵阵刺痛,良久才轻声道:“她表面上柔顺可人,其实内心异常倔强,只是当时我太沉溺于权力,全部心思放在了英雄会,真是辜负了她。”

春风轻轻吹过,飘荡的竹叶发出“沙,沙”轻响,南宫无雪喝了口清茶,抬头坚定道:“赵帮主虽然被司马空和张枫所陷害,被迫逃亡江湖,身处逆境却顽强不屈,你今日的成就远比别人付出了更多,我也十分佩服!你知道所有的真相,我想和你联手让真正凶手得到应有惩罚。”

赵烈冷冷道:“你尽管放心,这些年我并没有忘记心中的仇恨,我会让司马空和张枫身败名裂,生不如死!”风忽然消逝了,空中弥漫着淡淡的竹叶清香,茶舍里面蓦然安静了下来,长时间沉默后,他忽然凝视南宫无雪道:“你的确值得展莹深爱,并没有辜负她,展莹没有爱错人。”

南宫无雪没有说话,抬头凝视清幽的竹林,静心品茶沉思,“有节骨乃坚,无心品自端,竹衰不变节,花落有余香,尘而不染,濯而不妖,枝横云梦,叶拍苍天,飞舞凌云仍心定。”他任由心绪随意翩翔,竹林的婆娑影子随着清风飘逸摇晃在朦胧春意中,引起了无限思绪。

温暖的春日让世间万物显得生机勃勃,世间所有尘埃被涤荡一清,空气变得格外清新宜人,茶壶中的茶水逐渐冰冷,早已饮尽,气氛有些压抑,赵烈悠然笑道:“春光柔媚,千万莫辜负了大好青春,虽然腿伤未愈,我也想活动筋骨,我们不如到附近随便走走,晚上再找个地方痛快喝酒。”

第一百零六章 最远距离

两人静静漫步在古老的城镇中,街巷的民居、古宅老店、小桥流水已清晰可见,近在咫尺,他们心中都弥漫着怪异的滋味,如同置身梦中,数年前他们还仇深似海,两人谁也没有料到他们能如此悠然地漫步在江南水乡。

街道两旁散发着青苔味的古宅老屋触手可摸,虽然牌楼上的砖雕图案已无法辨认,但在古朴和沧桑之间仍透出几分精致和灵动,似乎要向赵烈和南宫无雪倾诉埋藏已久的悠远故事,这里人的生活恬淡又悠闲,许多老人搬弄竹椅,端坐到古宅大院的门前或临河小街的檐下,在他们的脸上就能读出那份远离尘世的安逸。

清润秀美的水土,孕育了古朴平和的生活,连小猫小狗也很安静地匍匐在主人脚下,享受着和睦和温馨,南宫无雪凝视此情此景,忍不住油然生出那种返朴归真的温情,回头对赵烈微笑道:“要是江湖人望到我们两人相安无事地悠然漫步,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

两人气质非凡,散发出飘然魅力,并肩行走飘然漫游在繁华的街道上,一个是白衣如雪,一个是蓝衣似海,引得城镇里面那些春心萌动的少女频频回头,赵烈淡淡道:“走自己的路,让他们去说吧。”他的脸上蓦然飘过欣慰而深沉的笑容,悄然握紧了双拳,付出的艰苦努力没有白费,世间并没有不可能的事情,他正坚定地朝心中的目标稳步迈进。

湛蓝的天空白云朵朵,温暖春风把许多千奇百怪,色彩艳丽的风筝吹到了蓝天,不少小孩子开心地拉着五彩斑斓的风筝在街道上奔跑,风中传来串串悦耳的笑声,这是他们无忧无虑,无牵无挂的快乐岁月。

一个可爱的小女孩欢快地放着风筝,兴致勃勃地从南宫无雪身边跑过,不过才两岁的样子,可是模样却是粉雕玉啄,非常可爱,也许是小女孩太专注于飘在天空纤巧精致的云燕风筝,脚步忽然拌在了街道上突起的石板上,眼看就要踉跄着重重跌倒。

南宫无雪伸手卷起了一阵柔和轻风,轻轻把女孩凌空搂在怀中,低头对她微笑道:“小妹妹,你的风筝好漂亮,不过以后放风筝也要小心了,不然很容易摔倒。”

小女孩大惊失色,额头就要碰到坚硬石板,忽然觉得身子飞了起来,身子落入了温暖舒适的怀抱,她目不转睛地凝视温柔可亲的南宫无雪,漂亮的眼珠忽然“骨碌”地灵活转动,伸出洁白手指着远方娇笑道:“谢谢叔叔,你放我下来,我要过去找我的妈妈。”

南宫无雪显然被女孩的纯真可爱所感染,脸上露出了柔和的笑容,心中充满温情,随意顺着小女孩柔嫩手掌望向了远方,他的呼吸顿时停止,似曾相识的身影伫立在茫茫人海中,似曾熟悉感觉瞬间笼罩了全身,他的双眼射出霎时亮光,刺穿了三生三世的浓云,缩短了百世轮回、千年万年,透过恍动的身影,魂魄游离窍外,他分明望到了展莹熟悉的俏丽身影!

真的是她么?无限优美的背影已足可扣动任何人的心弦,纵使她化了灰烬,南宫无雪都认得出来,原来乌黑光滑的大辫子已经不在了,头发挽成一个精巧的髻,云鬓雾鬟,如同一个高贵的少妇,她轻盈地转过了身子,那眼角,唇边,眉梢,发间,指端,袖侧,腰畔一切都是那般的熟悉。

她缓缓款步走了过来,乌黑的秀发在顶上结了个高雅发髻,柔和的瓜子脸荡漾着盈盈笑容,南宫无雪僵立地面,又闻到那熟悉的淡淡桂花香,又听到她的温柔笑声,也听到了他那忐忑不安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赵烈也是傻傻地凝视眼前的女子,她的美目深嵌在秀眉之下,两片洋溢着青春的香唇紧闭着,呼吸轻柔得像春日朝阳初升下拂过的柔风,他无法相信竟然会在绚烂的春日遇到她,恍惚间,似乎回到了那段逃亡江湖的悲惨岁月,他们曾经度过了一段刻骨铭心的日子。

她不经意地拢一拢秀发,细密的发梢恰如清风拂面,笑容晶莹洁白,依然是那么楚楚动人,乖巧伶俐,就连那嘴边的酒窝也是俏皮可人,没有丝毫的改变,她长长的睫毛晃动了一下,接着张开眸子,温柔朝南宫无雪瞧来,还甜甜浅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美丽牙齿。

南宫无雪的心跳已经完全停止,静静地凝视站在眼前的女子,忘记了一切,凝滞了人流,凝聚时光,凝固了天、地、时、空,所有的所有都定格在此一刻。

女子身穿雪白锦衣,身段无限优美,俏生生立在街头,她抬头静静凝视眼前儒雅飘逸的白衣男子,忽然对南宫无雪嫣然一笑,柔声道:“谢谢公子照顾我的女儿,她很是顽皮,宝宝,快到妈妈这里来。”小女孩回头对南宫无雪调皮地伸了伸舌头,“咯咯”地笑着冲到她的怀抱。

南宫无雪的心跳蓦然停止,周围的一切忽然都失去了色彩,天地万物黯然失色,呆若木鸡地站着,脑海一片空白,痴痴地凝望展莹温柔地亲吻小女孩的红润脸蛋。

她温柔地和小女孩亲昵,秀美双眸中闪烁着母性的慈爱,旁若无人,似乎根本就没注意到呆呆站在街道中央的两个男子,赵烈心神激荡,忽然大步走到她面前道:“展莹,你不记得我了吗?”

女子茫然抬头凝视金发飞舞的赵烈,秀脸忽然露出羞涩笑容,低头轻声道:“公子认错了人吧,我并不认识公子,我也不叫展莹。”

赵烈的心蓦然变得冰凉,眼前的女子明明就是展莹,就连羞涩的神态都是一模一样,他对女子沉声道:“也许你已经忘记了我,可是你绝对不会忘记他!”他伸手指向了依然失魂落魄地站在熙熙攘攘人流中的南宫无雪。

女子闻声将修长的玉颈轻轻回过来,抬头凝望南宫无雪,陌生的面容却给了她似曾相识的感觉,她的心跳忽然有些异常,于是拉着小女孩袅袅娉娉,姗姗走近了他,想要看清楚,依然还是那么陌生,于是她柔声道:“你是谁?好像我以前并没见过公子,可是我却感觉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你。”

南宫无雪的心彻底死去,眼神笼罩着无尽的悲伤,双瞳黯淡无光,周围的一切都已经模糊,眼中只剩下了她的身影,她几乎透明的耳垂上有着一颗细小的红点,分明就是俏皮柔顺的展莹,可是她不但已经忘记了他,而且还嫁为人妇,有了可爱的女儿。

多少个夜晚梦到了相逢,南宫无雪徘徊在如水般夜色里,顾影自怜,无怨无悔,默默等待,等待月上柳纱头,时常闭目聆听,是否是她细碎步履,生怕惊醒夜的温柔,可是真到了相逢时刻,却是如此悲凉,如此悲伤,如此痛心,他的双眼中流出了泪水。

“公子为什么忽然流泪了?”女子抬头久久凝视南宫无雪弥漫着悲伤的双眼,再也没有移开关切的目光,她一身雪白宽阔的丝袍,只在腰间束上两寸宽的丝带,隐约表露出她无限优美的身段线条,有种说不出的娇柔纤弱,黑发冰肌,俏丽动人。

南宫无雪顿时心如刀割,什么话也说不出,悲伤和痛苦笼罩了身心,她竟然不知道泪水是为谁而流?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也不是天各一方,而是站在她的面前,她却不知道他为谁而流泪!如果时光可以倒流,那该有多好,回忆总是美好的,即使是有些伤感,现实总是残酷的,即使是有些美丽。

往事一幕幕浮现眼前,冰冷的滔天巨浪席卷而来,四周狂风呼啸,赵烈耳边开始回荡着巨大海啸声,他心中一动,缓缓走到了她面前,勉强抑制住狂乱的心神,沉声问道:“姑娘可否记得以前的事情,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她诧异地抬头,双眸闪过了迷茫神色,良久才幽幽道:“以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了,以往的岁月如同玄幻梦境,当我醒来的时候,除了记得那恐怖的海浪外,梦境也消失了,什么也记不得了。”一片花瓣忽然随风飘落她的身边,她纤细的手指拾起那片飘落花瓣,感受着袭来落花的残美。

南宫无雪脸色蓦然变得苍白如雪,双手长时间握紧后露出了极度的白皙,他和展莹本来距离很远, 互不相识, 忽然有一天, 他们相识相爱, 距离变得很近,然后有一天, 本来很近的两个人, 忽然变得很远, 甚至比以前更远。

春风不但吹落了花瓣,同时也吹落了南宫无雪的发带,满头乌黑的头发蓦然飘散在风中,为什么命运如此残酷?天意造化弄人,他们多年后终于奇迹般在茫茫人海中再次相逢,可是相逢却已不相识,她已经是别人的妻子!

还记得么?重楼高阁,月华如霜,花影幢幢,轻烟淡雾,一袭轻纱,铜绫镜里那一双白晰修长的双手轻扫娥眉,还记得甘愿为你画一生弯眉的双手么?还记得那陶醉在你的长发青丝中的双眼吗?还记得那绿倚琴如高山如流水,如凤鸣如鸾啼的乐韵悠悠吗?还记得那吐气如兰的呢喃吗?还记得那携手依依的相游吗?

她不忍凝视南宫无雪眼中滚落的泪水,不忍凝视南宫无雪眼中极度的悲伤,可是她的确不认识这名飘逸俊美的公子,她的心忽然跳得很厉害,心中感到了突如其来的莫名伤感,芳心如麻,咬牙抱起女儿转身离去。

南宫无雪的心在滴血,静静凝视飘然远去熟悉而陌生的倩影,悲痛欲绝,飘散在风中的乌黑头发刹那间化为灰白,接着很快变成了雪白的发丝,双眼没有了白日里飘逸儒雅的目光,看上去空旷而不凝聚,面容透着无尽的沧桑,俊秀的面容配着雪白的发丝,形成了巨大反差,越发显得诡异莫名。

小女孩可爱地依着妈妈的肩膀,惊奇地凝望南宫无雪满头乌黑的头发瞬间变成雪白,凄凉地在风中飘荡,小女孩好奇对她道:“妈妈,刚才那位叔叔的头发怎么会忽然变成了白色,真的好漂亮呀。”

女人心弦触动,停下脚步,蓦然回首,她目不转睛地凝视飘荡在风中的白发,凝视白发下俊秀的面容,似乎曾经很熟悉的面容映在了尘封的记忆中,支离破碎的记忆在她眼前闪过,慢慢地在心中连接起来,最终化为无尽冰冷海浪惊涛骇浪地向她扑来。

她猛然朝后退了半步,双手揪着胸口,脑海中传来轰然巨响,沉淀的往事点点滴滴浮现眼前,她品味着往日苦涩的甜蜜,真实的心碎滋味,假如曾经不再是曾经,希望不再是希望,假如不再是假如……或许,纠缠已久的纠缠就不再纠缠着了,遗憾的是,没有那么多地假如弥补遗憾,所有的一切,熟悉而又陌生,只有心痛是真实的,她的脸毫无血色,胸口剧烈喘息,瞪大眼睛凝视眼前的两个男子,从令人心碎的回忆中凄然醒觉过来,像刚被利刃在心里剜了深深的一刀,泪水不可抑制地潸然而下!

南宫无雪从她的双眸中看到了曾经熟悉的温柔,他的心却更痛了,她已经想起了所有的往事,可是她的双眸中却弥漫着强烈痛苦,生不如死!忘记其实是一种幸福,此时的她远比他更痛苦,命运竟是这般的残酷,他好想把她紧紧搂在怀中,一生一世呵护她,可是他依然一动不动,甚至连一句话也没有,一切一切无需语言,一切一切尽在不言中,南宫无雪着展莹同时感觉到了对方心中的极度痛苦,刹那间他们都已是泪如雨下。

一盏已经被烟火熏黄了的风灯,挑在一个简陋的竹棚下,照亮了小小的简易茶舍,几张歪斜的桌椅和三个无言的人,他们心中都有太多的话,可是却不知从何说起,夜晚吹来了痛苦悲苦的风,简陋的面摊在夜风中摇晃,“咯吱”乱响,似乎马上就要垮掉,气氛显得凄苦透凉,初春的夜晚还是有些冷。

月光如水,霜华弥漫,如烟如雾,迷茫神秘,山形、树态,影影绰绰,荧火忽闪与星星相呼烁,偶尔夜鸟嘶鸣打破夜的沉寂,间或不甘寂寞犬吠声,更显夜色苍茫,展莹披着一身月光,踩碎一地皎洁,低头默默不语,泪水已经流尽,天凉如水月如钩。

今生今世的记忆如同残缺的片段:她和南宫无雪刻骨铭心的缠绵,她和赵烈惊心动魄的经历,她和现在丈夫平凡宁静的恩爱,这些片段来回穿梭在不同时空,她的心好恨,可是无能为力,显得格外苍白,缘起缘灭,缘浓缘淡的命运不是她能够控制的,心中的刺痛同样也无法控制。

赵烈手中的茶水早就冰凉了,可是依然满满的,他根本没有心思喝茶,茶杯放在简陋的桌子上几乎没动过,心中却是百感交集,抬头凝视展莹,她像带着很大的畏羞,一直将头垂至贴及浮凸有致的前胸,她比以前更多了几分成熟的丰韵,眉目间流动着几许妩媚。

三人陷入了极度的默思,分享着这带着淡淡的哀愁时光,谁都不想触及那些痛苦的事情,深夜时分,玉兔东升,纤云四卷,明澈的月亮开始笼上薄薄的清辉,盈盈似水,月似波心,偶有夜鸟从月亮上掠过,月光潋滟,高天飞鸟剪影如画。

展莹痴痴凝望南宫无雪的白色头发,心猛烈绞痛,却还是无法言语,螓首低垂,绵绵话语只是在她心中不断重复,“我何偿不想与你携手双双飞,做那仙侣游天下,可惜尘烟难寂,诺言难践,无奈又无何,今生已了,来世又如何?无今生,没来世,何堪忍相别?”

赵烈无法忘记柔顺可爱的展莹,无法忘记那些九死一生的经历,展莹的离去曾经带了无尽的伤悲和痛苦,他打破了让人窒息的宁静,抬头对展莹道:“还记得我们在一起逃亡江湖的那段岁月吗?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展莹抬头望着赵烈,看到了满头灿烂的金发,她悲伤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俏皮笑容,虽然已经结婚了,可还是像个小孩子,依然清纯娇媚,她柔声道:“我怎么会忘记呢?那时候你可是江湖大名鼎鼎的恶徒,我本来想要把你杀死,可是却慢慢了解真相,其实你是个好人,为了救我差点丢了性命,吃尽了苦头。”

南宫无雪默默聆听,还是没有说话,仿佛不存在一样。展莹嘴角飘出一缕甜美清纯得若天真小女孩的笑意,悄然用余光望着南宫无雪,继续对赵烈道:“你好象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不过笑起来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依然轻狂,你现在还好吗?腿怎么又受伤了,是否还是亡命江湖?”

赵烈喝了口苦茶,忍不住苦笑道:“这些年来,我几乎身上都挂着伤痕,还好一直活到了现在。”他望了望一直沉默的南宫无雪,目光闪烁,忽然沉声道:“展姑娘表面上柔顺可人,可是为了南宫无雪,宁愿孤身冒险杀我,很是勇敢,而且你被海浪卷走前还是想着南宫无雪,那时候,我可是伤心欲绝,直到多年后,我才真正明白了你和南宫无雪之间深厚的感情。”

展莹的心蓦然沉寂下来,脸上的强颜欢笑瞬间消逝,心中的泪水弥漫到全身的经脉,久久凝视南宫无雪,双手不停揉着桌子下面的裙角,没有揉烂衣裙,可是却把她的心揉碎了,他们之间竟然未说一句话!

万籁俱寂,浮华众生,南宫无雪心中悲苦,忍不住徘徊福杭,不需要拥有,不需要索取,只需要全心地去感觉,他的嘴角忽然带了微微的笑意,这使赵烈很惊讶,南宫无雪终于轻声对展莹道:“这些年你还好吗?”他忽然沉默下来,犹豫片刻,继续低声道:“他对你还好吗?”

展莹看不到南宫无雪的笑容,全身都被他身上散发出悲伤所笼罩,她温柔的声音飘荡在夜风中,“当我从海滩上醒来的时候,我什么都不记得了,也就是在那时候,我遇到了现在的丈夫,他是一个善良温和的人,一直对我很好。”

南宫无雪继续静静沉思,独自守着落寂,也许很苦,但也不失为一种幸福,因为毕竟还有一份可以守的美,让那份情永远环绕,那是人间天上无与伦比的凄美,他忽然微笑对展莹道:“那就好,夜已深了,你赶快回家吧!我和赵烈说好了今晚痛快喝酒,我们就先走一步了。”话语似乎很宁静,可是每说出一字,他的心便更痛一分。

白色身影飘然飞起,轻轻飘落在漆黑的树木上,黑夜中清晰地映出了他满头洁白如雪的白发,多年压抑着的情绪毫无保留地涌上心田,沉浸在使人魂断的追忆中,不放过任何一个片段,不肯错过任何细节,种种强烈至不能约束和没有止境的情绪,亦如洪水般冲刷洗净了他的身心,此时,他只能选择黯然离开,虽然心中万分不舍。

展莹双眸中透明纯洁的泪水夺眶而出,终于起身冲出了茶舍,撞翻了烛花,凝脂粉黛的脸香韵如花,她挥动着双手,直如葱,白如玉,凄然道:“无雪,不要离开我!你这些年还好吗?”

南宫无雪似乎没有听到,心早就被伤痛掏空了,忽然朝远方飘然远去,散乱的白发飘落在风中,三生石前,盟约依旧在,只是发如雪,尘埃是非缘字几番轮回,悲,红颜唤不回!

发如雪,凄美了离别,到底感动了谁?赵烈悲从心发,心潮起伏,起身心疼地凝视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展莹,她凄苦的眼神透着一丝坚强,他的心中波澜不惊,坚硬如铁,没有了当时那种心如刀割的刺痛,时间真的会慢慢改变一切,曾经的心动也会飘然淡化吗?他目光闪烁,南宫无雪已经飘然走了,他又怎么能独自留在这里?

赵烈对展莹沉声道:“你放心,南宫无雪这些年很好,他的心中一直只有你,这些年还是独自一人,你不用担心牵挂,我和他已经解开了多年的心结,你多保重!”蓝色身影飘然而起,踏着夜风尾随南宫无雪消逝在茫茫无边的夜色中,他转身离去的瞬间,那些刻骨铭心的往事还是不可抑制地浮现眼前,今夜的确该饮酒了,他好想痛快喝酒,有些东西是无法忘记的。

展莹依靠着门框无力站着,心中满是南宫无雪的影子,“为什么他的一举一动都让我心潮起伏?为什么不能与他终生厮守?”她的心已碎,伊人憔悴,饮尽了风雪,双眸中只见到发如雪,眼泪纷飞,只能等待苍老,今生今世无法忘记白如雪的长发,为什么要那么痛苦地思念一个人,如果时间不可以让她忘记不应该记住的人,失去的岁月又有甚么意义?

一切都恍然如梦,展莹明白南宫无雪飘然离去的苦心,也许他们以后将天各一方,距离天涯海角,永永远远不会见面,可是自两眼交锁那瞬间开始,他们的心灵已紧接在一起,再无任何距离,她心神憔悴,弱质纤纤的身体中透出无比坚强的气质,终于咬牙缓缓走向了温暖的家,那里还有疼爱他的丈夫在等着,她擦净了眼中的泪水,可是心中的泪水呢?她今生今世都注定生活在无尽的思念中。

夜未明,月已落。南宫无雪冷冷站在孤崖上,止步崖沿,纵目四顾,长长吁出心头郁结着的无限哀痛,刹那间回复了往昔的冷静,双目蒙上化不开的深沉哀色,悲痛的心化作了孤标傲世的冰山,漠然睥睨着尘世中泛滥的情爱,双眼逐渐阖上,整个人进入完全静止的状态。

风中弥漫着令人感触横生的清宁恬静,赵烈忽然沉声道:“你为何如此匆匆的离开?你们好不容易才相逢,整个晚上你总共才说了两句话。”

南宫无雪的满头白发已经束了起来,简洁清爽,发如雪,脸色亦如雪,一举一动均有种超乎尘俗的超然意态,他轻轻道:“离别只是为了忘记。”

赵烈诧异道:“你想忘记她吗?”

南宫无雪凝视深邃夜空,脸庞回复了冰雪般的莹洁无瑕,静如止水般淡淡道:“她现在有幸福宁静的生活,我本不该打扰她,我的出现只会让她感到痛苦,我是想让她忘记我。”

赵烈叹息道:“你怎么知道她现在幸福?你就不想去看看她的家吗,看看她的丈夫吗?她不可能忘记你!”

南宫无雪充满线条美的典雅脸庞泛起了动人心魄的奇异光辉,轻声道:“她衣着华丽,脸色红润,显然家境不错,而且还有了那么可爱的女儿,她的丈夫应该很疼爱她,只要她一生幸福宁静,这就足够了。”

赵烈仍是那副闲逸洒脱的样子,就象一杯清香浓郁的清茶,扑鼻而来,透彻心扉,只是眼神深沉锐利,深遂不可测度,神色亦变幻如云似风,岁月无痕,许多东西都发生了改变,他再也不是以前那个苦苦亡命江湖的轻狂少年了!

两条修长的人影静静伫立在华山之颠玉女峰,此时已经黄昏时刻,太阳已经变得温柔许多了,慵漫地调弄着云衣,远远望去,座座峰颈围着白云,无尽的云雾滚滚流动着,似海浪般翻腾,参差的峰头,高的昂然耸之,矮的时现时隐,恍然间有如仙岛罗浮。

华山掌门风远山又高又瘦,配着嘴唇上飘逸的胡须,越发显得卓然不群,双眼却明亮冷静,偏有种来自无限远方的缥缈难测,瘦高身子一动不动,久久凝视半山腰的瑰丽云海。英雄剑张枫则必恭必敬地低头站在风远山后面。

风远山忽然转身微笑道:“华山派的《紫气东来》乃是江湖至高无上的内功心法,你不到三年时间就修炼到了紫气东来的第九层,此时已经全部功德圆满,融会贯通,天赋之高华山百年来无人能敌,就是为师当年也花了五年方才勉强修炼到第九层的境界,你真是百年难遇的武学天才。”

张枫鼻梁高挺平正,剑眉星目,双目开合间如有电闪,虽然恭敬站立,不过神色间隐约透出沉稳气势,英姿勃发,气宇轩扬,明显比数年前成熟了许多,他谦虚道:“弟子能有今日成就,全靠师傅的悉心教诲。”

风远山点头沉声道:“你不但功力进步神速,而且在江湖中向来侠肝义胆,锄强扶弱,颇有侠名,年纪轻轻就被尊称为英雄剑,为师甚感欣慰,好男儿自当成为顶天立地的大英雄,今日我决定把华山镇门之宝《英雄剑》传你,此剑百年前曾经饮尽无数江湖败类的鲜血,剑锋锐利刚烈,无坚不摧,为师希望你不要辜负此剑,成为真正的英雄剑,仗剑行侠江湖。”

张枫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双目芒光烁烁,伸手接过了英雄剑,这是江湖中每人都梦寐以求的宝剑,天色黑白交际的一瞬间,他的双手缓缓扬起,握住了剑身红艳如血的英雄剑,身上发出了圣洁光芒,扬起的双手划出一条优雅弧线,挥向旁边一棵挺拔的古松,耳廓中有轻轻的“嚓”声,树身微微一震,不见变化,然而稍后不久,翠茂的松盖就在一阵温和掠过的春风中悠悠倒下。

百年苍松的断裂树干显示了清晰的圈圈年轮,昭示着岁月的流逝,天色愈暗,张枫迅速落剑入鞘,英雄剑的红色剑身划过夜空,如同龙影回洞,很快又归于无形,远处的暮色无声合拢,天地之间顿时一片静穆。

风清舞乃是风远山的独女,此时正斜倚在一张铺着柔软丝毡的湘妃竹榻上,她痴痴凝望天上明月,月里的嫦蛾此时在呢喃着什么呢?她微微挪动了轻盈身子,似乎想以她慵倦的手臂揽月入怀,似乎想以她的心音轻扣月的心弦,“叶飞,你可否感觉我将淡淡的思念化做跳动琴弦,弹奏无边的期盼。”

春风柔情,月色似水,风清舞始终无法忘记在江南偶然邂逅的剑帅叶飞,少女之心悄然萌动,天空云影在闪现,月也时而走出光影,不时躲在云层背后,不知道那云层中藏着一个什么样的故事?难道月亮也迷恋那身后的光影吗?她青春的心飘来荡去,随手在洁白纸上写下了叶飞的名字,她虽然不过十五六岁,可是性格洒脱活泼,决定到江南寻找叶飞,她脸上带着红晕,看来又坚决,又兴奋,又美丽。

同样月影婆娑的夜晚,华山偏僻的后山树林中,张枫傲然挺立,冷冷凝视飘然离去的李飞燕,似乎没有听到她伤心哭泣的声音,他的心中从来就没有过李飞燕的影子,此刻更是连柳素青高挑的身影也忘记了,心头想的却是风远山的独女风清舞,不知不觉中,当年的天真无邪的小女孩已经长大了,“若是能获得风清舞的芳心,那华山派迟早都属于我,华山数百名年轻弟子根本无人能和我相提并论。”

张枫抚摩着挂在腰畔的英雄剑,意气风发,昂首大步朝风清舞的房间走了过去,可惜伊人飘渺,人去楼空,徒留若有若无的清香弥漫在房间中,他怅然站着,眼光忽然死死盯着桌子上的纸片,清楚看到了纸片上写着叶飞的名字。

张枫的脸色蓦然阴沉下来,不但赵烈的锋芒在江湖中早就盖过了英雄剑,而且就连他身边的剑帅叶飞和无形刀张旺财也是威震江湖,声名远扬,若非张旺财心细如发,赵烈已经被毒杀了,此时的叶飞更让他感到嫉妒愤怒,他锐利目光中透着无尽的狠毒,“叶飞和张旺财乃是赵烈的左膀右臂,若想杀死赵烈,必须先铲除叶飞和张旺财。”

一身绚烂彩衣紧裹着风清舞美好纤细的身段,她毫无保留地释放青春气息,路边浓荫如盖,外面的世界是那么美丽,那么辽阔,尤其是江南,更是如诗如画,现在更就像是做梦似的,她的神魂似已飞越到江南,那温柔的流水旁,温柔的柳条下,似乎正有个温柔而多情的少年在等着她。

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有哪个不喜欢做梦呢?尤其是在万紫千红、繁花如锦的春日,风清舞在路边的清澈湖水之畔顾影自伶,脸上忽然抹了一缕嫣红,全然没有发觉隐匿在远处张枫的眼中射出了恶毒目光。

张枫躺在路边的马车中,透过马车帘子的缝隙凝视风清舞俏丽的身影,她已经欢快地骑马朝前方奔驰而去了,可是他依然紧皱眉头,苦苦冥思如何才能杀死叶飞,虽然此时他功力大进,而且手中拥有削铁如泥的英雄剑,可是却不敢和叶飞正大光明地激战,而是希望用阴谋诡计杀死叶飞。

旁边的树林微微晃动,空中的气流忽然产生了极其微小的振动,张枫腰间的英雄剑蓦然发热,他赶紧抬头凝神望向远方树林,蓦然发现了一个消瘦的红色身影闪过,身行快如闪电,他心中惊骇无比,没想到竟然遇到了黑榜排名第四的血魔王冷血!

张枫瞬间就冷静下来,心中一动,青色身影忽然从马车飘然而起,迎上了红色身影,血魔王冷血性格残暴霸道,而且嗜爱青春貌美的少女,他心思敏锐聪颖,决定利用血魔王冷血铲除叶飞这个眼中钉,他的脸上已经露出了阴险深沉的笑容,欲成大事,就必须抛却一些东西。

第一百零七章 痴笑红尘

风清舞青春年少,胆大妄为,居然径直来到黑虎帮在江南的月牙分舵,朱门上的铜环亮如黄金,高墙内有宽阔的庭院,雕花的廊柱,窗子上糊着雪白的粉纹纸,不过却被覆院的浓荫映成淡淡的碧绿色,她微笑着敲打着门上铜环。

高大的朱门缓缓打开,风清舞抬头就看到了密密麻麻的锋利长刀,她似乎并没有被吓到,笑容清纯如鲜花绽放,声音悦耳甜美,“我十分仰慕剑帅叶飞,听说这几天叶大侠呆在月牙分舵,故千里迢迢赶到这里,希望可以请他喝酒。”

沉重的长刀纷纷垂下,伫立在院落中的近百名长刀铁骑露出了爽朗笑容,面对如此可爱的少女,谁也不好意思杀气腾腾地手持锋利长刀,一马当先站在前面的分舵主刘长风叹息道:“真是不巧,叶副帮主今日刚好不在月牙分舵,姑娘改日再来吧。”

风清舞的发髻精巧有特色,鬓角有用丝线穿成的珠花,垂在两旁,薄遮双鬓,使她份外娇俏可人,她虽然稚气未脱,可是忽然干脆爽朗道:“你们就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长刀铁骑吧,早就听说叶飞率领长刀铁骑在江湖中战无不胜,今日既然未能见到叶飞,我就请你们晚上喝酒吧。”

站在她旁边的一名长刀铁骑忍不住笑道:“我们这附近可是足有五六百名长刀铁骑,全部都是酒中豪杰,没有百坛美酒恐怕是不够喝的,姑娘是在说笑吧。”

风清舞随手从鬓角取下那朵精致珠花,微笑道:“这些珠花应该值数百两银子,足够大家晚上痛快喝酒了。”刚才说话的那名长刀铁骑顿时傻眼了,怎么也没想到眼前娇滴滴的少女出手竟然如此豪爽。

明月刀刘长风忍不住笑了,叶飞这些年为了黑虎帮日夜操劳,战功卓著,任劳任怨,平时沉默寡言,从来不近女色,向来深得帮中兄弟尊敬,可是今日难得有这么可爱的少女找来,刘长风沉吟片刻,忽然对风清舞轻声道:“叶副帮主远在百里之外的挽月楼,每次激战之后,他都喜欢独自到那里喝茶。”

风清舞眼睛顿时发亮,甚至亮过了天上星星,她含笑把手中的珠花递给了明月刀刘长风,娇笑道:“谢谢大叔,麻烦大叔晚上请叶飞的众多好兄弟喝酒,我现在就赶往挽月楼。”俏丽身子幽雅地飘到马背上,快乐地奔驰而去。

月牙分舵的沉重朱门缓缓关闭了,门口忽然蹄声阵阵,张旺财率领大队人马奔驰而来,他和叶飞不一样,叶飞不喜欢热闹,只要没有作战任务,平时喜欢独处,默默练功,出门也是独自一人,绝不会带任何随身护卫,张旺财则喜欢热闹,出门总是前呼后拥,大队护卫高手伴随左右。

张旺财的脸看来毫无特点,眯着又细又长眼睛,眼睛似睁非睁,可是却有种说不出的慑人光芒,平平凡凡的人,看起来有点不平凡的派头,他微笑着对刘长风道:“刘兄最近可好?叶副帮主呢?赵帮主让我顺道叫上他共同赶回黑虎山。”

刘长风恭敬道:“禀报张副帮主,叶副帮主此时并不在这里,而是在百里之外的挽月楼。”

张旺财环视周围密密麻麻的数百名长刀铁骑,微微皱眉道:“叶飞是独自去的挽月楼吗?江湖险恶,此时风云激荡,黑虎帮的强敌虎视眈眈,他身为副帮主,独自外出太过危险了。”

刘长风沉声道:“叶副帮主向来喜欢独来独往,以后属下会吩咐长刀铁骑随时护卫。对了,刚才还有一名少女千里迢迢赶到挽月楼找叶副帮主。”

张旺财脸上露出暧昧笑容,诧异道:“真的有少女来找叶飞吗?嘿嘿,我今日可要赶到挽月楼瞧瞧!也罢,我和他这些年东奔西走,平时难得有机会聚在一起。”他回头对身后近百名黑虎铁卫道:“既然叶副帮主有了佳人约会,你们也不便随我同往,全部在这里等我,我独自赶往挽月楼。”

柳树的枝条在微风中摆动,萌发出鹅黄的叶子,远远看去好像一团淡淡的雾,似有似无,“若总是呆在华山,看云来云去,花开花落,纵然有最好的享受,但和一只被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又有什么分别呢?还是外面的世界更精彩!”风清舞此时的心已经被春风融化了,骏马悠悠奔驰在繁花似锦的小道上,她闭上双眸,享受着这明媚的阳光,倾听着春的呢喃。

挽月楼构建在一弯绿水之畔,四周山林青翠,楼阁层台耸翠,上出重霄,飞阁流丹,远眺云雾朦胧之中,可见群山之迭翠,蓝天之云飞,近俯碧水荡漾,白鹭点点,湖心草滩尽收眼底,令人心旷神怡。

“挽月水在手,弄香花满衣!”风清舞抬头就望到了挂在阁楼大门的对联,她兴奋地走进了挽月楼,耳边聆听到的是拱围在四周的参天古树、低矮藤蔓枝叶在风的揉拂中发出“沙沙”的声响,低檐无语,院落中青苔点点,蒲草丛丛,她径直走上了最高一层,上面没有太多的人,她一眼就看到了临窗而坐的叶飞。

叶飞身着清清爽爽的白衣,文文雅雅的脸,肤白如雪,再加上秋星明月般的双眼,眼中还仿佛不时有白云飘过,悠悠远远的一朵白云,他静静凝视起伏掩隐在浓淡相错的绿荫中青灰色砖墙,无论风雨侵袭岁月沧桑,砖墙承载着多少苛求、责难、曲解,承载着几多恶厄与劫难,静默无语,独自舔恤着历经风雨后的斑驳伤痕。

叶飞不时低头饮茶,喜欢茶,也许就是源自于茶中平淡却有着穿透骨髓里的香,蓦然回首,她却不在灯火阑珊处,他英俊面容布满了萧瑟之意,根本没有注意到青春亮丽的风清舞,默默凝视茶叶上下翻飞着舞蹈,看着细长茶叶在水的浸润下变的温软了,释放着幽雅的芳香,所谓品茶也许不光是品着口中味吧?欣赏叶片静静绽放的过程又何尝不是一种享受呢?

江南暮春如画,风清舞身入画中,如梦似烟,一团彩云挟著香风卷进来,她有些微微恼怒,叶飞竟然没有丝毫留意她的进入,他依然怅然品茶远眺,她显然心有不甘,“怎样才能引起他的注意呢?”乌溜溜的黑眼珠灵活转动,秀脸上忽然荡漾着灿烂笑容,她随手取下了挂在墙上的马头琴,纤巧的手指轻松自如地在琴弦上优美地跳动,微笑着开始轻唱一曲《笑红尘》:

红尘多可笑 ,痴情最无聊,

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

心却已无所扰,只想换得半世逍遥!

醒时对人笑 ,梦中全忘掉,

叹天黑得太早!

来生难料 ,爱恨一笔勾销,对酒当歌我只愿开心到老!

风再冷不想逃 ,花再美也不想要,任我逍遥!

天越高心越小 ,不问因果有多少?独自醉倒。

今天哭明天笑 ,不求有人能明了,一身骄傲!

歌在唱舞在跳 ,长夜漫漫不觉晓!

……

风清舞轻盈的身子似乎随着歌声轻轻摇晃,居然让马头琴尖锐的音色从容地绽放和呼吸,随着情绪的堆积,万千言语和青春美丽通过这曲《笑红尘》淋漓地宣泄出来,恰如一场夹杂着复杂矛盾情绪的暴雨瓢泼下来,令人猝不及防。

叶飞虽然还是没有回头,心中却颇有感触,静静聆听天籁般的音乐和歌声,恍惚间进入一个充满色彩与青春的缤纷世界,抱负与洒脱,青春与光芒,绚烂与痴迷,种种交织的情感被风清舞完美地演绎出来,令他心情澎湃,脸上露出了洒脱笑容,琴弦间似乎弥漫着激情硝烟,铿镪的节奏似宝剑玉珠掷地有声,慢速乐段则满是青春的惆怅和向往。

青春飞扬的琴音歌声让楼下的客人也纷纷上楼观望聆听,不少年轻的江湖客被悠扬激情的歌声感染,忍不住敲打着碗盏杯筷一起大声唱了起来,江湖总是在不经意间释放出绚丽激情,让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不能自已!叶飞终于忍不住回头凝视风清舞,这是比宛儿更年轻的少女,他忽然清楚地感受到了她灼热的目光和逼人的青春。

曲终人未散,挽月楼中一片叫好声,风清舞放下了马头琴,当着众多江湖好汉的面,忽然起身盈盈朝叶飞走去,一弯浅笑,那样赏心悦目,那么温柔娇美,背挂一枚精致短剑,风中衣抉飘飞,轻盈洒脱,巧笑倩兮,美目盼兮,一双明眸赤裸裸地凝视局促不安的叶飞。

风清舞秀发鬓角插着朵芬芳的白色小花,越发显得娇俏柔美,青春焕发的俏脸却是笑容可掬,美眸在长而翘起的睫毛下晶晶闪闪,她嫣然笑道:“叶公子还记得我吗?我们曾经在洞庭湖畔见过一面,今日我特地到江南请你喝酒。”

叶飞脸色似乎微红了,抬头沉声道:“我从来不饮酒,谢谢你。”他并未忘记风清舞,她也很难让人忘记,不过他还是很快转身凝视窗外,不再说话,远处杏花已怒放,犹如淡粉的云在低空漂浮,那是怎样的空灵呀?

风清舞似乎看到叶飞微微泛红的脸,秀目闪过灵动目光,干脆痛快坐到叶飞桌子对面的椅子上,还没有忘记拿过旁边桌子上的酒壶放在叶飞面前,手肘枕在扶手处,托起香腮,笑意盈盈,抬头凝视叶飞道:“我名风清舞,乃是华山弟子,素闻公子剑帅大名,甚为仰慕,公子既然不喝酒,那也可以茶代酒,我不远千里赶到江南,怎么也要和公子喝几杯酒。”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烟笼流水月笼纱,淡雾浸入衫,如梦似烟,风清舞的眼是烟波横,眉是寒山翠,酒已满入酒杯,抬在了她的柔荑中,叶飞没想到眼前少女如此豪迈,他也不说话,把眼闭上,品了口清茶,随意把手中茶水饮尽。

风清舞撅着小嘴望着闭目养神的叶飞,慵懒纤细的十指在素净的光影中徘徊着,象一叶浮萍划过水面留下些微涟漪,淡淡的情感流露指间,却不知道诉说着什么,冥想之际只能把玩着酒的味道,辛辣的味道,流到胸口却有些伤感。

叶飞眼中似乎只有清茶,完全忽视了风清舞的存在,她眉目间神采流动,忽然纤手一探,明润似雪雕般的手掌拦在他的手与茶杯之间,微嗔道:“难道身为黑虎帮副帮主就这样冰冷傲慢吗?也不和我说话,甚至都不笑一笑,我真的好想看到你的笑容。”

叶飞早就习惯了沉默寡言,冷峻的面容依然没有丝毫笑容,风清舞让他想起了娇媚宛儿,他的心中充满了淡淡而永久的悲伤,忍不住冷冷道:“我喜欢独自喝茶。”说完后转身静静凝视窗外。

风清舞双眸中隐约有泪花滚动,从来没有人对她如此冷淡,从小就在华山被人宠着长大,她不由想起了江湖中流传叶飞,宛儿和赵烈之间的情感纠缠,咬牙抬头凝视叶飞的侧面,忽然看到了深藏在他眼中的悲伤,她心中一软,轻柔地为他加满了茶水,默默与他凝视窗外苍莽虚茫的落日暮色和耸入云端、秀丽迷蒙的群山夕景,他们谁也没有说话,甚至没有眼神交流,一切尽在不言之中,窗外落日映红了晚霞,群山迭翠,云飞碧水之上,草滩上白鹭飘飞,她沉醉在美景之中,芳心“砰,砰”如小鹿乱撞。

叶飞心里弥漫着淡淡的忧伤,当漂泊的步履厌倦了浮世喧嚣,当沉迷的心境趋于了繁华落尽之后的宁静,回忆起那些且听风吟,淡闻琴幽静水流的恬淡,勾勒出那些无关风月的心情,竟然也会在心尖滑过或深或浅的痕迹,如花开过后那种静静的美!

楼面忽然微微震动,血魔王冷血的红色身影蓦然落在众人面前,面容丰腴饱满,丰颐秀目,嘴角微翘,偏偏眼睛血红欲滴,让人望之心惊胆战,他悠然坐到了风清舞身边,把她手中的酒杯取下一口饮尽,忽然对叶飞冷冷道:“叶飞,酒是好酒,不过你可以走了,我看上了这小妞。”

风清舞瞪大双眼凝视坐在旁边恐怖的血魔王,看到了邪恶冰冷的目光,秀眉轻蹙,她咬牙反手拔出短剑,装出凶狠的样子道:“我不喜欢你坐在旁边,赶快离开。”她从小炼剑,向来在华山“战无不胜”。

血魔王脸上露出妖艳笑容道:“小姑娘,我喜欢你这种性格,今晚我非要你不可!”他缓缓在酒杯中加满酒,痛快一饮而尽,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叶飞已经握紧了双拳。

风清舞手中的锋利短剑闪电般刺出,血魔王脸上笑容更浓,随手握住了锋利剑身,手指轻弹,她手腕顿时发麻,手中短剑蓦然就变为碎片从空中“叮叮当当”落在地面,刚才上来听歌的江湖客纷纷低头走下了楼,血魔王杀人如麻,谁也不敢招惹,只能灰溜溜迅速逃走。

叶飞虽然知道眼前之人乃是威震天下的血魔王,依然冷冷道:“她是我的朋友。”一种无法形容的剑气,就像一重看不见的山峰,向血魔王压了下来,大海之心仍在鞘,剑气并不是从这柄剑上发出来的,他的人比剑更锋锐凌厉。

风清舞顿时心花怒放,痴痴地凝视叶飞坚毅沉稳的面容,看到了他眼中冷傲坚毅的目光,虽然他依旧未有半分笑容,她秀气的双眸中却射出喜悦的亮光,如丝细眉下一对明眸透出爱慕的神色,全然不知身边之人乃是黑榜排名第四的绝顶高手。

血魔王瞳孔收缩,肌肉忽然绷紧,眼中闪过愤怒的血红色目光,浑身爆发出凶悍杀气,冷冷凝视眼前瘦弱的白衣男子,忽然仰头大笑,透明气流凝聚直如密密麻麻的无形钢针刺向叶飞,他的双拳则重重锤在桌面上,可是却连桌面上杯中满满的茶水也未震泼。

一阵风吹过,也不知是从哪个地方吹进来的,酒楼内忽然变得很冷,桌面上传来的强大力量几乎让叶飞双臂欲折,脑际如遭雷击,竟被对血魔王震得横飞开去,他战斗经验已非常丰富,尚在横跌的当儿,体内真气迅速运转了数个周天,总算把对方摧心裂肺的劲气化去。

叶飞飘落地面,神色未有丝毫改变,依然沉稳坚毅,气度如同壁立千丈的断崖,右手握紧了腰畔的绝世好剑“大海之心”,心无旁鹜,众念皆空,长剑闪电出鞘,一柄窄窄长长的剑,剑刃上闪着银蓝色的光芒,只见一团光华绽放而出宛如辽阔无边的蓝色大海,散发出柔和光芒,剑柄上的古老雕饰如星宿运行闪出深邃光芒,剑身、芒光,和他浑然一体。

血魔王双目射出利比刀刃的光芒,明白眼前年轻人绝对不容易对付,他似是不含任何人类的感情,双手晶莹通透,像蕴含着无穷的魔力,冷哼道:“凭你也配和血魔王动手吗?”

叶飞不置可否的轻耸消瘦肩膊,没有答话,无论动作神情,都满潇洒好看,手中的长剑却爆发出耀眼光芒。

血魔王伸手往后一抹,两把黯淡的黑暗小斧已然在手,此双斧名叫血杀斧,斧头上纹路乱如蚕丝,斧刃尖上的光纹四射如火,而且在刚出炉时,天地神鬼皆怒,苍穹雷声怒吼,春雨提早了半个月#蝴身上登时生出一股凛厉的杀气,直冲过来,两把斧头平胸往叶飞斜斜劈出,两利斧先后有致,迅若闪电,气劲从阴柔变成阳刚,由冰寒转为灼热,如此诡异的变化,一出手就知道乃是内外兼修的高手。

叶飞不为所动,冷冷握住剑柄,剑尖朝前直指,身子已挺直,就在这一瞬间,他整个人也变了,这种变化,就像是一柄被装在破旧皮鞘中的利剑,忽然被拔了出来,闪出了光芒。他的人也一样,就在这一瞬间,他的人好像也发出了光,大海辽阔无边,包容万象,他的剑法如同大海般浩瀚,正如他的开阔的心胸,心正则剑刚,无所畏惧。

数声爆响连串生起,就在剑斧相触时,血魔王以快得肉眼难以看清楚的速度,两把短小强悍的利斧先后以按、撞、扫、刺、劈等精奥绝伦的手法,化成万千锋利斧影,劲气狂窜中,笼罩着以叶飞为中心的三丈方圆地面,迫令叶飞只有硬拼而没法闪躲这威猛无俦的凌厉招数。

血魔王恐怖的凌厉真气透体而入,叶飞触电似的硬被震退两步,心下骇然,差点因气息翻滚而吐血,叶飞虽在敌人惊涛骇浪的攻势下,心志仍丝毫不为敌所动,体内真气再攀至巅峰状态,十多招过后,叶飞像断线风筝的斜飞落地,一个跄踉,又稳立如山。

叶飞沉稳凝视血魔王,眼中毫无畏惧神色,忽然轻飘飘一剑刺了出去,表面上似乎显得黯淡而笨拙,其实已将他生命的力量注入了“大海之心”,没有人能看得见他出剑的动作,剑忽然间就已闪电般击出,在出剑的瞬间,肉体的重量竟似已完全消失,变得像是风一样可以在空中自由流动,已完全进入了忘我的境界,他的精神已超越一切,忘记了一切,如同漂浮在无边无际的蓝色大海中,无忧无虑。

血魔王脸上掠过讶色,身子盘旋而起,手中双斧并不是直线击来,而是似直实弯,循着一道在虚空中蕴合大地天理的弧形轨迹,脚下就势抢前三步,凌空幻作千百道斧影,如长江大河般劈向叶飞,两人激战数十招后,叶飞的肩头,后背被利斧划破,鲜血淋漓,此时太阳刚好落入西山之后,天地暗蒙,寒风刮起,倍添此战惨烈之意。

“铮”四一声刺耳颤响,剑斧相撞激发出耀眼火花,叶飞被朝后震飞出去,猛然撞碎了阁楼墙板,眼看就要坠落地面,白色身影忽然奇异地凌空扭身而起,悠然飘落在楼外青翠的树梢,身子左右晃动,显然受伤不轻,嘴边已经流出了鲜血。

血魔王目光寒如冰雪,一对巨目内厉芒闪动,杀气腾腾,狠狠打量叶飞,双手中短校韩斧忽然旋转如风,如同两个发光的月亮,根本看不到锋利斧刃,卷起了阵阵逼人杀气,强烈真气让外面数丈远的树叶纷纷飘落,竟然被无形杀气剁为碎片,他全身功力调节到巅峰,欲踏风斩杀叶飞。

风清舞顿时感到浑身发冷,青丝漫天飞舞,她咬着嘴唇,忽然挡在了血魔王面前,不但没有丝毫骇色,而且冷冷凝视身材高大强悍的血魔王,身上透露出不可侵犯的凛然气势,宽大的罗袖从袖口卷齐到肘部,露出温柔而富弹性的小臂,长衫短裙,上衣无颌,对襟不系扣,露出纹理丰富的内衣,衣边裙脚套有彩色布料的捆边,腰围花布造的长带子,纤腰看来更是不盈一握,益显绰约多姿,她回头对叶飞焦急道:“叶公子赶快离开,我来对付他!”

叶飞嘴角首次露出动人之极的笑容,其动人处是那种自然流露,令人绝不敢怀疑的真诚,看得连血魔王都泛出种奇异的感觉,彷佛伸手可接触到这年青高手优雅隽逸的情感,叶飞借助树梢的弹力潇洒荡回挽月楼,落在风清舞前面微笑道:“你马上赶快回月牙分舵,率领长刀铁骑来救我,这里我先挡着。”

风清舞咬牙不肯离去,香唇轻颤,欲语无言,可是叶飞沉稳的话语似乎让人无法抗拒,而且她知道此时的确只有那数百名长刀铁骑可以救下叶飞,她的性格果断坚决,于是蓦然从挽月楼飘落到马背上,迅速扬鞭奔驰而去,转身飘下的瞬间,她在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如果叶飞遭遇不测,她会义无返顾地陪着他,哪怕他到了阴曹地府!

叶飞手中的“大海之心”泛出柔和的蓝色光芒,一剑轻飘飘地刺出,轻得就像是流水那么轻,这一剑轻描淡写,仿佛随手挥出,一种极缓慢,极优美为动作,就像是海风那么自然,可是当狂暴海风吹来的时候,有谁能抵挡?又有谁知道海风是从哪里吹来的?

血魔王神色凝重,不敢大意,定定凝视刺过来的“大海之心”,冷冷用余光望了眼骑马奔驰而去的风清舞,双目射出凶厉神色想道,“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等我迅速杀了叶飞,再将你半路劫走,一定要好好折磨你!”他狂喝一声,容色却是静若止水,猛往前冲,运斧头用力劈出,直取叶飞要害,真气透斧刃而去,发出破开空气的尖啸,声势惊人至极。

风清舞冲出挽月楼的时候,蓦然听到了凌厉风声,忍不住回头朝挽月楼望了一眼,什么也没看到,但见璀璨夜空明月高悬,可是泪水已经悄然滚落,她咬牙继续朝黑虎帮月牙分舵骑马狂奔而去,就在她收回悲伤目光的时候,几滴刺眼鲜血从挽月楼溅落在她身后,她却没有看到。

叶飞咬牙苦苦支撑,血花飞溅,他知道今日难逃一死,所以刚才故意让风清舞离开,可是神态间依然拥有坚决的傲气,目光坚毅,脸上反而露出灿烂光辉的笑容,他不由想起了海上那段自由自在的日子:在蔚蓝的大海上,在滚滚碧波之上,在月白风清的晚上,他总是喜欢独自迎风施展轻功,持剑悠然飞行在月下,潮湿温暖的海风拂面而过,每当这种时候,他总是觉得心情分外宁静,那时侯宛儿总是在海船上等他。

傲气是剑客绝对不可缺少的,就凭着这股傲气,剑客甚至可以把自己的生命视如草芥,因为剑客早已把生命奉献给剑道,既不求仙也不求佛,人世间的成败名利,不值一顾,更不值一笑,要的只是那一剑挥出时的尊荣与荣耀,在叶飞来说这一瞬间就已是永恒,为了达到瞬间的巅峰,他甚至可以不惜牺牲生命。

血魔王的眼中射出了钦佩目光,叹服于叶飞那一剑的风情,他面对的是真正剑客,年纪轻轻的叶飞从容淡定,剑法如神,已经显示出绝代剑客的风范,可惜却遇到了排名第四的黑榜高手!

“哧”的一声,大海之心无坚不摧,宁折不弯,锋利的剑芒硬生生把血魔王左手持的坚硬斧头砍为两截,血魔王心头剧震,刚才差点被叶飞斩断左手腕,他右手握着的斧头没有丝毫迟疑,闪电般劈向了叶飞的大腿,斧头闪出诡异弧线,凌厉霸道,眼看即将把叶飞的右腿生生割断!

一道淡淡的刀光蓦然贴着地面掠了过来,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和破空暴响,可是刀光却迅如闪电,血魔王若不躲避,双腿必然被这快若惊虹的刀芒砍断,他冷哼一声,迫不得已收回了手中的黑色利斧,红色身影旋转着冲天而起。

张旺财这从楼梯口轻轻跃出,稳稳站立,平凡的衣服,平凡的面容,让人根本无法留下任何印象,他懒洋洋的提刀站着,一双又细又长的眼睛似闭非闭,嘴角还带着懒洋洋的一抹微笑。

血魔王凶狠地从空中重重落下,震得整座挽月楼都摇晃起来,他瞳孔收缩,凝视张旺财惊异道:“你究竟是谁?你手上之刀是什么刀?”

张旺财凝视手中那柄其薄如纸的刀,一柄平凡简单的刀,一柄有着淡蓝色光芒的薄刀,淡淡刀光,淡得就仿佛高挂夜空的那一轮弯月,他忽然微笑道:“此刀有影无踪、有形无质、其快如电、柔如发丝,杀人时,就像情人的拥抱,非常温柔,甚至会感到甜蜜,几乎没有任何疼痛的感觉,非常不错的滋味,真的不骗你!不过我更喜欢把此刀叫做“无形无影无痕刀”,在下乃是黑虎帮副帮主张旺财,江湖暂时称呼“无形刀”,名字似乎很土,可是我真的很喜欢这个名字,虽然并没有血魔王那么天下闻名。”他开口就碟碟不休,罗嗦无比,简直和叶飞的惜字如金形成了鲜明对比。

叶飞以前总觉得旺财说话俗不可耐,不过此时却感到了温暖,他惨白面容忍不住露出了微笑,抬头对张旺财道:“你怎么会忽然赶到这里?还好你及赶到,不然我已被斩断右腿。”

张旺财望向血魔王的目光显得非常凝重,握刀的手满是汗水,他忽然对叶飞轻松随意道:“听说你在挽月楼和美女有约会,我就孤身匆匆赶来,本想与你痛快赏月饮酒,可惜却未看到美女!嘿嘿,刚才我看到一个少女匆匆离开,泪眼婆娑,你还是赶快去找她吧,省得她伤心,这里就交给我了。”

叶飞从张旺财话语中看到真挚的兄弟情怀,明白了张旺财的苦心,心中充满感动,沉声道:“你我虽然相识许久,但向来话不投机,可是真没想到你能如此够义气,平时你身边总是高手如云,可是今日为我却孤身而来,难道真是天意吗?不过赵大哥身边迫切需要人手,就算为了赵大哥,你也应该赶快回月牙分舵召集长刀铁骑,血魔王未必杀得了我!”

张旺财握紧手中的无形无影无痕刀,低声道:“我曾经对你有过很深的误会,可是这么多年,我们两人始终跟随在赵大哥身边,经历了太多太多的坎坷风雨!你全心全意为大哥征战江湖,终日在外激战,几乎没有休息,我怎么会不知道?我一直钦佩你的至情至性和磊落胸襟,况且你此时已经受伤,不宜再战,赵大哥和黑虎帮绝对不能失去你!”

叶飞平时并不是很喜欢张旺财的性格,旺财相貌略显肥头大耳,再加上经常守在赵烈身边,似乎很像那些阿谀奉承之辈,可是此时他却从旺财的眼中看到了肝胆相照的真挚情感和坚定从容的决心!

真正的好兄弟并非要整日在一起饮酒作乐,他们平时虽然并非无话不说的兄弟,可是此时两人相视一笑,看到了真正的兄弟义气,那是多年相识后慢慢累积的情感,平时虽然感觉淡薄无言,可是藏在心中的兄弟义气却在面临生死攸关的时候蓦然爆发,两人心意相通,不由想起了以往的悠悠岁月:他们在神刀门中的忍辱负重,他们在黑虎帮任劳任怨,一起携手为赵烈打下了半壁江山……太多的往事浮现心头,他们忽然伸手紧紧握在一起。

张旺财顿时心神激荡,热血沸腾,忍不住高声道:“我只知道酒会喝尽,肉会吃完,金子会花光,美女也会老去,海会枯石会烂,但是兄弟义气却永远存在,你我都是好兄弟,今日就携手轰轰烈烈痛快激战,绝不退缩,同生共死!”

叶飞更是连眼眶也湿润了,深深吸气后傲然道:“凭剑问江湖,胜败不过是过眼云烟,豪情万丈,笑傲江湖,一襟晚照手中剑,谁能知晓明天事?你我兄弟同心,区区血魔王何足挂齿!”言语中视天下英雄为无物,他忽然拎起一壶烈酒,砰地拍去坛泥,同时举坛,仰头,酒如万剑入喉去,呼啸而狂吞烈酒,伸手抹去嘴边酒水,抬头朗声道:“平时我从不喝酒,今日就陪你痛快喝酒,纵情狂歌,让山河与我共醉!”

张旺财仗刀而立,豪气冲天,忍不住大笑道:“说得好,真是痛快!不愧是威震天下的剑帅叶飞!哈哈,今日我就拔刀怒啸,欲把肝胆化做冰雪,纵马狂歌,且看我男儿本色!”

第一百零八章 兄弟情深

血魔王身子像枪般挺直,雄伟身形,卓立酒楼,便若一座没有人能逾越的高山,他冷冷在旁观望黑虎帮的两位副帮主,虽然钦佩他们之间深厚感人的兄弟义气,但也被他们的狂妄弄得摇头叹息,他只以血杀斧指地,一脸轻蔑神态,也不见如何作势,双脚猛蹬,强悍身子箭矢般笔直冲空而起。

血魔王眼中神光暴现,手中残存的那把黑色锐斧倏地爆开,变成满天旋转的斧影,也不知那一把斧头才是真?酒楼四周的窗户纷纷往外震开,一股气流由斧头处滔天巨浪般往四外涌泻,桌子上的盘子碗盏居然如散飞落叶般到处乱舞,不少桌子纷纷拔飞起来,残羹剩菜飞舞空中!

叶飞和张旺财飞身迎上,淡蓝色的刀光剑影弥漫在酒楼中,如同两只蝴蝶凌空飞舞在血魔王头顶上,黑虎帮两位年轻的副帮主首次在江湖联手激战,刀剑配合得天衣无缝,非常默契,如水银泄地般朝血魔王狂攻而去。

数十招过后,血魔王感受到了巨大压力,不敢丝毫大意,全身暴烈真气倏地像一波庞然巨浪般然狂卷而出,原本空旷无一物的空间,也突地“呼啦啦”出现了一层巨大无比的柔软透明气浪,整个酒楼的空间都好象忽然塌陷了下去,出现了跳跃芒花,不但挽月楼动荡得极为厉害,甚至墙边屋顶,都传出了剥剥裂裂的怪响,同时还有一层又一层的细灰烟尘,从上方撒了下来。

挽月楼的屋顶终于“轰”地坍塌了,三条人影旋转着从碎裂砖瓦间冲天而起,叶飞本来就已经受伤,此时只觉得体内好像鼓胀的皮球外表,不知道哪里出现了一个破洞,全身的力气,都不断地从那个破洞快速地流泄出去那般,雪白的皮肤这时已经转成了有点透明的莹白,除了血肉接近晶化外,内中还隐有一层淡淡的红影流动,宛似雪人染霞,晶瓷映红,衬得他清秀容貌更为秀气。

一股灼热的斧头刃气顿时以血魔王为中心散发而出,像暗涌般往两人袭去,猛然生出一股凌历无匹的斧刃杀气,迅猛劈过天空黑夜,带出了恐怖啸声,张旺财虽然被震得气血沸腾,依然挺身而立,当下沉腰坐马,一刀劈出,刀斧相接迸发出了耀眼火花,宛如晴空霹雳般的巨响从空中曼延到地面,竟然把地面也震出大坑!

叶飞奇妙地飘然闪到血魔王身后,剑尖起了一种很奇异的震动,刚才急风暴雨的狂攻中,剑势本来很快,就在这时,忽然间慢了下来,很慢,虽然慢,剑势却还是在变,慢慢地刺了出来,大海之心从最不可思议的部位刺了出来,刺出时忽然又有了最不可思议的变化,剑法中虽然有破绽,那就像是高山上的流水奔泉,流下来时,明明看见其中有空隙,可是等到你的手伸过去时,流泉溪水早已填满了这空隙。

血魔王的瞳孔在收缩,脸上虽然没有恐惧,却感到一种说不出的冰冷,一种沉入到辽阔冰海深处的无尽冰冷,他暴喝一声,手中血杀斧刃铮地暴起数支倒钩血影,放出一股股宛如血烟的气流,但见道道血光唰地射出,锵然叉起了密密麻麻的倒钩芒光,红艳艳地散放着诡异的光华,旋转着射向了叶飞和张旺财。

三人在挽月楼外的精致花园中很快激战了百招,院落中构思巧妙的假山花木毁之一旦,叶飞和张旺财都已受伤,苦不堪言,可是两人依然奋力激战,目光都未露出丝毫畏惧之色,互相对望一眼,都是伤痕累累,可是他们彼此的眼中充满了互相激励的目光,两人会意地露出坦然喜悦的笑容,敌人的强悍让他们的心紧紧凝聚在一起,以往的隔阂早就灰飞烟灭!

叶飞轻握剑柄,星光在他脸上闪动,脸上竟带着种奇怪的表情,谁也看不出那是兴奋?是悲伤,还是无奈,可是如果你看到他的眼睛,就会看出不过是在怀念,怀念以往那一段充满了欢乐甜蜜,也充满了痛苦悲伤的岁月。剑光流动,星光碎了,此刻在他的心目中,世上所有的一切都已不存在,甚至连他的肉体也已不存在,天地间,唯一存在的只有手中的大海之心,满天都是落叶缤纷和流动不息的剑光。

张旺财同样握住了刀柄,整个人仿佛已经在握刀的瞬间化成了一座石像,沉稳冷静,完全投入这柄薄刀里,只有刀柄而不见锋利薄削的刀身,天色渐暗,月色朦胧,但是在远处墙壁上却隐隐投下一个飘忽的刀影,刀影只存片刻,就随着刀光的来临而消失,就在身影和黑夜交错的霎那,那个飘忽的刀影又再次浮现出来,刀法达到了真正的有影无形!

两人面对黑道绝顶高手,根本没有退路,早就把生死置于度外,充满了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勇气和决心,刀剑合力击出,完全把谁强谁弱的问题完全置于脑后,无喜无乐,无惊无惧,刀剑合壁,惊天动地。

血杀斧“砰”地被震飞了,旋转着重重砍在了远处的屋檐上,把漫天月色也震碎了,潮起时惊天动地,潮落了却是一片涤荡后的平远与宁静。三人同时轻轻飘落地面,叶飞和张旺财身子摇摇欲坠,两人都已经身负重伤,不然他们手中依然握着刀剑,两人相视一笑,还未来得及说话,蓦然同时喷出大量鲜血!

血魔王依然如标枪般挺立,手中已经没有了血杀斧,目光忽然变得黯淡,心中蓦然升起萧瑟之意,他的身上,脖子上此时才缓缓渗出鲜血,此战竟然败在了两个年轻人手中,既然败了,他也不想苟活下去,他冷冷道:“无形刀飘逸无痕无形,寒冰剑法如天外飞仙,死在你们两人手中,我毫不后悔,你们动手吧!”

叶飞和张旺财剧烈喘息,浑身浴血,同时伸出左手久久紧握在一起,他们兄弟连心,苦战之后终于击败了不可一世的血魔王,兄弟之情弥漫在他们眼中和心中,无需言语!张旺财忍不住仰头发出了痛快啸声,低头冷冷凝视血魔王,江湖就是这样残酷,对待敌人绝对不能仁慈宽厚,他手腕一抖,一道蓝汪汪的黯淡刀芒斩向了血魔王胸口!

血魔王神色宁静,江山代有才人出,刹那间首次感到了苍老味道,他真的老了!纵横江湖数十年,生死早就置之度外,早就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铛”的一声,一道血红色剑芒划破夜空,凌空击碎了蓝色刀光,硬生生把血魔王从阎王殿拉了回来,张枫飘然而至,打扮得像皇侯贵胄,衣饰华丽,脸上挂着沉稳笑容,内中的眼珠闪着阴狠沉冷的目光,令人见而寒心。

张枫微笑着对血魔王恭敬道:“前辈尽管放心,风清舞已经在半道上被我悄然点中穴道,此时正躺在门口的马车中,她还是逃不出前辈的手掌心,可以任凭前辈发落,而且我还会亲自废了叶飞和张旺财,为前辈报仇血恨!”

血魔王身上的要害已被叶飞和张旺财砍伤,而且经络被刺破,即使侥幸存活,恐怕也很难恢复全部功力,他一身傲骨,根本不想苟且偷生,目光闪烁,冷冷道:“江湖一入,善恶难辨,什么黑道白道,都他妈一个样!我总算明白了英雄剑的真正含义,那个少女你留着自己享用吧,我此时没有心情!”

张枫面带微笑凝视手中英雄剑,剑身赤红如血,月色下泛出了凛然圣洁的光芒,他忽然反手刺出凌厉一剑,英雄剑闪电般刺破了血魔王的胸膛,穿胸而出,他对血魔王淡淡道:“你真是不识抬举,我怎么会让你死在他们两人手中呢?铲除你这种江湖黑道败类的事情只能由英雄剑完成,江湖中很快就会知道是我杀了大名鼎鼎的血魔王!”

血魔王抬头恶毒地凝视张枫,凌厉目光似乎要把他撕裂,忽然冷冷道:“你好卑鄙,老子做鬼也不会放过你,死在你剑下简直是种侮辱,你根本不配拥有英雄剑!”他怨毒目光忽然随风飘逝,很快回复无风无浪的平静神色,脸上不再露半分喜怒哀乐,回头对叶飞沉声道:“剑却是一种身分和尊荣的象征,古往今来,帝王将相贵族名士都喜欢配剑,心邪之人,胸中焉能藏剑?唯有静心正义,才能到达剑之巅峰,你也许在未来会成为剑神,张枫只配为你提鞋!”说完之后,一代枭雄黯然辞世。

张枫忽然抬腿把血魔王温热的尸体远远踢飞出去,神色冷酷如冰,他知道叶飞和张旺财和血魔王激战之后身负重伤,耗尽了全身内力,根本不堪一击,双手在胸口悠然盘旋,华山派威震天下的排云掌蓦然朝前推出,浑厚真气激荡出浩瀚透明的云海状气流,冷冷月色下显得瑰丽动人。

叶飞和张旺财此时心境玲珑剔透,比之平时练功还要澄明清晰,完全把握到了排云掌的来势和速度,没有半点遗漏,无奈两人真气枯竭,勉强支撑数招后,先后被张枫的排云掌重重击倒在地面,几乎无法站立,他们手中一直紧握的大海之心和无形无影无痕刀轻轻从空中飘落,插在地面不肯倒下。

张枫神态悠然,轻松对躺在地面的叶飞和张旺财微笑道:“没想到堂堂的黑虎帮副帮主此时却像两条狗躺在地面,真是可悲可叹,若向我磕头求情,也许会留你们两条狗命!不知你们可曾后悔跟随赵烈,若非赵烈,你们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两人眼中射出鄙夷目光,叶飞冷冷道:“赵烈既然是我的大哥,就终生为大哥!” 张旺财大笑道:“我能成为赵烈的兄弟,感到无上荣耀,你他妈才是一条恬不知耻的狗!若非身受重伤,就算单挑,老子也没把你放在眼中!”

他们互相搀扶着咬牙顽强地站了起来,可惜还未站稳,张枫冷笑着凶狠地飞腿踢出,“碰”的一声,两人被踢得在地面不停滚翻,几乎被踢断骨头,内腑也被严重震伤,只能浑身浴血地躺在地面,叶飞依然咬牙未发出任何呻吟,如同沉默冰山,张旺财则发出了痛苦笑声,疼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张枫摇头叹息道:“你们俩还真他妈顽固不化,有种再站起来!不过你们尽管放心,今日我不会杀了你们,哈哈,你们的狗命留着还有用处,我已经为你们安排好了去处,不过我会先废了你们的武功!”

叶飞咬牙用双手支撑着想要站起,可惜眼前闪现张枫的长腿,叶飞顿时被重重踢飞,撞在了数丈远处的假山上,几乎晕了过去,坚硬的假山轰然倒塌,飞沙走石,叶飞在飞扬尘土中勉强对张旺财道:“你可后悔今日与我激战血魔王?”

张旺财胸口猛烈喘息,张口吐出被踢碎的牙齿和鲜血,大笑道:“今日激战真是痛快,大丈夫在世,自当顶天立地,义气为先,我绝不后悔!”

叶飞热血涌上心头,痛快道:“兄弟义气金不换,肝胆照青天,男儿从来不恤身,纵死敌手笑相承!”

张枫目光蓦然变得阴沉恐怖,凶狠地踩着叶飞的脑袋,冷冷举起了英雄剑,脸上浮现了残忍笑容道:“今日我不但斩杀血魔王,而且还生擒了黑虎帮的两位副帮主,必定轰动江湖,真是痛快!”他双眼闪烁着得意目光,准备先把两人的脚筋手筋全部挑断,彻底废了他们的武功,再利用他们引出赵烈,所有的计划都已谋划好,风清舞和血魔王不过是被利用的工具而已。

可惜世间风云变幻莫测,忽然又是“当”的一声,一道青色剑芒破空而出,挡住了英雄剑的锋芒!一个身材高瘦的中年男子从黑暗中跃了出来,额头上有处如弯月的伤疤,正是江湖黑榜排名四十三的掌中剑高青杨。

张枫变得异常冷静,微笑轻松道:“高青杨,凭你那点功夫也想从我手中救人吗?为何要冒险现身,你可是六大门派苦苦追杀的恶徒。哈哈,来得正好,今日我就连你一并杀了!”

高青杨冷冷道:“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你他妈也无耻了,况且黑虎帮帮主赵烈曾经对我有恩,江湖自古有仇报仇,有恩报恩,虽然我乃黑道恶徒,可还是知道江湖义气,可叹堂堂英雄剑却是如此卑鄙下流,猪狗不如!”

张枫冷笑着闪电出剑,英雄剑身鲜红如血,依循一道优美的弧线,从两丈外弯击而至,而剑未到,惊人的剑气就化成漫空点点红芒,暴风雨般洒来,好看至极点,也可怕至极点,瞬间已完全把高青杨锁紧笼罩。

高青杨双掌击出,不退反进,借势加速,像流星般投入张枫那彷似笼罩天地的剑网中,掌中之剑刃飘然凝起寒飙,顿时化作青芒,生出“嗤嗤”剑啸,直刺入对方剑网的核心处,有若冲开重重障碍,破出缺口的洪流,竟然把张枫的浑厚气劲追得往两旁翻滚开去。

两人身影在空中迅速交错,瞬间已交手二十招,张枫手中的英雄剑锋芒锐不可挡,“卡嚓”一声把高青杨的掌中之剑斩断,高青杨觉得胸口像给鸟儿啄了一口似的,没有任何冲击压力,刚想纵身跃起,可是胸门处却像给重锤轰击,浑体经脉欲裂,气血翻腾,眼冒金星,胸口已经被英雄剑的无形剑气刺破!

张枫傲然手持英雄剑,根本没有望向高青杨,而是转身冷冷凝视躺在地面的叶飞和张旺财,意气风发道:“今天真是好日子,没想到连接斩杀了两个黑道高手,必然轰动江湖!我要废了你们武功,利用你们做诱饵,引出赵烈那个江湖淫贼!”他说话的时候,高青杨则捂着胸口踉跄着朝后退出,表情极度痛苦,张口猛然喷出鲜血,轰然倒地!

英雄剑凌空冷冷刺出,眼看叶飞和张旺财将被废了武功,挽月楼外忽然响起了一声洪亮佛号,“张少侠手下留情!”少林派的无虚大师率领十多名少林武僧大步走了进来。

张枫心中万分懊恼,高青杨的突然出现扰乱了整个计划,耽搁了时间,让他忘了无虚大师即将赶来,导致未能及时废了叶飞和张旺财的武功,不过表面上依然恭敬道:“大师终于赶到了,黑榜高手血魔王冷血和掌中剑高青杨已经被晚辈斩杀身亡,淫贼赵烈的两个得力帮凶也被在下擒住,正想废了他们武功,以免祸害武林!”

无虚大师德高望重,全身竟然隐隐有金色灵光透出,此时却不能置信地望着血魔王冷血的尸体,十年前他曾经见过血魔王,冷血功力已臻宗师级的境界,没想到却落得如此凄凉境地,他沉声道:“张少侠不愧为大名鼎鼎的英雄剑,果然厉害!不过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叶飞和张旺财并非黑道人物,不必对他们痛下毒手,阿弥陀佛!”

张枫虽然心里恨不得把两人活剥了皮,但为了让黑虎帮与少林派火并,只要能杀了赵烈,什么都可以忍受,他微笑道:“大师佛法无边,悲天悯人,晚辈钦佩不已!请大师把他们带回少林,他们可是赵烈的好兄弟,也是黑虎帮的副帮主,肯定可以把赵烈引到少林,少林派高手如云,此次定可斩杀赵烈这个江湖大淫贼,维护江湖正义!”

无虚大师气度平和,满脸红光缓缓缭绕,忍不住悲叹道:“数年前我曾经在龙门石窟与赵烈交手,他的功力强悍霸道,只是身上暴戾气息太重!也罢,我就把叶飞和张旺财带回少林,我不想让赵烈成为第二个萧天啸,也不想让黑虎帮成为残杀武林同道的魔教,也许佛门圣地可以化去赵烈身上的杀气,以免江湖生灵涂炭,血流成河!”

张枫脸上隐约露出了得意冷笑,经此一战,“英雄剑”的名号将会在江湖中广为传诵,散发出耀眼光芒!除了未能废了叶飞和张旺财,一切都在算计之中,这次借刀杀人的毒计很成功,一石数鸟。

赵烈近年来光彩照人,名扬四海,傲然成为皇帝御封的武林战神,统领实力强大的黑虎帮,江湖似乎忘记了他淫贼的身份,如同一座巍峨高山横亘在张枫面前,张枫已经感到力不从心,根本无法撼动。

越来越强大的赵烈让张枫如坐针毡,每夜都会梦到赵烈在武林豪杰面前揭穿真相,让他变成了亡命江湖的丧家之犬,曾经的名声荣耀都将成为镜花水月#蝴没有办法,别无选择,只能利用阴谋诡计铲除赵烈,只要这次黑虎帮悍然攻打少林寺,无论成败,赵烈将会再次引起江湖公愤,陷入四面楚歌的困境。

一辆马车在青翠树林间缓缓行驶,蝶舞蜂飞,路的两旁开满了娇艳野花,车轮碾起了漫天的鲜艳飞花,风清舞静静躺在马车软榻上,依然昏迷不醒,几朵芬芳花瓣从马车外飘落在她如白玉雕成的脸上,美丽得让人心碎!

张枫却丝毫感觉不到,忽视了她的青春美丽,他的眼中似乎看到了少林寺血流成河,看到了赵烈被少林高僧乱棍悲惨打死,“赵烈性格残暴冲动,肯定会率领黑虎帮杀到少林救出叶飞和张旺财,无论如何,赵烈此番休想安然无恙地全身而退!”

黑虎山幽雅宁静的后山,一座精致凉亭镶嵌在险峻山峰的半腰,赵烈舒适地伏在凉亭顶上,让春日温暖的阳光尽情晒在他宽阔的,赤裸的,古铜色的背上,春风温暖而潮湿,轻轻从亭缘穿过,吹起了金黄的头发,他修长而有力的手指,轻轻握着一个晶莹滑润的白玉酒杯。

宛儿穿过几丛苦竹,一座精致的小桥映入眼帘,她从小桥上走过,是一道古朴的水上长廊,脚下还是光滑的青石板,若是蹲下身,从青石板间的缝隙向下看,就见到晶莹的泉水泡从池底孜孜而出,串串群群,大大小小,涌到水面就瞬间而逝,寻不着一点行踪。

宛儿驻足停在了凉亭下面,抬头痴痴凝望伏在亭子顶上赵烈的背影,看到了漫天轻轻飘荡的金发,流水潺潺,林木清翠,时间在这剎那似乎停顿了下来,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美妙感觉#糊穿件宽大而舒服的鲜绿衣裳,秀发松松地挽起,露出双晶莹修长的玉腿,赤裸纤秀、完美无疵的双足,轻盈地踏上了亭子四周的栏杆,俏丽身子轻柔地随风飘上了亭顶,她轻轻放下端在手中的美酒和精致菜点,走到他身旁轻轻用足趾去搔他的脚心。

赵烈懒洋洋地翻了个身,阳光便照在他脸上,神色悠然自得,双眉修长,充满粗矿的男性魅力,但那双清澈眼睛却又是那么秀逸,鼻子挺直,象征坚强、决断的铁石心肠,他那薄薄的,嘴角上翘的嘴,看来也有些冷酷,但只要他一笑起来,坚强就变作温柔,冷酷也变作温情,就像是温暖的春风吹过了大地。

宛儿面上绽开了甜蜜妖媚的微笑,就好像百花俱在这一刹那间开放,银铃般娇笑起来,玉手挡住刺眼的阳光,她眨眼睛笑了,头发梳了两根长长的辫子,长长的辫子随玲珑的娇躯不住荡来荡去,完美无缺的瓜子脸配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显得娇媚柔嫩。

托盘里有烤得黄黄的乳鸽,味道浓重的牛肉,清香的蒸鱼,还有一大碗清亮的鱼翅汤,再加上一瓶紫红的葡萄酒,瓶子外凝结水珠,像是已冰过许久,宛儿乖巧地为赵烈手中的白玉酒杯加满红色葡萄美酒,温柔地撕了块鸽肉放到他口中,吃吃笑道:“这些菜可是我亲自下厨烧的,应该比上次有了很大进步!”

赵烈眼中闪动顽皮幽默的光芒,可是恍惚间却又充满着悠然深沉,他认真品尝,忽然灿烂笑道:“宛儿,其实只要是你做的,就是世间最美味的佳肴,吃在口中,暖在心上。”

宛儿嫣然一笑,满天夕阳映着她松松的发警和纤巧玉足,让人心醉迷离,她伸手抚摩着赵烈裸露后背上密密麻麻的伤痕,顿时心疼无比,忽然幽幽道:“大哥,你这次激战幽灵侯受伤极重,好在此时已经完全康复了,就连那些断裂的肋骨和腿骨也愈合了,可是我真的好担心你,江湖险恶,不知你以后还要受多少伤?”

赵烈悠然笑道:“宛儿不要太担心,最艰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以后我会有很多时间可以陪着你了,张旺财和叶飞还未赶回到黑虎山吗?我很想见到他们,兄弟几个也该好好聚聚了!”

宛儿柔声道:“他们应该很快可以赶到黑虎山。”

赵烈脸上露出了深不可测的笑容,展莹虽然带来了绵绵无期的悲伤,可是却让他和南宫无雪之间和误会隔阂如冰雪融化无痕,他付出的良苦用心没有白废,南宫无雪性格高傲,恃才傲物,不过却是知恩图报之人,英雄会已经不再是敌人了,他此次召回叶飞和帮中精锐,就是准备对付野心勃勃的宋青河,心中已经有了初步计谋,先下手为强,逐鹿天下,胜者为王!

夕阳西下的美景中,但见危崖耸峙,险峰罗列,山下视野开阔,一马平川。赵烈自从见到展莹后,一直都呆在黑虎山养伤,心如潮水,根本无法平息,感叹世事无常,人生变幻,记忆中的展莹总是聪颖坚强,俏皮可爱,可是最近却老是浮现她富态俏丽的妇人模样!

春日百花盛开,柔风如少女之手拂在赵烈脸上,他却没有感到温暖,心中陡然涌上莫名悲凉,眼前竟然清晰浮现出南宫雨的温宛笑容,至今都无法忘记南宫雨清澈柔和的双眸,第一次拨动了他的心弦,短暂甜蜜却带来了无尽的悲伤,心中刺痛无比,悲从心发,抬头静静凝视山下的大好河山,不由握紧了双拳,仰头把酒饮尽。

宛儿似乎察觉到了赵烈弥漫心中的悲伤,默默为他添酒。赵烈双眼射出冷酷目光,不停思索如何让司马空和张枫得到惩罚,巧妙狠毒的计谋逐渐在他胸中成形,“这次一定要让他们两人永世无法翻身,绝不会简单一刀杀了他们!”此时他拥有了强大力量,可以从容让两人生不如死,古铜色的面容浮现了冷笑。

赵烈躺在亭顶向外望去,只见一潭静静的水,潭水墨绿但不失清澈,偶尔树上落下三两辨花朵到潭中,就能看见潭中轻轻荡起阵阵涟漪,岸边靠着一丛瘦竹,岸上几块怪石突出到水面上,斑斑驳驳,很有几分韵味!

葡萄酒滚落在腹中也有几分韵味,赵烈不停喝酒,宛儿乖巧在旁边不停加酒,普通人喝了酒后,眼睛就会变得朦朦胧胧,布满了血丝,大多数人都属于这一种,赵烈却是另一种,酒喝下去的时候,他的眼睛已亮如明星。

宛儿故意装作娇嗔,忽然间就已掠到赵烈面前,用一双柔软的手臂,蛇一般缠住了他的脖子,踮起了足尖,将两片柔软的嘴唇贴在他的耳朵上,轻轻的说,“烈哥,你饮酒之后未见丝毫醉意,而且眼睛更亮了,我好喜欢看着你的眼睛。”

宛儿也陪着喝了点酒,春日天气已很热,她身上穿的衣服很单薄,衣领上的钮扣散开了一粒,露出了一截又白又嫩的颈子,只看这一截颈子,已经很容易就能令人联想到她身上的其它部分,何况她还赤着足,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红晕。

赵烈被这万般柔情融化了,强悍身子也变烫了,两人靠得很近,宛儿娇媚地偎依在他赤裸的胸膛中,恨不得融入到他的身体里面,咽喉里发出声声梦呓殷的呻吟,西边万里彩霞连天,就连夕阳都似已因迷醉而变得绚烂。

花园中忽然出现了一个矫健身影,郑东蓦然闯入这块黑虎帮的禁地,神色慌乱,平时里绝对不会如此慌张,他匆匆走到凉亭下面焦急道:“禀报帮主,属下刚得到十万火急的消息,副帮主叶飞和张旺财双双被英雄剑张枫生擒,此时已经被关押在少林!”

赵烈心头震惊,顾不得赤裸着上身,飞身旋转着闪电般跃下凉亭,双眼盯着郑东道:“张枫绝对不可能凭借一己之力生擒叶飞和张旺财,你可经过调查,此事可否属实!”

郑东沉声道:“此事绝非空穴来风,两位副帮主是在月牙分舵附近的挽月楼被张枫擒住,分舵主刘长风得到消息后,率领三百长刀铁骑赶到挽月楼时,他们已经被少林派的无虚大师连夜带回少林,刘长风倾尽全力也未能追上,刘长风此刻已经赶回黑虎山负荆请罪!”

赵烈似乎面无表情,身子坚如磐石,只是右手轻轻扶上了亭边的石栏杆,上身强悍的肌肉似乎微微跳动了一下,冷冷道:“马上通知刘长风和周长空赶到黑风堂!”他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凉亭,目光冰冷似刀,已经很久未有如此冰冷了,无形杀气迅速飘散四周,苍穹黯变,阴霾重重,仓皇飞鸟掠过寂寞的长空,悲声而鸣,追寻着那久已消逝的云彩,风还是依然柔和温暖,可是坚固的石栏杆忽然随风化作粉末!

赵烈冷冷站在宽阔的黑风堂中,没有说话,周围幽幽的烛火猛烈跳动。

月牙分舵主刘长风神情肃穆,重重跪下道:“属下罪该万死,两位副帮主孤身在月牙分舵附近挽月楼被少林派无虚大师带走,属下失职,不但没有派长刀铁骑护卫两位副帮主的安全,而且未能拦截下无虚大师,请帮主责罚!”

赵烈对刘长风沉声道:“叶飞向来喜欢独来独往,此事也不能完全怪你,叶飞和张旺财的功力我很清楚,他们两人联手,江湖没有几人是对手,此事有些蹊跷,你先站起来吧!”

刘长风恭敬道:“禀报帮主,属下在挽月楼经过详细调查,两位副帮主先是力战黑榜高手血魔王,然后才被华山英雄剑张枫擒住,而且事前曾经有名华山女弟子到挽月楼找叶飞。”

周长空与平时略微不同,额下留着微须,皱眉沉思,忽然上前一步道:“帮主,属下认为此事恐怕与华山英雄剑张枫有关,不然张枫怎么会那么巧赶到挽月楼?”

叶飞和张旺财都为了赵烈付出了太多,山水联盟昔日好兄弟也仅剩他们两人,从山水联盟到黑虎帮,他们兄弟三人好不容易才走到今日,其间经历了无数坎坷艰辛,终于辛苦建立了黑虎帮,可是就在黑虎即将啸天下的时候,却突发此变故!

赵烈心中怒火填胸,冷冷道:“无论是否和张枫有关,我都绝不会放过张枫!不过现在首先要把叶飞和张旺财从少林救出来,少林派居然敢利用他们来威胁,我定要让少林后悔做出这个决定!”

郑东慷慨激昂道:“两位副帮主对黑虎帮忠心耿耿,战功昭著,而且天下豪杰都知道两位副帮主乃是帮主生死与共的好兄弟,少林派欺人过甚!属下认为帮主应该马上召集黑虎帮的精锐力量,全力攻打少林,黑虎经过这些年的发展,拥有数千帮众,长刀铁骑威震天下,实力早就超过了少林。”

周长空沉吟道:“少林派乃是六大门派之首,向来都是江湖的中流砥柱,少林僧人逾千,高手如云,事情未彻底调查清楚前,黑虎帮不宜莽撞行事,否则只会激起武林公愤,目前黑虎帮实力强大,少林派绝不敢为难两位副帮主,属下认为帮主应该静观其变,再做定夺。”

赵烈整个人就像是一张引满的弓,蓄势待发,杀气逼人,江湖总有腥风起,血染黄沙不足惧,他方才情急之下也是心乱如麻,愤怒无比,恨不得立刻率领长刀铁骑杀到少林,不过很快就逐渐冷静下来,“叶飞和张旺财不但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也是我的左膀右臂,这些年两人为了黑虎帮征战天下,立下了汗马功劳,兄弟情义深似海,为朋友不惜两肋插刀,赴汤蹈火,何况是情同手足的好兄弟!”

此时江湖的各大帮派肯定都在看着实力强大的黑虎帮,天下武林豪杰也都在看着威震天下的武林战神,黑虎帮数千兄弟也在看着义盖云天的赵烈,江湖风云变幻,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

良久,赵烈终于仰天长长吸了口凉气,无论如何,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做的,根本无法逃避,他很快令纷乱的思绪稳定下来,纠结的眉际终于缓缓舒展,星目中也射出了慑人的深沉光芒。

赵烈沉思片刻,忽然昂首愤怒道:“人不可有傲气,但不能无傲骨。无侠、无义,人间便无爱,无情!人活在世间,自当有所为有所不为,我欲独上嵩山揽日月,为兄弟舍生取义,纵死也无悔!郑东马上召集黑峰三十二骑随我赶到少林,其余帮众加紧戒备,随时待命!”

郑东和刘长空的眼中顿时露出钦佩目光,没想到赵烈仅仅率领三十二人就敢傲然闯荡少林!周长空目光闪烁,忍不住跪下高声道:“帮主三思,少林派卧虎藏龙,帮主仅率领区区黑峰三十二骑勇闯嵩山少林,实在太过凶险!此事应该从长计议。”

赵烈默默沉思,握紧双拳,不为所动,目光冰冷坚韧,大堂中刚才还猛烈跳动的烛火此时却变得异常宁静。周长空蓦然感到极度寒意,再也不敢说话,抬头望了望郑东和刘长空,三人恭敬低头退下。

黑风堂弥漫着冰冷的萧杀之意,长长一排漆黑发亮的桌子延伸到大门口,赵烈静静凝视帮中的三员大将走出,就在三人转身的瞬间,他的脸上忽然露出了阴沉笑容,独自冷冷站在大堂中央,“少林乃是武林泰斗,高手众多,不过少林此次只是擒住叶飞和张旺财,并没有对他们下重手,显然少林派并非想和黑虎帮展开血战,北上少林虽然凶险,但毕竟此番勇闯少林乃是为兄弟情义而战,相信那些德高望重的和尚也是老江湖了,并不想看到少林血流成河!”

赵烈神情轻松,眼中没有了刚才的震怒,缓缓走到了黑风堂门口,蓝色身影沐浴在璀璨星空中,负手仰望深邃夜空,眉目间流动着深沉睿智的迷雾,谁也无法彻底看透,冷静得让人害怕,让人心寒,“此次轰轰烈烈北上少林,务必要让整个江湖都知道,我赵烈乃是为了好兄弟而舍生取义,黑虎帮绝对不能缺少这种江湖义气!”

春夜格外轻柔,风虽然带着凉意,但却带着淡淡的花香,赵烈并没有十足把握在少林全身而退,可是他依然毫不在乎,苦苦思索如何对付那些少林高僧,心中反而充满了莫名的兴奋和狂热,双眼中隐约射出了渴望征服的目光,“漫漫人生路,巨大挑战其实也是一种机会,就看如何才能把握!天下武功出少林,我也很想体会少林武学的玄妙!”

青翠险峻的黑虎山下,残阳如血,天地肃杀,衰草随风,枯藤老树颤抖,抖落了几许凄凉。数百名黑虎帮众神情悲壮,全部静静凝视即将远赴少林的赵烈,他们眼中射出了钦佩目光,可惜谁也无法阻拦赵烈奔赴少林的决心,那怕是龙潭虎穴也无所畏惧,根本没有把代表江湖权威的少林派放在眼中,他把满头金发用根红色的带子从额头束起,更加显示了无比坚定的信念。

晚霞映红了天空,赵烈背负双刀,蓝色身影独立于断崖之上,久久凝视悲壮的落日,忽然反手拔出长刀,右脚猛地震起一块千斤巨石,挥刀用力把巨石“轰”然斩断,抬头慷慨仗义道:“我自横刀为义气,刀斩红尘动四方,江湖可以没有刀光剑影,但不能没有兄弟义气,刀山火海谁人能过?一腔热血几人能解?男儿立此天地中,自当持刀向前,是非恶善且看我一刀两断!”

众兄弟闻之热血沸腾,心潮澎湃,数百名长刀铁骑纷纷跪地请战,全部高举雪亮长刀,决心跟随赵烈勇闯少林,恨不得一起痛快挥刀杀到少林!

赵烈脸上挂着从容淡定的笑容,蓦然从断崖上旋转跃下,蓝色身影落在高大黑色骏马上,长刀在手马长嘶,猛地勒紧缰绳,健马人立而起,轻轻把长刀抛回后背的刀鞘,马蹄落下时溅起一片灰沙,他已决心选择面对,于是提缰策马,追着仓皇的落日绝尘而去。

黑峰三十二骑没有丝毫畏惧,迅速策马跟上,铁蹄卷起了漫天尘土。马跨千山万水,烈马狂歌,吞吐风云,纵横意气,啸傲高歌烟尘随,金戈铁血号鸣悲!留在黑虎山上密密麻麻的帮众顿时肃然挺立。

第一百零九章 狂战少林

茫茫草原的无星无月之夜,狂风弥漫,犹如惨烈战场上催人泪下悲凉冷风,风吹尽了几百年的离别和爱恋,吹尽了生之荒芜、死之静美。

突厥帝国的青青公主在这具无拘泥的草原上远远凝望南方,她被深深打动的心在草原上深埋下瞬间的倾情悱恻,始终无法忘记敌国大将杨风,她心头想起了草原上的动人传说,想起辽远草原上男女之间交错的眼神和情感。

青青公主的眼中流出了晶莹泪水,忆起了杨风坦然宽厚的眼神,“他会忆起紧张地弹起马头琴的突厥公主吗?他会忆起有着寂寞和奔放眼神的异族女孩吗?我会一世背负这无果的遗憾吗?”她独自顶风久久站在夜色中,看着头顶纯美的黑色天空,无星无月而灵犀怿动,周围很安静,只有呼啸的风声在低低讲述着一个个古老而动人的传说。

夜风凛冽地刮过广袤的草原,在风的围绕中,在巨大的天穹下,青青公主修长的身影兀然伫立成一尊亘古而寂寥的石刻,她虔诚目视中原的方向,无声祈望。

远处传来了战马清戾而悠长的撕鸣声,唤醒了草原深眠般的沉寂,这时,远远近近蒙古包里柔和的灯火亮了起来,点点光芒在漆黑的夜里如一剪双瞳,温驯地凝望苍穹、大地、草原上的芸芸众生。

美丽热情的突厥女子伴随着马头琴粗犷铿锵的声音唱起了祝酒歌,悦耳悠扬的歌音在蒙古包里久久回荡,无限延展,越发悠远。潮水般的突厥铁骑迎着晨风奔驰在广袤草原之上,他们眼神犀利、英气逼人,突厥语顿挫抑扬有力,战士裸露的肌肉如铮铮铁骨般的断崖,悠长的曲调缠绵着草原亘古恒久的辽阔与自由。

突厥帝国兵戎强盛,数十万彪悍战士日夜辛苦操练,偌大草原上的众多部落已经全部归入了突厥版图,这些年草原风调雨顺,草原上密密麻麻的羊群肥得流油,可是青青公主的双眸却闪过了忧色,她久久凝视远方彻夜灯火未眠的帅营,那是突厥皇爷扎杰的大帐。

青青公主忍不住深深叹息,她大哥扎杰精力旺盛,雄才伟略,如同一只翱翔草原的桀骜雄鹰,此时父皇年事已高,只待扎杰登上皇位,必然再次挥师南下,玉门关的挫败反而让扎杰变得更加成熟稳重。

极品的羊羔皮铺满帅帐,扎杰衣着柔软的素色长袍,但却能予人笔挺硬朗的感觉,自有一股万夫莫敌,无懈可击的气概,面容冷削严峻,轮廓分明,像刀削般清楚有力,配上一对鹰隼似的锐目,愈发显得身分尊崇高贵。

大漠鹰王忽然飘进入了帐营,竟然没有夹杂着衣袂破空拂动的声音,皮肤有种经长期曝晒而来的黝黑,身材枯瘦,有如石像般沉稳,他恭敬对扎杰道:“禀报皇爷,幽灵山庄被中原黑虎帮,丐帮以及铁血联盟联合摧毁,黑虎帮主赵烈乃是罪魁祸首,悍然联合中原武林三大帮派进攻幽灵山庄,而且幽灵侯也是被赵烈所杀死!”

扎杰脸上依然挂着平和笑容,沉吟片刻道:“幽灵侯乃是中原江湖罕见高手,这些年我们在他身上化了不少心血,本来希望幽灵山庄成为隐藏在中原的秘密棋子,暗中铲除那些精忠报国的侠义豪杰,为日后进犯中原提供援助,没想到竟然被一举摧毁!我始终无法忘记赵烈在千军万马之中带给突厥的巨大耻辱,赵烈不过乃是江湖草莽,我不想再看到他,你尽快把此人斩杀,绝不能让他再次阻碍突厥征服中原的计划!”

大漠鹰王冷冷道:“原本期望幽灵侯能搅乱江湖,有所作为,让中原武林豪杰自相残杀,可是幽灵山庄的毁灭出乎我的意料,幽灵侯让我很失望!赵烈的崛起在中原武林的确是个奇迹,他的经历坎坷,原本乃是亡命江湖的淫贼,可是最终却建立了实力强大的黑虎帮,名动四海。玉门关外我曾经见过他在千军万马中的勇猛,可是我还没有把他放在眼中,当日若非不想露面,早就出手把他杀了!”

扎杰沉声道:“赵烈居然能杀了幽灵侯,实力绝对不能小视,听说幽灵侯乃是中原武林排名第三的黑道高手,这次还是请鹰王亲自出马斩杀此人,否则对于突厥帝国征服天下迟早是个隐患。”

大漠鹰王脸上露出阴笑道:“赵烈虽然侥幸斩杀了幽灵侯,可是这次还用不到我出手,中原江湖有一个人,赵烈绝对不是对手!”

扎杰眉头微皱道:“那究竟会是谁呢?幽灵侯可是突厥所能笼络到武功最高的中原高手!”

大漠鹰王冷笑道:“此人就是黑道排名第二的刀圣无名!”

扎杰若有所思道:“据说刀圣无名乃是中原武林的神话,痴迷刀道,曾经持刀傲啸江湖,无人能敌,悍然击败了江湖中所有刀客,当时就连六大门派掌门人也不敢招惹无名,可惜他的性格任性洒脱,超然不群,早就退隐江湖,他绝不会帮我们突厥斩杀赵烈!”

大漠鹰王脸上浮现诡异笑容,刀圣无名乃是首名让他钦佩的中原江湖人,多年前他曾经在沙漠偶然邂逅碰到了当时正值壮年的刀圣无名,两人虽然未交手,但互相钦佩神交,也曾经在茫茫沙漠痛快喝酒,联手血洗了当时雄霸江湖的沙漠十三狂神!

大漠鹰王淡淡道:“赵烈靠手中长刀威震天下,成为了近年来天下第一的刀客!刀圣无名退隐江湖,乃是因为江湖中已经没有绝代刀客值得他出手,心意萧瑟,不过他终生痴迷刀道,面对如此用刀高手,岂能不动心?而且我还知道了无名不为人知的秘密,此番必然会再次出山与赵烈决战,无名刀道已达天人境界,赵烈此战必败无疑!”

扎杰不再说话,起身走出了帅营,清晨的草原异常美丽,旁边河中水草茂盛,浓绿的水草把河水映成黛色,他高高仰望广袤草原之上的茫茫苍穹,远方朝阳照亮了面容,他转身扬起衣袖,又握紧了拳头,汹涌而来的草原清晨之风,清冷之中透着青草的甜香和宽广,他的心中充满豪情,想到了中原大好河山,“春阳艳照,万里寒风啸,俊马草原初试,心悬跳、惊中笑!蹄飞豪气傲,尘扬雄劲骠,平千国、战旗耀,草原坦荡,狼为图腾,狂飙四野!”

少室山如苍龙醉卧天际,群峰险峻,穿云插空,丛林茂丽的峰峦环抱层叠,仿若一朵向天而开的九顶莲花,北麓翠绿的山峰下,金碧辉煌的少林寺有如一只蟾蜍盘踞莲瓣之上,飘渺禅音宁静如水弥漫在风中,两三名穿着灰色布袍的僧人在寺庙门口低头扫着枯败落叶。

青翠山头忽然云开一线,泻出了一片柔和的清光。山道之上突见数十骑快马,自南方飞驰而来,马上人黑缎风氅,被狂风吹得斜斜飞起,骤眼望去,宛如一片乌云贴地卷来,数十匹高头膘悍大马,俱是铁黑颜色,傲然在寺庙门口人立长嘶,显得极是神骏威猛。

黑峰三十二骑端坐在马上,黑衣劲装,背负长刀,头戴毡笠,腰缠织锦,外罩青花一口钟风氅,腿打倒赶千层浪裹腿,脚登黑缎搬尖洒鞋,浓黑眉毛配着赤红的面膛,虽然满身风尘,但仍是气宇轩昂,俱是虎背熊腰,铁塔一般的汉子,神态绝无半分畏缩之态,似乎根本没有把少林古刹放在眼中。

寺门口扫地的数名僧人目光黯淡,神情凄苦,身子却是动也不动,面上既无惊色,亦无怒容,依然低头缓慢地扫着落叶,仿佛没有看到眼前活生生的三十二条大汉,黑色骏马不安地抬腿,蓦然伸腿踏住了飘落地面的落叶。

枯败扫帚移动到了马蹄之下,却始终无法扫走马蹄之下的枯叶,于是这位身材枯瘦的僧人双手合十,抬头低声道:“阿弥陀佛,此地乃是佛门胜地,请施主下马解刀,天边夕阳快要落山,我今日必须把门口落叶扫尽!”

黑峰三十二骑此刻亦似泥塑金刚般纹丝不动!扫地僧人口中不再说话,左臂突然抡起,扫帚猛然扫向马腿,那匹黑马纵是千里良驹,却禁不住这扫帚之力,惊嘶一声,斜斜倒下,马上之人迅速拔刀劈断了扫帚,不料僧人跟着一腿飞出,看来明明踢不着马上骑士,但不知怎的,却偏偏被僧人踢着了,马未倒地,马上人却被踢得飞了出去,变生突然,僧人动作之快,端的快如闪电。

被踢飞的汉子迅速纵身跃回,胸口被踢得气血翻腾,他的眼中射出了惊异目光,没想到少林派门口扫地僧人居然是身怀绝技的高手,他握紧了手中长刀,毫不畏惧,其余黑峰三十二骑迅速翻身下马,蓦然拔出长刀,森冷杀气卷起了地面飘零的落叶!

枯瘦僧人黯淡无神的眸子射出精光,佝偻的身躯挺直了,诧异地望着手中被长刀斩断的扫帚,刚才那一刀快如闪电,让他来不及防备,旁边的几名少林弟子终于停止了扫地,抬头凝视矫健如龙的黑峰三十二骑,握紧了扫帚,风中忽然弥漫着萧杀之意。

赵烈轻轻踏上了少林寺前方的石台阶,上面布满了清幽的苔癣,道路两旁古木森天,他如同游山玩水的公子,静静聆听旁边松涛的声音,明明离寺门有百丈之遥,明明是悠闲漫步,可是蓝色身影却忽然就走到了黑峰三十二骑面前,刚才还弥漫在风中的杀气却莫名其妙地消逝了。

深山藏古寺,碧溪锁少林,云雾蒙蒙,整个少林古刹裹在如梦似幻的轻烟中,淡淡的檀香味,悠悠的佛曲声,透过薄薄的云雾在古寺间弥漫,神话似的境界,似乎勾起了赵烈无尽超逸的思绪,他抬头凝视寺门上的大匾,上面写着四个字“少林禅寺”。

赵烈对门口扫地僧人恭敬道:“在下黑虎帮主赵烈,少林寺乃是千古佛门胜地,我早就心驰神往,故今日特来拜佛求经,刚才帮中兄弟在此亵渎神佛,真是罪过!”

