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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铸天之景》 更新时间及读者小贴士 第一更在下午13:00 第二更在晚上20:00 若中午没有更新，则两更都在晚上。 若提前通知一更，则更新在晚上。 坚持写，坚持不断更。 小贴士： 1很感谢每一位读者的支持、鼓励、建议等，承蒙厚爱 2小纸会努力提高文笔，尽力把剧情铺设好 3我希望写的书并非是无脑爽的，更想创造相对真实的发展过程，在逻辑关联方面正不断加强，想要使刻画更有层次感 4虽然每天都在抓紧学，但笔力的进步非一日之功，首次写书，如果有什么不周到之处，求理解 第一章 少年管事 “快把身上的钱财都给我交出来！” “都给我麻利点，交完的到前面，给我抱头蹲下！” “快点，都给我拿过来，快点，别磨蹭！” 南岳岛礁，一艘稍显破旧的货船上熙熙攘攘个不停，呼喝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由远处望去，仓内暂不知状况，但甲板周围的外船沿旁早已被几名手持利器的光膀大汉牢牢把守，而货船船客正被推攮着赶到甲板中央。 这些大汉的身份明眼人一看便知，左臂的青色回鲸印记，这是南岳海鲸帮。 南岳地界之广，独占海外一岛，纵横七百里，周围相连海岛无数，此岛有多座城池分立，而位于岛南部的南岳城则为主城。 南岳岛中，若要论起势力强弱，除南岳城主府及南岳城的韩、何两大世家外，其次便是这凶名远播的占据南岳西郊的海鲸帮，其余城池的势力虽是不少，但按照综合实力相比，则略有不如。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海鲸帮做的便是这海上的生意。 若只是随意打家劫舍般，顶多是“墙头草”帮派，遇上大事便得作鸟兽散，自是不足为惧的。 可海鲸帮虽做强人生意，却只为求财，取财后就放人了事，皆是因为其帮主吩咐的规矩，倒是强盗界的一方异类。 据传闻说，曾有一新入帮的小兄弟不识规矩，在一次截票中因轻薄女子后将其暗害，下场竟是被大帮主李爽亲手镇杀。 如此严格的规矩约束，也许才是令海鲸帮能盘踞南岳岛南侧海域二十年不衰的原因，如今连城主府都只得正视其存在。 货船吵闹声渐息，随视角拉近，已能清晰看到甲板上的状况。 所谓的“待宰肥羊”们已聚拢在甲板中央，发抖不止但紧捂住嘴，似是不敢叫出声般，虽早时便听闻海鲸帮凶恶，可真到自己撞上时，却是种别样滋味。 或许刚才已经见识过这群强人的手段，部分船客胆小，被这阵仗吓得一个劲缩朝身后的内船沿，几番惊吓颤抖后，后背衣角都沾糊上零散的青色苔藓，眼色瘆瘆。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这些凶煞大汉除了强行收缴船客的财物，便再无多余动作，或是轻拨着刀尖，或是咧嘴与其旁聊着船客听不懂的黑话，似乎并无向他们动手的意思。 但按现在的情形，怕是都不必海鲸帮众人动手，船客在接受的审判就是随时间熄灭的生的希望。 “那是是段景管事。”甲板站岗前哨抬手指向远处海面，忙喊道。 闻声，原先嬉笑吵闹的海鲸帮众人瞬间止了动作，较先前模样，现在则是多了几分严谨，皆齐望朝远处海面。 “咱这一队不向来都是由蓝鲨老头查验的吗？” “没想到这次竟是派他来了，他可是如今二帮主跟前的红人啊。” “哪能如何？咱队长不也是战堂的嘛。” “别吵，不就是个管事嘛，没出息的东西，还不滚到一边准备去。” 领头队长瞧船影渐近，打断了众人的话，但对于即将到来的这位管事，他心中是极其不服气的，暗骂道：“当初进帮时就一副臭脸，现在仗着二帮主器重，居然爬到我头上了，还来检查我？” 波光粼粼荡漾，一条小舟渐来，日光下澈，影抖船沿，而其上两人，一为艄公，一为那人口中的段景管事。 定睛细看，那段景一席黑袍下相貌清朗，约莫着十三四岁的样子，虽然静似宁波的黑眸总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感觉，但终究无法掩盖其身的稚气。 若不是先前众人对他那般称呼，任谁也不会想到，如此清稚的少年竟与令人闻风丧胆的海鲸帮有此牵连。 盏茶的功夫，小舟便已贴近货船。 哒——！哒——！ 两声清脆的踏碰声猛地传来，此前就被阵仗刺激到的船客们再度受惊，一阵喧喊。不等他们回过神来，一席黑衣便由腾空安稳落于甲板前端，赫然是原先小舟上的段景。 “队长，这”海鲸帮众人皆是一惊，不由得惊呼出声，这与他们先前想象的画面差太多了。 朱明眼角微眯，轻抬起手，示意这些队员不要惊慌。 踏足武道，须先修体魄，为铸体境，由于武道入门仅是淬炼身体，则算不上门槛，只和在铸体境上进展有关。 普通家庭的孩子若不曾服用妙药宝液，终其一生也不过铸体五层，这与天赋无关，铸体境需要个人去积累，而妙药宝液则能提高淬炼的效率。 铸体境内每一层的提升，皆是对自身体魄的全面淬炼，每一层皆是有明显的差距变化，如铸体八层的皮肤宛如玉石，那铸体九层便似精铁般强硬，而力量上也是呈倍数增长。 铸体九层后，方能得天地之契机，融灵入体，是为凝灵境，融天地灵气加身。 而武道中人创造的武技则分凡、灵、玄、皇、圣、帝六阶，每阶分低、中、高三等。 按理说，铸体境能接触到凡技层次已是难得，至于灵技，那可谓难上加难，唯有凝灵境中人方能拥有。 可朱明将段景运行的身法看得真切，是二帮主严尚的低级灵技影闪九踏，这可是严尚的成名技，早年间曾见识过自然极为熟悉，这段景入帮不过半年，现在就已经成长到这等地步，那以后还了得。 而且朱明知道，这段景一直看他们这些曾杀人越货的人都不顺眼，所以前段时间才会逮到机会要下监察队长掠货的日常任务，听说不少藏私的队长都在他身上栽了。 就是因为上面两位帮主太过规矩，朱明才投奔到默许他们藏私的三帮主韩逸手下，最近二帮主还隐隐有压制三帮主的势头，这段景便是他的心腹，朱明岂能让他如此顺利？ “景小哥，好身法！”朱明装出一副欣喜的模样，心里却都在想着如何去制住段景，拍手称赞道。 段景微微一笑，先未出声，闪动着黑瞳偏头左右，待得将周围情况都细查后，抬手轻挥，示意其后驻立的朱明过去，而面前这些船客，他虽然看在眼里，可目光平淡依旧。 朱明是在场海鲸帮众人中的队长，铸体八层的实力，即便在海鲸帮三十六位队长中能算中上水平，自然有着些许傲气，更需要注意的是，他为三帮主效力，来此路上段景便有预料，计划着对策。 严尚、韩逸向来不和，行事也截然相反，之前三帮主麾下的队长们可在他检查时动过手，还都是段景依仗身法才幸免于难，但闹到帮主面前，他们做伪证的能力可不差，多次都只能当暗亏吃下。 这朱明是得力之人，怕下手更狠，只有一开始展现自己有逃走的实力，才能达到制衡的效果，而二帮主的身法灵技就是最好的证明。 朱明自然有这样的眼力，看到段景的身法便知无机会，当即放弃动手。 段景就算天赋不差，可现在铸体五层的实力，连实力最弱的队长也在铸体六层，这在海鲸帮确实不够看，也只能耍点小聪明来糊弄。 朱明见状，提手将刀甩给一旁队员，缓步上前与段景平齐，装出一脸殷勤，喊道：“将今天的大货都打开让景小哥掌掌眼。” 一众队员闻声，旋即俯首将脚边数个精致的楠木箱盖翻开，看他们这般姿态，应该便是朱明口中吩咐的‘准备‘，队长都和颜悦色，他们下边的人怎么敢搞小动作，当即介绍起来。 “嘿嘿，请管事查点。” “辉藤甲一件，穿上它，防御力足以抵挡铸体三层的进攻。” “虎力丸一瓶，有健体淬炼，活血化瘀的功效。” “精墨钢岩矿四块，这东西可是打造凡级兵器铠甲的好东西。” “最珍贵的是这碧竹液，虽然只有半瓶，但提取工艺可不简单，铸体境修炼者难得的好东西，凡品中不可多得的灵药，是南岳城里大师的杰作。” 段景上前，扫视着楠木箱中一件件所谓的珍稀玩意，心中不免感叹，他们搜刮到的怎会都展示出来，这些只是冰山一角，勉强可看罢了，暗叹着，难怪二帮主要他严查，满船人的财富却只摆出十来件给自己看，他们一次的所藏便如此惊人。 段景本就对掠夺百姓的行径没什么好感，但如今被父亲托付给严尚照顾，只得委身当个管事，是不能因为意气用事而惹出麻烦。 “就算父亲任务不便要托人照顾我，但也不用将我送到这啊。” “而且严叔在帮内还被三帮主虎视眈眈盯着，我还不能被抓到什么把柄，不然” 段景心中不免一怒，若在以前看到这般，按他的脾气就出手行侠仗义了，但现在，他倒成了强盗一方，还暂时不能摆脱这层身份。 段景只得强压下暴怒情绪，思索对策，恰好回忆起出门前管事堂交付的队长情报，当即心生一记：既然不能闹，那就拿走修炼资源，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等自身修为高了，要收拾你们还不简单？ 段景转身朝后，假意笑道：“早听说朱明大哥的实力强横，这一见果然不假。这次收获着实不少。不知能否把那半瓶凡级碧竹液赠与小子，如何？” 第二章 暗手 段景此话一出，听得朱明一愣。 管事向来只负责查验掠货，登记造册以呈报帮主，哪怕队长利欲熏心有些克扣也是在私下进行，哪能摆在明面上示人，如今这小子直接开口，真是好大的胆子。 朱明心想着前者有二帮主当后台，顾左右而言他，道：“景小哥是应该是执行事务不久，对某些个规矩还不太清楚。这些东西都是得登记造册，呈报上面的，所以这请景小哥见谅。” “这个老狐狸自己干着这种事情，现在却来要求我懂规矩。” 段景轻眨眼眸，听得着朱明搪塞，暗喃道：“我住在海鲸帮都半年了，你们德行怎样我还不知道？三帮主手下还真是养了一群厚颜无耻之徒，既然你要忽悠，我就陪你玩个够，正好让你尝尝那瓶东西。” “朱明大哥，还请借一步说话。”段景不顾朱明心思，扯着他到无人的一角。 朱明虽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想到段景的实力远不如自身，也不怕他有什么心思，自然定下心来，静待他开口。 “刚才那般实在是小弟没忍住，请朱明大哥别介意我的唐突。其实三帮主早便交代，巡查时若有喜欢的，可找主事队长商量一下。” 段景不慌不忙的言语听得朱明有些犹豫：这小子到底怎么回事？他不是为二帮主效力的吗？三帮主怎么可能和他说这些。莫非他是在诈我？还正是好狠的心机。”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小弟也知道其中利害。”段景观察着朱明的神色，朱明眼神迷离，分明有鬼，乘势追击道，“那不知，能否和朱明大哥做笔交易？” 朱明瞧着段景这般巧言善诱，心思浮动，最后装作一副信任的样子，将计就计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就不再多解释。这事本就见不得光，既然你想要，没问题啊，那就看你肯出什么东西来换了。” “三帮主手下的这些队长们还真是肆无忌惮，连两位帮主的规矩都敢明着违背。”段景没想到这一探竟有如此多信息，战堂尚且如此，更别说其他，难怪严叔屡次告诫，要多留心眼防备。现在都是逢场作戏，可要惩罚得隐蔽就只能是下暗手了。 似是想定计划，段景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朝朱明递去，使了个眼色，笑道：“曾闻朱明大哥两年前激战时受伤，牵引旧伤复发，还未痊愈吧。” 朱明错愕，前者所提可是他的私密，忽急出声询问：“景小哥，这事我从未提及，你又是如何得知？” 这信息明明就在管事堂交付的情报中，怎么这朱明都好像以为他藏的很隐秘？难道之前的管事就没人暗地透露过？也对，那些老家伙都跟人精一样，都抱着难得糊涂的性子看戏吧。 想到此处，段景也不打算明说拆穿。 “这就不便告知了。”段景扬了扬手，样子颇为规矩，“愈复丸，凡品高级治愈药，是我偶然所得。如今能治愈你旧伤的药物可不好找，若朱明大哥不愿意，我可以找其他队长，相信总有一个能换些好货。” 朱明笑容显得有些尴尬，实则还沉浸在被发现私密的紧张慌乱中：“这小子是早就知道我的伤未愈的。但此事我从未对任何人提及，他居然知晓！” “这可难办了，这小子在二帮主手下，那就是我们以后图谋的阻碍，务必得找机会除掉他，可现在我也不能放弃治愈旧伤的机会。” “碧竹液即便难寻，但也不是此次最贵重的那几件，换给他也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他若借助这瓶碧竹液突破，那我们可就麻烦了。” “但他怎么会那么好心，莫非他没有欺骗我？我体内的旧伤或许真能彻底解决。这可怎么办？” “他要换碧竹液或许真是要修炼，修炼有了，没错，这样的话就好办了，虽然得消耗那滴海岩精粹，但可是解决了一个大麻烦。那我假意答应他吧，然后在翠竹液中动手脚，令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朱明沉思着，随着思考联想层次深入，一个针对段景的完美的拔除计划开始实施。 而段景在他眼中，终究只是个未及成年的稚童，虽有天赋，但要成长起来还需时甚多，若段景大意服用了，那就是为三帮主除去一个未来的眼中钉。 朱明决意，要装得让段景看不出端倪，收起了所有的不正经，旋即脸庞替代的是一股严肃，厉声道：“段景管事，你确定此药能治愈我的旧伤？” 段景轻笑着，不出所料，给出的条件果然打动了朱明，即便是废了些功夫，但幸好得到翠竹液当补偿：“既然敢拿出来，必确保其效。” “两瓶！如何？”朱明自然处事老辣，怎能放过这么捞好处的机会，之后再想从段景这换到这药怕得大出血了，“只要你肯拿出两瓶，不仅凡级碧竹液归你，这在场的东西也由你再取一件。” “好，我自然希望大哥能快好起来，那我就再换瓶虎力丹吧。” “好！碧竹液、虎力丹都归你了！”朱明不再多想，一把将段景手中小瓶抓过，生怕后者反悔。 随后置于手中，如视珍宝看了好一阵，朱明方才小心翼翼将其收了起来，挥手轻拍段景的肩膀，豪爽大笑道，“若我旧伤因药恢复，自当记你一份人情！” “多谢朱明大哥割爱。切记，此药越多服越有益。不信，私下朱明大哥可先服一粒试试，看看我有没有骗你。” 朱明闻言服下一粒，体内旧伤处果真像暖流经过，连疼痛感都舒缓了。 他朝段景点了点头，确认无误后自然不再多说，径直朝楠木箱子走去，躬身而下呈取物的动作，只见朱明手掌接近翠竹液时，他似是下定决心，略微有些心疼的一动掌力，瓶口微开的瞬间，一滴无色液体由指尖而出，进入瓶内。 整个过程若无朱明铸体八层的实力支持，如何能完成于刹那之间，只可惜朱明魁梧身躯遮挡视线，段景并无察觉。 海岩精粹虽然让朱明心里有些肉疼，但外表仍镇定的咧出一笑，起身而来，段景当即一抱拳，忙接过递来的两个小瓶，赫然是碧竹液、虎力丹无疑，细查无误后轻收入怀中。 段景又从怀中掏出与刚才愈复丹相同的瓶子，朝朱明弹射而去，后者则探手握住，轻点额头，一脸说不出感觉的笑，瞧得心头一紧。 “那上缴的东西，明早我会提醒蓝鲨老头来交接，还请朱明大哥吩咐好弟兄。段景便先告辞了。” 段景决定不再多留，脚尖一振，腾空而起，身影爆射闪动，待得朱明再听到前者宛如刚上船那样的声响传回时，段景已随小舟离去了。 一场相互之间的暗手，就这样，同时在一次交易中实施完成。 “队长，刚才你们聊了些什么啊？” “我瞧着，他肯定是觉得自己比不过队长，这才借口逃走的。” “谁说不是呢，要说他现在就能达到队长的实力，那谁能接受？！” “看他的实力也绝没有队长高，也就是占着身法的便宜。” 等段景的小舟走了远些，朱明旁的队员方才慎慎出声，虽然不知二人究竟聊了些什么，但出言维护下自己的队长总不会有错的。 “住口！他再年轻也是管事！能是你们背后议论的吗？” “是，队长。我们知错了。” “这少年管事若任由他成长，日后还真是个麻烦，可惜啊，三帮主淬炼的精粹可是极为霸道，这二帮主培养的好苗子可就要废咯。”朱明若有所思着，向舱内走去，“明天蓝老头过来，按以往的规矩办事，将货仓中剩余的东西整理出清单，都交与他们。” “队长放心！”众队员附和道。 甲板中央，船客们即便看着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被瓜分交易，也只能在心里怒骂几句，不敢出声叫喊，钱财毕竟只是身外之物，但殒命当场可就全没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老大，那这些肥羊怎么处理？”一名看押船客的队员问道。 即便二帮主知道段景因何而废，也绝不敢找自己麻烦，私下交易本就是大帮主的禁忌，等这位红人失去价值，三帮主肯定要大力奖赏的，朱明越想越开心。 “老子今天发慈悲，让他们拿了行李，赶下船去。不过，钱财得给我留下！”朱明那爽朗的笑声由舱内传出。 而此时，小舟轻荡，回程途中。 艄公王柯是严尚的亲卫，生怕初次巡查时手下人没规矩，安排伪装来保护的。 自段景巡查归来后，便盯着手中的两个小瓶，笑得起劲，不由得疑惑，问道：“景少爷，不知因何事开心？” “王叔，你说人要服用了枯毒草制作的药丸会怎样？” “枯毒草，传闻此草有治疗妙用，常用于以毒攻毒之术，少服可治病强体，过量则毒素入体，时时损害体魄，一旦过量，即便凝灵境也绝活不过五年。你该不会给了谁这种丹药吧？！”王柯一脸惊愕。 段景慢条斯理，将船上情景与他如何测试朱明的细节尽数告知后，王柯才恍然大悟，笑道：“用来模仿凡品高级的治愈药倒是合适，他犯了帮主定下的规矩，该当一死。可你这机灵鬼，下次可得先知会我一声。” “知道啦，王叔。这可是我的暗手，不会有事的。” 第三章 识破 南岳城郊，向西六十余里，坐落一峰，高三百十二丈，谓之延棘，其上铁树枝丛繁茂，唯费时精心开辟的道路方能通人，这般易守难攻，正是海鲸帮盘踞之所。 暮色渐深，远处天际暮氛的灰红随夕阳晕淡，遮上灰紫朦胧，最后，天地揉于一色。 其实段景早些时候便回来了，先是朝管事堂去过一趟，将事务情况及对蓝鲨老头的嘱咐交代一番，然后就径直前往自己的住处，没有过多逗留。 想来段景如此急切，怕是他早就等不及翠竹液带来的好处了。 延棘峰山腰，管事的屋舍依山而建，虽然规模稍小些，但贵在精致，似不亚于世家的修葺程度。 从敞开的窗台向里望去，段景屋内陈设极为简约，除三两个青瓷花瓶装饰，再不见华贵之物。 而此时，段景床榻前原先空旷无物的地面，却是多出个一丈多宽的木桶，其内水止七成，并无热气弥漫而出，应是特意准备的清凉泉水。 只见段景若有所思的注视着水桶，之后一阵翻箱倒柜，倒是搜罗出不少瓶罐。 段景陆续从瓶罐中抓取、倒入，粉末、枝叶，看起来都是少见的药材，而木桶中，水波晃荡涟漪，颜色逐渐加深着，呈淡褐色，点点荧光浮现。 “还不知道蓝老头这张配方到底管不管用，真能增强翠竹液的吸收效果？”段景愁眉苦脸自嘲着，“浪费我那么多药材，要是没用，你就给我等着吧。” 段景傍晚在管事堂找关于翠竹液情报时，恰好撞上这蓝鲨老头，一番交流后提起配方一事，段景以往还看他挺和善，没想到配方要价那么狠，段景只能抱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买下，足足九十两银子，段景一月例银也不过才四十两而已。 “万事具备，最后就是这翠竹液了。这半瓶足抵得上四百两银，小心小心。” 段景有些呼吸急促，紧握着小瓶，轻拨开瓶塞，一股透凉之意忽从瓶中溢出。 段景先前也曾开启过瓶塞，如今为何变成这般，再度谨慎的细视瓶内，液体颜色形态皆与先前无异，只是凭空多了一股逼人的寒冷。 段景感觉有些不对，但说不出在哪，瞧着已经入水的辅料，眼神一凌，只得斜压瓶口，几滴碧绿色液体坠入木桶，霎时间，原本的淡褐色药浴渐变成青紫，寒雾无中生有。 “翠竹液极为温和，哪怕口服也绝无问题，如今只是外用便生出这离奇寒雾，莫非这不是翠竹液？”面对如此离奇之事，段景脸庞一惊，即便有些失措，但很快便冷静下来，仔细分析。 “算了，我还是找严叔来看看吧。” 段景随意换上一件干净青衫，疾步往峰顶而去。 一炷香后，段景方才缓缓而归，魁梧威严的大汉紧随其后，自然是二帮主严尚，条纹虎皮甲衣下，胸前横布着大小不一四道血痂，坚毅神色，更富几分霸道威武的韵味。 “严叔，您看。这便是注过你手中那瓶翠竹液的药浴。”段景指着一侧的木桶，轻声出口。 闻声，严尚轻嗯一声，随后迈步走近，朝桶内探出手去，挽起一滩细查。段景则是任由前者这般动作，连严叔都一眼看不透底细，如今只能稍安勿躁，静待其结果。 片刻之后，严尚略带愁容的眉头舒展，含着一股怒气，喊道：“朱明还真是好狠的手段呐。” “景儿，幸好你反应及时，若一不留神用了这药浴，只怕如今早已命丧黄泉了。” 严尚的话让段景只觉后背一凉，疑惑道：“严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不是翠竹液吗？” “你这瓶是翠竹液不假，但其中却掺杂了一种东西，海岩精粹。” “海岩精粹？那是何物？”段景从未听闻过此物。 “这海岩精魄啊，由南岳海深处的海岩石所出，初萃本为青紫色，而精萃后却呈透明。常是修炼寒系玄晶的凝灵境之人使用。可作为灵品宝液使用” “莫非，是三帮主要对我下手？”段景惊呼道。 段景可是早就了解过帮内情况，帮内凝灵境本就稀有，其中修炼寒系就只一人，三帮主韩逸，这点众人皆知，可做不得假。 “稍安勿躁。按你所说，是朱明将此物交于你的，那并非和老三有关系。”严尚有条不紊的说道，“咱们这位三帮主现在踏足凝灵八层，比之我也相差无几，自然不屑对你动手，怕是手下人动作不干净。” 对于帮内争权夺利，严尚自然是毫不在意的，只要自身实力过硬，在一切可能出现的机智权谋面前，皆有抗衡之力。本来只是上层的矛盾，可如今这种小心思已经朝他身边的人而来，这确实让严尚愤恨至极。 “真是可惜了这半瓶翠竹液，已我现在的实力，吸收就等于送命了，但看着药力流逝真不好受。” 即便段景听严叔解释后，知道暗害自己的不是三帮主本人，但此番实在消耗甚多，本打算如果幸运能提升至铸体六层，增加自保能力，也在帮中有些话语权，可如今尽归泡影。 “景儿，你不必过于悲伤。你的这药浴，严叔还有个法子。” 严尚似是发现了段景那写满悲伤的小脸，莞尔一笑，安慰的拍了拍段景的肩。 “噢！严叔，你快说，你快说啊。”段景失落的双眸瞬间闪出希望的光芒，一把抱住严尚手臂，呼喊着。 严尚往日里总要在帮众面前树立威信，严肃正式早已成为常态，如今照顾老友的孩子，倒是温暖了他早已沧桑的心境，他咧出一抹难得的笑，看着段景尚且柔弱的身板，若有所思。 “你这小鬼头啊，先别急，我可得先把话和你说清楚了。你听完以后再决定，怎么样？” 段景是他故人的孩子，即便再疼爱，他也尊重这个孩子的决定，这出自长者于后辈的爱护，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他这个照顾孩子的叔父呢，皆是同感。 “哎呀，严叔，你平时都雷厉风行的，今天怎么那么墨迹了？！你讲就是了！” 段景屋门轻合，一道浑厚的语声在屋内回荡。 武道修炼，乃是超越极限，获取天地灵力的非常之道，每一小层境界的提升，皆意味着获得比之前更强一倍的能量。 虽然铸体境是所有人都能踏入，但要淬炼体魄，以至于达到能支撑灵气入体的坚实基础，这还是极为困难的。 其后的凝灵境以吸取灵气，归为己用，更是需要无数的战斗厮杀与天赋时间的堆积。 待得凝灵境收取过庞大灵气，足以凝灵化形为玄晶时，便是下一境界魂晶境的标志。 南岳城只是一方小地，城中最强者城主向流颜也只修炼至魂晶二层而已，传闻海的另一侧，在国之皇城中，能人众多，已有人窥探其后的境界，施展威能时，竟凭空而成一座浮空暗阁，称奇不已，称为冥府境。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严尚的话不断冲击着段景的内心，原来武道的体系竟如此完备，而自己现在所知不过沧海一粟，段景渐沉浸其中，不知是感慨还是幻想。 第四章 严叔，我还有小半瓶呢 严尚语罢，可瞧着段景的神色似有些意犹未尽，不禁心底疑惑：段大哥实力不弱，可这些常识却好像从未告知过这孩子一般，出门在外，这怎么能行，而且这里可是个是非之地啊。 想到此处，严尚不禁轻叹，段朝圣将这孩子送来时，只推说执行任务不便，可严尚却感觉他此行凶险才做此决定，他既然插不上手，也只得尽心看护好段景。 而此时的段景刚缓缓回神，听完严叔对修行的描述，他现在可是情绪亢奋到了极点，想到一出是一出。 “严叔，现在我也听完了，您快告诉我拯救翠竹液的方法啊！”段景眼神中充满了迫不及待。 严尚将脸上愁容散去，旋即替代的是一抹慈爱神色，他心中还有一个问题要考验段景，考验其有无强者的品质。 一个人要想获得力量有千万种方法，可意志不坚定之人，就算尽心培养，也注定走不长远，一旦失去庇护伞，只能宛如浮萍，于风雨中飘摇；而心性邪恶之人，若获得力量，那就是荼毒生灵，危害一方。 若不具备成为强者的资格，哪怕段景天赋不弱，哪怕段景是故人之子，严尚也绝不情愿去帮，这是强者的担当。 “景儿，若你以后有了力量，你想去做什么？”严尚以灵渡音朝段景袭去，凝灵境八层的威压，即便严尚的岩系玄晶还只是初具雏形，但绝非段景如今铸体五层能抗衡。 灵压震荡，段景顿时神色恍惚。 这本就是拷问的手段，严尚自然清楚，如今测试段景不过处于私心，现在他能凭借潜意识说清楚话便不错了，依旧维持着渡音状态，这只是为了给段景安排一条合适的路。 若段景注定未来会在武道之途丧生，不如让其安稳平淡过一辈子。 段景双眼迷离，此时的他处于催眠状态，按着潜意识缓慢开口。 “我我不知道，如果我有了力量，我就能保护好自己，保护好严叔，父亲就不用去执行危险的任务赚钱。” “有了力量，能能帮到受苦的人，在那些队长抢劫货船的时候，我就能挺身而出，不用畏首畏尾。” “父亲说，因为没有实力才没能守护好母亲，清明时，他每次去拜祭母亲都偷躲在一旁抹泪，我不愿以后的我，是因为没有实力而失去亲人。” “哪怕是死，我也不愿死于无能为力我” 听到此处，严尚解除了渡音，心中不禁充满了莫名的伤感，心疼这个早慧的孩子。 其实这孩子早就看懂了世事，但总愿意将天真无邪的一面示人，或许难得糊涂能令他好受一些，他自己也想为亲人尽力，只是因年幼不被认可，只能暗地里消化悲痛。 段景逐渐恢复知觉，当感受到渡音所产生的疼痛，猛地抱头叫喊到：“我的头！这啊！严叔，帮我。我的头快裂开了” 少顷，段景才觉得疼痛感减退，耷拉着眼皮，有气无力道：“严叔，你到底干了些什么？” “经历了这次，感觉如何？”严尚略微红眼，慈笑着，有些答非所问。 “严叔，你看我这样，是很好的样子吗？” “你这，确实不像样。”严尚不可置否的耸了耸肩，调侃道，“可你的翠竹液确实能救，但吸收时会比这个更痛苦，所以你这是要放弃它吗？” 趁段景思考时暂不注意自己，严尚一把偷抹去额头渗出的汗珠，持续渡音不可能全无损耗。 “不，严叔，我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放弃。”段景脸上的疲惫显而易见，但双眸中的坚毅显得稳如泰山。 “好小子，进木桶。” 段景不敢迟疑，沉嗯一声，动作略有些迟钝，踉踉跄跄爬滚进去，挤压得药浴迸溅四溢。 “景儿，切记我接下来的话！” “这药浴中已掺杂海岩精粹，以我之力无法剔除，所幸我修行的岩系玄晶为刚猛之力，稍后在你吸收药浴能量时我会将自身灵力注入，若你能糅合刚柔两种能量，不单实力能有所进，更是以后晋入凝灵境的敲门砖。” “刚柔交汇，能量融合极为困难，务必坚持住，一旦松懈便是爆体而亡！切记！” 严尚如此严肃的交代，段景自然深知其利害，一步天堂，一步地狱，为了实力，哪怕是九死一生也必须捱过去。 “严叔，我准备好了。若我坚持不住，不必您说，那是我自己不争气！怪不得谁。” 段景原本紧张得扣住桶沿的双手，缓缓送开了，双眸渐合，抬手胸前，指尖扭转出聚灵印术，控制着呼吸，沉思静气，一股远比清泉更湿冷的能量由毛孔渗透，朝丹田疯狂涌动侵袭。 “呃好冷”段景眉头猛地紧锁住，疼痛出声。 严尚不敢耽搁，轻抬食指，凝聚灵力于指尖，猛地向段景脊背的主要经脉点去，随后一掌蕴灵，将能量注入段景体内。 原先以指力点打经脉，此意是为了封锁段景的部分经脉流动，先使段景吸收的速度慢些，哪怕出现意外也来得及补救，若之后段景能接受，再逐步接触封锁即可。 青紫色药浴接触着段景的皮肤，随之而来的是药浴温度不断上升，颜色以极慢的速度淡化，若非定睛细查，几乎难以发觉。 盏茶功夫，先前尚且寒冷刺骨的清泉药浴，现在便已因温度上升而沸腾不止，水气蒸发弥散，笼罩着整个屋子。 段景体内阴阳交融，使得面色蓝金二色不断浮现，即便能量激荡已痛彻心扉，极力控制呼吸已有些急促，段景仍旧没再叫出声，为忍受疼痛紧咬牙齿，磨咀之间，一道鲜红色血线沿嘴角坠下。 在段景不断忍痛吸收的同时，严尚的消耗也极为庞大，凝灵境八层在南岳地界虽然已算得上不弱，也并非无所不能，但为了成全段景，他只得咬牙挺住，保证合适能量的输入。 现在正是关键时刻，一旦有丝毫差池，可就是前功尽弃了，阴阳失衡的影响不言而喻。 一刻钟，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两个时辰，随时间推移，药浴颜色已近透明，而段景面容已无苦色，只是唇色淡白些许，同时原本瘦小的躯体臃肿得有些过分，这是能量涌动的结果，等两股灵力吸收停止，自然会恢复。 待得段景察觉木桶之中，已再无翠竹液的能量时，猛地将紧闭双眸睁开，漆黑瞳孔中青蓝金三色流转，随后消失无影，微微扬起嘴角，他知道，自己挺过来了。 这是段景第一次感受得到如此磅礴的灵气，只是这些灵气暂时流转于经脉，还尚未被彻底吸收，如今段景极其虚弱，虚脱得再度闭眼调息着，能做到控制能力平衡已是不易，也再无精力去完成此事。 严尚已察觉到段景醒来，便停止灵气灌输，收了手掌。 当他看到段景再度沉睡便清楚个七八分了，使其静养即可，能撑过这等煎熬，自然是虚脱过去了。 为保证段景经脉的能量稳定，严尚还是仔细确认一番才安定下心的，俯手将段景从桶中捞起，安稳置于床榻上。 严尚深呼吸几口，刚欲回去休养时，其身后有气无力的轻声响起。 “严叔严叔” “严叔我这还有小半瓶没倒过呢下次也拜托您了。” 严尚输出自身灵力许久，本就虚弱至极，如今再听到这话，忽感嗓子眼一热，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忙抬手紧捂住嘴，几步踉跄溜出房间。 第五章 铸体六层 段景在睡梦中恍恍惚惚，似是听到屋外人声杂乱，不时几声鸟过的清鸣伴随。 待他回神片刻，扶手轻揉了下朦胧睡眼，缓睁开，欲如往常翻身坐起时，忽的感受到一股撕裂血肉般的疼痛，来自四肢、脏腑各处，痛彻心扉。。 他调息内察，了解着现在的体魄情况，虽铸体境五层已能扛接住一般兵器而无事，可破坏体魄的是天地灵气，能保住小命已是大幸，肌肉内脏因持续冲击而损伤，这也再所难免，只能躺床静修几日罢。 随着内察的深入，段景能明显感受到自己与先前的变化差距，体魄血气更加凝实，连带着恢复速度都比之前提升不少，最令段景震惊的是，丹田中庞大能量汇聚，若自己一念调动，便可突破，立即进入铸体六层。 但段景丹田内最奇异的，并非吸收所得的庞大能量，而是一刚一柔，两道交汇相融的灵气，不过以段景如今的实力，根本无法察觉。 当段景正沉浸于自身变化带来的喜悦时，屋外话语声还并未停止，只是微弱。 “几位，我真找段景管事有事，这” “朱明队长，您还是请回吧，景管事的修炼尚未结束，还请改日。” “我真有事！就说，你们让不让！” “朱明，我们只是奉命值守，景管事修炼结束您自然能见到。也请别多打听，这样对大家都好，您说是不是？” “我们两人可是二帮主的贴身亲卫，有本事你尽管硬闯，别以为只有你是铸体八层！” “你你们，我走。你们狠啊，有本事守一辈子。” 朱明来时便已有些焦虑失措，现在到这得知段景这般，虽然对话硬气，但心中却慌张不安，有些悔不当初。 原来自交易完成那晚起，朱明便听段景吩咐服药，起初几天，他能感受到自身旧伤逐渐被治愈了，欣喜之余想到他下的暗手便暗暗自得。 可好景不长，待到朱明服药第五天，他为尽早恢复而将药丸尽数吞服，可这伤没好，反倒体内疼痛异常，几番求医无果，他只得来找段景询问。 可如今看此情景，一想到段景可能因自己的手段而出事，这朱明自然悔不当初，现在可能自己的命也得陪段景葬送，哭丧着脸离去。 不知不觉几日过去，随着气血持续修复，段景的伤势已近大好，即使尚且还有些虚弱，但也足以支持段景正常行走。 他并未着急外出，当下提升实力才是第一要务。 段景盘腿坐于床榻，双眸紧闭，宁神静心引导着丹田中的能量，分流于经脉，源远滋润，使先前受损的经脉得到再次修复，变得愈发强韧。 在源源不断的能量引导之下，经脉已趋近饱和的极限，而外层的肌肉皮肤也乘机吸收剩余能量。 新陈代谢交替，段景外部皮肤开始蜕出一层干枯表皮，随灌输引导能量产生的气浪波动而掉落，只见新生成的外肤最初呈现红白，而后其色渐深，最后与旧时无异。 段景嘴角微微上扬，止不住的欣喜溢于面容，他自然清楚目前的修炼进度，新生的皮肤防御程度坚似铁甲，这蜕皮过程正是步入铸体六层的象征，段景继续引导，持续朝全身灌输着能量，丝毫不心疼，哪怕丹田中的储备已是不多。 屋内一片寂然，夜幕已升，唯有风掠树梢，沙沙作响，可段景并未在意。 持续着，直到丹田中消耗殆尽，段景缓缓睁眼，扬起手伸了个懒腰，脚踏实地站起，攥了攥拳头，不可同日而语的力量从全身汇聚而来，大笑道：“这铸体六层真是痛快。” 仅仅是小半瓶翠竹液还不足以有如此效果，这很大程度是融合刚柔两股灵力的结果。 “还不知其它是否会有提升？试验一下吧。” 屋内空地虽小，但也足够段景实验之用，当即运转起严叔所授的闪影九踏，身形一动，暴射而出，霎时间只见数道残影闪动。 段景最初见严叔施展时，脚踏如有雷暴随行，刚硬凶猛，如今段景这一试，风格却略有不同。 虽有雷鸣轻声，但段景偏注重身法之速，比之严尚，少了几分威猛凶厉，更富一丝轻灵之意，显得飘逸自然。 “不好，保护景管事！” 似是实验动静太大，门口护卫察觉到了屋内变化，惊喊一声，忙推门进来冲入房间。 闻声，段景也是一惊，当即终止身法测试，站定看着来人，这房间周围哪来的护卫？ 这也难怪，这几天段景都是处于沉睡调养状态，即便是朱明到来的那次清醒，也是迷迷糊糊，自然尚未观察房间周围的变化。 段景有些摸不着头脑，旋即疑惑问道：“你们，这是？” “景管事，二帮主为防止有人打扰管事修炼，特派我等在此驻守，刚才我们突然变故，这才闯入，请管事恕罪。”众侍卫瞧得无事，忙抱拳道歉。 最先进屋的两个护卫可是将段景的动作看在眼里，眼中闪动着敬仰之色，心中更是乐开了花，暗笑道。 “段景管事果然学会了闪影九踏，原来往日里听说的传闻竟都是真的，瞧段景管事平时的样子，还真没看出来。” “器重之言不假，难怪二帮主派我们来把守这里，一会可得跟兄弟们好好吹吹。” “无妨无妨，是我一时兴起，各位受惊了。”一听是严叔派来的人，段景莞尔一笑，“我修炼不知我已修炼多少日子？” “启禀管事，如今正好十日。”左边护卫忙应道，“恭贺景管事实力大进。” “恭贺景管事！”众护卫齐声喝道。 段景自然通晓人情关系，会意道：“多谢诸位为我劳苦看护，明日我必禀告二帮主情况，重赏各位。” 这些护卫原本便有值守任务，换到此处和去其它地方值守都一样，只是举手之劳，如今能受到二帮主红人的人情，那自是意外之喜，对段景是愈发顺眼了，当即喊道：“谢景管事。” “我等告退。”不待段景回话，众护卫慢步缓退出屋，屋门轻合。 段景环视屋内一圈，并无异常后，目光停留在之前盛放药浴的木桶上，随后眸光一厉，面不改色向床榻踱步而去，一手拂去蜕落皮屑，若有所思，暗喃道：“朱明，我所受的苦，以后得让你加倍还回来！” 第六章 准备 清晨，薄雾渐散，当暖阳透过零散茂叶枝梢，斜照进段景敞开的窗，顿时，青砖地面倾撒满点点光斑，屋内每个角落都照得清晰亮堂。 段景虽然在修炼上有所长进，但丝毫不敢放松，他心中有自己的盘算，每日睡足时辰便开始苦修，或是屋内静息盘坐，或是院子精熟武技，一如往常。 今日，他特地早起了一个时辰，提前完成了制定的修炼任务，洗净更衣后便匆匆出门，赶往管事堂。 虽然海鲸帮给予管事队长们的行动自由程度很高，但他可是有十日都不曾办理事务，估计需他经手核准的账册恐怕是堆山码海了，为防止闲话，自然得早些去处理掉。 延棘峰，管事堂。 虽名曰管事堂，实则安置于一座精美六角阁楼中，一层占地约半亩，主要存放帮众的具体情报，其上三层则依次存放帮内骨干、南岳城内外大小势力的情报，粗计四万三千件，此乃二十年来的积累。 段景处理完事务已近正午，却仍不见其他管事前来，这可有些反常，按往日惯例，不可能一个管事都遇不上，段景察觉有些不对。 管事堂乃帮中重地，帮主及管事无人有权入内，连值守护卫都只能在山道口值守，段景想找个人问问情况都看不见人，只得朝主峰方向走去。 “如此懈怠！你，给我起来！”段景看向山道口熟睡石上的护卫，一脚踢去，怒喊道。 护卫刚欲破口大骂，是谁那么不长眼，吵醒了他的美梦，待由下而上看清驻立面前的段景，旋即惊愕爬跪起来，低着头瑟瑟发抖：“段景管事，小人知错了！知错了！” “我问你，这主峰的管事们呢？还有值守的护卫怎么少了这么多？”段景也懒得和她计较，问了正事要紧。 护卫并不知段景的情况特殊，暗自疑惑，这事不全都传遍了吗？但只能再度将这几天的事情详说出来。 此事起于南岳城北郊的帮派火狼帮，他们帮主原准备绑架城中矿业富商丁家的公子，以此要挟勒索，欲谋取钱财五万两。 可惜在丁公子前往凤悦楼小酌那天，恰好韩家二公子韩笛正于同楼饮酒，火狼帮人偷下迷药后，竟将韩笛一并掳走。 韩家得知消息，自然雷霆大怒，贵为南岳两大世家之一，岂能受如此屈辱。当晚，韩家调集精锐夜袭，血洗火狼帮，立威后，余怒未消，为除恶务尽，对北郊众多手脚不干净的小帮派赶尽杀绝。 众小帮派死伤无数，却已是无家可归，只得投奔海鲸帮而来，管事们外出便是与众帮派详谈，因为此次收纳的人数过多，且须一一登记考察，迟迟未归。 “段景管事，前两天，我还听我一个在三帮主跟前伺候的弟兄说过，大帮主似乎有意召开队长重选呢，估计会安排在管事们回来以后。” 听着抢劫绑架这等事件，段景只是习以为常当废话，但这护卫所说消息的最后一句，倒是有些意思，若消息不假，那可就得好好把握机会了。 段景箭步冲出，身影闪动，一阵回音渐远。 “你的信息还有点意思，这次就不罚你了，别有下次。” 待那受惊的护卫抬头，段景已不见踪影，只他孤身一人，环视确认周围无人后，一屁股瘫坐在原地，庆幸万分。 海鲸帮势力结构还算清晰，三位帮主皆是凝灵境中的好手，其中大帮主李爽除重大事务现身外，常年闭关，冲击魂晶境；二帮主严尚三年前晋入凝灵八层；三帮主韩逸在上次出手时已是凝灵八层，可过去一年多，现在底细如何，或许只有他自己清楚了。 总务堂有七位管事，主管帮内的情报及账目，段景这半年一一查阅。上到城主府、两大世家，下到帮中普通成员，但凡有所记录，段景都已摸熟大半。 所谓，情报在手，天下我有。 可如今，不单要有情报，还需要执行的利刃。 管事们在帮中，体面自然是不会少的，但这个位置多半是帮主们的心腹，其间勾心斗角，不可控制。 战堂则遵循实力为尊的铁则，能者上弱者下，强中选强，海鲸帮如今凶名多有三十六位队长的功劳。 若有队长因挑战而败，当即更换队长人选，无一例外，队员们也自无不服。 这不就是把极好的利刃嘛。 段景早就想一试，可惜原先实力不够，且离下次选举挑战有三月之久。 现在这个突发事件却帮了他一把。 既然这些管事们已去处理，他便不去凑热闹了，偷闲一次，趁早做好准备，万一真提前选举挑战，也好有个应对策略才是。 这次的挑战可不止会有帮内竞争，那些收纳而来的外帮成员中，应当会有不少硬茬子，一不留神可是要吃大亏的。 “果然实力强才能做主。”段景深觉一阵无力的疲累，感叹道。 段景从秘技阁踏出时，观其神色，舒意双眸，微扬嘴角，似是按耐不住心中的兴奋，抱着三本暗旧的小册子回去了。 半晌后，只见段景手持一本册子翻阅着，面露笑意，而另两本置于床边一侧。 随视角拉近，那三本暗旧书面上不太清晰的字渐能察视。 碎玉掌，挽云袖，劲虎拳法，三本高级凡技。 碎玉掌，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此掌虽威力甚大，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一旦使用，便再无体力战斗了，这是段景为以防万一准备的后招。 挽云袖，以自身掌力，融合空气中的水分，能在极短时间制造庞大的水雾蒸汽，为迷惑干扰、制造机会的技巧。 而劲虎拳法，刚猛凶横，不单对修炼者体魄要求极高，还需要雄厚实力催动拳劲，段景之前便极为喜爱，可经脉达不到修炼的水平，若非此次进步，他或许会选择其它的武技。 虽然严尚也曾教授过另一门攻击低级灵技，岩殇三式，但段景经过尝试，并不能在短期掌握不说，目前他和前者在帮内的关系是上下级，能得一门便是幸运，再多一门灵技，有心人会起疑。 而且这门低级灵技是严尚根据自身灵气所创，没有岩系灵气支撑，根本发挥不出原有的威力。 溺爱过之便是祸，段景即便有严叔照顾，但也时常谨慎做事。 段景不敢耽搁，当即开始修炼起来，时间可不多了，凡级武技也得熟能生巧才行。 第七章 南岳暗涌 在段景静心修行之时，帮内消息尚未传回，而由听风楼传出的一则消息，瞬间便震惊了整个南岳城。 听风楼探知到，北郊出逃的七个小帮会已并入海鲸帮之下! 这一晚，南岳城人心惶惶，眼瞅着海鲸帮势力再度暴涨，有人推测，其势之强，两大世家已无法阻止，很可能会突破城主府的压制。 听风楼不愧为南岳地界最有实力的情报组织，无声无息，就将七个小帮会的实力底细查清。 七个小帮会分别是古刹帮，魔刀帮，暗熊门，双刀会，白峰会，狼风门，黑海门，各有一名铸体七层至铸体八层的首领，其下的小喽啰合计约四百三十余名，虽然大半都是铸体二三层的普通人。 即便如此，依旧令人触目惊心，须知聚沙成塔、集腋成裘。有时个人的危害暂时微不足道，但一旦拧成一股绳后，实力必定远超过分散一方时，现在最要紧的是，二十年凶名的海鲸帮插手了。 城主府内，主厅。 于首位端坐的华贵白袍中年人静默向前平视，其旁左右四人依次而坐。 此人便是南岳城主向流颜，看似温文尔雅的模样，一股强势霸道的灵压若隐若现。 听风楼消息闹成这个样子，不得不使他被迫出关，虽然他心中并不惧怕这麻烦，他作为南岳唯一魂晶境，自然有着自己的骄傲，若海鲸帮以为联合了乌合之众就想有所异动，那可是打错算盘了。 但如今，他也不得不实施些表面动作，安慰军心。 向流颜黑眸一撇，一语而出，雄浑有力：“对于此事，诸位统领怎么看？” 后座上，西城防统领显得有些急切，自然没有什么计策，忙拱手推脱道：“既然是听风楼的消息，怕是确有此事，这可有些难办。还请城主早做打算！” 东城防统领可是个刚烈性子，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怒喝道：“这有什么难办的，我还能怕了他们这群贼寇不成？” 西城防统领知道，这分明是在骂自己胆小，虽然事实如此，可被当众挑明下面子如何能接受，便将目标话头引朝民众上去。 “我们自然是无惧，可将士们呢？一旦开战，那能善了吗？将士们都死伤了，以后的南岳城谁来维持安全？” “将士们辛苦训练，此时便怕啦？” “我何时又说过怕了他们，可谁的命不金贵？要打你去打！” 东、西统领吵作一团，隐隐有些局面失控，瞧着这一幕，向流颜脸上略有些不悦，内斗是他最不想看到的。 “够了！”向流颜厉声打断二人，稍缓情绪后望向右边次座，城军智囊郭风效：“风效，你觉得如何？” 待东、西统领臭着脸安坐后位，郭风效缓站起身，细细思索，他自然清楚城主用意，两败俱伤绝非上策，但绝不可失南岳城主府的脸面。 片刻后，郭风效笑容亲切，躬身一礼，道：“依我之愚见，开战为下策，离间为中策。最好不要翻脸，海鲸帮存在已久，掠夺财物虽多，但并未滥杀。” 城主若有所思，示意郭风效继续说下去。 “李爽治下有道，跟他多年的手下犯错，不也落得个镇杀，更何况这些新来者，必是要制定些规矩的。” “你的意思是，我们不插手，任由两个世家出面，隔岸观火？”左上座的白须前代城主突然出言。 “非也，两大世家未必能压制如今的海鲸帮，隔岸观火只会让他们愈发嚣张。” 前代城主听完便更疑惑了，正欲出声询问时，向流颜却当即笑道：“风效，别再逗大家了。说说你的上策吧。” 郭风效莞尔一笑，道：“上策说不上，一个阳谋罢了。” “阳谋？！”周围三人皆一愣，向流颜则是饶有兴致看着他。 “由我们联合起两大世家，共邀海鲸帮，举办南岳风云战，以擂台战的形式，让十八周岁下的小辈们出面，如何？” 郭风效话音刚落，向流颜的掌声便响起了。 “此事便交于你了。” “是，也需老城主去和韩、何两家通个气才好。”郭风效应道，而后躬身一拜老城主。 老城主略有不解，但点头表示无异议，只是后位两位统领，听得整个对话一头雾水。 郭风效似是看出尴尬之处，旋即转身站定，解释道。 “此邀，海鲸帮若拒绝，便会落得一个胆小怕事的名头，刚入帮的那些新人岂会没有二话？如此兼有离间之效。” “即便海鲸帮答应，这参赛四方中，我们独占其三，尚且不说他们已处境堪忧。” “城主大人的公子，今年可正好十八周岁吧。” 这二位统领心头一紧，这公子向煌可是二人的顶头上司，其实力凝灵境六层，即便与海鲸帮帮主交手，也能全身而退，原以为他早便二十出头，万万没想到。 总统领出马，这下子，海鲸帮可算玩完咯。 “妙！妙计啊！” 主厅那和颜悦色的景象，似是判定了海鲸帮的死期。 而此时的海鲸帮，主峰大厅。 三位帮主依位而坐于上，其下驻立人马则满满当当。 大帮主李爽是个痛快人，人狠话不多，威严之下自无人敢言语，大声喝道。 “今日，你们七帮既然归我麾下，那便要守我规矩，可曾明白？” “请三位帮主放心，我等必视此处为家，绝不敢有异心。”其下众人恭敬齐喊道。 “如此甚好。”李爽笑道。 而严尚、韩逸二位帮主只是默默静坐，并未言语。 “诸位帮主，我等还有一个请求。这”原暗熊门门主显得有些谨慎，言语紧张。 三帮主韩逸深知这些人图谋，不过是蝇头小利罢了，既然能稳定人心，何乐而不为呢。任由你们去夺又如何，脑中随意编了一个借口。 韩逸便打断了那人话头，轻笑道：“诸位之前都是帮中首领、要员，我们自然不能委屈大家，经我们三位商议，决定于后日举办队长夺擂战，能者居之。” “还请诸位休养一番，期待你们的表现。” 众人欣喜闻言，自是再无二话，兴奋满意的齐喊道：“三位帮主厚恩，我等粉身难报。” 随后，众人一脸激动，缓缓撤出了主厅。 待人皆走尽，三位帮主轻声密语，隐约只听到城主二字，不知所云。 而此时的段景，仍旧沉浸在修炼三本凡技的畅快中，渐入佳境。 第八章 争夺前夕 清晨一大早，段景才刚踏入管事堂，众管事便已笑颜相聚而来。 段景原以为他们是因自己未外出协同，前来批评责怪，心头慎慎，可瞧着这笑容模样也并不像。 即便摸不着头脑，但道歉总不会错的，段景还是站定，躬身一礼，道：“小子前些日子只顾修炼，竟让诸位管事这般辛苦，未能知晓赶去协助，还请诸位见谅。” “景小哥说的哪里话，无妨无妨。”蓝鲨老头最是狡猾，摆出一副老好人的神态。 “二帮主提前招呼过了，你修炼要紧，我们怎敢轻言怪罪。”实力最强的金谷管事也并未多说，暗示道。 “是啊是啊。”金谷管事都没意见，其余四位自然齐声附和。 听得如此，段景心中已然明白个七八分，若非严叔思虑周全，此时怕是另一番局面，若有所思点了点头，问道：“那你们这是？” “传闻景小哥得到了极为精练的海岩精粹，我是特来，想开开眼嘿嘿。”蓝鲨老头尴尬笑道。 段景满脸苦笑，想起这发展过程的主导，再联系上蓝鲨老头，前者瞬间明白了，暗喃道：“严叔打完招呼后，竟把我的秘密全给抖露出去了，这蓝鲨铸体九层，想要海岩精粹，怕是属性相符，欲冲击凝灵境了。唉，没曾想，我也被算计了。” “我确实有，但已与翠竹液混合，药力可是大增。”反正都已暴露，段景不如光明正大承认。 蓝鲨老人一听自是大喜，这二者可都是极为稀少的，这次走大运了，不说其激动模样，连带着呼吸都有些急促。 蓝鲨极力稳住激动，试探道：“景小哥此意是，愿意割爱？” 段景抿嘴一笑，先是摆出一副正经模样，规矩地轻点额头，再装出一脸为难：“君子有成人之美，可这东西毕竟贵重，这” “不知一千五百两，景小哥可否出让？” 翠竹液作为凡级中的稀有灵药，市场价每瓶也不过八百两白银，可现在这半滴海岩精粹可是上千两了，这便是凡灵间的差距。 蓝鲨此言一出，周围看热闹的管事们都不免惊呼，须知按管事月例计算，这些钱怕是把蓝鲨的全部身家压上了，可见他对此次冲击境界的重视。 “传闻蓝老昔日曾得一张刚猛异常的灵弓，按您的属性也不符，若你肯拿出，小子便将海岩精粹双手奉上。” 蓝鲨老人没想到这小子连这种消息都了解过，确实是他在两年前私吞下的，可段景入帮才不过半年啊，看来，今日他舍不得弓，绝得不到药了。 这灵弓虽不如灵技珍贵，但市场绝不会低于二千两的，如今，真是亏大发了。 虽然心中肉疼，蓝鲨还是维持着一副笑脸：“景小哥说的极是，我自然愿意换。” “哦？那小子就多谢了。” 段景有些惊讶，他还是有些低估了蓝鲨老人对于凝灵境的渴望，先前只是随口一提罢了，没想到这蓝鲨老人真能舍得。 随后双方在众人面前将物品一一交换，诸管事自然看得出优劣，会心一笑，各自做事离去。 金谷管事全程目睹着，在管事中的最强者，凝灵境四层实力，虽然战斗上不如同等级的战堂队长，但凭借极强感知的天赋，让他在帮中也是略有薄名。 自从段景进门起，他的脸上便浮现出一种说不出感觉的笑意，似是感到有趣，又或是暗暗惊讶，他能感觉到，段景与半月前相比，气质已变化了，自信从容却又平易近人，这样的人往往才最具威胁。 以段景铸体境六层的实力自是逃不过金谷的感知，同理，那一刚一柔两股灵气，更是暴露无遗。 众所周知，唯有体魄强劲到铸体九层的程度，方能尝试容纳灵气入体，否则，只会落得个爆体而亡的下场，这条路金谷已经走过，怎会不了解，可现在 不可能存在的事实出现了，这段景管事非但容纳了灵气，他还留住了灵气，更离奇的是，两道属性相反的灵气如何能共存一体？ 金谷以前踏入凝灵境时，仅吸收了一小道火炎灵气，便是差点因扛不住灼烧而身亡，如今想起还心有余悸。 加上段景刚才拿捏蓝鲨那一出，金谷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离去，心底暗道：“不愧是二帮主看重的人，还真是个有趣的孩子。” 而段景在易物完就转身离去了，今日来时，他在路上便听闻昨晚三帮主所言，心中大定，欣喜之余，有些焦虑，如今留给他的时间也不多了。 “明天吗？那就拭目以待吧。” 段景黑眸一闪，眼中透出一股大局在握的感觉，稍显魁梧的躯体充斥着能量，隐隐按耐不住而爆发，旋即一拳而出，路边丈高花岩瞬间崩裂，散为碎末粉尘。 段景现在只想赶快找一处安静地，试试这新得来的灵弓如何。 于此同时，一场针对海鲸帮的阳谋正在紧张筹备当中。 随着前代老城主出面游说，两大世家自是再无二话，毕竟这个计划有百利而无一害，何乐而不为呢。 一番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之后，就定下了完整的计划。 当晚，海鲸帮便接到分别来自三大势力的烫金拜帖，其上字字珠玑，意为下月初一，邀海鲸帮参加南岳擂台战，以武会友，作为南岳年轻种子间的友好交流。 