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倾世医妃 - xp1024.com
《重生:倾世医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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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拐弯抹角了,直接步入主题!

有错别字或者情节瑕疵还请读者海涵,有小错误小瑕疵也是正常的,我尽量更改!

作者君已经申请制作封面了,我尽量弄一个暖一点,好看一点的封面!

^o^

祝大家阅读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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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群答案:水无巨鱼

关于更新

连续爆更了十几天(不相信的看作品成就喽!),作者君已经快奔溃了,其实作者君还是一只高二的文科僧,马上就要上学了,可能有点忙,而且学校还不许拿手机,所以我会多存些稿定时发,保底一天一更/两天三更,在周末或者节假日我会尽量多更的,请试毒的各位理解一下,毕竟学业也是很重要的嘛!;-)

宁可没人看!也绝不当太监!这句话是我对读者们的承诺,如果太监,我,再也不吃辣条(我最爱辣条了~_~)!!!!!!!!!!!!(这么多的感叹号替大家作证)

当然,也说明一点,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谁也不能做百分之一百的保证,有时候也是有突发情况的,谁也说不准!不过,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写下去的!

今天大概估算了一下,本书预测完本字数近百万字,预计更新天数二百五十多天(呃…有点不吉利,我尽量缩短),我也有信心能够签约本作品,大佬/神们放心入坑,投资一下!!!

灰常感谢路过的和坚持投推荐的各位,小小一票,其情尽在不言中…

灰常感谢大佬/神们的光顾,小鱼感激不尽!!!!!^_^

也灰常感谢五位书单单主的收录与支持!!!

另外,本书有可能扑了﹏,我也不想啊,都申请签约几回了,没办法啊,编辑不理,所以正在筹划开本新书,都市文,类似于系统流,而且里面还有很多爱情动作因素,咳咳…没办法的…

书名《我乃把妹高手》,正在筹记,估计五一劳动节将会上架,我尽量多码些字,上架就爆更一番,到时候求支持小鱼哦^_^,爱你们,木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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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群答案:水无巨鱼

第一章 一颗棋子? (1/3更)

昏暗的牢房里,黑暗正在一步一步逼近,犹如一张巨口,正在一寸一寸的吞噬着那颗已经没有了温度的心。

“不要……不要……啊!!”

“噗通!”

冷汗层层冒出,腹部绞痛厉害,如翻江倒海般,似有什么缓缓蔓延而下

苏莜沐咬着苍白的嘴唇,低头一看,她的白色囚裤已经血红一片,那么醒目、残忍……

她才刚怀孕两个月,面前她最爱的男人居然对她下那么重的手,她的孩子……

想到这儿,苏莜沐的心一寒。

她的面前站着明黄龙袍,霸气十足的俊美男子,男子转头紧张的看向怀里的美人,“没事吧,她没对你怎么样吧?”

说着目光冷冽的看向在地上瘫躺着的苏莜沐,抬脚想在对方肚子上再踢两脚解恨,却被身边的美人拉住。

“皇上息怒!姐姐只是情绪激动些,才打了我一耳光的,倒是姐姐,她还怀着身孕呢,皇上怎么下那么重的手?好歹姐姐曾为你打了大半片天下……”

他转过头看向美人,眼里已经没有了刚刚的戾气,柔声责怪道:“哼,那个贱人,肚子里的怎么会是朕的龙嗣?简衽,别再为她求情,朕是不会放过任何想要伤害朕在意的人的!”

苏莜沐捂着肚子,痛得死去活来,耳朵里还是很清晰的听着王元延冰冷无情的话。

如同冷水灌顶,那一刻,她仿佛听到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一声又一声!

苏莜沐颤抖着手支撑起自己的身子,抬头看向那个站在她面前的男人,眼神有些茫然,眼前的男人真的是她爱了十年的男人吗?

她冷笑着,笑愚蠢的自己识人不清,她的声音几近沙哑:“王元延……你的良知呢?”

虎毒还不食子呢?面前这个无情的男人,连自己的骨肉都痛下杀手。

男人没有回答,而是心疼的抚摩着美人脸颊。

泪水朦胧了苏莜沐的视线,她记得面前的男人,曾深情款款的握着她的手,说他待自己成帝之时,便会以江山为聘,铺十里红绸,赠万千宠爱,换你一身红装,携一世深情,立自己为后!

而如今呢?新皇登基,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却已不是她。

“王元延……对你而言,我是什么?你的一颗棋子吗?那你在丢弃这颗棋子的时候是否有那么一丝不舍啊?”

这样的冷血又无情没有心的男人,她当初是瞎了眼,猪油蒙了心,才会爱上他!

我后悔啊,后悔遇见他。

后悔爱上他

后悔为他拼命,为他流泪!

可是!

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

她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两个人,自然没有错过靠在王元延怀里的美人嘴角扬起的那一抹得逞的笑。

王元延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立即有一个侍卫恭敬的上前,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瓷瓶,抬起苏莜沐的下巴就往她嘴里倒。

“皇后,脏秽之地没什么可看的,走吧,你可要好好保重身子,朕还等着你为朕诞下皇子!”王元延说着揽着美人的细腰转身,袖摆一甩,头也不回的绝决离去。

火在面前燃烧着,似要吞噬一切,苏莜沐感觉自己有些力不从心,她听到无数哭喊声,是她的亲人,她的侍女,还有整个苏府的下人们都在火海里无力的挣扎着……

她视线渐渐的模糊,她渐渐的无力,整个人软软的倒在地上,嘴里不断的有鲜血涌出,刺鼻的血腥味让她的心沉了又沉,最后只能不甘心的闭上了眼睛……

王元延曾对她说:“莜儿,待我平定天下,愿以江山为聘,铺十里红绸,赠万千宠爱,换你一身红装,携一世深情,陪我到老,可好?”

可如今,说那话的人却把深情给了另一个女人,却将她的深情踩在脚底下,狠狠的蹂躏,这样还不够,那个男人收走她父亲的所有兵权,以谋逆之罪满门诛之,连她肚子里那个无辜的生命也不放过……

无尽的火将她吞噬,也吞噬着她那颗不甘的心……

第二章 九岁儿时(今天三更)

“啊……”苏莜沐猛然的睁开双眼,额头的冷汗依旧层层沁出,胸膛剧烈的起伏着,她盯着黑暗中的床顶,大口的喘着气,心脏隐隐作痛,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

房间的烛火被点亮,传来熟悉而亲切的声音,那是她的父亲苏璨,“莜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做噩梦了,别怕,爹爹就在你身边。”

苏璨温柔的哄声,与大手轻拍声让苏莜沐忐忑惊恐的心顿时安定了不少,只是,她怎么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苏莜沐腾地一声从床上坐了起来,盯着面前轻拍自己后背,面露慈爱的父亲,双眼越睁越大,脑海好似晴天霹雳炸响,半天也回不过神来。

苏莜沐惊愕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此刻的苏璨留着一撮八字胡子,满面红光,神采奕奕,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

似看出苏莜沐眼里的吃惊和不解,苏璨笑道:“莜儿,你这是怎么了?”

苏莜沐摇摇头,好半天才问:“爹,今天是几月几号?我这是在家里?”

她已经被王元延灌下毒酒死了?她的父亲也在班师回朝辅佐王元延登基后,被当作逆臣诛杀,可眼前父亲说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苏璨抬手拍了拍苏莜沐的肩膀,笑道:“傻丫头,今天是大利元年十二月初七,这里当然是扬城苏宅。”看来是发妻的去世给女儿心里造成阴影,看来他得多陪陪女儿,让她早日走出丧母之痛。

闻言,苏莜沐张着嘴好半天都处于石化的状态,她都听到了什么?回到十五年前,现在的她只有九岁!

她,重生了!

看苏莜沐额头密密麻麻的汗水,苏璨抬手,直接拿自己的袖子帮她擦了擦,他是一代武将,这动作他做起来显得有些笨拙。

只是这简单而亲昵动作,苏莜沐长长的睫毛一颤,一滴眼泪夺框而出,划过她的脸颊从下巴低落。

下一刻她扑进苏璨的怀里,泣不成声,哽咽道:“爹,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

前世她太愚蠢,为了一个男人不但葬送了自己,还让父亲不善而终,既然上天让她能重来一世,她自然不会让前世的悲剧发生,她要守护父亲,守护整个苏家!

不知所谓的苏璨拍着苏莜沐的背安慰道:“莜儿放心,为父会一直守在你身边的。”

苏莜沐再次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居然一直躺在苏璨怀里睡了一觉,重生的喜悦让她觉得天地万物都是美好的。

也正因失去过的人,才懂得如何去珍惜!

她抬起肉嘟嘟的小手抚摩苏璨的脸颊,在心里发誓,自己要守护所有她失去的。

苏璨在扬城任职捕快,自从发妻姜氏感染瘟疫过世,他就守着九岁的女儿再无续弦,家里活计也是自己一手打理的,宽厚的大手不但能梳理苏莜沐的发,还能做出一桌子的好菜。

“哇!我最爱吃的春笋焖肉!”苏莜沐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放进嘴里,依旧是她熟悉的味道,如今吃起来,却恍如隔世。

不!已经隔了一世!!!

两行眼泪滑过脸颊,她这才发现自己变得如此多愁善感。

第三章 溺水的男孩(3/3更)

苏璨从厨房里端出一碗汤来,“莜儿,这是你最爱吃的萝卜丝炖羊肉汤。”

苏莜沐抬起袖子擦去眼角的泪水笑道,“爹爹,你做的菜真好吃!”

苏璨憨憨而笑,坐在苏莜沐面前为她夹了几筷子的菜,看了看日头,他道:“莜儿,爹爹要去衙门了,天黑就回来,你一个人在家里玩,千万别去后山,我听说后山有野猪,邻居家的三毛就被野猪给撞伤了。”

苏莜沐点点头,目送苏璨离开后,她开始利落的收拾起房间来,苏璨在的时候总不让她干活,她总想帮着分担点家务活。

将要洗的衣服放在木盆里,抱着木盆朝溪边走去,出了村子,朝东边走就有一条小溪,平常村里人洗衣服都是在那里洗的。

苏莜沐如往常一样走到溪边将要洗的衣服打湿,放在一旁的石头上搓洗着袖子,突然一根根黑色的发丝随着水浪朝着她所在的方向游了过来,刚开始她没太注意,待看清漂浮着的是人的头发时,也吓得她出了一脊背的冷汗。

活了一世的苏莜沐很快冷静下来,眯着眼睛看下溪水里,那载沉载浮的不是什么无头水鬼,而是一个溺水的人。

前世她第一次遇到王元延,是在扬城元宵节的花灯会上,怎么会比前世早了那么长相遇?!

心念急转间,苏莜沐已经拉着落水者的黑发将他拉上岸,好在对方身材瘦弱,她这九岁的小身板也拉得动。

将对方翻过身,悬着的心总算的落地,被水泡得苍白的面孔,那眉眼分明不是她前世的宿命。

苏莜沐走近那人,将耳朵贴在对方的胸膛上仔细聆听,确定对方还有心跳后,苏莜沐给对方做了急救措施。

棒槌捶打在湿衣服上发出均匀的节奏,躺在地上的男孩缓缓睁开双眼,刺骨的头疼令他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揉着发疼的头缓缓坐起身。

低头发现自己身上竟然穿着一件不属于他的宽大衣服,皱皱巴巴的面料令他的眉头瞬间打成了结。

顺着声音望去,就见岸边蹲着一个同样穿着破衣服的小女孩,两个马尾随着她的动作晃动着,阳光打在她的脸上,虽然看不到对方的脸,但他猜想对方因该长得不赖。

听到动静,苏莜沐将洗好的衣服放进木盆里站起身,转头看向被她救活的男孩,清瘦的身材将她的衣服撑的刚刚好,如果将头发整理一下,还挺像个小女孩的。

“这里是哪里,我是谁?”男孩走到苏莜沐面前,没有说任何感谢的话,劈头就问了这么一句。

“这里是扬城,是我将你从水里捞起来的,你该对我说声谢谢。”苏莜沐仰着头,嘟着小嘴,摆出大姐姐的姿态,尽管对方高她半个头。

“扬城是哪里?”男孩揉着头,一脸的懵样。

“扬城就是扬城,连句谢谢也不会说,真是没礼貌的家伙。”说着抱起木盆往家走。

刚刚为了救人,她连自己的新衣服都贡献出来了,唉,没想到救醒的是个傻子,本以为自己还能赚点恩人费什么的。

男孩见苏莜沐要走,急忙跟上,“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

第四章 收留晴天(三更/第一更)

苏莜沐转头看了男孩一眼,又继续往前走,想着自己救的居然是个傻子,这下讨不到什么赏钱了,好在这男孩身上还搜到一袋银子,勉强够她父女生活一个月,也不算吃大亏。

“莜儿,你去哪里了,怎么才回来?”一进门就传来苏璨焦急的声音,接着看到高大的身影一闪,将她揽在怀里,顺手接过女儿手里的木盆。

苏莜沐:“爹爹,我就去了村口的溪边洗衣服了,爹爹今天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

苏璨拿起衣服晒在院子里的晒衣架上,这才说道:“刚刚去巡逻,我有些不放心你,就回来看看……他是谁?”

苏莜沐顺着父亲苏璨的视线看去,就见穿着她衣服的男孩正坐在她家门槛上,拿着一根稻草放进嘴里咬着,一副饿坏的表情。

听到苏璨的询问,男孩站起身走进,石破天惊的喊了句:“爹爹!”

苏莜沐推了男孩一把,“你瞎喊什么呢,那是我爹。”

-_-

男孩一个猝不及防后退好几步,险些跌到,小嘴一撇,哇的哭了起来。

苏莜沐满头黑线,转头看向苏璨,解释道:“他是我在溪边捡来的,似乎脑子出了点问题,爹爹你帮他找找家人吧,看着挺可怜的。”

苏璨再次欣赏穿着女儿衣服的男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孩止住哭腔,吸吸鼻子,转头看向苏莜沐,最后摇摇头。

他的脑子一片空白,根本就不记得自己姓谁名谁,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环节被自己给遗忘了。

苏莜沐同情的看向男孩,连自己名字都不知道的人,挺悲哀的。

“你跟我走!”苏璨指了指男孩的鼻子命令道。

目送男孩与苏璨的身影越去越远,苏莜沐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她还以为冤家路窄,又一次遇上了王元延,前世今生扯不断的情结。

幸好那个男孩不是王元延,想到此,苏莜沐的手指抚摩上怀里的凸起,摸出小小的钱袋,上面绣着一个“曦”字。

打开钱袋,将里面五十两的银子抖了出来,对着阳光瞅了瞅,算算时间,再过一个月就过年了,正好可以买些好看的布料给爹和她自己做一件好看的过年衣。

前世的亏欠全部都堆积在心底,不到最后一刻,她也看不清谁才是对她最好的人。

因此,当一切都可以重新来过,她最想补偿的人就是自己的父亲,如果不是因为她,父亲根本就不会卷进皇室阴谋中,不会成为连累。

她都想好了,元宵节,王元延会来扬城微服私访,却遭遇刺客,这是给她父亲最好的立功机会,只有父亲好了,她的日子会更好。

夜色笼罩,苏莜沐做了饭菜等着苏璨回来,前世为了讨好王元延,她可没少学厨艺,如今这些手艺也带在她身上,包括她那身不凡的武功。

她站着院门口望着万家烛火,突然明白幸福是什么,不是守在王元延身边,看着他笑,而是守着温馨的小家,等着父亲回来。

脚步声渐渐走进,一高一矮的身影被月光拉的老长,苏莜沐眯眼望去,那矮矮的身影那可不就是自己就上岸的小男孩,父亲居然没找到他的家人?!

苏莜沐跑上前挽住苏璨的胳膊道:“爹爹,你没找到他的家人吗?”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住在家里不好吧,尽管他只是个小孩子,跟她差不多年纪,可她也长了心眼。

小男孩低着头,很沮丧的样子,大概想不起自己姓谁名谁,的确挺悲哀的。

苏璨叹了口气说,“县老爷找了各村的村长,并没有那户人家走散子女,县老爷子就让我把人给带回来,说是有人找的话就上咱们家来。”

苏莜沐挑了挑眉,敢情县老爷也不管这事了,谁救的人就自己照顾着了?

男孩抬起头,正好对上苏莜沐闪亮的黑眸不由缩了缩脖子道:“姐姐,你就让我住在你家吧,我什么都会做,不会白吃白喝的。”

苏莜沐撇了撇嘴,搞得她有多不近人情似的。

苏璨打圆场道:“莜儿,让他留下来也挺好的,多一个人陪着你,爹爹就不担心你一个人太无聊了。”

苏莜沐侧了个身,请两人进屋,父亲都那样说了,她自然没什么意见,既然那小子说自己不会白吃白喝,她就不可以的使唤了。

一家人围坐着桌子,苏璨先拿起筷子说“开饭”,苏莜沐和男孩才动筷,沉默的吃完一顿饭,苏璨给男孩起了个名字,“以后你就叫晴天。”

收拾碗筷的苏莜沐噗嗤一笑,第一次发现向来严肃的父亲也挺可爱的,给对方起了个那么漫不经心的名字,他晴天,那她就是雨天。

晴天倒是很喜欢这个名字,还抱拳感谢苏璨赐名,蹦蹦跳跳的来到苏莜沐面前,接过她手里的碗筷道:“莜儿姐姐,以后的碗都由我来洗。”

苏莜沐抽了抽嘴角,还是第一次被人喊姐姐,感觉有些别扭,不过看在晴天嘴那么甜,跟抹了蜂蜜似的,她就勉强接受这样的半路弟弟。

苏莜沐站着一旁对着晴天一通指手画脚,教导对方如何将碗洗干净了。晴天倒是没什么抱怨,一手拿着抹布一手拿着盆开始擦水。

看到如此和谐的一幕,微笑着转身离开。

苏莜沐从箱子里翻出一床被子和枕头递给晴天,由于苏璨的衙役工作是早出晚归,时常还有晚上巡逻,怕吵着女儿,都是分房而睡。

苏莜沐道:“我家没有多余的床榻,所以,你就打地铺吧!”

晴天打了个寒噤道:“我今天泡了一天的水,再睡地板会感冒的。”

苏莜沐挑挑眉,“我是姐姐,你得听我的话,让你打地铺,你就打地铺,不喜欢的话还可以睡柴房。”

柴房?!

晴天狂摇头,只好委委屈屈的打起地铺来,不时打了两个响亮的喷嚏,提醒苏莜沐,他受了些风寒。

苏莜沐转身走出房间,遇到正从茅房回来的苏璨,“莜儿,你这是干嘛去?”

苏莜沐嘟嘴道:“我煮点姜汤给晴天,爹爹,天色不早了,你早点休息。”

看着懂事的女儿,苏璨欣慰一笑,他得努力让他的女儿过上好日子。

第二天中午,晴天与苏莜沐一起坐在院子里劈柴,苏璨兴冲冲的跑回家,将手里粘着汗水的钱袋交到苏莜沐手里,“莜儿,爹爹今天发月钱了,你跟晴天去街上买点好吃的菜来,你们正是长身子的时候,买点骨头来煲汤。”

苏莜沐接过苏璨的钱袋,取了一些碎银子,却将剩余的还给苏璨,“爹爹也留些私房,以后说不定能遇到喜欢的姑娘,我还等着爹爹给我生个小弟弟呢?”

在前世,苏璨在年底也遇上一位很喜欢他的姑娘,是小户人家的女儿,在街上做猪肉生意的,就喜欢他苏璨的宽厚老实,可他爹却因太顾及她这女儿的感受,硬是把好姻缘给推脱了。

直到后来去了京城,苏璨升为副将,效忠与王元延,他赐了门亲事给他,而那女人就是王元延放在她爹身边的眼线,也是灾祸她全家谋逆的帮凶。

今生,她绝不会让他爹走以前的老路,得提前给自己找个后娘。

被女儿说的闹了个红脸,苏璨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板着一张脸,将钱袋往苏莜沐怀里一塞,“爹在衙门里有吃有喝,用不了几个钱,这些都给你保管,你们买好菜就在家等着,爹爹早点下班回来给你们做饭。”说完大步离开。

晴天笑道:“莜儿姐姐,你爹爹害羞了!”

苏莜沐瞪了晴天一眼,回房间找了个地方将钱袋里的银子数了数,藏了起来,这才提着篮子带着晴天出门。

两人走了不少路才来到市集,晴天抬手用袖子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喘着气问:“还没到吗?”他感觉自己的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好酸,好沉。

苏莜沐侧头看向身边的晴天,阳光从他的头顶照了下来,将他的脸颊照的红扑扑的,圆溜溜的双眼闪闪发亮,咧嘴时露出两颗虎牙,还挺可爱的。

“快了,在走一点路就到了。”苏莜沐。头也不回到说。

这才不过走了两里地,就累成这样,可以想象晴天以前的生活是养尊处优,就连昨天洗碗也洗不好,还摔碎了她两口碗,虽然这碗并不值钱。

晴天没有再吭声,继续跟在苏莜沐身后走。

终于来到喧闹的集市,这里是城东街,都是一些农民种的蔬菜水果,街上也有几家酒肆小楼,也有衣料铺子,这里的价位相对比较实惠,是市井平民最喜欢逛的一条街。

晴天来到几家包子铺前,看着蒸笼里热腾腾刚出炉的包子直吞口水,肉香萦绕他鼻端,令他连走路的力气也没有。

苏莜沐已经站着肉摊前,看着卖肉的朱二娘拿着刀优雅的剁着肉,成了市集里的一道风景线,她的摊位前集满了人,显得旁边两家的生意寥寥无几。

终于轮到了苏莜沐,“老板娘,给我称点猪骨头。”

朱二娘看了她一眼,瞬间两眼发光,嘴角扬起一抹笑,“你是……苏捕快的女儿吧?!”

第五章 骗术(三更/第二更)

苏莜沐点点头,她爹在城东这一带有些名气,经常帮村民抓小偷,拾金不昧,连村口的老奶奶出门倒水,他都帮忙提回家,算是这小镇里的老好人。

朱二娘二话不说,将面前剃的已经没剩肉的骨头剁了剁,用荷叶包好放进苏莜沐的菜篮子里,“这些拿回去给你爹做汤喝,呵呵。”

当苏莜沐掏钱时,她却推却了,“这几块骨头没什么肉,本来就没打算卖几个钱的,你就当帮姐姐个忙好了。”

苏莜沐一直知道朱二娘对她爹有意思,以前他爹来买猪肉,她也会多买肉少收钱。再次谢过后,苏莜沐转身,就见不远处店小二扣住晴天的手,指着他鼻子骂他是小偷。

苏莜沐快步走到晴天身边,晴天低着头,手里还捏着半个包子,深怕小二把包子给抢回去。而店小二还在破口大骂,什么没教养之类的话都搬了出来。

苏莜沐挡在晴天面前昂首挺胸道:“不就一个包子嘛,给你钱就是。”说着就将一两银子递给小二,“他是我弟弟,刚刚是我让他来买包子的,一时着急忘了给他钱。”

闻言,晴天抬起头看向苏莜沐,自知做错事的他又一次地下头。

接过钱的小二面前面色和善了不少,“原来是苏小姐的弟弟呢,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付过钱的苏莜沐转身就往家走,晴天快步走到苏莜沐面前道:“莜儿姐姐,我没有偷,这个是一个叫花子哥哥塞给我的,那个店小二抓不到那哥哥,他就抓着我说是小偷了。”

晴天解释半天也不见苏莜沐回答,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就见一面黄色的旗帜竖立在路中间,上面用红色朱砂写着:“能治百病”四个大字。

晴天眨眨眼,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再次看去,就见一个黄色道袍的男子端坐其中,面前摆放着一些道具,见人便招呼道:“小道乃是太乙真人真传弟子,自小修仙得道,现如今炼制一味灵丹妙药,能治百病,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经他一番扬言,不少提着菜篮,拿着锄头干农活的农民们围拥上来,伸长脖子朝里面张望,有好奇的围观的,有深信不疑的,也有冷漠看之的。

晴天侧头看向身边的苏莜沐,撇嘴道:“那道士说的神乎其神,真的有能治百病的灵丹妙药?”

苏莜沐冷笑,“人的生死早已天定,怎么可能单凭道士的三言两语信之,就以为那是所谓的灵药就茫然食之?”

她可是活了一世的人,什么事情没有经历过,只是前世的她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还没遇到这样的情况。

“莜儿姐姐,我们去看看热闹吧。”晴天的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笑,好似遇到很敢兴趣,有意思的事情。

苏莜沐点点头,她倒要看看,那灵丹妙药如何能治百病。

两人挤进人群,这时一个佝偻着腰,抱着肚子的中年妇人来到道士面前,虚弱的说:“道长,我闹了一天的肚子,刚刚听说你的药什么都能治,能不能给我一颗?”

道士点点头,毫不吝啬的从腰间取下一只葫芦,倒出一颗红色的药丸在手心,在人群里展示了一遍,这才递给那个说肚子疼的中年妇人。

妇人双眸一亮,双手合十,念了一句“多谢道长”,便将药丸吞下。

道士嘴里叽叽咕咕不知道在念什么,突然将手按在妇人头上,妇人脸上的痛苦之色渐渐消失,缓缓吐出一口气,立即蹦跶起来,精力充沛的样子。

妇人笑道:“哈哈,我肚子不疼了,真是神丹妙药啊,道长谢谢你。”说着从怀里取出五十两的银子放在道士手里,“一点心意,还请道长笑纳。”

苏莜沐抽了抽嘴角,这可是五十两,都够他们家省吃俭用一个月了。

晴天用胳膊肘撞了撞苏莜沐的胳膊,在她耳边低声道:“莜儿姐姐,那药似乎很神奇那妇人吃下去就好了,我们要不要也买一颗来,以备万一?”

苏莜沐冷睨了晴天一眼,“你有钱可以去买我可不会拦着你。”

晴天耸耸肩,他是穷光蛋一个,没有半毛钱。

苏莜沐道:“这些都是骗人的,只有像你这么单纯的人才会信。”

晴天不服气的指着前面争先恐后抢着买药的百姓道,“事实胜于雄辩,群众的眼光都是雪亮的。”有一种悲哀,叫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苏莜沐叹气,不想解释什么转身离开,晴天急忙跟上,还不甘心的说:“那可是能治百病的灵丹妙药,错过这村就没那店了,不仅能治头疼脑热,还能治外伤内伤,你确定不要吗?”

苏莜沐并不理会晴天的惋惜,继续快步往前走,拐了一个弯,穿过一条小径,就见几个衙役在漫不经心的巡逻,带头的那人正是一脸正气的苏璨。

看到苏莜沐的身影,苏璨的双眼瞬间一亮,打量一眼提着菜篮行色匆匆的苏莜沐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苏莜沐点点头:“爹爹,我要举报有人在街上招摇撞骗!”

晴天瞪大眼,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莜儿姐姐,你是不是搞错了,乾坤朗朗的,哪有人在街上招摇撞骗?!”

苏璨按照苏莜沐提示,带着衙役以包抄之势赶到道士摆摊现场,将其抓获,在百姓们诧异的目光中,苏莜沐将道士葫芦里的药丸倒了出来,找了个大夫查验,并向大家解释“能治百病”的真相。

苏莜沐道:“这颗药丸大夫已经查验过了,里面的成分是人参、白术(麸炒)、茯苓、甘草(蜜炙)、黄芪(蜜炙)、当归、木香、远志(去心甘草炙)、龙眼肉、酸枣仁(炒),最后加入蜂蜜炼制而成,其作用主要是益气补血,健脾养心。用于气血不足,心悸,失眠,食少乏力,面色萎黄等,并不是他所说的能治百病,有些病也要对症下药,还是找大夫开药才妥当,大家千万别被他给骗了。”

“这怎么可能?!”人群里有人不敢置信的自语道,当所有人都相信所谓的神药能治百病,突然有人站出来说那是假的,任谁都无法接受真相。

“姑娘,你刚刚没看到,有人吃下去这药缓解了肚子疼,还有人牙疼,吃下去也吃好了!”有人提出了异议。

站着苏莜沐身边的是个背着药箱的大夫,在县城里有一定的名气,无人会质疑他的话说假,但同样有人怀疑是苏莜沐买通了大夫,故意这样说的。

大夫拱手道:“那就请那位肚子疼和牙疼的人出来,老夫再为他们把把脉,看看这其中的猫腻。”

人群了一阵骚动,因为这两个人根本就不在人群中,此时此刻的失踪,还颇有几分做贼心虚的意思。不少人猜测到那两个人八成是在他们面前与道士串通一气,骗取他们信任和血汗钱。

被两个衙役钳制着的道士瞪着苏莜沐,该死的丫头居然坏他好事,挡他发财之路,这笔账,他记下了!

众围观者恍然大悟,有些扑上前,拉着道士的衣服,要他将他们的血汗钱全吐出来。

看着道士被人围殴,苏莜沐与晴天不由升起一抹同情来,只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事情就此告一段落,招摇撞骗的道士被衙役带走,苏璨在众人的敬佩眼神中拉着苏莜沐与晴天回家。

晚上,苏璨下厨做了顿大餐的犒赏正义勇为的苏莜沐,一碗韭菜炒鸡蛋,一碗排骨豆腐汤,一碗糖醋排骨,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着饭。

吃过饭后,晴天帮着苏莜沐洗碗,“莜儿姐姐,你好厉害,你怎么知道那道士买的药是假的?要不是你戳穿他,一定会有更多的人上当受骗。”

苏莜沐轻叹一声,将碗搁在一边道:“我并不厉害,只是我明白一个道理,做一个正直的人,才不会违背自己的良心,才能无愧于‘人’这个字,自以为聪明的人,往往是没有好下场的……我们都没见过世上的神仙,又何来灵丹妙药?”

晴天看着烛火中苏莜沐幽深的眼眸,淡淡的嗯了一声。

转眼到了除夕,江南的天气总是降雪的晚,直到除夕也才下起大雪。

吃完除夕汤圆,苏莜沐蹲在院子里开始堆雪人,见苏莜沐一人忙碌,晴天也撸起袖子帮忙,双手被雪冻了个通红。

晴天滚出一个圆圆的雪球递给苏莜沐道:“莜儿姐姐,这个给你。”

苏莜沐接过,将雪球按在雪人肚子上,可爱的雪人已经成型,还差手和脸。

苏璨拿着春联贴在门框上,转头看向蹲在院子里堆雪人的两个孩子,嘴角露出一抹微笑,晴天的到来也令苏莜沐开朗很多。

苏莜沐看着晴天捡来两块石子塞进雪人脸上,为他做了两只眼睛,远远看着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有些滑稽。

晴天拍拍手里的残雪笑道:“莜儿姐姐,你看看,这雪人多可爱啊?”

苏莜沐并不认同的噘嘴,抓起地上的一把雪朝晴天身上打去,雪很快在晴天身上散开,开出一朵白色的花来。

苏莜沐捂嘴而笑,“呵呵,晴天,你身上沾了雪的衣服才更好看。”

两人都只是个孩子,晴天也一时玩心大气,抓起地上的雪往林昕妤身上砸去,本就是闹着玩,他也没用上多大的力气,见状苏莜沐笑着躲开,但肩膀还是被雪块砸中。

两人你追我赶的在雪地里留下一个个脚印,笑声传遍整个小院,苏璨拿着鞭炮从房间里走出来,对两人喊道:“孩子们,放鞭炮了!”

第六章 太子失踪(三更/第三更)

晴天高兴的鼓起掌来,走到苏璨边道:“苏叔叔,过年为什么要放鞭炮啊?”

苏莜沐走了过来,解释道:“相传古时侯有一种叫‘年’的怪兽,头长尖角,凶猛异常,年兽长年深居海底,每到除夕,爬上岸来吞食牲畜伤害人命,因此每到除夕,村村寨寨的人们扶老携幼,逃往深山,以躲避‘年’的伤害。

又到了一年的除夕,乡亲们像往年都忙着收拾东西准备逃往深山,这时候村东头来了一个白发老人,白发老人对一户老婆婆说只要让他在她家住一晚,他定能将‘年’兽驱赶走。众人不信,老婆婆劝其还是上山躲避的好,但老人坚持留下,众人见劝他不住,便纷纷上山躲避去了。

当‘年’兽象往年一样准备闯进村肆虐的时候,突然传来白发老人燃响的爆竹声,‘年’兽混身颤栗,再也不敢向前凑了,原来‘年’兽最怕红色,火光和炸响。这时大门大开,只见院内一位身披红袍的老人哈哈大笑,‘年’兽大惊失色,仓惶而逃。

第二天,当人们从深山回到村里时,发现村里安然无恙,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白发老人是帮助大家驱逐“年”兽的神仙,人们同时还发现了白发老人驱逐‘年’兽的三件法宝。从此,每年的除夕,家家都贴红对联,燃放爆竹,户户灯火通明,守更待岁。这风俗越传越广,就成了中国民间最隆重的传统节日‘过年’。”

晴天恍然大悟点头,“原来过年要守岁也是因为‘年’兽!”

苏莜沐点头道:“对,这天晚上,人们提前做好晚饭,关了灯,熄了炉火,并把鸡、牛等动物都关好拴牢,然后把家门都封起来,躲在家里吃年夜饭。吃好晚饭后,谁也不敢睡觉,挤在一起聊天壮胆。‘年’兽跑出来了,见家家户户宅门紧闭,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就只好离开了。熬过了‘年关’的人们欣喜不已,纷纷打开大门,并燃放焰花暴竹,互相祝贺没有被年吃掉。”

苏璨将鞭炮绑在扁担上,然后点燃鞭炮,看着鞭炮被打得噼啪响,红色的纸屑漫天飞舞,与飘雪混合在一起,嘴角不由绽开一抹笑来,这是自苏莜沐母亲,他的发妻去世后,他第一次这么开心过。

传来一阵敲门声,苏莜沐避过鞭炮出去开门,是穿着花衣扎着两根辫子的朱二娘提着篮子站在门口,看到苏莜沐出来,她的视线也穿过门缝朝里面张望,很快收回眼神,将手里的篮子塞到苏莜沐手里道:“今天生意比较差,还有好些猪肉都卖不掉,放久了可会坏掉,就麻烦你们一家帮忙吃掉。”

苏莜沐知道,这哪是买不掉的猪肉,分明是朱二娘故意留下来送给她爹的。

苏璨走了出来,看到一篮子的肉立即推辞不要。

朱二娘道:“先前那卖假药的道士把那药夸得比仙丹还好,辛苦你及时戳穿他的戏码,不然我就要上当,损失不止一点钱,你们一家可是帮了我们不少忙,这点心意就收着。”

苏莜沐与苏璨面面相觑,苏璨也是盛情难却的收下,并护送朱二娘回家。

苏莜沐看着两人身影远去,嘴角露出一抹笑,越看她爹跟朱二娘越登对。苏莜沐没注意到,另一个拐角,正有一双眼睛静静的盯着她……

皇宫里,临近除夕,皇宫却被大雪笼罩一层冰冷的气息,身穿凤袍的女子站着长廊下,抬头看着宫墙上被大雪掩盖的红梅,眼里泪光闪闪。

一个宫女拿着红色的狐皮大氅来到凤袍女子身边,为她披上狐皮大氅,低声唤道:“娘娘,外面冷,您还是回屋歇着吧,皇上都派出御林军出城寻找了,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小太子的。”

被唤娘娘的,正是当今的皇后墨璃昕,收回远眺的视线,她垂下眼帘,两行清泪顺着脸颊落了下来,看着自己的右手心,凄凄道:“都已经过去一个月了,还是没太子任何消息,都怪本宫不好,他喜欢玩纸鸢,就由着他玩一会,小孩子嘛,哪有不爱玩的,本宫为什么要打他呢……”

宫女站在墨璃昕身边,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该如何接话,想到不过九岁的小太子一个人流荡在外,万一遇到什么坏人,后果不堪设想。

正在这是,皇宫上空炸开一朵靓丽的烟花,墨璃昕双手合十对着天空祈祷,“上天保佑皇儿平安回来。”

宫女抬手用衣袖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道:“皇后娘娘,都说母子连心,太子一定能听到您的心声,不会再跟娘娘怄气,回到娘娘身边承欢您左右的。”

皇后勉强笑笑,但愿如此。

墨璃昕被宫女搀扶着回到皇后寝殿坤宁宫里,细心的宫女们在寝殿摆上暖炉,将寝殿打造的如春天一般温暖。

墨璃昕望着香炉里袅袅升起的烟雾,紧皱的眉头不曾舒展,手指紧紧的绞着手帕,不知为什么她感觉心慌的厉害,不祥的预感在她心头挥之不去,她的皇儿一定是出事了!

一拍椅子把手,墨璃昕站起身,头上的凤钗也因她的动作猛烈的摇晃着,“来人,宣墨将军进宫见本宫。”

站在宫外守候的太监应声退下。不久脚步声沉稳而来,真是皇后的亲大哥墨佑朗。

一番君臣见礼后,墨璃昕屏退左右,兄妹二人一聊就是整整一个时辰,墨璃昕担心有人谋害她儿子,而她身边唯一信任的人只有她大哥,只能将全部的希望都放在墨佑朗身上。

夜色渐深,炮竹声却还在继续,苏宅,苏莜沐从房间里捧出一套新衣送到晴天面前,穿惯破衣服的晴天在看到红色的新衣双眸瞬间睁大,“莜儿姐姐,这个是给我做的新衣服?”说着话时,他的鼻子一酸,眼眶瞬间湿润。

苏莜沐点点头,“是啊,既然过年,自然人人有份。”虽然一个月的时间做三个人的衣服工程浩大,她通宵了几个晚上,紧赶慢赶还是做好了。

晴天捧起衣服,飞快的穿上,在苏莜沐面前转了一圈,“莜儿姐姐,我好看吗?”

苏莜沐点点头,她做的衣服当然好看了。

晴天转了三百六十度的大圈后,突然将苏莜沐抱在怀里。

苏莜沐的心咯噔一跳,耳根瞬间就红了,前世时她不是没有跟男人这么亲密拥抱过,可她还如情窦初开的少女怦然心动,还有越跳越快的趋势。

苏莜沐预推开晴天,却被对方拥抱的更紧了些,欣喜的声音飘入耳朵,“莜儿姐姐,你对我真好,你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

苏莜沐抽了抽嘴角,坚定的将晴天推开,好好说话不行吗,大家都不是三岁的小孩,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苏莜沐冷着一张脸警告道:“你是个男孩子,以后不许对我动手动脚的。”说完将晴天推出门,将门狠狠的关上。

直到面前的房门被重重关上,明显兴奋过度的晴天挠挠头,吐了吐舌头道:“莜儿姐姐为什么生气啊?”

苏璨送完朱二娘回来,抱着两只烤红薯送进苏莜沐房间,看着女儿吃着红薯,他的嘴角也裂开一抹灿烂的微笑,犹豫半晌才道:“莜儿,你喜欢朱二娘?”

苏莜沐点点头,握住苏璨的大手道:“爹爹,母亲已经去世两年了,我知道你心里很内疚,一直责怪自己没有照顾好她,才令她风寒加重不治身亡,你一直走不出这样的情结,但是爹爹,生活还是要继续的,你还那么年轻,应该续弦,找个好女子搭伴过生活,朱二娘为人爽直,对女儿也很好,你可以考虑她的……”

作为晚辈,她不能左右父亲的心思,但她真心希望父亲的后半辈子可以幸福美满,不要再像前世那样,因为她不善而终。

苏璨抬手拍了拍苏莜沐的手,“爹爹会考虑的。”女儿还小,家里自然需要一个女人来持家。

苏莜沐一笑,转身将准备好的新衣递到苏璨面前,“爹爹,新年快乐。”

苏璨接过衣服,细心的他自然没有错过苏莜沐破了破的手指,他知道这是女儿辛苦做衣服留下的伤口,心不免一疼。

苏莜沐收回自己的手,用袖子遮上,笑道:“爹爹,明天我们去母亲坟头上柱香吧。”

苏璨点点头,抬手摸了摸女儿的头,叮嘱她早点睡觉后转身离开。

第二天,苏莜沐起了个大早,煮了一桌子的饺子,一家三口吃了早餐后,拿了些香油放进篮子里,与苏璨一起去上坟。

三人走着小路,穿过一条巷子,突然头顶一暗,倾盆大水朝着三人头顶泼了下来,水里还有酸菜臭饭全部淋在三人身上。

苏璨第一反应就是将苏莜沐护在怀里,用宽厚的肩膀挡住了水势,他的头和后背全部被泼了个湿,冷风一扫,他激灵灵的打量个冷颤,冻得牙齿发颤。

苏莜沐的眼眶瞬间就红了,抬头看向二楼,从她的位置只能看到一抹蓝色的身影从窗口闪过,速度太快,根本看不清肇事者真面目。

晴天也被淋成了落汤鸡,他低头看着身上的新衣服挂着菜叶馊米,散发着难闻的味道,眼眶一热,泪水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到底是谁在暗算他们?

第七章 遇水则发(再补一小更)

晴天气到声音都发抖,“到底是谁,大过年的捉弄我们?”

空旷的巷子里只有冷风呜呜吹着,没有人能回答他的话,好似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一个幻觉,然而身上刺骨的冰凉被寒风一吹,心也跟着凝结成冰。

苏璨冷寒着一张脸,任是谁大清早的遇到这样的事情都不会开心,更何况今天是新年的第一天就遇上这样的晦气。

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虽然很愤怒,虽然很想暴走,作为父亲他必须保护自己的子女,万一他去追肇事者,那群混蛋反过头来伤害他女儿怎么办?

巷子里的动静不小,很快左邻右舍就打开窗户探出脑袋张望,不管哪个年代,总不乏有看热闹的吃瓜观众,就喜欢冷眼旁观,以各种角度分析事情真相,就是不会伸出援手。

“那不是苏捕快一家吗?这大清早的怎么被人泼脏水了?”

“也不知是什么人对苏家如此报复,看来今年苏家要倒大霉了……”

“一定是有人蓄意报复啊,苏捕快为人正直,今一年来办过不少大小案子,怕是得罪了什么人……”

“苏捕快的丫头生的真水灵,长大后一定是个大美人,嘿嘿……”

苏莜沐早就见惯各种冷眼旁观,很自动的屏蔽那些人的目光,拉着苏璨的手说:“爹爹,古人云遇水则发,看来我们今年来财运了!”

苏璨一呆,他没想到苏莜沐会巧语化解尴尬,“遇水则发”亏她想得出来,刚毅的脸上绽放一抹灿烂的笑容,苏璨无奈道:“傻丫头!”

“这是怎么回事?”朱二娘挤开人群站着苏璨面前,见他英俊的脸上挂了彩,顿时心疼不已,一点也不避嫌的掏出帕子帮苏璨擦脸。

朱二娘原名朱婉婷,家中排行第二,因此大家都换她朱二娘。

朱二娘不尴尬,苏璨却红了一张老脸,想躲却被朱二娘抓住胳膊道:“我家就在前面,你们就到我家收拾一下,大过年的可不能让晦气沾染太久,待会我去弄个火盆来,你们一家都跨过火盆除除霉运。”

跨火盆是这里的一个习俗,趋吉避凶,变祸为福,例如广东雷州叫“过火海”,福建惠安叫“跳火群”。其意义都是取其吉象,希望生活像火一样越来越旺,并且希望用火烧去一切晦气,因此也进入一般家庭生活中,有的家庭在大年三十那天举行。

大年初一要是遇到不好的事,就象征着一年都会被厄运缠身,最逢凶化吉的办法就是跨火盆,在去寺庙烧一株平安香,这样新一年才能平平安安。

大年初一是不能去别人家串门的,苏璨谢绝了朱二娘的好意,带着苏莜沐与晴天回了自己家。朱二娘还是不放心的一直跟在他们身后,隔壁邻舍也同情苏家的遭遇,捐献了几套衣服给他们。

一回到家,苏璨就关上大门,隔着院门谢过朱二娘,让她回去,自己转身进了自己房间。

三人梳洗了一番,围坐在桌子前,各个抱着胳膊低头沉思,桌子放着三杯热茶,袅袅冒着热气。

还是苏璨先开了口,“莜儿,你对今天这件事怎么看?”

苏莜沐道:“爹爹想来待人宽厚,又经常帮助左邻右舍,所以女儿认为不是我们村里人干的。”

晴天看了看面色凝重,沉默着的苏璨,又看了看心情郁闷的苏莜沐,低头哀哀怨怨的叹了口气。

苏璨道:“真是太可恶了,在老子的地盘撒野。”他怎么说也是人人敬畏的大英雄,他怎么也没想到大过年的有人会这么冲他霉头,今年怕是没那么好过了。

左右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苏璨选择放弃思考这么高难度的问题,来到院子准备了火盆,让苏莜沐与晴天都跨过火盆,之后他自己也跨过火盆。

整个春节的几天,苏家没有再开门,一是为了避避风头杜绝外面的风言风语,他自己倒没什么,就怕两个孩子会留下心理阴影,二是大过年也没什么事情干,索性在家里当米虫,这样以来他就多陪陪孩子念书识字。

三天后,苏莜沐让两个孩子呆在家里不要出来,自己则提着篮子上街买菜,才走到街市口,就看到公告牌上贴着皇榜,上面是一张寻人启事,而画像上那小孩子的五官有那么几分像晴天。

苏璨笑着摇摇头,这世上长得相似的人也多的去了,或许是凑巧罢了,所以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买好菜回家的苏璨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人跟着他,身为衙役的他反应很迅速,故意多绕了几条街,将跟踪者甩开,这才回到了家。

第八章 前世故人(三更/第一更)

院子里苏莜沐和晴天正蹲在雪人前,眨也不眨的盯着看阳光正一点点融化雪人,听到院门打开的声音,两个孩子抬起头,齐齐站起身朝苏璨跑来。

苏莜沐凑眼看向菜篮,撒娇道:“爹爹买了什么好吃的菜?我都饿坏了。”

苏璨笑道:“爹爹待会就给你做糖醋排骨。”他转头看向站着一侧的晴天,犹豫了一会问道:“晴天,你最近有没有想起来什么?”

晴天茫然的摇摇头,“苏叔叔,以后你跟莜沐就是我的家人!”他仰着小脑袋,肉嘟嘟的脸颊仰着一抹灿烂的笑容。

苏璨点点头,“我去做饭,待会吃过饭,我教你们练剑。”说着提着篮子朝厨房走去。

晴天与苏莜沐相视一笑,晴天道:“莜儿姐姐,你的名字是怎么写的,可以教教我吗?”

苏莜沐点点头,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在半干的地上写出自己和晴天的名字,指着地上的字教晴天怎么念,怎么写。

晴天的记忆力很好,苏莜沐写了一遍就记住了,“莜儿姐姐,你知道的可真多。”

苏莜沐笑笑,“这些都是爹爹教会我的,你以后可以跟着我一起学。”

晴天点点头,两人各伸出小拇指拉勾,“莜儿姐姐,以后你每天都教我练字,我学的很快的,一定能追上你认字的速度。”

吃过午饭后,苏璨带着两个孩子翻过半山到空旷的山顶去练剑,就在他们走后不久,有两个侍卫打扮的男人拿着画像来到苏家,却扑了个空。

接下来的十几天,苏璨都带着两个孩子起早摸黑的锻炼,他只是想教会两个孩子一些基本的防身术,这样以后面对坏人,就能更好的保护自己。

元宵节转眼来到,这是苏璨最后的假期,早早的吃过晚饭,带着孩子上了街。

苏莜沐这些天一直心不在焉,苏璨教她防身武功,她前世就学过,再次练起来只是温故而已,她也不能在父亲面前表现的太奇怪,无师自通这样的事她是不会做的。

元宵节越近,她的心有些小激动,晚上时常睡不着,一想到过些天就能见到王元延,那个她爱了一辈子,却伤透心的男人,她的心不受控制的疼痛起来,她甚至背着苏璨藏了一把小匕首,见他的那一瞬间,她就取走他的性命,为前世的自己报仇!

”莜儿姐姐,你看这盏灯笼好漂亮啊!”晴天的声音飘入耳朵里,将沉思中的苏莜沐拉回了现实,抬起头看去,就见一片霓虹之中,有一盏兔型的灯笼旋转着,兔子做的惟妙惟肖。

只是下一刻,苏莜沐脸上的表情僵住,她看到兔型灯笼后面的那个人,正是前世故人王元延,墨蓝色的锦衣,脖子上带着一个金项圈,上面挂着红宝石镶嵌的偿命锁,眉心处点着红色朱砂,一双黑眸灿若星辰。

苏莜沐的心提到嗓子眼,不知为什么,她会那么紧张,或许是因为她知道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下意识的抬手摸向袖子里藏着的匕首,眸色渐渐镇定下来。

晴天的注意力都在兔子灯笼上,并没有注意到苏莜沐的神色,有些惋惜道:“可惜被人买走了。”

苏莜沐抓起晴天的手道,“走,我带你去买兔子灯笼。”

晴天小跑跟上苏莜沐的脚步,转眼两人拦在提着兔子灯笼笑容灿烂的王元延面前,“这位小公子,你的灯笼真好看,我弟弟看着也很喜欢,不知道你从哪里买来的?”

王元延立即将手里的灯笼往身后一藏,深怕面前的两人将他心爱的灯笼给抢走。

王元延随意的指了个方向道:“本……公子是从那买来的,听掌柜说,这灯笼造型灯笼做工繁杂,他就只做了一只。

晴天闻言虽然遗憾,但也没想过夺人所好,拉了拉苏莜沐的衣角道:“莜儿姐姐,我们到别的地方看看吧,听苏叔叔说有猜灯谜活动,我们去看看。”

王元延问:“还有猜灯谜?在哪!?我也要去!”

晴天转头看向苏莜沐,苏莜沐收起所有心绪,指了个方向道:“在那边。”

拿着两串糖葫芦的苏璨转头看不到两孩子,在人群里寻找着,一个转眼,他看到苏莜沐站着花灯下跟一个富家小公子聊着什么,富家小公子还将手里的小兔灯笼递给了苏莜沐。

苏璨皱了皱眉,他没见过那个孩子,昕儿怎么跟他认识的?

苏璨一个念头还没想完,人群一阵骚动,原本就拥挤的人群如潮水般往前拥,将人高马大的苏璨也挤得站不住脚跟,他举高手里的冰糖葫芦免得被挤坏。

王元延将手里的兔子灯笼递给苏莜沐,“既然你喜欢这盏灯笼,本公子送给你了。”

苏莜沐谢过,“谢过公子。”一切情节跟前世一模一样,只是那时的她被王元延天人般的容貌吸引,情根深种,只是现在的她,故人依旧,对她而言,一切不过是场笑话。

借着灯笼的光芒,王元延看向站着苏莜沐身侧的晴天,不由一愣,一句话脱口而出,“皇兄?!”

之前他只将注意力放在苏莜沐身上,并没太注意她身边之人的相貌。

苏莜沐可是第一个敢向他讨要东西的人,若是放在以往,他不会理会,可面前的苏莜沐不知为何给他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心莫名的感觉一丝丝疼痛,莫名的思绪涌上心头……

苏莜沐今天扎了两个丸子头,身上穿大红福衣非常的喜庆,灯光照亮她的脸,一双五黑清澈的眼珠好似这世间最珍贵的黑宝石。

苏莜沐抽了抽嘴角,转头看向一脸懵逼中的晴天,打趣道:“他叫你黄兄,晴天,原来你姓黄?”

晴天并不觉得好笑,转头一脸严肃的看向惊喜的王元延,“你认识我?”

一脸漠然的姿态也让王元延不太确定起来,抱歉道:“对不起,本公子认错人了,你长得跟我认识的大哥很像。”

晴天扯了扯嘴角,摆手道:“无碍,世上人那么多,认错也很正常,只怪我长得一张大众脸。”

王元延忍不住又多看了晴天一眼,才转头指向面前的灯笼,上面挂着一张纸条,写着一个谜语,他念道:“一只顺风船,白蓬红船头,划起两只桨,湖上四处游(打一动物)。”

苏莜沐转了转眼珠,飞快回答道:“是鹅,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王元延鼓掌道:“苏姑娘好才情!”

苏莜沐一笑,前世时,她也念过这首诗,也被王元延如此夸奖。

晴天抓起一张灯谜念道:“寒冬腊月纸糊窗(打一中草药名),这个好难啊,莜儿姐姐,你猜出这是什么吗?”

苏莜沐捏着下巴沉吟片刻道:“我想想啊,中药名……是防风。”

晴天鼓掌,他开始崇拜起苏莜沐来,苏莜沐接着答对好几张灯谜,得到一只黄色的南瓜灯笼,苏莜沐找来毛笔,在南瓜上画了一个鬼脸,顿时笑翻了王元延和晴天。

苏莜沐义正言辞道:“笑什么,我这叫创意!”

就在这时人群一阵骚动,原本就拥挤的人群如潮水般往前拥,有人高喊道:“舞龙队来了,天师要为我们洒水祈福了!”

望着人潮涌动的方向,晴天问:“莜儿姐姐,天师是谁?”

苏莜沐解释道:“天师是钟馗,他是诸神中唯一的万应之神,要福得福,要财得财,有求必应,因此很多人将他的画像贴在门口驱邪,没到元宵节将他请出来,给我们扬城洒水祈福,希望今年是个风顺年。”

晴天哦了一声,踮起脚尖望远处张望,王元延侧头看向苏莜沐,笑道:“我们也上去看看吧!”

苏莜沐点点头,拉着晴天的手说,“抓紧我,那边人多,你要是走散了回不了家,我可不管你!”

晴天点点头,握紧了苏莜沐的手说,“不会的,我一定紧紧的抓着你。”

王元延抽了抽嘴角,走在苏莜沐他们面前,倒是摆出一副大哥哥的姿态道:“你们两个可得跟紧本公子了!”

锣鼓声喧天,倒是把黑暗拔刀蓄势待发的黑衣人掩盖的滴水不漏,沉浸在热闹的王元延怎么也不会想到,下一刻他将面临的是血腥的厮杀……

三人随着人潮挤到最前面,带着鬼脸面具的“钟馗天师”拿着一只硕大号的驱鬼法器,嘴里念念有词,铃声在黑暗中渐渐扩散,毛毛细雨从半空落下,所有人不由欢呼。

走在最前面的舞龙队翻转龙身在人群里转起圈圈,突然长刀在月光下划出美丽的弧度,黑衣人冲入人群,朝着王元延所在的方向直奔而来,人群惊惶四散,孩子们的尖叫声与仓皇的脚步声混合在一起,你推我攘的串联在了一起。

“莜儿姐姐!”慌乱中,晴天紧紧抓着苏莜沐的手拉着她往后逃,而此刻苏莜沐的手里正亮出一把匕首,尖锐的剑尖并没有刺到苏莜沐的衣角,只是划过虚空。

苏莜沐满头黑线,眼看自己就要报仇雪耻,却在关键时刻被晴天给打了岔,真是她的灾星!

似感觉到身后的异样,王元延转过头,正好看到拿着匕首被晴天拉着跑的苏莜沐。

苏莜沐灵机一动,将手里的匕首抛给王元延,“保重!”

第九章 将仇人当成了恩人

恰巧此时身后传来利刃破空的声音,王元延也不及多想,接过苏莜沐抛过来的匕首,灵巧的转身与黑衣人混战在一起。

晴天拉着苏莜沐躲到安全处,探出双眼张望着战况,纳闷道:“莜儿姐姐,你怎么随身携带着匕首的?”

苏莜沐暗翻白眼道:“我防身用的,不行吗?”

晴天无语,继续观看着不远处的混战,“那位公子武功真好,三个黑衣人都不是他的对手,莜儿姐姐,你说那些想要杀他的人是什么人啊?真是奇怪,什么人会对一个孩子痛下杀手?”

话落,他的脑海里也浮现一个画面,一片血光中,一把染血的长剑一寸寸的靠近他,他惊恐的往后退,脚下一滑,他才知道,自己已退到悬崖再无路可退。

血剑还在逼近,他脚下一软从悬崖上重重的摔了下去,他的惊呼声久久的回荡在空气里……

画面一闪而过,他的黑眸里划过一抹惊惧随即消失,苏莜沐站着他身边沉沉的说:“看他的穿着就知道他身份不凡,那些黑衣杀手自然是被人收买要他小命的人。”

前世时,如果不是她父亲苏璨出手相救,这场刺杀的拉锯战王元延不会逃过一截,即使他武艺再高,可毕竟只是个孩子,体力有限,怎么可能抵挡得了三个成年人车轮战攻击。

“莜儿,你们没事吧?”苏璨跑到苏莜沐0和晴天身边,见两人平安这才松了口气。

只是刺耳的刀剑交鸣声令苏璨不得不将视线转向战场,一看战况,他眉头立即皱了起来,“怎么那么多人在打一个孩子?”正义感膨胀,他将手里的冰糖葫芦塞给苏莜沐,抽出腰间宝剑加入战场,原本腹背受敌有些吃力的王元延总算喘了口气,救星终于来了!

拿着冰糖葫芦的苏莜沐望着战场,心不由一沉,看来不管她怎么努力,命运的齿轮还是按照原来的轨迹发展,等会王元延会被黑衣人刺伤右臂,她父亲一个人扭转乾坤将黑衣人刺杀与剑下,将王元延救回了家。

晴天的视线盯着苏莜沐手里的冰糖葫芦,不由吞了吞口水,看戏时吃冰糖葫芦最给力了!

可惜苏莜沐一直沉浸在回忆里,面色一阵灰白交加,手指不停的颤抖着,冰糖葫芦脱手而出,好在晴天眼疾手快接住,嗷呜的一口咬下。

嘻嘻,可便宜晴天了。

苏莜沐却朝前跑去,苏璨已经放倒了最后一个刺客,正在检查王元延的伤势,全然不知身后原本倒在地上的黑衣人已经缓缓爬了起来,将地上染血的刀握在手中,一寸寸的朝着苏璨爬去。

苏莜沐惊呼,“爹爹小心!”

苏璨会意,身子一个旋转,抬腿踹上面前黑衣刺客的手腕,手里的刀不堪重负的被踢飞,在半空一个旋转刺在黑衣人的胸口,那人吐出一口老血,双目圆瞪,不甘心的往后倒去……

苏莜沐可是活了一世的人,看死人也比同龄的孩子淡定多了,在晴天畏缩不敢上前时,她已经扶住苏璨的胳膊,帮他一起拉着受伤的王元延回家。

王元延握着手里的短匕首,感激的看向扶着他胳膊的苏莜沐道:“谢谢你,莜儿!”刚刚他就听到她叫这个名字。

苏莜沐笑了笑,“我可什么都没做,谢什么?”

王元延扬手道:“如果不在因为你送本公子这把匕首,本公子怕是要成为那群人的剑下亡魂了。”

苏莜沐扯了扯嘴角,“不谢。”要是王元延知道她原本的打算,大概要气到吐血,将仇人当成了恩人。

晴天已经小跑来到苏莜沐身边,不敢看地上那一堆死人,拉着苏莜沐的手道:“莜儿姐姐,这里不宜久留,我们快走吧。”

四人抄了小路,身影很快淹没在黑暗里,在他们走后不久,大批的身穿铠甲的侍卫赶到现场,带头的是个身穿蓝色绸衣的公公,他焦急的四处张望,焦急的呼喊着:“元王殿下……元王殿下……”

黑暗中只有冷风呼啸而过,飘来一地的血腥味,侍卫在四周寻找了一遍,却找不到任何的线索。

曹公公懊恼的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我真是该死,居然让元王殿下深陷危机。”

侍卫长安慰道:“曹公公不要着急,元王殿下武功非凡,定是在安全的地方等着我们呢。”

曹公公点点头,“再找找吧。”

苏莜沐从衣柜里拿出备用的药箱子,王元延满头大汗的坐在她面前,尽管胳膊受伤,他也只是咬着嘴唇并没有痛呼出声。

苏莜沐拿出碘酒为他消毒,尽管心里有上百种报复王元延的法子,最终还是忍了下来,因为苏璨与晴天站着她身后,一脸关切的看着她上药包扎。

第十章 噩梦

原本房子就已经很挤,如今又多了一个人住,苏璨就提议让王元延跟他一起睡,王元延依依不舍的离开苏莜沐的房间,看着她在房间里收拾东西的忙碌身影,出声道:“我叫王元延,莜儿,你的全名叫什么。”

苏莜沐手中的动作一顿,抬头看向一脸真诚的王元延,也说出了自己的全名。

王元延笑道:“莜沐,你的名字真好听,本公子记住了。”

苏莜沐在心里嘀咕道:王元延,如果可以,我希望这辈子我们再无任何交集,我就不会想起前世的悲伤,一遍又一遍的感觉到心痛。

晴天脱了袜子上床,见苏莜沐自从关门后就坐着不动,似在思考什么很重要的大事。

晴天出声提醒道:“莜儿姐姐,时辰不早了,先睡吧。”

苏莜沐收回飘远的思绪,转头看了晴天一眼,笑道:“你先睡吧,我再看会书。”说着她胡乱的拿起桌上的书,连书拿倒了也不知晓。

她怎么睡的着,王元延的出现带出她对前世的所有回忆,一遍遍的灼烧着她的心,她忘不了自己被关在冰冷潮湿的牢房里,忘不了王元延带着她的表姐穿上大红喜袍出现在她面前嘲讽的笑,笑她傻的天真,笑她落得如此下场。

晴天望着心不在焉的苏莜沐,抿了抿唇,翻身睡下。

夜色渐渐深沉,苏莜沐趴在桌子上渐渐沉入梦乡。

阴暗潮湿的死牢里,一个身穿脏兮兮的囚衣,披头散发的女子,她正是前世的苏莜沐,背靠着墙壁坐在只有一堆稻草覆盖的石床上,她的双手双脚都被附加上厚重的铁链,手腕和脚腕上被铁链磨破了皮,红肿一片。

女人低头抚摩自己微微隆起的腹部,突然笑了,她笑得很凄凉,笑得很苦涩,嘶哑的笑声在空旷的牢房里回响,竟然比哭还要难听。

今日是皇帝立后的大喜日子,而她却被那个深爱了六年的男人以弑君之罪将她打入天牢,用冰冷的铁链束缚她的手脚。

弑君之罪?亏那个男人想得出来,那碟加了料的糕点,随便找个御厨查一下就能知晓原由,更何况,他的皇位也是她出谋而划得来的,她这么爱他,又怎么舍得杀他?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那个男人显然有些无情,他明知道她此刻身怀六甲,却还是将她关在这样阴暗潮湿的牢房里,已经两天过去,也没踏足一步,就连牢饭也不曾送过来。

夜色渐渐深沉,牢房很暗,清冷的月光从牢房的天窗投射进来,将牢房里的女人的身影渐渐拉长。

苏莜沐只感觉喉咙火辣辣的疼,这几天她在牢房里喊得撕心裂肺,却依旧无人搭理。她感觉自己好累,心也沉甸甸的不是滋味。

她无力躺在石床上仰望头顶的天花板,思绪飘忽之际,她听到一串整齐的脚边声传来,随后听到一个低沉的男人的命令声,然后是一层层牢门被打开的声音,然后她听到一个女人娇滴滴的声音,“表妹,我来看你了,虽然今天是本宫的大喜之日,本宫还不忘来看看你,你开不开心?”

牢里的苏莜沐缓缓转过头看向牢门处,只是一眼,她的瞳孔骤然一缩,那刺眼的明黄色晃得她眼花缭乱,那一顶九龙凤冠更是闪得她眼酸,面前朦胧一片……

面前的是一对身穿明黄龙袍凤袍的璧人,男子英俊伟岸,只是静静的站在那散发着睥睨天下的气场,女子温柔婉约,嘴角含着一抹笑,眼里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看得牢房里的女子心坠冰窟。

这男人正是她爱了六年,却将她关在此地的皇帝王元延,女人正是他新封的皇后,她的表妹上宫简衽。

真是讽刺,那个男人说过会许她皇后之位,可如今,眼前这个女人又是怎么回事?

苏莜沐跟疯子一样披散着头发,身上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令准备上前假装关心的上宫简衽顿住了脚步,只得站在她五步的地方,小心的问:“表姐,听说你滴水未进,我给你带来了一些吃的。”说着让身后的侍女拿了上来,接过侍女手里的篮子,缓步朝石床上的她走来。

苏莜沐陡然坐了起来,犀利的眸子狠狠的盯着上宫简衽,手一动手上的铁链哗哗作响,吓得上宫简衽尖叫一声,手一抖,篮子顺势落在地上,里面的糕点全部洒落一地。

上宫简衽面色苍白的跪在石床前,眼泪不要钱似的落下,颤抖着声音说:“表姐,我知道你恨我夺走你的所爱,可我与皇上那是真心相爱的啊,我知道表姐你为了皇上倾尽所有,三年前你为了皇上还曾流过一个孩子……”

上宫简衽朝着石床上的女子缓缓的跪着走过去,“表姐,我们可以一起侍候皇上,我不会跟表姐你争什么的。”

说着转头看向站着一旁的王元延,“皇上,你看在表姐肚子里未出世的皇子份上饶过她吧,姐姐一定会改过自新的……”

久久不见王元延表态,上宫简衽拉住她的手,上宫简衽背对王元延,上宫简衽嘴角却扬起一抹嗜血的冷笑,苏莜沐的心莫名一紧,不待她反应过来,上宫简衽突然惨叫一声,捂着右脸颊,一副痛苦的样子。

王元延眉头紧锁,走到上宫简衽旁边将她揽在怀里,抬脚就朝着石床上女人狠踢了一脚,“苏莜沐,朕没想到在你手脚上都绑上了铁链子,你还这么的不老实,还想伤害朕的皇后,你这个样子,只会让我更加的厌恶!让朕后悔今生认识你这么一个蛇蝎女人!”

苏莜沐只觉身子被踢飞狠狠的撞在墙壁上,冷汗层层冒出,腹部绞痛厉害,如翻江倒海般,似有什么缓缓蔓延而下,低头一看,她的白色囚裤已经血红一片,她的孩子……就这样被这个没有心的男人给一脚踹没了……

王元延也只是冷冷的瞥了地上痛得蜷缩成一团的苏莜沐一眼,转头紧张的检查怀里的上宫简衽,见她不曾受伤,才松了一口气。

王元延目光冷冽的看向在地上打滚的苏莜沐,抬脚想在对方肚子上再踢两脚解恨,却被上宫简衽拉住,“皇上息怒!表姐只是情绪激动了些,不曾对我怎么样。”

他转过头看向上宫简衽,心疼的帮她揉了揉脸颊,眼里没有了刚刚的戾气,更多的是柔情,冷声命令道:“来人,去请御医!”

看着怀里哭得梨花带雨的上宫简衽,王元延的心里一阵心疼,柔声责怪道:“你是皇后,跪她做什么,她不过是个死囚,弑君之罪,其罪当诛!朕不会饶了任何想要伤害朕和朕在意的人。”

苏莜沐捂着肚子,痛得死去活来,耳朵里还是很清晰的听着王元延冰冷无情的话。

那一刻,她仿佛听到有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心痛如绞,痛彻心扉!

苏莜沐颤抖着手支撑起自己的身子,抬头看向那个站在她面前的男人,眼神有些茫然,眼前的男人真的是她爱了六年的男人?

她冷笑着,笑愚蠢的自己识人不清,她的声音几近沙哑:“我那么爱你,曾几何时想要你死过?王元延,你摸着良心问问你自己,你的心还在吗?三年前,我怀上你的孩子,那天你亲手端给我一碗安胎药……你安慰我说我们还会有下一个孩子,说现在很多人对你虎视眈眈,我不可以生下这个孩子,这个孩子会成为你登上皇位的拖累……”

“我一心帮着你算计七王和彦王,那年你因水灾被困江州,是当时皇帝病危,刺杀你的刺客一波接着一波,是我求爹爹率领十万兵马劫杀刺客并护送你回京,你如今的平安,一半是我给你谋的,这些,你都忘记了吗?”

“今天的弑君之罪,只要问问御膳房的几个嬷嬷就可以明了……很明显,你不愿意去查……好不容易栽赃陷害我一次,你怎么可能让我翻身呢?你已经对我无情,连我肚子里的,你的骨血都狠心除去,更何况是我呢……”

“王元延……对你而已我是什么?一颗棋子?那你在丢弃这颗棋子的时候是否有那么一丝不舍?……像你这样冷血又无情没有心的男人,我当初是瞎了眼,猪油蒙了心,才会爱上你!”

她一直死死的盯着面前的两个人,自然没有错过靠在王元延怀里的上宫简衽嘴角扬起的那一抹得逞的笑,苏莜沐的眸子越发的冷,如果可以,她想要扑过去撕烂上宫简衽那张惺惺作态的脸!

可惜她什么也做不了,双手双脚都被铁链束缚着,用眼神狠狠凌迟着面前洋洋得意的女人。

听着苏莜沐的绝望,王元延依旧冷冷的看着地上面色苍白,浑身都气到颤抖的苏莜沐,目光扫到她裙子上的血迹,眸光渐渐变冷。

别过头,他冷声道:“孩子?哼,你肚子里的,怎么可能是我的种?你不守妇道,勾三搭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朕暗地里跟朕的三皇叔没少来往,说不定你的肚子就是他弄大的,朕早就厌烦你了,只是你自己毫不自知!”

苏莜沐的唇都气到颤抖,她居然听到这么没水准的栽赃,三皇叔跟她走的近,还不是因为她想要为面前的男人铺一条锦绣前程,三皇叔手里可是同样握着二十万的兵权,却是无心皇位,她要说服他辅佐王元延上位。

面对他的质问,她百口莫辩,三皇叔在三日前被召进宫里,之后就传出三皇叔暴毙的消息,始作俑者自然就是面前的这位皇帝。

苏莜沐冷冷的盯着面前的男人,而对方自然不愿意看她一眼,挥了挥手,立即有一个侍卫恭敬的上前,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瓷瓶,抬起林昕妤的下巴就往她嘴里倒。

“皇后,脏秽之地妹什么可看,走吧,太医已经在外面等着了,这里阴气太重,你可要好好保重身子,朕还等着你为朕诞下皇子!”王元延说着揽着上宫简衽的细腰转身,袖摆一甩,头也不回的绝决离去。

苏莜沐伸出手似想抓住什么,却感觉自己有些力不从心,她视线渐渐的模糊,她渐渐的无力,整个人软软的倒在地上,嘴里不断的有鲜血涌出……

第十一章 学医

苏莜沐紧紧的抱着自己,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身上似压了千斤重石,令她无法呼吸。

陡然睁开双眼,对上一双关切的眸子,是晴天坐在她身边正一脸关切的看着她,“姐姐,你做噩梦了吧,别怕,梦都是假的。”

苏莜沐拍着自己的胸口,眼前的一切还是一如往昔,她并没有回到那个令人窒息冰冷的牢房里去,如她昨日所见,王元延也才不过八岁。

抬起袖子摸了一把额头的冷汗,露出一个牵强的笑,“我没事,刚刚是不是我说了梦话,把你给吵醒了?”

晴天点点头,刚刚他睡得迷迷糊糊的,神智并没有恢复,听不清苏莜沐说了什么梦话,他睡眠比较浅,更何况苏莜沐点着蜡烛有光亮,他睡一半就醒了。

苏莜沐有些紧张的追问:“那我说了什么梦话?”就担心自己口无遮拦的说什么奇怪的话,比如“王元延,我恨你”之类的。

晴天挠挠头,“记不太清,莜儿姐姐,你梦到了什么,能不能告诉我,如果是噩梦的话就要说出来,梦就不会变成真的。”

苏莜沐扯了个慌,“我梦到自己站着悬崖边,不知怎么的就掉下去……幸好只是一个梦。”

晴天握住苏莜沐的手微笑道,“莜儿姐姐别怕,我会守护着你,把那些噩梦都给赶跑。”

苏莜沐微笑,虽然童言无忌,但听到有人要守护她,不让她做噩梦,心里莫名感觉到温暖。

苏莜沐:我怎么不记得,前世我身边有个叫晴天的人?

第二天,苏莜沐起了个大早做早餐,晴天也跟着早起给苏莜沐当伙夫,苏莜沐熟练的切菜动作将晴天看呆了眼,“莜儿姐姐,你的厨艺真棒,你做的菜,是我吃过最好吃的。”

苏莜沐一笑,明知道晴天只是在拍马屁,却感觉美滋滋的,心情很好的她特意给晴天煎了一个蛋。

吃过早餐的王元延告辞离开,临走前他将身上的一点私房钱全拿了出来,算是感谢苏家的救命之恩。

王元延远去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尽头,苏莜沐收回视线,想着自己只要跟父亲一直留在扬城不进京的话,这辈子不会再跟王元延有任何交集了吧。

虽然她很想报前世之仇,只是对上王元延那双单纯至极的眸子,她不忍心下手……是她心肠太软,才下不去手的。

“莜儿姐姐,你怎么了,总是心不在焉的?”晴天的声音飘进苏莜沐的耳朵里,也将沉浸在自己思想的苏莜沐拉回现实,她这才发现自己正拿着剪刀没目标的剪着面前的盆栽,原本长得好看的绿叶被她给摧残的差不多了。

苏莜沐放下剪刀扶额道,“我没事。”

晴天坐在苏莜沐面前托着腮,眨也不眨的盯着她看,“莜儿姐姐,你是不是舍不得那位王小公子?”

苏莜沐嘴角一抽,“我跟他萍水相逢,何来舍不得一说?”

晴天哦了一声,苏莜沐站起身,将那盆剪坏的盆栽放到院子不起眼的角落,拿起扫帚开始打扫起院子来。晴天找来一张板凳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一边欣赏着苏莜沐忙碌的样子。

他抬头看向头顶有些刺眼的阳光,零碎的片段在脑海中浮现,可惜速度太快,都还来不及捕捉,只依稀看到一面旗帜,上面写着“东陵”二字。

晴天问:“莜儿姐姐,你知道哪里能看到东陵国的旗帜吗?”

苏莜沐想了想说,“有啊,城楼处就有,我带你去看。”

晴天双眸一亮,刚刚他的脑海里就闪过旗帜,或许到了城楼,他就能想起些什么来。

两人并肩而行,穿过长而崎岖的小路来到城楼前,望着城楼上高高飘扬的旗帜,晴天的脑海里却依旧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苏莜沐问:“怎么了,想起什么了吗?”

晴天摇摇头,“没有,我对这里一点印象都没有。”

“听说了吗,扬城里来了个神医,本事可不得了,昨天有个人被蛇给咬伤了,整张脸都紫了,所有人都以为他要死了,结果神医过去一瞧,给那人不知吃了什么灵丹妙药,那人居然活了过来,今天我还看到那人挑着两个木桶区打水呢!”

“这神医真是厉害,后来有个人双腿残了半年,都是用拐杖走路的,昨天也被神医给治好了,现在蹦蹦跳跳都没问题。”

两个妇人从苏莜沐身边经过,八卦自然也飘入她耳朵里,她心里不免涌起一丝涟漪。

晴天道:“莜儿姐姐,她们说的神医很厉害的样子,我们也去看看吧。”

苏莜沐点点头,她正想着这一世学点什么特长,如果自己有个很牛bi的神医师父,那以后的日子就不会那么愁苦了。

两人跟在妇人身后一直往前走,令苏莜沐意想不到的是,他们口中的神医竟然居住在一间破庙里,到里面看病的人络绎不绝,已经排成了长龙。

苏莜沐排在最后一个,一边排队一边看那神医如何救治人,来这里看病的都是一些没有钱看病的穷人们,有些人甚至因为没钱将病一拖再拖。

坐在破旧书桌后面的是个年轻的男子,墨发高竖一身白衣,文质彬彬,给人一种不染尘世的高人感觉,相貌堂堂,风度翩翩,若是放在大街上,她一定不会因他的长相而联想到他竟然是个神医。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苏莜沐排的是最后一个,神医看了他一眼便问:“小姑娘,你是来看病的?”

苏莜沐摇摇头,稚嫩的脸上透着一抹成熟,“不,我是来看你的。”

神医开始收拾起药箱来,嘴角勾起一抹微笑道:“我可不认识你,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苏莜沐严肃道:“我想跟你学医。”

闻言,神医手中动作一顿,将苏莜沐上下打量一遍,凉凉道:“这个得有天赋才行,不是你想学,我就会教的。”说完背起药箱就要走。

苏莜沐急忙跟上,晴天也赶紧追上苏莜沐,心里有些纳闷,原来苏莜沐来,不是为了凑热闹,只是,自古就没有女人喜欢大夫这一行,苏莜沐怎么偏偏要拜师学医呢?

苏璨提着猪肉和菜回到家中,发现家里空无一人,心里不免有些空,自从父女相依为命以来,女儿乖巧懂事,从不到处瞎玩。

苏璨给自己找了安慰的借口,林昕妤只是个孩子,不会总呆在家里不出门,她出去玩玩也好,自春节以来,都在家里闷坏了。

苏璨开始熟练的洗米做饭,时而转头朝门口张望,希望苏莜沐能早点回来。

就在苏璨做好饭,打算出去找人时,苏莜沐与晴天穿着脏兮兮的衣服,蹑手蹑脚的推开院门朝厨房张望。

苏璨快步走到门口,将两个孩子拉进房间,见两人只是脏了衣服才松了口气。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都去滚泥地了?”苏璨一副长辈质问的口吻,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苏莜沐这么脏兮兮没女孩子该有的娴静。

苏莜沐低着头,感觉苏璨消了气才说:“我们刚刚去山上挖笋去了。”

苏璨无奈的摇摇头,“你们两个没有带工具,怎么去挖笋呢?”

晴天低头,崇拜的看了苏莜沐一眼,发现他崇拜的莜儿姐姐居然说慌了,很不能明白莜儿姐姐为什么撒谎,说去找神医何木生拜师也比去山上挖笋强。

苏璨也不再多问其他让两个孩子去洗手准备开饭,正准备关上大门,就见一行人抬着大箱子朝他走来。

“请问,你是苏璨?”为首的男子尖细的声音飘入苏璨耳朵里。

苏璨点点头,“在下正是苏璨,几位到访苏家,不知有何贵干?”

男子挥挥手,几人便将箱子放在苏璨门口,打开箱子里面装着上好的绸缎以及一些手饰。

“我是奉我家少主子的命令,特来感谢你救了我家少主子,这些薄礼,还望笑纳。”说着恭敬的对着苏璨恭敬的作揖,昨日他找到平安无事的小主子,小主子见到他的第一个命令就是来感谢这位苏捕快。

“你家小主子?”苏璨依旧一脸严肃,他似乎救过什么少主,眼前这位不会是感谢错了人吧?

曹公公直起身子,让身边的两个侍从放下箱子,说了句后会有期,转身离去。

苏璨喊了好几声,对方脚步加快,越去越远。

苏莜沐盛好饭,久久不见苏璨回来,便出门寻找,就见自己的父亲站着大门口若有所思,“父亲,发生什么事了吗?”

苏璨叹了口气,指了指地上的木箱道:“这是昨天那位小公子送来的谢礼,我推辞过,对方不容拒绝,我也不知对方住在哪里,也不好还回去。”

苏莜沐打理箱子一眼,笑道:“都说救命之恩大于天,父亲就手下吧,就当两不相欠好了。”

苏璨垂眸,好几会才说:“也罢,人都走远了,东西是退不回去了,就收下好了。”

第十二章 你会轻功?!

苏莜沐轻笑,帮着苏璨将箱子抱到房间,好奇心她打开箱子看了一眼,这些东西她无比熟悉,正是她前世时的嫁妆。

苏璨拿起一卷绸布抚摩着,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莜儿,这可是上好的丝绸,质地柔软亲肤,听说这种丝绸价格贵的很,一匹上千两呢,我要把它留起来,给你做嫁妆用。”

苏莜沐低头拿起一只红漆盒子,里面放着的是一只玉镯,玉质通透无杂质,在灯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她取出玉镯子套在左手腕上,大小刚刚好,如给她量身定制,这是她前世时最喜欢的镯子,从八岁时就开始带着,直到自己以欺君之罪被关入天牢,她拿出这镯子买通狱卒打听一下自己家里的情况……

心口再次一阵抽痛苏莜沐的身子晃了晃,被身边的苏璨一把扶住,“莜儿既然喜欢这只镯子就戴着吧,本来就是送给你的,你皮肤白,戴着真好看。”

闻言,苏莜沐似被踩到尾巴的猫,立即将镯子取了出了放回到盒子里,笑道:“玉镯子易碎,我经常要干活的,磕磕碰碰的,碎了就可惜了,还是装起来吧,看着镯子值一点钱,以后经济窘迫了,还能救济一下家里。”

苏璨低头看了眼被苏莜沐关上的盒子,又看了眼垂着眸的苏莜沐,总感觉自己的女儿变了,一时半会也不知道哪里变了。

父女收拾了一下,才回到厨房吃饭,晴天眼巴巴的拿着筷子等一家之主过来吃饭,“你们总算是回来了,我都快饿死了。”

苏莜沐一笑,“我们家没太多规矩的,你要是饿了就先吃,爹爹不会怪你的。”

苏璨道:“是啊,晴天,以后饿了就先吃,没事的。”

晴天笑了笑,“那我以后就不等你们先吃了。”说完拿起碗筷往嘴里扒饭。

晚饭过后,苏璨回了房间,苏莜沐收拾碗筷。

晴天坐在灶前烤着火,时而转头看向林昕妤,“莜儿姐姐,那人说你得找到灵芝草,他就收你为徒,我们都找了一天也没找到,你明天还要去找吗?”

苏莜沐麻利的洗着碗,点头道:“当然要了,功夫不负有心人,今天那山头没有,我们就换一座山找,相信总有一天会找到的。”

晴天抽了抽嘴角,很不能明白苏莜沐为什么非要学医,“莜儿姐姐,你为什么非要学医啊?我看隔壁家的小姐姐每天都在家里绣绣花什么的也挺好的。”

这个时代本就崇尚女子无才便是德,古人认为女人必须朴实无华,每天就知道刷锅洗碗、料理家务、伺候老人、相夫教子。她好像没有任何特长,没有任何才华。

女子可以有才,但她不能显露自己的才能,尤其是在丈夫面前,她必须得让丈夫来显露才能,因为他是阳性的;而女子呢,她是阴性的,她是谦卑又有德能的,所以她不轻易地显露才能,必须看上去就像无才一样,那是她的德行。

然而前世的她很要强,还成了东陵国第一位女将军,上阵杀敌保家卫国本来是男人的事,但她颠覆了整个历史。只是,女子太刚易折,最后被心爱的男人毒酒赐之……

苏莜沐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视线盯着晴天困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你就是那么看我的?觉得我不能做我喜欢做的事情,非得在家里绣花?”

被苏莜沐的质问说的无言,晴天摇摇头,苏莜沐的眼神太冷,他被她盯得快喘不过气来。

苏莜沐道:“我想从医,是因为我看过太多生死离别,看过人受病痛的折磨,很多人的病都是因拖久了而无药可治,我的母亲……就是其中的一人……”如果当时她懂得医术,母亲的病情就不会一拖再拖,直至无药可医,不治身亡。

晴天低下头:“对不起,莜儿,我刚刚说错话了,其实当女大夫也挺好的,可以让身边的人都健健康康的,还能让更多的人免受病痛的折磨,莜儿姐姐,你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只要是你喜欢的事情,我都会支持你去做的。”

苏莜沐微笑,“谢谢你晴天,这些话你可得帮我保密,我不想让我爹知道。”

她的父亲是个刻板的人,从来都是循规蹈矩,前世时她拜师学武也是背着他,直到后来她女扮男装立下军功,她父亲才知道她的优秀。

晴天双眸闪闪,伸出一根小指头道:“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莜儿姐姐放心,我会保密的!”

苏莜沐起了一大早,晴天也被动静惊醒,揉了揉眼前,看了眼窗外并不亮堂的天色,“莜儿姐姐,怎么醒的那么早,以往你可是卯时三刻起床做饭的,这都比往日早了半个时辰。”

苏莜沐叹口气,将外衣穿上,开始穿袜子,“心里放着事,才会这样,我今天就上山去找灵芝草,昨晚下了场小雨,相信灵芝草会很快长出来的。”

晴天坐起身,开始穿衣服,“我陪你一起去。”山里到处都是野兽,他怎么放心苏莜沐一个女孩子去冒险而袖手旁观。”

苏璨正在院子里打水洗脸,见苏莜沐又是找背篓,又是拿镰刀的,出声问:“莜儿这是要去哪里?”

苏莜沐将镰刀放进背篓里,抬头微笑道:“父亲,我听村民说前山有不少野菜,还有不少飞禽走兽,我就想着去打点也味来孝敬爹爹。”

苏璨上下打量苏莜沐整洁的穿着,并没有阻拦的意思,女儿从小就跟着他,三岁开始习武,一般的野猪野鹿也不会伤害到她,正好给她这个机会历练历练。

孩子长大了,总是会面对各种困难,他再疼爱女儿,也无法保护她一辈子,自己总是会老去离去。

苏璨点头道:“路上要小心,弄点干粮再上山,对了,让晴天跟你一起去,两人一起还能相互照应。”

苏莜沐应了一声,知道父亲每句叮咛的背后都是爱,“知道了父亲。”

父女三人吃完早餐后就一起出门,目送苏莜沐与晴天的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尽头,苏璨才收回视线转身朝衙门走去,心里有些郁闷,自己身为捕快,却查不出正月初一在小巷里泼他们一家的凶手。

一片蓝色的衣角从阴暗处拐了出来,视线追随着苏莜沐的背影,恶狠狠道:“那个死丫头,大冬天的那么一大盆冷水都没让她遭殃,真是命好,就是不知他有没有命从山里出来了!”

苏莜沐猛然打了个喷嚏,揉揉鼻子,抬头看了眼天空飘浮的白云自语道:“才出门,我爹就在那想我了!”

跟在一旁的晴天笑道:“苏叔叔当然会担心你啊,都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棉袄,你可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苏莜沐轻笑,侧头看向一旁背着背篓往前走的晴天,“晴天,你也是我们家里的一份子。”意思是:你不用太见外,她和父亲一直都把你当做家里人的。

晴天笑了笑,侧头看向苏莜沐,就见她头顶飞过一只鸟,发出怪异的叫声,那叫声令人心里发毛,突然他脚下一空,下意识的去抓苏莜沐的手臂,两人就这样猝不及防的跌入深坑。

苏莜沐尖叫一声,一阵天旋地转落在泥坑里,吃了一嘴的泥巴,她将嘴里的泥土全吐了出来,“呸呸呸,这是谁挖的坑啊?!”

晴天揉着晕乎乎的头坐身,一脸抱歉的看向大骂发牢骚的苏莜沐,“对不起啊,都是我不好!”他心里有些内疚,要不是他随手一抓,也不至于拉着苏莜沐一起落下坑。

两人抬头看向坑顶,这坑足有两米多高,看坑里泥土的新度,应该是刚挖好没多久,上面被一层厚厚的落叶掩盖,大概是猎人们用来捉野猪用的。

晴天计算一下高度,叹气道:“莜儿姐姐,怎么办”他们不会是要被困死在这里吧?

苏莜沐站起身,来不及拍下身上的灰尘,快步来的晴天身边,朝他背着的背篓里一通翻找,找到一卷麻绳和一个固定用的钩子。

苏莜沐笑道:“幸好临出门时准备了这个,不然我们要困在这里好几天才能被救了。”她手脚麻利的将麻绳绑在钩子上,拉了拉牢固性后,朝着树枝扔去。

苏莜沐对晴天交代道:“用力拉着绳子,借着它,我们就能爬上去了。”

晴天点点头,虽然他心里没底,一想到自己是个男子汉,曾经说过要保护苏莜沐的,勇气和信息全部回归,他率先握住身子,在苏莜沐的指导下爬了上前。

在折腾了半个时辰后,晴天终于爬到地面,趴在洞口,他焦急的催促苏莜沐抓好绳子,他会拉她上来。

苏莜沐却摇了摇头,就见她一手抓着绳子,也没怎么用力,身子轻盈的在坑壁上游走,很快翻身落在晴天身边。

晴天眨眨眼,再眨了眨眼,惊喜道:“莜儿姐姐,你会轻功?!”好厉害的样子。

第十三章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苏莜沐笑了笑,她继承了前世的所有特长,轻功自然也不在话下,只是不到危机时刻,她是不会在人前显摆。

将麻绳收好,苏莜沐带头继续朝山林深处走,有了前车之鉴,苏莜沐这才长了心眼,找了一米多长的竹竿探路而走,两人很顺利的避开猎人放的机关,顺利的爬到山顶。

时近中午,两人并没有什么收获,找了快平坦的地方坐下来休息,吃着干粮补充体力。

晴天吃着干饼时而转头看向坐在一旁吹风欣赏风景的苏莜沐,阳光正从她头顶洒下,在她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色彩,温暖而美好。

他发现苏莜沐很耐看,不管从哪个角度看,都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苏莜沐似感受到晴天太过专注的目光,侧头看向他,“渴了吗?”说着将身边隔着的牛皮水袋递给他。

“谢谢。”晴天接过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心里也跟着美滋滋的,因为这个水袋刚刚苏莜沐也喝过水,这感觉就像是在“间接接吻”。

想到这个词汇,晴天的耳根突然红了起来,心跳跟着加快,第一次无法克制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响。

“晴天,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见晴天脸颊红红,发了烧的样子,苏莜沐抬手要去摸晴天的额头。

晴天心虚的躲开,心跳声终于恢复以往的平静,他红着一张脸,结结巴巴的胡扯,“我……我没事,太阳晒的,等会就好了!”

苏莜沐抬手挡住眼睛看向天空,此刻的太阳很不给晴天面子,躲进了云层里。

苏莜沐站起身将背篓被在自己身上,朝着一层崖壁走去,晴天急忙喊住她,“莜儿姐姐,你这是干嘛去?”

苏莜沐道:“昨天我翻了本草经,灵芝草最喜欢生长的地方就是崖壁,我要从这里爬下去看看,你就在这里地等我好了。”说着她将麻绳绑在自己腰上,将另一头固定在看上去很结实的老树上,缓缓爬下山崖。

晴天不放心的趴在岩壁上盯着苏莜沐,这时的他有些恼恨自己的手无缚鸡之力,如果他能再强一点,就可以跟莜儿姐姐一起攀岩采药了……

“莜儿姐姐,你小心点!”晴天朝苏莜沐喊道。

越爬越下的苏莜沐,一门心思都专注在脚下,要是自己一个不留神,就会从岩壁摔下去粉身碎骨。

晴天久久不见苏莜沐的回答,心如热锅上的蚂蚁,又喊了两声。

片刻后才从崖壁下飘来苏莜沐略微恼火的声音,“不要吵!”

晴天扯唇一笑,明明被骂了,却很开心。

苏莜沐抓着麻绳缓缓而下,耳畔风声呼呼,她也不敢大意一边控制脚步,平衡身子,从崖壁缓缓而下,落在植被茂密的谷底,这一处正是两山之间的夹缝,将绳子从身上结下,苏莜沐缓步走在谷底寻找着她想找的东西。

终于在穿过层层野草后,发现另一侧岩壁的枯树上长着一只红色的灵芝草,在阳光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苏莜沐扬起一抹胜利者的微笑,撸起袖子爬向枯树,她身子灵活,三两下的功夫就摘到了灵芝草。

将灵芝草放进怀里,她回到下山谷的地方,找到麻绳,绑在自己身上,再次一点点的望上攀爬。

还没爬到顶,就听到晴天的哭声,“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杀我?我只是一个孩子,跟你们无冤无仇!”

苏莜沐的心一紧,莫名想到晴天那来路不明的身份,看来是仇家追上门来了。

苏莜沐翻身上山顶,有两个黑衣人正手拿着亮闪闪的长刀朝跌坐在地上,面色吓得惨白的晴天一点点逼近。

苏莜沐缓缓从背篓里拿起镰刀,身形一起,朝着黑衣人的脖子砍去……

“啊!”伴随着晴天的一声惨叫,两个黑衣人只觉脖子一凉,待回头才发现偷袭他们的是一个九岁的小姑娘,只是他们的脖子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血不挺的往外翻涌,待他们提刀砍向苏莜沐,身子一软,重重的跌到在地上。

苏莜沐快步走到晴天身边检查他身上的伤,好在他只是被利刃划破了皮,开了一道小口子,并没有大碍。

晴天吓得浑身颤抖,盯着苏莜沐的眼睛缓缓道:“莜儿姐姐,你杀人了!”

苏莜沐侧头看倒地的黑衣人冷笑道:“这世道就是如此,刚刚我不杀他们,现在死的那个就是我们。”

一句话令晴天冷意寒到心底,他不由打了哆嗦,颤抖着嘴唇看向苏莜沐,一时半会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苏莜沐很快处理了尸体,荒山野岭的,这里又是山顶崖壁,将尸体往崖下一扔,自然就神不知鬼不觉。

当然,苏莜沐在丢尸体前还不忘顺着那些人的荷包,看得晴天嘴角微抽。

处理好尸体后,苏莜沐又给晴天做起思想工作来,让他将刚刚看到的一切都忘记,就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

晴天虽然心慌,但还是点点头,他相信苏莜沐说的都是对的。虽然很困惑杀他的是什么人,但他现在能做的就是抱住自己的小命。

两人下山,顺便摘了些野菜回家洗,虽然没有打到猎,但这一天的惊心动魄也是够他们受的。

将灵芝草放到破庙神医的手里,苏莜沐问:“现在,你可以收我为徒了吧?”

何染生头疼的揉了揉额头,他这一生飘零习惯了,还没想过要给自己找麻烦,收一个小女孩做徒弟,他们年龄差了一轮,说话都有代沟。

见何染生烦恼,苏莜沐道:“之前我们可是立过君子之约的,你不会是反悔吧?”

何染生笑笑,“君子一言本就驷马难追,既然如此,就收你这女徒弟了,正好我也云游四海归了心,打算再次定居下来。”

苏莜沐跪下行礼道:“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何染生笑笑,清俊的脸上露出一抹柔和,扶苏莜沐起来,给了苏莜沐一本书道:“一个月之内看完它,再来找我。”

苏莜沐接过书,上面用毛笔字写着“随记”是何染生这些年云游四海遇到的病历做了些记录。

苏莜沐说道:“师父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看的,只是……师父最近都住在哪?”余光打量破旧的寺庙一眼,很难想象一个翩翩公子,竟然住在这么破旧的房子里。

何染生道:“流浪习惯了,有片屋瓦可以遮雨就够了。”

苏莜沐道:“师父不如住我家附近,那里有户人家正在出租,那里地处比较偏,租金也不会很贵,更重要的是,他家院子比较大,晒药很合适。”

何染生一笑,也接受了苏莜沐的好意,由她带路去往她说的那个院子。这个院子是苏莜沐早就看好的,她用自己的积蓄租了下来,以后在这里学医,离家近,比较方便。

安排何染生的住处后苏莜沐蹦蹦跳跳的回家,有两个黑衣人从暗处走了出来,拿着蒙汗药从后面捂住她的口鼻,将她拉向黑暗深处……

“莜儿姐姐,你醒了!”晴天拉着苏莜沐的手,嫉妒的说道。

苏莜沐的思绪有些短路,好一会才问,“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晴天心有余悸的说:“是那个招摇撞骗被莜儿姐姐当场戳破的道士,他花钱买通狱卒出狱后,就一直在寻找机会报复我们。大年初一也是他给我们泼脏水,害得我们出了一年的晦气,这还不算什么,昨天我们山上之所以掉进陷阱也是他挖的坑,见没有整到我们,他今天一直躲在附近,幸好我跟苏叔叔即使赶到,不然他就要将你迷晕了卖到妓院里去。”

苏莜沐皱了皱眉头,“那山洞那两个要杀你的人,也是那臭道士安排的吗?”

晴天摇摇头,想到在山顶那惊心动魄的一刻,他的心又跟着跳了好几拍。

晴天:“苏叔叔已经将那道士带回衙门审问了,这会人证物证都在可以关他个好几年了。”

苏莜沐轻叹一口气,她没想到自己在无意间又一次出了风头招来祸端,看来她得再低调行事,刚则易折。

晴天:“莜儿姐姐,你找到那神医拜他为师了没?我刚刚找人打听过了,那神医的全名叫何染生,今年不过二十三岁,没想到名声如此旺,说起他的生世,那可有点惨了……”

苏莜沐根本没听晴天的絮絮叨叨,她坐起身,摸了摸怀里,好在那本书还在,这样她也给师父有个交代了。

夜色渐深,苏莜沐挑亮蜡烛开始读书,晴天打了地铺,躺着欣赏着灯下美人读书的画面。

第二天,苏璨就告诉苏莜沐,那个要害她的道士被发配边疆做苦力去了,也算是除了一害。

苏莜沐听完这是笑了笑,“爹爹,我突然相信了一句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苏璨摸摸苏莜沐的脑袋道:“莜儿,我升官了,升为捕头,以后我的月薪有五两银子了。”

苏莜沐握住苏璨的手,激动道,“真的吗,恭喜爹爹升官了!”

第十四章 秀恩爱

苏璨弯腰抱起苏莜沐转了一圈,笑道:“莜儿,今天晚上我们就去酒楼吃一顿好的。”

苏莜沐道:“爹爹,不用这么破费吧?”感觉真的很浪费,其实在家吃也是一样的。

苏莜沐坚定的摇头道:“嗳,怎么是破费呢,难得去下个馆子,也要不了几个钱,莜儿就别算计这点小钱了,等莜儿长大了,钱一样能赚回来。”见苏璨坚持,苏莜沐也不好扫了他的兴致,点头应允。

苏璨朝房间里喊,“晴天,走了,今晚我们出去吃饭!”

正在房间里看书的晴天放下书飞奔了出来,拉着苏莜沐的手道,“莜儿姐姐,我们要去哪里吃饭?”

苏璨选的酒楼就在菜场附近,顺便请了朱二娘朱婉婷一起吃,原本的家宴瞬间变了味,苏莜沐感觉自己变成了闪亮的电灯泡。

看着苏璨时不时的给朱婉婷夹菜,朱婉婷也不娇羞,大大方方的夹起一块肉放到苏璨碗里,美其名曰还之以礼。

苏莜沐低头夹起面前的菜,心里哀嚎:爹爹啊,你们可不可以不在我面前秀恩爱?

晴天低着头,快速的吃着面前的饭,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苏莜沐与晴天同时放下筷子,对苏璨说自己吃饱了,一溜烟的跑远。

朱婉婷目送两个孩子离开,对苏莜沐尴尬的笑笑,“莜儿他们吃饭可真快。”

苏璨笑道:“小孩子都这样,你多吃点。”

望着苏璨俊朗的美颜,朱婉婷一笑,这还是苏璨第一次请她吃饭。

朱婉婷道:“苏捕头,我的心思你都知晓,我看莜儿也挺喜欢我们在一起的,我这人就这么直爽,有什么事不喜欢放在心里,喜欢就直说了,你可觉得我们合适?”

晴天与苏莜沐蹲在院墙处,看着街上人来人往,晴天侧头看向苏莜沐,“那个朱二娘将来会成为你继母。”

苏莜沐点点头,双手抱着大腿看向天空,“我知道,我也挺喜欢朱二娘的。”

晴天道:“万一以后她和你爹再生了个孩子不宠你了怎么办?”

前世悲剧的一幕再次出现在脑海里,苏莜沐摇摇头,坚定道:“不会的。”只要她远离王元延,所有的悲剧都不会发生。

苏莜沐想着,双手在身侧渐渐握成拳头,就算自己将来不幸福,她也要让她的父亲,过上安逸幸福的生活。

晴天侧头看向苏莜沐,她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双眸渐渐空洞。

“噗通!”面前行走的人突然摔倒在地,引起人群一阵骚动,“这是怎么了?”

“他的脸,怎么是绿色的?不会是中毒了吧?!”

“天,他口吐白沫了!赶紧得找个大夫来!”

“找大夫?这一来一回要浪费不少功夫,还是直接背着他去找吧!”

七嘴八舌的声音传到苏莜沐的耳朵里,她与晴天对视一眼,快速起身朝人群挤去,人群中间躺着一个身材瘦弱的年轻男子,发青的脸有些骇人,嘴角还有泡沫残留,双目无措的看着四周。

苏莜沐皱了皱眉,出声道:“大家都不要围着他,散开一些!”

场面有一瞬间的安静,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在确定说这话的人是个八岁的小女娃子,所有人都投以鄙视的目光,继续七嘴八舌的议论,完全不把苏莜沐的话放在心上。

苏莜沐双手渐渐握成拳头,这些人真是太过分了,如果她没有猜测错的话,这人是被蛇给咬了,如果不马上做急症处理,他就有性命之忧。

晴天也看出苏莜沐的焦虑,低声问,“莜儿姐姐,你怎么了?你认识那个受伤的人?”

苏莜沐摇头道:“不,我不认识他,但我能救他。”语气坚定不移。

晴天点点头,“莜儿姐姐说什么我都相信,这些大人真是太太讨厌了,我来帮你!”说完他撸起袖子为苏莜沐拨开人群,苏莜沐在众人逼人的视线下蹲在受伤男子面前,开始检查对方手臂和脚腕。

人群议论纷纷起来,指着苏莜沐道:“哪来的小姑娘,她这是在干什么呢?”

“不会是这人的亲戚吧?快把那姑娘拉开,那人都成这样了,八成是没救了!”

“闭嘴!”晴天张开双臂挡在苏莜沐身后,瞪着那个说话很大声的女人一眼,“莜儿姐姐这是在救人,你们都给我安静。”

一个半大的孩子会救人?哈哈哈!所有人都大笑起来,好似听到最荒唐的事情。

“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也会救人了?哈哈,照这样下去,那些当大夫的直接关门算了。”人群里有人起哄道。

晴天被那人说的顿时红了眼,在他心里苏莜沐就是仙女一样的存在,谁都不可以轻视她,取笑她。

晴天抡起拳头,就想用苏璨教他的武功去揍人,他要让那些说苏莜沐坏话的人都给闭嘴,他不想从他们口中听到这些污蔑的话语。

苏莜沐好似听不到周围的议论纷纷,撸起伤者的裤腿,果然在对方的右脚腕上找到一处蛇留下的齿印,快速的从腰间抽出腰带绑在蛇齿印三寸处,用力的将对方的毒血挤出来。

原本还吵闹的人群陡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目不转睛的盯着苏莜沐,真没想到一个八岁的孩子竟然真的在救人。

“大夫来了!”有人高声喊到,看热闹的群众主动让出一条道来,提着药箱的大夫很快在苏莜沐身后停住。

苏莜沐抬头看向来人,笑道:“师父,我已经用腰带绑住这人的腿,不让蛇毒继续往上蔓延,现在我放了这人的血,师父我这样做对吧?”

人群一片哗然,所有人都惊愕的看向来人,再看看蹲在地上微笑着的苏莜沐,很是郁闷面前自告奋勇出头救人的小女娃子居然是何神医的徒弟。

何染生点点头,“嗯,做的很不错!”

苏莜沐回以微笑,“谢谢师父夸奖,我只是学以至用罢了。”

何染生在苏莜沐身边蹲下,拿起病人的手腕开始把脉,最后拿出一颗解毒丹为对方吃下,对苏莜沐道:“他没什么大碍,如果为师没来,你会怎么帮他解毒?”

苏莜沐笑了笑,“幸好师父赶来的及时,如果是我为他解毒的话,就会用车前草或者大蒜剁碎成汁为他敷伤口,并找到咬他的毒蛇,取其胆为他解毒。”

苏莜沐的声音并不大,围着的众人全部都听在耳朵里,不由刮目相看,真是一个聪明的姑娘,不知是谁家的女儿,将来必成大器。

何染生点点头,拍了拍苏莜沐的肩膀道:“不过两天的时间,你居然把我的随笔全看完了,还将里面的方子学以致用,不错不错!”真是没白收这么聪明又乖巧的徒弟。

苏莜沐点头道,“那是师父写的好,通俗易懂。”

两人说话间,伤者已经缓缓坐起身,原本恍惚的双眸已经渐渐恢复神采,看向何染生时双眸一亮,对着何染生磕头道:“谢谢神医救了我!”

何染生扶起那人,将那人腿上的腰带解了下来还给苏莜沐,这才说道:“是我的小徒弟救了你,要不是她急救措施做的好,我也没办法将深中蛇毒的你从鬼门关给拉回来。”

苏莜沐摇头,这个功德她可不敢当,“是师父救了你,要不是他来得即使给你吃了解毒丹,你也不会这么快醒过来。”

两师徒你推我让,让伤者一脸尴尬,再次朝着两人拱手道谢,伤者才缓缓离开,好戏既然散场,人群也渐渐散开。

晴天见两师徒交流医学方面的常识,根本没他什么事,默默的跟在两人身后往前走。

何染生站着一处饰品摊子前,拿起一根金铜发簪,上面用红豆做成一朵花,开着十分新颖,何染生转头,将发簪插在苏莜沐的发髻上笑道,“送给你了!”

苏莜沐眨眨眼,这还是她人生里收到的第一根发簪,她现在梳的是垂髫,等到满15岁才结发,用笄贯之,因此,现在她的压根用不到发簪。

将发簪从头上取下握在手里,苏莜沐还是对着何染生说了声谢谢。

晴天嘟起小嘴,视线盯着苏莜沐手里的发簪上,恨不得在上面盯出一个洞来。虽然他也很想买礼物给苏莜沐,可惜他现在两袖清风,什么都没有。

要是他有点私房钱就好了!

晴天忧郁的垂头继续跟在苏莜沐身后往前走,身后传来苏璨的呼喊声,苏莜沐停下脚步,对何染生抱歉一笑道:“师父,我不能陪你逛街了,我父亲找我了。”

何染生转头看了眼苏璨的方向点点头,转身离去,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人群里。

苏莜沐转头朝苏璨跑去,被遗忘的他继续跟在苏莜沐身后往前走,没走几步,却被人拉住胳膊拽到一侧的巷子里,晴天皱起眉头瞪向面前一脸慈爱的中年男子,“大叔,你干嘛拉着我?”

中年男子满头黑线,蹲下身子与晴天平视,“元泽,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舅舅。”

第十五章 你在说谎?

晴天仔细打量面前的中年大叔,翻了个白眼,“你在说什么,什么舅舅,大叔,你认错人了吧?!”现在好多大人拐卖小孩都是这套说辞,他是不会上当的。

中年男子正是当今的国舅爷墨佑朗,看着面前的王元泽,他只能叹气,“元泽,你是不是不愿意跟舅舅相认才故意那么说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可以告诉舅舅,舅舅会为你做主的。”

见墨佑朗张开双臂要拥抱他,晴天下意识的躲开,并用坚定的语气说道:“我说过,你认错人了。”说完转身离开,他要回去找莜儿姐姐,这个大叔真是奇怪,总是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晴天才跨出两步,墨佑朗的声音就飘了过来,“你母亲病了,你难道不回去看看她吗?”

晴天非常郁闷,这位大叔一定是听不懂人话,他都说他认错人了,怎么还在跟他喋喋不休的说个没完?

晴天深呼吸一口气,一下子跑出去老远,那位奇怪的大叔并没有追来,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了下去。

“晴天,你刚刚去哪了,我还以为你走丢了呢!”苏莜沐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两串棉花糖,一串自己吃着,一串递给他。

“谢谢,这是什么真好看,就跟天上的白云一样。”晴天说完狠狠的咬了一口,嘴唇也被糖粘着甜甜的,他不由弯了眼角。

墨佑朗站着巷口看着苏莜沐递给晴天棉花糖吃,两人相视而笑的一幕很是温暖,这也是他第一次看到他笑。

墨佑朗打了个响指,他身后立即出现一道身影来,“去查查太子殿下身边的女孩是什么人。”好好的太子不做,非要留在宫外,一定有什么理由。

“是!”黑衣人应了一声,很快消失在黑暗里。

墨佑朗继续说道:“放出信鸽回宫,通知皇后娘娘,说找到太子殿下了!”

“是。”身后传来恭敬的声音。

苏莜沐拉着晴天的手走在回家的路上,苏璨与朱婉婷道了个别,抱着两大包零食跟在孩子身后走,引起不少路人侧目。

回到家后,苏璨将零食放在桌子上,看着苏莜沐和晴天争抢着瓜子吃,他的嘴角再次露出难得的笑意。

苏璨上前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道:好了,时辰不早了,你们两个该睡觉了。”

晴天乖巧的出门打了盆水洗脸洗脚,乖乖的打好地铺睡觉。苏莜沐送走苏璨后关好门,这才熄灯上床睡觉。

晴天梦见自己走在一片迷雾里,面前的场景渐渐清晰,一个身穿明黄色凤袍的女子站着他面前,看到他的瞬间将他拥入怀里,那人将他抱的很紧,以至于他没能好好打量对方的脸。

“孩子,我是你母妃,我的孩子,你怎么可以抛下母妃一个人在宫里独自在外流浪?”柔软的声音从头顶传了下来,晴天莫名感觉心口闷闷,酸酸的很想落泪。

第二天,当阳光穿透窗户纸打在晴天眼上,他才从那种半真半假的梦境里醒过来,缓缓坐起身,他感觉浑身发疼,抬手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肩膀,侧头看向苏莜沐的床。

苏莜沐早就已经起床了,他却看着苏莜沐的枕头发呆许久,站起身走到床边,掀起枕头果然看到枕头下方安安静静躺着一只红豆发簪。

晴天将他握在手里,做贼心虚般朝门口张望了一眼,快速将簪子踹进自己的衣服里藏好,确定无误后,才如没事人般开门走了出去。

苏莜沐抱着木盆正好与他撞了个正着,“晴天,你有要洗的衣服吗?今天天气不错,很适合洗衣服。”

晴天低着头,闷闷的说了句“没有”急匆匆的朝外走去。

苏莜沐朝他背影喊道,“晴天,你去哪?”

晴天停住脚步转了个身,抱着肚子道,“肚子有点疼,我去如厕(古言为上厕所之意)。”

苏莜沐抽了抽嘴角,挥了挥手,转身朝房间走去,见苏莜沐进屋,晴天直感觉心里发毛,摸了摸怀里的簪子,他快步朝外走去。

将散乱的被褥折叠好,苏莜沐掀开枕头心瞬间沉到谷底,真的奇怪,师父送她的簪子居然不翼而飞了!

苏莜沐翻箱倒柜的寻找了一遍,依旧无果,心里很不愿意去怀疑晴天,还是在他的被褥里寻找了一遍,依旧一无所获。

苏莜沐急得抓头,想到刚刚晴天怪异的举动,立即追出门去,哪还有晴天的身影。

苏莜沐坐在门槛上等着晴天回来,没等一会,内心都感觉是在煎熬。

终于晴天抱着一捆柴火回来,见苏莜沐怒气冲冲的样子,心在那瞬间忐忑起来,“莜儿姐姐,你……在等我啊。”

苏莜沐点点头,“晴天,有个问题要问你。”

苏莜沐的视线直直的盯着晴天,被盯视的晴天的视线突然左右飘忽不定起来,这是心虚的表现。

苏莜沐继续问道:“我师父送给我的簪子不见了,你是不是知道它在哪?”

晴天转身将背在身上的柴火卸下,以此掩盖他心虚的心,“你师父送给你的簪子,我怎么知道在哪?”

苏莜沐几步走到晴天面前,抓住他的胳膊,逼视着他的眼睛,似要洞穿他一切心思,“你在说谎?”

退无可退的晴天额头滑下一滴冷汗,深呼吸一口气坚定的说:“我没有,我是男孩子,要你的簪子何用?”

苏莜沐道:“既然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清白,那我搜你身,如果你身上没有簪子,就能证明你是清白的。”

晴天咬牙,最后点点头,张开双臂。

苏莜沐快速的检查晴天的袖口,裤脚和衣襟,最后不甘心的低下头,转身朝房间里走去。

望着苏莜沐失落的背影,晴天的心也跟着低落感觉胸口闷闷的难受,他很不喜欢苏莜沐这个样子,他喜欢看她自信满满微笑的样子,喜欢看她灿若星辰的明澈眼睛,而如今,她明澈的眼睛里已染上一层阴霾。

晴天从靴子里抽出红豆簪子,将簪子扔在木盆里,这才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将柴火搬进厨房。

苏莜沐垂头丧气的从房间里出来,她再一次的在房间里翻找了一遍,依旧没有找到那红豆发簪,想着那是自家师父送的,她的心又一次低落到谷底。

走到木盆边,突然眼睛一亮,那静静躺在地上的不正是自己找的快要发疯的红豆簪子?

将发簪捡起,苏莜沐怀疑的朝着厨房看去,此刻的晴天正抱着菜走出厨房,“莜儿姐姐,我帮你洗菜吧。”

苏莜沐点点头,将簪子收好朝厨房走去,心里对晴天也起了戒备心。

当晚,苏莜沐就将自己的贵重物品找了个有锁的盒子收藏好,藏在苏璨的床底下。

第二天,苏莜沐起床的时候并没有看到晴天,出门询问正在院子里打水的苏璨,“爹爹,你看到晴天了吗?”

苏璨边将毛巾浸湿边回答,“他说他出去了,没说去哪,我还以为他是帮你去集市买菜去了呢。”

苏莜沐叹气,虽然现在家里没少什么贵重物品,但她对晴天开始起了怀疑,毕竟晴天是个来历不明的人,说不定他就是假装失忆,来苏家偷东西的小偷。

苏莜沐转身进房,想了想转身对苏璨道:“爹爹,以后你那房间上把锁吧。”

苏璨嗯了一声,转身进厨房煮了一碗面送到苏莜沐面前,见她拿着一本手札津津有味的看着,好奇的问:“莜儿,你在看什么书呢?”这个时代的书是非常珍贵的,是有钱人家的象征,苏璨在教苏莜沐学字后特意买了本游记回来,他一直记得书封,不是苏莜沐手里的这一本。

被苏璨逮了个正着,苏莜沐也不隐瞒,将自己认了个神医当师父的事情跟苏璨说了一遍。苏璨在昨天回家时也听街坊邻居议论声,没想到是自家女儿做了大好事,面上背感有光。

苏璨抚摸着苏莜沐的头,语重心长道:“莜儿喜欢做什么父亲都支持,不过,你是女子,以后若在大街抛头露面的给人诊治是不可以的。”

苏莜沐吐了吐舌头,就知道自家父亲一定会拿这件事说她,女子的闺誉很重要。

苏璨摇摇头,“快吃面吧,再不吃就糊掉了。”

苏莜沐接过苏璨手里的碗筷,“知道了爹。”

吃过早餐后,苏莜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今天是休沐日,苏璨提议去湖边钓两条大鱼做红烧鱼,苏莜沐不想去河边百无聊赖的等鱼上钩,就推脱自己要等晴天回来,让苏璨一个人去。

时间点点过去,苏莜沐靠着门板昏昏欲睡,还是没等到晴天回来。

直到快日落西山,苏莜沐正打算出门去找,就见晴天缓步朝他走来,夕阳下身影略显疲惫。

苏莜沐转身进了厨房,苏璨真撸起袖子在煎鱼,转头见苏莜沐进屋,便问:“莜儿,晴天回来没?”

苏莜沐点头,低估道:“刚回来,也不知道今天去哪鬼混了。”

苏莜沐的低估声刚落,身后传来晴天的声音,“莜儿姐姐,苏叔叔。”就见晴天一脸脏兮兮的进来,一身的汗臭味冲击着苏莜沐的鼻子。

苏莜沐皱了皱眉头问:“晴天,今天你干嘛去了,现在才回来?”质问的语气,完全化身为询问罪犯的捕头。

第十六章 启程前往京城

晴天扯了扯嘴角,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道:“莜儿姐姐对不起,早上出门的时候忘了跟你打个招呼,害你担心了一整天。”

苏莜沐撇嘴,口是心非的道:“谁担心你一整天了,你想太多了,今天我跟爹一起去钓鱼了,不知道有多好玩呢!”

正在做菜的苏璨侧头看了眼口是心非的苏莜沐,摇了摇头,往灶里加了把柴。

晴天的眼里划过一抹失望,他还以为自己不在,苏莜沐一定会想他的,看来是自己想她多一些了。

见晴天垂头,苏莜沐问道:“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你今天干嘛去了?”

被逼问的晴天搓着手指,好一会才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一根杏叶银簪,上面挂着两根流苏坠子,在烛光下闪闪发亮。

苏莜沐愣了一下,此时并非她生辰怎么一个个的都送她簪子?

苏莜沐很快从胡思乱想中清醒过来,指着簪子问:“你哪来的钱买簪子?不会是偷来的吧?”后面那句说话声音比较低,有些中气不足。

晴天扯着嗓子解释道:“我才没有偷,大丈夫有手有脚,岂能做那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见晴天怔怔有词,苏莜沐也不知该说他什么好,从他手里扯过银簪欣赏着,“那你哪来的钱买簪子?”

晴天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给一品楼洗了一天的碗,就有银子买银簪了,莜儿姐姐,你一直照顾我许多,这是我的一点小小心意,希望你喜欢。”

苏莜沐低头,不知不觉耳朵有些发红,虽然她很想问问晴天,知不知道男子送女子发簪的意义?

发簪是女子成人后的标志,称为笄礼。也是男子对女子的定情信物,一般男子送女子发簪,想必一定是非常喜爱对方,送发簪寓意欲与之结发。待你初长成我与车来盘你发你带嫁妆迁我家。

上两天师父送给她一根发簪,只是长辈对晚辈的一种疼爱,可晴天看到后似乎很生气,第二天她的发簪就不见了,之后又在木桶边被发现,想比是晴天故意放在那里的。而现在,晴天又送给她簪子,这是什么意思?

苏璨侧头看了苏莜沐一眼,催促道:“你们两个别站着那里了,快洗洗手,可以吃饭了。”

苏莜沐将发簪收好笑道:“赶快洗手,该吃饭了!”

见苏莜沐收起簪子,晴天的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微笑,只是笑容很快就僵在脸上,当他下午兴高采烈去饰品店买完簪子后,他又一次遇到那个自称是他舅舅的大叔。

那人带着他到无人的地方,跟他说了很多奇怪的话,还说他是什么一朝的太子,太子是不是很有钱,很有本事?

他思虑再三才决定同意那位大叔回京城去见自己没有半点印象的父母,但他同时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他要带着苏莜沐一起回京城。

因为他发现,自己如果一天看不到苏莜沐就会胡思乱想,茶饭不香。

苏莜沐已经转头去洗手,并没有看到晴天眼里的沉重,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过晚饭,苏莜沐便打发晴天去洗澡,自己则与苏璨一起坐在院子的台阶上抬头仰望天空。

苏璨问:“莜儿,你说爹什么时候去朱家提亲好呢?”

苏莜沐算了算日子道:“择日不如撞日,就明天吧,明天日子挺不错的,虽然不是百年难遇的黄道吉日,也是个不错的日子,宜嫁娶出行。”

苏璨笑了笑,“我只是担心将来朱二娘过门后,你会觉得父亲冷落了你。”

苏莜沐轻笑,“爹爹多虑了,莜儿才不是一个爱妒忌的人,爹爹尽管对后母好些。”她一向知道分寸,不会因为苏璨偏爱后母多一些而打翻醋坛子。

两天后,苏家收到一封京城来信,是苏莜沐的舅母请她去京城玩两天。

苏莜沐跟朱二娘商量了一下,决定婚期延后,由苏璨先带着苏莜沐去京城玩两天,回来再办婚事也不迟。

苏莜沐早就料到此劫,因为这一次进京,她会再次遇到王元延,两人留下一段难忘的回忆。

虽然苏莜沐提议不去京城舅妈家玩,但苏璨还是挺希望与小舅子家搞好关系,谭家也就这一位舅舅谭永林在京城发展不错,已经混了个副将当。

舅母上宫云莲为人爽直好客。因上宫云莲久婚无子,就从娘家的一个远房亲戚家将上宫简衽过继过来,上宫家族家大业大,谭家算是半个上门女婿,因此第一个孩子改为上宫姓氏。

另外谭家上宫家结为姻亲,两家祖上曾是一个堂门,因此上宫家的老夫人在苏莜沐小的时候曾说过,苏莜沐就是她的半个外孙女,这才上京他们也得去上宫府拜访一下上宫老太太。

想到上宫简衽,这个前世抢她皇后之为的表妹,苏莜沐的眼眸里划过一抹微不可查的恨意,真是前世仇今生还会纠缠不休。

晴天坐在床沿,看着的包的苏莜沐问:“莜儿姐姐,你会一直留在京城吗?”

苏莜沐侧头看向晴天,之前她与苏璨商量过,将晴天留在家里,也算是帮他们看家。只是苏莜沐没有算到,自己与父亲前脚离开家,晴天也跟着离开。

苏璨租了一辆马车,将准备好的行李放在马车里,苏莜沐转头看向站在门口的晴天,冲他挥手道:“晴天,记得天气好的时候将窗户打开透透风,朱二娘会给你送饭的,你不用担心自己不会做饭,如果有什么事,记得写信给我。”

晴天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冲苏莜沐挥挥手,将她的依依不舍尽收眼底,“知道了,你也是,路上要按时吃饭。”

马车缓缓离开,卷起一地的尘埃。

晴天身后陡然出现一道黑色身影朝他拱手道:“太子殿下,您准备什么时候启程?”

晴天目视前方,沉着道:“今晚亥时启程。”

“是,属下这就为太子殿下安排。”说完身影已消失在原地。

何染生来到苏莜沐家敲门,久久也不见人来开门,转身离去。

他走后不久,晴天打开门缝看向门外,目送何染生渐渐远去的背影,他的嘴角紧抿成一条直线。

马车缓缓驶进城门,望着两米多高的城门上朱砂篆体“京城”二字,苏璨激动得不得了,往车帘后的苏莜沐唤道:“莜儿,我们到京城了!”

马车里的苏莜沐手里正抱着一卷书翻阅着,听到苏璨如此激动的声音她的嘴角不由的抽了抽。前世她在京城都生活了六年,对京城的大街小巷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自然没有初来京城的碧珠雀跃。

马车驶进城门,街道传来一阵热闹的喧哗,苏莜沐掀开车帘子往外开去,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摆着不少小贩,烤红薯的味道飘进苏莜沐鼻端,引得她吞了口口水,真的有些嘴馋呢。

前世的她最喜欢吃烤地瓜,或许是因为有家乡的味道,让身在富贵城的她格外想念。

“爹爹,我想吃地瓜。”苏莜沐对着苏璨撒娇道。

苏璨勒住缰绳,很快买回来一块送到苏莜沐面前,咯咯笑道:“莜儿,你这会吃了地瓜,还能吃下午饭吗?父亲本打算请你吃一顿面呢?”

苏莜沐接过地瓜吹了吹,小心点揭开上面的皮,对苏璨吐了吐舌头,一脸小女孩家的俏皮磨牙,“当然吃的下了,舅母家就在前面了,还是让舅母请我们吃顿好的吧。“

苏璨点点头,便加快行程来到谭府,舅母上宫云莲亲自出门迎接,将父女迎进门,自从苏莜沐的母亲过世后,两家就很少走动,但常以书信来往。

苏莜沐的母亲与上宫云莲虽为妯娌,也是最要好的姐妹,因此上宫云莲看到苏莜沐就像看到自家女儿般亲切,拉起苏莜沐的手询问她一些近况。

上宫云莲笑道:“莜儿跟我家简衽差不多年纪,也该学学女红,找个好婆家了。”

苏莜沐的心莫名一抽,想起前世的种种不幸,心里便有些闷的慌。

苏莜沐面上不露声色,笑道:“舅母说笑了,莜儿不过九岁,还小呢。”

舅母上宫云莲摇头道:“女孩子家的礼仪就得从现在开始学起,简衽这些天嚷嚷着要学琴,她父亲特意给她请了京城里有名的琴师,现在一门心思的练琴呢。”

上宫云莲拍着苏莜沐的手背道:“女孩子学学琴棋书画是很有必要的,莜儿这孩子聪明,将来定能找个如意郎君,苏璨姐夫,你说是不是?”

苏璨点点头,有些愧疚的看向苏莜沐,因为他的关系,他也没办法给苏莜沐找优秀的琴师,任凭她一个女孩子在家里看医书……

想到这,苏璨不由有些后悔,如果自己能给苏莜沐优质的生活,就可以将她如大家闺秀般培养,以后就能嫁个世家清白的公子,这样以后的生活也好过一些。

上宫云莲笑道,“既然姐夫也是这么认为,那就让莜儿留在这里陪陪简衽学琴。”

第十七章 王元泽赠

苏璨愣了一下,他本来是带着女儿来做客走亲戚,没想着留苏莜沐一个人在谭府,视线忧虑的看向苏莜沐,这是为女儿将来考虑,他得照顾女儿的感受。

苏莜沐问:“莜儿,你觉得呢?”

苏莜沐低头,思索一番道:“父亲,莜儿也想学琴,就让莜儿留在舅舅家陪表妹一起学琴吧。”

苏莜沐知道,自己逃不宿命,不过没关系,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即使暴风雨来得再猛烈,她也不会怕的。

苏璨转头看向上宫云莲,“那莜儿就拜托你招呼了。”

上宫云莲笑道,“姐夫放心,我会把莜儿当亲生女儿一般招顾的。”

谭永林听说苏莜沐与苏璨来家做客后,急忙从部队赶回来,大摆宴席招待,苏莜沐也同时见到了比自己小一岁的表妹上宫简衽(ren)。

七岁的上宫简衽穿一件粉色的襦裙,将圆圆的脸蛋衬托的越发的可人,眉间用朱砂笔画了一颗红点,圆溜溜的眼珠子上下打量一眼,拉着上宫云莲的衣袖问道:“母亲,她是谁?”

上宫云莲介绍道:“她是你的表姐苏莜沐,以后会跟你一起学琴练舞。”

上宫简衽点点头,哦了一声,她身边正巧缺一个很听话的侍女,这下全有了。

苏莜沐只是冲着上宫简衽友好的微笑,只是笑意不达眼底,“简衽表妹好,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上宫简衽盯着苏莜沐头上的银杏发簪道:“这个簪子真好看,表姐是从哪里买的,可否借我看看?”

苏莜沐抽出头上的发簪递给上宫简衽,“表妹既然喜欢,送你好了。”反正是别人送的,正好借花献佛好了。

上宫简衽笑道:“多谢表姐的见面礼了,我很喜欢。”说着将簪子收好,看得一旁的贴身侍女银杏一脸困惑,不过一支银簪罢了,自家小姐怎么那么开心?

另一侧,谭永林端起酒杯与苏璨碰杯,酒后知己千杯少,开来不将对方灌醉,是不会散场的。

苏莜沐拉了拉苏璨的衣袖提醒道:“父亲,你胃不是很好,还是少喝点酒吧!”

苏璨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再次满上酒与谭永林碰杯。

一个时辰后,苏莜沐扶着走路摇摇晃晃的苏璨回客房休息,一路抱怨苏璨不听她劝,喝高了。

苏璨晃晃悠悠的走着,好似想到什么咯咯笑了起来,自嘲道:“莜儿,你是不是挺羡慕你表妹这样丰衣足食,无忧无虑的生活?对不起,爹爹无能,没能让你过上这样的好日子。”

苏莜沐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上宫简衽这样的生活从来不是我向往的,爹爹,你不用跟我道歉,我很喜欢我们生活在扬城,我砍柴做饭,都是我想要的,很踏实,感觉每一天都很开心。”

只是……看到上宫简衽,我就想到自己悲惨的前世,爱人被抢,孩子被无情的踢没了,就连我最重视的家人也因为我而死……父亲,不是我不愿意回扬城过我们之前的日子,我只是想为我自己报仇。

夜色渐深,上宫简衽坐在梳妆台前打量着手里的银杏簪子,嘴角得意的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银杏忍不住好奇问道:“小姐这么开心,是因为得到这支簪子?这不过是造型别致一点的发簪而已,小姐手饰盒里还有很多比这个更珍贵的簪子呢。”

上宫简衽道:“这支簪子虽然是一支银簪,却来路不凡。”

银杏越发好奇,追问道:“来路怎么不凡?”

上宫简衽将银簪反过来,在银杏叶子下面刻着四个小字:“王元泽赠”。

“这可是当今太子赠送的银簪,真是没想到,我那表姐看上去土里土气的,身上唯一值钱的就是这支银簪,真是没想到,她会跟当今太子认识!”上宫简衽说着握紧了手里的簪子。

她可是慕容家最宠爱的孩子,自由出入皇宫,深得当今皇后喜欢,她记得皇后曾说过,要将她许配给太子殿下,她就是未来的太子妃。

“这是太子殿下送给……表小姐的!”银杏惊愕的捂嘴。

第二天,苏璨带着苏莜沐去上宫府拜访,却被门卫拒之门外,原因是上宫老夫人去寺庙上香,好些时间才能回来。

苏璨只请了三天的假,便告别苏莜沐与谭家一家子,快马加鞭回扬城。

苏璨一走,苏莜沐后脚就被丫鬟请进上宫简衽的简衽阁,上宫简衽正坐在琴架后面优雅的弹着琴,只是琴音时高时低,断断续续,听得人一阵憋闷。

前世时,苏莜沐跟着上宫简衽早将琴棋书画全学了个遍,上宫简衽很懒,什么都由她代为学之。

就连弹琴给王元延听,也是上宫简衽在前面假装弹琴,而她在垂满纱帘的阁楼弹琴,所谓的滥竽充数,也不过就上宫简衽这样的。

看到苏莜沐被银杏带着走过来,上宫简衽的手一顿,腾的站起身,“表姐你来了,既然你是我的伴读,不知道你的琴弹的怎么样,不如表姐弹一曲来听听。”

伴读?!

苏莜沐的额头滑下三条黑线,她明明是来跟上宫简衽一起学琴,怎么就成她的伴读了?

苏莜沐低头看向上宫简衽的琴,上面有根琴弦被做了手脚,比一般的琴弦还要细,若是用力多弹一下,就会立即绷掉。

苏莜沐道:“好,既然表妹如此要求,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完坐在上宫简衽的位置,摆好手势,缓缓波动琴弦,优雅的琴声从她手指流泻出来,像涨潮时的海水拍打着海岸:时而委婉低沉,像年老的慈母呼唤着久别的孩子;时而清脆薄亮,像徐徐的清风拂过翠绿的竹林,时而如山泉从幽谷中蜿蜒而来,缓缓流淌……

原本还想着借弹琴数落苏莜沐的上宫简衽一时哑然,这样的琴声没个十年的水准怎么练得出来,可苏莜沐只有九岁啊,她是怎么练得这手好琴技?

一曲落,苏莜沐缓缓站起身,对着吃惊不小的上宫简衽笑道:“表妹要多练习,琴艺会比我高很多的哟。”

上宫简衽不置可否的上下打量着苏莜沐,“你这琴是跟哪个师父学的,居然练的这么好?”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事实面前,她也只能相信。

苏莜沐笑了笑,“在扬城认识了一位师父,琴是他教的。”她这种重生才有的技能自然不能如实说出来,便把一切功劳归功于何染生。

上宫简衽哦了一声,“有机会记得引荐一下你师父,我可是好奇的很。”她相信以苏璨捕快那点俸禄是请不起什么好的琴师,唯一的说法就是苏莜沐在说谎,可对方的确身怀高超的琴技让人羡慕嫉妒恨的。

苏莜沐应承了几句,低声问道:“表妹还有其他事情吗?若是没什么事了,我可要去向舅母请安了。”

上宫简衽转移话题问道:“表姐一直都住在扬城,怎么认识太子殿下的?”

苏莜沐满头问号,“什么太子殿下?”

上宫简衽盯着苏莜沐的双眼不错过她脸上任何表情,见苏莜沐一脸茫然不似作假,松了一口气道:“没什么,我乱说的,你不是要找我母亲请安吗,我知道她在哪,我带你去吧。”

苏莜沐点点头,跟在上宫简衽一起朝花园走去,上宫云莲一直有收集晨露泡茶的习惯,每天清晨带着丫鬟在花园里收集晨露。

穿过曲径,绕过一片假山群,穿过一道拱门来到花园里,此刻院子里台阁绿萼与乌梅花相婷绽放,一白一红将院子点缀的如同人间仙境,微风吹过带来阵阵梅香,花瓣随风飞舞,如同一只只灵动的蝴蝶。

梅花又名“五福花”,她象征着快乐、幸福、长寿、顺利、和平。京城里的贵族也开始流行种梅,因梅花品种繁多,因此在院子里种上两个品种,相互辉映,成为院子里独有的一道风景线,应了一句诗:“众芳摇落独暄妍,占尽风情向小园。”

听到脚步声,上宫云莲抬头看去,嘴角扬起一抹浅笑:“莜儿,衽儿,你们来了!”

上宫简衽张开双臂,如同蝴蝶般飞到上宫云莲面前,挽着她的胳膊撒娇道:“母亲,衽儿好无聊,母亲怎么不过来陪衽儿?”

上宫云莲轻拍着上宫简衽的后背,满脸都是宠爱,“母亲这不是找来莜儿陪你,你们年纪相仿,一定聊的来。”

上宫简衽噘嘴道:“母亲,我想进宫找太子殿下玩,皇后娘娘也很喜欢我的,我剪几枝梅花送给她,她一定会很开心的。”

上宫云莲点点头,自家女儿从小与太子交好,这种关系好长期维持下去,说不定女儿真能成为太子的良娣,“也好,自从你练琴半个月以来,也该进宫给皇后娘娘请个安,这样吧,母亲待会做两个糕点,你一同送给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

上宫简衽点点头,“母亲真好,母亲快去做,我晚些再来,”说完转身看向站在一旁看着红梅发呆的苏莜沐道,“走吧,陪我练字去。”

第十八章 莜儿姐姐,是你吗?

被上宫简衽命令着走,苏莜沐也没感觉不适应,点点头跟在她身边。

记得前世的自己刚来到谭府,因为羡慕谭府的荣华富贵,即使被上宫简衽当丫鬟使不愿离开,总想着自己多忍忍,总有一天会有出头之日。

不过她的确也美梦成真了,皇帝赐婚,上宫简衽不愿意嫁给三皇子,便想了李代桃僵之计,让她嫁给三皇子王元延,而上宫简衽也如愿以偿的成了太子妃。

只是好景不长,太子很快就下台,成了废太子,她没想到的是,上宫简衽最后以皇嫂的身份勾引了王元延,两人一同赐死了太子,最后成了一代帝后。

走在前面的上宫简衽突然停住脚步,转身朝苏莜沐走来,仰着小脑袋瞪着她,“我在跟你说话呢,表姐,你在想什么呢?”

苏莜沐收回飘远的神思低头认错,“不好意思,我刚刚在想舅母院子里的梅花真好看,改日我回扬城可否送我几枝留作纪念。”

上宫简衽鄙夷道:“送几枝梅花倒没什么,只是扬城那地方地处潮湿,怎么适合梅花生长?”话锋一转道,“表姐还是留在京城吧,你跟着我可以穿好看的衣服,还能吃到好吃的,关键是,你在这里或许能嫁个好人家,你舍得回你那破家,每天洗衣做饭吗?”

上宫简衽的视线盯着苏莜沐因长期做粗活而皮肤粗糙的手,嘴角那嘲讽的笑越扯越大。

苏莜沐垂头看向自己的手,嘴角露出一抹苦笑,前世时,上宫简衽就喜欢在她面前这样鄙视她,今生还是如此,不同的是,她现在再怎么出言恶毒,她早已有了免疫力,可以做到不听不看不顾的地步。

苏莜沐道:“表妹可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自然不用忧愁洗衣做饭之事,只是贫贱富贵不能衡量一个人的品性与将来,就说汉高祖刘邦,他不过农民出生,最后还成了一朝帝王,就说吕雉,她也不过富家小姐,最后还不是成了无人不知知晓的吕后,也是史上有记载的第一位皇后和皇太后。同时吕雉历史上实行皇帝制度之后,第一个临朝称制的女性,被司马迁列入记录帝王政事的本纪,后来班固作汉书仍然沿用。她开启了汉代外戚专权的先河。”

苏莜沐一番巧言舌辨,倒是把上宫简衽等一群侍女说的一愣一愣的,长着嘴,却不知如何辩解。她们不懂什么历史,更不知道刘邦和吕雉。

上宫简衽被气红了一张俏脸,甩手离开。目送上宫简衽远去的背影,苏莜沐嘴角淡淡的笑容完全消失,如果她猜的没错了话,上宫简衽今天进宫,是看不到太子殿下本人,听说太子被皇帝王临天关在太子府闭门思过,任何人都不许见。

她在前世也没见过这位即将陨落的太子殿下,只是听说他长得眉清目秀的,真是可惜了生在帝皇家,此生只能被政治左右人生。

苏莜沐轻松的出了谭府,穿梭在人来人往的街头,即使身边经过的人潮再热闹,她也感觉不到什么,似乎自己的心已成了一滩死水,再也掀不起任何的波澜。

天色渐渐暗沉下来,苏莜沐站在桥头望向天空,突然有点想念晴天,以前晴天每天在她身边,她总感觉自己身后像长了尾巴似的,只是现在他不在身边,心里突然觉得空荡荡的,想找个人说话也不能够。

苏莜沐:对不起了,晴天,将你送给我的簪子给送人了,谁让我现在很穷,唯一贵重的就是那支簪子,等到恰当时机,我会向上宫简衽重新讨回那支簪子的。

“莜儿姐姐,是你吗?”身后传来一声不确定的呼唤。

苏莜沐刚开始还以为是自己的耳朵幻听了,等到对方又唤了第二声,她才瞪大眼睛转头看向身后,身穿黑色锦衣披着红色斗篷,风尘仆仆的晴天,那双丹凤眼在灯笼的映照下闪闪发亮。

苏莜沐喃喃:“晴天?!”他不是在扬城看家的吗,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眼前?!

晴天小跑着来到苏莜沐面前,握住她的手,对着的露出一抹久违的微笑,紧赶慢赶终于追到了京城,一路上都在担心她有没有吃好穿好,京城气温不比扬城气候温暖,就担心苏莜沐会不小心着凉。

将身上的斗篷解了下来披在苏莜沐身上,晴天笑着打趣道:“莜儿姐姐这是在等我出现吗?”

苏莜沐笑着反驳道:“才没有呢,我在看星星,今天晚上京城里有烟花,我特意在这里等着呢!”

晴天不置可否的微笑,刚刚摸到苏莜沐的手,很凉,看来站在桥上吹风好一会了。

第十九章 烟花再美,也不及你的笑容

都是他不好,因为他的自私,想要苏莜沐也跟着留在京城,可苏莜沐是个身份卑贱的民女,没办法进宫陪在他身边,左思右想直接只能借谭将军之手让她留在京城,这样等开春上了学,还能在一个学院里相遇,也好过天南地北的思念。

晴天:“莜儿姐姐饿了吧,我请你吃馄饨。”

一说到吃的,苏莜沐也感觉自己肚子有些饿,“嗯,我请你吃吧,你哪来的银子,对了,你怎么不在扬城点等我回去,一个人是怎么跑到这里的?”

一想到晴天一个人背着行李跋山涉水追她到京城,苏莜沐的心涌起莫名的感动,前世今生还没有哪个男人为她吃这样的苦。她突然后悔自己将晴天的簪子送礼接近上宫简衽了。

晴天拉着苏莜沐往一旁的馄饨摊子走,“边吃边聊吧!”

苏莜沐看着被晴天今晚在手里的自己的手,手心里传来的温热也令她一阵感触。

点了两碗馄饨和六个生煎包子,苏莜沐这才问道:“晴天,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晴天笑道:“我问你三叔,他这人就喜欢喝酒,我在街上打了一斤好酒给他,他一高兴自然把什么都告诉我了,包括你出生时的样子。”

苏莜沐满头黑线,千算万算没算到自家不靠谱的三叔会在她和爹离开扬城后来串门,也难怪晴天会找到这里了,三叔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性格太直,什么话都不能放在心上。

馄饨和生煎包一上桌,苏莜沐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尽管谭府的饭菜并不差,但她就喜欢这样有人情味的地摊小吃。

晴天为苏莜沐递上一方手帕笑道:“吃慢点,我又不跟你抢。”

苏莜沐笑笑,接过晴天递过来的帕子擦了一下嘴,将嘴里的食物咽下,这才问道:“你来京城有什么打算?我也只是占住在舅母家,如果再跟她说将你留下,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愿不愿意。”

一想到谭府那自以为是的上宫简衽,她就直摇头,她一点也不想让晴天进谭府受她的欺负。

晴天笑道:“放心吧,不会让你为难,托你的福,我已经想起自己的身世来了,我的家人也来找我了。”

苏莜沐脸上的担忧瞬间消散,换上一抹淡淡的忧伤,晴天这是来跟她告别的吗?虽然经历了很多物是人非,经历了很多的生死离别,她任不习惯这样的离别。

看出苏莜沐眼里的不舍,晴天握住苏莜沐的手,真诚的说道:“莜儿姐姐,我们只是生活在一个城里,不会分开,我们已经是朋友,你依旧是我最崇拜的莜儿姐姐。”

苏莜沐一笑,“可即便如此,我们以后见面也会越来越少,你以后会有自己的生活圈,就会把我给忘记。”

晴天任性的撅嘴道,“不会的,莜儿姐姐,我不会忘记你的,我永远不会忘记你的,是你将我从河里救起,如果不是你,我早就死了。”

苏莜沐被晴天的话感动到,点头道,“晴天,不管以后怎么样,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是唯一的,从她重生再次睁开双眼开始,她早已弃情绝爱,相信这世上唯一对她好的男人是她的父亲,她也不会再如前世那般傻,再痴痴傻傻的爱着一个男人,会因为爱而抛弃一切。

晴天伸出小拇指道:“那我们拉勾!”

苏莜沐伸出小拇指与晴天的勾在一起,如孩子一般说着拉勾诺言。

灿烂的烟花在头顶绽开五彩斑斓的颜色,苏莜沐仰着头看着,即使过年,她扬城里也没有如京城里这样灿烂夺目的烟花,一层接着一层,将夜空点亮。

此刻,苏莜沐与晴天手牵手手坐在桥头仰头看着烟花,苏莜沐第一次露出符合年龄般灿烂的微笑,这是她第一次如此用心的欣赏着烟花。

苏莜沐侧头看向身边的晴天,发现对方此刻也正在看着她,苏莜沐问:“晴天,烟花那么美,你看到了吗?”

晴天轻笑,“可我觉得烟花再美,也不及莜儿姐姐你的笑容。”

苏莜沐的微笑僵在脸上,她还是第一次听一个八岁小男孩的夸赞,要不是现在是晚上,光线不足,晴天一定会发现她脸红了。

晴天继续说道:“莜儿姐姐该多笑笑的,真好看。”

苏莜沐抽回自己的手,有些仓皇的站起身道:“天色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我送你。”晴天急忙追上准备逃跑的苏莜沐。

两人肩并肩的往前走,头顶依旧是不断绽放的璀璨烟花,只是此刻的两人都没什么心思再欣赏它。

晴天也感觉气氛太过尴尬,找了个话题道:“莜儿姐姐,开春后我会去骊山学院上学,到时我会让院长给你留一个名额,你会去吗?”

骊山学院是全京城最好的书院,由当今皇帝的恩师开办,从里面出来的人都是文武全才,成为国之栋梁。

苏莜沐毫不犹豫的说:“难得学习的机会,当然会去,听说哪里就有一个医科,听说从那出来的人都会进入皇宫的太医院,成为顶级的太医。她虽拜了个神医师父,但学无止境。

晴天嘴角扬起一抹好看的笑,“我就知道莜儿姐姐会同意的。”

说话间,两人已站着谭府后门,苏莜沐本就是从后门出来,自然要原路返回。

苏莜沐低头,正想说一些离别的话,看到身上披着的披风,便解了下来,重新披在晴天身上,一边系着蝴蝶结,一边叮嘱道:“路上小心。”

晴天点点头,心里倍感温暖,也就在苏莜沐身上,他感觉到家的温暖安定。

晴天张开双臂将苏莜沐拥在怀里,少男身子骨发育本就快,不知不觉间,他已高出苏莜沐半个头。

晴天:“天凉,记得回去泡泡脚,早点休息。”

苏莜沐推开晴天,感觉这样的拥抱很别扭,转身进了门。

看着院门缓缓关上,晴天依旧看着门不动,晴天身后出现一道黑影催促道:“太子殿下,您该回宫了,皇后娘娘在等着您呢!”

晴天垂下眼眸点点头,说实话,他依旧处于失忆的状态,他对自己的身份之所以坚定完全来自于他的舅舅墨佑朗,既然他说他是太子殿下,那他就是。

只是,当他要去见自己完全没有意识的母亲,当今的皇后墨璃昕时,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忐忑的,一方面担心自己不是太子会被对方看穿,另一方面琢磨着自己见到墨璃昕的那刻要怎么称呼。

太子宫正殿里,皇后墨璃昕与国舅墨佑朗正襟危坐,皇后已经从墨佑朗的口中得知(晴天)王元泽的近况,听到对方失忆后更是悲喜交加。

墨璃昕抬手用帕子抹了一把眼睛的泪水,低低道:“泽儿不记得以前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也挺好的,过去的就过去好了,哥,你查到他是怎么失忆的没?到底是谁伤害我可怜的泽儿的?”

墨佑朗摇摇头,想让太子死的人太多了,本就有无数双眼睛窥视着太子之位。皇家人眼里是没有亲情,只有权利。

墨佑朗道:“太子殿下似乎很看着那捕头的女儿,非让我把那丫头弄到京城了来。”

墨璃昕不以为然的笑道:“她是泽儿的救命恩人,从小本宫就教育他滴水之恩要涌泉相报,他是记在心里了,只要那丫头在泽儿身边能让他收收心,本宫还是可以睁只眼闭只眼的。”

只要王元泽开心不跟她闹脾气离家出走,就算王元泽说要收了那丫头,她也会同意,找个像样的人家收那丫头做干女儿再风光大嫁就好了。

墨佑朗叹了口气既然皇后都不担心,他这个外臣就更没必要瞎操心了。

站在门口看守的太监传来一声:“太子殿下驾到。”

风尘仆仆的晴天站在墨璃昕面前,对着她抱抱拳,用生硬的语气说道:“参加皇后娘娘。”

墨璃昕一阵心疼,“泽儿,不过几个月不见,怎么连母后都不称呼了,还在生母后的气吗?”说着上前握住晴天的手,上下打量他,眼里盈满泪水,抬手心疼的抚摩晴天的脸蛋哽咽道:“孩子,你瘦了好多,是不是吃了很多的苦,都是母后不好,母后以后再也不指责你了,你也不要再一生气就离家出走。”

看着墨璃昕掉眼泪,憔悴的脸上多了一道泪痕,晴天的心里也闷的难受,握住墨璃昕的手道:“母后,是儿臣不好,让母后伤心了。”

墨璃昕一把抱住晴天,拍着他的后背道:“回来就好,母后也有错,以后我们就重新开始,好吗?”

“圣旨到!”太监特有的尖细声音划破长空,飘进晴天的耳朵里,令他后背感觉一阵阴风。

拿着圣旨的太监往大殿一站,房间里正被温馨气场环绕的两人瞬间分开,跪在地上恭敬的接旨。

圣旨的内容很简单,就是皇帝老子很不高兴自己优秀的儿子会任性离家出走,置父母于不顾,置天下百姓与不顾,因此,特罚太子王元泽在太子宫里闭门思过一个月,任何人都不得探望。”

皇后跺了跺脚,自家夫君也太不像话了,居然不让她和久别重逢的儿子好好叙旧。

第二十章 没事的,我帮你

谭府,苏莜沐找来一套丫鬟穿的衣服换上,将自己白天穿的衣服洗掉,挂在院子里的衣架上晾干。她现在住的是上宫简衽隔壁的一间空厢房里。

院子里传来一阵哭声,苏莜沐寻声而去,是一个丫鬟端着点心一不小心摔了一跤,里面精致的点心全滚到地上碎了一地,怕责罚的她怯生生的躲着哭泣呢。

苏莜沐走了过去扶起那丫鬟,“你没事吧?”

丫鬟摇摇头,带着哭腔道:“我没事,只是小姐要的点心全碎了,厨房里就这么一份了,小姐还等着点心吃呢,这些该怎么办呢?”

苏莜沐将地上的碎糕点也捡到盘子里,转头对那丫鬟一笑道,“没事的,我帮你。”

丫鬟不敢置信的张嘴,“你真的能帮我,不被小姐责罚?”

苏莜沐点头头,“自然,我从来不说假话。”

两人快速回到厨房,那丫头名叫锦鱼,在听到苏莜沐说要帮她后,就将苏莜沐当成她的救命稻草,看苏莜沐也穿着丫鬟服,还以为她是新来的丫鬟,跟她八卦了一下谭府大小姐。

苏莜沐就当对方是在发牢骚,只是听着笑笑,她从不在人后说人坏话,这是她一管的风格,谨慎的她永远知道隔墙有耳的道理。

在锦鱼的帮忙下,苏莜沐很快做了碗十锦汤圆,在上宫简衽等得快火山爆发前捧到她面前。

上宫简衽看了眼五颜六色的汤圆,又看了看低着头惴惴不安的锦鱼质问道:“本小姐要的莲蓉糕呢?”

苏莜沐见锦鱼吓得答不出话来,便替她回答道:“莲蓉糕被我给吃了,后来听锦鱼说那莲蓉糕是表妹要的,便做了碗十锦汤圆当赔礼了。”

上宫简衽瞪着苏莜沐,想发火,可苏莜沐都把话说圆了,自己要是揪着不放,显得太小家子气了点。

上宫简衽:“原来是表姐吃了啊,表姐喜欢吃的话跟我说一声,回头我让她们多做一些。”转头看向汤圆勺了一口放进嘴里咀嚼,桂花香在齿间蔓延开来。

上宫简衽点点头道:“表姐的手艺真不错!”说着勺了另一个颜色,放进嘴里咀嚼起来,果然是一个颜色一种口味,比那些她特意请厨师做的还要好吃。

直到上宫简衽吃下最后一个汤圆,苏莜沐才出声问道:“好吃吗?”

上宫简衽不想说好话奉承林昕妤,便口是心非说,“还不错,表姐的厨艺真是不错,不知表姐还会做什么好菜?”

苏莜沐笑道:“就只会做一些家常小菜,表妹若是不嫌弃,明天我下厨为表妹做上一桌菜。”

上宫简衽点点头,一点也不客气的点头应下,“好啊,明天中午给我做吧,我想吃………”顺便说了几个她喜欢吃的菜。

从上宫简衽房间里出来,锦鱼就跟在苏莜沐身后,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她感激的看向苏莜沐道:“表小姐,谢谢你救了奴婢。”上宫简衽就是谭府里的小恶魔,要是惹她不开心了,少则脱层皮。

锦鱼想了想补充道:“表小姐,奴婢明天帮你打打下手吧,有什么需要奴婢做的,尽管开口别客气。”

苏莜沐笑着点点头,两人约定好第二天见面时间,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苏莜沐洗漱了一番便上床睡觉,想起晴天牵着她的手说的话,苏莜沐莫名感觉自己的手变得炙热起来,这热度一直顺着手臂蔓延到了心口。

还以为自己的心早就死了,却还是会因为晴天的话而莫名感动。只是,前世,她身边并没有一个叫晴天的人,他到底是谁呢?

第二天,苏莜沐起了个大清早,给舅母上宫云莲请安后借了厨房,开始忙碌起来,好在锦鱼很守信,一直为她打下手,两人合力很快做好了一桌子菜。

上宫简衽拉着上宫云莲一块入座吃饭,作为谭家的一家之主谭永林因军队里忙的事比较多,经常个把月不回家,谭家女人也早就习惯。

上宫云莲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面前的红烧鱼放进嘴里咀嚼,点头道:“莜儿的手艺真不错,真是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上宫简衽应和道:“母亲,表姐要是一直住在谭家也得出点力,就让她当厨娘做做饭,闲时再陪我练琴棋书画好了。”

上宫云莲脸色一阵尴尬,人是她请来的,怎么好意思让自己侄女给自家当下人的道理,传出去别人还以为谭府养不起一个孩子。

苏莜沐点头道:“我觉得表妹说的话有道理,既然表妹喜欢我做的菜,我每天做给大家吃,看你们吃的开心,我也开心。”

自那日之后,上宫简衽对苏莜沐的好感增加,也不会冷嘲热讽说她是乡下来的丫头,不管去哪都带着她。

春天到来,在下过几日绵绵细雨后,天气转晴,午后的阳光穿过云层滋养着大地万物,上宫简衽带着苏莜沐上了马车来到城郊外看油菜花海。

上宫简衽早就计划好这一场春游,拿着纸鸢让贴身丫鬟银杏帮忙一起放飞到天上。

苏莜沐则找了块大石坐下歇息,望着上宫简衽扎着包子头奔跑在田野里,画面很美好,忽然听到远处一声呼救,苏莜沐转头看去,就见不远处的小河里有个人正在水里浮浮沉沉的不断的挣扎。

来不及想太多,苏莜沐朝小河跑去,看到河边有一竹竿,正弯腰捡起竹竿救人,突然膝盖一软,整个人朝河里栽去……

第二十一章 很不错的作案地点……

河水朝苏莜沐身上翻涌而来,猝不及防的她被呛了一口河水,她并不慌乱,前世的经历已经令她足够淡定下来,她缓缓稳住身子平衡浮出水面,猛烈的咳嗽两声后不由怔住。

眼前除了一片水波翻涌,哪里还有落水的男子?翻涌的河水被阳光照得刺眼,河里就她一个人孤零零的被河水冲打着,刚刚的一切似乎都是她的幻觉?这一幕前世她没有经历过,这时,岸边传来上宫简衽焦急的声音,“表姐,救命,有人落水了,表姐快拉住我的手。”

苏莜沐回头看去,上宫简衽一脸焦急的站在岸边朝她伸出手来,银杏捡起地上的竹竿伸向她,“表小姐,快抓住竹竿,奴婢拉你上岸!”

苏莜沐点点头,奋力的朝着岸边游去,抓住银杏伸过来的竹竿。

上宫简衽拉住苏莜沐冻到发紫的手朝马车走去,“银杏,马车里可有备用衣服?”

银杏疾步跟上点头道:“回小姐,上次小姐参加百花节时放了一套红裙子,只是袖子上面沾了一些油渍,后来奴婢就忘了将它拿出来洗了,表小姐可千万别嫌弃啊,也幸好还放了一套,不然表小姐只能湿哒哒的回去了。”

苏莜沐不难听出银杏话语里的嘲讽,这是在笑话她这个大活人居然掉水里去了,给她们惹了麻烦。

苏莜沐露出一抹微笑,“没事,那就麻烦表妹了。”

上宫简衽摇头道:“不过一套裙子而已,希望表姐不要嫌弃才好。”

苏莜沐摇头笑道:“谢谢了。”说完,响亮的打了个喷嚏,苏莜沐上了马车,银杏随即上车伺候她穿衣服,苏莜沐的皮肤本就白皙,穿上上宫简衽这套衣裙,更是将可爱娇柔尽显无疑。

苏莜沐看着低胸设计的裙子问:“这裙子是在哪做的呢?”她没想到自己这个八岁身材穿这条裙子刚好合身,完全的量身定制。

银杏道:“是京城最出名的绣阁主花想容,听说她做的衣服都是有价无市的。”

苏莜沐自然听说过花想容,京城里最出名的女裁缝,前世时她也很喜欢她设计的衣服。

“表姐,你换好衣服了没,天色也早了,我们该回去了。”上宫简衽的声音从车外飘了进来。

听出她话语里的不难听出焦急之色,苏莜沐撩开车帘子笑道:“表妹等急了吧,快上车。”

上宫简衽上下打量身穿红裙的林苏莜沐一眼,笑道:“表姐好漂亮,以后表姐可要多穿红色类型的衣裙才好。”

苏莜沐一笑,对着上宫简衽伸出手,将她拉上车厢。前世她之所以能李代桃僵的待上宫简衽嫁人,也是因为她穿上上宫简衽的衣服有三分与她相似。

上宫简衽似想到什么说道:“表姐,今天晚上我约了安宁郡主一起在一品居吃饭,表姐跟我们一起吧,人多也比较热闹,表姐来京城那么久,我都还没带表姐好好逛逛呢?”

苏莜沐点头道:“好啊,表妹相请,自然恭敬不如从命。”

一品居是京城最高档的酒楼,里面的菜品可以跟皇宫里的御膳相媲美,名声在外去的人自然络绎不绝,一品居为了解决吃饭时间人满为患的场面,开始了预约制度,并且去的人必须能对上一道上联才能进去,因此,吸引了不少文人雅士,而一般的平民百姓也就只能看看。

上宫简衽带着苏莜沐到达一品居时门口也围了不少的人,上宫简衽拉着苏莜沐的手挤入人群,就见一白衣小公子背对着她们,手拿一只毛笔在桌上飞快的写着什么,站在他身侧的人念道:“二木成林,二火成炎,二土成圭,木生火,火生土,生生不息。”

“三金为鑫,三水为淼,三石为磊,金滴水,水滴石,滴滴归源。”

“真是好对联啊!”旁边有人夸赞道,“想不到小小年纪如此才学,在下佩服。”

上宫简衽踮起脚尖看向前方,真是太讨厌了,前面的人居然一直都不让让,她也好想只能能对上这样高难度对联的是什么人。

苏莜沐也伸长脖子看去,可惜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个八岁男孩的身影,举手投足彬彬有礼,跟着一个华衣男子身后走了进去,背影竟有一丝熟悉感。

上宫简衽用胳膊撞了撞苏莜沐的肩膀问道:“哎,你看到对对子的是什么人吗?怎么那么多人在夸赞他?”

苏莜沐摇摇头,“我没看到,我们进去也要对对子的吗?”

上宫简衽摇头道:“不用,这里就是安宁郡主开的,她这个主人来,怎么还需要对对子呢?”

苏莜沐笑了笑,想到安宁郡主,她突然想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前世时,这位安宁郡主就很喜欢太子王元泽,太子被废后,她不顾家人的反对毅然决然的要嫁给废太子。她还是很欣赏安宁郡主这种敢爱敢恨的性格的。

跟在上宫简衽身后很顺利的进了大厅,苏莜沐一个转眼看向二楼,正好与二楼走廊的某人视线对上,心在那一刻一窒,很快平定下来,她的心还是不够淡定,在看到王元延的那刻总有一种痛彻心扉的难过。

看出苏莜沐的不对劲,上宫简衽关心的问道:“表姐,你没事吧?”

苏莜沐摇摇头,抱着肚子道:“没什么,只是肚子有点不舒服。”

上宫简衽哦了一声道:“郡主定的厢房在208号,你若急,就去如厕吧,我在包厢里等你。”

苏莜沐点点头,穿过大厅朝后院的茅房而去,“莜沐。”身后传来一声惊喜的呼唤声,苏莜沐转头,真是身穿白衣翩翩的小公子王元延,看来刚刚在门口对对联大出风头的也是他。

苏莜沐转身,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是王公子啊?”虽说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但此刻的王元延只是一个八岁未长心智的孩子,如果加以调教或许以后还能成为一代明君。

苏莜沐被自己冒出的乱七八糟的想法吓了一跳,她居然想要感化这样灭她全族的大罪人?

王元延点点头,望进苏莜沐黑亮的眼睛,“上次还没好好谢谢你,真是没想到还能在京城见到你,一起吃饭吧,我的座位就在二楼,还能欣赏表演呢。”

苏莜沐摇摇头道:“不了,我约了人一起吃饭的。”

王元延的眼里划过一抹失望,“那待会吃完饭一起逛街吧,你是第一次来京城吧,我带你逛逛护城河,那里还有河灯,可好玩了!”

苏莜沐还有有些犹豫,想到护城河边有片僻静的柳树林,柳树低垂河堤是和很不错的约会地点,当然-,也是很不错的作案地点……

苏莜沐点头道:“好啊,酉时末我们在护城河边的柳树林里见,到时我们一起去方河灯。”

王元延脸上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点头道:“好啊,不见不散。”

苏莜沐洗了一把脸来到二楼安宁郡主约定好的包间内,安宁郡主惊愕的打量着进门而来的苏莜沐,直到苏莜沐自报家门问安后,她才收起过分惊讶的目光道:“简衽,你这位表姐长得真好看。”

闻言,上宫简衽的眼里划过一抹嫉妒,之前苏莜沐穿衣朴素,要么是下人的衣服,看不出气质来,如今她换上自己的衣裙,整个气场完全变了,竟然比她这位小姐还要有派头。

苏莜沐笑道:“郡主谬赞了,莜沐还不及郡主你的一片衣角呢。”

得到夸奖的安宁郡主洋洋得意一番,她本就是金枝玉叶,见到她的人,没一个不说她好看的。

“坐下来吃饭吧,这一品居的菜可是难得能吃上的,很多人即便预约,若是过不了门口那道对联关,也是进不来的。”安宁挥挥手,示意苏莜沐坐下。

苏莜沐在上宫简衽右手边坐下,拿起筷子开动,前世王元延追她时就带她过来吃过这里的菜,只是现在品尝又是另一番滋味了。

苏莜沐垂下眸子,掩盖住眼里的那一抹悲伤。

吃过晚饭,苏莜沐拿起搁在一旁的茶杯抿了一口茶,安宁郡主见她动作大方得体,一点也不像是没教养的乡下野孩子的做风,眼里闪过一抹疑惑,竟然还有小户人家将自己的闺女当千金小姐来养?

只是外表装得再像大家闺秀,也不过是个没有内在的花瓶,想到此安宁郡主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转头看向上宫简衽问道:“简衽,我们去护城河放河灯吧?”

放河灯民俗起源甚早,人们认为火是万物之源,成为顶礼膜拜的图腾,吉祥温暖的象征,战胜寒冷饥饿的神灵。渔猎时代,人们驾舟出海下湖为免风暴肆虐,在过危礁险滩或风大浪高时,用木板编竹为小船,放祭品点上蜡烛,彩纸作帆及灯笼放水中任其飘流,向海神祈保平安。

上宫简衽点头道,“好啊,干脆我们动手做几盏,这样会更有意思。”

安宁郡主双眸一亮,鼓掌道:“来人!”

早已候在门口的小厮走了进来,将桌上的碗碟撤走,很快端上纸笔放在桌子上。

第二十二章 莜儿姐姐?!

安宁郡主转头看向苏莜沐道:“莜沐妹妹可是会做河灯?”

上宫简衽转头看向苏莜沐,有些期待苏莜沐会出丑,这个丫头太坏了,不仅琴弹得比她好,做的菜也很好吃,似乎成了无所不能,她身边怎么可以有这么优秀的表姐将她的光芒掩盖下去?

苏莜沐抽出一张纸,犹豫了一下说:“我试试。”说完低头开始很认真的折起来。

安宁郡主与上宫简衽对视了一眼,将困惑的目光投向苏莜沐,就见一张纸在她的手指间翻转再翻转着,没多大一会折成了一个小船,将准备好的小蜡烛放在船里,苏莜沐抬头看向安宁郡主,“郡主,你会什么折法?”

安宁郡主一脸尴尬的咳嗽了一声,“做的挺好的,帮本郡主再多做几个吧。”说完拿起笔在纸上画起画来。

上宫简衽看不到苏莜沐出丑,微微有些失望,侧头看向苏莜沐的侧脸,便拿起一张纸学着苏莜沐的动作折了起来,只是不管她怎么折,折出来的纸船都是歪歪扭扭的。

上宫简衽再次抽出一张纸,按照她自己的方式折出四方形的纸船,这才满意的微笑,拿起笔沾了一点墨,在纸船上画了一块金元宝,嘴里还时不时的发出咯咯的笑声,仿佛那锭金元宝已经变成真的,在她眼前闪闪发亮。

三人做好河灯,来到护城河,那里已经有不少人在放河灯,水面上漂浮这一盏盏红色的河灯,疏疏密密、浩浩茫茫地在大凌河上漂荡着。碧波托着粉色的河灯,红色的烛光映照着碧水,天上的星星在水中闪烁着,水中的河灯和天上的星星相互交织着,分不清哪是天上,哪是水中,只有一条天地银河缓慢地涌动着……

上宫简衽被眼前的景致吸引,不由发出一声惊叹,“哇!好美啊!”

苏莜沐抬头看了眼天色,距离她与王元延约定的时间快到了,只要她不动声色的将王元延推下河,那所有的仇恨都到此结束了。

苏莜沐不动声色的往后退,接着树的阴影朝着柳堤走去。

王元延背着手已在堤坝上来来回回走了无数次,第一次觉得时间如此漫长,对岸放河灯的喧哗完全无法让他的心更加暴躁起来。

“王公子,让你久等了。”苏莜沐如沐春风般的声音飘入王元延耳朵里,他立即转头看去,就见苏莜沐披着月光而来,斑驳的树影打在她脸上,闪亮的双眸宛如浩海星辰,心也在那一瞬间停了一拍。

王元延跑到苏莜沐面前,握住她的手微笑道:“走!”

苏莜沐没想到王元延会有这动作,原本准备好的话全抛到九霄云外去了,被他拉着往前跑。

风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如同美妙的音乐萦绕在她耳边,苏莜沐的思绪一下子回到前世,王元延曾经也这样拉着她的手在花海里穿梭,她记得那时的风轻云淡,花瓣再她身上飘零,记得那时他说:“莜儿,等我坐拥天下,定与你携手到老!”

一滴眼泪顺着眼角滑落,苏莜沐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为什么她还能记得那么清晰记得这些?

苏莜沐停住脚步,用力的抽回自己的手,低着头将眼泪抹去,眼里已被冷酷取代。

王元延停住脚步,有些不知所措的解释道:“莜沐,对不起,我只是想带你看看那些河灯排成长龙的样子……”

苏莜沐抬头看向王元延,对方一脸无辜的看着她,苏莜沐扯了扯嘴角,轻笑道:“我只是不习惯被人牵着走,更何况男女有别。”

王元延愣了一下,尴尬的笑笑。

苏莜沐抬头,他们已经跑了一段路,在下游的位置,这里人更少,王元延的贴身侍卫也不知道被他打发去了哪,真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苏莜沐往前走了几步,“这里真美,这些河灯会漂到哪里去呢?”

王元延也忘了之前的尴尬,提议道:“不如我们追着河灯去看看?”

苏莜沐点点头,两人往前跑着,苏莜沐的视线追随着河灯,王元延的视线追随着她,两人不停的奔跑着,不知疲惫。

王元延来了兴致,发现苏莜沐的耐力很好,他使用轻功落在苏莜沐面前,苏莜沐身子突然一个倾泻朝河堤倒去,王元延的心一提,抬手拉住王元延将她揽在自己怀里,顺势原地一滚,躺在草地上喘着气。

苏莜沐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算计居然落空,按照原先的冲劲,王元延不可能在半途接住她,他们会一起落进河里才是,难道是王元延的武功变强了?

苏莜沐思索间,王元延已经坐起身一脸凝重的看着她道:“莜沐,刚刚太危险了,以后不许走在河堤边。”

苏莜沐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你。”虽然有些失望,但她相信来日方长,总有机会的。

王元延笑笑,“莜沐,你是不是有武功的?”

苏莜沐摇摇头,“我只是常年做粗活,身强体壮,不比闺阁女子文文弱弱罢了。”

王元延笑了笑,“莜沐,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女子,我希望你能一直保持这样。”

苏莜沐挑挑眉,这句话她以前从未听王元延夸奖过,“谢谢。”

王元延站起身,对苏莜沐伸出手,拉她起身,“走吧时侯不早了,是我送你回去。”

苏莜沐也不扭捏,拉着王元延的手站起身,两人并肩往回走,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拉得老长老长。

远远就看到谭府的马车,苏莜沐停住脚步转身对王元延说:“我到了。”

王元延抬眸看向不远处停靠的马车,车灯笼上那大大的“谭”字在风中左摇右晃。

王元延对苏莜沐道了声别转身离去,当他身影没入夜幕下的黑树林,身后走出一道黑色的身影恭敬的说道:“小主子,属下有话要说。”

王元延摆了摆手道:“你是想问本王,刚刚她明明想把本王推下河,本王为什么还要护着她?”

黑色身影应了一声:“是的,小主子,那个女孩很不简单,她故意在接近您。”

王元延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复杂,他一直以为她只是简单的救他,没想到……

王元延命令道:“盯着她,本皇子要知道她每天的一举一动。”留她一条小命,他倒要看看,她想对本皇子做什么。

黑色身影应了一声,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原地。

“表姐,你去哪了,害我好找?”上宫简衽从远处跑了过来,一拍苏莜沐的肩膀,不满的嘟嘴道。

苏莜沐不好意思的笑笑,“刚刚闹肚子了,我去解决了一下,走得比较急,就没告诉你。”

上宫简衽哦了一声,“这样啊,放心吧,我不会笑话你的。”

苏莜沐环顾四周问道:“咦,安宁郡主呢?”

上宫简衽耸耸肩道:“她听说太子回宫,高兴的跟什么似的,把我们丢下就走了。”

苏莜沐:“那我们回去吧,免得回去晚了舅母担心。”

上宫简衽瞥了瞥嘴,在银杏的搀扶下上了马车,苏莜沐接着爬上马车,可她总觉得身后有一道视线正盯着她,转头看去,又消失无踪。

苏莜沐不由的摇摇头,或许是她太敏感了吧。

夜色渐渐深沉,苏莜沐却没什么睡意,她已经能预料即将要发生的事情,皇帝赐婚谭府之女上宫简衽嫁与三皇子王元延,上宫简衽跪在她面前求她代嫁。

太子王元泽私逃出宫,回宫后被禁足,之后会有一波刺客进入太子府行刺,幕后之人故意将王元泽引到乾清宫,王元泽带刀进入皇帝寝宫,引起皇帝大怒,废除太子之衔,永禁在冷宫。

苏莜沐握紧拳头,不行,她不能让皇帝废了太子。

苏莜沐拿起一块帕子蒙住脸,打开窗户,翻身跳了出去。

太子宫,苏莜沐顺着屋顶寻找王元泽所在的房间,她看到一个公公打扮的小太监吃力的提着一桶热水往前走,她便尾随其后,来到浴房的屋顶。

正想着自己先避避嫌,等里面某太子洗好澡了,她在下去跟他好好谈谈。

然而,事与愿违,脚下的瓦突然不受力的碎了,她就这样华丽丽的掉了下去,苏莜沐本能的想抓住另一侧的瓦,结果……

那片瓦跟着她一起掉进了浴桶里,溅起好大的一片水花!

苏莜沐狂汗,这皇宫是豆腐渣工程吗,怎么一踩就掉的。

“谁?”突然银光一闪,一把雪亮的长剑指向她的脖子。

苏莜沐转头,正对上晴天惊愕的视线,“莜儿姐姐?!”

苏莜沐从浴桶里爬了起来,浑身湿哒哒的站在晴天面前对着他傻笑,“晴天,你怎么也在这里?喔,你是太子身边的贴身侍卫是吧?”

晴天满头黑线,将手里的长剑收好,将浴巾裹住苏莜沐的身子,“裹着,我去找人哪套干净的衣服过来,你可千万不能感冒了,初春的天气来凉的很。”

晴天的话音一落,苏莜沐猝不及防的打了个喷嚏,双手抱了抱胸颤抖着,“好像有点小感冒了?”她中午也下河去洗了个冷水澡,晚上又洗了一次,还真是跟水杠上了。

第二十三章 我只是感觉……没那么痛。

很快侍女就送来干爽的衣服,晴天将衣服提给苏莜沐,将她推到屏风后面,“先换好衣服,我让人煮些姜汤过来。”

苏莜沐又打个喷嚏,拉住晴天的胳膊道:“姜汤没用,”今天中午那会她就落水寒气进身了已经,现在必须散热才行,“麻黄(去节)一钱,桂枝(去皮)一钱,杏仁(去皮尖)半钱,甘草(炙)半钱,上四味,以水九升,先煮麻黄,减二升,去上沫,内诸药,煮取二升半,去滓,温服八合。覆取微似汗,不须啜粥,余如桂枝法将息。”

晴天愣了一下,他在扬城时,苏莜沐就拿着一本医书每天看着,可她毕竟不是大夫,每个人体质不一样,怎么可以学书里的给自己也胡乱配药吃呢?

晴天道:“我请个大夫给你看看先。”

苏莜沐也知道晴天这是在关心自己,担心自己乱开药会吃坏身子,既然如此,那就由着晴天请个大夫来看看,她也想确认一下自己开的这个方子有什么问题不。她给自己开的方子是麻黄汤,出自《金匮要略》,书中云:麻黄汤中臣桂枝,杏仁甘草四般施,发汗解表宣肺气,伤寒表实无汗宜。

本方证为外感风寒,肺气失宣所致。风寒之邪外袭肌表,使卫阳被遏,腠理闭塞,营阴郁滞,经脉不通,故见恶寒、发热、无汗、头身痛;肺主气属卫,外合皮毛,寒邪外束于表,影响肺气的宣肃下行,则上逆为喘;舌苔薄白,脉浮紧皆是风寒袭表的反映。治当发汗解表,宣肺平喘。方中麻黄苦辛性温,归肺与膀胱经,善开腠发汗,祛在表之风寒;宣肺平喘,开闭郁之肺气,故本方用以为君药。由于本方证属卫郁营滞,单用麻黄发汗,只能解卫气之闭郁,所以又用透营达卫的桂枝为臣药,解肌发表,温通经脉,既助麻黄解表,使发汗之力倍增;又畅行营阴,使疼痛之症得解。二药相须为用,是辛温发汗的常用组合。

苏莜沐才换好衣服,就听到屏风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一个年迈的声音:“参加太……”

那人话还没说完,就被晴天阻止,“王太医不必多礼,快帮我的朋友看看吧。”

苏莜沐走出屏风,捂嘴咳嗽了一声,被晴天拉着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挥了挥手,示意王太医过去。

王太医打量苏莜沐一眼,不由疑惑:太子宫里何时出现这么一位小公子?

因晴天给苏莜沐换的是一套男装,她便将头发绾成少男的发髻,九岁的孩子本就没发育完好,穿上男装也没人会怀疑她的性别问题。至于她刚刚从屋顶掉下来造成的一系列的麻烦都被晴天给处理掉,太子宫的人行动有素,赶在太医过来前就将破损的屋顶修补完好。

王太医为苏莜沐把了会脉,对晴天说:“这位公子没什么大碍,只是受了些风寒,开一些发汗解表的药就会好。”

晴天悬着的心落了下来,就担心苏莜沐不好好照顾自己,“对了,王太医,那他喝什么药比较妥当?”

王太医笑道:“不急不急,老夫这就为她开药。”

王太医开的药与苏莜沐说的方子一般无二,晴天这才放心的让人去抓药煎药,自己则亲自送王太医离开。

房间里就剩下苏莜沐一个人百无聊赖的转圈圈,西墙上当中挂着一大幅米襄阳《烟雨图》,左右挂着一副对联,乃是颜鲁公墨迹,其词云:烟霞闲骨格,泉石野生涯。案上设着大鼎。左边紫檀架上放着一个大官窑的大盘,盘内盛着数十个娇黄玲珑大佛手。右边洋漆架上悬着一个白玉比目磬,旁边挂着小锤。卧榻是悬着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纱帐的拔步床。给人的感觉是总体宽大细处密集,充满着一股潇洒风雅的书卷气。

房间里挂着雅致的淡蓝色的纱帘,随着风的吹动,纱帘划出一道如浪般的弧度,淡淡的沉香从香炉里飘散出来,熏香在这个时代非常流行,特别是在贵族阶级和文人墨客的生活当中应用的极其广泛,是他们居家养生、陶冶情操必备的日常用品。公认焚香“极品”为伽楠;次为沉香,沉香又分为四等,即沉水香、栈香、黄熟香、马蹄香;再次为檀香等。

前世时,苏莜沐也对香料做过一些考究,深呼吸一下,她能辨别出这香是沉水香的味道。

轻快的脚步声由远而近,苏莜沐转头,晴天就站在门口处对着她微笑,笑容里带着久别重逢的喜悦,苏莜沐不由在心里猜测,晴天为什么不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太子宫?

晴天跨门而来,将房门给关上,这才拉着苏莜沐在凳子上坐下,“莜儿姐姐,你怎么来太子府了,你跟……太子认识?”

苏莜沐摇摇头,前世她只听说过有这么一号人物,却从未在人前见过,那时她嫁给王元延后,即使参加宫宴,也没见过王元泽,只是听说这位废太子容貌出众,芝兰玉树,颇有沉鱼之貌,貌比潘安。

晴天的嘴角渐渐勾起一抹笑,“那你是来找太子的吧,有什么事就跟我说吧,你一个女孩子大半夜的闯入太子府会被当成刺客的,所说的话,太子也不会相信,我是太子身边的红人,深得他的心,因此,你有什么事,我都可以帮你转达。”

苏莜沐点点头,刚刚她从屋顶掉入浴桶的瞬间就明白了,不是太子宫的屋顶牢固性不够好,而是故意有人用内力将她从房顶振了下来。能如此敏锐的察觉到屋顶有人的,证明此人武功非常高,或许就是太子身边的暗卫。

苏莜沐很干脆的说:“晴天,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她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制止皇帝赐婚上宫简衽给三皇子王元延,没有赐婚,她就不会代嫁,就不会有接下来的悲剧。

晴天点点头,“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一定帮忙。”

苏莜沐道:“你可以说服太子殿下,迎娶谭府的小姐上宫简衽吗?”只要上宫简衽先嫁给太子,代嫁的事情就不复存在,她也不会跟王元延有扯不断的情劫。

晴天嘴角抽了抽,重复道:“娶上宫简衽?!”他的脑海里迅速浮现上宫简衽那张讨喜的圆脸,微笑的样子还挺像大家闺秀的,只是,一说话就露馅,脾气还暴躁的很,最喜欢跟在他屁股后面,就像他的一条小尾巴。

晴天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感觉整个人都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她才不要娶上宫简衽这样的,要娶就要像莜儿姐姐这样温柔善良又聪明的女子。

苏莜沐挑了挑眉头问,“晴天,你摇什么头呢?”只是让他想个办法让太子娶了上宫简衽,又不是让他一个侍卫娶不喜欢的人,他在激动个什么劲呢?

晴天坚定的吐出两个字:“不好!”他感觉很不好,他是绝对不会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为太子妃的,虽然身为皇家人,很多东西都是身不由己,政治婚姻也是常有的事。

苏莜沐道:“其实上宫简衽也没什么不好的,她的祖父是一品大将军上宫烨!太子殿下要想在皇权站住脚,势必要拉拢朝中势力,肯定要采取联姻之策,来权衡利弊。”

晴天看着苏莜沐侃侃而谈小嘴张的老大,莜儿姐姐说话怎么跟他的父皇一个样?

晴天叹气,“可是,太子殿下更想娶一个喜欢的女子为正妻。”他虽然只有八岁,但他身为太子,很多事情不得不懂,否则在勾心斗角的宫闱里没法平安的活着。

传来一阵敲门声,打破房间里的尴尬,太监特有的间隙声音传了进来,“主子,药熬好了。”太子殿下有令,不得在人前喊他“太子殿下”,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只好换个称呼。

晴天嗯了一声,打开门接过太监手里的药,“下去吧,这里没你什么事了。”

小太监会意的点头,余光瞥了眼房间里的苏莜沐,恭敬的弯腰退下。

晴天关好门,将药碗放到苏莜沐面前催促道:“快喝药,药凉了,就没功效了。”

苏莜沐点点头,端起冒着热气的浓浓中药,前世时她可没少吃药,为王元延还流过产,之后身子就一直不好,喝了两年的中药才渐渐调理好的。

一口气将药给喝光,放下药碗,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角,晴天只能佩服的对着苏莜沐竖起大拇指,“莜儿姐姐,你可真厉害,那么苦的药,你喝起来连眉头都不眨一下的。”

苏莜沐侧头笑了笑,“我只是感觉……没那么苦。”

晴天道:“莜儿姐姐,你今晚就住在我这边吧,明天天亮我就送你回去,你放心,这里很安静,你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关键是,他可以跟苏莜沐多聊一会天,真的很怀念在扬城的简单日子,那个时候他总是跟在苏莜沐身后,她做什么,他就跟着帮忙。

苏莜沐摇摇头,“我还得回去的,我现在住在舅母家,要是第二天舅母过来找我,找不到人就不好了。”

晴天的眼眸里划过一抹失望,低着头,委屈道:“可是,我好像跟莜儿姐姐一起睡,我已经很久很久没听你讲故事了,晚上莫名就睡不着……莜儿姐姐,我答应你,明天卯时一刻我就准时起床送你回家,你还没吃过京城东街的蟹黄包吧,可好吃了,明天我就带你去吃。”

在晴天软磨硬泡下,苏莜沐心软的同意,“好吧,卯时就要起床的,你可别迟到了。”

晴天扬起一抹难得的微笑,点头如捣蒜,“那是自然的,莜儿姐姐放心。”说着他兴奋的拉着苏莜沐上塌,“这床够大吧,莜儿姐姐就跟我一起睡吧,你放心,我很君子的,不会有睡觉磨牙踢被子的习惯的。”

苏莜沐笑了笑,跟晴天同睡一个房间那么久,自然也习惯他的存在。

两人脱鞋上床,苏莜沐问,“你的房间好漂亮?一个太子的贴身侍卫都能住那么好的房间,看来很被太子器重吧。”

晴天笑了笑,没有回答,钻进被窝道:“莜儿姐姐,我要听李时珍的故事,上次你还没讲完呢。”

苏莜沐点点头,将床边的蜡烛吹灭,缓缓躺下,这才说道:“传说,李时珍刚开始行医时,出过一次很大的差错,还差点闹出人命来。有一天,有一个病人,高烧不出汗,头痛得厉害,请李时珍去诊断。李时珍赶到他家,茶不喝,水不饮,就坐在病人床沿上切脉看病。他诊断病人患的是伤风病,首先就应发汗,于是他就叫病人在药抓回来之前先煎些生姜水喝,然后裹紧被子睡一觉,出出汗,病就会减轻。

李时珍开好处方准备走了,病人问他:‘伤风病能不能吃鱼?’李时珍一抬头看见病人家里挂着一条乌鳢鱼,就笑着说:‘用生姜煮乌鳢鱼吃无妨,只要发了汗就行。’

李时珍辞别了伤风病人就到别处去诊病,等他忙了半天回到家里,刚坐在板凳上,病人的儿子就喘着粗气赶来说,他老子吃了生姜煮的乌鳢鱼后,眼眶子变大,脸色变白,舌头打结,喘气不匀。

李时珍一听急了,心想:不好,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幸好这时李时珍的父亲李言闻老先生挖药回来,一听说这件事,抓起几样草药就和李时珍一齐心急火燎地赶到了伤风病人家中。

李老先生也是个老中医,他让病人煎服了解毒的草药,等病情好转些再煎服治伤风病的草药,只三天工夫,病人就能起床干活了。

‘这到底是怎样回事呢?’李时珍问他父亲。父亲告诉他,生姜煮乌鳢鱼能使人中毒。这件事对李时珍震动很大,他一连几夜都没睡好觉,伤风病人中毒的情景总是在他的头脑里打转转。他暗下决心,为了替天下人治病,弄懂所有中草药的药性,他一边采药行医,一边四处求拜名师。工夫不负苦心人,他之后最后成了‘医圣’,写出了《本草纲目》。

直到此刻,还有些地方不用生姜煮乌鳢鱼吃。”

晴天听着听着,呼吸越来越缓慢,渐渐沉入梦乡……

第二十四章 第一女大夫

梦中,晴天听到喧闹的锣鼓声,喜庆的鞭炮轰鸣刺激着他的耳膜,他捂着耳朵,穿过一阵烟雾爆竹,来到一片看热闹的人群里,同他们一样翘首张望,就听有人高喊道:“新娘子出来了!”

晴天踮起脚尖朝里望去,就见身穿大红嫁衣头盖喜帕的新娘子在喜娘的搀扶下下了轿,踩着莲步往前走,站在新娘面前的是同样穿着大红喜袍的新郎,只是这新郎五官英俊,身材伟岸,只是静静的站在那散发着睥睨天下的气场。

也不知是不是晴天太想看清那新郎的相貌,就见对方突然侧了个头,一张熟悉的容颜在她面前展现,那是他的三弟弟,王元延。

晴天拨开人群站在王元延面前对了拱手贺喜,余光瞥见新娘子葱尖般的玉指上握着一支阴簪,这银簪他再熟悉不过银杏的流苏造型,不正是他送给苏莜沐的那一根。

晴天的心一沉,感觉胸口像似被什么堵住似的闷闷的难受,他抓起对方的手,二话不说的就拉着她跑。

不可以,莜儿姐姐怎么可以嫁给王元延呢,他不允许她成为别的男人的妻子。

身后传来无数声音,叮叮当当的,似乎什么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还有人拿起棍子追着他跑,追着他呐喊的声音。

他就这样紧紧的抓着苏莜沐的手往前跑,他不知道何处是安全的方向,也不知道身后追赶他们的人还有多少锲而不舍的,他咬着牙疯狂的往前跑,心里只有一个信念,不可以停下来,不然,他就输了,就会失去苏莜沐。

想到这,他感觉浑身充满能量,握着新娘子的手也用力几分,他要带着她逃离一切。

不知道跑了多久,双腿渐渐发软,呼吸开始不顺畅,晴天才终于停住脚步,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才转头看向身边被拉着跑的新娘子,只是他的表情很僵硬,站在他面前穿着凤冠霞帔的竟然不是他朝思暮想的女人苏莜沐,而是化着浓郁的胭脂水粉的上宫简衽,她真朝他一个劲的眨眼睛,满满的感动。

晴天整个人都被惊悚到,手指像触电般赶紧收回,惊愕的瞪着上宫简衽质问:“怎么是你?”

上宫简衽却感动道:“太子哥哥,我就知道你是爱我的!”嘟起嘴,张开双臂要给晴天一个大大的拥抱。

晴天只感觉后背一阵凉飕飕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啊!!”惊恐的睁开双眼,对上苏莜沐关切的双眼,晴天松了口气,天已经大亮,阳光穿过窗户纸打在苏莜沐脸颊。

晴天陡然坐起身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真是该死的,居然睡过头了,他可是答应过莜儿姐姐,要陪她一起去东街吃蟹黄包子的。

“刚过卯时一刻。”苏莜沐将一方手帕递到晴天面前,“擦擦吧,都是汗,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可以把梦说出来,这样噩梦就不会变成真实的。”

晴天擦着汗,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他不会让那个梦变成真实的。

晴天牵着苏莜沐的手鬼鬼祟祟的从小路往后院走去,打开门露出一条缝隙,确定外面非常安全后,晴天拉着苏莜沐走出太子府。

苏莜沐困惑的问:“为什么偷偷摸摸的从后门走?”这完全不符合晴天的气质,昨天晚上,他可是将那些太监侍女使唤的很像太子宫的主子,可今天早上见人就避着走,完全不符合逻辑。

晴天笑笑,他自然不能告诉苏莜沐他现在的状况,堂堂一朝太子,只能偷偷摸摸的出宫,很没有自由。

晴天指着前面道:“莜儿姐姐你看,这片树林美吧?”

苏莜沐抬头看去,一片绿油油的银杏林映入眼帘,落叶乔木,高可达40米。树干直立,树皮灰色。枝分长短,长枝上的叶螺旋状散生,短枝上的叶簇生,叶片扇形,正随风轻轻的摇摆着。有两棵银杏树相互交缠在一起,如同夫妻一样,有些笔直的生长,如同战士般挺拔的屹立着。

而苏莜沐的脑子里却冒出:银杏果具有益肺气、治咳喘、止带浊、缩小便、平皴皱、护血管、增加血流量等食疗作用和医用效果。还可以保护肝脏、减少心律不齐、防止过敏反应中致命性的支气管收缩,还可以应用于对付哮喘、移植排异、心肌梗塞、中风、器官保护和透析。保留在各种医著和流传在民间的食疗方剂,病人服之,不但疗病,并可充饥;不但充饥,更可适口。用之对症,病自渐愈;即不对症,亦无他患。

晴天见苏莜沐若有所思,拉了拉她的衣袖道:“莜儿姐姐,我们快走吧,回去晚了就吃不到好吃的蟹黄包子了。”

苏莜沐点点头,被晴天拉着往前跑,很快穿过一条长街来到一家排成长龙的包子铺前,苏莜沐道:“这家生意可真好。”

晴天点头道:“因为这家包子最好吃,皮薄馅多,想生意不好都很难。”

终于轮到了晴天两人,点了两笼包子后,晴天掏出一锭银子递给小二,拉着苏莜沐在一旁的桌子坐下。此刻隔壁桌正喝着豆浆的男人瞟想晴天腰间的荷包(钱袋),眼里露出一抹贪婪。

苏莜沐瞥了一眼那男人,提醒晴天将荷包收好,钱财要贴身保管好,可别被一下居心不良的小贼给抢走了。

晴天点点头,抽出筷子夹起一只包子送到苏莜沐嘴边,“快吹吹,别烫到了。”

面对晴天的细心体贴,苏莜沐的眼里闪过一抹感动,低头咬了一口送到嘴边的包子,看着晴天满足的笑,她也跟着弯了弯眼角。

愉快的吃过早餐,两人继续往前走,晴天指着前面的麦芽糖道:“莜儿姐姐,买包糖吧。”

苏莜沐接过晴天递过来的糖包打开,拿起一块麦芽糖放进嘴里,甜甜的味道瞬间在嘴里晕开。突然灵感一闪,一个想法冒出心头。

麦芽糖又称饴糖,首载于《名医别录》:“饴糖,味甘,微温。主补虚乏、止渴、止血。《千金·食治》日“补虚冷,益气力,止肠鸣,咽痛,除唾血,却咳嗽。”

《日华子本草》曰“益气力,消痰止嗽。并润五脏。《长沙药解》曰“补脾精,化胃气,生津,养血,缓里急。止腹痛。’《本草纲目》曰:“补虚乏,止渴止血。补虚冷,益气力,止肠鸣、咽痛,治唾血,消痰润肺止嗽。健脾胃,补中,治吐血。”

如今是春季很多人会因季节性感觉到喉咙不舒服,如果她用一些中药加上饴糖熬制出一种糖,这样含在嘴里就能润喉,味道也不会很甜,也是很好的经商之路。

苏莜沐拉住晴天的衣袖道:“你带了多少银子出门,可以借我一点吗?”

晴天点点头,将揣在怀里的荷包放到苏莜沐的手心,只要她开口,不管是什么,他都愿意给她。

苏莜沐走进药铺买了罗汉果、胖大海、山药、玉竹、百合、杏仁、鱼腥草、生姜、桑叶、桔梗、淡竹叶、菊花、葛根、蒲公英、鲜白茅根、橘皮、藿香、乌梅,整整买了一小车,晴天租了辆马车帮苏莜沐将药拖回去,好奇的问道:“莜儿姐姐,你买这么多中药材这是做什么呢?”

苏莜沐笑了笑道:“最近在研究医书,就顺便买些药材回去研究一二。”

晴天满头黑线,不由低估道:“再过些日子可就要开学了,莜儿姐姐,你确定一边上学一边研究你的药草?”

苏莜沐点头道:“嗯,我想好了,我要上中医科,以后一边学习一边制药,效果会更好,不懂的还可以随时请教老师。”

晴天一叹,“莜儿姐姐,你可是要成为东菱国第一位女大夫呢?”

苏莜沐回嘴道:“世上有第一位掌权太后,第一位女将军,第一位女皇,自然就有第一位女大夫,女子不必男子差半分。”

面对苏莜沐的豪情壮志,晴天只能摇头道:“莜儿姐姐,你是我见过的最特别的女子,有自己的追求与坚持,这世上女子千万,可想成为女大夫的,就你一个。”

苏莜沐笑了笑,将晴天的表扬全部收下。

晴天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好学去请教道:“莜儿姐姐,你刚刚说的第一位女将军,那是谁?”史上第一位掌权太后是汉朝的吕后,第一位女皇是唐朝的武则天,第一位女将军……那是谁?

苏莜沐在心里道:是前世的我,我就是东菱国第一位女将军。

苏莜沐自然不会说起前世,随便搪塞道:“当然有了,只是我们没听说过。”见谭府后门近在眼前,苏莜沐赶紧招呼车夫停车卸货。

晴天跳下马车,帮着拎起打包好的中药材道:“我帮你搬进去。”

苏莜沐说了声谢谢,率先走了进去,领着晴天将药材放好,带着晴天出门,就见上宫简衽带着银杏走了过来,“表姐,你去哪里了,我都找了你半天了。”

上宫简衽并没有看低头的晴天,直径朝苏莜沐走来,拉着她的衣角撒娇道。

苏莜沐扯了个慌道:“今天起的早,就去街上逛逛。”

上宫简衽哦了一声,上下打量苏莜沐一眼道:“表姐,你怎么穿着男人的衣服?”

苏莜沐冒冷汗,怎么就忘记将自己的衣服给换回来。

苏莜沐随机应变道:“穿这样的衣服比较方便嘛,很适合逛街。”

上宫简衽也不再怀疑什么,拉着苏莜沐道:“表姐,我们去抓鱼玩吧。”再过些天可就要开学了,她要见到她的太子哥哥了,可惜还有好几天才能开学,真是度日如年呢!

前世时,苏莜沐每天都是干活练武,根本就没有像样的童年,连泥鳅都没抓过。前世她与上宫简衽关系并不要好,她玩她的,她则看书,根本玩不到一起,真是没想到今生还能做对好姐妹。

苏莜沐被上宫简衽拉着走,晴天则有些不放心的跟在苏莜沐身后,昨天苏莜沐就因泡水得了风寒,真担心她今天玩水会加重病情。

苏莜沐捂嘴咳嗽了两声,见晴天一直跟在她身后,转头对着他使眼色,意思是:晴天,你可以先走了,你回去晚了,你的太子主子找你就麻烦了。

晴天则视而不见的看向别处,上宫简衽侧头就看到眼神怪异的林苏莜沐,“表姐,你眼睛怎么了吗?”

苏莜沐眨眨眼,摇摇头道:“我很好,刚刚只是有沙子进去了,现在没事了。”

上宫简衽点点头,命人去找木桶和渔网来,她则兴奋的趴在岸边的栏杆上,看着脚下游来游去的鱼。

苏莜沐走到晴天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道:“晴天,你怎么回事,怎么还不走?”

晴天以苏莜沐的方式低声回答:“我不要,我担心你待会有会着凉,看着你我才放心。”

苏莜沐抽了抽嘴角,看着她,难道她的感冒就好的快了?

似要证明晴天的话充满了矛盾体,苏莜沐捂嘴打了个喷嚏。

上宫简衽咯咯笑道:“表姐,你的喷嚏声太响亮了,你看,把金鱼都吓得四处逃窜呢!”

苏莜沐的额头划下三条黑线,抬头无语望天。

很快银杏就拿着木桶和渔网走到上宫简衽身边,上宫简衽看着绑在长杆上捕鱼网,伸长手去河里捞鱼,一举上来带着水花和水草,几条小鱼则在渔网里瞎翻腾。

上宫简衽似乎来了兴趣,一直往水里捞鱼,苏莜沐拉了拉晴天的衣角,带着他悄悄的离开。

苏莜沐一走,银杏嘟囔道:“小姐,表小姐身边跟着的小厮你见过吗?好像不是我们府里的。”

上宫简衽手中动作一顿,仔细回想一番,侧头问:“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她也很好奇,那个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的男孩到底是谁?

银杏指了个方向,上宫简衽提起裙摆快步追去……

第二十五章 会好孕的

苏莜沐将晴天送到门口,“路上小心,今天……谢谢你。”

晴天莞尔一笑,“只要莜儿姐姐开心就好,还有七天,骊山学院见。”

苏莜沐点点头,朝晴天挥挥手,晴天依依不舍的往前走,时而转头看向苏莜沐,也冲她挥手微笑。

这一幕被躲在不远处的上宫简衽看到,原本晴朗的面色早已转为多云,视线盯着苏莜沐的后脑勺,如果眼神可以杀人,苏莜沐此刻早被千刀万剐了。

晴天的那一个转头,她早就认出他真是失踪一个多月才会京的太子王元泽,而他似乎跟苏莜沐很要好,还称呼她为“莜儿姐姐”,苏莜沐本就跟王元泽同岁,若真要算起来,苏莜沐不过大王元泽一个月。

上宫简衽真正生气的是,自己才是跟王元泽最要好的,他都来到谭府竟然都不跟她一起玩,却跟一个野丫头眉来眼去的,真是太不像话了。

银杏一脸困惑道:“表小姐怎么会跟太子殿下认识?今年可是她第一次来京城省亲,奴婢记得夫人说表小姐上次来京城省亲可是三岁那年,一个一直住在乡下的村姑怎么可能与太子殿下认识?”

上宫简衽已气到鼻孔冒烟,一口气堵在胸口怎么也下不去,提起裙摆冲到苏莜沐面前,将对方用力一推,“你这个狐狸精!”

苏莜沐早就听到身后的动静,但她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上次在河边上宫简衽就故意试探她有没有武功,她这次也不能暴露自己会武功。因此上宫简衽用力一推,她顺势后退了好几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睁着一双茫然无辜的大眼睛看着怒气冲冲的上宫简衽。

苏莜沐怯生生的问:“表妹,你怎么了?”

上宫简衽暗骂一声“握屮艸芔茻(cao)”,还是觉得不解气,上前一步双手揪住苏莜沐的衣服撕扯着,“你这个狐狸精,我警告你,最好离太子哥哥远一点,否则,我就将你赶回乡下去!”

苏莜沐依旧一脸无辜,眨眨眼问:“你在说什么?什么太子殿下,我都不知道谁是太子殿下?”

苏莜沐越是这样说,上宫简衽的怒火越胜,该死的贱人,村姑,居然在她面前装!

上宫简衽举起白嫩嫩的双手,“呼”的落在苏莜沐的脸上,“我打死你,叫你还装傻!”

银杏在一旁看着两人纠缠在一起,顿时急了,这好好的,怎么就打起来了,小姐不是很喜欢表小姐的吗?