枯瘦僧人冷冷道:“黑虎帮好大的气派,江湖豪杰向来都是在山脚就下马,已经多年没人胆敢骑马奔驰到寺门!赵帮主若想到大雄宝殿拜佛,就看有没有那个胆量和能耐了,必须闯过天王殿、五百罗汉殿,白衣殿、立雪亭、千佛殿,才能到达大雄宝殿,而且黑虎帮的这些兄弟只能在这里等着,不知赵帮主可敢独自进入少林?”

古往今来,鲜有独力闯少林的江湖能人异士传闻于世,而少林自知树大招风的道理,一方面,不问江湖是非,明哲保身之余以保武功秘笈不流落江湖;另一方面,加深自身的武学修为,日夜勤加练习少林繁杂深奥的武功,少林僧人几乎个个都是身怀绝技的高手。

赵烈悠然挥手让黑峰三十二骑放下了手中长刀,微笑道:“孤胆悬日月,岂为功与名,去留但长啸,四海得纵横!各位兄弟就在这里等我,素闻少林方丈了空大师乃是出尘高人,心中仰慕多年,今日定要向大师谈禅说道,化解我心中的困惑。”他轻轻把绑在后背的两把长刀解下,随手递给了郑东,顿时感觉一身轻松。

“天下功夫出少林,少林功夫甲天下!”沉重的朱色寺门缓缓打开,蓦然透出了沉淀千古的沉重压力,隐见里面殿宇重重,连绵不绝的殿堂根本望不到尽头,庄严佛殿上的琉璃瓦,朱碧鲜明,朦胧阳光下越发耀眼了。

赵烈金发飘逸,抬头凝视威震天下的少林寺,佛门半开,殿堂中逸出的香火虚幻了他的容颜,前尘真的远去了吗?一道门分隔了两个世界,他含笑抬腿跨过了门槛,施施然走了进去,“砰!”的一声,寺庙大门迅速关闭,似乎隔绝了外面的万丈红尘。

宽阔的院落显得格外干净,浓郁的香气弥漫在风中,几株玉兰树开了花,赵烈遁着花香走去,果见几株碧绿的树上冒出无数洁白花朵,一片片巴掌大的花瓣吸饱了雨露,正尽情地舒展释放馨香,青灯黄卷,佛号钟声,在世人眼中海也似的深深寂寞,谁又知在佛的心中是不是别有一番天地呢?在这时,他分明没有看到大殿中袅袅升起的香烛。

天王大殿的石雕步步生莲,聚着一窝窝浅水,倒映着千年银杏的影子,庄严中泛出几抹充满生机的翠绿,前方有广阔达百丈,以白石砌成,围以白石雕栏的平台广场,地面全是练功器械,什么石锁、棍子、木桩,梅花桩,样样皆有,数十名少林僧人正在宽阔的练武场上练功。

赵烈忍不住驻足凝视,但见十八般兵器旋转在空中,让人眼花缭乱,旁边的两排兵器架上挂着奇形怪状的十八般兵器:刀、剑、鞭、锏、拐、斧、棒、椎、杵、铲、枪、棍、钺、叉、铛、钩、槊、戟,雪亮的利刃在落日下散发出森冷光芒。

一位身材魁伟的红袍老僧带着十多名持刀僧人朝赵烈走来,老僧古铜色的面庞上接着五绺银髯,面带微笑却不失威严,老僧凝视赵烈道:“老僧青竹,素闻赵公子手中长刀惊天下,我在少林数十年修炼刀法,今日特地向公子切磋!只是不知公子那两把威震江湖的长刀在何处?”

赵烈淡淡笑道:“刀以斩伐到其所乃击之,其末曰锋,言若蜂刺之毒利也,长刀早已在我心中。”他随手从兵器架上拿了把大朴刀,漆黑刀鞘在阳光下静止不动,宽阔刀刃蓦然自鞘内无声划出,刀锋在空中微微颤动,修长的手指紧握刀柄,握住了刀,他就如握住了完整的生命,豪气万千,忍不住朝虚空劈了三刀,风中立时生出一股惨烈的刀气!

青竹大师眼中射出尊敬目光,缓缓退下,身后的十多名持刀僧人早就跃跃欲试,每人手中的刀都不一样,春秋大刀、梅花刀、单刀、双刀、奋勇刀,滚躺刀、开山刀、三合刀、五虎断门刀、四门双刀、马前四蹄双刀、滚跳双刀、白马分鬃双刀、三环九连刀、佛传大刀、罗王大刀、白猿大刀,谁都想和眼前名动天下的赵烈过招,赵烈已经成为天下刀客渴望征服的高峰!

少林刀术的特点是刀如猛虎,其刀法多为翻身劈扫以及刺、捺、撩、砍、抛等,单刀看手,双刀看走,大刀定手。赵烈凝视各种奇形怪状的刀,心中涌上莫名的兴奋和狂热,脸上泛起轻狂笑容,忘记了一切,眼中只有手中之刀!

赵烈飘然出刀,蓝色身影如风飘浮,手中朴刀亦如风,风被刀势带起,化成一束狂影,随刀先至,声势惊人之极,风一阵比一阵紧,象似群狼在嚎,赵烈就是喜欢这种感觉,喜欢那种阵势,那种铺天盖地的,狂风怒吼的气势。

十多名持刀僧人一起上前激战,狂风骤起,赵烈就像站在暴风平静的风眼里,半点都感受不到风暴的威力,而这些僧人却给惊人的刀风扫得东歪西倒,纷纷踉跄朝后跌退,狂风呼啸而过,赵烈悠然从空中飘落,金色长发依然整洁地束在额头,没有丝毫纷乱,可是眼中却隐约透着几分轻狂。真正的刀者,胸中总是洋溢着激情痴迷和狂放桀骜。

青竹大师神色凝重,握住刀柄的手满是汗水,“哐”地拔出了九龙宝刀。此刀形如弯月,刀背的牙锋孔中,或嵌钢环,或栓铜链,链上坠了大红樱和铜铃铛,刀柄下裹着镂有云龙的灿灿吞口,配就圆形护盘,刀身雕刻着九条狂龙,削铁如泥#蝴的眼中忽然弥漫着赤红色光芒,猛然劈出了少林一百零八招“疯魔刀法”,耀眼的刀锋如惊天魔龙呼啸在风中,铺天盖地汹涌而来!

赵烈眼神蓦然发亮,悠然朝后轻飘飘滑出,蓝色身影似乎随风飘了起来,风兮,天地之气也,或有或无,轻于云烟,漠漠然寓于太虚,淡淡然飘于苍穹,刀法流畅自然,狂热奔放,变化万千,全然无斧凿痕迹。

两人身影迅速在空中交错变幻,赵烈似乎已经被九龙宝刀激起的魔龙吞噬,“卡嚓”一声脆响,赵烈手中的大朴刀被九龙宝刀砍断,青竹大师的眼中已经露出欣喜目光,不料赵烈不退反进,手中的断刀划出一道优雅诡异的曲线,蓦然就贴在了青竹大师的胸口,时间仿佛凝固,赵烈含笑松开了手中朴刀,反身潇洒飘出,微笑着对青竹大师道:“承让了,九龙宝刀的确是宝刀!”

青竹大师惊魂未定,冷汗淋漓,不能置信地凝视从胸口滑落的朴刀,断刀上泛着鱼鳞般的光芒,寒冷无比,他顿时感受到了强烈震撼,悲喜交加,一时无语,虔诚的目光久久也未能从断刀上收回。

一把精钢长枪忽然闪电般当胸刺来,枪杆抖起来绵软如波,一捧红樱拂扬似火,锋利的枪尖闪跳出点点银星,显见握枪的僧人功力不凡,枪似蛟龙,枪扎一条线,扎枪如斗虎,收枪如捺虎,挑枪如挑龙!

赵烈凌空朝后悠然空翻,闪过了这迅雷一枪,后腿轻轻踢在身后的兵器架上,恰巧震起了一把银色长枪,反手握住长枪,同样用长枪傲然迎战,枪尖幻化出无数锋利影子,全身强悍功力贯注枪身,悍然把对方精钢长枪震为碎杆,他手持长枪旋转着落地,枪尖指地,傲然挺立地面,得意洋洋,金发飞舞,似乎回到了曾经轻狂的少年时代。

少林武功繁杂深奥,十多名少林弟子分别用十八般武器上前挑战,赵烈脸上挂着懒洋洋的轻狂笑容,同样傲然利用十八般武器迎战,酣畅淋漓,每次激战都能体会到武学的博大精深,感受到全新的发现,虽然这些普通的少林弟子并不是对手,可是赵烈却逐渐收起了骄纵轻狂之心,神色凝重。每种武功都有独到之处,不同的兵器都会带来新的喜悦,他开始静心从这些兵器招式中体会武学精妙,不断在激烈搏击中学习各式兵器的特点,并没有急于击败对手。

天空晚霞漫天,寺院佛光普照。十八般武器很快用完了,赵烈已经连续力战十八场,浑身大汗淋漓,可惜还没有结束,少林派不但有十八般武艺,而且还有三十六路拳法,七十二绝技……让人看得眼都花了:罗汉拳,小洪拳、大洪拳、六合拳,三节鞭、七节鞭、九节鞭、月牙斧,单拐、双拐、螳螂爪,龟背功,五百罗汉拳,梅花拐,拈花指,伏虎拳,五郎八卦棍,七十二路谭腿等。

赵烈性格狂放洒脱,居然放手在少林连续痛快狂战百场!精彩纷成的搏击和越战越勇的强悍气势让少林僧人暗自叹服,天色开始昏暗无光,火红落日仅剩半个挂在远方山头,赵烈长发散乱在风中,双眼发亮,不停闪烁着兴奋喜悦的目光,沉溺在新的武学意境中,他的武功自成一派,所有招式全部来自实战,从来无明师指导,这些年专志武道,转战天下,从实战中磨练,精气神在此时提升至前所未有的境界。

此番连续百场眼花缭乱的交手,赵烈从中取长补断,心头豁然开朗,如同翻越高山之后看到了以前从来未发现的美境,少林武学果然博大精深,方才激战虽然耗费了大量真气,胸口猛烈喘息起伏,但他却从中获益非浅,忘记了红尘凡事,忘记身处危机四伏的少林。天王殿前密密麻麻的僧人忽然瞬间消逝得无影无踪,就连地面散落的断兵残石也收拾得干干净净!

寺院深藏在郁郁葱葱的林木之中,寺内建筑加起来达数百余间,建筑物就以轴上的主殿堂为整体,井然有序分布八方,以林木道路分隔,自有一股庄严肃穆的神圣气象。赵烈独自在院落中静立良久,冥思苦想刚才匪夷所思的绝技,缤纷绚烂的少林绝技在眼前不断闪现,心中领悟颇多,武学浩瀚如海,深不可测,目光移往璀璨夜空,心神向往,无忧无喜,内心恬静一片,整个思感的领域扩阔开去,体内真气回旋澎湃,忘记了一切,也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太阳早没在西山之下。

赵烈笼罩薄雾的双眼忽然闪过了深沉睿智的芒光,脸上飘过诡异笑容,若有所思,少林派刚才显然并未派出绝顶高手,绝大部分都是少林年轻弟子,可是他们却展示了少林武学的博大精妙,让他大开眼界,叹为观止!

少林数百年来屹立江湖,不但因为高僧众多,而且乃是因为少林藏经阁中拥有浩瀚如云的武学秘籍,江湖人任学一种都能成为绝顶高手,普通人就算穷尽终生也绝难学完这些少林绝技。

天王大殿前摆放了个铜铸香炉,燃着的檀香木正送出大量香气,弥漫于整个空间,令赵烈的心绪亦不由宁静下来,感染到出世的气氛,一阵晚风忽然吹来,天王殿两扇高达一丈的沉重铜门忽然无风自动打开,露出里面黑沉沉的空间。

天王大殿中供奉了四大天王的铜像,相貌狰狞恐怖,高达两丈许,龛旁还有药师、释迦和弥陀佛,彩塑金饰,颇有气魄!持国天王身白色,穿甲胄,手持琵琶,增长天王身青色,穿甲胄,手握宝剑,广目天王身白色,穿甲胄,手中缠一龙,多闻天王身绿色,穿甲胄,右手持宝幡,左手握神鼠。

诵经声就在天王殿之后相隔只有十丈许的大殿中传出,可是天王大殿中却不见半个人影,让人觉得高深莫测,不敢轻举妄动。赵烈悠然凝视四大天王,眉目间流过轻狂神态,“莲花座上坐的天王,真的是佛吗?我觉得却像是妖魔鬼怪,一念觉起即是佛,一念不觉还成魔,魔与佛之间,其实只在乎心的差异罢了。”

赵烈轻松穿越了空荡荡的天王大殿,明月当空,照得琉璃瓦顶异彩涟涟,寺内外通道旁的大树都把影子投到路上去,更添禅院秘不可测的气象,五百罗汉殿前的佛龛内点亮了灯火,他走进了罗汉殿,里面依然是黑沉一片,但却传来循着某一规定韵律的诵经声,似乎黑暗大殿中有百名僧人之多,诵经声此起彼落,木鱼钟磬,让人顿生祥和肃然仰慕之意。

七十二盏气灯忽然同时点亮,时间上绝无先后差别,整个五百罗汉殿顿时照得亮如白昼,大殿内的五百罗汉,均以金铜铸制,高矮胖瘦,个个神情姿态不同,但无论睁眼突额,又或垂目内守,都是栩栩如生,与活人无异。

宽阔大殿内,密密麻麻的少林僧人盘腿坐在地面念经,手挂佛珠,眼观鼻,鼻观心的,宝相庄严,根本没有人抬头凝视赵烈,大殿中耸立的那些姿态各异的罗汉佛像都似乎怒视着赵烈,让他突然有种渺小的感觉。

“铛!铛!铛!”三下清脆的磬声传来,念经声倏然停止,大殿内的诵经僧人无声无息全部低头离开了,整座禅院万籁俱寂,只有虫鸣唧唧之音,逐渐填满山头与寺院的空间。赵烈却感到了强烈的失落,蓦然转身回首,却见十八名罗汉鱼贯从大殿后双掌合十地走出来,有若长蛇阵站立大殿,他们面部涂满金粉,恍惚间竟然与旁边的五百罗汉有些相似,全部手持重逾百斤的青铜禅棍,高高矮矮胖胖瘦瘦,形相各异,个个太阳穴高高豉起,神气充足!

赵烈对着十八罗汉露出了灿烂笑容,他们曾经在龙门石窟激战,十八罗汉面容若井水波澜不惊,身上的青色僧袍忽然四分五裂,露出上身结实强悍的肌肉,身上依然涂满了耀眼金粉,恍若十八尊金色铜人!

十八罗汉迅速在五百罗汉殿布下阵型,每人都攥紧了手中的青铜棍,脚步沉稳。赵烈脸上露出淡然笑容,负手站在阵中,他非常清楚少林十八罗汉的实力,同时也对自己的实力颇为自负,决心再战十八罗汉阵!十八股充满刚烈的劲风忽然升起,劲风卷在一处,满天青铜色的棍影,形成一面近乎实质的青铜色墙壁向赵烈迎面扑来。

赵烈也太狂妄了,居然赤手空拳迎上沉重铜棍,“砰!砰!砰!砰!”连串气劲的碰撞之声不绝响起,空中顿时震出了无数层透明的真气涟漪,这场激斗比之刚才激烈百倍,只见场中气劲的碰撞之声不绝于耳,阵阵金芒和条条青铜色的气芒不断闪现,罗汉阵六人一组,三组循环,甚或分成九列纵横交错,死死将赵烈围困,一实两虚、两实一虚甚或三组皆虚又或三组皆实,虚虚实实,实实虚虚,精妙绝伦。

十八罗汉的招式充满阳刚之气,功力浑厚,大气蓬勃,路线鲜明,在加上互相辅助,如果要破招也只能用和他们相同攻击方式并以内力取胜,但十八罗汉的攻力可以完全转移到一个人的身上,面对漫天棍影,赵烈一时间有头晕目眩的感觉。

赵烈含笑依靠速度在阵中周旋,蓝色身影梦幻般轻柔飘荡在风中,如若天马行空,难寻轨迹,仿佛他只不过是虚空中的幻影,悠然在满天青铜色的棍影中来去自如,不过却始终无法突破十八罗汉的包围,虚空中忽然有一种寂静的感觉,随之周围的空间突然黑暗下来,他感觉如同在置身于浩瀚的星空中一样,这是一种奇妙的滋味。

十八罗汉眼中射出凝重目光,坚毅脸色也不禁微微一变,没想到赵烈身影似乎完全没有重量,如鬼魅般移动,惊艳飘逸,眼睁睁地看到漫天棍影不断重重击中了赵烈,但重逾百斤的青铜棍似乎在他身上透体而过,蓝色身影在禅棍不断交错穿行,如风似雾,翩翩悠然飞舞!

十八罗汉身行变幻,全身功力调节到巅峰,忽然齐声高呼佛号,“十八罗汉,降妖伏魔!”罗汉殿内的五百罗汉铜像似乎都活了过来,无数金身罗汉弥漫在空中,数不尽的佛像闪动着耀眼光华,十八罗汉则舞动着手中沉重的铜棍,慢慢地浮到半空中,似乎变成了十八个身材高大,全身金色,双目神光电射,手持金棒的罗汉,完全和周围罗汉铜像融为一体,十八罗汉阵在罗汉殿中发挥出了最大的威力!

赵烈小视了少林十八罗汉阵,此时终于陷入了连绵苦战,眼前佛光金芒乱射,十八罗汉每挥出一棍都生出像利刃般的劲气,“叮叮叮!”之声不绝如缕,更添此战风云险恶之势,青铜棍刚柔兼备,变化无方,层出不穷,赵烈傲然徒手搏击在坚硬铜棍上,“嘭”的一声闷响,脚底坚硬石板被踩裂凹陷,猛烈真气使得地面碎裂尘土如潮水般朝四周震出。

两支长棍忽然闪电般从后攻至,赵烈不用回头观看,只凭感觉向左右摇晃,便间不容发地避过了凌厉攻击,可惜眼前却出现幻象,似乎大殿中的五百罗汉铜像活了过来,全部凌空漂浮出招攻击,密密麻麻的罗汉不停在他身边旋转,眼前顿时飘荡着无数金色佛掌,瞬间将蓝色身影淹没。

十八罗汉身影诡异变化,似乎融入到五百罗汉的金身幻影中,漫天的佛号梵音震耳欲聋,如同惊涛骇浪压向赵烈,一名僧人抓住赵烈心神迷茫的瞬间,手中铜棍蓦然化虚为实,雷霆万钧般挥出,风声骤响于赵烈背后,忽然无声无息扫在了他的后背,“锵!”的一声闷响,僧人感觉手腕发麻,如同击在坚硬钢铁上,硬是被反震得跄踉跌退出,手中的青铜棍竟然被反弹震弯,再也握不住,斜斜飞出!

铜棍挟带强大真气重重撞击在赵烈背心处,蓝色长袍被铜棍激荡真气如利刃般撕裂,露出了强悍肌肉,赵烈胸口如遭重击,震得差点经脉爆裂,五脏出血#蝴咬牙用真气化去了大半劲气,勉力化去了对方霸道的浑厚劲气,他反手握住被震弯的铜棍,仰头发出愤怒啸声,狂暴啸声把屋顶瓦片都震裂了,双手硬生生把坚硬铜棍折断为两截,浑身散发出与生俱来的霸气,气势夺人,手持两截断棍,飞身旋转而起,“锵!锵!锵!”地撞上空中密密麻麻的铜棍,疯狂地连续把对方残余的十七根铜棍全部击飞或震断,气势锐不可挡!

肃然神圣的诵经声忽然飘荡空中,如雷贯耳,赵烈恍然大悟,定定凝视飘荡在空中的无数罗汉金身,感受到突如其来的震撼,愤怒疯狂的狰狞表情蓦然消逝,脸上闪过淡然笑容,如醍醐贯顶,随手把手中因猛烈撞击而变成麻花状的两截断棍扔在地面,拳随心动,竟然施展出刚刚在天王大殿前学到的少林罗汉拳,拳法大开大合,如行云流水般自然神圣,无数的奇异景象,不断在胀缩间闪现于在他脑海之内。

十八罗汉阵中突然出现了无数飘逸如风的强悍人影,十八罗汉清清楚楚地看到,每个人影都在施展着少林罗汉拳,无数的人影分分合合,无处不在的淡淡金色拳影仿佛漫天的金色花瓣,拨云见日般将十八罗汉的身影轻轻震散。

漫天金身罗汉的幻影随风飘逝,地面坚硬砖石几乎全部碎裂凹陷,上面散落着断裂扭曲的铜棍,屋顶不时落下碎瓦片,少林十八罗汉阵已经败了,真正败在了博大精深的少林武学之下,十八罗汉此时仿若泥人雕塑般站在大殿的五百罗汉铜像之中,姿态各异,纹丝不动,眼观鼻,鼻观心,巧妙融入到栩栩如生的金色铜像之中,再也无法分辨谁是僧人,谁是罗汉铜像!

悠扬的钟声忽然从山顶的寺院内传开来,阵阵梵呗诵经之声,悠悠扬扬地似从遥不可知的远处传来,清晰地传到了五百罗汉殿,漫天虚幻飘荡人影重叠合成了赵烈的身影,他悠然从空中飘落,满含笑意,心中涌起一种玄之又玄的平静感觉,双手合十而立,精赤上身,后背那狰狞的黑色虎头怒视着肃穆森严的五百罗汉铜像!

第一百一十章 何为江湖

赵烈双眉斜飞人鬓,目光奕奕有神,精赤上身走出了五百罗汉殿,皎洁月色下,他的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忽然停住了脚步,静静站在白衣殿前的花园中,低头就看到了倒映在月牙状潭水中的一轮皎洁明月。

清晰倒映水中的明月依然宁静如玉,可是月影旁边无声无息地浮现了无虚大师的身影,身穿青布僧袍,相貌威严,手掌更是白如莹玉,此刻年华虽已老去,但少年时必定是个风神俊朗的美男子,他立在水雾缭绕的潭水边,立得很稳,犹如亘古不变的佛像,水雾从潭上一丝丝地蒸起,袅袅地弥漫上升,满池都是,让水中的身形变得缥缈。

几名僧人低头恭敬送上茶具,暗红色的檀木茶几下各式的茶罐倾斜交错,无虚大师亲自在小炉上烧了壶沸腾的清水,心中的神魂都集中在茶上,轻声悠然道:“赵帮主力战百场,然后独自闯过十八罗汉阵,十年来乃是江湖第一人!”

赵烈目光闪动,恭敬道:“大师言重了,虽然十八罗汉阵看起来是败在了我的手中,但实际上却是败在了少林绝学之下,少林武学博大精深非一般人所能想象,赵烈心悦诚服。不过此时我只是想请教大师,为什么把叶飞和张旺财带到少林寺?他们两人乃是江湖少年英雄,侠肝义胆,并非黑道高手。”

无虚大师答非所问道:“施主刚才连番激战,应该感到身心疲惫,何不坐下与我饮茶,品茶讲究平心静气,人生应该遵循修身养性,顺其自然,人有野心无可厚非,但野心大了会贪的无厌,有攀登人生顶峰的意愿无可挑剔,但要衡量自己的能力和人生得失,追求普通平凡没有什么不好。”

赵烈强压下心中的担忧愤怒,悠然含笑坐下,随手倒了杯清茶,看着氤氲的雾气慢慢升起,看着叶片在水中如云卷云舒,沸腾轻狂的心有了一丝宁静,忽然淡淡道:“大师乃是世外高人,自然可以做到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的超然境界,可惜我乃是凡人,而凡人自有凡人的悲哀,身居佛门庙宇,我此时也做不到佛家的空明境界,做不到境生而心不起,有的还是对逝去时空那些残存爱与恨的眷恋,做不到事来而心始现,事去而心随空。”

无虚大师凝神细听,双眼射出惊异目光,抬头语重心长道:“施主谈吐不凡,绝非普通江湖草莽,瓷盏空心装万象,无垠境界小壶中,权利富贵都不过是过眼云烟,弹指间,灰飞烟灭。只有茶品人品相得益彰,才能达到天人合一的无我之境,一如野鹤游于闲云,潜龙戏在深渊。”

赵烈坚定道:“大师所说禅意太过高深,我还达不到那种境界,只是希望把叶飞和张旺财带出少林,龙门石窟那场激战,在下心急之下多有得罪,还请大师多多包涵,不过此事和他们两人毫无关系,有什么恩怨情仇我赵烈一人可以抗下!”

无虚大师叹息道:“佛门静地,唯度有缘,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施主身上戾气太重,当年龙门血战惊天动地,竟然不过是为了双手粘满血腥的魔女,施主认为值得吗?黑虎帮近年气势逼人,恐怕江湖难免会掀起腥风血雨,自古英雄豪杰有几人能真正称霸江湖?施主何不听老衲一言,放下江湖,悠然逍遥武林。”

倒映在水中的宁静月亮忽然破碎了,化为了万千流光碎影,赵烈冷冷道:“曾经我也想纵情逍遥江湖,快意恩仇,无拘无束!可是江湖却迫使我亡命天涯,当我被江湖人苦苦追杀的时候,怎无人与我谈禅说道,解脱我于万丈苦海中?若非我此时拥有强大力量,大师恐怕也没有闲情来陪我喝茶吧?江湖只有强者才能为王!”

无虚大师蓦然愣住,若有所思,良久才沉声道:“人生一世,草生一春,来如风雨,去似微尘,往事随风,施主何必如此动怒?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叶飞和张旺财当时受伤极重,我不过把他们带回少林疗伤而已,正宗的佛门内功可以让他们迅速康复。”

赵烈收回锐利如刀的目光,淡淡道:“那我就多谢大师好意,现在可以把他们带下少林了吧。”

无虚大师伸手轻拂颔下长须道:“到了少林便不是我做主了,此事只有掌门方丈才可决定。叶飞和张旺财这些日子在少林静心养伤,终日在达摩洞诵读佛经,修身养性,应该好得差不多了。”

赵烈冷笑道:“少林历代弟子犯错之后就会送到达摩洞面壁思过,达摩洞乃是少林禁地,我就知道此事绝没有这样简单,在下告辞了,多谢大师泡的清茶,我这就去见了空掌门!”

无虚大师含笑为赵烈倒满了茶水,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展现了出世的胸襟和高逸的气度,悠然道:“施主不要太心急,本来掌门方丈已经在千佛殿等候施主,可惜少林还有一人想与你交手,就连我也拦不住,他就是十年前威震天下的少林战僧凌空。”

赵烈目光闪烁,神色阴晴不定,明白即将面临艰苦激战,抬起的手忽然又放在了茶杯上,绷紧的身体反而放松了,悠悠喝了口清茶,全身肌肉松弛下来,脸上挂着沉稳从容神态,暗中默默恢复刚才损耗的真元。

无虚大师沉声道:“凌空性格刚烈,武功走威猛道路,天赋过人,年纪轻轻就在藏龙卧虎的少林脱颖而出,打遍大江南北无敌手,傲然成为名动天下的七大高手!不过他自从在天绝顶血战魔教众多高手后,黯然回到少林,十年来竟然再也未与人交战,终日诵读佛经。哎,我也不知道他现在的功力深浅,施主虽然近年来威震江湖,但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赵烈眼中并无丝毫畏惧目光,脸上露出尊敬神色道:“江湖七大高手十年前就名动武林,无一不是绝代豪杰,少林战僧更是战无不胜,今日能与凌空激战,自是赵烈的荣耀。”

无虚大师低声道:“刚才凌空望到施主破了少林十八罗汉阵,于是决心出手与你痛快激战,因为先前你已消耗大量真气,所以特地让我与你饮茶论道,以便你恢复真元体力。施主此时心事成尘,只有倒一盏清茶,方能慢慢品其中真味,希望能达到忘我、无念的无上境界,阿弥陀佛!”

黑夜中的明月渐渐斜落,一阵冷风忽然吹来,赵烈凝神调息消耗的内力,轻轻伸手握住一缕冷风在手心,它不是温馨的,也不是美丽的,只是在触摸的刹那间感觉到了柔软滋味,有种想把风拥入怀中的冲动,当他松开手时,除了空洞苍凉,还有一种永往直前的决心,于是他饮尽清茶,起身走进了昏暗的白衣殿。

狭长的白衣殿灯光幽暗,香火异常旺盛,虽然已经是深夜,可是依然有无数僧人盘腿坐在大殿两旁,紧闭双目,永不停歇,不知疲倦的念着繁复难懂的经文,伴随着盘旋在空中的袅袅香火和木鱼声,给人的心灵极大的震撼,让人不由自主产生膜拜的冲动。

赵烈没有停留,缓步从漫天佛号和念经声中走过,心潮起伏,“为什么留不住生命里曾经的那些热泪欲零的瞬间?多年以后,它们就像从未发生过一样模糊,甚至想不起当初为什么会感动人生的得与失。”这些虔诚的僧人就像一面古老铜镜,这面照出清晰的往事,那面映出模糊的未来,在这之间,他不断地得到又失去,无尽轮回中独自疼痛,无处倾诉,从起点到终点,没有开始,也没有终了。

人人都在生生不息的轮回中,彼此寻找,彼此相遇。可是,也一定会有再见,有人走了,有人来了,在心底刻下的那些印记,侵蚀不散,每个人的相遇都是缘法,相互救赎,相互得到,赵烈曾经所失去的,他必定得到,这就是他的信仰,也是他心中的无上佛法!

“管不尽人间是非不公,万事心中轻如鸿,世间的路总有不平,岂能按刀不动?沉沙折戟斜阳外,碧水浮舟负刀归,冷眼江湖倚霸刀,风云扫尽恶水沼,几经喋血铸傲骨,恩怨情愁酒中斩!”沉重悲凉肃然的木鱼钟磬中,赵烈坚定地走出了白衣殿。

古寺院落若此时若空旷山谷,一轮明月当空,周遭洒满的星星像宝石般镶嵌在黑色的天空幕幔上,初听时只有几缕低柔的轻音若有还无,赵烈凝神聚气,似乎又听见了潺潺流水,蜿蜓的流水流向了古朴的立雪亭,水是它是那样缓慢,只是偶尔产生的碰撞,转逊又灭了踪迹,古老的立雪亭就是这样的平静朴实,让人错觉它是否真实存在。

少林战僧凌空静静站在立雪亭中,似是始终未曾动过,目光虽然笔直望着前方,却有如未曾瞧见对面的赵烈一般,年纪也只有四十左右,双手几乎垂放膝上,右掌却是粗糙已极筋骨凸现,几乎比左掌大了一倍,手很粗糙,就像是海岸边亘古以来就在被浪涛冲激的岩石,孤傲的脸上有黯然销魂的感伤,似在回想悠悠岁月,匆匆过往。

“十年前,我性格暴躁易怒,认为杀不完世上的富残穷凶,义气呼热血,顿觉性命轻,嫉恶何快意,怒目向不平!曾经连续数年在江湖痛快搏杀,出手极重,战无不胜,无上威风,死伤在我手中的江湖败类不计其数!可是当年围攻魔教,天绝顶上血流成河,我也终于败在萧碧痕的剑下,却让我顿生困惑,江湖黑白到底由谁而定?学武到底是为了什么?”凌空抬头仰望明月,久久沉思,飘然轻声道:“十年来,我未再踏出少林半步,苦苦研究佛学,总算明白仁义两字才是武学精髓,我辈存道义,笑谈鬼魅惊,自古真侠者,光芒照汗青!”

凌空转身凝视赵烈道:“刚才见赵帮主在罗汉殿中惨烈激战,仿佛又看到了十年前的我,傲然狂战江湖!赵帮主乃是皇帝御封的武林战神,古往今来第一人,已然有绝代宗师风范,可惜功力拳法过于霸道凶悍,虽然威力惊人,可也容易伤到自己,故今日现身与赵帮主切磋,希望能对你有所帮助。”他身上并没有什么动作,可是忽然就迸发出一股强大无匹的劲气。

赵烈顶着铺天盖地的强大压力,仍是站得稳如山岳,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股气吞河岳,无隙可寻的气势,他悠然道:“你我都是凭惨烈激战名动江湖,今日一战势不可免,看看究竟谁能战无不胜?”

凌空瞳孔收缩,久久凝视飘然站立的赵烈,似乎找不到破绽,一时间竟不敢轻率出手。

赵烈锐利的双眼闪动着野兽般光芒,体内真气迅速攀至巅峰状态,淡然一笑,猛然挥拳击出黑虎拳,电光石火的瞬息间,拳头不停改变攻击的方式和杀着,看来没甚出奇之处,可是势道强凝凌厉,令人生出不敢硬碰之念,最骇人是同时包含了吸、刺、卸、封、割等五种从各指发出的真劲,变化莫测,教人难以防御,双手化成万千爪影,劲气狂窜。

凌空身子凌空飘起,双掌缓缓推出了少林绝学“大般若掌”,他虽在赵烈惊涛骇浪的攻势下,心志仍丝毫不为所动,换了是胆力较逊者,此时必采守势,可是凌空乃非常人,冷喝一声,脚下踏出玄奥的步法,而每一步均能令对方难捉摸其掌势,双掌从意想不到的角度,急缓无定的迎向漫空洒来的爪影,拳掌交击之音阵阵如骤雨声般响起,时则密集,时而零落。

赵烈活像头灵动莫测的飞鹰,飘然在夜空中做出各种姿态,或盘旋扑击,或侧飞斜上,身体似是完全没有重量般,最可怕处是似有无尽无穷的潜力,气势愈战愈勇,拳法越战越刚,似乎不知疲惫,强悍身子诡异地盘旋着飞起,缓缓落下,蓦然才往后仰身,其仰幅之大,就像他忽然变成了一把弯弓,而右拳则以劲箭般往正面斜上方击出,气势惊人,仿佛空气都被拳头撕裂,时间也仿佛凝固。

凌空似乎根本未见恐怖拳风,魁梧身影飘然而起,伴随口中不断念着的悲悯佛号经文,少林上乘武功“大般若掌”蓦然就闪出漫天金色拳影,他十年来的苦修绝非虚度,功力和心态已到达反朴归真的境界,禅和拳本来是两个截然相反的形态,禅以静为其特征,拳以动为其特点,少林拳斗如虎,行如龙,动如风,声如雷,动静结合,禅拳归一。

赵烈立时生出灼热烦躁的可怕感觉,更骇人是感觉不到丝毫拳风劲气,便似他忽然聋了,且皮肤亦失去知觉,又或如在噩梦里,骤见电闪,却总听不到雷声,凌空这无声无息,如天道般神圣自若的“大般若掌”,比之什么狂啸的拳劲掌风更使人心生寒意。

凌空十年来坐禅之时,通过默默静思来修身养性,同时坐禅之时气沉丹田,通过气与力的吐纳调息,内外兼纳,面壁作禅,就是动与静的结合,达到手与足合,肩与胯合,肘与膝合,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心与佛合!

赵烈神情肃然,仰天长啸,运尽余力使真气行遍四肢百骸,再全部满贯于拳头上,全身立时涌出森寒凌厉的杀气,风中万头黑虎狂哮,灰尘弥漫,卷起万股旋转气劲竟然把凌空吹到了立雪亭上。

凌空全身如入冰窖,呼吸艰困,黑虎拳之刚烈名不虚传,虽然震撼于对方拳风的强悍霸道,依然单腿立于“立雪亭”顶,含笑着或点或扫或拨,不断将赵烈的凌厉拳风完全封挡,最厉害是他每指每掌,都送出灼热无比的先天气劲,灼热劲气蓦地化作千万缕柔丝,侵进了赵烈的经脉中去。

赵烈强忍全身经脉如被针刺的剧痛,双拳猛然倏合,暴起发难,哗啦啦地斜身后弹,拧身扭腰,转眼往后翻冲,双手真元聚集,顿时带起一溜暗红色的烈芒,呼地一声,暗黑的双拳放出了足以刺眼的强光,更可见其中的气机劲力之强,绝对是贯足了不可轻视的强大真元,嘶啦放出了数条绚烂的长流焰光。

黑虎拳的刚烈威猛加上冲力,劲道更加迅猛无伦,显然也让凌空大感意外,爪身震力后挫,凌空被冲退了两三丈,但听到“砰隆”一声巨响,在两者相接的空中,马上嗤啦嗤啦地卷起了一圈圈宛如旋风般的旋转气流,拉着一条条长长的暗红色芒光,就好像是数百条长长的弧线那般,从空中往四方散洒,呼哩呼噜的强风声灌人耳膜空中抽散,化成了一条条磨擦出虹光的长弧,使得空中宛如绽放了艳丽的彩色莲花。

凌空身子漂浮风中,双手连划九圈,掌心过处,大般若掌马上就带起了左九右九,合计十八重不断颤动的圆形波光,宛如一个由光影所组成的涟漪那般,一圈一圈地罩住了赵烈,强大的震力让赵烈本来还在前窜的躯体,突然间就宛如是个被甩起来的棉絮一样,呼地一声就飞了起来!

赵烈顿时浑身痛楚如火烧,可是眼中目光却越发冷静,双拳巧妙地在虚空晃了一晃,身子便翻腾而起,纵身高高跃到了对方头顶处,双脚闪电连环踢对方脸门,岂知凌空的真气竟也迅速从弱转强,浑厚真气似化为韧力惊人的缠体蛛丝,把赵烈这投到网内的猎物缠个结实。

赵烈咬牙尽力把无形蛛丝拉长,身体仍是陷在蛛网之内,且有种把他牵扯回去的可怕感觉,他别无选择,心灵空洞自然,全心全灵的投入到手中拳头,心神再进入止水不波的超然境界,身影猛烈旋动起来,浑身一轻,终凭旋动的劲气从对方的气场脱身出来,怒吼一声,双拳化作深邃漆黑色,迅即挥拳往凌空面门呼啸划去,一派与敌偕亡的壮烈姿态,便如蜻蜒砍石柱般,哪怕不能动摇其分毫,也不惜令对方除硬拼外,再无他法。

“砰”地一声低沉闷响,凌空竟然被震得飞跌出数丈远,而赵烈如山般牢牢站在“立雪亭”顶,岿然不动,强悍的古铜色肌肉猛烈颤动,似乎蕴藏着让人恐怖的力量,嘴边流出若有若无的一丝鲜血,虽然受伤,可是脸上依然挂着淡然微笑,至少在气势上击败了少林战僧。

凌空双掌合十,弹地后悠然飘落回亭顶,深深吸了口气,不禁叹服于赵烈勇猛的性格和刚烈无双的黑虎拳,刚才不惜受伤也逼他硬接,赵烈之勇猛,心志之坚韧天下无人能敌,难怪能击败江湖中众多功力深厚的绝顶高手!

凌空虽然未受内伤,但还是被震得气血沸腾,手掌虎口微微发麻,他微笑道:“智者不惑,仁者不忧,勇者不惧,不愧是威震天下的武林战神!”

晚风吹乱了金色长发,赵烈没有丝毫得意神色,眼神凝重,气势再不若先前凌厉霸道,刹那间淡泊如水,沉声道:“大师功力刚中带柔,在下十分佩服,刚才一战,让我真正明白了少林武学的精髓!”

凌空微笑道:“希望赵帮主能记住今日一战,千万不要误入歧途,我甚为欣赏你威猛刚烈的武功,因为在你身上看到了我的影子!少林武术亦参正禅机,冀臻上乘,于是始有内外交修之旨,身心两修之功,少林功夫是以禅入武,身心两修,追求的是悟道解脱,成就的是不动心。少林寺是佛教禅宗的祖庭,禅宗以明心见性、顿悟成佛为要旨,在佛门眼中,参禅才是正道,即做到心空、身空、目空。心空,则气闲神定,无所思虑,无所畏惧;身空,则腾挪辗转自如;目空,则无视一切,达到无我无敌的境界,这就是无虑的境界。赵帮主千万切记!掌门方丈就在前方的千佛殿,你去吧,阿弥陀佛!”

赵烈眼中流露出感激目光,独自站在立雪亭之顶,回味自踏入少林来的连续激战,忽然闭上眼睛,内外天地立时水乳交融地浑成一体,满天的星斗,广阔的虚空,奇异至不能形容的境界,时空无限地延展着,黑色天空如同一块巨大的幕布,映衬着一轮明月,这轮明月又搁在那古色古香的双层八角的立雪亭尖,天地之间方与圆的对恃,树木萧萧,山林疏落,苍凉与寂静裸呈在他的眼中,心中顿时涌上莫名的狂喜。

千佛大殿结实得近乎木讷,檐梁斗拱粗大朴实,线条简洁平实,大殿中木雕破败不堪,朱红的漆早褪成了褐色,脱落得斑斑驳驳,露出朴拙的木纹。柔和的烛光射来,四壁密密麻麻安放了过万尊铜铸的小佛像,无一不铸造精巧,衬托在铜铸雕栏和无梁的殿壁之间,造成丰富的肌理,透出一种富丽堂皇,金芒闪闪的神圣气氛。

缓缓跳动的烛火投到赵烈身上,缥缈的佛光映照进来,拉长了他的影子,投射在殿心和对着正门的殿壁处,他从没有一刻,像目下般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和生命的意义,走了两步,他的影子刚好投射在一张放在殿心的小铜几后供打坐用的圆垫上,一个纯白无瑕的身影,正与世无争的安然坐于其上。

少林了空掌门面色枯瘦蜡黄,穿着件柔软雪白的长袍,软得像茫茫云海缠绕在他身上,身材细如竹竿,竟真的像是被风吹进来的,落到地上犹在飘摇不定,不过他的眼睛竟是惨碧色的,腿部拥着厚厚软被坐在圆垫上,似乎在病榻缠绵已久,纯银烛灯嵌在壁上,柔和的灯光照着桌上精致瓷器,了空暗淡阴森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挺身而立的赵烈。

赵烈没想到少林掌门竟然是风烛残年的老人,明明是白发苍苍的虚弱老人,可是他却感到了从未有过的怪异滋味,想要开口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空黯淡的眸子似乎隐藏着浩瀚深奥的佛法,不知不觉竟然让他的心跳逐渐变得平缓,几乎没有了跳动。

了空碧绿色目光似乎穿透了笼罩在赵烈双眼中的迷雾,黯淡无神的眸子蓦然闪过亮光,声音飘渺如云,“施主终于来了,江湖中很少有人能让凌空佩服,功夫是修行,是参禅,真正目的是彻底改变一个人的品行素质,少林僧人的练武,正是一种修行,动静结合、阴阳平衡、刚柔相继、神形兼备。施主武功太过过刚烈,可是世间物极必反,至刚则欲折,不知施主经过和凌空激战后,可否明白佛法无边的道理?”

赵烈明白眼前的了空深不可测,虽然了空浑身没有半点锐气,可是无声无息就控制了他的心神,直到此时,几乎寂静的心跳方才恢复正常,他目光闪烁道:“赵烈拜见了空掌门,我一直有些疑问,素闻少林乃是佛门胜地,故特来求神拜佛,可是心中却越发困惑,想向大师求教,世间到底什么是佛?”

了空轻声道:“心中有佛,看一花一叶皆是如来。心中无佛,对宝像金身也如同面对枯木顽石,所以六祖慧能告诫世人:诸法缘己,不作外求。自性清静,见之成佛。原来佛就是自己,佛就是真我。可笑俗子愚昧,舍近求远,不看自己的本心,却千里迢迢跑来顶礼泥塑木雕!对于了悟人生,跳脱苦海,岂非缘木而求鱼?”

赵烈心神震动,心里空空的,仿佛失去了什么东西,忽然淡淡道:“我千里迢迢奔赴少林,果然不虚此行,今日置身少林禅院,所悟颇多,明白了佛法无边和仁义正气,不过在我的心中,浩瀚江湖和兄弟义气就是佛!”

了空叹息道:“无虚自作主张把叶飞和张旺财带回少林,我就知道赵帮主为了兄弟义气肯定会赶来,我非常欣赏叶飞和张旺财,吩咐寺中僧人悉心照料,他们两人绝对是罕见之美玉,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必成一代宗师,施主身边有他们两人辅佐,难怪黑虎帮近年异军突起,雄霸武林。可是我在施主的眼中没有看到佛法仁义,你心中只有江湖,施主可否明白何为江湖?”

赵烈微笑道:“什么是江湖?山西绿林的魁首老马说,江湖嘛,一帮血性的汉子,过着刀尖上舔血的生活,做打家劫舍杀人越货的买卖;关外马贼的大当家刘老三说,闯江湖,就是拿命去博,博到了,荣华富贵,博不到,大不起脑袋上碗大一个疤;江南聚贤庄的庄主居乃君说,江湖上混,混的是义气,混的是名声,为朋友两肋插刀,为兄弟赴汤蹈火;滇边黑云寨的寨主黑面彭说,江湖就是个地下朝廷,皇帝讲的是王法,江湖有江湖的规矩,犯了王法要杀头,坏了规矩一样要掉脑袋!不知道方丈心中的江湖是什么呢?”

了空仔细聆听,枯瘦面容露出淡然笑容,双眼凝视赵烈道:“锐气藏于胸,和气浮于脸,才气见于事,义气施于人,替天行道,劫富济贫,藐视权贵,疾恶如仇,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这就是江湖!红尘江湖万丈,太远太长,穷尽一生,也无法走出,何不幻化成江湖中的一粒尘埃?”

赵烈同样凝视了空道:“天下英雄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雄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自我提刀踏入江湖的那天起,就已经和江湖再也分不开了,生而尽欢,死而无憾,如此而已。”

了空碧绿色眼中抹过一丝忧虑神色,沉声道:“其实,江湖并不在天涯海角,就在我们每个人的心中。江湖,或死而后已,或飘然隐去,都飘然无痕。只有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时刻胸怀苍生,悲天悯人,立志辅国安民而忘怀荣辱的人,才是真正的江湖豪杰。施主心中只有江湖霸业,必然在江湖掀起腥风血雨,叶飞和张旺财可以安然离开少林,但是施主须用三年时间作为代价,劝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施主必须留在少林三年,我将利用佛法化解你心中的暴戾野心!”

赵烈握紧双拳,还未来得及说话,无形的压力再次涌上心头,蓦然感到震骇无比,了空的话语竟然如同重锤击打心房,心跳变得沉重,似乎每次跳动都要耗费大量真气,就连呼吸也有些困难,他收摄心神,回复冷静,深深吸气冷笑道:“此刻突厥帝国的数十万铁骑虎视眈眈,边关岌岌可危,黎民百姓即将陷入水深火热,颠沛流离,可叹江湖豪杰却如同一盘散沙,明哲保身,随波逐流,甚至期望化作尘埃飘散风中,无欲无求,这样怎能辅国安民?简直是天大笑话!”

“江湖藏龙卧虎,高手如云,可是千百年来却未能展示出震慑天下的强大力量,在世人眼中,江湖不过是草莽江湖,绿林强盗,打家劫舍,再加点风花雪月和绝代美女,只知道为了恩怨情仇而窝里斗,根本成了气候!绝对的力量来自绝对的权力,我要改变这种状况,江湖不仅仅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刀光剑影的江湖,而且也是瑰丽宏大,波澜壮阔,可以向天下发出怒吼的江湖!”赵烈蓦然站了起来,握紧双拳,浑身散发出强悍霸气,眉宇中隐约藏着俯瞰人间的庞然气势,稳稳地宛似泰山。

了空不为所动,垂眼淡淡道:“只有你经历磨难过后,悠然走到生命的尽头,独挑孤灯,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些发黄变脆的回忆,翻开那些虚无缥缈、荒谬绝伦的往事,那时候你才会知道,江湖不过如同梦境,梦醒何处?梦醒何年?到头来总归还是一场空。”

赵烈目光变幻,身上有种透视人心的魔力,给人以精明厉害却又城府深沉的感觉,傲然斩钉截铁道:“树若不坚,风必摧之;人不自强,终会败之。只有不断的奋斗和成功才能赢得别人的尊重,这才是人生的意义,每人心中的江湖都不同,在我心中,江湖就是握在我手中的江湖,我要把江湖变成无坚不摧的铁拳,实实在在做到辅国立功,而不是终日空谈侠义!”

“究竟何为江湖?”了空原本湛然空明的目光刹那间有些迷茫了,心中泛起异样的感受,他在赵烈身上看到了与众不同的气质,可是却无法形容,他的白皙双手忽然以奇异曼妙的动作,交叉在虚空穿梭挥动,织出一个幻变无方,充满波纹美感的无形气场笼罩住赵烈,慢慢让赵烈体内沸腾的真气不断游移全身经脉,逐渐平稳下来,重固根基,他忽然轻轻叹道:“老僧已近百年,生命随时会被风卷走,早就淡泊了世间万物,阅尽了万丈滚滚红尘,我可以看透叶飞和张旺财,可是却始终无法看穿你!”

千佛殿正中乃是千佛莲灯,枋上刻金龙,昂头翘尾,金光摺闪,全灯刻佛像一千尊,形态各异,鬼斧神工,妙相庄严,花雨曼陀纷彩无尽,了空似乎做了什么决定,若有所思道:“江湖传闻施主乃是江湖淫贼,真是荒谬,可悲江湖总是黑白混淆!施主经历万般磨难,胸怀宽广,抱负远大,性格坚韧,江湖迟早都是黑虎帮的天下,只是希望你记住今日话语,仁义为先,胸中装着侠义,人世间天道轮回,善恶本在一念之间,千万不要让黑虎帮成为第二个魔教。”

良久,黑夜已经过去,金色朝阳映红了整个世界。无虚大师眉目间竟然隐隐有金色灵光透出,缓缓缭绕,他轻轻低头走进了千佛殿,小心翼翼走到了空掌门身旁,恭敬垂头低声道:“掌门师叔难道真的让赵烈就这样带领叶飞和张旺财离开少林吗?赵烈此番为了兄弟义气勇闯少林,居然毫发无损地全身而退,恐怕他的声望将在武林中达到新的高度。赵烈实在不简单,野心太重,性格极度坚韧,黑虎帮难免会在江湖掀起惊涛骇浪,我实在担心十多年前的江湖浩劫再次发生。”

了空睁开了黯淡无光的眼睛,法相庄严,凝视周围密密麻麻的佛像,眼中弥漫着悲天悯人的目光,“这是个极度艰难的决定,赵烈性格复杂深沉,精明老练,浑身散发出统领群雄的独特魅力,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并没有把握,他要么在江湖中掀起千百年最惨烈的搏杀,血流成河;要么创造江湖千百年来最辉煌的荣耀,成就不灭的神话!只是没想到我苦修佛法数十年,竟然在万千佛祖面前做下此天大赌注,也不知是对是错,真是罪过,阿弥陀佛!”

第一百一十一章 肝胆相照

赵烈微微一笑,仰起头凝视高高在上的神佛,众佛像却闭着眼睛,笑而不语,他悠然走出了千佛殿,天色已经彻底亮了,天是透彻的蓝,锦帛一样的清冽,他回头看见了水中的檀香弥散出飘幻的花蕾,佛前那朵青莲花极致清澈地绽放在水中央。

赵烈静静凝视水中青莲,似乎看到了如梦如幻前尘往事和迷茫飘渺的未来,他忽然握紧双拳,转身踏过了威严肃穆的大雄宝殿,根本没把金碧辉煌的释迦牟尼佛放在眼中,当他穿越密密麻麻的神圣塔林时,笼罩迷雾的双眼似乎流露出淡淡悲伤,可是也透射出了万丈豪情和坚定决心。

戒备森严的达摩洞前并没有刀光剑影,而是如世外桃源般宁静美丽,树木郁郁葱葱,到处鸟语花香,繁花似锦,蝶舞蜂鸣,风中弥漫着混合花蕊和香烛的清淡香味,只要付出过努力,一切就会顺其自然。

赵烈远远就望到了两个并排站立的熟悉身影,清风悠然拂过,缤纷绚烂的落花萦绕飞舞在空中,就在那刹那,蓦然涌动在心中的激动兴奋远远超出了想象,他胸口发热发烫,心潮澎湃,直到此刻才体会到叶飞和张旺财对于他的重要性!

赵烈大步上前紧紧抓住了叶飞和张旺财的肩膀,三人都是虎目含泪,心神激荡之下他们竟然无语哽咽,什么话也说不出,风雨飘摇多少年,他们经历了重重艰辛磨难,共同踏过了无尽坎坷曲折的江湖路,残酷岁月在三人心头深深印下了无法抹去的记忆,这是可以共患难的兄弟情。

在这奇异的瞬间,空中飘来荡去的绚丽缤纷落花似乎凝固在风中,激荡在他们三人胸口中的兄弟感情如排山倒海般呼啸盘旋,从这一刻开始,世间再也没有什么力量能够破坏他们之间真挚深厚的情义,为了朋友可以两肋插刀,为了兄弟可以赴汤蹈火,这就是让人热血沸腾的江湖!

张旺财凝视精赤身上的赵烈,忍不住热泪盈眶,高声道:“没想到六大门派之首的少林也拦不住大哥,我本以为再也见不到大哥了,不过我和叶飞没有给大哥丢脸,我们两人合力击败了血魔王冷血,真是痛快!”

叶飞看到了赵烈身上残留青红淤紫的伤痕,向来沉稳的面容亦泛起激动神色,迅速背转身擦去眼中闪烁的泪花,反手紧握赵烈的肩膀道:“大哥激战幽灵侯遭受了重伤,此番在少林肯定经历了恶战,不知又受了多少伤!”

赵烈裸露的古铜色肌肉强悍隆起,随手用布条从额头勒住纷乱长发,淡淡道:“我没有受伤,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我绝不会让少林找到伤害你们的理由,必须倾尽全力保证你们在少林安然无恙,少林武功博大精神,佛学禅宗更是高深莫测,不过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说到最后,眼中闪过一丝高深莫测的目光。

张旺财忍不住笑骂道:“他奶奶的,这些少林秃驴虽然把我们日夜困在达摩洞,但并没为难我们,而且无虚老秃驴还利用正宗佛门内功帮我们疗伤,了空掌门最是烦人,整日向我们讲授佛家道法,耳朵都听出老茧了。”

叶飞沉声道:“少林派藏龙卧虎,高手如云,绝对不容轻视,这些日子在达摩洞养伤,静心研读佛经,不但功力完全恢复,而且更甚从前。了空大师看透了万丈红尘,深不可测,超然宽厚的气度让我叹服。”

赵烈蓦然握紧双拳,火红朝日在跳动的健壮肌肉上映射出细碎光芒,他痛快道:“江湖绝不能没有兄弟义气,为了你们两人的安全,我就是战死少林也心甘情愿,在所不辞!不过现在一切都已风消云散,江湖险恶,带来无尽伤悲,但我绝不后悔,因为遇到了肝胆相照的好兄弟,只要我们三人同心协力,江湖之大,谁与争锋?茫茫江湖迟早会被黑虎帮踩在脚下!”

赵烈,叶飞和张旺财傲然并肩走出了弥漫香火梵音的千古少林,穿越了气势肃穆威严的重重宝殿,终于回到了万丈红尘俗世,痛快带领黑峰三十二骑旋风般奔下了少室山,马踏微尘,蹄乱春风。

一轮落日斜挂天边,染得天地似被血浸透。夕阳下,古道荒野,空旷无边的黄尘古道上几株野草还在风中摇曳,远远望去只是一片片荒凉影子,满目萧瑟,数十匹健马闪电般奔驰而过,没有留下什么痕迹,只是在地面残留了迷蒙灰尘,更显万分苍凉。

蓝色宽阔的大湖悠悠铺陈在荒原之上,这是属于北方的湖,虽无江南烟雨湖泊之灵性,却有开合天地之姿容,水色深碧,浩浩荡荡,辽远无极,如无言的大地之眼对苍生的一声浩叹。

赵烈望到了这片宁静的湖泊,身下急驰的黑色骏马放慢了脚步,他实在太疲惫了,少林寺中的百场激战纵是铁打的身子也无法承受,一直苦苦咬牙硬撑,当看到叶飞和张旺财安然无恙时,心里压着的沉重石头豁然放下,刚刚走出少林,就感觉浑身骨头都似乎散架了,于是此时蓦然勒马停下,轻盈地翻身下马,闭上双眼,静静坐在湖畔盘腿调整内息。

张旺财迅速吩咐黑峰三十二骑在附近戒备,然后在伴随赵烈在湖畔坐下,同样开始默默地勤奋练功,他从赵烈身上学到了太多东西,虽然相貌平凡简单,其实大智若愚,天庭饱满,一双小眼闪烁着睿智的光芒。

叶飞独自站在湖畔,苍白的脸上有着一双深沉而忧郁的眼睛,写满了坚韧,身上散发着一种孤独气息,这孤独气息就和他腰间的剑一样,永远呆在腰间,一动也不动,静静欣赏大湖落日的壮观美景,感到心胸扩阔至无限,人世间一切你争我夺,都变成永恒中无足道的琐碎事儿。

佛说,拥有是短暂的,永恒的只有空虚,或者说,空即是有,有即是空,红尘只是一个过程。叶飞想起了少林掌门了空说过的这句话,似乎若有所思,他抬头静静凝视平静的湖面,水面充满了自由、宽广而从容,承载着生命悠然的快乐,以及岁月无情的变迁,在这儿,就连飞逝的时光仿佛都已停顿,生活美好得象山水间清新的空气,可以无拘无束地大口呼吸。

叶飞一双明亮如湖水的眼睛淡然掠过白色水鸟翩然嬉戏的湖面,天很高很蓝,像无限放大悠远的梦,他忧郁的凝视着,凝视着那些自由自在的鸟儿,想起了宽阔海上飞翔的白色海鸥,无语的凝视中,他已经深深的感觉到,始终无法摆脱那个悠远而又忧郁的梦,曾经很美好的回忆,此时也只能是回忆了。

夜色逐渐暗淡下来,薄薄的烟雾缭绕在湖面,清辉四溢、如梦如幻、丰盈的银白圆月,似一朵炽烈盛开着的完美无缺的白色野百合,冰雪般悬挂中天。

叶飞如冰冷岩石伫立湖畔,思绪如云,右手紧紧地握着腰间之剑,紧紧地握着,仿佛剑是他完全的生命,难道生命中注定只能有剑吗?自从宛儿投入赵烈的怀抱,他只有把心放在剑上,全心全神放在剑道的追求上,可是心中的孤独寂寞和痛苦让他在深夜无法入睡,寂寞会让人消沉避世,也会让人发愤图强,他开始彻夜练剑,性格越发沉默寡言,白日里也难得和帮中兄弟说几句话。

赵烈轻轻睁开了双眼,虽然经过了数个时辰的内力调息,可是依然觉得身心疲惫,他看到清澈湖水中的游鱼悠闲自得,湖底卵石历历可数,湖面粼光荡漾,银鳞片片,湖畔榉树丛生,黄绿璀璨,绿的是叶、艳黄是花,更有那满滩的芦苇如绿衣美人在风中摇曳。

清香迷人的山风轻柔抚过,赵烈心绪似雾,亦虚亦实,朦胧恍惚,更像一地斑驳零散的月光,收拾不起,因为他看到了叶飞亘古不动的白色身影,看到了叶飞心灵深处的无尽寂寞,他心中顿时涌上无法言语的复杂情感,心情久久无法平息。

赵烈欠了叶飞太多,太多……根本无以为报,叶飞的执着和宽阔胸襟让他感动,他忍不住握紧了双拳,凭空洒落了热泪,为了这份肝胆相照的兄弟感情,即使刀山火海也无所畏惧,决不犹豫,别说是小小少林!

月亮高高挂在天上,群山如蒙上了一层白霜,皓月冷千山。“人世间,此时此刻有谁正在仰望着这轮冷酷月亮?”赵烈静静站在深夜里的湖畔,仰望寒月,思绪万千,许多事一幕幕地走到眼前。是的,有种悲哀在一丝一缕地缠绵、在刻骨铭心的疼痛、在春聚秋离的无奈中,留下牵牵绊绊的长丝,飘忽的心绪似乎顺着湖面逐渐蔓延到远方,心神忽然一颤,蓦然发觉远处有个少女同样痴痴仰望月亮。

少女忽然就顺着湖畔走了过来,悠然舒展地漫步,连走路时亦带着舞的韵律,轻浅的脚步一路款款行来,就象踩在一阙清新却悱恻的小令上,轻轻抬起手,理了一下鬓边的几丝散发,衣袖落下,露出一节白如莲藕的小臂,径直走到赵烈面前,嫣然笑道:“公子就是天下闻名的黑虎帮主赵烈吧,我是华山弟子风清舞,你的满头金发真是很好看,可惜我没有这样的金发,不然肯定比你好看。”她似乎根本没有看到如石像般伫立湖畔的叶飞。

赵烈凝视如此清新少女,心情非常愉悦,脸上露出轻狂笑容,悠然吟道:“你的名字如风似舞,人更胜其名,就是春风也比不上你!蝶舞一曲飞,轻衣几何回?”他的声音低沉,一咏三叹,带出百折千回的感觉。

风清舞原本快乐的双眸忽然露出忧郁颤动,敏感丰富的心被触动,柔声接着赵烈话语回应道:“蝶舞一曲飞,轻衣几何回?愿将倾城色,换君未展眉。”说话的时候,她就忍不住忽然转身痴痴望着叶飞的背影,年轻秀美的脸庞堆满了哀怨之色,“不知道他能否听到?能否明白我的心?”

赵烈没想到少女之心原来是放在叶飞身上,顿时傻傻地愣在夜风中,双眼闪烁着锐利目光,忽然笑道:“姑娘肯定就是在挽月楼找叶飞的华山女弟子,叶飞挺身为你激战血魔王,身受重伤,你快过去陪着他吧。”

风清舞坚定道:“这些我都已经知道,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我这次赶到少林,也就是为了救出叶飞。”

赵烈摇头叹息道:“小姑娘真是勇气可嘉,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过就凭你根本无法把叶飞从少林救出来。”

风清舞幽幽道:“为了叶飞,我苦苦哀求爹爹来到少林,可惜你却先到一步把叶飞带走了,于是我连夜从少林追赶你们,总算追上了,可是叶飞居然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夜幕下,湖面没有拂面的风,没有飞掠的鸟,没有树影婆娑,没有灯火摇曳,只有无尽的宁静,赵烈微笑道:“你爹有那么大的能耐吗?”他忽然凝神望着远方,一条模糊的身影,以令人惊异的速度快速飘到面前。

来人头戴斜顶道冠,额前一块太极玉,身穿黄边淡青色长袍,足踏云耳玄色靴,容貌清秀,一手前拂颔下长须,一手连袖背于身后,气质优雅,恬淡自然,凤眼微合,剑眉高耸,几绺乌发散落在眼前,神情落拓孤傲,眉心伸展处却带着飘逸神态,正是华山掌门风远山。

赵烈想起了华山英雄剑张枫,眼中立刻闪过阴毒目光,不过似乎很快想到了什么,虽然对华山派没有什么好感,依然恭敬沉声道:“阁下乃是华山掌门风远山,久仰大名,在下黑虎帮主赵烈,拜见前辈。”

风远山浑身透着文秀潇洒的气质,凝视赵烈道:“赵帮主近年来在江湖如日中天,今日见面,果然气度从容,名不虚传。早在华山就听说了你的传奇经历,你和南宫无雪之间的恩怨天下皆知,可是南宫无雪始终未与你正面冲突,看来其中必有隐情,我也不便多管。”他忽然话锋一转,森然道:“可是萧碧痕不但早年屠杀了华山派众多高手,近年曾经和你在华山斩杀了华山派的两名女弟子。”

赵烈双眼带着无限的落寞、孤寂、无奈,好似历经过无尽的岁月,看透了尘世,充满着智慧,也充满了苍桑,傲然冷冷道:“前辈今日到这里就是为了找我报仇血恨吗?”

风远山身上自然流露出威严气势,沉声道:“还好当时你并未出手,而且还出手救下了柳素青,不过赵帮主在洛阳为了萧碧痕,不惜与六大门派激战,恐怕并非明智选择。”

赵烈的眼神透出练达从容,沉声道:“有些事情是必须做的,江湖本来就是这样,有些时候根本没有选择。”

风远山隐约感受到赵烈身上透出的霸气,飘然微笑道:“江湖豪杰自当恩仇自分明,志在风气清!希望赵帮主以后不要与天下武林为敌,不过今日我却并非来找你,而是因为小女,我想见见能让小女动心的叶飞到底是什么模样?”

叶飞的腰带上系著一柄乌鞘长剑,静静站在湖畔,衣裳是刚换上的,而且浆洗得很挺,白衣在月色下仍然白得耀眼,披散着的黑发,也仍然黑得发光,那剑一般笔直站着的身子,就像当年在大海上飞鱼帮那个倔强的少年,似乎永远都没有改变,若有什么改变,那只是他目光更明锐,面容更沉毅,那口夺魂摄魄的“大海之心”也更辉煌,更慑人。

风远山双手拢在袖中,目不转睛地凝视叶飞,随随便便地迈步,长剑虽未出鞘,剑气已如霜刀雪剑逼人而来,整个人却如一柄淬火饮血,夜夜壁上鸣的宝剑,散发出天上星辰般的淡淡光亮。

叶飞感觉到了森冷逼人的剑气,于是冷冷握住了“大海之心”,剑身出鞘的长鸣顿时转成阵阵沉闷的“嗡嗡”之声,听起来就像是夏天午后骤起的海浪声,郁郁而动,蔚蓝色剑身的震动非常轻微而又极其快速,远看没有什么不同,但是近察就可以瞧出这柄宽如手掌的剑身闪着一层蓝蒙蒙光气,正以一种极为细密的幅度震动着,他一双漆黑的眸子在发光,走得很慢,可是整个人都好像是轻飘飘的,他的脚好像根本没有踏在地面上,就像是浮在黑暗中的剑灵。

风远山眼中闪过惊异的笑意,微笑着拔出了冰风剑,长四尺五寸,阔两寸,剑身泛起了荧荧青光,握柄和护手满布螺花纹,造型高雅古拙,也没见什么动作,冰风剑刹那间累凝而成一球烟雾,剑锋化为一点青光,似若云霞缭绕里的不灭星光,流星般往叶飞双目间的位置奔来。

叶飞手中的“大海之心”略微显得宽大笨拙,可是一剑刺出,剑也彷佛变了,变得有了光芒,有了生命,他已将生命的力量注入了这柄剑里,一剑轻飘飘刺出,本来毫无变化,可是变化忽然间就来了,来得就像碧波海浪那么自然,变化万千,每朵浪花都绝不相同,剑在他手里,不但有了生命,也有了灵气和宽广气势。

风远山仅仅刺出了一剑,似乎轻描淡写,挥尘如意,华山剑法本是以轻灵流动,清丽飘逸见长,这一剑正是得意之剑法,端地清丽绝俗,流采照人,可是这剑刺出后,本来在动的万物却忽然全都静止,绝对静止,一直在湖面不停随波逐流的落叶也已完全静止,甚至连湖面的涟漪都彷佛也已停顿。

突听呛然两声龙吟,湖面的万丈银波上已多了两道剑气,残月、银波,落叶与剑气相映,直似七宝莲池,大放光明,漫天绚烂剑光突然消寂,只剩下两柄长剑卓然高举,剑尖却搭在一起!旁边的黑峰三十二骑只觉目眩神迷,竟是不敢逼视。

风远山迅速飘回原处,含笑把长剑插回剑鞘,眼中闪过欣慰目光,显然甚为喜欢这个沉稳木纳的年轻人,更没想到叶飞在剑道上的天赋并不在张枫之下,他微笑道:“剑,古之圣品也,至尊至贵,人神咸崇,乃短兵之祖,近搏之器,以道艺精深,遂入玄传奇。故历朝王公帝候,文士侠客,商贾庶民,莫不以持之为荣。叶公子年轻帅气,剑法流动飘然而不乏刚烈,剑之光芒充满了战场上帅将无上的孤傲和气势,不愧剑帅之称号!”

叶飞依然稳立如山,沉没不语。风清舞青春焕发的俏脸却是笑容可掬,美眸在长而翘起的睫毛下晶晶闪闪的,撅起小嘴,忽然嗔怒道:“爹爹怎么忽然对叶公子出剑?女儿有些话想对叶公子说呢。”她飞身跃到两人中间,众目睽睽之下,娇笑着拉住叶飞衣袖飘到远处波光粼粼的湖畔。

叶飞和风清舞并肩久久站在远处,凝视天空的宁静明月,也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话?浅蓝青黛的暮霭笼罩了宁静湖面,银碧的月辉水般缠绵。风远山对于这个宝贝女儿也无可奈何,转头悠然对赵烈道:“此时闲来无事,不知赵帮主可有兴致与我弈棋?”

赵烈凝视着棋盘上的黑白棋子,此时虽然在下棋,心中却是堆满了太多心事,眉头微皱,“看来风远山的女儿颇为喜欢叶飞,我可要尽力撮合此事,绝不能再让叶飞遗憾了,可是张枫乃是风远山爱徒,绝不能莽撞惹怒华山派,必须先让张枫身败名裂,生不如死,然后再光明正大地杀死他!”

风远山显然是棋道高手,落子极快,棋盘落子声幽雅如弹奏琴弦,他的双眼逐渐露出了失望神色,叹息道:“下棋正如学剑,本该心无二用,若是分了心,怎么能算高手。”

赵烈心不在焉地落下棋子,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这棋未到中盘就已经负了。

风远山收起了棋盘上密密麻麻黑白子,摇头叹息道:“夫轻易而贪者,多丧;不争而自保者,多衰;务杀而不顾者,多败;战胜而骄者,多亡。年轻人做事千万要慎重,否则就像今日这棋局,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可惜棋盘已乱,就算给你个机会,想重新来过都来不及了!”

赵烈收回纷乱心绪,淡淡道:“有些东西只要想到就可以做到!”他不动声色,很快将棋子都拿了起来,一粒粒放上了棋盘,记忆力惊人,每粒棋子步位,竟都与方才分毫不差,密密麻麻的黑白子迅速全部堆满棋盘,他静心抛弃杂念,凝神望着棋盘,微笑着落子。

风远山面上此刻不禁露出诧异之色,眼神闪烁着惊奇赞赏之意,但只瞧了赵烈一眼,便立刻凝注着棋局,发现此番落子竟然异常精妙,全然不似刚才的那着昏招,他手中棋子竞始终放不下去。

赵烈微笑道:“施行决胜谓之取,弃子取势谓之舍。取舍不明,患将及矣。取舍者,棋之大计。”话未说完,风远山已落下一子,赵烈脸上忽而微笑,忽而皱眉,忽似苦思不解,忽似深有体会,皱眉苦思良久,犹未落子,举棋不定。

风清舞时不时露一丝天真稚气,人见人怜,洁净细腻,精巧玲珑,小鸟般依人,很美丽、很水,幽幽道:“我得知公子被困少林,就马不停蹄赶来救你,我在这里说了半天话,可是公子却始终不肯对我说一句话,我真是好伤心呀。”

叶飞静静站在湖边,凝视铺满湖面的皎洁月光,面容静如岩石,终于沉声道:“我已经把全部身心都放在剑道之上,心中再也容不下任何东西,你回吧。”整夜他就说了这一句话,说话的时候连身子都没有丝毫移动,头也没转,眼神也没有任何涟漪,说完之后紧抿嘴唇,依然凝视宽阔湖面。

风清舞双眸含着晶莹泪光,纤小的胸部剧烈起伏着,忽然咬牙转身离开,踏着岸边柔软的芦苇飘在风中,洒落的滴滴泪水掉在湖中,激荡起了圈圈细小的涟漪,她拉起风远山袖口,哭泣道:“爹爹,我们马上赶回华山,我再也不想见到叶飞!”

春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叶飞依然凝视平静湖面上堆积的翠烟,清晰看到了湖面泪水泛起的涟漪,他的心忽然感到无尽伤感,似乎听到了挽月楼上那曲动人心扉的《笑红尘》:红尘多可笑 ,痴情最无聊,长夜漫漫不觉晓!……

夜风在叶飞的手指间互相缠绕,目光虽然一去万里,绝无阻滞,可是天地交接处却分不清哪是云,哪是影?有些人注定了不能相依,然而也注定了不会遗忘,但却属于遥不可及,即使舍得放弃,却萦绕心间挥之不去。

晨曦前的夜空,看不见倏忽而过的流星,也看不见冷峭孤独的一钩弯月,几枚浮出层层黑幕的星星,有气无力地散落在天空,棋盘上依然摆放着未完成的残棋,风远山早已经飘然远去,赵烈犹未落子,久久凝视棋盘。

张旺财低声道:“大哥,风远山已经走了,这盘棋到底谁胜谁负?”

赵烈淡淡道:“不以犹豫而害成功,不以小利而妨远略。不到最后关头,我绝不认输,在我未落下这颗棋子之前,胜负仍是未知之数!”

万籁无声的夜空,赵烈静静站着,似乎完全融入黑糊糊的虚空,睁眼面对包容一切的虚空,他忽然对张旺财道:“烈烈长风,茫茫长路,我们兄弟三人何不找个地方痛快喝酒,青壶煮酒论天下,弹歌一曲傲江湖,笑谈狂饮风云变,江湖儿女谁不醉?”

“春水潇潇悲风冷,举杯弹指风云动,勿恼千古烦忧,今夜须沉醉,人生能几何?坛似小山立,醉眼渐迷乱花飞,莫负青春!”赵烈痛快饮尽了手中的烈酒,火热的酒一直烧到了心中。

北方的客栈明显多了些粗犷气势,大堂中挤满了豪爽魁梧的江湖客和南来北往的旅人,宽敞大堂乃是两层高的土楼,高达三丈的石砌围墙环抱出敞开的空地,亦是车马停驻的地方,沿围墙设置客房,足有数十间之多,天井周围是环绕的回廊,置有数组各七、八张椅桌供人歇息,角落摆放着供骏马饮水的木栏,宽达两丈的马槽里面堆满了草料清水。

黑峰三十二骑都是豪迈血性的汉子,酣畅淋漓地饮酒,当他们望向赵烈时,神态恭敬不在话下,骨子里亦透出心悦诚服的崇慕意味,事实上赵烈从无名小卒到江湖淫贼,历经百般曲折磨难,最后闯出威名,组建黑虎帮,傲然成了天下无双的武林战神,早已是武林年轻一辈的欣羡目标,比之那些名门世家的子弟,更使人觉得难能可贵。

赵烈从来不摆半点架子,生性豪爽而喜欢热闹,亲切地和手下忠心耿耿的兄弟痛快饮酒,酒意涌上胸口,不禁大声道:“北方的烧刀子就是够味,这才是真正的烈酒,一坛烈酒如口,那份浓烈那份粗犷,立刻让人热血沸腾,渴望金戈铁马,凭生仗刀出关之雄心!”

黑虎帮众兄弟和客栈里面的江湖豪杰闻之纷纷叫好,痛快大口吃肉,痛快大碗喝酒,这是多么欢乐的时刻,也是欢乐的江湖,他们的酒意更浓,欢乐也更浓,似已完全忘记了江湖的悲伤、烦恼和痛苦。

叶飞平时并不饮酒,但此时此刻,面对众多好兄弟轮番敬酒,他心绪飘飞如云,难于平复,忍不住默默饮下了数碗烈酒,滚烫火热的烧刀子落肚,并没有感到热血沸腾,而是感觉到一份醇厚清幽,顿觉柔肠百结,怜香惜玉,思绪亦百转千回。

张旺财头大身短,额角开阔,面上纵然未笑,也带着几分笑意,眯着细长眼睛凝望眼前热闹欢乐的场面,小心翼翼环顾四周复杂喧嚣的场面,虽然喉咙发干,心头发痒,可是竟然滴酒未沾,并没有放松警惕。

第一百一十二章 卧虎藏龙

一个青衣年轻人忽然走了进来,喧嚣的客栈忽然就沉寂下来,青衣人身形修长高瘦,但神情严肃,一副难得露出笑容的样子,却能予人冷静自若的感觉,说不出的孤单高傲,卓立不动,他的右手紧紧握看一柄刀,苍白的手,漆黑的刀!

青衣人冷冷道:“我叫燕双飞,每天至少要花四个时辰练刀,从五岁的时候开始就刀不离手,手中的这把刀至少已用了二十年,三月来我已经击败了十七名江湖刀客,独斩川鄂七寇,素闻赵帮主长刀所向无敌,故今日特来挑战!”虽然面对身经百战,震撼天下的战神,他眼中充满了无畏勇气,并没有丝毫畏惧。

燕双飞紧握刀柄,双眼发出兴奋神圣的目光,非常渴望与击败名动天下的赵烈,这把刀几乎已成了身体的一部分,他使用这把刀,几乎比别人使用自己的手指还要灵活如意,这把刀已经不仅是一把刀了,人与刀之间,已经有了种别人无法了解的感情。

赵烈轻轻放下了手中酒碗,仔细凝视燕双飞手中漆黑的刀,感受到了一种勇往直前的刀道精神,不论这个年轻人的功力深浅,就是他身上流露出的尚武刀魂和坚定气魄足以让人尊敬钦佩,他微笑道:“刀是好刀,我先敬你一碗烈酒!不过想要与我动手,必须先击败无形刀张旺财。”

张旺财微笑着抽出了其薄如纸的“无形无影无痕刀”,此刀平时能像腰带般缠绕腰间,巧妙藏在衣下,刀身百炼千锤,可柔可刚,变换万千,刀身散发出温柔的淡蓝色光芒,淡得让人几乎无法察觉。

燕双飞目光坚定,凝视着自己握刀的手,手冰冷而苍白,漆黑的刀在鞘中深藏不露,谁也不知道它的利钝,刀蓦然出鞘后,锋刃己现,漆黑瑰丽而耀眼,谁也不敢轻攫其锋,漫天都是漆黑的刀芒。

张旺财手中的薄刀忽然没有踪迹了,无形无影,若有若无的淡淡刀光如同丝丝点点光影穿透了虚空,“叮”的一响,所有动作突然凝结,大地间的万事万物在这瞬间似已全部停顿,“无形无影无痕刀”如同柔软丝带没入了他的腰间,不留任何痕迹。

燕双飞的刀就停在了张旺财咽喉方寸之间,却没有劈下去,整个人也似已突然凝结僵硬,一张英俊清秀的脸却充满了惊骇与恐惧,额头上的几缕头发忽然顺着脸庞滑落下来,很快飘散在风中,脸色看来就像是他的刀,黑里透青,青得可怕。

赵烈对燕双飞微笑道:“你知道今日为何落败吗?华丽绚烂的变化不过是刀道之皮毛,刀法到了没有变化时,返朴归真,化繁为简,快若惊虹,那才是刀法的精髓,没有变化就是超越了变化的极限。”

燕双飞苍白的手握紧了刀柄,似乎蓦然想通了什么,眼神发亮,心中依然只有手中的这把刀,忽然抬头坚定道:“总有一天我会击败天下所有刀客,达到刀道巅峰。”他转身走出了客栈,走得很慢,可是并没有停下来,腰板依然笔直如刀,脚步异常沉稳,即使死亡就在前面等着,他也绝不会停下来,年轻的眼神依然对未来充满期待,执着而痴迷。

赵烈眼中荡漾着欣赏笑意,非常喜欢这位倔强勇敢的少年,他从这个年轻人身上看到了蓬勃朝气和顽强不屈的精神,看到了江湖的多姿多彩和热血澎湃,江湖总是充满了激情,江山代有才人出,江湖总归是年轻人的天下,年轻人也正是黑虎帮称霸江湖的根基,黑峰三十二骑也补充了数名帮中百里挑一的少年豪杰,年纪轻轻就已经挑起了大梁。

江湖注定沸沸扬扬,风起云涌,难得片刻宁静。一阵沉重的脚步声忽然远远传来,自远而近,“蹬,蹬,蹬!”一声接着一声,似是走得十分缓慢,不少人只觉耳鼓被震得“嗡嗡”作响,过了半晌,一个魁梧大汉走了进来,鼻长唇薄,眉毛和眼睛间的距离比常人大,头发眉毛粗浓如铁丝,留着短须,活像个刷子,轮廓分明,是个颇具男性阳刚魅力的中年汉子,容色阴冷,形成一种孤高冷傲的气概。

郑东低声对赵烈道:“此人乃是藏剑山庄的主人霸剑钱天雷,身高七尺六寸,重一百八十四斤,使一把长柄重剑,全长五尺三寸,重七十九斤,天生神力,据说乃有一副打不死的铜筋铁骨,一股悍不畏死的剽悍之气,一套无坚不摧的劈天开地三十六剑。”

钱天雷傲然道:“在下乃霸剑钱天雷,藏剑山庄中藏有几坛数十年的美酒,听说威震天下的武林战神在这里饮酒,故希望能够与赵帮主豪饮几坛,随便见识一下赵帮主惊天动地的刀法。”

赵烈凝视高大威猛的钱天雷,忍不住轻轻摇头,转身对叶飞淡淡道:“叶飞,你就出手和钱大侠切磋几招,他的剑招乃是从无数次艰辛血战的经验中练出来的,朴实简单,狠毒有效,不要太大意。”

钱天雷没想到赵烈竟然如此轻狂,他霸气逼人的脸庞顿时涨成猪肝色,傲然持剑对叶飞道:“你就是剑帅叶飞吧,老子今天就先灭了剑帅,再挑战武林战神。”手中巨剑上黄金吞口的剑柄和剑锷都擦得闪闪发光,散发出耀眼夺目的光芒。

叶飞面无表情,不苟言笑,随手拔剑刺出,其势之盛,其速之急,足以令人望之色变,坚硬剑身好似蛇身般交叉纵横,带起了层层晃荡的透明波浪,闪电般拉出了数道蜿蜓扭转的剑芒。

钱天雷大惊之下,双手持黄金重剑,出手就是“劈天开地三十六剑”,抖出了一条长达两三丈的裂裂爆光,在一阵劈哩叭啦的长响中,连爆不停的剑光唰然前射,裂然暴击,带着强闪的烈芒,不愧霸剑之威名。

叶飞悠然飘起,“大海之心”正正地刺出,剑身泛起海浪闪闪,宛如千百层波涛闪动,酒楼轰然一震,劈哩劈啦的爆音续来,顿了一顿,紧接着长芒爆闪,连连撞来,剑芒厉烈无比,使得钱天雷凌厉的剑网立时崩张,然后叭地一声,“大海之心”就这么穿网过波,芒中的强闪爆音,较之前更加地猛烈,宛如地裂山崩般地骇人。

霸剑钱天雷踉跄着朝后退出,双手剧烈抖动,几乎不能握住手中重剑,猪肝色脸庞变得惨白,满脸羞愧,没想到竟然不到十招就败了,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低头准备匆匆离开。

赵烈忽然悠悠笑道:“钱大侠不是带来了几坛美酒吗?怎么我没见到呢?”轻描淡写的话语中,不经意间就透露出流淌在血液中的几分轻狂。

钱天雷尴尬地挥手,几个头束金冠,身着紫罗衫,腰悬着长剑的年轻人抬着几坛美酒走了进来,他们剑鞘上的宝石闪闪生光,剑穗上悬着龙眼般大的夜明珠,可是此时钱天雷根本无颜留在客栈,狼狈不堪地带领这些威风凛凛的少年离开,全然没有来时那种气势汹汹的气焰。

客栈中顿时爆发出粗犷豪放的叫好声,不少江湖豪杰纷纷起身高声恭维奉承,此起彼伏,气氛异常热闹,“霸剑钱天雷浪得虚名,简直不堪一击!”;“武林战神战无不胜,就是江湖泰斗少林派也无法阻挡!”“剑帅叶飞剑法如神,无人可挡!”“黑虎帮高手如云,乃是天下第一大帮。”……

郑东摇头叹息道:“真是树大招风呀,这些江湖客也不掂量自己实力,照这样下去,我们兄弟几乎没有机会痛快喝酒,总是被这些所谓的高手大侠打扰了兴致。”

赵烈凌空把钱天雷带来的酒坛吸到手中,轻轻拍开封泥,浓烈的酒香顿时弥漫在空中,心中难免流露出几丝得意,忍不住痛快道:“钱天雷虽然金玉其外,不过这些酒倒是罕见美酒,不愧藏剑山庄美名,总算藏了些好酒,哈哈,今日我们兄弟不醉不归!”

人群中忽然走出个身材矮短臃肿的肥胖老妇人,满头银丝般的白发,几乎已秃落一半,身上穿着件宽大舒服的麻布衣衫,手里拄着根长达九尺,几乎比她身子高出一倍的木杖,喘息着走了过来,长长叹了口气,望着赵烈喃喃道:“年轻人好大的口气,未免太狂了,根本没有把天下武林放在眼中。”

郑东刚才望见叶飞和张旺财技惊四坐,此时跃跃欲试,早就按捺不住了,挺身而出,高声道:“没想到又有高手来向帮主的挑战,真是麻烦,不如我先陪老人家过几招吧。”

赵烈似乎没有看到白发苍苍的老妇人,随意微笑道:“郑东,你出手不要太重,点到为止。”他一边说话,一边忙着不停和旁边敬酒的江湖豪杰痛快饮酒,浑身散发出轻狂而懒洋洋的粗犷气质。

老妇人面如圆月,一张满布皱纹的脸,长长的头发都已全白了,已是个历经风霜的老人,满带着亲切的笑容,面对身边数个手横利刃的彪形大汉,似是根本未曾瞧见,语声更是温柔慈祥,“黑峰三十二煞也算是相当当的汉子,可是怎么加入黑虎帮后变得如此目中无人。”

郑东并没有丝毫愤怒生气,依然微笑着出拳,气度沉稳,拳头的冲力带着旋力突然响起了气芒破空的厉啸之音,显然这些年功力大进,拳法日臻完美凌厉,早已不是当年盘踞山头的绿林草莽。

老妇人轻轻握住了长达九尺的木杖,精芒内聚于其中,闪耀的金芒倏起,唰地一声,金芒宛如波浪般滚滚而出,幻现出宛如冰雕的漫天凝影,不但穿破了郑东浑厚凌厉的拳风,而且木杖变幻诡异难测,巧妙地横杖侧击他的肘关节,似乎突破了时空限制,功力之高骇人听闻,所有变化不过火光电闪的瞬间,眼看郑东的右臂将被木杖生生击断!

叶飞和张旺财大骇之下,纷纷刀剑出鞘,不料空中忽然闪现出淡淡的蓝色身影,赵烈抢在两人前面出手,“砰”的一声闷响,他伸出右手接住了雷霆万钧的木杖,左手还端着刚喝了一半的酒碗,事发突然,根本来不及放下酒碗,动作看来虽然容易简单,但其中之微妙变化,却当真妙到毫巅,时间差不得半分,劲力也错不得半分,动作惧是不差不错,恰到好处,叫人看了固然舒服已极,又不得不拍案叫绝。

热闹的客栈顿时寂静下来,赵烈眼中射出惊异目光,刚才竟被对方强大真气震得胳膊发麻,虎口发抖,左手端着的酒碗蓦然无声碎裂为粉末,醇香的美酒悠然洒落空中,他似乎没有感觉到酒碗悄然碎裂,而是静静凝视眼前弱不禁风的老太婆,神色凝重,久久也未说话。

郑东朝后退出几大步,此时浑身冷汗淋漓,眼前还在浮现刚才那匪夷所思的木杖,深深吸气,伸手抹去额头上汗水,惊魂未定,不由感到了一丝后怕。

老妇人“簌”地收回木杖,挺直的腰板瞬间变得弯曲如虾,恢复了风烛残年的模样,脸上露出亲切笑容道:“赵帮主果然名不虚传,还算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过千万记住了,山外青山楼外楼,强中自有强中手,做人一定要厚道!”她转身蹒跚离开,望上去依然普通而平凡,没有人能够看出她乃是绝顶高手,也没有人知道她是谁,江湖中根本就没有过这样的人物。

微风吹过,空气中的酒气和客栈的喧嚣都渐渐化成一片虚无,赵烈忽然感到了莫名其妙的寒意,深深吸气,缓缓走回了座位,走得很慢很慢,静静思索,根本听不到客栈中杯酌交错的喧嚣声音。

黄昏忽然起雾,黄昏本不该有雾,却偏偏有雾,梦一样的雾,赵烈逐渐走入了雾中,人生本就如雾如梦,他像是浮萍落叶那么样飘浮不定,而且双眼也像是这诡异夜雾一样,虚幻、缥缈、不可捉摸。

“江湖浩瀚如海,深不可测,不知道还藏有多少像刚才无名老太婆那样的绝世高手?”赵烈心中涌上无法言语的淡淡失落。狂战少林,威风八面,就是面对少林战僧也没有如此震惊,毕竟凌空早就名动天下,可是一个毫无名气,从来没有听说过的老妇人却拥有惊世骇俗的功力,他的目光忽然变得阴沉,“江湖之大,高手如此之多,光凭匹夫之勇和强悍搏杀根本不可能称霸江湖,武功天下第一不过是痴人说梦,善泳者往往溺水而亡,江湖之路任重道远。”

赵烈收起纷乱心态,忽然仰头饮下满坛烈酒,胸膛中依然跳动着渴望征服的野心,眼中闪过坚韧笑容,“江湖中没有绝对的是非黑白,江湖人为了要达到某种目的,本就该不择手段!江湖人要做一件事的时候,往往并没有选择的余地,没有人愿意承认这一点,但更没有人能否认,这就是江湖人的命运,也正是江湖人最大的悲哀,这才是真正的江湖。”

江南的春日温柔得让人疼惜,赵烈忍不住勒马缓行,生怕惊碎了春之宁美,悠然在时间和空间的夹裹中聆听日升月落,细长的手指把温柔春风声精心梳洗,雨拍击、月倾泻,绿竹叶“沙沙唰唰”,身心感到无限的轻松惬意。

赵烈悠然对旺财道:“江南如同写意水墨画般柔和静美,每次到江南都有种特别亲切的感觉,吴侬软语,笑语融融,愁眉为之舒展,闷胸为之气畅,了无纤尘。可惜帮务繁忙,叶飞昨日离开了,不能与我们一起返回黑虎山,自从黑虎帮成立后,他几乎没有任何休息,终日在外征战。”

张旺财微笑道:“我已经吩咐三百名长刀铁骑随身护卫叶飞,何况江南乃是黑虎帮的天下,大哥不要太担忧。今日苏州大盐枭秦五爷请大哥到城中的戏院“梦里水乡”去看戏饮酒,听说那里乃是江南最奢华的戏院,所去之人不是达官显贵就是挥金如土的江湖豪杰。”

郑东恭敬道:“秦五爷背景复杂,向来和朝廷官府有密切联系,极少在江湖露面,依靠勾结官府贩卖私盐,平时里无恶不作,简直是苏州恶霸,帮主还是不宜和这种人扯上关系。”

赵烈静静凝视春日江南的小桥流水,目光深沉漂浮,并没有答话。

月色温柔照射在长满青苔的门檐上,赵烈和张旺财身着便装走进了“梦里水乡”, 顺着绿水环绕,竹坞曲水的水廊走到了隐蔽在郁郁葱葱树木中的包厢,黑峰三十二骑在房间外面虎视眈眈地站着。

豪华包厢中间的桌上放置了一个大铜炉,沉香由炉内腾升,徐徐飘散,为房间蒙上了轻纱薄雾,香气四逸,让人心中不由自主地顿生旖念。

江南大盐枭秦五爷踏空而来,头戴飞虎王冠,身披白底黑纹虎皮长袍,手握一支又粗又大,将近两丈的特粗大关刀,双眼瞪如铜铃,眉毛极长,从两鬓斜飞而起,气势冲天,宛如天王降世,项下一串俱有鹅蛋大小十八颗夜明珠,只是不知道是真是假?腰上别着一条镶嵌七色宝石的虎头宽腰带,足踏金丝缠线,银丝交绞的霸王靴,金光闪闪,贵似人间帝王。

十六个宫鬃堆云,锦裙曳地的少女,纤手中各举着一柄碧玉为竿,羽纱为面的官扇,漫步而出,分立两旁,然后便有四个手捧金钵的宫装少女,踏过红毡,簇拥着秦五爷走上包厢中的蟠龙交椅坐下。

秦五爷显示出了稳立如山的气度,自带一股杀气腾腾的迫人气势,似乎拥有非凡的功力和气质,信心十足,仿佛是能于千军万马中视敌人如无物的猛将,脸容有种朴拙厚重的味道,但双目精灵闪烁,使人知他绝非可以轻易相欺的人物,乃是自负又自私成性,阴险狡诈的人,他高声道:“黑虎帮雄霸江南武林,如日中天,赵帮主更是皇帝御封武林战神,威震天下,我早就仰慕已久,今日有幸得见,果然气宇轩扬,乃是人中之龙。”

赵烈似乎没有听到秦五爷的恭维,而是想起了客栈中的无名老太婆,不由轻轻握紧了双拳,心中百感交集,真正的高手总是藏而不露,返朴归真,何曾像这些不入流的小混混,仗着学过几年功夫,就打扮得跟天神似的,排场简直比幽灵侯还要大,他微笑道:“秦五爷向来和江湖素无瓜葛,不知今日所为何事呢?”

秦五爷沉声道:“江南自古富庶,遍地都是金银珠宝。贩卖私盐和经营青楼赌馆都是财源滚滚的金山,人在江湖混,不就是图个权利富贵吗?目前黑虎帮基本控制了江南武林,只要能得到黑虎帮的支持和保护,那我就感激不尽了,定会每年想赵帮主提供大量金银。”

包厢中三面都是垂下的帘子,秦五爷轻轻拍了拍手,左面帘子缓缓拉起,锦绣中居然还有个用白木栏杆围住的温泉水池,几个少女就在水池里,却只露出个头,乌云般的长发飘浮在水上,更衬出她们的脸如春花,肤如凝脂,有的娇小玲珑,有的温柔甜腻,有的健康结实,有的弱不胜衣,脸上虽然不施脂粉,身上却好像抹了一层可以使皮肤保持柔润的油,在暧昧的灯光下看,她们的皮肤就像是用长丝织成的缎子样细致光滑。

少年英俊少年多金,香花美酒美人如玉,只可惜水并不是清水,赵烈叹了口气,知道水下面看不见的那部分,一定更动人。

秦五爷听到这声叹息,眼神顿时发亮,双眼放射出狡猾的得意目光,淫笑道:“在下素闻赵帮主爱江山,更爱美人,小的对赵帮主的胆识可是仰慕已久,嘿嘿,南宫雨和展莹可都是江湖的绝顶美女呀,不知道这些胭脂俗粉可否能让赵帮主满意?”

赵烈轻狂的眼神顿时闪过冰冷寒意,可是得意忘形的秦五爷却没有注意到,依旧继续拍手,右面的帘子缓缓收起:一个绝色美女亭亭玉立,一双媚极、艳极的眼波带着酱翠般绿色,身上肌肤有如白玉一般,粉光致致,温香滑腻,她随着乐声起舞,窃宛诱人的身子当真是柔若无骨,轻纱衫中隐约可见浑圆小巧的腰,正在一阵阵轻微地颤动,只见她全身骨肉匀称,再也不能增减一分,秋波明媚,微一顾盼便足销魂,尤其是娇脸上所带的那一分微笑,更是令人目眩神迷,她的手在自己饱满的胸膛上轻揉,咽喉里发出声声梦呓殷的呻吟。

秦五爷显然误解了赵烈冰冷目光的含义,以为这些庸俗舞姬不合赵烈胃口,于是不停淫笑道:“赵帮主乃是真豪杰也,没想到如此艳丽的女子也难打动赵帮主,她们不过是用来助兴的花瓶罢了,梦里水乡最近新来个秀美的戏子,我早就看上了,正准备把她给干了,不过既然今日赵帮主大驾光临,我也只有忍痛割爱了。”

豪华包厢正前方垂着三层珠光宝气的帘子,巧妙地使包厢和外面的戏台隔绝开来,此时三层珠帘缓缓升起,露出了湖水中部的巨大戏台,一泓清池映入眼帘,古树傍岸,垂柳拂水,湖石峻秀,水波倒影,错落有致。

戏台上十多名素衣美女,或轻弄乐器,或低声吟唱,当先的戏子身着水绿色的轻纱长裙,质料、式样、剪裁、手工,都绝对一流,虽然并不很透明,可是在很亮的地力,却还是隐约看得见她纤细的腰和笔直的腿。

赵烈目光发亮,久久凝视中间秀美文弱的戏子,嘴角荡漾的怪异的笑容。

秦五爷此时根本没有半点刚才的威风和气度,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淫笑道:“这个戏子虽然瘦了点,但是秀美如水,气质清高,真是恨不得拔光她的衣服,他妈的,肯定很过瘾,看来赵帮主也很中意这个戏子,要不我马上吩咐手下兄弟把她叫过来!”

赵烈似乎迷上了这个戏子,并没有反对,淡淡道:“那就有劳秦五爷了。”

秦五爷立刻就心花怒放,只要找到黑虎帮做靠山,大把银子唾手可得,言语中更加放肆淫荡,可怜的戏子无奈低头走了进来,楚楚动人,苗条纤细,他忍不住淫笑道:“赶快唱曲十八摸来给大爷听听。”

戏子柔弱不堪,身不由己,根本无法反抗,可是她却没有丝毫反应,咬着嘴唇倔强地站着,清秀的双眸流出了泪水,秦五爷忽然冲上去给了她一巴掌,愤怒道:“他妈的臭婊子,真是不识抬举,你想死呀,大爷现在就要让你好看!”

赵烈似乎没有看到戏子双眸中的屈辱泪水,眼神如雾似云,自从在勇闯少林后,他深深体会到武学的博大精深,终日苦苦冥思,希望可以在武学上有所突破,可是并没有什么进展,再加上路途中遇到功力骇人的无名老太婆,顿时感觉江湖之浩瀚远远超出预料,表面上似乎悠然漫步江南,其实这些天心中烦闷无比,暴躁不安。

本来赵烈是想到“梦里水乡”寻份宁静,放松绷紧的心神,可是事得其反,此时却感到突如其来的莫名焦躁,他忽然微笑道:“秦爷,先把其它的女子叫到外面,另外把这些帘子也放下了,这里只需要留下这个戏子。”

秦五爷顿时心领神会,于是奢靡豪华的包厢中很快就只剩下了可怜的戏子无助地站着,他体贴媚笑道:“赵帮主,看来我也得出去了,这个女人就留着慢慢享用吧,等赵帮主爽够了,我再慢慢折磨她!”

赵烈发出了阴惨惨的冷笑:“不错,你的确该出去了。”一阵阴森森的冷风吹过,窗外走过的黑猫忽然露出惊恐目光,却已失去了它原有的机敏和灵活,喘息着,蹒跚爬过,看来几乎已不像是一条猫,似乎感觉到什么。

空中忽然出现了拳影,没有任何预兆,赵烈甚至根本没有转身,反手一拳,秦五爷堆满淫笑的脸顿时变成了烂柿子,头颅居然顺着脖子旋了几圈,魁梧的身子“砰”然倒在地面,惨碧色的灯光清晰照在地上扭曲变形的尸体上。

张旺财迅速冲了进来,如同赵烈的影子,形影不离。赵烈冷冷道:“吩咐郑东把尸体拖出去喂狗,这种人渣留着无用,黑虎帮宁缺毋滥,绝对不能吸收这种败类,记得顺便把他手头的私盐生意接手过来。”

秦五爷很快被黑峰三十二骑拖了出去,就连地板的血迹也擦得干干净净,豪华包厢里面似乎根本没有发生什么,依然散发着高贵香料的味道,站立中间的戏子惊异地望着突如其来的变故,抬头凝视身着蓝色长袍的赵烈,挂着晶莹泪花的双眸忽然闪现出兴奋目光。

赵烈悠然笑道:“张小楼,冥冥中似乎自有天意,真的没想到会再次碰到,你还是那么倔强而秀美,可是为何没有呆在宋青河身边?此处龙蛇混杂,戏子无论戏里戏外都是很容易落泪的,这里并不适合你。”

天气是半阴半晴,灰蒙蒙氤氲着,夜色更深了,有寒意自水面深处涌来,张小楼抱起双肩抬头看天,半空里湿漉漉的,斜风吹过,忽然就落下了雨,仿佛是天上掉下的一颗颗珍珠,夜雨敲打芭蕉,沥沥滴断肝肠,似幽闺怨阁少女的呜咽。

雨不紧不慢一滴滴地打着芭蕉,赵烈闭目聆听清脆的雨声,心事如雾,轻轻悠然道:“小楼一夜听春雨,深巷明朝杏花香,这是何等悠然的意境啊,让人无限想象,可是我觉得此时宋青河应该呆在你的身边。”

张小楼幽幽道:“虽然我呆在他身边很长时间,可是根本无法触及到他的内心深处,许多时候,即使和他靠得很近很近,我也感觉似乎间隔了千山万水的距离,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我感觉到了一种深入骨髓的宁静,几乎陷入了无欲无求的境界。”

赵烈陷入了沉思,良久才抬头奇怪道:“为什么你会产生无欲无求的情感?我认识宋青河已经很久了,本以为你已走到了他的心中,可是为什么忽然就离开了,难道就没有一点留恋?难道他平时对你不好吗?”

细雨如愁丝,凉凉秀秀蒙蒙地打在湖面,赵烈锐利目光逐渐弥漫着丝丝点点的迷惑,心中默默思索,“宋青河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连张小楼都舍得放弃,抛却了儿女私情,显示出超强的冷酷沉稳,我该如何对付铁血联盟?”

张小楼轻声道:“他和普通人不一样,虽然面带温柔笑容,我却总感觉到一种冰冷的滋味,呆在他的身边,有时候我都忘记自己是个女人,也许是因为他的相貌比女人还秀美的缘故吧。其实他对我很体贴细致,温柔如水,从来不会发火,也不会勉强我,可是我却感受不到喜悦,兴奋,激动和甜蜜,即使我离开,他也不会有任何的伤感,所以我放弃了曾经梦想得到的宁静,但是我并没有丝毫怨恨,因为他的内心也同样充满了极度的孤寂。”

赵烈心中涌动着无法言语的怪异感觉,似乎深有感触,轻声叹息道:“为什么会是这样呢?孤寂也是一种意境,一种宁静和神奇的玄秘,我可以明白宋青河的心境,若要在江湖中生存下去,若想逐渐变得强大,他就必须放弃许多东西。”

一双燕子忽然从远方飞来,停在六角亭栏杆上避雨,仿佛还在寻找昔日的旧梦,只可借亭子依旧,人却已全非了,燕子飞来又飞去,来过几回?去过儿回?张小楼柔声道:“也许一段不完美的情更让人难忘铭记,也许青春本就是一个破碎的梦,我并不后悔,或许注定就是落泪的戏子,我很小就习惯了戏子的凄苦生涯,所以当宁静的生活突然降临的时候,我反而不习惯了,感到了莫名其妙的恐慌。”她说话的时候,燕子迅速飞走了,顿时感觉犹如断了线的风筝,无所归依的疼,无法言说的痛。

赵烈若有所思,目光格外迷茫,有些东西变得很模糊,很暧昧,可是始终抓不住,看不清,于是微笑道:“相约不如偶遇,反正你在这里也呆不下去了,不如随我带黑虎山住几天,那里山轻水秀,你肯定会喜欢的。”

张小楼如小家碧玉般端庄秀美,一点都不张扬,只把纤纤素手,撩起额际的垂发,别在耳后,自然而宁静,让人不由生出柔软的怜意,她静静凝视水中清幽恬静的楼台倒影,戏子就如同水面的浮萍,时刻随波逐流,不知道何处才是归宿?