海鲸帮主厅此时显得有些空荡寂静，唯见正前三个主位端坐人影，赫然是严尚等三位帮主。 自从韩逸看到拜帖，一眼便看透了三家心里的花花肠子，只是神色依旧平淡，看不到丝毫怒意。 严尚本想着去看看段景的近况，却突发此事作罢。三家这般行径虽让有些气愤，但他久经世事，并非鲁莽之人，静坐思虑着对策。 而主位的李爽，抬手叉在胸前，双眼紧闭，沉默不语。 “大哥，这三家同时来贴，打着以武会友的旗号，分明是提前商量好，想趁机打压我们的。”韩逸望向大帮主李爽，首先打破平静，淡淡道。 “我们才刚接纳了那些北郊帮派，他们就坐不住了。呵呵。”二帮主严尚冷笑道。 这点众人心里都清楚，不然早就直接宣战，何必搞这一出，只是这恰好命中了海鲸帮的软肋。 如今的海鲸帮不比从前，内部明争暗斗不止，资源分配问题频出，说它走向了下坡路都不为过，全靠着高层的威严暂时稳固，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后辈们就更拿不上台面了。 一个庞然大物的毁灭，往往都先起于内部，三位帮主固然知道，但他们都并非身具管理之能，心有余而力不足罢了，武力镇压终究只是权宜之计。 “咱们的小辈是什么水平，二哥，你可是知道的。” “那能如何？这是人家给我们织的两张网，不钻？坐以待毙？” “与其憋屈被人戳脊梁骨，还不如让小辈去做过一场的舒坦。” “二哥勿急，我并非看不起帮内这些孩子。只是” 二人讨论许久也没个好主意，不得不承认，这些世家在教导后辈方面的确比他们这些粗人强，他们这些孩子都野惯了，哪还有什么修炼进取的样子，事实如此，怪不得谁。 静默首位的李爽渐抬起双眼，抬指轻敲臂膀，随后两道决绝又简练的声音脱口而出。 “回帖吧！” “且看着，是他们欢笑，还是我们涅槃？” 闻言，其后两位帮主只得无奈点了点头：“是，大哥。” 夜色，寂寞如水，冲刷着众人心底的激动、苦恼。 第九章 队长争夺！开始！ 晨光晕霞，将天空单调蔚蓝染濯色彩，晨雾已渐弥散，曜日光芒由天际倾撒，透过青葱繁茂的枝梢，于叶片上折射闪亮。 延棘峰上，今天是众人皆知的大日子，除当时轮值的护卫，静止驻立，其他成员都在朝着主峰后单独开辟的练武场走去，部分激动难耐的无法入眠，提早便已前往，希望能占个好位置。 练武场所在，原先是个高耸山包，一经开发，位置倒不小，哪怕海鲸帮全员到齐也足够待得下。 由练武场远眺周围，或是清流急湍，亦或是坚耸密林，不时密林中几声兽吼，伴随凄静的风声，倒听得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但这样的感觉并未持续太久，似这般大事皆有专门的亲卫依仗队操持，少顷，鲜艳的灯笼旗杆便已布置完成，随着各处方向的人影陆续而来，这片寂静的场地顿时沸腾了。 熙熙攘攘的人流，端坐各处的帮众们无论熟识与否，相互吹捧着自己看好的参赛者。 “不是我吹牛，就我们帮主的实力，要拿个队长职务还不容易。” “你们帮主那才铸体七层实力，我们帮主铸体八层，我都还没说话，你可省省的。” “听说目前海鲸帮啊，也就靠三位帮主撑着了，队长们实力强？怕都是唬人的传闻吧。” “你个外来的，口气还真不小，以为我们原先三十六位队长那是吃素的？” “怎么，实力差还不让人说啦？” 看台上吵闹不修，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没个定论，倒是把手下的喽啰们急坏了，出于维护而发生的口角，在场中各处，显而易见。 究竟谁更强些，只得等擂台赛开始后，让他们凭实力，一较高下。 虽然今天是大日子，但段景仍旧先到管事堂处理完事务，对于此时的他来说，最要紧的并非争强好胜，而是以智取胜，所以早去晚去并无二致。 他即使有所进步，可能强过他的可不在少数。 有时候自信过头，过分高估自我实力，终究会给自己带来意想不到的惨重代价。 段景可不傻，按自己铸体六层的实力，也就与最末尾的队长们同境罢了，这次参加比赛的，现在除了原先的海鲸帮成员，还有北郊招收的新成员，说不准其中就有黑马闪出。 所谓枪打出头鸟，即便段景早早上台，击败末尾的队长，也不免被其他人当成软柿子捏，擂台战的擂主可是不变的，与其自己去经历暴风雨，不如让暴风雨度过再出门，任由他们先闹去。 朝着练武场方向，段景唱着轻快小调，悠闲漫步，走在通幽林间。 练武场中，除帮主队长们的位置外，不知不觉，另搭出十八个青砖石台，其旁以红丝飘带围出界限，而管事则安排在稍偏一些的位置，毕竟他们不是今天的主角。 青砖石坚固，搬运更是困难，且帮内一向存储较少，但如今凭借帮内众多铸体境协力，即便是现场运料制作，也依旧完成场地建设，可见帮内实力。 新招入的帮众瞧着真实存在的十八座石台，皆是一愣，这般操作已是匪夷所思，可海鲸帮众在盏茶功夫便已完成，这放在原先自己帮中，怕是半月都未必能建出一个。 “海鲸帮的铸体境整体实力好高。” 不知是谁无意叫出了声。 旁边众人一叹，海鲸帮众的实力大多都超过了他们以前的统领了，难怪人家从不怕城中的几个巨头，可怜他们原本还以为自己的到来是海鲸帮的福气，现在，可能人家是看在我们可怜才收留的吧。 随着三位帮主、三十六位队长的到来，现场的氛围达到了最高潮，这无疑是最受全帮瞩目的一群人了，呼喊声、口哨声，此起彼伏，而后，三十六位队长顺位而坐，帮主们却驻立首台最前端。 现场顿时寂静，新来的即便再不知规矩，此时也紧闭着嘴，静视帮主们接下来的动作。 只见三位帮主齐声沉喝，三种灵气破体而出，整个主台，乃至整个练武场，宛如被红金栏三色烟雾缭绕笼罩。 这是实体灵气外放产生的结果，根据属性变换，连带着气流温度都受到影响。 “起灵，敬天！” “复灵，感地！” “终灵，海鲸！” 一阵激荡心神的祭灵祈祷声，由三位帮主口中而出，响彻云霄。 霎时间，先是火光冲天，熊熊烈焰仿佛将云端水雾薄云都烧尽，而后淡金色波动震荡，晃得众人睁不开眼，强逼天际云层积压叠起。 正当金色波动渐弱，所有人都猜测着结束时，一阵暴寒席卷而来，只见积云开始移动，随凌冽风暴破碎聚合。 通体蓝紫的积云海鲸，瞬间形成，约百丈长，遮天蔽日，同时往悬崖深渊斜坠而去。 此技，谓之，鲸落。 鲸落，或许是向死而生，也勇往无前吧。 三人皆已处于凝灵巅峰，离魂晶境不过一步之遥，合力协作，象征强盛的祭灵仪式，便如此，在漫天炫技之下结束。 段景先前便到了，目睹着三色烟雾出现的全过程，他曾见严叔释放过，但并非烟雾，用罡气形容更为贴切，据段景猜想，每个人释放实体灵气的形态不一，或许是受三帮主寒系灵气的范围效果所影响。 段景轻眨着眸子，暗喃道：“天地灵气吗？足够将亲人守护好的力量，我会达到这一步的。” 他知晓，努力，自己便能如他们般搅动风云，时间会证明一切。 可现在，就让一切都静止下来，如今，他只想凭空眺望，将永恒的鲸落看尽，并沉醉其中。 新来者以前接触的范围决定了他们的眼界，多少被这般景象震惊而恐惧不已，一时间难以接受罢了。 但他们的恐惧惊讶还来不及持续，便听到一道沉声，将多余的心情一扫而尽。 是大帮主李爽的以灵传声，响彻整个练武场的沉喝。 “去吧！所有想要的，要靠双手，拿回来！” “队长守擂战，现在！开战！” 瞬间，在众人的兴奋欢呼中，练武场的热闹氛围再度到达巅峰。 第十章 最后的绽放 “此次守擂战，不限挑战次数，队长间可相互挑战。” “在第一轮挑战中，站到最后的十八人，队长排名为一至十八。” “在第二轮挑战中，站到最后的十八人，队长排名为十九至三十六。” 负责司仪的亲卫高声宣读着比赛规则，而每个人都专注倾听着，将一字一句记下，若是听错了挑战规则，上台可不就贻笑大方？ “此次所得了排名，和未来队长要上缴的份额息息相关，排名越靠前，以后上缴的份额越少。其中好处，不用我多说了吧。” 亲卫一声调笑，众人可都听得真切，主台端坐的队长们都不禁兴奋起来，看来这是帮主们想出来的主意了。 之前队长们掠夺的财物皆上缴，只能那规定月例，下面人的心里不平衡，就不免在上报货品单动手脚，偷拿贪污。 可现在，实力强便能多拿份额，这也就意味着，谁排名靠前，未来的资源便倾向谁。 队长们在这种事情上可不马虎，都能想到，排名第一的与排名三十六的，虽然一天得到的不可能相差太多，可比例相差过多，半年以后呢？一年以后呢？那差距可就是天差地别了。 就算如今两个对战的人旗鼓相当，但照此下去，或许半年以后，便是一个天，一个地，队长们如何能不激动。 “现在，请争夺排名为一至十八位的队长们下场。” 随着司仪亲卫高喊声起，数道身影从主台站起，他们无一例外，皆是踏足凝灵境的队长，自然有这底气与实力，为自己谋取资源，随后，有一小部分的队长们陆陆续续站起，朝大致符合自己实力排名的擂台走去。 而较多数队长只是左顾右盼，瞧着周围众人的反应，不敢动作。 过了好一会后，这擂台的十八个位置方才全部占满，围观帮众窃窃私语，似是交流科普着这些队长们的实力水平。 司仪待得确认全部擂台的被挑战者都已准备完毕，便再度喊道：“擂主已就位，欲挑战者请上台！” 话音落下，许久，仍无一人登台，看得三位帮主都是有些哭笑不得，往日里明争暗斗个不停，现在光明正大让你们争，却无人敢出头了。 其实段景对这个局面也早有预料，有些东西是只可远观的，在绝对实力的压制面前，并没有什么太好的方法，与其上去丢脸，不如干脆认输的好。 “小司仪，你看是不是该宣布结果了。”龙刚站在一号擂台对着主台挥了挥手，喝道。 龙刚飞将之名在整个南岳地界都是如雷贯耳，他这不耐烦的一喝，吓得司仪慌了手脚，可偏偏后者做不得主，司仪只得偏头看向三位帮主，征求意见。 大帮主自然是不满意这个结果的，他希望的局面是，哪怕打不过，也不能失去挑战的勇气，一脸气愤。 二帮主见状，不能再让局面如此尴尬下去，旋即朝着司仪使了个眼色，示意司仪继续。 台上这十八人，最弱的都达到铸体九层，新来的帮主哪敢上前挑战，以龙刚为首的前几个更是已踏入凝灵境，便这样收场吧。 司仪随后高呼：“无人迎战，恭喜诸位队长。现在有请剩余队长上台。” 台下负责记录的护卫已挥笔记妥，等候着。 擂台所站的队长们一喜，再度下场朝主台座位而归，一路有说有笑，喜不自胜，而主台上的这些则下场再度寻找其合适排名的擂台。 此时，台下的这些北郊帮主们自然等不及要出手了，七位帮主早在昨夜便将各自打听好的情报一对，各自挑选了合适的对手，铸体六层的那几位还都挺抢手的。 合适，在此时就是弱的象征了。 待得擂台上队长们站定，司仪再度规矩地高喊：“挑战开始，请挑战者入场。” 话音未落，七位帮主便朝先前准备的对手而去，铸体六层的队长可都选全了，目标倒是极为明确，各自上台挑战。 罗植作为海鲸帮众，瞧着这种局面怎么能忍，不禁巧言怒道：“你瞧，这七位新来的可真给面子，方才十八位队长登台，吓得都不敢出声，可现在倒装得这般硬气，真是人模狗样的。” “你懂什么，咱们帮主这叫有勇有谋，你有这本事吗？” “对啊，他就是没那能耐，只能看着我们帮主独享光荣。” “别理他，他只是个趁口舌之利的，多没意思。” 旁边的北郊帮众一阵嘲讽附和，似是将他们帮主以外的人都不放在眼里。 “没能耐？你是在说我？”帮众罗植调侃道。 “不是你还是谁！就你，我都比你强。”北郊帮众的汉子扬了扬拳头，呼喝道。 “这可是你说的。”罗植淡笑一声。 台上的比赛尽皆结束了，不出所料，有六位北郊帮主获胜收场。 至于失手的这一位，原狼风门主，他确实有些倒霉，他铸体六层的对手竟在半月前晋入铸体七层，隐藏了实力，虽然二人同境，但北郊这位输在了战斗的狠辣程度上。 其实北郊胜利的这六位赢的也并不轻松，能赢都感觉有些庆幸。 虽然他们事先获得了对手的情报，但低估了对方的战斗实力，多多少少受了伤。 而此时的段景正回忆着战斗场面，将诸位新队长的实力分布、招式强项等记下，估摸着以后或许能用得上。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刚才段景便发现不少北郊帮主们战斗的弱点，若能利用得好，先前与之战斗的队长们也不见得会输。 可战斗途中，瞬息万变，自然无法这般清醒，所以，段景心中对于战斗技巧的重视再度加深了几分。 继北郊帮主们之后，登台挑战者渐少，都是些帮内的以前的老人试试水罢了。 正当段景等得索然无味，正欲登台时，普通观众席中闯出个人来，个子虽不高，但丝毫不见他有怯场的表现，径直朝原双刀门主处走去，赫然是刚才与人拌嘴的罗植。 段景虽然曾阅读过不少人的情报，但对于出来这个人也没什么印象，便决定等他挑战完，再上台不迟。 他登台后先是说了几句，惹得原双刀门主一阵嘲笑。 而后，只见二者的战斗进行的极为迅速，或者说，双刀门主似是被抓到‘七寸‘，节节败退，不到三十回合便已败下阵来。 他的实力并非多高，只是铸体六层而已，但他对于战斗的把控程度确实很有一套。 他的表现，让主台上那三位都有些侧目，产生了兴趣，暗暗点头。 这场战斗结束，段景原先的淡然已收敛不少，面色较先前凝重不少，眼中更多则是认真与渴望。 没错，那种掌控战斗节奏的感觉，这是段景渴望的。 但这种认真并未在段景面容保持太久，便再度被隐藏起来，他已决定，等有时间去私下接触一番，或许会是个有趣的人，不，他可是黑马。 此时的段景，气息稍急，并非紧张，而是激动。 很早以前，他就渴望着这样，一场不留情面的战斗，昔日的准备都将在此刻，绽放。 风掣红旗，当司仪正准备最后的喊停时，段景独自朝场内走去，迎着所有人的目光和震惊，笔直走去，十九号台。 第十一章 高风亮节景管事 “那是谁家的娃娃？还不快领回去。” “毛都没长齐，快回家找妈妈去吧。” “哈哈哈。” 观众台中，多名北郊帮众调侃笑着，似在以前帮会般，张扬着粗陋形成的习惯，他们自是不熟悉段景的。 这些帮众周围倒是站着不少原海鲸帮的人，可没人乐意提醒他们，生活中可从不缺喜欢看热闹的人。 段景闻声，即是一笑而过，仍旧往十九擂台走去，以他如今的心智和实力，早已不必刻意展示实力去获得别人的认同与敬畏，正事要紧，这些小喽喽，有的是时间让他懂得规矩。 “这臭小子，莫非真要挑战？挑这样一个对手，还真是不给我省心。”主台上，严尚远远便认出了段景的身影，疑惑之余，无奈着低声了几句。 擂台上，众人神态各异，自然有不少认出了段景，而初来乍到的五位帮主则满脸疑惑。 随着段景渐近，他挑选的目标也逐渐被众人猜个大概，或是唏嘘感慨，亦或是抱着看戏的心态，脑补着稍后会发生的战斗结果。 而此时，那十九号擂台上的人，竟不停揉着眼睛，好像眼睛看不清一般，这一幕使得远处观众们都摸不着头脑。 段景一步步登台，当他踏上十九号擂台时，忽然脸庞上浮现出一抹笑意，他接下来出口的一句问候，让十九号擂台擂主心头一紧，竟站不稳失足了，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朱明大哥，这可是太巧了。” 待得朱明看清面前这人时，忽然，慌乱叫喊起来。 “段景？！” “不，你不是段景！你是鬼！” “别过来，别你走开！” 朱明自从身体因多服枯毒草丸出现变故后，便一时道心失守，性情大变。 而后数次拜访段景未成，他便因心理压力过重而出现癔症，时常沉浸在自我想象的幻境中，无法自拔，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 只认为，是自己害死了段景，同时也害了自己。 当这个自己曾亲手害死的人，再度出现在自己面前时，朱明最后的心理防线崩塌了，自他无法坚守武道之心那天起，便注定了他会迷失自我。 段景自然无法未卜先知，虽然他的确下了暗手，可慢性毒药并不会让他即刻致死，现在朱明这副样子，他确实不明所以，与生俱来的谨慎让段景决定，先拉开距离，观察一番，时刻防备为最佳。 任由着擂台中央的朱明如何姿态，都不曾走上前去。 原先安静看戏的观众台上，似乎已经有人发现了蹊跷，叫喊道。 “你们快看，朱明队长怎么了？” “不清楚啊，那个人究竟干了什么？” “快看，那个那个守擂的队长好像疯了。” “我看到了，先前上去那个人对守擂队长说了什么，之后就这样了。” 随着时间不断流逝，如今，观众台上已是愈演愈烈，有着各式各样的声音传来。 一传十，十传百，在传播途中，添油加醋自是难免的。不一会儿，对于刚才发生的事件竟传出二十多个版本。 什么段景隐藏了实力，以灵力震坏了朱明的脑子；什么段景掌握了勾魂夺魄的秘术；更有甚者说，段景是拥有断魂及断人前景魔力的恶鬼，否则他怎么会叫段景。 这里不缺刀头舔血的恶人，哪怕去战死也不会皱下眉头，可三人成虎，众人说的多了，自己都觉得恐怖。 眼看着就要出现恐慌，严尚担心段景出事，当即闪动身法，一瞬息便抵达。 只见，先是将段景护在身后，又赶忙问道：“你这臭小子究竟搞了些什么？他怎么突然这样啦？” 段景哭笑不得，怕严尚误会，忙喊道：“严叔，先别急着给我安罪名。我上台后，就问了一声好，怎知他瞬间就不行了。我可啥小动作都没用。” “倒是不久前我说过的那件事，就是他做的手脚，您还记得吗？”段景脑筋一转，将所有的相关信息，联想了一遍。 严尚灵机一动，随心拿定主意，旋即残影闪动，趁朱明不注意，朝其后脑轻扶手，朱明瞬间眩晕倒在一旁。 “小鬼头，有些事情，你我都清楚，可不能告知外人。” “趁现在你快拿个主意吧，大帮主可不是好蒙骗的人。” 这事发生在众目睽睽之下，严尚只得无奈摇了摇头，想瞒过也是有心无力。 段景倒是想自证清白，可这事本是就不清不白，只得叹道：“眼睛看到的东西，不一定是事实的真相啊。” 离擂台较远的观众们真不会这么想，他们可是清晰记得，在段景上台前，朱明都是安然无恙的，现在朱明这般失魂落魄、形似癫狂的模样，必然与段景脱不了干系。 就在这时，段景似是忽然拿定了主意，给严尚使了个眼色后，在众目睽睽之下，快步冲向倒下的朱明。 段景酝酿情绪不过三秒钟，旋即跪倒在旁，一阵痛哭，不时几声抽泣，这一幕可把严尚看呆了。 “啊！朱明大哥，我还没能完成您的托付，你怎就” “啊——！” “啊——！咳咳咳” 段景只是自顾自的高声嚎着，再加上他那般真实的动作表情，让原先嘀咕猜测的观众都有些茫然了，令观众们彻底动摇的前者，喊到沙哑的喉咙。 “这是？什么个情况？” “莫非此事另有隐情？” “不是段景管事害朱明队长成这样的吗？” “你看段景管事这般痛苦，那能是装的吗？你装一个给我看看？” 主台、观众席及另外十七座擂台上的人，皆是一头雾水，唯有装作一本正经的严尚知道，这小子是要卖苦肉计，先从众怒中摆脱出去。 待得段景的即兴发挥渐止，严尚便携着他和晕倒的朱明，回到主台，心中只盼望段景已有对策。 先前所发生的一切都太过离奇，便是大帮主、三帮主的经历中，这也是头一次。 “段景，将先前所发生的一切，一五一十告诉我。”李爽怒目圆睁，肌肉横练上已是青筋暴起，淡淡沉声出口。 段景瞧得此景，心中一定，但他知道，这种时候，除了该交代的，其余绝对不能多话半句，假话很快就会被识破，七分真三分假，方有一线生机。 “回禀大帮主，此事得从半月前说起。”段景维持着不时抽泣，眼角湿润通红，缓缓道，“那时我第一次外出巡查，正好是朱明大哥的队伍，朱明大哥当时便将我拉到一旁，私密与我说” “说了什么？” 三帮主截过话头，冷厉道：“朱明可是我的手下，能和你一个二帮主手下的人有什么可说的。” “朱明大哥说，他的旧伤已是极为严重，我便将身上的疗伤药都给了他。之后，他曾再度来找过我，对我说，他的伤势过于严重，还时常出现癔症，我的药也无力挽救。” “他唯恐辜负三位帮主的厚爱，而不能将受伤消息传播，连累弟兄。只得拜托我于今早挑战他，朱明大哥拖着残躯已是不易，只是想让兄弟们以后跟着我，能有个照应。” “可朱明大哥还未等出手，他他便因伤失心疯掉了，所以那般失态，都是我不好是我的错啊。” 段景如此声嘶力竭，将一切说得尽善尽美，让众人都有些动容了。 严尚紧盯着李爽的神色，而韩逸此时还是有些生疑，这等瞎话，哄骗无知帮众还行，他怎么会相信这等虚假的理由。 “传朱明的小队！”韩逸需要亲自确认一番。 待得小队成员陆续到齐，韩逸厉声问道：“你们队长可曾于上次劫掠与段景管事密谈？” “回三帮主，确有此事！队长和段景管事聊了好一段时间，只是我们不知谈了什么，问了队长也是被一阵怒斥。”一名队员回道。 “朱明可曾收过段景管事的药？”韩逸再度黑脸发问。 “有的有的，是当着我们面给的。最开始确实有用，队长特别开心，只是后来，伤势还是瞧着队长那样，我们兄弟也很难过。” “对了，期间队长还去找过段景管事几次，回来以后就有些忧郁，不时骂着奇怪的话，我们也不明所以。” 队员们将所见所闻皆一一说出，竟与段景所言相差无几。 韩逸明知不对，可现在再问也无济于事，只能将此暗亏吃下。李爽静默的挥挥手示意众人撤下。 “既然如此，段景，你以后便是第十九号队长，切勿辜负朱明所托。” 大帮主李爽淡淡出声，随后离场而去。 他岂能不知段景在说谎，但三帮主的手下实在过分，现在多个人来牵制，并非不是好事。 严尚眼瞅着这事落幕，才彻底放下心来，而段景，沉浸在悲痛之中，不曾变化，真是做戏就要做全套，自然是给不知暗流的帮众们看的。 段景此举可不只是为了队长职位，人在高度紧张的情形下，根本不敢抱着赌的心态做事，他这样的反应，既出于自我意识，又超出了自我意识，更像一种本能，久久才缓和过来。 离主台位置近些的观众们一听完，不由得是一阵感叹。 “原来这朱明队长早就有变故，段景管事是为了照顾他的兄弟，这才上场的。” “我们先前还误会了段景管事，真是” “往日里，段景管事便待人和善，我就说嘛，他怎么可能是恶鬼呢。” “段景管事这般，才能称得上高风亮节啊。” 一场美丽的误会，让段景赢得了高风亮节的美名，而朱明呢，多行不义的他从此变得神志不清，不出三年便去世了，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第十二章 用命修炼 随着队长人选及排名的最终确定，原帮众们尽职着之前的岗位，新帮众们逐渐懂得规矩后，收敛个性，融入到海鲸帮这个大群体中，海鲸帮逐渐归于往日的平静氛围。 而队长们可会这么认为，正相反，既然帮主们给了扬名立万的机会，他们怎能将之白白浪费。他们不仅没感到生活平静，反倒总是保持着兴致勃勃的样子，只要逮到机会，时刻准备着大干一场。 但是，偶有特殊者，十九队长段景现在可暂无任何准备，关于队长的上缴额度、新帮众事务安排等事情，不仅数目庞大，而且极为繁杂，可这些都是需要管事堂统筹安排的。 如今段景可是身兼着管事、队长两个职务，虽然是海鲸帮独一份了，可应尽的责任一个逃不掉，让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整天和这群老头子混在一起，使得段景都快提前过上养老生活了。 待得他将所有的事情处理殆尽，便已是擂台战三天之后了。 在他整理筹措期间，严尚倒是来过一趟，吩咐他这段时间务必刻苦努力，十日后会有大事通知，不仅如此，还偷给他塞了五瓶灵药。 只是还不等段景问清灵药用法，严尚便已夺门而出，消失踪影。 可段景能从严尚的话中感觉得到，如此嘱托式的说法，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看来得利用这几天，务必让修为提升，否则可能无法应对接下来的局面。 这五瓶灵药分别是三瓶灼骨灵液和两瓶纯罡丹。 李爽为应对南岳城三家的手段，不得不花大力气培养新人，将这些年所精练的灵液，悉数馈赠发放给年轻种子，按段景的职位，所得到的份额就是三瓶灼骨灵液，而另外两瓶，自然是严尚疼爱的附赠。 灼骨液，以霸道灼热的熔炎液为引，辅以七种灵草汁液，非但能增强对体魄的淬炼效果，同时将熔炎液的爆裂气息大幅消除，这对于铸体境可是莫大的补药。 待回到住处后，段景方才将严尚偷塞的东西悉数取出，久思也猜不透那所谓的大事，只得作罢。 段景倒是并未着急，经过上次的教训，他现在于行动前，都会三思而后决，确保行动安全。 只见他各在不同样式的瓶身中取出一瓶，而后将剩下的小心翼翼存入床尾的暗格。 他随后倚靠着檀木床帐，轻拿起存放灼骨液的红瓶，仔细端详。 “严叔那么小心，这里面到底是装了些什么呢？” 话音未落，段景便有些迫不及待，左手握瓶，右手朝三角扣住瓶塞，稳当将瓶塞拔出。 正当段景凑近瓶口，欲一查其妙。 顿时，瓶内隐约传出响动，好似液体沸腾的冒泡声，而后，淡红色蒸汽缓缓由瓶口四散，连带着屋内的温度都升高了些许。 “这种气雾瓶内是灼骨灵液！”段景一把将瓶塞盖住，惊呼道。 似是联想到什么，段景旋即收好装灼骨液的红瓶，而拿起其旁的黄瓶，再度开塞检查，他这般急切失态的样子，倒是少见。 段景瞧着这瓶再无动静，俯视进去，里面尽是丹药。 暂时分辨不出，段景疑惑片刻，旋即将瓶中丹药倒出一粒，把手细查着。 随后只见他忽的攥紧丹药，偏头到一侧，将视线一斜，而脑海中则是思索着，恨不得将所有能对应上的信息挖出。 “帮中关于丹药灵草的图鉴情报，我应该并无遗漏啊。” “莫非，这是根本就不是丹药？！”段景脑海中忽然闪出一个想法，微微瞠目，“严叔说过，灵气可以经认为改变形态，哪怕是实体！” 顺着这个思路再度挖掘，段景似乎得到了答案：“那严叔最擅长的是什么？呃是没错！纯灵罡气！此物是纯罡丸？！” 待认出瓶内盛装的确是纯罡丹时，段景自己都有些怀疑，而后略微惊讶了一会。 随后他敞开攥紧的手，只见一颗圆滚滚的丹药摇动，在手心停住，段景脸上当即浮现笑意，渐收不住。 几次控制未果，段景缓缓站起身来，旋即提起紫陶茶壶，把桌间一道小盏注满，将之满饮而尽。 喘过几口粗气后，他的心情方才渐渐平复。 并非他没见过世面，只是一时间得到贵重的灵液，谁又能保持镇定，更何况这不止一瓶。 “这纯罡丸，若是严叔淬炼自身灵气的产物，要达到如此温和的药效，必是极难蕴成。”段景欣喜之余，心间却流露出愧疚之情，“他究竟花多长时间，才能制得这两瓶啊唉” 他自认为，没少给严叔添麻烦，虽然有着父亲的关系在前，但他也不能如此依赖严叔。 虽然严叔时常会考验他，但那都是出于爱护。若是段景犯错，第一个站出来维护的，也是严叔，想到这些，段景顿时忽感鼻头一酸，却不知该如何才能报答到严叔。 这样看来，那灼骨液，想必是大帮主的手笔了，透过瓶内熟悉的灵气便能猜到七八分，可是段景摸不着头脑，为何要给他呢？帮中值得培养的可不止他一个铸体境啊。 “算了，不想了。有些东西，等实力够便明白了。” 既来之则安之，段景便不再计较这些了，猜测着，或许是尚未达到那个层次，严叔自然不便多说，就只是催促他不要懈怠吧。 当晚，段景就按照之前药浴的方式进行吸收淬炼，严尚的提醒令他丝毫不敢在修炼上马虎。 最开始的时候，段景便直接被灼骨液劝退了，虽然他的经脉在上次已趋于强韧，可当这灼骨液的爆裂能量入体后，还未等他正常修炼，那股能量便开始灼烧经脉了。 这种情形下，段景虽有所得，可损伤实在过大，如此自损八百的修炼，段景可不敢再尝试。 而后，纯罡丹就成了段景每天修炼的主料，罡气精纯温和，倒是易于炼化。 因此，段景便想到了一个主意去实验，没想到确有奇效。 在白天尽可能多炼化纯罡丹，而午夜时分，以冰水承载灼骨灵液，吸收时辅以纯罡护住各主经脉，如此抑制爆裂能力，使之渐能吸收，而没有爆体而亡的危险。 虽然此法无法避免的会消耗一部分纯罡，但段景实在想不出更好实施的方法了。 在之后的九天里，段景皆是往复这一节奏，处理完必要的事务就回屋，将纯罡丹一一炼化，待午夜时，便依冰水抑制法，一直在木桶中，盘坐吸收至天亮。 九日时间，眨眼便过。 段景如此拼命三郎的修炼方法，实在有些骇人听闻，可他依靠着这个胡乱想到的粗浅方法，硬是将爆裂的熔炎能量强行吸收了。 任凭体内熔岩能量如何乱窜，段景只是努力平静，将之分化，蚕食。 能量汹涌依旧，我自巍然不动。 在这样以命相搏的修炼下，高风险带来的，自然是高收益。 修炼第三日晚，段景便晋入铸体七层！经脉体魄皆得到大幅提升，力气达到五百斤。 修炼第八日晚，段景再度晋级，铸体八层！令他已能感知到灵气的存在，更清晰接触到了凝灵境，力气突破一千斤。 自铸体境一层起，越到其后，淬炼的周期越长，且需求的能量越多。段景此举确属投机，甚至有些鲁莽，可他晋升的整个过程都是在与死神擦肩，其中数次，因罡气消耗过大而危机时保护，损伤到经脉。 可无论段景伤势恢复的如何，次日依旧修炼如常，宛如疯魔。 段景自然不是天人，为了不让身体的损伤持续，生怕影响修炼的进度。 这些天，他的藏私几乎都已在管事堂交换变卖，全数换成治愈药，供疗伤恢复之用。 如今，除了从蓝鲨老头那交换到的灵弓，他就只剩下治疗药了。 而之前的五瓶所得，现在也只余下半瓶灼骨灵液，至于纯罡丹，早便消耗一空。 哪怕他如今已比之前强了数倍，但身心疲惫，欲语忘言，现在的他，只想找一地，睡去。 所谓修炼讲究一张一弛，为人讲究凡是留一线，段景现在正是静心潜修的时候，而年轻，正是他最大的本钱。 一轮皎月羞涩，薄雾云翳似纱若织，将之遮掩去大半，零散星点伴着山风，时隐时现，月光自九天倾洒而下，映照着段景清秀的脸庞。 自前九日，魔鬼炼狱般的修炼结束，段景哪怕意志再坚强，对于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而言，也是到达他的极限了。 虽然距离铸体九层还差上不少距离，不过，段景经过这次冒险，能得到这个结果已是让他万分欣喜，他随着修炼层次的渐进，已经能模糊感受到天地间充斥的灵气。 “如今我也快触及凝灵境了。” “您一定是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吧。” “我比以前可有长进了，您快回来吧。” 段景平躺在主峰尚未开发的乱石上，四肢时而酸麻时而拉扯的痛觉而来，可见他的身体比先前要壮硕不少，即便感受到疼痛也是咬牙忍着，若有所思的望着天空，不知回忆起了谁的面容，轻声呢喃着。 此时，这里只能容纳下段景的呼吸，以及随月遥寄远方的声音。 第十三章 最初的自己 不知是治疗药服用后的奇效，还是身体的恢复能力更胜从前。 段景自清晨醒来，原本摆动都觉拉扯到伤口，可现在，全身上下，再无这样的痛感。 “唉，也算这药没白买吧。”段景苦笑道。 现在也只能这样安慰一声了，总不能说，耗尽家底换了堆破烂吧。 当段景换上一身干净衣裳，便踱步出了屋子，他轻眨着双眸，旋即一声低喝。 这一瞬间，只见他身化疾风闪影，忽而无踪，仅留下一阵气浪扩散，带动周围着枝梢摇曳，草形婀娜。 … 海景帮主厅，主位上三道熟悉的身影，其下左右各端坐着五人，观之，竟皆为帮中年轻骨干，多数比段景大个两三岁的模样。 随着深入感知，这年轻十人气息稳健，体魄强壮，隐隐透出能量波动，无一人低于铸体七层。 擂台战那天，曾与新帮众斗嘴的新任队长，罗植，也在其中，和善微笑。 “这下人到齐了。” 严尚瞧着远处而来的一道人影，哈哈笑道。 赫然是方才出门不久的段景。 只是他现在的感觉有些不适，并非是伤势上的问题，而是先前全力运转闪影九踏而消耗过大，造成了脱力。 段景瞧着厅内众人，怕是已等他许久，忙在众人之后，寻了处空位坐下。 众人各异，或是对段景点头问好，或是面带怒意，似是有些气愤这般等待。 而段景在微笑点头回应的同时，心中略微疑惑，为何只是年轻人。 按理说，能让帮主们如此紧张的大事，不是更应该由凝灵境的队长管事来协助吗？ 正当段景思索出神时，大帮主语调淡淡的声音传来。 “我知道大家的疑惑，也知晓我们同南岳三大势力的关系。但这次，只是以武会友，并非是全面开战。” 众人皆是一脸认真，等待着大帮主李爽说完。 “那三家因为我们合并北郊，心里不好受，便给我们摆了个年轻一辈的擂台，意为打压我们的气势。” “所以，现在是诸位该为帮出力的时候了！” 随着李爽的话说完，年轻骨干们有些坐不住了，这不就意味着，他们这十一个人，要对抗全南岳的年轻一辈。 其中一人忙询问道：“帮主，不知我们对手的实力如何？知己知彼，我们也能提前做好准备。” “此话虽不错，但我之前听说过，这何家主家一脉，家主只有一个独子，可天资斐然，似乎已踏足凝灵了。”对面另一人，语气凝重道。 “帮主，我听说韩家的情况也差不多是这样子。” 众人闻此言，更是心头一惊，化不开的紧皱眉头，无时不在强调着，海鲸帮在这方面还是太弱势了。 “这可怎么办啊？单是这两家联手，我们就得一败涂地，后面的城主府岂不是” “城主府向来是三家中最强的，我们怎能有胜算？” “这不都是北郊那群家伙害的，我们向来和城里三家，井水不犯河水。现在可好？！” “说到头啊，还是那火狼帮的，动手不干净。” 下面众人议论纷纷，段景也插不上话，毕竟现在众人只认为他实力低，铸体六层，没什么好谈的。 而此时的段景，心中虽然有些厌烦周围这些欺软怕硬的主，但不得不保持平静，静视观察着。 忽然，他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三位帮主不可能不知三家的底细，若他们都认为无法相拼，那还叫我们来干嘛？所以段景猜想，这里面一定有后招。 而且在两列的首位上，端坐着的，一人是罗植，而另一人，自己确是从未见过的。 还不等段景想完，便听到大帮主不耐烦的声音：“悄悄你们那怂样。” 众人声音瞬止，看向首位，眼色渗渗。 “当年的海鲸帮还不如现在呢，多少强帮都常来欺压，我若是你们这副德行，早二十年就死了。” “即使那三家是老虎，我们这也不是吃素的。那些没骨头的，乘早给老子滚！” 瞧着大帮主李爽那么生气，众人自然不敢触其霉头。 “帮主放心，哪怕死，我们也得拉个垫背的。”有眼力见的一人开口立誓道。 “请帮主放心。”众人附和道。 李爽满脸气愤，不在过多争执，横手一摆，沉气轻声道：“起来自我介绍一下吧。” 只见两边首位端坐的两人，缓缓站起，对着三位帮主，躬身一礼，随后转朝身后，依次说道。 “我名罗植，乃大帮主的大徒弟，如今，凝灵境五层。” “我名张开蒙，乃大帮主的二徒弟，如今，凝灵境四层。” 瞧着二人脸颊的微笑，其旁众人只能尴尬笑着，或许在这二人眼中，他们刚才的一番争吵，只是跳梁小丑的把戏罢了。 中央首位的严尚、韩逸相视一眼，复而沉默，将头偏到一边，其实这二位都是知道点内情的，只是没想到，大帮主竟然有如此战力。 二位帮主不禁暗叹，难怪大帮主李爽主张一战，原来早已有了这等强势的人选，有恃无恐啊。 而这对于段景来说，也是一惊，起初看到罗植时，便感叹后者的战斗技巧太过熟练。 本以为罗植是与生俱来的天赋，如今方知，他这完全是被罗植的隐藏给骗过去了。 “果然有了实力，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啊。”段景苦笑暗叹道，“这会可没我啥事咯。” 原以为这个会议就此结束时，大帮主李爽再度开口：“我本有三个徒弟，可惜这老三还外出未归。” “我其实有些私心，想让我的三位徒弟在帮派藏库中挑选一件灵器，前去应战。而现在，却少了一个人选。” “我身为帮主，自然是得给下面的人机会，所以，我决定，将这个名额让给在场众人。若谁能够使我心服口服，我便将名额交给谁。” 获得灵器的名额，这可是天上掉下来的好机会啊。 须知，海鲸帮至少二十年的珍藏，可都在藏库，不敢说惊天动地，那也至少是琳琅满目、物华天宝。 在场众人都陷入狂喜的沼泽，无法自拔。 韩逸自然最开心不过，在场这些，但凡实力强点的，都是他的手下亲信，这个名额，几乎是十拿九稳。 对比严尚，在场的就一个铸体六层的段景，如何比得过他？韩逸岂能不开心。 只是，韩逸总得装出表面的平淡如水。 “大帮主，我乃铸体九层的实力，已熟练七种凡技，其中两种已达到小成境界。若能得一件适合的灵器，我应该能与凝灵一层的对手缠斗。” “得了吧，你只会一味防御，怕是只能被对手当沙包打。大帮主，我也是铸体九层，可我精通三帮主所传的一道灵技，我若能获得灵器，一定比他强。” “大帮主，我也是铸体九层” 众人依次夸耀着自身，贬低着别人，或弱或强，皆争相出口，哪怕他们都同属于三帮主阵营。 段景自知，拼实力是比不过他们的，在这拼背景，他们也并不惧，那问题的关键就在于，什么东西能令大帮主心服口服。 许久以后，前面众人都已轮流说过自我吹捧过一遍了，而段景依旧没有动作，这可把严尚急坏了，猜想着，或许这小鬼头已经放弃了。 正当他这般想时，段景突然起身了。 只见段景对着主台三坐一抱拳，眼中闪出点点光芒，清秀稚嫩的脸，看上去却给人一种泰然自若的平淡。 “大帮主，我的实力比不过先前所介绍的大多数人。” 众人一听，旋即哄堂大笑，这兄弟不会是争不到，来这搞笑的吧。 段景并未在意，继续说道：“小子请问，离以武会友，所剩几时？” “七天之后。”李爽不介意实话实说，但他想知道段景此话是何用意。 “我在九日前，得到您的三瓶灼骨灵液时，是铸体六层，而现在，我是铸体八层。” “嗯？”李爽饶有兴趣的盯着段景。 此话一出，众人都有些错愕，连同罗植、张开蒙二人，灼骨灵液其实在场每人都得到了，但有所精近的确是一个没有。 铸体境后期的提升有多难，众人都心知肚明，似冰冻三尺，绝非一日之寒。 而且灼骨灵液是何等东西，大帮主的灵力精炼药物所化，便是凝灵境的人来吸收，也绝不可能在九天吸收完三瓶，更何况，段景是铸体境。 段景此话，在他们眼中，明显就是说谎无疑。 而他们早就想出口骂退段景，只是碍于大帮主的颜面，才硬沉住气。 段景轻微笑着，朝周围一眼看去，心知肚明，此时说什么都白搭，唯有实力才是王道。 只见他不再迟疑，旋即右手横摆而出，同时，早已澎湃激荡的能量，自段景全身各个角度，喷涌而出。 滚滚气浪扩散，席卷而去，若非在旁众人反应快些，提前察觉抵挡，恐怕此时，连身后的座椅都会震成碎渣。 “哟，真不好意思，刚晋入铸体八层，还控制不住体内的能量。”段景微笑着致歉。 众人面色凝重，这哪是控制不住，分明是故意的。 可他们感受到那股气息时，一种想法出现了，铸体八层的气息哪有那么强势？试问他们铸体九层，都怕是释放不出这种气息。 “有趣，你继续说。”随着刚才的一幕，李爽对段景的兴趣更增几分。 段景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旋即再度开口：“是。我在这九天吸收了两瓶半的灼骨灵液，所以，我想跟大帮主打个赌。” “噢？敢和我打赌的人可不多，便是那南岳城主都如此。你嘛，可以说来听听。”李爽似笑非笑，道。 和帮主赌？这段景怕是疯了吧！这次不仅是台下众人，连严尚、韩逸脸上都一阵惊讶。 “我要赌的是这个。”段景伸手从怀中摸出一把小弓，随着能量的注入，旋即变化成半人高的金弓。 “这弓是件灵器！没错，是灵器！”一人看出了端倪。 “你要赌什么？”李爽问道。 段景心思一定，一字一顿道：“名额和灼骨灵液！” “我要八瓶！” “你想怎么赌？”李爽自然不在意这八瓶，可对赌的这个人很有趣。 “若我在比赛前能突破凝灵境，我在藏库所选灵器归我。若我失败，此弓归你，并且，我任你驱使，无怨无悔！但我要先拿到灼骨灵液！”段景注视着李爽，毫无动摇。 李爽可很多年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了，他曾在二十年前，与现在的南岳城主有过一赌，赌注便是，胜者为南岳之主，败者为寇且此生不得在城内建立实力。 可那一次，李爽惜败了。 没想到，二十年后，第二次对赌竟是和一个孩子，真是岁月荏苒，江山代有才人出了。 “好！我答应你啦！” 李爽一挥手，篆刻着火焰雕纹的八瓶灵液，稳稳落地，随后，他便哈哈笑道。 这些东西对于凝灵境的底蕴，不过九牛一毛。 段景一把将全部瓶子收起，旋即抱拳道谢。 而后，会议结束，众人离了主厅，只剩下三位帮主。 “大哥，此事是否不妥？”严尚有些担心，问道。 “是啊，大哥。你就放心这么一个毛头小子？”韩逸乘机附和道。 “不必多说，这般就是最好。既然他敢赌，我们就等着吧！” 李爽缓步朝厅外走去，而留下两人，一人担忧，一人气恼。 其实，李爽最后，还有一句话放在心间未说。 “他真像我初出茅庐的样子，还是太年轻了。可我已不再是最初的自己了。” 第十四章 善恶在一念间 夜色如幕，笼罩着天地万物，透不进一丝半缕的阳光，万籁俱寂是此时的主旋律。 经过一整天的劳累，全帮上下，多已进入梦乡，呼噜声、磨牙声、梦语声，声声入耳。 而段景的小屋则是寂静许久，就在刚才，忽而一道人影闪动，这屋内的烛火便又亮起了。 原来，段景本已睡下，想着明天再去找严尚商议，看看能否要些纯罡丹，不曾想，要找的人却已经到了。 房间里，灯火随风流飘忽闪烁，而微小的交谈声音隐约，暂时听不太清，随着距离拉进些，方才清楚入耳。 “景儿，你是要急死我吗？” “严叔勿气，是景儿的错，提前也没和您商量，擅自做主，惹您担心了。” “勿气勿气？大帮主喜怒无常，如果你要是一句说错，他当场镇杀你都有可能！我每次嘱咐那么多，你可一点没听进去。” “你这一死倒是轻松，我怎么和你爹交代？哎呀，你你你这可给我省点心吧，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严叔，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就饶了我这一次吧。真不敢了。” 严尚这次可被段景给气坏了，在那种场合夸下海口不说，直接跟大帮主较劲对赌上了。 大帮主是何等骄傲的一个人，全帮上下都没一个人敢像段景那般，直接命令他先交出灼骨液。 严尚看着那一幕，都有些怀疑，是不是段景吃错药了？都差点想直接上前，打段景一顿。 段景自然知道严尚的疼爱，所以才一个劲说着软话，希望能让严尚消消气。 但他此次的决定，并非是鲁莽，而是，自信，更是经过深思熟虑后得出的结果。 武道的修炼本就是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的过程，若这次段景认怂怕了，以后再想过得灼骨液，不知得等到猴年马月了。 父亲外出任务却到现在还未回，段景岂能不担心，所以段景才舍不得放弃这次机会。 此赌约的内容，段景是亲身体验过的，虽然困难，可并非不能完成。 可一旦成功，段景实力大涨不说，在海鲸帮便成为中流砥柱，以后权势扩大，那样，他便能调动更多的力量去寻找父亲的下落。 “严叔，您不生我气啦？”段景瞧着严尚独自静坐桌边，出言试探道。 “严叔，你就转过头来看看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可还有事找您帮忙呢。” 严尚闻言，旋即转过头来，急了眼，怒骂问道：“帮你？你这小混蛋还求我？” “严叔，别这样啊。我的经脉还经受不住那灼骨液，不指着您，我还能指着谁？您总不能看着我，以后被大帮主使唤吧。”严尚的脾气被段景摸透了，瞬间摆出一副愁容，诉苦道。 “这是你答应的，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自己想办法去。别来找我。”严尚真是受不了这个没脸没皮的小鬼了，偏头说着气话。 段景瞧着严尚这样，只得苦笑一声，旋即收敛起玩闹的心态，替换上一股正式：“严叔，景儿真的知错了，求求您，就帮帮我吧。” 严尚瞧着如今的段景，确实比以前少了很多稚气，孩子大了，有主见了，只是成长的变化总是很快，他只是不适应了。 “你是认真的？”严尚有些不放心的问道。 “严叔，我真的真的不能再认真了，但是我知道，凭借我的力量确实不够，我需要您。” 段景一脸真诚恳切，将这九天来发生的一切，包括他在大厅时所有的想法计划，一五一十的在严尚面前说清。 严尚先是一气，说他不识纯罡丹用法，竟拿去那样浪费，糟蹋了他的用心。 严尚后是担心，忙检查段景的身体状况，待确实所有伤势都恢复了，这才放下心来。 “景儿，你渴望精进是好事，可你这样的做法，损伤自身不说，还近乎拔苗助长。” “你感觉自己远强于从前，这这其实是因为你体内的刚柔灵气的缘故。” 严尚有些顿语，他本不想那么快将此事告知段景，可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 “刚柔灵气？！我何曾会有灵气？那不是踏足凝灵境后的”严尚这话一脱口，段景顿时一愣，反问道。 “不错。我曾检查过，你的体质并非异类，可这样的事情就是出现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只能归结为天命了。” 凭严尚如今的修为也难以解释，只能将它看做，天地的造化。 段景抬手轻摸了摸肚子，疑惑道：“那严叔，这究竟是好事，还是坏事？” “景儿，你要记住，人有善恶，力量在好人手中，便可造福众人，而反之亦然。” “只要你将自己的所得皆用于正道，那你自然会得到称颂。” 段景重重点了点头，似是想到一些疑惑的事情，连忙问道：“严叔，你都加入这海鲸帮那么长时间了，你有没有做过手下人的那些事务？” 严尚一听，这小子的话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旋即一笑：“没有。我清楚你的心思，但不只是我没有，大帮主也不会有。” “那你们还默认手下的人去干这些事情？”段景不太理解，为何帮主们都不愿去伤害别人，但手下却干出这样的事情。 “景儿，你看到的事情，并非是全部的真相。” “我们确实默认了，那是因为每个人都有区别，我们认为错的，别人却乐意为之，这是立场问题，我们无法改变手下人的思想，但我们可以禁止他们害人性命。” “他们所谓的战利品之前都会上缴，而那些钱的全部去处可能你想象不到？” “莫非不在帮派的藏库？”段景问道。 严尚仍然保持着微笑：“对，也不对。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藏库中确实有大量金银，但大帮主时常派人救济城中的贫苦百姓，分发金银。因为他本就是穷苦出身，心有感触，所以做事才会讲原则。” 段景这才焕然大悟，实际情况与自己想象的样子相差太多，难怪大帮主这般痛恨违反他规矩的帮众。 段景经过这一了解以后，当真觉得，大帮主是个有原则的领导者。 忽然，段景方才想起答应了大帮主的对赌，现在可怎么办才好？ 段景赶忙拉住严尚手臂，笑道：“严叔，你还是先帮帮我吧，要不然，对赌我真的会输的。” “好啊，原来说了半天，就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在这等着我呢。”严尚睁大了眼，随后忍俊不禁。 “您就帮帮我吧！” “我以后一定孝顺！” 屋内，一老一少，笑声依旧。 第十五章 严尚的决意，段景的泪 涛声依旧，由远而近，段景盘坐在小舟前端，似静心倾听般认真，这是严尚的交代，让他感受天地中灵气的存在。 小舟已远离了海鲸帮的港口，二人乘着夜色溜出，并未惊动任何一人，有着严尚在场，就连全天候值守的港口护卫都无法察觉。 现在是南岳渔民无法出海的时间，因为夜色朦胧，昏暗的环境容易遮挡视线，若非有凝灵境的实力，不然很难对突发的情况进行及时处理。 严尚平时出行，都是由亲卫王柯来掌桨，可这次去的地方不便透露，所以严尚就只带着段景，匆匆而去。 哗——!哗——! 远处因暗流涌动而引起的海浪，不停翻滚，随后拍打在海面上，再度消失踪影。 本来随浪生成的波动涟漪应是极其剧烈，可一旦接近二人所在的小舟范围，当即宛如小溪流水般舒缓，自是严尚灵气外放的结果。 “严叔，我们这究竟是要到哪去？” 段景在刚才被海涛吵闹后，便无心感知了，静视着前方，一片灰蒙蒙，瞧不出特别。 “别急，暗流渐多，说明不远了。”严尚轻摆着木桨，回道。 既然严叔都如此说了，段景便安心休息一会，随意回道：“哦。” 破晓时分，天际压盖的厚重乌云，犹如被暖阳的光芒撕裂，呈现出几道不大的口子，而暖阳似乎不甘心这一席之地，攻势猛烈持续。 少顷，乌云抵挡不住，只得躲避退让，裂出极大的缝隙，允许光芒的普照。 而此时，二人的小舟正缓缓靠岸，舟沿擦碰着岛礁，叔侄相继上岸，待得严尚将小舟的连接绳索拴紧在石上，旋即一招手，示意段景跟上他的脚步。 其实，段景在离岛不远时便仔细查看过地貌。 这岛方圆不过四五里，伴有萧瑟掠风，但其岛边缘的礁石都极为要好，似是从无波浪冲刷侵蚀过的样子。 “这岛里，空气可真凉，都刺骨了。严叔，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段景抬手摩擦了下肩膀，朝前喊道。 “你别急啊，你要想完成赌约，就好好跟着我。”严尚没有回头，不慌不忙继续前行，“到地方你就知道了，在这尽量少说话，被人发现可就不好了。” 段景忽改成轻声，压着嗓子问道：“严叔，这个地方，除了我们，还有谁会来啊？” “当然是老三啦，这可是他的地盘。嘿嘿所以才让你别说话，我们偷偷来偷偷走，借个地方嘛。”严尚坏笑了一声。 “严叔，你这唉。”段景终于知道怎么回事了，但已经是上了贼船，“这该不会有人看守吧？” “人倒是没有，只是我怕老三可能会来，以防万一，得小心点。” 严尚的这副谨慎模样还真是少见，还有这等地方，段景更是听都没听说过，莫非，这是三帮主平时练功的地方？ 这种事情一想到，段景更是变得小心翼翼了，喃喃自语：“三帮主心机深沉，若是让他知道。以后他没法当面怪罪严叔，肯定会把气都撒我身上。” “我估摸着，这几天他忙于安排对战的人，是不会有空来这的，只要我们小心些，应该没问题。” 听到严尚这一句，段景轻点了下头，清秀小脸上出现一抹愧疚，沉声道：“严叔，要不是我，你也不用偷偷摸摸干这种事，是我不好。” “事到如今，就顾不得那么多了。严叔自然是想让你好的，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以后去外面闯荡回来时，多给我带些好酒，我还没尝过外面的美酒呢。”严尚将手放在段景额头，安慰道。 “嗯。” 段景忽感鼻头一酸，忙深吸一口气。 随着严尚的带领，段景逐渐摸索着路径，潮湿茂密的树林之后是段崎岖山路，段景运转身法，穿行才稍显轻松。 若是换其他铸体境前来，怕是困难重重，更何况还是在无人带领的情况下，迷失方向的可能性极大，难怪三帮主会挑这样一个地点。 许久之后，岛西侧山腰间的一个山洞映入眼帘。 初入其中，洞极狭窄，唯一人大小，复行数十步，忽感宽敞些许，推石门而入。 其室阔大，而头顶之上横布着石钟乳锥柱，地面上则坑坑洼洼，积蓄着一个个小水塘，段景只觉设施极简。 当二人再往里走去，唯见一眼寒潭，寒气不断升腾弥散，段景走近，那拂面而来的感觉胜似三帮主的灵气释放。 “这就是老三修炼的地方，我当初可是跟了他一年多才找到这。”严尚说道。 “这样一口寒潭，凝聚一方精寒灵气，难怪三帮主的修炼能日有” “噗通！” 段景话音未落，只见严尚已全身包裹着金色灵罡，一口气猛扎进寒潭之中。 “严叔！严叔！” 这一幕可把段景给吓坏了，可镇定下来观察后，却发现寒潭之中的严尚缓缓移动，到了寒潭中的某一处。 不一会儿，随潭中显现的人影渐清，严尚猛得破潭而出，水珠飞溅，而灵罡护体，严尚连衣角都没被浸湿。 “严叔，你这是？”段景忙跑到严尚身边，出声询问道。 只见严尚咧嘴一笑，探手怀中，掏出四个碧蓝色的小盒，迅速将之全递给段景。 “这估计是老三以寒潭精粹凝炼的灵药，还没来得及带走。我恰好咳咳咳” 段景忙问道：“严叔，您没事吧？” “无妨无妨。他这外盒上封禁了灵气，我破除时不小心，被波及了一下。”严尚喘着粗气，微笑着，可唇色已白了几分。 “严叔，你快坐下修养吧。” “行，我休息一会就好，你修炼可不能耽搁，快去。”严尚嘱咐道。 段景心中一疼，三帮主是何等小心的人，岂能不全面防备？