银杏劝架道:“小姐,表小姐,你们别打架了,待会夫人就要过来了!”上宫云莲每天都会在这个时候逛逛花园,顺便修剪一下花枝,她一向崇尚和平主义,要是被她看到小姐和表小姐缠打在一起,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夫人,不好了,小姐和表小姐打起来了!”突然有道惊呼声响起,随即传来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上宫简衽原本只是想出出气,没想到苏莜沐看着文文弱弱,刚扇了她一巴掌,她随即就还给自己一巴掌,脸颊火辣辣的疼令上宫简衽怒不可遏,两人就这样缠打这一切,在地上一阵翻滚,上宫简衽头发也散了,头上的银杏发簪落到地上,头发凌乱,上面插满稻草,身上的衣服也沾上泥土,再也没有大家闺秀的仪态。

反观苏莜沐,她的头发本就绾成男童发髻,即使在地上多滚几圈也没有散下来,身上的衣服虽然弄脏了,却依旧不影响她高冷的气场。

苏莜沐顺手在地上滚,手悄无声息的将地上的银杏发簪收入袖中,上宫简衽吃了个大亏,不服气的她快速的爬起身,抬脚就往躺在地上的苏莜沐身上踹去。

“住手!”上宫云莲的一声怒吼吓的上宫简衽小心肝一颤,动作瞬间停在半空中,怯怯的看向匆匆赶来怒气冲冲的上宫云莲,“母亲,表姐她欺负我!”说完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上宫云莲都气笑了,她看到的可是苏莜沐吃了亏倒在地差点被自己那不争气的女儿踹吐血,如今贼喊捉贼的还有脸哭,她都白教育了,看来是她太惯孩子了,慈母多败儿啊!

上宫云莲弯腰扶起苏莜沐,拍着她身上的灰尘,关切的问:“孩子,你没事吧?”

苏莜沐摇摇头,“我没事,舅母,我跟表妹是闹着玩的,您别责怪表妹。”

上宫简衽干哭了几声,本以为自家心软的娘亲会过来安慰自己,并帮自己出头,没想到她竟然跑去关心苏莜沐那个村姑去了。

上宫简衽上前几步拉住上宫云莲的手摇了摇,凄凄哀哀的说:“母亲,我身上好疼,你帮我揉揉。”

面对上宫简衽的撒娇,上宫云莲侧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抽回自己的手,对着身后的丫鬟命令道:“来人,送小姐回房间,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放她出房间。”

上宫简衽脸上的表情瞬间凝结,她没想到自己娘亲居然不站在她这一边,还胳膊肘往外拐向着苏莜沐那个村姑囚禁了她,真是太不公平了。

“母亲,我不要关在房间里,母亲,你不爱我了吗?”上宫简衽被丫鬟们拖着走,她的声音远远的飘了过来,带着一丝不甘与愤怒。

上宫云莲拍拍苏莜沐的肩膀道:“好孩子,我代简衽向你道歉了,是我平常太惯着简衽了,你也别生她的气,她就是这样的性子,看什么不顺眼就会又打又骂的,等脾气过去了就好了。”

苏莜沐摇头道:“舅母,我不会跟表妹生气了,怕是表妹误会我什么了,还请舅母帮我问问表妹,我到底哪里做错了,改日我向她赔个不是。”

上宫云莲摇摇头,“唉,莜儿怎么会做错什么,在我看来你是最懂事的孩子,我要是能生有个像你这样懂事的孩子就好了。”

苏莜沐笑着安慰道:“舅母也不必心急,你还年轻,会好孕的。”

上宫云莲双眸闪了闪,话锋一转问道:“听说莜儿熟读医书,在扬城时曾救过一个中蛇毒危在旦夕的男子?”

苏莜沐点点头,“在扬城时认识了一个神医,便求着他教我一些医术,舅母应该知晓我母亲是因为风寒久治不好而亡的,这一直成了我心里深深的阴影,因此我总在想,有生之年做点什么,至少能那那些生活在病痛里的人减少点痛苦,带给他们光明与希望。”

上宫云莲点点头,抬手抚摸着苏莜沐的脑袋,“真是个懂事的孩子,舅母就等着你学有所成,成为你第一个患者。”

苏莜沐被夸的心飘飘然起来,也跃跃欲试道:“不知舅母可否让我把把脉,回头我去翻翻医书,看看舅母的不孕症如何治疗。”

上宫云莲点点头,身为谭府的女主人早就将京城里的名医都看了个遍,却一无所获,吃过各种补药却依旧没有半点起色,她都已经绝望。她只是听说苏莜沐在扬城里的豪举,就连神医都说要不是她事先做了急救,那个人必死无疑。

如今死马当活马医,就当给自己最后一点希望。

苏莜沐为上宫云莲把完脉后就告辞回到自己房间翻看师父留给她的医录,男女奴方在肾气盛,天癸至,任通冲盛的条件下,女子月事以时下,男子精气溢泻,两性相合,便可媾成胎孕,可见不孕主要与肾气不足,冲任气血失调有关。临床常见有肾虚、肝郁、痰湿、血瘀等类型。

而上宫云莲形体消瘦、颧红潮热、脸颊两侧有斑点,是为肾虚。

肾虚者,先天禀赋不足,或房事不节,损伤肾气,冲任虚衰,胞脉失于温煦,不能摄精成孕;或伤肾中真阳,命门火衰,不能化气行水,寒湿滞于冲任,湿壅胞脉,不能摄精成孕;或经期摄生不慎,涉水感寒,寒邪伤肾,损及冲任,寒客胞中,不能摄精成孕;或房事不节,耗伤精血,肾阴亏损,以致冲任血少,不能凝精成孕,甚则阴血不足,阴虚内热,热伏冲任,热扰血海,以致不能凝精成孕。

苏莜沐:舅母这不孕症想必看过很多大夫,各路名医也能一眼瞧出舅母是先天性的肾虚,因此会给她开很多补肾的药方,舅母这样调理的两三年也就能怀孕,难道问题不单存在舅母身上,或许舅父才是导致不孕的主要原因?可惜我现在才疏学浅,不能以大夫的身份给舅父把一下脉,这件事也只能写信给扬城的师父,请他出手。

上宫简衽的房间里传出一阵阵清脆瓷器碎裂声,地上全是碎屑,银杏小心的避开碎屑,拉着上宫云莲的衣袖安慰道:“小姐,您消消气。”

上宫简衽高举手里的大花瓶,小嘴撅得老高,“你让本小姐如何消气?太子殿下以前对我最好了,有什么好吃的总是第一个想到我,而现在,他却对苏莜沐那个村姑好了,我刚刚听下人说,他还帮苏莜沐搬东西,他可是皇子,这点小活何须他出手,他会这样,还不是因为苏莜沐那个村姑?”

银杏抱住上宫简衽手里的花瓶,“小姐,这可是你最喜欢的花瓶,就连太子殿下也说这个花瓶好看呢,摔碎了就没有了。”

上宫简衽瞪了银杏一眼,“要你管。”这花瓶就是用来给她出气的。

银杏死死的抱住手里的花瓶不让上宫简衽从她手里拿走,“小姐,你可不能这样,夫人要是知道你一生气就乱砸东西,一定会更生气的,还会继续管小姐禁闭的,小姐就不能出府去看望太子殿下了。”

上宫简衽撇撇嘴,收回手,“好吧,那就留着这只花瓶好了。”

银杏一喜,赶紧将上宫简衽手里的花瓶抱走,找了个安全的地方放好,换个话题安慰道:“小姐想吃什么点心,奴婢这就给你做去?”

上宫简衽嘟嘴,看着门口站着的两个一动不动的“大石雕”侍卫吐吐舌头,要不是被禁足,估计她这会已经去了太子宫。

上宫简衽绕着房间走了一圈,脚底一滑,险些摔了个大跟斗,好在身体平衡比较好,很及时的抓住桌沿。

上宫简衽侧头瞪向站在一旁伸出手想接住她的银杏,“死丫头,你都不知道把地扫一下吗?本小姐差点就摔倒了!”

被骂的狗血淋头的银杏一脸的委屈,凄凄哀哀的看向自家小姐,她真的很冤枉,真的不是她懒,这一地的碎瓷片可是小姐你扔的啊。

上宫简衽坐了下来,一拍桌子道:“去沏壶茶来,本小姐快渴死了!”

“是。”银杏低头,快速离开,没多大一会提了一壶水进来,为上宫简衽倒了一杯水,轻声道:“小姐,奴婢刚刚也听太子殿下说再过七天就跟表小姐在骊山书院见面,小姐,你可以在学院里好好教训表小姐。”

银杏的话还挺受用的,原本暴怒的上宫简衽瞬间淡定下来,嘴角勾起一抹笑,“没错,在家里有母亲护着她,在学院里,我只要借着求教找她麻烦,即使太子殿下也护不了她。”

王元延坐在书桌前拿着一本书看着,窗外一阵风刮过,进来的正是他的护卫,他派去盯着苏莜沐的。

王元延眼也不抬的问道:“说说看。”

护卫恭敬的回道:“三皇子,那个苏姑娘暂住在她舅母家,她的舅父正是上宫将军的上门女婿谭永林。”

王元延这才将视线移向窗外,淡淡的嗯一声,“真是没想到,她居然是谭将军的表亲。”

侍卫继续禀告道:“小主子,属下还发现苏姑娘跟太子殿下走得很近,昨天她一直呆在太子府里,直到天亮被太子送回了谭府。”

王元延眸光微闪,嘴角露出一抹嘲笑,“这个本皇子早就知道了,真是没想到太子哥哥的命还真大,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居然只是摔了个失忆!”

侍卫低头沉默着,直到王元延叫他起来,他才起身。

王元延道:“父皇最近身子好些了吗?”

第二十六章 翻墙来看你

侍卫道:“皇上好多了,太医说皇上是肝气郁结才会突然昏倒,如今喝了太医院开的汤药已经好多了,三皇子放心,皇上正值壮年,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王元延点点头,再过七天就是骊山学院开学的日子,苏莜沐,本皇子有些期待与你的再次相遇!

六天后,谭永林从军队赶回来,一家人终于可以团聚,上宫云莲叫上苏莜沐一起做晚饭,难得看舅母亲自下厨,苏莜沐十分虚心的站在一旁洗菜。

上宫云莲撸起长袖,将天花粉两钱,葛根两钱,桔梗两钱,放在一起切片烘干后,打成细末待用,绿豆粉一斤,白糖四两倒与大盘中,与药末混匀后,加水调湿,放在抹了油的饭盒内,上笼沸水武火蒸约30分钟即可。

见苏莜沐好奇的看着,上宫云莲笑着解释道:“这叫玉露糕,是我母亲教我的,将天花粉、葛根、桔梗三药合用,清热生津、润肺益胃、祛痰止咳。绿豆甘、凉,入心、胃经,可清热解毒、益胃,秋季常食用,可以养阴、清热、润燥。中老年人有咽喉干燥、唾液减少,舌面光滑少苔,口角皲裂疼痛,脱落皮屑等一系列症状者,常食用玉露糕也有一定疗效。”

苏莜沐点点头,“懂了,这雨露糕就是药膳呢,是病就得三分药七分养,而食疗即用饮食调理达到养生防病治病作用,而药膳即用食物与药物配伍制成膳食达到养生防治疾病的作用,遵循中药药性的归经理论,强调“酸入肝、苦入心、甘入脾、辛入肺、咸入肾”;提倡辨证用药,因人施膳,因时施膳。”

苏莜沐鼓掌欣喜道:“舅母,你就是我的恩师呢,以后我得跟着你多学学。”

上宫云莲弯腰看了下火候,往灶里加了些柴,笑道:“当然可以,我还会做好几道菜,待会都教你。”

夜幕降临时,苏莜沐与上宫云莲带着几个丫鬟将做好的美味菜肴端上桌,谭永林看到苏莜沐就开心,“莜儿,这些都是你做的?”

苏莜沐摇头,她哪敢居功,摇头道:“是舅母做的,我只是在一边打打下手,学习厨艺而已。”

上宫云莲指着那盆炒青菜道:“这盆菜可是你炒的,永林你快尝尝,莜儿的厨艺可好了。”

谭永林点点头,拿起筷子尝起菜来,不住的点头,直夸自己娶到了一个很贤惠的老婆。

而坐在一旁的上宫简衽则被完全的冷落,拿着筷子戳着面前的米饭,小嘴噘的老高,不满的低估道:“到底谁才是你们的女儿?”这个乡下了的村姑真是存心跟她过不去,不管做什么都在她前头。

吃过晚饭后,谭永林看向坐在一侧用筷子挑着米饭,明显食欲不高的上宫简衽身上,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摇摇头,“简衽,你的琴学的怎么样了?”

上宫简衽抬起头,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微笑,“爹爹,我这就取琴来弹给父亲听。”说着侧头对苏莜沐使了个眼色。

苏莜沐跟着上宫简衽身后出了花厅,走到无人的假山处,上宫简衽环顾四周道:“我要你帮我一个忙。”这哪里是求人的语气,分明是命令的语气。

苏莜沐早就知道上宫简衽要她帮什么忙了,前世时上宫简衽就极为爱炫耀自己,可惜她长得还算小家碧玉,就是才华不出众,因此每回她弹琴,都让她躲在暗处为她和声,其实上宫简衽就是想到一招滥竽充数的招式来忽悠他爹。

苏莜沐表示理解的点点头道:“表姐让我怎么做,我都会义不容辞的帮表姐的。”

听到苏莜沐的保证,上宫简衽就像吃了一颗定心丸,拍着她的肩膀道:“表姐你真好。”

丫鬟很快去取了两把琴,苏莜沐则是被安排在竹林茂密的假山后面,而上宫简衽则坐在假山前面,晚上的光线暗,没有人能看到黑暗处的苏莜沐渐渐勾起嘴角。

谭永林被上宫云莲搀扶着来到上宫简衽前的亭子里坐着,此刻月色正好,听曲赏月两不误。

上宫云莲瞅了眼坐在假山处准备抚琴的上宫简衽一眼,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拉着谭永林的手在凉亭坐下,为他满上一杯水。

谭永林接过水杯抿了口茶,悠扬的琴声已飘入他耳朵,如清风明月,他仿佛置身于世外桃源,美妙的轻声随风飘散,渐渐如潮水般四溢开去,充盈着考场内的每一处空间。琴声中仿佛有一个白色的精灵在随风而舞,舞姿优雅高贵;又好像有一朵朵耀目的玫瑰次第开放,飘逸出音乐的芳香。

流年的影子,风的歌声,月的优雅,絮语千言,道不尽,断了的琴弦,铺满指心的血,定格的年轮,琴声回响萧瑟处。

上宫云莲不由惊叹道:“简衽的琴技何时增进了这么多?”

她可是天天见到上宫简衽的,这些日子上宫简衽跟苏莜沐走的比较近,可自从上次他们不知什么原因打架后就变得疏离,苏莜沐除了每天早上早起向她问安后,便一直呆在房间里看医术,听下人说她在京城里还有个朋友,送她几本药书,她正废寝忘食的看着。

而上宫简衽被禁足后老实了不少,学琴的师父每天倒是按时的来教授,但她也不曾听下人说上宫简衽每天在房间里练琴,这琴艺涨得还真是蹊跷的很呢!

上宫云莲环顾四周,侧头低声问身边的丫鬟,“可看到表小姐了吗?”

丫鬟摇摇头,“奴婢只看到表小姐跟小姐一起出了花厅,至于她之后去了哪里,奴婢不曾留意。”

上宫云莲点点头,心里已经明了。

一曲终,谭永林站起身鼓掌道:“简衽的琴艺大有长进,总算不是一无是处,还是有一门拿得出手的技艺,多练些时日,就可以在宫宴上大展身手,吸引众皇子的眼球。”

上宫简衽洋洋得意起来,第一次被夸奖,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拉着谭永林的胳膊撒娇,“多谢爹爹的夸奖,女儿会更努力的。”

躲在假山后面的苏莜沐轻勾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转身悄然离开。

前世时,上宫简衽就是利用她的琴艺,十三岁时在百花会上一举成为京城第一才女,霎时风光无限,也吸引了王元延的目光,对她展开热烈的追求,可惜上宫简衽心眼高,一心要做太子妃,自然没有把王元延放在眼里。

后来太子被废,王元延也是带着一丝报复的心理占有这上宫简衽,而上宫简衽却顺势倒戈,给了王元延兵权与爱情,成就了王元延登上皇位,还很顺利的以弑君之罪将自己从原配妻子的位置踢入天牢,鸠占鹊巢成为一代妖后。

想到前世的种种,苏莜沐瞬间感觉心口发闷,喉头发苦,眼泪顺着眼角滚落而下,又被冷风吹干。

走进自己的房间,苏莜沐关好门,侧头看见窗户大开着,上面坐着一个人,真是多日不见的晴天。

苏莜沐略感诧异的挑了挑眉,对于晴天的出现,她只能用无语来形容,因为前世时,她身边根本就没有这号人。

晴天跳进屋,手里拿着一只竹叶编的蚂蚱送到苏莜沐面前,真要开口说些什么,无意间瞥见苏莜沐眼角的泪水,莫名的感觉一阵心疼。

晴天拉着苏莜沐的手,“莜儿姐姐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告诉我,我帮你揍她。”

苏莜沐抹了一把眼泪,笑道:“我没事,刚刚过来的时候风有点大,一定是沙子吹进眼睛里了。”

晴天眨眨眼,用“真的是这样吗?”的眼神打量着苏莜沐,扬了扬手里的竹蚂蚱道:“莜儿姐姐好看吗?这是我做的哦,现在送给你,无聊的时候就让它陪着你。”

苏莜沐低头接过晴天手里的竹蚂蚱,她早已过了玩这种幼稚玩具的年纪,但听到晴天用稚嫩的声音说这是他做的,感觉很是温暖。

苏莜沐夸赞道:“做的真好,谢谢你,晴天。”

晴天笑了笑,“莜儿姐姐喜欢就好。”

他是太子,可以送苏莜沐更好的礼物,可是,他若那么做了必定会暴露身份,苏莜沐已经很习惯朴实无华的晴天,若是知道他是高贵的太子,估计会离他远去。

苏莜沐道:“怎么想起晚上来看我?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谭府的后门并不可以随意的进出,到了晚上也是大门紧闭的,难道晴天是翻墙进来的?

晴天吐吐舌头道:“莜儿姐姐你别生气,我是找了梯子翻墙进来的,不过你放心,我以后一定把轻功练好,以后翻墙看你,就不要那么辛苦扛梯子了。”

苏莜沐狂汗,可以想象自己变成亭亭玉立的少女,而晴天也变成翩翩少年,以后再这样翻墙进来,那不是会被人说成幽会?搞不好还被人夸大其说成苟且有染什么的。

苏莜沐越想后背阵阵发凉,拉住晴天的手说:“以后不可以在晚上过来找我,要是被人看到了不好。”

闻言,晴天一脸的委屈,“可是,我只有晚上有时间啊,白天莜儿姐姐要看书,我也要念书,只能晚上见你。”

第二十七章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苏莜沐的嘴角抽了抽,深呼吸一口气,耐着性子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晴天笑着摇摇头道,“没什么,我就是想看到莜儿姐姐,听莜儿姐姐讲故事。”

这是他在太子府呆了七天的结果,总是会按捺不住自己的心,开始胡思乱想着苏莜沐在做什么,有没有按时吃饭,有没有好好睡觉,天有点凉上次的风寒有没有好转?

上两天他就在打听苏莜沐的事情,有时候会悄悄的翻上院墙远远的看苏莜沐一眼,直到她房间里的烛火熄灭了才回去。

就算回到太子府,他依旧睡不着,头枕着胳膊回想苏莜沐对他说过的每句话,想着苏莜沐为什么要让他娶上宫简衽,他长大了一定不会娶上宫简衽的,因为他此刻心里全是苏莜沐,怎么还有空余的位置想着别的女子。

苏莜沐无奈一笑,“还想听李时珍的故事?”她没想到晴天会这么想念她讲故事,早知道会这样,她一定把那些故事都写在纸上,以后晴天看着也方便,还可以每天反复的看。

晴天点点头,他的视线则盯在苏莜沐的发髻上,那支他送的银杏簪子上的流苏轻轻摆动着,在烛光的映照下闪闪发亮很是好看。

但晴天不知道,苏莜沐因要回这支簪子与上宫简衽打在一起,受了一点伤,当然,这只是轻伤,自从上次闹僵之后,上宫简衽看到苏莜沐头上的发簪就打她一次,而每次都那么凑巧被上宫云莲撞见,事情最后以上宫简衽低头道歉而结束。

苏莜沐拉着晴天在凳子上坐下,挑亮烛心又讲了个故事,这一讲就到了半夜。

见时辰不早,而晴天依旧双眸闪亮亮的,很有兴致往下听,苏莜沐便推着晴天经过无人的后花园送他出府。

晴天转头依依不舍的看着月光下面容清丽的苏莜沐问:“莜儿姐姐,以后你都像今天这样给我讲故事好不好?”语气里带着一丝撒娇,那月光下闪亮的黑眸令人不忍心拒绝。

苏莜沐点点头,笑道:“别依依不舍了,天亮后我们就能在骊山书院见面了。”

晴天点点头,“嗯,莜儿姐姐再见。”说完快跑几步,很快身影就消失在苏莜沐的视线里。

苏莜沐摇摇头,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若是别的男子每天缠着她讲故事,她早就找借口拒绝了,可偏偏是晴天这样子说,令她不敢距拒绝,那双黑亮的眸子里仿佛带着魔力。

天一亮,只睡了两个时辰的苏莜沐被人叫起床,睁眼一看,是上宫云莲身边的大丫鬟,苏莜沐不敢有埋怨,快速的起床梳洗来到上宫云莲面前问安。

餐桌上,上宫云莲望着带着困意哈欠连连,拿着勺子喝粥的苏莜沐,上宫云莲打趣道:“莜儿今天要去骊山书院上课,是不是昨晚太激动一夜未睡呢?”

被打趣的苏莜沐一脸发窘,而一旁吃饭的上宫简衽笑道:“娘亲,表姐肯定是兴奋的睡不着觉的,谁让扬城那样的破地方连个像样的学堂都没有,表姐即使再好学,也没那个机会呢。”

苏莜沐低声道:“表妹说的是,昨晚的确太高兴了,一想到骊山书院都是皇子才能上的学堂,以后与他们成为同学,自然兴奋到不行。”

上宫简衽眼里闪过一抹阴冷,心里却在冷笑,就知道苏莜沐很能装。昨天晚上,她才是兴奋到睡不着的那位,一想到第二天就能在书院里见到太子殿下,她心里就有无数种幻想,想着自己与太子见面后的第一句话该说什么才好,只是想来很久都想不出太子王元泽的反应。

上宫简衽之后起床出院子走走,没想到听到几声对话声,本以为是府里的下人在偷偷约会,却总觉得那声音非常熟悉,寻着声音她走过去一看,竟然是苏莜沐那只狐狸精在勾引她的太子殿下。

有那么一瞬间,上宫简衽都想上前揪住苏莜沐的头发将她揍成包子脸,看她明天还怎么有脸去骊山书院上学,怎么去勾引她的太子殿下。

最后上宫简衽还是忍住了,一切的教训无一不早告诉她,小不乱则乱大谋,苏莜沐就是在激发她的暴脾气,激发她在太子殿下面前揍人,这么一来她这恶女形象落实,太子殿下就会更加不喜欢她,甚至还会讨厌她。

她绝不让苏莜沐得逞,只要去了学院,她可以教唆别人去帮她揍她最看不顺眼的苏莜沐,何须她自己动手?

想到这些,上宫简衽的心反而平衡了很多,对苏莜沐露出一个友好的笑道:“表姐快吃吧,待会我带你去书院转转。”

苏莜沐点点头,“那就有劳表妹了。”心里却道:书院里的风景自然是美的,她记得自己前世一进书院就被围堵了,是上宫简衽买通学院故意刁难她。

吃过早餐,在上宫云莲的目送下,上宫简衽友好的拉着苏莜沐一起上马车,朝着骊山书院缓缓而去。

因书院有规定,进书院着不可以带书童,上宫简衽第一次没有带上银杏,身边少了个丫鬟给她捶肩膀按摩腿的,的确有些不方便,但她也只能适应了。

上宫简衽看着自己被修理的很圆润的指甲,转头看向一边时而掀起车帘望向车外风景的苏莜沐道:“表姐是不是跟人越好在书院见面,因此才这么的迫不及待呢?”

只可惜,今天太子殿下不可能来书院,今天早上她让太子府里的内线给王元泽的早膳里放了一点点的巴豆,估计这会太子殿下还在茅房里出不来,就算能来,也得下午以后了。

苏莜沐侧头疑惑的看向上宫简衽,“表妹为何要这么说?我只身来到京城,在京城里也就只有表妹一家子,何来其他人?”

苏莜沐心里明白,上宫简衽口中的“有人”。是指晴天,但她并不想多说什么,她跟晴天也只是朋友关系,一个太子府是侍卫,再怎么的也不影响到上宫简衽什么。

上宫简衽一脸的不相信,苏莜沐都那么否定了,她也不好在说什么,之后一路闭口不言。

苏莜沐也感觉车厢里的气氛有点闷,抬手撩开车窗帘子看向外面的风景,过往的行人,青树茂密的山林,还有空中随风飘落的树叶与粉丝花瓣。

骊山书院很快到了,两人下了马车,络绎不绝的人潮往书院大门口涌去,他们穿着统一色的衣服看来都是早来入学的书友们,上宫简衽一下马车就有三三两两的男生女生前来打招呼。

苏莜沐并不认识这些,便只远远的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转身朝书院走去,她走的比较慢,顺便等等后面的上宫简衽,怎么都说好她要陪她逛逛书院的不是,尽管这书院对于她而言已无比的熟悉。

昨夜下的那场雨,使得树木益显葱茏,微带寒意的轻风夹着淡淡的花香扑鼻而来。石板路面被雨水冲洗得光洁可爱。路边的草丛中还不时可见一畦畦的小水洼。

穿过太学门,再走一段路,便已见到一坐瑰丽壮观的大讲堂:“泽被”堂,想必是取其“泽被苍生”之意吧?东西两条走廊,各有数十间房间,隐约有书声朗朗随风传来。

苏莜沐转头看向身后,如预计中的那样,上宫简衽并没有追来,身后三三两两路过的学生,她已看不到上宫简衽的身影。

这样也好,一个人故地重游,也比较清静一些。

苏莜沐转身继续往前走,顺着长廊,迤逦而行。慢慢欣赏那些圆形立柱上古朴典雅的各色浮雕,朝着讲堂方向渐渐靠近。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呵呵,那朗朗的读书声,从来也没有比今天听起来更悦耳动听了。

“北冥有鱼……”苏莜沐立在窗下,侧耳倾听,突然有些想念在扬城的父亲,当初他也是这般教自己学诗的,也不知父亲近况如何,与朱二娘是否已经定亲过门?

苏莜沐从飘远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今天晚上得写封家书寄回扬城慰问一下父亲。

刚拐过一道弯,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苏莜沐下意识地回头观望。冷不防有一身材高大的男人打林间小道里冲了出来,一把将她紧紧地搂在怀中。那力道大得仿佛要将她全身的骨头都揉碎了……

这是什么情况?!

苏莜沐有些头疼,这与前世那一幕完全不同,前世,上宫简衽找了两个女学生前来找麻烦,当时她就被揍的很惨。

“放开我,我要喊人了!”苏莜沐脑子快速思索这,下意识地拼命挣扎,然而那人的力量大得惊人。浓烈的酒气混和着男人靛香,萦绕在我的鼻间,强烈地刺激着她的感官,令她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抢劫?杀人?强盗……流氓?

脑中轰轰作响,血色迅速涌上脸颊。心底瞬间掠过无数种猜测,最后定格在“流氓”上,抬腿,下意识的踹向男人的胯下,对方显然没想到一个文弱女子竟然有如此粗暴的举动,惨叫一声,捂着腹部后退了好几步。

苏莜沐这才看清对方的真面目,竟然是王元延?!

看到对方的脸,苏莜沐感觉自己满脑门子都处于充血的状态,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王公子,怎么会是你?”

王元延找人跟踪过苏莜沐,自然知道对方有些功夫,好在刚刚他退的及时,否则,下半身的幸福就要毁在这个女人的手里。

恼怒的瞪了苏莜沐一眼,王元延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打了个饱嗝,今天他跟另外一个兄弟跑去偷酒喝,结果现在喝高了一点,才有刚刚“冲动”的举动,只是没想到苏莜沐的反应如此激烈,他的酒也醒了一大半,他可是堂堂三皇子,何时被人这样踹过,脸色瞬间挂不住,指着苏莜沐的鼻子道:“你……你竟然袭击本皇子?”

苏莜沐一脸的无辜,“我这是自卫,不是袭击,王公子,你喝醉了,小孩子还是不要喝酒的好。”

王元延指着苏莜沐你了半天,怒道:“本皇子不是小孩子了,我已经八岁了好吗?”

苏莜沐嘴角一抽,果然是喝高了,算了,看在对方喝醉的份上,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苏莜沐转身欲走,王元延扑了上来,一双健臂似铁箍似的紧紧缠绕在苏莜沐的腰间,将她压退到一棵树下,猛烈的撞击震的树叶乱颤,掉下不少落叶。王元延俯下头与苏莜沐耳鬓厮磨,喉间发出低哑而满足稻息。浓烈的酒气喷到她的脸上,拂乱了她的神经。

前世的一幕幕瞬间又在苏莜沐的脑海浮现,她记得第一次被王元延亲吻的画面,就像此刻一般。

一滴眼泪自眼眶滑落,她看着近在咫尺的王元延,心痛到快要窒息。

“放开她!”一声怒吼在不远处响起,也将苏莜沐的思绪拉回到现实,她寻声望去,真是身穿白袍的晴天出现在她视线里,面容有些苍白。

苍白?苏莜沐疑惑,昨天晚上她还见过晴天,他不是好好的,不过才四五个时辰不见,他这是怎么了?

王元延转身看向晴天,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我在跟莜儿玩游戏呢,怎么,你不高兴?”

晴天的双眼瞬间染上一抹怒气,一下子冲到王元延面前抡起拳头就揍在对方脸上,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如发怒的狮子,谁也不让谁。

苏莜沐瞬间懵逼,脑海只有一个念头:晴天揍的可是三皇子,他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是疯了?

晴天抬脚将王元延从身上踹开,王元延本就喝的有点醉,走路都有些不稳,摇摇晃晃的一屁股坐到地上。

晴天来到苏莜沐面前,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莜儿姐姐,你有伤到哪吗?”

苏莜沐摇摇头,她当然什么事都没有。

晴天微笑道:“莜儿姐姐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一句话如同魔咒般在苏莜沐的耳畔不断地回响。

第二十八章 二位怎么称呼?

苏莜沐的内心是震撼的,第一次被一个男孩子保护的如此的好,她还真是幸运,此生遇到了晴天。

王元延站起身,冷笑了起来,“皇兄,你这般保护她,可是会让人嫉妒的哟。”说完转身晃晃悠悠的离开。

苏莜沐一脸懵逼,刚刚王元延叫晴天什么来着?“皇兄”?!王元延是三皇子,那他的皇兄岂不就是……就是……

苏莜沐吃惊的看着面前的晴天,一瞬间说不出话来,她是怎么也没想到,没想到自己今生洗个衣服也能遇到一位皇子,本以为今生只要不去纠缠王元延,就能跟皇家没有任何关系,却没想到冥冥之中,似有一根线将她紧紧拴住,无处可逃。

苏莜沐好半天才问:“晴天……不,你不叫晴天,你是当今的太子殿下王元泽?!”

晴天嘴角露出一抹苦涩,他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一旦暴露,苏莜沐必定会疏远他。

晴天(王元泽)抬手预帮苏莜沐拨开额前的碎发,却被对方躲了过去,眼里划过一抹失落,王元泽缓缓收回手,低低道:“莜儿姐姐,如果可以,我希望被你叫一辈子的‘晴天’。”

苏莜沐摇摇头,缓缓低下头,抱歉道:“民女竟不知你是当今的太子殿下,以后太子殿下还是直呼民女名字吧,民女福浅,当不得太子殿下一句‘姐姐’。”

苏莜沐:我真是可笑,竟然还担心晴天会被王元延报复,如今看来这些都是白担心了,即使我在努力,依旧改变不了命运。

王元泽看着面前规规矩矩的苏莜沐,莫名感觉心里一阵空白,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渐渐失去,他想抓住,可惜抓了个空。

王元泽的眼里划过一抹黯然,低低道:“莜儿……我不叫你姐姐,这样可以吗?我们还是朋友对吗?以后,我还能听到你讲故事,对吗?”

苏莜沐没有回答,她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之前她想过无数的版本,看到太子王元泽,可以成为他身边的谋士,让他娶上宫简衽,这样她的人生就不会朝着悲剧发展,不用替上宫简衽嫁给王元延,就没有前世的纠缠,她可以做她喜欢的事情,成为女大夫行走江湖,踏遍千山万水,看遍尘世情缘,这也无憾此生。

只是如今,她所能做的似乎都在背道而驰,她也成功的引起了王元延的注意,往后的日子,怕是又要如前世那般纠缠。

王元泽不知道苏莜沐的想法,看着她墨深的黑眸,双手搭在她肩膀,对上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莜儿,我们是好朋友,我们拉过勾的。”

苏莜沐点点头,其实与王元泽成为好朋友也没什么不好的。

王元泽露出一抹满足的笑,他最担心的事情都消除了,拉着苏莜沐往前走到,“走,莜儿,我陪你到处逛逛。”

两人踩着落叶渐行渐远,暗处,上宫简衽与两个女生一直目睹这一切。

两个女生都是上宫简衽收买的人,心也是向着她的,“简衽,你表姐也太过分了,她明知道你跟太子殿下才是一对,故意勾引了太子殿下,我们帮你好好的教训她。”

“简衽,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打得她满地找牙,就算她亲妈来了,也认不出她来。”

上宫简衽满意的勾起嘴角,这招借刀杀人可算是用对了,就算日后追究起来,也没她什么事。

上宫简衽从怀里掏出两颗珍珠摊开,笑道:“那就麻烦两位姐姐了。”只要想到苏莜沐会被揍成猪头,她心里倍觉解气。

二女收下上宫简衽的珍珠,三人凑在一起商量了好一会,这才离开。

被王元泽拉着走的苏莜沐莫名感觉脖子一凉,打了个喷嚏。

王元泽关心的打量着苏莜沐问:“莜儿,你没事吧?”

苏莜沐摇摇头道:“就鼻子有点痒,没事的,对了,你是怎么恢复记忆的?”

王元泽一脸苦恼的摇摇头,“是舅父找到了我跟我说了身世,原本我不相信的,可一想到我如果是太子殿下的话,要什么就有什么,所以,我就跟着舅父回宫了。”

苏莜沐满头黑线,原来失忆的人也是那么贪财啊。

王元泽继续说道:“我当时没想太多,只是想着,我如果成为太子,就可以让你和苏叔叔过上好日子。”

苏莜沐诧异的转头看向王元泽,一度怀疑自己的耳朵产生的幻觉,才会听到一个男孩如此真挚的告白。

苏莜沐双眸闪了闪,眼里升腾起一片雾气,她摇摇头,嘴角露出一抹嘲讽道:“我不值得你这么做的。”言下之意是:别多我太好了,若有一天,你不再对我这么好了,我会伤心欲绝,一度崩溃的。

王元泽憨笑,“莜儿,是你对我的好,让我想要回报你,我只能比你对我还要好的对你。”

一番话听起来很像绕口令,她不觉得自己对晴天有多好,只是清粥小菜,一间破房,一套新衣。

王元泽道:“或许是因为失忆,我不记得比你对我更好的人,因此我就记住了你,莜儿,今年的年是我过的最开心的一年,有你有苏叔叔,我们一家子在房间里包饺子,我听你讲故事,你教我怎么做饺子,怎么生火,你告诉了我什么是温暖。”

从离开苏家的那一刻,他回到冰冷豪华的太子宫,就感觉失去了一切,只有跟苏莜沐在一起,他才能感觉到开心快乐,哪怕是在街头吃一碗很普通的饺子,也胜过在太子宫里是山珍海味。

苏莜沐张了张嘴,却不知说什么才好,心里的念头却是:不知道我能不能把晴天的失忆症给治好,万一晴天不是真命太子,是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苏莜沐脑子一阵胡思乱想,王元泽已经张开双手将她拥入怀中。

夜色渐渐暗了下来,在王元泽庇佑下,苏莜沐很顺利的见了院长,由院长出题考核苏莜沐,苏莜沐的答题也令院长非常满意,立即安排她入学。

学院里也有宿舍,都是两人一间,房间简单,透气性还算不错,苏莜沐的舍友叫杜丽。

个性爽直的一个姑娘,学的跟她一样,也是学医的。

两人相互交流了一番,各种说着自己为什么想学医,杜丽的家里是开药铺的,本就有些底子,只是很多人到她那抓药药方子都是大夫或者自己瞎开的,她感觉中药有相生相克之说,很多药是不能放在一起熬的,因此才来学院学医。

第二天,杜丽一大早的醒来了,顺便将苏莜沐叫醒,学院每天卯时一刻起床晨练,绕着学院后面的山头跑上一圈,回来后才能去食堂吃早膳,学院也是秉持着“一天之计在于晨”的道理。

杜丽并不是起得最早的那一个,已经有不少的学院在跑步了,苏莜沐与杜丽一起加入人潮,很多人都不堪的落在后面休息,只有苏莜沐与杜丽还在苦苦坚持着。

绕过一座山头,苏莜沐叉着腰喘着气,望向东方,那里正有一轮太阳从地平线缓缓上升,希望近在眼前。

苏莜沐望着日出,心里一片宁静,身后传来一声呼唤,她转头看去,真是上宫简衽跟几个学姐朝她跑了过来。

苏莜沐对上宫简衽打了声招呼,上宫简衽回以微笑道:“表姐,我们一起下山吧?”

苏莜沐点点头,说了声好,与杜丽一起加入上宫简衽的队伍,一起朝着山下进攻。

上宫简衽侧头看了眼身边并肩而走的苏莜沐,好奇的问:“表姐,昨天我跟同学打了个招呼,回头就不见你人,你去哪了呢,害我好一通找,都快急死了,还以为把你给弄丢了。”

苏莜沐抱歉一笑道:“对不起哈,昨天我一个人在书院里瞎逛呢。”

上宫简衽哦了一声,“我听说表姐遇到了三皇子和太子殿下,是真的吗?”

苏莜沐不得不佩服上宫简衽庞大的消息能力,不过,她在学院里跟王元泽一起见了院长也不是什么秘密事情,因此苏莜沐点头道:“昨天我在学院后面的小树林里逛了逛,突然被人给抱住,后来才知道原来非礼我的是三皇子,是太子殿下救了我,得知太子的身份我也是吃惊的不得了,太子殿下为人和善,与我成了好朋友,带我去见了院长安排入学事宜。”

上宫简衽撇嘴,任凭苏莜沐将事情说道的再绘声绘色,她仍旧觉得苏莜沐是在胡说八道。

苏莜沐早就跟太子殿下相识,背着她成为朋友,上宫简衽的心里始终无法平衡。

苏莜沐侧头看了眼表情怪异的上宫简衽一眼问:“表妹可是喜欢太子殿下?”

上宫简衽哼了一声,又似害羞的快速往前走。

跟在一边的杜丽目送上宫简衽离去的背影喃喃道:“你表妹可真奇怪,听起来她似乎很喜欢太子殿下。”

苏莜沐目视前方耸耸肩道:“太子殿下乃人中之龙,何人不喜?”成为太子妃,那就是未来的皇后,那个不想成为那么幸运的女人?

吃过早膳后,苏莜沐回到自己宿舍,拿起医术开始翻录……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看书的心,苏莜沐站起身打开门,外面并没有人敲门,门口却落在一张纸团,打开一看,上面写着:“后树林一见。”落款是太子殿下的名字。

苏莜沐抽了抽嘴角,这么明显的一个局也不知是谁做的,摇摇头,她并没有当回事,拿起书前往教室上课。

此刻在后树林的三人真是上宫简衽和她的两个同学,上宫简衽躲在暗处等了很久,脚都快等麻了也不见苏莜沐过来,不由将询问的视线看向身边的两人,“你们真的给我表姐传纸条了,怎么她到现在还没来?”

其中一人回答:“或许是有事耽搁了,我们再等等,鱼儿很快就会上钩的。”

上宫简衽撇撇嘴,虽然有些郁闷,但还是耐下心来等着,时间就在她等待中一点点的过去。

上宫简衽感觉自己都快等睡着了也不见苏莜沐过来,站起身踢了踢身边挨坐在一块打盹的同学,“你们两个还谁呢,快起来。”说完生气的走了。

身后那两人揉揉眼睛,看了眼天空的浮云,郁闷的打了个哈欠。

“真是奇怪了,我就说嘛,传纸条的可信度太低,在说,就你那一手字一点也不像太子殿下的笔迹,怎么可能引人上当?”

另一个无辜道:“我也是看着写的,我又没见过太子殿下的笔记,自然是模仿不了的。”

两人争论着往前走,走在前面的上宫简衽早就气呼呼的下山去了。

二女走了一段路突然停住,就见不远处苏莜沐缓缓的走来,看来小鱼还是上钩了!

二女一阵欣喜,偷偷跟在苏莜沐身后往前走,心里在不停的呐喊着:快往前走吧,祝你早日落进陷阱。

突然,走在前面的苏莜沐消失不见,二女一阵纳闷,站直身子四处张望,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刚刚眼花,才产生的幻觉。

突然后脖子子一阵凉飕飕的,两人转头看去,就见苏莜沐倒挂在树枝上,对着他们扮了个鬼脸。

二女一惊,本能的转身就跑,才跑了两步脚下一空,华丽丽的落入陷阱。

苏莜沐跳下树,拍了拍手走到陷阱边蹲下,看着二女在陷阱里狼狈尖叫爬起,好奇的问道:“二位怎么称呼?”

二女对视一眼,嫉恶如仇的瞪着苏莜沐,该死的贱人,这笔账她们早晚要算回来。

见二女不说话,苏莜沐歪着头打量两人一眼,这两人一胖一瘦,组合在一起很像呆呆傻傻。

苏莜沐道:“这个陷阱是为我准备的吗?真不知道我那里得罪了你们,令你们非得用这样的手段来对付我?”

胖的开口道:“我就是看你不爽想整你,不行吗?快拉我们上去,否则,等会老夫子来了,有你好受的。”这语气带着一丝威胁,看来是打算好了要告状的意思。

苏莜沐笑了笑,“我听说这里有蛇,等到天黑就会出来寻找吃的,你们确定要在这里等老夫子过来救你们?”

第二十九章 我怎么觉得她有武功?

听到有蛇,掉进坑里的两女顿时慌了神,急急讨饶道:“小师妹,求求你放过我们吧,我们只是跟你开个玩笑的。”

苏莜沐双手环胸,轻勾嘴角道:“可是,我一点都不觉得好笑,如果今天掉下去的是我,请问你们会放过我吗?”

二女哑口无言,没错,如果掉下去的是苏莜沐,她们会哈哈大笑,然后会站在陷阱边往里面扔石子鸡蛋,欺负新来的学妹,是她们最喜欢做的事情。

只是现在画风互换,轮到她们做了阶下囚,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二女对着苏莜沐抱拳道歉道:“好学妹,到底怎么样,你才肯放过我们?我们保证,从这里出去后,以后见到你就绕着走,绝不找你的麻烦。”

变脸的速度可真快,这么快就妥协求饶了,可苏莜沐毕竟不是小孩子,她这个活过一世的人永远相信一个道理,那就是……骗子说的话永远不可相信。

在苏莜沐看来,在这世上,最能说谎的是男人,女人对女人说谎是利益,男人对女人说谎那才是最致命的毒,恋爱中少不了会有山盟海誓,甜言蜜语。但有些情话只适合听听而已,千万别走心。一旦走了心,最终受伤的只会是你自己。好看的花,多是有毒的,别轻易触碰;好听的话,多是骗人的,别着急相信。

苏莜沐一笑,,好似雨后彩虹格外清新,“两位学姐,我可不是三岁的小孩子,你们这话,我要怎么才能相信?”她站起身,抬手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时辰可不早了,我猜食堂已经开饭了,我先去吃个饭,等下再回来,二位学姐失陪了。”

苏莜沐之所以称呼这两位跟自己同龄人为师姐,是按照入学的时间来定,毕竟她一个新人初来乍到的,该谦虚时就该谦虚。

二女互视一眼,都觉得苏莜沐这话最不可信,万一她走了就再也不回来了怎么办?万一她前脚一走,她们被大蟒蛇吃了怎么办?她们还这么年轻,一点都不想死。

在心里权衡利弊后,二女朝转身离去的苏莜沐大声的喊:“不要走,我们有钱,只要你放我们出来,我们把身上的财物都给你,请你一定要相信我们的诚意。”

苏莜沐脚步一顿,有钱能使鬼推磨,在她最穷逼的时刻,这个诱饵她的确很心动。

掉转头,苏莜沐走到一侧的翠竹边,抬手抓起一截竹子,抬脚踢向竹根,竹子应声而断。

苏莜沐提着断竹走到坑边,二女早早的将身上所有的财物包括从上宫简衽那得到的珍珠全部扔给了苏莜沐,为了活下去,这点小钱算什么。

苏莜沐收起意外横财,将竹竿伸进坑里,让二女拉着竹竿,她再一使力,两人就这么轻飘飘的上来。

苏莜沐将竹子扔在一边,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警告二女以后要老老实实做人,这才扬长而去。

这二女是一对姐妹,姐姐叫方招弟,妹妹叫方来弟,两女看了眼被苏莜沐随意丢弃的竹子,视线定格在竹子的切口处,有些不解的眨眨眼。

方来弟道:“姐姐,我不甘心。”好不容易赚了一颗珍珠,本想着换点钱买身好看的衣裳,这下什么都没有了,叫她怎么能甘心。

方招弟在脑海里仔细回想自己被袭击的过程,后背沁出一层冷汗来,“我怎么觉得她好像有武功?”这绝对不是她的幻觉,为什么上宫简衽说她没有武功呢,要是知道她武功那么高,就要做一个天衣无缝的陷阱来困住她。

方来弟道:“有武功又能怎么样?三个臭皮匠还能顶一个诸葛亮呢?如果不是她暗算我们在先,我们两个人加起来不一定打不过她。”

方招弟点点头,方来弟说的很有道理,她们自从进了学院开始就勤练武功,她们的志愿就是要进入大户人家,成为大家小姐身边的贴身女护卫。

一阵风吹来,方来弟不由的觉得脖子冷飕飕的,地上的落叶也随风吹起发出沙沙的声响,方来弟缩了缩脖子道:“姐,我们回去吧。”

方招弟点点头,站起身,突然有条绿油油的东西从树上飞了下来,朝着方来弟的脖子攻击而来。

方招弟一转头,就见情况不妙,抓住方来弟的胳膊一拉,右手横空一抓,稳稳的抓着一条小青蛇七寸,青蛇张着嘴巴,不甘心的吐着蛇信子。

方来弟在看到小青蛇的瞬间吓得面色惨白,尖叫一声,险些晕倒。

方招弟拉住方来弟的衣领,瞪了她一眼道:“它都被我抓住了,放心,不会吃了你。”

说话间,方招弟的额头也冒出一层冷汗,若说她心里一点都不害怕那是假的,只是她也没想到在生死重要关头能如此快而准的制服这条蛇,也幸好这只是一条未成年的小青蛇,如果是一条大蛇,她也没胆子这样当机立断了。

方来弟长吁了一口气,拍了拍还有些惊魂未定的心口道:“吓死我了,姐姐,快走吧。”她可不想再呆在这个鬼地方了,要是待会又出来一条蛇要咬她,她真的要再劫难逃了。

方招娣点点头抬手预把蛇仍不出,突然想到什么,眸光一闪,嘴角勾起一抹笑。

看方招弟笑的这么的贼,方来弟问道:“姐姐可是想到了什么?”

方招弟看了看四周,见无人后,凑近方来弟的耳朵低声道:“我们今天在苏莜沐这里吃了那么大的亏,总该报复回来,我们是说过以后见到她要远远的绕着走,可属于我们的东西还是要要回来的。”

方来弟双眸大亮立即催促着问道:“姐姐想到什么了?”

方招弟道:“她不是说现在去食堂吃饭了嘛,所以宿舍里一定没有人,只要把这个放进她被子里,神不知鬼不觉,她也不会想到我们头上,等到她被蛇咬的昏迷后,我们再去把属于我们的东西拿回来。”

方来弟举双手赞成,“姐姐,这个主意好,比做陷阱高明多了。”

方招弟点点头,低头看了眼手里吐着蛇信子的小青蛇……

食堂里,苏莜沐来的有点晚,饭菜所剩不多,好在她不是一个爱挑食的人,打了饭菜便找了空位坐下吃饭。旁边几桌吃饭的同学若有似无的朝她看来,嘴里嘀嘀咕咕的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有些流言蜚语,苏莜沐是止不住的,算了,那些人爱怎么想她就怎么想她好了。

“表姐。”上宫简衽来的苏莜沐面前,看着她碗里几根青菜和一块豆腐乳,有些可惜的啧啧两声道,“表姐,你怎么不来早点吃饭呢,唉,这是谁给你留的饭菜,怎么够吃呢,表姐在我家时可是无肉不欢的,最少也得吃两碗饭。”

上宫简衽说的很大声,就怕别人听不到她说话似的。

一旁的议论声也开始此起彼伏,大致的意思就是在说苏莜沐饭量真大,超级能吃,还不长肉,这菜也是白吃到肚子里了。

苏莜沐抬头看了眼上宫简衽,她知道上宫简衽的意思,故意在她面前说这些话,就是来恶心她,让她吃不下去饭。

苏莜沐扯了扯嘴角,突然袖子一抖,从里面滚落一颗白色的珍珠,苏莜沐弯腰捡起珍珠,放到眼前仔细瞅了瞅,吹了吹上面的灰尘,用袖子擦了擦,生怕上面沾上一点灰尘。

上宫简衽的视线瞬间转移到苏莜沐手里的珍珠上,只是一眼她就认出,这是她送给方家两姐妹的珍珠。

上宫简衽怀疑自己眼前看错了,抓住苏莜沐的胳膊仔细检查珍珠上面的痕迹,珍珠上面有一条浅浅的刮痕,那是她故意用刀挂上去的,本来打算刮出来做珍珠面膜粉的。

上宫简衽装作不经意的问:“表姐手里的珍珠好漂亮,是从哪里来的。”

苏莜沐一直盯着上宫简衽双眼,她相信眼睛是最不容易说谎的,只是一个眼神她就已经明了,果然那两姐妹是上宫简衽安排的。

苏莜沐装作无意的想了想,这才笑道:“在后山的林子里捡来的,也不知道是谁不小心掉的,不过这珍珠有些瑕疵,我猜是有人不想要了故意扔掉的吧。”

上宫简衽在心里想了无数种苏莜沐得到珍珠的可能,万万没想到这珍珠竟然是那两姐妹不要扔掉的,愤怒感袭上心头,手指在袖子里紧握成拳。

上宫简衽转身就走,只留给苏莜沐一个匆匆离开的背影。

苏莜沐垂眸看着手里的珍珠,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这一石二鸟之计,有的那两姐妹受的。

收好珍珠,苏莜沐愉快的吃完发凉的晚饭,虽然很难吃,但她还是全部吃完,毕竟浪费是可耻的。

走出食堂,苏莜沐朝书阁走去,书院里有一个很大的书阁,里面藏着上万册古书从古至今都有,这也是苏莜沐最喜欢去的地方,没事就呆在书阁里看看书,打发多余的时光。

苏莜沐看到都是一些医学方面的书籍,如唐代药王孙思邈的《千金方》,苏敬的《唐本草》,是世界上第一部由朝堂编定和颁布的药典。王焘的《外台秘要》。魏晋南北朝时期皇甫谧的《针灸甲乙经》,是我国第一部针灸学著作。还有陶弘景的《本草经集注》、葛洪的《肘后备急方》。

苏莜沐拿着忽思慧的《饮膳正要》翻看,面前一黑,一道身影挡住面前的光线,迫使她不得不抬起头看向来人。

第三十章 想成为一代明君

苏莜沐看到的是面带微笑,双手背在身后,正弯着腰静静看着她的晴天,应该说是当朝的太子殿王元泽。

苏莜沐回以微笑,不知怎么的语气也变得温柔了几分,“你怎么来了?”带着一些意外与惊喜。

王元泽在苏莜沐身边的蒲团上坐下,从身后拿出一串糖葫芦递给她,“送给你的。”

苏莜沐接过,很不客气的吃了起来,虽然她心理年龄不是小孩子,但她挺享受现在能过着欢乐的童年时光。

看到苏莜沐的书,王元泽问:“这么用功,不得了。”

苏莜沐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后才说,“我身边就有两个病人在等着我医治,不用功怎么行?”

王元泽比出二的手势,疑惑的看向苏莜沐,关切的问:“谁生病了?”

苏莜沐笑道:“一个是我的舅母她有不孕症,最大的心愿就是能怀个孩子,享受十月怀胎的辛苦,而另一个,就是你,你的失忆症是我最想医好的对象。”

王元泽抽了抽嘴角满头黑线,他没想过,自己有招一日要成为苏莜沐的试验小白鼠,他可是尊贵的太子殿下,怎么可以随便的乱吃药,要是吃坏了可怎么办?

王元泽道:“莜儿,虽然我们是朋友,但我丑话说在前头,别想着给我吃各种苦苦的奇怪的中药,我可受够了那种药味。”

苏莜沐眨眨眼,看着面前嘟着嘴有些小可怜的王元泽,咬了一口手里的冰糖葫芦,将剩下的送到王元泽嘴边道:“感觉苦,就吃个冰糖葫芦吧,这样就不苦了。”

王元泽被苏莜沐逗得一阵无语,嗷呜的一口咬下去,对着苏莜沐笑道:“冰糖葫芦真好吃。”

苏莜沐调侃道:“你可是太子殿下,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呢?”

王元泽抬手揉揉苏莜沐的头道:“莜儿,今天晚上就不看书了,陪陪我吧。”说着将苏莜沐搁在腿上的书抽走,拉着她的手往外走。

苏莜沐急步追上王元泽的脚步,问道:“这是要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可好玩了,保证你不会后悔跟我出来?”王元泽保持一定的神秘感笑道。

苏莜沐眨眨眼,虽然很好奇,但王元泽不说,她也无从得知,好吧,她就耐心等待对方给的惊喜好了。

两人出了书阁就朝书院的后山走去,月光婆娑,两人手牵着手穿过斑驳的树影,来到一块平地,躲在树丛后面,王元泽将地上的绳子捡起握在手心。

苏莜沐顺着绳子往前看去,依稀能看到前面弄了一个陷阱,苏莜沐环顾四周也不见有任何的动静,凑近王元泽耳边小声的问道:“这是要抓什么呢?”

“嘘……”王元泽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两人一眨不眨的盯着面前的黑暗处。

王元泽在吃晚饭前就来到这里,先在地上撒上一些谷粒儿,然后在谷粒儿多的地方拉起一张网,网和地面之间留有不到半米的距离,然后他可以安心地去做别的事情了,只等着晚上回来收获猎物,只是来得有点早还是没看到他要的猎物出现。

夜风习习吹过,苏莜沐捂嘴打了个哈欠,突然听到一阵动静,竖耳听去是什么动物扇动着翅膀飞动的声音,她也跟着紧张起来,竖起耳朵,打起一百分的精神,眯着眼睛盯向前方。

就见一只野鸡踩着落叶走了过来,黑暗中只能看到一地黑乎乎的轮廓,野鸡时而啄着地上的石子,这时它停住前进的动作,因为它看到地上有许多谷粒儿,小心地张望,确信四下无人,才飞到网子附近。

先是小心翼翼地啄食谷粒儿,随后胆子一点点变大。边走边吃,也顾不上抬头,就这样一直走到网子的下面。

王元泽握着手中的绳子,因为紧张手心出了一层薄汗,虽然很想收网,又担心收的太早会功亏一篑。

一直等到那只野鸡吃光了所有的谷粒儿,正身处网子的中央。

此时的野鸡把头高高抬起,准备振翅高飞的时候,自然是撞到网上,自投罗网了!王元泽用力一拉,收住网口站起身,他的脚顿的有点酸,时而抬起抖了抖。

苏莜沐笑道:“晴天,你好厉害,不当个猎人真是太可惜了。”她还是习惯性的称呼王元泽为晴天,在她心里王元泽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而是在扬城被她从河里救起的晴天,跟着她一起采药劈柴洗衣服的晴天。

王元泽也已经习惯被苏莜沐这么叫着,对他而言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叫什么都不影响。比起苏莜沐喊他“太子殿下”,他情愿苏莜沐叫他一辈子“晴天”,他愿做她的晴天,为她挡去一切风雨。

晴天拖着野鸡来到苏莜沐面前笑道:“我会这么厉害,那是苏叔叔教的好。”

苏莜沐笑了笑,低头看了眼被网缠身发出叽叽惨叫的野鸡,“那我们要怎么吃鸡?”

晴天笑道:“当然是烤着吃,烤到流油,外焦里嫩香脆可口。”

苏莜沐被说的吞了吞口水,“说的我都馋了,走吧,我们烤鸡去。”说完很主动的拉着王元泽的手往前走,两人朝着一侧的小溪流走去,在那杀鸡再合适不过了。

苏莜沐在杀鸡时晴天找来柴火生起火来,两人分工非常明确,这种默契是在扬城就保持下来的。

王元泽找来竹子将一头削尖插入鸡肚子里,架在火堆上烤,苏莜沐蹲在晴天身边时不时的往里面加柴。

王元泽仰头望向天空,“莜儿,你看,今晚的夜空好美呢。”

苏莜沐抬头仰望,漫天的星辰映入眼帘,她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看星星了,记得小的时候,父亲抱着她坐在院子里看星星,那时母亲还在,端着一叠月饼出来,一手拿着月饼喂着她和父亲吃,嘴里还说着牛郎织女的故事……

苏莜沐喃喃道:“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终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

一行眼泪从眼角滑落,她的心也跟着在抽泣,回忆里的都是悲伤,一念一悲伤,一念一忧愁。

王元泽侧头看向苏莜沐,火光打在她脸上,将那两行清泪也照的格外的亮,他的心跟着一沉,莫名的忧伤浮上心头。

王元泽伸出手抚去苏莜沐脸颊的泪痕,低低的问:“莜儿,把你的悲伤都告诉我好吗?我想知道。”虽然我不能参与你的所有过去,但我都想知道。

思绪被打开,苏莜沐望着面前跳跃的火焰,将自己的小时候的故事说了一遍。

这些事情有快乐有悲伤,她从来不曾跟任何人分享,包括她前世的丈夫王元延。她是个特能隐藏心事的人,身边没有可诉说的人,找不熟悉的人,说出来害怕被笑话。

王元泽拍着苏莜沐的肩膀,虽然不知道如何安慰她的悲伤,但他还是想说:“莜儿,不要难过了,从今以后,你身边还有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苏莜沐侧头看向王元泽,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王元泽深呼吸一口气道:“糟了,鸡没翻身!”

苏莜沐破涕而笑道:“看来今晚我们只能吃烤焦鸡了。”

王元泽将没烤焦的鸡腿掰下来递给苏莜沐道:“莜儿快吃吧,我已经听到你肚子里的馋虫在叫了。”

苏莜沐大囧,接过鸡腿啃了起来。

王元泽将没烤焦的部分都给苏莜沐吃,自己则将鸡皮撕去,吃着略有焦味的鸡肉。

两人背对背的坐着烤火吃鸡腿,苏莜沐问:“晴天,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她相信晴天今晚请她吃烧鸡是有原因的,或许他从别人口中听说她在食堂的事情,知道那点晚饭还填不饱她的肚子,才带她一起出来抓野鸡吃。

王元泽笑笑,将啃完的骨头扔进火堆里,听着火里噼噼啪啪的声响,这才说道:“没有为什么,就是想要对你这么好,你就当我在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好了。”

苏莜沐笑了笑,救命之恩一般都是用金钱来报答的,用人情还的是真爱。

一时间两人不知道该说什么,继续背对背坐着,苏莜沐仰着头,靠着王元泽的后背感觉一阵温暖,这种感觉很舒心,令她不舍分离。

王元泽道:“莜儿,给我讲讲故事吧,反正时间还很早。”

苏莜沐勾唇无声而笑,“那我今天就说一个‘开棺救母子’的故事。”

王元泽淡淡的嗯了一声,缓缓闭上眼睛,就听苏莜沐轻柔的声音飘入耳朵里。

苏莜沐道:“一次,李时珍在路上见一群人正抬着棺材送葬,而棺材里直往外流血。李时珍上前一看,见流出的血不是淤血而是鲜血,于是赶忙拦住人群,说:‘快停下来,棺材里的人还有救啊!’众人听了,面面相觑,彼此都不敢相信。人已经死了,再开棺惊动故人,不是太不吉利了吗?可万一……李时珍当然看出了大家的心思,于是便反复劝说,终于使主人答应开棺一试。李时珍先是进行了一番按摩,然后又在其心窝处扎了一针,不一会儿,就见棺内的妇人轻轻哼了一声,竟然醒了,人群顿时欢动。不久之后,这名妇女又顺利产下一个儿子,于是人们都传言李时珍一根银针,救活了两条人命,有起死回生的妙法。这就是李时珍开棺救母子的故事。”

王元泽微笑道:“莜儿,我相信,不久的将来,你也能变成如李时珍那般厉害的人。”

苏莜沐转头看向王元泽,她只看到王元泽的耳垂,和被风不断乱舞的碎发,“真的吗?”

王元泽转头看向苏莜沐,坚定的点头道:“我相信你能。”短短的一句话,给了苏莜沐莫大的动力。

苏莜沐问:“晴天,那你呢,你有什么理想吗?”

晴天想了想道:“我是太子,将来会继承皇位,我想成为一代明君。”

那一刻星星在晴天头顶闪烁,他璀璨的双眸如天空的繁星,闪闪发亮。

第三十一章 夜半惊魂(求收藏推荐)

苏莜沐与王元泽手拉着手穿过树林回到宿舍,站在苏莜沐宿舍前,目送她进屋后才转身离开。

王元延缓步从黑暗处走了出来,看了眼渐行渐远的王元泽,又转头看向房门紧闭一片安静的宿舍,双眸微沉,喃喃道:“太子哥哥,只要是你在意的东西,我都会不择手段的得到!”

王元延正欲离开,面前的房间烛光大亮,突然传来一声惨叫声,声音并不大,但在寂静的夜晚听着格外的响亮,王元延本着好奇心朝苏莜沐的房间跑去,用力踹开大门,就见苏莜沐正扶着面色发青的杜丽往外跑,不远处的桌子上,一条青蛇的小蛇盘踞其上,扬着长长的脖子,悠然的吐着蛇信子。

房门被踹开的瞬间发出声响,也吓了苏莜沐一跳,抬头看去,本以为是王元泽去而复返,在看清来人是王元延后,苏莜沐的表情有些莫测,她有些哭笑不得,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庆幸王元延的出现。

“三皇子。”由于此刻苏莜沐正扶着一个人,没办法行礼,礼貌性的冲着他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王元延面色凝重,自然不会计较苏莜沐此刻态度问题,拉着苏莜沐到一边,很男人的挡在她面前,似要为她挡去一切危险。

王元延道:“我来对付这蛇,你快点救人。”苏莜沐会点医术的事他早就知道。

苏莜沐不再犹豫,扶着杜丽到一边坐下,头也不回的对王元延道:“你自己小心点,另外帮我取蛇胆来。”

苏莜沐说完就开始处理她手臂上的伤口,快速的解下发带绑在伤口上面,低头用力将毒血吸出来,好在她回来的比较及时,蛇才刚咬伤杜丽,杜丽之所以面色惨白,是因为半夜被惊醒,发现有条蛇在她面前虎视眈眈。如果被蛇咬伤后,不及时处理,时间拖得晚一些,那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王元延嗯了一声,拿起摆放在门边的扫帚朝蛇的七寸打去,他本就习过武,力道把握的非常好,几个来回后,小蛇被他用扫帚压在地上摇着尾巴动弹不得。

王元延得意洋洋的转头看向苏莜沐,本以为会收到对方崇拜的眼神,却没想到只看到苏莜沐的后脑勺,她正十分认真的帮杜丽吸毒,将毒血吐了出来,苏莜沐这才转头看向王元延问道:“蛇胆呢?”

对他这个三皇子半点客气的意思也没有,神态非常自然,好似多年相识的老朋友。

王元延抽了抽嘴角,无奈的摇摇头,算了,被这丫头命令一下也没什么,她本就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子。

王元延拔出匕首割断蛇的七寸取出蛇胆送到苏莜沐面前,苏莜沐摊开手接过,对他露出一个笑脸,说了句“谢谢”。

王元延的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这感觉比老夫子夸他论文写的好还要开心,他还是第一次为一个女孩子抓蛇杀蛇,会因她的一句“谢谢”而开心很久。

苏莜沐接过蛇胆送到杜丽嘴边,命令她吞下去,“不想死的就吞下去。”神态认真的她错过王元延脸上的笑容。

杜丽皱了皱眉头一脸的嫌弃,她感觉苏莜沐手里绿油油的东西好恶心,怎么咽的下去。

苏莜沐知晓杜丽的心思解释道:“汉朝《明医别录》蛇胆有清热解毒的功效,它不能咬破否者会很苦,因此你吞下去就好了,蛇毒只能用蛇胆来解,若是有别的法子,我早就给你试了。”

见苏莜沐如此苦口婆心的劝说,杜丽也不再僵持,再难吃也要吞下去,她还那么年轻,可不想死。

见杜丽毫不犹豫的吞下蛇胆,苏莜沐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身子不由晃了晃,感觉脑子一片晕眩,被眼疾手快的王元延扶住。

王元延见苏莜沐面色不是很好,关心的问道:“你没事吧?”

苏莜沐摇摇头,“没事,大概有些累了,睡一觉就好了。”

王元延顺手扶起杜丽,见两人都没什么大碍,他这才转身离去。

苏莜沐关好房门,将蛇的尸体扔在一边,扶着杜丽睡下,又在房间里洒了些雄黄粉,这才安心的上床睡觉。

一夜好眠到天亮,杜丽睁开双眼坐起身,转动一下脖子,感觉昨晚的一切就像一场梦,令她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侧头看了眼依旧睡在床上的苏莜沐,走到她身边推了推她的胳膊道:“莜沐,该起床晨练了!”

床上的苏莜沐好似没听见一般,依旧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杜丽感到好奇又推了推苏莜沐,苏莜沐这才动了动,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昨晚被折腾的睡的有些晚,看到神采奕奕的杜丽,苏莜沐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杜丽,你没事了?”

杜丽点点头,在苏莜沐床边坐下,“昨晚我梦到自己被蛇咬了,真的假的?”

苏莜沐指了指还倒在一边墙角的蛇身道:“当然是真的,杜丽,这蛇是怎么回事?”

杜丽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昨天回来时也没瞧见房间里有什么异样,便洗洗睡觉,没想到梦到有条蛇坐在我身上真对着我吐着蛇信子,好似在研究要怎么吃掉我,去一惊就醒了过来,没想到……一醒来房间里黑洞洞的,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还真看到有条蛇坐在被子上,这时你也回来了,房间光线瞬间大亮,我就从床上尖叫着滚了下来,没想到那蛇也受惊,动作比我更快的咬住了我胳膊……”

光是想想昨晚的画面,杜丽依旧一身惊悚,拉着苏莜沐的胳膊再次感谢道:“莜沐妹妹,以后你就是我的姐妹,以后有我在的地方,我就力挺你到底。”

苏莜沐笑着点点头,前世,她就没有好姐妹,或许她的外表就那样高冷,不那么平易近人,加上自己每天习武总是跟一帮男孩子混在一起,很多人都以为她就是个小男孩。

杜丽给了苏莜沐一个感激的拥抱,两人快速起床去晨跑。

躲在树上的方招弟看到苏莜沐平安无事的离开,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昨天那条小青蛇竟然没有教训到她,这怎么可以呢?

“苏莜沐!”身后传来一声呼唤,苏莜沐转头,就见王元延穿着一件宝蓝色的华衣小跑着来到她面前,将她上下打量了一遍微笑道,“看到你没事,真好。”

苏莜沐回以微笑,“谢三皇子关心了,我很好。”除了每次看到他总能想起忧伤的前世外,其他过得都很好,可惜自己再怎么想回避他,他总能出现在自己面前。

王元延似看不到苏莜沐脸上牵强的笑容,没话题找话题聊,“一般蛇都喜欢阴雨潮湿的天气出来,马上就要进入梅雨季节了,你们可以在房间里洒写雄黄粉,我都问过学院里的老人了,他们都说这雄黄粉是蛇最不喜欢的味道,一定会避而远走的。”

苏莜沐应付似的点点头道:“这个我都已经做了,另外,你也跟其他同学说一些,让他们在各自的宿舍墙角都洒上一些,防止一些鼠蛇作怪。”

王元延嗯了一声,还想说些什么,就见苏莜沐对着他伏了伏身道:“三皇子,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情的话,我就先过去了,失陪。”说完不等王元延回答,转身离开。

望着苏莜沐的背影,王元延无奈的摇摇头,跟他的哥哥就很有话题聊,跟他就无话可说了?

苏莜沐快步追上前面跑着的杜丽,两人继续往前跑,杜丽转头看了眼孤零零站在原地的王元延,笑着打趣苏莜沐,“莜沐,三皇子一直在看你呢?那么是什么关系呀?”

苏莜沐言简意赅的回答,“我跟他……不是很熟的关系,你也别瞎猜了,他才不是在看我呢。”说完快步往前跑。

杜丽笑了笑追上苏莜沐,两人你追我赶的到了山顶,远远看到山顶处的一棵大树后面有两个人站在那,山风有点大,两人对视了一眼,蹑手蹑脚的朝着那棵树靠近。

苏莜沐打量着那片衣角,心下明了那个站在树下的人是谁。

“太子哥哥,你为什么总是躲着我?听说你失忆了,所以……你连我也不记得了对吗?”

说话的是上宫简衽,很想找个单独与王元泽说话的机会,可他身边总是有苏莜沐,好不容易将王元泽堵在这,她要好好把话说清楚。

“对不起,我……不记得了。”王元泽的声音淡淡的,带着一丝无奈,他转开视线,不想对上上宫简衽忧伤的眸子。

上宫简衽看着面前的王元泽,嘴角向下弯起,一脸的不开心。

苏莜沐脚踩在一根枯枝上,清脆的声响飘散在空中,也惊到了王元泽与上宫简衽。

苏莜沐表示很无奈,其实她只是路过,不是来偷听的,为什么上宫简衽看她的眼神很吓人,事情总是会朝着逆向发展。

王元泽快步来到苏莜沐面前,“莜儿,昨晚睡的好吗?今天怎么那么晚才出来晨跑,我还以为你们早就跑过了呢?”

上宫简衽冷哼了一声,不甘愿的打招呼道:“表姐,真是好巧,太子殿下在哪,你就会出现在哪。”

回想昨晚的小青蛇惊魂事件,苏莜沐和杜丽的面色都很不好,苏莜沐则是暗责自己乌鸦嘴,昨天下午为了恐吓方氏两姐妹,说了句林子里有蛇,结果晚上就遭到报应。

王元泽见苏莜沐面色不好,急急的问道:“莜儿,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苏莜沐摇摇头,对上宫简衽笑道:“的确是很巧,缘分这东西就是如此,或近或远,或相聚或别离。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有时候一个不经意就是能遇见,表妹,你说是不是?”

上宫简衽再次被苏莜沐的巧舌如簧说到无语,如今她在王元泽的面前想努力隐藏自己的坏脾气,不会因为苏莜沐一些挑拨的话而被激怒。

看到上宫简衽哑口无言的样子,王元泽轻笑,他的莜儿就是这样能说会道,抬头看了眼天色,王元泽转头对苏莜沐说:“时间也不早了,莜儿,我们一起下山吧。”

苏莜沐见上宫简衽面色很不好,那幽怨瞪向她的眼神简直太露骨,便摇头道:“不了,我和杜丽要去崖边看看有没有草药,昨天老师布置的作业还没完成呢,你和表姐先下山吧。”

被拒绝的王元泽小脸一垮,他也不过是个孩子,还不懂得如何掩藏自己的情绪。

上宫简衽将王元泽的表情尽收眼底,一跺脚,转身朝山下跑去,或许是跑得太急,突然“哎哟”一声跌倒在地上。

王元泽快步跑到上宫简衽身边,就见上宫简衽憋着小嘴,一脸委屈的看着他,好似他故意欺负了她一般。

上宫简衽抽泣道:“太子哥哥,我好疼。”

王元泽皱了皱眉,很不习惯这样的称呼,“以后就叫我元泽好了。”

上宫简衽一喜,忙改口道:“那我以后都叫你元泽哥哥,好吗?”

王元泽触摸一下上宫简衽的脚腕,才轻轻触碰了一下,就听到上宫简衽的惨叫声,“好疼,元泽哥哥,我的脚是不是坏掉了,以后不能走路了怎么办?”

第三十二章 放心吧,你死不了

目睹这一切的苏莜沐抽了抽嘴角,心道:表妹啊,你装的是不是有点过了,只是轻轻的崴了一下脚,你至于叫的这样惨绝人寰吗?

杜丽撞了撞苏莜沐的胳膊低声道:“我们要不要去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她心里有些疑惑,苏莜沐的表情为什么这么平淡,受伤的可是她的表妹呢。

苏莜沐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用过去,自家表妹的脚伤反而好的比较快一点。

苏莜沐一脸无措的转头看向苏莜沐,“莜儿,你过来看看吧,简衽的伤似乎挺严重的。”

简衽?叫的还挺熟的。苏莜沐一阵腹诽,面上却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晴天,我毕竟不是大夫,你还是背我表妹下山找大夫看看吧,学院里也有坐诊的大夫,看得会更靠谱一些。”

晴天点点头,也只能这个样子了,快速背起上宫简衽,跟苏莜沐告了声别,转身快步往山下赶。背着上宫简衽赶路的他,自然看不到身后紧紧抱着他脖子的上宫简衽,嘴角露出一抹胜利者的微笑。

苏莜沐目视王元泽与上宫简衽离开,转头看向身边一脸不解的杜丽,解释道:“我表妹的脚没事,那是装的。”

闻言,杜丽的下巴差点掉到地上,装的?

苏莜沐道:“表妹挺喜欢晴天的,所以,她不希望我跟着他们一起下山,便故意装作脚崴了,让晴天背她下山。”

杜丽抽了抽嘴角,直肠子的她自然无法理解上宫简衽演戏背后的弯弯绕绕。

杜丽沉默了片刻,看向身边慢步往山下走的苏莜沐问:“那你是怎么知道她是装的,我都没看出来。”

苏莜沐笑了笑,经历的多了,自然能看清很多事,包括身边的人是真心的还是伪装的。

杜丽抓了一根路边的稻草玩着,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侧身问道:“莜沐,你为什么叫太子殿下晴天啊?”给太子殿下起绰号,也太大胆了吧!

苏莜沐抬头看向天空漂浮的白云道:“因为晴天可以看到阳光很温暖,就感觉冬天没那么冷了。”

杜丽挠挠头,她怎么听不懂苏莜沐到底在说什么呢,这个跟太子殿下为什么叫“晴天”有半毛钱关系?

“啊,救命,好多蜂……”

苏莜沐与杜丽走到半山腰,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叫,两人对视一眼,小跑着朝声音发源地而去。

两人赶到时就看到一个浑身是泥的男三在草丛里翻滚着,手捂着脸发出难受的声音,他只觉脸好痒,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曲指成抓就挠着自己的脸颊,结果越挠越痒。

杜丽远远的瞥见,拉住还要继续往前走的苏莜沐道:“莜沐小心危险。”她可不想苏莜沐是去救人的,然而自己弄得一身腥。

苏莜沐听着那人痛苦的声音,心也跟着乱糟糟的,抓着杜丽的胳膊坚定的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个人我救定了。”她是医者,就该有一颗慈善的心。

杜丽见自己拉不住苏莜沐,便跟着她一起来到浑身是泥的男生身边,男生在看到在看到苏莜沐出现的瞬间双眸一亮,一把抓着苏莜沐的胳膊道:“救我,救我,我刚刚去掏蜂窝结果被蜇了,现在浑身无力,脸和手都好痒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你一定要救救我,我是家里的独子,真的不想死!”

苏莜沐点点头,安慰道:“放心吧,你死不了。”

被吃了定心丸的男生笑了笑,很配合苏莜沐检查。

苏莜沐将蜂刺全部挑了出来,这才说道:“其实被蜜蜂蛰了不会致命,只是伤口不能碰水,会引起疼痛。过两天就消了。蜜蜂一般不会把毒刺留在人的皮肤里面,因为蜜蜂一旦没了刺就会死,看来你做了很过分的事情惹怒了蜜蜂,才会遭到报应。”

男生的脸瞬间就红了,刚刚为了逃避蜜蜂追击,他的确是下水坑里去了,现在从水坑里出来,衣服被阳光给晒的差不多了,脸上被蜜蜂蜇到的地方又痒又痛。

男生道:“既然被蜜蜂蜇一下没什么的,为什么我会浑身无力?”

苏莜沐解释道:“因为蜂刺在你皮肤停留时间有点长,你中了蜂毒引起的过敏反应,胸闷气短浑身无力,这种症状因人而异的,重者伤处一片潮红、肿胀、水疱形成,局部剧痛或搔痒,有发热、头痛、恶心呕吐、烦躁不安、痉挛、昏迷。你的情况并不严重,不必过于担心,你这种过敏症状半天后就会消失,至于脸上被蜜蜂蜇后引起的红肿一般需要两三天就可以自行消退。需要注意的是当疼痛过后开始发痒时也不要急躁抓挠伤处,以免皮肤破损引起发炎。”

男生闻言一脸的沮丧,他刚刚已经被痒到抓狂,用指甲拼命的抓痒痒了,现在即使不用照镜子,他也能猜到自己脸颊一脸非常精彩,可以媲美红烧猪蹄。

苏莜沐想到,自己曾在一本医书里看到过:在野外被蜜蜂蛰了,如果没有碱的话,你可以找一种叫“荆”的灌木丛(野外这种植物很多的),把它的叶子捣碎(没工具时,用石头就行)敷在被蛰处。

苏莜沐一喜,笑道:“我想到解毒的法子了,你等我一下。”说完转身朝前面绿油油的杂草地走去,很细心认真的分辨草的类型。

男生忍着痒望着苏莜沐忙碌的身影喊道:“谢谢你了,敢问姑娘怎么称呼?”这还是他第一次得到一个女生的帮助,就像记住她的名字,日后也好方便报答对方。

苏莜沐专注的蹲在地上摘草药,一时没听到男生说话,倒是站在一旁的杜丽代苏莜沐回答:“她叫苏莜沐,你叫什么呀?”

“顾长风。”他说着自己的名字,突然低下头,因为苏莜沐已经拿着草朝他快步走来,将草用石头敲烂敷在顾长风脸上,苏莜沐又为他把了下脉,发现对方脉象沉稳有力,并没什么大碍,便找来一块黄色泥块让顾长风吃下。

顾长风伸出舌头舔了舔,整个脸都纠结在一起,这个能吃吗?

苏莜沐找来一片叶子盛水,放了点黄泥块溶解后再让顾长风喝下,顾长风虽然也嫌弃这泥巴的味道腥臭,一想到自己身上蜂毒,便硬着头皮吃了下去。

直到吃完后,顾长风才问道:“苏姑娘,你刚刚给我吃的是什么泥?这个可以解蜂毒?”

苏莜沐笑了笑,“刚刚给你吃的不是什么泥巴,是牛黄。”这个是她刚刚在附近草丛里找到的,一般的牛黄都在杀牛后才能去除,不知为什么,这块牛黄直接从粪便里出来的。

“牛黄?!莜沐你好厉害,年纪比我小就懂得这么多。”杜丽的眼里露出一抹羡慕来。

牛黄是脊索动物门哺乳纲牛科动物牛胆囊的胆结石。在胆囊中产生的称“胆黄”或“蛋黄”,在胆管中产生的称“管黄”,在肝管中产生的称“肝黄”。

牛黄完整者多呈卵形,质轻,表面金黄至黄褐色,细腻而有光泽。中医学认为牛黄气清香,味微苦而后甜,性凉。可用于解热、解毒、定惊。内服治高热神志昏迷、癫狂、小儿惊风、抽搐等症,外用治咽喉肿痛、口疮痈肿、尿毒症。

半时辰后,顾长风感觉身体渐渐恢复活力,他站起身运动一下筋骨,虽然脸颊还是红肿成一片,但精神头很好,转头感激的看向苏莜沐,抱拳道:“多谢苏姑娘的救命之恩。”

苏莜沐一笑,“不必感谢,我也是从医书上看到的救人法子,大家都是一个学院的学生,相互照顾应该的,回去之后记得将生姜、大蒜、马齿苋等捣烂、嚼烂涂在伤口处,每天一次,直到伤口不红为止,如果有其他什么反应,记得来找我,我的宿舍就在……”苏莜沐报上自己宿舍的门牌号。

顾长风点点头,三人一起下山,才走到一半就撞上山寻找的王元泽,他担忧的站在苏莜沐面前问道:“怎么那么久才下山?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一直忐忑到现在。”

苏莜沐一脸抱歉,“对不起,晴天,让你担心了,对了,我表妹怎么样了?”

王元泽点点头,“她没事,就崴了一下,现在回去休息了。”说着视线转到顾长风身上,“他是谁?”

由于顾长风脸一片红肿,王元泽大致也能猜测苏莜沐迟迟不归的原因,“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苏莜沐摸了摸肚子道:“一定要站在这里解释吗?我饿了……”都救人大半天了,她都快饿坏了,就不能先关心一下她的胃,再问其他问题吗?

王元泽一拍自己的脑袋,从怀里取出两个用手帕抱着的烧饼递给苏莜沐,刚刚在食堂吃饭时就没看到她,心里就一直七上八下的担心她会出事,便包了两块烧饼放进怀里捂着,想着苏莜沐一定饿坏了,第一时间给她吃好吃的。

接过王元泽递过来的烧饼,苏莜沐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感动,不知道是不是跟王元泽相处久了才有的默契,很多时候他总是很体贴到她的心坎里。

“谢谢。”苏莜沐将饼分了一个给杜丽,又掰成两瓣递给顾长风,顾长风却摇头拒绝了,他是男孩子可以忍点饿,他见不得别人对他太好。

见此,王元泽的眼眸微暗,不由再次打量顾长风一眼,对方虽然衣服脏乱,脸颊肿的看不清本来面貌,依旧站得笔直,眼神明亮,一看就是世家出身的公子。

不知为什么,王元泽越看顾长风越觉得碍眼,拉着苏莜沐的胳膊往回走,“莜儿,简衽有事要找你呢,快跟我一起去看看她。”

苏莜沐被王元泽拉着走,嘴里的烧饼也呛了一下,咳了两声,“表妹要找我,什么事情呢?”

君清泽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其实上宫简衽根本就没说要见苏莜沐,只是王元泽拉她走的一个借口,他不喜欢看到苏莜沐跟别的男孩子站在一起。

第三十三章 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顾长风目送着苏莜沐的背影越走越远,他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而去,脑海里回想着苏莜沐帮他疗伤时的专注表情,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甜蜜的笑容,那个女子,真的很特别。

杜丽咬着硬邦邦的烧饼,心里腹诽:太子殿下为什么只准备两个干巴巴的烧饼,这样一点也不能填饱我的肚子啊。

而另一边,苏莜沐被王元泽拉着来到上宫简衽的房间,房间里的上宫简衽躺在床上依旧无病呻吟,“好疼,好疼啊!”

进门而来的苏莜沐侧头看了眼淡定如厮的王元泽,摇摇头,心道:上宫简衽这招苦肉计用的,似乎起了一点点效果。

王元泽看向苏莜沐道:“莜儿,你给你表妹看看,如果你也不能帮她止疼,我真不知道还有谁能救治她的病痛。”

苏莜沐只能叹气,她相信一句话:一个最好的大夫,永远救不了一个装病的病人。

上宫简衽没想到王元泽居然请苏莜沐为她看病,不过是看过几页医书的乡下女,能比的上身经百战的老大夫?那些人都看不好她的脚伤,她就不相信苏莜沐这个臭丫头能看得好。

中午时,王元泽将上宫简衽从山上背下来后就请了书院里的坐诊大夫来,上宫简衽这位装病者自然不会让老大夫真的看她的脚伤,老大夫一进门,她就拿起枕头丢向门口,将刚进门而来的老大夫给的了,气的清高的老大夫甩手离开不再看她的病。

为了能让王元泽可以多点时间陪陪她,上宫简衽一直嚷嚷着脚疼,王元泽实在没办法,隔着袜子帮上宫简衽轻轻按摩。上宫简衽非常享受王元泽的关怀备至,想着自己只要继续装病下去,王元泽就可以一直对她这么好下去。

上宫简衽是这么想的,可事与愿违,王元泽帮她心不在焉的揉了一会后,说自己还有功课要做晚点再来看她,就这样头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上宫简衽再怎么喊疼,王元泽的身影已经消失,连吃中午饭,王元泽也是托了个女同学过来给她送午餐,气得上宫简衽将饭碗打翻在地,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生闷气。

上宫简衽知道王元泽会过来看她的,也不敢出门去找,直到刚刚她听到脚步声,喜出望外的转身,却看到苏莜沐与王元泽一同进门,还让她这个半吊子给自己看腿伤,上宫简衽顿时黑了脸,“元泽哥哥,我不要她给我看伤,她又不是大夫。”说完鄙夷的看来眼苏莜沐,似在说:苏莜沐,识相的就离开这里,我这里一点也不欢迎你,不许你打扰我跟元泽哥哥在一起。

苏莜沐抽了抽嘴角,感觉自己有些无辜,怎么就变成了插足的第三者。

王元泽劝道:“简衽不许任性,你表姐虽然现在还不是真正的大夫,但她的医术很不错,救了不少人,刚刚她就在山上救了一个中了蜂毒的人。”

一听到王元泽夸奖苏莜沐,上宫简衽感觉自己心口酸酸的很不是滋味,她跟王元泽认识那么久,还没听到过她的一句夸奖呢。

上宫简衽嘟着嘴,很不满的看向苏莜沐,眼里的羡慕嫉妒不言而喻,都是因为苏莜沐,太子哥哥才不喜欢她的,这个女人天生是来克她的吗?

苏莜沐见王元泽担忧不已,虽然戳穿说谎者的谎言很不厚道,但她不介意自己化身为正义者,戳破上宫简衽的小把戏。

苏莜沐道:“表妹妹,不要任性了,晴天也是关心你,我虽然医术尚佳,但小伤看看不在话下,就让我帮表妹治治吧。”

见苏莜沐来真的,就要抓住自己的脚腕,上宫简衽下意识的将自己脚往回一缩,干咳一声道:“其实就一点小伤,揉揉就好了。”说着话,是上宫简衽给苏莜沐一点暗示,不要拆她的台。

王元泽看向苏莜沐,张了张嘴似想说些什么,但想了想还是没有说。

苏莜沐抓住上宫简衽的脚腕,轻揉触摸,笑道:“表妹妹的伤……”说完在脚腕处的穴位上用力一按,只听上宫简衽一声惨叫,苏莜沐继续说道,“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上宫简衽双眼含着泪水,可怜兮兮的看向苏莜沐,这次她不是装疼,是真的疼,真没想到苏莜沐这个臭丫头居然借机报复她,害她有苦说不出,真是太狠了。

上宫简衽含泪,一字一字从牙缝里挤出来:“我好多了,谢谢表姐。”心里却说:苏莜沐,我记住了,今天的账改日我会算回来的。

不明所以的王元泽崇拜的看向苏莜沐道:“莜儿,你好厉害,以后我是不是该叫你小神医?”

苏莜沐帮上宫简衽盖好被子,摇头道:“学医之路还长着呢,我才学了点皮毛不敢自称神医,晴天,不可以这样调侃我。”

上宫简衽朝着苏莜沐吐口水,正好这时苏莜沐转过头来看着她,她趴在床沿咳嗽两声,冲着苏莜沐笑笑。

苏莜沐道:“表妹妹还好吧,注意休息,你的腿明天就可以下床走路了。”

上宫简衽点点头,说了两字:“谢了。”

苏莜沐收下上宫简衽的感谢,转头看向一旁站在的王元泽道:“我要去上课了,表妹就交给你照顾了。”

王元泽点点头,既然是苏莜沐拜托的事情,他即使再不喜欢,都会努力做好。

苏莜沐一离开,上宫简衽一会说自己渴了,王元泽拿起茶杯给她到了杯茶,视线瞥见桌子底下的碎碗屑,莫名响起在扬城时,自己觉得苏莜沐又是洗菜又是做饭的很辛苦,就抢着要洗碗,结果没做过粗活的他笨手笨脚的,就打碎了一只碗,害得苏莜沐心疼了好半天。

想起往事,王元泽的嘴角不自觉的展开一抹微笑,连茶杯里的水满出来了也不知晓,直到水顺着手臂滑入袖子,他才警觉回神。

王元泽将茶壶放下,见手里茶杯的水太满,习惯性的低头喝了一口,才将剩余的水递给上宫简衽,上宫简衽自然不嫌弃王元泽喝了她的水杯,一口气将水给喝光,心里莫名感觉到一丝甜蜜。

见上宫简衽喝完水,王元泽才说:“简衽,以后再生气都不可以摔东西了,一个瓷碗可是经过师傅们辛苦的制作,从炼泥,拉坯,印坯,利坯,晒坯,刻花,施釉,烧窑,彩绘等繁琐的工艺做出来的,你是轻轻松松就把它们给毁掉了,可想过那些可是‘手随泥走,泥随手变’的师傅们的心血啊,无故毁坏他人心血者视为不耻。”

听着王元泽的头头是道,上宫简衽张着小嘴说不出半句话来,这语调怎么那么熟悉,很像牙尖嘴利的苏莜沐的风格。

王元泽说完后自己也愣了一下,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一口气将苏莜沐以前训斥自己的话全重复说出来,还一本正经的教训别人。

苏莜沐之前带他去过陶瓷作坊,亲眼目睹一只瓷碗是如何从一块石头变成精美,在阳光下散发着莹白光芒的瓷碗。就单单拿练泥说起,从矿区采取瓷石,先以人工用铁锤敲碎至鸡蛋大小的块状,再利用水碓舂打成粉状,淘洗,除去杂质,沉淀后制成砖状的泥块。然后再用水调和泥块,去掉渣质,用双手搓揉,或用脚踩踏,把泥团中的空气挤压出来,并使泥中的水分均匀。光是一道程序都非常的繁杂,可见一口极为普通的碗,做出来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上宫简衽低着头,像个做错事愿意认罚的孩子,“我知道错了,元泽哥哥,你可不可以不生我的气啊?”

王元泽从飘远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见上宫简衽认错态度非常诚恳,也不想多说什么。

一时之间房间里非常安静,王元泽也找不到话题,时而看向窗户外面,看着阳光一点点的西斜,想着苏莜沐此刻做些什么。

上宫简衽抬起头,发现王元泽又在发呆,表情再次郁闷起来,元泽哥哥每次都跟她没什么话题好说的样子,可跟苏莜沐在一起就有说不完的话,真是太不公平了。

上宫简衽转着眼珠子,“元泽哥哥,”她坐起身拉着王元泽的衣角摇了摇,“我想听故事,你可以给我讲个故事吗?”

王元泽转头,就见上宫简衽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那闪亮的双眼,令人不忍心拒绝。

王元泽想了想,然后说道:“那我就李时珍活人断其死的故事,话说李时珍在以一根银针救活母子两人后,许多人都想见一见这位神医。一天,有家药店老板的儿子正在柜台上大吃大喝,听说了之后,也想去看看热闹。他费了好大力气最后挤到李时珍面前,问道:‘先生,你看我有什么病吗?’李时珍见此人气色不好,赶忙给他诊脉,过后,十分惋惜地说道:‘小兄弟,可惜呀,年纪轻轻,活不了三个时辰了,请赶快回家去吧,免得家里人到处找。’众人都不信,那个药店老板的儿子更是大骂不止,之后在众人的劝说下,方才气咻咻地走了。果不其然,不到三个时辰,这个人便死掉了。”

上宫简衽也吃惊的张着嘴,“那个叫李时珍的,他只是一个大夫,又不会算命,怎么就算到那个人的命运?”

王元泽笑着解释道:“原先此人吃饭过饱,纵身一跳,肠子断了,内脏受损。由此,人们更是惊叹李时珍的神奇医术了。”

上宫简衽就更加鄙夷了,“大夫不是救人的吗?明知道那个人要死了,为什么不就救?”

一句话令王元泽陷入沉思,这个故事他也是听苏莜沐说的,李时珍为什么不救那个要死的人呢?他也不知道啊。

王元泽挠头道:“或许……那个人没办法救了,即使神医出手也无药可医。”

一句话将上宫简衽惊悚到,她打了个寒噤,感觉周围的空气也冷凝了几度,抓着王元泽的衣角追问:“神医也救不了的人,那个人死的一定很惨吧?”

王元泽摇摇头,他没有经历过,又怎会知道。

天色渐暗,王元泽站起身道:“简衽你饿了吧,我去食堂给你打饭。”说完起身离开。

上宫简衽盯着自己的手,看着手心里王元泽的衣角在一点点的从她手心离开,低低的应了一声:“好。”

食堂,苏莜沐拿着碗排在队伍的中间,今天她来得还不算晚,该有的菜都还有,深呼吸一口气,菜香飘入鼻端,感觉胃更加空了。

终于轮到她打饭,看着碗里大大的鸡腿,苏莜沐咽了一口口水,端着碗找了个空桌坐下,拿起筷子就狼吞虎咽。

“莜沐。”面前出现一张稚嫩的俊脸,王元延也端着碗筷在她对面坐下,优雅的吃着饭,时而抬头看着苏莜沐。

被王元延这么一盯,苏莜沐瞬间感觉自己的胃口差了一大半,为了不影响自己吃饭的好心情,苏莜沐低着头,努力将面前的王元延无视掉。

王元延将自己的茶推到苏莜沐面前,轻笑道:“慢慢吃,你一个女孩子,吃饭得注意形象,喝点水吧,别噎着了。”

或许是王元延长了一张乌鸦嘴,说什么就中什么,苏莜沐握拳垂胸无比郁闷,抬头拿起王元延递过来的水杯,一口气喝光,喉咙总算是舒畅了。

苏莜沐将水杯放下,对着王元延微笑道:“谢谢。”

王元延露出一个如沐春风的微笑,“莜沐,晚饭后你要去哪?我和几个同学准备在校场踢蹴鞠,你也加入吧?”

蹴鞠是王元延最喜欢的一项运动,王元延武功底子好,蹴鞠玩得更是风声水起。

苏莜沐爽快的点头,“好啊,那就请三皇子多多指教了。”她突然想到,自己在校场上与王元延一决高下是个很不错的报复手段,她很期待王元延因玩蹴鞠双腿受伤,只能在床上躺上一两个月的狼狈样子。

难得苏莜沐如此爽快,王元延挑了挑眉,“你也会玩蹴鞠?”既然是指教,那就是有底子的人,真想不到,一个乡下丫头会玩蹴鞠,是跟谁学的?

第三十四章 你会武功?

苏莜沐点头,“当然会。”前世时,她知道王元延最喜欢玩蹴鞠,因此特意去学的,只是此时的心境不比前世,前世是为了讨好,而今生……是为了报复。

王元延嘴角的弧度在渐渐扩大,眼眸里带着一抹惊喜,“莜沐,你果然是一个很特别的女子。”很何他的口味,他一直就有一个想法,如果今生能有一个女子能跟他拥有一样的共同爱好,那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就如风和草的,它们的配合永远都是那么默契,风一吹,草就懂(动)了。

苏莜沐装低头低低呢喃,“我很普通,很平凡,一直以来都是如此……”只是,现在的你没认真读懂我罢了。

这句话说的深奥,好似在说给前世的苏莜沐听,又似在说给现在的自己听。活了一世的她明白一个道理:友情是高山流水遇知音的默契,爱情是曾经沧海难为水的眷恋,亲情是白头老母遮门啼的不舍。

前世她好强,什么事情都要一争高下,尤其是在王元延面前,总想在他面前表现最好的自己,可到头来,过分的自信让她输得一败涂地,失去所有。

两人并肩走出食堂,前脚刚出门,王元泽后脚进入食堂,视线在熙熙攘攘的食堂里扫了一圈,眼里划过一抹深深的失落,苏莜沐不再书阁里看书,也不再食堂里吃饭,那她去了哪里?

身边走过几个同学,王元泽没太在意,漫无目的的往外走,心里顿感空荡荡的。

“三皇子在校场里玩蹴鞠呢,我们去看看。”

“三皇子好帅啊,比太子殿下还要好看上三分,上两天他都上了学院美男排行榜第一名了。”

“如果三皇子能转头看我一眼,我都感觉此生死而无憾了……”

身边经过几个八卦的女生,嘴里说着王元延的八卦,王元泽只当一直耳朵进一只耳朵出,脚步跟上前的人,朝着校场的方向而去。

王元延已经换了一身运动装,将头发挽起,用发簪固定,飘逸的红色丝带随风飘动着,留下额前的几缕碎发在脸颊调皮的飞舞着。

王元延打量着面前的苏莜沐,肉嘟嘟的脸蛋透着几分稚气,一双乌黑的眸子里是不同与年龄的沉稳,好似看透沧海桑田。

王元延扬了扬手里的球,对苏莜沐笑道:“我们开始吧,就我们两个人的蹴鞠。”说完将手里的球往天空一抛,身形一起,腾空翻了个跟斗,将球踢出去老远。

苏莜沐眯了眯双眼,看来王元延这是要跟她一较高低的意思了,放马过来吧,谁怕谁呢!

苏莜沐往后后退两步,抬头看来眼半空的球,在心里算准了球的落点位置,快速往目的地跑去。

王元延双手环胸站在原地,看着在校场里奔跑洋溢着青春气息的苏莜沐,他的嘴角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他很有自信,以苏莜沐这种没什么武功底子的弱女子,是接不到球的。

苏莜沐之所以采用快跑,就是不想让王元延看出她的武功底子,看清她出手的套路,如果绝招都放在开始,那接下来的比赛就没什么意义了。

此时校场周围已经围满了人,多数人都是王元延的粉丝,上两天也不知道是谁太过无聊,评选了书院里的第一美男子,将十几张美男画像贴在学院的公告栏上,可以在喜欢的选手图像上贴一朵红色的小花,很明显王元延名列前茅,成了骊山书院第一美男子。

而第一美女也在火热评选中,只是当所有人在校场看到苏莜沐的出彩表现后,瞬间所有人都眼前一亮。

苏莜沐抬头,球正好从天空落下,她目测一下距离,后退一步,抬脚一扫,原本俯冲而下的球瞬间转了一个方向,朝王元延的胯下直飞而去。

原本站在原地淡定如厮的王元延瞬间变了脸色,不可置信的打量苏莜沐一眼,下意识的合并双腿,不让那颗球从自己的胯下飞进球门。

就在离他大腿还有五步的距离,球居然奇迹般的转了个弯,绕过他朝球门飞起,漂亮的进门,全场欢呼。

王元延转头,就见面前的苏莜沐对着他露出一个抱歉的笑,“三皇子,承让了。”

就在刚刚他并拢双腿,原本在二十步开外的苏莜沐出现在他的五步处,抬腿再次给球加了力,那球果然很听话,华丽丽的在他面前拐了个弯飞进球门里,一切发生的太快,快到他都来不及有下意识的反应。

王元泽停下脚步,听着校场里欢呼雀跃声,茫然的抬头张望,瞬间,他就被校场里那抹娇小的身影吸引住,虽然换了声运动装,王元泽一眼就能认出,那个人就是苏莜沐。

王元泽一笑,原来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的莜沐居然在校场里玩蹴鞠。只是,这两个人的蹴鞠有什么意思,一定人多才好玩。

王元泽费力的挤出人群,朝苏莜沐跑去,一边跑,一边挥手道:“莜儿……”

苏莜沐与王元延同时转头望去,就见王元泽笑容满面的朝着他们的方向跑了过来,“三弟,莜儿,有好玩的怎么不叫上我?我也要玩球。”

王元延明眸流转笑道:“皇兄来的正好,两个人玩蹴鞠的确没什么意思,我们各选五个队友,来一场联谊赛如何?”

单打独斗不占上风,这下就想着闹联谊群赛,毕竟队员们的配合很重要,王元延这个蹴鞠老手早占了上风。

王元泽侧头看向苏莜沐征询她的意见,苏莜沐点点头,表示自己没有问题,现在她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说此刻不想比赛了,估计会被王元延掐死的。

王元延扬唇一笑,一挥手,几个会蹴鞠的人便站在他面前排成一长排,大有“任君挑选”的意思。

苏莜沐扫了几人一眼,拉了拉王元泽的衣袖道:“我要站在左后面的那三个人。”原因无他,就是感觉那三人目光正直,看上起顺眼而已。

王元泽点点头,照苏莜沐的意思选了那三个人,人员选定后,王元延就用剩下的四个人,两组队友的手臂上绑上不同颜色的带子,方便辨认。

王元延给他的组员开了个小会,分配队员如何看守球门,以及防止苏莜沐那一组传球过来。

而王元泽这一组明显没有什么严谨的纪律,几个组员看起来也是懒洋洋的,苏莜沐成了他们这一组唯一的一朵娇花。

苏莜沐也没是可说的,为了提高他们这一组临时队员的积极性,苏莜沐用胳膊肘撞了撞王元泽的胳膊道:“如果我们侥幸赢了比赛,你请大家一起去一品居吃饭怎么样?”谁让她是穷人一个,只好让身边这位太子也出点血了,皇子的月零花钱应该够请一顿饭的吧?

王元泽点点头,看向苏莜沐道:“当然好,只要你们帮莜儿赢了这场比赛,请大家吃饭,另外给你们一人十两银子作为报酬。”

听到有报酬,几个人意兴阑珊的人瞬间双眸大亮,一人十两银子啊,对于一个月零花钱只有两三两银子的普通人家来说,十两银子外加一顿豪餐果然是个很大的诱惑,加上太子殿下一字千金,他们绝不担心他会食言。

比赛一开始,苏莜沐这一组就被王元延那组严谨给逼到死角,他们的球无聊怎么传,都飞不出半片天空,加上王元延身经百战,很快就打开一条杀路,将球场形势逆转,足下的球也非常听话的跟着他的叫走,连进三球。

苏莜沐朝王元泽使了个眼色,两人默契十足的点头。由她当守门人,将王元延拦在球门之外,几经纠缠,王元延的球就是进不得分毫。王元泽趁机将球劫走,一马当先的冲向对方的球门。

王元延暗叫一声糟糕,转身朝王元泽追去,苏莜沐抬手拉住王元延的胳膊,脚一横,急切的王元延一个猝不及防被绊倒在地,苏莜沐对着他吐吐舌头,带着一丝狡黠与可爱。

王元延暗恼的站起身,此时球场上气氛高涨,一阵欢呼声响彻云霄,是王元泽非常幸运的连进两球。

王元延冷笑的看向苏莜沐,以为绊住他就能取胜,也太天真了。

苏莜沐被王元延嘴角的笑给冻到,冷不丁的打了个哆嗦。

接着裁判将球放在两组队员中间,经过热血一战,双方的球员瞬间热情暴涨,只待裁判一声哨响,众人一窝蜂的朝着球扑去,场面瞬间混乱,原本的抢球瞬间演变成足尖战,只要没用手去抓球就不算犯规,因此场面时分混乱。

苏莜沐眼快的看到球滚动的轨迹,绕过混乱抢到球,面前一片黑影笼罩,是王元延追到面前,张开双臂,如一只利鹰做出攻击姿态。

苏莜沐的右眼皮跳了跳,临危不惧的看了面前一脸煞气的王元延一眼,朝不远处的王元泽喊道:“晴天,接球!”说完抬脚用力一踢,将面前的球踹飞到天上。

王元泽应了一声,寻声朝苏莜沐的方向看去,就见她正和王元延大眼瞪小眼,不解的问:“球呢?”他好像没看到球影。

苏莜沐抬头看了眼白云漂浮的天空,尴尬的笑了笑道:“去天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待会注意一下。”

王元泽满头黑线,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浮云,一脸的疑惑,这是多大的力气,才把球给踹没影了?

王元延有些哭笑不得的看向苏莜沐,上前一步,贴着她的耳朵,嗅到对方身上的汗香,这才说道:“你会武功?”

苏莜沐眨眨眼,有些好笑的看向王元延,“三皇子,你在说什么呢?”

王元延盯着苏莜沐的眼睛,好笑的说:“如果你不会武功,那你是怎么把球给踢没影的?”

就在这时,听到校场里一声尖叫,所有人都散开,冲天而落的球风驰电掣的穿过空气,在地面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滚入球门。

苏莜沐跳了起来鼓掌道:“神来之笔,真是好厉害!”

王元延抽了抽嘴角,见过自恋的,就没见过如苏莜沐这般不要脸的自夸。

王元泽隔着半个校场朝苏莜沐喊道:“莜儿,你好棒!”

王元延的脸瞬间一黑,现在已经打成平手,在这样下去,王元泽就要翻身了。

见王元延朝王元泽跑去,苏莜沐暗叫一声糟糕,朝着王元延追去,而此刻的王元泽并不知道危险降临,顺利的又踢进去两球。

突然,脚腕被猛烈的撞击了一下,整个人腾空重重落地,发出一声闷响,抬眸看去,就见王元延站在他身后一脸阴沉。

苏莜沐急忙跑去扶起王元泽,关心的问道:“晴天,你还好吗?”

王元泽感觉脚腕隐隐作痛,忍着疼微笑着摇摇头,看到苏莜沐如此关心自己,真的好开心。

苏莜沐转头瞪向始作俑者的王元延,对方倒像个没事人一般,优雅的站在那,对苏莜沐露出一个狡猾的笑,似在说:战场无兄弟,谁让他站在我的对立面,成了我的绊脚石。

苏莜沐莫名感觉脊背发凉,仿佛回到前世,身在水深火热之中。

“莜儿,你怎么了?”王元泽握着苏莜沐的手,感觉到手心传来的微凉,他的心也跟着紧张。

苏莜沐摇摇头,再次看向王元延的方向,对方已经冲入队伍将球夺了回去,并一马当先的朝球门跑去。

苏莜沐暗叫一声糟糕,松开王元泽的手,回到自己的岗位张开双臂拦住王元延的去路。

王元泽眨眨眼,莫名感觉手一空,面前已不见苏莜沐的身影,他转头,就见苏莜沐紧抿双唇,倔强的张开双臂挡在王元延面前,不让对方的球进入自家球门,她要守护她的球队,不让王元延得逞。

王元泽望着苏莜沐倔强的身影,迈动脚步往前走,脚腕处的疼痛令他的脚步逐渐放慢,最后选择站在原地注视前方,心里呐喊道:莜儿,加油!

王元延踩着球,看着面前一脸倔强的苏莜沐,原本畅通无阻的道路因为她的出场而多了一份趣味,他早已猜到,苏莜沐会这么做,这个丫头还真是深藏不露。

第三十五章 我们赢了(一更)

苏莜沐不卑不亢的挡在王元延面前,瘦弱的小身板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令王元延生出一抹不忍来。如果挡在他面前的不是苏莜沐而是王元泽的话,他一定毫不犹豫的将对方踹飞在地上,将脚下的球顺利的踢进球门。

王元延有些犹豫,他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每次看到苏莜沐深沉的眼眸,他的心不由自主的涌出一抹心疼来,就这么不知所措的看向苏莜沐。

苏莜沐坚定的说道:“想进球,就先将我放倒。”

王元延的犹豫也看在苏莜沐的眼里,她看向王元延的眼睛,嘴唇动了动,却是没说什么。

就在王元延犹豫着要不要将苏莜沐放倒时,脚下突然一空,他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好在他很快就站到平衡稳住身子,一转头,就见面色苍白的王元泽踢着球,躲避着攻击,将球安全的踢向球门。

王元延转身看向站在身后依旧守门的苏莜沐问,“你一定想不到,在没遇到你之前,他是个懦夫。”

“啊?”苏莜沐眨眨眼,半天没反应过来王元延口中的“他”是指谁,待她转头想问一下时,王元延已经挤出人群离开校场。

王元延行走在小树林子里,初春的天气已经很温暖了,小树也发了绿芽,空气里飘散着树叶的清香。

杜丽远远的跟在他身后,不敢上前打扰,只是远远的看着,似乎这样就可以让她开心很久了。

王元延陡然停住脚步,转头看向身后,就见一个穿着蓝衣小女孩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有些害羞的低下头去。

王元延打量对方一眼,认出她是苏莜沐的室友,上次就是因为她半夜被蛇咬,他才有机会英雄救美了一下。

王元延开口道:“你是……苏莜沐的朋友?”

杜丽环顾四周,发现周围并没有什么人,这才确定第一美男是在跟她说话,点头道:“嗯,我是莜沐的好姐妹。”

王元延嘴角勾起一抹笑,对她招手道:“你过来。”

杜丽红着小脸低着头,扭着自认为好看的小碎步来到王元延面前,鼓起勇气抬头看向王元延,王元延身上自带这皇室养出的贵气,令杜丽不敢直视,“三……三皇子,你找我?”

王元延嗯了一声,问道:“你每天都跟苏莜沐在一起,可知道她最喜欢什么?”

杜丽啊了一声,原本的小鹿乱撞全消失不见,眼里换上一抹黯然,原来美男对她没意思,是来问莜沐的。

杜丽的小嘴不满的噘起,这些男生也太不识美女了,她长得也不比莜沐丑,她也很可爱,很漂亮的啊,怎么一个个都盯着莜沐看?刚刚顾长风就向她打听了苏莜沐,这下碰到三皇子,又是打听苏莜沐的,她表示很不开心。

王元延从怀里掏出一颗金豆子递给杜丽,“知道什么就说什么,要是你敢对本皇子说谎的话,后果会很惨。”

杜丽的视线盯着面前的小金豆子发直,贪婪的吞了口口水,反正不是让她做坏事,说一点苏莜沐的隐私也没什么的吧。

校场上,王元泽很成功的将球踢进球门,胜利的喜悦冲淡了脚腕的疼痛,他激动的一蹦三尺高,“莜儿,我们赢了!”

苏莜沐走到王元泽面前,握着他的手激动道:“晴天,我们赢了!”

王元泽激动的抱住苏莜沐,抱住她开心的转圈圈,“莜儿,我好开心!”第一次知道打败对手是一件多么激动澎湃的事情,非常有成就感。

苏莜沐慢慢推开王元泽,蹲下身检查他的脚腕,“你的脚扭伤了,你弟弟真够狠的。”

王元泽笑了笑,不做任何解释,他很不喜欢这个三弟,不知为什么,总感觉他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扶王元泽会房间休息,为他揉脚腕上药,突然想起上宫简衽来,王元泽一脸尴尬的请求苏莜沐给上宫简衽送晚饭,之前为了找她,居然把这一茬给忘掉了。

苏莜沐点点头,去食堂随便拿了两个馒头去找上宫简衽,还没进门就听到房间里一阵嚷嚷,又是摔杯子的声音,又是上宫简衽的骂声。

走进后,才听到里面方招弟的声音:“上宫大小姐,你表姐是在是太过分了,把我身上的珍珠抢走了,还在你面前故意挑拨我们的关系,现在,就连太子殿下也被她给迷惑,受了伤……”

上宫简衽咋咋呼呼的声音响起:“你说什么?太子哥哥受伤了!”

苏莜沐感觉自己没必要进去了,转身离开,还没走两步,上宫简衽打开房门,冲着苏莜沐的背影咬牙切齿的喊道:“苏——莜——沐——”

被点到名的苏莜沐转头来,打量一眼站的笔直,眼冒怒火的上宫简衽,苏莜沐笑道:“表妹妹,你叫我?”说着摊了摊手里的馒头道,“晴天担心你饿肚子,特意让我给你送吃的来,不过……看你这个样子,怕是也吃不下饭,他在自己宿舍里躺着呢,妹妹快去看看吧。”

上宫简衽冲到苏莜沐面前,骂道:“假惺惺,我看你才不是真心给我送吃的。”说完抬手拍掉苏莜沐手里的馒头,两个馒头滚到地上,沾了一层的泥。

苏莜沐蹲下身,抬手要去捡馒头,上宫简衽抬脚就踩在苏莜沐的手背上,用力的踩了踩,看着苏莜沐脸上的表情纠结到一起,这才惊愕道:“表姐,不好意思哈,我不知道你的手在地上……”

苏莜沐看着上宫简衽红色的绣花鞋缓缓的移开,看了眼被踩的脏兮兮的手背,抬眸看向上宫简衽,冷笑道:“表妹妹,你的脚好的真是快啊?”

上宫简衽笑道:“表姐一双妙手,我的脚伤自然好的快。”说完收回脚,看着苏莜沐狼狈的蹲在地上捡起的脏馒头,眼里划过一丝厌恶,转身离开。

苏莜沐将脏掉的馒头皮撕开,将里面的馒头屑放在墙角边,看着路过的野猫过来叼走它,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还是野猫给她面子,不会把她的好心,当作空气。

轻轻的叹了口气,忽听身后传来沙沙的声响,是有人踩着落叶走了过来,转头看去,就见高个男生走到她面前,长相朴实,双眸闪闪,嘴角弯起,两个梨涡尽显。

苏莜沐迟疑的眨了眨眼睛,“你是……”

男生带着一抹害羞,也不说话,从袖子里抽出一多红艳艳的茶花放在苏莜沐怀里,快速的说了几个字:“送给你的。”转身跑远。

望着男生跑远的背影,苏莜沐低着头看向怀里被硬塞的花,嘴角抽了抽,这还是她前世今生第一次收到男生送的鲜花。

回到宿舍,苏莜沐将花插在窗户下的花瓶里,杜丽拿着针线在烛光下绣花,抬头打量一眼苏莜沐的面色问道:“莜沐今天是不是遇到喜事了?”

苏莜沐转了一个圈,在杜丽身边坐下,将下午与王元泽蹴鞠的事情说了一遍。

杜丽道:“莜沐,你好厉害,太子殿下请客的话,能不能带上我?”

苏莜沐爽快的点头道:“自然要带你去的,你可是我的好姐妹,怎么可以少了你。”

杜丽感激的看向苏莜沐眼里带着一抹羡慕和崇拜,“莜沐,你好厉害,不仅学习好,蹴鞠也好,我都快嫉妒到无地自容了。”

苏莜沐捶了杜丽的胳膊,“有什么不会的问我就行,没有人天生都好,我也是从小练出来的,古有悬梁刺股,今有秉烛夜读,只要你努力,定会功夫不负有心人。”

杜丽点点头,两人又聊了一会课堂上的一些观点,这才熄灯躺下。

王元泽很头疼,面前坐着的上宫简衽拿着一碗汤用勺子勺了一口送到他面前,甜甜的说:“元泽哥哥,你快吃吧,这汤冷了就不好吃了,这是我特意买通食堂里的厨娘特意为你煲的鱼汤。”

王元泽很郁闷,从昨晚开始,上宫简衽就坐在他面前不停的说话,先是帮她揉脚腕伤心的哭泣,一边还骂着苏莜沐,“表姐怎么这样,她明知道元泽哥哥没有玩过蹴鞠,非拉着你玩,元泽哥哥,以后你别跟表姐一起玩了,她野的很,像个男孩子一样,说不定哪天又连累到你了。”

王元泽为此解释了不下数百遍,“是我非要参加蹴鞠的,不怪莜儿,你也别把所有的错都责怪到她头上去。”

之后上宫简衽非要留在他房间里过夜,借口是时刻照顾他,还一本正经的拿起一本书念着,念的断断续续,还念错了好几个字,听得王元泽一个头两个大。

上宫简衽:“北冥有鱼,其名为……元泽哥哥,这个字念什么?我还没学过,所以不认识。”

王元泽看了一眼解释道:“这个字念鲲,就是一种很大很大的鱼。”

上宫简衽嘟嘴道:“哦哦,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元泽哥哥,这个字念什么?不知道这篇书是谁写的,竟写一些我看不懂的字。”

王元泽扶额道:“这个字念鹏,是一种很大很大的鸟。”

“哦哦……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上宫简衽挠挠头,侧头看着躺在床上的王元泽,见对方在闭目养神,不好打扰,便继续念道,“其……羽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

王元泽纠正道:“是‘其翼若垂天之云’,不是‘其羽’。”

上宫简衽挠挠头,“都一样,呵呵,元泽哥哥,我念的还不错吧,是不是比表姐说的还要好听?”

王元泽:“……”

将思绪拉回现实,王元泽缓缓坐直身子,转了个方向,准备下床。

上宫简衽拦住王元泽的动作道:“元泽哥哥,你要拿什么,我帮你代劳。”

王元泽满头黑线,无语道:“我想去茅房,你可以帮我代劳?”

上宫简衽无语,只好目送王元泽的背影一瘸一拐的离开。

王元泽拿着药膏来到王元泽的房间,看到的就是这么滑稽的一幕,苏莜沐同情的看来眼王元泽,将药膏递给他,“这个是我昨晚采的草药,药方是根据医书记载制作的,记得每天涂一次。”

见苏莜沐塞了药膏就要走,王元泽叫住她,“莜儿,你今天听课可以帮我做份笔记吗,我这样子也不方便去听课,有了你的笔记,我也不怕课程落下。”

苏莜沐点点头,说了声“好”,临走前看了眼拿着书的上宫简衽一眼。

刚进教室坐下,王元延做到她旁边,拿着书一本正经的过来请教问题,见王元延态度友好,虚心好学,苏莜沐也不吝啬的倾囊相授。

苏莜沐:“甘草与大戟、芫花、甘遂、海藻相克;藜芦与人参、丹参、沙参、玄参、细辛、芍药相克;乌头与半夏、瓜蒌、贝母、白及、白蔹相克。”

苏莜沐:“”一般来说,在服用清内热的中药时,不宜食用葱、蒜、胡椒、羊肉、狗肉等热性的食物;在治疗“寒症”时,应禁食生冷食物;在服用含有地黄、何首乌的药物时,忌服葱、蒜、萝卜;服用含薄荷的中药时,不应吃鳖肉;茯苓不宜与醋混吃;吃鳖甲时,不要配苋菜;服用泻下剂如大承气汤、麻仁丸时,不宜食用油腻及不易消化的食物;驱虫类中药也应避免油腻食物,并以空腹服药为宜。

“莜沐,你好厉害,这些相生相克我都记了一天也没记住,你是怎么记住的?”坐在前排的杜丽转头崇拜的看向苏莜沐。

王元延冷哼一声,将苏莜沐刚刚说的全一字不漏的复述了一遍,“这有什么难的,只要用心,都能记住的。”

杜丽崇拜的看向王元延,就差被鼓掌点赞,“三皇子,你好厉害。”

苏莜沐见王元延洋洋自得,提问道:“三皇子可知,服用人参忌吃什么?”

王元延眨眨眼,他又不是学医的,哪里知道这些,要不是知道苏莜沐在这里听课,他才懒得来呢。

杜丽也用困惑求解的目光看向苏莜沐,等着她揭晓答案。

第三十六章 也是醉了(二更)

买够了关子,苏莜沐笑道:“说到补气的药,人们往往想到人参。其实,除了人参,还有党参、太子参等不同参类,它们都有补气的功能,但使用起来有所区别。人参性温,既能补脾肺之气,又能大补元气,对于那些大病初愈、久病体虚而偏于气虚者,不失为一味良药。这类人群常表现为怕冷、活动后心慌气短、头晕眼花、爱出汗、大便稀溏、血压偏低、脉搏无力等。作为一种温性的大补之品,人参在使用上应该严格把握适应症。血压偏高,有过脑溢血等病史,平时有口干、容易上火、面色偏红、大便干燥等表现的人就不宜服用。有的人体质虽然虚弱,但偏于阴虚,如伴有手足心发热、两眼干涩昏花、耳鸣、腰酸、尿少等,不能单用人参,以免火上浇油。人参可以单独炖服,时间应长;也可以嚼服,在口中嚼服2—3片,可以益气生津提神;也可以切成薄片冲水代茶饮。党参、太子参的功效类似于人参,但是力量稍弱。要注意的是,人参不能和破气的药物和食物同用,如萝卜等,以免影响药力;不宜同时饮茶,因为茶中的鞣酸会影响药物吸收;另外不宜与藜芦、五灵脂等中药合用。西洋参性寒,除了补气生津,还能清火除烦、养胃益肺,不会导致上火、血压升高等问题。但它终归是药物,不适用于所有人。”

杜丽恍然大悟,拿起纸笔开始记录,“莜沐你说慢点,我得把你说的记下来,免得以后一不小心就忘记了,”她的手速并不快,写了一会,用笔尖挠着头问,“久病体偏气虚者……什么来着?”

苏莜沐放缓语速,将刚刚说过的重复了一遍,她说的很慢,也方便杜丽记录,又详细的解释人参何时进补的问题,看上去她不是一个初学者,而是有不少阅历的“老人”。

苏莜沐道:“一般来说,只要舌苔不是白腻,或厚腻,或黄腻,或有热度的话,就可以服参进补,人称‘伏补’。如果只是在家里随意补补身子,增强体质的,可以吃生晒参、白参。这些人参药性比较平和,比较适合那些消化吸收功能差的人和年老体弱者。比如平时吃多了西瓜肚子不舒服的人,就可以吃点人参增强体质、预防暑病。”

王元延幽深的看着侃侃而谈的林昕妤,眸子里一阵沉思。

就在这时,一道洪亮的声音飘进教室,“人参虽好,服食也要适宜,如过服高丽参常可出现副反应甚至中毒,如发生高血压、烦躁、失眠、皮肤瘙痒、儿童性早熟、神经过敏、腹胀、面部灼热、鼻出血,等等……当发现服用人参过量时,该怎么处理?”

苏莜沐转头看去,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夫子站在门口,身着一件素衣却气质出众,如屹立在山巅的雪松,坚韧挺拔。

苏莜沐站起身,对着站在门口的老夫子弯腰行礼,她知道,老夫子这问题就是问她的,便抬头挺胸,不慌不忙的回答:“有三个处理法子,一是用莱菔子半两煎水内服;二是用一斤鲜白萝卜煎水内服;三是用大米一两炒焦煎水内服。都可以减轻或解除高丽参的副反应。若中毒严重者应到医馆寻求大夫的诊治,且不可在家拖延耽误病情。”

韩夫子点点头,看向苏莜沐的眼神闪闪发亮,如看到一颗珍贵的宝石,激动一场异常,他平生第一次看到如此有医学天赋的弟子,怎能不喜悦,一个十岁的女娃娃能说出这些实属难得。

韩夫子问:“女娃娃,你叫什么名字?”

苏莜沐有些激动,前世时,她就久仰韩夫子大名,民间传南有神医何染生,北有神医韩夫子,两人之名可谓并列第一,只是何染生的医术多为江湖之术,精通疑难杂症,而韩夫子是正统的太医院教导出来的,更加的正规,若她能成为韩夫子的得意门生,她的前途必定光明。

苏莜沐报上自己的名字后,韩夫子也不顾众学生异样好奇的目光,当场收苏莜沐为自己的关门弟子。

下课后,苏莜沐跟着韩夫子来到他的院子,一进门就是扑鼻的药草香,她蹲在地上捡起一株草药分辨着。

见苏莜沐看得出神,韩夫子问道:“莜沐可是认得此草?”

苏莜沐抬头看向身后询问的韩夫子,摇了摇手中的草问,“这是曼陀罗?曼陀罗全草有毒,以果实特别是种子毒性最大,嫩叶次之,干叶的毒性比鲜叶小。曼陀罗中毒,一般在食后半小时,最快一刻钟后出现症状,最迟不超过一个半时辰,症状多在十二个时辰内消失或基本消失,严重者在十二个时辰后进入晕睡、痉挛、紫绀,最后晕迷死亡。”

韩夫子挑了挑眉,“你见过这草?怎么会把它的毒性记得那么清楚?”

苏莜沐摇摇头道:“我只是在李时珍的本草纲目里看到过,今天还是第一次看到此草,有一次,李时珍经过一个山村,看到前面围着一大群人。走近一看,只见一个人醉醺醺的,还不时地手舞足蹈。一了解,原先这个人喝了用山茄子泡的药酒。‘山茄子……’李时珍望着笑得前俯后仰的醉汉,记下了药名。回到家,他翻遍药书,找到了有关这种草药的记载。但是药书上写得很简单,只说了它的本名叫曼陀罗。

李时珍决心要找到它,进一步研究它。之后李时珍在采药时找到了曼陀罗。他按山民说的办法,用曼陀罗泡了酒。过了几天,李时珍决定亲口尝一尝,亲身体验一下曼陀罗的功效。他抿了一口,味道很香;又抿一口,舌头以至整个口腔都发麻了;再抿一口,人昏昏沉沉的,不一会儿竟发出昏昏沉沉的,不一会儿竟发出阵阵傻笑,手脚也不停地舞动着;最后,他失去了知觉,摔倒在地。

一旁的人都吓坏了,连忙给李时珍灌了解毒的药。过了好一会儿,李时珍醒过来了,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醒来后的李时珍兴奋极了,连忙记下了曼陀罗的产地、形状、习性、生长期,写下了如何泡酒以及制成药后的作用、服法、功效、反应过程等等。有人埋怨他太冒险了,他却笑着说:‘不尝尝,怎样断定它的功效呢?再说,总不能拿病人去做实验吧!’听了他的话,大家更敬佩李时珍了。就这样,又一种能够作为临床麻醉的药物问世了。”

韩夫子点点头,“小丫头,你小小年纪居然把《本草纲目》给看得滚瓜烂熟?那里面有不少字你怎么认识?”

他是不相信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进入能将《本草纲目》这样繁杂的医书给参悟透的。

苏莜沐不能说自己之所以从小认字,归功于自己重活了一世,她可不想把眼前的老先生吓出心脏病来,然后拖出去当怪物展示。

扯了一个慌,“祖父早年就是开药馆的,很喜欢看医书,我也是受祖父的熏陶。”左右韩夫子不会闲着没事做去调查她是不是真有一个开药馆的爷爷。

韩夫子一副原来如此的点点头,随后招来他的徒弟,介绍道:“长风,跟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刚收的女徒弟苏莜沐,以后你们师兄们好好相处,切磋医术什么的我是不会介意的。”

苏莜沐打量面前穿着蓝色校服面容清俊的男子,总觉得有几分眼熟,尤其是那双惊喜的眸子,总透露着什么信息。

他们之前认识?

苏莜沐开始反思,自己在哪里见过这位名叫长风的男子,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

苏莜沐抱拳对叫长风的男子作揖道:“师兄,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韩夫子笑道:“莜沐啊,长风一手银针练得非常好,若说他对中药医理,就比不上你了。”

长风的脸一黑,没想到自家师父那么不给面子的拆他的台。

韩夫子找了个椅子坐下,喝了苏莜沐递上的徒弟茶后,便挥手让她早些去休息,明天下课后,再到他的院子来。

苏莜沐边走边回忆,突然一拍脑门惊呼道:“那个叫长风的,可不就是上次在后山中蜂毒的那个?”这下所有的回忆都响起来了,难怪她上次莫名其妙受到鲜花,原来是长风在感谢她救了他。

苏莜沐的心情颇好,拿着笔记进入教室,她是代王元泽来听课的,顺便帮他做上课笔记。

上宫简衽一直盯着苏莜沐,或许是讨厌一个人,不管对方做什么,即使离她远远的,也能令她看着心烦。

今天的这堂课讲的是国学,讲的是成语“杯弓蛇影”,老夫子一上讲堂,眯着老眼在教室里巡视一圈,“同学们,今天我们要讲的是成语。”

老夫子的视线盯着苏莜沐看了许久,抬手指了指,“那个……最后一排的小女娃,你来说说杯弓蛇影是出自那个典故?”

苏莜沐无语,自己躺着都能中枪,也是醉了,随后一脸茫然的站了起来。

上宫简衽洋洋得意着,心想:臭丫头,这回你死定了,非要强出头,一个乡下妹,大字都不识几个,还想着帮元泽哥哥做笔记,这下看你怎么解释?

第三十七章 贼喊捉贼(三更)

就在上宫简衽想着苏莜沐打不出来会受老夫子责骂,戒尺打手心作为惩戒时,就听到苏莜沐清凉的声音缓缓响起:“杯弓蛇影出自应劭《风俗通义·怪神第九》,应郴请杜宣饮酒,挂在墙上的弓映在酒杯里,杜宣以为杯中有蛇,疑心喝下蛇而生病。后用“杯弓蛇影”比喻疑神疑鬼,妄自惊扰。”

老夫子点点头,“女娃娃说的可真好,坐下吧。”

上宫简衽心里一阵失落,她怎么也没想到,没什么见识的穷乡下人居然识熟五书,心里一阵气恼。

方招弟坐在上宫简衽前面,一转头就看到上宫简衽一脸的忧郁,偏头看向最后一桌,嘴巴不由张大,“她怎么在这里?”

上宫简衽的眼里闪过一抹算计之色,用手指戳了戳方招弟的后背,方招弟抬头看了眼讲台上拿着书滔滔不绝说着的老夫子,身子往后一靠,就听到上宫简衽的声音:“待会下课,你去门口堵她。”她口中的“她”,自然是指苏莜沐了。

不用上宫简衽说什么,方招弟点点头,她跟苏莜沐还有一笔账要算呢,上次在后山害她掉进陷阱,今天正好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一下课,方招弟就站在门口等着苏莜沐,苏莜沐的动作很慢,直到教室里的人都走光了,她才慢吞吞的从里面走出来。

早已恭候在教室门口的方招弟挡在苏莜沐面前,张开双臂,幽幽道:“小师妹,昨天在校场看你表现不错,不如我们切磋一下吧?”

苏莜沐原本低着头走路,闻言抬头看向方招弟,“师姐,我不会武功,要切磋,还请另选他人吧,我还要给太子殿下送午餐呢。”

方招弟冷笑道:“太子殿下有简衽照顾着,何须你瞎参合?”说完抬手拍向苏莜沐的胸口,苏莜沐一惊,现在虽是下课时分,学院里的人也来来往往,但没人喜欢管打架这样的闲事,即使看到也就冷眼旁观。

苏莜沐抱着手里的本子,灵活的侧身,躲过方招弟的攻击,原地转了一个圈,实则不想让方招弟再对她出手。

方招弟挑眉,没想到苏莜沐躲的还真快,上次在后山她就猜测苏莜沐会武功,这次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化掌为拳再次袭击向苏莜沐,方招弟步步紧逼,苏莜沐步步后退,抱头如鼠窜,大喊着“救命”。

躲在暗处的上宫简衽冷眼看着这一切,双眸里闪过一抹冷嘲,心道:方招弟你加油,最好打残那个贱人,这样,她就没办法再去纠缠我的元泽哥哥了。

王元泽坐在房间里看着书,时而转头看向窗户,期待着那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

可每次抬头都是失望,院子里除了偶尔有清风刮过带落几片树叶外,便没什么东西在动。

“元泽哥哥……”上宫简衽慌慌张张的跑进苏莜沐的宿舍,拉着他的手红着眼眶道:“元泽哥哥不好了,表姐……她出事了!”

王元泽的心咯噔一跳,好似晴空出现一道响雷,炸得他外焦内嫩。(ps:此外焦里嫩非彼外焦里嫩)

王元泽急忙问:“莜儿到底怎么了?”天知道他的心此刻就如热锅上的蚂蚁在翻腾着。

上宫简衽吸吸鼻子道:“表姐跟我班上的女同学打起来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老夫子他们都走了,没人来管这件事,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王元泽哥哥,你说怎么办才好?”

王元泽跳下床,受伤的腿踩在地上疼的他冒出一层冷汗,咬了咬牙,他强撑着身子一瘸一拐的往外跑。

上宫简衽急忙追上,搀扶这王元泽的胳膊顺便帮他指路,“元泽哥哥,你的腿……”

王元泽咬着牙,抬手抹去额头的冷汗笑道:“我没事……”

上宫简衽的心莫名一酸,有些心疼王元泽可以为了苏莜沐而忍受许多。

上宫简衽:元泽哥哥,如果有一天,我出了意外,你会不会如心疼表姐一般的心疼我呢?

等王元泽与上宫简衽姗姗赶到现场时,好戏已经落幕,顾长风以一个优美的姿势出场,将这场闹剧阻止,拉着苏莜沐的手检查她身上的伤势,其实苏莜沐也没受伤,她一边躲避方招弟的攻势,一边用石子当做暗器偷袭对方,外人看来是苏莜沐吃了亏,只有方招弟心里明白,自己又一次被苏莜沐给算计了。

顾长风紧张兮兮的询问,“师妹,你真的没事吗?师哥可不愿你受任何委屈。”

苏莜沐摇摇头,拉着顾长风的胳膊道:“大家都是同门,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方招弟双手叉腰平缓着呼吸,瞪着苏莜沐,似要在她身上盯出两个窟窿来。刚刚一门心思都在想着如何报复上,如今放松神经下来,才感觉浑身酸疼,后背,膝盖大腿上都有不同程度的酸疼,不用看都能猜到已经青紫一片,偏偏对方暗算她的武器是石子,没办法那一块石头证明苏莜沐曾经暗算过她。

方招弟心里那个恨啊,早知道这么吃力不讨好,当初就不该听上宫简衽的话,脑子一热犯下了错误。

上宫简衽朝方招弟走去,“我表姐要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了你,请你也别往心里去,在这我代表姐向你道歉。”

苏莜沐抽了抽嘴角,真见识到上宫简衽如此高超的演技,从小到大都那么的爱演戏。

顾长风皱了皱眉头,也不想说什么,侧头看了苏莜沐一眼,此时的苏莜沐也正好看向他,四目交汇,瞬间明白苏莜沐的意思。

顾长风道:“上宫小姐,你为什么要代我家师妹道歉,师妹根本就没做错什么,何须你假惺惺的道歉?”

王元泽在看到苏莜沐与顾长风站在一起,便一脸的阴郁,如今听着顾长风帮苏莜沐出头,一口一个“师妹”的喊着更觉得郁闷,他甚至觉得自己担心苏莜沐都是多余的,苏莜沐身边永远不缺袒护者,王元延是如此,如今的顾长风也是如此。

上宫简衽被顾长风你一句“假惺惺”说的一脸苍白,她绞着手指无辜的看向苏莜沐,“表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苏莜沐转头看向一脸不服气的方招弟,“学姐,不知我做错了什么,令你如此生气,我自认自己谦虚好学,从不与人起冲突,更没有招惹到学姐的地方。”

方招弟冷哼一声,“苏莜沐,我就是看你不爽,你总是一副自视清高的样子,别以为你身边有太子殿下和三皇子我就怕你,上两天你故意越我和我妹妹出来,在后山故意挖了个坑,将我和妹妹一起踹下陷阱,趁机拿走了我们身上的财物,我今天来找你,就是要算那天的仇,正好今天太子殿下也在,正好给我主持公道。”

苏莜沐无语,见过贼喊捉贼,就没见过自己做了坏事,还指认别人的。

王元泽听的一头雾水,看了看一脸不甘心的方招弟,又看了看淡定如常的苏莜沐,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顾长风自然是站在苏莜沐这边的,见方招弟颠倒黑白,指着对方的鼻子骂道:“不许你胡说八道污蔑我师妹。”

方招弟缩了缩脖子,“别以为你吼的声音比较大,我就会怕了你!”

场面一时间变得很诡异,上宫简衽转了转眼珠子,笑道:“其实,这件事很好解决,只要找人检查一下表姐身上,看她身上有没有方招弟的财物,真相很快就能大白。”

王元泽点点头,转头看向苏莜沐,“莜儿,我也相信你是无辜的,为了你的清白,请你配合。”

苏莜沐静静的看着王元泽,表情依旧很洒脱淡然,“那……你觉得让谁来搜我身比较合适呢?”

方招弟举手道:“当然是我,我可是失主,最能认得我身上的东西。”

苏莜沐点点头,张开双臂,“好,既然连太子殿下也觉得这样做才能证明我的清白,那就这样吧。”

方招弟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笑,谁不会说漂亮的谎话,快步来到苏莜沐面前,方招弟迫不及待的巡查起苏莜沐的衣兜,可惜她找了两圈都没找到那两颗被苏莜沐瓜分走的珍珠。

方招弟明白,自己要是什么都找不到的话,自己再没机会治苏莜沐,以后说出的话也没人相信,还以为是她自己在说谎。

突然,方招弟在苏莜沐的腰带上摸到一块硬硬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支很精致的簪子,做工别致,一看就不像苏莜沐这种穷酸乡下人才有的东西。

方招弟一喜,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举起簪子笑道:“找到了!”

王元泽与顾长风不约而同的看向方招弟手里的簪子,在看到方招弟手里举着的簪子时,王元泽眼里划过一抹深思。上宫简衽看向方招弟手里的簪子,瞬间白了脸色,一种羡慕嫉妒恨在心头翻滚着,难怪她上次找了很久也没找到这支簪子,没想到它居然又一次长脚回到苏莜沐身边去了。

方招弟将簪子呈到王元泽面前道:“太子殿下,我找到我的簪子了。”

第三十八章 遭遇野猪偷袭!

方招弟兴奋的样子落在苏莜沐的眼里,她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方学姐,你确定你手里拿着的那支簪子是你的?要不要再仔细确认一下?”

王元泽的视线盯在方招弟手里,接过她手里的簪子,王元泽抬头看向苏莜沐,对她微笑。

上宫简衽心一沉,双手在在袖子里握成拳头,真是没脑子的笨蛋,怎么拿那支簪子出来说事。

顾长风时刻注意着周围之人的面色,他双手双手环胸一副看好戏的姿态,冷冷的看着王元泽,不知为什么,每当他看到苏莜沐时,那嘴角的笑总令他自己都觉得讨厌。

上宫简衽急中生智,冲苏莜沐道:“元泽哥哥,你手里的簪子其实是我的。”说完转头挑衅式的看了眼苏莜沐,快步走到苏莜沐面前拿起他手里的簪子端详了片刻,点头道,“是我的没错,这簪子是表妹送给我的,上两天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没想到这簪子居然长了翅膀回到表姐手里了,表姐,你说奇不奇怪,是不是这簪子认主的能力超强?”

苏莜沐轻笑道:“这簪子是我转送给了表妹,只是表妹并没有把它保管好,还随意扔掉了,我只好捡回来自己戴了。”有些人说谎不眨眼,就以为她无可奈何了吗?故事只要编圆了,假的也能变成真的。

上宫简衽的脸有些扭曲,瞪着苏莜沐说不出话来。

王元泽看了眼上宫简衽手里的簪子,有些落寞的收回视线,“既然这是莜儿送给你的了,就好好保管着,不能辜负莜儿的一番心意。”

上宫简衽噘嘴点点头,“我知道了。”将簪子紧握在手心,用眼角余光瞄了眼有些失落中的苏莜沐,“表姐,你可别生气,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弄丢你送我的簪子的,以后我走到哪都会戴着。”说完将簪子插着自己发髻上,转头看向王元泽,发簪上的流苏晃动着,灵动而可爱。

王元泽看了眼上宫简衽发髻上自己赠送给苏莜沐的银杏发簪,心里却是说不出的滋味,那可是他第一次打工为她买的,她竟然不喜欢……

上宫简衽挽着王元泽的胳膊,“元泽哥哥,你腿上还有伤,回去躺着吧,不然伤口发炎,可就有得躺上好几天了呢。”

王元泽点点头,任由上宫简衽搀扶着一瘸一拐的离开,方招弟挠挠头,一切发生的很快,结局逆转的也很意外,似乎没她什么事了,转身遁走。

苏莜沐目送这王元泽失落的背影离开,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她也不明白自己在忧伤什么,明明想好此生要与皇室中人不再有任何的纠缠,可如今看到王元泽失望的背影,心像压了块大石闷闷的难受。

顾长风拍着失神很久的苏莜沐的肩膀,“师妹,走吧,一起吃饭去。”

苏莜沐回神,转头看向身边的顾长风,阳光下他那一口白牙闪亮着,灿烂如阳光的笑容似驱散了她内心的抑郁。

吃过午餐,顾长风提议去山上采药,等过些日子拿到集市上卖换点生活费。集期为三、六、九,即每月逢初三、初六、初九、十三、十六、十九、二十三、二十六、二十九为集。

苏莜沐爽快的答应,本来想着去王元泽宿舍看看他的脚伤,想着自己过去的话又会遇到上宫简衽,在说上宫简衽如今可是很积极的照顾王元泽,自己还是不要去打扰人家的好事。

顾长风时而低头分辨长在地上的草,时而抬头看向认真采药的苏莜沐,“没想到你跟上宫简衽居然是表姐妹?”

苏莜沐转头,将刚采到手的药放进随身携带的布包里,轻笑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这位上宫大小姐的坏脾气可是出了名的,在学院里经常欺负弱小新生,如今,她似乎将坏脾气都发泄在你身上呢,亏你忍受的了她。”

苏莜沐笑了笑,看来顾长风是看出来,上宫简衽跟方招弟是一伙的,就是在王元泽面前演这出戏,让王元泽对她失望。

苏莜沐继续往前走,顾长风跟上,继续问:“莜沐师妹,你表妹那么对你,你不生气吗?”

苏莜沐低头将面前的草连根拔了出来,对着阳光看来一下根,将上的泥土拍去,递给顾长风道:“可以换个话题吗,这个给你,这样明天你就能多卖点。”

顾长风接过,看来一样手里的草药,是薄荷,他低头嗅了嗅,只觉一股清凉从鼻尖一直沁入心田,整个人瞬间感觉神清气爽。

苏莜沐侧头看向顾长风,转身继续往前走,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师哥,你上次是做了什么事才惹到那群蜜蜂的?不会是贪玩去偷蜂蜜吧?”

提及往事,顾长风捂着胸口,“唉,我那天逛到一颗树下,看到树上长了一颗红色的果子,那果子红红的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可好看了,我便爬树要摘下来,没想到手一偏没抓到果子,却抓到一只马蜂窝……”真是往事不堪回首,顾长风只要想到自己那天回家对着镜子,看到自己一张猪头脸,瞬间感觉生无可怜,那样子自然没办法见人,只得闷在家里两天。

苏莜沐捂嘴偷笑,她发誓,自己不是故意踩着人家伤疤笑是非,只是想起顾长风爬树掏马蜂窝,被马蜂狂追的场景,感觉挺喜感的。

两人继续往山里走去,突然身后传来一阵沙沙声,两人转头看去,后面除了枝叶茂密的树,看不到什么异动。苏莜沐收回视线,看了眼天色,拉着还要往前面走的顾长风道:“师哥,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顾长风笑道:“这片山我经常来的,熟的很,没事的。”

苏莜沐缩了缩脖子道:“可天色不早了,你知道的,山里一到天黑就起雾,你忘了上次被马蜂追的很惨的事情了?”

顾长风瞬间自己的牙有些酸,听从苏莜沐的意见,转身下山。

身后的沙沙声还在继续着,突然,身后处钻出一个黑黑的脑袋,朝着顾长风的后背就顶了过去。苏莜沐一惊,抓起顾长风的手往一侧一躲,两人一起抱着一棵树喘着气,一转身就对上一双黑溜溜的眼睛,那是一头黑野猪,背上有长而硬的鬃毛。毛粗而稀,两对尖尖的犬齿暴露在空气中,那是它用来作为武器或挖掘工具,黑亮的眼睛盯着苏莜沐与顾长风,将他们当成了它的猎物。

顾长风瞪大眼睛拍着胸口,“天,居然是野猪偷袭我。”

野猪哼着气,后退拨了拨泥土,朝着苏莜沐的方向冲了过来,那圆滚滚的身材震的地上的落叶一阵翻腾,苏莜沐拉着顾长风的手转身就跑。

顾长风时而转头往回看,见野猪在身后穷追不舍,额头出了一层的冷汗,抓着苏莜沐的手也紧了几分,气喘吁吁道:“师妹,我们分头跑,这样野猪就不会一直跟得那么紧了。”

苏莜沐道:“听着似乎很有道理的样子,师哥,你往山下跑,我往山上跑,晚点我们在校场碰面。”

顾长风皱了皱眉,他记得苏莜沐刚刚说过,山里一到天黑就会起雾,苏莜沐待会要怎么下山?可惜关键时刻由不得他多做思考了,苏莜沐顺势一推,顾长风只觉得脚底一滑,朝着山坡滚了下去。

苏莜沐转头看了眼还在穷追不舍的野猪一眼,转身朝山上跑去,野猪也跟着苏莜沐身后狂追。

苏莜沐抓住面前的树枝,双腿一蹬爬到上坡,她还记得方氏两姐妹给她挖坑的地方,带着野猪在山上绕了一圈,头脑简单的野猪果然掉入方氏姐妹挖的泥坑里,不甘心的刨着土,嚎叫了两声。

苏莜沐坐在树杆上喘着气,这还是她第一次被野猪追的如此狼狈,如果她的小身板再长大一点,就不怕小小的野猪,当场割它的皮吃它的肉了。

苏莜沐荡着双腿,总算平缓呼吸,低头看着在坑里气呼呼转着圈的野猪,思索着自己要怎么样才能吃上野猪肉。

滚下山的顾长风跌跌撞撞的跑进学院,召集一大帮人上山营救苏莜沐,眼看天色越来越暗,苏莜沐在山里十分危险,顾长风带队带着火把和柴刀就往山上赶。

王元延背着双手在月光下散步,他刚刚从王元泽的宿舍里出来,礼貌性的慰问了一下王元泽的伤势,本以为会在那遇上苏莜沐,却没想到失望而归。

见一个学生拿着火把匆匆而走,王元延叫住对方询问,“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个学生也一脸迷惑,“好像是一个女学生在山里遇到野猪,大伙都上山去抓野猪了。”

“女学生?”不知为什么,王元延的心里莫名就闪现苏莜沐的身影,那个丫头牙尖嘴利,时常玩一下小心机,要是就这么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或许会有很大的遗憾呢。

王元延转身朝山上走去,远远看去,有一条火龙正沿着崎岖的山路快速朝山上游走,画面感很是壮观。

第三十九章 原来你还耍过流氓啊!

苏莜沐坐在树枝上,侧头望去,从她的高度正好能看到一条火龙正朝着她所在的方向缓缓前进,看来这些人是顾长风带人来找她来了,这个师哥还挺靠谱的,够有人情味。

听着此起彼伏的呼唤声,苏莜沐双手在嘴巴处做了个喇叭形,喊道:“我在这儿!”

顾长风转眸看去,黑暗中就见一道白色的小身板站在树枝上,正冲着他挥手打招呼呢,悬着的心总算落定,顾长风几步跑到苏莜沐所在的树下,还没走进就听到野猪愤怒的嚎声,侧头看去,黑暗中就见两只眼睛死盯着他手里的火把。

“师哥,你们来了!”苏莜沐跳下树,拍着顾长风的肩膀道,“我们有野猪肉吃了。”

顾长风吞了口口水问:“这陷阱是谁挖的?”

苏莜沐笑了笑,“自然是有心人挖的,你找人将野猪打晕扛回学院吧,今晚来的人正好围成一桌,我请你们吃大餐。”

顾长风挠挠头,看了眼头顶的月光道:“等我们将野猪扛回去,学院里的厨娘早就睡下了,莜沐师妹,你难道会做饭?”

苏莜沐点点头,反正她会做饭也不是件稀罕事,上宫一家子都知道,“当然会,今天给你们做猪肉饭怎么样?”

顾长风双眸一亮,赶紧招呼来几个同学,既然合力之下抱起一块大石头将野猪打晕,再拿麻绳将野猪拖了上来,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往回赶。

顾长风走在苏莜沐身边,询问她是怎么诱捕野猪等问题,发现苏莜沐足智多谋,很是可爱,如果她是个男孩,他一定与她结伴做兄弟。

上宫简衽听着方招弟传来的消息,刚听到苏莜沐被野猪追到下落不明,她还幸灾乐祸了一把,接着听到顾长风带人将苏莜沐救了回来,瞬间将那野猪也给打死了,准备当夜宵吃,原本的兴奋劲瞬间被磨灭。

上宫简衽扯着面前的盆栽上的叶子,将它撕成若干碎片,嘴里喃喃道:“野猪都咬不死她,她的命还真是大啊!”

而房间里躺着的王元泽双手枕在脑后仰头望着屋顶上的横梁发呆,若能时光倒回,他宁愿在苏莜沐身边当她一辈子的晴天,听着她说开心的或不开心的故事,这样,她就不会离自己越来越远。

想到着,王元泽从枕头下摸出银杏的银簪,盯着上面看了许久,缓缓闭上双眼。

响起一阵清脆的敲门声,睡得迷迷糊糊的王元泽缓缓睁开双眼,转头看向窗户,夜色渐深,犹豫了片刻,出声道:“门没上栓,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苏莜沐站在王元泽面前,手里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饭,香气瞬间萦绕满屋,令得他的肚子也叫了两声,王元泽吞了吞口水,原本还在生苏莜沐的闷气,小脸紧绷着,在看到苏莜沐手里热腾腾的饭后,他的所有防备瞬间被打破。

王元泽缓缓坐起身,吞了口口水问道:“莜儿,做了什么好吃的?好香呢。”自从扬城一别,他已经很久很久没吃到过苏莜沐做的饭了,有时总会想起。

“猪肉饭,你尝尝。”苏莜沐将碗递给王元泽,余光瞥见王元泽枕头边的发簪,但很快收回视线,对着他露出一抹笑,“晴天,你在生我的气吗?”

王元泽闷闷的低头吃饭,并不回答苏莜沐的问题。

苏莜沐掀开被子,检查王元泽的脚伤,又为他重新上了药,下午王元泽逞强走出院子,更是加重了病情,脚腕肿的跟猪蹄一般,看着也另苏莜沐有些心疼。

王元泽一口接一口的吃饭,直到将碗里的饭全部都下了肚,这才放下碗抬头问苏莜沐,“莜儿,下午跟你在一起的那个男孩……他是谁?”

苏莜沐笑了笑,都跟她说话了,看来气已经消的差不多了,“他是我新认的师哥。”苏莜沐便将自己在课堂上拜师的事情同王元泽说了一遍,有将课堂笔记递给他,“要点我都记录下来了,你自己慢慢看。”说完将碗筷收拾了一下,转身欲走。

王元泽喊住苏莜沐道:“莜儿,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苏莜沐停住脚步,转头看向目光灼灼的王元泽,点头道:“嗯,好,什么问题,说吧。”

王元泽将枕头边的发簪举在手中,一字一句的问:“莜儿,你为什么要把这支发簪送给简衽?”是因为讨厌我吗?可你却偏偏留下你师父送的那支簪子。

苏莜沐慢慢低下头,声音低低道:“是表妹看上了这支发簪,非要我送给她,你知道的,我刚来京城,只有舅母一个靠山,我只能顺着表妹的意思,虽然我心里万般不舍……”她抬起头,泪眼盈盈的看向王元泽,嘴角挂着一抹苦笑,转身离开。

王元泽愣在原地,他被苏莜沐的眼泪给震撼到了,每一次看到她落泪,心情也会跟着沉重。虽然上宫简衽的话有些出路,但他更愿意去相信苏莜沐说的,她是有苦衷的,才会将自己送个她的发簪送人的。

苏莜沐跑到无人的校场,坐在台阶上抬头看星,突然间很想念苏璨,淡淡的忧愁笼上她的眉眼。

身后响起一串脚步声,苏莜沐转头看去,正好对上王元延幽深的眼眸,“三皇子,你还没睡呢?”

王元延在苏莜沐身边坐下,“跟你一样,我也睡不着。”当他上山去看热闹时却扑了个空,苏莜沐已经被顾长风等人待会了学院,因此,他对她越发的好奇,她真是个很特别的女子。

苏莜沐笑道:“三皇子会有什么烦心事呢?生在皇家,出生尊贵,让我们这些平民羡慕还来不及,想要什么,只要吩咐下去,就有一群人争先恐后的为你去办,还有什么能令你烦恼的呢?”

王元延看着苏莜沐星光下闪亮的眸子,只吐出一个字:“你。”

“啊?”苏莜沐眨眨眼,半天没明白过来王元延说的是什么意思。

王元延道:“你可是第一个敢跟我叫板的女子,在蹴鞠场上,你让我看到了什么是坚持,也让我看到了你与皇哥之间的默契。”

苏莜沐抽了抽嘴角,居然被王元延给表扬了,她是该开心呢,还是开心呢?

王元延朝苏莜沐伸出手,“可以加入我的蹴鞠队吗?以后,你只能成为我的队友,不能成为我的对敌。”

王元延的语气里一如既往的如前世般的霸道,他想了很久,决定将苏莜沐收入自己身边,只能成为盟友,若是敌人……他害怕自己有天会在苏莜沐面前一败涂地。

队友?!

苏莜沐依稀记得前世子为王元延披上战甲上场杀敌的画面,每一次举剑杀敌,看着自己的长剑上沾满鲜血,她也曾担心过,自己有天会不会死在这片战场上,化为一片黄沙。

看到苏莜沐面色古怪,王元延问:“你不愿意?”

苏莜沐坚定的摇摇头,低下头道:“我不愿成为三皇子的队友,对不起。”说完转身离开。

居然被拒绝,王元延的脸色瞬间黑成锅底,目送着苏莜沐渐行渐远,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

顾长风缓步从树后走了出来,看向有些失落的王元延道:“我师妹似乎对你有成见呢,才会不愿意跟你组队。”

王元延转头冷冷的瞥了眼说话不腰疼的顾长风一眼,喃喃自语道:“本皇子又没什么地方得罪她,如果喝醉酒那天抱了她也算的话……”

顾长风恍然大悟般的哦了一声,绕着王元延走了一圈,“三皇子,原来你还耍过流氓啊!”

王元延的脸颊浮现两朵红云,尖着嗓子道:“那是喝醉酒,意识不太清醒,当时错把她看成了我娘亲。”

顾长风用胳膊肘撞了撞王元延的肩膀道:“我师妹不愿意成为你队友,会不会跟那件事有关?”

王元延纠结症眉头点点头,虽然很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你说本皇子该怎么办?”

顾长风捏着下巴思索片刻,对着王元延招招手,让对方凑过头来,他有话要说。

顾长风道:“明天就是书院的休沐日,三皇子,你到时候就站在我师妹面前,很诚恳的负荆请罪,然后,你带着她一起下山去集市逛逛,女孩子嘛就喜欢那些花花草草,小猫小动物的,你到时候给她买些,她一高兴,就把那茬事过去了……”

王元延闻言一喜,拍着顾长风的肩膀道:“好兄弟,若事成,本皇子请你吃好吃的。”

顾长风嘿嘿笑道:“我只是觉得我师妹跟你挺般配的,才帮你一把。”他很有骨气的好吗,才不会因为小小的诱惑出卖了师妹。

苏莜沐打了个喷嚏,揉了揉鼻子,将打好的水捧进浴房,关好门开始沐浴。

学院里的沐浴间是一间天然的温泉池子,有男女之分,女生的则在右侧,中间隔着厚厚的墙壁,不必担心男生会偷看。

苏莜沐脱去衣服后,舒服的泡在池子里,感受着热气袅袅升腾,荡漾的水波亲吻着她娇嫩的肌肤。

这组天然的温泉池子能听到空灵的水流声,让人感觉到安逸与舒适。

第四十章 请你好好珍惜!

苏莜沐缓缓闭上眼睛,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贵妃娘娘让我来问问你,一切都准备好了吗?”黑暗中,一道幽冷的声音飘入苏莜沐的耳朵。

“一切准备就绪,只要太子殿下走出骊山书院,就会人头落地。”恭敬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很好,只要太子殿下死了,三皇子就能顺利的坐上储君之位。”幽冷的声音笑道,如同暗夜里的冷风,令人不寒而栗。

苏莜沐打了个冷颤,陡然睁开双眼,四周依旧是潺潺的水声,温热的泉水拍打在她的脸颊,不知不觉间她由靠姿变成了躺姿,她坐起身,回忆了一番刚刚听到的对话,环顾四周一眼,刚刚的不知是幻觉还是现实。

苏莜沐拿起准备好的浴巾擦干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开门离开。

一夜无话,第二天,苏莜沐是被杜丽给摇醒的,她睁着一双睡眼惺忪的眸子看向杜丽,“今天不是休沐日吗?让我再睡一会。”说完翻了个身,寻找舒服的睡姿,继续找周公聊天。

杜丽在苏莜沐床沿坐下,叹了一口气道:“莜沐,你还是起床出门看看吧。”

苏莜沐噘着嘴,不满的嘟哝道:“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杜丽道:“嗯,是发生了一点事,我们学院的第一美男子……哦,就是三皇子正站在我们宿舍门口呢,现在整个学院的人都将我们宿舍给包围了,场面太壮观,我觉得你还是出去看看吧。”

苏莜沐坐起身,挠挠头,缓缓睁开眯缝的双眼,好半天才问道:“你说什么,三皇子在我们宿舍门口?!”那丫的没事吧,好死不死的为什么站在她门口呢?

苏莜沐快速起床,也没顾得及形象的开门出去,只见外面人山人海的围满了人,见她出来,全都发出一声惊叹声,所有人面面相觑。

苏莜沐此刻的造型还真是特别的邋遢,乱糟糟的头发如鸡窝,宽大的衣服将她的身材衬托的有些矮小,脚上拖了两只不同颜色的鞋子,从上到下没一点看上去谐调的。

王元延抬头看向沐浴在晨光里懒洋洋的苏莜沐,不由抽了抽嘴角,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邋遢的女孩子,却总那么特别,喜悦他的眼球。

苏莜沐早将围观群众诧异的目光给无视掉,她现在是十岁的小孩子,胸部都没有发育呢,不担心走光之类的尴尬问题。

她站在王元延面前,有些好奇的打量着王元延身上背着的长条,“三皇子,你背上背着的是什么呀?”你可是骊山书院的第一美男子,你可是堂堂东菱国的三皇子,你这样不要形象的背着一根木条真的好吗?

王元延目视前方,回答道:“这个是……木条,原本本皇子想负荆请罪的,可本皇子在学院里转了一圈,一根荆条也没看见,只好换根树枝意思一下。”

苏莜沐的嘴角抽了抽,负荆请罪?这太阳是要从西边出来的吗,怎么感觉这么好笑?

王元延继续说道:“莜沐,看在我本皇子屈尊降贵,对你认错的份上,你可以原谅本皇子之前对你的无理吗?”

苏莜沐点点头,这件事她早就忘得差不多。亏得王元延还想得起来,看来是自己华丽丽的拒绝加入他的蹴鞠队,给他的心理落下了一个阴影,他才会不甘心的过来讨好她。

王元延仔细观察苏莜沐的每一个表情,可惜,苏莜沐的表情始终淡淡的,看不懂她是真的原谅了他,还是原本就没将那件事放在心上。

苏莜沐指了指王元延背上的东西道:“三皇子还是把那东西放下来吧,没什么事情了,就都散了吧。”说完转身朝房间里走去,心里却将王元延上上下下诅咒了一遍,真是一个扰人清梦的家伙。

见苏莜沐离开,王元延朝她的背影喊道:“苏莜沐,待会一起下山吧,今天是市集山下有很多好玩的。”

苏莜沐转头看向王元延,摇头道:“不了,我觉得大好时光不如睡个懒觉。”说完没形象的打了个哈欠,转身关上门。

王元延感觉自己踢到铁板了,内心有一万点的爆击伤害,只好转身,沮丧的离开。

主角一走,人群看快散去。不少女生目送着王元延落寞伤心的背影,恨不得自己就变成苏莜沐挽着他的胳膊一起下山玩去。

“苏莜沐也太不识好歹了,居然敢伤三皇子的心。”

“苏莜沐本就清高的很,她跟太子殿下走的最近了,我猜,换成太子殿下来,她一定开心的跟着走了。”

“我最是见不惯她那样的人,真是的,非得好好教训她不可。”

“算了吧,她有太子殿下撑腰,上次她故意打了同班女学生,太子殿下也没主持公道呢。”

外面的声音渐渐远去,苏莜沐快速换起衣服来,一旁嗑着瓜子的杜丽看着苏莜沐忙碌的身影问道:“莜沐,你不是要睡觉吗?这是要去哪?”

苏莜沐边换衣服边道:“有件事情,一定要去处理一下,丽丽,待会有人问起我,你就说我在睡觉。”说我打开窗户,翻了个跟斗出去。

杜丽望着大开的窗户眨了眨眼睛,哪里早已不见苏莜沐的身影,那个丫头的动作还真是快。

苏莜沐抄小路来到王元泽的窗户下,就听见上宫简衽撒娇的声音,“元泽哥哥,今天身子有没好点?吃点早餐吧,我特意让厨娘做的核桃调蛋。”

王元泽淡淡的嗯了一声,接过上宫简衽递过来的碗喝了一口,或许是因为太甜了,王元泽转瞬就将碗搁在了床边小桌子上。

上宫简衽撅了撅嘴,又帮王元泽按摩了一下脚腕,奇迹般的发现上面的红肿全部消下去了,“元泽哥哥,你下床走走看,脚伤已经完全好了。”

王元泽纳闷的看来眼自己的脚腕,想着昨天苏莜沐来过,莫非是给他用了什么灵丹妙药,好的这么快。

王元泽小心翼翼的下床走路两步,惊喜的发现自己的脚伤已经痊愈,完全都不疼了。

呆在房间里两天的他自然是憋坏了,一想到今天是休沐日,山下有集市,想着苏莜沐此刻已经跟她的师哥谁的下山去玩了,他也安耐不住起身往外走。

上宫简衽心情特别好,挽着王元泽的胳膊说道:“元泽哥哥,你今天一定要陪我去看皮影戏,以前你每隔三五天都会陪我去的,即使你现在都失忆了,也要这样。”

王元泽看着拉着自己手不放的上宫简衽,那圆嘟嘟的小脸与苏莜沐有三分的相似,挣扎了一下,王元泽转而放弃,由着上宫简衽挽着自己的手往前走。

苏莜沐翻窗进了房间,将王元泽枕头下的银簪收入自己袖子里,转身跟着王元泽下山。

一路上风平浪静,苏莜沐并没有看到可疑的人,市集上人很多,苏莜沐跟在王元泽身后,看着上宫简衽挽着对方的手买糖人吃,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还记得之前在扬城,王元泽也曾拉着她的手,将一串糖葫芦送到她面前,而如今,陪在他身边的人却换成了上宫简衽。

明明画面感很温馨,苏莜沐却感觉心口酸酸的,像是破了个口子。

突然银光一闪,刺到苏莜沐的眼睛,她眯眼望去,就见两个摊贩拔出小刀朝王元泽的后背刺去,而此刻的王元泽真看着捏糖人的老伯手法熟练的做着糖人。

苏莜沐急中生智,拿起面前摊贩盆里的烂菜叶子朝王元泽身后泼去,快步跑上前抬起一脚踹飞其中一人手里的刀,与那人厮打在一起。

王元泽感觉身后不对劲一转身一把银光小刀朝着他的脑门削了过来,吓得身边的上宫简衽连声尖叫,一场青菜叶雨及时挡住了对方的视线,王元泽顺手将上宫简衽一推,喊道:“快跑!”他则转身与杀他之人缠打在一起。

上宫简衽又急又慌,不敢一个人跑掉,又担心自己留下来会成为王元泽的拖累。混乱中眸光一扫,发现苏莜沐与王元泽站在一起,两人牵手快速往前跑去,身后的两个杀手紧追其后,倒没人理会她这位千金大小姐。

上宫简衽的双手紧握成拳,眼里带着一抹不甘心,苏莜沐怎么那么及时的出现,难道她一直跟在我很元泽哥哥身后?

上宫简衽的面色有些苍白,她的心有些慌,总觉得苏莜沐的出现会抢走王元泽,怎么办,才能让元泽哥哥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此刻的苏莜沐拉着王元泽的手没命的往前狂奔,王元泽的心里一阵喜悦,发现苏莜沐就是他命中的贵人,每到为难时刻她总是从天而降,救他与为难。

王元泽喘着气问:“莜儿,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苏莜沐可不想让王元泽以为她有多在乎他,便扯了个谎道:“凑巧吧,我就在附近买东西,看到有人对你不利,就出手相救,毕竟……你的命就是我救回来的,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伤你一根汗毛。”

最关键的是:如果王元泽死了,王元延就会成为储君,她可不想让前世的仇人坐上那个位置。

想到王元延穿上明黄色的龙袍站在她面前耀武扬威,苏莜沐的心莫名的一抽,双眸里闪过一抹深深的恨意。

王元泽回头看向身后,刚好错过了苏莜沐眼里的深意,后面两个人追的速度很快,即使是在人来人往的市集上,他们依旧能准确的分辨出他们逃亡的方向来。

王元泽回头茫然的看向前方,焦急道:“怎么办,他们追上来了!”

他的心很乱,第一次感觉原来死亡可以离他那么近,早知道当这个太子每天都战战兢兢,担心随时有人陷害他,他就不听舅父的话回京了,还是安安静静的呆在扬城比较好玩,每天都能苏莜沐在一起。

此刻的王元泽只有一个念头,若是自己非死不可,那就让苏莜沐好好活着。

王元泽拉着苏莜沐拐过一个转角,他靠着墙壁感觉脚发酸,心脏在不受控制的跳动着,似乎随时都可能跳出胸口,他喘着气,急切的对苏莜沐道:“莜儿,你快跑,他们的目标是我,你只要不跟着我在一起,就不会有危险。”

见王元泽欲推她离开,苏莜沐坚定的抓着王元泽手道:“我不走,也不会走,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抛弃你,离你远去,我也不会走,你是真命天子,怎么可以就这样轻易的去死,就算没有路,踩着泥泞也要给我走下去,你的命是我给你救的,所以,请你好好珍惜!!!”

苏莜沐霸气的说完,拉着王元泽继续往前跑,即使跑不动了,也咬着要拼命的往前跑。

王元泽的内心无比震撼,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苏莜沐如此生气的骂他,好似放开她的手一个人面对任何困难都是一种过错。

王元泽:莜沐,为了你,我会变得强大,从此以后,由我守护你!

后面的两个杀手兵分两路的包抄王元泽,苏莜沐看向不远处湍流的河水,拉着王元泽二话不说的跳了下去。

两个杀手望着河水一阵无语,互视一眼,想着要不要下河去瞧瞧那两个小鬼死了没。

其中一个拉住另一个人的手道:“算了,别下水了,这水凉的很,那两个小娃娃跳下去准没命了。”

“好吧,那我们回去复命好了。”说完两人转身相继离开。

苏莜沐拉住王元泽的手,两人在水底沉了许久,苏莜沐侧耳大概倾听了一会,确定那两个杀手走了才冒出头来,王元泽浮上水面,长长吐出一口水,有些幽怨的看来苏莜沐一眼,幸好之前跟着苏莜沐学了水性,不然,他们刚刚就死定了。

王元泽回握住苏莜沐的手,感动的说:“莜儿,谢谢你刚刚说的那番话,我很感动。”

苏莜沐环顾四周,转头看向王元泽,看着他湿漉漉的头发黏在脸上,样子很是滑稽,不由轻笑道:“感激的话就别说了,我们还是上岸找个地方弄干衣服吧,不然啊……就得感染风寒了…啊嚏…”

王元泽点点头,两人上了岸,找了一处空屋子生火,将湿透的衣服用树枝撑起来烤干,苏莜沐穿着肚兜躲在另一侧烤衣服,并警告王元泽不许偷偷转头看她,否则就把他的眼珠子挖出来。

看到苏莜沐害羞,王元泽笑道:“莜儿,长大后,我娶你好不好。”

第四十一章 她表示…很无奈

苏莜沐的手一顿,手里的衣服险些掉到地上去,好一会她才装作无所谓的笑道:“我又不喜欢你,为什么要嫁给你,你长大了,可是要娶上宫简衽的。”

王元泽的话一噎,好好的聊天瞬间被卡住,有些聊不下去。

两人背对着背继续烤着火,王元泽拿着树枝拨弄着地上的火堆,苏莜沐拿着银簪偷偷看着,眼里一片深沉。

两人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烤干了衣服,王元泽道:“我们去吃馄钝吧?”记得在扬城,苏莜沐最喜欢吃馄饨了,就是不知在京城里能不能吃出家乡的味道。

“好。”苏莜沐点点头,一番折腾下来,她也饿坏了,自从认识苏莜沐她的命运就一波三折,前世她与王元延之间都没这么跌宕起伏过。

两人来到馄饨摊位点了两碗,王元泽拿着勺子往苏莜沐碗里加了辣椒和葱花,“莜儿,你看着我做什么,快吃吧,冷了可就不好吃了。”

苏莜沐笑了笑,低着头吃着馄钝,抬头问:“你跟简衽也是这样吃饭的吗?”

王元泽愣了一会,随即嘴角的弧度渐渐放大,摇头道:“才没有,我没跟她一起吃过饭。”

苏莜沐的心舒畅了许多,点头道:“那就好。”

吃过馄饨后,王元泽拉着苏莜沐一起去茶楼听戏,点了一份瓜子和茶,两人一边磕着,一边听楼下的说书先生说书。将的是某朝的皇后求子的故事,故事里的主角虽然被化名,但苏莜沐知道,这故事的主角就是当今的皇后墨璃昕。

墨璃昕是墨家收养的一个女儿,当今皇帝王临天有一次微服出行,经过墨家与墨佑朗饮酒作乐。便请墨璃昕出来跳舞助兴,其优美的舞姿和绝世的容貌一下子就征服了王临天。第二天便将墨璃昕召入宫中,对她大为宠幸,封为婕妤,贵倾后宫。

墨璃昕入宫后,就诬告当时的许皇后挟媚道巫术,诅咒后宫其他女人,甚至咒骂皇帝。导致许皇后被废,最终被赐毒药自杀。墨璃昕就顺理成章地被立为了皇后。

但是,被立为皇后以后,按道理,应该是可以生出一堆小孩子来的。可是,三年过去,墨璃昕居然一个也没有生出来。而王临天曾宠幸其他宫女,有怀孕的,多被墨璃昕想办法饮药或伤害,使其流产。有个别生出了男孩的,则直接把男孩抢走害死。

墨璃昕一直未生育子嗣,大臣们纷纷上奏,求王临天扩充后宫,因此,皇宫里多了一位贵妃赵雪薇,而她就是王元延的生母。赵雪薇容貌出众,入宫后得了圣宠,皇帝对墨璃昕也冷落了几分。

墨璃昕之后请了一位神医终于喜得贵子,真是如今的太子王元泽,他与王元延是同天出生相差不过两个时辰。

茶楼里的说书现在只是挑了墨璃昕求子的故事说着,当然夸大其词的说,什么喝神汤求子,拜观音求子,一共磕了九九个台阶之类的云云,说的神乎其神。

王元泽却是听得津津有味,见苏莜沐有些意兴阑珊,王元泽将手里剥好的瓜子仁送到苏莜沐的手心,“莜儿,你在想什么呢?”

苏莜沐道:“我在想我的父亲了,也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了……”如今她为了报仇是不会离开京城的,只是看不到父亲,又觉得十分不孝。

王元泽道:“苏伯父在路上了,估计还有两天就能到京城了。”

苏莜沐眨眨眼,还以为王元泽又在安慰她,“我爹怎么回来京城?”前世时,她与王元延成婚后才将父亲接到京城来,如今父亲还在扬城当他的捕头呢,为民除害一直是他的心愿。

王元泽端起面前的茶喝了一口,这才说道:“莜儿,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我一直想为你做点什么好让你开心一下,你开心,我才会跟着开心,我知道你心里最记挂的就是苏叔叔,所以,我用了点关系,将苏叔叔调到京城工作,这样你就可以搬出谭家,也不用每天看上宫简衽的脸色,还可以做一些你喜欢的事情。”

苏莜沐的眼眶里泪光闪闪,她真的被王元泽感动到了,没想到他竟然给了她这么大的惊喜。

苏莜沐垂下双眸:“谢谢你。”

王元泽摇摇头,“该说感谢的是我,如果不是你,我刚刚怕是……”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如果不是苏莜沐,怕是早被那两个杀手给杀害了。

苏莜沐一笑,望进王元泽黑亮的眸子里,“只要我在一天,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只要王元泽活着,王元延,你永远别想当皇帝,这一世,我会成为绊脚石,让你永不能登上皇位。

王元泽自然不知道苏莜沐的心思,在他听来,苏莜沐的说辞很令他感动。

从茶楼出来夜有些深,两人手牵着手朝书院走起,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拉的老长。

第二天,苏莜沐起了个大早,拉着杜丽一起早锻炼,杜丽开始发牢骚,觉得苏莜沐没有把她当好姐妹,害她一个人在宿舍里差点无聊死。

苏莜沐安慰道:“别抱怨了,昨天是真的有事不能带着你,看我今天不是陪着你一起跑步了嘛。”

杜丽撅噘嘴,心里虽然很不爽,但还是原谅了苏莜沐。

两人在山顶吹了一会风,正要下山,就被方招弟等五个女学生围上,“苏莜沐,今天,你就别想着下山去。”上宫简衽站在中间,用幽怨的眼神盯着她,昨天要不是苏莜沐莫名其妙的出现,现在陪着王元泽同生共死,令他感动的人就是她了,都是苏莜沐这个贱人坏她好事。

苏莜沐耸耸肩,唉,总是有麻烦喜欢来找她,她表示…很无奈。

杜丽先是被上宫简衽这帮人的阵仗吓住,随即挡在苏莜沐面前,“你们想干什么?不许你们欺负莜沐。”

第四十二章 该死的苏莜沐!

上宫简衽冷笑道:“不关你的事,就闪开!”

杜丽没有一丝惧意,挺着胸膛冷漠的看向上宫简衽,“莜沐是我的朋友,我不允许你们任何人伤害她。”

方招弟冷笑道:“好一个姐妹情深,那就一起打!”话音落,一群人蜂拥而上,抡起拳头就往死里揍,杜丽正欲说话,横空来了一拳打在她的脸颊上,打得她眼冒晶星。

“丽丽,你没事吧?!”苏莜沐推开面前之人,挡在杜丽面前看着她的脸颊淤青一片,双眸瞬间一寒。

一股无名怒气从苏莜沐身上爆发出来,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在意的人,谁都不行。

雨点般的拳头纷纷落在苏莜沐身上后背上,被苏莜沐抱在怀里的杜丽双眸一红,“莜沐……”她很感动苏莜沐会这么护着她,而她身单力薄的不能帮到苏莜沐什么。

上宫简衽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叫嚣着,“给我打,用力的打,这样他们才能长点记性,知道什么事情是他们该做什么不该做。”

杜丽推开苏莜沐,抬脚就朝其中一个人揍了过去,她不能成为苏莜沐的拖累,这些人太过分了,莜沐做错了什么,值得她们用这样的方式教训。

“啊!”其中一个人被踹倒在地,痛叫出声。

下一刻,杜丽感觉头发生疼,是有人抓住她的头发,趁机往地上拽。她痛的龇牙咧嘴,抬脚就往那人的小腿上踹。

苏莜沐眼见杜丽被拽离她身边,顿时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抬脚将面前的石子一踢,站在人群最后面看热闹的上宫简衽感觉脚腕一酸,咕咚跪在地上,因下跪的姿势太用力,瞬间泪流满面。

方招弟和方来弟同时抽身去照顾上宫简衽,就在她们离开的同时,苏莜沐利用巧劲一劈腿,一翻身,面前还想揍她的女人顿时歪倒在地,失去任何知觉。

苏莜沐这边的动静也惊到正在与杜丽缠打在一起的人,苏莜沐捡起地上石头朝那人扔去,石子避过杜丽问问的打在那人的肚子上,痛得那人在地上抱肚打滚。

上宫简衽面色一白,看向苏莜沐的眼神就像看到一个怪物,推着身边的方氏两姐妹去揍苏莜沐,方来弟虽然有些不愿意,但也知道如果不放倒苏莜沐,她们准死定了。

方来弟出手就是杀招,抡起拳头朝苏莜沐的肚子打去,方招弟趁机来了个左右夹击,可惜,两人想法虽然好,却依旧抵不过苏莜沐的耐力,她就如一阵风似的来来去去,她们明明打在苏莜沐身上,可又感觉没有,待她们想看清时,面前的苏莜沐瞬间消失不见。

“人呢?”方氏两姐妹左顾右盼,依旧没看到苏莜沐的影子。

“噗通”一声闷响惊得两人的小心肝噗通直跳,两人转头看去,就见上宫简衽两眼翻白,华丽丽的晕倒在她们眼前。

两人也是一脸的疑惑,不明白上宫简衽怎么好端端的就突然晕倒了,直到她们感觉脖子一凉,身体无力的软倒才愕然明白,他们遭暗算了……

苏莜沐站着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额头已沁出层层汗水,身子太过于娇小,前世的功夫使用一半就累到不行。

缓步朝着杜丽走去,杜丽此时已被走得鼻青脸肿,头发零乱,她张着嘴看着苏莜沐一步步走近,吃惊的说不出话来,面前站着的真是她认识的苏莜沐吗?那赤红的双眸如地狱来的恶魔,另她后背一阵发寒。

苏莜沐扶起杜丽,检查她身上的伤口,低头道歉:“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杜丽摇摇头,虽然面前的苏莜沐变得有些令她陌生,“我没事。”

苏莜沐笑了笑,但笑容很快僵硬在脸上,她真的感觉好累,很想睡一觉。

黑暗瞬间将她给包围,苏莜沐笔直的朝着杜丽身上倒去,被眼疾手快的杜丽接在怀里。

看着怀里昏迷不醒的苏莜沐,杜丽焦急的呼唤,拍着她的脸颊,“莜沐,你没事吧,莜沐……”

“她怎么了?”一道关切的声音飘入杜丽的耳朵里,她转头看去,双眸一亮,抓住对方的衣角哀求道:“求求你,救救莜沐,她被简衽小姐的人给打伤了……”虽然当时一片混乱,她也没看清打伤苏莜沐的到底是什么人,不用做太多思考也能猜到,苏莜沐之所以晕倒就是她们给害的。

王元泽弯腰将苏莜沐打横抱在怀里,抬手抚摸苏莜沐布满汗水的额头,喃喃道:“莜儿,你快点醒过来,我会帮你讨个公道的。”如今的他眼里只看得到她,谁要是伤了他在意的人,他都会毫不留情的算回来。

王元泽抚摩着苏莜沐苍白的脸颊,侧头瞪向躺在一侧的上宫简衽与方氏两姐妹,双眸危险的眯起……

上宫简衽缓缓睁开双眼,感觉身子有些冷,下意识的用手抱胸,手指动了动,愕然明白她的手被绑着,睁开眼睛一看,一群男人正围着她看,指手画脚的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你们,你们……快放开我!”怒道,“你们再看的话,我就让太子哥哥将你们的眼珠子都挖下来!”

上宫简衽的话非但没吓到她们,反而引得众人哈哈大笑,令上宫简衽满头黑线,“你们笑什么,不许笑,我命令你们都不许笑!”

“简衽小姐,将你绑在这里是太子殿下的意思,我们可不敢将你给放了,谁让你在太子眼前闹事,还伤害他最在意的救命恩人呢!”人群里有人解惑道。

上宫简衽喃喃道:“怎么可能,元泽哥哥才不会这样对我,况且……”况且苏莜沐那个贱人哪里受伤了,明明是她将她们几个都打晕了,这会居然装起受害者来了,真是够能装的。

上宫简衽身边同时被绑着的还有方氏两姐妹,那两人也是迷迷糊糊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的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简衽小姐,这是怎么回事?”二女低头,发现身上还被贴了一张纸,上面写着:“我错了,再也不欺负比我们弱的女同学了。”

方招弟扭动身子,想要将身上的绳子给接下来,如果可以,她恨不得立即冲到苏莜沐面前,赏她两记耳光子泄愤。

上宫简衽低头,惊愕的发现自己胸前也被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表妹我错了,我不该打你,欺负你。”

“该死的苏莜沐!”上宫简衽怒道,周围却是一片死寂,没有人回答她的问题,却是用别样的眼神打量着她,对她指指点点。

“该死的苏莜沐,一定是她搞得鬼!”上宫简衽怒道,在心里将苏莜沐诅咒了一遍,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

只是嗡嗡的议论声还在继续,听得上宫简衽一个头两个大。

“都看够了没,还不都给本皇子滚!”一声稚嫩的命令声响起,解救了上宫简衽非常尴尬的一幕。

仰着头看向来人,上宫简衽的眼里多了一抹湿润,瘪着小嘴哭道:“元延哥哥,快来救我!”说完吸了吸鼻子,一脸的委屈、

王元延侧头看向身边的顾长风,顾长风点了点头,快速帮上宫简衽等人松绑。

王元延看着面前一脸委屈撅着小嘴,泫然欲泣的上宫简衽一眼,低声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是谁欺负我的简衽妹妹了?”

上宫简衽抓住王元延的袖子摇了摇,委屈的说道:“元延哥哥,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你要为我做主啊。”

王元延点点头,倒不是他喜欢多管闲事,母妃从小就教育他,多和上宫家的大小姐来往,这上宫简衽代表东菱国半个兵权,因此娶上宫简衽他势在必得。当然,他还想将苏莜沐收入他的后院,如此特别的女子,以后能常伴他左右,不管是一起玩蹴鞠,还是作诗赋,那将别有一番滋味。

王元延说着拍了拍上宫简衽的后背,自从王元泽失忆后,倒是冷落上宫简衽很多,也给了他很多机会,拉进与上宫简衽的关系。

上宫简衽吸吸鼻子道:“元泽哥哥她欺负我,元泽哥哥,你可以帮我教训他吗?”

王元延点点头,“只要简衽妹妹开心,本皇子什么都愿意为你去做。”更何况,教训王元泽是他最喜欢的事情。

上宫简衽一喜,扬唇道:“还是元延哥哥最好了,元延哥哥,你说我们怎么教训元泽哥哥好呢?”上宫简衽倒不是真的想教训王元泽,只是一想到他总是会帮苏莜沐出头就来气,这次不给他们一点教训是不行的。

“走,本皇子带你去看一出好戏。”说着拉起上宫简衽的手转身下山。

上宫简衽跟着王元延的脚步,内心开始纠结,教训元泽哥哥真的好吗?她比较想看苏莜沐出丑的样子。

王元延道:“今天有骑射课,你的元泽哥哥正在校场呢,待会我们就悄悄进入马厩,将他常骑的那匹马的马鞍弄松一点,待会马跑起来,他没了马鞍的固定就会从马背上掉下来……”重则伤筋动骨在床上躺上一百天,轻则……顶多摔个鼻青脸肿。

第四十三章 太子出事了

闻言,上宫简衽停下脚步,紧张的看向王元延,元延哥哥,这样做不太好吧?我只是想小小的教训一下元泽哥哥,可没想让他受重伤?”

真是妇人之见,如果王元泽不受伤,他怎么好在他父皇面前表现他的智勇双全?让他明白,他才是他最出色的儿子。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王元延向来不会将自己的情绪外露,握住上宫简衽的小手,轻柔的拍着她的手背安慰道:“放心,不会出大问题的,我看过校场里的土质,昨天半夜下过一场小雨,土质也变得松软,人摔在上面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最多就会有一点小骨折修养几天就能好……”

见上宫简衽满眼的担忧,王元延继续安慰道:“你的元泽哥哥受伤了,你才有机会在他身边照顾他,让他知道谁才是对他最好的人,你说是不是?”

闻言上宫简衽恍然大悟,越想王元延的话越有道理,上次王元泽受伤了,还不是她相伴左右,又是端茶送水的照顾着,还给他念书,两人之间的感情不知道有多好,如果不是苏莜沐那个贱人的出现,元泽哥哥根本就不会变心!

王元延将眼眸里的恨意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校场上,苏莜沐蹲在马厩旁看着不远处王元泽等学生正在上课,她抬头看了眼头顶的阳光,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刚刚她强行用功,因现在身子承受不了前世的武功底子,瞬间陷入昏迷。

再次醒来是在王元泽的怀里,他看到自己睁开眼睛,王元泽开心的不得了,一番慰问后,指着昏迷中的上宫简衽等几个人问要怎么处理。

苏莜沐摇摇头,刚刚她已经给过这些人教训了,也就不想再多惹事端,更何况杜丽还受伤着能,该将她带到医务室紧急处理。

王元泽点点头,还夸她善良大度,带着她和杜丽下了山,将她们送到医务室后便离开了。

望着王元泽的背影,苏莜沐有些不放心,尤其是想到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还会有大件事发生,她匆匆看杜丽被大夫包扎伤口后,便让杜丽先回去宿舍休息,自己则悄悄来到校场躲在马厩旁。

看了看日头,看着王元泽等一众学者绕着校场小跑着,苏莜沐也开始自我怀疑是不是记错了日子,就在这时,她瞥见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朝着马厩挪了过来。

苏莜沐的眼皮跳了跳,果然来了。

目睹上宫简衽在马厩里的小动作,苏莜沐上前扣住上宫简衽的手腕,喝道:“表妹,你在做什么?”

看着面前质问的苏莜沐,上宫简衽的嘴角露出一抹冷笑,她正想着找机会找苏莜沐算账,没想到上天这么快就将她送到自己面前来了。

“表姐,我正有事要找你呢,跟我出来聊聊吧。”说着扣住苏莜沐的手就往校场门口拉,苏莜沐转头看了眼被上宫简衽动过手脚的白马道,“等下,你刚刚对那匹马做了什么?”

上宫简衽耸耸肩,“那匹马是我最喜欢的,我只是过来看看它,有什么问题吗?”

“看马?表妹不是最不喜欢马这样的动物,什么时候改性了?”苏莜沐冷笑道,快步走到马近前,检查一遍马鞍的情况,这才跟上宫简衽走了出去。

王元延从暗处走了出来,目送苏莜沐与上宫简衽远去的背影冷哼一声,“真是成事不足。”好在他压根就没寄希望于上宫简衽身上,他早就命马夫在马的饲料上加了一点料,即使马鞍没有松,待会那匹白马依旧会发狂,将王元泽从马背上震下来。

上宫简衽带着苏莜沐走到附近的一棵树下,看着苏莜沐脸上若有似无的笑容,上宫简衽顿感讽刺,她在笑什么?喔,是在笑她被无数人围观看了笑话?

想到早上的屈辱,上宫简衽胸口顿时窜起一股无名火,抬手就将苏莜沐往身后的树丛推去,“你现在洋洋得意了是吧,看着我被那么多人看笑话,如果不是你的出现抢走了元泽哥哥,我至于会找人教训你?”

苏莜沐身后是一片枸骨,由于生着硬刺,故称“鸟不宿”,即连鸟都不敢站在上面的意思。枸骨枝叶稠密,叶形奇特,深绿光亮,四季常青,叶顶端有三根尖硬刺齿,中部的刺齿反曲,基部两侧各有一两个刺齿。若是苏莜沐往上面一扎,保证她立马成了一只刺猬,那刺如针般坚硬,扎进皮肉里定是一道酷刑,令人痛不欲生。

苏莜沐猝不及防的后退,突然想到什么身形一转,上宫简衽收不住力度,依旧是往前推的姿势,在苏莜沐抓住一旁的树枝借力转力后,她则华丽丽的往前扑去。

“啊!”她可不要毁容。想到此上宫简衽捂住自己的脸,手臂却生生的被枸骨扎了一下,疼得她眼泪直流。

苏莜沐转身稳住身形后,拉住上宫简衽的衣领,她可不想上宫简衽这么早就毁了容,以后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呼可要另转他人。

感受到衣领的拉里上宫简衽顺势抓着苏莜沐胳膊站稳,看着手臂上一点点红色的血迹,是刚刚那一扑造成的伤痕,上宫简衽瞬间心疼的眼泪直流。

上宫简衽泪眼汪汪的看向苏莜沐,“别指望我会感激你,要不是你,我也不会受伤。”

苏莜沐撇撇嘴,如果不大小姐你推我一下,你也不会受伤,总把事情责怪在别人身上,却从不想想是不是自己的问题。

苏莜沐道:“表妹,有话就好好说,君子还动口不动手呢。”

上宫简衽张口欲反驳什么,被苏莜沐打断道:“我知道表妹很喜欢太子王元泽,不喜欢我跟他走的太近,请你放心,我不会对太子有什么想法的,我只是跟太子是朋友关系。”

上宫简衽撇嘴,“你发誓,不会跟我抢元泽哥哥。”

苏莜沐举三指发誓道:“我苏莜沐在此发誓,不动情,绝不为妾。”

上宫简衽点点头,虽然总觉得苏莜沐的誓言怪怪的,只要她不打王元泽的主意就好。

上宫简衽:苏莜沐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就好。

她转身看向校场的方向,忽见那边围满了人,貌似有事在发生。

苏莜沐的心咯噔一跳,千算万算还是没算过命运,王元泽出事了!

上宫简衽提起裙角朝校场跑去,苏莜沐疾步跟上,虽然在心里劝慰自己千百遍,或许出事的不是王元泽,当看到被抬出人群浑身浴血的王元泽,苏莜沐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为王元泽救治的是韩夫子,苏莜沐主动提出搭把手,韩夫子便将她留下,让其他闲杂人等都去外面等,包括哭得梨花带雨的上宫简衽。

苏莜沐卷起碍事的袖子,握着剪刀将王元泽的裤腿剪开,看着上面一片血淋淋的她眼也不眨一下,更没觉得有任何的不舒适感。

韩夫子喂王元泽吃下麻沸散,等着药效发挥,转头就见苏莜沐打来一盆水麻利的清晰伤口,动作熟练异常。

韩夫子点点头,有个会点医术的小徒弟帮衬着自己,还真是不错。

将伤腿清洗了一遍,苏莜沐道:“师父,他的腿没事吧?”

韩夫子摇摇头,“太子的右小腿骨折非常严重,听说是被马甩下马背又踩上一脚,加重了伤势,非常严重呢,即使是我,也没把握太子的上不会留下后遗症……”

苏莜沐追问:“师父,最糟糕的情况会是什么呢?”

韩夫子道:“他的腿可能以后都不能正常的行走了!”

苏莜沐晃了晃,皇帝不会让一个脚有残缺的儿子来继承皇位的,上一世……难道……王元泽也是因为这样才被废的吗?

这时,昏迷在病床上的王元泽喃喃着:“痛……好痛……莜儿……我好痛……”

苏莜沐握住王元泽的手,看着他紧闭的双眸一字一句道:“王元泽,你要坚强的挺过去,你不会有事的,不会……”

苏莜沐心闷闷的难受,多半是自责,如果不是因为她临时离开,或许王元泽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韩夫子叹了一口气,拿起工具开始为王元泽处理伤口。

王元泽出事的消息如一阵风似的传入皇宫里,最不能淡定的就是皇后墨璃昕,被皇帝王临天拦住不能出宫,王临天派了大批人马将王元泽接出书院回到太子宫,大批的太医宫女纷纷往太子宫里赶,场面有些混乱,哭泣声和叹息声连城一片。

三天后,苏莜沐无精打采的上完课就直奔韩夫子的院子,询问王元泽的情况,宫里不时传来消息,大多都是王元泽病重,又骨折引起伤口感染,高烧不止,情况十分危急。

“师父,太子殿下怎么样了,你可有去太子宫看过他?”苏莜沐问,这几天她吃不好,睡不好,翻遍所有医书想着各种救王元泽的办法,可一无所获。

韩夫子摇头,语重心长道:“也不知太医院那边怎么处理的,太子的情况是稳住了,可太子依旧昏迷不醒。”

苏莜沐的眼眶已噙满泪水,她好担心,那个活泼开朗,说要守护她的晴天会就此消失……

第四十四章 我就知道,你会来

学院的小树林里,身穿蓝色衣裙的上宫简衽来回的跺着步,手指翻搅着,心里五味杂陈,即使三天过去,只要她闭上眼睛就能想起王元泽面色苍白,昏迷不醒,浑身浴血的样子。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她清楚的记得,三天前在校场的马厩里,苏莜沐亲手将松开的马鞍给系紧了,那造成王元泽哥哥从马上摔下来的根本原因又是什么?

那天,她与苏莜沐离开马厩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呢?王元泽哥哥会摔下马背,到底与王元延哥哥有没有关系?

方招弟昨天来找她,说她经过打听,知道了王元泽摔下马背是因为那匹白马突然发了疯,那匹白马是最温顺的马,是皇后在王元泽四岁那年送给他的生辰礼物,那匹马一直陪伴着王元泽成长,那么温顺的一匹马怎么会突然之间发疯?

只可惜,现在上宫简衽想要通过那匹马调查出事情的真相也不可能,那匹马在事发那天就被三皇子王元延下令给杀了,原因是那匹该死的马伤害了他最心爱的皇兄。

脚步声在身后响起,也将胡思乱想中的上宫简衽拉回了现实,上宫简衽转头看去,树影婆娑间走来一人,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神采奕奕的王元延,风吹动他的发丝,带出如浪般的弧度,他脚步轻快,嘴角带着一抹淡笑,证明他此刻的心情很好。

只是王元延脸上的笑容在看到上宫简衽那张忧愁的脸时彻底的消失不见,王元延知道上宫简衽想问什么,他心里连连冷笑,你见过哪个小偷,偷了东西还主动承认的?

上宫简衽上前拉住王元延的袖子问:“王元延哥哥,王元泽哥哥他怎么样了,皇后下令不许任何人前去太子宫探望,我都已经好几天没有王元泽哥哥的消息了,你可以告诉我他的情况吗?”说话间,上宫简衽眨巴着眼睛,两行清泪自眼眶溢出,楚楚可怜,看得人心疼。

只是,王元延的表情很淡漠,并没有被上宫简衽的眼泪攻势给惊到。

瞥了眼上宫简衽,王元延叹息道:“皇兄的情况很不好,太医们也在极力抢救……”

上宫简衽渐渐垂了眸子,她的美梦要落空了吗?从她懂事以来就有一个心愿,要成为太子妃,因为这样她能成为全国最幸运的女子,将来还会成为皇后,皇太后,恩宠无限……

上宫简衽喃喃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可是太子,可是真命天子……”

王元延冷哼一声道:“那是他的命,你知道吗,每个人的命生下来该何去何从早就刻在那,即使再怎么努力挣扎,也无法颠覆命运的安排!”

王元延说完转身要走,上宫简衽拉住他的袖子问道:“王元延哥哥,你可以告诉我……王元泽哥哥之所以会变成这样,是不是因为你?”

王元延甩开上宫简衽的手,指着她的鼻子道:“不许你污蔑本皇子,我与皇兄感情深厚,怎么会伤害他?倒是你,之前口口声声说要我帮你教训皇兄,马厩你也去了,马鞍你也动过了,本皇子是不是可以认为你才是伤害皇兄的真凶!”

王元延的话如利刃,字字扎在上宫简衽的心窝里,痛的她泪流满面,她抬起头,凄凄哀哀的看向王元延,将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我没有,我什么都没做,我有人证的,苏莜沐能证明我的清白。”

王元延如看白痴般的眼神打量上宫简衽一眼,凑近她耳朵低低的警告道:“上宫简衽,不关的事就不要去插手,也不要闲着没事去调查什么,安安分分的做你的大小姐。”说完转身离开。

上宫简衽虚脱般的靠在树上,望着前方发呆。

夜色笼罩大地,苏莜沐翻身进了太子府,太子府的守卫比她上次来的多了一倍,但她还是很轻松的就潜入王元泽的寝室。夜已深沉,守夜的宫人禁不住困意睡了过去,苏莜沐如入无人之境走进内室,挑开床帘。

床上的王元泽双目紧闭,面色比三天前红润了不少,想想宫里的御医也不是吃素的,大量的补药用来给王元泽续命,面色自然好。

苏莜沐麻利的掀开被子,检查王元泽右腿的伤势,腿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看不到里面的伤口。

苏莜沐便将纱布拆开,将发炎的地方重新上药,检查骨头接缝是否完好,重新包扎好后,找来两块木板固定,又在外面包了一层。

一套程序下来,苏莜沐的额头沁出一层汗珠,她却连抬手擦汗的时间都没有。

“我就知道,你会来。”轻而温柔的声音飘入苏莜沐的耳朵里,苏莜沐抬头看去,正好对上王元泽黑亮的眼眸,他正冲着她微笑,表情有些虚弱。

苏莜沐从怀里掏出一颗药丸递到王元泽嘴边命令道:“快吃下去,快点好起来,我不允许你一直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我们还要一起逛街看烟花,一起吃馄饨呢。”

王元泽握住苏莜沐的手腕,将药丸含住,舌头不经意的划过她的指尖,引来一阵触感,苏莜沐的脸颊瞬间红了,可王元泽偏偏装作不在意,抬手用床边的帕子为她擦汗。

王元泽道:“莜儿,要是我的腿好不了,你……会嫌弃我吗?”

苏莜沐瞪了王元泽一眼道,“你忘了,我将来会成为一名出色的女大夫,即便穷尽一生,也会将你的腿给治好。”说着拍了拍胸口保证道,“我跟师父都研究过你的伤,给你吃的这药有消炎活血,再过几天,就用接骨散外敷治疗能快速止痛消肿,活血化瘀,接骨续筋,使骨折快速恢复好。”

看着苏莜沐闪亮的双眸,这几天痛到昏迷,又被痛醒,饱受病痛折磨的王元泽仿佛看到一丝阳光,他拉住苏莜沐的手,感叹道:“莜儿,有你这句话,现在我什么都不怕。”

传来一阵敲门声,响起太监的声音:“太子殿下,您醒了吗?奴才听见您在说话,是谁来了?

苏莜沐摇摇头,示意王元泽不要暴露她,她一个女孩子,被发现在太子宫里待会有话也说不清了。

王元泽咳嗽一声,严肃道:“谁在外面吵,本太子刚刚只是说了句梦话而已,现在本太子命令你马上忘掉,还有……马上给本太子滚,别来打扰本太子做梦。”

门外的太监满头黑线,仔细想想三更半夜的,也不可能有人在太子殿下的房间里,便听话了滚远。

苏莜沐竖耳倾听,见外面没有了任何声音才松了口气,转头看向王元泽,投给他一个感谢的眼神。

王元泽笑笑,“莜儿,你……经常翻别的男孩子的房间吗?这是打算做女版采花贼?”