第一百一十三章 拈花一笑

黑虎山下规模宏大的黑虎城还未完工,到处是热火朝天的工地和密密麻麻的工匠,赵烈为了兄弟义气而狂战少林的消息早就传到了黑虎山,周长空早早就率领数百名长刀铁骑和黑虎铁卫站在黑虎山下恭迎。

标志性的蓝色身影和飞舞金发才出现,数百名长刀铁骑和黑虎铁卫顿时欢声雷动,忍不住高呼,“武林战神,战无不胜!”那些精神抖擞的长刀铁骑更是心神激荡,纷纷拔出雪亮长刀,不停用力在风中挥动,然后他们忽然齐刷刷把数百把长刀抛回身后的刀鞘,明晃晃的刀身不停在空中旋转,映射灿烂阳光,发出了耀眼绚烂的光芒,这些好兄弟正是用赵烈独特的收刀方法表达发自内心的激动和钦佩。

不知为什么,当赵烈望到眼前喧嚣热闹的场面时,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身心疲惫,几乎无法挺直腰板,漫天飞舞的锋利长刀并没有让他感到意气风发,而是感觉到了苍白无力的眼花缭乱,虽然已经很累了,可是他已经无法停止征战江湖的步伐,只能咬牙不停朝前走。

赵烈从清晨到黄昏都静静坐在书桌前面,甚至没有进食饮水,也不让任何人打扰,书桌上摊放着几卷枯涩佛经,眉目却紧紧纠葛起来,卧虎藏龙的江湖和少林寺的百场激战让他所悟颇深,不但体会到了武学博大精深,而且深深明白江湖之路的艰难。

赵烈的功夫都是来于实战,简单毒辣,诡异狂暴,无坚不摧,刚烈天下#轰然依靠无数惨烈激战和强悍意志震慑江湖,可是其间经历了太多险象环生,九死一生的血战,最终却换回了浑身内外的累累伤痕。物极必反,至刚则易伤其身,每到阴雨天他身体上多如牛毛的伤痕便会隐然疼痛,全身经脉气息时常暴突纷乱,此时在武学上已经无法再往前突破,修为提高遇到了极大的阻隔。

刚中带柔,柔中有刚,刚柔并济,以柔克刚,动静结合,以静制动,气闲神定,神形兼备,那才是武学的更高境界,可是赵烈这些天做不到心空、身空、目空,心空,无法达到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的境界,并不能把功力融会贯通,反而变得急躁焦虑,因为青少年时代并没有经过系统的武学修炼,根基不稳,内力招式修炼全部依靠天马行空的想象力,留下了许多隐患。

此时夕阳都似已因寂寞而变了颜色,变成一种空虚而苍凉的灰白色。赵烈自从在宁静的江南水乡度过一段平和岁月,顿悟武学,武学修为得到极大突破,然后根本没有休息,也没有时间静心修炼,终日奔波激战,虽然依靠在运动中修炼真气,内力近几年突飞猛进,但也导致经脉内息澎湃紊乱,几次差点走火入魔,误入歧途,于是此番回到黑虎山后,特地找了些佛经来苦苦研读,希望能化解其中困惑,可是半月过去了,依然一无所获。

宛儿穿着雪白衣服,正独自坐在闺房中,手托着香腮,瞧着瓶中芬芳茶花呆呆地出神,她天庭开阔,眉目如画,皮肤更比那玉瓶还白上几分,那鲜艳的茶花与她一比,也是黯然失色,赵烈自从回到黑虎山来,终日苦苦练功冥思,她实在惦记,于是起身走了出去。

风雨欲来,云像鱼鳞一样,一片片盖住了天空,使光线半点也不能泄露出来。于是,原本已是黄昏时分的天地,此刻更加阴晦了,仿佛夜色即刻就要到来,天空忽然响起恐怖的炸雷声,刺眼闪电瞬间穿透了乌黑沉重的云层。

阴沉狂暴的气候让赵烈心神更加无法宁静,炸雷声震得桌面上的茶杯似乎都在颤动,雨水还未飘落,可是他的额头忽然布满汗水,浑身隐隐作痛,顿时感到心烦意乱,蓦然起身在书房内走来走去,体内经脉气息沸腾纷乱,轰隆隆的雷声可是狼的呐喊?狂放的闪电,撕裂天空,为何带来赤裸裸地痛?

狂风忽然停歇了,整个世界瞬间进入极度宁静,倾盆大雨蓦然哗啦落下。有些事,历经了时间的洗礼,会渐渐淡于无痕;而有些事,却因穿凿锤炼,沉积于灵魂深处,再也无从抹去,偶一触及,便是彻心彻肺的疼痛,赵烈蓦然感到无比狂乱暴躁,猛然挥拳震碎窗户,对着漆黑的雨夜发出了狂哮,强悍真气震得那些空中飘落的雨滴纷纷朝外涌出,形成了一条白花花的水龙呼啸着奔入黑夜!

宛儿悄然走了进来,心疼地望着烦躁不安的赵烈,她的腰肢很致细,柔软的白色衣裳淋湿后,在她细腰以下的部份突然蹦紧,便得每个部份的曲线都凸起,分外诱人,她柔声道:“烈哥,雨夜寒凉,我砌壶热茶为你暖身。”她乌黑的头发高高绾起,一袭纯白的绸衫将江南水乡女子的婉约和灵动烘托的淋漓尽致,浅浅的笑容,微翘的兰花指,虔诚的伸出了双手,接过茶盅,澄黄透明的水色,暗香涌动。

赵烈凝视乖巧宛儿,她清秀、润泽、娇媚、温柔,透着灵性,眉宇间蕴涵着山水灵秀,清冽的双眸沁入心脾,他的心蓦然沉寂下来,凑唇轻饮她递过来的温热清茶,一缕芬芳顺喉而下,温润香滑,初时尚有丝丝苦味,过后则口齿渐渐生津,渐渐地,窗外暴雨更加狂暴了,似乎想摧毁世间万物,可是他却再也听不到狂风暴雨的呼啸,双眼缓缓闭合,进入到前所未有的宁静境界。

书室添香清茶雾,一灯静点似枯禅,不觉夜半寒浸骨,流水无声山皓然。清晨,暴雨终于停歇了,天空依然飘荡着淡淡云层,赵烈沐浴更衣,焚香静气,微笑着睁开双眼,疼惜地望着趴在书桌上沉睡的宛儿,纤巧但浮凸有致的酥胸轻柔地起伏,她忽然睁开了朦胧如水的双眸,他于是拉着她柔软的小手,踏着早晨飘渺的薄雾漫步青翠黑虎山。

雨后的清晨格外清新自然,云层逐渐褪去,万丈的金光喷薄而出,散落的露珠在翠绿的叶子上滚动,暖日驱散满山晨雾时,一切均已澄明了,赵烈的心也随之明朗起来,那种被尘嚣所侵扰而狂躁不安的心此时也完全安顿下来,陡然觉得一种悠然和愉悦爬上心壁,盈注着春日生命恒久的气息,久久伫立山涧,顺流而望,明净秀美、婀娜多姿的清水清澈见底,山下是一马平川的平原,可以毫无阻拦地望到远方的火红朝日和大好河山。

赵烈感到心胸变得舒坦开阔,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明亮甜润的溪水从容不迫从青翠山涧流过,无声雀跃的鱼儿不时隐约可见,峡谷、峭壁永恒地沉寂,细沙和卵石流淌成无比自然的姿势,千里万里云明。

阴沉的天空蓦然就变蓝了,这样的蓝,是触手可及的,温柔拂来软软的风,带着丝丝潮湿味道,树发出柔枝嫩芽,醉人的绿,赵烈靠近了碧绿的溪水,万千年不断更替的水草袅袅飘漾成美人的长发,一望无际的涟漪泛出无限温柔与深情。

赵烈眼神发亮,直抵溪水之畔,静静顺着溪水漫步,步履稳定有力,每一步尺寸相同,轻重如一,自然地生出一种异乎寻常的节奏和韵律,纷乱的心终于沉静了,他沉醉在略微寒冷的春风里,双目一眨不眨的凝视流动的溪水,仿佛清澈的溪水有着勾魂摄魄的魔力。

不知名的翠色鸟儿顺着溪水,丢下几声啼叫疾驰而去,赵烈脸上似笑非笑,又喜又嗔,目光变得深切、热切,微风吹过,他忽然闭上了双眼,一副似醒非醒的样子,似乎在清溪水中远望到了一轮圆月,澄碧清泠,洞明无染,能把涣散的思绪照得明明白白,波光闪烁,溪水映射出细碎的光芒,进入了奇异的境界。

恍惚间似有花气渐近渐浓起来,他走过去,就见苍劲弥坚的枝干上缀着娇艳欲滴的花苞呈在眼前,不过刹那间,站在梢头的花蕾已经兀傲绽放了,风恰倒好处地吹过,似乎漫天都飘荡着鲜花,他闭目在虚无中探手拈花一笑,似乎睁开了心灵之眼,阳光如泉涌般冲了进来。

宛儿惊异地望着紧闭双目站在溪水边的赵烈,春风微微吹起了散发出野性的金色长发,脸色沉静,浑身散发出飘逸轻灵的滋味,如同雨后洗刷过的青翠山峰,透着无尽的生命,似乎藏着幽远的深邃,她双眸闪烁着喜悦欣慰,似乎又回到了美丽江南的难忘岁月。

热气如千川百河般由赵烈脚板的涌泉穴升上,与从头顶泥丸宫流下的冷气,穿过大小经脉,汇聚往丹田气海处,一冷一热两股气流,交融旋转,当旋力聚积至顶峰时,又倏地由丹田射出千万道气箭,闪电般蔓延全身。这过程周而复始,每次之后,真气便增长了少许,传入他耳内的声音亦大了许多,皮肤和空气接触的感受更深刻、更微妙,一切都不同了。

良久,溪水还是永不停歇地流动,赵烈悠然睁开双眼,山头远近的山林像变成另一个世界似的,不但色彩的层次和丰富度倍增,最动人处是一眼瞥去,便似能把握到每一片叶子在晨光中柔风下的细微拂动。

赵烈身着柔软贴身的蓝色长袍,腰间随意用带子勒住,显得腰细腿长,洒脱不羁,他睁开充满喜悦的双眼,缓缓挥出了黑虎拳,不似以前那样凌厉霸道。周身空透,沉稳,轻灵,蓝色身影移动似春风杨柳,起伏象浪拍云崖,转换犹薄雾萦绕,气血若潮气潮落,神意如行云流水,动则运转自如,形同玑珠落玉盘,静则周身气血柔畅,如滴水入沙,妙不可言,动静合一,如气蒸腾,无形无象。

蓝色身影虽然轻若鸿毛,拳法却是大开大合,静如大地回春,气象万千,动如江凌直下,气势磅礴,天随人意,人与天同,赵烈默默在心中念道,“天地随我开,日月随我合,山林随我倾,万魂随我移,天地随我之呼吸鼓荡,日月随我之旋转运行!”拳头随意拍击在溪边的坚硬岩石上,如果换作以前,这块巨大岩石早就轰然碎裂,可是此时却没有丝毫反应,甚至连声音也未发出。

黑虎拳风充弥八荒,无处不及,恢弘无涯,变幻无定,比往日多了几分大气,赵烈此时全身经脉气度平和浑厚,终于拥有一代宗师的飘然风范,收拳飘落地面,悠然道:“意之所动、气之所指、神之所往、形之所趋、力之所致、法之所随,意若静、气则定、神乃闲、形必合、力定聚、法无为。自然而然、适应百态、化解千般、包容万物、动无有不动,一静无有不静,静中触动、动中有静,处处无法,处处法。”

宛儿语声却是娇滴清脆,宛如黄莺出谷,抬头奇怪道:“大哥,这是黑虎拳吗?怎么全无往日威猛气势,不过看起来很舒服流畅。”话未说完,她忽然惊异地望到刚才被赵烈随手拍中的坚硬岩石竟然化做粉末,迅速被水流冲走,不留任何痕迹。

明亮的书房中散发着鲜花的味道,赵烈精神焕发,目光锐利,丝毫没有疲惫感觉,脸上似乎永能堆着凝固不动的微笑,这或许是他嘴角友好而愉悦的向上翘着,但若再深入观察,会发觉他眼睛内流露出一种冷若冰霜的沉着,可令人心生寒意。

周长空赶紧低头恭敬道:“帮主独自狂战少林,轰动江湖,黑虎帮威名大震,称霸江湖指日可待!不知帮主准备如何对付英雄会和铁血联盟?听说帮主此次带回的女子乃是宋青河以前的女人,难道帮主想利用这个女人对付宋青河吗?英雄会两次激战铁血联盟,再加上南宫世家的毁灭,实力遭受很大损失,此时腹背受敌,已经没有太多选择。”

赵烈沉声道:“我太了解南宫无雪了,所以才会多次对英雄会施于援手,功夫不负苦心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黑虎帮迟早会吞并英雄会,现在需要等待一个好的机会,过几天我会去找南宫无雪,有些事情必须要做了。黑虎帮真正的威胁在北方的铁血联盟,我始终找不到宋青河的弱点,其实我带回张小楼,并不指望能用来威胁宋青河,只是希望他能有所顾忌,不过他既然能舍弃张小楼,明显表露了称霸江湖的野心。”

周长空冷笑道:“属下最近查到可靠消息,宋青河送走张小楼后,很快就接回了一个神秘女子,他经常陪在这个女子身边,呵护倍至!可见宋青河也并非如江湖传闻那样铁石心肠,无懈可击,这可能就是他的弱点。”

赵烈眼中闪过惊异目光,冷冷道:“马上查明这个神秘女子的身份,我和宋青河的较量才刚刚开始,铁血联盟这些日子养精蓄锐,应该也快对黑虎帮下手了!”他有时深沉,有时洒脱,有时忧郁,有时欢乐,有时候宽大仁慈,有时却又会忽然变得极端冷酷无情,周长空从未见过性格如此复杂的人,也许就因为赵烈这种复杂多变的性格才能造就江湖不灭的神话。

冰冷的江水缓缓地从落雁岛四周淌过,时不时泛起微微的涟漪,影影绰绰的树林倒影在江水中,南宫无雪俊秀面容下闪动着落寞目光,飘逸气质下的雪白头发,这些是那么大的反差,更有白衣胜雪,独自站在水边,雨后天空的彩虹与江水无声地映照,不仅将孤岛凄美的冷艳轻柔与江水融为一体,也把那种彼此依存、荣辱得失与共的关系分明地凸现出来。

孤帆远影,一叶小舟破浪远去,南宫无雪凝视伫立小舟上逐渐远去的熟悉蓝色身影,心中却是百感交集,耳边似乎还萦绕着刚才赵烈留下的低沉话语,“即使不出动黑虎帮强大的力量,我也完全能够独自刺杀了司马空和张枫,虽然比捏死几只蚂蚁要困难点,但我不想就这样简单杀死他们,绝不会让他们死得太痛快,必须让两人在江湖中身败名裂,生不如死!其实我的成功和黑虎帮的崛起对于他们就已经是一种无尽的痛苦折磨了,只有把他们重重踩在脚下才是最大的惩罚!”

向来谋略过人的南宫无雪也不得不承认,赵烈准备对付司马空和张枫的计谋的确完美无缺,赵烈心计之深远远超出了想象,只要拥有了强大的力量,有些事情忽然就变得轻而易举了,司马空和张枫必须为他们所做的事付出代价,可是赵烈的野心太大了,报仇血恨并不是他的终极目标。

南宫无雪高贵俊秀的脸上露出了坚毅神色,骨子里面涌动着知恩图报的血性,赵烈顶着巨大压力,多次施于援手,恩重如山,江湖风云变幻,好男儿自当有仇报仇,有恩报恩,他和英雄会已经没有了太多选择!

英雄会依然拥有强大的力量,南宫无雪想起曾经辉煌灿烂的往事,身上的白袍忽然如鼓风一般,全部涨起,全身骨骼发出密集的一阵脆响,束住头发的绳子蓦然断裂,白发散落风中,他必须让整个江湖明白英雄会的实力,英雄会并非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

黑白双煞忽然从风中飘来,恭敬站在南宫无雪身后,露出了两张枯黄瘦削而又丑陋的脸,看来就象是两个黄腊的人头,他们的耳朵都很小,鼻子却很大,将眼睛都挤到耳朵旁边去了,身子也象是毒蛇,细长,坚韧,随时随地都在蠕动着,而且还黏而潮湿,叫人看了既不免害怕,又觉得恶心,两人长得几乎完全一模一样,只不过左面的人脸色苍白,右面的人脸色却黑如锅底,他们的目光恶毒锐利,就象是响尾蛇的眼睛,但对南宫无雪却是绝对忠心。

南宫无雪对黑白双煞沉声道:“这些日子我经历了太多变故,几乎不能把精力放在英雄会,也许江湖中都已经忘了英雄会,北方铁血联盟咄咄逼人,英雄会绝不能节节败退,也该让铁血联盟知道英雄会的实力了,我绝不会被任何困难击倒。”

黑白双煞悠然飘回到了密林中,南宫无雪握紧双拳,显然已经在心中做出了决定,这将是他生命中最艰难的决定,不管江湖怎么说,他也会按照心中的想法坚定地走下去,这是他心中固执的信念,春风吹起了洁白长袍,他独自站在江边,星魂月魄练霓裳,照影青江伤白发,苍白英俊的脸庞布满了忧郁伤感,刚好和垂落的满头白发构成奇异的魅力,让人忍不住被深深吸引。

南宫无雪感受到了相濡以沫般的生命情缘,以及生命苦涩与人世沧桑的惨痛,更让人领悟到了一种空灵的禅意,落雁岛有着那幽谷深林般的原始美,令人恍若遁世,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江边沙地上满是沙晕,一层一层,一圈一圈,衰败的蒿草静静地枯萎其间,纤纤芦苇在江风地抚慰下,扑闪着霜红的叶片,南宫无雪抬眼望去,灰蒙蒙的树林与春日的晨雾溶在一起,他在这荒寒幽寂之美中,体会到了一种特有的宁静,一种生命的快意与悸动,仿佛是在心头注入了一泓清水般的那种纯清,那种轻盈,那种坦然。

南宫无雪的手已完全没有血色,手指很长,手指形状很秀气,好像连握剑都很吃力,他俯身抓起一把沙粒,紧紧地攥着,然而,沙粒却从指缝间滚落下来,堆积在脚尖,此刻,他分明听到了一种细腻而又真切的呢喃,没有惬意,没有舒坦,一种世事的怆然悲伤,江雾弥漫,江水从身旁悠悠流过,静静地听着,更听出了那地老天荒的安闲,境界何其寂寥。

记得曾经弯月黄花瘦,记得曾经柳眉远山愁,记得曾经千秋恨万古愁,记得曾经柔和月华在晨曦里迅速消逝,南宫无雪仰望着寂寥的天空,柔风吹起了他的千种风情,飘洒在盈满露珠的孤岛上,最终吹成一管幽凉的萧音,散落在清晨的薄雾之中,轻轻点点的回忆,就可以轻易粉碎他坚强背后的脆弱,感受着那一种痛,赤裸裸的痛。

一朵白花随风飘零,南宫无雪柔顺的长长白发亦似雪舞,拈花一笑,掸衣无痕。于是佛说:莫悲,五百年回眸,五百年擦肩,再过五百年后,又可相逢一笑。纵使散了,不如拾落花一瓣,伤心人的笑颜,从绽开到落寞,是一瞬?一世?还是千百劫?他微笑着轻轻弹指,白花飘起,刹那芳华,落英缤纷,悠然去吧。

赵烈轻轻从晃荡扁舟上飘然而下,忍不住回首,隔着烟波浩淼的长江凝望落雁岛,淡淡轻雾逐渐让落雁岛变得飘渺,心中感触万千,世事无常,谁也无法预知迷茫的未来,付出未必能有回报,可是若不拼搏,就绝对没有一丝希望。

张旺财率领大队长刀铁骑整齐地站在岸边,圆圆脸上的笑容很亲切,虽然年纪没有赵烈大,可是眼角已有了些皱纹,但一双眼睛却还是年轻的,带着种婴儿般的无邪和纯真,无论谁都看得出他正是那种脾气很好,而且一定很喜欢朋友和孩子的人,女人若是嫁给了他这种男人,是绝不会吃亏的,也不会后悔的。

赵烈显然也被旺财亲切的笑容所感染,忍不住回忆起当年他们偶遇的搞笑场面,轻轻道:“时间如水,飞流消逝无痕,转眼间,你已经跟在我身边很多年了,可我总是觉得好像刚刚才在黑虎山遇到你。”

张旺财沉声道:“那时候我不过是个江湖小混混,根本看不到未来,虽然不过短短几年时间,可是却经历了太多东西,时间无痕,可有些东西将永远铭记在我的心中。”他轻轻抚摸身边那株古老的树木,树干斑驳粗犷,体现其生命的顽强与毅力。

赵烈追忆坎坷曲折往事,无限唏嘘,轻轻抬头望去,天际正有薄如蝉翼的白云悠闲地飘来飘去,近处时起时落的风声衬得江边格外冷淡又幽静。

张旺财忽然道:“周长空已经查明宋青河身边神秘女子的身份,她竟然是江湖失踪多年的凌波玉女李苓玉。”

赵烈脸上露出了不能置信的表情,惊异道:“我曾经在塞外山村偶然邂逅李苓玉,可是她怎么会忽然和宋青河扯上了关系?茫茫江湖中也许只有宋青河让我无法看透。”

张旺财沉声道:“宋青河正好在这个时候邀约大哥到百里之外的水云间,难道其中有什么诡计吗?而且他也太放肆了,居然要求大哥独自前往水云间,还说若不是大哥独自赴约,就绝对见不到他,我总觉得其中有太多奇怪的地方。”

赵烈并没有正面回应,而是沉吟道:“据说当今圣上也曾经多次微服到水云间看戏,所以水云间因此而声名远扬,不但会聚了了江南水乡的灵动,更是集聚天下著名的戏子在那里唱戏,张小楼恰好也是个戏子,怎么会如此巧合,宋青河为什么要选择戏院呢?他和李苓玉到底是什么关系?”

张旺财显然并不太关心这些问题,忧虑道:“我觉得宋青河太过神秘阴险,虽然控制着强大的铁血联盟,可是江湖中却无人知道宋青河的出身来历和武功深浅,仿佛此人凭空出世,如同天外飞仙,忽然就奇迹般担任总盟主,毫无名气的宋青河却带领铁血联盟在北方武林高歌猛进,势如破竹,铁血联盟的气势和实力更胜欧阳坚未死的时候,此时铁血联盟和黑虎帮的激战一触即发,大哥还是不要贸然赴约,恐怕其中必有阴谋陷阱。”

赵烈目光闪烁,沉思片刻道:“世人往往看不到别人付出的艰辛努力,宋青河为了登上铁血联盟总盟主的位置,耀眼辉煌成功的后面不知堆积着多少辛酸血泪?我决定独自去水云间,我有种无法描述的感觉,宋青河绝对不会亲自杀我,如果想取我性命,何必等到今日?曾经有无数绝佳的机会放在他的面前,他都放弃了。”

柔和阳光懒洋洋地照着大地,赵烈听出了江边蒿草、芦苇随风飘舞的喜悦,听出了绿色柔枝软叶的吸露的呢喃,他静静凝视奔腾不息的滔滔江水,感受到了生命的渺小和世间的哀苦,荒凉幽寂的江水有种顽强生命力,体现了生命激情与不屈意志,轻轻解下绑在后背的两把长刀,随手递给张旺财道:“你带领长刀铁骑在附近等我,黑虎帮和铁血联盟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这是我早就料到的,也是无法避免的。”

水云间建造得颇具匠心,雕梁画壁,楼阁庭院,重叠交错,廊道更是迂回曲折,花树石台三三两两交相辉映,从高处看去竟似乎隐有一种玄机,空气很潮湿,纵然不是雨天,山水中也有淡淡的一层水雾。

偶有流莺在花下低语,这是娇媚缤纷的春天,水清山秀,扬花拂面,赵烈鼻翼间掠过青春的湿润味道,周围都是一片朦朦胧胧,他在约定时辰准时在水云间坐了下来,并没有看到宋青河的身影,当娇嫩寒花满院香时,他只有独自凭栏,临风把酒。

时间缓缓流逝,依然未见宋青河的身影,赵烈眉头微皱,暗自思量,“宋青河向来冷静准时,今日为何迟迟未来,难道其中真有什么阴谋吗?”他默默提高了戒备,宁神敛息,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物,所有人都凝神望着戏台上精彩绝伦的演出,不时发出赞叹喝彩声,觥筹交错,谈笑风生,可是忽然间,这些嘈杂声都奇异消逝了,所有观众都屏息凝视戏台,睁大了眼睛,纷纷流露出迷醉神色。

第一百一十四章 绝代妖娆

赵烈随意抬头望向戏台,但见台子中间坐着一个戏子,身着青衣,外套小圆领、对襟宽裙带水袖,下边衬着裙子以高雅彩色和散枝花纹样为主,她静坐台上,纤长优美的玉手按在琴弦上,虽然秀脸经过抹粉或装饰,可是其天然美态超然于俗世之上,更透出一种说不出来的娇媚,美丽奇异的眼睛彷似含情脉脉,又似楚楚含泪,花容秀丽无伦,乌黑漂亮的秀发衬着一对深邃而媚的眼睛。

一袭青衣宛若临波仙子,虽妖娆而素净,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温婉清丽,端庄典雅,她看见池上双凫形影不离,草间鸳鸯共娱春日,朝去暮还,嬉戏莲叶中,她的心里凄凄惶惶,想起花开时无人共赏,花落时无人同悲,花满枝时无人会,日将老时无人陪,她的心里凄凄哀哀,夜幕低垂时,轻拨琴弦,幽声与月光一泻千里,可惜枕上情丝冷涩,愁人半夜难眠。

万物秉承月光的滋润妩媚,都发出了幽幽的光,就像夜空那片暗暗的蓝,淡柔轻冷的月光幻释了一天的疲惫,整个世界只有一弥清澈绮丽的流水,赵烈的心随着悲伤寂寞的曲调上下起伏,可是却隐隐感到戏子并不如表面般柔弱,而是在渴望某种惊心动魄的人或事的出现。

台上乐声四起,男男女女,杂然而坐,戏子开始起身在戏台当中飘舞,衣带飘飞,仿佛想遮祝葫有的忧愁,她有着处子般的容颜白皙清秀,眼眸如秋雾中的露水清澈静心,樱桃红唇生得邪韵诱惑,完全是一副颠倒众生的妖娆摸样,眉目轮廓非常和缓柔顺,虽是淡然却又清秀如画,其双眼之中彩光不断流转变化,直让人不见则已,一见则难以抗拒如彩红般的艳色。

青衣悲凉的调子,一唱三叹,声声绕梁于耳,动情感人,伤就伤及肺腑,哀就哀及心胸,痛就痛心彻骨!甜美婉转的嗓音纵情演绎,衬托在鲜明艳丽的戏台背景下,却处处匿藏着激情的伏笔,哀而不伤,以她独有的方式娓娓道来,她在绚丽戏台中独舞,她的舞似真非真,似虚非虚,她的舞乃生命之绝响,舞姿也仿佛凝固在残寒的风中,美得凄凉,美得心碎,一笑万古春,一啼万古愁,真乃绝代妖娆。

台下的观众顿时听得如痴如醉,叹为观止,沉溺于戏子的娇媚妖艳和凄婉的嗓子,她笔直的鼻梁可令任何人生出自惭形秽的心情,大小恰如其分的丰满红润的香唇口角生春,可以勾去仰慕者的魂魄,可是当她以轻盈有力的步伐走路时,颀长苗条的体态,会使人感到她来去自如的自由写意,再加上唱音如飘逸的天籁之音,更感到她是不应属于任何人的。

兰花指,水袖舞,纤弱的身段和灵巧的姿态,当水袖摔过时,如天嫒飘空,灵妃注目,她行云流水的嗓音和唱腔,婉转多情,顾盼传神,回眸一笑百媚生,杨柳腰如花照水,兰花指轻轻一点就抵得上万语千言,步步莲花如凌波般的微步,“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答闲寻遍,幽闺自怜。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付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悲伤的唱词直让人伤感得肝肠寸断。

赵烈品尝一杯香茗,饮下一杯温酒,静静聆听才子佳人的煽情故事,眯着眼睛哼着水调,心神为之震荡迷惑,听曲吟歌酒意阑珊,自然梳解疲惫,犹似乘白鹤飘逸,如醺醺然状,适当佯醉放浪形骸,也方显有他本色之洒脱。

如此惬意迷醉的生涯,也许也就在水云间才有,江南的曲巷深宅里,如果缺了这慢条斯理的弦索叮咚,也真的就没有江南的意境了,赵烈悠然思付,“虽然宋青河未能准时赴约,但能望到如此惊艳绝伦的戏子,也算不虚此行,何处找这样一份清丽淡雅?何不留住这样的寂静深幽?”

戏子闲静时如姣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绕绿堤,拂柳丝,穿过花径,听何处,哀怨笛,风送声声……”她蓦然回首,凄然痴痴一笑,淡淡胭脂淡淡酒, 蝶梦换流年,青衣空自舞,光影交错中,那看破世情的悲美一笑让赵烈也忍不住深深沉醉了。

周围的人群更是痴迷地望着惊艳夺目的戏子: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细而察之,灼若芙蕖出绿波,长发飘逸,青裙袭地,身姿绰约,冰肌若雪,明月稀星下,一双瞳入剪秋水。

窄窄的几道水,弯弯的几拱桥,悠悠的几个小亭,闲闲的几条小船,湖畔金柳,戏子柳叶一样的美眉,笑影带泪,脉脉含情,似是相惜又似相诉,似要相守又似相送,即使听不清她的话,听不懂她的歌,会不清她的意,可是她一挥轻盈的水袖,恍惚间是天上两片水样的云彩,莲步轻巧,裙裾飞舞,似乎还能清楚地看见肤如凝脂的冰肌。

螓首蛾眉罗衣皱,云髻乱,纤腰瘦,冷露斜飞春衫透,乱心头,皱眉头,让人无比疼惜,很美很美的一种意境,很柔很柔的一种情境,春花秋月难相留,如烟如雾恨悠悠,戏子忽然妖娆万分地朝赵烈一笑,笑容中透着无法言语的悲伤和痛苦。

赵烈痴痴凝视,心头忽然剧震,并没有感到被美人青睐的得意轻狂滋味,因为蓦然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一种突如其来的震惊,刚饮入口中的温酒蓦然朝前猛烈喷出,张开的嘴巴竟然再也无法合上!

此时若有人暗中偷袭赵烈,肯定得手,因为极度的震撼让他目瞪口呆,呆若木鸡,已经完全傻了,许久也未能有任何反应,脑海一片空白#蝴分明看到了宋青河阴柔的影子,台上妖娆惊艳的戏子竟然是宋青河所装扮的,“天啊#蝴居然男扮女妆唱戏,没想到如此美艳动人,简直比女人还女人!”

宋青河眉宇间的阴柔之气越发凝重,从未离开赵烈的那一抹流转回眸 ,翠荷遮面,香云盈腮,绿水含烟,青波含羞,玉手纤纤,细枝依依,戏台上飘舞的罗衣水袖舒展着古今寂寞,人生如戏,悲欢离合转眼都是空,那一转身一回眸的幽怨和百媚千娇,如同刀割火烧般镌刻在赵烈的内心深处!

朦胧光线下,宋青河如花蕾般地迎风招摇,花开不败,竟是如此逼人的妖娆,肤胜粉白,脸若桃红,腕动飘香麝,衣轻任好风,“奴儿可爱那富贵荣华?就给你富贵荣华。奴儿偏爱那缠绵悱恻?就给你缠绵悱恻。奴儿定爱那淡薄恬静?就给你淡薄恬静。奴儿是爱那世情绚丽?就给你世情绚丽。”声音婉约缠绵悱恻,让人醉生梦死,可是落在赵烈耳中却是别有一番微妙滋味,浑身难受,忍不住猛然打了个冷战。

赵烈久久凝视宋青河痴痴缠绵的目光,似乎产生了错觉,仿佛宋青河乃是美貌如花的女子,而非统领铁血联盟数千强悍帮众的总盟主,他心中顿时泛起无比怪异的感觉,这是从未有过的感觉,根本无法描述,浑身不自在,不舒服,心中的迷茫,困惑和惊异堆满了心胸,恍惚间产生了疑问,“这真的是那个深沉阴险的宋青河吗?为何如此妖艳迷人?难道我是在梦中,可就算在梦中也不会有如此荒诞的事情。”

宋青河飘然退到台下,余音绕梁,密密麻麻的观众依然沉浸在婉约妖娆的戏曲中,如痴如醉。良久,他们才纷纷起身爆发出猛烈的掌声,可是直到此时,赵烈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撼中完全恢复过来,嘴巴也还没有合上,眼前还是不停浮现妖艳身影和哀怨眼神。

宋青河轻轻坐在了赵烈前面,早就褪下了身上的女装和脸上胭脂,依然秀美如女人,目光似是视若无睹,眼神没有惊异又或嗔怒的任何变化,语气保持平静冷淡,轻柔道:“我做事向来说到做到,绝对不会迟到,我早就已经到这里了。”

月色影射下的水云间似乎有影儿在摇,也有枝儿在摆,也是一样的绿,也是一样的柔,虚虚实实的,似幻非幻般,如期而至的变换,一切都来得那么悠闲,去的那么自然,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感觉如同在梦幻之中,赵烈眼睛一眨不眨,静静地凝视了宋青河许久,还是未能完全想通明了,这是第一次跟宋青河这么长时间的近距离相对,他忽然感受到了宋青河身上残留的余香。

赵烈勉强平息震惊心绪,沉声道:“从第一眼望到你的时候,我就看到了你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野心和异乎寻常的冷静,可是却不知道你居然拥有如此深厚的唱戏功底,若是你未选择江湖,而是成为戏子,恐怕早就成为了天下闻名的戏子。江湖中能让我心存感激的没有几人,你就是其中之一,不但曾经三番五次放过我,而且给予了极大帮助,我们之间既非朋友,也非敌人,那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

宋青河忽然宛尔一笑,更有着令人着迷的千古风情,娓娓柔声道:“我首次与你邂逅在凄美山谷,你把头静静埋在那条清澈见底的溪水中,还清晰记得你那湿漉漉的长发和明媚眼神。其实我清楚知道你也同样野心勃勃,我不杀你,也是因为你有利用的价值。你依靠坚强意志和顽强不屈的奋斗,经历无数强悍搏杀后,终于一步步登上的权力的高峰,获得成功,名动江湖,统帅着实力强大的黑虎帮,我们之间迟早会走到兵刃想见的地步。可是我并不惧怕压力,心中反而涌动着喜悦和兴奋,今日你独自前来,而且身边未带长刀,就不怕我乘机杀了你吗?”

赵烈心中怪异荒诞的滋味越发浓重,深黑沉郁的眼眸彷佛也笼着一层雾,淡淡道:“你也许早就想好了对付我和黑虎帮的方法,但是绝不会杀我,若想杀我,早就可以杀死我,因为在铁血堡中乃是最佳机会。”

“对我来说,压力就是动力,其实我们两人这些年互相利用,最终你我都在江湖中获得了成功,可是成功的方法却完全不同。我依靠无数惨烈血战才换回今日的成就,可是你未经历任何激战,而是凭借连绵不绝的心计登上了权力高峰,不战而胜,你才是真正可怕的敌人,成为武林中最神秘的江湖霸主。”赵烈悠然喝了口清茶,无限感慨。

宋青河微笑道:“我今日的确不会杀你,以前总觉得依靠拼命搏杀而获得成功乃是莽夫行径,有很多事情利用计谋就可以轻易获得,何必整天打打杀杀?可是物极必反,你依靠刚烈天下的武功和坚韧意志打下了江山,声名远扬,笼罩着绚烂璀璨的光芒,威名之盛,天下皆知,黑虎帮也因此得到了迅速发展!”

宋青河忍不住也喝了口清茶,叹息道:“而我虽然同样控制了铁血联盟,以柔克刚,利用出其不意的计谋让铁血联盟横扫北方武林,雄霸北方江湖,可是我却不如你在江湖中那样光彩照人,如雷贯耳,影响力根本不能与你相比,这是我始料未及的,铁血联盟在气势上已经无法和黑虎帮相提并论了。”

赵烈宁静道:“此时你我分别控制着江湖中势力最大的两个帮会,心中同样充满了征服天下的野心,一山不容二虎,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曾经的情感已经化为乌有,也许很快就会展开激烈搏杀,逐鹿天下,看谁能问鼎江湖,谁能笑到最后?”

宋青河脸上笑意更浓了,柔柔的目光和轻轻的笑意让赵烈也不敢凝视,他的声音忽然变得温柔,话语却让人摸不到头脑,柔声道:“是山就有高度,是水就有宽度,无论多高多宽,是真实的,你知道就好,只要内心留有彼此的一片天空,那么偶尔的追忆都会带来会心的一笑!千百万年了,一代又一代的经历与淡忘,你我皆一样,就像这风和月,年年花相似,岁岁雪无痕,化无归何?还是莫谈风花雪月了。” 他的双眼里泛着柔柔的光茫,柔得似乎能融化世间所有的哀怨,唇角扬着轻轻的笑意,轻得仿佛能把漫天的萧瑟不经意的带走。

赵烈像对名山胜景的由衷欣赏,心间不由升起了一股叫人难以言喻的惊艳感觉,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更迷茫了,心跳得很不正常,他淡淡道:“每次见面我都会惊叹,世间竟然有如此俊美柔和的少年?”

宋青河双目中似乎弥漫着朦胧水意,眼里却透着淡淡的寂寞,神情说不出的萧索,说不出的慵懒,目光朦胧,彷佛看得很远,又彷佛什么都没有看到,他静静道:“我无法忘记你充满野性而强悍的轻狂目光,你的坚韧顽强我让我叹服,也就是从那时候起,我就时常在梦中忆起你狂放飞扬的长发。”

水云间内依然上演着缠绵悱恻的戏曲,哀怨的乐曲声混杂婉转歌声萦绕在空中,一切都是虚无而沉醉,赵烈似乎不敢抬头凝视妖娆诡异的宋青河。

宋青河洁白无暇的手随着节奏轻轻指敲打着桌面,手如柔荑,美如春葱,柔若无骨,眼神忽然弥漫着凄美的痛苦,似乎在思索什么,良久,终于咬牙低声道:“很久以来,我的心中就隐藏着一种莫名冲动,一种想为你唱戏的冲动,想让你看到我妖娆的模样,无论如何我也完成这个心愿,因为未来也许再也没有机会了,因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也只有了结了这个心愿,我才能全心全意对付黑虎帮,才能狠心杀了你,不然这将会是生命中永远的遗憾!今日终于得偿所愿,今生今世,我不会再为谁而唱戏,这将是我生命中最后一次成为戏子。”

赵烈此刻却已有点笑不出,非但笑不出,而且如坐针毡,浑身寒毛竖立,冷汗淋漓,简直无法接受这种荒谬情感,蓦然感到极度的震撼,那是怎样的一种魂动颤栗?虽然无法理解宋青河的独特想法,他的心中却涌上酸楚难过的滋味,浑身不安,实在是不想深入思索这个敏感问题,难道今日所看到的,所感受到的乃是一种错觉吗?

赵烈目光闪烁,只能转移话题,满脸苦笑,忽然轻声道:“无情未必真豪杰,是真名士自风流。听说昔日武林七大高手之一的凌波玉女呆在你身边,你应该非常喜欢她吧,难怪你送走了张小楼。”

宋青河哀怨的目光忽然变得凌厉冷漠,脸上柔情如薄云散尽,冷冷道:“你想利用张小楼来威胁我吗?看来你已经想了很多了,不过已经没有关系了。李苓玉曾经说起过你,也许是一种缘分,你想认李苓玉作姐姐,我就满足你的要求,等我回到铁血堡,马上让她到黑虎山来找你,我对她已经厌倦了,正好找个理由让她离开。”他瞬间就恢复了往日的极度冷静,世间再也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分心了,刚才柔情万种的风姿瞬间消逝。

宋青河自小就男扮女装演戏,童年屈辱的生涯在心灵烙上了无法抹去的痕迹,当他发现对女人毫无情欲的时候,感到了极度的恐惧,本来以为张小楼可以让他摆脱这种恐惧,于是强迫自己接受了张小楼,可是失败了,短暂激情过后,压根就对女人没有激情,于是张小楼走了;后来遇到了李苓玉,他被悠悠往事再次点燃了情欲,希望可以利用李苓玉破解压抑了很久的心魔,可是结果犹如饮鸩止渴,逐渐从有情有欲到有情无欲,最后变成无情无欲,他常常在深夜梦中回到熟悉戏院,身着妖娆戏服唱一曲哀怨缠绵的肝肠断。

赵烈心中蓦然感到了冰冷寒意,无论张小楼还是李苓玉都已经不再是宋青河的弱点,他忍不住叹息道:“万物是由心而生,因缘而灭,实相虚生,生命再次轮转,只有在阴云浓郁的时候,才会有明月的高洁清秀,无形无踪,无声无色,比水还要纯,比云彩更散漫。”

宋青河静静聆听,冷静淡漠的眼神包含了一点淡淡的哀伤,他的眸子却是漆黑的,就像是这无边无际的夜色一样,也不知隐藏着多少危险,多少秘密,多少情感?他冷冷道:“江湖风云变换,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十年磨一剑, 霜寒未曾试,我们两人这些年的恩怨情仇只有在刀光剑影中才能得到彻底解脱,赵帮主保重,月寒千山独行,不必相送。”

赵烈双手把金色长发拢到脑后,悠然道:“双手劈开生死路,一刀割断是非恨,千种风情,万般恩怨,何不付之一笑!”他脸上的凝重就如薄云散尽,嘴角略略往上牵,眼里萦绕的薄雾也变成水光潋滟,笑容温暖而明朗。

“春思如织,漠漠香尘隔,十里乱弦丛笛。闲却半湖春色,愁烟凝碧,映帘底宫眉,梨云梦冷,杏香愁蝶怨良宵。满湖碎月摇花,怎生去得?叹秦筝素弦尘弥,化作娇莺飞归去,犹任纱窗旧绿。消瘦影,嫌明烛,待把宫眉横云样,描上生绡画幅。新来妆束,彩扇红牙今都在,恨无人解听曲。余绝代妖娆空掩袖,倚寒竹,玉筝镜里妆残,为谁娇鬓尚如许?”赵烈蓝色的身影随着低沉话音飘然远去,戏院里面依然人来人往,喧嚣纷乱。

宋青河静静坐在如梦如幻的水云间,倾城般惊艳,如斯的艳到骨子里的妖娆,却又有着不顾一切的坚忍倔强,临水照影,柳眉紧锁,月色朦胧,多少梦回深处,依然心痕在,或许是雨打芭蕉,梧桐零落,他忽然在意念中挥出那让万物寂灭的青色幽冥剑芒,斩碎了无尽永恒的空虚。

月亮泼下了一片淡银色光华,浇灌着万物,月光脉脉,如线如缕,上下莹彻。如有叶,则叶影参差;如有花,则花影迷离;如有舞,则舞影凌乱,赵烈此时也是满脸无奈笑容,心乱如迷茫云雾,似乎还在惊叹宋青河的惊艳舞姿和妖娆玉容,他轻轻摇了摇头,负手静静凝望天上明月。

良久,赵烈还是未能从刚才匪夷所思的震撼中走出来,仿佛经历了惊心动魄的惨烈厮杀,怎么也无法接受宋青河那深情哀怨的目光,心情有些压抑,总是感觉水云间的经历如同梦境般虚幻诡异,他的双眼轻轻地眨了眨,似乎宋青河曼妙的霓裳舞姿就在那月影中飘飞,妖艳身影随着月波轻轻的荡动,周围一圈一圈的星星就像戏台上的灯火,恍惚中,灯火阑珊处繁华已然落尽,他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重重叹息。

张旺财恭敬站在后面,明显感觉赵烈有些神情恍惚,于是低声道:“大哥为何整夜唉声叹气,今日到水云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宋青河到底在搞什么鬼,不知旺财可否能为大哥分忧?”

赵烈满脸尴尬,苦笑道:“今夜实在有些郁闷,水云间发生的事情恐怕世间不会再有人知道了,我宁愿这是一场梦,可就是在梦中也不会看到如此荒诞场面!哎,旺财,附近有没有热闹的地方,你陪我去喝个痛快,今夜我决定不醉不归,反正也睡不着了。”

张旺财叹息道:“附近方圆百里没有什么酒楼,不过我知道附近有个豪华赌场,暗中已经被黑虎帮控制,赌场每年都要向黑虎帮交纳大量银子,通宵营业,非常热闹,不如我陪大哥去那里放松一下,我会安排数百名长刀铁骑在周围警戒。”

黑暗的长巷里静寂无人,只有一盏灯,残旧的白色灯笼几乎已变成了死灰色,斜挂在长巷尽头的窄门上,可是转入简陋的大门后,穿过重重走廊,马上就进入到了一个豪华大厅,里面充满了温暖和欢乐,酒香中混合着上等脂粉的香气,银钱和骰子敲击,发出一阵阵清脆悦耳的声音,在赌徒耳中,这就是世界上最动听的音乐,每个人都在赌,每个人都聚精会神在赌注上。

赵烈悄然走进喧嚣赌场的时候,身上并没有佩带长刀,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可是里面的赌徒还是不由自主要抬起头,有些人不经意间就能发出耀眼光芒,想让别人忽视都很难,赵烈无疑都是这种人,才走进赌场就引起轰动。

赌场大厅金碧辉煌,堂皇富丽,连烛台都是纯银的,在这种地方输了干儿八百两银于,没有人会觉得冤枉,里面摆满了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赌桌,四面的墙壁粉刷得像雪—样,上面挂满了名家的书画,赌客大部分都是威风八面的江湖豪客,可是他们在赵烈面前却不敢放肆,都是面带恭维笑容,毕竟面对着名动天下的武林战神,而且这里还是黑虎帮的地盘。

屋子全是暗的,只有屋顶上挂着一盏奇形的大灯,灯光却被纯白的纸板围住,很难照到别的地方,就因为四下都是暗的,所以灯光更显得强烈,灯光全都照在一张铺着绿毡的圆桌上,绿毡四周以金线拴住,桌子四周,是凡张宽大而舒服的椅子,然后是一圈发亮的铜栏杆,圈着发亮的铜环,桌子上整整齐齐放着副玲珑小巧的象牙牌九和一对雕刻精致的象牙骰子。

一个微带短髭的中年人,身材已微微发胖,显见是生活优裕,随便地穿着件轻衫,身上也没有什么惹眼的装饰,迅速走来对赵烈恭敬道:“小人乃是赌场主人秦明,赵帮主大驾光临,真是篷壁生辉,以后赌场还仰仗黑虎帮多多关照。”

赵烈身穿剪裁合身,手工精致的蓝色长袍,坐在桌子中央,环视四周,发现房间陈设竞简单雅致,丝毫没有做作的庸俗气息,桌子上也没什么金杯玉盏,几件精美瓷器甚至已是远古之物,他微笑对秦明道:“秦老板太客气了,大家都是朋友,不要见外。这里环境雅而不俗,显然秦老板也是世外高人。”

山西绿林的魁首老黑,关外马贼的大当家刘老二,江南听风斋主,黑云寨寨主,长身玉立的追风剑客,神采飞扬的天涯刀客,丰满迷人的相思夫人……来自五湖四海的江湖豪客兴高采烈地围坐在桌子旁边,他们既然无法在武功上压倒赵烈,如果能在赌桌上大胜武林战神,日后在江湖中也有了吹嘘的资本。

秦明戴着洁白的软帽,穿着洁白的衣衫和软靴,手上还戴着双洁白的手套,洁白得瞧不见一丝灰尘,亲自为众江湖豪杰掷骰子,牙牌在绿绒上推过,骰子在盘中滚动,大量的金银,钱票,迅速的,不动感情地被吃进赔出。

赵烈很少来到赌场,也并不擅长赌技,可是依然凭借敏锐感觉连赢了五把,赌注也在成倍数往上累积,已达到上万两。不料风云突变,他一次不但把赢来的银子全部输掉,而且还陪上了旺财递过来的几张银票,可是他似乎更开心了,喜欢这种轻松爽快的感觉,微笑着饮尽杯中美酒。

赌场上自然有赢有输,可是无论输赢,赵烈都淡然处之,丝毫没有放在心上,水云间中郁闷压抑的心情得到释放,不知不觉中,他的桌子面前已经堆满了筹码,每次下注,无论输赢,他都会把让旺财把大量银子痛快分给旁边观战的赌徒,这也赢得众多赌徒纷纷叫好。

江南听风斋主不安地在椅上蠕动着,一双起了红丝的眼睛,羡慕而妒忌地瞪着赵烈,他己输出整整一万两白银,终于起身离开了,其他人虽然也是输家,神情仍镇定,但他们的双手却已微微有些出汗,牌也像是更重了。

赌桌上不断有人离开,自然有人接替而上,大部分是输光了身上银子,也有极少人不动声色赢钱后悄然离开,人来人往,好不热闹,整个赌场的赌徒几乎都挤在这张大厅中央的桌面周围,兴奋地望着大把银子流水般晃荡,人声鼎沸,激动地望着大名鼎鼎的武林战神,每次赵烈赢钱的时候,整个赌场都如同沸腾的开水,引得众多赌徒大声喝彩恭维。

相思夫人的眼睛已发出了光,明媚如秋水横波的眼睛偷眼去瞧赵烈,腰纤细而柔软,就像是春风中的杨柳,只希望赵烈给她一丝微笑。可是没有微笑,一丝微笑也没有,赵烈根本就没瞧她,这种被人轻视,被人冷淡的滋味,她简直不能忍受,但却又不得不忍受。

追风剑客穿着宝蓝的长衫,宝蓝的头巾,头巾上缀着块碧绿的翡翠,腰畔系着条碧绿的丝绦,上面系着碧绿长剑,双眼闪烁冷静精光,一直跟随赵烈下注,赢了不少银子后就起身观望。

关外马贼大当家刘老二头戴貂皮帽,反穿大皮袄,还留着一脸大胡子,显然输红了眼,就连手中苍翠欲滴,价值连城的水烟壶也输了,只能涨红脸离开了,可是目光是死死盯着落入赵烈手中的水烟壶,显然水烟壶乃是他的心爱之物。

赵烈轻轻朝旺财使了个眼色,旺财心领神会,起身悄然出门追到刘老二,微笑着把那个极品翠烟壶和几张银票递给他,微笑道:“赵帮主见刘当家乃是响当当的好汉,希望有机会能一起痛快喝酒。”

赌场里面越来越热闹,赵烈忽然连接输了十八把,因为每次不过输了几百两银子,开始赵烈并没有在意,可是这些银子全部被对面默默无声的老头赢走了,谁也不知道老头是什么时候坐下来的,老头昏黄的双眼半合半闭,嘴里不断地打呵欠,像是终年都没有睡醒,无声无息就连赢十八把。

第一百一十五章 刀之圣者

老头忽然对赵烈道:“赌这些金银太无聊,不如我们来赌你的两把长刀,很喜欢你的长刀,我已经很久没有握刀了。”他说话的时候,似乎有了雾,雾渐浓,他就站在迷迷蒙蒙,冰冰冷冷的浓雾里,仿佛自远古以来就在那里站着,又仿佛是刚刚从浓雾中凝结出来的。

秦明显然已经看出了这个老头是来找茬的,于是轻轻敲打桌子,几个如狼似虎的打手冲了进来,打手凶恶表情下却闪烁着冷静目光,追风剑客的脸色忽然变得惨白,没想到赌场里面藏龙卧虎,这些打手居然都是功力强悍的高手。

一条链子忽然“哗啦啦”往老头脖子上直套了下来,好粗好重的一条铁链子,套人脖子的手法也很有技巧,很熟练,其余凶悍的打手发出数声暴喝,两柄剑,四把刀,三杆红缨抢闪电般刺出,配合得天衣无缝,其中任何一把兵器都足以致命,连赵烈都不禁替老头捏了把冷汗。

老头却只伸出两根手指来一夹,一条铁链子立刻被夹成了两条,众人眼前一花,两柄剑,四把刀和三杆红缨抢全部噼里啪啦掉在地面,而且全部断裂弯曲,那些气势汹汹的打手则呆若木鸡地站着,如同白日里见鬼,那些围坐在桌子四周的江湖豪客都是高手,此时更是眼中射出惊骇目光,浑身冷汗。

赵烈的眼却没有花,再也没有刚才的轻松惬意,忽然神色凝重地望着对面的老头,目光锐利如刀,心跳都仿佛已经停止,老头虽然身子佝偻苍老,脸上每一条皱纹都在刻画着所经历的危险和艰苦,仿佛正在告诉别人,无论什么事都休想将他击倒!

天涯刀客乃是名身量瘦长,潇洒俊逸的中年人,脸上泛着严厉阴森之色,他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眼中忽然露出恐惧神色,喘息着朝后退出,不料老头忽然随意隔空虚抓,天涯刀客别在腰间的天涯刀若如给一条无形的力量牵扯,迅速落入了老头手中。

老头干瘪枯瘦的手轻轻握住了天涯刀,可是就在他握住刀柄的时候后,一切都忽然变了,刀本是死的,可是在这一瞬间却好像受了某种妖法一指,忽然有了生气,散发出绚烂的光芒,衰老枯瘦的老头生仿佛也在这一瞬间忽然变了,眼中竟似有光芒闪动,佝偻的身子也渐渐挺直了,苍白的脸上渐渐有了光泽,已将凝固的血液又开始流动。

赵烈瞳孔收缩,目光眨也不眨地落在了老头握刀的手上,本来干瘪枯瘦的双手似乎变了,变得晶莹雅致,如同象牙雕成的手,修长手指的指甲修剪得光润而整洁,灯光下闪动着慑人的光芒,老头模糊的面容逐渐变得清晰,一双眸子炯炯发光,这双沉凝锐利,令人不敢逼视的眸子足以令人心停止跳动。

赵烈心跳刹那恢复正常,忽然有种很奇怪微妙的感觉,眼前居然闪过了刀神凝无心的影子,他凝视无名老头,深深吸气,忽然冷冷道:“你就是刀圣无名。”赌场里面的人闻之心惊,忽然感觉到了强烈的杀气,纷纷朝后退出。

老头两鬓添霜,此时却没有丝毫衰老之态,天涯刀落入手中的一刻,人和刀就合成一个不可分割、浑融为一的整体,那完全是一种强烈且深刻的感觉,微妙难言,他悠然道:“我靠手中的刀,得到了一切,连不该有的,我都有了,那就是寂寞。”语声是柔和的,平静的,缓慢的,优美的,但却带着种说不出的煽动力。

赵烈缓缓站了起来,心头涌上莫名的兴奋和狂热,忽然从旺财手中取过了两把长刀,仔细缓慢地把两把长刀绑在后背。

刀圣无名凝视赵烈道:“你知道我为何而来吗?突厥的大漠鹰王曾经对我有救命之恩。”

赵烈脸上露出冷笑,叹息道:“突厥帝国非常想得到我的项上人头,只是没想到名动天下的刀圣也会为了突厥异族而来杀我,真是太失望了,本以为刀圣已经达到刀之天道,心中早无尘世俗心。”

无名的双眼似乎早已洞悉红尘俗世,情绪没有丝毫波动,淡淡道:“我从来没有把大漠鹰王和突厥帝国放在眼中,他们并不是我来找你的真正原因,你还记得被你所杀的凝无心吗?”

赵烈眼中露出尊敬目光,似乎又看到了凝无心清澈透明的眼神,沉声道:“凝无心醉心刀道,乃是我心中的刀神,永远不死!”

刀圣无名似乎在回忆往事,忽然平静道:“人若无心怎能明白刀之真道?凝无心自小便独自游历奇山异水,立志要在刀道上超越我,因为凝无心本是我的私生子,江湖中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个秘密。”

赵烈心头感到了震撼,总算明白刚才为何会从无名身上看到凝无心的影子,抬头宁静道:“刀圣今日就是来为报仇而来吗?凝无心虽非我杀,但的确因我而死,我早就预料到今日一战,渴望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刀之王者?”

无名似乎看破了世人的生、老、病、死、忧愁、得意、悲哀、欢乐……,虽然站在喧嚣赌场中,可是却如同站在宁静山野中,淡然道:“舍刀之外,我的心中再无他物,不过今日我却并非为凝无心而来,他败在你的刀下,应该得到了解脱,殉身刀道也是一种荣耀。十多年来,我感到非常寂寞,几乎已经忘记了心中之刀,因为江湖中已经没有刀客能让我握刀了,可是今日我看到你的时候,却有了握刀的强烈冲动。”

天涯刀本是很平凡的一把刀,刀身清澈如一泓秋水,温婉如情人的眼波,一侧有几道暗纹,若隐若现如远山,但落在无名手里,平凡的刀也变得有了逼人锋芒,无名的手出奇稳定,就像是已完全凝结在空气中,这是武林中极其可怕的一只手,“江湖中人人皆知,我只要一出刀,必见血光,必有命丧!今日你可敢与我一战?”

赵烈感受到巨大压力,可是依然微笑道:“刀乃百兵之胆,若无勇往直前的胆量和无所畏惧的霸气,根本没有资格用刀!世间万物生生不息,星辰之变化升沉,草木之盛荣枯苍,流水之连绵不绝,日月之千古运行,如心中无惧,则刀法有生生不息之玄机,只要能从自然之玄机中,悟出万物变化之理,自然能无坚不摧,无物不克。”

无名凝视赵烈道:“若要由自然动静中悟出万物变化之理,自万物变化之理中悟出刀道,这是何等困难之事,若非具有绝大智慧之人,纵然勤练百年,也不可成,是以千百中来,能以意悟刀,上通武道之人,实是绝无仅有,你乃是千古江湖中独一无二的刀客。”他说话的时候,人已与刀奇妙融合,其实他手中的天涯刀似有可无,他的人就是刀,只要他的人在,天地万物都是他的刀,这也正是刀道最高深的境界。

赵烈忽然从深心中涌起一种无法解释的恐惧与崇敬,浑身冷汗淋漓,这是从未试过在与敌手交锋前生出的情绪,就像登山者面对突然拔起千刃的险峰,驾舟者在浪高风急,远离岸陆的黑夜怒海中挣扎,生出不能克服的无力苍白感觉。

偌大赌场忽然安静了下来,极度死寂,就连黑夜中蚊子扇动翅膀的声音都忽然变得清晰如雷鸣,没有人移动,所有人全部僵立地面,如同忽然变成了一尊尊泥塑菩萨。

良久,赵烈目不转睛地凝视飘然站立的无名,总是感觉到无法描述的无形压力,他迟迟没有拔刀,似乎在思索什么,目光变得异常冷静,逐渐忘记了生死和抛却了俗世,终于“哐”地猛然拔出了长刀。

赵烈体内真气动极而静,静极而动,随其自然变化,不收不纵,无增无减,就在握刀的刹那,真气凝于刀锋,他的精、他的神、他的气、他的力、他的灵、他的魂仿佛都已在这一瞬间凝聚在长刀,心中一片空灵,再也无所畏惧,狂战少林后,武学进入到全新境界,此时,他无论体力,精神,功力还是刀意都达到了出道以来的最高巅峰!

滚滚翻腾的灼热刀气弥漫在风中,可是忽然消敛无踪,代之而起是阴寒肃森的寒气,变幻莫测。四周的江湖豪杰想也未曾想过竟有人能利用拔刀的气势,发出这么强大奇异的变换气劲,他们顿时身不由主的后退一步,根本无法抵抗无形有实的庞大刀气,深深体会到武林战神的恐怖实力。

长刀蓦然化作变幻无形的绚烂光芒,刀影仰观不得其形,俯视不见其踪,相抱却虚于怀,相握却空无一物,茫茫乎无影无形,闭目却感其刀声,忽远忽近,忽高忽低,忽如情人之呢喃在耳边萦回,忽如悲怆之嚎号,震怵心扉!赵烈用刀至此,已臻登峰造极,出神入化的至境。

豪华赌场的空中忽然荡漾着无数层透明真气涟漪,赵烈和无名瞬间就从大厅中奇异消逝,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众人心头震惊,纷纷潮水般冲出房屋,但见两条人影已经飘然飞跃在明月高挂的虚空中。

赵烈全部精神和真元贯注于手中长刀,刀从意、意从刀,心意交融,无意无刀,两把长刀如同他的灵魂,随心所欲地手中诡异变换,长刀无边也并非总是发出火焰刀芒,狂风刀法千变万化,寓于万象之中,其匪夷所思的诡变让人叹为观止:只见空中风云变幻,时而春风拂拂,桃李芬芳,心飘遐意;时而夏风阵阵,熊熊燃烧,火焰凶猛;时而秋风翊翊,雁南飞,怅把雕栏倚;时而冬风冽冽,飘舞无痕。时而晨风沾雾,如处子之肤,嫩而滑兮;时而夕风斜阳,浩瀚沙漠,天高云淡。

狂风呼啸而过,连绵不绝的刀势永无止境,赵烈手中长刀无边蓦然变成了长刀冰心,暴雪刀法其静时,只听虫鸣鸟叫,吱吱喳喳,漫天寒雪飘舞如花,柔中带刚烈;其怒时,天地为之变色,鬼神为之惊慌,苍天为之泪下,人间如地狱,其妖艳绚丽程度已达登峰造极的地步!

江湖豪杰和数百长刀铁骑仰首观战,只看见长刀绚烂缤纷的刀芒弥漫在月夜,赵烈浑身解数毫无保留的施展出来,把过去所有领悟的刀法发挥得淋漓尽致,愈打愈得心应手,畅快至极点,刀刀逼人,威猛气势和武功造诣已经达到出道以来的最高境界,恐怕江湖中也没有几人敢与他招招硬拼,蓝色强悍的身影如梦如幻地萦绕在巨大清晰月亮四周,根本看不到刀圣无名的影子,高空之中犹如无数璀璨烟火连环爆裂,就连皎洁月色也显得黯然失色。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纵使是同一个铁匠打制出来的刀子,亦在轻重钝快上有分别,所以武者对随身兵器非常重视,因为没有经过一段长时间去掌握兵器的特性,会受拖累而难于发挥出最高境界,可是平凡普通的天涯刀落在无名手中,却忽然变得不平凡了。

两把长刀带出了强大无匹的凶厉之势,充满一往无还的坚强气魄,刀法之刚烈,天下无人能挡,就是无名也不敢与其硬拼,潮起还有潮落,可是赵烈似乎永远不知疲倦,每刀都累积上一刀的残余刀势,重重叠加之后如同滚雪球那样膨胀,百招过后,刀芒和夹带的真气已经达到了骇人听闻的气势,赵烈刀法之霸气得到了完美体现,越战越勇。

无名就像在惊涛骇浪,暴雨狂风的大海中挣扎求存,攻中藏守,守中含攻,每在全力出击或格挡后稍留余力,以调节体内真气,那是系乎轻重的把握,当中微妙处,非是临阵对敌时,是没法掌握的,似乎已经落了下风,无名虽然置身凶险惨烈激战中,依然忍不住长笑道:“痛快!痛快!真是痛快!我从未试过这么痛快的激战。”

瞬间百招已过,虽然赵烈一直占据上风,庞大的气势像从天上地下钻出涌起的狂扬,随他肯定而有力的步伐,挟带冰寒彻骨和窒热恐怖的刀气,往无名滚滚卷来,可是无论狂风暴雪刀法气势如何惊天地泣鬼神,如何威猛狂暴,如何毁天灭地,变化如何诡异妖艳,始终未能把无名彻底撕裂。

无名似乎感觉不到水泄不通的恐怖压力,脸庞不含丝毫喜怒哀乐,悠然跨前一步,忽然一刀横削而出,妙象纷呈,看似平平无奇的一刀,大巧若拙,能化腐朽为神奇,没有半点花巧变化,但却奇异破掉了赵烈所有刀法变化,隐见水光云影,流转不尽,意态无穷,似水流不断的刀式划出一道蓝芒,宛如把无名的心意用刀写出来,避重就轻劈开了赵烈的刀芒,直取赵烈胸膛。

明月的边沿很明亮,很清新,像被刚洗涤过一样,月的四周没有一片云,很干净,好似一面平静的深蓝的湖。赵烈似乎胸有成竹,冷冷凝望飞来的惊艳刀芒,没有丝毫畏惧慌乱,双眼闪烁着诡异目光,右手握住的长刀冰心在两丈许的空间内不住变化,每一个变化都是那么诡异难测,刀势如日照中天,光耀大地,其实最要命的乃是借着长刀冰心反射的月光,他的左手无声无息握住了长刀无边,准备暗中从无名左肋刺入,这是天衣无缝,完美无缺,匪夷所思的诡招,也是真正致命的一刀!

无名双眼虽然被长刀冰心反射的月光所迷眩,可是心灵之眼却敏锐感觉到了空气中细微的气流变化,心无旁骛,手中的天涯刀蓦地化作一道碧光流云,突破了时空限制,刀刃循某一条优美至超乎任何言语所能形容的弧线,速度似乎比闪电还快,竟然抢在长刀无边刺中他左肋前劈在了赵烈的胸膛上!

赵烈双刀在手,也许心中想得太多,反而适得其反,此时只觉得脑海中轰然充满了鲜血,思维顿时停顿了,清楚感受到了死亡的冰冷恐惧,心如死灰,天涯刀冰冷的刀刃已经划破了他胸膛的衣服和表层的皮肤,而此时长刀无边距离无名左肋还有两寸,这个距离足够无名侧身闪开长刀无边的诡异刀锋,淡淡月色下,他忽然看到了无名脸上宁静的笑容。

时间仿佛在刹那间停止,无名手中的天涯刀并没有丝毫停顿,依然朝前劈进了赵烈的胸膛,瞬间就只剩下的刀柄抵在赵烈的胸膛!

赵烈的心跳都已经完全停止,死亡的悲凉和失败的痛苦如海潮般弥漫在脑海中,可是坚硬锋利的天涯刀身忽然凭空化为碎片,锋利刀锋每朝赵烈胸膛前进一寸,就有亮晶晶的碎裂刀片滑落,寸寸断裂在赵烈的胸口,而无名的身子并没有避开长刀无边,但见黝黑无声的长刀重重扎入了无名的胸膛,无情透胸而过。

明月显得格外娴静,就这样一动不动,静静地画在天空,看过去像山水画中浓浓的一抹黛色。所有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的瞬间,赵烈根本没有时间收刀,也无力收回这刀,只能眼睁睁望着长刀无边刺透了无名的身体,无名含笑而立在虚空,整个人异常空灵通透,不染一尘。

赵烈心中的震撼和失落无法描述,心有余悸,虽然经历过太多九死一生的激战,可是此战却让他明白了太多东西,真切体会到穿心而过的痛苦滋味,心神极度激荡困惑,万分悲愤道:“你为什么要震碎天涯刀?为什么不躲开我刺出的长刀?”

无名淡淡道:“你刀法之刚烈霸道出乎我的意料,长刀如山洪暴发,海啸雪崩,百招之内把我的刀势完全压制住,让我竟然无法出刀反击,刀道之诡变绚丽更是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远胜我年轻的时候,我十年前就在江湖中击败了天下所有的刀客,以至于黑榜前十再无用刀之高手,可是从未见过天赋如此之高的刀客,实在不想毁了你。”

赵烈心情变得异常沉重,目光充满了尊敬钦佩,一字一句道:“可是前辈为何不躲开我刺出的长刀?”

无名微笑道:“我早就说过,只要出刀,必见血光,必有命丧!何况当时我把全部真气用在震碎手中的天涯刀,根本无力再躲开那诡异而雷霆万钧的一刀!”

赵烈没想到无名心胸如此开阔,而他自己却想利用诡招击败对方,他心中充满了悔恨,忍不住朝后退了一步,如铁铸般的身躯似乎瞬间就垮了,浑身无力,悲痛道:“可是此战应该是我死在刀下!前辈为什么要这样做?”

无名凝望身边璀璨明月,悠然笑道:“十多年来,我感到了一种深入骨髓的寂寞,如同行尸走肉般活着,生命对我已经没有了意义,心中和手中都已无刀,可是若忘记了刀,就算成为飘然出世的圣者,但却不再是刀客!剑飘然尊贵,可以成仙出世,可是刀之铁血,刀之锋锐,刀之刚烈,刀之霸道都注定无法飘然出世,希望我的鲜血可以点燃世间更明亮的光芒。”

明月似乎更皎洁神圣了,两人似乎凝固在虚空中,无名随手把长刀无边从胸膛中拔了出来,额头上青筋暴露,显然忍受着巨大疼痛,白眉下嵌有一对闪亮生辉的眼睛,宽广的额头显示出超越常人的智慧和宽容,眼中甚至闪烁着喜悦,“你让我再次点燃了心中之刀,你未来在刀道的成就肯定可以超越我,因为你血液中有着征服的野心,这会让你永远无法忘记心中之刀,必然成为刀之尊者,刀之霸王。”

两人轻轻从空中飘落在屋顶上,赵烈慢慢抖落长刀无边上的最后一滴血,血落地屋顶迅速化开,渗成一朵瑰丽鲜红如烈日的血花,他的眼里流出了泪水,心头感到了强烈感动,无名乃是真正的刀之圣者。

无名凝视赵烈道:“你过分看重刀法匪夷所思之诡变,刚才你若不想着利用诡道击败我,凭借你刚烈霸道的刀法,我也很难胜你,可惜你心机太深沉了,这反而导致你被我击败。千万记住,诡道可以称雄一时,可是绝难称雄一世!”

高空的明月发出的圣洁光芒似乎全部照射在无名身上,“自然之动静,万物之变化,千变万化,其实不过隐含在一个变化之中。武功以力取,刀道以意会,力拙而意巧,力易而意难,是以天下通达武功之人虽多,可是参透刀道者,却如风毛麟角,若非胸襟宽大,见闻渊博,人情通达之人,纵然苦练一生,也绝不会达到刀道的真正巅峰。”他的目光蕴着无可比拟的智慧,宛如沉思的哲人。

赵烈顿时若有所悟,胸口如遭重锤,刚想开口说话,骇然发觉无名已经安然合目,全身再无半点生命气息,曾经纵横天下的绝代刀圣终成永远回忆,徒留那道惊艳刀影铭刻在明月之上。

汇聚在院落中的密密麻麻武林豪杰和数百长刀铁骑眼中都露出了尊敬兴奋目光,刀圣无名纵横江湖二十年,挥刀斩尽天下刀客,不少江湖刀客胆战心惊,闻风丧胆,甚至弃刀而改学其他兵器,创造了江湖神话,可是此时武林战神已经创造了江湖中新的绚烂神话。

赵烈惊魂未定,长长叹息一声,深夜凉风吹过,刚才惊出的冷汗让他此时浑身发冷,若非无名手下留情,看破尘世名利,武学修为已达圣道,他早已经是刀下亡魂了,武学之道深邃无边,江湖中根本无人能够永远不败#蝴慢慢插刀入鞘,面上毫无表情,心情异常低落而复杂,目中却带着种萧索之意,黯然伤神道:“今日一战,我败了!”

众多兴高采烈的江湖豪杰蓦然愣住,神情诧异无比,瞬间安静下来,气氛显得格外压抑死寂,可是忽然有人大声道:“赵帮主虽然杀死了刀圣无名,但是毫无娇纵得意,赵帮主为人谦虚,虚怀若谷,实在是让人钦佩叹服,他才是武林中真正的大英雄,大豪杰!”潮水般的欢呼声顿时直冲云霄,此起彼伏。

赵烈蓦然觉得浑身发冷,悲痛万分,久久凝望着下面兴高采烈的江湖豪杰,耳畔弥漫着雷鸣般刺耳的欢呼声,神色逐渐变得阴沉难测,“这就是所谓恩怨分明的江湖吗?谁能真正分清江湖中的是非黑白和恩怨情仇?

塞外的春风不似江南的风,吹不绿河岸的浅草,裁不出万条的绿丝绦,充满了粗犷豪放味道,狂风吹起了浓浓黄沙,铺天盖地、气势汹汹地冲来,将天地之间搅得一片昏暗,所到之处黄尘滚滚,可是肆虐风暴却被坚固雄伟的铁血堡阻隔了。

铁血堡中隐秘的花园中已是满院春色,池塘一年四季生满浮萍,塘边有几株苦楝树,每到春天的时候,浮萍和苦楝树都开满淡紫色的花,浮萍的花如菱形,一朵朵点缀在池塘里,好像夜空中的繁星,苦楝树的花是一簇簇的,香味很浓,于是整个春季,宋青河都会在这里闻到淡淡的芳香。

以往这个时候,凌波玉女李苓玉总会静静站在水边,顾影垂怜,可是此时却只有宋青河孤独的身影,他凝望水中秀美绝伦的倒影,雨忽然淅淅沥沥落下了,水中倒影也变得模糊了,他还是站在水边,身上衣服很快就湿漉漉了,一缕凉意随着雨丝穿透了他的灵魂。

狼牙刀夜怒火顶着雨丝匆匆走了进来,沉声道:“禀报总盟主,沉寂多时的英雄会忽然展开了猛烈反击,铁血联盟猝不及防,南宫无雪利用连环计谋让我们遭受了很大的损失。”

宋青河依然凝视布满涟漪的池塘,似乎毫不在意英雄会的攻击,面无表情清淡道:“南宫无雪本来与赵烈仇深似海,可是最近他们之间却发生了微妙变化,两人之间的恩怨似乎得到了化解,英雄会和黑虎帮也越走越近了,赵烈性格异常坚韧,居然完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夜怒火忧虑道:“最大的威胁正是来自江南黑虎帮,赵烈连接斩杀了黑榜排名第三的幽灵侯和排名第二的刀圣无名,震惊江湖,傲然登上了黑傍排名第二的宝座,气势之盛,江湖中根本无人能与之相比!黑虎帮更是发展迅速,气势如日中天,而且种种迹象表明,英雄会和黑虎帮将联合对付了铁血联盟,这也是我最担忧的事情,铁血联盟即将面临严峻挑战。”

宋青河似乎根本没有感觉到压力,神色也未有丝毫变化,冷冷道:“我已经下定决心对付赵烈了,在他最得意的时候,也就是他面临最大的危机的时候,江湖中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赵烈,他的弱点我太清楚了。不过南宫无雪态度的转变出乎我的意料,可是并不会对最后的结果造成影响,铁血联盟必然能称霸江湖,赵烈从一开始就注定是我手中的棋子,现在也还是我的棋子,不然也不会在铁血堡中轻易放过他。”

夜怒火不再说话,根本无法看透冷静沉稳的宋青河,只能小心翼翼低头退出了花园。

小雨一直下,冷风过后,宋青河的头发有些零乱,更添了几分阴柔娇媚,那水中的影子刹那之间变得浑浊不清,似曾相识却又如此陌生,他悄然聆听风雨,于静静的雨中整理心绪,湿淋淋的长衫展示了他修长的体态,张小楼和李苓玉的影子都融于那一缕风一滴雨里,美人依旧,可是曾经美丽的印象渐化成有形的雨滴,在心空里轻轻地滴落心底。

宋青河心中充满了征服一切的野心,心中不由自主想起了那个长发长刀的蓝色身影,赵烈同样充满了野心,铁血联盟和黑虎帮势不两立,于是不得不想方设法杀死赵烈,也许只有这样才能彻底从心中忘记,他蓦然握紧了双拳,可是心中还是感到了隐约的疼痛,清秀的双目泪花闪动,凭添了几分怜惜,他独自站在冷雨中追逐回味着心情的颜色,曾经灰色的往事也在风吹而过中,淡淡地忘却消失,不再留恋与寻找那走过的脚印,化为不灭的记忆悄然珍藏。

第一百一十六章 美人依旧

时光如水无痕,承载着太多的记忆缓缓流走,哀怨的春日飘然而去,绚烂的夏日无声溜走,险峻的黑虎山越发青翠,满山都开满了芬芳娇艳的花朵,黑虎山下的黑虎城终于竣工,很快将会有成百上千的帮众进驻气势雄伟的黑虎城。

深夜时分万籁寂静,赵烈静静漫步在黑虎城中,周长空和张旺财恭敬跟在后面。城内气象森严,分布着数百间房舍,十多条街道井然有序,青石铺成的大道交错连接,最有特色处是依山势层层上升,每登一层,分别以石阶和斜坡通接,方便车马上行,远远望去,但见屋檐庭院层层叠叠,巍巍壮观。

街道旁遍植树木花草,又引进山上泉水灌成溪流,穿插在园林居所中,到处形成小桥流水,池塘亭台的无穷美景,空间宽敞舒适,极具江南园林的景致,置身其中,便像在一个山上的大花园内。主殿黑虎堂在最高处的大坪台上,楼阁峥嵘,建筑典雅,以木石构成,由檐檐至花窗,缕工装饰一丝不苟,营造出巍峨的雄浑气派。

天空挂着一弯月牙,可是冥冥之中,赵烈却发现找不到他的影子,仿佛早已失落融入夜中,心绪悄然随风而飞,只有那夜风依然清晰于耳,情之牵绊,意之沉坠,他于月升星移间,阅尽人间荣辱繁华,冷淡地守着一轮清辉。

月牙温良地悬在眼前,那样的近,似乎伸手可以摘下,一半明亮,一半暗沉,却又依稀看得见隐去的半面,就如赵烈的心事,欲掩欲遮,弥散在整个夜里,浓浓的一层又一层,经年累月也不褪。

周长空忽然轻声道:“帮主,明日就将是黑虎城的落成大典,黑虎城依山势而建,背靠黑虎山主峰,山峰高插入云,秀出群山之上,使黑虎城雄视整个平原,城中所有宫殿房屋,甚至一草一木均按周易八卦的神秘序列加以安排,其中隐藏了无数厉害无比的机关陷阱。属下经过殚思竭智的构思,全部建筑均按天地人之道来运作,相辅相成,秘异莫测,城前护沟深广,引进青山岗的溪流,成为天然的屏障。除了由黑虎山主峰攀山而下外,唯一的途径是一条直通城门的大吊桥,宽敞至可容八马并驰,可以迅速收放。城墙由高大的围墙和众多箭楼组成,通过桥梁与外界连接,城墙更是高达六丈,牢不可摧,偌大黑虎城机关重重,易守难攻,千年来,江湖从未有过如此规模宏大的城堡,黑虎城从明日开始将成为武林的中心,因为黑虎帮此时已经是江湖第一大帮。”

赵烈脸上没有任何得意神色,而是抬头默默凝望深邃浩瀚的无边夜空,今晚天气极佳,视野开阔,黑虎城覆盖在璀璨的星空底下,宇宙神秘浩瀚,无边无际,黑虎城前的蜿蜒城墙上火把通明,照亮了半边天空,上面巍然耸立着众多箭楼,连绵不绝的宫殿躲进黑夜的阴暗里,诡异难测,散发出神秘诡异的气息。

张旺财沉声道:“大哥,全部黑虎帮众已达八千,此时不但江南武林完全落入黑虎帮的控制,而且黑虎帮的势力已经跨越长江,控制了中原武林的大部分地盘,英雄会果然正如大哥所预料,基本退守在长江上,不但没有和黑虎帮争夺地盘,反而苦苦和铁血联盟纠缠,极大地牵制了铁血联盟,让黑虎帮乘机扩大了势力,南宫无雪吩咐英雄会的兄弟绝对不能和黑虎帮发生冲突,所以这些日子来,黑虎帮发展异常迅猛,雄霸江湖。”

周长空接口道:“目前长刀铁骑已经发展到二千人的庞大规模,大部分随叶飞和黑峰三十二骑在外征战,因为寒月护卫不但要配合长刀铁骑征战江湖,而且还需要协防黑虎城,数目也达到了一千八百多人,留守总部的八百黑虎铁卫今后将主要负责黑虎城的日常护卫。这些帮众全部都是帮中精锐,作风顽强强悍,意志坚强不屈,战斗力惊人,总数达到四千多人,江湖中根本没有任何帮派可以抵挡!”

张旺财似乎想得更多,眼中闪过一丝忧虑神色道:“北方铁血联盟这半年来并没有往日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也没有攻击黑虎帮,宋青河似乎销声匿迹了,可我总觉得宋青河绝对不会放弃与黑虎帮争夺天下的机会,恐怕此时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赵烈眼神宁静如水,默默穿过宽阔大道,越桥登廊,顺着山势盘旋而上,通过第二重的院门,眼前豁然开阔,尽端处是一座黑色宏伟的主殿,黑虎堂坐落在全城核心,如同巨大猛虎立在黑虎山下,左右是两个偏殿,各有一条约二十丈长的廊道相连,如黑虎身上两边飞出巨大翅翼,气势磅礴。

山下原本生长的数百株高大槐树并没有被砍伐,而是巧妙如罗伞般环绕在黑虎堂前庭院中,与主建筑浑成一体,互相衬托成参差巍峨之状,构成一幅森然肃穆的感觉,赵烈大感畅快,绕槐树一圈缓行欣赏,才缓步登上有牌匾刻上“黑虎堂”三字的建筑物的白石台阶。

黑虎堂偌大威严的空间里,赵烈独自背门立在堂心,身上不见任何兵器,体型像标枪般挺真,身披青蓝色垂地长袍,屹然雄伟如山,金黄色头发勒在头顶上,两手负后,未见五官轮廓,已自有股不可一世,睥睨天下的气概。

晴空万里,云淡风清,城前水波倒影出巍峨的黑虎城,赵烈高高站在数丈高的城墙上,旁边站满了精神抖擞的黑虎铁卫,众人脸上有洋溢着极度兴奋的笑容,感到了发自心底的自豪荣耀,以后这里将成为他们的家,成为他们为之奋斗拼搏的地方!

赵烈两侧是单檐黛瓦盖顶的箭楼,造型轻巧别致,富有灵气,宽达两丈城墙上全用水磨青砖铺垫而成,城墙下面护城河天险难过,正门的城头上十二只栩栩如生的巨大黑虎雕塑依次排列,形态各异,黑虎张口怒哮,露出了森冷恐怖的獠牙,底部点缀砖细花朵,高达两丈的黑虎气势伟岸威猛,如同猛虎下山,随时可以把世间万物撕得粉碎。

黑虎城内可以看见寒泉飞花,高阁涵云,千岩万壑,环山而视,步移景易,黑虎山峰突兀于城后,绿树掩映,幽谷、石崖、飞梁、绝壁,城堡,境界多变,一如天然,盘旋上下,如高路入云,气象万千,简练遒劲,结构严谨,错落有致,浑若天成,形成一片巍峨壮丽的建筑群。

黑虎城前方的平原忽然传来震慑大地的马蹄声,但见地平线上卷起了漫天尘土,叶飞率领六百名长刀铁骑赶回了黑虎城,庆贺黑虎城的落成大典,潮水般的铁骑飞速朝着黑虎城奔驰而来,密密麻麻黑色骏马四蹄翻飞,气势震人心魄,马胸马头各拴着许多黑色铁甲,马上左右两侧配备着两把锋利长刀,沉重冰冷的长刀代表着黑虎帮威震天下的无上荣耀!

叶飞清瘦苍白的脸上终年带着一种冷冷淡淡的骄傲,不是自负看不起别人的骄傲,而是一种超脱物外,自然流露的骄傲,这种骄傲并不刺人,只会使人尊敬,他率领长刀铁骑在黑虎城前的护城河前面勒马整齐停住,训练有素,没有分毫杂乱,格外沉静稳重,没有一丝一毫的烦躁,显示出战无不胜的气势,马匹排成的队列却宛若刀裁剑削,整齐的令人感到不可思议,齐刷刷一片!

赵烈背负双刀凝视阵容鼎盛的长刀铁骑,心中无限感慨,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很多,无需刻意回忆,那些痛苦的、快乐的、失落的、伤感的、悲壮的,惨烈的,缠绵的往事纷沓而来,搅得思绪万千,久久也未能平复,无尽的思绪漫过心痕,冰冷冰冷地冻结着他的心。

连绵不绝的猛烈鞭炮声从城头响起,延伸到城中,震耳欲聋,热闹的锣鼓,唢呐声弥漫在偌大的黑虎城中,无数色彩艳丽的彩色带子纷纷从高耸的城头飘落,气氛显得喧嚣热烈,从这一刻起,江湖再也没人胆敢轻视曾经亡命江湖的赵烈,黑虎城的建立标志着江湖新的统治力量的诞生,谁也无法阻拦,势不可挡!

赵烈的江湖生涯充满了传奇,曾经是亡命江湖的淫贼,此时是震慑天下的黑虎帮主,也是所向无敌的绝代刀手,更是皇帝御封的武林战神,这些看法加起来,使他像天神般受到帮中兄弟的尊敬和崇拜,城头上强悍的蓝色身影坚如磐石,生出一夫当关,万夫莫敌的感觉!

此时汇聚在黑虎城内外的两千名兄弟豪情满胸,心中充满了兴奋和自豪,异军突起的黑虎帮已经成为了江湖最强大的力量,黑虎帮纪律严明,作风顽强,每个人都有机会,年轻弟子夜以继日地苦练精妙霸道的狂风刀法和黑虎拳,成长迅速,杰出人才不断崛起涌现,更有许多成名已久的江湖豪客加入,使得黑虎帮实力得到了快速扩张。

长刀铁骑忍不住拔出了锋利雪亮长刀,闪闪生光的千百枝长刀反射出绚烂的光芒,骏马兴奋地用前蹄刨着地面,黑虎城头的黑虎铁卫和寒月护卫也不甘落后地拔出刀斧和弓箭,这些兄弟挥舞着手中雪亮兵刃发出震天动地的整齐呼喝。

排山倒海的欢呼声中,赵烈望着忠心耿耿的数千兄弟,望着脚下气势巍峨的黑虎城,心中热血沸腾,豪情万丈,无法自己,他再也不是任人追杀宰割的无名小卒,曾经的痛苦屈辱都已经是往事,手中掌握着江湖中最强悍的力量,总有一天会成为主宰武林的霸主!

赵烈忽然仰头发出了震撼天下的怒吼,充满野性的金色长发蓦然冲天散开,恐怖的哮声直冲九天云霄,竟然压过了黑虎帮众发出欢呼声,就连黑虎城后面青翠险峻的黑虎山似乎也在微微颤抖!

黑虎帮的兄弟感受到了强烈震撼,纷纷露出了尊敬崇拜的目光,此时的赵烈浑身散发出耀眼光芒和惊心动魄的魅力,依靠无数惨烈激战震慑天下,依靠顽强拼搏和坚苦卓绝的努力成为武林霸主,赵烈在他们心中乃是战无不胜的大英雄!

冲天长发轻轻飘落在了肩头,赵烈握紧双拳,深深吸气,脸上充满霸气的神色迅速恢复了宁静,拂去纷杂的世俗往事,看天际风云变幻,想世间星移斗转,叹人生聚散悲幻,恍然中,藏在心中深处的影子闪现眼前,霎那间感悟。

也就在此时,赵烈心中忽然感觉到突如其来的丝丝柔情,心开始猛烈地跳动,猛然抬头凝视黑虎城下宽阔的平原,眼中射出了不能置信的目光。尘世间,荣耀为何物?到头来,镜花水月,白云飘渺,惟有情之一物,生死相许。

据说天涯海角有奇花一株,于弹指间,破土、萌芽、茂盛、开花、怒放,然后凋零,这花,生得艳而寂寞!一个白色无暇的身影飘然站在远方,仿佛已经亘古就站在那里,当她感觉到赵烈的目光时,她缓缓走了过来,瞬间穿越了时空,刹那穿越了广袤平坦的原野,喧嚣热闹的黑虎城蓦然安静下来,绝无半点声音发出,所有兄弟都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望着飘然而来的白色身影。

萧碧痕就像是春天晴朗的天空,晴空下清澈的湖水,湖水中倒映着的远山,美得神秘而朦胧,她腰纤细而柔软,就像是春风中的杨柳,眼波比珠光更美丽,更温柔,她静静站在黑虎城下,冷冷面对密密麻麻的长刀铁骑,衣袂飘地,就像是天上的仙子。

黑虎城下的数百长刀铁骑感到了极大的震撼,目瞪口呆地望着飘然站立的绝色美人,叶飞叹息着轻轻挥手,长刀铁骑忽然默默无声地朝两边闪开,萧碧痕就这样从数百铁骑中轻柔走过,如同一阵春风拂过,让人心旷神怡,她的秀发以乎经过悉心梳理,宫髻云鬟,自有一种高贵秀丽的动人韵味,她没有春日百花的谄媚,也没有夏日的浮华与臃肿,更没有秋日的轻佻的炫耀,有的只是那种本真的傲然冰冷,铮铮铁骨般的孤独。

那一刻,赵烈心潮澎湃,忍不住热泪盈眶,本以为不会再流泪了,偶尔的泪水洗刷着莫名激动,或许这就是时光的倒流,无数惊心动魄的搏杀奋斗后,终于功成名就,可是隐藏在心中的柔情越发强烈,此时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多少个日日夜夜,为了江湖霸业,他拼命压制住无边无际的思念,可就在这刹那,当牵肠挂肚的人儿出现面前的时候,心中的感情如火山海啸爆发,再也无法控制。

萧碧痕旁若无人地从森冷刀丛中轻柔走过,双眸中只有那魂牵梦萦的蓝色身影,她轻轻停在了护城河畔,清楚看到了赵烈眼中滚落的热泪,爱恨幽幽几时休?她的心顿时心疼得碎了,刹那间,她在心中猛烈哭泣,从来没有后悔,“我愿如烟花飞向遥不可知的天空,升腾,燃烧,绽放,哪怕只有瞬间的灿烂!”她脸上露出了笑容,没有丝毫顾及和犹豫,脚尖轻轻点在宁静美丽的水中,荡起了美丽涟漪,白色身影飘了起来,径直飞向了傲然立在城头的蓝色身影,她在心中对佛说,“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岁月无痕,千年万年的百劫里,就让我贪恋这一世吧!”

就在萧碧痕笑容绽放的刹那,群峰对语,顽石点头,铁树开花,灿烂的花朵纷纷飘离枝头,随风飘舞,萦绕在她身边,她的皮肤细致光滑如白玉,有时看来甚至像是冰一样,几乎是透明的,她美丽的脸上完全没有一点脂粉,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比最亮的星星还亮,远远近近的黑虎帮兄弟都看呆了眼,竟然被她的花容风采所痴迷,谁都忘记了她乃是江湖中曾经最凶残血腥的黑道绝顶高手。

萧碧痕带着心灵的悸动在浮光掠影中飘飞,那所有过往的一切散发出淡淡的芬芳,启开了前世今生的悲伤,她在每个寂寞的深夜里沉沦游离,在依稀闪动飘然的思念中,身子刚随风飘起,她已经泪如雨下,滴滴泪水似珍珠落下,就在数千帮众赤裸裸目光中,众目睽睽之下,如一朵盛开白莲花飘到了赵烈身边。

赵烈曾经玩世不恭,曾经轻狂风流,曾经淡泊自如,曾经冷酷无情,曾经暴烈如火,可是此时搂着她不停颤抖的柔软身躯,伸手就触及到她的晶莹泪水,清楚感受她芳心深处的滚烫热情和思念,顿时忘记了一切,心中充满了柔情甜蜜,低头凝视怀中伊人,她的身体似乎还缭绕着若有若无的云烟,娇脸上的羞红已是艳色四溢,可是在如雪般白嫩的皮肤上依然冷如冰霜,美人依旧,可是他是否也依旧呢?

赵烈和萧碧痕静静漫步在喜气洋洋的黑虎城中,山水明秀,厅榭典雅,花木繁茂,从城门进入中园,一泓清池映入眼帘,垂柳拂水,池边厅堂林立,错落有致,溪桥相连,山、水、石、池、林、亭、堂融合后宛如天然。

萧碧痕心中的澎湃思念早就溢出了胸怀,可是当面对日思夜想的人儿时,忽然感到异常紧张,满腔柔情却不知道该如何诉说?阳光淡淡地照过来,照在她的脸上,她的脸美丽而苍白,苍白得就像是透明的水晶。

赵烈则是完全相反,洒脱随意,心情格外轻松惬意,谈笑自如,神采飞扬,不停向萧碧痕介绍刚刚完工的黑虎城,眼神中的落寞与迷离一闪而过,轻狂邪气的眼神荡漾在双目,懒洋洋的浅笑里透着些许暖昧的坏,言谈中含着隐约的微微霸道和得意。

萧碧痕越发沉默紧张了,纤细白皙的双手紧紧捏住,手心全是汗水,许久都未说话,只是静静聆听,许多精神抖擞的帮众望到赵烈,迅速侧身恭敬地站在街道两边,偌大黑虎城显得井井有条,数千兄弟驻扎在城中,纪律严明,他们年轻的脸庞上充满了自信,展现了蓬勃朝气。

萧碧痕望着这些精明强悍的帮众,心中感受到了强烈的震撼,一切都恍若如梦,无法相信数年前赵烈还是亡命江湖的无名小卒,她柔声道:“当年的魔教也未有黑虎帮今日的气势,你真是创造了江湖神话,短短数年就已经成为名动天下武林战神,真是不可思议。”

赵烈脸上轻狂之色蓦然消逝,淡淡道:“昨夜我漫步黑虎城的时候,同样感觉一切都不真实,似乎如梦境般虚无飘渺,可是身上那些累累伤痕和无尽伤痛清楚告诉我,今日的成就绝非轻易获得,我曾经付出了太多东西。”

萧碧痕心疼道:“你为了江湖经历了太多惨烈的搏杀,九死一生,可是我却未能为你分担,心里真是很难受,好多时候,我真想为你做点什么,可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做?你以后不要太拼命了,受伤太多对身体不好。”

赵烈心中很是感动,忍不住轻轻拉住了萧碧痕的手,入手感觉冰冷顺滑,柔若无骨,他微笑道:“我们已经很久未见面了,你为何忽然赶来黑虎城?我本来想过段时间派人到江湖中找你,你能在黑虎城落成的时候赶来,我真的很开心。”

萧碧痕幽幽道:“我独自住在川北荒凉的高原,还以为你已经忘了我,可是有天忽然在桌子上发现了一封信,若非你派人送来了这封信,我根本没有勇气来找你,本来决定独自在凄美高原了却残生。”当日她读到这封信的时候可是心神激荡,泪流满面,就连捧住书信的双手都在颤抖。

赵烈蓦然愣住,因为根本就未曾写过信#蝴心中充满了无尽疑问,眉头微皱,目光闪烁,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微笑道:“你怎么知道是我写的信呢?”

萧碧痕轻声道:“我怎会忘了你的字迹,关于你的东西,我什么都不会忘记,这封信我一直放在怀中,夜夜都会取出来阅读,也不知读了多少遍了。”她想起信中那些悱恻缠绵的话语,满脸晕红,含羞从怀中拿出那封信。

赵烈压住心中疑问,含笑取过了书信,洁白纸张磨损很厉害,显然被翻阅过无数次了,书法潇洒不羁,狂而不乱,如列阵之排云,如百钧之驽发,如高峰坠石屈折,如钢钩万岁枯藤,豪迈之气跃然纸上,果然与他的字迹一模一样,毫无分别,“到底是谁伪造了这封书信,为什么要让萧碧痕来到黑虎城呢?”他虽然在心中苦苦思索,依然面带笑容悠然道:“看来你也不是很想我,如果没有这封信还会来看我吗?”

萧碧痕咬着嘴唇没有说话,可是眼中的哀怨神色早已经说明了一切,每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她都无法入睡,多么期盼可以陪在赵烈的身边,可是深夜梦醒,依然孤苦地躺在冰冷空旷的床上,无尽的思念让她辗转反侧,总是习惯在太阳未升起的时候,独自站在清冷瑰丽湖畔凝视水中憔悴凄美的影子。

风中忽然弥漫着无边柔情,似乎要把赵烈彻底融化。张旺财忽然匆匆走了过来,低声对着赵烈耳畔说了几句话,赵烈神色凝重,回头对萧碧痕微笑道:“你千里迢迢赶到江南,一定很疲惫了,先到房中歇息,黑虎帮有紧急事务需要处理,稍后我再来找你。”

赵烈快步走上了高耸的城墙,放眼朝下面望去,但见护城河外会聚了数十名江湖豪杰,远方隐约可闻阵阵马蹄声,显然不断有江湖人骑马奔驰而来,城墙上的大批寒月护卫不敢大意,早已经弯弓搭箭,密密麻麻的森冷长箭对准了那些气势汹汹的江湖客。

张旺财低声道:“萧姑娘刚进入黑虎城,这些愤怒的江湖豪杰就纷纷赶到,全部都是为了萧姑娘而来,估计都是和萧姑娘有着血海深仇,他们甚至想要硬闯黑虎城,我见势不妙,吩咐迅速拉起吊桥,若非他们看到城头的森冷长箭,恐怕早已有人飞渡而上,而且不断有人赶来,似乎早有预谋。”

赵烈目光深邃阴沉,伸手从怀中掏出了那封神秘书信,若有所思,忽然想到了宋青河那哀怨狠毒的目光,“难道是他伪造了这封书信?江湖中也只有他能摸透我的心思,想到利用萧碧痕来对付我,真是给我出了极大难题,可是他也未免太小瞧我了。”

张旺财沉声道:“大哥,我们该怎么对付这些武林人士?他们并非与黑虎帮有仇,只是想杀了萧姑娘报仇血恨,非要让大哥给他们一个交代。萧姑娘前些年和整个江湖结怨太深,此事非常棘手,整个江湖很快就会知道萧姑娘来到黑虎城,恐怕以后黑虎城将永无宁日!”

赵烈静静凝望城下那些愤怒激动的武林人士,久久也未说话,夕阳层次分明,绽放出生命中最绚丽的色彩,艳红如血,远映峦峰叠,他的脸与夕阳融化成一种颜色,鲜血的颜色,在落日的余辉里,总有一份深远而又落寞的心境,本来就无法宁静的心此时如涨潮的水慢慢地往上涌。

日头缓缓落下山峦,暗红隐晦的色彩弥漫整个天空,可是城下众多武林人士并没有丝毫放弃的意思,依然固执地与城头冷静飘逸的寒月护卫相持。赵烈神色变幻难测,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忽然轻轻对旺财道:“吩咐寒月护卫放下手中弓箭,打开城门,垂下吊桥,我就亲自出城给他们一个交代。”

重达万斤,高达两丈的坚固城门忽然打开了,随着城头粗达胳臂的绳索绞动,巨大吊桥缓缓垂落在宽阔护城河上,赵烈负手悠然独自从吊桥上走出了黑虎城。

众多江湖豪杰刚才还是气愤填膺,嚣张激动,可是当他们望见赵烈的时候,顿时噤若寒蝉,瞬间安静下来,赵烈面挂洒脱笑容,飘逸金发随风微微晃动,缓步走来,并没有背负恐怖长刀,可是他们忽然感到了突如其来的巨大压力,如同一座沉重大山压了过来,几乎不能呼吸。

赵烈径直走到众多武林豪杰面前才停下来,含笑道:“不知各位前辈到黑虎城所为何事?”

田家堡“小诸葛”田通脸孔窄长无肉,脸颊瘦得凹陷下去,悲痛道:“我们都是为了魔女萧碧痕而来#糊在十多年前屠杀了田家堡上下三十多条人命,此仇不得不报!赵帮主乃是当世大英雄,精忠报国,浑身是胆,恩怨分明,我向来佩服,还恳请赵帮主交出萧碧痕,还武林公道!”

赵烈悠然道:“各位大侠如何知道萧碧痕在黑虎城中呢?”

芜湖大豪“快手剑”隋如平咬牙道:“我接到神秘消息,萧碧痕将会在今日现身黑虎城,故连夜快马赶来,没想到她真的藏在黑虎城中,我的夫人和儿子都被她杀死,此仇不报非君子!”

赵烈脸色逐渐变得阴沉,果然有人在暗中策划,可是他也明白有些事情是无法避免的,于是冷冷道:“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与我无关,萧碧痕此时已经退出江湖,以前的恩怨一笔勾销,她现在乃是我的女人,谁若想动她,就必须先取下我的人头!”

夜色忽然阴沉下来,森冷的杀气弥漫在冷风中,众人都感到一股使人窒息的压力迫体而来,数十名武林豪杰感到浑身发冷,忍不住朝后退了几步,虽然他们心中万分悲痛,可是面对大名鼎鼎的武林战神,竟无人胆敢说话,更无人胆敢动手。

“龙狼斧”屠正方乃是鬓髯绕颊的凶猛大汉,背插双斧,身披兽皮黑革,气势迫人,忽然反手拔出手斧,持斧傲然朝前走了出来,手心全是冷汗,双手也在微微颤抖,拼尽全力咬牙朝赵烈劈出斧头。

锋利斧头劲把地面沙尘带起,引发起了劈哩啪啦,轰隆哗啦的阵阵闷响,刺眼光球爆起,让人心惊胆战,可是赵烈含笑悠然赤手迎上锋利斧头,雪亮斧刃重重砍在了他的手上,可是他却把可以斩金断玉的斧头生生握在手掌中。

屠正方想要抽出斧头,蓦然发觉手中双斧纹丝不动,脸色剧变,满脸连鬓络腮胡子却让他的脸布满了杀气,激起凶性,一声暴喝,身法变幻迅速,忽然横身弹起,双腿重重踢在赵烈胸膛,“砰”的一声闷响,屠正方反而全身如遭雷殛,居然被给冲得直弹上天,接着转跌往十步开外,而威震天下的龙狼斧却已经落在赵烈手中!

观战的群豪面目惨白,忍不住齐刷刷朝后整齐退了一步,赵烈功力深不可测,远非他们可以匹敌,“小诸葛”田通心有余悸,目光闪烁道:“赵烈,你不要太得意,虽然我们并非你的对手,可是江湖藏龙卧虎,只要萧碧痕胆敢呆在黑虎城,这里就休想有片刻宁静,我就不信汇聚全武林的力量也无法对抗黑虎帮!”

夜空忽然洒落了细细雨丝,群豪顿时感到了透心的冰凉,赵烈和身后的黑虎帮实在太强大了,“快手剑”隋如平坚定道:“我向来十分景仰赵帮主,也不想与赵帮主动手,可是我也并非贪生怕死之辈,有仇必报,绝对不会离开这里,我要等到魔女出城的那天,宁死也要与魔女拼命。”

赵烈随手把龙狼斧扔下,淡淡道:“各位可以随便在城外停留,如果没有人上来找我挑战,我先回城休息,深夜寒凉,寒雨飘落,各位千万不要淋雨着凉了,最好到附近多买几把雨伞。”他静静凝望同仇敌忾的数十名武林豪杰,目光深邃难测,悠悠转身踏上了大吊桥,蓝色身影很快就走入了夜晚迷蒙的浓雾中,再也无法分辨。

一盏灯相伴一道孤独身影,窗外夜色迷蒙,夜空淅淅沥沥的飘着雨,风偶尔挤窗而入,萧碧痕真切地感受到了雨夜的那份凉意,一个人静静的倚窗听风雨,心情随着夜风荡起了层层涟漪,就似不经意里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一粒石子,留下一道道有形的痕迹。

夜色逐渐暗淡,夜风透着莫名的悲凉,可是赵烈依然迟迟未来,萧碧痕面前满桌菜肴根本未曾动过,她没有心思吃饭,芳心飘来荡去,心里全是赵烈的影子,想起今日总算看到了朝思暮想的人儿,心头终于漫上从未有过的宁静,可是心中曾经滴落的泪水有谁能看到呢?“双蝶舞窗心难恬,孤身漂泊江湖间,忆古思今心憔悴,谁人共我泪潸然。”

萧碧痕不沾片尘的白衣上却沾惹着几瓣落花,她是美丽而慵懒的,慵懒得甚至不愿伸手去拂下身上那几瓣花,她只是坐在那儿,默默痴痴地思念和期盼,象一尊玉石的雕像。

第一百一十七章 生死相许

赵烈已经在窗外静静站了很久,他的脸已溶在雾里,眼睛里当然有光,可是连这种光也仿佛与夜色溶为一体,越发地显得高深莫测,不可捉摸起来,长发已经粘满了雨水,他却丝毫感觉不到,良久,他终于轻轻走了进来,她的心顿时充满了无边喜悦,可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默默注视赵烈,冷峭的眼中却现出几分温柔的神情,就象在望着自己孩子嬉戏的母亲,天已黑,灯却未亮起,她显得格外宁静,“香雾云鬓湿,清辉玉臂寒。” 赵烈的心里闪过一个词,寂寞,她就连抬手理发间都满是寂寞,无边的寂寞。

赵烈低声道:“你还未吃饭吗?现在夜已经很深了。”

萧碧痕起身从怀中拉出柔软丝巾,先温柔地为他擦去了头发,额头,脸颊上的冰冷雨水,这才轻声道:“我不饿,想等着你,想陪着你吃饭。”她低下了头,有些话只在心中轻语,“弄语千般燕子飞,轻风淡相宜,午夜梦回,东风夜放,可是每次环顾四周,空旷的田野只有我自己,没有人与我分享这春风花语,没有人与我分享这暖暖的阳光,更没有人陪我看云、看雾、看风、也看雨。”

赵烈轻笑道:“你怎么知道我也未吃饭呢?万一我已经吃了呢?”