严叔破除时一定是清楚的，可宁愿拼着损伤自身，也决意将这些东西带上来给他，如今严尚的模样，分明已是伤到自身本源。 段景一想到此处，顿时热泪盈眶，不争气的银珠滑落脸颊，任凭不停擦拭，依旧，止不住。 严尚闭眼盘坐着，灵气汇聚，体魄泛着淡淡的金色光斑，围绕周身流转，似是修补着原先的损失。 许久之后，严尚的面色方才稍微缓和，略有血色。 而段景，则是一直盘腿坐在其旁，脸上那副担忧神色，静静的注视着严尚，生怕严尚再出变故，目不转睛。 第十六章 真正的追求 两个时辰之后，当严尚回神，缓睁双眼，段景方才放下心来，赶忙笑脸相迎，而先前所有的愁容，恍如皆被抛尽，看不出丝毫痕迹。 待得眼中朦胧褪去，严尚定睛看清面前的段景，忽地一怒，骂道：“你这孩子，怎么总不把我的话当回事呢？还愣着干嘛？你以为时间还很宽裕吗？” 听着严尚这恨铁不成钢的语气，段景非但不气，却是感到心头一暖，当即打趣道：“这不是怕我修炼发生意外嘛。你恢复好便能照看我，那我自然就安全啦。” “那现在，你还不快去？” 严尚满脸写着无奈，他怕段景看出端倪，影响修炼，只得内劲一按，强行稳住体内的伤势，尽力地扶立起身，虚弱无力却站得笔直。 修炼时，最忌讳的便是杂念分心，一旦不留神，体内能量暴动起来，那就算是天神下凡，也不一定能救得下。 “严叔，你还能撑得住吗？” 段景瞧着严尚的动作，无论再怎么掩饰，又如何能瞒得过呢？在段景眼中，严尚的每个动作都在说着一句话，伤势很严重。 “怎么？你这小子还信不过我？该干嘛干嘛去！” “对了，你切记。修炼时，阴阳平衡，刚柔并济，万不可逞强冒险。” “老大赠与的药，那天我感知过，比上次我拿去的更精纯，使用务必小心。必要时，用老三的那四颗中和。” 段景闻言，轻轻点头，收敛起其它情绪，既然看到严尚已无大碍，那就该开始办自己的正事了，正如严尚所说，距离约定的时间愈发紧张了。 似是心中拿定主意，段景毕竟不是第一次这般修炼，多少有些经验，恐慌就更不存在。 只见段景脚尖猛踏，纵身一跃入寒潭，而与严尚不同的是，前者并没有释放能量抵抗寒气，相反，他需要这里的寒气，压制将灼骨液的爆裂之气。 瞧着段景已深入寒潭，严尚忽得双脚一软，瘫坐在地上，他早已是强弩之末，全靠着一口气，死撑到将段景骗离。 严尚深知段景这孩子重情义，若他不装得真切，段景绝不肯安心去修炼。 而此时，严尚体内尚且仍留存着数道寒劲冰刺，侵蚀着经脉，他如今的状态，已是无力强行逼出，只能以岩系罡气护体，以求抵消冰刺中的灵气，直到它们消散。 “老三，看来无论谁动了你的东西，都得留下点代价呢，在城府这方面，我们俩，是比不过你啊。” 寒潭之中，段景深感其水寒凉，而且在这个环境下，他的感知和能量调用都受到些许影响。 段景不敢迟疑，当即掏出一瓶灼骨液，拿到此物许久，却怕损失药效，一直未曾启封过，大帮主的封禁还在其上。 段景先是将大帮主的封禁能量震散，而后挥手将瓶震碎，由于此处有水引导，倒不怕能量扩散失控。 瓶身随能量波动而炸裂开来，忽然段景眼前闪过一道红光，他当即调动能量牵引灼骨液，但红光内敛后，呈现眼前的却是，褐色块状物。 此物似砂若竭，拇指般大小，段景虽是一惊，但它身上散发着一种段景十分熟悉的能量，类似于灼骨液中的熔炎能量。 段景来不及思考，一把将竭块握住，刺骨寒气入体已久，若再不加以抵御，不需多时，他的经脉就将被寒流冻结侵吞。 当段景右手握住它的那刻，旋即调度起体内三成能量，对它进行吸收。 顿时，褐竭中远超灼骨液的熔炎能量汇入，段景紧皱着眉头，丝毫不敢大意，而他的右手之上，皮肤渗出数道鲜红，不知是血迹还是熔炎能量。 在吸收中和的同时，段景心中很庆幸，若非他刚才小心谨慎，仅动用三成能量吸收，恐怕现在他已被磅礴的能量焚化。 别看这一块不大，是之前两瓶灼骨液都比之不上的，亏得段景如今是铸体八层，才能勉强稳住局面。 随着熔炎能量的再度吸收，段景全身忽然感觉甚是舒适，好似被暖流浸透，但此绝非好事，温水煮青蛙便是此理，等到察觉，为时已晚。 这表示，如今的寒潭供应跟不上段景的消耗了。 段景刚步入正轨，这样的修炼还得持续六天，可不能就此结束。 他深知，此时若使用三帮主的精粹或许是个好决定，但他不能确保，这是个万无一失的选择。 当极寒与极炎汇聚，他铸体八层的实力能否抵挡住，两股庞大能量的碰撞和融合，段景不敢赌，或许铸体九层使用是个明智选择，所以他选择了另一种方式。 段景毫不犹豫，调度起全身五成的能量，轻横左手，疯狂汲取寒潭的寒力，引导双股力量在丹田汇聚。 而段景体内保留的两成能量，是为了应对所有可能出现的变故，此次的修炼对他至关重要，他不能有丝毫的差错，也绝不能失败。 不得不说，段景的这个主意效果立竿见影，有着空闲的两成随时控制平衡，段景整个融合吸收的过程十分顺利，有条不紊进行着。 右执烈焰，左掌寒冰。 寒潭中，红蓝流光萦绕其身，段景好似执掌至高武道的冰火魔神，通过感知水流波纹可以察觉，褐竭与寒潭的能量正在不断流逝。 伴随着汲取循环过程的持续流转，灼烧急冻交替，段景的经脉已适应了这种程度，骨骼肌肉皆有不同程度的提升，而丹田原本的刚柔灵力，竟逐渐经过吞噬融合，先是呈现青紫，复而橙蓝，最后剥离渐得黑白，泾渭分明。 段景的心神从未放松，收在体内，保持着内察状态，时刻了解自身情况。 只见段景忙稳住心神，咬紧牙关，将丹田得到的能量，尽数调度而出。徐润经脉，锻打全身，即便皮肤撕裂渗血，骨骼断裂，也不再顾及，静静忍受着涅槃新生。 他需要的体魄，是一块足以踏足巅峰的基石，是足以抵挡一切伤害、保护亲朋的铜墙铁壁。 若说之前皆是修炼体魄，那铸体九层便是与天地灵气的初见，段景朝思暮想已久，可他十分清楚，之前他追求速成，根基不稳，恐怕会对以后造成影响，极为不智。 对于接下来的铸体九层，甚至是之后的境界，他追求的是水到渠成。 严尚的教导，他绝不敢忘。 得一时之利，并非真正的胜利，而为了未来的强大，就必须得经受住力量的诱惑，这本就是考验武道之心的一部分。 与其在以后遗憾绝望的痛哭，不如现在就承受这份血和泪。 许久，当段景紧闭双眼再度睁开后，只见他嘴角微扬着，将攥紧的右手缓收至胸前，再伸开时，其中的褐竭已经消失无影无踪，而剩下的，只有更强大的段景。 第十七章 痛并快乐着 段景丝毫不敢耽搁，当即再取出褐竭，维持着痛苦而高效的修炼过程。 如此往复，段景渐不知，这是第多少次了，皮肤龟裂又恢复、骨骼破碎再重组，疼痛，在段景心中，已算不上艰难险阻。 而伴随每一次的恢复重组，他的体魄都比之前要更强上几分。 能量灌输渗透，逐渐将段景体内的污垢杂质排出，蜕变着身体，趋近于当前境界所能达到的极限。 段景尚不到十五岁，原本瘦小纤细的身子骨，弱不禁风，在别人眼里都是最好拿捏的对象。 而现在看，一眼便能明显发现的，是段景的体格。 潭中即便朦胧，但段景似于成人无异的身高，结实精壮的肌肉遍布全身，而之前稍显稚嫩的小脸上，已渐多了几分成熟。 体魄之下，血脉喷张，呈现着一种形体的美感。 如今，段景心若止水，而心神只顾忙于策应修炼，他的身体则是随着潭底暗流涌动，忽而旋转，忽而平移，宛如浮游。 此时，只有段景最清楚，他改变最大的，并非体格肌肉，也非五脏六腑，而且，经脉与丹田。 众所周知，武道之人最在乎的便是丹田，此乃力量之源，若丹田出现问题，那武道之路基本就结束了。 若将丹田看做积蓄灵力的水库，那经脉便是运输灵力的管道，于是，经脉决定了积蓄灵力的速度。 段景最初的时候，经脉脆弱似线，即便能调度能量，也不过是丹田所储的极少部分；而如今，能量滋润，使得他经脉扩张，已近手指般粗细，而丹田的大小，自然也得到少许增长。 由寒潭弥漫的寒气比刚来时，已是散去了大半，此刻，在潭外的严尚也看出了端倪，解决完自身隐患后，他便静修等候着，对他而言，段景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时间过去一日半，虽褐竭消耗去两块，但这还不是最紧要的，段景这般修炼下去，潭中的寒气之力是撑不住的。 不说能不能挺到冲击凝灵境，便是现在要突破的铸体九层，都有些牵强。 段景心中逐渐拿定主意，双手一揽，扎头摆身，朝寒潭更深处游去。 越是靠近深处，寒气之力更甚，段景可不会和三帮主客气，别人不知，可段景却清楚得很，别看他平时中立，似没有话语权，但手下人的不规矩，很大程度上有三帮主在后面做推手。 朱明等人，便是他手中的镰刀，只待另两位帮主露出破绽，三帮主绝不会感念旧情，只会将镰刀挥舞得更快，对权利的野心，他从不曾懈怠。 片刻后，段景已抵达寒潭的合适位置，这是他所能接受的上限，再往下潜，便不是他能控制的范围了。 二话不说，段景当即再取出褐竭，尽全力吸收寒潭与褐竭的能量。 只见他面色凝重，眉头几乎挤缩在一起，全身出现长短不一的血丝，血液外渗，沾染潭水，将周围区域尽皆晕成血色。 段景咬牙坚持着，在水中，连想释放压力叫一声都被剥夺了。他只得再度双眸紧闭，不动声色。 对于这种情况，其实他早有心理准备，此处的寒潭之力更阴寒，在最初的适应阶段，是肯定会出现的问题，可撑过去，便意味着成功。 在段景看来，一直在严叔和父亲的羽翼下生活，并非是自己的初衷，而如今他的做法，只是想让自身的羽翼丰满起来，让他也可以独自承受一些苦难，这是为了分担，也为了成长。 段景的汗液流出便会瞬间被寒潭融去，以他现在经脉的吸收能力，比刚到时快上两倍不止。 但他加快吸收的代价，便是身体承受的负荷与痛苦。 段景的体魄倒还撑得住，毕竟海量吸收的同时，恢复修补也紧锣密鼓的进行，可持续的痛苦无法消除。 一时的伤害无关紧要，可不知归期的伤害却是致命。 每当段景的脑海都因疼痛产生虚幻画面时，他都会当即睁开眼睛，直到意识清醒，看清身体支离破碎的模样，看清周围因吸收而闪耀的流光，想清他为什么在这。 当一切都清楚了，段景便能维持着武道之心，再度平心静气，去接受，痛并快乐着。 段景周围弥散的，不知是寒气还是水蒸气？ 铸体九层确实晋入困难，那些队长们也是经过数年的努力才勉强触及，可他们却没有段景这种的意志与际遇。 天地间的好处不会凭空获得，但坏处总是‘喜从天降’。 段景能在年少时就达到这个程度，实非他天资卓绝，而且能及常人所不能，再努力为自身的计划增光添彩。 次日。 依旧是那般平静的潭中，山洞中除去零散几道透气的裂缝，几乎看不到光线，更不必说潭中，只能靠感知摸索。 段景的右袖已被焚烧碎散，手臂粗壮得有些渗人，隐隐能感知其中蕴含的能量，恐怕这一拳催动，整个山体都得被击穿爆裂，可现在，周围寒气已散了几分。 不管从各种角度来说，现在的段景皆可算是南岳地界，年轻一辈实力中排得上名了。 似是这片寒潭平静得太久了，只见段景猛得睁眼，撇嘴一笑，旋即右手化拳，左手立掌，体内一股能量催动引导，以远超从前的速度，疯狂汲取着熔炎、寒冰两种能量，波动愈烈，激荡潭水。 段景这般模样，自不必说，丹田蓄满，似乎是在冲击铸体九层。 但寒潭的能量已是到了极限，再无可出，这对段景是极为不利的。 段景似是察觉，忙从怀中再次取药，而这次除了褐竭，还有一粒三帮主的精粹。 冰火对立，隐分两界，而段景则处于两界的中心，目光坚毅，此时已顾不上伤势，其旁扩散的涟漪激荡。 严尚被这阵动静惊动，收神退出静修状态，静默着注视，脸上笑意渐浓。 “这小子的动静还真不小，当年我突破凝灵时也没这般过。” 严尚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后辈那么争气，不也侧面表示了他的能力吗？ 想到此处，严尚可毫不吝啬脸上的笑容。 但时间过去已久，潭水震荡依旧，不时潭水喷溅，严尚担心之余，不免有些疑惑。 “这寒潭溢出的水汽怎么感觉有些热度？” 严尚一把将手插入潭中，脸色顿时大变，笑容不在，忽转直下，骂道：“寒潭都变热了！你小子干了什么？” 第十八章 最后的赌约 瞧着这般怪异景象，严尚如何都想象不出，段景修炼怎么会搞出那么大的动静。 严尚原本就为段景打算过，若以自己在铸体八层的吸收水平，按这样精纯的灼骨液，进展绝是困难重重，不会太快。 莫说是八瓶，在那么短的七天时间，要是段景能吸收半数灼骨液，那严尚都极为欣慰了。 可段景这般飞速的进步，是他始料未及的，严尚以他的经历作为参考，只能模糊地估计判断，自然就想不到段景，现在的修炼强度。 远超灼骨液效用的褐竭，再加上段景以提升后的丹田能量吸收，段景的吸收似无止境，可寒潭的能量有其所至，这便是寒潭变热的原因。 严尚只能静观其变，虽然担心段景会不小心破坏老三的寒潭，但是他更担心段景的安危。 欲踏足凝灵境者，与自己契合的灵气属性，这一点虚无缥缈，所以才被当做武道之途的第一道天堑。 融合不契合自己的灵气，哪怕踏足凝灵境，也无法完美调用体内灵气，最后只能泯然众人矣。 无论是李爽的熊熊烈焰、严尚的岩系纯罡，亦或是韩逸的冻体奇寒，既是性格的指引，已是天地的给予。 水汽蒸腾上浮，隐约露出段景的身影，异样的失落无助，令人有些怀疑，这哪还有段景往日的风采？ 只见他微损的脸庞上，显不出血色，面色凝重，眼神忽而迷离，一股欲求不得的无奈涌上心头。 就在半刻钟前，他曾满怀壮志，意气风发，本欲利用积蓄的能量，一举突破凝灵，可他还是小看铸体境九层和凝灵境的差距，在失败的前一刻，他眼睁睁看着，许久汇聚的能量，失控，散作漫天光点。 段景终于恍然大悟，获得力量，不代表能掌控力量。 他这一路走来，受父亲严叔扶持不断，而修炼的冒险经历更是无一失败，这正是使他自傲狂妄的最大原因，并养成了喜爱冒险尝试的性格。 如今，现实这一巴掌还真是不留情面，不仅狠狠地打醒了他，还一巴掌捏碎了他的狂妄。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终于察觉到，他的锋芒虽好，可无法完美控制的锋芒，总有一天，这道锋芒必定会深深刺入他的要害。 这一刻，严尚的多次嘱托，段景有了更多更新的体会。 并非是他天赋有缺，更非严尚存有异心，正相反，严尚一直对他寄予厚望，所以看到这般的他才会如此气愤，骄傲过度而失去了些许沉稳。 一股深入心扉的愧疚，在段景内心，油然而生。 这一刻，他淡然了。 将他追名逐利的骄傲卸下肩膀，而躬身拾起的，是看清自我，是曾经被他不屑一顾丢弃的平凡。 天地本平凡，所以容万物，若没有包容天地的胸怀，如何能执掌天地间桀骜不驯的灵气？ 愧疚沉思之后，只见段景目光坚毅，一口浊气轻吐，结印静息，悬浮于寒潭之中，调用起仅存的丹田能量，突破屏障。 刻意为之的修炼，好似心魔，不知不觉间，驱使着他的自傲。可当段景不在执着于急功近利，开始着眼实地，那道铸体境九层的大门也在渐渐为他开启。 经脉能量流畅，进化着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一切能量皆如臂指挥，段景对于这样水到渠成的结果，只是淡淡一笑，也只是有舍有得罢了。 晋入铸体九层后，与之伴随的雄厚能量，灌输着段景稍显残破的躯体，可以察觉到，段景现在的修复速度、力量强度皆提升了不少。 呼吸渐稳，段景心境平淡如水，微笑着环视看去，潭内暗流或散或聚，寂静黯淡，似都与自己无关，可现在，迷惘的未来倒有些清晰了，只是，段景略微有些不甘心。 明明掌握了一手的好牌，段景却打成这个样子，年少轻狂犯下的失误，得到这样的结果，不意外。 其实段景的内心并不后悔，全力以赴后的失败没什么可抱怨的，只是，一阵惋惜而已。 “后天是对赌约定的最后期限了吧。是我输了呢。” 能量罩内，段景慢慢伸开双手，褐竭、精粹呈现眼前，静默着，竟无语凝噎。 “还真是毁了一手好牌，严叔又会伤心了吧。我” “烈焰若火，寒冷即冰。” 似是有感而发，段景惆怅的语调，牵动的感情，好似这不知底寒潭寂寞的附和。 正当段景犹豫着，欲想出一个理由给严尚时，犹如寒潭传来的回声，又似触及灵魂的幻听，段景只觉脑后，一阵声音渐近，愈发清澈。 “烈火还是寒冰” “飘忽不过内心。” 段景脸色忽变惊恐，猛地转过身，呼吸断续，可定睛细视，除寒潭暗流，再无一物。 “什么人？！是谁在说话！” 可段景好似幻听的那些话，犹如灵魂上的印记，无论他如何闭眼挣扎，也再忘不掉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 “烈焰？寒冰？指的是它们？”段景疑惑的看了看手中的褐竭与精粹。 思索一会后，段景不太确定的摇了摇头，暗想到：“不，应该不是这个。但飘忽内心又是什么？” “内心？飘忽？是我？飘忽的是我，或许，是我的内心动摇了。” “我是该放弃了的，可我却还是不甘心，没错，我不甘心。” “与其说是烈火寒冰，不如说，是我的内心本就是不断动摇的。” “过度的冷静需要烈火缓解，而超量的热情需要寒冰冷却。” 一句幻听的可有可无，却让心灰意冷的段景寻到了星点希望，此刻，段景只想跟随这自己的心，继续进行下去，无论未来如何。 只见段景将身上所有剩余的灵药取出，而后，全部吞服下肚。 褐竭、精粹并未炼化，段景仅是单纯调度能量，将它们尽数引入体内，待得一切就位，段景旋即调度起自身全部能量，对这些灵药进行压迫，强行聚合。 段景调度着全身能量蕴丹，此时的躯体已如北风下的枯草，岌岌可危，血痕遍布，而他的体内，灵药正不断被压缩，缓缓有了些许成形的模样。 灵药融合，能量碰撞自然不可避免，一旦段景能量耗尽，那这颗未成形的丹药便会立刻爆裂开来。 若这次失败，段景自然逃不过自爆身亡的下场，随心而为，向死而生，段景心中便只得一个念头，这生命中最后一次和自己的赌约，便用生命作为代价吧。 “既然刚柔可以共存，那么冰火间肯定也存在互制。” 许久之后，段景已经眼看着丹药压缩完成便在瞬间，而体内的能量似是到了油尽灯枯的一刻了。 段景苦笑一声，喝道：“我段景今天，就和天斗一斗，这样的死好像也没遗憾了吧。” 随着段景能量缓缓消散，即将成形的冰火丹药停止了压缩融合，就在这冰火丹药眼看着便要反扑，就在这即将突破段景防御的瞬间，一股雄浑单纯的能量猛地注入段景体内，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他熟悉到不行的声音。 “臭小子，我你就知道胡来！” 段景顶着虚弱透支的躯体，拼尽全力，咧出此生最庆幸的苦笑，脱力昏倒下去。 而当段景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整个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三个字，我成功 第十九章 契合灵，阴阳无界 “幸亏下来看了一眼，要不然真出事了。” 轻把段景从怀中放下，令他平躺地面，严尚猛得一挥衣袖，侵入段景躯体的附骨寒气瞬间溃散。 段景自被救后虚脱便再未醒过，无论严尚如何灌输灵气救治，都起不到丝毫作用。 随着深入探查，严尚终是发现了端倪，在段景丹田中，一枚黑白丹药悬浮，而严尚注意到，他先前灌输的灵气竟都被此物尽数吸收，连一点痕迹都不曾留下。 “此物竟如此霸道，景儿又是从何处得来的？” 严尚隐隐从此物上察觉到一丝极为危险的味道，感知此物数次，也仍旧看不出来历，怕强行取出有所影响，摇了摇头，只得作罢。 朝段景投去关切目光，严尚只期盼着他早些苏醒，到时再向他问个究竟。 如今段景失去意识，仅是单纯的昏睡过去，而这枚丹药本不该出现在那个位置，是被丹田的能量牵引而移动过去的。 段景暂不知晓这样，对他而言，这段时间是难得的休息。 时间似白驹过隙，流逝无声，明日便是海鲸帮与南岳三家约定的日子。 “呃这里是哪儿？我这好疼啊” 段景微眯着双眼，由头部而来的疲惫感使他一时间回不过神，他努力着，想翻滚起身，但一股极为剧烈的疼痛感，从全身各处涌来。 先是疲惫地挣开右眼，段景微闭左眼，欲看清周围情况，却发现，他已脱离寒潭，所在的地方是之前的寒洞。 “我不是应该在寒潭的吗？段景疑惑着，还没转过脑筋。 正在这时，段景偏头看去，余光中一道人影出现，声音平淡。 “寒潭？我要是去救晚了，你就永远和这寒潭作伴咯。” “严叔？！” 段景闻声，惊呼脱口而出，旋即循声看去。 “原来如此。严叔，这次我可是太惊险了。” 看着眼前那张熟悉的面孔，段景止不住的喜悦，这时，之前他所构思的全部理由，都烟消云散了。 “惊险？不都是你小子自己搞的吗？” 严尚的话让段景一时语塞，竟是无言以对，确实都是因为他的错，可他再度想起，失去意识前发生的那一件事，他成功了。 段景忍着疼痛，盘腿坐正，旋即将心神收敛入体，缓闭双眼，內察着躯体，当他发现丹药已消失在原先的位置时，再度扩大內察范围，终于，在丹田中找到了。 “严叔，我成功了，成功了！”段景猛睁开双眼，上身前倾的同时以双手杵着地，一脸惊喜笑意，瞧着严尚呼喊道。 “你说的是体内的那枚丹药吧。” 相比段景，严尚所表现的就极为沉稳了，这是在历经沧桑后的平淡，也是岁月给予的阅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呃是啊。严叔，你怎么会知道？”段景错愕道。 “先别管这个，告诉我！你这丹药哪来的？”严尚神色严肃，话语声却平稳镇定。 瞧着严尚这般，段景不敢有丝毫隐瞒，一五一十，将潭中发生的所有事情尽数道出。 “你是说，在你晋入铸体九层之后，出现了一道直透灵魂的清晰声音。” “而丹田的那颗，就是你根据声音，以所谓的褐竭与精粹融汇而成。” 段景瞧着严尚表情舒缓，复而问道：“严叔，我当时只是尊心而为，其实也是抱着赌的心态，但这是最后一次了。” “不，你能遵循本心，融汇压缩成功，这恐怕，那话中的含义就是如此，应该是你赌对了。”严尚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 “严叔，莫非你知道什么？” 段景知晓，严尚平时最为沉稳，没有根据的话很难让他信服，可这一次，他却没有任何怀疑，只有一种情况，他之前也遇到过这类的事情。 严尚脸色充满犹豫，回想着往事的细节，说道：“没错，这样的事情我也遇到我。当然，我远没有现在的你这般镇定，当时我可被吓了一大跳呢。” “那是在我青年时，突破铸体第九层后，我对之后凝灵境，可以说是迷茫无知。但有一天，我听到了一种声音，寻不到来处，可就像在身边一般清晰。” “我吓得好几天没敢出门，可后来，我经历的事情却愈发符合那句话，最后，我居然幸运寻找到契合的，岩系纯罡。” “后来，我曾询问过老大以及众多晋入凝灵境的人，他们都有类似的经历。” 段景第一次听到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虚空中的传音，可经过证实，这不是幻觉，难道世间真的有人能达到这种境界吗？ “后来呢？”段景迫不及待的问道。 “后来，我们将此事归为天语，凝灵境向来是武道之路的第一道天堑，或许是上天怜悯而赐予的提示吧。” “那岂不是说，我一旦完成了提示，就意味着，我有踏入凝灵境的资格？”段景一脸惊喜。 严尚默认了，微笑着说道：“景儿，我认为你这句话的含义，正是体现了你的性格。” 段景略微疑惑，说道：“我的性格？我没什么特别性格吧。” “不。你时而积极，时而平静，但积极过头容易误事，平静过头却容易失去对武道的进取之心。” “天意赐予你容纳两道灵气的资质，确有它的奇妙之处。” “你得切记，遇事三思而后行，处事则应遵循本心，不卑不亢。” 严尚慈爱的笑容于这一刻洋溢而出，带着温和磁性的声音，舒缓动人，意义不同于之前。 这种感觉，哪怕段景在多年后已雄霸一方，依然忘却不掉，那狭小的寒洞之中，义父严尚的笑容语调，如此慈祥温暖。 段景信心满满，自觉状态已恢复正常，更何况还有严叔照看着，便说道：“那严叔，我就开始吸收了。” 只见段景静坐，将呼吸调至平稳，内沉心神，而经脉中能量也被尽数调用，汇聚丹田，将黑白丹药紧紧包裹。 周天经脉的能量积蓄，随段景心念一动，即刻朝着黑白丹药发起进攻，而丹药蕴含的能量非同一般，数次压制无效后，段景选择了分化吸收的方法。 以全身经脉作为媒介，躯体能量作为牵引，逐渐将从丹药吸收的能量炼化，复而利用，此消彼长，段景觉得此法或许可行，便着手实施。 严尚静默目睹着一切，他心里自然紧张，可对于此事，他只能引导，凝灵是容纳天地威能的第一个境界，他不能替代，也无法替代。 随着丹药的稳健吸收，段景面色凝重，似是压抑着疼痛，而豆大的汗珠不停滑落，浸湿衣服。 黑白流光升腾，溢彩萦绕，可这极寒与极炎的汇合却改变了原有的模样，说不清道不明，是造化还是变故，只有段景炼化结束才知道了。 寒洞气流犹如被段景的修炼所影响，无风起浪，逐渐凝聚成团，把段景躯体包围其中，缓缓升于半空。 黑白流光分布风团左右，时显时灭，漆黑魅影宛如吞噬一切的黑洞，刺眼白昼欲要祛除一切污秽。 但见风团青蓝光芒一闪，远处，洞外，一股惊人的灵气井喷而来，以极速前进，其势汹汹，似把空气撕成碎片，携着沉沉的闷雷声。 严尚见状，脸色一变，躯体一振，瞬间，金色纯罡出体成罩，而后又再几番加固，将全身牢牢护住，显得极为稳妥。 外界浓烈的灵气受到感应吸引，穿透土层岩壁，而后附加在风团之外，裹成灵气大球，暂不知其内段景的情况如何。 此时的段景无暇兼顾外围，又要抵挡内部的能量肆虐，他便不断沉吟着昨天脑海中印入的话，而外部的灵气似是听到召唤，不停灌入段景全身。 这般情形持续着，直到第七日午夜时分，连严尚都察觉到，不止是寒潭所含的灵气，便是这个小岛，灵气密度都明显下降了。 “老三费尽心思找来的地方，现在怕是只能留着钓鱼养老咯。” 天际几近破晓时分，严尚有些担忧，这样下去，怕时间赶不上了，就在严尚心急如麻的时刻，灵气大球收缩了。 片刻之间，灵气大球宛如被人从内击碎，碎裂痕迹以极速蔓延，其中黑白之色浓郁。 随着一股惊人的气息爆发，霎时间，大球爆裂开来，灵气波动溢出，激起层层风暴，连带着周围的洞壁都塌陷，贯穿出几个大口子。 当粉尘风暴散去，段景缓缓脚尖着地，严尚投眼望去，惊叹到：“这就是景儿的契合灵吗？此能匪夷所思。” 段景那黑白纹路印满的躯体，缓缓转过，黑发摇曳，已近成熟的脸庞上带着微笑，眼神中的沧桑似是经历过天地变革，看透众生。 当他迈步朝严尚走来时，那隐隐若现的灵压溢出，让后者心头一颤，是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瞧着严尚这般，段景忽感愧疚，莞尔一笑，旋即将全身气息收敛入体，温和解释道：“严叔勿惊，这是我的契合灵，阴阳无界。” 正当严尚欲出言相问时，再度听到段景的轻语，忽感心头一暖。 “严叔，以后景儿也能帮得上你了。” 此时看去，严尚只觉段景眼神中透着无比的温暖，只让人不禁信任他的每一句话。 “那以后，就都让给你吧。臭小子。” “景儿，其实，你一直是严叔的骄傲。” 第二十章 南岳风云战 一轮骄阳于天际高悬，光芒闪耀无限，先前清晨的薄雾烟云自无法抵挡，不到盏茶功夫，便连同着它们赋予的微凉，湮灭殆尽。 骄阳接手南岳城的舞台后，光芒挥洒着火热般的温度，仿佛这才是今日的主旋律。 正当段景、严尚叔侄俩全力赶回时，南岳城的变化却已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峰，或者说，整个南岳地界都被热闹的氛围感染，沸腾无止。 作为此次风云战比赛场地，决武场，更是于十日前便开始张罗了，擂鼓、旗帜，一样不差，一应布置皆齐全，但最惊人是，十里红缎围场，这份开销任谁都心疼。 如今四大家要决斗的消息，在有心人的刻意传播下，南岳还有谁人不知呢？ 近期往来的新鲜面孔可不在少数，或是心怀鬼胎想捞一笔，或是隔岸观火看热闹，尽皆汇聚于此。 在南岳地界，一府一帮、两大世家，树大根深，其势自不必说，而保持中立和无力争霸的势力也不在少数。 在此次盛会上，准时到场得可是很整齐。 原定在午时的风云战开幕，中立的听风楼、瑞金阁及武兵堂可是早便到了，对于他们这些常年置身事外的来说，提前预判好趋势，这才不会影响到后面的一些合作。 而同样抵达的中小势力可不会这么想，这次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三家联手打压海鲸帮，若真能浑水摸鱼分些蛋糕，那自是最好不过的了。 现场熙熙攘攘，人流涌动，话语不断，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这些观众还真就将此次擂台战当做娱乐，议论着各家参赛者的实力。 你来我往，如此这般，时间流逝而不知。 “快看，韩家的人到场了。” 不知哪位大哥喊了一嗓子，在场观众闻声，当即向场下的雅棚看去。 只见一队老少约二十来人，陆续在东侧雅棚坐下，为首的灰发老者略微清瘦，面容像化不开的冰山，他便是韩家现任家主，韩烈，可他的名字与性格可天差地别，观其身后的家族长老与小辈，除胸前统一的兰溪纹饰格外显眼，其他还看不出亮点。 “你们看，何家和城主府也到了呢，现在就差海鲸帮了。” “他们该不会是认怂不敢来了吧。” “还真有可能。” 在韩家坐下不一会儿，何家与城主府相继到来。 只见何威家主满脸笑容，先是拦住自家一行人，而后礼貌的示意城主先行，这在场内观众眼里，这个行为却体现了很多，议论纷纷。 “这何家虽然比不上城主府势大，可也不用这般讨好吧。” “说不定何家早就投靠城主府了。” “怎么不会，我大姑的小舅子的大哥就在城主府当差，他可是早就透露过风声呢。” 台上的观众说得有板有眼，似乎却有其事的样子。 城主向流颜见何威如此，对其点头一笑便先行而去，但还未走出十步，前者脸上的笑容就挂不住了。 何威此举分明是祸水东引，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姿态，观众看了还能怎么想。 若此次城主府赢了，海鲸帮一打听，得到的消息很可能就是，何家是城主府的爪牙，主谋是城主府；反之，城主府也无法怪罪何家，毕竟人家只是作为小弟办事的，所以无论输赢，何家都能置身事外。 向流颜不禁有些佩服何威，不拘小节，可绝对是个笑面虎，千万不能被其外表所迷惑，但如今还需要这股助力，只能暂时先维持着表面的礼貌和睦。 “这时间可快到了，海鲸帮难道真不打算来了？”一名观众瞧着远处空缺的南侧雅棚，疑问道。 “不至于吧，再怎么说，这也只是小辈间的比赛啊。” “人家的打算，我们怎么估摸得出？安心等着吧。” “姑且当他们脚程慢吧。”另一名观众调笑道，“毕竟人家可是居住在城外” 还不等这人把话说完，只见不知何处出现的一道火炎，竟直奔他疾飞而去，快无可避。 “啊！” 火炎直入那人胸口，在这瞬间，那人焚化，只留下满地灰烬。 这道火炎，就能量控制来说，简直是恰到好处，精准、猛烈，那人连叫出第二声的资格都没有，同时，现在也没有丝毫的误伤波及出现，唯有观众席里，寂静得只能听到呼吸。 “城主大人，还真是好久未曾见面了呢。我就这暴脾气，没忍住，还请见谅啊。” 未见其人，以先闻其声。 在场诸位高层面色各异，而看向城主，当着城主的面杀人，这分明不把城主府放在眼里，这海鲸帮还真是肆无忌惮。 “无妨，这人言语冒犯，我能体会李爽老弟的无奈。”向流颜传声高喊，言辞恳切，可语气却丝毫不甘示弱。 向流颜的目的需要风云战顺利的举办下去，追求更大的利益，席间观众的死活他在不在意呢。 “李爽，刚才出手那人是海鲸帮大帮主？！” “城主为何不出手维持秩序？还能体会？” “你懂什么，城主大人那是要瓮中捉鳖。” “海鲸帮的人还正是坏事做尽。” 正当观众们窃窃私语的时候，决武场入口，一队人影缓缓进场。 若是段景在此，定能一眼便认出全部人，在前的是大帮主李爽和三帮主韩逸，其后罗植、张开蒙等一众参会人员，队形队形，神情桀骜。 “多谢城主体谅。正好我也走累了。”李爽抱拳对着向流颜一笑，旋即携着手下朝空余的雅棚走去。 金甲瞧着这滑稽一幕，偏头朝右，看向琴怡，问道：“琴怡小姐，不知此次你们瑞金阁可有心仪的目标？” 琴怡礼貌莞尔，不动神色回道：“金甲先生，这件事，你们听风楼最不缺情报，这种事情何必打听我一个小女子的口风。” “那剑柳先生可有何高见？”金甲先生心不死，复而朝武兵堂的负责人问道。 名为剑柳的老者早便看透了在座两人的心思，推脱道：“久闻人言，无所不知听风楼，财大气粗瑞金阁，我就铸器一事还看得过去，其他可就一概不知咯。” 金甲、琴怡尴尬一笑，剑柳老头这是在嘲讽他们，听风楼消息不灵了，瑞金阁有钱也换不来有用处的东西。 而后三人互视一笑，其实他们都想互相敲出点信息，可惜都是些老狐狸心思，这便多说无益了。 向流颜瞧着该等的人，尽数都到了，便抬手一挥，该走的程序，样子总得做足些。 “时辰已到，我宣布！南岳风啊！” 看到城主示意，司仪当即高喊出事先准备好的词，可还不等最后一句喊完，便似突然受到重击一般，自场中心的擂台飞出，落地连滚了几十圈才停住，不知死活。 是谁在打城主的脸？ 正当众人心中无限错愕之时，只见入口处，两道人影脚步匆匆，脸上带着些许尴尬，相伴快步走进场来。 赫然是段景、严尚叔侄。 附近护卫披甲持枪围上，可当听到二人接下来的对话时，旋即将枪收起，随后众护卫齐抬手，指向南侧雅棚方向，都不用想，你们一定是海鲸帮的。 “严叔，幸好你用纯罡把他打下来了，不然这要算我迟到，我这对赌可不就功亏一篑了嘛？” “别总使唤我，下次你自己动手。” 第二十一章 靴名绝影 “哟，那人可不就是海鲸帮的二帮主，严尚。” “原来是他？早听闻他也是个火爆脾气，今日看来，倒也不假。” “海鲸帮三位帮主可都到齐了，难怪有恃无恐。” 决武场内，中等势力首领皆是心领神会，可此次观礼小势力中，这其中便有不少受邀外来的，一时间认不出严尚，此举并不奇怪，私下互语。 此时，若要说在场的谁最气愤，莫过于城主向流颜，目视着严尚与段景入场，气真是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极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和威严。 先是被李爽当面冒犯，其后严尚再当众令他蒙羞，若稍后韩逸再跳出来干点什么，那他这城主如何能忍？ “城主大人，您且先消消气，此刻您千万得稳住了，这可都是海鲸帮的计谋啊。”其旁的郭风效自然能理解城主的心中所想，怕他一时气上头，恐怕会影响后面的，便出言提醒一声。 “计谋？！” 向流颜闻言，脑筋一转，细思着刚才的一切，忽然恍然大悟，暗自喃喃：“他二人如此激我，确实显得太过刻意，而且，那严尚其实是早就到了，却最后才携着一少年出头，分明是故意在扰乱我的心境，这恐怕是那三帮主韩逸所设计的对策。” 有如此解释，向流颜心中就舒服多了，再次示意另一名司仪出面，他暂时还不知道海鲸帮有什么阴谋，方才保持着平静，静观其变。 其实，现在海鲸帮众人心里也充满了疑虑，为何今日的向流颜如此镇定，越是安静，就说明越有问题。 “感谢诸位来宾、观众。” “今日，我代向流颜大人宣布，南岳风云战，现在！开始！” 随着司仪一声高喊，现场的氛围瞬间热闹非凡，自然是观众给予的诸多助力。 “有请四家主事人入场内，进行擂台战出战顺序抽签。” “抽到数字一的那家，请先派出一人为擂主，由之后的数字的三家顺序挑战，战胜则更换擂主。” “直到四家所有参赛者都比完，无人可派。而其余势力若想凑个热闹，可在四家未派人前，上台参战即可，即作为外援，代替本轮的家族出战。” “诸位可听清楚了。” 司仪的实力虽然不怎么样，但催动的能量喊几句还是不成问题的，四家听到这个规则，便各自心底打算。 不少人听此规则，根本看不出针对海鲸帮的意思，反倒感觉很公平，可事实绝非如此简单。 能说出来，强行制定的事情，那是规矩，而不是阴谋，阴谋自然要隐藏着，直到给予对手致命一击。 李爽缓缓起身，脚尖一踏，旋即身化残影，瞬间便抵达了。 两大世家见状，韩烈、何威两位家主皆运转起身法而去，而城主毫无动作，因为其他三家抽完了，他的排名自然也出来了，底气十足，当然不用特意下场。 别人不清楚，李爽可不缺这点眼力见，公平？那是不存在的。 四家派出的参赛者虽然人数相差不多，可海鲸帮普遍实力是稍弱一点的，而且，其余势力参赛，是完全任意的，他们若都在海鲸帮的人当擂主时上场，那擂主如何还有力气应付其他三家。 其余势力的参赛者实力并不高，可积少成多，难免会对擂主有消耗，三大家真是好打算。 事到如今，李爽再怎么埋怨也是无济于事，倒不如稳住心境。他猛地挥袖，只见一张纸条自漆黑墨木箱中飞出。 其上字迹清晰，三。 “竟然不是一，他这运气还不错。”何威暗道。 何威、韩烈二人掌劲一动，复而两张纸条而出，何家为四，韩家居二，那城主府的排名自不必说。 待得三人回了原先的位置，司仪便再度开口，高喊道：“抽签结果已出，依次是城主府、韩家、海鲸帮、何家，若无异议，请派参赛者入场！” 城主府、韩家皆出一人，缓步走向中央擂台。 最开始派出的无非都是些铸体低层的，赛前的预热过程罢了，没什么看点。 段景居于后座，自然将心思放在自身，细细思考着自己的战斗规划。 虽然凝灵境的参赛者在这也不会太多，但他的契合灵实在过于匪夷所思，所以段景决定，哪怕最后会输，也得压制实力，顶多动用自身契合灵的一半。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段景心中早有成算，这阴阳两界，如今除了严尚，只能是死人才能知晓。 就在后座段景沉浸在自我思考时，一道魁梧威严的身影出现在他的余光之中，段景瞬间回神，旋即转头看去，正是李爽帮主。 “你的脸色可并不差，看来进展得还不错。”李爽轻笑着开口。 此时，除了旁边的严尚，几乎众人都在观看比赛，没人注意到，而严尚只是平静的看着二人。 “多谢大帮主的恩赐，段景感念于心，稍后必全力以赴。”段景笑着回应，前面的话倒是挺真诚，但后面的全力以赴怕是不可能的了。 段景保持着微笑，心中却暗语着：“我要是全力以赴，在场的人怕是没几个够我打的，那我不就被盯上了嘛。” 李爽心中已多少了解些许，旋即回道：“灵器我给你带来了，现在，它属于你了，我期待你的表现。” 只见李爽将手掌大小的精致玉盒递给段景，还不等段景多说，径直回了座位。 “没想到老大给出的是这一件，还真是舍得呢。” 听到身后严尚传来的惊叹声，段景好奇地打开玉盒，一双朴实无华的长靴，平放其中。 之所以称为灵器，不仅是因为器物本是自带的威能效用，而且器物本身不在局限于原有形态，可收缩懈怠，亦可根据使用者的灵气不同而得到相应的改变。 “严叔，这灵器也没什么特别的啊，比起我的那把弓，这”段景并没有看出此靴有何奇妙之处。 严尚缓缓将长靴取出，灌输能量，长靴旋即变为正常大小，说道：“此物是早年老大的宝贝，名为绝影。” “绝影靴？” “正是。早年，老大的身法缺陷便是靠此物弥补，只是后来用不上，存入藏库了。”严尚若有所思，似是感怀当年，“景儿，凭你如今实力，利用此靴运转起闪影九踏，便是寻常的凝灵七层，也无法轻易攻击到你了。” 闻言，段景一惊，瞪大眼睛看着这双绝影靴，实在想不到竟获得如此大礼，实在有些匪夷所思。 “不惧凝灵七层了吗？”段景如在梦幻，一字一顿道。 第二十二章 让局面有趣些 “虽然灵器能起到一定作用，但是这些东西毕竟都是外力，你缺不可过于依赖。”严尚其实很担心段景会沉迷在外力中，连忙提醒道。 段景眸光清澈，淡笑着点了点头。 严尚见状，笑道：“景儿，你了解过此次可能会遇上的对手吗？” “还没有，管事堂里对南岳年轻一辈的资料都收录不多。”段景无奈地摇了摇头，“除去人名，就剩那么两三句话，没实用的。” “趁现在离你上场还早，那我就提前给你分析下吧。” “韩夏、韩易俩兄弟皆处于凝灵四层，是韩家的主力，寒冰灵气，霸道异常，攻守兼备，幸亏他俩不能联手对敌。” “何家除了两名凝灵一层的小辈外，你最需要注意的是家主何威的独子，何浩南，凝灵五层，暴风灵气，不仅攻击手段极其犀利，而且契合灵气能大幅提升身法能力。” “而城主府，他们藏的很严实，我们也只打听到一部分，就这一部分中便有两名凝灵境。你尽力去做就好，别有太大压力。” 随着严尚的介绍越发深入，段景的脸色愈发凝重，眉头微皱，虽说他现在的实力不比曾经，可对手的实力不容小嘘。 段景如今最担心的便是，自身匮乏的实战能力和极度不足战斗节奏，因为各种原因，段景还从未经历过一场真正的战斗。 可这种事情也急不得，战斗经验是通过战斗而不断积累的，段景也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啊。 既然找到了自身的不足，段景便开始打算，毕竟海鲸帮很可能被针对，未雨绸缪，拥有一个良好的大局观，这才能提高对战胜率。 不知过了多时，期间观众的欢呼可丝毫没有减少，都看得津津有味。 而各方雅棚，应是城主府独揽春风，越发自得的仪态，连韩、何两家都比之不上。 如今六轮已过，自是淘汰不少参赛者，南岳三家中，除城主府仅损失两人外、何家、韩家皆已淘汰三人，但海鲸帮却被集火得无言以对，竟是六场全败。 如此的结果自然是规则中，可代替四家出战的其他参与的势力造成的。 本次风云战中，只允许归属于城主府、何家、韩家及海鲸帮的人员参赛。 但其他势力虽然不能以自我家族的名义出战，但他们却可以根据自我意愿，顶替任意一家上场，展现自己的实力。 例如，若当前为海鲸帮的出战者守擂，便轮到何家派人挑战，而此时，其余势力的人可提前派人上台，顶替何家，何家本轮便跳过了挑战，无论上台者输赢如何，皆由下一势力城主府派人出战。 对于其余势力的挑战者来说，这样的比赛虽然对自身家族意义不大，但对被协助参战的可是助益颇丰，毕竟这场风云战评判胜利的标准是，哪一方能站到最后。 这个结果现在还不好说，但若要评出哪一方会最早淘汰，那很大可能会是海鲸帮。 这六轮中，其中四轮，海鲸帮都遇上了协助三家的挑战者，无论是挑战，还是被挑战，可怜这种方式竟是，被规则允许的。 “浩南哥，你看，那海鲸帮已经派不出人了呢。”一名何家子弟斜抬手，指向擂台，笑道。 “是啊，很难了。” 何浩南撇着嘴，伸了个懒腰，他对被安排好结果的比赛，只感到一阵无趣，他对海鲸帮可并不熟悉，也就说不上讨厌，都是家族高层的决意。 根据其父何威的吩咐，或许会需要他出手，听说城主府的向煌也回来，而何浩南便是来此等他的。毕竟在南岳地界，能与他匹敌的人还没几个。 目前的擂主是韩川，在近期才突破至凝灵一层，是韩家一直所隐藏的力量，以他的实力自然有骄傲的本钱，一副挑衅的眼神盯着南侧雅棚，等待着新来的挑战者。 须知要想在十八岁前达到凝灵，那可是困难重重，无论是天赋，还是资源，都缺一不可，海鲸帮上下近五千人，但踏入凝灵的，绝不会超过二十人，而且多数都是修炼数十年的老人。 “老大，要不然就让你的两个爱徒出手吧。” 韩家的人在擂台上不断挑衅，三帮主韩逸显得有些气愤，急忙催促着大帮主李爽，前者可很少会这般失态，哪怕之前海鲸帮派出的参赛者都被何家与外来协助者击败，他也依然平静镇定。 但这也是海鲸帮第一次遇上韩家的守擂者，不禁令人生疑，三帮主莫非与韩家发生了什么事吗 “大哥，我的手下最高不过铸体九层，保住海鲸帮的颜面，如今只能靠” 李爽轻抬手，示意韩逸稍安勿躁，这时司仪再度过来催促了。 虽然罗植、张开蒙在身旁等待命令，但李爽似乎都没有让他们上场的意思，只是缓缓起身，朝着雅棚后排，沉声一喝。 “小子，既然收了我不少好东西，那现在，就让这三家感受一些压力吧。” 这一声倒把周围端坐的海鲸帮众人给整懵了，相互看着对方，疑惑议论。 “小子？大帮主在喊谁啊？” “不知道，你别看我啊，我怎么打得过那个人。” “那是谁？我们这几个都上过场了。” 后方座位上，段景自然将李爽的吩咐听得清晰，黑眸轻眨，嘴角扬起些许弧度。 若是以前遇到这种事，段景绝对躲得远远的，可是，有了这些天的经历，他对于大帮主的感觉已没有那般生疏，反倒觉得一丝亲近。 这或许是因为大帮主李爽不遗余力的帮助，无论是最先的灼骨液，还是后来能量磅礴的褐竭，平心而论，没有大帮主的援助，段景要踏足凝灵起码还需要两年的积累，这种说法一点都不夸张。 既然现在，大帮主遇到了麻烦，那便只能去碰一碰那韩家的天之骄子了。 只见雅棚后座，段景朝着严尚点了点头，而后一抹淡笑浮现，立起身子扭了下脖子，随后一股清澈略带调笑的声音出口。 霎时间，雅棚众人的目光皆汇聚在他身上，表情更是别有一番滋味，或是疑惑着紧蹙眉头，或是惊讶得张大嘴巴，似是想说，为什么是他？他前段时间还是铸体八层，莫非，他真成功了。 “既然大帮主需要我出力，那段景就让局面变得有趣一些吧。” 第二十三章 六箭封杀 踱步前方的同时，段景尚且调笑轻浮的目光渐变得平静如水，面无异色，径直朝擂台走去，每一步都很安静，掠过无声。 李爽轻坐下，摆出个舒服的姿势，不顾身后众人的议论，完全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嘿，海鲸帮有人上场了。” “你看他的身体，还不如先前上来的那个强壮呢。” “毕竟台上可是韩川公子，实力哪能是个贼寇可比？” “他估计又是个被瞬秒的货色。” 观众席间，不少人指着台上的段景，一番笑谈间，似是将比赛的结果判定，一切归于惨败。 向流颜与何威只是平淡着注视着，前者并不担心麻烦，而何家说到底只是暂时合作而已，他们必定有所保留，向流颜并不意外。 “韩川哥加油！” “加油！” “解决掉海鲸帮那小子！” 远处雅棚内，一众韩家子弟呼喊道。 而此时，韩烈的冷笑更甚，他早就看不惯李爽的作态，在他看来，由他韩家亲自对海鲸帮操刀，后者就抱着眼泪乖乖回家吧。 “小子，你要是马上投降滚下去，本大爷不介意放你一马。” 只见韩川暗暗握紧右拳，拳缝间隐隐灵气震荡，蓝白流光渐变溢出，笑声中毫不掩饰的狂妄。 段景撇嘴一笑，双眸轻眨，抬手耸了耸肩，表示不可置否的无奈，懒得多言。 见状，韩川的脸色完全拉了下来，在他看来，段景完全是在向他挑衅，冷冷道：“那你就等着变冰雕吧！” 伴随司仪一声决斗开始的断喝，韩川猛踏一脚，旋即身影爆射而出，连环出拳，而此时，他右拳蓄势已达到极点。 段景见状，丝毫不敢大意，忙侧斜后踏一步，将之攻击躲避。 韩川的攻击手法虽然凌厉，但仍旧逃不过段景的感知，不然蓄势那拳击中，段景很大可能就是投降离场。 “小子，尝尝这招。寒冰吐息！” 见到近身攻击很容易被段景躲避，韩川当即深吸着气，复而抬手凑于嘴边，待得一口气吐出，冰凉寒流凭空而成，直刺前者而去。 “不能被他的寒冰掌控局面，我得趁机击破他的攻击。”段景脑筋一动，做好战斗部署。 霎时间，段景调动起阳界灵气，以凡技劲虎拳的姿势一拳轰出，使即将抵达的寒冰吐息，在瞬间爆碎四散。 “那家伙居然击碎了寒冰吐息！” “那姿势，不是凡技劲虎拳吗？” 不仅观众席上一阵骚动，连周围大小势力的人都不免惊讶，劲虎拳各家都有，可这般威能，是铸体境能打出的吗？ 阳界灵气只要不出体，很难与铸体境的能量分清，霸道直接，在容易伪装的同时，对寒冰攻击有特别的压制效果。 若是换了别人上场，说不定还未等反应过来，就被韩川打下场去，不得不说，韩川有自傲的实力。 “再来！” 韩川如何能忍，当即双手控地，将躯体的寒冰灵气释放，凭空出现的急冻寒冰迅速在台上蔓延，惊人速度，逼迫着段景身影暴退。 他制造出有利的寒冰场地，段景岂能让他如愿，事到如今，段景不得不拿出些真本事了。 双膝微弯，猛地脚尖轻点，段景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腾空而起，轻声出口。 “达到凝灵境的，可不只有你。” 瞬息间，一把蕴藏威能的金弓浮现而出，段景努力稳住身形，弓拉满月，只见萦绕弓身的灵气汇聚，六支金箭陆续轻鸣，似是封住韩川所有的出逃路线，破风齐下。 周身蕴含远超以前的能量，段景自凝聚箭矢之时便清晰感受到了，他如今的攻击应突破五千斤力的大关，信心满满。 段景这一套连贯攻击干脆利落，电光火石间，箭入，冰棱崩碎。 气浪波动席卷整个场台，就在韩川身影被寒雾碎冰笼罩的时候，段景则安稳落地。 不等到对手离场，他是不会认为战斗结束的。段景并未放松警惕，缓缓扩大感知范围，时刻准备下一轮进攻。 “这什么情况？” “韩川公子！” “你们听到没，他说他也是凝灵境。” “怎么会，不可能啊。我们打探过，海鲸帮年轻一辈，哪来的凝灵境？！” 局势转变得过快，众人何曾想到过，段景那道轻声分明就是击在众人心头的重锤，如此不起眼的少年竟是海鲸帮隐藏的黑马。 “李爽，你果然不会轻易认输。”向流颜微皱着眉头，自段景展露实力，他便朝南侧看去，李爽的姿势可极为悠然。 何家一边虽然略有骚动，但何威渐止面上的微变，依旧静待局势发展，吩咐着自家子弟，而何浩南则是轻捏着下巴，略有兴趣。 “川儿！”韩烈面带怒色，心底担忧着，高喊道。 韩川可是他疼爱的家族子弟，如何能忍受这一幕，但现在，他最关心的还是韩川的安危，旋即忙运转灵气，高拂衣袖，远超韩川的寒气呼啸，将场台弥漫的气雾吹向天际。 气雾消逝，擂台满地碎冰之间，韩川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但他如今的状态已如受重伤。 发髻散乱不说，嘴角血痕明显，全身上下可细数出十七道破损，其中最严重的部位当属胸口，连护体的灵器软甲都凹陷些许，怕是实实在在挨了一箭，爬行在地，内伤尚且不确定，瞧着样子，若再不救治，怕真要陨命了。 “川儿！” 韩烈飞身入场，俯身蹲下，将自身灵气灌输给几近昏迷的韩川，当即连塞几枚丹药，待得家族众人将其小心护送下场，韩烈立起身来，怒不可忍，朝向一旁台上的段景，目光狠辣。 “好狠毒的小子，今日所为，我韩家记下了！” 段景能感受到这韩家主体内暴动的灵气，一股极为强悍的寒冰灵气，令人望而生畏，段景不用多想，若非此时特殊，这韩烈恐怕早已出手，将他轰成粉尘，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韩烈，这可是正规比赛，你家子弟实力不济，城主大人可都看着呢。”李爽哈哈大笑道。 段景的这场战斗虽然让他有些意外，但颇为解气，李爽瞬间觉得，段景有了这赛场上的规矩保护，这三家就是再看不惯，也只能憋着，谁都不能例外。 城主一方，观战众人虽然心中不免升起一股惊讶，但他们很清楚段景那六箭的威力，隐隐接近凝灵三层的威势，可还不足以使他们感受到压力，便不动声色默许着比赛的正常进行。 “好啊，我韩家没那么输不起，以后的日子还长得很！”韩烈瞧着城主淡定处之，旋即一摆袖，冷哼一声，幽怨离场而去。 这个暴怒的煞星终于离去，段景顿时松了一口气，他也万万没想到，区区随手凝聚的六箭会产生这般威能，或许是契合灵与灵弓的双重叠加吧，下次还是得多注意了，他可不想乱惹麻烦。 远望回去，大帮主李爽满脸欣赏点了点头，严尚微微一笑，似是早便清楚战果，而三帮主韩逸则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身后众人则有些难以置信，瞪大双眼相对着。 观众议论不止，段景只是淡笑回应着，缓走回台中。 下一场比赛即将开始，而他的对手则是，何家。 第二十四章 云烟覆日 “有请何家选手出战。” 随着司仪熟悉的高喊声再度响起，现场的无数观众方才逐渐从先前的震惊中回过神，海鲸帮居然真在南岳三大家的联手下夺得首胜。 段景的出现似乎把海鲸帮先前的颓势挽回了，毕竟铸体境和凝灵境有着天差地别。 刚才双方皆是凝灵一层，但段景却高空临箭，将韩川当场击溃，由此可见，双方实力高下之分。 “你说这轮，何家会派谁出现呢？” “这还真不好说啊，毕竟何家凝灵的小辈都不弱。” “谁知道呢，四家的争斗，我们安静看戏就好了。” 