被王元泽调侃的苏莜沐露出一个很凶悍的表情,“居然笑话我,我看你是找死!”说着就去挠王元泽痒痒,王元泽笑着躲避,不小心碰到伤腿,痛得嗷嗷叫。

苏莜沐赶紧道歉:“对不起啊,碰到你伤处了,哪里疼,我帮你看看,是不是伤口裂开了。”

王元泽握住苏莜沐的手,摇头道:“莜儿,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苏莜沐问:“什么事?若是力所能及的,自然义不容辞。”

王元泽展颜一笑,“那我就当你答应我了,你看,我都受伤了,你可以留在太子府照顾我吗?我知道你怕别人说三道四,待会我找人弄一套太监服来,就不会有人怀疑你是个女人假扮的了。”

苏莜沐:“……”

过里一会,苏莜沐道:“明天不行,我得回去了,我昨天收到家书,我爹明天进京,我得去城门迎接他,你不会打扰我们父女团圆吧?”

苏莜沐眨眨眼卖可爱,“等明天晚上我再来太子府照顾你,就等我一天,可以吗?”说着伸出一根手指。

王元泽点点头,抬手揉揉苏莜沐的头,“代我向苏叔叔问好,”想了想补充道,“就不要告诉他我的身份,以后我还可以厚颜无耻的去你家蹭饭吃。”

苏莜沐抽了抽嘴角,厚颜无耻形容王元泽果然太对了,刚刚他也是厚颜无耻的挖了个陷阱给她跳来着。

王元泽趁着苏莜沐腹诽之际,按着她的脑袋在自己胸膛,这个动作他早就想了很久很久,今天终于实现了。

苏莜沐被迫趴在王元泽身上听着他胸膛的起伏,感觉四周的气氛都变得怪怪的。

苏莜沐道:“王元泽,该放开我了。”时间已经很不早了,她得趁天亮之前出太子府去。

王元泽温柔的抚摸着苏莜沐的后背,如哄孩子般温柔的说:“就让我抱抱你,就一下。”

苏莜沐满头黑线,心里不断自我安慰:王元泽这样做只是因为太缺母爱了,嗯,太缺母爱了而已,苏莜沐你可千万别想太多。

似感觉周围的气氛太诡异,王元泽开口道:“莜儿,你会武功?上次我们被黑衣人追杀,你怎么没用?”他知道如今的太子府守卫严密,一般的告诉进来就会被发现。

苏莜沐转着眼珠子找借口,“这个……我买通看后门的小厮偷偷溜进来的。”

王元泽哦了一声,松开苏莜沐道:“想不到你这么快在我太子府也有内应了,下次我得把后门给封死,以后一只苍蝇也别想进来。”

第四十五章 父女相聚

闻言,苏莜沐明眸流转,侧头看向王元泽笑问:“这么说来,你是不欢迎我来你这?那我走就是了。”说完转身离开。

王元泽一急连忙拉住苏莜沐的胳膊道:“莜儿,跟你开玩笑的呢,我巴不得每天都看到你,怎么会不欢迎你来呢。”

苏莜沐莞尔,“好了,天色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明天晚上再来看你,你呀要好好照顾自己。”说完抽出自己的手,对着床上依依不舍看着自己的王元泽挥挥手,转身跳窗离开。

王元泽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只能化为一声轻叹。本来他想告诉苏莜沐,自己可以派人送她从前门出去,可苏莜沐走的那么匆忙,看来是要自食其力的意思。

苏莜沐费了一番心思从太子府出来,天色已经很晚,她也没打算回书院,想着明天早上父亲苏璨就要进城,便寻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苏璨被王元泽调到京城衙门当捕头,知府体恤苏璨便给他在京城里置了一间宅子,只等苏璨上任。

天不不太亮苏莜沐就醒了,早早的梳洗了一番便在城门口焦急的张望,每次看到进城的马车,心里就一阵激动,待马车经过自己身边却不停留,心里有些失落,再次打起精神等待下一辆可能载着她父亲的马车。

阳光一寸寸的升到头顶,苏莜沐望穿秋水的盼望着终于到了头,她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她视线里,朱二娘赶着马车正冲着她招手道:“莜沐,我是你二娘!”

苏莜沐的额头滑下两条黑线,这打招呼的方式也真是绝了,朱婉婷的确是她的继母,也是二娘。

坐在朱二娘身边的真是苏璨,这两人还真是奇怪,好好的马车不坐,两个人都坐在外面赶马车,果然很登对。苏璨也看到穿着花布衣的苏莜沐,从她扬手,“莜儿!”

苏莜沐感觉眼眶一瞬间湿润,从未想过这份重逢令她感觉到丝丝期盼,或许是很久没有看到父亲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苏莜沐笑着落泪,心里却感觉暖暖的,再没有什么被她现在更有成就感的,父亲继母,一家子团团圆圆,才是人生最幸福的一件事。

苏莜沐张开双臂朝苏璨跑去,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双手用力的环住苏璨的腰身,“父亲,女儿好想你呢!”

苏璨环住苏莜沐的腰,抱着她转了一个圈,才放她下地,如小时候那般拍着她的背,询问了一些苏莜沐的近况。

苏莜沐简单的说了些,并将自己在骊山书院上学的事也告诉苏璨,末了才抽泣道:“表妹似乎对我有些误会,这些天对我也是不理不睬的。”

苏璨点点头,“你是姐姐,不管什么事让着她一些,别在小事上跟她较真,日子会好过许多。”

苏莜沐点点头,她已经很谦让了,前世上宫简衽就是很喜欢王元泽,非要嫁给王元泽,这一世她也极力的让王元泽娶她不是,她现在所做的一起就是保护王元泽,不让他被王元延给算计了。

苏璨知道自己的女儿向来懂事,很多事都不让他操心,摸摸苏莜沐的头道:“走吧,跟你舅母道个别,爹爹带你去我们的新家看看。”说着侧头看了眼站在身边笑而不语的朱婉婷,犹豫着要不要解释一下朱婉婷成了他继室的事情。

苏莜沐见状拉起朱婉婷的手道:“母亲,以后我就这么叫你了。”

朱婉婷有些不习惯这个称呼,握着苏莜沐的手笑道:“可以叫我二娘,莜儿,我会把你当我的亲生女儿一般的对待的。”

苏莜沐点点头她自然相信,朱婉婷在自己父亲身边帮衬着,父亲也不会走歪路。

苏璨抬头看了眼天色,指了指前面一家酒楼道:“这里说话不方便,换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聊,莜儿还没吃午饭吧?”

苏莜沐摸了摸肚子点点头,她还真的有些饿了,“好,我们先去吃点东西,下午要搬家,得保存体力才行。”说着挽着苏璨的胳膊吐吐舌头,“父亲,你看看我的脸,那是想念你才瘦的。”

望着女儿一脸淘气的样子,苏璨无奈的摇摇头,抬手曲指在苏莜沐的鼻梁一滑,“瘦倒是没看出来,为父发倒是觉得你胖了一点。”

苏莜沐不满的嘟嘴道:“那是虚胖,女儿每天都在想念爹爹,都茶饭不思的地步了,怎么可能胖?”

苏璨满头黑线,第一次发现自家懂事的女儿会有如此粘着自己的时候,捏了捏她的小脸道:“莜儿待会可要多吃一点,不能再瘦下去了。”

苏莜沐点点头,用脑袋蹭了蹭苏璨的胸膛道:“就知道父亲最挂心我了,我要吃红烧猪蹄,还有红烧狮子头,还有辣子鸡……”

望着前面说说笑笑走着的父女,朱婉婷的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这就是骨肉亲情吧,她转身拉着马车在路边停好,被眼疾手快的小二接走缰绳,牵着马下去吃草,朱婉婷落了个清闲,就快步追上前面的父女。

就听苏莜沐抱着苏璨的胳膊道:“父亲怎么不请个马夫过来赶车?”

苏璨笑了笑,“赶马车也不是什么累人的活计,赶赶马车,看看沿路的风景也很不错,你说是不是?”

苏莜沐点点头,“嗯,说的也是。”

朱婉婷笑道:“本来我也跟莜儿的想法一样,可你父亲说出门在外,能省的就节省一些,我猜,是你父亲想着早点看到你,才这么迫不及待的赶着马车飞奔来见你呢。”

苏莜沐笑,她觉得好开心,好幸福,有父亲这么疼她爱护着她就够了,最好……

苏莜沐想着,视线落在朱婉婷身上,三人入座,朱婉婷被苏莜沐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然,笑着问:“莜儿,你这么看着我,是有话要对我说?”

苏莜沐笑道:“我在想二娘什么时候给我填个弟弟呢?”

闻言,朱婉婷脸上第一次流露出尴尬的红云,含羞带怯的看向苏莜沐。

吃过午饭后,苏璨就去衙门报道,而朱婉婷和苏莜沐便坐在马车里等着苏璨回来,等着跟他一起去看新房子。

朱婉婷刚开始还跟苏莜沐聊一些家里琐事,苏璨并不是一个会浪漫的人,在众同事的挑唆下请了两天假,带着朱婉婷去南山玩了两天,南山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那里不过有间姻缘寺,听说那香火挺旺盛的,朱婉婷便去求了送子观音,希望自己能尽早怀个胖小子。

两人下山时经过一片桃林,看着落花缤纷,苏莜沐叹息道:“莜儿最喜欢看花开了,可惜她现在是看不到了,也不知道她在京城过得好不好?”

朱婉婷拉着苏莜沐的手,打开一旁的箱子,拿出一套粉色裙子递给苏莜沐道:“莜儿,我给你做了一套衣裳,你穿穿看,喜欢吗?”

苏莜沐将衣裙展开,点头道:“很好看,谢谢二娘。”

听到苏莜沐说喜欢,朱婉婷瞬间心花怒放,“快试试看,大小合不合适,衣服的尺寸是按照你的旧衣服做的,担心你长高了不少,便做长了一个尺寸。”

苏莜沐直接将衣服套在外面看了下大小,看着衣服上绣着的红鲤戏水,顿时喜欢的不得了,连连点头道:“很好看,我很喜欢。”抬手抚摸着上面的绣花,“二娘,你的手可真巧,能不能教我女红?”

苏莜沐有些感慨,前世时她的生母过世的早,什么也没有教她,后母一门心思都在苏璨身上,从不与她亲近,而如今,她将失去的母爱一下子都补偿回来了。

前世,她最遗憾的是自己只会舞刀弄剑的,对于女红更是一窍不通。直到后来她才知道,上宫简衽之所以能取代她在王元延心中的地位完全是因为她有一手巧手,能给她缝衣服修鞋子,而她只会打打杀杀,一点都不像个女人。

“当然可以,其实女红很简单的,莜儿这聪明,一学就会的。”耳边飘来朱婉婷夸奖的声音,也将苏莜沐的思绪拉回到现实。

苏璨掀开车帘,被苏莜沐惊艳了一把,“莜儿,你今天真好看。”小时候的苏莜沐总是邋里邋遢,他一个大老爷们也不会收拾,直到苏莜沐长到六岁,自己会收拾自己了,才穿得像样一些。

苏莜沐噘嘴,“父亲,你说的是我的衣服美,还是我本身就美?”

苏璨憨笑道:“都好看。”说完跳上车辕,一样马鞭道,“坐稳了,爹爹带你们去看新家,以后我们就在这里安家落户了。”

马儿很快跑了起来,穿过长长的巷子,来到喧哗的街上,苏璨放慢了行进的速度,因为初来乍到,对京城的街道地形也不熟悉,走的是官道。

突然马一阵嘶鸣,停了下来,接着传来一阵哭天喊地的声音,“哎哟,我好疼,来人了,这马车撞人了!”

马车里的苏莜沐正将新衣服重新叠好,突然的马停也让她的身子因为惯性向前一栽。

第四十六章 碰奇!吉对系碰奇!

“小心。”朱婉婷很及时的扶住苏莜沐。

苏莜沐微笑着摇摇头,抬手撩开车帘看向车外,“父亲,发生什么事了?”

苏璨还没开口,就听马车前面的老妇人嗷嗷直叫,“哎哟我的腿啊,我看八成是被这马给踩骨折了……啊……痛死我了……我快不行了……你们这些人也真是的,赶车也不看着路……哎哟唉……”

苏莜沐懂了,暗叫:碰奇!及对系碰奇!

朱婉婷也从马车里走了出来,与苏莜沐一起站在车辕上翘首眺望,就见一位身穿粗布衣,身材矮胖的老妇人坐在地上捶地痛呼,引得周围围满了不满真相的围观群众。

苏璨跳下马车走到老妇人身边,“您没事吧,来我扶你起来,这里那里有医馆,我带你去看看。”

苏璨算是很有礼貌,但坐在地上的老妇人却死活都不肯起来,“看大夫就免了,我知道你们是外乡来的,还有很多事要忙,就没必要因为我一个老婆子在这里耗着浪费时间,撞了人赔点银子就好,我待会自行去看大夫。”说着就朝苏璨摊摊手。

众目睽睽之下,苏璨虽然很不解面前老妇人为什么坚持自己去看大夫,但对方都这么说来,他正打算掏腰包,却被苏莜沐拦住。

“父亲,我就是跟着韩夫子学医的,别看我年纪小,普通的跌打损伤现在已经会看了,就让我为这位夫人看看吧。”说着苏莜沐蹲下身,伸手抓向妇人的腿。

老妇人一惊,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双眸里带着一抹警惕,直觉告诉她这个八岁的小丫头不是好惹的主。

老妇人轻蔑的看着苏莜沐,“一个黄毛丫头跟大夫学了点皮毛就像班门弄斧了,我的腿是不会给你看的,万一把我整坏了,我连家都回不了。”

周围人也挺认同老妇人的想法,“小姑娘,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参与,你还是去一边玩着吧。”

苏莜沐抽了抽嘴角,她可是活了两世的人,萝莉的外表成了她现在最大的硬伤,做事很有局限性。

朱婉婷上前来为苏莜沐助阵道:“你们可别看不起我家莜沐,她可是我们家的小神医,上次有人在街上被蛇咬伤了,还是我们家莜沐治好的,就连大夫也说,要是没有我们家莜沐抢救及时,那人早就蛇毒入身而亡了。”

苏璨道:“莜儿,你就先给这位夫人看看,为父这就去找大夫来,到底伤的怎么样还是让大夫看了见分晓,当着大伙的面也好有个见证。”

苏莜沐点头,“放心吧爹,我会好好照顾这位夫人的。”说着苏莜沐扣住老妇人的腿,开始检查对方的腿是不是真像她说的那般夸张,真的骨折了。

老妇人被苏莜沐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或许是因为苏莜沐的眼神太过过清澈明亮,似乎能看穿人心一般。

老妇人虽然有些心慌,但在一个孩子面前还不至于大失分寸,苏莜沐不管按到哪里,她都嗷嗷的痛呼出声,好似苏莜沐在故意报复她。

老妇人道:“小姑娘,不会看病就别折腾我老人家了,你还是在一边呆着,顺便等你父亲回来。”

苏莜沐点点头,站起身很听话的站到一边,双手环胸靠在马身上。

朱婉婷凑近苏莜沐低声问道:“她的腿,没事吧?”

苏莜沐什么也没说,而老妇人再一次的嗷嗷痛叫,“哎呀我的腿啊,痛死我了,大夫怎么还没有来啊!”

时间在等待中一点点过去,朱婉婷心里急得不行,她很是郁闷,今天出门是不是没看黄历,才会碰到这么倒霉的事情。苏莜沐见朱婉婷急到不行,便安慰道:“二娘别担心,等下爹就带着大夫来了。”

苏莜沐的话音刚落下,苏璨就带着大夫匆匆赶来,苏莜沐拉着苏璨的胳膊问:“父亲,你这大夫是从哪来找来的?”

苏璨道:“就是在路上遇见的,这大夫可厉害了,一眼就看出我找他救人,问我是不是撞伤了人。”

苏莜沐扶额,她那善良的老爹被这对假路人假大夫给诓了都不知晓,刚刚她已经为老妇人摸了骨,很肯定对方一点皮外伤都没有,别说是什么骨折了,她没有当场拆穿就是等着大夫来拆穿她的谎言,却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同伙”。这种投机取巧,团伙作案,敲诈勒索的事她前世也不是没遇到过。

她当御王妃那会,就坐着马车上街采购,马在集市上慢吞吞的行走,突然听到一阵瓷器碎裂声和马鸣声,她撩车船帘子一看,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摔倒在她马车旁,地上散落着一地的碎瓷片,他则抱头痛哭,说她的马车横穿而过撞到了他,害他祖传的青瓷花瓶没了。

她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每隔几天都会手捧一件“名贵”的瓷器(当然是赝品),行走于闹市街巷。然后瞅准机会,故意让行驶的马车不小心“碰”他一下,他手中的瓷器随即落地摔碎,于是,他就“义正言辞”的缠住车主按名贵瓷器的价格给予赔偿。

没想到这次不是碰瓷,变成“碰人”了,如果她猜的没错,这假大夫会从药箱里拿出一贴很名贵的草药给老妇人敷在腿上,以高额的诊金敲诈她爹,谁让她爹是初来乍到的外乡人,不敲诈他还能敲诈谁呢?

果然,大夫在检查老妇人的上腿后,转头对苏璨道:“这位夫人的骨折非常严重啊,得用我祖传的药方每天敷上一贴,连敷一个月才能好,只是这药方用的都是珍贵的神药,要价比较高,一个疗程下来得要一千两银子。”

闻言,围观者都倒吸一口凉气,苏璨与朱婉婷苍白着一张脸,一千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他们准备着装饰新院子,剩下的给苏莜沐存嫁妆,等苏莜沐出嫁体面一些。

就在苏璨犹豫着自己要不要出这个昂贵诊金时,站在一旁的苏莜沐突然惊叫一声,“呀,我的金镯子怎么不见了!”

苏璨转头看向苏莜沐,更是一脸的不解,他们家那么穷,自己更是不曾给苏莜沐买过什么金镯子。

苏莜沐挎着小脸,一脸抱歉的看向苏璨,“爹爹,我知道你舍不得我将金镯子当诊金付给人家,可我们家穷的就剩那么一点家当了,本来想着拿去当铺换点银子买个宅院的,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不得不说苏莜沐非常有演戏天赋,她这么胯下小脸哀哀凄凄的样子,连苏璨都相信她的谎话。

最紧张的不是苏璨和朱婉婷,而是老妇人,她急声问道:“金镯子在哪丢的,没关系我帮你找找?”一想到苏莜沐说将金镯子当成诊金给她,她的心思都飘到金镯子上面去了,连大夫不停眨眼睛给她使眼色也没看见。

苏莜沐吸了吸鼻子,刚刚为了表示她话里的真实性,她用力挤出了两滴眼泪来。

苏莜沐挠挠头,原地转了一圈道:“刚刚下马车时我还摸过,戴在手上的……不会是掉在地上了吧?”

闻言,不只是老妇人在地上瞎找,连围观群众也变得热情起来,所有人都低着头寻找苏莜沐口中的金镯子。

苏莜沐对苏璨挤挤眼,用眼神告诉苏璨稍安勿躁,好戏在后头呢。

朱婉婷看看苏莜沐又看看一脸懵逼的苏璨,将事情想了一遍,立即加入寻找的队伍,走到老妇人身边道:“麻烦你挪一下,我家闺女的镯子怕是被你坐着了……”

闻言,老妇人一屁股跳了起来,视线在地上扫了一圈,瞪向朱婉婷道:“胡说八道,我早就摸过了,没有什么金镯子……”

朱婉婷指着老妇人的鼻子道:“一定是你藏起来了,我将闺女给你看腿后,镯子就不见了,不是你偷的,还有谁?”说完不客气的在老妇人身上摸索着,完全不顾及自己此刻的形象很像泼妇。

“我没有,不信你搜啊!”老妇人也怒了,“你家闺女丢了镯子怎么就怪到我头上来了?”

朱婉婷:“除了你接近过我闺女还有谁?小偷永远都不会承认自己是小偷的。”

老妇人瞬间恼火,“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连你闺女金镯子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凭什么说是偷的,说不定她就是骗人的,你这么胡搅蛮缠的,看你是欠揍!”说着就朝朱婉婷脸上呼巴掌。

朱婉婷抬手扣住,她的力气挺大,老妇人怎么使力也伤不到她分毫,朱婉婷丝毫不示弱的瞪着对方,“先不说金镯子的事,看你站的那么稳,也不喊疼了,你的腿现在没事了,能走了吗?”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吵着,倒是再次吸引那些专心寻找金镯子的围观群众的注意力,有人惊呼道:“不是骨折了吗?怎么现在站着一点事都没有?”

大夫捂着额头无语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心里一万匹马儿欢快的奔过,本来好好的戏码,怎么瞬间就换了话风?

老妇人挣脱开朱婉婷的手,听着围观群众哈哈大笑声,顿时感觉无地自容,今天真是出师不利,转头瞪了一眼苏莜沐,转身灰溜溜的走人。

“哈哈,原来是个骗子,你看她的腿,不用膏药都好了呢!”人群里有人讥讽道。

苏莜沐对着苏璨摊摊手道:“治疗无赖的办法,就是你要比她更无赖。”

朱婉婷拍拍手,对着老妇人离开的方向呸了一声,转身回到苏莜沐身边,拍着她的肩膀道:“不错啊,虽然刚刚成了泼妇,影响我在你爹心里的形象,但看那坏人走了,心里别提有多高兴。”

苏璨感激的看向朱婉婷笑道:“二娘你真聪明。”他刚刚都没想到苏莜沐为什么说谎,还是朱婉婷想到这一层。

朱婉婷将苏璨的夸奖全部收下,“那是当然,苏璨,你现在算是看到我真面目了,以后你要是对不起我的地方,我就上街大喊两声,破坏你的名声。”

苏莜沐笑道:“二娘直接上衙门敲鼓就行,这样所有人都知道了。”

苏璨满头黑线,感觉被这两只母老虎压着,今生再难翻身,心里虽然腹诽,却感觉有两个聪明的女人持家,苏家会越来越兴盛的。

第四十七章 奴才叫…四德

衙门给苏璨安排的宅子是在闹市的西北角,上街很方便,院子并不新,苏璨买了瓦重新盖了屋顶,又将院门给换新,换了一把锁。

苏莜沐与朱艳艳也没闲着,一起打扫房间,将马车上的行礼卸下来整理进房间,最后将院子里的土重新翻了一遍,弄上围栏,一面种菜,另一面养鸡。

朱婉婷抱着母鸡笑道:“以后我每天将鸡养得胖胖的,让它多下蛋,多了的蛋我就拿街上去卖。”

苏莜沐数了数,一共两只公鸡四只母鸡,以后公鸡负责报晓,母鸡负责下单,很和谐的一家子。

苏璨在鸡窝里放上稻草,跨出围栏道:“二娘你开心就好,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支持。”自从朱婉婷嫁给他,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乐。

苏莜沐端着两碗水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爹,二娘,喝点水。”

苏璨与朱婉婷接过一口气喝完,苏莜沐道:“爹,我都住在学院里,以后等休沐日了就回家陪你们。”

苏璨点点头,“二娘,明天买点薄礼上谭家一趟,感谢莜儿舅母这些日子对莜儿的照顾。”

朱婉婷点头应下,看天色不早,转头问苏莜沐,“莜儿明天去学院吗?”

苏莜沐想到自己答应过王元泽的事,摇头道:“不,现在我就要走了,晚饭我就回学院吃,爹,二娘,我不在的日子,你们可要好好照顾自己。”

苏璨点点头,送苏莜沐出门,并叮嘱她好好吃饭等等。

朱婉婷道:“莜儿真懂事,以后我们可得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

苏璨收回远眺的视线道:“莜儿还小,嫁人的事情不着急,她是个自我的主,说不定自己的婚事不让我们插手。”

苏莜沐并没有如昨晚那样翻墙进入太子府,而是走后门进入,王元泽果然安排人在后门等着她来,一进去就将她带到一间空房子里,找了一套小太监的衣服给她换上,再带着她朝王元泽的寝殿走去。

“太子殿下的伤可好些了?”苏莜沐问走在前面面色沉静的领路太监,正是他在后门接应她的。

“回姑娘的话,太子殿下刚喝了太医开的药方后,他就睡下了。”

苏莜沐的眼里闪过一抹困惑,又询问小太监的名字。

“奴才叫四德。”带路的太监自我介绍道,他一直跟随在王元泽身边,今天早上他就得到王元泽的命令在后面等候,本以为王元泽托人在外面买了个小太监,没想到来的却是一个女孩子,他还是第一次接到王元泽有这样的命令,不由的多看了苏莜沐两眼,心里大概也能猜到这位姑娘在王元泽心里的地位。

三从四德?

没想到还有人起这样的名字。

苏莜沐在心里感慨着,此刻太子寝殿已经到了,四德便在外面止了步,让苏莜沐一个人进去。

苏莜沐穿过珠帘垂幔走到王元泽床前,王元泽闭着眼睛沉沉的睡着,苏莜沐拿出王元泽的胳膊为他把脉,见脉象平稳,便检查腿上的伤口,发现有轻微的发炎,苏莜沐快速的处理一番,这才坐到王元泽床沿支起下巴看着他安稳的睡觉。

骊山书院,上宫简衽站在苏莜沐的宿舍门口,纠结着自己要不要去敲门,来回徘徊了好几圈,房间门自动被打开,杜丽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外面站着的是上宫简衽,一点好脸色也不给,转身欲走,被上宫简衽叫住,“我表姐在里面吗?”

杜丽斜眼瞟了上宫简衽一眼,“你想干嘛,又找我们家莜沐闹事吗?我说上宫大小姐,你是不是见不到莜沐长得比你好看,比你优秀,才会有事没事就来找她麻烦?”

杜丽说着还指了指自己脸上的淤青,“这个我会记住的,你最好也小心点,别露出尾巴来。”不然,我一点一点踩你的尾巴,让你不得好死。后面的话杜丽没有说出来,她深刻的知道自己与上宫简衽的身份悬殊,在没把握之前,她是不会跟对方叫板的。

上宫简衽打量着杜丽脸上的淤青,“你脸上的伤关我什么事,是方招弟揍的你,又不是我,别把话题给绕远了,我表姐在里面吗?”

杜丽抽了抽嘴角,觉得自己完全没办法跟上宫简衽好好沟通,转身离开。

上宫简衽冷哼一声,冲房间里大喊:“苏莜沐,你在吗?”

杜丽停下脚步转头笑道,“她不再这里,已经失踪了一天。”就连她也不知道她此刻究竟在哪里。

上宫简衽张着小嘴,“我表姐不再学院里?这个时候她会去哪?”上宫简衽很轻易的就将苏莜沐的失踪与王元泽联系在一起,越想这个可能性越大,该死的苏莜沐,她一定是背着她偷偷去照顾王元泽去了。

王元泽醒来时,就发现苏莜沐正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睡觉,嘴角扬起一抹笑,“莜儿,你来了!”哪怕穿上最没有特色的太监服,苏莜沐依旧那么的可爱。

苏莜沐点点头,她做人向来很有原则,答应别人的事情都会努力做到。

王元泽缓缓坐起身问:“莜儿什么时候过来的,怎么也没叫醒我?”

苏莜沐笑道:“你现在是病人,况且还是太子殿下,我可不敢胆大妄为……”

敲门声响起,传来尖细的声音:“太子殿下,您该喝药了。”

“进来吧。”王元泽应了一声,苏莜沐接过小太监手里的药碗,浓浓的药味冲击着苏莜沐的鼻尖,令她嗅到一抹很奇怪的味道。

第四十八章 药有问题

苏莜沐打发送药的小太监离开,转身回到王元泽床前问:“晴天,你这三天一直都在喝这个药?”

王元泽点点头,“对,这个是太医院那边开过来的药,有什么问题吗?不过下午和晚上的药略微有些不同。”

苏莜沐将药搁在一边道:“当然有问题,我刚刚已经检查过你的伤口,又一次发炎了,我之前还在奇怪为什么三天过去了,你的伤到现在还在反反复复。”

王元泽侧头看向苏莜沐搁在桌子上的药,追问道:“有什么问题?”

苏莜沐道:“可药汤里有川芎,当归,白芍,熟地,黄芪,三七,牛膝……还有一位曼陀罗。”

王元泽眨眨眼问:“这药方有什么问题吗?”

苏莜沐点点头:“当然有,小剂量的曼陀罗可以麻痹神经,并且具有镇痛的效果,如果长期服用,便会产生毒素,书中云:秋季采曼陀罗花、火麻子花,阴干,等分为末,热酒调服三钱。为一会即昏昏如醉。割疮、炙火宜先服此,即不觉痛苦。曼陀罗花不仅可用于麻醉,而且还可用于治疗疾病。其叶、花、籽均可入药,味辛性温,有大毒。花能去风湿,止喘定痛,可治惊痫和寒哮,煎汤洗治诸风顽痹及寒湿脚气。花瓣的镇痛作用尤佳,可治神经痛等。叶和籽可用于镇咳镇痛。”

王元泽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被苏莜沐一说,他感觉脊背一阵阵发寒。

苏莜沐继续说道:“三七每天不得超过两钱,一次不得超过一钱,另外三七粉的生吃和熟吃,三七粉生吃和熟吃效果和功效侧重点不一样;例如骨折前期用三七粉主要是化瘀血的作用,血药生吃;中后期熟吃三七粉具有补血和促进骨骼愈合的作用;如果是外伤出血,直接用三七粉敷于出血处,流血即止。”

“我虽然不清楚这碗汤里加了多少的三七和曼陀罗,但我确定,若你以次方再吃上十天,便出大问题,晴天,我怀疑有人故意在你的药里做了手脚,目的就是不想让你的双腿好起来。”

王元泽点点头,他虽然想不起来很多事情,但进京时舅父墨佑朗就曾提醒过他,太子之位是很多人在觊觎的,他之前之所以失忆,也是有心之人想害死他。

王元泽再次瞥了眼汤药,将视线转向苏莜沐,眼里带着一抹祈求,“莜儿,我现在……唯一相信的人,只有你了。”

苏莜沐点点头,这也是她答应王元泽留在太子府的终于原因。骨折不论轻重对人的影响都是巨大的,轻者会卧床几天,重者也许会卧床几个月或者几年,甚至一辈子。

苏莜沐道:“晴天,你放心,以后有我陪在你身边,一定会让你的腿好起来。”她是绝对不会让王元延的计划得逞,这一世,她活着就是来克王元延的。

三天后,王元泽坐在床上,侧头看向苏莜沐从院子里剪来的鲜花,“花开得真美。”

这两天,苏莜沐换了个药方,亲自熬药煎药,都将他的寝宫弄成了小药房。

在骨折初期,肢体内部筋骨脉络都受到了损伤,气血不畅、淤积不散,这个时候饮食要以活血祛瘀为主;到了恢复中期,骨折胃部肿胀情况有所消退,疼痛也减轻,这个时候骨与骨之间还没有连接,饮食用药要以接骨续筋为主;到了后期,断骨初步愈合,但是筋骨软弱无力,这个时候要健壮筋骨、补气养血。

因此,骨折“以骨补骨”要从中期开始,如果过早进补,不仅不能促进骨折恢复,还会推迟恢复时间,影响骨折愈合。

王元泽之前的药方子就是加了补药,以至于他的伤一直反反复复,因此,苏莜沐按照医书里的记载,给他熬了活血化瘀的药,几贴下去,王元泽也不再昏昏欲睡,每天精神都挺好。太子宫里很安静,除了王元泽这小主子之外,平常也没有外客,苏莜沐也很随意,与王元泽同吃同睡,日子仿佛回到在扬城时。

苏莜沐将花插入花瓶里,笑道:“我看院子里的茉莉花开了,想着你看了也会喜欢,就剪来几枝放在花瓶里。”

王元泽微笑,因为苏莜沐在身边就觉得特别美好,哪怕是这样静静的看着她,都觉得很美好。

王元泽拍着自己的大腿感慨道:“不知道我的腿什么时候才能走路,很想跟你一起看看花开。”

苏莜沐安慰道:“你别着急,总是会好的。”

外面传来一道传唤声:“皇后娘娘驾到!”

房间里的苏莜沐与王元泽对视一眼,苏莜沐走到门口,学着外面太监们的行礼姿势,给进门而来的墨璃昕磕头行礼。

跟在墨璃昕身边的正是上宫简衽,这些天她进宫好几趟,才求得墨璃昕同意,带着她一起来看王元泽。

王元泽坐在床沿看着款步而来的墨璃昕,眼里带着一抹疏离,这位高高在上的母妃他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加上他没有过去的记忆,对她更加生疏。

“泽儿,母后来看你来了。”墨璃昕跨门而来,一进门就纠结的皱起眉头,这房间里的药味真令她很不适应。

王元泽礼貌性的弯腰,“见过母妃。”视线瞥向跟在墨璃昕身边一脸关切看向他的上宫简衽身上,“简衽妹妹也来了?”

上宫简衽微笑道:“元泽哥哥,你好些了吗?”

王元泽摇摇头,事发之后他派人打听过,上宫简衽曾鬼鬼祟祟进入过马厩,后来跟着苏莜沐离开的,他可以怀疑,自己从马上摔下来完全是托上宫简衽的福,只可惜那匹马最后被王元延处理了,他没有任何的证据指向上宫简衽。

看着王元泽脸上已不复以往的欢乐,而是被阴霾取代,上宫简衽的眼里闪过一抹自责,都是她不好,如果不是因为她,元泽哥哥也不会躺在床上。

王元泽的眼眸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警惕,他没有错过上宫简衽脸上的任何表情,这件事真的跟她有关系。

苏莜沐站在门口悄悄的抬眸看向身穿凤袍霸气凛人的皇后墨璃昕,虽然只是远远的打量,她也被墨璃昕身上散发的尊贵气质所震慑,原来这就是千方求子的墨皇后!

第四十九章 小苏子,本太子……(求推荐求评论)

墨璃昕坐在床沿看着面色并不好的王元泽一阵心疼,她的儿子怎么就这么命苦,从生下来就处处隐藏杀机,上次出宫被追杀失忆,这次去学院摔下马背至腿残,她恨不能救出幕后指使千刀万剐来泄愤。

墨璃昕握住王元泽发凉的手,温柔的说道:“皇儿,都是母妃不好,没有保护好你,本宫已经从御林军里调派了二十名高手随身保护你的安全,你一个人在屋子里闷的吧,就去让简衽留在太子府里陪你聊聊天,皇儿,你放心,母妃一定会把伤害你的人给揪出来。”

上宫简衽上前一步,笑道:“元泽哥哥,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给你唱歌念书解解闷。”

王元泽只是瞥了一眼兴奋过头的上宫简衽,语气生硬道:“不用。”他有莜沐陪着就够了,才不需要有心人假惺惺的陪伴。

上宫简衽失望的垂眸,眼角余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心道:苏莜沐难道没来太子府?她不再太子府,又不再书院里,那她去哪了?

“泽儿,看在母妃的面子,就让简衽留下来吧。”墨璃昕就是见不得上宫简衽受委屈,这可是她预定的太子妃人选,这两个人要从小相处培养感情,将来生活在一起了,也不至于太多的矛盾。

看着墨璃昕那一脸不容拒绝的冷威压,王元泽知道自己这个太子是没有太多自主的权利。

墨璃昕见王元泽妥协点头,嘴角勾起一抹笑,转头对上宫简衽叮嘱道:“简衽,好好照顾泽儿,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本宫提。”

上宫简衽大喜,立即给墨璃昕磕了个响头,“民女一定谨遵皇后皇后娘娘懿旨,好好照顾太子殿下。”

王元泽担忧的看向跪在门口的苏莜沐,在学院里上宫简衽就不止一次两次的欺负她,真的担心他保护不到苏莜沐。

皇后一走,上宫简衽就搬来一张小凳子坐在王元泽面前,十分殷勤的拿起一只苹果削着皮,“元泽哥哥,你已经七八天没见到简衽了,有没有想念简衽呢?”

上宫简衽一边削着苹果皮,一边问着拿着一本书假装很认真看着的王元泽,而王元泽的视线悄悄的透过书缝看向站在另一侧桌前身穿太监服捣着草药的苏莜沐身上。

上宫简衽见王元泽不回答,悄悄抬眼看来,就见一本书挡住王元泽的脸,看得她的小脸一阵失落。

下一刻,手上的小刀滑到手指,上宫简衽一声惨叫,手里的小刀掉落在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上宫简衽看着沾着一滴浓血的手指一声嚎叫,“哇……元泽哥哥,我流血了!”

王元泽放下书,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上宫简衽的手指,“怎么那么不小心?”

苏莜沐走到上宫简衽身边,将手里黏糊糊的草药贴在上宫简衽流血的手指上,用力的按住。

上宫简衽含泪看向苏莜沐,由于苏莜沐带着的帽子比较低,脸色有些蜡黄,上宫简衽也没认出她来,“你这小太监,跟本小姐弄的是什么啊?”

这个小太监真是太讨厌了,打扰了她跟元泽哥哥独处的机会,还抢了元泽哥哥“英雄救美”的机会。

苏莜沐低着头,故意压低声音说:“上宫姑娘抱歉了,奴才用的这采药有消炎止血的功效,保证待会伤口会迅速愈合,不会留下一点疤痕。”

上宫简衽撇撇嘴,抬头看向王元泽时又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求安慰,求抱抱~~

王元泽干咳一声,“本太子有些渴……”

王元泽的话还没说完,上宫简衽立即将手里削好的苹果递给他,“元泽哥哥,这可是我亲手为你削的爱心苹果,为此我还割破手指呢,这些都不重要,只要元泽哥哥能将它全部吃完,我就很开心了。”

苏莜沐瞬间感觉自己成了闪闪发亮的夜明珠,画面太温馨,她还是闪人的好。

王元泽看了眼上宫简衽递过来削的坑坑洼洼的苹果,见苏莜沐转身要走,他急忙喊着,“苏……”想了想,还是换了个称呼,“小苏子,本太子突然想吃饺子了……”

苏莜沐的嘴角狠抽了两下,小苏子!这个名字起的还真是高明。

上宫简衽很想在王元泽面前表现一下自己,闻言,上宫简衽站起身道:“元泽哥哥,我帮你去做水饺。”

王元泽半信半疑的看向上宫简衽,那眼神似在问:你一个大小姐会做水饺吗?

苏莜沐也不看好的看向上宫简衽,她在谭府待过,上宫简衽那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连琴都弹不好,更别说会包水饺这样的粗活。

见王元泽不看好的表情,上宫简衽的内心小小的受伤了一下,更想在王元泽面前表现自己,于是挺挺胸膛大言不惭道:“不就是包水饺嘛,有什么难的,我可是六岁就跟着我母亲下厨。”

苏莜沐无语望天,若有若无的看到一只牛在飞。

王元泽哦了一声,“那就麻烦简衽妹妹了。”

上宫简衽一阵欢喜,转身跑出门,没一会折了回来,挨着门框看向房间里拿起书本再看的王元泽,继续说道:“元泽哥哥,苹果,你可要全部吃完哦。”

王元泽瞥了一眼被他随身搁在一旁桌子上的苹果,拿起了很给面子的咬了一口。

上宫简衽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转身离开。

苏莜沐一边做着手里的活,时而轻笑出声,听得王元泽一脸莫名其妙。

王元泽将嘴里的苹果咽下,这才说道:“莜儿,这两天怕是要委屈你当我的贴身太监了。”

苏莜沐不在意的摇摇头,“我那养尊处优的表妹都亲自为你下厨了,我还有什么觉得委屈的。”

王元泽似听到苏莜沐话语里的嘲讽意味,“上宫简衽不会做饭?她不会把太子宫的厨房给烧了吧?”

第五十章 表姐…还真的是你!

苏莜沐越想,觉得这可能性越大,放下手里的活一溜烟的跑了出去,活像尾巴着火。

王元泽吃着苹果,目送苏莜沐匆匆离开的背影,悠然的拿起书再次阅读起来。

苏莜沐才跑到厨房门口就看到房间里冒出滚滚黑烟,心不由一沉,快速冲进屋,正好与灰头土脸冲出来的上宫简衽撞了个正着,两人捂着额头痛呼一声。

脾气不太好的上宫简衽指着苏莜沐的鼻子骂道:“该死的狗奴才,你是来冲本小姐霉头的吗,没看到厨房里着火了,快救火!”畅快淋漓的码完,捂着鼻子转身跑了出去。

苏莜沐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向黑烟滚滚的灶台,快步上前将多余的柴火从灶眼里拿出来,黑烟一下子少了很多,她又打开窗户透风,厨房里的烟雾很快散尽。苏莜沐也看到厨房里的惨样,桌子上地上全被面粉覆盖,上面还有一层薄薄的烟灰,而锅里没有一滴水,下面还加着柴将火烧的很旺。

走到水缸前,勺起水放进热锅里,只听“嘶”的一声响,锅里再次冒出一团白烟,直冲向屋顶。

上宫简衽站在门口好奇的探头进来,见苏莜沐忙碌的背影一阵纳闷,怎么没起火?刚刚不是冒了一屋子的烟,真是救火高手啊!

苏莜沐不得不帮上宫简衽收拾残局,抬头就见上宫简衽在门口张望,咳嗽一声道:“上宫小姐还是去陪太子殿下吧,这里有奴才就够了。”

上宫简衽觉得苏莜沐说的很有道理,想她这样的大小姐本来就该坐在房间里等着饭吃,转身离开,经过院子里的一口井时挺了下来,上宫简衽凑近井边朝里面看了一眼,瞬间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声。

上宫简衽看着自己黑漆漆的脸,瞬间不淡定了,转头看到水井旁放着一只系着长绳的木桶,拉着绳子将木桶放进水井里,缓缓往上拉水,粗糙的绳子摩挲着上宫简衽的手心,她皱紧了眉头,有坚持拉了几下,感觉手完全使不上力,身子跟着水井里的水桶往前扑倒。

苏莜沐被上宫简衽的惨叫声给惊到,走出厨房一看,就见上宫简衽趴在井边欲轻生的姿态。

苏莜沐眨眨眼,她没有看花眼吧,向来视生命如金的上宫简衽要跳井自杀?

上宫简衽吃力的转头,看到苏莜沐凉凉的站在不远处,使出吃奶的力气喊道:“傻站在做什么,救我!”

苏莜沐应了一声,快步上前,这才发现上宫简衽手里牢牢抓着的水桶绳子,帮着她拉上来,看着上宫简衽气喘吁吁的坐在地上,苏莜沐摇摇头,走到一旁拿来一个木桶放在地上,在里面加满水。

上宫简衽喘了两口气便冲到脸盆前快速的洗脸,她要干干净净的去见元泽哥哥,要让他看到自己最美的一刻。

苏莜沐转身去了厨房,响起上宫简衽前世骂自己只会舞刀弄剑的女汉子,如今她好想回上宫简衽一句:手无缚鸡之力的千金大小姐有什么好,女汉子至少不会做饭烧了厨房,打水不会被人误认为跳井自杀。

上宫简衽回到王元泽方向,王元泽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上宫简衽身后,“小苏子没跟你一起来?”

上宫简衽干笑两声,她才不会将自己差点将厨房给烧了的糗事告诉王元泽,坐在王元泽身边,拉着他的衣袖道:“元泽哥哥,我想听故事,你给我说故事怎么样?”

王元泽被上宫简衽晃的有些头晕,便合上书随便给上宫简衽讲起故事来。

一刻钟后,苏莜沐端着热腾腾的饺子进屋,上宫简衽原本听故事有些昏昏欲睡,听到脚步声后立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却见苏莜沐将碗和勺子递给王元泽,完全没有自己的份,脸色不由一黑。

上宫简衽极力压在自己欲怒的脾气,“我的饺子呢?”

苏莜沐眨眨眼,似乎听不懂上宫简衽的话,好一会道:“上宫小姐的饺子不是在厨房吗?”上宫简衽都吹自己厨艺高超,她也就懒得给她做饭,毕竟这里是王元泽的地盘,上宫简衽想发火,想打人还得看人。

上宫简衽转身去了厨房,看着空旷的厨房,锅里连一滴汤都没有为她剩下,气得她想吐血。

上宫简衽:“该死的小太监,居然不给本小姐做饭吃,看我待会怎么收拾你!”

王元泽美滋滋的吃着饺子,想到什么问:“简衽刚刚做饺子了?”她可是最爱显摆自己,做了饺子,怎么不送到他面前来?

苏莜沐笑了笑,“我那表妹啊,就是嘴上说的好,刚刚我去厨房啊,那除了一地的面粉,什么饺子都没看见。”

王元泽轻笑出声,“哈哈,上宫简衽还挺可爱的,你刚让她去厨房,这是要让她自己做饭吃?”

太子宫里的厨房只是为王元泽开小灶用的,所有下人的伙食都在下人伙房里,因此没有人会特意为上宫简衽做午饭。

苏莜沐点点头,“大言不惭的后果,自然是要自食其果。”

王元泽笑了笑,看着目光明澈的苏莜沐,心情瞬间大好。

王元泽放下空碗,见苏莜沐再此回去捣着药草,出声问道:“这是要做什么?”

苏莜沐解释道:“现在已经过去七天,你的骨头也愈合的差不多,现在开始做后期的治疗,我将这些活血的中药碾碎,放入锅里煮热泡脚,可以起到活血疏通经络的效果,在配合上针灸,不出十天,你就可以下床行走了。”

王元泽双眸大亮,也对苏莜沐很有信心,“好,我拭目以待。”

站在门口的上宫简衽将房间里两人的对话全听了进去,上宫简衽不由纳闷:这个小太监居然是给元泽哥哥医治双腿的!

上宫简衽悄悄离开院子,找来王元泽贴身太监四德询问:“你知道现在在太子殿下照顾的小太监叫小苏子的是什么来头?真是没想到啊,你们太监也有懂医术的,真是可惜了,干嘛非得进宫当太监,在外面当个郎中不是更好?”

四德早就猜到上宫简衽会找他有这么一问,王元泽早就猜到这一点,早就给他一点提示,谁问起苏莜沐的身世,都说不知道。

四德摇头道:“奴才没办法回答上宫小姐的问题,奴才只知道那位小太监是清灵公主派过来照顾太子殿下的。”反正上宫简衽再怎么好奇也不会进公主府去询问王清灵,王清灵是皇后墨璃昕的二女,她与王元泽相差不过一岁,个性比较孤僻,喜欢清静,独居公主府,王元泽受伤后,她也只来看过一次。

上宫简衽哦了一声,摸了摸空荡荡的肚子,对四德命令道:“本小姐饿了,你去找点吃的来。”

四德点头退下,上宫家与墨家本就是世交,这也是墨璃昕很喜欢上宫简衽的原因,一方面是想为自己儿子拉拢朝中势力,二是上宫简衽性子活泼很讨喜,给她乏味的宫闱生活增添不少的乐趣。

四德并没有让上宫简衽等太久,很快就从御膳房里打包有些吃食送到她面前,上宫简衽坐在院子里的凉亭里边吃饭边欣赏着美景,反正现在她去找王元泽也帮不到什么忙,那个小太监等下要给王元泽泡药汤,还要给他针灸的。

在院子里捕了一会蝴蝶,半个时辰后,上宫简衽抓着一只白色蝴蝶得意洋洋的走进王元泽的房间,“元泽哥哥,你快看看我抓到了什么?”

此刻的王元泽正坐在床沿,脚落在水桶里泡着脚,木桶里漂浮着黑乎乎的药渣子,苏莜沐正蹲在她脚边为他按摩脚上的穴位。

上宫简衽走到王元泽面前,将手里的蝴蝶递到对方面前笑问:“元泽哥哥,你看,我抓到一只蝴蝶,好看吗?”

王元泽的视线从苏莜沐身上移开落在上宫简衽身上,微笑着点点头,“好看。”

上宫简衽松开抓住蝴蝶的手指,蝴蝶展翅在房间里飞舞着,没几下就飞到窗户落在窗口处的昙花上,但停留不过片刻,再次扇动着翅膀往高处飞,几下就不见了踪影。

上宫简衽道:“元泽哥哥,你可要快点好起来哦,我还等着你跟我一起抓蝴蝶呢,元泽哥哥,你还记不记得去年我们一起抓蝴蝶,你给我抓了一只很漂亮的粉色蝴蝶,我好喜欢啊,还找了个笼子将它关起来,每天摘不一样颜色的花送给蝴蝶,可惜那只蝴蝶一直扇动着翅膀飞呀飞的,没多久就死掉了……”

王元泽一脸抱歉的看向上宫简衽,关于上宫简衽刚刚说的一切,他都想不起来了。

苏莜沐抬眸似笑非笑的看向王元泽,眼里的意思不言而喻,似再说:晴天,你跟我表妹似乎有很多的回忆,不如让她多跟你说一些过去,或许你就想起以前的事情来?

王元泽摇摇头,他不想回忆过去,他只想展望未来,展望有苏莜沐的未来。

上宫简衽回忆了大半天,本以为可以引起王元泽的共鸣,却没想到他跟那小太监在眉来眼去,看着很令她闹心。

等等,这小太监怎么长得很眼熟的样子?

上宫简衽的念头一冒出来,上前一步将苏莜沐头上的帽子掀开,瞬间黑了一张脸,“表姐……还真的是你!”原本存在的最后一丝侥幸也消失无踪,看着面前的苏莜沐,心里顿感委屈,一想到苏莜沐背着她偷偷跟王元泽在一起,心里如打翻无味瓶很不是滋味。

苏莜沐淡定的点点头,上宫简衽知道真相又能拿她何,现在她可是王元泽指定的大夫。

上宫简衽一想到厨房里的事,顿感委屈,转向王元泽哭道:“元泽哥哥,表姐她刚刚在厨房里欺负我,你可要为我做主啊!”

王元泽揉揉太阳穴,瞬间感觉头大的很,“简衽,我现在在养病,你这样吵,我都没办法好好养病了,你是要我将你赶出太子府吗?”虽然母后用皇后的身份迫使他将上宫简衽留在太子府,可身为太子府的主人,他有权利将不喜欢的人赶出气。

第五十一章 我很好,没事

见王元泽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上宫简衽止了声,默默的退到一边看着苏莜沐不慌不忙的帮王元泽按摩穴位。上宫简衽看着的苏莜沐动作,不得不承认苏莜沐的确有两下子,不但琴弹得好,学习成绩也好,如今医术也好,也深得元泽哥哥的喜欢。

跟苏莜沐比起来她差的不只是一点两点,怎么办才好呢?她就是看不惯苏莜沐样样都比自己好,这样显得自己很没用?

上宫简衽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什么对策来,转身走了出去,这一走,就没在回来。

苏莜沐见药水凉了,便将王元泽的脚用汗巾包裹好,扶着他在床上躺下,“睡一觉吧,我去倒水。”

王元泽点点头,听话的闭上眼睛。

苏莜沐转头,并没有看到上宫简衽咋咋呼呼的身影,突然有些不习惯,那个丫头是个不认输的主,现在这是去哪了?

晚上,苏莜沐喂王元泽吃过药,拿起一本书看着,王元泽与她一样,也找来一本书看着,两人静静的享受安逸的阅读时光。

王元泽道:“莜儿,这书里说,四季就是五行,你觉得这个说法对吗?春季万物复苏,故春属木。

夏天特别炎热,我们总是说,太阳真大呀,火球当头,所以夏属火。

秋天总是一片金灿灿世界,形容秋天总是用金秋十月来形容,所以秋属金。

冬天会下很多雪,雪是水凝结成的,天气也很冷,跟夏天相反,又联想到水火不相容这一句,所以水可以用来衬照冬天,冬属水。”

苏莜沐放下书,笑道:“听上去很有意思,五行,水、火、金、木、土也。木生火者,木性温暖,火伏其中,钻灼而出,故木生火;火生土者,火热故能焚木,木焚而成灰,灰即土也,故火生土;土生金者,金居石依山,津润而生,聚土成山,山必长石,故土生金;金生水者,少阴之气,润燥流津,销金亦为水,所以山石而从润,故金生水;水生木者,因水润而能生,故水生木也。”

王元泽笑着摇摇头,“莜儿,你说的都把我给说晕了!”

“元泽哥哥,我来了!”一道清脆的声音从门口飘了进来,苏莜沐与王元泽同时转头看去,上宫简衽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拎着裙角踏门而来,她已经沐浴了一番,身上的衣服是淡粉色的裙子,上面绣着一朵朵漂亮的蝴蝶。

上宫简衽对着苏莜沐微微点了头,算是打了个招呼,“表姐,你白天照顾元泽哥哥辛苦了,你下去休息吧,晚上就由我来照顾。”说着转身将手里的食盒对着王元泽晃了晃,“元泽哥哥,你猜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苏莜沐合上手里的书站起身道,“谢谢表妹的关心,那这里就交给表妹了。”说完转身离开。

王元泽的视线目送着苏莜沐的背影越去越远,面前的上宫简衽将王元泽远眺的视线挡住,打开食盒将里面的酥糖拿了出来,献宝似的碰到王元泽面前,“元泽哥哥,你快尝尝,这是我娘亲特意为你做的酥糖,可好吃了,以前只有过年才能吃到,你现在是有口福了。”

王元泽盛情难却,接过上宫简衽递过来的酥糖放入嘴里,点头道:“真的很好吃,代我谢谢你母亲。”

苏莜沐在院子的台阶上坐下,双手托腮仰望星空,她依旧能听到上宫简衽在王元泽房间里的笑声,他们聊得挺开心的。此刻的她很想问问前世的上宫简衽,你既然如此喜欢王元泽,为什么到最后却负了王元泽,成了王元延的女人呢?

转眼十天过去,苏莜沐找人做了两副拐杖,让王元泽借力站起来,现在的他可以微微使力,慢步往前走。

以前从床铺到卧室外的距离是三十步,平常只需一炷香的时间就能走到,今天却汗流浃背的生生走了一刻钟。扶着门框王元泽用力的喘着气,他的身侧一左一右站着苏莜沐与上宫简衽。

相比上宫简衽紧张又心疼的表情,苏莜沐的表情极为冷淡,快步的在王元泽前面走着,突然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说道:“晴天,你快来看,这里有一条蓝色的鱼,真好看。”

上宫简衽扶着王元泽的胳膊道:“元泽哥哥,我扶你过去吧。”苏莜沐也太没责任心了,明知道元泽哥哥腿不好,也不过来扶他一把,还是我乖巧又懂事,元泽哥哥,一定讨厌死苏莜沐了。

王元泽推开上宫简衽伸过来的手道:“简衽,不用这样扶着我,我可以走过去的。”他像刚学会走路的孩子一般,小心翼翼一步步的朝着苏莜沐的方向走去,嘴角带着一抹阳光的笑,他要让苏莜沐看到他的勇敢。

被拒绝的上宫简衽一脸受伤,恨不能自己有神力,可以将苏莜沐一脚提到月球上去,再也不会勾引她的元泽哥哥。

片刻后,王元泽走到苏莜沐身边,调整好方向与苏莜沐并肩而站,低头看向池塘里游来游去的小金鱼,纳闷的问:“哪有蓝色的鱼,莜儿,你在骗我?”

苏莜沐耸耸肩,“如果不那样说,你怎么有动力走那么快来到我身边?怎么样,身子还能支持住吗?”说着扶着王元泽在一旁坐下,蹲下身检查王元泽的伤腿,看看有没用力过猛导致伤口破裂,好在一起愈合的都非常好。

王元泽抬起袖子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笑着摇头道:“我很好,没事。”

上宫简衽跳到王元泽面前,转了一个圈在他身边坐下,瞥了苏莜沐一眼,拉着王元泽的胳膊道:“元泽哥哥,我讲个谜语给你猜吧,一个胖老头,生来本领高,一推他就摇,就是推不倒,猜猜看,这是什么?”

上宫简衽眨巴着大眼睛盯着王元泽看,吸引他的全部注意力。

王元泽笑道:“不倒翁。”

上宫简衽鼓掌道:“元泽哥哥,你好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

苏莜沐无奈的摇摇头,看来上宫简衽这是极力的在争宠呢,自己继续留下来也没意思。

王元泽见苏莜沐发呆,便道:“莜儿,我也说个谜语,你猜猜,有手水中拿,有口闲拉呱,有山靠青岛,有水淹庄稼……给你一点提示,这是一个字谜。”

上宫简衽眨眨眼,感觉头顶有一排乌鸦飞过,自己却是什么也想不出来,元泽哥哥一点也不可爱,出的谜语也太难了。

苏莜沐道:“劳,对吗?”

“劳”字,有“手”即“捞”,有“口”即“唠”,有“山”即“崂”(崂山,位于青岛市东部),有“水”即“涝”。

王元泽点点头,苏莜沐笑道:“礼尚往来,我也给你出个谜语,小树不太高,娃娃爬半腰,半戴红缨帽,身穿小绿袄。”

上宫简衽挠挠头,“是不是人参果啊,听说人参果就像小孩子一样挂在树枝头。”

苏莜沐很遗憾的摇摇头,“不是,晴天你猜到了吗?”

王元泽摇摇头,“我想不起来我们这里有这样的食物。”

苏莜沐垂眸一想,心一跳,刚刚的谜底是玉米,只是这玉米是她前世成为王妃之后波斯进贡的,听说是他们新培育出来的食物,现在,即使找遍整个东菱国,也找不到一株玉米。

苏莜沐笑了笑,“这个是我父亲曾经考我的谜语,其实我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还是拿父亲当挡箭牌好了,要是被王元泽知道她有预知未来的本事,那不是要被当成怪物看待?

王元泽:“想不到苏叔叔如此博学多才,改日一定向他请教一二。”

上宫简衽嘟嘴,“不用猜了,一定是人参果,表姐都不知道谜底是什么,怎么就认定我说的就是错的?”

苏莜沐:“……”

第五十二章 两个女人一出戏

上宫简衽摸着肚子道:“我饿了,好想吃春卷,元泽哥哥,你没有吃过春卷吧,那个可好吃了。”说着意有所指的看向苏莜沐,“我知道表姐你会做。”

这些日子上宫简衽总处处看着苏莜沐不爽,便想着找一些难做的小吃来刁难苏莜沐,并在王元泽面前夸苏莜沐的厨艺很好,让她骑虎难下。计划虽然很美好,可惜苏莜沐竟然什么都会做,她是想刁难却刁难不到对方。

春卷?王元泽看向眼神有些游移的苏莜沐问:“莜儿,你会做春卷?”

说起春卷,在中国南方,过春节不吃饺子,吃春卷和芝麻汤圆。民间除供自己家食用外,常用于待客。宋代名人蔡襄曾留下“春盘食菜思三九”的诗句,盛赞春卷的美味。

苏莜沐点头嗯了一声,转身朝厨房走去,不多时便捧出一盘香喷喷的美味出来,馋的王元泽与上宫简衽口水直流。苏莜沐才将盘子在桌上放下,上宫简衽伸手抓起一个往嘴里塞,直赞好吃。

上宫简衽:“表姐手可真巧,以后谁要是娶了你,那真是有口福了。”

闻言,苏莜沐脸色凝成了霜,前世的伤疤在不经意被解开,心口隐隐作痛。

苏莜沐夹了一块春卷送到王元泽面前,“尝尝看,这是我家乡那边的地方小吃,京城里还没有的。”

王元泽点头接过,咬了一口,豌豆、肥瘦猪肉、海蛎、胡萝卜、地瓜粉、花生、豆腐皮、鱿鱼、葱、鸡蛋、海苔丝的味道溢满口腔,外酥里嫩,唇齿留香口感极好。

王元泽道:“莜儿,你把我的胃口养刁了,以后别人做的饭菜,我怕是都吃不下了。”

苏莜沐笑笑,“那就少吃点,以后就不会这么惦念。”

上宫简衽直接将碗抱在怀里,第一次应和苏莜沐的话:“对对对,都留给我吃。”

王元泽自然不让,只是一个眼神扫过去,上宫简衽再次将春卷递到王元泽面前,“元泽哥哥,你可别生气,我跟你开玩笑的呢,元泽哥哥,这些都给你吃。”

王元泽接过上宫简衽递过来的春卷,拿起两个一口咬了下去,狼吞虎咽的样子,生怕上宫简衽又跟他抢着吃。

苏莜沐看着两人你争我抢,瞬间很有成就感,想着自己可以在京城里开一家点心铺子,说不定能做出名气来。

上宫简衽道:“跟你讲哦,关于这个春卷还有一个故事呢……”

王元泽来了兴致,将嘴里的食物咽下问道:“什么故事,说来听听?”

上宫简衽很有成就感的看了苏莜沐一眼,这才慢悠悠的说起故事来,“传说古代莆田有个书生,在出仕之前,十载寒窗苦读,几番进京赴考,都未能得中。他虽年过三十,成家生子,但还是坚持日夜苦读诗书,有时竟废寝忘食。他的妻子里十分疼爱,为了不让丈夫因三餐吃饭而影响读书,就用麦子磨成粉,放在锅里用茶油煎成又薄又透明的饼片。她又担心麦饼冷了,吃下去会伤胃,就把煮好的青菜放在麦饼里然后把麦饼卷起来放在丈夫身旁,让他边吃边读书,这样吃起来既不费时又言便。书生就靠着妻子亲手巧制的食品,闭门不出,苦读书,学问大进。这年春闱科考,书生一举高中,传为佳话。从这以后,莆田学子都喜爱卷着青菜的麦饼卷当夜食,并将这麦饼卷称做春卷。”

王元泽低头看了眼手里的春卷,抬头看向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的苏莜沐,眸光闪闪,他有点羡慕故事里的男主,如果他以后跟苏莜沐在一起了,是不是也能这般生活,他念书,苏莜沐为他做饭?

见两人吃的差不多了,苏莜沐站起身道:“晴天,我要回学院去了,旷了这么多天的课,可得好好补回来才行。”

上宫简衽心道:你早就该走了,这样我就可以一个人照顾清泽哥哥了。

王元泽点头道:“嗯,我的腿伤也没什么大碍了,也该回去好好上课,莜儿,明天跟我一起吧。”

上宫简衽担忧的看向王元泽道:“元泽哥哥,你可不能太任性,你的腿还没完全好呢,还是再静养些时日。”

王元泽凉凉道:“再静养下去,本太子就要发霉了。”他才不管自己的腿能不能去上课,苏莜沐不在他身边,他就闷的慌,他决定她去哪,他就跟着去哪。

苏莜沐上下打量王元泽一眼,视线盯着王元泽的双腿,虽然不赞同他这个时候就去学院,可她也明白王元泽心里的想法,没有人喜欢坐在家里只看着面前的一片天空。

有些人,有些事,你防的了一时也防不了一世,想害你的人总是会千方百计的寻找漏洞,即使你缩进乌龟壳里,还是会被下套。

苏莜沐道:“好,就这么办吧,我去收拾一下房间,你们聊。”

见苏莜沐转身离开,她终于有跟王元泽单独相处的机会,拉着王元泽的手道:“元泽哥哥,那边的花儿开的可漂亮了,我们过去看看吧?”

王元泽侧头看去,海棠花开得正盛,两只蝴蝶正盘旋而飞,花与蝴蝶勾勒出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可他此刻一点赏花的心情也没有,摇头道:“我有些累了,想回去睡一觉。”

上宫简衽眼里露出一抹遗憾,可她能说什么,等王元泽的腿好了,以后有的是机会陪她一起赏花看风景。

上宫简衽扶王元泽回房,不多时秦御医奉皇后的命令前来为王元泽诊治,这些天他一直奔波于皇宫与太子宫,将王元泽近日来的情况给皇后汇报一遍,看到王元泽的腿恢复的很好,秦御医点头道:“太子殿下的腿好点差不多了,只要多注意休息,不要经常站立,假以时日定能痊愈。”

王元泽点点头,心里却喜滋滋的,有苏莜沐在身边,总能事半功倍,他的伤也好的很快。

秦御医一出太子宫,面上和蔼可亲的神采瞬间消失不见,一脸凝重的朝雨薇殿走去,这里住的正是皇帝最宠爱的妃子赵雪薇的住处。

第五十三章 是我,皇兄

秦御医在太监的带领下来到书房,赵雪薇正陪着王元延作画,姿态雍容的坐在椅子上,王元延站在书桌后面拿着一支笔,正认真的作画。

秦御医一进门,赵雪薇便挥退左右,只让王元延留下。

秦御医行了个礼,恭敬道:“贵妃娘娘,老臣刚刚从太子宫出来,太子的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赵雪薇睨了秦御医一眼,懒洋洋道:“秦御医的医术高明,太子想不好也很难。”

言下之意是:是不是你将太子的腿给医好的?她废了千辛万苦才让王元泽变残,本想在药里动点手脚,让王元泽的腿伤永远好不好,却没想到,短短十天,秦御医每次看诊回来,总是带来这个消息。

听到赵雪薇的质问,秦御医吓了一跳,噗通一声跪下,“老臣绝对没有背叛贵妃娘娘,老臣每次都在太子的药里动了些手脚……”至于太子的病为什么没有恶化反而好的出奇的快,他也很困惑。

王元延放下手里的笔,面前的这幅美人睡卧图已经完工,他吹着上面的墨,安慰道:“母妃别生气,本皇子也相信秦御医的忠心,事情的确有些蹊跷,我们可得好好查查原因。”

赵雪薇站起身,担忧的看向自己优秀的儿子,她只是恨自己只成为贵妃,没能让自己优秀的儿子成为太子,不管付出任何的代价,她都要让自己的儿子坐上那至高无上的皇位。

王元延看向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秦御医问道:“你今天去太子府,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秦御医想了想道:“没什么不一样啊,太子身边除了多一个简衽小姐照顾着……”突然,他似想到了什么,愕然的拍着脑袋道,“还有,太子身边多了一个小太监,年纪跟太子一样大。”

王元延皱起眉头,重复道:“小太监?最近内务府有给太子府加派人手?”

赵雪薇摇摇头,“没有听说过这件事,进宫里的太监每个都要验身,将档案记录在内务府,延儿,你去内务府走一趟,看看那小太监的来头。”

王元延点头应下,双眸里闪过一抹妒忌,今天他上骑射课得了第一名,可他的父皇却没正眼看他一眼,而是急匆匆的朝御书房走去。王元泽受伤,他的父皇就派一群御医没日没夜的守在太子宫里,而自己着凉发热,身边连个御医都没有。

王元延来到内务府,内务府里的当值太监都认得他的身份,自然不会为难他。王元延拿着纸鸢欢快的跑着,太监们都当他只是贪玩,并没太在意。

王元延见四下无人,便溜进资料库,翻出太子府人员调动的档案。

王元延一目十行的翻看着,喃喃自语道:“没有秦太医说的什么小太监调进太子宫,那个人是凭空多出来的不成?”

王元延合上名册放好,悄悄的出了内务府,直奔太子宫而去。

太子宫的守门太监将王元延拦在门外,“三皇子,皇上下旨不准任何人来看望太子,您还是回去吧?”皇帝之所以下这样的旨意,就是担心有人鱼目混珠的进太子宫对王元泽不利,说是不让任何人进去,却拦不了爱子心切的皇后。

王元延扬着小脑袋,挺胸道:“我是三皇子,来看太子皇兄,有什么不可以的,快让开。”

守门太监互视一眼,想着王元延只是一个小孩子,进去了也不会影响什么,便让了行。

王元延看了眼手里的纸鸢,嘴角扬起一抹轻嘲的笑容,跨过门槛走了进去,一路喊着“皇兄”朝王元泽的房间走去,上宫简衽闻言,打开窗户张望,看到是王元延后眼里多了一抹复杂,她可没忘记王元泽受伤,王元延脱不了干系。

王元延朝上宫简衽挥手道:“简衽妹妹,你也来找皇兄玩呢?”

上宫简衽点点头,刚躺倒床上准备休息片刻的王元泽睁开双眼,“简衽,是谁来啦?”

“是我,皇兄。”王元延跨门进来,代替上宫简衽回答,“皇兄身子怎么样了?”

王元泽支起身子坐起,摇头道:“还是老样子,三弟怎么有空过来了,又到休沐日了吗?这日子过得可真是快,我这一睡一睁眼,又是一天过去了。”

王元延点头道:“是啊,皇兄不再学院里都冷清了不少,连简衽妹妹都告假前来照顾你了,还有苏莜沐……她也好几天没去学院了。”

王元泽只是笑笑,并不接话。一旁的上宫简衽安耐不住在心里腹诽:你当然看不到苏莜沐那个死丫头了,她一直打扮成小太监照顾我和元泽哥哥呢。

王元延将手里的纸鸢递到上宫简衽面前笑道:“简衽妹妹,我们去放风筝吧?”他知道,在王元泽这里是套不出什么话来的,在上宫简衽这里就容易多了。

上宫简衽看着王元延手里漂亮的蝴蝶纸鸢,一阵纠结,想到王元延曾想伤害她最在乎的王元泽,上宫简衽摇头拒绝道:“我要在这里陪着元泽哥哥,元延哥哥,你还是自己玩吧。”

被拒绝的王元延也不气恼,转头看向床头的王元泽笑了笑,“皇兄可要快点好起来,再过一个月就是父皇带我们狩猎的日子,倒时,我还想着跟皇兄一较高低,看看谁打的猎最多呢。”

王元泽点点头,“好,有三弟一句话,我也要努力好起来。”

两人寒暄几句后,王元延便告辞离开,没有看到王元泽身边的小太监,王元延有些不甘心,便借着去如厕在太子宫里瞎逛。

此刻的苏莜沐正在院子里晒被子,拿着木杖对着阳光拍着棉被,四周晒满了飘飞的衣服,自从上宫简衽也住在太子宫里照顾王元泽后,她不仅要当厨娘伺候两位的饮食,还要当浣衣女清洗两人的衣服。太子宫里不是没有别的下人,只是苏莜沐习惯自己的衣服自己洗,便顺便将那两人的一起洗了。

将晒的差不多的被子叠好,苏莜沐抱着半人高的被子往回走,与东张西望的王元延撞了个正着。

第五十四章 苏莜沐,果然是你!

井边站着两个侍女,盯着架在井上的木架子研究半天,转动着一旁的手轮,很快从井里吊上来一只水桶,里面装满了水。

“这个是谁做的,真聪明,以前我们一直都是用手拉着绳索才能将水打上来,现在省力了不只是一点两点。”一个侍女夸赞道。

“就是新来的那个小太监做出来的,昨天下午我就看他拿着木材和榔头在这里敲敲打打,真想不到他这么有才,能做出这么好的工具来,帮我们省了不少力气。”另一个侍女道。

王元延正巧经过,听到院子里两个侍女的对话,上前打量,只见井上竖立井架,上装可用手柄摇转的轴,轴上绕绳索,绳索一端系水桶。摇转手柄,使水桶一起一落,提取井水。

王元延问道:“你们说的那个小太监,可是在皇兄身边照顾他饮食起居的那位?”虽然没见到正主,光是从别人口中听说,他已经对那个小太监起来浓浓的好奇心,如若可以,真希望能将他拉拢到自己身边,为自己所用。

两侍女闻言愣了一下,讷讷的转头,就见王元延一身华服飘飘然站在身后,浑然天成的尊贵气质,令她们的心跟着跳快了两拍,“三皇子……”

王元延继续说道:“跟本皇子说说你们口中那个很有才,又很能干的小太监。”

两侍女便知无不言的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王元延,包括王元泽不再吃太医给的药,就将脚伤养的差不多,这一切的功劳都是那小太监。当王元延问起小太监的背景,两个侍女齐齐的摇头,只说那小太监已在太子府里有十天了,至于他的来路便是一问三不知。

王元延漫步走在走廊里,琢磨着这个神秘的小太监,冷不防撞进一堆软绵绵的被褥里。

“对不起啊,借过一下。”苏莜沐抱着被子道歉,诚恳的朝着王元延鞠躬,转身继续往前走。

“等一下!”王元延揉揉鼻子,在看清撞他的人是矮个子小太监后,立即叫住对方。

苏莜沐很听话的停住脚步,缓缓转头看向来人,暗叫一声糟糕,有种冤家狭路相逢的感觉。

王元延上前一步,将苏莜沐头上的帽子摘了下来,上下打量她两眼,在苏莜沐闭目祈祷王元延认不出她来时,他开口道:“苏莜沐,果然是你。”

苏莜沐缓缓抬头对视王元延的眸子,勉强的扯出一抹笑:“见过三皇子。”

王元延一点也不领情,拉住苏莜沐的胳膊往外走,苏莜沐挣扎了一下,“三皇子,你放松!”有话就不能好好说吗,非要这也动手动脚的。

王元延转头,一把将苏莜沐抱在怀里的被子扯掉,拉着她的胳膊继续往外走,两人所过之处遇见不少太子府的家丁,只是这些人碍于王元延的身份,并不过问他的私事,左右被他拉着的是个小太监,他们也管不了。

四德目送王元延拉着苏莜沐离开太子府后,转身来到王元泽的房间,将他看到的告诉王元泽。

此刻的上宫简衽正歪坐在桌子前磕着瓜子,闻言,将手里的瓜子壳丢在一旁,对着一脸担忧的王元泽道:“元泽哥哥,你也别太担心表姐了,她跟元延哥哥关系挺好的,两人估计是说好一起玩去了。”

闻言,王元泽的眉头皱了起来,苏莜沐什么时候跟他的三弟关系好了,他怎么不知道?

王元泽还是不放心的对四德道:“派个人跟在他们身后保护。”

四德应声退下,一旁的上宫简衽嘟起小嘴,一脸的不满,可她能怎么办,谁让苏莜沐现在是王元泽的救命恩人,他担心她也很正常。

少了苏莜沐在身边使唤,上宫简衽也觉得无聊,至少听不到动听的故事了,也吃不到好吃的点心了,就连王元泽也比之前沉默很多,时不时的放下书转头看向窗外。

上宫简衽抱起面前的书看了两眼,走到王元泽面前道:“元泽哥哥,这两个是什么字呢?”

王元泽看了一眼解释道:“饕餮,听说它的形状如羊身人面,眼在腋下,虎齿人手,它最大特点就是能吃。它曾经想要将太阳给吃掉,我也是听我的师傅说的,他曾看到阳光逐渐减弱,太阳面被圆的黑影遮住,天色转暗,全部遮住时,那就是被饕餮给吃掉的,这种怪兽没有身体是因为他太能吃把自己的身体吃掉,只有一个大头和一个大嘴,十分贪吃,最后把自己都给吃掉了。后来他死了,太阳才重新出来的。”

上宫简衽张大小嘴哦了一声,“那个怪物真是太恐怖了,幸好它已经死了,不然我每天都会睡不着觉,担心它有天会来吃我们。”

王元泽叹气,“简衽,我们现在就回学院吧。”他担心苏莜沐是跟着王元延回学院了,他好担心。

上宫简衽哦了一声,默默的将手里的书放回到书架上,双眸里闪过一抹失落。

苏莜沐被王元延拉上马车,命令车夫赶马离开太子府后,才松开苏莜沐的胳膊。

苏莜沐揉着被抓疼的胳膊,瞪了一眼自私的王元延,“三皇子,带我去哪?”前世她跟王元延之间可没这样拉扯的桥段,苏莜沐也猜不到王元延在想些什么。

王元延盯着苏莜沐身上刺眼的太监服,冷哼道:“苏莜沐,给你一百两银子,你留在本皇子身边。”

“啊?”苏莜沐眨眨眼,再眨眨眼,以为自己幻听了,抽动嘴角问,“三皇子,你给我银子留在你什么边做什么?我一点也不觉得你身边缺少伺候的人?”

王元延扬着脖子道:“本皇子身边缺一位女大夫。”

苏莜沐很想抬手摸一下王元延的脑袋,看看他是不是因为高烧,把脑袋给烧糊涂了。

苏莜沐笑道:“三皇子,有病一定得治,不知你得的是什么病?”

王元延指着肚子道:“本皇子肚子不舒服,吃不下饭,还睡不着,反正就是很难受,你得帮本皇子治好,治不好就要你的小命。”

连威胁的话都毫不吝啬的说出来,苏莜沐满头黑线,“可是,我不是大夫,三皇子还是让我师父帮你看看吧,他可是神医,一定能帮你将病给治好的。”

王元延黑着脸,“你都能帮我皇兄看病,怎么就不愿意给我诊治了?”

苏莜沐哑然失笑,“他伤到腿,我跟他是朋友,相互照顾也是应该的。”

王元延道:“那我也要做你的朋友,你也得照顾我。”

就在这时,马车停了下来,车夫在外面恭敬的说道:“三皇子,到了。”

王元延嗯了一声,拉着苏莜沐的手跳下马车,两人置身在一家装饰华丽的成衣店里,老板娘正阿谀奉承的站在王元延身边说好话,“小公子可是要买衣服?”她这双火眼金睛,光是凭王元延身上的衣料就能断定他身份不凡,看来今天是来了个大生意了。

王元延点点头,指了指身边的苏莜沐道:“给她挑一件最好看的衣服。”

苏莜沐看向王元延的侧脸,心里不由冷笑:王元延,你想做什么,别以为送我一套衣服,我就会感动。

老板娘应了一声,立即去取衣服,她这个店铺生产出来的成衣,全京城只有一件,非常的独一无二,价格自然也很高。

苏莜沐的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圈,琳琅满目的衣服在她眼前尽显,她一眼就相中挂在最中间的那一条淡粉绣金荷的裙子,前世时,安宁郡主最喜欢穿的就是这条裙子。

苏莜沐指向那条裙子对身边的王元延道:“我喜欢那条裙子。”

这时老板娘已经提着其他的裙子朝苏莜沐走来,“小姑娘,你看看我手里的这两条裙子,也很好看,你看这条是百花映蝶,这一条是年年有鱼,都很好看的。”

苏莜沐摇头道:“可我就喜欢那条裙子,老板娘,你不卖吗?”

老板娘的脸上一阵犹豫,“实不相瞒,那条裙子早被人定走了……”

王元延道:“我也觉得那条裙子很适合莜沐的气质,老板娘,就要那条裙子,反正定那裙子的人还没来,你就先买给我,先到先得嘛。”

苏莜沐面色虽然不显,心里打着让王元延破费的心态,更让安宁郡主将气记到王元延头上。

安宁郡主最是记仇,前世时,她成为御王妃后参加几次宫宴,经常被安宁郡主给盯上。说起来安宁郡主跟上宫简衽最要好,她也是在帮上宫简衽出气。因为那时太子被废,上宫简衽才成为太子妃就失势,自然不甘心她这个表姐比她好过。

老板娘纠结一下,但还是在王元延势在必得的目光下将衣服拿下了,安排苏莜沐在里屋换上。

苏莜沐进去换衣服的空档,王元延喝着老板娘泡的茶,在外面等候。

“我当是谁呢,这不是三皇子,你也来逛衣服?”

王元延闻言抬眸看去,便见珠光宝气的安宁踏进门来,浅色对振式收腰托底罗裙,水芙色的茉莉淡淡的开满双袖,腰间环佩叮当,绰约的身姿娉婷,信步朝他走来。

王元延打招呼道:“原来是安宁郡主,本皇子有礼了。”

安宁笑道:“都那么熟了,不必见外,晚点我们一起去喝茶吧?”见王元延点头,安宁转向站在一侧的老板娘问,“老板娘,我定的那条金荷罗裙做好了没?”

第五十五章 是我给你添麻烦了(周末双更求资持!)

老板娘那双精明的眸子一转,她可不想失去这么好的生意机会,便道:“回郡主的话,郡主的那条裙子裁缝说还有些欠缺的地方,现在还在修改中,还得过两天。”她这是在缓和战,虽然她这铺子出售的衣裙都是独一无二的,但如果两条裙子花式一样,款式不同也不是不可以,她真是个聪明的生意人。

安宁郡主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失落,“哦,这样啊,本来还想着穿上裙子参加晚上的宴会的,看来只能换一条裙子去了。”

王元延抬眸看了眼说话很有一套的老板娘一眼,就见对方也正看向他嘴角露出一抹和谦和的笑,好似在说:三皇子,我是个生意人,进门的生意都想做成功的,你可不能拆穿我的谎言呢。

王元延表示理解的点点头,此时,里屋的门被打开,苏莜沐一脸欢喜的出现在王元延面前,原地转了一个圈道:“元延,你的眼光真好,这条裙子非常好看,很适合我呢!”

苏莜沐本就长得甜美,此刻穿上淡粉色的裙子,更是衬的肌若凝脂气若幽兰,金色的莲花在她腰间朵朵盛开,应了一句“人比花娇”,苏莜沐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轻纱,眸含春水清波流盼。

虽然只有十岁,身材没有发育完整,但她此刻穿着华衣,将她骨子里的那份淡雅高贵尽显无疑,即使她不是天生尊贵,却有着令人眼前一亮的明艳,就好似盛开在百花中的一朵水仙,平淡无奇,却有着她独特的芬芳。

安宁的眉头一挑,头上的金簪流苏晃动着,显露她此刻的不淡定,她的确很不淡定,她认识苏莜沐,上次与上宫简衽一起在一品居吃过饭,而苏莜沐此刻将王元延叫的那么亲切,一听就知道两人关系匪浅,听苏莜沐的意思,她身上的裙子是王元延为她挑选的。

双手在袖子里握成拳头,安宁转头看向坐在一旁淡定的王元延,“三皇子好眼光,为莜沐选了这么漂亮的裙子,都说君子不夺人所爱,要知人心想同,物之可爱者,我心既爱,彼心亦爱。夺人之爱,心甚不良,三皇子,这件事你要给本郡主一个交代,当然,本郡主与赵贵妃也有几分交情在,自不会让她为难,不如以同等之物换之,此事便作罢。”

安宁郡主此话出自石成金:《传家宝》,凡有精美可爱之物,不可轻易向人索取。要知人心相同,物之可爱者,我心既爱,彼心亦爱,夺人之爱,心甚不良。若开口向说,彼或不允,岂不自愧?彼或不得已而与我,未尝不隐恨于心也。何必因此而取人之怨尤乎?有识之人,当不谬予言。

此话就是在警告三皇子,如果王元延若想想夺她所好,那就是心不好,她可是看着王元延是赵贵妃的面子,就用同等的东西作为交换,否则,这件事就没完了。

眼见面前火药味十足,老板娘立即出面打圆场,“安宁郡主,我店里的师傅今天新出了一条裙子,不如我拿给您看看?”

安宁郡主冷眼扫了老板娘一眼,“这里没你什么事,闪一边去。”说话间眸光若有似无的扫苏莜沐,不得不承认,苏莜沐穿上这条裙子非常好看,派头不比她这个郡主差,同是女人,都有嫉妒心,尤其是想到自己相中的裙子穿在另一个女人身上,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她没将那裙子当场毁了就很不错了。

苏莜沐低头感觉道歉:“对不起,我不知道这裙子是郡主您看上的,我现在就去换下来……”说完提起裙角往里走。

“不用了,”身后响起安宁郡主略带火药味的声音,“本郡主看上的东西,不喜欢别人动之,一旦动之,本郡主也不屑要。”她堂堂郡主,何须他人成全,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小气没度量。

王元延出声道:“莜沐,裙子别换了,你穿的很好看,这是本皇子与郡主之间的私事,你去马车等我。”

苏莜沐转身看向王元延,阳光正穿过窗户打在王元延身上,他背着阳光,她看不真切他的脸,心里却有丝丝异样,她是不是不该这样做?

可惜很多事,做了就是做了,没有回头路。

苏莜沐对着安宁郡主欠了欠身,又对着王元延行了个抱歉礼,转身上了马车。

苏莜沐向来知道冤冤相报何时了的道理,前世的债,她今生一定要去报复回来吗?今生的王元延并没有利用她,也没有欺骗她,她这样一副如仇人般的眼神看着他,花大心思算计他,真的有意义吗?此生的王元延也不知道他们前世的恩怨纠缠。

书中云:世路风霜,吾人炼心之境也;世情冷暖,吾人忍性之地也;世事颠倒,吾人修行之资也。大丈夫处世,不可少此磨练。玉磨成器,铁炼成钢。

前世的种种恩怨,她是不是该放在一边,先过好现在的每一天?

车帘子被掀开,一道阳光从车外照了进来,苏莜沐抬头看去,王元延撩开车帘坐进车厢里,对着她微笑,“莜沐,你今天穿的可真好看。”

事情圆满解决了?没有苏莜沐想的这样刀光剑影的,透过车帘的缝隙,她看到安宁郡主微笑的坐上马车,还朝王元延挥了挥手。

苏莜沐低头道歉:“对不起,是我给你添麻烦了。”

“没什么,我母妃与安宁的交情还不错,为了一条裙子不至于撕破脸。”此刻的王元延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一切的事情是苏莜沐早就预谋好的。

苏莜沐点头,“那……安宁郡主最后怎么妥协的?”

王元延笑道:“那还不简单,我知道她的心思,她一直想找个机会与我那皇兄独处,我便应下了。”

苏莜沐抽了抽嘴角,在脑海里想象着安宁郡主与上宫简衽共争一夫的画面,瞬间充满喜感。

王元延的心情很好,尤其是听到苏莜沐在安宁面前称呼他为“清御”,而不是生硬的“三皇子”,感觉两人之间的距离又拉进了不少。

王元延此刻没有别的想法,只想苏莜沐可以站在他这一边,以后对付起王元泽来便能事半功倍。

一品居,王元延带苏莜沐上了厢房,点了一桌子的好菜,“苏莜沐,这些都是一品居的招牌菜,你可得多吃点。”

苏莜沐点点头,说了声谢,便拿起筷子很不客气的大吃起来,她没打算在王元延面前留下好印象,吃的也很自然随性。

王元延倒是第一次看一个女孩子双手抓着鸡腿啃的很没形象,那一嘴的油腻,令他的嘴角不由的抽了抽。

王元延递上一方手帕问:“我刚刚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苏莜沐抬眸眨眨眼,一件衣服,一顿美食就想让她倒戈?这也太小瞧她了。

苏莜沐道:“小女子还是那句话,小女子也不是大夫,没办法为三皇子分忧。”

再次被拒绝,王元延一点也不意外,如果苏莜沐很快就倒戈,他反而没那么看中她,

王元延道:“我们能做朋友吧,就像你跟苏莜沐那样?”

苏莜沐点点头,她自然是乐意的,只要王元延心存善意,不胡作非为,不伤害她在乎的人,不谋取皇位,她此生都不会跟他成为敌人。

王元延满意的微笑,夹起面前的肉放进苏莜沐碗里。

骊山书院,苏莜沐出没的地方必定有王元延的身影,就如她此刻真拿着扫帚在洒扫院子,王元延很好心的也拿着扫帚过来帮苏莜沐的忙。

这一幕正好被拄着拐杖路过的王元泽看在眼里,眼里竟是一片凝重,转身默默的走开。

苏莜沐在食堂打饭,看到王元泽孤单单的一个人吃着,便坐在他对面一起吃,不多时,王元延就出现在苏莜沐身边,将碗里的肉夹到苏莜沐碗里,殷勤的笑着。

王元泽装作视而不见的低头吃着饭,然后落荒而逃。

转眼一个月过去,王元泽的腿也恢复的差不多,此刻正值五月,是狩猎的好时机,王元延便邀请苏莜沐一起参加狩猎,虽然是皇家举办的狩猎,闲杂人等不得参加,但王元延就是想将苏莜沐带在身边,尤其看到王元泽看向苏莜沐那无奈又失落的眼神,他心里别提有多开心。

苏莜沐本想拒绝,可想到前世在猎场发生的事,她便应了王元延的要求,只要能近距离的保护王元泽,至于跟谁一起去猎场也没什么关系。

上宫简衽拉着王元泽的衣袖道:“王元泽哥哥,明天就是狩猎的日子,你带我去吧?”一想到苏莜沐那个臭丫头跟着王元延去猎场,她也心痒痒,也想在那天表现自己。

王元泽拿着毛刷为自己的马刷着毛,这匹马是舅父墨佑朗送给他的,也是最温顺的,他也带着这匹马遛过弯,感觉还不错。

闻言,王元泽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身边拉着他衣角,一脸期盼的上宫简衽,“猎场没什么好看的,况且你又不会骑射,去了反而危险。”

上宫简衽嘟嘴:“我表姐也不会骑射,王元延哥哥就带她去了,还有安宁郡主,她也是女孩子,也去了。”

第五十六章 如果你以后也这般正直,就好了……

上宫简衽嘟起小嘴,仰着头看向王元泽,看得出这些日子,王元泽很不开心,苏莜沐最近跟王元延走的很近,她全都看在眼里。

她也不只是一次两次的在王元泽面前表现自己,试着与王元泽有共同语言,她很认真的读书写字,每天陪在王元泽身边看着他练字绘画,她相信,只要自己多陪在王元泽身边,他会看到自己的好。

王元泽愣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抹深沉,好一会才道:“安宁郡主自小就学习武功,她的骑射很出众,曾被父皇夸奖,而莜儿……她本就有武功底子,也会骑马……”

苏莜沐会武功?!

上宫简衽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我那表姐会武功?你是不是在跟我开玩笑?有次我跟她一起去郊外赏花,她还掉进河里去了呢……哈哈,有武功的她怎么会笨到落湖?”

听着上宫简衽刺耳的嘲笑声,王元泽转头凉凉的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冰冷至极,上宫简衽的笑容瞬间冻在脸上,耸耸肩膀,“好了,我不笑话她了,但你可不可以答应我带我进猎场,我不会贴乱的,我保证。”说着,举三指发誓。

王元泽看着面前信誓旦旦的上宫简衽,点头同意,“好吧。”

上宫简衽:苏莜沐,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会武功。

学院门口站着一个头戴纱帽的人,那人被黑色的纱帽挡住,看不清真面目,从她暴露在外面的手指能看出,这人是个女子。

她从怀里掏出金灿灿元宝递到方氏两姐妹面前,“这是给你们的奖励,记住我刚刚说的话了吗?”

方招弟与方来弟对视一眼,两人的视线齐齐落在纱帽女手里的金子上,方招弟快速将金子收入袖子里点头道:“放心吧,我们会完美的把事情办妥的。”

纱帽女点点头,转身离开。

鸟语花香中,一位身穿白衣的白发老者手捏一枚白子,对着棋盘苦思冥想着,听到匆匆而来的脚步声,他抬起头瞧见两抹彩色的身影朝他所在的方向跑来,真是方招弟与方来弟。

清云站起身,捋着胡子,“你们两个,何事如此匆匆?”

方招弟与方来弟对视一眼,走到清云面前拱手行了一礼,“长老,我们有事要禀报。”

清云点点头,直觉告诉他,方招弟说的这事事关重大。

方招弟道:“长老,我们刚刚从书阁出来,看到苏莜沐鬼鬼祟祟的朝院长的书房走去,我们觉得可疑就一路跟踪她,发现她悄悄进入院长书房,又悄悄拿着什么东西出来,我们觉得事情蹊跷,就来告诉恩师。”

清云的面色一沉,“此话可真?”

方招弟抱拳道:“学生不敢妄言,请恩师速派弟子搜查玄山,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清云点点头,立即下令道:“来人,搜查书院,找出一个叫苏莜沐的女同学。”

方招弟恭敬的行礼道:“学生以为这件事不可伸张,刚刚我们一路跟着她回去,发现她去了后山。”

后山?清云一阵困惑,难道有人在后山与她交接不成?要是她将学院里的机密泄露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清云越想眼皮直跳,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既然如此,也来不及叫上学生一起去围堵苏莜沐了,只能快速去后山追人。

清云是骊山书院的老人,管理书院,地位仅次于院长,不少学生都称他为长老。

清云在方招弟与方来弟的带领下来到后山,穿过茂密的树林子,就见一白衣女子蹲在地上,手里拿着铁锹在抛着土,打算掩埋什么东西。

清云长老眼一眯,身形一起落在苏莜沐面前,一把扣住苏莜沐的手腕,“住手,你在做什么?”

被抓疼的苏莜沐皱了皱眉头,转头看了眼方氏两姐妹,一脸茫然的看向清云,“长老,这是……怎么了?”

清云一脸严肃,胡子抖了抖道:“听说你去了院长的书房偷东西,识相的都交出来。”

苏莜沐转头看了眼身后的方氏两姐妹,转头看向清云,脸上没有一丝做坏事被逮住的尴尬,笑道:“我想,这其中有点误会,今天我不曾去过院长的书房,我来这里,这是为了种树。”说着指了指自己脚边的两棵树苗子。

清云侧头看向方氏两姐妹,面上挂不住,他活了一把年纪,还没被小娃子耍过。

方招弟道:“长老,她在说谎,我们亲眼所见他偷了院长的东西出来。”

苏莜沐被气笑了,打从她收到口讯被叫去院长房间,她已经猜到那是一个局,偏偏人家以人证的身份指责她的人品。

苏莜沐道:“既然这样有理说不清,那么就请院长出来问问他的书房少了什么,再派人搜身,以证明我的清白。”

清云点头,“很好,就这么办吧。”

方招弟立即毛遂自荐道:“我来搜她身。”只有这样,她才能将诬陷苏莜沐的东西悄无声息的放到对方身上。方招弟想着,摸着袖子里的一枚扳指。

苏莜沐后退两步道:“清云长老,我不要她搜身,她既然是人证,就不能给我搜身。”

方招弟满头黑线,她长这么大,还没听过这样的破道理,“什么跟什么,苏莜沐,你是不是害怕我会找到什么,才不敢让我搜你身的?”

苏莜沐冷笑道:“激将法对我来说没用。”

方招弟撇嘴,眼神却看向清云,希望他能给予自己最大的支持。

“我能证明苏莜沐没有偷东西。”一道声音从半空响起,打断了欲说话的清云,方招弟与方来弟抬头,就见对面树上坐着王元延,俊眉星目很是养眼,不愧是骊山书院的第一美男子。

清云挑了挑眉,“你的话老夫任何相信?”虽然对方是三皇子,可也不能排除对方为了维护苏莜沐而说谎。

王元延早就看出清云长老话语里的意思,“为君者,当一言九鼎,本皇子从来不说假话……”他绕着方氏两姐妹转了一圈,笑道,“更何况,这两人与苏莜沐之前就有过结,不难排除对方是因为私怨而说谎诬陷。”

方氏两姐妹瞬间白了一张脸,齐齐摇头道:“三皇子,我们没有,我们都是实话实说而已,没有冤枉谁,也没有说谎诬陷谁。”

清云被各执己见的几个人说的一个头两个大,都晕头转向了,“好了,你们都住嘴,这件事老夫会调查清楚的。”说完也意味深长的看了眼淡定的苏莜沐,她的表现倒挺真实的,脸上丝毫没有做坏事而慌张的神态。

清云干咳一声道:“苏莜沐,为了能证明你的清白,现在由老夫搜你的身,你可愿意?”

苏莜沐点点头,很配合的摊开双手,眼神看向方氏两姐妹时带着一抹犀利,看得那两人快速的别过脸去。

清云很快就搜完苏莜沐的身,确定身上一点东西也没有带,想着这一定是同学之间闹不和,相互诬陷,便打发方氏两姐妹去书阁抄写《女经》。

诬陷不到苏莜沐,方招弟很是遗憾,如果今天苏莜沐没有出现,她就死定了。

目送清云长老与方氏两姐妹离开,苏莜沐侧头看向身边玉树临风的王元延,真诚的感谢道:“谢谢你了。”

王元延勾唇一笑,“不用谢,我一直相信你的为人,你是不会做出那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苏莜沐不由多看了王元延一眼,心道:如果你以后也能如这般正直,就好了……

王元延:“莜沐,她两姐妹怎么处处针对你,该给她们一点教训。”

苏莜沐:“她们……不是被长老罚去抄书了吗?”

王元延摇摇头,“那点惩罚还不够。”说完拉着苏莜沐的手朝书阁走去。

悄无声息的进入书阁,苏莜沐跟在王元延身后躲在书架后面,还挺有做坏事的刺激感。

王元延左右看了一眼,对苏莜沐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猫着腰,轻手轻脚的躲到对面的桌子底下,此刻的桌子上真放着文房四宝,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

方招弟与方来弟回到书阁,嘴里气愤的骂着苏莜沐的名字,低头发现桌子下面一大摊水,有些顺着桌脚正一滴滴的往下滴。

二女茫然的抬起头,还以为下雨屋顶破了,可外面猛烈的阳光似在嘲笑她们想法的幼稚。

方来弟不由喃喃,“姐姐,你刚刚是不是打翻水杯了!”

一句话惊醒梦中人,方招弟快步跑到桌前拿起自己抄写好的书册,上面的墨迹全部被水晕开,已经看不清什么字,只能看到一朵朵墨花顺着水滴往外流。

“啊!!”方招弟尖叫,手里的盘子已经被她砸到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握着的手册也皱成一团,她的眼泪燃烧着熊熊怒火,胸膛剧烈的起伏着,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方招弟:“到底是谁在恶作剧我?”

空间里只有她愤怒的磨牙声回荡着,没人回答她的困惑。

方来弟本想幸灾乐祸一番,可当她看到自己的手抄册子也被水染湿,一滴滴的滴着黑色的水,脸上的表情瞬间纠结,她连哭的心都有了。

王元延悄无声息的回到苏莜沐身边,对她挤挤眼,表示自己完成任务。

苏莜沐只能对王元延竖起大拇指,王元延这整人的招式,还真是绝了。

第五十七章 东风吹拂杨柳岸,千树万树梨花开

王元延笑着,少年脸上那一抹纯真无邪的笑容印在苏莜沐心里,在她心里激起一阵涟漪,前世的爱恨也更加深刻,苏莜沐的双眼莫名一酸,随即别开视线。

王元延一直盯着苏莜沐,没有错过她眼里的星光,自当是她被自己的正义感动到了,抬手拍了拍苏莜沐的肩膀,如大哥哥一般。

王元延:苏莜沐,只要我在你身边,没有人可以欺负到你。

王元延的思绪回到前天晚上,他来到安宁郡主的房间,他是翻墙进入的,没有惊动任何人。敲了敲安宁郡主的窗户,坐在桌子前发呆的安宁郡主转身看向窗外,看到月光下站着的王元延,她没有丝毫的意外。

安宁抬了抬下巴道:“是什么风把你给吹到我这里来了?”

王元延扬唇一笑,一个翻身从窗户翻了进去,轻巧的落在安宁面前,“自然是东风,因为东风吹拂杨柳岸,千树万树梨花开。”说着在安宁面前找了个位置坐下。

安宁抽了抽嘴角,“你这书是白读了吧,我只听说过‘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你的这句东风是从哪里编出来的?”

王元延面不改色,丝毫没有被安宁奚落的难看,反正安宁就喜欢从他的话语里挑刺。

王元延笑道:“我这是情怀,自创的…呵呵…串了……好了,言归正传,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小忙。”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两锭金灿灿的元宝放到安宁面前。

安宁挑了挑眉,上下打量王元延一眼,“让我猜猜你这是要我帮什么忙,不会是……跟你在一起的那个苏莜沐有关吧?”

王元延笑而不答算是默认,安宁也从王元延的笑容里读懂了什么,“行,只要你帮我搞定太子,你这小忙,我就包下了。”抬手用袖子在桌子上一拂,上面的两锭金子收入囊中,“说吧,要我做什么?”

王元延道:“找人去算计苏莜沐,我已经有很好的人选……”

安宁郡主挑眉道:“英雄救美,啧啧,你的太子哥哥要是知道你这么算计他身边人,一定会很生气的……不过,只有苏莜沐不在太子身边了,我才有机会接近他,上宫简衽那样的废物根本就留不住他的心。”

苏莜沐透过书架缝隙看向抱头哀嚎的方氏姐妹,心里丝毫没有报复回来的快感,转身悄然离开。

王元延回过神,转身跟上离开的苏莜沐,想着自己这回帮她出了恶气,在她心里应该占有不少位置了吧。

书阁西侧面有扇窗户,苏莜沐翻窗而出,快步朝宿舍而去,王元延一脸默默跟随,苏莜沐不说话,他也保持沉默。

苏莜沐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抬眸看向王元延道:“明天就是狩猎的日子,我去准备一下衣服。”

王元延点点头,“好,那我们明天见。”今年春猎,皇帝王临天大赦天下,并家狩猎地点选在骊山书院的后山,美其名曰与民同乐,这也是皇帝不服老,要与孩子们一起乐呵。

骊山书院的后山名为云岭峰,山顶白雪皑皑,银妆素裹,是素负盛名的“风花雪月”之最,被人称为瑶池仙境。早在十天前,云岭峰就已经封山,为春猎做准备。

苏莜沐点点头,转身进房间,上床便闷头大睡,尽管如此,她的梦里总是充满血腥一幕,大火熊熊将她包围,她捂着鼻子感觉窒息的难受,她感觉死神再次降临要将她带走。烈火之中她听到有人在笑,有人在焦急的呼喊她的名字。

陡然睁开双眼,早已汗湿被褥,好在一切只是梦。

苏莜沐下床,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隐约感觉自己似乎睡了很长很长,推开门外面已经天黑,杜丽在床上翻了个身,迷迷糊糊的抬头看向开门的苏莜沐。

苏莜沐笑笑,“睡吧,我睡醒了,有些睡不着,出去走走。”

杜丽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翻身继续睡觉,很快呼吸变得深沉。

苏莜沐出了门,缓步走在月光下,夜风微凉,她抱着胳膊继续往前走。

“你也睡不着吗?”耳侧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苏莜沐吓了一跳,转头看去,就见王元泽站在一侧的树影里,若他不说话,还真与黑夜融为一体了。

苏莜沐缓缓心神点点头道:“嗯,我是刚睡醒,跟你不太一样。”

王元泽嘴角微勾,这几天晚上他没事都会来苏莜沐的院子外,就这样静静的看向黑暗中的房间,只是这样站在,他却感觉莫名的开心,想着苏莜沐或许能感觉到他的存在。

苏莜沐看着月光下王元泽璀璨的双眸抱怨道:“半夜三更的,为什么还站在外面吹冷风?”她不承认王元泽出现在她院子里是因为想她,他不过才十岁,心智都未长开,何谈情爱。

王元泽道:“我也不知道,或许明天就是狩猎的日子,比较激动才睡不着的吧。”

苏莜沐:“那就一起走走吧。”算起来她跟王元泽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独处过,之前碰过几次照面,也不过点头之礼。

王元泽淡淡的应了一声,与苏莜沐并肩往前走,苏莜沐问:“你的腿好了吗?平常有没有感觉到酸痛等问题?”

王元泽摇摇头,“没有,你的药效果很好,药到病除,没有留下任何的后遗症。”

苏莜沐轻笑,抬头看向天空悬挂的那轮明月,她已不记得上次与王元泽看月亮是什么时候,似乎成了很遥远的事情。

王元泽侧头看向抬头仰望天空的苏莜沐,几次想开口问问她,怎么与王元延走的那么近,是不是不再喜欢自己了,可又担心自己问了会听到很不好的答案,便忍住不问。

王元泽想了很久,才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明天就狩猎了,你的马和衣服都准备好了吗?”他见苏莜沐穿的最多就是襦裙,担心她没有骑装和马,明天要怎么去狩猎。

苏莜沐笑道:“这些三皇子都已经为我准备了,这次去狩猎也是他邀请我参加的,晴天,你是不是也带着我表妹一起参加,她这个人就喜欢凑热闹,倒是让你费心照顾了。”

王元泽摇摇头道:“我知道。”

苏莜沐转头看向来时路,“都走那么远了,明天还要早起呢,早点休息吧。”

王元泽点点头,虽然不舍与苏莜沐分开,但也只能点头同意,每次跟苏莜沐在一起,时光总是悄然流逝,都不知去哪了。

王元泽:“那我送你?”

苏莜沐摇头拒绝,“这么点路,我一个人走回去就好了。”说着对王元泽挥挥手,转身给他一个潇洒的背影。王元泽目送她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尽头。

第二天,王元延很准时的出现在苏莜沐门口,苏莜沐也起了个大早,换上王元延为她准备好的骑装,红色的骑装穿在她身上,衬的肌肤雪白,她将头发简单的绾出一个发髻,坚持无误后起身,随时将桌子上的发簪收入衣袖里。

王元延被苏莜沐干练的装扮惊艳了一把,不得不说苏莜沐很适合穿红色,如杜鹃花般纯净、温婉、柔和、淡雅、美好,媚俗不染。

第五十八章 狩猎开始

苏莜沐伸手在王元延面前晃了晃,“在想什么呢,该出发了。”

王元延回神,笑道:“莜沐,你真好看。”

苏莜沐一笑置之,两人并肩来到校场,王元泽牵着他的马,抚摸着马背,侧头看到苏莜沐与王元延并肩走来,眼里的嫉妒一闪而逝,如果可以,真希望站在苏莜沐身边的人是他。

上宫简衽同样穿着红色骑装兴高采烈的来到王元泽身边,却见对方的注意力一直不在自己身上,总是若有似无的瞟向苏莜沐,她的心一沉,对苏莜沐的厌恶又加深了几分,这个女人为什么要穿跟她一样款式的衣服,存心找她的不开心。

喧闹的校场有一瞬间的安静,穿着白色骑装的安宁郡主骑在她的白色骏马上,众星拱月般缓缓走进校场,她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微笑,这是养尊处优培养出来的后天气场。

安宁的视线在校场里环视一圈,定格在不远处的王元泽身上,她调转马头,将马骑到王元泽面前,“太子殿下,本郡主有礼了。”

王元泽抬头看向安宁,这是她回京第一次与安宁打照面,表情淡而疏离,礼貌的点点头。

安宁也不在意王元泽的反应,继续说道:“殿下,待会我们一组吧,相互好有个照应。”

上宫简衽抬眼看向高马上的安宁,“郡主,你今天穿的真好看。”一身雪白如玉,比得过苏莜沐的风头。

安宁从小就被人夸奖习惯了,很受用的点点头,侧头就看到与王元延并肩交头接耳的苏莜沐,“莜沐妹妹似乎跟三皇子走的很近呢。”

王元泽的心一沉,面上不动声色,继续做着安抚马的动作。

校场里人生鼎沸,好在姗姗来迟的皇帝王临天与院长很快就来到,只听一声太监高唱:“皇上驾到。”

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外罩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登着青缎粉底小朝靴的皇帝,坐在他派头十足的八匹骏马的龙撵而来,两侧侍卫环绕,彩旗在半空飘扬,无不显示皇帝派头十足。

苏莜沐随波逐流的拜倒在地,迎接皇帝大驾,前世时,她与王临天打过交道,王临天的形貌并不出彩,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王元泽的相貌全遗传了他,只是少了王元泽的霸气,多了一分沉稳睿智。

跟在王临天身边的是七皇子王元曦,九皇子王元褚,二公主王清灵。

群民见礼后,王临天起身站在龙撵上一副君临天下的看向跪在地上的人,挥手说了声“平身”,视线落在起身的王元泽与上宫简衽身上,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他一直看着上宫家与谭家的势力,有意将上宫简衽许配给王元泽,如今看两人站在一起,真是怎么看怎么般配。

王临天欣慰的笑,转头看向王元延的方向,就见他正扶一个女孩子起来,那女孩子穿着修身红衣,称的肤白如玉,眨着可爱的包子头,令他有些移不开眼睛。

王临天动动手指,一旁的太监走到他身边为他解惑道:“皇上,三皇子身边的小姑娘叫苏莜沐,是骊山书院的学生,也是韩夫子的徒弟,听说会点医术,救过不少人呢。”

“哦?”王临天挑了挑眉,对苏莜沐充满好奇,但很快就将视线移开,看向一身白衣素装的安宁郡主身上,安宁此刻的视线也正好看向王临天,对着他欠身行了一礼,王临天一笑,对着安宁点头,安宁这丫头就是那般的懂事。

一番开场白下来,由鼓手击起战鼓,吹响号角,王临天换上铠甲骑在高马之上扬起手中的弓,示意狩猎真是开始。

王临天带头冲进树林,骏马奔腾的声音,惊的林子里的鸟儿展翅高飞。

王元延从侍卫手里接过一把弓递给苏莜沐,想了想摇头道:“莜沐,你就跟在我身边看我狩猎好了,你想要什么告诉我一声,我都帮你追到。”

他怎么看都觉得苏莜沐是那种拿着针线在闺房里安安静静绣着花的小家碧玉,列场上的打打杀杀一点都不适合她。

苏莜沐一笑,点头道:“好,我想要一只银狐,最好是活捉,拿来当宠物养着。”

王元延的小脸瞬间纠结,苏莜沐还真是半点也不客气,还说了个最高难度的动物给他抓。王元延好面子,自然不会说自己不行,点头应允道:“好,我一定给你抓一只银狐回来。”

王元泽骑上马,驱马前进,路过苏莜沐身边时,正好将两人的对话听进耳里。

王元延上马,检察一番马身上带着的箭支,确定无误后,一扬马鞭,“莜沐,跟紧我,千万别跟丢了。”

苏莜沐应了一声,驱马赶上王元延,与他并肩前行。

王元延没想到苏莜沐还真的能追上他,给她一个赞许的眼神

王元延问:“莜沐,你这马骑的真不错,是不是我那皇兄教你的?”不然,以苏莜沐那样的家境,怎么买的起马呢?这个时代有阶级之分,普通人、奴隶连名都没有,或只有一个名而没有姓,连姓氏都没有,穷人家没那个条件读书的,很多人连名都起不好,混口饭吃已是不错,哪有闲钱玩马。

苏莜沐笑笑,前世时,她曾为了接近王元延而特意去学的骑马,在春猎场上,她骑着马猎下一只白鹿,因此被王元延看上眼,最后成了他谋取天下淡淡一把“利剑”。

两人骑马一前一后的往前赶着,不是王元延的马跑在前面,就是苏莜沐的马跑在前面,两人心气都挺高,有一较高低的意思。

上宫简衽慢悠悠的骑着马跟在王元泽的后面,王元泽也挺照顾她的感受,将马骑的比较慢,时不时的转头等她一程。对于王元泽如此体贴的行为,上宫简衽很是感动。

安宁双腿一夹马腹,赶在上宫简衽之前来到王元泽身边,转头鄙夷的看来上宫简衽一眼,“简衽妹妹,快点,以你这速度,我们天黑都打不到猎。”

上宫简衽红着一张小脸,那是被气的,她又不是安宁,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刚学会骑马,能走的这么平稳已经很不错了。

安宁拿着弓视线环视四周一圈,视线落在在树林深处奔跑的梅花鹿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势在必得的笑容,转头对身边的王元泽笑道:“太子殿下,我就不陪你们了,我们待会见。”

王元泽点点头,目送安宁身下的快马冲梅花鹿飞驰而去,手里的弓已经搭上一只箭,将弓弦拉到底,瞄准目标放出手中的长箭。

咻的一声,长箭破空,稳稳的扎中梅花鹿的屁股,梅花鹿痛呼一声,撒腿继续跑,安宁驱马在它身后狂追,转眼就不见踪影。

上宫简衽追上王元泽,看向安宁远去的背影,心里冷哼一声,“我也可以的。”

她从背篓里抽出短弩上剑,看到不远处有只兔子在树下觅食,双眸一亮,驱使身下的马缓缓靠近,双手紧握住手里的弩,扣住手板用力一按,短箭飞射而出,就在上宫简衽得意洋洋等着她的剑射中兔子时,低着头觅食的兔子似感受到危险的靠近转身往旁边跳了一步,稳稳的避开了上宫简衽的短箭。

握着短弩的上宫简衽满头黑线,盯着插入泥土的短箭发呆一会,磨牙道:“这兔子不是成精了吧,看我不抓住它,带回去剥皮了!”说着,她又抽出了第二支箭,瞄准兔子射了出去。

看着上宫简衽不太熟练的动作,王元泽无奈的摇摇头。

突然树影摇动,树叶如雪般洋洋洒洒的飘落了下来,他抬头看向树顶,隐约感觉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人对于危险的靠近总有一阵本能感触,潜意识并采取一系列保护措施。

王元泽对瞄兔射箭的上宫简衽喊道:“简衽,我们该走了。”

上宫简衽自然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她是个不服输的,她不想一会验收战利品时,苏莜沐和安宁都拿出很稀罕的猎物,而她连一只兔子也打不到。

上宫简衽盯着眼前的兔子,回道:“等一下,我先将这只兔子搞定在说。”说完再次射出一箭。

兔子竖起耳朵,掉头就跑,短箭紧随其后,危险越来越近,兔子拼命的奔跑着,一刻也不敢停,终于,上宫简衽的箭穿过空气落在兔子的右后腿上,兔子的身子颤抖了一下,一个倾斜歪到在一边。

上宫简衽欢呼一声,跳下马背朝兔子跑去,将兔子拎在手里,转头对身后的王元泽笑道:“元泽哥哥,你看,我抓到了一只兔子。”快夸奖我聪明能干。

王元泽点头淡淡的嗯了一声道:“走吧,我们去看看元延和莜沐她们都去哪打猎了。”

一听到苏莜沐,上宫简衽的双眸闪过一抹妒忌,都是因为她的存在,终是抢了她的风头,这一次她得好好处口恶气。她早就跟元延哥哥说好了,带苏莜沐走远点,不要让她跟王元泽碰到面。并且在沿路放点蛇虫,这样苏莜沐就更没机会破坏她和元泽哥哥在一起了。

“简衽,你在想什么呢,快上马吧。”王元泽的声音飘入上宫简衽耳朵里,打断她的思路。

上宫简衽回神,快速的上了马,将抓到的兔子放进事先准备好的袋子里,两人继续往前走。

行了一段距离,上宫简衽眼见越走越偏,出声问驱马走在前面的王元泽:“元泽哥哥,我们这是要去哪里?”那片树好像不是狩猎区,听说那里还有老虎和野猪,上次苏莜沐在山里遇险,就是碰上野猪了,她可不想步苏莜沐的后尘。

王元泽道:“这座山有银狐。”那是苏莜沐想要的动物,他亲自抓银狐送给苏莜沐,她一定很开心。

“银狐?”上宫简衽自然听过银狐,立耳、卷尾、咀尖无曲,眼如杏仁,上眼皮有长睫毛,酷似双眼皮,其背部平直,四肢强键有力,身体结实,毛色有白色、虎色、花斑色等多种颜色,长得很是可爱,只是很罕见,也很难抓到,不少贵族都曾千金求银狐。

王元泽将马停在山脚下,将马绳拴在结实的树枝上,徒步朝山上走去,上宫简衽跟随而上,只是爬了一步有些气喘,“元泽哥哥,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抓银狐啊?”她都快累死了,结果连银狐的一根毛都没看到。

王元泽没有回答继续往前走,两人缓步行走在树林里,脚印一深一浅。

突然,唰唰唰,从树上落下数十道黑影,将王元泽团团围住,手里的刀被凄冷的月光照的更加森寒。

“啊!”上宫简衽一声惨叫,躲在王元泽身后,惊恐的看着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十道黑影。

上宫简衽抓住王元泽的衣服,手颤抖着,连着声音也变了调,“元泽哥哥,我们怎么办?”这些人似乎来者不善,也不知道这些人是谁派来的,真是太无耻了,居然对他们这样的小孩子下手。

第五十九章 遇险

王元泽摇摇头,被上宫简衽惊慌尖叫,他现在也脑子一片空白,如果这个时候苏莜沐在她身边的话,就一定能想出办法来的。

原本皇子出门狩猎都是有暗卫跟随,而如今这些黑衣刺客如此张狂的出现,很明显王元泽的暗卫们已经全军覆没。

王元泽道:“简衽,你快跑吧,这些人的目标是我,他们不会杀你的。”

上宫简衽已经吓到说不出话来,心里无意的念头就是她要活下去,不可以死,她可以要成为太子妃,成为皇后的人。

王元泽从袖子里抽出一把长剑,“走!”对着身后的上宫简衽吐出一个字,他一个飞身留在一个黑衣蒙面人身后,手起刀落间,黑衣人的脖子划出一道口子,鲜血喷涌而出,黑衣人还来不及呼叫,便做了剑下亡魂。围着他的黑衣人们,非但没有害怕,还前仆后继的朝王元泽发出攻击。

上宫简衽何时见过这样血腥暴力的场面,瞬间吓得面色苍白,好在她会一点防身功夫,躲过身后两个黑衣人的攻击,瞄准时机冲出重围,朝山下跑去。

上宫简衽:元泽哥哥,你一定要坚持住,我很快就找人来救你。

可惜王元泽此刻的位置离主猎场有些远,即使上宫简衽快马加鞭,也要半个时辰才能赶到。

由于紧张,上宫简衽时而转头看向后方,担心黑衣人再次围攻她,一不留神脚一滑,直接从上坡往山下滚去,追在上宫简衽身后的黑衣人停下脚步,眼睁睁看着上宫简衽滚下山头撞在一棵树上,华丽丽的晕了过去。

黑衣人紧了紧手里的刀,他今天的任务是王元泽,与之无关的人没必要处置,加上那个女孩已经自己撞上树晕过去了,一时半会也报不了信。

黑衣人转身往回走,身影很快就消失在树林里。

王元泽咬着牙挥剑阻挡横劈而来的剑,他的背上,肩膀上,前胸都被锋利的刀刃划出一道道血淋淋的伤口,他连喊疼的时间都没有,他只能紧握着手里的长剑朝着这些黑衣人奋力拼搏。

因为他知道,一旦手中的长剑再也握不住,他就离死亡不远了。

苏莜沐勒住缰绳,面前是一片悬崖,阳光从头顶打了下来,暖洋洋的,从此处眺望,群山叠峦,那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雄伟山峰,有的像巨人,有的似骆驼,有的如骏马,形态各异,险峻陡立。白云在清新的空气里飘游;群山在她身边展开一幅磅礴的画卷;远处的景色若隐若现,美伦美奂。

王元延勒马站在苏莜沐身边,与她一起俯看山河,深呼吸,感受着风和煦的从耳边吹过,心也格外的宁静,王元延侧头看向身边的苏莜沐,风吹拂她鬓边碎发,调皮的轻抚她的脸颊上,令他忍不住抬手想要为她拨开那一缕碎发。

似有心灵感应,苏莜沐抬手将那几缕调皮的碎发拨到耳后,转头看向身边的王元延,看着他举在半空的手,露出一抹疑惑。

王元延笑着收回手,“怎么来到这里了,我们还是去寻找银狐吧。”

苏莜沐点点头,两人驱马朝另一座山头进发,不知为什么,苏莜沐心里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安来,她似乎能感应到王元泽此刻很危险。

可她前世记得王元泽在山崖受到伏击,可刚刚她去过那里,半个人影也没看到。是她记错了,还是那些杀手换了个地方?

等苏莜沐与王元延来到一片山林,就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天变得灰蒙蒙的,似乎要下雨,她看到一匹骏马悠哉的吃着草,而马身上的标记告诉她,这就是王元泽的马,在他马的不远处,同样绑着一匹马。

苏莜沐的心一沉,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

快速跳下马背,快步往林子里奔跑,嘴里还急切的喊着王元泽的名字,除了飞鸟发出的声音,她听不到任何回应。王元延跟在苏莜沐身边,跟着一起找人。

王元延发现昏迷在地上的上宫简衽,她的额头淤青一片,身上也脏兮兮的,王元延呼唤了几声,都不见上宫简衽醒过来。

苏莜沐上前查看上宫简衽的伤势,对王元延道:“她的情况有点糟糕,似乎伤到脑子,皇上应该带了御医过来,找御医给她瞧瞧。”

王元延点头,他还是很看中上宫简衽的生死,毕竟,她身后是整个上宫家与谭家的势力。

王元延上马,在苏莜沐的帮助下将上宫简衽弄上马背,见苏莜沐没有上马离开的意思,王元延道:“莜沐,这里很危险,你还是跟我一起回去,等下再带御林军过来寻找皇兄吧?”

苏莜沐摇摇头,她如果现在跟王元延走了,王元泽就死定了。

苏莜沐道:“我在这里等你。”

王元延也拿苏莜沐没办法,无奈的点点头,骑马离去。

苏莜沐转身往林子深处走,呼喊着王元泽的名字,她有预感,王元泽就在这附近。

苏莜沐找了很久,终于找到一处凌乱的战场,横七竖八的躺着无数尸体,血流了一地,有些黑衣人死的时候还是双眼圆瞪,似乎看到什么很恐怖的事情。

苏莜沐在尸体堆里寻找了一圈,并没有看到王元泽的身影。

天色越来越黑,乌云黑压压的挤在一起,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压抑得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淡漠的风凌厉地地穿梭着,将人的惊呼抛在身后,苏莜沐已经找人找的有些精疲力尽,敲敲自己的脑袋自语道:“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看到死人就会想着王元泽会出事……”

她的自语声刚落,传来一阵低沉的咳嗽声,在黑漆漆的树林子显得格外的阴森恐怖。

苏莜沐有那么一秒怀疑是躺在她脚边的死人发出来的,整个后背都沁出一层冷汗。

下一刻,虚弱的声音从苏莜沐身后飘了过来,“莜儿……”

第六十章 焦急的王临天(第一更)

苏莜沐闻言转头看去,她看到的是站在乌云下一身是血的王元泽,他的手里握着一把剑,笔直的插在地上,支撑着他的身子不轻易倒下。

苏莜沐快步跑上前,在王元泽身边站定,扶住他的胳膊,“你还好吗?”话问出口后,苏莜沐发现自己在明知故问了,面前的王元泽浑身是伤,能好到哪里去。

王元泽微笑着摇摇头,“我知道,你一定会来。”或许是与苏莜沐生死与共惯了,每一次的困难与挫折,他都希望陪在自己身边的人是苏莜沐。

苏莜沐检查王元泽身上的伤口,见都只是皮外伤,这才松了口气,好在她赶来的及时,环顾四周,觉得这里不是久留的地方。

“先离开这里,我担心还有杀你的人会过来。”苏莜沐扶着王元泽的胳膊提醒道。

王元泽也不客气的将胳膊搭在苏莜沐的肩膀道:“好,快下雨了,我们找个地方躲起来。”

苏莜沐点点头,扶着王元泽往前走,前世时她就来过这里,对这里的地形非常熟悉,很快在不远处找到一个杂草丛生的山洞。

扶着王元泽走进山洞,找了一处赶紧的石头坐下,苏莜沐也累到气喘吁吁。

王元泽抬头看向,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的苏莜沐,好奇的问道:“莜儿,你怎么知道这里有个山洞?”问完话,他亦累到浑身冒着冷汗,靠着岩壁看着擦着汗水的苏莜沐。

苏莜沐手一顿,轻笑道:“以前来过这里,虽然很多年没有来了,依旧是原来的样子,这处山洞比较偏,原本就是猎人用来打猎用的,我和父亲曾经来过这里抓过银狐。”

“哦,原来这样啊。”王元泽闭上眼睛,他实在是太累了,刚刚那一战他仿佛就是从地狱出来的一般,耗尽全身的力气才撑到现在。

苏莜沐走出山洞,趁雨还没下之前,找来一些干柴升了火,借着火光为王元泽处理伤口,苏莜沐随身携带药品的习惯,今天又派上用场了。

看着王元泽身上的伤口渐渐结痂不再流血,苏莜沐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将王元泽身上的外衣脱了下里,撕成一条条的,开始为他包扎伤口。因她是女子,自然不方便脱身上的衣服,还是用王元泽的妥善些。

山洞外的天色十分昏黑,片片乌云仿佛要压下来一样,黑压压的,还不时有震耳欲聋的雷声和刺眼的闪电,给人一种恐怖的感觉。

一道惊雷划过半空,惊得王元泽从噩梦中惊醒,看到苏莜沐就坐在自己身边,靠着岩壁安稳入睡,他的嘴角不由勾起一抹安心的笑,无论身处何地,无论刮风下雨,只要苏莜沐在他身边就好。

瓢泼大雨倾泻而下,猎场上已经支起了帐篷,王临天负手站在帐篷里焦急的踱步,太监来来去去忙碌着,侍卫时不时来他身边禀告,“皇上,已经找到三皇子和上宫小姐,太子还是没有消息。”侍卫低着头,很没底气的禀告着。

王临天虽然暴怒到想要一脚踢飞面前的侍卫,最后还是忍住,挥挥手道:“下去吧。”

王清灵端了一杯水站在王临天身边,“父皇喝口茶吧,大哥不会有事的。”

王临天转头,看到是乖巧懂事的王清灵,紧皱的眉头渐渐舒展,接过水杯饮下,抬手拍了拍王清灵的头道:“灵儿,你今天猎到了什么?”

王清灵笑道:“清灵跟在父皇身边自然是占足了便宜,猎到了一只麋鹿,虽然个头小了一点,不足父皇的三分之一。”

王临天有些哭笑不得,他堂堂天子,居然被自己女儿拿去与麋鹿作比较,经过王清灵这一闹,王临天原本抑郁的表情舒展开来,勉强露出笑脸。

听到太监传报王元延带着上宫简衽回来,王临天再也待不住,在众人的簇拥下来到王临天的帐篷,太医们正围着床为上宫简衽进行治疗,王元延看着帐外的雨幕发呆,心里想着苏莜沐还在不在原来的地方等着他,他已经派出一对人马前去接她。

王临天踏步而入,拉着王元延问道:“延儿,你可是见过你大哥?”

王元延摇摇头,他的确是没看到过王元泽,更不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当然,他心里期盼的是王元泽已经遭遇不测生死未卜,想到苏莜沐此刻或许就在王元泽身边,他的美好心愿一定会落空,心不由一沉。

王临天叹了口气,侧头看向昏迷在床上的上宫简衽,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王元延如实的将事情说了一遍,这件事上宫简衽醒来也会说,他没必要隐瞒什么。

王元延:“我跟苏莜沐骑马去找银狐,就看到上宫简衽晕倒在附近的林子里,额头血流不止,把我也给吓了一跳,便将她先带回来。”

王临天叹了一口气,走到床边弯腰打量床榻上昏迷的上宫简衽,此刻的上宫简衽依旧双目紧闭陷入昏迷,头上被缠着一圈白色的绷带,一张小脸惨白的吓人,看着就像一个没有生机的陶瓷娃娃。

王临天:“有没有办法让她醒过来,朕要知道,太子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微臣试一试。”一侧的太医打开针包,抽出一根细长的针扎在上宫简衽的神庭穴上,原本昏迷的上宫简衽喃喃出声,“血,好的的血……”

帐篷里显得很安静,全场人都屏住呼吸,倾听上宫简衽微弱的声音在帐篷里呢喃。他们的心都被上宫简衽的话给提起,他们无法想象上宫简衽在半个时辰前到底经历了什么。

上宫简衽显得非常不安,手在半空乱抓着,头也拼命的摇晃着,整个人看去了很不安。

上宫简衽:“不要……你们这些坏人,不许你们伤害元泽哥哥……元泽哥哥,快跑……”说道最后她的眼角滑出一滴眼泪来,看得王临天的心也跟着一起一沉。

第六十一章 神马情况?!

王临天追问道:“上宫简衽你在哪来看到你的元泽哥哥?”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一想到自己儿子此刻可能在水深火热中,任何一个为人父者都无法淡定。

上宫简衽不停的挥舞着手臂,好似溺水的人做着最后的挣扎。

王元泽追问了一遍,“快说,太子到底在哪里?”他是不是已经遭遇了不测?

上宫简衽被王临天质问声给惊到,整个人僵住不动,如一尊雕像屹立不动,嘴里喃喃:“血……好多的血……”

太医抬头看向一脸阴郁的王临天,抱拳道:“皇上,简衽小姐是提供不出任何的线索,她或许被血腥的画面给刺激到,无法具体描述出案发经过。”这也不能怪上宫简衽,她不过是个孩子,心智和承受能力没有那么强大,这也无可厚非。

无形的威压笼罩着,太医低着头,不敢再说第二句话,王临天一双袖子,转身大步离去,经过王元延身边,轻声道:“跟朕来。”上宫简衽说不出案发经过,王元延可是去过案发现场的,由他去找人再合适不过。

王元延低头应了一声,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个时候去找人,估计是找不到了,那些杀手可是顶级的。

洞外的雨渐渐小了下去,苏莜沐是被冻醒的,睁开双眼环视四周,他们依旧在山洞里,面前的柴火已经熄灭,一阵风吹过来,冻的她打了个哆嗦。

苏莜沐侧头看向身边的王元泽,发现他的脸出现不正常的红晕,抬手摸向他的额头,果不其然,已经高烧。

苏莜沐扶起昏迷中的王元泽,拖着他往山下走,只要找到御林军他们就获救了,王临天对王元泽最为看中,外面的人估计也找了一夜,只是这山洞有些隐蔽,距离案发地有点远,他们要想找到这里,怕也得费上半天的劲。

苏莜沐拖着王元泽走不了几步就累得气喘吁吁,看到一侧的树叶上积满雨露,苏莜沐将雨露收集在手心,拍在王元泽的脸上,“王元泽,你一定要坚持住,下了山就有救了。”

昏迷中的王元泽缓缓睁开双眼,对着苏莜沐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声音若不可闻,从他的唇形,苏莜沐读出,他在说:莜儿,不用担心,我没事。

苏莜沐轻笑,“都烧糊涂了……还说没事。”说完继续托着王元泽往山下走。

“太子殿下,你在哪?”远远就听到一声声的呼喊声,苏莜沐举手挥舞,应道,“我们在这里,太子殿下在这里。”总算找到人来救他们了。

不远处寻找的两个侍卫听到苏莜沐的声音,快步朝他们跑来,在看到苏莜沐背着昏迷不醒的王元泽后,两士兵的脸上露出一抹奸笑,抽出腰间的刀朝苏莜沐后面的王元泽刺去。

苏莜沐的心一沉,抬脚踢飞脚边的石子,正好打在对方的长刀上,铛的一声脆响,长刀被震得嗡嗡作响,侍卫险些握不住手里的刀,另一个脚腕处被石子击中,险些栽倒,两侍卫互视一眼再次朝苏莜沐劈去。

苏莜沐只能在心里暗叫一声糟糕,都怪她太心急,找来杀身之祸,真是没想到那些想让王元泽死的人会假扮成皇宫侍卫出来寻找王元泽,截住他回去的路。

石子已经用完,要想活命只能硬碰硬,苏莜沐不敢将背上的王元泽放下来,背着他又是个拖油瓶,她现在的体力,没办法扛着一个人使出武功,除非一招致胜。

侍卫手里的刀越来越近,苏莜沐的心乱成一团,闭上眼睛,默念一句,手指一动,她背着王元泽瞬间消失在原地。

两侍卫愣住,刀举在半空半天没落下,眼睛眨了眨,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那个小女孩居然原地消失了?

神马情况?!

这不会是失传已久的无极神功吧?!听说练到最高境界速度快到惊人,只是眨眼的功夫,人就会消失在原地站在另一个地方,不过……一个小女孩怎么可能有这么诡异的身手?

两侍卫的困惑还来不及解开,一声阴风扫过耳畔,两人同时转头看去,就见苏莜沐站在他们身后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们,那眼神很冷,绝不是一个十岁孩子才有的眼神。

苏莜沐轻勾嘴角,手指一抬一动,两个侍卫脖子凭空出现一道伤口,瞬间鲜血喷发血流不止。

其中一个侍卫只来得及痛呼一声倒地,另一个侍卫瞪大眼睛惊呼道:“无相剑气……你是……你是……”他的话在也说不出口,翻滚的血从口红吐出,身子一晃,如破败的枯叶飘落在地。

苏莜沐虚弱的靠在一侧的树杆上,额头的汗层层沁出,再一次虚耗过度。

墨佑朗找到王元泽时,就看到这样的一幕:王元泽到在路边的草地上,双眸紧闭,脸颊出现不正常的红晕,苏莜沐靠在路边的树下一动不动,仿佛成为一尊雕像,他们身边不远处躺着两具脖子破口的尸体,血已经将地面染红。

墨佑朗认得苏莜沐,挥手让人抱着苏莜沐与王元泽一起下山,皇帝早就没了狩猎的心情,听到王元泽平安,只是发烧陷入昏迷状态,这才松了口长气,立即收队回宫。

王元延与王清灵等几位皇子跟随王临天身边先行,王元泽与苏莜沐放在一辆马车里,由太医连路诊治回太子府,上宫简衽第二天已经醒来,只是惊吓过度的她说不出话来,被送回了谭府。

谭永林和上宫云莲听闻猎场上发生刺杀事件更是心慌不已,虽然几度去太子府探望,都被门卫拒之门外,理由是皇帝下令太子需要静养,任何人不得探望。

皇后墨璃昕第一时间召见墨佑朗,她虽身在皇宫,可她的眼线一直遍布王元泽身边,他出事,她是第一个得到消息的。

墨佑朗将猎场上的情况简单的说及,墨璃昕听罢,追问王元泽的情况,她心里对那个刺杀王元泽的真凶早有推断,只是碍于无凭无据,束手无策。

墨璃昕问:“你可有什么办法让泽儿渡过此劫?”王元泽坐在这太子之位受了不少苦,被人算计出宫,跌入悬崖失忆,骑马摔断腿,如今又是猎场追杀,她无法想象王元泽墨佑朗之后会有什么遭遇,那样的变故她再也承受不起。

第六十二章 准备拉拢势力

墨佑朗沉吟一会道:“有一计倒是能让元泽坐稳这太子之位,只要他娶了谭府的上宫简衽,有整个上宫家与谭家站在他身后,无人再敢动他分毫。”

皇后墨璃昕皱了皱眉,“只是……他们才十岁……定亲似乎都早了点。”她虽然早有意拉拢上宫家与谭家的势力,眼巴巴的瞪着上宫简衽及笄,可事情一再有了转折。

墨佑朗笑道:“也不小了,不少人都定娃娃亲,元泽与上宫简衽本就青梅竹马,这个时候定下亲事不是喜上加喜的事情?”

墨璃昕点点头,看来也只能这么办了,利用上宫家与谭家的势力来稳定她儿子的地位。

雪薇殿,赵雪薇听着侍卫的禀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微笑,挥退侍卫后,她捏着手边的盆栽上花朵,扯下上面的花瓣,阴笑道:“墨璃昕,你的儿子还只是命大,算计了那么多次都没死成功!你不会是想着你你儿子找个靠山吧?”

赵雪薇越想,觉得自己的想法越有可能,那个女人早就看着上宫简衽身后的势力了,这一次她也不会让她们计划得逞的。

王元延敲了敲门,见赵雪薇坐在桌子前发呆,开口道:“母妃,孩儿回来了。”说着将一块白狐皮送到她面前道:“母妃,这狐皮送给你,可以做一个手套,这样冬天就不会冷了。”

赵雪薇拉起王元延的手摩挲着笑道:“我的儿子真懂事。”母妃一定会让你坐上皇位,成为这天下之主的。

王元延笑道:“母妃喜欢就好。”昨天他根本就没打到猎,这是他的属下代他抓到的一只白狐,他看着成色不错,就将皮毛送到赵雪薇面前献宝。

赵雪薇问:“延儿最近是不是跟一个姓苏的小丫头走的很近?母后可警告你啊,你以后可是要被封王的,母妃也不会同意一个乡下丫头进你的后宫。”

王元延的双眸微眯,他自然知道赵雨薇的警告是针对谁,“母妃你想多了,孩儿只是看太子跟那丫头走的很近才故意亲近她的,给她买衣服什么的只是讨她欢心,你都不知道,太子对那个丫头很上心呢,看到我跟她在一起都气炸了。”

赵血薇闻言双眸一亮,“你说太子跟那丫头走的很近?”

王元延点点头,“是啊,那丫头会点医术,太子的腿会好那么快也是那丫头的功劳,你说那样一个人,我能将她留在太子身边涨势吗?”

赵雪薇明眸流转,笑道:“原来如此……”她的心里已有了一番计较,正好可以用那丫头来毁掉墨璃昕的好想法。

太子宫,王元泽缓缓睁开沉重的双眼,感觉自己似乎睡了很长很长的觉,腾的坐起身抓住身边为他盖被子的四德问,“莜儿呢?”

他的思绪还在昨天遇险被苏莜沐所救的时刻,他虽然发烧昏昏沉沉的,可他知道很多事,苏莜沐为他包扎,背着他下山,最后遇上两个假扮成侍卫的刺客,莜儿似乎受了伤。

看着用力抓住自己胳膊,瞪大眼睛,情绪激动的王元泽,四德的小心肝也跟着颤抖了一下,扯着嘴角回答道:“回太子殿下的话,苏姑娘在隔壁的房间休息,只是……状况很不好,她就那么僵硬的躺着,没有一丝的生气,连太医也看不懂苏姑娘这是怎么了。”

看到四德眼里的忧虑,王元泽的心一沉,尽管身子很疼很沉重,他还是支撑着破败的身子起身,快步朝隔壁房间走去,他脚步有些虚浮,摇摇晃晃的,意识却格外清晰,感觉自己走的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一步一步痛彻心扉。

四德连忙扶住王元泽,哀求道:“我的小祖宗哎,您现在身子还很虚弱,还不能下床走动,先休息好,苏姑娘就在隔壁房间休息,您明天过去看她也是一样。”

王元泽推开四德的搀扶,他又不是病入膏肓的病人,不需要他人的搀扶,“我要过去看她,是她将我从阎王那拉回来的,没有她就没有现在的我,我要去看她,只要她平安无事,我才能好好休息。”说完转身继续摇摇晃晃往前走。

四德无法,只得跟在王元泽身后看着他慢吞吞如同蜗牛一般的往前走,背影带着一丝令人心疼的倔强。

王元泽缓缓推开隔壁房间,白色纱帘随风飞舞着,他缓缓穿过纱帘来到苏莜沐的床前,看着她苍白的脸颊,一阵的心疼,转头问跟在身后的四德:“她是不是伤得很重?”

四德摇摇头道:“太医为苏姑娘检查过,她身上没有任何的伤口,就是这样昏迷不醒,就连太医也觉得很奇怪,不明白苏姑娘没有受伤,怎么会昏迷。”

王元泽骂道:“真是一群庸医,上次连我的腿也治不好,还有什么用。”

四德无语,只得默默的低下头。

王元泽坐在苏莜沐身边,静静的看着她,他一点也不喜欢此刻毫无生机的她,他喜欢看她笑的样子,喜欢看到她灿若星辰的眼眸,那自信满满的她真的很美。

四德悄悄的抬头看向王元泽,见对方只是坐在床沿静静的看着苏莜沐,有些不忍,安慰道:“太子殿下,苏姑娘会好起来的。”

王元泽命令道:“去把骊山书院的韩夫子叫来,他是莜儿的师父,医术也高明,相信他一定有办法救醒莜儿的。”

得了命令,四德应声退下,留下王元泽一个人默默的打量着苏莜沐安静的睡颜。

韩夫子很快就被召进太子宫,一番见礼后,他上前为苏莜沐把脉,眉头跟着皱了起来,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苏莜沐,摇摇头道,“她只是用内力过度,身子虚耗才陷入这样的状态,太子殿下,你们究竟是遇到了什么?”

王元泽自责的低下头,他没有回答韩夫子的问题,追问道:“夫子,莜儿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第六十三章 已过三载

韩夫子捋着胡子语重心长道:“快则三两月,慢则三五载。”

闻言,王元泽瞪大眼睛,看了眼躺在床上呼吸微弱的苏莜沐,又转头看了眼站在自己面前语重心长的韩夫子,颤抖着声音说道:“三五年……怎么会这么严重?”说话间,他的眼眶瞬间红了,他无法想象以后苏莜沐都要这样静静的躺在床上不言不语会是什么样子,他又该如何向苏叔叔交代?

韩夫子沉吟片刻道,“太子或许明白每个年龄段修炼的内功都不一样,这叫循序渐进,如果只有十岁的身子,要使用十四年以后的功力,势必会被内功反噬,她这样的状态算是很好的了。”

王元泽眨眨眼,有些听不明白韩夫子说的话,转头看向静静躺在床上闭目不醒的苏莜沐。

王元泽:莜儿,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我还等着跟你一起看星星,听故事呢……

三年后,太子宫

王元泽身穿白色长袍,手里拿着一卷书坐在床沿,少年的脸上褪去了稚嫩,多了沉稳之气,干咳一声,王元泽开口说道:“莜儿,今天给你讲故事吧,你不是最喜欢李时珍的故事吗?我啊特意去搜罗了他的故事,现在就讲个你听。”

此刻躺在王元泽身边的苏莜沐也长大了不少,王元泽每天都那人参鹿茸为苏莜沐续命,补药什么的一样也不少,有时还亲自喂她喝,在他心里,苏莜沐是他人生路上的恩人,是他并肩同行的战友,是他前进的动力。他坚信,自己每天都在她身边说说话,她一定会醒过来。

今天的苏莜沐被宫女们换上新衣服,穿上一件略显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青丝盘出一个发髻,发髻上插着银杏流苏发簪。

今天是苏莜沐豆蔻的日子,苏璨与听着大肚子的朱婉婷进宫来看过他,苏璨虽然在意苏莜沐在太子府,看到王元泽悉心照顾他也宽了心。

王元泽道:“在李时珍少年时代,他的父亲李言闻就常把两个儿子带到自己充当诊所的道士庙‘玄妙观’中,一面行医,一面教子读书,不时让孩子们帮助誊抄一下药方。李时珍耳濡目染,对行医的知识技能越来越熟,兴致也越来越浓,常常偷空放下八股文章,翻开父亲的医书,读得津津有味。《尔雅》中的《释草》《释木》《释鸟》《释兽》等篇,他都背诵如流。

一天,李言闻应病家之邀,带着长子出诊去了,玄妙观中只剩下时珍一人。这时,来了两位病人,一个是火眼肿痛,一个是暴泄不止。李时珍思索了半晌,说道:‘父亲要到晚上才能回来。要不,我先给你们开个方子,试试看能不能治好。不行的话再找我父亲。’那泻肚子的病人难受极了,迫不及待地说:‘好,好,郎中的公子开方子还能有错?’另一个病人也捂着红肿的双眼,连连催促时珍开方。

李时珍便果断地开方取药,打发病人走了。李言闻回到家中,发现了小儿子开的药方,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上,忙问:‘这是你开的?’李时珍小声回答:‘是的,不知道对不对?’然后,把病人是什么症状,为什么要用这些药,这些药有什么性能等等,一股脑儿说了一遍,讲得头头是道。

李言闻一边听,一边不住地点头,这才知道,儿子不仅读了不少医书,还能在治病实践中加以运用,对症下药,确实是块当大夫的材料,心中不觉又惊又喜。这时,做兄长的李果珍在旁边听着弟弟大谈药性,十分羡慕,暗自下决心定要干件漂亮事,让父亲看看谁的医道高明。

事有凑巧,没过几天,又有两个眼痛和痢疾病人前来就诊,而那天正好只有果珍一人在诊所。他一见这两人和弟弟说起过的那两人病情-样,便不假思索,依照弟弟的方子作了处理。不料,第二天一早,这两个病人就找上门来,说服药后病情反而加重,要李言闻看看是怎么回事。果珍在一旁不敢隐瞒,只好如实相告。李言闻一听就连呼‘错矣’。

李果珍还不服气:‘同样的病,同样的药,为什么弟弟对,我偏错了?’李言闻答道:‘有的病症看上去差不多,实质却不一样。’接着,把为什么那天时珍要以艾草为主药,而今儿这两个病人却应该以黄连为主药的道理讲了一遍,把个李果珍说得心服口服。李言闻总是这样,从医理和病情两方面给孩子们灌输全面的医学知识,使两个儿子都大得裨益。”

“你们让开,我要去见我的未婚夫有什么不可以的?”外面一阵喧哗,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飘入王元泽的耳朵里,也打扰了他念书的好心情,更是破坏了他与苏莜沐独处的安静时光。

王元泽合上书,外面那自称他未婚妻的人真是上宫简衽,三年前,墨璃昕为了稳固他的太子之位与谭家定了亲,就待上宫简衽及笄两人办一场盛大婚礼。

王元泽看向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苏莜沐,扯了扯嘴角轻笑道:“三年前,你说让我娶上宫简衽来稳固太子之位,如今……你的话还真灵验了。”可是他跟上宫简衽之间有隔阂,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王元泽站起身,叹气道:“本来打算带你去院子里转转的,看来只能改天了。”站起身为苏莜沐盖好被子,转身关门而去。

上宫简衽今天穿着桃粉色襦裙,梳简单的桃心髻,仅戴几星乳白珍珠璎珞,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斜斜一枝翡翠簪子垂着细细一缕银流苏一张绝美的心形脸蛋,小巧挺拔的鼻子,柳叶般弯弯的眉扬了扬,双手叉腰瞪着面前挡路的四德,“快让开,不然……”

上宫简衽威胁的话还没有说完,远远看见王元泽穿过竹林信步而来,收起原本凶恶的表情,瞬间变成一只乖顺的小白兔,“四德公公,你看我为太子殿下做了养神汤,这汤放久了就会凉掉,就没有功效了你说该怎么办才好呢?”

第六十四章 浅喜似苍狗,深爱如长风

闻言,四德满头黑线,低着头眼珠子转动着,心里嘀咕道:姑奶奶,你什么意思呀,刚刚还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现在怎么就变性了?事出蹊跷必有妖,四德以他敏锐的直觉断定,上宫简衽的转变一定有原因。四德也不敢乱说话,低头用诚恳的语气说道:“简衽小姐,请恕奴才无理怠慢了您,只是太子殿下现在有要事不方便打扰……”上宫简衽噘嘴,一脸的委屈,别以为她不知道,王元泽这是去看苏莜沐那个贱人回来,已经三年了,太医们都说苏莜沐不会醒来了,可王元泽固执的将她留在太子宫里日日守着,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当年就连皇后墨璃昕也找过王元泽,劝他将苏莜沐送出宫去,可他就是不肯,这也是他第一次敢忤逆皇后的意思,害她老人家伤心了好一阵子,再也没踏进过太子宫。王元泽虽然叛逆,却也听话的应下他与上宫简衽的婚事,这也是上宫简衽能容忍苏莜沐在太子宫的原因之一,一个半死的人是不会跟她抢太子的。王元泽走到四德身后,对上宫简衽露出一个友好的微笑,“简衽,你来了。”挡在面前的四德连忙行礼问安,识趣的退了下去。上宫简衽上前挽住王元泽的胳膊笑道:“元泽哥哥,表姐怎么样了?”心里虽然巴不得苏莜沐永远躺在床上半死不活,可面上她还是要维持关切的样子。王元泽摇摇头,转眼话题道:“刚刚说做了养神汤,在哪呢?”上宫简衽身边的贴身侍女银杏将食盒递上,上宫简衽打开,小心翼翼的端出里面的汤碗,棕色的汤汁在白玉瓷碗里荡漾着,空气里飘散着淡淡的清香。王元泽接过,当着上宫简衽的面很给面子的将汤汁全部喝下,他也不管是苦是甜,冲上宫简衽微笑道:“真好喝。”上宫简衽大喜,这比她会写自己名字得到父亲夸奖还要令她兴奋上百倍,“只要元泽哥哥喜欢,以后我经常做给你吃。”王元泽点点头,今天早上,皇后派太监来传话,让他带上宫简衽一起进宫,她要带上宫简衽一起赏花游园。王元泽道:“时辰不早了,母后应该在宫里等着急了,我们进宫吧。”上宫简衽抓住王元泽的胳膊,望着他的眼睛道:“元泽哥哥,我既然都过来了,能去看看表姐吗?”或许是因为上宫简衽的话很真诚,王元泽点头同意,带着她来到苏莜沐床前。上宫简衽垂泪看着静静床上仿佛熟睡的苏莜沐,“表姐,我是简衽啊,我来看你来了,你听的到我说话么?今天是你豆蔻的日子,我是来恭喜表姐的,你一定要快点好起来……”我还等着你为我当伴娘,看我穿上嫁衣嫁给元泽哥哥,我还等着听称呼我一声“太子妃”呢。王元泽为垂泪的上宫简衽递上一方手帕道:“别伤心了,莜儿会好起来的,她只是睡着了,这一觉睡的有点长而已。”上宫简衽点点头,接过王元泽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眼角,拉着王元泽的手轻声道:“元泽哥哥,我们出去吧,还是别打扰表姐休息了。”王元泽点头,上宫简衽出门前还不忘回头看一眼躺在床上的苏莜沐,眼里划过一抹冷意。皇宫花园里,皇后墨璃昕拉这么上宫简衽的手怎么看怎么喜欢,将手里的玉镯子套到上宫简衽手腕上道:“简衽,这是本宫最喜欢的一只镯子,现在送给你了。”上宫简衽低头转动手里的玉镯,玉镯在阳光下散发这温润的光泽,玉镯子上刻着一行小字:浅喜似苍狗,深爱如长风。苍狗指代天上的白云。白云有形可见,在蓝天的映衬下如此显眼,但云卷云舒,说飘走就飘走,正如同最初充满激情的喜欢,一句句情话都能轻易地说出,但激情过后天上的白云又在哪里呢,即使还在也已不是当初喜欢你的形状了。长风无形,没有太多的形式,却无时不刻地守护在旁。上宫简衽抬头看向墨璃昕,内心一阵澎湃,这句诗是定情诗,难道是当今皇上送给皇后的定情信物,如今皇后又将这定情信物送给了她,意思再明确不过,她早已将她当成媳妇。“谢谢皇后娘娘,这个礼物,我很喜欢。”上宫简衽摩挲着镯子上的小字,欢喜道。“喜欢就好,以后常跟太子进宫来瞧瞧本宫,本宫在最近可是无聊的很,就希望有个人可以陪着本宫说说话。”墨璃昕拍着上宫简衽的手背笑道。上宫简衽连忙应声好,“只要皇后娘娘不觉得叨扰,简衽每天都会进宫来陪您。”墨璃昕笑着摇摇头,“怎么会叨扰呢,本宫是巴不得你每天来呢。”两人说着往前走,穿过一片花海,看着满园的梨花开放,清风徐来,花瓣随风飞舞,如飘雪般散了一地。上宫简衽的视线穿过花海看到一紫衣少男穿过花海走来,此刻梨花翻飞飘舞,在他白皙的脸颊扫过,在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迷人,又长又密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随着呼吸轻轻的扫过肌肤,黑玉般的眼睛散发着浓浓的暖意,如樱花般怒放的双唇勾出半月形的弧度,温柔如流水,美的让人惊心。那一刻时间停止了,上宫简衽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她不得不承认面前王元延那张帅的妖娆的脸将她给迷倒了。王元延的嘴角扬着笑,如沐春风,他穿过花海来到上宫简衽面前,视线只是淡淡的扫过她落在身边身穿凤袍高贵不凡的墨璃昕身上,拱手行礼道:“见过母后。”墨璃昕点点头,“延王今天也来逛花园?”三年前皇帝王临天就封王元延为延王,赐府邸良田,如今的王元延可是京城少女心中的梦中情人,想进延王府的女人不知凡几,可惜,延王府里有贵妃赵雪薇坐镇,将那些有花花心思进王府的女人都给赶了出去。王元延道:“前来向父皇请安,听说太子也进宫了,就想着找他一起下棋,还以为他在花园里呢!”

墨璃昕笑得和善,“太子喜静,在前面钓鱼呢。”王元延行了个礼,“谢母后指点,儿臣过去了。”临走前侧头看了眼打扮靓丽的上宫简衽,“简衽妹妹今天穿的真好看。”说完飘飘然离开。上宫简衽吐吐舌头,三年前她从猎场受惊回来后就一直呆在家里闭门不出,对王元延的接触也少了,偶尔参加宫宴会遇上,都是点头打声招呼便离开的关系。墨璃昕的视线追随王元延离开,眼里划过一抹深思,宫里如今都是她的人,她现在不担心自己的儿子会遭人暗算。

第六十五章 莜儿,你看……

王元泽坐在荷塘边,手里拿着鱼竿钓着鱼,视线盯着湖面,思绪早就飘远。他最快乐的时光就是跟苏莜沐在扬城,那个时候的他们无忧无虑,没有半点烦恼,日子也过得很开心。记得两人曾一起出门钓鱼,苏莜沐削了根竹子做起鱼竿来,催促王元泽快些挖蚯蚓来。王元泽在地上找了一块尖尖的石头就开始刨土,苏莜沐等了半天也不见王元泽刨到一根蚯蚓,转头看去,就见王元泽脸上都是泥,手里拿着石头还在奋力的挖坑,只是地质太硬,挖了半天只挖开一个口子。苏莜沐抽着嘴角问:“晴天,你在干什么?你这个要挖坑埋自己吗?”王元泽抬头,一脸无辜又呆萌的看向苏莜沐道:“我在找蚯蚓呢,莜儿,你不是说蚯蚓就在土里面吗?”苏莜沐扶额道:“这泥土那么硬,你都刨的那么用力了,蚯蚓也没办法在这么硬的泥土里生存啊,肯定要挑软一点的土质……算了,还是我自己来挖吧。”说完蹲下身,在河边的泥地上挖了起来,很快就抓到一条蚯蚓伸到他面前吓唬他。王元泽何曾见过这么软绵绵没有骨头的东西,吓得跌坐在地上,这动作取悦了苏莜沐,她抱着肚子笑道很开心。如今回想往事王元泽的嘴角依旧挂着笑容,看向身边的位置,苏莜沐正托着腮坐在他身边,视线直直的盯着湖面,突然道:“鱼儿上钩了,快拉上来。”王元泽转头看去,发现鱼竿果然下垂了好多,水面荡起一圈圈的涟漪,他激动的将鱼竿举起,鱼钩上挂着一条小鱼在半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稳稳的落在她的手心。王元泽侧头笑道:“莜儿,你看……”他的话说到一半,笑容瞬间冻结在脸上,身边空荡荡的,哪里有苏莜沐的影子,刚刚的一切不过是他的幻觉罢了。脚步声由远而近,王元延站在王元泽面前十步之遥,对着他微笑道:“皇兄。”王元泽点点头,将鱼竿上的鱼解下来,重新放进荷花池里让它游走。王元延挑挑眉笑道:“皇兄,你这是学姜太公钓鱼呢?”姜太公钓鱼是一个典故,不过姜太公是用直鱼钩钓鱼,愿者上钩,而王元泽是钓着了鱼又放生,纯属陶冶心情。王元泽起身笑道:“索来无事打发时间而已,并没有学谁,三弟今天也来钓鱼?”王元延摇摇头,“我只是想向皇兄打听一个人。”王元泽莞尔,三年前苏莜沐重伤一直住在太子宫,他一直对外封锁消息,就是不想让王元延知道任何关于苏莜沐的事情,没想到他还是忍不住过来亲自询问了。王元延道:“你有苏莜沐的消息吗?”三年前他就失去了关于苏莜沐的任何信息,他所出现的地方都没有了苏莜沐的影子,那个女人就像泡沫般消失不见,他想了很久,觉得很有必要亲自问问王元泽,三年前在猎场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至今都想不明白,明明是必死之局,王元泽到底是怎么死里逃生的?王元泽摇摇头,不是不愿说,只是不想王元延在与苏莜沐有联系,三年了,他早已习惯有苏莜沐陪伴的日子,若有一天她离开,他都不知道自己当这个太子有什么意义。王元延的双眸渐渐黯然,连王元泽都不知道苏莜沐的消息,他又要去哪里找她?苏璨来京城任职他是知道的,但他的人一直盯着苏家,都不曾看到苏莜沐的踪迹。上宫简衽与墨璃昕在御花园里逛了一天,感觉肚子有些不舒服,如厕刚出来,就见长廊尽头王元延负手站在那,姿态慵懒却透着一种令人无法忽视的高贵。上宫简衽停住脚步问道:“元延哥哥,你找我有事?”王元延转头看向惊愕中的上宫简衽,应道:“嗯。”伸手从袖子里掏出一支玉簪送到她面前道,“再过几日就是你生辰,那个时候我不在京城了,就提前送你礼物,祝你生辰快乐。”上宫简衽看着玉簪上祥云图案,有些感动,王元延总是能记得她的生日,而王元泽都不曾提及。接过发簪,上宫简衽谢道:“谢谢你,元延哥哥,你要去哪里?”王元延道:“我母妃病了,我要去扬城一趟给母妃寻找神医。”上宫简衽哦了一声,“皇妃生的什么病啊,宫里的御医都治不了吗?”王元延摇头道:“我也不知道母妃得的是什么病,只是最近更严重了,一直咳血。”上宫简衽道:“那你快去找那神医吧,千万别耽误了皇妃病情,我有时间也会去王府拜访皇妃的。”王元延点点头转身离开,上宫简衽沉吟片刻,提起裙子朝太子宫的方向而去,她脚步有些匆忙,时而回头张望后面有没有人跟踪她。气喘吁吁的跑进太子宫,避过下人,上宫简衽悄悄推开房门,站在苏莜沐床前。看着依旧安安静静躺在床上没有半点生机的苏莜沐,上宫简衽眼里划过一抹妒忌,怒道:“苏莜沐,你怎么不去死,你都这样躺在床上了,为什么还霸占着元泽哥哥不放,他现在是我的未婚夫。”上宫简衽盯着苏莜沐头上的银簪,眼里划过一抹阴狠……

第六十六章 苏莜沐苏醒(第一更)

上宫简衽摸着手里的玉镯笑道:“苏莜沐,你看,这是皇后娘娘送给我的玉镯子,你知道这镯子有什么寓意吗?那可是皇上送给皇后的定情信物,如今皇后送给了我,就是肯定了我的身份……我很快就要嫁给元泽哥哥成为太子妃了,可是你还这样半死不活的躺在这里,还是这样霸占着我未来夫君的心……”

“苏莜沐,你大概不知道吧,我从小就嫉妒你,你长得比我好看,比我聪明,什么东西你一学就会,你给我母亲做饭,她开心了一晚上,你学习也比我好,就是因为这样的你,王元泽哥哥才另眼相待,把你放在她身边,如果你彻底的死了呢?他就能全心全意的对我了。”

“表姐,你要成全我,这是我此生唯一的心愿。”说着她拔出苏莜沐发髻上的银簪握在手里,阴冷的看着面色苍白呼吸浅浅的苏莜沐,看着她优美雪白的脖子,她知道脖子上的血脉最多,只要她用力往她脖子上一扎,那就破了口子,血会不住的往外流,即使神仙来了,也救不了她。

上宫简衽深呼吸一口气,这可是她第一次杀人,难免有些紧张,手指也在不停的颤抖着。

“永别了,我的好表姐!”上宫简衽闭上眼睛,用力朝苏莜沐的颈动脉刺去……

就在这时,屋外响起一道清亮的声音,“太子殿下,您回来了!”

上宫简衽的身子一僵,好似被雷给击中,好半天才消化刚刚听到的信息,王元泽居然这么快回来了,她不可以让他发现自己在这里。

在上宫简衽慌张的寻找藏身地点时,屋外王元泽淡雅的声音响起,“嗯,莜儿该喝汤药了,给我吧。”

上宫简衽环视房间,发现只有床底下可以藏人,一咬牙钻了进去,趴在地上慌张的喘着气,这一刻她都感觉自己的心提到嗓子眼了,再过一会就得跳出胸口。

视线一瞥,发现自己手里还拿着苏莜沐的那支银簪,不行,银簪要是不见了一定会被王元泽发现的。

想到此,上宫简衽再次从床底下爬出来,以最快的速度重新钻回床底下,大功告成,完美的完成任务,上宫简衽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抬手抹掉额头的冷汗,与此同时,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王元泽端着汤碗走了进来。

在床边做好,王元泽将药碗搁在一边,扶起苏莜沐的半个身子,让她的头靠在自己胸膛,这才端着药碗一勺一勺的喂苏莜沐喝汤。

王元泽喃喃道:“莜儿,我刚刚去钓鱼了,现在我会抓蚯蚓了,钓上了的鱼又大又肥,可惜你看不到,不然我就把鱼送给你,让你帮我做汤喝。”

王元泽自顾自说着,见汤汁从苏莜沐嘴角溢出,低头用舌头舔去,这么好的汤药,自然是不能浪费的。

王元泽再抬头时,对上一双灵动的黑眸,苏莜沐睁着大眼睛恍恍惚惚的看着他,神情有些呆滞,可这样的苏莜沐很可爱,很令他心动。

王元泽眨眨眼,本以为是自己幻觉了,待他闭眼又睁开,面前的苏莜沐依旧是睁着亮灿灿的眸子看着他,嘴角的弧度渐渐的扩大,欢喜的笑道:“莜儿,没想到我居然把你给吻醒了!”早知道亲苏莜沐一下她就会醒来,他一定每天亲她。

躲在床底的上宫简衽瞬间五雷轰顶,脑海里浮现各种少儿不宜的画面,想着王元泽与苏莜沐在她面前卿卿我我,她还不能发火,忍气吞声的躲在床底下,她越想越委屈,眼泪瞬间溢满眼眶。

上宫简衽:王元泽哥哥,我才是你的未婚妻,你怎么可以亲除我以外的女人!这该死的苏莜沐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可惜,上宫简衽心里的哀嚎王元泽听不到。此刻的王元泽将苏莜沐拥在怀里,紧紧的抱着她,只有这样,他才觉得自己不是做梦。

苏莜沐的双眸从呆滞的状态渐渐恢复过来,推了推抱得她太紧,害她有些呼吸困难的王元泽,嘶哑着声音问:“晴天,你刚刚说了什么?”原谅她刚醒来,脑子有些迟钝,没太听清王元泽刚刚说了什么。

王元泽还处于狂喜的状态,听苏莜沐这么一问,他自然不敢重复刚刚说的话,万一惹苏莜沐不开心被揍一顿怎么办?虽然他也知道苏莜沐挺温柔的,不会那么野蛮又暴露。

一不禁回想舅父墨佑朗说的话:“那个姑娘不简单呢,我找到你的时候,那两个假扮成侍卫的刺客已经死了,按你说你当时还处于深度昏迷的状态,那两个人就是她杀死的,这些刺客可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就是一个刺客,我一个人对付起来也有些吃力,更何况当时她还有保证你的安全,在你不被刺客伤到的情况下将两个刺客放倒,一个女娃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简直不敢想象……”

王元泽捧住苏莜沐的脸,开心的道:“我说好高兴,你终于醒了。”

苏莜沐眨眨眼,疑问的看向王元泽,她只是脑子有些迟钝,可不是傻了,王元泽刚刚好像说,他亲了她?

苏莜沐下意识的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药汁还有点残余在唇上,甜甜的涩涩的,苏莜沐道:“你给我吃的是人参?”

王元泽点点头,“嗯,你一直昏迷着,我想让你活着,可你吃不了饭,我就想着人参的营养比较高,吃人参还能续命……”王元泽的话越说越小声,或许是苏莜沐的眼角太过清澈,害他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苏莜沐抬手看看自己的手,动了动,确定没有坏后,缓缓下床,只是脚一占地就软到,她实在太虚弱了,被眼疾手快的王元泽接住,重新按回到床上。

王元泽语重心长道:“大病初愈不可以下床走动,好好躺着休息,等身子好了,我就送你回家。”

苏莜沐听话的点点头,“给我粥,我饿了,要清汤的那种,这样好消化。”

王元泽点点头,出门吩咐侍女去做很快就回到苏莜沐身边守着,生怕苏莜沐又一次睡着,刚刚的那一幕只是幻觉。

第六十七章 你是我永远的晴天!(第二更)

躲在床底下的上宫简衽郁闷的翻白眼,苏莜沐现在醒了,王元泽也不会那么快的离开房间,这样下去,她岂不是要被困死在床底下了?如果这个时候她出去,岂不是落人口实,好好的一个人没事躲在表姐床底下明显就是有不能告人的秘密。

上宫简衽头疼的揉揉太阳穴,此刻的她有些恼恨自己沉不住气,为什么偏偏选在这个时候来刺杀苏莜沐,等她嫁入太子府了也不完,反正再过半年,她也豆蔻了。

王元泽坐在苏莜沐对面,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那炽热的目光,苏莜沐想忽视都太难。

苏莜沐干咳一声,王元泽立即为她送上一杯温水,督促她慢慢喝。

苏莜沐缓缓喝下一杯茶,这才开口道:“晴天,我昏迷了多久?现在是什么时辰了,都跟我说说吧。”她也感觉自己这次睡的有些长,面前的王元泽长大了不少。

王元泽点头,便把这三年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着重强调自己在苏莜沐昏迷的三年如何不离不弃的陪伴,其心日月可鉴,苍天可表。

苏莜沐听的满头黑线,床底下的上宫简衽听着听着无聊的睡着。

侍女很快将刚煮好的热粥端了过来,在王元泽的坚持下,苏莜沐享受一把被太子殿下照顾的感觉。

吃过饭后,王元泽拉着苏莜沐将苏父的情况说了一遍,“你继母已经怀孕六个月了,今天你豆蔻,你父亲带着她一起过来看你的,他们都等着你回家团聚呢。”

苏莜沐一阵感动,“我回去正好要照顾继母和弟弟,弟弟一出生了,我这个姐姐该送什么礼物给他好呢?”

王元泽嗤笑道:“你继母都还没生呢,你怎么知道是弟弟?”

苏莜沐一噎,她不好说自己前世的经历,便说:“我猜的。”

王元泽无语,苏莜沐想了想问:“刚刚我表妹是不是来过?”

王元泽点点头,他并不想让苏莜沐知道自己与上宫简衽订亲的事,拿起一旁的书道:“莜儿,我念书给你听吧,这个时间段我都会给你念书的。”

苏莜沐点点头,王元泽拿起书绘声绘色的念着,很像书院里的老夫子。

一个时辰后,王元泽放下手里的书,为熟睡的苏莜沐盖好被子,这才蹑手蹑脚的离开。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窗户发出的呼呼声,上宫简衽缓缓的从床底怕了出来,动了动僵硬的胳膊腿,缓缓站起身,瞪向静静躺在床上熟睡的苏莜沐,脑海里响起王元泽兴奋过头的话:“莜儿,没想到我居然把你给吻醒了!”

杀意再次闪现,上宫简衽只觉得胸口处正有一团烈火在熊熊燃烧着,无法熄灭。

上宫简衽:我今天如果不除掉苏莜沐,来人她会成为我的情敌,夺走王元泽哥哥的心,我不允许王元泽哥哥喜欢除我以外的任何女人!

上宫简衽虽然想,可她还是没把握自己能顺利的杀了苏莜沐,还把自己这杀人罪名给摘除干净。

思索一番利弊后,上宫简衽深呼吸一口气,转身离开。

门再次被关上,床上的苏莜沐陡然睁开双眼……

第二天,苏莜沐试着下床走动,打开窗口正好看到东方日出,一轮红日从东方缓缓升起,天边彩云多多,世间变得很美好。

王元泽一起床就直奔苏莜沐的房间,见苏莜沐站在窗口看日出,王元泽悄悄靠近,站在她身后与她一样举目远眺,这个宁静的早晨,一切变得很美好。

苏莜沐转头,王元泽打量苏莜沐一眼笑道:“看到你气色红润,猜到你好的差不多了,莜儿,一起吃早餐吧?”

苏莜沐道:“可以陪我一起走走吗?”

两人出门漫步在院子里,苏莜沐抬头看向院子的高树,听着鸟儿在树上欢快的歌唱,心也变得很宁静。

王元泽侧头看向苏莜沐,默默的凝视着她的样子,百看不厌。

苏莜沐道:“晴天,我想我该回家了。”这太子宫她是不能再待下去了,她若再待下去,会小命不保的,她也很困惑昨晚那个人为什么没有杀她,但她相信,她不会次次都有好运气。

王元泽早就料到会有离别的那一天,只是当苏莜沐将话说出口后,他感觉自己喉头似梗着什么酸酸的。

苏莜沐道:“谢谢你救了我,一直守护在我身边,你对我的好我都记着,不管何时何地,你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帮忙的,我定义不容辞。”

王元泽扯扯嘴角,眼泪却不经意的划过脸颊,他明知道苏莜沐只是回苏家,他们又不是见不到面了,可还是忍不住伤心。

许久,王元泽哽咽道:“莜儿,我可以拥抱你一下吗?”不待苏莜沐点头答应,王元泽张开双臂将苏莜沐抱住,将头深深的埋在苏莜沐的肩头,“莜儿,不要对我说谢,该说感谢的是我,若不是你,就没有现在的我……莜儿,我不在你身边你要按时吃饭……以后,我们大概不能天天见面,我有空回来看你,到时候你要给我做好吃的……”

苏莜沐点头,“好,你来,我一定欢迎,你是我永远的晴天。”

王元泽破涕而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缓缓推开苏莜沐道:“既然要走,至少吃饱饭让我送你回去。”

苏莜沐点头,跟在王元泽身边朝花厅走去,一路上两人很有默契的沉默着。花厅里桌子上摆着精致的早点,都是苏莜沐喜欢吃的糕点。

两人入座,王元泽亲自为苏莜沐盛好一碗粥送到苏莜沐面前,看着她一口一口的吃着,王元泽感觉慢慢的幸福,只是这种幸福有点苦涩,但他无法让苏莜沐再留下来。

苏莜沐咽下嘴里的粥抬头,对上王元泽恋恋不舍的双眸,她的心也跟着一沉。

苏莜沐别过脸,看向别处,继续吃饭。

王元泽未动碗筷,只是看着苏莜沐吃好,听到下人说已将行李打包好,他才说:“走吧,我送你。”

第六十八章 莜沐……是莜沐回来了

苏莜沐点点头,缓缓站起身,才出了花厅就见院子里站着一个身穿暗红色劲装的俏丽女子,简单的绾出发髻,斜插雕花木,淡扫娥眉,一双杏眸闪亮,见王元泽与苏莜沐并肩而来,她抱拳行礼,声音朗朗,“见过太子,见过苏姑娘。”

王元泽嗯了一声,点点头,侧头对苏莜沐笑道:“莜儿,她叫朱玉,以后就跟着你了。”

苏莜沐瞪大眼,有些困惑的看向王元泽,很不能明白他为什么要送给自己一个丫鬟,只有富贵人家的大小姐才有贴身丫鬟,而自己只是一个捕头的女儿,生活济济,自己也能搭理,根本就养不了侍女,也没必要。

看出苏莜沐眼底的犹豫,王元泽笑道:“朱玉武功很不错,而且聪明伶俐,以后跟在你身边保护你,也让我放心一些。”

苏莜沐微笑,对着王元泽弯腰行了个大礼,王元泽大惊,本想扶起苏莜沐,但还是生生受了苏莜沐一个大礼。

苏莜沐缓缓起身,看向笑容浅浅的王元泽,感激的说道:“多谢太子殿下。”

一句话一出口,王元泽的笑容瞬间僵住,他盯着苏莜沐平静的眼眸,心不由一沉,苏莜沐这句话是在提醒他,他与她之间的身份悬殊,他再也不是扬城那个什么都不懂的晴天,而是高贵的太子殿下,一个是天,一个是地。

王元泽感觉自己的心在隐隐作疼,似乎他在失去些什么,抬手想抓住苏莜沐的手,抬手……只是他的手悬在半空,苏莜沐已经侧身看向朱玉,朱玉拱手对苏莜沐行礼,“奴婢,见过主子。”

王元泽看着自己空空的手心,心空空的,有些难过。

苏莜沐点点头,抬步往外走,走了两步,似想到什么,转头对王元泽道:“晴天,请允许我这样称呼你,以后多多保重。”

王元泽摇头一笑,对着苏莜沐挥挥手,“莜儿,我只做你一个人的晴天。”

苏莜沐的心一颤,这句话分量很重,心里也涌起一种不一样的情愫,看向王元泽的眼神里多了一抹感动。

曾经,她似乎也听过类似的情话,只是情话听着久了,就变成沙,风一吹,什么都没有了。苏莜沐想说,我不相信男人的情话与誓言,那些对我来说只是谎言。只是……王元泽说的不是情话,而是承诺。承诺代表着一个人的责任、一种义务、一份爱,承诺是无形的,也是无声的,一诺值千金,有些人他会本能的完成着自己许下的承诺。

苏莜沐的嘴角弯起,点了点头,见苏莜沐微笑,王元泽瞬间感觉如烟花炸开,世间最美好的不过如此,看到她笑,王元泽也跟着笑。

在王元泽依依不舍的眼神下,苏莜沐与朱玉上了马车,马夫一扬马鞭,马车轮子咕噜噜的在地板上滚动着,转眼扬起一阵灰尘,车子也渐行渐远。

王元泽望着苏莜沐马车久久才收回视线,转头漫不经心的走着,怎么办啊,心里一阵空落落的,他已经习惯每天醒来就能看到苏莜沐,如今她醒了,也走了,他却不习惯没有她的日子。

皇宫凤仪宫里,皇后墨璃昕端着一杯水慢慢品着,听着跪在地上的侍女汇报太子宫里的情况:“皇后娘娘,在太子宫里躺了三年的那个姑娘醒了,醒来第二天就走了,太子殿下似乎很舍不得,一直送了她好久。”

墨璃昕喝水的动作一顿,看起来她的泽儿跟那个姓苏的丫头感情很深啊,这可不是一件好事……

坐在马车里的苏莜沐也神情闷闷,坐在一旁的朱玉察言观色,也不开口说话,挑起车窗帘子看向车外,还看到王元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马车渐行渐远,他身影也越来越小。

放下车帘,朱玉道:“主子,太子还在原地看您呢。”

苏莜沐的视线从恍惚中清醒过来,淡淡的嗯了一声,她自然是知道的,若王元泽不在意自己,又怎会将半死不活的她留在太子宫照顾那么久,每天人参汤药不断的照顾着。

苏莜沐问道:“朱玉,你跟着太子殿下多久了?”

朱玉笑道:“奴婢从小就跟在太子殿下身边。”

她不是贴身侍奉太子,只是他的护卫,保护他的安全,太子昨天来找她,说要把她送人,害她伤心了好久,最后知道她要保护的是太子最重要的人,她也就不觉委屈,最后信誓旦旦的保证,要誓死保护苏莜沐。太子在意的人,就是她就是拼了性命也要守护到底。

苏莜沐点点头,不再开口说话。

一刻钟后,马车稳稳的停在苏宅门口,这是苏璨在京城的家,三年过去,院子的树也长高了,院子里的菜长得很好,郁郁葱葱一片,另一侧鸡笼里的鸡扯着嗓子叫着,似乎在迎接苏莜沐的到来。

挺着大肚子的朱婉婷拿着一勺米跨出门槛而来,看到院子门口停着一辆马车,或许马车比较华丽,她有些看愣了眼,心里还在琢磨是谁来啦?苏璨不是高官权贵,家里鲜少有客人上门,会是谁来了呢?

朱婉婷心里正思索着,马车帘子被撩起,从里面出来一个身穿红衣的小丫头,面却生的很。朱婉婷摇摇头,走到鸡笼前,打开笼门将米倒了进去,笼子里的鸡撅着屁股走了过来,低头啄着米。

这时,马车帘子再次被撩开,苏莜沐从马车里钻了出来,看到院子房门,苏莜沐的鼻头一酸,她感觉自己似乎隔了一世才回到这里。

朱玉将苏莜沐扶下马车,快步上前敲响房门,院子里喂鸡的朱婉婷侧头看向院门口,院门并不高,用篱笆围建只有一米五的高度,朱婉婷从院子里可以看到两个丫头的脑袋,开门一看,就见苏莜沐含泪看着她,颤声唤道:“二娘,我回来了!”

朱婉婷愣了一下,好半天才讷讷道:“莜沐……是莜沐回来了!”后面的话越说越流利,越说越激动,朝房间里喊道,“苏璨,你快出来看看,是莜沐回来了!”

朱婉婷的话音才落,苏璨从房间里冲了出来,他手里拿着一把菜刀…

第六十九章 暖暖的亲情

刚刚他还在厨房里切菜,听到门外的说话声,心一跳,手指用力差点切到,本以为可能是幻觉,昨天他还去太子宫看望过苏莜沐,她没这么快醒来的。

听到朱婉婷激动的呼喊声,这才警觉自己没幻觉,他的莜沐终于醒了,也回来了。

看到面色红润,亭亭玉立的苏莜沐,苏璨的眼眶瞬间湿润,将手里的菜刀一扔,几步跑上前将苏莜沐拥入怀里,肩膀因为激动不断的颤抖着,泣不成声道:“莜沐,真的是我的莜沐回来了!”

苏莜沐也回抱住苏璨喃喃道:“父亲,女儿回来了……”

这一次,她是重生回来的,如果不是三年前她发功,她与王元泽差点就死在山里。前世,王元泽在狩猎被追杀,也差点没了小命,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年,自己这是代替王元泽受了他的苦。苏莜沐苦笑,自己不知何时与王元泽生死与共。

苏莜沐只能感叹,自己前世大概是前世亏欠了王元泽,今生才不得不偿还。

父女相见的感人一幕落在朱玉与朱婉婷的眼里,眼里也多了丝丝眼泪。

当天晚上,苏璨下厨做了一桌子好吃的,招呼苏莜沐与朱玉入座一起吃饭,从苏莜沐口中苏璨知道朱玉的来历,却也没将她当丫鬟,并让她上桌一起吃饭。朱玉倒也不扭捏,苏莜沐都点头同意,好爽快的入座一起吃饭。

苏莜沐的碗里叠起小山一样高的菜,都是苏璨与朱婉婷夹给她的,难得的亲情温暖了苏莜沐的心,她低头扒着饭,今晚的胃口似乎很好,一连吃了两碗才放下筷子,满足的摸着肚子,打了个饱嗝。

苏璨笑了笑,拿起碗为苏莜沐盛了一碗汤放在她面前,“喝些汤,就不打嗝了。”

苏莜沐笑笑,将汤下肚,果然不打嗝了。

朱玉笑道:“小姐,你可真幸福,每天都有那么多好吃的,苏叔叔的厨艺一点也不必太子府的差。”

被夸奖的苏璨憨笑着摇手道:“不敢不敢,只是粗茶淡饭,怎可跟太子的御膳相比。”

朱玉笑道:“当然当然。”

苏莜沐伸了个懒腰,吃饱喝足后现在就剩下困了,她要好好的睡一觉。

见苏莜沐打哈欠,朱玉眼疾手快的将苏莜沐扶回房间安歇,苏莜沐虽然不在家三年,可苏璨每天都会打理苏莜沐的房间,将她的房间打扫的一尘不染。

苏莜沐很快入睡,朱玉坐在她身边看着她静静的入睡,不由打量起熟睡中的苏莜沐来,心里纳闷道:太子殿下似乎很中意这位苏姑娘,可他既然喜欢她,为什么不将她留在自己身边呢?唉,主子们的心思反正都很难猜,主子既然要保护这位苏姑娘,她照做就是。

朱玉退出房间,为苏莜沐关上门,院子里苏璨正坐在角落里劈柴,月光下身影有些疲累,朱玉走了过去,蹲下身道:“老爷,我来劈柴吧,您去休息先。”

闻言,苏璨的手一顿,他去休息,让面前这个瘦瘦的丫头来劈柴,看着就没什么力气的样子,这样真的合适吗?

苏璨摇头,正欲拒绝,朱玉已经点了苏璨身上的睡穴,没有防备的苏璨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二天,苏璨揉着脖子醒过来,感觉脖子有些酸,昨天晚上睡落枕了?缓缓坐起身,苏璨理了一下思绪,想起昨晚他好像在院子里劈柴来着……

自从朱婉婷怀孕后,他就变得格外的忙,白天要在衙门忙碌,晚上回家后还要烧饭做菜,劈柴洗衣忙碌的很。昨天晚上他正忙着劈柴,将这两天的柴火都给劈好,可没想到新来的那丫头点了他的穴,这一觉睡的好,他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腾的坐起身,苏璨快速坐起身,拿起衣服穿了起来,房间门被推开,朱婉婷端着一碗水进来,一手抚摸着隆起的肚子,一手将清水递给穿好衣服的苏璨道:“夫君,喝点水。”

苏璨点头接过水,一口喝完,这才看着手里的温水问道:“这水……你烧的?”

朱婉婷摇摇头笑道:“当然不是,我现在都这么大肚子,也不方便烧水做饭了,那丫头不让我动手,把我赶出厨房的。”话语里带着一丝委屈,眼里却带着一抹笑意。

丫头?哪个丫头?现在家里可是有两个丫头呢。一想到昨天晚上被朱玉给算计了,苏璨的脸就是一黑。

出门就见院子角落已经叠满的柴火,院子里的水缸也倒满了水,衣架上早就晒满衣服,在阳光下随风飘动着,厨房里飘出香气,馋的苏璨肚子里的蛔虫也在叫嚣着。

摸摸肚子,他走进厨房,就见苏莜沐在炒菜,朱玉在灶前烧火,看到他进来,两人打了声招呼,继续忙着手里的活。

朱玉偏头打量进门不语的苏璨,心里想着:昨晚我点了老爷的昏睡穴让他好好休息,老爷不会是生气了吧?老爷面色很正常,应该没生气,对吧。

苏莜沐拿起一盘子,将锅里的菜盛出,放到苏璨面前的桌子上,苏璨一看这是炒面,上面飘着热腾腾的想起,肉丝,豆角,葱,蒜与面混合,色香味俱全,令人食欲大开。

苏莜沐道:“父亲,快尝尝女儿做的面,看看好不好吃。”

难得敬回孝,苏璨一阵感动,拿起筷子大口的吃着面,连连点头道,“好吃,真的太好吃的。”他的女儿真是心灵手巧,以后谁要娶了她,后半辈子有福了。

得到夸奖的苏莜沐弯了弯嘴角,“那父亲多吃点,今天早上衙门就派人过来送话了,给父亲放了一天的假。”

苏璨早就明白自己这扬城捕头怎么会高升来京城,都是托女儿的福气,女儿这次回家,衙门就给他放了一天的假,还真是及时雨。

苏璨点点头,低头继续吃饭,待到放下碗,还见锅里热气腾腾,他忍不住好奇问道:“锅里煮的是什么呀?”

第七十章 回乡(求收藏推荐)

苏莜沐还没回答,烧火的朱玉抢先回答道:“是糯米蒸糕,还是红豆沙馅的,老爷一定没尝过。”

苏璨的眼里闪过一抹惊喜与期待,看向苏莜沐的眼神里多了一抹探究,他的莜儿现在怎么那么会做点心了?是在太子宫里呆久了长了见识?

院子里传来朱婉婷的声音,“夫君,你出来看看呢。”

苏璨与苏莜沐对视一眼,两人快步出门,就见院门打开,站着三个工匠打扮的人对着他们行礼问安道:“见过苏老爷苏姑娘,我们是奉我们家主子之命前来给你们修整院墙的。”

苏璨对天拜礼道:“多谢你家主子仁心。”他自然知道这主子是谁,除了太子殿下,也没人对他们家如此上心。

这太子还真是有意思,怎么苏莜沐一回家就给修院墙的,这是担心有人半夜爬墙不成,这墙在这些工人的努力下比原先的墙足足高了半丈,这高度足有三米,院门也被换成了新的,非常的结实。

苏璨本以为这样就够了,没想到一天之后院门再次被敲响,又是一波工人来,说是奉了他们家主子的命令来给苏家修房顶的,人都来了,反正都是免费翻修,不用他们出钱,苏璨自然给让进门。

只是苏璨有些郁闷,这太子殿下怎么知道他们家的瓦破损了,这关心也有点过头了吧,恨不得将他们的房子里里外外重新装修一遍。

两天后房顶也装修好了,苏璨起了个大早在院子里打扫,心想,这下总算安静了,没想到院门又被敲响了,他开门一看,是一些新家具,说要给他们家换上。

苏莜沐冲出门拒绝道:“都拿回去吧,替我谢过你们家主子的好意,这情我收下了。”这恩惠要是收太多,必会落人口舌,说不定就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太子宫,王元泽放下手中的书,侧头看向身边的四德,轻启嘴唇笑道:“你说,我是不是做的有些过,惹恼了莜儿?”房子也修了,院墙也修好了,他也不知道还要为苏莜沐做些什么。

四德低头垂眸,他又不是苏莜沐,无法猜测她的心思。但他心里也有些纳闷,苏姑娘真是一个特别的女子,若是换成别的女子,太子若是这般对待,那些女人早就满心欢喜,想着要怎么讨好太子。

四德久久不说话,王元泽也看不进书,站起身来回踱步,院子里传来小厮的声音:“太子殿下,简衽姑娘来了。”

王元泽的脸上一阵郁闷,他一点也不想见上宫简衽,现在满脑子苏莜沐的,想着要怎么样才能再见她一面,想了很久都觉得不妥,只能忍住。

四德察言观色,低声道:“太子面色不太好,还是早些休息,奴才待您去回了简衽姑娘。”

王元泽点点头,挥了挥手,转身上床睡觉。

四德退了出去,关上门,这才关上门,身后就响起上宫简衽的声音,“四德公公,王元泽哥哥在吗?”

四德转身对着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道:“太子殿下身子不适已经睡下了,简衽小姐还是改天再来。”

上宫简衽小嘴一噘,什么身子不适,自从苏莜沐离开后,他的身子就一直不适。只要苏莜沐回来,他的不适之症就好了吧?

真是个害人精,苏莜沐,你是不是狐狸精!画本子里的狐狸精就如苏莜沐这般,就会勾引男人,将他们迷得神魂颠倒。

上宫简衽磨牙,手心里拽着的荷包被她捏的歪歪的,这是她花了三天三夜的时间为王元泽绣的鸳鸯荷包,为此,她的手指上还被针扎了好个窟窿,流了好多的血。本想第一时间将荷包送到王元泽面前,却没想到来了碰了一鼻子灰,王元泽根本就不想见她,更不会因为她绣的荷包而惊喜。

上宫简衽很委屈,跺了跺脚,转身离开。

四德站在原地目送上宫简衽委屈离去,背影带着一抹凄凉,他不由摇摇头。

苏莜沐站在院子里仰望黑沉沉的天空,她有些惆怅的叹了口气,说道:“日子总会回归平静,没有谁离开谁活不了的。”

苏璨走到院子,在苏莜沐身边坐下,“莜儿,在想什么呢?”看得出自家女儿从太子宫回来后就变得怪怪的,看来她与太子之间发生了很多事,他这个父亲也不好参与孩子们的事。

苏莜沐侧头笑了笑,“父亲,我想母亲了,我想回去祭拜她老人家。”

苏璨点点头,摸了摸苏莜沐的头道:“好,父亲陪你过去……”有想到自己那怀孕六个月的继室,脸上露出一抹为难。

苏莜沐摇头道:“父亲这个时候不能跟我一起回去祭母,你还有陪着二娘,我已经长大了,一个人回乡可以的。”

苏璨一脸的担忧,“可是,你是个女孩子。”万一在路上遇到危险怎么办?身边没有大人照应,一个女孩子上路各种意外怎么办。

苏莜沐看出苏璨的担忧,摇头道:“不过是回一趟老家,路程也不长,家里还有叔伯们照应,我不会有事的。”

见苏莜沐坚持,苏璨知道,自己不管怎么劝慰,也改变不了苏莜沐的想法,他的女儿跟他一样的性子,一样的固执。

苏璨盯着苏莜沐的眼睛问道:“莜儿,你这个时候想回扬城祭母,是不是在逃避什么?”他知道,太子与谭家的嫡女欲接亲,而太子即使再怎么喜欢他的女儿,门不当户不对,也没办法娶她,真是可惜啊……

苏莜沐自然不知道苏璨心里的揣测,她看向天空,低低回答:“我没有什么可逃避的。”她与王元泽不过是朋友,他要娶谁都与她无关,只要她今生不嫁给王元延,不进皇家门就是此生之幸。

苏璨叹息一声道:“莜儿……”他的女儿受苦了。

苏莜沐站起身,转头看向双眸闪闪的苏璨,笑道:“父亲,我很好,你别想太多了,等我从扬城回来,再给你做好吃的。”

第二天,苏莜沐拜别苏璨,踏上前往扬城的路。望着马车绝尘而去,朱婉婷站在苏璨身边,摸着肚子叹道:“苏璨,怎么让莜沐一个人上来回乡祭母?”

苏璨叹了一口气道:“不是有朱玉陪在她身边,放心吧,她会平安回来的。”

朱婉婷点点头,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转身回房间。

马车里,朱玉疑惑的看向闭目养神的苏莜沐,张了张嘴,想问又不知道该不该说,她也很疑惑苏莜沐为什么这个时候离开京城,此时并非清明,回乡祭母很奇怪。

苏莜沐睁开双眼,正对上朱玉看过来的打量目光,她笑道:“朱玉,我有点困了。”

朱玉应了一声,倒了杯水送到苏莜沐面前,“小姐,你要是困了,就睡会,奴婢看着你。”

苏莜沐嗯了一声,喝了水半躺下眯了会,再睁开眼已经是中午,马车已经停下休息,朱玉就近打量点水,又找了树枝抓了鱼,烤起与来。

见苏莜沐撩开车帘子下车,朱玉抬头打招呼,“小姐,你醒来了。”

苏莜沐点点头,缓步来到朱玉身边,凑近嗅了嗅烤鱼,笑道:“你的手艺很不错,烤的真香,坐在马车里都闻到了。”

朱玉笑着,被夸奖的微红了脸颊。

两人一起吃着烤鱼,聊了会天,朱玉的性子很直爽,有什么说什么,很好相处。

吃过饭后,苏莜沐再次上马,马车再此启程,经过一天的路程很快来到扬城。看到街头张灯结彩,朱玉兴奋的问:“小姐,街上好热闹。”

苏莜沐勾唇一笑,时间刚刚好,正好赶上花灯节。王元延,此刻的你是否也来到扬城了?

朱玉问:“小姐,我们是直接回家,还是找客栈入住?”苏莜沐在扬城是有房子的,只是比较偏,也比较简陋。

苏莜沐:“找客栈入住。”

有家却不回,这感觉很奇怪?朱玉想问也不敢问,很快为苏莜沐找了家客栈入住。

算了算随身携带的银两,朱玉道:“小姐,我们的盘缠并不多。”言下意思是:我们这点钱若是光用来住店,没几天就花光了,那还要怎么回京?

苏莜沐望着一脸担忧的朱玉安慰道:“放心吧,会有人主动送银子给我们的。”

啊?朱玉张大嘴,有些不明白苏莜沐话里的意思。

苏莜沐并没有解释什么,话锋一转道:“赶了一天的路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朱玉点头,打开柜子拿出被褥打地铺,很久沉沉入睡。

第二天,朱玉起了个大早,就见苏莜沐坐在梳妆台前,正拿着梳子慢慢梳理着头发,她今天穿着白色纱裙,衣服领口绣着淡蓝色的花朵,腰间用水蓝丝软烟罗系成一个淡雅的蝴蝶结,墨色的秀发上轻轻挽起斜插着一支银杏发簪。肌肤晶莹如玉,未施粉黛,明艳动人。

朱玉不由被苏莜沐的容貌深深吸引,愣了半天才回神,“小姐,你真好看。”

苏莜沐的眼里并没有太多神采,对朱玉道:“帮我办一件事。”

第七十一章 她的小姐成了神仙不成?

朱玉点头道:“小姐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奴婢便是。”

苏莜沐一笑,身边有了朱玉这样的使唤丫头,她的计划实行起来也顺利很多,“去城中药铺,那会有一个九岁左右的小男孩前去买药,因为药钱不够被店里的伙计给赶出来。”

闻言,朱玉咦了一声,正要问苏莜沐怎么知道这件事的,苏莜沐扫了她一眼继续说道:“不要好奇,或者询问我原因,你只要照做就是,也不要将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告诉你以前的主子,他说了你现在归我管。”

朱玉明白苏莜沐这句警告的意思,她已经被王元泽送给苏莜沐,就要认主,主人说什么那就是什么,主人让她不许多问,她只能听从。

朱玉点点头,郑重道:“奴婢遵命,请小姐放心。”

苏莜沐点头,继续说道:“那男孩被赶出来,会坐在大街上哭诉母亲的遭遇,引来不少路人围观,你这个时候再出去,当着围观百姓的面说,你家小姐有办法救他母亲,并且愿意免费救之。”

朱玉惊讶的看着苏莜沐,她知道苏莜沐会医术,只是不知道苏莜沐还会断定未来发生的事,她的小姐成神仙了不成?

苏莜沐强调道:“你只要告诉那男孩我所在的客栈名字,让他带母亲来就好。”

朱玉的心猛烈的跳动着,或许是因为苏莜沐的这番话而感到热血澎湃,“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完成任务。”

她是个爽快人,见苏莜沐都说完了,她也不问缘由转身出门,苏莜沐目送朱玉离开的背影喃喃道:“路上小心。”

朱玉按照苏莜沐说的地址去找城中药铺,果然找到,只是药铺门口并没有苏莜沐口中说的那个被伙计赶出来的买药的小男孩。

朱玉:小姐刚刚说的那些,是骗我的吧?

朱玉太阳看了眼头顶的太阳,此时刚过已时,街上人来人往不时传来小贩们的叫卖声。

“爹爹,我要吃冰糖葫芦。”面前一个四五岁穿着花格子衣服的小女孩拉着父亲的手,指着不远处的冰糖葫芦串说道,稚嫩的声音飘进朱玉的耳朵里,朱玉转头看去,阳光下冰糖葫芦红艳艳的很是好看,令她不由吞了吞口水。

“好,爹爹给你买。”小女孩身边的父亲说着将小女孩抱在手里,转身朝冰糖葫芦摊位走去。

朱玉收回远眺的视线,转头看向城中药铺,心道:我在等一刻钟,要是还没人,我就走了。

就在这时,药铺门口一阵骚动,一个七八岁大穿着粗布衣服的小男孩被赶了出来,“哪来的小孩子竟然来我这里捣乱,走走走,快回家去。”

朱玉的心咯噔一跳,苏莜沐说的果然是真的,这事还真的发生了,看来是她刚刚神游,没看到那男孩进药铺。

药铺伙计一脸嫌弃的看着摔倒在地可怜兮兮的小男孩,转身,脚却被男孩死命的抱住,“求求你了,我身上就那么点钱了,你就先赊账给我吧,等到我母亲病好了,我去打零工,一定把欠你的钱给还上的,我母亲快不行了,急需药来保命啊。”

伙计也恼了,他拉了两下想吧自己的腿拉出来,可男孩抱得太紧,即使用踹的,他也死命的抱住就是不松手,那坚定的眼神,好似在说:今天你不给我赊账,我就赖着你,不让你走了。

朱玉挑了挑眉,她在太平京城里待久了,何时见过这样的民间疾苦,刚刚苏莜沐跟她说这事时,她也抱着怀疑的态度,第一是怀疑苏莜沐说话的真实性,第二是怀疑人情冷暖,明知他人有难处却不伸出援手的人,真是可恶。

朱玉内心一阵纠结,苏莜沐说了,要等那小男孩将家里的情况全部说出来后再打抱不平,她这个时候出手是不是破坏了小姐的计划?

伙计怒道:“快松手,再不松手,信不信我打你!”这人怎么那么胡搅蛮缠,不是他见死不救,他只是一个小小的伙计,很多事情也没办法伸出援手,他也很穷,上有老下有小的。

小男孩很固执,“我不松手,我母亲都快死了,你要是不帮我,我今天就不走了。”

周围一阵闹哄哄的,朱玉最终也没沉住气,拨开看热闹的围观群众走到小男孩面前道:“放开他吧,你娘既然病重,就不是一贴药就能吃好的,况且……胡乱吃药有害无利。”

朱玉的话发自肺腑,周围人纷纷点头认同她的看法,“是啊,小孩子,你还是找个大夫给你娘瞧瞧,这样比你胡乱抓药给你娘吃好。”

小男孩闻言抬头看向站在自己面前身穿红衣的朱玉,缓缓松开抱着伙计的手,伙计立即脱身躲进店里去了,只露出一双世故的眼看向朱玉,心道:这女人谁啊?难道她要出手救他娘,那个女人可是得了很严重的病,就只剩下一口气了,她就是救了也是白救。

小男孩那住朱玉的衣角,好似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满怀希望的仰着头看向她,“这位姐姐,你是大夫吗,你可以救活我娘亲吗?我身边就只剩下这么一个亲人了,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娘亲,我给你磕头!”说着转坐为跪,对着朱玉咚咚的磕了两个响头。只要能救活他娘,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周围人一阵唏嘘,有人说道:“这男娃子是城郊陈家的阿牛吧?我可是听说他父亲被朝廷征去前线打仗,最后音讯全无,她母亲久病在床,家里少了顶梁柱,只能支撑自己那久病的破身子谋生计,只是坚持不到两年,身子就不行了,现在家里都没亲人照顾,只剩下这阿牛每天在街头讨饭给他娘,真是怪可怜的。”

“唉啊,这阿牛也算是个孝子了,只是他娘这病啊,城里的大夫都求了个遍,都无人敢接手,倒不是因为那些个大夫没有医德不给钱就不治病,而是他娘的病早就病入膏肓了,昨天我还听那陈大夫说,就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他娘的病啊。”

第七十二章 造势

“阿牛也是知道的,只能来求这家药铺给随便开点药,只是他那些要饭来的钱哪里能抓名贵药草,唉……就算用名贵点的药,也不过是续几天的命罢了。”

听着身边的议论纷纷,看着面前陈阿牛如看仙人般的眼,朱玉满头黑线,心里有些没底起来,说出来的话有点虚,“我不是大夫,救不了你娘。”

闻言全城人都发出一声叹息,搞了半天原来是来个强出头的,不会救人出来瞎说什么话,给人希望又给人失望的,不知道这比不给人任何希望还要残酷吗?

陈阿牛的眼神渐渐黯然,嘴角委屈的弯起,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额头因为刚刚磕头太猛,红了一片,看得人发酸。

朱玉的心也被陈阿牛哭乱了,她再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咬牙关说道:“别哭了,我虽然救不了你娘,但我家小姐可以。”

陈阿牛闻言果然停止哭泣,只是愣愣的看着朱玉,担心自己再次失望,抿着嘴不说话。

朱玉笑道:“是我家小姐让我来的。”

陈阿牛眨眨眼,将眼眶里的泪水全部眨掉,盯着朱玉问:“你家小姐让你来,这么说,她真的可以救活我娘,太好了,你家小姐在哪来,我带她去我家。”这救人如救火,一定得快。

见陈阿牛兴奋的要拉着她走,朱玉笑道:“我家小姐说了,她住在吉祥客栈,你带着你娘过去就好了。”

陈阿牛为难道:“可我母亲已经卧榻无法下地,要怎么去找你家小姐治病啊?”

这时,人群里有人高声喊道:“我身高体壮,就由我背着你娘去吉祥客栈好了。”他之所以这么说。就是找借口去看热闹,他很好奇,一个小姑娘打算怎么救治一个病入膏肓之人。

朱玉也猜到那自告奋勇之人的目的,但她不怕,她家小姐自然是很厉害的,连太医都对太子殿下的病束手无策,那还是她家小姐给治好的呢。

陈阿牛闻言,转头谢过那位好心人,并带着他回家。人群并没有因此散去,更大的议论声响起,他们都在揣测那位大言不惭的小姐身份,这个时代根本就没有女大夫,更没人听说有这么一号人物,看向朱玉的眼光都有些异样。

朱玉转身回客栈,但异样的视线越来越多,他们都在背后指指点点。

张三:“这是谁家的丫鬟,你们谁认识吗?她居然大言不惭的说可以治好陈阿牛他娘的病?”