萧碧痕柔声道:“没有关系的,我只是想等着你,我知道你很忙,只要能留在你身边就心满意足了。”

赵烈心中有些疼惜,微笑道:“刚才需要处理帮务,所以只能让你等我,不过以后不会让你再离开我了,既然已经来到黑虎城,那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无论面临什么压力我也绝不会退缩。”

萧碧痕哀怨道:“这些日子你在江湖中翻云覆雨,激战众多武林高手,我真的非常担心,好想为你分担,可是又害怕为你招致杀身之祸。洛阳龙门血战,你为我怒战六大门派,差点丢了性命,还好只是重伤昏迷,否则我将永世不会原谅自己。”

赵烈忽然感受到了萧碧痕深入骨髓的情丝,沉声道:“上次龙门石窟强敌如云,我们虽然匆匆见面,可是竟然未有机会说话,你还好吗?为什么要独自离开?”

萧碧痕想起了孤身漂泊江湖的凄凉岁月:修长的发丝飘扬在风中,黄灰的布裙在风中飞舞,沧桑的面容在风中悲落,忧郁的双眼凝视着夕阳,树立在风中的身影等待着黄昏的来临,有着风一样的迷茫,风一样的执着,风一样的悲伤,风一样的性格。

此时的她或许迷失在情感世界里,如风一样,没有方向,没有尽头,依旧如故,无畏的等,无寻的求,良久幽幽道:“你在龙门石窟孤身激战六大门派,从那刻起,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已经不再奢望能陪在你身边,即使再也见不到你,我也无怨无悔。”

雨细细下着,伴随丝丝凉凉的夜风,风雨声于静静的夜里动听而幽幽,雨夜在风雨声里越显恬淡而宁静。赵烈随意把手伸出窗,让夜雨轻轻滴落于暖暖的掌心,夜很沉很静,心跳的声音清晰无比。

萧碧痕此时心境象悠悠的春水如波如澜,情思象茫茫的秋雾如云如烟,思念象溶溶的月色如梦如幻,眼波如窗外小雨般缠绵哀怨。

赵烈刚想开口说话,嘴里忽然被萧碧痕手中筷子夹着的菜塞满了,还未咽下饭菜,她轻盈地递过来酒杯,冷雨夜的酒应该是冰冷刺骨的,可是落在他口中的酒却是温热的,她早就体贴地默默利用浑厚内力给酒加温了。

就在这瞬间,赵烈的心被这无边温情融化了,风中分明浮动着淡淡的暗香,他凝望眼前娇羞无限的女人,风雨穿过他耳畔,留下了一缕清灵而真实的声音,似春草的萌芽,似花开的音,似婴儿均匀的呼吸,也似一缕源于遥远天外的梵音,不经意间触动着他的灵魂,抚动着他的心弦,悠悠余音回旋,弥漫于沉沉的雨夜,心醉若醒若眠。

萧碧痕现身黑虎城的消息几乎一夜之间就传遍了江湖,平静了十多年的武林忽然沸腾了,宋青河利用铁血联盟强大实力和大把银子在江湖中渲染此事,显然预谋已久,推波助澜,他算准了赵烈复杂的性格,决心利用萧碧痕引发江湖六大门派和黑虎帮的冲突,同时让铁血联盟坐山观虎斗,期望河蚌相争,渔翁得利。

英雄剑张枫得知此事后,更是欣喜若狂,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利用英雄剑在江湖中的声望召集了大量武林豪杰,准备到黑虎城斩杀萧碧痕,慷慨激昂,义盖云天,可是张枫也知道黑虎帮异常强大的力量,并没有贸然行事,而是在江湖中大造声势,希望可以联合六大门派进攻黑虎帮,威迫赵烈交出萧碧痕,因为萧碧痕曾经大量屠杀六大门派的弟子,可以说六大门派和萧碧痕之间仇深似海!

张枫为了暗杀赵烈,已经经历了太多的失败,所以绝不能再错过这次好机会了,若想让六大门派成功联合起来,仅仅凭借英雄剑的名号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此时的江湖已经没有能和赵烈对抗的的英雄了,赵烈的威名江湖中无人能比,众多江湖豪杰其实如同散沙,根本不敢招惹势力强大的黑虎帮,张枫的眼中忽然射出的阴冷目光,此时的江湖只有一人能够与赵烈争锋,那就是早已经退隐江湖的南尊海啸天。

南尊海啸天乃是武林不灭的神话,曾经担任武林盟主,多子多福,所收门徒数百人,侠义无双,从二十岁到六十八岁,江湖中受过他恩惠的人是不记其数,从踏足江湖的那一天起,无论是什么凶险艰难的事都能逢凶化吉,福运当头,数次在危急关头挽救了整个武林,向来得高望重,在江湖中享有极高声誉,只有南尊才能成为正道武林的领袖,也只有南尊才有魄力号召六大门派进攻黑虎城,况且南尊的两个儿子和众多门徒也曾经惨死在萧碧痕手中,南尊北魔之间势同水火,根本无法同时共存!

浩瀚无际的白云在山林间翻涌,云海瞬息万变,时而平铺絮锦,时而波涛漫卷,缥缈多变,南尊海啸天团坐在庄严莲花宝座上,身型雄伟,须眉依然乌黑,清奇脸容宝相庄严,隐见内中闪闪有神的眸子,身后光环如虹,他已经闭关修炼数年了,今天正好八十寿诞。

海啸天面对变幻万千的茫茫云海,心中也是感慨万千,两排牙齿又白又亮,肥肥的脸蛋一点皱纹也没有,光滑得就像是婴儿的皮肤,其皮肤晶莹通透,闪烁着炫目的光泽,满脸的红光宛似天边彩霞,脱离凡尘,逍遥于天上人间,仿佛天上的神灵,地上的仙佛。

数百名头扎白布,身披白衣的武林豪杰忽然默默无声走了过来,全部朝海啸天齐刷刷跪下,众人神情悲痛肃穆,决心恳请海啸天为了武林正义重出江湖,带领天下豪杰逼迫赵烈交出杀人如麻的魔女萧碧痕。

海啸天仁义天下,本来已经忘记了生死纠缠的残酷江湖,根本不想再次重出江湖,这些年逍遥自在,让他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轻松惬意,江湖让每个人的神经永远紧绷,稍微放松就可能陷入万劫不覆的死亡境界,若非运气不错,福运连连,他也成不了威震天下的武林至尊!

海啸天的目光充满了层层相叠的变幻炫烂,让人无法看透,虽然早已经见惯了世间百态,此时却感到万分无奈,江湖就是这样,当他真正想退隐江湖,四处逍遥的时候,却无法做到,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总是会被盛名和恩怨所累,根本无法推辞,也找不到任何理由可以推辞,他望着跪在地面黑压压大片悲痛的武林豪杰,只能在心中深深一声叹息。

南尊海啸天重出江湖的消息轰动江湖,海啸天振臂一挥,群雄云集,准备联合六大门派和江湖豪杰共同进攻黑虎城,威迫战神赵烈交出萧碧痕,江湖中人奔走相告,喜气洋洋,大江南北到处可见快马奔驰,旗帜飘摇,尘土飞扬。

巨浪帮主浪涛正和众多好兄弟在黄河边上酒楼喝酒,忽然在酒楼上听到南尊号召江湖豪杰和六大门派剿灭萧碧痕的消息,立刻自窗口掠出,跳上一匹停在酒楼前的健马,也不管马是谁的,便率领兄弟鞭马朝黑虎城追去。

闪电双剑呼延亭饭后阔步路上,瞥见浪涛快马奔过,问出了消息,立刻飞身跃上马匹,同骑而去,连家人都末打招呼。关外黑水寨主杨义和怒龙帮主惊飞天为了争夺地盘,正自各率弟子火并,忽然听见这消息,两人想起惨死萧碧痕手中的兄弟朋友,斗志全消,竞同登一辆马车,同车而奔往黑虎城,车上三言两语,便将一场流血惨斗消弥于无形。

南尊海啸天已经正式邀约了六大门派的掌门,准备共同商讨进攻黑虎城的计划,萧碧痕在江湖中结怨实在太深,无论如何,六大门派好歹也曾经是江湖的中流砥柱,总不能眼睁睁地望着萧碧痕与赵烈在黑虎城中悠闲地谈情说爱,留下那些风花雪月的缠绵情事吧?江湖惊起风云涌,黑云压顶欲摧城。

盘踞黑虎城头的十二座张牙舞爪的黑虎铜像雕刻精美绝伦,气势森严威猛,黑虎血红残暴的眼睛俯视城下平坦原野上密密麻麻的武林豪杰,这些日子每天都会有大量快马从五湖四海奔驰而来,不到半月,城下已经会聚了成百上千的江湖侠客,虽然许多人与萧碧痕有着刻骨铭心的仇恨,恨不得把她碎尸万段,可是他们忌惮赵烈和黑虎帮的强悍实力,并没有胆敢硬攻黑虎城,干脆就在荒野上安营扎寨,苦苦等待南尊海啸天和六大门派赶来增援。

黑虎城中却是另外一番宁静祥和的场面,黑虎帮的兄弟并没有惊慌胆怯,依然有条不紊地护卫着偌大黑虎城,赵烈悠闲地从负手街道中走过,长发依然飘逸,蓝色长袍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修长强悍的体形,似乎根本没有把城外沸沸扬扬的武林豪杰放在眼中,也没有把天下武林放在心上。

赵烈径直来到了萧碧痕的住处,竹坞曲水,景致宁静悠远,轻风吹起了柔软的窗帘,他忽然停住了脚步,心绪难宁,眼神飘渺如雾,透过飘浮的帘子间隙,久久凝望坐在房屋中间的人影。

萧碧痕缩腰挺肩直坐着,一双手放在膝上,两条腿斜斜并拢只用脚尖轻轻地踩着地,这无疑是种非常优美、非常端淑的姿势,却也是种非常辛苦的姿势,用这种姿势坐不了多久,脖子就会酸腰也会开始疼,甚至会疼得像是要断掉,可是她已像这样坐了将近一个时辰,连脚尖都没有移动过,因为她知道窗外一直都有人在看着。

赵烈竟也望得痴了,忍不住在心中发出了重重叹息,天际悠悠的白云变幻难定,亦牵摇着他内心深处遏止不已的柔情,心也是漂浮不定,良久才大步走了进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雪白整齐的牙齿闪闪生耀,灼热眼神烧透了她的芳心,故意正容道:“刚才细意欣赏姑娘优美的背影和动人的姿势,心神皆醉,自问这一世都忘不了。”

萧碧痕恼恨赵烈毫无拦阻地把这番轻薄话说出来,更奇怪她生不出丝毫怒气,垂下目光微嗔道:“若你荆旱这种轻薄话儿,我就不再和你谈了,你这人永远都不会正经,分明是在逗弄人家,我最讨厌就是你这种人。”

赵烈双眼闪过狂野目光,迅速靠近她的身子道:“哈哈,现在我还想把姑娘搂在怀中,好好地欣赏呢。”不过他的眼神很快化作满腔柔情道:“姑娘真得很好看,方才我在窗外已经看了很久,你比以前更消瘦了。”

萧碧痕俏脸有些瘦了,腰枝比以前明显细了几分,可是胸臀却依然丰腴饱满,越发显得婀娜绰约,她狠狠瞪了他一眼,俏脸微红,垂下螓首轻轻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我只知道你的野心很大。”

赵烈倏地转身,傲然道:“没有野心,怎能成大事?能成非常之业者,必须先成非常之事!”窗外月色投影在他身上,浑身肌肤闪闪发亮,完美的体型就像一头凶猛豹子,浑身充盈强悍力量和某种合乎天道的超凡美态。

萧碧痕心头蓦然感到了寂寞和失落,低头默默不语,她的美丽是冷漠和神秘的,这或者是由于她似是与生俱来的清傲,使人不敢亲近,但又渴望得到她的垂青,长长的头发乌黑柔软如丝缎,没有梳头,就这么样让一头丝般黑发散落在双肩。

赵烈忽然堆满了无赖笑容,拿起梳子为她乌黑发亮的长垂秀发轻柔地梳理,他的动作异常轻柔,梳子在乌黑光滑的长发上轻轻流动,他心中忽然涌起了温馨写意的感觉,就像和娇妻共处安乐的小窝中,隔廉闲话家常,这是非常新鲜的感觉。

萧碧痕心中顿时充满了喜悦,身上散发出惊人的艳色,可是旋又露出一闪即逝的幽怨神色,秀眉轻蹙,沉吟半晌,以蚊蚋般的声音轻轻道:“好希望你能永远为我梳头,可这不过是美丽虚无的幻想,我也应该离开黑虎城了。”

赵烈心中感到万分失落,蓦然停住了梳头,双手不知不觉松开了梳子,并没有留意到光滑梳子顺着她柔顺长发无声滑落到地面,他抬头沉声道:“为什么要离开?我们好不容易才相逢。”

萧碧痕伸出了纤纤素手轻轻理了一下鬓边长发,脸上现出一片慵懒和淡泊,又接着轻声说:“可能是我一个人惯了,虽然清净,有时却难免有些自哀自怜吧。”曾经千里云,万里月,重门深深寂寞锁,终日两相思,为君憔悴尽。

赵烈仔细端详萧碧痕,并没有说话。她倚窗临月,清澈透明的月光毫无保留地映射在她身上,照在了她晶莹光洁如玉瓷的面容上,靠近眼角的位置,已经有了几条极细但已遮盖不住的皱纹,依旧婷婷却显落寞的身影,背着窗外的缤纷落花,整个人就象一支在深秋独自凭栏的水墨淡菊,桀骜而清瘦,他的心感到了隐约的疼痛,她的青春年华已经飘然远去了。

萧碧痕淡然微笑道:“除非我们退隐江湖,否则根本无法呆在一起,我只会给你带来无尽的麻烦,城外那些气势汹汹的武林豪杰都是为我而来,我已经别无选择。”她说话的时候,一颗心都快要碎了,好象被堵在一个角落,压抑,无尽的压抑,一张苍白忧郁的脸。

赵烈心中顿时涌上了连绵不绝的疼惜,眼中蓦然射出斩钉截铁的目光,握紧双拳冷冷道:“以前我苦苦逃亡江湖,势单力薄,甚至无法自保,根本没有力量保护你,所以三番五次让你无奈离开,但我何尝不想与心爱女人朝夕相处?”

窗外的风轻轻吹着,赵烈身上忽然散发藐视天下的气势,傲然道:“此时我已经拥有强大力量,若再让你离开,若连心爱的女人都无法保护,岂非让天下豪杰鄙视,大不了率领黑虎帮与天下江湖豪杰血战到底,哪怕血染黑虎城,我也绝不后悔,绝不退缩,我还从来没有怕过谁!”

萧碧痕抬头瞧去,秀眸射出锐利澄明的采芒,心神激荡,犹如一枚石子投入心湖,激起涟漪,随后又开始如潮汹涌,冰冷孤独的心烫了起来,有种挥不去的温暖悄悄流淌,呼吸急促起来,起伏有致的酥胸现出前所未有的波动,双眸流出了幸福的泪水,燃起了从未有过的激情。

“杏眼似秋霜,烟素罗裳满袖香。断肠草,鹤顶红,纤纤素手轻调融,漫成胭脂彤。晨起弄妆莲步懒,揽镜贴花,倩笑压花艳。血色罗衫轻舞慢,月华浓,丁香罗舞岚风,散青丝胭脂芍药绣,青葱素手,独坐红绡帐。”

只要得到赵烈的这句话,她无论付出什么都心甘情愿,犹如蓝蓝天空下,无边荒漠里的两颗相互依赖的千年枯树,并肩偎依,相互凝视,海枯石烂,生死相许#糊柔和的肩膀微微颤抖,把头深深埋在他怀中哭泣,那些青春,那些花儿,那些记忆的碎片,也许从不曾走远,心灵深处的一缕清幽,青翠葱茏,一直犹如往昔。

黑虎城中央的黑虎堂异常雄伟,全部建筑皆是黑色,狭长深邃的大堂恐怕可以容纳千人之多,数百名黑虎帮众恭恭敬敬地垂手肃立,宛如木雕泥塑,赵烈静静坐在中央宽大的椅子中,偌大黑虎堂竟然听不到半点声音,鸦雀无声,气氛沉重肃穆。

天空黑云漫天,黑虎堂外狂风呼啸,大堂内满目皆是沉重阴郁黑色,越发显得光线阴暗压抑,赵烈刚好静静坐在层层叠叠的阴影中,谁也无法看清他的目光,猛烈的暴风雨即将来临。

张旺财忽然站出来,忧虑道:“帮主,城外的武林豪杰不断增多,已达数百人之多,而且还在源源不断涌来,黑虎帮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方设法化解此次危机。”

周长空走出来大声道:“禀报帮主,南尊海啸天已经重出江湖,准备联合六大门派围攻黑虎城,逼迫帮主交出萧碧痕,不过属下认为六大门派忌惮黑虎帮强大实力和机关重重的黑虎城,恐怕也是虚张声势,并不敢贸然进攻黑虎城!”

郑东沉声道:“南尊海啸天二十年前就已经成为了武林至尊,此次凭借往日声名显赫的威望成功说服了六大门派掌门,据说六大门派掌门将亲率帮中精锐赶来黑虎城,对方实力异常强大,黑虎帮将面临成立以来最严重的挑战!”

六大门派屹立江湖数百年,源远流长,高手如云,实力雄厚。黑虎堂内近千名兄弟顿时议论纷纷,显然未预料到将面临如此巨大的压力,满脸都是忧虑之色,叶飞冷冷站在赵烈身边,一直沉默不语,似乎早就预料到什么了。

赵烈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神色阴沉冰冷,忽然站了起来,喧嚣的黑虎堂蓦然安静下来,空中散发出冰冷恐怖的气势,他冷冷道:“黑虎帮若想称霸江湖,绝不能屈服任何压力,我决心与六大门派决战黑虎城,各位兄弟可有胆量与我浴血奋战,若大家并无勇气,哪怕黑虎城只剩我一个人,我也将独自迎战六大门派。”他无论说话的声音、语气、神态,都有种令人甘于顺从的慑人魄力。

黑虎堂众多好兄弟心神澎湃,热血沸腾,纷纷高呼道:帮主战无不胜,六大门派绝不敢进攻黑虎城!誓死保卫黑虎城!城在人在,城亡人亡,血战到底,绝不退缩!黑虎扬威,此战必胜!

赵烈望到这些忠心耿耿的好兄弟,心神激荡,面容忍不住露出了欣慰表情,抬酒大笑道:“马上调集各分堂的精锐全部日夜兼程返回黑虎城,痛痛快快与六大门派绝一死战!各位好兄弟端起面前烈酒,歃血饮酒,我赵烈就誓于众位好兄弟共存亡!”他的笑声中满含强大斗志和坚定决心。

烈酒似乎点燃了赵烈藏在心中的愤怒和悲伤,如同毒蛇撕裂着灵魂,释放出沉睡悠久岁月的暴戾气息,仿佛血脉中有无数狰狞恐怖的妖魔,全身真气外放,蓝色衣衫鼓起飘动,眸光中血气迸散,双手前引下压,催起所有经脉中的澎湃真气,硬生生地仰头怒吼,“老天顺我老天昌,老天逆我叫它亡!”

摧心断肠,肝胆俱裂的凄厉长啸直冲九天云霄,透过了宽阔狭长黑虎堂,穿过了连绵不绝的房屋,越过了高耸坚固的城墙,刺入了城外数百武林豪杰的耳中,啸音哀凉悲壮,直令人闻之心颤鼻酸,神意动摇,众豪杰心神震撼,大惊失色,惊恐万状地望着笼罩在黑云下面的巍峨黑虎城,连绵不绝的城池在乌云闪电映衬下显得诡异阴森。

洁白素静的夜,一叶孤舟在江面上漂浮,随巨浪的波动起伏颠簸,南宫无雪迎着狂风大浪,缓缓把小舟驶到岸边,风停了,浪住了,水底天心,万顷茫然,月色依旧,修长的白色身影伫立船头,望着空寂无人的江岸,黯然神伤,双目有些潮湿,一丝惆怅,一腔幽怨,如此良夜,如此明月,如此美景,一丝丝竹声琴声穿透空旷环宇,在夜色中向四周无限的扩散,伴着一缕江风吹向江岸,久久回荡。

月圆如环,如洁如皎,月亮如昼。长江边乱石嶙嶙,茅草丛生,江水一排排冲击江崖,卷起千层白雪大浪,前仆后继,在银色月光中,更显得晶莹轰鸣,风吹起,呼啸有声,合着浪涛,百里可闻。

南宫无雪已经知道南尊海啸天准备联合六大门派围攻黑虎城,赵烈此时正陷入前所未有的困境之中,他站在江水边,心中思绪飘飞,忽然握住了腰畔的水月剑,剑鞘是黑色的,颜色已很旧很淡,但仍保存很完整,剑锷的形式古雅,杏黄色剑穗已有些褪色,整柄剑擦得很干净,透着一股森寒的剑气,这柄剑在江湖中的意义,又岂只是一柄剑而已?

南宫无雪却比剑更锋锐,却又像雾一般空蒙虚幻飘渺,夜色中看不见他的脸,只能看见白衣如雪,他是绝世无双的剑手,纵然剑未出鞘,只要他的人在,就会有剑气逼人眉睫,滔滔江水之畔,朗朗明月之下,他在心中已经做出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决定,于是微笑着抬头望向皎洁明月。

冷峻月色下,南宫无雪脸色是种终年不见阳光的苍白,属于贵族的苍白,脸颊瘦削,鼻梁坚挺,站看不动,骤看上去,整个人就像是一块白玉雕刻成似的,心中既然已经有了决定,他便格外轻松,神色宁静如水,记忆随着江水升腾,于滚滚浪淘声中聆听源于自然真实的声音,纯朴而真实,带来清新惬意。

黑虎城戒备森严,无数黑虎帮众日夜在城头巡逻,密密麻麻的森冷刀剑和弓箭映射出逼人光芒,城外汇聚了来自五湖四海的近千名江湖豪杰,双方互相对峙,并没有发生了冲突,众人都在苦苦等待南尊海啸天出来主持公道。

柔和阳光洒满大地,温暖舒适,大量武林人士驻扎在黑虎城前平坦的原野中,没有了前几日的激动,喧嚣和纷乱,有条不紊,众人都在默默等待,静静积蓄力量,显得格外冷静。宁静大地忽然开始微微颤抖,但见远方尘土飘荡,旗帜飞扬,潮水般马蹄声逐渐如奔雷般响了起来。

黑虎城头的帮众和城下的群雄都惊异地凝望远方奔驰而来铁骑,猛烈马蹄声震慑大地,数目恐怕足有数千骑之多,以风卷残云之势狂奔而来,刹那间就已经奔至黑虎城下,赵烈似乎忽然就出现在城头,静静凝视突如其来的数千骑快马。

数千名白衣骑士勒马停在了黑虎城前,当先的骏马全身没有任何杂色,通体纯白如雪,就连长长的马鬃也是纯净白色,马上之人亦白衣如雪,更有飘逸白发随风飘荡,高贵风流,正是名闻天下的南宫无雪,他率领两千名精锐连夜赶到了黑虎城,这已经是英雄会的所能汇聚的全部力量。

南宫无雪勒马停下,望着气势巍峨的黑虎城,百感交集,心情异常复杂,目光缓缓转向远方,但见黑虎山上烟岚弥漫,云雾环绕,他数年前曾经到过黑虎山,结果与赵烈擦肩而过,那时候黑虎山荒凉凄惨,没想到此时已经完全变了模样,平地拔起的黑虎城傲然展示了黑虎帮强大的实力!

城外近千名江湖豪杰顿时欢声雷动,众人纷纷夹道热烈欢迎英雄会的及时到来,南宫无雪曾经是江湖最光彩照人的英雄,此时虽然满头白发,可是更增添了几分惊艳的飘逸,有的人更是激动得流出了泪水,谁都知道南宫无雪和赵烈仇深似海,如果能得到英雄会的鼎力相助,那么则围攻黑虎城的胜算就大大增加。

黑虎城头的帮众顿时刀剑出鞘,虎视眈眈,数百寒月护卫更是拉弓搭箭,森冷箭头齐刷刷对准了城下数千英雄会帮众,赵烈面无表情地注视骑在马上的南宫无雪,两人的目光刹那间隔着数十丈的距离纠缠在一起,那些无尽的往事浮光掠影般飘荡在风中,他们都经历了太多悲凉往事。

赵烈和南宫无雪互相凝视,数十丈的距离仿佛根本不存在,两人清楚看到了对方的眼神,他们的心蓦然剧烈跳动,目光凝固在一起,久久不愿收回,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们似乎灵魂出窍,所有阴错阳差的恩怨情仇在他们眼中同时浮现,恍然如梦,两人久久沉浸其中,不能自拔,直到黑虎城头雪亮长刀反射的光芒闪过,这才忽然隔断了他们交流的眼神,照亮了他们孤独的眼眸,两人心神颤动,他们才忽然相视一笑,心意相通。

赵烈不但让城头帮众放下了刀剑和弓箭,而且微笑着吩咐放下了巨大吊桥。无论是黑虎城内的帮众,还是城外的群雄都诧异地望着巨大吊桥“砰”地重重砸在地面,震起了微微荡漾的尘土,他们心中都泛起疑问:为什么赵烈要放下吊桥?难道不怕英雄会乘机攻击黑虎城吗?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让所有人目瞪口呆,英雄会两千精锐帮众光明正大地排列成整齐队行,他们身上佩带着各种锋利武器,南宫无雪面带笑容,毅然带领着身后密密麻麻的铁骑跨过了护城河,整齐有序地进入到黑虎城中,而赵烈也并没有指挥黑虎帮众攻击,但见排成队列的英雄会帮众潮水般开拔进了巍峨坚固的黑虎城!

就在南宫无雪修长飘逸身影进入黑虎城的时候,谁也没有察觉到赵烈轻轻握紧了双拳,眼中闪过了诡异难测的得意笑容,心中充满豪情,他终于完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很早以前就开始谋划,曾经付出了艰苦不懈的努力。

南宫无雪白色身影缓步走上了城头,径直坚定地朝赵烈走了过去,此时无论城内城外的人都屏住呼吸,目光全部落在他们两人身上,两人心中同时泛起怪异之极的感觉,南宫无雪忽然淡淡一笑,露出了一排雪白整齐的牙齿,说不尽的温文儒雅。

赵烈也绽放了阳光般的灿烂笑容,相逢一笑泯恩仇,他忽然大步走到南宫无雪身边,两人似乎心领神会,同时伸出右手,从肘关节处弯曲着交叉紧紧握在一起,他们的身子靠得很近,就连对方的心跳也清晰可闻,直到此时,他们还是未说一句话,可是分别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真诚坦然的感情,一切尽在不言中!

他们曾经擦肩而过,曾经因为误会而成为敌人,可是此时再也不会错过了。南宫无雪轻声道:“你就如此信任我吗?居然让两千英雄会帮众佩带兵器进入了黑虎城。”

赵烈微笑道:“因为你是南宫无雪,乃是江湖独一无二的绝代豪杰,更是情深意重的英雄,我们虽然曾经是敌人,可是我向来十分佩服你的为人,我们之间曲折复杂的感情,旁人根本无法了解。”

南宫无雪沉思片刻,心中终于抛却了世俗的流言蜚语,做出了异常艰难的决定,深深吸气后毅然道:“我现在已经是孤家寡人,英雄会和南宫世家欠你太多恩情,当年你蒙受冤屈,更曾经遭受过南宫世家的追杀,可是依然数次援手英雄会,更在碧云山庄救了我爹性命,我无以为报,大恩不言谢,黑虎帮此时陷入危机,我怎能袖手旁观?我决定从今日开始,英雄会正式并入黑虎帮,大丈夫自当恩怨分明,说到做到!”

赵烈知道此时冤屈尚未澄清,南宫无雪此举将承受着巨大压力,恐怕会被江湖中鄙夷唾骂,他不禁被南宫无雪宽阔胸襟所感染,热泪盈眶,胸口涌上万丈豪情,傲然道:“黑虎帮得到英雄会的加盟,简直是如虎添翼,以后你就是黑虎帮的副帮主,你我联手征战江湖,共同创造前所未有的辉煌!”

两人心中都是感慨万千,命运无常,世事难料,谁也没有想到他们会走到一起,如果没有司马空的陷害,因为南宫雨的关系,也许他们早就走在一起了,可是结果还会是南宫无雪辅佐赵烈征战天下吗?

他们其间经历了太多坎坷误会,数次差点兵刃想见,经历磨难后总算是拨云见日,隔阂烟消云散,此时终于再次走到一起,他们再次相视微笑,共同转身并肩立在城墙上,凝望城外一马平川的大好河山。

赵烈此时忍不住想起了“义盖云天”的卓不凡,心中陡然涌上莫名的伤痛,卓不凡曾经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可是后来却成为了背叛兄弟的仇敌,否则两人早就联手称霸江湖了,而南宫无雪曾经与赵烈仇深似海,誓不两立,可是最终却化敌为友,神奇地走到了一起,世界就是这样匪夷所思,变幻莫测,谁也无法预料。

城外近千名江湖豪杰呆若木鸡,根本无法相信所看到的一切,许多江湖豪杰回过神后开始摇头叹息,甚至还有些人开始破口唾骂!南宫无雪居然率领英雄会加入黑虎帮,在他们眼中,南宫无雪简直就是疯了,他背负世间最屈辱的血海深仇,可是却当众向敌人卑躬屈膝,甘愿成为黑虎帮副帮主,简直是丧心病狂,不可思议!

南宫无雪白衣似雪,俊朗完美的脸庞带着空灵出尘般不食人间烟火的味道,极具神秘气息的古典美,满头雪白亮光的长发中分而下,柔顺地垂在两边的肩膀上,鼻梁高挺正直,双目神采飞扬,忧郁悲伤,藏着高贵典雅的魅力。

赵烈身材高大,蓝衣似海,尽显出狂放的帅气,可是若仔细观察,狂野中却透出淡淡的斯文从容,目光深沉难测,略带卷曲的金色长发从额头随意勒住,轻狂地迎风飞扬,始终在阳光中耀眼闪亮,身体中隐藏着无边的野性和力量!

南宫无雪飘逸的雪白长发和赵烈狂放的金色长发同时在风中飘扬,江山如此多娇,两人傲然并排站在气势巍峨的黑虎城头,迎着绚烂夺目的阳光,构成了一幅震撼天下的绝妙画卷。

第一百一十八章 十面埋伏

南宫无雪抛弃了人生得失与荣辱,毅然率领英雄会加盟兵强马壮的黑虎帮,英雄会虽然帮众不过两千,可是其中不乏纵横江湖的高手,极大充实了黑虎帮的实力,黑虎帮以风卷残云之势,毫无争议地迅速成为了江湖第一大帮,赵烈也达到了江湖生涯的全新高峰,江湖中无人能比,无人能挡!

自从萧碧痕来到黑虎城后,城外就没有一日宁静,除了赶来报仇血恨的江湖豪杰,而且挤满了前来凑热闹的武林人士,每天都是尘土飘荡,旗帜飞扬。黑虎城中也是大队人马进出频繁,每天都会有大队长刀铁骑奔驰而来,赵烈已经决定召集各地分舵的精锐全部汇聚黑虎城,希望可以让六大门派知难而退。

少林掌门了空率领六百少林僧人,武当掌门无为道长带领五百弟子,丐帮帮主吴冲寒更是率领一千多名兄弟,娥眉掌门静玉带领四百五十名弟子,青城掌门古天恨带领五百帮众,华山掌门风远山率领四百弟子陆续快马赶到了黑虎城,六大门派出了帮中大部分功力出众的弟子,面对黑榜排名前两名的绝顶高手,面对实力强悍的黑虎帮,就是六大门派也不敢大意。

南尊海啸天果然不同凡响,义薄云天,凭借以前震慑天下的威名,还未到达黑虎城,身边就已经聚集了近千人的庞大队伍,全部是散落江湖的英雄豪杰,不少人曾经受过他的恩惠,平时没有机会报答,此时终于得偿所愿,于是尾随来到了黑虎城下。

武林战神的魅力并不比南尊海啸天逊色,这些日子也有数百名江湖豪杰和年轻人因为仰慕赵烈的铁血传奇,居然千里迢迢奔赴而来,纷纷加入黑虎帮,决心尾随赵烈征战天下,傲然与黑虎帮共同对付气势汹汹的六大门派。

海啸天站在城下凝望黑压压的黑虎城,他拥有超乎常人的宽阔额头,只看其肤色的晶莹哲白,便知先天气功已达化境,全身竟然隐隐有金色的灵光透出,缓缓缭绕,宝光流动,似乎和护城河上迷蒙水雾连成一片,眉宇中俯瞰人间的庞然气势却是稳稳地宛似泰山,让身后群雄只能用崇敬的眼光仰视。

不知为什么,这些日子以来,黑虎城上空总是黑云笼罩,终日不见阳光,可是也没有下雨,给人阵阵森冷阴郁的感觉,海啸天的心头忽然涌上莫名阴影,江山代有才人出,此时的江湖本来已经不属于他了,可是他却不得不挺身而出,不得不放弃悠闲舒适的生活,辛辛苦苦赶来这阴森恐怖的黑虎城,也不知道里面隐藏着多少阴谋机关?

十多年前成功剿灭魔教,海啸天并没有和萧碧痕交手,侥幸率领群雄击败了实力强大的魔教,可是那惨烈激战让他心有余悸,忽然感到了无法描述的疲惫,失败和成功往往一线之隔,他再也不想在江湖中混了,于是决然在颠峰时刻金盆洗手,退隐江湖,引得江湖扼腕叹惜。

海啸天从十八岁闯荡江湖,从来未有过失败,经历了无数大风大浪,别人都以为他天生福运旺盛,战无不败,乃是天生的领袖,可是谁又能看到那些和死神纠缠的艰难日子,他凭借连绵不绝的福运获得绝世武林秘籍,终于练就了绝代武功,凭借老练世故的圆滑和众多前辈高人的提携才成为武林至尊,可是他真的很累了,忽然很害怕遭遇失败,他今年已经八十岁了,早就看淡了江湖虚名,可还是无法彻底走出江湖,被盛名所累,身不由己。

黑虎城外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帐篷,人声鼎沸,汇聚了五湖四海的江湖豪杰和六大门派的精锐力量,群雄望着如此庞大阵势,信心大增,许多年轻人从来未见过如此大场面,忍不住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拔出刀剑撕杀,可是那些经历过十多年前围攻魔教的老江湖却是忧心忡忡,十多年前那场惨绝人寰的血战如同恐怖梦魇,谁也不想再次经历如此浩劫。

英雄剑张枫卓然挺立在人群中,蓦然拔出腰畔英雄剑,高高举在空中,血红色的圣洁光芒迸发四射,几乎让人无法睁眼,引发了连绵不绝的惊叹声,许多年轻剑客眼中射出仰慕神色,根本忽视了站在他身边体态修长,气度沉稳的林天奇。

张枫独自击败黑虎帮两位大名鼎鼎的副帮主,更怒斩黑榜排名第四的血魔王,使得他成为江湖中炙手可热的江湖侠客,人人景仰崇拜,可是站在华山掌门风远山后面的风清舞眼中却只有鄙夷之色。

张枫眼神锐利而冰冷,却并没有把仇恨透出来,显示出高手深藏不露和武技的湛深修养,神色从容冷静,使人感到他是个守口如瓶,不轻易露出底细,智勇双全之士,他冷冷望着巍峨黑虎城,眼中射出了无尽的冰冷怨毒,无论如何,此番也要让赵烈死无葬身之地!

黑虎城外的众多娇美女侠和青春少女忽然发出了阵阵尖叫,但见一位说不尽风流倜傥、文质彬彬,宛如玉树临风的年青英俊男子飘然出现,手持画上美女的摺扇,正轻柔地摇晃着,一派悠然自得之状,正是“玉面神剑”司马空,他完美无缺的面容挂着迷人微笑,所到之处引发骚动混乱,不愧风流天下的美名。

南尊海啸天既然已经出面,六大门派的掌门也不好再推辞,只能赶往黑虎山,虽然都是按照南尊的意思带领精锐力量赶到黑虎城,可是并不想和黑虎帮展开激战,只是不希望黑虎帮成为第二个魔教,期望可以逼迫赵烈交出萧碧痕,化解这场江湖劫难。

于是此次六大门派围攻黑虎城就显得有些怪异,双方的焦点在于萧碧痕,而不是黑虎帮,这和上次围攻魔教截然不同,虽然每天都会有大批黑虎帮众进进出出,可是并没有和围攻黑虎城的武林豪杰发生任何流血冲突,战神赵烈的威望在江湖年轻人的心中有若天神,就算是南尊海啸天也无法对抗!

冷酷刚烈的长刀铁骑早已经威震天下,不断从虎视眈眈的武林豪杰中间涌入黑虎城,丝毫没有把城外数千豪杰放在眼中,密密麻麻的森冷长刀让准备围攻的群雄感到了沉重的压力,黑虎帮的实力远远超出了预料,而英雄会的突然加入更让这些江湖侠客心中蒙上了沉重阴影。

赵烈静静坐在书房中,屏门南侧挂着亲自绘制的《万马狂奔图》,外面乃是精致花园,青翠草地,奇花异树、还有无数亭阁点缀其间,他的眼睛似若能永远保持神秘莫测的冷静,有种超越了血肉形相的奇异感觉,随手在提笔在洁白纸上写了“非宁静而无以致远,山高我为峰!”几个字。

张旺财忽然走了进来,轻声道:“大哥,此时六大门派和南尊海啸天都已经到达城外,六大门派此番出动了半数以上的精锐,城外汇聚的武林豪杰总数已经达五千多人,其中约有三千多人都是功力深厚的江湖豪杰和六大门派的中坚力量。”

赵烈轻轻搁下手中狼毫笔,抬头淡淡道:“六大门派的掌门都和我有些交情,南尊海啸天既然能成为武林至尊,必然非常明白人情世故,清楚知道人生得失,他们难道真的宁愿为了萧碧痕而我翻脸吗?黑虎帮的精锐都已经赶到了黑虎城了吗?英雄会人马的整编完成了吗?”

张旺财恭敬道:“我已经完成了英雄会帮众的整编,南宫无雪不愧为威震天下的武林霸主,英雄会帮众素质很高,里面高手如云,整编非常顺利。目前黑虎帮各地分舵主,黑峰三十二骑,青云九龙,二千名长刀铁骑,一千八百名寒月护卫和八百黑虎铁卫已经全部到达黑虎城,再加上两千名英雄会精锐帮众和陆续赶来加入黑虎帮的帮众,目前黑虎城中总数达七千人,虽然大部分是年轻人,可是经过这些年的锻炼,他们成长非常迅速,六大门派若想强攻机关重重黑虎城,恐怕将会损失惨重!”

赵烈轻轻道:“千万不要小视了六大门派的力量,里面绝对藏龙卧虎,此战将是艰苦卓绝的血战,黑虎帮虽然人数占优,可是毕竟大部分乃是最近几年才崭露头角的年轻人,无论功力和临战经验都稍欠火候,不过黑虎帮的优势乃是擅长大规模作战,各兵种可以互相协调,而六大门派不过乃是一盘散沙。”

张旺财沉声道:“南尊海啸天已经派人送来消息,希望大哥能在半个月内交出萧碧痕,否则半月后将率领六大门派进攻黑虎城,六大门派估计至少曾经有数百人惨死萧碧痕手中,无论如何也不会退缩,而且城外大部分武林豪杰都和萧碧痕有着千丝万缕的仇恨,海啸天已经当众发下毒誓,一定要杀了萧碧痕,还武林公道,许多江湖客更是悲痛无比,当众割破手指,滴血发誓,宁死也要杀了萧碧痕!十多年前魔教大殿血流成河,而后几年萧碧痕更是在武林中疯狂杀戮,她和江湖中的恩怨根本无法化解。”

赵烈神色阴沉道:“仇恨真是世间最可怕的毒药,就是我自己也不能忘记心中的仇恨!难道六大门派真的宁愿为了萧碧痕而进攻黑虎城吗,他们这样大张旗鼓,其实是把他们和黑虎帮都逼上绝路,六大门派若真的不愿意退缩,我又怎能临阵退缩?”

幽雅书房中忽然安静了下来,赵烈起身凝望窗外美丽景致,默默思索,“宋青河真是阴毒,显然早就开始谋划了,所以才会如此之快形成今日之局面,他不但算清了我的性格,而且也算准了六大门派和南尊肯定会为了所谓的“武林正义”和“面子”而走上一条不归路,虽然六大门派内心深处并不想与黑虎帮展开激战,可是若六大门派知难而退,岂非再也无法在江湖立足,我还真是低估了武林正义的力量。”

张旺财忽然发觉赵烈眼中目光变得阴沉,于是擦去额头细微冷汗,小心翼翼道:“大哥,我已经在外面沉风亭中备好了茶水,南宫无雪已经在亭子里等待大哥。”

风吹云动,天高云淡,南宫无雪想到从前的岁月,轻轻摇头,做梦也想不到会与赵烈携手征战江湖,而且还成为了黑虎帮副帮主,心中感叹世间变幻如云,抬头看一片云光舒卷,顿令眼界俱空,胸襟坦荡磊落,喜欢这种超然物外的境界,人生去留无意,心随天外云卷云舒,心境象行云流水般浑然无迹,济世经邦更要有云水的从容。

赵烈悄然走到沉风亭中,微笑着坐了下来,轻声道:“南宫兄在想什么呢?不知是想喝点铁观音还是西湖龙井茶?君子之交淡如水,朋友如同沙金,经过时光的筛选,留下来的才有真成色!”

南宫无雪微笑道:“无情岁月催白发,人生得一知己足矣!我还是喜欢西湖龙井,丝丝缕缕,如发丝一般,色泽青绿,片片点点,精巧至极,慢慢品之,方能真正品出其韵味来。”

赵烈洒脱道:“西湖龙井只适合文人雅士于轻歌曼舞之间品之,我更喜欢铁观音,叶阔肉厚,三五片即可填满半杯,且色浊味重,适合像我这样性情耿直、粗犷豪放之人饮用。”

南宫无雪俊秀面容泛起轻松飘逸的笑容,心头忽然感到了平淡而真诚的友情,低头默默饮茶,良久才沉声道:“你真的想为了萧碧痕而与天下武林激战吗?”

赵烈眼中闪过坚定目光,反问道:“若此事换做你,不知你又会如何取舍,如何决定?”

南宫无雪看手中茶水,茶尖向上,似春苗出土,花蕾绽放,绿色中带点淡黄,尚不待饮,纯粹的茶香让人拂之不去,他眼中弥漫着无尽悲伤,轻声道:“情之一物最是难言,若非身临其境,根本无法了解其中的万般滋味。”

赵烈沉声道:“今日你约我饮茶肯定并非为了此事,你既然能在六大门派攻击黑虎城前来到这里,早已经抛却了世间的生死荣辱。”

往事已不觉,流水年长,尘埃落定,沉淀的沉淀,远走的远走,带不走的一些散落风中,南宫无雪忽然凝视赵烈道:“张枫和司马空也来到了黑虎城,有些事情注定无法忘记,必须让天下武林明白真相。”

赵烈蓦然握紧双拳,冷冷道:“果然不出意料,张枫和司马空终于来了,我一直在等着他们,我永远无法忘记令妹南宫雨,那是我生平第一次动心,第一次付出真情,可是却换来了无尽的伤悲。他们既然来了,就注定要在黑虎城付出惨重代价,我会在千万江湖豪杰面前洗刷我多年的冤屈,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南宫无雪忧虑道:“张枫和司马空不过是跳梁小丑,早就注定了悲惨命运,凭借黑虎帮此时的实力和你的心计,我并不担忧他们得到惩罚。可是若黑虎帮真的和六大门派展开激战,血流成河,无论结果如何,都没有胜者,蚌埠相争,渔翁得利,唯一胜者就是北方铁血联盟,宋青河肯定会在暗中偷笑,此战过后,他谈笑间就可以轻易夺取整个江湖。”

赵烈眼中射出钦佩目光,沉思良久,忽然淡淡道:“其实此次萧碧痕忽然来到黑虎城,就是宋青河暗中策划的阴谋,可是萧碧痕既然已经来了,我怎能逼她离开?有些事情注定无法避免,有些时候压力就是机会,压力也会化作动力,谁能笑到最后,恐怕只有天知道。”

天很蓝,纯净的蓝,风很柔,甚至感觉不到发丝在轻轻飘荡,可是南宫无雪却无法看透赵烈深沉闪烁的目光,虽然沐浴在柔和阳光下,忽然感觉到了冰冷寒意,赵烈远比想象中更深邃难测。

萧碧痕身着朴素布裙,婷婷袅袅地踏响了黑虎城中的青石板路,曾经握剑的手上却提着新鲜的蔬菜,恰好有一束金色阳光徐徐地拨开槐林茂盛的枝桠,柔柔地投在她脸上,长长睫毛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灿烂的光芒,想到能为赵烈做饭,她的脚步轻盈如燕,幸福写满了娇美面容。

赵烈走进房间的时候,萧碧痕刚好把最后一道菜放在桌子上,风中除了飘荡着饭菜的香味,还荡漾着浓浓的温情,她带着千年万年浸染和熏陶的色泽,此时却是纯朴如白墙黑瓦,如燕子呢喃,蓝底白花对襟布褂,牛嚎麻花细银镯,有着平展而洁净的额头,淡淡的香清冽得沁入心脾。

萧碧痕那么端庄,一点都不张扬,只把纤纤素手,撩起额际的垂发,别在耳后,自然而宁静,让赵烈生出柔软的爱意,她轻轻拿起筷子,夹了块烂熬软肉,配上了几色清炒翠叶菜,送到他的嘴边。

菜肴似乎多放了些盐,可是落在赵烈口中却是美味无比,忍不住赞叹道:“真是好吃,从来未吃过这么好吃的菜肴,色香味俱全,我下辈子看来可以享福了。”他的心已经被这无边温情融化了。

萧碧痕俏脸嫣红,那双眸子,盈盈地,弯弯地笑,她的笑容瞬间穿透了赵烈的生命,她柔声道:“我真有这福气为你永远做菜吗?至少还有半个月时间,我可以天天为你做饭。”

赵烈傲然道:“我根本没把所谓半月期限放在心上,我早已不是曾经亡命江湖的赵烈,只要我还活着,世间谁也不能伤害你,六大门派若敢硬攻黑虎城,我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萧碧痕心中充盈着喜悦,深情款款道:“我也绝不会离开你,会在身边永远照顾你,心随你移,情随你牵,走在你前头,跟在你身后,哭在你的肩头,笑在你的心头。”

张旺财忽然匆匆走进来,低声在赵烈耳边道:“丐帮帮主吴冲寒独自站在城前,傲然冷对森冷弓箭,希望可以到黑虎城会见大哥,我不敢擅做主张。”

赵烈微笑道:“吩咐兄弟们放下吊桥,千万不可为难吴冲寒,我马上赶回书房与他相见,另外准备几坛美酒,他的性格就是这样刚烈,宁折不弯,我也想与他痛快喝几杯。”

吴冲寒站在书房中不肯坐下,轮廓粗犷,发如铁丝,但却另有一股硬朗雄健的气概,脸上粗黑皮肤和左颊的多道伤痕,却展示出曾经历过艰苦的岁月和凶险的搏杀,腰畔的通体黑色浑然无迹的长剑让人感到的不是它的锋利,而是它的宽厚和慈祥,所谓仁者无敌,此剑乃是仁道之剑。

赵烈洒脱笑道:“吴兄还是坐下来说话吧,你这样站着让我很有压力,我特地吩咐手下兄弟搬来几坛美酒,茫茫江湖,就只有与你喝酒最为痛快,酣畅淋漓!”

吴冲寒神色凝重,依然如磐石般立在房中,沉声道:“我今日率领帮中兄弟马不停蹄赶到黑虎城下,还未来得及喝杯茶水就迫不及待进入黑虎城,沿途快马加鞭,心急如焚,就是想当面问你几个问题!”

赵烈悠然为吴冲寒盛满美酒,微笑道:“吴兄满脸疲惫憔悴,估计几个晚上未睡觉了,何必如此心急,不如坐下好好喝几杯,我吩咐宛儿弄几个小菜。”

吴冲寒根本没有心思饮酒,悲痛道:“赵帮主悲心铸侠骨, 一生持刀征战,豪气千重,胸怀壮志,独行天地之间,实在是顶天立地的大豪杰!侠之大者,为国为民,身为武林豪杰,自当在国家朝廷危难时刻挺身而出,可是没想到你却为了区区魔女而甘愿与天下武林为敌,我心中实在悲愤难忍!赵帮主难道真的想看到黑虎城血流成河吗?半月后若不交出萧碧痕,此战誓不可免,不知有多少无辜江湖豪杰将为了你的一时冲动而丧命!这些武林豪杰不知可以对抗多少突厥大军!”

赵烈冷冷道:“可是前些日子突厥大军猛攻我朝,除了丐帮孤军奋战外,其他武林豪杰都干什么去了?我何尝没有在玉门关与突厥大军苦苦血战?六大门派若真有悲天悯人之心,若心中只有国家朝廷,何必为了萧碧痕而率领大队人马围攻黑虎城,天下武林只想让逼迫我交出萧碧痕,难道就未想过为了天下苍生而放弃围攻黑虎城吗?”

吴冲寒虽然忠心为国为民,侠气冲天,可是此时被反问得无话可说,胸口猛烈起伏,额头青筋暴露,忽然握紧双拳,昂首坚定道:“江湖自有江湖规矩,大丈夫行走江湖当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萧碧痕曾经屠杀我丐帮上百无辜弟子,明知她藏在黑虎城中,身为丐帮帮主,我岂能视而不见。”

赵烈面无表情,没有说话,忽然仰头喝下满坛烈酒,心中如同烈火在燃烧。

吴冲寒忽然拿起一坛烈酒,震开封泥,同样一饮而尽,高声道:“我曾经发誓斩落你的人头,虽然你是皇帝御封的武林战神,更是黑榜排名第二的高手,可若你我生死相搏,你也没有必胜把握!”

赵烈沉声道:“吴兄功力浑厚,降龙十八掌出神入化,我的确没有必胜的把握。”

吴冲寒悲痛道:“生又何欢?死又何惧?为了武林苍生,为了避免这场血战,只要你让萧碧痕独自走出黑虎城,我宁愿用项上人头来换回,赵帮主可以随时取我性命,而且绝对不用担心丐帮的复仇!”他性格刚烈如火,侠肝义胆,嫉恶如仇,话语斩钉截铁,毫无半分犹豫。

赵烈感到极度震撼,没想到吴冲寒如此悲壮固执,忍不住朝后退了一步,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苦笑道:“吴兄,千万不要逼我,这又何苦呢?今日不谈此事,你我何不痛快饮酒,也许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吴冲寒眼中闪过失望神色,脸上布满悲愤之色,忽然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出黑虎城。

“砰”的一声,赵烈眼中闪过莫名愤怒,猛然挥拳击在书桌上,震碎了桌面上的酒坛,双手旋转,但见黄色烈酒并未洒落,而是被真气卷起,如同黄龙盘旋空中,忽然呼啸着全部冲入了口中,他眼中顿时弥漫着浓浓酒雾,神色阴沉难定。

六大门派虽然是围攻黑虎城的中坚力量,可是六大门派的掌门人都或多或少和赵烈有些交情,于是此次围攻黑虎城显得诡异,双方虽然气势汹汹,可是并没有发生任何冲突,黑虎城依然每天人来人往,双方非常克制,此时天下豪杰都在等着半月之后的那场血战,谁也不知道那会是什么样子?数日来,不断有成名已久的江湖豪杰进入黑虎城劝说赵烈,许多神秘人物进进出出黑虎城,希望可以化解这场江湖劫难。

……

武当掌门无为道长对赵烈说,“天地万物,人伦万情,尘世万理,以人眼观,纷纷各异,以道眼观,种种是常,何必取舍?何需分别?处事要似利刀割水,刀不损锷,而水亦不留痕,竹影扫阶尘不动,月轮穿碧水无痕,惟有生死两忘,才能生生不息。”

赵烈默默聆听,神色宁静如水,恭敬为道长倒满美酒,始终未发一言。

无为道长最后叹息道:“问世间情为何物?冲冠一怒为红颜,拔刀狂战血成河,赵帮主恐怕会在黑虎城留下千古风流情事,可是人之有生也,如太仓之粒米,如灼目之电光,如悬崖之朽木,如逝海之巨波,如何不悲?如何不乐?如何不破?天地有万古,此身不再得,人生只百年,吾不可不知有生之短暂,亦不可不怀虚生之忧,大丈夫当自强不息,创立鸿图霸业,好男儿自当横刀立马,扬我武林雄风,方不枉到世间一遭。”

赵烈听完后心中涌上万般豪情,沉思良久,依然未发一言,同样发出了深深叹息。无为道长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怪异笑容,拎起满坛美酒,仰头喝下半坛,大笑着起身大步走出,右手还舍不得放下半坛美酒,不过才走了几步,可是修长飘逸身影却穿越了黑虎城门,瞬间消逝不见。

……

青城掌门古天恨意味深长道:“乍闻赵帮主居然为了萧碧痕而宁愿与天下武林为敌,我甚为惊讶,根本不相信,因为这实在不像我在青城山见到的赵烈。放眼千年江湖,完成江湖霸业者绝无如冲动莽撞之辈,赵帮主一定要三思而行,天涯何处无芳草?素闻帮主风流天下,放眼过去,满是郁郁葱葱的森林,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我可是在青城山体会过赵帮主之深沉心机,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我的意思,你若想逼走萧碧痕,如同小菜一碟,不过略施小计而已。”

赵烈心里异常烦躁,心绪难平,虽然恨不得把古天恨从屁股处一脚踢飞,可是眼中的迷雾却越发浓重了,始终未答话,古天恨也只能摇头叹息着无奈离去。

……

华山掌门风远山悠然道:“好男儿自当恩怨分明,可是赵帮主为情所困,陷入歧途,实在让人心痛叹惜,黑虎帮能有今日之成就非常不容易,我不想看到黑虎帮激怒天下豪杰,成为第二个魔教。哎,云之一物,或崔巍如山,或潋滟如水,或如鱼鳞,故天下万物皆可画,惟云不能画,自然中万物,千变万化莫过于云,人生得失,亦如云变幻,命运不过在一念之间,赵帮主若能度过此劫,前程不可限量,行至水穷处,心念甫动,袖里便流霞,看那孤云出岫,方知鹤梦悠闲,坐看云起时,山高而云不碍空。”

清新茶香弥漫在风中,风远山显然甚为满意手中纯净绿茶,低头饮了口清茶道:“赵帮主能在逆境中达到今日之成就,肯定具有大胸襟,拥有大觉悟,然人生在世,烦恼种种,往往忧愁未了,暗恨又生。殊不知,蝉噪而林逾静,静从动中来,水流而境无声,处喧才见寂。水流任急境常静,花落虽频意自闲 。此身常放在闲处,荣辱得失,此心常安在静中,是非利害,相信赵帮主乃是明白人,心中自有取舍!”

赵烈依然未说话,只是静静品位茶之清香,可是心却已经无法宁静。

……

少林掌门了空大师似乎看穿了赵烈心事,淡淡道:“风来疏竹,风过而竹不留声;雁渡寒潭,雁渡而潭不留影,事来而心始现,事去而心随空。人情世态,倏忽万端,昨日之非不可留,今日之是不可执,何不学那不系之舟,任流行走,只要胸藏丘壑,何处无江湖,何处无天下?”

赵烈终于想说话了,可开口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静静聆听。

了空轻声道:“老衲已经多年未离开少林,可是为了施主却不得不离开少林,自古凡成大事者,经历坎坷,浑身血汗,多是从逆境中拼杀出来的好汉,施主正是这样的人,乱世出英雄,此时朝廷风雨飘摇,各地烽烟四起,塞外异族虎视眈眈,江湖豪杰该何去何从?”

赵烈心中顿时热血沸腾,忽然沉声道:“我就是想让天下武林成为坚不摧的铁拳,创立前所未有的辉煌!可是大师为何还要带领少林弟子到黑虎山来苦苦相逼,何不放下个人恩怨,共同为江湖留下名传千古的瑰丽篇章!”

了空叹息道:“施主若任留萧碧痕呆在身边,如何能够让天下武林心悦诚服?我也并非一定要杀了萧碧痕,只要你能让萧碧痕离开黑虎城,我自然会让少林弟子手下留情,让她在佛祖面前忏悔,不会龋糊性命。”

赵烈冷冷道:“大师好意我心领了,若把萧碧痕困在少林,那和杀了她也没有什么分别,萧碧痕早已不是以前杀人如麻的魔教教主,甚至连随身长剑都已抛弃,为何天下武林还要苦苦相逼,大师难道还不能看穿红尘吗?”

了空飘然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苦海无边,回头是岸。我早已经看破红尘,自然可以做到忘记一切,可是其他武林豪杰却无法做到,就是苦修佛法的少林僧人也无法忘记惨死在萧碧痕手中的同门师兄师弟,施主扪心自问,你又何尝忘了心中的仇恨?阿弥陀佛!”

赵烈沉默不语,目光闪烁不定。

了空沉声道:“方才我进入黑虎城,见到城中的数千帮众精神抖擞,虎虎生威,训练有素,战斗力惊人,显然施主曾经花费了大量心血,这些年轻人乃是江湖未来的希望,若真的展开血战,黑虎帮凭借城中近万的庞大力量,或许可以获胜,但那将是惨烈无比的胜利,黑虎城中估计不会有多少人可以存活下来,黑虎城也将成为死城,施主就真的忍心让这些江湖精锐为了你一己之私而丧命吗?此战过后,江湖没有十年时间,根本无法恢复元气,施主真忍心让整个武林毁之一旦吗?”

赵烈陷入了沉思,心神起伏难定,久久也未能说话。

了空双掌合十道:“我绝对不会看错施主,那怕面对万千神佛,我也不会后悔!天地景物,如山间之空翠,水上之涟漪,潭中之云影,草际之烟光,月下之花容,风中之柳态,若有若无,半真半幻,山川大地已属微尘,凡人更是尘中之尘,非丝非竹而自恬愉,非烟非茗而自清芬,施主自然能够明了。阿弥陀佛,我佛慈悲!”微风吹来,了空细如竹竿的身影居然随风飘起,似乎轻悠悠地飘出了黑虎城。

赵烈心随风动,神色阴沉,彻夜失眠了,根本无法入睡,谁也不想见,心事重重,烦躁难宁。淡淡清香弥漫在无人夜里,原来孤独也是种享受,夹着淡淡的思绪,独自享受着空灵的幽静,回眸一些淡淡的回忆,看尽了浩瀚夜空的月移星魂。

不知不觉中朝阳已经升起,窗外蓦然射进来温暖的阳光,赵烈眼中布满血丝,凝视耀眼太阳苦笑道:“六大门派掌门就差娥眉掌门未来了,不知道她今日可否会来黑虎城?茫茫江湖,美女如云,可也只有静玉称得上是我的红颜知己。”

第一百一十九章 美不胜收

黑虎山青翠欲滴,天空碧蓝如洗,数只白鸟飞歌,整个画面清爽灵动,极润眼神。萧碧痕也没有什么装扮,只不过轻轻松松地穿了件长袍,既不像丝,也不像缎,却偏偏像是她的头发般柔顺自然。

山峰挺直险峻,直插云霄,根本无法翻越,可是对于赵烈和萧碧痕来说,却胜似闲庭信步,两人不时携手飘飞在笔挺如刀的群峰之间,脚尖偶尔轻轻点在绝壁缝隙中伸出来的枝桠,两人轻悠悠随着白云翩翩飞翔,萧碧痕感觉心都飞了起来,干脆化去全身真气,柔软的身子整个依偎在他怀中,任他搂抱,任他疼惜,舒服地飞荡在青山绿水之间。

赵烈忽然仰头发出了酣畅淋漓的大笑,虽然长时间凌空飞渡,可他除了额头挂着细小汗水,却未觉真气耗损,搂着萧碧痕轻轻旋转着飘落在碧绿清澈的山涧,两旁山峰白云缭绕,幽静空灵,她轻笑道:“你的轻功轻盈洒脱,如天道般自然,而且真气几乎没有损耗,光以轻功而论,恐怕我也要甘拜下风。”

赵烈猛然扯断勒住头发的带子,阳光般金黄的长发如瀑布般不受束缚地下滑了下来,他微笑道:“小时候我躺在草地上看悠悠白云飘荡,看飞鸟轻盈掠过,我就特别渴望能够飞起来,追随鸟儿飞越蓝天,触摸到飘渺变幻的白云,所以进入江湖后,我化了很多功夫修炼轻功,而且当年亡命江湖,我也是被逼出来的,为了活命,只能无尽狂奔。”

萧碧痕漫不经意踢掉鞋子,露出晶莹如玉的一对纤足,自由写意地浸到冰凉的溪水里去,伸个懒腰,就那么往后仰躺,静静瞧蓝天白云,她出落得更迷人,像颗随时可滴出醉人汁液的蜜桃,绷紧的身躯份外展示了若钟天地灵气而生,起伏丰腴的身体。

赵烈傻傻望着清澈溪水抚摩着她的洁白纤足,水面上露出了一大截白生生的玉腿,让他忍不住想一直往上瞧,可是却只能看到层层叠叠的裙子,他油然笑道:“世间再也没有比你更美的女子了,可惜此时未带画笔,不然我一定要把你的绝美姿势永远留在纸上。”

萧碧痕娇嗔着把秀足从水中提起,移转娇躯,双手环膝,姿态写意放任,凝望水面,轻轻道:“我这样子也可算是美丽吗?不过下次一定要把我画下来,这样就可以永远让你看到我了,无论我身在何处?”她平淡话语中似乎带着隐约的悲伤。

赵烈挨着她坐了下来,感到了她浓浓的思念,困困的迷惑和疼疼的不舍,竟是如此清晰地轻拂而来,他紧紧握住了她的手,忽然沉声道:“为什么你的话语如此悲伤?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的。”

柔风轻拂着她的长发,轻拂着她的皮肤,轻拂着她的肺腑,轻拂着她的心坎,她美目深注道:“永远有多远?其实刹那的幸福就已经足够。这些日子你承受了太大的压力,每天都会有德高望重的武林豪杰到黑虎城劝说,真不想你为我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可我也真是不忍离去,如果离开你,我简直无法再生活下去,从来就不想远离你,无法再承受那无边思念的痛苦折磨!”说着,说着,她双眸开始流出了泪水,轻柔乖顺地倒在他怀中哭泣,不停哭泣,就在这刹那,她软弱的一面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

赵烈纵然是铁打心肠也被融化了,可是他的眼神却闪过了痛苦神色,寂寞红尘万丈深,谁人可看透?他心疼无比道:“随他们说吧,我从来就没把六大门派放在眼中,依然走我认定的路,我不会让你离开!”

萧碧痕用袖口擦去泪痕,贴着他的耳朵柔声道:“这些日子是我生命中最开心,最愉悦,最幸福的岁月,比甜蜜的梦还要美妙,我真的不愿意醒过来,很多时候都怀疑这就是一场梦,其实只要生命中曾经有过这样的绚烂,我纵然死也无悔!”

赵烈忍不住搂紧了怀中柔弱的身躯,她的声音像是细语的呢喃,像是相思的轻叹,她在耳边细语的姿势异常温柔,长发乌丝,有几缕轻轻地拂在他的手上,只觉得她秀发散逸,模样俊俏无比,不由得就在她想缩回去的时候,伸手拉住纤手,让她本来想离开的身子,就这么在靠坐的他身边,轻轻跪坐下来,永远也不分离。

萧碧痕但觉耳颈一阵轻痒,似乎是直搔进了浮浮的心坎里头一般,禁不住本能地想躲,却又觉得手筋脚肌阵阵发软,半点力气都使不出来,溪水哗哗流淌,她好希望永远就这样陪伴在他身边,无论承受什么样的委屈。

六大门派攻击黑虎城的期限只剩下了十天。

许多武林豪杰络绎不绝地来到黑虎城中,刀剑双侠柳如风和黄思思,少林战僧凌空,武当裂空剑虚无道长,巨浪帮主浪涛……纷纷以各种冠冕堂皇的理由劝说赵烈交出萧碧痕,赵烈忙得几乎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每次都是静静聆听,目光浓雾弥漫,神色宁静如水,面无表情,谁也无法看透。

只要有时间,赵烈依然每天陪着萧碧痕,两人形影不离,如胶似漆,甚至有些冷落了宛儿。

六大门派攻击黑虎城的期限只剩下了九天。

凌波玉女李苓玉来到了黑虎城下,群雄望到了失踪多年的李苓玉,引发了不小的轰动,十多年前,她可是众多武林豪杰的梦中情人,乃是武林七大高手中唯一女子,她没有说话,而是孤身默默进入了黑虎城。

赵烈静静凝望坐在面前的李苓玉,虽然面容依然清丽,可是明显感觉到了她的眼神似乎苍桑了很多,他看到了痛苦和忧伤,心中涌上丝丝疼惜,不由想起妖艳诡异的宋青河,没想到宋青河真的如此绝情,李苓玉性情温宛,容貌娇美,宋青河却能轻易放弃,他真是有些惋惜,于是沉声道:“命运真的很奇怪,十多年的悠悠岁月可以宁静地度过了,可是刹那间就会在很短时间内发生太多事情,这些日子你肯定经历了很多无法忘记的事情。”

李苓玉脸上闪过悲伤神色,幽幽道:“有些事情忽然就发生了,然后忽然结束了,快得让我来不及悲伤,恍然如梦,可是偏偏却永生也无法忘记!本来我再也不想回到江湖,可是我还是想来看看你,我已经对萧碧痕毫无仇恨,早就彻底忘记了她对我的伤害,此次赶到这里,反而希望你们能永远守在一起,你们之间的故事已传遍江湖,她比我幸福多了,你千万要珍惜!”

赵烈淡淡道:“江湖却不能忘记曾经的仇恨,六大门派和武林豪杰咄咄逼人,我只能血战到底!”

李苓玉柔声道:“其实你可以选择退隐江湖,彻底忘记江湖的恩怨情仇,那样你们就可以幸福地生活,平平淡淡才是真,只有失去过方才明白,能和心爱的人生活在一起,才是世间最大的幸福。”

赵烈静静凝视手中的茶水,一动不动,久久也未说话,再抬头时,李苓玉已经飘然远去了,他饮尽杯中凉茶,自言自语道:“我的心中既然已经有了江湖,又怎能退隐江湖?”

良久,萧碧痕悄然走了进来,伸手放在赵烈肩头,细致体贴地为他轻轻揉着,幽幽道:“李苓玉真是可怜,当年我随意一剑却给她带来无尽伤悲,可是她却原谅了我,这些日子我总是梦见那些惨死在我手中武林豪杰,噩梦连连,那时候我悲愤之下丧失理智,杀人如麻,罪不可恕,此时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后悔内疚,痛苦难宁。”

赵烈忽然起身把萧碧痕紧紧搂在怀中,沉声道:“你不要多想了,那些都是往事,已经过去了,你已经放下了长剑,心中早就没有了江湖,得饶人处且饶人,希望天下豪杰也可以放下心中怨恨。”

六大门派攻击黑虎城的期限只剩下了八天。

许多和赵烈素不相识的武林豪杰也开始入城劝说,不少成名已久的江湖豪杰甚至给赵烈磕头跪下,声泪俱下,悲痛万分地控诉萧碧痕曾经在江湖中翻下的滔天巨罪,期望赵烈能够为了武林正义交出萧碧痕,赵烈虽然未说话,可是逐渐显得越来越烦躁,神色越来越阴沉。

大战一触及发,黑虎帮留守各地分舵的普通帮众纷纷违抗赵烈的命令,陆续快马返回黑虎城,决心与赵烈共同誓死迎战六大门派和天下豪杰,决不苟且偷生,黑虎城中的帮众已经接近万人。

赵烈望着这些好兄弟,心中没有兴奋激动,反而蓦然感受到沉重的压力,黑虎帮的全部力量几乎都汇聚到黑虎城,各地分舵已经成为空架子,若铁血联盟此时挥师南下,可以轻易攻占黑虎帮的大量地盘。

六大门派攻击黑虎城的期限只剩下了七天。

娥眉掌门静玉终于姗姗进入了黑虎城。

赵烈望到了静玉不染半分人间烟火的玉容,心情似乎得到了放松,悠然道:“该来的来了,不该来的也来了,你虽然早来到了黑虎城,可是却迟迟不来,你若再不来,我恐怕只有到城外去找你了。”

静玉有超乎寻常的灵动之美,象飘然而过的山风,不追逐,也不催促,闲适的悠游群山,如同从最高远晴空遗落世间的一剪寒梅,她凝视赵烈道:“虽然过了好几年,可你还是老样子,没有什么改变,总是那么冲动轻狂。”

赵烈沉声道:“人总是会改变的,我早已不是以前的赵烈,有些改变是在心中,平时看不出来而已。不过每次看到你,我都会感觉心情沉静,身心极度放松,在你面前,我永远不会改变。”

静玉淡然道:“数年前恐怕没有人相信你会在江湖掀起滔天巨浪,决定天下武林的命运,可是此时江湖的命运却掌握在你手中。我不想过多说些什么,世间本来就存在很多的遗憾,有的时候遗憾也是一种美丽,世间并没有完美的的人生,淡看人生,不如放身心,冥然任天造,不如收身心,凝然归寂定。”

赵烈沉思片刻,忽然故意傻笑道:“我们之间有遗憾吗?”

静玉秀脸忽然泛起几乎无法察觉的淡然嫣红,宁静道:“你心中早已经明了,何必再问?”

赵烈忽然正容道:“我们当真只能是红颜知己吗?”

静玉微笑道:“我已落发为尼,身为娥眉掌门,心中只有佛和青山绿水,红尘俗世的情感早就化作灰尘,随风飘远了。风花之潇洒,雪月之空清,唯静者为之主。心地无波涛,随处皆是青山绿水,性天中有化育,心见鱼跃鸢飞。”

赵烈似乎根本没听进去,凑近她的面容,轻声道:“始终无法忘记娥眉山上的旖旎场面,反正几天后生死难料,不如今日让我再亲你一下,不知可否满足我这个小小愿望?”

静玉没有答话,依然静静凝视赵烈,身着雪白麻衣,芳眸无欲无求,手掌心向外作莲花法印,玉容仙态不染半丝尘俗。

赵烈的心似乎也变得纯净了,耸耸肩膀,无奈苦笑道:“在你面前我总是宁静如水,我真是服了你,能与你成为知己,我已经心满意足了。或许正如你说,遗憾也是一种美丽,虽然是残缺的美,可是同样让人刻骨铭心。”

六大门派攻击黑虎城的期限只剩下了六天。

慕容世家老大慕容杰率领大队家将也赶到了黑虎城,慕容无双也跟随而来,她的秀发高高从脑后束起,露出特别修长洁白的颈子,显出一种难以形容的优雅风姿,修长娇挺的身影让城外年轻人露出了万分迷醉神色。

司马空的心忽然跳得很厉害,心中泛起了异样滋味,终日沉溺在花丛中,表面上风流潇洒,可是内心深处却感到了极度的空虚和疲惫,此时望到无双高挑修长的身影,居然动了真情,生命中曾经如花似玉的众多美女蓦然变得一文不值,味同嚼醋,他暗自在心中发誓,“若能得到她的青睐,我宁愿抛却万般风流,定用此生永远小心呵护她,生生世世疼爱她。”

慕容无双独自从城外密密麻麻的江湖豪杰中穿过,这些日子,城外护城河上的吊桥并未收起,任凭来来人往,她径直进入了黑虎城,城外众多年轻侠客的面容布满失望之色,因为她目光低垂,始终未曾朝任何人望过一眼。

黑虎山青翠挺拔,黑虎城巍峨雄伟,可是落在无双眼中却显得陌生而遥远,她背对赵烈轻声道:“相见不如怀念,可是心中有着太多的不舍和牵挂,总有些未了解的心愿,所以我还是来了。”

虽然慕容无双就站在面前,可是赵烈觉得如同间隔了千山万水,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无双似乎心有灵犀,感觉到了微妙难言气氛,她转头柔声道:“你什么也不用说,萧碧痕还好吗?我还从来未见过她。”

赵烈微笑道:“马上就可以见到了,萧碧痕早已不是曾经纵横天下的黑道高手,她冷酷高傲的外表下面有着丰富敏感的心,在我眼中其实是个温柔多情的女人。我先陪你四处走走吧,你还是第一次到黑虎山。”

慕容无双垂下螓首,轻轻道:“你还是多陪陪萧姑娘吧,她此时比我更需要你,今日你叫旺财陪我到黑虎山四处走走吧,还记得你和旺财就是在黑虎山偶然邂逅,那时候旺财绘声绘色的描述让我捧腹大笑呢,黑虎山经常在我的梦中出现,这是你初入江湖的地方,我想好好看看。”

赵烈凝视无双道:“你真是成熟了,早已不是骄蛮无理的少女,杀害南宫雨的真凶已经来到城外,也该让天下武林知道真相了,心中的仇恨我从未忘记!我会让旺财安排你先好好休息,来日方长,黑虎城将会是我们的家,此时我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处理。”

慕容无双就在转身的瞬间,仿佛听到了佛的禅语,看见万物的生生不息,她的心顿时静了,神思绵绵于天际,随心所欲,佛其实就是不争不抢不强求,心静了,世间到处都是佛。

可是当她和张旺财漫步在青翠黑虎山时,望到旺财依然憨厚老实的面容,聆听到旺财喋喋不休的话语,她还是不可抑制地想起了她和赵烈在山水联盟度过那些快乐幸福的日子,清秀双眸滴出泪水,有些事情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虽然是深夜,可是空气有些潮湿压抑,黑黑的天空无星无月,赵烈独自静静坐在书房中思索,忽然感到心烦意乱,手中的白玉酒杯竟然不知不觉捏为粉末,他忽然起身走出房间。

赵烈负手站在城头,远眺月夜下壮丽的平原夜景,无数黑虎铁卫依然精神抖擞,小心戒备,更有无数火把和风灯点亮了整个夜空,但见城外宽阔平原上营帐林立,纷乱繁杂,黑沉沉静悄悄的,除了守夜的人外,全都酣然大睡。

赵烈目光凝视神秘凄迷的广阔原野,双眼透出一种难而形容的深沉和冰冷的味道,使人有点不寒而栗,空中忽然刮过一阵冷风,吹灭了附近的几个火把,他忽然转身,静静凝望城头的阴暗角落,但见一个若有若无的影子鬼魅般站在黑暗中。

熄灭的火把再次点燃,数名黑虎铁卫敏锐感觉到了赵烈突如其来的举动,蓦然发觉有条淡淡的黑影出现在城头,他们迅速刀剑出鞘,几乎同时,箭楼上的数十名寒月护卫手中森冷的弓箭也对准了隐藏在黑暗中的阴影,赵烈忽然微笑着让他们收起武器,熊熊燃烧的火把清晰映出了慕容秋水的面容。

慕容秋水忽然从赵烈的眼神中看到了无尽的冰冷,忍不住叹息道:“每次看到你都让我惊叹,你每天都在变化进步,此时连我也不知道你的功力深浅了,你变得越来越可怕了,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你若真为了萧碧痕,就应该放弃权利,退隐江湖,你率领黑虎帮与天下武林激战,反而会害了她。”

赵烈目光深沉,缓缓道:“今日之所是未必所是,今日之所非未必所非,没想到你也来逼我退出江湖,这些日子黑虎城就没有片刻安宁,慕容兄为情而退出江湖,神龙见首不见尾,终日饮酒消愁,枉废了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可是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义?”

慕容秋水摇头道:“你的野心太大了,也许在你心中,称霸江湖远比萧碧痕更重要,可是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的时候就才后悔莫及,肝肠寸断,哀莫大于心死,权利荣耀不过镜花水月,何必苦苦追寻?何不携心爱女人浪迹天涯,那是何等逍遥畅快!”

赵烈目光闪烁,冷冷道:“穷者独善其身,达者兼济天下,云厚者雨必猛,弓劲者箭必远,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既然进入江湖,我就绝不逃避责任,塞外突厥铁骑屡次进犯我朝,北方的金戈铁马,北方的血雨腥风,北方的马踏戈壁,北方的乱世风云在这里是看不到的,可悲慕容兄空有绝世武功,却安然退隐江湖,任凭突厥大军屠杀边境百姓,任凭数百万黎民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试问天下,谁是英雄?”

持刀穿越万里烟尘,饮马长江水,虎啸中原大地,龙吟塞外黄沙……这些似乎都是很遥远的事情,慕容秋水似乎早就忘记了年少时的雄心,可是他却沉默了,脸色有些苍白,苦苦沉思,他心中的热血并没有冷却,开始沸腾,这些年的消极避世,落魄飘荡就当真对得起飘然远去的她吗?江湖人学武到底是为了什么?

夜更深了,慕容秋水蓦然消逝了,赵烈高大的身影逐渐完全融入到阴冷的黑暗中。

六大门派攻击黑虎城的期限只剩下了五天。

神武大将军杨风也风尘仆仆独自赶到了黑虎城。

杨风凝视挂在书房中的那幅《万马狂奔图》,此图长达三丈,气势蓬勃,野马身上激烈抖动的健壮肌肉展现出原始而野性的美,飞扬马蹄卷起的尘土把夕阳也遮盖了,眼前的画卷似乎复活了,万马狂奔,耳畔似乎回荡着震慑大地的马蹄声。

良久,杨风才回头对赵烈道:“我从此画卷中清楚看到了你心中的抱负和野心,黑虎城附近会聚的大量武林人士已经惊动的朝廷,可是朝廷此时根本没有心思来管这件事情,本来突厥之王决心与我朝和解,两国不再开战,可是他却突然死亡,扎杰皇爷已经正式登上王位,扎杰乃是雄才伟略的霸主,厉兵秣马,塞外风云再起,突厥铁骑恐怕将会在近期猛攻我朝。”

杨风满脸悲愤神色道:“虽然边关危急,可是当今圣上越发骄奢淫逸,建东都,开运河,筑长城,加上连年的大规模的巡游,无休无止的劳役和越来越重的赋税,已经把百姓压得喘不过气来,民不聊生,国内动荡不安,各地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农民暴动,烽烟四起,朝廷大军忙着四处镇压,已经没有力量阻挡突厥大军的攻击,若突厥大军此时挥师南下,锦绣河山必然落入异族之手,那时候天下黎民百姓恐怕将陷入兵荒马乱,水深火热之中。”

赵烈壮志凌云,闭上眼睛,似乎再次回到了荒凉壮阔的玉门关,置身千军万马之中,看到数十万大军的悲壮瑰丽场面,他心中忽然涌动着无法抑制的兴奋,蓦然睁开双眼,沉声道:“只要我有能力,只要我还活着,一定会带领黑虎帮全力协助朝廷大军抗击突厥铁骑!”

杨风忧虑道:“数日后六大门派将攻击黑虎城,成千上万的武林豪杰恐怕将丧命黑虎城,好男儿自当在危难时刻报效国家朝廷,可是如此众多热血男儿却为了你的儿女私情而葬送性命,岂非让塞外突厥铁骑耻笑,此时边关岌岌可危,国将不保,可笑上万武林豪杰却准备豪气万千地自相残杀!”

赵烈握紧双拳,冷冷道:“那是天下武林豪杰苦苦相逼,我并不想与天下武林为敌,我想让天下武林成为无坚不摧的铁拳,可是我此时已经没有选择,只能迎战,绝不退缩!”

杨风神色宁静如水,宽阔额头显示出了智慧的光芒,抬头缓缓道:“你其实还有很多选择。放眼天下武林,恐怕也只有你能够联合天下武林豪杰,共同抗击突厥大军,黑虎帮已经是江湖第一大帮,六大门派掌门都与你颇有交情,你更是皇帝御封的武林战神,只要做出了合适的选择,黑虎帮完全可以在短时间内称霸江湖。”

赵烈似乎被戳到了笼罩迷雾的内心深处,神色蓦然变得惨白阴沉,瞳孔收缩,忽然松开了双拳,目光变得异常冷静,沉声道:“杨兄显然是有备而来,你并非江湖人,而是朝廷战功卓著的大将军,可是对江湖形势的判断却让丝丝入扣,不愧为百战百胜的大将军。”

杨风气度平和,依然沉稳道:“赵帮主若决意为了萧碧痕而率领黑虎帮血战六大门派,那肯定会情动九天,此情堪比天空日月星辰,天地将为之而潸然泪下,无数热血男儿的鲜血将造就不灭的爱情神话,你和萧碧痕之间的情事必然成为流传千古的风流佳话!”

赵烈静静聆听,心中没有热血沸腾,而是涌上无尽的悲伤和丝丝缕缕的柔情。

杨风头上已经开始有了白发,双眼射出了悲天悯人的目光,沉声道:“为了国家朝廷,我可以牺牲一切,包括我的性命,也可以承受世间最惨烈的痛苦和折磨,个人荣辱得失在面对天下黎民百姓安危的时候,显得格外渺小,微不足道!若想成就非凡事业,必然会失去一些东西,世间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我知道这将会是异常艰难而痛苦的抉择,也是你人生最重要的选择,这个抉择不仅仅影响你自己,而且将影响千千万万人的性命!”

赵烈目光闪烁,浑身散发出让人窒息的恐怖冰冷。

“当年在玉门关,你和吴冲寒孤身勇闯突厥数十万大军,杀敌无数,更怒斩突厥副统帅,给以我极大的震撼,若你能联合整个江湖的数万豪杰,那将会是震惊天下的力量!我在朝廷,你在江湖,希望我们可以携手共同抗击突厥大军,若你能为了苍天黎民百姓而做出选择,请受我一拜!”杨风心神激荡下,向来冷静仁厚的双目竟然闪烁着泪花。

赵烈赶紧伸手拦住了杨风,未发一言,神色阴沉如窗外无尽的黑夜。杨风看到了赵烈眼中闪过一抹痛苦神色,心中有些不忍,不再说话,忽然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重重叹息后转身缓缓离去。

秋意浓,夜深沉,愁千缕,思无眠,悲凉的秋风在窗外吹送,树儿随着夜风在空中摇晃,如同无数黑影就这样的摇摆着,更加显得阴深可怕,云缓缓散去,云端里露出了一轮残月,月色是苍白的,影在乌云上,让乌云变成了惨淡的银灰色。

赵烈突然间意识到秋已深了,估计冬天很快就要来了,头上如瀑布般的金黄色长发流泻下来,轻柔地落在肩背上,脸庞轮廓象刀割般清楚分明,予人坚毅决断的感觉,可是此时他却无法取舍,这是异常艰难的抉择,他双拳由于长时间紧握而发白,目光充满了极度的痛苦,心烦意乱之下,忽然挥拳朝窗外大树击去,没有呼啸的拳风,两三丈外的树干没有丝毫晃动,可是怀抱粗的树却赫然留下拳头大小的空洞。

赵烈身材高大,宛若一座浸透血的山峰高高耸立,满头长发飘于背后,发丝屈张,恍如妖魔怪兽,使人不寒而栗,月冷如刀,将他坚强挺立的背影斩成万顷银光。

天空忽然阴霾下来,大块大块铁灰色的乌云在低空缓慢掠过,幻如地狱冥界的妖云,赵烈的心亦如黑云变幻无常,良久,阴沉面容忽然浮现微笑,笑容中隐约有种月光的惨淡,那是黑夜残留的阴影,黯淡月色诡异飘过的时候,可以看到他眼中无尽的悲伤和痛苦。

六大门派攻击黑虎城的期限只剩下了四天。

城外的武林豪杰越聚越多,总数已经达到了六七千人,密密麻麻的帐篷星罗棋布在分散在荒野中,赵烈的狂妄和萧碧痕无法化解的仇恨让群雄同仇敌忾,摩拳擦掌,众豪杰不时高高挥舞着森冷刀剑向黑虎帮示威,气势汹汹,此时气氛已经没有了前几天的轻松惬意,双方敌意越来越重,随时可能爆发流血冲突。

南尊海啸天依然巍峨绚烂,仙风道骨,皮肤光滑如婴儿,气度稳稳地宛似泰山,眉宇间散发出震慑天下的庞然气势。可是六大门派的众多高手却没有这种绝代风度,众人神情越发凝重紧张,赵烈并没有丝毫妥协退让的意思,黑虎帮依然有条不紊地冷静地备战,上万帮众在黑虎城构筑了牢固防线,坚不可摧,让人心惊胆战。

赵烈这两天忽然变得有些反常,明显减少了和萧碧痕相处的时间,有时带着慕容无双到黑虎山四处游荡,或者独自在书房冥思苦想,整个人似乎瞬间就消瘦了许多,变得沉默寡言,到了夜晚则独自外出,直到拂晓才回来,谁也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整个人似乎都深深隐藏在神秘浓雾中。

萧碧痕似乎更开心了,神色宁静如水,前些日子堆满脸上的忧虑反而消逝了,双眸荡漾着幸福的目光,浑身散发出惊心动魄的光彩,艳光四射,让人不敢逼视,她知道赵烈这两天几乎没有睡觉,于是每夜都会精心细致地熬好鸡汤,嘱咐宛儿小心送到书房,清香美味的汤蕴涵了她无尽的柔情蜜意。

一阵冷风忽然吹过,枯叶随风飘上了半空,打了一个转,又落到了地上,夜已经深了,就只有孤单的枯叶,更显得了深夜的悲凉冷清,萧碧痕站在远处阁楼的窗户口,痴痴凝望书房中熟悉的身影,终于看到赵烈大口喝下了她亲手调制的热汤,窗外大地万物蒙上了残月苍白的灰,让那本来就悲凄的场境加添了落泊与寂廖,可是在那刹那,她却感到了无比的开心幸福,虽然深夜冰冷露水已经沾湿了她单薄的衣裙。

不知何时何地,她的心便造化得这般柔和,这般宁静,没有烦恼,没有惆怅,没有哀怨,深远地静静看待一切,心沉到透明晶莹的幽深处,沐浴着轻轻的晚风,皓月淡笼着清冷的静谧,今夜她不想入睡,不愿错过生命的每个时刻,哪怕是寂寞的时刻。

六大门派攻击黑虎城的期限只剩下了两天。

两天后,赵烈似乎恢复了正常,可是双眼不时露出阴沉痛苦的目光,他依然和萧碧痕携手漫游在青翠的黑虎山,可是两人谁也没有说话,似乎都害怕惊碎青山的宁静,秋风吹过,绚烂黄色红色染红了漫山遍野,毕竟已经是深秋,虽然无限美好,可总让人感觉到莫名的忧愁失落。

“多少次心落寞间,静看夏夜的风轻轻流动,窗前盛开的花儿暗香悄送,多少次心沉忍时,听任冬日的飞雪落在我肩,寒冷滴滴浸入心中。”萧碧痕心中虽然幽怨,可是脸上却浮现绚烂笑容,此时能与他漫步,已经是梦中的奢望了。

花香怒放佳人羞,醉垂山道两边的鲜花,似乎引来了两只彩蝶随她而舞,久久也不愿离开她的左右,赵烈含笑伸出手,想去抓住两只蝴蝶,但是,却又什么也抓不住,鲜艳蝴蝶似乎只是幻觉,他只能静静地看着这一刻虚无美丽诡异逝去,忽然感到了突如其来的苍白无力和无尽的悲哀,额头上忽然流出了冷汗。

萧碧痕心中充满了疼惜,迅速伸手从怀中拉出柔软丝巾,温柔地为他擦去冷汗,秀美双眸充满了柔情,她的性格孤傲而刚烈,若换作以前,肯定不会让他承受如此多的压力,早就黯然离开,或者悄然出城和天下豪杰拼命痛快搏杀了,可是最近几天望到了他隐藏在双眼深处的丝丝痛苦,她的心反而变成了前所未有的宁静,并没有离开,而是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守在他身边!

路边忽然有花蕾蓦然绽放了,赵烈倾听到了生命的卑微起落,昙花绽放那一瞬,他看见了零凋的无限伤悲,生命便是几多无奈与挣扎,生命便是几多精彩与拼搏,生命便是几多悲欢离合,他忽然拉紧了她温软滑腻的玉手,此时无声胜有声,亦或者是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萧碧痕无怨无悔摘一朵花,花瓣一片片落入水中,洇红了一池春水,轻舞霓裳,她薄裳轻飘,幽香袭人,轻缓地舒展着氤氲的魅惑,她心情格外坦然宁静,反而更添美艳,所有山盟海誓都淡了,剩下浓浓的,只有他们相互纠缠的目光,时光便在那一刻,成了永恒,心在微笑,“无论容颜如何变幻,无论世事如何变迁,你的轻狂不羁,唯我能懂,而我的千千心结,亦唯你能解。”

黑虎城内外汇聚的江湖豪杰接近两万人,人数远远超过了十多年前围攻魔教的惨烈血战,这场百年来江湖中规模最大的激战逐渐逼近,城外数千武林豪杰情绪激动,神情悲愤,若非六大门派掌门和南尊极力控制局面,恐怕已经有不少身负血海深仇的好汉硬闯黑虎城了,英雄剑张枫这些日子可谓风光无限,慷慨激昂,整日四处煽风点火,俨然成为侠肝义胆的大英雄,光芒四射,赢得满堂喝彩和众人尊重!

不少江湖血性汉子想到萧碧痕这些日子在黑虎城中悠闲地谈情说爱,心中愤怒无比,恨不得马上进攻黑虎城,哪怕粉身碎骨也绝无丝毫犹豫,誓死与萧碧痕同归于尽!

南尊海啸天虽然凭借以往威势勉强把这些愤怒的武林豪杰压制住,可是他抬头望着固若金汤的黑虎城,望着城头密密麻麻的黑虎帮众,两天后的场面显然不是他所能控制的,难道真要与黑虎帮展开血战吗?此战六大门派和海啸天并无必胜把握。

黑虎帮和城外武林豪杰之间的气氛紧张万分,如同高温下的火药桶,只要一点点火星,随时可能爆炸!五六名武林豪杰无法忘却惨死的亲人,可是却只能日日驻扎在城外,几乎崩溃了,他们终于无法忍受,忘记了南尊海啸天的命令,悄然靠近黑虎城,迅速拔出刀剑,蓦然踏着宽阔护城河的水面,不顾一切凌空飞身而冲向了高达数丈城墙!

黑虎城头上千寒月护卫没有丝毫慌乱,距离最近的百多名寒月护卫飞速地拉弓搭箭,冷静无比,手中森冷强弓如山稳定,漆黑锋利的长箭顿时如飞蝗般射向这五六名武林豪杰,长箭夹带着让人恐怖的破空呼啸声,飞身在空中的数人奋力挥舞刀剑阻挡,可是这些并非普通弓箭,锋利长箭的力道可轻易射穿坚硬岩石,而且密密麻麻的长箭巧妙封死了所有闪避角度,他们根本无法挡住全部弓箭。

城外数千群雄眼睁睁望着飘荡在空中几名好汉被无数蕴涵内力的长箭刺成刺猬,“哗啦,哗啦”,几人纷纷坠落护城河中,数十名江湖客迅速冲到河中把这些被乱箭射中的好汉抬了出来,城外数千豪杰顿时愤怒如沸腾开水,拔出刀剑,潮水般涌向黑虎城!

两千名长刀铁骑迅速拔出长刀,冷静沉稳地冲到城头,千百枝森冷长刀立在城头,数千锋利长箭更是早已经对准了城外情绪激动的武林豪杰,眼看即将爆发惨烈的流血冲突。

南尊海啸天忽然凌空飞越了密密麻麻的武林豪杰,如同大鸟飘然落在宽阔护城河上,傲然站在水面,忽然轻轻在水面跺脚,但见他身后蓦然爆发出排山倒海的恐怖巨浪,喧嚣激动的群雄忽然宁静下来。

众人这才骇然发觉刚才擅自硬闯黑虎城的五六名好汉身上虽然插满了锋利长箭,可是并未丧命,这些长箭不过射穿了大腿和手臂,并未射中要害,显然刚才黑虎帮的寒月护卫手下留情,并不想龋蝴们性命,可是寒月护卫异常精湛准确的箭法让在场众人胆寒怯步!

海啸天迅速为受伤的豪杰止住流血,六大门派掌门挺身而出,带领众多豪杰缓缓退到远方的帐营,暂时控制住了愤懑激动的群雄,可是每个人的心中都涌上阴影,谁也不知道两天后是什么场面,此时双方敌对的气氛让人窒息,黑虎城的沉重大门关闭了,吊桥也迅速拉起,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前的肃穆悲壮气氛。

六大门派攻击黑虎城的期限只剩下了一天。

第一百二十章 一笑倾城

前几日阴沉的天气豁然开朗,秋末的风有些寒冷,可是湛蓝的天空让人充满了希望。黑虎城紧闭的城门忽然打开,吊桥也缓缓放下,赵烈终于露面,亲自出到城外,不过并非向六大门派妥协,却是为了站在城外那个消瘦的紫色身影,韩夜冰终于在最后一天赶到了黑虎城,他的眼中只有她,根本没有把天下武林放下眼中,城外数千豪杰心里很不是滋味。

宛儿在厨房忙忙碌碌地准备着精致的饭菜,自然有种天真烂漫的动人神态,可是一颦一笑又有种妖媚入骨的风姿,明天就是六大门派进攻黑虎城的日子,她忽然有些伤感,双眸中闪烁的晶莹泪水滴落在青翠的菜汤中,清淡的菜汤也凭添了几分苦涩。她并非担心明天的激战,只要能陪在赵烈身边,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只是觉得莫名的伤悲凄凉,命运就是这样残酷,曾经伴随在赵烈身边的几个女子终于先后来到了黑虎城,可是却不知道明天以后是否还能陪在他的身边?

慕容无双这些天跟着张旺财四处闲逛,不知为什么,她似乎有意避开了萧碧痕,虽然来到黑虎城好几天了,却还未见到萧碧痕,无双今日穿了件宽大的鹅黄色衣裳,身材饱满均匀修长,线条柔和完美,她静静凝望拥有神秘气质的韩夜冰,不由想起了太多惊心动魄的往事,一路走来真的很不容易,她忽然对韩夜冰露出了温柔笑容,岁月悠悠无痕,她已经不是曾经骄横刁蛮的无双了。

韩夜冰乌黑柔软的短发在头上结了个简单的发髻,以玉簪固定,随意得有小撮发丝散垂下来,另有一种独特放任的韵味。赵烈的江湖生涯动荡曲折,她们几个实在没有机会聚在一起,过了那么多年终于在黑虎城碰面了,心中自然无限感慨,她巧笑倩兮对无双道:“你和我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更加美丽而温柔,我们早该见面了。”

慕容无双刚要说话,宛儿忽然端着菜肴走了进来,乖巧道:“今天难得聚在一起,我特地做了很多菜,都是我从黑虎山采来的野菜和帮中兄弟打来的野味,有鲜笋、山蕨、野苦菜、溪鱼、兔子肉、土鸡、香狸、冬芋等等,而且山上溪水中更有野生溪鳗,这可是生命力特强的鱼,宰杀后控尽内脏仍能成活,刺少肉肥味美无鳞,性喜在山洪暴发时藏在水流最激处,此鱼与红酒清炖,加些当归、枸杞之类药材,味道非常不错,两位姐姐可要好好品尝,萧姐姐怎么还未来呢?”

萧碧痕其实早就来到屋外,此时才纤纤细步走了进来,小心翼翼,袅袅娉娉,低头走了进来,冰作肌肤玉作骨,云为衣裳花为容,娇羞无限,似乎很害怕面对房屋中的三个少女,她的白布衣裙宽大柔软.一尘不染,轻轻坐下,并腿挺腰坐在椅子上,如大家闺秀般羞涩,不经意间抬起头来,美得令人目眩。

赵烈微笑道:“大家快尝尝宛儿的手艺,她可是我亲自调教出来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几条野生溪鳗可是我亲自到山涧急流中捕获而来的。”

韩夜冰静静凝视萧碧痕,眼前的女子绝美柔顺而带着腼腆羞涩,未带丝毫江湖气息,根本看不出她竟然就是黑道第一高手,萧碧痕身上早已没有任何锋芒杀气,双眸荡漾着无尽的温柔体贴,韩夜冰心中居然感到了一丝疼惜,可是她很快想起了命绝于大雁塔的鬼王,心中涌上连绵不绝的伤悲。

萧碧痕心里非常难受,根本不敢凝望韩夜冰的目光,心中充满了无尽的内疚,大雁塔顶的决战乃是为了赵烈,只是没想到鬼王功力已达神鬼境界,她迫不得已使出全力,可一旦拼尽全力,就连她自己也无法控制生死了,她惟有把目光转向侧方,刚好迎上了慕容无双的目光。

慕容无双出奇地平静,柔和而凝重,浑身散发出无尽的恬淡平和,两人目光纠缠,她和萧碧痕共同跌进既美丽又伤感的回忆里,心灵彻底敞了开来,许多朦胧飘忽的思绪纷至沓来,挥之不去,互相碰撞摇曳着记忆的叶片,心象那秋树,无奈飘洒一地,只把寂寞挂在枝头年华,如河流静静的流走,流走的是无情的岁月,留下的是无奈的伤感。

明天就将是黑虎帮和六大门派决战的日子,她们四人各自沉思,互相凝视,却没有人说话,可是她们都明白,她们能在此时来到黑虎城,能在此时守侯在赵烈身边,早就把生死抛开了。就连宛儿有感觉到了无法言语的淡淡伤感,安静地坐着,满桌子精致菜肴热气腾腾,可是逐渐变冷了,依然未有人动筷,气氛显得格外幽怨,格外哀怨,格外微妙,浓得无法化解。

赵烈也感到有些伤感,沉浸在往事回忆中,忽然起身洒脱道:“萧姑娘想让我为她画像,今日天气不错,我擅长写意山水画,而韩姑娘乃是工笔人物的绘画高手,不如我们到黑虎山上四处走走,找个地方为萧姑娘完成绘画,宛儿快去准备好笔墨色彩。”

清幽黑虎山,清溪飞瀑,依翠竹千竿,晴则层岚耸翠,夕照扬辉,雨则浪卷波翻,水声鸣玉,天空节节凌云,片片凄美,叠叠绿岚烟树榭,汩汩清流夕阳中,清幽无限,青山飘渺白云低,万壑争流秋风瑟,天色低沉,枯叶在秋风里舞蹈,舞姿婉若游龙。

萧碧痕静静坐在清澈溪边,身下山峦起伏,河流婉蜒,她赤着如霜雪白玉足,一只足踏着青翠草地,另一足浸在冰冷溪水中,抬头凝视山腰悠悠白云,说不出的宁静平和。赵烈对韩夜冰沉声道:“我们两人共同完成这幅画,你完成人物工笔,我最后补上飘逸的山水背景。”

韩夜冰有沉静神秘之美,如同静静推开一扇窗户,可以看见无尽的美好世界,美眸下浓密的眼睫毛更增添了神秘感,俏丽短发却透出飘然独立的个性,她静静凝视萧碧痕,忽然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惊艳美丽,于是凝神绘画,几倏锋利的线条落在宣纸上,落笔处皆是绚烂色彩。

浅的蓝,几乎不含有红的痕迹,就如海水的清冷,深邃的蓝色,带着海水跳动的亮光,沉浸在无尽静谧的等待中,宝石般的靓丽幽蓝似乎隐匿着遥不可攀的颜色,青色和紫是带着夜空的忧郁也带着梦幻的遐想,蓝紫,就是蓝莓的那种颜色乃是极具诱惑的色彩,隐藏了高贵气质。韩夜冰静心用手中画笔和心中色彩描绘着萧碧痕的绝世美丽,似乎渐渐淡忘了她们之间的恩怨。

萧碧痕似乎完全化身为精美无暇的玉雕,一动不动,可是她的目光却缓缓扫过了其余三个女子,双眸闪过欣慰的目光,心中再也没有牵挂,柔和目光最后凝固在赵烈身上,无限眷恋,“也许错过了晨曦,还有午后的灿烂,也许错过了黄昏的迷雾,还有深夜的寂静,也许错过了清澈的小溪,还有浩瀚的大海。”

落日飘然消逝在远方,天色有些黯淡,天空轻轻地挂着一弯清晰月牙,两端很尖很尖,又弯弯的像一叶扁舟。宛儿微微扬起的嘴角,明媚眼睛衬托着一脸的柔媚,调皮地采摘着草地上绚烂美丽的野花,编织着绚烂的花环,慕容无双异常宁静,忽然取下了背后的琵琶,修长饱满身子在凉风吹拂下更是美得不可方物,大珠小珠落玉盘般清脆,美妙宁静的乐曲伴随哗哗水声悠悠地飘荡在夜里。

萧碧痕侧坐在溪水畔,丰腴柔和的白色身子如同凝固千年的透明冰雕,衣裙被轻风撩起,就如云彩般舒卷自如,她笼着可以留祝葫有目光的温存,亘古不变。

韩夜冰凝神绘画,手中画笔飞动,似乎忘记了世间一切的悲苦恩怨,她在月色下显得格外神秘娇俏,瘦弱的身子反而勾勒出纤细腰枝和尖挺玲珑的胸脯,山色共苍苍,离梦杳如月色,多少心弦静静拨动,音韵还有云共听,若隐若现的星光闪烁下,各具风采的四条俏丽身影和山色水波构成了一幅绝美画卷。

赵烈静静凝视沐浴在柔和月色下的四个风采各异的女子,美不胜收,整个夜空像突然扩展了千倍万倍,一直伸进夜空的至深处,心神俱醉,感受到无法描述的强烈震撼,顿时觉得恍然如梦,恨不得时间永远凝固,抛弃所有野心抱负,清风白云,无拘无束地携众美悠然逍遥于世间奇山异水,永远留在这美好的刹那。

也就在这瞬间,赵烈心潮起伏,暗自思量,“若此生能与她们缱绻共度,恐怕就是天上神仙也会嫉妒,岂不快哉!可是我能放弃辛苦建立的黑虎帮,放弃权利和荣耀吗?”冷风吹起缕缕薄云笼罩了月牙,月光蓦然黯淡下来,隐藏了他眼中闪过的痛苦。

赵烈全神贯注地在宣纸上描绘写意淡雅的山水,当他望到画卷中萧碧痕娇美面容时,忽然想到了明日将要做出的艰难抉择,心神颤动,手中画笔微微抖了一下,数滴淡淡的色彩轻轻落在画纸上,刚好滴落在萧碧痕的眼中,如同她流出的晶莹泪水,他久久凝望,他的心也同时流出了泪水。

宛儿头戴着鲜花编织而成的花环,嫣然一笑,妩媚至极点,她忽然拔出了腰畔的魔刀,随着无双的绝代琵琶曲翩然舞动,曾经震慑天下的魔刀此时却变成了跳舞的道具,散发出朦胧的绿色光芒,翠绿光芒充满了生命的色彩,精致锋利的弯刀如天上月牙般美丽,刀锋过处,隐约可见烟雨蒙蒙,越发衬托出宛儿娇媚体态和勾魂眼神。

萧碧痕蓦然看到魔刀迷幻的光芒,心头忽然涌现不详的预感,心跳加快,她的少女时代曾经用过此刀,时常噩梦连连,于是抛弃了此刀,没想到还是再见此刀,也许这就是命运,无法逃避,魔刀冰冷的光芒如同冥界之光,刀身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凝聚了无数冤魂的诅咒,她忽然轻轻伸手,隔着数丈的距离,可魔刀还是闪电般凌空吸附在她手中。

“宛儿,可否把此刀借我一用?此刀乃是邪恶妖刀,还是由我来承担所有的悲伤的诅咒吧。”萧碧痕握住了妖艳弯刀熟悉的刀柄,定定望着锋利逼人的刀锋,神思仿佛穿越时空漫游,又回到过去,心头不由想起了那些悠悠往事,有些事情冥冥中自有天意,谁也无法改变。

夜色逐渐黯淡,画终于完成了。萧碧痕久久凝视精致画卷,忽然回头对赵烈柔声道:“我此生已经没有了任何遗憾,我先回去了,你送送她们吧。”她蓦然飘了起来,似乎瞬间飘在了天空的月牙之上,就在白色身影飞远的时候,赵烈的耳边传来了她轻轻的声音,“晚上来找我,我会一直等着你。”月色忽然映射在她腰间的魔刀刃上,发出了妖艳诡异的目光,透出无尽的冰凉。

众女望到萧碧痕飘然远去的影子,心头忽然感觉到莫名的悲凉,宁静夜晚忽然起风了,那是来自北方的冷风,淡淡的月光消逝了,明天将会是糟糕的寒冷气候,深夜的黑虎山显得格外寒冷,谁都没有再说话,明天即将决战的阴影挥之不去,重重压在她们心中。

赵烈显然心里装了太多心事,气氛蓦然有些沉重,于是他们轻轻走下山了,宛儿和慕容无双先回房休息了,可是她们都无法安然入睡,心事重重,闭上眼睛似乎就看到黑虎城外密密麻麻的森冷刀剑和漫天血光,心中涌上不详预感。

赵烈沿着宽阔的街道送韩夜冰最后回房,明天即将是决战时刻,虽然已是深夜,可是大半的黑虎帮兄弟无法入睡,前方忽然响起了“砰,砰,砰”的整齐脚步声,两三百名长刀铁骑排列成整齐队行,手持森冷长刀精神抖擞地四处巡视,当他们望到赵烈的时候,全部恭敬站在两边,手中长刀斜指地面。

韩夜冰娇挺的芳躯背他而立,凝神望往远方星夜覆盖下的巍峨黑虎城,神态看起来非常坚强,冰肌玉骨的俏脸发着光晕,眼睛闪过比天上星光还要明亮的采芒,迷蒙的双眸却不时闪过野性的美丽。

城外数千群雄宁静无声,可是城中的兄弟都知道明天将面临惨烈无比的激战,许多没有巡逻任务的兄弟三三两两靠坐在城墙下,非常仔细地用磨刀石磨着手中沉重长刀的刀刃,全神贯注,聚精会神,直到锋刃闪现出雪亮光芒。

赵烈望到这些忠心耿耿的兄弟,胸口发酸,忽然有种想落泪的冲动,于是轻轻地握紧了双拳,眼中射出坚韧阴沉的目光,久久也没说话。

韩夜冰似乎看穿了赵烈弥漫浓雾的内心,她的心忽然很痛,很痛,感觉到了神秘的预感,赵烈已经离她越来越远了,也许明天以后,这种距离将会变成千山万水,她的心于是开始剧烈的疼痛,直到此时才明白赵烈在她心中竟是如此之重,轻轻道:“我时常在深夜想摘下闪闪满天星,伸手摘星未必如愿,但不会弄脏我的手。”

赵烈放眼望去,那些再远一点的山峰在黯淡光芒的照射下,犹如粘贴在天空的一幅山水画,淡淡的,给人以恬静、素雅的景致,他闭上了笼罩着无边痛苦的眼睛,深深吸气,沉声道:“你为什么忽然如此伤悲,如此痛苦?”