中小势力首领们皆是事不关己的模样，相视而笑，海鲸帮和三家都得越狠，他们才越开心呢，做个渔翁。 何家雅棚内，众人正在商议，以段景那般实力，铸体境的自然是不能上场了，但凝灵实力的还有何亮、何坚与底牌何浩南。 “这一轮你们谁有把握？”何威沉声出口。 “家主，还是先让我去见识下，这海鲸帮小子的本事吧。”何亮战意甚浓，说道。 回想着先前段景的战斗，何坚不免有些担忧，提醒道：“亮哥，你务必当心那人的箭矢，我总感觉有些奇怪。” “放心吧，他的灵气刚猛，恐怕身法上有缺陷，我的灵气还是有些克制他的。”何亮笑道。 其旁端坐的何浩南也是轻点额头，似是同意何亮的说法，只是嘱咐道：“这人反应迅速，不好对付，战斗时要随机应变。” 何亮轻嗯一声，便迎台而去，淡黄色灵气喷涌而出，瞬间将全身包裹住，宛如铁壁铠甲，但他的身法移动丝毫不减，反而比先前更快上三四分。 “这位兄台，灵气是风属性？”段景见其来时迅速灵动，且落地极稳，感受不到暴烈波动，出言问道。 “眼光不错。何家何亮，请赐教。” 何亮目光一凝，厉声回答，心中却有些忌惮，这人单凭动作就能看出那么多，是个劲敌，必须速战速决，绝不可拖延。 “风属性吗？可就不好办了。”段景莞尔一笑，低声喃喃着。 段景能感觉到面前这人散发的灵气强度，比先前的韩川棘手不少，回神片刻后，方才淡笑回应：“海鲸帮，段景。” 当司仪宣告比赛开始的一声落下后，只见何亮脚尖轻点，瞬间，利用着自身的速度优势，对段景扑杀而来，风灵化剑，其利极锋。 而段景自然有应对策略，在赛前他就维持着大范围的灵力感知，如今，他便能对何亮的突袭攻击有个先手判断，对抗告诉袭击的风灵气，他不得不防。 “擅长突袭吗？” 随着那道感知中飞速移动的身影渐近，段景眼眸微眯，警惕等待着。 何亮袭杀速度极快，待得段景察觉，前者几乎已是抵达面前，挥舞风剑横扫过来，段景怎能不惊，当即脚尖一点，侧腾旋身几圈，方才躲过。 还不等段景稳住身形，何亮 的二次连击便已迫近，段景暂无更好策略，旋即仰身一踏，身影暴退滑行，欲拉开距离，先计划下策略。 何亮本身就不适合持久战，本打算速战速决，以奇袭招式制服段景，可两次皆未成功，气息略微有些紊乱。 将灵气释放全身，方能提速达到极限，可此法消耗甚大，两次已过，何亮是不能再用了，否则，连自身半数的实力都无力发挥了。 段景身躯刚刚稳住，脸色逐渐有些凝重，连忙催动起灵力，猛挥衣袖，一阵灵力波浪自段景而起，朝整个擂台扩散而去。 这般动作倒是弄得何亮一阵疑惑，灵力聚集方能将提高威能，段景这一手岂不是费力且无用？ “三，二，一。” 随着段景倒数喊完，霎时间，整个擂台竟凭空出现极厚重的浓雾，将一切吞噬进去，段景嘴角微扬，现在，主动权便归他了。 正是凡技挽云袖，此法最适合迷惑干扰，段景如今则是需要一个彻底锁定对手的机会。 原先利用铸体境能量催动，仅能制造一瞬间的烟雾效果，但现在由阳界灵气加持，不仅能在极短时间融合空气水分，制造出厚重云烟，而且阳界灵气便相当于段景在云烟中的眼睛。 “不好，中计了！” 虽然何亮一察觉到，就立即运转灵气，欲将云烟吹散，可这方由灵力加持的云烟并不脆弱，何亮的攻击只能轰退一侧，而全场各处的云烟会再度笼罩而来。 “这些云烟莫非是灵技构成，我的感知完全被截断了。” 无论何亮如何攻击，都宛如轰在棉花糖上，没有丝毫效果，现在他都有些后悔，若一开始没有鲁莽奇袭，便有足够的灵气施展灵技，强行冲破云烟笼罩。 此时，段景与何亮的局势已然逆转，而段景正躲在云烟中策划发动攻击，虽然清楚何亮的位置，但贸然上前，绝非妙计，所以段景便以挽云袖再度释放灵力。 云烟顿时暴增，按照这个弥漫程度，连观众席都不可避免，而无数贵宾、观众也只得静待，丝毫看不见场内情况。 “哟，景小子这一手还真妙啊。”李爽大笑起来，夸赞道。 能制造出风灵气都无法冲破的牢笼不说，而且还隔绝了感知，李爽都只能不由得感叹，这小子虽然有些稚嫩，但心智、能力都很全面。 三帮主韩逸满脸郁闷，可偏偏无法挑出错。他心中只是感觉，段景成长得太快了，若是这般下去，恐怕他真要被当做海鲸帮的下任主事者来培养了，那自己这些年的图谋不就化为泡影？ 郁闷的可不止是韩逸，此时的何家也不好受，何家众人怎么看都是劣势的局面。 “浩南哥！亮哥就真的没机会了吗？”何坚焦虑的问道。 何浩南苦笑着摇了摇头，若这种局面交给自己，完全能以力破之，但何亮那么久还没有动作，可见是无能为力了。 “我们也不能看着亮哥输啊，这丢掉的，可是我们何家的颜面。”何坚自然有些心疼被困的何亮，无奈喊道。 盏茶功夫后，云烟中一道清晰人声传出，在场众人心里都并不感到意外，是何亮的声音。 “我我认输了！” 闻声，段景不由得有些疑惑，暗道：“投降了？为什么？我还没想到战术呢。” 既然是这等结果，段景无奈的笑了笑，只得将灵力收回，装出毫不费力的正经模样。 随后，云烟没了支撑，旋即淡化，渐散，露出二人的身影。 何亮并非输不起，他即便拼尽全力，依然无法破除段景的云烟牢笼，而期间，段景并未使出偷袭手段，更让他钦佩，输得心服口服。 段景赢得极为庆幸，完全出乎意料，哪怕心中激动，表面也只是平静的礼貌上前，抱拳道：“何亮兄弟攻势凌厉，这局完全是段景侥幸胜利，希望以后有机会还能讨教一二。” 这番话语入耳，倒听得何亮一愣，他本就是首位投降，面子上自然有损，段景这话岂不是送上门的台阶，瞬间一喜，忙抱拳接过话头。 “段景兄弟抬爱了，你这呃云烟覆日大阵，对，大阵确实玄妙，此番是我略输一筹，我们来日再战。”何亮抱拳一笑，特意喊大了声音，而后赶忙下了台。 “云烟覆日大阵？我啥时候会了这个？这何亮还真是个人才。”段景撇嘴笑道。 何亮回了雅棚便成一副脱力累倒的模样，这令得段景一愣，疑惑不解，他都没出手，何亮这是怎么了？ 这时，在其他观众看来，何亮定是在那云烟覆日大阵中，与段景苦战，实在脱力不敌，方才投降，这完全是吃了感知屏蔽的亏，他尽力了，而段景能赢，完全是占了便宜。 “何亮公子本来是能赢的，都是那段景使了这等手段。” “可不是嘛！可惜了。” “也就何亮公子这等人物，才能在被暗算之后还热情给对手祝贺。” 风言风语不止，段景方才明白这一切，原来自己是被人算进去了，这何亮还真是优秀。 如今段景已连败两人，但他有种预感，暴风雨要来了。 第二十五章 向煌出手 “何家这群没用的废物，连个小娃娃都收拾不了！”向流颜暴怒之下，猛得紧握，只见那盏青花瓷杯顿时崩碎成灰，顺着他指间缝隙流出。 “城主”周围统领一惊，忙出言，可又不敢触其霉头，只能欲言又止。 “城主大人，若再不制止，风向就要偏出我们的”郭风效提示道，“要不，让公子去我们迫切需要一场碾压的胜利来改变” 城主若有所思着，并没有立即决定。 “城主大人，我调查过海鲸帮，据卧底透露，却有两名凝灵还没上场，可我们这边的凝灵皆为低境，若非公子，恐怕” 郭风效言辞诚恳，韩家异心十足，而何家根本想保持中立，如今的局面，只能由城主府自己来打破。 向流颜考虑再三，微眨眼睛，沉声道：“去吧，通知煌儿，务必干净利落。” “是！”众人齐声道。 而此时，海鲸帮雅棚中尽是对段景的吹捧声，经过两场比赛镇住场面，这些铸体境众人如何还能多说什么。 无非是之后要打好关系，求罩等话题，三位帮主也是哭笑不得，果然实力是提高地位身价的第一指标。 时间过去许久，城主府的参赛者还未来到，倒是把观众等急了，司仪自然不敢去催促，只能数次出言，安抚中小势力首领及观众。 段景倒并未在意，直接在擂台上盘腿坐下，面容平淡，休养恢复着，将先前比赛的损耗弥补回来，后面的比赛可更麻烦了。 正当段景恢复还没多久，一队护城甲卫便鱼贯而入，城主在此，还有谁能如此大胆？众人疑惑未消，一道高大人影于甲卫最后，映入众人眼帘。 “李爽帮主，我们可是好久未见了。”那人的淡笑声宁静悠长，能让整个场内都清晰听到，分明有灵力加持，而且他的目标是李爽，众人忙议论，猜测他的身份。 “向煌小子，多时不见，你可是更胜往昔啊。”李爽调笑着，虽然这小子当年曾在他手下幸运逃生，可现在，李爽绝对有把握在十招之内镇杀他。 只见向煌缓步朝擂台走去，青铁铠甲沙沙作响，凌厉目光如炬，精悍干练脸庞，给人一股杀伐果断的感觉，每一步都隐隐震荡着体内灵气，产生共鸣。 段景似是有所察觉，偏头看过去，定睛细视，内心深处只浮现出一个念头，太强了，感知中探测接收到的这种压迫感，远远超过先前的对手，更有接近三帮主的感觉。 “向城主，你确定向煌的岁数不会超过限制的规则？我们比的可是年轻一辈。”李爽高声问道。 “老弟放心，我儿今年正好十八，绝对符合。”向流颜轻笑着，显得极为从容，“若诸位不信，尽管去亲测煌儿骨龄即可。” 向流颜都敢这般说，那必定是有恃无恐，李爽自然无话，只是颇为担心这场段景的战斗。 “老大，以向煌的实力，景儿是无论如何都抵挡不住的，这可怎么办？”严尚焦急看着李爽，忙问道。 李爽无奈的摇了摇头，面容浮现几分凝重神色，保持着平静说：“这小子自己有分寸，若不敌，也可投降下场。我们且看他如何对付向煌的怒涛灵气吧。” 怒涛灵气是向煌的契合灵，攻势汹涌连绵，守势以柔克刚，两年前能在李爽手下逃生，便是依靠于此，当时，他年方十六，比如今的段景稍长两岁。 “就让我来试试城主公子的实力吧。” 段景战意甚浓，他可没有不战而降的习惯，反而他正愁着没有强力对手来积累经验，这个可比先前的得劲多了。 遇强则强，段景虽然知晓自己的赢面不大，但并不畏惧，他猜测着，向煌应该便是城主府的底牌，那消磨了他的灵气，待罗植与张开蒙上场时，岂不更有利？ “小子，你不够看，还是回家再练几年吧。”向煌语气淡淡，却丝毫不给对手面子，眼神里透着一股桀骜高贵。 段景闻声，只是对其微笑，无奈的摆了摆手，说道：“这般下场可不是我的风格。” “那你就躺着下去吧！” 向煌话音未落，可精钢佩刀已出，冷冽刀光一闪，蓝白色灵气覆盖其间，疾步三踏，直刺段景而来。 段景不敢迟疑，当即运转起闪影九踏，虽身侧偏移躲过一击，但一缕漆黑发丝飘落在地。 台上对战愈发激烈，无数观众可是长见识了，连连叫好，而海鲸帮众人却揪着心注视比赛，庆幸段景连续躲过几击，可生怕段景在下一击便会落败。 再次横刀而来，向煌冷笑着，瞬间提升了挥刀速度，段景身处死角，就在他避无可避之时，只见绝影靴突闪白光，段景再配合上身法闪影九踏，身化残影闪动，而向煌的精钢刀却扑了空，将残影一刀两断。 “有些意思，那就让你试试这个！” 但见向煌如同收起玩具般，使精钢佩刀回鞘后，摆腿身形一振，最初蓝白灵气忽转深色，暴涌出体，在其身后缓缓凝聚，估计很快便会成型。 这灵力外显乃是达到凝灵五层的标志，以段景如今的实力相差甚远，可段景绝不能如此放弃。 段景反手一握，瞬成金弓，而后催动体内所有的阳界灵气，尽数归于一箭，一股狂暴霸道的气息席卷现场，蓄势待发。 现场原本欢呼的观众，此时脸色惊慌，二者皆全力以赴，手段威能尽显，谁都不敢出声。 此刻，向煌外调的灵气已近三十丈高，虚影翻涌，恰似漫天怒涛，此等天威若是倾袭而下，便是作为李爽都不可小视，何况是实力不足的段景。 城主向流颜笑意不减，向煌凭借凝灵六层的实力，即便不是全部灵力，也足以让这个凝灵一层的小鬼吃些苦头了。 中小势力首领瞧着擂台上的情况，心中不免一惊，二者居然能打成这般，有些超乎想象，但不难看出，这一击碰撞，便是胜负的关键。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向煌催动怒涛虚影袭来的瞬间，段景一箭离弦，携着闷雷响动撞去。 “轰！” 双方灵力接触瞬间，怒涛、阳箭，失控的能量激烈碰撞，突传爆炸响动，漫天灵力形成的暴动风浪席卷，风沙尘土飞扬，擂台中央区域崩裂成无数碎石，噼里啪啦砸在地面上。 “结束了吗？真是太恐怖了。”一名铸体境的何家子弟惊呼道。 向煌的全力攻击可是突破十万斤的，虽然他仅调动些许，但段景能挡住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这段景居然能跟向煌打成这般，以后一定得交次手。”其旁的何浩南却是自顾自的笑道。 反观众人，最淡定的便是城主一方，静待着尘土散去。 “景管事接了这种攻击，还能活下来吗？” “那向煌可是南岳总统领呢，不好说啊。” “都是尘土，也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可能会出事。” 正当海鲸帮众人议论纷纷之时，严尚厉声喝道：“闭嘴！” “大哥，他俩实力相差太多，段景怕是”韩逸轻声说道。 李爽微微一笑，舒缓了脸色，就在刚才他感知到了段景，笑道：“无妨，他还没死。” “什么，没死？”严尚也有些疑惑。 听得此话，韩逸眉头微动，强挨一记如此暴烈的灵气攻击，与自己下手都无异了，他居然还没死？ 严尚、韩逸离李爽的境界还有些差距，李爽几乎快步入魂晶境，自然感知灵敏些。 沙尘渐散，众人逐渐能看清台上的情况，只见向煌稳若泰山，基本没有任何损伤，而段景的身影出现时，众人都有些惊讶。 段景并未倒下，耷拉着双手，衣角破碎过半，显然是极度脱力的样子，虚弱的伫立在擂台的最边缘，往后一步便是场外。 段景如今已是强弩之末，能拼掉向煌的一部分灵气便是成功，淡笑着喊道：“向煌公子果然名不虚传，我们来日方长。” “司仪，我认输！” 第二十六章 虎头蛇尾、突如其来 随着段景闪影离场，这场众所瞩目的战斗以向煌的胜利告终。 “海鲸帮黑马终是略逊一筹，若再给他一些成长时间，不见得会败给城主骄子。” “依洪帮主之言，岂不是说何家、韩家的天骄都敌不过那段景？” “邓家主言重了，洪帮主仅是看好这个苗子罢了，他确有可人的天资。” “可惜现在还是向煌的时代。” 中小势力首领各抒己见，段景的情报，他们皆在刚才战斗期间查到了些许，虽说是二帮主严尚带回的，但并未听说有过多情缘，未必不能招揽。 段景回了雅棚后，众人自是赞扬安慰，连不少势力的首领都不见得能接下向煌的如此一击，段景却成功了，而且他现在才不到十五岁。 “接下来就靠你们了。”段景迎上罗植、张开蒙二人，相视一笑。 “你且宽心，之后交给我们便好。”罗植嘿嘿笑道。 张开蒙有些不耐烦，笑着：“又不是多麻烦的事，何况向煌也消耗了不少。” “那我便放心交给你们了。” 段景缓缓朝后排位置走去，他现在只想好好休息调养，既然已经尽力做到最好，那之后的局势变化就由不得他了。 严尚瞧着段景归来，并未多言，慈笑的目光投来，抬手示意他，先行修养一番。 之后的战斗进行得极快，却远超过众人的预料，但段景却沉浸清修，而后才从众人口中知晓后续。 城主府原本以为海鲸帮剩余的两名凝灵不过一二层，根本无法与向煌一战，可随着韩家那名凝灵一层的不敌投降，罗植的登场给予了向煌致命一击，随后的张开蒙采取相同策略，而体力不支的向煌和韩家凝灵四层的韩越便遗憾离场。 两名凝灵高手的加入，彻底摧毁了三大家的阴谋，而失去向煌、韩越这等强敌阻拦，何浩南自然再无可挡，夺下最终擂主，而海鲸帮、城主府、韩家各占二、三、四位。 何家欲保中立，却被推上风口浪尖，城主府欲得头筹而扬威，却被海鲸帮强行压下，韩家虽有野心，却实力不济，只得落得个垫底的结果。 可怜三家这般联手，但被海鲸帮的三位凝灵境破坏，终是没得到想要的结果，反而惹得众人看笑话。 所以，就算说，这次是海鲸帮的胜利也绝不为过。 最终，受尽全南岳地界瞩目的风云战却只得草草收场，虎头蛇尾，各自退去。 海鲸帮，延棘峰。 李爽一行的回归自然是大张旗鼓，从峰顶至山脚，主道间满是红丝绸缎，就比之风云战的场馆也绝不逊色。 关于此次风云战的事迹，则是不到一个时辰便传遍了整个海鲸帮。 得知此等振奋人心的消息，令得入帮不久的北郊成员都极为庆幸，当初加入这里是多么明智的选择，单凭永远不惧南岳任何一个势力这一点，便足够了。 当听说此次城中的三大家族联手都无法奈何海鲸帮时，海鲸帮众人既是深深感受到海鲸帮的强大，其次便是将风云战中 三大主将的名字铭记。 风云战三大主将的名字与事迹，每当众人提及时，便觉得充满无上光荣，无异是不遗余力的吹捧。 罗植、张开蒙毕竟是大帮主的弟子，多数人都认为他们的实力强是理所当然，可段景不同，多数海鲸帮众知道段景时，他还只是铸体五层，作为最差劲的管事而传播其名。 但现在，不到一年就已踏足凝灵，成为帮中年轻一辈的佼佼者，令人唏嘘。 次日。 清晨的阳光最是明媚动人，普照而下，既令人感觉温暖，又不会因刺眼而遮挡前行的路途。 段景悠闲漫步在山间小道，时而树荫，时而暖阳，这是他最喜欢的节奏，而现在他的步子略快，早间便有护卫通报，三位帮主要在主厅奖赏他们。 当段景到达时，只见厅内皆已坐满大片，尽是本次参加的帮中众人。 段景随性惯了，刚欲准备在其后，随意寻一位置坐下，可一名帮众已经迎上，笑声连连。 “景管事，您可到了，都等您好一会，您快朝前请，都留好了。” 强拉硬拽，段景实在受不了这副谄媚，只得跟去，到地一瞧，罗植、张开蒙皆已在左右首位上端坐，相视点头示意后，实在不好刻意拒绝，只得于次位坐下。 “罗大哥，还不知道帮主所谓的奖励是” 相比座次，段景更在乎的是这次的奖励，他手头除了一弓一靴，再无别物，怕是比铸体境的小护卫还穷呢。 “段小哥别急，一会你就知道了，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罗植只是微微一笑。 闻言，段景略微有些郁闷，知晓这罗植的性子极为沉稳淡定，但为人诚恳，他都如此说了，或许确实不错吧。 待得想和对面的张开蒙问问情况时，只见他装作假寐，似是不关己的模样，段景心中只得一阵无语。 其后的位置时不时投来异样的目光，看得段景很不自在，反观罗植二人，情况也差不多，现在段景只希望三位帮主能快些来，赶快领完东西就走人了。 “究竟是什么奖赏呢？灵器？还是修炼灵药？” “按严叔的说法，藏库储备都不多了，哪能一直给这些。” “那再不济，应该有些银两吧” 心中暗想了许久，段景也猜测不到，正当段景焦躁不安的时候，三位帮主姗姗来迟。 在众人的注视下，三位帮主缓缓坐上主台。 韩逸依旧保持着往日的淡定，只是觉得他今日的面色不是太好，而严尚依旧维持的威武霸气的模样，淡淡的笑意示人，最明显的便是李爽，笑意自昨日起便没下去过。 “大家等久了吧。我们现在开始奖励分配。” “所有参赛者皆可拿到三瓶灼骨液，并提高月俸为七十两。” 待李爽说完，众人礼貌起身，齐喊道：“多谢帮主！” “罗植、张开蒙，你俩便作为总队长，执掌海鲸帮三十六队事务。” 罗植、张开蒙起身抱拳，齐声喊道：“遵帮主命。” 李爽微笑着坐回原位，这个举动倒是让段景一愣，见状，严尚一脸严肃站起身来，带着威武的语调：“段景听令！” 段景忙起身抱拳，等候着奖励的宣告。 “现任命你为帮内总管，负责南岳城海灵阁所有事务，限期半月内入职。” “啊？！这也太突然了吧。” 第二十七章 编队 段景的一声惊呼，令得周围众人疑惑不解，罗植似是突然明白了，忙侧过身，捂嘴小声的提示。 “段兄弟，全南岳地界就数这城里最富有，你这可是美差啊。” 严尚面子上略有些挂不住，他故意装出这副一本正经的样子，本意是暗示段景去骄戒躁，别因为脱离了管束就放纵，可这小子完全没领会到。 “咳咳以后作为总负责人，你的职责是，做一切有利于海鲸帮的事。” 闻声，段景瞬间就炸毛了，极力镇定后，小声感叹道：“有利？！我怎能知道做什么会有利？我也不可能未卜先知啊！” “这我管不着，你要是失职，那就准备领海鲸三十六刀吧。”严尚故意夸大其词，恐吓道。 “严二帮主，我这你们能不能再商量一下，我不领奖赏了行吗？”段景哭丧着脸，连忙摆手拒绝。 海鲸三十六刀是针对队长的刑罚，据说每刀都必须贯穿受刑人的躯体，痛彻心扉且久久不止，仅供针对极大过错者的享受。 “拒绝？那现在就让你去试试三十六道。”严尚坏笑道。 段景一听，瞬间面色突转得镇定，一本正经躬身抱拳道：“既然是这么重要的任务，那段景就愧领了。” 周围众人瞧这般情形，不由得感叹一句，听闻段景兄弟是最识时务的，今日一见，真是名不虚传。 这座海灵阁是此次大帮主赢回的赌注，至于大帮主和谁赌的，大家都心知肚明。 居于南岳城闹市区中的阁楼，必须得交由知心知底的人看管，且这人还得应付城中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最好实力不差，来彰显海鲸帮的威名，虽然更多应该算是凶名。 来此之前，三位帮主讨论此位置的人选可是争执不下，但却在最后达成惊人的一致，推出段景。 这三位自然都有小心思，此次只是巧合罢了。 李爽喜欢段景的魄力以及随机应变的果断，同时自身凝灵境实力足以服众，可觉得他尚且心智不足，涉世未深，要成为美玉就得多历练才有效果。 严尚确实疼爱段景，虽然心中不舍，但也深知他渴望查探到其父的下落，一旦去城中便能接触听风楼，自然更容易查到蛛丝马迹。 而韩逸近来处处被段景掣肘，段景本就有严尚撑腰，现在李爽隐隐也有扶持之意，长此以往，他的计划岂能顺利实施，所以现在有支开他的机会，那怎么能不利用呢？ 段景将走马上任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延棘峰，一时间，每个帮众见到他都得问上一句：“您的编队还有名额吗？” 自峰顶至中峰这段距离，这个不变的问题，段景已是听了三四百遍。 “这编队到底是干嘛的啊？！” 无数帮众将段景团团围住，可惜他的心声无人可知，眼看着再往下走，围堵人数只会更多，一时情急，他便只能朝着严尚的住处躲去。 “严叔，我在这不是做的好好的吗？您干嘛要把我弄到什么南岳城去？” “还有啊，那个编队是怎么回事？！”只见段景高举起茶壶，囫囵吞了几口水，拂袖一擦，对着严尚叫喊着。 严尚表现得极为镇定，道：“这又不是我能够决定。那两位硬要推你出去，我如何拦得住？” “但严叔，为什么偏偏挑上我啊？这种事应该交给帮里的老人出马吧。”段景问道。 “你还是别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了，还是好好想想编队的人选吧。”严尚摇了摇头，无奈道，“算了，我还是先和你讲下编队吧。” “无论是驻外负责人还是主内的队长们，皆有挑选队员的资格。你之前继承了朱明的十九队，但那些人明显跟不上你前进的脚步了，所以此次由你重新编队。” “全帮上下，但凡没有职务的人员，你皆可带走。但，不可超过九人。” “我已为你安排了一个，现在你还缺八个人选，如何选择，就看你的要求和需求了。” 说着是编队，其实就是只效忠于他的小团体，段景还真没有过这方面的打算，一回想起来，那送来的十九队，他还从没去看过，而现在就这样，只能说是有缘无分吧。 “那容我想一想吧。” 在屋内徘徊踱步许久后，段景才大概有了些许思路，告别严尚，便直奔管事堂而去。 在段景看来，虽说这个任务目标很笼统，但倒是给足了他发挥的空间，而他要现在要挑选的队员大概需要这些：擅长打探消息的侦查，擅长暗杀的刺客，与海鲸帮传递消息的信使，为他出谋划策的智囊和能镇得住场面的掌柜。 再加上严尚为他挑选了一人，目前编队的名额便只缺三人了，待到以后有需求，再添新人不迟，而段景自今日起，便是幕后的大老板，对海鲸帮最有利的事情还不简单，搅动南岳的风云即可。 管事堂内，段景正在查找相关的人员名单，合适的人员自然应该有记录注明，与其空找几天，不如这样来得速度。 “管事们还请见谅，这都是上面的意思，我也是迫于无奈，只得来麻烦诸位了。” 瞧着这些向来使唤不动的管事们如此慌乱，段景窃喜之余，也是出言，以示礼貌。 “景总管说得哪里话，既然上面的人有交代，我们肯定是尽力办好。”蓝鲨老人苦笑着说道。 一旁其他管事们陆续围过来，指着名册，各说各话。 “景总管，您需要的刺客，我推荐第二队的曹参，铸体九层实力，曾在试招时击破傅玉队长的防御得手” “我给您推荐的掌柜人选是，第七队的杜厄，同样是铸体九层，在这个职位上很有经验” “景总管，侦查的人选是武灿” “总管，我这还有更好的人选，您看看” “” 如此这般，时间眨眼便过，所幸段景终于是将所需要的人员都清点出来了，已派人前去打个招呼，而段景呢，自然是迎着月光，悠闲的朝新生活走去。 第二十八章 心悦诚服 午后，骄阳炎热，似是将练武场投入了一片火海，蒸腾的温度伴随微微山风，扑面而来的是令人窒息的气浪。 驻守的护卫忍耐不住这般氛围，早已聚拢躲在树荫下，喘着粗气，而他们的目光却都投向场中一处，几道人影在热浪中扭曲了身形。 随视角拉近，只见场上七人，分侧而立，段景静默得打量着对面六人，这便是他昨天挑选出的五名编队成员，还有一位严尚事先定下的，亲卫王柯。 “这大热天，我们也就不墨迹了，我先记下你们，然后再了解你们的情况。” 崭新纸上字迹清晰，段景一一对照后，对面前的这些未来的队友有了些许认识，毕竟这还是第一次见面，而后段景轻声道：“从左往右，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待段景说完，最左侧先是一道魅影站出，说道：“刺客，诗妍。原一队，境界凝灵一层。” 只见她满头紫发披散双肩，极为高挑，颇有几分姿色，而眼眸中却总透出一股生人勿近的危险感，连与她对视都能感觉到隐隐的压迫。 “掌柜，万宁。原七队，境界铸体九层。” 而后站出的是个样貌精瘦的中年男子，眼眶微凹，零散的胡茬，段景能从他身上看出久经世事沧桑的痕迹，倒是和情报记录的相符。 随着段景轻点额头，站出的第三位和万宁完全就是天差地别，肥胖的体型上满脸激动的神情，估摸着超过一百八十斤，腰间的牛皮食袋鼓起弧度，不必说，熟悉肉食的气味。 “信使，隆庄。原十六队，境界铸体六层。” 昨天挑选上他时，诸位管事都极力劝说段景，可哪怕他实力偏弱、身材一般，但其中有一条记录深深打动了段景，使得他获得了这次机会。为帮运送物资三百十二次，规定时间，丝毫无错。 “下一个！”段景示意道。 “侦查，宗客，原四队，境界铸体八层。”体型稍微有些瘦弱，衬着外袍感觉略大，一头褐色短发，表达语速很快，根据所留记录显示，他对战斗并不精通，唯擅长保命。 “嗯。很好。”段景摆手，让下一位接上。 第五位瞧着已年近六旬，灰白发色下横生些许皱纹，微躬着脊背轻抚胡须，沉声道：“老朽，越椁，铸体八层，来自管事堂。” 最后这位虽然段景熟识，但还没有见过众人，跨步上前，抱拳道：“在下王柯，为总管护卫，凝灵二层，原二帮主亲卫。” 听到王柯话语，众人有些侧目惊讶，凝灵二层无一不是海鲸帮极富名声的中高层，如今却成为了一个队员，他们岂能不惊讶？ 诗妍闪动着眸子，以她的实力足够担任一队之长，之前也是因为某些缘故而留在一队，她原以为除自己外，应该不可能有凝灵境了，毕竟若无帮主那种实力，谁也不能如此调配凝灵境，可还是低估了二帮主对景总管的喜爱。 “既然诸位都介绍认识了，那可有什么话是需要现在说明的？毕竟我不希望之后出现什么变数。” 此时的阳光已有些刺眼，段景依然保持着微笑，当即厉声道。 “听凭总管吩咐！” 众人或是因为遵从帮主命令，亦或是因段景的实力而心悦诚服，皆齐声喊道。 段景目光一扫，将众人的表情看在眼里，此时，诗妍的微细表情可逃不过段景的眼睛。 毕竟是凝灵一层，傲气自然是有的，段景心中已明白个七八分，旋即朝着她笑道：“我知道，你们初次见我，服从我是因为帮主的命令，但我需要的，是绝对的服从，我的命令需要你们不遗余力的实施，同时我会保证你们远超在帮内时的待遇。” “所以，诗妍，出战吧！” “以你最强势的招式对我发起攻击，若是抱着杀死我的决心，那再好不过。”段景知道，若要服众，还是得用实力说话。 闻言，王柯忽然喝道：“总管不可，若真要比试，让我替代您吧。” “王叔，无妨。”对着王柯摇了摇手后，段景微笑看着诗妍，旋即再度开口：“没关系，不必担心。尽管全力攻杀，我当以实力服人。” 诗妍的眼神比先前更加犀利，冷冷的说道：“听闻总管将韩、何两家都打得抬不起头，诗妍早便想领教一二，还请总管勿怪。” 众人瞧这此情景，连忙退让数十步，静待着二人的对战。 “王柯大哥，总管他”膘肥的隆庄眼神瘆瘆，对着在旁的王柯，欲小声询问，却不知该不该问，万一段景输了，那可怎么办？ 王柯跟随段景已久，后者的脾气他太清楚不过了，若无十足把握，怎敢如此托大，对周围众人笑道：“诸位静赏即可，那可是我海鲸帮年轻一辈中的三大主将之一。” 这话一出，众人皆心领神会，传闻段景曾在风云战与凝灵六层的城主公子一战，如今看来并非虚言了，那么现在他们该担心的就是诗妍了。 只见前方二者的战斗已经开始。 诗妍瞬步移动，一把短刀上紫红色灵气显眼鲜艳，步法难以捉摸，而段景缓闭双眼，宛如泰山般巍然不动，只是静待着前者的攻击，在众人看来，局势对段景很不利，诗妍完全掌控者这场比赛，不禁有些担忧。 而段景此时并未感到丝毫压力，在帮中可完全不需要隐藏，随着阴阳无界灵气的尽数调用，段景的感知范围几乎将整个练武场覆盖，而诗妍的动作在段景的感知下，无处遁行。 “来了！” 随着感知下的身影突然逼近，段景身影一振，运转催动起两界灵气，阳界灵气尽数汇于右臂萦绕，而整个过程都在诗妍的盲区。 “砰！” 就在诗妍出刀贴近的瞬间，段景忽转其身，将右手横挡在前，只听到短刀灵气的碰撞声起，烟尘涟漪似受激扩散，而诗妍脸色大变，她的短刀竟然无法突破段景右臂亮白色的灵气防御。 刺客的攻击在于暗、快、狠，如今短刀被限制无法攻杀，诗妍的第一反应是撤退再找机会，正当她准备利用灵力反震的冲击力逃离时，段景不知不觉间探出的左手已至，包裹着漆黑神秘的灵气，一把抓紧诗妍玉足，转移重心将之一带，拉回。 但见诗妍被拽到在地，她虽然心底一惊，但凭借本能反应，忙摆刀，想发动近身突袭，但瞬间便发现自己的小腿，竟如何也无法挣脱段景布满漆黑灵气的左手，因为阴界灵气产生的束缚能力，自然是不好对付的。 即便情况难料，诗妍也并没有放弃，躬着身保持住身形稳定，旋即横刀直向段景胸口而去，不料段景已提前察觉，瞬松左手翻身避过，正当诗妍准备运转身法，给予致命一击时，后脖不知何时已搭上了段景的右手，紧紧摁住。 “很遗憾，结束了。” 段景的话声平淡，而诗妍极力平稳着呼吸，紫色发丝随风轻拂，双眼缓闭，感受着扼住后脖的手传来的雄厚能量，应该微一用力便能致命吧。 “是啊。我输了，还请总管动手吧。”诗妍静待着死亡降临。 段景淡笑道：“我要你的命干嘛？留着吧，以后的任务，非你不可。” 话音未落，待诗妍猛睁开眼，转身看去，原本扼住自己的段景闪动着身影，踏出十步开外，迎着其他队员惊羡的目光，瞬息间，已抵达其所在。 诗妍缓缓从惊恐中回神，秀容失色，先前的那种接近死亡的感觉，寒冷得令她颤栗不止。 奇异的灵气竟有黑白两色，难以明说的力量与束缚能力，若说她之前看段景是旗鼓相当的话，现在就是高深莫测了。 “我一开始就输了” “他的实力根本不需要证明，是想让我们了解你，这刻意安排的战斗还真无趣。” 瞧着前方队伍众人的摆手呼喊，诗妍眼中的冷艳内敛几分，暗自喃喃着，向前走去。 “未来的队长吗？” “或许在你的带领下，我也会有别样的未来吧。” 第二十九章 初战 诗妍快步走回队伍，虽是迎着热浪，却油然而生一种久违的喜悦。 “总管，以后但有所命，无一不从。” 段景需要的正是这种结果，满脸笑容，态度礼貌，说道：“以后就拜托你了。” 诗妍已经很久没有这般认真过了，心里想着，或许现在决定和段景一起，去搅动南岳的风云，应该会比原先的生活更刺激惊险吧。 “总管，您太厉害了！我们刚才可都看清楚了。”隆庄，瞧着这冰山美人的实力都讨不了好，极为兴奋，赞叹道。 第一次如此清晰得感受凝灵境的交战，令他既有些慌乱，却又无限向往，毕竟踏足凝灵是无数武道之人共同的梦想。 万宁也是欣喜，在这般实力的人手下才可能有大前途：“以总管这般实力，何愁办不成事。” 就连不善言辞的越椁和宗客皆赞叹几句，而王柯瞧着段景有如此长进，只是欣慰的注视着。 段景轻笑道：“以后还得多仰仗大家的协助，以我们如今的关系，也不必过于生分。” “出门在外，诸位称呼我总管怕是容易暴露。毕竟南岳城三大家势力正盛。” “大家若是愿意，称呼我一声小景即可。” 众人闻言，虽然段景毫无架子，可他们不能如此托大。 王柯觉得段景所言不无道理，只是该有主事者的称呼，思虑后说道：“既然总管觉得不便，那我们在外称呼为公子，如何？” 其余众人正愁眉思索，一听此言，当即欣喜得附和着。 “我觉得王柯大哥的建议很不错。” “老朽也是。” 段景瞧着其他的队员虽没出言，但都点头表示着赞同，也只得看了看王柯，决定下来。 “好，那便依诸位。” “还请诸位将之后所需尽数收拾好，派帮众运往海灵阁。” “而我们的初战任务，定在今晚子时出发，山脚集合。” 随着段景的一声令下，众人躬身抱拳道：“谨遵公子令。” 此时距离约定出发的时间还尚早，段景便先回了屋静修，经过几次与凝灵境的交手，他掌控阴阳无界灵气愈发纯熟。 “阳界灵气刚猛，可攻可受，而阴界灵气则有些诡异，总觉得除束缚限制外，还有其他的能力是我不知道的。” 只见阳界其右，阴界居左，两股灵气交汇于段景丹田，似完全不会冲突去调用，宛若火光飘焰，段景细视着，轻声琢磨。 “暂且将阴界当做困敌手段，以后再行开发。” 段景似是打定主意，毕竟现在阳界灵气对他的提升更大，而阴界只是空闲时间才利用。 他无意间倒是凝成一种黑白奇怪的丹药，还不知效用，他服用后只感觉到损失的两种灵气恢复，再无变化，或许这种丹药不适合创造者。 时间眨眼便过，段景已有察觉，可他却没有任何需要带走的，随意的只身推门而去，今晚的初战计划对他可是极为重要。 虽是公事，也有私心。 运转起闪影九踏，段景自屋至山脚不过盏茶时间，远远望去，其余六人早已到达，有说有笑，倒是磨合得很顺利。 “诗妍姐，和公子对战的时候，你是什么感觉？”小胖子隆庄眼神闪闪，对这些新奇的八卦，他一向保持着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态度。 诗妍思虑片刻，淡淡道：“不好说。” “这有啥不好说的？” 其实众人都想知道当事人的感觉，这是对段景实力最好的判断，只是单由隆庄出言打听罢了。 “我以全力攻杀的一刀本想着能得手，可接触瞬间却发觉，公子的灵气宛如铜墙铁壁，我的短刀已提前用灵气包裹，可还是无法攻入”诗妍脸色微变，淡淡的语气诉说着。 隆庄挠了挠头，猜测着说道：“莫非是像严二帮主的岩系灵气一般？” 王柯一本正经的说道：“并不是，二帮主的灵气我最熟悉，但公子使用时，我没有熟悉的感觉。” “没错，可那种力量让我感觉到极大的威胁，但是” 诗妍欲言又止的模样把身边人急坏了，万宁忙催促道：“诗妍妹子，但是什么？” “当我一心想逃离时，公子的另一只手调用灵气，挟住了我。”诗妍自此无法忘记，那股漆黑灵气宛如黑洞，一瞬间，竟将她准备爆发的灵气吸收了，所以她挣脱失败，只能改为近战，但这种怪事可能说出来都没人信。 正当众人期待诗妍的后话时，段景已无声无息抵达，一股沉音乍起：“所以要来亲自和我切磋试试吗？” “啊！”隆庄一声惊呼，旋即镇定下来，“公子，你怎么走路没声音啊？” “莫非公子的身法是严尚帮主的闪影九踏？”越椁回忆起刚才的画面，终于找到一丝相似之处，问道。 段景笑着点了点头：“越老，好眼力，我所学的正是二帮主的身法。” 瞧着众人羡慕惊讶的模样，段景一笑，瞬间想到一个主意，说道：“我知道诸位的情况，所以，若你们能完成好任务，未来海鲸帮的灵技，你们也是能学到的。” “公子，莫非你不止修行了一门灵技？”听到这种奖励，连王柯都按耐不住心底的激动，问道。 段景微笑说道：“王叔，你跟随二帮主已久，劳苦功高，过段时间我便把灵技岩殇三式传授于你。” 只见王柯单膝扣地，忙呼喊道：“多谢公子大恩，公子所命，王柯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段景忙上前将之扶起，笑道：“王叔严重了，我刚来帮便总是你照拂，如今何须多说这些。” 周围众人无不惊叹，竟然这样就得到一门灵技，海鲸帮的灵技可不是大白菜，唯有帮主的心腹才有些许机会，可现在，这种机会出现在他们面前了。 “公子你你是说，我们也有机会，获得灵技？”宗客呼吸略有些急促，问道。 段景扫视一圈，将众人的所想看在心里，轻声道：“没错！” “我在铸体五层时便习会闪影九踏，灵技并非只有凝灵境才能修炼。只要你们全力完成任务，别说只是灵技，便是修炼灵药，我也照赏不误。” “公子，能被你选入编队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隆庄抑制不住的欣喜挂在脸上，鼓着胖乎乎的脸，呼喝道。 越椁呵呵笑着，以他的年纪求这些是不太现实了，但他相信，段景的所作都是为了帮派，所以值得他去帮，这不是命令，而是出于内心。 “公子，但有所命，我万宁必一往无前！”万宁忙表明态度。 正当众人沉浸在欣喜之中时，诗妍闪动着眸子，作为刺客，她有优秀的大局观，忙朝段景询问道：“公子，你曾说今晚是我们的初战，我已经准备好了，现在便去完成这第一个任务。” “哇，没想到那么快就来任务了，灵技要到手了！”隆庄哈哈大笑道。 “公子，你就快说吧！我这就前往打探。”宗客迫不及待的催促道。 王柯自然不嫌功劳多，忙说道：“公子，任务可以尽管交给我。” 闻言，隆庄忙反驳道：“王老大，你可不能这样，你都是有灵技的人了，应该先照顾兄弟们啊！” 众人如此情绪高涨，倒是省得段景很多事情，段景旋即高喊道：“诸位，我们的第一个目标，荡平南岳东郊无恶不作的小帮派们，务必生擒帮派首领及高层。” “是，公子！”众人齐声喝道。 未等话音落下，只见宗客、诗妍、王柯皆已运转身法而去，其速宛如疾风，这般情景，倒是把没缓过神的万宁、隆庄二人急坏了，赶忙叫喊着追去。 “给我们留点！留点！” “虽然老朽不知道公子所谋，但老朽相信，您必能带海鲸帮走上强盛。”越椁抚着长须，携着慈祥的笑容，笑道。 段景相对一笑，说道：“有越老作为我的智囊，我深感幸运。外面的人总是将我们当做打家劫舍的强人，我深知这不是帮主们所愿，所以我要改变这一局面。” “如此吗？没想到是关于海鲸帮运，那老朽就更不能懈怠咯。” 越椁笑着，稳健跨步向前走去，但眼神却愈发认真，“年轻一辈有子如此，海鲸帮何愁不强，如今，就算是要我这残躯奉献，也无何妨了。” 第三十章 杀鸡儆猴 延棘峰居西，欲到东郊须绕路，正巧北郊势力皆已归附。 即便如此，待段景众人抵达东郊区域时，已近正午了，这还是众人披星戴月不停歇的结果。 东郊分布势力三十二家，除七个家族势力与两个武馆外，剩下皆是无恶不作的强盗巢穴，段景此行的目标便是于此。 有的人加入这些势力，是迫于无奈，而有的人加入，确实为了搜刮百姓、残害南岳，这些强人势力若能为段景，那便饶他们一命，若都是视死如归的亡命之徒，那段景可不会对其手软。 要恶人向善确实不易，但段景向来喜欢做些别人办不到的事情，比如，以己之力，彻底将侵蚀南岳民众的毒瘤拔除。 东郊，乱石岗。 “公子，属下已探明，周围共分布五家强人势力，势力首脑皆为铸体九层，现王柯、诗妍及万掌柜三人已分头前往。”宗客抱拳，朝着巨岩之上的段景报告道。 “嗯。隆庄！” 听得段景呼唤，隆庄连忙将啃到一半的鸡腿收进腰间的牛皮食袋中，抬手一抹嘴，小跑着奔来。 “公子，有何吩咐。” “你同越老，迅速前往城内海灵阁，通知留守帮众，派人带齐运输车马，前来东郊听候差遣。到时你随队伍过来，而越老留于阁中坐镇。” “是，遵公子命!”二人接到命令，赶忙点头说道，一老一少，随后转身朝城中方向赶去。 段景瞧着二人身影渐远，旋即跳下巨石，对着宗客一笑，说道：“现在我们去打扫战场吧。” 东郊土龙帮，王柯、诗妍二人押着四个帮派的高层来此与万宁会合，好一会后，段景接连绕过数座崎岖峰峦，这才寻到此处。 只见段景经过些许易容，与先前的气质相差略变，若非宗客随行，只怕三位都不易认出。 山寨广场羁押着数十人，男女皆有，实力为尊，偶有女子强悍，当上首领也并不稀奇，他们似是察觉，目光尽数投来。 万宁虽然拿下山寨，可先前与强人首领对掌时略受轻伤，段景最不缺的便是疗伤药，便先取出，吩咐他服下调养，而王柯、诗妍则势如破竹，一路所行皆极为顺利，若非段景要生擒他们，二人早已杀得血流成河。 只见段景微笑着，朝山寨广场走去，平静的说道：“我请诸位来呢，并没有恶意，只是有事需要麻烦各位帮主们。” “你想干什么？！”土龙帮主瞧着段景身上毫无波动，方才有了些许底气，问道。 “问得好。”段景嘴角微扬，轻笑一声，“我想请诸位，投入我的麾下。从此，听我之命，不知，可好？” “你休想！好个小娃娃，竟敢在此口出狂言。”海沙帮一名高管，怒骂道，“老子在南岳混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 听得他这般怒骂，周围众人皆哈哈笑了起来，在他们看来，面前的段景应该是没什么实力的，真正能主事的，还是远处的两名凝灵境。 “真是很有趣的，你确实比我年长不少。”段景听完，依旧面不改色，笑道，“可惜了，时间却没告诉你，什么叫自知之明。” 闻言，海沙帮主当即暴怒，正当他准备再度开口怒骂时，段景不知不觉间已消失原地，而他的头顶却被亮白色灵气的手掌按住。 “你呃” 他张嘴挣扎着，可话语已来不及说出了，当段景调动阳界灵气的那一刻，他的命运就注定了终结。 一条血线滑落脸庞，海沙帮主怒目圆睁，倒在了人群中。 “你干了什么？” “好汉饶命，别杀我们！” “我们愿意投降！” 人群中顿时慌乱成团，段景虽然只是杀鸡儆猴，但在这些人看来，他能轻易镇杀铸体九层的海沙帮主，自然对他们也能如此，所以起到了意想不到的效果。 王柯和诗妍则只是静静观察着，而他们心中皆是有了些全新的感受，段景虽然待人宽厚，但做起事情也绝不含糊，先前当场镇杀都不见他有多余的表情，可见他心底里没有丝毫动摇，是一心要除掉海沙帮主的。 段景躬身摆手一笑，周围人皆拼了命的退避。 “诸位可没少这样欺负弱小吧，现在又躲什么？你们现在不说话，是赞同我刚才的提议咯？” 瞧着众人没有任何反驳，段景微笑不减，笑道：“这不就对了嘛，听话才是好孩子。” 只见段景轻抬手示意，王柯快步走来，并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小红瓶子，面不改色的冷厉道：“今日归降众人，皆须服下一枚红颜丹，并宣誓终身效忠我海灵阁。” “红颜丹？！怎么可能？”崖栈帮的女帮主美容失色，似是知道此丹的来历。 红颜丹是根据严尚给予的配方所制，传闻此丹有六十种配置顺序，随配置顺序不同，解药的制作顺序也不同，服下此丹后，若不能得到解药，最多活不过三年，所谓红颜薄命。 在场不过数十人，就算他们请神医制作全部可能出现的解药，也有六十种，一旦服错便会加剧药性，当场死亡，所以他们中就算有解药，最多不过两人能活下去，其余的将会成为试药的失败品。 “我不吃！” 段景冷笑一声：“诸位害过的百姓怕是多过我吃的盐，不妨告诉你们，若是不服从我，你们怕是都赶不上看夕阳。” 只见段景拂袖一挥，灵气推动着红颜丹，准确散在广场众人的手掌心。 “时间可不多了，我还有其他地方要去。三息，不服，便死。”段景对于这些杀人不眨眼的罪人，心中可没有什么好感，淡淡说道。 “三！” “二！” “一！” 但见众人听到段景一声令下，紧皱眉头闭着眼，只得一口将红颜丹服下，为求保命。 “从今以后，诸位皆归附于我海灵阁，不可做残害无辜的勾当，你们的任务，我自会派人通知。” “将海沙帮物资封箱，稍后阁内会有人员前来带走。” “十三日后，海灵阁开阁，还请诸位到来赏光。” 留下一广场惊慌失措的强人统领，段景并未再管，挥手招呼着万宁三人，转身便离去了，处理好这里，东郊还有十几处势力等待着呢，这些可都是未来的助力。 第三十一章 东郊易主 段景将万宁留下，自然是为了接应之后到来的隆庄等人，而万宁最擅长财物分类整理，倒不怕这些人搞什么小动作。 除海沙帮五个外，还有十八个同类帮派，分布东郊各处，而宗客早已开展侦查，总结出一条最佳的路线，而段景一行四人便依次走访，开始扫荡之旅。 魔爪帮、金戈帮，一个接一个，如同狂风扫落叶，最初的张狂最后都成了笑话，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抵抗都显得脆弱无助。 形同最初击杀海沙帮主的事情，在扫荡过程中也偶有发生，凭借硬骨叫嚣，但他们的归宿无一例外，魂入黄泉，而财物则尽归了海灵阁。 若说其中的意外之喜莫过于帮派隐藏的凝灵境，传闻不可尽信，为了暗地里积蓄力量，竟有四家帮主踏足凝灵，虽然泥腿子的实力不足道哉，但却是不小的助益，对未来的计划实施提供人选。 王柯等人只是遵从着段景的命令行事，绝无二话，这些人的命在他们看来毫无价值，但既然属于段景计划中的一环，那便留其一命。 这些人的命在他们心中，还抵不上一点功劳来的重要，毕竟只要办事妥当，按照公子的性格，他们绝不会受到亏待。 段景的处事手法也越显得成熟稳重，虽然难免得使用一些非常手段，但这只是极少数，令人从善远比要他们的性命好。 攻入山寨、缉拿头目、劝其归顺，或是因经验丰富，整个过程宛如行云流水，没有丝毫的拖延怠慢。 待段景众人将东郊所有山寨走过一遍后，黄昏渐转暮色，层层云翳织锦，绘制出南岳的新景色。 鹰云帮主寨大厅。 沉香慢燃，缕缕烟雾漫开，木柱旁新加十几架烛火铜灯，星点烛光倾撒，黯淡主厅从未如此明亮照人，帮中高层摸不出新主人的脾气，便只一个劲吩咐下面人，将最好的都送上。 主座之上，拨盏片刻，段景轻抿一口茯茶，镇定自若的模样倒深得严尚真传，青袍裹身，完全看不出易容过的痕迹。 其旁诗妍等人，分站两侧，段景不愿他们如此刻意，但他们作为下属，还是固执的充当着侍卫，如今万宁不在，宗客便将统计名录的任务暂时接过，隆庄率领帮众，陆续将财物运走，而鹰云帮众人，除厅门处的帮主鹰云，其余都在门外广场列队。 “公子，此行的名录都统计好了。”宗客抱着十来本名录，上前恭敬道。 “结果如何？”段景装出面不改色，其实心里激动之情洋溢，举盏轻抿，问道。 “回禀公子，东郊所属除放过的七个家族与两个武馆，其余海沙帮等二十三家，皆已臣服，归附人员超六千人。” “抄收及帮主所赠，共得财物约六万两，兵器药材无数，还有一处精铁矿脉。” “其中四家归降的凝灵层次，在明日都会前往海灵阁，听候公子调遣。” 宗客淡淡轻声传出，听得厅门处的鹰云心颤不已，若非自制力还不错，怕是已经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了。 二十三家、超六千人，还有四家隐藏着凝灵境，这些就连他都从不知晓，但现在居然被如此轻描淡写汇报说出，精铁矿脉，莫非是天决帮的，没想到强如他们也无计可施了，只能将资源献出。 鹰云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海灵阁必定是极强的势力，可以顷刻间覆灭东郊的势力，决不可敌，认清事实才能活得长久。 “干得不错！”段景放下瓷盏后，缓缓起身，微微一笑，“明日回阁后，将之交于越老、万宁分类处理。” “是，公子。”宗客礼貌退到一旁。 段景瞧着众人都有些疲惫了，而面前这帮主明显受惊不少，摆头示意诸位队员离去，之后朝着鹰云一笑：“叨扰许久，我们也该离去了，帮主大人面色不佳，还是快去休息吧。” 闻声，鹰云猛地回神，躬着身，灯火缥缈映照着他不安的侧颜，话音颤颤道：“鹰云不敢，公子有事，尽管吩咐就好。” “帮主多虑了，我别无他事。那我们就十三日后见咯。”段景笑道。 “是，鹰云必定到场。” 王柯顿时忍俊不禁，段景明显是把这帮主给吓坏了，按理铸体九层的人也不该这般脆弱，可面临死亡恐惧时，无论平时多么刚猛，也会感觉身如浮萍。 “走吧。”段景轻声出口，随后身幻残影，飞驰远走。 诗妍瞥了一眼广场帮众，只觉了无生趣，这样的人她可见太多了，当即运行起身法，跟上众人脚步，朝着南岳城方向。 瞧着这群煞星身影渐远，一名高层方才小心翼翼跑到鹰云面前，不安道：“帮主，难道我们以后都得听从他们的吩咐行事？我们不去打劫，那其他帮派可不会手软啊” “帮主，您快拿个主意啊！要不，我现在就派人通知附近的帮派，只要我们肯让出一点点份额，他们这些人都会同意的。” “都完了”鹰云忽感心灰意冷，失魂说道，“盘踞东郊，何其肆意，如今” “帮主，你说都完了，是什么？”鹰云帮高层满脸疑惑，旋即补充道，“我们可以联合其他帮会，把他的海什么阁给端了，到时候不就” 闻言，鹰云面色忽怒，扬掌运力直下，暴怒一击，那高管瞬间倒飞出十几米远，连滚数圈，随后一动不动，不知死活。 “谁以后再敢出言污蔑公子，办事不尽心尽力，此人便是下场！”鹰云满脸暴怒，对着广场众人，高喝道。 帮众们面色惊恐，连声应道。 见状，鹰云深叹一气，转身朝主厅内走去，他岂是不知那高管的心思，可此计已没有半分可能。 高管的想法会连累整个帮派，不得不死，鹰云心中还有一句话，没有对那高管说出，可说出来也没有意义了：“你要寻求的盟友早已同我们一般，自身难保，盘踞东郊的势力，都易主了。” 第三十二章 灵器只是开始 夜色寂寥，南风渐起，除如水的月光、稀疏斑斓的树影，城中再无余景，入耳的仅风掠过树梢枝叶，万物入眠，已失虫鸣。 众人核对名录忙活至半夜，初战如此必是疲乏不堪，段景实不忍心，便吩咐众人前去歇息。 有如幕夜色陪伴，只待片刻，段景便察觉到楼间隐约传来的呼噜声，撇嘴一笑，衬着桌台柔和烛火，继续提笔核对名录。 时间流逝，乏瘠见底的灯油渐是支撑不住，眼看着烛台火光收缩，段景抚手将名册轻合上，轻声站起，小心慢步回了四楼房间，而烛台似受气流侵扰而熄灭，一股融于黑暗的烟雾飘散。 象征着南岳东郊变革的一天，结束了。 “公子，您醒啦。” 听着外面吵闹个不停，段景正缓步下楼欲瞧个究竟时，忽然耳边传来万宁的问候声。 循声看去，只见众人皆在一楼忙碌开来。 原本空旷的大厅四角，以简约木栏划分出各种区域，左右两侧前端皆是精致柜台，琳琅满目已满布其中，而靠近楼梯的后端右侧放置红木桌椅，明显的宾客休息区，后端左侧则是密封起来，稍显隐秘。 “你们这是”段景可没吩咐过，脸上略微有些疑惑，问道。 万宁尴尬一笑，挠了挠头说道：“海灵阁缺乏修缮，这般见人总是不妥的，越老说不必时时皆麻烦公子，所以我们便私下请人处理了。” “此事是老朽私下定的，还请公子饶恕老朽的自作主张之罪。”原本监工的越椁看到段景到来，赶忙上前，恭敬道。 闻言，段景并未责怪，只是目光柔和淡笑着：“无妨，你们做的很好。” “越老，我不在的时候，众人还需要你安排明确，切不可散乱如沙，别辜负我当初选择你的苦心。” 越椁先是一怔，而后重重的点了点头，保证道：“多谢公子信任，老朽必尽心尽力为公子出谋划策。” “越老，你们皆是我心腹，团结一心，我便后方安稳。”一阵轻声而出，段景便迈步走远，朝阁外而去。 瞧着越椁脸色微变，被万宁察觉，后者疑惑问道：“越老，你怎么了？” “公子的话实在提醒我，我们皆是一体，他决不允许我们私下拉帮结派，搞小动作。” 思虑再三后，越椁紧蹙的眉头舒缓，对着万宁语重心长的说道，“公子的智谋远在我之上，我们啊只需为公子管好这海灵阁即可。” “公子也并非不信任我们，他这是在防微杜渐呢。”万宁苦笑着安慰道。 正当二人探讨段景的深意时，段景早已漫步在南岳城繁华的街道上。 整齐青砖堆砌的地面，路边摊贩罗列着各种新奇的小玩意，人流往来倒是极为热闹。 这般景象在帮中可是瞧不见的，段景上次匆匆来时可顾不上观赏，无意错过不少风土人情，趁现在有机会，正好补上遗憾。 “公子，公子，我们在这呢。” 热闹吵嚷的街道隐约传来一阵呼喊，段景眼眸一亮，心底暗道：“是隆庄的声音！” 