李四:“不认识啊,我在扬城活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哪家小姐会治病啊?”

张三:“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三年前,苏捕头的女儿不是会点医术吗,只是他们全家都举家搬迁去了京城……”

王五:“那丫鬟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出生,不会是苏捕头他女儿的,你们还是别瞎猜了,不如去吉祥客栈看看热闹,我也很好奇一个大小姐要怎么救人。”

在众人议论纷纷中,朱玉回到客栈,一推开房门便看到拿着勺子悠然自得喝着粥的苏莜沐。

朱玉关上房门道:“小姐,任务已经完成了。”只是现在满城风雨都在议论你,这样真的没关系吗?

苏莜沐笑了笑道:“放心吧,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大好事,别愁眉苦脸的,接下来的事就是等了。”等陈阿牛带他母亲来客栈找她。

朱玉忍了半天还是憋不住,她是个直性子,心里憋不住话,在苏莜沐对面站定问道:“小姐,奴婢有话要说。”不管你爱不爱听,反正我就是要说的。

苏莜沐笑了笑,“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一来扬城就造势?”

朱玉点点头,她家小姐还真是厉害,都能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

苏莜沐道:“也没什么,我只是想要扬名罢了。”一个人若想有个好名声就只能险中求,虽然抛头露面给人治病有伤风雅,但她就是想这么做。

朱玉傻眼,“为什么啊?”之前给太子看病还偷偷摸摸的,现在怎么就变这么高调了。

苏莜沐笑道:“因为今时不同往昔,之前因为我年龄小,我说会给人治病没有人会相信,还觉得我在胡说八道,现在我说我会救人,也没人相信,只能当众治人,他们才会信我。”

朱玉哦了一声,很想问她是怎么知道陈阿牛的母亲病重的,转念一想她自小就在扬城长大,对这里人熟悉没什么奇怪的,就此过了这话题。

不出两个时辰,吉祥客栈里里外外都围满了人,掌柜和小厮都愣住,怀疑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的,才会有如此好生意,直到那些人坐在大厅里点上点心他们从那些人的只字片语中明白,原来他这客栈住进来一位女神医。

小厮也被好些人问起女神医的房间号,他一头雾水的摇头,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客栈里什么时候住进来的女神医。

苏莜沐客房的对面住着贵客,紫袍飘飘站在窗户门口,正挑开窗户门打量着外面的纷乱人群,本以为找了一家安静点的客栈,没想到今天一下子来了那么多人,那议论声如蚂蚁挠,害他连个好觉都没得睡。

房门被推开,进来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是他身边的随从慕四,“公子,您起来了。”

紫衣公子点点头,转身看向慕四问道:“打听了吗,外面发生了什么,怎么那么热闹?”

慕四点头道:“是城里一个小乞丐的母亲重病,就剩最后一口气了,突然出现一位神秘小姐说能将他母亲救活,这件事就像风一样的在城里传开了,这些人是来看热闹的,公子,我们还是换家客栈休息吧。”

紫衣公子揉揉额头,重复道:“神秘小姐,还会救人……我还真有点好奇。”他本就来扬城求医,这还真是一场及时雨,这样的好运也能让他撞上。

慕四看出紫衣公子的犹豫,说道:“公子,我们可是来找何神医的。”还是快点找人,家里皇妃的病可拖不得。

第七十三章 医者本心(求推荐评论)

紫衣公子真是当今的延王王元延,听到慕四的话,俊眉不悦的微蹙,凉凉的看了身边的慕四一眼,“也不急于一时,先看看这位神秘的小姐如何治病在说,如果医术了得,直接带她回王府就好了。”

慕四欲言又止,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只好闭嘴不说话了。

门被敲响,慕四转身去开门,站在门外的是风尘仆仆的顾长风,他几步来到房间,拿起桌上的茶壶和茶杯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的喝下,放下杯子看向站在窗口若有所思的王元延道:“我都找遍了,没有你说的那什么神医的下落啊,你是不是打听错误了,害老子白跑一趟。”

王元延叹气,“这个何神医向来行踪不定,我来之前早就做了扑空的打算了,果然跟预想的一样。”

外面一阵喧哗,不少人伸长脖子叫道:“来了来了……”

顾长风挑眉问道:“外面发生什么了,怎会这般热闹,什么来了,是不是大美女来了?”说完嬉笑着扑到窗口往外看去,就见大厅里黑压压的一片人都伸长了脖子往外看,他刚刚是从后门翻窗进来的,不知道大厅如此热闹是因为什么。

王元延没有说话,与顾长风并肩往楼下看去,就见一个大汉背着一个大棉被匆匆而来,棉被里包着的正是虚弱的妇人,身边跟随着一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眼眶红红的,身上的衣服到处是补丁。

顾长风唏嘘一阵,收回视线,见王元延依旧往外看,问道:“这客栈发生了什么,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热闹?”

王元延笑道,“也没什么,这只是刚开始而已,”

有人找来一张木板在大厅中间摆好,让重病的女妇躺上去,陈阿牛握着母亲的手焦急的四下张望,有些后悔当时就这么轻易的放那女子离开,现在都不知道那女子叫什么,她家小姐又是哪号人物急的只掉眼泪,“你们谁,有看到一位自称能救活我娘亲病的人吗?”

围观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都是刚过来的,自然不知道陈阿牛口中说的那个人是圆的还是扁的。

人群一阵骚动,最后所有人将视线看向二楼的包厢,楼上是客房,他们喊了两嗓子,便有更多的人一起喊,整耳欲聋,小二想上去阻拦也有心无力。

苏莜沐对朱玉使了个眼色,朱玉打开窗户,露出脸来,“你们别吵了,我家小姐是女子不方便在人前露脸,你们谁把病人抬到我们房间来就好。”

此话一出,有些有些失望,本以为能看到那位自称神医的女子真容,没想到出面的依旧是那个小丫头,这个时代并不开放,除了小童和妇人可以抛头露脸,未出阁的女子出门都是要罩面的。

最激动的就数陈阿牛,指着朱玉激动的说道:“是她,她就是说能救好我娘亲病的那个侍女,她说她家小姐可以治好我娘亲的……”说到最后,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

身边有两个高大的男子主动抬起妇人朝着二楼走去,原本拥挤的过道被人让出一条道来。所过之处不少人唏嘘不已,躺在木板上的妇人面色苍白如纸呼吸都感觉很困难,双眼浑浊无力,撑不了太久闭上了双眼。

妇人身边的男孩握住她的手,脚步跟随着,泣不成声的说:“娘亲,你一定要坚持住,我已经给您找来大夫了,你的病很快就会好的,我还等着跟你一起吃饺子呢,你答应过我的,要给我做大饺子吃,不可以食言啊。”

身边两个抬着妇人的大汉摇摇头,一声叹气,真是一对很可怜的母子,但愿那位小姐可以将人给治好。

两人进了客房,两个大汉环顾四周,并没有在房间里找到药箱,不由皱眉,不靠谱的看向整理者桌子上的碗碟,这些是她刚刚命令小二上街买东西的菜,有些是她刚用手捏成汁。

两个大汉将妇人放在地上,伸长脖子打量苏莜沐的动作,不由抽了抽嘴角。

苏莜沐一直忙着手里的动作,似乎没注意这两人将病人给扛上来了,倒是陈阿牛沉不住气出声说道:“这位小姐,你什么时候才能救我母亲?”

苏莜沐头也不抬的说道:“你母亲呼吸微微,面色发白,双目发虚,前段时间是不是经常咳嗽,还咳出血来?”

陈阿牛愣了一下,很快点头,这位长得很好看的姐姐说的一点都没错,她都没看到母亲的面,都没为她诊脉就知道这些,真是太厉害了。

苏莜沐继续说道:“你母亲刚刚还的路上是不是还咳嗽过一段时间,现在她以处于昏迷的状态?”

陈阿牛点头道:“是这样的,姐姐,你说的一点都没有错,你好厉害。”

苏莜沐的脸上罩着面纱,半开的窗户拉进外面的阳光,正好打在苏莜沐身上,再她身上镀上一层金光,好似天上下来的仙女,随着她转身,陈阿牛不由看呆了脸。

陈阿牛的心不由一跳,就这么呆呆的看向苏莜沐端着一碗药朝他母亲走去,朱玉快步上前扶起妇人,苏莜沐将手里的碗递给她,轻声道:“给她喂下去。”

朱玉应了一声,结果苏莜沐手里的碗为妇人喝下一碗绿色的汤汁,没有人询问给那妇人喝的到底是什么汤,绿色的很是奇怪,空气里飘散着淡淡的青草味。

直到朱玉将汤汁全部给妇人喝完,她抬头看向苏莜沐,就见她正认真的为对方把脉,房间里的几人全部注视着她,空间一时很安静,所有人都放慢了呼吸不敢太大声。

直到苏莜沐将妇人的手放下,陈阿牛焦急的问道:“漂亮姐姐,我娘亲没事吧?”

苏莜沐点点头:“嗯,会好的。”话音刚落,一个背着药箱的老者站在苏莜沐的房门口,捋着胡子道:“这位姑娘,老夫前来赐教,不知你如何能将一个垂死病人给救活?”话语里虽然说是赐教,可语气颇有质问之意。

朱玉与苏莜沐同时抬头看向来人,有些恼怒这不速之客,不请自来者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事。

苏莜沐一笑道:“这位老者,赐教愧不敢当,只是我从师早,又翻遍医书,学了几招救人的小妙招,实在不敢班门弄斧。”说完弯腰行了一礼,转身忙自己的。

老者抽了抽嘴角,这都被看出来了,他的确是来偷师的,只是,看苏莜沐这样子,似乎诊治已经结束,这么快?

陈阿牛转头看向苏莜沐,追问道:“这位姐姐,我娘亲什么时候才能醒来?”他也觉得很奇怪,一般大夫开药都是黑乎乎的药汁,而面前这位漂亮姐姐给的要却是绿色的很新鲜的样子。

老者在妇人面前蹲下,拿起妇人的手认真的把脉,一边赞叹道:“脉象平稳,呼吸顺畅,她已经没事了?”

陈阿牛闻言双眸一亮,转身朝着苏莜沐磕了个响头,“谢谢漂亮姐姐的救命之恩。”

老者虽然很想问用什么法子救好的,可看到苏莜沐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只得闭嘴。

苏莜沐淡然道:“我只是做了医者的本分,至于她醒过来恢复的如何,还得她自己努力。”

陈阿牛眨眨眼,好似听懂了,又好似听不懂。

朱玉将面前苏莜沐分好的药包了起来,用绳子系好好递给苏莜沐,苏莜沐走到陈阿牛面前将药带给他,朱玉叮嘱道:“这个一天一贴,之后就不会复发。”

陈阿牛捧着药感激的看向苏莜沐,双眸亮闪闪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朱玉又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递到陈阿牛面前笑道:“这个给你,省吃俭用的话能用一段时间,到时你母亲的病也痊愈的差不多。”

陈阿牛看着朱玉摊开的手,她的手心里躺着银灿灿的银子,双眸一阵湿润,不由抬头看向坐在窗前,喝茶的苏莜沐,对着她再次磕头,接过银子和打包好的药,转身带着妇人离开。

老者捋着胡子,看了眼苏莜沐又看了眼被抬下去昏迷的妇人,知道从苏莜沐这里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转身跟着陈阿牛离开,他倒要看看那丫头给他开了什么药。

房间里安静下来,朱玉关上房门,转身看向坐在窗边依旧漫不经心喝着茶的苏莜沐,朱玉忍不住问出心里的问题,“小姐,你刚刚给那妇人喝的是什么药?”

苏莜沐放下水杯道:“也没什么,只是一点百部,白及,瓜蒌,还有一些薄荷,加了一点黄精,只是那些药今天让小二找的都是新鲜的,我就顺便剁成汁,给那妇人喝下。”

朱玉哦了一声,不由多看了眼苏莜沐。

第二天,陈阿牛趴在母亲床边,因为太困了,睡的很沉,突然一只手在他后背拍了拍,沙哑的声音喃喃:“水……我要喝水……”

陈阿牛慌忙睁开双眼,还以为是刚刚做梦,待看到他肩膀上搭着的手真是他母亲时,他的眼眶瞬间湿润,握住母亲的手激动道:“娘亲,你醒了!”

第七十四章 寻神医

某客房里,王元延来回的走着,竖耳倾听外面的热闹,他虽然抱着观望的姿态,但清高的他不会出门去凑热闹,只派身边的慕四去打听情况。

一刻钟后,慕四回来,在王元延期盼的眼神中点头道:“那快要死的妇人被抬出去了,说是给喝了一碗绿色的汤药,就醒过来了,刚刚出门的时候还拉着自己儿子的手。”

王元延哦了一声,还是有些不太相信,感觉这其中似乎有作假的成分在里面,比如说那个女人跟那妇人和孩子串通,上演了一出慈悲戏。

看出王元延的心思,慕四摇头道:“不可能,奴才刚刚打听过那孩子的来路,确实是本地人,他的身世还挺可怜的,这事全城的人都知道了,就连牙齿掉光的八十岁老母,他们都知道这城里有个为母要饭的儿子。”

王元延道:“这也不急,现在何神医是没找到,不如等明天,看看那个被救好的妇人怎么样了。”

晚些时候,手拎着烤鸡腿吃着的顾长风回来了,将手里剩下的用荷叶包好的鸡放在桌子上,对着坐在窗口拿着书看着的王元延道:“延王殿下,快来吃**,看什么书啊,你又不需要金榜题名。”

王元延闻言放下书,颇感无奈的看向啃着鸡腿一嘴油腻的顾长风问道:“打听到什么没有?”

正事没办好,看他待会怎么收拾他。

顾长风被王元延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毛,抖了抖胳膊坐直身子,咽下嘴里的食物,清了清嗓子道“打听了,您延王的吩咐,我怎敢忘记,问过店家掌柜了对面住着的那位小姐是位新房客,面生的很呢,听口音好像是江南顾城的,可能是路过这里游山玩水来的。”

王元延哦了一声,他本以为是苏莜沐出现了,看来是他想多了,那个女人自从三年前……就再也没出现过,他曾询问过上宫简衽,只是当时的上宫简衽被猎场刺杀事件给刺激到了,说什么都摇头。

日子在王元延漫长的等待中过了一天,当晚他让小二送来一些酒,与顾长风畅饮到很晚才睡。

第二天,吉祥客栈再次热闹起来,小厮起了个大早开门,门外早站着一群人,倒是把小厮给吓了一跳,为首站着的母子,真是昨天上门求医的陈阿牛母子。

陈阿牛的母亲被儿子搀扶着,面色虽依旧苍白,一双眼眸亮闪闪的,再也没有昨日的涣散,看到店门打开,催促着儿子扶她上楼感谢救命恩人。两母子身后站着的都是昨天看热闹的人,有些人还是不敢置信昨天还躺在木板上奄奄一息的一个人,今天就能起身走路,这样太神奇了,这世上真的有如此神奇的医术?

就在一群人拥挤着朝二楼走去时,二楼的客房门被打开了,身穿红衣面无表情的朱玉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她似乎被眼前的架势个吓到了,惊讶也只是一瞬,随即转头看向被簇拥着而来的陈阿牛母子,“两位有什么事情吗?”

妇人对着朱玉颔首道:“我和儿子今日打扰上门,特来感谢你家小姐的救命之恩的。”

朱玉笑了笑道:“我家小姐说了,不用感谢,她不过是秉着医者仁心来救人,不要求什么感谢,若你真的要感谢,那就请你好好的活着,就是对我家小姐的最大的感谢了。”

闻言,妇人双眸一红,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朱玉身后的大门就是一叩首,这动作倒是把朱玉吓了一跳,连忙跳开一步,她可不是她家小姐,当不起那些人大礼的。

妇人知道一个闺阁女子是不方便见外客的,她也没打算看救命恩人一面,对着门扣了个大礼,说道:“这位小姐的大恩大德老妇记下了,他日定当回报小姐的恩情。”

陈阿牛也跪下磕头,“多谢这位漂亮姐姐的救命之恩。”

朱玉的额头滑下三条黑线,这些人真是的,非要在小姐不再的时候来,好在小姐交代过事情要怎么处理,不然……

一行人纷纷散去,朱玉松了一口气,转身要进房间,就听到身后一声呼唤,转头看去,就见一紫衣公子朝她走来,他的出现瞬间身边的万物黯然失色,唯独剩下那一抹清凉的姿色在向她缓步走来。

王元延露出一个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我想拜见一下你家小姐。”声音平平淡淡,却带着一丝威压,令人不得不听命于他。

朱玉讷讷的看着王元延,有些遗憾的摇摇头道:“我家小姐不在房间里,抱歉了。”

“这么早就出门去了?”王元延的眼眸里带着质疑,“你为什么没跟着你家小姐一起去?不怕把你家小姐给弄丢了?”反正他是不会相信的,这个丫鬟在说谎。

朱玉早从王元延妖孽般的脸上回过神来,给了王元延一个你爱信不信的眼神,她家小姐说要一个人出去走走,让她留下来应付上门来感谢的人,她只能服从命令。

此刻的苏莜沐穿着一袭男袍站在一家空荡荡的药铺前,这间店铺位置并不算偏僻,偏偏这间店铺的正对面也开着一家药铺,却不似这边的冷清,而是门庭若市,人来人往。

苏莜沐踏进门,店里没了小厮,只有一个老掌柜拿着鸡毛掸子正慢吞吞的打扫着柜子上的灰尘,就连苏莜沐何时进来的也不曾知晓。

苏莜沐也没出声,她的脚步很轻,视线打量着房间布局,这间药铺并不算太旧,但就是没有客源。

老掌柜叹气,一转身,就见一白衣男子婷婷站在身后,面若冠玉,眨眼一看还以为自己撞了鬼,不由拍着胸脯,声音微颤,“吓死我了,你谁啊?怎么走路半点声音也没有?”他差点就说“你是人还是鬼”。

苏莜沐笑了笑,微微颔首,“我见你一直在忙,不忍打扰,就在一旁等你忙完。”

老掌柜满头黑线,这么说来,这一切还是他的错咯。

苏莜沐依旧是笑,老掌柜想发火,却怎么也发不出火来,打量苏莜沐一眼,叹了一声气道:“你来有什么事吗?”看面前的公子面色红润,不像是来抓药的。

第七十五章 卖了个关子

苏莜沐笑了笑道:“我来是想盘下你这店的。”

老掌柜张大嘴,下一刻黑了一张脸道:“我这药铺你买去做什么?除非你是开药铺,不然,我不会卖的。”他祖上都是买药行医的,如果把店结了,他就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才好,即使这店开着是赔本生意,也是他一生的心血。

见老掌柜一脸不悦,苏莜沐指了指对面的药铺道:“你想不想跟对面一样,生意接踵而至?”

老掌柜抬头看向对面,心里一阵酸苦,他当然想,做梦都想,谁不想名声在外,只是,他拿什么扬名?

看得出老掌柜心里的不甘,苏莜沐笑道:“既然你不想盘店,不如我们合作怎么样,以后的分红各一半。”说着伸出五根手指头晃了晃。

老掌柜一脸困惑的打量着苏莜沐,很不能明白站在他面前底气十足的,如此自信以后会赚钱。

老掌柜五指攥紧,这人生不就是等待时机然后拼一把的,既然在不违背自己原则的基础上可以翻身,当然拼一把。

老掌柜点点头,“好,不知这位公子你要如何救老夫的店?”他倒要看看,这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公子有什么生意经。

苏莜沐笑了笑,看了眼对面的店铺说道:“对面的的药铺做的是生病之人的生意,我们如果跟他做一样的生意,这样就没了赚钱的空间,这就好比在一条河里勺水,勺多了,水就干涸了,若我们开渠凿道,这水就会源源不断,永不干涸。”

老掌柜张大嘴,一脸错愕的看向苏莜沐,这一番话如雷贯耳,比他这活了半百的来人也哑口无言。

老掌柜拱手问道:“那请问,要怎么改?”

苏莜沐双眸微闪道:“那就全部都听我的,你的任务就是当好掌柜,好好收钱。”

苏莜沐到夜深才回到客栈,房间里的朱玉等的快抓了狂,见苏莜沐回来,一把抓住她的手眼泪汪汪的看向她,“小姐,你总算是回来了。”她一直在胡思乱想,怀疑自家小姐是不是出事了,差点出门寻找。

苏莜沐微笑,不是她不愿意出门带着朱玉,只是朱玉可是王元泽身边的人,虽然她答应自己不会把什么都告诉王元泽,可这话……她不能全信,重活两世的她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她害怕自己深信的会再次得到背叛。

见苏莜沐一脸的疲惫,朱玉连忙为苏莜沐倒了一杯水递上,看苏莜沐咕噜咕噜的喝完,也不问她出去做了什么,就将苏莜沐离开后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思索了一番措辞才说道:“对了,除了陈阿牛一家人来感谢以外,还来了一个人,小姐一定猜不到他是谁?”

朱玉卖了个关子,苏莜沐笑了,笑容很是温婉,“是我们对面的房客吧,我们认识,是熟人?”

朱玉眨眨眼,真的要佩服的五体投地了,她家小姐都可以改行去当算命的了,居然一猜就中。

朱玉道:“是延王殿下,奴婢没想到他居然也来了扬城,奴婢是暗卫,没在太子府露面,他没认出奴婢来,还说等小姐回来了求您帮个小忙呢。”

苏莜沐笑,她给陈阿牛母亲治病不要诊金是因为对方家庭实在是太困难了,如果是给京城第一美男延王看诊的话……价格自然要翻十倍。

苏莜沐这么想着,也就这么做了。当朱玉敲响王元延所在的客房门,听到她口中说的万两诊金时,王元延恨不得冲过去将苏莜沐的脖子给拧断,这该死的女人,她以为她谁啊,居然对他堂堂延王狮子大开口,当他是傻子不成,说给多少就多少,不就是侥幸救活一个人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她真当天下就只有她一个神医了不成?

当然,此刻的王元延还不知道,对他狮子大开口要诊金的女人就是苏莜沐。

一口回绝朱玉,王元延闷闷的喝着酒,一旁的顾长风一脸担忧的看着他,“都怪我不好,学艺不精,帮不了什么忙。”

他早就为皇妃看过光把脉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可赵雪薇就是面色苍白,精神日益混沌,越来越差。

王元延仰头喝下一杯酒,摇头闷闷的说道:“这跟你学艺不精没关系,整个太医院的大夫全都束手无策,呵呵,难道他们也学不精?”

顾长风看着喝的有些醉的王元延,按住他要倒酒的手,“别喝了,我们还是想想办法吧。”

王元延挥开顾长风的手,“有什么办法可想,现在就剩下听天命了,我只是气啊……都怪我没用,来的还是太晚,错过了何神医。”

顾长风拍拍王元延的肩膀安慰道:“那我们就换个地方继续找找,总会找到的。”

闻言,王元延整个眉头都纠结在一起,“找?我去哪里找,那个人行踪不定,他有心躲起来,任何人都找不到。”

顾长风被说到无语一阵沉默,站起身开门而去,身后传来王元延醉醺醺的质问声:“你这是要去哪里?”

顾长风转头笑道:“我去帮你搞定她!”说完关上门,转身朝苏莜沐的房间走去。

上宫简衽回到府里后一阵闹腾,尤其是路过花园听到上宫云莲夸奖苏莜沐的各种好,气的她磨牙。

上宫云莲:“莜沐这丫头真是不错,太懂事了,牵挂我的身子特意给我熬了阿胶红枣糕,并用纸条备注吃的时间,我坚持了七天,手冷的毛病明显都改善了,而且我感觉起色也好多了,昨天还感觉有些恶心,让大夫把了脉,居然是有喜了,那个丫头,给我带来好孕呢。”

上宫云莲身边的贴身丫鬟笑道:“夫人好福气,这胎要生个儿子出来,老爷一定高兴。”

上宫简衽一把抓过一旁的花朵,用力捏碎,花瓣一片片的碎落在地,她的眼里划过深深的厌恶,该死的苏莜沐,你都昏迷了三年,为什么要醒来,你醒来就算了,为什么要讨好她的母亲,如今她很快就有弟弟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重视她了。

第七十六章 桥上的风景

上宫简衽心中的怒火越烧越旺,她总觉得要做点什么,不然她会失去什么。

银杏为上宫简衽倒了一杯水,见对方面色不善,小心翼翼的问:“小姐,你怎么了?”

上宫简衽磨牙道:“还不是因为苏莜沐那个贱人!”

都是因为她,从她三年前出现在她视线的那刻起,她的世界就彻底癫狂,都是因为她,王元泽的心里眼里全是她,都是因为她,她也不会在谭家面临不受宠的境地……

银杏啊了一声,“她……她不是在太子宫里昏迷着吗?”怎么那么快就好了?

上宫简衽:“就在前几天,她就已经醒了……”就是因为她醒了,就将王元泽的心也带走了,这还不算什么,她还来给她的母亲寄怀孕偏方,自己居然半点不知,不对,她的母亲早就怀孕了,只是……她不是不孕吗,又是怎么怀上的?

银杏道:“是三年前,表小姐时常来看夫人,会为夫人送来一些点心,还在夫人房间里一呆就是一个时辰……”只是当时的上宫简衽一门心思都在讨好王元泽身上,自然忽视了自己的母亲,人就是这样,你对谁好,谁就会在心里记下你的好。

上宫简衽嘟嘴,握着茶杯的手渐渐收紧,水杯不停的晃动着,水洒了一地,也沾湿了她的裙角。

银杏见状,急忙掏出手帕擦试,“小姐,那你是怎么想的?”

上宫简衽深呼吸,一字一字磨出口:“找人,杀了她!”

银杏的心一颤,或许是因为上宫简衽的话音里带着杀气,她被吓到了。

顾长风走出客房,呼吸外面的新鲜空气,他挠挠头,有些兴致缺缺,他要待会见到那神秘女子要怎么说?要呵责她见钱眼开,见死不救吗?

在走廊里走来走去,顾长风叹了一口气,转身出了门。

今晚的扬城很是热闹,张灯结彩,十里长街灯光辉煌,人声鼎沸。花灯式样繁多,造型美观,新颖别致,有玲珑剔透的宫灯,有栩栩如生的动物灯,有富有时代气息的广告灯,有吉祥如意的荷花灯,有舞姿婆娑的仙女灯,有红彤彤的霓虹灯,有色彩鲜艳的孔雀灯。真让人眼花缭乱,美不胜收。

顾长风哇的一声,抬手摸向面前的一盏花灯,花灯上面画着画着简笔兰花。

“瞧,这灯真好看!”一个稚嫩的童声在耳边响起,转头望去,一个穿着红衣的小女孩坐在一个男子的肩头,抬手指着一处,只见她身后几棵红的、绿的、黄的、粉的彩色树矗立在路旁,五彩缤纷,色泽艳丽,将她的小脸也倒影的神采奕奕。

顺着女童手指的视线看去,百灯中间有一盏特别的小猪灯。小猪浑身上下金灿灿的,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它肥头肥脑大耳朵、长嘴巴,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十分引人注目。小猪背上还有一个大大的金元宝,一按金元宝,小猪两个大耳朵就一扇一扇的,还放着金光,微卷的尾巴左右摆动四只脚有节奏的摆来摆去像是在奔跑。

突然,他的视线里出现一抹亮彩,那盏别致的小猪灯笼被女子提在手中,女子乌发如墨,一络络的盘成发髻,银钗松松簪起,银簪的款式很特别,银杏的款式,流苏坠子在鬓间摇曳,眉不描而黛,肤无需敷粉便白腻如脂,唇绛一抿,嫣如丹果,明黄色的罗裙着身,翠色的丝带腰间一系,在百灯的映照下美丽不可方物。

顾长风的视线呆住,紧紧的盯着那提着小猪灯笼的苏莜沐,呆愣片刻后,惊喜的喊道:“莜沐!”

他的声音挺大的,但在喧哗的街道一点也不起眼,对面的女子并没有听到,而是跟身边的女子说着什么,然后转身朝前走去。

顾长风挠挠头,是他认错人了,还是对方没听清?

顾长风思索片刻后,快步朝苏莜沐的方向追去,只是街道上的人太多,少男少女们成双成对而行,今天是花灯节,女子不用戴面纱,真是男女们约会的好时机。

顾长风跟了一段路,只是走着走着发现自己居然把人给跟丢了,只能扫兴的叹了一口气。

王元延晃着手里的酒壶,晃了半天也听不到里面的水声,只能唉声叹气,怎么那么快就喝完了?他红着脸站起身,晃晃悠悠的下楼出了门,一阵清风迎面而来,倒是吹散不少酒意。

王元延睁开双眼,就见不远处灯火阑珊,很是热闹。

一声脆响,一团彩色的光芒快速上升着,瞬间火花炸开,留下一线灰色的烟雾。啪!一朵“花儿”在空中盛开了,绽放了。又是一声砰响,五颜六色的大球重叠在一起,五彩斑斓,闪闪发光,天空也成了光的海洋。过了一会儿,又变成了颗颗宝石镶嵌在夜幕中,最后,渐渐变成一道星光瀑布慢慢地坠落下来。

王元延仰头望向天空,心里一阵怅然,不由喃喃,“苏莜沐,你看,今晚的夜空真美。”

王元延喃喃一声,继续往前走,这三年他每天除了看书练武,就再也没有其他,骊山书院里再也没有热闹,更少了一个叫苏莜沐的女子。

朱玉提着苏莜沐递过来的小猪灯笼,牵着她的手穿梭在闹市了,路过一个面具摊,苏莜沐拿起一张白色的鬼脸面具,她戴在脸上转头看向四处张望的朱玉,吓得朱玉面色惨白,差点尖叫出声,“小姐,吓死我了!”

苏莜沐笑得两眼弯弯,抬手拿下脸上的面具,转头问摊贩:“这个怎么卖?”

摊贩伸出两根手指笑道:“姑娘,两文钱。”

朱玉掏出两个铜板递给摊贩,这袋银子可是王元泽在她们临走前交给她的,眼看里面的银子渐渐变少,心里一阵惆怅。

苏莜沐开心的戴着面具再次往前走,烟花在天空绽开,苏莜沐抬头看去,朵朵靓丽的烟花在她眼帘绽开,心里一片平静,似乎再热闹的街市,再靓丽的烟火都无法在她心里掀起半点涟漪。

朱玉在她身边开心的欢呼道:“小姐,好漂亮的烟花。”

苏莜沐微微勾了勾嘴角,人潮一阵骚乱,前面的人不知发生了什么,往后退了几步,朱玉一惊,拉着苏莜沐往后退,躲在一侧墙角。朱玉踮起脚尖往前看,“前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乱轰轰的。”

苏莜沐淡然道:“一个醉汉走路不小心摔倒了,所以人潮才涌动着。”

朱玉踮起脚尖看了许久才收回视线,“好像是这样的,小姐,你怎么知道的?”

苏莜沐笑笑,“我猜测的。”

朱玉拉着苏莜沐往人少的河堤走去,“小姐,怎么人越来越多,我们该走那条路回去啊?”说着看向来时路,看着拥挤的人潮一阵郁闷。

苏莜沐笑笑,“迟点回去吧。”晚点还有戏,可不能错过了。

河堤处也有几个女子拿着河灯在放,天空的璀璨烟花被倒影在河水里,河水波光潋滟,带着河灯漂向远处。几个女子嬉笑着,转身渐渐远去。

朱玉指着漂泊的河灯道:“小姐,你看那河灯好漂亮。”她感觉今晚的小姐很沉默,她只好时不时的找些话题聊。

苏莜沐的回答只是淡淡的一个“嗯”字,突然站定,前面突然晃晃悠悠跑来几个年轻人,夜色浓浓,几个人并没有看清站在河堤的两个女人,几个年轻人嬉戏着,突然转头看向柳岸处突然惨叫一声,“啊,鬼啊!”几个人尖叫一声。

朱玉不高兴的皱眉,上前几步挡在苏莜沐面前张开双臂,怒喝道:“鬼吼鬼叫什么,看清楚了我们是人。”就是她家小姐有些贪玩,带了个鬼面具吓人罢了。

几个年轻人被朱玉吼的定了心神,仔细打量,见苏莜沐拿下面具,果然是活生生的人,这才长松了一口气。“还真的是人,吓死我了,走走走,我们去别的地方玩。”真是扫兴,这人是不是有病啊,好好的扮鬼吓人,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的!

几个年轻人还在嘀嘀咕咕的转身往回走,时不时的回头看了眼苏莜沐所在的方向,只是,夜色凝重,树影婆娑,看不清楚对方的相貌。

“别看了,一定是个丑八怪,才会戴着面具出来吓人。”其中一个年轻人拉着不时回头看的年轻人的胳膊低声的道。

几个人渐渐远去,朱玉还瞪着那些年轻人远去的背影,刚刚的事一出,她也没有赏花赏月的好心情。

苏莜沐把玩着手里的面具低笑道:“朱玉,我刚刚戴面具很像鬼吗?”

朱玉连连摇头,“小姐才不像鬼,小姐,你别听那些人瞎说。”

苏莜沐笑笑,侧头看向对面桥头,此刻的桥头上站着一紫衣少年,长衫玉立,风度翩翩,他的头顶烟花璀璨,将少年映衬的越发清俊。

朱玉顺着苏莜沐的视线看去,不由一呆,距离隔的远虽然看不清对方长相,但不由赞叹对方好气质。

苏莜沐喃喃道:“火树银花合,星桥铁索开,暗尘随马去,明月逐人来。”

朱玉不由在心里赞叹,好诗好诗。她才感慨完,就见对面的桥头站在的紫衣少男晃了晃,突然一头朝着桥下栽去,朱玉的心也跟着那坠入的身影不由的惊呼一声,“啊,小姐!”那人是想不开跳河自杀,还是不小心跌入?真是晦气,为什么非要选择在他们不远处的桥上?

苏莜沐淡淡的嗯了一声,星眸蒙上一层灰,无数思绪在心里翻涌着,前世的,今生的,最后刻在自己心里的是王元延三年前清澈的眼眸。

朱玉侧头看向身边的苏莜沐,等着她下令自己救人,只是,等了许久都不见苏莜沐说话,她也只能眼睁睁的看向河水里扑腾的紫衣少年越来越无力……

天空依旧烟花绽放,街市依旧热闹,清静的河堤发出的这点动静并没有吸引什么人,就好似天空炸开的烟花瞬间又恢复安静。

河面翻涌着水花,片刻,河面上的紫衣渐渐沉入,波光粼粼的河面再次恢复平静。

苏莜沐望着面前翻涌逐渐平静的河面,对身边的朱玉道:“救人。”

第七十七章 是谁?

朱玉点点头,将手里的小猪灯笼挂在一旁的一棵树枝上。

虽然心里很想问问自家小姐,为什么这个时候才救人,自家小姐是不是跟那个紫衣男子有仇,才会看那公子在河水里折腾很久才说要救人,表情如此淡漠,一定是有仇。

朱玉跳水将紫衣男子捞上岸,苏莜沐弯腰将她扶上岸,看着朱玉浑身湿透瑟瑟发抖,苏莜沐露出一抹抱歉的微笑,将一套干净的衣服放到她手心,“这是我刚刚在附近买的衣服,你先去换上。”

朱玉感激的接过,有些犹豫的看向躺在一旁面色苍白,浑身湿漉漉的紫衣男子,犹豫着问道:“小姐,奴婢走了,那你……”那你岂不是跟一个男人独处,孤男寡女深夜在河边,万一被人瞧见误会怎么办,那不是毁小姐名声?更何况小姐似乎跟这紫衣男子有仇,这样独处没关系吗?

苏莜沐自然没朱玉想的那么远,淡淡的说:“我救人,你先去换衣服。”苏莜沐说着抬手去撑开紫衣男子的眼皮,紫衣男子自然是喝醉酒的王元延。

朱玉犹豫着看着低头为王元延把脉的苏莜沐,张了张嘴,似想说什么,一阵冷风吹来,被河水浸湿的衣服紧紧的贴在自己身上,她不由打了个哆嗦。算了,还是快些去换衣服再回来吧,她要是受风寒了,就没办法替太子殿下好好照顾小姐了。

苏莜沐看着如今躺在地上昏迷的王元延,前世的种种再次浮现,只是,她的重生似乎改变了前世的轨迹,前世时她与王元延在街头相遇,那时的天空烟花璀璨,情窦初开的少女被拥挤的人潮撞入一个陌生的怀抱,那一眼四目相对,竟是一生的眷恋。

而如今,王元延醉醺醺的伫立在桥头,被微凉的夜风带入冰凉的河水里,目睹这一切的她真的很想冷眼旁观,这样,世上就再也没有王元延,那个前世令她又爱又恨的男子,所有的恩怨就如同今晚冰冷的河水将王元延一并吞没……

可她终究还是将王元延救上岸,原本觉得复仇的最好办法就是直截了当的杀了仇人,看着他无助的在自己面前死去,刚刚河水平静的瞬间,她又改变主意了,小小的溺水死,怎么足以泄她前世丧子之痛,以及今生三年卧床昏迷?

苏莜沐的眼眸里划过一抹忧伤,嘴角微微上扬,开口道,声音悠长,“王元延,我不会让你死的,你当初是怎么践踏我的真心,这一世我也让你尝尝失去所有的滋味。”

朱玉的速度很快,找了一处无人的树丛后面就将衣服给换好,将湿衣服一卷扔进河里,转身朝苏莜沐跑去。

她看到的是拿着银针缓缓刺入王元延人中的苏莜沐,她这才仔细打量苏莜沐身边的紫衣男子,不由小嘴长大,竟然是他!

苏莜沐的视线一直盯着王元延,银针才刺入一分,就见王元延的眼皮跳了跳。她立即拔出银针收好,将王元延放倒在草地。

朱玉在苏莜沐身边蹲下,关切的问:“他没事吧?小姐,他就是住在我们客房对面想跟你借步说话的公子。”

苏莜沐笑了笑,“嗯,我知道,你也应该认识他,他是京城第一美男子延王王元延。”

朱玉啊了一声,“难怪奴婢觉得这位公子如此眼熟,就是一时半会没想起是谁来,小姐,你怎么认出他来?”再怎么说都三年不见了,模样也改变不少,小姐怎么就准确无误的认出他就是延王来,延王脸上明显化了妆,就连她都认不出来了。

苏莜沐惜字如金的回答四个字:“因为熟悉。”可不是呢,好歹曾与他做过夫妻,也跟他认识两世了,连他的性格喜好都知道的清清楚楚,怎能认不出他是谁来。

朱玉点点头,笑道:“我怎么忘了,小姐可是也去过骊山书院读书。”都是一个学堂的,与太子和延王很熟悉不足为奇,更何况她家小姐很好看,她若是个男人也会被小姐的相貌倾倒,主动接近小姐。

苏莜沐站起身,朱玉仰头看向她,征求她的意见,“小姐,我们带延王回客栈?”看刚刚苏莜沐那一副见死不救的样子,是跟她一样刚刚没看清对方长相,不知道掉入河里的人是延王殿下吧?

王元延点点头,嗯了一声,“当然。”说完转身朝外走了几步,喊了两声“救命”,给了一点银子,让过路人来将王元延抬回吉祥客栈。

一群人抬着王元延渐渐远去,苏莜沐缓步的跟在后面,朱玉时而看向被人抬走远去的王元延,转头看向慢吞吞低头走在身边的苏莜沐。

朱玉有些心急,担心王元延落水会受风寒,这一番折腾下来准会感染风寒,待会回到客栈,她要不要烧碗姜汤给延王?

想到此,朱玉转头看向身边若有所思的苏莜沐,低低的问道:“小姐,延王没事了吧?”

苏莜沐点点头,当然没事,就是感染小小的风寒,没个十天半个月好不了。

王元延只是醉酒掉入河里,身子因为酒精的作用发热,而冰冷的河水冲淡他身上的暖意,取而代之的是冰冷,刺骨的冰凉。等到她将王元延救上岸,冰冷的身子被冷风一吹,汗毛颤栗,寒气上身,这一路被人抬回客栈,风寒更甚。

见苏莜沐点头,朱玉提着的心稍安。

苏莜沐的猜测很准,王元延被人抬回客栈时,顾长风在房间里等候多时,听到楼梯里的动静,随即传来敲门声,他一打开门就看到被人抬回来湿淋淋的王元延,嘴巴张大,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顾长风眨眨眼,眼前的这位是那个一表人才,风度翩翩的京城第一美男子王元延吗?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看着一群人将王元延抬上床,顾长风拉住一个人问道。

路人道:“哦,他掉到河里去了,还是个小姐看到了,让我们帮着抬回来的。”

顾长风连连说了好几句感谢的话,恭送几人离开,这才转身回到床边,找了身衣服为王元延换上,一边换一边抱怨,“堂堂延王居然变得如此狼狈,我真是服了,也不知道慕四去哪了,怎么没跟在你身边……”

敲门声响起,外面传来一声生硬的口吻,“有人吗?”

顾长风跑去开门,见朱玉站在门口,不由好奇的挑高了眉,“这位姑娘找我有事?”说着撩了一把额前的碎发,摆出一个自认为很帅的姿势。

朱玉对天翻了个白眼,这男人有病啊?呵呵…

朱玉将手里的姜汤递到顾长风面前道:“我家小姐让我送过来的,是我家小姐刚刚在河堤救了里面的公子,只是我们是女子力气小,扛不动他,就找来路人帮忙。她说那公子如果醒了,或者有什么情况,都通知她一声。”

顾长风接过碗说了声谢,“谢谢,我替他谢过你家小姐。”见朱玉要走,他急忙叫住她道,“这位姑娘,敢问你家小姐怎么称呼?”至少要知道救命恩人名字,不然王元延醒来问是谁救了他,他说不上来,可就遭殃了。

朱玉道:“我家小姐姓苏。”来的时候,苏莜沐就叮嘱过她,简单说个姓氏就好了。更何况女子的闺名,也不是谁想知道就能知道的。

顾长风双眸微闪,又是一个姓苏的女子。他师妹也姓林,只可惜这些年都没能有机会遇见。

朱玉转身离去,顾长风收回视线低头看向手里的姜汤笑着摇摇头,转身进房间,将姜汤全数给王元延喂下,放下药碗,取过一侧的手帕为王元延擦试嘴角,顾长风忍不住低估道:“你可真是好运,别人都是英雄救美,而你是美女救你,哈哈……”

一刻钟后,慕四敲响客房门,顾长风拉长着脸开了门,一看是他顿时没好气道:“去哪回来的,你家主子出事了。”

慕四一惊,一脸苍白的冲进房间,看到床上昏昏沉沉睡着的王元延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殿下他……发生什么事情了?”

顾长风关上门,才说:“听几个将他抬回来的人说落水里去了,好在被一个女子所救。”

慕四有次吃惊,王元延可是有功夫的,好端端的怎么会掉进水里?可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追究事后责任也无济于事,慕四撩起袍子就在王元延床前跪下,大有他若不醒,他就不起来的意思。

顾长风找了个位置坐下,数落慕四几句,慕四一直低头忏悔,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说话。

顾长风很懂得适可而止,见慕四还笔挺的跪着,他也不管了,来到王元延身边为他把起脉来,很不好的事,他已经高烧。

折腾一个晚上没睡,直到破晓王元延的烧才退去。

王元延缓缓睁开有些沉重的双眼,便看到坐在床沿靠着床幔睡着的顾长风微愣,原来是顾长风救了自己,原来他做了个奇怪的梦……

他梦见自己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站在桥头,头顶烟花璀璨,桥下有一抹忧伤悲寂的身影,他心里一晃,也不知哪来的风,他一个措不及防从桥头栽下,落入冰冷的河里,河水肆意将她吞没,他扑腾了好几下,都没能从河里爬起来,他只觉好累,身子越来越沉,就在他闭上眼睛的瞬间,耳边传来一个女子忧伤的说话声,她说:“王元延,我不会让你死的……”

是谁在说话,会如此大胆的喊着自己的名讳,是谁?

第七十八章 什么运?

王元延思索无果,感觉嘴唇发涩,喉咙发干,缓缓的坐直身子,弯腰欲寻找放在床边的鞋子,身子一动,靠坐在床沿打盹的顾长风猛然惊醒,看到清醒过来的王元延一阵惊喜,“谢天谢地,你总算是醒过来了。”都快吓死他了,他都守着昏迷的他一天一夜了。

王元延淡淡的嗯了一声坐起身,用虚弱的声音说:“水……”

顾长风嗯了一声,转身为王元延倒上一杯水送上,看着他连喝三杯水才笑道:“我亲爱的延王殿下,我很好奇,前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掉水里去了……哈哈,我真怀疑你这一身好武艺都跑哪里去了呢?”

被顾长风暗讽,王元延的脸上没有怒气,只有一层疑惑,那天他喝了挺多酒的,晕乎乎的,都分不清东南西北,后来他看到街市很热闹,头顶是烟花璀璨,他便缓缓的往前走……

后来发生了什么呢?王元延抬手挠挠头,仰头看着天空,思绪飘得有些远,直到顾长风拍了他肩膀一下,他才回过神来,“我……记不起来了……”到底是怎么落河的,的确是想不起来,只感觉身旁似乎有冷风扫过,接着他就失去了平衡,一头朝水里栽去……

顾长风叹了一口气,事发之后他也不是没有打听过情况,只是王元延那晚站着的桥头有点偏,因此……没有目击者。

顾长风想到什么,双眸熠熠的看向神情有些恍惚的王元延笑道:“你猜是谁救了你?”

王元延皱了皱眉头,“不是你?”难道他做的不是梦,的确是一个女人救了她?

顾长风眉飞色舞的笑道:“我猜你做梦也猜不到救你的人是谁?哈哈,就是对面那个给那要死的病人喝了一碗绿药汁给救活的神秘小姐。”

王元延惊愕的张大嘴,“是她?!”

难怪在迷迷糊糊中他感觉身边有个女子在说话,难怪他觉得熟悉又陌生,想到这,王元延快速爬起身,朝外跑去,顾长风急忙追上,“元延……”他这是干嘛去,病才刚好就瞎跑。

王元延来到对面客房时,就看到小二正打扫完房间出来,与面色苍白的王元延撞了个正着,小二哎呦一声,倒退两步,真想骂娘,见来人衣着华丽,一定是富贵人家,这些富贵人自是不好得罪,便收敛脾气笑道:“这位公子,请问有什么事情吗?”

王元延的视线在房间里环视一圈问道:“住这里的姑娘呢?”

小二道:“走了,一大清早就退房走了。”

走了?他都还没来得及对她说一声感谢,就这样走了?

王元延的眼眸闪过一抹暗黯然,转身回房间,望着王元延失魂落魄的背影,顾长风叹了一口气,这是怎么了?

此刻的苏莜沐与朱玉来到药铺前,此刻药铺的牌匾已经换成“苏氏药膳”,不少街坊邻居围在店门口张望,揣测这家药铺是不是开不下去了被人给盘走了,可掌柜的还是那个掌柜,只是他脸上多了往日没有的笑容,神情不再颓废。

药铺提议请了两个小厮,正将一大锅抬到门口,那早就放好的架子,随着锅被抬出来,香味四溢,不少人深呼吸一口气,更是凑近了些,纷纷询问这果里熬的是什么,怎么那么香。

老掌柜喜笑颜开,这还是他冷清了那么久的生意,第一次有那么多人围观,心情一时变得有些激动起来,干咳一声道,“各位父老乡亲,我苏氏药膳今天第一天开张,为了让大家了解我们药膳,今天我特意熬了一锅鸡汤请乡亲门品尝,春天是四季之首,大家要做好一年之计在于春的重要季节,春天气候宜人,挥别了冬天的严寒,又没有夏天令人难耐的炎热,老话说:‘吃了端午粽才把棉衣送。’清明以前天气都不稳定。是早穿袄午穿纱的季节。大幅的温差造成医院门诊的火爆,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春季用汤水来滋养是最好的选择。五禽中,鸡应于肝,喝鸡汤滋养肝血,最能养肝。核桃自古以来就是滋补佳品,核桃的形状如同微型的大脑,完全就是大脑的重现,包括褶皱或折叠都和大脑皮层神似。这也和中医的以形补形相吻合。加入了核桃具有健脑增智作用;中药记载‘久服天麻益气力,长阴肥健,轻身增年’。”

老掌柜越说越激情四溢,一扬手道:“鸡汤中有一种特殊的物质可增强咽间血液循环和鼻腔黏膜分泌,对保持呼吸道通畅、清除呼吸道病毒、缓解感冒鼻塞和咽干咳嗽等症状大有裨益。用土鸡、天麻、核桃和枸杞一起炖汤水;既能解馋,又能够捎带手地保健一下。其汤清肉白,鸡肉和天麻营养成分释放充分,汤味浓郁。食材的精华已经融进鸡汤里,补益功效很高。成为一道食疗的佳品。汤汁醇厚自然不俗。药膳不是药,只是养身之法,病了只能找大夫抓药,但我们只要懂得养身,就能将那些病隔绝远离。”

老掌柜说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转头看向站在人群里的女子,这些话自然都是她昨天教他说的,虽然担心今天只是有人看热闹,并没有什么人来买,但他已经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反正再差他都经历过了,就没有什么可令他绝望的。

围观群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虽然闻着鸡汤是很香,但没人站出来当小白鼠,第一个喝汤。

苏莜沐上前几步站在锅边低头嗅了嗅,“的确很香,掌柜的,给我一碗尝尝。”

“好好。”老掌柜一挥手,一旁的小厮很机灵的为苏莜沐盛了一碗汤,朱玉接过小厮递过来的碗,递到苏莜沐面前,苏莜沐接过,嗅了嗅,笑道:“很香,一定很好喝。”说完一口饮尽。

人群人有人认出苏莜沐来,“是漂亮姐姐,姐姐姐姐,我是陈阿牛,谢谢你救了我母亲。”

人群顿时哗然,原来是前两天闹的沸沸扬扬能救活死人的大小姐,她都说好喝,那准没错。一群人蜂拥往前挤,都要尝一尝这神奇的药膳汤。

苏莜沐转头看向身后称呼她“漂亮姐姐”的陈阿牛笑了笑,“你母亲好些了吧。”

陈阿牛点点头,“已经好了,能下地干活了。”他看向苏莜沐双眸闪闪那是他的大恩人,他一定牢记这份恩情。

苏莜沐笑了笑,“那就好,快去领鸡汤给你母亲喝。”

陈阿牛哎了一声立即去排队,朱玉看着拥挤着排队的人,问:“小姐,那汤……怎么那么像小姐你在家熬制的……难不成小姐将药膳的秘方教给了那人?”

苏莜沐点点头,低声道:“嗯,我跟那掌柜合作,他这里卖我研究出来的药膳,以后分成对半。”

这时一个四十岁年纪的男子来到苏莜沐面前拱手道:“老夫近日一直失眠,不知该如何示好,听说姑娘能治病,特来询问。”他的态度很恭敬,脸上神情有些焦躁,黑眼圈凝重,的确是睡眠不好的症状。

苏莜沐问:“你睡眠不好是心里有事,想开了,睡眠就会好起来,无需用药。”

咦,这怎么跟对面的大夫说的不一样,他刚刚就是从对面药铺抓药回来的,那大夫为他开了安神汤,怎么到这边就成了没病的了?

面对男子不解的眼神,苏莜沐笑道:“心病还需心药医,吃再多的药也无济于事。”

男子一时之间不知道听哪个才好,但本能的还是信真正的大夫多一些,一个小姑娘说的话怎么有经验丰富的老大夫重?

眼前这姑娘虽然蒙了半张脸,光是一双外露的眼神就能看出她还只是一个不过十五岁的小女娃子。就是这样的小女子竟然很巧的将一个快死的妇人从鬼门关里拉回来,这只是一个凑巧吧。

一天很快过去,太阳快下山时,店里的客人才陆续离开,苏莜沐也在街上逛了一圈,才跨进药膳铺子,老掌柜在里面算账,直摇头,“小姐,今天我们可是亏了一百两银子。”这么一大笔钱要做多久才能赚回来?今天来的人都是好奇或者贪小便宜的,鸡汤见底后这些人也跟着消失。

苏莜沐笑了笑,“有舍才有得,放心吧,过两天生意就会好起来的。”

老掌柜勉强一笑,但愿如此吧。

第二天,老掌柜一如既往的开门,站在面前的是拿着碗的小叫花子,可怜兮兮的看着开门的老掌柜,怯怯的问道:“今天还有鸡汤吗?”

老掌柜摇摇头,“没有了,你们都一边去,别挡着门,妨碍我做生意。”

小叫花子被嫌弃的走到对面的角落蹲下,将碗放在面前,抱着膝盖发呆,时间仿佛过来许久,又好似过了一瞬,面前出现一双布鞋,随即碗里放了一个馒头,老掌柜道:“吃吧孩子,别饿着了。”

小叫花子抬头一阵感动,连说了好几声感谢,老掌柜摇摇头,转身回了药膳铺子,这时有个妇人提着篮子过来问道:“掌柜,你们昨天熬的那鸡汤里面加的是什么药材,给我来一份,昨天喝了一碗,感觉挺不错的,这汤可以每天喝吧?”

老掌柜笑道:“当然可以每天喝,你放心好了,这个药膳只是养身,不会有任何的副作用。”说着很麻利的为妇人抓了药递给她,这算是开了今天的第一个生意。

对面客栈,朱玉打开窗户,她这边的窗户正好对准自家药膳铺子,也方便看生意来往的情况,时近中午,朱玉才收回视线转身道:“小姐,今天并没有几个人来买药膳,我们昨天是不是白做义善了。”

苏莜沐已经起床,倒了杯水饮了一口笑道,“这个嘛……不是一天就能奇效的,要想生意起色,必须得有一个运。”

朱玉啊了一声,什么运?

第七十九章 宜城瘟疫

药膳“寓医于食”,既将药物作为食物,又将食物赋以药用,药借食力,食助药威,二者相辅相成,相得益彰;既具有较高的营养价值,又可防病治病、保健强身、延年益寿。只是,现在的人只懂得生病喝药,病好就无事,没有人会因养身而吃药膳,因此,这也是药膳铺生意不好的原因。

能吃的起药膳的人非富即贵,昨天做的义善不过是让那些人知道药不是只能熬成又苦又浓的药汁,也能做成菜每天吃。

朱玉问:“小姐,我们还要在扬城呆很久吗?老爷会不会等着急了?”

苏莜沐道:“我已经写了封书信给他,在扬城再小住几日回去,等这边生意稳定了再回去。”

朱玉应了一声,想到什么问道:“小姐,你为什么不告诉延王是你救的他?”

苏莜沐侧头看向窗外,看着窗外的层次的屋檐笑道:“为什么要告诉他,只是萍水相逢救了他,又不是刻意为之。”只有神秘才能让他记住自己,若是这么眼巴巴的站在他面前,对他说我是你恩人,反而会另人遐想怀疑。

朱玉哦了一声,“小姐,奴婢去给您弄点吃的来。”说完开门走了出去。

太子宫,王元泽拿着一卷书,一旁的四德恭敬道:“太子,奴才按照你的吩咐去了苏家,只是没有见到朱玉,问了苏璨才知道,她们回扬城祭母去了。”

王元泽放下书,不由皱起眉头,莜儿居然去了扬城,他不能悄悄去看她一样,他的心有些乱,恨不得飞到扬城去,只是他才起身,就听外面传来一声“皇后娘娘驾到。”

身穿凤袍的墨璃昕拉着上宫简衽跨门而来,墨璃昕道:“泽儿,本宫听说普修寺的荷花开的很好,你和简衽陪本宫一起去看看。”

上宫简衽露出一抹笑,看向王元泽的双眸柔情似水,“王元泽哥哥,我们一起去普修寺上香祈福吧。”

王元泽摇了摇头道:“母后,请恕儿臣不能陪同你,昨天父皇将儿臣叫到御书房,将宜城瘟疫之事交由儿臣处理,儿臣正命人收拾行李,准备去宜城一趟。”

墨璃昕与上宫简衽闻言都白了脸,那可是令人闻风变色的瘟疫,皇帝怎么就让太子前去抗议,难道满朝文武,就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吗?

墨璃昕愣了一瞬道:“不可以,皇帝这是糊涂了吗,怎么能让你去,泽儿,你在这等着母后,母后这就去见你父皇。”一定是赵雪薇那一党的算计她儿子,真是太可恶了,她都病在床上了,还不忘给她的儿子“捅刀子”,真是太可恶了。

王元泽看着气呼呼欲转身的拉住她的胳膊道:“母后,儿臣主动请缨去的,儿臣长大了也要历练历练。”

墨璃昕恨铁不成钢的瞪了王元泽一眼,“可那是瘟疫,会要人性命的瘟疫啊,你不为自己担心,也要为母后和简衽担心。”墨璃昕越想越生气,一甩袖子道:“不行,我不许。”

上宫简衽红了眼眶,本以为自己讨好了皇后,就可以与王元泽好好在一起,没想到突然冒出个瘟疫,他就要远赴他乡去抗瘟疫。

王元泽见墨璃昕情绪激动,拉住她的手安慰道:“母后,儿臣只是想让父皇看到勇敢无畏的太子,而不是只是缩在皇宫里享受荣华富贵的太子。”

墨璃昕渐渐冷静了下来,看着眼前拉着她的手劝慰的儿子,她的眼里多了一抹欣慰与担忧,“可是母后担心你会一去不回。”

王元泽笑着摇摇头道:“请母后宽心,儿臣只是想出去体恤民情,又不是上战场杀敌,救治病患有太医就好,我要做的就是震慑民心,让那些因为感染瘟疫的人得到救治,我会让父皇看到一个优秀的儿子,让他以我为傲。”

墨璃昕虽然还有些不太乐意,但也明白这是王元泽在皇帝面前表现自己的好机会,点头道:“好吧,那母后就祝你一路顺风,不过这行程还是要推几天,母后要去普修寺为你祈福。”

王元泽点点头,那就等两天,再过两天就能见到苏莜沐了,他这才也有私心,宜城离扬城很近,快马不过一日,他正好去扬城筹集草药。

最后王元泽不得不在墨璃昕期待的眼神下挽着上宫简衽的手走上去往普修寺的台阶上,上宫简衽虽然踌躇会好几个月看不到王元泽,但她此刻就在自己身边,瞬间没什么可难过伤心的。

普修寺里的荷花远近闻名,更因生在佛门境地具有灵性前来购买莲子的人不知凡几。有心人更是起早来到寺庙荷塘里收集晨露,更有人传普修寺了的一碗晨露水受菩萨庇佑,能治百病。

上宫简衽趴在护栏边看着荷塘里小鱼自在的游着很是雀跃,只是当她抬头就见王元泽目光迷离似在神游,她的心一纠,抓着护栏的手渐渐收紧。

扬城,苏莜沐面前摆上美味,朱玉笑嘻嘻的说着她刚刚在大厅里听到的碎语。

朱玉:“小姐,宜城发生瘟疫,死了好多人,难怪这几天城里多了不少乞丐,原来是从宜城逃出来的,真是太可怕了。”

朱玉:“我们今天早上就做了两单生意,就没人再来光顾了,倒是我们对面的药铺依旧客源不断,我每天都盯着,发现他们药铺的客人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几个,奴婢去打听一个常来者才知道,对面药铺在售卖养颜丸,说是吃了可以强身健体,延延益寿,防治百病,奴婢好说歹说向她买了一颗,小姐你看看。”说着将一个红锦小盒子放到林昕妤面前。

此时的苏莜沐手里拿着勺子,吃了最后一口汤,放下勺子,拿起面前的锦盒端详片刻,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颗拇指盖大小的药丸。

一侧的朱玉笑道:“小姐一定想不到,这小小的药丸要卖到十两银子一颗,要价惊人,居然供不应求。”

苏莜沐放到鼻尖嗅了嗅,光从气味上可以分辨出,这是由人参,草乌头,牛膝,细末,炼蜜为丸,这功效嘛不过是养阴生血补虚,收取十两银子一颗的确贵了些。

朱玉安安静静的候在苏莜沐身边,看着她敛眸沉思,“小姐,我们家的药膳虽然货真价实的,价格低廉,可那些人宁愿相信客源满满的老药铺子,这样下去,该怎么办才好。”

苏莜沐放下药丸递给朱玉道:“这个送你了,虽然没有他们说的那么神奇,但的确具有养阴生血的功效,你可以吃的。”

朱玉的额头划下三条黑线,这都是哪跟哪?下意识的结果苏莜沐递过来的药丸,说了声谢。

苏莜沐道:“既然宜城出现瘟疫,我们明天带上药材去看看。”

朱玉眨眨眼,啊,要去宜城?

苏莜沐道:“我们去帮忙就能散播我们的好名声,将来生意自然就能起色。”一旦瘟疫得到控制,她的名声也能传播出去,再也不会有人轻视她这个才豆蔻的小姑娘。

苏莜沐的速度很快,两个时辰后,她已经坐上去往宜城的马车,车里已经装满了药材。

朱玉赶着马,心里一阵惆怅,这是他们最后的盘缠了,用来买药和马车了,她无法想象自家主子居然如此疯狂,此番宜城之行凶多吉少。

王元泽在皇后墨璃昕拖拖拉拉下,于两天后上路,他顺扬城过,他到扬城后第一个去处就是苏宅,房子还是以前的茅草屋,旧旧的院墙,门板上也坑坑洼洼,贴着两张大红的福字,上面的颜色有写旧。

思绪似回到三年前,他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年纪,抬手敲响院门,久久也不见里面的人出来开门。倒是路过的邻居看门探出头来,好心的提点:“这家人不住在这里了,听说当了大官去京城了,你是他什么人啊?”

王元泽笑笑,“这样啊,真是来的不巧,他家女儿前些天也没回来吗?”

邻居摇摇头,“没看见过,说起来我已经很多年都没看到他们一家子了,前些日子,朱二娘的爹在卖肉时提及他女儿……”

王元泽转身离开,那邻居之后唠叨了什么,他什么都没听见。

四德站在街口处焦急的四下张望,他的太子殿下怎么还没回来,都一个时辰过去了。该不会是走丢了吧,或者是遇到绑匪了?不好的念头在心里涌现,四德忙摇头,他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王元泽漫步走在街头,回忆着三年前的点滴,突然身边跑过一个人,也不知是不是路太窄了,撞了他一下,他回头,那人早就跑没影了。

“这苏氏的药膳还不错,我已经吃了三天了,原来的胃病每天都会犯一次,今天却毫无知觉,还真是挺有效果的,走走走,我带你去看看。”

身边路过两个妇人,嘀嘀咕咕的进了药膳铺子,王元泽抬头看向那店铺招牌,只是随意的扫了一眼转身离开。

“太……公子,你总算是回来了。”四德小跑着来到王元泽面前,一脸的欢喜,幸好太子殿下没事。

第八十章 大手笔收购药材

王元泽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入眼看到的就是四德讨好的笑脸,他微皱了眉头,身子往后倾,“不要靠我太近,”在四德干笑着退后一步后,他继续说道,“大家都休息好了吧,马都喂草了吗?药材买的怎么样了?”

四德恭敬道:“嗯,全部都按照太子殿下吩咐的将药材都买好了,只是……”

“只是……还有什么药材买不到?”王元泽皱起眉头,瘟疫才刚刚开始,药材却没有,这就好比士兵上阵杀敌,手里却没有兵器,只是什么样的处境,这是怎样的糟心?

王元泽抬手揉了揉眉心,沉声问道:“药材铺子全部都找遍了吗?”

四德点点头,“奴才先是去了几家大药铺,之后去了几家小药铺,购买了清热解毒的药草,白花蛇草、蒲公英、地丁、败酱草、土茯苓、野菊花、山豆根、苦参、天葵子、穿心莲、半枝莲、黄芩和黄连等,就是少了天花粉,连翘,马齿苋,薄荷,夏枯草,奴才猜测是有人提前收购走了。”

王元泽郁闷,什么人那么大手笔竟然买走了那么多药材,他昨天已将京城及附近城镇的药材都收购光,本以为宜城的药材会充实一些,却没想到……

四德见状立即说道:“不少药铺说会为我们筹集这些药材,只是时间问题。”

王元泽叹了口气,转身准备上马车,手才扣上马鞍,王元泽似想到什么转头看向身后的四德,问道:“你有没有去苏氏药膳问过?”

四德抬头啊了一声,“苏氏药膳?”不是药铺吗?是不是太子殿下口误?

王元泽道:“嗯,刚刚在街市走了一圈,发现新开了一家药膳铺子。”提及药膳,他就想起苏莜沐,记得她以前也很喜欢做药膳。

四德询问了药膳铺子地址,很快带着人去找,没想到这家药膳铺子里的药材应有尽有,他缺的几位药材全都有,只是价格有些贵,不过,贵点也没关系,有药就好。

四德走出苏氏药铺,老掌柜笑呵呵的送他出门,“客官走好,下次再来。”

真是没想到,自从他和那小公子合作,改了店铺招牌后,生意就越来越好,就像今天这笔大生意,还是小公子昨天过来提点他的,当时他还很疑惑,怎么会有人过来跟他买药,他对面的药铺生意好的很,多少人第一念头就是想到就是对面的大药铺。

真没想到,对面那么大的药铺居然还有人买不到想要的药材,白白将这生意让给他来做真是大好,大好,他这回要转运了。

吉祥客栈,王元延端着碗慢吞吞的喝着粥,他对面坐着的是大口喝着茶的顾长风,将手里的茶杯重重的放下,顾长风用袖子擦了擦嘴,缓缓说道:“王元延,太子来宜城了,我刚出去遛弯,正巧撞上他在街上漫步走着,似乎是在找什么。”

王元延放下手里的勺子,停顿片刻说道:“听说苏莜沐就是扬城人。”那个女人可是他心里的一根刺,他在最落魄,最难的时候遇上苏莜沐,那个女人给予的帮助是他这一辈子都无法还上的,那是两次的救命之恩啊,哪怕是涌泉相报,也还不清。

这一次若不是苏莜沐帮着王元泽,那家伙早就去见阎王了,真是可惜了,之差一步,他差点就当上太子,都怪那个女人好事。

王元延叹息一声,侧头看向窗外,就听顾长风继续说道:“刚刚我去一趟茶楼,得到一个很不好的消息,”顿了顿抬头看向王元延的表情,见对方依旧看向窗外,他便继续说道,“宜城突发瘟疫了,想必太子路过此地是来征收药草,前往宜城救灾。”

王元延转头看向顾长风,“原来如此。”他还以为是苏莜沐醒来了,却没想到……

顾长风看了眼有些面色苍白的王元延道:“瞧瞧你,来找神医,本是带着诚心而来,接过神医没找着,你自己倒是落水生了场大病,唉,这都是什么事啊,我们还是早点回京吧。”

王元延却摇头,“我想去宜城一趟,那里瘟疫盛行,说不定那何神医就在宜城。”

顾长风面色微变,犹豫道:“可你的身子还没好,万一……”如此体虚,万一感染上瘟疫岂不得不偿失?

只是后面的话太过不吉利,这么直白的说出来无疑是在诅咒王元延命短,顾长风自然不敢说,他虽然与王元延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到底不会忘记,面前的男人可是当今的延王殿下,万一惹他不开心了,说不定就会掉脑袋。

虽然顾长风的话只说了一半,王元延却是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他担心的事情也不无道理,谁让他是身份尊贵的延王。只是,他母妃的病真的拖不得,此番去宜城虽然凶多吉少,但为了母妃,他必须冒险。

《孝经·开宗明义》篇中讲:“夫孝,德之本也。”孝一直被认为是孔子仁学的基础,儒家思想重视家庭伦理,其中“孝”又占了极重的分量,所谓“百善孝为先”。孔子倡导“仁、义、礼、智、信”,但又说孝悌是仁之本。

顾长风感慨,“延王如此孝心,上天一定会善待您的,让你心想事成。”

王元延扯了扯嘴角,心想事成,他也想啊,只是,很多的事,总是事与愿违……

快马加鞭,苏莜沐在日落时来到宜城城外,都能感受到城内那种萧瑟之气,城门是紧闭的,两个守门侍卫手持长枪站在城外,面色凝重。

侍卫甲道:“这瘟疫越来越厉害了,我们晚上别京城里,就在城外睡吧,朝堂道现在还没派人来,真担心再过十天半个月,这里就要成了一座死城。”

侍卫乙道:“是啊,这次瘟疫来势汹汹,死了好多人,不如我们逃吧,逃命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侍卫甲道:“逃?能逃哪里去,我们身无分文也跑不远,说不定过些时日朝廷就派人来赈灾了,说不定我们英勇护城,还能得个好名声,总比被人唾弃当逃兵好吧?”

侍卫乙被训斥的哑口无言,两人随即将话题转开,说笑间就见一辆马车缓缓而来,仔细看清,真没想到赶车的是一个小姑娘,还是一个穿的很漂亮的小姑娘。

两侍卫对视一眼,心里很困惑,这些富家小姐难道不知道宜城有瘟疫?

侍卫甲上前几步抬手做了一个手势,看着朱玉勒马停住,他喊道:“城门已关,此路不通,这位姑娘还请绕到而行。”

朱玉抽了抽嘴角,又听那侍卫说道:“这位姑娘,天色渐暗,这里五里处有一家客栈,你们可以去那歇息,明天就离开这里,走的越远越好。”

朱玉多看了眼侍卫甲,转头对马车里的人说道:“小姐,我们到宜城了,只是……”

苏莜沐早就听到侍卫“好心”的提点,她撩开车帘看向车外,站在马前的侍卫怔了一下,虽然苏莜沐不用面纱遮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灵动的明眸,渐暗的天色,女子的双眸如启明星一般璀璨,白色的纱衣如天边的云朵,如梦如幻。

好美的女子!侍卫在心里感叹。

苏莜沐的视线穿过侍卫的肩膀看向他身后紧闭的城门,转头看向那侍卫,“城门可以帮我打开吗?我要进城。”声音并不大,却带着一丝威压。

侍卫最近抽了两下,感情他刚刚说的那些话,这位小姐全没听进耳朵里了,怎么还要进城,那可是宜城,里面有很怕的瘟疫,是要死人的,那么好看的小姐要是就这么香消玉殒了,那不是很可惜。

朱玉冲着发呆的侍卫瞪了一眼,看什么看,不许亵渎她家小姐。

被朱玉一瞪,侍卫不由感觉后背发凉,另一个守城门的侍卫也跑过来,就见朱玉掏出一钱袋子抛给他,笑道:“我家小姐说那么守卫辛苦了,小小心意,给两位大哥买酒喝。”

这是贿赂的意思了,两侍卫对视一眼,随即点头道,“小姐,现在城里瘟疫肆虐,若小姐有事非要进城,我们也不阻拦,还望小姐多加小心。”说完抱了抱拳,来到城楼下朝城墙上的看门侍卫喊了一声,立即有人为她们打开一条能允许一辆马车同行的口子。

朱玉拿起面巾掩住口鼻,才驱赶着马车缓缓京城,不知为什么,她的心口有些闷,是因为嗅到空气里很不寻常的味道吗?

街道上空荡荡的看上去一阵死寂,地上散落着一些蔬菜米粮不时还有老鼠从朱玉的眼前走过,也不知哪里飘来的呜咽的哭声,配上这冷幽幽的天色,听得格外的渗人。

朱玉赶着车,不时抱着手臂,抹去胳膊上的鸡皮疙瘩,看着荒凉的地方,她转身看向车帘,问道:“小姐,我们晚上要在哪里落脚?”看眼前这荒凉的样子,她们晚上估计是要睡大街了。

朱玉正想着,就见前方不远处人影窜动,夜色有些黑,街上并没有光线,只有一轮弯月挂在夜空,洒下一层青灰。

朱玉眯着眼睛看去,那几个身影已经晃晃悠悠的朝着他们走来,布衣褴褛,头发如海藻般披在身上,一缕一缕的,夜色下他们的眼神也似蒙上一层灰,又带着一丝警惕,死死的盯着她们的马车看来。

朱玉内心浮起不好的预感,这些人想干嘛?是看上她们的马车了?

她一手抓紧缰绳,停下马,一手握着暗器,所谓的暗器不过是几颗小石子罢了,这些人也不是什么坏人,不过是因为瘟疫无家可归的人罢了,她也是为了自保,为了小姐的安全才出手的。

在那些就要靠近马车时,“咚咚咚”的三响,这些人只感觉脚下一个不稳,然后一头栽倒在地,只能用嘶哑的声音喊着:“痛,好痛!”

外面的骚乱也惊动在马车里小憩的苏莜沐,撩开车帘子她跳下马车,蹲在一个人身边为他把脉,朱玉的心也顿时提到嗓子眼里,阻止的话是来不及说不出口,她也快速的跳下马车来到苏莜沐身边焦急的询问,“小姐,怎么样?”

中了朱玉暗器的几人还躺在地上嗷嗷的喊着疼,苏莜沐面色凝重的巴着脉,朱玉从袖子里拿出火折子来,打开吹了吹,很快点亮一堆篝火,方便苏莜沐为这些人诊治。朱玉拿起火把也查看倒在另一侧的几人,这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她苍白了脸,发出一声尖叫,划破夜空。

第八十一章 起火了

苏莜沐也被朱玉的这一声惊叫给吓到,手中动作一停,转身看向朱玉的方向。

朱玉举着火把,盈盈火光中,半遮住脸的面巾被风吹起,露出见习的下巴,可以想见面巾下的脸是何等的惊惧,此刻双眼圆瞪,死死的盯着某一处看着,如同看到恶魔一般后退一步。能把身怀武功的朱玉给吓成这样,还真是不多见,朱玉可从来就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苏莜沐站起身看过去,就见朱玉火把照到的地方黑漆漆一片,隐隐可以分辨出那是一个人的躯体,正常人的皮肤是黄色的,而那个人却是浑身黝黑,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一只黑色的手缓缓朝苏莜沐的小腿抓去,王元泽脊背一寒,不由打了个冷颤,低头看去,就见一只黝黑的手死死的抓住她的脚腕,犹如地狱来的恶魔,要将她拉下地狱。

朱玉已经从刚刚的惊愕状态醒过神来,将手里的火把一扔,大叫一声“小姐小心”,抽出腰间佩剑,朝苏莜沐脚腕处的那只黑手砍去,与此同时苏莜沐身形一退,长剑破空,一只断手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而地上却没有一滴血。

朱玉拉住苏莜沐的胳膊没命的朝城门口狂奔,“小姐,这里太危险了,我们回去吧。”这哪里是有瘟疫,是有鬼啊。

苏莜沐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身后,并没有什么人追来,那几个在地上打滚喊疼的男人已经挣扎着站起身来,跌跌撞撞的朝她们的马车跑去,他们似乎太饿了,只要有东西吃就好了。

朱玉见苏莜沐停住脚步,她也只能停下脚步转头看去,就听马仰头一声嘶鸣,随即倒在地上,那几个男人围着马开始剥皮拆骨。

空气里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朱玉更是张大嘴,瞬间寒毛颤栗,“小姐……小姐……他们……他们……竟然……”竟然把我的马给吃了,那些竟然在吃马,太恐怖了。尤其是想到刚刚看到那躺在路边黑漆漆的尸体,她整个人都觉得不好了,犹如站在地狱路口,走的每一步都暗藏危机。

苏莜沐余光瞥见那些人身上已经窜起一串火苗,那是朱玉刚刚扔掉的火把,真把那些焦黑的尸体烧得噼啪作响,原本还在津津有味吃马的几个男人转头一惊,互视一眼后抬起马就跑远了。

朱玉拉了拉苏莜沐的胳膊道:“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

真是很惨很倒霉,马也没了,马车也不能用了,这把火烧的也太旺了些,连前面的路也挡着了。

苏莜沐抬头看了眼天说:“快下雨了,走,我们先去躲雨。”说完拉着朱玉往城门处走去。

朱玉依依不舍的看向马车的方向,那是她们唯一的家当,这下烧了,该怎么救人。

看出朱玉的担忧,苏莜沐笑道:“放心吧,药材已经有人送过来了,这把火烧得也和好。”

这火将病死者火化,还能以避免疫病于人群间散播,起到隔离的作用,很多人处理尸体的方式都是土葬,却不知如果感染瘟疫的尸体埋在土里,雨水一下,那些污水会混合着病菌流进河里,导致瘟疫更大距离的扩散。

城墙上,侍卫甲惊奇的喊道:“哪里怎么起火了?”

侍卫乙寻声看去,问道:“我们要不要去救火?”

侍卫甲思索片刻后说道:“烧了也很好,救什么救,烧了一了百了,到时候把整个城整修一遍,说不定瘟疫就没有了。”

侍卫乙抽了抽嘴角,也罢,城里还有好些人是没有感染瘟疫的,他们看到起火了也会出来救火的。

侍卫们就这么冷眼旁观着,远远看到两个女子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跑来,不由嗤之以鼻。

哼,这两个女人还真有意思刚刚就提醒她们不要京城,结果死活都得进来,这会是被那些瘟疫吓得脚软逃跑呢!

哈哈,这会她们想出城去就难了,他们是不会放行的,万一这两个没脑子的女人也感染了瘟疫,从这里流传出去,上级怪罪下来,他们可是要掉脑袋的。

突然,侍卫甲瞪大眼睛,就见天空划过一道亮光,白色的裂纹似要将天空劈成两半,随即光线又渐渐消失不见,豆大的雨点从天空掉落下来,伴随着轰隆隆的雷鸣声,狂风卷着豆大的雨珠像无数条鞭子打在侍卫的脸上和身上,他们躲到一处的屋檐下看着雷雨交加的死城。

朱玉拉着苏莜沐在一棵树下站定,好在这棵树够大能挡风遮雨,朱玉有些激动的转头看向神色淡然看着天空的苏莜沐,“小姐真厉害,说下雨就下雨了。”

苏莜沐笑了笑,她可不是什么真人能呼风唤雨,不过日观天象猜了个大概,宜城的这一场瘟疫是鼠疫,表现为发热、严重毒血症症状、淋巴结肿大、肺炎、出血倾向等。鼠疫在世界历史上曾有多次大流行,死者以千万计,病死率极高。也是很难用药救治那些已经感染上鼠疫的人。

前世,宜城的这场瘟疫延续了很久很久即使朝堂派出很多经验丰富的御医过来依旧无济于事,鼠疫的扩散弄得人心惶惶,周围的村落里的人居家逃亡,宜城也成了一座死城,最后还是有人提出放火烧城,将鼠疫用火烧之才得以控制住。

见苏莜沐不说话,朱玉看向城中,那熊熊燃烧的火苗还在滂沱的大雨中不甘心的燃烧着,最后渐渐被熄灭,只剩一缕青烟在大雨中袅袅升腾。

城外六里处的营地里,王元泽站在帐篷里端着一杯热茶看着屋外的大雨,四德在他身边笑道:“太子殿下,您还是早点休息吧,这雨要下一晚上呢,等雨停了我们就赶路。”

王元泽转头看向他,“嗯,我知道了,你……还没有莜儿的消息吗?”

四德摇摇头,心里也在纳闷一个十三岁不出门的小姑娘这是跑哪里去了,害他家主子如此担心。

王元泽的心一沉,最后摇摇手,示意四德下去。

四德领命退下,打着伞的四德出了帐篷,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有道身影闪过,眨眨眼,眼前依旧一片黑暗,是他的幻觉吗?

王元泽来到桌前,拿起纸笔开始作画,他的动作很快,画纸上已然画出一女子托腮端详的样子。王元泽放下笔,看着画里的女子,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四德来到巡视的侍卫身边,问道:“有没有发现周围的异常?”

戴着斗笠的侍卫闻言转头,“大人,没什么异常。”

四德松了口气,看来的确是他刚刚老眼昏花看错了,转身回自己的帐篷。

第二天,天才微亮,苏莜沐就推醒靠坐在她身边的朱玉,朱玉本就睡眠很浅,立即睁开双眼警觉的看向四周,她们还坐在昨晚避雨的大树下,昨晚的一切似乎是一场噩梦,可看到不远处的一片废墟,她不得不认识请,这是事实。

朱玉站起身,扶苏莜沐起来,“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啊?”

苏莜沐笑了笑,“去看看城里还有多少人活着,那些病死的人让他们就地火化了,将那些感染的人全部隔离起来。”

朱玉扯了扯嘴角道:“我们先去看看马车吧,或许里面的一些药材还没被大火吞噬,上面还有些干粮呢。”此时的她无比庆幸,那些男人只是抢了她们的马匹吃了,并没有将她们马车里的药粮一扫而空。

苏莜沐也笑了笑,“的确,我应该感到庆幸的。”说着她转头看向城楼的方向,城楼上的两个侍卫也正看向她们,眼里带着一丝疑惑。

苏莜沐收回视线,带着朱玉回到昨晚停放马车的地方,马车已经被翻到在地,里面的东西滚落一地,有些被雨水一冲全泡烂了,好在苏莜沐事先让她将衣服和一些贵重物品放在马壁的柜子里,如今完好无缺。

两人将马车扶正,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朱玉拿出一口锅来对苏莜沐笑道:“小姐,我们还是先吃点东西再干活吧。”

苏莜沐点点头,帮着朱玉搭起一个简易的灶台,从水井里打了一桶水,朱玉看着苏莜沐在木桶下面钻了个小孔倒上三层石沙和黑炭木,再将木桶放在锅上,看着水一点点的从小孔落在锅里。

朱玉问:“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苏莜沐笑道:“我在净化水质,将水里面可能的杂质除去,待会你再大火烧之,就能将水里面的病菌一并杀死。”话音落,水也全部过滤到锅里,将木桶放下,苏莜沐将板蓝根与金银花放入锅中,让朱玉开始烧水。

两人正忙碌着,站着城墙上看守的侍卫甲再也安奈不住来到苏莜沐身边,好奇的往热气腾腾的锅里张望,“姑娘,你这烧的是什么呀?”

苏莜沐笑了笑,不过她脸上的笑容很浅,加上戴了面纱,侍卫根本看不到。

朱玉代苏莜沐回答道:“当然是茶了,我们从昨晚来到这里就没喝茶了。”都快渴死了。

一个穿着布衣的小男孩从一间屋子里探出脑袋来,深呼吸一口气,缓步朝苏莜沐所在的地方走去,“这位姐姐,你们在煮什么呀,我母亲病了,吃了你煮的这个,能不能好?”

第八十二章 宜城相遇

闻言抬头看向小男孩,扬唇笑道:“喝这个只是预防,如果要救治,那就要对症下药了。”她不喜欢说谎,也就实话实说,小男孩哦了一声,眼里闪过一抹失望。

侍卫甲闻言顿时一乐,激动的问:“这位小姐,这汤可以预防瘟疫?那太好了,我去找些碗来,让守城的几个弟兄全喝上一碗。”有病治病,无病防身也挺好的,免得自己心总七上八下的,担心那可怖的瘟疫连他们也跟着感染了。

现在守城的几个弟兄全部都在城外安营扎寨,就是担心瘟疫将他们也给传染了去。

侍卫甲说完就兴冲冲的跑了,朱玉黑着脸拿起碗盛了一碗汤,“那侍卫真是好笑,我们的锅那么小,他们的人那么多,要怎么分?”

苏莜沐目送侍卫的背影,笑了笑,“没事,让他去吧,最好多叫几个人来好帮忙。”她这回很缺人手的好么?算算日子,朝堂派来救灾的人也快到了。

朱玉弯腰将手里的汤碗递到小男孩面前,一改刚刚的态度,笑容和蔼的说道:“小弟弟,你渴了吧,先喝口水,等会我们就去救你母亲。”

闻言,小男孩露出愉快的微笑,爽快的接过碗,对着里面吹了吹,一口气饮尽。

朱玉摸摸小男孩的头夸奖道:“真是乖呢。”

侍卫甲很快带着几个弟兄来,他们抬着大锅兴冲冲的跑来,不用苏莜沐开口,侍卫甲就开始指挥着几个弟兄们开始摆灶生火,又来向苏莜沐虚心请教该怎么煮水。

苏莜沐也不厌其烦的耐心教导,很快就熬出一大锅汤来,待到那几个侍卫如愿的喝下汤水后,苏莜沐早已经吩咐朱玉将衣服裁成条分给那几个侍卫遮住口鼻。

苏莜沐笑道:“几位侍卫兄弟,相信你们跟我一样都有满腔的热血,昨天我来这里后就已经找出了感染瘟疫的缘由,昨天晚上的那场大火阴差阳错的将那些感染瘟疫死去的人焚烧了,如今一夜过去,空气也变得清新了,只是那些因瘟疫死去的人如果没能及时处理,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因此光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是无法控制瘟疫的,希望你们可以帮我。”

几个侍卫面面相觑,都很能明白林昕妤话语里的意思,侍卫甲问:“小姐,是不是将那些感染瘟疫死去的人全部火化了,瘟疫就能得到控制?”

苏莜沐点点头,“这么做只是成功了一般,我的师父是个神医,他行走江湖多年,曾告诉我一些江湖耳闻,这种瘟疫的起源是老鼠,我希望你们分出两队人,一对焚烧尸体,一对打老鼠,将那些老鼠全部都焚烧干净。”

朱玉恍然,“是老鼠啊,难怪我昨天晚上还听到可怕的吱吱声,原来是那些老鼠在咬死人。”

一句话说的全城人色变,几个侍卫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虽然感觉很恶心,可他们是大丈夫,堂堂男子汉怎么会被几只老鼠,几具死尸吓破胆去,尤其是在美女面前。

小男孩眨眨眼,他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年纪虽然小,但看过不少的死人,视觉早就麻痹,如今听着朱玉说有老鼠在咬死人,就像在说今天天气挺不错。

一夜的暴雨过后,今天的天气的确很不错,阳光从云层出来,能驱散一切的黑暗。

在苏莜沐的分配下,几个侍卫开始忙碌着,将那些感染瘟疫的人抬走,街道上一片嘈杂,不时能听见隐隐的哭声和痛骂声,当今世道奉行入土为安,人死后埋入土中,死者方得安息,生者方觉心安。不少家属无法接受好好的一个人就要被化为一堆土,拖着疲惫的身子,虚弱的拉着那些要被拖走的尸体,希望给他们一个全尸。

苏莜沐也被那些莫名其妙的哭声弄的头疼,出声喝道:“你们无理取闹够了吗?我们是在救你们的性命,现在被火化的不是你们的亲人,他们已经死了,被病魔和瘟疫给带走了,他们会化身地狱来的使者一点点夺取你们的性命,将这座城化为一座空城,你们如果想死那就继续阻止好了,但我也希望,你们可以给这些不想死的人一线生机,这瘟疫只能用火驱赶,如若不然,死的人会更多。”

苏莜沐吼的很大声,用尽全身的力气,她也讨厌火,讨厌火化,前世时,她也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葬身与火海,以至于每次看到火焰熊熊燃烧,她都感觉自己的心快要窒息死了。

全场很安静,再也没有了任何的哭声,侍卫们拖着尸体离开后,苏莜沐再次说道:“我很能立即失去亲人爱人的痛苦,因此你们要坚强勇敢的活着,有我在的一天,我会跟你们一起抵制瘟疫。”

苏莜沐的说完话深深的鞠躬,片刻后,她被一群人围着,那些人各个面色苍白虚弱无力,却都拥有一双期盼的不甘的眼神看着她。

苏莜沐不知道自己忙了多久,只知道眼前的人换了一拨又一拨,额头冒出层层的汗水,身上也被汗水沁湿,但她已经忙到连抬手擦汗的力气都没有。

等到王元泽带着御医,民间大夫已经粮草来到宜城时,就看到这样的一副场景,身穿白衣面带纱巾的女子穿梭在人群里,有人盛开在绿草地上唯一的一朵水仙花,天地之间仿佛被她的色彩点亮。

王元泽的内心是震撼的,带着一丝惊喜,突然明白最懂自己的人是苏莜沐,他出现在哪,她亦然。

王元泽的视线从苏莜沐身上收回,命令身后的人去帮忙,自己则快步朝苏莜沐走去,那瘦弱的身影摇晃着,似乎随时被风一吹就会倒,看得他心疼不已。

“莜儿。”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回荡,苏莜沐怔住,是自己幻觉了吗?

等到那熟悉的呼唤再次飘入耳朵,苏莜沐转头看去,就见身后站着一少年,同样白衣飘飘,眉目如画,嘴角的那抹笑如远山如镜花水月不可言喻。

苏莜沐愕然,是她的记忆出错了吗,前世,来宜城救瘟疫的可不是王元泽。

在苏莜沐的愣神中,王元泽拉住她的手,带着她来到一处树荫下,掏出手帕为苏莜沐擦去额头的汗水,“怎么一个人跑来这边,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是的,他很担心,担心她一个弱女子尽管有朱玉在身边保护,仍然会遇到意外,江湖很凶险,谁也无法预料未来会发生什么。

苏莜沐笑笑,摘下面纱透透气,“我没事的,你知道的,我是学医的,最是见不得这些人间疾苦,虽然尽的是绵力,但就是想做点什么,不是有句话说滴水成河,不能小看我出的这点力。”

王元泽凝视林昕妤的脸,喃喃道:“莜儿,你瘦了。”

闻言,苏莜沐抬手去摸自己的脸颊,她怎么没发现自己到底哪里瘦了。

不远处,顾长风与王元延站在一棵树后,静静的凝视前方树下对视的男女,眼里划过一抹阴毒,那个女人……居然那么好命的又醒了,还帮着他一起对抗瘟疫。

顾长风的眼里则是惊喜,“师妹竟然好了。”说完起身欲上前打招呼,却被眼疾手快的拉住。

王元延道:“我们走吧。”

顾长风愣了一下,正打算离开,就看到朱玉朝苏莜沐走去,他自然认得朱玉,眼里更是惊喜,“王元延,我知道你的救命恩人是谁了。”

王元延看了眼激动不已的顾长风,又看向树荫下白衣飘飘的苏莜沐,不太确定的问:“是苏莜沐。”眼里闪过一抹复杂,怎么会是苏莜沐?!

王元延袖子下的手紧了紧,心念直转,最后露出一抹微笑,“我们也去帮忙吧。”原本想设计以瘟疫弄死苏莜沐与王元泽,可现在想来,他不想这么做了,他可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不会如此对待他的救命恩人。

朱玉给王元泽行了个礼,随后转头看向面色疲惫的苏莜沐,“小姐,你都忙了半天了,至今都滴水未沾,身子会弄垮的,现在来了不少大夫,就让他们先顶着,奴婢扶您去休息一下吧。”

王元泽劝道:“莜儿,你怎么那么不爱惜自己,先去吃饭,休息一下,这里有我呢。”

苏莜沐也的确感觉有些累,便顺着王元泽的意思点头道:“嗯,那就麻烦你看着他们了。”

王元延快步上前喊道:“大哥,苏莜沐,你们也在啊。”

顾长风不落后的打招呼道:“师妹,别来无恙。”

苏莜沐转头,对着顾长风与王元延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你们怎么也来宜城了?”最惊讶的莫过于王元泽。

顾长风笑道:“当来是来帮忙出力的。”说着对王元延挤挤眼。

但此刻的王元延视线却落在苏莜沐脸上,“在扬城,是你救了我?”

苏莜沐点点头,“那天正好看花灯路过,为此我还损失了一盏好看的花灯呢。”

一旁的朱玉自责道:“都是奴婢不好,将那花灯挂在树枝上忘了带走了。”

王元延笑道:“多谢苏莜沐的救命之恩,花灯而已,我在赔你一个就是。”他可是能呼风唤雨的王元延,小小的花灯再找个能工巧匠来编做一个就好了。

苏莜沐点头,“嗯,好。”

王元泽在一旁听得一头雾水,他不在的这两天,苏莜沐跟王元延之间都发生了什么?

第八十三章 我想求你一件事

王元延越说越起劲,尤其是眼角余光看到王元泽不太好的面色,“莜沐,你什么时候醒的?也不告诉我一声,我好请你吃大餐……对了,前几天扬城的灯会很热闹,你看到了吧?唉,真是太可惜了,你在扬城却没能跟你一起看烟花。”

苏莜沐只是静静的听着,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前无比熟悉,却无比陌生的王元延。

这个她爱了一世却恨了一世的男人,如今站在瘟疫满布的宜城跟自己说笑,他们都在笑,眼里满满是欢喜,他们似乎都忘记了身处何地,似乎都忘记了如今站在的地方多说太多的话,很可能感染上瘟疫的地方。

苏莜沐心里感慨不已,喃喃道:“是啊,的确有点可惜。”是有点可惜,可惜错过最佳报仇机会,真是太可惜了。

听到苏莜沐说“可惜”,王元泽的脸瞬间一黑,而王元延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深刻,抬手拍了拍苏莜沐瘦弱的肩膀安慰道:“也没什么可惜的,跟你错过的这些,来年再不给你。”

王元泽咳嗽一声道:“莜儿,你先去休息吧,别饿坏了身子,我已经让人为你熬好了清粥。”

一旁很有眼力劲的朱玉扶着苏莜沐的肩膀道:“小姐,奴婢扶你过去。”

苏莜沐对着王元延与顾长风抱歉一笑,被朱玉搀扶着离开。

王元延虽然有些郁闷自己不能陪苏莜沐一起走,但看到王元泽面色抑郁,心情瞬间很好,原来让王元泽不开心是一件如此有成就感的事情。

王元泽目送苏莜沐的背影越去越远,转头看向王元延,却见对方捂嘴咳嗽一声,他皱眉问:“可是感染了风寒?”

王元延扯了扯嘴唇,露出一抹苦笑,“我没事,就是上两天落水了有些咳嗽。”

王元泽哦了一声,虽然很好奇王元延落水的缘由,但也不能很八卦的追着问。

看出王元泽纠结的表情,顾长风哈哈一笑,拆王元延的台说道:“太子殿下,你一定猜不到延王殿下是怎么掉水里去的,我跟你说啊……”说着就将事情的经过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好似案发时他就在一旁看着一般。

王元延满头黑线,真是交友不慎,好在王元泽只是一笑置之,没有取笑他的意思,内心的小天平总算是的平衡了。

王元泽道:“三弟身子弱,就别呆在宜城了,这里病患多,容易感染,还是早些回京的好。”

顾长风等的就是王元泽这句关怀的话,他现在依旧在读书,若不是王元延请他一起来扬城寻找何神医,他可会或许还在书堆里呆着呢,此行寻找何神医无果,有种瞎忙活的颓然感,但能再次看到平安的苏莜沐,也不枉此行。

王元延捂嘴咳嗽一声,既然知道苏莜沐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了,他也没留下来到必要,说几句客套话后转身离开,一路询问人苏莜沐的所在,找到了正坐在木棚下喝粥的苏莜沐。

苏莜沐喝下最后一口粥,看向坐在自己面前笑而不语的王元延,她知道,王元延才不是过来帮忙的,不然也不会那么闲的坐在自己面前看自己吃饭。

苏莜沐问:“延王殿下,你找我……有事?”

王元延点点头,“莜儿,我想求你一件事。”语气有些凝重,似踌躇很久才说出口。

苏莜沐点头询问,“不知是什么事情,如果是在我能力范围内的,自当答应。”

王元延扬唇一笑,“本王的母妃近些日子一直昏睡在床,无数太医都来看过,却不见有任何的气色,本王此番南下,也是为了寻找何神医回去为母妃看病,可惜很不巧的是,那位何神医行踪不定未能找到,还想请你跟我回去一趟为我母妃把把脉。”

“哦,这样啊。”苏莜沐点点头,“殿下救母心切,民女明白,只是,我不能现在就跟你回京城去。”

王元延愕然,提高声音,一脸不悦道:“是因为我皇兄吗?”

这话锋怎么就转到王元泽身上去了?苏莜沐笑了笑,摇头道:“不是,我今天答应一个人,将他母亲治好,做人不能食言。”

王元延无话可说,他都在苏莜沐面前说了自己的一片赤子之心了,那也不能用王爷的身份去命令她必须立马跟自己回京。

王元延笑道:“莜儿你答应就好,本王就等你一起回京。”说完捂嘴咳嗽两声。

苏莜沐皱了皱没,抓过王元延的手腕细细的把脉,对一旁的朱玉道:“杏仁两钱,茯苓两钱,法夏两钱,陈皮两钱,甘草一钱,桔梗两钱,前胡两钱,苏梗两钱,炙杷叶两钱,熬水给延王喝。”

“是,奴婢记下了。”朱玉行礼退下,苏莜沐站起身,对王元延行礼道,“我要去忙了,延王殿下你身子弱,就呆在这里好好休息,等药熬来了就趁热喝,方能痊愈。”

王元延点点头,“莜儿,你去忙吧,本王就在这里等你回来。”

苏莜沐点头退下。

王元延依依不舍的目送苏莜沐的背影离开,身边传来噗呲的笑声,王元延侧头瞪了笑嘻嘻的顾长风一眼,冷哼道:“你怎么还在这里,你又没感染风寒,快去帮忙。”说着抬脚欲踹顾长风的屁股,顾长风一蹦三尺高,嗷嗷叫了两声离开。

“师妹,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顾长风的声音越去越远。

王元延的面色有些不好,抬手揉了揉额头,歪靠在椅子上打了个盹,不多时,朱玉将熬好的汤药送到王元延面前,见对方睡的香,出声道:“延王殿下,该喝药了。”

王元延被惊的从椅子上跳起来,待看清来人后,不由瞪了对方一眼,“你是……莜儿的丫鬟?”好个丫鬟,不卑不亢,脾气还很不小。

“是的。”朱玉指了指桌上冒着热气的汤药,笑道,“延王殿下请慢用,奴婢就先告退了。”

王元延摆摆手,只要面前站着的不是苏莜沐,他的脸就拉的长长的,“你下去吧。”

朱玉退下后,王元延端起面前的药碗放到鼻下嗅了嗅,真的好臭好难闻。王元延下意识的将碗移出老远,一想到这药是苏莜沐为自己开的,说不定还能预防瘟疫。

深呼吸一口气,王元延仰头将药一口气饮下,嘴里全身苦涩的滋味,喉咙里也闷闷的难受,眉头都打结在一起,他只能深呼吸,将这种难受的感觉降下去。

外面是瘟疫,王元延也没有要出去踏青走动的打算,反正他现在也是个病人,便眯起眼睛继续打盹。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耳边传来慕四的声音:“殿下,殿下,该起床吃饭。”

王元延动了动眼皮,“莜儿回来了吗?本王要跟她一起吃饭。”

慕四道:“苏姑娘还在外面忙呢,太子殿下已经包了两个包子给她送去了,您不用担心。”

王元延翻白眼,他就是担心王元泽与苏莜沐走的太近了,真不知道王元泽那个家伙是怎么想的,明明都与上宫简衽订婚了,现在又缠着苏莜沐不放,难道,他是两姐妹一起收入自己的后宫不成?

思及此,王元延一刻都无法淡定,跳起身就朝外冲去,不管四德还在身后喊着他吃饭。

宜城如今被分为南北,北边是重瘟疫者聚集地,南边是轻度瘟疫者聚集地,经过两天的灭鼠焚尸行动,已经彻底的阻断了瘟疫源头,只是重瘟疫区哀嚎声不断,若是在晚上,这声音听上去就如十八层地狱来的,令人毛骨悚然。

轻度的瘟疫区是王元泽在负责的,经过太医们的努力,高烧不断的情况总算是稳定下来,不少人也在渐渐康复中。

王元延穿过石墙破瓦,听着或远或近的被病痛折磨的呻吟声,他的心也跟着闷闷的,夜色越来越黑,他不由加快脚步四下张望,怎么都找不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小河边,王元泽与苏莜沐并肩而站,看向溪流缓缓东流,水声潺潺。

苏莜沐道:“我已经问过附近的居民,好在他们并没有将死去的家禽或者人推入河中,造成河水污染,瘟疫便不会顺着河水往下游扩散,只是……我们还是要以防万一,你最好派出一对人马去下游看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王元泽点头,“莜儿提醒的是,要不是有你井井有条的帮我处理这些事宜,我一个人面对,怕是要应接不暇,莜儿,你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幸运星吗?”

苏莜沐笑道:“我只是凡事多想了一些,你知道的,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我会懂那么多也是有原因的。”

王元泽看向面前笑容浅浅的女子,白衣素发,双眸似水,却带着淡淡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她总是这么不经意的出现在他身边,带给他一次又一次的惊喜。

王元泽凝视着苏莜沐的眼眸问道:“莜儿,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苏莜沐抬眸看向面前翩翩少年郎,看着他因为紧张而鼻头冒汗,轻轻的点头。

第八十四 章 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问你……”王元泽望着苏莜沐黑亮的眼眸,很多的问题都想问,可他不知该问哪个好。

踌躇片刻后,王元泽在苏莜沐期盼的眼神下说道:“我是想问你……看守城门的那些兵丁,怎么都很听你的话?”这个他的确很好奇,作为一个没有身家背景的弱女子,到底是怎么驱使那些人为她办事的?

苏莜沐笑了,笑得眉眼弯弯,“其实也没什么,任何人在面对死亡时,都需要搏一把,当他们看到我这样一个弱女子都能安然无事的在瘟疫区里活了一夜,自然而然的选择了相信我。”

王元泽恍然的点头,又问道,“你是怎么想的用大火将那些得瘟疫死的人都给火化掉,以此堵截瘟疫蔓延的速度,如果不是你处置的即使,我们再晚来一天,这座城怕是没活口了……莜儿,你真厉害。”

苏莜沐摇头道,“原来是问这个啊,其实……用火焚烧尸体只是误打误撞而已。”她没办法告诉王元泽因为重活一世的她知道,前世就有这么一个人,用这个法子救了一城的人。

王元泽不置可否的笑着,看向苏莜沐的双眸灿若星辰,很想问问在她心里,是不是他挺重要的,才会在宜城相见?可他害怕问出口后,得到的是自己不想听的答案。

王元泽道:“莜儿,能在这里看到你,我很开心。”多日来的惶恐不安,在看到苏莜沐的瞬间消散,只是,这里毕竟太危险了,作为一个男人,他想要保护她的安全。

王元泽继续说道:“莜儿,虽然很开心你能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站在我身边,可我不想你这样冒险,答应我,要保护好自己,以后不可以一个人如此冒险,我无法想象,昨晚你们两个弱女子进城后都遇到了什么?”之恨当时没能在苏莜沐身边,陪她一起度过那漫长的雨夜。

苏莜沐笑着点点头,身后传来一声痛呼声,两人转头看去,王元延抱着腿跌坐在地上,一脸的痛苦表情,苏莜沐与王元泽快步朝他走去,在他身边蹲下,为他检查伤口。

王元延一脸委屈的看向苏莜沐,“莜儿,我脚好疼,是不是崴到了?这都怪你,没事跑那么远,还得我好找啊。”

苏莜沐帮王元延揉着脚腕,没好气的笑道:“怎么就怪我了,延王殿下,我可没指使你走那么远的路,还有啊,你不好好呆在房间里四处瞎跑什么呢。”

王元延嗷叫两声,握住苏莜沐的手,“你轻点,我快疼死了。”要是别的人对他这般的粗鲁,他早一脚踹之。

王元泽看了眼王元延身后,“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的,你身边的随从怎么也没跟着你?”

王元延翻白眼,“还不是因为人手不够,我让慕四去帮忙了,你身边的四德不也一起去了。”

王元泽点点头,扶着王元延的胳膊,“走走看,看能不能走回去。”

才站起身的王元延哎哟一声,再次跌倒,一脸悲伤,“我的腿,怎么办,走不了路了。”

苏莜沐侧头看向王元泽道:“我们一起扶着他回去吧。”天色也不早了,再不一起走的话,待会走夜路就更不好了。

王元泽点点头,他自然不愿苏莜沐与王元延接触太多,主动背起王元延下山。

苏莜沐走在前面开路,搂着王元泽脖子的王元延一脸的得意,恨不得自己能化为一座大山将王元泽给压扁。

王元泽脚步稳稳的跟在苏莜沐身后,虽然背着一个人,也丝毫不费力气。

三人回到营地夜已深沉,帐篷外四德,慕四与朱玉焦急的张望着,他们真的很郁闷,不过一个眨眼,他们就找不着自家主子。

远远看到苏莜沐的白衣,朱玉长长的松了口气,跑上前拉着苏莜沐的胳膊差点哭出来,只是目光一落在背着王元延的王元泽身上时,下巴差点掉到地上,“太子殿下……”

身后的四德和慕四很有眼力劲,立即上前帮忙将王元延抬走,一群人一阵忙碌。王元延侧头,就见苏莜沐与王元泽站在人群最后面,似乎在说些什么,他渐渐垂眸。

王元泽动了动有些酸麻的肩膀,见苏莜沐跟着要进去,立即拉着她胳膊道:“三弟只是崴了脚,也不是什么大毛病,让御医过去照看他就好了。”

苏莜沐也觉得王元泽说的话很有道理,跟着王元泽的脚步来到篝火前,那里早已摆上一个小桌子,上面已经摆满香喷喷,可口的饭菜。

王元泽拉苏莜沐在身边入座,将盛好的米饭送到她面前,“快吃饭吧。”

苏莜沐接过碗筷,看着一脸沉静的王元泽问:“晴天,我也想问你一个问题。”

拿起筷子夹了菜的王元泽闻言侧头看向苏莜沐,随即点头道:“问吧,你想知道什么。”

苏莜沐道:“那个……你跟延王的关系……没之前那么好了?”

闻言,王元泽低下头,淡淡的说道:“他还住在宫里时,我跟他的关系尚可,现在嘛……也就点头打招呼的情分,我都不知道自己跟他是什么时候开始生分的。”是从自己失去之前的记忆开始,还是自从与苏莜沐在京城重逢开始?

王元泽摇摇头,夹起面前的一块肉放进苏莜沐碗里,“快吃饭吧。”

苏莜沐点头,时而抬头看向优雅吃着饭的王元泽。

沉默的吃完饭,王元泽陪着苏莜沐出去巡视一圈,远远就看到穿着布衣的小男孩朝她跑来,甜甜的笑道:“漂亮姐姐,我母亲好多了,谢谢你救了她。”

苏莜沐笑了,比起前世坐在马背上挥剑杀敌,如今的救人一命显得高大上很多,尤其是看到面前的孩子露出感激的眼神,救人果然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一件事。

转眼三天过去,王元泽“恳请”下,苏莜沐与王元泽道别。

王元泽看了眼苏莜沐身后站着的王元延,“莜儿,你要走了?跟他一起走?”

不待苏莜沐开口说话,王元延道:“大哥,我此次出京是为了寻医,已经耽搁一些时日,不能在耽搁下去了。”

当然,王元延之所以要带苏莜沐先回京,也是为了避开王元泽,不知为什么,这些日子,每次看到苏莜沐与王元泽在一起说说笑笑,他的心里就像打翻五味瓶一般的难受。

王元泽点点头,“皇妃的我也有些耳闻,救命如救火,的确耽误不得,只是,莜儿的医术尚且,怕是帮不上三弟的忙。”

王元延磨牙,这个该死的王元泽,怎么就当起苏莜沐的代言人来了?他早就跟苏莜沐说好了,何须他多言?

王元泽走到苏莜沐身边,解下身上的披风为苏莜沐披上,“莜儿,这边的瘟疫也控制的差不多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行了。”

苏莜沐点点头,“好,我就跟延王先回京了,皇妃的病……那我尽力而为。”

王元泽点点头,亲自送苏莜沐出城,苏莜沐的马车在进城后就被人杀了马,又被火那么一烧,马车彻底的不能用了。苏莜沐婉拒王元泽给她买马车,带上朱玉骑马绝尘而去。

第八十五章 赶路,天边红云

直到苏莜沐的身影消失在一阵烟雾里,王元泽喃喃自语道:“没心没肺的丫头,都要走了,就没有其他的话要跟我说的吗?说一句再见,或者保重也好啊……”

出了宜城,王元延心里大好,顿时感觉天蓝树绿,空气格外的清新。

王元延骑在马上张开双臂深呼吸一口气,侧头看向身边缓步而已的苏莜沐,找了个话题,“莜儿,今天的天气听不错的,如果不是赶时间,我们可以游山玩水回京去。”

苏莜沐摇头道:“还是赶路要紧。”说完加快马速。

王元延撇撇嘴,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视线总是有意无意的看向苏莜沐,看到她面无表情的样子,总想着开口说说话,逗她开心。

时近中午,一行四人在路上的驿站吃了饭,随即启程,快马加鞭的赶路。

与苏莜沐的马并行,王元延道:“莜儿,我给你说个故事吧,商朝末年,纣王穷奢极欲,残暴无道,西方诸侯国的首领姬昌决心推翻商朝统治,积极练兵备战,准备东进,可惜他没有实现愿望就逝世了。姬昌死后,他儿子姬发继位称王,世称周武王。周武王在军师姜尚(太公)及弟弟姬曰(周公)、姬奭(召公)的辅佐下,联合诸侯,出兵讨伐纣王。双方在牧野交兵。这时纣王已经失尽人心,军队纷纷倒戈,终于大败。商朝都城朝歌很快被周军攻克。纣王自焚,商朝灭亡。

纣王死后,武王心中并不安宁,感到天下还没有安定。他召见姜太公,问道,进了殷都,对旧王朝的士众应该怎么处置呢?

姜尚太公说,‘我听说过这样的话:如果喜爱那个人,就连同他屋上的乌鸦也喜爱;如果不喜欢那个人,就连带厌恶他家的墙壁篱笆。这意思很明白:杀尽全部敌对分子,一个也不留下。大王你看怎么样?’

武王认为不能这样。这时召公上前说:‘我听说过:有罪的,要杀;无罪的,让他们活。应当把有罪的人都杀死,不让他们留下残余力量。大王你看怎么样?’武王认为也不行。

这时周公上前说道:‘我看应当让各人都回到自己的家里,各自耕种自己的田地。君王不偏爱自己旧时朋友和亲属,用仁政来感化普天下的人。’

武王听了非常高兴,心中豁然开朗,觉得天下可以从此安定了。

后来,武王就照周公说的办,天下果然很快安定下来,民心归附,西周也更强大了。这就是爱屋及乌的故事,莜儿,我发现……”

苏莜沐的视线并没有看着他,而是看向天边的一朵红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个女人,到底有没有在听他说话?!

王元延瞬间脸一黑,恨不得上前揪住苏莜沐的耳朵,在她耳边大吼一声,让她醒醒神。那几朵红云有什么好看的,他说的故事那么还,都没听出来他在表白吗?

王元延勒住马,干咳一声,“莜儿,你在看什么?”

苏莜沐道:“看云,你看,那朵云很好看。”

王元延抬眼看去,“就那样吧。”反正没他好看,他可是京城第一美男子。

苏莜沐转头看向王元延,笑了笑,一扬马鞭拍在马屁股上,马吃痛嘶叫一声,羊蹄快速奔向前方。

“小姐,你骑慢点。”朱玉扬起马鞭追上苏莜沐,夕阳西下,两道身影骑马狂奔,风吹起她们的长发肆意飞舞着,背影带着潇洒随意。

王元延眯起眼睛看着苏莜沐纵马奔驰的背影,只是一瞬间,脑海里似有一道身影闪过,红衣女子骑在白马之上,手拿长弓,弯弓搭箭,只是一个侧影,却是光芒万丈,那潇洒的姿势连他看了也不由惊叹。

只是一瞬,王元延醒过神来,脑海里的那抹身影如烟般四散而开,想抓住什么,却又抓不住什么。

王元延摇摇头,他很肯定自己认识的女子中没有哪个女子有那般的身手,那般的气质,那般的灵动,令他心动。只是……那个女人刚刚闪进他潜意识里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王元延一愣神间,苏莜沐与朱玉的身影在他的视线里越来越小,身边传来慕四担忧的呼唤声,“延王殿下,你怎么了?”

王元延摇摇头,扬鞭驱马往前跑去,呼啸而来的风吹得他的脸有些疼,他不由放缓了速度。

朱玉道:“小姐,延王殿下怎么还没追来?”说话间又转头看了眼身后。

苏莜沐依旧马不停蹄的往前跑,“别停下来,快跑。”

朱玉一脸的困惑,但她无条件的服从苏莜沐的吩咐,继续驱马前行,两人的马速加快了不少。

王元延:“她们跑那么快做什么?”

慕四担忧的问:“苏姑娘不会是不想跟您一起回京?”

王元延冷笑,“怎么可能,我可没得罪她。”

日落时分,王元延总算是赶上苏莜沐,她与朱玉早就在驿站找了位置,点了饭菜开吃。

王元延在苏莜沐对面坐下,“莜儿,你不用赶那么急的,宜城离京城也不过三天的路程。”

苏莜沐看了眼王元延,继续低头吃饭,“没什么,只是觉得早点回去比较好。”

吃完晚饭,苏莜沐说了声告辞,便进客房叫来一桶热水,舒舒服服的洗了个澡睡觉。

一夜无话,一行人继续赶路,王元延这一次紧跟在苏莜沐身边,总找话题跟苏莜沐聊天,有时说的是笑话,有时说的是一个小故事。

苏莜沐静静的听着,时而抬头看天,看得王元延一脸的莫名其妙。

王元延道:“莜儿,快中午了,我看是找不到驿站了,我们在林子里打点野味烤着吃,你觉得怎么样?”

苏莜沐摇摇头,驱赶着身下的马往前奔跑,“快点赶路吧。”

她的话音才落,地面晃动了一下。

王元延愣了愣,侧头看向四周,怀疑刚刚的那一阵晃动是自己的错觉。再一转眼,就见苏莜沐与朱玉已经骑马跑出百米开外。

“停下来休息一下怎么不好了,她那么急着赶路是为了什么?”

地面再次晃动了一下,伴随着轰隆隆的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王元延侧头看去,就见远处的山顶红光一片,红色的液体从山顶往下流,暗红的岩浆在滚滚的黑烟的裹挟里喷涌而出,轰隆隆的巨大声响向四周层层的压去,烧的通红的岩石被推到高空又疾驰落下,在烟幕的空中留下千万条火红的划痕,将绿树全部吞没,继续往下流。

王元延的脸瞬间扭曲,声音颤抖的说不出话来,“那……发生了什么事……”

慕四大惊失色,催促王元延道:“延王殿下,那是……那是火岩……快,快逃!”

王元延看向前方驱赶着马快行,心里一阵郁闷,苏莜沐这两天都在拼命的赶路,不曾停歇,是因为那朵红云?她是怎么知道火岩要爆发?

第八十六章 脱离险境

王元延来不及想其中的弯弯绕绕,也来不及想苏莜沐为什么看到他总是话不多没太多表情,来不及想所有的以后,他心里只剩下最后一个念头,快跑,快跑,用尽全身的力气跑出去,他不想死,他还那么年轻,他还要将王元泽的太子之位给废掉,自己取而代之,他要成为这天下之主,俯瞰万里河山。

马儿嘶鸣声震耳欲聋,身后传来的是能吞噬一切的轰鸣声,天地一片黯然,眼前飞沙走石,大地摇晃着,颤抖着,裂开一道道的裂缝,如一只无形的手向他扑来……

王元延第一次感觉原来死亡可以离他那么的近,三年前在扬城的灯会上,三年后在扬城的河桥上,还有现在的火岩喷发,为什么会这样,他最近的运气实在是背到家了,好像自从遇到苏莜沐开始,好运就此跟他说再见,接踵而来的“意外”另他措手不及。

慕四在他身边冲着他喊了什么,王元延没听到,他只感觉耳朵嗡嗡一片,天地失色,他必须快点跑,一定要跑出这炼狱。

突然,头顶一片阴影笼罩,耳畔风声呼呼,发生了什么?他抬头往上看去,一瞬间脊背发寒,脑子一片空白,视线死死的盯着头顶的那片黑影,那是火岩,带着火心的大石,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他的脑门砸了过来。

“殿下小心!”身边的慕四高喝一声,身子腾空而起,挥出手中长剑为王元延抵住火岩的攻击。

王元延被慕四的这一喝也回过神来,身下的马开始暴躁不安起来,它感觉到危险的降临更是暴躁的在地上乱跳,王元延不管怎么勒住缰绳,马儿一甩马屁股,将他狠狠的甩在地上,仰面着地的王元延疼的龇牙咧嘴,尽管如此,他咬着牙原地打滚几圈,火焰穿过慕四的长剑砸在地上,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瞬间浓烟滚滚。

慕四看着手里的断剑,微松了口气,尽管长剑断了,总算是幸不辱命的救了自家主子。

慕四将手里的剑一扔,快步来到王元延身边扶起他,两人的马在飞沙走石中四处逃窜,转眼已不见踪影。

慕四拉着王元延的手往前狂奔,心里却在低咒:那为苏莜沐姑娘不知道死哪里去了,她是不是早知道这里会有火岩喷发?否则,她为什么提议让延王走这条路回京呢?

慕四:“殿下,您没事吧?”

王元延摇摇头,他现在浑身酸疼,衣服上全身灰尘,灰头土脸的样子像是没事人吗?只是他现在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唯一的念头就是,找到苏莜沐,一定要跟她好好聊聊,自己以前是不是得罪过她?

此刻的苏莜沐与朱玉已经站在一处高低上,远眺着远方的火岩喷发,宁静火山口掩护的滚烫岩浆,厚积薄发,往往有更为惊人的磅礴力量,只见一片火海满天横流,疯狂的火浪一个接着一个,张牙舞爪地将整片山脉吞没,树木熊熊燃烧,所过之处如人间炼狱,令人毛骨悚然。

朱玉张大嘴,好半天才说出一句话来,“小姐,延王殿下还没追来,他们不会有事吧?”

苏莜沐用下巴示意一下前方,就见摇晃的山路中,王元延与慕四运用轻功踏尘而来,人在危机的关头潜能是无限的,能发挥比平常高三倍的力量。

苏莜沐:“他们不是过来了吗?”

朱玉点点头,转头看向自己身后,她们身后是一片草原,原来骑着的马已经跑了,这是苏莜沐的意思,把两人的马驱逐,这样可以让王元延心里舒服一些。

见那两人身影越来越近,朱玉忙挥手打招呼,“延王殿下,这里,我们在这里!”

慕四与王元延同时抬头看去,就见苏莜沐与朱玉站在一处高地朝着他们挥手,原来,这个女人也没跑很远。

王元延的心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与慕四对视一眼,两人使用轻功飞岩而上,很快就落在苏莜沐面前。

上下打量苏莜沐一眼,犹豫着还是关心的问了一句:“你……还好吗?”一个弱女子,遇到这样的情况一定吓坏了吧,看看,眼神都呆呆的,一定吓坏了,自己刚刚都在想什么呢,怎么会觉得苏莜沐在整他玩呢,这样的天灾不是谁都能“请”的来的。

苏莜沐微微一笑,“延王,你没事吧,下次我就不跟你比赛骑马了,真没想到一分开就会遇到这样的事。”

看着苏莜沐眼底闪烁的泪花,王元延的心瞬间就软了下来,刚刚自己果然是想多了,看看眼前的小女子一脸自责的样子,分明是很关心自己的安慰啊。

王元延笑了笑,抬手拍了拍苏莜沐的肩膀,“我没事,只是火岩而已,又不是发生在我们这座山,别怕,不会有事的。”

这还是王元延第一次安慰人,语气温和,生怕说的重了,眼前的美人就会落泪。

朱玉已经远眺,看着远处渐渐平静下来的火山口,看着那火山口慢慢飘散的黑烟她有些兴奋的说道:“小姐,你看,火岩熄灭了……我们没事了。”

慕四若有所思的看向远方,这都什么事啊,一刻钟的火岩喷发,他却感觉自己过了一世之久,好在一切都平静下来了。

王元延闻言一屁股坐在地上,如同经历了一场浩劫,整个人都有些虚脱。

苏莜沐在王元延面前蹲下,看着他有些失神的眼,低低的说道:“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王元延喃喃了两声,侧头看向苏莜沐,又想到什么,一脸的沮丧,“可是,我们的马匹刚刚受惊都跑了,马上还有我们的行礼以及一些盘缠。”没有了那些,他要怎么回京。

苏莜沐侧头看向京城的方向她看到的是一层又一层的山峦,层层叠叠,跌宕起伏。

苏莜沐道:“还有一天的马程,我们走路去,也不过三四天的事。”语气轻飘飘的,就像在说“我待会要吃饭,但是没有米”一样的轻松自在。

王元延整个脸都黑了,他可是含着金汤勺出生的,何时沦落过这般天地,看着自己的手心,有些哭笑不得。

慕四掏了掏自己的怀里,将一袋碎银子放到王元延的手里,“殿下,奴才这里还有些私房钱,给您应应急。”

应急?这点碎银子还不够他吃一顿饭的,那接下来的餐宿又该怎么办?

王元延很想对天大吼两声,真是太倒霉悲催了,怎么会遭遇这样的境界?偏偏他们现在卡的地方位于宜城和京城的中间,不管去宜城还是回京都是一样的路径。真的要徒步回京?

王元延想的眉头都纠结在一起,侧头有些抱歉的看向身边的苏莜沐,“对不起,莜儿,这一路,怕是你要跟着我吃苦了。”

苏莜沐一笑:“我父亲说过,吃苦是福,千万别在最能吃苦的年纪选择了安逸错过了人生最为难得的吃苦经历,对生活的理解和感悟就会浅薄。没有人的青春是在红地毯上走过,既然梦想成为那个别人无法企及的自我,就应该选择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为了到达终点,付出别人无法企及的努力。趁着年轻,你需要多受一些苦,然后才会真正谦恭。不然,你那自以为是的聪明和藐视一切的优越感迟早要毁了你。不吃透这种滋味很难体会人生的真正意义?”

王元延笑笑,“莜儿,你果然是个很特别的女子,被你这么一说,我都觉得自己很不像话,就该向皇兄学习学习,吃常人不能吃的苦。”才能成为人上人。

苏莜沐笑笑,侧头看向身后,“那我们赶路吧。”

王元延跟在苏莜沐身边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头顶的太阳晒得他有些晃眼,额头渗出一层层的汗,都被他用袖子擦去,苏莜沐并不多话,只快步的走着,有时候王元延差点都跟不上她。

一个时辰后,王元延坐在路边的石头上,对苏莜沐摆手道:“莜儿,我们休息一下,都累死了。”他这辈子加起来都没走过那么长的路。

慕四一脸心疼的看着王元延,他家小主子真是受苦了,这是什么鬼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连个路人都没有。害他们想找个地方歇歇脚都没有机会,现在是又累又饿,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

苏莜沐神清气爽的靠在一棵树下,她与朱玉都差不多,并没有气喘吁吁,林子里有鸟不时飞过,停在枝头叽叽喳喳的叫着。

苏莜沐捡起几颗石子朝树上扔去,这动作吸引了王元延的好奇,侧头看过来,真想问问苏莜沐在做什么时,就听咚咚两声响,两只鸟从树上落了下来,它们依旧不甘心的张开翅膀再次飞动,可扑腾几下又跌在地上,凄凄哀哀的叫着。

王元延瞬间长大嘴,就见朱玉手里拿着石子也往树上扔去,不多时又是几只麻雀落了下来。

王元延不由在心里赞叹一句:女中豪杰,刚刚的那几只鸟也是这丫头打下来的吧?王元泽对莜儿可不是一般的好,还给她找了这么好的侍女!

第八十七章 未见君子,忧心忡忡

苏莜沐感激的看向朱玉,好聪明的丫头,有她作为掩护,王元延一定想不到打下那些鸟的人其实是她。以石击鸟,对一般人说是件多么不可能的事,但对于一个高手来说,拿在手里的即便是一颗石子也能化身为锋利的武器。

记得前世,王元延最大的爱好就是打鸟,小的时候喜欢拿弹弓打,长大以后喜欢用弓箭去射。

古有百步穿杨,今有一箭射三雕。

当时的她为了接近王元延就曾背地里练不停的练射箭,手指上都被弓弦磨破皮长出茧子来,但她丝毫不在意,别的女人是纤纤玉手不沾水,只拿绣花针,而她的手又粗糙又长满茧子,挥动手里的剑为王元延开出一条锦绣之路。

可是结果呢?王元延说她没有女人味,爱上了自己的白莲花表妹,将她送上绝路,一脚踹死她腹中胎儿,一把火烧了她的家人,一杯毒酒送她下黄泉。

想到过往的种种,苏莜沐的心又开始隐隐作痛,她侧头看向那个坐在石头上朝她微笑的少年,前世她起错了人,今生,那个男人再怎么对她微笑,对她献媚,她都毫无感触,心已经死了,就不会再被他迷了心窍。

王元延对上苏莜沐的双眼,只是一眼,苏莜沐就已经低下头,弯腰去捡地上的落鸟。是他的错觉吗,为什么刚刚看到苏莜沐的双眸里闪过一抹悲凉?

王元延转头对身边的慕四使了个眼色,慕四点头会意,很快就去帮忙。

一转头,面前升起篝火,架上麻雀翻烤着,丝丝香气飘入王元延的鼻端,馋的他直流口水,真的好饿啊。或许是落魄时吃的第一顿野味,王元延竟感觉胜似人间美味,就连宫里的御厨都做不出这种味道来。

王元延问:“莜儿,你刚刚在这些麻雀背上涂抹了什么,烤出来竟然如此的香。”

苏莜沐笑着解释:“也没什么不过是随手抓过来的一把野草而已。”

“徒彼南山,言采其蕨;未见君子,忧心惙惙。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说。

陟彼南山,言采其薇;未见君子,我心伤悲。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夷。”苏莜沐幽幽的唱了起来。

这段话出自《诗经·召南·草虫》,描写一位女子对情人的思念。

诗的首章“喓喓草虫,趯趯阜螽;未见君子,忧心忡忡。亦既见止,亦既觏止,我心则降。”点出秋天的背景,相思女所见所闻皆是草虫鸣叫,阜螽相随蹦跳,衰败的秋草,枯黄的树叶,秋风的凉意……大自然所呈露的无不是秋天的氛围。

“悲哉秋之为气也”,秋景最易勾起离情别绪,怎奈得还有那秋虫和鸣相随的撩拨,女子埋在心底的相思之情一下子被触动了,激起了心中无限的愁思:“未见君子,忧心忡忡。”

梦幻浪漫的女子没有那么多愁善感,瞬间撇开离情别绪,心念一转,如若情郎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那将是如何呢翘首凝望经常幽会的后山,女子痴痴地沉醉。

登高才能望远,女子“陟彼南山”,意欲赡望“君子”。然而从山颠望去,所见最显眼的就是蕨和薇的嫩苗,无聊之极,随手无心采着。秋冬过后再采蕨已是来年春夏,“未见君子”不觉又过一年,相思之情与日俱增,心情凝重,“惙惙”几至气促;“伤悲”更是无语,无以复加。不见卿卿,死生何异。只有见到君子,“我心则说,我心则夷”。

蕨类不开花,不结果,没有种子,靠叶子背面的孢子飘落在湿润的土里,发芽,生长;但长不大,比芝麻还小。每个孢子中携带父母各自一半基因重新组合形成的遗传因子。然而与卵细胞或精子细胞不同,孢子会撒落地上直接发育,根本无需同另一个孢子结合。随着孢子的发育,长出的是一种小小的“睡莲叶子”。

睡莲叶子形态的蕨自身能合成养料,几个月或几年后,它的皮肤上出现隆起的小包,水泡状的小包向外扩大,在雨天里炸开,释放出精子细胞。精子细胞在雨水中旋转,游向卵细胞,两颗细胞融合在一起,由此形成的胚胎发育成一株新的蕨,有着一大束、一大束的漂亮叶子,像羊齿也像羽翼。

王元延大喜,他看着面前的林昕妤,内心惊动不已,“原来,这个菜这么的美味,慕四记下来,等本王回京,也给母妃做这道菜。”

蕨菜汁烤麻雀,其味秒哉,尤其是苏莜沐刚刚那一唱更应此情此景,人生最大之乐也莫过于此,哪怕如今两袖清风,只要苏莜沐在,就不觉得的落魄,美味与佳人同在。

“是,奴才遵命。”慕四应下,悄悄抬眸打量苏莜沐,这苏姑娘真是好手艺。

王元延道:“莜儿,我娶你为妻,你觉如何?”

此话一说出口,全场人都怔住,惊愕的不只是苏莜沐,王元延自己也惊呆了。他这是在做什么?因为一顿麻雀宴,他居然在向苏莜沐求婚?!

说出口的话自然没有收回的可能,王元延真诚的看着苏莜沐,“莜儿,我是说认真的。”这个苏莜沐本就是他很欣赏的女子,因为她很特别,会医术,厨艺也高明,处事不惊,有她在身边,以后的日子一定会很精彩,会很幸福。

他可是堂堂延王,皇帝最看中的三子,没有人会拒绝他的求娶。

王元延得意洋洋的想着,只是面前的苏莜沐并没有什么表情,半点开心的意思也没有,只是木然的看着他。

她是被他的求婚给吓傻了吗?也对,这件事放在谁身上都会高兴坏了。

苏莜沐静静看着面前自作多情的王元延冷笑一声,“延王殿下,我觉得你刚刚的话不如何。”

什么!

耳畔似有天雷滚滚而过,王元延瞬间被雷了个外焦里嫩,这话什么意思,这个女人居然拒绝了?

惊愕的不只是王元延,连慕四也惊愕的长大嘴,他本以为苏莜沐做这些就是为了讨延王殿下的欢喜,以自家殿下的家世与美貌,苏莜沐一定会高兴道发疯,没想到这个女人反应很平静,像是听到一个冷笑话。

苏莜沐重复道:“不如何,延王以后莫要拿这件事开玩笑。”说完低头继续啃手里的麻雀。

王元延扯了扯嘴角,有些风中凌乱,张口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延王妃的位置是多少女人争破脑袋想得到的,可眼前的女人居然如此反应,他那么一本正经,哪里像在开玩笑?她都不知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王元延很生气,站起身气呼呼的就往前走,慕四见状急忙追上,一般好话不断,劝王元延不要太生气,有些女人就是那么的不识好歹,就别跟她一般计较了。

朱玉目送王元延主仆的背影,轻声道:“小姐,延王好像生气了?”是因为被小姐拒绝,感觉很没面子吧?

苏莜沐将手里的麻雀骨头扔进火堆里,这才抬头看向王元延离开的方向,“他走得那么急,大概是内急吧,我们在这里等等吧。”

小姐,你确定延王是因为内急离开,不是因为被你的话给气到?

朱玉转念一想,王元延没有行礼和银两,又是求着自家小姐去给皇妃看病的,他怎么可能拂袖而去,再生气也只能憋在心里。

朱玉偷笑,真是越来越服了自家小姐,真是好聪明,只是随口说走那条路回京,就能将延王给整的很惨,真是要替延王悲哀一下,他上辈子一定得罪小姐了,才会遭如此大罪。当然,朱玉不会认为,苏莜沐有未卜先知的本事,之前的火岩她早就知道。

王元延一拳挥在一棵树杆上,小树应声折断,震的周边的树叶跟着摇晃,树叶飘落一地。

慕四站在王元延身后一脸担忧的看着他,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自己殿下发这么大的脾气,不过是个女人而已,天下比那女人漂亮的不知凡几。

王元延怒道:“慕四,你说说,苏莜沐是不是太不知好歹了?”

慕四:“是,殿下,您就别生气了,她不过是个小捕头的女人,还真高攀不起殿下您。”

王元延还是怒气未平,“不过一个小小捕快的女儿,本王向她求婚那是天大的面子,她居然那么不稀罕,难不成,她喜欢王元泽……”想成为他的女人不成?

王元延越想越气闷,他自认自己一点都不比王元泽差,怎么偏偏王元泽成了太子,不就比他早出生几个月嘛。

吹了一会冷风,王元延的心渐渐平复,转身往回走。慕四摇摇头,跟在他身后,小心观察主子面色。

苏莜沐与朱玉正站在不远处吹风,不知两女在说什么,笑声夹着风声飘入他耳朵。

王元延咳嗽一声,走近。

苏莜沐一副没事人的表情,好似刚刚就没发生任何的不愉快,“延王回来了,我们继续赶路吧,皇妃的病疾可等不得。”

王元延点点头,“好。”

苏莜沐转身在前面走,朱玉紧随其后,而王元延与慕四跟在最后面,倒挺像是跟随主人的两个保镖。

朱玉:“小姐,奴婢给您讲个故事吧,黔(过去贵州)这个地方没有驴。有个多事的人运来了一头驴,运来后却没有什么用处,就把驴放到山脚下。

一只老虎看见了驴,以为这个躯体高大的家伙一定很厉害,就躲在树林里偷偷观察着,后来又悄悄走出来,小心翼翼地接近驴,不知道驴子的底细。

有一天,驴叫了一声,驴叫的声音很特别,很恐怖。大虎大吃一惊,远远躲开,以为驴要咬自己了,非常恐惧。然而,老虎反复观察以后,觉得驴并没有什么特殊本领,而且越来越熟悉驴的叫声了。

老虎开始走到驴的前后,转来转去,还不敢上去攻击驴。以后,老虎慢慢逼近驴,越来越放肆,或者碰它一下,或者靠它一下,不断冒犯它。驴非常恼怒,就用蹄子去踢老虎。

老虎心里盘算着:你的本事也不过如此罢了!于是老虎腾扑过去,大吼一声,咬断了驴的脖子,把驴给吃掉了。

这个故事说明,驴子看上去躯体高大,好像很厉害;声音洪亮,好像有本事。但只要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驴子的本领不过如此。不值得畏惧,所以就有了成语:黔驴技穷。”

王元延环抱着双手跟在身后,目光盯着苏莜沐的后脑勺,听到苏莜沐的轻笑声,低估道:有什么好笑的,我之前给你讲故事,怎么就不见你笑。

时近黄昏,一行四人来到一家客栈,看向客栈门口飘扬的旗帜,王元延感觉自己的双腿被灌了铅,挪动不了分毫。他快累死了,想着就想要一碗热腾腾的面和一张舒服的大床。

苏莜沐停下脚步,抬头看向飘扬的客栈旗帜,转头看向养尊处优惯,如今灰头土脸的王元延,“饿了吧,我们今晚就在这里休息一玩,养精蓄锐了,才好赶路。”

第八十八章 救老者

此刻的王元延又累又饿,嗅到客栈里飘出来的饭菜香气瞬间腿软到走不动路,再听到苏莜沐说休息一下,他自然是一万个赞成,一溜烟的跑进客栈,找了个空位坐好,扬手叫上小二开始点菜,他真的饿坏了,一定要好好的吃一顿。

望着王元延的背影,慕四摸了摸怀里的碎银子,叹气一声,这是他们最后积蓄,也就够今天晚上的住行,明天又该怎么办才好?

苏莜沐与朱玉对视一眼,笑了笑,跟上慕四的脚步,两人一进门就看到坐在大厅中间位置点菜的王元延,身上的衣服虽然有些灰尘,掩盖不了他与生俱来的尊贵之气。

王元延拍着桌子道:“小二,本公子要生熏大黄鱼,五元神仙鸡,麻辣田鸡,东坡方肉,炒肝片,凤尾腰花苦瓜腊肉,口味金牛蹄,干锅带皮牛肉,炒羊肚丝,红葱烧腊肉,番茄腰柳,辣汁酱香肘,野山椒河蚌炖猪脚,口感盐煎肉,红椒酿肉,姜爆三丝,再来一碗冻豆腐金针汤。”

站在一旁的小二闻言抽了抽嘴角,就不能说慢点吗?刚刚他说了什么来着?

小二恭维的笑了笑,“这位公子,您刚刚点的菜,我们小店没有。”再说,就您穿的如此,一看就是装作有钱人家的公子来吃霸王餐的,我小二慧眼无双,一眼就识破你的把戏了。

王元延皱了皱眉头,“怎么会没有,那你店里有什么?”

小二流利的报出一串菜名,只是都不是王元延喜欢的,不由一阵恼火,真要拍桌子,被眼疾手快的慕四揽住,附耳低声劝道:“公子,我们身上银子有限。”知道您挑嘴,可不可以回京后再吃?

王元延按耐住脾气,退而求其次道:“那就来一斤水切白肉,香菇炒鸡肉,卤水豆腐和一壶酒。”

小二应声正要退下,苏莜沐轻笑着摇摇头,在王元延对面坐下,王元延侧头看向苏莜沐,“莜儿,你还要什么菜?”

苏莜沐道:“再加一盘炒青菜吧。”

小二看了看几人,“客官,我们小店都是要先买单再上菜的。”他很怀疑这几个人就是来吃霸王餐的,小店小本生意,可不能做亏本买卖。

朱玉从袖子里拿出一小块碎银子放到小二手心,“再给我们两间客房。”

小二欢欢喜喜的接过银子,转身立即去厨房,没多久,一桌美味摆在四人面前,饥肠辘辘的几人也不再顾及形象问题拿起筷子津津有味的吃着。

“老爷你怎么了?”突然打听里传来一声小童惊慌的呼喊声,顿时吸引来大厅里所有人好奇的目光,就见靠墙面的位置上,有个花白头发,面色苍白,身穿蓝色锦衣的中年男子靠在墙壁,双眼紧闭浑身抽搐,嘴角有些歪斜,看得人有些骇然。

议论声在大厅里响起,几个古道热肠的年轻人上前询问那小童需不需要帮忙。

小童点头,满含泪光看向人群,“这里有大夫吗?救命啊,救救我家老爷。”

人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该如何才能帮到他。

人群里闹哄哄的,不少人帮着小童询问。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怎么会有大夫呢,这里离县城还有五里路,要不我背上老者进城找大夫吧,免得耽误了病情。”热血的汉子开口说道。

苏莜沐放下筷子站起身,王元延急忙叫住她,“你干嘛去?出门在外,还是少管闲事的好。”

苏莜沐只是扫了王元延一眼,转身朝闹哄哄的人群走去。

小童有些犹豫,看了眼发病的爷爷,又看向热心的汉子,正欲点头,人群后面传来清脆的声音,“谁说这里没有大夫了,你们让让。”

说话的是一个身穿红色衣服的小姑娘,年纪不过十五岁,人群也让出一条道来,不少人往她身后张望着,这个小姑娘是那大夫的小丫鬟吧,一般大夫都是白发苍苍背着药箱子的糟老头子。

“大夫人呢?”人群里有人问道,这也是问出所有人的心声。

苏莜沐从朱玉身后走了出来,视线穿过人群看向靠在墙壁的老者,那老者的症状,一看就是脑卒中(中风),多因气血逆乱、脑脉痹阻或血溢于脑所致。以突然昏仆、半身不遂、肢体麻木、舌蹇不语,口舌歪斜,偏身麻木等为主要表现的脑神疾病。并具有起病急、变化快,如风邪善行数变之特点的疾病。

苏莜沐在众人好奇打量的目光中快步走向老者,拔下发髻上的一根发簪朝老者的人中穴扎去。

她的动作很快,即使抱着老者打量苏莜沐的小童也没有反应过来,发簪尖尖的头准确无误的扎入穴位,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身后更有人怒道,“你这女娃子,你这是在做什么呢?”

朱玉见一个男人气势汹汹的就要揪住苏莜沐的胳膊,似要将她提起扔出去。她张开双臂挡在苏莜沐面前,代苏莜沐回答道:“我家小姐正在救人,请稍安勿躁。”

这是在救人?真是太好笑了,明明是在杀人,哪有人救人是用发簪扎穴位的,还扎出血来。

老者被苏莜沐这么一扎,原本抽搐的身子渐渐恢复了平静,双目紧闭的他看上去就像睡着一般。

哄闹的人群时候完全没影响到老者身边发呆的小童,小童呆呆的看向苏莜沐,突然起来的变故令他惶惶不安,见面前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女子面沉如水,眸色沉沉,有种不同于年龄段的成熟,他的心也没那么彷徨。

小童:“这位姐姐,你是大夫?”好年轻的大夫,完全颠覆了他对大夫的认知。

苏莜沐嗯了一声,拿起老者的手指,在指尖上各扎出血来。

小童不解的问:“这位姐姐,你这样子,是在救我爷爷吗?”一般的大夫看病不都是要把脉,然后开药方子什么的,怎么一句话也不说,也不把脉,就这么直截了当的上来那发簪扎人呢?

王元延望着苏莜沐的背影皱了皱眉头,但还是有些好奇的站起身,站在人群的最后面,踮起脚尖看向苏莜沐。

苏莜沐看着老者的五根手指都在滴着血,她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抬头看向面前的小童,露出一抹浅浅的笑道:“放心吧,你爷爷很快就能醒来。”

小童依旧一脸的困惑不相信,苏莜沐笑着解释道:“不好意思,本来是要用银针放血的,因为你爷爷患的是脑卒中,这种病发病很快,如果你刚刚搬动你爷爷进城去找大夫,就来不及了,事出突然,我也只能用最快的速度救治。”

朱玉面前的热心的男子冷哼一声,“乳臭未干的小娃娃你知道什么?不会是家里人是大夫,你跟着耳濡目染就会的医术吧,可你知不知道人命关天,你的救治方法若使用不当就会害死一个人。”

苏莜沐转头看向愤愤指责自己的热心男子,男子身材高大,一张国字脸,五官极为普通,这种人就是放在人群里都毫不起眼的那种,刀字眉往上挑,显示主人的一腔愤怒。

苏莜沐微勾嘴角,“东菱国的国律有一条以命抵命,我犯不着为一个陌生人而毁掉自己小命。”

一句话反驳的那男子哑口无言,只能指着苏莜沐的鼻子“你你你我我我”说着。

围观人群多半都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一个十三岁的小女娃子说自己是大夫,还说出以命抵命的话,足见其心志成熟,或许真是神童也说不定。

小童惊喜的声音打破尴尬的场面,“爷爷,爷爷,你醒了!”真是太神奇了,那个姐姐真是厉害,只是用发簪扎他爷爷几个穴位一下,没想到刚刚还昏迷不醒的爷爷这么快就醒来了,这位姐姐真是太厉害了,果然是神医。

醒了!在场的所有人都一脸惊愕。

脑卒中这个病他们是听说过的,谁要是摊上这样的病,那下半辈子就只能卧床,摊上这样的病能意识清新过来都是奇迹。

老者缓缓睁开双眼,脑子依旧浑浑噩噩,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围在他面前,用或好奇或惊讶的眼神看着他?

张了张嘴,他用沙哑的声音说道:“童笙……”

小童握住老者的手,欢喜的眼角里已蓄满泪水,“爷爷,我在!你终于醒来了,吓死我了,我以为你生笙儿的气了,不理笙儿了……”

老者摸了摸小童的脑袋,笑道:“傻孩子,爷爷最喜欢笙儿,那舍得生笙儿的气……”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者眯眼沉思着,转头看向身边桌子上放着的一瓶酒,无奈的摇摇头,看来,以后自己这酒也要戒了……

唉,没了酒,以后的日子可就难熬了。

“嘶……”他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抬手看向自己的指尖,有些疑惑上面竟然渗出血珠,他是怎么受伤的?

童笙闻言咧咧嘴,抱着老者的胳膊说道:“爷爷,以后你不可以再这样吓笙儿了……爷爷?”见老者晃神,童笙踮起脚尖,伸手在老者面前晃了晃,见老者回神,他笑道,“爷爷,是这位漂亮姐姐救了你。”

老者转头看去,就见身边站在一少女,那双眼睛却不同于年龄段的深沉,幽深如潭,“小女娃子是你救了老朽?”

看到老者神智恢复清醒,并没有后遗症,围观群众也不由松了一口气,都用欣赏赞叹的眼神看向苏莜沐,这个女娃子真是好厉害!

第八十九章 觊觎之心

苏莜沐笑了笑,弯腰对着老者行了一礼,“老爷子,脑卒中的发生,归纳起来不外虚(阴虚、气虚)、火(肝火、心火)、风(肝风、外风)、痰(风痰、湿痰)、气(气逆)、血(血瘀)六端。”

顿了顿,苏莜沐继续说道:“五志过极,心火暴甚,可引动内风而发卒中。临床以暴怒伤肝为多,因暴怒则顷刻之间肝阳暴亢,气火俱浮,迫血上涌则其候必发。至于忧思悲恐,情绪紧张均为本病的诱因;过食肥甘醇酒,脾失健运,聚湿生痰,痰郁化热,引动肝风,夹痰上扰,可致病发,尤以酗酒诱发最烈;《素问·生气通天论》说:“阳气者,烦劳则张”,即指人身阳气,若扰动太过,则亢奋不敛。本病也可因操持过度,形神失养,以致阴血暗耗,虚阳化风扰动为患。再则纵欲伤精,也是水亏于下,火旺于上,发病之因;另外,本病一年四季均可发生,但与季节气候变化有关。入冬骤然变冷,寒邪入侵,可影响血脉循行。正如《素问·调经论》说‘寒独留,则血凝位,凝则脉不通……’。其次早春骤然转暖之时,正值厥阴风木主令,内应于肝,风阳暗动,也可导致本病发生。”

童笙仰头看向苏莜沐眨巴眨巴大眼睛,姐姐都是在说什么呢?他都听不懂,就不能说些他听得懂的话吗?

老者脸上挂着和善的笑容,听着面前的小女娃子滔滔不绝的说教,这丫头真是有意思的很。

王元延挤进人群站在苏莜沐身边,侧头打量一眼端坐的来者,脸上划过一抹惊疑,这位老者好生眼熟!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到底在哪见过?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他侧头转向苏莜沐,皱了皱眉头,这丫头还真是有点本事,三年前她能让王元泽的腿恢复,就已经引起他的重视,没想到三年后她依旧这般的厉害,哪怕是沉睡三年,她的本事依旧没有退步。

这样的女人,他绝对不允许王元泽那个家伙拥有,他一旦拥有,那将会是如虎添翼,那他就再没有机会……

王元延道:“莜儿,你也累了一天了,回房休息吧。”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居然可以这般的温柔,就像关心妹妹的大哥哥。

苏莜沐并没有理会王元延的温柔,继续说道:“老爷子,你这病需要养。”

老者叹息一声道:“唉,大夫知道,可民以食为天,以后要是禁了口,我这余生还有什么乐趣?”

苏莜沐笑了笑,抬手搭上老者的手腕,周围变得很安静,所有人都盯着苏莜沐的动作,都在等待她最后的诊断,所有人看向她的眼神不再有鄙夷轻视,而是真正的尊重。

苏莜沐收回手,笑了笑道:“老爷子舌质暗淡,舌苔薄白或白腻,脉弦滑,可是常感觉半身不遂,动作迟缓?”

老者点点头,“真是,能看的大夫都看过来,吃了一年苦苦的药了,唉,依旧不起色啊……倒是姑娘你这救人的手法……老夫真是闻所未闻。”说着抬手亮出五根手指头,上面被戳了口子,如今血已经结痂,成了一个红色的小点。

苏莜沐笑道:“《黄帝内经》中即有明确记载:‘偏枯(即半身不遂),身偏不用而痛,言不变,志不乱,病在分腠之间,巨针取之,益其不足,损其有余,乃可复也。’当时情急,老爷子的病情可拖不得太久,只是行路匆忙没有银针,我只好用发簪取而代之,还望老爷子见谅。”

老者抬头看向苏莜沐发髻上插着的唯一一根银杏发簪点头道,“老朽还要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呢,怎感怪罪。”说完从袖子里掏出一叠银票来,让身边的童笙转交给苏莜沐。

围观群众伸长脖子探头看去,只见苏莜沐手里拿着的是三张一千两的银票,所有人不由惊呼,一方面是感叹那老者很有钱,出手如此大方,另一方面是感叹这出风头的小姑娘真是有手段,简单的扎人一下就白白赚了三千两银子,那不是五十两,一百两,是三千两!

人群最后面站在看热闹的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缓缓退了出去。

苏莜沐丝毫不客气的全部收下,对着老者拱手行礼,“谢老爷子慷慨解囊。”这可是雪中送炭,她此刻正山穷水尽,就有人给她送银子来。

王元延多看了苏莜沐两眼,撇嘴,这丫头还真是一棵“招财树”。

老者笑了笑,如此救命之恩,当得千金报之,更何况他也看出面前的小姑娘衣着朴素风尘仆仆,一个出门在外的小姑娘身上却没有背着包裹,要么就是遭遇不幸,包裹被歹人抢了去,他这慷慨解囊也是理得其所,但愿这不会给他们带来坏事。

苏莜沐明眸一转道:“老爷子可是要去哪?”

老者笑道:“京城。”

苏莜沐点头道:“既然收了您的钱,自然要把您这病给稳定下来,我们搭伴上路,期间你再接受五次针灸,这病就不会那么容易复发。”

老者大喜,“好好好。”真是太好了,他正有此意,可又担心这小姑娘与自己不同路,那样就太强人所难了。

童笙欢喜的鼓掌,有小姐姐陪着一起上路,会很好玩吧?

王元延黑着一张脸,他严重的感觉自己被忽视的太彻底。干咳一声道:“咳咳,莜儿,赶了一天的路,累了吧,看老爷子也没什么,我们先回去休息吧,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老者摆摆手,“那就快些去歇息吧,我就住在申字号客房。”

苏莜沐点点头,转身跟在王元延身后上楼而去,老者身边的两个护卫出声道:“老爷子,要奴才们去调查一下吗?”这小丫头好生厉害,不知道是谁家的姑娘。

老者目送苏莜沐的背影,摇头呢喃道:“我要是有个这么乖巧的孙女就好了……”可惜家里只出男丁……

身后两侍卫面面相觑,感情他们刚刚说的话,老爷子根本没听到。

墨笙用他特有的糯糯童声说道:“那有什么难的,爷爷要是喜欢,就收她做干孙女好了,我想那位小姐姐一定很开心的。”

说着无心听者有意,老者双眸闪了闪,这也不是不可以,做他的干孙女,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

王元延跟在苏莜沐身边,得意洋洋道:“莜儿,你可真是我的福星。”他都已经忘记自己在不久之前走鬼门关过,还曾对苏莜沐这个名字咬牙切齿。

苏莜沐看着身边乐颠颠的王元延,“嗯,现在我们可以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安全回京了……”说完她侧头看向身后,不知为什么,她感觉有道视线一直盯着他,不是那老者,那是谁?

王元延点点头,早知道苏莜沐赚钱速度那么快,他刚刚就点一桌满汉全席犒劳一下她。

苏莜沐收回视线,打了个哈欠道:“不早了,我去休息了。”说完询问身边的朱玉自己住的客房号转身离开。

王元延目送苏莜沐进门,才喃喃出两个字:“晚安!”说着转身回自己的客房。赶了一天的路,又是从鬼门关滚了一圈回来的,精神与身体一样的疲惫,王元延让身边的慕四打来热水,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

慕四:“殿下,你说苏姑娘真的能救皇妃的病?”刚刚救人纯属侥幸,他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姑娘,自然没有神医何染生那样高明的医术。

王元延道:“不试试怎么能知道她行不行,若她真的治好了母妃的病,本王就明媒正娶了她。”这句话绝对不是开玩笑,他很认真的。

慕四嘴角抽了抽,“殿下,她不过是个捕快的女儿……”这样的出生怎么配当正妃,皇妃是绝对不会同意的,纳妾还差不多。

王元延道:“本王知道,母妃一直以来都想让我娶上宫简衽,这不过是觊觎上宫家与谭家的势力,可惜,谭家一直没有给上宫简衽改姓,她不过挂着一个养女的名头,更何况如今上宫简衽已经与王元泽定了亲,哼……大不了这股力连根拔去就是。”比如说出了战事,因为战火主将突然之间就死了,没有了兵权,那整个家族也会因此没落,他娶上宫简衽就没有异议了。

慕四沉默着,他只是一个下人,真管不了主子的事。

夜色渐渐深沉,苏莜沐梳洗一番躺在床上,只是才躺下就听到门外一些动静,脚步虽然轻,但对于有武功底子的她,早已从脚步声中分辨出对方的实力。看来这两个贼是看上她只是一个小女孩,却一夕之间赚了三千两银子,这样的好事,落在谁头上不眼红?

露白就可能会引起别人的觊觎之心,本来他人没有特别的想法,可是,由于拥有者玩弄炫耀玉璧,从而使他人丧失一个本来可以做好人的机会。当然,苏莜沐刚刚收财绝对没有炫耀的意思,她只是觉得自己当得起这三千两的诊金,这世上最值钱的不过一条命而已,命人一命,不过区区三千两而已,怎么收不得。

当然觊觎之人扭曲的心理是不会这么想的,他们觉得一个女孩子拥有哪些财富都是不该的,一个小女孩而已,就是抢了对方的钱,她又能如何?

两个黑影缓缓的靠近苏莜沐的房间,事先他们都打听清楚了,这个小姑娘是个过路人,从她的衣着来看,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小丫头,会点医术就在人前招摇撞骗,他们这不是去偷,她一个孩子哪需要这么多银子,还是给他们急需要钱的应应急。

第九十章 有人摔死了

黑影蹑手蹑脚的蹲在门边,拿起事先准备好的小匕首,用锋利的刀尖挑开门栓推门而入,房间里很黑,借着透进门缝的光亮打量房间,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穿过桌子看向床铺,只是,床铺上的被褥被掀开,被子里躺着的人却不见了。

两黑影对视一眼不由困惑,难道有人比他们下手早,不是只偷了钱财,连人都带走了?

虽说那小女娃子是挺漂亮的,但带走也没什么用不是吗?

突然,脚下不知被什么东西给绊住,两人哎呦一声,同时向前栽倒,黑暗的房间里响起一声闷响。

两个男人趴在地上好一阵郁闷,黑暗的房间里响起清脆的笑声,笑声很甜,在黑暗中响起却有几分渗人,两人对视一眼抬头看去,就见窗户不知何时打开了,窗台上坐着一个女娃子,真是今天晚上在大堂里大出风头,赚了三千两银子的小女娃子。

月光宠窗户洒进来,将女孩的脸映照的雪白,如精雕细琢出来的陶瓷娃娃,只是月光下那双黑亮的眼睛越发的光彩夺目,令人望之生怯。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缓缓从地上爬起来,都因自己刚刚冒出的可笑念头感到羞愤,真是笑话,他们堂堂七尺男儿怎么会怕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丫头?那女孩眼神在冷在怪也只是一个小丫头。

两个男人一左一右朝苏莜沐走去,形成一个包围的姿势,这样更占上风。

“两位大叔,你们大半夜不睡觉来我房间做什么?”两个男人才走了两步,坐在窗台的苏莜沐开口说道,声音很清脆如黄鹂。

两个男人顿住脚步,对着苏莜沐露出一抹阴笑,“小妹妹,我们不是大叔,是哥哥,你是不是睡不着啊,哥哥带你出去玩怎么样?”

苏莜沐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冷笑,耸耸肩道,“可我不认识你们,你们都一把年纪了,你俩加起来的年纪比我爷爷还大,自然得叫大叔。”

男人差点吐血,这都是什么歪理,算了,既然哄骗不了,那就来硬的了事,这小女娃子看起来就是个人精,谁知道她下一刻会不会高声大叫,让整栋楼的人都来围观他们两个大老爷们欺负一个小娃娃。

两男人齐齐朝苏莜沐扑去,他们是惯犯,合作起来天衣无缝,一个去捂苏莜沐的嘴,防止她大叫出声,另一个去抱苏莜沐的腰,这小娃子要是从楼上掉下去摔死了,会闹出不少动静来。

更何况杀人是要偿命的,他们也讨不了好,纵然三千两在手,也没命花,那是件多么忧伤的事。

他们什么都想好了,只是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到,苏莜沐身子一个后翻从窗户跳了出去,还是华丽丽的后翻,两人满头黑线,下意识的抬手去抓,犹豫用力过猛,半个身子都倾斜在窗外。

咦?那个小女娃人呢?

两人不可置信的看向楼下,楼下空荡荡的,此处窗户可以看到客栈外的官道,夜晚的风有些凉,两人不由打了个冷颤,该不会是见鬼了吧,刚刚他们看到的根本就不是人!

那小女娃娃原本就好好的坐在窗台上,还跟他们说了话,怎么一转眼间就消失不见了呢?

这诡异的一幕怎么想都觉得惊悚,两男人正欲收回趴在窗外的身子,屁股一疼,两人紧跟着发生一声惨叫,来不急做任何反应如一道流星跌下窗户。

客栈里原本都熄灭灯火,下一刻灯火通明,不少人被惨叫声惊醒跑出门来看热闹。

王元延翻身坐起身,发现苏莜沐就坐在自己床边,无声无息,犹如鬼魅。

“呀!”拍着胸口,王元延惊魂未定的看着面前神态依然的苏莜沐,“吓死我了,莜儿……你怎么无声无息的进我房间来了?”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他睡的也太死了吧,竟然都没发觉。

苏莜沐笑了笑,抓住王元延的胳膊,微微俯身凑近他。

突然的动作令王元延心一窒,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苏莜沐,心脏剧烈的跳动着,一下一下拍打着他的胸膛,似乎下一刻就会跳出来。

随着苏莜沐的俯身靠近,王元延的心跳的更快,咚咚咚的如雷灌耳,脸颊渐渐浮出两朵红云。

苏莜沐凑近王元延的耳朵,低声道:“能帮我一个忙吗?”

王元延讷讷的点头,不管苏莜沐说什么,他都会同意。

“待会有人问起我,你就说我们一直在一起。”苏莜沐道,声音温柔,好似羽毛划过湖面,水面荡一圈圈的涟漪。

王元延脑瓜子嗡嗡的,直接点了点头,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自己都做了什么,讷讷的问:“为什么?”

为什么要说他们在一起?难道……刚刚门外的那声尖叫与苏莜沐有关?

看着苏莜沐晶莹的眼眸,王元延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的猜测全部拍出,“莜儿,你刚刚是不是听到外面的动静?”

苏莜沐竖耳听了听,客栈外此刻七嘴八舌,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惊呼声已经乱七八糟的猜测声此起彼伏,的确很热闹。

苏莜沐点点头,“好像是出来什么大事。”

王元延并不是爱管闲事的人,打开窗户朝窗外看了一眼,只是一眼便收回视线关上窗户转身,面色苍白的看向苏莜沐,颤抖着声音说:“外面……有人……摔死了。”画面太过血腥,少儿不宜,还是不要让苏莜沐看到,她只是一个女孩子一定会吓坏的。

慕四此时敲门进来,看到苏莜沐坐在王元延身边淡定的喝着茶,他有些意外,但视线很快扫过落在王元延身边,“殿下,外面……”

王元延摆摆手,不让慕四说下去,他可不想再回想那恐怖血腥的画面,他会做噩梦的。

慕四担忧的看了眼王元延,“殿下,你没事吧?”看来自家主子还是因为好奇看了不该看的,真是难为他一个孩子要承受那样的惊吓与压力。

王元延摇摇头,艰难的说:“我……还好,说说事情经过吧。”

慕四欲言又止,转头看向苏莜沐,“那两个人是从苏姑娘的房间窗户落下去的。”具体发生了什么,这位当事人应该很清楚。

苏莜沐闻言惊愕的张大嘴,显然也很吃惊的看向慕四,又转头看向呆滞状态的王元延,“我晚上都在延王的房间里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或许……是那两个人想不开,就从窗户跳下去自杀吧。”

慕四与王元延闻言抽了抽嘴角,这话怎么听这么不相信,只是,王元延不得不为苏莜沐圆谎,“对,莜儿今晚一直跟本王在一起,莜儿……我有些困了,你再给我讲个故事吧。”

慕四很有眼力劲的躬身退下,关了门,还若有所思的摇摇头,“苏姑娘一直跟殿下不冷不热的,怎么突然之间就变得这般亲近了,感觉真奇怪。”回想刚刚看到那两个男人的死状,慕四不由打了个激灵,抱着胳膊回自己房间休息去了。

那两个死掉的男人也算是罪有应得,连店家都说这两个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经常做偷鸡摸狗的事情,这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的。

王元延躺在床上,看着坐在床沿的苏莜沐,嘴角轻上扬,“莜儿,你说的,今晚要陪在我身边,不然……我会做噩梦的。”

苏莜沐点点头,“睡吧,那些就当成是梦忘掉好了。”

王元延点点头,缓缓闭上双眼,他不再问苏莜沐刚刚发生了什么,那两个男人的死是不是跟她有关系,那些都不重要。

苏莜沐轻声说道:“有个叫王三的人,他想做生意挣大钱,就拿了一笔钱,高高兴兴地来到了集市上。

见到一群小毛驴,看上去不错,就想买几头回去卖,据说能赚钱。

王三痛痛快快地买下了五头小毛驴,就骑上小毛驴乐颠颠地往家走。他一边走一边想:‘我回家把驴卖了,赚到了钱,家里人都得佩服我。’他一边走一边寻思着:‘这五头驴能赚……啊?一、二、三、四。怎么只剩下四头驴了?’

他连忙又数了一遍:‘一、二、三、四、五。哎?奇怪了!没少啊!是五头驴。刚才我眼花了。’再骑上去一数:‘一、二、三、四,啊?怎么又少了一头驴?’

他急忙下来又数了一遍:‘一、二、三、四、五。奇怪,是五头啊!哦!只要我骑上驴就会少一头!’最后,他想了一下:‘嗯,算了,我不骑驴了,这样不划算!’于是,他下驴来,跟驴一起走了回去。”

听完,王元延哈哈大笑起来,原本说要睡觉的他已经睁开眼坐在苏莜沐对面,“那个王三笨死了,那驴就在他身下,他却怎么也数不清。”

苏莜沐莞尔,“不是说睡觉吗?”

王元延摇头,只要一闭上眼睛,就能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两具可怖的尸体,这客栈是住不下去了,可天又那么黑,这个时候赶路也不安全。

王元延拉着苏莜沐的手道:“莜儿,不如你再讲个故事吧,我还要听。”

第九十一章 有意思的梦

望着王元延期待的眼神,苏莜沐笑了笑,随即又给他讲了一个故事。

看着静静躺在床上沉沉睡去的少年,苏莜沐叹了一声,低低的询问:“为什么不问问我,刚刚发生了什么事,那两个男人为什么会从我客房的窗户掉下去?你都一点也不好奇我为什么要让你帮我作证人?”

她都有点看不懂面前的男子,不,前世今生,一点也看不懂。

床上的王元延双目紧闭呼吸沉沉,似乎都听不到她的问话声。

苏莜沐站起身,转身欲走,衣角再次被拉住,身后传来王元延彷徨不安的声音,“莜儿,你要去哪?”

苏莜沐转头,对上王元延有些惊惶的眼,“莜儿,留在我身边,你别怕没有人会欺负你。”他的眼神由原先的惊惶变成坚定,盯着苏莜沐的双眼带着真诚,“刚刚我之所以不问,我是担心你遇到一些事,不想说,很多东西没必要去追根究底,只要你没事就好。”

只要苏莜沐平安无事,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为什么会坠窗身亡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他心里最担忧的是自己母妃的安危,他只要苏莜沐能活着到京城给他母妃看病就好。

苏莜沐扯了扯嘴角,是啊,王元延本就是一个利益为重的自私人,只要他在意的事或者人都没事就好,哪怕那个人心思歹毒,十恶不赦,只要不与他有利益上的冲突就好了,他何必要去烦恼其他的事情。

这一层苏莜沐想到了,尽管如此,她还是解释道:“那两个男人并不是好人,他们是被自己给害死的,吃完饭那会我在大厅里救了一个老者,收了三千两的诊金,我只是一个弱女子,还是个未成年的女孩子,因此,这两个人就把注意打到我头上,因此这里两个男人就趁着夜黑风高所有人都沉睡在梦乡时潜入我的房间……”

苏莜沐转头看向王元延烛光下,她的眼眶里已蓄满泪水,泪水在眼眶打转仿佛随时就会落下,看得王元延的心不由一疼。他从来不曾觉得,原来女人哭,可以这么美,也令他心疼不由。

他不想让她受到任何的伤,想时时的保护他,这是心疼的感觉,滴血的感觉,好像被刀割一样,这种感觉很不好,王元延微微皱起眉头。

苏莜沐继续说着,声音有些沙哑,“你大概体会不到我那时的惊慌与无措……他们拿着刀,雪亮雪亮的刀刃在黑夜里闪着寒芒,渐渐向我逼近……”

随着苏莜沐的叙述,王元延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抓住苏莜沐的衣角不由用力,他可以想象当时可怕的场景,她是个女孩子,一定吓坏了吧,就像他刚刚看到那两具尸体一样。对啊,那两个可恶的男人已经死了,没什么可害怕的。

王元延追问:“后来呢?”

苏莜沐继续说道:“后来,他们偷走了我身上的银票,我也是在那个时候清醒过来的,死死抓住他们的腿不让他们离开,他们本就做贼心虚,也不敢大喊大叫,更不敢在房间里停留太久,他们挣脱我后就从窗户上跳了出去,大概是害怕走大门会被人发现……却没想到……”

王元延跳下床,一把抱住苏莜沐的头,将她紧紧的拥在自己怀里,喃喃道:“不要说下去了,不要说了,莜儿,别怕,那些事都过去了,我会保护好你的,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的。”

苏莜沐点点头,嗅着王元延身上特有的香味,眼里划过一抹微光,真没想到,自己能把假话说的如此出神入化,别说王元延相信了,连她自己也被自己的故事感动到了,故事情节跌宕起伏,大起大落,惊心动魄,孤身女子令人心疼…

王元延拍着苏莜沐的后背安慰对方一瞬,又似想到了什么问道:“莜儿,你的贴身丫鬟呢?主人出那么大的事,她却没有贴身保护,也太失职了吧。”

苏莜沐道:“我发现她的时候,她已经被人下药迷倒了,相信这也是那两个歹人做的。”

王元延在心里消除一切对苏莜沐的戒备,拉着她的手重新坐在床上,“莜儿,晚上你就跟我一起睡吧,别回你那个房间,我猜测,待会还会有人过来骚扰你。”

苏莜沐点点头,与王元延一人睡一头床,就这么将就着睡了一个晚上。

当晚,王元延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里他披上龙袍走在御花园里,身边的女子正挽着他的手与他漫步在御花园里,花园里被一片迷雾笼罩,走着走着,身边的女子突然消失不见,他大声的呼唤对方的名字,“莜儿,莜儿”的叫着,就是听不到任何的回应,他的心越来越慌,急急忙忙的奔跑着寻找着,就是不见莜儿的身影。

突然他的脚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接着他整个人摔倒……

一阵天旋地转,王元延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以奇怪的姿势躺在地上,双手伸在半空,似要抓着什么,只是动作有些滑稽,像翻倒在地的乌龟,怎么动怎么挣扎都是徒劳。

王元延满头黑线,翻身坐起身,恼火的挠着头,“我这是在干嘛,好在屋子里没有外人,要是在王府里,被那些伺候的侍女看到了,指不定要成为茶余饭后的笑点。”完全有失他尊贵不凡的王爷形象。

细细回想昨晚的梦境,真是有意思,没想到自己成了皇帝,苏莜沐成了他的妃子……

王元延的笑容很快在脸上消失,摇摇头站起身,想到昨晚苏莜沐还睡在自己房间里,心再次猛烈跳动了两下,走进床沿掀开床幔,却发现床上空空,喜悦的心瞬间跌入谷底。

王元延被自己大起大落的情绪折磨的想抓狂,好不容易深呼吸缓缓情绪,他打开门,慕四早就等候在门口,见王元延出门,对他微笑行礼。

王元延闷闷的问:“苏莜沐人呢?”

慕四道:“去给昨天那个中风的老爷子针灸去了,那老爷子连夜派人去买了针回来,就等着苏姑娘醒来给他诊治呢。”

王元延哦了一声,抬脚下楼,想到什么转头问道:“昨天那两个死掉的男人尸体怎么处理了?”

慕四道:“确定为意外身亡,那两个人没有家人亲眷,变将他们的尸体丢乱葬岗去了。”

慕四说完抬头打量王元延,在心里揣测自家小主子的心情,是不是昨天美人在怀……破了处子之身?其实皇家子弟本就早熟,更有宫里的嬷嬷教导那些女婢给王元延暖床,只是王元延一直洁身自好,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与女子共处一室。

慕四正想入非非,王元延突然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他,“慕四,我刚刚跟你说话,听到了吗?”

慕四回神,一脸无辜的看向王元延,“殿下,奴才该死,刚刚没听清。”

王元延瞪了慕四一眼,将刚刚的话重复一遍,“去看看莜儿还有多久好,本公子等她一起吃饭。”

慕四一脸为难道:“苏姑娘说了,殿下先吃饭吧,她起的早,早就吃过了。”

王元延瞪向慕四,转身气呼呼的去大厅找位置吃饭。

朱玉牵着两匹马回来,正在院子里喂草,与出门散心的王元延碰了个正着,王元延打量朱玉面前的两匹马问:“这马哪来的?”

朱玉:“是小姐吩咐奴婢进城买来的,我们要跟墨老爷子一起上路,没有马自然不行,更何况皇妃的病也等不了太久。”

王元延点点头,还是他的莜儿想的周到,有细心又有才智,他身边就缺少这样的女子为伴。

苏莜沐收好最后一针,对面前的老者行礼道:“老爷子,你感觉一下,自己的右手抓握能力。”

老者点点头,伸出右手去抓桌子上的水杯,动作有些迟缓,但不急不缓,很是谐调。

老者点点头,“很不错,这样就已经不错了,但愿以后会更好。”

苏莜沐笑着站起身,“时辰不早了,还是赶路要紧,以后我早晚给你针灸一次,相信恢复起来指日可待。”

老者爽朗而笑,站起身吩咐身边的侍卫准备赶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京城而去。

王元延骑着马,郁闷的走在官道上,本以为自己可以与苏莜沐再次策马狂奔,没想到这一路苏莜沐与朱玉都在那墨老爷子的马车里,而他堂堂延王像个随从似的跟随,心情瞬间郁闷到顶点。

慕四追上王元延,笑道:“公子,奴才给你讲个故事吧?”

王元延凉凉的转头看了他一眼,转身驱马继续往前走,听着马车里传来的欢声笑语。

“战国时代的齐威王在很年轻的时候,就当上了皇帝。年轻的他因此骄傲自满,每天饮酒作乐,不但不处理国家大事。不准大臣劝阻,如果有人不听他的话、或是违反他的规定,就会受到死刑的处罚。

就这样过了三年,国家政治混乱,邻近的魏国也常派兵攻打。

大臣们对国家的安危很担心,却又不敢提出劝告。

大夫淳于髡故意对他说:‘宫中有一只大鸟,三年来都不飞不叫,大王知道这是甚么鸟吗?’

聪明的齐王一听就明白淳于髡的用意。

他说:‘这只鸟不是普通的鸟,平时不飞不叫,但只要一飞直往上冲,一鸣叫声惊人。’

齐王还出兵反击魏国的侵略,使魏国割地求和。后来其它国家都很害怕,不敢再来侵犯,从此齐国保持了二十多年的和平生活。”

“莜儿姐姐,那是什么鸟那么厉害?”童笙眨着天真的大眼睛,困惑的问道。

苏莜沐道:“我想那一定是很厉害很厉害的鸟,谁要是对他不恭就会咬人。”

“哈哈,真的有这么厉害的鸟吗?爷爷,你见过吗?”童笙转头问身边闭目养神的老者。

老者哈哈而笑,摸着童笙的脑袋道:“爷爷也没见过,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第九十二章 皇后中毒了

欢笑声中很快度过一天,一行人在入了京城城门后各自分道扬镳,老者在临行前对苏莜沐拱手行礼,“老夫再次谢过苏姑娘的救命之人。”

苏莜沐道:“不必言谢,我也是收了老爷子银子的,当然要尽心尽责才是。”

闻言,老者哈哈一笑,老者将自己住址告诉苏莜沐,郑重说道:“姑娘以后在京城若是遇到什么难事,可以来简水居找老夫,不论何事,老夫都会义不容辞。”

苏莜沐还礼,转身跳下马车望着老者的马车驶入人群,渐行渐远。

王元延跳下马背,一路艰辛总算是回到京城,王元延的心情格外的好深呼吸一口气,觉得京城里的空气也格外的亲和。

苏莜沐等人并没有在街上停留太久,找了一家食肆解决肚子,便继续朝延王府前行,介于苏莜沐没有马匹,王元延拉苏莜沐上马,两人共乘一匹马先行一步。

朱玉站在原地喊了好几声小姐,最后无奈的看向身边牵着马的慕四,“你的马给我。”

慕四摇头,笑话,马要是给了这个女人,那自己就要走路到延王府,他可怜的腿会走瘸的。朱玉跺跺脚,只好与慕四商定,两人共骑一匹赶上自家主子在说。

苏莜沐踏进延王府,这里的格局与前世一样,五步一廊十步一亭,院子里的花草被修理的很好,几片花瓣随风飘飞被苏莜沐接在手心,此刻的她自然没太多心情欣赏风景回忆过去,由王元延带路前往皇妃赵雪薇的房间。

自王元延封王有了府邸后,赵雪薇便从皇宫里搬出来住,美其名曰养病,皇帝王临天只能由着她,过着十天半个月的就会出宫看望她。赵雪薇这病来的蹊跷,刚开始是茶饭不思,之后就沉默不说话,现在是站久了就累的慌,只能在床上躺着。

太医来来回回的好几波,就是没一个检查出赵雪薇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只唉唉叹息一声,说自己才疏学浅,无能为力,就离开。

王元延边走,边简单的给苏莜沐介绍自己母妃的病情,苏莜沐却看着不远处处湖心亭发呆,直到王元延唤了她三声,她才转头看向王元延,一滴眼泪划过脸颊。

看到这样的苏莜沐,王元延的心猛然一窒,讷讷的出声问道:“莜儿,你……怎么了?”

皇宫里的御书房,王临天翻阅着手里的奏折,眉梢眼角染上一抹笑意。

提着食盒进来的皇后墨璃昕看到这样的场景,嘴角也勾起一抹笑,走到王临天身边放下食盒问道:“什么事逗得皇上如此开心,说出来让臣妾也高兴高兴。”自从王元泽领旨前往宜城,她就每天提心吊胆的,王元泽也是阴郁着一张脸。

闻言,王元泽放下手里的奏折,一把揽过墨璃昕的腰将她抱在怀里亲了亲,“是泽儿那边传来了好消息,瘟疫已经控制住了,也找到了瘟疫的源头。”

墨璃昕搂着王临天的脖子大喜,“那真是太好了,我的泽儿真是厉害。”那是她的骄傲,因为有他她才荣盛不衰,就连那讨人厌的赵雪薇也不住在宫里了。

王临天的视线落在皇后带来的食盒上,瞬间感觉肚子馋的慌,“带什么好吃的来了?”

墨璃昕笑道:“是银耳莲子羹,清肺的。”说着打开食盒,勺了一碗汤送到王临天嘴边。王临天含笑吃下,放下碗搂着墨璃昕温存了一番。

一个时辰后,墨璃昕从御书房出来,贴身宫女燕子早等候在外,见她出来对着她躬身行礼,墨璃昕点点头,边往前走,边漫不经心的问:“延王最近都在忙什么?”

燕子恭敬的回答道:“我们的人一直跟踪延王,他先是去了扬城,又去了宜城,将太子殿下身边的那姑娘带走了。”

墨璃昕微眯起眼睛,“泽儿身边的姑娘?”努力在记忆里寻找一番,问道,“是那个叫苏什么的姑娘?”

燕子:“是的,延王似乎很喜欢那姑娘,还提出只要那姑娘将皇妃的病治好,他就风光大娶。”

墨璃昕冷笑:“小孩子就是这样,喜欢胡言乱语。”摇摇头,拐过一个弯继续往前走。

燕子道:“娘娘,那位苏姑娘的确医术不凡,她留在延王身边,怕对殿下……”看太子殿下也很看中那位姑娘,要是那姑娘真的跟延王在一起了,一定会很伤心吧。

墨璃昕道:“我们先静观其变吧。”她不认为一个小姑娘能有多大的本事,连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病,她能解。

林宅,挺着大肚子的朱婉婷坐在院子里晒太阳,顺便欣赏笼子里的鸡吃米,“莜儿怎么还没回来?”

苏璨扛着一袋米进门,听到朱婉婷的喃喃,不由叹气道:“那丫头估计是在哪游山玩水呢,昨个我托人打听,三叔说我们家莜儿并没有去他家,倒是在坟头看到一束鲜花,猜想着是莜儿送的。”

朱婉婷笑了,“莜儿这丫头大概是憋坏了,才会一时玩心起忘了回家,她可是在床上无知无觉躺了三年的,想玩就让她多玩玩吧。”

苏璨笑了笑,朱婉婷这后母都站在自家女儿这边,他也感到高兴。

苏璨将米扛进屋,来到朱婉婷身边,抬手抚摸上朱婉婷翩翩大肚,用耳朵贴在朱婉婷的肚子上听着,嘴角止不住的笑意,“孩子在动呢!”

衙门知道他妻子就快要生了,只要没什么事就让他提前回家陪待产妻子,将苏莜沐拉扯长大后,苏璨的快乐少了很多,早就忘了为人夫的快乐,如今苏莜沐不在家,倒是给他们一个两人世界。

延王府,皇妃赵雪薇靠在床榻上,眼神有些恍惚,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唤她的名字,睁开眼睛看去,只见一位紫衣少年临床而立,对着她说话。

赵雪薇勉强的笑了笑,虚弱无力的说道:“延儿回来了?这些日子都去哪里了?”

王元延握住赵雪薇的手,“母妃,儿臣给您去找大夫了……”说着转头看向身边站在的苏莜沐。

苏莜沐在床边蹲下,检查赵雪薇的面色和瞳孔后转身离开。

赵雪薇拉着王元延似有说不完的话,王元延又陪她说了会话,喂她喝下安神汤,走才出来。

此刻的苏莜沐正站在屋檐下,不知何时,天下起闷闷细雨,模糊了院子里的景致。

王元延问:“我母妃她还有救吗?”

苏莜沐侧头看向王元延,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眼里的不忍,她扯了扯嘴角问道:“一个月前,皇妃是不是幽恶心、呕吐、头昏、全身乏力、思睡、注意力不集中、视物不清、焦虑、心烦等症状?”

王元延招来一个侍女询问,那侍女点头道:“是这样的。”

苏莜沐道:“从开始的全身无力道现在的神志不清……这个过程有点漫长……治起来比较麻烦。”

王元延闻言,双眸一亮,苏莜沐竟然说治起来比较麻烦,那意思就是能治咯?

王元延激动的扳过苏莜沐的肩膀,与她眼神对视,欣喜若狂道:“我母妃有救对吗?那她是得了什么病?为什么来了那么多大夫,就是没一个说能治的?”

苏莜沐感觉肩膀传来剧痛,她不由皱起眉头,王元延这才意识道自己太过激动了,松开手,抱歉的笑笑。

苏莜沐摇头道:“别高兴的太早了,我只有八成的把握。”

王元延脸上的笑容一僵,就听苏莜沐继续说道:“她不是生病,而是中毒,这毒比较罕见,我小的时候在医书上看过。”

王元延追问:“什么毒?”

苏莜沐道:“曼陀罗。”

王元延愣了一下,很快回神抓住苏莜沐的胳膊道:“不管我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治好我母妃。”

苏莜沐道:“王元延,在救治之前,我要你答应我一个条件。”

王元延点点头,苏莜沐说道:“必须无条件听从我的话。”

王府里的侍女与护卫一愣,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让王爷听从一个小女子的话,真是一件很好笑的事情,若是这条件上加一个前提,是为了救治皇妃的命,王元延不得不点头。

王元延道:“好,我什么都听你的,只要能治好我母妃的病。”

苏莜沐点点头,“我要一个独立的救治空间,要安静,另外,我需要一些药材和银针。”

王元延道:“好,我立即拿纸笔来。”说完风风火火的离开。

苏莜沐望着王元延远去的背影,嘴角的笑容有些冷,王元延也就这个时候才可爱吧,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他也有很在乎的人,难道是上宫简衽身上有赵雪薇的影子,才得到他的爱护?

夜色降临时,延王府里灯火通明,苏莜沐让朱玉将采买回来的药草全部磨碎,她则坐在烛火下出神很久。

朱玉磨着药,“小姐,我们都回京了,该给老爷夫人抱着平安,小姐你这样会让他们很担心的。”

苏莜沐点点头,“好,晚上你会家一趟,不用说我们在宜城发生的,就说我被延王请到王府来做客了,一时半会是回不去了。”她又算了算日子,离朱婉婷临盆还有几天,时间也够了。

第九十三章 简衽来访

夜色渐暗下,大街小巷的喧嚣渐渐安静下来,摆摊的收拾行李回家,家家户户都点亮烛火,升起炊烟,夜色下的京城格外安逸。

苏璨将菜摆上桌,扶朱婉婷入座,为她盛了碗热腾腾的米饭,两人说笑着准备吃饭,院门被敲响,夫妻二人对视一眼,这个点来敲门,莫非是苏莜沐回来了。

苏璨快步出去打开门,见到朱玉抱着一个大大的包袱含笑站在门口,他朝她身后张望,并没有看到他心念着的那个丫头,不由皱起眉头,“莜沐人呢?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朱玉微笑,“小姐被延王请到王府做客去了,担心老爷你挂心她,特意让我过来道歉。”

苏璨沉下脸来,哼,那丫头会担心他挂心,担心的话就不会过家门而不入,那延王怎么回事,就这样把他女儿扣在府里做什么?

见苏璨面色不善,朱玉立即解释道:“皇妃生病了,小姐在治病。”

闻言,苏璨的眼眸里划过一丝骇然,这丫头刚刚说了什么,苏莜沐在给皇妃治病?!真是胡闹,那丫头只是看过几本医书,就如此大胆给人看病,要是出了什么好歹,该如何是好?

苏璨转身进屋,朱玉忙关好院门跟上,并将自己如何遇上王元延的事情说了一遍。

苏璨一脸凝重,尤其是听到朱玉说“王元延曾扬言,若苏莜沐能治好皇妃的病,便娶她为妻”的话,放在桌子上的手不由紧了紧。

朱婉婷摸着隆起的腹部,一边吃饭,一边听着朱玉说着一路的见闻,“莜儿这次是惹上大麻烦了。”

延王用一个诱饵哄得苏莜沐去王府给皇妃看病,就他们家的门第怎么高攀得起延王,若是皇妃的病没治好,延王会迁怒苏家,若是侥幸治好了,延王也不会兑现承诺。

苏璨长叹一口气,先是太子,现在又是延王,这些人都是他们这些平民百姓招惹不起的。

苏璨问:“莜沐是什么意思?”

朱玉脑子转的飞快,也听出苏璨话语里的意思,“老爷放心,小姐懂得分寸的,况且,她也对延王无意。”

几天的相处下来,她早就发现苏莜沐每次看到王元延时的眼神,总是带着那一抹淡淡的忧伤,那眼神不是爱慕,绝对不是。

苏璨总算松了口气,“那就好,你回去吧,告诉莜沐我这边一切都好。”

朱玉点点头,也不多做停留,对着苏璨躬身行礼,转身离去。

延王府,王元延提着食盒敲响苏莜沐的房间,“莜儿,你睡了吗?”

刚给皇妃针灸完的苏莜沐正坐在椅子上转着脖子伸懒腰,闻言转头看向房门,窗外的月光将王元延的身影投射在纸糊的窗户上。

苏莜沐道:“殿下可是有事?天色不早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她没有要去开门的意思,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很不好,上次为了让王元延给自己作证,她才不得不在他的房间呆一晚,虽然共榻,但在王元延熟睡之后她就悄然离开,只有王元延自我感觉良好的以为他们共眠了一宿。

王元延也不气恼,继续说道:“饿了吧?我让厨娘们做了点心,你吃点再睡。”

王元延顿了顿,不见房间里的苏莜沐说话,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知道苏莜沐在顾及什么,弯腰将食盒放在地上,“我放门口了……莜儿,没什么事,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转身拂袖,似想到什么,转身看向房门,从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到苏莜沐被烛光拉成的身影,婀娜多姿,聘聘袅袅。

王元延:“莜儿,我听说你的继母快要生了,你父亲又事忙,没人照顾,明天我派几个伶俐点的丫头过去。”

苏莜沐有些心动,这也是她担心的事,没想到王元延也为她想到了。

苏莜沐点点头,“多谢殿下厚爱。”

王元延很是开心,苏莜沐能接受他的好,真是件大好事。

王元延:“莜儿,你还跟我客气什么,早点休息,别忘啦吃点点心,免得肚子饿。”

苏莜沐等了等,院子里恢复一片安静,王元延已经离开。她勾唇露出一抹嘲讽的笑,为什么这辈子的王元延对她如此好,这些事,他上辈子从来都没做过。

苏莜沐摇摇头,打开门将搁在门口的食盒提进房间,打开一看,里面躺着精致的糕点,雕刻成花的形状,可见厨子下了不少心血。

苏莜沐捏起一块放在鼻尖嗅了嗅,确定安全无恙后才慢慢的吃着,窗户门被吹开,一道黑色的身影从外飘了进来,正是朱玉。

苏莜沐招呼道:“回来了,吃点点心吧。”说着将面前的食盒往前一推。

朱玉在苏莜沐面前坐下,拿起水壶倒了杯水喝下,完全不将自己当下人,也因为苏莜沐待她一直如此,久而久之养出来的习惯。

喝了一大杯水的朱玉拿起食盒里的点心尝了起来,连连点头道:“好吃,真好吃!”为了小姐这点事,她都奔波了一天,快累死了。

苏莜沐站起身往里屋走,“既然好吃,那就都吃完吧,不许剩下一粒渣。”

朱玉连连应好,连吃了三块,灌下一大壶的水,这才去睡觉,只是半夜的时候闹肚子,连上了两趟茅房。

第二天,苏莜沐坐在朱玉床边为她把脉,“着凉了,喝完蒲公英水就好,你今天就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蒲公英有十分重要的药用价值,具有清热解毒、消炎、健胃、利尿、散结的功能,可冶疗妇女乳痛水肿、咽炎、急性扁桃腺炎和其它热毒诸症。对感冒、淋病、黄疸及对肝功能失调引起的皮肤病有很好的疗效。其煎剂对金黄色葡萄球菌、溶血性链球菌有很强的杀菌作用。

朱玉一脸抱歉,“小姐,给你添麻烦了。”真想打自己一嘴巴,要是昨晚不贪吃就不会喝下太多冷水,就不会半夜上茅房,就不会着凉……

苏莜沐笑了笑,“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也是凡人,也会生病,很正常。”说着拍了拍朱玉的肩膀,转身出门。

王元延早就等候在院子门口,见苏莜沐出门,便上前打招呼,“莜儿,一起吃早膳吧。”

苏莜沐点点头,“好,那就等吃完早膳再去看皇妃。”

王元延带着苏莜沐穿过长廊朝花厅而去,“莜儿,你那个丫鬟呢?”

苏莜沐道:“受了点风寒,我便让她休息一天。”

王元延点点头:“这两天都会下雨,气温变幻无常,莜儿你也要注意保暖,可别着凉了。”

苏莜沐轻笑:“是怕我病倒了没人诊治你母妃吧?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

王元延满头黑线,他明明没这个意思,苏莜沐却曲解了他的意思。

花厅里早就摆好了精致的早点,王元延请苏莜沐入座,一一介绍起菜式来,“快尝尝,这个是京城万居楼里的特色菜油炸黄雀,跟莜儿你上次烤的黄雀一样好吃。”

苏莜沐笑了笑,夹起一只慢慢品尝,王元延则坐在一旁看着苏莜沐吃。

苏莜沐抬头看向王元延,笑问:“殿下,你怎么不吃?”这么眼巴巴的看着她吃,她会害羞的好吗?

王元延点点头,夹起一旁的红烧肉放进苏莜沐的碗里,“这红烧肉油而不腻,尝尝。”

一顿饭在王元延说,苏莜沐吃中完成。吃过早餐,苏莜沐来到皇妃的房间,就见一少女坐在窗前,握着赵雪薇的手说着:“皇妃,我是简衽啊,你还认得我吧,小时候我经常来找延哥哥玩,您还给我讲过故事呢?”

王元延咳嗽一声,“简衽小姐过来了?”

上宫简衽闻言回头,视线一扫落在与王元延并肩的苏莜沐身上,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这个女人怎么又跟延哥哥在一起了,怎么走到哪,哪都有她!

上宫简衽的不满在眼底消失,露出一抹久违的笑道:“延哥哥,表姐。”

王元延点点头,算是还礼,上宫简衽站起身为苏莜沐让出位置,“表姐,皇妃的病你可多尽心。”

苏莜沐抽了抽嘴角,这话说的,好似她成延王府里的女主人般。

苏莜沐直接无视上宫简衽的虚情假意,为赵雪薇再次针灸起来,针灸的目的是为了将体内的毒素聚集到一处,之后放血祛毒,赵雪薇就能恢复神智。

空间一时变得很安静,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看着苏莜沐的动作。

苏莜沐一套针灸程序下来,额头已布满汗水,王元延掏出手绢为她擦试额头,这动作很温柔,也很暧昧。

苏莜沐的动作一僵,握着银针的手抖了抖,抬眼看向王元延,用眼神道:“快让开,别妨碍本姑娘做事。”

王元延内心很强大,并不觉得自己的动作对苏莜沐造成妨碍,“莜儿,你是不是很热,本王拿扇子为你扇扇风怎么样?”

苏莜沐忍住想翻白眼的冲动道:“皇妃体虚,受不得风。”

王元延这才讪讪的收回手,将沾着苏莜沐香汗的手绢收入袖子里。

上宫简衽皱眉,见王元延看向苏莜沐的眼神温柔似水,气得磨牙,她才不要跟苏莜沐成为妯娌,她不允许苏莜沐比她幸福。

半个时辰后,苏莜沐收起针,上宫简衽道:“表姐,我母亲一直念叨你呢,让你去家里坐坐,我看择日不如撞日,表姐,跟我回家吃个饭再来,反正左右耽误不了太多时间。”

苏莜沐也知道,上宫云莲已经怀有身孕,这是想感谢她这个功臣。虽然上宫简衽令她不喜,但她不想与上宫云莲的关系变僵,亲戚之间多走动挺好的。

王元延道:“也好,莜儿,本王左右没什么事,就跟你一起去。”

第九十四章 遭毒计

上宫简衽呦了一声,调侃道:“延哥哥什么时候跟表姐这般好了,真是形影不离呢!”

王元延看着身边的苏莜沐笑了笑,苏莜沐也正好转头看向他,对着他露出一抹笑来,顿时如初冬暖阳,温暖人心。

上宫简衽垂在身侧的手不由的握紧成拳,眼眸里的恨意一闪而过。

苏莜沐转头看了眼沉睡中的赵雪薇道:“我们出去吧,皇妃需要静养。”

上宫简衽转身先行一步,苏莜沐与王元延跟随而出,两人并肩而行,院子里的梨花随风飘动,如一朵朵展翅的蝴蝶在两人身上徘徊,风景很美,尤其是此刻俊男美女的组合。

上宫简衽停下脚步,等王元延走近了,她拉着王元延的手道:“延哥哥,昨天我作了一首诗,念给你听听,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你觉得怎么样?”

苏莜沐停住脚步,故意落后一步。

王元延点头道:“挺好的,很押韵,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几日寂寥伤酒后,一番萧索禁烟中。”

上宫简衽咯咯而笑,“我作的景多唯美啊,延哥哥,你这接的有点伤感呢,不过也听应景的。”她转头看向跟在她身后走的苏莜沐,“表姐,你觉得呢?”

苏莜沐低头,上宫简衽故意在人前摆弄她才女的风华,她笑道:“挺好的。”

得到夸奖的上宫简衽洋洋得意,拉着王元延的说又开始讨论其他来,“元延哥哥,你之前跟我说要给皇妃找大夫……怎么找表姐来?”苏莜沐可算不上是个大夫,他就不担心这个女人将他母妃给治坏了?

王元延转头看戏低着头跟在自己身后的苏莜沐,笑道:“莜儿的医术也很高明,我是见识过的。”

高明?上宫简衽抽了抽嘴角,这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话说王元延为什么会喜欢上苏莜沐的,真是奇怪了。苏莜沐有什么好的,长得也就一般般吧,家室也一般般,可不管是王元延还是王元泽都很喜欢跟她在一起,哪怕两个人静静的站在一起不说话,总让人感觉画风很和谐。

三人出了延王府,坐上马车来到谭府,上宫简衽拉着王元延的手漫步赏花,上宫简衽将自己知道的所有关于花的诗都说了一遍,王元延时而应和上两句。

上宫简衽转头看向信步跟在身后的苏莜沐,眼里划过一抹阴毒。

原本,上宫简衽想着让苏莜沐死在太子府里,那个女人本就睡了三年,那样静悄悄的死去,就是她最好的结局。

可惜,她每次去太子府都找不到下手的机会,王元泽总是无处不在,总能在她动杀机之前守在苏莜沐身边,错失良机的她只能暗自磨牙,心里将苏莜沐诅咒个千遍万遍才觉得解恨。

后来,她就想着派一些江湖杀手去林宅刺杀苏莜沐,没想到一夜过去,那些杀手给她的答复却是那个女人根本就不在家里,那个女人还是不是女人了,不乖乖呆在家里跑东跑西的干嘛去了?

这还不算完,上宫简衽发现苏莜沐就是她命里的克星,原本视她为掌上明珠的母亲居然怀孕了,多年的不孕竟然被苏莜沐给治好了,她不过是个养女,如果弟弟出生了,那她在府里还有什么地位可言?

苏莜沐抬头,正好对上王元延看过来灿亮的双眸,她谦虚道:“不过会写皮毛,是师父教的好的缘故。”

王元延道:“韩夫子也看过我母妃的病,他也束手无策。”言下之意是你这个徒弟比师父还要厉害许多。

苏莜沐摇头道:“我说的师父不是韩夫子,韩夫子只教会我药理以及制药,而我那个师父最精通的就是疑难杂症。”

王元延双目一亮,原来苏莜沐身后还要一些事是他不知道的,“你师父是谁?”

苏莜沐笑道:“传闻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何神医何染生。”

王元延惊愕的长大嘴,喃喃道:“原来是他!”难怪……

上宫简衽跺脚,这个女人,还真是能转移王元延的注意力,明眸一转,就见假山旁的凉亭里,上宫云莲真坐在那赏花,欢欢喜喜的跑过去:“母亲,母亲,你看我把谁带来了!”

上宫云莲诚惶诚恐的站起身,对着王元延行君臣大礼,“见过延王殿下,殿下万福。”

王元延摆摆手,“上宫夫人无需多礼,你是简衽的母亲,也是本王的长辈。”

上宫云莲讪笑,与王元延寒暄了几句,这才将视线转到苏莜沐身上,“莜沐过来了!”说着对苏莜沐招招手,示意苏莜沐上前几步,到她面前来。

苏莜沐上前,在上宫云莲身边蹲下,抬手摸上上宫云莲隆起的小腹,“已经四个月了,时间过得可真是快呢。”

上宫云莲点点头,扬起笑容,那是作为一个女人最幸福的时刻,再没有什么比得过生儿育女,为人母的喜悦,以前她收养上宫简衽,是有人每天叫她母亲,可没经历过十二怀胎的辛苦,又怎么能算是真正当过母亲?

此刻上宫云莲不曾察觉,自己的欣喜若狂看在上宫简衽眼里是多么的讽刺。

上宫云莲继续笑道:“太医过来看过了,说一切安好,让我把心放在肚子里安心养胎就好。”

苏莜沐点点头,上宫云莲拉起她的手道:“莜沐,你陪我去那边走走。”

苏莜沐与上宫云莲朝荷花池走去,上宫简衽招来银杏,在她耳边耳语了几句,银杏点头退下。

王元延站起身,他懒得管宅院女人心思的弯弯绕绕,打算在附近散散步,等苏莜沐那边聊得差不多了,再去找她。

上宫云莲拉住王元延的衣袖道:“延哥哥,今天天气不错,不如我们来放风筝吧。”

王元延抬头看向天空的浮云,点点头,时间还那么早,自然要找点事情做,打发无聊的时间。

上宫云莲拉着苏莜沐的手走着,荷塘里的荷花开得正好,朵朵白莲婷婷绽放,在春季的午后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上宫云莲道:“莜沐,这些日子你都去哪了?听说你回乡祭母去了,怎么一去就去了那么久?”

苏莜沐的这一趟祭母之行就走了整整四个月,路上也发生了不少的事,也增长了她的见闻。

苏莜沐道:“回乡后小住了一些日子,让舅母担心了。”说着躯身行礼。

上宫云莲摆摆手,“我的担心是小事,最担心你的人是你父亲……”想到什么,上宫云莲道,“昕妤,你是不是对你继母有些意见,才不愿住在家里?”

苏莜沐失笑,怀疑上宫云莲的神逻辑,“不是这样子的,继母对人都很好,也不曾亏待过我,我最近没住在家里,是因为延王……”

延王?

上宫云莲双眸微闪,随即想到什么,“之前听简衽说起你与延王走的近,我还有些不相信,只是你毕竟是姑娘家,名声最重要。”

苏莜沐点头,将自己为什么去延王府的事情说了一遍,也让上宫云莲放宽心,她与王元延是不会有结果的。前世的痛还深深的烙印在她心里,痛遍他全身每一根毛发,她是不会好了伤疤忘了疼的。

上宫云莲点点头,拉着苏莜沐站在荷塘边,指着前面盛开的荷花道:“莜沐你看,这花开的多好看。”

苏莜沐顺势望去,不由赞叹,就在这时,银杏从角落出来,对着上宫云莲大喊一声:“夫人小心!”百分贝的声音随风扩散,上宫云莲也被这突然其来的尖叫声吓到,突然感觉脚踩空了一块,只来得及发出一声尖叫,整个人朝荷花池栽去。

苏莜沐大骇,她本以为银杏的目标是自己,当她尖叫“夫人小心”时,她已站在银杏身边揪着她的衣襟骂道:“大呼小叫的做什么?”

银杏面色苍白,大喊道:“夫人,夫人!”

当苏莜沐冲回到荷塘边,也来不及抓住上宫云莲的一片衣角,上宫云莲惊慌失措的跌入荷塘里,猛喝了好几口河水,大声喊着救命。

银杏站在苏莜沐身后喊道:“快来人啊,救命啊,表小姐将夫人推进荷花池里去了!”