韩夜冰轻声道:“这些年来,我对尘嚣之声早已厌倦,对世俗之形早已目不忍视,从心底渴望清纯的自然,希望有个人可以陪我寻找梦中的净土,可是我知道这是痴人说梦,不自量力。你已经改变了太多,你有你的梦想,我不会勉强你,今天我见到了萧碧痕,很奇怪,心中对她的恨意却随风飘远,不留任何痕迹,而且我会劝说无名府四大高手放弃对她的追杀,她其实是很可怜的女子,你应该珍惜。今夜为她绘画的时候,她是如此的柔顺,如此沉静,如此善良,以至那时我忽然有种很奇异的想法,希望我们几个能抛弃一切,就这样自由自在地隐居山野,终日伴随蓝天白云,可我知道那始终是个美丽的幻觉。”

赵烈心痛得更厉害了,感觉到了窒息的滋味,脚步有些踉跄,几乎无法挺直身躯,谁人不想和心爱的女人游历青山绿水?无需执著于文人墨客的风流雅事,无需执著于怀金悼玉的儿女情长,无需执著于转眼成烟的富贵繁华,更无需执著于往事已逝的追忆缅怀,能在一起就是一种幸福,能平平淡淡地携手度过一生就是最大的幸福。

韩夜冰的声音如同冷风吹来,清脆而冰冷,“世界幻真千变,花开转瞬即谢,流星稍纵即逝,很多美好的东西只能绽放瞬间,让人不得不感叹生命的短暂,也许正因为如此,人们才更该珍惜这转瞬的美好,虽然无限沧桑,无限凄凉,无数生命接受着这无情的安排,匆匆来过,又匆匆离去,也许经不起情感的牵绊,有过依恋,有过无奈,可是该走的注定要离开,错过了便是永远!”她忽然转身回房了,脚步坚定而轻盈,性格坚强而固执,可还是忍不住流泪了,这时有颗流星划过天际,发出了短暂绚烂的光芒,映出了她脸上从腮边悄然滚落的清泪。

赵烈冷冷地挺直了腰板,坚定地站着,如同经历了千年风霜的坚硬山峰,双拳握紧,世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将他击倒!韩夜冰早已回房休息了,空中似乎还萦绕着淡淡清香,她的心是水晶做的,什么都可以看透,轻易就看透了他的心,他想起了雪域高原点点滴滴的温情,虽然心坚似铁,可热泪还是忍不住大滴大滴地滚落,面对生命中最喜爱的女人,他竟然无法伸手拉住,为了心中的梦想,他注定要付出太多太多,可是他必须坚定地朝前走下去,无论承受多大的痛苦!

夜已经很深很深了,赵烈还是没有来,萧碧痕紧紧地拥抱着锦被,独自蜷曲在床上,似是恨不得将那锦被揉碎,也恨不得将她自己揉碎,“我是在寻觅那绚烂而短暂的美丽吗?究竟是涅磐成佛羽化飞仙,还是坠入十丈软红去承受无边之苦?”

明知一切皆为虚幻,便还是沉醉其中,明知近在咫尺,却很快就相隔遥遥,明知流水已逝,却又盼其倒流,明知花落香殒,却又想花落花会开,萧碧痕虽然无悔,可是难免平添几许哀怨,“既然相遇,为何分散?既要永别,何起这缘?”

赵烈终于还是来了,跨进房门的时候,分明看到了萧碧痕双眸中发自内心的狂喜,那是无法掩饰的开心,可她越是愉悦兴奋,他越是感到心痛,脚步沉重如山,几乎抬不了腿,他缓缓走到床边,伸出细长手指划过了她光滑如玉的脸庞,指尖划过了她的肌肤,留下的是指痕,还是天边的流星?是温柔,还是飞蛾扑火时的瞬间美丽?

萧碧痕挥手过处,划破一线苍茫,低头沉思,夜色如泻满窗,黑色的头发黑色的眸,如同黑夜般纯净的黑,窗外冷风无情吹落了枝头最后一朵残花,忽然轻轻道:“不知花儿可否有心,花儿被风吹落的时候,会感到心疼吗?”

赵烈微笑道:“古人云:双双蝶翅涂铅粉,砸花心,香拂散天,花心梦醒!花若无心,那蝴蝶吸吮什么?花若无心,如何心动?”话还未说完,他就知道今夜注定无法入睡了,屋外冷风呼啸,可是心已经被眼前无边无际的春情融化。

萧碧痕凝视指间流淌的时光,再回首,已不知今生是何世?缓缓握紧玉手,却挽不住这如水的缠绵,唯有心痛烈烈,来不及展尽如花的笑靥,来不及数清帘外的飞燕,轻挥衣袖,染醉了曾经的流水,洗淡了岁月的痕迹,却洗不淡幽婉的柔情。

她的头发迎风拂舞,一股独有的发香沁人心脾,有一种使人溶解的感觉,令人无限心醉的双眸,有若源源不绝的清流含蕴深深情意,海潮般拍岸而来,她缓缓闭上眼睛,以蚊蚋般的声音道:“今夜我全是你的。”然后又不胜娇羞地垂下了螓首。

赵烈目光深沉,似乎想要逃避,可终究不忍离开,深深吸了口气,轻声道:“张开你的眼来。”她柔顺地张开秀目,他全神地细视秀气迫人的俏脸,想要铭记眼前的绝世容颜,轻轻捉着她巧俏的下巴,托起她像火燃烧的脸庞,两人目光一触,再分不开来。

萧碧痕任由他饱餐秀色,隆起的胸部撑起了外袍,微露出里面的月白色紧身内袍,良久,他才低头下去,痛吻柔软樱唇,她玉手紧抱着他的腰,他丝毫感觉不到男女间的欲望,有的只是种升华了的爱,一种超越了情欲的精神接触,虽然她的肉体是那么地实在饱满。

萧碧痕心底深处泛起了无法形容的奇特感觉,纤手忍不住深深插进了他脑后的头发内,不让他离开,让热吻继续进行着,肉体水蛇般扭动,腰身不由得轻轻地弓起,就连她骨髓也滋滋地散出令人心软的微酸,敏感得连雪肤上纤微汗毛都轻竖了起来,身子逐渐绷紧起来,虽然娇羞无限,可是她似乎不愿意闭上眼睛,想要把每个细节都深深印在脑海中。

赵烈忍不住将手移高,来到她粉嫩雪白的玉项处,温柔地搓摩,他情动如火,无法扑灭,终于抛弃所有顾及,忘记了明日即将发生的一切,轻轻握住了她纤细的足踝,手又是轻轻一抖,利气轻崩,将她足上所穿的鹿皮软靴硬是割裂破散,蓬地化成了数十片碎芒软屑,连她在鞋内穿着的细纱薄袜,也同样地震成了碎片,露出了一只白生生的细软玉足,她整个身子很快变得酸酥,柔软而发烫。

萧碧痕身下的淡白水裙掀了起来,覆在腰上,暴露出裙下穿着细笼薄纱的大腿,雪丽肤色在沉沉的夜色中,莹莹透出惊心动魄的吸引力,光裸的白腿横在柔软床上,白雪雪的长腿布满细细汗滴,散出了隐隐的紫红色流芒,几乎从不曾见光的腿肤显得宛如玉脂那般地圆润透明。

赵烈的双手沿她的身体从下而上移动,白白的,软软的,却又挺挺翘翘的双峰暴露了出来,尤其她全身皆绷的模样,更让人感到满足,乌黑秀发显得有些凌乱潮湿,更显原始魅态,纤长柔软的女体泛出了一层亮艳水气,丽光至极,令人神魂皆摇。

萧碧痕好像堪不住狂风拨弄的嫩花细蕊那般,婉转娇啼,眩晕至几乎无法呼吸,她忽然用尽全身力量拼命搂紧了他,两人深深融为一体,就在这刹那,世间再没有人能把他们分开来,漫漫长夜才刚刚开始,两人抵死缠绵直至黎明。两条又软又热,又滑又腻的大腿和他强悍健壮的身子密接夹摩,紧紧相拥而无法入眠,她生怕这美妙时刻瞬间消逝,双眸不可抑制地流出晶莹泪水,分不出是悲伤还是幸福。

她轻轻用柔软手指抚摩着赵烈身体上密密麻麻的伤痕,芳心充满了无尽疼惜,蜷曲在他的胸膛中,哭泣着柔声道:“最近你忽然就消瘦了,我真的很心疼,不愿意看到你一天天消瘦下去。”她恨不得时间停止,永远缠绵,痛苦和快乐,笑容与热泪,青春与激情,悲伤和压抑,生死爱恨的纠缠,一切的一切,流逝的岁月在怅然的离散和疼痛里,追寻到生命的弥足和珍贵,往往都是纯白而无阴影,却在未料的残缺和遗憾里,达成了永恒而异端的完美。

“银烛惶惶照肝肠,玉指冰冰抚心伤。犹有梦中千回转,回回都是泪两行。”天色逐渐亮了起来,萧碧痕的心也蓦然收紧了,隐隐作痛,她起身含羞穿好衣裙,如乖巧柔顺的妻子那样为赵烈穿好衣服,小心地把两把长刀绑在他后背,甚至连他衣服上微小的皱折都仔细地用手抹平,双眸荡漾着幸福的满足,目光充满了无限的温柔体贴。

赵烈却显得格外沉默,神色深沉宁静,浑身肌肉隆起如铁,强悍修长的身躯透出无比坚定的信念,男儿有泪不轻弹,无数艰辛磨难已经让他的神经变得异常坚韧,心坚似铁,默默用布带把金色长发从额头用力紧紧勒住,冷冷握紧双拳。

纯黑的夜色世界镀了层迷蒙苍白的灰,北方的风完全没有江南清风的温柔,如锋利刀子割过了宋青河的脸庞,悲风、残月,悲凉、思念、忧伤的夜晚,在这样的晚上,远在北方的他怎能入眠?长夜风多星亦高,薄衣袖短悲未了。

无眠之夜,宋青河不可抑制地想起了江南黑虎城的赵烈,一切都按照预先策划的那样顺利发展,甚至顺利得有些出乎预料,明天将是黑虎帮和六大门派决战的日子,两虎相争,双方必然伤亡惨重,铁血联盟可以汇聚精锐部队,乘机迅速踏遍大江南北,轻松称霸武林。

宋青河心中并没有想象中的狂喜,反而涌上一种莫名其妙的烦躁,赵烈虽然如预想那样为了萧碧痕而怒战天下豪杰,情动九天,可是他却感到了突如其来的心痛,心就像被掏空了一样,他的心已乱了。

古色古香戏台上折子戏的幻影在黑夜隐约闪现,恍惚间戏台变为杂草丛生,红瓦稀落的屋檐,寂静月夜风乍起,宋青河似乎看到了赵烈在黑虎城惨烈战死,悲壮无比,却并非为了他,而是为了另外的红颜女子!

宋青河口如含珠丹,指如削葱根,忽然挽出了兰花指,“寂寞与高傲可以共存吗?恒古以来多少人曾经和我一样伤怀?赵烈死的时候,还会追忆起曾经为他红袖起舞的戏子吗?”他深邃的眼睛穿越时空,哀怨地凝视南方,不同的心音,一样的叹息,一样的心碎。

寒冷北风呼啸而过,冬天来了,风云起,一时多少俊杰?风卷起了漫天灰尘,似乎凝聚成了赵烈的面容,那张布满风尘的脸,粗犷,轻狂,清秀,豪壮,沉静,坚忍,淳朴,孤傲,忧郁,冷峻,深沉,混合了太多矛盾的性格,从远古走近今朝,又从今朝走向远古,宋青河知道,男儿生当为人杰鬼雄,立志攀登最高处,睥藐世间,人性的贪婪充满了心胸,但就是这种欲望,才能达到辉煌的成就。

宋青河阴柔面容忽然布满坚毅神色,眼神充满了无坚不摧的霸气,冷冷地握紧双拳,这一刻,眼中哀怨目光蓦然消逝,此时他是铁血联盟总盟主,也是悍然统治北方武林的绝代霸主!

马上就可以达到梦寐以求的成功,心中也有着无法弥补的遗憾,可是宋青河却体会不到那种“其若有憾焉,其心乃深喜之!”的快乐,忍不住发出了坚定而绵长的尖啸,过往种种都做永别,无形无象,虚无中,有音如缕,只因他心中尚有一丝牵挂。

泼墨般黑云重重压在黑虎山顶,刹那间把整座险峻山峰包裹起来,偌大黑虎城上黑云弥漫,可是漆黑乌云并没有朝东方扩散,只是笼罩了西方的半边天空,东方的太阳依然明媚,耀眼的金色光芒使得黑虎城头乌云越发黑得发亮。

城外数千江湖豪杰神情激昂,沸沸扬扬,喧嚣繁杂,风中弥漫着悲凉惨淡气息,巍峨的黑虎城在黑云映衬下,显得格外阴森恐怖,众人默默望着黑虎城,真正面临生死搏杀的时候,每个人都很紧张,心跳得很厉害。

萧碧痕和赵烈缓缓登上了城楼,黑虎城中近万名帮众几乎都汇聚到了城墙附近,宽阔的城墙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帮众,没有人发出任何声音,英雄会的加盟极大提高了黑虎帮实力,两千名精锐帮众大部分补充到黑虎铁卫和长刀铁骑,剩余部分和黑虎帮中偏爱长剑的兄弟组建了全新的雪剑护卫。

千名黑虎铁卫的足踝上、手肘上都缚有尖锐的,呈半圆的尖刺,鞋头又缚了一支尖刺,一副近身搏斗的装备,却使人油然心悸,而且全部手持长达两丈的锋利长枪,雪亮的枪尖透过城垛缝隙对在城外,随时可以无情刺穿攻城的武林豪杰。

两千六百名长刀铁骑傲然站在城头,双手紧握刀柄,随时准备与敌人搏杀,两千多名寒月护卫全部站在城墙最前方,全神贯注凝视城下黑压压的武林豪杰,不但身后背满了锐利长箭,而且身边左右都放满了装满长箭的箭簇。

南宫无雪早已经站在城头,浑身散发出无法描述的贵族气派和儒者风度,雪白长发和冷静双眼又令人望而生畏,高不可攀,配合均匀优美的体态,确有不可一世顶尖高手的醉人风范。黑虎帮的各地分堂的舵主,黑峰三十二骑,青云九龙,叶飞,张旺财,周长空,燕辉,黑百双刹,寒月刀萧寒……黑虎帮全部大将整齐地站在黑虎城头,慕容无双,宛儿和韩夜冰则没有出现在城头。

赵烈傲然登上城墙,背负双刀高高站在城头,金色长发在东方阳光的照射下,发出了绚烂耀眼的光芒,当他登上城头的时候,一连串金铁交鸣的声音纷纷响起,最前排的长刀铁骑纷纷长刀出鞘,然后逐渐蔓延到全部数千名威风凛凛的长刀铁骑,他们双手紧握刀柄,整齐地把沉重森冷的长刀竖直举在胸口,眼中不但充满了无所畏惧的目光,而且散发出无上的荣耀和决心,他们乃是黑虎帮战无不胜的长刀铁骑!

城外数千江湖豪杰抬头望着有若天神般挺立城头的赵烈,眼中忍不住露出了尊敬目光,赵烈的江湖生涯充满了震撼人心的铁血传奇,群雄顿时议论纷纷,谁都不想和闻名天下的武林战神交手,可是此时谁都无法回头了。

萧碧痕轻柔地站在城头,穿上了件雪白柔软的长袍,露出了半边香肩,轻盈优美,虽然身着简朴清淡衣物,可是全身透露出一种难言的雍容华贵气质,长长的秀发在头上打了两个转,垂下了几缕青丝,用一支白玉簪穿着,配合著她修长圆润的身段和纤幼的蛮腰,显得格外端庄窈窕,云雨过后,她美得像会发光那样,显是刚洗了澡,脸上没有半点装扮,闪着水光,清丽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就在萧碧痕出现城头的刹那,整个世界忽然宁静了,城外数千武林豪杰屏息望着城头风姿绰约的白衣女子,无法相信她就是残暴凶残,杀人如麻的魔教教主,所有人都震撼于她宁静从容的美丽,纯色的美丽毫无保留地绽放,清冷而巨大的风掠过她的发尖,击碎凝固的黑云,让她在如此纯美的黑色中飞扬,绽放如妍!

黑虎城顶的黑云迅速朝东方蔓延,滚滚黑云几乎遮盖了整个天空,可是绚烂阳光却如同金色柱子那样从云层缝隙中射出,山川河流透出异样的光芒,景色瑰丽而妖艳。赵烈站在城头凝望大好河山,无数金黄色光柱透过云层照射大地,广袤的平原无穷无尽地延伸至远处,葱绿的原野,茂密的树林,婉蜒交错的澄碧河流,青草上飞伏起落的鸟群,一切一切都是如此美好壮丽。

赵烈心中涌上无边豪情,心潮澎湃,蓦然高举长刀无边,刀身周围萦绕着熊熊烈火,浑身散发出藐视天下的气势,仿佛天地战神,双眼中射出红色的妖艳目光,灵魂似乎游离于身体,似有恐怖恶魔附着在身上,诡异震撼!

成千上万的黑虎帮众全部身着黑色劲装,每人额头都紧紧勒着红色带子,显示出和黑虎城共存亡的决心,他们望到了赵烈手中的火焰长刀,顿时热血沸腾,数千长刀铁骑纷纷拔出雪亮的长刀,“哐,哐,哐!”的拔刀声不绝于耳,全部涌到城头,千百枝锋利长刀斜斜指向了城下的武林豪杰,森冷耀眼的刀芒在巍峨的黑虎城上空闪烁。

寒月护卫显得格外冷静,迅速弯弓搭箭,密密麻麻的漆黑锐利长箭冷冷闪现在城头和箭楼,最新成立的雪剑护卫则显出几分高贵气质,雪亮长剑无声地握在手中,黑虎铁卫手中的长矛竖了起来,格外强悍威猛。

赵烈望着这些忠心耿耿的好兄弟,忍不住热泪盈眶,若当真与六大门派血战,这些好兄弟不知有几人能幸存下来?他心头蓦然感到扑面而来的压力,一种让人几乎窒息的痛苦让他面目狰狞扭曲,额头上大滴汗水滚落,握住长刀的手也在剧烈颤抖,仿佛即将打开地狱之门,会带来无穷无尽的痛苦和悲伤!

萧碧痕轻柔站在城楼上,满天红霞朝曦作绛唇点点,脸型是优美的瓜子脸,五官之秀气娟美,完美无缺,有种圣洁婉约又带刚烈固执的气质,淡淡的水白轻袍衬出隆胀的胸部和细盈的腰身,她忽然回头凝视赵烈,双眸蕴涵了无尽的深情,生生世世的相许,渗于她的生命,穿行在她血液中,朝朝暮暮长相守,这是今生的盟誓,也是来生的约定,她仰起俏脸,闭上眼睛,出了一会神,才再张开美目,倚东风,秀脸嫣然绽放,一笑倾城,转盼万花羞落,穷尽一生似乎只为了这刹间定格永恒。

第一百二十一章 悲刀伤情

此时无论是城头上万的黑虎帮众,还是城外黑压压的武林豪杰都寂静无声,震撼于萧碧痕忽然绽放的惊艳笑容,她的笑容似乎穿越了时间和空间的限制,虽然不少人间隔数十丈的距离,可是几乎所有人都清楚看到到了她的笑容,感受到了笑容里面包含的真情和宁静,她静静地在每个人面前绽放生命中最绚烂的色彩。

萧碧痕的倾城一笑还残留在众人脑海中,她忽然伸出了玉手,映着暗黑色天空格外显眼,纤手白细淡明,指细长中带着丰腴,掌心手背雪白细腻,整只手泛着无比的晶莹剔透,可是手上忽然闪现了震慑天下的魔刀。

诡异翠绿的刀芒顿时弥漫在空中,魔刀活生生像有生命般,锋利的刀锋上面光彩流动萦绕,散发出一种震慑人心的魔力,就在萧碧痕握刀的刹那,她蓦然变了,恢复了黑道第一高手的骇人气势,浑身散发出森冷杀气。

魔刀似乎引发了妖艳恐怖的力量,黑虎城头的黑云开始翻滚,天空苍穹中爆发出一道狂暴闪电,直指茫茫大地,风中传来萧碧痕又尖又细,又急又快,宛如针刺般高亮的尖啸,急速的尖音,是如此地快速冲向城外群雄,众人觉得就好像从两边的耳孔,猛然插进了两根尖针般刺耳难受,城下数千武林豪杰如遭雷击般僵立地面,蓦然感到心头突如其来的压力,不少人感到快要窒息的恐惧,顿时朝后退却,面如土色。

可是更多的人却被激发起心中的仇恨,纷纷刀剑出鞘,森冷逼人的杀气冲天而起,许多人仰头发出了决战的长啸,这是铁血的江湖,谁也不愿意退缩,但见城外弥漫着悲壮凄凉气氛,寒风扑面,旗帜飞扬,黑压压的武林豪杰缓缓朝黑虎城推进,明知此战凶多吉少,可是群雄依然朝黑虎城冲去,每个江湖男儿身体中都涌动着沸腾的热血,寒风呜咽,如同苍天在哭泣悲叹,惊天血战即将爆发,谁也无法阻拦。

恐怖的闪电过后,狂风呼啸,整个天空似乎都被黑云笼罩,耀眼的金色阳光蓦然消逝,整个世界变得阴森压抑,南尊海啸天静静凝视站在城头的萧碧痕和赵烈,这可是黑榜排名前两名的绝代高手,萧碧痕孤傲刚烈,凶狠残暴,生平杀人如麻,战无不胜,赵烈强悍深沉,顽强坚韧,经历无数惨烈搏杀,威猛天下,两人联手,江湖中根本无人可以抵挡,海啸天心中忽然涌上连绵不绝的阴影,目光黯然,浑身冷汗淋漓,心中充满了悔恨,难道一代英名就要毁在黑虎城吗?

萧碧痕浑身透出无尽的冰冷,忽然咬牙从黑虎城头凌空飘然而起,持刀朝如潮水般涌来的武林豪杰冲去,魔刀在空中急速飞旋,象一朵飘动诡异的绿云,映着天空漆黑的云层,刀锋拉出了一道妖艳绝伦的弯月状刀芒,久久凝固在空中。

当满树繁花随风飘零,面对死亡,没有一朵花会犹豫,她们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露出绝美的微笑,在她们看来,只要能绽放,哪怕短短的一瞬,也便不负此生了。萧碧痕柔美中带着刚强,带着对来世的希望,那种美丽是惊心动魄的,美的艳,艳得凄,就如同即将凋零的花儿,她对生命充满了热爱,已经明白了爱情的真谛。

几乎同时,赵烈尾随萧碧痕从城头高高跃起,手中的长刀无边散发出熊熊烈火,映红了黑暗的天空,一股窒热的感觉瞬间传遍了他全身经脉骨骼,双眼暴射出耀眼光芒,散发出骇人恐怖的妖艳色彩,就连体内鲜血似乎都被点燃,恍惚间似乎全身陷入到无边血海中,妖艳目光无比坚定而冷酷,此刻周遭空间,已是阴风惨惨!

就在这刹那,黑虎城头的上万帮众和城外数千豪杰全部僵住了,不能置信地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变化,喧嚣愤怒和呼啸声,刀剑的碰撞声,群雄脚踏大地的奔雷声……全部消逝了,时间仿佛停止了,所有人如同中了恶毒咒语般凝固为石像,呆若木鸡,全部人的目光都注视着飘在空中的赵烈和萧碧痕。

赵烈眼中闪过无边的痛苦,脸色逐渐变得阴沉而狠绝,透出前所未有的冷静,蓦然挥刀劈出了狂风刀法的最后一招“风过无痕”,长刀无边夹带着熊熊火焰,划出一道绚烂诡异的光芒,轻柔地刺向了萧碧痕的后背,如晴空彩虹般飘然无痕,又如情人眼神那样温柔似水,清风过后,会有什么痕迹呢?

笼罩在黑虎城上空的黑云蓦然发出了惊天动地的雷鸣声,整个空间似乎都发生了扭曲,就如同在波动水面上迷茫晃荡的倒影,暴风雨似乎已经来临,可是天空并没有雨水滴落,漆黑云层忽然飘落了雪白无暇的晶莹雪花。

就在赵烈劈出这惊世骇俗一刀的刹那,蓦然发觉眼前曼妙的白色背影竟是如此熟悉,心头剧震,想起了进入江湖前看到的神秘白衣女子,此时才明白那个白衣女子就是萧碧痕,两人早在他进入江湖前就曾经擦肩而过,他就是因为看到了萧碧痕匪夷所思的武功才决定进入江湖,依靠她剑下亡魂的内功心法而步入武林殿堂,终于成为了威震天下的武林战神,命运就像是神奇的轮回,似乎冥冥中自有天定,老天早就注定他们相识,难道结局也是注定的吗?

也就在同一瞬间,萧碧痕忽然翻转了身子,此时长刀无边的刀尖已经抵在了她隆胀的胸部,可是赵烈在她脸上看不到任何怨恨和惊异,秀美绝伦的面容反而充满了幸福宽慰的笑容,神态宁静沉稳,没有一丝一毫的悔恨,双眸荡漾着无边无际的深情,她此时的笑容震撼天地,这是世间最美丽的笑容,风云变色,巍峨黑虎城似乎也在晃动,就连老天也感动得流出了冰冻的泪水,空中刹那间就散落了漫天雪花。

天空留不住一只鸟,季节留不住一缕花香,雪花绽放的最初以及幻灭前的纯净与弥漫,原来是每个人内心所期待并眷恋着的,赵烈顿时感到心如刀割,蓦然明白萧碧痕留在黑虎城的良苦用意,她早就看穿了他的心,可是依然宁愿用她的生命换回刹那绚烂,破蛹化蝶,扑向那炽热的爱火,无怨无悔。

时间停止流动了很久,两人奇异般站在虚空之上,久久凝视,长刀无边似乎也凝固在萧碧痕胸前,赵烈面目狰狞,青筋暴露,手中长刀呈现前所未有的沉重,几乎让他无法握住,他的心已经被撕裂为碎片,决定刺出这刀已经是异常的艰难,已经承受了无比惨烈痛苦的折磨,可长刀即将刺入她柔软胸膛的时候,却是无法想象的悲痛,他究竟能否劈出生命中最沉重的一刀,最难取舍的一刀?

漆黑天空忽然划过一道闪电,刺眼光芒几乎让人无法睁开双眼,巨大闪电如同雪亮长刀直插大地,雷电重重轰在城外护城河中,溅起了滔天巨浪和诡异水雾,连绵不绝的炸雷轰然响起,似乎想要把青翠挺拔的黑虎山也震倒!

萧碧痕凌空站在漫天洁白雪花中,含笑凝望赵烈,双眸包含了无尽的情意,似乎在对他轻轻诉说,“我愿作轻沾衣襟的杏花雨,纷纷润润,带着浅浅的馨香和沉甸甸的思念,悄悄濡湿你的心,我也愿作弹落音尘的古筝,用今生的情,来世的意,弹奏一支悠扬的曲,丝丝韵韵,余音不绝,圆润轻柔,情切切,意绵绵,我还愿作你案上的红烛,守望窗户,望断夜夜笙歌,任落红如泪,任灯花空老,点点滴滴,都是心的真意,都是情的幻想。”

萧碧痕柔和清凉的声音忽然萦绕在赵烈耳畔,“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她柔软俏丽的身子忽然朝前飘出,轻飘飘地穿越了时空限制,想要让胸口上那把熊熊燃烧的长刀穿透她的胸膛。

赵烈狰狞恐怖的表情忽然消逝了,双眼中血红色妖艳光芒蓦然转变得宁静平和,眼角滴落了痛苦的泪水,冰冷泪水划出道美妙弧线,刚好滴在了手中长刀之上,“哧”地一声,长刀无边熊熊燃烧的火焰熄灭了,暗红色刀身瞬间变得黝黑无光。

真正面临抉择的时候,赵烈忽然觉得曾经的想法是那么苍白无力,手中的长刀如山般沉重,心竟然是那么的痛,整个胸膛都似乎爆裂了,就在这短短瞬间,似乎已经看穿了世间所有的荣辱权利,明白了太多太多的东西,幡然醒悟,明白了什么才是世间最宝贵的东西,虽然不过刹那时光,却如同经历了人生漫长的岁月和世间无尽的轮回!

电光火石的瞬间,暗黑沉重的长刀无边闪电般收回,赵烈迅速反手把长刀插在身后刀鞘,决定放下一切,痛快和六大门派血战到底,宁愿力战而亡也无所顾及,可惜天空那道刺眼闪电和漫天水雾迅速包裹了他们的身影,众人顿时什么也看不到了。

迷蒙冰冷的水雾中,就在这刹那,赵烈耳畔轰鸣,弥漫的水汽打湿了长发和衣衫却不自觉,眼前的景象恰如万千涌动的巨鲸一起游来,忽一下跌入漩涡不见,激起浪涛无数,道不完,数不尽,心中似乎得到了解脱,恢复了往日冷静和勇往直前的决心,脑海空灵无比,整个世界都变得清晰明了,似乎可以看得更远更广,看到了飞鸟掠过大地,看到了海阔天空,看到了无边无际的神秘星空,他目光闪烁,忽然伸手夺过了诡异妖艳的魔刀,用力紧紧搂住萧碧痕,在她耳边坚定道:“我知道你今日抱定了必死决心,可是我绝对不会让你再受到任何伤害!”

赵烈此时感到心胸无限宽广,心思变得敏锐无比,双手忽然紧紧握住了江湖中最神秘的弯刀,赤手握在锋利刀刃上,几丝金色长发刚靠近刀锋便被无声割断,他的双眼忍不住滴出了悲伤的情泪,滴滴落在了威震天下的魔刀之刃,绿芒流动的刀面上奇异地凝聚出了细细泪痕,难道魔刀也会流泪吗?

赵烈汇聚全身功力于双手,怒吼一声,猛然发力,竟然把世间最恐怖的魔刀从中部“卡擦”生生折断,耀眼诡异的绿色闪光从断刃处迸发而出,直插云霄,周围的水雾越发迷蒙,大量刺眼鲜血顿时从他指缝间淋漓滴落,此时只有身体的疼痛才能减轻心中的痛苦,他眼中射出坚韧冷静的目光,不惜付出任何代价,绝不能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狂暴闪电和迷茫水花逐渐散去,黑虎帮兄弟和城外群雄都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赵烈凌空站在翻腾水面,忽然拔出长刀冰心,重重劈在水面上,极度冰冷的气流迅速把护城河面冻结而成一大块浮冰。

萧碧痕白色身影静静躺在晶莹透明的冰面上,饱满柔和的胸膛上深深插着诡异魔刀,鲜血染红了胸口处的白色衣裙,她的美丽会被冰封百年、千年、万年……直至终结,光冰折射辉映得她更加美丽,也不枉费了为此所付出的一切。

魔刀断裂的瞬间,闪电雷鸣和漫天雪花奇妙消逝了,滚滚黑云也开始收缩清淡,空气经过雪花冲刷后显得格外清新自然,阳光蓦然破黑云而出,巨大绚烂的彩虹横过了整个淡黑色天空,无数娇艳花朵也在此刻含香绽放,五彩缤纷的花朵引来彩蝶飞舞,晨光穿过了水中莲叶,轻柔的粉色花瓣含着晶莹水珠,温柔细致的花瓣包容着浅黄花心,摇曳在脉脉幽香中,淡淡花香随着清风款款而来,游飘在水面迷蒙的轻烟之下。

赵烈冷冷站在冰面上,湿漉漉的长发还在滴水,双手被魔刀锋利刀刃划破的鲜血巧妙染红了萧碧痕的胸膛,此时手上已经没有了任何血痕,早就被冰冷河水洗尽,可是心中的伤痕悲痛却永远无法愈合,他面无表情对六大门派道:“萧碧痕已经死了,各位大侠豪杰可以回去了。”

众人没有任何反应,谁也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在短短瞬间,似乎已经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数千江湖豪杰和六大门派弟子显然未从震惊中醒过来。英雄剑张枫忽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英气逼人,朗朗高声道:“魔女萧碧痕到底是怎么死的?刚才在水雾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烈傲然环视护城河前方的数千群雄,冷冷道:“萧碧痕既然已经死了,所有恩怨情仇都烟消云散了,一笔勾销,其它的事情都已经不重要了。”

张枫眼中闪过怨毒目光,昂首冷笑道:“赵烈乃是亡命江湖的淫贼,为人阴险狡诈,卑鄙无耻,各位前辈英雄千万不要上了他的当,萧碧痕恐怕并没有死,不过是赵烈的阴谋而已,你可敢让我看看魔女到底死了没有?”

数千群雄纷纷朝前涌动,不少人眼中射出了怀疑目光,显然同意了张枫的说话。赵烈抬头凝视张枫,手持雪亮晶莹的长刀冰心,浑身散发出极度冰冷的寒意,众人忽然惊骇地发现,但见以赵烈为中心的水面迅速凝固为白色薄冰,发出了令人恐怖的低沉卡嚓声,冰面缓缓朝四周扩散,他冷冷对张枫道:“就凭你还没有资格,有种就独自过来,我在这里等着你!”

张枫心惊胆战地凝望着不断结冰的水面,心里发毛发冷,不敢凝视赵烈冰冷如刀的目光,强烈杀气让他几乎无法呼吸,只能心虚地往后退了一步,众目睽睽之下却不敢跃到浮冰之上察看。

赵烈环顾数千豪杰,眼中闪过深沉冰冷的目光,沉声道:“少林掌门了空大师,武当掌门无为道长和南尊海啸天乃是江湖中德高望重的老前辈,侠肝义胆,光明磊落,权高位重,说话一言九鼎,就让他们三人过来看看萧碧痕死了没有。”

了空大师,无为道长和海啸天轻轻跃过宽阔的护城河,静静凝视躺在冰面上的萧碧痕,纵然他们已经踏尽了世间的大风大浪,生平经历过无数惊心动魄的事情,也见过太多匪夷所思的传奇,可是此时他们三人却同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面容泛出了复杂无比的表情,他们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萧碧痕紧闭的双眸忽然睁开了,清新自然,含笑凝望着身边绽放的花儿,她全身经脉气息平和,丝毫没有受伤的模样。

赵烈傲然持刀站在冰面上,浑身冰冷,杀气冲天,可是面容却是宁静如水,眼神阴沉而充满无比坚定的信念,静静道:“曾经杀戮武林的萧碧痕已经死了,三位前辈可要看明白了,这可是关乎整个武林的大事情。”

了空大师眼中射出了悲天悯人的目光,没有丝毫犹豫,枯瘦的身子忽然飘过了护城河,对着数千豪杰高声道:“我佛慈悲,萧碧痕确实已经死了,怨怨相报何时了,不如回家拜佛祖,阿弥陀佛!”

无为道长满脸苦笑,再次回头望了望躺在冰面上的萧碧痕,忍不住凑近赵烈低声道:“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吧,就不怕我当众揭穿你的谎言吗?唉,既然我们曾经痛快喝酒,我就给你个面子,可若是海啸天不给你面子,我这张老脸可就无法在江湖中混了,我和了空大师这次恐怕要臭名远扬了。”他叹息着飞越护城河,摇头沉声道:“萧碧痕已死,无论如何,死亡的确是一种彻底的解脱,大家不用围攻黑虎城了,天气转晴了,此时该回家换衣洗澡了。”

虽然面对纵横江湖数十年的武林至尊海啸天,赵烈依然冷冷站立冰面,目光没有丝毫畏惧,浑身散发出冰冷恐怖的气息和藐视天下的霸气,锐利眼神紧紧凝视海啸天,眼中闪过阴沉暧昧的目光,手持长刀冰心,强悍的身体充满了随时可以爆炸的力量。

南尊海啸天也是混了几十年的老江湖了,久久也未说话,自然明白赵烈深沉目光的用意,赵烈居然在电光火石的瞬间,果断做出了这个惊人而大胆的决定,抓住了他们三人的心理弱点,他对于赵烈敏锐的心思佩服得五体投地,他久久站在冰面上,心头忽然泛出淡淡的悲凉,他真的老了,江山代有才人出,此时的江湖已经不是他的江湖了,赵烈之深沉心机让他甚至感到了突如其来的恐惧,可是内心深处却隐约感到了一丝庆幸,总算不用血战黑虎城了,可以全身而退了。

南尊海啸天缓缓踏着微微荡漾的河面走到群雄面前,虽然短短二十丈距离,却如同走了一辈子,脚步异常沉重,他下领宽厚,秀亮的脸有种超乎世俗的湛然神光,满脸红光宛似头顶的彩虹,充满了变幻与绚烂,份外显出鹤立鸡群的超然姿态,抬头凝望眼前武林豪杰千百双期待的目光,脸上忽然露出了轻松无比的笑容,沉稳微笑道:“萧碧痕生前曾经犯下无数血案,现在她已死了,自古人死万事空,现在一切都结束了,风平浪静。”

城外数千豪杰显得格外兴奋,顿时爆发出猛烈欢呼声,许多人激动得流下了眼泪,仰天长啸,可也有不少人觉得心里莫名失落,血海深仇得到了解,可是许多人心中并没有想象中的兴奋开心,默默站立思索,仇恨让人疯狂,江湖更需要宽恕,而不是无休无止的追杀。黑虎帮的兄弟也放下了手中刀剑,肃然紧张的脸上露出了轻松笑容,虽然众兄弟早就抱定必死信念,可是一场血战终于消逝无痕,大家绷紧的神经松弛下来,生命总是弥足珍贵的。

张枫目光闪动,忽然再次跳了出来,浑身浩然正气和阳刚之气冲天而起,傲然对着数千豪杰咬牙切齿道:“大家绝对不能就这样放过萧碧痕,大家不如拔出刀剑把魔女千刀万剐,方解心头之恨!”

赵烈的心刚才已经被撕裂了,此时心情悲痛无比,根本没有望向张枫,仿佛张枫已经是个死人,而是望着数千群雄冷冷道:“今天谁若敢再动萧碧痕一根毫毛,老子会把他撕成碎片!”一股冰冷的萧杀气息席卷而出,宁静冰面碎裂后开始泛起浪花,身披蓝色长袍的魁梧身影蓦然压了过来。

众人刹那间第一感觉就是压力,沉重无边的压力,地面似乎都在震动,越来越强烈,四周景色在群雄眼中开始疯狂跳跃,就像站在滔天巨浪中的小舟一样,整个世界没有一处可落脚站立的地方,他们好像被完全禁制住一般,根本无法动弹,眼中只有铺天盖地的压力存在,数千豪杰竟然无人胆敢上前一步。

沉沉无相的压力冲了过来,张枫面对恐怖强悍的武林战神,忽然地发现他连动个手指头的力量似乎都没有了,他在极端的恐惧中,心跳得越来越快,如同一个大鼓在身体内敲响一般,配合那天地的巨震疯狂地跳跃,所有的感觉都已消失,只剩下心跳在狂野脉动,浑身都是冷汗。

赵烈忽然对张枫冷冷道:“你还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你今日死定了!”

张枫转身面对数千群雄,慷慨激昂道:“没想到堂堂数千豪杰居然甘心放过天下闻名的江湖淫贼,此时的江湖已经没有正气道义可言,我真为整个懦弱的江湖而感到羞耻!”

南宫无雪忽然从城头轻轻飘落在张枫面前,白衣白发,说不尽的儒雅潇洒,他凝视张枫宁静道:“你我曾经是好朋友,可是你为什么要如此卑鄙?展莹并非赵烈所杀,否则我怎会率领英雄会加入黑虎帮?”

张枫没有丝毫慌乱,冷静道:“南宫兄恐怕是被赵烈的花言巧语所迷惑,展莹明明是被淫贼赵烈所杀,这可是我亲眼看到的,而且赵烈还挥刀砍死了华山派两名弟子,不然他们两人可以为我作证。”

南宫无雪沉声道:“我经过调查,那两名华山弟子身上伤口并非刀伤,而是剑伤,我早就怀疑你了,可是一直没有证据,你恐怕做梦都没有想到吧,展莹并没有死,而是被大海卷走,我最近在江南偶然遇到了她,展莹亲口告诉我,就是你手中长剑刺入了她的胸膛。”

张枫脸色蓦然变得惨白,额头冷汗淋漓,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忍不住朝后退了一步,依然高声道:“不可能,展莹不可能还活着,若展莹未死,她为什么不出来?展莹根本不是我杀死的!”

赵烈冷笑道:“不但是你害得展莹失踪,而且南宫雨也是你杀死的,那时候乃是南宫霸的婚礼,当时你也在场!”

张枫怒极反笑道:“赵烈,你是不是疯了,你认为江湖中人会相信你的话吗?”

赵烈面无表情道:“光凭我一人,当然不会有人相信。”

张枫的大师兄,华山无影剑林天奇忽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跪在华山掌门风远山面前悲痛道:“师父,弟子这些年活在深深愧疚之中,因为我知道张枫的秘密,但为了顾及华山派的声誉,一直未告诉师父,其实南宫雨的事情是张枫做的,这是我亲眼所见,而且张枫事后怕事情败露,所以才冤枉赵烈为凶手。”群雄顿时一片哗然。

张枫此时已经彻底丧失了冷静,蓦然拔出血红色英雄剑,冲到了林天奇面前,愤怒道:“我向来对你颇为器重,我们从小一起在华山长大,感情深厚,为什么要冤枉我!”

林天奇显得异常沉稳,傲然起身面对张枫,大义凛然道:“赵烈和我非亲非故,我只是想伸张武林正义,张枫害怕江湖总有一天知道真相,于是这些年拼命苦苦追杀赵烈,我的良心日夜受到痛苦煎熬,羞愧难当,此时只能当着天下武林豪杰说出事实!”

城外数千豪杰眼中顿时露出了鄙夷目光,都没想到堂堂“英雄剑”竟然是如此卑鄙无耻,张枫顿时感觉如同被剥光了衣服,无地自容,脑海轰然作响,天都似乎塌了,他知道已经陷入到了赵烈的深沉阴谋中,此事显然早有预谋。

赵烈不但武功强悍霸道,而且身后更拥有天下第一大帮黑虎帮,张枫虽然是百年难遇的武学天才,光芒四射,但他根本无法忍受曾经碌碌无名的赵烈成为威震天下的武林战神,提起黑虎帮主,江湖中人人仰慕尊敬,英雄剑的光芒无法和武林战神相提并论,张枫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

这些年张枫其实很可怜,每夜根本无法安然入睡,总是梦见被揭穿卑鄙无耻的行为,饱受折磨,生不如死,绝对不甘心失败,可是此时已经没有选择了,江湖总是靠实力说话,他目光闪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忽然大声对司马空道:“司马兄,你是我最好的兄弟,一起出生入死,你快证明并非是我杀了南宫雨!”

玉面神剑司马空飘然而出,看到了赵烈深沉阴险的目光,也看到了黑虎城头黑压压的帮众,明白再要对抗赵烈是件极不明智的事情,反正赵烈并不知道真凶,何不让张枫背了这个黑锅呢?对于多年前南宫雨的事情,他实在已经忘记了,乐得逍遥自在,于是他对着数千豪杰悲痛万分道:“那天晚上我并不知道张枫去了什么地方,南宫雨被赵烈所杀,其实也是张枫告诉我的,我向来对张枫极为信任,没想到张枫竟然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我实在为他感到惋惜!”

张枫脑海中轰然充血,额头青筋暴露,几乎快要疯了,没想到江湖中最好的朋友司马空也在这个时候在他背后捅了一刀,名声,荣耀和权利瞬间化作了过眼云烟,他愤怒到几乎快要崩溃,似乎看到了天下武林鄙视耻笑的目光,只觉得天地都在旋转,早就没有了刚才的冷静,抬头对着数千群雄张口吼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不错,展莹的确是被我误杀!不,既然展莹未死,那我何罪之有?不过南宫雨绝对不是我杀的!”他开始发疯似的狂笑起来,面容狰狞恐怖,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司马空万种风情堆在积眉目之间,潇洒风流,轻摇手中折扇,轻轻对张枫叹息道:“唉,你既然已经承认误杀了展莹,为何又要矢口否认杀害南宫雨的事情,大丈夫做事敢做敢当,何必这样做缩头乌龟!”

张枫做梦没想到司马空居然落井下石,明白身败名裂的悲惨下场,心中充满了绝望,他望向司马空的目光充满了无尽怨毒,恨不得把司马空撕为碎片,忽然对司马空冷笑道:“司马空你好狠,不过你也不要太得意,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别以为天下就没人知道你干的好事!”

“难道那天晚上南宫雨的事情竟然被张枫察觉了吗?”司马空自认那件事情做得滴水不漏,所有知道真相的人都已经死了,所以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可是此时却全身汗毛竖起,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冰冷,异常紧张,绝对不能让张枫说出真相,他蓦然握紧双拳,闪电般拔剑朝张枫刺去。

天空中忽然弥漫着英雄剑血红色光芒,张枫冷静挡住了司马空的凌厉攻击,青色身影闪电般朝后飘出,忽然劫持住一名华山女弟子,削铁如泥的英雄剑放在了她脖子上,凶狠道:“谁也不许过来,否则我一剑杀了她!”他缓缓朝远处退去,面目残暴,无耻到极点,全然没有半点英雄剑的侠客风范。

赵烈冷眼凝望气急败坏的司马空和狗急跳墙的张枫,眼中闪过了残忍的目光,忍不住在心中一声悲凉叹息,江湖就是这样,永远都是靠实力说话,今日并非用了什么绝妙计谋,可是轻易就扳倒了大名鼎鼎的英雄剑,冤屈也轻松洗刷,因为此时根本无人敢得罪强大的黑虎帮。

周围群雄忍不住摇头叹息,感慨万千,没想到侠义无双的“英雄剑”竟然如此卑鄙下流。风远山更是心神激荡,张枫可是华山百年难遇的武学天才,未满十八岁就已经名满江湖,也是他最心爱的弟子,更是华山未来的掌门,本来还期望张枫重振华山雄风,此时心如刀割,含泪望着张枫道:“华山派从今日起把张枫逐出华山,从此不再是华山弟子,凡华山弟子遇到此人,杀无赦!”

张枫面如死灰,感觉天地一片黑暗,眼中再也看不到绚烂阳光,迅速挟持华山女弟子退到远方,眼看就要逃走。赵烈并没有出手,目光充满了无尽的冰冷,“就让他成为黑榜淫贼,先尝尝亡命江湖的滋味!”他冷冷道:“黑虎帮兄弟听令,以后全力追杀淫贼张枫,维护武林正气,我决不放过这种禽兽不如的江湖败类!”

林天奇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依然沉稳站着,只要有张枫存在,他在华山永远无出头之日,此时铲除了张枫,终于拔掉了心头之刺#蝴身边体态修长健美的柳素青如小鸟依人,芳心纷乱,有些后怕,“若当日选择了张枫,此时恐怕也只有引剑自刎了。”她轻轻地把身子靠紧了身边的大师兄,忽然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赵烈忽然望了林天奇一眼,两人同时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两天前的深夜,赵烈曾经暗中找过林天奇,早就谋划了今日一切,张枫的悲惨下场早就在预料之中,他转身对司马空微笑道:“司马兄不愧是武林四大公子,侠肝义胆,在下肃然起敬,今日多谢司马兄相助,不甚感激,改天我宴请司马兄,到时候可一定要到呀!”他的话语,目光和神态皆充满了真诚坦然的感激之情,司马空闻之心情愉快,欣然接受,完全没有警觉。可是赵烈却在心中对司马冷笑,“今日先对付张枫,洗刷冤屈,过几天就轮到你了!”

赵烈今日不但化解了惨烈的流血冲突,而且终于成功地洗刷了多年冤屈,黑虎帮兄弟和城外豪杰忍不住兴奋地欢呼呐喊,城外不少江湖好汉向来敬仰赵烈,不过因为萧碧痕的原因才悍然围攻黑虎城,此时恩怨烟消云散,巨浪帮主浪涛和手下兄弟带头加入了黑虎帮,刹那间就有数百武林豪杰尾随并入黑虎帮,武林战神的威望攀至前所未有的高峰。

排山倒海的欢呼声中,赵烈心中并没有丝毫喜悦,目光充满了无尽的悲痛,背负双刀轻轻飘回萧碧痕的身边,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藏有邪恶念头,手中深深的伤口又开始流血,心中也不停滴出血迹,他轻柔地抱着萧碧痕飘然越过了高耸城墙和连绵不绝的房屋,瞬间就消逝在青翠笔挺的黑虎山中。

第一百二十二章 弃刀为情

赵烈为何会当着千万武林豪杰刺出那一刀,为什么又收回了那一刀?漫天水雾和狂暴闪电中到底发生了什么?萧碧痕是否已经自杀身亡?这件事情过了很多年依然是江湖中人津津乐道的事情,里面似乎隐藏了太多未解的迷团,当时在场的武林豪杰接近两万人,可是关于这件事情却始终没有统一的说法。

当时站在黑虎城头的一名长刀铁骑日后回忆道:“老实说,我也很怀疑那天看到的场面,总觉得那是幻觉,赵帮主和萧碧痕即使功力通天,也不可能一动不动站在风中,帮主刺出那刀的瞬间,我感觉两人站在虚空中的时间长达一柱烟光阴,我的腿都站麻了,后面那道突如其来的闪电也是恐怖无比,当时我眼睛一闪,什么都看不到了,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肯定都是幻觉。”

另外一名黑虎铁卫则充满尊敬追忆道:“我永远也忘不了这一刀,当时我就站在赵帮主和萧碧痕身边不远的地方,清楚看到了帮主脸上痛苦的神色,帮主是为了黑虎帮上万兄弟而砍出这一刀,当时帮主已经泪流满面,他宁愿承受世间最深最惨的痛苦,也不想我们兄弟与六大门派血战。”

黑虎帮中眼力惊人的寒月护卫更是语出惊人,居然在醉酒后乱说道:“说出来可能没有人相信,当时萧碧痕明明自杀身亡,而且胸口上深深插着诡异魔刀,可是我真的看见她忽然睁开了眼睛,此事千真万确,我甚至还看到了她眼睛里似乎有泪花闪动。”周围的兄弟纷纷哄堂大笑,还有人暧昧低声道:“兄弟,你怕是暗恋萧碧痕吧,所以才会出现幻觉。”

杨风事后知道了这件事情,久久沉思,似乎明了赵烈为何会刺出那一刀,可是并没有说话。丐帮帮主吴冲寒心中则充满了尊敬和理解,心神激荡,当时就流出了热泪,塞外突厥虎视眈眈,两万人的性命悬于一线,赵烈性格之坚强远远超出想象,没有太多选择,那刀让他承受了世间最深的痛苦,那刀伤害最深的也许就是他自己。

当时站在城外的“龙狼斧”屠正方肯定道:“萧碧痕当时正准备冲入敌营,绝对不是想要战死,而是想让人杀死,根本就是想要自杀,赵烈刺出那一刀也应该是想断了她的念头,不然怎么又会收回那刀?”

青城掌门古天恨当时却是感到浑身发冷,“赵烈真是心狠手辣的枭雄,他的心机实在太深沉毒辣了,野心勃勃,江湖恐怕没有人是他的对手,可是他既然已经劈出那刀,为什么又要收回?”

更有些在场的武林豪杰更是说得神乎其神,后来有人经常在江湖中吹嘘,“那道闪电击在护城河中,顿时震起了漫天水雾,在场的两万人都没看清,可从我这角度却刚看到了匪夷所思的场面,那道狂暴闪电刚好击中了萧碧痕手中的魔刀,也许一切都是天意,老天利用闪电牵引魔刀刺入了她的胸膛,这就是天道报应,萧碧痕并非自杀,乃是被天意杀死。”

城外群雄离赵烈最近的江湖人后来总是对人神秘兮兮道:“那刀给我的震撼实在太强了,以至后来我时常梦见他们站在虚空的场面,也记住了萧碧痕的体态模样,后来我偶然在江湖中看到了一名白衣女子,身材体态和萧碧痕一模一样,可惜蒙在面纱,难道萧碧痕真的没死吗?可是当时少林掌门了空大师,武当掌门无为道长和南尊海啸天都证实她已经死了,此事绝对没有疑问,难道是我看花了眼吗?”

旁边江湖客忍不住接口道:“现在江湖中都在流传萧碧痕死而复生了,就是黑虎帮的兄弟也不知道萧碧痕葬在何处?当时赵烈抱着萧碧痕忽然从黑虎城神秘消失,赵烈直到天亮才独自返回黑虎城,难道其中真有奥秘,难道一切都是赵烈的阴谋诡计吗?可又怎能瞒过功力深厚的三名超级高手?”

黑虎城战役后,在场的许多豪杰谁都无法说清楚此事,可是笼罩在赵烈身上的光环不但更加耀眼,而且光环变得神秘诡异而妖艳,深沉的心机,复杂的性格,刚烈的武功,黑白两道通吃,天下豪杰对赵烈又敬又怕,就连神龙啸九天的南尊海啸天在武林战神面前也黯然失色,只能彻底退隐江湖。

笼罩在黑虎城头的迷雾越来越浓,众说纷纭,各种让人瞠目结舌的怪异传说流传武林,经久不灭,江湖中人为了探明萧碧痕的生死,却害苦了当时亲自证实萧碧痕已死的三名德高望重的大侠前辈,武当山和少林寺的门槛几乎都被踏破了,就连神秘隐居山野的南尊海啸天也被众人锲而不舍地挖掘出来。

少林掌门了空大师无论什么人询问,总是这样说,“世间大苦,世人若不能抛开一切荣辱贪嗔,所以难登极乐,生就是死,死就是生,赵烈刺出那一刀和收回那一刀,乃是破解了心魔幻象,不过统统都是世间万物的轮回。”他的话让听者更加迷茫困惑,简直像没有说一样。

武当掌门无为道长实在无法忍受络绎不绝的访客,干脆永久闭门谢客,直接在武当山下贴出布告,留下了统一的答案:“当时雪花飘舞,煞是惊艳,赵烈持刀而立,萧碧痕面色苍白似雪,呼吸经脉气息皆无,当时就是这样,一切尽在不言中!”

东躲西藏的南尊海啸天也被众人找到了,他总是避开了这个话题,有次被逼急了,实在无法逃避,沉思良久道:“萧碧痕当时的确死了,江湖就是一个大舞台,江湖人的生活就像在戏台上演戏,不是悲剧就是喜剧,充满了激情和鲜血,真亦是假,假亦是真,其中的真真假假谁又能看透?无论如何,我已经退出江湖,金盆洗手,江湖的恩怨真假都与我再无关系了。”

宋青河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足足僵立了半个时辰,面无表情,策划很久的计谋功亏一篑,可是心中亦悲亦喜,万般滋味涌上心头,江湖中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赵烈,隐约觉得整件事情从开始就出奇顺利,赵烈本来是他的棋子,可是赵烈也许早就知道这个阴谋,其实他反而成为赵烈手中的棋子。

六大门派围攻黑虎城,黑虎帮不但未有任何损失,反而得到了英雄会加盟,成为天下第一大帮;赵烈在天下豪杰面前正大光明地洗刷冤屈,声望达到最高;萧碧痕乃是江湖公敌,本来是赵烈最大的包袱,可是赵烈却神奇化解,赢得天下正道武林的尊敬,黑虎帮势力迅速扩张。

宋青河静静思索,暗自心惊,赵烈心机之深沉让人钦佩恐惧,明白此时黑虎帮气势如虹,铁血联盟大势已去,江湖迟早是黑虎帮的天下,虽然赵烈并没有为了萧碧痕而血战六大门派,导致了整个计划失败,可是宋青河内心深处反而产生了莫名其妙的喜悦,眼中充满了迷离的钦佩,他也是乱世里的枭雄,但仍从没想象过赵烈的手段厉害高明至此,尽管当时形势看来似是绝无可能的事。

夜更深了,宋青河似乎非常喜欢深沉夜色,几乎完全和黑夜融合,他静静站在黑夜中,目光越发坚毅阴沉,能屈能伸才能成就霸业,人生如棋,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可是他绝不会全部输掉,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江湖风云变幻,“他们两人究竟谁才能笑到最后?”良久,他脸上露出了高深莫测的笑容。

赵烈究竟为什么要劈出那一刀,萧碧痕究竟是生是死?迷蒙水雾中发生的事情也只有赵烈最清楚,可是赵烈后来在江湖中却始终未提及这件事情,江湖中也没有人敢去问,数万群雄怀着百般滋味离开黑虎城后,关于那震撼的一刀,关于那迷蒙水雾中发生的事情被众人添油加醋,越传越玄乎,笼罩了神秘色彩,最终成了江湖中的千古迷团。

青翠黑虎山寒意陡峭,风卷残云,赵烈可以清楚地感觉到碎裂的伤痕,目光落在云的一端,仿佛经历了漫长的轮回,此时繁花落尽,他却听到了花落时的轻柔声音,花瓣悄然飘落,随水流去,滞留在岸边的那片,明早就会枯萎得失了色,落满灰尘,日复一日,渐渐掩了芳华,即使时光倒流,也遍寻不见。

一弯碧水似乎凝聚了险峻山峰的灵秀,悠然地躺在清幽山谷中,心绪像潮水般一点一滴侵蚀着赵烈疲惫而痛苦的心,静静地站在光滑如镜子的碧水边,揽镜自照,水面倒影出熟悉得再也不能熟悉的一张脸,刹那间变得陌生,心中彷佛出现一道阴影,一瞬而过,只有他自己才看得见的阴影,就像是花的刺深深扎在心中。

赵烈背负双刀对张旺财轻轻道:“人生往往有过多的欲望与梦想,化成层层厚厚的尘埃,总在不经意时把心悄然蒙上,不知不觉把人融在灰暗而沉沉的空间,丧失了真正的灵魂,生命之中太多的无奈与烦恼。”

张旺财静静凝听,良久才沉声道:“我曾经也于黑暗中看不见远处的灯光,看不见希望的影子,内心充满了黑暗与迷惑,有天我擦净一扇窗子时,一缕阳光忽然投入阴暗小屋,刹那间变得明亮温暖,拭去心中尘埃,顿时觉得窗外花儿浓艳,小鸟在天空中自由飞翔,所有一切变得如此美丽,拥有了希望的痕迹,于是我毅然离开了五虎断刀门。”

赵烈望向旺财的目光充满了欣慰,若有所思,宁静道:“人生有着互为对立的两面,如果人生的一面是失败和沮丧,完全不必懊恼,因为你还有人生的另一面,翻开人生的另一面,也许就是成功和希望,才不会因失败与挫折而停留不前。”

寒风轻轻吹过,张旺财感到一丝凉意,犹豫半天,终于低声道:“昨天黑虎城外发生了太多惊心动魄的事情,可是总算得到了圆满解决,化解了空前惨烈的血战,黑虎帮此时气势强盛,大哥身上的冤屈也得到洗刷,如日中天,可是我却看到了大哥心中的痛苦,萧姑娘到底去了什么地方?韩姑娘为什么昨夜要悄然离开黑虎城?”

赵烈闭上双眼,内外的天地立时水乳交融的浑成一体,和煦的阳光射来,投到他身上,从没有一刻,如此清楚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和生命的意义,心中弥漫着浓重的悲伤和痛苦,他低声道:“我决定砍出那一刀的时候,就知道会有今日之痛苦,那是我生命中最阴暗,最悲痛的一刀。”

张旺财沉声道:“可是大哥已经收回了那一刀!飞鸟掠过天空不会留下任何痕迹,鱼儿游过水面留下的涟漪也会消逝无痕。”

赵烈抬头凝视水潭对面笔挺如刀的山崖,陡峭山崖直插云霄,黝黑光滑的岩石坚硬无比,万年风霜也未能留下什么痕迹,良久悲痛道:“长刀虽收回,可却已并非无痕,当我劈出那一刀的时候,她们的心已经死了,我得到了整个江湖,可是却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一个最爱我的女人,一个我最爱的女人。”

风不但寒冷,而且无情,仿佛也在呜咽,似乎带来了无尽的忧伤,吹皱了宁静的水面。张旺财憨厚的面容忽然露出了微笑,异常坚定道:“萧姑娘虽然心已死,可是情未死,问世间情为何物?绝对不是生死相许这么简单,萧姑娘肯定会回来的!”

赵烈眼中透出无边伤感,想到萧碧痕无边的深爱,心中一阵猛烈刺痛,沉声道:“她也许会回来的,但肯定不是现在。我必须承担所有的代价和痛苦,分离的痛苦就是对我的惩罚,时间会冲淡一切,正如你所说的,世间什么都会死去,惟有真情亘古不灭。”

两把长刀忽然从刀鞘中弹了出来,轻盈地飘到空中,划出两道美妙的弧线,赵烈伸出了缠满白纱布的双手,手掌还残留着魔刀割破的伤痕,他握住了两把长刀,“冰心”曲线完美,晶莹透明,散发出无边的寒意,“无边”黝黑没有光泽,简单实用,透出莫名的悲凉,黝黑的刀身却清晰地印着黑虎城外他留下的泪痕,仿佛亘古就印在上面,无法擦去,落花无声、有声、声在心底,长刀有痕、无痕、痕在心中。

赵烈紧紧握住刀柄,轻轻地和两把长刀一起呼吸,一起悲伤,一起狂热,一起诉说,长刀已经融入了他的生命和血液中,如同他的灵魂,可是此时他的眼神异常痛苦,深深凝视手中长刀,想到黑虎城外劈出的那一刀,心如刀割,猛然仰天长时间狂啸,然后奋力把两把长刀朝远处险峻的山崖掷出,但见两把长刀如流星划过天空,虽然隔着数十丈距离,依然深深插入了坚硬黝黑的山崖,刀锋插入岩石的清脆声音久久回荡,气势惊人,没至刀柄。

张旺财惊异地望着深深插在岩石中的两把长刀,感到了极度的震撼,这可是威震天下的长刀,凝聚了赵烈震撼天地的顽强奋斗和生命荣辱,刀锋沾满了无数武林豪杰的鲜血,代表了武林战神的无上荣耀和权利,每个江湖人望之则心惊胆战,无限钦佩,可此时赵烈却义无返顾地抛弃了心爱长刀!

赵烈凝视插在山崖上的两把长刀,脚尖忽然轻点水面,飘向险峻山崖,但见无数碎裂石头粉末“刷,刷”地落下,他凌空站在风中,右手飞快在坚硬岩石上狂书,目光充满了悲伤!

赵烈轻轻从山崖飘回,似乎已经放下了心中的长刀,眼中射出无比坚定的目光,缓缓解下了绑在身后的刀鞘,“冰心”刀鞘古朴精美,如落叶般枯黄,但却秀美光华如水,明显烙印着岁月痕迹,“无边”刀鞘苍凉简单,沉重无比,异常牢固,他心中充满无尽的悲痛,忽然双手横握刀鞘,竟然硬生生把两把刀鞘猛然折断!

张旺财大惊之下,目瞪口呆地望着断成四截的刀鞘,感受到了无比的震撼,看到了赵烈心中强烈的悲伤,恍惚间抬头,这才发现蓝色身影已经黯然飘下了山峰!

一个月后,当大雪纷纷扬扬降临北方大地的时候,天地一片萧瑟冰冷,铁血联盟并没有和黑虎帮展开激战,宋青河这些日子脑海中始终弥漫着赵烈的影子,他已经明白无法忘记赵烈,始终无法下决心与黑虎帮展开激战,经过缜密思索,决定暂时向赵烈低头,他忽然出人意料地率领铁血联盟并入了黑虎帮,成为了黑虎帮副帮主,震惊江湖,天下武林此时终于明白,黑虎帮称霸武林的步伐已经不可阻挡。

纯白色貂皮大衣越发衬托出宋青河肤白细腻,唇红齿白,俊秀如女人,他缓缓进入了黑虎城,当身后巨大城门关闭的时候,一抹残阳从碎云中射出,天空中偶尔飘过几只孤雁,给大地平添了几份萧杀冰冷,他秀美双眸散发出妖艳的光芒,心中依然充满了野心和坚定信念。

寒风破空而来,乘风破浪,披云斩涛,大有凌波欲飞之势,赵烈面带微笑站在风中,单薄的蓝色长袍在风中飘动,身影像蓝色的雾,又似流水一样的宁静,若隐若现,牵引宋青河的视线,看似在眼前,却又如此的遥远,唯有寒风轻轻漫过宋青河的指间。

赵烈凝视宋青河嫣红的脸庞,心中居然也有了几分疼惜,似乎明白宋青河为什么会加入黑虎帮,他脸上只能浮现尴尬的苦笑。

宋青河感受到了赵烈的身影,心跳得很厉害,白脂般脸颊上似乎闪过了一抹红晕,可是眉目之间流露出的却是冷淡神色,他的神思悠然化作一缕柔风,不经意间,过去日子里所有的片段重复缠绕在脑海,顿时有些心神不宁。

铁血联盟和英雄会曾经有过太多的恩怨纠缠,南宫无雪静静凝望宋青河,脸上闪过了一丝诧异神色,从宋青河身上根本看不到半点欧阳坚铁血冷酷的影子,两人心中都泛起一种奇异的滋味,无法言语,同时想起了他们在江南雨夜中的那次偶然邂逅,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是他们第一次见面,命运就是这样奇妙,谁都没预料到,两人居然先后成为黑虎帮副帮主,并肩协助赵烈征战波澜壮阔的江湖,卷入了变幻莫测的江湖争斗。

寒风呼啸而过,南宫无雪和宋青河耳畔似乎想起了江南戏院里面那出爱情悲剧“潇湘夜雨”,韵味醇厚,端庄细腻的唱腔,浓郁凄惨的调子轻轻回荡在黑虎城中,爱情总是如潇湘夜雨般悲伤缠绵。

飘散无望的思念让宋青河感到心悸,虽然心中思念的赵烈离得那么近,可是却感觉隔着千山万水,永远也没有结果,心中的忧郁谁也无法理解。

南宫无雪奇妙地感应到展莹在心中轻轻低喃,耳边飘荡着凄苦的戏曲,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悲伤之情,满头白发透着淡淡的孤独和无法言喻的苦涩,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知道痛苦,无论如何,那段感情将永远深藏于内心深处,静静回味。

江南的冬天总是过得飞快,眨眼间,不绝如缕的细雨密密地斜织着江南锦锈春色,司马空感觉恍然如梦,浮云天光,翠柳寒烟,如烟似雾的柳色与春光中,曾经演绎过多少风流才子和风月佳人的故事,春柳如纤细女子,妩媚而清淡,鹅黄或淡绿的颜色袅袅飘散,轻纱薄雾般弥漫开去,不见丝毫的妖娆冶艳。

淡青色的天空浩淼而空灵,杨柳堆烟,帘幕无重数,楼高不见来时路,迷蒙蒸腾的绿色悄无声息地漾开,渐行渐远,而后便了无痕迹。赵烈静静坐在江南水乡的无尽楼阁中,身边坐满了五湖四海的豪杰,当他望到司马空的白色身影时,双眼射出了宁静的目光。

司马空心情相当不错,风度翩翩,悠然入席,白色长袍质料如丝如绸,轻轻在风中摆动,面容异常英俊,漆黑亮丽斜飞入鬓的细长浓眉,温柔如水的眸子透出无尽风流,“笑多情似我,春心不定,梦飞天涯。”

赵烈静静坐在席中,抬头微笑道:“张枫还真不简单,不愧是名动天下的英雄剑,居然躲过了江湖中连绵不绝的追杀,都过了两三个月,还是无人可以拿走丰厚的赏金。”

司马空冷笑道:“张枫这种败类真是武林的耻辱,居然四处扬言乃是我杀害了南宫雨,真是天大的笑话,此时天下武林都在拼命追杀围剿,张枫恐怕已经无路可走了。”

赵烈凝视司马空,想起了南宫雨屈辱的泪水,忽然冷冷道:“你难道真忘记南宫雨的事情了吗?我永远无法忘记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当时我就在现场,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才是真正的凶手!”

司马空手中的酒杯蓦然碎裂,心似冰冻,抬头望到了赵烈深沉冰冷的眼神,想起了多年前发生的事情,那时候赵烈还是江湖无名之辈,虽然武功希荷平常,偏要英雄救美,而且南宫雨也偏偏喜欢上了毫无江湖名望的赵烈。

众多德高望重江湖老前辈纷纷摇头叹息,他们望着司马空的眼神充满了惋惜和鄙夷,这些都是老江湖了,赵帮主的话没有人敢不相信,司马空看到了赵烈眼中深沉的目光,他清楚知道一切都结束了,赵烈真是绝代枭雄,能忍常人之所不能忍!

赵烈面无表情道:“其实我若想动用黑虎帮的力量暗杀你,甚至找个借口灭了司马世家并不是难事,可是我想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当着在座的武林前辈低头认罪,我会独自与你决战,了解所有恩怨!”

司马空面容惨白憔悴,神情恍惚,仿佛突然之间老了十岁,再无半点风流潇洒的模样,想起了南宫雨屈辱而坚决的眼神,如此柔弱的女子竟然有着无比刚烈的性格,他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忽然咬牙站起来,眉目间依然流动着高傲,只是声音变得异常嘶哑,“南宫雨的事情是我做的!请赵帮主给我十天时间,我回烟雨山庄处理后事,十日后自当提头到黑虎城谢罪!”

在场的江湖豪杰似乎比赵烈还要悲愤,纷纷起身拔出森冷刀剑,滔滔不绝,争先恐后地辱骂痛斥失魂落魄的司马空,一致主张立刻把淫贼司马空千刀万剐,剁成肉酱,维护武林正义,避免放虎归山,后患无穷!赵烈神情格外宁静,久久凝视司马空,忽然沉声道:“十日后我在黑虎城等你,希望不要辱没了四大公子的威名。”

司马空踉跄着走了出去,刚才还是绚烂缤纷的江南此时落在眼中却变得苍白无力,刺眼的阳光让他感到一阵眩晕,整个人明显衰老了,挺直的腰板刹那间变得佝偻,浑身无力,精神萎靡,那时的赵烈无论什么方面都比他差一大截,他实在无法忍受南宫雨居然喜欢上赵烈,早知道赵烈能有今日之成就,恐怕他还能接受,也不会丧心病狂地做下那种事情!

灰暗喧嚣的客栈中,居然无人认出畏缩在角落中的男子乃是风流潇洒的玉面神剑,司马空颓废衰老,早就没有往日风情万种的模样,客栈门口满脸污秽的乞丐忽然瘸拐着走了进来,右手似乎被人打断了,浑身散发出难闻的味道。

猥琐乞丐伸手朝司马空讨钱,司马空心中感慨万千,忍不住发出一声叹息,随手从怀中取出了一块精美玉佩递给了乞丐,毫不在意手中玉佩乃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可是就在司马空伸手的瞬间,肮脏乞丐手中忽然闪现出血红色剑芒,乞丐竟然是世间罕见的高手,锋利长剑瞬间就深深插入了司马空的胸膛。

司马空这几日神情恍惚,根本无法闪避如此迅捷的暗算,他惊恐地凝视插在胸口的英雄剑,抬头看到了张枫怨毒的目光,他眼中射出不置信的目光,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死在张枫手中,他强忍痛苦道:“真是可悲,没想到堂堂英雄剑居然甘愿沦落为乞丐,难怪躲过了黑虎帮的追杀,可是你为什么要杀我!”

张枫凶狠道:“我最恨的人不是赵烈,也不是林天奇,而是你!赵烈对付我是因为仇恨,林天奇对付我是因为权力,可是你为什么要在黑虎城陷害我?那天晚上我亲眼看见你对南宫雨做的事情,可是我这些年一直没有向天下武林说出真相,没想到你却恩将仇报,我恨不得把你千刀万剐!”

司马空嘴边流出了鲜血,似乎忘记了插在胸口的英雄剑,忽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和解脱,抬头微笑道:“本来以为世间无人知道这个秘密,所有往事就像风吹过那样了无痕迹,可我真没想到,世上居然有两个人知道真相,而我却始终蒙在鼓里。哈哈,人生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些年我风流快活,可是却感到空虚无聊,谢谢你的这一剑,我的梦终于醒了,所有罪孽只有用鲜血才能洗尽!”

张枫眼中闪过怨毒目光,洋洋得意地拔出英雄剑,飞腿把司马空尸体踢飞了,忽然僵住了,因为看到了客栈门口静静站着的蓝色身影,他的心顿时坠落无尽深渊,感受了无比的恐惧冰冷,忽然果断朝赵烈跪下,而且像条狗那样爬了过去,厚颜无耻地苦苦哀求,“赵帮主仁义无双,千万不要杀了我,我已经杀了伤害南宫雨的真凶,成功为赵大英雄报仇血恨,希望赵帮主饶过我这条狗命,小人将永感大恩。”

赵烈眼神宁静如水,回头对张旺财淡淡道:“先废了张枫的武功,然后派几个兄弟护送司马空的尸体和张枫到烟雨山庄,就让司马世家决定张枫的生死,记得取走英雄剑,他不配拥有此剑!”蓝色身影轻轻飘出阴暗客栈,很快融入在春意朦胧的烟雨江南。

宽阔草地上疏落有致地布满了军营,雄伟的护栏沟壑周长达十几里,盔明甲亮的突厥兵马兵强马壮,狼头盾牌步兵和头戴狼头护盔弓箭手戒备森严,大队整齐肃然的兵马频繁进出,隐约传来马嘶和号角的长号。

草原中央的帅帐中,外幕三层,内帐三层,里面极尽奢华,突厥之王扎杰身穿华服,一头乌黑闪亮头发中分而下,垂在宽肩的肩膀,负手卓立,稳立如山,姿态似渊亭岳峙,眼神锐利如闪电,自他登上王位以来,励精图治,全部精力放在对扩张和训练军队上面,既有果断狠辣的一面,也有睿智宽厚的胸怀,显示出非凡的雄才伟略,此时突厥铁骑军容鼎盛,宽阔草原的部落无不折服于扎杰的威望,纷纷俯首称臣。

扎杰冷冷对大漠鹰王道:“此时突厥已经征服了整个草原,就连西方沙漠的吐蕃等部落都已经归顺我国,六十万突厥大军士气高涨,粮草充足,即将挥师南下,而隋国皇帝荒淫奢靡,数次远征高丽,损兵折将,劳民伤财,国内更是民不聊生,纷乱战火四起,正是突厥进攻的大好时机,中原大地的锦绣河山唾手可得!”

扎杰忽然停止了说话,眼神射出冰冷目光,缓缓起身道:“称霸中原武林的铁血联盟,英雄会和黑虎帮合并成为天下第一大帮,偏偏黑虎帮主竟是被隋国皇帝封为武林战神的赵烈,这是我心中的隐患,始终未能忘记玉门关外那场惊心动魄的搏杀,副统帅博古沙就是惨死于赵烈之手!”他想起当时千钧一发的场面,心中还是有些后怕,突厥的千军万马竟不能挡!

大漠鹰王身虚形虚魂亦虚,似乎有黑色云气绕身,长得实是极瘦极瘦,皮肤极黑,好似涂上了一层黑墨那般,看起来就像是整个人用细黑炭画出来的那般,眼珠子却是黑白分明,衬上如墨的肌肤,更加让人觉得眼神明亮,炯炯神芒晶透闪烁,双手始终藏在袖子中,“赵烈竟然能在千军万马之中搏杀我军统帅,实在是突厥的耻辱,因为曾经发下过毒誓,所以未出手,不然早就杀了赵烈!”

“中原武林千百年来都是一盘散沙,所谓的江湖豪杰只知道明哲保身,不足为虑,可是赵烈却横空出世,黑虎帮更是如日中天,势如破竹,锐不可挡,放眼茫茫江湖,也只有赵烈具备一统江湖的能力,也只有赵烈有魄力汇聚全江湖的力量共同防御边关!”大漠鹰王脸色变得阴沉,双眼闪过了一丝后悔目光,当日的确可以斩杀真气耗尽的赵烈,可是他曾经立下毒誓,二十年内绝不能出手,此时二十年期限已过,曾经威震黑白江湖的鹰王即将出世,他浑身散发着邪异莫名的慑人气势,仿佛是暗中统治大草原的神魔。

扎杰起身抚摩着挂在帐营中数十把形式各异的远古兵器,凝视武器上面班驳的青铜色,感受到了岁月悠久的沉淀,眼中射出了漫天豪情道:“无论如何也要在突厥大军进攻玉门关前杀了赵烈,只要赵烈一死,中原武林必然分崩离析,无法凝聚成铁拳,锦绣河山都将属于突厥帝国,属于飞翔蓝天之上的草原雄鹰!”

碧蓝天空飘荡着白如雪花的云,细致得如棉丝混成的梦境,天高云淡风清,不带一丝杂色,赵烈独自负手站在黑虎城头,抬头凝望碧空云影,并未背负长刀,身上狂野强悍气息消退许多,毫无痕迹,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双眼中慑人目光变得温和亲切,脸上挂着平淡宁静的笑容,更加显得斯文年轻,原本散乱狂放的金色长发整洁地盘在头顶,轻淡的金色在阳光下溢彩流光,修长手指轻轻抚弄纷乱的几丝金发,更见风采了。

此时距离赵烈在黑虎城外劈出那刀刚好一年,他心中深深隐藏了无尽的痛苦,几片金黄叶子从眼前悠然坠落,仿佛飞舞的黄色蝴蝶,这一年来,他不但抛弃了双刀,而且竟然从未出手与人激战,终日在书房读万卷书,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可江湖豪杰对他却是又敬又怕,崇拜钦佩仰慕之情远胜他持刀血战的峥嵘岁月。

黑虎帮的四大副帮主不是绝代豪杰就是人中之龙,武功谋略出类拔萃,早已经名满天下。叶飞,张旺财,南宫无雪和宋青河成了黑虎帮四大超级猛将,帮中高手如云,长刀铁骑战无不胜,终日在外征战,取得了辉煌战果,除了六大门派,黑虎帮终于一统江湖,天下豪杰纷纷加入黑虎帮,赵烈也登上了武林最高峰,成为了人人景仰的武林霸主!

赵烈舍弃了威震天下的长刀,连身淡蓝色长袍在腰间紧紧束起,长发盘在头顶,显得有些斯文清淡,可偏有种使人感到他经历了悠久至远古初开时便已存在着的奇异感觉,既不是完美的冷酷,也非悠然的飘逸,更不是霸道的英雄气概,他拥有的却是一种绝无法具体形容出来的特质和灵动不群的气魄,这是悠悠岁月和复杂经历积淀的结果,黑亮双眸少了一些烦躁和狂热,多了一些深沉睿智,望上去更加深不可测。

大好河山尽收眼底,江山如此多娇!可是赵烈始终不能忘记在黑虎城上演的那场惊心动魄的传奇,双眼还是忍不住流出了泪水,那时的黑虎城会聚了两万江湖豪杰,人海如潮,无法忘记那刻骨铭心的一刀,那惊天动地的一刀,那是世间最痛苦的抉择,留下了心中的无尽伤痕,江湖亦有情,江湖亦有义,江湖亦有泪水,江湖亦有欢乐!

时光静静流淌,似乎可以把世间万物都带走,可是却带不走那些深藏在心中的悲伤,可以容纳数万人的黑虎城已经成为了江湖中心,赵烈静静站在规模宏大的黑虎城头,清秀脸庞消瘦而略带黝黑,没有丝毫得意之色,而是布满无尽的萧瑟,深邃眼眸似乎看穿世间万相,他握紧双拳,脸上露出了平和笑容,相信真情可以永远存在,风雨坎坷过后总是艳丽彩虹。

江南水乡笼罩着迷茫的雾气,黑虎城前方的乡村、树林、河渠、以及大片田野都因水气淋漓而变得诗意淋漓,赵烈站在城头凝望流动变幻的烟雨江南,看到了一幅如水墨大写意的清雅画卷,秋风寂静下来,鸟鸣山更幽,清泉石上流,马蹄踏处蝶纷纷。

张旺财登上城楼,轻轻来到赵烈身后,沉声道:“大哥,黑虎帮已经统一江湖,江湖豪杰和各地帮派纷纷加入黑虎帮,惟有六大门派苦苦支撑,如同汪洋大海中的六座孤岛,黑虎帮可要一鼓作气兼并六大门派,八千长刀铁骑能以风卷残云之势摧毁六大门派。”

赵烈神思似乎和天上的流云连成一片,脸容止水般的安然,并没有说话,静静凝视锦绣河山,看得专注情深,似乎望到了写意至极点的大千世界,淡淡道:“六大门派的掌门和我颇有交情渊源,我还是给六大门派留点面子吧,但是今后六大门派必须完全服从黑虎帮的命令,世间根本没有完美无缺的事情,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既然黑虎帮已经称霸江湖,就放过六大门派吧。”

张旺财默默聆听,恭敬道:“大哥亲自撰写的《狂风刀法》,《黑虎拳谱》和《内功精炼》已经分发到每名黑虎帮众手中,这些都是大哥多年来修炼武功的心血和精华,里面包含了大哥对武学的无穷体会和天马行空的想象力,任何一本都是精妙绝伦的武功秘籍,天下豪杰非常钦佩大哥的宽阔胸襟,帮中任何兄弟都能接触到如此精妙高深的武功,极大调动了兄弟们修炼武功的热情,不少天赋颇高的年轻帮众纷纷脱颖而出。”

赵烈凝视远方,负手而立,轻轻道:“武学浩瀚无边,永远没有最高,只有更高,探索永无止境。以我之精合天地万物之精,譬如万水可合为一水,以我之神合天地万物之神,譬如万火可合为一火;以我之魄合天地万物之魄,譬如万金可合异金而镕之为一金;以我之魂合天地万物之魂,譬如万木可接异木而生之为一木。”

书房中堆满了各种书籍,弥漫着古典儒雅的气息,古朴书桌上摆放着一盆青翠而不张扬的万年青,宛儿依然乖巧地站在旁边研墨,修长滑润的袍摆,凌风曳舞的长发风动影动,缤纷落英,晓风残月,赵烈静静坐在椅子上捧书阅读,这一年来似乎回到了少年时代,悠然自得地读书写字绘画,偶尔也会随笔写些诗词,阅尽天下万卷书,除了非常重大紧急的帮务外,帮中日常事务都放手让四名威震天下的副帮主处理。

赵烈和宛儿携手渡步到花园里,感受静谧无边的夜色,黑虎城中璀璨辉煌的灯一盏一盏熄灭,只剩下了四周担任戒备,星星点点的风灯,柔和光缕掩映着树叶的倒影,倒影下班驳之痕与他的心相融,从前的千般恩爱,万种怨恨,丝丝纠缠,旦旦话语,齐如电闪雷鸣,纷踏而至,霎时只觉过往种种,竟似云烟,

路旁一朵小花在夜风中轻颤,几滴晶莹露珠附在粉白花瓣之上,玲珑剔透,宛儿忍不住停下脚步,不觉竟是痴痴看得呆了,隐隐幽香,暗暗传来,她的纤纤玉手,仿佛从永恒黑暗处伸出,冰清玉洁的手指带着一分幽清的美丽,印着天上月光星光,探到这支花上,满天月华仿佛都失去了光彩,她并非想探手摘花,而是凭空握住了缕缕幽香在手中。

赵烈脑海轰然巨响,闭目沉思,心头蓦然感到一丝悲凉,慢慢进入了一种空灵的境地,轻声道:“花开堪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可是花儿因为生命而娇艳,世间的绚烂也是因为生机勃勃的万物,离开了枝头,花儿只能留下刹那的芳华。”

宛儿的玉手轻轻离开了花儿,手中弥漫着淡淡的清香,赵烈想起了太多无法忘记的事情,宁静道:“宛儿先回房休息吧,我想独自到外面喝酒,今夜注定无法入眠,我已经整整一年滴酒未沾了。”

郁郁葱葱林木在星光月色轻洒下,反而显得异常黑暗,就像是翠绿茂林披了件黑色夜衣,更衬托出一种沉郁而又无法采尽的深远无穷,偏僻荒凉的小酒馆隐藏在密林中,夜已深,赵烈独自饮酒,半醉半醒间,无尽伤感弥漫到整个简陋酒馆。

清冷朦胧的月光从遥远星空洒下,仿佛一缕缕银丝织成的透明纱幔,梦幻地放下飞落到树枝上,而后又一直铺到脚下,月华如练,月影映在酒碗中飘荡无痕,深夜孤寂,她轻轻去了,味道犹在,没有说分离,却诉不尽不舍与难忘,没有说思念,却诉不尽疼痛与牵扯。

赵烈眼中悲苦的泪水滴落在酒碗中,明媚的月影破碎了,他猛然饮尽了手中烈酒,并未尝到辛辣滋味,反而感到了泪水的苦涩味道,闭上双眼,神念远远投射出去,轻轻和巍巍群山、璀璨夜空合成一体,似乎看到了她的影子,伸出手掌轻抚着她黑亮的秀发影像,动作是如此的轻柔细致,指尖颤动是如此的轻细,充溢著令人神魂震摇的深沉情意,明明瞧得见她,却又是这么样的稀薄,似乎存在无法跨越的距离,只能用时间和真情去慢慢跨越。

夜风“哗哗”地吹过影影绰绰的树林,轻轻拂过了酒馆,赵烈心神一震,眼前幻觉消逝,忽然睁开了双眼,闪过凌厉目光,缓缓抬起酒坛为桌上酒碗添满了酒,然后静静凝视漆黑的树林,黑暗中忽然涌出了近百条黑色人影。

黑雾贴着地面诡异飘荡,这些黑衣人全部蒙面,没有任何声音发出,如同大群暗夜幽灵漂浮在赵烈面前,森冷逼人的杀气席卷而来,就连天空也似乎弥漫着淡淡黑云,月色蓦然黯淡下来,为首的黑衣蒙面人冷冷道:“我们都是来自突厥帝国的死士,只要能要杀你,不惜付出任何代价,我们已经在江南苦苦等待了半年时间,你深夜独自离开黑虎城,身上并没有携带威震天下的长刀,而且喝得半醉,乃是千载难逢的绝佳机会,今夜你必死无疑!”

赵烈轻轻仰头饮尽了手中烈酒,眼中射出了痛苦的目光,轻轻道:“我已经整整一年未出手了,今夜我想独自静静沉思,千万不要来惹我,你们尽快走吧,我今天不想动手,更不想大开杀戒。”

近百名突厥勇士都是身经百战的高手,他们听到赵烈如此狂妄的语气,眼中顿时射出了愤怒冰冷目光,没有人再说话,虽然面对威震天下的武林战神,他们毫不畏惧,默默把赵烈团团围住,缓缓拔出了各式森冷兵器,光芒乱闪,黑芒四窜,益发显得杀气腾腾,飘落地面的枯叶无风自动,风中散发着极度的冰冷杀意。

赵烈面容沉稳如水,凝视无边的夜空,心痛得厉害,话语中透出无尽的悲凉,沉声道:“夜月高挂,风平浪静,我以我血洗我心!”周围百名高手虽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可是他们心头莫名其妙地感到了突如其来的寒意。

“砰”的一声巨响,赵烈猛然震碎了酒坛,烈酒化为宛似龙形的黄色光影冲入口中,他冷冷发出长啸,啸音中充满了裂心的悲痛,黑色气雾缠绕在身边,只见真气迸散的电光猛闪,黯淡光线如在水中折射,真气刮擦的尖厉声和隆隆的气爆声中,隐约可见黑色猛虎在他身边狂奔咆哮,相交处更是尖啸如泣,火花四射,声势惊人至极!

四周的突厥高手心念电转中,心急如狂,正打算不顾一切地对着赵烈一扑而上,却骇然地发现赵烈猛然生生地消失在夜空中,身影闪动的速度简直是听所未听,闻所未闻,“砰”地一声低沉闷响,赵烈诡异地从人群后面横腿扫暴了一名突厥高手的脑袋,血战开始了。

第一百二十三章 生命怒放

“连刀斩”扎木合挽刀直劈,手中的三环九连刀拉出了二十七道相连刀芒,“黑暗尊者”暗夜天连连甩动骷髅魔杖,九颗色呈暗青的骷髅头形气芒嗤啦飞出,满天暗青色的骷髅飞舞,“大漠神剑”怒惊沙手中蓝色长剑铮然发出高亢振音,一时只见满空蓝电乱飞,光色湛然,塞外百名高手冷静地联手绞杀。

沉重的层层气浪和滚滚相连的刀光剑影弥漫在赵烈身边,应接不暇的真气相激,溅起一重又一重的光丝芒滴,宛如金色的浪花飞起满天,蓬然炸起澎湃气浪,飕飕而飞的刀芒光形与串串相连的片片剑波,互相冲击激荡中造成了浩大惊人的声势!

狂兽王跋野天生神力,身材高大魁梧,几乎比赵烈还要高了两个头,浑身都是隆起巨大肌肉,性格残暴,总是生生把敌人高高举起后活活砸死,双掌可以撕裂凶狠虎豹,如同黑色铁塔朝赵烈压了过来,震得地面都在摇晃,十指分张,射出凌厉真气,功夫竟然内外兼修。

赵烈拳影晃动,竟是直直抓住空档,冷冷击在了跋野双掌之上,实打实的拳掌相交,黑暗中顿时爆出火树银花般的芒光,跋野脉络震动中,气血反逆,双手手肘受震过大,卡啦一声俱皆脱臼,口中哇地吐出一股血箭,差点就这样魂归离恨天了!

狂兽王简直如同凶悍至极的野兽,双掌气脉已因手肘脱臼而错开,受此重创却是依然强韧无比,马上真元逆转,横腿雷霆般扫向赵烈,不料赵烈身影诡异闪过,双拳快如闪电,重重轰在跋野胸口,但见跋野如小山般的沉重身体生生被轰飞了!

赵烈未有丝毫停顿,黑虎拳傲然击出,漆黑拳头前方精芒陡现,拳风立即变成尖锐厉气,嗤然破空冲去,对方赶紧举盾阻挡,可惜坚固盾牌轰然粉碎,拳头聚而未发的那一点精芒硬生生挤进对方持盾右手的经脉中,反振之力外放,立即绷散了对方右拳所有的筋肉组织,“嘶啦嘶啦”连响中,拳面皮肤陡然剥裂掀起,筋肉被冲割的利刃一条一条抽拉而出,嘶然往肩部拉开,就这么一瞬间,敌人整只右臂由拳到肩,层层皮肤肉筋暴然剥开,连骨面上滴滴的红血都被其利无比的锐劲刮得往后飞出!

黑虎拳展示了刚烈威猛的气势,“黑暗尊者”暗夜天冷笑着挥舞骷髅魔杖,拉出了一条红艳艳,赤涟涟,宛如血带般的红芒,想用以柔克刚的方法破解刚烈无比黑虎拳,可惜赵烈武学修为已达返扑归真的境界,黑虎拳并非一味刚烈,而是刚中带柔,柔中带刚,但见拳风呼啸,重山般的压力连绵不绝,可是却充满了柔软的特性,更让人有种使不上力,无从抵挡着手的感觉。

暗夜天大惊之下,发觉“啪”地一响,变幻莫测的黑色拳头就这么突然出现在面前,拳头避虚就实地打在骷髅魔杖之上,暗夜天无奈地放弃了手中魔杖,可惜赵烈此拳乃是虚招,迅速横身贴地,手掌迅速握住了暗夜天的脚踝,暗夜天顿觉脚踝被什么东西紧束,一股椎心的刺痛传来,脚踝立即碎成肉糜,接着震力上传,喀啦连响,膝盖、大腿、腰部骨盘,全部在瞬间寸寸而裂,痛得几乎晕了过去,忍不住发出了不若人声的惨号。

一把银色长枪抓住机会,似乎深深刺入了赵烈的后背,其实乃是从他腋下穿过,不过擦破了皮肤而已,赵烈横身猛然夹着银枪旋转飞起,巧妙夺过了银色长枪,反手握住长枪,旋转着落地,枪尖指地,手腕轻抖,枪尖幻化出无数锋利影子,血光顿时闪现天空。

“连刀斩”扎木合明明已经闪过了漫天匪夷所思的枪影,可是背心突然一阵刺痛,宛如尖椎穿入,低头一看,只见到一段锐如利刃的银亮枪尖,绷得笔直,从胸前透穿而出,带着一蓬爆出的鲜血与片片震碎的脏脉。

赵烈全身强悍功力贯注枪身,闪电般挑翻五六人后,精钢长枪被对方连绵不绝的攻击震为碎片,借着四射碎片的掩护,凌空握住了扎木合手中掉落的三环九连刀,他已经一年未握刀,此时再次握住了刀,顿时感觉心跳都在加快,全身热血沸腾,黑暗中立时生出一股惨烈刀芒,盘在头顶的金色长发蓦然散落,轻轻飘散风中,浑身透露出强悍的气势,地面已经是鲜血淋漓,此时血战才刚刚开始。

剩余突厥高手双眼血红,几乎丧失了理智,疯狂地扑向了赵烈。三环九连刀闪然放出了宛如长江大河般的烈烈刀芒,每片刀芒尖因为采凝虚空,以致于芒光由亮转敛,只在刀尖带出无数精芒,轰然闷响中,宛如流星芒雨猛然爆现,威势之盛大难以言喻。

“大漠神剑”怒惊沙高大的身形已是整个陷入了闪爆的刀芒之中,除了亮炸成一大片的强芒,其余甚么都瞧不见,他赶紧倾力加催内元,手中剑芒光好似炸开的火龙,轰然四射,利气破空之声嗤嗤唰唰,在空中带出了千百条的变幻光影,其剧丽之状,无与伦比。

黯淡的刀光似乎突破的四周各种兵器的限制,奇妙地从刀光剑影中穿透而出,众多突厥高手的攻击纷纷落空,数名突厥勇士的头颅忽地暴裂而开,接着“嘶啦”一声,从颈到小腹,宛如被一只无形的利刃劈开般,带着腥热的血液,腾烟的内脏,断裂的碎骨,硬生生被撕成了两半!

旁边数人被吓得面容惨白,心神激荡的瞬间,他们的头颅被切断暴喷而出的血柱冲得飞了起来,而在四个脑袋冲飞之际,四肢腿臂与躯体连接处,立即如斯响应,绷地断裂,手臂大腿已是打着旋子,飞散而起,被瞬间切断的飞旋手腿根部,嘶嘶地直喷鲜血,顿时残臂断肢宛如暴散的火花,带着蓬然血雨哗然四射,血影轻柔地弥漫了银色月亮,恍然间,月色都已经变成了暗红色!

众多突厥高手视死如归,踩着同伴尸体,杀红了眼睛,奋不顾身地如野兽那样猛烈攻击,甚至不惜用生命来换回赵烈身上不断增加的伤痕,赵烈惊叹于突厥高手的强悍勇猛,虽然不断有人倒下死亡,可是连续不断的攻击依然未见丝毫纷乱,训练有素,各种狠毒的搏杀层出不穷,歹毒暗器让人眼花缭乱,若非赵烈意志超强坚韧,恐怕也难逃一死。

赵烈神色冷静无比,风中出现了稀薄的刀形,好像由虚转实那般,倏然变得清晰起来,紧接着暴砍而下,轰然气冲声中,他却又像是个并无实体的鬼影那般,在下一刹那化入虚空之中,消失无踪的身形飞窜,因为速度过快,身外的护身气层出现了几乎不可察觉的振动光色,摩擦而起的芒气瑰丽绝伦,破气穿风而的时间实在太短,以致于他的影像已经好似只剩薄薄的淡影。

“大漠神剑”怒惊沙只觉得胸口忽然变得凉飕飕的,低头不能置信地望着被剖开的胸膛,看到他自己颤抖的心脏,惨叫一声,竟然活活被吓死!赵烈手中的三环九连刀沾满了鲜血,锋利刀刃上满是缺口和卷边,刀面不堪连续重砍,终于猛然崩碎射出,四周的突厥高手纷纷发出惨叫,血光高抛乱射,其惨烈恐怖的景象中,令人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

一道雪亮斧头雷霆万钧地劈来,赵烈侧身猛烈旋转,迅速撞在手持巨斧的突厥勇士怀中,此人胸骨就在这瞬间全部断成粉末,胸腹中的脏器也立即全部被大力所压,裂成片片,发出尖叫的大张嘴巴,立即哗地吐出一大片碎肉脏器,七孔喷血而亡,赵烈顺势抓过雪亮巨斧,斧头闪起耀眼的亮白电光,冲入到人群之中。

赵烈让心中的悲痛尽情地发泄,身上淋漓的鲜血似乎洗刷了心中的阴影,终于轻轻放下了手中的雪亮巨斧,静静站立,凝视远方,万物复苏,一切都那么的鲜活而亮丽,心灵似乎也变得温润而清新。

残余十多名突厥高手见到这一大遍宛如地狱的情形,早已是被恐惧吓得心神斗志全失,立即飞身暴退,只想迅速逃离这里,可惜后退不超过三丈远,赵烈毫无征兆地唰然出现在他们面前,负手而立,虽然赵烈此时浑身浴血,可是这些突厥勇士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狂暴气势,心惊胆战地朝后退出。

赵烈之气度沉稳平和,抬头凝视天空被染成红色的明月,宁静道:“你们走吧,我不想杀人,鲜血和杀戮只会给人带来痛苦,回去告诉突厥之王,希望突厥铁骑不要进犯我朝边关,否则我一定会割下扎杰的脑袋,而且要让突厥永远铭记中原武林的强大力量!”

张旺财忽然带领五六百名长刀铁骑风驰电掣般冲了过来,树林中已经恢复了宁静,皎洁月色下,偌大世界笼罩着圣洁的光芒,赵烈身上蓝色长袍被鲜血染成了红色,独自悠然饮酒,四周却是无比惨烈的景致,到处堆积着尸骸残肢,风中弥漫着浓重血腥味。

赵烈血战突厥近百高手,不愧是名满天下的武林战神,数百名长刀铁骑顿时肃然起敬,眼中射出了钦佩目光,张旺财心神激荡,迅速翻身下马,冲到赵烈身边,含泪紧张道:“大哥没受伤吧?这些突厥人真是卑鄙无耻!”



赵烈悠然饮酒,抬头淡淡道:“都是些微不足道的皮外伤,身体的伤痕可以很快愈合,可是心中的伤痕不知何时才能消逝无痕?好久没出手了,今夜我只是不想被人打扰而已,本来并不想出手如此之重,可是必须让突厥知道江湖恐怖的力量,若中原武林豪杰众志成城,必然可以发挥出强大力量。”

张旺财松了口气,忽然沉声道:“大哥,突厥大军准备攻击玉门关,神武大将军杨风率领朝廷军队奋力抵抗,无奈突厥铁骑规模庞大,边关岌岌可危!刚才黑虎帮接到圣旨,当今圣上要在扬州召见大哥!”