段景四处环视了一圈，只见远处餐馆窗沿边，一人正朝着他挥手，赫然是隆庄，定睛细视，其旁王柯、诗妍及宗客三人皆在。 瞧着三人的欣喜模样，段景微笑着点头示意，方才心里想起，难怪他先前在海灵阁中未见这四人，原来提前出来品尝美食了。 “公子，我们在这呢，快来坐！”段景才刚进店，隆庄的高喊声便再度响起。 段景循声走去，随处挑一空位坐下，刚想问候，却见桌间已满是鸡腿残骸，指着残骸，假意抖眉怒道：“这是谁背着我吃的？待会回去领罚啊。” 闻声，隆庄当即把啃过两口的鸡腿往身后藏，忙抹去嘴角的油渍，不时朝段景轻瞟。 众人见状，突然笑出声来，这倒是让隆庄一愣，疑惑道：“这都怎么啦？” “隆庄，公子这是逗你呢。你就算吃再多，也花不了多少钱。”宗客打趣道。 诗妍若有所思的笑道：“其实公子就是喜欢隆庄这种实诚的性子。” 隆庄瞧着段景脸上笑意渐浮，应是被诗妍说中了，这才将悬到嗓子眼的心放下了。 “公子，你可别再吓我了，我以后就不吃，哦不！少吃少吃鸡腿。” “哈哈哈，没事，你可得管好阁里的运输呢，敞开吃啊。”王柯笑得合不拢嘴。 众人便在一片乐呵中肆意吃喝，伴随着清风凉爽。 “公子，要不我们稍后去瑞金阁逛逛，他们那可有不少好东西呢。”王柯询问道。 王柯一提到瑞金阁时，眼神都闪着一种兴奋的亮光，段景当即应答：“好啊，对于这我可是不熟，就让你们带我走走了。” “公子，我有件事情想拜托您帮忙？”诗妍冷颜美容浮现出一抹难以启齿般的尴尬，小声说道。 段景道：“嗯？你说出来听听？” “是这样的，我早些时候便看上瑞金阁一把灵器，可它价格不菲，我积蓄还缺一部分，不知，能否和您预支部分月例？” 诗妍脸庞因羞涩而泛着血色，她一向要强，段景自然再了解不过，既然她肯放下身段相求，相必是久而不得，段景一笑，说道：“这样吧，既然海灵阁的资金还宽裕，那我便送你们每人一件灵器，如何？” “公子，您没开玩笑吧。”隆庄瞪大了眼睛，感觉是耳朵出了问题，问道。 王柯一惊，忙道：“公子，万万不可，我们寸功为立，如何能受如此恩赏？” “是啊，公子。我们愧不敢当。”诗妍躬身道。 而宗客却是极想拥有一件灵器的，便不好言语，进则心中愧疚，退则心中后悔，正内心斗争，左右为难。 “没关系，我知道每个人都有私心，可我们既然是一个团队，以后有事便不必遮掩，直接告诉我。可好？”段景笑道。 “公子，我”宗客意识到他先前的动作已出卖了他，忙道。 “我当然不会怪你，相反，我欣赏你的诚实。” 其他人刚欲开口，段景便接过话头，旋即转头看向面色各异的众人，说道：“你们既然选择追随我，那我的话就是命令。而你们作为我的剑，灵器不过是你们的开始。” “公子，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我错了，您”宗客原只是看重丰厚的月银，可没想到，段景真的愿意将他当做心腹培养，这让他如何能不感动，：“公子，未来你的命令，我就算死也义无反顾。” “公子，我隆庄也一样，您没有因为我的实力而轻视我，反而给我委派重任，我”隆庄神情严肃，放下了手中的鸡腿，说道。 瞧着众人情绪激动，段景实在受不了，忙打断他们：“这都什么表情，给我憋回去，以后用心执行任务便是回报我了。听到没？” “是！”四人极为恭敬的齐声喝道。 第三十三章 欲求合作 用餐结束后，众人便在王柯的带领下前行，南岳城的街道复杂难绕，若让段景独自前往，恐怕得多费一番功夫。 自餐馆起，穿过五六条街道小巷，方才到达一处极宽阔的四方街道，除四周的小道能通人，其余皆被朝内的店铺包围着。 瑞金阁便坐落于此。 段景先是左顾右盼，似是处处充满新奇，而后望向不远处那华贵修饰的门店，有些不确定的说：“我们这是到了？我怎么没有看到瑞金阁的牌子？” “公子有所不知，这四方街内，所有店铺皆属于瑞金阁，所以人家也就不必刻意挂出招牌了。”王柯解释道。 隆庄闻言，再度好好观察着周围的门店，惊叹道：“这么多店都是？那得有多少钱啊？” 南岳城内寸土寸金，便如同海灵阁所属的方圆一里，价值便超二十两金，更何况现在目之不及的瑞金阁。 难怪当初罗植曾说，南岳城的差事都是美差，现在一看却是不假，可段景知晓，这不过是富丽堂皇的一面，而穷苦的区域怕是另一番景象。 海灵阁虽然有帮内扶持，可起步太晚，已失去先机，段景细想之后，感觉到怕得重新寻找发展方向。 “那我们先进去瞧瞧吧。” 段景往门店内走去，众人闻言赶忙跟上。 “客官们，里边请。本店应有尽有，不知诸位需要点什么，小人可以推荐一二。” 门口小厮眼力见不错，见到人来，赶忙迎上，极为顺口的腔调，肯定是经年累月的造成。 段景携着众人进店，细观片刻后询问道：“你们主事的在吗？我这可有笔大生意。” 小厮先是一愣，而后打量着众人的衣着，最后，只见他将信将疑的朝店内快步走去。 不一会儿，小厮便回来了，与之随行的还有个中年褐袍男子，精干雅致的模样，倒是感觉有几分书生气。 “在下陆通，乃瑞金阁门店管事，不知诸位有何大买卖要谈？”褐袍中年说道。 段景相迎一笑，道：“我欲给朋友挑几件趁手的灵器，所以不得不劳烦陆管事陪同介绍。” “灵器？几件？”陆通一怔，瞬间回神，相较之前的正式，此时脸庞的笑容可多增几分，“公子没有开玩笑？” “本店灵器虽不少，可这价格上” 他的暗示可是再明显不过了，灵器最低不下千两银，优者更是天价，寻常家庭省吃俭用，一辈子也买不起，更何况是几件，若非段景近来暴富，自然不敢这般。 “陆管事不必担心，尽管带我们瞧瞧。”段景朝着陆通笑道。 见状，陆通心中大定，原以为他们只是问问，没想到真是群金主，心想着这次提成可少不了，连忙吩咐小厮照料，抬手将众人引向贵宾区。 “诸位在此稍坐，我这就去将货品呈出。” 段景等人倒是不急，点头示意后便各自坐下。 “公子，瑞金阁一向财大气粗，但凡贵重之物皆有涉及，且隐隐有垄断的趋势，我们若要抢占市场份额，恐怕困难不小。” 自到此时，诗妍便思虑起海灵阁的状况，直到现在才出言提醒。 对于诗妍的话，段景只是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说道：“不着急，先看灵器吧。” “我要是能那么有钱，就给自己开家酒楼，以后大家就不愁吃喝了。”隆庄笑道。 “你确定不是专门给你做鸡腿的？” 宗客的话似是戳中了隆庄的软肋，气得后者面色通红，神情大变。 正当众人相互取笑时，陆通已再度到来，而真正吸引段景目光的，是他身后小厮抱着的十来个锦盒。 “诸位，这是本店的灵器储备，请待我一一介绍。” 小厮将全部锦盒都放置在桌台上，复而将之依次开启，只见其中各式各样，段景不由得感叹，毕竟他也从未见过如此多的灵器。 瞧着众人双眼移不开的视线，陆通拿起手边的一个小盒，笑道：“此物名曰勾魂刺，短小精悍，刺尖含有剧毒，乃夺命利器，售价三千两银。” “此物为无痕剑，秋水无痕，对寒系、水系灵气者有极强的增幅效果，售价三千五百两银。” “此物为轻韧铠” “” 随着陆通管事的介绍，众人倒是了解些许，段景的示意之后，众人皆挑了一件当前最适合的，而诗妍所需未在此门店，陆通便又多走了一趟，而越椁、万宁两位不在，段景便站在自己的角度，为二人选了防御灵器。 诗妍与王柯挑选了攻击灵器，断蘅刀、魔钢棍。 隆庄与宗客则分别挑选了短靴与铠甲。 当段景一次性结清货款时，陆通除了连声感谢，只盼着财神再度降临。 正当段景踏出店门时，似有所思，忽得转头说道：“陆管事，我还有一个请求，希望你汇报给上层。” “不知有何效劳？”陆通保持着微笑，问道。 “十二日后便是海灵阁开业，诚邀瑞金阁贵宾到来，详谈合作。” “合作？！合作什么？” 陆通出言询问，只是段景已携着众人走远了，没有回头。 “公子，您要请瑞金阁的人来？”宗客问道。 诗妍也是满脸疑惑：“莫非公子是要与他们协商市场份额？” “其一，如今南岳城的市场已被瓜分的差不多，我们很难抢出了，而且他们自然不会任由我们的行动成功。” “其二，我们实力单薄，不是不抢，是没能力抢。” “其三，我们的优势不再此处，所以应扬己之长。” 听完段景的三条分析，可隆庄仍旧有些纳闷：“那公子，您要和瑞金阁谈什么合作呢？” “瑞金阁的货物虽多，但运送多半都走海上，可海上，拥有话语权的，是我们海灵阁。”段景笑道。 王柯好奇的问道：“公子是说，靠帮里的好手来压制他们，让他们不得不合作？” “对，也不对。” 段景自顾自的继续朝前走去，而身后众人则是摸不着头脑，一阵苦笑后再度跟上，对于众人而言，他们只需要执行好任务即可，至于计划，那自然无忧。 第三十四章 虚与委蛇 走到半路，段景眼眸微动，似是想到什么，顿了脚步，略带歉意，朝着众人说道：“那个我还有些私事，你们便先回去吧。” “对了，把这个带回去，他们一定很开心。”段景脑筋一转，忙把怀里的两个锦盒递给王柯，正是先前帮越椁二人所挑选的灵器。 正当众人静待之时，王柯没急着接过锦盒，脸色浮现一丝担忧，说道：“公子，需要我们帮忙吗？” 段景淡淡一笑，将锦盒塞进王柯怀里，调笑道：“我就是想单独熟悉下南岳城，不必担心，回去吧。” 瞧着段景轻笑着转身走去，众人心想着，以现在段景的实力，应该无妨，这才安定下心，只得面色无奈的回了海灵阁。 段景告别众人后，一路朝着城东最高的建筑走去，听风楼的所在，用餐时段景便在众人那，有意无意的打听。 繁绕的街巷是南岳城的特点，段景连续在主街与小巷穿行了数次，最后在路人的指点下，终于抵达，听风楼。 高约数十丈，足是海灵阁的两倍不止，与齐名的瑞金阁不同的是，听风楼坐落主街，且以楠、杉木所建，并无逼人的华贵之气，反倒透着一股雅致的感觉。 听风楼满城便这一家，听闻立场倒颇为中立，只需付足酬劳，这里便能给予你一切想知道的信息。 径直朝楼内走去，段景先是跨过两道门槛，其旁小厮却是习以为常的驻立原地，并未看段景身着朴素就上前刁难。 听风楼的情报皆是货款面清，凭借自身的雄厚实力，自然不怕出乱子，所以拦与不拦皆无所谓。 “空气中有檀木、沉香混合的味道，檀木应是建筑中自带的，这沉香的味道却有些” 段景细嗅着楼内的味道，虽然能分辨个大概，只是和以前接触到的略有不同，这种感觉几乎心旷神怡，再暴躁的脾气也会顿时平静，实属奇妙。 两重门后，映入眼帘的是极其宽阔的主事大厅，分类信息琳琅满目，有悬挂编号售卖的，也有专门接待贵宾的静室。 与之相比，段景不禁感叹海灵阁还是太渺小，差距是清晰可见的，这里一日的流水怕是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吧，毕竟两侧信息的价格都是明示出来的。 这次段景前来，乃是有要事在身，两侧的信息对他没有太多价值，所以段景直接奔面前的柜台而去，那人似乎是当值的掌柜。 “您好，不知听风楼的情报如何交易？”段景仪态规矩，客气问道。 “这位先生，若你想问寻常信息，去两侧取对应编号牌即可，其旁会有小厮带你交款取货。”疑似掌柜的那人倒并无傲气，而年龄看起来还年轻，与段景相对一笑后说道。 “掌柜，若我想要的，两侧都没有呢？”他的声音柔和温暖，段景笑了笑，随后压低声音暗示道。 “我名青竹，是当值执事，还请先生随我前往静室详谈。”自称青竹的执事抱拳恭敬道。 只见他从右侧的柜台空隙间而出，快步迎上，随后摆手朝前，脸色瞧不出太大改变，依旧温柔平和。 青竹执事在前引路，段景先是观察着周围，来之前后者便已易容，只是不想过于瞩目，而自觉无恙后才跟上前者脚步。 缓步跟着青竹执事，段景连上四层阁楼，这才抵达所备的静室，待得将段景引入后，前者便转身离去，应该回到原处当值了吧。 静室内灯火还算明亮，数张精桌雅凳外，再无多余陈设，此时，室内已有一人静候，段景透过灯光，一副略微熟悉的面容浮现，不由得一惊。 “是他！怎么会是他？” 段景不由得目光闪烁，心中虽是大惊，但瞬间镇定下来，没将心声吐露，装出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缓步走近，稳稳端坐。 对面那人面露微笑，声音有些低沉，轻声道：“公子不必担心，这静室是特殊材料制造的，你之所言，绝无透露可能。” “老夫金甲，不知公子想要什么消息？”金甲淡笑着，语音听不出什么怪异，但段景的警惕可从未放下。 南岳风云战时，段景可是见过他的，这金甲老人便是听风楼的代表，妥妥的笑面虎。 段景先前已感知周围，并无异常，但对于面前的金甲老人，段景也未能探到虚实，这只有两种可能，要不他是未修武道之人，要不他的实力远超过自己。 第一种判断明显是不可能的，那结果不必多想，段景当即拿定主意，轻声道：“我想要的比较多，比如英州刺客金一笑的情报。” “亦或是南岳城中暗流风云的情报。” 闻言，金甲老人不由得眉头紧蹙，眼神中闪过一丝冷厉，沉声道：“公子确定没有开玩笑？” 见状，段景仍旧淡笑着：“既然敢说，自然是需要的。不知价码如何？” “前者现在便可交货，五千两银，后者四万两银，需半月整理归档。” 段景目前身上也拿不出四万五千两银，原先的六万两，现在只剩下半数了，所幸时间还算宽裕，应当无碍。 “我买下了。”段景装出一副不慌不忙的模样，取出两张银票，一万两面值，伸手缓推至金甲老人面前，轻笑道：“多余的便当做定金了。” 金甲老人虽是疑惑面前人的身份，但只得按规矩办事，起手写下一道文字，指尖运劲投入桌边的管道，旋即维持着最初的淡笑。 “稍后便会奉上，合作愉快。” 正当段景耐心等待时，金甲老人微笑着试探道：“不知公子是何方人士？老夫出于好奇，不知可否了解一二。” 金甲老人的意图，段景清楚不过，他的话看似礼貌待人，实则是让自己放松警惕。 段景莞尔笑道：“小子确非南岳人士，金甲老人还真是细心呢，与琴怡小姐一样好眼光。” “琴怡？岂不是在暗示我，瑞金阁也拿他没办法吗？”金甲老人有些郁闷，原本看着面前这人年纪尚小，容易摆弄，结果却很意外，“这少年好深的心计，也不知他打听这些要干什么？” “他刚才打听了英州的那名刺客，莫非他来自英州？”金甲老人自顾自的思考着，忽感有些惊愕，不再多想。 瞧着对面的金甲住了口，段景自认为是摆出琴怡小姐这招奏效了，庆幸呼了口气。 盏茶功夫，先前所见的青竹执事到来，与之呈上的是本小册子。 段景将之拿起，随意翻阅一下，确有熟悉之处，随后不打算逗留，忙起身抱拳道：“那小子就谢过了。而另一份，我到时自来领走。” 青竹执事引路，随着段景离去，静室中的金甲先生却陷入了沉思，久久得不到答案，面前这人究竟要做什么？ 第三十五章 父亲的下落 御灵国下，七州并立，英州占据东南一角，纵横千万里，大小势力参差其中，宛如水中藻荇交横。 南岳之地不过海外蛮夷一隅，最强不过魂晶，所知自然甚少，便如金甲老人，穷其一生也未曾外出几次，仅是凭借听风楼的渠道，了解些许罢了。 所以金甲老人在听到段景说出英州等话语时，才会如此惊奇，因而怀疑段景是外来人士，不敢过多打听。 段景在青竹执事的恭送下出了听风楼，前者并未着急回去，而是邀请青竹执事去参加海灵阁的开业仪式。 数次诚意相邀，见青竹执事同意，段景这才离开。 段景行走在城中主街上，尚且稚气的脸庞略带忧虑，眼神迷离的漫步向前，脑海中的万千思绪飞速旋转着。 “幸亏想到了父亲的假名金一笑，不然很容易被金甲老头窥探端倪。” “目前还缺两万五千两银子的亏空，得想办法补上。” “如今只能是借瑞金、听风两家的势来弥补海灵阁的短板，但绝非长久之计，以后再打算吧” 目前的形势严峻，对他的计划阻碍重重，可偏偏这个烂摊子交到了他手上，段景都有些怀疑，是不是帮主们联手玩他呢。 不知不觉间，段景已行至海灵阁前，抬头瞧着阁内愈发完善的设施，倒是有了几分模样。 段景苦笑着点了点头，暗道：“虽然比不上那些势力，但我好歹在南岳城有了一席之地，父亲也想象不到吧，也不知他现在过得如何了” “公公子，您回来了。” 正当段景回忆往事时，店内一道声音传来，将之打断，待段景回神，定睛一看，门前隆庄正啃着鸡腿，不停咀嚼。 “真拿你没办法。”段景白了他一眼，旋即朝阁内走去，还未走几步，便察觉到阁内除队员外，那徘徊等待的四人。 “公子，您可回来了。”王柯忽见，忙上前与段景平齐，说道，“那四家的帮主早些时候便到了，在等您回来呢。” “他们倒是不敢有什么心思，公子可以放心。” “嗯。” 段景挥手示意王柯，随后朝四人走近，笑道：“久等了，听闻诸位早便到了，是我的疏忽。请见谅。” “公子说的哪里话，以后我们常驻于此，任凭公子所命。”狂狼帮主王雷苦笑道。 “谷傅。” “陈彪。” “李游。” “但凭公子吩咐。”其余三位帮主忙齐声道。 段景深知面前四人的忠义都是因为红颜丹，并非真正的顺从，如今顶多算助力，但也会随时变成威胁，绝不可让他们常驻海灵阁，或许外放会更好些，也能避免他们接触到机密。 听到四人的效忠之言，段景心中忽然拿定主意，将计就计笑道：“我正愁一事无法去办，你们四位还真是善解人意。” “啊？！”四人神情忐忑，略微紧张，心中则是想掐死刚才的自己，暗叹着话不能乱说的真理。 “不知公子需要我们去办什么？”王雷面带怯色，不太自信的问道。 若是让他们做涉及性命的任务，恐怕四人难免阳奉阴违，段景思虑后，旋即笑道：“诸位放心，你们的生命安全我保证无忧。” 瞧着面前四人送了口气，段景便继续说道：“此次安排给你们的任务是，收服南郊的所有强盗匪帮。” “收服？”陈彪闻言，忽然想到了自身的经历，而后考虑后说道：“公子，我们可听说南郊的强人中也有不少凝灵境。我们四人恐怕是有心无力啊。” “是啊，公子，我们几个虽然是凝灵境，但不能保证能将南郊完全收服。”李游附和道。 他们的反应在段景的预料之中，只见段景不慌不忙将一旁的诗妍、王柯及隆庄三人招呼至跟前，而后看向四位帮主，说道：“此次行动，由你们七人共同完成，采用奇袭的方式，先将有凝灵境的势力拿下，逐个击破，不给他们喘息抱团的机会。” “王柯，由你制定战略。” “诗妍，你负责在暗处给予致命一击。” “隆庄，你负责打扫战场，统计造册。” “至于你们四位，则分为两队，一队压制敌方首领，一队干扰帮会的阵型，使之不能兼顾。” 随着段景的一一交代，将整个行动的计划安排明确，至于细节方面，都不必段景操心，王柯、诗妍的手段可比他残酷多了。 “此次的行动按之前的规矩，但我需要你们给我筹集四万两银，其余多得的，便由你们处置。” 段景自然不能让众人白去一趟，合理的回报是核心的驱动力，威严与恩赐并存，这是严尚所教导的处事原则。 原本消极的四人听到这话，顿时摩拳擦掌，情绪高昂，依次抱拳表态。 “公子放心，就凭我们六位凝灵境出马，何愁南郊不破。” “公子要的四万两银，我们回来便能奉上。” “是的，公子静候佳音即可。” 在侧的诗妍三人只是一笑，对于此行的所得，虽然确实有吸引力，但并不是主要的，他们的笑是因为有机会积累功劳了，在南岳城里，灵技是可遇不可求的，有钱也不见得有人卖。 只要他们办事利落，便能得到段景的教授，如何能不高兴呢？ 王柯昨天便在段景那学会了岩殇三式，虽然离熟练还尚早，但战斗能力无疑是提高甚多，这让众人皆是眼红不已。 “那我便期待你们的好消息了。快去快回，切勿多生事端。” 段景吩咐完后便上了楼，众人看着他的背影，不在拖延，相约而去，而留守的众人中，万宁、越椁二人倒还好，只是宗客忽感些许不自在，催促着布置设施的工匠们。 这些事情段景并非不清楚，但现在他可顾不上这么多，刚拿回来的情报对他十分重要，赶忙上楼回房便是因为在意父亲段朝圣的消息。 床榻之上，段景盘坐着，把得到的小册子翻开，随后将其上的记录一一查看，上面的信息也并非全面，包含风言风语的积累、路人的口述和一些不知名的记录。 忽然，其中的一条记录吸引了段景的目光，黑眸瞪得宛如铜铃，轻抚小册子的手猛地握紧，神色慌乱，以至于小册子褶皱横生。 “父亲，您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只见漆黑笔迹略显陈旧，时间所注是一年前的记录，写着：南岳乱风带中忽现一冥府境突破所用的修炼之地，南岳城主府受英州符委托，前往查探，风豪、金一笑等数十人受雇前往，未归。 “城主府！哪都有你们！” 第三十六章 污蔑、约斗 此刻，段景心中不免对城主府有了些别样的想法，并非就此下定主意，而认为城主府害了父亲，但段景能够确定，城主府必定是牵连其中的。 就此段记录来看，英州府或许也有些关联，但具体的细节尚且不明了，还需要近一步了解才能确定情况。 先前段景之所以在听风楼买下南岳城各大势力的暗流情报，不单是为了调查其中是否有牵连父亲的情报，而且，这其中说不准有牵扯残害百姓的事情。 若真如此，按段景的个性，自然无法袖手旁观，就算无法连根拔除，也得让这些势力吃些苦头，懂得收敛。 段景轻晃了晃脑袋，面容间忧郁堆沉着，南岳城内谜团太多，他现在也是深感无力，只得将小册子轻塞回怀里。 “原以为凝灵就算很厉害了，真是可笑啊。”段景愁着脸，喃喃道，“现在这一堆事，也没个省心的。” 一番运神内察后，段景惊奇的发现，此时丹田积蓄的灵气已接近饱和，环绕周身的能量比之前强上不少了，突破的契机应该不远了。 “看来很快就能突破凝灵二层了。” 这应该算是难得的好消息了，段景脸上的愁容微缓些许，虽然在外人看来，段景过得潇洒，但对很多事情，他都是有些力不从心，不可明言罢了。 正当段景凝神静心准备清修时，阁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骚乱声，还夹杂着噼里啪啦东西摔碎的声响。 想到如今海灵阁里单自己一人凝灵，忽感不妙，忙下楼查看。 自一楼扬起的烟尘随空气上浮，连二楼道口都笼罩得灰蒙蒙的，从楼下的吵闹声中，段景已猜到个大概。 只是如今他作为主事者，镇定冷静才是正道，段景脸色舒缓，将眼神中的冷厉收了收，而后整理着衣袍朝一楼下去。 “不知是哪位大驾光临？搞得我这鸡飞狗跳的。”段景满脸微笑说着，实则目光扫视，观察周围情况。 但见原先基本修缮完毕的四处区域，现在已损毁大半，宛如破壁残垣，而行凶者正驻立门前。 宗客等人见到段景到来，忙上到跟前，依次诉说着情况。 “公子，他们是城防营的人，以检查为由，进店就开始到处破坏。” “领头的那人叫马山，是东城防营统领，最少是凝灵二层的实力。” “公子，他们就是来寻衅滋事的，您千万小心。” 听得他们的描述，段景大致清楚了，城防营不就是城主府的属下嘛，而这海灵阁还没开业，他们便迫不及待，可见目的明确。 莫非这海灵阁本身就是大帮主从城主府手中赢来的，否则堂堂东城防营统领如何要大正旗鼓来此捣乱，因为他们早知道接手的势力是海鲸帮。 “这样想，一切就说得通了。难怪” 段景心中暗道，随后抬头看向门前五大三粗的马山，略微熟悉的样貌，精铁铠甲崭新，手中横摆的宣花板斧打磨得锋芒毕露。 “让你们主事的出来，我倒要看看，他敢卖假货的有几个胆子。嘿嘿”马山眼神中尽透着不屑，可以高声胡言乱语着，意图毁掉海灵阁的声誉。 卑鄙的人，段景可见过不少，唯独没见过如此张扬高调的，冷笑一声，随后背手上前，说道：“我便是这海灵阁的主事者，不知阁下所说的卖假货从何而来？” “一个小孩？你们还真是没辙了，竟推个小孩来顶罪。” 瞧着段景的身板样貌，马山将目光瞥向宗客三人，丝毫不加掩饰，嘲讽的笑道。 其旁的士兵们嬉笑着附和，有马山在此坐镇，他们似是完全没把这海灵阁放在眼里。 阁内的动静太大，阁前吸引了不少百姓围观，由于马山刻意的高声，围观人群已有些指点传播的言语。 段景不能坐视情况恶化，再拖下去，那就算是再清白，也堵不住被误导百姓的悠悠之口。 “既然阁下说不出，那就是来我海灵阁捣乱的咯。”段景眸光一寒，语调忽变得冷厉，静默注视着马山。 闻言，马山略微有些疑惑，再怎么看，面前的不过是个小铸体境。 段景的话无异下了他的面子。 马山怒意微起，旋即挑动轻蔑的目光，望向段景，扬了扬手上的宣花斧，略带威胁的语缓缓出口。 “为什么蝼蚁总是争着要跳出来逞威风？躲在后面不好吗？” “我说，你们卖假货，居然还敢有异议？！” 万宁、越椁二人处世已久，面对敌强我弱，他们心有怒火，但仍然尽力保持着镇定。 宗客虽然身兼侦查之职，但论起心计还差得远，少了些许沉稳。 他一被激怒，便失了分寸，旋即咬牙切齿，怒目瞪着马山，叫喊道：“若不是我们的人外出未归，就凭你们，也配在这里放肆？” 明摆着的陷阱，宗客偏偏要跳进去，段景无奈的暗叹一声，旋即抢过话头，轻声道：“阁内的主管们都外出了，让你们搞成这样，我可不好交代。” “既然马山统领有如此闲情逸致，那不妨教我两招。如何？” 马山抖了抖眉，欣然笑道：“这可是你说的，那就让本统领给你长长记性。” 他奉总统领向煌之命，来给这海灵阁添些麻烦，如今可是店里的伙计邀约，也不算他以大欺小，这种事情马山自然乐意。 “谢统领不嫌弃，毕竟我这样的人没见过什么世面。那，我们外边请？” 段景故意装出一副萌新神态，恭敬的迎合着马山，而后者则完全沉浸在吹捧中，都没多怀疑，更别说认出易容后的段景。 只见门口围站的士兵相继后退两步，给段景让出一条通道，而二人在门外围堵百姓的注视下，相继出了海灵阁。 随着士兵的介入，周围的百姓陆续退到两侧，将海灵阁前的空地让出，而段景二人则分站一边。 海灵阁内的破坏虽是避免，但外面的战斗牵动着万宁三人的心。 有心无力，只能沉默的痛苦，如今三人都有了更多的体会。 段景双眼微眯，被迫出此下策，实非他所愿，但暂时没有更好的解决方法。 这位统领哪怕骄狂，但他的实力是没话说的，这种职位岂能由弱者担当，明显高于段景的等级，而且关于实力等情报皆是未知。 哪怕段景曾经能和向煌缠斗，但段景对待此战，态度依旧是全力以赴，这样才能在外人面前显得毫不费力。 除恶务尽，否则恶人只会卷土重来。 马山轻松调笑，似乎胜券在握，目光所视，宛如将段景看做待宰的羔羊。 这场约斗即将开始，众人都等待着。 第三十七章 彩头，宝蓝链 全场的目光皆停留在段景二人身上，虽说略有议论，但从大多数人的眼神流露便可知晓，他们更看好马山统领。 “小子，你准备好没？”马山呼喝道，“省得待会落个残废，别人说我胜之不武。” 马山瞧着对面段景那心不在焉的模样，心中都想好怎么教训他了，暗暗一笑。 听到对面的叫喊，段景方才从短思中回神，旋即双眸微抬，脑中恰有灵光闪过，脸上露出一抹喜色，道：“嗯准备倒是没问题了。就是” “要不添点彩头，小人不才，仅有一万两积蓄，愿都压上。” “好啊！有彩头当然最好。”段景轻声缓缓传来，马山一喜应下，随后感觉头脑有些恍惚，似是幻听一般，略微有些惊慌说道：“嗯？你刚才说的是，一万两？！” 这一声出口，段景顷刻间成为全场的焦点，观众们忙捂住不知觉张开的嘴，满脸的难以置信清晰可见，这句话给他们的可不只是震撼。 南岳城中从不缺家财万贯的人，但如此挥霍钱财的人却极为少见，一万两，很多人穷尽一生也没见过那么多钱，足够贫困家庭生活几辈子的财富。 可现在，拿出这笔钱的，竟是穿着一般的年轻孩子，听刚才的描述，似乎他还只是个打杂的，并非主管层次，众人心底不禁有些怀疑，这海灵阁究竟是何方势力，为何从未听说过？ 瞧着马山满脸的不可置信，段景大概有了预估，嘴角微扬着，渗出淡淡笑意，一道清声利落：“不错，一万两。莫非，统领拿不出？” 此时，马山略微有些不安，就凭借刚才对面段景的手笔，岂是一个打杂伙计能拿得出手的，只是现在似乎他已经没了退路，虽然有些低估对手，但他心中还是预估着有把握的。 一方面是相信自身的实力，在城中也算小有名气的，另一方面是，他瞧着段景的年纪实在太小了，除了他的顶头上司，城主公子向煌以外，其他年轻的凝灵境，他基本都见过。 城主输给了海鲸帮中心主街的一座阁楼，让外人知道都丢脸，向煌怎能告知他对方的来历，仅是吩咐他捣乱罢了。 再加上段景已经过巧妙易容，连常年鉴宝识物的金甲老人都没看出端倪，马山又岂会联想到海鲸帮段景上呢，更何况他只是远远看过段景几眼而已。 “好吧，既然你送上门了，本统领就欣然收下。” 马山脸上的轻视笑意渐淡，他这些年在统领职位上确实捞了不少油水，可满打满算不过三万两，如今却得拿出近乎半数，这么大的数额，他虽然有自信，可难免心存疑虑。 周围见证这场约斗的士兵百姓们可算见世面了，总价值两万两白银的对决，在这南岳城中都屈指可数，众人目不转睛，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却是对这海灵阁有了更多的猜想。 海灵阁门口，万宁三人相视一眼，目光中流露的震惊不比士兵百姓们少，谁能想到段景公子会将局面推上这等高度，三人并非不相信公子的实力，可他们不敢有任何差错。 海鲸帮内众人皆知，段景如今是帮主们委以重任的心腹之人，若他出个三长两短，那他们这些人不仅讨不了好出，说不得容易落个镇杀惨死的下场。 可心中如何着急，都无济于事了，实力所限，这样的战斗他们根本插不上手，只能围观着，期待段景的实力，或是盼望着王柯几人快些回来解救。 “越老，你可有想到办法，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公子这般啊，若有差池，如何向帮主们交代”宗客懊悔着自己先前的鲁莽，朝越椁急问道。 南郊幅员近乎东郊两倍，越椁已经算定，就算王柯几人脚程再快，极为顺利完成了扫平南郊的任务，加上清点运输的时间，最保守也需要三天才能回来，可眼前的战斗已刻不容缓。 “只希望公子能化险为夷，度过此难。”越椁摇了摇头，无奈道。 万宁回想起段景以前的做法，灵机一动，安慰道：“公子从不做无把握之事，既然这场约斗是公子提出的，那他应该已有成算，我们切不可晃了阵脚。” 说完，万宁抬手朝不远处的段景指去，说道：“你们看，公子在笑，他应该是有把握的。” 段景拿定主意，只身掏出银票，随手放置在阁前的石阶上，而后偏身看向马山统领，昂点示意之后，再度回到原位。 见状，马山迟疑了片刻，随后撇嘴咬着牙，抬手往铠甲领口内微伸，但见他双指夹紧，猛地抽手扯拽，随着出现的是一条项链，随手抛于银票处。 以透亮的海蓝水晶为坠，边角辅以暗红色精玄铁包裹固定，恰似浑然天成，正当段景想着第一次见此物，还不知为何时，周围已有人叫出了声。 “是辰思老人的宝蓝链，我曾经看过一次，样子极为相似！” “传闻此链由极深海底的晶矿为主料，通过烛纹师的特殊手法蕴灵，便可在其中开辟出储物空间，而烛纹师的实力越强，能开辟的储物空间自然越大。” “南岳地界唯有武兵堂有一位名为辰思的烛纹师坐镇，可惜已是熄火封炉多年了。没想到马山统领竟然能获得他的作品。” 当初马山可是花了好大功夫才得到，早将此物视作至宝，若非今日未带够银两，怎会舍得让此物示人。 “小子，这彩头都齐全了，那可以开始了吧。”马山显得有些急切，毕竟重礼还没有收归囊中，为免得夜长梦多，忙催促着段景。 统领的话外音段景自然知晓，微微笑着朝他点头，现在段景倒是觉得安排这场约斗很庆幸，辰思老人的封炉之作，意外得知的烛纹师手段，如何能不感到庆幸。 一万两银子对段景而言，仅是死物，未来会有很多方法获得，但现在他所得到的信息，则是开启了段景新世界的大门，意义远超过一万两银子。 “马山统领，那这条项链，我就收下了。”段景撇嘴挑眉，对着马山勾了勾手，“来吧。” 第三十八章 暴怒 段景的随手比划，在马山统领眼中确是赤裸裸的挑衅，被毛头小子如此轻视，他如何能忍？ “小子，吃我一斧！” 马山心头盛怒，微抖横眉，当即横拉起宣花板斧，冲驰而来，他右手猛地紧握，只见臂膀上青筋暴起。 而斧刃上携带着刚猛强悍的力量，令在场众人无不心悸。 马山可是凭借自身凝灵三层的实力坐稳的统领之位，自然和那些卖弄虚招的关系户有着本质区别。 正当他冲驰逼近的动作刚起，段景对他的实力已有大致估算，但具体如何，还得交手过后才能得知。 “你的话太多了，我可没时间跟你磨蹭。” 段景轻声出口，只是静默的站在原地，似是准备接招，而在他微眯眼眸的同时，体内力量顷刻间也调动运转起来。 如决堤长河般，阳界灵气沿着周天经脉，朝段景的四肢曼延散开，随之生出一股力量喷涌的蓬勃感。 此时体内的能量已逼近凝灵一层的顶点，比刚突破时更加精纯凝实，而增幅的能量自然更强之前几分。 马山瞧着段景如此托大，竟毫无动作，莫非是想原地不动接下他的这斧，心中自是暗喜，决意给段景一个教训，高扬宣花斧猛劈袭来。 “凡技高级，雷影击。” 伴随马山统领的怒喝，宣花斧攻击已近在咫尺，段景当即脚掌猛地左踏地面，身形朝右暴射而出。 就在段景身躯距离斧袭不到四尺之时，那宣花斧的袭进速度骤然加快不少，好似伴有雷霆之势，隐隐风雷之声响动，将周围激涌的气流崩得紊乱，若非段景时刻感知，能在恰当的机会运转起闪影九踏躲避，恐怕便得硬生生吃下马山这一击了。 “雷影击，这速度倒还真像雷霆，有点意思。”马山这招胜在出其不意，段景都差点大意了，暗自道，“宣花斧沉重，还能有这般效果，得小心些了。” 面对刚才的攻击，段景之所以选择后手，任由着马山拉近距离，并非傲慢轻敌，实则是因为感知不详的缘故，现在他对两界灵气的运用还不纯熟，要感知清楚马山的实力，做到知己知彼，就必须依靠近距离的灵气接触。 要想在战斗中获得情报，当然是得冒险试探的，不过还好都在段景预料之中，有惊无险。 随着近距离感知，段景对马山的实力范围有了清晰的判定，凝灵三层，而刚才仅凭自身力量的劈砍也达到凝灵境实力的范畴。 但段景若全力以赴，是足以应付马山的攻击还是绰绰有余的。 一击落空，马山神色微变，双眸一凝，略微有些惊讶，心中暗道：“这小子隐藏了实力，他居然也是凝灵。但在本统领面前张狂还太早了点。” 这个对手还没有到令马山恐惧的地步，段景巧妙的身法对他而言，并非是完全不可解，他当即拿定主意。 以力破之！以谋辅之！ 只见马山眉头蹙抬些许，面色略变峥嵘，咧嘴咬牙间，足有百斤重的宣花斧竟被他横抡起，双腿微蹲将身形沉下，似是为了稳住重心的举动，而他的脚步交替，偏移挪动不停，渐快。 “想躲？那就尝尝我这招旋风斧。” 场地的风流受旋转而起的马山牵引，吸力不断增强，席卷起沙尘叶石，宛如沙漠中龙卷，威势汹汹。 围观群众见状，哪能受得住凝灵境的范围技，受惊叫喊，纷纷推攮着，四散而去，这条主街就算宽敞，但凭借凝灵境的实力，完全可以覆盖目光所及的范围。 而旋风斧的范围攻击，将段景欲求近身战的想法封锁，现在闪影九踏也暂时失去优势，段景除了一顾的退让，暂无对策。 以段景的实力要躲过战斗并非难事，但原先看戏的观众可没那么幸运，慌乱撤离摔倒的不少可是黄发垂髫。 马山得意的笑声四溢，段景虽然极为厌恶他牵连无辜的行为，但总不能眼看着无辜百姓因此而送命。 “这家伙枉为一方统领，竟视人命如草芥。” 段景当即身影闪动，朝未能及时撤离的人而去。 “诸位，我就先对不住啦。” 整个过程由不得迟疑，一道道人影被段景单手提起，抛甩飞出老远，虽然落地时难免擦伤磕碰，但总比送掉性命强些。 “马山的攻击波及过来了，我们快撤进里面。” 宗客将彩头一把抓起，叫喊着，忙搀推着越椁二人，退往阁内。 越椁望向不远处，段景正左右奔波，解救着来不及撤离的人员，急言出口：“可公子还” 还不等越椁说完，宗客抢过话头，催促道:“越老，公子是凝灵境，自有应对策略，我们不能在这给他添麻烦。” “当务之急是先避过这场风波，不然我们会被飓风卷进去的！” 宗客所说不无道理，万宁只得一点头，与前者协力推攮着越椁朝里，越椁无法抵挡二人的力量，拼命转头往后看，眼中透着无限担忧：“不行，公子危险，你们放开我！” “越老，不能再耽搁了。” “公子！快躲开！” 伴随越椁的嘶吼与二人的劝慰声音传来，海灵阁附近的一小队士兵也不敢迟疑，当即随宗客三人撤入海灵阁。 这些人虽然是马山带来的，可按照后者目前的行动来看，并不会因他们的存在而放过海灵阁。 不见马山的行为丝毫收敛，反而是愈演愈烈，而他锁定的目标已不是难以袭击的段景，而是海灵阁本身。 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马山所谋的是海灵阁与对战的段景，既然暂时抓不到段景，他便定下了破坏海灵阁的计策。 马山的心思无非是，若段景相救，那就容易自顾不暇，便于自己偷袭；若段景不救，那便直接将海灵阁夷为平地，反正都会推说成战斗误伤，处罚比起向煌公子的奖励，那可是微不足道的。 瞧着马山维持的飓风移动朝向，他在挥持着宣花斧朝海灵阁方向劈去，段景心细如发，自知这般形式下，无论是海灵阁，还是他自身，都是极为不利的。 能留给段景思考的时间已经不多了，紧蹙着眉头，心思浮动，已是无果。 段景满脸怒意，如此危机的情况下，还能维持镇定去谋划，要换做他人早就心乱如麻。 只见脚掌猛的一踏地，随后段景身影飞驰而起，焦虑目光忽转坚毅，朝风卷的方向暴冲而去。 段景一声暴怒断喝，响彻云霄。 “既然你要做绝，那就别怪我了。” 第三十九章 巧夺宣花斧 宣花斧重达百斤，以寻常人的体质，根本无法抱多久，而马山施展此招已久，就算是凝灵境的躯体支撑也是会疲劳的。 就在段景腾空没入飓风之中时，二人的灵气感知几乎同时锁定了对方的位置。 段景处于腾空状态，还会时刻受到激荡乱流的影响，要抵达底部马山的位置还需要一段时间。 “你来晚了！” 长时间维持高速旋转对马山的体力消耗极大，但他知道段景如今无能为力的位置，预料到了这一点，马山决定争取机会，直接摧毁海灵阁。 正在腾空期间，段景也察觉到飓风的席卷速度再次加快，不禁感叹到凝灵三层的躯体强悍，居然还能支撑下去。 但海灵阁的情况岌岌可危，段景心里清楚，若自己再不行动，恐怕不止海灵阁，就连阁内的所有人都会丧命。 “用灵弓远射倒是能瞬间封住他的行动。” “不行，但灵弓需要灵气凝聚箭矢，一旦催动阳界灵气，与马山灵气相碰，威力足以荡平周围的全部建筑。” “要封锁住他的行动？嗯有了。” 通过短暂的时间合计，段景似是想到折中的主意，焦急面色稍微舒缓，定睛锁定下方的马山。 轰——！ 只见段景蓄力出拳，将下方的乱动风流轰退，不再迟疑，当即强扭身躯俯冲而下。 风流再度成型，袭扰而来，而段景一咬牙，竟没有选择再度出拳，而是决定硬抗闯过去。 但见阳界灵气自他身躯喷涌而出，宛若亮白色火焰游龙缠身，瞬间便将全身包裹进去。 混杂沙尘的风流汹涌，似是黄沙巨兽张开了大嘴，一口将段景吞入肚中。 马山见状，挑动眉头，讪讪笑道：“刚硬闯风流，你就等着被撕裂成碎片吧。” 海灵阁外部的门窗久受吹拂，支离破碎的痕迹明显，离彻底崩坏已经不远。 正当马山笑着催动风流，欲破坏海灵阁时，只见黄沙风流中，一道亮白色人影如利剑出鞘，将前行的阻挡尽数崩断，随之而来的还有一声怒喝。 “马山，你在找死！” 飓风之中，外界众人无法观察到丝毫情况，连内部声响都被风声扰乱，不知所以。 说时迟那时快，还不等马山受惊转头回神，段景催动着汹涌的阳界灵气已达他面前，左手死死扣住胸前一侧锁骨。 一阵刺骨疼痛上脑，马山大惊，忙移目看清，旋风斧即停，风流虽然失去助力，但依旧维持着形态。 段景这次下的是死手，指劲已侵入寸许，马山胸前铠甲渐被血迹浸红，可任凭他如何摆手，就是无法挣脱，只得调度灵气，朝段景挥斧砍去。 从挥舞而来的斧刃上，段景感受到其上凝聚灵气带来的威胁感，不用说，他的灵气强度超过段景。 此时，段景虽然看似占据上风，但处处受到制约，为防海灵阁的安全，不能以灵气相拼。 就当斧刃快要劈到段景身躯时，段景突然释放了马山的锁骨，而造成马山攻击的大幅偏差。 伴随马山因行动解禁的恢复，一时间还没反应过来。 如此良机，段景可不会放过，当即趁机将阳界灵气灌输于右臂，跳起使出一招侧身肘击。 马山见状慌了神，如此近距离，旋即收斧横摆抵挡，段景的目标可并非马山本人，而是他的宣花斧。 段景心底暗笑，瞬间改变攻击角度，挑准时机重砸在马山握斧的手上，不出所料，因手疼痛潜意识收缩，宣花斧被击落。 在这般危机的时刻，马山潜意识想到的都是先护住自己，哪能知道，段景盯上的是他的宣花斧，确实疏于防范。 马山回神后突察端倪，正欲俯身握起，但段景先手出招，一脚将斧踢远，随后旋身，以双脚扣住马山熊腰。 亮白色的阳界灵气尽数汇聚，萦绕着段景右手，马山正准备防守时，只见段景的左半身颜色即刻黯淡下去。 一股漆黑色的阴界灵气，喷涌而出，神秘诡异的感觉，吓得马山汗毛倒竖，他不知晓那是何物，但这种颜色的东西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马山在战斗中受惊失魂对段景可是极大助益，他正愁这一击如何命中呢，现在可倒是省事了。 飓风已几近溃散，支撑不了多久，得尽快行动，不然失去遮挡会带来麻烦，段景当即面色一改，下定主意。 双腿扣紧，段景身躯已稳，阳界居右，阴界在左，双手飞速捏结手印，霎时间，一道巴掌大的锁形虚影凭空产生。 其上黑白参半，还来不及观察四溢的双色渐变流光，随着段景用力一按，那道虚影猛地刺入马山体内。 此技名为阴阳锁，段景尝试凝练灵气时无意创造，将两种灵气平衡融合，看似双色混杂，实则同时具备两种灵气的属性。 最初时，段景仅是以树试技，但树过于脆弱，除了瞬间崩碎，再无特殊，直到扫荡东郊当晚，段景借用海沙帮主的遗体测试才发现端倪。 此技以阳界灵气的霸道侵入为媒介，辅以难以消磨的阴界灵气，掌控得当时，则能使中招者体内灵气暴乱，达到暂时实力降低的效果。 众所周知，灵气化为虚影是凝灵五层的标志，段景如今强行使用，自然是要受些反噬的。 段景硬忍住躯体内激荡的气血，借马山灵气暴乱之际，以马山身体为跳板，送脚一踏，借助其产生冲击力脱离。 阴阳无界是段景最大的秘密，若非有飓风遮挡视线，他也不敢使用这招，但要受到掣肘，想取胜就比较艰难了。 马山连被段景压制数招，如今暴怒再也压制不住，运转起灰色灵气，疾步直奔段景而来。 虽然马山受此重伤，但段景的情况可不比他好多少，如今的局势很胶着。 正当段景茫然无措时，黄沙飓风失控，气浪朝周围散落冲击，而一柄宣花斧出现在段景的视线中。 “来得正好，那就有办法了。” 瞧着气浪阻挡住马山，段景突喜，运转起闪影九踏，拔起宣花斧，当即朝最近的城门奔驰而去，一声高喊传来。 “废物马山，身为统领却荼毒百姓，今日，你的宣花斧就归小爷了。” 第四十章 绝境求生 段景深受地形限制，不能发挥全部能力，那吸引马山离开便是此时最好的选择，远离人群，远离海灵阁，那只有一种地方，郊外。 闻声，马山灵气震躯，强行将周围气浪逼退，待得定睛细视，只见段景抱着宣花斧的身影已远，忙暴怒急追上去。 “小混蛋，今天本统领就送你去见阎王！” 二人皆是施展身法低级灵技，疾行匆匆，空气中沙尘的气息还未散尽，而他俩追逐的身影则消失在远方。 马山统领怒声高喝肆意，海灵阁内众人都听得清楚，待得声熄已久，感觉外界再无响动，宗客三人方才小心翼翼的出门查看。 主街地面，街边桅杆，亦或是四周店面皆有不同程度损伤，深浅不一的战斗新痕留存，但街上除了面面相觑的百姓外，再无他人。 或许他们此时并不关心二者的战况，相反极为庆幸自身大难不死。 此时的海灵阁内可是热闹，除了暗处驻守的海鲸帮人员外，马山带来的那一小队士兵尚未撤离。 一名偏瘦的队员站在门口，左右偏头观察片刻，旋即奔向在内的队员身旁。 “外面没有统领身影，应该是去追那小子了。” “放心吧，凭借统领的实力，那小子岂能是对手。” “辉哥，我觉得不妥，我们还是找向煌总统领汇报一声吧。” “小夜说的是，周全些总是没错的，有总统领拿主意，我们也省得担惊受怕。” 正当众人商议完毕，点头欲走之时，忽然听到阁内一阵骚乱，而先前空旷的门口已多出三人，轻合上门。 “你们干什么？胆敢阻拦我们城防营的人，不想活了？！”一名队员扬刀喊道。 门前宗客三人神色漠然，对这一小队士兵的怀疑叫嚣丝毫不在意，而只觉在三人身上，一股浓郁逼人的戾气正四散开来。 伴随着越椁举杖一跺的压抑沉声，自阁楼后勤方向冲进二十来人的护卫队，或是看守住所有的出入口，或是磨刀霍霍，对着茫然惊慌的士兵们。 “你们胆敢造反？！”众人口中的辉哥镇定站出，看起来健硕，应该有些本事，只是他话语声中暗含着一丝紧张。 “铸体七层，勉强能看吧。”宗客淡笑着，别有深意的瞟了辉哥一眼，“可惜了，城防营的名号在这可不好使。” “我想今日，诸位应当是没有这个精力去汇报了，还是在小店好好休息一番吧。”万宁略带客气，说道。 对于面前这些城防营的人，越椁越看越生气，目漏寒光，当即杵杖一步上前，喝道：“今日，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公子被逼得涉险，如今生死未卜，这里面各位的功劳也不小呢。想必你们是做足功课来的，那正巧，留下和老朽聊聊天吧。” 万宁能够理解越椁的心情，他又何尝不是如此，就在正午时，众人还在欢庆公子的培育厚恩，现在却落入此境。 “海鲸帮众人听令，给我拿下！”万宁一声令下。 但闻此声，驻守海鲸帮的护卫们冲杀上前，人多势众，这一小队士兵如何能够抵挡，唯有退守作一团，伺机突围。 铸体七层的辉哥抬刀抵挡着攻势，准备给同伴吸引火力，争取逃脱机会，大声喊道：“海灵阁是海鲸帮的据点，你们快去通呃” 还不等他喊完，自远处飞来的一支木签，唯见那辉哥脖间一道红色浅痕，出手的人赫然是万宁，他全力一击下，铸体七层就此倒下。 越椁作为第二指挥，此次的决策虽有些意气用事，但并未有错，万宁只想让海灵阁归于平静，那辉哥的刚硬性格绝对是硬骨头，多留无用。 而现在，宗客即便在正常执行任务，心底却是有些忐忑，暗计着心思。 此次对决的彩头可是在他手中，若段景回不来，那可就尽归他手咯。 贯彻利己主义的宗客虽然会感念情谊，但是当情谊与利益发生矛盾时，他更多会倾倒向利益，喂不熟的狼正是形容他这类人。 良久，一小队城防营士兵尽被吃下，他们对于敌人的处理可是很不留情。 “兄弟们打扫战场仔细点，将所获之物上缴记录。” 宗客呵呵笑着，走到一处僻静场所，如今他得了宝物，看不上蝇头小利也正常。 只见他从怀中将混乱时所得的彩头掏出，一张万两面值的银票，以及蓝色挂坠的项链。 “嘿嘿，没想到公子拼了那么久，却还是我得到了。” 宗客调动能量灌输进去，但项链没有丝毫动静，他的脸色微变，开始检查起项链。 不一会儿，只见他神色焦急，似是无法接受。 “这确实只是普通的蓝水晶项链，不可能不可能啊！明明是看着马山扔出来的。” 这条项链的材质如何，宗客绝不会认错，只是他实在想不通，马山是如何调包的。 或许，这条真的宝蓝链，从一开始马山便没有交出，这是仿品。 而此时，段景与马山的追逐战还在持续，他们已抵达南岳南郊的所属区域。 虽然二人运转的身法都是低级灵技层次，但是距离在不断拉近。 段景与马山存在两小层的境界差，刚才曾给予后者重击不假，可段景也损伤不小，可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马山的恢复能力略高，而段景此行可一直携带着百斤的宣花斧，此消彼长间，段景被追上的可能性就很高了。 “我应该出城二十里了，这里多栎木，是南郊的区域。” 先前光顾着挑最近的出城口，段景可一点没注意跑到哪了，南郊的区域可是最适合段景战斗的地方了。 “我再跑下去可真就危险了，原地设伏还有一线生机。” 段景极为清楚自身的情况，若他再继续与马山比拼追逐，最大的可能就是自身能量殆尽，无法迎战。 王柯等人确实在这片区域执行任务，但南郊占地可是太广阔了，漫无目的的瞎找一通，怕是还来不及会合，段景就力竭身死了。 一向顾全大局的段景怎会选择这般希望渺茫的路？ 忽然，就在段景正在寻找合适的伏击点时，一道身影已出现在其后视线可见的不远处。 “小兔崽子，让本统领逮到你，务必将你抽筋剥皮，一泄心头之恨。” 听到熟悉的吼叫声，段景猛地一惊，马山竟然追上来了。 “该死!”段景视野向后，轻声怒骂道。 他本想着马山身受重伤，离自己的位置应该还有一段距离才对，但现在那道人影可做不得假，是他低估马山的恢复能力了，凝灵一层与三层竟然差距那么大。 段景凭借契合灵阴阳无界竟然都讨不到好处。 眼看着马山就要追上，段景猛地扎身刺入一处较为浓密的林间，与其疲惫奔逃待毙，不如原地设伏求生。 第四十一章 胜利天平的倾斜 南郊密林丛生，一眼望不到尽头，树影斜布，夕阳西落，昏黄色的光斑层漫，在偶过的林间风吹拂下，点滴闪动。 自从段景一个猛子扎进密林灌木丛后，远处的马山顿失目标，根据脑海中几率的大致方位，跳动在杂乱的树梢间，缓缓向前。 “这人还真是谨慎。” 虽然与段景预估的略有偏差，但段景依旧满脸镇定，抬手一把抹去嘴角淡淡的血迹，随后保持着静止不动，轻趴在一处茂密灌木丛下，吞服下几颗凡级治愈药后，聚精会神查探这马山的位置。 “那小爷就陪你耗一耗。” 马山树间跃动的声响虽然被刻意掩盖，但段景依旧能隐约听到些许，断断续续，但能肯定，二者的距离在不断缩短。 在这样茂密的林中，双方的境界差距并不大，再混合气雾密林的干扰，感知基本没有效果。 以段景在下的角度，观察起来其实是占据优势的，此时近黄昏时分，南郊林间渐生瘴气，在以下看上，幸好有淡淡夕阳做参照，还清晰点。 而现在，马山神情严肃警觉，轻挪慢动，极为谨慎，他并没有失智到暴怒乱喊，谁都清楚，现在暴露位置就是失去先手的机会。 其实马山心中也不免紧张，眼神内含一丝惊恐，叶色翠绿欲滴，在高处看几乎皆是一色，根本无法察觉到异常。 他的伤势也不少，一直依仗的宣花斧还被段景夺了去，他纵使怒不可遏，但已无法将段景视作小孩看待，而是，死敌。 目前暂无法知晓段景的位置，只见马山一番左顾右看，确认安全之后，方才抬手伸进胸甲之中，一条形似宝蓝链的项链被掏出。 其上浓郁的色泽，绝非先前那条彩头项链可比，而马山手指轻点之后，项链即刻散发出一阵淡淡的蓝光。 但见蓝光闪过，马山右手凭空出现了一把黑铁尖刀，他反手握紧，继续寻找着失踪段景的踪迹。 随着马山漫无目的的目视推进，大幅度的粗略查看数次，依旧毫无结果，但此时，马山就要进入段景的视野范围中了。 究竟谁才是笑到最后的猎人，或许就快揭晓。 当马山纵跃间无意落到段景视线中的枝梢上，段景嘴角微扬，但按耐住心中的激动，继续等待时机。 “你终于还是先暴露了。” 茂密雨林中，天色黯淡是最快的，单凭视野昏暗可不能起到决定性作用，段景要想取胜主要还是靠自己。 许久，连阳光都快黯淡消散，视线模糊。 长时间的蹲守消磨使马山略微有些怀疑，黑暗中战斗可是极为不利，脑海潜意识给予的警告让马山有些撤退的心思。 “那小兔崽子八成真是逃脱了。”马山摇了摇头，面色沉重思索着，“也罢，我也没什么损失，改日叫上人再去海灵阁算账。” 正当马山转身欲走时，顿时身体一机灵，左侧一道人影包裹亮白色灵气掠杀而来，其势汹汹，马山瞳孔微缩，不敢大意，顾不得惊慌迟疑，旋即调动起灵气，运转周身迎战。 不愧是南岳统领，作战经验丰富，段景千辛万苦寻到的时机竟然没有占到些许便宜。 一旦暴露位置便再无躲藏的机会，此刻，段景已别无选择，只得先按照脑海中规划的战斗技巧，企图能奏效，掌控起全场战斗的节奏。 “凡技高级，劲虎拳。” 段景铮目怒喝，一拳当先，所谓先下手为强，即便察觉到马山手持兵器，可段景有阴阳无界在身，即便长时间消耗不过，但对上十几招也全然不惧他。 从察觉到准备出击，马山反应时间极快，几乎是刻入躯体的记忆，即使在瞬间不能调用体内全部的灵气，也没有多余的时间思考了，迎上段景。 “凡技高级，铁岩掌！” 轰——！ 两人拳掌相交，瞬息间，碰撞在一起的灰白两道灵气突然爆裂开来，凌厉气浪激荡扩散。 灰色灵气是岩系灵气的一种，和严尚的岩系纯罡相比要略逊一筹，难说是因为境界，还是马山对灵气的掌控不够纯熟。 段景的攻势迅猛狂暴，马山仓促接下已是不利，激荡气浪形成的冲击力直接将二人强行崩开。 周围密林岂能幸免于难，二人交手之下的地面直接被余波挤压，竟是塌陷下降了数米。 至于纤细新木及矮丛灌木的下场自然凄惨，形如纸片随风飘落，断枝残叶遍地，倒不如绿草扎根结实。 