苏莜沐如遭雷击,欲跳水的动作也僵在半空,原来,上宫简衽给她这么一个圈套。

银杏还要大喊大叫,突然脖子一酸,整个人华丽丽的晕倒在地。

苏莜沐拍了拍手,对着银杏呸了一声,真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要什么样的奴婢。转身来到荷花池将在池子里扑腾的上宫云莲救上岸。

上宫云莲浑身湿哒哒的,拉着苏莜沐的手微微用力,“莜沐,我的孩子……没事吧。”

苏莜沐低头一看,就见上宫云莲的裙角下有鲜红的血液在流出。上宫云莲还说了什么,她已完全不能思考,她想到很多前世的事情,舅母病逝,舅舅遭遇暗杀变成残废,上宫简衽被接回上宫家,由上宫府的当家夫人箫玉婷带着,因为上宫家在朝中的势力,太子很快失势被废,上宫简衽嫁给很有可能成为下任太子的王元延。

第九十五章 加罪

上宫云莲用尽全身的力气,拉住苏莜沐的衣襟哀求道:“莜沐,救救我……的孩子……”这是她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就这么没有了,她怎么甘心。

苏莜沐垂眸不语,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答应,怀孕才四个月,胎位并不稳,加上刚刚被银杏那么一吓,她在惊慌中落河,大人的命是可以保住,但孩子的命……

上宫云莲看着面前垂眸不语的苏莜沐,看到那长长的睫毛下正凝聚出一颗晶莹的泪水,她的手无力的垂落,缓缓闭上绝望的双眼。

上宫云莲与王元延赶到时,就看到这样的苏莜沐,她抱着湿漉漉的上宫云莲放在地上,真在给她做心脏按压,湿漉漉的裙子摊开在地板上渗出一点点黑色的水渍,还混合着诡异的血腥味。

“苏莜沐!”上宫简衽上前几步,扬起一巴掌打在苏莜沐脸上,“我母亲这是怎么了,她刚刚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还好好的,你这个扫把星!”还不解恨的推了苏莜沐一把,将她推到在地。

苏莜沐的身子不堪重负的跌在地上,视线死死的盯着面前面色苍白,浑身湿漉漉的上宫云莲。

没有用,她用尽了办法还是没有用,孩子保不住了,那可是舅母的半条命啊!

王元延被面前的场景惊骇到,看着趴在地上傻傻的苏莜沐,他想上前安慰,却被上宫简衽拦住,“延哥哥,帮帮我,我要为我母亲讨个公道。”

王元延看了眼趴在地上失魂落魄的苏莜沐,又看了眼静静躺在地板上呼吸微弱的上宫云莲,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他想太多,询问苏莜沐发生了什么事,她弯腰抱起快步送回房间,命令跟在身边的侍从前去请大夫来。

上宫简衽抬手擦干眼角的泪水,看了眼还石化在原地的苏莜沐,不屑的抬脚在她身上踢了一脚,冷笑道:“苏莜沐,你的好日子终于活到头了。”你这样的贱人怎配成为延王妃?我会将你狠狠的踩进泥地里!

苏莜沐被上宫简衽这么一踹回过神来,她没有说话,缓缓的抬头盯着笑得狡猾的上宫简衽身上,然后一字一句道:“上宫简衽,你这么做,都不会觉得良心不安吗?”

上宫简衽冷笑道:“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转身扬长而去。

苏莜沐望着上宫简衽离开的方向,看着晕倒的银杏被抬了下去,刹那间浑身冰凉。

谭永林赶回府,看到的就是一片雪白,上宫简衽穿着素衣跪在上宫云莲床前哭的伤心欲绝,他是被家丁急召回家的,其原因是苏莜沐将上宫云莲推下荷花池了,孩子没了,云莲也昏迷不醒。

谭永林感觉脚步有些沉重,明明只是二十几步的距离,他却像耗尽一生的力气才能走进,他是赘婿,靠着上宫云莲发家,夫妻恩爱,而如今那个温婉贤惠的妻子躺在床上面色苍白,那真的是他的妻子吗?

胸口感觉一阵的沉闷,相似堵着一块大石般难受,当他成功的迈出一步,才感觉没那么困难,快步跑到床边,抱住静静躺在床上的女子,感受到上宫云莲微弱的呼吸,紧绷的神经总算放松下来,他第一次落泪,“简衽,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母亲怎么会躺在床上的?”

上宫简衽哽咽道:“父亲,你要为母亲报仇啊,是表姐,今天母亲说要让我带表姐来家里吃个饭,感谢表姐给的送子秘方,让她成功的怀孕,母亲后来就跟表姐一起去荷花池走走,不知怎么的,表姐就将母亲推下湖去了……”

银杏跪下急忙说道:“老爷,奴婢可以作证,是表小姐将夫人推下湖的。”

听着两人的陈述,谭永林的面色阴晴不定,他不是没接触过苏莜沐,那个女孩子非常的直爽,怎么会在背后做小动作,再说,将上宫云莲推下湖对她有什么好处。

谭永林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上宫简衽握住他的手哽咽道:“父亲,表姐这人就是很阴毒,小的时候也经常这样欺负我,如今是把对我的气撒在母亲身上了……呜呜……”

望着哭得伤心欲绝的上宫简衽,谭永林不得不相信她说的话是真实的,毕竟自己的这个女儿不会在自己面前说谎话。

谭永林的视线在房间里扫了一圈问道,“苏莜沐人呢?”敢伤害他的妻儿,他绝不轻饶,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外侄女。

谭永林的话一出,上宫简衽嘴角勾起一抹计谋得逞的笑,视线立即看向房门口,那站着的正是她的护卫,她刚命令他将苏莜沐关起来听后发落。

闻言侍卫低着头不敢吭声,刚刚他是得到上宫简衽的命令去将苏莜沐关起来,只是他才走到苏莜沐身边,还没来得及做任何的动作,便遇上了延王殿下,那日可是延王殿下,对方一个眼神,他只能听话的退到一边去。

不见侍卫回答,上宫简衽将谭永林的话重复了一遍。

侍卫不得不站出来,颤颤巍巍的拱手回答道:“回老爷小姐的话,苏姑娘……她被延王带走了。”他只是一个侍卫,自然不能对延王怎么样。

谭永林黑着一张脸,正打算说些什么,听到门外传来一串脚步声,抬眼看去,就见阳光下走来一个紫衣少年,风华绝代,紫衣蹁跹,刹时成为一道绝美的风景线。

在他身后跟着的正是面色平静的苏莜沐,好似再大的风雨都掀不起她眸底波澜。

上宫简衽在看到这样的苏莜沐后,更是气的牙痒痒,用力的挤出两滴量来泪,朝苏莜沐扑去,“苏莜沐,你还我弟弟来,你好狠的心肠,居然害死我的弟弟!”

上宫简衽的话说的很是伤感,伤心欲绝,令人闻着落泪,谭永林的心也酸的发涩,无疑是在他心里割上一刀子,痛彻心扉,他那未出生的孩子,真的好惨……

杀害了谁?她的弟弟,这个女人还真是有未仆先知的本事,怎么知道上宫云莲怀着的是儿子?这女人好玲珑的心思,这招借刀杀人做的滴水不漏。

由于太过悲伤,即使王元延到来,谭永林也没有起身行礼的意思,目光狠狠的盯着王元延身后站着笔挺的苏莜沐,眼里没有愤怒与仇恨,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她。

看着情绪激动扑上来要抓打苏莜沐的上宫简衽,王元延张开双手将她抱住,“简衽,你冷静一些。”

上宫简衽很有演戏的天赋,抬头看向挡在面前的王元延,眼泪就这样扑簌簌的落下,“怎么冷静,我的弟弟……那是我母亲盼了半辈子的孩子……就这样没了……”

王元延看着面前落泪的女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来安慰她。

谭永林干咳一声,“简衽,不得无礼,过来!”

一个姑娘家这样跟一个男子搂搂抱抱成何体统?她可是跟太子有婚约的,这样传出去让太子颜面何存?

更何况这样的上宫简衽哪里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骂街泼妇呢。

上宫简衽抬手用袖子掩面,回眸间瞪了眼苏莜沐,那眼神似在说:我们走着瞧!

苏莜沐抽了抽嘴角,上宫简衽转身回到谭永林身后,眼里划过一抹计谋得逞的笑意。

谭永林看了眼玉树临风的王元延,想着,苏莜沐还真有些本事,将延王都叫过来了,她到底想干什么?

苏莜沐上前几步对着谭永林躬身行礼道:“见过舅父,我有话要说。”

谭永林丝毫不意外苏莜沐会说这话,冷着脸点点头,她都将延王请过来了,自然是有话要说,他就听听她想说些什么。

上宫简衽眯起眼盯着苏莜沐的发顶,苏莜沐,不管你说什么,这黑锅你是背定了!父亲一直很看中母亲肚子里的孩子,丧子之痛非以命抵命才能化解。

苏莜沐道:“舅父,舅母不是我退下荷花池的,若你不信,等我救醒舅母,你自行问她。”

谭永林冷哼一声,做错事的人永远都会找各种谎言来搪塞自己的过错。

面对谭永林的不为所动,苏莜沐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我知道舅父不相信,宁可相信自己的耳朵也不会相信我。”

王元延有些看不下去的咳嗽一声道,“谭将军,本王也觉得事情蹊跷,莜儿与谭夫人关系向来很好,没理由要算计她流产,不是吗?”

谭永林道:“本将也很想相信苏莜沐是个好姑娘,可看到妻子如此安静的睡在我怀里,如何能相信她?”

王元延走向跪在地上的丫鬟银杏,一步一步的走过去,吓得银杏瑟瑟发抖,牙齿都在打架。

王元延在银杏面前站定,弯腰打量瑟瑟发抖的她,低声问:“事发时,是你目睹莜儿将谭夫人推下荷花池的?”

无形的威压笼罩,银杏感觉自己心脏快从喉咙口跳出来,哆哆嗦嗦的说道:“奴……奴……婢……奴婢……”

上宫简衽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这没用的丫头,这是怎么了,见着美男,说话也不利索了!

谭永林也被银杏磕磕绊绊的话听得耳朵长茧来,一拍大腿喝道:“快说,吞吞吐吐的,都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第九十六章 是银杏

被谭永林这么一喝,银杏的身子抖的更加厉害,抬眸看着站在面前英气逼人的王元延,对上那双能洞穿一切的犀利眼眸,好似他已经看穿她的心思,她的谎言,洞穿一切。

谎言最可怕之处,就是一句谎言要用千万句谎言来弥补,从她说出“表小姐将夫人推进荷花池里去了”那刻起,她的心七上八下的,这句话是上宫简衽要她说的,她是上宫简衽的人,主子要她做什么,她就去做什么,那是她的命,没有退路。

银杏用眼角余光看向站在谭永林身后的上宫简衽,在王元延看来,她看的是谭永林。

银杏道:“回延王殿下的话,奴婢当时就在荷塘附近,所以……亲眼目睹了事情的经过……亲眼看到……看到表小姐……”

银杏的话还没说完,苏莜沐上前一步喝道:“你在说谎!”

突然起来的一喝,倒是把银杏吓了一跳,她都不知道自己刚刚说到哪,转头怯怯的看向已近在眼前的苏莜沐突然觉得脖子有点疼,回想之前自己要在荷花池边大喊大叫,想找更多的人来围观,没想到她才喊了那么一句,接着脖子就有些疼,然后……黑暗就将她包围了。

银杏的身子抖成筛糠,惊恐的看向苏莜沐,颤抖这往后退,不要再打她了,不要……

银杏抓住身边王元延的衣袖,就像溺水之人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殿下,你要救救奴婢,表小姐很可怕的,她推夫人下荷花池,被奴婢撞见后,担心事情暴露,就将奴婢打晕……好在奴婢奋力抵抗,喊出一句话来……不然……奴婢怕是就要死了!”

苏莜沐抽了抽嘴角,说谎的技术还挺高明的,把假话说的跟真话似的。

被抓着衣服的王元延皱起眉头,抬手一巴掌扇向银杏,银杏只觉一阵劲风扫来,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她便倒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银杏似乎被打懵了,讷讷的抬头看向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的王元延,那一双冷冽的眸子看得她脊背发寒。他是不相信她说的话?难道她说的,他都不相信吗?

王元延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冷声说道:“本王不喜欢被碰!”尤其是你这样的低贱之人!

谭永林看向苏莜沐,眼神黯然,面前的苏莜沐依旧没事人站在那,好似置身事外。

上宫简衽嘴角勾起一抹笑,得意洋洋的瞪向苏莜沐,“表姐,你真是好狠的心肠!元延哥哥,你要为我做主啊!”

王元延侧头看向站在身边的苏莜沐,见她神情坦然,丝毫没有慌张惶恐,这样的表情可不是心怀不轨,做贼心虚的人能做出来的,只有心里坦荡,才不怕被人说事。

苏莜沐道:“表妹,不是你有人证就能颠倒黑白的,我也有人证,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自信满满的话,却令上宫简衽的脸一僵,随即看向苏莜沐身后,她身后并没有什么人,空荡荡的让上宫简衽的心也落定下来,看来苏莜沐也就说说而已,怎么可能会有人证?

谭永林闻言双眸一亮,追问道:“是谁?”

苏莜沐道:“是舅母,舅父,难道你不想听听舅母多今天这件事的说法吗?当事人的言辞也很重要。”

谭永林不放心的打量苏莜沐一眼,“你打算怎么让你舅母醒过来?”

苏莜沐道:“按住她的人中穴就好了。”

这么简单就能让一个人醒过来?谭永林将信将疑的看向苏莜沐,最后还是按照她说的,按住上宫云莲的人中穴,果然没过一刻,原本还昏迷的上宫云莲动了动眼皮,缓缓的睁开双眼。

上宫简衽的眼皮一跳,真没想到苏莜沐的医术可以高明如此,刚刚那大夫诊治半天都没能让她母亲醒过来,而苏莜沐的一句话就能。

苏莜沐解释道:“人中,又名水沟,位于鼻柱下,属于督脉,具有醒神开窍、调和阴阳、镇静安神、解痉通脉等功用,历来被作为急救首选之要穴。针刺人中穴不仅治疗一些急重病症疗效确切,而且对于血管性痴呆、抑郁、失眠等慢性精神神志类病症也有效。”

谭永林恍然点头,原来如此,看到上宫云莲缓缓睁开疲惫的双眼,他激动的握住她的手,将她的手紧紧的禁锢在自己手心,“云莲,感觉怎么样了?”

上宫云莲恍恍惚惚的看向面前的人,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夫君回来了!”恍惚间似想到什么,面露惊恐,抬手摸向自己的腹部,表情渐渐变得纠结,“孩子……孩子……”她颤抖的说着,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谭永林心疼的为上宫云莲擦干眼泪,柔声安慰道:“孩子没了……但你还年轻,我们还可以再生,不怕,这么多年等下来了,也不差一时半会的。”

上宫云莲的眼神从希望变成失望,渐渐悲伤,到底发生了什么,她精心守护着的孩子怎么会不见的?

似想到什么,上宫云莲的眼里划过一抹憎恨,握住谭永林的手,颤抖着声音说道:“银杏那个丫头人呢?”她已想起了全部,没错,一切都好好的,若不是银杏那丫头突然冲出来大喊大叫,她也不会被吓得跌进荷花池里去,那她就不会流产……

被点到名的银杏吓得浑身打颤,知道事情败露,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夫人……”

上宫简衽眸色微变,上前激动的抓住上宫云莲的手道:“母亲,我是简衽啊,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有延王在,她会为你做主的。”

银杏一愣,缓缓抬头看向上宫简衽,却被对方一眼瞪回,跪在地上不再说话。

上宫云莲这才将视线转向站在面前的苏莜沐和王元延,眼里已是一片死水。

谭永林握住上宫云莲的手还在追问事情的原因,身为受害者,身为人父,他要为自己为出生的孩子报仇。

上宫云莲指着跪在地上的银杏,一字一字的说道:“夫君,是她……是这个不长眼睛的丫鬟害得我小产,害得你失去亲骨肉的……快将她抓起来乱棍打死!”

是的,在这个高低贵贱的时代,这样以下犯上的丫鬟,主家是可以打死处之的。

银杏惊恐的瞪大眼睛,不,她不要死,这一切不是她的错,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到最后死的那个人是她呢?这一切都不是她的错,她是个衷心的丫头,只听小姐的话……对,是小姐……是她想借夫人流产的事让表小姐被黑锅。

银杏看向上宫简衽,一步步朝她跪过去,“小姐,小姐快救救奴婢,奴婢做的这一切,可都是为了小姐你啊……”

上宫简衽气到咬碎一口银牙,她从来不知道,银杏这女人会这么笨,不但陷害不了苏莜沐,现在还想拉她下水?不,她是母亲父亲眼里的乖乖女,是未来的太子妃,不可以被银杏破坏形象,尤其是在王元延和苏莜沐面前。

上宫简衽抬脚就揣向银杏的胸口,恶狠狠的瞪着银杏骂道:“贱人,原来是你害的我母亲流产,你怎么会这么歹毒,真没想到,我居然养了你这样一头白眼狼,你还想狡辩什么?”

银杏被上宫简衽一脚踹飞出去老远,抬手抚摸自己的胸口,衣襟上留下一只脚印,疼的她肝胆剧烈,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泪眼朦胧的看向上宫简衽,此刻她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好似活见鬼一般。

自始至终,苏莜沐只是站在一旁冷冷的看着,好似这一切的变故就如她早就预料到的一般。

王元延揉揉眉毛,果然是丫鬟欺主,这是多大的仇恨啊,啧啧!人心难测啊。

他不喜欢看这样的戏码,侧头看向身边的苏莜沐,苏莜沐此刻对上宫云莲与谭永林行了个礼,“事情都这样了,我感到很抱歉,舅父舅母请节哀好好休息,我改日再来。”

这么快就想走?银杏的眼里划过一抹阴毒,自己都这样了,左右都是一个死字,不如帮小姐做完最后一件事情,或许小姐会估计多年主仆情分,好好照顾她的家人。

银杏这么想着,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小匕首,这是她事先准备好的,原本是想在荷花池边防身用的,没想到现在成了自保的工具。

匕首出鞘,银杏用力握住匕首朝苏莜沐的心口刺去,去死吧,这样小姐就会开心了。

“小心!”王元延大喊一声,动作比脑子转的还要快,已经搂上苏莜沐的腰,带着呆愣中的她一个旋转,匕首瞬间改变方向划破王元延的手臂,疼的他面色苍白,额头冒出一层层冷汗来。

上宫简衽尖叫一声,王元延已经抬脚踢飞银杏手里的匕首,匕首在半空旋转,被一股风力挟持着冲着银杏的胸口而去。

银杏只感觉胸口一疼,脑子已是一片空白,面前的一切都禁止了,恍惚中似乎看到上宫简衽朝她走来,她努力让脸上的笑容看上去不那么僵硬,努力的动了动嘴唇,挤出两个字:“小姐……”

小姐,真是对不起,奴婢好没用,没能杀死你讨厌的人,以后我不再你身边了,你要好好保重……

第九十七章 郎有情女无意

宜城,瘟疫已经得到空中,死寂般的宜城也渐渐恢复了生机,街道上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摆摊的摆摊,购物的购物,一片祥和。

王元泽站在宜城的城墙之上远远的眺望京城的方向,风吹得城墙上的旗帜猎猎作响,卷起他的衣襟,他的墨发,却带不走他眉宇间的那一抹淡淡忧伤。

四德站在王元泽身边,陪着他一起举目远眺,自苏莜沐被王元延带走后,每到下午太阳快落山时,王元泽就会站在城墙之上远眺发呆,似乎还能在官道上看见那一抹熟悉的身影,骑着快马渐行渐远。

以前,苏莜沐昏迷着躺在太子府,王元泽日夜悉心照顾,什么都是亲力亲为,只有这样,他才感到快乐。

苏莜沐虽然昏迷着,但她还是喜欢跟她说说话,他知道,直接不管说什么,苏莜沐都能听得见。

而现在,苏莜沐终于如他期盼中的那样醒来,能对着他笑,她却离他越来越远,她再也不会静静的站在他身边听他唠叨了……

四德叹了口气,对王元泽道:“殿下,您打算什么时候回京?奴才去准备一下事宜。”都半月过去了,该回去了吧,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王元泽依旧保持远眺的姿势喃喃说道:“四德,你说莜儿现在在做什么?她此刻会不会跟三弟在一起?我怎么觉得三弟似乎对她有意思……”莜儿也似乎挺喜欢跟王元延在一起的,他们会结亲吗?

一想到苏莜沐会床上凤冠霞帔嫁给自己的弟弟,王元泽的心像是堵着什么闷闷的难受,好难受啊,这种感觉从苏莜沐与王元延一起回京的那刻起就有了,怎么才能让自己的心不那么难受呢?

见王元泽答非所问,四德出声问道:“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王元泽轻轻叹气道:“我也很想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了……”

四德道:“殿下,老奴说句越举的话,太过牵挂一个人,那是因为那个人已经住在你心里了,就像你的心一样无法割舍……殿下怕是爱上苏姑娘了。”

其实,他也很看好这男才女貌的一对,两人站在一起真是是郎才女貌非常登对呢。

王元泽的身子一僵,豁然开朗,原来他爱上苏莜沐了,所以才会一直这么关心苏莜沐,很在意她是不是跟王元延在一起。

王元泽转头看向身后站着的四德,脸上的抑郁一扫而空,笑道:“备马回京。”

四德应声退下。

在王元泽日夜兼程的往京城赶时,苏莜沐与王元延走出谭府,苏莜沐回头看了眼谭府的大门,轻声叹了口气。

王元延看着自己被抱着的右手臂,恶狠狠的道:“那样丫鬟竟然刺杀本王,真是死有余辜!”

银杏最后是自己的匕首插入心脏而死,死相有点惨,也吓坏了小产的上宫云莲,直接晕了过去,倒是上宫简衽比较淡定,口中一直喃喃“死的真好”。

苏莜沐收回视线,转头看向身边的王元延,视线落在他白布包扎的手臂上,吐出两个字:“谢谢。”

王元延回以微笑,“只要你没事就好,我受的这点小伤不碍事,你也别难过。”

苏莜沐无语,她这样子看上去像是难过吗?她只是挺意外王元延的挺身而出,这一世的他是有点在意自己的生死的吧。

苏莜沐道:“晚上我下厨,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王元延点头,当然好,苏莜沐的厨艺这么好,百吃不厌,如果可以,真想吃一辈子。

两人回到王府,苏莜沐亲自为王元延重新包扎。

看着苏莜沐认真包扎的样子,他的嘴角渐渐绽放一抹微笑,“莜儿……”

苏莜沐抬眸,就见王元延只是对着她傻笑,她低头继续手里的动作。

王元延一遍一遍的呢喃苏莜沐的名字,渐渐凑近她,他还没来得及趁机耍流氓亲苏莜沐一下,就见她拿起一把剪刀正笑意盈盈的看着他,看得他脊背发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王元延赶紧坐正身子,吞了口口水,“莜儿,你……干嘛?”

苏莜沐用剪刀比划一下,剪断王元延的绷带,“没什么,只是剪绷带而已,殿下不要紧张。”

王元延冷汗,他毫不怀疑,自己刚刚动作要是不够快,苏莜沐手里的剪刀一定把他的嘴巴给剪下来了,这女人真是太阴险了。

苏莜沐若无其事的开始收拾药箱子,好似刚刚王元延制造出来的暧昧画面根本不存在,王元延只是郁闷的摸着下巴,真是太可惜了,刚刚之差一点点就可以亲到她的脸颊了。

苏莜沐道:“伤在手臂,这两天就不要剧烈运动了,也不要碰水。”

王元延嗯了一声,见苏莜沐转身提起药箱要走,连连喊住她,“莜儿,一起吃晚饭吗?”说着指了指一旁摆上桌的美味,这些都是刚刚苏莜沐烧的。

苏莜沐笑了笑,“殿下自己先吃吧,我要去皇妃那看看情况,快到给皇妃针灸的时间了。”说完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王元延抬手,似想说什么,只得目睹苏莜沐的背影渐渐远去。

侍女低着头,踩着小碎步来到王元延面前行礼,“殿下,奴婢伺候您吃饭吧。”

王元延点点头,嗯了一声朝餐桌走去。刚入座好,侍女将盛好的汤送到王元延面前,他抬头看向面前侍女,侍女长得水灵,一双大眼睛被长长的睫毛垂挡,“殿下喝点汤。”

王元延点点头,盯着面前侍女的脸,怎么看,怎么觉得面前的侍女有几分苏莜沐的味道,哪里像呢,是这双灵动的大眼睛吗?

侍女见王元延迟迟没有要拿勺子的意思,便自动拿起勺子勺了一口汤送到王元延嘴边。

王元延抿了一口,视线还盯在侍女的脸上,从眼睛一直看到下巴,从脖子一路而下,他感觉浑身燥热起来,这天气也真是热的很。

侍女又勺了一口汤送到王元延嘴边,王元延已抬手搂住侍女的腰,将她整个人带向自己,盯着她的眼睛,凑上自己的红唇,落在白皙如玉的脸颊上。

终于,还是被他亲到苏莜沐的脸颊!

“莜儿……莜儿……”王元延的嘴角渐渐绽开一抹笑,逃也没有用,还不是被我给亲到了!

“哗啦”瓷器碎裂的声音飘入耳朵,王元延缓缓睁开双眼,对上侍女羞红的脸颊。

王元延猛的打了个激灵,推开面前的侍女,侍女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殿下,奴婢不是故意打碎瓷碗的!”

王元延烦躁的站起身,瞪了眼跪在地上的侍女,他刚刚是眼瞎了吗?怎么就把眼前的女人看成苏莜沐了。

王元延越想越恼火,抬手想掀桌子,想到这些菜还是苏莜沐做的,生生忍住,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侍女一溜烟的跑了出去,生怕再跑晚点会被王元延咬到。

慌慌张张跑出来的侍女时而转头看向身后,好似身后真追着一只吃人不吐骨头的狼。

苏莜沐唤住还在奔跑的侍女,“喂,那个谁,你站住。”

侍女果然很听话的站住,视线惊恐的四下张望,在看到唤住她的人是苏莜沐后明显的松了口气,“姑娘有事吗?”

她在延王府当差这么久,自然知道苏莜沐这人,更重要的是事,她还知道,面前的女子是延王心心念念的女子,刚刚就连亲她时,还不忘念着她的名字。

苏莜沐笑了笑,“没什么事,我看你慌慌张张的跑着,就想问问,发生什么事了?”

想到刚刚的事,侍女一阵面红耳赤,摇摇头,“没什么事。”说完转身就走。

苏莜沐笑着耸耸肩,转身离开。

夜渐渐深沉,朱玉拿着针线在烛光下做着女红,苏莜沐托着下巴静静的看着朱玉心灵手巧的修好一对虎头鞋,苏莜沐拿在手里把玩,“真是好可爱啊,朱玉,你做的真好。”

朱玉笑笑,将苏莜沐的夸赞全部收下,“小姐要是喜欢,奴婢也给你绣一对。”

苏莜沐点头说好,“好啊,我母亲去世的早,所有的衣服鞋子都是自己做的,还没穿过别人为我做的鞋子呢。”说着她晃了晃手里的虎头鞋。

朱玉笑了笑,“只要小姐喜欢,奴婢都给你做。”

院子里,王元延负手而立,听着房间里主仆对话,不由的笑了。他也只是停顿一刻,转身离开。

朱玉竖耳听了听房门外的动静,“小姐,延王离开了。”

苏莜沐点点头,拿起面前的书翻阅着,一副漫不经心的姿态。

朱玉:“小姐,这几天晚上延王都会站在院子里一刻钟,他这是在看小姐你呢!”

苏莜沐的视线依旧盯在面前的书上,好似没听到朱玉的说话。

朱玉打量苏莜沐的面色,不由摇头,看来是郎有情女无意啊,真不知道什么样的男子才能如自家小姐的眼,会不会是自家的太子殿下?

苏莜沐翻了一页书,侧头见朱玉若有所思,笑道:“快干活吧,我还等着你给我绣绣花鞋呢。”

朱玉回神,低头继续忙手里的活,时而抬头看向身边静静看书的女子。

第九十八章 宁为寒门妻,不为高门妾!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转眼到了深夜,朱玉抬起发酸的脖子动了动,打了个哈欠,见对面灯下坐着的女子依旧面色平静的翻阅着书。

朱玉轻声道:“小姐,该休息了。”

苏莜沐嗯了一声,朱玉伺侯苏莜沐梳洗上床后才退了出去,苏莜沐喜欢独睡,她便睡在隔壁的耳房里,苏莜沐若是半夜有事,唤她一声就行。

听着朱玉退下关好房门,苏莜沐闭上眼睛,只是睡意并没有袭来,还能听到屋子外风声呼呼卷起院子里的落叶。

突然,窗户被风吹开,透进一片月光,一道黑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苏莜沐的窗户前……

黑影看向静静躺在床上的女子,翻窗而入,一寸寸的接近,站在苏莜沐的床前静静的凝视。苏莜沐缓缓的睁开双眼看向黑暗处,看着那背光而立的高大身影,对方不动,她也不动。

时间似乎过去很久,又似只过了一瞬,黑影缓缓后退,苏莜沐翻身坐起,侧身看着后退的黑影出声问:“你是谁?”刚刚还爆露出杀气,转瞬就收敛,这是为什么呢。

黑影脚步一顿,凝视苏莜沐片刻,低低说道:“奉人之命来杀姑娘的。”他说的很平静,苏莜沐也听的很平静,半夜三更月黑风高的不速之客绝对暗藏杀机,没什么稀奇的。

苏莜沐轻笑:“那现在……你为什么又走了?”

黑影笑了笑,“因为看到姑娘的真容后,我就下不去手了。”说完对着苏莜沐抱了抱拳头,转身离开,只是一阵风的速度,那人就消失在黑暗里。

苏莜沐眨眨眼,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脸的莫名其妙。她下床走向窗户,望着黑夜发呆片刻,抬手关上窗户。

黑影站在延王府最高顶望着苏莜沐所在的窗户,抬手扯下脸上的面罩,露出一张倾城的脸,若苏莜沐此刻看到的话,一定会惊叹激动,这真是她失去音讯的师父何染生。

月光下何染生视线幽深,喃喃道:“原来……墨莱福那老东西真是她救的……”

他都有些哭笑不得,算起来他与苏莜沐也不算真正的师徒,当初拜师后,他只赠送给她一本杂记,没想到那个聪慧的女孩就是凭借这个成了神医,还真是有点小看那姑娘了。

何染生身影穿梭在屋顶之上,很快就消失在黑暗里。

第二天,苏莜沐起了个大早,给赵雪薇针灸完,开始整理药箱子。

赵雪薇被贴身侍女伺候着吃了点早餐,如今她的精神已经恢复的差不多,打量着苏莜沐道:“苏姑娘,本皇妃有话要跟你单独谈谈。”

此言一出,身边伺候的侍女全退了出去,给她们一个安静的空间。

苏莜沐转头,对着找雪薇行礼道:“皇妃有话请讲,民女洗耳恭听。”

赵雪薇直入主题道:“不知苏姑娘是否心有所属?”

苏莜沐讶异的抬头看向赵雪薇,怎么会想到她的私人问题上了?这是要给她指一门亲事?

苏莜沐摇摇头,笑道:“民女还小,暂时不考虑婚姻之事,更何况自古婚姻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说,你要提亲还是什么的,就去我的父母吧。

赵雪薇笑着点点头,很满意苏莜沐的这个回答,很懂事的姑娘,不显山露水,也不将自己的情感表露出来,令人看不透。

赵雪薇道:“本妃听说你与延儿是同窗?延儿至今也还没娶,他也不小了,娶妃是自己做不得主,但身边也该有个知心人了呢,你愿不愿进延王府?本妃可以许你一个延王侧妃身份。”

以苏莜沐的家庭背景,在家被说亲也只能嫁给屠夫小民,能有一个侧妃身份那可是几辈子才修来的福分。

赵雪薇盯着苏莜沐的眼角,嘴角勾起一抹笑,她当然不是真心给苏莜沐一个侧妃身份,她只是听说王元延这两天很反常,经常半夜三更跑去苏莜沐的屋外站着,自家儿子的这点心思她怎么会看不出来,便顺水推舟,左右是个妾,她还是做得了主的。

苏莜沐坚定的摇头道:“多谢皇妃的厚爱,只是小女曾对天起誓过,绝不为妾。”

这是被拒绝了!赵雪薇的面色一阵阴晴不定,瞪着眼前眸色平静的苏莜沐,强忍住想要扇对方一巴掌的冲动,真是给脸不要脸,居然还不为妾,做延王侧妃怎么了,那是多少女人求而不得的事。

苏莜沐继续说道:“宁做平民妻,不为高门妾。”说完对着赵雪薇行了个大礼,转身退下。

“这丫头!”赵雪薇气得眼睛都快冒烟,抬手扫落身边茶几上的杯盏,叮叮当当的瓷器碎裂声在屋子里蔓延……

与此同时,延王府的书房里,慕四正与王元延汇报这件事,“殿下,皇妃似乎你生气,您还是去看看他吧。”

王元延的面部表情很是精彩,从红转白又转黑,这世间居然还有个女子不想成为延王妃的,真是……太可笑可悲了。

王元延抬手拍向身边的桌子,震得桌子上的杯盏叮当作响,桌面也多了一道深深的裂痕。

王元延越想越是胸闷,转身朝外走,慕四的声音还时断时续的从身后飘来,“殿下,您去哪里啊?”这表情活像是去打架的,可怜的苏姑娘,这下要倒大霉了。

王元延冲进客房,房间里早没了苏莜沐的身影,只有朱玉还在慢吞吞的收拾行李,见身后有人踢门进来,朱玉头也不抬的说:“小姐出去了。”

王元延深呼吸两下,才缓和情绪问道:“她去哪了?”

不管那丫头去哪里了,他都得揪住她问个清楚,为什么拒婚,跟他成亲有那么为难人的吗?为什么要说那么难听的话拒绝他?什么宁为寒门妻不为高门妾,不过是个借口罢了,她真正看不上的是他这个人吧?他可是王元延,京城第一美男子,堂堂的延王,怎么就入不了苏莜沐的眼。

朱玉道:“谭府,上宫夫人昨天不是小产了,小姐担心她想不开……”

朱玉的话还没有说完,面前已不见王元延的身影,她眨眨眼,将后半句话继续说下去:“其实,是上宫简衽想见我家小姐。”原本她想跟着去,却被苏莜沐给拒绝了,延王去了也好,还能保护她家小姐。

谭府花园里,上宫简衽双手叉腰站在苏莜沐面前,“表姐,我没想到你还真的来了。”

苏莜沐笑了笑,“我为什么不能来?那可是我舅母……我只是想不明白银杏为什么要陷害我,如今她都已经死了,这里谜底也解不开了。”

上宫简衽盯着苏莜沐黑亮的双眸,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表姐,我真是想不到,你还真能装无辜,银杏怎么就是陷害你了,或许她那天就是看到了危险才喊了一声,却没想到母亲会落湖,这一切不过是个意外,你却让她背上杀人的罪名。”

人都已经死了,上宫简衽想怎么扭曲事情真相都可以,苏莜沐表示自己无话可说,耸耸肩转身离开。

上宫简衽的声音继续再身后传来,“我警告你,不要跟太子纠缠不清,他是我的未婚夫。”

苏莜沐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身后眼神流露不甘的上宫简衽,轻笑道:“表妹不会是忘了,我当初发的誓言,今生不为妾?”

上宫云莲披衣下床,推拒了侍女的搀扶,一步一步的挪向窗口,院子里的花开的还是一如既往地灿烂,只是她再也没了当初赏花的好心情。

望着阳光下缓步走来的女子,阳光穿过树叶斑驳的打在她身上,如一颗颗金色的泡沫般梦幻,虽然只是十三四岁的年纪,身材窈窕,风姿卓绝。

苏莜沐带着淡淡的笑容走向上宫云莲,“舅母,莜沐前来道歉,没能帮舅母保住那孩子。”

上宫云莲扯了扯嘴唇笑了,抬手抚摸自己平坦的小腹道:“或许这就是命吧……命里本该无子。”

苏莜沐握住上宫云莲的手摇头道:“舅母可别这么说,待我好好帮你调理好身子,自然就有孩子了。”

上宫云莲原本死寂般的眼眸里划过一抹惊喜,抓住苏莜沐的胳膊道:“真的吗?莜沐可不能骗我。”

苏莜沐摇摇头,她从来不说假话。“舅母要相信我,我可是神医的徒弟呢!”

上宫云莲点点头,自然是要相信的,京城里所有的大夫都说她今生无子,苏莜沐的几个小妙方居然能让她怀孕,她不相信苏莜沐还能相信谁。

上宫云莲握住苏莜沐的手感叹道:“莜沐,那你可得帮我好好调理一下。”

王元延风风火火的来到谭府,却被告知苏莜沐已经离开,他气的甩袖离开,那丫头好似在捉弄他。

正准备上马离开,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延哥哥,有空吗?请你喝杯茶。”

王元延转头,上宫简衽身穿绿裙子站在门内,嘴角挂着一抹微笑。

王元延摇摇头,一扬马鞭,“不了,今天还有些事,改日再找你喝茶。”话音落,马蹄渐渐去,只留给上宫简衽一抹背影。

第九十九章 半夜翻墙~

望着王元延离开的方向,上宫简衽噘嘴跺跺脚,随即转身进屋。

王元延回到延王府,赵雪薇在侍女的簇拥下在花园里散着步,见王元延行色匆匆而过,便喊住他:“延儿!”

王元延的脚步一顿,转身对着赵雪薇请安,赵雪薇点点头,说道:“你父皇的寿诞快到了,你准备好给你父皇的生辰礼物了吗?”

皇帝的生辰自然是最容重的,满朝文武都想着借用这个时机来讨好皇帝,一旦皇帝高兴了,加官进爵不是难事,而皇子们自然要在这最佳的时机表现一下自己,取悦圣心。

王元延愣了愣,飘远的思绪拉回到现实,“父皇的生辰礼物……”天,他早就忘了这一茬,现在他满脑子都是苏莜沐,她的微笑,她平静的眼神就这么深深的刻在他心上,使他不管看书,练字,还是熄灯睡觉,满脑子都是她。

本来这也挺好的,想着住在心里就住着吧,以后找个机会表白一下,苏莜沐不过是个小女子,听了他的告白,一定会很开心。却没想到自己母妃比他速度还要快,这也没什么,本以为苏莜沐会点头同意,却没想到……苏莜沐还是拒绝了。

她为什么拒婚?这是他最想不通的问题。

找了那女人一圈,却都扑了个空,这令他的心很低落,很低落。有股无名怒火从心底燃烧着,却无处发泄,如今被赵雪薇当头一喝,如泼一盆冷水,心也跟着发凉,不由打了个哆嗦。

赵雪薇看着还在呆愣中的王元延,不由长叹了一口气,“延儿,你也该收收心了,你刚刚是不是去找那个女人了?别找了,本妃已经打发她离开了。”

离开了?自家母妃居然赶走了苏莜沐,她走了吗?那为什么不来跟自己告个别?

王元延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话还没说出口,赵雪薇说道:“她是来跟本妃治病的,如今本妃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她自然要离开,”说到这,她叹了口气道,“原本本妃见你对那丫头态度不同,便想收她入府,却没想到……她看不上你……”那个女人高傲的很,说什么宁为寒门妻,不为高门妾,很好,很好。

她看不上你!

这句话如针般扎入王元延的心,他抬手抚摸上自己胸口,好疼,真的好疼。

王元延自嘲一笑,“看不上我……为什么?”

这个问题没人回答他,赵雪薇再次叹了口气,上前抬手拍了拍王元延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忘了她吧。”

忘了她,为什么要忘了她,他是王,他都想拥有这天下,更何况区区一个女人他都摆不平,他又何谈拥有天下?

王元延垂眸,点点头,转身朝书房走去。

望着王元延离开的方向,赵雪薇微眯起眼睛,都说什么最难以忘记,那自然是爱而不得,因为会不甘心。

那个女人真是个祸水!

苏宅里,满桌的佳肴摆在苏莜沐面前,苏璨抬手夹起一块鸡腿放到苏莜沐面前,“莜沐,看看你都瘦了,多吃点。”

从延王府出来,苏莜沐将一万诊金送到苏璨面前,苏璨惊愕的瞪大眼,这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多的银子。抱着箱子,苏璨的手都有些发抖,“莜沐,这些……都是延王给的诊金?”

苏莜沐点点头,是啊,“那是皇妃,给的赏金当然多。”

苏璨点点头,皇家不愧是皇家,出手如此大方。

苏莜沐看着苏璨手里握着的散发着银灿灿光芒的银子,脑海里回响着赵雪薇的话:“这些是给你的诊金,另外,本妃要你做一些事情……不要再出现在本妃面前。”

苏莜沐笑了笑,这些钱也是给她的警告费,让她远离王元延,既然看不上她儿子,那就远离他。

思绪回归现实,苏莜沐看着面前堆的如小山般高的饭碗笑道:“爹爹,我的碗太小都放不下了,你还是给二娘夹点吧。”说着俏皮的吐吐舌头。

被调侃的苏璨脸色一红,侧头看向身边微笑的朱婉婷,夹起一块鸡腿放到朱婉婷的碗里,朱婉婷抬手夹起一块肉放在苏璨的碗里。

一顿饭吃的和乐融融,晚饭过后,苏莜沐回到自己房间里又拿起一卷书翻看起来,由于昏迷了三年,她不得不必以前更加努力。

朱玉收拾好房子,回到苏莜沐房间,再次拿出小衣服缝制着,一边絮絮叨叨的说着朱婉婷肚子里的小少爷什么时候出来。

夜深,朱玉打地铺入睡,苏莜沐站起身,正准备熄灯睡觉,窗户上出现一道黑色的身影。

苏莜沐的身子微僵,这个时候还有谁来找她?

苏莜沐缓步走到窗户,隔着纸糊的窗户看向外面,外面站着的人也如她一样静静站着窗口看向苏莜沐,两人都不说话,静静的对视。

时间似乎过得很慢,又似过得很快。

外面的人轻轻的叹了口气,转身准备离开,正在这时,窗户被打开了。

听到身后的动静,外面的人转身看来,正好对上苏莜沐幽深的黑眸,苏莜沐脸上没有太多的意外,好似早就猜到外面人是谁。

“你回来了。”苏莜沐的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欢喜,很是平静。

王元泽点点头,是的,日夜兼程的赶回来了,满脑子都是面前的女子,即使天黑了,他不惜翻墙进来看她,虽然隔着一扇窗,只能看到烛火倒影下她窈窕的身影,这样已经够了,他就是想这样静静的看着她,看着她拿着一本书静静的看着,只是一个影子,他也能在心里将苏莜沐的样子清晰的浮现出。

王元泽笑道:“莜儿……你……还过得好吗?”

苏莜沐摊摊手道:“我很好,如你所见。”

王元泽点点头,似想到什么问道:“皇妃的病没事吧?”

苏莜沐点点头,“中毒而已,好在中毒不深,通过针灸放血,解的差不多了,后期喝汤药就好。”

王元泽点点头,抬头看向夜空,笑道:“莜儿,你看,今夜的星星真美。”

苏莜沐抬头看向天空,“是啊,今晚的星星很美。”时光好似倒回到五年前,两人背对背坐着看向夜空。

王元泽侧头看向身后趴在窗台看天的苏莜沐,嘴角勾起一抹笑,“不早了,我要走了,莜儿,你也别熬夜读书,早点休息。”

苏莜沐收回远眺的视线,笑了笑,“等下……”

王元泽挑了挑眉,等待苏莜沐将后半句话说下去,就见苏莜沐的身影消失在窗口,片刻后,苏莜沐走回到窗口,手里捏着个什么朝他扔了过来。

王元泽眼眸里闪过一抹疑惑,一把抓过,手心里抓着的正是一个荷包,放在鼻尖嗅了嗅,是淡淡的艾草香,王元泽嘴上的笑意更浓,“莜儿,这是什么?”

苏莜沐道:“就艾草包,你刚从疫区回来,还没人给你接风洗尘吧,拿这个泡澡。”

《本草》载:“艾叶能灸百病。”《本草从新》说:“艾叶苦辛,生温,熟热,纯阳之性,能回垂绝之阳,通十二经,走三阴,理气血,逐寒湿,暖子宫……以之灸火,能透诸经而除百病。”

因此,接风洗尘用艾草最合适不过。听着苏莜沐的话,王元泽感觉心里暖暖的,莜儿对他就是不一样的好。

王元泽摇了摇手里的香包道:“谢谢。”说完转身离开,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

苏莜沐摇摇头,抬手关好窗户,转身吹灭灯火。

街道上,王元延站在一棵黑树下,看着苏莜沐的院子,原本他也想翻墙进去问问那个女子,问问他一直困惑在心里的问题,只是,他还来不起动作,一道黑影先他一步翻过院墙进入那女子的院子,站在她窗户前静静的望着她。

他疾步上前,趴在墙头看向那道黑影。那人的身体他无比熟悉,真是他此生最嫉妒的人,王元泽,他居然回来了。

那小子跟他一样,也喜欢站在苏莜沐的窗口看她,不过,只是一个背影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他想嘲讽,只是脚步不动,杵在原地静静的看着那道院墙。就在他以为王元泽会站到地老天荒时,他动了,一个转身,而他身后那扇紧闭的窗户也打开来,露出苏莜沐清秀的脸庞。

原来,在苏莜沐的心里王元泽是不一样的存在,原来,她喜欢的人是王元泽!

王元延扯了扯嘴角,默默的转身离开。

第二天,苏璨一如既往的起床,突然听到咚的一声响,随即传来朱婉婷痛苦的呻吟,一声高过一声,“夫君,快……快救救我和孩子……”

苏璨已顾不得穿上鞋袜光着脚跑到门口,地上湿漉漉的,洒了不少的水,脸盆翻到在地,朱婉婷躺在地上面色苍白呼吸微弱,她的裙上已染满血迹。

苏璨抱起朱婉婷,冲门口喊道:“朱玉!”

不出片刻,朱玉出现在门口,她已经带了一个产婆过来,“老爷,我带产婆来了。”

苏璨愣了一下,没想到朱玉的速度还真是快,他还没来得及说请产婆呢。

产婆匆匆进门,一边吩咐道:“快躺床上,对对,去烧些热水过来,还有,产房里不可以有男人,快出去!”

苏璨才将朱婉婷放到床上,来不及给她擦去额头的汗水说一句安慰的话,就被产婆拉着胳膊推搡着出门。

第一百章 谭将军失踪(百章万字大章节【求支持】)

“怎么样了,父亲?”苏莜沐披着一件外衣出门,就见苏璨像个没头苍蝇般在院子里一阵徘徊,面上有喜有忧,见苏莜沐匆匆过来,苏璨的脚步一顿,转头看了苏莜沐一眼,叹了一口气,“你二娘……早上摔了一跤……”

苏莜沐点点头,嗯了一声,“是早产了啊,不过算算日子,再过十天也满十月,也不算早产,父亲不必太担心。”

听了苏莜沐的话,苏璨的神情并没有舒展开来,更是担忧,一方面担心早产伤身,另一方面欢喜自己终于要看到自己的孩子出生了,到底是儿子还是女儿呢?

都说“尖男圆女”,如果孕妇的肚子明显是浑圆型的话,那么一定是女孩子了,而且要那种从背后都能看出怀孕的话,那就是儿子。又有“酸儿辣女”的说法,其实这不是没有根据的,所以孕妇怀孕后如果慢慢的变得喜欢吃辣的话,那么十有八九就是怀女孩的前兆了。很多老人家的说法是肚脐外凸或肚脐下的黑线细而浅是怀女孩的特征。所以如果孕妇发现自己肚脐外凸肚脐下的黑线细而浅,说明怀女孩的可能性大。

二娘怀孕后喜欢吃辣多一些,看来是女儿吧,虽然生儿是福,但生女也一样,他也一样喜欢。生女儿好,他也不过是小小民户,不用非得生个儿子子承父业,女儿好,女儿多了也是福,就像现在的莜沐,自学成材,随随便便给人治病都能赚万金。

越想苏璨的嘴角笑意越浓,这笑正好被身边的苏莜沐看在眼里,也跟着笑。

时间似过来很久很久,房间里传来朱婉婷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产婆的催促声,朱玉进出产房,清水一盆盆端进去,血水一盆盆被端出来,只是,朱玉的面色有些难看,被苏莜沐抓住胳膊,“朱玉,里面情况怎么样了?”

这句话也是苏璨想问的,视线直直的盯着朱玉的脸,等着她的回答。

朱玉抬眸看了眼一脸焦急的苏璨,又看向眸色沉沉的苏莜沐,点点头道,“小姐,里面情况很不好,夫人痛昏了还几次,胎儿的头似乎卡住了,不管夫人怎么用力,就是出不来……产婆说……”

苏璨追问:“产婆说什么?”他的眉头紧皱在一起,朱玉每说一个字,他的心就像是被针扎,胸口闷闷的难受。

朱玉顿住,转头看向苏璨,这才缓缓说道:“产婆说,再过一刻钟,孩子还没生出来……很有可能……可能……”可能一尸两命。

后面的话朱玉不敢说,明明是件喜事,她怎么可以说出那么不吉利的话?

苏璨只觉眼眶一热,似有什么在眼眶里打转,抬步就往前走,却被一只手抓住。

苏璨愣了一下,转头看向身后,苏莜沐拉住他的衣袖笑容浅浅,“父亲,产房重地,还是让我去看看吧。”

不待苏璨回答,苏莜沐抬步上去,推开房门走进去,随手关上门。

苏璨张了张嘴,将自己没说出的话吐了出来:“你还只是个孩子啊……”一个姑娘家进产房看得那些,那她以后会不会惶恐怀孕生子?

朱玉对苏璨施礼,转身进了产房,留下苏璨一个人在院子里吹冷风。

听到脚步声,产婆满头大汗的抬头用袖子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你是?”

苏莜沐点点头,将衣袖撸起,将头发一丝不苟的绾起来到朱婉婷面前,此刻的朱婉婷已经虚弱的躺在床上,汗水湿透了她的衣衫和头发,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苏莜沐掰开朱婉婷的嘴,将一颗药丸送入她嘴里,在她喉咙一抹,药丸顺势滑过喉咙,进入胃里。

清凉的感觉顺着喉咙而下,原本累到昏昏沉沉的朱婉婷缓缓睁开疲惫的双眼,颤抖着手握住苏莜沐的手,“莜沐……你来了……”似想到什么,抓着苏莜沐的手微微用力,“我的孩子呢?”

产婆有些哭笑不得道:“夫人啊,你快用力啊,孩子再不出来……就会胎死腹中了……”

闻言,朱婉婷的心猛然一缩,“啊”的一声,猛的一用力,孩子哇哇的落地,产婆大喜:“生了生了,恭喜夫人,恭喜小姐,夫人生了个公子。”

外面站着的苏璨也听到了朱婉婷痛叫声,产婆激动的喊声,男孩,居然是儿子?!哈哈,他终于有儿子了!

苏莜沐紧握着朱婉婷的手,感激的看向虚弱的朱婉婷,“二娘,恭喜你!”

朱婉婷虚弱一笑,耳边声音有些虚幻,儿子,真的是儿子。

朱婉婷道:“莜沐,谢谢你!”要不是这小丫头及时进来给她喂下一颗药丸,她也没办法用力将这孩子平安的生下来。

苏莜沐笑了笑,“我们是一家人,不用谢,况且,我也没做什么。”

朱婉婷也只回以微笑,产婆已经将孩子清洗干净,送到两人面前,一边夸讲道:“我当产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过这么漂亮的孩子……”

砰的一声,房门被踹开,苏璨笑意满面的冲到朱婉婷与苏莜沐面前,似乎没有注意到产婆抱着的孩子,看着虚弱微笑的朱婉婷,“二娘,你……受苦了。”他本就是个粗人,不会甜言蜜语,这句关心的话被他说的有些生硬。

苏莜沐笑了笑,见产婆脸上表情尴尬,从袖子里掏出两块碎银交给产婆,从她手里抱过孩子。

产婆眉开眼笑的谢恩离开,苏莜沐抱着刚出生的孩子欢喜的看着,她还是第一次这么手足无措的抱孩子,软绵绵的,不会一用力就捏坏吧?

苏璨与朱婉婷含情脉脉对视,这才想起他把一个人冷落到了,转头,苏莜沐将孩子递到他面前给他看,笑道:“爹爹,你看,孩子跟你很像呢?看看这鼻子,这嘴巴……”

苏璨将孩子抱在怀里,感觉热血沸腾,这是他儿子啊,老来得子,真的很不容易。

苏莜沐看了眼苏璨,又看了眼他怀里摇着拳头的小娃子,“爹爹,弟弟叫什么名字呢?”

苏璨想了想,说道:“就叫他梦阳吧,你是莜沐,他是梦阳。”

苏莜沐笑了笑,“名字很好。”很好记呢。说着抬头望天,是美梦阳光吗?

夜幕降临,朱玉被留在朱婉婷房间里照顾,苏璨则坐在书房里处理公事,苏莜沐揉着有些酸痛的肩膀看向窗外的天色,已经是夏末,传来蝉鸣声声。

太子宫里,墨璃昕听说儿子归京,第一时间出现在王元泽面前,上下打量依旧神采飞扬的王元泽,总感觉自家儿子出去了一个月瘦了好多。

王元泽笑道:“母后,你在看什么呢,儿臣可是平平安安的回来的。”从苏莜沐那回来后,他第一时间沐浴,用的真是苏莜沐给他的艾草泡澡。

墨璃昕谈了口气,“你啊!总是让母后担心你。”

王元泽笑了笑,给墨璃昕行了个礼,“儿臣不孝,让母后担心了。”

墨璃昕叹了口气道:“既然都回来了,那就跟母后商量一下你与简衽的婚事吧。”这婚约是三年前定下的,本就说好在上宫简衽及笄后迎娶过门,眼看现在王元泽的心都在那民女身上,这样下去可不好,还是早早娶上宫简衽过门,也好让王元泽收收心。

闻言,王元泽的面色有些不好,“母后,儿臣还小,亲事可以再晚些,在说下个月就是父皇生辰了,儿臣还要为父皇准备一份大礼呢。”

真的一点也不想娶那个女人,当初他就不该听母后和莜儿的劝说,利用联姻稳定自己的地位,他是皇子,婚姻之事本就做不得主,可不知为什么心里总感觉很难受,一旦自己娶了上宫简衽,他就会失去些什么,而不是得到什么。

王元泽说完走到书架前开始翻阅书籍,“母后,天色不早了,你还是回去吧,儿臣明日进宫给您请安。”

墨璃昕点点头,这件事本就急不得,转身离开。

墨璃昕一走,王元泽也不再装作很认真看书的样子,将手里的书往一旁一扔,整个人如虚脱般坐在椅子上,靠着椅背闭目养神。

苏家添了个小生命,这可把全家人都乐坏了,苏璨嘴角时常挂着笑,朱玉直接担任小保姆的角色招呼朱婉婷与苏梦阳,苏莜沐好不奢侈的买上好的补药给朱婉婷补身子,三日后,朱婉婷已经能下地走动了,但苏莜沐还是叮嘱她少动,尽量躺着,要是落下月子病,以后的日子就不好了。

五日后,苏莜沐在注意点陪同下上街采购,家里多了个孩子,衣服尿布的总觉得少,好在这天气不错,衣服每天洗每天干,哪怕一天换个五六套衣服的也没事。

苏莜沐走到一个小摊前拿起一个拨浪鼓转动着,拨浪鼓随着她手指的转动发出咚咚的声响。

朱玉站在一旁笑道:“小公子还太小了,这个可玩不了。”

苏莜沐却不以为意,我行我素的将拨浪鼓买了下来,还边走边玩,引得路人一阵侧目,怀疑苏莜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才那么喜欢小孩子的玩意。

一间茶楼的雅间里,上宫简衽透过窗户看向街道上的风景,一眼就瞧见拿着拨浪鼓走着的苏莜沐,嘴里发出一声冷斥,“真是幼稚!”

坐在她对面的青衣女子侧头看去,就见人来人往的街道上有个白衣女子白纱罩面,手里拿着一个拨浪鼓转动着,好似长不大的孩子。

青衣女子皱眉想了想,终于想起什么转头看向面前端着茶杯的上宫简衽,“那个是你表姐?”

上宫简衽冷哼一声道:“是啊,就是她,她倒是有弟弟了,买了个拨浪鼓玩,却把我弟弟给弄没了,真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青衣女子闻言瞪大眼,“那个女人害死了你弟弟?”

上宫简衽点点头,“是啊,她就是那样恶毒的女人,真的很像找人好好教训她一顿出气。”尤其是想到对自己忠心耿耿的银杏就是死在那个女人面前,她的内心再也无法淡定,这个仇一定要报。

青衣女子重重的将手里的茶杯搁在桌子上,“真是个恶毒的女人,简衽别怕,我来帮你出气。”说着她对着身边的侍女招招手,侍女凑近,随即点头缓缓退下。

侍女很快下了茶楼,一路跟随苏莜沐身后。

此刻的苏莜沐来到小食摊子前,朱玉手里已多了两大袋东西,走路也有些吃力,看到苏莜沐停下脚步还有买,不由唉声叹气。

侍女也在后面停下脚步,侧头看到街角处站着几个流氓混混盯着人群说说笑笑,心里生出一记,调转方向朝那几人走去……

张三捏着一根稻草靠着墙壁色眯眯的打量人群里穿梭的姑娘,视线盯着苏莜沐妖娆的身材曲线不由吞了口口水,这小女子长得真不错,可惜白纱罩面看不清面目,估计是小户千金。

李四用胳膊肘撞了撞他,在他耳边低声说道:“三哥,那姑娘听不错的,就她了!”

张三侧头看向他嘴里还叼着一根稻草,这是他们每天的目标,找一个漂亮姑娘,将她骗出城去玩乐一下,然后甩手走人,那些被她们欺负过的姑娘也不敢上官府告他们,自古女人的名节最重要,要是上官府把事情弄大了,以后哪个男人会娶。

李四正想说什么,就见一妙龄女子朝他们缓步走来,举止端庄,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小丫鬟,长得很是秀气,李四不由吞了口唾沫,感觉浑身开始燥热,这小丫头不会是看上他们兄弟了吧?

侍女在两人面前站定,冷眸一扫,从袖子里掏出一袋银子晃了晃,“两位小哥哥,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美女邀请,自然要同样,张三与李四同时点头,“好说好说,姑娘想让我们帮什么忙?”他们虽然是游手好闲的地痞无赖,喜欢调戏良家妇女,但也是见钱眼开的小人,只要有钱赚,做什么都愿意。

侍女指了指不远处苏莜沐的背影,狠狠的说道:“帮我揍扁她,这钱就是你们的了。”

张三和李四对视一眼,都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耳朵听错了,面前的小女子居然说揍人,好血腥好残忍啊。不过,他们就喜欢这样泼辣的小女子。

两人连连点头,侍女道:“那你们办事吧,我就在这里看着你们,事成了,这钱才给你们。”说着将手里的钱袋放回袖子,却被张三拦住,“还是先给钱再办事,万一我们揍了人,你跑了怎么办?”

说的也是,半生不熟的,自然得先给钱后办事。

侍女点点头,眸子一转笑道:“我是郡王府的人,你们收了钱最好老老实实做事,不如,我会让你们在京城混不下去的。”

郡王府的人?!

张三和李四的眼里划过一抹惊愕,京城里住着的哪个不是大人物,两人眼里闪过了然之色。

张三将钱收好,连连保证自己一定不会让她失望的话,带着李四转身朝苏莜沐离开的方向追去。

此刻的苏莜沐还跟朱玉在一个卖糖葫芦的摊贩面前挑糖葫芦,小贩满头黑线的看着两人催促道:“姑娘,你们能不能挑快点,我家的糖葫芦每一串都一样大,放心吧。”

小贩的话音才落,朱玉拿起一串糖葫芦道:“小姐,就这串吧,这个颜色最好看。”

小贩的额头滑下三条黑线,那里不一样吗?在他看来,每一串的糖葫芦都是一样红,一样大。

苏莜沐接过朱玉手里的糖葫芦咬了一口点点头,“嗯,就这个了。”说完转身离开,朱玉很爽快的付钱。

小贩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总算是走了,这生意做的他那叫一个累啊。

小贩扛起糖葫芦串就走,还是换个地方再卖。

小贩与张三李四擦肩而过,李四顺走了他一串糖葫芦,他也不知道。

苏莜沐吃着糖葫芦笑道:“还是一样的味道。”记得三年前,自己带着王元泽上街也一起买过糖葫芦,跟那时的味道一模一样。

张三和李四一下子挡在苏莜沐与朱玉面前,贼兮兮的笑着,“姑娘,糖葫芦好吃吗?”

一句话问的朱玉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上前挡在苏莜沐面前,誓死卫主的姿态,“放肆!”

朱玉的喝声并没有吓到张三和李四,李四还伸手摸了一把朱玉的脸颊,笑得更大声:“姑娘你那么胸做什么,哥哥只是想请你去吃好吃的。”

朱玉双眼圆瞪,抬脚就揣向李四的胯部,出生又准又狠,痛的李四的的脸都歪了,倒在地上直打滚。

苏莜沐看着面前站着的张三,轻声说道:“让开。”

张三的腿不自觉的抖了两下,随即想到自己此番的目的,揍扁面前的女子,钱都收了自然没有退路,原本他们觉得面前的女子长得不错,可以先调戏一番,然后再……

张三道:“居然打我兄弟。”说完抬手就去扇朱玉的脸,只是一个丫头片子而已,揍你绰绰有余。

朱玉身子后倾躲过张三的攻击,随即出手还击,他的拳头才出,突然手一疼,抬眼看去,就见一根细细的长竹签穿透他的手,瞬间面色惨白,面前的竹签真是叉冰糖葫芦的。

苏莜沐只是微微皱眉看着面前两个男人,冷声道:“你们两个男人竟然当街欺负我们这样的弱女子,不觉得羞愧吗?”

“三哥?”李四从地上站起身,他已经疼的缓过劲来,抬眼就见张三面色惨白的看着自己的手,自己的手掌竟然被一根竹签子给贯穿了。

李四吃惊的看向站在李四对面眸色冷静的苏莜沐,这个女人扎的?刚刚他的确看到这个女人拿着冰糖葫芦在吃着。

张三原本只是愣神不敢置信,如今神智被李四一唤,整个人打了个激灵,这个女人好快的身手,自己居然都不知道对方是怎么出手的。

苏莜沐这般的热闹也引来不少人的围观,原本是地痞流氓调戏良家妇女的戏码,结果演变成地痞流氓与良家妇女对视的无硝烟大战。

不远处的侍女也静静的看戏,不由低喃:这两个没用的废物,一个女人就能让他怕到不敢出手了?

侍女手里捏着两枚闪着绿光的银针,朝着那两人的后脑勺的射去。既然如此,那我就助你们一臂之力吧!

张三和李四直觉后脑一疼,面前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接着手不由自主的抬起朝着苏莜沐胸口击去,似要将苏莜沐撕成碎片。

他们眼神呆呆,动作有些机械,但一点也不影响身体协调性,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朱玉的面色很不好,她挡在苏莜沐面前为她挡去攻击,一个女人对付两个男人的确有些牵强,不过几招,她已是满头大汗。

朱玉一面奋力抵抗,一面对苏莜沐道:“小姐,你快走,这两个男人似乎是中了邪。”

苏莜沐点点头,她刚刚一直关注这两个男人,刚刚眼神很平和,也没有呆滞状态,即使出手,也不会这么狠绝。

苏莜沐快步后退几步,果然,阳光下她看到那两个男人脑后有奇怪的东西,身侧是一个菜贩子,小贩早就提着篮子躲的远远的,扁担还留在地上。

苏莜沐弯腰捡起扁担,一个漂亮的翻转,手中的扁担化身为利器横空而出,带着呼啸而过的风朝张三的后脑勺击去。

朱玉也受到了苏莜沐的启发,一边打,一边往后退,拿起一侧摊贩售卖的棒槌朝李四的后脑勺击去。

二女斗流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戏,街上行走的路人们都交头接耳的聚拢过来,有些个子矮看不到的就拼命往前挤。

“呀,这是谁家的姑娘呢?真是英勇,智战地痞流氓。”人群里有人议论道。

“这两个男人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整天游手好闲的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好人家的姑娘呢?”一个妇人说道。

“对,真是出气,快揍死他们,揍死他们!”人群里有女子叫喝道。

此刻的茶楼上,妤青衣女子依旧对坐看着楼下的热闹,青衣女子正是安宁郡主,看着拿着扁担打人的苏莜沐,她啧啧的摇头,“那女人还真是……挺有意思的。”

换做别的女子被人追杀,逃都来不及,而那女人居然拿起扁担对抗,勇气可嘉。

上宫简衽冷笑着握着杯子的手微微颤抖,原本她是想看到苏莜沐出丑的画面,却没想到这画风实在是太彪悍了。

“噗通”随着最后一记落下,张三一番眼白晕倒在地,接着就是李四,周围哗然,围观群众纷纷鼓掌叫好,好似看了一出精彩的表演。

苏莜沐蹲下身检查张三的脑部,果然在他后脑勺找到一枚淬毒的银针,果然……

苏莜沐抬头,视线在人群里扫过,想找出那个下手杀她的人,只是扫了一圈都没发现可疑的人。

朱玉扔下手里的棒槌,从袖子里找出一块碎银扔给卖棒槌的摊贩,摊贩笑嘻嘻的接过,真是赚大钱了。

好戏是落幕了,但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看后续,很想知道接下来的故事要如何发展下去。

朱玉在苏莜沐身边蹲下,见苏莜沐面色古怪,低声问道:“小姐,等下县衙就派人来了。”这件事一定要让老爷好好查查,到底是什么人在背后算计她们。

苏莜沐看着手里的银针出神片刻,随即又去李四的后脑勺寻找,果然找到一枚一样的银针。

朱玉骇人,“小姐,他们不会……”不会是死了吧?

死了个地痞流氓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么多人看着,人言可畏啊,该不会全部都指责小姐杀了人。

苏莜沐道:“这毒不会死人,只是让这两个人神志不清,等药效过去,他们不会想起打人这段。”只会认为是她们打了人,变成受害者要去赔偿。

人群一阵骚动,随即散开,衙役果然来的很快,带头的人真是苏璨。

苏璨也有些意外自己接到的任务,面对的居然是自己的女儿,“莜儿?!怎么会是你们?”

苏莜沐苦笑了一下,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各种的麻烦找上她。

苏璨干咳一声,虽然是自家人,但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只好请苏莜沐去衙门喝口茶。

太子府里,四德匆匆跑进书房,对正在埋头习字的王元泽道:“殿下,不好了。”

闻言,王元泽缓缓抬起双眼看向他,眼里带着一抹古怪,“发生什么事情了?”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向来处事不惊的四德被吓成这个样子。

四德喘了口气道:“是朱玉稍人带消息说,苏姑娘被请去衙门喝茶了。”

好好的姑娘家怎么会无缘无故去衙门喝茶,那一定是出事了。

王元泽的手一顿,一脸的不可置信,“什么?”

四德道:“奴才去街上打听了一下,才知道事情是这样的,苏姑娘添弟,便上街采购,没想到遇到地痞流氓想非礼她,她便跟他们打了起来……后来不知怎么的,那两个流氓就晕死的过去,街上很多人都看到了,说是被苏姑娘给打死了。”

王元泽一拍桌子站起身,转身就往外冲去,不,她是不会的,不会杀人的。

王元泽不是第一次看过苏莜沐杀人,在扬城时,她就杀过刺杀他杀手,那也是非不得已的情况,不然,谁愿意手上沾上人命。

王元泽赶到衙门,县令大人热情的恭迎,他也懒得说太多的废话,询问苏莜沐在哪,便直接往里走。

一个小小的民女,竟然令得太子大驾光临还真是件稀罕事,县令毕恭毕敬的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并强调自己一定秉公处理。

王元泽入座,第一句话问的是:“那位打人的苏姑娘人呢?本太子要见她。”

县令也不多话,立即派人去请,张三李四本就是无赖混混,只是张家有些背景,见到儿子昏迷不醒便告苏莜沐是泼妇,把他儿子给打残了,定要她将牢房给坐穿。

苏莜沐的反应没有如张父如此激动,也承认自己打了人,但她坚持自己打人是为了自救。

的确是自救,若当时不还击,躺在地上的人就是她了。

苏莜沐被衙役带到王元泽面前,因苏璨的照顾,她也只是被关进牢房,并没有受刑。

县令咳嗽一声,当着王元泽的面喝问道:“苏氏女,你当街殴打他人,致人伤残,可认罪?”

苏莜沐对着王元泽行礼,之后又对着县令行礼,挺直腰背坚定的说道:“民女不认罪。”

王元泽的嘴角抽了抽,“殴打致残”!这是给苏莜沐按了个什么罪名啊?

不待县令再开口问话,王元泽问道:“张三之父告你将他儿子给打残了,如今昏迷在床,不知死活……哦,那个张三就是你用扁担打晕的那个。”

苏莜沐点点头哦了一声,转头看了眼站在王元泽身边,面色古怪的县令一眼,笑道:“那个张三我只是用扁担打晕了他,不出半个时辰就会醒,之所以会昏迷不醒,是被人下了毒,过了今晚就能醒过来。”

县令手指有些抖,真是一派胡言,明明是这个女人心肠恶毒的给打残了,怎么就成中毒昏迷不醒了,刚刚大夫还去看过来,却诊治不出什么毛病来,她小小女子,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县令在心里腹诽着,侧头悄悄打量王元泽的面色,见他深信不疑的样子有些疑惑,太子难道不是因为张三才过问这件事的吗?

王元泽道:“你说说事发经过吧,那张三怎么会被人给下毒?”

苏莜沐点点头,便将今天的事娓娓道来。

与此同时,安宁郡主的马车里,她与侍女对面而坐,侍女低着头,就差没将自己的脑袋埋进衣服里,“郡主,奴婢没用。”

安宁郡主的眼神闪烁着,“真是奇怪啊,两个大男人居然治不了两个女人,你说这个苏莜沐是不是身怀武功?”

侍女依旧低着头,听到自家主子喃喃自语,应声道:“奴婢也是那样认为的,那个女人居然拿着扁担,却丝毫不感觉违和感,动作非常流利,每一举一动都暗藏杀机。”

安宁郡主叹了口气,“本想着替简衽出口气,却没想到苏莜沐那个女人居然化解危机,还将那两个男人直接打昏过去,还赢得一阵掌声欢呼声。”说到最后,安宁郡主的双手紧握成拳。

侍女悄悄抬头看向安宁郡主,见她眉头紧锁,赶紧低下头不语。

沉默片刻,安宁郡主开口道:“你去衙门打点一下,我要那个女人背上杀人的罪名,让她死在牢房里最好。”

侍女嗯了一声,缓缓退下。

苏莜沐将事情说完,王元泽陷入一阵沉默,听苏莜沐的叙述,好像是有人用淬毒的飞针刺入张三和李四的后脑,用毒来控制两人的行动借刀杀人。

县令也陷入一阵沉默,面前女子说的,怎么跟他听到的版本不太一样?

张三之父可是说他儿子走在街上,与面前的女子发生争执,最后在街上大打出手,却没想到面前的女子看着瘦瘦小小的,力气却不小,拿着扁担就将他儿子给打昏过去,他儿子这一昏可是昏迷了很久很久没醒来。

县令不由侧头看向主座上坐着的王元泽,王元泽站起身,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下来,宫灯点亮,天上挂着几颗星子。

王元泽问:“莜儿,你饿了吧?”

苏莜沐点点头,她被叫到衙门已经半天,从午时到酉时,已经四个时辰,不饿才怪。

王元泽道:“我也感觉饿了,一起吃饭吧。”

一旁的县令满头黑线,为什么威武的县衙里讨论晚饭问题,这个案子要如何处置呢?

王元泽侧头看了眼忐忑的县令笑了笑,“县令大人,我将她带走了,明天再送回来,如果那张三和李四提前醒了,你派人通知一声。”说完拉着苏莜沐转身离开。

就这样走了?那可是嫌疑人啊?

县令叹气,他一个小小县令也阻拦不了太子带人离开,算了,有太子做担保,就由她去吧,就让那女子再逍遥一夜吧。

夜色渐深,安宁郡主的房间灯火明亮,侍女很快去而复返跪在她面前:“郡主,苏莜沐并不在县衙牢房里。”哪怕她想趁机陷害,也没法子。

闻言,安宁将桌子上的空杯重重摔在地上,“那个女人……她不在牢房里呆着跑哪里去了,那个张三李四不是还在床上躺着昏迷不醒,作为肇事者的苏莜沐怎么就被衙门给放出来了?”这是怎么回事,一点也不符合逻辑?

侍女道:“郡主,奴婢打听了一番,听到一些事……”这些事可是郡主心上人的事,说出来的话,郡主会很伤心吧?

“什么事?”安宁郡主抬手揉着额头,神情似有些疲惫。

“奴婢听衙役们在议论说,太子殿下来过,是他带走了苏莜沐。”侍女说的很慢,小心翼翼的,生怕激怒了面前的郡主。

闻言,安宁郡主的脸彻底的扭曲了,“那个女人,居然被太子给带走了……”她的语气拖得很长很长,烛光下,眸色晦暗不明。

侍女低着头,低低的应声“是”。

侍女以为面前的郡主一定会恼恨的掀翻桌子,只是……她等了很久,听不到任何的动静,悄悄的抬头看向面前郡主,就见烛光下,安宁手里拿着一只夜明珠转动着,双眸微闪,若有所思。

侍女缓缓开口:“郡主……”

安宁勾了勾嘴角笑道,“去把这消息转告给上宫简衽,我想……她一定会有所动作的。”她没必要因为一个苏莜沐而生气,准太子妃可是上宫简衽,那些个烦恼就交给她去烦,最好这两姐妹狗咬狗,来个毁容什么的,她正好坐享渔翁之利。

侍女点头,很快退了出去。

今晚的谭府,上宫简衽砸烂了屋子里的东西,在得到苏莜沐不但没有在京城牢房受苦,还被王元泽给带走了,她心里那个恨呢,真很不得苏莜沐变成她手里的花瓶被她砸在脚下摔成碎片。

上宫简衽将手里最后一个花瓶砸碎,喘着气骂道:“真是该死,怎么还不去死!”

房间里的侍女听着房间里的瓷器碎裂声和骂声,她们只是低着头缩着脖子,整个人都在发抖。

上宫简衽摔累了,也骂累了,这才在椅子上坐下,屋外响起一串脚步声,上宫云莲在侍女们的簇拥下缓步走来,推开门满地的狼藉映入眼帘,上宫简衽白着一张脸靠在椅子上,“母亲,你来了!”

上宫云莲跨门而来,示意跪在角落里的侍女将房间收拾一下退下,她则绕过碎屑站在上宫简衽面前,抬手抚摸她的头,“简衽,你怎么了,发这么大的脾气?”

上宫简衽抓住上宫云莲的手,仰头望着她温柔的眼神,眨巴一下眼睛挤出两滴眼泪来,“母亲……表姐她……她勾引太子。”

上宫云莲愣了一下,瞳孔不由一缩,“莜沐勾引太子?!”

她是听过一些流言蜚语,王元泽在三年前将昏迷不醒的苏莜沐留在太子府,那时候她也有过这样的疑惑,太子是不是喜欢苏莜沐,只是,那时的太子与上宫简衽已经订婚,苏莜沐也是在猎场救太子才受伤,救命之恩理当滴水回报,太子那样做无可厚非。

三年的昏迷不醒,即使每天与王元泽朝夕相处也无法日久生情,只是难保太子会因救命之恩而深情。

上宫云莲低头看着泪眼朦胧的上宫简衽,抬手为她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简衽,那是太子,即使你以后成为太子妃,也难保他以后身边不会有别的女人,只要你坐稳太子妃的位置,没人可以威胁到你。”

上宫简衽冷笑,怎么就没有威胁到,苏莜沐就是一个威胁,还有她那刚出世的弟弟,也成了她的威胁,她不允许那样的威胁发生在她身上,若是有,她都会一根一根的将他们拔除。

上宫简衽心思一转道:“母亲,你帮帮我好不好,你去求求皇后,让她尽早选个日子。”

上宫云莲点点头,“好,母亲明天就进宫去说说。”

上宫简衽这才露出一抹笑,依偎在上宫云莲怀里,“母亲,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哪怕不是亲生的,也胜亲生的。

上宫云莲拍着上宫简衽的后背道:“母亲也希望你可以开开心心的。”

第二天,上宫云莲盛装打扮一番,正准备进宫,一匹骏马急奔而来停在她眼前,马上的侍卫跳马而下,对上宫云莲行了个大礼,“北营侍卫许茂见过夫人。”

上宫云莲的眼皮跳了跳,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发生什么事情了?”

许茂继续说道:“夫人,昨夜谭将军带兵出城巡逻,一夜未归,清早上宫将军又增添了寻找的将士,终于在一处悬崖上看到一枚玉佩。”说着双手呈上玉佩来。

上宫云莲一眼就认出,那玉佩是她与谭永林结婚当晚交换的定情信物,居然在悬崖上发现,那岂不是……

上宫云莲只觉天旋地转,陷入无尽的黑暗……

上宫简衽被锦鱼叫醒,听到锦鱼说自己母亲晕倒,她快速下床,连外衣也来不及穿匆匆跑了出去,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昨晚母亲还答应她进宫去见皇后,商定与太子的婚事,怎么转眼……

锦鱼抓起上宫简衽的外衣急奔出来,“小姐,你的外衣!”

上宫简衽哪还顾得上这些,推开面前挡路的侍女,冲到上宫云莲床前,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大夫正在为上宫云莲把脉,面色凝重一直摇头。

上宫简衽喘了两口气问:“大夫,我母亲……怎么样了?”她身子向来很好,怎么说晕就晕倒了。

老大夫道:“谭夫人舌苔薄白,脉弦,这是气机郁滞,气血攻心,老夫已在水沟、内关、神门、太冲,针刺泻法,只是心病还需心药医……长此以往,怕是……命不久矣。”

上宫简衽一把抓过老大夫的胳膊推到一边,“你这个乌鸦嘴的庸医,竟然诅咒我母亲病危,她昨天都还好的很,她只是太累了才睡着了而已。”

老大夫被推了一个踉跄,扶着桌子站稳身子,“老夫医术不精,还望另请高明。”丢下这话,他匆忙的收拾药箱,赶紧溜之大吉。

上宫简衽握住上宫云莲的手,“母亲,你只是睡着了,我知道的,你会好起来的。”

锦鱼站在房门口,看着从房间里匆匆跑出来的大夫,又看了眼穿着单薄中衣,握着上宫云莲的手呢喃的上宫简衽。

谭永林半夜巡逻失踪的事很快被传开,上宫云莲一直昏迷在床,整个谭家蒙上一层阴霾,府里做事的侍卫婢女脸上都蒙上一层阴郁,担心主子倒了这家就这样散了,他们的生计也会到此结束,有些都开始筹划着找下家跳槽。

太子府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苏莜沐被王元泽拉着一起在荷塘的凉亭里吃早餐。

正如苏莜沐说的那样,张三和李四第二天就醒了,只是对昨天发生的事忘的一干二净,张三父亲便去衙门收回诉状,由太子身边的四德出面送礼上门,张家和李家即使再想闹事,也看在太子的面子上将这件事翻了过去。

王元泽看着苏莜沐将最后一口粥吃下肚,笑道:“莜儿,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苏莜沐道:“我也要谢谢你帮我这么大的忙,如果不是你出面,昨晚我可是要在牢房里过夜,这件事也不会这么完美的解决,晴天,我对你的感激无以言表。”

王元泽笑了,“那就都别说感谢什么的了,我们之间不需要这么客套。”

苏莜沐点点头,“那……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王元泽托腮看着面前沐浴在柔和晨光里的苏莜沐道:“下个月就是父皇的生辰,我想了很久,不知道送他老人家什么生辰礼物才好,他可是天下最富足的男人,这么样的稀罕宝贝没见过,所以,送礼就成了最头痛的事情。”说着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苏莜沐眨眨眼,“送礼不在于礼物的价值,而在于诚心,不如就给他弹奏福寿曲。”

王元泽点点头,对身边的四德命令道:“取琴来。”

四德应声退下,王元泽道:“那就麻烦莜儿跟我一起编排这福寿曲了。”

苏莜沐笑道:“好说好说,拿纸笔来。”