隋炀帝建东都,开运河,筑长城,加上连年的大规模的巡游,无休无止的劳役和越来越重的赋税,已经把百姓压得喘不过气来,赵烈带领数百长刀铁骑奔驰在宽阔官道上,看到了原本富庶的江南大地民不聊生,纷乱四起,沿途到处都是惨淡悲凉景象。

隋炀帝骄奢淫逸,完全不顾天下百姓,为了炫耀武功,悍然进攻高丽,被打得大败,一百多万隋军兵士几乎全军覆没,这样的惨败,并没有使这个骄横的暴君死心,才隔一年,又发动第二次对高丽的进攻,杨广亲自率领大军攻打辽东,依然惨败而归,此时突厥大军乘机猛攻玉门关,然而朝廷却已经无兵可用。

杨广“心胸之宽广”异于常人,虽然国家朝廷危机四伏,可是依然兴高采烈地四处巡游,从东都到扬州的大运河刚刚完工,隋炀帝就带着二十万人的庞大队伍到江都去巡游,官员早就造好上千条大船,隋炀帝和萧后分乘两条四层高的大龙船,船上有宫殿和上百间宫室,装饰得金碧辉煌,接着就是宫妃、王公贵族、文武官员坐的彩船和装载着卫兵,武器,帐幕的数百条大船。

这上千条大船在运河上排开,船头船尾连接起来,竟有二十里长,运河两岸,修筑好了柳树成荫的御道,八万多名民工,被征发来拉纤,还有两队骑兵夹岸护送,河上行驶着光彩耀目的船只,陆地上飘扬着五色缤纷的彩旗,一到晚上,灯火通明,鼓乐喧天,真是说不尽的豪华景象。

赵烈静静站在扬州城中运河边上,心中感慨万千,隋帝杨广的骄奢淫逸和黎民百姓的颠沛流离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顿时感到了莫名的悲凉和震撼,就在那刹那,他不由想起了韩夜冰所说的话,“我渴望自由,想要飞翔,喜欢自由无拘无束的生活,但这个社会充满了压迫和不公平,所以我一直在逃避,宁愿在独自呆在荒野之中。”

韩夜冰个性独立,冰雪聪明,感情丰富敏感,热爱生命,充满幻想,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她和其它女人都不同,固执倔强地飘荡在人间,谁无法将她看透,身上散发出清新宁静的迷幻色彩,她超前的想法总是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可是赵烈此时却开始理解她的想法了,心中平添了无边的思念!

杨广登基后,下旨修筑扬州城,改官名为江都,不但扩城廓,广兴宫殿,修植园林,又在城北依山傍水处,建有归雁、回流、松林等十大宫殿,其中最宏伟的乃是临江宫,只要杨广心血来潮,不管早晚,都会到临江宫观赏美景。

赵烈静静凝望规模宏大的临江宫,百般滋味涌上心头,皇帝乃是统治天下百姓的君主,而他则是统领浩瀚武林的霸主,他独自走了进去,沿途守卫森严之极,护卫士兵搜查过他没带兵器后,才领他进宫,乐曲悠扬之声从前方宫阙连绵处传来,宫内守卫众多,哨楼均有人站岗,若非有人带路,确是寸步难行,来到杨广龙座所在的石阶下,远远地三跪九叩后平身而立,虽是初次拜见皇帝,他神态间出奇沉稳平和,眉目间流动着无比的冷静。

杨广正偕同宠爱的妃子萧玉饮酒作乐,浑然忘了外内外兵连祸乱,宽达二十丈的龙台上,坐满了美丽的妃缤姬娥,少说也有五六十人,众星拱月般围在高踞龙座的大隋皇帝周围,接着就是团团围守高台的御前护卫,再下面则是数百名全副武装的禁卫军和刀斧手,威风八面地站着,人人都是虎背熊腰,高挺膘悍,把杨广与赵烈远远分隔开来。

众多文官武将恭敬地侧立在大殿两旁,全部人都是眉目低垂,无人胆敢抬头望向坐在白玉石高台之上的隋帝,神态谦卑恭谨,没有任何声音发出,赵烈清楚感觉到了帝王威严庞大的气势,面对统治世间万民的圣上,赵烈没有丝毫畏惧惶恐,双眼反而射出了异样目光,心中热血隐约涌动。

杨广全然未注意到赵烈,依然尽情和身边妃子调笑,他肤白如雪,天庭饱满,身材魁梧,眉目间神采飞扬,不怒而威,只是脸色有些苍白,显然是纵欲过度,年纪看来只有五十上下,眉目浓厚如墨,穿起鲜艳绚烂的九龙皇袍,似乎散发出耀眼光芒,头顶高冠,雄伟的体型更有逼人的气势,不愧为隋帝国的九五之尊。

赵烈似乎比以前消瘦了很多,身型越发显得修长,金色长发盘在头顶,一根白色玉簪插在发间,浑身散发出斯文清新的气息,神态宁静淡泊,目光明亮深邃漆黑,超然不群,只是皮肤略微显得有些黝黑,他环视杨广身边的数十名御前护卫,暗自心惊,这些护卫即使放在江湖中也都是一流高手,其中更有五六名乃是罕见之高手,宫廷之中果然藏龙卧虎。

杨广悠然张口吃下身边妃子剥好的荔枝,这才随意望了望站在大殿之中的赵烈,忽然微笑道:“神武大将军杨风居然在十万火急的军报中提及了你的名字,朕还记得曾经封你为武林战神,不过朕今日召见你,却并非因你乃是江湖霸主,而是因为朕很欣赏你写的诗篇《洛阳风流》,想见见能写出如此精妙绝伦诗词的绿林好汉到底是什么样子?”

赵烈只能苦笑,本以为杨广此时肯定为了突厥之患而忧心忡忡,没想到杨广竟然如此荒唐,心中只有风花雪月和缤纷美女,全然没有把边关患难放在心上,他惟有轻声道:“小民进入江湖前曾经略读诗书,圣上文才瑰丽,出口成章,千古帝王中无人能比,小民拙作乃随心而为,不甚惶恐。”

杨广置身密密麻麻的佳丽妃子中间,闻之舒坦,欣然道:“杨风极力向我推荐,希望能颁旨让黑虎帮光明正大协助朝廷大军抗击突厥铁骑,今日一见,赵帮主若非身材高大,朕还以为你乃是斯文读书人,而并非刀光剑影中打滚的江湖草莽,不过朕想亲自考考你的文才,不如就以朕的爱妃萧后为题,即兴做诗。”

赵烈抬头凝视艳媚如骨的萧后,沉思片刻道:“秋水自多情,冰肌风骨,不语自娉婷。西窗坐伴流云老,凭栏莫语,细雾朝阳照落尘,黄花斜绾鬓边真。抱梦娇后眉眼颦,风似醉,露如银,开窗挽袖粉轻匀,欲提黛笔羞描画。杨州花飞月舞,柳棉沾衣寒,轻狂絮飞翻,几疑冰山莲.看此不忍去,衣单似彩凤,乱惊飞。为君娇鬓尚如雪,梦回不见万妃艳,闲却半湖春色。柳陌新烟凝碧,映帘宫眉云梦冷,蝶怨良宵岑寂,满河碎月摇花,怎生去得?彩扇红牙今都在,空掩袖,倚寒竹,宫眉横云弦梦冷,冰消翠薄,君临天下粉香柔。”

在座的不少文官闻之惊叹,眼中纷纷射出了钦佩叹服目光,萧后和众多妃子更是迷醉不已,笑得化枝乱颤,杨广精于诗词歌赋,忍不住拍手叫绝,龙颜大悦道:“真是好文才!千百年来,武林侠客多豪迈,没想到草莽之中能有如此人才,真是我大隋国的幸事,朕颇为欣赏你的风流诗词。”他张口吞下剥皮去筋的橘子,话锋一变,喜怒无常,语气中蓦然散发出君临天下的庞大气势,森然道:“此时突厥叛逆,居然胆敢进犯我大隋帝国,实在是自取其辱!”

赵烈暗自思量,“杨广虽然荒淫奢侈,可是不愧为隋国大帝,言语之中透出凌厉霸气!”他抬头高声道:“大丈夫行走江湖,自当行侠仗义,为国为民,方为大英雄,身为武林战神,自当率领众豪杰奔赴边关,协助朝廷大军剿灭突厥狗贼,定将数十万突厥大军斩尽杀绝!”浑身散发出震慑人心的气势!

杨广欣慰道:“明辨是非,绝不妄动,可以算得是‘智’,意存忍让,敬老怜弱,可以算得是‘仁’,临危不惧,慷慨赴难,可以称得是‘勇’,赵帮主智、仁、勇,三者俱备,气度不凡,真是难得大英雄,大豪杰!朕南征北讨,平定天下,大败突厥,三次出征高丽,军功盖世,天下百姓和三军将士敬服!哈哈,朕今日心情颇佳,黑虎帮有什么要求可以说出来,朕一定满足。”

赵烈眼中射出深沉目光,握紧双拳,沉声道:“小民只有小小的要求,希望圣上能提供三万将士的战袍铠甲和粮草兵马,小民自当率领天下豪杰和黑虎帮两万多帮众全部奔赴玉门关,哪怕战死沙场也毫不畏惧!”

杨广想象力空前绝后,做事随心所欲,若换作其他皇帝,肯定觉得此事荒谬无比,可是杨广却认为利用江湖豪杰对抗突厥非常有创意,不过付出区区三万将士的战袍铠甲,根本没有放在心上,于是欣然答应,转身继续和身边妃子姬娥调情,瞬间就把什么边关隐患抛到九霄云外了。

赵烈低头退出大殿,脚步异常坚定,沉稳如山,世间没有什么可以让他跌倒,走出门口的时候,偶然回头望了一眼,忽然发觉杨广最宠爱的妃子萧玉正含情脉脉地凝视他,萧玉霞烧玉颊,肤色圆润,粉致生光,极具动人美态,他心神激荡之下差点被大殿门槛绊倒,脸色尴尬无比,只能摇头苦笑道:“今天总算明白杨广为何沉溺与女色,也明白为什么世人喜欢把皇帝身边的女人称为红颜祸水。”

塞外近年风调雨顺,茫茫青翠草原上的牛羊肥得滚滚流油,突厥帝国粮草充足,兵强马壮,养精蓄锐数年后,近百万大军终于悍然猛攻隋朝边关,沿途奸杀掳掠,疯狂屠杀隋国百姓,数十万边关百姓背井离乡,惨不忍睹,隋帝国岌岌为危!

隋朝此时已是风雨飘摇,不但边关面临突厥铁骑的进攻,而且国内局势动荡不安,朝廷大军忙着镇压各地纷乱暴动,实在无力抽调军队对抗气势汹汹的突厥铁骑,隋炀帝居然只给了神武大将军杨风十多万老弱病残的将士,命令杨风死守玉门关,绝对不能让突厥铁骑突破玉门关的防线,而杨广依然每天在洛阳纵情过着醉生梦死的荒唐生活。

赵烈身为天下第一大帮帮主,挺身而出,毅然决定率领黑虎帮全力协助朝廷军队防守玉门关,号召天下豪杰众志成城,齐心协力对付突厥铁骑。乱世出英雄,江湖多热血,武林好汉无人退却畏惧,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天下豪杰都已经擦亮了手中的兵器。

悠悠白云盘旋于青翠连绵的黑虎山间,气势威严的黑虎城旗帜飞扬,大队人马络绎不绝地涌到城中,黑虎帮各地分舵的兄弟连夜兼程赶回了黑虎城,赵烈决心汇聚全江湖的力量奔赴玉门关,痛快与突厥铁骑决战,同时命令六大门派必须在一个月内到达黑虎城,而且六大门派务必派出全部精锐,谁敢不从就先灭了谁!

八千长刀铁骑,六千黑虎铁卫,三千寒月护卫,两千雪剑护卫,再加上数千名普通帮众,黑虎帮拥有两万多名帮众,称霸大江南北,帮中高手如云,人才济济,实力强悍而恐怖,傲然统治着浩瀚江湖。

少林掌门了空大师率领八百少林僧人,武当掌门无为道长带领六百弟子,丐帮帮主吴冲寒率领两千多名兄弟,娥眉掌门静玉带领五百名弟子,青城掌门古天恨带领六百帮众,华山掌门风远山率领五百弟子陆续快马赶到了黑虎城,此时黑虎城中足足汇聚了三万人,这是江湖中前所未有的庞大阵容,几乎会聚了整个江湖的力量。

六大门派的再次齐聚黑虎城,此番各派都尽遣精锐,不敢有所保留,每个人心中都是百感交集。一年前,六大门派和南尊率领天下豪杰围攻黑虎城,可是仅仅一年后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整个武林已经变成了黑虎帮的天下,江湖豪杰纷纷归顺黑虎帮,若非赵烈与六大门派掌门有些交情,恐怕六大门派也难逃被吞并的残酷命运!

江湖从未有过数万武林豪杰与数十万正规军队交锋的历史,此事极大震惊了江湖,许多生性淡泊的独行侠也纷纷来到了黑虎城,决心与黑虎帮并肩激战突厥大军,就连退隐江湖多年的斩魔斧怒云和性格孤傲的风神腿傲笑天也出现在了黑虎城,加上少林战僧凌空,武当无影剑虚无道长和凌波玉女李苓玉,除了死去的枪神孙青和飘雨剑客楚风外,昔日纵横武林的七大高手全部汇聚黑虎城。

三万多件威严的战袍铠甲摆放在众豪杰面前,这些都是隋帝国扬威天下的战袍,上面凝固了隋军曾经绚烂的辉煌,雪亮的铠甲在阳光下发出了耀眼光芒,每人心中都涌上了莫名的兴奋,热血已经在众人心中沸腾。

赵烈静静站在黑虎城头,凝视城外黑压压的江湖豪杰,虽然神色宁静如水,可是眼神透出一种无法言语的霸气,让人心悦诚服,他高声道:“无论是黑虎帮众,还是六大门派的弟子,也不管什么和尚道士尼姑,所有人都必须穿上统一的战袍铠甲,统一协调作战,统一听从指挥,绝对不允许各自为战,谁若是胆敢不听指挥,绝不留情,杀无赦!”

数万人心头顿时涌上森冷威严的感觉,全部鸦雀无声地站在城外,如今的赵烈已经成为震慑天下的武林战神和江湖霸主,赵烈沉声道:“因为此次奔赴边关,并非只有黑虎帮的兄弟,而是会聚了全天下的豪杰,所以没有要求各位英雄都穿上黑虎帮的衣服,而是全部穿上朝廷提供的战袍,我们要让天下知道,中原豪杰不再是一盘散沙,也不是只会自相残杀的江湖草莽,而是无坚不摧的铁拳!”

群雄心中不可抑制地涌上激动和荣耀的滋味,毕竟这是江湖中从未有过的铁血传奇,肃穆庄严的少林和尚手忙脚乱地穿上了威风凛凛的铠甲,前面的胸腹部位是比较浅的银色,肩背部位则是比较深的黑色,外披上深黄宽披风,少林弟子大多身材健美强壮,此时身着朝廷重骑兵的铠甲,望之英气逼人!

娥眉派的女弟子和众多江湖女侠虽然面露尴尬之色,也只能无奈地穿上了紧身战袍,连穿在外面的战袍反而勾勒出她们的苗条曲线,战袍外面则是披了一袭软苏深红,很有温柔味道的长披风,越发显得英姿飒爽。武当道士苦笑着披上战袍,仙风道骨荡然无存,竟然透出了几分杀气,丐帮弟子痛快淋漓地抛弃了破烂的衣服,穿上鲜艳的铠甲,顿时觉得腰板都挺直了几分。

赵烈微微一笑,飘然从城头落在城外黑色骏马之上,猛然拉起高耸马头,傲然道:“冷风数万里,吹度玉门关,岁月匆匆功未立,提刀转战顾八荒,何惜百死侠义存!黄沙百战穿金甲,拼尽三万头颅血,杀尽塞外百万兵,腰间锋刃血犹腥,不破突厥终不还!”纵马跃空而起,带领数万江湖豪杰奔赴玉门关,数万矫健骏马整齐地从黑虎城奔驰而出,卷起了漫天灰尘,就连远处黑虎山间的鸟群也惊天飞起。

幽燕云梦山脉,莽莽苍苍,险关峻岭无数,西关隘口,只见一面峭壁入云如刀削,一面崖深有千仞,一出此关,既是漫漫无垠的戈壁荒漠,狂风挟着沙尘,数万豪杰经此关长驱直入,其势之猛之凶足以令鸟雁失翅,人马天地之威,真是莫可沛御,关口,风正紧,万物死寂!

众人极目望去,尽是一片苍莽浑厚的黄,长沙绞风,卷舞直上,荒漠的上空,平铺天际的云层缓缓移动,冷冷在起伏的草原上投下巨大的影子,天地仿佛在亘古的静默中面面相觑,却如两个平行的时空、永无交界。

悠然驼铃和骏马嘶声交错击响在沙风中,稀疏而拖沓,云层巨大阴影给了烈日下奔驰的数万武林豪杰喘息的机会,长途跋涉后,众人满面风沙,被荒野上蒸腾的热气烤得失去了活力,旁边路人驼铃悠远,黄沙舞风,古道漫漫,丝路绵长。烈日终于落下,冰冷月儿很快升起来,象一轮冰盘倚在那深邃的苍穹中,倾泻着淡淡的光辉,照射着依然奔驰在大道上的数万江湖儿女!

玉门关外,突厥铁骑和隋军正进行着激烈厮杀,突厥汇聚六十多万精锐铁骑,再加上强行向周围藩国征集的二十多万兵马和保障粮草的随从士兵,全部总数接近百万。神武大将军杨风纵有通天本领,凭借手上仅有的十多万拼凑而来老弱部队,根本无法抵抗,虽然利用连绵巧计杀退了突厥大军数次进攻,斩杀了突厥近二十万部队,但此时玉门关内只剩下了数千残兵,弹尽粮绝。

杨风满脸悲壮之色,抬头凝望远处遮天辟日的灰尘和旗帜,神色黯然,知道大势已去,玉门关已经无法守住,可并未下令撤退,而是决心以身殉国#哄帝杨广居然未派一兵一马增援,残余数千将士浑身浴血,伤痕累累,可是无人退缩逃跑,残阳艳红,众将士斜靠在城墙上,仔细凝望生命中最后的美丽落日

突厥六十多万大军正缓缓推进,数十万人整齐的步伐显得地动山摇,千千万万枝锋利长枪仿佛邪恶的黑龙盘旋在风中,散发出森冷无比的光芒,似乎凭借庞大气势就可以把玉门关碾平!

突厥之王扎杰高踞骏马之上,极目四顾,踌躇满志,展示了冷酷的霸气,心中充满了自信,骄傲和兴奋,他利用藩国的军队充当先锋,轮番冲击玉门关,虽然损失了二十万附属藩国的部队,但是极大消耗了隋军力量,而突厥的精锐铁骑没有太大损失,他已经得到准确情报,隋国除了两三万的小股兵马增援玉门关外,已经没有军队可用了,突厥很快就可以攻占玉门关,数十万养精蓄锐的大军可以长驱直入占领东都洛阳,夺取中原锦绣河山。

三万多名江湖好汉日夜兼程赶到了玉门关,卷起漫天风云。玉门关城墙高达四丈,上宽两丈,下宽三丈,上有墙,下有马道,人马可直达顶部,四周沟壑纵横,烽燧兀立,胡杨挺拔,泉水碧绿,红柳花红芦苇摇曳,美不胜收。赵烈和杨风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两人什么话也没有说,可是杨风心神激荡,没想到赵烈能在如此艰难的时刻赶来增援,憔悴不堪的双眼闪动着热泪。

数万江湖儿女缓步登上玉门关,静静凝望远方令人恐怖的数十万突厥大军,群雄虽然都是整天提着脑袋生活,刀光剑影如同家常便饭,可是当他们望到密密麻麻如潮水般的突厥大军时,还是忍不住倒吸了口冷气,感到了极度的震撼和紧张,多日来的疲惫一扫而光,但见广阔荒野中,旗帜如云翻腾,六十多万突厥大军黑压压平铺在大地上,根本望不到尽头。

黑虎帮的八千多名长刀铁骑整齐地穿戴宫廷刀斧手的暗黑色战袍,透着凌厉杀气,身披潇洒的黑色披风,头上的战盔乃是特意制作,猛然看来宛如狰狞黑虎,背上斜挂着沉重雪亮的锋利长刀,他们乃是黑虎帮最精锐的部队,强悍无比,这些年在江湖中战无不胜。

刀剑并不是战场上大量杀人的主要兵器,一方面是它们都太短,不适合在战马上长距离杀敌,还没砍到对方,说不定就已经被敌人给串挂在长枪之上了,另一方面,则是刀剑都太薄,通常杀没几个人,刀身剑身就会因为砍杀过多而变形弯曲,可是黑虎帮众所用的长刀不但长而且厚实,刚好弥补了这两个缺点,而且具备了长枪战斧所未有的灵活。

铁拳王恨无极自从萧碧痕消逝江湖后,再次加入了黑虎帮,赵烈不记前嫌弃地委以重任,依然让他统领帮中数千黑虎铁卫,恨无极知恩图报,这一年来为黑虎帮立下了赫赫战功,他素以蛮悍好战著称,身材几乎和赵烈差不多高大,可是身材却更见雄伟魁梧,肩膀极厚,腰围宛如虎熊,露出了一双肌肉纠结,充满劲力的强壮手臂,光是肌肉横生的上臂就足有一般人的大腿粗,浑身充满了爆炸性狂野力量,手持超长超粗超重的黑色“穿城枪”,其锋利威猛之势如果用来穿人,那当然就宛如串蚱蜢般地容易了,实在很难想象他怎么使用这种大家伙。

六千黑虎铁卫只有身躯和双腿包裹着黄澄澄的战甲,双臂和头脸都没有甲胄着覆,甚至双臂都是光裸裸的,也没有披覆任何衣物,只是手臂上紧箍着护腕,他们虽然以拳法刚烈闻名江湖,可是面对突厥铁骑,赵烈专门为他们配备了矛、枪、戟、斧、锤、戈六大战兵,而且大部分配备了钩斧枪。

钩斧枪不但能像战枪那般把敌人一刺通透,更能像战斧那般从马背上就把敌人一劈两半,而且还能像战戈那般以倒钩断人头颅,乃是战场上的威力强大的兵戟,而且黑虎铁卫都是身材高大的江湖好汉,钩斧枪的粗长程度都超过了普通兵器,充满了战场上那种特有的杀伐之气,加上尺寸特大,透着一股强悍骠然的气势,让人看了就觉得心中沉甸甸的,会被那种煞威压得喘不过气来。

三千寒月护卫腰挂锋利弯刀,手中强弓乃是特制而成,可以承受强悍内力的拉伸而不变形,神态之间虽然没有长刀铁骑的强悍和黑虎铁卫的刚烈,可是他们身穿紧凑的皮甲,眼光冷静锐利,另有一番风流潇洒的味道。

两万多黑虎帮众显得训练有素,擅长大规模协调作战,沉稳如山,整整齐齐地站在城头,而六大门派的弟子则有些凌乱,手中兵器也是五花八门,十八般武器样样具备,他们虽然身着统一的朝廷战袍,可还是能够轻易看出和黑虎帮众的区别,单打独斗可能强于黑虎帮众,可是真若发生大规模血战,六大门派根本不是对手,显得有些松散混乱。

赵烈身穿闪闪发光的黄金战袍,一片一片的鳞甲金属擦得晶亮无比,清楚地映出身边黑虎帮四大副帮主的影子,晶亮黄金战甲隐隐有层金色的芒光不停流动,甚至偶尔还会宛如清夜流星般,嗤嗤地在战甲的各处爆起小小金火,实在令人感到无比的惊讶与羡艳。

黑虎帮四大副帮主,护法长老周长空,黑峰三十二骑,青云九龙,狼牙刀夜怒火,燕辉,黑百双刹,恨无极,浪涛,寒月刀萧寒等帮中高手,六大门派掌门和剩余江湖五大高手分别站在赵烈左右两侧,他们身后则是数万名江湖豪杰,赵烈凭借个人魅力威望几乎凝聚了整个江湖的力量。

赵烈忽然感觉到了身边的宋青河深情注视的目光,这一年来,宋青河变得格外沉默,似乎有意避开了他,总是率领黑虎帮众在外征战,几乎从未呆在黑虎城中,他转身凝望宋青河,却发觉宋青河的目光瞬间变得分外冷漠,神色阴柔得让人毛骨悚然,此时已是初冬,塞外寒风呼啸而过,可是宋青河白皙如玉的脸庞蓦然透出若有若无的嫣红,散发出夺人心魄的绝代风华,他忽然有些莫名其妙的心乱,只能赶紧掉头。

赵烈看到了叶飞坚毅沉稳的面容和旺财面带笑容的憨厚表情,他心中发热发烫,感受了兄弟般真挚的情感,他忽然握紧了双拳,无论岁月如何变迁,无论时光如何流逝,但是那种埋藏在他们兄弟心中的深厚情感永远也不会消退变色。

南宫无雪的白色长发在寒风中飞舞,双手纤长稳定,整个人散发着非凡魅力,一年又一年,纵然时月无情,却不能磨灭心中的记忆,曾经像夕阳四周的彩霞般相互缭绕着,又无息地似乎被风吹散,睁开眼时一切都没了踪迹,不过空留怅然而已,他心中的悲伤痛苦并不比赵烈少。

丐帮帮主吴冲寒胸怀正气,忽然大步走到赵烈身边,双眼弥漫着热泪和悲壮气息,沉声道:“真想与你痛快喝酒,若非你挺身而出,江湖不过一盘散沙而已,仅仅凭借丐帮两千多人的力量,根本无法改变战局,可是此时汇聚了三万多江湖豪杰,突厥狗贼想要踏过玉门关,恐怕也要付出惨重代价!”

娥眉掌门静玉的战盔宛如雨燕,面部的护罩上掀而起,露出了精细姣好的五宫,给人隐隐的娇美感受,虽然面临生死血战,目光依然平和慈悲,可是当她抬头看到了赵烈宁静笑容的时候,不由想起了娥眉山那终生难忘的吻,顿时脸颊生晕,腰腿都不由自主地绷了起来,遗憾真是一种美丽吗?

凌波玉女李苓玉和宋青河似乎完全如同陌生人,曾经的激情随风飘远了,两人甚至都没有目光交会的时候,只是她的眼光之中,透出阵阵的精利之气,脸容相貌也是极为匀称,可惜脸上那道剑痕使得娇美稍微降了些,反而增加了许多肃冷之气,身材修长,连她穿着的战甲都是显得曲线玲珑,宛如女体,更加使人觉得这个女战将除了能在战场上杀敌之外,必定也是-位温柔的女人。

张旺财忽然拿着狭长的神秘包裹迅速走到了赵烈面前,缓缓解开了包裹,露出两把长刀,沉声道:“大哥千万不要责备,我悄悄从山崖中拔出了长刀,大哥封刀已有一年,手中虽已无刀,可是心中还有刀,此时也是长刀再现江湖的时候!”

长刀忽然微微颤动起来,赵烈的心也随之猛烈跳动,定定凝视熟悉的长刀,良久,握紧的双拳缓缓松开了,指头微微弯曲,两把长刀忽然落入了他的手中,长刀似乎找到了灵魂,顿时发出了喜悦的颤鸣。

突厥大军知道玉门关内不过数万兵马,于是耀武扬威地冲了过来,正前方是成百上千辆战车,这是扎杰借鉴隋军战车而发展出来的兵种,可以大幅度减少士兵攻城的伤亡,每辆战车后是高举坚固狼头盾牌的刀盾手,后面则是突厥威震天下的铁骑,他们手中锋利长矛如密林般高高树立,给人杀机四伏的感觉,后面和两翼是骑射无敌天下的突厥长弓箭手,分数翼如狼似虎地杀来,马蹄震起漫天尘土。

骑兵后面的士兵身着兽皮铠甲,有的甚至精赤上身,头上都戴着狰狞坚固的战士护盔,冷冷持枪而行,宛若扯地连天的移动丛林,盾牌雕刻着凶残吓人的血色狼头,布满许多突起的锋利尖刺,让人望之则心惊胆战,漫天飞舞的旌旗遮天蔽日,宛如缓缓升起的暗色云朵,预示着狂风暴雨的来临。

赵烈头戴雪亮金盔,惟有灿烂金色长发露在外面,盔顶三簇虎尾帝王樱,竟然是纯黑色的怪异色泽,让人很难相信世上还有纯黑猛虎,黄金战甲外面是一袭同样黄澄澄,亮闪闪,像是由软金属片做成的闪亮披风,衬得他的气势更是强横无伦,令人望之即靡,只能抬首仰望。

塞外夕阳如血,黄沙漫天,虽然即将展开壮烈惨烈激战,可是赵烈心中涌上无边思念,感受到了无尽的伤悲刺痛,双手猛然高举长刀,迸发出绚烂刀芒,寒风吹拂着飘浮的绚烂长发,身上散发出唯我独尊的庞然气势,眼中的芒光尖利宛如细刺,仰头蓦然暴喝道:“为了江湖的尊严,为了心中的热血,就让生命怒放!杀一是为罪,屠万是为雄,屠得九百万,即为雄中雄!”虽然战场上万马奔腾的声音震耳欲聋,可是他的声音嘹亮而又充满气势,却是让所有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更是如同炸雷般震慑人心。

第一百二十四章 黑虎悲啸

虽然知道此战凶多吉少,必然血流成河,可是数万豪杰闻之顿时忘记了生死,胸口热血沸腾,就连那些苦修佛法的少林弟子心中也是心神激荡,纷纷拔出刀剑战斧,全身真气调节到巅峰状态,冷冷凝视杀气腾腾的突厥铁骑,寒风中迅速弥漫着极度萧杀悲凉的气氛!

叶飞和南宫无雪率领近万名身着盔明甲亮赤甲的长刀铁骑排着整齐阵势从玉门关内开拔,除了身上背负的长刀外,马上左右两侧配备着两把锋利长刀,众人胸前坚硬的护心镜反射出耀眼光芒,身上护体铠甲异常坚硬,可以抵挡锋利枪斧的冲击砍杀,虽然不够灵活快速,但这些帮众内力雄厚,轻功出众,几乎不受影响,具有让敌军胆寒的强大冲击力!

六大门派的数千弟子不能自己,纷纷冲出玉门关,各种奇形怪状的刀、剑、鞭、锏、拐、斧、棒、椎、杵、铲、枪、棍、钺、叉、铛、钩、槊、戟全部高高举在空中,浑厚的真气贯注于兵器中,散发出逼人的光芒,狰狞森寒的芒光猛烈闪烁,让人胆寒,宣泄着江湖儿女满腔的激情热血!

宋青河和张旺财率领黑虎铁卫护住两翼,沉重锐利的长抢战戟齐刷刷朝前直指前方,闪闪生光的千百枝长戟等待痛饮敌人鲜血,每个人头顶都戴着铁甲战盔,不见面目长相,只见众兄弟眼中射出的精光闪烁目光,虽然面对突厥的优势兵力,但每人脸上都挂着自信沉稳的笑容。

周长空指挥三千名寒月护卫排成整齐的方阵,依托坚固玉门关的四面城在上方策应,已经搭箭拉弓,数万江湖豪杰凝视狂奔而来的数十万突厥大军,地面都在猛烈颤抖,感觉到了森冷杀气,心中涌上无法言语的雄心和悲壮,此时每人都已经把个人荣辱和恩怨情仇抛在脑后,这将是江湖中前所未有的大规模激战,江湖需要向天下展示强大力量,一场规模浩大的血战即将展开!

偌大江湖的精锐齐聚玉门关,今日血战将首次展示江湖的恐怖力量,三万江湖儿女哪怕全部血染沙场,也要拼死守住玉门关,维护江湖的尊严,赵烈锐利凌厉的目光透过森冷战盔傲然凝视身着统一战袍头盔的江湖豪杰,心头蓦然充满万丈豪情,飞速放下了战盔护面,冷冷举起手中长刀,连绵不绝的金铁交鸣声音纷纷响起,数万群豪纷纷整齐地高举手中兵器,默默凝视潮水般涌来的突厥大军,此战将为江湖的荣耀而战。

耀眼的黄金战袍映着飘逸飞舞的金色长发,赵烈恍如战神临世,眼中射出坚定目光,“曾经多少次失去了方向,曾经多少次扑灭了梦想,如今我已不再感到迷茫,不再感到彷徨,我想要怒放的生命,就象飞翔在辽阔天空,就象穿行在无边的旷野,就象矗立在彩虹之颠,就象穿行在璀璨的星河,拥有超越平凡的力量,拥有挣脱一切的信念!”

赵烈傲然从城头飘落,蓝色身影激荡出微微的气旋,卷出一圈又一圈的美丽涟漪,虽然很淡,但是却极长的痕迹,夕阳折映在那些卷动的气流里,反射出微微的彩光,就像是在已经变得有些亮蓝的天空画布上染下了七彩水渍长亮,云碎气崩,滚动散射,那种景象的奇特惊人,实可以说是世间难见。

突厥铁骑如潮水般飞速朝玉门关扑来,骏马四蹄翻飞,宛若万鼓齐鸣,声震天地,气势震人心魄。杨风眉头紧锁,匆匆走到赵烈身边道:“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夫以实击虚,以逸待劳,则攻必破,战必克矣,此乃兵家之胜!此时若数万江湖豪杰猛然和突厥强悍铁骑正面对冲,乃是下策。突厥数十万骑兵擅长野战冲锋,两翼更有十万突厥长弓箭手,恐怕瞬间便可以将数万豪杰冲散。”

赵烈热血澎湃的情绪瞬间宁静下来,抬头沉声道:“两军相逢勇者胜,此时突厥大军士气高涨,守之则愈困,兵行险着,本想先挫其锋芒,观动而制乎变,险中求胜。不过我乃江湖草莽,虽然这些日子通读历代兵法,但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杨兄乃是朝廷百战百胜的神武大将军,此战就请杨兄全权指挥!”

杨风坚定道:“赵帮主文武双全,此话过谦了。不过此战万分凶险,实力悬殊,必须扬长避短,方可胜之,首先应依托玉门关天险御敌,我曾经见识过江湖高手的强悍实力,相信数万江湖豪杰可以大量杀伤敌军,此番突厥兵力充足,数十万大军轮番冲击,玉门关迟早要被突厥大军摧毁,不过玉门关被突厥大军攻陷的时候,也正是我们反击的时候!”

赵烈目光闪动,沉吟道:“原本天道无常,虽天力无可抗拒,然人生于世上,必将奋而抗之。两军交战攻心为上,擒贼先擒王,临阵斩将,必能乱敌军心,而后趁势反攻,若能在乱军之中斩杀突厥之王扎杰,肯定能够极大打击突厥铁骑的士气。”

杨风不住点头,冷静道:“突厥大军即将攻破玉门关的时候,数十万战士必然已经和江湖豪杰展开了混战,双方犬牙交错,突厥十万弓箭手无法分辨敌我,根本无法发挥远射威力,而且扎杰大喜之下,必然放松警惕,肯定距离玉门关不会太远,此时赵帮主可以汇聚江湖顶尖高手,尽量快速突破突厥大军的防守,斩杀扎杰!若能成功取下扎杰人头,敌军必然阵脚大乱!”他略微停顿片刻,继续道:“六大门派虽然高手云集,但阵型显得有些混乱,应该协助赵帮主突破突厥大军防线,乱中取胜。黑虎帮众训练有素,擅长大规模作战,可在正面防守和攻击突厥铁骑。”

赵烈深深吸气,迅速转身,果断而坚决对数万群雄高声道:“今日一战,神武大将军乃是最高统帅,所有人必须严格听从杨将军指挥调度,绝对不允许各自为战#何青河,南宫无雪和六大门派高手等待时机随我冲入突厥大军,务必斩杀突厥之王扎杰!叶飞,张旺财,周长空分别率领长刀铁骑,黑虎铁卫,寒月护卫协助杨将军防守玉门关!”

叶飞和张旺财明白赵烈把他们留在玉门关的真正原因,两人顿时热泪盈眶,纷纷上前请求随同众高手于千军万马之中斩杀扎杰,赵烈目光冰冷,岿然站立,根本不为所动,数万豪杰迅速退回玉门关,严阵以待。

突厥大军以压倒性的兵力和雷霆万钧的气势冲了过来,三千寒月护卫依托玉门关为掩护,密密麻麻海浪般的箭雨凶猛而残忍地洒落,箭无虚发,锋利森冷的弓箭瞬间让成百上千的突厥骑兵横尸倒地。

低沉的牛角号声鸣响,突厥大军并未丝毫慌乱,两翼的数万突厥长弓箭手立刻拉弓射箭,炸雷般的弓弦崩落之声连绵响起,密密麻麻的利箭飞蝗般涌上天空,如同乌云遮住了骄阳,森冷的箭头让人头晕目眩,飞蝗般的箭雨射向了城头。

玉门关经过了杨风数年的精心修建设计,可以防备锋利弓箭的射杀,可是连绵不断的箭雨暂时压制住了城头的寒月护卫,突厥攻城先锋部队顿时利用坚固盾牌和战车掩护,迅速冲到了玉门关下。

寒月护卫巧妙从玉门关城头的掩体间隙射出锋利长箭,他们并非普通弓箭手,射出的长箭贯注了内力,近距离时,可以射穿突厥士兵挡在胸前的坚固盾牌,但见无数长箭闪电般从城头飞出,有些长箭发出让人心惊的呼啸声,居然把那些突厥士兵手中的盾牌震为碎片,然后无情把士兵透胸射死!

潮水般的突厥数十万大军涌倒了城下,犹如波涛起伏的海浪,成百上千架云梯在数万名高举盾牌的雄壮战士护卫下,密密麻麻地抬到了城下,更有数十辆气势磅礴的巨大攻城车被千名突厥壮汉推至城墙之下,攻城车上面宽阔坚固的竹梯可以径直放到玉门关城头,数千突厥精锐可以迅速从攻城车冲到城中,乃是突厥威力巨大的恐怖攻城武器。

数万名半披皮甲,半裸上身的彪悍勇士,手持战斧长刀,光芒耀眼,人人圆瞪双眼,突厥士兵被耀眼鲜血激得凶性大发,刺耳连绵的嚎啸声响彻大地,成千上万彪悍的狼盾刀斧手狂吼踏着同伴的尸体冲了过来,根本忽视了城头强悍的弓箭,虽然寒月护卫箭无虚发,无奈突厥人数太多,而且敌方一波接一波的弓箭影响了他们的出箭速度,只能眼看对方攻城车和云梯即将架到城头。

六十万突厥铁骑组成了强大阵势,即使是身历万险,早就视生死如等闲的武林豪杰也感到说不出的震撼,心惊和压抑,突厥士兵乃是世上最勇猛和骠悍的战将,凶悍攻势已经难当,玉门关陷落的命运似乎已经注定,三万多江湖儿女满脸布满悲壮神色,但是无人后悔来到金戈铁马的战场。

杨风手下虽然只残余了数千兵马,可是玉门关内依然存放了充足的擂木和巨大滚石。赵烈冷冷站在城头,凝视缓缓推进的巨大攻城车,忽然双手深深插一根重达千斤的巨型擂木中,怒吼一声,居然把沉重擂木高高举起,脚尖用力蹬在城头,蓝色身影凌空拔地而起,跃过近二十丈的距离,悍然挥舞着巨型擂木扫向了即将搭在城头的攻城车。

无数锋利弓箭射向了飘在风中的赵烈,可惜全部被他身上的护体真气挡住,巨型擂木上则瞬间插满了锋利长箭,“砰”地一声巨响,攻城车坚固的支架被撞得支离破碎,笨重的攻城车轰然倒塌,上面宽阔坚固的竹梯重重摔在地上,地面来不及躲闪的数十名攻城战士被砸成了满地形状难辨的烂泥,远处密密麻麻的突厥士兵目瞪口呆地望着赵烈脚尖轻轻点在即将倒塌的攻城车顶,洒脱旋转着飞跃回到玉门关城头。

玉门关城头的众多好汉立刻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好声,赵烈的壮举引来了众人毫无保留的欢呼和喝彩,更点燃了众多江湖高手的热血,赵烈的身影才刚刚回落到城头,数十条身影顿时从城头急射而出,了空大师,无为道长,吴冲寒,静玉,古天恨,风远山,叶飞,张旺财,宋青河,南宫无雪,慕容秋水,斩魔斧怒云,风神腿傲笑天,战僧凌空,裂风剑虚无道长,凌波玉女李苓玉……

当今武林的众多绝顶高手凌空冲向了玉门关外那数十台攻城车,要么如吴冲寒那样纯粹利用刚烈内功震碎高大坚固的攻城车,或者如宋青河那样风情万种地巧妙震碎攻城车的连接关键部位,让坚固攻城车瞬间如骨牌倒塌,甚至如战僧凌空那样凭借手中铜棍把偌大攻城车打得稀烂,不过刹那功夫,气势庞大的数十台攻城车全数被摧毁,数十万突厥大军呆若木鸡地凝望这些绝顶高手惊世骇俗的表演,士气低落,深深体会到中原出神入化的瑰丽武学。

突厥统帅扎杰眼中闪过一丝阴影,蓦然握紧双拳,迅速高举帅剑,但见数十万彻地连天的大军排成的整齐大阵开始出现了一阵阵激烈的波动,仿佛长风吹过波澜渐惊的海面,掀起了足以摧毁天地的狂涛巨浪,突厥勇士挥舞着手中的兵刃发出震天动地的整齐呼喝,低落士气顿时为之高涨。

飞蝗般的箭雨一浪高过一浪涌向城头,上百架云梯迅速搭上了城墙,数千名如狼似虎的精锐战士手脚并用,沿着云梯攀爬而上,突厥将士之勇猛让人震撼,他们知道盾牌无法阻挡寒月护卫近距离的射杀,干脆抛弃了沉重盾牌,挥舞着长矛砍刀踏着同伴的鲜血和尸体猛烈冲击玉门关。

突厥战士沿着云梯冲上来的时候,迎接他们的是寒月护卫连绵不绝,去势强劲的箭雨,包含真气的猛烈箭雨轻易射穿了突厥士兵的护甲,强力弩箭甚至如入腐土般穿透两人的胸膛,不少士兵射成了扭曲变形的一团,无助地摔倒在城下,玉门关外瞬间躺满了血肉模糊的尸体,大股大股的鲜血在城墙上抹下了鲜艳狰狞的色彩。

寒月护卫纵然射术精准强悍,无奈只有区区三千人,更被城外飞蝗般箭雨压得无法抬头,而突厥攻城的先锋部队中拥有着最强悍的战士,少数头目乃是纵横沙漠的强盗悍匪,功力不弱,咬着钢刀迅速沿着城墙飞身而上。

杨风锐利目光冷静观察形势,迅速指挥六千名黑虎铁卫换下了站在最前方的寒月护卫,黑虎铁卫手中超长超重的钩斧枪森然对准了已经翻越城头的突厥战士,不少黑虎铁卫更是不顾漫天箭雨冲到城头之上,挺身而出,悍然挥出了刚烈天下的黑虎拳,漆黑拳头卷动着滔天的真气,势不可挡地将刚刚竖起城头百架云梯全部砸碎震断,云梯上面不及躲闪的突厥士兵纷纷坠落高达七八丈的玉门关,可是这些黑虎铁卫虽然成功摧毁云梯,却无法躲避飞蝗般锋利长箭,浑身插满长箭从城头坠落。

战况越发惨烈,巨大的滚石擂木宛如雹子般砸落下来,寒月护卫迅速退到黑虎铁卫身后,依然冷静而准确地射杀敌人,数千名黑虎铁卫手持沉重锋利的钩斧枪,体内强悍真气朝前喷涌而出,散发出逼人森冷的光芒,锐不可挡,全力斩杀已经跨入玉门关的突厥士兵,许多黑虎铁卫飞跃而上城门,高来低去,纵横飞舞,或跃上旗杆,或踩上墙垛,或跳到半空,空中闪过连绵不绝令人胆战心惊的青芒白电,此起彼伏,每一次淒厉的兵刃破风声响起,都让数名突厥士兵身亡,终于把攻入关内的突厥士兵全部斩杀。

赵烈静静凝望眼前惨烈搏杀,忽然回头望了一眼杨风,两人同时微微点头,赵烈傲然带领六大门派的数千名弟子从城头飘落,有若天兵神降,他们手中奇形怪状的兵器竟然把雨点般射来的长箭凌空击落,凌空越过了城外攻城的先锋部队。

突厥士兵惊恐地望着这些可以跃起数丈高的神兵,一时之间忘记了反击,盔明甲亮的数千豪杰顿时与城外数十万军队混战起来,此时双方交错激战,突厥大军的十万弓箭手害怕伤到自己人,不敢轻易放箭,并未能大量射杀这些江湖豪杰。

赵烈身着耀眼灿烂的黄金战袍,一马当先,高高跃起,长刀无边黝黑刀身散发出熊熊火焰,数十重强劲力道从刀面化成刀气蓬然外喷,地面立即宛如被一条隐形的巨龙抽在海面上那般,轰地一声,土裂砂飞,当场如地震般崩开了一条长达数丈的裂缝,冲过来的数十名刀斧手顿时被震飞出去,猛烈真气竟然震得空中飞射而过的锋利长箭也改变了方向!

南宫无雪十指如花绽放,指间霎时放出红艳霞光,霞光截然不同,每弹出一指,就从指尖迸射出一道又直又亮的光束,光尾末端放散,眩色流转,说不出的长丽流美,每道芒光都从一名士兵身体透穿而过,叭叭嗒嗒地密响成一片,许多战士纷纷倒下。

吴冲寒闪电般朝前方猛然推出一条耀眼金龙,闪烁的金鳞和锋利的龙爪让奔驰中的数十铁骑人仰马翻,双掌奇妙扭转,旋转的拳风竟然让面前奔驰的沉重战马生生凌空不停翻滚,战马连带马上骑兵被活活扭断骨骼而亡,然后从空中重重坠落地面!

宋青河手中的幽冥剑宛似一条不断翻腾扭滚青绿色光龙,无情把面前的突厥士兵和战马撕裂,刺眼血光映衬着诡异绿芒,让人心惊胆战。了空大师,无为道长,静玉,古天恨,风远山,慕容秋水,斩魔斧怒云,风神腿傲笑天,战僧凌空,裂风剑虚无道长,凌波玉女李苓玉等数千江湖高手纷纷施展各自绝学,面对数十万突厥铁骑毫无惧色,毅然全力朝突厥统帅扎杰冲了过去。

刹那间茫茫草原地动山摇,猛烈真气涟漪弥漫风中,群雄身行过处,突厥大军中到处是震飞的长枪战斧和碎裂盾牌尸骨,数千人狂风般掠过,声势夺人,突厥铁骑惨叫声此起彼落,使人生起一种惨烈的感觉,就连久经沙场的战马也畏惧惊恐地后退!

突厥大军的十万弓箭手迅速退到扎杰前方,无数狼盾刀斧手潮水般涌到长弓箭手前面,十多万铁骑则以天崩地裂的气势朝数千豪杰冲了过去,赵烈重重踏步在宽阔草原上狂奔,脚步过处震出数重微微晃动的震波,立即以原本他所落脚处的地点作为中心,草原表面尘土宛如波浪般往外环环滚动而出。

猛冲而来的战马踏上地面震波,顿时失去控制,纷纷朝前扑倒,风中弥漫着战马悲呛的嘶鸣,后续铁骑来不及躲避,猛烈与前方马匹撞击,狂奔之中的战马撞在一起,发出连绵不绝的闷响,许多战马和突厥骑兵都是头骨碎裂而亡,悲凉无边,鲜血飞溅。

后面的突厥铁骑冷静朝两旁闪开,挥舞着手中锋利战斧长枪朝数千豪杰刺来,急速狂奔战马和群雄真气相撞产生的力量让人震撼惊异,谁都没有想到会产生如此巨大的冲击力,不少马匹居然被撞得飞出数丈,长长马嘴列开后涌出了大量泛着白沫的鲜血,活活被震死沙场,众多强悍士兵被真气撞得骨裂脾脏出血而亡,不少骑兵甚至被猛烈冲击撞飞到高空中,竟然被真气抛出二三十丈远,再次把后面狂奔而来的铁骑连环撞倒。

少林弟子每使一招必伴随声若洪钟,震人心魄的佛门狮子吼,使本来就凌厉逼人的招式更添七分威势,武当弟子则自发结成剑阵,大量斩杀突厥铁骑,华山和青城剑法飘逸灵动,可惜在战场上却不实用,好在两派弟子的轻功不错,可以凌空跃起,自上而下攻击气势汹汹的铁骑,但是极度耗费真气,娥眉弟子虽然大部分是女性,可是勇猛顽强超乎想象,出手之狠毒让人叹服,精妙绝伦的剑法让无数突厥士兵纷纷倒下。

可是面对潮水般十多万突厥铁骑,而且需要不停招架密密麻麻的战斧长枪,猛烈凶残的厮杀中,不断有六大门派的弟子被乱枪插死,甚至不少人是力竭而亡,一名少林弟子胸口插着锋利长枪,口吐鲜血,依然顽强地冲到手持长枪的突厥骑兵怀中,脑袋凶狠地撞在了突厥士兵头颅之上,二人头骨同时碎裂,突厥骑兵惨嚎一声,倒地殒命,许多重伤垂死的江湖豪杰拖著残缺不全的身子坚持和凶悍如虎的敌人白刃相见,悲壮而惨烈,荒凉草原上演着无数震撼人心的英勇传奇。

突厥铁骑每杀死一个江湖人,都要付出惨重到几乎无法负担的代价,必须是十倍,乃至二十倍的惨重代价,四周潮水般的突厥战士想破头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隋朝将士如此凶猛,拳头可以击飞战马,长剑可以凌空割破敌人喉咙,更可以入若无人之境地那样腾空飞翔,有些甚至可以引发如炸药般恐怖的力量,简直如同天兵神将,突厥铁骑忽然强烈地感觉到,他们面对的是一股强大到几乎无法战胜的力量。

数千英雄豪杰忽然突袭突厥主帅扎杰,极大减缓了玉门关防守的压力,可是玉门关依然有成百上千的突厥战士猛烈攻击,虽然突厥用作攻城的云梯和攻城车都遭受了致命毁坏,不过突厥铁骑纵横草原大漠,攻城拔寨,战无不克,绝非浪得虚名,突厥铁骑竟然借着混乱,悄然在玉门关下埋好了炸药,“轰”然巨响声中,坚固的城墙被炸开了缺口,数十名黑虎铁卫瞬间被埋葬其中,突厥士兵刺耳连绵的嚎啸声响彻大地,在满天飞舞的尘上泥沙中,无数突厥战士狂吼着顺着缺口冲上了城墙,涌入了玉门关。

叶飞和张旺财马上指挥数千黑虎铁卫堵住缺口,两人迅速拔出刀剑,周围的空气起了一种好似火焰般的光华,艳艳烈烈地往四方放射,远看就像是在他们的身躯外头,包住了片片的气焰那般,说不出的妖丽瑰美,黑虎铁卫站成长排对着蜂拥而来的突厥战士,他们手中的长枪战戟齐刷刷地直指前方,闪闪生光的千百枝长戟等待痛饮敌人鲜血。

寒月护卫几乎无力再拉动手中强弓,惨烈的搏杀耗费了大量真元,可是当望到凶猛搏杀黑虎铁卫的突厥刀斧手,他们在周长空冷静指挥下缓缓朝后退出,依然冷静射杀,好在玉门关内贮藏了大量备用弓箭。

近万名长刀铁骑则排列成整齐队列,依然静静站在黑虎铁卫后面,全部身着暗黑色铠甲,长刀早已出鞘,傲然横在胸前,可是未得到杨风的命令,他们只能眼睁睁望着众多黑虎铁卫血战凶悍的突厥战士。

玉门关外血流成河,尸积如山,黑虎铁卫之勇猛顽强震慑天地,手中的钩斧枪贯注真气,每次都可以把两三名突厥士兵从腰腹处斩断,血光漫天,虽然面对十倍以上的敌人,他们依然冷静顽强地搏杀战斗,宁死也没有人退缩半步,蚂蚁般窜上玉门关的数万突厥猛士全部被斩杀干净,可是黑虎铁卫已经锐减到数百人,地面死去的黑虎铁卫基本都无全尸,死壮惨烈悲凉,要么身上插满长箭刀枪,要么被砍得血肉模糊,支离破碎,残余数百黑虎铁卫望着惨死的数千好兄弟,蓦然整齐发出了悲壮无畏的长啸,义无返顾地全部顶在被炸药震塌的缺口处,早已经抛弃了生死,利用血肉身躯拼死激战潮水般涌来的敌人。

玉门关内近万长刀铁骑心中充满了无边愤怒,可是没有得到杨风的命令,只能望着手足般的好兄弟逐渐惨死于敌人手中之战斧砍刀,心中热血早已经沸腾,却不能出手,他们眼中似乎快要滴出血来,可是杨风似乎没有望到眼前惨绝人寰的场面,依然冷静站着,目光坚毅沉稳,并没有吩咐长刀铁骑冲杀突厥战士。

时间缓缓流逝,黑虎铁卫只剩下了伤痕累累的数十人,叶飞和张旺财被上千名突厥猛士包围住,两人背靠背浴血苦战,大海之心和无形刀激荡而出的绚烂光芒无坚不摧,无奈两人真气损耗巨大,周围突厥战士根本杀不尽,眼看突厥大军即将攻陷玉门关,寒月护卫也已经射完所有弓箭。

杨风一身儒服,似乎不能两军对峙的惨烈环境协调,偏偏却使人更感到风流名士的出身背境,更突显他非以力敌,而是智取的儒帅风范,他静静凝望远方群雄大战突厥铁骑,神色严峻,居然还是未让长刀铁骑出手,忽然大手一挥,剩下不到两千名寒月护卫迅速拔出腰间雪亮弯刀冲了过去,填补了黑虎铁卫的空白,血战似乎永远没有尽头,此时无人退缩,众人心中都报定了必死的信念。

铁拳王恨无极肌肉纠结,充满劲力的强壮手臂紧握住超粗超重的穿城枪,浑身粘满了汗水和鲜血的混合物,伤痕累累,身边的黑虎铁卫一个个倒下了,他傲然站在缺口,穿城枪幻化为黑色巨龙朝密密麻麻的突厥战士刺去,猛然刺穿了坚固盾牌,竟然把三名士兵如串蚱蜢般地高挂在枪上,震撼人心,可是他的周围已经全是敌人,他几乎耗尽了全部真元,脑袋一阵眩晕,只能眼睁睁望着十多把锋利长枪瞬间刺入了他强悍的身体!

恨无极伸手抓出一把长枪锋利尖部,长臂一挥,竟然把手持长枪的战士硬生生挑在空中,然后此战士身体被重重摔落远处地面,砸起漫天灰尘,居然震出了插在身体中的十多把长枪,周围数名战士猝不及防,顿时插枪而亡,鲜血从恨无极千疮百孔的身体中喷射而出,铁塔般的身子依然不肯倒下,怒视前方密密麻麻的突厥战士,汇聚最后残存力量,仰天怒啸一声,傲然挥出了黑虎拳,双掌指端划破空气,响起了尖厉无比的破空之声,直如地狱厉鬼从地中破土而出,似乎连空气都起了一种奇特的震动,漫天黑风瞬间汇聚为一头黑色猛虎,夹带万钧之力,千军之势猛扑突厥铁骑!

寒月护卫很快只剩下了不到千人,黑虎帮数千普通帮众和玉门关残存的数千隋军将士望到如此悲壮的惨烈搏杀,热血沸腾,纷纷提起刀剑涌出玉门关与敌人激战,誓死保卫玉门关,战况之惨烈惊天动地!

六千黑虎铁卫竟然无人退缩半步,全部壮烈战死,可是他们联手两千雪剑护卫,三千寒月护卫共同维护了江湖尊严,傲然让突厥付出了惨重代价,十万突厥精锐士兵丧命城下,突厥战士虽然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可是黑虎铁卫展示出的强悍顽强已经让他们胆寒,此时再望到恨无极如此勇猛,玉门关前潮水般的士兵感到了无比的震撼,竟然不由自主地朝后退了几步,一时之间无人再上前斩杀虽然已经死去,但依旧屹立不倒的铁拳王。

第一百二十五章 斩尽杀绝

强悍突厥铁骑天生神力,连番冲击让众多江湖豪杰耗费了大量真气,随着时间的流逝,漫天森冷枪芒让群雄也不由感到一阵眩晕,大片大片的突厥铁骑如割麦子般倒下,可是久战之下,无数江湖豪杰无力汇聚真气,纷纷惨死于密密麻麻的长枪之下!

突厥统帅扎杰和身边将领心惊胆战地望着数千江湖高手在十多万铁骑的冲击中顽强搏杀,前方先锋部队久久未能攻下玉门关,而眼前高手云集的江湖豪杰正步步逼近,突厥大军损失惨重,士气低落,若再不能尽快斩尽这些江湖好汉,恐怕士气将更为低落,无法再战!

突厥虽然拥有十万威慑天下的长弓箭手,可是无数突厥铁骑和中原群雄混战一片,根本无法射出,只能眼睁睁望着功力浑厚的众多高手尽情杀戮,扎杰知道此时必须快刀斩乱麻,否则后果非常严重,他眼中射出了矛盾痛苦的目光,毅然决定让突厥铁骑朝后撤退,忽然挥手,但见身前的十万长弓箭手纷纷放箭,可是那些长弓箭手眼中流出了泪水,此时仍有众多骑兵在和敌人搏杀,恐怖的箭雨黑压压遮天盖日地朝激战中的突厥铁骑和中原豪杰射去,死亡气息弥漫在风中,无尽的冰冷和悲凉!

中原豪杰施展轻功尾随退却的突厥铁骑狂奔而来,无数来不及撤退的突厥铁骑和众多筋疲力尽的豪杰顿时惨死在飞蝗般的长箭下,浑身插满了密密麻麻的雁翎长箭,四千多名江湖高手骤然减至不到千人,功力稍微浅薄的六大门派弟子纷纷被乱箭射死,可是突厥大军无人欢呼,全部沉默下来,十万长弓箭手实在不忍惨杀自己人,终于无人再弯弓搭箭,士气越发低落,无心再战,因为突厥骑兵也有将超过两万人被这阵恐怖箭雨射死,全部痛苦抽搐倒地,鲜血和生命在战场上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剩余的八百多名中原豪杰都是高手,惨烈搏杀和无尽杀戮让人疯狂,他们穿过死亡箭雨后,望着身边惨死的豪杰,众人愤怒无比,纷纷把全身功力调节到颠峰,虽然面临无数强悍刀斧手和十万长弓箭手,依然愤怒地冲向了突厥统帅扎杰。

赵烈才从空中落地,数百名狼盾刀斧手潮水般涌来,蓝色身影还在空中的时候就已经反手拔出长刀冰心,莹白惨淡薄而锋利的刀锋反射出森冷光芒,挥手劈出一道惨白色的刀芒,锋锐所致,挡在前方的五、六颗人头四散外飞而出,鲜血从无头脖子上猛然喷泻而出!

吴冲寒功力浑厚刚烈,手持残破断剑,精亮剑身闪出青色光芒,紧缠弯转好似无穷无尽的光芒,几让人怀疑是天上光龙坠落人间,炸起一个长流放射的绮艳光雷,极光闪处,无数突厥士兵顿时支离破碎,锐不可挡!

斩魔斧怒云手中巨斧划破空气,响起了尖厉无比的破空之声,和它口中的尖嚎互相映和,气势凶厉已极,雪亮斧头劈出,纵然是坚固盾牌也被震为碎片,斧头暗劲从灌进地面巨石,立即使得那块极大的石块轰哩哗啦地碎裂,本来结实粗巨的石头瞬间断碎炸起,冲起七八丈高,旁边的十多人更是无可避免地丧命!

风神腿傲笑天满手血腥,傲然越过了正在激战的少林十八罗汉头顶,忽然凌空用力一扭,将两名突厥士兵脖子折断,接着双手一振,将这两具尸体忽悠悠地抛飞了出去,正好分别撞上另外两名突厥士兵的头颅,四头相碰,碎如破罐。

古天恨性格深沉,居然在怀中藏了森冷暗器筒,手腕轻轻抖动,但见无数泛着蓝芒的牛毛细针急射而出,眼前密密麻麻的突厥战士顿时倒下大片,他得意地踏着突厥骑兵的尸体腾空而起,身形宛如夜空中曲张变化,择人而噬的猛禽,一眨眼就来到目瞪口呆的三个突厥人面前,横掌一斩,击碎了一人的喉结,双腿一撑,身子猛然拔起,夹住一人的脖颈,用力一扭,立时让他颈骨碎裂,身子落下时,他的双手按住最后一个人的肩头,将他掀翻在地,一拳撞在他的左胸,那个士兵只喷出一口鲜血,便一命归阴。

凌波玉女李苓玉手中琵琶挥动间金芒流转,眩人眼目,暴然弹出无数变音,元气振动闪眼即变,突然间就暴起嗤嗤啦啦漫天的刀光剑影,无形的刀剑杀人却是有行,前方七八名凶残战士顿时被气芒斩杀,血光漫天,她咬牙连续摧起真元,猛然再振高音,夹着高亮的琵琶玉芒,呼呼轰轰地攻将过去,前方再次暴起血花。

赵烈手中长刀带着旋力外放刀芒,闪过无比强烈的厉芒,挡在前面的突厥战士开膛破肚,刀芒旋力不停,呼啦啦地横掠向附近的另一个战士,反斩而至,立即把那位战士的脖颈给生生切掉了一半,断开的动脉血管嘶嘶喷起冲天高的血柱,因为喉管也一起被割断,以致于连惨叫的声音,都只变成了颈间冒出来的嘟嘟血泡怪响,然后便歪着血管筋脉裂开一半的脑袋,放洒血雨地坠在地面。

南宫无雪迅速贴上了敌人手中长矛,握住矛尾的手掌化抓为扣,对准旁边的另一位突厥战士猛力一甩,整支长矛钢制的矛身,立刻就宛如横起的巨棍般,飞扫而去,对方的铠甲即砸爆,轰然一响,那位突厥战士,从后脑勺到后腰臀,一片鲜血淋漓,所有皮肉都被炸开,连骨头都露了出来,就在迷眼模糊中手舞足蹈地发出惨叫,而断裂的枪尖都射入旁边的突厥战士,从左眼刺入,后脑穿出,只听到轻轻波波连响,突厥战士已经头颅进裂,整个碎成了四五块,连叫一声的时间都没有。

数万狼盾刀斧手瞬间被八百高手杀死数千人,可是群雄也已到了灯枯油尽的时候,不过凭借心中热血和顽强意志苦苦支撑,密密麻麻的狼盾刀斧手胆战心惊地朝后退出,本来他们是世间最强悍的战士,但是今天,他们终于明白,原来这个世上还有比突厥战士更勇猛的人,眼前这些中原豪杰才是最值得尊敬而让人恐惧的战士。

突厥之王扎杰见到数百高手越来越逼近,数十万大军损失惨重,心头蓦然想起了前些年被赵烈傲然杀死的副统帅,顿时感觉到了无边的悲凉和恐惧,可是身为突厥统帅,怎能退缩,他的眼中射出了坚定而愤怒的目光,果断命令长弓箭手再次射杀这些恐怖的江湖高手!

十万长弓箭手满脸悲愤之色,虽然抬起了弓箭,可是大部分弓箭手迟迟未能放箭,因为要想射杀一名高手,不知要有多少刀斧手陪葬?他们此时根本不想放箭再战,可是身为军人,他们只能闭上眼睛,任凭泪水滴落,黯然松开了坚韧弓弦,弓弦颤抖的声音曾经是多么亲切有力,可是此时却如同悲凉的呜咽。

八百江湖顶尖高手此时真气耗竭,无力闪避挡开密密麻麻的锋利长箭,众多纵横江湖的高手曾经是何等潇洒风流,纵情笑傲江湖,谈笑间杀人无形,可是此时却纷纷被悲凉射杀,就连威震天下的少林十八罗汉也被射杀了十三人,近万名突厥狼盾刀斧手也陪伴着这些热血江湖好汉永远倒在了美丽的草原上。

赵烈强悍的身子似乎拥有无尽的力量,悍然率领残余三百名绝顶高手突破了狼盾刀斧手的包围,拼命冲杀挡在扎杰前方的数万长弓箭手,这些突厥弓箭手射杀无数同族兄弟后,心神激荡愧疚,早已经全无斗志,何况弓箭在近战中无法发挥力量,无心再战,纷纷潮水朝后退去。

最后仅有不到两百多名中原豪杰冲杀到扎杰面前,众人眼中闪过了欣慰神色,虽然付出了惨重代价,不过总算眼看扎杰即将被众豪杰杀死,可是扎杰面前忽然闪出了近百条黑色身影,站在最前方的黑影正是二十年前就威震黑白两道的大漠鹰王,他的双眼暗芒流转,整个人就像是黑夜幻化出来的魔鬼那般,突然变得明晰起来。

群雄经历连绵不绝的搏杀后几乎脱力,蓦然感到浑身发冷,此时众人真气损耗过多,对付普通士兵绰绰有余,可是若要对付这些江湖高手,则是非常艰难,可是他们已经没有任何后路可退,只能朝前拼死搏杀!

吴冲寒感受到有股隐然的压力透体罩来,心中立时惊觉大漠鹰王的功力,真的已达到了还未出手,气势已先如形锁来的程度,不过他性格刚烈无比,虽然耗费了大量真元,脸色煞白,可是依然毫不迟疑地挥剑杀向了大漠鹰王,残破断剑划出一道青色剑罡,大漠鹰王手中并无兵器,不过手掌随意弯曲双掌,顿时射出多重芒光,转眼间变成了青气外放的爪芒,实则其中蕴藏着巨大力量,吴冲寒此时真力透支,竟然被撞得连连后退,手中的残破断剑也被鹰王以难以形容的劲力速度抓去。

大漠鹰王漆黑双手握住了残破断剑,刀面泛起阵阵烟气,他忽然随手把断剑扔出,但见刀身蓦然化为碎片随风飘落,少林了空掌门和武当掌门无为道长眼中射出凝重神色,大漠鹰王冷冷凝视站在最前面的战神赵烈,指端利甲竟然射出光龙链刀,唰地层迭而起,宛如一面刀盾,同时铮然出现两扇半圆形光屏,满天飞舞的尘上泥沙中,瘦小身形外拔而出,但见武当派大名鼎鼎的青松道长猝不及防,居然无形刀芒割破喉咙身亡!

赵烈虽然筋疲力尽,浑身浴血,可是未有丝毫畏惧,刺耳的尖啸声倏起,本来握着长刀无边的右手,恍惚中似乎突然变大变粗了两倍有余,把他穿在手腕之上的护具盔甲崩地撑裂了开来,傲然朝大漠鹰王劈出了狂暴的一刀!

大漠鹰王身影蓦然变得诡异如魂,冲飞身形,已是身形一闪,轻松闪过了这一刀,赵烈凌空而来,直对着还在飘来飘去的大漠鹰王兜头又是一刀,这一刀其中激烈的气机引得刀面火焰乍起,引发的空气啸动尖厉骇人,声势之大直如巨山下压那般。

大漠鹰王身在空中,但是敏锐的感官已察觉出赵烈这下劈的一刀虽然依旧和前一刀那样,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刀,但是其中所内含的可怕力量,比之前那—刀还要尤有过之,这凶厉的一刀,气机猛烈,刀芒硬是破开了鹰王的真气护罩,喀嚓一声,差点生生砍下了鹰王刀枪不入的一条手臂!

无奈前面连番激战耗费了大量真气,赵烈脑袋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大漠鹰王双手顿时如同锋利刀刃割破了赵烈肌肤,强烈真气竟然把赵烈斜斜震飞出去,挡在赵烈身后的宋青河身行忽然闪出了一个不该有的空挡,但见一条黑影忽然抓住这难得机会,蓦然从这条缝隙中闪出,一道诡异无比的暗黑剑芒抓住了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眼看就要刺入了赵烈的胸膛!

静玉心思似乎一直放在赵烈身上,此时俏脸神色蓦然惨变,皓腕一开,手中短剑彷佛瞬间绽放的莲花花朵,想要挡住那道匪夷所思的剑芒,可惜她距离赵烈太远,无法救下赵烈,旁边的慕容秋水大惊之下,飞身而起,手指弹出的一道亮芒击中了暗黑剑芒,空中爆起绚烂火花,可是居然未能将暗黑剑芒震偏!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站在赵烈身后的宋青河已经浑身浴血,凤目中闪过阴险的目光,他率领铁血联盟加入黑虎帮,并非永远想担任副帮主,此时正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刚才不留痕迹地故意从赵烈身后避开,留给了敌人暗中偷袭的时机,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久战之下的赵烈显然无法躲避这雷霆万钧的攻击,只要赵烈死了,黑虎帮迟早会落入他的掌握中!

可是事到临头,宋青河心中却充满了无边的痛苦和犹豫,眼看赵烈就在他眼前被杀死,宋青河心如刀割,隐藏在心中的深情不可抑制地喷薄而出,可是刚才故意留出空挡,此时先机已失,似乎已经没有可能救下赵烈,即使能够救下,必然也要付出惨痛的代价!

就在那刹那,宋青河浑然忘记了自身安危,心中只有赵烈的影子,忘记了一切,依旧冒险出手,幽冥剑身青芒流转,放射出重重的青色气焰,总算及时救下了赵烈!可惜偷袭赵烈的黑影乃是黑榜排名第五的夜鹰毕夜惊,宋青河心头顿时如受重锤所击,气血反逆,身形宛如被利箭射中的飞鹤那般,往后呼啦啦地倒飞了出去,毕夜惊欺负宋青河耗尽内力之后无法闪开,电光火石的瞬间,果断而凶残地挥剑砍下了宋青河的左臂。

血光漫天中,赵烈似乎看到了宋青河柔和而深沉的目光,似乎看到了江南戏台上那惊艳绝伦的绝代妖娆,断臂之后的他有点犹抱琵琶半遮面的羞涩胆怯,又有着弱不禁风惹人怜爱的娇柔纤弱,他咬牙把断臂之后的宋青河紧紧搂在怀中,心中居然有了前所未有的疼惜和感动,他轻轻落在了草原突起的山包上,鲜血已经染红了黄金战袍,他看到了怀中一张秀美惨白的脸庞和无怨无悔的眼神,透过纯净的眼神,他似乎看到了他的内心,清晰地感受到了宋青河异常深厚的情感,如同大海蓝天般蔚蓝无尘!

凌波玉女李苓玉冷漠的秀脸刹那间堆满忧虑,迅速冲到了宋青河身边,泪如雨下,赵烈果断把宋青河交给李苓玉,冷静道:“千万照顾好宋青河!”反身傲然弹起,迅速持刀对身后豪杰高声道:“此战已经绝无退路,惟有杀!杀!杀!”

斩魔斧怒云和风神腿傲笑天身上都已经负伤,猛然愤怒地联手冲向大漠鹰王,两道劲气依然不断相交,嗤嗤嘶嘶的响音密密相连,真气激荡出的透明涟漪被爆开的力量摧得猛往远处荡漾而去,而两人飞错的身形依然劈哩叭啦地好像放烟火般爆光连问,强亮刺眼,两人这倾力的一击,几乎让草原之中宛如起了一个爆雷。双方高手再次开始血战和混战,扎杰身边不但拥有神鬼莫测的大漠鹰王,而且笼络了黑榜前十的夜鹰毕夜惊和千面玉狐玉无暇,更有近百名身怀绝技的护卫。

大漠鹰王滚卷而来的真气把如暴雨般射来的刀芒剑影给完全崩开,周身的黑烟满布,蒸蒸腾腾,几乎看下清身形,其景象的奇特烕煞,难得一见,翻腕暴击,虽然赤手空拳,可是宛如地狱厉鬼之音,响亮而又尖亢,直听得人头皮发麻,气机内束,以一种极其玄奥的方式吸住了外开的气流,在转眼间收聚震力,然后藉着累积起来的震力顺势飞起,虽然看起来他好像是被斩魔斧怒云和风神腿傲笑天合力打飞了,但是实际上双方根本没有真正地完全接触到。

怒云和傲笑天猛然撞进了超大而又超韧的气团里面,柔软中带着无比的弹性,竟就这么生生地停在空中,全身好像被满满的绵花紧紧束住那般,两人身形就这么突然顿住,却让两人体内的气机瞬间逆窜而起,忍不住发出了闷哼,全身真元倾力反转,异常痛苦。

大漠鹰王脸上露出冷笑,抖手撒出了两道细细无形的黑网,交错之后同时开张,蓬然映起了红色血芒,宛如两条重叠的匹练那般将怒云和傲笑天罩住,两人被生生勒断脖子,窒息而亡,曾经威震江湖的两大高手身受重伤之后被养精蓄锐的大漠鹰王残忍杀死!

华山掌门风远山和南宫无雪看到如此悲惨场面,含泪咬牙联手绞杀了千面玉狐玉无暇,风远山强压逆起的真元气机,他奋力杀死玉无暇后,已经拼尽了最后一丝真气,脚步都有些踉跄,不料身后轰隆密响突然炸起,气旋散流到处乱窜,夜鹰毕夜惊生性异常狡猾,乘乱重重击中了风远山后背,导致风远山全身经脉爆裂而亡!

赵烈握紧了手中长刀,浑身充满了爆炸性狂野力量,面目狰狞,左手的长刀冰心散发出极度冰冷,闪电般朝卑鄙无耻的毕夜惊砍去,毕夜惊望到如此霸道冰冷的刀法,感觉前后左右的空间弥漫着锋利刀锋,似乎无法躲避,可是毕夜惊心思之敏锐,迅速抓住了暴雪刀法的唯一空隙,如鬼魅般化为轻烟贴地飘出。

诡异阴冷的幽冥剑忽然从毕夜惊两腿之间深深插到了腹腔,赵烈眼中闪过了阴沉冷笑,毕夜惊马上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已断了左臂的宋青河如幽灵般贴在地面,脸色苍白如雪,脸型轮廓颇美,可是脸色却苍白得没有半丝人气,双目闪动着诡异阴狠而坚毅的厉芒,活像从地府溜出来向人索命的艳鬼,冷冷从他身体中拔出幽冥剑,仔细地擦去剑上血污。

宋青河雪白秀丽的脸上肤若凝脂,容光明艳,抹过丝丝嫣红,忽然抬头对赵烈露出了柔和笑容,两人相视一笑,同时感受到了无尽的温暖滋味,刚才两人心意相通,早就算好了毕夜惊闪避的方向,巧妙设计,于是轻易地杀死了真气充沛浑厚的毕夜惊。

少林了空掌门和武当掌门无为道长互相望了一眼,满脸悲愤神色,准备朝屠杀了无数中原豪杰的大漠鹰王冲去。鲜血激发起了吴冲寒心中无边的愤怒,他神色坚毅,眼中毫无畏惧之色,竟然抢在了空和无为前面,赤手空拳朝大漠鹰王冲去,赵烈此时却变得异常冷静,蓦然拔出英雄剑抛给了吴冲寒,高声道:“吴兄接住英雄剑!”

吴冲寒凌空伸手握住英雄剑,魁梧身子透露出强大气势,身上散发出的浩然正气似乎和手中英雄剑的光芒奇妙融合,但见漫天纷纷涌起血红色的圣洁剑芒,爆起的朵朵红色气莲,其中股股的血气中隐现淡淡的莹莹绿火,血红剑气中藏着绿芒,仿佛红花绿叶,格外神圣光明,激发出密密的耀眼烟剑,整个人散发出悲壮的英雄气息,挥剑刺向了不可一世的大漠鹰王。

赵烈忽然宁静下来,宛如沉思的哲人,不由想起了刀圣无名的话,“自然之动静,万物之变化,千变万化,其实不过隐含在一个变化之中。”灵台似乎融入到灵动轻盈的奇异画卷中,春风惊绿,暖意盈怀,快乐和温暖似水般流淌,悠闲地徜徉在春光里,天地间乃是浓墨重彩的一片葱茏,“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无色无识,乃至无意无明,亦乃至无死无尽,无道亦无得!”

赵烈运起全身真元,倾荆葫有力量,以肉眼难以体会的极速,身着灿烂黄金战袍的强悍身影破空飞离了时空,幻现出宛如冰雕出来的凝影,眼前惨烈血腥的搏杀似乎停滞了,长刀无边蓦地化作一道碧光流云,妙象纷呈,大巧若拙,没有半点花巧变化,但却奇异地突破了生命极限,世间万物忽然寂静无声了,隐见水光云影,落英缤纷,流转不尽,意态无穷,似水流不断。

突厥统帅扎杰顿时感觉到了突如其来,强烈狂暴的死亡阴影,可是他没有朝后退出半步,并没有感到恐惧和害怕,身为突厥之王怎能退缩,依然高傲地牢牢站在地面,死在战场上乃是无上的光荣,眼前纷乱的战场忽然凝固了,耳边再也没有任何声音,满腔抱负雄心化为过眼云烟,权利荣耀不过镜花水月,惟有连绵数里战场上的烟火碎光芒满天飞舞,绚烂如缤纷的花朵。

长刀无边熊熊燃烧的刀身蓦然从扎杰嘴巴里面插入,诡异贯穿至脑后,简直就和穿透一张薄纸那般的轻易,长刀冰心同时闪电般冷冷划过了扎杰的脖子,细细的环型血线呈现扎杰颈上,赵烈傲然高举长刀无边,暗黑色刀锋似乎萦绕着清淡火焰,上面冷冷串挂着突厥最高统帅的头颅!

几乎同一瞬间,大漠鹰王脸上露出了残忍笑容,黑色身影诡异难测,噗地一声,右手硬是从吴冲寒的胸膛正正切入,坚固战甲匡地一声开裂,吴冲寒的胸腹已被戳穿,红红白白的内脏也立即哗然暴散,鲜血热脏,洒得满天飞舞,可是鹰王脸上残忍的笑容忽然凝固了,双眼中射出了无比的恐惧,蓦然感觉整个右手似乎插入了粘连泥潭,感觉到突如其来强大吸力,手臂竟然深深陷入在吴冲寒的胸膛中,根本无法拔出,身子也无法移动!

吴冲寒浑身充满了正义凛然的阳刚气息,满脸悲壮之色,心中早就怀了与对方同归于尽的决心,于是汇聚全身浑厚功力于胸腹,利用血肉模糊的肌肉内脏生生夹住了鹰王胳膊,手中的英雄剑蓦然迸发出绚烂圣洁的血色光芒,用尽生命中最后一丝力量,闪电般把大漠鹰王蕴含恐惧目光的脑袋砍落,大漠鹰王断头之后,左掌依然重重击在吴冲寒强悍魁伟的身躯上,轰然把吴冲寒震飞出去。

大漠鹰王飘落风中的头颅露出了不能置信的目光,似乎不相信世间居然有如此性格刚烈的汉子,也不相信居然被吴冲寒一刀就砍断了脑袋,缓缓坠落的头颅看到了四周惊恐呐喊着的突厥战士,也看到了狂喜地欢呼雀跃的中原豪杰,最后,断头面朝着血红天空悠悠地向地面坠去,死不瞑目!中原群雄锲而不舍地疯狂呐喊着,二十年前就让中原豪杰胆寒的塞上第一高手,曾经像雄鹰般振翅而起,傲视群雄,可是此时却被重伤之下的吴冲寒斩断了头颅,折断了翅膀,黯然陨落。

突厥之王扎杰的尸体沉重地坠落地上,卷起漫天灰蒙蒙的尘埃,所有突厥战士都沉默了下来,四周密密麻麻的突厥战士望到串在长刀之上扎杰的头颅,看到了大漠鹰王坠落的透露,蓦然感到了失败的恐惧和无边失落,也是在同一瞬间,站在玉门关的杨风蓦然大吼一声,近万名悲愤无比的长刀铁骑打开城门,鼓着血红眼睛,终于如猛虎下山般骑马冲了出来,挥刀发出了震天的愤怒呐喊,狂奔着杀了过来,压抑很久的愤怒排山倒海地发泄出来,气势之盛惊天动地,此时突厥残余的三十多万军队全无斗志,军心涣散,纷纷放下手中兵器朝后逃跑退却。

赵烈没有丝毫得意神色,而是含泪迅速冲到吴冲寒身边,大声悲愤嘶声道:“吴兄,你怎么这么傻!我们兄弟两人可以联手痛快杀了大漠鹰王,天下根本无人能敌!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吴冲寒张口喷出大量鲜血和碎裂内脏,显然承受着惨烈痛苦,可是脸上却露出欣慰笑容,异常艰难道:“此番能够大败突厥狗贼,心中真是无比爽快,我好想和赵老弟痛快淋漓地喝酒,今生能和你成为并肩血战的兄弟,我引以为傲,决不后悔!可是我曾经发下毒誓,只要我活着,就一定要斩下你的人头,江湖豪杰自当说到做到,我实在不忍心与你决战,现在我死了,就不用与你决战,我也没有违背誓言,只是以后不能与你喝酒,我真的好恨!”血红色英雄剑蓦然失去了光彩,轻轻从他手中无声滑落。

赵烈心神激荡,双眼汇总大滴大滴的热泪默默滚落,他轻轻把锋利无比的英雄剑放在吴冲寒的胸口,沉声道:“吴帮主光明磊落,为国为民,才是世间真正的大英雄,大豪杰,乃是江湖中光彩夺目的英雄剑!”

叶飞和张旺财近万名长刀铁骑迅速杀到了早已经灯枯油尽的群雄旁边,此时突厥大军兵败如山倒,四周堆满了折断的旗帜,兵器和密密麻麻的尸体,风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杨风望着遍地尸体,眼中射出悲天悯人的目光道:“赵帮主,突厥大势已去,此战已胜,我们就不要再追杀了!”

少林了空掌门手上粘满了鲜血,身上袈裟亦被鲜血染红,秃顶的脑门也在滴落敌人的血液,他环顾四周堆积如山的尸体,顿时感觉到了无边罪孽,枯瘦疲惫的身子忽然盘腿坐下,合上双眼宁静道:“我佛慈悲,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瘦小身躯忽然就萦绕着淡淡的火光,很快化为轻烟淹没在熊熊烈火中,涅磐浴火而亡。

赵烈心中充满了无尽悲愤,手持双刀站了起来,金发飞舞,仰天怒吼道:“长刀铁骑随我将突厥大军斩尽杀绝!男儿当杀人,杀人不留情。千秋不朽业,尽在杀人中,心停手不停,美名不爱爱恶名,杀人百万方为雄!”

第一百二十六章 长刀无痕

近万长刀铁骑疯狂沿着玉门关外追杀了百余里,每人携带的三把沉重锋利长刀都已经卷边缺口,沿途血流成河,尸横遍野,惨不忍睹,长刀铁骑从日落杀到深夜,风云为之变色,寒风夹带漫天雪花呼啸而过,天地弥漫着极度的萧瑟冰冷。

残阳无痕,天色已经黯淡下来,黑暗中忽然闪过了一道冰冷箭影,一名长刀铁骑瞬间倒地身亡,张旺财愤怒地冲入黑暗,薄薄的刀光如海浪般闪起,隐藏在黑暗中的神箭王耶律天和闪电飞凤冷如雁被无形的刀芒所伤。

赵烈浑身粘满了鲜血,手中长刀依然滴血,轻轻飘到两人面前,忽然抬头静静凝视深沉黑夜,冷冷道:“我曾经放过你们两人,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刚才我明明听到了三个人的呼吸,还有一人为什么不出来?”

神箭王耶律天眼中射出了异常紧张的目光,忽然咬牙道:“赵帮主乃是铁骨铮铮的豪杰,她不过是个善良女子,我愿用性命恳求赵帮主帮过她!”他忽然折断手中长箭,毫不由于地用力插入胸口,修长身躯重重倒在地面。

冰冷黑暗中忽然出现了一名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影子,黑影径直走到了赵烈面前,轻轻扯下了笼罩全身的黑袍,露出了俏丽修长的身子,正是突厥青青公主,身着紧身鹿皮装,麂皮长靴更是长过膝腿,更显得双腿修长有致,充满弹劲,秀发紧束内扎,浑身上下透出清爽高贵,说不出的俐落有劲。

冷如雁神情憔悴,迅速挡在青青公主面前,握紧手中弯刀,冷冷对赵烈道:“你简直是凶残狠毒的杀人恶魔,突厥数十万大军横尸荒野,此时竟然连女人也不放过,不如先杀了我吧!”

冰冷晶莹的雪花轻轻飘落,赵烈忽然把两把长刀缓缓插回刀鞘,随手扔给身后的旺财,淡淡对青青道:“炎热沙漠中的往事似乎就发生在昨天,公主似乎消瘦了许多,此战杀人太多,我只是希望突厥能记住这个惨痛教训,千万不要再犯我朝,你们走吧。”

青青公主咬着嘴唇倔强道:“大哥不听我的劝阻,一意孤行,终于付出了惨重的代价,我很想见杨风,你带我去找他。”冷如雁没想到赵烈竟然认识突厥公主,只能目瞪口呆地站在冰天雪地中,依然手持弯刀,冷雪飘零,天地一片萧杀。

残破的玉门关被鲜血染成红色,依然牢牢伫立在深沉黑夜,震慑天下的气势犹存,关外空旷荒野堆满了尸体,赵烈静静凝望巍然挺立的关口,心中萌生出一种悲壮惨烈的感觉,缓缓穿越了玉门关,带领残余长刀铁骑消逝在茫茫无边黑夜。

突厥此战损失惨重,六十万突厥精锐战士几乎被全部屠杀殆尽,元气大伤,战况之惨烈让少量幸存突厥士兵心有余悸,突厥疆域迅速萎缩,他们始终无法忘记此役的悲惨血腥,心存顾忌,此后百年再也无力汇聚百万大军进攻中原,中原豪杰凭借此战打下了北疆百年和平,李世民夺取江山后,边关之患远不如隋朝严峻,终于开创了大唐盛世。

此战中原豪杰同样损失惨重,两万多名江湖热血儿女长眠塞外,少林掌门了空,丐帮帮主吴冲寒,华山掌门风远山,华山七剑,斩魔斧怒云,风神腿傲笑天,少林十八罗汉,丐帮四大长老,战僧凌空,裂风剑虚无道长,青城四秀,铁拳王恨无极,娥眉天风九英等江湖高手用生命和鲜血创造了江湖中前所未有的辉煌,留下千古不灭的武林神话!

黑虎山总是透出无尽的青翠,清幽冰凉的瀑布从险峻山峰中飘逸飞下,宁静中又多了几分亦真亦幻的迷蒙,天空中的几朵云彩随风悠然变成了片片透明的白纱。赵烈和叶飞并肩站在瀑布面前,良久,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叶飞的白色衣袂在风中轻舞,青色眼眉静静凝望清澈溪水飞流而下,逐渐合成涓涓清流沿着山涧朝下流淌,他的眼中闪过一抹空旷明洁的坚毅,忽然轻声对赵烈道:“大哥,这些溪水最终会流向什么地方呢?”

赵烈想起他们之间曲折深厚的兄弟情义,想到那些惊心动魄的坎坷经历,心中黯然流出了泪水,因为忽然感受到了分离的痛苦,握紧双拳沉声道:“天下之水最终都将汇聚到茫茫大海,我知道你迟早会离开黑虎帮,回到那蔚蓝宽广的大海之滨。”

叶飞露出了爽朗开阔笑容,沉静道:“我的心思根本瞒不过大哥。我从小就在海边长大,喜欢无边尉蓝的大海,喜欢海天一色的壮美,喜欢潮湿而略带咸味的海风,喜欢柔软洁白的海滩,喜欢聆听连绵不绝的浪涛,那是来自大海深处的沉沉声音。”

黑虎帮已经称霸江湖,赵烈率领中原豪杰浴血平息了边关隐患,宛儿也找到了归宿,此时的黑虎山风平浪静,已经没有再让叶飞忧虑牵挂的事情,也许只有海风能吹走他千丝万缕的哀愁,曾经的深情往事和流过的泪水深藏心中,纵然心中万般留恋,千分不舍,也只能选择离开,抬头望向远方,似乎看到了一望无垠的浩瀚海面,海鸥自由飞翔,海浪拍打海岸,蔚蓝的天空下,波涛阵阵。

赵烈和叶飞没有再说话,此时无论说什么都是多余,说什么都会让人落泪,两人忽然紧紧拥抱在一起,久久也未分开,心中弥漫着浓重的别离悲伤,从此将天各一方,间隔千山万水,他们心中都涌上了悲凉预感,这也许是他们生命中最后一次见面,于是泪水还是不可抑制地同时从他们眼中滚出。

突厥百万大军被数万江湖豪杰斩尽杀绝,震惊天下,隋王朝外患解除了,可是隋炀帝骄奢淫逸依然有增无减,无休无止的劳役和越来越重的赋税使得隋朝内乱呈现燎原之势,山东、河北广大地区,接二连三地发生了农民起义,隋王朝的统治开始不稳了。

黑虎城内宽阔宁静的书房中,周长空恭敬站在赵烈前面,沉声道:“玉门关一战,三万江湖豪杰击败了突厥六十万精锐铁骑,化解了边关危难,天下百姓奔走欢呼,拍手称快,武林展现了前所未有的强大实力,轰动朝廷,黑虎帮被朝廷封为“天下第一帮”,帮主再次被皇帝加封为“仁义英雄”,帮主之威名直冲九天云霄,成为天下人人景仰崇拜的民族英雄!”

赵烈依然静静坐在宽大椅子中,没有说话,似乎已经看淡了权利荣耀。周长空深深吸气,目光蓦然有些深沉,抬头坚定道:“此时苍天百姓民不聊生,各地烽烟暴动四起,隋朝恐怕气数已尽,自古乱世出英雄,帮主凭借玉门关外怒斩六十万突厥铁骑的庞大气势,必然可以笼络天下英雄,何不干脆率领黑虎帮揭竿而起,夺取大好江山!”

清澈碧绿的茶水在手中晃荡,赵烈久久凝视茶水,笼罩迷雾的深沉眼神似乎轻轻融化在清淡绿水中,脸上挂着宁静平淡的笑容,悠然道:“七尺微命,倏忽而来,转瞬而去,恐一朝而殁,未能尽平生之愿,则身虽死心不甘,江山如此多娇,每个热血男儿都会心动,可是心动未必行动!我登上高山之巅,发现顶峰的东西并不比山谷里多,阳光照亮我时,也带给我一道阴影,我在峰顶俯视山下芸芸众生时,一只鹰在高空俯视我,而太阳在更的天空俯视这一切,这便是我下山的缘由。”

连绵不绝的黑虎城透出威严肃穆,数千黑虎帮众汇聚在宽阔的练武场上,众人望向赵烈的眼中充满了无限尊敬崇拜,赵烈面带微笑,满头金色的长发随意从额头束起,此时的声望气势天下无人能比,傲然登上了武林最高巅峰,成为威震天下的武林至尊,达到了人生辉煌的顶峰,全身笼罩着绚丽夺目的光芒。

“不存在就是一种存在,不起念就是一种起念,大道不大,真空不空,见之实未见之,知之即令不知,心生万物,万物有心,心物互化,合而为道!”赵烈悠然从地面飘起,亲自带领数千名精神抖擞的黑虎帮众修炼黑虎拳,数千兄弟整齐地伴随清爽山风练拳,但见无数身影上下翻飞,场面规模宏大,气势磅礴。

赵烈手中的黑虎拳纵横开合,天马行空,行云流水,似乎已经天上流云和飘浮轻风连成一片,如天道般自然,风起云动,静若飘雪落叶,动若闪电霹雳,气定神闲,显示出一代宗师的超然气度。

玉门关一役前,江湖在世人眼中不过就是打家劫舍的绿林草莽,玉门关一役后,江湖悍然向天下发出了震慑大地的怒吼,武林从此笼罩着绚烂瑰丽的光环,引得无数热血少年竟折腰,纷纷进入热血沸腾的江湖,不断谱写着新的武林神话,江湖也成为了好男儿驰骋纵横的梦想世界。

赵烈胸襟异常开阔,毫无保留把神奇玄妙的武学体会全部传授给众多黑虎帮众,开创了武林先河,亲自编写的《狂风刀法》,《黑虎拳谱》和《内功精炼》凝聚了武学的精妙和多年的心血体会,迅速流落世间,广为流传。

自隋唐以来,世人形成了修炼武功的热潮,天下纷纷涌现出无数名垂青史的英雄豪杰,许多朝廷将领也都是武功深厚的高手,功夫逐渐成为中华数千年来的瑰宝,江湖中也上演了无数波澜壮阔的铁血传奇。

黑虎拳刚烈天下,更是成为了江湖中流传最广,影响最深远的武功,千百年来成为了江湖中最受欢迎的拳法,直到数千年后,许多武林秘籍早已失传,降龙十八掌等拳法更是不见踪影,惟有黑虎拳流传至今,虽然黑虎拳经过数千年的风雨,逐渐丧失了其中的精妙意境,不过直到今日,“黑虎掏心”,“猛虎下山”等招式依然是江湖最基本的拳法,虎虎生风,气势不凡,依稀可以看见当年黑虎拳刚烈霸道的影子!

远山逐渐发亮,紫红的彩云变得纤细,悠然横卧苍空,天色微明时分,赵烈独自静静站在黑虎城头,无情不似多情苦,一丝还成千万缕。晨曦,清凉的鸟叫声溅起花瓣露水;中午,金色的阳光骀荡,敛尽烟霞;黄昏,夕照斜晖,湿润的风吹起了草香,天色逐渐暗淡下来。

日出日落,瑰丽风云交替变幻,赵烈站在城头,岿然不动,心中早就明白:不断在血与火,狠与勇,江湖与亲情、友情和爱情中抉择,承受了人所不能忍,靠着铁一般的坚强意志,最终成就前无古人的霸业,可是当他在黑虎城头劈出那一刀的时候,就注定必然会抛弃一切,黯然离开黑虎城。是宿命?是必然?是惨烈?是欣慰?也许是,也许不是,他只能用带血的灵魂把惊心动魄的经历融化在似水流年的沉思中。

“幸福和心痛总会在不经意间缠绕在心间,拥有和失去往往就在一瞬间,失去的,错过的,永远都是可贵的,得不到的又似乎永远是美好的。可是把握住了,得到后又为什么常常不知道珍惜呢?凡事不可能再从来,若能重来的时候,是不是还会一样错失呢?”赵烈默默沉思,抬头凝视挂在夜空的迷蒙虚月。

宛儿如影随行地站在赵烈身后,弯弯的细眉,大大的双眼,身穿淡青色女袍,一头秀发也没有特别整理,随意用一支绿翎玉簪轻轻地插着,娇小身躯异常憔悴,这些日子她留在黑虎城中,无尽的思念和担惊受怕让她几乎夜不能寐,玉门关的惨烈血战让她直到此时也惊魂乍定,忽然咬着嘴唇对赵烈坚定道:“以后再也不让你离开我了,无论去什么地方,我都会永远跟随着你!”

赵烈转身凝视宛儿,她虽然清瘦了几分,却更见妩媚成熟,明丽得如在清水中傲然挺立的荷花,心中亦不由狂涌起惊艳的感觉,感受她对自己的依恋和企盼,心头涌上无尽疼惜,轻声道:“你去叫上旺财,然后一起陪我到洛阳,我们以后再也不会分开了,无论去什么地方,我都会带着你。”宛儿雪白的双颊顿时染成了如胭脂般的艳色。

妖娆牡丹开满了伊水两岸,红白黛绿,姹紫嫣红,五彩缤纷,“万态冷艳不随风,花知否?人消瘦,长忆同携手。花开花落随人意,春来秋去空悲凉。”赵烈静静站在伊水河畔,这里铭刻着太多回忆,河水横贯而流,远望伊河南岸,山势逶迤,草木葱茏,古刹掩映在林间,时闻钟磬之声,青山翠柏,青瓦古寺,犹如梦中。

龙门石窟的佛像密密麻麻雕刻在坚硬峭壁上,众多神佛菩萨体态修长,表情温和,神采飘逸,著长裙、饰璎珞宝珠,庄严文静,可是赵烈却在山崖上看到了一朵盛开的蓝莲花,看到了莲花上晶莹的泪水,他这里曾经遇到了萧碧痕和韩夜冰,那些刻骨铭心的往事清晰浮现眼前,可是此时伊人何处呢?惟有如潮水般涌来的心痛,心泪如雨。

赵烈的心情并非灰沉黯淡,凝视倒影晚霞的清澈河水,心思明晰而宁静,细腻而婉致,一切的情,一切的思,都在暮色中沉淀,像晚归的船悄然泊过来,淡淡青雾弥漫河面,宛如一帷巨大的幔帐在风中粼粼地抖动,眼前的一切近了,又远了,清晰的境界渐渐空蒙起来,天空未曾留下鸟的痕迹,但已飞过。

伊水河畔的宽阔官道忽然扬起了漫天尘土,大队铠甲明亮的官兵风驰电掣般朝东都洛阳奔去。张旺财神色凝重地走到赵烈身边道:“大哥,当今皇帝昏庸无道,居然听信谗言,派出数万御林军,准备把杨家满门抄斩,罪名竟是杨风勾结外敌,私自放走突厥公主!可悲杨将军身经百战,一心为民,为了国家朝廷立下汗马功劳,却落得如此悲惨结局!”

赵烈平静心湖顿时锨起滔天巨浪,蓦然握紧双拳,眼中闪出了愤怒目光道:“杨广才思敏锐,虽然荒淫奢靡,但并非糊涂皇帝,他怎会不知道杨风这些年忠心耿耿抵御突厥,屡次击败了突厥铁骑的攻击,若非杨风苦苦支撑,突厥大军早已经杀到中原!此番我和杨风斩杀百万突厥铁骑,普天欢庆,杨风身为百战百胜的大将军,自然功高震主,边关隐患既然已经消除,兔死狗烹,于是杨广无所顾忌,随便找了个理由把杨家满门抄斩,隋朝真是走到了尽头!我一定要把杨风救出来,你随宛儿在这里等我!”

张旺财拿出被粗布重重包裹的两把长刀,迅速冲到赵烈面前道:“洛阳城乃是天子脚下,朝廷拥有十万精锐军队,而且皇宫之中高手如云,大哥还是带上长刀,千万不要冲动,我马上调集附近长刀铁骑,再作定夺!”

赵烈凝视长刀,眼中露出了痛苦神色,轻轻摇了摇头,并未接过两把长刀,忽然凌空飞起,迅速朝洛阳城中杨府冲去,蓝色身影彷似充满了无穷无尽的爆炸性力量,狂奔至巍峨辉煌的府邸,高墙外面早已经堆满了身穿耀眼铠甲的皇家御林军。

赵烈仿佛没有看到戒备森严的御林军,右脚猛然踏在地面,高高跃过密密麻麻的御林军,蓝色身影在瓦顶廊道间闪掠如鬼魅,沿途无数隋军战士顿时狂攻猛击,箭如雨发,赵烈掣起护身气芒,傲然在箭雨中冲飞,身影太过迅速,数万御林军一时间竟无法抢得合围之势,只能任凭赵烈纵横宫殿亭阁园林之间进退移变,落点总是敌人追截的弱点破绽处,教人意想不到,如鸟般冲天而起,连续翻腾,飘然落在杨府主殿之上。

“砰”地一声巨响,赵烈凶猛地撞碎了屋顶,落入了杨府主殿。戎马沙场二十年,百战百胜的神武大将军杨风此时却长发披散,官服也被剥了,身戴沉重脚链枷锁,数把锋利森冷的兵器架在脖子上,雍容华贵的杨影半躺在地面不停哭泣,数名军官在旁边放肆地发出了淫笑,正准备上去调戏。

赵烈心中充满了悲愤,发出了一阵凄厉高亢的怒啸,猛烈音波让大殿中的士兵顿时东倒西歪,带着充沛的气动重重落在地面,双腿闪电般踢飞了围在杨风和杨影身边的士兵,迅速震碎了杨风身上冰冷坚固的脚链枷锁,疼惜地把惊恐万分的杨影搂在坏中,抬头冷冷望着站在大殿门口的武将。

大殿沉重的大门忽然被突如其来的狂风震碎,隋朝天宝大将军宇文成都冷冷站在门口,胯下骑着赛龙五斑驹,掌中凤翅镏金镗,勇贯三军,乃是大隋朝的顶梁柱,也是朝廷第一猛将,此人手脚比一般人粗大,予人力大无穷的感觉,一对巨目内厉芒闪动,狠狠的打量着傲然站在大殿之中的赵烈。

宇文成都虽然乃是朝廷第一猛将,可是若论立下的军功战绩,却远远比不上儒将杨风,心中非常嫉妒毫无武功的神武大将军,可是杨家势力强大,根深蒂固,杨家多人在朝中担任重职,气势如日中天,不料风云突变,此番终于利用杨风和突厥公主的关系扳倒了朝廷权臣世家,于是耀武扬威地亲自到杨府抄家,他冷冷道:“何方逆贼,竟敢阻扰本将军捉拿朝廷要犯!”

赵烈根本没有把威震天下的宇文成都放在眼中,傲然道:“我乃是黑虎帮主赵烈,杨风是我的好兄弟,谁也不能动他,谁敢动手,老子就先杀了谁!”

杨风望着孤身而来的赵烈,热泪满面,可是依然沉静道:“赵帮主不要莽撞,此地乃是东都洛阳,朝廷重兵把守。君子乃有德者居之,而当今之世,君子可以德清其心,却难以德存其身也,可悲君子总是招人嫉恨猜忌,任劳则必召怨,怨不深则劳不着,罪不大则功不成,末将立功于外,诽谤和陷害也跟随而至,身为朝廷命官,我早料到会有今日,人生在世谁无死,你还是走吧。”

赵烈热血沸腾,胸中豪气漫天,抬头悲愤道:“杨兄为了朝廷和皇帝鞠躬尽瘁,可是却换来如此悲惨的遭遇!乱世出豪雄,在这急剧转变的乱时里,成王败寇,任何人都可成为帝王将相。玉门关外,你我携手怒斩突厥六十万强悍铁骑,杀出了中原豪杰的气势,此时天下烽烟四起,朝廷气数已尽,杨兄乃是百战百胜的将军,威震天下,今日我与杨兄杀出重围,重整河山,汇聚天下豪杰英雄,我们可以携手轰轰烈烈大干一场!”