马山的身躯直接被轰落远处地面，接连后退十来步，撞上一棵腰粗状的杉木，这才稳住身形，而马山来不及向尖刀注入灵气，匆匆应战的结果就是，手中只剩下残缺的一柄刀把，碎裂似如粉末。 而从侧面看去，杉木的接触位置浮现蛛网般的裂痕，隐隐有破碎的趋势。 相比之下，段景就显得轻松很多，起码外表上看是安然无恙，此时正侧身轻靠在一颗稍壮的残缺树干上，风荡衣袍。 “马山统领，还有什么招，快使出来吧。” 段景轻声出口的同时，体内暗自平息着激荡的气血，而脸庞淡淡的笑意浓郁，显得极为自然，在表面上，看不出任何端倪。 “怎么可能？你只是凝灵一层，不可能拥有那么强的力量！” 此时，这副淡笑极为瘆人，马山喘着粗气，脸色不太好看，强忍着伤势，难以置信的感觉油然而生，忽得脚一软，后踏一步。 “我刚才那掌有近万斤之力，你居然接下了都没有伤势？！” 交手多时，马山早已摸透段景的境界，按理来说，段景绝不是他的一合之将，但事实摆在眼前。 强挨他近七成力量打出的一掌后，段景竟然都没有明显的外伤。 段景怎么可能无事，只是装作无事，所谓兵不厌诈，瓦解掉马山对胜利的信心，这本身就是段景计划的一部分。 “这里风景不错，就当做你的墓地吧。” 时间再拖下去，马山还会恢复。 段景不再迟疑，言语相激的同时，脚尖猛踏，身影爆射而去，速度远超过之前。 目前段景体内可调用的阳界灵气不足一成，但阴界灵气确实独立存在的，先前消耗的经过恢复，还有近六成可用。 根据契合灵阴阳两界的特殊性，段景丹田能存储的灵气要比寻常凝灵境多出一倍。 所以方能硬抗马山的含怒一击，其实那道临时生成的抵御屏障，基本耗光了段景的阳界灵气。 面对逐渐丧失战意的马山，胜利的天平逐渐向段景这边倾倒，而他身形快速逼近，剩余的阳界灵气尽数灌输进低级灵器绝影靴中，现在就是二人决一死战的时刻。 第四十二章 统领陨落 马山瞳孔微缩，眼中的忌惮更甚，嘶吼着对冲而来：“我和你拼了！” 现在他面临的是死亡威胁，即便此刻内心已被恐惧占据，但他出于生存的本能，有此反应并非难以想象。 普通人的临死反扑尚且难免受伤，这可是凝灵三层的统领，段景这最后的战斗自然要稳重，一个不留神，可能就是玉石俱焚的下场。 “就算死，我也要拉你陪葬。” 伴随一声沉喝，马山怒目圆睁，横眉微蹙着，应该是调度了全身灵气来对敌，浓郁的灰色流光环绕其身，其中蕴含的爆炸性力量扩散的同时，尚且围绕躯体的点点流光逐渐汇聚至身后，已渐变成雾岩虚影，阴暗诡异。 “雾岩虚影，凝！” 此刻，段景躯体包裹的灵气不再是亮白色，通体漆黑烟流弥漫，熟悉的阴界灵气。 瞧着马山不惜自损强行调动灵气虚影攻击，段景不知喜悲，唯一能肯定的是，这一击灵气虚影决定着二人的成败。 只要段景能安全躲过这一击，之后马山将再无力形成强有力的攻击或防御。 但躲不过，那段景的下场可就相当凄惨了。 右臂缠绕上漆黑神秘的灵气，段景丝毫不在意马山的嘶吼，而是紧紧盯住马山的所有动作，先利用身法拉开距离，而后一把金弓自怀中取出。 反手一握，金弓已恢复正常大小，淡金色弓身在此刻显得极为耀眼。 因此也成为马山施展灵气虚影，锁定目标的参照。 如此愚蠢的行为，马山没想到最后的战斗竟十分顺利，此时雾岩虚影已快凝实，随着体内灵气的掏空，虚影中磅礴的能量宛如天威降临，汹涌疾风荡起，贯穿林间。 “受死吧。哈——！” 马山躯体呈稳实马步状，蓄势拳劲已久，目光则死死盯着远处淡色金光，随着这声沉喝，将这决定命运的一拳击出。 刹那间，只觉雾岩虚影受到感召牵引，朝着拳风所对的方向，数十丈高的虚影席卷而去，而马山终是压制不住伤势，连咳出几口鲜血，身躯极度虚弱，都快无法承受铠甲的重量，四五步踉跄方才稳住。 而段景的处境则更是危险异常，那道摧枯拉朽的雾岩虚影前来的，正是他的方向无疑，相距位置间的林木都似北风卷地，折断崩裂，整个过程瞬间便消逝。 瞧着攻击的距离极度接近，眼看着就要到自己面前，段景顾不得金弓还未灌输到最佳状态，侧身移步，昂头仰身将弓拉至满月状，一根漆黑灵气汇聚的箭矢出现了。 其上灵气涌动萦绕，似是火苗飘动，又如波荡涟漪，通过阴界灵气灌输金弓，连带着箭矢的威力也增强极大，远非之前的六箭连发可比。 “给我破。”段景凝目看向前方，指尖微松，轻声出口。 漆黑燃烧的箭矢携着刺耳破风声，飞驰而去，比之雾岩虚影的推进速度，还要快上几分。 轰——！ 箭矢、虚影碰撞在一起，宛如一道利刺扎进灰暗岩石中，风流激荡袭扰，二者静止的对抗还没持续多久，漆黑箭矢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黯淡，直至被雾岩吞噬消散。 溃败的如此之快，段景是始料未及的，雾岩虚影继续汹涌而来，段景再度挽身启弓，而这次，其上凝聚的乃是三支箭矢，都与先前的无异。 马山耷拉着脸，半撑眼皮，虚弱得看着好戏，无力施展其他动作了。 咻——！ 就在箭矢破风而去之时，段景没有丝毫迟疑，当即脚踏绝影运转身法，朝其侧后方奔驰而去。 这三支箭矢还没飞出多远就被雾岩虚影抵挡，攻击已至面前，若段景不逃，那直接身处爆炸中心的后果就是，直接随箭矢化为粉尘。 三支箭矢凝聚了段景体内三成的阴界灵气，说万斤之力也绝不为过，而虚影是马山的搏命技，预估已超过三万斤的大关，虽然箭矢汹汹，却终是抵挡不足。 雾岩虚影经过两轮抵挡消耗，此时虽有威势，却也形同薄纸，色泽较之前已黯淡不少，可见段景的漆黑箭矢也不是好对付的。 自刚才起，段景便一直朝侧后方撤退，雾岩虚影的进攻速度经过消耗，慢了不少，这给了他足够的时间。 只见他朝后方瞟视一眼，伸舌轻舔去嘴皮崩裂溢出的血迹，如今马山的攻击方向已和他目前的位置产生了极大偏差，岩系灵气确是刚猛异常，但唯独缺乏灵动。 绝影靴辅助段景逃离，攻击偏差的缺点更是被无限放大。 只见那道雾岩虚影就刚才锁定的位置轰出近四百米，这才消散殆尽，段景静默看去，被刮起的地皮下空留塌陷出十来米深的坑洞，触碰暗流水源，积蓄出浅浅的水塘，可惜暂无月光，看不清水色，只觉是灰蒙蒙的一片波澜。 段景已是疲惫得很了，从未经历过如此强度的战斗，一直渴望着真正的战斗，如今算是实现了，这比起与向煌的对战要更加惊险。 但他还不能休息，拖拽着愈发疼痛沉重的身体，段景朝马山的方向赶去，不一会儿，马山的身影便出现在视线中。 段景可不会那么好心出言提醒，直接调动起全身最后的力量进行袭杀，漆黑阴界灵气尽数汇聚右手，伴随暴冲的同时，右拳微收蓄势着。 一阵疾行声惊动了马山，待得他听声辩位找到方向，段景的贴面一拳已至眼前，恐惧惊呼。 “啊——！” 原本段景想着，马山若是有力一战，那便只得运转身法躲过，再寻机会，可现在明显情况更有利，便直接朝他头部出击。 头部既是要害，又没有铠甲防护，这是段景攻击的上佳选择。 调动全部阴界灵气的一拳命中，马山便头脑激荡倒下了，不知死活，段景为防有变，更是维持着激烈攻势。 直到盏茶功夫之后，方才无力的倒向一旁杂乱枝叶的空地，再无力气做多余的事情，喘着粗气，忍住身体的疼痛，将怀中的凡级治愈药服下大半，随后，昏睡不醒。 而马山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呼吸迹象，后脖处几道青紫色拳印明显，额头肿胀一大片，脸庞、铠甲被鲜红血液溅满。 其中多数是马山自身的，而斑点状的血液则是段景指骨因反震破裂飞溅的。 凝灵境中人早已皮若精铁，灵气用尽的段景仅是凭借自身能量去攻击，是无法击碎他外部骨骼的，但这都不重要了。 今夜，任职南岳城七年的东巡防营统领，马山，就此陨落。 他生平欺压百姓的事情没少做，谋取暴力的手段不知比恶名昭著的海鲸帮强上多少。 可到头来，连杀死他那人的姓名都不知晓，这也算是报应吧。 第四十三章 双宝，奥妙 南郊的夜色远比城内来得特殊别致，如料想到的那般漆黑，黑云盖顶是透不进皎月星光的。 说它寂静是不准确的，徐徐入耳的虫鸣风声增添几分活跃，而愈发蔓延的瘴雾却是凄冷危险的。 南郊密林的西南一侧，繁茂浓密之中唯独空缺了一块，像人到中年偶然的发迹，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在这片密林中显得极为突兀。 正是段景与马山交战的地方。 夜色甚浓，远山也融于一色，仅凭灰蒙薄雾分割，即使是居高鸟瞰也只觉一片漆黑，但只要定睛细视，其实能够借助微弱的荧光窥探到些许情况。 战场中央似是横拉出一滩波光粼粼的长河，而周围的树木多已歪斜折断，而部分连残躯都不见踪影，仅存矮草相衬。 随视角不断拉近，不断搜索，才能在战场东侧一角寻找到段景，以及不远处马山的尸体。 段景经历生死一战，早就虚脱昏睡，更别说存在意识了。 但相比之前，经过休养之后的他气息已是平稳许多，荧光下可见，他布满斑点血迹的面容浮染上水雾，湿润透亮。 衣袍有好几处都残缺了，沾染黑黄泥土颜色，不堪示人，自衣袖往下看去，段景指骨皮损处，如今结出薄厚不一的血痂，是身体修复能力的结果。 更多的伤痕可能在衣袍里，现在根本无法查看，万物休憩，似是在等待段景醒来才蓬发生机。 夜啊，此刻却显得极为漫长，不知哪个方向吹来的风，一直陪伴着段景的梦。 许久之后，天空的漆黑方才稍淡些许。 “呃唔。” 像是段景恢复了意识，额头忽朝右斜过几度，眼眸眉间数次蹙动挤压，但貌似还未回神，右臂随潜意识微动了两下。 意识如梦似幻沉沦好一会，待得解脱出来，段景只感觉到沉重眼皮带来的阻力，伴随的还有全身上下的阵阵酸痛感，深入骨髓。 段景实在无法忍受，用尽力气盘坐起来，而后左手杵地，撑着身子，右手轻抬起，忙揉眼睛，欲消除朦胧，就在接触揉动瞬间，指骨间的血痂却被他不知轻重的碰破少许。 “啊！我的手。” 急促短暂的刺痛来的快，去的也快，段景突惊的没忍住口，潜意识的撤开右手。 这阵刺痛倒是将段景彻底惊醒了，略微迷惘的呆望了一圈，片刻后接上脑海中的记忆，想起一切经过。 左手急推地面，双腿用劲，段景想要站起，但尚且无力的躯体没帮上忙，他身形踉跄摇摆片刻才安稳站起，膝关节的伤势还没复原。 段景现在可顾不得那么多了，神色紧张的左顾右盼，黑眸极力查探着周围一切物体，他再找马山的位置。 他意识中唯一确认的只有两件事，马山死了，以及马山的尸体就在附近。 他可还没来得及查探马山的尸体就昏睡了，要是偶然路过的野兽察觉到肉和血液的腥味，将尸体带走，那段景才叫心死呢，虽然这种可能性不大。 慌乱搜寻真是最低级的查找方法了，但有时候也能起到些许效果。随着段景视线偏移，终于发现了不远处的黑影。 “还好还好，找到了。咳~咳” 当看到这一幕，段景的兴奋是难以描述的，顾不上身体状况，一心只想着奔过去，激动情绪对伤势恢复没有好处，忽然引起一阵咳嗽。 轻挪动脚步接近，灰蒙蒙光线下勉强能辨识，熟悉的铠甲体型，确实马山无疑。 其实段景判断马山身上有遗留物品的原因很简单，那把后来才出现的黑铁尖刀，便于携带且之前都没发现，应当是灵器才对。 段景是这样认为的，刚一接近便俯身蹲姿，查探马山的整体部位。 “这怎么可能！” 马山右手紧握的，赫然是那把黑铁尖刀，只是刀刃已经折断消失，现在空留一个刀把而已。 这个结果是段景始料未及的，以他目前的实力根本不能损伤灵器丝毫，这表示刀绝非灵器，那马山怎么来的刀？ 短思无果后，段景伸手轻解开马山的外部铠甲，铠甲以精铁铸造，倒是极为厚实。 瞧见马山铠甲下的穿戴，段景心底多了一丝庆幸，幸好他最后一击选择了头部，若打在身上，结果怕就难以预料了。 金丝软甲，传闻它足以抵挡凝灵境高阶的几次攻击，这等珍稀之物，都只是听严尚吹嘘过几次，段景这还是第一次见。 这软甲大致是完好的，微损无伤大雅。 段景深吸一口气，随后脸庞的震惊才被欣喜替代，剑眉微弯，如在梦幻。 “果然，为民除害的人，连幸运女神都眷顾保护着。” 虽然马山倚强凌弱来捣乱，但段景击退他，起到震慑作用即可，真正让段景动杀心的，其实是马山作为城中执法者，却不顾无辜百姓死活的行为。 这件内甲的意义是特殊的，段景将之小心翼翼的取下，而后试穿在自己身上，宽大稍许，也算得上合适吧。 “嗯？是什么东西，搁到我了。”试穿不到片刻，段景微微挺胸时，突感胸口部位可能存在硬物，疑惑的抬手拉扯开软甲。 当段景低头顺着软甲拉扯开的口子看去，忽然发现软甲的内侧竟缝有一小兜，硬物便在其中。 伸手往里一掏，硬物极为冰凉，手感则有些顺滑，而后将之抓出，一摊手，段景瞬间明白了马山尖刀的来处，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硬物竟是之前曾见到过的约斗彩头，宝蓝链。 点点的晶蓝光泽闪动，随段景调动灵气试探，瞬间被宝蓝链吸收后，段景完全能确定这就是真品。 似乎一缕灵气不能激活宝蓝链，其中有马山的雾岩灵气抵抗着，身虽死，但灵气却还残留着，段景继续往里灌输着。 段景兴致正高，宝蓝链可是储物器具，那马山很可能毕生积蓄都在这里面，段景能保持情绪镇定已经是很了不起了。 “可以了？”段景惊奇道。 马山留存的所有灵气都被清除殆尽后，段景的灵气占据着宝蓝链整体，感觉上像是多了一丝联系，但若有若无的联系，段景不知如何查探。 久观无果，段景只得再以灵气查探，只感觉多余灌输的灵气无用，沉思着，得到却不会用，那多尴尬。 “或者是我思路错了，那种联系可能是感知上的，灵器尚且做不到随心念而动的地步，更何况这个。” 段景凝神静息，释放感知出体，此刻，段景忽然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联系，来自宝蓝链内灵气的联系。 “宝蓝链的奥妙竟然是在灵力感知之中。” 感知状态下的宝蓝链，似是凭空生成了一道极小的门户，门户边缘是变幻流转的神秘纹路，而聚神感知门户内，一道道物品浮出水面，段景的笑容终是完全舒展开来。 第四十四章 各方的行动 随着灵气感知深入，段景能观察到，宝蓝链内开辟有方圆十米的独立空间，这种随身携带的小仓库可是能给段景带来极大的便利。 “凡品土岩草，呃。可惜年份太低了。” “中级凡技沉沙拳，还行吧。” “高级凡技铁岩掌，不错，赚了。” “高级凡技雷影击，马山好像施展过这招，差点奏效了。” 独立空间中物品稍显得杂乱，段景以灵气联系一一探测分类，将马山的积蓄规整完毕，这个过程倒没花太长时间。 段景足足清点出三十多株药草，凡级武技十余本，多是高级凡技，其余杂乱丹药银两暂无法统计，虽然没有灵技灵器，但他已经极为知足了。 其实灵技的获得远比段景想象的要难，若非严尚将他视作子侄，是不可能把灵技交付的，马山唯一所学的身法灵技是城主府的赏赐，可灵技复本都规定无法带出府门。 略微查探后，段景发现，空间中似乎没有疗伤药的存在，或许是被马山用尽，连不入品级的都没找见。 “城主府若知道马山陨落，那必定是要来找我麻烦的，得提前想好对策啊。” 新鲜劲过后，段景缓缓撤出感知，喃喃着，神情显得冷静异常，略微有些先喜后忧的感觉。 “城主府中能人无数，且不说向煌，就是来个西统领，现在我这状态，没胜算，还是考虑周全为好。也不知现在王叔他们的任务是否顺利？” “算了，我还是先想想怎么回去吧” 想得有些头脑发胀，段景回神内察后才知自身有多惊险，指骨断裂，胸骨、肋骨、腿骨均有不同程度的损伤。 没有落得个瘫痪的下场已是万幸，现在怕都走不出百步，更别说回城了。 “多想无益，还是抓紧恢复吧。” 段景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运转灵气，将马山的尸体及金弓收于宝蓝链中，随后取出怀中仅剩的半瓶凡品治愈药，将之全服下后，当即盘腿静养。 南岳城主府，望风亭。 向煌常在修炼之余来此静坐观景，一池活水荡漾，尽享鱼水之欢。 只是他现在貌似没这种兴致，长直黑发皆扬在耳后，眉头微锁下，双眸飘忽迷离，若有所思着。 他察觉香榭一侧有护卫急匆匆走来，偏头望去，言语威严冷淡：“我让你查的事情有结果吗？” 护卫躬身恭敬道：“回禀公子，属下已查明，海灵阁的主事者正是在风云战曾与您交过手的段景。” “昨日马山统领去时，似是那段景不在阁中，抵挡统领的是位小厮，实力略有不俗。” “之后呢，马山回来没？” 向煌神情未变，这些事情还不足以让他动心。 “没有，自昨日那人将统领引出，便再没见二人踪迹。” 这名护卫观察到向煌脸上神色隐隐不悦，忙出口补充：“但属下已分派人手前去查探，应该很快就有结果。” “下去吧，把海灵阁给我盯住了。有情况随时来报。” 听着向煌如此吩咐，护卫瞬间松了口气，抱拳连声应下，旋即转身远去。 向煌则偏头转回，仿佛刚才一切都没发生过，至于他内心中有何盘算，不得而知。 段景的生死未卜造成了海灵阁的极度紧张，直到今早王柯等人风尘仆仆赶回时才稍缓，但依旧改变不了大局。 阁门紧闭，一楼大堂内则站满黑压压大片。 王柯等人居中，东郊四位在左，南郊降服归顺的七位凝灵境站右，当他们都知晓状况后，神态各异。 “没想到我们赶在第一时间回来，居然还是晚了那么多。”诗妍情绪低沉道。 “可看到公子将之引走的具体方向？”王柯神色焦急，忙望向越椁三人，说道。 宗客有些慌乱，怕王柯等人怀疑，忙解释道：“当时我们三人都在阁内躲避，待得出去时，公子已经不知去向。” 万宁满怀愧疚的点了点头，以证实宗客所言不假，但他们三人是因实力不足而惧战，更是抛下公子，使其孤军奋战，现在还有何脸面示人。 这种情况是众人未曾想到的，王柯等人现在除了干着急没别的办法，东郊四人在等待着决定。 而此时，南郊七人才是最惊心的，红颜丹的解药只有段景能制作，可现在他生死未卜不说，就算想要去就也不知道是谁啊，他们可都没见过段景一面。 越椁现在再气也是无济于事，他心中明白，当务之急是找到段景的下落，思虑片刻后对众人分析道。 “我们站在公子的角度想一想，当时要避免海灵阁的毁灭，必定要引走马山。” “此后据观察，城中再无动静，不符合马山跋扈的个性，所以，公子很大可能将马山引向郊外。” “然后呢？”王柯等人眼露希望，催促着，宗客的脸色有些不在状态。 越椁顿了顿，继续分析道：“出城不过东南西北四门，这条主街连通南北两门，所以，我们的主要搜索区域在南北两郊，东西两郊其次。” 东郊四人中有人开口道：“可我们就是从南郊回来的，未曾见到丝毫动静啊。” “南北两郊多密林，我们则是沿官道回来的，没注意到也正常。”诗妍分析道。 “那便这样定下了，我们各分四人前往南北郊查探，各分两人前往东西郊查探，其余五位在阁中镇守，以防外患。” 王柯当即定下计划，常年跟着严尚这位主事者，多少有学到几分处事。 “是！” 众人齐声应道。 随后众人自行分配目标离去，东郊、南郊自然是最抢手的，都是他们这些帮主的来处。 有凝灵境出马，诗妍便携着隆庄四位在阁内等候。 段景不在，越椁便是阁内出谋划策的顶梁柱，可现在他的焦虑也不少，只能祈祷着段景平安，以及时刻安慰着自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而此时，段景还在密林深处休养恢复，不顾阳光耀眼。 第四十五章 归来 段景平稳呼吸着，天地间丝丝缕缕的灵气受吸引而凝聚，然后借由皮肤毛孔渗入体内，最后顺经脉汇聚于丹田。 于此同时，内敛的心神调度已完全掌控的灵气冲刷着身体，排出战斗造成的杂质瘀血，而后滋润修复受损的关节部位。 凝灵境的修复速度也算得上较快，但丹田后续灵气支援不上，只能从天地间提取补充，多花了些时间。 约莫两个时辰后，段景紧闭着的双眸，方才缓缓睁开，能看到战后久存的眼白血丝消退，而修复躯体时闪烁的黑白流光也随之散去。 待段景一口白气深吐而出，旋即扶地起身，以他习惯的姿势伸展着躯体，一阵清脆的骨骼碰撞声突然响起。 “唔这伤势都好了大半了，可这衣袍怕是没法要，得赶快换了。” 现在躯体情况如何，段景可再清楚不过，几处破损严重的部位竟都复原如初，令人欣喜之余，杂质瘀血排出产生的恶臭顿时弥漫开来。 这场战斗过后，段景认为自身的经脉、丹田似都有经受极限磨砺的感觉，经脉愈发坚韧，而丹田的灵气储备量较之前增多少许。 更让段景欣喜的是，此时隐隐有晋升凝灵二层的契机出现，待得丹田内灵气积累饱和，估摸着他稳固一番后，就可以尝试突破了。 自踏足凝灵境起，段景深感修炼速度的明显降低，每次晋级都需要大量积累。 便说他踏足凝灵后，直到现在寻到晋级契机，已过去许多时日，这还是段景日夜不敢懈怠的结果，此次突破所需足是铸体突破凝灵的数倍。 武道之路步步艰险，此言非虚。 段景即便是拥有阴阳两种灵气，但丹田的储备量是随境界缓慢提升的，开发尚且薄弱，境界低下还不能轻易示人，现在确实无法给予他太多越境搏杀的资本。 周围的树木破坏殆尽，而所视景象倒变得广阔起来，段景状态甚佳，抬眼遥望去，山举云翳流。 “这等好风景还是留给赶路的行人吧。” 段景不到片刻便移目回神，随后忍受着衣袍散发的恶臭，无奈撇着嘴，感叹道。 坐看云卷云舒的生活，他确实一直向往，但他心里更清楚，这应该是以后的事，现在便有此懈怠之心，可谓有些言之过早了。 “最近的水源我记得水源应该是在东南边吧。” 段景回忆着脑海中的画面，旋即疾影闪行赶去。 海灵阁门口，隆庄嘟囔着脸，席地坐在偏顶层的石阶上，不时视线轻瞟左右两侧，却在人海中瞧不见丁点熟悉的面容，脑袋已经受不住劳累沮丧耷拉了。 “公子，您快回来吧，明明您吩咐的我都完成了” 他于南郊任务时在二十四个匪帮间来回传递，近三日没合眼过，只因段景对他信任，他想早些回来汇报消息。 阁内诗妍等人沉默着，他们瞧着隆庄这般极为心疼，可劝不过他那执拗的性子，认定的就不管不顾。 桌上美味珍馐无数，可其旁端坐众人皆无心下筷。 直到，此刻众人才感受到，段景作为主心骨的意义，并非因为最初使他们服从的力量与恩惠，而是信任与担当。 沉默般死寂，这似乎是此时海灵阁的主旋律，身虽在此，心已远方。 等待着，众人在等待，哪怕是带来一个段景可能还没死迹象的消息，可惜。 “越老，我们以后可怎么办？公子再无消息，我们如何同帮主们交代？”万宁细思极恐，一时间拿不定主意，朝越椁轻声询问道。 越椁无奈的摇了摇头，抬手清顺白须，道：“公子待我们这般不说，就是两位帮主的性格，你还不清楚吗？” “你的意思是我们皆会因保护不力之罪，被处决？！”一旁宗客插话道，满脸惊恐，而后看向通往后院的出口。 “按帮主们的性格，怎么会在意我们的死活，但公子是他们专门委派的心腹，如今，难了。”万宁叹道。 越椁轻声分析道。 “还不止如此，公子若出事，东南两郊众人失了希望，怕是当场倒戈的便是他们。货真价实的十一位凝灵境啊。” “而帮主这边怕只会赦免王柯和诗妍，毕竟帮中的凝灵境也不多。” “你这是什么意思！”诗妍闻言，拍桌怒道，“公子找不回来，谁能逃脱干系？” 众人吵闹着，不见停息。 “唉，宗客呢？刚才不还在这吗？”越椁似是发现大堂中少了一人，先是疑惑，而后顿时惊呼，“不好，他逃跑了，快去把他追回来。” 回想起近些时日宗客的反常，越椁就觉得不对劲，先前拿走了段景的彩头，而刚才一说到受罚的事，前者更是惊恐不安，这才一会便失了踪迹，还能说明什么？ “我来，他跑不掉的。” 诗妍话音未落，当即飞身一跃，冲出阁门未及三步，面前一人拦住了她的脚步。 诗妍没在第一时间动手，而是定睛细视以看清来人，当这人那熟悉的面容映入眼帘时，她忽感一种如在梦幻的错觉，转头看向附近的隆庄，只见他此时已经愣住了，眼睛瞪得宛如铜铃，皆是惊喜。 “公子，是你回来了？”隆庄愣神茫然道。 “公子，这”诗妍缓缓回神，却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尴尬吐出三个字。 段景瞧着面前二人这般神态，倒是有些令他惊讶，扬起熟悉的笑容：“怎么？我这大老远赶回来，你们就是这么欢迎我的？” “不当然不是。”隆庄麻利起身奔到门前，朝着里面大声喊道，“回来啦！是公子！公子回来啦！” “是公子回来了，越老，没事了，没事了。”万宁闻言，顿时愁容全消，欣喜的望向越椁。 越椁只觉此时，心底悬起的大石忽的落了地，杵着木杖的右手不自觉颤抖了几下，随后同万宁一起，看向门口方向。 一道熟悉的身影在诗妍、隆庄的相迎下，进入众人的视野，仿佛他们从地狱即刻要飞升天堂。 第四十六章 远望 灯火通明的海灵阁大堂，段景端坐于主位，诗妍等人则是分坐两侧，欣喜压抑不住，尽数浮现脸庞。 隆庄则是前往四处城门口留下印记，以此告知搜索的队伍停止行动。 段景在城外梳洗时便取下了易容，以真面目回城，早些时候便到了海灵阁附近，只是一直远处观察着众人的动静。 他其实是想知道，若他不在，海灵阁众人是否能应对这般情况，观察的结果还略有不足，在初期磨合中，他能理解。 而宗客的逃离，他也都看在眼里，段景对前者一直给予厚望，但宗客的私心太重，终是辜负了他。 段景迫于无奈，只得将其击杀。 “公子，您那天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那马山统领呢？” 越椁、万宁二人轮流问道。 段景早已在心中想好说辞，维持着微笑，脸色没多余的变化，道：“那天我夺下他的宣花斧，随后将他引到了北郊的雨轩崖。” “他视宣花斧如命，我便将斧抛崖以摆脱他。” “而后为避免他追杀，我兜了好大一个圈才回来，他现在或许还在雨轩崖下打捞斧子吧。” 段景的淡笑声将众人心中的疑虑打消，这个理由倒合情合理，雨轩崖下清流急湍，谁知道马山会打捞多久呢？ 击杀南岳统领的事暴露，很大可能会引起双方爆发大战，于城主府，于海鲸帮都是极大的祸端，此事段景谁都不能说。 “公子，那你这衣袍” 越椁仔细端详后，总觉得段景身上的衣袍稍显宽大，与先前的着装极为不符，略微有些疑惑。 “越老居然看出来了。” 段景心中暗叹，他的衣物在战斗中损坏，所以只得用宝蓝链中马山的衣物暂时替换，段景原以为凭他躯体的魁梧，比马山也不差多少，没想到还是逃不过越椁的眼睛。 段景随机应变道：“先前激战时毁了我的衣服，我这是在路上遇到一富家子弟临时借来用的。” 瞧着段景神态诚恳，越椁则略有接受的点了点头：“是老朽多虑了。” “公子先行用饭吧，稍后老朽还有事务向您汇报。”越椁笑道。 瞧着众人再无疑虑，段景这才放心的点了点头，大堂内，欢食笑饮。 一番觥筹交错之后，段景回屋换了身干净衣袍，正欲查看万宁上交的账册时，房门一阵轻敲声传来。 “公子，您现在方便吗？”是越椁的沉声。 “越老，进来吧。正等你呢。” 待瞧着越椁进后轻合上门，段景旋即笑道：“我不在的时候，多亏越老照料。来，请坐。” “公子说得哪里话，这本就是老朽分内之事。” 越椁躬身一侧，并未坐下，将近期的事务依次汇报，还都挺紧急的。 “公子，这是要交于帮主们的近期记录汇报。” “这份是我们的修缮的花费。” “这份是我们的存货数与结成意向的合作商。” “这份是开业时答应到场的势力名单。” “听风楼派人通知，公子所需的东西已备好。” 段景细查着每一份记录，越椁与万宁的办事效率都是值得信任的，基本都妥帖。 “越老，其余的记录都没有问题，但这份交于帮内的汇报要重写。”段景思虑后，微松眉头，看向越椁嘱咐道。 “不知有何不妥，请公子指示。” 越椁略微有些疑惑，这份汇报有理有据，基本算得上是对段景的褒奖请示单了。 段景笑道：“这其中，多数事务记录汇报都得说，但唯独不可汇报我在东南两郊的任务。” “这本是好事，但却也是极大的隐患。” “众所周知，海鲸帮独占南岳西郊一地，但自从吞并北郊，城中三大势力便极为忌惮，南岳风云战就是警告。” “有罗、张两位总队长的隐藏，我们才侥幸击破三家的联手，城主府可早就气愤了，若现在汇报，你觉得如何？” 听到段景这般问话，越椁突然明白了，细思极恐，忙道：“一旦汇报，城中三家得知，决不能坐看海鲸帮得到四郊之地，让南岳城成为囚地，他们很可能会直接选择开战。” 段景点头示意，越椁想到的正是他担心的，道：“不错，这绝非可能，而是一定会。但这也只是其一。” “其一？莫非还有其他？”越椁不禁有些惊叹段景长远的大局观，问道。 “其二，此记录传回，帮内必定哗然，就算三位帮主能压制住，可下面人必定因此傲慢，岂会再看得上中小势力，收敛不住行为言语，早晚会惹出祸事。” “到时候惹得南岳诸多势力群起攻之，我们可就追悔莫及。” 越椁一听，当即想到接下来要汇报的事务，忙道：“可公子，宗客已经逃离，他可是知道我们所有的计划的。” “无妨，我来时已经处理了，虽是不忍，可他若不死，便会给整个南岳带来一场血雨腥风。”段景并非弑杀之人，但他在一人与万民间做了选择。 “公子，您非但没有错，反而是给南岳百姓与海鲸帮众们解决了大难。自此我们也无忧了。”越椁得知宗客的死，心中却没有半分怜悯，深受重恩的叛徒，死有余辜。 “那公子，老朽就先退下了，这份汇报也会当即销毁。” 脸颊淡淡笑意，越椁缓步持杖出门，对于他来说，遵循段景的命令便是最好的选择，并非被威慑，而是被段景的远见胸怀所折服，唯以全心全力报之，再无二话。 自段景吩咐完之后，其实他盯着灯台烛火，心中却早已一片空白，有时候，他身处这个位置上，一直思索的事情，并非为了当初大帮主的交代，段景更想靠自己的能力去制衡城中势力与海鲸帮的关系，使双方克制、共存。 他心怀仁慈，不想让严尚失去栖息之地，更不愿让南岳百姓身受痛苦，所以，他得强大，直到让自己的势力能够左右双方，这个目标现在看起来有些困难，但谁知道以后呢，全力以赴便可。 第四十七章 情报到手 初晨时分，段景顾不得与王柯等人唏嘘，迎着朝阳便匆匆出门，扬长而去。 王柯等人发现隆庄所留的印记就陆续赶回，可当时夜色已深，恐惊扰段景的美梦，欣喜至极也未曾通报。 段景一夜未寝，查完近期账册后，他盘坐静修，将体内灵气彻底稳固下来，反复锤炼，为突破凝灵二层做准备。 原本他计划突破凝灵二层再前往听风楼取情报，但左右思虑后，实在放心不下，心不在焉对突破有害无益，这便是段景今早着急外出的原因。 即使忙于修炼而未曾休息，但此时段景看起来倒显得神采奕奕，和颜悦色哼着小调，朝听风楼的方向走去。 缓步穿过数条主街窄巷，是脑海中熟悉的路线，因心中对此略微在意些，段景不知不觉间便加快了脚程，盏茶功夫就已抵达。 两重门内沉香依旧，往来行人却不见得比外面主街少，好像都特地为了保持安静，楼内众人都压低了声音，未见谁不顾礼仪的大声喧哗。 段景对此颇为欣赏，侧面可见听风楼的威势如何，对于这个神秘的中立势力，他并无冒犯之心，相反的是，若是能达成合作关系，那自然极好不过。 虽然不是谁都有资格与听风楼合作，现在的海灵阁明显还未达到标准。 这个念头从段景的脑海一闪即过，此次他来的目的可极为明确，其余都得先放到一边，从长计议。 段景瞧着大堂柜台的值班执事并非熟悉的青竹执事后，笑容依旧，向他走去，毕竟像这样的大势力，值班的执事们估计都有特定的轮休时间。 “您好，我来拿海灵阁的那份情报，上次接待我的人是金甲老人。” 随着段景温柔礼敬的轻声而出，稍年迈的值班执事闻言，笑颜展露抬头看来，脸庞褶皱形如沟壑，却显得亲切和蔼。 “寸方，快引这位贵宾去见金甲先生。” 段景循着老执事的沉音看去，右侧驻立的小厮已上前至他身旁，躬身抬手给段景引着路。 老执事的反应在段景的意料之中，毕竟听风楼曾派人前往海灵阁通知，明显是有调查过买主，但不知调查得有多深入。 段景点头示意后，随着机灵小厮的脚步而去，也不出言多话询问，径直前往楼上。 “这位客官，还请在此稍坐，我这就去通报先生前来。” 四楼的贵宾区比之上次的极简雅室，少了简朴清静的感觉，更多的是富丽堂皇的既视感，同瑞金阁的风格倒很相似。 自小厮退下后，段景偏头端详着周围环境，耐心等待着。 “没想到听风楼对待贵宾倒挺奢侈的。” 段景的眼力见识可并不差，自然看得出此处，上到灯盏琉璃，下到桌椅地面，无一不是上乘材料所制，放到外面也是不菲的价格。 还不等段景赞叹之心平静，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段景的视野中，赫然是那金甲老人。 更让段景在意的是，在他身后，两个小厮搬运着的紫檀大箱，瞧着两位小厮额头上渗出的汗珠，段景对里面的东西便有些预估。 这份情报是关于南岳城中的暗流的，现在可见其中的错综复杂，段景眼神中的柔光渐敛，流露出耐人寻味的冷厉。 这箱子中怕是少不了无辜百姓的血泪。 金甲老人瞧着端坐的段景有些失态，心中略微有些疑惑，复而浮上一抹笑意，道：“老夫来迟了，还请段景小哥勿怪。” “金甲先生这是哪里话，这段景是谁？” 闻言，段景不免一惊，暗叹这听风楼果然手段高明，但段景猜测着也可能是试探，不想先承认。 “段景小哥便不用再装了，只要是我听风楼想查的，还没有什么不知道的。” “之前在风云战曾一睹小哥风采，上次是老夫眼拙了。” 金甲老人这般言语，段景自知再也躲不过，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旋即将脸上的易容皮具取下，笑道：“先生既然已经查到，那为何还肯将这些情报给我？就不怕我知道的太多，让你们的合作伙伴不安吗？” 金甲先生笑道：“小哥多虑了，我听风楼只管做生意，自然不惧麻烦，和那些势力也谈不上合作，无非利益关系罢了。” “老夫对海鲸帮插手南岳城并不感兴趣，但对小哥你倒是很感兴趣。” “哦？”段景依旧微笑着，被这只老狐狸盯上，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只怕以后我和听风楼的来往可不会少，有的是机会，让先生慢慢了解。” 这段景年纪不大，心思却极为深沉，金甲先生自上次打过交道，心中就十分清楚了，本来也没想靠几句言语打听出什么。 “与小哥这样的聪明人做生意，老夫乐意之至，有事只管来此便是。”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叨扰小哥了，你所要的都在这，至于尾款，小哥有空派人送来即可。”金甲老人语罢，即可便起身离去，两位小厮紧随其后，空留紫檀箱于段景。 待金甲一行人走远，段景细查之后，方才调运灵气，将整个大箱收进宝蓝链中，不再停留。 前往一楼结清账款后，段景只身而去，外界众人自然看不出端倪。 听风楼外，主街往来熙熙攘攘，段景已渐熟悉了南岳城的繁华热闹，对于此次收获的情报，段景尚需整理细查，耗时怕是不短。 所以在回去之前，段景还要前往城中一处，武兵堂，这也是他此行的目的之一。 自从听闻烛纹师的绝妙技法，段景的兴趣可谓与日俱增，即便那位老先生已经封炉，但只要能一间其妙，段景便心满意足了。 来城日久，地图的大街小巷于何处尽在段景心中，相比来听风楼时的镇定从容，段景现在更显得激动些许。 “能创造出宝蓝链这等匪夷所思的物件，那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或许是个和蔼的，胡子花白的老人吧。” 脑海中猜想不断，段景沿着记忆中的路线，走去。 第四十八章 意外之喜 通过询问武兵堂执事，段景得知，这位铸造宝蓝链的辰思老人早已搬离那里，并将他在南岳城北侧角落的一片竹林中隐居的传闻告知。 段景只得再度动身前往，依着武兵堂执事指引的方向，不时向路人打听，终于费了不少劲，寻到了这片竹林。 “那执事所说的城北侧翠竹林，应该就是这里了，还真不好找。” 段景静默注视着远处，只见这周围的环境极其简陋，和城中心的闹市主街相比，完全是天差地别。 数丈高的翠竹密集成林，黄绿藤蔓缠绕翠竹生长，给段景一种进了南郊密林的错觉。 段景眉头微皱，缓步朝竹林方向走去，通过宽仅半米的简搭窄桥后，偏头能依稀看到竹林的入口。 “虽然大隐隐于世，可这辰思大师的生活环境也太清苦了。” 渐入这片翠竹中，段景抬眼望去，泥土小路曲折，视线被翠竹屏风所挡，一眼看不到尽头。 林深幽静，可见周围翠竹长势极好，竹节粗壮，枝叶繁茂，是制作翠竹液的绝佳材料。 “果然不能以外表评判好坏，是处好地方。” 于深处行之，林间隐约传来清脆的水声，段景循声沿小路数十步后，只觉是曲径通幽处，丛竹似机关布景退让开来，一片全新的景象呈现在段景眼前。 “真是别有洞天”段景沉醉在眼前的景象之中，不禁感叹道。 高约五六米的两层竹建阁斋，小巧精致，凉亭居其下，外侧则是整齐竹条围起的齐腰篱笆。 骄阳下照，折射翠竹茂叶间，星星点点晃着眼眸，段景抬手挡在眼前，随后轻推竹门入内。 未经同意入大师静修住所已是失礼，段景抱拳面对竹斋，刻意将声音压低，喊道：“辰思大师，晚辈段景前来拜见。” “大师，晚辈段景” 连喊几声后，竹斋内都不见丝毫响动，唯有清风拂林的沙沙作响。 “莫非大师不在。”段景满脸沮丧，垂眉轻叹道，“可能是我来得不巧，看来今日是无缘相见了。” 正当段景转身欲走之时，身后竹斋中忽得传来一阵骚动，他闻声定睛忙朝竹斋方向看去，此时，竹斋内突有一道身影推门而出，可当看清他的模样，段景刚提到嗓子眼的话即刻又咽了回去。 “嚷嚷什么呢？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来打搅老夫的清梦？” 只见那人约五六十岁的样子，双目炯炯有神，神情极为严肃，身材偏精瘦，衣袍却因撑不起而耷拉着，杂乱蓬松的灰发顺垂而下，剑眉星目，顶着微宽的颧骨。 从他刚才的话中可知，他表示段景此行要找的人，辰思。 辰思横眉扫视着，最后将目光停留在下方的段景身上，看起来脾气不好，呼喝道：“小子，就是你吵醒我的吧。你来这干嘛啊？” “呃辰思前辈，在下段景，我听说您是烛纹师，我对烛纹一道很感兴趣，所以特来此请教。吵醒您实属无意，请您见谅。”段景面露歉色，抱拳道。 知晓辰思是这种气质以后，段景不禁心里暗自叫苦，和他原本想象的大师风度相差也太多了。 “大师不应该都是仙风道骨般的人物吗？虽然我无意吵到了他不对，可他这脾气也太怪癖了吧。” 而此时在辰思眼中，段景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好像都没把他看在眼里，辰思心里更是怒火中烧：“没看见竹林口木牌写的‘闲人勿进’吗？” “快给老夫滚出去！别在这碍眼，老夫不想再说第二遍。” 辰思曾坐镇武兵堂十几年，作为南岳城唯一的烛纹师，他饱受众人的尊敬，段景对他如此唐突失礼，他的暴怒脾气自然压制不住。 出现这等状况是段景始料未及的，段景神色着急，埋怨着自己，怎么就偏偏挑了午休的时间到这呢，可现在还想请教他看来很难了，但得为下次来想个理由。 段景忽然脑筋一转，抱拳道：“小子此次前来唐突，惹得前辈不快，请前辈看在我年少无知，饶恕我这一次。” “小子来此，也是因为仰慕前辈的烛纹绝技，而前辈以前所制的佳品现在已落入奸人之手，害明珠蒙尘，我此行不单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前辈啊。” 闻言，辰思却是咧出一个难看的笑，一边说着，一边摆手甩袖，转过身去，迈步眼看着就要回屋。 “嗯？我制作的东西多了，是否落到奸人之手，我才不在乎。他们谁爱要谁要！” 刚才辰思恼怒，一连催促着段景离去，那么多遍都嫌累，为何现在听到了段景的话便要躲进去？ 他不想听这种话题只有两种可能，要不是他真的不在乎，亦或是，他真的很在乎。 而当段景站在旁观者的角度上，看待这件事都觉得隐隐痛心，更何况是当事人辰思呢。 “有戏。” 段景心中暗喜着，旋即眉头蹙起，眼眸一毅，对着辰思的背影，高声喝道：“我就不信前辈对自己亲手制作的东西没半分感情，如果是这样，那我这次是来错了。” 话音刚落，辰思突然顿住了脚步，而后再度迈步进了屋内。 瞧见这一幕，段景的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意，先前的话他确实是真情实感而发，并非为了利益的忽悠。 就凭辰思迟疑的那一顿，说明他心里是在乎的那些作品的，这表示，他和段景确实是一类人。 知道这一点便足够了，段景心想着，以后再找机会给这位前辈赔礼道歉，人心非金石，只要有诚意，终可以打动。 经历刚才的这一幕，段景心情舒畅，刚转身往外没走出几步，只听见身后一阵沉音激荡入耳：“小子，就凭你这番话，我这屋里当有你一席之地，进来吧。” 这句话暗含着那辰思大师的赞同，这绝对是意外之喜。 段景脸庞上洋溢着激动，这种兴奋难以抑制，似是想起刚才辰思的话，他赶忙抱拳喊道：“多谢前辈成全。” 第四十九章 前辈过往 段景深知，此次辰思大师相邀他进去谈话，该是探底，亦或是交心，绝不可为了私利而谈及其他话题。 心底拿定主意后，段景踏着斑驳竹影前行，随后顺短矮竹梯而上，登上竹斋。 竹斋门前的外台略窄些，两人并站的宽度，但延伸得极长，环绕竹屋所建。 低头细视其做工，只觉竹条编制规矩，几处与筒竹掏空的嵌口都严丝合缝，若这些都是辰思大师所作，足可见其用心之细致。 段景收回目光，瞬吸一口气，稳住激动的心境，略感平复后，方才迈步进屋，心中默念着应有的礼仪顺序，恐唐突冲撞到大师。 “你这般激我的话，倒是很像我的一位老友。”辰思神情平淡，略有感慨，自顾自坐在一侧蒲团，而后抬手示意段景过去，“既然想问烛纹，就不必愣着了，过来坐吧。” “谢前辈。”段景微微躬身，礼敬道。 竹斋除最里侧卧榻与几个蒲团外，别无长物，段景料想这环境绝对是大师的追求，烛纹大师怎么可能缺钱。 段景缓步上前，面对着辰思安坐下来，两眼相对，段景对后者有了更清晰的感受。 辰思双眸中流露出一种久经沧桑的平淡，似是生离死别后的心灰意冷，已失去光泽。 当段景释放灵气感知时，却在辰思身上察觉不到丝毫的能量波动，这可太诡异了，段景不禁疑惑的睁大眼睛，惊讶的望着后者。 “小子，不经别人允许就用灵气查探，这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辰思静默着，将身后一角的茶具抬到跟前，霎时间，一股香茗的芬芳在整个竹斋弥漫开来。 “前辈，您能不，我是想说，您的身体有些奇怪，我都查探不到什么。”段景抿了抿嘴，尴尬的笑道。 在段景的阴阳灵力感知下，即便是远高过他而看不出等级的人，但总能感知到一股剧烈危险的能量波动，可辰思不一样，他更像一个从未修炼过武道的普通人。 可是他居然能感受到凝灵境的灵气查探，这又如何解释？段景心里暗叹着这辰思大师果然非同寻常。 “不知大师可还记得此物？” 略微迟疑后，段景取下脖间所系的宝蓝链，双手朝对面的辰思递去。 瞧见段景手中的熟悉物件，辰思失意眸光一闪而散，旋即伸手抓过，面露怒色：“你哪来的这串宝蓝链？！原来是你杀了天雨！” “天雨？天雨是谁？”段景不知这辰思大师为何情绪如此激动，满脸疑惑。 正当他思索马山是否有名叫天雨的朋友时，余光瞥见对面的辰思已暗自藏手，这明显是要出手的意思，吓得段景忙起身挡手：“前辈！我不认识什么天雨！前辈您别急！待我和您说明事情经过，您再定夺，可好？” “说！”辰思硬压住怒气，喝道。 此时的辰思已全然没有先前那股平静，反而更像个一点即爆的炸药桶，充满了危险。 马山的死还没三天，不应该会传到这样一位隐居的老人耳中，但段景得应付面前的危机，只能赶忙组织语言，心里却想着，若天雨真凑巧是那马山统领的小名，今天怕是免不了一场大战了。 段景说道：“前辈，此物乃是我从现任东城防营统领马山手中得到的，这位统领视法度于无物，视百姓性命于草芥，所以我才动的手。” 对面辰思依旧目光紧盯着，略带怒意喝道：“你说此物是从现任统领身上得到的？” “没错，小子不敢欺瞒，此物是两天前马山统领与我约斗的彩头，在场亲眼看见统领取出宝蓝链的百姓不在少数，皆能作证。” 段景言辞恳切，除了将他杀死马山的经过省去，其他都绝对属实，而且此番话叙述期间，他的目光都没有丝毫的变化。 辰思作为烛纹师，可不会因为段景的诚恳表情和几句话就相信，在段景说话时，他的右手在身后盲区滑动着，一道虚幻符文凝聚轻飘。 而当段景说完后，虚幻符文依旧飘动着，辰思这才收起怒气，闭眼转到一侧轻叹。 “前辈，您这是怎么了？”段景不知何故，但刚才辰思的动作可把他吓到了，略有警惕的问道。 良久，辰思才转过身来，指尖轻弹将宝蓝链送还给段景，随后眼神落寞坐回原位。 这般情景，段景自然不好开口，但辰思明显打消了对他动手的想法，这是段景庆幸的，不明原由，只得默默注视着对面的辰思大师。 “小子，其实我应该谢谢你的。”辰思叹道。 段景面露惊色，赶忙躬身道：“前辈，您这是说的哪里话，小子不敢。” “你当得起这句。坐吧，待我和你说完这段经过，你就清楚了。”辰思轻抚着稍灰胡茬，终于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当段景略带疑虑的坐下后，辰思再度轻声出口，开始叙述一段事情经过。 “当年我学成之后便选择了出海游历，初生牛犊却意气奋发，初来到这南岳城时，无意间与当时巡防营的一位女队长结识了。她从未和我提及姓什么，我只知道她名天雨。” “她在修炼上异常刻苦，见贤思齐吧，我确实被她所吸引，所激励，想停留在她身边，因此选择加入了武兵堂，随之带去的还有南岳前所未见的烛纹技术。” “就这样，我们都在自己的领域取得成就，显赫一时。她坐上南岳东巡防统领的位置，而我则成了所谓的神兵大师。这串宝蓝链便是我唯一送给她的作品，留着专属的印记。” “可就在距今十四年前，凝灵四层的她携三名弟子外出任务时突遇变故，最后只有她的两名徒弟回来了，而城主府给出的说法是，她因护徒力战而不幸身亡。” “听到这个消息，我心灰意冷，再无心思铸造器物，只身搬到这片竹林隐居，而外界的人多是有求于我，倒未曾为难。” 段景没想到这辰思大师还有这样的过往，他目前说的好像和自己没什么关系，旋即疑惑问道：“那大师，莫非这天雨统领的死有问题？” “没错，如今这串宝蓝链让我想通了一切。” 第五十章 辰思，沉思 辰思语音淡淡入耳，段景眼眸微眯，他总觉得前者的话中暗透着一股难以言明的意味，听不出不知道是欢喜还是悲伤。 段景一番联想后，试探问道：“前辈，这马山竟留有天雨前辈生前的物品，想必是和天雨前辈有些关系吧？” 马山拥有这件物品也不能说明什么，但段景不能明说否定，这便是试探的原因。 “关系吗？也对，毕竟现在的东、西两位统领便是她幸存的二、三徒弟啊。”辰思若有所思苦笑道，“我送给天雨的东西，她视之比性命都重要，怎会送给令她失望已久的二徒弟。” “天雨执行那次任务前，还在和我商议推荐新任西巡防营统领的人选。却想不到，那次任务，她和将受推荐上任的大徒弟都没能回来。” “护徒而死，还真是可笑，当时的南岳地界，哪个势力敢打四名凝灵境的主意？” 辰思沉声渐哑，直愣愣得看向窗外的翠竹，往事不可追，或许这样他能稍微好受些。 段景听到此处，对当年发生的事情基本有了清晰的认识。 在十多年前，海鲸帮都还只是芝麻大小的势力，匪盗不及如今十分之一，基本抢劫的财物只够糊口，哪有财力供给修炼，更别提凝灵实力的人了。 这分明就是如今的两位统领觊觎高位，不惜除掉亲师而设下的计策罢了。 可笑这种卑劣之人竟执掌南岳防御这么多年，难怪南岳盗匪帮派横生，其中必定有两位统领的原因。 段景道：“前辈，既然您现在知道了真相，不知下一步有何打算？” “小兄弟，感谢你解开了我多年的疑惑，但你记住，绝不能在城中久留。”辰思转过身，一脸认真的告诫着段景，“一旦我对他俩下手，城主府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最近与我有关联的人都会被一一查出。” 闻言，段景心中暗笑道：“难怪这辰思大师知道真相都不急于动手，原来是在给我留逃跑的时间，也真是难为他了，可有些事情，怕是他都未曾想到的。” 段景朝着辰思点了点头，旋即放下所有顾虑戒备，淡笑道：“辰思前辈，我多谢您的好意，在我离开之前，我还有一些话想告诉你，不知能否改变您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但我希望您应该了解。” 辰思以为段景是为了未曾得到的烛纹技法才这般，爽朗笑道：“小兄弟，你有事但说无妨。之前你说想要的烛纹技法，我也可以将多年留存的笔记交给你，以报此大恩。” 段景摇了摇头，满脸苦笑，不知道该说这辰思大师什么好，竟把他当成了重利之人，虽然他心里很想得到不假，但就算得不到，对段景而言，也并没有什么后悔的。 武道之路才是段景的根本，这点在他心里永远都不会变。 “前辈，您误会了。我要告诉您的是，第一，天雨前辈的死讯是由城主府告知的，而且马山二人在当时实力应该不足以留下其师与大师兄，说明他们后面还有人帮忙。” “第二，那位东城防营统领马山，前两日已经死在了我手里，你想找他报仇怕是不可能了。” 闻言，辰思原本略有滋味的听着分析，突然他瞠目微张开嘴，呆呆望着满脸诚恳笑意的段景，如在梦幻。 “他死了，这怎么可能？！虽然烛纹师不擅长战斗，但凭我凝灵七层的实力动手都不见得能强留下他，你这”辰思忽得回神，略带疑惑的调笑道。 “呃前辈，我真的没骗你，你不信你看。” 之前战斗结束后，段景无力处理马山的遗骸，只能将其收在宝蓝链中，可事务繁杂，直到现在才刚想起来。 只见段景轻握宝蓝链，朝空置区域摆手一划，随灵气注入，宝蓝链蓝光微亮，瞬间，那空置区域上便出现了一具倒下的人影，赫然是马山无疑。 辰思将信将疑的走近详查，待得看清地面那人的样貌身形，这才相信段景所言不假。 宝蓝链是辰思精心打造的佳作，即便马山已逝，但他的遗骸保存尚且完好逼真，连其身上的伤痕都基本未变。 辰思将一切看在眼里，心里则是将段景重新定义了位置，瞧着都还没过成人礼的孩子竟击杀了马山，简直是匪夷所思，可这样的事情就让他遇上了。 “段兄弟，这真的是你干的？”辰思还是有些不敢相信的出言询问，但马山已逝倒确实帮他了结心愿。 “前辈，既然您现在明面上就西统领一个敌人了，不知您动手有多少胜算？”段景可清楚记得辰思刚才的话，他虽然有凝灵七层的实力，但他并不擅长战斗。 “击败他不难，我应该有六七成把握击杀他。”愁眉思虑再三后，辰思说道。 六七成只是辰思的估计，段景笃定，凭辰思早已生疏且不纯熟的战斗经验，而西统领经多年对战，早已心得无数，此消彼长对比后，觉得辰思若下手，怕是连四成把握都勉强。 段景虽然心里清楚，可必须让辰思自身意识到问题所在，再度出言问道：“东统领的厉害，我亲身领教过，只怕西统领也不会那么好对付。而且前辈若下手成功还好，若不成功，那另当如何？” “被城主府追杀都是小事，只怕以后再无为天雨前辈师徒报仇的机会了。” 目前段景所言句句在理，深入辰思的心，他已是年近半百，早过了青春力健的岁月，想要再有大幅提升也是有心无力，一旦失手，便得抱憾终身。 辰思更换角度一想，忙问道：“段兄弟，莫非你有好主意？” 段景脸上露出一抹坏笑，说道：“确实有，但我尊重前辈的决定，绝不强求。” 瞧着辰思静听着，段景不再耽搁，当即说出他的想法：“实不相瞒，我来自海鲸帮，目前是城中海灵阁的主事人。我能帮您拔除西统领，但我需要一些时间筹划。” “如果您因为出身而视我为强盗贼匪，那我也理解，但谁都有原则，我现在确实无法改变海鲸帮，但我会在能力所及，按自己的方式去将这个环境变得安乐。” 辰思深谙处事之道，他自然听说过海鲸帮的大名，但怎么看段景都无法将他与凶名挂钩，来自恶势力的诚恳言辞让他有很多顾虑。 “你想让我做什么？”辰思试探问道。 段景略微有些尴尬，黑瞳闪动着光泽，携着几分认真，轻声道：“我要拔除西统领，是因为他弑师，或许他还有更多人所不知的暴行。” “但我更想让前辈观察了解海灵阁的所作所为，了解我们出身于海鲸帮，却不同于海鲸帮的事实。” “若我们能得到你的肯定，我希望你能加入我们，哪怕只是挂名后，你永远隐居这片竹林。而我们更想成为南岳隐藏的巡防营，是天雨前辈生前的事业，目的仅是让南岳百姓打造一片安居乐业的环境。” 挺着段景真诚略带忽悠的话，辰思陷入了沉思。 