少男少女沐浴在阳光里,两人时而交谈,时而传出叮咚的琴声,画面很是温馨……

~~~~~~~~~~~我是分割线,我是分割线,我是分割线,重要的说三遍…老瘟打算改个笔名,这个笔名写的小说签约不了,嗯,应该是笔名的问题(强烈的自我安慰),改成:水无巨鱼或者其他的,到时候再说,还有就是打算再开一本都市文,两本同开,双更,不太监,小的我拼了…╰_╯

这章是第一百章,有很强的意义,正好赶上清明小长假,所以日更万字合成一个大章节,章节字数达到了一万一千七百三十余字,不信的自己慢慢数去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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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参加宫宴

延王府里,王元延与赵雪薇对坐吃着早餐。

经过苏莜沐十天的针灸治疗,赵雪薇如今气色红润,能吃能喝,心情很好。当然,她心情很好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皇帝王临天昨晚又宠幸了一个宫女,今天那个被宠幸的宫女被直接封为贵人,贵人的闺名叫墨芙柔,听说那宫女与皇后墨璃昕还是有点血亲关系,算起来两人是堂姐妹。

还有一个好消息,谭永林昨晚在城外巡逻遭遇刺客,如今生死未卜,上宫云莲伤心的昏过去了,上宫简衽与太子的亲事就要这么耽搁下来,要是上宫云莲就那么死了,上宫简衽要守孝三年,这亲事一拖再拖,三年的时光可是有很多变故的。

王元延放下筷子道:“母妃,儿臣待会去街上转转,看看有什么适合父皇的寿礼。”

赵雪薇收起唇边的笑点点头,“好的,你要多上点心,你父皇现在还正直壮年,王元泽这个太子不一定就能当到最后。”

王元延嗯了一声,站起身出门。

慕四跟在王元延身后道:“殿下,谭府出事了,你要不要去谭府一趟?”

王元延脚步一顿,点头道:“也好。”反正都是顺路,顺便看看苏莜沐,自那日的不告而别过去两天,他心里虽然很想见苏莜沐,一时又拉不下面子,就这么一直别扭着。

王元延跨进谭府大门,萧瑟感袭上心头,出来看门的老伯外,院子里已没了打扫的小厮,落叶铺满地。王元延熟门熟路的走进主院,上宫简衽听到脚步声出门来看,对着王元延露出一抹笑,不过三天时间,原本无忧无虑的大小姐已不复存在,上宫简衽的眼神多了一抹成熟。

“延哥哥,你来了!”上宫简衽看着王元延露出一抹笑,她一直以为这个时候第一个来找她的人会是她名义上的未婚夫王元泽,却没想到,来的竟然是王元延。

这世上最在乎她的人竟然不是王元泽,他是不是跟苏莜沐那个贱人在一起?

王元泽点点头,“你母亲怎么样了?”

上宫简衽摇摇头,“已经不吃不喝三天了,请了无数的大夫,连御医都请了,还是那样子。”上宫云莲现在的情况很糟糕,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喂下去的药全部吐了出来,米水不进,怕是撑不了太久。

如今整个谭府都已经乱了,小厮丫鬟都跑了,她身边就留下一个锦鱼,这个家也倒的差不多了。

上宫简衽甚至在想如果当时上宫云莲没有流产,就不会心如死灰,谭府就不会变得如今的地步,只是……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发生了,没有回头路可以走。

王元延抬手拍了拍上宫简衽的肩膀,“你还有舅父,还有祖父。”

这一句话无非是在提醒上宫简衽什么,她抬眸看着面前的紫衣少年,他的嘴角依旧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如清风明月。

上宫简衽嘴角微微上扬,对着王元延行礼,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眼里的愤怒:苏莜沐,王元泽,这都是你给我的痛苦,我会加以十倍的讨回来的!

苏莜沐回到苏家后就听说谭府出事的事情,这些她早就预料到,哪怕她用尽全力,也无法抵抗命运的齿轮,它依旧按照原来的方向慢慢的转动着。

上宫云莲是心病,心念成灰有多可怕,再好的大夫也救不了一个想死的人。在上宫烨派人前往谭府接上宫云莲母女时,上宫云莲已吞毒自尽。

上宫简衽穿着孝衣将上宫云莲安葬,跟着上宫家的人回到上宫府,寄宿在当家主母箫玉婷名下,箫玉婷与上宫烨生有一女,才貌双全,名为上宫天雪,听说是出生在一个飘雪的夜晚,因此得名。

丧母之痛并没有给上宫简衽带来太多的影响,凭借着太子未婚妻的身份,她在上宫府如鱼得水,箫玉婷更是对她客客气气的。上宫天雪也没有歧视她,一直安慰她。

谭永林一直生死未卜,因此只当作失踪人口来处理,但上宫简衽心里清楚,他怕是凶多吉少。

但这些都没什么,一点也影响不了她的地位,就连皇后也派人送来点心果子安慰她,有说太子最近事忙,没能来,让她别放在心上,好好守孝。

苏莜沐与苏璨前去谭府祭拜,却被上宫简衽堵在大门口,素衣随风飞扬,上宫简衽冷眸扫着面前同样素衣的苏莜沐,“这里不欢迎你们,回去吧。”

苏璨微皱眉头,有些不解自家怎么就跟谭家闹得如此僵,“简衽,死者已矣,请节哀。”

“谢谢苏姑父关心,我会没事的。”上宫简衽扬着头,用下巴看向苏莜沐,那眼神就是情敌看情敌。

不少人来来去去,好奇的目光不住的在苏莜沐与上宫简衽身上扫过,箫玉婷送客人出来,见上宫简衽还愣在门口,拉了拉她衣袖,在她耳边低声道:“简衽,这么多人看着呢,你别杵在门口让人看了笑话,就算你跟苏家女有什么不满,以后再算账,人前留一线,日后好见面。”

上宫简衽撅噘嘴,对着箫玉婷施礼,转身离开。

箫玉婷走到苏璨面前,“小孩子不太懂礼,苏捕头可别往心里去,这边请。”

苏莜沐给萧玉婷见礼,这才跟在苏璨身后进去,谭府里全部白绫飘扬,远远飘来木鱼声和和尚的念经声,更增添萧瑟之气。

给上宫云莲的灵位上了三支香,苏莜沐便于苏璨转身告辞,才走出谭府,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面前,下来一紫衣少年,“莜儿!”

苏莜沐抬头看去对上王元延灿亮的眸子,半月不见,他似乎长高了不少,需要苏莜沐抬眼仰望。

苏莜沐露出一抹友好的微笑,“延王殿下。”声音里带着一抹疏离。

王元延的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原本,看到苏莜沐是一件很开心的事,只是现在,这抹开心被苏莜沐的这声招呼吹散。

苏璨行礼:“草民见过延王殿下。”

王元延摆摆手,不再多说什么,与苏莜沐擦肩而过,笔直离开。

转眼到了皇帝寿辰,一大早皇帝颁布圣旨,举国同庆,免税一年。

免税对于农民来讲是件天大的好事,少了税成,家里的收入也多了一分。

今天不只是皇帝的生辰,也是苏梦阳满月日,朱玉将亲手缝制的的福衣帮苏梦阳穿上,朱婉婷拿着苏莜沐的拨浪鼓在孩子面前转动着,逗得孩子发出咯咯的笑声。

得知女儿生下孩子,母子平安。这个时候,孩子的外婆就要开始酝酿准备鸡蛋、米酒等食物,待产后第三天前往看望“坐月子”的女儿,送去亲手酿制的营养物品。同时,还需要为孩子准备新衣裤、摇篮等婴儿用品,待孩子满月时送给他,这个习俗叫“送祝米”。由于扬城距离京城路途有些远,朱母便将这些月后一并送来。

朱母抱着苏梦阳,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红绳串的银锁给他戴上,“梦阳啊,这是外婆送给你的平安锁,你要平平安安的长大,长命百岁,享荣华富贵。”

苏璨也只请了几个衙门共事的同事过来喝满月酒,客人虽然不多,但却很热闹。苏璨很是开心,多喝了几杯酒,酒宴散场,他也跟着醉倒在床上。

朱母将苏梦阳放在摇篮里,摇着摇篮,看着朱婉婷伺候苏璨上床洗脸,不由摇头感叹。

院门被敲响,朱玉前去开门,就见四德抱着一个木盒子站在外面,“朱玉,这是殿下送的一点心意,希望苏姑娘收下。”

朱玉接过来一看,是一支玉笔,关上盒子,正想问问四德太子殿下为什么会送玉笔,却发现面前早没了四德的影子。朱玉喃喃道:“人呢?怎么不说句就走,这笔送的是什么意思?”

朱玉嘀咕一句,转身关门回房,苏莜沐拿着书靠着窗户翻阅着,听到敲门声,苏莜沐缓缓抬起头,视线落在朱玉手里的盒子上,“这是什么?”

朱玉含笑打开盒子送到苏莜沐面前,“小姐,太子殿下托四德公公送来的。”

苏莜沐伸出修长的玉指拿起盒子里的玉笔,笑道:“这笔做工很好,不知道用起来怎么样?”说着抽出一张宣纸,朱玉眼明手快的立即研磨。

画笔沾上墨一挥而就,色彩与光影交错着一点一点展现出美丽的线条,纸张与指尖的温度仿佛融在一起,手中的画笔在橘色暖光中嬉戏,朱玉侧头打量着面前作画的苏莜沐,此刻的宣纸上浓墨淡彩,竟成一幅美丽的山水画,画美人更美。

苏莜沐收笔,将玉笔搁在砚台上,忽听院门被敲响,朱玉跑出去开门,站在门外的是一个小厮,“我们家公主有请你家小姐参加今晚的宫宴。”说着地上一张请帖。

朱玉愣了一下,重复道:“你家公主?”当今的公主只有一个,皇帝最小的女儿王清灵。只是这个公主与小姐并没有什么交情,怎么突然之间邀请小姐参加宫宴?

虽然心里困惑,朱玉含笑接过请帖,并掏出一锭银子打赏了那送贴的小厮。

朱玉关上院门,一转身,苏莜沐就站在不远处。

朱玉将请帖递上,“小姐,清灵公主请你参加宫宴呢?”

苏莜沐看了一眼,合上请帖点头道:“嗯。”她只是一介民女,与清灵公主并无任何交集,那么定是有人借她的名义请她参加宫宴。

朱玉欢喜,“小姐这是要去参加宫宴吗?怎么办才好呢,都没像样点的宫装呢?”

苏莜沐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裙子,“就这样去好了。”

朱玉的嘴角抽了抽,小姐那可是宫宴啊,你这样朴素去,会不会被人当成宫女?

一下午时间,朱玉翻箱倒柜的给苏莜沐找衣服,非得让她穿体面些,不如自己可就要生气。

苏莜沐无奈,只要有着朱玉折腾,由于是要参加宫宴不能穿的太素雅,朱玉便选了一条淡蓝色的长裙,裙裾上绣着几朵盛开的荷花,腰部用一条白色织锦腰带,款式简单不失大气,将一头青丝绾成如意髻,仅插了一支银杏簪子,虽然简洁,却显得清新优雅。

朱玉上下打量苏莜沐一圈,“小姐,奴婢现在就给你去租马车。”

苏莜沐笑着摇摇头道:“不用,我猜已经有人为什么做了。”

见苏莜沐自信满满,朱玉很怀疑苏莜沐的这自信是从哪里出来的。

胳膊传来孩子的啼哭声,但很快恢复平静。

正如苏莜沐猜测的那样,申时末,一辆马车停在林宅门口,朱玉搀扶着苏莜沐上马车,自己则坐在车辕与车夫攀谈起来,“你是奉公主的命令前来接我们家小姐的吗?”

车夫年纪不大,瘦瘦的,颧骨突出,“是的。”他只回答了两个字,后面不管朱玉问什么他都选择沉默。

马车稳稳的穿过街市,停在宫门口,朱玉远远看到等候在宫门口的公主府马车,心里的疑虑消减了大半,还真是公主亲自来迎接小姐呢。

公主府的那车帘子被撩起,里面出来一个黄衣的侍女,来到朱玉面前恭敬的行礼道:“见过苏姑娘,我是公主身边的侍女碧珠,特在此接应姑娘。”

苏莜沐撩开车帘子,对碧珠颔首道:“有劳。”

“不敢。”侍女低头行礼,后退几步,待苏莜沐被朱玉搀扶下马车,她这才走在最前头带路。

朱玉跟在苏莜沐身边小心的抬头打量四周,这皇宫对于苏莜沐而已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前世她曾住过些日子,也是她今生再不想踏入的地方。只是她不想,但现实总能事与愿违,重新踏上宫阶,心沉如水。

朱玉跟在苏莜沐身边,低着头跟她讲述一些宫中规矩和礼仪,苏莜沐只是静静的听着。

穿过长长的曲廊,廊上已挂上一盏盏的宫灯,清风徐徐,灯笼摇曳,将行走之人的身影拖的长长的。

第一百零二章 宫宴开始了

宫门口停着一辆红漆楠木雕花马车,车窗帘子被掀开,露出一张精致的面容,宫灯下黑亮的双眸熠熠生辉,若是细看就会发现,那双黑亮的眸子里划过一抹恨意。

女子收回视线,磨牙低语道:“她怎么来了?”那个女人怎么有资格参加这样的宫宴?

“小姐,奴婢搀扶你下车。”身边的侍女恭敬道。

女子点点头,在侍女的搀扶下缓步下车,宫灯打在她身上,华衣珠宝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流光溢彩。

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头插蝴蝶钗,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感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可爱,整个人好似随风纷飞的蝴蝶,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

对面马车上也走下一华衣女子,淡紫色宫装被夜风吹起,淡雅处却多了几分出尘气质。宽大裙幅逶迤身后,优雅华贵。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

淡粉衣女子嘴角挂着一抹淡笑上前几步,对着紫衣宫装女子曲身行礼,“见过安宁郡主。”

安宁的视线在面前的女子扫了一圈,笑道:“简衽妹妹,见到你还真是意外。”是挺意外的,上宫简衽这个时候还在守孝期,如今母亲还尸骨未寒呢,这个时候来参加宫宴很不合时宜。

上宫简衽嘴角的笑容一僵,垂下眼帘,楚楚可怜的样子好似随时都能掉下眼泪来,令人心疼。

上宫简衽低低道:“郡主,是皇后说好久不见了,让我出来散散心,正好今天皇上生辰,举天同庆,我若再呆在家里,就是我的不是了。”

上宫简衽的话说的很是得体,不是她不顾及母亲尸骨未寒,是得了皇后的命令,恭敬不如从命。

安宁郡主微笑,“也是,不知简衽妹妹准备了什么寿礼?”

上宫简衽转头看向身后侍女锦鱼抱着的礼盒,“暂时保密,待会揭晓。”

安宁无奈的摇摇头,拉起上宫简衽的手,询问一些近况,又说了些京城里的热闹,拉着上宫简衽往前走。

两人走进宴会厅,远远就看到端坐在末位的清丽女子,宴会席是按照身份依次排开,没有身份的苏莜沐自然是坐在宴席最末,却也是最醒目的位置。

安宁在看到苏莜沐的瞬间挑了下眉,视线余光看向身边面色平静的上宫简衽,心里暗道:简衽妹妹如今倒是挺沉得住气的。

两道视线这么齐齐的投向苏莜沐,作为当事人的她自然感受到了,抬手端起面前的酒杯朝上宫简衽晃了晃,嘴角微微上扬,以袖遮面仰头饮下。

上宫简衽冷哼一声,拉着安宁朝前面走去。

安宁郡主的视线若有所思的扫过上宫简衽,“你表姐为什么会进宫?”

上宫简衽没好气的回答,“谁知道呢。”反正那个讨厌的女人就这样来到她面前了,怎么看都很不顺眼,很想一脚将她踹飞。

安宁入座,环顾四周,宴会分男女,用长长的雕花屏风隔开,即使如此,依旧不影响男人好奇的目光会时不时的穿过雕花屏风看向女眷席,都说雾里看花花最美,这就是一种感觉。

苏莜沐目送上宫简衽离开,抬手又倒上一杯酒,就听对面传来男子清润的声音:“一人一杯酒,一花一世界,一笑一尘缘。”

“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月既不解饮,影徒随我身。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醒时相交欢,醉后各分散。永结无情游,相期邈云汉。”

一听就是某些自认有点墨水的富家公子喝了些酒,拿名人的诗句讨女子的欢心,逗得雕花屏风后面的女子笑声连连。

有几个大胆的闺秀,更是举起酒杯敬那两位作诗者。

苏莜沐笑了笑,仰头将手里的杯酒饮尽,将面前的盆盏依次摆开,拿着筷子叮叮咚咚的敲了起来,刚开始不少人都在攀谈说笑没有在意,不知什么时候,说话声渐渐停歇,所有人都竖耳倾听起来。

筷子敲打在碗沿,碗壁,或碗身,都发出不同的声音,虽然这声音没有琴声优雅婉转,也没有笛声清灵悦耳,却如山涧清流令人心旷神怡,令人忘记自己置身何地。

王清灵踏入宴席厅,内心也不同层面的震撼,尤其是看到一女子手执筷子很认真的敲击面前的碗盆才发出那样好听的叮咚声,瞬间双眸一亮,真是一个才人。

王清灵上下打量苏莜沐一眼,不由皱起眉头,面前这个女人面生的很,她们见过?

王清灵上前几步站在苏莜沐面前,歪着头打量对方,视线落在苏莜沐发髻上的银杏簪子上,嘴角微微上扬,她突然想起了面前的女子是谁了。

两天前,王元泽敲她的房门,她以前与王元泽也算要好,只是三年前王元泽失忆后对她也并不怎么关心,王元泽见到她虽然也打招呼,但总觉得没以前那般的融洽。

听王元泽说的请求,她才知道,原来他是想让她给苏莜沐写一张请帖,向来不求人的王元泽都这么开口了,作为皇妹的她自然要满足哥哥的要求,更何况这也不过是件小事。

苏莜沐停下手中的敲打动作,缓缓抬头,面前的女子身穿浅蓝色银纹绣百蝶度花的上衣配上一袭鹅黄绣白玉兰的长裙。梳简单的桃心髻,仅戴几星乳白珍珠璎珞,映衬出云丝乌碧亮泽,斜斜一枝翡翠簪子垂着细细一缕银流苏一张绝美的心形脸蛋,小巧挺拔的鼻子,柳叶般弯弯的眉,眉宇之间透着尊贵之气,薄薄的嘴唇,那浓密的青丝柔顺的放下来,垂落在桶外。脸上泛着惬意的表情,嘴角一抹似笑非笑的媚人笑容。

苏莜沐俯身见礼道:“民女见过清灵公主。”

清灵点点头,忍不住好奇问道:“你刚刚弹奏的是什么曲子啊,很是别致。”

苏莜沐笑道:“民女只是听父亲弹奏过,却不知这是什么曲子,也不曾问过名字。”

四周议论声再起,不少人交头接耳的询问与公主交谈的女子是谁,却都频频摇头不知晓。

上宫简衽抓起面前的葡萄剥着皮,小嘴微噘,真是没想到苏莜沐居然靠一首上不了台面的小曲吸引了王清灵的注意,真是好本事呢。

安宁郡主笑道:“简衽,看起来,你表姐跟公主殿下很熟呢。”

上宫简衽没有回答,眼睛死死的盯着苏莜沐的方向,恨不得在对方身上盯出一个窟窿来。

上宫简衽:苏莜沐,你得意吧,待会,我会让你哭都哭不出来的。

就在上宫简衽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中传来一声声“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贵妃驾到,太子驾到,延王殿下驾到”,主角终于出场了。

王元泽与王元延并肩而行,两人虽为兄弟,但长相各有千秋,穿着太子袍服的王元泽温文尔雅,气宇轩昂,穿着亲王服的王元延风度翩翩,风姿卓绝,这两人一出现,引得女宾座惊呼连连,王清灵回到自己的坐位,欣赏着自家皇兄的风采。

王元泽的视线在人群里扫过,定格在最末尾跪行的女子身上,嘴角的笑意浅浅,她从未想到,原来看到苏莜沐,哪怕只是一个背影,就能令他开心好久。

王元延的视线顺着王元泽看去,不由皱眉,“皇兄,你这是在做什么?”没有任何等级的民女居然带进宫来,皇帝要是怪罪下来该当何罪?

王元泽好似听不懂似的抬眸看向王元延,“什么做什么?不知皇帝到底在说什么?”

王元延靠近王元泽的耳朵低声说道:“你知道的,苏莜沐为什么会在这里,你是要当着父皇的面说她救了你的命,难不成你要以身相许不成?”

王元泽被王元延的神逻辑给无语道,笑了笑,摇摇头,快步前进不再理会他。

被冷落的王元延冷哼了一声,还是忍不住转头看向跪在最后面的苏莜沐。

皇帝王临天与皇后墨璃昕入座,接下来是一番皇帝的开场白,大意就是在他英明神武的领导下,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父慈子孝,太子很出息为他安定了宜城瘟疫,仅此在他大寿之际嘉奖太子,赐良田美玉云云。

皇后墨璃昕的视线在女嘉宾席上扫过,落在最后端坐的清丽女子身上,那抹身影她再熟悉不过,面色微变,苏莜沐,这个民女怎么出现在这里?

抬手招来贴身侍女询问,很快有了结果。

侍女:“皇后,那是清灵郡主邀请的,说是太子殿下的救命恩人,因此才赐坐。”

墨璃昕双手握紧成拳,算了,只是让那女人进宫来吃个饭而已,她是一国之母,心怀天下,可不能太小气了,连个小女子也容不下。墨璃昕摆摆手,身边的侍女躬身退下。

没过多久,这位侍女就出现在苏莜沐身旁,手里端着一盘点心,“苏姑娘,这是皇后娘娘特意让奴婢拿来的。”

皇后娘娘赏的点心?她还真是够有面子。

苏莜沐还礼,“谢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说完恭敬的从侍女手里端过糕点,当着她的面大吃了起来,或许是因为情绪激动了些,嘴角全沾满了点心碎子。

侍女不由撇嘴,真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太丢脸了。

侍女转身回去复命,苏莜沐这才端起面前的酒喝了一口。

与此同时,安宁郡主悄悄侧头对身旁的上宫简衽笑道:“简衽妹妹,你看,皇后娘娘居然给你的表姐赏了一盘点心呢。”

上宫简衽瞥了一眼,收回视线笑道:“不就是一盘点心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说不定那点心里被下了毒呢,就苏莜沐那个傻子当珍宝,还一口气吃下整整五块。

高坐上的墨璃昕收回视线,见皇帝说的差不多了,端起酒杯,她也跟着站起身端起酒杯敬酒。

皇后下手坐着的正是太子王元泽,他的视线一直关注苏莜沐的方向,身后的四德低声道:“殿下放心,皇后娘娘都给苏姑娘赏了点心,自是不会为难她的。”

王元泽点点头,视线若有所思的看向对面坐着的王元延,他已经连喝了三大杯酒,晃着身子站起身,朝苏莜沐所在的方向走去。

第一百零三章 皇帝赐婚

“苏莜沐,本王敬你一杯。”王元延站在苏莜沐面前大声说道,他的声音足以让大殿里的人都听到,男宾席那边也都转头,隔着屏风看去。

苏莜沐抬头看向站在面前端着酒杯的王元延,腰挺得笔直,表情不卑不亢。

苏莜沐道:“敬我酒?”

王元延点点头,“感谢你前些日子治好我母妃。”

一句话全场哗然,这个其貌不扬的小女子居然比德高望重的太医局的太医们还要厉害,居然是她治好的贵妃的病?真是了不起啊。

苏莜沐端起面前的酒杯,谦虚道:“不敢当,小女子才疏学浅,只是抱着一试的心态,正好贵妃的病我师父的医书里有记载,只是歪打正着而已。”

王元延笑笑,好一张巧嘴能言善辩,真是好一个“歪打正着”,好些御医都不能歪打正着的治好他母妃,就偏偏将机会给了她。

两人不再多说什么,碰杯一饮而尽,王元延看着面前喝酒不做作的苏莜沐,最后吐出三个字:“谢谢你。”说完转身回到自己座位。

赵雪薇凝眉,视线顺着王元延的方向看去,不由面露惊讶,那个女人……她怎么会出现在宫宴上?!

跟赵雪薇一样惊讶的还有皇帝王临天,面色虽然不显山露水,坐下之后就与身边的墨璃昕交头接耳起来,“皇后,那位是哪家的千金,朕怎么从来都没见过?”

墨璃昕拿起筷子为王临天夹了一块肉送到他嘴边,见对方吃下,这才说道,“是三年前为了救泽儿昏睡三年的女子,泽儿这人心肠好,这不将她也给请来宫里了。”

王临天哦了一声,眼里闪过一抹恍然,原来如此啊,难怪这姑娘总觉得面生。说及苏莜沐昏睡三年还能醒来,王临天的眼里多了一抹不可置信,“那姑娘真的昏睡三年,醒来就跟没事人一样?看来泽儿很关照她呢……”

身为太子,将来可是一国之君,对一个女人如此牵肠挂肚可不好,这姑娘看上去年纪也不小了,到了说亲的年纪了吧?

王临天道:“既然是泽儿的救命恩人,朕也该表示表示,待会朕就给她赐婚。”

墨璃昕嘴角的笑容深了一分,“皇上跟臣妾都想到一块去了,真是心有灵犀呢。”

王临天低头在墨璃昕脸颊上偷了个香,看得一旁的赵雪薇暗自磨牙,心里虽然气墨璃昕霸宠,但听到皇帝说要给苏莜沐赐婚还是很开心的,随便找个人家把那个女人嫁了吧,免得自家儿子念念不忘,真是个祸水红颜。

很快到了献礼的环节,王元延带了个头,送的是一对玉如意,王清灵送的是王羲之的真迹,安宁郡主送的是一幅大气磅礴的万马图,上宫简衽送的是一幅绣金万福图,各个都是价值千金的大礼。

王元延期待了半天,任不见王元泽献礼,便催促道:“皇兄,藏了什么好宝贝要先给父皇?”他的视线若有似无的扫向王元泽身后,好似王元泽真的藏了什么宝贝似的。

被王元延这么一“提醒”,皇帝王临天也这才想起王元泽还没献礼,转头看向他眼里多了一抹期盼。

墨璃昕眉眼弯弯,真是没想到自家儿子还会藏着掖着,是什么好宝贝不拿出看看。

墨璃昕也催促道:“泽儿,你的礼物呢?”心莫名一慌,有些怀疑王元泽压根没准备好礼物,这会看着别人礼物层出不穷,自己的礼物平平,所以,不好意思拿出手了吧?

墨璃昕越想越觉得这可能性很大,正想说些什么转移话题时,王元泽的声音朗朗传来,“父皇,儿臣准备的这份大礼没有形态,只能感受不能直观。”

王临天挑了挑眉,顿时来了兴趣,对他而言,自己什么样的宝贝没见过,今天看着一群臣子送出的礼物,他早就见怪不怪,一点也不觉得新鲜。

王元泽走到大殿中间,很有眼色的四德立即搬来琴台和琴,又给王元泽找来垫子。

原来是弹琴啊,也不觉得有多新鲜,只是王元泽的琴技向来不在人前展露,不少人带着期盼的。

王元泽波动琴弦,悠扬的琴音从指间流传而出,叮叮咚咚的声音伴随着琴声飘来,所有人不禁侧头看去,原来是末座上的女子拿着筷子敲打着面前的碗碟,如山间清流注入大海,琴声洋洋洒洒,叮咚声清新悦耳。

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听着这如泣如诉的袅袅琴声,就在所有人都陶醉在琴声时,歌声清脆的响起。

“南山有台,北山有莱。乐只君子,邦家之基。乐只君子,万寿无期。南山有桑,北山有杨。乐只君子,邦家之光。乐只君子,万寿无疆。南山有杞,北山有李。乐只君子,民之父母。乐只君子,德音不已。南山有栲,北山有杻。乐只君子,遐不眉寿。乐只君子,德音是茂。南山有枸,北山有楰。乐只君子,遐不黄耇。乐只君子,保艾尔后。”

此曲出自《诗经》,大致意思为:南山生柔莎,北山长嫩藜。君子真快乐,为国立根基。君子真快乐,万年寿无期。南山生绿桑,北山长白杨。君子真快乐,为国争荣光。君子真快乐,万年寿无疆。南山生枸杞,北山长李树。君子真快乐,人民好父母。君子真快乐,美名必永驻。南山生鸭椿,北山长菩提。君子真快乐,高年寿眉齐。君子真快乐,美德充天地。南山生枳椇,北山长苦楸。君子真快乐,那能不长寿。君子真快乐,子孙天保佑。

王临天哈哈而笑,他已经很久很久没这么开怀大笑过了,今天真的是很开心,尤其是看着王元泽与苏莜沐如此默契的合奏一曲,突然明白他今天为什么会让这个名不经传的苏莜沐参加他的寿宴了。

曲毕,在众人的唏嘘声中,苏莜沐与王元泽跪在大殿中间。

王元泽道:“父皇,这是儿臣与苏姑娘一起排了一个月的祝寿曲,只为搏父皇一笑。”

王临天哈哈笑道,“泽儿真是有心了,起来吧,这个寿礼朕非常喜欢。”

王元延撇嘴,不就弹了首曲子,父皇居然非常喜欢,早知道会这样,他就直接在家练练书法什么的,或许当着父皇的面写出来,也能夸句“有心了”。

“谢父皇。”王元泽欢欢喜喜的站起身,就见王临天若有所思的看着跪在大殿中间的苏莜沐,苏莜沐也恭敬的低头跪着。

王临天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苏莜沐,听说你是太子殿下和赵贵妃的救命恩人?”

苏莜沐低头应“是”。

王临天点点头,感叹道:“真是没想到小小女子,医术如此了得,不错,不错,趁着今日大喜,朕赐你一门好姻缘,你可有喜欢的男子?”

王元泽与王元延同时愕然,完全跟不上皇帝的节奏,不由抬眸看向一身明黄龙袍的男子,心如雷鼓,既期待着什么,又害怕着什么。

苏莜沐缓缓抬头与王临天对视,还礼道:“皇上,民女还小,现在还不想嫁人。”

王临天挑了挑眉,他第一次好心情的给一个小民女赐婚,这也是看在她救太子有功的份上赏赐的,这世上哪个女子不在意自己的婚事,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的婚事能自主,哪个女子不激动自己可以在金銮殿上自由选婿?

可偏偏面前的女子神色平静,无波无澜,居然回绝了他的好意。

皇帝脾气一上来,王临天哼道:“苏……苏什么来着……”

(唔,好尴尬,忘词了…)

身边的公公连忙提醒道:“皇上,她叫苏莜沐。”

王临天道:“苏氏女,朕赐婚可是你天大的福分,你是没有喜欢的人,那朕就帮你选个……对了,今年的新科状元一表人才……”

王元泽上前一步,拱手行礼道:“父皇,儿臣有话要说。”

半路杀出个王元泽,王临天的话就此被打断,一旁双手紧握成拳的王元延冷哼一声,抬出去的脚又缩了回去。

王元泽道:“父皇,苏姑娘是儿臣的救命恩人,儿臣希望她日后能找一个她喜欢的人相伴一生,而不是现在莽莽撞撞的就这样随便指个人,婚姻之事是女子的终身幸福,岂可儿戏。”

王临天被王元泽说的有些无语,明明他是一番好心,太子这是怎么了?

被点到名坐在男宾席上的金科状元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差点……就死定了……

苏莜沐倒是没太多的反应,反正对她而言,只要不嫁给皇室,那对她而已就是天大的好事,虽然她不知道皇帝给她赐婚的男人是圆的还是扁的。

王临天虽然觉得自己被儿子反驳的有些没面子,王元泽说的有那么几分道理,侧头看向王元泽身边站着的苏莜沐,不由你起下巴,怎么看面前这两人都觉得很登对。

当然,也只是想想而已,他的儿子是东菱国最优秀的男子,自然要配上同样优秀的女子。

王临天盯着苏莜沐,缓缓问道:“苏氏女,你觉得朕的提议如何?”

苏莜沐俯身叩拜,这才说道:“回皇上的话,民女觉得,皇上若非要回报民女的救命之恩,那就送民女豪宅良田,这些对于民女而言已是大恩大德,比赐婚更好。”

一个女子若只是因为皇帝的金口赐婚,并不一定能成就一段好姻缘,若是被皇帝封赏,不管宅院还是良田都是无限荣宠之事,得得此大恩,想必以后好姻缘自会不断。有丰厚的嫁妆,那就给了那女子足够多的底气,以后也能许户好人家。

王元泽侧头看向身边跪着的苏莜沐,双眸闪闪,嘴唇紧抿。

王元延端着酒盏却掩盖不了嘴角的那抹笑意,他发现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本以为苏莜沐会让皇帝赐婚,就以苏莜沐救命恩人的身份,留在王元泽身边当一个妾不成问题,但苏莜沐却选择了豪宅良田,这是不是说明,在她心里当个太子的妾并不是她一生追求?

王临天点点头,“苏氏女所言甚是,那朕允了。”

第一百零四章 被算计了

苏莜沐跪拜谢恩,宴会继续,歌舞姬很快上场,抖着宽大的水袖在大殿中央翩翩起舞。

上宫简衽紧紧握着手里的酒杯,杯中的液体不断摇晃着,顺着她的手臂滑落。

那个女人怎么什么好事都被她给沾尽了呢,原本这些都该属于她的,她是准太子妃,该与王元泽一起弹曲贺寿的人应该是她,该被皇帝夸奖的人也是她,为什么这一切的的荣耀都落在苏莜沐身上?

她不甘心,不甘心,为什么王元泽的眼里只看到那个女人,他都不曾看到她?

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上宫简衽抬手将杯中酒饮尽站起身来,一侧的安宁拉着上宫简衽的衣角,“简衽妹妹,你这是要去哪里?”

上宫简衽勉强挤出一抹笑,摇头道:“我没事,出去走走。”说完转身离去。

安宁的视线落在王元泽身上,抬手抓起面前的酒杯,宽大的袖子在杯口一拂,一颗白色的药丸落入酒杯之中迅速溶解教室不见,安宁站起身缓步朝他走去。

“太子殿下,我有没这个荣幸敬你一杯酒?”说着将手里的酒盏递到王元泽面前,露出一抹友好的微笑,好似在说:你若不喝我敬的酒,我就跟你没完。

王元泽微笑还礼,接过安宁递过来的酒杯,一饮而尽。

安宁鼓掌道:“太子好酒量,安宁佩服。”

王元泽笑着还礼,安宁绕过矮几在王元泽身边坐下,“太子殿下,我们来聊聊你刚刚弹奏的那首曲子……”

苏莜沐摸着肚子,刚刚也不过三杯酒下肚,怎么感觉肚子怪怪的?

苏莜沐找来一宫女询问了一番恭房的方向,走出宴会大殿,才出门就遇到身穿紫衣透着一股子妖娆的女子挡住她的去路,凤眸微眯冷眼上下打量她一眼,冷声道:“你跟延王殿下是什么关系?”

苏莜沐不难听出面前语气的酸意,她打量面前醋意大发的女人一眼,猜出面前的女人大概是王元泽的爱慕者,这才跑过来兴师问罪的。

苏莜沐勾起嘴角,玩味一笑,“你觉得我与延王殿下是什么关系,那就是什么关系。”你又不是王元延的什么人,居然好意思跑到她面前来兴师问罪。

宁醉蝶急了,抬手就往苏莜沐的脸上落巴掌,“你这狐狸精,我打死你!”

苏莜沐满头黑线,眼疾手快的将宁醉蝶的手截住,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你又是他什么人,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既然不是延王妃,就收起你的爪子,别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苏莜沐说完将对方的手重重一甩,快步往前走去。

不甘心的宁醉蝶小跑着追上苏莜沐,又一次挡在她面前,怒瞪着她道:“我就是看不惯你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苏莜沐,你在学院里就跟太子走到亲近,现在又跟延王纠缠不清,你这种朝三暮四的女人,就该浸猪笼!”

将心中的所有不满都说了出来,宁醉蝶终于感觉心里舒坦了,她盯着苏莜沐幽深的双眼,她此刻如化身为正义的使者审判着她。

苏莜沐耸耸肩,“我跟延王殿下最多算朋友关系,我跟太子之间……什么关系都没有,之前就是一个学院的,走的近些没什么奇怪的,难道相互请教学问也是一种错?”

一番话将宁醉蝶说的一愣,她盯着能言善辩的苏莜沐的双眸,似在确定她话语里的真假,“你说,你跟延王殿下只是朋友?”

苏莜沐暗翻白眼,看来她是爱王元延爱疯了,恨不能消灭他身边所有的桃花,可惜,这跟她半点关系也没有,她与王元延之间,最好是老死不相往来。

苏莜沐道:“我不说假话,如果你很喜欢他,那就去告白,去争取,而不是跟我耗时间。”说完她绕过宁醉蝶继续往前走。

站在原地的宁醉蝶一阵欢喜,她倒是将苏莜沐的话牢牢记在心里了,深呼吸一口气,朝着前方而去。

苏莜沐目送对方的背影,摇摇头,转身继续往前走,好在恭房离这里并不算远,穿过长长的曲廊就到了。

从恭房出来,苏莜沐就感觉面前的路晃的很,抬手揉了揉额头,靠着一旁的柱子缓了一口气,感受着夜晚从身侧穿过的凉风,晕眩感渐渐消散,她这才发现自己所处的地方是一处荷花池边,借着月色欣赏着婀娜多姿的荷花。

“见过苏姑娘!”一道清亮的声音划破院子里的宁静,也吓了苏莜沐一跳,转头看去,原来是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春梅。

苏莜沐道:“春梅姑娘,有什么事吗?”她有些好奇,公主身边的侍女还真是闲的很,不在身边伺候她家主子,居然能这么准确无误的找到她。

春梅对苏莜沐行了一礼道:“苏姑娘,我们家公主正找您过去呢。”

苏莜沐点头道:“好,麻烦春梅姑娘在前面带路。”

苏莜沐揉着头,晃晃悠悠的跟着春梅往前走,穿过一片假山,来到一个偏殿,苏莜沐站定在大门口左右环顾道:“春梅姑姑,你知道公主叫到这来有什么事吗?”

春梅道:“奴婢也是听从公主的吩咐做事,苏小姐如果好奇,进屋问我家公主就是。”

苏莜沐撇嘴,就知道春梅不会告诉她什么,推门而入,迎面是一阵白烟,她被呛了一口,捂着嘴咳嗽着。苏莜沐喊了几声“公主殿下”房间里很空旷,却迟迟听不到任何的回应。

苏莜沐上前几步,突然感觉哪里不对劲,右眼皮狂跳的厉害,转身准备离开。

身后的门不知什么时候被关上,传来一阵铁链摩擦上锁的声音,苏莜沐心惊,转身走到门边用力拉了拉,心不由一沉,宫门锁,她果然遭算计了。

烟雾顺着鼻孔吸入,原本有些清明的大脑一片混沌,苏莜沐只觉得自己拉着木门的手越来越没有力气,虚弱的拍着门喊道:“春梅,你开门!”

虚弱的声音透过门缝飘出,拿着钥匙的春梅嘴角露出一抹讥嘲的笑。

苏莜沐猛烈的咳嗽着,她虚弱的背靠着门,想看清烟雾里到底隐藏着什么,可惜,不管她怎么挥动袖子驱散面前的白烟,她依旧什么也看不见。

她只感觉脊背发凉,不好的预感从心里萌生,她的意识越来越混沌,接着感觉全身发热,口干舌燥,急切的想要寻找水源。

苏莜沐:糟糕,这房间里不会是点燃了迷烟,里面还有那种催情的药粉……

苏莜沐已经无力思考其他,体温越来越高,她感觉身子起了异样的变化,很想撕扯自己的衣服。

她用力的摇摇头,想让自己清醒过来,晃晃悠悠的朝着她前面走去,这里既然是房间,就一定有窗户,一定能找到出去的办法。

苏莜沐摸索着往前走,突然横出一跳手臂抱住她的腰,她柔软无力的身子猛然一颤,额头滑下一滴冷汗,身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温热的身子贴上她的后背,刚而有力的手臂将她紧紧勒在怀里,温热的气喷在她后脖上,加上房间里的迷香,整个气氛都变得暧昧起来……

宴会厅里,皇帝与皇后在看完歌舞表演后,说了句“大家随意”的话,带着皇后先行离开。主角虽然离开,丝毫不影响宴会的热闹气氛,宁醉蝶端着酒盏坐在王元延身侧,时不时的往他杯子里添酒,催促他快喝酒。

朝中大臣在男宾席那边玩的热闹,屏风不知什么什么被撤去,一些人效仿苏莜沐用筷子敲打着杯子玩起行酒令。

王元泽揉着额头,有些怀疑自己的酒量怎么越来越差了,不过三杯酒,他越发精神不济了。

安宁放下手里的酒,侧头在王元泽耳边低声唤道:“殿下,殿下,你喝醉了?”

虽然听不到王元泽的回答,安宁嘴角的笑容渐渐扩散,她等这一机会可是等很久了,上宫简衽和那个讨厌的苏莜沐都不在,王元泽这次逃不出她的五指山,还差一步,她就离太子妃的位置又近了一步。

四德上前催了几声,被安宁打发着一起将王元泽送回太子府,四德的视线在大殿里扫了一圈,最后停在最后一张空空的矮几上,不知怎么回事眼皮跳的厉害,希望是他想太多了,苏姑娘没有出事,还是先将太子送回府,再回来找苏姑娘好了。

安宁与王元泽一离开,王元延站起身来,双眸清亮,半点也没有醉意。他这突然的动作,倒是把身边的宁醉蝶吓了一跳,“殿下……”她手里还端着半杯酒,原本要敬酒的,却被王元延起身的动作打断,杯中酒一半都洒在她身上,滴滴答答的顺着衣角滑落。

王元延看来可怜兮兮的宁醉蝶一眼,“今天的酒救喝到此。”说完转身出门而去,一出宴会厅,他吹了一声口哨,慕四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王元延问道:“看到苏莜沐了吗?”那个女人出去都好一会了还没回来,该不会是出事了吧?

慕四恭敬的回答道:“公主身边的侍女春梅带着她往雅香居去了。”

第一百零五章 夜色朦胧…

雅香居里雾气迷蒙,苏莜沐用力咬牙,口中的腥甜让她的脑子也渐渐恢复清明,放在腰上的咸猪手还在上下游离,她转身,手指用力点在对方的脖颈处,接着苏莜沐的手指在男人身上几处大穴急点,封了对方的穴位。

“啊!”后方的男人发出一声惨烈的痛呼声,他怎么也没想到柔弱的小女子竟然将他这样的七尺男儿放倒在地。

不待对方反应过来,苏莜沐快速拔出头上的发簪扎在男人脖子处的大动脉上,鲜血汩汩涌出,男人瞪大双眼盯着面前眼眸冷静的小女子,这个女人竟然可以做到如此……

刚刚他因为房间里的迷药意乱情迷,本以为来了个猎物可以解馋,却没想到来的是恶魔,他还来不及做任何的反应,手脚已经僵硬无法动弹,接着又是麻利的必杀招,他只能感叹自己太过于轻敌,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一个小女子手里。

苏莜沐的嘴角渐渐渗出一滴血来,双眸通红的看着面前奄奄一息的男人,缓缓开口道:“对不起了!”因为你要毁我的清白,所以,你只能去死。

解决完面前的男人,苏莜沐知道此处不宜久留,便将男人拖进床底下,正摸索着严实的窗户寻找出去的一线生机,院子外响起一串脚步声。

有人来了!

苏莜沐有些小激动,可一想到来的人不一定就是朋友,说不定就是看她笑话的坏人,心不由一沉。

额头的冷汗层层沁出,嘴里全身血腥味,即使如此,这也只能保证她一刻钟的情绪,在地上摸索了一下,找了一张凳子拿在手里当武器,苏莜沐靠在门边,等待院子里的那人缓缓靠近。

二十步,十步,五步,那人越来越近,苏莜沐的心也狂跳的离开,握着凳子的手浸满汗水,门上的锁被打开,接着门被打开。

苏莜沐二话不说举起手里的凳子就朝那个人的脑袋敲去,噗通,传来一声闷响。

窗外的月光洒进房间,将房间里的雾气驱散开来,苏莜沐也看清来人,不由嘴角一抽。

接着又传来一阵脚步声,苏莜沐抬手将门关上,将晕倒在地的人拖向床铺。

声音从门外传来,“莜儿,你在里面吗?”

是王元延的声音,他刚刚逮到在院子门口徘徊的春梅,逼迫之下,春梅才说出苏莜沐喝醉了在房间里休息,他便大步而来。

苏莜沐看着床上躺着的人,双眸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抬手就去解对方的衣衫……

王元延在门口喊了一声,任不见苏莜沐回答,他抬手敲了敲门,“莜儿,你在吗?我进来了。”

苏莜沐猫着腰躲在床铺下,冲着门口,用虚弱的声音说道:“殿下……我好热……”

门外准备转身离开的王元延身子一怔,随即转头看向房间里,竖耳倾听里面的声音,这一次他听清楚了,是苏莜沐在邀请他进去呢,美人的邀请他怎么可以辜负,王元延看了眼身边碍事的慕四,命令他出去看着门。

慕四虽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但见王元延脸颊绯红,一看就是有事的样子,也不多说什么,转身去院子看门去了。

苏莜沐再次抓起凳子靠在门边,等王元延笑容满面的推门进来,随即冷风扑面,他华丽丽的晕了过去。

苏莜沐看着躺在地上的王元延,“王元延,我可是帮了你一个大忙,你可要好好感谢我。”说完抬手关上门。

春梅小跑着来到王清灵面前,“公主,大事不好了。”

王清灵正在跟几个名门闺秀讨论今年流行的衣服款式,被春梅这一打断,不悦的皱起眉头,“什么事,大呼小叫的?”

春梅跪在王清灵面前直磕头,“公主,苏姑娘她出事了,”怕这些贵女们听不懂,春梅特意解释了一下,“就是刚刚与太子殿下一起合奏祝寿曲的那个姑娘……”

原本,王清灵的意思是找个野男人毁了苏莜沐的清白,这样一个失了清白身的女子是没办法再找的好人家,也别妄想成为太子殿下的心上人,这也是皇后墨璃昕的意思。

事情进展的也很顺利,皇后赐给苏莜沐的那几块糕点里本就加了料,如果单吃也没什么,只是跟酒混合后就有催情作用,春梅也很顺利的将苏莜沐带进事先准备好的房间里去,就等着时辰一到,带人去围观看好戏。

只是,那女人进屋不到一刻钟延王殿下就来到雅香居,还被那个女人请进屋,那女人也很聪明,即使失身也找个身价高一点的男人,这样她不能成为一个延王侧妃,也能做个妾。延王的妾室,那可比一个侍卫的正妻派头大多了。

王清灵并没有听出春梅话语里的“不好”是怎么个不好了,她站起身道:“母后可是跟本公主交代过,要好好照顾那位姑娘,快带本公主去看看,不管发生了什么,本公主都要为那位姑娘做主的。”

春梅也来不及将后面发生的事情说给王清灵听,她已经站起身,叫上那几个贵女匆匆忙忙的往雅香居而去。春梅站起身,匆忙跟上,心里祈祷着待会自家公主不要太生气。

雅香居的房门半掩着,里面飘出清幽的香气,王清灵自然不会亲自去开门,而是让慕四去,慕四很是为难,虽然早在心里猜测出王元延对苏莜沐有意思,但这样的暧昧关系突然公诸于世,还是被自家妹妹抓奸在床,那面子可丢大了。

慕四踌躇不前,一脸为难的看向盛气凌人的王清灵,“公主,这样不好吧。”

王清灵挑了挑眉,她可是堂堂公主,所有人对她都是唯命是从,“本公主命令你马上去开门!”说着抬脚做了一个踹屁股的姿势。

慕四夹紧屁股立即去开门,一股浓烟从房间里扑出来,带着一种淡淡的香气,慕四直觉脑子晕,跌坐在地上,他有些腿软不敢上前,里面一定发生了很不好的事。

王清灵瞥了眼坐在地上很没用的慕四,抬脚迈过门槛,春梅机灵的进屋点灯,大门打开后,房间里的靡靡之气也散了很多,王清灵看着盈盈烛光下散落在地的衣服,可想而知不久之间房间里的战况有多激烈,王清灵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嘲,喊道:“苏姑娘,你在吗?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没事吧?”

房间里很安静,除了淡淡的血腥味,听不到其他的声音。

烛火缓缓靠近大床,也将躺在床上熟睡人的面孔展露在王清灵眼前,王清灵的表情一瞬间凝滞,“三哥……上宫简衽……他们……怎么会……”

身后传来贵女们的尖叫声,“这都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衣服扔的到处都是?”她们都是未经历人事的未出阁的女子,看到地上散落的衣服也只是好奇而已。

王清灵转头,原本要呵斥那些贵女们出去,但已经来不及来,这些好奇心很重的贵女们已经站在她面前,看向零乱床铺上的男女。

“啊!他们怎么不穿衣服睡在一起啊,真不知羞?”也不知是谁尖叫一声,随后贵女们面红耳赤的冲出屋子。

王清灵满头黑线,她也没来得及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被那些贵女们鬼吼鬼叫的闹了心,整个人顿感不好了,快步冲出门,“你们嚷什么嚷,本公主命令你们把刚刚看到的都忘掉。”

一个是亲王,一个是太子未婚妻,这两人睡在同一张床上,也足够让人诟病的,更可怕的是流言蜚语会淹没上宫府,这让上宫简衽以后要怎么做人?虽然很丢脸,但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将风头压下去。

“啊!”整耳欲聋的尖叫声从房间里响起,上宫简衽用力的抱着被子泪如雨下,为什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元延被上宫简衽的惊醒,缓缓睁开双眼,“莜儿!”第一念头冒出脑海,他腾的坐直身子,在看到面前抱着被子双手抱臂的女子是上宫简衽后,王元延的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来,“怎么回是你?莜儿呢?”

上宫简衽恼恨的瞪着面前的王元延,“延哥哥……你竟然……竟然欺负我……”

王元延满头黑线,他刚刚一进门就被人给拍晕了,他真的要比窦娥还冤。

王元延高举双手道:“简衽,或许这是一个误会……”

上宫简衽抱着耳朵,不想去听,“不,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记得自己心情不好从宴席离开,就在花园里乱转,之后她听到有脚步声传来,好奇的她探头看去,就见苏莜沐被一个宫女带走,她起了好奇心,原本她是想整苏莜沐来着,可想了好多,都没想出合理的方案,只好走一步算一步。

苏莜沐被关进小屋子里去了,她很好奇,那屋子里有什么,便蹑手蹑脚的上前,贴着门竖耳倾听。

听了很久,房间里静悄悄的,她便从春梅身上偷来钥匙开门看看,却没想到一推开门,她就被砸晕了过去,再后来就面对的是面前的王元延,为什么会是延哥哥,怎么会是他?

第一百零六章 夺未婚妻?!

太子府里,四德与安宁搀扶着王元泽上了床,安宁望着躺在床上昏沉入睡的王元泽,对四德道:“你去打盆水来。”

四德一脸的疑惑:水?这位郡主这是要做什么呢?

虽然心里很困惑,但作为下人,他只能服从主子的命令,虽然安宁郡主不是自己的主子,看在对方如此不辞劳苦的帮他将太子送回的份上,还是给她一些面子。

四德很快派人打了一盆温水来,亲自将水送到安宁郡主面前,“郡主请用水。”

安宁郡主嗯了一声,就着四德的姿势拧干毛巾,为王元泽细心的擦起脸来。

四德黑线,低声道:“郡主,这些粗活哪需要郡主来做,那奴才来就好。”说着放下洗脸盆,抬手去抢安宁郡主手上的毛巾,安宁手一转,将毛巾藏在身后,一脸怒意的瞪向面前没眼色的四德。

安宁:“你下去吧,太子殿下有本郡主照顾就好。”

四德很想说:郡主,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现在夜色已深,您还是回去吧,太子宫里上上下下那么多人,就不劳烦您来照顾了。

安宁有些恼意,“还不下去?”

四德无奈退了下去,站在院子里吹了会冷风,他才想起很重要的一件事情来,转身朝宫宴厅跑去,他过去时宴会已经散场,余下几个小太监宫女的在收拾,一番打听下来,并没有宫女再见过苏莜沐,宫门口等候苏莜沐出宫的马车还停在那。

不在宴会厅,也不在恭房里,更没有在御花园溜达,四德的心有些慌张,却不好明目张胆的派人寻找,必经苏莜沐只是一个民女,既不是高贵的公主或者郡主,更是贵族千金,她的失踪就像黄沙地里少了块石子,并没什么稀奇的。

四德喃喃:“苏姑娘,你在哪里啊,要是太子殿下知道奴才把你看丢了,一定会大发雷霆的。”

月光下,御花园里花影重重,风吹动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四周蝉鸣唧唧。就在四德转身离开时,身后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四德公公。”

四德停住脚步,仔细倾听,果然是熟悉的苏莜沐的声音,寻声看去,波光粼粼的荷花池里浮着一女子,肤白如雪,头发湿漉漉的贴在身上,长长的如海藻般,那双黑亮的眸子在月光下熠熠生辉,若不是她刚刚出声喊他的名字,他都怀疑这荷花池子里的是个水鬼。

四德蹲下身伸出手,“苏姑娘,你怎么落水了?快拉住奴才的手,奴才拉您上来。”

苏莜沐点点头,拉住四德的手上岸,刚刚从雅香居里出来,她似耗尽全身的力气一点点的趴到荷花池边,身子越来越热,脑子越来越混沌,这种感觉很不好,她都怀疑再这样下去,自己会不会被身体里的那股燥热吞噬全部的理智,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望着月光下的荷塘,她再没考虑其他,跳入水里,冰冷的水将她包围,身子渐渐冷却,虽然冰火两重天,理智却格外的清醒,以前总能想起很不好的过去,而现在却渐渐淡忘,因为很多事情,前世没有发生过的,如今都发生了,就像今晚的这个“局”。

她可以想象上宫简衽从昏迷中惊醒是何等的绝望,可以想象王元延清醒是怎样的迷茫,这两人前世就是夫妻,这一世也如愿在一起,这样就免去了很多人的不幸。

四德的声音飘入耳朵,“苏姑娘,你还好吧,奴才的外衣给你穿一下。”说着就要脱衣服,想着男女有别,找了一处假山。

“不用了,你去帮我找一套宫女的衣服就好了。”苏莜沐虚弱的声音飘入四德耳里。

四德一拍脑袋,“对啊,我这是急糊涂了。”拉着苏莜沐的胳膊到假山后面,“这里可以避避风,苏姑娘,你小心些,奴才很快就回来。”

四德的速度果然很快,不出一刻钟,他手里拿着一套宫女的衣服放到苏莜沐眼前,并为苏莜沐把风。

快速将湿衣服换下来,穿上干净的宫女服,虽然衣料有些粗糙,也足以为她驱寒,身子很快暖和起来。

苏莜沐将自己的衣服包起来沉入荷花池,转头谢过四德,“谢谢你救了我,是晴天让你来找我的吗?”想到王元泽,苏莜沐的眼眸里划过一丝温柔,这个男人很懂他,如果不是四德出现,她今晚泡了一夜的冷水,不感冒着凉都是一种奇迹。

四德点点头,又摇摇头,沉吟片刻道:“苏姑娘,太子殿下有些小麻烦。”

苏莜沐嗯了一声,听着四德焦急的叙述,大致意思是安宁郡主现在就在太子宫里,要对王元泽意图不轨。

苏莜沐微笑,王元泽与安宁郡主配成一对也很好,安宁虽然也是有些小心机,但在前世也是很爱王元泽的,这一世他们成为夫妻也没什么不好的。

四德道:“苏姑娘,你别笑了,还是想想怎么救太子殿下吧,你再墨迹,殿下可就名节不保了!”

名节不保?话说男人有名节可言?

尽管心里腹诽不用去管王元泽的私事,苏莜沐还是被四德拉着去太子宫。

雅香居里依旧哭声不断,王元延也被上宫简衽哭得一个头两个大,站起身去捡地上的衣服,王元延不慌不忙的穿着,他已经想的够明白了,这就是一个局,虽然不知自己被谁给算计了,但他觉得面前的形势对他挺有利,娶一个上宫简衽就能拉拢上宫家势力,不用担心王元泽会在朝中站稳脚跟,自己比不过他。

听到房间里的动静,上宫简衽放下捂着眼睛的手,眼前出现的是王元延穿衣服的身影,他的身材很健硕,隐约还能看到对方胸肌,原来这一切不是一个梦,从现在开始,她不再是准太子妃。

王元延捡起腰带束腰转头看向泪水盈盈看着他的上宫简衽,柔声道:“放心,本王会对你负责的。”

上宫简衽痴痴的看着面前的少年,有些难以置信,一夕之间面前的男子成了她的丈夫,她要与他共度一生。

王元延捡起地上的衣服放在上宫简衽床边,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低头亲了她的脸,触感很柔,跟想象中的一样。

王元延转身出门,院子里王清灵双手眨眼瞪着他,那些贵女们都已经被她打发走了,虽然已经用身份警告他们,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相信消息很快就会传到王临天的耳朵里。

王清灵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看着王元延,“本公主怎么有你这样的哥哥,抢了大哥的未婚妻。”

王元延耸耸肩,事情都已经发生了,虽然他也很委屈,但没办法,谁让他是男人,就该有勇气面对接下来的暴风雨。

王元延拍了拍王清灵的肩膀道:“以后,她也是你三皇嫂。”就是称呼换另一个而已。

王清灵撇嘴,一脸的嫌弃,跟着王元延的脚步往前走,“三哥,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在屋子里的是苏莜沐和一个侍卫,怎么转眼主角就换了人?

王元延摇头道:“我也不知道,脑子还有些昏,你找两个宫女送简衽出宫,我去父皇那负荆请罪,另外找人去清理一下房间,相信会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的。”

王清灵点点头,今晚的事情跟她也脱不了关系,如今事已至此,她该做的就是帮王元延收拾残局。

想到什么,王清灵侧头看向沐浴在月光下紫衣飘飘的少年,“三哥,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喜欢上宫简衽?”

王元延闻言转头看向王清灵,笑着摇摇头,“喜欢她这个姓氏,只是如此。”如果她不是上宫简衽,换成别的女子,他一定手起刀落了却那人性命。

冷风扫过,王清灵莫名打了个寒碜。

乾清宫,准备就寝的王临天听到贴身公公的有话要说坐起身,皇后墨璃昕披上外衣为王临天梳理长发,听着公公将贵女们的流言蜚语复述一遍。

王临天皱眉道:“延儿跟上宫简衽睡在一张床上?”他们才十五岁啊,怎么会这么早熟?

王临天抖着胡子想着,自己只给泽儿安排婚事,竟然漏掉延儿,这才使得他们兄弟上演一出夺女大战。

墨璃昕的眼里划过一抹狐疑,女人的直觉告诉她,今晚的事情,一定另有内幕,她可不是情窦初开的小姑娘,能稳坐皇后的位置不倒,也是费尽心思稳住自己的地位,靠得是身后墨家的势力和智慧。

贴身公公道:“皇上,延王现在在殿门口跪着呢。”

王临天冷哼一声道:“夺兄之妻确实该罚,就让他跪着吧,等太子来了再说。”

贴身公公将头埋得更低,龙颜大怒啊,怕是要掀起大浪了。

墨璃昕拍着王临天的后背柔声安慰道:“皇上消消气。”

王临天摆摆手,一脸愧疚的看向墨璃昕,“皇后,这可是你千挑万选出来的太子妃,是朕管教无方,让太子受委屈了。”

墨璃昕跪下,“皇上千万别这么说,是臣妾的错,这一切都是臣妾的错,是臣妾让泽儿受委屈了。”

王临天搀扶起墨璃昕,“怎么就是皇后的错,子不教父之过。”

墨璃昕叹气道:“皇上,你也别自责了,事情都成这样,最委屈的可是上宫家,明天就让延儿和泽儿一起去上宫府负荆请罪吧。”

王临天一想到身穿铠甲一板一眼的上宫烨,身子不由抖了抖,唉,这都是命呢!

等了片刻,仍不见太子过来,王临天出声问道:“太子怎么还没过来。”

贴身公公走出殿门询问小厮,很快回到王临天面前,跪下行礼道:“皇上……太子殿下他喝多了,已经睡下了。”

王临天的胡子抖了抖,他没听错吧,自家未婚妻被自己兄弟给抢走了,而当事人的王元泽居然还能酣然安睡?

王临天一拍龙塌怒道:“那就派人叫醒他,让他立马滚到朕面前来。”

第一百零七章 门庭若市

太子宫,柔和的夜明珠光芒从房顶洒落,将闭目躺在床上的男子映衬的越发的美好,安宁手拿着毛巾打量着他,这是她第一次靠他如此的近,抬手就能触摸到对方细腻的肌肤,她的视线一点点的扫过他的五官,高高的额头,浓密的眉毛,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梁,还有那红润的嘴唇。

安宁情不自禁的闭上眼睛,一点点的靠近王元泽,那是她渴望已久的嘴唇,心里曾千遍万遍的想象着它的滋味它的滋味,如今终于得偿所愿。

“哐当”!

就在安宁的嘴唇快要落在王元泽的红唇时,房间里响起铜盆落地声,这一动静丝毫不亚于晴天霹雳,安宁的心颤了颤,惊恐的睁开眼睛,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盯着面前的王元泽,脑海里思绪翻涌,如果王元泽问起来,她在做什么,那她就说是在照顾他好了。

盯着王元泽的双眸片刻,长长的睫毛依旧紧闭着,半点也没有要睁开的意思。

安宁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做贼难免心虚,拍了拍心有余悸的胸口,侧头看向翻落在地的铜盆,里面的水全洒落在地上,变成颗颗水珠滚动着,渐渐晕开与地面融合。

铜盆好好的,怎么会翻落?

安宁迷茫的看向原先放铜盆的桌子,看得有些出神。竖耳倾听了一下外面的动静,静悄悄的,时而传来蝉鸣声,看来刚刚的动静并没有引来侍女们的关注,就连那讨人厌的四德公公也不在,真是太好了。

安宁转头看向静静安睡的男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抬手抚摸上对方的脸颊,声音很轻柔,“殿下,天色不早了,我伺候您休息吧。”

她的手指顺着他的脸颊划过他的脖颈一路而下,落在王元泽的腰带上,手指轻轻一挑,腰带滑落,没有腰带的束缚,衣襟半散开,露出若隐若现的胸膛。

安宁吞了吞口水,瞬间感觉脸颊发热,心跳加速。

就在她抬手扯开王元泽的衣衫时,房门打开了,吱吱呀呀的开门声在静谧的夜晚显得有些渗人,安宁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安宁不耐烦的皱眉转头看去,就见一侍女低着头缓步走来,那人目不斜视的低着头,遮住整张脸,安宁冷声道:“谁让你进来的?”怎么太子宫里的侍女都这么的没规没矩,就爱破坏她的好事。

侍女依旧用发髻对着安宁,恭敬的行礼道:“郡主,奴婢是来给殿下点上熏香的,这是殿下的习惯,不能改。”

安宁点点头,摆摆手道:“去吧。”那就快点做事快点走人,别再来打扰她的好事。

安宁:我还以为是有人要请我离开呢,看来是我想太多了,我可是郡主,这里除了王元泽,就是我最大。

侍女来到香炉前,从怀里掏出火折子点燃炉子里的熏香,识趣的退了出去。

安宁看着重新关上的房门,嘴角扬起一抹笑,这下,再没什么人要打扰她了吧?

但她还是有些害怕会夜长梦多,开始解自己的衣服,衣服才解到一半,困意袭来,她抬手打了个哈欠,歪着头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原本躺在床上醉酒沉睡的王元泽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自己半开的衣衫不由露出一抹苦笑,这么多年了,总是有无数女人想爬他的床,这次居然是安宁。

正准备站起身处理安宁,房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即传来四德的声音,“苏姑娘,安宁郡主就在里面,你快去救救太子殿下。”

王元泽不由皱了皱眉头,这自作主张的四德怎么把苏莜沐给带来了?

不待王元泽多想,开门声响起,王元泽闭上双眼往后一躺,再次“睡”了过去。

苏莜沐跨进门槛,淡淡的清香萦绕鼻端,穿过屏风看到的是衣衫凌乱倒在地上的安宁郡主,她不由皱起眉头,这郡主还真有意思,不是要爬床吗,怎么就这样睡在地上了?

再看向床上同样衣衫半开有些狼狈的王元泽,眼里更是疑惑,这都发生什么了,两个人都这样,很令人遐想呢。

四德跟在苏莜沐身后进来,见自家主子春光外泄,抬手拉过一旁的被子盖在王元泽身上,转身见安宁郡主晕倒在地,立即叫来两个手脚灵活的侍女抬走安顿好。

经过半夜的折腾,苏莜沐又累又渴,见桌子上摆着精致的茶具,抬手就拿起茶壶喝茶杯,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

四德刚送走安宁郡主,转身欲感谢苏莜沐,就见她已经仰头将一杯水一饮而尽,额头顿时划下三条黑线,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四德:苏姑娘啊,太子房间里的东西可不能随便乱碰,太子的茶也不能随便乱喝的呀!

苏莜沐放下杯子和茶壶转身看向一脸担忧看向她的四德,扯了扯嘴角笑道:“你家主子名节保住了,你怎么还这样愁云不展?”

四德露出一抹笑,“苏姑娘,你没觉得身子哪里不舒服吧?”

苏莜沐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身子,茫然的摇摇头,动动自己的手指道,“没什么不舒服的,都挺好的。”

四德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那就好。”想了想问,“苏姑娘,你今晚要出宫去吗?”

这问的是什么话,天色那么晚了,朱玉还在宫门口的马车里等着她呢,她自然是要回去的。

苏莜沐道:“当然要走了,”转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睡的很安详的王元泽,“跟我向晴天问个好。”说完对着四德行了一德行了一礼,四德忙说不敢回礼。

四德自告奋勇的提出送苏莜沐出宫,苏莜沐也担心再生变故,便没有推辞。

四德与苏莜沐一走,君清泽便醒了过来,视线落在苏莜沐刚刚动过的茶壶上,眉头微蹙。

一个小太监急匆匆的跑进太子宫,跪在王元泽面前,惨白着一张脸道:“太子不好了,宫里出事了。”

王元泽神色淡淡,好似早就预料到一般,不急不缓的问道,“什么事,慢慢说。”

小太监便颠三倒四的将雅香居里发生的荒唐事件说了一遍,“延王现在跪在乾清宫门口负荆请罪能,皇上很生气,命令奴才前来传召太子您。”

王元泽的脸上非但没有怒意,还多了一抹喜色,这么说来,他与上宫简衽的这么婚事就这样吹了,他不用违背自己的良心娶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了?真是太好了。

当然,他不能在自己父皇母妃面前表露出欢喜来,这毕竟不是什么开心的事,任何一个男人都无法容忍自己的未婚妻与别的男人有染,更何况那个男人竟然是自己的兄弟。

王元泽站起身,来回踱步,这才换衣进宫面圣。

等王元泽进乾清宫已经是两个时辰后的事,皇帝的心情早就平复,当着王元泽的面拿来一根鞭子抽打的王元延三下,被匆匆赶来的皇妃赵雪薇拦下,并以死威胁,若是自家儿子有个三长两短,她也不活了。

王临天这才作罢,逼着王元延对王元泽道歉,两人握手言和,这件事就算过了。

吵吵嚷嚷了一个时辰,王临天也有些累,让王元延和赵雪薇退下,唯独留下王元泽,见王元泽面无表情,猜想对方心里一定很难过,便提出与他彻夜下棋。

王元泽领命,舍命陪君子,与王临天对弈了一个晚上。

直到晨曦的光芒穿透窗户纸,皇后墨璃昕端来早点,两父子才歇。

王临天始终觉得自己对不起王元泽,便提议选秀之事,对此,王元泽并没有太多兴趣,再选秀,他的太子妃不会是苏莜沐。

想到苏莜沐,王元泽打了个激灵,匆忙告辞离开。

王临天端着早茶目送王元泽的背影,转头看向墨璃昕问:“这孩子这是怎么了,昨晚未婚妻被兄弟抢走了,他也没变过脸色,这下匆匆忙忙是去做什么呢?”

墨璃昕也一脸疑惑,找来宫女询问,并没得出什么结果来。

王元泽一出乾清宫就遇上等候在外的四德,主仆对视一眼,离开眼线众多的皇宫坐上马车,四德才将昨晚遇到苏莜沐的事说了一遍。

王元泽又询问了一番事情发生的时间,居然与上宫简衽跟王元延在雅香居被人抓奸的时间相吻合,这中间有猫腻。

难道说,上宫简衽与王元延的事是苏莜沐做的?她为什么要那么做,三年前她就一脸大道理的说他若要稳定太子之位,就必须娶上宫简衽,而现在,她为什么把上宫简衽推给王元延了?

王元泽的这个问题得不到解答,他的马车停在苏莜沐对面的街道,即使隔着短短的距离,王元泽也只是隔着车帘子看向苏宅大门。

不多时,皇帝的封赏圣旨送到,当着左邻右舍的面宣旨,赏黄金千两,良田五顷,店铺一间。这对于原本是平民籍的苏氏来说,这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不少人投来羡慕的眼神,这天价赏赐让苏宅门庭若市。

四德担忧的看向坐在马车里的王元泽,催促道:“殿下,您要下去恭喜苏姑娘吗?”只是,苏家来来去去好些人,殿下要是下马车一定会被围观吧。

王元泽抿了抿唇,许久许久才说:“回去吧!”

第一百零八章 旺夫命

“三姑子,前面这是怎么了,怎么这般热闹?”

“平民宅区里有户苏姓人家,她家女儿可不得了,被皇帝给封赏了,赏黄金千两,良田五顷,还送了一家日进千金的店铺,这苏氏女啊真是为祖争光呢。”

“竟然被皇帝给封赏了,那苏氏女做了什么大事,得皇帝如此青睐?”

“听说,苏氏女是太子的救命恩人,救命恩人呢,这点赏赐真的不算什么,太子的命价值千金不为过。”

“那姑娘真是能干啊,不知有没许配人家?我家那小子正好还没娶亲……”

“呦,三姑子,跟你有一样想法的可不只是你一个人,那么出生的女子,那个男子不想求娶,这女子可是真真正正的旺夫命啊,这以后的日子怕是有福了。”

“看你眼睛发亮,是看上那苏氏女的嫁妆了吧,她家家室也算清白,父亲是做捕头的,正义十足,家里还有个弟弟,母亲也是贤惠的很……”

“哈哈,真是没想到啊,你连她家底都打听清楚了,势在必得啊,不过说亲的都要踏破她家门槛了,我看是没你家什么事了,劝你还是别想了。”

苏宅门口排满了婆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很是热闹,有几个人还端着板凳手里拿着瓜子磕着,唾沫星子横飞,好不热闹。

这样热闹的画面,从皇帝赐田给苏家开始的,苏宅大门紧闭,好似听不到外面这般热闹,相比起外面的热闹,苏宅里一半欢喜一半忧。

朱婉婷抱着满月的儿子数着盒子里的黄金,笑开了花,本以为嫁给苏璨平平淡淡的过一生,以后苏璨抓坏人,她继续拿着屠刀买肉,只是一个眨眼,她生下了胖小子,而苏莜沐成了招财女,三天两头的往家里送钱,她这后半辈子都不缺钱花,太也不用早九晚五的辛苦了。

苏璨坐在朱婉婷面前唉声叹气,皇帝的赏赐,这对与苏家来说是大喜事,也是一件很烦恼的事情,苏莜沐毕竟已经到了及笄的年龄,是该考虑她的婚嫁问题,可门外那些来上门提亲的,哪个不是看在苏莜沐手里的丰厚嫁妆上?苏莜沐

他苦了半辈子,也没攒下几个钱,如今这京城的宅子和家当都是苏莜沐巧手赚来的,说来真是惭愧,女儿能干了,倒显得他这个父亲很没用。

朱婉婷来来回回终于将金子数清楚了,合上木匣子,见苏璨还在唉声叹气,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婴儿,梦阳很乖,咬着手指又睡着了。

朱婉婷握住苏璨的手道:“夫君,外面那些媒人怎么打发才好?”

若是把这些媒人都用“看不上”打发走了,无疑是害了苏莜沐,倒是百人百张嘴,还不知道要怎么说他们家莜沐眼界高,以后上面提亲的就少了,这样以来,苏莜沐要怎么才能嫁出去?

除非现在就给苏莜沐相门好亲家,以此将那些媒人给打发走,只是,这京城里的人家可不好选。

苏璨摇头道:“我也正为这件事情烦恼呢,这些女人一直堵着门,我连去衙门报道都不能。”

朱婉婷道:“夫君,皇上还赐了店铺,不如你衙门活计还是别做了,帮苏莜沐搭理店铺得了。”当商人可比当捕头强多了。

苏璨摇头,“我这脑子一根筋,不适合当商人,不如夫人去接受那店铺好了。”

朱婉婷看着怀里的婴儿,“可梦阳还那么小,离不开人的。”

苏璨低头看向朱婉婷怀里安睡的婴儿,肉嘟嘟的小嘴很是可爱,抬手捏了捏孩子的脸颊,他站起身道:“这件事我们商量也没用,我得去问问莜沐的意思。”说完站起身大步离去,朱婉婷抬手抚摸着面前的盒子,那里面可是满满金灿灿的金子啊,都是她的钱。

苏璨站到苏莜沐房门前,苏莜沐的房门从里面被打开,朱玉拿着一张纸站在他面前,微笑着给他行礼,“见过老爷。”

苏璨点点头,脸上的抑郁一扫而空,看了眼朱玉手里的纸问,“这是什么?”

朱玉笑了,献宝似的碰到苏璨面前,“这是小姐的招婿告示。”

苏璨的胡子抖了抖,眉毛也跟着上挑,“招婿告示?”这姑娘家的也不害臊,居然还想出这些名堂来。定睛看去,告示上写着:“什么贵?什么重?风吹什么动?什么里面能藏风?”

“一叶孤舟,坐了二、三个骚客,启用四桨五帆,经过六滩七湾,历尽八颠九簸,可叹十分来迟。”

“海到无边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峰。”

这是三个上联,苏璨的眉头渐渐舒展,笑道:“莜沐此法妙哉,妙哉。”

朱玉洋洋得意道:“我家小姐自然聪明了,小姐说了,完整对出下联者,她会考虑。”

苏璨点点头,示意朱玉赶快去办,自己则跨门进入苏莜沐的房间,此刻的苏莜沐手里捏着一卷书,对着窗户反看着,神色平淡,丝毫没有被外面喧闹扰了心神。

听到动静,苏莜沐放下手里的书抬头看来,对着苏璨微笑道:“父亲,一定很头疼吧,都是女儿不好,惹来这些事。”

苏璨摆摆手,在苏莜沐对面的凳子上坐下,“告诉爹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会被邀请参加宫宴,又被皇帝赏赐?”

苏莜沐简单的说了一下宫宴被皇帝赐婚后改成赐物的事情,“父亲,对于女儿而言,婚姻是何等的大事,如今女儿也没遇到想托付终身的人,因此不敢贸然让皇上赐婚,二则,女儿希望我喜欢的那个男子他也喜欢我,只有两情相悦才能幸福美满,就像爹爹和二娘那样。”

苏璨点点头,握住苏莜沐的手,“莜沐,你做的很对,爹爹也不会逼迫你嫁给自己不喜之人。”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苏莜沐望着面前慈爱的父亲一阵感动,前世,她的任性把苏氏一家子全推到风口浪尖,遭到灭门的惨运,今生她拼其姓命也要保护整个家族。

太子宫里,四德拿着一把扇子给王元泽扇风,说着今日京城里的热闹,当然,这也包括苏莜沐的事。

四德:“皇上给上宫家下旨,将上宫简衽改嫁为延王,听说为了这件事,上宫简衽一哭二闹三上吊过,最后都被上宫夫人拦下来了,苏姑娘得了皇上的封赏在京城里可出名了,民谣都在唱,娶妻要娶贤,娶妻要娶苏氏女。”

王元泽放下面前的书叹气,“那丫头……本太子也有些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不要赐婚,却要那些身外之物,是她心比天高,谁也看不上吗?”

四德道:“可不是嘛,现在苏宅门口冷冷清清了,原本那些要给苏姑娘说媒的人全都走光了。”

王元泽哦了一声,一些疑惑,“那她是怎么断了那些说媒人的念头的?”

四德眉飞色舞的说了招婿告示的事,听得王元泽不由一愣,“对对联,亏那丫头鬼点子多,我还以为她要比武招亲呢。”笑着笑着,脸上的笑容完全散尽,眸色幽深,不由喃喃,“什么贵?什么重?风吹什么动?什么里面能藏风?”

四德抽了抽嘴角,心想:主子,你想对上对联,让苏姑娘考虑你吗?

延王府,闭门思过中的王元延谁都不见,拿着一根鱼竿坐在荷塘前的大石上陶冶情操。慕四远远的站在不远处的树荫下,踌躇不前,延王说过,他现在要竖耳不闻窗外事,没什么特别的事,就不要打扰他。

王元延觉得自己的确需要好好静静,宫宴的后续调查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如他所料的那般,他和上宫简衽是被人设计了,侍卫在床底下找到一具男尸,听说,那是公主身边的侍卫。

被杀的那么悄无声息,想必是个高手,随即太医在那侍卫身上发现迷药的残留,这么说来,原本要设计的人是上宫简衽,后来是他阴差阳错的进入房间成了替罪羊。

想到有人在房间里学苏莜沐的声音,勾起他的好奇心进入那房间,王元延整个人都无法淡定,他如果找到罪魁祸首,定将他碎尸万段。

这天下,居然还有人敢算计到他头上,真是活的不耐烦了!

王元延越想越无法淡定,或许是今天的太阳有些烈,照的他有些头晕。

王元延转身看向不远处的慕四命令道:“过来给本王打扇。”真是木驴脑袋,都没发现他很热吗?

慕四快步上前,拿起扇子为王元延扇风,一面悄悄的打量王元延的面色,“殿下,奴才有句话不知道当讲,还是不当讲?”

王元延冷眸扫了慕四一眼道:“那就说。”

慕四道:“顾公子传来消息说,苏姑娘在家门口贴了招婿告示,能对上三道对子的,就有望成为苏家女婿。”

王元延嗤之以鼻,“真是幼稚又荒唐,苏莜沐什么时候学会开这样的玩笑了?”

慕四道:“偏偏有人信了,不少才子聚集在苏宅门口商讨如何对对子呢,很多才子说这几个对子出的真是绝了,竟然比金科状元的考试还要难。”

王元延早就听说苏莜沐自从被皇帝赏赐后就名声大噪,如今不少妇人都寻思能让儿子娶苏氏女为妻,说她是旺夫命。

旺夫命?

王元延若有所思,他双眸一亮,丢下手里的竹竿起身朝外走,慕四急忙追上,“殿下,您要去哪?”

第一百零九章 莜儿,我想……娶你为妻

夕阳落山,苏璨从衙门走出来,深呼吸一口气,转身回家,这两天衙门里的同僚对他客气有礼,就连县令都夸他生了个好女儿。

苏璨只是笑笑回应,快步往家赶,想着妻儿在家里等候自己回家吃饭,嘴角浮现一抹微笑。

推开家门便看到苏莜沐与一紫衣男子对坐在院子里,面前摆着一方矮几,几上搁着茶具散发着袅袅茶香。

听到动静,紫衣男子转头看向进门而来的苏璨对着他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苏璨的嘴瞬间张大,这不是延王殿下吗?他竟然对自己行礼,这怎么敢当。

苏璨正准备还礼说一句“不敢当”,就见面前白光一闪,院墙上翻下一白衣男子,如世外天人般令人炫目,他转身笑盈盈的对着苏璨行礼,“叨扰了。”

苏璨再次张大嘴,由于太过惊讶,下巴差点掉地上,一时不知所措,愣愣的站在原地。

这位白衣公子不正是当今的太子王元泽吗?这两人怎么回事都入他家门如入无人之境了?看在他们对自己还算谦恭有礼的份上,就不与这些皇亲二般计较…

苏莜沐对着苏璨行礼道:“父亲回来了。”

朱婉婷抱着梦阳从厨房里端出一碟果子来,“寒舍简陋,贵宾到访,还请见谅。”她笑着将果盘子放在矮几上,这才起身转头看向一旁呆愣状态的苏璨,“夫君,你回来了!”

怀里的婴儿也似感觉到什么,睁开眼睛看向苏璨,咯咯而笑。

苏璨接过朱婉婷怀里的婴儿逗弄着,转头看向端坐倒茶的苏莜沐,“苏莜沐啊,好好招待客人哈。”说完拉着妻子转身进屋。

苏璨一走,苏莜沐将沏好的茶推到王元泽面前,这才问道:“二位找我,所谓何事?”

王元泽与王元延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里看到一丝厌恶,看向苏莜沐异口同声道:“莜儿,我想……娶你为妻。”

朱玉冷峻不惊的站在一旁,苏莜沐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好似听到这时间最好笑的笑话。

苏莜沐的笑在王元泽与王元延听来也似一种嘲讽,不由面色一黑,再次异口同声道:“我是认真的,门口你不是帖子招婿公告,上面的对子我会。”

朱玉捂嘴笑道:“两位殿下,你们还真是有默契,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王元延与王元泽同时黑线,转头瞪向对方,责怪对方没事学他说话。

苏莜沐笑够了,也不再笑,抬手端起面前的水杯慢条斯理的喝着,王元延似要表现自己,站起身将门口的告示撕下来握在手中,这才对苏莜沐道:“上联:海到无边天作岸;山登绝顶我为峰;下联: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

王元延侧头瞪了眼端起茶准备学苏莜沐慢饮的王元泽,继续说道:“上联:一叶孤舟,坐了二、三个骚客,启用四桨五帆,经过六滩七湾,历尽八颠九簸,可叹十分来迟;下联:十年寒窗,进了九、八家书院,抛却七情六欲,苦读五经四书,考了三番二次,今年一定要中。”

说完洋洋得意的看向王元泽,那眼神似在说:怎么样?本王才学滔滔,文才武略都行,定能给莜儿幸福。

王元泽丝毫没受王元延的影响,继续低头喝茶,动作潇洒自如。

王元延转头看向苏莜沐带着讨好的笑,“莜儿,我都对上来了,你觉得我对对子的水平如何?”

朱玉笑道:“殿下,你还少对一个对子呢?”哪里是“都”,明明少了一个,不许耍赖哈,群众的眼光都是雪亮的。

王元延讪笑,准备找个理由搪塞过去,王元泽缓缓开口了,“上联是:什么贵?什么重?风吹什么动?什么里面能藏风?还望莜儿赐教。”说着双手作揖,果真一副谦卑好学的态度。

王元延撇嘴,道:“我知道,我知道,皇权贵,情意重,风吹秋波动,本王心深处能藏风。”

一句话说出,满场人都笑了。

王元延干咳一声道:“笑什么笑,本王这对子对的可工整了。”

房间里,苏璨抱着婴儿贴着窗户听着院子外的动静,不由弯了嘴角。

朱婉婷整理着刚从院子衣架上收回的衣服,笑道:“夫君,你在笑什么呢?”

苏璨轻声道:“笑延王真是自作多情,我听说皇帝赐婚,将上宫简衽赐给了他,他现在还跟太子殿下来我们女儿面前胡闹,竟然还说要娶她为妻,这不是胡闹吗?要不是因为他是因为他身份,我早就拿起扫帚赶人了。”

朱婉婷笑了,“夫君,你不觉得我们家苏莜沐富贵天成,将来说不定真能当个什么妃的?”

苏璨冷哼道:“我情愿她嫁个凡夫俗子,也好过在宅院里面跟一群女人勾心斗角争一个男人。”皇家子弟有什么好的,以她女儿的这点本事,早就衣食无忧,什么都不用愁,他什么也不求,只求苏莜沐能开心,快乐,平安。

朱婉婷点点头,“也是也是,只是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

苏璨侧头透过纸糊的窗户看向门外,苏莜沐背对他而坐,腰杆挺的笔直,手里端着一杯茶慢条斯理的喝着,这气质还真有几分大家闺秀的韵味。

王元泽笑够了,停下来说道:“三弟,你可别忘了,你可是有婚约在身的人,娶为妻,你都答应要娶另一个女子了,怎么还能在这里求娶莜儿?”

王元延被说到痛处双眸一寒,不由看向闲闲坐在一边说风凉话的王元泽,冷嘲道:“你可是太子,你的婚姻也不能自己做主。”

王元泽放下手里的茶杯抬头看向王元延,笑道:“如果……我不要这太子之位呢?”

王元延冷笑道:“不要太子之位,你疯了吗?”一定是赌气只说吧,一定是这样的。

苏莜沐骇然,握着杯子的手抖了一下,不可置信的看向面前的王元泽,这怕是她一生中听过最震撼的情话,太子之位,那可是未来的储君,没有哪个男人不渴望坐上至高无上的皇帝之位的。

苏莜沐道:“晴天,你……不可以……”

不可以说这样的话,尤其是在一个女子面前,要是被有心之人听到……那可就糟糕了,真的会被诟病。

王元泽笑了笑,“莜儿,我想了很久,不只是一天两天,我喜欢你,想要跟你在一起,如果这太子之位威胁到我跟你在一起,那我情愿不当这太子。”说完他站起身,对着苏莜沐行了一礼,继续振振有词说道,“希望你考虑我一下,我说的都是认真的。”说完急匆匆的离开,如来时那般翻墙而出。

王元延从惊愕的状态中醒过神来,嗤笑道:“这人,还真是……”

王元延转头看向苏莜沐,不待他开口表白,苏莜沐开口道:“殿下,我累了,请回吧。”

王元延满头黑线,这不公平啊,凭什么王元泽那小子可以慷慨激昂的说出那么多爱不爱的话,而他却什么都来不及说。

王元延道:“莜儿,我也很喜欢你,也想跟你在一起……”

王元延的话还没说完,苏莜沐淡淡的声音打断道:“殿下,我今生……不会嫁入皇家。”说完转身离开。

王元延握拳,张了张嘴,那句“为了你,我会放弃所有站在你身边”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他不是王元泽那个傻子,才不会傻乎乎的说出那样的话,他可是要成为这天下之主,拥有了天下,那他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更能将苏莜沐留在自己身边。

王元延转身翻墙而出,院子里恢复了原有的安静,只是偷听的苏璨知道,这是暴风雨来的前兆,接下来还不知道会面临怎样的风浪。

朱玉收拾好院子后就进来厨房,吃饭时间,苏莜沐走出房间,一家子一如往常一样围在一张桌子前吃饭,苏璨心里藏着事,自然没太多胃口。

见苏莜沐放下碗筷,他道:“莜儿,你离开京城去逼逼风头吧,下午太子的话,怕是要被延王做一番文章,再这样下去,皇上也会动怒,你可是扰乱了他两个儿子的心。”

皇帝心里若是容不下一个人,那就是起了杀心。

苏莜沐点点头道:“好啊,我想去找师父,顺便去散散心。”

苏璨点点头,大手拍了拍苏莜沐瘦弱的肩膀,“都是爹爹不好,官职太低,也帮不到你什么,只能给你出这样的主意。”

苏莜沐摇摇头,“怎么会呢,爹爹,你很好,子不嫌父穷。”说着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我明天就启程离开。”

苏璨点点头,“好,路上小心,你啊,既然喜欢行医救人,那就得学好它,要知道药也是有毒的,若是用不好,那可是出人命。”

苏莜沐点点头,“我知道,我不再的这段时间,你可要好好照顾家里。”说着转头看了眼朱玉道,“我去学院了,朱玉就留在家里照顾二娘吧。”

第一百一十章 被拒(大章节)

闻言,朱玉的面色一白,“小姐,你不让奴婢跟着了?”她可是太子让跟着苏莜沐的,就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如今正是风口浪尖时,她更应该陪在小姐身边保护她。

苏莜沐摇摇头,“我希望你能留在家里,帮我照顾我的家人。”她有能力保护自己,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父亲和刚出生的弟弟。

苏璨笑道:“莜沐,为父最放心不下的人是你,你一个女孩子家的,万一遇到什么事……”

苏莜沐摇摇头道:“父亲请放心,我跟师父在一起之前专心研究医道,又不是上战场杀敌,哪有那么凶险?”小手紧紧的握着苏璨的大手,给他一个自信的微笑。

朱婉婷道:“苏璨,既然你不放心,你亲自送苏莜沐去书院。”

苏璨点点头,觉得朱婉婷的这个提议很不错,他的确要亲自送苏莜沐去书院,这样才能安心。

一家人很快落定事情,当晚苏莜沐收拾包袱准备离开,朱玉将一双绣好的红色绣花鞋放在包袱里,絮絮叨叨的叮嘱苏莜沐要按时吃饭睡觉,要好好照顾自己等云云。

苏莜沐点头应允,看着朱玉含泪的双眸笑道:“傻丫头,只是分别一段时间,又不是不要你了,怎么就哭了?搞得好像我欺负你一样。”

朱玉吸吸鼻子,将用力将包袱打上结,口是心非道:“才没有呢,刚刚是沙子进了眼睛。”

苏莜沐笑而不语,看得朱玉浑身发毛,“既然小姐没什么事了,那我就先出去了,小姐你要早点休息。”

见朱玉转身要走,苏莜沐出声叫住她,“朱玉,明天……”

朱玉停住脚步,转头看向身后的苏莜沐,烛光下她的脸半明半暗,她低着头似下了很大的力气才说,“明天晴天要是过来,你帮我带句话给他……”

凤仪宫,皇后抬手打翻面前的茶具,脸色气得通红,“苏莜沐那个妖女,居然勾引我的儿子要自退太子位!”

不过一个下午,王元泽在苏莜沐面前说的告白话已飘入深宫里的墨璃昕耳中,瓷器碎裂声并没有让她的心平静下来,胸口起伏不定,她哎哟一声,支着头歪坐在一边。

跪在墨璃昕面前禀告事情的小太监闻言面色大变,跪着上前几步,“皇后娘娘,您……没事吧?”

墨璃昕胸口堵着一口气怎么也喘不上来,呼吸微微,双眼一翻晕了过去。

小太监吓得面色苍白,哆哆嗦嗦的尖叫,“不好了……来人啊……”

王元泽是被小太监拉进皇宫的,脚步匆匆的行走在宫墙里,王元泽的脑子却很清明,他知道自己母后晕倒,定是知道他喜欢上苏莜沐有关,母后很爱他,她的眼线遍布在他身周,一举一动都尽在她的掌控之中。

此时此刻,王元泽的面色乌云密布,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喜欢”,将会给苏莜沐带来怎样的灾难。

可他就是喜欢,已经到了无法隐藏的地步,自己在这个时候若不坦白,苏莜沐真的会题字招亲,想到那个女人会成为别人的妻,他的心如压了一块巨石般闷闷的难受。

他不可以让别人占有他的女人,尽管自己的羽翼不够丰满,他想张开双臂站在苏莜沐面前,为她挡去一切风雨。

快步来到凤仪宫,王临天坐在窗前握着墨璃昕的手,询问着刚刚醒来的她想吃什么。

墨璃昕吃力的撑起自己的身子,在人群里茫然的寻找,对着跪在不愿吃的王元泽招招手。

墨璃昕冲着王临天挤出一个笑,“皇上,我想单独跟泽儿谈谈。”

王临天挑挑眉,从什么时候起,这对母子有悄悄话要说了,还不能跟自己说的?

王临天转头看向身后跪着的王元泽,用眼神询问对方的意思,只是王元泽低着头,并没有看到他眸底的困惑。

罢了罢了,就让他们有属于自己的小秘密,王临天潇洒的站起身,咳嗽一声,转身离开。

所有的宫女太监都跟着王临天一起退下,殿里就剩下王元泽与躺在床榻上一脸恼恨看向他的墨璃昕。

王元泽始终保持磕头行礼的姿势,墨璃昕靠在软垫上静静的看着王元泽头顶上的玉冠出神许久,想了很多的事情,想起自己是怎么痛苦又期盼的将这孩子给生下来,抱在手里那会,这孩子软绵绵的,她很开心,因为有了他,她的皇后之位才稳定。

怀孕那会,她很担心宫里的妃嫔会陷害她,会害她失去肚子里的皇子,于是精心呵护,闭门不出,在凤仪宫里请了菩萨,每日虔诚拜佛。

出生后,她很担心宫里的那些嫔妃会在孩子的奶食里做手脚,什么都是亲力亲为,一点点的将孩子拉扯长大,终于他从一个小婴儿长成一俊美少年,有了自己的想法和主张,尽管如此呵护长大,算计与阴谋还是伴随着他。

六岁那年,他与王元延和王清灵在御花园里玩耍,王元泽失足掉入水里,那一晚他高烧不退,是她守在床榻便,向上天祈求,愿用自己的寿命换他一生安宁。

八岁那年,他与自己朝了一架,竟然赌气出宫,事后她才知道,他遭遇了怎样的风险,也失忆了,是墨佑朗好不容易找到他,将他带回来。

从他失忆以后,他的性子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变得越来越孤僻不爱说话,即使她坐在他身边,他也不再愿意说自己的心事。

渐渐的他长大,他的关注点不再是琴棋书画而是那个叫苏莜沐的女子,墨佑朗曾告诉她,那个女子对他而言很重要,是他的救命恩人,是他无话不谈的朋友,他开心不开心都会围绕着她。

她是皇后,得有肚量,只是一个小女子而言,他要是喜欢,她就留她在他身边当个小宫女好了,那女孩那样的出生,只能如此陪伴在他身边。

三年前的秋猎,那个女孩又一次颠覆她的看法,她保护了他,因此心脉大损昏睡不起,他每天守在她身边,看得她都心疼。

她好几次向他提议,将苏莜沐送回家,他跪在她面前,就这样低着头不说话,只传来呜呜的哭咽声,听得她的心也跟着乱乱的。

她以为那个女孩子就这样一睡不醒,没想到,她在三年后又醒了过来,内侍过来禀告,那个女孩醒来后,他有多开心,恐怕洞房花烛夜的开心也不过如此吧……

思绪回归现实,墨璃昕轻咳一声道:“太子……你……很喜欢苏氏女?”

王元泽缓缓抬起头,泪眼闪闪的看向高坐上的墨璃昕,用力的点头,是的很喜欢,到了不能自已的地步了,总是会不经意的想起她,然后傻笑着,像个傻子。

墨璃昕继续说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在六岁那年养过一只白狗,你也很喜欢它,每天抱着它玩?”

王元泽的手在身侧微微颤抖着,彻骨的寒冷瞬间将她包围,他看向面前的墨璃昕,看着她的嘴唇一张一合,脑海一阵空白。

墨璃昕继续说道:“你很喜欢那只白狗,可是后来呢?它死了,你找遍了整个皇宫,终于在荷花池里找到它,它已经奄奄一息,脖子上还绑着一根红绳,那是有人故意用绳子套住它的脖子,将它腻死在荷塘里……”

“你的喜欢,非但没能给它安稳的生活,反而害死了它,你觉得……你现在还要说喜欢那个女子吗?难道……你还想看着她跟你心爱的狗一样的下场吗?”因为说话太过气愤,墨璃昕不停的咳嗽着。

王元泽已经再听不到其他,他只感觉自己胸口似破了一个大洞,血不停的往外涌,再也好不了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皇宫的,眼前的一切变得很混乱也很迷茫,他的脑海里反反复复回荡着墨璃昕的话:“不要去喜欢她,她会被你害死的,她会死的,因为你的一句喜欢……”

不……不可以,他不要苏莜沐死,她怎么可以死……

泪水朦胧了他的视线,耳畔传来他哽咽的话语:“母后,不要……我不要莜儿有事,如果是我的喜欢会害了她,那我愿意斩断这情丝,只求她快乐平安。”

王元泽站在苏宅门口,背靠着院墙抬头仰望头顶的月亮,虽然他很想跟苏莜沐一起并肩看月亮,很想翻过院墙看她最后一眼,但她不能这样做,做了就会害了她。

凄凉的箫声飘入苏莜沐的房间,原本沉睡中的苏莜沐陡然惊醒,噩梦时常出现在她的梦里,那一场无望大火将她和家人重重包围,那是因为她爱了不该爱的人,她的痴心害死了所有人,包括她自己。

她时常会梦见自己骑在马背上,拿着刀去找王元延,王元延看着她冷笑,一挥手,数万支箭头齐齐的对准她。

她扯着嗓子,撕心裂肺的问,“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她那么爱他,他却要杀了她。”

他没有回答,渐渐的她也想明白了,因为她锋芒太胜,因为她也成了威胁他皇位的存在,所以,她该死。

萧瑟的箫声断断续续的传来,似吹奏之人心情很不好,才会将曲调吹得如此零乱。

苏莜沐站在窗前,抬手打开窗户看向天空有些西斜的月亮,喃喃道:“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玉户帘中卷不去,捣衣砧上拂还来。此时相望不相闻,愿逐月华流照君。鸿雁长飞光不度,鱼龙潜跃水成文。昨夜闲潭梦落花,可怜春半不还家。江水流春去欲尽,江潭落月复西斜。斜月沉沉藏海雾,碣石潇湘无限路。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

院子外,王元泽收起手中的玉箫,转身缓缓离开。

没走几步,就见一道身影站在不远处的树影下,月光西移,看不清对方的脸,直到对方走出阴影向他行礼,他才喃喃道:“朱玉?”

朱玉:“朱玉见过太子殿下。”

王元泽点点头,抬抬衣袖,做了个免礼的手势,“是……莜儿让你在这里等本太子的?”

朱玉点点头,“小姐有话让奴婢转达给殿下。”

王元泽点点头,他已经明了,自己怕是被拒绝了,不然自己在苏宅门口站了那么久,苏莜沐也没出来跟他说句话,她或许听懂了他的箫声,听懂了他的心痛吧。

她对他而言,想见却无法相见,他只会给莜儿带来无尽的灾难,如果不是因为他,她就不会重伤在床上躺了整整三年。他害怕了,害怕自己的喜欢会牵累苏莜沐,他害怕自己再也看不到她。

朱玉学着苏莜沐的样子,淡淡道:“多谢太子殿下的厚爱,民女不敢当,请殿下忘了民女……时间,会淡忘所有……包括民女……”

朱玉的话随风飘散,那些躲在暗处,拿着刀剑准备下手的黑影缓缓收了兵器,悄然离开。

王元泽苦笑一下,“第一次喜欢一个女孩,没想到被拒绝的如此彻底,呵呵……”说完一甩长袖,转身离开。

朱玉目送王元泽远去的背影,跟了几步,最终停在原地,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

延王府,王元延听着慕四的消息,嘴角的弧度上扬的越发深刻,原来,被拒绝的不是他一个人,也不觉得太丢脸了,堂堂太子都看不上,苏莜沐,你的眼光还真是独到。

慕四拱手道:“时辰不早了,殿下还是早点歇息吧。”

王元延点点头,摸着下巴,对正欲退下的慕四道:“慕四,你说她连太子都看不上眼,她会嫁给谁?”

慕四笑着摇头,“奴才不是苏氏女,自然不清楚她的心思,依奴才看来,她是有自知之明的主,知道自己的身份配不上殿下,才拒绝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 那血……是从哪里来的?

延王府,皇贵妃寝宫里,赵雪薇懒懒的靠在软榻上,听着跪在地上侍卫的禀告,眸色幽深,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喃喃自语道:“那个女人还真是个妖精,居然勾引我儿子,去把她给杀了。”她说的很轻松随意,就像是在说今晚的夜色很不错一般轻松自在。

她好不容易盼到王元延与上宫家定亲,有了这门婚事,她儿子就能很好的在朝堂立足,离太子之位又近了一步,只要一个机会,就能将王元泽拉下太子之位,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失去他最在乎的东西,让他伤心欲绝。谁让他如今在太子宫里被重重保护着,想伤害他真是凤毛麟角,她只能换个方式伤害他的心,这样也好让王元延收收心,安安心心的娶上宫简衽过门。

皇帝早选定了日子,就在三个月后,十月初八,听说那是百年难遇的黄道吉日。

“杀了?!”侍卫抬头看向面前懒洋洋的皇贵妃,真的要杀了那女人?那可是延王殿下很在意的女子,听说那女子有些本事,得了个小神医的名头。

赵雪薇抬起眼皮看向面前吃惊状态的侍卫,侍卫赶紧低头领命,“属下知道了,马上去办。”说完悄然离开。

第二天清早,苏璨就被传信去衙门,大清早就有个老婆婆击鼓,说自己相伴多年的狗不见了,让衙门的人帮忙找找看。衙门接到行动,自然少不了叫上苏璨的。

苏莜沐将包子塞进嘴里,冲着苏璨笑笑,“父亲还是快些去衙门吧,我一个人去书院就好。”

苏璨点点头,抓起两个包子,披上衣服带上他的佩刀转身离开,朱婉婷目送匆匆离去的苏璨,转头对苏莜沐道:“莜沐,还是让朱玉送送你吧。”

房间里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吃了一半早餐的朱婉婷转身回房,不多时抱着苏梦阳出来,孩子身上已换了一套衣服,刚刚苏梦阳是被尿醒的,如今换上干净的衣服,他时不时的转头打量房间。

苏莜沐道:“还是让朱玉留下来陪你吧,你带着孩子也不方便,我一个人去书院没问题的。”

朱婉婷抱着孩子逗弄着,见苏莜沐起身离开,便叮嘱了几句,目送她走远。

出了苏宅顺着长街而行,苏莜沐时而转头看向身后,这绝对不是她的幻觉,身后的确有人跟踪她。苏莜沐停下脚步,用眼角余光看向身后,果然有两个男子紧随其后,见她停下脚步,两人站在一处折扇摊位,拿着折扇掩饰自己。

苏莜沐微眯起眼睛,心里大致也猜到是谁想要自己死,嘴角轻勾起一抹冷嘲的笑,她转身继续往前走。

穿过拥挤的人潮,苏莜沐朝着一侧偏僻的胡同走去,她走的速度很快,等到后面两个男人追到胡同口时,早已不见苏莜沐的身影,两人对视一眼,颇为无奈,本以为接到个生意,杀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一早上跟踪下来才发现,那女孩真是不简单呢。

两人缓步往前走,时而张望,怀疑那个鬼灵精的小姑娘就躲在某处角落里等着他们,两人走过一段路,都快走到胡同尽头了,深深的怀疑自己是不是将那小姑娘给跟丢了。

这是一个死胡同,尽头只有一堵墙,堆着几个破烂的箩筐,还有一地的烂菜叶子。两人抬脚踹飞面前的几个空箩筐,烂菜叶子四下乱飞,落得满地都是,两人暗骂一声“该死”,转身准备离开,就听到一道脆脆的声音飘入耳朵。

那是少女特有的声音,软软糯糯,“你们……是在找我吗?”

两人抬头望去,就见一背着包袱的少女坐在墙头,双腿挂在墙上晃动这,青布碎花衣衫随着她的动作摇晃着,阳光下,少女那一双明亮的眼眸如宝石般闪亮夺目。

两个男人冷哼一声,真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挺能躲的,居然爬那么高,这墙就算是一个大男人不靠着外力爬上去也挺费劲的。

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原本他们想站在墙下抓苏莜沐的腿将她拽下来,当他们站在墙下才发觉,这完全是够不到,两人只能仰视苏莜沐。

苏莜沐道:“我跟两位大哥并不熟,不知两位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其中一个男人张开双臂对着苏莜沐笑,“小姑娘,上面很危险的,你快下来,哥哥接住你。”

苏莜沐嘴角一抽,这“哥哥”自称的还真是顺口呢,她摇摇头道:“上面空气比较好,我就喜欢呆在上面,你们有什么话就说吧。”

其中一个男人继续跟苏莜沐说话,吸引她的注意力,另一个则悄悄退了下去,找了一架梯子爬上墙头。

“小姑娘,你喜欢听故事吗?我给你讲故事?”男人有些口干舌燥,他仰着头跟苏莜沐说话真的好累,而去他已经将该问候的事情都问候了一遍,包括说今天天气非常好。

苏莜沐则是继续坐在墙头晃着腿,时而回答一个字:“嗯。”

这完全不能好好聊天了,他只能在心里不断祈祷自己的同伴办事快一点,杀了这小丫头,他们好回去交差。

苏莜沐非常不配合的摇摇头,站起身拍拍手道:“不早了,我该走了,不陪你们玩了。”

爬到墙头的男人朝苏莜沐扑去,没想到苏莜沐早就知道她的动作,身子一转,那男人扑了个空,身子瞬间失去平衡从墙头滚了下去,正好砸中在下面观望的男人。

苏莜沐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一个跟头翻落在地,两男人还躺在地上头晕眼花,正打算晃头站起身来,一个寒风扫过,脖子猛然一凉,两人瞪大眼睛看着面前手拿着匕首,笑得诡异的女娃子,匕首上染这血,正一滴滴的往下落。

那血……是从哪里来的?

两个男人头上捂住自己的脖子,只是破口的伤痕那是捂住就能止血的,血咕咕从手指缝隙流出,他们只觉得身子被抽空,想站起来,想说些什么,都是徒劳,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女娃子背着包袱一步步的远去……

苏莜沐踏上久违的山路,日上中天时,她坐在树荫下乘凉,从包袱里掏出两个馒头啃着,听着风吹动树叶发出的沙沙声。

树叶摇晃的频率越来越大,伴随着沙沙风声,她嗅到一丝杀机。

苏莜沐弯腰,装作不经意的去捡地上的石子,真不知道是谁这么想要她的性命,早上来的是两个,这回来的是四个。

苏莜沐转身,手里的石子飞射而出,穿过长风呼啸而去,只听一声声痛呼,树上穿梭的四道身影落在她面前,站在四个角向她包抄而来,手里的长剑在阳光下闪着寒芒。

苏莜沐站起身,借用自己的优势,足下一蹬,身子轻盈的飞起,在落下时手里已多了一把宝剑,长剑破空,她灵活的穿梭在四个杀手中间,时而弯腰滑行,时而闪避,灵活的穿梭在四个杀手中间,打的他们焦头烂额。

苏莜沐丝毫不忌讳,有时直接从他们胯下而过,剩下的三人挥动手里的剑就朝他们同伴的胯下刺去,经过一个时辰的激战,这四人身上的衣服都变成条状的布块,他们已经机械的挥动长剑在同伴的胯下行刺。

找了一会,仍没找到苏莜沐的影子,四人对望一眼,想笑,又笑不出来,嘴唇扁了扁,真是欲哭无泪。

苏莜沐悠闲的坐在树枝上,就见那四个男人将手里的长剑一丢,各个抱着胳膊遮羞,时而愤怒的寻找着什么。

苏莜沐笑着摇摇头,很是嫌弃的闭上眼睛睡觉。

风吹动树叶,带着树杆一起摇晃着,苏莜沐伸出出一根手指,漫不经心的数着:“一,二,三……”

“噗通”四声闷响,三个男人齐刷刷倒在地上,嘴里吐着黑血,双目发重。

林子里再次恢复安静,苏莜沐闭上眼睛舒服的睡了一觉,这才启程继续朝书院走去。

书院雅舍里,一个白发老者背着背篓推开院门,在院子里的小凳子上坐下,将背上的背篓卸下,里面放着各种刚摘下来的药草,他便一样样的拿出来,放在太阳下晒晒。

时而抬头往向天边的浮云,念叨一句:“莜沐那小丫头不是醒了,怎么还没来见我老人家,三年前就学了点皮毛,真是半途而废。”

正念叨着,院子的门被推开一条缝,露出一张标致的俏脸来,苏莜沐笑道:“师父!”

突然的问候声,倒吓了老者一跳,手一抖,手里的药草落在地上,心也跟着跳了一跳,转头看去,就见苏莜沐眉开眼笑的开门进来,背了个大包袱,对着他深深的鞠躬,“徒弟来向师父报道。”

老者眉眼舒展,只是一瞬间又冷着一张脸,将头转到别处,好似没听到苏莜沐的问候。

苏莜沐悄悄抬头打量有些别扭的韩夫子,走到他对面跪下请罪道:“师父,师父,你可不能不理徒儿。”

老者瞬间绷不住脸,露出一笑道:“丫头,为师都能你三年了,你师兄都出师下山了,你啊……真是姗姗来迟。”说着抬手戳了下苏莜沐的额头。

苏莜沐笑了,“师父,我可是做梦都梦到您老人家,就算您不在我身边,我也是废寝忘食的看书,不敢怠慢学业。”

韩夫子挑挑眉,“是么,那为师就考考你,发热恶寒,有汗不解,口渴不欲饮,苔薄白,脉浮小数,该用什么药妥当呢?”

第一百一十二章 回学院

闻言,苏莜沐明眸流转,思索片刻道:“发热恶寒,有汗不解,口渴不欲饮,苔薄白,脉浮小数者,应服川桂枝一钱,炒白芍两钱,生甘草一钱,茯苓两钱,鲜藿佩半钱,白叩壳半钱,鲜荷梗1支熬水饮下,还可食疗,丝瓜500克连皮洗净切块备用,粳米100克煮粥,将熟时加入丝瓜、虾米15克及其他配料。丝瓜味甘性凉,能清热去痰、凉血、解毒。”

韩夫子点点头,又问:“那发热,微咳,咽红,小便黄,脉浮数,舌赤无苔者,如何处之?”

苏莜沐笑道:“桑叶一钱,菊花一钱,牛蒡子一钱,连翘一钱,桔梗一钱,芦根三钱,僵蚕一钱,竹叶一钱,生甘草半钱,香豆豉两钱,薄荷半钱,葱白三寸一钱,先将薄荷、葱白后下,余药先煮,水煎两次次,分早、晚两次温服。”

苏莜沐:“风寒者忌多吃鸡蛋:鸡蛋所含营养的确丰富,但不宜在发烧期间多吃鸡蛋,这是因为鸡蛋内的蛋白质在体内分解后,会产生一定的额外热量,使机体热量增高,加剧发烧症状,并延长发热时间,增加患者痛苦。

忌多喝茶:喝浓茶会使大脑保持兴奋的状态,且使脉搏加快,血压升高,进而使患者体温升高、烦躁不安。同时,茶叶水会影响药物的分解、吸收,降低药物的疗效。

忌多食辛辣:由于体温升高,体内新陈代谢旺盛,在此情况下乱吃姜、蒜、辣椒之类的温热辛辣食品,会以热助热,加重病情,不利于退热与早日康复。”

韩夫子点点头,苏莜沐本就是他最看中的徒弟,见三年时光虽过,苏莜沐任不忘初心,不由欣慰的点点头,不像顾长风,跟着他学了点皮毛医术,之后就告辞离开,他后来也打听过顾长风的情况,原来他父亲做生意出来点意外,亏了不少家产,他接手了家里的生意,跟着他父亲从商去了。

苏莜沐帮着韩夫子家药草理好,并询问他一些近况。

韩夫子笑道:“除了上课,为师每天对着的就是这些药草了,此时正逢暑热,不少人都中暑了,因此学院也挺课,等到秋高气爽再开课。”

苏莜沐笑道:“那我来的不是岂正好,师傅,你可要多教我一些,如果您想倾囊相授,我也是不介意的。”

韩夫子摇摇头,摆出一副长者的态度站起身道:“好好晒药,为师有点困了,这去歇息一下。”说完起身,背着手,缓步离开。

苏莜沐目送韩夫子的背影离去,继续忙着手里的活计。

天色渐暗,苏莜沐很勤快的做好晚饭摆上桌,韩夫子穿着青袍长衣走了出来,伸了个懒腰,用力嗅了嗅,他似乎闻到可口的红烧肉味。

韩夫子飞一般的速度坐在餐桌前,拿起筷子开吃,苏莜沐则坐在他对面托着腮看着他吃。

韩夫子无法忽视苏莜沐的目光,将嘴里的饭咽下,抬头看向笑嘻嘻的苏莜沐,“快吃饭吧,等会天黑,我们去抓蝉蛹。”

根据《中国药材学》记载,金蝉有益精壮阳、止咳生津、保肺益肾、抗菌降压、治秃抑癌等作用。蝉蜕富含甲克素,异黄质蝶呤、腺苷三磷酸酶,常用于治疗外感风热、咳嗽音哑、咽喉肿痛、风疹瘙痒、目赤目翳、破伤风、小儿夜哭不止等症状。中医认为蝉蜕味咸甘、性寒,可清热、熄风、镇惊,是体弱、病后、老人及妇女产后的高级营养补品。

“抓蝉蛹?!”苏莜沐笑了,没想到一把年纪的师父也喜欢抓蝉蛹吃。

韩夫子点点头,“对啊,有什么问题吗,大夏天的也没什么乐趣,正好是蝉蛹的季节。”

苏莜沐点头道:“挺好的,师父,我们一起去抓吧。”

寻蝉蛹有两种方法,一是从地下挖,二是从树干上捉,多数人采用的是第二种方法,原因很简单,就是这种方法简单易行,只要有个火把,晚上天黑以后挨棵树干上照着找就行了,在天还没黑下来时,在树下地面上仔细搜寻,这时的蝉蛹已经用它那尖尖的前爪,将地面挑起一小米大小的土粒(有经验的寻蝉人此时就能将其寻获),并逐渐扩大,天黑下来时迅速爬出洞口向树上墙上爬去,寻蝉人只要在这之前把洞挑开,将蝉取出就行了,这种方法说起来简单,却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

老龄若虫的洞一般只有两三厘米深,找到有较多蝉壳的地方,在下面寻找米粒大的小洞,有时比米粒大,那种大洞通常都是出了土的,看见小洞,用手指伸进去,不要用力,如果洞被一下插大了,有手指大,就表明里面有蝉,在里面用手指摸,摸到了,就用手指其逗他,让它的手在夹你,或者直接逮着它的手扯出来,不要用力,如果轻轻扯不出来就不要蛮力,会把他的手扯断,下雨天比较多。

而小蝉的洞很深,大概一尺深,甚至更深,这种蝉的洞外有一堆黄泥,不是所有洞口外有黄泥的都是蝉洞,它的泥是黄的,固在洞四周,扩散了的不是蝉洞,而且泥不叫湿,把泥弄开,用树枝伸进去琢磨琢磨,通常它的洞被一层泥堵着,用树枝插进去弄开就行,下面就换比较细的树枝,轻轻在里面弄,把蝉赶出来,这种小幼虫很脆弱,一摔就会死,所以要注意,而且捉一只都需要很大的耐心。

腰上系上小竹篓,苏莜沐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拿着竹竿穿梭在茂密的树林,韩夫子在苏莜沐面前示范过两次,看他轻轻松松的伸出手指就能在地上抓出一两只蝉,而苏莜沐则蹲在地上挖半天都只看到泥土下的黑石头,瞬间心凉一片。

韩夫子又抓了一只蝉蛹朝身后的苏莜沐手舞足蹈,开心的像个小孩子,苏莜沐噘嘴道:“有什么了不起的,她也可以的。”

走到韩夫子身边的软土前,用竹竿先去掏蝉洞,终于看到一只金蝉缓缓从洞里发出来,接着火把的光芒,苏莜沐好似看到发亮的金子朝她爬来,放下竹竿一把抓住蝉蛹,朝身边的韩夫子吐吐舌头,看把,她也很厉害的。

王元延敲开苏宅大门,抱着婴儿的朱玉露出一双眼睛来,不善的打量他,“殿下请回吧,小姐不再家。”

王元延:“你家小姐去哪里了,这都两天了,怎么都不在家?”

朱玉摇摇头,“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说完抬手关门,王元延吃了个闭门羹,抬手就想去砸门,忍了忍,收回举在半空的手,转身甩袖离开。

延王府,皇贵妃赵雪薇听着跪在地上的侍卫的禀告,一脸的困惑,“派出去的人都死了?”

侍卫低着头,硬着头皮回答“是”,第一批派出去的两个杀手是被割喉死的,估计那两人是太过于轻敌,以为只是个小姑娘,应该很好对付,被那丫头的外表个忽悠了。

而第二批的杀手死的很是奇怪,身上的衣服全破破烂***乞丐好不到哪里起,条状非常均匀,并且没有伤到皮肉,想必挥剑的时候力度适中,诡异的是他们是中毒死的,这天下有什么毒,会让这些人毒发前如得了失心疯般用剑割破自己的衣服?

赵雪薇一拍桌子怒道:“没用的废物,连个十五岁的女娃子也杀不了,本妃养你们这些废物有何用?”

侍卫将头埋的更低,恨不能找个地缝躲起来。

赵雪薇深呼吸一口气,平定内心的怒火,罢了罢了,如果那丫头也不在京城,算她有自知之明。

赵雪薇缓了一口气问道:“延王人呢?都快成亲的人了,怎么还到处乱逛。”

侍卫沉吟片刻道:“延王殿下最近都往皇宫跑,皇上还夸他轻快呢。”

赵雪薇嗯了声,想起自己好些时候没看到安宁郡主,便派人送了拜帖道郡王府。

此时的安宁郡主真与上宫简衽坐在花园里喝茶,上宫简衽的面色明显憔悴许多,她可是一心一意要做人上人,成为太子妃是她的梦想,却没想到,最后她还是要嫁给王元延。

安宁端起一杯茶道:“简衽妹妹,听说你的婚事都定下来了,恭喜妹妹与延王喜结良缘。”

这话停在上宫简衽的耳朵里却是一种讽刺,面上却不露声色,“谢过郡主姐姐。”说着端起面前的茶,以茶代酒饮了一口,“说来郡主姐姐也不小了,我这做妹妹的都要成亲了,不知姐姐的亲事……”

安宁摇摇头道:“我父王还希望我多陪他几年呢,不急不急。”她怎么都要等到太子选妃,太子妃之位,她志在必得。

上宫简衽笑道:“那我期待着郡主姐姐会许怎样的如意郎君。”

安宁笑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个……得问我父王了。”

太子宫里,王元泽最近都会跟着王临天一起上朝,下朝后一起在御书房里处理奏折,宜城的瘟疫才稳定,西北的战事又开始风起云涌。

由于东菱国富饶,西北的蛮夷几次骚扰东菱国边境,时而抢夺粮草马匹,欲吞并东菱国西北。

王元泽靠在椅子上,头疼的揉着额头,四德贴心的为他送上一杯茶,并为他按摩太阳穴。

眯着眼,王元泽问道:“莜儿都在做什么?”

四德道:“苏姑娘她回书院了,跟他师父学医呢。”

王元泽嗯了一声,不再开口说话。

第一百一十三章 墨莱福来访

清晨,第一缕阳光从窗户照了进来,两只喜鹊从树上飞下,落在窗台处叽叽喳喳的叫着,韩夫子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翻身继续眯着眼睛睡觉,难得今天清闲没有课,他正想睡个好觉,最好可以一觉睡到自然醒,真是没想到,这么好的天气,这两只喜鹊却来扰他清梦。

用被子捂住耳朵,依旧可以听到那叽叽喳喳的声音,尤其是那尖尖嘴啄着床框发出的吱吱声,听得他牙齿发酸,眼冒怒火,抬手抓起枕头朝窗户的方向丢去,只听咚的一声闷响,窗户外的两只喜鹊被惊扰到,展开翅膀飞远。

终于安静下来,韩夫子满意的闭上眼睛继续找他的周公聊天,一股香味穿过门缝飘入韩夫子的鼻子,深呼吸一口气,感觉肚子在翻腾叫嚣,好饿啊!

韩夫子很不情愿的坐起身,抬手拿起衣服穿上,一边嘀咕道:“这丫头做了什么好吃的,快馋死我老人家了!”

苏莜沐端着油炸蝉蛹出厨房,才走到院子,就见韩夫子开门出来,青灰色的长袍穿在他身上越发显得清风道古,花白胡子抖了抖,视线落在苏莜沐手里的盘子上,瞬间双眸大亮。

上前一步接过苏莜沐手里的盘子,眉梢眼角都弯起好看的弧度,“好徒弟,一大早就给为师做了蝉蛹,辛苦了。”

苏莜沐笑了笑,“还是第一次做这个,不知道好不好吃呢。”

韩夫子抓起一个蝉蛹放进嘴里咀嚼着,眯起眼睛点头道:“不错不错,很好吃,如果再来点小酒,那就更好了!”

苏莜沐歪着头,笑道:“大清早的喝酒不太好吧。”

韩夫子走到院子的柳树下,抬手搬开地上的大石,挖出一摊子酒打开嗅了嗅,叹气道:“不错不错,人间美味呢!”说着一手抱着酒,一手端着盘子转身回房。

苏莜沐无奈的耸耸肩,将衣服洗了晒在院子里的衣架上,传来一阵敲门声,苏莜沐打开门,打量来人,笑道:“老爷子,原来是你!”

墨莱福愣了一下,打量面前的女子,简素白衣,头发用一根银簪绾起,面上不施粉黛,清新可人,多看几眼,恍然大悟,“哦……你是那位姑娘……”在客栈救他的那位姑娘啊,姓什么来着?

墨莱福笑着点点头,请墨莱福进屋,为他端上一杯茶,“老爷子,你是来找我师父的吧,你等下,我这就去叫师父。”

墨莱福点点头,“原来……你是韩夫子的徒弟啊,难怪医术了得……”

墨莱福作揖,“不敢当,只是老爷子当时的症状,我恰好知道要如何处置而已。”

墨莱福哈哈笑出声,倒把韩夫子从房间里笑了出来,看到客厅里坐着的不速之客,他扬眉,“墨老头子,什么风把你给吹来的,你什么时候进京的,也不说一声,我好亲自接你,给你接风。”

墨莱福摇摇头道:“怎么赶劳神医您出来给老夫接风,我今天来是来跟你下棋的。”

苏莜沐很快找来棋盘摆上,坐在中间的空位上看两人对弈,时不时拿起茶壶为两人添茶。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日落时,苏莜沐做了一桌好吃的款待墨莱福,有询问他最近有没有头晕的情况。

苏莜沐道:“老爷子,你最近有没感觉四肢无力,或者头晕呢?”

墨莱福笑道:“只要不是太饿,便不会四肢无力,头晕。”

苏莜沐道:“要避免不宜劳累过度,还应避免过量饮酒,情绪激动,吃些清淡的食物,如苦瓜,土豆,黄豆,青豆。”

墨莱福笑道:“姑娘说的那么多,我一下子可记不住,得帮我记下了,我让家里的厨子记着做。”

韩夫子打量说笑的两人一眼,“你们两个之前认识?”

苏莜沐点点头,将自己与墨莱福在客栈偶遇的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听着苏莜沐的急救措施,韩夫子点点头,为墨莱福把了把脉道:“不错不错,只要休息饮食得当,就不会再犯。”

墨莱福道:“韩夫子,你教出了个好徒弟,若不是遇上她,我这条命就算是走到尽头了。”

韩夫子笑笑,被当面夸赞自己的徒弟好,他瞬间感觉面上有光。

吃过饭后,苏莜沐写了个食疗的方子送到墨莱福面前,他接过纸条看了一眼,转头看向身边的韩夫子。

韩夫子捋着胡子道:“母鸡一只越三斤重,天麻三钱,水发冬菇一两,鸡汤以及调料适量。将天麻洗净,切薄片,放碗肉,上笼蒸两炷香取出;鸡去骨切成方块,用油缳一下,捞出备用。将葱、姜用油煸出香味,加入鸡汤和调料,倒入鸡块,文火焖两刻;入天麻片,一炷香后淀粉勾芡,淋上鸡油即可。佐餐食用。有平肝熄风,养血安神的作用。”

韩夫子笑道:“此食疗方子每三日喝上一次,注意每日再嘴馋不能饮酒超过三杯,多食菜,便可。”

墨莱福叹了口气,还是点点头,再次谢过苏莜沐。

送走墨莱福,韩夫子转身对苏莜沐道:“徒弟啊,我们抓的蝉蛹还有吗?”

苏莜沐:“……”

皇宫,安宁郡主与皇后墨璃昕坐在一处凉亭里欣赏着日落,王元泽穿着太子袍服信步走来,“见过母后,郡主。”

墨璃昕莞尔,打量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王元泽,自从上次她装病与王元泽分析他与苏莜沐在一起会害了她后,王元泽的表情一直淡淡的,选秀在即,墨璃昕拿着京城里所有未出阁的名门闺秀的画像摆在他面前,他也是淡淡的扫了一眼,说了句:“母后,儿臣要为父皇处理奏折。”

墨璃昕知道,王元泽还在生闷气,他对苏莜沐始终放不下,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得到,即使面前繁花万千,不如心里的那一秋水来的珍贵。

墨璃昕叹息,将思绪拉回现实,“泽儿过来了,坐坐,正好郡主一起看日落,你看,天边的彩云多美啊。”

王元泽对着安宁郡主行了半礼,在墨璃昕身边的位置坐下,墨璃昕看了眼身边羞涩打量王元泽的安宁郡主,她是过来人,怎么可能看不出安宁对王元泽有意思。

虽然失去上宫家族对自己儿子在朝中的支持很令她惋惜的,但今天看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王元泽道:“是很美,不知母后让儿臣前来,所谓何事?”自从上次宫宴被安宁算计了一次,王元泽对她的好感全无,刚刚过来时,也不过出于礼貌性的问候。

墨璃昕笑道:“今日本宫特意召安宁郡主进宫来赏赏花,忽听安宁提及万万福寺里的茶可是极品,生在佛门圣地,多喝年年益寿,本宫想跟你商量下,什么时候替本宫去一趟万福寺买些茶回来。”

安宁郡主抢先道:“过些日子,我也正好要去万福寺一趟,正好给娘娘捎些茶叶回来。”

这别人送的怎么都算是一种心意,哪有自己虔诚去寺庙求来的茶叶好。

王元泽点头道:“好。”说完起身对墨璃昕行了一礼,“母后没什么事的话,儿臣就告退了。”说完转身离去。

安宁张了张嘴,想问问王元泽什么时候去寺庙,正好结伴同去,只是王元泽走的太快,她只能呆呆的目送王元泽的背影越去越远。

墨璃昕端起面前的茶慢条斯理的喝着,她的视线穿过安宁看向渐行渐远的王元泽。

韩夫子戴了顶笠帽走出房间,苏莜沐早在院子等候,带着纱帽,手里提着篮子,篮子里放着香烛和几盘贡品。

从学院穿过一座山,便来到香火鼎盛的万福寺,苏莜沐戴着纱帽打量被树影层层围绕的寺庙,钟声从寺庙里响起,宁静致远,让糟乱的心得到安宁。

韩夫子拿下笠帽扇着风,抬手摸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要不是答应墨莱福一起听禅,这样的大热天,他宁愿坐在树影下看书睡觉。

苏莜沐站在一棵树下,将篮子里的水袋拿出来递给韩夫子,韩夫子笑着接过,小抿了一口,继续往山顶爬。苏莜沐一路紧随其后,顺便一路欣赏两侧的风景。青山绿树见,有两抹白影映入眼帘。

走在前面的正是有些日子没见的王元泽,他还是一如以往的喜欢白衣,如天上的云朵洁白无瑕,给人一种遥不可及的感觉。

苏莜沐眯眼看去,跟在王元泽身后的并不是四德,而是一个同样戴着纱帽的女子,衣着鲜亮,亮粉的色彩如同一朵盛开的花朵,让人无法忽视。

韩夫子停下脚步,见苏莜沐没有跟上来,转头催促道:“徒弟,快走了。”

苏莜沐这才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只是她时不时的会转头看向身后。

安宁“啊”了一声歪到在地,手握着自己脚腕,对走在前面的王元泽道:“殿下,我脚好像崴到了。”

王元泽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坐在地上可怜兮兮看着他的安宁,抬手指了指后面姗姗来迟的四德道:“郡主脚崴到了,你带着她先下山等着。”

安宁脸上的喜悦瞬间烟消云散,这么明显的英雄救美戏码,这男人真是瞎啊!

她噘着嘴往山顶看了眼,寺庙的屋顶在绿树的掩映下显得那么的遥不可及,“山顶也快到了,太子殿下,我坚持一下,一起山上。”说着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脚才迈出一步,身子一个倾斜往一侧栽去。

伴随着安宁的尖叫声,四德紧张的惊呼声,安宁抓住一侧的草稳住身形,四德也抓住她的衣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我的姑奶奶啊,吓死他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游寺

四德扶起安宁,“郡主,您这样子还是别去山上了。”您这样上山又下山的,您尊贵的脚怎么受得了。

“可是……可是我……”安宁可怜兮兮的看向站在不远处的王元泽,委屈的噘嘴,这男人还真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她一个大美人在他面前都成这样了,他都不过来扶她一下,真是够冷血的。

王元泽道:“郡主,你还是下山去吧,让四德带你下山去看看大夫,这崴伤一定要尽早处理,不然可是会发红发肿……就像白面馒头一样。”

安宁抽了抽嘴角,无法想象自己的脚腕要是真如王元泽所说,肿的跟馒头一样,那她可哪里也去不了了。

安宁命令道:“四德,你背本郡主下山。”

四德一脸的为难,他的主子是王元泽,可不是面前这位娇气的郡主,他只听太子殿下的话,更何况,他今天的任务是陪着殿下去万福寺祈福求茶。

见四德一脸的不愿意,安宁转头看向王元泽,“殿下,男女授受不亲,我只能让四德公公被我下山了。”她才不要让那些侍卫背着她,如果背的人换成王元泽,她也是不介意的。

四德指着自己,一脸为难的说:“郡主,我也是男人啊!”

安宁鄙夷的上下打量他,“你顶多算半个。”

四德:……-_-

四德捂着胸口,一脸的受伤,他的心好凉,好痛!

王元泽也懒得在与安宁纠缠,便命令四德护送安宁下山找大夫,并派两个侍卫一路跟随,剩下的侍卫跟他上山。

得了命令的四德委委屈屈的在安宁面前蹲下身子,背着她一步一个脚印的下山。而王元泽继续往山顶的寺庙而去。

万福寺依山建造,沿凹洞自下而上,亭台阁榭层层叠叠,云梯天桥跨空曲环,险中有险,奇上加奇。

苏莜沐站在寺庙门口抬头看向门匾,这是皇帝王临天御赐“万福禅寺”匾额。

走进寺门,大殿中间摆着一只四角大鼎,里面香火满满,跨过门槛,在前面有一尊金身的释迦牟尼的塑像,桌子上摆着贡品,袅袅的香气将佛身缠绕。两侧是形态各异的大佛,高高耸立,给人一种无上的敬畏感。

韩夫子带着苏莜沐在小僧的带领下来到主持的禅房前,对于听禅这样的高大上,苏莜沐表示自己一定会听睡着,便于韩夫子告辞,说自己在寺庙里转转,晚点再回来。

韩夫子点点头,叮嘱苏莜沐两句后,跟着小僧进入禅房。

苏莜沐回到寺庙大堂拜祭后,出了第一个寺门,中间有一放生池,池子里养着五色的金鱼,有一只乌龟真趴在石头上晒着日光。

再往前走是一处孤峰拔地而起,圆柱形如卓锥。山的西面有宽敞溶洞,洞分三层。

洞的下层建成文武庙,供奉孔夫子、关公、岳飞等3位历史人物。长年香烟缭绕,钟声轻扬。

二层为观音寺,内供观音菩萨。两边廊柱上各塑有蛟龙,盘柱而上,栩栩如生。可惜在极左年代被打烂,痕迹仍留。寺门上挂一匾额曰“慈云广被”。

三层是一大洞口,穿山而过。洞前石壁上架一天桥,用枧木构成。虽经三百多年之久,仍固若金汤。登桥远眺,向都山城尽收眼底;移眼脚下,如置身于云端,不禁心惊肉跳,胆小者均不敢上。

洞内地面上置有石桌石凳,古色古香,供游人休息玩乐。石桌旁有天然石狮、石龟,伴着游人嬉戏。洞顶乳石倒挂,犹如盏盏天灯,为游人照明。

后洞口石壁上刻有“风洞”二字。站在此后洞口,清风拂面,凉爽清幽,犹仙境也。放眼遥望,山后小河蜿蜒,数座小山包立于河边。前人形容为“五马沿江走,三星水上浮”,蔚为壮观。风洞旁有两个小洞,一洞通后山脚,一洞通后山顶。小洞内石上有一脚印,相传为宋朝侬智高的四弟侬智会留下的脚印。

寺内石壁上,有多处摩崖石刻,为文人墨客所题。山内另有多处小洞石室,洞内漆黑,洞道蜿蜒曲折,需持照明灯具方能往游。

苏莜沐站在天桥之上吹着风,欣赏着两侧的风景,视线转到一侧的石壁,上面刻着一首诗:鸣钟香鼎绕红尘,朝拜谁来觉了因。出入庙堂逢恶鬼,刮来膏血奉诸神。

苏莜沐走到崖壁前,上面摆着凿壁刻字的工具,思存一番,她拿着工具开始敲敲打打起来。不出片刻,她面前多了一排字:冬冬傩鼓饯流年,烛焰动金船。彩燕难寻前梦,酥花空点春妍。

王元泽走进寺庙上了三香,询问小僧一番,得知方丈正在会客,他便决定四处转转,很久很久没出来玩了,听着清幽的钟声,他朝天桥走去。

穿过天桥站在石壁前,看着上面的一首诗念道:“冬冬傩鼓饯流年,烛焰动金船。彩燕难寻前梦,酥花空点春妍。”这字敲打的还真是秀气,原来也有女子喜欢在次题字。

苏莜沐早就下了天桥,韩夫子正好听禅结束,与墨莱福站在放生池边赏鱼说笑。

见苏莜沐走来,墨莱福冲她微笑点头,“丫头,你也来了。”

苏莜沐点点头,这时小僧抱来两盒茶送到墨莱福面前,墨莱福点点头,将其中一盒送给苏莜沐,“丫头,上次你请我吃饭,这会我请你喝茶,这万福寺的茶可是千金难求呢。”

韩夫子双手环胸啧啧道:“墨老头,你还真是大方,也送我一些吧。”

墨莱福赶紧将手里的另一盒茶藏在身后,将头摇成拨浪鼓,“不解不开,我就两盒。”

韩夫子给了墨莱福一个“我就知道,你最小气”的眼神,视线闪亮亮看向苏莜沐。

苏莜沐将手里的茶盒紧了紧,一副谁要是打主意,我就要谁好看的架势,逗得墨莱福哈哈大笑。

三人说笑着出寺庙下山而去,王元泽也回到放生池边,视线看向寺庙门口,是他的幻觉吗,他好像看到苏莜沐了?

小僧捏着佛珠来到王元泽面前,施佛礼道:“施主,方丈已空,请跟我来。”

“有劳。”王元泽收回视线,跟着小僧朝方丈的禅房而去……

转眼七夕而至,上宫简衽换了身粉色的裙子,今天是延王府来上宫府下聘的日子,一切事宜都由舅母箫玉婷安排。

上宫简衽行走在府里的花园里,笑声飘入耳朵,对话声随风飘来。

“小姐,今天是延王给上宫简衽下聘的日子,她可真幸运,嫁不成太子,还能嫁了给延王。”

“不许在人后说闲话,简衽妹妹从小与延王青梅竹马,他们成一对也是一段佳话。”

上宫简衽踮起脚,穿过重重树影,见一女子站在湖心亭,内穿薄蝉翼的霞影纱玫瑰香胸衣,腰束葱绿撒花软烟罗裙,外罩一件逶迤拖地的白色梅花蝉翼纱。腰若细柳,肩若削成,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上宫简衽自语道:“她就是上宫府的大小姐上宫天雪?还真是个大美人!”

她虽然在上宫府住了三个月,还是第一次遇上这深居简出的上宫天雪,听说上宫天雪才艺双绝,其母箫玉婷一直想将上宫天雪嫁给太子,无奈她已经成了太子未婚妻,上宫家也绝了那样的念头。如今上宫天雪年岁渐长,箫玉婷为上宫天雪的婚事更是操碎了心。

“谁在那?”上宫简衽正好踩在枯叶上发出一声响,引得上宫天雪身边的丫鬟一声质问。

上宫简衽本就没打算要躲着,大大方方的走出来站在上宫天雪面前行礼道:“见过姐姐。”

丫鬟立即捂嘴,真不能在别人背后说闲话,这就被发现了。

上宫天雪点点头,“简衽妹妹,延王已经在厅堂里喝茶了,你不过去见见他?今天可是七巧节,延王还真是有心了!”

上宫简衽笑道:“正准备过去呢。”说着对上宫天雪行了一礼,转身离去。

见上宫简衽走远,上宫天雪身边的丫鬟吐吐舌头道,“小姐,我怎么觉得有些奇怪。”

上宫天雪:“哪里奇怪?”

丫鬟道:“比如老爷出远门,夫人要是听到老爷回来,就欢欢喜喜的打扮出门迎接,而简衽小姐只是笑笑,奴婢看不出她的任何欢喜来,既然不喜欢延王,她干嘛费心思上了延王的床?”

上宫天雪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那也是延王跟简衽妹妹之间的事,我们这些旁观者,可不好说什么。”谁说成婚就是你情我愿,他们本就是利益关系。

客厅里,箫玉婷看着彩礼单子,正好看到上宫简衽进门而来,笑着招呼她过来看看。

上宫简衽礼貌性的对王元延行礼,紫衣少年亦如初见那般的意气风发,笑容灿烂。

“简衽,我们之间以后就不必如此见外。”说着抬手去搀扶上宫简衽的手,却被上宫简衽闪身避开。

王元延的嘴角弯了弯,也不恼继续说道:“看看彩礼还缺我们尽管提,少了本王立即差人去办。”

上宫简衽随意扫了眼,摇摇头道:“不缺。”

王元延笑道:“那就好,简衽,今天天气不错,你陪本王走走。”

第一百一十五章 上宫天雪的信心

上宫简衽点点头,两人一前一后拜别箫玉婷,退出会客厅。两人一走,上宫天雪带着贴身丫鬟进入客厅,就见箫玉婷端坐在主座上,手里抱着一盆红珊瑚打量着,眸光闪闪。

上宫天雪在箫玉婷身边坐下,笑道:“母亲,延王府还真是大手笔,这串红珊瑚一看就是上等货色。”

箫玉婷点点头,侧头看向身边的上宫天雪,拉住她的手道:“雪儿,属于你的机会终于来了,母亲会让你成为太子妃的,你可不能输给上宫简衽。”

上宫简衽轻笑,“母亲,你这么说,我会以为简衽妹妹会成为延王妃是母亲您的手笔。”这后宅里的女人可不只是会争风吃醋而已,那权谋心思都能算计到皇宫里去,成为太子妃,就能成为未来的皇后,那一直是箫玉婷的心愿。

闻言,箫玉婷白了上宫天雪一眼,“那天的宫宴,我可没去,虽然错过了好戏,但我要谢谢那位幕后主使,成全了我的心愿……”想到什么,箫玉婷握住上宫天雪的手微微用力,“雪儿,今天可是七巧节。”

上宫天雪点点头,她当然知道今天是七巧节,这一日女子会访闺中密友、祭拜织女、切磋女红、乞巧祈福,因此七夕又有“女儿节”的称谓。女性欢天喜地竞技娱乐的日子,男子也凑个热闹在一旁欣赏,男女定情只是“女儿节”盛会中的副产品。

今天晚上街上会有烟花,听说今年的烟花是皇帝王临天大手笔买下李家烟火,李家研究了不少新款式的烟花,就在今晚呈现。街道上的男女无数,灯火璀璨,更重要的是太子王元泽会亲临,当然太子殿下不会随随便便往人群里挤,而是会站在城墙之上一起看烟火。若是街上有什么事务吸引那位太子殿下,说不定就能有幸得见太子殿下,得以青睐。

想到此,上宫天雪的嘴角勾起一抹笑,今晚机会很难得,为了这一刻,她可是足足等了三年,她很有自信能在人群中脱颖而出。

箫玉婷道:“雪儿,母亲听说最近安宁郡主跟太子走的很近,你可要加把劲。”

安宁郡主?上宫天雪笑道:“母亲放心,太子殿下不喜欢安宁郡主。”

她可是听说安宁郡主与太子殿下一同去万福寺,结果,安宁郡主在半山腰崴了脚,先不论安宁郡主这一出是不是演戏,就太子那不冷不热的态度,还让身边的内侍送安宁郡主下山,足以证明他对安宁郡主不上心,那样一个对手,她上宫天雪也不会看在眼里。

见上宫天雪如此自信,箫玉婷的眉头舒展,这真是太好了,她就等着成为太子岳母了。

花园里,上宫简衽与王元延并肩而走,王元延站在一棵花树下侧头看向身边的女子,上宫简衽笑着看向他,眼里早没了小时候对他的敬畏,也没有少女该有的娇羞,也是,他们都曾睡在一张床上,不该看的早就看过。

王元延问:“上宫简衽,本王今日来,你开心不?”

上宫简衽笑道:“自然是开心的,你可是我的未来夫君,我一生的依靠。”

只是,如果没有那一晚,她嫁的人就不是面前的男子而是王元延,她会成为未来的皇后,而如今,她却成了所有人眼里的笑话……这一切都是因为面前的男人,不对,他也是遭人暗算的,到底是谁暗算了她?

是不是苏莜沐那个贱人,那个女人从小就喜欢抢她的东西,不管是她的母亲,还是王元泽,都被她给抢走了。她变成这样子,都是因为那个贱人,她以为这样,她就可以嫁给王元泽,麻雀变凤凰了吗?不,她不会让她如愿的。

王元延点点头,“那就好,听闻你前段时间身子不适,本王还以为你在生本王的气呢。”

上宫简衽摇摇头,“怎么会呢,只是有些……伤感而已,如今这些都过去了。”

王元延嗯了一声,抬手揉了揉上宫简衽的头,“嗯,还有三个月,本王就来迎娶你。”

上宫简衽突然抓住王元延的胳膊,这动作吓王元延一跳,就听上宫简衽道:“延哥哥,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很喜欢我表姐?”

王元延的表情有些僵硬,明显一副做了亏心事的表情,“你……”她是知道他曾上苏宅揭下苏莜沐的招婿告示,知道他对苏莜沐的心思。

上宫简衽笑了,笑得很是甜美,“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常理,更何况延哥哥你是延王,我不会因为这些吃醋的,我说这些,就是想知道你的心意,我希望你开心,因为……你开心,我才能开心。”

这番话听上去很像情话,但上宫简衽的言下之意是:只有苏莜沐被我踩在脚底下了,我才能开心。

越这样想,上宫简衽脸上的笑意更浓,是了,把苏莜沐弄进延王府来,以后二女共侍一夫更好,她可是皇帝亲赐的延王妃,苏莜沐只能做妾,她要她每天跪在自己脚前委曲求全!

王元延也被上宫简衽这番话说得到动心,抓住上宫简衽的手,再次确认,“简衽,你说的……是真心的吗?”

上宫简衽点点头,“当然真心,比真金还要真。”

王元延开心的抱住上宫简衽,脸上的假笑驱散无踪,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开心,“简衽,你真的太好了,你放心,本王不会负你,你永远是延王妃,这位置无人取代,莜儿……她也会尊你的。”

王元延说完这话才觉得,原来,他有多么渴望能将苏莜沐搞到手,女人嘛,想搞得还是很容易的,更何况,他现在有了上宫简衽这助力。

被王元延紧紧搂在怀里的上宫简衽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夜幕渐渐降临,京城街道一派繁华,苏莜沐站在一处酒楼前,下午她接到一方请帖,是上宫简衽请她吃晚饭。

今天虽然是七巧节,对于上宫简衽这个定了亲的女人来说已没了什么期待,但这不影响她包间酒楼吃饭看烟花,顺便会会苏莜沐这个表姐。

走进就酒楼,酒楼二楼已经被包场,楼下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围坐在一起津津有味的听着说书人讲故事。

说书人:“你们知道为什么要将女子乞巧的活动设定在农历七月初七呢?”说书人抛下一个悬念,见所有人都用好奇求解的目光看向他后,他才敲着板块笑道,“原来,女娲创造苍生时,在第七日造出人来,初七为‘七日’。‘七’还是一个非常吉祥的数字:人有七窍,乐有七音,人有七情,天上有七仙女,曹植七步能成诗,日常生活七件事。再加上《黄帝内经》中将七定义成是女子的生命之数:女子七岁齿更发张,二七就发育有了月事,为生育做好了准备,三七四七都是身强体健之时,五七身体渐渐衰弱,六七开始生白发,七七天癸竭,生育能力终止。这样一来,七月初七既是人日,七又对女子意义非凡,两个吉祥数字叠加,七夕乞巧祈福顺理成章。”

苏莜沐在小二的带领下上了二楼,窗台边坐着一对璧人,面前的桌子上摆满了各色佳肴,紫衣男子靠着窗户时不时的朝楼下张望一眼,像似在等待什么。

听到脚步声,上宫简衽将嘴里的瓜子壳吐去,笑着对苏莜沐招手道:“表姐,这里,你可算是来了!”笑容谄媚,话语关切。

苏莜沐点点头,正好此时王元延收回视线与她对了个正着,她笑着点头打招呼,“见过延王。”

王元延板着一张脸,这称呼太见外了,好想听苏莜沐唤句“夫君”来听听,当然,现在还不是时候,会有那么一天的。

王元延道:“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你该改口了……唤我一声妹夫。”

上宫简衽抽了抽嘴角,她还以为王元延已迫不及待的想听苏莜沐亲昵的称呼他。

苏莜沐在上宫简衽身边坐下,“恭喜表妹妹。”这句话真的是祝福,没有掺杂一点水分,王元延的确是上宫简衽一生的归宿,只是……兜兜转转的,绕过了王元泽那关。

上宫简衽回以微笑,抬手拿起面前的酒壶倒了杯水,“既然是祝福,怎么可以少了酒,表姐可是迟到了,该罚三杯。”

王元延附和,想着苏莜沐,快喝吧。

苏莜沐接过酒,对着王元延晃了晃酒杯道:“妹夫,我敬你一杯,祝你和表妹恩爱白头!”

说出这句话,她也有些释然,这场景还真是有些熟悉,是不是前世的王元延也希望听到她的祝福?不,前世的王元延只想杀了她。

王元延看着苏莜沐眼角的泪花愣了一下,她哭了?怎么会哭,是因为自己娶的人是上宫简衽不是她吗?原来,她心里还是挺在意他的?莜儿,不要伤心,我也会娶你的,虽然不能八抬大轿娶你,但我能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将你和上宫简衽同时娶进门。

王元延思绪纷纷中,苏莜沐已经仰头将酒喝下,空杯子对着王元延晃了晃。

王元延一仰头,将杯中酒饮尽。

苏莜沐很自觉的拿起酒壶为王元延和自己满上,继续说道:“这一杯我要敬你们两个,夫妻恩爱,百年好合。”

第一百一十六章 鸿门宴

在苏莜沐与延王两夫妻敬酒时,王元泽在侍卫们的簇拥下缓步上了城墙,今晚的夜空星光璀璨,一轮圆月刚挂与空中,城楼下灯火辉煌,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形成一幅美丽的夜景图。

王元泽手扶着城墙一声长叹,那拥挤的人群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那个女人今晚没出来,真怀疑她是不是女子,这么有意义的节日,她怎么就呆在山上不下来?

四德凑近王元泽耳边笑道:“殿下,苏姑娘来了。”

还处于忧伤状态的王元泽犹如打鸡血,一把抓住四德的胳膊追问:“她在哪呢?”他的视线从从扫过人群,没有没有,心跳加快着,转身就往城墙而下,被四德及时拉住。

四德一脸无奈的看着一脸急色的王元泽,“殿下,奴才的话还没说完呢,苏姑娘不在城楼下,她在那边的酒楼里,说不定是来看烟花的,殿下莫急,等烟火都点上了,您再去找她吧。”

这点烟火这是今晚王元泽的任务,这是王临天的意思,与民同乐。虽然西北战事连连,他已经排出兵马前去支援,西北之乱不足为惧。

被四德这么一提醒,王元泽乱糟糟的心总算是平静下来,他咳嗽一声道:“这点小事何须本太子在?”说着看向四德,郑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降大任与他的姿态,“待会时辰一到,你负责点燃烟火就好,本太子相信你能出色的完成任务的。”

四德嘴角微抽,额头滑落一滴冷汗,这可是太子的命令,他只有听从的份。

四德含笑点点头道:“奴才一定完成任务,殿下加油。”说着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刚刚听人汇报,苏莜沐此刻在酒楼里可是跟延王夫妻一起喝酒,听上去就不是什么好事。

王元泽一走,就留下四德站在城墙上望着城楼下方的灯火璀璨,人群一阵骚动,忽见六个男子挤开人群上前而来,他们怀里抱着一个腰鼓,四德好奇的往去,一丝疑惑抚上心头,这些人……这是在干什么呢?难道有民众兴起要给他表演腰鼓舞?

当然,四德不会沾沾自喜全往自己脸上贴金,这些人自然是给太子殿下表演的,真是太可惜了,殿下去找苏姑娘去了,欣赏不来民意。

人群里一阵骚动,随即响起惊呼声,只见六个手捧腰鼓的男子将腰鼓高举于头顶,一带着面纱的白衣女子踩在男人腿与肩部上,跳上腰鼓,白衣在空中划出优美的曲线,宛如天色的白云。

四德更是震惊的长大嘴,虽然隔着面纱看不到那女子的面容,光是透过那双暴露在空气中的水灵双眸,也能猜想面纱下的面容定是绝世。

上宫天雪轻盈的站在腰鼓上,摆出一个优雅的舞姿,她的视线看向城楼,嘴角的笑容有一瞬间凝滞,她并没有在彩旗飘扬的城楼上看到那一抹高贵的身影。

王元泽为什么不在城楼上?那她跳舞要给谁看!

惊愕也只是一瞬,上宫天雪很快就收敛不悦的面色,身子旋转着,古有赵飞燕跳掌上舞,今有她上宫天雪跳腰鼓舞,她的光着脚丫在腰鼓上踩着,发出咚咚咚的声响,与她脚腕上的铃铛相对应,叮叮当当悦耳动听。

酒楼里,苏莜沐自罚三杯酒后,便坐下开始吃菜,上宫简衽将视线转向窗外,一瞬间发出一声惊呼,“哇!”

王元延顺着上宫简衽的目光看去,就见一白衣女子在高空翩然起舞,好似坠入人间的精灵,令人一步开眼界。

苏莜沐抬眼看去,发出一声轻笑道:“那女子舞跳的真美,若此刻烟花乍现,那就更是美不胜收。”

苏莜沐的话音刚落,呲的一声破空,随即天空炸开朵朵艳丽的花朵,将黑夜点亮,也将那在半空翩然起舞的女子刻画的越发的精美绝伦,烟花似为那女子无双的舞姿朵朵绽放,烟花很美,半空跳舞的女子更美。

王元延不由鼓掌道:“真是太美了。”

上宫简衽白了王元延一眼,男人就是这样,喜欢看美的事物。

上宫简衽侧头看向一旁早就收回视线,拿着筷子吃着面前宫保鸡丁的苏莜沐,心里不由磨牙,这女人怎么回事,都连喝三杯酒了怎么还没醉?上次在宫宴,她也不过喝了三杯酒,就醉的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上宫简衽思忖着,端起面前的酒与苏莜沐碰杯,“表姐,我敬你一杯,希望你把我们之前的不愉快都忘掉,以后我们还做好姐妹好不好,我已经失去父母,不想再失去你……”

苏莜沐大大方方的端起面前的酒杯笑道:“当然好。”多一个敌人不如多一个朋友,虽然她知道,自己与上宫简衽永远成不了好姐妹。

两人碰杯喝下,苏莜沐正要放下酒杯,王元延端着酒杯递到她面前道:“莜儿,你都跟简衽喝酒了,怎么可以少了我?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有什么困难跟我说,本王义不容辞。”说着拍着自己的胸口。

苏莜沐莞尔,看了看端着酒杯大放豪词的王元延,又看了看微笑看着她的上宫简衽,“你们……这是想灌醉我啊?”她摇摇头,手按在自己的酒杯上,不给王元延倒酒的机会。

王元延笑容有些虚,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被苏莜沐看穿想法。

王元延道:“今天是我和简衽定亲,又是七巧节,难得难得,你看烟花,舞蹈都有了,当然得喝个痛快。”

苏莜沐坚定的摇摇头,“不可以贪杯,不可以。”贪杯了,会发生很不好的事情。

王元延看着面前面色红润摇着头的苏莜沐,瞬间觉得她的动作好可爱,她应该喝醉了吧?

王元延抬手就去抓苏莜沐的手,将她的手从酒杯上移开,往里面添了半杯酒笑道:“不喝一杯,喝半杯,这样可以吧?”看看,本王还是很照顾你们女孩子的,我喝一杯酒,你就喝半杯。

上宫简衽勾了勾嘴角,站起身道:“殿下,我表姐就交给你照顾了,我去街上逛逛,很快就回来。”

王元延早巴不得上宫简衽离开,他好对苏莜沐上下其手,爽快的点头,在上宫简衽出门前不忘叮嘱道:“锦鱼,好好照顾延王妃,王妃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本王唯你是问。”

锦鱼应声,跟着上宫简衽离开,帮王元延将房门给关好,在房门关上的瞬间,锦鱼的视线担忧的落在苏莜沐身上,房门很快被关上,也隔绝了她的视线。

上宫简衽早已下楼去,锦鱼急忙追上。

一出酒楼门,就看到对面摆着的捏糖人的小摊,上宫简衽掏钱买了个糖人,慢悠悠的再街上晃悠着,头顶烟花璀璨,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令她双眸一亮。

上宫简衽张开双臂挡在王元泽面前,看着他笑,“元泽哥哥,你是来找我的吗?”

王元泽的视线扫过人群,看向面前拿着糖人的上宫简衽,“上宫简衽,你也出来逛逛呢?”说着视线看向上宫简衽身后,“怎么就你一个人。”

上宫简衽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瘪瘪嘴道:“王元泽哥哥,我有点饿,想吃前面的馄钝。”

王元泽看了眼面前的酒楼名字,刚刚四德手指的就是这个酒楼。

见王元泽一点表示也没有,上宫简衽厚颜无耻的挽住他的胳膊道:“王元泽哥哥走嘛,陪我一起去吃馄钝,那里的馄钝真的很好吃。”

王元泽被上宫简衽拉着走,看着面前酒楼越来越远,他叹了口气,还是先陪上宫简衽填饱肚子,晚点再来看苏莜沐好了。

上宫简衽心里有些小得意,她就是要把王元泽拉得远远的,等到木已成舟,她再带着王元泽去看一出好戏。

上宫简衽:王元泽哥哥,我今天要送你一份大礼!

酒楼里,苏莜沐被王元延又灌了好几杯酒,王元延晃了晃面前的酒壶,一脸的扫兴,该死的,居然没酒了。有去喊了小二,抱了两大壶酒来。

抱着酒回来的王元延走路有些晃,他甩了甩头,面前的苏莜沐瞬间分身成了两个,正冲他微笑。

王元延又晃晃头,怎么会有两个莜儿?是不是有个是假的?那他待会要抱哪个好?

苏莜沐支着下巴看着抱着两坛酒晃晃悠悠走来的王元延,嘴角勾起一抹笑,这笑有些冷。果然是个鸿门宴,只是,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看来王元延如此盛情款待的份上,她也要好好的回敬他几杯酒。

苏莜沐站起身,朝王元延走去,“殿下,我帮你拿一壶酒吧。”

而在王元延看来,有两个苏莜沐正含笑朝他走来,他喜滋滋的张开双臂,等着两个美人入怀。

苏莜沐却只是抱过王元延手里的一坛酒转身回到座位,王元延期待了半天,并没有等到想象中的拥抱,再次晃晃悠悠往前走,面前两个苏莜沐渐渐重合成一个,正麻利的打开酒坛盖子倒了一杯酒,酒杯子有点小,酒水洒了出来,浓郁的酒香在房间里飘散。

苏莜沐一脸嫌弃,拿起一侧的空碗倒上酒,转身将酒碗捧到王元延面前,“殿下,换我敬你了。”

王元延看了看苏莜沐手里的大碗,又看了看桌上的小酒杯子,抬手就要拿小酒杯,却被苏莜沐拦住。

苏莜沐道:“今天我就舍命陪殿下了,我喝小酒杯,殿下喝大碗,这酒当然要大碗喝才爽,而我是小女子,适合小杯子喝酒。”

王元延呵呵笑了两声,接过苏莜沐手里的酒,苏莜沐拿起酒杯妤王元延碰杯,见对方毫不犹豫的仰头喝下,她将手里的酒全倒在地上,再装出一副喝酒的样子。

“殿下好酒量。”苏莜沐再次为王元延满酒,而此刻喝高的王元延神情噩噩,抬手摸上苏莜沐的腰,欲将她揽入怀里。

第一百一十七章 我可以等你 四年!

腰间被王元延的大手搂住,苏莜沐不由打了个机灵,倒酒的手不由抖了一下,酒水散落,苏莜沐转身面对王元延,手里的酒坛随着她的动作,里面的酒水随着她的动作洒了出来,好巧不巧的落在王元延的脸上衣服上,酒气瞬间扩散。

王元延被泼了一身酒,激灵灵的打了个哆嗦,迷离的双眼渐渐凝聚在苏莜沐惊惶的脸上,她急急的后退两步,连声说“对不起”手忙脚乱的掏手帕,可惜掏了半天什么也没有掏出了,脸色更加不好,如同受了惊吓的孔雀。

王元延抬手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酒水,连连摆手道:“没事没事,莜儿不必惊慌。”又不是故意的,他能说什么才好。

苏莜沐抬头看向王元延,见他脸上堆满笑容,果然不像是生气,跟着裂开一抹笑,抬手指了指面前倒好的酒,“殿下还喝酒吗?”

酒当然要喝了,只是,他都快酒力不知了,苏莜沐怎么还没有醉意?

王元延笑着端起面前的酒喝了一口,用行动表示他一点也不生气,不过是被苏莜沐泼了点酒而已。

苏莜沐鼓掌,“殿下好酒量。”说着竖起大拇指,一脸崇拜的看着他,这让王元延的信心爆满,整个人都飘了起来,莜儿居然夸他了!

王元延将碗搁在桌子上,晃晃悠悠的朝苏莜沐靠近,“莜儿,我给你作一首诗……呵呵……”

苏莜沐抬脚,王元延早就醉眼迷离看不清路,脚下猛的被什么绊到,身子瞬间失去平衡,朝着苏莜沐的方向栽去,人在最危机的时刻都会想抓住些什么,他的手抓向苏莜沐的裙子……

苏莜沐一惊,如受惊的兔子跳了起来,抬脚就朝王元延的左脸颊踢去,王元延来不及发出一声痛呼,身子横飞了出去,后背撞上后面的桌子,他抬手抓住桌子脚,还是架不住身子的沉重摔在地上。

房间里的动静很大,手在房门口的侍卫也察觉不对劲推开房门冲了进来。

一进门就见苏莜沐伸手去扶着得烂醉如泥抱着桌角不起来的王元延,“殿下,你喝醉了,快起来。”

王元延像个孩子般抱着桌角不松手,任凭苏莜沐怎么拉都不肯起来,嘴里还嘟嘟囔囔念着什么。

侍卫面面相觑,呃……这是京城第一美男子王元延?

王元延被酒精麻痹的失去痛的知觉,刚刚跌倒在地后,他就抱着桌角,他抱着的可是美女的大腿,光华又细腻。

王元延瞪向非要拉他起来的苏莜沐,怒道:“走开,丑八怪,我要抱着莜儿不松开,我一松开,他就跑了。”

苏莜沐满头黑线,她刚刚不会是把王元延的脑子给踢傻了吧?

王元延侧头看向苏莜沐,“你长得怎么跟我家莜儿一模一样?”

苏莜沐又是满头黑线,在王元延伸出咸猪手要抱她时果断避开,转头对傻愣在门口的侍卫们怒道:“你们还站着干嘛,快扶你们家殿下回府。”再这样闹下去,王元延明天酒醒就想自挂东南枝吧。

在侍卫七手八脚去抬王元延时,王元泽终于带着吃饱喝足的上宫简衽回到苏莜沐所在的酒楼,不知为什么,左眼皮一直跳的厉害,感觉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楼梯处一阵喧哗,随即传来噔噔的脚步声,王元延被侍卫们抬着下了楼,在王元泽面前停下,对着他行了一礼,才匆匆离开。

上宫简衽看着王元延离开的方向一脸莫名,发生什么事了?看王元延这样子明显是酒喝多了,所过之处一阵酒气,真是太没有了,堂堂一个男人,居然连个女人也放不倒。

酒楼大厅里一阵喧哗,不少人在猜测包下整个二楼包间的是什么人,视线有意无意的扫向上宫简衽。

王元泽抬脚就往二楼走去,嘴里喊着苏莜沐的名字,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的。

苏莜沐缓步从包间里出来,在看到王元泽的那一瞬扬唇而笑,但她的笑容在看到之后跟上来的上宫简衽时瞬间消失。

上宫简衽跑到苏莜沐面前,一脸担忧的打量着她:“表姐,你没事吧?延哥哥这是怎么了?”

苏莜沐摇摇头道:“我没事,很好。”至于王元延好不好,她就不知道了,刚刚她在王元延最后喝的那杯酒了下了点泻药,相信他会睡一个“安稳”觉。

王元泽道:“莜儿,我有话要跟你单独说。”

上宫简衽眨眨眼,这是要她回避的意思?什么话啊都不能当着她的面说。

王元泽转头看向上宫简衽,“你要回去吗,我派人送你回去。”

上宫简衽低头,眼里闪过一抹失落,“不用了,我的马车就在附近,我能自己回去的。”真是太可惜了,今天那么好的机会,都被王元延那个废物给浪费了。

上宫简衽捏起拳头,转身离开。

苏莜沐目送上宫简衽的背影离去,这才问:“你怎么跟她在一起?”

王元泽道:“半路上遇上的,她说想吃馄钝,就带她去吃了。”

苏莜沐点点头,转眸看向王元泽,“什么话要跟我说?”

王元泽笑道:“本来是有很多话想说的,可看到你之后,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苏莜沐回以微笑。

外面的烟火已经结束,但街道依旧很热闹,跳了一曲舞的上宫天雪在众人倾慕的眼神下飘然离开,坐上上宫府的马车后,她派去打听消息的两个人已经回来了,“小姐,太子殿下果然没在城墙上。”

上宫天雪就差没翻白眼,真是失算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王元泽才没来的?

上宫天雪只感觉胸闷,气呼呼的放下车帘子,命令车夫回府。

王元泽带着苏莜沐漫步在街头,苏莜沐的手里多了桃子,那是王元泽刚刚从一老贩手里卖来的巧果,原本是女子送男子巧果,如今到她这里全倒了过来。

王元泽努力搜寻聊天话题,见苏莜沐抱着桃子不吃,催促道:“莜儿,你怎么不吃桃子?”

苏莜沐就势咬了一口点点头,“好甜。”

王元泽的嘴角裂开一抹笑,想到什么又止住笑问道,“莜儿,你刚刚在跟王元延一起喝酒?”孤男寡女共处一个房间喝酒,怎么都令人遐想。

苏莜沐道:“是啊,延王成了我表妹夫,是件值得开心的事,就请我一起喝酒了。”

王元泽嘴角一抽,瞪了漫不经心的苏莜沐一眼,“你难道不知道他对你图谋不轨……”

苏莜沐歪着头看向身边面色不太自然的王元泽笑了,“你在担心我?”

王元泽道:“自然担心,你知道我的心意……”

街灯下,苏莜沐的脸上镀上一层柔和,那双幽深的眸子正静静的看着他,好似能洞穿人心,王元泽的心莫名一惊,脸上浮起一抹红云,有些别捏的避开苏莜沐的视线看向远处。

苏莜沐还拿着桃子吃着,见王元泽逃避她的视线,嘴角微勾。

两人继续往前走,谁都没有开口,周围的纷纷扰扰都与他们无关。

王元泽的手心渐渐出汗,不知为什么好紧张,这种感觉很奇怪。

突然,他的手被握住,小小的软软的握在手心,他的心在那一瞬间停滞了,此刻周围的一切纷扰都消失了,他看着面前的苏莜沐,心跳如雷。

王元泽感觉自己的舌头有些不好使,“莜……莜儿……”

苏莜沐望着他笑,却胜过千言万语。

她同意他了,是这样的吗?七巧节,女子都会做巧果送给心意的男子,男子若是吃了,便表示对那女子有意,借着特别的节日定情。

王元泽已经忘了思考,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苏莜沐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苏莜沐道:“王元泽,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王元泽点点头,看着苏莜沐的红唇,等着她说下去。

苏莜沐:“答应我,你要好好当太子。”要好好活下去,你的命也是我用命换来的,所以,你要坐稳太子之位,不可以被王元延觊觎夺走。

王元泽低头闷闷的说:“莜儿,我喜欢你,很喜欢你,我想让你成为太子妃……只是母后她不同意我们。”

只是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远,走的每一步都很辛苦,原本以为只要不做太子,就可以跟苏莜沐回到扬城过原先的生活,直到皇后装病,那一声声质问提醒他,他已处在皇权的纷争中,没有退路,一旦退出,他在乎的人都会一个个死去。

苏莜沐抬眸看向王元泽,笑道:“现在不行,不表示以后也不行,就像你跟上宫简衽,原本就要成为夫妻,最后却还是朋友关系。”

王元泽笑,“莜儿说的是,我想……我该为自己的幸福努力一下。”他可以做到婚姻自主的,谁说稳定自己在朝廷里的地位必须依靠联姻,只要自己做的出色,一样能得到民心。

苏莜沐对着王元泽伸出小拇指道:“我今年才十五岁,我可以等你四年。”她也一样会努力,为了苏氏不被灭门而努力。

王元泽伸出小拇指与苏莜沐勾在一起,两人相视而笑。

第一百一十八章 耍酒疯的王元延

皇宫凤仪宫里,墨璃昕端坐在椅子上听着侍卫的禀告后,眸色一片幽深,她的手指搭在扶手上,指尖用力指尖发白。

良久,她磨牙说道:“真是没想到,太子还是去看那个小丫头了,前几天他还扬言为了那小丫头可以不做这太子,如今太子又跟那个小丫头……本宫真是太仁慈了,那个小丫头留着还真是一个祸害,这段冤孽一定要剪,若此时不断,那将来……”真不知道那个小丫头会不会长成妖女,祸害东菱国命运!

侍卫低着头跪在墨璃昕面前,他感觉整个屋子的气温又下降了好几度,看来皇后娘娘是真的很生气。

侍卫想了想,还是将自己听到的话说了出来,“娘娘,属下听说皇贵妃也曾派人刺杀苏氏女,只是都没有成功。”

墨璃昕冷笑,“那个小丫头不会是有金刚护体吧,所以怎么杀都杀不死?”

侍卫低着头不敢多言,只听皇贵妃的暗卫们说,派去杀那苏氏女的人全部都死了,有没有金刚护体他不知道,但那女子能从鬼门关回来,的确很不简单,不容小觑。

墨璃昕头疼的揉揉额头,算了,这件事得从长计议,既然赵雪薇也在对付那个苏氏女,就让她去头疼吧,听说延王对那苏氏女很是喜欢,或许,那苏氏女成了延王的妾也是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延王府,赵雪薇正准备就寝,贴身侍女匆匆忙忙跑进来说延王喝醉了,正在院房间里耍酒疯。

具体来说是喝醉酒的王元延被侍卫抬回延王府,侍卫七手八脚的抬着头往寝房去,昏睡中的延王醒了过来,说要见莜儿,于是侍卫就将府里的丫鬟全部叫到王元延面前,好让他更好的找到一个叫“莜儿”的丫鬟。

王元延只要一开口,跪在他面前的丫鬟齐声应自己是莜儿,于是,王元延就跟这些丫鬟在房间里玩起了老鹰抓小鸡,被王元延抓到的就会受到惩罚,他便拿起小皮鞭抽她们,引得那些丫鬟尖叫声连连,惊动了整个延王府。

赵雪薇匆匆来到王元延的房间,此刻的王元延正将一个丫鬟压在桌子上,拿起桌上的水壶说要请他喝酒,也不顾丫鬟惊慌失措的求饶,拿起茶壶就往那丫鬟嘴里倒水。

赵雪薇的脸瞬间绿了,怒吼一声:“胡闹!”

于是,整个房间都安静了下来,满屋子的人齐刷刷的跪下请安,“皇贵妃吉祥。”

吉祥,她哪里吉祥了,差点就被王元延给气吐血了,瞧瞧他,一身的酒气,都要结婚成家的人了,还像个小孩子似的玩游戏,越大越不像话。

被扫了兴致的王元延不悦的抬头看向赵雪薇,被他压制的丫鬟如跳蚤般推开他跪在地上,因动作太过用力,嘴里的水没及时的吐出来,呛的咳嗽了好几声。

王元延晃了晃手里的酒壶冲赵雪薇傻笑,您要来点酒吗?

赵雪薇几步上前夺过王元延手里的茶壶,打开盖子泼在他脸上,让他醒醒脑,知道自己这是在跟谁在说话。

王元延被泼得一脸懵逼,脑子渐渐恢复了清明,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抬头看了看屋顶,这是……下雨了吗?

赵雪薇将茶壶重重的搁在桌子上,茶壶与桌子猛烈撞击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吓得满屋子的人抖了抖。

王元延也被吓了一跳,不明白自家美丽的母妃怎么发这么大的火。

赵雪薇盯着王元延发黑的脸颊看了许久,就在王元延感觉浑身发毛时转身离开,走到门口,她转头叫来今天跟随王元延的侍卫询问今天的情况,着重问了王元延是怎么喝醉酒的,脸上的伤又是怎么来的。

侍卫不敢隐瞒,便将今天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的讲述了一遍,时而小心翼翼的打量赵雪薇的面色。

赵雪薇在听到上宫简衽故意叫来苏莜沐一起在酒楼喝酒皱了下眉头,随即冷笑道:“上宫简衽这是拿本妃的儿子当枪使呢,延儿平常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在苏氏女面前完全没了戒备?”

一旁的贴身侍女大着胆子提醒道:“娘娘,这或许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赵雪薇的嘴角一抽,冷笑道:“那个苏氏女算不上美人,顶多算是个妖女!”

骂了一句,她感觉心情愉快了不少,心里再次盘算要不要将苏氏女收入延王府,既然刺杀不了,那就招安,毕竟自家儿子很喜欢她,把她留在自己身边好好调教调教,将她身上的那些刺都给拔了,听说这苏氏女有些本事,医术很不错,三年前太子从马背上跌断腿,就是她给治好的。

宫里的那位一点反应都没有,看来是想让她出手,沉吟片刻后,赵雪薇的嘴角勾起一抹笑。

第二天,苏莜沐背着竹篓从山上采药回来,还没进院子,就看到院门打开着,门口站着两重量级的侍卫,虽然穿着黑衣,看不出是哪家的侍卫。

一进门,就见韩夫子与一管家打扮的男子端坐在客厅,客厅两侧摆满礼盒,见苏莜沐进门,老者笑呵呵的站起身,对苏莜沐拱手道:“你是苏莜沐吧?”

苏莜沐点点头,管家客气道:“我家主子想见你,跟我走一趟吧。”

苏莜沐不解的看向管家,又侧头看向一旁喝茶的韩夫子,“你家主子是哪位啊?”

管家立即解释道:“就是皇贵妃,她前些日子中毒是姑娘你给治的,今日她突感身子有些不适,担心是体内毒素没有清理干净,特命我来请姑娘去延王府看看。”

韩夫子也插话道:“莜儿,救人要救到底,你去延王府再给皇贵妃把把脉。”

苏莜沐点点头,她差点都忘了,自己救过王元延的母亲,想起王元延,苏莜沐的面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平静。

换了身衣服,跟着管家下山,苏莜沐有意无意的提及王元延,希望从管家口中得知王元延昨晚回府的情况,却被管家轻描淡写的圆了过去,问跟没问差不多。

延王府里,传来一声倒吸冷气的声音,接着传来男子不悦的怒吼,“疼死本王了,你想要本王的命吗,这么用力。”一抬脚,面前为他上药的侍女被他踹飞出去老远,身上多了一个黑脚印。

侍女面色苍白,脸喊痛都不敢,低着头退到一边跪好。

王元延骂了一句“没用的废物”,拿起面前的铜镜,用手指轻戳自己的伤口,再次疼的倒吸一口冷气,回想昨晚自己与苏莜沐喝酒后的画面,只是他此刻已经断片,根本就想不起来与苏莜沐之后发生了什么,自己的脸又是怎么受伤的。

唯一想起的画面是自己张开双臂搂住了苏莜沐的腰,幸福来的太突然,王元延嘴角不由浮现一抹得意的笑,终于明白,为什么诗中云: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王元延正傻笑着,赵雪薇跨门进来干咳一声道:“延儿,你看看本妃带谁来了。”

王元延下意识的抬头看去,苏莜沐跟在赵雪薇身后进来,正一脸关切的看着他。

王元延的心咯噔一跳,害羞的将面前的铜镜举高挡住自己的脸,不让苏莜沐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

赵雪薇转头对苏莜沐笑道:“苏姑娘,延王昨天受伤了,你给他看看吧。”

苏莜沐低头应“是”,心里却在咆哮,这贵妃果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把自己叫过来跟王元延培养感情才是真,王元延不够是点皮肉上,宫里的御医多的是,她偏偏大费周章的请自己来。

苏莜沐在赵雪薇的目光下,走向王元延,抓过他手里的镜子放在一边,仔细打量他脸上的伤口,简单的处理了一下,苏莜沐对着赵雪薇行了一礼道:“贵妃娘娘,延王只是皮外伤,可以用桑白皮、楷杷、大黄、藏红花、白蒺藜、芒硝、当归、山栀子磨成粉敷脸,可以活血化瘀去疤,延王的脸不会留下任何的伤痕。”

赵雪薇点点头,“很好,那你就留在府里多做些药膏,等延王伤好了再走。”这是一句不容拒绝的命令,苏莜沐感觉肩膀一沉,赵雪薇的手搭在苏莜沐的肩头问道,“不知本妃的脸用什么保养比较好?”

苏莜沐低头恭敬的回答道:“贵妃娘娘,中医有“以皮治皮”之说,皮药入皮,直达病体,起到美容作用,如白杨皮、木兰皮、石榴皮等。此外还有“以色补色”之说,花瓣娇艳,质轻上达,可令气血上荣于面,使容颜姣好,如桃花、玫瑰花、旋覆花等,我正好从师父那得了个方子,。每晚用以涂手面,第二天早晨洗去。能去手面皱纹,兼治面部色斑,使皮肤白润光泽,您不妨一试。”

赵雪薇点点头,“可以,那今晚你给本妃做个示范,本妃要看看,你的方子有没有效果。”

苏莜沐点头,赵雪薇转身离开。

王元延叫住苏莜沐,“莜……”

苏莜沐转头看向王元延,少年受伤的脸被涂了一层白色膏药,远远看去有些滑稽。

见苏莜沐转头,王元延脸颊堆起一抹笑,刺痛感从脸颊一直蔓延到大脑,王元延疼到面部扭曲。

苏莜沐只是淡然的看着他,脸上无悲无喜,“殿下不要多说话,好好休息,伤才能好的快一些。”说完躬身行礼,转身离开。

王元延不由握拳,苏莜沐怎么对他一直是不冷不热的态度,难道自己昨天晚上得罪她了?

思索了片刻,王元延摇摇头,抬手招来慕四问:“你说要怎么才能让一个姑娘喜欢你?”

慕四挠挠头,很是为难,他也不知道啊,从来就没人喜欢他,更不知道喜欢别人是什么感觉。

慕四道:“殿下,奴才说一句您不爱听的话,苏姑娘好像不喜欢您……”您这样热脸贴冷屁股的,有意思吗?

王元延磨牙,抬手拍了慕四一脑门怒道:“本王当然知道,不然为什么会问你,怎么才能让苏莜沐喜欢我?”话说出口,又感觉很没面子,他可是京城第一美男子,就连王元泽曾经的未婚妻上宫简衽也喜欢他,为什么苏莜沐会不喜欢他呢?

第一百一十九章 美颜面膜

在王元延托腮愁眉苦想之际,苏莜沐被管家带到延王府特意腾出来的药房里,管家和气的笑道:“苏姑娘就这在这边了,这里药草齐全,要是苏姑娘还缺什么,尽管跟我说。”

苏莜沐打量房间,房间里的设计与药铺差不多,一个个的药柜外面都贴上了药草名称,桌子上也摆好的捣药工具,药斗,药捻子,药戥子,药杵,小平秤,以及砂锅,药炉等。

苏莜沐笑道:“贵妃娘娘真是有心了,替我谢过娘娘。”说完对着管家深深鞠躬行礼。

管家笑了笑,知道娘娘有心就好。

管家一走,苏莜沐就开始磨药粉,千金涂手面方是由猪蹄两具,白粱米一斤,白茯苓、商陆各三两,白芷、藁本一两二钱,玉竹六钱,桃仁半斤,甘松、零陵香六钱。

先将猪蹄、白粱米用水煎煮,直至猪蹄熟烂,取汁,然后加入白茯苓末、商陆末、白芷末、藁本末、玉竹末、桃仁泥,继续再煎,等汁减至一半时,过滤去渣,再兑入甘松、零陵香末,搅拌均匀,用瓷瓶贮备用。每晚用以涂手面,第二天早晨洗去。能去手面皱纹,兼治面部色斑,使皮肤白润光泽。

当苏莜沐告诉管家要买两只猪蹄时,管家一脸的惊愕,虽然很困惑猪蹄为什么可以入药,但还是很听话的去买了两只猪蹄给苏莜沐。

这话很快传到赵雪薇的耳朵里,此刻的她真吃着葡萄,闻言葡萄全吐了出来,贴身侍女为她安抚后背,“娘娘,您没事吧。”

“玉兰,你说,这苏氏女的药方子好使不?”赵雪薇喘了两口气问道。她的贴身侍女的名字,就叫玉兰。

玉兰摇摇头,“奴婢没读过什么书,自然是不懂的,娘娘莫急,等苏氏女试用一番,我们且看效果。”

赵雪薇点点头,不错不错,如果做了不好,她就将那妖女打出延王府。

入夜,赵雪薇早早的吃过饭,侍女玉兰为她揉捏肩膀,王元延则坐在她身边给他将京城里的趣闻。

王元延道:“母妃,七巧节那天晚上城楼下面可热闹了,您没去看实在是太可惜了,对了,在烟花齐齐绽放时,有一仙女在翩然起舞呢,那舞跳的真是好,儿臣从未见过呢。”

赵雪薇轻笑,“哦?是么,不会是你喝醉酒了,两眼昏花看错了吧?”

赵雪薇自然知道,王元延如此懂事坐在她面前,是为了苏莜沐那个贱人,才不是怕她老人家孤单才来陪她的。

提及伤心事,王元延抬手摸了摸鼻子,感觉脸颊又开始火辣辣的疼。

轻快的脚步声从门外响起,王元延期盼的抬眼看去,苏莜沐端着托盘朝他走来,笑容浅浅,却令他心潮澎湃,或许是很想见识一下苏莜沐说的中药美肤的好。

苏莜沐一进门对着赵雪薇见礼,这才转身对王元延行礼,“延王殿下,民女想请您帮个忙。”

王元延点头如捣蒜,“要本王做什么?”当然好,他很乐意帮莜儿所有的小忙。

苏莜沐点点头,“您只要坐着就好,我借您的脸用一下。”将托盘里盛放在碗里的白色粉末配方说了一遍,着重说了功效,听得一屋子的人都目瞪口呆。

赵雪薇皱了皱眉头,用他儿子的脸做实验,要是毁容了怎么办?但见王元延一脸的兴致勃勃,这个时候若不顺着他的心,怕是要动火。

苏莜沐将调好的面膜粉抹在王元延的左半边脸上,留出他受伤的右半边脸。

冰凉滑腻的东西抹在脸上,王元延虽然感觉脸浑身不自在,但他看着苏莜沐认真做事的态度,忍下心里的不爽。

直到苏莜沐转身,王元延拉着她衣角,别扭的问道:“莜儿,我的另半边脸呢?你是不是给忘记了?”万一这个滑腻腻的东西卸掉后,两边脸相差太大,那他岂不成了阴阳人了?

闻言,苏莜沐眨眨眼,很耐心的解释道:“就是要弄半边脸,这样才能让贵妃娘娘更好的目睹成效,不过请殿下放心,等下我会将您的另半边脸也给涂上的。”

得了苏莜沐的肯定,王元延彻底宽了心,舒舒服服的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赵雪薇时而端起茶杯抿着,时而将视线转移到王元延的脸上。

一刻钟转眼过去,苏莜沐准备好洗脸水与毛巾,将王元延脸上干掉的面膜揭开,赵雪薇激动的站起身凑近王元延的脸,果见被面膜覆盖的地方滑滑的,嫩嫩的,这感觉就像是剥了壳的鸡蛋,她抬手在王元延的脸上掐了一把,很想知道这样会不会掐出水来。

晕晕欲睡状态的王元延感受到脸颊传来的痛感,嗷的尖叫一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在看清原来掐他连的人是自己母妃后,一股无名怒火瞬间无处发泄,捂着自己的脸闷闷道:“母妃,你这是干嘛呢,也不轻点。”

赵雪薇并没有理会王元延的郁闷,转头欢喜的看向苏莜沐,“不错不错,这样的东西多给本妃准备些。”有了这个神奇的驻颜神器,她就能返老还童,宫里的墨璃昕也到了容颜衰弱的时候,她趁机搏得圣宠,也为自己的延儿,谋一份好前程。

苏莜沐福声应是,王元延站在一旁无声而笑,尽管脸颊还有些疼,但一想到自己可以每天看到苏莜沐,就感觉很开心。

十天后,王元延拿着一枝刚从花园里摘的新鲜牡丹站在苏莜沐的药方前,慕四替他上前敲了门。

苏莜沐打开门,看着站在面前拿着鲜花冲她微笑的王元延,她暗翻个白眼,已经十天了,王元延每天在早朝后去花园里摘一朵开的正盛的牡丹花送给她,随后转身离开,背影显得格外的潇洒。

苏莜沐对着王元延行了一礼,“见过延王殿下。”您可真是好闲啊,每天都给我送花,难道您不知道,每次我都撕掉你送给我的花,将花瓣洒在床边的花坛里,将它化外肥料滋养大地?

王元延递上手里的牡丹道:“莜儿,这是第十朵。”

苏莜沐莞尔,并没有接王元延手里的牡丹,“殿下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王元延摇摇头。

苏莜沐道:“既然如此,殿下脸上的伤也好的差不多了,我可否回家了?”

听苏莜沐没有什么感情的说要离开,王元延的面色微变,她还是那么的想离开,住在延王府有什么不好的,她可以做一切她想做的事情。

另一边,赵雪薇的寝房里,端坐在铜镜前打量自己容颜的赵雪薇听着玉兰说话。

玉兰:“娘娘,苏氏女还是将殿下送的花都给撕了扔在窗台处的盆栽里,她今天还跟殿下说要回去了,殿下便抱着肚子说自己肚子疼,非让苏氏女给他看看,是不是得了什么大病。”

赵雪薇抽了抽嘴角,她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家儿子居然这般的无赖。

玉兰:“娘娘,您真的要一直苏氏女留在延王府?奴婢觉得她配不上殿下。”

赵雪薇点点头:“本妃让那苏氏女留下来,可不是为了延儿能收她为妾。”这个女人要是留在王元延身边,等那上宫简衽再嫁进来,那整个延王府可就要乱套了。

玉兰会意,追问道:“娘娘要如何做?”

赵雪薇勾了勾嘴角,从手臂划落一只碧玉镯子接在手心,看着手里捏着的散发着温润光泽的玉镯子,笑道:“你找个机会将本妃这镯子放到苏氏女身上。”

玉兰会意,恭敬的接过赵雪薇手上的镯子,躬身退下。

玉兰捏着袖子里的玉镯子,眸子微转,快步朝苏莜沐所在的药房,此刻的苏莜沐手里正拿着一朵盛开的牡丹发呆,这便是王元延送给她的那朵,今天早上她提出要离开后,王元延抱着肚子说自己身子不舒服,她亦把脉,发现这不过是王元延的一个拖延之计。

苏莜沐抬头望天,一阵叹息,看来她得做点什么,才能平安的离开延王府。

敲门声响起,苏莜沐转头,玉兰微笑的站在房门口,“苏姑娘。”

苏莜沐站起身对着玉兰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玉兰姑姑,你找我有事?”为什么会尊称玉兰一声姑姑,处于礼貌,谁让玉兰是皇贵妃身边的管事侍女,叫一声姑姑不为过。

“娘娘这两天睡眠不太好,我想问问姑娘有没有什么方子改善一下?”玉兰自顾自的进屋,一边打量房间,一边说道。

苏莜沐点头,抓了些药包好交给玉兰,玉兰笑着接过,说了声谢谢转身离开。

目送玉兰离开,苏莜沐感觉袖子有些沉,抬手摸了摸,一只玉镯子出现在自己手心。

苏莜沐眯起双眼,贵妃娘娘终于出手了!

玉兰将苏莜沐那拿到的药包丢进荷花池子里,迈着轻松的步伐回到赵雪薇身边,“娘娘,事情办妥了。”

赵雪薇点点头,“去叫延王来。”

王元延走进才房门口,就见赵雪薇面色苍白的坐在椅子上捏着手帕擦泪,一侧的桌子上摆着大大小小的首饰盒子,玉兰跪在赵雪薇脚步请罪道:“娘娘,奴婢该死!”

王元延一脸莫名其妙,这都发生什么事情了?

快步走到赵雪薇面前,来不及客套的请安,王元延出声问道:“母妃,你这是怎么了?”

第一百二十章 自作自受(大章节)

赵雪薇缓缓抬头看了眼一脸焦急的王元延,叹息道:“这死丫头,将你父皇送给本妃定情的那只镯子给看丢了。”

玉兰跪在地上一边抽泣,一边磕头:“殿下,奴婢该死,奴婢真该死!”

王元延冷哼一声,事情都已经发生了,现在说那些该死不该死的话有什么用,那可是父皇送的定情信物啊,怎么可以说丢就丢了。

王元延暴躁的在房间里踱步,耳边听着赵雪薇唉声叹气,以及玉兰哭哭啼啼的声音,感觉耳朵都要长茧了,“母妃,你想想,或许不是放在那被偷的,或许是你带在身上出门弄丢的呢?”

赵雪薇揉着头想了想,“镯子是你父皇送的,我欢喜的不得了,每天都戴在身上,昨天早上梳妆完毕的时候,我还摸了一下那镯子呢……”

王元延继续问道:“那有没有可能是有人亲近您的时候动了手脚?”这话一说出口,王元延自己也愣了一下,这里可是延王府,没有外人,若真要说起来……唯一的外人那就是苏莜沐了,只是她怎么会好端端的去偷自己母妃的东西?

不……一定是自己想太多了,苏莜沐才不是那种没见过钱的人,怎么可能做出偷盗损害自己名声的事情?

王元延摇摇头,将脑子里不好的想法摇去,耳边传来玉兰惊喜的声音,“娘娘,奴婢想起来了,昨个苏姑娘来过,给您把过脉……”她可是触碰到贵妃娘娘手腕的人,难保那只镯子就不是她拿走的。

王元延才落下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大声喝道:“不可能,她怎么会,母妃,她不是那样的人。”苏莜沐才不会做出这样卑鄙偷盗行为,她做事向来堂堂正正,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赵雪薇一拍桌子怒道,“去把苏氏女带到本妃面前来,本妃是不是冤枉了她,搜下身就能知晓。”

王元延被赵雪薇突如其来的拍桌子声吓了一跳,还想说些什么,候在门口的侍卫应声离开,没多久就将苏莜沐带了过来。侍卫们也没想到,他们是在半途遇到苏莜沐的,见他们拿着刀剑,她也不曾畏惧,只是问了一句“是不是皇贵妃娘娘想要见我?”然后就跟着他们过来了。

王元延快步站在苏莜沐面前,盯着她黑亮的眸子问道:“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偷了我母妃的镯子,苏莜沐你快回答我呀,这个问题对我来说很重要。

苏莜沐看着一脸焦急的王元延,轻启唇角,“民女不知道殿下在说什么?”

赵雪薇再次拍了桌子怒道:“给本妃搜!”她才不会跟这个女人多废一句话,动手直截了当,也好让王元延看看,他一直喜欢的女人的真面目。

得了命令的玉兰来到苏莜沐面前,说了句“得罪了”就上下其手的搜身,苏莜沐倒也没愤怒,坦坦荡荡的张开双臂任由玉兰搜身,而站在苏莜沐身边的王元延此刻眸色莫名,心如热锅上的蚂蚁躁动不安。

苏莜沐,不是你,不会是你。

他一遍遍的在心里祈祷着,看着玉兰的手从苏莜沐的胸膛游走摸向她的衣袖,将她从头到脚摸了个遍,玉兰的额头已出了一层的冷汗。

居然没有,这是怎么回事?

赵雪薇也等的不耐烦的问道:“玉兰,搜到没有。”

玉兰做贼心虚的脚一软跪在地上,“叮”的一声脆响,一个镯子从她袖子里滑落,在地上滚了几圈停下,那真是赵雪薇的镯子,只是上面不再光滑剔透,而多了一道道的裂痕。

王元延眸光一亮,悬着的心总算落定,快步上前,在玉兰目瞪口呆中捡起那只镯子看了一眼,捧到赵雪薇面前。

赵雪薇的表情很是僵硬,看着王元延碰上的玉镯,感觉心在滴血,那是她最喜欢的一只镯子啊!这是不是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作自受啊!有苦只能往肚子里咽。

赵雪薇颤抖着伸手拿起玉镯紧紧的抱在自己怀里,泪如雨下。

王元延转头冷冷的看向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玉兰,“玉兰,真是没想到,你居然……”

“不……殿下,不是奴婢……奴婢没有,奴婢没有……”她可是忠心耿耿的陪在贵妃娘娘身边,不敢有任何非分的念头,不是这样的。

明明要栽赃苏氏女,可为什么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该跪在地上失魂落魄的人如今事不关己的站在一旁,而自己反倒成了心思歹毒,偷走主家镯子的恶毒丫鬟?

玉兰跪着一步步朝赵雪薇挪去,“娘娘,奴婢没有,请你相信奴婢……”奴婢真的完成了您交代的任务,只是这镯子为什么还在奴婢的袖子里,奴婢也不知道啊?难道说着镯子长了脚,所以自己跑回来的。

赵雪薇自然不想听玉兰说这些没用的话,她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她的镯子就这样裂了好几条,再也不完美了。

在玉兰的手就要抓上赵雪薇的裙角时,赵雪薇抬脚踹在玉兰的肚子上,将她踢飞出去,“滚,本妃再也不想看到你。”没用的丫头,居然小小的栽赃都不会,本妃留着你也没用,你还是自生自灭去吧。

门口的侍卫走了进来,拖着不愿离开的玉兰出门。

“娘娘,玉兰错了,玉兰知道错了,您就不能原谅玉兰这一回吗?玉兰不敢了,不敢了……”

玉兰不甘的声音远远的飘过来,但很快消失不见,再也听不到任何祈求哀怜的声音。

王元延抬手拍了拍赵雪薇的肩膀,“母妃,别难过了……”

赵雪薇低头看着被她紧握在手心的镯子喃喃道:“怎么能不难过……”声音低低的,再也没有刚刚的趾高气扬,她抬手无力的摆了摆手,“你们都下去吧……下去吧……”她累了,想要静一静。

王元延与苏莜沐躬身行礼告退。

玉兰被延王府的侍卫狠狠摔在地上,抬头看向面前的大门一点点关上,望着门匾上金灿灿的“延王府”三个字,顿时泪如雨下。

怎么会这样,事情怎么会这样?这是不是梦啊,贵妃怎么就不要她了,她可是最懂事,最听话,最衷心的贴身侍女啊?如今什么都没有了,怎么会这样?

是那个女人害得她一无所有的,对,这一切都是苏氏女的错,如果不是她跑来延王府勾引延王殿下,贵妃就不会想着用栽赃嫁祸的放肆整死那个贱人,自己就不会被赶出延王府丢了活计,没了收入。

玉兰越想越气愤,眼里燃烧的怒火久久无法熄灭。

一双精致的红色绣花鞋在她面前站定,这双绣花鞋很好看,上面绣着漂亮的红牡丹,还用金丝勾边,显得那朵牡丹越发的艳丽。

玉兰缓缓抬起头看向这双绣花鞋的主人,含泪唤道:“上宫……不,是延王妃。”对,这个女人不再是上宫家的小姐,而是延王妃,皇帝亲赐的,延王亲自去上宫府下了娉,还有三个月就被迎娶进门的延王府未来女主人,只有延王府有真正的女主人,贵妃也不会再呆在延王府,而是回宫里住了。

看着面前有些狼狈的玉兰,上宫简衽丝毫不嫌弃,抬手将她扶起,“你是贵妃身边的贴身侍女吧,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一句温暖的关怀,将玉兰的所有坚强伪装全部击碎,她再次低头啜泣。

上宫简衽似乎也不嫌弃她只是一个侍女,将一方帕子递到玉兰面前,拉着她朝一侧听着的马车走去。

上了马车,玉兰用帕子拭泪停止了哭泣,上宫简衽又好心的将一杯茶递到她面前,玉兰感激的接过,如竹筒倒豆子般将心里的所有委屈都说了出来,说道自己被苏莜沐陷害赶出王府,她再次垂泪。

一只手搭上玉兰的肩膀,柔声安慰道:“你愿不愿留在本小姐身边?你的仇人也是本小姐的仇人,我们可以一起对付她。”

玉兰闻言抬头看向面前的女子,上宫简衽对她微笑,耸耸肩道:“就是那个苏莜沐,我的贴身丫鬟银杏死了,那是她害死的。”

闻言,玉兰面色大变,“她杀过人!”天,太可怕了,那个女人是阎王爷派来的吗?

上宫简衽点点头,“是啊,她的手可巧了,既可以救人,也可以杀人。”不仅如此,还长了一张勾引男人神魂颠倒的皮囊,抢走了她的未婚夫,这笔仇不共戴天,只要她活着一天,就不会让那个女人太好过。

玉兰跪在上宫简衽面前直磕头,“多谢王妃不弃,奴婢在此发誓,会待王妃如命,听王妃的话,王妃说东,奴婢就往东,遵从王妃的每一个命令。”

上宫简衽微勾嘴角,很好很好,她得了个忠心耿耿的好帮手,苏莜沐,你得意不了太久的。

从赵雪薇的寝房里出来,苏莜沐一直沉默的往前走,王元延跟在她身边,时而转头看向她。

王元延道:“今天的事……我感到很抱歉,不该那么不信任你的。”

苏莜沐笑着摇摇头,“没事的,这换成谁都会有那样的猜测。”也幸好自己的动作非常快,在玉兰过来说给自己搜身时,她做了个小动作,将那只烫手的玉镯藏回到玉兰的袖子里,才免去一场暴风雨。

王元延笑笑,“莜儿,你明天就要走了吗?”语气里带着难言的依依不舍。

苏莜沐点点头,“嗯,天下本就没有不散的宴席,你知道的我要学的东西还很多。”

王元延道:“为什么一定要学医呢?”做我的女人不好吗?留在我身边,让我照顾你,我能给你锦衣玉食。只是话到嘴边,后半句话还是没能说出口,化为乌有。

苏莜沐道:“因为……我想为自己积福。”前世杀戮太多,而如今,她想做的就是力所能及的的救她相救的人,她的家人,她的朋友,她在乎的人。

在乎的人……是王元泽,他的生死很重要,关乎她的命运,所以,不管怎么样,承受多大的苦,王元泽都不可以死,他生她才能生,前世的灭门之痛,她不想承受第二遍了。

积福?她要积什么福,不过是她拒绝他的借口罢了。

王元延的双眸渐渐黯然,他不明白,明明只是一介女子为什么要行医,明明可以相夫教子,为什么总在外面抛头露面。

一只麻雀停在不远处的花树上叽叽喳喳的叫着,时而低头用尖尖的嘴巴啄着什么,神态悠然。

苏莜沐抬头看向树上的那只鸟,想起自己与王元泽一起抓鸟的日子,只是他们渐渐长大,那些日子再不会有。

太子宫书房里,王元泽听完四德说的,面色一脸的阴郁,“贵妃这是在做什么,为什么将莜儿留在延王府里?”

四德低头,他又不是赵雪薇肚子里的蛔虫,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王元泽道:“贵妃出宫也有些日子了,该回宫了吧,父皇也真是的,有了柔妃,就把旧人给忘了。”

四德捂嘴偷笑,这宫里的事就这样,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贵妃怕是因为这个才赌气住在延王府不回宫的。

王元泽摇摇头道:“其实,后宫三千真的没什么意思。”他若是皇帝,就只娶一人,那个人非苏莜沐莫属。

四德笑道:“殿下,这后宫千也是为了皇家可以开枝散叶才设立的。”

王元泽冷笑:“开枝散叶?我看未必,父皇他夭折了多少子嗣,他心里最是清楚,如今存活下来的,有人不过三子一女,如果只娶一后,也不过如此。”

四德无语,这话说的是没错,可听着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王元泽站起身,四德连忙跟上询问:“殿下这是要去哪里?”

王元泽大步流星的往前走,笑道:“天气有点闷,本太子就想出去走走。”

王元泽的这一走走,就来到御书房,此刻的王临天拿着奏折气得胡子发抖,抬手就将手里的奏折扔了出去,骂道:“真是混账,西北蛮夷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王元泽弯腰将落在地上的奏折捡了起来,翻开阅读,瞬间面色大变。

第一百二十一章 我早就想好以身相许了(大章节)

这封奏折是西北城的守将发来的八百里急函,自一个月前蛮夷扰乱西北边疆,做尽烧杀掳掠的行进,朝廷出一对人马前往西北支援,粮草紧随其后,却没想到才到西北扎营,蛮夷的人半夜潜入军营将十万旦粮草一把火给烧了。

那可是十万旦粮草,够西北战士们吃整整半年,如今一把火给烧了,军中粮草空缺,军心不稳。

王元泽缓步朝王临天走去,抱拳行君臣大礼,“儿臣参见父皇。”

王临天抬头,对着王元泽招招手,看到他,刚刚那点郁闷的情绪总算消散不少,“泽儿,你来了。”总算是有人过来听他吐吐口水,上个月他寿诞,他可是下旨说今年免税的,如今西北粮草空缺十万旦,他愁的胡子都发白了。

王元泽来到王临天身边,将奏折放在一侧的御桌上,“父皇可是在为军饷烦恼?”

王临天点点头,“可恶的蛮夷,居然火烧我军百万军饷,如今战事在即,军饷等不得啊,只是如今国库空虚,朕上哪去筹备军饷。”

王元泽道:“父皇可以下旨征收军粮,今年风调雨顺,收成准出错。”

王临天忙摆手道:“不可不可,朕上个月才昭告天下免去今年的税成,如今你可是要害朕背上一个言而无信之罪吗?”

王元泽满头黑线,“父皇,儿臣没别的意思,儿臣的意思是花钱收军粮,就是向他们买而已,以前百姓种地,等到丰收就将一部分稻谷上交朝堂,剩下的卖到米粮店铺,价格并不高,他们为了生计也只能这样,如今父皇仁慈,免去今年的税收,我们再开仓购粮,只要要与市场米价收购,相信十万旦粮草不成问题。”

王临天点点头,“好是好,但这么一来,国库岂不空虚?”

王元泽笑道:“有舍才有得,这样既可以保住父皇的好名声,还能被百姓传为英明的帝皇,花钱买个好名声也值了!”

王临天欣慰的点点头,抬手拍了拍王元泽的肩膀,“泽儿,朕就把收购军粮的事情交给你来处理,需要帮手尽管提。”

王元泽得令,躬身行礼道:“谢父皇,人手自然是要的,儿臣听说三弟最近在王府闲的很,就让三弟过来帮忙。”

王临天点点头,想到这,猛然想起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见到赵雪薇,抬手一挥,下了一道圣旨,将赵雪薇接回宫。

延王府,宣旨太监一离开,赵雪薇就命人收拾起自己的服来,王元延则是磨牙,王元泽就是见不得他过潇洒日子,见不得他跟苏莜沐在一起,这才一道圣旨让他去帮忙,不就是收个军饷,他自己就不能搞定了吗,非得拉着他?

心里虽然腹诽到不行,但他还是得硬着头皮去做,谁让这是皇帝的圣旨呢。

苏莜沐路过街道,就看到每家米店前站着好些官差,不光是向米店买米,还贴上告示来收米。

苏宅,朱婉婷拿着谷子去喂鸡,对着正在院子里除草的苏璨道:“夫君,你听说了吗,朝廷正在收粮呢,若是民籍去卖米,可以得十个铜钱一斗,若是官家去卖米,则只有五个铜钱一斗,我们家要不也拿点米去卖?”

苏璨抬起头,将草扔出围栏外笑道:“你呀,就别跟着瞎闹,还是好好在家带星月,我们家不缺那点钱。”

朱婉婷撇撇嘴,真话说的还真是豪气,她可是个精打细算的人,有钱赚的时候干嘛不赚?

苏莜沐提着刚买好的猪肉和菜敲门,朱婉婷过来开门,一看到门口站着的苏莜沐,张开双臂给了她一个拥抱,笑道:“莜沐回来了。”

苏璨闻言,拿着小铲子就冲了出来,在看到苏莜沐后露出一抹憨笑,“莜沐回来了。”

屋子里传来一阵婴儿的啼哭声,随后朱玉抱着梦阳冲了出来,在看到果然是苏莜沐站在外面,开心的掉眼泪,“小姐啊,小姐,你总算是回来了啊!”

苏莜沐点点头,被家人簇拥着进屋嘘寒问暖,朱婉婷拉着苏莜沐的手上下打量一番,心疼道:“苏莜沐你都瘦了,是不是在外面吃不好,家里的铺子良田都是你父亲一个人在打理,他都忙不过来,就把衙门那活计给辞了,现在每天家里铺子两头跑……对了,现在朝廷不是在高价收米,我让你父亲卖些出去,他还舍不得了……”

坐在一旁倒水的苏璨满头黑线,他怎么躺着也中枪啊,他哪里说舍不得,只是不愿淌这趟水,高价又能怎么样,等风头过了再卖也是一样。

苏莜沐笑了笑,“我今天回来,其实也是为了这征粮的事情。”

苏璨将水杯推到苏莜沐面前,示意她贤喝点水再说。

苏莜沐端起水杯咕噜咕噜的喝完,放下杯子这才说,“朝廷这一次高价收粮是有原因的,我知道内幕,一个月前西北边关告急,皇帝便派将士前去支援,从国库直接拉了十万旦米去往前线支援,却没想到,蛮夷狡诈,趁着夜黑风高,一把火将粮草全部给少了,那可是前线战士半年的口粮,如今就这样没了,你说该如何是好?”

苏璨与朱婉婷同时倒吸一口凉气,苏璨早年当过兵杀过敌,更是一腔热血,一拍桌子道:“蛮夷真是欺人太甚!”

苏莜沐点点头道:“所以啊……如果国库空虚,根本凑不齐粮草去西北支援,一个月前皇帝生辰那可是金口玉言说要免去今年的粮税,如今国家有难匹夫当责,所以,我回来跟父亲商量,将今年良田的收成全部上交朝堂,皇上仁慈,我们也助皇上度过此难关,让西北的战士们可以有饭吃,才能守得住边关不让那些蛮夷侵略城池,将他们打出我们西北边境。”

一番慷慨激昂的话震动每个人的心田,苏璨站起身,高声表决,“苏莜沐说的很好,为夫这就去找牛车来,将那些米粮全部送走,这也是皇上送给我们的,现在该是我们回报的时候。”

朱婉婷鼓掌道:“苏莜沐说的是,夫君我也支持,我们一起捐粮,不卖了。”

苏莜沐笑着点头,“父亲,二娘,谢谢你们支持我的这个决定。”

苏璨笑着摇摇头,他本就是个行动派的,立即出门找马车,不多时,他带人将柴房里的米粮扛了出来,苏莜沐硬拉着留了十袋子,这次征粮风头一过,米粮肯定会上涨,做好事也得建立在力所能及的基础上。

苏璨带着苏莜沐浩浩荡荡的将米粮送到府衙,府衙门口正排着长队,不少人将家里的粮草全拿出来卖,只是阵仗绝没有苏莜沐的大,引来不少人好奇侧目。

王元泽从人群里挤出来,站在苏莜沐面前,对着她微笑,“莜儿,你来了!”

苏璨躬身行礼,王元泽摆手,目光看向苏莜沐身后那两牛车上满当当的米袋,“这是……把家底全曝光出来了?”

苏莜沐并不理会王元泽的调侃,指了指身后的牛车道:“我可是来给你雪中送炭的,皇上仁慈赐我良田报答我对你的救命之恩,如今皇家有难,我也只能尽些绵薄之力,将这些全部送给朝堂。”

王元泽一阵震撼,他没有听错吧,苏莜沐竟然说要将这些全部送给他,这些米若按市场价卖也能赚个千两,而如今全部拱手相送?

王元泽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感觉自己有些词穷,不知该如何说起。

苏莜沐笑道:“感谢的话就免了,我们是朋友,帮助你是应该的。”

王元泽双眸闪闪的看着苏莜沐,千言万语化为一个点头。

目送苏莜沐和苏璨的背影离开,四德站在王元泽身边感叹道:“殿下,这人情……怕是还不清了。”

王元泽笑了笑,“我早就想好以身相许了。”

四德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一脸惊愕的看向嘴角含笑的王元泽。

墨璃昕听着侍卫的禀告,“真没想到,这苏氏女还挺有人情味的,她可是第一个打着赠粮的旗号出现在泽儿面前,本宫现在也有些明白,为什么泽儿谁都瞧不上,眼里心里唯有那个苏氏女,这样的女子真是特别。”

跪在地上的侍卫真想揉揉自己的耳朵,他没听错吧,皇后娘娘竟然夸奖了苏氏女!

“姐姐,你可要为妹妹我做主啊!”一道娇柔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

墨璃昕皱了皱眉头,好不容易安静些日子,这赵雪薇一回来,宫里真没法安宁了。

侍卫才退了下去,墨芙柔穿着红色华衣冲到墨璃昕面前,在她面前跪下,哭得梨花带雨,“姐姐,你要为我做主啊,皇贵妃她欺负我,她嫉妒皇上昨晚去了我那,今天在花园里见到我,就给了我一巴掌……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被人给打了……呜呜……”

墨璃昕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墨芙柔这一切是怎么回事,赵雪薇已经跨门进来,听着墨芙柔抽抽搭搭的哭泣声,冷哼道:“柔妃,做人要厚道,本妃什么时候打你了?”

墨芙柔将脸凑近墨璃昕,“姐姐你看,我的脸都花了。”

墨璃昕仔细看去,墨芙柔的脸上的确有道红印,但不是巴掌印,更像是用胭脂膏涂上去的。

墨璃昕将视线转向翩翩而来的赵雪薇,穿着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步摇,花容月貌出水芙蓉,真笑意盈盈的走向她,是她的幻觉吗?怎么感觉那个女人又变漂亮了很多?

赵雪薇对着墨璃昕行礼道:“见过皇后娘娘。”

墨璃昕点点头,“贵妃总算是回宫了,昨个皇上提及你了,说好些日子没看到你,很想念你做的芙蓉糕呢。”

赵雪薇笑了笑,“是啊,这芙蓉糕可是本妃的那首绝活,既然皇上很喜欢,本妃待会就去做。”

听着两人你来我往的对话,墨芙柔再也淡定不了了,瞪着墨璃昕头上的凤冠,再次出声提醒道:“姐姐……我的脸好疼啊。”

不就是个养女,怎么就当来这后宫之主,我墨芙柔比你更年轻更漂亮,皇后姐姐,早晚有天,你要将你的这个位置让贤给我做。

墨璃昕像是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回事,转头看向可怜兮兮看着她的墨芙柔,“柔妃,本宫觉得你妤贵妃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贵妃可不是那种将计就计,喜欢动手打人的人。”

居然还是帮那个赵雪薇说话,墨芙柔的心一寒,暗自垂下眼帘,看来今天这件事就会不了了之了。算了,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不了她去皇帝那告状,让他将这个姓赵的贵妃打入冷宫,皇上最疼她了,一定受不了她这样受委屈。

入夜,墨芙柔在寝房里左等右等,就是没等到那抹高贵的身影出现,派出身边的贴身婢女询问一番才知道,王临天今晚留宿皇后寝宫,听说今天太子立大功解了皇帝的十旦军饷之困。

墨芙柔抬手将手里的杯子用力的摔了出去,空荡荡的房间响起刺耳的瓷器碎裂声,显得更加寂寥,“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有一个很厉害的儿子,我还年轻,我也能怀上龙子。”多说男人最珍惜的是老来得子,如今皇上已经四十多岁了,要是自己的肚子再争气点……

墨芙柔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想到这,她开始算自己的葵水,双眸瞬间大亮,“我的葵水可是过了好几天,该不会真怀上了吧?”

想到自己可能怀孕了,小小的生命正孕育在自己肚子里,墨芙柔不由抚摸上自己的肚子喃喃道:“孩子,你可要争气,我能不能坐上皇后之位,可就靠你了!”

第二天天一亮,墨芙柔就让身边的婢女前去请太医,经过太医一番诊脉,很快就告知墨芙柔好消息,她的确有喜了。

柔妃怀孕的消息很快就传遍整个后宫,赵雪薇被宫女伺候梳洗着装,听到这消息,不由冷笑,“一个小妖精,还想在本妃面前耀武扬威?”

昨天她一回宫路过御花园,就看到自己最心爱的牡丹花被人给摘了,这些花是她静心搭理出来的,她准备等花开收集花瓣做香包,却没想到她才离开一个月,就被鸠占鹊巢的墨芙柔给全摘走了,她一时气不过,上前揪住正在摘花的墨芙柔的头发,将她甩在地上。

梳着高贵发型的墨芙柔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遭次横祸,警告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她抬头看着阳光下艳丽夺目的女子,原来,她就是皇上念念不忘在心的皇贵妃。

这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墨芙柔气不过就闹到墨璃昕面前,想着两人都姓墨,定能站在同一战线上,却没想到墨璃昕根本就不想帮她,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赵雪薇勾了勾嘴角,柔妃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倒是来得巧,她正愁没机会对墨璃昕下毒手,这不,机会就来了。

墨璃昕微笑的看着坐在面前笑容满满初为人母的墨芙柔,不由摇摇头,这女人,把喜怒全摆在脸上,这样很好,但也很不好。

好的时,这样的人性格直,容易看透,不好的事,很容易被有心人陷害。

墨璃昕笑道:“妹妹,这怀孕初期可要当心点,要是一不小心磕到碰到……那就不好了。”

墨芙柔笑道:“姐姐放心,我会注意的,这后宫也是皇上的后宫,皇上会保护臣妾的。”

墨璃昕对墨芙柔并无好感,墨芙柔也只是在凤仪宫坐了会,便起身告辞离开。

墨芙柔一走,墨璃昕便派两个暗卫跟踪她,当然顺便保护她,她肚子里的孩子若是出了她凤仪宫没了,谁都会想是她这个皇后度量太小,容不得皇帝有其他子嗣。

不多时,王元泽前来请安,见墨璃昕面色苍白,王元泽关切的询问:“母妃这是昨晚没睡好吗?”

墨璃昕点点头,“你父皇昨天很开心,拉着我说了好些话,回想了不少往事,你现在是他最骄傲的儿子。”

得到墨璃昕如此夸赞,王元泽的脸上浮现自豪的笑容,“母后你放心,我会变强。”因为我答应过苏莜沐要当好这太子,不让任何人抢走,我会成为父皇的骄傲,成为未来最优秀的帝皇。

墨璃昕点点头,“看来你还真是长大了,本宫还以为,你真的要为了一个女人什么都不要呢。”

王元泽的笑容瞬间僵住,一脸怯怯的看着墨璃昕。

墨璃昕见话题尴尬,扯过别的话题问,“泽儿,接下来你想怎么做?”

王元泽道:“这也是儿臣来见母后的原因之一,母后,儿臣想亲自押送粮草去西北。”

闻言,墨璃昕的面色变得苍白,那可是战事不断的西北啊,离京城有千里之遥,他这一去该有多凶险?

第一百二十一章 求人一事

苏宅里,苏莜沐坐在桌子前嗅着厨房里香喷喷的菜香,顿感觉更加的饥肠辘辘,里屋里传出婴儿哇哇的啼哭声,这小孩子还真是奇怪的很,不管饿了醒了还是尿尿了都会哇哇哭起来,正因如此,听着孩子的哭声也不觉得有多么糟心,反而觉得很温暖,这就是正常的家。

苏莜沐侧耳看向厨房的方向,深呼吸一口气,朝里面的人喊道:“你们在做什么菜呢,好香啊,我都快馋死了!”

苏璨端着一窝热气腾腾的鱼汤送到苏莜沐面前,鱼汤煮了很久,呈现乳白色,上面飘着两三片香菜叶子,鱼头外露,四周点缀着雪白的嫩豆腐,冒着丝丝香气,苏莜沐深呼吸一口气,感觉肚子里的馋虫都在叫嚣着,闹腾着。

苏璨将筷子递给苏莜沐笑道:“快点尝尝,这可是我熬了整整半个时辰的鱼汤呦,特意为你煮的,给你补补身子。”

苏莜沐一阵感动她已经很久很久没吃到父亲亲手为她做的鱼汤,此刻苏璨说及,她的眼眶已蓄满泪水心里满满的感动。

仰头将眼泪倒回去,接过苏璨递过来的筷子,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细腻的鱼肉在齿间细磨,苏莜沐弯了弯眼角笑道:“父亲,你这样字会把我的胃给养刁的,以后怕是吃不了别人给我做的菜了。”

苏璨宠溺一笑道:“这样的话,那父亲就一直给你做饭吃,这样你就不会去外面吃,更不会区嫌弃谁谁谁做的饭菜有多难吃。”从苏莜沐口中得到一句夸赞,苏璨感觉心里如抹林蜜糖,甜滋滋的。

坐在里屋给孩子喂奶的朱婉婷,在听到父女这番对话后,不由无奈的摇摇头,她的夫君真是要把女儿给宠坏了!不过,有苏莜沐这么一个有本事的女儿,自己也会想着将她留在身边久一些。

朱玉从厨房里出来,手里端着热腾腾的菜肴捧到苏莜沐面前,献宝式的愉快笑道,“小姐小姐,你快尝尝我做的新菜式,这可是宫廷秘传。”

一盘色香味齐全的十三香龙虾摆在苏莜沐面前,苏莜沐抬手抓起一只虾掰开吃了起来,“不错不错,朱玉,你厨艺有进步呢!”

得到苏莜沐赞扬的朱妤笑得眉眼弯弯,挑衅式的弯了苏璨一眼,那眼神似在说:“老爷,小姐也很喜欢我吃的菜呦,您以后就别担心,我会好好陪在小姐身边,一辈子伺候她的。”

苏璨自然不跟小丫头一般计较,冲里屋喊道:“婉婷,快出来吃午饭。”

朱婉婷这才抱着苏梦阳出来,打量一眼桌子上丰盛的菜肴,看着苏莜沐优雅的剥着龙虾,不用出声问道:“莜沐,这小东西真的好吃?”看上去很辣的样子,没想到苏莜沐挺能吃辣的。

一顿饭和乐融融的吃完,苏莜沐被苏璨叫到了书房,苏璨从来就不是个迂回的人,有话直说,“苏莜沐,还有两个月,你表妹就要成亲,我想送一份贺礼给上宫家,那孩子也着实可怜。”从小就是被人领养,不过十二岁就痛失双亲,如果可以,他想力所能及的帮助她,不过,对于自尊心极强的上宫简衽来说,她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更何况,她的未来夫君是王元延,可以给予她半生安稳的人。

苏莜沐点点头,“这些父亲看着办吧,这些人情往来我也不太懂。”

苏璨点点头,突然想起苏莜沐也如上宫简衽这般大,她也到了出嫁的年纪,只是……这孩子走的最近的可是太子殿下,那可是高高在上如神仙般的皇家啊,他们这样的小门小户怎么配的上,都说龙配龙虾配虾,苏莜沐跟太子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思及此,苏璨握住苏莜沐的手,郑重的问:“苏莜沐,你告诉为夫,你是不是喜欢那位太子殿下?”

喜欢王元泽吗?

苏莜沐第一次扪心自问,她也不知道,自己对王元泽是什么感觉,那天王元泽对她告白,她也没什么感觉,被人喜欢总是一件令人开心的事情,至于她自己……

苏莜沐摇摇头,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自己对王元泽的感情是什么,救他全是因为他的身份,当然,第一次救他只是处于好心,而后来她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她想着可以利用他来报复王元延,那是她复仇的砝码,只要王元泽活着,只要他是太子,王元延永远别想坐上那个位置。

苏璨道:“为父听朱玉说你拒绝了太子,那样很好,莜沐,我们只是小门小户,他跟你不是同一世界的,还是不要痴心妄想了。”

苏莜沐点点头,“嗯,父亲,我知道了。”

见苏莜沐如此乖巧懂事,苏璨抬手揉着她头道:“苏莜沐,父亲会找一个疼爱你的男子照顾你。”

苏莜沐笑道:“其实……我此生别无所求,只求父亲可以平平安安,只求我们一家子可以一直这样生活在一起。”

苏璨笑了,“傻丫头,你长大林还是要嫁人的,我可不想被人传扬我是个小气鬼,不舍得把自己优秀的女儿嫁出去。”

苏莜沐看着苏璨,泪光闪闪。

皇宫里,墨璃昕在听到王元泽说要负责这一次的粮草押送去往西北后白了一张脸,抬手揉着自己的额头,脑子一热,整个人往后栽倒,幸好被眼疾手快的王元泽接住。

墨璃昕缓缓睁开眼皮看了眼一脸担忧看着自己,喊着自己母后的王元泽,痛嚎一声:“我的儿啊……”

王元泽跪在床前,墨璃昕已经被人抬上床,她靠坐在床上连连叹息,“泽儿,你什么时候才能懂事,才能让母后不操心?眼下选秀在即,你却说要去西北……你这是……”想气死我老人家。

王元泽低着头,闷闷的说:“母后,儿臣想锻炼自己,上次宜城瘟疫,儿臣也做的很好,这一次也同样可以做的出色,母后……选妃可以往后拖一拖,况且儿臣还年轻,不用那么急着娶妻生子。”

这话说的的确不错,王元泽也不过十五岁,的确不用太着急,只是……她这心里总是感觉不踏实,总感觉自己若是让王元泽去了西北,以后相见就不知道何年马月了……

王元泽继续说道:“母后,你从小就教育儿臣,以后要勤政爱民,如今国家有难,匹夫当责,只要国强,母后才能坐稳这片天下,儿臣也想出去历练历练,毕竟圈养在笼子里鸟永远飞不了太远。”

当然,他还存在那么一点私心,他已经知道自己的心,非苏莜沐不娶,那么这个选秀对他而言没有任何的意义,不如去西部还能搏一个名回来。

墨璃昕长长的叹气,那个从小被自己呵护长大的泽儿终究还是长大了,孩子大了总不由娘了。

在家里舒服的住了一天,苏莜沐还是告别苏璨回到骊山书院。

午后,苏莜沐端着冰镇绿豆汤走进韩夫子的书房,左顾右盼,并没有看到对方人影,她便将汤搁在书桌上,四处转悠起来,书桌上叠着厚厚的一叠册子,苏莜沐好奇的随手拿起来翻看,就见上面写着醒目的几个字:“太子已出任先锋押送粮草前往西北,西北营缺少两名军医,由韩夫子进行选拔。”

苏莜沐放下册子算了算时间,转身朝外跑去,与正从外面回来的韩夫子撞了个正着,韩夫子笑道:“莜儿,你可算是回来了,为师等着你做好吃的呢,今晚吃什么好,为师这就下山买食材去。”

苏莜沐干笑了两声问道:“师父,我想求你一件事。”

韩夫子挑挑眉,抬手捋了捋胡子笑道:“让我猜一猜,你求我老人家所谓何事?”思索片刻,一拍手道,“你不会是看中哪个富家子弟,想让为师帮你说亲吧?”

苏莜沐的额头滑下三条黑线,“师父,您老都在想什么呢?”

韩夫子嘿嘿笑了两声,双手搭在苏莜沐肩头,帮她转了个身道:“不管你要求为师做什么,你都先帮为师做顿饭,慰劳慰劳为师的胃,为师忙碌了一天,可是很辛苦的。”

苏莜沐被韩夫子推着出门,听着韩夫子嘴里报出的菜名,苏莜沐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开了个酒楼,成了店小二。

夜幕降下来时,厨房的烟囱升起袅袅炊烟,韩夫子站在苏莜沐身后指手画脚的说着要添菜了,要加油了,酒要饭少点,该加水了,忙得苏莜沐团团转,半个时辰后,苏莜沐捧出一盘盘精致的菜放到韩夫子面前的桌子上,此刻的他早已拿着筷子,如美食家般品尝着苏莜沐做的菜。

韩夫子道:“莜儿,你这两天回家是不是没下过厨了,看看,你这一日不下厨,手艺都生疏了好多。”

苏莜沐坐在韩夫子对面,双手托腮的看着他,对他的看方不置可否。

见韩夫子放下筷子,苏莜沐急忙道:“师父,现在您可以听我说话了吧?”

韩夫子点点头,“说吧,你想求为师什么事?”

第一百二十一章 出发

延王府,王元延端坐在上宫简衽面前,他侧头看了眼站在上宫简衽身后的玉兰,随即收回视线,这丫鬟似乎在哪里见过?

上宫简衽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拾起面前的白子落在中间的棋盘上,洋洋得意的看向王元延,“延哥哥,请接招。”

王元延挑了挑眉,捏起一枚黑子落在上宫简衽的白子处,轻笑道:“这可不是本王唯一的退路。”一子落,上宫简衽的白子瞬间被王元延的黑子包围住。

上宫简衽瞪大眼睛看了看,面色一黑,真是狡猾的狐狸,居然摆了她一道,她只顾着看前,却忘了顾后,输得惨不忍睹,瞬间心碎。

王元延轻笑道:“承让了。”说着将上宫简衽的白子收走。

看着惨不忍睹的棋局,上宫简衽一撅嘴,“不玩了不玩了。”一点意思都没有,来了三局,她次次都是输,已没有了好心情。

王元延无奈的摇摇头,“今天你怎么想起来我府里坐坐?”

上宫简衽扬眉笑道:“当然是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太子已经被皇上封为先锋亲自押送这批军粮去西北,延哥哥,我来找你,就是想问问你,你对太子之位是不是也感兴趣?”

王元延一副我不太能听懂你在说什么的样子盯着上宫简衽的双眸,那眼神似笑非笑,令人猜不透他的心思。

见王元延不说话,上宫简衽道:“延哥哥,我们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人,跟你说吧,我很爱慕虚荣,就是想成为太子妃,我不能让那些人看不起我。”尤其是那苏莜沐,说起那个女人,还真是奇怪的很,她为什么不愿意成为王元延的妾?是觉得身份不够吗?那她是不是还想成为王元泽的妻?也是了,她是他的救命恩人,两人相处时间长了总能日久深情的,对,她喜欢王元泽。

既然如此,那她就不会让她如意,王元延一直想着那太子之位,那自己帮他一把,岂不是更好?

王元延点头,“我知道,一直知道。”他一直觉得自己很聪明很能干,他是京都第一美男子,是最出色的王,文韬武略他都在行,就是因为他的母妃是皇贵妃,因此生下来就矮了王元泽那小子一筹。那小子除了是皇后之子,因此生来就被立为太子,除了出生比他早,其他的王元泽什么都比不过他。

三年前,他骑个马都能从马背上摔下来,真是没用的废物,而如今,他被父皇看中得了个先锋押送军饷,这些吃力不讨好的活,他才懒得去做,那小子既然喜欢,那就由着他去,到时天高皇帝远,他在西北因为战乱出个意外废了,这太子之位就只能拱手让给他来做。他这渔翁只要稳稳的坐在京城,就能把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

上宫简衽看着王元延熠熠生辉的眸子,瞬间明白他在打什么注意,既然如此,她也没有必要问下去了,只要王元泽在西北死了就好,这样她才能将太子妃的美梦给圆回来!

出了延王府,上宫简衽坐着上马车,玉兰困惑的出声询问,“小姐,我们不是要对付苏莜沐吗?”为什么现在的主角变成太子殿下了?那可是太子殿下啊!

想到这,玉兰的双眸一亮,瞬间明白了上宫简衽的想法,她原本就是准太子妃,如今只能委屈下嫁给延王,怕是因此也迁怒上了太子,因此才会想着将太子也一并打入深渊。

上宫简衽道:“那两个人的命运是连在一起的,所以,必须一并拔除。”说着眼眸里滑过一抹深深的恨意。她在三年前就明白了,若不是苏莜沐,王元泽早就死了。

如今王元延已经下了杀心,此次西行一定会危机四伏,王元泽身边怎么能少了苏莜沐呢?她不想王元泽就那样死了,留个半条命就好了,至于那苏莜沐,就让她去死吧,她不是很喜欢泽哥哥,那就让她代替他去死吧!

上宫简衽冷笑道:“放心吧,这一次苏莜沐再劫难逃。”三年前她就该去死了,否则她就不会抢走她的泽哥哥……

太阳从地平线没落,又从地平线升起,京城外的营地里升起火把,手持长枪的侍卫在营地来回的巡视着,确保营地的安全工作。一个带着帽子身穿蓝色军医的小童背着药箱子快步朝营地跑来,巡逻的侍卫上前一队询问一番对方的来历,已经出世身份证件。

侍卫看着文书上写着三个字,侧头问身边的同伴怎么念,身边侍卫看了好几眼,不太确定的说:“这个字念月。”

侍卫又上下打量面前背着药箱的小童一眼,“你叫苏梦阳?”

“是。”小童拱手低低的说,我是韩夫子门下的徒弟,听说军营里缺少军医,我是过来大下手的。

侍卫摆摆手,指了个方向道:“进去吧,那就是医帐,开去收拾一下,大军待会就要启程了。”

小童忙点头应声是,匆匆忙忙朝医帐跑去,医帐里一共有四个大夫,两个是军医,两个是御医,由于王元泽也加入军队,皇帝有些不放心,便派了两个太医过来照顾王元泽。

小童一进门就看到医帐里每个人都在低头忙碌着,来不及自我介绍,小童也帮忙收拾起医帐,准备启程工作。

小童才将药箱子绑上马车,后衣领被人提住,艰难的转身,便看到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上下打量着他瘦弱的身板,“你叫什么名字?”

小童立即自报性命,“我叫苏梦阳。”一边在心里祈祷:他不会看出什么来的不要紧张,不要紧张。

于博远上下打量小童一眼,“你这小药童就是韩夫子的关门弟子?长得怎么娘里娘气的?”

小童满头冷汗,抬手扶了扶自己头上的帽子,尴尬的笑了笑。

如果此刻王元泽在的话,一定能看出面前的小童真是擦了黄泥粉的苏莜沐,昨天做了一顿好吃的给韩夫子,苏莜沐总算是求到了能进军营的机会。当然,韩夫子是非常不愿意苏莜沐一个女孩子跑去军营胡闹的,在苏莜沐的软磨硬泡下,他这才勉强同意,并放言自己只是帮她过第一关,要是她进军营被人认出来的话,她只能乖乖回家去。

得之不易的机会,苏莜沐自然要有十全的把握,从妆容,以及自己的假身份,还借用自己弟弟的名字弄到证明,总算是成功进入军营。

于博远撇撇嘴,松开苏莜沐的衣服,指了指一旁两个药箱子道:“这两个药箱子可别忘了。”

苏莜沐点点头,飞快的走到药箱前,一手拎一个装上马车,于博远嘿了一声,不由对苏莜沐刮目相看,这小子,看着弱不禁风没什么用的样子,力气还不小呢!不错不错,只要不是众看不中用就行。

王元泽骑着白马站在林宅大门口,此时天才刚露鱼肚白,此刻他身着铠甲意气风发,只是眉眼之间多了一抹淡淡的忧伤,为什么会难受,是因为要离开京城,就要见不到那女子了。

王元泽:莜儿,我要走了,将你捐赠的军饷送往西北,我想亲自守护它们,不能再让这批军饷受到任何的意外了。莜儿,我会回来的,原谅我的不辞而别。

王元泽望着那扇紧闭的院门,似乎看到院门缓缓打开,露出一张秀气的脸庞。

王元泽勒转马头,一夹马腹,马转身朝着城外的营地跑去。

城墙之上,上宫简衽身穿粉色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她的视线穿过云海看向缓缓升起的日头,城墙下一阵马蹄疾驰,一道熟悉的身影穿过城门渐行渐远,上宫简衽扯了扯嘴角喃喃:“泽哥哥,再见了。”她垂下长长的睫毛,一滴眼泪滑过眼角。

号角声响起,穿破云霄,随着淡淡的晨风渐渐飘远,大军拔营,将士们骑上快马绝尘而去。

车轮子碾压黄沙地,卷起一片灰尘,苏莜沐用衣袖捂着鼻子跟随马车往前走,于博远撩开马车帘子看向车外,那道瘦小的身影在日光下显得越发的坚韧挺拔,他叹息一声对着苏莜沐招手道:“上车来吧!”

苏莜沐愣了一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问:“这是跟我说话?”

于博远笑道:“除了你,这里不管那个人拉出来都比你强健,别废话了,上车吧,我可不想韩夫子抱怨我没有关照好他徒弟。”说完放下车帘子,一副你要不要上车都随意的架势。

苏莜沐咧咧嘴,车门形式的并不快,她手负责车辕一蹬腿,便坐在车辕上,跟赶车的侍卫一左一右的坐着。

苏莜沐对着他礼貌的笑笑,打招呼道:“我叫苏梦阳,你叫什么呀?”

赶车的侍卫腼腆一笑道:“我叫李平阳。”

主动问候过,两人便不再说话,苏莜沐听着马车轮子在地面滚到发出的咕噜声,抬头看了眼正文的太阳,这天气真太热了。

队伍行驶到正午便停下来休息,后面还跟着不少步兵,各个汗流浃背的靠在树影下纳凉。

苏莜沐站在马车边,看着大热天每个将士都热到不行直接脱去外衣,她转头,于博远正从马车上下来,她上前请示道:“于军医,这些将士都热到快中暑了,待会也赶不了太多路,不如我们熬些解暑茶吧?”

第一百二十二章 解暑汤

于博远抬头看向天空悬挂着的那一轮火辣辣的骄阳,那一圈圈红白交错的光影看得他眼花,抬手揉了揉额头,他看向站在身边身材瘦小笑容却笑得格外灿烂的少年,浅蓝色的帽子遮住大半个额头,鬓角散落着都打的汗珠,火辣辣的阳光也将他的脸烤红,红扑扑的倒是看的很健康。

那一双黑亮的双眸正熠熠生辉的看着他,眸子里流光溢彩,于博远看着面前的少年有些感慨,他环视四周靠着树休息的将士们一眼,叹气道,“这都是七月的天气了,还那么燥热,梦阳啊,不是我比较抠门不愿意拿出要来给他们熬一锅解暑茶汤,实在是药草有限呢,这才刚刚开始,还没走出十里地,西北路途漫长,路上指不定会遇上各种天灾,很多药材我们准备着都是打算上前线才用……”

于博远抬手拍了拍苏莜沐的肩膀道:“孩子,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吧?”

当然能明白,她不是没拿起过长剑,没上过战场的,自然格外能明白这些战士们的辛苦,哪怕烈日炎炎,哪怕大雨滂沱,他们都应用武威的镇守在关口,每一次的战争,除了听到振奋人心的号角和战鼓声,还有刀剑嗡鸣的声音,以及厮杀声,令人胆寒的长剑入肉,鲜血四溅的声音。

思绪回归现实,苏莜沐看着面前满眼无奈的于博远笑道,“只要你不反对,我就有办法。”说着转身朝林子里跑去。

那小子!于博远捏着自己并不长的胡子,实现跟随者苏莜沐的背影而去,身边的李平阳将刚从西边打来的水递给他,“于军医喝点水吧。”

于博远接过李平阳递过来的水袋仰头喝了一口,视线随即转向另一处,几个将士簇拥着一个年轻的将领在一旁的树下坐下,那树下早就用上好的绸缎铺上,还垫上厚厚的软垫子,这哪里是行军打仗的样子,分明是太子殿下出游计。

于博远最是看不惯那些吃不得苦的富家公子来他们军营混军功,偏偏此人还是喊着金汤匙出生从未吃过任何苦的太子殿下。

李平阳摇头道:“那位太子殿下也太不像话了,他不好好在宫里呆着享享清福,却跟着我们一路西进,我真担心这位爷走不到西北就犯了富贵病?”他的说话声音并不小,足以让远处他想让听的那个人听到。

于博远白了李平阳一眼,“你这小子,还真敢说啊,那可是太子殿下,动动手指头就能让人死的。”

李平阳仰首挺胸,一副壮士兮豪情万丈,“我怕什么,嘴长在我身上,想说就说了,他要是杀我,只能说明他心虚,做人不大度,将来也成不了大气候!”

于博远满头黑线,用胳膊肘撞了撞李平阳,这小子是个急性子,什么东西都藏不住,怕藏多了心事憋的慌,不管能说的不能说的全一喉咙吐出来。

不远处的王元泽的确听到李平阳的忿忿不平,他面上依旧保持得体的笑容,对着那两个打算请他入座的将士摇摇头道:“不用对我特殊待遇,他们能席地而坐,我自然也能。”说完一撩袍角,在一侧的石头上坐下。

两个将士面面相觑,他们也不是给故意给王元泽搞特殊,再怎么想一视同仁,也无法忽视眼前这位可是太子殿下,未来的储君。

苏莜沐在林子里找了片刻,便用衣角将那些摘来的绿色小花朵包好,捧到于博远面前道:“于军医就用这个煮水,其汤可消暑。”

于博远此时正会李平阳在一处风口吹风,顺便欣赏一下风景,听到苏莜沐大呼小叫的跑过来,不由皱着眉头转身看去,视线落在苏莜沐递过来的绿色小花朵上,他捏着放在鼻尖嗅了嗅,“这是三七花?”

苏莜沐点点头,“对,是三七花,这花喜阴,我可是在林子里的野草下好不容易找到这些的。”

于博远摇头道:“这……三七不是止血的吗?怎么能用来解暑?”

苏莜沐笑道:“三七晒干后的确可以用来止血,但花的功效并不是这样,它跟西瓜一起煮水便可清热解暑,另外,少量文山三七花(3-5朵)直接用开水冲泡,具有清热、护肝、降压、镇静安神的功效;它还能与与适量青果一起用开水冲泡,能够治疗急性咽喉炎,另外,两钱的文山三七花、四个鸡蛋、先用花和鸡蛋煮一盏茶时间,然后将鸡蛋敲碎壳再煮两刻钟,花和鸡蛋同吃,可治疗肾虚气虚血瘀型的病症。文山三七花放温水泡一盏茶时间,把肉炒到五成熟,再将花和肉一起炒,具有活血化瘀的功效。”

于博远张着嘴,半天也没找出反驳苏莜沐的话,他可不会忘记韩夫子对药理颇有研究,这些年当了书院夫子后,他投入的时间也越来越多,很多人都说他颇有李时珍之嫌。

李平阳看了看沉默不语的于博远,又看向将药理说的头头是道的苏莜沐,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相信谁的话好。

李时珍曰:“生广西南丹诸州番峒深山中,采根暴干,黄黑色。团结物,状略似白及;长者如老干地黄,有节。味微甘而苦,颇似人参之味”。《本草纲目拾遗》说:“人参补气第一,三七补血第一,为中药之最珍贵者”。

苏莜沐道:“于军医,我说的这些可都是有依有据的,医书上却是也这么写,难道您还要阻拦我用这个给将士们熬解暑汤吗?”

于博远哼了一声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做吧。”说着摆摆手,他倒要看看韩夫子的这徒弟是不是真的有真材实料。反正要是出了事,他便将所有责任推卸到那个小子身上,那小子背后的人可是韩夫子,他的名声也会因此臭掉!

苏莜沐自然不知道于博远的这番心思,得到他的允许,他来到伙夫前,跟他交流了一番,在他们昨晚午膳后,就将锅让出来给她熬汤。

王元泽的视线扫过三三两两靠着树休息的将士,停在一抹瘦小的背影上,因那人戴着帽子,及时转头也挡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真是的面容,只感觉那抹小小的背影很熟悉。