杨风性格淡泊如水,眼中没有悲愤,反而露出悲天悯人的神色道:“其实我不喜欢行军打仗,讨厌看到战场上血流遍地的悲惨场面,这些年来戎马沙场不过是为了防御突厥狼兵,避免黎民百姓遭遇灭顶之灾,并非为了功名利禄。”

“韩夜冰是个非常特别的女子,总是有着让人惊讶的想法。我还记得她曾经谈过对江湖和社会的看法,天下是极度不公平的社会,无论是谁坐皇帝,无论怎样改朝换代,普通百姓总是处在水深火热中,无法改变悲惨的命运。江湖则是普通人心中的神话,散发出瑰丽绚烂色彩,吸引无数英雄为之热血沸腾,其实乃是因为老百姓进入江湖后就可以摆脱凄苦平凡的日子,拥有超强的能力,虽然提着脑袋闯荡江湖,但不再用为生活和吃饭发愁,如神仙般逍遥自在,众多豪杰沉溺于恩怨情仇和铁血丹心,逐渐迷失在梦幻般的武林传奇中。”杨风目光宁静沉稳,似乎忘记了即将被满门抄斩。

赵烈静静聆听,面色凝重,目光把行走于红尘与江湖间的苍伤和从容都荡漾出来,蓦然感受到了突如其来的顿悟和对人生的反思,也许是因为已经登上了顶峰,所以没有了横看成领侧成峰的困惑,没有了中原北望气如山的自傲,却多了无尽的感叹,从此人生变得更加苍凉,深沉和壮美,似乎看到了更高更远的地方,心境展示出前所未有的宁静平和。

杨风忽然微笑道:“韩夜冰的想法给我很大触动,与她在一起的日子是我生命中最开心宁静的日子。我们纵然杀出洛阳又能如何?不过让将来更多人卷入到无数惨烈战斗中,带来更多的鲜血。”杨风凝视赵烈,目光透出无尽悲凉,“韩夜冰玲珑聪慧,热爱生命,渴望自由,她的心如水晶般晶莹透明,毫无尘埃,可是她的心中始终无法忘记你,你一定要珍惜她。”

赵烈心头顿时涌来无尽的思念和刺痛,不由想起了韩夜冰精致秀美的短发和俏丽消瘦的身子,他们的心曾经靠得很近很近,她总是顽强坚持心中的梦想,个性独立,充满幻想,他始终无法完全抓住那颗如寒冰般晶莹的心。

杨风眼中闪过悲壮神色,抬头对赵烈平静道:“我只有一个要求,舍妹知书达礼,性格温婉娴雅,从小就非常疼爱她,希望你能把带出杨府,替我终生好好照顾她,那我此生就再无遗憾!”他忽然拣起地面的锋利宝剑,想要自刎而亡。

赵烈迅速伸指弹飞了宝剑,骇然发觉杨风此举不过是虚晃一枪,杨风的嘴边忽然流出大量鲜血,悲壮惨烈地嚼舌自尽!天空蓦然划过一道刺眼闪电,黯淡狂风呼啸,风中弥漫着无尽悲凉,杨影扑在杨风尸体上哭泣抽噎,不盈一握的温香软玉身子猛烈颤抖。

宇文成都忽然伸手往后一抹,迅速把背上的凤翅镏金镗取到手中,登时生出一股凛厉的杀气,直冲过来,背挺肩张,登时生出一股一夫当道,万军莫能闯过的强凝气势,身后将士潮水般涌了过来。

赵烈心中充满了悲愤,金黄的长发无风飘荡,猛然重重跺脚,但见整个大殿似乎都在晃荡摇摆,地面坚硬玉砖和身边桌椅全部碎裂震飞到空中,双手化成万千黑色爪影,劲气狂窜,双拳在胸口盘旋,强悍旋风把空中飞舞的碎石木屑全部卷了起来,悍然和拳风真元汇聚成为恐怖的黑色猛虎。

一波波连连而来的巨震,越来越紧密,更加令人惶惶惊惧,就像是天地即将在这种狂震中,再次回返混沌原始的状态那般,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地心惊胆颤,除了震起的飞灰之外,空间中浓浓地弥漫着无法形容的不安与诡异,虚幻的黑虎忽然张口露出了森冷獠牙,发出暴烈悲啸,赵烈伸展双臂,双拳蓦然朝屋顶重重击出。

惊天动地的轰隆声爆炸在空中,气势恐怖骇人,灰尘弥漫在风中,偌大主殿的半边屋顶竟然被赵烈震飞,残檐断壁如暴雨砸落在方圆数十丈的范围内,四周不少杀气腾腾的精锐士兵也被砸伤。

赵烈傲然双臂朝天伸出,冷视周围虎视眈眈,全副武装的朝廷御林军,蓦然暴喝道:“我就是赵烈,天下谁敢拦我!”整个人气质发生了惊人的变化,蓝色长袍微微鼓胀起来,刹那之间,面容如同换成另一个人一般,强大无比的精神力量爆发出来,附近的空间如同被强力折叠,构成一波波的透明巨浪。

宇文成都顿时心惊胆战,竟然被这股强悍气势所压倒,忍不住朝后退出好几步,全无刚才威猛气势,心“怦,怦”地猛烈跳动,浑身冷汗淋漓,感到了莫名的恐惧和后怕,刚才赵烈那拳若不是轰向天空,他恐怕已经被无法站在这里了。

赵烈用纤长指尖温柔拭去杨影脸颊的晶莹泪水,乌黑柔软的秀发在她头上结了个简单的发髻,皮肤如雪似玉,白得异乎寻常,他轻轻拉住了柔若无骨的玉手,看到了她美目流转出无法言喻的忧伤和悲戚。

周围杀气腾腾,喧嚣狂妄的刀斧手蓦然变得鸦雀无声,赵烈拉着杨影缓缓朝四周密密麻麻的隋朝将士走去,似乎并没有望到他们手中森冷锋利的武器,数万名手持战斧长枪的御林军忽然潮水般向两边散开,竟无人胆敢上前斩杀,全部自动闪开了一条通道。

这些隋朝精锐将士眼中纷纷射出了仰慕的目光,放下了手中武器,恭敬地把刀剑横放在胸口之上,突厥铁骑的勇猛强悍残暴天下闻名,无数隋军将士惨死在突厥战士手中,可是赵烈悍然浴血斩尽杀绝突厥六十万铁骑,更在千军万马之中怒斩突厥之王扎杰,玉门关外血流成河,悲壮惨烈,此举赢得了天下隋军将士的尊敬,乃是他们心目中的大英雄。

宇文成都神色阴沉地凝视赵烈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感到无尽的失落,总算体会到了武林战神的庞大气势,知道根本无法命令部下斩杀赵烈,只能眼睁睁望着赵烈和杨影从千军万马中冷冷走出了杨府,密密麻麻的锋利战斧长枪如同摆设。

洛阳城外,青色的天穹,古暮的村庄,一片安闲虚静的场面。杨影娇艳若盛放的牡丹芍药,乌黑如云似瀑的秀发长垂至后背心,轻轻随风飘舞,虽然脸上还残留着泪痕,眼神还弥漫着浓重悲伤,可是依旧仪态万千,雍容华贵,风姿绰约,宛儿削肩蜂腰,婉约风致,乖巧地陪伴在她身边说话。

赵烈负手站立远处,抬头凝望那蓝得让人心颤的天空,心情紧随宁静的环境而变的舒缓明朗起来,悠然闭上双眼沉思,让人感受得到纯和宁静的气质,良久才睁开双眼,悠然对身边的张旺财轻声道:“旺财,万古长空,一朝风月,我不会再回到黑虎山了,你我就此分别!”

张旺财顿时如遭雷击,茫然不知所措,眼中流露出悲伤之情,胸口猛烈起伏道:“大哥真的决定放下江湖,放下江山吗?大哥要到什么地方去?黑虎帮怎么办?我该何去何从?”他说着说着,泪水无法抑制地哗哗流下。

赵烈望着身边肝胆相照的好兄弟,神思回到了青翠黑虎山,似乎看到了旺财在黑虎山打劫的傻样,心中不由感到酸楚,眼眶有些湿润,沉思片刻后,静静道:“江湖侠客生性豪爽狂放,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如闲云野鹤,渴望浪迹天下,或者漂泊五湖四海,浪子独侠才是江湖本色,很难把天下江湖豪杰凝聚起来。”

“武林大大小小数百帮派都有各自深厚渊源和缤纷武功,若天下只剩一个帮派,江湖也会逐渐失去活力和魅力,一统江湖不过是昙花乍现,玉门关的惨烈铸造了武林神话,黑虎帮已经到达辉煌顶峰,再往前,就只能往下走了。”赵烈神色宁静,轻风吹起了灿烂飘逸的金色长发。

张旺财轻轻擦去眼中泪水,若有所悟,眼中射出了睿智坚毅的目光,他早已经不是那个呆在五虎断刀门的江湖小混混了。赵烈的声音透出无尽伤感,“叶飞已经离开了黑虎帮,虽然你和帮中众多兄弟交情很深,但暂时还不是宋青河和南宫无雪的对手,不如你随我四处漫游,等到合适的时候再回到黑虎山收拾残局,无形刀终有一天会成为江湖中最响亮的名字。”

赵烈脸上露出了灿烂笑容,忽然走到宛儿身边轻轻道:“宛儿,我知道你很想回到宁静江南,你一直惦记那位绘画的老伯,不如我们就到江南去看看老伯,岁月匆匆,恍惚间已是数年了。”

宛儿勾魂摄魄的翦水双瞳闪动着兴奋和幸福的目光,那段江南水乡的岁月是生命中最绚烂,最难忘的日子,那时候虽然清苦而危险,可是却让她永远也无法忘记,刻骨铭心。杨影羞涩双眸忽然闪过一丝奇采,秀脸涌上一抹嫣红,低头对赵烈柔声道:“我也想去那美丽宁静的江南水乡,在那里,我第一次与你邂逅。”

妩媚阳光从路边翠绿树阴中点点透进来,轻柔在光滑青石地板上形成了斑驳的影子,赵烈修长的影子也随之漂浮不定,不知何时何地,他的心造化得异常柔和宁静,沉到透明晶莹的幽深处,深远地看待世间万象。

江南古镇河畔的那座熟悉古宅更加破败了,高厅倒塌,回廊断弃,此时各地纷乱四起,不少老百姓家破人亡,颠沛流离,五六个瘦弱孤儿静静坐在残破不堪简陋的门厅中,满头白发的画师咳嗽着绘画,颤微微地提笔艰难地落笔,锅里已经没有粮食了,为了这些可怜的孩子,只能拼命绘画,可是凝聚心血的画卷却无人问津,换不来几个铜钱。

赵烈小心地扶着老伯坐在椅子上,一把粗犷古老茶壶,两只简陋茶盅,两人静静饮茶,老伯虽然穷困潦倒,可是没有烦恼,没有惆怅,没有哀怨,眼中只有望尽红尘的宁静,他望向赵烈的眼中射出了欣喜目光,此时的赵烈虽然宁静淡泊,可是身上总透着超越一切的精神力量。

宛儿开心地收拾着破败的房子,然后抱着大堆衣物走到屋前河水中清洗,纤纤素手在清冷水里划过,便有细细的波纹一圈圈荡漾,浅吟低笑,绣发如云,坐在石板上清洁浣纱,洁白的纱丝在她手中,如织如雾,往事如水流逝,她的心充满了甜蜜幸福的回忆。

温暖飘逸的阳光里,梦不尽的细风杏花,杨柳古巷,梦不尽的小桥流水,素墙黛瓦,梦不尽的清江月意,乌蓬船歌。杨影静静坐在古宅里梳头,头上梳的是堕马髻,高耸而侧堕,身穿白底青花的长裙,清晨的阳光透过窗阁照上了梳妆台的铜镜,也照在了她的脸上,望着铜镜中秀美雍容的容颜,不禁又勾起了她的思绪,那次邂逅也是在烟花飞舞的江南。

堆在破旧宅院角落中的画卷沾满了灰尘,赵烈轻轻展开,眼前陡然展现一幅美妙的画卷,墨绿的桧柏矫似游龙,虬结的枝干透着力度,翠绿而细腻的雀梅枝繁叶茂,逶迤向地,飞流直下,气势不凡,他轻轻摇头道:“如此绝妙的画卷却无人问津,真是可悲可叹!”

宛儿灵动的双眸“骨碌”转动,忽然柔声道:“我们帮帮老伯吧,此时到处兵荒马乱,抚养这些可怜的孤儿需要大量金钱,我们明天去帮老伯卖画,但是这些画上需要落下大哥名字。”

杏花开满枝头的时候,雨丝飘过青山绿水,飘满静谧的水巷小桥,飘过镂空的花墙,细细的雨丝飘拂着,悠长的青石巷子,石板泛着青苔的绿意,房屋和小桥在淡青色的天空的映衬下,淡雅成了一幅水墨画。

弯月般的石拱桥横在清澈河上,水面上倒映着影影绰绰的垂柳,春日雨霁之日,石桥布满了青苔,而岩石逢间长出的绿色蔓条几乎垂到了河面上,开满了紫色的小花,赵烈撑着精巧的油纸伞,宛儿和杨影紧紧偎依在他怀中,轻轻走在迷蒙宁静的烟雨江南。

杨影忽然在石桥上停住了脚步,花香抚动着轻盈裙摆,若隐若现出半寸凝脂脚踝,勾起了无限旖旎风情,挽在头上的秀发没有任何簪饰,皮肤隐见水光,高贵美洁得令人心醉,她曾经就是在这古老石桥上遇到了赵烈,邂逅了浪漫而刺激的情事。

杨影和赵烈心意相通,忽然相视一笑,两人十指紧紧交错握住,杨影用不含一丝杂质的甜美声线柔声道:“微云淡月,杨柳丝丝,烟织雨缕,相思只在心尖,这是上天注定的缘分。”走下石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回头凝望古老石桥,回眸的时候,深深秀美的眸子,掠过一抹羞涩高雅的情思。

城镇中央富丽堂皇的酒楼,数名歌姬正在大厅中翩翩起舞,酒楼客人如痴如醉,忽然纷纷跑到门口,人潮涌动,原来是名动天下的李元霸来到了酒楼,他狂气冲天,胯下黑马“万里烟云兽”差点就直直冲进大厅,面似黄纸,两腮无肉,虽然身材瘦小,悍然手持数百斤的擂鼓紫金锤闪身飞离马背,酒楼中顿时欢声雷动,所有人都放下手中碗盏,忽视了戏台上惊艳的绝色舞姬。

威震天下的李元霸肩披长袍,毛领围颈,内穿银色锁甲,裤夸垂曳,虽然体格并不引人注目,相貌并非英俊潇洒,可是巨大沉重的紫金锤横在手上,再加上神光闪闪的双目,却令他有一股杀气腾腾的气势,使人不敢小觑。

宛儿不屑地撅着小嘴,忽然展开老伯的画卷,站起来娇声道:“武林战神今日将在这里出售亲自绘画的山水画,出价最高者还能得到赵烈的亲笔签名!”她柔媚的话语却如炸雷震撼了整个酒楼,刚才还围在李元霸身边的人潮忽然蜂拥朝赵烈冲了过来,就连李元霸身边的随从都跑了过来,谁都想亲眼看看率领三万江湖豪杰击败突厥百万大军的民族英雄。

众人眼中射出了崇拜仰慕的目光,不少腰缠万贯的富商和达官贵人纷纷出高价争先购买宛儿手中的画卷,交口称赞此画精妙绝伦,世间罕见,其实此画乃是老伯所画,不过落款是赵烈的名字而已,立刻身价百倍,世间很多事情都是这样,让人无限感慨。

酒楼中汇聚了密密麻麻的人群,门口还不断有人涌来,突厥铁骑这些年残杀了无数军民,老百姓恨之入骨,此时更有些人激动地流下了泪水,场面接近疯狂,大家一致颂扬赵烈仁义无双,侠骨柔情,为国为民,乃是世间罕见的大英雄,大豪杰!

李元霸孤零零站在大厅门口,眼中闪过了愤怒嫉妒的目光,他和宇文成都之战先是比气力赢了宇文成都,再比武功他只出了一招,就将宇文成都击败砸落马下,和裴元庆之战,他只用了三锤便获得胜利,天下无人能敌,可是此时却被赵烈夺去了光芒,忽然手持紫金锤把门口坚硬珍重的石狮子砸得粉碎,径直朝赵烈走了过去,猛烈气势汹涌而出,密密麻麻的人群顿时朝两边闪开,所有人都屏息望着那对恐怖大锤!

赵烈金色长发盘在头顶,身材修长,连身束腰淡蓝色长袍在腰间紧紧束起,唇角似翘非翘,不笑也似含有三分春风般笑意,抬头微笑道:“好久没有喝酒了,既然今日见到天下无人能敌的李元霸,不如我们痛快喝酒!”

李元霸手中大锤高举过顶,以泰山之势力砸下,手中双锤虽然重达数百斤,可是在他手中却似两朵棉花,举重若轻般在身子周围舞的密不透风,几个绿头苍蝇在紫金锤旁边翩翩起舞,环绕不停,景象也是颇为写意。

赵烈伸手按住刚想起身的旺财,悠然站起来,双手凌空接出了雷霆万钧的紫金锤,顿时感觉到双臂发麻,胸口气血翻腾,勒住头发的带子也被震断,满头长发散落下来,随风乱舞,李元霸天生神力,力量之大超乎想象,他摇了摇头,洒脱地耸耸肩膀道:“你的力量天下无人能比,震得我双臂几乎无法抬起来,不过今日我真是不想动手,酒楼里人实在太多,稍微不慎就会把这些桌椅杂烂,而且还有让人讨厌的绿头苍蝇,不如借紫金锤一用,我想把这些苍蝇杀死!”

李元霸根本没有想到赵烈居然能赤手空拳接祝韩锤,暗自心惊,冷笑道:“杀鸡焉用牛刀,我今日就看看赵帮主如何用紫金锤杀死苍蝇!”张旺财忽然抽出了腰间薄如纸片的无形刀,冷冷朝空中劈出漫天刀光,但见空中嗡嗡飞翔的苍蝇忽然落在了面前桌子上,依然蠕动爬行,无形刀居然只是把苍蝇的翅膀斩断,并未伤及身体!

赵烈微笑着伸手接过数百斤的紫金锤,蓦然朝停在桌子上的绿头苍蝇闪电般砸下,沉重巨大的紫金锤凶狠地重重砸落,也许是速度太过迅速,竟然拉出了一道耀眼金色光芒,夹带着恐怖啸声和庞大气势,旁边观战的人群顿时惊恐地朝后退出闪避,脸色发白,纷纷捂住了耳朵,此锤不但会把桌子砸得粉碎,恐怕连地面都要被砸出大坑!

出乎所有人预料,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沉重无比的紫金锤蓦然停在了桌子上面,桌子竟然纹丝不动,完好无损,甚至连细微的震动也没有,赵烈悠然把紫金锤还给了李元霸,微笑道:“谢谢你的紫金锤,还真是锤杀苍蝇的好武器!” 李元霸瞳孔收缩,骇然凝视桌面上已经被重锤砸成肉饼的绿头苍蝇,忽然大笑着和赵烈痛饮三坛烈酒,眼中射出钦佩目光,一言不发转身离开,而旁边的人群则摸头不着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烈的目光却并没有望向李元霸背影,而是忽然凝视舞台上婀娜多姿的红衣舞女,她正是那个神秘诡异的舞姬,她曾经帮助他杀了丐帮帮主汪洋,也曾经在幽灵山庄中见过她的背影,而此时她一身红装,手中持一柄红色的拂尘,脸色没有了往事那种勾魂夺魄的艳色,反而有种风尘滚滚的淡泊。

赵烈心神激荡,忽然淡淡对她道:“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每次都会给我带来不同的感觉。”

红拂女微笑道:“赵帮主真的决定退出江湖,放弃大好河山吗?此时天下大乱,凭借武林战神的名号和玉门关外击败突厥铁骑的威望,赵帮主应该可以大有作为,只要你有这种想法,我或许可以帮你,刚才无敌天下的李元霸在你面前也黯然失色,若你身边再汇聚天下谋士,恐怕就连他二哥李世民也不是你的对手!”

雨停了,云端里露出了一输红日,阳光格外明媚,漫天白云都映上了灿烂颜色。赵烈眼神宁静,抬头微笑道:“山有多高,月就有多远,云有多重,心就有多深。心似白云,意如流水,云散有皓月,水枯出明珠。”他忽然拉起宛儿和杨影飘然离去。“高处不胜寒,我欲乘风去,漫漫江湖路,不见归期,何不舒图一醉。长刀指处鬼神惊,美人泪尽名利心,任谁不醉?偕悲风笑傲江湖,抱明月而抚琴。”

杭州西湖,堤上垂柳扶风,莺飞蝶舞,月落乌啼,赵烈聆听暮鼓晨钟,却见烟水漫漫,行尽江南,不与离人遇,天空是那么低,那么蓝,仿佛是和那静静湖面连成一片,无法分辨,水面碧波如镜。

赵烈踏尽了郁郁葱葱的栖霞山,可是始终未遇到慕容无双,蓝色身影仿佛穿越了浩渺的时空,经久不绝,余音袅袅,惟留无尽的伤感和悲痛,似乎感应到了远尘世而近山林的佛骨禅心,留下纷杂世事里浮沉的身影,全部幻化成了满山的浮云。

月色影照下,黑夜镀上了一层迷胧苍白的灰,叠连山峦,由近而远,黑雾拦腰斩断了淡蓝山峰,栖霞山似乎漂浮在半空中,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飘渺不定的云层,给大地带来了灰暗的色彩,古老的台阶,划满伤痕的树木,班驳的青苔上映出了赵烈苦苦寻觅的影子,有些事情总是注定要错过的,也许是前世的宿命和必须承受到惨痛代价。

西湖有些倦怠,不过恰好增添了妩媚,一道长堤一片湖水,无尽的婉约渐隐于远方的苍茫,乍醒的船头灯光掉进了柔波里,被粼粼的水波拉长了,如同慕容无双阿娜梦幻的身子,岸边依然雕梁画栋,流光溢彩,只是伊人无影。

慕容无双虔诚跪在蒲团上面,宁静地诵读般若波罗密多心经,简陋屋子中亮着一盏青惨惨的油灯,发出青惨灯光,蒲团间交投的前世,追寻曾经的心动,忘却了生命的今生与来世,错过之后感觉心空空的,心就任它空着吧,空出来的心,留给苍翠新松里细唱佛音的山雀,空出来的云卷云舒,抛弃凡尘的形骸于灵台,晨鸟初起,有了些微动静,已是拂晓时分,暝色般的光影漫过屋檐,穿窗来到她空灵的心中。

江南笙歌如烟,丝弦如月,燕子低回,娥眉浅淡,纷纷细雨湿了芭蕉,红了樱桃,只是回首处,仍是落红满阶,无人来扫。宛儿偎依在赵烈怀中,柔声道:“无双姐姐到底去什么地方了?”

赵烈承受着连绵不绝的痛楚,缓缓闭上眼睛,沉溺于刻骨铭心的往事。扬州,冰轮半悬,琵琶声绕梁夜若水,凉彻心扉;钱塘,潮起潮落,看水天成一色,随世事周而复始地起伏;杭州,断桥的雪还未化透,花港的鱼亦自由地嬉戏;故苏,大狮子,小狮子,散发着江南的韵味,良久才忧伤道:“从此独上高楼,湿了春衫,憔悴了红颜,望尽天涯路。”轻轻睁开眼睛,时光回旋,仿若回到了姹紫嫣红的春日,那个刁蛮的黄衣少女似乎就在风中尽情飘舞,心事在烟雨江南中轮回了千载,唯怅此情终难寄。

杨影同样把柔软身子斜靠在赵烈身上,轻声道:“岁月匆匆,以前的江湖草莽已经成为名动天下的英雄,一路走来,所到之处,世间万民夹道欢迎,场面蔚为壮观,其间更有无数黑虎帮众苦求你回到黑虎山,我们已经在江南驻留了半年,现在该到什么地方去呢?”

赵烈眼中弥漫着淡淡忧伤,沉声道:“我绝对不是英雄,只是为了实现心中的梦想,英雄的背后掩藏了多少辛酸、凄凉和孤独?必须付出多少惨重的代价?自古英雄都是寂寞的,英雄无泪,不过是因为已经流尽了心中的泪水。我已经让旺财退隐江湖,静心修炼武功,旺财大智若愚,善于学习,身上拥有无尽潜力,未来前途不可限量,此时也应该带你们去看看我的父母了。”

宛儿和杨影的双眸都露出了诧异目光,她们直到此时才知道赵烈还有父母健在,奋斗江湖的艰难岁月,赵烈心机异常深沉,从来未向人提及此事,江湖险恶,他不想父母受到任何伤害,只能把思念深深隐藏在心中。

岁月匆匆,宁静遥远的小山村,小河依然清澈,静静蜿蜒流淌,亮晶晶露珠在青菜豆荚南瓜牵牛花上闪烁,顺着台阶上去是几排鸽舍般的青瓦房,圈成个院子,院里的花椒刚结了满树的青疙瘩,菜园子里的菜种得像母亲绣的花,紫的靛的,井然有序,赵烈望着熟悉的院落,想起母亲温暖的目光和父亲厚实的笑容,心神激荡,忍不住泪流满面。

此时还是清晨,天麻麻亮,小河还睡着,父亲身体依然健朗,挑两只大木桶,腰杆子挺得直直的,桶上下忽悠着,扁担吱吱的唱着歌,母亲浇了一遍菜园子,然后悠然织布,虽然多年前,赵烈曾经带回了丰厚财产,他们一辈子衣食无忧,可是依然每天辛勤劳作,非常担忧思念漂泊在外的儿子,他们已经很久未见到日思夜想的儿子了。

赵烈心中充满了喜悦,脸上浮现轻狂笑容,左拥右抱惊艳美女,蓦然出现在父母面前:宛儿浑身散发着妩媚的神采,匀称无骨的腰身,吴侬软腻的嗓音,吹弹可破的玉肌,清艳的面容,一双明眸烟视媚行,楚楚可怜的气质格外具魅力;杨影肤色晶莹似玉,唇角略带羞涩的盈盈浅笑,端庄贤淑,圆润的身段,纤幼的蛮腰,鼻骨端正挺直,骨肉匀亭,贵秀无伦,全身透露出一种难言的雍容华贵气质。

父母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开心,岁月似乎没有在赵烈身上留下任何痕迹,甚至比多年前回家还要年轻秀气,身材消瘦,文秀神采,散发稳重细腻,淡定从容的气质,最让他们兴奋的是儿子带回了两个美貌如花的少女,他们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母亲含笑拉着两位少女的手,竟然不知道怎么说话,惟有幸福的泪水落在她们的手上,憨厚的父亲拍着儿子肩膀道:“阿烈,你变得更健壮了,已经比爹爹高了很多。”

母亲忙忙碌碌地走进厨房准备杀鸡做饭,可是却被赵烈拉了出来,高声道:“妈先歇着吧,今日就让两个媳妇做饭吧,我有好多话想对妈说。”宛儿和杨影顿时娇羞无限,乖巧地在厨房忙碌。

赵烈很快走进了厨房,对宛儿和杨影体贴道:“还是我来做菜吧,当年我可是威震天下的大厨师,你们两人在旁边帮忙就可以了。”简单的家常菜肴散发着浓厚香味,屋子里面弥漫着幸福的欢声笑语,夜色笼罩着这座宁静安详山村,仿佛曾经的腥风血雨,刀光剑影都在轻描淡写间一带而过,不着痕迹。

激荡狂乱的江湖生涯似乎变得很遥远,赵烈每天携美笑看风雨逸苍龙,凝视云海滚滚的蓝天,把悠悠心事付与浩淼长空,倚一扇轩窗,温一壶老酒,花间漫步,月下小酌,闲来细听落花无声,漫倦笑看微雨飘零,烹风为茶,折梅为诗,乡村小道,老牛牧歌,红袖盈香,诗词流转,吹灭读书灯,一身都是月。

夜深人静的时候,碧纱秋月,梧桐夜语,几回无寐时,唯有相思不曾闲,赵烈总是会凝神展开了萧碧痕的画卷,但见她低眉敛目,却有风情,不沾染烟尘,任何的金珠绮罗都是亵渎,素白的裙袍,头饰古朴的木钗,她的笑是隐而未露的,像一池波澜不惊的春水,偶尔在湖面上泛起些微涟漪,委婉忧伤寂寞的眼神不能完全隐匿,不停敲打着他的心。

虽然不过是没有生命的画像,可是萧碧痕绝美面容映在烛火前,泄下几缕艳光,依然引诱黑夜中的飞蛾纷纷扑火,飞蛾的命运是短暂悲凉的,正如她一样,孤独呆在寒冷黑暗中,也许会不知不觉地死去,更愿意在生命尽头奋力一拼,赢得瞬间用燃烧自己换来的明亮美丽,做完了生命中所有该做的、想做的和能做的事情,所以不会后悔。

赵烈心中有着太多的痛苦,痴痴凝望夜色中傻傻的飞蛾,默然握紧双拳,指甲深深陷到肉中,虽然心如刀割,依然充满了坚定信念,江南梦魂萧寒,独自莫凭栏,无限关山,别时容易见时难,那般的深沉,那般的悲痛,于是,刻骨铭心的记忆在滴水穿石的时间面前,总是保持了最执拗的姿态,一种美丽过后的淡淡伤痕,一种忧伤的美。

人生几何,经不起太多的聚散,繁华尽处,到头来都成云烟随风飘,风雨随叶落。情与狠,爱与痛,分与离,相隔咫尺天涯,晚风透过赵烈的痛苦,悄悄渗入飘在远方她的寂寞,好一阵冰清澈骨的痛,涂不去的是徜徜徉徉的寂寞,解不开的是袅袅娆娆的前缘,穷其一生苦苦等待,“我要扼住命运的咽喉,它绝不能随意摆布我。”夜色中闪烁着他坚定的目光。

田野炊烟,小桥流水,落霞与孤骛不敢高飞,秋水长天为之失色。小河边静静坐立梳着情丝万缕的两位少女,一种静谧幽然而生,懒起画蛾眉,弄妆梳洗迟。宛儿柔声道:“我们已经找遍了中原和江南,可是始终未见到萧姐姐和韩姐姐,她们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青山不改云遮路,相思依然月上楼。花未老,罗衫渐阔为君愁,不见归人只见秋。笑驾长风万里遥,残香一缕从何去?芳草连天寂寞风。相别后,莫重逢,娇颜留待梦魂中。缘来缘灭无常论,纵是重逢两不同,征帆远影泪沾裳。天涯浩淼心千里,几许相思几梦长。晓月凉风漫卷来,泪痕今犹在,看尽斜阳冷,何把痴情种,开尽繁花落寞知。可怜无处不尘埃,何时天落清冷雪?”

赵烈凝望如梦如烟的苍茫大地,眼中弥漫着坚毅和痛苦,有些事情根本无法忘记,低沉的声音似乎穿透了迷蒙天际,“我也不知道她们在什么地方,我们也该离开家乡了,那怕穷尽生命去寻找,我也绝不会后悔。”

烈日狂风,寒雪冷月,暴雨冰霜,赵烈悲凉地穿越了无尽风云,踏遍了戈壁荒漠,烟雨江南,大海沼泽,塞外草原,苍莽云川,九曲黄河万里沙,可是茫茫人海中始终没有任何消息,只能静静地等待,坚定地漂泊,不改变永恒的信念,是因为她们给予了生命的感动和宁静的天空,或许望穿秋水就能临近天涯,或许等到海枯石烂时就会出现在面前。

繁华落尽,万丈红尘中的一丝空灵,记录着曾经的悲欢离合,深深浅浅地摇晃着赵烈深沉的足迹,意想不到的悲苦,他清楚地感受到决裂般撕碎的疼痛,也清楚明白,当日劈出那刀的时候,再次相逢的日子已无法预测。

风变轻了,云也变淡了,一种感觉漫漫袭来,那便是向往中的地老天荒,浪迹天涯的岁月,赵烈沿途尽心照顾宛儿和杨影,不让她们遭受风吹雨打和日晒严寒,心中亦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和思念,脸庞消瘦,肤色更加黝黑,相处的点点滴滴在眼里为泪为痕,相守的朝朝暮暮在掌心为线为纹,纵然是拼得满身伤痕,亦是山石无棱,不见不散,思念一丝一丝湿润了心,情一缕一缕浸透了肺,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望着满脸风尘的宛儿和杨影,心疼道:“我想带你们去神圣纯洁的雪域高原。”

宛儿和杨影穿着臃肿温暖的貂皮大衣,白色貂毛衬着她们红艳艳的脸庞,格外妖娆,她们长时间默默凝望眼前壮美景致,高耸雪峰如玉龙直插云霄,山顶云雾缭绕,散发出一种惊心动魄的美。

古朴宏大的喇嘛庙,隐约传出悠远梵音,贴满金箔的神像下面,无数的喇嘛在永不停歇不知疲倦的念着繁复难懂的经文,袅袅香火盘旋其中,气势雄伟的佛像下面,法力无边的光芒法王闭目端坐在莲花宝座上,清奇的脸容宝相庄严,身上隐约散发出神圣不容亵渎的光芒,忽然睁开双眼凝视赵烈道:“你登上了江湖巅峰,实现了心中的梦想,但你终于还是来了,万事到头不过一场空,当你得到所想得到的东西时,同时也会失去另外一些东西!还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这句话吗?”

红颜飘渺,岁月匆匆,抹不掉的是永恒真情,说不尽的思念,诉不完的衷情,佛灯如豆,赵烈在神圣佛像面前褪去了沾满岁月风尘,看尽万千红尘旧事,重温无尽江湖恩仇,刀枪入梦,剑气无影,宁静道:“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我本来是一个凡人,所以终究不能忘怀世间情感,红尘纵然颇多苦楚,毕竟是我流连之所,可是如今我已经放下了江湖,也放下了天下,可是却未能找到心中的情,还望佛祖垂怜?”

光芒法王全身隐约散发出金色光芒,虽然嘴唇未动,可是话语却清晰落在赵烈耳中,“玉门关外的惨烈惊天动地,你创造了江湖中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武林神话,世间并没有十全十美的东西,若你真能放下江湖,自然会创造世间永恒不变的真正神话。”

赵烈鼻子挺直,坚强决断,薄薄的嘴角看来添了几分清秀飘逸,心里有无尽的悲凉与惆怅,眼中射出了坚毅目光道:“此生不愿负红颜,无论如何,哪怕踏尽天涯海角,穷尽生命,我也要找到她们!”

神圣的佛像似乎发出了绚烂光芒,虔诚的诵经声萦绕耳畔,赵烈心中忽然涌现神秘感应,抬头凝视光芒法王,坚定道:“韩夜冰应该来过这里,她到什么地方去了?”光芒法王露出肃穆微笑,忽然合上双眼,再未说话,恍惚间化身为金色佛像,但见手中莲花指凌空遥指神圣雪山。

寒风呼啸而过,留下来的只有无尽寒冷,每一丝每一缕都透着冰冷,赵烈久久站在茫茫雪地上,凝望远方神圣的雪山,“一念心清净,莲花处处开。一花一净土,一土一如来。”宛儿媚眼如丝,臀线紧翘,迷离而绝美,忽然轻声道:“韩姐姐来过这里吗?她到什么地方去了?”

赵烈悲伤道:“她曾经非常渴望翻越连绵不绝的高耸雪山,因为在无尽的雪山后面,有着另外梦幻般瑰丽的世界,她的双眸容得下满眶泪水,却容不下一颗沙粒,这是一种执着,飞云过后伤无尽。”

杨影望着赵烈消瘦脸庞,心中感到了心疼,吐气幽兰,洁白滑腻皮肤微微渗出清幽的芳香,柔声道:“你不要太伤心了,有时候伤心也是一种美丽,我们不如翻越这皑皑雪山,然后到那神秘世界去寻找韩姐姐,我也很想念她,很久未见到她了。”

浮生如梦,佳期几何?真爱痴情,是否能如同圣洁雪山,经得住千年万年的风霜?恍惚翩翩少年,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长刀横空几番过?赵烈追忆往事,眼神弥漫着万世轮回之中苦苦相寻的凄苦悲伤,沉声道:“一世英名我不要,只求换来红颜一笑,我根本放不下萧碧痕,若不能找到她,心中的伤痕永远无法抹去。”说话的时候,他的心头忽然涌现熟悉的寒冷滋味,缓缓渗透在到全身,缠绕着痛苦的心,并没有丝毫寒冷感觉,却有一种淡淡的温暖思绪萦绕。

晶莹雪花轻柔飘落,赵烈心底缠绵起异样涟漪,忽然从宛儿身上取过了两把长刀,微微颤抖的手缓缓抽出了长刀无边,黝黑的刀身依然清晰残留着黑虎城外的那道痛苦泪痕,天空飘落的雪花可是她的泪?隔了一万重的蓬山,是否也会让泪化成满天相思的雪花呢?

望着刀身的泪痕,赵烈心如刀割,痛苦悔恨的泪水伴随晶莹雪花飘落在黝黑刀身上,残留在刀身上的悲伤泪痕忽然和他刚落下泪水奇妙地凝固成为晶莹泪珠,顺着刀身缓缓滚落,曾经的泪痕化为寒冰落入雪地,消逝无影,雪落无声,长刀无痕!

赵烈心中最柔软地段绕满了萧碧痕的影子,拼命压制住心中狂喜,忽然回头对杨影和宛儿沉静道:“我们现在就可以翻越那无尽雪山去找韩夜冰,因为长刀已经无痕,我的心也已无痕。”

朵朵如莲花般的祥云托着皎皎明月,照得世界一片清明澄澈,脱尽尘埃,雪花袅娜飘满天空,似晶莹无暇的莲花漫天开放,变换无穷,水色融会无痕,赵烈感觉到了清淡飘逸的香,猛烈地冲上山头,蓦然看见了魂牵梦萦的白色身影,她竟然是那么,那么,那么的消瘦和憔悴,他双眼中的泪水大滴大滴地无声滴落,就在那刹那,他的心竟然痛得如此,如此,如此的厉害和深沉。

惊鸿一瞥间,萧碧痕携着万年寒风飘然来临,这是来自千年的约定,甚至就连那幽幽怨怨转身所拂起的轻风,也如此清晰地吹过来,温柔地荡起了无数次出现在她梦中的金色长发,雪域清光流照,冷艳全欺雪,余香乍入衣,她挂着泪痕的容颜任霜刀、万年削磨,依然娇好。

尾声

时光静静流淌,似乎可以把世间万物都带走,可是却带不走那些深藏在心中的悲伤。

玉门关外,青青公主凝视雄伟关口,伴随着灵魂的孤寂,纷扬起落,轻拢思绪,忆起隋国神武大将军杨风儒雅淡泊的笑容,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逢?生命中没有了杨风,注定孤独终生,陪伴她的只有出现在梦中的隋朝第一大将。

荒凉古道上,落日如血,七匹快马奔驰而来,堪堪与忧伤美丽的突厥公主擦肩而过。玉门关血战后,黑峰三十二骑仅残余七人,赵烈悄然离开黑虎帮后,他们兄弟七人无心留恋,悄然离开了黑虎城,来到悲壮惨烈的玉门关凭吊那些战死沙场的好兄弟,马鸣风萧萧,七人擦尽悲泪,蓦然策马昂首离开了玉门关,日后成为铁骨铮铮的黑峰七侠,上演另外的铁血传奇。“自古成败论英雄,引多少天下豪杰,抛却身前身后名,更哪堪满腔热血,化作奸雄名。挫骨扬灰,莫问斩尽杀绝,流不尽的英雄血!”

陡峭的华山喜气洋洋,到处挂满了大红灯笼,无影剑林天奇不但顺理成章地担任了华山掌门,而且迎娶了华山第一美女柳素青,两人在众人欢呼声中拜堂成亲,就在他们夫妻对拜的瞬间,两人心中都同时浮现了赵烈的影子,没有赵烈,也就没有他们的幸福生活,两人婚后非常和谐恩爱,华山派在林天奇手中逐渐发扬光大,气势远胜从前。

赵烈飘然远去,叶飞回到东海之滨,张旺财归隐江湖,黑虎帮群龙无首,很快演变成为宋青河与南宫无雪对峙的场面,两人都是绝代豪杰,血液中都流淌着高傲气质,没有了赵烈控制局面,他们谁也不愿低头,各自笼络曾经的部下,很快就展开了轰轰烈烈,诡变惨烈的搏杀。

断臂之后的宋青河依然深沉稳重,手段残忍毒辣,不择手段,充满了称霸江湖的野心,经过惊心动魄,连绵不绝的争斗后,宋青河获得了最终胜利,阴冷的幽冥剑终于刺入了南宫无雪的身体,就在剑锋即将刺入对方心脏的时候,宋青河忽然停住了剑势,凝视依然孤傲的南宫无雪,眼中射出了钦佩目光。

宋青河废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击败了南宫无雪,同时也付出了惨重代价,可是此时他想起了与南宫无雪在江南水乡的偶然邂逅,心中涌上无法言语的微妙滋味,并没有杀了南宫无雪,手腕翻转,干脆利落地挑断了南宫无雪全部手脚经脉,废了他的武功后,飘然离去。

身体连绵不绝的猛烈刺痛使得南宫无雪额头堆满冷汗,可是他没有感到任何失落和痛苦,反而感到了突如其来的解脱,抬头对宋青河露出了灿烂微笑,蓦然回首中,欢笑宛如烟云,似水年华流走,不留影踪,月色亦如风,清风一样的明月,把云儿吹飞,把花影吹动,把箫声吹起,他脸上挂着微笑,拖着鲜血淋漓,丧失武功的沉重躯体缓缓消失在无尽夜色中。

黑虎后山的万丈峭壁顶峰,宋青河傲然凝视大好河山,虽然仅残存右臂,可是依然利用匪夷所思的计谋傲然击败了南宫无雪,终于即将担任武林新盟主,成为继赵烈之后的江湖霸主,右手猛然拔出幽冥剑,迸发出诡异绿色剑芒,直指苍天,不停在心中呼唤,“赵烈,我终于笑到了最后,你究竟在何处呢?此时的江湖已经是我的天下了!”

长江后浪推前浪,“天涯明月剑”孤独红乃是江湖后起之秀,深得宋青河赏识,他和狼牙刀夜怒火恭敬站在宋青河后面,这些日子两人为击败南宫无雪立下汗马功劳。孤独红忽然拔剑闪电般刺入了夜怒火的身体,宋青河震怒之下挥剑刺向了孤独红,不料身后已经“受伤”的夜怒火反手一刀劈入了宋青河的身体!

宋青河已经堪堪到达了武林巅峰,忽然重重摔了下来,他冷冷凝视夜怒火和孤独红,悲凉道:“此时江湖已经被我握在手中,你们乃是我的左膀右臂,江湖已经属于我们,可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孤独红年轻的面容布满了坚毅神色,傲然道:“既然你可以称霸江湖,我未尝不可?江湖总是年轻人的天下,这就是我联合夜怒火背叛你的原因!”

宋青河感到了岁月匆匆无情,忽然转头凝视夜怒火道:“你跟了我很多年,我曾经救过你,没想到你也充满了野心,反而恩将仇报,你以为只要杀了我,就可以成为武林至尊吗?江湖比你想象中还要残暴血腥!”

夜怒火眼中充满了内疚,忽然摇了摇头道:“我并不想成为武林至尊,经过这些年的磨难,我早已经没有了野心,曾经随我加入铁血联盟的众多好兄弟已经所剩无几,我渴望以前仗刀快意江湖的生涯,喜欢自由自在的生活,我只是想带领残存的好兄弟回到大漠,继续过那痛快淋漓的绿林生涯。”

宋青河感受了突如其来的悲凉,双手卷起了一阵旋风,夜怒火和孤独红手中的刀剑竟然被他傲然夺下,夜怒火和孤独红惊魂未定朝后退出,心中充满了恐惧,他们远远低估了宋青河的实力。

宋青河低头凝视身体中不断涌现的鲜血,忘却了江湖,神色异常宁静,眼前似乎闪现了赵烈的身影,心中充满了无边的思念,那是绝对没有结果的情思,甚至无法和别人诉说,没有赵烈的存在,即使达到江湖颠峰有什么意义呢?

他顿时感觉意兴阑珊,随手把夺在手中的刀剑扔下,抬头冷冷道:“世间没有人可以杀死我!”他忽然嫣然一笑,俊美面容展示无限纯美,如临水观花,风生水起,明月拓影,青莲福寒,似乎在池边漫步赏玩,悠然朝万丈峭壁飞去,心便如临万丈山崖,情愿做一次美丽的失足,情愿象一只断翅的飞鸟在飞行中坠落,就象一朵终于离枝的桃花,坠入千古也落不完的谷底,随风悠悠。

清澄的月光似乎有种巨大魔力,“珠泪纷纷湿绮罗,少年公子负恩多,莫把真心过与他。洞房深,空悄悄,虚抱身心生寂廖。待来时,须祈求,休恋狂花年少。淡匀妆,恐犯千金买笑,凝恨对残晖,忆君君不知。” 宋青河宛如女子飘荡在风中,他好想为赵烈唱戏,可惜却再也没有机会了,赵烈忽然就从江湖中消失了,滚滚云雾瞬间吞噬了他优美的身影。

夜怒火和孤独红顿时沉溺在绝美曲调中,眼中闪现了奇妙画卷:白的纱,青的纱,漫漫地飞扬,遮迷了世界,遮迷了眼睛,妖艳诡异,乐曲泛出的缱绻缠绵,一声一息都是那么撩人心魄,幽幽忽忽中,诉说着情事的纷扰,亭台画榭,曲廊通幽,池中水碧生凉,荷花凝朱含芳,江南水乡袅袅升起。

月色是苍白的,影在乌云上,让乌云变成了惨淡的银灰色,夜怒火和孤独红思量着聆听,唱腔透出悲伤而暗透凄幽的味儿,别有一番无人能及的清绮情味,没有半点瑕疵,婉转诱人的嗓音,配合空中洒落诡异妖艳的鲜血,低回处伤情感怀。

冷风吹过,两人忽然打个激灵,为之动容,浑身冷汗淋漓,迅速发动了大量帮众到山崖下搜寻宋青河的尸体,可是根本找不到任何痕迹,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宋青河似乎忽然从江湖中消逝了,生平始终笼罩着神秘诡异的色彩,生死未明,从何处来?到何处去?

……

时光依然毫不停留地溜走,没有丝毫刹那的停顿。

黑虎帮得力干将周长空也神秘地离开了黑虎帮,彻底脱离了瑰丽江湖,居然弃武从政,而且并非担任朝廷武官职位,而是摇身化为学识渊博的文人,身上再无半分江湖草莽气息,官至盛唐的一品文官,成为唐朝盛世的著名官员,权高位重,萌及数代。

南宫无雪的满头白发束了起来,简洁清爽,发如雪,脸色亦如雪,有种超乎尘俗的超然意态,不但离开了江湖,抛弃了侠骨柔肠,而且淡忘了曾经缤纷绚烂的往事,他出身世家,博学多才,温文尔雅,十多年来隐居在宁静的江南私塾教书。莘莘学子的朗朗读书声中,他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雪白整齐的牙齿闪闪生耀,静静坐在房子里看书,油墨味缓缓飘散,纸页沙沙地响,像一阕温雅悠淡的古乐,满头白发更见飘逸。

自从被宋青河废了全身武功,南宫无雪悄然远离了江湖,这些年没有再沾染江湖的恩怨,莲花仙子秦雪终于未能走进他的生活,以为他被宋青河所杀,本来想报仇血恨,准备孤身暗杀宋青河,不料宋青河也忽然神秘失踪,她只能黯然漂泊江湖,不知所踪。

这些年来,南宫无雪始终无法忘记展莹,无法忘记那刻骨铭心的感情,只能寄托在茫茫书海,终日饱读史书,静心尽力授书,成为了满腹经纶的儒雅才子,所教授的学生也都很有出息,颇受人尊敬,而且他的性格温和沉静,相貌潇洒英俊,飘逸白发更是增添了无尽风流,自然吸引了众多青春貌美的少女,甚至官宦人家冰清玉洁的小姐青睐,可是他的心依然只有展盈的影子,丝毫未有半分改变,多年来一直独身未娶,忍受着无尽的孤独寂寞。

或许命中注定无缘,一切都已经是上天注定,可他太痴傻,偏偏看不透,明知不会有结果,却仍苦苦等待,至死不逾,浮光掠影中,绚烂缤纷中,独自苦守冷清陪伴寂寞,永远凝视心中缈若岚雾的身影,芳华凋零,地老天荒,每到深夜时分,孤独清越的箫声骤然漫起,悠然的在天地间浮动起来,一切都结束时,发现日月轮回依旧,惟有心中悲苦越积越深!

雨丝迅疾垂落在宽阔嫩绿的芭蕉叶上,细雨过后,绿水涨满了院中的池塘,一双燕子在绦绦柳丝间绕舞,掩映在柳影里的小楼,高高卷起的帘子染上了一抹暗绿,南宫无雪临水而居,挽水而回忆往事,无尽的思念让眼前出现了幻觉。

展莹似乎盈盈步入,十五六岁的俏丽模样,一双盈盈秋水般的眼眸,身着洁白长裙,异常飘逸清秀可爱,秀丽如弯月的长睫毛下,美目灵光闪烁,柔和的眼窝把双眸衬托得明媚亮泽,秀挺笔直的鼻子下两片樱唇丰润鲜红,时盈笑意令她更显眉目如画,而带点孩童的娇稚。

岁月流逝,南宫无雪心中的悲思却日见浓厚,明白眼前幻觉如夜间开放的昙花,瞬便会消失在漆黑如墨的夜色中,清冷的雨淅淅沥沥下着,可是眼前的展莹依然笑意盈盈,“难道这不是幻觉吗?可这明明是幻觉,明明是展莹少女的模样,就如初次见到那样俏皮可爱,甚至连眼神也是丝毫未变,看来我真是老了,最近总是出现幻觉!”一缕一缕的思念缠绕他心上,满腔幽怨渐行渐远渐无穷。

少女忽然朝南宫无雪走了过来,柔声道:“老师,虽然我是女子,可否也教我读书?我好想读书识字。”玉藕般的小手,轻翕的鼻翼,起伏的酥胸,无一不贯注了水的神韵,分明就是少女时代的展莹,而且绝对不是幻象,因为他已经感受到了她的呼吸和心跳,甚至闻到了淡淡的幽香。

南宫无雪的心猛烈跳动,仔细凝视眼前青春美丽的少女,时光顿时产生了透明涟漪波动,恍惚间被拉回到了多年前的滔滔长江边,漫天晚霞中第一次见到了娇俏善良的展莹,也如眼前少女般清新,他拼命抑制住兴奋的心情,沉声道:“你究竟是谁?”

少女幽幽道:“我是想读书的女子,爹爹几年前过世了,这些年我和母亲相依为命,老师乃是远近闻名的儒雅才子,希望可以让我学点诗词书画,妈妈还在那边等着老师的回话呢。”

南宫无雪忽然双拳握紧,咬牙站了起来,浑身颤抖着朝雨中望去,清丝秋雨映黄昏,展莹纤纤素手撑着油纸伞,眉目含着无限哀怨忧愁,流逝的岁月伸手可及,熟悉微蹙的眉尖,好像收拢了无数的湖光滟潋,梳着低低的发髻,岁月并没有抹去她的风华。

十多年未见的展莹,云鬓高耸,兰佩低缀,酥胸颤动,腰肢款款,秋波流盼,樱口含贝,洁如幽兰吐芳,南宫无雪静静和她相互注视着,内心蕴含了一种异常深邃而难以名状的感触,斜风吹走了她手中的雨伞,她浑然不知,任凭冰冷雨水淋在身上,两人目光紧紧缠绵在一起了,泪水早已和雨水混合起来,再也无法分清!

月下幽梅,疏影横斜,南宫无雪忘记了冷雨,忘记了一切,傻傻立于浊世之外,雨水淋湿了一袭白衣,雪白头发粘满了雨水,紧紧贴在脸颊和肩头,所有的痛苦折磨都是值得的,所有的等待的期盼都是无怨无悔的,心中涌现绵绵无尽的思念情感,细雨清冷冷敲着窗外的芭蕉叶,淅淅沥沥,点滴凄清,湿了江南的夜,也湿了思念的心。

展莹在丈夫病故后,曾经在两三年前悄然回到江湖,期望可以找到南宫无雪,找回那段深藏在心中的感情,今生今世无法忘记那白如雪的长发,可是江湖早就传言南宫无雪已经被宋青河杀死,她悲痛欲绝,常常在深夜悲泣,他们注定只有在来生再续情缘,夜夜虔诚地跪地拜佛,祈祷他们来世可以相濡以沫!此时蓦然望到梦中儒雅修长的身影,鬓角柔顺的白色长发依然飘逸如故,顿时泪如雨下,娇弱的身躯在雨中猛烈颤抖,心中好害怕这又是幻觉,无尽的思念和痛苦已经伴随她走了太长,太长的岁月。

展莹忽然把手伸到口中,用力咬下,鲜血顿时顺着嘴唇流了出来,感受了猛烈的刺痛,这绝对不是在梦中,她哭泣着飘然飞起,不顾一切地冲破了雨帘,冲破了无尽的阻隔,猛然撞进了他的怀抱,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她细柔的发丝,一根一根地渗进他温暖的皮肤。

“那怕今生情已绝,我也要苦苦等到来世!”南宫无雪深情凝望的目光刺穿了三生三世的浓云,缩短了百世轮回、千年万年的苦恋,透过恍动的身影,四周晶莹的雨滴似乎凝固在风中,如同无数透明珍珠挂在夜空。

“你真的好傻,这么多年依然独自生活。”展莹的热泪沾湿了他憔悴的脸,她磨擦着他的脸,仿佛要以自己的眼泪来洗去他的孤独和憔悴,他们的泪水融合在一起,绽放出晶莹的泪花,如同纯洁的白莲,今生今世,世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把他们分开了!

迷蒙的烟雨伴随着雾气,他们紧紧拥抱的身影宛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画,没有绚烂的色彩,却永远不会褪色,人生易老情难老,生死的依恋,无悔的付出,尘埃是非,几番轮回,刺破了来世今生的宿命,南宫无雪和展莹紧紧拥抱,竟无语凝噎,相顾无言,惟有泪千痕。

岁月依然无声溜走,许多东西都不知不觉在变化。

荒凉炎热的沙漠中,桃花仙子李思思孤独地站在清澈的沙湖畔,蛾眉淡扫,孤傲冷清,岸边胡杨树黄红交杂,弯弯斜斜的影子清晰印在水面上,静静感受一种无声的祥和,柔软沙地上散乱地飘落着些金黄、密红的叶儿,踩在脚底让人酥软,湖边的风似乎开始变得有些轻柔旖旎,红红落日就在这刹那消逝。

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站在旁边,眼珠骨碌灵活转动,虽然未脱稚气,可是说话却是老气横秋,忽然拉着李思思的袖口道:“妈妈,为什么要带我来这荒凉的沙漠?”

李思思并没有说话,缓缓沿美丽湖畔漫步,冰冷眼神融化为滚滚春水,散发出迷幻般的惊人美丽,冷艳无双的脸庞瞬间涌上羞涩红晕,眼神中弥漫着无尽悲伤,伤感的泪水潸然而下,“赵烈,你还记得我吗?虽然只和你在沙湖见了一面,可是我却永远也忘不了在沙湖中发生的一切!”

眉清目秀的少年忽然伸手抹去李思思双眸中的泪水,他眼中弥漫着坚毅神色,异常成熟道:“妈妈,我不想看到泪水,从我就记忆开始,妈妈就时常流泪,以后我一定要让妈妈不再流泪!人生的道路不可能一帆风顺,崎岖不平的人生才使得生命更充实,更有意义。”李思思紧紧把儿子搂在怀中,眼中充满了欣慰神色,她从来不后悔当日在沙湖中发生的事情。

岁月在流逝,可是大海依然亘古不变,依然蔚蓝辽阔。

海边沙滩的沙细而白,迎着太阳,闪烁发光,像许多星星被击碎在沙子里,里面嵌着无数的贝壳,大部分的贝壳都被海浪揉搓得光滑,洗涤得洁净,浩瀚无垠的海面上,时而激起朵朵浪花,增添了几分妩媚、几分妖娆。

大海边靠着一艘精巧狭长的船,洁白的帆已经垂落,叶飞舒适地伏在甲板上,温暖的阳光晒着宽阔赤裸的背,曾经白皙的肤色已经变成了古铜色,海风温暖面潮湿,从船舷穿过,吹起了他漆黑的头发,不时有娇美笑声从船上传来,风清舞悠然走上了甲板,秀发松松地挽起。

风清舞衣缀珍珠,绢裙轻薄,娇躯散发着浓郁的芳香,不停娇笑道:“曾经年轻英俊的“剑帅”已经成为了威震天下的“剑神”,剑神一笑,武林欣慰,放眼茫茫江湖,恐怕只有那个俗不可耐的张旺财可以抵挡你手中的长剑!”

叶飞清澈的眼睛似乎在回忆什么,忽然微笑道:“我也没有把握对付张旺财的无形刀,我和他已经多年未交手了,每次见面都是痛快饮酒,不过世间有一个人是我永远无法逾越的高峰,那就是强悍天下的武林战神,我好想再见到大哥,也不知道大哥是否风采依然。”

船舱中忽然又走出了两个少女,轻盈地走过甲板,左边的少女体态轻盈,姿容美绝,着修长匀称的身段,左方的女郎则是穿着一件七彩灿烂的绚丽彩衣,其质料又细又轻,宛如拢着一身的彩红,极是耀眼非常,修美玉项,洁白肌肤,她们温柔为叶飞盛满了冰冻葡萄酒,咯咯娇笑道:“我们也很想知道战神赵烈的传奇故事,黑虎城那惊心动魄,震撼人心的故事是不是真的?萧碧痕真的死了吗?赵烈带领黑虎帮击败了突厥百万强悍大军,可是为什么没有和唐王李世民争夺天下呢?江湖传说赵烈翻越重重雪山,去到了另外神秘奇幻的西方世界,你们乃是生死与共的好兄弟,你曾经为赵烈打下了半壁江山,共同谱写过江湖中最绚烂的辉煌,应该知道赵烈到底去了什么地方?”

叶飞脸上的笑容消逝了,蓦然想起了赵烈,想起了娇媚动人的宛儿,心中泛起无尽伤感,虽然身边伴随着几名红颜知己,可是却终身未娶,独来独往,心中一直无法忘记宛儿,忧伤和孤独一直伴随着在生命中,他闭上眼睛,泪水忍不住滑落在酒杯中!

叶飞忽然把仰头把整瓶葡萄酒全部饮尽,清秀的脸庞涌上红色酒晕,沉声道:“大哥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会创造新的辉煌,永远都是我的大哥!以前我不喜欢喝酒,一直没有机会与大哥痛快喝酒,真是此生憾事,可是此时我好想和大哥饮酒,好想喝醉,真的好想喝醉!我时常梦见和大哥醉倒在海上,好怀念那段刻骨铭心的岁月!”他的话语异常低沉而伤感,强烈的悲伤弥漫在海上,引得旁边的几个少女忍不住顾影落泪。

……

岁月悠悠无痕,不知道过了多少年。

青翠的黑虎山连绵不绝,黝黑山崖曾经插着赵烈威震天下的两把长刀,这座山崖竟然被后人叫做“神刀崖”,百年后,“神刀崖”成为了武林圣地,无数江湖儿女经常到此山崖瞻仰这两把长刀,虽然两把长刀早已不在,可是山崖上依然清晰残留着两道刀痕和赵烈手书的诗词。

明媚阳光下,几个青春娇媚的江湖少女静静站在山崖下追忆“武林战神”的铁血传奇,她们心中充满了尊敬和钦佩,眼中充满了痴迷神醉神色,默默诵读流传江湖的那首诗词,似乎可以看到两把长刀的惊艳刀芒,仿佛又看到了传说中飘逸无痕的蓝色背影,看到了迎风飞扬的金色长发,芳心充满了无限向往!

南宫无雪和宋青河两败俱伤后,江湖再次陷入了混乱,张旺财乘机复出江湖,迅速回到黑虎帮收拾残局,凭借睿智头脑和勤奋努力,逐渐威震天下,成为天下豪杰人人敬仰的武林至尊,而且中年后艳遇不断,身边美女如云,福气无人能敌,名号也被江湖人尊称为“无敌无形无影无痕刀”。

虽然已经是深夜,张旺财依然静静站在黑虎山,眼垂下合得只留一线空隙,虽然早过了血气方刚的时代,可是此刻依然心神激荡澎湃,久久凝视变换无痕的云海,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那些事情似乎就发生在昨天,清晰无比,永远也忘不了大哥,永远也忘不了古往今来,独一无二的武林战神:身负双刀,一往直前,翱翔天地之间,金发飘舞兮,洒脱超然;胸怀傲气兮,独闯神州,威风凛凛兮,浑身是胆,傲然不屈兮,与天争锋!

一轮明月从云海上升起,清凉月色笼罩了绝美险峻山峰,张旺财从赵烈的身上学到了太多东西,没有赵烈,就没有他今日的成就,他默默凝视山崖上的诗词,追忆往事,顿时老泪横流,好想再看到赵大哥,可是他踏遍江湖也未再遇到,盈润的月辉笼罩了柔和夜幕,星光点缀着寂寥的苍穹,世间万籁寂静,许多年前,张旺财和赵烈也是同样站在这里,可是物是人非,当时明月在,此时泪满面。

赵烈深深写在坚硬山崖的字迹经历无数风霜雪雨,依然清晰,似乎永远也无法消逝,“飞云黯淡夕阳间,清风暮染山色翠,花渐老,昨夜还曾倚。烟水茫茫,欲将心碎换悲凉,怅望秋意浓。月随千里山不尽,水无涯,双脚踏翻尘世浪,冷对万重天,无处说相思,此恨几时休?一肩担尽古今愁,忍泪悲歌天涯路,何时缚苍龙?满城花醉两万客,倾城一笑百花羞,一刀霜寒十四州,碧云翻雪情漫天,千年清秋,长刀无痕破青山!”

《全书完》

长刀后记(1)

长刀终于全部结束了,正式修改版本也已经全部更新,无论如何,赵烈终于在中原完成了他的铁血传奇。此书描写一群江湖少年的热血故事,无数江湖豪杰与赵烈构成了一幅惊心动魄的壮丽江湖画卷!张枫,司马空,宋青河,卓不凡,南宫无雪,汪洋,欧阳坚,林天奇,吴冲寒,叶飞,谢长剑,慕容秋水,张旺财,古天恨……他们都是年轻人,他们都有着属于他们自己的辉煌,无论他们是仇敌侠客,还是朋友兄弟,正是这些年轻人成就了赵烈的辉煌传奇!不知道在各位读者心中,究竟谁才是第一男陪角呢?

赵烈选择了坚强,手中长刀刺破了无数人的生命,踏着无尽的鲜血,终于登上了武林巅峰,自古英雄都是寂寞的,赵烈为了江湖付出了太多,也失去了太多,当他登上江湖最高峰的时候,残留在心中并没有太多的兴奋,而是充满了无尽的伤悲,刻骨铭心的感情贯穿了他的茫茫江湖之路,当他再次在雪山遇到生命中最重要的女人时,曾经深情和感动还会回来吗?死去的心还会跳动吗?

精彩绝伦的评论!绝对值得阅读!

这是一位叫咖啡的读者写得书评,非常精彩,绝对值得大家阅读,能让你再次进入长刀的传奇,强烈推荐!

1.读序言:本文从宁静和惬意的北方赵烈这个年少有识富甲一方的员外家写起,看到主人公在漫天飞雪和屋内的温煦春光之间淡定自若与小丫鬟打情骂俏之初,很难想象会一夜之间遭遇如此不测,但也隐约能感受到一种莫名的危险(乱世之中的荒凉之地能有此豪宅,必定被江洋大盗盯上。当惨剧发生后,手五缚狗之力的主人公竟能如此机灵装死人来逃脱,真是非比寻常之人呀!这个有点象李连杰的电影《少年张三丰》中的臭道士!

2.(接1),本文从序章里便清晰的刻画出赵烈鲜明的个性,年少潇洒,成熟稳重,风流倜傥,体格健壮,狂放不羁,思维敏捷,做事果断,意志力强,文采出众,性情随和,想象力强,深沉世故,富有激情,这十三个个性特征在本文中都有相关的体现,我就不一一列举了。本书的第一篇风流词章就是“鸿雁在云漫天雪,醉卧独倚,桃花不知落何处?远岸收残雪,采罢山边月满楼,说尽平生得意。花不语,水空流,年年拼得为花狂。”稍微有点生硬,但是写的意境非常的好。看来赵烈有意安排一个漂亮丫鬟呀,色而不淫,男人应该这样!

3.赵烈一无所有后变成个乞丐,因为十几年前六大派和魔教一战,导致当时丐帮比较衰落,所以没有被收为弟子,呵呵,当然赵烈即使选择落草为寇也不会加入丐帮的,这是100%的。看着陌生又敬畏的江湖汉子,聆听他们的传奇这会给乱世中任何一个潦倒的人以动力和勇气,这给正在思索茫茫未来的赵烈很大的鼓舞,弃商从武。这次他最大的收获有两点:一是他能够作出果断的决定,闯江湖;二是他捡到几本内功心法。我现在想来那几本内功心法不会是少林的“易筋经”吧,呵呵!

4.此后他竟然如此惊人地勤奋,心机深沉,敌我分明,一米八几的大个,的确有用呀,不然黑虎山不会要个不到160的不会武功的人的,呵呵,看来男人个子高是一辈子的优势呀!赵烈将自己致之死地而后生,不冲在最前也不冲在最后,这样的心机对现在的刚毕业23岁的大学生来讲太难得了,现在的人咋就没有这么厉害呢?在这点上我也学到了很多,思索了很多,赵烈对我的思维和做事的影响也是很大的!做人要勤奋,也要会保护自己!

5.上条为4。

他走在一条和原先的自己不同的道路上,却能应对自如,随遇而安,并且能脱颖而出,具备了现代的营销人员应该具备的最好的素质。外表不羁洒脱狂放文才风流加上机智勇敢,有奇妙的领导艺术和能力,江湖应该能够让他大施拳脚。本文的每一章节都有相应的铺垫,赵烈带黑虎帮众去的怡红院,里面的小红就救他一命。而这也是赵烈的个人魅力和色而不淫的性情决定的,外表轻狂放荡,内心却胸怀大志,做人不拖泥带水,收放自如,的确让人钦佩。

6.当他将所有的内功心法练习的融会贯通之后竟将其利索的毁掉,免了后患,做事谨慎果断,或许他无法忘记那个让他加速改变命运的白衣少女。白衣少女是谁,好象后边表过,好象是萧碧痕,呵呵,跟的时间长,不是很清晰了。彻底改变他的命运的他生命中最重要的第一个女人出现后,明知身份各方面差很多,但他并不萎缩逃避,而是能直面相对,这种气度不是武功高就可以代替的。描写英雄救美这一幕,赵烈看到如此危险之时非常果断的趴在地上,敏锐的观察动静,并没有逃脱,此人处世冷静,大有山崩于前而色不改心不动的气概。

7.赵烈此人即使不能练成绝世武功也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苗子。赵烈和南宫雨相见的第一眼便一见钟情,这也是赵烈这一生之中唯一的一次,衰败背负血海深仇后能凭借能力再起东山,心中未免有些淡淡的得意,并且比以前的生活更加舒服,虽然极度危险,但豪放人生却极为快意,这让赵烈的愤恨哀愁的心进入新的一个意境,虽然经常去小红那里,但是以赵烈的为人不会沉迷于风花雪月之中沉溺一时的快感,他是一个有报复的人,因此他未见到让他真正动心的女人,因为他很有贵族气质的,看不上俗粉,天天练功火拼无暇想儿女私情;

8.而此时的他看到落落大方,带点幽怨,秀目明眸的南宫雨,一见钟情是再合适不过了。他们俩的眼神也自然能产生共鸣。而内向的南宫雨也正喜欢赵烈这样的性格,因为赵烈不喜欢循规蹈矩,也不装酷,也不伪善,为人真诚坦然,想做就做,这正是身在豪门身不由己的南宫雨期待的一切。

赵烈为了南宫雨挡那一刀连想都没有想,就因为看到南宫雨的眼神,那是一种从他心底发出的一种共鸣。呵呵,留存功力到最后一击,这是赵烈的计谋,也借此时机能对南宫雨三笑留情;一段因缘因此诞生。

9.赵烈招牌式的微笑,性情冲动,为了女人赵烈拼了多少次命:为南宫雨,为展莹,为韩夜冰,为萧碧痕,为杨影,冲动是魔鬼呀,但是不为女人冲动,还叫男人吗?尤其是自己的女人,以后奋战了五六年,都三十左右了,还没成家,为女人冲动也非常正常呀!因为这些女人赵烈日后才能不会绝望。英雄救美虽然并不是很成功,却因司马空这个小陷阱使南宫雨爱上了这个三流角色,悲剧就因此而产生。而也因此,为成就赵烈,南宫雨不得不死。看本书共鸣很多,每看到前面总能隐约的感觉和猜测到后面即将隐藏的东西,狂沙高啊!

10.南宫雨丝帕赠英雄,别人婚宴我结缘,以道谢之名暗约赵烈;让司马空吃足了醋。司马空的性格塑造也非常的鲜明,高傲洒脱,英俊风流,文采武功高于赵烈,但心数不正,或许太高傲了,原本不该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却发生了,不知道在200章以后他的命运如何了,以他的性格应该想和赵烈单独决斗的,但应该不会因此事而直接约的,他也不会象张枫那样去暗杀赵烈,张枫有些丧心病狂了,因为他是道士,功利心太强所以很容易为虚名而想不开,其实当时给南宫无雪到个歉就得了,真是的,迂腐。

11.我猜测应该是到后来200章以后丐帮召开武林大会,群雄都来了,当然少不了黑虎帮,司马世家,南尊摆下棋局,打算因此而化解江湖恩怨,而南尊我猜测应该是后来赵烈被卓不凡阴了之后的那个江南卖画的老头,赵烈和司马空在棋局的奇异空间意念中对战,司马空经此惊天泣鬼一战而走火入魔武功全失,最后疯掉了,自己把所有的干的坏事情都说了出来,最后因此司马世家也走如了真正的衰败,这是他的最好结局,因为杀了他也没有什么意义了,他禽兽不如,不配为人,而疯了没有理智了就不再是人了,当然也被剥夺了选举权。

以上已经发表,从12条开始还没有发表呢!

12.哈哈。再损点就是让司马空这小子被狗咬,得狂犬病,满身烂疮。

第二章邂逅佳人中南宫雨和赵烈的对话也非常的传神,精明的赵烈面对真诚的南宫雨是那么傻,那么直,这难道就是初恋?哈哈。赵烈因为南宫雨长的太漂亮了而救人,这句话谁都爱听,又无法再问下去,也是最好的回答。说实话,看到这里的时候的确因赵烈走这么好的狗屎运,是又想扁他又为他高兴。你的这本书的确能让人时而开心大笑,时而伤心欲绝。读到这里很多人肯定会扪心自问一句:“赵烈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13.下一章,《红颜祸水》让赵烈走入无休无止的死亡之旅,要是我早挂了。看来还是长的帅好呀!!总有女人帮他!这一章司马空疯了,本来因为赵烈和南宫雨的不搭配的恋情的出现已经使司马空成为了一个出色的配角和看客,但他被醋罐子浇昏了头,做出卑鄙杀害和陷害的事情来,并且如此的赶尽杀绝,将有点复苏又有可能走桃花运的赵烈彻底打如深渊之中。

14.从司马空离开杀害南宫雨的小楼的动作和矛盾的心情可以看出,这个人其实并不是一个很有心机的人;他成就不了江湖,因为身世、武功、容貌、文才和风流促使江湖成就了这位江湖四大公子,若无此事他完全可以成为林的一簇风景;惋惜之余,这位武林四大公子也只能成为江湖中一片陪衬赵烈这朵诡秘妖艳的红花的小绿叶。正所谓仁义者永立江湖,人品是社会中最重要,无论是否处于浪尖或是浪底,出色的人品和永远的勤奋,不断的反省和追逐理想的人才能在江湖和历史上被人永远追随、钦佩和学习;赵烈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意志坚强,所有的困难只为造就一代宗师。

15.埋伏的人散去,看到屈辱的南宫雨,这个心爱的女人惨死面前,赵烈哭了,这是他这一生之中唯一的一次流泪,所有的脆弱都被这一瞬间击碎。这是赵烈的初恋,在此时遭受如此打击和屈辱,背负着的血海深仇其实比双亲被害还要痛苦,逃亡的生活若不死,他会以铁血般的意志和超人的勤奋打拼出铁血江湖。作者对赵烈和心理状态描写的丝丝入扣,简直让读者无语问苍天,心空无物,只容的下悲伤。

16.赵烈夜潜碧云山庄,在南宫雨的小楼里呆了一天一宿,睹物思人,祭奠亡灵!这也是赵烈独自沉思,冷静下来的一个过程。南宫雨这位能令古今所有男人忘情的女子,抬手投足之间带有了大文豪莎士比亚笔下十六七世纪豆蔻少女的所有修养和优点,加上东方女性特有的青春和古典,会让赵烈一生一世铭刻于心!呵呵,真应该在以后赵烈功成名就追忆南宫雨的时候放一首蔡琴的〈被以往的时光〉,当然这是电影版了,哈哈!

17.对《红颜祸水》这一章写了很多,但还没有写够,这一章是赵烈江湖的一个结束也是一个暂新的起点。赵烈能够极度的控制自己的情绪,情绪能收放自如,没有迂腐到站在仁义无双的南宫世家那里澄清事实而是能掩藏起悲愤,从容的从南宫世家出入自如,此人定能成大事!南宫无雪一直对此事非常谨慎,带有怀疑态度,他和赵烈的恩怨情仇,包括以后的展莹,都发展的非常的细腻;他和赵烈的这些恩怨直到展莹后来复活才真正的了结;而此人尊为四大公子之首,确实有道理的。南宫无雪具备了现代社会一个大企业老总的能力和素质,但稍微有些阴柔,我觉得对此人的描写欠缺了阳刚之气和大气。从南宫无雪所作出的所有行为和自身素质来讲此人应该是眉分八采、目若朗星、肩宽背厚,气度恢弘,举手抬足之间流露出一种阳刚和沉稳的气质,让人感觉犹如春风拂面,对其仰止的暗赞和钦佩。但这一种性格特质会不会影响到日后和展莹母女相见时黑发变白的那一幕,因为我所形容的这样的人应该非常的拿的起放的下,就算把他阴了他也能辨明厉害关系的那种。但从本文整体来看,南宫无雪的所作所为的确适合于我描绘的人物。呵呵,如果狂沙真的把南宫无雪描绘成我所说的那样,那么本书应该成就了两个令人刮目的英雄了,收笔就极为困难了!那么南宫无雪的戏份也就相应的多了起来!若南宫无雪眉分八采的话,我觉得以后被皇上招安或许不错,毕竟是名门世家,说不定和皇族有渊源呢,哈哈!再说英雄会名门正派,外攘贼寇也是大势所趋,编进军队也没有什么难的,大不了以后杯酒释兵权,毕竟是古人呀,君臣之心还是很重的!就象郭靖大侠一样,也是一个好的归宿!一点粗略建议,博众一笑!哈哈!

18.赵烈逃出碧云山庄后玩命的奔跑,只为发泄内心的痛苦,这个和失恋的或是遭受沉重打击的现代人极为相似,不怪我的同事向我推荐这本书的时候就说,长刀无痕的描写十分的贴近常人,属于没有玄幻的正统武侠,看的人倍感过瘾呀!呵呵!从此一连几天,赵烈拼命喝酒,每天都喝到胃出血,这也是赵烈和酒结下不解之缘的开始,记得开始的时候赵烈赵员外可是喝的冰镇酸梅汤和小丫鬟甜蜜的呀!哈哈!这也是赵烈第一次喝酒喝吐了吧!同时黑虎帮也被灭了山头,南宫无雪秀外慧中(这是对女孩子的评价,但是对于这么一个漂亮秀气的男人的确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还是太秀气了点,的确应该再写的大气一些),觉出有疑点,但因无法抓到赵烈也只能下达了通缉令。经六大派的重量级人物一致推举,赵烈竟然进入了江湖中最卑鄙最恶毒最有号召力也最八卦的读物《江湖黑榜》。看来人的名,树的影,名气比什么都重要,一上黑榜就立刻招来很多的江湖5678流角色(相当于小地痞小流氓)前来为赵烈当人肉靶子,没有他们,可以说赵烈也不能有那么多的实战经验呀!看来某某电影的某某人说的真的很对:即使是一块卫生纸也有它的作用。哈哈!

19.在不断的逃亡过程中赵烈具备了一种超强的警觉性,能够感受到只有内功深厚的高手才能感受到的杀气,这也是赵烈异于常人之处。这是第五章《连战连败》中,张枫和林天齐出现之时产生的,这次面对的是真正的高手!也是书中最卑鄙最下流最恶心最虚伪最没有良心的英雄剑张枫出场了,本来其实并没有对他产生什么不好的印象,认为道士当然行侠仗义,但是后来展莹和风清舞的事情才让张枫变成了真正的烂人,尤其是风清舞的事情#蝴就是为了名节和权利损坏了大脑,有点象李连杰《少年张三丰》中的天宝钱小豪,开始都是那么纯洁,但是遇到利欲熏心的时候,把权利和事业看的比任何事情都重要,不惜牺牲自己心爱的女人—风清舞!因为后来对司马空的笔墨的减少所以大家对张枫的气愤甚至比司马空更加强烈,毕竟司马空是江湖中风流的俗人,做出什么都可以原谅,可是一个仙风道骨的华山未来掌门却这样卑鄙,让人痛惜时实觉不耻!林天齐年少轻狂,却是真正的侠客,以后因为败在赵烈手下几次后成熟的很快,被赵烈的个人魅力影响也开始对恶徒的身份产生了怀疑态度,林天齐在这里是很可爱的角色,让很多人都很喜欢#蝴也是平和华山派和黑虎帮的恩怨的一个很重要的人物,前途无量!

20.逃离了张枫的追杀,从此林天齐、张枫也因赵烈的逃脱而觉被羞辱,从此华山二道走上了以杀赵烈为快的路途,赵烈也因此战能二高手剑下逃生而在江湖中变的有些神秘了!赵烈能够在一夜之间靠开始入江湖时的内功心法将伤调养好,让大家对这本心法产生很大的兴趣,到底是什么呢?不会是我开始想到的《易筋经吧》呵呵,或是《九阳神功》??弄不好可能是魔教的内功!这也应该是关联和萧碧痕的因缘中的一个小线索!

21.哈哈,被追杀的有些皮了的赵烈遇到了神刀四杰,可以说是江湖中不可小觑的实力派名人;赵烈我打,慕容无双我帮,哈哈,非常戏剧性的场面,让人惊叹赵烈的运气怎么这么好!真有点走狗屎运的感觉呀!这里对神刀四杰的描写非常类似于日后出现的黑峰三十二骑,真可谓威风凛凛,豪气无边啊#蝴们若不是碰巧看到赵烈,那么绝对不会去追杀的,这就是人品和具有贵族气质的侠客!《长刀》的读者应该对神刀四杰非常钦佩的,可以亮出大拇指叫好!以后赵烈有心收复黑峰三十二骑,也应该是收到了神刀四兄弟的影响吧!

22.大个美女出现,是赵烈遇到的标志性的女人中继喝酸梅汤调情的小丫鬟、得到内功心法时看到的大战几个傻老爷们的白衣少女、怡红院的歌妓小红、初恋情人南宫雨之后的第一个国色天香,大有来头的美女中的可爱致极的超级美女。哎,都说英雄配美女,美女的确很多,但伤心却随之更多,与这个大个美女的情缘日后竟然让赵烈日后建立山水联盟遭受了灭顶之灾!红颜祸水呀!和赵烈的这几个黄花大闺女都挺惨的,哎,谁让你是黑社会呢??本书对慕容无双的描写随寥寥数笔,但只要提到高佻的身材着鹅黄色的长裙,路人皆知。绿色代表活力,红色代表激情,兰色代表幽雅,灰色代表深沉,紫色代表细腻,黄色代表什么?尤其是有些亮银的鹅黄色?正所谓评判女人有如下:莫过于如牡丹般国色天香(南宫雨),如玫瑰般散发美丽(萧碧痕),如兰花般志趣高雅(韩夜冰)

,如水仙花般洁净(宛儿),如月季般平淡美丽(小翠),如梨花般清新(杨影),如山花般眩目(小红),还有犹如樱桃般的小丫鬟们,那么慕容无双是什么?她如一朵欲要盛开的郁金香!!正所谓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的人憔悴;当慕容无双遁隐佛门之后,让人黯然神伤,若不是赵烈经历坎坷,背负血海深仇和不白之冤枉,那么看到慕容无双独守枯灯之时,绝对会感心理憔悴不想再理世事!

23.“如何才能保住性命?如何才能费了司马空这个人渣,如何在武林中建立自己的事业?如何结束逃亡的命运”赵烈在极度危险的逃亡中还能不断的思考这些事情,谨小慎微又能潇洒从容,置死地而后生,的确是人才呀!赵烈后来武功能够突飞猛进的那么快,主要来源于自身超强的悟性和天马行空的想象力,还有不断的追杀人群前来为赵烈悟出的功夫试招,哈哈!无论天地风云如何变化,依然能够灵台空明,心无外骛,赵烈这样心机深沉的人能够在一瞬间入定,难能可贵,百年不遇;这个问题我思考过,一个人心理的事情多了,城府深了,就不容易静心,而不静心成不了大事;在工作和生活中我观察了很多人,凡是能够在繁忙的事务中还能保持心静的人,即使在千钧一发之际还能保持冷静的人,若处世果断加上点精明勤奋和好学,那么此人保证会很快发展起来的,即使他开始一无所有#葫以看狂沙的《长刀》,品位赵烈其人,细细品位细细思索,真的是一本叫人向上的著作;对现在面临大学毕业或者是刚步入社会的年轻人来讲,确实是一部做人做事的活教材!至少本书让我改变了很多对事情的看法,人们常说少不看《水浒》,老不看《西游》,武侠著作很多描写血腥和乱世丑恶,当然也有豪侠济事、缠绵爱情和纯洁的友谊。《长刀》注重对人性的刻画,是一部对人的思维和品行有很好的引导作用的好书;网络上有很多好书,有一些写的非常的好,文笔和结构以及情景设置,人物铺垫都写的丝丝入扣;但是不够理性,有的虎头蛇尾,有的有些偏激,弄不好会使很多性情偏激的发烧读者效仿,甚至犯罪,引起误导。但《长刀》却没有这样,以近乎常人的角度将文章写的十分传神,引人入胜,直到快200章了还毫无衰败的迹象,希望狂沙兄继续继续再继续,争取别停,哈哈!当然本书也有很多不足之处,尤其是有些章节还没有写完似的,大家正过瘾呢,下一章突然变了调子,很不适应!

24.茫茫江湖强者为王,《刀锋初现》中,突破自身能力极限的赵烈悟出狂风刀法,并发现了被人弃置一旁的旷古奇兵,如虎添翼,又创出了很有奥林匹克精神抛刀入鞘,真他奶奶的帅成大脑袋了!!哈哈!这种日后江湖武林中最流行的收刀方式日后在某章节中一个小孩子再效仿,赵烈想显示一下,却被少年给耍了,搞笑手段真是非常残忍呀!哈哈!轻描淡写之间将浪费笔墨的路人茶客写成了茶客甲乙丙丁,的确是有点剧本的特色!给人以无限的想象!此时林天齐这个超级小配角校骇哥又来为赵烈新的刀法面市剪彩了,哈哈,继续往下看林天齐又伤在了胸前的老地方,不知道是不是狂沙故意这么写的!非常想笑!

25.换了新装配上宝刀骏马,赵烈已经荣登江湖恶徒榜253位!这是黑榜在《长刀》出现后的第二次更新,从此几乎每一章都期待黑榜的消息,就象看一个在拼命勤奋学习的学生一样,有种期待。当赵烈每次死里逃生杀死更厉害的角色时,当时心中最关心的就是黑榜:现在是多少名了?呵呵!真有点我刚进起点的时候一样,拼命的想要加积分,一天发了上百条书评,就一句话:我来加分了或者是狗年吉祥什么的!哈哈!现在我也是养宠物的人了!

26.赵烈来到杭州,喝着上好的女儿红,打算去看看慕容无双的比武招亲,《再遇佳人》。在西子湖畔,衙役捕快多如牛毛的地方,赵烈还有闲庭信志欣赏湖水风光;太露脸了!要是说开始从碧云山庄逃出来,不想活了,极度悲伤的时候在酒馆里大胆放肆的大醉,无人想到逃过一劫也就算了,但是这时候还这样不要命,真的有点说不过去了。我靠,他还能在此时吟诗作对?他不是超人就是疯子!但是转念一想,倒是很佩服赵烈的,狂沙这么写,我觉得也很有道理!你看凌波玉女化装成村姑隐居山林后还不是被幽阳天那小子给逮住了。哎,若是隐姓埋名何时能报仇?若是隐居深山闭门练武,凭赵烈的背景连武林秘籍什么的都没有,造什么功夫?弄不好整日伤心欲绝,深山练功还可能走火入魔呢!早死晚死都是个死,还不如舒舒服服的活着。管他什么司马世家,华山张枫鸟人,还有江湖正派,兵来将挡、水来土屯。直面江湖,拼命练功,能打就打,打不了就逃,运气要是不好,那书就不能写下去了!呵呵!其实赵烈这一点和金庸老前辈笔下的杨过很有点相似,但是杨过太惨了,赵烈很y,可以说从一入江湖开始到现在都是一路头歪歪,运气很好,但就是敢整!

27.说到赵烈的运气,我想谈点看法,有很多书,都会提到一刀扎来突然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没扎着!或是极度危险的时候总能出现贼奇迹的事情!并且很多!而《长刀》的赵烈的运气很多是自己给自己的!比如一开始喝酸梅汤和小丫鬟正开心的时候,江洋大盗来了,一般人都蒙了!但他敏锐感觉到不对劲,清推开窗子,看到惨幕后立刻想到佯死的对策,当时小丫鬟根本没有时间效仿!因为她晚了半拍!正痴着呢!后来从南宫世家逃走之际,一般人都会偷摸的溜出去,可这小子撒腿就跑,家将在当时山庄惨案之时肯定认定来刺客,而不认定是逃出去!这就给赵烈争取了时间!而赵烈怎么想的?直觉!这就是我的想法,这点可以让大家联想到韦小宝!呵呵!

28.赵烈再有魅力也不能使慕容无双轻易爱上他,这是板上钉钉的,加上错救恶徒的懊悔心理,慕容无双是和赵烈对上了!象这么高傲美丽、知书达礼又性情率真的姑娘只有在和一个人长期的接触中看到对方的真心和品质才能被对方所感染!郁金香的香气幽郁,美丽让人叹止,无论达官显贵也好,武林公子也好,外星人也好,总之这么高贵的花是不会轻易为谁绽放的!哈哈,从错救赵烈到被打下水然后比武招亲,再到打下水,然后再下水!然后再追杀,等等这些,加上赵烈的个人魅力以及被六大派媒体吵作起来的社会上的知名度(当然也有狗仔队的执著),赵烈是迷一样的人物,象无双姑娘这样率真又贪玩的人,肯定会被吸引的!

29.呵呵,再遇佳人这一章很长,但很有趣味!本章出现了无双姑娘的精致短剑“秋叶”和卓不凡,秋叶宛如信物般,卓不凡却似一缕清风慢慢吹入读者心中,不用问此人身份,凭直觉一定能和赵烈成为朋友!这是赵卓二人第一次见面,也是第一次喝酒。当然并未尽兴,明月挂天际,醉酒游西湖,当第二次在湖上看到慕容无双时赵烈在船上的行为的确让所有读者大跌眼镜!看到无双,什么也没有说,直接跳河里去,哈哈,这段对赵烈的果断和不羁的性格的刻画可以说是太传神了!刚刚地!无双和赵烈的确是对上了,慢热型的选手一般都比较适合长跑!!

30.《长江后浪》一章简直把江湖人士对赵烈的追杀推到了一个小高潮了!“如果你们谁能把杀害南宫姐姐的恶徒赵烈杀死,或许我会考虑一下的。”哈哈,就凭慕容家为小女无双比武招亲时,无双说的这一句话,江湖中有多少人愿意拼命呀!那是六大派给多少钱也买不来的呀!经典!!更经典的当数这一句:“赵烈这个淫贼据说胆子很大,说不定今天就在这里,希望你们看看周围有没有带着草帽,身材高大体格强悍的男子,如果有的话很可能是赵烈!”哈哈哈!这招够损的!赵烈,是被逼才出来了!呵呵!赵烈上了比武擂台后说的那几句话和淡定自若的举止神态简直让人再次亮出大拇哥呀!真是上多少学都学不到的心理素质和修养啊!这种忘记生死,从容凛然的豪情,真犹如令狐冲一般!这才配称的上真正的侠客!!

31.赏金、美女、秘籍,只要杀了赵烈什么都有了,江湖中的小角色都是这么想!与张枫直面一战让赵烈的知名度又要提升了!赵烈对敌人心理的把握非常的恰当,知道张枫不会那么早杀了他,所以暗藏了杀手一招,心机无人能比呀!而他也在赌,若是张枫背弃十招之诺,不但可以让张枫没面子,还可以让卓不凡拦下来!喝次酒成哥们,这样的事情,我出现过!当时不赌,不硬挺,真没有办法呀!哈哈,最后还能抛刀入鞘,太帅了,看到这时真的想说狂哥你真有才!哈哈!写的好!而通过这次司马空更坚定了赵烈不知道他的丑事,所以这章写的的确是丝丝入扣,一环接一环呀!而从此章起,本书的各位主要人物也出现了一半了,其他人物的描写也相继展开,扩大了场面,但都是以赵烈为主线的!

32.《血战扬威》这一章是从开始到现在最惨烈也是打斗最精彩的一章。赵烈这次学乖了,不再招摇过事,纵情喝酒,而是饥餐露宿小行渴饮,偷偷的在深山里勤奋练功,可能也象上次在身上中逃亡一样,嘴里都淡出鸟来了!哈哈!引用一下!人说学艺不如偷艺,赵烈自从参加了慕容家的那场擂台友谊赛之后,能够在深山中慢慢消化为己用,真的是很有头脑!或许赵烈很享受这种生活,这种能够随遇而安的性格,的确是让人佩服!想不通的,解决不了的也不太执著,闹心的先放到一边,也不放纵自己,把所有的不开心都藏到心理自己品味,心事只有藏的住,才能更好的接受外界新事物,并且他做人很有理想和抱负,每一部都很谨慎的去做,很有计划!默默的去实现理想,他的人生考评应该是:满分,满分!

33.本章是赵烈和南宫世家的高手之间的对抗并且是屠杀似展开,赵烈很会拼命,擒贼先擒王,斗智斗勇,杀了他们的头目青衣人!这一段真好象史泰龙在第一滴血里的激战,写的非常生动,就好象画面一样!又让我联想到后来章节中,赵烈肩部被宝剑刺穿,击剑柄透肩射出击杀黑榜高手高手高高手的陈浪!看来脑袋冲动玩瞎打神功是没有用的,拼命也是有学问的呀!!拼好了叫智取,拼不好就得over!哈哈!!这一次的惨烈其实比被卓不凡在万象神殿阴了时候的场面还要血腥,简直就不是人!#蝴的体能和意志第一次发挥到了极至。暴雨和奔流的河水把赵烈带到了桃源之地,桃花运又来啦!

34.〈世外桃源〉这一章,赵烈遇到了小翠,嘿嘿,真享福呀!不过赵烈这个人真的是想到就能做到,并且想到就去做到,连对女人也是一样;这种个性太风流洒脱了,或许小翠不死他会把他带走当夫人的,我敢肯定#蝴虽然有很多女人,但是他很负责任,可不象段正淳那样不敢面对现实!赵烈因这位善良的姑娘而创出一刀“漫天桃花”,因为展莹而劈出“哮月天狼”,不同的心境、不同的环境创出不同的招试,但这两招一个精妙一个狂野,单路子差不多,都是对付群殴用的。这一章彻底断了赵烈想要隐居的后路,从此真正开始面对残酷的江湖!狂沙这一章,开始轻柔美丽,后段残忍血腥,反差极大,让人心随文动,黑榜排名上升了差不多百位,让读者不愿安分的心再次期待赵烈疯狂的江湖历程!

(12-34写于06-02-24)

35.长发、长刀、斜阳、西风、古道!细腻时澎湃不绝,简洁时寥寥数笔却如摊画卷!此时赵烈的功力已经今非昔比,为小翠惨死怒闯霹雳分堂,狂风刀法因愤怒的情绪而达到了新的颠峰!此次踢馆轻描淡写之间无不流露出赵烈的英雄本色,此时的长发少年已经真正开始成为了在武林中任何一个人心中都有了份量的角色!这是他踏入江湖这个是非之地后第一次为女人而战,也是第一次和武林帮派之间的正面冲突,力劈霹雳刀周雄!从本章开始,读者能感受到狂沙使用了类似于画面切换般的写法!让人看后有一种置身于潮水般的感觉,浪潮起伏,一浪胜似一浪,无穷无尽、延绵不绝!!本章也是与无双第五次相遇,第三次跳水!呵呵,赵烈对于无双来讲虽然印象很差,但至少混个脸熟!而此时危险再生,“无边”和赵烈刀意相融!以历史上最少的笔墨最快的速度,over了展营派来的英雄会的敌众!黑榜排名荣登第一百六十二位!

36.从南宫雨一事到现在一年了,从赵烈醉酒后与大地谈话(就是趴地上吐)到现在于卓不凡豪饮成坛的美酒,无论武功、气度、心机、酒量和江湖地位和先前相比都有了天壤之别!本章巧救展莹一幕让人捧腹大笑,象极了周星驰的《唐伯虎点秋香》中小淫童周伯通忽悠江南四大淫贼救下秋香姐姐的场景;这也是赵烈背负不白之冤和血海深仇之后第一次做“好事”,这也是能够消除与南宫无雪乃至南宫世家之间的仇怨的一个小铺垫!赵烈斩杀四淫贼后抛刀入鞘,刀上的鲜血擦都不擦,这点写的欠缺了点细腻!应该甩甩刀,或者是血液被吸进刀身之中什么的或许更好点!

37.为替自己心上人杀了赵烈这个仇人,展小姐不惜冒生命危险〈与狼同行〉;从这点看,展莹极度缺乏自我保护意识;从穿着和装扮举止上看,素黄浅白花便服透漏出是一个家世不错的很有修养的良家女孩,而乌黑秀发如做了离子烫一般柔顺的披在肩头,加上鲜明的唇线和亮晶晶的眼睛可以看出来这个女孩子非常有主见,外柔内刚,是那种忠贞不二、极为重情又能温柔的一塌糊涂的那种!可以说这么多的女人中我其实最喜欢这种的#糊在古代应该算不上“美女”,因为古人对这中容貌并不欣赏,而在现代却是绝代佳人!起码为她花个百十来万绝不会心疼就是了!

38.对赵烈与美女独处的描写让人感觉非常清新,赵烈表面上放荡不羁,眼神狂野,但是并不是伪君子,而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他只对两情相愿,属于自己的东西才能够动心,若说他坐怀不乱也不贴切,应该说他根本就不给美女坐怀的机会!这一年惊险刺激的逃亡生涯非但没有让其消沉颓废,而是逐渐的灵台空明,洞穿世事!这就是人与人的不同,这就是遇强则刚,勤奋不辍,心胸坦荡之人能够成就事业和理想的原因!赵烈和展莹真是端的极为相配,我觉得在赵烈和他的这些女人当中,最适合赵烈的莫过于展莹了!与喝酸梅汤时的赵烈调情的小丫鬟以及桃花源地淳朴丰满的小翠都已经死了,以后也不再提起;小红不是江湖中人,并且有宛儿在身边,小红也插不进去,并且也三十左右了,又不会功夫#葫以她不行!赵烈能带韩夜冰完成女孩子的理想,畅游雪域高原,两人心心相吸,心有灵犀,但选择的生活和理想不同,这样很难有共同语言,难以沟通,只能作为一种心中的美好,互相存留,回味余香!而杨大小姐杨影名门虎将之女,无论社会地位和家事都注定和赵烈不能有结局,要不然官匪一家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呀!并且说实话,她也是因赵烈的个人魅力所折服,其实并没有什么太多的朝夕相处,可能这也是能爱的那么深的原因!距离产生美么!无双姑娘和赵烈所有的阴差阳错,还是归结于无双的性格原因;什么样的性格会作出什么样的事情,如此高傲和刚强的人,是宁可打掉牙也往肚里咽的,固执和执著,不肯为任何人而认错。且因为那次美女脱衣秀后,自尊心严重受挫;加上万象神殿卓不凡一案,使其心力憔悴,痛不欲生,心理遭受了太大的打击,可以说一下子就可能改变了对世界的看法,蹦的高摔的掺,心如死灰了!但她爱赵烈的心却是最烈,最深,最纯,最美!如一朵橘黄色的郁金香,在冰冷的风雨中,为一个人痛苦的盛开,痛苦的承受!哎,写到这里,我心理很难过!!作为一个男人,一生中有这样几个女人真的足够了,了无遗憾!对于清新可爱的宛儿,象极了追星族,爱憎分明,她绝对不会排斥赵烈娶五七八个老婆的,因为她只在乎赵烈是否喜欢她就可以了!是一个非常专注、可爱并且聪明有韧性小女人!在万象神殿一战中宛儿追寻赵烈一幕,简直要了我男儿几滴泪呀!!对这个小姑娘的评价到底有多高?反正很高就是了!无论赵烈做什么,她不管,她只在乎人,即使打她骂她都不能让她不爱你,真是中国传统任劳任怨的家庭妇女的优秀典范呀!!这么多女人,还不够,还有姐弟恋!弟弟就是长发长刀的赵烈,姐姐就是外表冷如寒冰,内心胜似烈火的萧碧痕!很多读者反映过,为什么赵萧二人接触时间不太多,而江湖中的大姐大怎么喜欢上了一个江湖三流武功的赵烈呢?觉得此种情节描写的太过夸张,不太现实!对此,我想问一句,这些读者是否曾经遭遇过姐弟恋?答案应该是没有!肯定的!因为没有这些感受所以认为这么快的发展才不可能!萧碧痕应该比赵烈大10岁有余,三十几岁的女人,容貌如20挂零的人,又成熟有青春,加上她的阅历和成熟的想法和带有母性的亲切,会非常的吸引比她小的男人的!再加上她的为人和传说不太一样,很容易让赵烈产生共鸣。赵烈的心志和心机已远非同龄人可比,加上太多的沧桑,所以和萧碧痕之间有很多相同的心理历程,非常容易产生相互的吸引和共鸣!并且这样的一个女人会在赵烈心中有很高的地位,不是一般的心上人那么简单了!坚强的赵烈其实正是需要萧姐在潜移默化中所给予的庇护和温暖,只有在她那里才能略微释放一下内心的脆弱和伤痛,赵烈是人不是神,萧姐那里是他可以倾诉的温情港湾!萧赵二人之间的经历也是不少的,不断的巧遇,让开始好奇的心,越来越近,他们之间并不需要更多的朝夕相处,在彼此的内心中,那种淡淡的幻想和脆弱的需要使他们只要能感受到对方就已经足够了,只要知道天地间有这么一个人,那么任何时间空间为零!

39.38条是我的一点小想法,欢迎大家一起探讨!

赵烈与佳人供处几天,再次遇到林天齐,而此次也是赵林二人关系变化的转折点!这次的比试是武林人士之间真正的武学切磋!也是〈长刀〉一书迄今为止第一次心平气和的点到即止,本书从开始到现在简直一气呵成,写到这里时,已经把〈长刀〉写到了一个新的境界,而到这里赵烈才算是真正的有了真功夫!

40.洛阳的金龙帮帮主金刀无敌黄恨水就在〈风起云涌〉这一章中美丽的扬州城中出现了,这个垃圾也想勾搭无双姑娘,这小子真有点象金庸笔下的平西王世子吴剑雄,要是被无双阉了是最好的!哈哈!!我对他没有任何的好印象!垃圾!

41.这一章是改变展莹对赵烈态度的开始,情节安排的极为巧妙。两伙人相遇,因无双和赵烈之间的误会而产生极大的敌意,赵烈始知不敌故让展莹先逃,展却反手欲杀之;赵随不敌众人,却冒生命危险反救被无双误会为赵烈同伙的展姑娘,顺便“拿”走了前几章亮相的无双爱剑“秋叶”,日后却成为了无双和赵烈二人的信物了!此段笔墨随少,赵烈又负重伤,但却是读者最期待的小插曲;就因为此次小战才让两位对赵烈误会的美女同时改变了心中错误的坚持!哎,这一刀挨的值得!哈哈!

42.垃圾走到无双身边竟然说:“无论谁挨了金龙拳都活不过明天清晨!”,是老爷们的就往这厮嘴里塞个拳头!黄恨水这垃圾不要脸的劲儿还真难学呀!哈哈!

43.被仇人所冒死相救,且身负重伤, 一颗芳心千转百回(用词太好了!),此时此刻展姑娘矛盾的心情谁能理解呢?狂沙对人物心理的刻画简直是入木三分啊!经过调养后的赵烈的功力再次进入了全新的境界:物我两忘!而此时南宫无雪再次入镜,他事业的如火如荼和赵展二人的相依为命使本文给读者一种心理双重的忧虑,随着情节的发展,赵展二人接触的增多,又增加了读者心中的矛盾,担心无雪的孤独和钦佩无雪的为人,希望展莹快回到无雪身边的同时;又想期待赵展二人能够有更多的发展,这中双重的矛盾心理直到后几章展姑娘被张枫刺于剑下时才转移到张枫这个畜生身上,并且完全变成了极度的仇恨和鄙视!!哎,话说回来,狂沙的确把张枫写的很掺,其实人都是好人,只是他不该招惹赵烈!赵烈不是谁都能惹的了的呀!这就是命!

44.无双“丢”了爱剑“秋叶”后第一次拜访神刀门总部万象山庄,无卓二人一路成行追赶赵烈!这又是日后卓赵反目的一个重要铺垫!而就在展姑娘放弃了杀赵烈的念头准备离开的时候,日后又一个使赵烈能绝处逢生的重要铺垫出现了!赵展二人误中清风寨毒茶,再次落入江湖绞杀之中!作者此笔又是一石二鸟,情节环环相扣,每一章都密不可分!若是从半路浏览必定云里雾里啦!哈哈!而就在此时出现了经典的情节,开始是赵烈因展莹而受伤,展照顾赵烈;现在反了过来,展因赵烈受伤,赵烈开始照顾展莹!你说这两个人就这么折腾,就是心如铁石也会因彼此而软化呀!身受二拳一刀三剑的赵烈负挨了一刀的展莹闯进了黑暗而且危险重重的迷幻原始森林!

45.在〈林中漫步〉这一章,狂沙利用了读者情感世界的双面性,揭示了三个互有关系的情感空间:卓不凡和无双,无雪和展姑娘和赵展二人,这三男两女之间的情感归宿问题让所有读者都心随文动!一面挂念无雪和展莹能够重逢,一面期待赵展二人能有新的发展,一面又觉得卓无二人俊男靓女非常合适!是为无雪担忧还是同情赵烈?呵呵!赵烈变的越强,危险越多,经历越坎坷,读者的看劲儿就更足,读者都会处处向着赵烈啦!哈哈!赵烈入江湖前的经商经历的铺垫如今用在了受伤的展莹身上,对这片迷幻树林的描写,把读者的思绪带出了纷争的江湖!!原始世界和人性的双重展示是本章的一个亮点!此章中还有一个大家可能都忽视了的微小的铺垫就是赵烈伤痕累累的后背,刚开始看的时候我就感觉这个会在以后有文章的,呵呵,后来果真如此(后来因中毒和伤痕太多造成背后形成一个虎头形象)。这一章的描写很有点国外古老神话片的那种感觉,赵烈就是那个出身卑微的斗士,而展莹却象个公主!!本章对展莹的描写真的是那么美丽那么善良那么温柔,天呐,为什么要让张枫那鸟人烂人祟人破坏了这份美好呀!

46.哥们们,我现在边重读〈长刀〉边写书评,边看边想边写,真有种热血沸腾的感受!哎,我对狂沙兄的景仰真犹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又犹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哈哈!

47.看着赵烈抱着美人飞奔于森林树木之颠,放情踏风而去,当落于奇异美丽的湖畔之时,被葱翠湿润纯净的绿色和蔚蓝包围其中真想放声长啸一生,真想随着书中的人物一起把所有的不开心和失意都喊出去!〈长刀〉竟能如此让人震撼!继续吧,随便你们干什么,展姑娘不是没结婚么,那么怎么做都不是错!

48.〈长刀〉在〈恶狼传说〉中首次出现了一颗蛇的黄色内丹(珠子),后来为救韩夜冰勇闯天机谷跳入悬崖斩杀深潭怪兽得到一颗绿色的内丹(珠子),但后来都没有表明他们有什么作用!不知道狂沙再200章后对他们如何处理呢??