第五十一章 嘱咐 许久，辰思眼中的复杂神色丝毫没见消退，段景明白，他心存疑虑，只是碍于他刚好有恩的原因，不好明说罢了。 强人所难并非段景所愿，要凭借三言两语就招揽一名烛纹大师明显是不可能的，所以段景依旧淡笑着，未因辰思的犹豫不决而气恼。 段景淡笑道：“前辈不必急于一时，我们的做法，您可以慢慢看。” “如果可以的话，我很想借走您简易些的烛纹笔记，太难我怕自己才疏学浅，不知前辈能否满足我的心愿？” 此时的辰思还处于失魂思索的状态，段景躬身礼问，自然没瞧出辰思的状态，还以为是辰思不便，当即有些尴尬。 段景强笑道：“既然前辈不便借阅笔记，那晚辈实不可强求，今日承蒙前辈教诲，不胜感激。段景告辞。” 辰思回神一愣，却不知段景刚才所言，朦胧思绪单回想起笔记等寥寥几字，旋即脑筋一转，恍然大悟的快步行至床榻，自草席里角翻出一本纸页泛黄的大册子。 “这是我闲来所记，有些年头了，你凑合着看吧。”辰思笑呵呵的，将大册子朝段景递过，“这最前面是关于烛纹的总记，其后是烛纹的拆解融合。” 这本泛黄册子绝对是辰思多年的心血，如今却肯交舍给段景，实属珍贵。 段景先是有些犹豫，随后逐渐释然，当即躬身双手接下，欣喜道：“多谢前辈，待段景看完，立即将其送还。” 闻言，辰思点了点头，目光早已没了最初的暴怒，依旧平淡如水，而平淡之下则暗含着些许柔和。 将册子收于宝蓝链后，段景收起轻浮的态度，略显庄严的躬身一拜，沉声道：“段景告辞，前辈珍重。” 段景踱步离去，但见辰思并未言语，只是静默的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渐远，直到伴随着稀疏阳光，那背影消失在斑驳的密竹之间。 “那我就看着你这海灵阁，会将南岳的暗流引向何方。” 段景迈着轻快的步子，而心中对辰思这位前辈则是愈发敬佩，重情重义，淡泊名利，这些与追名逐利的马山相比，真是天差地别。 今天安排的事务圆满完成，段景自是再无顾虑，现在他该考虑的便是，如何规划海灵阁的发展方略以及他的实力提升。 其实段景没想到的是，自身势力薄弱便招揽如辰思这般的大师是极为不妥的，树大招风，他们的处境反而会更难。 若辰思并非高风亮节之人，那以他的实力还很容易造成反客为主的局面。 段景看了一眼身后的翠竹林，淡笑着收回目光，旋即朝海灵阁方向掠身而去，不再逗留。 盏茶功夫后，段景便已抵达，正当他抬头看向阁内，刚欲进门时，只见大堂内设施皆已布置完毕，崭新亮眼。 而大堂中央，正有一道熟悉的魁梧身影站立，竟然是严尚亲自前来了。 段景眼眸微眯，生怕是视线朦胧看错了，待得定睛细视，自觉确认无误，脸庞突然生出欣喜之色：“严叔不，严二帮主，您怎么来了？” 瞧得身旁还有不少侍卫在场，段景当即止声改了口，一抹尴尬笑意浮现，但走向严尚的步子倒丝毫没见迟缓。 “你这小子啊，总是会惹事，把你放出来还真有些担心，没想到现在也是学会收敛些了。”严尚循声转身向后，随后雄眉瞪目看了一会，方才笑道。 周围众人一听，心中不禁有些惊叹，南岳强盗中，谁不知道严尚有着危岩霸罡之名，便是对待自己人，他都威严不减，极度危险的行列，可现在他一改从前，对段景如此调侃风趣，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海鲸帮众们还好一点，而那来自东南两郊的帮主们是个个面露怯色，别说言语，连动都不敢。 段景好没生气的白了他一眼，撇嘴苦笑着，这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严尚还也真不跟他这海灵阁主管客气，私下的话都激动出口了。 “呃”都别愣着了，还有不少事情要忙呢，王柯，你跟我上去，我有事情交代。” 段景喝退众人，旋即朝王柯喊了一声，最后看向正强装镇定的严尚，凑近他，低声无奈道：“严叔，我都不太敢和你说我做的事情了，我们还是去房间详谈吧。” 话音落下，段景便只身向楼上走去，严尚略微有些疑惑，却还是在王柯的引领下跟上前者的脚步。 严尚暗道：“还不敢说？这小子该不会又瞒着我干什么事情了吧。” 将信将疑片刻，严尚随二人进了段景的房间，倒并未在意房间陈设，忙上前坐下，问道：“说吧，你小子这段时间干嘛啦？” 王柯是心腹之人，段景自然没必要多虑，略微尴尬朝着严尚笑了笑，心中却打定主意，绝不透露半点，冲着王柯挑了挑眉，打个眼色。 “严叔，你多虑了，我就是私自找听风楼买了南岳城里的详细情报，只是，我被他们给调查出来了。”段景哭丧着脸，说道。 严尚偏头看了一眼王柯，随后哭笑不得，说道：“就这点事？海灵阁从城主府赢回来，本就是听风楼、瑞金阁做的保，他们能查到是你，也不足为奇。” “这两家中立众人皆知，只要你别去惹事坏了关系，他们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严尚再度出言，告诫道。 段景可不知道这些情况，他只是单纯想了个理由来隐藏实情，旋即问道：“对了，严叔，我还有事要交代王柯，你先在这休息会，有事尽管吩咐。” 还不等严尚多聊几句，段景便拉着王柯匆匆离开房间，这倒是让严尚有些摸不着头脑，可并未太过在意，他来这也就是想看看段景的近况而已，毕竟他从来对段景就是放心不下的。 而段景唯恐严尚担心，不敢将他近期的作为相告，至于购买的何等情报，严尚没问，段景自然就没提。 王柯随段景下了楼，询问道：“公子，真的不必告诉二帮主吗？” “王叔，我绝不担心严叔会透露给那两位，只是现在说，只会让他平白担心，等我们在南岳站稳脚跟，再说不迟。”段景无奈说着，话音刚落，再度嘱咐补充道，“王叔，现在快去通告大家，必定要守住口风，除我们这些人，其他的谁都不能说。” “是，公子。我这就去办。”王柯应道，当即动身去密语奔忙各处的众人。 第五十二章 风波渐起 当王柯通知众人事宜之时，段景也并没有闲着，赶忙制定海灵阁的发展计划。 虽然规矩东、南两郊的这些帮派，禁止他们再干偷鸡摸狗的事情，但这也相当于断了他们的经济命脉，帮众们肯定是有意见的。 哪怕他们是作为海灵阁最底层，但段景绝不会厚此薄彼，将他们的问题摆在首位，优先处理。 对这方面的计划，越椁在管事堂中许久，倒是颇为擅长，因此段景便拿着草拟的计划单，上他房间找去。 “越老，您有空吗？”段景瞧着越椁房门紧闭，敲门喊道。 话音落下，屋内却没有回应，正当段景要再次敲门时，越椁已把房门拉开，笑道：“稍后正要去找公子呢，没想到公子却先过来了，快请进吧。” “越老啊，我其实是来和您商量这海灵阁发展方略的，我粗略计划了些许，您是海鲸帮管事堂的老前辈，这些事情需要您帮忙参详完善。” 段景并未客气，边迈步进屋，边说着他的来意，将手中的草拟计划表递去。 越椁一听，脸上笑容更甚，忙道：“公子，我们可真想到一块去了，我刚同万宁合计过，现在还没统计完，想着您怕和二帮主有事要谈，打算晚点再给你送去呢。” 段景瞬间只觉他没挑错人，有越椁出谋，万宁管理，而王柯等人实施，这海灵阁的事务基本可以放手给他们去做了。 随着段景入座，越椁忙上前一番收拾，片刻间檀木桌上的杂乱簿子已整理完毕，薄厚不一的堆积在一旁。 不知越椁从哪本簿子中抽出的纸张，朝段景递过来，段景略有兴致接过，待细细查看，其上不仅有人员的合理调配计划，更有资源任务的详细计划。 “公子，这些都是通过万宁、隆庄两次行动送回的帮派记录整理的。” “原有未完全开发的铁矿脉、铜矿脉的帮派可调派人手协助，若是地处薄弱的帮派，也可委派采药、运送等任务。” “与我们海灵阁达成合作意向的大小商家共三十四家，若其过程中发现成色上佳的天材地宝，我们安排了瑞金阁、武兵堂收货。” “目前我们海灵阁还不具备实力，但我们贵在人力多，涉及南岳城需求的各个领域，待我们有了规模，可收回部分资源来经营，不必再靠供给大商家来过活。” 越椁递来的纸张上已清晰明了，现在经过他这般解释，段景对海灵阁的整个发展方向已经很明确了。 至于日后会出现的问题，那可以慢慢完善解决，段景脸上弥漫的笑容就是对越椁等人办事得力的最好证明。 段景笑道：“越老的建议确实很好，那此事便交由你们全权负责，所需支取开销有万宁统计，而人员调配方面，应适当合理多样。” “部分帮派曾经有过节，安排之前先记录，尽量在安定环境下发挥各人的优势。”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下面办事优秀的要选拔重点培养，可以有个性，但一定要忠诚。” 补充完后，段景不等越椁开口，当即回屋去了，他心想着：“既然现在海灵阁的事情都已排妥，那先去问候严叔一声，之后就可以准备突破凝灵二层了。” 段景止不住的兴奋就要从心底迸发出来，笑颜动人，只见他回房的脚步匆匆。 海鲸帮内可少不了城中势力的细作，严尚前往海灵阁的消息宛如长了腿似的，各大势力尽皆收到了。城主府，正厅。 向流颜端坐于厅堂主位，金丝缕边衣袍华贵不减，威目轻俯细视着卧底细作的密报。 其下分坐两人，乃谋士郭风效与身着精铁铠甲的西统领白彦，只是他二人现在的脸色都略有些难看，静默不语。 “这严二帮主威风啊，大张旗鼓前来，还真是不把我这个城主放在眼里了。” 向流颜怒颜冷笑，将那密报一扬，只见指尖闪过一道白光，厅中凭空出现一阵风流，凝聚在飞扬的密报上，瞬间化为粉尘。 “城主大人勿急，据我此前收到的密报中推测，这海鲸帮严尚、韩逸两位帮主的矛盾日益加深，李爽虽然有心调节，但那韩逸似乎都没给面子。”郭风效说道，“这段时间虽然韩逸处于下风，但这严尚也不好过，不然他为何躲到这城中来？” 向流颜听着点了点头，轻笑道：“这韩逸当年被韩家那般驱赶出家门，原以为他带着怨恨加入海鲸帮能助我们一臂之力，谁曾想，他现在还是那么没出息。” “韩逸性情乖戾，隐藏极深，与循规蹈矩的严尚自然是不对付的。李爽有徒弟辅助，严尚的少年心腹也诡计多端，他啊，就快被逼上绝路了。”郭风效笑道。 白彦若有所思倾听着，随后开口问道：“郭先生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利用这韩逸，从内部击破海鲸帮？” “正是，韩逸想占据海鲸帮作为他的复仇工具，但上面的两个人岂会让他这般，我们早晚有机会出手。” 向流颜抢过郭风效的话头，当即大笑道：“现在严尚的海灵阁不是要开业了吗？我们便约同韩家，送去重礼，彻底激化严尚与韩逸间的矛盾。” “城主大人英明！”二人起身，附和道。 向流颜淡笑着片刻，复而看向西统领白彦，出声问道：“为何这几日没看见马山？又到哪花天酒地了？” 闻言，白彦讪讪一笑，脸色愈发难看，犹豫不觉的模样，欲言又止。 向流颜看到这一幕，直接收起脸间的笑容，怒道：“说！” 白彦苦笑着，说道：“几天前，公子让他去海灵阁折腾一下，可他出去后便再没回来，据城中侍卫说，他貌似是追着一个人出城了。” “师兄一旦回来，我便让他前来领罚，还请城主大人宽恕。” “真是废物！再派人去找！”向流颜气不打一处来，堂堂统领去追人，还几日未归，何止是丢他马山的脸，更是在打城主府的脸。 第五十三章 凝灵二层 与严尚详聊至黄昏时分，段景能清晰的感觉到头脑间萦绕的疲惫感，实在是前者交代的内容比较多，不仅是南岳局势，更多是谈及他与韩逸间的矛盾。 段景突感一种外患未平而内乱已起的无力，他过不上一天的安生日子，或者说，有些人不想让他安生，哪怕他只是被波及的，可现在为时已晚。 段景已深陷局中，他唯一想做的，便是让他成为这盘棋局的操纵者，而不是别人手中随意摆弄的棋子。 小憩片刻，段景躯体间传来的乏力感虽略微缓解些许，但并没有彻底消除，可他暂时顾不得许多，对于突破凝灵二层，他已经等待太久了。 凝灵境的突破皆是由丹田积蓄饱和的灵气作为养料，而滋润躯体达到足以承受灵气外放的程度，这是达到凝灵五层前必须达到的标准。 晋入凝灵五层后就得为踏足魂晶做准备，不单是要淬炼灵气达到精纯，而且凝聚精纯灵气为魂晶是以虚创实的变革，绝非易事。 段景自然不能选择本末倒置的路，虽然选择精纯灵气能瞬间提升他的战斗实力，但现在不打基础，达不到外放的承受程度，那灵力外放形成虚影攻击的行为，便是极其冲动的选择，并非助益。 当初段景对战马山时就做过这等冲动之事，那记阴阳锁便是很好的证明，强行外放即便能爆发自身极限的能量，可极大的副作用也是不能忽视的。 将自己的房间让给严尚后，段景另寻了海灵阁中的一处静室暂用，当然会相对简陋些。 段景现在一心扎在修炼上，根本也无意奢华享受，只见他盘腿正坐，胸前捏结出稍显奇怪的印决，是其父段朝圣所授的聚灵术，早已熟练自如。 双眼轻闭，段景脸上神色平淡，他敛神内察已久，从躯体表面看，皮肤间奇异纹路蔓延，随之升腾着一股淡淡的黑白光晕，时隐时现。 只要此时细心察视，便能清晰的注意到，段景躯体在黑白光晕的滋润下，肌肉变得愈发壮实。 更加明显的是外肤上凝结的晶莹皮层，似是横生的坚石鳞甲，尚不知防御能力较之前有多大提升。 突破还在持续着，灵气不停从丹田调度而出，段景嘴角微扬，体内的情况他自然最清楚，通体经络更加坚韧了几分，而骨骼淬炼得竟宛如精钢一般。 段景心中暗喜道：“没想到单是强化身体便有此等效果，那要是等我突破凝灵五层，精纯灵气后岂不是突飞猛进？” 其实凝灵境最初淬炼躯体时，庞大灵气的灌输下都会伴随极大的疼痛感，不少人都因为精神承受不住剧痛而脱力眩晕。 段景的阳界灵气则更是爆裂刚猛，若非有同比例的阴界灵气混合，只怕段景在突破之始就疼得头脑欲裂，强行灌输难保不会因疏忽落得个爆体而亡的下场。 随着灵气灌输层次的不断加深，阴界灵气也无法缓解躯体带来的疼痛，骨骼、细小经络都像未经开发的杂木丛林，要渗透这层屏障，祛除其中的杂质血污可不是易事。 一阵自骨骼透出的闷响声此起彼伏，而段景脸色也一改平静，咬牙切齿强忍着，变得十分难看。 一道灵气注入的同时，另一道灵气便包裹其中置换出来的杂质，尽数运往右手暂存，运输过程中皮层下总会鼓囊起不少泡形疙瘩。 “快了，快了”段景嘴角轻动，喃喃着。 当最后一处骨骼被突破置换，段景全身的二百零六块骨头及周身细小经络皆蕴含着阴阳两种灵气，这就表示，段景正式晋入凝灵二层了，随之提升的是灵气的积蓄容量。 随着段景缓缓睁眼，黑瞳中更甚的是欣喜，但血色减退而微白的唇色透露出段景的真实情况，坚石鳞甲淡化，隐藏于肤下。 虽然躯体的精疲力竭使得段景眼皮沉重，但段景还不能就此睡去，离凝灵二层的完全突破还有一步，将右臂所存的杂质派出。 宝蓝链微闪，一把凡级匕首现于段景左手中，他勉强咧出一抹笑容，挥动匕首朝右臂猛割去，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右臂竟只是多了一道红痕而已。 “这把凡兵也算是利器，虽然没注入灵气，但一击居然无法突破我外肤的防御？！” “居然提升那么大！” 段景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欣喜，他的保命手段又多了几分，他重重松了一口气，再次挥刀，而这次匕首上黑白流光萦绕。 “终于是划破了。” 此时段景反倒有些庆幸，他特地调离了划**皮肤的灵气，再加上匕首引动灵气加持，这才能造成这种伤害。 瞧着伤口的快速愈合，段景不敢耽搁，当即推动灵气泡囊排出，只见黑红色的粘稠污血不断流淌在地面上。 排出的速度倒是极快，不到三十息就完成了整个排污过程，段景重重松了一口气，将灵气再度调回后，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如初。 虽然此时丹田中的灵气已消耗殆尽，但段景依旧能感受到躯体中汹涌激荡的能量，从周身的骨骼经络中，似是远超之前。 这股能量充沛的激荡感没持续多久，便淡化了些许，有种后劲不足的感觉，其实骨骼中的灵气皆由丹田源源不断供给，可现在源头断了，自然会造成淡化。 地面上污血散发着浓郁的味道，段景渐有些无法承受，这样的环境根本很难静息休养，抻着虚弱无力的身躯，段景踉跄着起身，出了静室。 “来人！”段景有气无力的喊道。 周围驻守的侍卫闻声赶来，抱拳道：“段主管有何吩咐？” “呃将此静室打扫干净即可。” 段景尽力睁着眼睛，随话音落下，他当即推开另一侧的房间入内，缓步向前，才刚到软塌边便斜倒下去了。 小半个身子都在床榻之外，可他已经无力去挪动，夜色刚起，段景沉沉的睡去，不闻外界热闹的人流呼喊声。 第五十四章 海灵阁开业 至段景晋入凝灵二层后，尝到境界提升的甜头，对修炼方面自然是更加刻苦，除了必要的歇息与布置任务外，段景基本都在静室，似与外界隔绝音讯。 严尚听闻段景这般，非但不急，反倒是大喜，以往按照段景闲不住的个性，哪能有如此的耐心，瞧见段景肯静下心，严尚脸上的笑容都是多了些许。 段朝圣将亲儿子托付给他照料，严尚自然是希望段景能在他手下有长进的，如今确实能放心些了。 严尚在督促前者刻苦修炼的同时，也常与他试招，考校武技上的层次水平。 日子一天天过去，段景要晋入凝灵三层需要大量积累，还为时尚早，可海灵阁开业日子却眨眼便到眼前。 这日，城中最热闹的便是这一条主街，礼乐红绸，爆竹声脆，往来掏赏祝贺的百姓络绎不绝，近乎万人空巷的既视感。 海灵阁中人前些日子便受严尚交代，开业之时须按规矩承办，但不可过于铺张，合理合适即可。 手下人皆是听命办事，他们倒也不在乎办得如何，无非觉得走过场罢了。 这么想确实没错，但严尚这般规矩无非是怕触到城主府的霉头，城中各大势力要打听海灵阁的背景还不简单，现在的大肆铺张会造成不必要的矛盾。 所以既要办的多彩热闹，也要考虑到城中势力的面子，毕竟势力间关系紧张。 阁外两侧多布桅杆喜联，以表庆贺，外围由越椁、万宁二人招呼，大堂内接待的则是段景，其余人都在各处忙碌。 至于严尚在南岳民众心中的身份太过敏感，不便出现在这般场合，他在几天前就回海鲸帮了。 海灵阁前。 一名路人瞧见对面人群纷纷朝两侧散开，让出中间主道，好奇的目光投去，不一会儿，几道熟悉的身影出现。 “你们看，那不是何家的公子们吗？” “快看，是何亮、何坚两兄弟。”路人当即招呼着其旁朋友。 “不止他呢，你看他们后面的那一位。”他朋友抬手指着其后那人，眼神中尽是羡慕敬畏。 “那是何浩南！”路人一惊，何浩南作为南岳年轻一辈的翘楚，平日都是忙于修炼的，根本不问外事，谁能想到他居然来了。 面对周围众人激动的神情，何家众人并不在意，径直向海灵阁走近。 越椁瞧着何家众人的到来，颇为惊讶，虽然邀请名单上没有，但总不能不接待吧，他当即给一侧的万宁打个眼色，随后欣喜迎上。 而万宁则是得到示意，转身进屋通报。 “何家公子们快往里请，今天海灵阁开业，多谢诸位捧场，我们主管就在阁内大堂。”越椁笑道。 何浩南携众人回礼一笑，不在门外逗留，继续前行。 “哟，还真是热闹呢，没想到这段景在海鲸帮混得不错嘛，居然给他这种油水差事。” 何坚眉眼轻佻朝海灵阁看了几眼，随后偏头看向身旁的何亮，调笑道，“亮哥，早知道上次就应该我替你出场，不然你怎会败在过他手上？” “我看你小子是又皮痒了，哪壶不开提哪壶。”何亮撇了撇嘴，白了他一眼，何坚这话明显是在笑话他上次输在段景手里。 何亮解释反问道：“再说了，我那只是状态不好而已，他要不靠那大阵，我能输？” “行了，先随我进去，别失了礼数。”何浩南将二人的对话打断，旋即迈步自二人中间穿行而过，朝海灵阁里走去。 因万宁的提前告知，段景已有些准备，当何家众人进门前，他就在附近等候了。 “在下海灵阁主管段景，见过何家诸位。”段景即便和这些世家打交道不太适用，但礼貌微笑还是做足了的。 “段兄弟不必客气，我们得知海灵阁开业，代表何家前来，送上一份薄礼，还请勿要推辞。” 何浩南虽是豪爽笑着，但颇具礼仪且不失华贵，双眼有神，看待段景的眼神透露着一种欣赏的韵味。 何坚、何亮二人只是礼貌的点了点头，站在何浩南身边，有种以后者为尊的感觉，段景双眼微眯，将一切都看在眼里，他能在何浩南身上感觉到一股明显的压力。 段景欣喜道：“那就多谢何家的好意了。诸位公子还请里面请，几杯水酒，不成敬意。” 何浩南来此目的明确，仅是为了示好而已，如今达到效果了，他却没着急走，携着何家众人在贵宾区坐下，似有深意的看着段景。 其实他上次看到段景能和向煌过上几招后，心中便想着找机会与他试试，他自小受父亲何威中立的态度影响，因此好战却不在意对手的出身，只在意能否做他的对手。 段景依旧招呼着前来祝贺的贵宾，有生意伙伴，也有敌对势力前来查探虚实的，虽然人员复杂，但他前些日子便做好准备，能有个大概印象。 “青竹执事，您来啦！” 瞧见熟悉面孔进阁，段景赶忙迎上，笑道。 “段主管客气了，你当日诚意相邀，我怎能不来？”青竹执事依旧穿着素色的长袍，朴素简约，笑着侧过身，“这次先生也随我同来了，你可还记得？” 段景略微疑惑的偏头看向阁门方向，此时金甲先生已向前走来，。 “段小哥，老夫不请自来，还请见谅。” 金甲老人大笑着，只是笑总是透着些许段景说不出的意味，使他感觉浑身不自在。 “金甲先生我也是见过多次了，承蒙先生赏光。” 段景一番虚与委蛇才将金甲打发去了贵宾区，而何家众人与听风楼的人自然熟悉，有说有笑。 在场的大小势力不少，不知情况的人不禁有些惊奇，这海灵阁究竟有什么魅力，能同时吸引两大势力前来站场。 正当这些人没从刚才的惊奇中缓过神来，迎面而来的两队人则是令得他们再度大惊，更胜之前。 一队胸前兰溪纹饰亮眼，为韩家。 另一队则直接惊得瞧热闹的民众远远退避，并非之前的铠甲装束，而是亮金色的华贵衣着，其后侧一名中年站立，是公子向煌与白彦统领到来了。 第五十五章 邀约 “城主府与何家都是派最强的小辈前来撑场子，他们就拍个没到凝灵境的二公子过来。” “谁说不是呢，这韩家可真够托大的。” “这韩笛前段时间被那火狼帮劫去，也够丢脸的了。” “人家好歹也是韩家的人，你忘了火狼帮的下场了吗？” “唉，我怎么看这海灵阁主管很像海鲸帮击败韩川的那小子呢？” “确有几分相似，但我记得那小子的身材，比这主管的可差太多了，再说，城中这三家也不能让海鲸帮进城啊。” “说的也是。” 门外群众议论纷纷，向煌作为南岳城总统领，谁敢将他当做谈资，但对比三家的阵容，韩家自然就不够看了，这在百姓眼里自然有个排名。 此时阁内大堂皆是生意往来的贵宾，还没有允许平民百姓入内，门外的百姓自然听不到段景同各家的对话，但不少有眼力的还是认出了段景，只是不敢确认。 段景细细端详着迎面而来的两只队伍，真是有些头疼，一方都不敢得罪，而且城主府应当是在前的，可这韩家的也不能轻慢，虽然这个代表人他都不认识。 一想到这马山、白彦所做的事情，段景便有些气愤，眉头微蹙，目光略冷几分。 队伍已近，段景旋即将冷光收起，脸间染上一抹欣喜：“向煌公子，白彦统领，真没想到你们居然能来捧场，我这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 问候完城主府，段景当即偏头，对着韩家一行人淡笑：“韩家公子，同样多谢你们的到来。” 这话中自然有着段景的一点小心思，城主府与韩家都是海鲸帮的威胁，但城主府要道貌岸然一些，激一激韩家也好。 对城主府自然要给足面子，以示他们南岳第一势力的地位，而对韩家，段景就没那么多顾虑了，本身势力关系不好明摆着。 但段景这话确实有用，韩家众人能清晰的感受到差异化对待，但主事者没发话，他们后面的侍卫随从也不能表态，只能忍着，对城主府这么热情，而他们却好像是顺便招呼似的。 “段景兄弟，父亲特命我带来重礼，庆海灵阁开业之喜。”向煌难得露出淡淡的笑意，似是刚才段景的一扬一抑对他很受用。 “这是城主所备的厚礼。”白彦郑重上前，将手中的礼盒递过，沉声道。 “那就多谢城主的好意了。还请诸位里边请，已备好香茗。”段景示意在旁的万宁接过，旋即摆手笑着指引他们入贵宾席。 向煌轻笑道：“不必麻烦了，今日我们还有事，既然段景兄弟如此有心，那我们也不能失礼，若明日有空，我下帖请你去斗兽场玩玩，如何？” 正当段景惊讶，忽觉有些不知所措时，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道调笑声：“噢，向煌，我对这个也挺有意思的，你咋不请我去，莫非你家这斗兽场里没啥好东西？” 周围众人循声转头看去，那道轻声的主人是何浩南，也对，现在南岳城里除了他，年轻一辈中也没人敢对向煌这般说话了。 “哟，原来浩南兄弟也在，既然你想去，那我一同下帖便是了，只怕你别让我家斗兽场里的小玩意吓到才好。”向煌诡谲笑着。 随后向煌对白彦摆头示意，不顾段景等人接话，携着所属众人，径直离场。 段景其实对这斗兽场没有了解过，这还是第一次听说，只是现在韩家众人还晾在这，不好找何浩南细问。 “韩家公子，还真是抱歉，刚才向煌公子在此，段景实在不便抽身。”段景转向一侧，先是扫视观察一番，而后面对兰溪韩家的众人，抱拳致歉道。 “段景公子别这么说，理应如此。”韩笛恭敬回礼，笑道，“在下韩家次子韩笛，今日父亲与大哥不便，还请你勿怪，收下这份贺礼。” “韩家二公子？韩笛？是他！原来如此。”段景暗喃着，脑海瞬间便回想起他的情报，当然不少他被火狼帮劫走的那次。 “原来是二公子，是段景眼拙，多谢韩家的美意。海灵阁谢过。”段景欣喜回应，而心中却想法不少。 虽然能看出韩笛的实力一般，但颇有礼仪，心态也不错，并没有因段景刚才的行为而不悦，更丝毫没有纨绔子弟的风气，这倒是与段景之前遇到的韩家人不同，可以说很有好感，韩家选他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韩烈正是出于大局考虑才选择让他前来的，换做其他公子，怕是看到段景就会忍不住出手一战，这就会毁了与城主府的约定。 韩笛淡笑着点了点头，眼光柔和，瞧见一旁何浩南已等待许久，忙抱拳说道：“既然如此，韩笛便先告辞了，段景公子还是先陪浩南公子吧。” 闻言，段景偏头朝后侧看去，那何浩南果然还在，瞬间明了，笑道：“那二公子有空常来，我们改日再聊。” 韩笛闻声一笑，旋即携着其后面色愤怒的众人扬长而去。 一连送走最难缠的两拨客人，段景方能重重松了口气，朝着四周屹立各处的人挥手示意，只见那些人正是隐于人群的东、南郊的凝灵帮主们。 这样的安排是先前越椁担心，主要是为了向煌准备的，万一爆发大战，那海灵阁在场的十三位凝灵境都会在第一时间支援段景，便是凝灵六层的向煌也很有可能在群攻下重伤。 瞧着段景的这一动作，何浩南若有所思的挑了挑眉，淡笑道：“没想到段兄弟考虑如此周全，要是刚才向煌没忍住手，今天可就要吃大亏了。” “浩南公子说笑了，段景在此谢过你刚才的出言解围。”段景转过身，恭敬道，“我对那斗兽场不甚了解，能否请浩南公子赐教。” 段景真诚笑着，抬手引路，朝向三楼贵宾雅间。 目前该招待的人大部分都来过了，虽然也邀请过瑞金阁，但会不会前来还两说，段景自然就先不等了，问清明天的情况更重要。 第五十六章 第一个目标 海灵阁，三楼雅间内。 何浩南抚盖缓拨，而后凑到嘴边，轻抿一口香茗，朝端坐在其旁的段景笑道：“以龙泉叶当茶料，别有一番滋味呢。” “浩南兄喜欢便好。”段景淡笑着，手旁茶杯却丝毫未动。 龙泉叶是凡品高级药材，其性温和，拥有清新定神的功效，这样两杯所用的量，在外面的售价可不低于一千两银子。 虽然以现在段景的积蓄来说，拿来当做普通茶叶也用得起，可要不是为了招待何浩南，他也舍不得这般挥霍。 “对了，浩南兄可否告知所谓的斗兽场是怎么回事？”段景终于忍不住问了出口。 何浩南撇嘴一笑，说道：“段景兄弟可知妖兽的存在？” “曾听说过。”段景点了点头。 段景自记事起便随父在英州游历，自然见过妖兽，不过那是被驯化的具有飞行能力的幼生期妖兽，凝灵境阶别，常用于各城市间载客往来。 只是段朝圣外出任务都从不带着他，因此段景除了对城市熟悉点，其余基本没接触过。 何浩南好奇道：“南岳地界的妖兽早些年已经被捕殆尽，没想到段景兄弟居然能知道？” 虽是略微有些惊讶，但何浩南并未过多在意，再度说道：“其实前些年，城主大人曾委托南岳地界的诸位分城主，彻底搜捕地界内的所有妖兽，美其名曰是为了南岳百姓的外出安全。” “所搜捕来的妖兽现便全部囚禁于这斗兽场中，未曾驯服，保持着野性，供城主府的人磨炼实战。” “而其中听说还有几头妖兽，达到了魂晶境层次，是城主亲自奔走带回来的。” “魂晶境？！”段景愕然，惊讶道，“那种层次的妖兽居然也能被降服？” 众所周知，整个南岳地界就城主向流颜这一位魂晶境层次的人，万一斗兽场出现意外，那整个南岳城都会毁于一旦。 “浩南兄，城主就不怕这些妖兽挣脱束缚逃脱吗？即便是城主也没办法撑住两只魂晶境妖兽的围攻吧。”段景略带愁容，询问道。 何浩南舒眉一笑，说道：“这个问题我也对父亲说过，据他所知，束缚这些妖兽的锁链都是经烛纹大师辰思特制的，能起到压制实力的作用，绝对毫无问题。” 闻言，段景这才反应过来，辰思大师在归隐前都是南岳的风云人物，城主请他打造锁链当然是最合适的选择。 “原来如此，难怪呢。” 段景淡笑着，他可是得到了辰思大师多年经验的手稿，只是现在过于忙碌，根本没空静下心去研习，前些时日他刚把所买来的南岳情报分于越椁去整理，结果还没出来呢。 “段兄弟不要紧张，凭借你的实力，对付些许妖兽不在话下，但也得多注意向煌使的小手段。”何浩南猜测段景是没和妖兽战斗过，这才这般多虑，复而开口安慰道。 段景似是想到，先前向煌也要给何浩南下帖，笑道：“我也只是听说过，没战斗自然是有些顾虑的，幸好明日有浩南兄在旁，我就没那么怕了。” 何浩南性格豁达，为人仗义，倒是挺符合段景的交友口味，有个轻车熟路的人指导，绝好过自己单刀赴会要好。 根据之前获得的信息，段景基本了解个大概，何浩南知晓不少，应该没少去的，对于这个城主府专门训练实战的斗兽场，段景其实很感兴趣。 城主府表面风平浪静，但段景清楚，他们才是最不希望海鲸帮势力发展的人，此次虽是机遇，也可能是为他设下的圈套，他还需要做好准备才是。 何浩南与段景相视一笑，而后前者起身，说道：“段兄弟，那我们便明日见，我无意将你当做敌人，纯粹是家族间的利益错杂，还请你知晓我何家的态度，与严帮主反馈一二。” 既然何浩南都已将话说开，那段景自然没有什么好顾及的，旋即欣喜起身：“放心吧，浩南兄。该怎么说，我都知晓。” 单凭一面之词，此时段景也无法判断何家的态度，自然不能对何家放下所有的防备，至于以后能否作为朋友相处，还要看何家的做法决定。 “既然如此，我就不多留了，以后再找段兄弟叙旧。”何浩南会心一笑，抱拳告别。 段景陪同何浩南出了雅间，直到将何家众人送出海灵阁。 此时一楼大堂内的贵宾客人还有不少，但已经对南岳百姓开放，四周琳琅满目的柜台前围堵着不少人。 段景对正在招呼客人的隆庄招呼一声，旋即带着他前往楼上。 隆庄自顾自啃着鸡腿，他无论是执行任务，还是闲暇时间，基本都和鸡腿亲密接触，段景也和他说过多次，可丝毫不见效果，久而久之，段景也不管他这一点了。 段景在雅间一角取了纸笔，旋即将一些明日所需的东西写下，扫视确认无误后，转身交给身后站立的隆庄。 “隆庄，这些东西对我特别重要，你现在对照着这张单，去找万宁掌柜提货，若阁中没有，需要你今天之内给我找齐。” 段景的吩咐声极为认真，确实这事有些仓促，现在已近中午，这以为着隆庄只有半天时间去搜寻。 隆庄苦恼着将咀嚼在口的鸡肉咽下，撇着胖乎乎的嘴，瞧了一眼单子，脸色有些难看：“公子，这些东西都很难找呢。” “你可是我最得力的助手了，这些东西都很重要，所以我只能拜托你了。” 即使段景这般说，也只见隆庄愁苦的脸色，毫无变化，前者脑筋一转，似是拿定主意。 “只要你能在今天之内帮我找齐名单上的东西，我奖励你，两道高级凡技，一瓶灼骨液。” “还有，以后允许你随意吃鸡腿，无论情形如何，都不再限制，怎么样？” 隆庄越听越开心，高级凡技和灼骨液他都不在意，主要是能随便吃鸡腿，他当初在海鲸帮那么积极的运货，都是因为事后奖励鸡腿。 正当段景还要加条件来打动他时，只见他眼神坚毅，站直躬身道：“公子，你放心吧，这些东西我在晚饭前就给你送到房间。” “好，这可是你说的，要是今天晚饭前我没看到，那以后你每天吃的鸡腿就减半吧。”段景假意严肃说道。 “啊！怎么这样？”隆庄叫喊着跑下楼去。 段景瞧着他匆匆而去的背影，莞尔一笑，随后笑意减淡，喃喃道：“斗兽场，答应辰思大师的事情终于有机会了。” “第一个目标就选择你吧。” 第五十七章 只欠请帖 城主府大堂。 向流颜面色严肃的端坐主位，双眼中略带怒气，久久不见消散，若有所思注视着门外，似是等待着结果。 昨天夜里，外派寻找马山的侍卫突然来报，说在城外南郊的密林中发现战斗痕迹，向流颜感觉不好，亲自前往查探。 他在那块只剩腐叶残枝的废林中查探仔细，没肯放过一丝一毫，终于被他发现了些许线索。 三种灵气的痕迹，最为明显的便是马山的雾岩灵气，其次是一种诡异阴暗的灵气，最不易感知到的是刚猛霸道的灵气。 马山是追赶海灵阁的一名小厮出城的，那和他交手的人说不定也和海鲸帮脱不了干系，原本向流颜还想想示好海灵阁，如今怕是得先打压一番了。 许久，他终于看到气定神闲的两道进门身影，正是刚参加完海灵阁开业祝礼的向煌、白彦。 “父亲，一切都办妥了，那段景已经答应。”向煌收起脸上的轻佻，郑重说道。 向流颜静默片刻，而后眼神中浮现一丝凌厉，厉声道：“煌儿，因为你的过失，害我损失了一员大将，该做什么弥补，你应该清楚！” 向煌有些惶恐，他谁都不怕，唯独对父亲向流颜敬畏三分，对于私自派出马山这样的行为，是他的过失，要不是看在父子情分上，恐怕早已严刑加身。 向煌当即保证道：“父亲放心，我已吩咐好斗兽场艾执事，明天一定要那段景有来无回。” 闻声，在旁的白彦俯身说道：“城主大人请放心，明天就由我做诱饵，来引诱那段景上钩，以报城主大人。” 得知师兄马山被杀，但白彦虽然有假想敌，却丝毫没有想为他报仇的心思，对于他来说，荣华富贵才是最重要的，完成好城主的吩咐，这才是重中之重。 而且白彦心中还有一个方面的顾虑，能杀死师兄马山的人，自然比他更强，胡乱去招惹那更是找死了。 向流颜轻哼一声，沉声道：“若此次不成，你的西统领之位，我可以考虑换别人上去。” 向煌是他的亲儿子，就算犯错也保有心底的温柔，但白彦是属下，近些年这马山、白彦做事是越来越散漫敷衍，向流颜心中其实很失望。 白彦受惊跪地，喊道：“属下一定竭尽所能，为城主大人解忧。” “但愿如此吧。” 向流颜满脸气愤，起身出了大堂，空留向煌二人在内。 海灵阁。 在黄昏时分，隆庄便将单子上所记的十一种东西备齐，有两种在南岳都寻不到，所以隆庄找了类似效果的替代品。 “公子，你所需的都在这里了，你瞧瞧，可还都对的上。”隆庄激动地将一大包东西递过，瞳孔深处点点光芒闪动。 现在离晚饭时间还早了两刻，段景微笑着接过包裹，先是朝隆庄一笑，而后将之打开，对照着单子轻点。 一股泥土石料混杂的气味从中弥漫而出。 瞧着其中相熟的东西，段景欣喜点了点头：“隆庄，这次你做的不错，之前答应你的都算数，另外再奖励你二十根鸡腿！” “多谢公子，下次还有这样的任务一定要交给我啊！” 隆庄呵呵笑着，而裤腿衣角的泥土污浊清晰可见，段景将一切都看在眼里，部分东西在城中都不一定能买到，应该是隆庄亲自询问后去挖回来的。 隆庄欣喜之余有些疑惑，询问道：“公子，你要这些土干嘛使啊？” “呃要这些土是为了两个偏方，配置出来才有用。”段景解释道。 瞧着隆庄满脸好奇，段景笑道：“你的武技奖励找王柯挑去，买鸡腿花的钱找万宁支取。” 王柯负责资源，越椁主管情报，万宁统计钱粮，诗妍则是领导其余的十一名凝灵境，段景早已安排完毕，分工明确。 “多谢公子，我这就去，这次我要把那店里的鸡腿买到断货。” 隆庄笑应一声便出门去了，确实一副小孩子天性，段景喜欢的也正是这一点。 他与隆庄的年纪相差不大，都不满十六岁，可段景随段朝圣游历的地方多了，自然阅历上要多一些，见惯了人心诡谲，方明白在这个世界上，学会保护自己有多重要。 能保护住自己的性命，才能去考虑保护更多人的性命。 “可惜南岳地界没那么多资源，没法调制更好的香料。算了，先凑合着用吧。” 段景无奈的笑了笑，随后按比例抓取，开始调制起来。 这些偏方都是以前段朝圣接到击杀妖兽的任务时所需备下的，一种是隐藏自身气息的香料，另一种是刺激妖兽战意的香料，各有妙用。 前者是为了逃脱妖兽的攻击感知，使低级妖兽无法锁定自身的位置，提高生存几率；后者则是使用在多头妖兽身上，可以使他们受到刺激吸引而相互攻击。 可惜段景从没有随行过，自然没见过充满野性的妖兽，明天毕竟是城主府的主场，段景可不敢马虎，依靠浩南公子的维护可不够，还得自身有些手段傍身。 “这个味道好像还缺点，比例上还得调一调。” 段景将调好的香料轻燃，可气味与小时候的还有差距，那是只顾撒娇任性，能记住部分都很了不起了，至于具体比例那自然得摸索尝试。 所幸段景对于嗅觉听觉都比较敏感，大致方向对了，那要调制出当年的香料就很迅速了。 “嗯。这个味道很接近了，其中几样毕竟是找不到原料，有这个效果也不错了。” 段景嘴角咧出大笑，眉眼微弯：“没想到当初跟父亲学的，现在都用上了，还真是不能小看平时的积累，说不定什么时候成为保命手段。” 现在燃烧香料是因为烟雾扩散更容易判断香料的味与效，为段景调制出更接近的香料做参照。 但遇到妖兽使用时却不用担心，妖兽生来嗅觉比人要敏感无数倍，不用点燃也能起到相同的效果。 段景将所调制好的香料细细研磨成粉，存放在小香囊中，待一切都完毕收好，这才下楼用餐。 “万事俱备，只欠请帖。” 第五十八章 斗兽场下艾执事 一辆金蓬双辕马车缓缓驶向城外，锦旗彩幔随风舞动着，从车架撩拨起的窗帘空隙望去，车内装潢华贵，也唯有城主府配得上这种阵仗。 一道上都是黄土泥路，坑洼不平，不时会经过矮草路段，这还能让车架稍微稳当些许。 轻翻开手上的烫金拜帖，段景清查着上面所撰写的内容，略有趣味的淡笑着。 “白彦统领，你这拜帖与车架同至，真是让我难却盛情啊。”段景轻声出言，带着些许调笑的意思。 在侧随行的白彦脸色有些难看，尴尬的笑了笑：“段主管说笑了，能请到你来，我们公子可是再高兴不过了。” 当段景偏头看去，白彦猛地察觉，随后脸庞挤出个勉强的笑，那飘忽迷离的视线自然逃不过段景的眼睛，撇着嘴将视线收回。 虽然这西统领警惕性很高，但终是掩盖不了潜意识伴随的动作。 这在段景眼里，可算不上什么好事，只是即便表现不出欣喜，也决不能让白彦察觉到自身的情况。 “我记得初次见到段主管，那还是在风云战的擂台上，主管的英姿我们可都令我们惊叹呐！” 突然白彦变出一脸嬉笑样，欲是讨好的作态，段景自顾自趴在车窗边，欣赏着窗外的风景，不愿理他。 白彦见状，挤眉弄眼略显气愤，而后强稳住心态，继续笑道：“今天既有斗兽场的环境配合，我倒想与段主管比试一二，不知能否如愿？” 段景虽然装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可白彦的话，他一直都在听着，至于哪句入心，哪句穿耳透过则决定权在他。 这城主府的狼子野心已经有所暴露，但段景不能表现出丝毫，即使他正好想借机会除掉这西统领白彦，表现得太过急切，只能是别有用心的证明。 段景想定，当即推脱道：“承蒙白彦统领看得起，可段景毕竟未及成年，这样恐怕不合规矩吧？” 经这一提，白彦方才想起，段景虽已是海灵阁主管，负责海鲸帮在城中的大部分事务，妥妥的高层人物，但他现在只还是一个年不满十六的小辈而已。 细思极恐，白彦想到自身在这个年纪时，还在铸体境徘徊不进的情景，瞬间心中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难怪城主与公子不惜与海鲸帮翻脸也要除掉他。 段景在这个年纪就达到这种陈旧，再给他些时日，那岂不是很有可能突破魂晶境？ 白彦自然不傻，脑筋一转便想好说辞：“段主管这么说就不对了，实力为尊是天下公认的正理，现在你年纪轻轻便踏足凝灵，早就和我在同一层次，我又怎能视你为小辈呢。” 段景莞尔一笑，跳转话题：“白彦统领不急，待看过玩法不迟。不知现在可否与我讲讲这斗兽场？” 在白彦看来，段景这话就是有戏的潜台词，之后对于段景的吩咐就显得热心些了。 “公子派我前来便是要为段主管引路解释的。这斗兽场由城主大人督造，其中所藏我暂且不透露，先和你说下地理环境吧。” “这斗兽场建于北郊腹地，外有三道坚固屏障守卫，内有十八队士兵昼夜轮岗，以防不测。” “而最珍贵的，是精心打造的数十种战斗场地，不瞒你说，光在这些场地上训练士兵的方法便有数百种。” 白彦洋洋得意吹嘘着，这倒也算不得什么秘密，只是如此训练出来的士兵肯定比只会打家劫舍的海鲸帮众们要强上不少，这是西统领在暗示巡防营的总体实力。 从上次海灵阁内被围剿的小队来看，他们的实力不算很强，但临危不乱的意识，确实有训练过的痕迹，只是输在了人数与越椁一行铸体九层的压制上。 穿过三道高耸的石墙防御，段景的脸色渐变，这里可真算得上是龙潭虎穴，这般坚固的防守，按他凝灵两层的实力，是根本闯不出去的。 正当段景犹豫不决时，车架已到达目的地。 二人缓下车架后，白彦在前引路，段景淡笑着紧随其后。 当段景观察过周围环境之后便发现，想凭借一人之力强闯逃离这里，几乎是不可能的，这要比击杀马山困难十倍不止。 为今之计，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斗兽场修建在地下，随之深入，段景意识到，这里可不仅是玩乐的地方，更像是城主府练兵的秘密基地。 漆黑阴暗的回廊石道不知穿过了几条，凭借着闪闪飘忽的昏黄色灯烛给予的亮光看清道路。 段景极目远眺，所见不过是两侧墙壁上所布灯烛而融汇的光点，其余只有夜幕的颜色。 阴界灵气此时释放最为合适，时刻感知着周围的环境变化。 突然，只见远处灯光下出现了一道身影，体型不胖，有些瘦高，一身黑袍下暂看不清面容。 段景疑惑的跟在白彦后面，走近，但见白彦礼敬的抱拳说道：“艾执事，您怎么亲自来了？” 之前白彦对他都没用过尊称，可现在对这个不知身份的执事却这般，段景更是多加了几分谨慎。 “白统领，客人就交给我吧，公子在场内等你，先行去吧。”艾执事声如老者般沧桑，可吐字清晰有劲。 白彦慌张道：“可是公子吩咐” “是我的话还不够清楚吗！”艾执事怒喝道。 “是，我这就去。”白彦恭敬抱拳，旋即转头对段景说道，“段主管，我便先行离开了，之后便由艾执事来照料你。” “无妨，统领既然有事，便不用管我了。” 统领这般作态，段景岂会不知，这分明是被那艾执事给逼走的，可一般的执事权势都极低，远不能让西统领俯首听命，今天倒是见识了。 黑袍艾执事瞥了段景一眼，缓步向另一条通道走去，灯火稀疏黯淡。 “你随我来。” 那白彦统领已消失在前方远处，段景忽觉不安，可听到那沧桑的声音再度传来，没有办法，段景只得跟上，对面这个神秘人，此时他心里压力可不小。 “年轻人，现在那么怕我，待会可不要求我。”前方引路的艾执事说道。 段景并非怕事的人，淡笑道：“求你？我海灵阁并非玩不起，这种阵仗还吓不到我，说要求你这样的话实在有些欺辱人了，还是先带我去见识一番吧。” 第五十九章 我是自己人 循着这条阴暗石道再行一百来步，段景瞧见那黑袍艾执事停住了脚步，静默的看着他。 只见他并未出言，而是在两侧杂横青苔的墙壁细视着，仰俯之间，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段景抿了抿嘴，下意识偏头左右看去，但在周围略显黯淡的灯光映照，他看不出什么奇怪的机关设置，等待着。 不一会儿，艾执事屈膝蹲下，灯光下恍惚间，段景看见他的嘴角微微扬起，并无老人横生的皱纹，但见他将左右两侧的墙根处，按着一定顺序轻推松动的青砖。 哒——!哒——！ 齿轮滚动的声音清脆响着，两侧墙壁内似有锁链拉扯收紧，只见左侧青砖石墙忽然被抬起，这样设定好的石门机关，伪装在这种地方根本无法察觉。 密室内灯火通明，随着上拉的锁链渐快，右侧青砖已被映出一方光影。 “好巧妙的暗门。”段景移身朝密室内看去，双眼微眯着，不禁暗惊道。 段景目光所及可见，密室空间不大，与他在海灵阁修炼的静室相仿，陈设简单。 艾执事侧身面对过来，在黑袍下探出右手，朝里摆了摆：“进去吧。在你去见那几位之前，我有话和你说，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那便有劳艾执事了。” 段景淡笑着走进密室，倒是并未和这艾执事客气，他也是怕耽误时间，反正现在也就他们两个人，没时间再顾这些虚礼。 相比虚礼，段景更想知道这素未谋面的艾执事要告诉他这什么，不知是警告还是敲打。 段景随意寻了一处坐下，而后等待着艾执事的动静，艾执事进来后，忙扶手按动机关，将出路封锁，这个举动令前者心神有些恍惚，但他依旧镇定稳住了。 对于这位艾执事的实力，段景先前已经调用阴界灵气查探过，明显的力量威胁散发着，若他想对段景不利，那早在之前便可以出手，也不用等到现在。 这也是段景为何有恃无恐进入封闭密室的原因了，因为能确定这艾执事应该是没有恶意的。 “执事有什么事就说吧。”段景催促道。 艾执事轻扯下所披的黑袍，在灯光下内穿的青蓝长衫显露出来，随着他将黑袍挂起，转身朝段景看过来，段景顿时瞠目：“这艾执事，你居然那么年轻！” 这艾执事看起来不过比段景大几岁而已，清眉顺目下面容棱角分明，音容笑貌倒是颇为有趣。 艾执事坐在段景一侧，抬手扶杯，倒着茶水，随后推划过来：“怎么，以为我是个老头？” “这倒没有，先前还不太敢确定，现在却是知道判断没错了。”段景微笑点头，将茶水接过，“艾执事特地截我至此，不是为了喝茶谈心吧？” “自然不是，我艾洋吉自然不会那么无趣。”艾执事大笑着自报姓名，若有深意的说道，“不知你这海鲸帮的任务完成的可还好？” 段景瞳孔微缩，撇眼看去，不再压制眼中的冷厉寒光，喝道：“艾执事，这事似乎不是你能够过问的。” “段主管，其实你做的大部分事情我都清楚，但你不必紧张，我没有告诉我任何人。”艾洋吉似乎全然不顾段景的心情，自说自话，“实话说，当年海鲸帮大帮主的胆子怕都不如你呢。” 段景维持着面容上的笑意，但丹田中的两种灵气早已随他的心念调动起来，流向周身经脉骨骼，隐隐振荡，一股充沛的能量自段景躯体内弥散开来。 “你别生气啊，哈哈。”艾洋吉捂着肚子笑道，“我是来帮你的，可不想和你打架，虽然你也不一定打得过我。” 艾洋吉早就将感知外放，段景躯体的能量变化他心里一清二楚，但似乎是先前言语过激，让段景误会起了杀心，他这才赶忙劝阻。 “你可认识罗植、张开蒙二人？”艾洋吉镇定自若，朝段景出言问道。 段景略有些迟疑，但一向处事谨慎的他，试探是无用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哈哈，你应该知道，大帮主门下共有三位徒弟，罗植、张开蒙你已经见过了，现在见到我，你明白了吗？”艾洋吉轻眨着眸子，语言调笑，似是在逗段景玩。 “什么？你是大帮主的三徒弟？” 得知这个消息，段景心中翻滚起惊涛骇浪，完全懵了，这守卫森严的斗兽场中居然有自己人的存在，而且看起来权势还不差。 段景深呼几口气，双眼圆睁瞪得像是铜铃，可受惊后不知喜悲的脸色倒是难得一见。 “唉，你这是什么反应啊？你第一次见他俩也这样吗？”艾洋吉忍俊不禁，而后撇嘴给了段景一个白眼，“以后叫三哥，记住了。” “不是，你这个也太离谱了吧！这可是斗兽场！你当我好骗？”段景决定试探一下，这样就信任太过唐突了。 艾洋吉无奈笑了笑，不禁暗叹段景的心智坚定，没有真凭实据根本无法说服他，也算大帮主选的人还不错。 “你看，这是我师父的灼骨液。你应该用过的吧。”艾洋吉从怀中掏出一个火炎红瓶，朝段景递过去。 段景挥手一把抓过，当即拔塞查看，是熟悉熔岩能量带来的感觉，这绝对没有假，若非大帮主赏赐的灼骨液，他也不会那么容易踏足凝灵境。 其实段景已经相信了面前这人的话，可他瞬间心念一动，却不愿这么久认下来，决定再要些东西过来。 段景假意怒道：“这东西太过平常，谁都有，你再那点专属的东西出来，只要你拿得出，我就相信你。” 艾洋吉闻言，实在有些无奈了，没想到这自己人的防备心那么强，相认都难了，实在有些后悔，但还是再取出一红瓶递了过去。 “是褐竭！”段景定睛细查，果然找到了熟悉的东西，没忍住喊了出来。 “这不是什么褐竭，这是我师父炼制的灵品低级的宝药，火灵丹。这下总能相信我了吧，我是自己人！”艾洋吉解释道。 段景实在忍不住了，笑道：“多谢三哥给我的灵药，段景感谢万分。” 看到段景这般作态，分明是早就确定他是自己人了，而刚才那出只是在忽悠他罢了。 艾洋吉涨红了脸，直接发狂去抢段景手中的瓶子，气得不行喊道：“小子，那些丹药可是我好不容易攒下来的，谁送你了！快给我还回来！” 第六十章 与裁判密谋 段景满脸坏笑，说道：“这是三哥对我的关爱，我怎么能推辞呢？” 瞧着艾洋吉那又气又急的模样，段景有些适可而止的感觉，他实在怕把前者给逼急了，冲上来给他一个锁喉，那就不太好了。 “还你还你，真没意思。” 段景装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将装有灼骨液的瓶子扔给他，反手一转，将装火灵丹的小瓶收到宝蓝链中，嘴角微扬，又瞬间恢复如常。 艾洋吉情绪稍缓，看了看瓶内的灼骨液，旋即抬头使了个眼色，轻声道：“还有一瓶呢？” “不给，呃我拿其他东西给你。” 段景挑眉思索片刻，而后从香囊中取出一部分偏方香料，递给艾洋吉，心想着他潜伏在那么危险的地方，这些东西他才是最需要的。 “我也不能白收你的东西，这个是我做的香料，你应该用得上。” “这是什么呀？香料？我天天和妖兽打交道，这东西你还是送给喜欢的女孩子吧。”艾洋吉细视着手中的香料粉末，略微疑惑的说道。 见状，段景忙取出一个空玉瓶，将艾洋吉手中的粉末都装起来，赶忙出言解释。 “你别小看这东西，有限制妖兽感知的作用，关键时候能救命的，整个南岳地界也就我能做出来，不比你的火灵丹差。” 闻言，艾洋吉瞠目，略微有些吃惊，他还真没想到这粉末那么珍贵，那么稀奇的东西段景都能拿得出，他将那玉瓶小心收好，心里只觉得他有些小看这海灵阁主管了。 艾洋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心头一暖，旋即扬眉笑道：“小弟，行吧，我今天就领了你这份人情。” “你还不知道吧，昨天向煌便来找我吩咐着，要借此机会铲除你，我就是这个操刀的人。” “要是这里安全，我才不会暴露身份来这里截你。确实这次没我不行。” 听到这话，段景真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才好，满脸诧异的笑着：“难怪你之前说让我求你，这还真得求你了。可这向煌要是知道我俩的关系，他怕是要气到吐血了。” “我在外学了高等的易容口技，惟妙惟肖，他们根本无法察觉，我来这斗兽场也快两年了，算是打入中高层的样子吧。” 瞧着艾洋吉洋洋得意这般吹嘘，段景能清楚感受到，这个三哥虽然来得有些意外，但性格和海鲸帮那两位都有着相似之处。 料想着他在外也很不容易，或许也是为了海鲸帮的安全才会想要潜伏在这。 片刻回神，段景方才想起这耽搁许久，忙谈起正事：“三哥，先说下他们的计划吧，这时间也耽误许久，差不多该过去了。” 艾洋吉收起玩闹心性，旋即脸色突转正经，静气定睛，郑重说道：“他们应该会邀约你斗兽，而我便负责着将极具凶性的妖兽安排给你，封闭的赛场，迎接你的只有死路一条。” “据我刚才观察，那何浩南是站在你这边的，但城主府、韩家都不会放过你。” “韩家也来了？！”段景惊呼一声，随后脸色无奈，耸肩摆手，“那我怎么破局？