王元泽摇摇头,他在胡思乱想什么呢,这里可是军营,没有女子的军营,那个女子此时应该在骊山书院里跟韩夫子一起研究药草吧……

骊山书院,韩夫子的院子,院子里搭起了帐篷,摆上了躺椅,韩夫子懒洋洋的躺在椅子上,望着帐顶念叨着:“那个臭丫头到现在还没回来,看来已经顺利踏上征途了……唉,那丫头走了还真是冷清了不少,再也没有人给我做下午点心,吃不得冰镇杨梅汤,也吃不到油炸蝉蛹了,只剩下我这孤家寡人肚子念叨了……唉……”

伴随着韩夫子悠长的叹息声,传来一阵清脆的敲门声,韩夫子挑挑眉,竖耳倾听一会,的确是有人在敲他家院子门。

难道是那丫头回来了?

韩夫子急匆匆的跑去开门,急切的说的:“丫头啊,是不是没成功啊,我就说嘛,凡是不要强求,还是乖乖待在我身边跟我一起抓抓蝉蛹,偶尔翻翻医书好……”待看清面前站着的是身穿华丽紫衣,风度翩翩的王元延,韩夫子的表情一瞬间凝滞,有些脑子转不过弯来的停顿了片刻,这才抽了抽嘴角笑道,“延王殿下,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被不待见了,王元延的表情并没有太尴尬,扬唇笑了笑,“本王是来找苏氏女的。”在外人面前,王元延改的称呼,将苏莜沐唤成苏氏女,不想别人听出他对苏莜沐的在意。

原来是来找他家宝贝徒弟的?韩夫子眯起眼上下打量面前的少年,眼神里带着审视,这延王来找苏莜沐会是什么事?跟苏莜沐说走就走非要跟随大军去西北有关系吗?

脑海里浮现苏莜沐说的话:“师父,我想请你帮我一个忙,我听说西北的军营里缺少军医,我这样自然是当不了军医的,但我可以去当药童给那些军医打打下手,我想实践学习,而不是跟着师父一直呆在这方院子里看着一寸天地,师父,我知道军营里不得有女子进入,我会女扮男装,保证让那些人看不出我是个女子来,师父……只有你能帮我弄到一个假身份,通过第一关。”

“师父,我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你要好好照顾自己,你放心,我会好好保护自己平安回来的,我可不是去前线,所以不会面对上野蛮的外敌,师父,要是我离开的这段时间,我的家人或者有人来找我,希望你帮我圆个慌,我不想那些为此担心我的安危。”

思绪回归现实,韩夫子道:“苏莜沐不在这里,她采药去了,去了有些远,所以,今天是回不来的。”

王元延皱起眉头,“她一个人去哪里采药?她若遇到豺狼虎豹怎么办,若是回不来怎么办,你是她师父啊,你怎么让她一个女孩子冒这样的危险?”

韩夫子看着面前神情激动的王元延,“殿下,那是我徒弟,她的安危我自然担心,不用你来提醒。”说完抬手将门重重关上。

望着面前紧闭的院门,王元延暴怒的想踢门,但里面那个人是韩夫子,他是个神医,若是得罪了,可不好。这世上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大夫,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一辈子平平安安没有病痛。

第一百二十三章 军中伙食

王元泽没有休息太久,很快底下的将士捧来一碗面送到他面前躬身道:“殿下,军粮比较寒酸,行路匆忙,便来不及做其他的,这面里加了些肉。”

刚刚停下休息时间,有几个侍卫便进林子里打了猎,虽然这粗面里加的是野草,也加了那几个侍卫猎回来的两只野鸡,只是大锅饭就是如此,虽然有人有菜,但还是担心锦衣玉食的太子殿下一定吃不惯这些野味。

王元泽笑着接过,看着面前碗里多出来的几块肉笑了,这怕是那将士担心他吃不惯素,特意为了多加了几块肉。

王元泽道:“这面做的好香呢。”说完接过来,拿起筷子狼吞虎咽的吃起来,这形象哪里像吃惯山珍海味的太子,完全就是饿了几天没吃饭的野汉。看到王元泽如此不拘小节,将士在心里长长吐出一口气。

苏莜沐则一直站在那伙夫便看着他拿着勺子做饭,将烧好的面一碗碗的盛好,又开始做第二锅,她也不闲站着干等,拿起一旁的柴火往灶眼里添柴,将火烧的旺旺的,抬头看着伙夫将一大把野菜放入锅里熟练的翻炒。

苏莜沐道:“这野菜名为芨芨菜,性味甘平,具有和脾、利水、止血、明目的功效,《本草纲目》载‘明目,益胃。’可以与鸡蛋一起炒着吃,色艳味鲜,补心安神,养血止血,清热降压。”

伙夫哈哈一笑,“真没想到,你这小子懂的还挺多的。”他手里多了一个鸡蛋,抬手将蛋捏碎倒入热锅中继续翻炒,很快加水下面。

再次等面出锅后,苏莜沐这才将锅洗干净,放入三七花加水熬煮。

伙夫端着一碗面在苏莜沐身边吃着,好奇的看着那漂浮在锅里的绿色花朵,“这是在煮什么?”

苏莜沐拿起一把柴加了火,笑道:“解暑茶,虽然已是七月分,但天气依旧燥热,我怕大家顶着这样的日天继续走会脱水中暑,便在附近找来三七花熬水,这个可是清热解暑的好药。”

伙夫哦一声,再次扒了一口子面,左右看了看,这才想到自己光顾着给所有人盛面,唯独少了苏莜沐的份,这也不怪他,说让这小子一直没拿着碗在一旁等着,还以为他吃过饭了。

伙夫咳了一声问道:“那个……苏兄弟,你的午膳吃什么?”

苏莜沐耸耸肩,拿起一块木柴往火堆里掏了掏,很掏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苏莜沐拿起一旁的石头将那黑乎乎的东西敲碎,里面是被一片荷叶包裹的鸡块。

伙夫瞪大眼睛喊道:“叫花鸡?”真是没想到面前这小子还有私藏。

苏莜沐笑道:“这是我自己带过来的,刚刚感觉有点凉,就放在火里烤了烤,我这样不算是偷吃吧?”毕竟军里最有权威的主帅也只是再吃面,她一个小药童居然有鸡吃,足够被人眼红好久的。

在伙夫羡慕嫉妒恨的眼神下,苏莜沐一口一口的吃着鸡块,这鸡是她离开是韩夫子塞进她怀里的,还记得韩夫子一脸的别扭,“你要走了,我这师父也没什么东西要给你送行的,这鸡是我吃剩下的,你留着路上吃吧。”

苏莜沐的嘴角勾起一抹笑,韩夫子其实也很关心她的,还让于博远照顾她不是,不然她一个小药童人微言轻,说的话也不会得到重视。

掰下一块肉放进伙夫的碗里,苏莜沐笑了笑,那眼神似在说:你吃吧,就别这样虎视眈眈的看着我吃了。

受了优待的伙夫回以微笑的,加起肉放进嘴里咀嚼着,瞬间眸光大亮,真是太好吃了,连鸡骨头都带着香。

午饭结束后,每个士兵的手里都被盛上一碗解暑汤,不少人嗅了嗅,犹豫半天才一口气喝下。

于博远一直看着苏莜沐的动作,时而捋着胡子沉思。

“殿下,喝一碗解暑茶吧。”一个将士将一碗汤递到王元泽面前,望着碗里漂浮着几片绿色的花碎,王元泽笑着接过,随后一口气喝掉。

王元泽道:“这解暑汤味道还不错。”

将士笑了笑,“是军医说这大热天的赶路着实辛苦,得喝点解暑汤降降暑气。”

王元泽点点头,将实现转向将士手指的方向,于博远拱手对他行了一礼,转身退下。

休息一个时辰后,队伍再次出发,苏莜沐重新坐在车辕上,喝了一碗解暑汤的李平阳一边赶着马车一边与苏莜沐闲扯,将苏莜沐是哪里人家里还有什么人都问了一遍,苏莜沐半真半假的说着,她可不想真把自己的家底全暴露给陌生人知道。

不知道是不是苏莜沐那晚解暑汤发挥功效,军队行进的速度明显比早上快了许多,直到夜幕降临,才选择在一处草地安营扎寨。

王元泽最是看中这批粮草,担心晚上会受袭,特意将粮草堆放在中间,用层层帐篷围起来。

封飞鹏是的副将,听到王元泽这样的命令很是不认同,摇头道:“殿下,您的安危才是最要紧的,您怎么把主帐堆放粮草,而选择侧营?”

王元泽笑了笑,对于封飞鹏的担忧不置可否,“就是因为很多人以为,所有的主帐都是主帅居住,所有我们要反其道而行,这样才能更好的保护好这一批粮草。”

主帅都这样说了,也把这粮草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他一个副将也不好再说什么,话点到为止。

火房里一阵热闹,每个人都在忙碌着,不少士兵出去打猎,这次伙食还算丰富,打了一只野牛回来,决定晚上做一顿牛肉饭。

苏莜沐下了马车就往火房里去,于博远目送苏莜沐的背影渐行渐远,不由困惑喃喃:“真是没想到,三七花真的能解暑……”

苏莜沐走进火房,中午的那伙夫正拿着刀在切割牛肉,好一阵忙碌着,一转身就见苏莜沐站在身后不远处微笑,伙夫双眸瞬间一亮,这小子的厨艺很不错,如果她加入,晚上的伙食可就有福了。

伙夫对着苏莜沐招了招手,“苏药童,你是过来帮我一起做饭的吗?”

苏莜沐笑了笑,“好,我很乐意帮忙的。”

王元泽在营帐里打开地图,看着图纸上展现的江河山水瞬间心潮澎湃,莜儿你看,我带着你赠的军饷来到的山门关,你放心,我一定会平安的将这些粮草送到西北大军手里。

封飞鹏端着托盘进来,这是火房里做的牛肉炒饭,他盛好一份第一时间送到王元泽面前来,“殿下,开饭了!”

王元泽抬起头,用力的深呼吸,牛肉的饭的香味萦绕鼻端,“这饭好香呢。”他虽然第一次吃这样的大锅饭,总让他很有胃口和期盼。

封飞鹏将一盘饭放在王元泽面前摆好,又将一碗汤放下,递上筷子笑道:“殿下喜欢就好。”

王元泽笑了笑,勺了一口汤润润喉,便开吃大口大口的吃着饭,真的很香,他第一次知道原来炒饭味道可以这么美味。饭里不仅有牛肉,还有洋葱,萝卜和青椒,把牛肉的美味炒到极致。

火房里,伙夫端着一碗饭坐在苏莜沐对面,虚心请教道:“请问,你之前在牛肉里加的是什么配料?”这样的做法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要不是炒饭数量有限,一人只分到一碗,他都想再吃一碗。

苏莜沐笑道:“那牛肉是我特别腌制的,这样才能让牛肉更嫩,味道更鲜美。”

特别腌制,难道这是什么祖传秘方不成,不知道能不能分享?

在伙夫踌躇要不要将配方要到手之际,苏莜沐再吃开口道:“这配方很简单的,并不是不能对人言,加入适量的油、酱油、生粉和沙茶酱,按个人口味可加黑胡椒,使牛肉更美味,搅拌均匀后腌制半刻。”

伙夫恍然,放下碗筷,对着苏莜沐行了个大礼。

苏莜沐摆手道:“你这是做什么?我只是觉得与其听你们说的吃烤牛肉,不如吃牛肉炒饭更好些,这样更能填饱肚子。”

伙夫笑了笑,“多谢赐方。”

吃过晚饭后,苏莜沐绕着营地开始转圈圈,不远处,王元泽同样与封飞鹏绕着营地慢慢散步,火把已经点亮,王元泽接着火把的光芒四处看看,他们扎营的这处是平地,远离山丘和河流,因此视野开阔,想搞偷袭很容易被发现。

苏莜沐望着王元泽的背影,眸色一片深沉,在韩夫子的书法看到王元泽出任先锋率兵护送粮草西进后,她的第一念头就是混进军营,总觉得王元泽不管走到哪,哪就有危险在等着他,她现在时时刻刻在他身边保护他。

苏璨的问话回荡在自己耳边,“莜沐,你告诉为父,你是不是喜欢那位太子殿下?”

喜欢王元泽吗?

苏莜沐望着王元泽的背影自问,她不知道,前世她被王元延伤透了心,心已经死了,怎么可能再轻易说喜欢?

苏莜沐回到医帐,于博远与几个军医早早的入睡,苏莜沐找了个位置坐着闭目养神,却怎么也睡不着。

要不要告诉王元泽,她就在他身边呢?他会生气的吧,会找人护送她回京城。

苏莜沐摇摇头,拍着自己的脸喃喃:“苏莜沐,你不许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一笔交易(新书已上架,书支持试毒)

王元延再次站在韩夫子的院门前敲响院门,这次过了许久,院门半点要打开的意思都没有,居然不在家。

王元延抿唇,他早就预感到,苏莜沐可能不在书院里,难道真被他给猜中了,她也跟着王元泽去了西北?

那可是西北,况且女子是不能进军营的,一旦被发现,那可是要杀头的,她是个理智的人,绝对不会因为王元泽做出不明智的事情来。

王元延越是那样想眉头纠结到一起,那个女人哪里理智了,三年前,她就为了保护王元泽的命挺身而出,也不知当时是怎么化险为夷的,她因为他昏迷了整整三年。

王元延越想心越是暴躁,抬手朝一旁的树击打而出,砰的一身闷响,大树晃了晃,树上的叶子纷纷掉落,他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闷声说道:“苏莜沐,你告诉我,你就住在这里,你没去找王元泽。”

如果,你真的去了,你可是会死的,会死的!你就那么舍不得他死吗?

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深厚至此,哪怕豁出自己的命,也要护那个人平安的活着?

除了树叶稀稀落落的声音,四周静悄悄的,他再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身后的那扇门依旧紧闭着。

王元延缓缓抽会手,他的指骨节已是一片触目的红,他垂下双手,缓步朝山下走去。

上宫府上宫简衽看着面前鲜红的西瓜,这可是吐蕃刚进贡的西瓜,刚从冰窟里拿出来,新鲜又可口。

玉兰站在上宫简衽面前,说道:“延王已经第三次去骊山书院找苏莜沐,正如小姐想的那样,她根本就没再那,小姐,你说那苏莜沐真的是混进军营里跟着太子殿下去了西北?她一个女孩子家的,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为了太子殿下竟然能吃那么多的苦。”

上宫简衽咬着西瓜,听着玉兰的困惑冷笑道:“她就是那么的贱,所以我说了,想对付她,只要换个角度,她就乖乖就范了。”

玉兰开心的笑,想着那西去之路崎岖,说不定会遇到狼群,说不定会遇上蛮夷贼,这些都能让那个女人死上一百回的,死后不一定有全尸,或许暴尸荒野,越想越是开心。

玉兰:“小姐,延王不是很喜欢苏莜沐,他会不会也追到西北去?”

上宫简衽明眸流转,她可是看过那个男人害人的手段的,那样一个利益熏心的人,再怎么喜欢一个人,也不会脑子发热放弃唾手可得的太子之位,而去保护苏莜沐,江山和美人他只能用于一个。

苏莜沐坐在车辕上,顶着炎炎烈日继续前进,此时他们脚下的路越来越高,他们已整整走了两天这样的山路,一路风平浪静,苏莜沐抬头看了眼两侧高松的山峰,这一处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倒是埋伏的好地方,这附近好像有个山寨吧。

半山腰上,有两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仰着东陵国国旗的队伍缓缓前进,一直到这行人过去前面的路口,两人才收回视线,转身朝山顶跑去。

他们的速度很快,几个纵跃已过了一片山头,在茂密的树林里快速的穿梭着,很快就来到一座山寨前,两人快步走进山寨,山寨大厅里坐着一个身穿暗红色袍子的中年男子。

还没跨进门来,两人对着大厅里坐着的男子喊道:“老大,我们回来了!”

见两人快步而来,他迫不及待的问:“怎么样,是不是有个千人的队伍押送粮草而过?”

昨天晚上他就得到这个情报,有个黑衣蒙面男子拍了一张一万两的银票,说要跟他做一笔交易。

他可是这片山林的霸主,除了官银不抢之外,路过的商队都被他劫过,渐渐他也有了一点名气,除了打劫,他孟波还接一些“生意”,要么就是有人出高价让他劫军饷,这一次,他接到的不是劫军饷,而是杀一个人,万两买人命出手还真是大方的很,这生意做的值了。

孟波看了眼摊在手边桌子上的画像问道:“怎么样,里面是不是有这个人?”说着他的手指在画像上敲了敲。

两人凑上去,将刚刚看到的人脸在脑海过滤一遍,突然其中一个双眸一亮狂点头,大声说道:“有的有的,就是这个人,他是个少将,被好些人簇拥着呢。”

另一个双眸闪闪的说道:“老大,他们押送的好像是军粮,我们要不要把军粮一并给劫了,这些军粮足足用三十个车子载着,可以够我们吃好几年呢。”

孟波击掌暗喜,随即眼神黯然,“只是,我们山寨的规矩是不劫军饷……”这样就坏规矩了!

空间陷入一阵沉默,片刻后,其中一个打探消息的男子搓手笑道:“老大,这次押送的只是军粮,又不是军饷……更何况,我们杀了他们的将士,那些士兵是不会放过我们的,我们……只能将他们都杀了,这人都死了,这军粮丢在半路岂不可惜了,我们只能代为保管。”

孟波点点头,“不错不错,吴文,你这小脑袋瓜子想的还挺周全的。”说完抬手拍了拍那个踢出意见的吴文的肩膀,“行吧,那就这么着,等今晚子时一过就行动,去通知弟兄们磨好刀剑,今晚这票要干的漂亮。”说完哈哈笑了起来。

吴文和另外一个弟兄得令,应了一声便立即出去办事。

夜幕降临,王元泽命令大队人马就地休息。

苏莜沐抬头看了眼四周的环境,不由皱眉,她跳下马车,快步朝前跑去。

望着苏莜沐急急忙忙的背影,李平阳摸了摸脑袋,“他这是要干嘛去?”

于博远掀开车帘子,调下马车伸拉个懒腰,赶了一天的路,即使坐着马车也颠簸的很,他的腰感觉僵硬的直不起来了。

王元泽跳下马背,忽听后方一阵骚动,将士们严厉的声音响起:“先将可是你想见就见的?说什么呢,这环境不是挺好的,怎么就不能安营露宿了,你只是个小药童,就别在这危言耸听了!”

王元泽看了身边的封飞鹏一眼,封飞鹏皱眉,对王元泽抱拳,说去看下发生了什么事。

很快封飞鹏便回来,面色有些古怪,但还是如实说道:“有个小药童想见殿下,说有很要紧的事情要跟您说,您要是不听会后悔的。”

那小药童他刚刚也见过了,瘦瘦小小的,神情不卑不亢,那双黑亮的眼睛特别的有神。

王元泽哦了一声,“既然如此,那就带他来见我吧。”

封飞鹏得令很快就将闹事的小药童带到王元泽面前,不远处的于博远与李平阳见状不由皱眉,那小子这是在做什么呢?

王元泽打量站在自己面前低着头,帽子遮住整张脸的苏莜沐,“是你要找我?”

苏莜沐不敢抬头,拱手作揖道:“小的见过太子殿下,小的跟师傅看过一些风水,这里是山谷,两山所夹,不适合安营,恐有人偷袭,腹背受敌。”

王元泽笑了,他们一行人都走了十天的路程,一路上没什么风浪,别说是偷袭了,连打劫的山贼都没遇到。

听着王元泽的笑,苏莜沐的心一沉,从这笑里,她听出王元泽不会采纳她的话。

苏莜沐赫然抬头道:“就是因为我们这一路走来特别顺利才要处处提防,把一切不好的降到最低,此处是低谷,两侧都是险山,如是此时有人埋伏在山上,就等着天黑等着我们车马劳顿下山来夺取军粮呢?太子殿下,你别忘了,你曾经也被人追杀过,危险无处不在。”

王元泽的心咯噔一跳,借着摇曳火把的光芒,他看不清面前人的面容,听着她的话却字字诛心,他的记忆回到三年前,他缓缓睁开眼睛,听到身边嘈杂惊喜的声音,他以为自己死了,但他幸运的活了下来,只是身边那么多关心的人,唯独没有她……

莜儿!

不知怎么的,王元泽的脑海里赫然冒出这个名字来,只是面前的小药童是个男子,他总是这样,看到一个长得跟苏莜沐差不多个子的人,总是会莫名其妙的想到她。

王元泽稳了稳心神,咳嗽一声道:“只是如今大家都赶了一天的路比较困乏,再也赶不动路,再说这种群山围绕的地形还要很久才能走出去,你说要如何是好?”

苏莜沐指了指对面的山坡道:“去那里安营,地势比较高,这样即使打雷下雨也不用担心粮草会被雨水破坏,而去地势高视野才能广,可以看到很多小动静,况且那个位置易守难攻。”

王元泽侧头看去,点点头道:“很好,那就按照你说的办。”说完率先上山。

苏莜沐想到什么跑上前,抬手挡住王元泽的路道:“等下,我还有话要说。”

王元泽不得不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苏莜沐,等着她将话说下去。

苏莜沐道:“太子殿下既然信得过我,那就再听我说一句。”

王元泽点点头,双手环胸,好整以暇的看着面前的苏莜沐,天色并不明朗,他盯着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等着她将后面的话说下去。

第一百二十五章书求支持试毒哦

苏莜沐道:“占着地势的优势,我们可以布一个局,殿下可以将人分成两队,一对留在山谷里扎营,将火把点的透亮,另一队埋伏在山坡,不许点任何火把,山谷的里的那些人马照旧巡逻值夜,而山坡山的人马蓄势待发,不知殿下觉得我说的如何?”

王元泽看着面前双眸灿亮面色发黄的小童,明明如他这般的年纪,却有那剔透的心思。

王元泽道:“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一定会认为今晚有人偷袭?”

苏莜沐笑道:“小的只是猜测的,天时地利,时机刚刚好。”

封飞鹏站在王元泽身边,将两人的对话都听了个遍,顿时勃然大怒,“你是谁手下的小药童真是一派胡言!”抬手就给苏莜沐一巴掌,苏莜沐身子往后一倾躲过封飞鹏的攻击,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封将军不是自诩神武,因此别人的话都听不进去了吗?我可以用人头担保,今晚一定有人偷袭。”

封飞鹏微眯起眼,这小药童反应倒是很快,很灵敏呢,只是这话也太直率了些,他的命值几个钱,凭什么她一句话,所有人都得因为她的话而忙碌,大家都是赶了一天路的,有着闲工夫,不如坐下了吃饭喝水。

封飞鹏冷笑道:“若是今晚没人偷袭,你就自刎?只是,你的命不值钱,我们凭什么要信你?”

苏莜沐放在身侧的手握紧成拳,是啊,没依没据的,没有人会相信她的一面之词。

苏莜沐抬眸看着面前眸色深沉打量着她的王元泽,好几次张了张嘴,可话到嘴边还是没能说出口,告诉王元泽自己的苏莜沐又如何,他还是不会相信自己的猜测,这些前世发生的事情,今生都还没发生呢。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王元泽到底还是没采用苏莜沐的计谋,只是将粮草安排在安全的谷口,并派人层层把守,而他自己则居营在半山坡。有了苏莜沐的闹腾,所有的将士都提着心,警惕的打量着黑幕下的林子,担心那后面真的躲着一双双饿狼般的眼睛,窥探着周围的一切,他们是这片土地的占有者,对这里的地势了如指掌,他们这些人早已成了他们的囊中餐。

苏莜沐被封飞鹏绑在一棵树下,他瞪着面前倔强的苏莜沐道:“看看,这都快半夜了,那轮弯月很快就歪斜了,还不是什么事都没有,我说,你是不是什么卧底,想以此立功得到太子殿下的信任?”

苏莜沐抿着嘴不说话,只是抬眸看向天空悬挂的那轮弯月,心绪复杂。

封飞鹏也不指望苏莜沐会说什么,教训她几句后,便伸了个懒腰道:“天色不早了,本将要去睡觉了,明天天一亮,老子提刀就来杀你这个扰乱军心的家伙。”说完拍了拍苏莜沐的脸蛋,转身离开,还不忘喋喋不休一句,“这小子还真是细皮嫩肉,不会是小白脸吧?”

营地里的说笑声渐渐小下去,火光随风摇曳着,一切变得安静无声。

苏莜沐抬头看向天空,不由喃喃,“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今晚什么事情都不会发生……”

前世,王元泽也押送军饷去西北,结果半途遭遇山贼,虽侥幸逃过一劫,却是身心致残,只能坐在轮椅上过日,一个残废的太子,即使被立为储君,也没有人看好,这天下间就没有一个帝皇是双腿残废的,因此,他顶不过朝堂的压力自退太子,成了无人问津的亲王,皇帝给他赐府邸赐美人,但他的人生从此走向悲剧,皇后因此昏厥数次,之后体质越来越差气若游丝,倒是便宜了赵雪薇,找了个好机会成功废后坐上梦寐以求的皇后之位,她的儿子王元延因此成了太子。

王元延成了太子之后,为了讨好王临天,他曾多次西征,他一直带着她,当初说好的一起平定天下,便十里红妆给她皇后之位,到后来不过是一场空梦而已……

稀稀疏疏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将苏莜沐的思绪拉回现实,她这才发现自己脸上泪痕满满,那痛深深的烙印在她心口,每每揭开,就能痛彻心扉。

“苏药童,你没事吧?”是李平阳,这个时候也就他不忌讳的跑来看她。

苏莜沐摇摇头,“你怎么还不睡啊?”

李平阳挠挠头,“我有点睡不着啊,看你,为什么一定要给太子进言,现在都落到这般地步了,你都跟太子殿下说了什么,他们怎么把你给绑起来了,我听封将说明天要杀你,这是怎么回事啊?”

苏莜沐苦笑,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自己便落得如今这般田地。

嗖嗖嗖,一支支带着火把的箭羽破空而来,苏莜沐的双眸顿时瞪大,带着火把的箭头扎在地上,扎在营帐上,顿时腾起一片火光,原本沉睡的将士们瞬间从梦中惊醒,大声的叫喊着冲出营帐,有些被破空而来的火箭一把扎中,吓得原地打滚熄灭身上的火。

身边的李平阳也吓了一跳,抽出腰间的刀准备迎敌,却被苏莜沐给叫住,借着火光李平阳看到被麻绳束缚的苏莜沐,他笑了笑道:“我都忘了要给你松绑。”说完手起刀落,苏莜沐身上的麻绳瞬间断裂成数根。

苏莜沐冲他一笑,“谢谢了。”说完转身朝王元泽的营帐跑去。

李平阳愣了一下,还以为苏莜沐会跟自己并肩作战呢,却没想到转眼就跑没人影了,罢了罢了,他提起刀深吸一口气,朝着那些蜂拥而来的山贼跑去。

“真的有人偷袭?!”封飞鹏惊恐的从梦中惊醒,梦里,他看到一把雪亮的大刀架在王元泽的脖子上,他吓得瞬间跌足在地上,许久之后才渐渐回神,讷讷的抬头,一只带着火光的长箭稳稳的插在他所在的帐顶,轰的火光瞬间四散,帐顶一圈都被火势包围蔓延而下,如同恶魔张开大嘴要将他吞入腹中。

他的额头滑落两滴冷汗,来不及穿衣服,抓起一旁的大刀六神无主的冲出帐篷,外面更是一片混乱,厮杀声与兵器交鸣声冲击着他的大脑,火光之中,长剑在黑夜里划出一道冷硬的弧度,伴随着鲜血,一条生命就此在他面前陨落。

怎么会这样,那小子居然说中了,今晚真的有人偷袭,怎么会这样,那小子的乌鸦嘴居然灵验了!

封飞鹏两耳嗡嗡,视线所过之处尸横遍野,空气里飘荡着浓郁的血腥味,忽的一把带血的长剑朝他劈来,他一个激灵身子飞快的原地旋转,手中的长剑毫不犹豫的出手,划破长空,只听一声长剑入肉的声音,鲜血溅的他面眼满身,面前举着长剑想杀他的人缓缓闭上眼睛,在他面前倒了下去。

封飞鹏只觉胸口闷的慌,像堵着什么似的难受,他不知道在他面前倒下多少战友和敌人,脚下已是血流成河,他只要一个念头,那就是找到太子殿下,他的职责是保护太子殿下,那他就一定要第一时间赶到太子殿下身边,不管多么艰难,都要保护他的安危。

身边一个个身影略过,他第一次知道太子所在的帐篷居然离他的帐篷是那么的遥远。

而此时王元泽的帐篷里悄无声息的走进一个黑色身影,他在进来之前放了迷香,任凭外面再怎么兵荒马乱,兵器交鸣,都打扰不了里面的人安安静静的睡觉,他是个完美主义者,自己若是出手一定万无一失,更何况他今晚的这笔生意如此特别,万两买命,自然要给对方一个痛苦,不能让他感觉死有多痛苦。

鬼魅般的身影静静的站在王元泽的床前,雪亮的长剑被他紧紧的握在手心,咬了咬牙,他冷声道:“我是来送你上路的,走好!”说完大手一挥,手里的长剑朝着床上安睡的人横劈而去。

预想中的一切并没有发生,他没有感受到手中长剑染血的声音,借着微弱的光线,这才看清,原来那被褥里根本就没有人,只是用稻草困成的一个人形罢了。

糟了,竟然上当了!孟波的额头冒出一层冷汗,他想转手跑,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他跑得过快,今晚的事情就不会有人知道是他做的。

只是,他的脚就像生根一般动不了,突然脖子一疼,整个人便失去知觉。

王元泽站在孟波身后,收回手,顶着晕倒在地上的孟波,真是幸好他留了一个心眼,不然今晚还真要成剑下亡魂。

外面声音一阵嘈杂,王元泽抓起长剑冲了出去……

苏莜沐慌慌张张跑进王元泽的帐篷,只看到躺在地上昏迷过去的孟波,这个就是让朝廷很头疼的山贼草寇孟波?苏莜沐转动下眸子,抬手扯过孟波身上的腰带快速将地上的孟波绑了起来,这才转身冲出帐篷,外面依旧刀剑纷纷,她穿梭在战场,焦急的寻找那抹熟悉的身影。

“王元泽,你在哪里啊?”苏莜沐念着,丝毫没注意到身后正有人拿着一把剑对准她的背心。

苏莜沐的视线穿过纷乱的人群看到那站在不远处与几个草寇缠打在一起的王元泽,苏莜沐快步冲上前,与王元泽并肩而战。

王元泽只顾着面前的形式,见有人过来帮忙,便说了句谢谢,再一眼,他看清火光下那张熟悉的脸庞,“苏……”王元泽的眼神从惊喜变成骇然。

苏莜沐也来不及跟王元泽叙旧,抬手解决面前两人,战事已经落幕,王元泽虽然没有按照苏莜沐的话布局防御,好在他留了个心眼,巡逻的将士比昨晚多了一倍,又在营地周围埋下一些机关,将损失降到最小,除了伤兵比较多,那些偷袭的草寇全部都被拿下。

王元泽转身看向身后的苏莜沐,苏莜沐此刻只感觉身子发沉浑身无力,胸口疼的厉害,低头一看,一只箭头穿膛而出,血不断的往外涌,视线渐渐模糊,她似乎看到王元泽惊慌失措的眼,和那声穿过千山万水才飘入耳朵的呼唤……

第一百二十六章 我会娶你(万字大章节)自己写的差点泪奔了

“苏莜沐,坚持住,你不能死,不可以再一次丢下我一个人。”

“苏莜沐,我错了,我不该不听你的话,你说有夜袭就有夜袭,我为什么不相信你,如果按照你说的做,就不会死伤无数,你也不会这样静静的躺在我面前不说话。”

“苏莜沐,我真的很感动,每一次我有危险的时候,你总会奋不顾身的出现在我身边,因为你,我才变得那么幸运,我不想你再为我冒险了,你醒过来好不好,只要你醒过来,我什么都听你的,我现在什么都不求,只求你能平平安安。”

于博远提着药箱子匆匆忙忙跑进王元泽的营帐,正准备行礼,却被王元泽拦下,“于军医,这里没有外人,别客气多礼了。”

于博远抬起头看向王元泽,上下打量对方一圈,他身上除了有些血迹斑斑,面色有些苍白之位没有外伤,这……是叫他来做什么?太子殿下,你半夜没事就先睡吧,这一战下来,将士伤者无数,老夫要去给那些人上药包扎呢!

看出于博远的心思,王元泽道:“不是本宫受伤了,伤者另有其人,只是……这个人身份特殊,我希望于军医你可以帮我保密。”

身份特殊?!

于博远在心里斟酌着字眼,含笑点点头道:“好,老夫明白的。”

王元泽点点头,将苏莜沐的情况说了一遍,“她是本宫的内妾,因担心我的安危才混入军营,今天要不是她本宫的命危矣。”

内妾?!于博远悄悄抬头打量王元泽一眼,哎,太子殿下也不小了,有个喜欢的内妾也没什么的。

于博远上前,只是一眼不由倒吸一口冷气,面前的女子竟然是……

不过,他也无暇顾及原本是小药童身份的苏梦阳怎么转眼成了太子殿下的内妾,低头看向插在她胸口的断箭,这箭是从背部穿过来的,好在并没有扎中心脏要害,没性命之忧,想起苏莜沐之前说三七花可以止血,解暑,这一路行来,她摘了不少,便从她袖兜里找了些出来研磨成粉撒在苏莜沐的伤口处,再用厚厚的棉布按在最上面,拿出钳子在火上烤了烤,夹住断箭用力拔出。

“啊!!”伴随一声苏莜沐的痛呼声,于博远夹出断箭,上面残留在鲜红的血,触目惊心。

王元泽的眉头更是纠紧,每次看到苏莜沐受伤,他都恨不得能代她受那些苦痛,上天不公平,却让一个女子承受那么多的苦难,他的手紧紧的握着苏莜沐的手,痛到泪水朦胧。

于博远依旧面无表情的进行着包扎的动作,他的额头沁出层层汗水,内心暗叫一声不好,箭头虽然拔了出来,但伤得太深了,恐怕是凶多吉少。

这些话他自然不敢当着王元泽的面说,只说:“殿下,这苏姑娘伤口太深,晚些可能会出现发热的情况,倒时您用清水给她降温,老夫这就去给她煎药去。”说完快速整理好药箱子,转身离开。

王元泽紧紧的握住苏莜沐的手命令道:“莜儿,我用太子的身份命令你不许死,你听到没有,你要是死了,我会让你的家人陪葬,你不是最在乎你的家人了吗,所以为了他们,你要好好的活着,听到吗?”

昏迷中的苏莜沐并不能回答王元泽的话,他只觉所有的脾气都发在棉花上,颓然无力。

时光似在此刻凝滞,他感觉过了一世之久,又感觉只过了一瞬,他感觉面前的苏莜沐的脸渐渐发热,抬手摸向她额头,触手的热度吓得他立即缩回手。

“莜儿,你是不是很热,不用担心,我这就给你打水去。”说完王元泽快速起身,帐篷外一片忙乱,战争留下的后续还没处理,军医还在伤兵中间穿梭着,王元泽便顾自拿着脸盆打来一盆水,亲自照顾苏莜沐。

将拧干的毛巾搁在苏莜沐额头,王元泽才长长吐出一口气,“莜儿,让你久等了,都是我不好,才会让你遭这样的罪。”

苏莜沐感觉自己似乎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自己骑在马背上策马奔驰,身边略过一道道风景,耳侧传来爽朗的笑声,她侧头看去,王元延骑在马背上冲着她微笑,只是一瞬间画面渐渐变得模糊,她看到一片血幕,夕阳的残辉还挂在天际,只是那抹红越来越红,面前闪过无数张熟悉的面孔,她的父亲,她的弟弟,她的继母,他们一个个都倒在血泊之中。

不管她怎么用力的呼唤他们的名字,他们依旧一动不动的站在那,突然她感觉肚子一阵疼痛,疼得她直不起腰,她低头看向鲜红的血从她的裙角一点点渗出,越聚越多,那是……她的孩子,她一心盼望的孩子居然以这样的方式离开了她。

她感觉心口好痛好痛,眼泪夺眶而出,一滴滴的滚落下来。

“好痛……”苏莜沐喃喃。

王元泽紧握着苏莜沐的手,不让她乱动,柔声安慰道:“莜儿,没事了,那些想伤害你的人都死了,有我在你身边,你什么都不用怕。”

苏莜沐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王元泽憔悴的脸映入眼帘,青色的胡渣长满他的下巴,深深的黑眼圈显示着主人的疲惫,他看着苏莜沐睁开的黑亮眸子,好一瞬才回神道:“莜儿,你醒了!”考虑到苏莜沐重伤在身,他不敢给她一个拥抱来表达自己此刻的欢喜之情。

苏莜沐笑着点点头,上下打量王元泽一眼问:“你没事吧?”

王元泽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她,“现在,有事的那个人是你。”他抓起苏莜沐的手被抚上自己脸颊,心疼的看着她,“莜儿,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总是要这么冒险,你让我很内疚,如果可以,我希望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是我,而不是你。”

苏莜沐笑着摇摇头道:“不,我不是因为你才受伤的,是那些山贼太可恶了。”

王元泽破涕为笑,抬手揉揉苏莜沐的头,柔声道:“答应我,以后不可以这样。”再也不要身处险境的来救我,我情愿你平平安安的。

苏莜沐点点头,虚弱一笑道:“好,下次换你来保护我。”

王元泽满是无奈的摇摇头,扶着苏莜沐坐起,将搁在一旁桌子上的药汤送到苏莜沐唇边哄道:“来,先喝药。”

苏莜沐看着面前挂着黑眼圈,明明一脸疲惫,却对她用尽耐心与温柔哄着她喝汤药的王元泽微微一笑,接过苏莜沐手里的汤药碗,一口气喝下。

这个动作一顿,随即她像失去所有的力气,乱绵绵的靠在王元泽的怀里,听着他有些慌乱的心跳。

苏莜沐闭上眼睛,王元泽的身子一僵,低头看着依靠在自己怀里的苏莜沐,嘴角微微上扬,她喜欢自己的吧,才会这么肆无忌惮的拥抱着自己。

王元泽偷偷开心着,脸颊浮现两朵红云。

苏莜沐的声音乱绵绵的飘过来,“对不起,我太累了,现在浑身无力,你能不能帮我……”

王元泽笑容一僵,抬手拍了拍苏莜沐的后背笑道:“这样子很好。”他很喜欢苏莜沐这个样子,这是他们第二次拥抱吧,上一次拥抱是什么时候来着?是三年前他在猎场遇险,苏莜沐曾这样抱着他,只是那个时候的自己脑子浑浑噩噩的,早没了什么知觉。

这个样子哪里好了?苏莜沐满头黑线,抬眼看了眼帐顶,低低问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外面怎么样了?”

王元泽心情很好,就这样搂着苏莜沐将昨晚夜袭伤亡人数说了一遍,“莜儿,那个来刺杀我后来被你绑起来的人是这里的山贼头子孟波,他说是有人花一万两买我的命,原本他们想趁火打劫将军粮一并带走,却没想到我军东扎一处营西躲一处,他们没想到精心的夜袭计划就这样被看穿,功亏一篑……这也多亏了莜儿提醒,不然我军可要全军覆没了。”

苏莜沐缓缓闭上眼睛,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他说,王元泽看着怀里双目紧闭的苏莜沐,手还是有一下没一下的轻轻拍着苏莜沐的后背。

封飞鹏在王元泽的帐篷外来回踱步,于博远背着药箱子过来,看了眼大亮的天色问:“封将军,你这是怎么了?”

封飞鹏停下脚步,“于军医,殿下受伤了吗?怎么样了,严不严重?”

于博远捋着面子的胡子点点头,“不是很严重,受伤的不是殿下,而是另有其人。”

封飞鹏咦了一声,“我还以为是殿下受伤了,担心殿下不想见我,我也没脸见他,这才在这里等着殿下醒来。”

于博远摇摇头,那个女子可是太子殿下心间的人,这个时候怕是不想让谁来打扰他吧。

于博远拉住就要撩帘子往帐篷里闯的封飞鹏,在外面高声道:“殿下,老夫妤封将军求见。”

帐篷里抱着苏莜沐的王元泽如受雷击般惊醒,低头,怀里的苏莜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睁开眼睛,正好笑的看着他,王元泽将苏莜沐重新放倒在床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又拉过一旁的屏风挡住床榻,这才让外面久等的两个人进来。

于博远低着头恭恭敬敬的王元泽行了一礼,继续低头绕过屏风给苏莜沐号脉诊治。封飞鹏的视线跟着于博远绕过屏风,只可惜屏风档得太严实了,他并不能看清里面躺着的是什么人。

王元泽询问封飞鹏伤亡人数,又询问那些山贼有没有交代出他们山寨的窝基地,还有他们这些来干过多少抢夺军饷抢夺多少商队。

封飞鹏道:“殿下,属下今天下午就给那几个不长眼的山贼用力刑,那几个皮薄的很快就招供了,我们派了一队人上山抄了他们的老窝,还得了不少的好东西,这是财物清单,殿下请过目。”

王元泽点头接过,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真是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山贼窝里面的财物总计五百万两,还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封飞鹏继续说道:“殿下,那个孟波和吴文怎么办,是要跟其他山贼一样招安吗?”

王元泽摇摇头,侧头看向身后的屏风,就是那个叫吴文的人,对着他的莜儿使按照,哪一箭真真实实的扎在苏莜沐的胸膛,也扎进他的心窝。

王元泽摆摆手道:“这两个人先关起来看好了,千万别让他们死掉了,等她好了,再行处置。”

她……是谁?

封飞鹏一头雾水,但也不好再多问什么,双手抱拳作揖退了出去。

于博远背着药箱子走了出来,不待王元泽开口询问,他便开口说道:“殿下,苏姑娘没事了,伤口不要碰水,注意休息,再休息个十天就能启程,只要马车不是很颠簸,她的身子不会有影响的。”

十天?如果再停留十天,那西北大军怎么办?难道要让他们喝西北风吗?

于博远一口,苏莜沐虚弱的开口道:“晴天……王元泽……”

王元泽倒了杯水绕过屏风站在苏莜沐面前,她咬着牙缓缓坐起身,因为用力过度,小脸变得雪白,看得他一阵心疼。

苏莜沐摇摇头道:“王元泽,不可以等那么久,你要尽快赶路,你押送的是军粮,多耽搁一天,西北的战士们就会面临断粮的危险,你不会当一个恶人的对吗,你答应过我的,要做好你自己。”

王元泽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纠结,看着面前说话振振有词的苏莜沐,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他自然知道自己的使命,可是苏莜沐经受不起那样的长途颠簸,他怎么忍心看着她跟一群臭男人混在一起。

苏莜沐握住王元泽的手道:“君清泽,你要顾全大局啊。”

王元泽:“我走了,你怎么办,我没办法放你一个人在这里。”

苏莜沐愣了一下,看出王元泽眼底的认真,她扯了扯嘴角笑道,“那就留一个士兵给我,让他保护我,慢慢追上你的脚步。”

这一瞬间泪水在王元泽的眼眶里打转,他再也控住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把将苏莜沐拥在怀里,又担心自己的行为太过莽撞弄疼了苏莜沐,松松手,低头用自己的额头触碰苏莜沐的额头。

这一动作两人都僵住,暧昧的气氛在两人身材围绕,王元泽感觉自己失态了,松开手连声说对不起,转身慌慌张张的走了出去。

苏莜沐抬手抚上自己的胸口,她对王元泽的亲近也不讨厌,她摇摇头,累的闭上双眼。

在帐篷外吹风的王元泽感觉身上的温度总算是降下来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由失笑,告白的事都做过了,还怕冒犯她。

伙夫端着碗走到王元泽面前,“殿下,苏药童是不是在你的帐篷里,我找了好久,还是于军医告诉我她在你这里的,这个是我给她做的牛肉炒饭。”

王元泽低头看向伙夫手里端着的饭,点点头道:“好,我帮你转交给她。”

京城,延王府里,王元延的书房窗口落下一只白鸽,他走到窗台,抓起那鸽子,将它脚上绑着的小竹筒打开,眸色依旧淡然,他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将面前的小纸条点燃,看着手心里的纸条燃烧变成黑灰,随着窗外透过来的暖风吹散化为灰烬。

王元延喃喃道:“王元泽,你的命还真是大,就是不知,下一次你还有没有这个命了,苏莜沐她能救你一次两次,我早就防着呢,至于我的后招……我相信你会感谢我的,毕竟你为了她早就不想当着太子了,那我就成全你!

上宫府,萧玉婷摇着扇子坐在上宫天雪对面,此刻的上宫天雪正拿着针慢条斯理的绣着花,表情柔和,不急不躁。

萧玉婷再次叹气,这是她第三次叹气了,“雪儿,你怎么都不着急呢,看看比你小的上宫简衽都要嫁人了,而你的亲事至今还没着落,你爹也正是的,这都被皇上调去西北支援了,这仗也不知道何年马月是个头,太子也回不来,选妃的事情就这样拖下去,女儿啊,你的青春年华可熬不起。”

上宫天雪笑道:“母亲,你难道看不出来吗?皇上不会让上宫家的两个女儿同时出嫁,要么就是我嫁给太子殿下,要么就是上宫简衽嫁给延王。”

萧玉婷笑道:“这个我自然明白,如进上宫简衽只是寄住在外面家,她虽然姓上宫,但她不过是个包养的孩子,所以,我们上宫家正真指望的人是你。”

上宫天雪一笑,这有什么难的,她知道太子与延王向来不和,太子这次出征怕是不少人背地里有动作,早在上宫烨出征时她提及过这件事,因此太子不会有事,而上宫家也会成为太子的恩人,如此,她的婚事自然有了着落,至于上宫简衽,她也有办法让她成为延王平妻,皇帝赐婚又如何,谁让王元延对她没什么感情呢。

入夜,吃过晚饭的苏莜沐在床上有些待不住的,这里可是王元泽的营帐,虽然隔着屏风可以看到那些将士们进进出出请示王元泽,这一路的风平浪静的确让这些将士们放松了警戒,纪律并不严谨,因此才会一遇到夜袭大家手足无措,要不是苏莜沐傍晚闹了那么一出进言被驳,不少人都抱着侥幸的心里,觉得苏莜沐的话完全的危言耸听,扰乱军心。

从晚饭后封飞鹏带头跟几个将士就跪在苏莜沐的营帐前,王元泽知道,这几人便是说苏莜沐不好的,如今军中果然被夜袭,他们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当时他们也长点心眼,如果当时站在苏莜沐那一边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事情就不会搞成现在这般的局面了……

幸运的是那些企图不轨的山贼还是被他们给一网打尽了,军粮也保护的很好,没有遭遇任何伤害,太子殿下也完好无损的站在他们面前,听说要不是苏药童舍命挡下那一箭,太子的命……

苏莜沐挣扎的从软塌上爬起来,不小心牵扯到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面色更加苍白,额头也沁出一层的冷汗。坐在书桌前研究地图的王元泽抬头看向屏风的方向,犹豫一下,出声问道:“莜儿,你怎么了?”

因为男女有别,他也不好在这样的情况下硬闯到苏莜沐面前。他竖起耳朵倾听,想象着苏莜沐可能在里面发生的情况,是不是伤口又疼了?

苏莜沐的话有些吃力的飘出来,“王元泽,外面是不是跪着你手下的将士?”

王元泽在屏风前停下脚步,听到苏莜沐说的话微微一笑,“这些人这是在愧疚呢,之前没有听信你的话,才造成现在这样的情况,你救驾有功,他们也是换个方式感谢你保全了他们的性命。的确,要是自己就这样死在山贼手里了,这些人都得陪葬。

苏莜沐重重的跌回到软塌上,还是不行,挣扎了半天都徒劳了。苏莜沐望着帐顶一阵感慨,她感觉自己似乎变成一只蜗牛,做一件别人认为很简单的事情,但自己做起来却那么的难。

听到屏风后的动静,王元泽的心咯噔一跳,再也顾不得什么礼节不礼节的闯了进去,苏莜沐仰躺在软塌上,胸口缠着厚厚的绷带,此刻的绷带已经渗出一大片血迹来,犹豫苏莜沐女子的身份,于军医只是剪了伤口处的衣服进行包扎,她的衣服还是原先那件,染满的斑斑血迹。

王元泽莫名的眼眶一热,冲到苏莜沐面前做人要吼道,“你这是在做什么?你想喝水就跟我说一声,没必要亲力亲为,你看看你现在,伤口又裂开了,你再这样折腾,伤口怎么好的了?”

王元泽的声音可不小,帐篷外跪着请罪的将士全听到,他们不由低下头,原来看上去温润如玉很好脾气的殿下也有暴躁的一面,殿下发火真的好可怕。

苏莜沐愣愣的看着面前发火的王元泽,王元泽的脾气也发够了,这才喘气道:“对不起,我不该冲你发火的……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受伤……”他一脸的懊恼,恨不能握拳砸自己胸口几下,这样就能减轻自己的懊恼。

苏莜沐低头看着自己渗血的伤口笑了笑道:“我没事的,王元泽,养几天就好,伤口那么深不可能不流血,别自责了。”

王元泽哪能不自责,苏莜沐越是安慰,他心里的愧疚越大,都是他不好,是他不够强大,不能保护好苏莜沐,才会让她遭受如此的罪。

苏莜沐抬手抚摸上王元泽的手背,低低道:“我有点内急,担心你在忙,可能不便,所有就没叫你。”

闻言,王元泽的脸微红了一下,纠结的表情渐渐散开,扶起苏莜沐坐好,找来一个恭桶放在苏莜沐面前,红着脸转身离开帐篷。苏莜沐笑了笑,解决了三急问题,她坐在灯下,开始一点点将缠绕在肩膀上的纱布一层层的解下来,她想看看,自己的伤到底怎么样了。

王元泽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帐篷的,在屏风前犹豫了一下,还是探出身子朝里看去,他看到的是烛光下,苏莜沐拿着一根针线,正汗水淋漓的缝着伤口,那一片血肉模糊的伤口再次让她落下泪来,脑海里想起苏莜沐的笑,自己那次从马上跌下来受伤,她曾蹲在自己面前,轻柔的帮自己按摩腿上的经脉。

如今,她自己受了伤,却只能自己咬着牙拿着针线给自己缝合伤口,不可以这样。

王元泽几步走到苏莜沐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满头是汗的她,坚定的握住她拿针的手,“我来帮你吧。”

烛光下,少女缓缓抬起头看向他,额头上沁满冷汗,苍白的小脸也更加惨白,但那双熠熠生辉的眸子正静静的看着她,她的肩膀处衣衫破碎,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但他此刻却没有什么心情欣赏,泪水早已朦胧了他的视线,烛光下五彩的光晕闪闪,面前女子的面容渐渐模糊。

王元泽抬手将眼眶里的泪水擦去,再次坚定的看着她,“告诉我怎么做,就让我来为你做点什么吧。”

苏莜沐动了动嘴唇,最终化为微笑点了点头道:“好,那就麻烦你了。”她知道最好的大夫也没办法自医,自己的伤口太深了,若不做缝合处理,好起来特别慢,只是缝合后会留下一道丑陋的伤疤,但那又怎么样,只要好的快就好了。

王元泽就着烛火一点点的为苏莜沐缝合伤口,每扎入一针,他的心也跟着疼一分,“苏莜沐,不用担心,我会娶你。”这辈子,我非你不娶,你身上的每一处伤都是因为我,我都会记在心里。

苏莜沐咬着牙忍痛,听到王元泽的话,她扬唇一笑,但笑容很快在嘴角虚化,眼睛一黑,陷入一片黑暗。

王元泽等了很久,都没等到苏莜沐的回答,抬眼一看,苏莜沐双目紧闭,不知什么时候,靠在一侧睡着了,她是听到自己的话了吧,那不回答就是默认吧?

夜色渐深,王元泽重新将苏莜沐身上的伤口上好药包扎好,为她盖好被子,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终于搞定了。他动了动僵硬的腰,嘴角抑制不住的微笑,站起身动了动,这才想起外面几个人还跪着呢。

走出帐篷,跪在帐篷前的封飞鹏缓缓抬起头,看着撩开帐篷帘子走出来的王元泽,灯火下王元泽的神情晦明看不太真切,封飞鹏再次低下头不敢妤王元泽的视线对视。

王元泽站在封飞鹏面前,命令道:“副将军,本太子命令你明日一早带着粮草启程,将功补过。”

封飞鹏抬头看向王元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问题了,为什么是自己带着粮草先行,那太子殿下要做什么?

王元泽挑挑眉问:“怎么,你有异议?”

封飞鹏拱手道:“殿下,属下先行了,那殿下怎么办?”

王元泽负手而立,看向黑漆漆的夜空道:“这次伤兵比较多,如果硬拉着他们一起赶路,怕是会拖后腿,相信你也清楚,粮草的重要性,这一次我们分开而行。”正好给那些虎视眈眈想要他死的人一个好机会,他会让那些人看到,自己是不会轻易倒下的,想让他死,他就先送那些下地狱。

“可是……”封飞鹏一脸的担忧,这次伤兵一共上百人,若是都留下来,那势必会延迟行程,那太子殿下的安危该怎么办?可是粮食也不得不保护。

王元泽不容拒绝的摆摆手道:“这是军令,你想违抗?”

封飞鹏抱拳低头,“属下不敢。”

王元泽继续说道:“后方来报,上宫将军率五万援兵不日也会赶到此处,左右不过是一两天的事情,没什么问题的,就留下百人来守营,其他人全部跟着你走,务必将粮草安全送达。”

所谓军令如山,封飞鹏已深深的感受到,他低头抱拳应声。

第二天,封飞鹏整队离开,他还是违抗王元泽的命令,多留下了两百人保护王元泽的安全,这才上路。

王元泽守在苏莜沐床边看着她缓缓睁开双眼醒过来,嘴角笑容满满,眼神越发的温柔,好似两人昨天晚上早已结发私定终身。

苏莜沐缓缓坐直身子,接过王元泽递过来的水杯喝了一口水问:“怎么这样看着我,昨晚一夜没睡吧,我都霸占了你的床。”

王元泽笑着摇摇头,我坐在椅子上小憩了一会,你不醒来,我也没办法黯然入睡。

苏莜沐笑了笑,看着面前没打算走的王元泽,“你还不启程离开吗?我一个人也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苏莜沐的话音才落,王元泽已低下头亲吻上她的额头,柔而湿润的触感让苏莜沐的脸腾的一红,有些惊愕的看着面前放大的俊颜,若是平常,她可以很轻松的躲开,而现在她生生的受了王元泽这个吻,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自己心口化开,有什么地方似乎不一样了。

“王元泽,你……”你这样,算是非礼,我爹在的话,一定打死你!

威胁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王元泽的红唇已经离开她的额头,他对她露出一个微笑,“莜儿,你放心,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先离开的。”

苏莜沐眨眨眼,话说这话说的不对,她那有让他留下来的意思,真是好笑。

王元泽继续说道:“我已经让封副将先押送军饷去了,我们留在这里等援兵,再一起上路。”他抬手抹上苏莜沐的胸口,那绑扎着厚厚的绷带,当然那是他昨晚的杰作。

王元泽笑道:“莜儿,你的伤口虽然缝合了,但还是不能颠簸,再修养几日在上路,你放心吧,那些山贼同党都已经处置了,没有什么会威胁到我们。”

苏莜沐只能无语,王元泽既然都已经这样做了,她又能说些什么好呢,只能默默的看着他。

不久,于博远背着药箱子进来给苏莜沐换药,检查了一下伤口,他不由咦了一声看向苏莜沐,一脸的不解,“苏姑娘,这伤口缝合虽然能好的快,可这会留下伤疤的。”女孩子家的不是最注重自己的容貌了吗,虽然伤在胸口,不是很容易被人发现,但这毕竟还是影响了美观。

“本太子不在意。”王元泽的声音冷幽幽的飘入于博远的耳朵,他不由打了个冷颤,真是他想太多了。

苏莜沐抬眼看向屏风,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屏风后模糊的身影,王元泽坐在书桌后,手里拿着一本书看着。

苏莜沐收回视线,于博远已经包扎好伤口,随后退下。

于博远一走,苏莜沐小心的下了床,躺在床上久了,刚站起身一阵晕眩,她扶着一旁的屏风站稳身子,等晕眩感过去了,这才缓缓往外走。

王元泽放心手里的书,扶住苏莜沐的胳膊,“你这是要做什么,有三急吗?”

苏莜沐摇摇头,“我想出去走走。”

王元泽皱着眉头,一脸不赞同的看着苏莜沐,“你的伤……”

苏莜沐笑笑,“缝合了一下,可以下床活动了,我想看看军里那些受伤的战士们。”

王元泽点点头,扶着苏莜沐往前走,所过之处士兵纷纷回头行礼,苏莜沐依旧是男装打扮,只是面色苍白,多了一份柔弱,令人看了不由心生怜惜。此刻她可是背着“太子殿下救命恩人”的标签,得到不少人的侧目。

苏莜沐对这些目光视而不见,她走进药帐,以于博远为首的军医忙得更是满头大汗,伤兵的痛痛嚎声穿破帐篷,在看到进来的人是苏莜沐与王元泽后,帐篷里陷入一瞬间的凝滞,所有人都将视线转向王元泽,真是没想到,他们这些伤残兵士还能被太子殿下慰问。

王元泽还是第一次走进药帐,看着地上或躺或站,或腿脚受伤,或胳膊受伤的战士们,有些事整个背部被刀砍,趴在病榻上后背一阵血肉模糊,经过昨天晚上为苏莜沐缝合伤口,王元泽看到这些血淋淋的画面早已免疫,他站在帐篷中间,对着这些伤残的战士深深的鞠躬。

苏莜沐问:“于军医,你一个人也忙不过来,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说。”

于博远已从呆滞的状态回过神来,看了眼带着伤,还带着太子殿下来帮忙的苏莜沐果断的摇摇头,对方可是太子殿下,那可是尊贵不凡的身份,他一个小小的军医哪使唤的动。已过了最忙碌的时候,现在只是给这些伤员重新上药包扎,没什么困难的。

苏莜沐转头看向王元泽道:“留下来的军医只有于军医,可伤员有上百人,他一个人忙到天黑也忙不过来的,不如让那些没有受伤的士兵过来帮忙吧,只是简单的换药包扎,一学就会,你昨晚也是这么给我做的,这样也减轻一些于军医的负担。”

王元泽点点头,毫不犹豫的按照苏莜沐的意思去办,繁重的上药包扎工作被于博远一讲解那些士兵七手八脚的分配任务,很快就将那些剩下要包扎的将士全部包扎完毕。对于王元泽的到来,那些受伤的将士也得到了心里的慰问,这位看上去养尊处优惯的太子殿下还挺有人情味的,为了他们亲自留下来守营。

从药帐里出来,苏莜沐与王元泽检查一遍军营最外围埋伏的机关,这也无他,为了以防万一准备的。

回来的时候看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声的叫好声,苏莜沐与王元泽对视一眼,迈步朝声音来源处走去,站在人群最外围可以看到不远处背对着他们站着一个将士手里举着弓箭瞄准三米远处的靶心,随着嗖的一声长见破空声,箭稳稳的扎在靶心,响起一阵欢呼叫好声。

苏莜沐侧头看向身边的王元泽,用眼神询问他,“有个人不是口口声声说要保护我,就是不知那箭术练得怎么样?”

王元泽读懂苏莜沐的意思,扬唇一笑,“那就试试看。”说着活动一下筋骨。

士兵们齐齐转头,这才发现王元泽与苏莜沐就站在他们身后,立即给他们行礼,随后各自说自己有事,转眼王元泽面前就剩下一个箭靶子。

苏莜沐歪着头打量王元泽等着他取来弓箭上弦,瞄准靶心,拉弓放箭,长箭破空而出,并没有沿着王元泽想的轨道而行命中靶心,而是扎在靶的最外围,一歪哗啦啦的落在草地上。

望着那只不堪重负的箭落地,苏莜沐抽了抽嘴角,思绪有些飘远,耳边响起自己稚嫩清脆的声音,“莜王殿下,你箭术可真好,你可以教我吗?”

紫衣少年拿着长弓转头看向她,莞尔一笑,“莜儿,你想练箭?为什么?”

苏莜沐:“因为我想站在你身边,我想保护你,更想帮你完成你的梦想。”

第一百二十七章 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

看着落在地上的箭羽,王元泽扯了扯嘴角,摇着头叹气道:“怎么没扎上靶心?”话语里带着一丝惋惜,“我想多练练就会好,我才十五岁,再练个三年,相信百步穿杨不成问题。”

王元泽自认为自己的这番话很搞笑,只是……身边的苏莜沐没什么反应,他侧头看向与他并肩而站的苏莜沐,阳光从她头顶泻下,她长长的睫毛眨动着,是他的幻觉吗,她的眼眶里竟有盈盈泪水涌动着,她看到了什么,在想什么,为什么会这般的忧伤?

王元泽的心跟着一酸,抬手搭在苏莜沐微微发颤的肩膀上,“莜儿,你……怎么了?”

苏莜沐看着不远处的箭靶子,王元延和自己的身影渐渐涣散,风轻轻吹过草地,压弯了地上的绿草。

苏莜沐侧头看向身边一脸关切的王元泽,嘴角扯了扯,“殿下,你的箭术不过如此。”

被轻视的王元泽莞尔,“莜儿,那你的箭术好吗?”敢轻飘飘的嘲笑他的箭术不过如此,那自己的箭术应该很不错的吧?只是……

王元泽上下打量一眼瘦小身板的苏莜沐,她这个样子,恐怕连弓都拿不起来吧?

正想着,苏莜沐一把握住王元泽的手,这个动作她做的非常的熟练,王元泽的脑子瞬间停滞,心跳再次漏了一拍,脸上也跟着浮现两朵红云,还没待他反应过来,苏莜沐已经从他的手里抓过长弓,左手拿弓,右手抽走一旁箭筒上的长箭,她的动作非常快,只是一个眨眼间就完成所有的动作。

“莜儿,你的伤……”王元泽失声喊,这个女人怎么说风就是雨的,他刚刚也只是说句玩笑话,结果她就当真了,要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什么,悄悄她这流利的动作,完全不像是个新手,仿佛已做过千万遍。

在王元泽喊出那句话时,苏莜沐已经松开手,搭在弦上的箭已破空而出,只见一道白光划过,王元泽看去,双箭破空,直直的扎入靶心的位置,还把之前插在靶心的那两支箭给蹭掉。

好箭法!王元泽在心里暗赞一句,面色随即沉了下来,他转头瞪向身边举着弓,冲他得意笑的苏莜沐,抬手抓过长弓扔在地上,拉起苏莜沐的手就朝帐篷而去。

他很生气,尤其是看到苏莜沐在他面前逞强的一面,怎么以前没发现?

苏莜沐的声音飘入他耳朵:“拉弓不需要多大的力气,我没事的。”

没事?不,只是借口罢了,受了伤害逞强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以后不可以这样子。”

苏莜沐被王元泽安坐在软塌上,找来于博远确定苏莜沐身上的伤正在愈合,他才长长吐出一口气,真是太好了,吓死他了。

于博远一走,王元泽就端来一碗苦苦的药汤送到苏莜沐面前,“这个是补汤,可以让身子好的快一些。”

苏莜沐点点头,“好。”结果王元泽递过来的汤药一口气喝光,又在王元泽虎视眈眈的注视下老老实实的躺下睡觉。

操场上的箭靶前围着好些士兵,七嘴八舌的议论着箭靶上的两支箭是谁射的,有当时在一旁巡逻的目击者士兵唾沫横飞的讲述他看到的一切。

士兵甲:“当时我就巡逻到这附近,看到太子殿下跟那小药童站在箭靶前说着什么,那小药童一语不发就夺过太子殿下手里的长弓,从一旁抽出两支箭……是两支箭哦,我看得清清楚楚那,那小药童看着瘦瘦小小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这箭术还真是不一般呢……就听嗖嗖两声破空声,当时的太子殿下惊讶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一把抱起那小药童原地转了圈。”

士兵乙不屑的呸了声,“你这是吹的吧,明明是两箭前后发的,你没看到,这两箭的着力点不一样,双箭齐发出不来这样的效果。”

士兵甲推了士兵乙一下,“去去去,老子这个是亲眼目睹,你这推理不成功,眼见为实知道不。”

士兵丙露出八卦的笑,“你真看到太子殿下抱着那小药童转圈?太子好男风,哈哈,这下可有意思了……”

士兵甲挠挠头,“什么有意思了,说来听听?”

士兵丙做贼似的露出头,警惕的环顾四周,见周围都是自家兄弟,便也没什么可隐瞒的,直言不讳的低声说道:“我听说,皇后娘娘三年前就给太子殿下订了一门婚事,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太子殿下的这位未婚妻跟延王搞到一起,于是太子殿下不得不忍痛放手,他怕是受了这件事的刺激,因此对女子没什么好感,如今那小药童可是救了太子殿下性命的,太子殿下对他可优待了,为了他延迟上路,跟她同床共枕,形容夫妻呢!”

士兵乙张大嘴,吃惊的足以塞下一个鸡蛋,“我们这样议论太子殿下是不是不好啊?”

士兵丙立即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做了个你懂我懂大家懂的眼神,随即围拢着的士兵便一窝蜂的全散了。

夜幕再次降临,苏莜沐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睁开眼便看到面前盈盈燃烧的火光,外面的天黑了,她坐起身,摸了摸肚子。

饭菜的香气飘入鼻端,深呼吸一口气,苏莜沐唤了一声,“王元泽?”

脚步声绕过屏风而来,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摆着一个大碗,冒着丝丝热气,煎黄的鸡蛋就放在最上面,王元泽在床沿坐下,端着托盘看着苏莜沐,“饿了吧,看来我时间算的刚刚好,快乘热吃吧。”

苏莜沐点点头,说了声谢接过碗筷开始吃面,只是吃了一口,她就知道这碗面一定不是伙夫做的,一个每天做菜的伙夫绝对不会再蛋里加那么多的盐。

见苏莜沐表情有些奇怪,心怀忐忑的王元泽试探的问道:“莜儿,你觉得好吃吗?”

苏莜沐点点头,“很好。”她还真是三生有幸吃到太子殿下亲自为她做的面条,就是鸡蛋有点咸难以下咽,面条有点淡,如果两者综合一下那就更好了。

吃完面条,苏莜沐端起一碗水喝了口,王元泽拿着一本书做到她面前,“莜儿,如果觉得无聊就看会书吧,没有医书,我这里有几本谋略的,《孙子兵法》怎么样?”

苏莜沐摇摇头,这些书她前世都已经翻烂了,也不想再看。转了转眼珠子,想起与王元泽一起抓山鸡的场景,不由笑了,拉了拉王元泽的衣袖道:“明天我们一起打猎吧,我看,你来打猎。”

这样养伤的日子很无聊的好吗,那就苦中作乐一下。

王元泽双眸一亮点点头,“好啊,我们很久很久没有一起打猎了呢。”他的思绪渐渐飘远,想起曾经的快乐时光恍如昨天。

王元泽看向苏莜沐弯弯的眼角,“莜儿,你累了吗?你早些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说完起身往外走。

“王元泽,”苏莜沐叫住他,犹豫一下,还是说道:“我一直住在你的营帐里也不好,会被人说闲话的,我今晚就搬回医帐里去睡,你这两天为了照顾我也没休息好,今晚就各归各位。”

王元泽转身,“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可以睡在医帐里,我之前不知道你的身份就算了,现在知道了,我是不会允许的,那些人想说什么就让他们去说呗,我们何须在意别人的看法?那样子活着,岂不是更累?”

苏莜沐还是犹豫:“可是……”可是我们也是男女有别啊?这样传出去,我的名声也不好。

王元泽不容置疑的摆手,“既然你觉得我在这里让你睡的不安生,那我出去睡。”

把太子殿下赶出主营帐,那她岂不鸠占鹊巢,苏莜沐抬手拉住王元泽的衣袖,可惜王元泽走的太快,她一个用力却抓了一片虚空,身子一歪从床上摔了下来,“啊!”苏莜沐疼的眼冒金星。

王元泽的心一紧,转身跑回到苏莜沐身边,扶起她的胳膊让她躺回到床铺,一脸担忧的看着她,“哪摔疼了?”

苏莜沐摇摇头,抓着他的胳膊道:“别出去睡了,还跟以前一样,我们一人睡一头。”

王元泽点点头,他自然也听到士兵们的流言蜚语,这也没什么的,就让他喜欢一个小药童将他留在身边贴身伺候,可他今晚要是出了主营在外面守夜,怕是不同的流言又要开始蔓延了。

王元泽合衣在另一头躺下,仰头看向帐顶,身子瞬间放松下来,只是,感觉精神头似乎很好,半点没有想睡觉的意思。

他转了个身,黑暗里他能听到苏莜沐均匀的呼吸声,她睡着了吗?以前他睡不着,苏莜沐总会跟他讲故事,如今他好怀念那个会讲故事给他听的苏莜沐。

保持一个姿势不动是件很累人的事情,王元泽翻了个身,苏莜沐的话飘入耳朵,“你睡不着吗?”

王元泽淡淡的嗯了一声,自此跟苏莜沐表白后,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如今两人躺在一张床上,他的思绪也乱了乱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感觉很兴奋,想着苏莜沐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而开心不已,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这样的感觉。

第一百二十八章 域使来访

王元泽用舌头舔了舔有些干涩的唇问:“莜儿,你也睡不着吗?那我们聊聊天?”

苏莜沐嗯了一声,翻了个身看着黑漆漆的帐顶,“那你想聊些什么?”

王元泽将双手整在脑后,有了开头,他也不觉得现在的气氛太过尴尬,思索片刻后,说道:“莜儿,那山贼和同党都抓住了,你说要怎么处置才好?”之前一直忙着照顾苏莜沐,都忘了要处理这件事情,幕后主使者是审不出来了,这两个山贼头子还算有骨气,不管他们怎么用刑就是撬不开他们的嘴。

一想到那个叫吴文的家伙拉弓撘箭刺伤他的莜儿,王元泽心里顿时燃烧着一股无名怒火,却无处发泄。

“要怎么处置那几个山贼不是我说了算,交给朝廷吧,让皇上来处置他们,你也算是大功一件,铲除了这一方的恶霸。”苏莜沐的声音淡淡的飘过来,语气很平静,就像是在商量明天要吃什么早饭一般的轻松,无悲无喜,无哀无怨。

王元泽的声音变得有些亢奋,“这样就完了吗,不是太便宜他们了,那个人差点就要了你的命……”那些想要伤害苏莜沐的人都应该去死。

苏莜沐轻笑,“我现在不是没事吗,你也别生气了,再说,他们也被你十八般刑具用齐全了,你算是为我报仇了不是。”

原来他做的这些她都知道,王元泽的嘴角在暗夜里不自觉的勾起一抹笑,“好,我都听你的,明天我就找人押送他们回京。”这的确是为民除害的大好事,一定要大张旗鼓的去。

苏莜沐嗯了一声,翻了个身,“天色不早了,睡吧,明天还要起来打猎呢。”

王元泽闭上双眼,浑身放松下来的她果然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当苏莜沐睁开眼睛醒来时,床侧早已没有了王元泽的身体,无关失落,苏莜沐坐起身穿好鞋,绕过屏风出来看向外间的书桌,桌子被整理的很整齐,并没有王元泽的身影。

现在不过卯时一刻,那家伙哪去了?

苏莜沐走出帐篷,远远就听到令人亢奋的呐喊声,侧目看去一对对一排排整齐的军队,在王元泽面前一字排开,在王元泽的号令下坐着整齐划一的动作,那家伙居然在训练将士?

不仅仅如此,王元泽开始每日的早练,练拳,练箭全部落下。他真的很努力,他这是在实现以后保护她的那句承诺。

苏莜沐的嘴角渐渐展开一抹笑,于博远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与她一般注视着王元泽的身影点头感叹道:“太子殿下这几天很努力呢,已经三天了。”

苏莜沐转身,对着于博远行礼,“见过于军医,之前一直没机会跟你说一声谢。”

于博远摆手道:“老夫也没做什么,只是帮你将那支入肉的箭头取了出来,也亏得你命大挺了过来,这事要是搁在别人身上,起码在床上躺个十天半个月身子才能恢复过来。”

苏莜沐只是笑笑,于博远的这声夸赞她可不敢当,她一直都加强锻炼,才有这般好身子,恢复起来也比那些文文弱弱的千金小姐好的快些。

于博远再次意味深长的打量苏莜沐一眼,笑嘻嘻的凑近她耳边低声道:“丫头,你真是勇气可嘉,追太子殿下到这般田地。”为了一个男人不辞辛苦女扮男装混进军营,为了他的安危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挺身而出,这是怎样伟大的爱情。

苏莜沐满头黑线,“于军医,其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她才不是因为喜欢王元泽才如此奋不顾身,那是因为……她想改变自己的命运,所以王元泽不能受伤。

于博远笑笑,一副“我懂”的姿态,转身离开。王元泽早就跟他解释过了,苏莜沐是他的妾室,所以一切的奋不顾身都是能理解的。

苏莜沐叹气,算了,她才不跟那自以为是的老头子解释什么呢,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皇宫贵妃寝宫里,赵雪薇在听到王元泽又一次化险为夷而恼怒,抬手砸手边的花瓶,伴随着哗啦啦的瓷器碎裂声,赵雪薇磨牙道:“怎么还没死,他是有金钟罩还是金缕衣,怎么每次都能侥幸,上一次他是因为苏莜沐那个女人在,现在是在军营里,那个女人可进不去,计划怎么还是失败了?”

侍卫低头,他也不知道具体因为什么,完美的计划就这样落空了,那可是占了天时地利的。

侍卫道:“或许是那几个山贼太过鲁莽没脑子,这才轻敌入了圈套,全军覆没了。”

赵雪薇点点头,现在也只能这样解释了,抬手让面前的侍卫退下,她得再好好想想,最好想一个没有万一的万全之策来。

侍卫才退下,浅紫衣袍飘飘的王元延跨门而来,一眼就看到散落在地的碎瓷片,他如一只狡猾的小兔子,一蹦一跳的躲过碎屑来到赵雪薇面前坐下,抬手拿起面前的水壶为自己倒了一杯酒,“母妃,这是谁惹你生气了?”

赵雪薇磨牙,恶狠狠的说道:“还会有谁,这世上让我糟心的人和事太多了,王元泽跑去押送军饷,听说在马鞍山那一带剿灭了横行多年的山匪立了大功,你父皇今天收到战报可是笑了一个早上,我可怜的儿啊,你什么时候也让你父皇开心开心,我脸上也有光?”说完一副很铁不成钢的看向面前笑容满满的王元延。

王元延笑着摇摇头,“母妃莫恼,王元泽也就风光在眼下,等会,我会让他哭都哭不出来?”

赵雪薇不以为然的摇摇头,“延儿,母妃记得你上次也是这样说过,可结果呢,猎场上做得滴水不漏,也事后派人去劫杀,本以为一切万无一失,一个苏莜沐一个墨佑朗就让我们措手不及,王元泽还不是平安无事的活到现在?”

提及苏莜沐,那就像一根毒刺深深的扎进王元延心里,他这辈子所求的并不多,一求名利,能成为万人之上的王者,二求爱情,喜欢的人可以喜欢自己,他一直以为只要他努力,这两样东西就能全部属于他,却没想到……

想到这些,王元延放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双眸里划过一抹恨意。

看出王元延的心思,赵雪薇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延儿,眼下的当务之急是讨你父皇欢心,这两天吐蕃的使者要来拜访,这是你的好机会。”

以前吐蕃使者都会在每年的七月带上他们那边盛产的水果和美人进宫,以换取两国的友好,原本这接待来使的任务是太子的工作,如今太子身在西北征途,自然没办法回来,这也成了王元延的好机会。

王元延点点头,“好,儿臣这就去父皇那。”说完对着赵雪薇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七月的御花园里开满了木槿花,虽没有牡丹的富丽堂皇,没有荷花的出淤泥而不染,没有菊花的多姿多彩,没有桂子的十里飘香,但它经得住日晒,愈是骄阳似火,花开得愈秀美,愈旺盛。

穿过花群,听到远处传来一阵笑声,王元延抬头看去,是怀有龙嗣的墨芙柔被侍女搀扶着往前走,墨芙柔身边的侍女似乎说了什么,逗得墨芙柔开怀大笑。

望着墨芙柔未显怀的肚子,他不由摇头,他很快就会有弟弟了?会不会再出一个王元泽来妨碍他的路?想到这王元延的眼里划过一抹深沉,那个孩子他是不会让他生出来的!

王元延走进王临天的书房,请旨接待吐蕃来使,王临天爽快的同意,他的三个儿子中,王元延的个性最是要强,他也很看好王元延能替他接待好吐蕃使者。

王临天道:“吐蕃这一次太的是吐蕃王的第三子尤彦云与第七公主尤曼梦,他们是来和亲的,你可要好好接待,另外,这两人非常喜欢我们东陵国的丝绸,你可以带他们在街上转转玩玩。”

王元延应声,具体知道吐蕃皇子和公主何时能抵达京城,他便去安排京城防御事宜,确保外宾在此期间,京城里不会发生采花大盗或者刺杀来使的事件。

五天后,在王元延精心的布置下,从城门口到驿站一路红毯恭迎,王元延更是亲自骑马出城迎接。

听说西域的姑娘长得特别好看,穿的衣服也跟这边人不太一样,京城出来看热闹的百姓将大街堵得水泄不通,安宁郡主与上宫简衽坐在茶楼上喝茶,顺便一睹西域公主的风采,这边的茶楼视线最是开阔,老早就被安宁郡主给包了场,当然,她一个人过来喝茶也太无趣,自然得叫上上宫简衽这个好闺蜜。

安宁郡主端起面前的茶杯抿了一口茶道:“听说那西域的三皇子长得很英俊,这次带着妹妹来就是来我东陵选王妃的。”说完捂嘴笑,“如今京城里的那些名门之女都是奔着太子妃之位还待字闺中,如今这西域三皇子一来,不知会迷倒多少少女?”

上宫简衽的眼里多了一抹沉稳,只要王元泽废去太子之位,那她便是正宗的太子妃,绕了一圈,她才是真命天女,那些等着选秀的女子怕是要哭瞎眼了。

上宫简衽道:“郡主姐姐,我倒是觉得你才貌双全,很有机会得到那西域三皇子的青睐。”

安宁郡主不以为然,只当上宫简衽是在开玩笑,侧头看向窗户,映入眼帘的是骑在高马之上的紫衣少年,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简衽妹妹,你看看,你的未来夫君跟那西域四公主聊得真欢呢!”

第一百二十九章 真是个蠢女人

闻言,上宫简衽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僵硬,半个身子趴出窗户看向街道。

果然不是安宁郡主在开玩笑,已王元延为首的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穿过红地毯朝她这边走来,王元延的马骑在最前面,身边紧跟着骑着白马的绿衣女子,那女子深眉赫瞳,五官立体,胸脯高松,明明年纪跟她差不多,却早已发育完全,眼里的妖媚藏也藏不住,那一笑仿佛能勾魂,尤其是她骑着白马总是跟在王元延身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是一对。

一股无名怒火在心里腾起一把火焰,她感觉整个人都要燃烧起来,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曾拥她在怀,口口声声说喜欢她的男人如今光天化日的跟别的女人如此近距离的打情骂俏,王元延什么时候起变得这般的风流了,他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安宁郡主似乎还嫌上宫简衽的内心不够乱,再次添油加醋道:“简衽妹妹,你也别太在意,男人嘛都喜欢这样的逢场作戏,或许是街上人太吵了,那西域公主才会那么近的贴着你的未婚夫说话。”

上宫简衽磨牙跺脚,提起裙子转身就朝楼下跑去。

安宁郡主望着上宫简衽远去的背影冷笑,现在才想起要好好关心自己的未婚夫了,之前怎么不放些心思,男人嘛,可是最容易变心的动物,他娶你才不是因为喜欢你,而是因为你背后的上宫家!

安宁转头看向楼下,骑在马背上的王元延似乎感觉到什么抬头朝她的方向看来,安宁笑了笑,对着王元延扬了扬手里的茶杯,随后将杯中茶一饮而尽。

“你怎么了?”骑在白马上的尤曼云抬头看向二楼的茶室,正好看到优雅喝茶的安宁,她本就是个美人,如今蓝天为静,茶楼里的女子端正而坐,只是一个喝茶的姿势也透露出她不凡的身世来。

尤曼梦哇的一声赞叹,“延王殿下,你们东陵国的女子好美,简直就像一副画。”以静为美,果然是东陵国名门闺女的象征,她说着转头看向漫不经心骑马跟在一旁的尤彦云,“皇兄,你可是有艳福了,东陵国美女那么多,你可要选个最好看的。”

尤彦云抬头,此时他的马已经路过安宁郡主的窗户,他只看到白云漂浮的蓝天,“我的婚事就不劳你费心,你还是管好你自己不要给我惹祸,我就谢天谢地了。”

尤曼梦转头冲尤彦云俏皮的吐吐舌头,随后转头微笑的看向身边的王元延,“延王殿下,你们京城是不是有很多好玩的,可不可以带我四处逛逛?”

王元延点点头,“那是自然,贵客到来,我自然要尽地主之谊。”

“延哥哥!”上宫简衽从茶楼下来,朝王元延所在的方向冲来,怕对方看不见自己,她拼命的挥动手里的帕子。

尤曼梦一眼就从人群里看到挥舞着手帕,奋力挤出人群的上宫简衽,倒不是上宫简衽长得又多惊艳,而是她穿的衣服真的很显眼,尤其那一身珠光宝气,袖子挥动间花香四溢,那感觉真是想忽视都太难。

尤曼梦打量上宫简衽一眼,转头看向王元延,好奇的问:“延王殿下,那个是你妹妹吗?”挤在人群里大呼小叫的,一看就不是个公主,难道是远房妹妹?

王元延皱了皱眉头,早两天他就跟上宫简衽说过了,这今天他都会很忙,让她没事不要来打扰他,却没想到还是在大街上遇上。

上宫简衽已经挤过人群,穿过挡路的侍卫站在王元延面前,叉着腰昂首挺胸的看向马背上好奇打量她的尤曼梦。

茶楼上的安宁无奈的摇摇头,“真是个蠢女人!”

上宫简衽自我介绍道:“我是未来的延王妃,延王是我的未婚夫。”所以,这位公主,你就不要像只花蝴蝶似的绕着有妇之夫瞎转了。

尤曼梦哦了一声,转头看向王元延道,“那就让延王妃也上马吧,我们四个人一起逛逛街,一定很好玩。”

王元延一脸的尴尬,冲着上宫简衽使了好几眼,希望她看懂不要在自己面前无理取闹,丢他的脸。

偏偏上宫简衽就不理会王元延的暗示,走到王元延面前伸手,希望王元延拉她的手上马,两人共骑一马一路过街一定很好玩。

王元延如同被赶上架的鸭子,咬着牙将上宫简衽拉上自己马,让她在自己怀里呆着,低声在她耳边警告道:“老老实实的坐着,可不许给我添乱。”

尤彦云的视线扫了坐在马背上耳鬓厮磨的王元延夫妻一眼,出声问道:“贵国的太子殿下呢?”

王元延的脊背一僵,有些猜不透尤彦云此问的意图,上宫简衽笑着答道:“他去西北了。”

尤彦云哦了一声,点点头不在说话。

自此那个上宫简衽坐上王元延的马,尤曼梦也不再跟王元延搭讪,后退与尤彦云同行,两人说说笑笑。

成功打败劲敌的上宫简衽洋洋得意,搂着王元延的脖子闭上双眼。

被上宫简衽搅局的王元延一脸的无奈,将两人送到驿馆让他们好生休息,晚点再来尽地主之谊,随后一扬马鞭将上宫简衽送回上宫府。

跳下马的上宫简衽一脸依依不舍的看着王元延,王元延早面无表情的调转马头扬长而去。

上宫简衽跺脚,随即转身进府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上宫府,上宫天雪与萧玉婷坐在凉亭里赏花,萧玉婷在上宫简衽进府后就打听的到消息,对着上宫天雪分享一遍,笑得眉眼弯弯,“这上宫简衽似乎越来越不懂事了,她这样患得患失的缠着延王,只会让他更反感,我看,延王对那西域的四公主似乎有意思。”

上宫天雪的手里捏着一朵花,正转着花朵从不同角度欣赏着花朵,冷笑道:“她那是自作孽不可活,当初她不处心积虑的让姨母流产,就不会有今天这般事,姨母还在的话也能提点她一下,如今她没了依靠,把延王看成自己最大的依靠,所以她在街上看到延王跟别的女子骑马一起说笑,嫉妒心暴涨。”

萧玉婷点点头,“真是可惜了,云莲还那么年轻,就这样香消玉殒了……”

亭子里一瞬间陷入一阵凝滞,萧玉婷也感觉这话题有些悲伤,干咳一声转移话题道:“对了,那西域三皇子可是来和亲的,皇家可就一位公主,不会是……要将清灵公主远嫁吧?”

上宫天雪摇摇头道:“这不一定,皇家除了年纪最小的公主,还有一位差不多年龄还没亲事的郡主,我觉得安宁郡主这次怕是逃不掉。”

萧玉婷长叹一声,“身在富贵人家的确不好,你看看,连自己的婚姻大事都没办法做主。”

上宫天雪笑着摘下一片花瓣道:“这也不是一件坏事,安宁郡主和亲了,也挺好,这也断她对太子殿下的心思,对我们而言是好事。”

萧玉婷鼓掌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上宫天雪笑了笑,又撕下一片花瓣道:“这就要看皇上的心思了。”

皇宫御书房,王清灵跪在王临天面前哭道:“父皇,你要将我嫁给那西域太子,那就让灵儿去死好了,灵儿不想活了!”嘤嘤的哭泣声飘入王临天的耳朵里,让他一个头两个大。

王临天拍着桌子道:“胡说八道,朕什么时候说要让你去和亲了,你这花是从哪里听来的,告诉父皇,父皇一定好好教训那些乱嚼舌根的下人们。”

随着王临天拍桌子的声音在耳畔回荡,王清灵的哭泣时也跟着停了,抬头看向气到胡子发抖的王临天,随即欢喜的跑过去拉着王临天的胳膊撒娇,“我就知道,父皇最好了,父皇喜欢灵儿了,怎么舍得灵儿远嫁。”

王临天被王清灵晃得一脸的无奈,摇摇头,宠溺的看着她,抬手捏了捏王清灵的脸蛋道:“你还小,父皇舍不得你早嫁人,还是留在父皇身边吧,你放心,朕可没答应吐蕃和亲的必须是个公主,东陵国美女如云,找个适婚女子笔笔皆是。”

王清灵认同的点点头,“父皇说的是,就像安宁郡主到现在都还没嫁呢,父皇,你给她找个好夫君吧。”

“安宁?!”王临天双眸一亮,用郡主和亲正好,他拍着膝盖哈哈一笑,“灵儿所言极是,父皇会好好考虑的。”

王清灵长长的在心里吐出一口气,真是好险!

马鞍山的军帐里,苏莜沐与王元泽并肩坐在篝火前,看向王元泽熟练靠着鸡,鸡皮被火烤的焦黄,油脂渗出低低滴入篝火里发出滋滋的声响,苏莜沐双手托腮看着旺火上不听翻转的鸡。

王元泽侧头看向苏莜沐,笑道:“你是不是遗憾没有抓到什么?等你身体养好了,我一起烤鸡,今天就看我一个人烤了。”他说着笑了笑,抬手扬了扬手里冒着热气的烤鸡。

苏莜沐慢慢转动视线看向王元泽,微微扯动嘴角,“我只是想起我们小时候,真快啊,以前你连杀鸡都不敢,现在做的却很熟练。”

第一百三十章 圣旨到

听着苏莜沐说起以前,王元泽的嘴角勾起一抹笑,那些属于他们的回忆都是他最快乐的时光,原来苏莜沐一直都记得。

将烤熟的鸡腿掰下来递给苏莜沐,苏莜沐接过笑道,“我还要鸡翅膀。”那里的肉才更有嚼劲。

王元泽点点头,将鸡翅也给苏莜沐掰下递到她面前,苏莜沐接过,慢条斯理的啃了起来,王元泽看着苏莜沐吃着他亲手烤的鸡,嘴角不由自主的展开一抹笑。

苏莜沐将鸡骨头扔进火堆里,听着火燃烧着鸡骨头发出的滋滋声,抬头看向正冲着她傻笑的王元泽摇头道:“你不吃鸡,看着我傻笑什么?”

王元泽的笑容立即冻结,摇头道:“没有,没有。”说完低头啃着手里的鸡。

苏莜沐看着面前燃烧的篝火,问道:“王元泽,你身边不是一直跟着四德公公,这次出那么远的门,你怎么不带着他一起?”

王元泽笑道:“这里是军营,我又不是出来微服私访的,怎好带着他?另外,我把他留在京城本是想守护着你,担心你会遇到麻烦,有他在我也能安心一些,却没想到,你来了军营,却是我给你带了麻烦。”说着他抬头看向面前看着篝火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苏莜沐,一脸的愧疚。

他从来不知道会有这么一个人肯为他付出那么多,即使是自己的父母,也为对他如此关怀备至。他在心里暗暗发誓,要做一个强者,要保护她,不让任何人欺负她。就像母妃说的那样,只有自己变强了,才不怕自己喜欢的东西又一次被人抢走,他失去的已经很多了。

苏莜沐突然抬头看着王元泽,她的下巴搁在自己膝盖上,就这样眨巴着大眼睛看着王元泽,双手环住双腿,“王元泽,如果……如果有天王元延抢走属于你的一切,你会怎么办?”

王元延会抢走属于他的一切?他不是已经抢走了,上宫简衽就是被他抢走的,他是他的弟弟,作为哥哥,他只能谦让。

如果王元延还想抢走他的东西呢?不,没有下次了,那是他最好的容忍,他不会对苏莜沐放手的,因此答应过苏莜沐的事情,他也会努力做到,他答应了她,要坐好太子之位,他要好好的活着,哪怕是王元延用尽手段,他也不会退让。

王元泽看向苏莜沐简单的说,“莜儿,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放心,我是不会再仁慈的,我想守护你,就必须用我的身份来守护你,所以,我知道哪些人很想我去死,派杀手刺杀也好,买通山贼偷袭也罢,我都不会怕他们的。”

苏莜沐莞尔一笑,面前的少年似乎又成长了不少。

两人再次陷入一阵沉默,王元泽找了半天话题问,“莜儿,你冒险进入军营,这事……”这事是因为我吗?我知道你心里有我的。

只是后面的话王元泽不敢说,他害怕会得到不好结果,话锋一转问道,“这事你瞒着你的家人吧?你也真是的……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要怎么向你的父母交代?后面抱怨担忧的话没有再说,只是静静的看着苏莜沐。

苏莜沐抬头看向眸色深深的王元泽笑了笑,“时辰不早了,早点歇息吧,都已经呆了五天了,还是早点赶路吧。

王元泽点点头,熄灭帐篷里的篝火,两人躺在软塌上,王元泽枕着自己的胳膊望着帐顶,听着苏莜沐均匀的呼吸声摇头,这个丫头啊总是这样,没心没肺的这么快就睡着了,而他却怎么也睡不着。

第二天,王元泽就接到皇帝召他回宫的圣旨,王元泽出远门王临天毕竟是不放心,加上昨个收到情报说王元泽在马鞍山一代遭遇山贼袭击,幸好军粮平安被封飞鹏送到西北大营,王临天的心也跟着落定。

而王临天召王元泽回京的理由是吐蕃皇子入京。昨天在早朝会上,吐蕃三皇子尤彦云与四公主尤曼梦一同拜见东陵国天子,并献上每年的贡品,而吐蕃三皇子尤彦云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询问王临天当朝太子去哪里了,他们曾有过君子之约,因此必须见到太子,才能献上吐蕃今年得到的一件圣宝。

苏莜沐坐在王元泽面前拿着筷子吃着早餐,听王元泽提及回京不由莞尔,“君子之约?”

王元泽放下筷子解释道:“三年前,吐蕃的三皇子就进京来进贡,那次是我出面招待他的,那三皇子很喜欢马上蹴鞠,因此本太子就应下跟他比一场,那一场马上蹴鞠很是精彩,他输了,便与我立下君子之约,今年他还是会来东陵国,倒时再一较高下,若是我赢了,他便献上吐蕃圣宝。”

苏莜沐点点头,三年前她因为在猎场上救了王元泽而用内功过度,导致昏迷,吐蕃皇子进京也是那一年的事情吧,想不到自己昏迷着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

王元泽道:“我已经下令下去了,吃过早饭就启程,莜儿,你的身子真的没事吗?”

苏莜沐摇摇头道,“我坐在马车里自然不会有事,你不用为我担心了。”

苏莜沐虽然这么安慰了,王元泽还是不放心,找人将马车里垫上厚厚的软垫子,并亲自在马车里照顾苏莜沐。

队伍往京城的方向走,亦如来时那般形色匆匆,这些伤兵在经过五日的调理也好的差不多,因为王元泽给他们用的都是最好的药,这些士兵看在眼里,对王元泽的护卫工作也更是上了心,他们能做的就是保护王元泽的安全。

好在类似这样的山贼偷袭事件并没有再发生,也让士兵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没有什么事,他们也不敢疏于防范。

队伍就这样安静的行走了十天,马车里,苏莜沐睡在王元泽铺好的软垫上,王元泽时而拿着一本书看着,时而找话题与苏莜沐聊天,就怕苏莜沐闷着。

时近中午,马车听了下来,见苏莜沐还在熟睡,王元泽蹑手蹑脚的下车,拿起一侧的弓箭朝林子里走去,身后有两个士兵看了拿着弓箭的王元泽,几步跑到王元泽面前道:“太子殿下要打猎吗?我们帮您吧。”

王元泽摇摇头,“不用了,你们去忙吧,本太子就在附近散散步。”

两个士兵自讨没趣,便也不再跟随,目送着王元泽的背影渐渐远去。这些日子王元泽不是第一次这么反常,他只是想找一处没人打扰的地方一个人好好练箭,他答应过苏莜沐的要保护她的。

“嗖”的一声长箭破空声落,一支箭稳稳的射中正从树上趴下来觅食的蛇身,蛇扭动着身子想从箭上挣脱下来,可它不管怎么挣扎,都是徒劳。

王元泽上前一看,就见那条被箭扎中的蛇已经奋力扯断自己的身子,蛇身已经不动无力的被箭订在树上,而蛇头正朝他的右手腕咬去。

痛感从手背很快蔓延到大脑,王元泽皱了皱眉,真是没想到临死的蛇会做出这么激烈的举动。

王元泽抬手将手背上的蛇头摘下扔在地上,看了眼手背上被蛇咬的三个点,无奈的摇摇头,收好长弓和箭,转身往回走。出来的时间不短了,苏莜沐该醒来啦吧,那丫头在等着他回去一起吃午饭吧。

王元泽这样想着,加快脚步往回走,最后直接跑了起来。

穿过茂密的树林,王元泽停在苏莜沐所在的马车前,喘匀呼吸,撩开车帘子。马车里的苏莜沐猛然感受窗外射进来的光线,不由眯起眼,翻了个身坐起,垂了垂睡的发麻的胳膊看向站在马车外的王元泽。

苏莜沐皱了皱眉,“王元泽,你的嘴唇颜色怎么是绿的?”

王元泽瞬间石化,抬手就要去擦自己的嘴唇,发现自己的手背在阳光下渐渐发绿。

“苏莜沐……”王元泽惊愕的瞪大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发绿的手臂,这是怎么回事?

察觉不对劲的苏莜沐跳下马车,抓起王元泽的胳膊看了一眼,瞬间失色……

京城驿站里,尤曼梦趴在桌子上,看着对面坐着的尤彦云,“三哥,你为什么要将在西北的太子给召回来,不会是要让我成为太子妃吧?”说着她把玩着胸前的马尾,明眸流转。

尤彦云转动着手里的茶杯笑道:“我的亲事被皇帝定下了,对方是个郡主,我看了画像,感觉还不错,而你作为我的妹妹,我自然要给你找一个最好的夫君,那个王元泽挺不错的。”

尤曼梦凑近尤彦云问:“那位太子,有延王殿下好看吗?”

尤彦云抽了抽嘴角,很能理解自家妹妹是个外貌协会,王元泽长得好看吗?他还真没太注意。

尤曼梦托腮道:“那我就等着那位太子殿下回京了,西北到这里很远的吧?那我要等多久,太无聊了,我找延王殿下陪我逛街,他今天跟我说好,带我去听戏的。”

听戏?尤彦云皱眉,这个延王这两天来驿馆找尤曼梦找的很勤。

尤彦云站起身道:“不许去,你最好跟延王保持距离。”说完转身出去。

“为什么啊?”尤曼梦噘嘴,不满道。

尤彦云并没有回答,而是将客房的门给关上,尤曼梦开门才发现,尤彦云居然将门从外给锁上了,可恶的家伙,自己出去玩了却不带上她,还要讲她关起来。

尤曼梦越想越是恼火,抬手狂敲门,不管她怎么闹,外面的人就是不给她开门。

太不像话了,以为这样子,她就会屈服吗?只是跟王元延一起上街看戏而已,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居然这样阻止她去,那她就非出去不可。

尤曼梦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好在窗户没有封死,她照样也出的去。

这点高度对于常年习武的她来说,根本就没什么。一个翻身她从窗户跃下,在摊贩和行人惊愕的目光下飘飘然落在地上,她原地转了一个圈,身上的辫子也跟着转动,裙摆上的铃铛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尤曼梦满头黑线,她这是在掩耳盗铃吗,这样子不是很容易被三哥发现她跑了?!

惊恐的抱着双臂左右张望,确定没有人盯着她后,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转身朝小路跑去。

驿馆另一个房间,一个侍卫敲响房门,在听到里面的人说进来以后推门而入,恭敬的抱拳作揖道:“三皇子,四公主还是跑了。”

尤彦云摆摆手,“下去吧。”这个尤曼梦就是这个样子,看来她是很喜欢王元延咯?

第一百三十一章 平民之女

烛火昏黄,于博远看着静静躺在床上昏迷的王元泽,犹豫着将银针抽出来,一点点扎入面色发青的王元泽的心脏,此刻的王元泽已经**着上身,身上密密麻麻被扎满了针,忽略那发青的皮肤不计,远远看去就像一只刺猬。

于博远抬手用袖子抹了一把的冷汗,看着双目紧闭的王元泽喃喃道:“殿下,你可一定要撑住。”

要是面前的太子死了,这一营的人包括他自己都得去死,那可是保护不周的大罪,搞不好会牵连九族。

屏风外响起李平阳的声音,“于军医,药汤已经准备好了,可以给太子泡药浴了吗?”

于博远说了声“好”,让李平阳过来帮自己一把,扶着王元泽进药桶,药桶里撒着都是解毒的药草,合着蒸腾上来的热气,王元泽的容颜若隐若现。

李平阳的视线一直盯着王元泽的皮肤,看着他皮肤上的青色渐渐淡去,开心道:“于军医,真的有效果,太子殿下的毒在慢慢退去。”

于博远点点头他对自己高明的医术还是很有自信的,这毒虽然不能完全排除,但已经控制住毒素的蔓延,真是万幸呢。

环顾四周,发现少了一个人,那位陪在太子殿下身边的苏姑娘怎么不见了?这丫头可真是大牌的很,太子殿下还亲自下厨为她做饭,真是个有福气的丫头,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只是,现在太子殿下都出这样的事情,她人去哪了,怎么不守在太子身边,真是忘恩负义的丫头。

于博远一阵感慨,此刻的苏莜沐已经问过那些士兵有没有看到太子半时辰前的行踪,其中有两个侍卫说出自己曾看到王元泽拿着弓箭走进林子里,按照士兵的提示,苏莜沐顺着林子里王元泽留下的脚印找去。

见苏莜沐一直低着头往林子深处走去,两士兵急忙跟上,“你在找什么,我们帮你一起找吧?”他们也是听说了,王元泽从林子里回来后就晕倒了,听说是中毒了,两士兵更是懊恼,如果他们当时跟着太子殿下,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苏莜沐一边观察地上的脚印一边往前走,“我在找蛇。”

两士兵不由惊悚了一下,抖了抖身上的汗毛,对视一眼,又齐齐将视线落在那个走在最前面身材瘦小的苏莜沐身上,询问苏莜沐找什么样的蛇,两人就帮忙一起在草丛里寻找。

光凭一个毒蛇的齿印是没办法判断出毒蛇的种类来,苏莜沐只能说那蛇可能颜色比较鲜艳,于是那两个士兵就忙碌的在草丛里找起蛇来,不管是白蛇还是花斑蛇,两人都大着胆子抓到苏莜沐面前询问。

苏莜沐抓过蛇七寸看了蛇牙一眼,遗憾的摇摇头,手指一个用力,被她握在手心里的蛇瞬间软了身子,如同一条绳子软软的被她握在手里。

两士兵惊悚的抽了抽嘴角,这下手还真是快准狠!

苏莜沐将手里软绵绵的蛇朝士兵扔了过去,“这个蛇肉还挺好的,夏天吃了可以防虫咬。”说完转身往前走,两士兵对视一眼,从腰上解下一个布袋将蛇扔了进去继续往前走。

终于,苏莜沐停在一棵树前,打量着树杆上的小窟窿,这是一个菱形的窟窿,看来是王元泽的箭曾扎在树杆上,上面还有血,顺着树杆往下看,果然半截蛇身落在地上,蛇身已经发硬,断截处的血已经开始结痂。苏莜沐已经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王元泽被毒蛇咬伤的全过程,不由出了一层冷汗。

两士兵一起凑过头,有些困惑的看着地上的半截蛇身,这难道就是苏莜沐要找的蛇。都已经死了,要怎么才能给太子殿下解毒?

士兵问:“这蛇都已经死了,还能用吗?”

自然是没用的,必须再找一条样的蛇取其蛇胆才能给王元泽解毒。

天很快就暗沉下来,王元泽缓缓睁开沉重的双眼,下意识的抬手摸向身边,这是他的习惯,自从与苏莜沐共榻而睡,总会下意识的摸向身边,这软塌太小,总担心会将苏莜沐踢下床。

空空的手感让王元泽瞪大眼,苏莜沐为什么会不在他身边?脑子一阵乱,简直无力再思考什么,王元泽腾的坐起身,这才感觉自己浑身酸痛,抬手看了眼自己被蛇咬伤的手,这才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他居然被蛇给咬了,还昏倒在苏莜沐面前,一定吓坏她了吧!

“终于醒了!”熟悉的声音飘入耳朵,王元泽侧头看去,烛光下,苏莜沐端着一只碗正优雅的吃着什么,王元泽吞了吞口水,“在吃什么?”

苏莜沐咽下嘴里的食物笑道:“蛇肉,我们今天抓了好多蛇。”

王元泽不由打了个冷颤,被蛇咬的经过很不好的浮上脑海,那个软绵绵的东西,就算把它身子砍断了,那蛇头还是咬上他的手背,那毒液摄入他的身子,让他现在还有些酸软无力,这真是个睚眦必报的家伙。

苏莜沐营汤勺碰了碰手里的碗,发出叮叮当当的的声响,笑道:“太子殿下,你也要来一碗吗?”苏莜沐也只有调侃王元泽的时候才会称呼他为“太子殿下”。

王元泽摇摇头,看了眼帐篷外的火光问道:“外面好热闹,他们也在吃蛇汤?”

苏莜沐点点头,“嗯,是啊,我们花了好些功夫才抓到咬伤你的蛇种,你吃的是精华。”

王元泽莫名感觉嘴巴发苦,弯了弯眉,“有水吗?”

苏莜沐倒了一杯水送到王元泽面前,看着他一口气喝光他,接过碗这才继续说道:“以后不可以那样了,不要一个人去林子里练箭,那样很危险的,我知道你有很强的自尊心,大不了我下次不笑你了。”

王元泽的额头滑下三条黑线,抬手无奈的揉揉苏莜沐的头,“让你见笑了。”

苏莜沐身子后倾,躲开王元泽的手,“最担心的是于军医,他都吓坏了,也幸好于军医医术高明,不然就算我把蛇胆找回来给你解毒,你也毒发了。”

王元泽的笑容僵在脸上,这一刻他才恍然,原来死亡离他这么的近,想到这,他握住苏莜沐的手,将她的手紧紧包裹在自己手心里,“莜儿,对不起。”

苏莜沐摇摇头,“没什么的,不用跟我说对不起。”

京城,尤曼梦小跑着来到与王元延约定的地点,左顾右盼并没有看到王元泽的身影。

上宫简衽带着玉兰一步步朝尤曼梦走去,幸好她今天激灵让皇贵妃召见王元延,不然这贱人又要勾引她的未婚夫。

上宫简衽的眼里划过一抹恨,脸上却露出一抹甜笑,“三公主,延王今天有事来不了了,所以就让臣女陪公主看戏。”

尤曼梦的眼里划过一抹失望,早知道王元延来不了,她就不翻窗户出来了,既然都出来了,有人陪着逛逛街也很不错。

尤曼梦勉为其难的点点头,“那我们就不去看戏了,逛街吧,不知延王妃可有什么好去处?”

听到尤曼梦嘴里一声“延王妃”,上宫简衽瞬间感觉自己气势也足了好多。

上宫简衽道:“这个时候去听书也很有意思的。”

在尤曼梦同意下,上宫简衽带着她来到京城最好的茶楼,今天的说书先生说的是苏氏女百斤赠粮的故事。

说书先生道:“话说一个月前蛮夷扰乱西北边疆,蛮夷的人半夜潜入军营将十万旦粮草一把火给烧了。皇帝愁眉苦脸,这可是百万旦军粮啊,他要上哪去找?”

听书的笑道:“那还能怎么办,朝廷又不是没有国库,拿出来一些就好了。”

说书人一拍桌子道:“国库早已空虚,皇帝更是愁眉不展,就在这时,太子出现,提出一个法子,那就是下召高价收粮,若是民籍去卖米,可以得十个铜钱一斗,若是官家去卖米,则只有五个铜钱一斗,于是民众纷纷卖粮。”

说书人话锋一转,“就在所有人卖粮时,哒哒哒的马车声响,太子转头一看,就见十几辆马车驮着满满一车子的米袋朝他走来,顿时全场哗然,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来人,这就是今日我要说的主人公苏氏女了,她指了指身后的牛车道:‘我可是来给你雪中送炭的,皇上仁慈赐我良田报答我对太子的救命之恩,如今皇家有难,我这样的小女子也要尽些绵薄之力,将这些全部送给朝廷。’”

说书人的话音一落全场响起欢呼声,搂上听书的上宫简衽撇嘴,该死的苏莜沐,怎么什么事都被她出尽风头,成了太子的救命恩人得了皇帝的封赏,如今连大街上的说书先生都在传扬她的故事,这都是什么世道啊?

上宫简衽忿忿不平着,一侧啃着瓜子听书的尤曼梦兴致勃勃的听着,“这苏氏女好大的气魄,不知道是哪家的千金?”

上宫简衽撇嘴,“三公主你想错了,她才不是什么千金小姐,不过是个平民之女罢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谣言四起

小户人家的女子居然有如此气势?

尤曼梦的眼里划过一抹惊愕,从说书人的口中,可以听出那苏氏女跟太子殿下颇有几分交情,是救命之恩吗?她有些好奇了,一个平民之女怎么会跟深养在皇宫里的太子殿下有纠葛?

尤曼梦的好奇心刚起,这边说书先生便娓娓道出这个苏氏女如何救了当今的太子殿下,说书先生说的这段故事正是三年前皇帝狩猎,王元泽在猎场遭遇刺杀的经过。这些皇室内闻不知怎么的就通过宫女内侍的嘴传到民间去了。

说起来这苏氏女的故事本就是一部传奇,出生平民之家,父亲只是一个小小的捕头,这样的家庭跟高贵不凡的太子殿下怎么扯得上关系,苏莜沐经历就是当今每个女子心里的一个梦,父亲突然被调职来到京城,她能轻易的进入皇家子弟的骊山书院,皇家的猎场她也能有幸参加,这些都是每个平民女子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可这苏氏女就是做到了,奋不顾身的救下太子殿下,因此得到皇上的嘉奖,赐良田店铺,从此一家人都无忧,这才有了接下来的千斤送米粮的故事。

听说这苏氏女长得还不错,五官清秀,举止大方,颇有大家之秀,不少媒人上门提亲,那提亲的人家要么是行商之子,要么是官宦家的庶子,但这苏氏女都拒绝了,用的是三道上联将这些想上面提亲的人难住的。

尤曼梦听的很认真,她一直嗑着瓜子,面前的瓜子壳都堆成了小山。

而上宫简衽的脸色非常的不好,苏莜沐那个女人有什么好的,不就是救了太子殿下一命,有什么值得颂扬的,居然被说书人说的这般的传奇,不就是出了三道有些难度的上联,她也会,她现在可是延王妃,怎么就没人颂扬她的故事?

眼眸一转,上宫简衽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对听得兴致勃勃的尤曼梦说了声抱歉,起身走出包间,站在走廊里,抬手招来店小二,“去吧那说书先生请过来。”说着塞了一两银子到小二的手里。

小二欢欢喜喜的接过,很快就将说书先生请到苏莜沐面前。

上宫简衽在说书先生开口前掏出一张百两的银票抖了抖,说书先生的视线顿时一亮,眼珠子滴溜溜的跟着上宫简衽手里的银票打转,眼里露出贪婪的光芒。

说书先生拱手,露出一抹谄媚的笑容,“不知这位姑娘找在下所谓何事?”一定是刚刚的故事讲的太好了,这位小姐才如此大方的打赏他。虽然心里猜测了个大概,但面上不表现出来。

上宫简衽扬了扬下巴道:“本小姐想让你换个故事说。”

说书先生抬起头,一脸困惑的打量面前出手大方的女子,虽然上宫简衽戴着面纱,光是一双露在外的水灵杏仁大眼也能猜到对方是个大美人,她的发髻上插着一支金步摇,款式独特,非大户人家小姐不可。

说书先生问:“不是这位小姐想让在下说什么故事?”

上宫简衽明眸流转道:“就说个七巧节,上宫府的大小姐在城楼下为太子殿下一舞倾城的故事。”从袖子里再次掏出一张银票递到说书先生面前。

上宫简衽:上宫天雪,你不是很喜欢太子殿下吗?那我就让所有人知道,你花了多少心思。

说书先生低头接过银票,塞入袖子里,七巧节那天烟花璀璨,他也听说城楼下有一白衣女子翩然起舞,真是没想到那女子竟然是上宫家的大小姐上宫天雪,真是个大新闻,他得好好说道说道。

说书先生很快回到讲台换了个故事说,虽然不少人有些兴致缺缺,在听到七巧节城楼下有一女子翩然起舞,与天空的烟花相媲美的情节后,全场哗然,原来那翩然起舞的女子是上宫府的大小姐上宫天雪?

上宫天雪之所以在城楼下翩然起舞是为了城楼上的太子殿下一眼回顾,古有为搏美人笑,烽火戏诸侯,今有为搏太子笑,美人一舞倾城。

原来如此,这闺阁女子的求爱方式就是跟寻常人家的不太一样。

这个故事如风一般的吹遍京城的每个角落,比苏氏女的传奇更值得人去八卦。

上宫府,拿着水杯喝茶的上宫天雪,在听到自家婢女打听来的消息,不由失手,手里的水杯失力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下一刻,萧玉婷提着裙子匆匆忙忙跑进上宫天雪的房间,一眼就看到失神中的上宫天雪,“雪儿,这下怎么办才好,怎么会出这样的事,也不知道是谁散播的谣言?”

此刻的上宫天雪已经淡定下来,她没有大吵大闹,只是静静的看着窗外出神,“还能怎么办?如今谁散播谣言已经不重要了,这消息怕是很快就会吹进皇宫里,皇后她会怎么想才是最要紧的。”

萧玉婷气愤的一拍桌子道:“都是上宫简衽那个扫把星,她一进我们家,我们家就全乱套了,皇后还能怎么想,雪儿,你长的这么漂亮,嫁给太子殿下绰绰有余,就算被知道心思了又能如何?你就在家里躲着,这些流言蜚语早晚都会过去的。”

躲着?她从来没招惹谁,那天晚上在城楼下跳舞,她自始至终都戴着面纱,怎么会被人看穿呢?除非当时有熟人看到她。

想到这,上宫天雪的双眸一寒,现在知道是谁做的又能怎么样?

皇宫凤仪宫里,皇后墨璃昕也在第一时间得到这消息,不由冷笑道:“上宫家的女儿可真有意思,一个上宫简衽就够让本宫头疼的了,现在又冒出一个上宫天雪来?!”

想起上宫简衽,那就是她的一段黑历史,明明是她千挑万选出来的儿媳妇,眼看就要谈婚论嫁,转眼上宫简衽跟王元延搞到一起去了,还被人抓奸在床,真是可恶。自此之后,墨璃昕对上宫家的女子格外有偏见,如今再听到这个上宫天雪为了吸引王元泽的注意,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跳舞求关注。

墨璃昕一拍桌子站起了,胸膛剧烈起伏,想了想,她的表情很快淡定下来,为什么要生气,这不过是有人放流言来气她的,她才不会上当,她要安心等着王元泽回宫,这太子妃的人选得早点落定,最不能给机会的就是上宫天雪。不然和亲也很不错,昨天那位吐蕃的四公主她也是看过的,长得也是清清秀秀,和亲更有利于东陵国的发展。

贵妃宫里,赵雪薇看着面前请安的王元延道:“太子要回宫了,你听说这消息了吗?”

王元延点点头,冷笑道:“听说在回京的路上,王元泽还中了蛇毒,真是有意思,我都还没来得及下手呢,他倒自己给自己找不快受。”

赵雪薇轻笑,“他还真是好命,一条毒蛇也没让他下地狱去,算了,我们就撤了那些暗杀的人手,让他们平安的回来先。”

听到赵雪薇说停手,王元延的眼里划过一抹不解,“母妃,你怎么变得仁慈了,他不死,我怎么做太子?”

赵雪薇白了心高气傲,眼界短的王元延一眼,“因为我想到比暗杀更容易让王元泽死的办法。”

王元延一脸的不解,赵雪薇笑道:“你以后少跟那西域四公主见面,她可是来和亲的,你如今有未婚妻了,自然要让你皇兄也将太子妃落定下来。”

王元延彻底纠结了,完全不明白赵雪薇这话里的深意,“让王元泽娶四公主,这是给他添喜,江山美人他倒是都有了,有了吐蕃的支持,他的太子之位不是做的更顺利?”真不知道自家母妃怎么想到,这和亲还能做出什么大文章来?

赵雪薇笑着为自己倒了杯水,道:“那如果这位和亲公主在新婚之夜死了呢?”

王元延双眸一闪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如果新娘子死了,还是一个和亲公主死了,势必让太子克妻之名远扬,更是挑起吐蕃与东陵国的战事,好好的和亲反目成仇,那太子势必失去人心,如此……我在挑唆一些大臣弹劾太子殿下,他的太子之位也就坐到尽头了……”

这招过人妙哉,一箭双雕,他只要坐在一旁坐享渔翁之利就好。

赵雪薇点点头,“总算是开窍了,幸好我今天召你进宫,不然你又要坏我大事,延儿,只要你坐上那九五至尊的位置,你想要什么样的女人都有。”说着将手里的水杯推向王元延。

王元延笑着接过,“多谢母妃提点,儿臣知晓了。”

赵雪薇点点头,只要王元泽下了太子之位,她就离皇后的宝座不远了。

茶楼里,尤曼梦跺脚,“刚刚那故事说的好好的,怎么又换了个故事,真没意思。”抬手将面前如小山一样高的瓜子壳扫落在地站起身。

上宫简衽也跟着站起身,“公主别生气,不如我们换个地方吧,京城里可是有很多好玩的地方。”

尤曼梦点点头,“走走走,我们换一家地。”拉着上宫简衽的手往楼下走,只是半日的熟络,她跟上宫简衽之间已成为无话不聊的好朋友。

第一百三十三章 苏氏女身边的那个男子是谁?(大章节)

七日后,王元泽的马车进了城门,马车里的王元泽撩开车窗帘子看向大街上的繁华喧嚣,总算是回来了,一转头离开京城已是一个月,如今看向高高伫立的城门也被感亲切,似乎京城里的空气也比外面的温暖许多。

自此王元泽中了蛇毒后,他的日间行程受到限制,不管走到哪里,苏莜沐都会跟在她身边,虽然每日骑马射箭的作息没有变,但身边多了苏莜沐后,日子也变得快起来。

王元泽在进城门之前就收了旗帜低调入城,他这是半路返回,并不是凯旋而归,没什么可炫耀的事,自然要低调些。一进城门后,原本的两百人护送队伍瞬间压缩成了五人,剩下的士兵全部去军营报到,于博远也就此告辞离开。

“在看什么呢?”苏莜沐睁开半眯的双眼看向靠着车窗向外张望的王元泽。

“有烤番薯了,莜儿,你想吃吗?”王元泽放下车帘子,让车夫停马问道。

苏莜沐点点头,“好啊,我也有些饿了,我跟你一起下车走走吧。”

王元泽点头,先跳下车马转身搀扶苏莜沐下车,两人各选了一块地瓜吃着,时而相视而笑。

王元泽看向对面精致的店铺写着“多宝斋”三个大字,对身边吃完地瓜的苏莜沐道,“我们去那看看吧。”他好像从未给苏莜沐买过衣服什么的,她的衣服穿来穿去就这几件,太过于朴素了。

苏莜沐顺着王元泽的目光看去,那是京城里最有名的饰面铺子,款式特别,是每个贵族千金必去的地方,只是里面的东西很比较贵,因此能进多宝斋的人非富即贵。

苏莜沐摇摇头,“我就不去了,她的衣服够穿就行,发簪首饰她也不需要。”虽说女为悦己者容,可她现在不想招蜂引蝶。

王元泽眨眨眼,还是第一次见女子不喜欢逛街的,明眸一转笑道:“我想给母后买之簪子,你是女子比我眼光会好一些,你就帮我选选呗。”

原来不是给她买东西,看来自己果然是想太多了,苏莜沐懊恼的在心里自责,面上不动声色的点点头。

王元泽带着苏莜沐一踏进多宝斋,就引起店掌柜的注意,她锐利的视线在苏莜沐和王元泽身上扫了一圈,见两人穿着普通,便也没心思去招呼他们,由着他们自己打量。

苏莜沐拿起一只红璎珞镶嵌的发簪,转头看向身边的王元泽问,“这个你觉得怎么样?”

王元泽摇摇头,虽然看上去很华贵,但苏莜沐喜欢素雅,这么亮眼的发簪,她是不会戴的。

苏莜沐颇为遗憾的哦了一声,放下手里的发簪继续往前走去。

原本坐在柜台处的掌柜突然站起身,笑盈盈的冲到门口招呼道:“上宫小姐你们来了!”

苏莜沐转头看去,就见一白衣女子翩然走进店里,阳光从她头顶流泻而下,镀上一层淡淡的光辉,站在门口,上宫天雪扫了房间一眼,对掌柜道:“我上次订的首饰好了吗?”

掌柜连忙赔笑,命令身边的人将首饰拿过来,一面招呼上宫天雪到一边坐,却被上宫天雪婉拒,拿到首饰盒子打开验货后,便将盒子交给了身边的贴身丫鬟,转身离开,机灵的丫鬟很快明了,从袖子里抽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塞进掌柜手心,转身离开。

是她!那个七巧节在城楼下跳舞比烟花还亮眼的女子,原来她也姓上宫,这么说来,她是上宫将军府的大小姐上宫天雪了。原来是她啊?那个拥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称,前世被上宫简衽妒忌将其毁容的上宫天雪。

王元泽撞了撞苏莜沐的胳膊,“在想什么呢,我跟你说话呢?”

苏莜沐回神冲着王元泽笑了笑,“没有,看到美人进来,所以恍神了……对了,你要跟我说什么呢?”

王元泽莞尔,颇为无奈的摇摇头,真是没想到,原来莜儿这样的女子也喜欢看美人。

王元泽晃了晃手里的玉簪问:“莜儿,你觉得这个怎么样?”他手里的这支玉簪款式非常简单,最上面刻着几朵精致的梅花,簪身为白色,梅花为绿色倒是雕刻的精妙。

苏莜沐点点头,“闻道梅花圻晓风,雪堆遍满四山中。何方可化身千亿,一树梅花一放翁。”

王元泽笑了笑,抬手将手里的玉簪插入苏莜沐的发髻中,看着玉簪而笑,“真美。”不知他说的是人美还是玉簪美。

苏莜沐抬手摸向玉簪,手才刚触摸到发簪,就听到掌柜的尖叫声,吓了她一跳,转头看去,就见掌柜大呼小叫的走到苏莜沐面前,“这簪子早就有人预定走了,你们怎么给戴上了?”要是被那些有洁癖的小姐看到,一定不会买这支簪子了,谁让这戴上簪子的人是那么平庸。

苏莜沐手一顿,这就被嫌弃了,担心她买不起簪子?这世道就是如此,她穿着朴素了些,就会被人看不起。

苏莜沐笑道:“这簪子怎么卖,我买了。”

掌柜脸上半点喜色也没有,更是不屑的看向苏莜沐,“你买的起吗?这簪子是上好的羊脂玉打造的,款式精美,就算你便宜点吧,给我五百两好了。”

五百两银子可以够一般平民省吃俭用过半年,这也不怪掌柜的如此语气,她就算说便宜点卖,这两人怕是也会嫌贵买不起。

王元泽直接从袖子里掏出一张银票递到掌柜面前道,“这个我买下了,另外,你店里有没有好看的衣服。”

掌柜漫不经心的接过银票,当看清上面写着的数字,下巴差点掉到地上,一千两银票,出手还真是大方!

掌柜看向王元泽,原本的不屑神情早换成了谄媚,脸上的笑比花儿还要灿烂,“当人有了,您等一下。”说着从另一层取过两件成衣在苏莜沐身上比了比,啧啧夸赞道:“这姑娘长得好,不管穿绿的还是粉色都很好看,姑娘你喜欢哪件,不如去试试吧,看看上身效果怎么样?

苏莜沐看向王元泽,见对方点点头,便拿着衣服转身进去。

王元泽被掌柜安排在一侧休息,端上茶水热情招待。

上宫天雪去而复返,她身后跟了两个人,上宫简衽与尤曼梦,三人在大街上遇到,上宫简衽很难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上宫天雪会上街,便拉着她一起逛逛。碍于西域四公主在场,上宫天雪虽然不喜欢上宫简衽,但也也她十足的面子。

上宫简衽道:“姐姐今日怎么有空出来,我一直以为姐姐身居深闺与世隔绝,不喜欢出门呢?”说着咯咯笑了。

上宫天雪睨了上宫简衽一眼,一口一个“姐姐”倒是叫的非常亲切,她可不想多这么一个心思深沉的妹妹。

上宫天雪笑道:“简衽妹妹这是说什么话,我们未出阁的女子本就不宜抛头露面。”她也在暗讽上宫简衽已是有妇之夫,出来抛头露面也是应该。

上宫简衽磨牙,虽然她将上宫天雪一舞倾城搏太子欢心的故事传扬出去,本以为上宫天雪因此羞愧在家不敢出来,却没想到流言只是传了一天,她还是跟没事人似的出门上街,真是厚脸皮啊。

上宫简衽走进多宝斋,这里是她常光顾的地方,如今寄人篱下的她是没那个资格经常光顾,上宫云莲的那点嫁妆早被上宫府的当家夫人一手把持着,美其名曰帮她打理嫁妆,每个月只给那少的可怜的生活费,但今非昔比,她现在是西域四公主的陪客,她再怎么不济打肿脸也要充胖子。

掌柜见三个贵客到来,欢天喜地的请进门,直接将人带到二楼,二楼的成衣都是独家出售,每个款式仅此一件,这种独一无二的特色让千金小姐非常喜欢,毕竟没有人会喜欢自己穿着的衣服跟别人的一样。

三女跟着掌柜的脚步走向二楼,自然忽略了坐在楼梯处休息室里喝茶的王元泽,上宫天雪只看到王元泽的侧脸,虽然穿着朴素,举止优雅不像是寒门子弟。上宫天雪并未深究,随着脚步上移,王元泽的身影已完成消失。

上宫简衽拿起一套鹅黄色的裙子在身上比了比,“姐姐,帮我看看,这件穿在我身上好看吗?”

自始至终都没说话的尤曼梦点点头道:“很好看,延王妃,你穿什么都好看。”

延王妃?上宫天雪冷了一下,好一会才想起尤曼梦说的是谁,不由上下打量站在镜子前比着裙子的上宫简衽。上宫简衽的视线一直落在镜子里的自己身上,想象着自己穿上这条裙子在宫宴上如何艳压群芳。

等到王元泽回京,宫宴就会顺利举行,加上西域皇子和公主在场,说不定就成了太子的相亲大会,虽然这一切都与她没什么关系了,但女人的爱美之心都是如此,都希望成为焦点,成为人人都议论的风流人物。

尤曼梦走到上宫简衽身边推了推她道:“延王妃,快去换上看看,一定很好看。”说着推上宫简衽朝更衣室走去。

就在这时,更衣室的们打开了,盛装的苏莜沐从里面走了出来,淡粉色华衣裹身,外披白色纱衣,露出线条优美的颈项和清晰可见的锁骨,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使得步态愈加雍容柔美,三千青丝只用跟玉簪绾起,松松垮垮的很是好看,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三女不由一愣,呆呆的看着面前开门出来的苏莜沐,好似天地万物就剩下面前的亮彩。

还是上宫简衽最先回过神来,眼里的惊艳立即变成了嘲讽,“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表姐。”

苏莜沐微微福礼,她与上宫简衽虽是同辈不用打招呼,但介于上宫简衽如今是延王未婚妻的身份,还是高她一筹,她转身对上宫天雪打招呼,“见过上宫小姐,见过四公主。”

尤曼梦的嘴角裂开一个友好的微笑,“你认得我?”没想到自己的名气如此大,都与对方第一次见面,就能如此准确无误的称呼她。

苏莜沐点点头,这位西域四公主她自然认识,早在前世就认识。

上宫简衽上前一步绕着苏莜沐转了一圈,笑道:“果然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表姐穿上这套裙子走在街上我都快认不出你来了。”

苏莜沐笑了笑,“谢谢妹妹的夸奖。”

上宫简衽黑线,她哪里是在夸奖她,她难道都听不出来,她这是在嘲讽她吗?什么样的人,穿什么样的衣服,衣服穿的再华丽,也掩饰不了内心的平庸。

尤曼梦道:“延王妃,这位也是你姐姐啊,你姐姐可真多。”

上宫天雪道:“四公主,这位是简衽的表姐,简衽是我的表妹。”

尤曼梦被搞晕,听不太懂,反正就是表亲关系了。

苏莜沐笑了笑,“你们慢慢选,我先告辞了。”说完转身准备下楼。

上宫简衽道:“表姐一个人逛街也很无聊吧,不如一起?”

苏莜沐侧头看向她,摇摇头道:“不了,还有人等我。”说完再次行礼退下。

上宫简衽撇嘴,“不过是个得圣恩的暴发户,有什么了不起的。”

尤曼梦目送苏莜沐的背影,侧头看向上宫天雪,“她是谁?”

上宫简衽拿着衣服进了更衣室,上宫天雪解释道:“她就是有点医术,太子的救命恩人,一夜得圣宠的苏氏女,千斤送军粮的苏氏女,出三道上联征婚的苏氏女。”

尤曼梦双眸一亮,“原来是她!”那个被说书人说的神乎其神的传奇人物苏氏女,原来是她啊。

想到什么,尤曼梦冲到窗口,上宫天雪犹豫了一下,也抵不住好奇心来到窗口,苏莜沐正与王元泽走出多宝斋,两人面前有个穿得破破烂烂的乞丐正在乞讨,苏莜沐抖了抖袖子,将两枚铜钱放进乞丐的破碗里,转身与王元泽渐渐挤入拥挤的人群。

苏氏女身边的那个男子是谁?

同样的疑问同时出现在尤曼梦与上宫天雪心里。

第一百三十四章 抱得美人归

苏宅门口,王元泽将手里提着的点心盒子全部塞到苏莜沐手里,笑道:“我就送你到这里了,这个你拿好,替我问候一下苏叔叔,我就不进去了。”

苏莜沐笑着点点头道:“你快回去吧。”说着抬头看向天空,原本还算晴朗的天空变得乌云密布起来,看来再过不久就要下大雨了,这才进入秋季,雨水不断。

王元泽点点头,指了指巷子口听着的不算华丽的马车,为了掩人耳目,马车外面很平庸,半点装饰也没有,车辕上坐着熟悉的人,正是王元泽的贴身内侍四德。

王元泽也是在告诉苏莜沐,他才进城门,四德就乘着马车前来接他,非常的尽职尽责,非常的贴心。

苏莜沐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说着吃力的抬手朝王元泽挥了挥,转身走向房门敲了敲,开门的是朱玉,看到苏莜沐平安回来,她激动的张开双臂给了苏莜沐一个拥抱,“小姐,你回来了,想死奴婢了。”

看着主仆久别重逢的温馨画面,王元泽默默转身走出巷子上了马车,四德扬起马鞭,马悄无声息的离开。

苏莜沐一阵感动,每一次的分别与重逢,朱玉都会这么拥抱着她,给她温暖,让她觉得这世上还有这么一个傻丫头一直牵挂着她。

苏莜沐抬头将眼眶里的眼泪逼了回去,这才说道,“朱玉,你轻点,你把我的点心给压坏了。”

朱玉这才发觉自己失态,松开苏莜沐,将她手里的点心盒子全抱了过来,吸吸鼻子道:“小姐,你都买了什么啊,这么多甜点。”

苏莜沐笑道:“好久没吃这些甜点了,怪想念的,就多买了一些回来。”

朱玉哦了一声,“小姐,快进屋吧,老爷和夫人不在家,他们去看荷花了,夫人说自此来了京城都没怎么逛逛,老爷就特意抽出下午的时间陪夫人走走。”

苏莜沐点点头,跨进门槛,如眼的就是一个摇篮,苏梦阳已经睁开眼睛挥舞着小拳头,咿咿呀呀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苏莜沐站在摇篮边,苏梦阳就眯着眼睛笑。

苏莜沐一阵欢喜,低声说道:“梦阳看到姐姐是不是很开心呢?”说着拿起一旁的拨浪鼓转动着,逗得苏梦阳笑声连连。

朱玉将点心盒子全部摆上桌,为苏莜沐沏了壶茶,“小姐,快喝点水吧,现在小少爷可乖了,自己跟自己玩。”

苏莜沐笑着点点头,接过朱玉递过来的茶慢慢喝着,朱玉则抱着苏梦阳坐在苏莜沐对面,“小姐,你这些天是不是没在书院,老爷都问过我好几次了,说休沐日了小姐都不回家里来,也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苏莜沐笑了笑,可以想见苏璨说这句话时,面色有多难看,一定很生气吧。

苏莜沐转移话题问:“这些天京城里没发生什么事吧?”

朱玉摇摇头,“扬城的药膳铺的掌柜捎信过来说这两天生意挺不错的,店里囤积的药材也卖的差不多了,店里生意越来越好,请了两个帮手,他想问问小姐,在京城里开个分店怎么样?”

苏莜沐点点头,“当然挺好的,如今我们在京城里,就不用劳烦掌柜两头跑,这样挺好的。”

朱玉点点头,“那晚些时候,我捎信跟掌柜说一下,另外老爷在打理的那间粮铺生意也越来越好,老爷现在的心思都在店铺上,冷落了夫人,都被夫人抱怨了。”

苏莜沐笑了笑,“这些不用管他,我们只做好我们要做的事情就好。”

朱玉点点头,怀里的苏梦阳突然小嘴一撇哇哇哭了起来,这下可吓到苏莜沐和朱玉,两人又是哄又是逗弄,好半天才知道苏梦阳是因为饿了才这样大哭不止的。

两人满头黑线的忙碌着,终于将苏梦阳哄睡着,苏莜沐与朱婉婷也回到家,看到苏莜沐回来,一家人都很欢喜,苏璨亲自下厨做饭,朱婉婷将刚做好的秋衣送给苏莜沐,这才发现苏莜沐穿的是新衣服,面料一摸就是上乘,担心自己做的衣服,苏莜沐可能会不喜欢,这布料可是她出嫁时的嫁妆,自己舍不得用,先给苏莜沐做了衣裳。

苏莜沐接过衣服,摸着面料夸赞道:“二娘的手艺可真巧,我很喜欢。”

闻言朱婉婷长长的松了口气,喜欢就好,礼轻情意重。

苏莜沐回京了!王元延在得到这消息后,第一时间出现在苏宅门口,犹豫好几次,强忍住翻墙的冲动,抬手敲开院门。

开门的是朱玉,看到门口站着的玉树临风,紫衣翩翩少年郎,朱玉扯了扯嘴角笑问:“延王殿下,不知有何贵干?”

王元延双手环胸做足了王爷气势,命令道:“叫苏莜沐出来见本王。”他可是堂堂延王,自然不能低声下气的来见苏莜沐。

朱玉一点也没有被王元延的气场震慑道,笑道:“殿下,我家小姐不在。”

不在?那个女人又去哪里了?

王元延的视线在朱玉身上来回扫视,确定朱玉没有说谎,这才不情不愿的问:“她去哪了?”怎么每次想见她,她都不在,是不是故意躲着他?

朱玉摇摇头,“小姐说出去走走,奴婢也没问小姐去哪里了。”说完一脸抱歉的看向王元延。

王元延转身离开,身后的门也缓缓关上。

此刻的苏莜沐身着月色男装,没有目的的在街上行走,听到不远处锣鼓喧天,她抱着凑热闹的心态上前。

是一家花楼,店门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红衣老鸨笑嘻嘻道:“大家过来看看瞧瞧了,今日是我店里的花魁柳诗诗竞拍初夜的日子,希望各位大爷有钱的捧个钱场……”

“什么,花魁柳诗诗居然要竞拍初夜,真的假的,老鸨,你可不能骗人啊。”人群里有人不信道。

“柳诗诗不是向来洁身自好,从来都是卖艺不卖身,今天是什么日子?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她竟然要卖身。”

“走,我们去瞧瞧热闹,虽然竞拍不到花魁初夜,看到柳诗诗风采也很不错!”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争先恐后的往花楼里挤去,木婉晴抬头一看,此红楼名为绮香阁,名字颇为雅致。

苏莜沐干咳一声,低头检查了一番自己身上的装扮,好在她有先见之明,今天出门换了一套男装,不然这红楼还真进不去了。

老鸨被那群猴急的看官挤了个趔趄,待站稳身子,发现面前站了一位身穿白衣公子,他的袍服雪白,一尘不染。阳光从头顶照下,似在他身上披上一层华衣。

他的头发墨黑,戴了一条蓝宝石镶嵌的额带,衬托出他珍珠白色脖颈的诗意光泽。

衣服的垂感极好,腰束月白祥云纹的宽腰带,衣着简单,却不失优雅,阅人无数的老鸨一看就心动,这一看就是为有钱公子哥,终于来了位财主!

老鸨上前,手里香喷喷的红色手绢打在苏莜沐的的脸上,谄媚的笑声飘在她耳边,“这位公子,快往里面请,奴家为公子准备了上等的客房,让公子最佳视角的观看到柳诗诗的才艺表演。

苏莜沐打了个哈欠,揉着鼻子点点头,虽然脸上稚气不减,但画上浓厚的粗眉,别人只会当他是还没发育好的少年公子。。

老鸨带着苏莜沐上了二楼的雅间,在经过一间包间时,她无意瞟见站在二楼栏杆上那一抹熟悉的紫色身影。

苏莜沐眨眨眼,嘴角勾起一抹笑,看来,待会有好戏看了!

挥退老鸨,苏莜沐找了一个小厮,在他手里塞了一锭碎银,低声道:“帮我去上宫府的简衽小姐送个口信。”

小厮见钱眼开,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答应了下来,转身离去。

苏莜沐嗑着瓜子目视前方,嘴角的弧度不自觉的上扬。

只听楼下锣鼓一声响,全部喧闹的房间瞬间安静下来,老鸨上台说了一番说词,无非就是夸奖她培养的这位花魁柳诗诗是多么的绝色,多么多才多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很快就有人搬来一幅雪白的屏风放在舞台上,所有人都翘首张望,有些怀疑花魁柳诗诗会不会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只听一声幽雅的清唱,伴随着一声婉转的琴音,楼梯出出现一个身穿淡黄色裙子,抱琴弹奏的绝色佳人,木婉晴不得不惊叹,面前的女人真的很美,一向自诩美貌如花的木婉燕看到了,估计也要自惭形秽。

美人如玉,令人眼前一亮,但她弹奏出来的琴音却透着淡淡的忧伤,好似在感叹飞蛾总是会奋不顾身的扑火,蝴蝶总是飞不过沧海,海里的鱼总向往着高飞的鸟儿。琴声如泣如诉,全场安静无声,美人突然放下琴,翻过楼梯往下跳,惊呼声此起彼伏,所有人都想上前张开双臂接住跳下来的美人。

当她们看到美人身上其实绑着一条带子并安全降落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柳诗诗如一只黄色都蝴蝶翩然降落在高台上,那里早就准备好了笔墨,抬手拿起架子上的笔,沾上墨,一个旋转,她便开始在屏风上作画。

与其说她是在作画,不如说她是在跳舞,每一笔都与舞蹈融为一体,舞中有画,她笔走纸上,画的竟是一幅大气磅礴的山河图,山川河流,松柏岩石都在画里一一点缀。

“好!柳师师画的真好,是长安城的第一才女啊!”台下有人惊呼道,不少人纷纷给她鼓掌赞好。

苏莜沐看着将笔放回笔架上的柳诗诗,没有错过她眼底的那一抹淡淡的忧伤,她不由摇摇头,世上无奈之事十有八九。

老鸨上前叫喝道:“现在竞拍开始,一百两起步!”

柳诗诗对着大家行了一礼,转身朝楼上走去,不经意间一个转眸朝苏莜沐这边看来,苏莜沐一惊,但她知道,柳诗诗才不是在看她,而是在看她身边身穿华衣的男子,她的前世未婚夫。

木婉晴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压低声音说道:“兄台,这长安城第一美人果然是名不虚传呢,才华横溢,看她举止间优雅大方,完全看不出她是出生低微的妓女。”

“她的出生才不低微,若不是她家道中落,她也不会被家人买到妓院来谋生!”王元延目视对面楼那道黄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他幽幽说道。

“原来如此,真是太可惜了!”苏莜沐一声轻叹,“沦落至风尘,也找不到能托付终身之人了,唉,兄台是不是也来竞争她的初夜的,你看楼下叫价都到了一千两了!”

王元延转头看向木婉晴,点了点头,视线再次转到楼下,对楼下高声喊道:“两千两!”找不到苏莜沐来泻火,他找个妓女来解解闷也很不错。

苏莜沐轻勾嘴角,“两千五百两!”

王元延丝毫也不意外苏莜沐会加价,是个美人总是会有追求者不惜千金,不怕死的追求。

王元延眼也不眨的喊道:“三千两!”

苏莜沐冷笑,还真是花钱大度呢,上宫简衽要是知道了,估计会心疼到吐血吧!

苏莜沐再次举手加价,“三千五百两!”她可没想过真的要拍下柳诗诗的初夜,不过是想让王元延出点血,看他不爽的样子是她此生最开心的事情了。

一楼的人齐齐的抬头看向二楼,全场目睹楼上的两位公子哥为争夺柳诗诗的初夜而叫价。

王元延:“三千八百两!”

苏莜沐轻笑:“四千两!”她自信满满的样子,令王元延有些慌神,他牙关一咬,王元延一副豁出去的样子,“八千两!”

叫出这个数字,王元延感觉心中的那块大石落定,他看到面前的苏莜沐颇为遗憾的摇摇头,有些可惜自己与美人插肩而过,对着他拱手说了声恭喜。

就在这时,绮香阁的大门口站着匆匆赶来的上宫简衽,她的嘴角挂着一抹笑容,那是她听到王元延说想见她时的喜悦。

一走进大门,她的眉头微微皱起,她有些不明白,王元延为什么会约她在红楼这么低俗的地方见她?

尽管满肚子的抱怨,她还是朝着二楼的方向走去,走进约定好的包间,就看到一个穿着黄衣服的美人抱着琵琶走进包间,上宫简衽笑容瞬间在脸上冻僵,所有好心情全部烟消云散,她的眼里闪过一抹狐疑,有些怀疑有人给她送口信,就是引她入局。

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熟人的影子,这才走到包间门口,耳朵贴着门板倾听里面的动静。里面传来一阵笑声,是苏莜沐拿着一杯酒敬王元延,“恭喜延王抱得美人归。”

第一百三十五章 他,再也不是曾经的那个他了…

听到那熟悉又陌生的身体,上宫简衽的表情有一瞬的纠结,这声音是苏莜沐那个贱人?她在恭喜王元延抱得美人归?

不对,这声音有些低沉,有些沉闷,这不是苏莜沐的声音,这里可是花楼,苏莜沐那个贱人怎么会出现在花楼里呢?一定是自己幻觉了。

上宫简衽摇摇头,用袖子捂住口鼻,阻止那满屋子的脂粉香气冲入自己鼻端。

一道熟悉的声音飘入上宫简衽的耳朵里,是王元延爽朗的笑声,“多谢这位兄台割爱了,千金一搏美人笑,为了诗诗,本王出这点血不算什么。”他可是堂堂延王殿下,花八千两买一个花魁的初夜怎么了,传出去也不过是件风流雅事。

上宫简衽的脸瞬间一黑,再怎么不喜欢王元延这个未婚夫,她也认了,本以为王元延会好好疼惜她,却没想到这个男人背着她在这里寻花问柳!一团怒火从胸口腾腾燃烧着,上宫简衽只觉眼眶一热,似有什么要夺眶而出。

雅间里,苏莜沐端着手里的酒杯朝王元延晃了晃,看着脸颊泛红笑容满面的王元延搂着正在弹琴的柳诗诗的腰,柳诗诗转头对着王元延露出一抹甜笑,从两人的对话中,她知道王元延的身份,既然是个王,那就能帮她脱离奴籍,这是她最好的机会。

“多谢延王殿下厚爱,奴家感激不尽。”说着低下头故作害羞,“奴家再为殿下弹奏一曲。”

苏莜沐算了算时间笑着站起身,“殿下,你们慢慢聊,本公子先告辞了,春宵一刻值千金,本公子就不叨扰……”

苏莜沐的话还没说完,门砰地一声被踹开,门外站着哭得梨花带雨的上宫简衽,正愤恨的看着惊慌失措被王元延揽在怀里的柳诗诗,真是个狐狸精,居然勾引她的男人!

被突然起来的撞门声吓了一跳,柳诗诗拨弄琴弦的手一顿,一下子弹错了好几个音,刺耳的声音飘入每个人的耳朵里,她吓得立即停止弹奏站起身,怯怯的退到一边,却被眼疾手快的王元延抱在怀里柔声安慰道:“诗诗别怕,有本王在。”

听着王元延安慰人的话,柳诗诗的面色果然好了很多,感受到腰部被一只大手按着,那手心里传来的炙热令她下意识的扭了扭腰,这动作在王元延看来是欲拒还迎,双眸闪闪,搂着柳诗诗的细腰笑得更加灿烂,眼神更加迷离。

上宫简衽冲上前,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之前,抬手一巴掌扇在柳诗诗脸上,她用力十成的力气,柳诗诗只觉脸颊一热,脑子瞬间发晕。

清脆的耳光声在房间里响起,顿时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所有人都愣愣的看向扬手打人的上宫简衽。

上宫简衽怒道:“你这个狐狸精,你为什么要勾引我的男人,他是我的,谁也别想从我手里抢走他。”愤恨至极的上宫简衽将面前的柳诗诗当成苏莜沐,发泄着内心的不满。

这样骂两句完全不解恨,上宫简衽抬手就去抓柳诗诗的头发,好在被眼疾手快的柳诗诗躲开了。

柳诗诗惊恐的看着上宫简衽,嘴唇都在颤抖,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场景,被一个泼妇给打了。

苏莜沐站在一旁,丝毫不意外上宫简衽的闯入,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被酒气包围的王元延挡在柳诗诗面前,愣愣的看着面前怒视他的女子,眨眨眼,好半天才喃喃出一句话来:“简衽?!你……你……怎么在这里?”

上宫简衽看着面前红了半张脸,一脸惊慌的柳诗诗,和一脸茫然看着自己的王元延,泪水瞬间滑出眼眶,她瞬间感觉面前的男人好陌生,再不是以前那个拍着她的肩膀,对她笑得阳光灿烂的王元延了。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从太子妃到延王妃,从被王元泽抛弃到被王元延背叛,她的人生怎么会这般的糟糕?

王元延看着上宫简衽看向自己委屈愤怒的眼神,酒气散了一大半,转头看向柳诗诗脸颊火红的一拍,清晰的五掌印就落在她脸颊,看得人心疼。

王元延转头瞪向不懂事冒冒失失的上宫简衽,“你在做什么?”柳诗诗可是他花重金买来的,自己都不舍得碰一下,居然被上宫简衽给出手打了。

上宫简衽勾唇冷笑,“我在做什么?那么你呢,我尊贵的延王殿下,你在做什么?”

男人嫖娼本就是很正常的事情,没什么可大呼小叫的,面前的女人如此无理取闹才丢他的脸。

花楼里招呼客人的老鸨在听到二楼重重的踹门声后,身子一怔,不好的预感浮上心头,转身就往楼上跑,顺便叫上花楼里的大手,什么人居然在她的地盘闹事。

王元延的脸上一黑,这是他第一次这般的生气,他抬手抚摸上柳诗诗红肿的脸颊,“没事吧?”

柳诗诗整个人都在颤抖,低着头后退一步,“殿下,奴家身在烟花之地,沦为官妓,但奴家清清白白做着卖笑的生意,今天是奴家的初夜竞拍,奴家也很开心遇到殿下,可是……发生现在的事,请赎奴家不能再伺候殿下。”说完捂着脸转身跑了。

那模样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看得人心都纠结在一起,恨不得能把这世间最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换她红颜一笑。

柳诗诗才跑出门,就遇到带着打手匆匆而来的老鸨,“我的姑娘啊,你这是怎么了,别怕,妈妈在着,妈妈为你讨个公道。”

柳诗诗捂着脸摇摇头,声音很是轻柔,“妈妈,我没事,我就是想一个人静静。”

老鸨的眼睛果然比兔子还要亮,见柳诗诗捂着脸,猜出了大概,立即冲到王元延面前,“这位官人,不知我家姑娘做了什么让您不开心的事情,有话就说,打女人算什么男人。”

无端被指责的王元延更是觉得丢脸,转头瞪了一眼罪魁祸首,抬手抓起她的胳膊就往外走,临走前还不忘将身上所有的银票都塞进老鸨的手里,“这些是本王给诗诗的赔礼和药钱,却找个大夫给诗诗上药吧,本王改天再来看她。”说完急匆匆的拉着上宫简衽的手离开,活像身后有人在追着他。

得了赔偿金的老鸨脸上再次浮现愉悦的笑容,将王元延送出门,还挥着手帕冲王元延的背影喊,“爷您慢走啊,您可要早点来,诗诗姑娘还等着您呢。”

好戏就这样落幕,苏莜沐目送君清御的背影摇摇头,看来这次上宫简衽不给王元延面子,王元延也从心里不喜欢她,两人之间的隔阂就这样埋下了。

苏莜沐回想起自己不久前在酒楼给着小两口敬酒说的话,祝他们恩爱白头,如今看起来他们这是要相爱相杀了。

一走出花楼,王元延就狠狠甩开上宫简衽的手,他的力气很大,被拉着走的上宫简衽一个猝不及防跌坐在地上,手心狠狠的撞击在青石地板上,疼的她泪眼朦胧。

王元延转头指着上宫简衽的头怒道:“上宫简衽,你是不是故意你,故意来破坏本王的好心情?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竟然管本王的私事,你可别忘了,本王还没将你娶进门呢!“

上宫简衽抬头看着面前指着自己痛骂的男子,他再也不是那个温文尔雅的延哥哥,这个人是谁,她好陌生,他怎么可以这么说自己呢,她可是皇帝亲赐的延王妃,怎么就管不得他了。

上宫简衽含泪看着王元延,而王元延晃了晃身,转身离开,嘴里还喃喃,“本王不想看到你。”真是扫兴,怀了她的好事,她以前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她很温柔很体贴,还说要将苏莜沐拿下给他做妾,她明明很大度,今天是怎么了,他不过就是碰了妓女一下,她就吃醋成这个样子。

上宫简衽坐在冰凉的地上,望着王元延的身影晃晃悠悠的走远,他就这样离开了?他怎么可以就这样走了,她是她的未婚妻,他怎么可以把她丢下一个人走了呢?

上宫简衽的眼里划过一抹深深的恨意,转头看向身后门匾上写着的绮香阁三个大字,她缓缓站起身,拍去手心和衣服上的灰尘,看着那红灯笼下的三个大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很喜欢这里的花魁柳诗诗是吧,那我就毁了她,斗不过苏莜沐,她就不信了,这小小没有任何背景的妓女,她也斗不过。

第二天,老鸨一如往昔起床,梳妆完毕后,她信步来到花魁柳诗诗房门口,今天一大早就有一个姓金的公子花重金请柳诗诗去他府上弹上一曲,这样的情况很多见,随着柳诗诗的名气越来越大,很多达官贵人家的小公子不想来花楼,就直接叫上小厮抬一顶花轿将柳诗诗抬进府,这些文人雅士就喜欢在家里办办诗会什么的,请名妓进府弹一曲助助兴很正常。

老鸨将那位姓金的公子家仆从奉上的厚厚一打银票揣进怀里,抬上敲响柳诗诗的房门,“诗诗,醒了吗,妈妈有话要对你说。”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下棋

房间里,柳诗诗披散着长长的黑发懒洋洋的靠在床上,将门外老鸨的叫嚷声自动屏蔽掉,左脸颊上被上宫简狠狠闪的那一巴掌印已经淡去。

昨晚,王元延拉着闹事的上宫简衽离开,最后以王元延拿出所有的银票昨晚赔礼收场,老鸨也没将事情闹大,毕竟对方是个王,她们这些卖笑为生的妓女那个不是看人脸色的,别说是一巴掌的事,就算是把人给打残了,她们也只能有苦往肚子里咽,民不与官斗,就算你想斗,没有强大的后台给你撑腰,你也抖不起来。

看惯一切的柳诗诗早已无所谓,抚摸着自己的脸,在老鸨的劝慰下回到房间里,她才在镜子前坐下,打算拿出药膏涂抹时,敲门声响了,转头一看,就见一白衣男子笑容浅浅的站在门口。

柳诗诗明眸一转,终于想起,这位白衣公子就是先前与那位延王竞拍要自己初夜的公子,没想到他还没有走?

柳诗诗抱歉一笑,“这位公子,奴家要歇息了,今晚发生这样的事,奴家也不见客了。”本以为自己的话够清楚明白,那位白衣公子很快就识趣离开,却没想到,对方只是笑笑,然后说道:“我是来救姑娘一命的。”

此言一出,柳诗诗愕然,准备关门的丫鬟也愕然,怀疑这位长得还不错的白衣公子脑子不正常,竟说一下别人听不懂的话。

救命?跟今晚这件事情有关系?

柳诗诗盯着站在屋外灯笼下的年轻男子,许久才说,“进来吧。”她倒要听听这位白衣公子是不是在装神弄鬼?

她身子向来很好,能吃能喝能睡,虽然沦为官妓名声不好,但吃穿用度老鸨向来不苛刻,想吃什么都有,要是身子哪不舒服了,老鸨第一时间请来大夫为自己诊治,何来的救命一说?

白衣公子苏莜沐一进屋也不客套,直接了当的说:“你可知道今晚扇你一耳光的女子是谁?她是未来的延王妃,这女子可是记仇的很,所以我才来提醒诗诗姑娘,你可要小心了。”被那女子记恨上路,动则小命不保。

门外再次响起老鸨聒噪的声音:“诗诗啊,都日上三竿了,该起床了,妈妈知道你心情不好,你快开开门,你再生气怎么可以连妈妈也不见了,妈妈我可是都为你好。”

柳诗诗的思绪拉回现实,下了床开了门,老鸨端着一碗银耳羹笑容谄媚的走进门来,“诗诗,妈妈给你做了一碗清火的银耳羹,快来尝尝。”

柳诗诗入座,拿起勺子在老鸨的注目礼下吃了一口,放下勺子抬头看向老鸨,柳诗诗问:“妈妈有话就直说吧。”

老鸨笑得越发灿烂,真是聪明人,她就喜欢诗诗的聪明,只是一个小动作就知道她想做什么,“是这样的,南城的金公子派来来请你,让你去他府上弹曲助兴,酬金挺高的,妈妈就做主收下了。”说着将怀里厚厚的一叠银票拿出来晃了晃。

柳诗诗垂目,继续慢条斯理的吃着银耳羹,见柳诗诗不说话了,既没说去,又没说不去,老鸨叹气继续给柳诗诗做思想工作,“诗诗,我知道你今天心情不是很好,根本就不想外出弹曲,可你也知道,做我们这一行的,哪能全部由着自己的性子来呢?况且妈妈我连银子都收下了,自然不能做失信于人的事情,你说是不是?”

柳诗诗只觉耳边有只苍蝇不停的在嗡嗡叫着,她一阵烦闷的放下勺子抬起头,老鸨的话已经说完,立即闭嘴冲柳诗诗眨眨眼,柳诗诗无奈一笑道:“我去就是了。”

老鸨大喜,立即叫来两个丫鬟伺候柳诗诗梳洗。

半个时辰后,柳诗诗收拾妥当,由丫鬟搀扶着上来停在花楼门口等候多时的金府马车,伺候柳诗诗的丫鬟正准备上马车,却被赶马的小厮拦下,“我们少爷就请了诗诗姑娘一个人,其他跟去不合适。”

丫鬟犹豫着看向车帘,一抹不安浮上她的心头,马车里这时传来柳诗诗无比平静的声音,“既然如此,那就上路吧。”

丫鬟看着小厮跳上马车,熟练的调转马头缓缓的往南城的方向行驶而去。

柳诗诗坐在马车里,听着车轮子在地面滚动的声音,心也没来由的慌乱,抬手摸上心口,深呼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不要慌乱。

某间茶楼二楼包间,苏莜沐站在窗口目送着柳诗诗所在的马车渐行渐远,身边的朱玉笑道:“幸好小姐聪明,将那小厮换成了我们的人,事情就会按着我们预料的方向进展,呵呵,简衽小姐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气吐血的。”本以为万无一失的将柳诗诗骗出来,在路上找了流氓混混劫杀,却没想到……想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朱玉的嘴角绽开一朵笑。

苏莜沐收回远眺的视线,转头看了眼兴致勃勃的朱玉一眼,“让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朱玉吐吐舌头,“老掌柜应该快到了,奴婢这就去楼下等。”说完转身出去,顺手为苏莜沐带上房门。

苏莜沐为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视线看向窗外的蓝天,而没等多久传来敲门声,朱玉带着老掌柜进来。老掌柜的视线落在苏莜沐身上,多了一丝崇拜,就是这个其貌不扬的姑娘,将他的店铺起死回生了,原本以为自己会守着那不温不火的店就这么老去,却没想到时来运转,他的店一夕之间就火了。

原先是因为官府筹备药材,听说那几位药材他们找遍了整个扬城都没有,才找到他的店铺,一出手就将他的囤货全部清理,因为这一出,街头巷尾的人都开始关注他的药膳铺子,加上药膳铺子每天都会施舍一些药膳粥出去,不出一个月,那些原本有胃病,或者有偏食的人感觉胃口明显好了,左邻右舍一宣传,他的药膳铺子名气就大了。

有了药膳这一食疗,原本那些花钱买又苦又涩的中药者都挤入他的药铺,他现在已经聘请三个帮手,自己每天收收账打烊就好了。

老掌柜对着苏莜沐行了大礼,“苏姑娘……”

苏莜沐摆摆手,她不是一个讲究客套的人,一些俗礼就全免了,老掌柜起身将账册推到里苏莜沐面前,依旧恭敬的说,“苏姑娘,这是本店半年的收益,我已经全部算清平分好,这是姑娘的分红,还请收好。”说着递上一个匣子,打开里面是一叠厚厚的银票。

苏莜沐点点头,抬手让朱玉收好,将账册原封不动的推到老掌柜面前,“这个我就不用看了,我相信掌柜的为人,自是不会亏待我的。”

老掌柜笑了笑,他本就是个老实人,老老实实的做小生意,从不喜欢拐弯抹角,“姑娘,我想在京城也开一个分店,扬城由我搭理,京城就交给姑娘,你看这成吗?”他话里的意思是依旧一起开个京城的分号,到头来的红利依旧平分。

苏莜沐莞尔,“这个也可以,店铺这些就由掌柜看着办,需要钱的地方告诉我,既然是一起开分店,那就劳烦掌柜多出力了。”

老掌柜急忙说不干,跟朱玉交换了联系方式,便告辞离开。

老掌柜一走,朱玉就嘟嘴道:“小姐,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跟他一起合作开店?”

苏莜沐笑道:“因为我一个人打理店铺太累了,这样两个人一起承担风险,有人帮我操去一半心何乐不为?更何况这是我的私房钱,我并不想让家里人知道。”

朱玉恍然点点头,花自己的钱,就算大手大脚也不会有人说闲话,而苏家有二娘,有弟弟,自家小姐估计的地方太多了。

苏莜沐走出包间,一个小厮走到她面前躬身行礼道:“请问您是太子的救命恩人苏姑娘吧,我们老爷有请。”

苏莜沐与朱玉对视一眼,跟在小厮身后走向另一间包间,墨来福坐在窗前桌子后,面前摆着一副棋局,见苏莜沐过来,抬手冲她招招手道:“果然是你这丫头,快过来坐坐。”

苏莜沐对着墨莱福行了一礼,在他对面坐下,对于这位老者,苏莜沐除了知道他是师父韩夫子的朋友,其他的一无所知,前世的记忆力并没有这位老者的印象。

墨莱福笑道:“姑娘会下棋吧,有没有兴趣陪老头子我下一局?”

苏莜沐笑道:“我的棋艺可比不上师父,怕老爷子笑话。”

墨莱福哈哈一笑,“无妨无妨,玩乐而已。”

苏莜沐研究了一下棋盘上的残局,便不客气的拿起面前的白子落下,墨莱福挑了挑眉,“姑娘,你这一子走的还真是刁钻,堵了我一片的退路。”

苏莜沐尴尬的笑笑,她的棋艺并不好,当年成为延王妃后在家无聊学的,每次跟王元延对弈都会输的惨不忍睹,每次看到王元延赢局后的笑容,她的嘴角也不由自主的往上扬。

墨莱福笑着捏起一刻黑子在苏莜沐白子处落下,笑得没眼弯弯,胜负尚未可知,一切值得期待。

第一百三十七章 替花魁赎身

马车缓缓在一条寂静的巷子里停下,这里离闹市很远,即使大喊大叫也吸引不来几个人。

听着马车外的寂静无声,柳诗诗的心瞬间沉到谷底,昨晚的白衣公子说的果然不错,那个女人很快就开始报复她了,如此的迫不及待。

柳诗诗抖着手缓缓掀开车帘子,露出一双如小兔般惊恐的神情环视四周,竖耳倾听周围的动静,哆哆嗦嗦的从袖子里摸出事先准备好的剪刀紧紧的握在手中,谁要是敢掀开帘子靠近,她就捅死他。

外头依旧静悄悄的听不到任何声音,柳诗诗掀开帘子,环顾四周,有打斗的声音在身后传来,还有那小厮的惨叫声,他在保护自己奋力抵抗坏人呢。

她如一只惊鸟提起裙子就往前跑,不敢看身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巷子尽头,一群乞丐蹲在地上拿着碗筷敲打着,嘴里还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听起来,倒很像是在打架,有人探出头看了外面停靠的马车一眼,那人正是赶马的小厮。

“好了好了,人走了,你们做的很漂亮。”说着掏出一袋子钱扔给那些乞丐,一群人疯抢着钱袋很是热闹。

小厮回到马车上拿起马鞭数着数,那位姑娘说了,他的任务就是将柳诗诗带到巷子,然后假装有人要杀她,等她跑远了,他就可以把马车拉出去卖了,这就是他今天的任务,这马车看上去很新,还是上好的梨木做的,这马长相也很不错,应该值不少钱。

柳诗诗跌跌撞撞的往前跑,头发也散了,发簪也落在地上,她却不敢停下来捡起,只拼命的往前跑,她不是经常出门的,周围的一切对于她来说很陌生,她不知道往哪里跑才是对自己安全的。

柳诗诗就这样仓惶的在街上跑着,不负往日花魁的高傲形象,大街上的行人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他们不知道这个披着头发疯狂奔跑的女子其实是绮红楼的花魁。

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柳诗诗的眼帘,她双眸陡然一亮,看到了无限希望,是他,那个昨晚花八千两赢得她初夜的延王!

柳诗诗如一道风似的冲到王元延的面前,虚弱的在他面前倒下,王元延吓了一跳,在看清这披头散发的女子是柳诗诗后,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诗诗?”王元延温柔的喊了几声,怀里的人颤抖着睁开眼睛,双手不安的抓住他衣襟,刚刚太过紧张,在看到王元延后,她就将护身的剪刀扔掉。

柳诗诗泪眼朦胧的看着王元延哽咽道:“殿下,救我,有人想杀我!我好怕。”

站在王元延身后的慕四满头黑线,这姑娘可真奇怪,口口声声说有人要杀她,但她身后却半个追杀她的坏人也没有,是不是这姑娘患得患失,所以借此机会接近延王殿下?

王元延的心一沉,随即想到昨晚上宫简衽那双怨怒的双眸,是她吗,她将一切都迁怒道柳诗诗身上了?这个心眼比针还小的女人,还真像是会做出杀人放火的事情来。

王元延:“别怕,有本王在,没人敢伤害你,本王这就把你赎出来,带你回府。”他就要在娶上宫简衽之前纳妾,男人三妻四妾怎么了,她就是跑到母妃面前哭诉也没那个理。

柳诗诗一脸震撼,都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殿下,你说要把奴家赎出来,要带奴家回府?”是啊,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延王府,她只要王元延护着她,什么都可以不怕,即使那个人是想让她死的延王妃又能如何?

王元延点点头,给了柳诗诗一个安慰的笑容。

王元延前脚带着柳诗诗进入延王府,上宫简衽随后就得到这消息,动作可真是快啊,她都还没准备好火烧妓院,那女人就先装弱进了延王府。

“该死的狐狸精,竟然比苏莜沐那个女人还要讨厌!”上宫简衽拍着桌子怒道,真是千防万防没防王元延的心如此花,一个苏莜沐还满足不了他,是不是得不到苏莜沐的心,所以就弄个妓女进府解解馋?

上宫简衽越想越生气,她现在毕竟还不是延王妃,不能随意出入延王府,这下那狐狸精鸠占鹊巢有的逍遥了。

原本她想把西域四公主尤曼梦与王元泽凑成一对给苏莜沐添堵,这下堵没添在苏莜沐心上,倒砸到自己的脚。

上宫简衽抬手拿起架子上的花瓶就要扔出去,被一双纤细的手拦住,玉兰死死的抓住花瓶对上宫简衽摇摇头,“小姐,小不忍则乱大谋。”

上宫简衽跺脚,“怎么办,狐狸精都进了延王府,我以后嫁过去还有好日子过吗?”她委屈的哭道,松开花瓶趴在桌子上嘤嘤哭了起来,这个时候的她无比想念有母亲的日子,上宫云莲如果没死的话,那该有多好,这个时候就能给自己出出主意了。

将花瓶重新摆回到远处,玉兰拍着上宫简衽的肩膀道:“小姐,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想哭就哭吧。”

这丫头,真不会安慰人,可她只是一个侍女,能给自己出什么主意?

等到上宫简衽哭够了,苦累了,玉兰蹲下,拿起帕子为上宫简衽擦泪,“小姐,延王可是一个王,会三妻四妾很正常,您是皇帝御赐的延王妃,这件事不会改变,那个女人进了延王府又能如何,以后还不得跪在小姐面前恭恭敬敬的伺候您?你不想让她先有孩子,她的肚子就不会有,您是王妃,就该有这样的肚量,以后的日子还是会越过约好的。”

上宫简衽犹豫的说:“可是……可是我昨天在绮红楼大闹了一场,还挺不给延哥哥面子的,你说是不是因为这个,他今天才故意将那花魁赎出来?”

“这……”玉兰眨眨眼,一脸无奈的看着面前有些冲动,有些孩子气的上宫简衽,原来这一切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这又能怪谁?

上宫简衽总觉得昨天王元延逛花楼,今天王元延就赎花魁的作风很奇怪,他有那么喜欢那个花魁吗?

花厅里,上宫天雪与萧玉婷也得到延王高调接花魁进王府的消息,不由哈哈大笑,母女面前摆着切成块的西瓜,上宫天雪正拿起一块品尝着,听着萧玉婷的嘲笑声不由挑眉,“母亲,这有那么开心吗?”

上宫简衽倒霉了其实并不是件值得开心的事情,王元延如此高调,怕是要被百官们弹劾,说不务正业,风流成性,只为儿女情长。有钱有势的官员后院哪个没有养着妓女的,只是皇子养着妓女就变得很不正常,说什么的多有。

萧玉婷笑道:“我听说上宫简衽昨晚也去了红楼,还跟延王吵架了,看来就是为这花魁吧。”

上宫天雪哦了一声,将手里的瓜皮扔在桌子上,拿起一旁的手巾擦了擦手,“原来还有这么一出,那上宫简衽也挺可怜的,亲人都死了,本以为还有一个未婚夫可以依仗,却没想到,未婚夫也这样负她,都要成婚了,却偏偏在这个档口纳妾,这不是让我们都猜到,延王殿下对这桩婚姻很不满意。”

萧玉婷点头,“对对对,雪儿聪慧,就是这个理。”

上宫天雪莞尔,突然想到一件事,“太子殿下昨天回宫了?”

萧玉婷点点头,“皇后也开始着手宫宴的事情,帖子已经送到了,女儿,这可是一个好机会。”错过这个机会,怕是再也嫁不了太子了,就跟安宁郡主一样,对太子殿下那可是痴心一片,可是那又能如何,皇帝一道圣旨,她还不是只能乖乖嫁给西域三皇子?

上宫天雪点头,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因为紧张紧握在一起。

暮色渐渐降临,茶楼里,墨莱福依旧兴致勃勃的盯着棋盘,上面已密密麻麻摆满了黑子白子,两子互不想让,胜负难定。

苏莜沐捏着一颗白子,思索好半天也不知道往哪里落子,只得无奈的看向墨莱福,“老爷子,我输了。”

墨莱福捋着发白的胡子,“你可是第一个跟我下了这么长残局的人,就连我的孙儿……也是坚持不了三炷香。”

苏莜沐的脑海里浮现那个在客栈陪着墨莱福身边八九岁大的小童,那个叫童笙的就是他的孙子吧?

墨莱福看了眼窗外,一拍脑袋道:“真是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都已经晚饭时间了,姑娘,留下来跟老头子我一起吃饭吧?”

苏莜沐摇摇头,“我出来也有些时辰了,现在不回去,家里人要着急了。”说着对墨莱福行了一礼。

墨莱福遗憾的叹气道:“看到姑娘,我就想到你做的蝉蛹,这夏季都快过去,怕是吃不到了。”

苏莜沐笑道:“既然老爷子喜欢,后天这个时候约在这里,我将蝉蛹做好送过来。”

墨莱福毫不客气的点点头,“那就麻烦姑娘了。”

苏莜沐告辞离去,王元泽的身影出现在茶楼,敲开房门,王元泽走到墨莱福身边请安道:“祖父,母后让我接你进宫,你也真是的,怎么一个人悄悄的来京城,也不让我们知道,我们都没来得及出城迎接您,真是不孝。”

墨莱福收回远眺的视线看向抱着他胳膊撒娇的王元泽,“泽儿,你都长这么大了,祖父来了,就是来看看你,看看你什么时候给祖父找个孙媳妇。”

王元泽满头黑线,原来是母后派来逼婚的帮手啊!

第一百三十八章 进太子府

走出茶楼,望着暮色下的街道,街道上的行人脚步匆匆往家里赶,摆在路边的小贩也麻利的收拾着,准备回家吃饭,屋顶上的烟囱冒出屡屡炊烟。

朱玉追上苏莜沐的脚步问道:“小姐,刚刚在客栈里遇到的那位老爷子是谁啊?”那老爷子一看就不似一般人,无论是他的穿着还是他身边跟着的随从。

“那是我师父的朋友。”苏莜沐简单的解释道。

朱玉哦了一声,一个小厮打扮的人朝苏莜沐走来,若此刻柳诗诗在,就会发现这就是前来接他的金府小厮,“姑娘,按照你说的办妥了,这是那位柳花魁的发簪。”说着从袖子里取出一支发簪递到苏莜沐面前,苏莜沐停下脚步低头看着那小厮手里的发簪,跑的如此惊慌,一定吓坏了吧。

苏莜沐点点头,“你做的很好,这簪子就送给你了,拿去典当了还能换些钱。”说完带着朱玉转身离开。

小厮看着手里的发簪挠挠头,最后感觉将发簪收好,环顾四周一圈,见没人注意他转身躲进一侧的胡同里,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朱玉转头看了眼那小厮消失的方向,有些担忧道:“小姐,万一延王查到那小厮身上怎么办?”那不是都知道这一切都是小姐的计划?

苏莜沐笑着摇头道,“王元延是不会去调查这些的。”那个男人她再了解不过,只要是自己认定的东西,那就不会轻易改观。

朱玉不再说话,进跟在苏莜沐身后往前走。两人穿过长街,拐弯走进一个巷子,这里再往前走,就是她家所在的住宅区,在里面弯弯绕绕一会,很快来到苏宅大门口,门前的树下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一身紫衣,风华万千,正眸色幽深的看着她。

朱玉捂嘴,差点就要惊呼出声,居然是延王殿下,这位白天大张旗鼓的将花魁带回延王府的风流王爷居然站着苏宅门口的树下等着小姐!

苏莜沐朝着王元延福礼,“见过延王殿下。”

王元延的视线扫了眼苏莜沐身后有些吃惊的朱玉一眼,“莜儿,本王有话要跟你说。”最好是单独说。

苏莜沐环顾四周,这条小巷子除了他们三个,再没有别人,她点头道:“这里没有别人,有什么话就说吧。”

王元延黑线,又看了眼已经后退出去十几步远的朱玉,这才说道:“莜儿,我接柳诗诗回王府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是有人想杀她,所以我只能给她找一处安全的地方。”

苏莜沐一脸茫然的看着王元延,他居然在向自己解释为什么会带柳诗诗回府,是害怕她会想多了?前世她嫁给王元延后,他也纳了好几房妾,却没跟自己解释半句,还真是讽刺。

苏莜沐保持惯有的微笑表情道:“殿下为什么要跟我解释这一些,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您是王爷,三妻四妾很正常。”

听着苏莜沐无比平静的话,王元延的心翻江倒海起来,她为什么会用这么冷淡的眼神看着他?她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对自己就一点感情也没有吗?

王元延上前一步,握住苏莜沐的肩头,“莜儿,你是知道的,我喜欢你,我不管世人怎么看我,我希望你能明白我。”

苏莜沐皱了皱,“殿下,你捏痛我了。”她的语气依旧很平淡,就这么直视这王元延,眼里掀不起任何的波澜。

苏宅的院门打开了,苏璨从里面走了出来,王元延下意识的转头看去,苏莜沐乘机挣扎后退一步,与王元延保持距离,“父亲。”

苏璨有些意外王元延的出现,正准备行礼,被王元延挥手遏制,“不必行礼了,本王只是路过此地。”说完看了苏莜沐一眼,甩袖离开。

殿下居然生气了?朱玉不解的看向一脸平静的苏莜沐,真有些佩服自家主子那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

苏璨目送王元延远去,这才收回视线看向苏莜沐,“莜沐,这延王殿下这是怎么了?”脸色似乎不太好。

苏莜沐耸耸肩笑道:“他说最近睡眠不太好,就来问我,有什么办法可以缓解这样的情况的。”

朱玉在心里直翻白眼,她刚刚虽然站的远,但她眼观八方,猜都能猜到王元延跟苏莜沐说的不是这件事。

苏璨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苏莜沐,真的只是这样吗?

苏莜沐挽着苏璨的胳膊,“父亲,晚饭做了什么好吃的?好香啊,站在门口都嗅到了。”说着拉着苏璨进门,朱玉默默的跟在苏莜沐身后进门。

另一边,王元延气呼呼的走出巷子,抬手一拳打在石墙上,房子震动了一下,但很快停歇,以王元延拳头出为点,墙壁立即凹进去一块,沿着凹陷处裂开一道道深深的裂痕。

那个女人怎么可以这样无视他的情感,他是真的很喜欢她,才会跟她解释那么多。娶上宫简衽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带柳诗诗回府只是出于同情,她也是因为他从遭遇追杀,只是出于一种同情。

慕四驱赶着马车来到王元延身边,“殿下,时辰不早了,该回府了。”

王元延抽回手,沾着泥灰的指关节已经渗出了一层血来,滴滴答答的往下流,他却丝毫不在意的往马车走去,掀开车帘子上了车,慕四的视线一直追随王元延的身影消失在车帘里,不由摇摇头。

王元延头疼的揉着太阳穴,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苏莜沐在乎自己,喜欢自己,真是看够了她那毫不在意的眼神。

空间里似乎很安静,像似过去很久很久,有像只是过了一瞬,王元延将慕四叫上马车,这个时候他也只能找他来倾诉了,毕竟慕四是最了解他性子的人。

慕四走进车厢,一眼就落在王元延搁在茶几的右手上,心疼的惊呼一声,“殿下,你的手怎么受伤了?”

王元延显然不想提受伤的过程,将脸转到一边,慕四赶紧找了药箱子不再多话的帮王元延小心的清洗伤口上药,自始至终王元延都丝毫感觉不到疼,由着慕四包扎。

终于缠好白纱布,王元延低头看着自己被包扎的厚厚的右手,突然问道:“要怎么样才能让苏莜沐喜欢本王?”他给苏莜沐送过花,也告白过,这些对于苏莜沐而言不算什么,她的目光始终没能停留在自己身上。

慕四抬头看向王元延啊了一声,这个问题有点难,他只是个宦官,不懂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

王元延并不失望,他也猜到慕四给不出他想要的答案。

慕四机灵的转动着眼珠子,想到什么一拍大腿道:“殿下,不如英雄救美,怎么样?话本子里都是这样写的,美丽的小姐爱上英雄,尤其是舍命救自己的英雄,然后两人私定终身,双宿双飞。”

“英雄救美?”王元延摸索着下巴,脑海里浮现苏莜沐被恶霸调戏的画面,这个时候自己入天人般从天而将出现在苏莜沐面前,那个时候的苏莜沐再不会用淡然的眼神看着他,而是充满爱意,崇拜的眼神。

王元延的嘴角渐渐放大,似乎已经想象自己将苏莜沐揽在怀里,感受软玉温香的感觉。

见王元延想得出神,慕四不由摇摇头,在心里叹息,果然是越难得到的,越惦记在心。府里的柳诗诗也好,为了的准延王妃上宫简衽也罢,都不及苏莜沐在王元延心里的分量。

这边王元延在算计着什么时候找个机会上演一出英雄救美,另一边的苏莜沐刚吃过晚饭,抱着苏梦阳转圈圈,已经三个月大的苏梦阳被朱婉婷养的胖嘟嘟的很是讨喜可爱,他时而张嘴啃着自己的小拳头,嘴里发出咯咯的声音,给这个小家增添一分温暖。

王元泽带着墨莱福进了太子府,皇后墨璃昕后脚就来到太子府,多年不见老父亲,墨璃昕的眼眶蓄满泪水,当着王元泽的面啜泣着。

墨莱福倒是稳如泰山的坐在主座上,干咳一声道:“都是做皇后的人了,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哭哭啼啼的,让人看了笑话!”

被墨莱福的话呛到,墨璃昕苦笑不得的看着她,从袖子里抽出帕子抹了把眼角的泪水,此时的她只是一个看到父亲到来而激动的女儿,再也没有往日里的高高在上。

墨璃昕吸了吸鼻子环顾四周,冷笑道:“这里谁敢看本宫的笑话,本宫就让他再也笑不起来。”

墨璃昕的话音落,空气似乎都凝结,那些站在外面候侍的宫女太监们全部低下头装聋作瞎。

墨莱福抽了抽嘴角,看了眼见怪不怪的王元泽,摸了摸肚子道:“上菜吧,先填饱肚子再说。”

王元泽得令,立即吩咐下人上菜,很快一桌子的美味佳肴就摆在王元泽面前,墨璃昕在就恢复一惯的高高在上,抱怨墨莱福说也不说一声就来京城,就不怕路途遥远,遇到歹徒。虽然墨璃昕是墨家养女,当年以皇帝喜欢才让墨莱福认墨璃昕女,因此门当户对嫁入皇家。

墨家在先朝都是文官武将,墨佑朗更是掌管吏部使臣的位置,墨莱福辞官归乡后就在凉州找了一处宅子,过着世外桃源的生活,再不过问尘世,没想到在王元泽即将十四岁生辰前进了京,中途在驿馆里差点喝多酒中风,幸好遇上苏莜沐相救,保住一条老命。

墨莱福也是个及爱面子的人,驿站发生的这件事只当是个小插曲,他已下令不准任何人乱嚼舌根提及此事,尤其是在王元泽和墨璃昕面前,他只是不想让他们为自己担心,又加上苏莜沐那套针灸手法走的很好,一个疗程下来,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状况明显比以前好多了。

墨莱福一来到京城,他第一件事情不是去太子府见孙子,而是去骊山书院拜访自己的旧友韩夫子,韩夫子的医术也非常高明,他也想着让他为自己把把脉,却没想到会在那再次遇到苏莜沐,原来这丫头是韩夫子的徒弟,真是一个妙人,真是一种怎样的缘分。

刚刚他又在茶楼里巧遇苏莜沐,待在京城的这两天他也前前后后打听一些苏莜沐的事,愕然发现,苏莜沐竟然是自己孙儿的救命恩人,茶楼的说书先生都将苏氏女看成传奇人物。

在回太子府的马车里,墨莱福也有意无意的在王元泽面前提及苏莜沐,当然,他只说自己是在茶楼里听说苏氏女千斤送军粮的故事,对这女子很是好奇,问王元泽是不是认得那位姑娘。

王元泽的双眸一闪,他的眼里带着兴奋,也让墨莱福明白一些事。

第一百三十九章 这人不是中原人

晚饭过后,墨莱福独自留下墨璃昕聊天,王元泽被赶出客厅。

王元泽闷闷的站在院子的树下,看着月色下被风吹得颤抖的树叶,屋檐下的宫灯柔和的光芒撒在他身上,他转头看向客厅的方向,随后无奈的摇摇头。

祖父跟母后会聊什么呢?他在心里揣测着,却不敢贸然上前偷听。

四德从外面急匆匆的回来,对着王元泽恭敬的行礼,“殿下,事情打听清楚了。”

王元泽点点头,带着四德进入小书房,四德便将自己在外面打听到的墨莱福在京城里停留的去向认认真真的说了一遍。

王元泽点点头,眼里闪过一丝了然,原来祖父还真是去了骊山书院。

四德想到自己打听的另一件事情,便笑着说道:“殿下,奴才还打听的一件有意思的事情。”

王元泽兴致缺缺的动动手指,示意四德有话快说,四德便将王元延今天做的荒唐事给说了,“延王殿下在街上救了一花魁,那女子长得那真是国色天香,瞬间令延王动了心,延王便将那花魁赎了身,随后将她安置在自己的王府里了。”

对于王元泽来说,只要不是关于苏莜沐的事情,那就不是什么大事,王元延喜欢几个花魁,收几个花魁进王府都不关他什么事,因此,四德兴奋的唾沫横飞的说完,他则半个表情也没有给他。

四德内心很受伤,这明明是很好笑的一件事,为什么自家主子半点表情也不给?

墨莱福与墨璃昕的对话没维持多久,墨璃昕便告辞离开,等到王元泽赶到客厅送客时,客厅里早已人去楼空,墨莱福接受王元泽的孝心歇息在太子府的后院里,老爷子睡的比较早,王元泽也不敢贸然打扰,有话只能等墨莱福睡醒再说。

夜色渐渐深沉,家家户户都吹灭蜡烛上床歇息。而有些人就喜欢半夜活动,在苏璨房间灯火吹灭后,苏莜沐与朱玉等了半个时辰,感觉时辰差不多了,才蹑手蹑脚的开门出来,猫着腰穿过院子从后门溜了出去。

朱玉很是不解苏莜沐的行为,明明是在自己家,却搞得跟小偷似的偷偷摸摸的,要是被老爷发现他们半夜不睡觉溜出门,指不定一顿责罚。

小姐可是老爷的亲生女儿,自然舍不得责罚,而自己会被冠上恶仆之名,一定会被抽鞭子的,呜呜。

朱玉在心里为自己将来可能有的遭遇悲哀了一会,走在前面的苏莜沐总算出声解释道:“我之所以这样偷偷摸摸出来也是不想让父亲担心,我答应过那老爷子要给他做蝉蛹吃,做人可不能食言,而抓蝉蛹只能晚上进行,所以,就出现了现在这样的状况。”

朱玉表示理解的点点头,“我知道了,小姐。”

两人借着月色继续往前走,她们必须出城才能看到小树林,夜深城门早已关闭,这小小的城门自然困不住她们。

两人费了番心思出城,苏莜沐找了一根枝绑上布条做成火把,点燃火把后,她领着朱玉来到一片桃花林子,此刻的桃树早没了桃花,也没有桃子,只有那一片片的绿叶挂在枝头。天空只挂着一轮明月,清冷的月光撒在桃树上,将桃树照得斑驳陆离,影影绰绰。

见苏莜沐一只手拿着火把,一只手拿着树枝在地上找着什么,朱玉也依样做了火把找来树枝,正打算问苏莜沐要怎么才能找到蝉蛹,就见苏莜沐蹲在地上,拿着火把借着微弱的火光手里抓着一只金灿灿的蝉蛹,苏莜沐打开随身携带的布包,将抓到手的蝉蛹扔了进去。

朱玉双眸一亮,小姐真是好本事。主仆分工合作,在桃树下找着。

突然,朱玉尖叫一声道:“小姐,这里有人!”她刚刚一直低着头找蝉蛹,直到脚踩到奇怪的东西险些绊倒,这才看清地上躺着的是一个人,真是人吓人会吓死人,月光将那个人的影子拉长,吓得她还以为是遇到鬼了。

走在最前头的苏莜沐闻言转头,借着手里的火把光芒看去,朱玉站着的位置有一黑衣男子半坐在地上靠着树杆,面色苍白,手捂着胸口,那里正叉着一把短匕首,那濡湿一片,他的手指上也染上一片血红。

苏莜沐皱了皱眉,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零乱的脚印还有战斗残余的痕迹,看来这人是逃到这里来的,或许是因为体力不支才晕了过去。

朱玉定定神问:“小姐,这人……”我们是救还是不救?

看上去情况有点危机,如果不尽快处理,伤口流血过多,甚至感染,很容易丧命。

苏莜沐无语的仰望天空,最后朝朱玉的方向走去,走得近了便能看清男人的长相,棱角分明的五官,高鼻深目,苏莜沐不由的挑挑眉。

朱玉在苏莜沐身边蹲下,同样打量男子一眼说道:“小姐,这人不是中原人。”

苏莜沐点点头,作为一个大夫,她自然不会见死不救,伤者情况危机,不宜移动,只能就地治疗。苏莜沐没思考太久,将手里的火把插在泥土里,快速地将伤者胸口的衣襟全部撕开,那粗鲁的动作吓得一旁的朱玉一跳,眼皮不由一抽。

朱玉:小姐,好歹你也是黄花大闺女,怎么撕扯起男人的衣服来怎么那么……那么的粗暴!

见玉兰发呆,苏莜沐命令道:“我需要一些止血草药,还有干净的纱布,再来一壶烈酒。”

朱玉点头,飞一样的往回跑,苏莜沐借着的光芒查看匕首没入的位置,计算偏差,好在这个人命大,匕首只是没入肋骨缝隙里,尚没有刺入内脏造成二次伤害。

胸口的痛感令黑衣男子的眉纠结在一起,长长的的睫毛闪动着,思绪渐渐清晰,他居然遭遇追杀,这些人真是找准一丝希望就咬着不放……

胸口怎么那么的痛,好像撕裂了一般,他再也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苏莜沐取出身上的银针,这是她给自己准备的防身暗器,也是此时救命工具,快速找到穴位刺入,封锁血脉拔出匕首。

朱玉气喘吁吁的抱着一堆苏莜沐所需品过来,在朱玉的帮助下,苏莜沐麻利又迅速的完成上药包扎,很快救大功告成。

长长的的睫毛不停的闪动着,黑衣人缓缓睁开双眼,但他太累了,尽管跟努力,但只睁开一条缝隙,借着一侧的火光看到一素衣女子,头上的玉簪火光下闪着夺目的光芒。

包扎好后把了男子的脉搏,确定对方脉象稳定后,苏莜沐又喂对方喝了一点烧酒。

朱玉好奇的问:“小姐为什么要给他喝酒?”

苏莜沐回答的很冷静,“消毒!”

朱玉脑袋直冒问号,一时不能理解烧酒怎么会有消毒的作用。

一切处理妥当,苏莜沐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转身走人。

朱玉有些犹豫的看了眼地上有些凄凉的玄衣男子,此时男人再次无力的闭上眼睛,尽管他很想看看自己的救命恩人到底是谁,来日定会报答,可眼皮实在是太沉重了……

朱玉追上苏莜沐的脚步,忍不住出声道:“小姐,我们就这样回去,将这位公子就这样丢在这里好吗?”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人,不会因为夜里风寒加重病情的吧?

苏莜沐脚步一顿,转头看向躺在黑暗中的身影一眼,“我已做到仁至义尽,至于他会怎么样,就看她的造化。”

朱玉:“……”

脚步声渐渐远去,玄衣男子再次陷入无尽的黑暗……

第二天,天空露出鱼肚白,树叶上凝聚着大大的露珠,树叶也被露珠压弯了要,露珠顺着树叶的弧度滚落,滴在躺在地上的黑衣人脸颊,清凉的感觉在脸颊迅速蔓延,黑衣人的眼皮动了动,缓缓睁开双眼,入眼的是晴空碧蓝,他的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他总算是挺过来了。

抬手抚摸上自己的胸口,触感是厚厚的纱布,嘴角不由扯了扯,原来昨晚不是在做梦,真的是有人救了自己一命,闭上眼睛回想昨晚看到的,除了那清冷没有丝毫感情的声音:“我已做到仁至义尽,至于他会怎么样,就看她的造化。”还有那火光下温润的玉簪,别无其他线索。

叹了口气,他缓缓睁开眼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胸口的痛感已没有那么痛,他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泥泞往前走去。

京城里,一夜好眠的王元延缓缓睁开眼睛,想到昨晚自己的计划,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麻利的穿好衣服,传来一阵敲门声,打开门看到站在门外的是端着早餐的柳诗诗,王元延笑了笑,低头看了眼面前摆放的精致的餐点,“这些……”

柳诗诗笑道:“殿下早,这些都是奴家为殿下特意准备的。”

王元延点点头,退开一步,让柳诗诗将早餐端进房间来,“这些……其实你不用特意做,这些下人们都会做的。”

将早餐摆上桌,柳诗诗转头看向王元延摇摇头,“那怎么能一眼呢,这是我的一些心意。”

第一百四十章 无题&每天都在更新,不知道为什么投资断了~

王元延笑了笑,在桌子前坐下,拿起勺子喝了一口柳诗诗亲手做的燕麦桂圆粥,将口中食物咽下,抬头看向站在一旁双手垂在胸前紧握,不断搅着手指,有些紧张的柳诗诗。

王元延点头道:“粥很香,很好喝,没想到诗诗姑娘不但琴弹得好,还有一手好厨艺。”

柳诗诗含笑低头,“殿下喜欢就好,那奴家以后每天都给您做?”说完视线悄悄上移,注意王元延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

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做的事情,讨好面前的男人,有了他的庇佑,她就不会担心有人想杀她,只要得了面前男人的欢心,她这后半辈子也衣食无忧了,将来若能为他生个一儿半女,母凭子贵,那就更好了……

王元延眉目舒展的点点头,“这些其实不必这么麻烦,王府里下人很多,就让他们做就好了。”

柳诗诗垂目,突然在王元延面前跪下,“殿下,就让奴家为您做点什么吧,您这样,奴家心里反而觉得不好受,您为奴家做了那么多,奴家却没报答你什么?”说着抬头泪眼朦胧的看向王元延,那表情无辜至极,让人不忍心再说她什么。

王元延也跟着被动容,定定的看着柳诗诗含泪的双眸,视线有些不知所措,他抬手扶起柳诗诗,他的手触摸到的是一片冰凉,“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柳诗诗立即收回手笑了笑,“我没什么的,可能是昨天受了惊吓的缘故……”想到昨天自己被拐到偏僻的巷子,她内心无主和彷徨,她拼命的往前跑,身后的兵器交鸣声不绝于耳,那种被逼到绝境的恐慌再次浮上心头,她的脸色再次一白。

王元延抬手拍拍柳诗诗的肩膀,柔声安慰道:“别怕,本王这里很安全,没有人会伤害到你。”

柳诗诗就势扑进王元延怀里,一行清泪划过脸颊,她低低的抽泣,低声问:“殿下,我好怕……”

王元延抬手拍着柳诗诗发颤的肩膀,在她耳畔一遍遍的柔声安慰。

这一幕被刚进府的上宫简衽看在眼里,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呼吸也变得急促,如果不是玉兰拉住她的衣服,低声在她耳边说要忍耐,她恨不得下一刻就出现在柳诗诗面前狂扇她几个巴掌,再一脚将她踹到在地,方能解心里的怒气,真是个狐狸精,居然抱着她的男人。

上宫简衽转身就走,走了两步猛然停下,她为什么要走,该走的是那个狐狸精,她才是这延王府未来的女主人。

“小姐?”见上宫简衽突然不走了,玉兰出声提醒道。

上宫简衽深呼吸一口气转身朝王元延的房间而去,怕再次撞到刚刚的情节,她特意敲了敲门,“延哥哥,你在吗?”她的声音也恢复了原有的甜美,好似刚发生的一切都落入她心里。

王元延嗯了一声,上宫简衽才提起裙角跨门进来,房间里早没了柳诗诗的身影,但空气里还飘散着淡淡的脂粉气。

王元延慵懒的坐在椅子上,手里端着一盏茶慢条斯理的喝着,“简衽,你来了。”

上宫简衽笑笑,在王元延身边的位置坐下,玉兰和慕四退到房门外,房间里很安静,上宫简衽的视线扫了房间一眼,“我要是再不来,延哥哥你又要纳妾了,我还以为你挺喜欢我表姐,我还想着给你们撮合一下……”

提及苏莜沐,王元延的脸上一阵阴霾,便出声解释道:“别想太多了,是有人想伤害诗诗,本王才会让她留在延王府。”

上宫简衽抽了抽嘴角,她才不相信,几天前他还不是花了八千两买那个女人初夜,不是喜欢又是什么,有必要在自己面前装清高吗?

上宫简衽眼眸流转,走到王元延身边挽住他的胳膊道:“我今天来是来道歉的,那天晚上我不该在花楼里闹,害你没面子,我错了,你可不可以不生我的气?”

王元延抬头看向上宫简衽,只要这丫头会帮自己赢得苏莜沐的心,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柳诗诗也不过是他手里的玩物而已,他最终要娶的还是面前的女人,还有苏莜沐,如果自己娶到苏莜沐,王元泽一定会伤心欲绝吧?

见王元延嘴角勾起一抹笑,上宫简衽也跟着笑道:“那是不生我的气了吗?延哥哥,你真好,我昨天都担心你以后都不理我了,害我伤心的连晚饭都没吃。”

见上宫简衽一副委屈的表情,王元延抬手捏了捏她的脸颊,莞尔一笑,“怎么会一直生你的气,你也真是,晚饭和早饭都没吃吗,那不是饿坏了,走吃早膳去。”说着拉着上宫简衽的手往花厅走去。

两人一走,柳诗诗才从屏风后面绕了出来,视线目送着王元延的背影渐行渐远,双唇紧抿,他刚刚推开自己是因为上宫简衽的出现吗?

同样起的很早的还有王元泽,墨莱福是被院子里的动静给吵醒的,他平常睡眠就浅,现在自己昨晚与墨璃昕在客厅里说了悄悄话,王元泽他们昨晚的谈话内容一定很好奇,这才起一大早在他老人家的院子里晨练。

墨莱福摇摇头,无声而笑,侧头看向被阳光照得通红的窗户,那个丫头是不是已经在做蝉蛹了?他还真有些嘴馋了。

王元泽站在院子里一会扭腰,一会踢腿,时而转头看向房门紧闭的房间,一阵低估,就在他快要望穿秋水时,对面的房门总算开了,走出一位鹤发素衣老者,他长长的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道:“今天的天气还真是不错,孙儿,你也起那么早?”

王元泽笑笑,“一日之计在于晨,这是应当的。”

墨莱福摇摇头,“这太子府我老头子是住不惯的,今天我就搬去你舅舅那住。”

王元泽赶紧上前搀扶墨莱福到一旁树荫下坐好,机灵的侍女们早就奉上早点识趣的退下。

王元泽为墨莱福盛了一碗粥送到他面前,“这是药膳粥,养胃的,祖父你尝尝,您也别搬去舅舅那了,住在这里也挺好的,我这府邸就是太冷清了些,祖父就留下来陪陪孙儿吧?”

墨莱福拿起勺子尝了一口粥点头道:“这山药还能熬粥喝,这方子是谁想出来的?”

王元泽笑道:“山药枸杞粥是一道著名的药膳,以山药、枸杞、小米为主料,其原料具有一定中药药效,对人体有着药用功效。山药能强健脾胃固肾,枸杞养肝,小米滋阴健脾。脾胃功能比较弱的或者胃不好的,每天吃一段山药,蒸着吃或者煮着吃,非常有益处。常喝山药枸杞粥可以增进生理活性,迅速恢复体力,消除疲劳,口味清爽,低脂、高养分,帮助新陈代谢,并有降低血糖及胆固醇、抗肿瘤的功效。这粥适合的人群非常多,比如:肾精不足、脾胃不和、脾肾阳虚、肝血不足等引起的大便溏泄不成形、四肢乏力、懒言少动、眼睛干涩、掉头发、血虚、尿频等都很效,正常的人经常喝也能起到强身健体的功效。”

墨莱福点点头,“听你这么说,我倒想起一个人,她有一手好厨艺,而且对药理很精通。”

王元泽笑笑,他的脑海里浮现苏莜沐抬头看向天空烟花的表情,心里更是美滋滋的。

吃过早餐后,王元泽拉着墨莱福询问,可惜墨莱福总是将话头绕来绕去,就是没告诉他昨天跟墨璃昕说了什么。

王元泽很是无奈,不得不承认一句话:姜还是老的辣。

时近中午,墨莱福带人早早的等候在昨天与苏莜沐约定的茶楼,苏莜沐很有时间观念,早早的在那包间里等候。

墨莱福看向苏莜沐的眼神里也多了一丝柔和,尤其是知道她是王元泽的救命恩人后,这孩子跟王元泽是同年吧,男才女貌的倒是挺般配的,可惜她不是出生在大家族里,不能成为王元泽的良配,给他一个强大的家族支撑他的地位。

苏莜沐自然不知道墨莱福心思万千,笑着行礼,将食盒推到墨莱福面前道:“昨晚去抓蝉蛹,可惜后来遇到一些事,没抓多少,还请老爷子不要嫌弃。”

墨莱福笑道:“能有好吃的,开心都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呢!”

苏莜沐起身告辞,“那我就先告辞了。”

墨莱福点点头,目送苏莜沐的背影渐行渐远。

太子回京,最开心的莫过于世家千金,众心期盼的选秀要开始了,三年前王元泽与上宫简衽订婚,害的好些家族伤心了很久,自己花心思将女儿养成才艺双绝,都是按照皇后的标准来培养的,如今上宫简衽成了延王妃,这可是绝佳的机会。

宫里的帖子一张张的发了出去,定于三日后举行宫宴为太子接风洗尘,更是邀请了世家未出阁的小姐前去参加,这无疑就是一个相亲宴,更有西域三皇子与太子殿下定下的君子之约,更是这次宴会的重磅戏。

看着手里的宫贴,尤彦云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抬手抚摸上自己的胸口,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他的身边站着一个魁梧男子,是他的贴身侍卫,“三皇子,都是属下的错,要是昨晚属下一直跟着您,就不会发生那样的事。”回想自己今早才城外找到尤彦云,看到满身是血的他,他的心再次纠疼起来,都是他的错。

尤彦云摆摆手,“来多,这不是你的错,昨晚是本皇子说要一个人静静的,没想到来到东陵国了,还是危机四伏。”说着他勾唇自嘲一笑,“不过幸好本皇子命大,得了贵人相救。”只是可惜了不知道那位贵人长什么样子,该如何回报这救命之恩。

第一百四十一章 开门红(今天更的有点慢了,抱歉)

来多:“贵人相救?三皇子,那是谁救了您?属下这就去好好拜谢他。”

尤彦云摇摇头,昨晚他受伤太严重,他意识太过昏沉,哪里看得清那救命恩人的样子,有点印象是对方是个女子,穿着白裳,发髻上插着一根玉簪,没有别的特征,光凭着三点,他要去哪里寻找救命恩人?

见尤彦云摇头,来多也不敢再多嘴,默默的站在一旁。或许三皇子已经感谢过那位救命恩人了,他也真是多事。

沉默了一会,尤彦云问:“四公主去哪了?”

来多恭敬的禀告道:“刚刚延王府的马车过了,是延王妃带公主出去了。”

延王妃?那个叫上宫简衽的女子?她倒是跟尤曼梦走的很近呢,真不知道她在打什么注意?

尤彦云思索未过后摇摇头,“派人暗地保护四公主,本皇子可不希望在异国他乡,连自己的妹妹也保护不了。”

来多应声退了出去,尤彦云站起身走到床边,抬手推开窗户,窗外的阳光照了进来,暖洋洋的打在他脸色上,他不由舒服的眯起了,这家驿馆临近街道,关上窗户则能隔绝外面的热闹,打开窗户,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昨晚那濒临死亡的黑暗感觉也在心头渐渐消散。

就在他收回视线准备关窗的刹那,一抹身影引入他的眼帘,他的表情也有一瞬间的凝滞,那个女子的身影真的好熟悉,似乎自己在哪见过……

苏莜沐走出茶楼,她今天是一个人出门的,今早是市集,朱玉被打发去买菜,她们约好待会再市集的布行门口见面,待会一起回去。

苏莜沐的脚步走得比较缓慢,今日的她穿着一身浅蓝色纱衣,肩上披着白色轻纱,她不知道这一身简素的衣裙穿在她身上有多招人眼,或许是出于她比同龄人高挑的身材,幽深的眼眸,微风吹过,白纱飘飞给人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虽然半遮面纱,那笔挺的背脊,文静的气质,都令人一顾三回头。

苏莜沐的发髻上插着玉簪,那是王元泽挑选的,他说是给他母妃看首饰,不知怎么的,直到回家照了镜子,苏莜沐才后知后觉,自己的头上还插着玉簪,她也曾托朱玉将发簪还给王元泽,但对方拒绝了,原因是那不是他的玉簪。

苏莜沐有些哭笑不得,原来王元泽送人礼物也如此有创意,令她无言。

既然王元泽都说玉簪不是他的了,她也只能将玉簪收回戴在头上,这根玉簪款式简单也很百搭,她经常佩戴,相比起流苏银杏簪,她则更喜欢玉簪的简单。

站在布行前,苏莜沐翘首往人群里张望,期盼的那个人没有出现,倒是出现三个穿着花花衣服的纨绔子弟将她围成圈,大街上调戏良家妇女的戏码自然很多见,路人们早已习以为常,有些人特意驻足打量,见苏莜沐面色平静,并没有惊慌失措,没有失声叫喊,还以为是认识这三位花花公子,也就没有看戏的心思继续赶自己的路。

“这位姑娘,你是在等哥哥我吗?”为首的一个身穿绿色袍子的公子上前一步,用手里的扇柄挑起苏莜沐的下巴戏谑的看着她,眼里笑意浓浓,带着一抹自信与得意,今天这个美人长得真是不错,瞧瞧这双水灵的眸子,他的心都跟着跳快了好几拍。

苏莜沐被迫抬头看向面前笑得色眯眯的绿袍男子,这家伙长得油头粉面的,那双油腻腻的厚唇一张一合,令人作呕。

另外两个双手环胸,笑呵呵的看着苏莜沐,其中一个说道:“姑娘,天气那么热,你带着面纱一定很热吧,不如摘下来,让哥哥瞧瞧?”

另一个也说道:“姑娘,前面有个茶楼,我们换个凉快的地方聊聊吧?”

也不知是不是苏莜沐的眼神太过冷静,绿袍男子讪讪的收回扇柄,真是无趣,他们都说了这么多了,这个女人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难道是个聋子?

以往这个时候,那些姑娘都会吓得面色苍白,惊慌失色,有些甚至会腿软到哭,然后哀哀戚戚的求他们放过。

可面前这女子眸色很平静,那眼神就像一滩死水,任凭你怎么说这么做,似乎都不能掀起她眸底的任何波澜。

绿袍男子咳嗽了一声,环顾四周,怎么等的人还没出现?那他们是要继续演戏下去了?

苏莜沐的视线穿过面前神色有些诡异的绿袍按照,看向他身后,不远处站在一抹飘逸的紫色身影,那个人她自然很熟悉,那人不正是王元延吗?

再看向面前这三位虽然说着恶语调戏,却也没胆识真的碰她一下的三个男人,她的嘴角不由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原来这是一个局啊。

绿袍男子正想说什么,却见苏莜沐勾魂一笑,白色的面纱下笑容影影绰绰很是好看,他的心神跟着她的笑容一恍。

就在绿袍男子恍神的功夫,苏莜沐笑道:“公子,我好像不认识你,你怎么知道我在等你?”

美人说话声就是好听,声音软软的,就像棉花拂过心头,他的心神也跟着一晃,随即笑道,“姑娘此言差矣,一回生二回熟,我们之前是不认识,现在聊上话了,也就认识了。”

故意站在一个买扇子的摊贩前,王元延拿起一把扇子打开,当然,他是没心思研究手里的扇子好不好看,他的视线直勾勾的盯着站在不远处与那三个纨绔子弟聊天的苏莜沐,这丫头怎么不安常理出牌,居然跟那个人聊上天了,这样子他出场算不算英雄救美?

早上一起床就被柳诗诗和上宫简衽烦到,而他此刻的脑子里全是苏莜沐,自然没那个功夫应付上宫简衽,两人吃过早餐后,他就命人送上宫简衽回府,自己则坐上马车去了市集,找了三个纨绔子弟,就是苏莜沐面前的这三人,给他们一点“好处”,让他们帮着演出戏。

此刻的上宫简衽并没有如王元延预料的那样回了上宫府,而是调转马头跟在王元延身后,见王元延在街上瞎晃,她也闲着无聊,就去驿站接了尤曼梦,两人坐在马车里继续监视着王元延。

马车里的尤曼梦手里拿着一块糕点咬着,视线打量着身边盯着王元延背影皱眉的上宫简衽,用胳膊肘撞了撞她,低声问:“延王妃,你这是干嘛?”

她当然是在跟踪王元延了,因为王元延的表情很敷衍,那天在花楼那可是很生气的,今天早上她随意的低个头认个错就过了,而且王元延的神情总是恍惚,吃个饭的时间失神了好几次,时而傻呵呵的笑,像个疯子。

上宫简衽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别说话。”

尤曼梦顺着上宫简衽的视线看去,那抹紫衣身影在人群里慢吞吞的走着,最后站在扇子铺子前不动了,手里拿着扇子把玩着,后来直接将扇子撕成一条一条的,吓得那摊贩一通骂,最后还是王元延从怀里掏出一块银子扔给摊贩,才阻止了那一连通炮弹式的骂声。

此刻的苏莜沐对着绿衣男子招招手,示意绿衣男子探头过来,她有话要跟他说。

绿袍男人小心肝噗噗乱跳,因为苏莜沐的一个眨眼,一个招手而心血澎湃,立即将耳朵凑近苏莜沐,就在此时,苏莜沐趁着所有人不防备,抬脚就踹向绿袍男子的腰,那男人此时还在心神荡漾,想着美人会跟他说什么悄悄话,冷不防的身子腾空而起,他只来得及一声尖叫,整个人飞出三米远才重重的摔在地上,顿时头顶星星小鸟乱飞,闹哄哄的人群惊叫声连连,当然,那些人是因为他而叫的。

两个同伴也是等到绿袍男人惨叫着落地才醒过神来,刚刚发生了什么,他怎么就摔到地上去了?

听到惊叫声,看着拥挤的人群朝苏莜沐的方向围去,王元延的心猛然一沉,抓起手里的扇子就朝苏莜沐的方向冲去,那速度堪比闪电。

马车里,上宫简衽激动的站起了,她忘了自己还在马车里,头狠狠的撞上了马车顶,痛得她眼泪直流。

尤曼梦也被上宫简衽的动作给吓到,见上宫简衽抱着头蹲着,她抬手帮上宫简衽揉着头,一边柔声安慰道:“延王妃,你没事吧?”这句话纯属废话,看上宫简衽这样,一看就是很有事。

上宫简衽低咒一声,感觉脑子的一阵眩晕很快过去,她才说道:“我……还好……”

尤曼梦还是担忧的看着上宫简衽,“延王他过去了,前面似乎发生了什么事,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她看到了什么,苏莜沐那个贱人居然一脚将一个七尺男儿给踹飞出三米远,那个女人真是彪悍!

尤曼梦继续说道:“延王妃,我们找个大夫看看吧,你这样,本公主有点担心。”万一她把自己撞傻了,还非把责任推卸到她身上怎么办,那她岂不是比窦娥还冤?

上宫简衽歪倒在尤曼梦的膝盖上,听着对方关怀备至的话一阵温暖,没关系,只要尤曼梦要嫁给王元延,那她们以后就是朋友,就是一条线上的战友,要一起对付苏莜沐那个贱人的,光她一个人整不了苏莜沐,那就再撘上一个公主,她就不相信了,苏莜沐还能不死!

见上宫简衽抱着头不说话,尤曼梦心一紧,急忙命令车夫去医馆,“延王妃,你再忍忍,医馆很快就到,你不会有事的。”

“谢谢!”上宫简衽握住尤曼梦的手,真诚的说。

尤曼梦笑笑,“我们是朋友嘛,相互帮助是应该的。”

驿馆很快就到了,尤曼梦搀扶着上宫简衽下了马车,老掌柜坐在柜台翻阅着账本,这间药铺是现成的,他高于市场价一倍的价格收购了,虽然对于他来说是比不小的数目,但京城这地方不比扬城,这里可是寸土寸金的,况且这店面处于闹市,地段非常好,以后他将苏氏药膳发扬光大,银子还不是大把大把的回到他口袋里。

老掌柜拨弄着算盘算着盘店下来的开销,这时,尤曼梦扶着上宫简衽走进门来,“有人吗?”

老掌柜抬起头来,见两位女子虽然年纪不出十五岁,但身上的衣服华丽非常,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真没想到,他才开业,就来了个“开门红”。

老掌柜笑意盈盈的上前询问对方的需求,尤曼梦搀扶着上宫简衽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打量一眼房间里精致的摆设,真没想到,这小医馆外面看上去非常简朴,里面的家具却都是上品货色。

尤曼梦简单的说了上宫简衽是自己不小心撞上了马车顶,如今头有点疼,想问问看有没有办法缓解一下。

老掌柜点点头,捋着胡子一副德高望重的表情,他家本就是买药出生的,这点小毛病自然是手到擒来,他取出银针在上宫简衽的虎口处扎了一针,原本还疼到头晕的上宫简衽瞬间感觉精神好了很多。

老掌柜又挑亮油灯为上宫简衽检查头顶上的伤口,好在只是一些皮外伤,便开了几贴活血化瘀的中药,又加了几包药膳,一套治疗下来,就收了上宫简衽一百两银子,并叮嘱,这药膳包里的药是要熬粥喝,必须早上熬粥喝,吃上一个月才能见效。

上宫简衽谢过便告辞离开,临上马车前还特意转头看了眼店铺门匾,“苏氏药铺。”上宫简衽喃喃,最近她对“苏氏”两字很感冒,每每看到这两字就能想起苏莜沐,于是她的头就更疼了。

上宫简衽一走,提着菜篮子的朱玉走进苏氏药铺,见老掌柜喜滋滋的拨弄着算盘,跟着打趣道:“老掌柜,你笑的那么贼,可是做了笔大买卖?”

老掌柜放下算盘抬头看向来人,“朱玉姑娘来了,我今天早上做了个大生意,十文不到的成本,赚了足足九十九两,哈哈,你说是不是大喜事?”

朱玉笑笑,“这店装修的挺不错的,三天时间就盘下了这个店面,老掌柜你还真有本事。”

老掌柜将朱玉的夸赞全盘皆收,笑道:“做生意嘛,时间就是金钱,这寸土寸金的地方,自然要下手快,装修快,开门快,我都想好了,扬城的生意就交给我那远房侄子来打理,这里的铺子就由我亲自把关,苏姑娘毕竟是个姑娘家,总不能每天抛头露面,由我亲自把关,她也比较放心。”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一室旖旎

听完出尔反尔的老掌柜的话,朱玉捂嘴一笑,“这个,掌柜还是亲自跟我家小姐说。”

老掌柜笑笑,拿起桌子上准备好的人参礼盒送到朱玉面前,“朱玉姑娘,你就跟你家小姐说说吧,我也是为了小姐好不是。”

他现在是一心把苏莜沐看成财神,自从认识这位苏姑娘,他才财源广进,原本一事无成的他在家族面前都抬不起头来,如今他说话做事都底气十足,这些都是苏莜沐给予他的,他都想过了,要誓死追谁苏莜沐,跟着她就有饭吃。

就像当初盘下这间店面,他也是将这情况跟苏莜沐这么一说,她也毫不犹豫的出资,这种信任是如家人般的存在,他就把苏莜沐当成自己的亲闺女了。她对他的信任,他自当百倍奉还。

看着老掌柜递到面前的楠木盒子,朱玉接过来打开一看,嘴巴不由张大,她可是跟在王元泽身边看过不少的宝贝,以她的阅历来看,这棵人参少说有百年,真是大手笔,

“那位就替我家小姐收下了,小姐同不同意我就不知道了。”似想到什么,朱玉眼珠子一转问道,“老掌柜,你姓什么,你是一直跟随我家小姐的吗?”看老掌柜这忠诚的样子,好像小姐就是他一手看着长大的一般。

老掌柜笑道,“俾人姓方名志义,你就唤我方掌柜或老掌柜都行。”名字而已,不管别人怎么称呼他都行,“说起我与你家小姐的相识,说来是一种缘分……”他便将自己与苏莜沐相识的画面说来一遍,又将苏莜沐一言道生意的过程说了一遍,说来自己半生不顺,如今的一切都是托苏莜沐的福。

朱玉点点头,原来如此,苏莜沐回扬城祭母她也去了,只是那天早上苏莜沐却说要一个人走走,她也不敢跟着,却原来她去办这件事去了。

说起来还真是神奇,似乎她家小姐还真有预知未来的本事,之前她也曾断言过某某时辰会出现病者。

记得苏莜沐那时说:“去城中药铺,那会有一个九岁左右的小男孩前去买药,因为药钱不够被店里的伙计给赶出来。”而且那个叫陈阿牛小男孩果然出现了,他的母亲果然病的很重,却被她家小姐奇迹般的救活了。

“请问,这里还招人吗?我什么都会的。”一个沉稳的男声从门口传来,朱玉与方志义转头看去,一个十岁的少年站在门口,身上穿着的衣服打满补丁,一双眼睛不安的看向房里站着的两人,眼神里有带着少年人才有的坚毅和傲气。

方志义点点头,“当然要,我这里少了一个能跑腿吃苦的小厮,一日三顿饭全包了,一个月一两银子,这活你能做吗?”

少年狂喜点头当,“当然能,工钱多少都没关系,只要给口饭吃,谢谢掌柜,我叫陈阿牛,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陈阿牛?这么名字好熟悉。

朱玉回想了一下,终于想起,这不正是自己在扬城给小姐找的那个病妇的儿子,想到这些,朱玉的表情也变得有些激动,上前一步站在陈阿牛面前上下打量,嘴角弧度上扬轻笑道:“果然是你,陈阿牛。”

陈阿牛愣了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面前的漂亮姐姐为什么会显得那么激动,“你……认识我……”

朱玉笑了笑,点点头,“你母亲怎么样了,你怎么一个人上京?”

果然是认识的,还询问他母亲的情况,陈阿牛再次迷茫的看向面前的朱玉,终于想起几个月前发生的事情,惊愕的瞪大眼,“原来是你!”是救治他娘亲的漂亮姐姐,他刚刚居然没认出来,世界可真是小,这样也能遇到。

见朱玉点头默认,陈阿牛满脸的欢喜,真是太好了,他来京城也是为了寻找漂亮姐姐报答救命之恩的,没想到刚进城的第一天就被遇到了,真是太好了。

“原来你们认识?”方志义笑道,“那就二两银子一个月吧。”

朱玉:“还不快谢谢掌柜,时辰不早了,我跟小姐还有约,就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陈阿牛感激的向方志义行礼感谢,还没来得及询问自家救命恩人的情况,朱玉已经走出药铺给了他一个远去的背影。

陈阿牛张了张嘴,最后只能化为一声轻叹,反正都在京城,早晚会遇到的。

王元延一阵风似的吹到苏莜沐面前,手里紧紧的握着那把被他折烂的折扇,紧张的上下打量苏莜沐,“没事吧?”

其实他心里是凄凉的,原本以为自己的出场方式是飘飘然,或者如天神办降临在苏莜沐面前,为她挡去一切灾难,当他挤开拥挤的人群,赶赶到时,原本站在苏莜沐面前打扮成恶少调戏良家妇女的几个登徒子早不见了,他的英雄救美计划华丽丽的失败了。

“哎呦……我的腰痛死了,来人啊,杀人了杀人了,有人要杀我!”那个被踹飞出去绿袍男子被同伴手忙脚乱的扶起,他抬头看了眼天空,一声惨嚎,活像死了亲爹,把周围看热闹的人也吓了一跳。

“你们快救救我,那姑娘……她想杀我!”绿袍男子揉着被踹疼的腰和摔疼的屁股,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道,还以为自己得了个美差事,还能乘机揩油,却没想到碰了个母夜叉,小命都快没了。

两个同伴也一左一右的扶着绿袍男子,一脸惊悚的指着苏莜沐道:“那姑娘……那姑娘……”在看清苏莜沐面前站着的满头黑线的男子,正是出钱要让他们演戏的王元延后,那些骂人的话生生的卡在喉咙里,只是一脸惊恐的看着王元延,脊背阵阵发凉。

这三个废物,不仅搞砸了他的计划,现在还想辱骂他的莜儿,真是活腻歪了!

苏莜沐从王元延身后站出来,冷冷的看着那三个被王元延瞪得魂不附体的三个登徒子,“你们不是好好的站在那,本姑娘手里没有武器,如何杀人,你们不能血口喷人。”

看热闹的人群顿时乱纷纷的,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到底发生了什么,有些没看到的就问看到的,一时之间场面很是混乱。

尤彦云站在客房的窗户,将苏莜沐那条街上发生的事情看了个彻底,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那姑娘真是有意思……”

王元延抬手欲将苏莜沐揽在怀里安慰,如安慰柳诗诗那般的自然随意,可苏莜沐毕竟不是柳诗诗,身子一动避过了他的触碰,看着空空的手心,王元延的眼眸不由一暗。

苏莜沐继续道:“你们可是三个男人,你们想对我做点什么,而我只有两双手,两条腿,如何能躲得过?”

这句话瞬间引起在场围观着的共鸣和指责,所有人都认为苏莜沐是受害者,而这三个男人不过是事情败露后,想找个台阶倒打一耙。

那三个男人最后顶不过群众的压力和指责,夹着尾巴跑了。

王元延望着那三个人落荒而逃的背影,恨不能抬脚踹飞他们,真是给他们男人丢脸,一个女人也摆不平。

王元延转身看向自始至终都面无表情的苏莜沐,“莜儿,你受惊了,我送你回去吧,以后不要一个人出门,京城里近日来了不少异乡人,还是比较乱的。”

苏莜沐笑笑,“我没事。”她这个样子那点像是受惊的样子?

人群渐渐散去,朱玉提着菜篮子跑到苏莜沐面前,“小姐,让你久等了。”

王元延满头黑线,为什么他每每想跟苏莜沐有点独处时光,总是有人出来搅局呢?

朱玉丝毫没看到一旁黑线中的王元延,径直来到苏莜沐面前,“刚刚发生了什么,我听那些说有人调戏良家妇女,小姐,你不会被调戏了吧?”

苏莜沐莞尔,“没有的事,西域使者进京后,京城的治安都是延王殿下在打理的,如果总是发生这样的事情,岂不是要怪延王管理不周?”

王元延无语,他躺着也能中枪。

王元延干咳一声笑道:“莜儿说的事,京城的治安地权得管好,本王这就命人四下巡逻。定不让今天的事情再发生。”说完冲苏莜沐拱拱手,转身离开。

朱玉目送王元延的背影离去,纳闷的低估,“小姐,延王的面色好难看,他是不是生病了?”

苏莜沐笑道:“我想大概是这样的吧,他这样的确得去看看大夫。”上一世她一直在王元延身边讨好他,可他没有珍惜,而这一世,她越是远离他,他却越是要亲近她,这人真是有病,一定得治。

朱玉似懂非懂,也没在意苏莜沐话语里的意思,将自己在苏氏药铺遇到陈阿牛的事情说了一遍,“看看到我可激动了,一个劲的说感谢我救了他母亲,还有方掌柜说不回扬城了,他说京城里的生意大,还是留下来亲自照看店面,小姐也不用每天抛头露面。”

苏莜沐点点头,淡淡的回了一句:“这样也好。”

朱玉跟上苏莜沐的脚步继续说道:“方掌柜还送了小姐一棵百年人参,小姐,不如今晚用人参熬鸡汤,给您补补?”

苏莜沐摇摇头,“我又没受伤,不需要进补。”

朱玉有些惋惜的看了眼菜篮子里的楠木盒子,既然小姐说不要进补,那就留着它以后用吧。

延王府,柳诗诗捧着晚膳送到王元延的房间,推开门进去,屋子里满是酒气,地上桌子上倒了不少酒坛子,王元延仰面躺在床上,喃喃着:“苏莜沐,苏莜沐……”

柳诗诗将手里的托盘搁在桌子上,关上房门来到王元延身边,推了推酒气熏染的他,“殿下,该吃晚饭了。”

王元延缓缓睁开眼睛,就见苏莜沐站在自己床边,微笑着看着他。

他抬手扣住柳诗诗的手腕,将她轻轻一带,柳诗诗便软倒在王元延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的腰,嘴角勾起一抹笑,原本她在饭菜里加了迷情药,没想到王元延倒是先把自己给灌醉了,这倒省了不少事。

柳诗诗纤细的手指慢慢的抚摸上王元延的胸膛,她虽然未经人事,但花楼里的妈妈早就教会她如何讨男人欢心,王元延虽然是个王,但在她眼里也不过是个缺爱的男人,越是如此,她越好拿捏。

柳诗诗抬手,床帘缓缓落下,美人乃脱罗裙,解绣袴,颊似花围,腰如束素。情婉转以潜舒,眼低迷而下顾,亲吻上王元延的红唇,窗外天色渐暗,房间里一室旖旎……

黑夜转为白天,阳光透过窗户打在窗前,地上平放着两双绣花鞋,一男一女,地上还撒着衣带,房间里依旧鼾声连连。

慕四早早就等候在王元延房门口,他知道王元延昨天心情很不好,把他赶了出去,一个人在房间里喝酒。到来晚饭时间也不见王元延出来,后来听值班的内侍说,柳姑娘进去过延王的房间,他也就撤走了那些碍事的内侍,一个人守在屋外,房间里昨晚动静很大,他虽然是个太监,但也知道一些男女之事,看来伤心的延王殿下也只有柳诗诗这样的美人方能安抚。

王元延是个洁身自好的人,之前他也没听说他宠幸过那个侍女,看来昨晚殿下算是开窍了。这样也好,殿下也不小了,再过几个月都十三岁了,马上就要成婚了,再不开窍,以后怎么才能跟延王妃好好相处。

慕四在门口捂嘴偷乐,房间里的王元延缓缓睁开眼睛,他的身子酸酸的,似乎做了什么激烈的运动,真是奇怪了,罪一次酒也能这么累。

侧头猛然发现身边多了一个人,长长的黑发披散在枕头上,那人背着王元延而睡,雪白的后背展现在他眸底,光洁的后背多了两块紫色的痕迹,一夜的疯狂在脑海回荡,王元延的身子再次发热,脸也跟着发红。昨晚他居然……

王元延抱着衣服准备下床,这时女子翻了个身,面朝着他,一只藕臂环上他的腰,懒洋洋的声音飘入他的耳朵,“殿下,你醒了?”

王元延转头看向身边的柳诗诗,不由吞了吞口水,这是他的第一个女人,虽然是醉酒发生的,但他也会格外的珍惜。

抬手抚摸上柳诗诗的脸颊,王元延嗯了一声,“是,本王醒了。”他的声音不再稚嫩,而是透着成熟。

第一百四十三章 帮帮我

夜色渐深,小院里的婴儿啼哭声已经渐渐消下去,随后消失,屋外传来阵阵蝉鸣声。

苏莜沐坐在烛火下翻看着书籍,朱玉拿着针线绣着鞋子,睡着时光的推移,她的动作也越来越迟钝,最好靠着墙壁停止绣鞋的动作不动。

苏莜沐饭了几页书,打了个哈欠站起身,见朱玉靠着墙壁睡着,眼里划过一抹心疼,抬手推了推她的胳膊道:“朱玉,你还是去睡觉吧,都困成这样了,不用等我一起睡。“

朱玉茫茫然的站起身,嗯了一声,揉揉眼睛,转身就往外间走去,很快打好地铺安然入睡。

苏莜沐笑着摇摇头,前几天,她找了木匠将自己的房间分成两个隔间,外面给朱玉睡,她则睡在里面的主卧里。关好门,苏莜沐走到桌子前,正准备弯腰吹灭蜡烛,窗外想起敲窗声,声音并不多,就好似一阵风吹在窗户上,发出吱呀的声音。

打开窗户,花树下王元泽的身影静立其中,苏莜沐挑挑眉,虽然王元泽早不是第一次翻墙进她家,今晚看到王元泽出现在她窗前还是有些意外,明天可是宫宴的日子,也是皇后为王元泽安排选秀的日子,太子妃人选如今成了京中贵族的一大热点,那是每个女子都向往的位置。

看到苏莜沐换上宽大的家具服,王元泽笑了笑,先打破了寂静,“我……就是想来看看你。”是的,每次夜深道睡不着,就想看到她,似乎这样,不安的心就会平静下来。

苏莜沐也笑笑,“嗯。”她知道王元泽没有说谎,他从来不会对自己说谎。

王元泽一下子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面前的苏莜沐,随后尴尬的侧头看向夜空,一弯明月挂在天空,四周点缀着几颗星子,看上去很安静很美好。

王元泽看着天空的月亮说道:“莜儿,明天陪我一起参加宫宴好吗?”

苏莜沐失笑,看向王元泽的侧脸,月光将他的脸笼罩上一层凝重,他在担忧明天可能发生的事情,双手在身侧不由握成拳头,“不管我做什么,你都陪伴在我身边,所以,这一次我希望你可以陪着我。”他侧头看向苏莜沐目光灼灼。

苏莜沐的笑容僵住,似乎被王元泽一言说中,她的脑海里回忆着两人相处的点滴,自己总是会很适时的出现在王元泽身边,在他最需要自己的时刻,她总会在。

对于王元泽而言,这会演变成依赖,以至于每次面对不确定的未来,他都会想要她陪伴在自己身边。

苏莜沐低头,长长的的睫毛闪动着,“只是这一次,我不能参加宫宴,我的身份……皇后娘娘看到会不开心的。”再说明天是王元泽选妃的日子,她去做什么呢?她改变了整个历史,改变了王元泽的命运,但唯一改变不了王元泽会娶妃的事实,他会娶一个端庄典雅的女子,他们会并肩携手举案齐眉。

这一世,她没让自己的父亲得到王元延的重用,以她的身家不可能成为王元泽的正妻,这些她都知道,王元泽很喜欢她又能如何,她跟他是走不到一起的。

王元泽的眼里划过一抹失落,居然被拒绝了。

苏莜沐关上窗户,将王元泽的身影关在窗外,她靠着床,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望着紧闭的窗户,王元泽动了动嘴唇,他想说些什么,想想又觉得没必要,转身融入黑夜里。

一回到太子宫,就看到长廊下提着宫灯站在那等候的四德,“殿下,你可回来了。”

他一个人守在这,总提心吊胆的,害怕皇后娘娘会突然来“偷袭”,那可就露馅了!太子殿下也真是的,不过一日没看到苏姑娘,就这样跑去见她,他就不怕这样会给苏姑娘带来灾难吗?

没有理会四德担忧的眼神,王元泽径直朝寝宫走去,一进门就关上门,将紧跟在身后的四德隔绝在门外。

望着紧闭的房门,四德一脸的莫名其妙,去的时候不是很开心的吗,怎么后来就阴云密布了,难道小两口吵架了?

第二天清早,上宫简衽便来驿馆见尤曼梦,尤曼梦开心的拉着上宫简衽的手询问她头是不是没事了,上宫简衽摇摇头,昨天从那苏氏医馆出来她就已经没事了,只是奇怪,那医馆的幕后主人是谁?她已经派玉兰去调查。

两女一起吃了早餐,约定好下午进宫的时间,上宫简衽转身告辞。

她没有急着回上宫府,而是让小厮驱赶着马车来到苏宅面前,这是她第一次来苏莜沐的新家,自此上宫云莲死后,两家人有了分歧,不再来往,她以为自己不会再见苏莜沐,却没想到,自己有天会出现在这小宅院前。

让赶车的小厮前去敲了敲门,门很快被人从里面打开,苏莜沐便这样出现在上宫简衽面前,上宫简衽笑笑,“表姐,能聊聊吗?”

苏莜沐点点头,跟家人说了一声便上了上宫简衽的马车,上宫简衽的表情有些郁郁,再也不负往日大小姐的傲慢,也是她是一个失败者,千方百计成了未来太子妃,却迷迷糊糊被人算计成了延王妃,如今延王府里多了个花魁柳诗诗,霸占着她的男人。

今天早上她在延王府里的人捎来消息,王元延居然给那花魁一个侧妃的位置,那不过是个花魁,居然比她早在延王府站稳脚跟。

苏莜沐见上宫简衽气色不好便说:“这气候天干物燥容易上火,可以喝点菊花茶清清火,你可是要嫁人的人了,怎么反而不爱打扮自己,可是在你舅母家受了委屈?”

上宫简衽看向面前言辞关切的苏莜沐,眼里多了一抹感动,摇摇头道:“没有,舅母对我还不错。”

苏莜沐点点头,沉默着不再说话。

上宫简衽:“表姐,我以前那么对你,你不要放在心上,我身边的亲人也就剩下你了。”

苏莜沐笑了笑,“你怎么了?”

话匣子被打开,上宫简衽低头垂泪道:“是延王,他纳了个侧妃,之前我一直想着撮合你跟延王一起,这样我们两姐妹就可以一起嫁进延王府,对不起,我以前太自私,嫉妒心太重,才会让那些关心我的家人一个个远去。”

苏莜沐有些无语,她想过上宫简衽会在自己面前忏悔,但从未想过回是现在,一个柳诗诗就把她折磨得心力憔悴了吗?还是,她有是在故意示好?

上宫简衽握住苏莜沐的手,含泪看着她,“表姐,你帮帮我……”

苏莜沐缓缓抽出自己的手,摇摇头,“我怎么帮你,若你生病了,我一定无条件的给你看病,其他的,我帮不到你。”

上宫简衽摇摇头,“不,你知道吗,延王他很喜欢你,只要你去跟他说不喜欢柳诗诗,他一定会离开那个女人的。”

苏莜沐的额头滑下三条黑线,原来,上宫简衽打的是这个主意,这招苦肉计用的还真是恰当,却原来是利用自己的同情心去对付柳诗诗?柳诗诗是她千辛万苦找来给上宫简衽添堵的,她不会忘记前世上宫简衽是怎么害得她家破人亡,骨肉分离,生不如死的。

苏莜沐摇摇头道:“不,能救你的只有你自己。”

上宫简衽泪眼朦胧的抬起头看向苏莜沐,她心里冷笑,这个时候,她怎么会帮自己?她是不会帮自己的。

上宫简衽隐去眼里的落幕,继续跟苏莜沐拉家常,转眼就到了下午,上宫简衽拉着苏莜沐说要带她去见一个人。

走进驿馆,上宫简衽向尤曼梦介绍苏莜沐,“这是我表姐,就是京城里传得沸沸扬扬的苏氏女。”

尤曼梦惊喜,原来千斤送军粮的女主,竟然是面前跟她同龄的女子,之前她们还在多宝斋见过,尤曼梦拉着苏莜沐满眼的崇拜,她最佩服的就是苏莜沐这样的侠义女子。

眼见进宫的时间差不多,尤曼梦由着侍女为自己梳妆打扮,嘴里还是不停的跟苏莜沐说着话。

坐在一旁的上宫简衽说自己口渴了,打发人去打了一壶水,苏莜沐掀开茶壶盖子往里面加了几朵随身携带的菊花,她现在出门都不太喜欢喝外面的茶汤,非得她自己煮茶喝。

梳妆完毕的尤曼梦坐在苏莜沐身边,看着苏莜沐端坐在茶桌后面,优雅的煮茶姿势,“这是什么茶,闻起来很香呢,我们西域也有菊花,却没这么大朵的。”

苏莜沐将泡好的茶满上几杯,这才说道:“这是金盏菊,味道清淡爽口,香气怡人,可以清热下火,改善食欲、睡眠等,亦有用于月经不调者。”

尤曼梦点点头,端起面前冒着热气的茶杯喝了一口,“很好喝,我得多喝两杯,来到京城后,本公主就一直睡眠不好,多喝两杯定能改善睡眠。”

苏莜沐笑了笑,将身上携带的花袋递到尤曼梦面前,“既然公主比我更需要它,那就送给公主了,这花每次放三到五朵就可以了,先放入滚水,再放入金盏菊,能保有金盏菊茶的颜色,也比较耐泡,开水泡制一盏茶后,就将金盏菊取出,以免浸泡过久让茶汤变涩,另外,适时取出,可以让下次回冲时仍有香气。”

尤曼梦点头,“好,我记下了。”她将干花袋放在鼻端嗅了嗅,“带在身上还能做香包,我就说刚刚怎么嗅到特别的香气,原来是金盏菊的香味呢。”

第一百四十四章 动了手脚的香囊

一阵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几个女人的嬉笑,尤曼梦身边的侍女跑去开门,门口站着的是一身锦装华服的尤彦云,他的头发编出好多个小辫子,穿着酱紫色圆领胡服,黑色长裤和棕色革靴。上衣的领口和袖口处是红绿相间的丝线袖成的繁复花纹,腰间系着一条红色的腰带,以金珰饰首,前插貂尾,看起来英姿飒爽,神采飞扬,仿佛能令人联想到那草原奔跑的牛羊。

尤彦云也没想到尤曼梦的房间里还有女客,不由愣了一下,视线在上宫简衽与苏莜沐身上扫过,上宫简衽作为未来延王妃今天也是要参加宫宴的,身穿是淡粉色宫装,墨玉般的青丝,简单地绾个飞仙髻,几枚饱满圆润的珍珠随意点缀发间,让乌云般的秀发,更显柔亮润泽。

美眸顾盼间华彩流溢,红唇间漾着清淡浅笑。脖子上戴着红璎珞项链,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相比上宫简衽的雍容华贵,苏莜沐穿着比较简单,鹅黄的上衣配上淡绿的的裙子,裙摆上绣着盛开的玉兰花,脸上未施粉黛,发髻也只是简单了用一支玉簪绾起,微微颔首算是行礼,大方不失礼。

相比起两个美人,夹在中间的尤曼梦就显得略微的逊色,尤曼梦穿着胡服,两根长长的辫子垂在胸前,辫子上点缀着五颜六色的小珠花,头上戴着一顶小毡帽显得俏皮又可爱。

见尤彦云发愣,尤曼梦的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这东陵国的女子各个貌美如花,也难怪自家哥哥会如此看呆了眼,她笑着将上宫简衽与苏莜沐介绍给他认识,“哥哥,你来的正好,介绍两个朋友给你认识,这位是延王妃上宫简衽,是京城的第一美人哦,这位是苏莜沐,她就是疯传整个京城的传奇女子,太子殿下的救命恩人,她的医术也很好呢,还送给我这个?”说着挥了挥手里的花包,眼里带着骄傲和得意。

相比起尤曼梦的兴奋,尤彦云的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他对着上宫简衽和苏莜沐行了一礼笑道,“你们好,我是曼梦的哥哥尤彦云,”说着转头看向将花包塞入腰际的尤曼梦,无奈的摇摇头,催促道,“时辰不早了,我们该进宫了。”

尤曼梦有些依依不舍的拉着苏莜沐的手道:“时间过得还真是快,我还有很多话要跟你说呢,还有很多医药方面的问题想讨教你呢?”

苏莜沐莞尔笑道:“四公主不是还要在京城里住些时日,可以随时来找我玩,我家估计不好找,你可以来苏氏医馆来找我。”

苏氏医馆?上宫简衽的心一跳,想起自己那天头疼被尤曼梦带着去的那家小医馆,真是个冤家,原来还真是苏莜沐的医馆,她正愁没机会整到她呢!她变得如此的不幸可都是拜她所赐!

尤曼梦点点头,跟着尤彦云出门,他们自有宫里接送的马车,上宫简衽也有自己的马车,尤彦云搀扶着尤曼梦上马车,动作非常绅士,令人咋舌有哥哥的好。

尤曼梦在进马车前还朝苏莜沐她们挥挥手,满眼的舍不得,尤彦云只是朝苏莜沐和上宫简衽做了个告辞的手势,潇洒的翻身上马,一扬马鞭,走在夕阳铺就的道路上绝尘而去。

送走了尤曼梦与尤彦云,上宫简衽转身看向苏莜沐,抱歉的笑,“不好意思哈,表姐,让你陪着我这么久,宫宴快开始了,就不能亲自送你回去了。”

苏莜沐表示理解的笑笑,“没关系的,这里离我家也不算很远,我走回去就好了。”

这里处于闹市,离苏莜沐所住的地方坐马车需要一刻钟,那么走路就要一个时辰,上宫简衽完全就是故意的,可她怎么做,完全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上宫简衽笑得花枝乱颤,“表姐真是能理解人,这样我就放心了,时辰也不早了,我要是再不走,估计延王要生气了。”

送走上宫简衽,苏莜沐长叹一口气,转身朝前走,还没走几步,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停在苏莜沐面前,朱玉撩开车帘子对苏莜沐伸出手道:“小姐快上车。”

她就知道上宫简衽找她家小姐出去准没好事,看吧,现在太阳都快下山了,她居然将她家小姐一个人抛弃在半路,真是太过分了。

握住朱玉的手,苏莜沐跳上马车,坐进车厢,朱玉上下打量苏莜沐一眼,看苏莜沐没少半根头发,才长长的的松了口气,“小姐啊,奴婢都在家担心了一整天,幸好奴婢出来找小姐。“不然小姐就要一个这样走回家,腿都会走废吧,好可怜的样子。