49.直到本章“狂风刀法”已经创出6招:前三招并没有名字,第四招无边落木,第五招漫天桃花,第六招哮月天狼;结束了奇幻森林之旅后,欧阳坚的名字出现在书中,一个操纵着巨大势力的黑社会大哥,他的出现使情节的发展从江湖中人单一的追杀赵烈,演变成了江湖个帮派之间的地盘之争;而此时的赵烈也开始了为自己日后的霸业埋下棋子的时候了!但后来章节中直到一百多章的写法还是环扣紧凑的,可是到了150章以后就情节发展大开大合了;提出了很多关于理想方面的问题,而最后的结局是从理想出发还是宿命论调呢?这要看狂沙的个人性格了!!

50.前往东海求方之路凶险异常,重伤怒姣帮智勇双全的猛将江华后再次打破黑榜记录,荣登江湖恶人榜第一百二十八位!恭喜贺喜呀!茫茫大海飞鱼帮,宛儿就是那一书仙方;看到狂沙对小岛的描写,我猜测既然有溪流,绝对不是太小,从历史和地理位置上看,小岛不会是台湾吧!哈哈!没想到宛儿是台湾人?哈哈!胡诌的!49条书评所说的赵烈第一颗棋子就是叶飞!从此赵烈的情感纠葛就又多了一个人,而此人就是赵烈一手扶持起来的飞鱼帮新帮主也是以后为黑虎帮立下赫赫战功的江湖人称“剑帅”的少年侠客叶飞。后面的章节中建立山水联盟后,对叶飞的笔墨渐多,这位日后江湖超级帮派黑虎帮的副总在赵烈的铁血传奇中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没有他,就不会有黑虎帮的强大!日后遇到张旺财,黑虎帮未来副总的时候,情节极为搞笑!哈哈!

51.展莹为张枫所伤,卷入大海,〈心如刀割〉的赵烈因展莹而创出了两式刀招:“哮月天狼” 和“风过无痕” 。这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刀意,也是在两种不同的情境中刀随心动劈将出来的。〈恶狼传说〉中赵烈背着美女佳人面对残忍无穷无尽的狼群激发出了对展姑娘最强烈的保护意识,把所有的野性都发挥了出来,创出了最疯狂最野性的一刀;而此时此刻与其朝夕相处、相依为命、善解人意、个性坚强的展姑娘被鸟人错伤,至尽生死不明,他的心境已经冰冷到了极点。那是一种内心仿若隔世般的空洞,仿若一缕梦幻般的幸福潜如心中又犹如梦幻般的被人撕碎,醒来后发现自己一无所有、无依无靠,只有冰冷的钢刀、憎狞的面目和残忍的杀意;于虚空间冷冷的一刀,也只是一刀,也只有这么一刀的想法,仿佛不是在劈向敌人而是在撕碎一种东西,刀过只留下一声叹息!对这一刀,不知道我的理解对不对!想和大家一起探讨!呵呵!写到这里心理一种莫名的怅然!

52.本章对张枫的刻画到了第二阶段,挥刀杀了自己的两位同门,杀人灭口!到后来狙击赵烈时,他的小师妹受了赵烈的寒月弓一箭,不理会继续追赶这是第三阶段;后来想借刀杀人不惜牺牲自己的小师妹给汪洋这个烂桃子奸淫,真tm的坏成驴了!这是第四阶段;呵呵,打算把风情舞给幽阳天玩弄就为了斩杀黑虎帮两位副总“剑帅”和“无形刀”,然后再巴结幽阳天,然后打算联合幽阳天对付赵烈,没想到人家根本没鸟他!还说张枫算个球,卑鄙小人什么的!过瘾!真是太贱了!!这是第五阶段!哎,这小子给驴提鞋都不配!和司马空同属畜生界!!

53.一招“风过无痕”让赵烈的黑榜排名前进了二十七位,现在是一百零一位!本章末,卓不凡中毒后力战霹雳堂高手,被重拳击伤后假装不能动,眼看黑衣人就要将卓不凡杀死之际,赵烈依然没有想出去营救的任何动作,而后果不出赵烈所料,卓不凡是假装无力摔到,等黑衣人近前疏于防备,反手一刀将其斩杀,也真正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赵烈在最佳时机偷袭得手!在这里,可以看出来,赵烈除了具备超强的警觉性外,现在还能料出先机,能够看透人心!这是一个不小的进步!气度更加沉稳了!

54.江湖之中“尔虞我诈”,赵卓二人用计联手轻松铲除了刚出来一个照面的雷天动;从此赵烈走向了智勇双全夺取天下的强者之路!江湖这部血腥瑰丽的浩瀚长卷在只创出七招“狂风刀法”的赵烈脚下被踏出了新的篇章!本章中的雷天动的惨死和后来的欧阳坚的死法极为类似,都是双脚牢牢钉在地板上不肯倒下,欧阳坚死的更加惨烈,提头而立,永不瞑目!这两个枭雄都是被人设计陷害而死的,前者是赵卓联手,后者是宋清河利用赵烈!江湖正是这样,无智者怎夺天下!!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正所谓千金易得而知己难求!!!

55.转眼已经评论到了第二十章,真挺累的!哈哈!

未完待续!敬请期待后面精彩评论!

读者眼中的长刀人物评价

这是一名读者写的,看得很认真,再次谢谢这些读者的支持!

解析《长刀无痕》中给我印象最深的top-10 大人物

除了清新的文风,飞扬的文采,令人沸腾的江湖故事,《长刀》里几个有血

有肉的人物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有一种不吐不快的感觉,以下是《长刀无

痕》里给我留下印象最深刻的十个人物。(完全凭借看完书后的记忆写的,谬误

之处大家指正)

10.欧阳坚

此人其实是长刀里我最喜欢的人物之一,一个绝对的枭雄人物,而且坚韧果

决,阴鸷狠厉。

他四大公子的出身,论才能不下南宫无雪,但却能耐得住寂寞,蜗居一隅养

精蓄锐以求问鼎天下。野心勃勃,名誉心强的他居然能忍受得了南宫无雪踩在他

的头上成为四大公子之首长达六年之久,这份隐忍不正是绝世枭雄必备的潜质

吗?正象当年韩信的跨下之辱而始名垂千古。

他的奉行铁血的手段,正像他组建的“铁血盟”的名字一样,顺我者猖逆我

者亡!不到数月一统江北,那种狂风扫落叶般的手段和气魄让人心折!在他的字

典里没有世俗所谓仁义道德的字样,也没有虚伪和狡诈,他从来不掩饰自己的内

心那最真实的一面,虽然别人有时看不透他的深浅。他要杀谁,然后必然出手,

他不容别人的质疑和反抗,征服一切的心像呼吸一般自然地融于他的灵魂,他为

了征服而活!

然而刚愎自用也正是他的缺点,虽然宋清河内心中的背叛和其骨子里那种不

屈人下的欲望有关,但自然也有欧阳自身对后者的不信任有着莫大的关系。用人

不疑,是自古以来众多军事家提倡的观点,而欧阳坚也许未来的失败就败在他这

个缺点之上。

人无完人,瑕不掩瑜,这个缺点反而正是欧阳的可爱动人之处,他的这点反

而是他吸引我的最大魅力。

欧阳在《长刀》里的笔墨虽然不算很多,但却用冷血果断捕获了我的心,我

想每位长刀的读者也一定对他有很深的印象吧。

9.张枫

英雄剑的称号一点都没有《风云》里无名的那种仁义天下,反而倒与君子剑

岳不群如出一辙。一个天才的少年当遇到比他更天才的赵烈,后者没有他的高门

出身,也没有他那般有明师的指点,但他还是妒忌后者!因为后者在黑榜上爬升

的速度实在太快了,而且武功的进境也飞快的追赶上他这个华山百年难遇的天

才!

既生瑜何生亮?赵烈一个黑道的小喽罗让他的难堪是他难以忍受的,一生都

是顺顺利利呆在温——室里的他在冲动中迷失了自我,误入歧途!可悲的他不是

赵烈,他不是那种表面上就不承认自己仁义君子的黑道人物,他要张扬自己是白

道正义人士,所以他才会对自己偶尔的那一次亏心事担心受怕——其实那个对赵烈

的陷害对于欧阳坚之流又算得什么?!可惜他是名门正派人,所谓的正义是他们

掩盖人类自私本性的必要光环!

所以他怕,他怕赵烈拆穿他的光环,所以他的光环下的黑暗更为扭曲了。

8.韩夜冰

这个女人是我讨厌的女人,但却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那种感觉就像看黄

易校旱第一次看到慈航子弟一样!

她是一个有着神秘气质的奇女子,赵烈在众多女子里恐怕唯一一见倾心的就

是她了。但是我却讨厌她,因为她绝对是一个令人讨厌的女人!

她是一个厌倦江湖的女人,但是这种厌倦是与生具来。赵烈和他在一起的时

候总会感觉到心气平和,那中野心和欲望就会不知觉中的消退。正像在赵烈跳崖

后在小镇里与她擦肩而过时,书中所说“是命运使得两个人擦肩而过,如果赵烈

与她相遇,也许他不会走上闯荡江湖的这条不归路,也许会走向另外一个方向”

正是她这种潜在的威胁(可能会让赵烈的热血江湖结束),使得我对他特别

的讨厌。就象《大唐》里勾引徐子灵与少帅殊途的师妃宣一样,偶对她的恨刻骨

铭心!

7.魏战天

他是一个刀客,狂傲冷漠,不卖任何人的帐,用他手中的冷月刀诠释:刀

者,百兵之胆!

可惜冷傲的他,只以刀为友的他遇到了命中的克星,拥有狂暴的狂风刀法和

妖艳的暴雪刀法的赵烈。他心中的坚冰融化了,以刀与刀的相交,到同闯江湖,

生死与共!

他只追求刀道的至极,不卖面子给任何人,因此得罪了白道,成了黑榜中

人。拍名和武功也都暂时在赵烈之前,却甘于听命于赵烈,令他俯首帖耳的不是

赵烈的人,而是赵烈的刀法啊!

第二个令他敞开心扉的是慕容无双的眼泪和软语,又是因为命运,他间接地

死在了这个妹妹的手里。当他带着他的冷月刀离开《长刀》的时候,我不禁有几

许心碎,狂沙你为什么要如此残忍?!

6.司马空

他是一个风流才子,四大公子里有他的一席之地。但他不在乎江湖中赖以生

存的武功和修为,纵意花丛,文采风流,只为博美人一笑。爱美人不爱江山,这

是何等的洒脱?

只可惜他不似大唐里的多情公子侯希白,他没有后者洒脱,也没有后者磊

落,即使追求美女的手段和方式也难以和后者的境界相提并论。但是我却更喜欢

司马,因为司马的风流才是真正风流,而不是如侯的空花水月。

在得知南宫雨心有别恋之后,他毅然决然地占有了前者,并且陷害了赵烈,

成为了赵烈进入江湖的根本因素。为了不让自己的卑劣行经曝露天下,他不惜亲

自追杀赵烈千里。

诚然他是一个小人,真真正正的风流小人!但是他也有他可爱的一面,如果

不是他的良心发现,及时的出手帮助了决战中处于劣势的南宫无雪及其英雄会,

也许四大公子之首的南宫故事就要提前在《长刀》中结束了。从这一点上来说,

他的良知的确要比虚伪的张枫可爱得多!

他明明知道沉溺酒色,自己的修为会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但是他仍然选择

了风流。即使他的风流有些卑鄙,而且一点也不潇洒,但却更让人觉得真实。

5.慕容无双

这个女人之所以能排在如此靠前,和我对她的讨厌要远胜韩夜冰是分不开

的!

虽然我很赞赏敢爱敢恨的女性,但她的下贱和刁蛮任性是我难以忍受的。从

赵烈一次次的放过她,她反而变本加厉地恩将仇报开始我就开始讨厌她!

刚开始的时候就明明喜欢赵烈,却要故意和赵烈为敌,死活不肯善罢的穷追

烂打!后来居然向赵烈表白示爱,我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大概是我遇到同类事

情太多了的缘故:p)。

后来她明明知道卓不凡喜欢她,她却不顾及卓的感受,一心想着用卓对她的

爱慕换取赵烈的的盟主之位!赵卓两人反目,和她是分不开的!古人强调男子尚

且不要处于瓜田李下,那么女子是否也要闭嫌呢?然而她又是怎么做的?

早在看到赵烈接受她爱的时候,我就大骂赵烈昏庸了。赵烈你既然可以狠心

对待萧碧落,为什么要同情此女的执着?爱不等于施舍!

敢爱敢恨也不等于不知廉耻,人家都已经一次拒绝你了,你还死缠烂打是否

讨厌呢?

讨厌归讨厌,但确实难以怀疑她对赵烈的深情,尤其是不怕家族压力,和一

个“黑道淫贼”公然相恋,就更难能可贵、可敬可佩了!

4.南宫无雪

这是一个所有女子心目中最理想的白马王子!

英俊的外表,高贵的出身,出众的才华,惊人的技艺,睿智的头脑,有成的

事业,以及深情若海用情专一。

这样的男人不要说女人会为他心动,即使男人都会不禁地为他的魅力所折

服。对于此人述评者实在难以下手,因为你会觉得所有的笔墨加于其身都是画蛇

添足。

只有你看了文章他才回知道这位身在高处,却能胜却寒冷的才子个中三味。

3.卓一凡

慷慨豪迈,智慧英雄的人!

他的慷慨豪迈不似赵烈的轻狂和征服一切的野心流露,而是让人如沐春风,

太半温柔。他对兄弟义气,处事光明磊落。他特立独行,放弃到手的青城掌门,

少年出走独闯江湖。

但是他一生作了一个大错,那就是背叛了兄弟。他爱权利,他对自己创下的

神刀门的门主位置难以割舍,他爱美人,虽然我觉得为了慕容无双他那样的追求

和背叛自己太不值得,可是爱情一旦来临,又哪里有道理可言,谁又控制得了?

对权利的贪恋,对美人的追求,而背叛兄弟,不但没有让我对他的喜欢稍

减,反而更增!因为那代表他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血有肉的一个人!

但是也许当万象山庄大战之后,他应该公告天下事情原委,而不是仍然欺瞒

着别人自己是如何的大义灭亲!这是他人生的一大失误!

2.赵烈

主角赵烈正如他的名字和兰色的衣服一样,性子暴烈也带着淡淡地忧郁。

他的人和他的刀一样,有狂暴的狂风刀法,也有妖艳的暴雪刀法。有的时候

开心快乐的像个孩子,有的时候又忧郁悲伤的感人神伤。

放歌纵酒,快意恩仇,情深义重……赵烈不但用他难以安稳的躁动心谱写一

曲热血的江湖曲,还用诗辞歌赋留下一连窜的文才风流。

他用手中之到在江湖里留下他的狂傲和一段段传奇故事。那是一种令人热血

沸腾的感觉,那是一种动人心魄的震撼。

喜欢武侠的朋友不看赵烈和他的《长刀》故事,实在是一种遗憾:因为你将

错过一段虽千万人吾往矣的传奇!

1.萧碧痕

然而为了强调,我还是把萧碧痕排在了第一的位置!

这位昔日天下第一美女,天下第一高手,满手血腥的魔门之主,昭华已逝!

她把女人最宝贵的青春献给了魔门和江湖!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糊双手沾满了血腥,却非她所愿,名门正派子弟的伪善

令她讨厌外,白道们的不知死活也是她迫不得已的原因。她是一个性喜宁静的

人,但却不得已要在江湖中打滚。

赵烈身边的女人只有她才真正的明白赵烈,因为他们都是黑榜中人,一样的

身不由己!也只有她最理解赵烈的苦衷,最为体贴入微,全心全意的为赵烈着

想。

照样的女人才最值得去爱,狂沙大大你怎么忍心让这样一个悲惨的女人继续

悲惨下去?当我看到她一次次为赵烈的付出,却不奢望什么回报,一次次与赵烈

的xx,总被莫名的打断,我实在有些恨狂沙。

不是因为她是昔日的第一美女,而是因为她那颗深情的心,她才是赵最值得

爱的女人,请狂沙大大早日让她和赵烈成为眷属吧,别再折磨读者的心灵了

美丽的哈巴雪山(1)

前段时间更新很少,因为和好友共同攀登哈巴雪山,此文乃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所写,里面洋溢着深深朋友之情!可惜他目前在重庆,而我则在昆明浪荡,(哈哈,欢迎各位兄弟到春城昆明避暑,可以请大家喝酒,这几天真是凉快!)在这里发好兄弟所写的此篇文章,不过因为怀念我和兄弟之间的真挚友情,希望大家不要责怪。

哈巴雪山沿路行

赠挚友狂沙,一路上开车,才有我逍遥看窗外风景,无暇顾及窗外风景,聊以游记弥补一二,便日后回味一起时的快乐时光。

酝酿与等待

我与好友自小学开始到高中毕业一直同班。一起踢球,一起钓鱼,一起出游。同在昆明工作三年后我辞职考研离开昆明。随着时间的推移使得出游的欲望越来越强烈。某天与好友通电话的时候听他约我去哈巴雪山,虽然没听说过哈巴雪山,但觉得只要人好玩,默契,怎么都好玩,我欣然答应。剩下来的就是等待一个我们都有空的时间。

未曾想到这样的等待竟是三年,其间几度曲折,转眼我研究生都快毕业了。难道说人长大了就必须“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论文答辩之后的第二天我已经背着登山包出现在重庆机场了,看着候机厅里忙碌而着装整齐的人们我不禁高兴的吹起了口哨,我将飞向离我心灵最近的地方。

“各位旅客,飞机前方将停靠昆明机场,地面温度19摄氏度”我的心情99度!踏上故土,亲切而惬意。朋友开着他的夏利车来接我,这便是我们此行的交通工具了。朋友家离机场很近,几分钟就到了,于是我们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准备工作。草拟了出行路线:昆明-丽江-哈巴雪山-丽江-大理-返昆。他请了一个星期的假,我的时间则相对更充裕些。

但到此时我们对哈巴雪山的了解也很少,只知道不是很难爬的雪山。上网去下载了两张别人的经验当作宝典,知道了有个哈巴村,有个大本营,有个c1营地,上面还列了一大堆装备,大多是我们没有的。难道必须要这些东东才能爬山吗?想当年红军什么装备不也爬雪山过草地吗,还背着枪呢。于是我们便认为很多东西不过是锦上添花,并不一定是必要的。他山之石,可以功玉,可是别人说的嘛,可供参考,但不必全信。结合我们以往的爬山经验,我们自己拟定了个购物计划。

6月12日 多云转雨

今天的任务是检修汽车与准备装备,上午去检修车,下午去买装备及物品。跑了几家户外用品店,都觉得东西贵得离奇。本来我们就只打算买双专业点得登山靴,最后连这点想法都取消了。难道登山只是富人的专利吗?我们最终把目光指向了超市。嘿嘿,浪漫而危险的想法,超市里的东西可以登雪山吗?我们心里也在打鼓。但是,无论如何有准备总比一点准备都没有要好吧,于是我们推着购物车在超市里到处转。结帐后盘点货物:75元的登山鞋两双,我们之所以看上它是因为摸起来底还比较硬,看上去也还算结实。想起专卖店里的防水靴要上千元,我们相视而笑,朋友掂着鞋郑重的对它那双鞋说:你可要为我们争气呀!一次性雨衣三件(别问我为什么买三件,超市就那样卖法)、手电筒一把、电池若干、矿泉水若干、牛肉干、巧克力、奶片、压缩饼干、蛋黄派、洒七玛。我倒是觉得我们买这些东西更像是去野营。这些东西太日常了,就凭这些能到雪山之颠吗?我们也有些担心。

本来打算第二天就出发,可是就在快睡觉之前,朋友接到单位电话说要加班,他很郁闷,说悔不该早点关机。计划没有变化快,我只好安慰他既来之则安之。

6月13日 多云

既然今天不能出发,我就放开来睡懒觉。可是八点过朋友打电话来说去踢球,我想,闲着也是闲着,去就去吧。没想到朋友熬个通宵还能带球过人戏弄别人后卫虽然好几角射门都被对方门员没收,我们还是为他喝彩。不知道他真是精力过剩还是想发泄昨晚的郁闷,我总觉得他有点悲壮气息。

6月14日,多云见晴

昆明——丽江

清晨,我便坐在副驾位置上开着车窗感受凉风拂面。汽车渐渐驶出熟悉得有些厌恶的城市,我们的心情好了起来,终于,我们的哈巴计划开始实现了!重庆几乎没有蓝天,没有一望无际蓝色背景下朵朵白云,有的只是混淆不清的灰白的天空与灰白的云。正因为这样我不会关注重庆的天空,更不会痴痴的仰望天空,让思绪随之飘飞。昆明有这样的蓝天与白云,然而城市中林立的钢筋混凝土森林就像一副精美的画框中却是蹩脚的图画,与那深邃的天与幻化的云及其不配。城市里的嘈杂轰鸣声也阻隔了我们聆听自然的呼吸声。

我觉得音乐与自然很像,能带着你的心灵去远航,能让你沉醉其中,能在冥冥中净化你。选了几首喜欢的歌曲,让歌声随着我们的汽车一起奔驰。音乐与窗外的美景想融合,那种种奇妙的感觉让人乐在其中却欲辨已忘言。不知过了多久我就像婴儿笑累了之后一样幸福睡去,醒来后我回到了现实,回过神来,嗯,要把这样的美丽瞬间留下来,于是我抓起了相机开始喀嚓、喀嚓、喀嚓。我贪婪拍摄蓝天与白云,故乡的天就是那样蓝,云就是那样美,不然怎么叫彩云之南?我突然想到了西藏,那儿的天应该更蓝,更纯,不禁令我神往。

朋友却在一旁专心的驾驶汽车,偶尔跟着歌曲哼哼两声或跟我聊聊天,我没驾照,只能爱莫能助了。

快到大理了,朋友比我熟悉路途,远远的指着山坳后一座被云遮住大半的高山说,那可能就是苍山了,高山就是与众不同,颜色苍翠而周围的山都是新绿色,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不同,我一直没搞清楚,难道这就是苍山名字的由来?又或许是由于云遮住了光线?

远望大理——苍山、洱海之间的沃土

先见洱海,再见苍山。中午11点,到了下关,便能在远处山下断断续续看见洱海,洱海狭长而与公路平行。但她不是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与洱海我只能像看着对面街上走过的美女一样,想象多于领教。为了满主足我的愿望,朋友终于在公路与洱海相接处暂停汽车,让我终于不用在摇摇晃晃,时隐时现中欣赏她。此处的洱海边有许多水草,视野也不怎么开阔,对于我们而言真是犹抱批把半遮面。稍微休息一下,我们又启程了。

苍山与洱海之间有一缓坡地带,大多种植水稻,连绵几十里。六月的云南也就二十来度,这就是富庶的大理,如果按风水来说真是个风水宝地了。也许我到这儿来养老,也许小桥流水加雪山的丽江更好,谁知道将来呢?我收回了思绪,继续青睐我久违的蓝天白云,把它们变幻的瞬间留在我的相机里。终于远远的看到了著名的三塔。我的所见的景物都是在背景变换飞驰的车上,有时来不及捕捉,有时来不及回味,但这种随意而又顺其自然的欣赏和接纳是我喜欢的感觉。苦了我的兄弟,认真的开车中…

相机就是我的玩具,我很久没有这么热心的摆弄一件东西了,一边看说明书一边学习,还好是数码,毁了的就删除。

闲游丽江

也不知绕过了多少个山头,朋友又语重心肠的向远方一指,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就快看到玉龙雪山了。可是我望穿秋水也没看到,朋友又指了指,我说快到了嘛。

我晕,吊我胃口嘛。

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却在云雾缭绕中,这就是我期待已久的玉龙雪山吗?我只看到了她的形,看不到顶峰,便不得其魂。期待吧,明天能在丽江古城流水边一睹玉龙雪山真像。

驶进了丽江境地,心情再度活跃,仿佛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灵气,这就是宣传与期待的力量呀,要不是大名鼎鼎的丽江,怎会有这样的期待?

我们是从丽江新城进入的,汽车正行驶在古城与新城交接的一条街道上,这条路一旁是普通的被现代文明同化得千篇一律的小城镇,另一旁是挂满招牌的古式小店、小客栈,商业化气息很浓。汽车小心翼翼的转入一条石板小路,路边的小溪,随处可见的客栈和工艺品商店,说明我们进入古镇了。快下午六点了,随便找了家客栈,侃价,放下东西,出去转转。虽然不是旅游旺季,但是人还是很多。丽江的街道并不笔直,随意的弯曲,路边的地图写意多于实用,不容易看懂。迷路是很容易的,但是可能大家也不在意迷路,本来就是出来逛逛的嘛,偶尔迷路也增添许多神秘感。我们渐渐走到了人迹稀少的街道,人少了,再加上暮色渐浓,弯弯狭长的小路,路边安静的流水,再加上暮色渐浓,古镇的味道出来了。转到肚子饿了,总于下决心找两个当地老太太问路,回到了古镇中心,繁华异常,根本不像我们刚才逛的幽静古镇。想要找个靠河的坐位是不可能,有空位都不容易了。刚坐下,就看见周围的人朝一个方向挤去,抵抗不住好奇心,我也凑上去看看,原来一美女独在桥头作伤心状,下面是围观的群众、导演和摄影师。这样的热闹是我始料未及的。我还是坐下来吃饭吧,整条街上就像一个大食堂,大家兴高采烈的吃喝,大声的高谈阔论,和着卖艺歌手的弹唱声,也有卖弄的少许人唱着他拿手的革命歌曲片断。有唱“朋友啊,朋友,你可曾想起了我…”有唱“你那溜溜的大姐人才溜溜的好哟…”还有唱“西边的太阳快要落山了,鬼子的末日快要来到”的。这儿集中了一大批天南海北来找乐子或逃避孤单的人们,就像那首英文歌唱的那样“i don’t care who you are, where you from, what you did ”在这样的地方,不会有太多装酷、玩深沉、冷若冰霜的人,不像都市里的电梯里或是公交车上彼此距离很近心灵很远。彼此脸上洋溢着笑容与轻松,因为我们都是来休闲的!

吃饱了,又开始担心我们哈巴雪山的计划,到现在为止,我们还不知到哈巴雪山怎么走呢,好在丽江街边小店里常挂有徒步的朋友们相互邀约的信息。但是哈巴雪山不是热点,就没看到有人邀请同去的。找到一个信息比较多的小店,但看店的是个神态安详的老大娘,不会是她在主持联络这些时尚的暴走一族吧,怀着揣踹的心情我们把语速放慢大声向老大娘打听门口这些旅游消息的来源,老大娘抬起头没等我们说完,也没说话,单是指了指旁边的一个小门。进了小门是个楼梯,爬上楼梯到了个小阁楼,阁楼的墙壁上贴了很多旅游的照片,还没细看,一个当地人模样的小伙子招呼我们了。听到我们提到哈巴雪山,“哦,哈巴雪山呀…”他并没有多少迟疑,我们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我们打听到了有个哈巴村,怎么走,还得到了哈巴村向导的电话。说除了七八月份都能登顶。可是现在是六月底了,不知有没有问题。高兴之余我们的心又有点惶惶。云雾始终盖住玉龙雪山的顶部。不显现其真面目,哈巴雪山就在隔着金沙江在玉龙对面,不知到哈巴雪山那边的天气怎样?

快晚上十点了,顺着人多的街道散步,走到了四方街,看到了民族打扮放河灯的小姑娘。再顺着河的方向看去,河两边全是小桌子,上方挂着各式灯笼,大部分已经坐满了人,喝着啤酒,吃着零食。这是个更热闹的地方,恐怕来丽江的游人有一半汇聚在这儿,夜晚中的丽江属于啤酒和喝过啤酒出去散步的人。喝晕聊够后回客栈睡觉。明早便去哈巴雪山。

6月15日,多云见晴

虎跳峡

清晨手机闹醒,我们开始匆匆出发。从丽江出发的路上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山路弯很多,一直下坡几个小时,总于来到金沙江边,顺着金沙江往下走,就快要到虎跳峡了。顺路观赏虎跳峡,也是我们的计划之一。虎跳峡分上、中、下虎跳。虎跳峡的水很急,但只有停车俯眺才能看见滔滔江水。由于我们要赶路,我能欣赏的就是抬头不见顶,低头不见底的峭壁。当一个东西大得超出你的视野范围,你就会感觉到敬畏甚至恐怖。虎跳峡两边的山就给我这样的感觉。我不是平原来的人,我见过高山,但虎跳这样陡峻的山与汹涌的水还是让我震撼。公路是在虎跳的半山腰,路越走越难了。到了上虎跳最著名的景点,有个惟一的停车场建造在半山腰上,旅游车都停在这里,人也较多,我们下车远远欣赏了虎跳汹涌的江水和挡在江中不肯离去的巨石。

经过停车场,路突然变窄,前方有个很短的公路隧道,上面赫然写着:大车禁止通行。一方面庆幸自己的车很小,又担心前面的路途很凶险。但既然来了,就走吧,开车前进。

路很狭窄,一般的地方连对头车都错不过。靠山这边是峭壁,路是被向内切出来的。山上的石头悬于头顶,要是落下来,不用滚就能直接砸在车上,而且随处可见路边的警示牌上写着:“小心落石!”还有散落于地上的碎石。路另外一边是数百米悬崖,直通金沙江,路边没防护栏。车速降到了10公里每小时,崎岖的山路,就我们一辆车在险路上缓缓爬行。虽然这时有其他车辆会更危险。但是就像一个在荒漠中孤独的旅行者一样,哪怕看到个活物都是好的。我们此刻也想看到另外一辆车,不过开了好久都没有遇到其他车辆。朋友全神贯注的开车,我也不便打扰,还是拿相机照像吧,但是我的心情可不像以前那么好。过了好久看到了一辆对头车,小心的避让过后感觉它好亲切。对头车的存在至少说明我们走的路是通的,别人也走了,应该没什么很大的困难。困难的时候别人的存在本身就已经是一种鼓励。有惊无险的过了那一小段路,山势依然险峻,道路状况有所改善。我们回复了轻松与自在。

过了上虎跳,便是中虎跳,路好走一些,听说中虎跳的风景最好,但我们忙于赶路,惊魂刚定,竟没有留下多少映象。

远远的看着路上有个背包的游人,听他说要去老渡口,顺路,车上又多了个人。一问,是重庆的哥们,原来白皙的皮肤被晒得通红。可是找了好久都没看到老渡口的路牌。走完中虎跳了,山势突然变缓,视野豁然开朗,回首虎跳峡,如一巨刃劈断了左边的玉龙雪山与右边的哈巴雪山。到了下虎跳,金沙江的两岸不再对峙,轮廓和缓,江水也已驯服,缓缓的向前流淌。还没走完下虎跳峡,路已转而向山上盘桓。感觉是离老渡口越来越远了,我们只好卸下他。便开始向哈巴村挺进。汽车一直在蜿蜒中向上,这使我们很高兴,因为越是向上越离我们想象中的哈巴村越来越接近。

哈巴村

汽车往上爬呀爬,越往上我们越高兴,没有带海拔表,我们便猜测着当前的海拔,因为我们知道哈巴雪山海拔5390米,我们现在多上一米,离雪山顶峰就少了一米。过了许久还是没有看到哈巴村,路过的几个小村子我们都问是不是哈巴?别人总是摇摇头,然后向前指。慢慢的越来越期待,但公路转向之后居然向下走了。我们开始担心,会不会走过了,但每个我们路过的小村子我们都问过的,只好硬着头往前开了,又下了一个长坡,转到一个山坳边,远远就看到了许多房屋和随坡而设的梯田,公路横穿村子而过。应该就是这儿了吧,无论如何,就算海拔低点也行,大不了多爬点嘛。

已经是中午两点过,汽车驶入村子,我们问了第一个遇见的人,是个老头,“来爬山呀,我儿子就可以带你们爬山呢,他爬了好多次了,你们等等,我就去叫他”在听懂我们的话之后又比又划的跟我们说着。原来得来全不费功夫,居然就这么碰上了向导,我们静坐等待。一会儿,一个青年随老头走来。他卷头发,皮肤黝黑,中等身材,看起来还算干练,但绝对不算肌肉发达。“你们要爬哈巴雪山?这两天天气不好呀”我们继续追问,“为什么,没下雨呀”他抬头看看被云遮盖住的山峰,说道:“上面天气可能不好”看着我们还要追问,接着说道:“你们要爬也可以,一般旅客要爬我们都带的,到我屋里说吧,随手指着路边一砖房”跟着他走进他的房子,前面靠左是个类似厨房的分割,靠左有一烧材的火炉,往里走像是个客厅,地板及屋顶都是木结构的,客厅正中有个小桌子。吸引我们的是墙壁上挂着的各种登山标语和感谢信之内的东西。看到了这些东西,我们似乎找到了精神动力,对登山顿时有了信心,但是想到他前面说的天气不适合,又很担心,于是开始跟他攀谈起来。最终我们商量决定不管是否能登顶,我们都尽量爬。初步计划花一天时间由哈巴村到大本营,行李和物品由马驮至大本营,第二天看天气情况和我们身体情况由大本营登顶或返回。哈巴村海拔大约2800米,雪山顶峰5396.8米。我们有相当的距离需要爬。由于马没准备好,只有等明天早上出发。

剩下的时间怎么打发呢?离哈巴村最近的景点白水台只有三十几公里,但为了保存体力,也就不打算去了。就在哈巴村逛逛吧,晚上还能看看中青队的球赛呢。然后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

可是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交通还算方便,电线杆林立的小村子居然没电,而且手机也没信号。我的手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颠簸得开不了机了。这下子完完全全与世隔绝了。我们急忙找向导去问明就里。

问:怎么会没电呀。

向导:我们这儿跟全世界都不同,是有线无电

问:那怎么手机都没信号呢?

向导:没电通讯的机站也开不了呀!

问:我看外面电线杆和电线我看都架好了的呀?

向导犹豫了一下,不是很愿意的说了,可能是领导原因吧,话锋一转,往屋角一指对我们说到:“你看,我都买了发电机呢”

没有问出究竟来,反正也改变不了没电的现实,我们只好无趣的告别向导,到哈巴村闲逛。

向导看我们无聊,带我们到山上某处他们饮用水的水源去看看。后来才知道,向导是借此打探我们体力情况怎么样。水源附近树木繁茂,大多是高大而古老的冷衫树。阴冷的树荫下,一个石缝里涌出清水,形成了一个水坑。坑里还有许多细细的白沙。我们问向导为什么会有细沙流出来。向导说老一辈告说里面有暗海,在云南,海就基本是湖泊的含意,大概是暗湖吧。据我的以往知识分析也可能是很长的暗河,因为大家知道一般小溪里都是碎石,只有较大的江河里,石头经过长距离冲刷分解才会形成砂石。因此估计说你面有暗湖或很长的暗河也是合理的。

趁着天没黑,好好逛逛吧,天一黑就彻底没搞头了。我们开始加倍的珍惜光线充足的时光。因而对哈巴村的一草一木记忆得格外深刻。向导家斜对面就是一所小学,砖砌围墙,进入大门是一块篮球场,再往里便是三层高的教学楼,教学楼后面是食堂,角落上是厕所。可以看出这是个标准的学校布局。走过篮球场,再旗杆附近看到一块碑,上面写了地方主要的捐款单位。这是一所希望小学,三层高教学楼在村子里也算最气派的建筑了。能够如此重视教育这让人着实感到高兴。

听说村子另外一头还有个为登山人准备的客栈,我们决定看看。沿着公路走了几百米,看到了一栋木结构联排屋,上面写着雪山客栈。服务员站着在洗刷碗筷,热情的同我们打招呼。听着屋里面传出电视的声音,我们很好奇,老板娘说是她们自己发的电,并邀请我们进去坐坐,进入房间看见许多关于登哈巴雪山的照片。还有几部别人登山的vcd,反正也没事,我们便坐下来欣赏我们即将攀登的哈巴雪山。可了一段时间,突然觉得窗外有阳光,我们出去一看,山顶的云退了些,能看见雪线以上的一小段雪山,但还是看不到顶峰。即便如此,我们还是高兴得大叫了起来。

到吃饭时间了,我们约上向导去吃饭,在饭店旁小店里看到了当地特产虫草,雪莲和雪茶。向导还告诉我们虫草就这几天出,我们琢磨着是不是我们也上山弄点去,小店的老板说:“今年没雨,前些天山上的彝族好多人找了一天没找到一根呢。雪莲和雪茶你们倒是一定能见到”我们一听,那也不错呀,雪莲花对于我们也是很神秘的东西,能亲眼看到在高寒山上盛开的雪莲也是美事呀。

吃过晚饭,光线逐渐黯淡,我们又逛到小学里去看看。所有的学生都在黑乎乎的教室里学习着。下课后也只有搬出教室在走廊栏板上或是在外面的乒乓球台上借着仅有而且越来越微弱的光线写着作业。我近视,带着眼镜,可是看着这些孩子也许将来也逃脱不了像我一样带眼镜的命运,心中闪过一丝不快。没有写作业的学生们拿着小石头下棋或是玩各种游戏。

天黑无事,只好跑到向导家里聊天。向导不断把木头放到火炉中,也不用点蜡烛,跃起的火光提供了足够的光线。我们天南海北的聊了起来。他刚开始单独经营哈巴雪山的旅游几年。过去一直在刚才我们去过的雪山客栈当向导,现在独立出来。听到他自豪的谈到他是第一个登上哈巴雪山的人,我们肃然起敬,同时又增添了许多信心,有幸跟着这样的向导是我们的福气呀。向导给我们谈到了他雄心勃勃的计划。他打算把他那儿搞成综合性的娱乐常葫,一方面扩充登山装备,以应付更大规模的登山。另一方面挖鱼塘提供钓鱼服务,还打算种果树。问他登过多少次顶,没什么考虑就说出了167次。多么辉煌的战绩!我们羡慕不已。我们给向导出主意,搞个网站,多在网上宣传一下,把服务做到家。

坐到十点钟,约好第二天早上八点起床,就去睡觉了,我们是睡在木屋里,旁边是潺潺的溪水声。刚要睡着前,窗外传来闪电,亮光划过黑夜,但没听见雷声。再过会,感觉闪电越来越近了,发出刺眼的白光,紧跟着隆隆雷声,然后是哗哗雨声。“不知道山顶怎么样,怎么这么不巧,刚赶上今年的第一场雨呢,唉,管它呢,明早再说吧。”自我安慰后,我睡去了。

6月15日,阴转雨

在闹铃响起之前我就醒过来了,感觉可能是七点多了。细听窗外并没有雨声,这是个好消息,但也没见阳光照射到窗帘上,应该也不是晴天。转身看另一边的同伴还没醒,手机坏了。不知道当前确切的时间,只好又朦朦睡去,还没睡着,朋友就叫我起床了。穿上衣服到外面一看,雨停了,但周围雾气还比较大,爬山应该没什么问题,不知道能不能登顶。洗漱完毕后就去向导房里找他。向导已经生好火在烧水了,一见面就对我们说,坐下吧我泡酥油茶给你们喝。久闻酥油茶的大名,当然想要尝试一下,我们好奇的端坐在两旁看着向导泡酥油茶。向导拿出一块红色叶子包着的奶油状物品说这就是酥油,掰下一块放入一个竹筒里,然后把煮沸的茶也倒进竹筒里,竹筒上再插根长棍,用长棍把酥油倒碎混合在茶水里,便做成了酥油茶。我们的早餐便是馒头下酥油茶。酥油茶闻起来就是茶和奶混合的味道,喝一口,有点奶腥味,有点腻,但还可以接受。平时我早点吃得很少,所以没吃多少。向导看了说“我带过的最能爬山的人一气吃六个馒头,通过我看你们吃馒头,觉得你们到大本营大概六个半小时”。受不了激将法,我们又各给自己撑了一个半馒头,共三个馒头,无论如何再吃不下了。

哈巴村——大本营

向导带我们俩,向导的弟弟主要负责管两匹驮物资的马,我们一行四个人、两匹马开始向哈巴雪山出发了!

顺着一条小溪走了一小段后,山路折行向上,路还是比较好认,常有马蹄印。空气比较潮湿,光线被挺拔的衫树遮住显得有些阴冷,走在深绿的森林里,空气自然很清新。随着向上的不断前进,我们开始大口大口呼吸空气。马儿有自己的节奏,走一段便自动停下来喘气,不时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

上山的路一直保持向上较大的坡度,几乎没有平路和下坡作为调节,爬起来比较累。从村子出发半个多小时,来到一大片草坡,向导指着远处的几棵树说,那便是我们第一个休息点。此时雾气比山下更大了。

自从在第一个休息点享受过全身放松的躺在草地上的滋味后,我便开始向往第二个休息点了。一座高山总是呈现明显的立体气候,刚才还是翠绿的衫树。现在很多衫树枝上挂着很多黄绿色长条絮状的植物,这些东西看不到有根或者叶子之类的器官,仿佛挂在那儿就能活,也许能吸天地之灵气,汲日月之精华。在枯树的枝杈上这种植物长得更加繁茂,密密层层挂满整棵树,给人一种错觉,仿佛是另外一个树种。有这种植物存在的地面苔藓也很多,枯死的树木也有斜横错落的倒在地上或是搭靠在别的树木之上,整个一个原始的茂密森林。

走到一个小岔口时,我们的第二个向导,向我们挥挥手,说去采点野菜下午吃,我们虽然很好奇,但是没有更多的体力应付好奇心,应了一声后继续爬山。两旁的景色依然美丽,但我们并没有更多的精力来关注它。我开始比较专注于控制自己的呼吸和爬山节奏,慢而不停,我们缓缓的向上前行。

当我们在草坡上看见几栋小木屋时候,第二个休息点到了。这种木屋并不像我国古代那种木梁柱、屋面铺瓦、木板做墙体的较通透、轻巧的木结构房屋。所有的构件都是由原木构成,包括屋顶,墙体,这种不怎么讲究技巧的木屋显得古朴厚重,由于长期潮湿的雾气与屋内生火的烟气作用下,表面都偏黑色。向导敲门而入,随后也挥手叫我们进去。这是个藏民的屋子,里面陈设相当简单,正中一火堆,两旁是木板架空的床,角落里堆放几件简单的生活用品。只有几个锅是用金属制品,也因为柴火的熏烤而几乎看不出质地。这样的生活模式可以使时间凝固,即便向前推几个世纪甚至十几个世纪恐怕也是一摸一样的。当然这并不是整个藏民家。通常放牧的藏民每年都会在这样的小屋里待上几个月,搜集好牛奶后,就在山上把牛奶制作成半成品,酥油和奶渣。说道酥油的作法,这个藏民正在做酥油呢,我们趁休息的时候,观看酥油的作法。藏民把一个盛满牦牛奶的大锅放在火堆上加温,然后倒进一个一米左右长二十厘米左右粗的木筒里,然后插进一个像活塞一样的长棍开始上下拉动。这样拉动数千次后浮在上面的便是酥油,沉在底部的便是奶渣。在高山上做体力劳动格外消耗体力,不一会我们听到藏民沉重的喘息声。奶渣被高高的放在火堆上方的小架子上保存,酥油则包好放在水里冷藏,所用的水是雪山上流淌下并将木头掏空中部一节一节引下来的水,温度很低。我也用矿泉水瓶装了一瓶来喝,果然很清冽,喝了两口寒意就传到腹中。藏民邀请我们喝了点鲜牦牛奶,加上红糖的牦牛奶喝起来淳香。休息够了后我们又开始出发。小屋外的牦牛和偏牛(牦牛和黄牛的杂交品种,样子像牦牛但毛稍短)们无视我们的到来,安闲的吃他们的草。

又走了一段,又逐渐感觉到浑身热气升腾,开始有了疲惫的感觉,大腿也有点酸了,不过我还是紧紧跟在向导的后面,想要休息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不过看看同伴,他也默默的走着山路,没什么好说的,继续爬吧。向导说了第三个休息点在一个叫干河的地方,是一条平时没水的河道。所以没看到河之前只好忍耐着向前走。此时我更关注的是身体的感受,外面景物的刺激已经没有强到能压倒生理反应带来的刺激。爬山不光是登顶的瞬间,也在于过程,同时体验来自外部的美感刺激和感受身体体力支出带来的焦烦与挣扎,这样的奇特混合就是登山的感觉。不像看电影那样纯粹视觉的欣赏,也不像绕着操场跑圈那样的纯粹的生理体验。如果你正在欣赏一部风景电影,你永远不会注意山道上的一块石头;如果你在操场上看到跑道上有一块石头,你会小心绕过它,并会记祝狐。然而你并不会对它产生审美的感受;但如果你是上山是看到这样的石块,曾靠着它休息过片刻。当下山时再遇到它时我想你会觉得很亲切,会轻轻拍打一下它,跟同伴说:“瞧,我们上来时休息过的地方”

忍耐中不知不觉的走到了第三个休息点,这儿有很小一片草地,上面开着黄色的小花朵。马儿放开来在地上吃草,我们疲惫的座在树下,吃了点东西喝了点水,感觉自己就快度过体力的极限期,稍微休息了一下,就去看看旁边的“干河”这是个季节性河流,听向导说,每年七八月份才会有水,现在就只剩下青色的石头和白色的砂。

又出发了,向导说我们估计中午一点过能到大本营,快了,只有一个多小时左右了,心中又泛起斗志,前面的坡也仿佛不像以前那样陡了,还是我的确已经渡过体力极限期了?反正要轻松一些了。我又恢复观赏景物的兴致了。随着海拔的升高,高大的衫树已经比较少了,灌木从多起来了。杜鹃花就很多,杜鹃花一般有三四米高,其树杆弯曲而且带红色,这个时节很多杜鹃花已经凋谢。听向导说再往上面更冷一些的地方还有开花的杜鹃。山路居然出现了一段较平的路,爬了几个小时的上坡,平路走起来十分轻松自如。再走一小段,前方听见哗哗的水声,顺着水声走过去,一条溪水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可以通过一根湿滑的独木桥过去,难度不算很大,走过独木桥,前面一片山花烂漫笼罩在雾气中。不知道有多少这种长在低矮灌木上的白色山花。大本营快到了,再加上眼前美景激发,我们放声大叫了起来,释放了疲惫带来的委顿,精神振奋。

大本营中的生活

到达大本营时大概中午一点半,早晨九点正式出发,途中共耗时4个半小时,据向导说这算是爬山队伍中速度比较快的了。大本营是类似刚才我们所到的藏民家那样的木屋,旁边多了个只有屋顶没有墙的偏房,是给马儿躲雨用的。

到大本营后,从马上卸下包裹,我们开始生火。火光带来的热气使我们疲倦饥饿的身体舒服了许多,也使被雾气、露水、雨水打湿的衣服、鞋袜上冒出了阵阵水蒸汽。在雾气茫茫的大山上有这样一个温暖干燥的小木屋我们已经十分满足了。等饭煮熟还要很久,我们先吃点干粮充饥。疲倦得快和上眼了,拿出还没打开的睡袋来当枕头,也许是比较兴奋,我并没有睡着,只是躺着休息了一会儿。

精力稍微恢复了之后,看同伴在睡觉,我就拿着相机到大本营附近逛逛。这时天上下着细细的小雨,在山上可以明显感觉到所谓下雨就是雾气浓得往下滴水了。到处都是湿漉漉的,雾气很大,没法拍摄远处的风景,只好拍拍近景的花花草草。大本营海拔在3500以上,高大点的植物也就是杜鹃花了,红色的杜鹃花已经开谢,白色的杜鹃花正好开放。走远一点看见了一个水塘,听说里面有国家保护的雪鱼,但水溏死一般的寂静,水很清,见底,连个涟漪都没有,我什么活物都没看到。回想刚才那条溪水旁边倒是山花开得生气盎然,我折回到溪水边,欣赏了一会美景,然后摘下几个片断放入我的相机,满意而归。

回到木屋,饭快好了,晚餐相对很丰盛,用高压锅煮了满满一锅饭,还有野菜腊肉汤。由于海拔高,气压太低,腊肉皮煮不烂,嚼起来感觉像咬着皮带,不过要是多嚼会还是有香味的!这样热腾腾的晚餐比起我们以前爬山拿着冷冷的午餐肉啃不知要爽多少!

本来离大本营一个小时左右的路程有个叫黑海的高原湖泊可以去玩。为了保持体力,我们也没去,待在大本营附近逛逛。看着天空不时又淅淅沥沥的下一会雨,也不知道第二天有没有登顶的可能。心情就像此刻的天空一样没法开朗。“只要不下雨就没问题”向导这么说了,因为下雨,一方面容易迷路,一方面上面可能下暴风雪。我们要求说:“如果下雨我们至少到雪线上看看,因为我们还没到过真正的雪山呢”,向导说:“这个没问题”是否能登顶我们只有期待天公作美了。

又逛了一圈回来,回来把衣服烤干,因为每出去一次雾气都会把衣服打湿。闲坐无聊时,向导从包里拿出许多生蚕豆,把没有火焰但依然燃烧的材与生蚕豆混合在一起放在一个铁皮碗里,过一会把蚕豆从灰烬里找出来。吃起来很香脆。刚吃了几颗烤蚕豆,听见屋外悠缓的叮叮咚咚铃铛声,从房子缝隙里往外望,看见几头牦牛已经围在小屋旁边了。牦牛看上去总是那么悠闲,仿佛它们拥有世界上所有的时间。有一只牦牛好奇的走到小屋门口站着就不动了,两只大大的牛眼睛看着我们眨都不眨,不知道是不是想进来取暖还是闻到这里面的香味了。我靠近它它也不走,倒是我比较胆怯不敢离它太近,对相机闪光灯也是浑然不顾。

夜晚降临,光线逐渐黯淡下来,屋里只有火光在闪动。连个收音机都没带,手机也没信号,我们继续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我和同伴不时探出头去看看外面有没有下雨,期待着雨能停下来。可是天空中仍然时断时续的飘着雨丝,我行我素。

九点半就睡觉了,小木屋里要睡四个人,还是比较拥挤,我睡觉比较稳当,睡在靠火一边,翻身要比较小心,不然有可能滚到火堆里去。假如明天能登顶而且要返回哈巴村的话需要很早就起床。约定第二天早上六点起床。

美丽的哈巴雪山(2)

6月15日,小雨转多云

大本营——c1营地

夜里睡得不塌实,次日早晨不到六点就醒了,外面没有下雨。我们很快就起床收拾。早餐是昨天没吃完的饭做成的稀饭,在加上甜的酥油茶。正在做早餐时天却突然下起雨来。不过昨天我们就商量过,就算下雨也要到雪线以上,看看雪山,算是没有白来。雨天使心情沮丧到快要绝望,惟一期待的就是过一会雨会停。我和同伴都背了个冲锋包,里面装上高热量的食品、水还有冰爪,然后穿上防雪套,披上了我们的一次性雨衣。准备出发了,向导对这样的天气登顶没报多大指望,冲锋包都没背,提上水壶和冰爪,出发了。

在小雨中走了二十分钟的杜鹃林,穿过一片低矮的灌木,走过一片斜坡,斜坡上稀疏的长着草,并有部分积水,然后跨过一条山涧。上到海拔3800左右就连高一些的灌木都没有了,只有星星点点的高山植物。显现出来的是灰褐色山体、蒙蒙雾气和茫茫然与雾气区分不清楚的云,在这苍茫荒凉的大山中我们缓缓向上。上山已经没有明显的路了,因为广阔的岩石上不需要路也很难走出一条路来。我们顺着山脊向上走。远远的看到碎石堆里有朵娇艳的花朵,花朵是由许多细密酱红色的小花瓣组成一簇,就像菊花一样,花中心白色中透着翠绿。长在这种冰冷潮湿的苍茫大山中碎石堆里显得更加冰清玉洁,卓然不群。想起与在哈巴村中看到的干枯的雪莲花有几分相似,问过向导后得到了证实。

雨并没有变大,至少不是坏消息,潮湿的岩石上没有风化的表层,也没有覆盖的植被,所以走起来不滑,只需要体力不断的支出。还好,似乎昨天的疲惫并没有累加到今天。不过连续走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也已经气喘吁吁了。由于时间比较紧,前面的路还长,我们几乎没有停下来休息,觉得累的时候就偶尔停下几秒钟调整一下呼吸。到了海拔4300左右,连偶或能见的雪莲花和小草都没有了,远处背阴的斜坡上已经能看到残留的积雪。渐渐的我所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喘息声,目光所及的就是前面灰褐的岩石,体力的消耗又使我把精力集中于爬山本身。身上的雨衣不透气,被裹在里面很闷热。扯掉雨衣后浑身清爽了许多,似乎雨要小些了!

要体会山的高与大,最好就是来登山,当你用双脚来一步步丈量大山时,当你用自己的渺小来映衬巍巍大山时,当你双手叉腰大口喘气而大山却静肃得悄无声息时,当你大声喊叫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并传不了多远,向山下仍一个石头也无法让它滚到山脚时,也许你就会体会到。体会到山之高大是第一步,当你试图克服困难登顶高山时,也许进入另外一个境界。在这里,理想与现实的差距很简单,就是我所在的海拔,当我到达到5396米时,理想实现了。现实是:第一,我处于4500米,第二,我满头大汗,第三,我的腿好酸,第四,我又饿又渴。为了解决好理想与实现的矛盾,克服前三点,解决第四点。我从包里拿出东西大嚼起来。

我们的第一个目标是4900米的c1营地,按照常规的登山计划,到了c1便休息,扎营,准备第二天冲顶。我们时间赶得紧,只准备在c1休息一下。

冲击顶峰

4500米到4900米这一段很累,这个高度已经没有什么植物了,有的只是黑褐色的大山和山凹部分的积雪。当我在翻越一座比较陡的岩石时,爬在前面的朋友大声问走在最前面的向导:前面是不是c1了?向导肯定了他的问题。朋友兴奋的招呼我快上来。可是此时我的脚不听使唤,还是只有缓慢的爬上去。这是一片略微有点平的石头,大约可供三四个帐篷扎营,往上看就是整个白茫茫的冰雪世界了。向导叫我们休息一下,穿上冰爪。由于前面爬山一直很累,直到此时我才意识到不知道什么时候雨已经停了,向导似乎也默许我们登顶了。

吃了些东西,喝了点雪山水后,关键是能登顶这个振奋人心的消息,让我的疲倦减轻了不少。山上的天气变化无常,为了抓住这短暂的好天气,稍微休息了一下,穿上冰爪,带上墨镜,我们开始出发。从4900米起以上都是终年不消的冰天雪地。雪线以下的雪山与平常的大山几乎没有两样,银装素裹的顶部才是雪山的精华所在,这时四周都是白茫茫一片,再也看不到黑褐色的岩石。想起眼前这些都是千年不化的冰雪,觉得脚下的冰雪都有些神圣。积雪大概一尺深,穿着冰爪爬雪坡时不时发出咯吱的声音。在雪地上爬行更消耗体力,每一步都需要踩牢,要不然的话,会向下滑一小步,这样以来身体要忙于保持平衡,很消耗体力。才爬了几十步就气喘得不行。渐渐的掌握了在雪地里爬坡的技巧:首先要用小腿带动脚尖,轻踢向雪里让脚尖的钢爪抓稳雪下面的冰面,然后再像常规爬坡那样腿用力向上登。另外还有个偷懒的技巧,后爬的人如果踩在前面人的脚印里,这样要轻松一些。刚开始是我们走在前面,后来我们不认路了,向导走在前面带路,这样一来我们占了点小小的便宜。不一会粘在鞋子周围的雪融化了,鞋子湿透了,脚下的冰雪无情的吸收我的热量,双脚被冻得冰冷,还好我一直在运动中,脚趾还有知觉,还不至于被冻伤。高山上的氧气比较稀薄,我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可是仿佛也满足不了我体内的消耗。,我能清晰的感觉到心脏砰砰跳着,好在没有其他的不良反应。此时劳累的感觉是全方位的,大腿,小腿,臀部的肌肉都是酸软的,眼前由于带了眼镜加魔镜也看不真切。唯一的念头就是跟着向导的脚印一步一步的向上爬。向导掌握着爬山的节奏,他休息我们就休息,随时都想倒在雪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但是如果向导在前面走,无论如何我还是要跟上的,爬也要爬到雪山顶!我就这样亦步亦趋的走着,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的争取踩在向导脚印里,可是常常没踩准,几步一滑的向前爬着。此时的我已经分不清楚身体的感受更重要还是精神的追求更重要。双脚似乎已经不听使唤了,真希望自己是个机器,能毫无感受的向前爬。

每隔一段时间便能看到向导以前爬山留下的小红旗做的路标,每到路标时向导会告诉我们大致的海拔。不时有冷风吹过,向导说今天我们的运气比较好,通常风比较大,大的时候有七八级,遇到大风的时候要匍匐在雪地里,等风小一些才能继续向前。

当听到向导说我们已经到达5300高度时,我们都很振奋,离顶峰垂直高度只有100米不到了。之前虽然登顶的决心下得很大,但直到现在无论从天气条件还是身体条件来说,我已确切的肯定今天能登顶。有了必胜的信心后,沉重的身体突然变得轻松了许多,疲惫的身体也不知为何感到了暂时的精力充沛。这时突然想到了成语“望梅止渴”,以前一直没有切身体会,望梅为什么会止渴,平时想象一下好吃的身体也不会有太大的反应。其实关键是看当时的身体需求,如果当时身体十分渴求什么东西时,而当你认为这些东西就在眼前时,身体内就会产生不可思议的能量。这也许是人求生的本能吧。人身体内有许多让自己惊奇的东西,平时往往无法发现,当面临自己极限时才能发现、理解。这也许就是许多人热爱极限运动的原因吧。精神本身不是力量,但可以让人充满力量。我是学理工科的人,以前往往觉得物质的东西更实在一些,因为有证据、有公式、有数据,精神的东西要虚幻一些,说不清、道不明,自己体会到的便认为是真的,体会不到的便觉得很虚幻。现在觉得,嘿嘿,生活中有好多事可以细细玩味。

越接近顶峰,就越有奇妙的事情发生,远处传来沙沙的声音,向导立刻双手伸开掌心向下,向我们做了个止步的手势,同时侧耳仔细聆听声音传来的方向。我们俩也像雕塑一样凝固在雪坡上,好奇的等待向导的解释。沙沙声消失后,向导转过头对我们说,前面有小雪崩,不过好在不在我们必经之路的方向。问题不大。之后又有好几回沙沙声响起,我们最终没有遇到这个神秘的敌人,这当然是最好的结局。

向导告诉我们,接近顶峰处有六道冰裂缝,我们顿时紧张起来。接着又说,不过没多少危险,裂缝不宽,只有脚会陷下去,身体不会。唉,早说嘛,何必搞得我们紧张兮兮的。绕过两条冰裂缝,前面却有很明显的一条长长的裂缝挡住了去路,裂缝两边的冰雪不知道能不能持力,也不敢过去尝试。我们只好以期待的眼神看着向导,看他怎么处理。向导喃喃的说道:“唉,奇怪了,我以前没见那么大的裂缝呀,犹豫了一下又说,到顶可能就十多米了,也可以算登顶了”这样的话显然没法让我们满意。向导又摸索着在裂缝附近看了看。突然指着一根跨过裂缝的红绳子说:“我想起来了,这个裂缝原来是有的,不过我以前来时雪比较厚,大部分盖住了,所以现在看起来比较宽”。我们眼前这段冰裂缝比较宽,没有绳组估计过不去。我建议绕一段路看看情况,向导接受了我的建议,然后说,你们紧跟着我的脚印,小心不要走远了。我们亦步亦趋的跟在向导后面,就像进入雷区的工兵。走了一会,我们看到一处冰裂缝被冰雪盖住,也许这就是我们的突破口了,我刚萌生这样的想法,向导就小心的去试探那儿冰雪的稳定性,右脚踩稳后,蹲下身体重心立于右脚,左脚向前试探,然后踏向裂缝另外一边。终于,他跨过了这一步,也许这就是我们登顶的最后阻隔了。我们两也小心的跨过去了。

最后的十几米我们压抑着激动的心情跟在向导后面,恨不得冲到他前面去,登上一个小平台后,看到了挂有哈达的小红旗,这就是山顶的标志。山顶雾气很大,无法看清对面周围的高山。要是天气好的话,可以在山顶看到梅里雪山、玉龙雪山,甚至远到四川的共嘎山。由于带着雪镜,在雾气下,看不到多远。但这也阻挡不住我们激动心情的爆发。但在山上的疯狂是有限的,山顶不是很宽大,雾却很大,看不清楚周围的环境,不知道哪里是悬崖,我们只能原地叫喊着,征服大山的我们心中豪气万千。尽情的享受雪山之颠的冰与雪。在离天空最近的地方放飞自己的心情。我们中国人追求天人合一,在这样的环境里,或许可以体会这种感觉。

离开顶峰

山上雾气很稠,仿佛要变天了,我们只好开始下山。

下山的感觉很得意,很惬意。爬山时艰难的步伐到下山时已是大步飞奔,任凭脚步溅起的雪花任风飞扬。在飞跑中偶或摔倒,躺在雪地上洋洋得意,冰雪把我全身包裹,寒气袭来,却觉得亲切无比。在雪地上不担心滑倒,滑也滑不了多远。要是在冰地上就要比较小心了,需要横过脚一步一步踩稳。因为一不小心就要“一泻千里”滑到下面的岩石上。其实陡峭的冰坡并不像想象中危险,穿着冰爪还是比较安全的,但没有冰爪却是万万不行的。

下山时向导选择了另外一条道路,这条路雪比较多,穿着冰爪在雪地上走比在岩石上更轻松一些。走完大部分雪地后,就是光石头地了,穿着冰爪走在岩石上就象穿一般鞋子在冰上一样,滑溜溜的。还没走多远就摔得个七荤八素的。虽然下面还有雪地。实在受不了摔跤,坐在岩石脱下冰爪,才发现整条裤子都被雪水浸湿透了。虽然经过上山的折磨,登顶带来的喜悦却冲淡了疲倦,体力反到好了些。朋友则相反,说他上山时没问题,现在很疲惫了。

随着海拔的降低,呼吸越来越简单,喘一口气要用好久,不像刚才登顶时,喘几口气才走一步。我们和向导也是有说有笑,向导说我们是一不小心登顶的,据他说有人来了六次才登顶,我们算够幸运了,昨天还阴雨绵绵,而且刚登顶回来就开始变天,现在比上来时雾气更大一些。

走到一片碎石坡,坡上长有稀疏短小的植物,向导指着这片地说:“这儿就产虫草,彝民经常来此找虫草,不过虫草很难找,露出地面部分不到一寸,要趴在地上仔细看才能看见,今年雨水少,就更难了,前些天好多人上来找,一天没找到一根的都很多。”我接过话说:“这样每年都采走,被采完了肯定就没有了”向导紧接着就否定了我的想法。说到:“找到虫草时,一般要留下一点点菌丝,这样它又会长起来,而且就在这个地方,记住这个地方就行了”原来是这样的情况,当然一般人上来是找不到的。

再往下走,不时能看见雪莲花,由于当天便要下到哈巴村,我们打算,先回大本营,稍微修整后再下山。

谈笑风生,欢快尽兴却迷途

一路上几乎是大步加小跑,上山时我们一直是沿着一光突突岩石山脊向上,下山的路起初不同,最终也岔回山脊了,到了熟悉的山脊,心情更加轻松。几个人也是一路谈笑风生。

在从山脊岔向大本营的时候我们却走错了,起初我们并没有发觉,因为我们都认为向导路很熟悉,应该不会出错,但越往前走,越觉得不对劲。因为我们走的根本不是路,而且前面也没有路的迹象。好在我们现在已经在雪线以下,灌木、树木比较茂密。我们顺着一个巨大岩石的下边绕行,可以放脚的地方比较窄,再下面好像是悬崖,因为雾气遮住了,我们也看不到多远。好在我们外面陡坡上有很多灌木,应该不会滚下去。我们或贴扶着岩壁向前走,或者用手抓住身旁灌木比较粗大的枝干,向前缓慢前行。绕过了岩石比较危险的那一段,进入了很大的一片衫树林。在这原始森林里面,苔藓和地上的枯枝败叶很厚,踩上去很松软,踩上去深一脚浅一脚的,有时能没过膝盖那么深。虽然是中午两点多,光线也很黯淡,抬头望天,树木的树叶搭配得很好,总是恰如其分的遮住其他树叶留下的光线孔隙,无论从哪个方向看,都看不到大片的天空。自由的竞争也能促成相对公平的分配机制。大自然没有思维,却奥妙无穷,能参透其中点滴秘密的人便是智者。在这样枯阴暗潮湿的环境下枯枝很快腐烂,即便有碗口粗,也无法通过它借力,一拉就断。

当时,我倒没有因为迷路而十分沮丧和慌乱,包里还有些吃的,山有多高,水就有多高,这样的雨天,在山上找水喝是没有问题的,大不了一直向下走,虽然难走,体力消耗也很大,就算胡乱向下走,走到山脚还是没问题的。

走了一段路后,我们逐渐开始冷静分析当前的形式。高山上气候是立体气候,植被是垂直分布,几乎是严格随高度变化的。故而当前的植物分布也代表了目前的高度,我们周围都是衫树和灌木,而大本营主要是杜鹃花,这说明我们走多了,已经在大本营海拔下面了。而且根据来时的路程估计也说明我们也走过了。大致的方向分析清楚了后,如果在我们与大本营之间没有悬崖或是不可逾越的其他情况,我们应该能绕回大本营,其余的就看我们的运气了。

山穷水覆,柳暗花明又一村

走了一段,我们看见了几棵伐倒的树木,说明这儿曾经有人迹,应该离路不远了,但是仍然没有看到路的痕迹。向导似乎感觉倒了什么,还是回忆倒什么熟悉的东西。叫我们停下,他往一旁的坡爬上去看看。不一会,传出向导高兴的声音,找到路了!

走上去之后,看到了熟悉的路,这正是我们上山到大本营的路,不过我们已经错过几公里,还要道回几公里才能回到大本营。但无论如何,只是时间与体力的问题了,再也不会迷路了。山上一直有小雨,但我们似乎都没感觉到。

再回大本营

快到大本营了,我们看见一个背旅游包的大汉,胡须留得比较长,腰间挎一把刀。询问后得知他也是带队的向导,不过不是哈巴村的,而是从丽江带到虎跳然后到哈巴雪山的,他正在等山下骑马上来的游客。听到还有人来爬哈巴,我们也很高兴。向导跟他聊了很久,由于我裤子与鞋子全湿透了,我们俩回大本营去烤火了。

回到大本营,温暖而又亲切的小木屋里另外一个向导已经生好火,饭也快煮熟了。围坐在火边,我浑身开始冒起白色的水雾。休息的感觉真好。

还没吃完饭,小屋里便围了很多人,骑马上来的那帮游客上来了,是些广东来的学生,唧唧喳喳很快乐,但是看起来比较文弱,什么装备都从山下驮上来,他们是上山享受的,不像是来爬山的,跟我们不是一个玩法。

大本营——哈巴村

反正我们就要走了,干脆就收拾行囊,把小屋让给他们,我们这就下到哈巴村去。

下山时,马儿似乎归心似箭,一个劲往前跑,一会儿就跑出我们视线。向导说没关系,它们认得路。

走了一段后,却发现我们的一个包落在路旁,一定是没拴稳,从马背上掉下来了,向导提起包追马去了。留下我们俩慢慢在后面走,反正顺着路走就行了。走了一段路,居然又看见两个我们的包裹躺在路边。向导肯定追马去了,可是他能否追到我们就不知道了。等了一段时间后,虽然非常疲倦我们决定还是背上包,因为我们不想再在没电没通讯的哈巴村多待一天了。刚走了几步,听到了铃铛声,还好,向导追到马儿了。我们也惊诧向导的速度,向导笑笑说,下面的人遇到马帮我把马拦住了,不然怎么追得上。哎,山上就是好,民风淳朴,大家像个大家庭一样,相互帮忙。

下山的路把脚趾憋得很痛,鞋子前部比较软,这是必然的结果,爬山还就得穿底与头都比较硬的鞋子。不过既然无法改变的事情就不用再想了,想着痛只会感觉更痛,不想它说不定还能忘了痛。

下山依然有美丽的风景,拿起相机照像就是我的精神支柱,屏住呼吸按快门的瞬间我可以暂时忘却身体的疲惫、腿酸、脚痛。向导以他固有的节奏向下走着,我们则时快时慢,远远的跟在他后面。

下到草坡时,看到很多村民在放牛,牛儿们自由的吃草,村民们也很闲适,寂静的大山以他的宁静感染着周围的一切。村民看到我们时脸上带着欢迎的笑容,我们也高兴的与他们打招呼。向导也停下来休息,让马儿吃点草。

下到村子水源旁,不顾身体的疲惫,还是接了一瓶雪山水,留给将来的路上享用。

短暂的与向导告别后,装上行李,我们驱车向白水台方向前进!

白水台

到白水台的路上出了点小意外。车胎暴了,我们只好自己换轮胎。用千斤顶顶起车来之后,固定不住轮胎,吃力不稳,我们扭不下螺丝来。对面来了个拖拉机,说出钱帮我们换轮胎,答应了,路边拾起一根木头,卡住轮胎,吃力稳了,结果螺丝就这样拧下来了,其余的事情很简单,我们也都知道。唉,知识就是金钱,谁叫我们不知道拿木头来卡住车轮呢。

白水台是个风景秀丽的景区,我们渴望着找个干净舒适的房间,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

到白水台了,第一家旅店就出来人叫我们祝蝴那儿。问了,没标间,我们又转向另外一家看起来规模更大一点的旅店。还没停下车,一个人迎上来示意我们他那儿好,“自由我们这儿有电,其他家都没电,不骗你们”他自豪而又郑重的说着。不会吧,好不容易离开没电没通讯的哈巴村,这儿还没电呀!白水台的规模让我们大失所望,比哈巴村好不了多少,只好将就住下了。不能亏待自己,至少先大吃一顿,山上的条件比较差,嘴唇都起泡了,我们点了好多蔬菜。这是,发电机开始发电了,好几个服务员拿着手机充电器把插线板插得满满的,看上去很滑稽,这是个有手机但是没电的世界。问其中一个服务员“你们天天都这样来充电呀”服务员笑笑说:“不是呀,这段时间停电,好象电网出了点问题”听到这个服务员说的普通话还蛮标准的,我们以为她是外地来的。她却说她是本地人,还是纳西族的。我们便与她聊起来了,纳西族有自己的文化有自己的文字,我们问她懂不懂,她不好意思笑笑说,有几个象形字还是认识的,其余的不大懂了,他说她表哥比较懂,我原来工作单位也有个纳西族的朋友,回忆起他说他也看不懂东巴文字。纳西民族的文化被强大的汉文化同化与涤荡着,正如我们中华传统文化在现代化与欧洲文化的冲击下艰难的前行。她表哥便是这儿的店主,店主比较忙,我们没找到他。吃完饭了,没什么娱乐,她约我们去她表姐家坐坐,在这样的小村子里,大家都相互认识,而且很多还是亲戚。她表姐家人很简朴,待人热情,不在言语中,而在行动上。见我们去了忙着倒茶,然后切奶渣招待我们。奶杂味道酸酸的像酸奶的味道,不过是干的。我们说普通话,他们听得懂,但他们互相交谈我们却听不懂。

过会,我们又去吃了点烧烤,闲聊了一会,才知道她才刚来她表哥的旅店帮忙,以前去过很多城市打工,最后还是回到自己的小山村。看得出,她也不想在这个旅店常待,出去见过世面了,就再也不会像这儿其他人那样想,那样做了。

吃完烧烤,十点多了,我们俩很困了,明天还要赶往中甸,回房睡了。

6月16日,小雨转多云

夜里睡得很香,早晨醒来,却发现腿又酸又沉,上楼梯还好点,下楼梯异常痛苦,昨天爬山运动过度的后果表现出来了。

白水台离我们住的旅馆很近,吃完早饭我们便过去游玩。走在进入景区的路上,看到一旁人工挖的水沟中也结了一层较厚的黄白色钙质。看得出,这个沟挖得也不是很久,说明这儿的水中含有丰富且易于沉积的钙类矿物。

白水台是在一个不高的石坡上,由于矿物的沉积,水流过岩石,矿物依附堆积在边缘,形成一个个像碟子样的浅水台,在岩坡的地方从上到下分布着层层叠叠形状各异的水台,样子很像梯田,不过颜色是鲜嫩的黄白色,远处看上去像一整块形状奇特的黄白色玉石。这与九寨沟旁的黄龙差不多,只不过规模小一些,要是白水台形成于一个几百米高的悬崖上,不知道是怎样壮观的景像。

高原湖泊,碧塔海

过了白水台,我们驱车去中甸,途中要经过碧塔海,我们顺路去游玩。碧塔海海拔3566米,湖泊不是很大,中间有一小岛,四边古树翠绿,两头有草甸,上面牦牛和马在上面悠然觅食,湖水清澈,水藻飘柔。我们去的时候无风细雨,更显得宁静深邃,水面上不见波纹,偶有小鸟飞到湖中的小岛。

租了人力船,在湖中荡漾,船儿轻轻摇晃,船浆划出道道水波,激起水花朵朵,远处校寒鸭子猛的钻入水中,好长时间也不复出水面。仰看岛上的古树,配合阴沉的雨云,映衬天色的湖水,整个就是一副剪影。难得的是岛上有几处灌木上开满鲜亮的白色小花。

腿太酸,回来时,租了两匹马,慢慢的走在衫树林里,一旁牵马的藏族女孩很安静,偶尔催催马前进,此外就只有马踏地的声音和周围雨点从树上滑落滴滴答答的声音。

进入香格里拉

绕过重重山路,来到一个比较平的坝子,里面错落有着藏族民居。藏族民居很有特色。木梁柱泥做的墙,两层楼高、很多间的房子从外面看像一层一间的房子,所以看起来很大气。民居的瓦是片片木板组成,上面压有石块以防被风吹走。晒谷物的木头架子也很别致,几根黝黑长长的木头,稀稀疏疏串在一起,每一个架子差不多房子那么大。看起来就像个个高大的图腾,很有宗教的气氛。正当菜花遍地开,远远看去,有着童话般梦幻色彩。

松赞林寺

开车进入香格里拉,把相机里的照片拷贝出来后,我们就径直开向有小布达拉宫之称的松赞林寺。远远的在对面的山头就看见了林立于整个山坡的民居和寺庙。这是一个充满精神力量的地方,远远望去就像海市蜃楼般让人神往。花了十元钱进入松赞林寺庙,感觉不到像其他景点般的铜臭味。一进去映入眼帘的便是两边房屋映衬下更显瘦长逐渐上行的石台阶。台阶中止处是一宽大藏红色的照壁,同时也是松赞林寺的内部围墙。远看似乎无路,但渐上的台阶又强烈说明了可以通行,这种看似不通却又畅通无阻的对比暗示了佛法可及与不可及之间的玄妙关系。

绕过照壁,便别有洞天,上面显得很宽阔,石铺的广场让人感觉古朴与浑厚。两旁的旗帆高耸入云。藏传佛教的寺庙高大威武,城墙般厚重不可动摇。白色的墙,巨大门洞边镶有黑色帘布,檐角下有镀金的镇邪兽,屋檐上翘,直指苍穹。进入寺庙,壁画上斑斓的色彩描绘的是经世传颂的经典故事,注目时,人会进入内心世界找寻自己心灵的归宿,这也是香格里拉的含意——心中向往的地方。寺庙的内部灯光暗而不昏,黯淡烘托内心的宁静。藏经阁上收藏丰富,酥油灯火焰跃跃向上。古老、环境艰苦、物质匮乏的藏民能在千百年来平静的生活,需要内心强大的动力,这样的寺庙正是他们精神之泉泉涌之地。跟着别人的导游,聆听到更多有趣的故事。

舒适愉快的客栈

离开松赞林寺之后,我们入住路边一拥有得天独厚环境的藏式客栈。进入内部,旁邻湿地,更远处是菜花连绵,可看远处苍山连绵,视线无所阻挡,这儿仿佛自然怀抱里的乐土一片。餐厅邻水,整洁而随意。桌上各色杂志。落地玻璃拉近我们与自然的距离,坐在窗边不时有水牛在旁边趟水而过,就连水中的昆虫都历历在目。洗个热水澡,与天南地北的游客们谈佛教、谈行程、谈风景,其乐融融。一只小黄狗很好客,喜欢与我玩耍。又遇停电,但此时心情尚佳,点烛夜谈,还有几个老外也与我们比比划划,喝酒闲聊。

是夜,睡梦香甜。

6月16日,阴,雨,晴

清晨出发,目标大理。

香格里拉——大理

我们没有原路返回,沿途自然也有新的风景,我继续拿着相机与美丽交流。

古城大理

到达大理已是下午四点多了。

金庸笔下生花,让大理在国人心中增添了许多神秘色彩。大理古城不像丽江古城那样曲径通幽,让人摸不着头脑。这里四四方方,站在笔直的街心,便能同时看到东城门和西城门,街道也比较宽阔。

找到住处后我们便寻找地方大快剁颐。朋友显然是有的放矢,带我出北门,冒雨走到一个并不起眼的餐馆——一壶春。之后才神秘的解释到,这是我的朋友介绍的地方。酱爆田螺香郁、冷菌烧汤清香、老腊肉地道、凉拌折儿根爽口、梅子酒酸甜有味,好多天没吃到这样的佳肴,果然是酒香不怕巷子深,我竟然找不到挑剔的地方。

酒足饭饱后夜幕也缓缓降临,走在大理街道上散步。陪我逛了一会后朋友整天驾车劳累回去休息,我对石头很感兴趣,便大小铺子的看去了。我喜欢石头,在于它们天成而耐久,花纹随意而给人以想象空间。不管是温润的玉石还是剔透的水晶我都喜欢,但到了大理自然是以大理石为主。淘到自己喜欢的一个笔筒和花瓶后满意而归。

大理的洋人街边酒吧众多,饰品店夹杂其间,热闹不断,游客座谈其中。来到大理就不用担心晚上的时间怎么消磨。

大理——昆明

不论你旅途多么愉快,回程的路总是亲切与值得期待。

读者期望的结局(不断更新中)

(长刀交流群:7296415)欢迎各位兄弟与我讨论!

首先声明:我并不是同意这些读者的观点,只是希望建立和读者交流的平台!大家的意见会不断粘贴在后面(随时更新,好的评论我也会粘贴在后面)!

下面是众多读者的留言,我很感谢众多兄弟对长刀的支持!不知道大家看了有什么感受?

□ 在没有看到最新的更新章节之前再次读“第一百六十二章暗战悲凉(2)”,书中往事如悲凉的潮水般涌入脑海,从23岁弃商从武步入江湖武林,一路头歪歪斗智斗狠杀了多少豪杰或枭雄,然而在他杀欧阳坚的时候,我感觉到一种很深的遗憾。欧阳坚这个老处男,身负绝世武功、心机冰冷深沉、又得旷世奇兵,一辈子没有享受荣华富贵,突然就被宋清河给阴挂了,书中似乎没有第二个这样的人了。书中所有的人和事都围绕赵烈而写,鬼王的死也是一个很大的遗憾,也是刚出来一个照面就被大姐大pk成over状,让我差点吐出几两血。也有几个人死的也很快,似乎是缺少了点死了活活了死的应该需要点莫几的情节的,江湖中并没有那种被打残废然后被救呀,或者出现奇迹呀,或是再次练成绝世武功报仇更或者是被打的走火入魔后败走突然武功尽失隐居山林然后和赵烈或他人不期相遇的。令我最满意的就是展莹被救嫁人生个小丫头的事,南宫无雪头发雪白之时俺也感动的想哭(哥们太性情了);这是我对其中典型死者的一点小看法,也是我对情节发展的一点小建议,大家随便交流,希望大家来骂,呵呵! ☆咖啡

□ [精华]看了这么多人期望的结局!我反倒希望没有结局了!没有结局是最好的结局~~无论什么样的结局都难以使所有的读者接受!不希望有结局,只是让我们,是我的心中有着最好的结局,最美好的梦!!!向作者致意!!!感谢你的好文章!!!!(有感而发作者勿做参考)如果没有结局,安徽人心中这也是好的结局!!当然也希望作者拿出个好的结局!!作者的描写的人物太多了,10人分大饼,难有圆满的结局!!!只期望有好的结局了!!!不过大大不要tj啊!那样我会痛心的!!呵呵 安徽人

看到后期几章,心中越发觉得叶飞会为情而背叛赵烈。月有阴晴圆缺,波折的故事才能引人入胜~砸票 機愛

新书预告《狼舞九天》

新书将会稳定更新,天天更新(存有大量书稿)!《狼舞九天》是构思很久的玄幻校旱,因为一些合约问题,所以一直没有更新,最近和起点搞定合约,近期将会大量更新#嘿度会很快,天天更新!

这本书与〈长刀无痕〉有很多不同,不会那么悲伤,玄幻最大的好处是可以天马行空的幻想,《狼舞九天》刚好可以实现这个愿望,大家可以在里面找到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充满邪恶矛盾的奇异妖狼,光怪陆离的妖魔,变幻莫测奇形独特的修真佛宗,绚丽妖艳的法术,地底恐怖的黑暗王朝,飘荡人世间的鬼魂,传说中天上美丽的仙子众神和这只迷幻狼妖共同卷进了一场精彩纷成的神秘世界!

他,一只从修真佛宗领袖走火入魔的狼妖将如何面对内心世界的矛盾,面对这个充满诱惑的世界!

希望大家支持!敬请期待!

关于长刀

关于长刀我最想说的就是感谢各位读者的支持!没有你们的支持留言和鼓励,我是不可能写下去的!!!真的非常感谢。我想和大家谈谈我的写此书的过程和感想。

长刀计划100万字,估计200章左右,但是如果到了后面情节铺开以后,能否在100万字时结束,我也不得而知!后面的故事应该更精彩,赵烈坚定的决心和不懈的奋斗,无数的挫折终于让他变得强大,也造就了他传奇而丰富多彩的人生,后面的章节中会出现规模宏大的场面,在群雄割据,高手如云的江湖,如何实现他的誓言?

写了大半年的时间,对于写书的感悟如下:每个人都可以尝试干一些新鲜的事物,就写作而言,想象力是最重要的,我在写书的过程中,最大的困难不是情节,而是因为文学基础太差,无法描绘脑海中精彩的场面和意境,书到用时方恨少,我总算体会到这种尴尬,谁让我以前只知道喝酒,踢球,美女,徒步旅游登山呢?大家都可以动笔写出自己心中的世界!

我从小就喜欢看武侠校旱,我只是想写出自己心中的武侠世界,那是美丽的世界,纵情铁血,刀剑激荡,让人热血沸腾的世界,我想写出人性的复杂,写出人性在瑰丽江湖中的对撞,江湖不但是美丽的,充满儿女情长,也应该是宏大壮阔,波澜起伏的,让人心潮澎湃。

下面是摘录一些读者的评论,很感谢他们的评论!

生命的真谛在于不断的探索世界和对内心的思索认识自己,世界上能够有大成者大概都不能够例外。而书中的主角除了在残酷古今如一的世界(江湖)里为生存,为事业而闯荡,同样对自己内心不断进行反剩杭索总结。能够把人性的复杂和内心的体验和武侠结合,感觉的确妙不可言

近几年来,就网络武侠而言,《英雄志》给我的印象是最深的,要知道光为了顾小姐的事儿我在讲武堂整整跳了一年,可惜种种原因无话可说,伤心人不愿再论武。难得在这里看到长刀,呵呵,说实在的,已发的文字数也就一个开头吧,但是口味却是真正的武侠。黄易大家的书很有品位,然而情节太过拖拉,总是给人虎头蛇尾的味儿,兄弟,努力,愿你完成一部不错的可以让人留下印象的作品。

今天是我起点刚满100分的一个晚上,意味着这是一个不眠之夜,我已经发表了很多书评,表达了对作者的赞美,更主要的是让一些人看了我的书评后喜欢上这些书,虽然说作者是不可能知道的,因为他们不来起点,比如《鹰刀传说》、《英雄志》不过我还是很乐意做自己想做的事。现在我已经来到了这里,又想给长刀无痕带来点什么了。现在我已经很语言枯竭了,难道让我灌水吗,我想了一下就否定了,既然这样我只有选择更高级的灌水了,马屁。可是在现在马屁成灾的论坛里,不缺我这样的人。于是我只有忍住疲倦,来谈谈此书的好如果有人只对我说书如何的好,却吝啬说出此书好的地方,我想是不足以让人信服的。聪明的我不光要考虑他是否有灌水之嫌,还得提防他是否谎点(星爷的话)我,让我深深的陷入垃圾之中,苦不堪言。即使不是这样,还得担心他的品位问题,是高 是低。 长刀无痕的作者思想天马行空,如果不是具备了过人的天赋是不可能驾御主人公传奇的经历的。以下我来谈谈主人公赵烈给我的认识,并带给了我们什么~~~~` (为了打这篇书评,我足足打了3次,原因是起点说我登陆超时)主人公赵烈的历程是从文人到商人再到江湖人;在文人到商人的过程中,可以看出他具有大智大慧,不落窠臼;在商人阶段他见证世间百态,体念了辛酸多于幸福的社会,明白了力量的重要性。而在他经商小有成就的时候,却经历了强盗的洗劫,恰在这时候我们又看到了赵烈的大智慧,并不执着眼前的事物,因为他又发现了更能让他施展抱负的地方-江湖。进去江湖,他努力磨练却也知道韬光养蓄,明白隐藏实力的重要性。面对江湖,看着心爱的人被人强暴,却反被冤枉,于是他萧然长叹“强权在世,公理何在”他选择了我就是强权的道路

“人性是复杂的,每个人都会变化,赵烈也不例外,他不是正直侠客,也不是武功天下无敌的神”(作者语)——不为武侠而写武侠,不是无所不能的高手,不是不劳而获的奇遇,更多的是在残酷社会中不屈现实,发愤图强的努力,每一次的成功都决非偶然,江湖的生活也不单是快意恩仇那么简单也许狂沙兄希望能够通过武侠这种形式来表达一种对待人生的态度吧!作者的构思好大,希望能够保持风格,前后统一!最后——把票砸了

狂沙兄:我今天才凑够分数可以发书评,我以前没有用会员等录。这本书是起点一直吸引我不多的几本书之一(不超过5本,个人兴趣,各位不要误会)。对于赵烈,他的思想变化和对人生的感悟最吸引我,这点作者也花了很大的工夫。对于一个人内心描述的困难远远大于一些曲折的情节或者精彩的打斗,更是什么h文无法比拟的。希望作者用自己独立的思考来继续这本好书。真是好书!

坦率的说,我不喜欢这一节里对赵烈的心理描写。赵烈虽然心机深沉,但绝非阴骘奸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辈;相反,在他心中有不可逾越的底线,有掩藏在冷酷和杀伐之下的善良和真诚。对萧碧痕这样一个曾经救过他性命的女子,他当不至于想得如此卑下。再者,即使在恶徒榜上排名攀升又如何?名气越大,说话才越有人听,无论是善名还是恶名。他日若要洗刷冤屈还己清白,亦多几分把握。不知作者大大以为然否。书评太长,一次发不了,只好拆开,见谅。 ——另外,萧碧痕的柔情也来得太快了吧?!像她这样一个纵横江湖阅人无数的魔道至尊,当不至于仅仅因为通赵烈的数面之缘就芳心暗许——何况赵烈要校蝴十岁呢。《笑傲江湖》中任盈盈倾心令狐冲与此有几分相似(盈盈也算是个魔头吧),但盈盈是与令狐有了较多沟通,得悉其对小师妹的痴恋才动心的,相比之下萧碧痕的动情就有点铺垫不足了。

只希望不要带给读者太多的悲伤,一个心爱女子的死亡能给文章带来凄美的气氛,每个都这样只能说是为赋新词强说愁了。虽然写的很不错,但确实不愿带着担心读下去,让赵烈多一些改变命运的魄力不好么?

际遇的坎坷将造就主角铁血一生吗?刹那的柔情相信更让人难忘~如对过往的沧桑而冀将来的腾达~ 当成功不再遥不可及~ 蓦然回首的是旧日烟云的迷茫而又悲伤~还是那攀登梦想过程中的每一步脚印。 不愿看到最后主角以蹒跚的脚步来见证他蹉跎的一生 希望高处不胜寒不是主角的最后的写照 看多了梁羽升的悲剧英雄让人排斥 ~只是发发牢骚 真心希望结局让书友一起开心 候此半年犹泯泪,不怨君笔难欢颜?]我希望赵烈经过艰难的奋斗最终能实现他的梦想其实枭雄并不一定贬义词啊#78不知道大大看过这本书吗?里面的主角就是个枭雄,书里的一句话说的很好——谢文东说过,给项羽一百次机会,他同样还是打不过刘邦。同是笑看风云的人物,但这就是英雄与枭雄的区别。谢文东是坏蛋。不过,如果坏得有特点,坏得得人心,坏得可以纵横天下,那坏蛋,也是英雄(借用借用呵呵~)不知大大所说的不择手段是怎样个不择?如果是在不伤害兄弟朋友的前提下对敌人不择手段我是坚决支持的

长刀随感

很想和大家讨论一下本书!我从小喜欢看武侠,最喜欢金庸,借鉴了古龙,黄易的写法,不过此书受黄易影响比较大,因为是第一次写书,对于书中出现一些不该有的错误,纰漏(实在汗颜),我在这里向大家道歉!

读者留言另外一个很有意思的话题是浪子和枭雄之争。不知道各位读者是希望赵烈成为枭雄呢还是浪子?希望大家可以积极留言,这是一个很有趣的话题。就象一位读者说得好:江湖,血与火,最后成就霸业的,不一定是武功最高的,但肯定是够狠,牵挂最少的,赵烈如此多的感情纠葛,如此多的牵挂,他如何成就他的江湖呢。赵烈心中总要放下一些东西吧,但他也不会不食人间烟火(哈哈,暂时忍耐一下而已,枭雄是不会孤独的)

我想知道的是:如果我把赵烈写得很坏,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不知大家能否接受?

在我看来,人性是复杂的,环境可以逐渐改变一个人的性格,每个人的性格也并不是一成不变的,长刀尽量写出人性的复杂,人是世界上最难琢磨的东西,有的时候连看清自己都很困难。所以我的观点是:不能用一两个词语简单定义一个人的性格,如果非要对赵烈的性格下个定义,我只有两个字:复杂。

长刀的重点在于三个方面:人性的复杂,爱情的缠绵,江湖的壮丽。

看了很多读者的留言的来信,其实最想和大家谈谈长刀里面的爱情。大家都说长刀前面的爱情描写不是很好,爱情在长刀里占有极其重要的位置,美女和爱情永远是江湖最吸引人的地方。赵烈在性格各异的美女之间如何选择,如何面对?爱情总是复杂得如同惊涛骇浪,缠绵悱恻让人心惊肉跳,后面的章节会给各位一个满意的答复!我想大家也不想看到那种简单的爱情吧?没有离别的哀伤,怎么会有重逢的喜悦!全书完成之后大家就会明白爱情在本书中的分量!相信即使到最终此书结束,每个人心中的第一女主角都不相同(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类型)。

此外后面也许会有官府和朝廷的逐步介入,场面也会越来越大!不知大家意见如何?我很想知道大家的看法啊!

附精彩评论。

观兄雅文,如饮烈酒,如行戈壁,如登昆仑,豪爽、寂寞、渺茫皆有之;赵烈乃独行侠,不知道之么说是否合适,按照儒家对侠的认知,他似乎不是;就我个人而言,每章必读的原因是,赵烈在作我们平时想做而做不到,或者说不敢去做的事情。人生有许多葛碍,非我等现实中人能斩的断,恐怕非得如赵烈般,身负双刀,一往无前,方能翱翔天地之间吧。我欣赏兄之文章,正在于此。“楼船雪夜瓜洲渡,铁马秋风大散关”,兄之文意,堪当如此!!

其实个人感觉这本书似乎有些脱俗,他和一般的武侠不一样,有他独特的地方,我曾经一心想招自己创立招数和创立门牌的书,但很难找,偶尔找到也不理想,这本书给了一些新的想法,很有新意,我没有看完英雄志,也许不喜欢那中风格,但对这本书的风格极为欣赏,在武侠很多故事情节都很程序化的今天,看起来都近似于看梁羽生书的今天,有这么一本极为有新意的书,实在是一大幸事,

我看应该算是比较早了!只是因为一直懒得注册用户所以也就一直没有发表书评的资格了:( 不过现在终于积分过百(注册刚一星期!汗~~~~~~)也就来不自量力的说几句!赵烈江湖路的开始和大多数校旱的主人公几乎雷同(家破人亡!被人陷害!努力学习!天赋过人!命比蟑螂!百劫不死~~)但是作者却通过大量的心理描写与回忆来塑造出一个别样的性格!赵烈人生的目标不是报仇,不是天下第一高手!而是将人生的道路视作不断挑战,不断试练的过程!不平的遭遇反而成为他不断追求武道的阶梯!( 曾经的仇恨!被冤屈的愤懑!在武道的追求之图上都已慢慢的淡化!本书的精彩之处不在于武道的高深,不在于故事的精彩,而是在于那浓墨重彩的江湖中一颗平淡而伟大的心!赵烈的个人魅力也就源于此处!以上就是个人的一点浅见!还望各位高手不吝指教!

现今为止,普通武侠校旱中,我最欣赏的只有三套,这本就是其中之一,还有两本是鹰刀传说和大唐行镖。三本校旱三种风格。虽然作者的写作路线就是主角一路被冤枉下来,但是这样看的属实很郁闷,好多有反抗一下的机会,也白白消逝,希望作者能加入一点yy的思路,嘿嘿,这样看的会更爽。只是我单纯的提议,最后祝作者写的更好~`

我喜欢长刀,他给了读者一种奋斗后成功的快感,虽然生活中奋斗地结局并非成功!让萧美女成为一个正常的幸福小女人吧,这一点你能做到的,哪怕仅仅只是一个曾经拥有真爱的女人

你好。近日拜读阁下大作《长刀无痕》,深为欣赏。在当今武侠校旱流行玄幻艳情,情节粗制滥造,文笔幼稚低劣的情形之下,能有这样一部清新喜人的作品,实在是传统武侠之幸事。 我读《长刀无痕》,只是一次偶然的发现,因为该书并不像其他网络武侠校旱那样大名鼎鼎,但一读之下就被吸引,大呼痛快。在人物性格的塑造上,该书贵在有新意,不蹈前人覆辙。由此发展,当可创造出一种全新的武侠人物。在文笔上,细腻生动,具有相当的感染力。武侠校旱在娱乐性之外,也应具有文学性,方能使作品具备更久远的价值。《长刀无痕》就是这样一部娱乐性和文学性结合的好作品,也可以看出作者严肃认真的创作态度,着是对作品 的尊重,也是对读者的尊重。 在阅读的过程中,当然也发现了某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这是难免的。不过从书的开头到现在,也明显让人感到作者的进步,相信在以后的写作过程中作者能为我们奉献出更多更精彩的东西。 最后对你的写作表示诚挚的敬意和支持,并寄予无限的期待!

看你的书写出人生的精华 每一笔你的心血 让我每一分感动。 人生是美好的,人在选择上是痛苦 , 付出和责任是每个人无悔选择 。 人生不能用价值来衡量,人都那么在呼那心中的一点点的感动,泪水将会是甜的。 呵呵 说一句,让眼泪去看书,你成功了,你感动了一群书虫。为你的创作干杯,为我们的人生《无悔》。 在次谢谢你写的好书。

有人说爱情是一种冲动,有人说爱情是一种缘分。 长刀者,凶器。持之江湖,纵意而战,秋夜轻拭,水光无痕。 一次又一次,我看到了那些无奈也叹息。也许悲剧确能动人之心,但过多的悲剧也许除了痛人心外别无它意。 佛云去执著。耶稣说宽恕。伤痛的到来经常是我们不能抗拒的,但如何面对这些伤痛我们还是保留的自主权。 不明不白的说了一些,其实用意只有一个,请不要让萧碧痕的心再伤了,不知道为什么,看了这么多悲剧,从来只是默默感受那些残缺之美的我突然很不想看到萧碧痕的心碎。是了,要说原因吗?其实大家都看得出萧碧痕不过是一个十分可怜的人。所有的所有,用一句老话吧,人在江湖又有什么是自己能控制的呢? 赵烈以为自己是在寻找一条自己的路,但是其实他是否真正的能控制自己的路呢?我想其实所有的人在回首来时路后,想到最多的也许只是叹息把持自己的心的重要。过程,所有的不过是只是一种过程,或者激昂,或者凄美。很久没那么感动过了,虽然写的是赵烈在江湖上的事,但我偏偏却感觉到了一种战场上将军一往无前的壮烈气概,让人莫名感动!

生命的真谛在于不断的探索世界和对内心的思索认识自己,世界上能够有大成者大概都不能够例外。而书中的主角除了在残酷古今如一的世界(江湖)里为生存,为事业而闯荡,同样对自己内心不断进行反剩杭索总结。能够把人性的复杂和内心的体验和武侠结合,感觉的确妙不可言

近几年来,就网络武侠而言,《英雄志》给我的印象是最深的,要知道光为了顾小姐的事儿我在讲武堂整整跳了一年,可惜种种原因无话可说,伤心人不愿再论武。难得在这里看到长刀,呵呵,说实在的,已发的文字数也就一个开头吧,但是口味却是真正的武侠。黄易大家的书很有品位,然而情节太过拖拉,总是给人虎头蛇尾的味儿,兄弟,努力,愿你完成一部不错的可以让人留下印象的作品。

今天是我起点刚满100分的一个晚上,意味着这是一个不眠之夜,我已经发表了很多书评,表达了对作者的赞美,更主要的是让一些人看了我的书评后喜欢上这些书,虽然说作者是不可能知道的,因为他们不来起点,比如《鹰刀传说》、《英雄志》不过我还是很乐意做自己想做的事。现在我已经来到了这里,又想给长刀无痕带来点什么了。现在我已经很语言枯竭了,难道让我灌水吗,我想了一下就否定了,既然这样我只有选择更高级的灌水了,马屁。可是在现在马屁成灾的论坛里,不缺我这样的人。于是我只有忍住疲倦,来谈谈此书的好如果有人只对我说书如何的好,却吝啬说出此书好的地方,我想是不足以让人信服的。聪明的我不光要考虑他是否有灌水之嫌,还得提防他是否谎点(星爷的话)我,让我深深的陷入垃圾之中,苦不堪言。即使不是这样,还得担心他的品位问题,是高 是低。 长刀无痕的作者思想天马行空,如果不是具备了过人的天赋是不可能驾御主人公传奇的经历的。以下我来谈谈主人公赵烈给我的认识,并带给了我们什么~~~~` (为了打这篇书评,我足足打了3次,原因是起点说我登陆超时)主人公赵烈的历程是从文人到商人再到江湖人;在文人到商人的过程中,可以看出他具有大智大慧,不落窠臼;在商人阶段他见证世间百态,体念了辛酸多于幸福的社会,明白了力量的重要性。而在他经商小有成就的时候,却经历了强盗的洗劫,恰在这时候我们又看到了赵烈的大智慧,并不执着眼前的事物,因为他又发现了更能让他施展抱负的地方-江湖。进去江湖,他努力磨练却也知道韬光养蓄,明白隐藏实力的重要性。面对江湖,看着心爱的人被人强暴,却反被冤枉,于是他萧然长叹“强权在世,公理何在”他选择了我就是强权的道路

“人性是复杂的,每个人都会变化,赵烈也不例外,他不是正直侠客,也不是武功天下无敌的神”(作者语)——不为武侠而写武侠,不是无所不能的高手,不是不劳而获的奇遇,更多的是在残酷社会中不屈现实,发愤图强的努力,每一次的成功都决非偶然,江湖的生活也不单是快意恩仇那么简单也许狂沙兄希望能够通过武侠这种形式来表达一种对待人生的态度吧!作者的构思好大,希望能够保持风格,前后统一!最后——把票砸了

狂沙兄:我今天才凑够分数可以发书评,我以前没有用会员等录。这本书是起点一直吸引我不多的几本书之一(不超过5本,个人兴趣,各位不要误会)。对于赵烈,他的思想变化和对人生的感悟最吸引我,这点作者也花了很大的工夫。对于一个人内心描述的困难远远大于一些曲折的情节或者精彩的打斗,更是什么h文无法比拟的。希望作者用自己独立的思考来继续这本好书。真是好书!

坦率的说,我不喜欢这一节里对赵烈的心理描写。赵烈虽然心机深沉,但绝非阴骘奸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辈;相反,在他心中有不可逾越的底线,有掩藏在冷酷和杀伐之下的善良和真诚。对萧碧痕这样一个曾经救过他性命的女子,他当不至于想得如此卑下。再者,即使在恶徒榜上排名攀升又如何?名气越大,说话才越有人听,无论是善名还是恶名。他日若要洗刷冤屈还己清白,亦多几分把握。不知作者大大以为然否。书评太长,一次发不了,只好拆开,见谅。 ——另外,萧碧痕的柔情也来得太快了吧?!像她这样一个纵横江湖阅人无数的魔道至尊,当不至于仅仅因为通赵烈的数面之缘就芳心暗许——何况赵烈要校蝴十岁呢。《笑傲江湖》中任盈盈倾心令狐冲与此有几分相似(盈盈也算是个魔头吧),但盈盈是与令狐有了较多沟通,得悉其对小师妹的痴恋才动心的,相比之下萧碧痕的动情就有点铺垫不足了。

只希望不要带给读者太多的悲伤,一个心爱女子的死亡能给文章带来凄美的气氛,每个都这样只能说是为赋新词强说愁了。虽然写的很不错,但确实不愿带着担心读下去,让赵烈多一些改变命运的魄力不好么?

际遇的坎坷将造就主角铁血一生吗?刹那的柔情相信更让人难忘~如对过往的沧桑而冀将来的腾达~ 当成功不再遥不可及~ 蓦然回首的是旧日烟云的迷茫而又悲伤~还是那攀登梦想过程中的每一步脚印。 不愿看到最后主角以蹒跚的脚步来见证他蹉跎的一生 希望高处不胜寒不是主角的最后的写照 看多了梁羽升的悲剧英雄让人排斥 ~只是发发牢骚 真心希望结局让书友一起开心 候此半年犹泯泪,不怨君笔难欢颜?谢谢这些读者的支持!

江湖,血与火,最后成就霸业的,不一定是武功最高的,但肯定是够狠,牵挂最少的,赵烈如此多的感情纠葛,如此多的牵挂,他如何成就他的江湖呢.赵烈现在雄心万丈,他的眼里,该只有江湖,狂沙大大也该让他更洒脱,更果断一些,有很多事,该断则断。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赵烈的江湖是草莽的江湖,不是侠义,仁义的江湖,希望大大不要让赵烈进入什么框框里。是的,得到江湖肯定要失去一些东西,但是大大也不要刻意为之,应该在赵烈今后的血与火,狠与勇,江湖与亲情、友情和爱情中去抉择。

长刀更新公告

最近在公司上海踢球,所以无法更新,特地向读者道歉!

长刀会越来越精彩,跌宕起伏,展现一个不一样的江湖!目前不过是在堆积伏笔,但很快将再掀风云,赵烈传奇的铁血江湖,后人将无法超越!

长公刀更新公告

长刀会在下周一恢复更新,情节会越来越精彩,跌宕起伏,展现一个不一样的江湖!按照目前的构思,估计将超过两百章。赵烈究竟如何实现江湖霸业,一步步走想辉煌!又将会面临怎么样的困难和挑战?究竟如何抉择爱情?结局又会是怎样?风云变幻的江湖为赵烈提供了表演的舞台!

今年肯定会完成此书,虽然是我的第一本,但倾注了我的心血,希望大家喜欢,我会尽力写出自己心中的江湖世界!但下本书估计不会写武侠了,就是因为武侠,所以迟迟未能出版,心中也是非常遗憾,出书是每个写书人的梦想!可以说读者的支持和鼓励是我写下去的动力,我会用心写完此书,无论多么困难。

希望各位兄弟支持,理解!谢谢

狂沙 2005-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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