以我现在的处境，不接明显是不可能的。” 就算有何浩南站在段景这边，可段景也不能总让他照顾，毕竟何家可是中立的态度，不能让前者为难。 反之，城主府和韩家的态度就明显多了，他们的狼子野心可想而知，当他们做出这个决定，便应该想好了和海鲸帮翻脸。 灯火闪亮，段景一脸茫然盯着烛台，正当他思索时，忽然墙角的一幅画面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悬挂墙角内侧的蛛网上，两只小蛛正为了争夺被困的食物而争相打斗，丝毫没见有住手的意思。 这一幕持续着，段景脑筋一转，忽然想到了一个离奇危险的方法，旋即考虑着危险范围，脸庞抹上一道喜色。 “三哥，我有一个主意能破局，但这必须得你帮忙才行。”段景认真道。 艾洋吉饶有趣味的看着段景，之前和罗植他俩来信时，听说过这位段景主意不少，现在倒是有些意思，说道：“说来听听吧，能帮我一定帮。” “三哥，是这样的。我还有一种香料是刺激妖兽凶性的，你只要能将香料分别洒在上场的两只妖兽上，他们被彼此身上的香料吸引。” “再加上我有前一种香料能限制这些妖兽的感知，这样我有一定把握能在他们凶性发狂，相互攻击的时候去躲避危险。” 妖兽的实战能力要比同层次的人类强一些，更别说多只同时出场，那根本就是嫌命长。 艾洋吉虽然不免惊讶，觉得这个计划很危险，但能保证香料的效果，确实有可能达到段景所说的情况。 更重要的是，这个计划绝对不会受到城主府与韩家的阻拦，他们巴不得段景死，现在段景要自己涉险，可就摆脱了他们暗害的罪名。 那海鲸帮就得吃下这个暗亏，却不能找到丝毫的理由报仇，这海灵阁没了主事人，在海鲸帮没反应过来之前，两家联手，短时间内就能铲除掉。 艾洋吉大惊，询问道：“你确定要这样做？” “三哥，这个规矩就我一人去玩那多没意思啊，到时候你一定要把白彦统领拖下水！” “而且，你要找机会，把香料洒在他身上。” “若是我提出生死战，你觉得他能在群兽围攻下活多久？” 段景淡笑着，心中以拿定主意，双眼中透露着一种自信。 “你这还真可行，虽然到时候那向煌说不定会叫停，但对于你应该是有利无害的。” 艾洋吉推演着计划流程，就像两家不放过段景一样，他自然不会轻饶白彦。 按照段景的实力与安排计算，在段景躲避妖兽攻击余波的情况下，白彦的处境可能会更加危险。 虽然给段景安排的妖兽一定会凶性更大些，但白彦对付的也不会是弱小的，迫使城主府自己放弃，这倒也算是个好方法了。 艾洋吉与段景对视一眼，旋即爽朗笑道：“那这次就好好体会下，自己人当裁判的感觉吧。” 第六十一章 宁静在前 斗兽场，作为城主府的练兵之地，挖空北郊腹地，所建战斗场地有数百块之多，大小不一，而在这些场地正中有一方主场，谓之群兽冢。 每年都会有不少的精强士兵，从数百块训练场地中脱颖而出，通过层层选拔，直到有幸在主场中训练。 虽然这些士兵能获得城主府更多资源，其中少部分更是幸运得踏足凝灵，但这也只是少部分罢了，大多数士兵都被主场的训练所折磨，稍有不慎便会丢掉性命。 主场之所以叫群兽冢，是因为在每月一次的群兽组织训练的攻势下，很多士兵都承受不住，被撕裂成碎末，分不清是谁的尸首，只能立衣冠冢来祭典他们的付出。 观众席围建在上，群兽冢内凹其中，方圆两百余米的地下工程，对于城主府来说也是不易。 此时主场三面的观众席都黑压压挤满士兵身影，只位于北侧的主台上，唯有数道人影，而且分散在各处，动作各异。 拉近视线看去，何浩南闭目养神倚靠在偏左的位置，在右侧端坐的是位陌生年轻男子，但胸前兰溪纹饰亮眼，他俩都离中间主位有好一段距离，像是敬而远之的作态。 向煌对于中间主台这常规位置早是习以为常了，但他现在似是坐不定般，左顾右盼盯着进场的各个通道，平淡脸色下难掩几分焦虑，身后白彦只是恭敬候着，静默不语。 “这段景怎么还不到？”向煌话语中略有怒意，刻意压低声音，只让白彦听见。 白彦撇嘴咬着牙，深呼了一口气，无奈说道：“本来属下带着段景已经过来了，可半道上被艾执事给截去了，现在段景在哪，属下也实在无从知晓？” 闻言，向煌一时间也是摸不着头脑，眉头皱成一团，鼓着眼睛暗喃道：“这艾执事平时只喜欢和妖兽打交道，他截段景过去干嘛？正事不做，真是荒唐。” 今日向煌特意将所有主场士兵的训练停掉，都汇集在观众席，就是为了给段景展示实力，刀俎已设好，鱼肉却迟迟不见。 三面的观众席间虽不时有几声私语声响动，但总体还是保持着严肃紧张的姿态，足以可见向煌在这些士兵中的威望。 “白彦，你快吩咐人去找一下，这般下去，岂不是让全场那么多人一起看我笑话？”向煌微偏额头，瞠目喝道。 “是，属下这就去。”白彦无奈应道，旋即挺直腰板，刚转身抬头，只见段景的身影已在眼前不远处，忙回到原处，俯身回复，“公子，他来了。” 向煌循声看去，果然是段景无疑，嘴角扬起一个诡异的弧度。 这般阵仗确是让段景感到诧异，他刚才倒想在三面人群中挑一空位，打探下情报，可惜竟是座无虚席的结果。 段景随意挑了一处坐下，离三人都隔开些位置，旋即静默的看着向煌。 本来何浩然是要和他亲近些的，但他没靠着坐过去，其实是为了避嫌，他与何浩然是私交，但坐过去可就会被误会是海鲸帮与何家的关系密切了。 “向煌公子，让您久等了，我刚让那艾执事带我逛了一圈，耽搁不少时间，还真是不好意思，请见谅。”段景礼貌意思的开口。 向煌满眼黑线，面色阴沉说道：“既然都到了，那就开始吧。” “白彦，你去安排，给段景兄弟展示一下。” 白彦早已准备就绪，一听到向煌吩咐，当即挥手示意远处，只瞧见三面观众席陆续离去不少人。 “段兄弟，这场表演是单独为你准备的，看完以后再玩些游戏吧。” 何浩南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双眼，转头看向段景调侃着。 这话中有话的含义，段景自然能够领会意思，淡笑着点了点头，旋即朝向煌说道：“多谢向煌公子好意。” “无妨无妨。对了，段景兄弟还不认识这位吧。”向煌起身侧立，偏头看向段景，又抬手指着一侧的陌生青年，笑道。 还不等向煌开口介绍，陌生青年当即站起，礼貌一拱手，轻笑道：“韩家韩封，早闻段景兄弟大名，今日一见，倒也不怎么样。我川弟曾惨败在你手里是吧，不知这次可有机会让我领教一二？” 韩封说完，旋即又坐了回去，宛如没把段景看在眼里。 向煌见状，解释道：“这韩封兄弟心直口快，你可别介意，他作为韩家主长子，前几天才刚历练回来，就这个脾气怪了点。” 段景维持着淡笑，向煌话中的告诫他岂能不知，这韩封是韩烈的长子，个性桀骜。 根据他暗地里的感知判断，韩封应该已经是铸体五层的境界，与何浩南旗鼓相当，仅是比向煌弱一点而已。 可通过艾洋吉之前的信息，段景知道，今天他们确实准备下暗手，但这韩封只是来推波助澜的，所以他面对刚才的挑衅并不生气。 “这是要开始了。” 段景视线下移，瞬间捕捉了从各道门进场的士兵们，正是刚才从观众席离场的，心中略有好奇的心思，静待着，尚不知这些人要表演什么好戏。 士兵们约莫有六十人，全部集结在场中心，列着整齐的方阵队形，齐备的精铁铠甲十分亮眼，而后众人一声断喝提气，旋即四散开来，持刃以待。 段景看着他们四散的形态，确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脑海回想片刻，在心中暗道：“是战阵！这城主府也倒有些底蕴。” 类似的战阵排列，段景曾看父亲在闲暇时摆过，只是当时对这些不太在意，故而只有一个模糊的记忆参考。 正当段景在回忆中，还没缓过神来，忽然只觉脚下震动个不停，而后耳边隐约传来妖兽嘶吼的叫声。 嘶——！嗷——！ 无章的嘶吼声混杂着，渐近，渐响。 这般情景段景也是第一次体会，从场下各方奔驰而来的气息浓郁，在段景外放的感知下异常清晰。 “妖兽的数量可真够多的，可惜，质量差了点，难怪只是表演。” 段景淡笑着，他对场下的动静丝毫不在意，相反，他在等待着，等待这些准备好计划的筹谋者显露嘴脸。 第六十二章 风雨欲来 通往下方主场的各条石道中，皆是哒哒作响，段景定睛紧盯着，那正对面石道映照出的昏黄渐布的蜡烛光影，没错，他在借此为参照观察妖兽袭来的攻势。 主场中列着阵势的士兵们目光坚定，显然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训练。 可即便有经验在身，他们也丝毫不敢大意，神色略带些严肃，持枪的双手紧握。 淡淡破风声渐近，段景终于看清奔袭而来的妖兽，脸庞顿时浮现出一抹淡笑，将视线再度移向场中的士兵们。 “他们要怎么对付这些碧罗蛇，看起来数量可是不少呢。” 段景的淡笑声入耳，何浩南只是若有所思的静视着，当着向煌的面，他本就不太好明示，可现在听段景这话，明显是知道情报的，那就不用担心了。 碧罗蛇虽然只是铸体境中的普通妖兽，咬合攻击力不强，但两颗尖牙内含有致人麻痹的毒液，不可不妨。 而且这种蛇多是群居，攻击配合默契，以这些士兵铸体八层的实力，单打独斗是绝对占上风的，可现在群蛇乱舞，怕没那么简单。 “大家守好自己所属的领域，注意规避毒液攻击，不要惊慌！”士兵中间指挥的领头人物见碧罗蛇群蜿蜒前行，眼看就要接近，昂然出言提醒。 “哈！” 闻言，士兵们当即断喝一声，振躯朝前横迈一步，调度起全身的能量，顿时主场内一股激荡暴烈的气息弥散开来。 能量积少成多，汇合后隐隐有超过凝灵三层全力一击的架势，可这还不足以让段景动容。 嘶——！嘶——！ 碧罗蛇吞吐着青红蛇信，扭动着细长柔身接近，碧色蛇鳞满布，宛如青钢铠甲，瞧着极为坚固的模样，隐藏在内的七寸弱点可不好击破。 除去偏中心的位置外，其他位置都被碧罗蛇占领了，只见它们微收着身躯，眼看就要发动攻势。 那士兵中指挥的那人偏头轻瞟一眼主台，旋即收回目光，闪出一抹冷厉。 这样紧张的时刻更要心细如发，与其让碧罗蛇占据主动，他决定先下手为强，毕竟这可是向煌公子吩咐的表演战，怎么能在众人面前演砸？ 负责指挥的士兵，喝道：“第一阵形，上！” 听到指挥一声令下，方阵外围的近三十名士兵当即甩枪刺出，迎上即将发动攻势的碧罗蛇，直击蛇头而去。 段景静默看着，他们刺出的枪尖力道十足，与碧罗蛇激突的头部相撞，只见头部鳞甲坚固，枪尖根本无法刺入丝毫，摩擦着，划出一道火光。 那位士兵的攻击还没完，但见对战的碧落蛇被击退些许，当即暴进一步，调转枪尖攻去，直指蛇身七寸。 每当外围的士兵找到机会，内侧的士兵便会寻找机会，牵制辅助，给队友持续输出的机会。 “战斗经验还不错，这配合应该是有意识训练的。”段景饶有趣味的看去，淡笑暗道。 士兵们临危不乱的品质固然可贵，但相互之间没有配合，注定是要多费写功夫的。 不一会儿，已有半数的碧罗蛇受伤退避，对手的数量减少，让外围士兵的防守压力要降低不少，这便有更多的机会去反击。 残余的碧罗蛇很快就被击伤溃散，而后被士兵们驱赶，最后它们躲入唯一开放的石道中。 这些妖兽都是城主府不可多得的财富，自然不能击杀。 通过表演赛向段景证明城主府士兵的战斗手段，向煌现在已经达到目的了，转头看过来，撇嘴一笑。 段景自然知道这向煌的意思，当即抱拳赞叹道：“向煌公子好手段，早闻城主府训练手段了得，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这样恭维的话其实对向煌还是很受用的，只见他脸上满是悦色，说道：“段景兄弟不必客气，表演还没结束呢。” 段景双眼微眯，淡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却多了一丝顾虑，城主府士兵的总体实力确实远超海鲸帮，不容小嘘。 向煌转头回来，嘴角诡谲一扬，暗喃道：“就让你再高兴一会吧，墓地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场下的士兵们战意渐浓，果然之后便有新的妖兽入场，但有着合理的指挥在，阵形变化间，妖兽便再度落得个失败。 第三波妖兽再次入场，可段景已经看不出什么亮点了，战阵的变化不大，终究只是铸体境层次的群战。 段景似是想到什么，当即环视看了眼众人的反映，侧身面朝无人的一边，从环中摸出一本黑色小册子。 这本小册子是艾洋吉记录斗兽场内妖兽的图册，其中对各种妖兽的实力、技能都有详细的说明。 段景定睛细查，图册上共有七八页，每页上标注着三四种妖兽的介绍，所书用的是特制的墨枫树液，能够保证字迹久存。 “凝血狮，魂晶境层次，其性甚猛，皮毛若铁石般牢不可破，嗅觉极其灵敏，弱点是后腿的下部。” “黄斑魔狼，魂晶境层次，嗜血妖兽，其攻势宛如疾风掠地，擅长利用能量震荡来眩晕敌人。” “灵浮海马，凝灵境层次” 艾洋吉特意将图册以实力降序排列，段景实在不想说什么了，暗读出图册上的内容，而心中也在不停的记忆。 图册上都是关于凝灵境及以上层次妖兽的记录，对于铸体境的妖兽直接是一字没见。 “三哥还真是相信我的实力啊，也太放心了吧。”段景一脸黑线，略微顺了几口气后，他缓缓翻动图册，继续记忆。 经历几波妖兽的战斗，主场中的士兵们已是疲惫得很了。 白彦瞧见这一幕，在那轮战斗结束后便挥手示意，当即喝道：“表演战斗结束，收队！” 士兵们闻声，当即从一侧刚开启的安全石道撤离而出，豆大的汗珠滑落脸颊，脸色上，骄傲与疲惫并存。 段景将图册轻塞回怀中，旋即抬头望去，略带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斗兽场的前戏终是结束了，而接下来，可就是暴风雨的洗礼了。 第六十三章 将计就计 之前撤入石道的士兵已经回了观众席，向煌见状，赶忙起身，略带歉意的转身面对段景。 “段景兄弟，本来我是准备让你了解下这斗兽场才安排的这出表演赛。” “只是我手下的这些士兵不成器，勉强撑住妖兽袭扰四轮就不行了。” “我这面子上实在无光，还请你见谅。” 向煌本就知道海鲸帮众的实力如何，现在却是这般自嘲，明显在暗讽段景手下人无能。 何浩南对此时的局势已是了然于心，可碍于身份，自然不能清晰的表态驳斥，只是顺势接话。 “大家都不是这般不知礼数的人，向煌你别多想了。” 主台右侧的韩峰静听着众人的对话，冷笑一声，似是瞧不起何浩南这和稀泥的行为，可没再有多余动作，任由向煌解决。 向煌脸色有些难看，冷喝道：“你这么抢话岂不是让段景兄弟难堪，浩南啊，你这急切脾气也倒是可以改改了。” 何浩南为段景出言解围，如今却是受到向煌的警告，段景心中有些过意不去，略微思虑后淡笑出口。 “向煌公子消消气，其实浩南公子这番话也不无道理，不论手下人的表现如何，公子在我心中的形象都不会改变，公子的好意，我实是心领的。” 段景回答得干净利落，先是极力维护了何浩南，而后一番推脱，这倒成了向煌手下士兵的不是了。 话音入耳，向煌尴尬片刻，旋即换上一抹赞赏神色，这虽然是装出来的，但他确实没有为了段景的话而生气。 相反的是，向煌早已想好引导段景节奏的计划，顺势笑道：“段景兄弟，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其实在上次我俩那一战无果后，我便一直想再找机会与你再战。” “今天恰逢有此条件，不知段景兄弟感觉如何？” 段景对这个理由不可置否，向煌的请求的确合情合理，但继续战斗的结果二人都心知肚明，可向煌却还是这么开口了，说明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思虑数息后，段景舒展眉头，淡笑推脱道：“向煌公子说笑了，我们实力差距如何，段景心里已有数，不必战了。” “而且在这斗兽场里，私斗怕也不太合适吧。” 听到段景的狡辩之词，韩峰冷笑着站起，轻笑道：“在斗兽场中自然不必如此无趣，有很多合适的规则让你们选。” “比如，最受欢迎的妖兽轮战。” 有着韩峰助攻，向煌赶忙点了点头，笑道：“的确如此，我们也不是外人，随便玩玩也没啥，段景兄弟何不赏脸试试？” 段景询问道：“不知韩峰公子所说的妖兽轮战是什么？” “场中两人分别挑战同一层次的妖兽，依次增加挑战妖兽的实力，直到一方失败为止。” 何浩南脸色平淡，先是出言提示段景，而后看着向煌，冷笑道：“向煌，以你凝灵六层的实力，现在也忍不住要出手了吗？” “当然不是，以大欺小的事情我可做不出来，我对段景兄弟的好意，你可不要过度误解了。”向煌扶手揉了揉眉间，轻笑道。 虽然何浩南没有明说，但维护段景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向煌要拂他的面子自然不太好，但这个计划即使让别人来实施，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向煌暗地里朝着一侧韩峰打了个眼神，旋即笑了笑，瞧着像是思虑着的段景：“怎么样，段景兄弟，要不要去试试？” 还不等段景开口，韩峰已是在前出言：“不如就让我来和段主管比一比，以我凝灵五层的实力，应该必向煌兄更合适吧。” 韩峰二人不断撺掇着，段景总算是明白了艾洋吉之前所说的，真是一不小心答应就走上了死路。 段景假意思索示人，实则暗自观察着向煌三人，相较二位公子有底气的张扬，白彦同龄还真是装得无害低调。 若是在前两位公子的‘盛情相邀’之后，白彦才跳出来，那段景怕是会在不明情况的状态下答应他。 可是现在，段景可是巴不得白彦主动出来，但这韩峰在前，怕是不能如愿了。 在对他有利的情况下，段景当然要将资源最大化利用，让两位公子受苦对他毫无帮助，反倒是祸水，但若是能除掉白彦就不同了，毕竟辰思大师那可是提前答应的了。 段景略微失神，瞬间便恢复过来，当即整理措辞，笑道：“二位公子盛情难却，段景自然不能推脱。” 就在韩峰好奇欲喜之时，段景的轻声再度出口：“但是，二位毕竟是贵人，我是在不敢让二位涉险与我玩闹，段景有个不情之请，让白彦统领陪我试试，如何？” “白彦统领？段景兄弟是看不起我？”韩峰一听这话，直接便暴怒起来，呼喝道。 “那就这样吧，白彦，你就下场，去陪段景兄弟玩玩。”向煌心中大喜，当场应下。 他可不在乎谁当段景的对手，只要能让段景下场就足够了，现在这机会可是到眼前了，怎么能不赶快抓住。 “可是” 韩峰反驳的话刚到嗓子眼，却见到向煌充满怒意的双眼狠盯着他，没有办法，他只得将那些想好的话给咽下去。 “段景兄主管，妖兽轮战并非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可真的得想好啊。”何浩南焦急说道。 “既然只是游戏，那浩南公子就安心看着我试试吧。”段景一阵莞尔，点了点头。 通过这一幕，段景已经看得出阴谋的些许痕迹，瞧着那白彦竟无半分动静，旋即轻声询问道：“既然向煌公子都同意了，那白彦统领，你意下如何？” “既然段景公子邀约，那我自当奉陪，怎敢辜负公子厚爱。”白彦与向煌相视一笑，而后转身朝段景抱拳，道。 果然不出所料，段景这样一试探，这白彦果然就迫不及待接受了，可惜他能否得手还两说。 段景淡笑着，心里却是犯着嘀咕，暗想着：“三哥，我能做的就是这些了，剩下的得看你配合的如何了，可别卖我啊。” 第六十四章 妖兽轮战 观众席三面的端坐的士兵们皆是有些不明情况，由于相距较远，他们其实是听不到向煌等人对话的。 他们心里更清楚，向煌治下严明，毕竟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他们这些小士兵自然无法决定，与其漫无目的想破脑袋，他们更乐意静观其变。 只见他们看到白彦统领引领着段景从一侧通道离去，这确实让他们心中有些疑惑。 早些时候便通知这些士兵，海灵阁的段景主管是今天的主角，所有的安排都是为了在他面前展示实力。 可现在他却这般情况，若非下场，那就是离场了，士兵们心里打着鼓，看了看北侧主台的向煌三人。 “我们练了那么长时间，可那段主管这才看完就要走？” “他这就是看不起我们！” “没错！” “可是段主管若走，总统领大人岂能还在这里一副坐等的样子？” “小高，你的意思是，那段主管要下场？” “我也不敢确定，只是猜测，是不是一会就知道了，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看情况吧。” 观众席上不免生出些许骚乱，但他们作为军人，对于自身的控制能力都是极好的，这样的窃窃私语片刻即止。 而此时，段景正随白彦行走在石道中，一路气氛尴尬得有些压抑，现在的局面就是维持着表面客套罢了。 白彦作为计划的执行者，要除掉段景已是势在必行，而段景何尝不是如此，一直等待着这个机会。 或许现在两人最大的区别就是，一个自以为筹谋完全，另一个知道真相却保持无知，现在已是多说无益了。 乘着微弱的灯光，二人沿着螺旋阶梯下了五十来格，而后辗转过了数条石道，并没有直接入场，先抵达了一处稍阔的中心平台。 段景略是疑惑，但情况已经了解得差不多，即使白彦的手脚不干净，他凭借实力与情报，也并不惧这些，随白彦静默伫立，等待着。 没过一会儿，一道黑袍人影出现在二人的视野中，步子稳健，声音却平淡深沉：“二位，我们又见面了，所以这是有事想找我？” 艾洋吉上前，抬起双手，重重拍了拍白彦的肩膀，之后笑了笑拉开距离，但没理段景。 “我要陪段主管一起，还请艾执事为我们准备好妖兽轮战的所需，至于妖兽的境界层次，按以前的安排即可。”白彦抱拳恭敬道。 “既然如此，那就请两位从这边的通道入场吧。”艾洋吉会意的点了点头，旋即从黑袍中伸出手，对着一旁的通道指去。 艾洋吉早在之前便与段景谈好计划，现在他们心里知晓情况即可，在白彦面前就装作完全不认识的模样，没有任何交流。 待艾洋吉吩咐完，段景便跨步进场，其后白彦淡笑着跟上，旋即心中暗笑道：“海鲸帮在城里的触角，今天就由我来铲除掉，这次结束，又是一件大功劳。” 二人在全场众人的目光注视下走到通道口，欢愉雀跃的声音吵得段景耳朵有些刺挠。 段景发现，此时的主场竟与先前大有不同，凭空多出了不少精铁所制的锁链，周围的内壁上大小密布的锁扣机关浮现。 他所站通道口的位置，宛如岔路口，当通道石闸关闭后，面前的这个主场便会成为两个完全分割开的场地。 他当即便明白了，这是两个互不干扰的战斗场地，段景目光闪过一丝认真，分别白彦，往另一边走去，前行的同时，段景仔细观察封锁的链条，接近用手扯动。 可令他震惊的是，以他现在超过万斤的力气，居然无法扯断链条的环扣，调转灵气查探之后，段景在其上感觉到一种熟悉。 “没错，是辰思大师的手法。还正是意外，看来这次向煌是来真的了。”段景收起脸庞的轻浮，旋即一股正经稳重的神色替代，眉头微蹙紧盯着时刻可能打开的石门通道。 就在段景二人入场后，艾洋吉便从之前的那条通道露头：“此次妖兽轮战纯属自愿，无论发生何故，皆是天命所定。” “比赛以闯关次数多者为胜，直接击败本场妖兽，或是在本场妖兽攻击下坚持一炷香时间，都算通过。” “在比赛过程中，除非是经过闯关次数多者同意，否则投降无效，即使他已无法战斗。你们切记规则。” 白彦冷笑着看向段景，这第三条规则是他在后来让艾洋吉加上去的，依他所计，段景实力要弱些，自然在闯关没他有优势，只要断了后者的退路，那根本是绝无疏漏的了。 “不，这不公平！”何浩南听清规则，起身暴怒道。 “浩南公子，这个规则连参加的人都没出言反对，你却在这紧张什么？”韩峰讥讽道。 韩峰的话的确没错，白彦自然是占据优势，何浩南想不明白的是，段景为何至今也不言不语，莫非真要接受？ 就在何浩南焦虑不安之时，场中段景忽然出言笑道：“裁判，再给我加一条规则，每场所要对战的妖兽都给我们上双倍的量！我嫌不够打。” “双倍？！” 段景这话如同晴天霹雳，轰击在全场观众的心头，顿时，全场寂静得传不出丝毫声响，唯有瞠目结舌的震惊脸。 “段兄弟，这可是关于性命的事情啊！”何浩南满脸错愕，当即高喊呼喝。 “好！段景兄弟的要求，我准了！”向煌先是一愣，而后大喜回应。 瞧着何浩南趴在场栏边的反应，韩峰转头朝向煌看去，压低声音，疑惑询问：“向煌兄，莫非这段景得了失心疯，嫌死的不够快？之前看起来，他也是个聪明人啊。” “谁知道呢，或许他有什么手段吧。”向煌若有所思回道，“但他敢这般托大，我们何乐而不为呢，让他尝尝小看我们的滋味吧。” “也是，他怕是能撑五轮就不错了。”韩峰轻笑道。 段景早已将抑制妖兽感知的香囊握在手心，脸色平淡的深呼吸几口，旋即趁着韩峰二人交谈时，将香料洒在身上。 而此时，在通道口，艾洋吉在黑袍下微扬的嘴角无人能察觉，而后一句低声呢喃缓缓出口。 “白统领，不知待会你对上自己亲手挑出的强力妖兽时，你的脸色还是否那么淡然对了，你在它们眼里，应该是美食吧。” 第六十五章 血蟒之后雄狮至 细密相扣的精铁锁链在段景视野所及铺设，其间缝隙狭小，不能通人，这是为了使体型较小的妖兽无法逃窜。 毕竟白彦可不想段景的对手跑到他那边去，所以事前便吩咐多加了铺设锁链的倍数，这也是为了迫使段景陷入战斗危机的方法。 锁链略带寒气，遮挡住上方的灯火，只凭借缝隙间透进的微弱光辉极度影响战斗，段景早已外放灵力感知，严阵以待。 相比段景满脸的紧张严肃，白彦则显得气定神闲，并没有因为接下来的战斗而感到压力。 此时的主场内静的有些渗人，段景偏动黑眸扫视一圈，青石打磨堆砌的内壁上苔藓星点，而在他身后，则是与白彦分割的锁链墙。 他接下来的对手就在面对，它们会从主场内沿封闭的石道闸门进入，就像刚才的表演战斗一样。 所以段景也在利用比赛场地不多的优势来减轻战斗压力，将灵气感知的范围尽量释放到面对内沿的一侧，而对于白彦的那一侧则稍缓些。 段景此举是为了节省灵气的消耗，毕竟谁也不知之后的情况如何，有些保留肯定要好些。 距离艾洋吉刚才通报规则已是过去许久，这段无声响动的时间里，观众席上众人虽是静默等待着，但心中却想法不一。 突然，主场内封闭的石闸尽数开启，随石闸拉升，石道内的昏黄烛火斜布而出，在此时显得明亮温暖，只是原本灯光黯淡造成的错觉罢了。 瞧着石闸开启，段景眸光一凝，将注意力全都安排在感知上，面对即将而来的妖兽。 “来了啊，还正是看来妖兽都是他们精心准备的。” 段景挪布转身，面朝视野中那偏左边些的一处石道，脸色平静如水，没有丝毫波澜，但灵气感知早已发现端倪。 抬眼望去，那石道中映出的烛火光影忽然一阵抖动，瞬间就消失了，段景知道，是石道的烛火熄灭了，有东西正在过来。 隐约听到嘶哑吼声，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石道中两条三四米长的巨蟒突然飞袭而来。 “是铸体层次的双生血蟒。”当即脚尖轻点，躯体飞速横移数米，段景轻易避过这两条血蟒的攻击。 还不等巨蟒稳住身躯，段景抬眼去，直接猛踏一脚地面，身影疾射而出，右手缓收腰间，蓄势待发。 这种双生血蟒是铸体境中极为难缠的存在，宛如合体双生，攻击时亲密无间，他们的缠斗无论是谁遇上都不免被消耗。 在段景看到的瞬间便想明白了，与其被它们不断拖延消耗，不如直接结束战斗，或许还能多节省些体力。 急促的破风声随段景的身躯逼近，两只血蟒察觉，旋即张开血盆大口怪叫一声，似是段景爆发的能量刺激。 只见它们身躯收缩，双蛇四只毒牙，紫红色毒液自此而出，交织散漫如雾，封锁段景的进攻。 段景见状，心念一动，旋即调度起丹田中的阳界灵气包裹全身，硬抗着毒雾突破防线，随后满蓄力的一拳横摆。 双蛇相继被横摆的那拳击中，一声轰鸣声起，血蟒身影猛地倒飞出去，重重的撞在青砖内壁上，之后瘫倒在主场边缘，激起烟尘弥漫。 “好啊，段兄弟果然不凡。”何浩南暗笑一声，随后朝向煌二人看去，他们的脸色可不太好啊。 段景这场战斗结束的太快了，还不到三十息，观众席上的士兵瞪着眼睛，嘴巴微张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小子居然攻击那么干脆。”白彦时刻观察着段景的战况，不禁心间一怒。 虽然他也有相同的对手，但他所战斗的血蟒，在凶性方面是要弱段景那的一些。 这种安排艾洋吉并没有改变，因为他一旦替换，以向煌的眼力是绝对能看出来的，那身份就很可能被怀疑，而且，前者也相信段景的实力。 艾洋吉备的激起妖兽凶性的香料也不多，所以最前面的这些妖兽，他并没有为段景用上，这也是合理的安排。 但段景这般干净利落的结束，实则在白彦看来，完全是在打他的脸，他实力本身就高于段景，可现在却如此拖拉，就算不在意士兵们会怎么想，向煌那怎么会乐意？ 段景在恢复的同时，也微笑的看着白彦，后者察觉，当即双眼微眯，运转起刺藤灵气。 伴随白彦一声断喝，两只双生血蟒被刺藤捆绑制服，表面蛇鳞被褐色藤刺划破。 段景瞧着白彦这般耗费，实在过于剧烈了，想着他情绪失控的后果，心中大喜，稍后装出一脸平淡，道：“白统领，既然你也结束了，那我们就准备下一场吧。” 段景可不会给他喘息的机会，当即示意，毕竟段景的目的是，与艾洋吉配合，借此机会直接除掉白彦。 “我也结束了？！”白彦脸色上有些难看，心中更是气愤，段景竟敢这般看不起他。 白彦淡笑着点了点头，旋即转身过去，赶忙调息休养，他也不傻，后悔刚才没忍住造成的消耗，轻声骂道：“臭小子，接下来有你好受的，你就给我等着吧！” 段景如今基本将消耗补回，只是在细查中发现衣角一处竟被毒液洞穿，留下破损痕迹，当他接触清理时，阴界灵气不受控制，朝衣角残留的毒液袭去。 之后尽数包裹收入体内，段景心惊，却无论如何也寻不到入体的毒液藏于何处。 在段景刚欲收神内察之时，石道中传来嘹亮雄厚的兽吼，按音色辨认，他很快就知道了此战的对手。 “火烈狮，对手已经上升到凝灵境层次了嘛。” 段景此时并未感觉到身体有何不适，妖兽即将抵达，已经没有时间让他去探究，安心结束接下来的战斗是他唯一的选择。 火烈狮在艾洋吉的图册上有纪录，惯用扑袭，攻势凶猛，而因体积偏大而造成行动不便是段景能利用的，此战的对手和之前的双生血蟒有着本质区别，而且还是双倍的量，他实在不敢大意。 只见右侧最大的石道中，暗红色狮目闪现光芒。 第六十六章 造成反差的真相 当石道口处那火烈狮身影逐渐显现，一股凌厉的威压瞬间弥散开来，观众席上众人的目光投来，惊惧、忌惮在他们脸庞浮现。 “那是什么？！好恐怖的气息，感觉比负责我们训练的凝灵境执事都强。” “没错！是火烈狮！上次二队考核惨败就是被它给害的，力量之大，连有些执事都比不上。” “不愧是为统领准备的妖兽轮战啊。要是按我们挑战的标准，怕是到第六轮才能遇上凝灵境层次的妖兽吧。” “是啊，按我们队的实力，都没人能通过刚才的第一关。” “白彦统领的实力和艾总执事也相差无几，自然是能应付的。” “听闻那段景也踏足凝灵了，他刚才都没动用灵气，只是不知这一轮还能不能那么轻松。” 略有知情的士兵介绍，而其旁的士兵们则是猜测着接下来的局势发展，以他们铸体七八层的实力，面对像火烈狮这种对手，心底是极度恐惧的。 白彦先是隔着锁链看向段景，他的角度只能看到段景侧颜上浮现的微笑，眸光渐厉。 他忽然脑筋一转，想到此次行动失败面临的责罚，只觉后背寒气直上，一阵微抖颤栗。 还在白彦回神之时，只见他本轮的对手火烈狮已经相继从最大的石道中冲出，褐红色鬃毛，人头般大小的狮目炯炯，吐息间掩不住展露火焰。 火烈狮本就体积庞大，更何况这双头已进入成熟期，高约六丈多，也就最大的石道能容纳他们通行，稍小些的石道都不行。 让众人疑惑的是，这两头火烈狮一见到白彦，当即便展开激烈攻势，丝毫不给白彦喘息的机会，就好似看见仇人一般。 而反观段景这边，直接没看到火烈狮出场，这可是很奇怪，须知刚才众人都看到了石道口处环伺的火烈狮了。 但现在怎么溜没影了呢？众人满脸疑惑，摸不着头脑。 段景等待的都有些站累了，却依旧不见妖兽出来，他挠了挠头，望向北侧主台，调笑高喊道：“向煌公子！我的对手呢？” 见状，向煌脸色有些难看，怒喝道：“来人！快去询问艾执事情况，这火烈狮究竟怎么回事？” 士兵匆匆跑去询问的同时，现在场中的情况可是反差极大。 白彦好像被两只火烈狮当成死对头一般，每一次扑击都是用尽全力，累得白彦不得不时刻调动刺藤灵气抵挡，几次攻击下来，已经消耗不少了，距离拖满一炷香视线还有段距离。 妖兽轮战的规则就是这样，由闯关次数最多的那人规定对方的投降权利，但现在双方挑战关数相同，白彦根本无法投降，他自然也不想投降。 为了剥夺段景的投降权，他必须得撑过这一炷香时间才行，所以他没有喊停比赛。 可段景场中压根就没有妖兽，这也不是他能够解决的，盯着火烈狮进场的石道看了又看，虽然石道内有轰鸣声传出，但感觉距离甚远。 “白统领，你加油啊！” 段景久等无果，只能是随意找了一处坐下，脸色略带无奈，苦笑着观看白彦的比赛。 “派去问话的人呢！这究竟怎么回事？！” 见到场下这一幕，向煌如何能忍，旋即起身怒喝，其旁韩峰也是疑惑不解，却不好出口。 三面围观的士兵难免窃窃私语，都是关于这个怪异情况的话题。 正在这时，刚才匆匆跑去询问的士兵回来了，上气不接下气，急忙说道：“报告！艾执艾执事说，段主管那边的，火烈狮打起来了！在进场石道里！坍塌了，青砖石道被两只火烈狮打塌了！” “两只火烈狮在里面，空间狭窄，多位执事想去阻止都受到波及，现在艾执事已经亲自去制服了。” 何浩南认真听着那士兵的回话，直接笑道：“以前就听说这斗兽场的妖兽凶性足，没想到今日算是大开眼界了。” “两头妖兽顽劣，让你们看笑话了。”向煌强忍住暴怒，不冷不热的说道。 那名士兵并没有就此退下，而是支支吾吾的欲言又止，韩峰见状，当即说道：“还有什么事情，快说！” “禀告大人，艾执事去之前说，那条通道是唯一能让火烈狮进出段主管的石道，可惜现在损毁严重，他再去制服火烈狮，怕是直接不能使用了。”士兵低声叙述道。 “什么！”向煌怒道。 那士兵受惊，直接跪倒在地，忙呼喊道：“公子，公子，艾执事也说了其他办法，可以将段主管与白彦统领间的铁链机关解开，让所有的妖兽都从白彦统领这边的通道过去即可。” 向煌自然知道，这样一弄就会变成两人四兽的大混战，但即便如此也总比现在让段景瞧着白彦受苦好吧。 思虑片刻后，向煌终是稳住情绪，吩咐道：“就依他的意思办，快去通知！” 这件事情告一段落，而段景、白彦的闯关比数也变成了一比二，暂由白彦领先。 白彦强挨两只火烈狮猛攻，状态更差几分，现在趁着距离下一轮比赛要放下锁链，他也就赶紧坐下休养恢复。 而段景的状态基本就没有消耗，还看了一波好戏，自然好的不能再好了。 虽然这件事段景不知情，但心中总感觉是艾洋吉动的手脚，其实这事确实如此，而且是很早之前就开始的。 在白彦入场前，艾洋吉上前双手拍打肩膀的时候，他提前涂抹在手心的刺激妖兽凶性的香料，便沾染到了白彦身上，所以引起了双生血蟒和火烈狮的激烈猛攻。 而段景的第一轮，虽然提前涂抹抑制妖兽感知的香料，但蛇类感知怪异，所以几乎无效，艾洋吉也没有在第一轮给血蟒相互用上这刺激凶性的香料。 但在段景面临第二轮的火烈狮时，艾洋吉提前给两只火烈狮都相互下了香料，在加上段景身上抑制感知的香料迷惑了最早到达的火烈狮。 所以这两只火烈狮才会被相互身体上的香料所影响，造成了通道坍塌的局面。 这件事艾洋吉也是始料未及的，他也没想到段景给的香料效果如此明显。 第六十七章 交谈决裂 斗兽主场的士兵观众虽不是直属于巡防营，但未来难免要在白彦手下过活，现在他们即便看了笑话，可都暗藏于心。 先前的失误是众人始料未及的，这让向煌与白彦的图谋举步维艰，而段景和艾洋吉的计划也临时更改。 每轮结束后，都由主场内的执事将妖兽带会原处，他们所依靠的驱赶方式实际都是利用辰思大师特制的锁链。 随着火烈狮的退场，横在段景二人间分割的锁链机关突然断开，收缩进石墙内壁。 而主场最上层封锁的精铁链却是静止不动的，这也是为了保护观众和场馆的安全，若无这道屏障，似火烈狮那样层次的妖兽只要突袭上来，这些作为观众的士兵是根本无法抵挡的。 此时要说最不明情况的，当属段景二人了，皆是满脸疑惑，不过白彦脸庞的疲惫更明显些。 “白彦统领，你可还好？”段景走近白彦，挑眉淡笑，问候道，“要是状态不佳就离场休息去吧，特地让你来陪我玩这个，实在是有些不妥。” 段景话音落下，白彦赶忙一把抹去额头渗出的那层汗珠，略是尴尬的笑了笑：“段主管不必这么说，都是我自愿要来的，既然来了，那我岂能半途而废，坏了你此次的兴致呢？” 白彦自然听得出段景话中劝退的意思，但他还要完成向煌布置的任务，怎么能撤？就算是拼个重伤，他也决心要引导妖兽，除掉段景。 瞧见白彦如此坚持，其实最开心的还是段景，刚才那么一说，实则是为了激前者一把而已。 现在，不管这白彦是处于什么目的而留下的，段景都无所谓，他所需要的，只是想将前者的实力尽量消耗，若是能除掉当然也最好不过。 如今段景虽然在比分上落后些许，但消耗、状态等各方面还是有优势的，综合起来，二者如今的差距已经不大了。 向煌身临主台边缘，神情严肃，沉声道：“由于段主管一方石道坍塌严重，现将全场锁链开放，第三轮以妖兽混战的方式进行，同时释放四只妖兽进场，击溃一只得一分。” “是。”白彦恭敬应道。 段景听到最新的规则安排，只是莞尔一笑，点了点头，毕竟他是以贵宾的身份来到这的，可不需要像作为下属的白彦那般。 “开始吧。” 向煌俯视而去，他自然知道此刻白彦的情况不好，但他已经吩咐下去，提高第三轮妖兽的对战难度。 现在已经是准备就绪了，为免夜长梦多，向煌当即宣布开始，在他心里想着的只是让段景快死，而白彦，应该是没问题的。 在向煌的计划中，在第三轮的妖兽攻势下，同时分担两只，白彦能抗住一段时间即可，以段景的实力是根本无法处理的，只能等死。 但是他这个周全的计划却忽略了一点，混战中可不一定会出现二二平分的对战模式，还有三一，甚至是全部妖兽都去围攻一个人。 艾洋吉出手的时候，太过于自然、隐秘，整个过程完成连段景都没有察觉，而后者也确实不知现在的白彦已被香料所累。 向煌刚说完没多久，先前归属白彦的那个最大石道便传来一阵剧烈的颤动，愈演愈烈，连观众席上的众人都能明显的感觉到，瞬间聚目场中。 咚！咚！咚！ 似是那群妖兽通行石道的声音，远比印第安人的鼓声来得急促，而且沉重的分量自然不用多说。 “怎么会是那个？！” 白彦神情有些恍惚，似是想到什么，突变大惊，一股浓郁的忌惮浮现脸庞，下意识退了几步，黑眸闪烁个不停。 能让白彦如此，段景又怎敢托大，当即远退到内场另一侧，严阵以待。 在他预想中，图册中所记录的能造成这种响动的妖兽就不下七八种。 对于段景来说，那七八种中有明显能克制他的，也有相对好应付的，为了安全起见，自然要挑一个位置，以确保妖兽攻来有足够的反应时间。 段景瞳孔微缩，当那妖兽的一丁点身影从石道阴影处显露，他这才略松一口气，但下定主意，当即将剩余的抑制香料洒在全身。 场中段景此举甚是怪异，向煌等人虽是面带疑惑，但并未出言打扰比赛的进程。 就连何浩南也选择如此，原因是他选择相信段景的能力，起码从开始以来，他混得都挺舒服的。 “果然是成年期的黑纹灵犀。”石道口那群妖兽终于缓行而出，将庐山真面目显露，段景撇嘴紧盯着，紧张是必然的，感知也早已外放。 成年期的黑纹灵犀应该能达到人类凝灵五层的程度，而且它们乃是群居，不会对同类出手，看来是先前火烈狮的事情让向煌长记性了。 攻势稳健快速，在防御方面也不差，算是凝灵境层次中极为平均的存在了，段景现在的实力，根本没办法应对两只，很快就会败下阵来。 “白彦统领，要不我们先联手，解决一部分。”段景蹙眉看向前方不远处的白彦，低声道。 闻言，白彦有些犹豫，在此情况下他能想到的还是如何完成向煌交代的任务，却完全没考虑自己的安危。 对自身实力略有些自负，他当然不肯放过这个奖励丰厚的任务。 瞧见那白彦丝毫不顾安危，段景再度低声：“统领，这样下去，我们都得死在这。你看清楚没有，那是黑纹灵犀，我们分散绝对没机会的，现在是在意立场的时候嘛！” “不必了，段主管，你还是先管好自己吧，本统领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白彦曾经和它们交过手，心里虽然忌惮，可自认为能够抗住两三只的攻击，他自然不愿帮助段景，现在怕是没谁比他更希望段景死了。 “那白彦统领，你多保重吧。”段景眸光一冷，当即不再多说。 本来处于自身安全考虑，段景想着让他落个重伤即可，筹划着倒不至于让他丢掉性命，可现在，完全没那种心思了。 处于绝境，段景也顾不得外界这些人的想法了，在这些灵犀身上洒激发凶性的香料也是没用的，接下来，他只能舍白彦以求生。 只是注定与城主府闹翻，接下来的路怕是惊险了。 第六十八章 灵犀狂暴 “不好。” 此刻黑纹灵犀正朝他驰袭，攻势迅猛，段景已来不及多想，当即运转起闪影九踏，快速偏头查看，寻找空旷的位置闪避过去。 凝灵境层次的妖兽感知自然不凡，实力较弱的段景怎么看都比白彦更好对付。 段景可不敢将这灵犀当做寻常犀牛对付，它远比寻常犀牛好斗，呈三角形的头部极度坚固，鼻孔喘着粗气。 最令段景忌惮的是那鼻部上的利角，一旦被击中，怕是直接会成重伤。 “该死，他的皮甲太厚了。”段景凝神注视着先前袭来的灵犀，曾在它的背部击过一拳，可根本无法突破防御。 最庆幸的是灵犀的记性不是很好，几次的攻击都极为单一，或许是段景的攻击还不足以刺激到它。 “小子，今天可没人能帮得了你。” 白彦见状，冷笑开口，调动周身灵气，外放威压，欲逼退身旁伺守的灵犀，使它们先去围攻段景。 只见灵犀抖动着魁梧的身躯，哼哼尖嚎着，短粗腿部踏动，顿时整个主场都颤动起来，极为刚猛。 正当白彦觉得是否威压不够时，远处的两头黑纹灵犀都当即放弃了追逐段景，似是受到刚才这头灵犀的叫声吸引，竟掉头过来了。 “该死！” 白彦神情凝重，紧盯着那两头灵犀接下来的动作，可却丝毫不见他们有放弃的意思，不禁有些懊悔他偷鸡不成蚀把米的行为，还帮段景解了围。 此时的段景也察觉到，身后只有一只灵犀在追赶攻击，而其他的三只却被白彦引去了。 “走了，这是怎么回事？” 段景疑惑不解，旋即定身查看，待得发现他的压力减小，心中略微庆幸，轻笑着，缓了一口气。 他身上毕竟是涂过抑制香料的，灵犀的攻击偏差很大，本来有三只围攻还担心些，现在则轻松下来了。 “挽云袖！”段景当即调动阳界灵气，变化着手印，低喝道。 虽不知白彦干了什么帮他解围，但段景可不会因此而生出好感，敌人就是敌人，怀有仁慈只会害了自己。 段景早就查探过此地的环境，潮湿阴暗，正是挽云袖凝结水雾的好地方，这道曾经学来为了迷惑敌人的高级凡技，现在正好排上用场。 伴随一声低喝，浓密水雾自段景蔓延，瞬间向整个主场席卷开来，段景的实力提升大幅增强的灵气效果，再加上环境优势，真有了几分云烟覆日的意思。 “给我开！” 白彦岂能坐视段景掌控比赛节奏，当即调动刺藤灵气阻止水雾扩散，刺藤甩动，像极了挥舞的灵鞭，虽然不能抽离水雾中的灵气，但还是将自身周围保住了。 但不一会儿白彦就察觉到了问题，伴随水雾扩散，他的灵气感知正在被这些水雾阻断隔绝，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意味着他不知道灵犀会从何处攻来。 “想压制我？你还是太年轻了。” 想到此处，白彦不惜冒着灵气消耗过大的风险，迅速逼退周围的水雾，欲使之通过石道而散出。 水雾就相当于段景伸出去的手，感知的范围、效果都不是之前能比的，虽然消耗也不小，但按照他的储备，能够支撑得住。 “四头灵犀的位置都很明确，而且他们好像也受到我释放水雾的影响，这可是太好了。” 段景淡笑着，有些后悔刚才没第一时间就这样做，但通过感知，他也发现了场中一处，水雾总是被击退回来，而且被引导退入石道。 眼神中释放一股寒意，段景自然知道那白彦还在抵抗，旋即脸庞抹上严肃之色，避过灵犀的位置，朝那处踏步而去。 “这份香料我是用不上了，现在都给你！”段景冷笑着，把白彦附近的水雾撤散回来，随后甩手抛投，是刚才从怀中取出的凶性香料包。 水雾会冲刷白彦的身体，使香料作废，既然白彦如此不想让水雾逼近，那段景便成全他。 一包蓝色香囊飞去，其速甚疾，白彦尚且疑惑着退去的水雾，只见此物，以为是段景的暗器，当即操纵刺藤灵气挥鞭击去。 在这一瞬间，蓝色香囊爆成碎末，而其中的凶性香料随之四溢，即便白彦反应再快，也是来不及了，只能看着香料沾染其身。 而处于观众席上的向煌众人像极了无头苍蝇，目光所及皆是白茫一片，利用灵气感知都无法渗透。 虽然这些普通士兵没什么办法解决，但以向煌三人的能力，想破解应该总有办法，可现在确实无法出手，只能静待结果。 段景在暗，白彦在明，可维持这些水雾的消耗也在增加，段景没有太多的时间耽搁了。 但见他退到空旷一处，撤开部分水雾，在四头黑纹灵犀与白彦的位置隔离出通道，由此一来，灵犀们的感知就恢复些许了。 白彦见到水雾再度扩散还以为是段景灵气不济，刚浮上些许笑意，却只见水雾之后，灵犀们竟袭来了。 他内心大惊，只见翠色灵光充斥在白彦躯体上，浅淡虚影爆射而出，数十道刺藤当即将黑纹灵犀的行动锁死。 见状，白彦重重吐了一口气，他不惜越境使用虚影实属迫于环境，若是他不抗住，那他就得当场重伤。 通过灵犀们所来的方向判断，白彦大致预估到了段景的藏身之处，他刚欲挥动刺藤将灵犀们甩到那去，可意想不到的变故出现了。 这四头灵犀被限制住，但它们身上的气息却猛地暴涨，身躯外横布的黑纹都渐被血色染透，束缚的刺藤隐隐要被挣脱，可这种情况是白彦从未见过的。 这是黑纹灵犀的保命手段，受白彦身上的香料催发了凶性，它们逐渐失去理智，变成只顾屠杀的凶兽，一旦血色替代黑纹，那它们能在短时间内发挥出远超本身数倍的威能。 它们体内的激荡灵气破体，四头灵犀的同时释放，连覆盖顶部的水雾都无法阻挡，直接轰散开来，眼部呈现红色，直接震碎捆绑的刺藤虚影，齐朝白彦攻去。 水雾散开，向煌等人能在朦胧淡薄的水雾中瞧见场内情况，瞬间脸色大变。 向煌猛地起身，急吼道：“白彦，快撤往石道！它们发狂了！你是挡不住的。” 第六十九白章 强杀白彦 向煌的吼叫声如雷贯耳，在暗处的段景也听得清楚，他好不容易才找到那么好的机会，要是让这白彦跑了，以后想除掉就太难了。 “想跑？” 段景当即操纵雨雾涌去，将主场的内壁厚厚遮挡，在感知阻断的情况下，白彦根本无法凭眼力找到石道方向。 向煌在外查看，段景无法明里出手，单凭四头灵犀的攻击，要耗死白彦却是不太可能了，眼看着就要错过机会，段景已经顾不得这么多了。 “闪影九踏！” 一声低喝，段景脚尖猛踏，身影爆射直奔白彦，突破水雾的层层阻碍，激起一阵雾涌，摩擦而起的轰鸣声刺耳。 “段景，你竟敢!”白彦循声看去，只见水雾中一道身影渐显，逼近的速度极快，即刻定睛看清，惊喊道。 段景可不会因为他的话而改变行动，趁着白彦被灵犀牵制出，他当即将丹田中的阳界灵气调出，包裹住全身各处，低喝声起的同时，拳风爆裂：“岩殇三式！” 这一招与闪影九踏一样，是严尚的成名技，自段景学会以来，这还是第一次在对战中使用，以阳界灵气凝聚霸罡拳势，意在强行击碎白彦的灵气防护。 白彦本就势弱，如今加上段景，更是雪上加霜，没几回合，他的肋骨、臂膀上，便都留下了段景造成的伤势。 反观段景，他根本不在乎暴怒灵犀的反应，而且利用灵犀的身躯当做垫脚跳板，这拳刚过，反身一踏便能快速准备第二拳。 白彦久受他拳脚相加，连一些灵犀的攻击都来不及分神闪躲。 攻击白彦的同时，段景能避过灵犀的暴怒攻击并发动攻势，实际上多亏了灵器绝影靴的辅助，如此闪影九踏才能运行得这般灵动。 段景居然敢当着向煌等人的面出手，这在现在士兵眼中，简直是不要命的行为。 可是碍于顶层所布置的锁链，向煌、韩峰就是打算相救白彦也暂时过不去。 “来人！快解开锁链机关！”向煌暴怒道，“还有，去封锁石道，并通知所有的斗兽场执事守住周围石道，决不能将段景放跑！” 韩峰诡谲微扬嘴角，跨着步子往近处石道走去，没回头，却是轻声传来：“向煌兄，我也想和那段景玩玩，你尽管把他敢向通道便是。” 在斗兽场中，段景想要强突过向煌的防线基本是不可能的，最好的方法或许就是从石道逃窜，但现在向煌的吩咐，明显是想把他的这条路也给断掉。 “这段景啊！你” 何浩南急得咬牙切齿，他心里觉得段景与海鲸帮的那些人不一样，想将之当做兄弟，可现在他有些不懂了。 “段景为何要杀白彦？为何如此紧急，哪怕是当着向煌的面都要出手？难道他不知道，这里是城主府的地盘吗？” 何浩南心中无数个疑问忽现，可他内心知道，就算再急，他不能出手帮段景，他代表的，可是整个何家。 锁链的封禁暂时未解，可锁链之下，段景拳势汹汹，白彦已经陷入致命危机。 只见段景灵气快速调转，一拳更比一拳重，而白彦因久战枯竭的灵气储备明显跟不上段景的节奏，嘴角龟裂，显露道道血痕。 “小子，你真要和我同归于尽才甘心？” 白彦喘着粗气，面色极度狰狞，眼神中充满怨恨，朝段景望去，他能将抗住四兽一人的攻击那么久，真到油尽灯枯的时候了。 那四头灵犀承受不住二人激战影响，已被强行打退，四散逃进了石道。 “拉着我同归于尽，你现在还有那个能力吗？” 段景微撇嘴角，难看的淡笑着，他现在有些力竭，身上余有十几处轻伤，但此时白彦恐怕连站着都费劲，毕竟他不少肋骨刚才被灵犀撞断了。 到了这个不死不休的地步，多说已是无用，段景根本不给他拖延的时间。 “那就让你试试！刺萝！” 白彦踉跄几步站定，瞧着上方锁链毫无动静，眼中略微失落，旋即冷眼盯着段景，灵气翻滚出体，瞬间朝段景包围而来。 瞧着飞驰而来的刺藤虚影，其中浓郁危险感外溢，段景脸色微变，身体随脚掌猛踏移动，不断躲闪。 而上面的向煌瞧见白彦如此，当即运转起怒涛灵气，虚影瞬间成形，爆射撞击在顶部的锁链网上。 轰——！ 激烈的爆炸声响彻，当激起的烟尘散后，那道完整无暇的锁链网依旧出现在众人眼前。 “去通知的人呢？！怎么还没有动静？” 眼看着白彦就要同段景决一生死，向煌怎么还忍得住，虽是气愤询问着，但攻击锁链网的怒涛虚影却是一道道凝聚而成。 不愧是辰思大师亲手制作的，注入过烛纹，竟硬抗着向煌近五万斤的虚影攻击而不损丝毫，若非如此，段景怕是早有生命之险。 白彦的刺藤虚影还在追袭着段景，只是因为心力交瘁，虚影操控上多少存在失误，要抓到绝影靴辅助下的段景可不容易。 “那向煌是铁了心要杀我，我再不解决战斗，剩下逃跑的时间就不多了。”段景心中暗道。 思到此处，段景旋即调转方向，身体朝白彦的方向激突，仅存的阳界灵气尽数外放，迎上刺藤虚影薄弱的边缘处。 虽然此举会使段景伤势加剧，但他现在可是拖延不起了，直接强行扯裂一道口子，突破而过的同时，段景压制不住激荡的气血，旋即咳出一口鲜血。 瞧见虚影打空，白彦懊悔之余恐惧更甚，都不用考虑，当即转身放弃战斗，要逃，但段景眨眼间便追上了。 “雷影击！”段景低喝一声，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件狼牙棒，高举着，向逃窜的白彦砸去。 段景那声低喝虽然轻微，但白彦还是隐约听到了，转头一看竟是重型武器，恍惚间竟更是震惊，大喊道：“公子，段景会雷” 只可惜他的话还没说完，狼牙棒猛地朝头部砸下，其势宛如惊天霹雳，白彦在惊恐中吃下了一击，就算凝灵境躯体强悍，可油尽灯枯的他依旧没能撑住。 白彦头部爆裂开来，当场身亡。 与此同时，一阵机关齿轮收缩的声响入耳，顶部的锁链网突然崩散，是派出去的士兵将话送达了。 向煌见状，等不及锁链网缓慢收缩，直接调动怒涛虚影，强行轰开在锁链网打开的边缘一角，乘势飞驰而下。 此刻，段景手拖着白彦残缺不全的遗体，与飞身而下的向煌四目相对，一时间脸色大变，只觉情势比刚才更加凶险刺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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