看着露出可怜兮兮表情的朱玉,苏莜沐笑了笑,“她只是带我见了西域四公主。”

朱玉一脸的不解,“为什么带小姐去见她?”怎么听上去就像是有阴谋的样子。

苏莜沐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仔细检查过上宫简衽递给我的东西,没有下毒。”可为什么心里总会隐隐不安,似乎要发生点什么。

去往皇宫的马车里,上宫简衽脸上早没了刚刚温和的笑,而是换上一脸的阴郁,玉兰小心翼翼的捏着上宫简衽的肩膀问道:“小姐,你怎么了?”

从上宫简衽出驿馆上马车后,这样的表情就一直持续着,令得马厢也变成了冷气压,令人胆颤。

上宫简衽一字一句的出口,“还不是因为那个贱人。”这个苏莜沐似乎天生就是来克她的,所有人都很喜欢她,她总是会抢走她的光环,上宫云莲,王元泽,王元延,都很喜欢她,她什么都不是,她爱的,她追求的,总是离她而去……不过,这一切都将结束了,苏莜沐她马上就要死了。

想到苏莜沐马上就会死,上宫简衽的脸上露出一抹奸计得逞的笑,好不容易将苏莜沐给算计到,苏莜沐怎么也想不到吧,她会在她送给尤曼梦的香包里动了手脚……

华灯初上,皇宫的御花园里张灯结彩,中间摆上了一桌桌精致的宴席,世家贵女们纷纷入席,今天宴会的主角是西域三皇子与四公主,不少人开始议论着这位四公主到底花落谁家。

安宁郡主坐在席上闷闷的吃着西域进贡的提子,不少贵女端着酒杯过来恭喜她,恭喜,有什么可喜的,她就要奉旨远嫁去西域了,这些贵女是不是都在笑话她,她可是一心想着要做太子妃的,可是,争了半天,努力了半天,她不得不像命运低头。

那个西域的三皇子长得还可以,但他怎么比得过王元泽的温润如玉,气宇轩昂?

上宫简衽端着一杯酒坐到安宁郡主身边,“郡主姐姐,我敬你一杯,恭喜你嫁得好夫君。”

安宁郡主拿起酒杯与上宫简衽的酒杯碰杯笑道:“本郡主哪有简衽妹妹福气好,你嫁得可是我们京城的第一美男子。”

被恭维的上宫简衽面色一僵,她的未婚夫是京城的第一美男子,所以,就会有无数女人想着要霸占,尤其是那个叫柳诗诗的狐狸精!

安宁嘴角勾起一抹笑,下意识的看向上宫简衽身后,咦了一声,“简衽妹妹,延王人呢?”

上宫简衽的面色有些不好,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为什么连安宁也要戳她的痛楚,她不可能不知道王元延纳了个侧妃,这两天柳诗诗每天纠缠着王元延,两人你侬我侬到忘了还有这宴会吧。

上宫简衽尴尬的小脸笑,“我想,延王他快要到了。”说完仰头喝下杯中酒,缓解心里的郁闷。

安宁的嘴角勾起一抹笑,眼里闪过一抹了然,叫你还恭喜我,我看你的姻缘也不如意的很。

突然宴席上一阵骚动,所有人都转头看去,就见灯红柳绿处一抹白色的身影飘然而来,裙身上绣有小朵的淡粉色栀子花。头发随意的挽了一个松松的髻,斜插一只淡紫色簪花,显得几分随意却不失典雅。略施粉黛,朱唇不点及红。随着她的走到衣袂翩飞,如一只展翅灵动的蝴蝶摇曳生姿。

安宁郡主嘴角的笑意越浓,转头看向身边显然有些出神的上宫简衽道:“这位是你的表姐吧,长得真是好看,只可惜她很少出现在宴会席,不然这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估计滑落她家。”

上宫简衽的眼里闪过一抹嫉妒,任何一个漂亮的女人都不希望看到别的女人比她漂亮,比她优秀,偏偏上宫天雪是上宫府里的宝,他们将她当皇后来培养琴棋书画样样接通,她曾看过上宫天雪的舞姿,那可是在不足半尺的鼓上跳舞,还是踩在那些男人的肩膀上,若是没有那功底,完全做不到翩然而飞。

上宫天雪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走到自己的位置,优雅的入座,她的脊背自始至终都挺得笔直,每一动作都优雅至极,她只是静静的坐在那,仿佛就是一幅画,美的令人窒息。

当所有人将视线落在美丽不可方物的上宫天雪身上时,宴席入口处再次一阵骚动,传来太监尖锐的恭迎声,“延王殿下,延王侧妃驾到。”

上宫简衽握着酒杯的手都颤抖着,幸好杯中酒早已饮尽。

王元延这个混蛋,他们都还没成婚,他就如此贸然的带着那个狐狸精出席宴会,他把她置于何地?

上宫简衽越想越觉得委屈,她仰头告诉自己不要哭,所有人都在看她笑话呢。

想到此,上宫简衽站起身,挤出一个招牌的微笑迎上王元延,亲昵的挽住王元延的胳膊撒娇道:“怎么才来?”说着用眼角的余光瞪向妆容华贵的柳诗诗,也是一种警告。

如今博得王元延宠爱的柳诗诗哪里还理会上宫简衽的挑衅,她可不再是当年一无是处的花魁,她现在可是延王侧妃。别说上宫简衽现在还没进延王府,就是进了,她也不怕她。

“见过姐姐。”柳诗诗还是礼貌性的对着上宫简衽打声招呼,挽着王元延胳膊的手紧了紧,将头轻轻的靠在王元延的肩膀上,冲上宫简衽挑衅一笑。

上宫简衽磨牙,左拥右抱的王元延一入座,上宫简衽和柳诗诗同时拿起果子要往王元延嘴里塞,这种感觉是王元延从未体验过的,哪怕现成无数人的目光有意无意的扫向他这边,他依旧有恃无恐的享受美人恩。

上宫天雪冷冷的看向上宫简衽,眼里多了一抹同情,但她随即就将目光转开。

随着太监高唱一句:“西域三皇子四公主到。”尤彦云牵着尤曼梦的手踏进宴会现场,那些注视着王元延三人秀恩爱的齐齐将目光转看,看向宴会入口处。

尤曼梦扫过人群,在尤彦云的耳边轻声问道:“哥,哪个是太子殿下?”她的视线很快落在王元延身上,不由摇头,幸好她与王元延保持距离,不然她也得如延王府后院了,还是哥说的好,东陵国的太子殿下才最好。

尤彦云摇头道:“他还没有到呢。”

尤曼梦失望的哦了一声,两人找了位置入座,等待主角的到来,尤曼梦吃着面前的果子,时而翘首张望,她对那个太子殿下越来越好奇了。

没有令尤曼梦失望,王临天携墨璃昕之手踏入宴会场,王元泽紧随其后,随着太监高唱“皇上驾到,皇后娘娘驾到,太子殿下驾到”,所有人起身离席行叩拜大礼,迎接龙驾凤驾。

尤曼梦缓缓抬头,终于看到太子殿下的庐山真面目,嘴角不由勾起一抹笑,身穿太子袍服的王元泽动了手脚在宫女内侍的簇拥下缓步而来,虽然走在皇帝皇后身后,却掩盖不了那一身的风华,宫灯打在他的身上脸上,为他镀上一层淡淡的光辉,而他目视前方,脚步平稳,半点也没注意到尤曼梦有些看痴的眼。

第一百四十五章 四公主晕倒!

皇帝皇后入座,太子王元泽坐在两人的左下座,他有些心不在焉的拿起酒壶为自己倒酒,余光偏见自己正对面坐着左拥右抱的王元延。

王元泽嘴角不由抽了抽,他记得两个月前,他的这个皇弟跟他一起站在苏宅门口,信誓旦旦的说着喜欢苏莜沐的话,只是短短两个月过去,这家伙不仅有了未婚妻,还有了侧妃,在他脸上看不得“痴情”二字。

上宫天雪握拳,为什么王元泽不看她一下,为了参加今晚的宴会,为了能成为全场的焦点,她花费了整整一天的心思来打扮自己,自己这样子不好看吗?

似乎上宫天雪的目光太多炽热,王元泽转眸看了她一眼,上宫天雪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还没等她脸上浮现一抹笑容,王元泽已经转开视线转向别处,上宫天雪的心瞬间从高崖坠入谷底,心也跟着拔凉拔凉。

上宫天雪咬牙,他居然只是瞟了自己一眼……

宴会一开始,尤彦云就站起身要跟王元泽举杯同饮,王元泽站起身,接受尤彦云的热情,皇帝王临天这才想起尤彦云说过与王元泽之间有个君子之约,便询问到底要献上什么宝贝。

尤彦云笑了笑,转身看向身后的尤曼梦,尤曼梦笑着站起身,说要为皇帝陛下献舞,等献完舞就揭晓答案。

王临天哈哈一笑,挥挥手,示意尤曼梦去准备跳舞。

一刻钟后,尤曼梦换上舞衣出场,红色的宽摆长裙,如一朵盛开的牡丹,头戴饰品在夜明珠映照下熠熠生辉,长袖摆,旋舞起来时,身如飘雪飞如,两脚足尖交叉、左手叉腰、右、手擎起。

全身彩带飘逸,裙摆旋为弧形,这正是旋转的瞬间姿态,以造成“回风乱舞当空霰”的效果。舞衣轻盈,如朵朵浮云,艳丽容貌,如盛开牡丹,回眸一笑千娇百媚千娇……

全场不由屏息凝神看着站在花园正中舞台中央旋转的尤曼梦,那简直就是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随着时光的推移渐渐盛开,不少人眼睛都看直了,就连会跳舞的贵女们也发出一声惊叹,在心里赞一句妙哉。

上宫天雪原本平淡的眼神里多了一抹惊艳,她的舞蹈重在柔美,而面前尤曼梦跳的舞非常的轻快,充满一种生机的力量。

曲终,舞台旋转的尤曼梦缓缓停歇下来,她的嘴角多了一抹诡异的血,随着鼓声的停止,她嘴角的血溢出来越多,尤曼梦只觉的天地都在旋转,欢快的鼓声停止了,所有人都在为她跳的舞蹈喝彩,她的眼皮却越来越沉,手脚渐渐无力,双眼一翻,整个人如破败的枯叶缓缓飘落在地。

不知是谁发出一声惊呼,原本还沉溺在舞蹈里的人全部被惊醒,在看到无力倒下的尤曼梦梦不由发出一声惊呼,我的天哪,这都发生了什么!

尤彦云第一个冲到尤曼梦身边,抬手接住对方虚弱的身子,摇着尤曼梦的肩膀呼喊道:“曼梦?曼梦?”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刚进宫之前不是好好的吗,还冲自己微笑,还拉着他介绍认识的朋友给她,还挽着他的肩膀问自己哪个是太子殿下,还在宴会场中央翩然起舞……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好好的一个人就这样软倒在自己怀里了?

他都还没请求皇帝将她许配给太子王元泽,还没安排好她的婚姻大事,这好好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的局面?

尤彦云越想心里越发苦涩,他焦急的四处张望,高声喊着:“太医,有没有太医,快来救救本皇子的妹妹……”她不可以有事的,他只有这么一个妹妹,不可以有事,绝对不可以,他要他的妹妹嫁给东陵国的太子,他要借着东陵国的势力稳定自己的地位,这样他才能步步青云,成为西域的储君。

尤彦云焦急的声音在御花园上空回荡,所有人都跟着紧张起来,看着被尤彦云紧紧抱在怀里的尤曼梦,交头接耳的议论着即将发生的事情。

不会因为这场宴会的意外,西域四公主就这样死了,从而爆发一场战争吧!

“这是怎么回事,那西域四公主怎么了?”柳诗诗疑惑的朝宴会中央被人团团包围的尤彦云看去,一脸的疑惑,难道高难度的舞蹈也会死人,这也太玄乎了。

上宫简衽的嘴角不受控制的上扬,这药效发挥的还真是快啊!

王临天洪亮的声音响起,“选太医!”圣喻被一道道的传下去,提着药箱的太医紧跟着内侍身后三步并做两步的赶来。

宴会场上一阵混乱,出了这样的事情,宴会是没办法继续下去了,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准备得王元泽青睐的贵女们一阵失落,怎么好好宴会就变成现在的局面了?

王元泽当机立断驱散因八卦好奇而拥挤道尤彦云身边的人群,宫中太监也很配合王元泽,将那些大臣的子女们一一请出御花园,由宫女们护送出宫。

御花园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王临天,墨璃昕,抱着尤曼梦不放的尤彦云,延王一家三口和王元泽。

虽然华灯依旧,但所有人的心情不再如刚开始,变得异常沉重,他们的视线齐齐落在一直搂着妹妹身子跪在场地最中央的,他紧紧的抱着她,好似拥抱着世间最珍贵的珍宝。

随着太监高喊一声“太医到”,打破了御花园的平静,所有人都转头看向匆匆赶来额头不满细喊,喘着粗气的太医,在尤彦云身边跪下,放下药箱子,太医说了句“得罪”,用手帕包裹住尤曼梦的手腕开始诊脉,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看着太医,等待他最后的诊断结果。

太医的面部表情有些精彩,一会青一会白,把完一只手的脉象随即换了一只手,随后叹息一声朝王临天所在的方向行叩拜大礼。

王临天也是个急性子,都什么时候了,这些礼节重要吗?赶紧道:“四公主这是怎么了,怎么好好的一个人跳了一支舞就晕倒了?”

太医:“回皇上的话,根据老臣的诊断,四公主她可能是中毒了。”

“中毒!”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气喃喃出声,随后有些同情的看向躺在尤彦云怀里面色苍白的尤曼梦。

尤彦云怒道:“皇宫里怎么会有人下毒谋害本皇子的妹妹?”他的视线锐利的扫过在场的众人,最后定格在王临天身上,这里最有可能下毒害他妹妹的人就是面前的东陵国皇帝了。

王临天的面色也很难看,他巴不得自己所管制的天下太平,百姓们安居乐业,怎么会愚昧到下毒谋害陵国公主,引起两国的战争?

王临天命令道:“来人,去吧今晚四公主碰过的东西全部找出来放到朕面前,朕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想置朕于不义!”

皇帝的命令一处,所有的宫女内侍立即夹着尾巴转身去了,因这些人也慌了神,时而绊倒桌子或撞到,发出叮叮咚咚的声音,但声音很快消失不见,随即恢复平静。

王临天冲尤彦云抱歉一笑,“朕表示深深的歉意,在朕的皇宫里发生这样的事情,给三皇子和四公主带来不好的意外,你放心,朕会给你们一个交代,找出凶手就地处罚。”

尤彦云放心的点点头,“皇上既然都这样说了,本皇子也就放心了,本皇子一定亲手处置那个伤害我妹妹的凶手。”最后一句话他咬牙切齿的说出来,伴随着秋风听的人背后一阵发凉。

王临天将话说的很重,视线扫过在场的众人,也是在提醒那些做了坏事的人,最好自己出来主动承认,否则被查出来,就别怪他手下无情了。

墨璃昕皱起眉头看向王元泽,但王元泽的表情很坦然,看来事情不是他犯傻做的,她便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王元泽转头看向左拥右抱的王元延,王元延一脸茫然,他的视线落在被尤彦云抱在怀里的尤曼梦脸上,想起自己将她迎进城的场景,这个女孩活泼开朗,像百灵鸟一样叽叽喳喳,只是没想到,只是过了几天,她就遭遇这样的不幸。

在众人各自猜忌中,宫女很快捧来尤曼梦留在更衣室里的衣物,以及她刚刚用过的杯子,酒水,还有碰过的水果全摆到太医面前,由他查验这毒到底是被下在哪里。

太医从药箱子里掏出布包打开,抽出一根银针,还有一些瓶瓶罐罐,拿了一只空碗到上一点清水融合一点红色的液体,很快水变成淡淡的红色。

他将银针扎入衣物中取出,放入碗里观看碗里的液体的变化,以此类推,酒水全部查验过了,都没有问题,看来这毒不是下在食物里的。直到太医将银针扎入一只花包,所有人都紧张的看着太医手里的银针,这是最后一件物品,如果查出没有毒,那尤曼梦的昏迷就是一个谜。

银针取出放入碗里,碗里原本红色的液体瞬间变化为黑色,看得在场的每个人都不由倒吸一口冷气,毒物找到了!

在所有人都激动找到引发尤曼梦昏迷的毒物时,上宫简衽的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在每个人的心头炸响。

第一百四十六章 出事了

上宫简衽:“呀!我认得那香包,那不是我表妹今天下午送给四公主的见面礼吗?”

正所谓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御花园都沸腾了,抱着尤曼梦的尤彦云赫然抬头看向太医手里的香包,接着花灯的光芒,他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下午,他敲开尤曼梦的房门,看到那个头戴玉簪身穿鹅黄上衣的婉约女子,清秀的眉眼印在他心里,此刻想起了还那么的真切,真是没想到,她会是伤害自己妹妹的凶手。

尤彦云看向还在研究香包的太医,紧张的问:“太医,我妹妹的情况怎么样了,这是什么毒,为什么她会突然间昏倒,那这毒要怎么才能解?是不是找到凶手,就有解药了?

太医正打开花包,取出里面的干花放在鼻尖嗅了嗅,一心钻研解毒的他被尤彦云炮轰式的问题听到头晕,还没等他张口说什么,被一声怒吼声惊到抖了抖。

王元泽走到上宫简衽的面前,怒吼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莜儿才不是那样的人,她心怀慈悲,怎么会想着伤害别人,况且她与曼梦公主无冤无仇,为什么要伤害她?”

王元延看着面前冲上宫简衽怒吼,情绪有些激动的王元泽,那额头的青筋正一根根的跳动着,看来王元泽是真的很生气。

他不许任何人污蔑他的莜儿,她是那样善良的女子,不是上宫简衽口中的毒妇。

面对王元泽的暴怒,上宫简衽嘴角的笑意更浓,她冷笑道:“太子殿下凭什么这么说,是因为她是你心仪的女子,所有才不许我这么说她的?可我说的都是实话,没有诬陷,我的侍女,公主身边伺候的侍女,还有彦云皇子都是人证,他们都亲眼看到是苏莜沐将这花包送给曼梦公主的。”

墨璃昕的眉头都快打成结,怎么又是那个叫苏莜沐的女人,怎么什么事情都与她有关?就连这次王元泽押送军粮去西北,也是因为苏莜沐观测地理,才免去一难。

王临天挑高眉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向来沉稳的王元泽如此暴怒,因为苏莜沐那个女人,这个女子还真是有意思,如果不是出生市井,他还真会赐婚她与王元泽,可偏偏她是那样的出生……

王元泽瞪着上宫简衽,闭嘴闭嘴,不许这么污蔑他的莜儿,这中间一定有误会。

见两人针锋相对,王元延将上宫简衽护在身后,“皇兄,还请稍安勿躁,事情的真相如何把苏莜沐叫进宫来问问就好了。”

尤彦云也出声道:“对,既然殿下如此护着那苏氏女,就让她进宫来当面对质,本皇子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我妹妹的人!”

太医已经从王元泽的暴怒中醒过神来,拿起银针扎入尤曼梦的手腕,希望这能让她撑到苏莜沐进宫,听说那女子师从神医,医术了得,救太子殿下数次,这小小的毒也是能解的。此刻的太医都忘记了,苏莜沐可是被尤彦云怀疑下毒谋害尤曼梦的人,他会让她救治才怪。

苏宅,苏莜沐一回到家,就发现院门屋门大开着,苏璨和朱婉婷坐在桌子前,面色有些沉郁,以往这个时候家里早就准备好饭菜等着她回来吃,然而今天,家里的气氛显然有些怪。

苏莜沐踏进院门,里面闪起道道寒光,黑暗中一个个手持长枪的禁卫军齐齐将手里闪着寒光的长枪对准她,这把跟在她身后的朱玉吓一跳,抬脚就往前冲,却被苏莜沐拦住,“不要轻举妄动,他们已经控制了我父亲和二娘,我们逃不掉的。”

坐在房间里的苏璨与朱婉婷听到院子里的动静对视一眼,只是两人还来不及有所动作,一把闪着寒光的到就夹在他们脖子上,房间里唯一安静的就是躺在摇篮里安然入睡的梦阳。

苏莜沐朝房间里喊,“父亲,女儿回来了。”

一个内侍从里面走了出来,看着被围困的苏莜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咱家还以为苏姑娘你不回来了呢,回来的正好。”

苏莜沐一眼就认出,这内侍是伺候在皇帝王临天身边的公公,看来宫里出事了,不知道王元泽有没有事?

苏莜沐客气的询问:“不管公公带我去哪里,我都会去的,只是想求求公公,能不能告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也得给她和家人一点心理准备吧。

内侍一甩手里的浮沉冷笑道:“苏姑娘,你可是聪明人,怎么在咱家面前装糊涂了?”

朱玉磨牙,这个人怎么话里有话,到底什么意思?

苏莜沐眸色转动,想到下午才见了上宫简衽,晚上宫里面就出事了,抓的人还是自己,看来自己还是还是没提防到上宫简衽。

“是香包……”苏莜沐喃喃。

内侍点头,果然是聪明人,不过看她的表情那么平静,不像是做了亏心事心虚的人,难道凶手不是她?

“小姐,什么香包?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朱玉急了,他们的对话,自己一句也听不懂。看眼前的情况,禁军出马,证明事态的严重性,小姐被他们带走会不会出事?

苏莜沐转头给了朱玉一个安心的眼神,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帮我照顾好父亲和二娘,我很快就回来。”

“小姐……”这听上去怎么那么像交代后事,朱玉忍不住眼圈一红,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虽然她很想拉着苏莜沐的手逃出生天,可想到这么一来苏家人就会陷入危机之中,不可以这么自私,冷静点朱玉,事情还没到逃命天涯的地步,听小姐的话没错的。

房间里的苏璨听到苏莜沐与内侍的对话,心也跟着沉入谷底,真的是出事了,看来是莜沐得罪了什么人。

杂乱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看来是那些禁军们押着苏莜沐进宫了,脖子上的长刀被收起,脚步声有序的离开,一切恢复安静,一切又恢复到原先的安静,要不是朱玉跪在院子里嚎啕大哭,他都怀疑,刚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婴儿的啼哭声响起,朱婉婷走到摇篮边,将苏梦阳抱起,搂着怀里摇晃着,不时拍着她的后背。

朱婉婷看向坐在椅子上如同入定的苏璨,忍不住出声道:“夫君,现在怎么办?”

苏璨摇头叹气,院子里的朱玉已经停止哭泣站起身来,用袖子抹去眼角的泪水转身出门。

“你去哪?”身后苏璨的话响起。

朱玉的脚步一顿,“我……我不放心小姐,我要去看看她。”她要去找太子殿下,对,太子殿下一定能救自家小姐的。

苏璨的声音再次打断朱玉的思绪,“哪也不许去,你忘了你家小姐怎么吩咐你做事的?”

“帮我照顾好父亲和二娘,我很快就回来。”苏莜沐的话似有魔力般一遍遍在脑海盘旋,朱玉的拳头再次握紧,苏莜沐说过,她要一个听话的丫头,她不可以不听话。

手指渐渐松开,朱玉低着头,一步步朝着苏璨走去。

皇宫里,御花园的人已经全部在一间偏殿里,尤曼梦被安置在床上,太医们围着诊治着,倒把尤彦云给赶出外厅,外厅里王临天和墨璃昕并肩坐在主座上,时而抬头张望殿门口,他们都很好奇,苏氏女到底为什么要陷害尤曼梦,是因为她是和亲公主,可能会嫁给王元泽?

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看向在大厅负手踱步的王元泽,而王元延显然就是旁观者的姿态,他的侧妃和未来正妃端着一旁,他则端着一杯茶,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喝着茶。

见王元泽还在烦躁的踱步,王元延笑道:“皇兄不必担心,曼梦公主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王元泽果然停下脚步转头瞪向乌鸦嘴的王元延,真是多事,谁说他在担心尤曼梦了?

尤彦云一出内室就听到这样的话,眼里划过一抹欣慰,快步走到王元泽面前躬身行礼道:“太子殿下,本皇子有事相求。”

王元泽眉头微皱,直觉告诉他,尤彦云说的,怕是很不好的请求。

果然,尤彦云道:“本皇子的这个妹妹从小就爱慕太子您,尤其是听本皇子时而说起你的聪明才智,她也对您心生好感,希望太子您能迎娶本皇子的妹妹,永结联盟,两国永好。”

王临天笑道:“三皇子的这个请求,朕允了。”

王元泽的额头滑下三条黑线,就这么草率的将他的婚姻大事给决定了,都是这样,娶上宫简衽也是,尤曼梦也是如此,都是为了每个人的利益,谁来照顾他的感受?

王元泽张张口想说什么,外面的内侍很及时的高喝道:“苏氏女到。”

随着话音落下,整齐的禁卫军押着苏莜沐走入殿里,王元泽转头看去,华光之中,苏莜沐缓步走来,那些拿着长枪押送苏莜沐的禁卫军整装肃穆,伴随着整齐的脚步声,空气似乎都凝聚了,她渐渐走进,他也看清那张没有太多表情的容颜,她的脸上没有慌乱紧张,无悲无喜,好似她只是来参观皇宫的一般。

对于苏莜沐来说,皇宫的威严对于她而言不算什么,她早就习以为常,身边掠过的风景,或者什么人,对于她而言都关系不大。

伴随着宫灯越来越多,一间华丽的宫殿呈现在她面前,视线所及之处,她看到王元泽站在灯光下,一脸焦急的看着她。

第一百四十七章 知恩图报!

苏莜沐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原本王元泽说要带她参加今天的宫宴,她是拒绝的,可还是因为她,皇帝出动那么多禁军,兴师动众的请她进宫。

王元泽的嘴角也露出一抹笑,不知为什么这样穿越人海与苏莜沐遥遥相望,原本的紧张情绪消失不见,全部被苏莜沐的一眼安心取代。

王临天的视线时而在王元泽身上停留,时而看向那被数百禁军押送进宫的淡然女子,无奈的摇摇头。

墨璃昕看着眉目传情的两人,叹息道:“幸好皇上英明定下泽儿的婚事,不然,我真担心那个苏氏女会霸占泽儿的心,这样的女子不适合母仪天下。”

王临天侧头看向墨璃昕,握住她手笑道,“若是情根深种,我们也阻拦不了了。”

尤彦云看向缓步走来的苏莜沐,对上苏莜沐那双淡然的眸子,心突然一紧,这个眼神好熟悉,那天晚上是她救了自己?他的视线落在苏莜沐发髻上插的玉簪上,越想越是可能。

王元延看向缓步而来的苏莜沐,搭在膝盖上的手渐渐握紧,他感觉苏莜沐离他越来越远了。

苏莜沐平稳的走进大殿,朝着高座上的王临天与墨璃昕行大礼,“民女苏莜沐见过皇上,见过皇后,”转身对王元泽所在的方向请安。“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延王殿下,见过西域三皇子。”

王元泽一脸担忧的看向苏莜沐,双唇紧抿,他今天才知道,在外人面前,苏莜沐是要给他行叩拜大礼的,他和她之间不止隔着千山万水。

王临天抬抬手,“起身吧。”

苏莜沐一言起身,恭恭敬敬的站在目视前方高座上的王临天,表情不卑不亢,“不知皇上深夜接民女进宫所谓何事?”

尤彦云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胸口微微感觉一丝疼痛,伤口在告诉他,自己不能忘恩负义,那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王元延翘着二郎腿一副看好戏的姿态,他侧头看向身边坐着的上宫简衽,没错过她眼底一闪而逝的恨意。

王元延敛眸,靠着椅背眸底划过一抹沉思,他记得上宫简衽刚刚说,“呀!我认得那香包,那不是我表姐今天下午送给四公主的见面礼吗?”

之前他没在意这句话的矛盾性,如今想来,苏莜沐怎么可能去驿馆找尤曼梦,那就是上宫简衽牵线搭桥的,如今尤曼梦因为接受了苏莜沐的花包而中毒昏迷,他可以认定,这中间有人动了手脚陷害苏莜沐,目的会是什么呢?

王元延的视线装作无意的扫过苏莜沐,又扫过一脸担忧的王元泽,他已经了然,目的是因为妒忌。

思及此,王元延默默感觉脊背发凉,女人的妒忌还真是可怕。

王临天威严的声音在大殿上空响起:“苏氏女,你下午可是去见了尤曼梦郡主?”

苏莜沐点点头,侧头看向坐在王元延身边看好戏的上宫简衽一眼,“下午表妹来找我,因为延王纳侧妃的事情,她感到委屈难过,就找我诉苦了。”

嗖嗖嗖,众人的视线全部转向上宫简衽身上,原本悠然端坐上宫简衽瞬间浑身发毛,脸上的表情都僵硬,她感觉很无语,苏莜沐为什么会当这么多人的面揭露她的短。

王临天同情的看了上宫简衽一眼点点头道:“延王妃,皇家男子哪个不三妻四妾,你得有肚量。”

“是,民女明白。”上宫简衽不得不起身恭敬行礼道。

苏莜沐言归正传道:“后来表妹就拉着我逛街缓解郁闷心情,她后来说带我去见一个人,便带我去见了曼梦公主,曼梦公主很喜欢民女,就跟民女聊了不少医理方面的事,后来她说自己睡眠不好,问民女如何解决,民女就拿出花包里的金盏菊泡了一壶茶,我和表妹都喝过的,皇上也是知道的,我只是一个市井小民,怎么会有机会与曼梦公主相处上。”

苏莜沐的话也话里带话,意思是她是上宫简衽带着去见了尤曼梦的,三人相处都是好好,也一起喝了茶,我和表妹都没事,唯独曼梦公主中毒了,这件事不是很可疑?

王临天随即请出那个验毒出来的太医,太医如实说道:“回皇上的话,老臣刚刚将茶包里的干花拿出来研究过,没有任何的问题,是那布包上面占有细微的粉末,正是曼梦公主中的毒,老臣猜测是有人路过曼梦公主身边时,将毒撒在上面,因此曼梦公主揣在身上一直嗅着,毒粉通过空气飘入她的口鼻,刚刚曼梦公主又剧烈的跳动,毒素瞬间蔓延,这才昏迷不醒的。”

尤彦云紧握着的拳头渐渐松开,没事了,看来是有人陷害苏莜沐才給尤曼梦下毒的。就是不知那下毒之人是谁了。

上宫简衽面色微变,这就没事了吗,那毒就是苏莜沐下的,皇帝在做什么,为什么不治她的罪,将她打入天牢,将她处死啊,她可是杀人凶手。

苏莜沐道:“皇上,不如让民女给曼梦公主看看,我师父教我的都是杂医,精通毒术,再怎么说曼梦公主也是因为民女才会遭人毒手,就让民女将功赎罪。”

王临天看向尤彦云,只要他信任苏莜沐,他是没什么问题的。

尤彦云上前一步道:“就让本皇子带着苏姑娘亲自为妹妹解毒,本皇子要亲眼在一旁看着。”他倒要看看,她是怎么救人的。

王临天连说几个“好”字,挥挥手,让尤彦云带着苏莜沐进去,苏莜沐都进了皇宫,要是治不好就是一个死罪,等尤曼梦醒过来了,一切就皆大欢喜。

苏莜沐跟在尤彦云身后进入里屋,里面的太医围着床,一脸的束手无策,见尤彦云进来,齐齐的行礼。

尤彦云挥退左右,待到人都走光了,苏莜沐入座,把了尤曼梦的脉象,翻了翻她的眼皮查看瞳孔情况,拿起太医留下的银针,为尤曼梦施针。

望着苏莜沐认真的侧脸,尤彦云再次肯定,她就是在城外桃树林里救自己的女子。

收了针,苏莜沐抬头,正好对上尤彦云一脸窃喜的表情,她挑挑眉。

尤彦云抱拳道:“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苏莜沐莞尔,掏出一瓶薄荷放在尤曼梦鼻端,片刻后尤曼梦动了动鼻子,打出一个响亮的喷嚏,缓缓睁开眼睛,她的视线有些迷茫,她记得自己在宴会上尽情的跳舞,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她就躺在床上了?

尤曼梦的视线落在神情激动的尤彦云身上,含含糊糊道:“哥,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尤彦云在床沿坐下,上下打量恢复神采奕奕的尤曼梦,侧头看向退到一边的女子,他在京城这几天,对苏氏女自然有所耳闻,真没想到那些说书先生说的都是真的,苏莜沐真是神医。

尤曼梦这才注意到站在一边的苏莜沐,惊喜道:“苏莜沐,原来是你。”

苏莜沐点点头,对尤彦云笑道:“你妹妹已经没事了,刚刚我已经行针将她身上的毒逼出来了,只要多喝水,喝点绿豆汤,余毒不会有问题的。”

尤彦云点点头,“那天城外的桃树林,也是你?”

苏莜沐点点头,“是我。”说完转身离开。

尤曼梦听得一头雾水,拉住尤彦云的衣袖问,“什么桃树林,你跟她发生了什么?”

尤彦云便将自己遭遇追杀重伤,最后被苏莜沐救的事情解释了一遍。尤曼梦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

尤彦云突然握住尤曼梦的手,深呼吸一口气,似下来很大的决定才说道:“妹妹,我们要知恩图报的,对吧?”

尤曼梦点点头,“哥,你想说什么。”

尤彦云道:“我想认她做妹妹,给她一个公主的封号,这样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跟他喜欢的人在一起了。”

尤曼梦抽了抽嘴角,噗嗤一笑道:“那我不是多了个姐姐,不用远嫁过来联姻,那我以后是不是也可以嫁给喜欢的男子?”

尤彦云点点头,揉揉尤曼梦的脑袋道:“那是当然,她救了我们的命,如果不是她,我们或许都已经死了,这点人情回报不算什么。”

尤曼梦点头,“好,我赞成。”

一场宫宴闹剧以尤曼梦醒来结束,王临天下令说自己会彻查此事,一定给尤彦云一个交代,王临天派了百余侍卫护送尤曼梦与尤彦云回驿馆。

整不到苏莜沐的上宫简衽差点气歪了鼻子,将手里的帕子揉成球,她只能自我安慰来日方长,总能让苏莜沐吃瘪的。

王元泽亲自送苏莜沐出宫,他骑在马背上,苏莜沐坐在马车里,不远的距离,两人却相对无言。

直到马车出了宫门,哒哒哒的走在寂静无声的街道上,王元泽才低低的说:“莜儿,你知道吗,我很担心你。”

坐在马车里的苏莜沐自然听到王元泽的话,伴随着哒哒哒的马蹄声,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没事了,不必担心。”她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自己了。

王元泽“嗯”了一声,不再说话。

直到苏莜沐下了马车,敲开苏宅大门走进去,他的视线一直远眺,久久不舍收回。

第一百四十八章 二人同心,其嗅如兰

从上宫简衽嘴里说出苏莜沐的名字时,他的心就开始恍恍的,他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帮助苏莜沐,要怎做才能让自己的父皇明白,这天下最不可能杀害西域四公主的人就是苏莜沐,当然,她也看过苏莜沐杀人,但那些是坏人,若不到了生死存亡的那刻,苏莜沐从不轻易杀人。

可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不是光他一句话就可以消除的,苏莜沐还是被父皇派出去的禁军们带回来,幸好这些禁军素质不错,只是将人带来,也没往苏莜沐手上铐上铁链。

在看到华灯下缓步走来的苏莜沐,看到她在华灯下璀璨生辉的眸子,看到她嘴角挂着的淡淡笑容,好似她只是来皇宫里喝杯茶,没有不安和惊恐,就算在天子我威严下她也依旧不卑不亢,表情很淡然。

不知为什么在那一刻,他的心也跟着安然下来,既然她都不怕,他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果然,苏莜沐简单的几句话就让他的父皇信任她,并治好了尤曼梦,真是太好了,这样她就能证明自己不是凶手,可如此处心积虑想害苏莜沐的凶手又是谁呢?

思绪回归现实,王元泽握紧垂在身侧的拳头,他会找出那个人,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在乎的人。

王元泽回到宫,就开始着手调查苏莜沐的香包事件,从苏莜沐将香包拿出来,泡了茶饮下,当时房间里有尤曼梦,上宫简衽,还有她们各自的侍女们,这个时候她们没机会在香包里下毒,那最有可能下毒的时间段就是在尤曼梦下楼上马车进宫时,或者在进宫后去换舞衣时。

四德挑亮面前的油灯,见王元泽愁眉不展,低声唤道:“殿下,您也累了一天了,赶紧休息吧。”明天开始皇宫上下就要筹备太子殿下的婚事了,太子是不是在伤心自己娶的人不是自己喜欢的女子?唉,生在皇家,婚姻之事注定坐不了主。

王元泽摆手道:“你去把今天晚上伺候尤曼梦公主更衣的宫女们找来,本太子要亲自过问。”

四德应声出去,片刻后急匆匆的赶回来,“殿下,殿下,那伺候曼梦公主更衣的侍女已经死了,是畏罪自杀,皇上早让人去查了,这也算是给彦云皇子一个交代,这件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王元泽冷笑,“下手倒是挺快的,这么做在隐藏幕后之人吧,会是谁?”

四德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听到的消息说了出来,“奴才听说是皇后娘娘下旨让那人自裁的。”

母后?王元泽愕然,他知道自己的母后一直不太喜欢苏莜沐,如果说是她想借机利用尤曼梦除掉苏莜沐也不是不可能。可他怎么也不愿意往哪方面去向,那是生他养育他的母后啊,他那么了解他,为什么还要去伤他的心?

王元泽捂着胸口,一阵的抽疼,有些头疼的揉着太阳穴。

而此刻的苏宅里,一家人围坐在一起,苏璨亲自下厨做了一碗面放在苏莜沐面前,看着她狼吞虎咽的吃着,落下两颗眼泪,真是劫后余生啊,他还以为女儿这次怕是回不来了。

朱玉抹了把眼角的泪,挤出一抹微笑道,“小姐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吓死奴婢了,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说着说着眼眶再次一红。

苏莜沐笑了笑,“我没事的,皇上找我进宫,是因为宫里有位公主生病了,想让我给看看。”

如此轻描淡写,是这样吗?

苏璨与朱婉婷对视一眼,两人知道苏莜沐不说谎,便也相信她的这番说辞。

一家人又聊了一会,这才各自散去。

吃过饭后,苏莜沐回到房间,朱玉勤快的为苏莜沐整理好被褥,“小姐,是不是简衽小姐?”这个猜测一直在她心里萦绕不去,下午她就来找小姐,小姐晚上就被请进皇宫,这不得不令她多想了一层。

这里没有其他人,苏莜沐也不藏着掖着点点头,除了上宫简衽,这世上还会有谁会这么的恨她到巴不得她去死,不得不说上宫简衽这一招做的很高明,悄无声息的让人找不到丝毫的把柄,所有人都会觉得她是无辜的。

朱玉愤愤道:“我就知道上宫简衽没安好心,她来找小姐就是想害小姐,小姐,这可怎么办,奴婢帮你去杀了她。”她握着腰间的匕首,恨不能立马飞到上宫简衽身边,一剑了了她的小命。

苏莜沐摇摇头,“不可以,她现在是延王妃,这个时候死了,对我们不好,放心吧,这笔仇我记下了,总有一天,我会找她算回来的。”

朱玉跺跺脚,她是个急性子,有仇报仇,有怨报怨,这样藏着掖着在心里多难受啊,她快憋的慌。

苏莜沐拍拍朱玉的肩膀,让她稍安勿躁,她倒是想到一个整她的好办法。

第二天,苏莜沐还没醒来,院门口停了一辆马车,尤曼梦被侍女搀扶着下了马车,打量周围环境一看,她动了动手指,示意面前的人前去敲门。

朱玉拿着扫帚正在清扫院子,听到敲门声,她开门,看到外面站着异族打扮的女子有了发愣,“请问你们是……”

尤曼梦:“请问这里是苏宅吧,我要找你们家小姐,我叫尤曼梦,你这样告诉她,她就知道了。”

朱玉客气的请人进来,虽然有些困惑自家小姐什么时候认识异族女子了,看起来似乎不像是走错门的。

尤曼梦指挥着下人将马车上的谢礼抬下来,自己也不进屋,站在院子里看着围栏里的母鸡啄米。

一刻钟后,苏莜沐被朱玉拉起床,闭着眼睛瞪着朱玉为自己梳妆完毕,在听到朱玉说是尤曼梦来找自己,她的睡意也清醒了三分,尤曼梦啊!她还挺有心的,那么早就登门道谢。

带着朱玉走出房间,就看到站在院子里弯着腰看鸡的尤曼梦,朱婉婷笑着站在尤曼梦身边陪同,时而跟她说两句话,请她进屋坐坐,尤曼梦却摇摇头拒绝了。

苏莜沐的嘴角勾起一抹笑,这位公主还挺有趣的。

“莜沐姐姐,你醒了,我这样冒昧前来,有没有打扰到你?”尤曼梦眼角余光瞥到苏莜沐,开心的拉着她的手,看尤曼梦打了鸡血似的气色,看来是真的没事了。

苏莜沐摇摇头,“看公主没事了,我就放心了。”

尤曼梦在苏莜沐面前转了一个圈,身上的铃铛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的声响,“我已经好了,昨晚要不是有莜沐姐姐,我恐怕都看不到今天的太阳了。”

苏莜沐摇头,“不许胡说,人的命数自有天定,我看公主的命长着呢。”

两人相视一笑,苏莜沐请尤曼梦进屋坐,原本不大的房子因尤曼梦的到来显得更加拥挤了,尤曼梦好奇的打量房子里的摆设,苏莜沐为她倒了杯茶推到她面前,“公主怎么起那么早?”

闻言,尤曼梦感叹一声道:“还不是因为我哥他一直催着我起床,说让我来好好谢谢你,莜沐姐姐我跟你一见如故,我们金兰结义什么样?”

“这……”苏莜沐一脸的为难。

见苏莜沐犹豫,尤曼梦继续说道,“我从小就想有个姐姐的,可我父皇只给我生了个哥哥,你就做的的姐姐吧?”她像个要糖吃的孩子,摇着苏莜沐的胳膊。

苏莜沐无奈的点头,“好吧,只要公主不嫌弃我占了您的便宜。”

尤曼梦搂着苏莜沐的胳膊吐吐舌头,“怎么会怎么会呢,我开心都来不及呢。”

介于苏璨是一家之主,苏莜沐便去厨房,将自己要跟尤曼梦金兰结义的事情说了一遍。

苏璨:“为父不会反对莜沐的任何决定,只要你觉得这是对的事情,那就放手去做。”

苏莜沐感激的给苏璨行大礼,“多谢父亲。”

院子里的花树下,苏莜沐与尤曼梦并肩而站,手里各拿着三支香,身后朱婉婷抱着苏梦阳与朱玉一起看着,尤曼梦带来的随从也站在一边看着。

苏莜沐道:“皇天在上,今日我苏莜沐与西域南疆国的四公主尤曼梦结为姐妹,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嗅如兰。”

尤曼梦道:“皇天灾上,我是西域南疆国的四公主尤曼梦,今妤东陵国的平民之女苏莜沐结为姐妹,从此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嗅如兰。”

两人同时对着上天叩首,将香插入香炉之中,算是完成了结义仪式。

苏莜沐转身,尤曼梦张开双臂,正好给了她一个拥抱,“姐姐,以后我有姐姐了。”

苏璨从厨房里走出来,招呼苏莜沐和尤曼梦一起吃饭,尤曼梦跑到苏璨面前对他行了个大礼,叫了声干爹,倒把苏璨吓了一大跳,忙说不敢不敢。

尤曼梦笑道:“莜沐姐是我姐姐了,你自然就是我的干爹。”她不能称呼苏璨为父亲,这也是对南疆国君不尊重。

苏莜沐拉着尤曼梦的手道:“我父亲做的菜可好吃了,堪比御厨,妹妹来的巧了。”

尤曼梦眸光大亮,正是赶的巧了,还能吃上美餐一顿。

第一百四十九章 梦莜公主?!

尤曼梦转身对抱着苏梦阳的朱婉婷行礼道:“干娘。”

朱婉婷脸颊微红,自己莫名其妙又多了个干女儿,真是天降福气。

苏璨将一盘竹笋肉丝豆腐汤端上桌,笑道:“那个……我们家就家常菜,公……公主可吃的习惯?”

看着说话都结巴,有些不知所措的苏璨,苏莜沐也跟着笑了,这可是她第一次看自家老爹如此的不知所措,刚刚她跟他说要跟公主结拜金兰时,也没见他如此激动到不知所措。

尤曼梦笑着摇摇头,她是塞外女子,性格爽直,有什么就说什么,“干爹没关系的,我觉得你们中原的菜都很好吃的,像在南疆国,就只能吃干饼和牛肉了,没有这么色香味齐全的美食。”

闻言,苏璨有些同情的看向尤曼梦,招呼着她多吃点,拿起筷子往苏莜沐的碗里加了一块肉。

苏莜沐一阵感动,见尤曼梦投来羡慕的小眼神,跟着夹起一块肉放到尤曼梦的碗里,“曼梦妹妹可要多吃点。”

尤曼梦开心的点点头,她就喜欢这种其乐融融的吃饭氛围。

被朱婉婷抱在怀里的苏梦阳仰着小脑袋,大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时而抬手要去抓桌子上的筷子,被朱婉婷转了个方向,他便不开心的小嘴一扁,哇哇哇的哭了起来。

苏璨拿着勺子勺了一点汤送到林星月嘴巴,苏梦阳伸出小舌头舔了舔,扑腾着短胳膊要去抢苏璨手里的勺子,可惜他的力气不够大,拨弄了半天也没将勺子抢到手。

尤曼梦吃着饭,时而抬头看着父子逗弄的画面,忍不住莞尔一笑。

太子宫,四德快步走到正在院子里练习射箭的王元泽身边,恭敬的说道:“殿下,裁缝来了,要给殿下量身制衣。”

王元泽从箭筒里抽出一根羽箭搭在弓弦上,拉弓瞄准靶心,随着嗡的一声,羽箭离弦,朝着靶心飞射而出,定在靶心最中间。

王元泽这才侧头看向身边对自己点头哈腰的四德疑惑道:“秋衣不是已经在裁制了吗?怎么又要量身?”

四德悄悄抬头打量一眼王元泽的面色,小声解释道:“殿下你忘了吗?皇上已经允诺你跟西域四公主的婚事?”

王元泽的表情瞬间僵硬,他怎么把这件事给忘记了,那时尤曼梦命在旦夕,尤彦云便向自己提出请求,两国联姻本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他却半点都开心不起来。

王元泽有些烦躁的将手里的弓朝四德扔去,转身大步离开。

四德满头黑线,幸好他是学过一些功夫的,不至于被太子殿下扔过来的弓给砸晕,这可是十旦弓呢!

待四德回神,院子里早没了王元泽的影子,他快步的往前追,一边喊道:“殿下,殿下,您这是要去哪里啊,客厅的方向不在这边啊!”

即使四德喊破喉咙,王元泽依旧没有回答他的话,脚不停往前走着。

王元泽翻身骑马,如利剑般冲出宫门,鬼使神差的来到苏宅,望着高高的院墙发呆,苏莜沐这个时候会在做什么呢?

冷静下来才发觉,自己就这么不知不觉的来到苏莜沐房门前,看来自己真的无处可去了,在最失落的时候,想到的只有苏莜沐。

虽然站在院墙外,他依旧可以听到院子里的热闹,里面的人似乎在玩踢毽子游戏,女子的嬉笑声飘散满园,王元泽握紧马缰,竖耳倾听里面欢声笑语,原本暴躁的心也渐渐安宁了下来。

他无比怀念那时自己是晴天,无忧无虑的跟在苏莜沐身后,她做什么,他就跟着做什么,觉得那样的日子惬意道没有烦恼,而如今,他虽然富有,苏莜沐的生活环境也跟着改善,他们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王元泽调转马头,转身扬鞭而去。

太子婚礼依旧在紧锣密鼓的筹备着,皇帝王临天翻着黄历,指着黄历上的黄道吉日道:“延儿娶妃是不是也定在这一天呢,好事成双,就让泽儿也在这一天娶曼梦公主。”

皇上身边的贴身内侍应声,立即将皇帝的旨意向司天监传递,乃至朝堂的文武百官。

转眼一个月过去,苏莜沐翻着黄历,想到明天就是尤曼梦的大喜之日,她这个做姐姐的,为她准备了份嫁妆,原本苏莜沐想着为尤曼梦缝制一双喜鞋,喻为和谐,“鞋”“谐”相谐,是夫妇两情相谐、和合美好的吉祥象征。

新妇嫁妆常备有铜镜和鞋,寓“同偕到老”之意。张云《四寸学》卷一云:“今俗新婚之夕,取新妇鞋,以帕包裹,夫妇交递之,名曰‘和谐’。”

但已朱婉婷经包揽了绣鞋的活计,说自己也是尤曼梦的干娘,也得表示表示。婚鞋主要有三种:一是黄道鞋。结婚要选黄道吉日,新娘在上轿时要穿着用黄布折成的鞋,叫“上轿鞋”,也叫“黄道鞋”,到夫家后再换红色婚鞋。

二是踩堂鞋。新娘从“上头”到“开脸”时所穿的鞋。开脸后,要另换新鞋,将踩堂鞋扔到床底最里面,让其烂在床底,不再见人,以示新娘此生不二次嫁人。另有一说,踩堂鞋早烂早生孩子。

三是睡鞋。指女子洞房上床时所穿的鞋,因为是一双又薄又轻的软底鞋,故又叫“软鞋子”,上床时需由新郎亲自脱下。

朱婉婷这两天赶工,还真绣了三双女子喜鞋,一双牡丹花样式鞋面,一双大红绸缎鞋,一双红绸虎头鞋。当女子出嫁时,一定要穿一双虎头鞋,俗信借老虎的威势,过门可制服丈夫。在结亲时,男家必须向女家送丝麻鞋,鞋必须成双成对,取吉祥和谐、双双对对、永不分离之意。同时,亦含新妇穿丝麻鞋上轿,以丝麻之绵韧,谐“思妈”之意,喻新妇于归,不忘生母。所以作为婚姻礼物,鞋子也含吉祥和谐的意思。

苏莜沐拿起一双青缎素面男鞋,款式简单,鞋垫上绣着“白首同心”四个大字,她看向朱玉问:“为什么要绣一双男鞋?是给太子殿下做的吗?”

朱玉点点头,“太子殿下之前是我的主子,他要成亲了,我总得做些什么,所以就送他一双鞋了。”

苏莜沐点点头,一阵感慨,当年那个傻乎乎的晴天,如今转眼就要成家了,可悲的是新娘子却不是她,她曾对着上宫简衽发过誓,今生绝不做妾,看来,她的誓言成真了,她喜欢的男子就要娶妻,那他与她的缘分,就此搁浅。

朱玉见苏莜沐一阵恍惚,出声问道:“小姐,我们还要给公主准备什么吗?”

苏莜沐看着摆放在自己面前的红漆箱子,里面是一些头面首饰,也不知道尤曼梦会不会喜欢。

看天色也不早了,苏莜沐让朱玉去租辆马车来,将朱婉婷准备的喜鞋装进箱子,加上自己的那只首饰箱子,一并抬上马车,苏莜沐坐上马车,带着朱玉离开。

驿馆里一派喜气热闹,门口有小厮取来梯子挂起灯笼和红彩带,一派喜气洋洋。

尤曼梦与尤彦云对坐喝茶,时而抬头看向窗外,似乎在等着什么。

尤曼梦单手支着头喃喃,“哥,你说今天苏莜沐会来吗?”

尤彦云很肯定道:“当然回来,早在一个月前我就将你认了个姐姐的事情告诉了父王,父王亲自下旨封苏莜沐为南疆国的梦莜公主,这对她来说是件大好事,对我们来说也是喜事,这样,我们算是还她一个人情。”

尤曼梦嘟嘴道:“哥,苏莜沐成了你妹妹,你似乎很开心?”

尤彦云摸摸自己的脸颊,有那么明显吗?他只是觉得自己有这么一个神医妹妹,真是赚到了。

一辆马车缓缓行驶在街道上,很快在驿站门口停下。

尤曼梦惊喜的站起身,侧头崇拜的看了眼尤彦云,“哥,你都快成算命的了,这都被你给算到了。”

她本还打算要不要装病将苏莜沐引到驿站来,但尤彦云知道后却阻止了她幼稚的行为,说苏莜沐今天回来找她的。

尤曼梦转身朝楼下风风火火的跑去,尤彦云却依旧沉稳的坐着,手里端着茶慢条斯理的喝着。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打听太子王元泽的情况,听说他时常会出宫站在苏宅院墙外发呆,虽然没有与苏莜沐见面,也只是停留片刻就离开了,这也不得不令人多想,在这位尊贵不凡的太子心里,有那么一个求而不得的人。

片刻,尤曼梦挽着苏莜沐的手上楼,“哥,你看谁来啦?”

尤彦云转身看向苏莜沐,笑着打招呼道:“莜沐妹妹。”他的语气非常自然,好似他们就是兄妹一般。

苏莜沐点点头,有些不太习惯的喊了一声哥哥。

尤彦云莞尔,请苏莜沐坐下,郑重其事的捧出诏书放在苏莜沐面前,“这是我送给妹妹的礼物。”

苏莜沐一脸的问号,在尤彦云和尤曼梦期盼的目光下缓缓打开诏书,诏书上面萝有南疆国国君的印玺,足以证明这份文书的真实性。

苏莜沐平淡的神情也终于有了波澜,瞪大眼睛喃喃道:“梦莜公主?!”

第一百五十章 特大惊喜

苏莜沐的表情有些震惊,跟尤曼梦结拜金兰已经是意外之喜,真是没想到,现在是惊喜连连,尤彦云如此上心还给了她一个名正言顺的公主身份,虽然是异国公主,这荣耀也是前所未有的,这是她前世从来没遇到的事情,她甚至怀疑自己在做梦。

“莜沐姐姐,从现在开始你是梦莜郡主,你再也不用看谁脸色生活了。”一旁的尤曼梦开心的说道,也将苏莜沐有些飘远的思绪拉回现实,苏莜沐转头看着她,眼眶莫名一热。

她一直以为自己如一只蝼蚁,在努力的改变自己的命运,而如今,她真的做到了,命运的齿轮开始逆转,再也不会沿着前世的命运前行着。

尤彦云笑道:“是开心傻了吗?”怎么都不说句话,这事换到任何人身上都会这样开心的吧。

苏莜沐对着尤曼梦与尤彦云深深的鞠躬,“谢谢你们,真的谢谢。”

尤曼梦与尤彦云对视一眼,莞尔一笑,尤曼梦扶起苏莜沐道:“莜沐姐姐,我知道你有喜欢的人,因为你的身份,不能跟他长相厮守,我们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让你可以跟喜欢的人再一起,这样我们也会开心。”

苏莜沐吃惊的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刚刚听到了什么,尤曼梦说她有喜欢的男子,她的表现有这么明显?

苏莜沐面露一丝尴尬,“你们……怎么知道的?”

她也是知道王元泽告白,她一遍一遍的问自己,才发觉自已似乎有点喜欢他,会因为他身陷危险而紧张,会因他与别的女子订婚而失神,会因他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窗外而感到惊喜。

可是在人前,她表现的一直都是无所谓的淡淡表情,尤曼梦是怎么看出她的心思?

尤曼梦一笑,“看来真被我哥给猜对了,莜沐姐姐,明天是你跟太子殿下大婚,这下你不用伤心到寝食难安了。”

被尤曼梦的调侃逗到无言,苏莜沐感觉脸颊一阵火热,她好像有点脸红了。

尤彦云一直盯着苏莜沐的神情,将她的害羞尽收眼底。

站在门外的朱玉不由吃惊的捂嘴,天哪,小姐居然成了梦莜公主要嫁给太子殿下!这消失简直太意外太令她吃惊了,这样的好事她要不要现在就告诉太子殿下?不,不能太早说,这是一个惊喜,一个大大的惊喜。

上宫府里同样张灯结彩,萧玉婷笑意盈盈的带着丫鬟婆子走进她从不踏足的上宫简衽所在的屋子,明天就是上宫简衽与延王的大喜之日,她是特意送来凤冠霞帔的,这可是御绣成品,虽然比不上太子妃的袍服隆重大体,但牡丹花绣满嫁衣,尤其那一朵朵牡丹花中间的花蕊部分用金丝线勾勒而出,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很是好看。

“简衽,快来看看,延王府将凤冠霞帔给送过来了!”萧玉婷跨门进来,就看到上宫简衽坐在梳妆台前,对着镜子发呆,她身后的玉兰拿着梳子正在为上宫简衽梳理着青丝,主仆似乎在说着什么,听到萧玉婷的声音,两人同时回头。

嫁衣已经被萧玉婷从托盘上取下来,在几个手脚麻利的丫鬟的张罗下挂上了衣架,嫁衣如火,顿时让并不明亮的房间也亮堂起来。

玉兰惊呼道:“哇,小姐,嫁衣好漂亮,明天你一定是京城最美的新娘。”

萧玉婷在心里回了一句:我家雪儿才是这世上最美的新娘,可惜了,到了出嫁的年纪,还是待字闺中,要不是那场宫宴出了意外,成为太子妃的一定是我家雪儿。

上宫简衽的视线停留在绣着大红个牡丹的嫁衣上,她以前的愿望是穿上大红的嫁衣家给她最喜欢的王元泽,而不是王元延,这一切都因为苏莜沐的出现而改变,那个该死的女人,她此刻一定很伤心吧,她心仪的男子要娶别的女人为妻,而她曾立誓此生绝不为妾,违背誓言的人可都会被天罚的,她不会打破自己的誓言而遭天打雷劈吧?

想到这,上宫简衽阴郁的脸上浮现一丝嘲讽的笑,苏莜沐我且看你如何孤独终老,你连太子和延王都拒绝了,这世上还有谁还敢娶你?

萧玉婷回到自己屋子就开始唉声叹气,上宫烨正好从外面回来,远远的就听到萧玉婷的哀叹声,“夫人这是怎么了,谁招惹你了?”

萧玉婷瞪了塌门进来的上宫烨一眼,哼道:“还有谁,当然是你,你说说,你一天到晚除了过问你那军营里的大小事,有想过我们家雪儿的终生大事没?再这样下去,我们雪儿可要成了老姑娘了!”

上宫烨抬手捋了捋胡子道:“我知道你啊,一心想让我们家雪儿成为太子妃,你也是这么培养雪儿的,可是到头来呢,太子连正眼都没瞧我们家雪儿一眼,我说着事就这么算了,如今太子妃是南疆国公主,这样也好,就让雪儿死了这份心。”

萧玉婷顿时哭天喊地起来,挥动着手里的帕子试累,“我的女儿啊……如花似玉的年纪却没有一户像样的人家累求娶,你看看,比她小两岁的上宫简衽都出嫁了。”

听着萧玉婷的鬼哭狼嚎声,上宫烨顿时一个头两个大,真是疯了疯了,“别哭了,明天是简衽出嫁的日子,你哭什么哭,雪儿的婚事不急,况且,我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了。”

闻言,萧玉婷总算是不闹了,吸吸鼻子问道:“是谁?”

上宫烨笑道:“顾家的长子顾长风啊,虽然是商人出声,但有钱,我们家有势,凑在一起刚刚好。”

萧玉婷喃喃:“顾长风?”

前脚上宫烨刚走,萧玉婷后脚就跑到上宫天雪的房间打小报告,“雪儿,你爹爹说了,要把你许配给商人顾家之子顾长风,你可听说过他?”

上宫天雪转着手里精致的茶杯,看着茶杯里浮浮沉沉的不停晃动的的茶水,喃喃:“顾长风?”她可是要做太子妃的女子,将来母仪天下,怎么能嫁给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上宫天雪抬手握住萧玉婷的手,“母亲,这件事还不着急,或许太子妃那边还有变故,你想想,尤曼梦是个异族女子怎么能在我东陵国母仪天下,这个太子妃早晚会出事的,我们静观其变,说不定还有转机。”

闻言,萧玉婷点点头,“女儿说的事,是母亲太着急了,这太子妃之位除了我女儿,其他人可坐不得。”

母女相视一笑,眼里闪过一抹算计。

太子宫,王元泽负手而立站在窗口看向一缕残阳缓缓没入西山,一天又过去了,明天是他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他曾想过无数画面,嫁给他的新娘子只能是苏莜沐,可偏偏他不能为自己的婚事做主,皇帝的金口玉言,如同给他判了死刑,他无法违背,也想不出怎么样才能娶到苏莜沐。

四德缓步走到王元泽身后,有些同情的看着王元泽,他的情绪还是一如既往的忧伤,可他也不知道要如何做才能让他不那么伤心。

身后的宫人们已经将明天新郎穿的大红袍子挂在衣架子上,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他们已经习惯这些日子,王元泽异常的沉默,好似明天要举办丧事一般。

四德唤道:“殿下,殿下,都一天了,你又没吃饭,好歹吃点吧。”

王元泽动了动手指,缓缓转身看向四德,喃喃道:“我有些难过,我答应过莜儿要变强娶她的,可是转眼,我却身不由己的要娶别的女子,我一度的盼望这场联姻会有意外终止掉,可是……日子依旧很平静的过去,还是没有任何的转机。”

四德听出王元泽内心的挣扎难过,他的心口也感觉闷闷的难受,他是陪着王元泽长大的,看过他所有的喜怒哀乐,只有提及苏莜沐,王元泽的眼眸里神采奕奕,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欢,如何这种喜欢被人强行压制,逼迫这她娶不爱的人,与那个人共度一生,那是一种怎样的折磨?

四德知道,王元泽曾跪在墨璃昕面前苦苦哀求,可墨璃昕的态度很坚决,她拿着剪刀对准自己的脖子说:“泽儿,你要选母后,还是选你的爱情?你若想背上一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骂名,那你尽管踏着母后的尸体去找苏莜沐,你也可以跟着她私奔。”

可私奔的后果会是什么,是皇帝的雷霆之怒,是南疆国的愤怒之火。

皇帝的雷霆之怒会让苏氏一族满门抄斩,那是苏莜沐一心想守护的家人,他们不可以那么自私,而南疆国的愤怒之火,他们会以此借口发起战争,西北的战事已经让东陵国国库空虚,若不是民众齐心聚齐了十万军粮,西北的城墙早就要土崩瓦解,被蛮夷踏破。

若是他负气带着苏莜沐私奔,那整片江山都会因为他的举动而动荡不安,战争,杀戮,那兵荒马乱的岁月,他与苏莜沐将背负被天下人的唾弃。

四德:“殿下啊,你要保重身子啊!”

第一百五十一章 你能给我一世长安吗?

夜幕降临,天空最后一丝霞光全部散去,家家户户点亮烛火,升起袅袅炊烟,街道上的行人匆匆赶回家,片刻之后全部归于安静。

苏璨提着一盏灯笼站在屋门口静静的看着夜空,等待着苏莜沐归来,桌子上已经摆满的香气扑鼻的饭菜,朱婉婷抱着苏梦阳坐在椅子上,晃着胳膊,怀里的孩子依偎在母亲的怀里,舒服的闭上眼睛。

将苏梦阳放进摇篮,盖好被子,朱婉婷在苏璨身边蹲下,与他一起看着紧闭的院门,期待有人将它敲响。

朱婉婷道:“莜沐怎么还没回来,这孩子向来知道分寸,莫不是公主出嫁前夕睡不着,把莜沐留下陪她了?”

苏璨想了想,觉得朱婉婷的想法很有道理,这位曼梦公主似乎很喜欢他家的莜沐,每次来都有聊不完的悄悄话,如今她明天就要出嫁了,怕是缠着苏莜沐陪她一起睡,这也没什么的,每个女人都要经历的,让莜沐也感受一下出嫁前的忐忑。

苏璨站起身,将手里的灯笼插在墙壁上,拉起朱婉婷的手道:“走吧,我们先吃饭,就不等莜沐了。”要是她回来晚了,就让那丫头自己去厨房弄吃的来。

朱婉婷被苏璨搀扶回屋,按坐在桌前,自此嫁给了苏璨,她就没做什么家务,洗衣做饭苏璨全包了,有时候朱玉那丫头也会抢着干,她的任务就是吃吃喝喝,顺便带好苏梦阳,赚钱有苏莜沐和苏璨,都没她什么事。

苏璨客气的将每样菜都夹到朱婉婷碗里笑道,“尝尝我做的新菜式,看看好不好吃。”

这时传来一阵敲门声,朱婉婷起身,“看来是莜沐回来了,我去开门。”说着转身跑了出去。

门一开,外面站着的时一个异族打扮的女子,对着朱婉婷行礼道,“我们家公主派奴婢前来跟老爷夫人说一声,苏姑娘要在驿馆里陪我们家公主,今晚就不回来了。”

朱婉婷笑着目送那女子离开,失落的关上院门转身,苏璨宽衣大袖就站在大厅门口,“我都听到了,夫人快进来吃饭吧,放心吧,驿馆里外都有皇帝派的御林军把守着,莜沐的安全没问题。”

朱婉婷点点头,“嗯。”只是她总觉得事情有哪里不对劲。

第二天,尽管王元泽有多么不愿意天亮,但天还是亮了,抬手拿起手边的白玉酒壶,他仰头有灌下一口酒,酒水顺着嘴角滑落,他仰头望着宫殿的天花板,突然咯咯的笑了,笑声有些凄凉。

四德站在大殿门口,听着里面传出的笑声,不由长叹一口气,他的殿下啊真是太可怜了。

推门进入,四德快步走到王元泽身边跪下,看着醉的有些迷迷糊糊的王元泽叹息,“殿下,你怎么可以一夜不睡,何必这样折腾自己的身子?你这样,皇后娘娘该有多难过。”

她会难过吗?天下的母亲那个不是为了子女的幸福而忙碌,可他的母后,眼里看到的只有利益,她从一开始就不支持他和苏莜沐在一起,莜沐是多好的一个女子,是他的救命恩人,没有苏莜沐就没有现在的王元泽,可惜,他的母后不懂这些,她看到的只有利益关系。

王元泽停住狂笑,睁着雾蒙蒙的眼睛看向四德,“我心里难过,难道连发泄也不能了吗?”

四德低头,当然可以,你是太子殿下,你最大,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可今天毕竟是你大喜的日子,你若是闹起来,这谁的脸上都不好看,皇帝,皇后也没面子,西域四公主也感觉很美面子的。

王元泽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晃晃悠悠的朝着卧榻而去,“天色还早,不过才晨曦而已,本太子要先睡一觉,你们都下去吧。”

王元泽只有在生气时,才会在四德面前摆出太子的威严来。

四德看了眼王元泽晃晃悠悠的背影,又看了眼大亮的天色,这时辰也不早了,天子殿下,你这样会把吉时给睡过去的!

驿馆里,苏莜沐与尤曼梦也一夜未睡,尤曼梦拉着苏莜沐的手说了一夜天她的故事,她是南疆王最小的公主,她前面有三个哥哥,她却唯独跟尤彦云走的最近,南疆王一直想要一份和平盛世,不得不将自己最喜欢的女儿推到东陵国和亲。

尤曼梦从小在草原长大,她热爱那片广阔的草原,热爱那些在草原上奔跑的牛羊,她不想远嫁却不得不为之。

原本尤彦云是为她相中最沉稳的太子王元泽,可王元泽的眼里心里只看得见苏莜沐的影子,爱妹心切的尤彦云怎么可能在明知王元泽心有所爱的情况下,还将自己最喜欢的妹妹强行嫁给他,谁都知道强扭的瓜不甜。

如今,尤曼梦与尤彦云同时盛了苏莜沐的人情,两人便想出这一招皆大欢喜的和亲来。

尤曼梦拉着苏莜沐的胳膊好一通恳求,而苏莜沐最是吃不下尤曼梦这招粘人式的撒娇,不得不败下阵来。

两人都说了各自的故事,在尤曼梦说完自己的故事后,尤曼梦就摇着苏莜沐的胳膊想知道她与王元泽之间的故事,这两人一定有奸情,不然像王元泽那样高高在上的太子,怎么会对苏莜沐这样平凡的市井女子动情。

王元泽一看就是那种冷情型的男子,不会轻易动情,一旦动情便是记一辈子的那种,死心塌地。

苏莜沐直到现在才发现,原来自己和王元泽的故事有很长很长了,从萍水相逢,到情根深种,原来用了三年之久,原来自己因救王元泽昏迷三年,他就这么一直不离不弃的陪伴了她三年,以前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如今想来,那是一种执念。

四更天时,尤曼梦就拉着苏莜沐将凤冠霞帔穿上,又让自己的贴身侍女为她净面上妆。

苏莜沐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会不会一觉醒来,自己躺在自己的小房间里?

眼看吉时都到了,太子宫里的接嫁还没有来,而上宫简衽早就戴上红盖头被喜婆搀扶着上了花轿,再王元延声势浩大的接送队伍中绕城转了半天。

尤曼梦出了房间站在走廊上透气,她的额头沁出一层汗来,尤彦云笑着抬手为尤曼梦擦汗,还不忘调侃道:“你又不是新娘子,紧张什么?该不会是后悔了吧?”

尤曼梦翻了个白眼,“哥,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莜沐姐姐能找到自己的幸福,我开心都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后悔,再说那位你说的很好的太子殿下,就是我未来的姐夫,他以后要是敢欺负莜沐姐姐的话,我第一个饶不了他!”说着恶狠狠的做了个打人的手势,逗得尤彦云哈哈大笑。

尤彦云抬手揉了揉尤曼梦的头笑道:“好了好了,知道你很凶,你快进去吧,等下迎亲的人就到了。”

提及迎亲队伍,尤曼梦没好气的双手叉腰,“哥,你说这位太子殿下怎么回事啊,这都太阳快下山了还不来,我跟莜沐姐姐在房间里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越发不安,他是不是故意误了吉时的?等洞房一定让莜沐姐姐罚他跪搓衣板。”

尤彦云抽了抽嘴角,还是安慰道:“应该快到了,你先别着急。”

尤彦云的话音刚落,敲敲打打的鼓呐响起,尤曼梦嘟嘴哼道,“算他识相还知道误了吉时不好,他再不来,我就让莜沐姐姐别嫁,那样一个没有时间观念的人,一定没什么诚信可言。”说完转身进屋。

尤彦云只能干笑着摇摇头,来接亲的是四德,美其名曰太子殿下出了点事,所以就派他来迎接公主进宫,当然这宫是指太子宫。

四德:不是我不让太子殿下来,而是太子殿下喝多了,到现在还在床上昏迷不醒呢,这误了吉时,上头怪罪下来可是要掉脑袋的,尤其是联姻这样的大事,他只得自作主张的打着王元泽的名义过来结亲,不管怎么样,先把公主请进太子宫里去,至于后面的事,就不关他一个奴才什么事了。

尤彦云并没有深究什么,这样大喜之日他也不想搞得两方人马都不愉快,希望太子殿下喜欢他精心准备的这个“惊喜”。

尤彦云按照他们西域的风俗,将新娘子背下楼,放进花轿,对着花轿里的妹妹叮嘱了两句,四德这才来与尤彦云告别,带着迎亲队伍欢欢喜喜的离开。

二楼客房里,躲在窗户后面偷看的尤曼梦噘嘴道:“居然连结亲这样的大事都找自己的内侍帮忙代劳,太过分了,幸好我没嫁给太子殿下,我可受不得这样的气,也只能让莜沐姐姐受这份气了。”

尤彦云推门进来就听到尤曼梦的这句唠叨,关门笑道,“这还不都是因为你,说没事要给太子殿下一个惊喜,看吧,惊喜过头的后果就是这样的,连迎亲也如此敷衍,幸好我的妹妹没嫁过去受委屈。”

尤曼梦朝着尤彦云吐吐舌头,皱皱鼻子,一副俏皮的可爱表情。

花轿里,苏莜沐被喜帕盖着坐在狭小的花轿里,听着外面的鼓呐声,还有喜婆那时而紧张的呵责声,“转弯转弯了,小心着点,别晃晕了我们家公主。”

苏莜沐看着自己的手心,还是感觉自己想在做梦,前世自己也是代嫁,嫁的是王元延,结果毁了自己的一生,而这一世……王元泽,你能给我一世长安吗?

ps:突然就结婚了,有点快,但是剧情已经处理的很好了,书才写了一半,估计有一百多万字,希望大家能够继续推荐,尽管很油可能扑街…

第一百五十二章 真的是你吗?

太子宫,眼见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在天际散尽,四德站在王元泽的寝殿前唉声叹气,太子殿下这是有多不满于这门亲事,连出去迎接公主都不起来,他已经是第五次被王元泽暴怒的声音赶出来的,新娘子抬进太子府了,可准新郎不肯露面,这拜堂难道也要用公鸡代替?

四德感叹的摇摇头,他都可以想见,未来的日子,太子和太子妃的相处该会有多糟心。

一个小内侍急匆匆的跑到四德面前,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大人,太子妃让奴才来问问,她到底还要在花轿里坐多久?听起来已经很不高兴了。”

四德皱起眉头,转头看向紧闭的寝宫大门一眼,一闭眼,下了最后的决定。

四德:“去找一只公鸡来。”

小内侍啊了一声,还以为自己听错了,抬起头疑惑的看着面色凝重的四德,“大人,找公鸡做什么?”该不会是担心太子殿下今晚太劳累,想给他熬点鸡汤补补吧?好像滋补身子的是母鸡不是公鸡,那找公鸡做什么?

四德抬手拍了小内侍一脑门,将自己在王元泽那受的气全发在面前的小内侍身上,“让你去你就去,哪那么多废话?”

小内侍缩了缩脖子,抬手捂着自己脑门急匆匆的跑来出去,不出半刻中他喜颠颠的抱来一只公鸡到四德面前,四德手里早拿着一根绑着红花的绸带,三下五除二的将手里的红花戴在母鸡脖子上,公鸡转动着小脑袋,似乎挺不满意四德给它带的大红花,低头用尖尖的嘴巴啄了两下,扯着嗓子叫了两声。

小内侍抱着公鸡,时而抬手顺着鸡毛,憋着笑想,这公鸡是不是在说这花太丑了?!

四德满意的欣赏着亲手绑在鸡脖子上的大红花,微笑着点点头,听着公鸡还在喔喔叫,抬手用浮尘柄拍了母鸡一脑瓜子,“大喜日子吵什么吵,你要是不配合,晚上就把你杀了炖鸡汤!”

四德的威胁果然起到作用,公鸡紧张的叫的更急,扇动着翅膀挣脱小内侍的胳膊飞了起来,带落一片片鸡毛。

四德挑高眉毛,抬脚就踹了小内侍一脚,“连个鸡都抱不住,没吃饭啊,快追!”

小内侍心里一阵委屈,从天刚破晓他就一直忙到现在还滴水未沾,可不是没吃饭?心里虽然很委屈,却也不敢当着四德的面表现出来,赶紧撒腿去追展翅狂奔的公鸡。

总算安抚住鸡的情绪,抱着它来到花轿前,小内侍有些怯怯的看向花轿里面,听说里面的西域公主长得很漂亮,但性格不是很好,这就是为什么太子殿下宁愿睡觉也不愿来跟她拜堂的真实原因。

喜娘看到内侍手里抱着的公鸡,嘴不由张的老大,公鸡代替新郎拜堂,是由于新郎由于各种原因,成亲那天不能到场。可她听说太子殿下身子健全,也没什么毛病,难道听到公主嫁过来,一夜之间病入膏肓卧床不起了?

喜娘的脑海里各种猜测乱飞,太子殿下这样也太侮辱她家公主了。

坐在花轿里的苏莜沐也感觉到外面气氛的怪异,她想过无数可能,知道王元泽是不知道她会代替尤曼梦嫁过来,因此,他心里的抗拒她也是理解的。

好在喜娘的呆愣也只是一瞬,很快就高唱道:“新郎到,新郎踢轿门!”

看来即便是不乐意,王元泽还是出现了,虽然将她一个人晾在花轿里快半个时辰,总算是来了。

喝得醉醺醺的王元泽在睡了一觉后感觉清醒多了,脚步有些漂浮,他在四德的搀扶下来到花轿前,那个抱着公鸡的小内侍如赦大罪,一溜烟的跑远了。

王元泽按照喜娘的要求抬脚狠狠的踢了轿门,倒把里面的苏莜沐吓了一跳,这是有多不待见她,还踢的这么的用力,算了,看在他还不知道真相的份上忍了。

接下来是一系列繁琐的婚礼过程,新娘出轿门先跨过一只朱红漆的木制“马鞍子”,步红毡,由喜娘相扶站在喜堂右侧位置。是时,新郎闻轿进门,即佯躲别处,由捧花烛小儇请(找)回,站左侧。

喜堂上,王元泽的祖父墨莱福坐上的主香公公的位置,主香者和新郎、新娘皆遵赞礼声动作。赞礼者喊:行见礼,奏乐!(乐起)主祝者诣香案前跪,皆跪!叩首,再叩首,三叩首!赞礼者接着赞唱:升,平身,复位!跪,皆脆!接唱:升,拜!升,拜!升,拜!随后侍女端上茶水,示意新人为祖父上茶。

墨莱福笑意盈盈的喝下孙媳妇茶,将厚厚的红包递到新娘面前,新娘接下。

赞礼者又唱:跪,皆脆,读祝章!

由一个十三四岁小儇跪在右侧拜佛凳上读毕(事先念熟,不可读错)。赞礼者又唱:升,拜!升,拜!升,拜!整个过程总称为“三跪,九叩首,六升拜”。最后赞礼者唱:礼毕,退班,送入洞房!

繁缛的拜堂仪式毕,由两个小儇捧龙凤花烛导行,新郎执彩球绸带引新娘进入洞房。脚须踏在麻袋上行走,一般为5只,也有10只麻袋,走过一只,喜娘等又递传于前接铺于道,意谓“传宗接代”、“五代见面”。

入洞房后,按男左女右坐床沿,称“坐床”,由一名福寿双全妇人用秤杆微叩一下新娘头部,而后挑去“盖头篷”,意示“称心如意”。

喜娘端着托盘将称送到君清泽面前,“新郎挑喜帕。”

王元泽只是看着面前龙凤喜帕的新娘,手心微汗,却不敢拿起喜称挑去喜帕。

喜娘又说了一遍,面部表情有些僵硬,这是她见过面色最奇怪的新郎,结婚不都喜气洋洋,面前的太子殿下一直拉着一张脸,好像谁欠了他五百万似的。

王元泽挥手,“你们都退下吧。”有些话,他想当面跟新娘说好。

喜娘和侍候的侍女们面面相觑,但不得不听话的退了出去。

房门被关上,喜娘和侍女们没有退太远,竖起耳朵听房间里的动静,许久许久,房间里还是一阵沉默,喜娘讪讪的耸耸肩,识趣的退了出去,算了,她还是去和喜酒,忙碌一整天,她都快饿死了。

听到屋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没有人再监视着洞房,王元泽才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他感觉有些口渴,他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想找水喝,却只找到一壶酒,王元泽也等不及唤侍女给他端茶,倒了一杯酒一口气喝下。

苏莜沐的视线被喜帕盖着,只听得房间里窸窸窣窣的声响,便猜测王元泽是去拿什么东西,悄悄的调开喜帕看去,就见王元泽背对着她而站,仰头喝了一杯酒。

苏莜沐满头黑线,心里还在抱怨,王元泽这是在做什么啊,不来给她揭开喜帕,却在喝酒。

太子宫大厅里已经摆满了酒席,一群人围坐在一起举杯痛饮顺便等待新郎新娘再次出来,王临天与墨璃昕也在这个时候赶到,两人先去给墨莱福行了个大礼,这才在他周边的位置坐下,他们刚刚从延王府赶过来,吃了二儿子的喜酒,再来吃大儿子的。

王临天四下张望一眼问道:“太子和太子妃还没出来?这时候应该挑好喜帕了。

按照规定,新郎稍坐即出,新娘换妆,客人吃“换妆汤果”。而后,新郎、新娘行“拜见礼”,论亲疏、辈份依序跪拜见面,称“见大小”。拜时起乐,堂上摆大座两把,受拜者夫妇同坐,如一个已故,则亦按男左女右就坐,另一把空着。拜毕赐红包给新娘,俗称“见面钱”。公婆可不掏红包,谓“媳妇自家人”。新娘与同辈见面则作揖,若小辈拜见时,新娘亦给“见面钱”。之后,举行“待筵”,新娘坐首席,由4名女子陪宴劝食,新娘多不真吃。

婚宴后,食新娘茶,俗称“闹新娘”。此时以喜句贺新婚,使新娘开口欢笑为娱,并以各种滑稽形态,试探新娘耐性或其性情举动,惟其目的仍为借此机会观看新娘。所谓“食新娘茶”,系由媒人或家人作伴,新郎新娘手端茶盘,以甜茶、冬瓜、糖果敬宾客。宾客接受甜茶而念喜句,饮毕,新郎新娘又来收回茶杯,贺客应以红包置于茶杯为贺礼,亦念喜句祝之。所念喜句为四句对押韵,俗称“念四句”,句意除表贺意,多为吉祥或幽默滑稽之射意,有现成之句,亦有即兴吟作,常多妙句连珠。

这新郎和新娘不出来,接下来的行程就没办法愉快的进行下去了。

洞房里,王元泽喝了酒感觉喉咙滋润很多后重新站在戴着喜帕的苏莜沐面前,闷闷的说道:“公主,我有话要对你说……”

苏莜沐等了等,见王元泽支支吾吾的一副话不知从何开始说起的姿态,她抬手撩开面前的喜帕,与王元泽面对面,“有什么话,就当面说吧,我听着。”

苏莜沐特有的清冷声音在房间里响起,王元泽好似被人点了穴,就这样呆呆的站在苏莜沐面前,看着她喜帕下的精致容颜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王元泽心里是惊骇的,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来形容他此刻的震惊,绝处逢生,遇见故友,或许就是这般的感觉,他没想到,自己一心不想娶进来的新娘,居然会是苏莜沐。

是他的幻觉吗?面前对着他微笑的女子,真的是苏莜沐?

王元泽捂着胸口,感受着自己此刻的心跳,好像跳得很快,又好像跳得很慢,“莜儿……”他试探着呼唤道。

苏莜沐眨眨眼,很少看到王元泽会露出这样呆滞的表情,是吓傻了吗?

“我是苏莜沐,是南疆国君新封的梦莜公主。”苏莜沐说着对着王元泽行礼,怕他不相信,将文书拿出来给他看。

王元泽讷讷的接过,一目十行的扫了上面的文字,突然一把把苏莜沐拥在怀里,笑着笑着就哭了,“莜儿……真的是你……真的是你……”

第一百五十三章 热闹的苏宅/更新有点迟,抱歉

王元泽又哭又笑,一会开心激动,一会自责懊恼,他感觉自己有点神经质了,这大喜大忧的,非常刺激他的心脏。

被王元泽拥抱在怀里的苏莜沐弯了弯嘴角,听着耳侧传来咚咚有力的心跳声,苏莜沐很快就收敛起开心的神情,抬头看向仍旧沉浸在喜悦中的王元泽,“刚刚,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的吗?我的话都说完了,现在轮到你对我说了。”

王元泽已噎,原本他以为嫁过来的是尤曼梦,如今看到是苏莜沐后,所以的喜悦冲掉了原先的失落,如今苏莜沐静静的看着他,一副我要找你好好算账的表情,看得他脊背不由发凉。

王元泽尴尬的笑笑,“那个……莜儿,你是知道我的,之前我一直闷闷不乐,还以……跟我成亲的女子不是你……“要是知道是你嫁给我,我一定铺红妆十里相迎,更会亲自驱马赶去接你,更会开开心心的与你将婚礼的仪式过一遍。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没能给你一个我想要的婚礼。

苏莜沐笑了笑,“我也跟你一样,觉得一切都是梦,怀疑明天梦醒自己还睡在自己的小屋子里,可看到你这样或惊或喜的表情,我总算是相信了,你是真实的。”

王元泽也跟着笑,看着面前凤冠霞帔的苏莜沐,他的心再次漏跳了一拍,“莜儿,今天的你真美。”

苏莜沐也打量穿着大红喜袍的王元泽,莞尔一笑,两人的头越凑越近,就在王元泽的唇快要亲上苏莜沐时,屋外传来喜娘的声音,“参加皇上,参加皇后娘娘!”

真是煞风景!王元泽低咒一声,因为自己没能亲吻上苏莜沐的红唇而感到万分恼怒,苏莜沐握住王元泽的手,王元泽快要暴怒的情绪因为苏莜沐的这个动作而安静下来。

两人起身开门,同时参拜王临天与墨璃昕,帝后牵手走进洞房找了个位置坐下,王临天扫过新媳妇一眼,表情瞬间冻住,“这位是……”他是见过尤曼梦的,虽然上了新娘妆,但还是一眼就认出面前的女子不是尤曼梦。

同样吃惊的还有墨璃昕,她指着苏莜沐的鼻子,头上的凤冠颤动着,“怎么是你?”

怎么又是这个叫苏莜沐的女人,她好大的胆子居然冒充尤曼梦嫁入皇家,这女人还真是胆大妄为,她当初就不该心慈手软的放这女人一马,早在三年前,在这女子还昏迷时,她就该杀了她,王元泽就不会念念不忘,也不会有今天这样的闹剧。

墨璃昕越想越气愤,全身的血液都开始逆流,她一拍桌子站起身,对着外面大喊道:“来人,把这个冒充曼梦公主的大胆女子给抓起来,打入天牢,择日问斩。”

对,就该杀了这个女人,砍掉她的脑袋,看她怎么勾引她的儿子,只是砍头这样的刑罚会不会太轻了,对,该将那个女子凌迟了。

墨璃昕都忘记了这里最大的是坐在她身边的皇帝王临天而不是她,王临天的面色有些扭曲,干咳一声,提醒正在暴怒状态的墨璃昕,他这个皇帝还没开口说话呢,她一个妇人就不要这样越权了。

好在太子府里的侍卫们都很机智,没有因为墨璃昕的这句暴怒而涌入将苏莜沐拿下,依旧各司其职的战立不动。

墨璃昕盯着面前的苏莜沐,不知为什么,她就是看她越来越不舒服,不管是她长得还算小家碧玉的脸蛋,还是嘴角那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都觉得很不舒服。

墨璃昕的话一说出口,最激动的莫过于王元泽,他快步挡在苏莜沐面前,如母鸡维护小鸡,与墨璃昕唱反调,“母后,她就是西域国的和亲公主,何来冒充一说。”

闻言,墨璃昕都气笑了,指着苏莜沐的鼻子道:“她是西域公主,呵呵,泽儿,你再怎么喜欢这个女子,也不能当着母后的面正眼说瞎话?”

王临天也实在听不下去,点头赞同道:“是啊,泽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西域三皇子跟朕说可是要将他的妹妹嫁给你,怎么会将苏莜沐代替尤曼梦嫁进太子宫,这是在抗旨吗?”

苏莜沐与王元泽对视一眼,同时在王临天与墨璃昕面前跪下,洞房里的动静自然也将大厅里喝喜酒的这些全都叫了过来,墨莱福在看到苏莜沐与王元泽紧握的双手时,眼里划过一抹欣喜的笑。

墨莱福走到王元泽面前责怪道:“泽儿,告诉祖父,发生什么事情了,瞧瞧你把你母后都气成什么样了?”

墨璃昕垂泪叹息,王临天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还不忘派人前去宣尤曼梦与尤彦云进宫,这些晚辈还真是爱胡闹,这新娘子是他们高兴能换就换的吗,那把他们皇家的威严置之何地?

王元泽眸光坚定的摇头道:“泽儿不知母后为何发如此打的火,儿臣一直是按照母后的命令行事,再没去见莜儿一眼,知道帕子掀开看到新娘的真容,儿臣才知道自己的新娘是莜儿,她如今是西域南疆国的梦莜公主,如假包换。”说着双手将文书奉上。

墨莱福接过看了一眼,眸子里闪过一抹惊喜,随即转身将手里的文书呈到王临天面前,“这孩子没有说谎。”

王临天与墨璃昕对视一眼,眼里闪过一抹讶然,低头看向手里的文书,没错白纸黑字的清楚的写着,还盖了南疆国王的御印,这事错不了。苏莜沐这个小小的民女只是在转眼之间换了个新身份,以梦莜公主的身份嫁给了王元泽。

尤曼梦与尤彦云很快也被请进宫,一番行礼后,尤彦云以兄长的身份质问,“皇上这是对我国公主不满意?”

皇帝王临天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扭曲,看着与王元泽一同跪在地上面无表情的苏莜沐,转头看向面前质问的尤彦云,王临天尴尬的笑笑,“怎么会呢,呵呵,只是朕有件事情不太明白,一个月前三皇子你可是跟朕说你的妹妹自幼爱慕泽儿,在病危之际还想着让朕赐婚,怎么转眼……”这故事里的主人公就变了?

尤彦云扬唇一笑,他早就料到王临天会有此一问,便说道:“本皇子的妹妹梦莜公主从小爱慕太子殿下,几次三番救太子殿下与为难,甚至为了他牺牲自我,在床上昏迷了整整三年……本皇子一直心疼妹妹,想着为她找个好时机求皇上赐婚。”

尤彦云一番话说下来真是情真意切,只是,尤彦云毕竟只是半途哥哥,这番肺腑之话说出来也令人怀疑他话语里的真实性,是不是做戏的成分多了一些?

王临天干咳一声,对尤彦云的这番话无言以对,墨璃昕皱着眉头,她此刻的表情比得知苏莜沐竟然成了自己儿媳妇后已经淡定多了,虽然生气,可这么多人看热闹呢,她想发脾气也很难,再说,尤彦云口口声声说苏莜沐就是他西域南疆国的和亲公主,是送给王元泽的礼物,有那张文书证明在那,她也没办法反驳。

尤彦云见帝后都没话可说,他便来到王元泽面前笑道:“妹夫,本皇子的这份大礼,你可喜欢?”

王元泽看着面前笑得如阳光般灿烂的尤彦云,看了看身边温婉的苏莜沐一眼,笑道:“本太子很喜欢,他日,本太子定还了三皇子的这份恩情。”

“好说好说,本皇子既然都过来了,那就要跟你这妹夫喝到不醉不归。”尤彦云拍了拍王元泽的肩膀。

尤曼梦道:“对对对,太子殿下,你以后要是敢欺负莜沐姐姐,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看着年轻人目无尊长的一旁热闹,王临天笑着握住墨璃昕的手道,“皇后,既然泽儿喜欢这位梦莜公主,那就由他们去吧。”

墨璃昕点点头,她现在是不能对苏莜沐怎么样,不过来日方长,自己总能找着机会,让泽儿休了她。

这插曲很快揭过,墨璃昕王临天并没有呆太久,在墨璃昕说自己有些头疼后,便携妻离开。

皇帝与皇后一走酒宴上的气氛顿时热闹起来,苏莜沐早早被王元泽护送回房,他们只是与尤彦云喝了三杯酒,虽然尤彦云很想拉着王元泽喝醉,但想到春宵一刻值千金,也就放过王元泽一马。

酒宴散去,这些并没有去闹洞房,将温馨的二人时光留给了新郎新娘。

苏莜沐在侍女的伺候下卸了妆,失踪一整天的朱玉终于能在苏莜沐面前露脸了,之前尤彦云怕朱玉跟着苏莜沐进入太子宫就会被认出身份来,非得把朱玉扣留在驿馆里才安心,后来尤彦云兄妹进了太子宫,朱玉便跑去苏宅将大喜事告诉了苏璨和朱婉婷。

苏璨只觉天旋地转,感觉整个人都飘了起来,这绝对不是真的,苏莜沐居然成了太子妃,那他岂不成了皇亲?朱婉婷也被吓到腿软,一想到坐在那的是太子殿下,是这世界上第二尊贵的男子,她的心就开始扑通扑通的跳的欢快,这简直赶上做梦的速度了。

苏璨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有人就敲响了院门,一箱箱的礼箱子被抬进来,叠的如小山一样高的呈现在苏璨眼前。

打开一个个箱子,什么珍珠翡翠,白玉玛瑙琳琅满目全在箱子里,还有一些是他看都没看过的奇珍异宝,还有些箱子里放着上乘的绫罗绸缎,每一匹布都价值千金,还有一些事稀有不补品如人参鹿茸等等。

这些全是太子女婿送过来的?

好像刚刚送礼之人是这说的,恭喜他家女儿与太子喜结连理,另外还奉上一盘盘精致的菜肴,那些个精致的佳肴都将他家并不算大的桌子给挤满了。

苏宅这边的热闹也引得左右邻舍探头出来看热闹,看这些人穿着华丽,姿态不凡,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出来的。

真是奇怪了,这些富人家的怎么总往他们这平民窟里跑,难道是苏家的那个女儿又救了什么大户人家的夫人老爷?

街坊们一个念头还没转完,就见这些送礼之人陆陆续续的离开,苏璨走出院子,在竹子上挂上鞭炮点燃,噼噼啪啪的声音顿时让整个巷子变得更加热闹。

苏璨将一箱子的红蛋和喜糖扛了出来,对着探头出来的街坊们抱拳笑道:“家有喜事,所以今日将这些喜蛋盒喜糖都与大家分享。”说完他捧起一把喜糖朝前撒去,叮叮当当的声音让街坊邻居顿时双眸一亮,真没想到,这些喜糖里面还夹了一些铜板,孩子们的速度跑的最快,将苏璨围了一来,摊手要喜蛋吃。

“苏老板,你家有啥喜事,是不是孩子周岁了?”一位大妈好奇的探头过来,想了想又摇头,算起来苏家那二儿子才几个月,都还不会走路呢。

朱婉婷抱着苏梦阳走出来说:“是我们家的大女儿今天嫁人了,我们娘家人也是才知道那孩子不声不响的嫁人,好在女婿还算懂礼将彩礼全送过来了。”

那位大妈好奇的朝院子里张望,果然院子里摆满了二十几个箱子,这排场一看就是大手笔,看来这位街坊闻名的苏氏女嫁的挺不错的。“不知,你家闺女嫁给那户人家的子弟?这三媒六聘的一样也不能少,怎么说抢亲就抢亲的,连丈人都是现在才知道自家闺女嫁人了,你说着年轻人还真是胡闹的很!”

大妈的抱怨声并没有影响朱婉婷的喜悦,她现在可是太子的丈母娘,说话都有了底气,“呵呵,我们家的闺女嫁的好啊……”那可是天之骄子呢!

只是,朱婉婷的后半句话还没说完,就被苏璨撞了下胳膊,到嘴边的话就这样烟消云散。

第一百五十四章 苏宅着火

朱艳艳讪讪一笑,大妈用狐疑的眼光打量笑的有些奇怪的朱艳艳一眼,心里还在猜测,这林家女婿是不是长得又矮又胖又丑,或者是身患重病的病人,这林家的女儿嫁过去那就是给人冲喜的,这也难怪林家人不愿在外人面前提及女婿大名。

朱艳艳捧起喜蛋和喜糖塞到大妈的怀里,笑道:“大妈,你家孩子比较多,我多给你一些。”

大妈连声说些,也不再多话转身离开。

待到人群散去,朱艳艳和林明聪面前的箱子已经空空,林明聪收拾了一下,扛起箱子进屋,朱艳艳跟在后面关好门,看着怀里睡的正酣的林星月,朱艳艳忍不住出声问道:“夫君,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说女婿的底?”

她家女婿可是当今的太子殿下,那是见多么值得炫耀的事情,为什么不让她说呢,难道还怕这中间会有什么变数不错?这婚都结了,彩礼也送过来了,还有什么变数?

林明聪将肩膀上扛着的箱子搁在一旁,转头看向抱着孩子轻拍的朱艳艳,“你不觉得这件事很奇怪吗?如果皇家一开始就要娶我们家昕儿,为什么不来我们家下聘?我们可是事后才知道真相的,这中间有缘由的?”他抬头看了眼渐渐暗沉下来的天色,缓缓说道,“我猜昕妤也是身不由己,才会卷入太子婚事中,她曾跟我说过,她的心愿就是我们一家子开开心心的,她从来不是好高骛远,探求富贵之人……可是现在,她却一声不吭的与太子殿下成了亲,还是瞒着我们,这其中怕是有故事。”

朱艳艳也明白过来点头道:“我就说嘛,这昕妤怎么会不跟我们说一声就嫁人的,自古婚姻哪个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还有那个西域四公主也很奇怪,就很喜欢跟我们家昕妤走的很近,现在想来,原来是她不想嫁给太子殿下,才找我们昕妤代嫁的啊?”

朱艳艳越想,越发觉得自己的这个猜测有道理,林昕妤这是代嫁啊,可对于皇家而已,这可是抗旨的大罪,如今天都黑了还风平浪静的,看来是没事了。

林明聪叹了一口气,那可是威严多事的天子皇家啊,昕妤这样嫁过去,怕是名不正言不顺,不知道要如何才能站稳脚跟?

朱艳艳怀里的林星月扁扁嘴,抬手咬着自己的手指头,似感觉到外面声音吵到他,不停的晃着脑袋。

朱艳艳拍着林星月的后背安抚他,叹气道:“夫君,你也别想太多了,等到回门的日子,我们问问昕妤发生了什么,不都清楚了。

林明聪点点头,转头看向院子里摆着的大木箱子,“这些摆在我们家里也买地方放呀?”这可要把他给愁到了,到底要怎么处理呢。

朱艳艳道:“不如挖给地窖吧?”

林明聪摇摇头,他还真有点担心树大招风,他前脚被太子女婿赐礼,后脚就有盗匪前来光临。

林明聪拉着朱艳艳的手郑重说道:“夫人,今晚你带着星月找间客栈住。”

啊?这是为什么,好好的家里不住却要去住客栈,那一晚上可要花费多少银子啊?她现在虽然有钱了,但还是秉承了一惯的节俭风格,能不花钱的时候就不花钱。

林明聪将一袋银子塞进朱艳艳的怀里,微笑着说:“我右眼皮一直跳,总感觉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我最担心的就是你和孩子,今晚家里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你先去避避,我保证,等到明天,我们就找大一点的房子住,让你过上好日子。”

朱艳艳眼眶一阵湿润,这是林明聪第一次跟她说这么多甜言蜜语,“可是,我想跟你在一起啊,有什么我们不能一起面对的呢?”

林明聪张开双臂抱了抱朱艳艳,但他还是坚持要朱艳艳住客栈,简单的收拾一下屋子,林明聪收拾一些细软亲自送朱艳艳去客栈,朱艳艳虽然也很不舍夫妻分离,但也担心自己胡闹会让林明聪反感,最终点头平定了自己的心神。

林明聪从客栈出来时,就已经亥时初,回到家已经是亥一刻,他洗漱了一番就早早的躺在床上,今天的他没有太多的睡意,睁着眼看着黑暗中的横梁,脑海里思绪翻飞,回想着林昕妤小时候的事情。

他看着她一点点的长大,林昕妤是个很懂事的孩子,从小就为她分担家务,衣服裤子要是破了,她就拿着针线补一补,从来都没要求他给她买条新裙子。

女儿渐渐的长大,随后他们父女的相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自此她救了晴天回来后,她脸上的笑容也便多了,两人说说话也不再寂寞,他记得自己有次去而复返回家那点东西,就看到林昕妤坐在院子里洗衣服,而晴天就坐在他身边陪着他聊天。

这样的画面很美,他那时候就在想女儿长大了,将来会找到心仪的男子嫁了,再也不需要他的呵护。

这种想法让他的心也跟着一酸,想到自己日后在也不能每天看到自家女儿,她的心事再也不会对自己说,她的身边会有另外的男子陪着她,他感觉心头像堵着什么似的闷闷的难受。

突然外面人影绰绰,突然黑暗中腾起一片火光,林明聪翻身站起,拿起早放在门后的长棍冲出房间,起火的是他家的厨房,厨房右侧就是他的卧房,院子里除了鸡飞狗跳,看不到任何的人影,林明聪本就是个小心谨慎的人,每次做完饭都会检查一遍灶火是否熄灭,而今天晚上他根本就没有煮饭,而是与朱艳艳在街上吃了。

“着火了,快救火啊!”左邻右舍也感受到异样的火光从梦中惊醒,招呼着邻舍一起帮忙灭火。这都是因为下午吃了林家喜糖的缘故。

火势很快就得到控制,林明聪的神情很淡定,好似着火的根本就不是他家一样,谢过左邻右舍的帮忙救火,他看了一眼被烧得焦黑的主卧室,他又看向林昕妤的小房间,叹了一口气。

等到天微亮,在院子里坐了一晚上的林明聪起身前往客栈敲响朱艳艳所在的客房门,朱艳艳迷迷糊糊的起床开门,看到门外站着的是灰头土脸的林明聪后吓了一跳,睡意瞬间全消,拉着林明聪的手上下打量一眼问,“夫君,发生什么事情了?”

林明聪走进客房,见林星月安静的躺在床上熟睡,松了一口气。

在桌子前坐下,林明聪为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气喝光,这才悠悠说道:“我们的房子被人一把火给烧了。”

朱艳艳双眸瞪大,心也跟着一寒,“这……是怎么回事,我们一直安安分分的,可没得罪什么人啊。”

林明聪笑着摇摇头,他也不知道这火是谁放的,看样子只是给他一个警告而已。

御王府,君清御在得知君清泽娶的女人不是尤曼梦而是林昕妤后一直阴着一张脸,今天是他的大婚之夜,可他却感觉不到半点快乐,他最喜欢的女子居然嫁给了他最讨厌的人。

君清御握在手里的酒杯发出咔咔的声响,片刻之后碎裂成碎片渣渣,他背着手在书房里踱步,慕四在一旁催了好几声,时辰不早了,要去御王妃那歇息了。

君清御转身瞪向慕四怒道:“闭嘴!”他现在满脑子都是林昕妤依偎在君清泽怀里的画面,这让他怎么睡的着。

一甩衣袖,君清御转身夺门而出。

慕四几步跟上前,本想询问君清御要去哪里,在看到君清御那张能滴出墨的脸后选择安静的闭上嘴。

洞房里的慕容青黛在得知准新郎君清御出府后,恼怒的摔烂了一桌子的喜饼,“君清御,我狠你!连新婚之夜都不给我留下美好,一定是因为林昕妤那个贱人,她怎么还不去死,还不去死。”

玉兰站在慕容青黛身边安静的看着她摔烂所有能摔碎的东西闹脾气,她的心里也划过一丝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御王殿下连洞房花烛都抛却出去的?

玉兰悄无声息的退下,很快询问君清御的贴身内侍慕四,这些内侍很好贿赂,只要有好处,就把什么话都说了出来。

玉兰回到洞房,慕容青黛已经将身上的凤冠霞帔全部撕烂,然后用油灯点燃,看着地上腾起的火焰,她恶狠狠的喊道,“烧死你,我要烧死你,林昕妤,你不是最在乎你的家,你的家人吗?那我就烧了它。”

玉兰为慕容青黛倒上一杯水递到慕容青黛面前,“王妃,别生气了,好好睡一觉吧,明天醒来就都没事了。”

慕容青黛磨牙道:“可是,君清御那个家伙去找林昕妤去了,他居然把我一个人丢在婚房里去找别的女人!”这口气她怎么也咽不下去,早晚有一天,她会找林昕妤那个女人算回来的。

玉兰笑道:“王妃,奴婢刚刚打听到一件很有趣的事。”

慕容青黛兴致缺缺,接过玉兰手里的茶一口气喝光,这才闷声闷气的问:“什么有趣的事?”现在不管是什么事都没办法平复她成为弃妇的事实,她才刚嫁过来就受到冷待遇,明天那个花魁狐狸精指不定怎么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她可是御王的心头肉,听说两人恩爱的很,君清御在婚前一直住在她那。

玉兰:“奴婢听说西域四公主不愿意嫁给太子殿下,居然找林昕妤代嫁,现在皇上和皇后正在太子宫里质问那女人居心叵测呢!”

慕容青黛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林昕妤这个贱人还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她居然敢代嫁,抗旨本遵可是要掉脑袋的,但君清泽很喜欢她,是不会让她有事的!”想到这,慕容青黛感觉心头一酸,原本她才是太子妃,她爱了君清泽整整十年,从她三岁那年进宫遇到他的那刻起,她就想好要成为他的新娘,可是辗转,她却嫁给了君清御这个花心肠子,不能对她始终如一。

玉兰道:“这样以来,皇后娘娘就更加不喜欢太子妃了,会想法子除掉她,有了皇后娘娘这助力,王妃害怕除不掉心头大患吗?”

慕容青黛心思流转,不由点头道,“说的对,说的太对了。”麻雀是成不了凤凰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 两个男人之间的战争

苏莜沐被朱玉伺候着梳洗干净,穿上舒适的内衣准备睡觉,王元泽也从另一侧的净房出来,看到她的瞬间露出一抹微笑,自喜宴结束,他就一直在笑。

苏莜沐颇有些不习惯,这还是她第一次未经家人的允许,自作主张的嫁了人,父亲知道了会很伤心吧?虽然刚刚她将自己为什么同样尤曼梦代嫁的事情跟王元泽说了,他也表示理解,并派人去苏宅送礼答谢,可苏莜沐还是觉得心慌,总感觉不踏实。

朱玉很有眼力劲的退下,将美好的两人独处时光让给了这对新人,王元泽走到苏莜沐身边与他十指相扣,红烛摇曳着,他静静凝望苏莜沐微笑的脸庞,他的心瞬间被她的笑容填满,感觉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王元泽望着面前倒影在斑驳烛光下的苏莜沐感叹道:“莜儿,此生能遇见你,吾之幸也,若是没有遇见你三年没能在扬城河里遇见你,我怕早就已经死了……莜儿,在没有遇到你之前,我的未来一片迷茫,遇到你之后,我想了很多,我不敢奢求太多,只想把瞬间当成永远,牵着你的手,走出一条锦绣之路,让你跟我一起并肩守住我的江山,我想守护住你,把现在都变成回忆,一点一滴。”

苏莜沐莞尔,她看着王元泽的眉眼,听着少年人的信誓旦旦,她曾经也相信过一个人的真心话,可后来,那个人背叛了他,还亲手摧毁了她拥有的一切,她的地位,爱人,孩子,父母……

苏莜沐没有接王元泽的话,因为她不敢再去轻易相信,再去无所顾忌的付出,那样伤的遍体鳞伤,真的好痛好痛。

王元延此刻就站在太子寝宫门口,看着灯影下两人重叠的身影不由心痛,“苏莜沐!”他喊道,不知怎么的,就很想喊出她的名字,他害怕今天不喊出来,改日再也没机会喊出来,以后的以后,他遇到她就得尊一声“皇嫂”。

王元泽的眉心跳了跳,看着面前依旧温婉而笑的女子,突然心念一动,低头吻上她的红唇,成功的偷了个香,王元泽嘴角的微笑还没漾开,腿一疼差点跌倒。

苏莜沐似乎生气了,王元泽尴尬的看着她,是不是自己刚刚太心急了,可之前他也拥抱过她,苏莜沐的反应都没这么大?

苏莜沐已经先他一步走出房间,随手带上门,王元泽抱着自己被苏莜沐踩疼的脚直跳,幽怨的瞪着苏莜沐的背影缓缓消失在门后,这个女人,下手还真是重!

苏莜沐看着站在院子里神色晦明的王元延,她不由抱了抱胸,感觉冷意袭上心头,她披散着长到脚踝的长发,面前表情的看着王元延,冷声问:“找我有事吗?”

王元延在看到苏莜沐穿着宽松内衣出现的瞬间双眸一暗,她果然成了王元泽的新娘,早知道会有今天,他定早点对苏莜沐下手。

王元延苦了一下道:“听说你成了我的皇嫂,有些意外,特来看一看,真是没想到……你真的嫁给了我皇兄。”

听着王元延喊自己一声嫂子,那一脸失落的表情,苏莜沐别提有多爽。

温热的外衣披在苏莜沐身上,为她驱散寒凉,王元泽站在她身边,抬手揉揉她的头,笑着教训道:“你现在可是太子妃,可不能像以前那样莽撞,没有为夫的允许,是不可以深夜见外男的。”

王元泽一副我是男主人的傲慢姿态,看得苏莜沐忍峻不惊,不由用眼角余光去瞟王元延,果然,王元延的脸比之前又黑了一分。

苏莜沐懂事的低头,给王元泽行礼,“是,夫君教训的是,可……延王殿下不算是外男吧,他是你弟弟。”

王元泽提高嗓子道:“他的我弟弟,我当然知道,他是来找我的,你先进去吧,我跟他是还有话要说。”

苏莜沐看了看面色很不好的王元延,又看了眼温文尔雅的新婚夫君王元泽,听话的点点头,转身朝屋子里走去,有些依依不舍的转头,对着王元泽挥挥手。

王元延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到,这两人从见到他后就开始不停的秀恩爱,他们也太旁若无人了,都看不到他用杀人般的眼光正打量着他们吗?

苏莜沐一走,王元泽就请王元延换个地方说话,王元延也忍了,跟着王元泽来到离寝宫偏远一点的院子,还没等王元泽开口说话,王元延抡起拳头就朝王元泽俊美的脸上砸去。

王元泽一个措手不及被王元延砸中脸,歪倒在地,王元延扯着王元泽的衣领将他拎起了,冷眼打量着他脸上被自己拳头狠狠砸出来的淤青,突然就笑了,“为什么是你,为什么是你?”

太子宫里的巡逻侍卫们也察觉到花园黑暗处的不对劲,他们还没举弓前进,就被王元泽喝止住,这是属于他和王元延之间的战争,不需要任何人插手。

王元泽抬手抓住王元延的衣领,也不知他哪来的力气,将王元延来个个过肩摔在地上,“你疯够了没有,我对他的喜欢本来就比你多,你有什么资格嫉妒,你想占有她,不过是因为你觉得我喜欢她,你若拥有她我就会伤心难过罢了,那是占有不是其他,你太自私了,你这样的人不配得到她。”

王元延被狠狠砸在地上,脑子里一片星星小鸟乱飞,他笑着眼泪都笑了出来,他抬手朝王元泽的下巴挥出一拳,两人就这样你抓着我,我抓着你在地上翻滚着。

巡逻的侍卫们看太子和延王缠打在一起,虽然两人都有一点武功,那手劲都是真的,非常的狠觉,似乎不把对方打倒在地就不罢手的架势。

侍卫们面面相觑,主子打架了,他们得做点什么?

机灵点的侍卫已经第一时间跑去对墨璃昕传递消息,“什么,泽儿和延儿因为一个女人打架了?这两孩子还真没一个让她省心的,怎么好好的兄弟怎么就反目成仇了?

在得知这两兄弟是因为苏莜沐那个贱人打架的,墨璃昕全没脾气了,怎么什么事都与那个女人扯上关系?那个女人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如今她嫁入皇家,岂不是让她老人家也没办法好好睡觉了?

墨璃昕心疼自己儿子王元泽吃亏,怎么还能坐得住脚,也不管要伺候王临天休息,拔脚就往太子宫里跑。

王临天挑了挑眉,算了,他还是去柔妃那安寝好了,等皇后回来,指不定有是一通抱怨。想起柔妃,他已经很久没去她那了,听说她最近一直在安胎,都已经四个月了,显怀了吧。

墨芙柔打了个喷嚏,正琢磨着是谁这么念叨自己,就听到太监扯着嗓子高唱“皇上驾到”。真是稀客来了,墨芙柔心下一喜,缓缓喜喜的跑出去接驾。

“皇上,你怎么那么久才来!”墨芙柔抱着王临天的胳膊撒娇道,“臣妾都想死你了,想见你,可皇后姐姐不让,说什么皇上最近朝事繁多,不让臣妾前来打扰。”说着用帕子擦了擦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

王临天拍着墨芙柔的肩膀安慰了几句,视线下移落在墨芙柔隆起的小腹上,目光里多了一抹温柔。

王临天的大手抚摸上墨芙柔的小腹,感受着小腹的温暖,为人父的慈爱表露脸上,“爱妃最近想吃什么,朕让御膳房里的宫人们去做。”

墨芙柔摇摇头,继续搂着王临天的胳膊撒娇道:“臣妾什么都不要,只要皇上每天都来陪陪臣妾,臣妾就心满意足了。”

王临天的心弦被触动,忙点头道:“好好好,之前是朕不好,从今天起,朕每天都来陪爱妃。”

墨芙柔扬唇而笑,拉着王临天在卧榻坐下,墨芙柔的心思翻转,问道:“皇上,臣妾听说太子殿下成亲了,娶的却不是西域的曼梦公主?”

这后宫,只要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后宫里的嫔妃就能第一时间听到消息,就像半个时辰前发生的代嫁风波也是如此。

想起王元泽这位新媳妇苏莜沐,王临天一阵哀叹,他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到西域三皇子会跟苏莜沐合作骗他这个一国之君,这件事也算是佳话,王元泽自小就喜欢苏莜沐,如今日久情深,娶苏莜沐也在情理之中,就是这个苏莜沐没什么家庭背景,以后很难为他的泽儿在朝中站稳脚跟。

“是啊,不是西域的曼梦公主,是西域的梦莜公主。”这头衔听起来还是挺威风的。

“梦莜公主?不是苏氏女吗?”墨芙柔更加疑惑了,之前墨璃昕一直看她不爽,处处针对她,如今一个苏氏女就将她弄得焦头烂额,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王临天点点头,叹气,亲了亲墨芙柔的眉眼,“别提这件事了,朕也觉得闹心的很,伺候朕安寝吧?”

墨芙柔应了一声,伺候王临天更衣梳洗,心里却对这个能让天子都头疼的苏莜沐好奇的不得了,明天天亮,她就能见到她了,把这个苏莜沐拉拢过来对付处处针对她的皇后姐姐,这还真是个很不错的主意。

第一百五十六章 我答应你

王元泽扣住王元延的肩膀将他翻倒在地,用自己的身子压制住他,不让他再有动作,虽然两人两人身上都挂了彩,王元泽看着被自己揍的鼻青脸肿的王元延笑了笑,警告道:“以后不可以再直呼她的名字,她现在是我的妻子,我会保护她的安危,一切的一切都不用你来操心。”

王元延抬手想再次往王元泽脸上招呼,想到苏莜沐要是看到他将她的夫君揍的那么惨,一定会很生气吧。

王元延的双手垂下,抬头仰望着夜空的那轮不算圆的月亮,深深的呼吸一口气,他抓着王元泽的衣领也同样警告道:“不许欺负她,不许让她伤心,否则,我还会像今天一样冲过来揍你!”

王元泽笑了笑,这还是第一次他们两兄弟如此剑拔弩张,以前王元延即便看他不顺眼,也不会说出来,是因为苏莜沐吗?他似乎变了好多。

王元泽松开王元延仰倒在地上,看着夜空的明月笑道:“我想,你以后再也找不到揍我的机会。”

王元延侧头看向他,胸膛因为刚刚的剧烈运动而上下起伏,听了王元泽的话,他也一笑,“我以前就很讨厌你,你知道吗?”

王元泽看向天空,淡淡的回答:“我失忆了,不记得以前的事,后来的事我都知道,你的确很讨厌我,我知道的。”

王元延继续说道:“我觉得我样样比你优秀,不管是射箭还是国学论文,我都比你强,可是,你还是天定的太子,未来的储君,我曾经想过无数法子想把你赶下太子之位,我是做到了,但我却没想到,有个女子可以为了你如此奋不顾身,她对你的好都让我嫉妒,因此,我也在想,如果有个女子也能如此对待我,那我即使不争这储君,也是值得了。”

说着说着,王元延的眼眸瞬间黯然,他没想到王元泽会成为他人生里的第一块铁板,所有人都喜欢他,爱慕他的才华,迷恋他的俊美,可她总是冷冷的看着他,有时眼里蒙上一层雾气,那感觉令他心疼,他多想将她拥在怀里好好的疼爱她,可是她拒绝他的怀抱,厌恶他的微笑,甚至拆穿他每一步想接近她的动作。

王元延:“我真的很羡慕你,王元泽,既然苏莜沐选择了你,那我就祝福你,为了她,我可以放弃储君之争,我不想她再为了你而受伤,如果,你那天伤害了她,我一定会将他从你身边带走,不仅如此,我还要占有你拥有的一切。”

王元泽侧头看向目光灼灼的王元延,笑道:“好,我答应你。”

墨璃昕急匆匆的赶到太子宫时,王元延已翻墙离开,王元泽回到洞房里,苏莜沐为他准备好了药箱,细心的为他上药,“怎么就打起来了,早知道会这样,我就不回房间了。”

王元泽笑,虽然受了伤,但因为苏莜沐,一切都很值得,这一架打的,也解开了王元延的心结。

墨璃昕并没让内侍通报一声,直接冲到王元泽面前,推开房门的动静,将正在为王元泽上药的苏莜沐吓了一跳,墨璃昕本就看苏莜沐有气,不由分说,上前一步就扇苏莜沐一个耳光。

苏莜沐被打蒙,跪倒在地,捂着脸可怜兮兮的看向王元泽。

王元泽站起身,护在苏莜沐面前,戒备的看向墨璃昕,“母后,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打人?”

墨璃昕瞪着被王元泽护在身后的苏莜沐冷笑道,“这个女人伤害了我儿子,我打她一巴掌还算是轻的。”

王元泽满头黑线,“母后,你误会莜儿了,我这身上的伤势我不小心碰的,不是莜儿的错。”

墨璃昕被王元泽的话给气笑了,“怎么就不是因为她的错,要不是因为她,你至于脸上会挂彩吗?我可怜的儿子哟……这明天可要怎么见人呢!”说着抬手心疼的抚摸上王元泽的脸颊,心里对苏莜沐的不满又增加了一分。

王元泽别过脸,不让墨璃昕触碰,“母后,我脸上的伤不碍事的,莜儿已经为我上了药,过两天就好了。”

墨璃昕又叹气,知道王元泽这是要维护苏莜沐到底了,无奈的摇摇头,叮嘱王元泽好好休息,明天请安就不用了,先把伤养好再说。

虽然她很想请个御医来给王元泽看看伤,一想到请御医动静太大,多少人盯着她的泽儿,一旦闹出笑话,岂不是笑死人。再说苏莜沐就是个大夫,之前王元泽的腿伤那么重,她也将他治好了,更何况这不过是点小伤罢了。

墨璃昕一走,王元泽急忙扶起苏莜沐检查她脸上的红印,不免有些心疼。苏莜沐笑道:“现在我们俩脸上都挂了彩,这算不算是有难同当?”

王元泽将药膏一点点的涂抹在苏莜沐脸上,对她冷笑话并不感冒,沉着一张脸道:“对不起。”

苏莜沐莞尔,“为什么要跟我说对不起?,你又没做错什么事。”

王元泽摇头,“因为我,让你受委屈了。”他揉揉苏莜沐长长的的秀发,“我曾无数遍的想过,自己要娶你为妻,我想过要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铺上十里红毯,我没想到的事,事情会发生很多的曲折和转折,兜兜转转,最后我们走到了一起。”

苏莜沐微笑着,静静的看着面前的王元泽,“元泽,你知道我一生所求的是什么吗?”

王元泽想了想,“家人平安。”

苏莜沐点点头,两人相视而笑。

第二天,因墨璃昕说过,今天早上不用去她那请安,因此太子宫里的内侍下人干活都变得轻手轻脚小心翼翼,生怕惊醒了他们的主子。

朱玉行色匆匆的往前走,却被四德拦在拱门外,“朱玉,你现在越来越不懂事了,你虽然是太子妃的贴身侍女,但也不能不分场合的乱闯寝宫打扰主子休息。”

朱玉早急出一层汗来,对上四德教训的嘴脸,心情也跟着不好了,“公公,我有事要跟太子妃说,很紧急。”

四德翻白眼,“你再急也没有主子传宗接代的事情急,你就先在这等着吧!”

什么跟什么呀!

朱玉黑线,发现自己完全没办法跟四德好好交流了,看着寝宫紧闭的大门,她的心就如千万只蚂蚁在啃咬一般,分分都都煎熬。

好在苏莜沐并没有让朱玉失望,眉头卯时四刻起床的规律并没有改变。

苏莜沐转头看向身边躺着的王元泽,他闭着眼睛睡的很沉,昨晚闹出一堆事情来,两人也没太多心思培养感情,便合衣休息了,虽然是两个人一张床睡觉,苏莜沐也没别扭太久,她本就是睡觉比较安稳类型的,睡下是什么姿势,醒来还是什么姿势。

王元泽的睡相也很不错,自始至终都保持侧睡的姿势,睡的很安静,如果不是脸上的淤青破坏了一些美感,苏莜沐觉得自己说不定就会情不自禁的亲他一口。

听到院子外面的说话声,苏莜沐皱了皱眉,她听出来那是朱玉的声音,昨晚她总感觉不安,右眼皮跳动的厉害,就让朱玉替自己出宫一趟去苏宅看看。看来是出事了……

尽管心里很着急,苏莜沐依旧慢条斯理的穿好衣服,在镜子前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穿着是否得体,她今天穿了件大红色的纱裙,因她是新嫁娘,必须的穿红,头发简单的绾起,插上一支玉簪,简单却不失大体。

打开门,朱玉兴冲冲地跑到她面前,来不及行礼急忙道:“太子妃,不好了。”

苏莜沐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帮王元泽关好门,带着朱玉朝花厅走去。

不好了,什么东西不好了?

四德的脸上浮现八卦的表情,看了眼紧闭的寝宫门,蹑手蹑脚的朝苏莜沐离开的方向追去。

朱玉跟上苏莜沐的脚步,压低声音说道:“奴婢昨晚回了一趟苏宅,屋子突然间就起火了,奴婢晚了一步,错过了那纵火之人,奴婢虽然担心老爷的安危,但谨记太子妃的话,并没有出面,火势很快就被街坊邻居们合力扑灭,这些邻居们下午收了老爷的喜蛋喜糖,晚上才会如此出力。”

朱玉:“老爷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看着半片废墟半片屋舌,老爷似乎早料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将夫人和少爷安排在客栈休息,那些下午送来的彩礼,老爷没有放在自己的房间,而是放在小姐的房间,免去了火灾。”

苏莜沐点点头,“大家都没事就好,今天你就去置办一间大院子给他们,买上一些可靠的家丁和护院,以后就不会发生这样类似的时间,动作要快,明天可是回门的日子,可不能让让人看了我们笑话。”

苏莜沐知道,这放火之人不就是看她不爽给她点颜色看看,她也想到这火没什么用,即使烧了半间屋子也算给她泄愤了,这样一来,回门之日就会拖延。她才不会让那些人得偿所愿。

朱玉点点头,突然想到一件事,继续说道:“小姐,我们的医馆昨晚有人来闹事,说是我们开出的药膳有问题,陈阿牛出了头,被那些人给打伤了。”

“陈阿牛?”这名字还挺熟悉的,就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是什么人来。

见苏莜沐疑惑,朱玉连忙解答道:“对,陈阿牛,王妃可还记得在扬城你让我去药铺守株待兔,说有个男孩他的母亲病重,他就是那个陈阿牛。”

苏莜沐恍然,“哦,原来他叫陈阿牛,他家不是在扬城,怎么跑京城来了。”

朱玉笑道:“我当时也很吃惊,问过陈阿牛一样的问题,我还以为他母亲……他才逼不得已进京,可后来我才知道他母亲的病以及全好了,还能下地干活,他母亲说了,做人要知恩图报,他是来报恩的。”

苏莜沐点点头,扫了眼摆在花厅里琳琅满目的早点。“我先去医馆看看,你去讲院子买下来,赶紧搬家,分工合作。”

朱玉犹豫了一下问道:“太子妃还是吃点东西再出门吧,也不急这一时,你这样可是会累坏身子的,太子殿下会心疼的。”

苏莜沐的嘴角抽了抽,自己突然跟王元泽绑在一起,还真有点不太习惯。

苏莜沐坐下,在朱玉的伺候下吃了点早餐,正准备出门,遇到赶来花厅的王元泽。

“元泽?!”苏莜沐对着王元泽行了一礼,没有喊他“殿下”,而是直呼名讳。

王元泽早就习惯苏莜沐对他的称呼,苏莜沐要不要在婚后称呼他为“夫君”对他而言并不重要,称呼而言,只要苏莜沐高兴,叫什么都行。

王元泽:“莜儿,你这是要去哪里?需要我帮忙吗?”

他睁开眼就发现枕边空空,有些怀疑昨晚的一切都是幻梦,苏莜沐根本就没嫁给他,他们怎么可能同床共枕?

直到起床后,四德说太子妃家里可能出事了,他才肯定自己没有幻觉,便急匆匆的赶过来见苏莜沐。

王元泽的视线落在苏莜沐发髻的玉簪上,感觉很是愉悦,就像他去偷吃蜂蜜的感觉一样的好。

“医馆出了点事,我得赶过去看看,你还没吃饭吧,我一个人过去也可以的。”苏莜沐支支吾吾,她不是不赞同王元泽跟自己一起出门,他们是新婚夫妻,一起出门感觉会好一些,只是昨晚两人都睡的比较晚,现在她就要出门,王元泽却还没吃饭。

王元泽握住苏莜沐的手道,“我们一起出去吧,这样也让那些看看,你才是我的太子妃。”

苏莜沐颇有些无奈的看着王元泽,好像这样说也不是没有道理,现在知道她是太子妃的人的确太少了,两人出去溜一圈,还能让那些明里暗里的人看看,她苏莜沐如今是太子妃,想招惹她还得掂量一下自己的身份。

苏莜沐点头道:“好吧,那我等你吃完饭再一起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 陈阿牛受伤

苏莜沐拿起碗为王元泽盛了一碗粥,在他面前坐下,看着他慢条斯理的吃着饭。

即便说苏莜沐目不转睛的盯视,王元泽依旧保持良好的吃饭动作,直到一碗粥下肚,吃了几块糕点和菜,王元泽才放下筷子,用帕子擦了擦嘴笑道:“我好了。”

苏莜沐点点头,四德站在一旁恭敬的说道:“太子殿下,太子妃,马车都已经准备好了。”

王元泽点点头对着苏莜沐伸出手,苏莜沐笑着将自己的手放在王元泽的手心,两人十指相扣,在四德的引领下往前走,王元泽一路为苏莜沐介绍太子宫里的风景,太子宫中间有一面大湖,如同一面镜子,将假山楼阁,将天空的白云日出日落全部倒影在上。

“莜儿,这是月亮湖,名字是我起的,晚上的时候来这里就能看到两个月亮,很美很漂亮,你觉得这名字怎么样?”只要苏莜沐在身边,王元泽便有说不完的话。

苏莜沐点点头,“嗯,很好听,如果在湖中间弄一个湖心亭,夏天来这里纳凉一定很好玩。”

王元泽赞成的点点头,“莜儿这主意真不错,那我明天就请园林师傅们过来瞧瞧,我们要设计一个很漂亮的亭子出来,最好是两层,这样我们就可以看日出日落了。”

两人有说有笑的绕过月亮湖,走上长长的的走廊。

王元泽指着走廊右侧的墙壁道:“莜儿,这里后面就是湖,可我觉得吧此处看湖视觉并不好,就让人砌成了一面墙,这墙壁到现在还是空空的,你说我们要不要效仿万福寺里的石壁?”

他故意提及万福寺,只因为那匆匆的回眸一瞥,他感觉苏莜沐来过。

苏莜沐很认真的听着,点点头道:“万福寺内石壁上,有多处摩崖石刻,为文人墨客所题,是一道很美的风景,如果找一些文人在这门墙壁上题字,果然很不错。”

王元泽的双眸一亮,果然,苏莜沐果然去过万福寺。

王元泽:“冬冬傩鼓饯流年,烛焰动金船。彩燕难寻前梦,酥花空点春妍。”

苏莜沐挑了挑眉,她自然记得这首诗,那是她走到石壁上敲打上去的,却没想到被王元泽给发现了,难道那时候王元泽就在寺庙里?还真是有缘分呢。

苏莜沐侧头看向王元泽,“你怎么知道这首诗,听起来很美。”

王元泽笑着摇摇头,“我看过你的字迹,这字是你刻上去的。”

林昕妤不置可否的笑笑,两人走出长廊,由四德搀扶着上了马车,四德坐在车辕上拿起马鞭挥舞着驱赶着马朝闹事走去。

王元泽看着苏莜沐浅笑,“莜儿,你身上还有多少东西,是我不知道的?”

苏莜沐笑着,既然两人都是夫妻了,有些事情的确该告诉王元泽,“那个医馆是我跟人合伙开的,我父亲都还不知道,你可不可以暂时帮我保密,那时并没想太多,就是想着子弄个店铺,以后花钱也可以随心所欲。”

王元泽感叹的摇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的这个太子妃的确很有自己的想法。

王元泽和苏莜沐赶到苏氏医馆,门口贴着“有事,暂不营业”的牌子,苏莜沐敲开门,是方志义出来开的门,一看到是苏莜沐,双眸一亮,有些激动请苏莜沐进屋,“主家,你总算是来了。”昨天朱玉过来的时候已经支会过他一声,苏莜沐如今是太子妃,所以再次见面就不可以称呼“姑娘”了。

苏莜沐并没有在意老掌柜这一生别扭的称呼,直径往里屋走,一边问:“发生什么事了,陈阿牛怎么样,有没有请大夫来看看?”

方志义摇头叹息,“昨天晚上快关门时,突然冲进来十几个人,各个手里都拿着这么粗的铁棍子,”他笔画了一下那些铁棍的大小,继续说道,“那时我正在柜台算账目,陈阿牛拿着扫把在扫地,见一伙人一冲进屋子什么都不说就开始砸东西,椅子桌子柜台都被他们给砸烂了,陈阿牛也是义气用事,见这些过来砸场子,拿起扫把就跟那些打了起来,他只是个孩子,哪打得过那么多人,就这样被他们打的好惨……要不是朱玉姑娘恰巧过来,陈阿牛怕是要被那些人给打死了。”

说道这,方志义也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如果他当时不胆小怕事的躲起来,陈阿牛也不至于被那些揍的那么惨。

“那些闹事的走之前还放话说,你们主家是个神医,那就给我们瞧瞧,如何将一个快死的人给救回了。”

听出方志义话语里的惭愧和纠结,苏莜沐安慰道:“这不是你的错,你知道那些闹事的人来历吗?”

方志义摇摇头,他初来京城,什么都不懂,更不知道自己得罪了什么人,被他们给捉弄。

苏莜沐也不奢望在方志义手里得到什么其他有用的信息,便笑了笑继续往前走,穿过屏风,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面色苍白,双目紧闭的陈阿牛。他的脸上都是淤青,早已看不出本来面目。

方志义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继续说道,“我昨晚就已经给他检查过了,中间的肋骨被打断了,身上到处都是伤,我也不敢请其他大夫,朱玉姑娘说会请主家你过来,我这才放了心,一直守着,就怕那些再来闹事。”

苏莜沐在床沿坐下,为陈牛把了脉,正如方志义说的那样,情况很是危机。

王元泽跟在苏莜沐身后,他这个太子殿下因脸上挂了彩,下车的时候戴上笠帽遮脸,在方志义看来,他就是苏莜沐的一个随从。

王元泽转身出去,回到马车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派四德调动六个暗卫来苏氏医馆附近守着,那些闹事的今天还会过来,他倒要会会,这些欺负苏莜沐的都是些什么人?

王元泽的离开对苏莜沐来说没多大影响,她的关注点都在陈阿牛身上,抬手摸上陈阿牛的胸口,他被那些人用铁棍打伤,多处胸骨骨折,好在方志义与朱玉给陈阿牛喝了一碗镇痛药,并小心翼翼的让他躺在床上,没有伤上加伤。

苏莜沐立即让老掌柜准备药材,老掌柜悻悻然的记下,转身跑了出去,按照苏莜沐要求的准备好药汤,等到汤水熬好,他再次回苏莜沐身边时,陈阿牛已经睁开眼睛,虽然面色依旧苍白,可那转动的眼珠告诉他,他还活着。

方志义在心里一阵赞叹,这主家还真有起死回生的本事,昨天晚上他在陈阿牛床边守了一夜,也给他灌了汤药,施了针,陈阿牛一直这样静静的躺在那,害他担心了一整晚,几乎就没合眼过。

方志义上前几步,怕惊扰陈阿牛,轻声说道:“阿牛,你感觉怎么样?”

陈阿牛虚弱着声音说道:“疼,胸口很疼。”

方志义在心里回答:谁让你这小子昨天一个人出风头,那些来砸店的流氓混混可不是这么好对付的,更何况你这样的寡不敌众,没被阎王带走已经是万幸了。

苏莜沐拔出插在陈阿牛胸口的针,这才说道:“你的胸肋骨第三根骨折了,虽然没什么大碍,但接下来的六个月你都不能下床干活了,好好休养,我会给你还你一个生龙活虎的自己。”

陈阿牛低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谢谢,漂亮姐姐,我现在不能干活了,但我也不能白吃白住你的,我……”

苏莜沐打断陈阿牛的话,“想说什么离开的话,就免谈,我是不会让你这样离开的,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就不会受伤,我会为你报仇的。”

闻言,陈阿牛惊愕的抬头看向苏莜沐,嘴巴张了张,不知该说什么好。

马车里,王元泽靠在车壁上等着苏莜沐出来,他百无聊赖的把玩着手里的夜明珠,第一次发觉原来时间可以过得这么慢。

外面传来脚步声,王元泽听出那苏莜沐的脚步声,闭上眼睛装睡,片刻后苏莜沐掀开车帘子上了车,看到王元泽,一脸抱歉,不知不觉她已经忙碌了一整天,如今一声申时初刻,“对不起,元泽,我不知道你还在等我?”

王元泽装不下去睁开眼睛看向面前诚恳道歉的苏莜沐,“我饿了。”他噘着嘴,像个收了委屈的孩子。

苏莜沐也摸摸肚子,她也感觉有点饿。

苏莜沐:“想吃什么?”她都有些不习惯,又有一丝感动,王元泽一直坐在马车里等着她一起吃午饭。

王元泽转动一下眼珠子道:“这附近就有一家酒楼,那里的烤鸡很好吃。”

苏莜沐没有意见的点头,她的吃的不挑食。

两人手拉着手下了马车,走进酒楼,已经过了午餐时间,酒楼里的吃饭的人并不多,看到俊男美女的组合,不少还在吃饭的食客侧头看过来。

王元泽早就习惯被人侧目,苏莜沐并没有戴面纱,清丽的容颜尽显人前,不少人在看到苏莜沐绾起的妇人发髻后叹了一口气,名花有主的美人,就没什么看点了。

不少人认出走在苏莜沐身边的王元泽,不由窃窃私语起来,“这不是太子殿下吗?昨日太子大婚,那他身边走着的女子是太子妃了?”

“不对不对,太子殿下娶的可是西域的公主,那西域的穿着可不是这样的,而且西域女子的五官更加立体,面前的女子虽然美,一看就是江南女子的婉约,一看就不是西域公主。”

“如果不是西域公主,那走在太子身边的女子是谁?难道也是一个妾室?”

不少人想到,延王王元延昨天大婚,可今天带出门上街的女子却是柳诗诗,看来男人都喜欢那种娇娇柔柔的女子。

听到身后叽叽歪歪的议论声,王元泽的眉头纠结在一起,转身瞪向发出私语声那一桌,原本还在猜测怀疑的几个人齐齐低下头不敢多话了,太子殿下的眼神好可怕,他只感觉脊背发凉,果然不能再别人背后乱嚼舌根。

见王元泽欲发怒,苏莜沐拉住王元泽的手,用房间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夫君,我们走吧,你刚刚不是说饿了吗?”

王元泽收起怒气的双眸,温柔的看向苏莜沐,拉着她的手上了楼。

直到苏莜沐与王元泽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才有人拍着脑袋恍然大悟道:“我终于想起太子身边跟着的女子是谁,那不是闻名京城,得皇上重赏的苏氏女嘛!”

第一百五十八章 关于你的好消息

苏氏女成了太子妃!

这消息如风一般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就连大字不识,有些聋哑的老太太,也坐在屋檐下晒抬头,跟街坊邻居津津有味的说道:“我跟你们说说啊,我们东街的苏氏女真是好本事,平民之女出生却得到太子殿下的青睐,成了太子妃,真是千锤百炼修自身,一朝麻雀变凤凰。”

街坊的婆子也咯咯笑道:“是啊是啊,她可是太子殿下的救命恩人,多巧的缘分,那是上天注定的,不然落难的太子殿下怎么没给我遇见,偏偏遇到了苏氏女,两人年纪相仿,自然有很多话聊,这一来二去的就有了感情,太子殿下可真是情深义重,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于此同时,苏宅门口聚集了好些人,都是来走过场求眼熟的,可惜苏宅大门紧闭,不管这些等候多久也没人过来搭理他们,苏宅大门也没有要打开的意思。

这苏璨不过是个小商人,怎么当了太子的岳丈反而会摆谱了?

不少人心里猜测着,这些人都是希望通过苏璨这条线与太子拉近关系的,太子可是未来储君,现在拉好关系,以后的官途更顺畅。

其中某邻居打开院门露出一双窥探的眼神打量四周,见围坐在苏宅门口并不是坏人后,才大着胆子走出来,咳嗽一声道:“你们今天是等不到苏家家主的了,他们家昨天晚上被大火给烧了,所以,一大清早他们就收拾了行礼搬走了,以后也不一定再回到这里住了。”

“什么?”围坐在苏宅门口几个管家打扮的人全愣住,面色很不好看,等了半天,原来屋子里没人啊!

很快这些人的关注点不在苏璨怎么一声不吭就搬家了,而是昨晚上有人放火烧了苏宅,这是什么人啊,居然要跟太子的岳丈过不去,这就好比在老虎头上拔毛,早晚得有好果子吃的!

马车里,朱婉婷抱着熟睡的苏梦阳,笑着对身边的苏璨说道:“那孩子我是看着长大的,她从小就没了母亲,特懂事,我就经常将一些我卖剩下的猪肉送给莜沐,就这样我们两家认识了,每逢节假日她都会送一些水果点心过来……这孩子长得又机灵,我还找了个道士算起姻缘,那道士说莜沐自有贵相,命运不凡,将来可是凤命之身,将来是做皇后的。”

苏璨的脸上没有半点喜悦的神情,一脸的阴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朱婉婷也不气恼,换了个话题道:“夫君,你还在想昨晚是谁放的火啊,别想了,莜沐和太子都会将这件事查的水落石出的。”说着她抬手拍了苏璨的肩膀。

苏璨抬手按住朱婉婷的手,转头看向她,抬手将她拥入怀抱,轻拍着她的背,“没事了,我只是想我这样身无半职的,在朝廷上不能给莜沐站稳脚跟,她这样的身份也很尴尬。

自古以来,哪个妃子没有强大的家族撑腰,苏莜沐这样一穷二白,凭借的是王元泽对她的宠爱,可时间一长,还是会受到排挤,皇后不能容忍苏莜沐的存在,就会往太子的后宫里塞人,莜沐以后的日子,怕是要难过了。

听到苏璨这么一说,朱婉婷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凝滞,不由轻声叹息,“看来莜沐不如嫁给一般人家,或许日子会过得幸福一点。”

延王妃,上宫简衽坐在客厅里等了很久,终于看到穿着如花蝴蝶般靓丽的柳诗诗缓步朝她走来,晨光下,她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容,脸上的绯红是被雨露滋润过的色彩,媚眼如丝,春风灿烂,“见过姐姐。”

柳诗诗温温柔柔的声音飘入上宫简衽的耳朵里,她却怎么听怎么不舒服。

昨夜是她的洞房花烛夜,而王元延则急匆匆的离开,最后连她的洞房也不屑一顾,听说他很晚才回来,醉醺醺的喝了不少酒,脸上还挂着彩,不知道因为哪个红颜知己打架了,更可恶的是,他醉的迷迷糊糊了,还记得去柳诗诗的房间。

上宫简衽瞪着柳诗诗,皮笑肉不笑的说:“妹妹昨晚睡的可好?”

柳诗诗害羞的低头,声音里没有半点的不好意思,“延王殿下昨夜喝醉了,非闹着让臣妾给他弹一首曲子,臣妾也是跟殿下提醒过的,毕竟昨晚是姐姐的洞房花烛,妹妹不敢霸占着殿下,可殿下他……”

“够了,上茶吧!”上宫简衽深呼吸,告诉自己不要生气,柳诗诗这样的贱人,在她面前得意不了太久。

柳诗诗很快端上一杯茶,上宫简衽抬手接过,似茶杯太烫,她有些拿不稳,就这样一倾斜,杯子连茶叶全部朝柳诗诗身上泼去。似将心里所有的愤怒不甘全都发泄在柳诗诗身上,上宫简衽的眼里划过一抹阴狠。

“啊!”柳诗诗惨叫一声,吓得面色苍白额头冒汗,杯盏滚落在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柳诗诗低头,她的裙子上已被茶水茶叶沾满,这是她最喜欢的一条白裙子,如今看来,怕是毁了。

柳诗诗身边的侍女更是惊慌失色的扶柳诗诗起来,用帕子为她擦去身上的茶水,撸起柳诗诗的衣袖一看,上面已是红肿一片,“侧妃,你没事吧。”

柳诗诗咬着牙,摇摇头,“我没事,”抱歉的看向坐在一旁凉凉看着这一切的上宫简衽,“对不起姐姐,刚刚是我没有把杯子拿好,我这就去为姐姐重新泡一杯茶。”

上宫简衽点点头,“以后小心着点,茶水不要太烫,本妃喜欢温的。”

柳诗诗领会,快步朝外走去,不出片刻端来一盏温茶送到上宫简衽面前,上宫简衽只是嗅了一下茶味就摇头说:“本妃不喜欢龙井,太涩了了,换成碧螺春的。”

一刻钟后,柳诗诗端着新沏的碧螺春送到上宫简衽面前,上宫简衽翘着二郎腿,玉兰为她打扇,她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道:“好困啊,本妃要去补会觉,你这茶送来太晚了,明天早点。”说完扬长而去。

柳诗诗这才坐在椅子上,小腿一直在发抖,身边的侍女也气哭道:“侧妃,王妃明显是在捉弄你,你明天还要来吗?这不是自讨没趣吗。

柳诗诗点点头,“当然是要来的,她以为这样,我就会怕她了不成?”

侍女心疼的撸起柳诗诗的衣袖,眼泪已经决堤,“王妃她太过分了,把您烫成这样,还指示您不停的沏茶,她就是在拖延侧妃您救治的时间,这些伤可怎么办啊?”

刘诗诗笑了笑,摇摇头道:“没事的,不就是烫伤而已,擦点药膏就会好的,以后我见着她避而远之不就好了。”

侍女咬着嘴唇,她都想去王元延那告状,好让王妃收敛一点,到底谁才是延王殿下心尖上的人,是她家侧妃,她不过是占着正妃的位置,得意什么啊?

侍女虽然抱怨自家侧妃懦弱怕事,不敢得罪上宫简衽这个正妃,但还是为她找来一些药膏涂抹上,在柳诗诗午休时跑去王元延那告状,当然,她把柳诗诗身上的伤说的夸张了一些,将上宫简衽成一个恶妇。

王元延听罢立即冲去找上宫简衽,将她从床上挖起来,紧紧的抓着她的胳膊,恶狠狠的瞪着她,“上宫简衽,我真是没想到你的心思如此恶毒!”

睡得迷迷糊糊的上宫简衽哪能想到王元延说的是什么事,还以为他发现自己怎么对付苏莜沐,在苏宅放了一把火。

上宫简衽看着面前越来越陌生的王元延冷笑道:“她都成别人的妻子了,你怎么还心心念念想着她?我会对付苏莜沐,那都是她欠我的,她的出现毁了我的一切,我的父母,我未出世的弟弟,我的婚姻,如果不是因为她,你也不会这样质问我!”

她声嘶力竭的喊着,她真的受够了这样的日子,王元延的眼里只有刘诗诗个那个妓女,从来看不到她,他只会看到她的恶毒,看到她在伤害苏莜沐。

没错,苏莜沐的那家医馆也是她找人去砸的,她店里的小童也是她找人打伤的,这个小童年纪小小的,却一直维护苏莜沐,她就是看不惯这些人,她就是要让苏莜沐也落得跟她一样的下场。

王元延愣了一下,有些没明白过来上宫简衽在发疯什么,在听到“苏莜沐”三个字后,他的心猛然一疼,他突然想到,上宫简衽很喜欢王元泽,如果不是后来发生了一系列的事情,上宫简衽现在就是太子妃,也难怪她这么的恨苏莜沐。

王元延抓着上宫简衽胳膊的手用力了几分,他盯着上宫简衽的眼,一字一顿道:“别跟本王装傻,本王说的是你为什么欺负诗诗。”

诗诗,叫的还真是亲热,他这样跑来质问她,可想过,她才是他八台花轿抬进府的正妃?

上宫简衽凝视着王元延的眼睛,将眼眶里的眼泪逼回去,心也跟着寒成冰块,“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欺负你的侧妃,早上她敬我一杯茶,是她自己没拿稳烫到了,关我什么事?还是你觉得我是故意给她一个下马威?哼,如果现在被烫伤的人是我,你会来关心我吗?”

王元延盯着上宫简衽带着委屈却假装坚强的双眸,心也跟着软了一分,罢了罢了,那不过是那小侍女的一面之词,他这斤斤计较,倒显得他太小气了,上宫简衽会这样生气,是不是因昨晚他没来洞房花烛?

王元延想起自己娶上宫简衽的目的,不由耐了性子,“我有一个好消息,关于你的。”

上宫简衽将脸别到一边,使起小性子来,但还是因为好奇心询问,“什么好消息?”

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只要不是柳诗诗有喜了,苏莜沐跟王元泽秀恩爱了,其他的消息她是可以听听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谭永林的消息

王元延咳嗽一声,缓缓道:“昨天本王接到情报,你的父亲谭永林还活着,你出城巡查京城边防,发现一支可疑的商队,便混入内部做起了卧底,而那支巡逻的军队却遭到伏杀,全部人都死了,当我们接到消息后,考虑到你父亲的职位,自然而然的认为他也英勇牺牲了,直到上两天你父亲发来的消息,说那支商队一直在偷渡城郊的小童出洋拐卖,并掌握了这支商队的模式,在官府的合力下将其一网打尽,你父亲现在在赶回京的路上。”

上宫简衽双眸一亮,真是太好了,她不再是无依无靠的孤儿,再也不会被人嫌弃,他父亲立下如此大功是要加官进爵的,那她以后在延王府更站得住脚跟,柳诗诗算什么,她不过是个妓女,被欺负了也就只能跟王元延告告状,看来这次王元延没有再追问她是否为难柳诗诗这件事,还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

上宫简衽心情一好,看王元延的眼神也好起来,挽着他的胳膊追问,“那我父亲什么时候才能会京?”

王元延思索片刻道:“还有三天。”

暗处,柳诗诗身边的侍女躲在花丛里,透过半开的窗户看着上宫简衽挽着王元延的手笑逐颜开,半点也没有质问上宫简衽的意思,侍女不由垂头丧气起来,为什么延王殿下一点也不生气,他不是很喜欢她家侧妃的吗?

侍女带着疑惑回到柳诗诗的院子,柳诗诗已经醒来,喝了一杯下午茶,见侍女过来便让身边侍候的其他婢女全部退下,盯着侍女有些安然的眼神,柳诗诗问:“你去找延王了?”

侍女在柳诗诗面前跪下,低着头,又点点头,声音小的像蚊子,“奴婢是去向延王殿下告状去了,奴婢就是看不惯王妃这样欺负您……”

柳诗诗笑了笑,“我只是个妓女出生,却比她先嫁入延王府,虽然没有八抬大轿,凤冠霞帔,也没有十里红毯,嫁妆满城,可延王一直对我很好,不管去哪里都会带着我,昨晚一个女人都会嫉妒,但我毕竟没有后台,所以,即便是被正妃欺负了,也只能放在心里,我若跑去延王那哭诉,他虽然会同情我,可久而久之就会厌倦我,他喜欢的不就是我这弹琴的手艺,和在他面前的一惯温顺,我就是他的私宠,可以为他解忧的私宠,一旦我每次在他面前哭哭啼啼,他就不再喜欢。”

侍女恍然,“原来如此,侧妃娘娘,那我是不是给您添麻烦了?”

柳诗诗摇摇头,“那也不尽然,你让我知道了我在他心中的分量,他的眼里只有利益。”

侍女垂头,在心里为柳诗诗默默哀伤了一会。

这时,上宫简衽身边的贴身侍女玉兰提着食盒走了进来,对着柳诗诗行礼道:“我家王妃听说侧妃身子一向若,特让奴婢为您熬了一碗鸡汤,您趁热喝了吧。”玉兰说着从食盒里拿出一碗汤,恭敬的捧到柳诗诗面前。

在风月场地待久的柳诗诗怎么不知道,玉兰手里端着的这碗汤可是绝子汤,不管她现在是否有孕,都会因为这碗汤而净身,以后再也怀不上孩子。

柳诗诗的心跟着在颤抖,上宫简衽的这个下马威果然狠绝无情。

柳诗诗接过玉兰手里的汤碗,说了声谢后,低头喝了一口,只是一口,她突然捂着嘴呕吐了起来,吐出了早上吃的食物,吓得玉兰赶紧起身站到一边,有些狐疑的打量着柳诗诗。

真是好巧,王妃才送来汤药,她这就有喜了?

柳诗诗用帕子擦了擦嘴,一脸抱歉的看向一旁站着的玉兰,“不好意思,我的肠胃不太好,一闻到油腻的味道就反胃,倒是不能喝下王妃的好意,请你帮本妃传达一下歉意。”

另一侧,上宫简衽打翻面前的碗,一拍桌子怒道,“这女人居然没喝我的汤,难道真的有了,去请大夫来。”

她倒要看看,柳诗诗这个女人是真怀了还是假怀了。

玉兰摇头道:“王妃,不可啊,你这样兴师动众请大夫过来,别人会心疑的,不管侧妃有没有孕,都是闹了您一个笑话,您才刚嫁进延王妃,就被侧妃占了先机,以后侧妃做什么都会压您一筹。”

上宫简衽握拳,不能请大夫,那她找谁给柳诗诗看孕?突然灵光一闪,上宫简衽脑海浮现一个人来。

看来,也只能找她来府里做客了!

酒楼里,王元泽点了五个苏莜沐爱吃的菜,小二出去,房门被关上,包间里陷入一片安静。

王元泽问道:“那个陈阿牛没事吧?”

苏莜沐摇摇头,他的情况很不好,但好在陈阿牛还年轻,伤口会很快愈合,只要以后注意点,就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王元泽的眼里划过一丝沉重,接着说道:“我已经查出昨晚来医馆闹事的人了,是街头的几个混混,估计是收了好处才来闹事的,我已经派人继续追查下去,将那几个混混全部抓到你面前来,由你处置。”

苏莜沐笑了,“谢谢。”王元泽很了解她的想法,并会先一步做到。

王元泽握住苏莜沐的手摇头道:“我们是夫妻,说谢是不是太见外了。”

饭菜上齐,两人开动吃饭,王元泽习惯性的往苏莜沐碗里加菜,自己却吃的少。

“我先去楼下买单,你在这等我一下。”王元泽起身,对还在与一块骨头斗争的苏莜沐说道。

苏莜沐点点头,王元泽走出房间,他穿过过道下楼,突然隔壁包厢的门被打开,冲出一个白衣女子,正与他撞了个满怀,女子缓缓抬起头害羞的看向王元泽,忙说对不起,不停的往后退,想保持与王元泽之间的距离,却踩住自己的裙角,整个人往前跌去,再次被王元泽扶住。

“你,没事吧?”王元泽皱了皱眉头,今天是怎么了,会倒霉到如此。

女子红着脸直摇头,若是苏莜沐此刻在王元泽身边,一定一眼就认出,这位正是七巧节在城楼下跳鼓上舞的女子,上宫天雪。

上宫天雪对着王元泽行了一礼道:“臣女上宫天雪,谢过太子殿下。”

上宫天雪,上宫家很少出门的大才女,一舞倾城的上宫天雪?

王元泽礼貌性的还礼,绕过上宫天雪下了楼,看着王元泽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上宫天雪的视线都看痴了。

包厢里探出个头,安宁郡主看着上宫天雪笑,这个上宫天雪看起来比上宫简衽聪明多了,上宫简衽光长了一张漂亮脸蛋,其他的都不行,而这个上宫天雪一出手就吃了王元泽大豆腐,还摸走了王元泽腰间的玉佩,这第二次见面的理由也有了。

安宁郡主收起算计的眼眸,对着紧握着玉佩还在发呆的上宫天雪笑道:“雪儿妹妹!”

上宫天雪转身,看向安宁郡主的眼里多了一抹笑意,今天要不是安宁帮了她这个大忙,算准了王元泽来吃饭的地方,她想接近他都很难。今天他并没有记住她的名字,不过没关系,她多说几次,她一定记得住。

上宫天雪回到包间关好门,对着安宁郡主行大礼,“谢过郡主的提点之恩,以后郡主若是有需要雪儿帮忙的地方,雪儿定不容辞。”

安宁端起面前的酒盏笑道:“上宫大小姐可要记住今天的话。”她想要的,就是王元泽这个人,希望上宫天雪拆散了苏莜沐和王元泽后,可以爽快的将王元泽还给她。

上宫天雪仰头将杯中酒饮尽,叹息道:“郡主可是要远嫁西域,还真是舍不得你。”

安宁郡主也仰头喝下酒,叹息一声皇命难为,她也没办法,不想死的话只能远嫁。

苏莜沐出了酒楼,王元泽已经在马车里等着她,见苏莜沐上车,王元泽沉着一张脸道:“莜儿,我有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苏莜沐在王元泽面前端坐好,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什么消息。”

王元泽道:“四德刚刚传来的消息,那些昨天去医馆闹事的混混集体在京城失踪了,全部都是一夜之间,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行踪,这些混混都是光棍一条,没什么亲戚朋友,他们更不会娶妻生子,没有家室就没有牵挂,因此,四德找他们废了好大的劲,最后是一个老乞丐说,他最后一次看到他们是在破庙里,几个人围在一起分着什么,隔的太远也听不到他们的说话声,只隐约看他们的口型,好像在说今晚就离开京城。”

苏莜沐对于这个结果丝毫不意外,这位幕后之人做事真是是永绝后患的,他们顺着混混这条线是查不到什么的了。

苏莜沐想了想说:“我想他们不会再有什么动作,这是怕打草惊蛇,怕我们还击,因此他一直躲在暗处。”

王元泽苦恼的点点头,“莜儿你放心,医馆外我已经派人十二时辰的盯视着,不会有任何问题的,倒是你父亲那边,找到合适的房子了吗?我们在一起的消息估计已经传遍整个京城,现在那些达官贵人怕是都想去你家结识你父亲呢,幸好昨晚的那把火,让他老人家躲过一劫。”

苏莜沐笑了笑,算了算时间,她问:“你现在有我舅父的消息了吗?”如果舅父不出意外,舅母也不至于一病不起,就那样撒手人寰。

王元泽点点头,“有了,他没有死,而是立了一件大功,将城郊小童失踪案给破了,父皇很高兴,今天还在朝会上表杨了他。”

苏莜沐点点头,想起上次遇到的几个山贼,又询问道:“我们在去往西北遇到的那几个山贼呢?”

王元泽道:“那些山贼同伙都发配边疆做苦力去了,现在天牢里关着的就剩下孟波和吴文,这两个人最近很安分。”

苏莜沐点点头,他们关在天牢就好。

两人回到太子宫已是天黑,华灯初上,王元泽拉着苏莜沐的手站在月亮湖边赏月,朱玉回到苏莜沐身边,告诉她,她已幸不辱命的完成任务,为苏璨找到一处宅院。

这处宅院离太子府非常近,走路不出一刻钟,那时是王元泽看上的院子,想着有一天可以跟苏莜沐成为邻居,以后想她了翻一面墙就能看到她,只是,他想不出很好的名目让苏莜沐搬过去,如今他还要感谢昨晚去苏宅放火的人。

苏莜沐捡起脚边的石子投进湖里,看着湖水荡漾开的圈圈涟漪而笑。

王元泽道:“莜儿,明天就是回门的日子,准备什么礼物去好?”

对于这些礼仪,苏莜沐表示一个头两个大,摇头耸肩道:“这个……你看着就好了。”

朱玉去而复返,将一张请帖送到苏莜沐面前,“太子妃,是延王妃请你明天下午去王府喝茶。”

上宫简衽要找她?

苏莜沐挑了挑眉,想着自己上次吃的闷亏还没找她算账呢,她现在倒是主动请上她来了。

王元泽皱眉道:“延王妃最近是在跟你套近乎吗?”

苏莜沐笑笑:“或许是这样的吧。”不然她也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上宫简衽会因什么事找上她,这场鸿门宴还非去不可了。

王元泽道:“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林昕妤摇摇头,慕容青黛也就请了她一个人,带着君清泽过去也没什么用。

林昕妤道:“不了,你也有你自己的事情忙,一直陪着我,会让人说闲话的。”

王元泽失笑,他这是被苏莜沐给拒绝了?“好吧,明天我进宫一趟,这些日子因为婚事忙的,都没去父皇的御书房了。”

第一百六十章 见岳父

苏莜沐点点头,见王元泽一副“你不理我,我只好进宫陪父皇”的委屈表情,她踮起脚尖,在王元泽的脸颊上亲了一下,这是她第一次那么主动的亲吻王元泽。

这个大胆的举动倒把王元泽给石化到了,他愕然的瞪大眼睛看着面前尽在咫尺的苏莜沐,心脏剧烈的跳动着,感觉无法呼吸。

看着王元泽完全变傻掉的表情,苏莜沐像似做了坏事得逞的小贼,转身进入房间。

王元泽缓缓的将手抚摸上自己的脸颊,嘴角的弧度渐渐上扬,原来莜儿也会主动亲他!

“殿下!”身后传来四德急匆匆的脚步声,王元泽立即收敛喜悦的表情,朝着华灯紧促的走廊走去,风吹动这走廊上的灯笼,将一个个光影移动着,交错着打在王元泽身上,他的脸陷入半明半暗的状态,朦胧的看不真切。

四德跑到王元泽面前五步处,大口大口的喘匀了呼吸,这才恭敬的对王元泽行礼道:“殿下,奴才刚刚去天牢了,发现那关押山贼的监牢很是安静,心里起了猜疑,上前一看,那里面关押的两人都不见了,牢门完好无损,上面的锁也没有被撬动的痕迹,里面的人就这么诡异的不翼而飞,奴才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就第一个来告知殿下。”

王元泽微眯起眼睛,苏莜沐白天还跟他提了孟波的事,这晚上就发现孟波越狱了,此时西域国的皇子和公主都还在京城,城里一律戒严,他就不相信了,将京城翻过来,还能找不出这两人!

四德垂头继续说道:“殿下今天让奴才查苏宅被烧一案,奴才在废墟里找了好久,发现起火的地方不是灶台,而是窗户,是有人从窗户处投火折子进去,点燃了纸糊的窗户,因此,那火势会瞬间蔓延,”顿了顿,四德继续说道,“至于纵火者,那边都是一些平民户,晚上都早早的关门闭户睡了,没有人看到或者听到动静。”

王元泽点点头,这个他也想到过,那人既然是偷偷的放火,自然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怎么可能会让人发现呢。

王元泽道:“加强寝宫的巡逻,另外,岳丈那边也多派些人手过去。”

四德领命转身退下,王元泽抬头看一眼乌云密布没有半颗星子的夜空,不由叹了口气,明天好像要下雨呢。

王元泽回房间的时候,苏莜沐已经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睡去,她背对着他,呼吸沉沉。

王元泽也洗漱一番,在苏莜沐身边躺下,不知为什么,他就是有些睡不着,辗转着。

苏莜沐迷迷糊糊的声音响起,“你怎么了?”

王元泽想了想,还是没想孟波越狱的事情告诉苏莜沐,这个山贼头目有些本事,或许是上次收买他们的人将他们从天牢里救出去了,很多事情还要一一排查,这些事,都不需要苏莜沐来操心,他说过,自己要变强,这样才能保护她。

王元泽笑道:“或许是因为明天要去看岳丈,我在想我要不要背根藤条去负荆请罪,我可是不声不响的拐走他的女儿,会不会被他打个半死?”

苏莜沐翻了个身,面朝王元泽的方向,听着他可怜兮兮的叙述,苏莜沐在脑海浮现暴怒的苏璨,真的会打人吗?她摇摇头,她的父亲,才没有这么的野蛮呢。

苏莜沐抬手拍了拍王元泽的肩膀道:“有我在,父亲他老人家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王元泽抓住苏莜沐在自己肩膀拍打的手,嘴角勾起一抹笑,这感觉真好,再没什么比你在乎的人她也在乎你而感觉美好的事。

王元泽道:“莜儿,以后我都一样牵着你的手一起入眠吗?”

苏莜沐看着面前颇有些孩子气的王元泽笑了,“以前你跟我睡的时候,也睡不着,就会拉着我给你讲故事,现在还是睡不着?那你就只能数绵羊睡了。”

王元泽弯了弯眼角,黑夜里双眸闪亮亮的,“如果是这样,那我只要拉着你的手就能很好的入睡了。”说着他将苏莜沐的手按在自己胸口,缓缓闭上眼睛。

许久许久,就在王元泽迷迷糊糊沉入梦乡时,听到苏莜沐轻柔的声音说道:“睡吧!”

王元泽也含糊的嗯了一声。

再次睁开眼睛,苏莜沐已经比他先一步起床,王元泽跳起身,匆忙穿好衣服朝花厅跑去,现在每天醒来,就像看到苏莜沐,跟她一起晨练吃早餐,可苏莜沐每次都是不声不响的起床,总是把他一个人落下,这令他很不开心。

所过之处传来侍女内侍恭敬的行礼声,到了花厅发现苏莜沐并没有在吃饭,心里瞬间低沉,询问路过的侍女才知道,苏莜沐拿着弓箭在后院练箭。

王元泽又马不停蹄的赶往后院,苏莜沐已经射完最后一支箭,箭靶上插着密密麻麻的箭,正中红心的高达五支。

苏莜沐转身看向姗姗而来的王元泽笑道:“你来晚了哟!”

王元泽无奈一笑,“明天开始起床的时候叫上我,我们一起练吧,一个人练习挺没意思的。”

苏莜沐点点头,说了一声好,将手里的弓递给王元泽,“你迟到了,就罚你多发一筒箭。”她的说话很严肃,一点也不客气,朱玉很快就抱来两筒箭,一筒里面有三十支箭。

王元泽接过苏莜沐递过来的弓,抽出一根箭拉弓搭箭,瞄准五米处的红心。随着长箭离弦,苏莜沐顺着长箭看过去,长箭破空,穿透飘落的树叶扎在红心附近。

苏莜沐鼓掌,“没想到,你进步了好多。”

王元泽笑了笑,再次撘上箭瞄准靶心,这一次他显然比第一次射箭沉默很多,长箭破空,带着呼啸的风势,稳稳的扎在靶心里,发出嗡鸣身。

王元泽的嘴角勾起一抹胜利者的笑容,这一次,他的箭射的还真是漂亮。

吃过早餐,简单的沐浴了一番,王元泽牵着苏莜沐的手上了马车朝百步开外的新府邸而去。

朱婉婷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天会住在大院子里,身边还有侍女伺候着,她抱苏梦阳的功夫也省了,这位女婿体贴的请来了奶娘,除非苏梦阳饿了要吃奶,其他的时候都不需要她太劳心劳力。

一大清早起来,再也不用烦恼早餐吃什么,早有丫鬟婆子变着法的准备好了早餐,恭敬的请她入座,为她盛好餐点。

朱婉婷从来没想过,自己住的地方会换成花香满院子,风景堪比世外桃源的地方,关上房间里的摆设,床铺的面料,那样柔软的绸缎奢侈的当做床垫,躺在上面光光的,滑滑的,很是舒服,连被子枕头都软绵绵的如同睡在云朵之上。

苏璨的心情就没朱艳艳好,一大清早就板着一张脸,面色沉重的时而看向外面,等待着有人进来请安的画面。

苏璨叹气,放下手上勺子和筷子站起身,背着手在花厅里来回踱步,“你说他们怎么还没来?”他有很多话要对苏莜沐说呢,还有那位太子殿下,娶他的女儿也不事先跟他这一家之主说一声,这是什么道理?

朱婉婷也放下筷子,虽然她很有食欲,可以将面前的餐点一口气消灭干净,一想到那位还未露面的准女婿,她的脸上也浮现一抹阴郁,就是啊,这女婿的确是太随心所欲了,作为太子,虽然没人揪着他的错,但他也不能一声不吭的就这样拐走她的莜沐啊。

很快看门的小厮前来汇报,太子殿下和太子妃道。

苏璨一阵风似的朝大门口冲去,迎面撞上,牵手大步而来的王元泽与苏莜沐,两人穿着喜庆的红色,如同朝阳一般,瞬间将小院点亮。

王元泽上前,大礼对着苏璨参拜,“见过岳父。”

苏璨弯腰鞠躬鞠的比王元泽的腰还要低,“不敢不敢。”您可是太子殿下,任性起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老人家可受不得他的大礼。

王元泽并没有起身,依旧保持鞠躬的姿态,继续说道:“小婿今日前来是来向岳父大人致歉的,希望岳父原谅小婿的无理,未经岳父的允许就娶了莜儿过门,但岳父也知道,我是真心喜欢莜儿的,愿与她携手到老,不离不弃。”

苏璨的面色缓和了不少,虽然他听说苏莜沐嫁入太子宫也很意外,可他知道,那都是命运,如何苏莜沐没有再三年前救了王元泽一命,就没有现在的纠缠。

苏莜沐看着苏璨,看着他的白发又多了几根,不由感觉心酸,“父亲,女儿不孝。”说着就在苏璨面前跪下。

苏璨叹息一声,将苏莜沐和王元泽搀扶起身,“好了,事情都过去了,为父只要你过得幸福就好。”说着抬手抚摸苏莜沐的头,这是他最后一次如此亲昵的抚摸苏莜沐,他一直觉得时间过得很慢,苏莜沐一直是那个自己养在手心了呵护长大的孩子,却没想到,转眼,自己白了头发,孩子也嫁人了……时间过得真是快啊。

苏莜沐扑进苏璨怀里放声哭了起来,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哭得很是伤心。

王元泽一阵心疼,拿着手帕哄道:“莜儿,你别哭了,以后岳丈家离太子宫不远,你想来,随时都可以过来的。”又不是永远见不到了,怎么哭得跟生离死别一样,让他的心也跟着酸酸的。

朱婉婷跑过来,就看到这么一副父女情深的感人画面,她的眼眶也跟着湿润,一入侯门深似海,但愿她的莜沐不再在里面水深火热。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不用担心

在苏璨的劝慰下,苏莜沐总算是不哭了,两人商量着要给这府邸起个什么样的名字,因苏璨只是个商人,没有加官进爵,是不能在门匾上刻字的。

几人商量了一番,暂且不挂门匾。

王元泽道:“岳父可想在朝廷谋个一官半职?”

众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苏莜沐现在是太子妃,因此,苏璨可以在朝中落个一官半职,朝堂的官职变动,像来都是因天子更换而定,如今王元泽是未来的储君,他可以培养自己的势力,待到自已登基为帝,有自己的人脉,也可稳定自己的江山。

苏莜沐的眼珠子转了转,前世,自己父亲进京后,通过王元延安排在谭永林手下,当一个小小的副将,如今谭永林下落不明都快半年,他的位置也被上宫简衽的舅父上宫烨掌管着。军事重职,都是由皇帝最信任的人掌管着。

王元泽侧头看了眼沉思中的苏莜沐,他知道苏莜沐在担忧什么,若是自己的父亲兄长在朝中有一定的地位,就算墨璃昕再对苏莜沐不满,也会看在父母的颜面上放他一马。

王元泽道:“岳父大人以前喜欢当捕快,莜儿说你一枪热血,希望能成为英雄,让自己管治的百姓们得到幸福安足的生活,如今京城府尹年事已高,正准备辞官归乡,这个职位就由岳父担任吧。”

苏莜沐抽了抽嘴角,京城府尹她不是没见过,五十岁左右的年纪,眼神很清明,王元泽也是有心给苏家一份前程。

苏璨吃惊的张大嘴,他可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坐上那个位置,他以前一直认为,自己很有可能当捕快到老,没想到……

苏璨有些激动的站起身,正要给王元泽行礼,却被他摆手制止,“不必客气。”他所能做的一切都是因为苏莜沐,他做到了,可以点手为苏莜沐谋职。

苏莜沐感激的看了王元泽一眼,如此,他父亲与谭永林的命运也会错开,就不会被人误以为他父亲嫉妒谭永林的职位,出手杀害了他。

想到谭永林,苏莜沐在心里默算了一下日子,明天,谭永林就该回京了吧。

吃过苏璨亲手下厨做的菜,苏莜沐心满意足的告辞离开,苏璨送两人出府,目送马车越去越远,朱婉婷拉了拉苏璨的手,示意他该进屋了。

苏璨点点头,转头看向身边的朱婉婷,突然笑了,现在,也就剩下朱婉婷陪着他了,突然想起三年前,苏莜沐的故意撮合,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那丫头是不是早预料到她不会陪他太久,因此才那么撮合他跟朱婉婷,这样有个伴,即使女儿嫁出去了,心里也不至于太空,太失望。

拉着朱婉婷的手,苏璨漫步在新宅院里,欣赏着沿路的风景,苏璨道:“夫人,以后你就是这府里的女主人了,你啊要学的东西多着呢,不如以后就帮我分担看帐本吧?”

朱婉婷笑着点点头,她本是个乡村妇人,大字也不识几个,自从嫁给苏璨后,他就开始教自己识字,原来这一切,都是等着他们她掌家用的。

王元泽将苏莜沐送到延王府门口,两人约定了接送时间后,王元泽就让车夫调转车头朝皇宫驶去。

朱玉敲响了延王府大门,很快就有小厮过来开门,并将她们请进门。

上宫简衽早就在院子里等候苏莜沐的大驾光临,虽然同为新妇,上宫简衽的气色差了很多,见苏莜沐过来,她强颜欢笑的站起身,对着苏莜沐行礼,“见过姐姐。”谁让苏莜沐现在是太子妃,高她一筹,只能起身行礼。

苏莜沐点点头,“简衽妹妹真是客气了,”她上下打量上宫简衽一眼,原本的傲娇之气不负存在,她的脸上挂上一副淡淡的忧伤,“妹妹今日来可好,延王一定很疼姐姐吧?”

对于上宫简衽来说,苏莜沐的这些话无疑就是嘲讽,她嫁了不爱的男人,都是拜眼前这个女人所赐,但她没忘记今天找苏莜沐过来是因为什么事。

上宫简衽笑了笑,“姐姐说笑了,这天下谁不知道妹妹如今春风得意,嫁了个好夫君,我今天找姐姐来,是想请姐姐帮个忙。”说着抬手奉上一个小匣子,打开一看,里面放着的是颗颗饱满的白珍珠。

苏莜沐挑高眉,还真是求人的态度,她还因为上宫简衽给她安排一出鸿门宴呢,看来是她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了。

看上宫简衽如此大手笔,看来要对付的人也非同小可,她故作姿态的一笑道:“不知妹妹要我帮的是什么忙?如果是什么杀人放火的事,我可不能和妹妹同流合污?”

上宫简衽磨牙,强忍住想把苏莜沐请出去的冲动笑着说,“姐姐这是说什么话,我可没有那些心思,只是我妹妹似乎有喜了,想请你帮忙把把脉,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了?”

苏莜沐笑道:“是侧王妃有喜了吗?呵呵,妹妹可要抓紧了,不能被别人抢占先机。”

上宫简衽的双眼都能喷火,苏莜沐这人真是可恶,别人那里痛,她就往那里戳。

上宫简衽咬牙切齿的问:“那这忙,姐姐是帮,还是不帮?”

苏莜沐笑了笑,将上宫简衽面前的匣子拿过来,笑得人畜无害,“当然是要帮的。”说完将匣子递给身后的朱玉道,“谁让我们是小姐妹呢,自家人当然要相互帮忙。”

上宫简衽这才满意一笑,带着苏莜沐去往柳诗诗的院子,自此柳诗诗的侍女在王元延面前告状后,王元延也不让柳诗诗去给上宫简衽请安,就让她安安心心的在院子里待着。

上宫简衽只将苏莜沐送到门口就离开了,苏莜沐踏入院子,朱玉紧跟着进来,院子里幽幽花香令人心旷神怡,苏莜沐一眼就找到正在花丛中修剪花枝的柳诗诗,几个月前,这女子是名满京城的名妓,多少公子愿为她一掷千金。

听到脚步声,柳诗诗抬头看来,看到苏莜沐嘴角浮现一抹笑,“见过太子妃。”她虽然身处闺阁中,对于外面的消息也非常灵通,这可不就是闹得京城沸沸扬扬的传奇女子,苏莜沐吗?

苏莜沐回礼,“我今天是来看表妹的,路过这院子,好奇就进来看看,是否打扰到你?”

柳诗诗摇摇头,请苏莜沐到一旁的亭子小坐,侍女很快端来茶点。

“太子妃原来跟延王妃是表姐妹?“柳诗诗有些意外,这两个人一看就性格不同,即使成为姐妹,也没什么话题可聊的吧?

苏莜沐点点头,“是的,她的母亲跟我的母亲以前是好姐妹,所以两家人走的比较亲。”她的视线盯在柳诗诗的右手镯子上,“你的镯子好漂亮啊!”苏莜沐抬手抓住柳诗诗的手腕,打量着柳诗诗手腕上的白玉镯子,不动声色的把了柳诗诗的脉象。

柳诗诗也似察觉到了什么,收回手,有些忐忑的看向苏莜沐。

苏莜沐站起身笑了笑,“我没有别的意思,你知道的,我是大夫。”

柳诗诗点点头,想到上宫简衽之前就想给自己灌药,要不是自己装吐了那汤就要被她喝下肚。

柳诗诗惊恐的看向苏莜沐,抬手抚摸上自己的肚子,“那我……那我……”那她是不是有喜了,这孩子怕是保不住了,上宫简衽已经盯上了。

苏莜沐摇摇头,“你没有怀孕,所以,不用担心什么。”说完对着柳诗诗颔首告辞。

王元延前世是有个孩子,那就是她肚子里的,可后来亲手被他给毁了,这一生,他都别想有自己的孩子,那样狠心无情的男人,怎配为人父?

柳诗诗心里一阵失落,她的葵水向来很准,这这个月却迟了好几天,她还以为是有喜了,突然她肚子一疼,立即跑去茅房一看,原来是她的葵水晚到了。

苏莜沐走出柳诗诗的院子,迎面就遇上大步而来的王元延,王元延远远就看到苏莜沐欢喜的上前招呼道:“莜……太子妃。”

苏莜沐笑笑,对着快步朝自己走来的王元延行礼道:“见过小叔子。”

听着别扭的称呼,王元延的嘴角笑容一僵,原本看到苏莜沐的欢喜也跟着消散,他都已经忘记了,苏莜沐现在是他的皇嫂。

“你来见简衽的吧?”王元延努力找着话题,总想跟她说点什么,如朋友那样。

苏莜沐点点头,还能有话题聊的说:“是啊,延王妃请我来府上坐坐,顺便看看侧妃是不是有喜了。”

王元延的笑容一僵,他从未想过一个妓女会怀上他的孩子,他每次都很小心,在身上带了麝香,不让柳诗诗察觉出什么异样。

王元延问:“诗诗她没事吧,听说她这两天胃口不好,吃什么吐什么?”

苏莜沐摇摇头,“没事的,她也没怀孕,可能是身子不舒服吧,才会胃口不好。”

王元延松了口气,看了眼乌云密布的天色道:“你这是要回去吗,天好像要下雨了,先在这避避雨,等雨停了,我送你回去。”

苏莜沐也抬头看向天色,果然天空落下几滴雨来,她顺着王元延的意思来到客厅里避雨。

王元延找人上来茶点,亲自招待苏莜沐。

上宫简衽看着窗外淅沥沥的雨,听着玉兰得到的消息,眼里划过一抹说不清道不明妒忌,这个女人还真是会勾引男人,她要让王元泽看到,他娶的是怎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天色越来越阴沉,雨一直没停过,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皇宫里华灯点亮,王元泽拿着奏折翻看着,明显有些心不在焉,时而看向门外的连连雨幕。

王临天放下手中的奏折,揉了揉有些酸疼的肩膀,他这个天子还真不好当,每天都有处理不完的奏折,他派墨佑朗镇守西北,如今那些蛮夷也不再蠢蠢欲动,安分了很多,如今西域与他联姻,多了友好之邦,宜城的瘟疫事件已经解除,也总算是国泰民安了下来。

王临天侧头看向一侧的王元泽,见他出神的厉害,咳嗽一声问道:“泽儿,你这是怎么了?”

王元泽回神,低头看向手里的奏折,这是一份弹劾的奏折,说的是他,身为太子,应该学习延王多往太子宫里添点美人。王元泽的手指都在颤抖,这些大臣都没什么事情可以做了吗?为什么揪着他的私生活不放,他已经有一个太子妃了,就因为今年没在朝中大臣之女中选秀,那些大臣又开始想着法子往他的后院塞人。

王元泽合上奏折,强忍住将它撕碎的冲动看向书桌后面坐着的王临天,拱手道:“父皇,儿臣看完了,这些是儿臣批阅后的奏折,请父皇过目。”

王临天笑着接过,假装没看到王元泽悄悄将一本奏折塞入袖子里,不由用翻看的奏折挡住嘴角的笑意。

第一百六十二章 暗箭难防

看着外面的连连雨幕,苏莜沐垂下双眸,她坐在延王府的客厅里,已经跟王元延扯了半个时辰的闲聊,从今天的天气说到她与王元泽大婚,给了大家无数的惊喜和意外。

如今苏氏女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故事以各种版本在戏楼,茶楼,或者街头巷尾传播,所有人的心里都羡慕这位麻雀女,能得到太子殿下的青睐,从此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

苏莜沐只能在心里感慨,她的大婚之夜娘家被人莫名其妙的烧了房子,店铺莫名其妙被街头混混砸了,这些哪里预示着她能过上幸福快乐的生活,这不过是有些妒忌之人的一个小小警告,只是一个开始,绝不是结束。

苏莜沐并不想说自己现在的状况,就将话题扯到王元延与上宫简衽的夫妻感情生活上,“延王殿下如今是抱得美人归,虽然现在没有喜讯,相信不久的将来,延王妃就该为殿下添子了。”

提及上宫简衽,王元延的面部表情扭曲了一下,他不愿意在苏莜沐面前提及别的女子,咳嗽一声转移话题道:“太子妃,外面还在下雨,本王看一时半会也停不了,一起下盘棋怎么样?”

苏莜沐点点头,她也不喜欢冒着雨出门,更何况她与王元泽约好了,他回来接她的。

延王府的侍女们很快在苏莜沐与王元延之间的茶几上摆上棋盘,两人你一子我一子的下着。

出了宫的王元泽一见到打伞等候在外的四德,就从袖子里掏出一份奏折塞进他怀里,语气冷冷的道:“帮本太子查出来,写这份匿名奏折的是什么人?敢弹劾他的私事,那人的官途就到此为止了。”

四德接过,不敢询问太多,应了一声,恭敬的帮王元泽打伞,一面说道:“太子殿下,您今早吩咐奴才的事情,奴才已经办妥了,京城府尹的位置非苏璨莫属,只要御史台那边过关,官令很快就会到达。”

王元泽点点头,对四德的办事效率,他非常的放心。

踏着雨水缓步往前走,王元泽看着朦胧的雨幕问道:“听说谭永林没有死,还立了大功,明天就跟着江城府尹派来的侍卫抵达京城?”

四德:“是的,这消息也是三天前放出来的,太子妃的舅父没有死,真是一件幸事。”

是幸事吗?王元泽在心里反问,总觉得谭永林会把妻子的死怪罪到苏莜沐身上,如果不是因为莜儿给上宫云莲治好了不孕症,上宫简衽就不会因为嫉妒而毁掉上宫云莲肚子里的孩子嫁祸给苏莜沐,上宫云莲也不会伤心过度情绪抑郁……最后抑郁而终。

王元泽坐上马车前往延王府接人,马车平稳的行驶在街上,下雨的京城大街再没有往日里的喧哗,突然马车颠簸了一下,猛然停下,马车里的王元泽也被踉跄到,好在他眼疾手快的抓住车厢壁,免去从车厢里滚出去的命运。

四德看着面前从拐角冲出来的马车,都是因为这辆马车的冒失,害得有多年驾车经验的他差点措手不及,四德还没发怒,对面的马车轮子突然塌陷,一个女子从马车里跌了出来,落在地上直呼疼。

王元泽撩开车帘子询问,“四德,发生什么事情了?”

四德如实回答,“殿下,有辆马车从巷子里冲出来,马车轮子好像坏了,车里的姑娘也跌了出来。”

四德有些同情的看着那跌出马车落在水洼里,瞬间变成落汤鸡的女子,真是太可怜了。

王元泽哦了一声,打了把伞调下马车,走到前面歪倒在一边的马车走起,那女子在车夫和丫鬟的合力下站起身,也不知是哪里摔疼了,靠在丫鬟身上无力的呼疼。

“需要帮忙吗?”王元泽上前问道,这才看清那个被雨水打湿的女子,那张清秀的容颜又一次深刻的出现在脑海里,记得昨天在茶楼,也是这女子冒冒失失的冲出包间与自己撞了个正着。

上宫天雪欣喜的看着王元泽,“太子殿下,真是好巧,又让您看了笑话。”说着害羞的低头,双手抱胸,她浑身都被雨水打湿,面色渐渐发白,看着令人心疼。

王元泽立即做了个决定道,“你的马车坏掉了,一时半会也修不好,不然上本太子的马车,本太子送你们一程。”王元泽只是本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心态,但在上宫天雪看来他是对自己有了点意思,同情之心,也能演变成爱情。

上宫天雪并不客气的谢过王元泽,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王元泽的马车,王元泽并没有上马车,而是对着四德挥挥手,让他护送上宫天雪回上宫府。

上宫天雪虽然有些失望,但心里还是很开心,这可是太子殿下的马车亲自护送她回家呢。

王元泽打着伞,漫步朝延王府走去,上宫简衽早早就等候在府门后等着王元泽的大驾光临。看到王元泽是走路过来,她的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但没有多想的上前打招呼,“元泽哥哥,你终于来了。”

王元泽有些恍惚,记得小的时候,上宫简衽一直是这样称呼他的。

王元泽点点头,“莜儿,还在王府吧,打扰了你们了。”

上宫简衽冷哼一声道:“泽哥哥还是管好表姐吧,她啊一直拉着我夫君的手聊天,到现在还不愿意离开呢。”她将苏莜沐夸张化,说成看到王元延就往上粘的骚狐狸。

王元泽皱了皱眉头,抬脚就往里面走,却被上宫简衽拉住胳膊,“泽哥哥,你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先换套衣服在见表姐吧?”

王元泽低头一看,他身上的衣服基本都湿透了,想了想点点头,他不想见苏莜沐时那么的狼狈。

在上宫简衽带着王元泽去往客房换衣服时,她的贴身侍女玉兰提着裙子穿过长长的的走廊跑向客厅,对着正在对弈中的两人急切的喊道,“延王殿下,太子妃不好了,我家王妃突然肚子疼的厉害,奴婢听说太子妃懂医术,就第一时间赶过来了,劳烦太子妃快给我家王妃看看吧。”

看着玉兰一脸焦急的表情,王元延也相信了她的这番说辞,站起身就往外走,苏莜沐紧随其后。

两人被玉兰待到了上宫简衽的卧房,王元延第一个冲了进去,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没有看到上宫的王元延揪住玉兰的胳膊逼问,“延王妃人呢?”

玉兰白了一张脸,似想到了什么说道:“刚刚太子殿下来过,该不会是他在照顾太子妃吧。”

苏莜沐皱起眉头,有事上宫简衽,她还真是有很多状况。

苏莜沐转身就朝隔壁的客房而去,推门进去,上宫简衽站在王元泽面前,正为他系着腰带,这画面看着很温馨,看在苏莜沐眼里却不由得多想了一层。

王元泽在看到苏莜沐与王元延前后冲入房间,那眼神分明像是来抓奸的,不由苦笑了一下,他就说嘛,上宫简衽怎么那么好心的要帮他系腰带,原来是在苏莜沐面前演戏呢。

苏莜沐上前一步,抓住上宫简衽的手笑道:“我来给表妹把把脉”说着抓住上宫简衽的手腕,用力收紧,上宫简衽脸上得意的笑容瞬间消失,她的眉头瞬间打结,一脸纠结的看着面前冷眼看着她的苏莜沐。

上宫简衽用力的想抽回被苏莜沐抓着的手腕,求饶的视线看向苏莜沐身后的王元泽。

王元延也像被戴了绿帽的愤怒男,冷冷的看着王元泽问:“你们刚刚在做什么?”

王元泽有种有口难辨的感觉,走到苏莜沐面前解释道:“莜儿,刚刚是延王妃说我的腰带系歪了,便给我重新系了,没有你想的那个样子。”

王元延冷笑,“孤男寡女,还故意将身边的侍女引开,谁知道他们想做什么。”

苏莜沐送来上宫简衽的手,转身挽住王元泽的胳膊,在外人面前,她还是很给王元泽男人的面子的,上宫简衽从小句喜欢王元泽,她早就知道,可上宫简衽费尽心思,不是都没能成为太子妃,就算她当初给上宫简衽牵过线,最后她还是成了延王妃,这就是命。

苏莜沐笑道:“我相信我的夫君,他的眼里心里只有我一个人,虽然他当初与表妹有过婚约,但不是一样什么事情都没发生,我相信好马不吃回头草,我夫君和表妹是清白的,延王殿下,你说呢?”说着意有所指的看向上宫简衽。

上宫简衽黑着一张脸,恨不得上前掐苏莜沐,这个女人这是在羞辱她,就算给王元泽吃,王元泽也会不屑一顾的,她上宫简衽有这么廉价?

王元延双手紧握成拳,瞪向上宫简衽,“事情是怎么回事呢?”

上宫简衽一脸委屈的低头抽泣,声音断断续续的飘入王元延的耳膜里,像似收到了天大的委屈。

王元延一脸的不耐烦,上宫简衽从小就喜欢王元泽他怎么会不知道,只是想到自己的女人跟别的男人有暧昧,便一脸的不爽,随即转身拂袖离开。

上宫简衽跺脚,感觉事情并没有往她想的那样发展,王元延的反应很正常,而苏莜沐为什么断定自己的男人不偷腥呢?

苏莜沐颇为同情的看向站在一旁幽怨的上宫简衽笑了笑,“表妹妹还是快去哄哄延王殿下吧,他是太爱表妹妹了才这样的。”

前世,王元延的话回荡在自己的耳畔:“那个贱人,肚子里的怎么会是朕的龙嗣?简衽,别再为她求情,朕是不会放过任何想要伤害朕在意的人。你可要好好保重身子,朕还等着你为朕诞下皇子!”

前世他不是很喜欢上宫简衽吗,为什么这一世娶了她,却冷落了她?如果不是因为如此,上宫简衽怎么会想着在她和王元延面前演戏,让大家以为她和王元泽有什么?

很爱她?上宫简衽冷笑,王元延心里想着的女人只有苏莜沐,今天听到苏莜沐在延王府,他就巴巴的坐在苏莜沐面前说话聊天,他从来没这样对过她?

王元泽在心里松了口气,握着苏莜沐的手,他柔声道:“莜儿,我们回家吧。”

苏莜沐点点头,王元泽带着苏莜沐站在延王府门口时,四德已将马车停在王府门口。

两人上了马车,王元泽再次诚恳的解释,“莜儿,你是相信我的对吗?”

苏莜沐笑笑,“如果你很喜欢上宫简衽,当初娶的那个人就不是我了,我知道上宫简衽这是在离间我们之间的感情,她想重新拥有你,但是,我不会给她这样的机会,以后更不会,以后,我也不会再踏入延王府了。”

朱玉钻进马车,将那只放着珍珠的匣子递给苏莜沐,“奴婢检查过了,这珍珠里面都没鬼,是上乘的珍珠。”

王元泽看着苏莜沐手里的匣子瞪大眼睛,“这是上宫简衽给你的,为什么?”

苏莜沐见这里没有外人,便小声的说:“是她不远让柳诗诗先她一步怀孕,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就找上了我,知道亲情打动不了我,就用珍珠贿赂了。”不过,王元延似乎也不希望柳诗诗怀上他的孩子,不然这么久了,柳诗诗的肚子不会一点动静也没有。

王元泽哦了一声,“简衽以前不是这样的,她很善良的,我不懂,她怎么变成现在的样子了。”

苏莜沐一阵沉默,对于上宫简衽和王元延,她不远多说。

马车缓缓的往前行驶着,突然一支暗箭破空而来,苏莜沐说了一声“小心”,将马车门口的朱玉扑倒,暗箭穿过空气钉在了马车壁上。

王元泽也被这支突如其来的暗箭吓了一跳,有了戒备,第二支暗箭再次射来时,四德调转车头,加快马速,险险的避过,几只短箭扎在车身上,带着风势呼啸而去。

苏莜沐与朱玉对视一眼,朱玉悄然翻窗而出,飞上屋檐,与躲在暗处搞偷袭的男子对了个正着,朱玉抽出腰间鞭子,与黑衣人缠打在一起,四德加快马速,那车快速行驶在雨幕里,带起一片水花。

第一百六十三章 苏莜沐出手(发的迟了,大章节奉上)

朱玉的鞭子在雨幕里划出优美的弧度,如一条灵动的蛇缠绕住黑衣人手上的长弓,犀利的双眸穿过雨幕瞪向对方暴露在空气了的黑亮双眸,如此精准的直知道太子殿下回宫路线,如此远的距离能准确无误的将箭射入车厢里,真是好弓手。

黑人人似乎并不想恋战,与朱玉缠打了一会,见朱玉的鞭子缠上了自己的弓,势在必得的模样,他深呼吸一口气,松开弓,快速的抽出腰间佩剑,在雨幕里划出一道绚丽的白光,朱玉就要抓在手里的弓应声断成两截。

朱玉眯起双眼,看来对方想毁掉作案工具,不让他们察觉出来什么。朱玉手中的鞭子一处,身在在半空旋转,打出一朵朵漂亮的水花,鞭子准确无误的缠绕住黑衣人的手腕。

黑衣人后退几步,本想逃走,无奈朱玉缠打不休,他抬手,手里的短刀划破长空,在朱玉的胳膊上划出一道血痕,雨水夹着血水往下流淌,失去重心的朱玉从屋檐上跌落下去。

趁着这空档,黑衣人加快脚步,在层次的屋顶上飞快的跃行,如一只展翅的黑鹰,在黑暗里寻找他的猎物。

听着马车外马车轮子滚动的声音,苏莜沐撩开车窗帘子往上看去,那黑影穷追不舍的过来了,看来朱玉失手受伤了。

王元泽沉声道:“我带出的暗卫有六个,如今一个都没有出现,是对方早就做了打算,放倒了他们。”

苏莜沐点点头,很认同王元泽的说法,连朱玉这样的高手也应付不了,看来这杀手挺有本事的。

苏莜沐环视四周,马车里很空旷,没有任何的兵器,她抬手拔下头上的玉簪,在黑衣人飞上落在马车顶时出其不意的出招,只听一声闷响,重物落地的声音被雨水掩盖,马车嘶鸣一声停了下来。

苏莜沐披头散发的看向坐在自己对面面无表情的王元泽,她吐吐舌头,握住王元泽的手,软声细语的说:“夫君,那个,我头上就一支发簪,保命要紧,只能牺牲它了。”

她真的不是故意毁掉他送给她的定情信物,刚刚千钧一发的时刻,她也找不到对付黑衣人的工具,只能用玉簪救救急。

王元泽颇为无奈的叹了一声,让苏莜沐往自己身边坐过来一点,他亲自为她梳理头发,作为他的女人,这样披头散发的出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在马车里做了什么坏事呢。

四德拿着刀朝黑衣人落地的地方走去,他找了一圈,除了看到地上被雨水冲淡的血迹,没看到那个黑衣人,居然跑了!

他顺着原路往前走,很快就找到身负重伤在雨里跌跌撞撞行走的朱玉,扶着她上了马车。

苏莜沐由着王元泽拨弄她的长发,王元泽从怀里掏出丝巾,为苏莜沐绑了个马尾。

苏莜沐正要说谢,朱玉被四德抱上马车,“太子妃,朱玉受伤了。”

苏莜沐检查朱玉身上的伤口,好在伤口不算太深,做了简单的包扎后,苏莜沐叮嘱道:“待会回王府去泡个热水澡,伤口处理一下,今天不用来伺候我了,我一个人也能照顾自己的。”

朱玉一脸抱歉道:“对不起太子妃,我没有抓住那个刺客。”

苏莜沐摇摇头,“他也没讨到好,也受伤了,而且很重。”苏莜沐对自己那飞簪的力度很有自信,那个人一定是腹部重伤,簪子拔出也要费点心思了。

想到这,苏莜沐转头看向王元泽道:“立即派人全城搜查,尤其是医馆里重伤的人一个斗不能放过,我倒要看看,那个刺客是不是长翅膀飞出了京城。”

王元泽点点头,“好,等我们回宫,马上安排人手调查。”

四德站在王元泽的书房外,见幕僚谋士鱼贯而出后,他才走进王元泽的书房,“殿下,不知您有何吩咐?”

苏莜沐虽然在延王府说不在乎王元泽是不是跟上宫简衽藕断丝连,可一回宫,她就将王元泽关在寝宫门外,明显是生气了,太子妃的醋意还挺大,要是她知道太子在半路还遇见了上宫天雪,太子妃估计要一个月不理太子了。

王元泽看向窗外的绵绵雨幕,看着面前的油灯叹息道:“看来本太子今晚是要在书房里过夜了……”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上宫简衽,他的心一阵发凉,那个可爱而单纯,会在他面前讲故事讨好他的上宫简衽再也没有了。

王元泽思索片刻道,“你去给延王妃一个教训吧。”

四德一脸为难的走出王元泽的书房,给延王妃一个教训?什么教训才能让延王妃不再骚扰他家太子妃?

四德一阵头疼,好在雨下到半夜就不下了,四德换上夜行衣行走在屋檐上,突见面前一道黑影闪过,他眨眨眼,确定自己没有眼花,快步跟上前面黑衣人的脚步,怎么看都觉得这身形有点眼熟。

四德捏着下巴想了想,决定跟上前面黑衣人,看看是不是同类人。

街上一阵萧条,天空没有月光和星子,大地的一切都被笼罩在黑暗里,家家烛火熄灭,所有人都进入梦乡。

四德看着前面的黑衣人翻墙进了延王府的院墙,他不由挑高眉,还真遇到同道中人了!

四德不甘落后的翻墙进入,视线扫了一眼,就看到前面的黑影猫着腰,快步的行走在屋檐上,他去的方向正是上宫简衽的寝房。

此刻的上宫简衽打了个哈欠,催促着玉兰为她调好水温,她要泡个澡,王元延之前对她不冷不热的,今天有了王元泽事件后,他明显对她上了心,还陪着她一起吃饭,还在她房间里小坐了一会。要不是柳诗诗闹着说肚子疼,他也没那么快离开。

经过今天苏莜沐为柳诗诗把脉后,听到玉兰说柳诗诗葵水来了,她也放心了,柳诗诗在王府里最多就是个花瓶,她的肚子不会先有王元延的骨肉。

玉兰往浴盆里撒上花瓣,看差不多了,转身清上宫简衽进来泡澡。

此刻屋顶上的瓦片缓缓被一开,一双黑眸在房间里扫了一圈,最后定格在上宫简衽充满花瓣的泡澡桶里。

站在浴桶前,上宫简衽张开双臂,等着玉兰为她宽衣完毕,搀扶着她下了浴桶,沐浴在热气里的上宫简衽嗅着淡淡的花香,对着玉兰摆手,“你出气吧,我一个人就行。”

玉兰应声退出房间,站在院子里打了个哈欠,突然脖子一疼,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上宫简衽玩着水,并没有听到门外的动静。

院子对面的树上,四德露出一双好奇的眼睛打量着屋顶上的黑影,他已经看出对方是个女子,太子身边有功夫的女子除了朱玉还有谁?朱玉今天受伤了,太子妃让她好好休息,她不会带伤出来执行任务。

难道……她是太子妃?

四德睁大双眼,一直以为太子妃是一个弱女子,真没想到她居然深藏不露。

上宫简衽勺水倒在后背,光滑的水珠顺着她的后背滑落,有什么东西粘着她的皮肤一点点的滚动着,上宫简衽抬手摸向自己的后背,抓住一个小小的东西拿到面前一看,她的小脸瞬间惨白,发出一声尖叫,整个人翻出浴桶,她的身上,背上还有拿着痒痒的感觉,是拿着恶心的虫子,快走开,不要粘着她。

在王府里巡逻的侍卫被上宫简衽那一声石破天惊的尖叫声警觉到,“有刺客?”所有侍卫警觉的拿着手里的长枪来到上宫简衽的院子,一看地上晕倒的玉兰,更加肯定心里的猜想,果然有刺客,再不管是三七二十一的冲进上宫简衽的房间。

上宫简衽穿着大红绣花肚兜和里裤,想过疯子般在房间里上蹿下跳,又哭又叫,手舞足蹈的让那些冲进来寻找刺客的侍卫一呆。

这位新王妃是不是因自己不得宠疯掉了?

王元延在听到慕四的禀告后黑了一张脸,他的王府戒备森严,怎么可能有刺客,这个上宫简衽是不是疯了,大晚上的不睡觉竟惹事,还穿成那样子还被自己的属下看到,他的脸要往哪里摆?

王元延黑沉着脸在柳诗诗的服侍下穿好衣服,直冲向上宫简衽的寝房。

柳诗诗的侍女为柳诗诗披上外衣,一脸困惑道:“侧妃,你说这位王妃这是怎么了,自此太子妃来过后,她就一直不太正常。”

柳诗诗冷笑,“她这是自食其果,都嫁给王爷了还不安分,今天还去勾引太子殿下,你说延王眼里能不生厌吗,他娶她,不过是因为上宫简衽身后的势力,那是兵权,天下的兵权。”

侍女哦了一声,“如果说,王妃也是个孤女,那她在延王心里的位置,不就跟侧妃你一样了?”

柳诗诗点点头,看向院子外的灯火通明。

看到王元延进门,又惊又恐的上宫简衽像终于找到了主心骨,一溜烟的扑进王元延的怀里,哭道:“殿下,有人在我的洗澡水里放虫子,那人心思真是恶毒,害我出了那么大的丑,你要为我做主啊。”

王元延一脸的不屑,“谁会整你,你可是延王府里的女主人,可能是玉兰那丫头摘花瓣的时候没有将虫子整理干净,本王这就打她二十板子,让她长长记性。”

上宫简衽抬起头,泪眼汪汪的看着王元延,“玉兰不会那样做的,她对我很忠心的。”

王元延拍着上宫简衽的后背,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披在上宫简衽身上,“好了,这件事就是个意外,诗诗不是那种有心计的女子,你放心吧。”说完他转身看向跟进来的慕四道,“将今晚闯进王妃寝室的人全部灭口了,本王不想再看到听到关于今晚的闲言碎语。”

慕四低头应声退下,余光扫了眼上宫简衽,真是好本事,用这样的方式吸引殿下的注意力。

王元延安慰了上宫简衽几句,转身要走,却被上宫简衽拉住胳膊,可怜兮兮的看着他,“这屋子,我不能住了,还有虫子,我怕!”

看着上宫简衽难得露出小女子的表情,王元延也由着她的性子,将自己的住处让给上宫简衽,又在上宫简衽身边守了一夜。

见上宫简衽沉沉睡去,王元延才抽出被她拥抱着的胳膊,转身出门,慕四早早的等候在王元延房门口。

慕四道:“殿下,还真是在洗澡水里发现了虫子,玉兰那丫头打死都不承认这虫子是她放的,她说自己是被人打晕的,奴才便上了屋顶查看,雨后的路有泥泞,奴才还真在屋顶上找到两个泥脚印。”

慕四将脚印画在纸上递给王元延,“看脚印的大小来判断,奴才觉得是个女子。”

什么女子会那么有本事,躲过了延王府的暗哨和巡逻侍卫潜伏上宫简衽房顶,往与浴桶里放虫子?

王元延觉得,上宫简衽这阵子都不会想要泡澡了,那是很不好的黑历史。

今日是上宫简衽的养父谭永林回京的日子,王元延也顾不得再休息,换上衣服,洗漱一番就来到城门口迎接。

却没想到,城门口早早的就有人等候在那,一看,那不是太子府里的四德?

王元延心里疑惑,上前打招呼,“四德公公,你这是要接什么人?”

四德笑笑,礼貌性的给王元延请安道:“延王殿下,昨晚可是劳累过度,今天的气色不是很好?”

他故意这么说的,想到昨晚自己亲眼目睹自家太子妃是如何戏弄上宫简衽的,他心里就特得意,上宫简衽一直缠着王元延,王元延考虑到自己的岳丈,也就忍了上宫简衽的无理。

王元延的嘴角抽了抽,想起昨晚自己哄上宫简衽说了一整晚的话,如今还有些口干舌燥。

四德对着他行礼道:“延王殿下请便,奴才等的人到了。”说着快步王城门口走去。

王元延转身,就见谭永林骑着高头大马扬鞭而来,果然,王元泽也想拉拢谭永林这股势力。

四德高声道,“谭大人留步,奴家奉太子殿下之命前来恭迎谭大人,望谭大人入太子宫一叙,太子和太子妃准备好洗尘宴为舅父洗礼。”

第一百六十四章 心死了,治不好的

坐在马背上的谭永林勒住缰绳愣了一下,回京的路上他也听说了很多事情,原本三年前订好的太子与自家女儿上宫简衽的婚事被皇帝作废,将上宫简衽转嫁给了延王王元延,而苏莜沐这个没有身份背影的市井之女,麻雀翻身成凤凰,被西域四公主尤曼梦认作姐姐,嫁给王元泽和亲。

听到这些消息,谭永林只能感叹一句世事无常,原本他很看好上宫简衽与王元泽的婚事,这是皇后千挑万选出来的媳妇,没想到一夕之间什么都变了,这也怪上宫简衽太过不小心,遭人暗算,还被捉奸在床。

谭永林正思索见,王元延已上前打招呼,“岳丈,简衽最近一直念叨您,如今听说您回来,开心到一夜没睡觉,催促本王一定要第一时间接您回去。”

左边是太子的人盛情难却,右边是延王女婿,于情于理,谭永林心里的天平瞬间向王元延倾斜,对着四德抱抱拳,“多谢太子殿下记得老臣,老臣日夜兼程赶回来,最挂念的是自家的妻女,听说妻子因相思成疾故去,心里很是遗憾和愧疚,只想前去墓前忏悔,他日有机会定登门拜访。”说完朝着太子宫的方向深深的鞠躬。

四德也不在说什么,对着谭永林行礼,然后转身离开。

王元延感觉自己像打了一场胜仗,先不管王元泽为什么想拉拢谭永林,谭永林现在是他的岳父,跟他才是一家人。

欢天喜地的请谭永林进了延王府,救听到客厅里一阵热闹,定睛看去,是柳诗诗请朱玉在客厅喝茶。

王元延一脸莫名,朱玉可是苏莜沐的贴身侍女,她大清早的来延王府做什么?介于谭永林就在身边,他也不好出面质问,便笑着询问柳诗诗发生了什么事情。

柳诗诗含笑道,“殿下回来了,昨天太子妃来看臣妾,说臣妾的身子需要调养一下才能今早的为殿下添个孩子,便送来了一些古方红糖,待会给姐姐也送去一些,姐姐也要调养身子。”

谭永林不由皱起眉头,他知道王元延纳了个侧妃,没想到这侧妃的权利还挺大的,可以在王府自由接待外客,而他进门到现在都没看到上宫简衽,看来那孩子嫁来延王府并不受宠。

谭永林的心跟着一寒,虽然上宫简衽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是从上宫家族里包养回来的,从小养在身边,如同亲子,看到女儿如此不受待见,连自己这亲爹来延王府都看不到女儿,可见王元延的心思根本就不再上宫简衽身上。

朱玉对着谭永林行礼,“舅老爷,我家太子妃一直很记挂您,舅夫人过世前,太子妃曾去看望过她,她说希望谭苏两家一直相亲相爱下去,希望舅老爷节哀。“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一个盒子递到谭永林面前。

谭永林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支发簪,他送给上宫云莲唯一的礼物,那时他在西北打仗,用树根雕刻出来的木簪子,代表他对她的思念。

客厅里的气氛一时之间变得凝重,王元延明白了朱玉来的目的,即使上宫云莲之后再怎么说苏莜沐的不是,再怎么说她就是杀害自己母亲的凶手,但苏莜沐已经表达她与上宫云莲之间什么事情都没有,至于她是怎么死的,谭府里的下人们都清楚,调查一下就知道了。

朱玉:“舅老爷请节哀,我家太子妃说,她虽然拜神医名下,却不能治万症,心若死了,不管大夫怎么救,都于事无补,她表示很遗憾。”说完给谭永林行了个大礼,转身退了出去。

“父亲!”朱玉没走一会,身穿白色孝衣的上宫简衽提着裙角匆匆忙忙的跑过来,在谭永林面前五步处停下,跪在地上泣不成声,“父亲,真的是你,你终于回来了,母亲死的好惨,你一定要为母亲报仇,母亲就是被表姐给治死的……”

上宫简衽颤抖着肩膀泣不成声,拉着谭永林的肩膀抽泣着,“父亲,你一定要为母亲做主啊。”

谭永林紧握着手里的木簪子听着上宫简衽的抽噎声,他的心也不由一沉,妻子的死对他的打击的确很大,他如此匆忙回京也是想为亡妻做点什么,她的死是如上宫简衽所说,因苏莜沐医术不精而死,还是如苏莜沐所说,上宫云莲心已死,不管吃什么药都于事无补?

上宫简衽抽泣着缓缓抬起头看向站在面前手握这木簪,如同雕像般的父亲,他怎么不说点什么,他不是最爱母亲的吗?是苏莜沐那个贱人杀死了母亲,不管苏莜沐怎么掩盖事情的真相,我只求你揭开苏莜沐的伪善面前,让她去死。

太子宫,苏莜沐与王元泽一起起了个大早坐在花厅里吃着早餐,四德与朱玉先后回来,述说了一下自己遇到谭永林后的情况便退了下去。

王元泽忧虑的看向苏莜沐,“昨晚的那个刺客,还是没找着,大小的医馆都找遍了,就是没有,你说他受了那么重的伤,会躲到哪里去?”

苏莜沐托着腮沉思片刻道,“那支玉簪应该值不少钱吧,你应该相信,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他将玉簪当了换了钱收买的人,就可以平安无事的躲过我们的搜查。”

王元泽双眸一亮,“玉簪,我怎么给忘了,我这就派人去当铺搜。”说着站起身,想到什么,转头看向苏莜沐,“你舅父那边,他会相信你跟舅母的死无关吗?看他的态度,已经将你列入杀人凶手,他怕是想着各种法子找你的小辫子呢?”

苏莜沐笑笑,一脸无所谓的态度,“身正不怕影子斜,我现在可是太子妃,他想对付我,可是得伤下脑筋了。”

王元泽叹了口气,走到苏莜沐面前,低头在她的额头落下一个吻,“我相信你,莜儿。”

苏莜沐的脸颊瞬间浮现两朵红云,看着王元泽的双眸也多了抹娇羞。

苏氏医馆,方志义如往常一样出门买菜,自陈阿牛重伤后,他一个人也无暇开店做生意,所幸歇业几天,就当给自己放个假。

他才将木门打开一条缝,一把寒光森森的匕首就横在他脖子上,吓得他脊背发凉,浑身发僵,这是又遇到来打劫的了?这世道这是怎么了,现在的小贼都这么的猖狂,大白天的就出来打劫人。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借你这里住几天,你看行吗?”对方的声音听起来非常的虚弱无力,方志义这才打着胆子转头看去,对方一身黑衣,手捂着腹部,面色灰白,他的双眼有些涣散,但依旧咬着牙强撑着。

他已经在街上躲了一夜的官兵,他的体力已经虚耗的差不多了,而如今他只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你……”方志义有些犹豫了,他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人,尤其是收留不明不白重伤的人,搞不好,会惹来杀身之祸,他做事向来小心谨慎。

黑衣人也不多话,从怀里掏出个钱袋子抛给方志义,“这是……我的所有积蓄,我就在那这住几天,等伤好了就走,你看行吗?”说着,将匕首往上挪了挪,他的声音很低,宽大的袖子遮住匕首的寒光,街坊邻居或者路人看到了,只当这户人家来了亲戚,在门口寒暄呢。

方志义掂量掂量手里钱袋子的重量,他虽然不是个见钱眼开的人,但有人拿着刀子架在自己脖子上问行不行,不行也得行,命跟钱一样的重要。

眼角余光扫了四周一眼,方志义点头扶着黑衣人进屋,随手关上木门。

方志义将黑衣人安排在陈阿牛隔壁床,被窸窣声吵到的陈阿牛缓缓睁开眼睛,“方掌柜,你又开门做生意了,你一个人忙得过来吗?”

方志义干笑两声,这门生意是自己上门的,他不接都不行。

“我就接一个生意,跟你作个伴,不是挺好的?”方志义见黑衣人收起匕首,心里长嘘了一口气,将手里的装满银子的钱袋对着陈阿牛晃了晃,得意洋洋道,“看吧,这可是大生意。”

黑衣人懒得听方志义吹嘘,靠在床上闭目养神起来。

方志义打开窗户,让屋外的光线照进来,他走到黑衣人身边小声询问,“怎么称呼你?”黑衣人有着一张四方脸,下巴处长出青色的胡渣,还算正气的脸,一看也不像是个坏人。

黑衣人睁开眼睛,黑眸盯着面前的方志义,又缓缓闭上,“我姓孟,家中排行老大,你可以叫我孟大郎。”

方志义唉了一声,指着一旁同样躺在床上的陈阿牛介绍道:“他叫陈阿牛,上两天跟混混打了一架,把肋骨给打断了,就在床上躺着休息了,跟你情况差不多,以后他吃什么,你就吃什么,这样没关系吧?”这也是方便照顾,所有东西买一人份,多加点水,煮成两人份就好。

孟大郎点点头,随意,想到自己腹部只是做了简单的伤口处理,便说:“我腹部受伤了,跟陈阿牛的情况差不多,也是找人打架受伤的,不想家里人担心,就躲在外面。”

方志义表示理解的点点头,现在的年轻人都好强,有点什么事情都愿告诉家人,怕他们为自己担心。

方志义点点头,原本对孟大郎可能是什么十恶不赦之人的猜忌早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找来小箱子为孟大郎清理伤口,看着孟大郎腹部的刀伤不由直摇头。

两个时辰前,孟大郎躲在一处无人的破庙里,解开腹部包裹的衣服,露出插着玉簪的腹部,伤口处的血并不多,他咬着牙,用力拔出玉簪,看着玉簪带血的那头,双眸射出一道寒光,那个女人,真是好大的本事,隔的那么远,决然准确无误的命中他的要害。

他拔出手里的匕首,为了不让那些人看出,他的伤口是被玉簪所伤,只能忍痛再戳自己两刀子了。

他要紧牙关,青筋从额头爆出,冷汗划过脸颊,尽管痛到晕眩,他还是准确无误的将手里的匕首插入原先并不算很深的伤口中,伪造出自己的伤是被匕首所伤。

看着手里价值不菲的玉簪,他想到,那人一定会通过玉簪的线索找到自己,当务之急就是处理好手里的簪子。

将腹部的伤简单的包扎一下,确定血不会流出来,他这才缓步从破庙里走出来,他身上穿着宽松的衣服,加上他的不伐与其他行走的路人没什么区别,很轻易的躲过官兵的搜查。

找到小河将玉簪和匕首清洗干净,看四下无人,他将簪子扔在河里,转身离去。

他走后不久,一个抱着木盆的妇人走到河边洗衣服,远远就看到眼光下,水里一闪一闪的,她好奇的撩起裙角脱下鞋子下河去捞,没想到捞到一支质地上乘的玉簪子。

妇人的双眸瞬间变亮,嘴角不由自主的往上扬,真是太好了,她要发财了。

妇人欢天喜地的上岸穿好鞋子,也顾不得搁在河边的旧衣服,直接往家里跑,“孩子他爹,快出来看看呢,我发财了。”

扛着锄头正准备出门,穿着短打的男子见自家妇人笑得灿烂,放下锄头好奇的问,“孩子她娘,你捡到宝贝了?”

妇人狂点头,将手里的玉簪献宝似的送到自家男人面前,“你看看,这个值多少银子?”

男人拿着玉簪子对着阳光瞅了瞅,不由笑道,“这玉质地是不错,应该能换些钱,我们这就去当铺问问。”

妇人笑着将自己是如何捡到这玉簪的事情说了一遍,“就在我平日洗衣服的河里,当时阳光并不大,我总觉得刺眼,这下河一摸就摸到了这个,哈哈,上天还是挺倦怠我们的,你说着玉簪子值不值一百两?”

男人挠挠头,“去问问就知道了,要是不值钱,你就自己戴着。”

妇人摸着光滑的玉质笑道,“我看东西很准的,这个一定值一百两。”

第一百六十五章 宴送两兄妹

妇人带着自家男人拿着玉簪走进当铺,这可是她生平第一次走进当铺,身上的破衣与当铺里精修的装潢格格不入,她握紧了手里的玉簪子,感觉底气足了十分,不由挺直腰背。

坐在柜台的当铺掌柜一眼就瞥见进门来的两人,上级已经给他下达了指令,他是视线落在妇人身后的男子身上,男子穿着短打露出健硕的胸肌,看来是个经常干重活的人,会是上级说的刺客吗?

妇人笑意盈盈的走到掌柜面前,将手里的玉簪子送到掌柜面前,“掌柜,帮我看看,这簪子值不值一百两?”对她而言,一百两买一支簪子是多么大的手笔。

掌柜点点头,拿起玉簪子对着外面照进来的阳光细细的看着,不由倒吸一口冷气,转身朝里间走去,里面坐着的正是身穿锦袍的太子殿下,他恭敬的对着王元泽行礼,将玉簪奉到他面前,“殿下,这个……是您找的玉簪?”

王元泽伸出修长的手指接住掌柜递给自己的玉簪,上面刻着秀气的三个字“赠莜沐”。这是他独自来到玉石市场挑选的玉,找了能工巧匠为苏莜沐雕刻的。玉簪尾部雕刻出一朵朵盛开的桃花,白玉为簪柄,绿玉为花。

王元泽点点头,掏出一百两金子递到掌柜面前,掌柜虽然困惑,但还是接下,转身将金子送到忐忑等待在外的妇人面前,“这个是那玉簪的价值,你可以走了。”说着他叹了口气,对着妇人挥挥手。

妇人双眸一亮,越睁越大,一百两金子,那支不起眼的簪子竟然值一百两金子!

男人也瞪大眼睛,双眸里只剩下被妇人捧在手心的亮闪闪的金子,好多好多钱,他这下发财了。

两人还没高兴太久,两人一出当铺门,就被官兵的长矛短刀抵在门口,妇人和男人那见过这阵仗,差点就被吓尿,他们可是最老实的老实人,只是得了一笔意外之财,也不至于这么快被官府给盯上,难道她捡了支玉簪子,也犯法了?

妇人和男人被官兵押到王元泽面前,他们在看到气宇轩昂,一看就是权贵之人的王元泽后瞬间腿软,跪在王元泽面前开始忏悔,说愿意将那一百两金子全部上交,只求大人不记小人过,放他们夫妻一条生路。

王元泽身边的四德并没有因为妇人的哭嚎而多了同情或者什么,面无表情的上前检查男人腹部是不是有玉簪刺出来的伤口,在看到男人光滑没有一点伤疤的腹部后,四德遗憾的转头对着王元泽摇摇头,看来那此刻很狡猾,知道他们一定会通过玉簪这条线索搜捕他,便将计就计,祸水东引了。

王元泽又询问妇人是怎么得到玉簪的,在听到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后,挥手放过两人,还是将那锭金子送给了妇人一家,就当做行善,改善他们一家人的生活。

太子宫,尤曼梦拉着尤彦云的手行走在太子宫里的明月湖畔,看着工人们扛着石头正在铺路,她好奇的问走在最前头的苏莜沐,“莜沐姐姐,他们这是在填湖吗?这湖很漂亮,填了多可惜?”

苏莜沐转头笑道:“是太子殿下说想要让这片湖看起来更像月亮,在湖心弄一个亭子,以后还可以在这里垂钓,多了不少乐趣。”

尤曼梦羡慕的哦了一声,“莜沐姐姐,以后你跟太子殿下有机会来南疆国找我吗?我们那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吃不完的牛羊,还有羊奶酒,你过来,我请你喝。”

苏莜沐转头看向尤曼梦,“这么快你们就要走了吗?还以为你们会在京城里多玩一会,我们中原的丝绸是你们西域稀缺的,这两天我正托人定制,打算给你做谢礼。”

听着苏莜沐如此有心,尤曼梦展颜一笑,“姐姐真是有心了,可我们来京城都快两个月了,再待下去就要过年了,父王那可饶不了我的。”说着俏皮的吐吐舌头。

见两兄妹执意要离开苏莜沐也不再挽留,便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做挽留,就让我给你们做一桌行别宴吧,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尤曼梦点点头,上次在苏家吃到苏璨的手艺,至今还被她时常惦记,如今就是不知道苏莜沐的手艺相比她的父亲,谁更上一层楼。

王元泽回到太子宫,并没有看到苏莜沐,询问正在扫地的小厮才知道,苏莜沐正在厨房忙碌着,原因是尤曼梦与尤彦云两兄妹过来辞行,太子妃亲自下厨为他们践行。

王元泽挑了挑眉,他这个正牌的夫君还没吃过苏莜沐亲自下厨的好菜,便宜倒是都给那义兄义妹给占了。

王元泽走进厨房,苏莜沐正端着碗站在灶台前盛菜,见门后人影晃动,她抬头看去,扬唇一笑,“元泽回来了!”

王元泽嗯了一声走到苏莜沐身边询问,“需要我帮忙吗?”

苏莜沐摇摇头,这是她做的最后一道菜,王元泽低头咬起一块肉,第一次很没形象的吃着,点了点头道:“肉质很嫩,很好吃呢。”

苏莜沐莞尔,催促道:“快去净手吃饭。”

王元泽点点头,凑头在苏莜沐脸颊偷了一个香,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苏莜沐面前,完全一副做错事的心虚表情。苏莜沐抬手抚摸自己被王元泽亲吻湿润的脸颊,嘴角不由扬起一抹笑。

见苏莜沐与王元泽并肩而来,尤曼梦用肩膀撞了撞尤彦云的肩膀笑了笑,兄妹二人对视一眼站起身对着王元泽行君臣之礼。

王元泽客气的招呼两人坐下,对于多出来的哥哥和妹妹,王元泽感觉很开心,因为他们,他才能与苏莜沐喜结连理,算起来这两人是月老和红娘。

菜肴摆满桌子,王元泽满上一杯酒敬兄妹,婚宴上两人虽说要不醉不归,尤彦云还是放了王元泽一马,让他与新娘子有个洞房的美好时光。

尤彦云笑道,“妹夫这是要跟本皇子不醉不归吗?

王元泽挑了挑眉,不置可否的一笑,“本太子酒量不及三哥,这一辈我敬你们一路顺风。”他说完仰头喝下杯中酒,见王元泽好爽的喝完,尤彦云也仰头喝下。

两男人在拼酒,女人自然坐到一边吃菜,尤曼梦一边夸赞苏莜沐做的菜好吃,一边不停筷子的往嘴里塞东西,时而询问苏莜沐这才是如何做出来的。

苏莜沐一一解释的,夜色渐渐深沉。

尤彦云与尤曼梦告辞离开,王元泽拉着苏莜沐的手漫步回寝殿,说起今天寻找玉簪却没有任何的线索,这条线路就这样断了,王元泽颇为丧气,从怀里掏出一百两黄金换来的玉簪递到苏莜沐面前。

苏莜沐接过玉簪在手里把玩着,嘴角勾起一抹笑,“其实这刺客很有意思,他再给我们传递一个消息,嘲笑我们找不到他呢。”

王元泽的面色很不好,他想不到,到底是什么人想要杀他,还是单枪匹马的。

苏莜沐道:“这个其实不难猜,如果是朝中有人想对付你,那势必买凶杀人,就像我们去西北遇到哪些山贼那样,有预谋有计划,而昨天晚上的明显只是一个人的谋划,他或许跟踪我们好几天,知道那条路是最适合下手的,我猜报复的可能性比较大,那就是我们曾经跟我们有仇的人。”

王元泽的心莫名一跳,脑海里想到一个人,“是孟波!”

那个山贼头子,他的山寨因为他们解散了,山里的乌合之众都被发配到边疆为奴,山寨仓库里的宝贝全部充入国库,山寨里的女人们曾经都是他们绑架到山上的,最后都被安顿走,一代霸主沦为囚犯,落了个妻离子散的下场,换成哪个男人能受得了。

“孟波?他不是被关在天牢里吗?”苏莜沐困惑了。

王元泽尴尬的笑笑,“他上两天就越狱了,很奇怪的方式在天牢里消失,铁门和铁锁都没有撬动的痕迹,天牢的窗户也很高,你说他是怎么跑出去的?”

苏莜沐歪着头想了想,“可以带我去那间天牢看看吗,这样,我才能解答你心里的疑惑。”

王元泽点点头,搂着苏莜沐的要用轻功在屋顶上窜下跳,迎着黑夜的凉风,苏莜沐搂紧王元泽的腰,将脸埋进他怀里。

看着怀里一副小女人的苏莜沐,王元泽的脑海浮现四德夸赞的声音,“殿下,奴才肯定先奴才一步潜入延王府整延王妃的是个女子,奴才觉得是太子妃的可能性很高,不是奴才说的夸张,太子妃真的是有武功的,而且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奴才一直跟在太子妃身后,延王府那九丈的高墙对于她而言都不算什么。”

王元泽收回神似,看着依偎在自己怀里的苏莜沐,一时不知道该不该问问苏莜沐会不会武功的事情,他知道苏莜沐会射箭,会骑马,会一些花拳绣腿,那是苏璨当捕快那会教她的,因此,他几度陷入被围杀的困境,她都能轻松的将他救出来。

三年前,猎场的那次,他记得有很多很是杀手,他也身负重伤意识涣散,苏莜沐到底是怎么解决那几个杀手,将自己从鬼门关拉回来的,这个问题他也一直困惑在心,却找不到机会问问。

第一百六十六章 我来挡住他们,你先走

“在想什么呢?”见王元泽突然在屋顶停住,苏莜沐抬头看向他,清冷的月光打在他身上,将他的脸镀上一层柔和的光芒。

王元泽低头看向林昕妤,一双黑眸在黑夜里熠熠生辉,他的眼里倒影这她的影子,他抿这嘴唇摇摇头,脚尖轻点,从屋顶往下飞行,这段时间,王元泽一直在暗地里练着武功,他早已不是去西北时,会不小心被毒蛇咬伤的王元泽了。

在天牢大门落下,掏出象征他身份的手谕,看守天牢的两个士兵很轻易的就放王元泽与苏莜沐进去,两人穿梭在铁门枷锁,阴气森森的走道里,天牢里并没有几个囚犯,他们的脚步声哒哒哒的回荡在空旷的空间,配合这墙壁上摇曳的烛火,照得人神思凝重。

苏莜沐对于这里一点也不陌生,前世她被关在天牢最里面的牢笼里,一呆就是整整半年的不见天日,可是她记忆最深的地方,也是她最后死去的地方。

昏黄的火光下,她看着黑暗中的牢房们,仿佛能看到一双绝望的眼睛站在铁笼后面静静的看着她。

一股阴风从后面穿过苏莜沐的身子,她不由打了个哆嗦,前世上宫简衽得逞的笑容,和王元延不屑的眼神在脑海里轮流而过……

一双温热的手抓住她微凉的手心,她抬头对上王元泽温柔的眸子,“别怕,有我在。”

苏莜沐点点头,心里的所有惶恐不安因为王元泽一句温暖的话而烟消云散,她的嘴角往上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跟着他的脚步继续往前走。

铁锁被缓缓打开,随着铁门吱吱呀呀的声音,苏莜沐与王元泽站在孟波被囚困的牢房里,地上倒影这四方形的铁窗,两人抬头看去,铁窗就在他们正对方,墙壁很光滑,铁窗距离地面足足有四米高,一般人若想从铁窗出去,必须在墙壁上借个着力点。

苏莜沐抬眼看去,铁窗很完好,没有任何被撬动的痕迹。

王元泽道:“这边的墙壁和地面是用质地最坚硬的青石叠砌二成,若是想在墙壁上凿个洞,敲敲打打的声音势必会引起看守天牢的士兵们的主意,更何况,孟波资源有限,根本就没有工具凿墙。”

苏莜沐绕着牢房的墙壁转了一圈,借着铁窗外照进来的清冷月光,也大致看到牢房里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布局,一张石床,一方石桌,地上和石床上铺着稻草,许是这里长期见不到太阳,空气里散发着霉味。

苏莜沐突然跳上石床,这个动作倒是把王元泽吓了一跳,他抬头看着居高临下的苏莜沐,低声询问道,“莜儿,你发现了什么?”

苏莜沐踮起脚尖看向铁窗,抽出腰带往铁窗上扔去,腰带如长了眼睛一般缠绕住铁窗栏杆,随着苏莜沐一个用力拉动,铁窗整个从框上飞了出来,被苏莜沐接在手心。

王元泽的眉头挑了挑,还真是从铁窗出去的?他又上下打量铁窗的高度与宽度,想到孟波是讲自己霍霍饿瘦,才能利用缩骨功,从铁窗口出去的。

缩骨功目前也只是他的一个猜测,他无法想象,一个七尺男儿,怎么能从一个不到一尺宽的铁窗逃出去的。

苏莜沐笑道,“他的力气还真是大,居然能将这铁窗生生的拆下来。”

王元泽笑道:“何止呢,他还如此小巧的从铁窗出去?他的身材还算魁梧,能做到这点,还真是厉害。”

苏莜沐莞尔,“好了,现在我们已经破解了他是怎么越狱的了,现在我们该回去睡个好觉了吧。”

王元泽叹气,这样的危险人物逃出天牢,他又怎么能安心睡个好觉?

苏氏医馆,陈阿牛翻了个身,最近胸口总在隐隐作痛,让他睡的很不安稳,肚子传来咕咕声,他不得不睁开眼睛,摸索着起床,迷迷糊糊的出门解决三急问题,重新回到床上,正拖着鞋,感觉头皮有些发麻,似乎有一道诡异的视线在黑夜中静静的看着自己。

陈阿牛打了个机灵,半眯的双眸看向视线来源地,只是一瞬间,他打了个机灵,孟大郎睁着大眼静静的看着他,还真是人吓人会吓死人,差点三魂七魄全跑出体外。

抬手按住自己狂跳的胸口,陈阿牛勉强挤出个微笑:“孟大哥,你还没睡啊?”相处了一天,他知道这位孟大郎不太爱说话,即使他主动找他聊天,他说的最多的话就是:“嗯”。

渐渐的陈阿牛也习惯了孟大郎的沉默不语,可三更半夜的,不该睡觉吗,这样睁着眼睛像吓死谁啊?

房间里很安静,陈阿牛并没有听到孟大郎的声音。

陈阿牛打着胆子有问了一句,伸出手凑近孟大郎眼前晃了晃,对方突然擒住他的手,突然从床上弹跳起来,一副凶神恶煞的看着他,那一刻,陈阿牛感激自己的小命就要完完了。

“孟……孟大哥,是我,是我啊!”陈阿牛哭道。

孟大郎也迅速从潜意识里回过神来,松开陈阿牛的手,缓缓躺回到床铺,沙哑着声音说:“陈小弟,你不睡觉在干嘛,我还以为你想对我怎么样呢,冒犯了。”

陈阿牛的表情很是委屈,“我只是看孟大哥你睡觉也睁着眼睛,我还以为你没睡,就过来跟你聊聊天,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陈阿牛捂着自己隐隐作痛胸口,缓缓的烫到自己床上。

孟大郎一阵沉默,许久才说,“我这是习惯了,即使睡在了也处于戒备的状态,就担心会有人想杀我。”

陈阿牛打了个哆嗦,心里虽然很好奇为什么孟大郎会说有人想杀他,但想了想没敢问,害怕自己触碰到对方底线,说不清下一秒自己也会死,他还这么年轻,真的不想死。

见陈阿牛不说话,好像睡着了,孟大郎侧头看向黑暗中陈阿牛所在的床铺,叹了一声缓缓闭上眼睛,继续沉睡。

王元泽与苏莜沐回太子宫的路上就没来时顺畅,看着将两人团团包围手拿着散发着雪亮白光的大刀的二十名黑衣刺客,苏莜沐与王元泽背对着背,戒备的看着将他们团团围困的黑衣刺客。

王元泽道:“莜儿,我来挡住他们,你先走。”以前都是你在保护我,先走换我来保护你。

苏莜沐笑笑,“怕是走不了了,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光是从这些人盯视的冰冷眼神中就可以看出,这些人是被人买通的杀手,目的是了结她的小命。

王元泽侧头贴近苏莜沐的耳朵继续说自己的,“莜儿,我数到三,你就头也不回的往前跑,记着,不要回头。”

听着王元泽如此男子气概的话,苏莜沐的眼眸里闪过一抹感动。

王元泽环视这些黑衣人一眼,找到一个个子比较矮的人进行攻击,趁着这空挡,他抬手将苏莜沐推了出去。

苏莜沐只觉背后一股大力推动着他身不由己的往前冲,等到她回神,她已站在包围圈外面很远,回头一看,王元泽从后面扣住一个黑衣人的脖子,只是一个用力,黑衣人脖子一歪,整个人软倒,他乘机夺走黑衣人的刀招呼着两个冲上来的黑衣人,见有几个朝着苏莜沐的方向追去,他抬脚,踢飞面前黑衣人的刀,长刀破空,准确无误的扎在冲向苏莜沐的黑衣人的背心,一招毙命,准确无误。

苏莜沐惊愕的长大嘴,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以前连射箭都瞄不准箭靶子的王元泽杀起人来如此有模有样,眼皮都不待眨一下的。

苏莜沐的脚步并没有停顿,抬手之间,已将地上黑衣人手里的长刀握在手心,飞快的朝王元泽跑去,面前阻碍她前进脚步的黑衣人在她的手起刀落间化为一个个亡魂。

苏莜沐抬手,面前的黑衣人惊恐的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张着嘴,血从他的脖子飞溅而出,他的视线定格在苏莜沐坚定的眼神上,最后变成永远。

王元泽看着浑身沾着血,气喘吁吁冲到他面前的苏莜沐不用咧嘴而笑,四德果然没有看走眼,他的太子妃武艺真的很高!

“小心!”苏莜沐的视线穿过王元泽含笑的俊脸看向他身后,抬手拉住王元泽的胳膊,身形一起,手里的长刀准确无误的插入王元泽身后想要偷袭的黑衣人的心脏,那人高举手里的长刀,还来不及做下一步动作,心口猛然一疼,低头一看,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刀柄,血就从破开的口子汩汩的流出来。

王元泽转头看了眼最后倒地的黑衣人,又看看面前一脸幽怨看着他的苏莜沐,张开双臂将苏莜沐紧紧的拥抱在怀里。

这是劫后余生的喜悦,这是因为苏莜沐没有走,选择与他并肩而战的感动,原来,她的武艺很高超,根本不需要他的保护,原来她一直深藏不露。

王元泽紧紧的拥抱住苏莜沐,欢喜道:“莜儿,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苏莜沐也紧紧的拥抱着王元泽,刚刚看到王元泽为她阻挡黑衣人的脚步,只为护她平安,让她感动莫名,再没有什么比此时此刻拥抱在一起让她感动的。

王元泽捧起林昕妤的脸,深深的看进她的眼眸,低头吻上她的红唇,似想用这个吻来宣泄他刚刚有多惊慌害怕,就怕她受到危险和伤害。

苏莜沐踮起脚尖,搂住王元泽的脖子,喘息之间柔声道:“我们还在大街上呢?”

王元泽笑道:“没有人会看到我们的。”

他的话音才落,就听到哒哒哒疾驰的马蹄声,两人一阵尴尬,松开对方,牵着彼此的手往马蹄声的方向看去。

第一百六十七章 茶话诗会

四德带着皇城的巡逻侍卫,手持火把,骑着马朝王元泽所在的方向而来,如一条火龙快速的游走在黑寂的大街上。

四德远远就看到横七竖八的黑衣人,还有那站在一起最醒目的一对璧人,四德的嘴角不由扬起一抹笑,看来今晚的刺杀事件还是件好事,太子和太子妃之间的关系似乎变得更加亲密了。

四德快速调下马背,跳过黑衣人的尸体来到王元泽面前请罪,“奴才救驾来迟,还望殿下赎罪。”

其实,这也不能怪他四德保护不周,这太子殿下做事是越来越不安规矩来,跟太子妃一起参观天牢也不招呼他一声,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害得他骑着马带着侍卫好一通寻找,要不是刚刚听到兵器交鸣声,他也不知道王元泽与苏莜沐早已伏击。

唉,最近这京城是越来越乱了,殿下的安危真是令人担忧啊。

王元泽闻言摆手道:“本太子没事,太子妃也没事,那个……你们仔细检查一下,看看这批人是谁指示过来刺杀我们的。”

四德缓缓抬头,上下打量与王元泽并肩而站的苏莜沐,虽然身上沾了点血水,但火光中双眸依旧神采奕奕,看样子真的没受伤,更没受到惊吓。他就说嘛,太子妃是身负武功深藏不露,怎么会被这小小的刺客给伤害到?

苏莜沐侧头看向王元泽,王元泽拉着她的手一笑,“走,我们骑马回去。”说着拉过四德的马,抱着苏莜沐翻身上马,自己很快翻身坐在苏莜沐身后,环住她的细腰牵住马缰绳。

被王元泽如此拥抱着,苏莜沐的脸颊浮上一层红云,虽然有些不自在,但担心解决尴尬的唯一办法,就是快点离开这里,这样就不会再感受到这种若有似无的打量目光。

王元泽调转马头,马很快融入黑夜,消失在四德视线。

四德摇摇头,太子殿下和太子妃真是越来越腻歪了,现在还到了不分场合,不分时间的地步,唉,以前高冷的太子殿下,再也不复存在了……

侍卫们仔细的在黑衣人身上搜寻了一圈,最后一无所获,四德摇摇头,想着最近有谁会看太子妃不舒服,想要她死,这样就能李代桃僵的坐上太子之位,一想之下,这嫌疑人可多的去了,四德摇摇头,又叹了一口气。

回到太子宫,苏莜沐在朱玉的侍候下沐浴了一番,刚从净室出来,就看到王元泽坐在书桌前心不在焉的拿着一本书,苏莜沐走到他身边,拍着他的肩膀问:“在想什么呢?”

王元泽抬头看向面前笑容温和的苏莜沐,勉强挤出一抹笑,“今晚的刺客,莜儿,四德没有在刺客身上找到能证明他们身份的信息,你说他们会是谁派来的?”到底会不会是谭永林?他是不是相信了上宫简衽的一面之词,任务苏莜沐是杀害他妻子的凶手?

苏莜沐莞尔,“这有什么难的,你明天就去发名帖,让那些闺阁千金都来太子宫参加茶会,就说我新得了一壶好白茶,想请大家一同品尝,安宁郡主和延王妃,延王侧妃也叫上,这样热闹。”

安宁虽然早定为和亲公主,但不是跟尤彦云一起走的,王临天找了个黄道吉日,再过些日子,安宁就要踏上远嫁的旅程。

王元泽一脸担忧的看着苏莜沐,担心苏莜沐的做法太过于冒险。

苏莜沐却一笑,“怕什么,你不是见识过我杀人的手段。”

王元泽思绪回到半个时辰前,他看到苏莜沐手起刀落的解决一票黑夜刺客,动作麻利迅速,不由脊背发凉。

苏莜沐道:“放心吧,这个宴会只是试探一下那些的用心,如果是打你的主意,那你可就要小心了,可别成了第二个王元延?”

王元泽知道苏莜沐的意思,王元延之所以跟上宫简衽绑在一起,也是被人算计的。

王元泽一笑,拉过苏莜沐的手,将她抱在怀里,他的脸颊蹭着苏莜沐的脖颈,像个讨主人欢心的小猫。

“放心吧,我不是王元延,不会跟他一样的蠢。”王元泽的话如一阵暖风飘入苏莜沐的耳朵里。

王元延很蠢吗?苏莜沐莞尔一笑。

第二天,上宫简衽接过玉兰递过来的名帖,看着上面的大字不由挑眉,她一直以为苏莜沐这市井出来的太子妃是不会搞什么茶会诗会的,没想到她还真的办起来了,这是要挤入京城的贵族圈子呢。

玉兰道:“王妃,太子妃同时邀请了侧王妃。”

上宫简衽撇嘴,那个女人居然也被邀请了,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人,就喜欢跟自己同类的人在一起。

上宫简衽抬手将名帖扔在一边,“既然那个女人要参加,本王妃就不去了,剩的看着碍眼。”

看着从上宫简衽手里滚落到地上的名帖,玉兰弯腰捡起,突然想到什么,双眸不由一亮。

玉兰:“王妃,奴婢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上宫简衽抬了抬眼皮,“什么机会?”

玉兰喜道:“借用侧妃之手除掉太子妃,既然王妃你打算不去,就可以这样做……太子殿下若是时候追究起来,只会怀疑侧妃动机不纯,若是因此责怪,那就是帮王妃你同时除掉两个心腹大患。”

上宫简衽的双眸瞬间一亮,果然不错,利用柳诗诗对付苏莜沐,这件事果然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另一边,柳诗诗拿着太子府送来的名帖一阵惊愕,苏莜沐这是要跟她交朋友吗?这是不是表示,她会帮自己怀上王元延的孩子,来巩固她在延王妃的地位?

一旁的侍女也欢喜的说:“侧妃,你好久都没出府了吧,趁着这个机会出去散散心,太子妃跟您一样,都是个随和的人,你们一定能成为好朋友的。”

会吗?柳诗诗甚至都不敢去想这样的好事。

柳诗诗合上名帖放到自己面前,“可是……王妃姐姐也会参加,她应该不像看到我吧?”

侍女急了,自己主子这样瞻前顾后的怎么好,如果王妃一直针对她,难道她要躲一辈子吗?

朱玉提着篮子站在苏氏医馆门口,抬手敲了敲门,老掌柜方志义很快出来开门,看到朱玉顿时眉开眼笑,这段时间朱玉会经常过来看看陈阿牛,他知道,朱玉代表的就是太子妃本人。

“朱玉姑娘你来了!”

听到屋外方志义欢喜的声音,里屋的陈阿牛脸上挂满的笑容,一旁的孟大郎冷哼一声道:“瞧把你开心成这样子,你是不是喜欢那位姑娘?”

陈阿牛瞬间闹了个大红脸,“孟大哥,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朱玉姑娘人可好了,每次过来都会给我带很多好吃的。”

孟大郎哦了一声,抬头看向门口,很快就看到方志义殷勤的身影,“朱玉姑娘,我上两天收留了一个人,他的情况跟陈阿牛差不多,跟人打架受伤了,给了我一些钱,让我照顾他一些日子,也算是给医馆一笔意外之财。”

朱玉笑笑,“方掌柜都掉进钱眼里了,这两天没开门做生意是不是感觉很郁闷?”

方志义干笑着请朱玉进屋,陈阿牛欢喜的叫道:“朱玉姐姐你来了,给我带什么好吃的过来了?”他本就是个孩子,在这里被好吃好住的照顾着,自然也不把自己当外人。

朱玉扬了扬手里的篮子,“给你买了麻花,天气变凉了,我给你做了几身衣服,你待会试试看合不合适。”

陈阿牛虽然很开心,考虑自己重伤在身,便放慢速度接过朱玉递过来的篮子。

朱玉转头对上孟大郎透过来的打量目光,她对外来人也没什么话好说,礼貌性的点点头,又跟陈阿牛叮嘱了几句,带着方志义出了门。

方志义跟在朱玉身后,她的面色在陈阿牛不在场后恢复了以往的冷静,看着很是严肃。

是不是收留的那个孟大郎让朱玉生气了?

方志义琢磨一下说辞,对着朱玉笑道,“朱玉姑娘,你是不是生气了,那孟大郎不会在医馆住太久的,过些日子就走。”

朱玉走到柜台的位置,看离后院有些距离,这才小声的询问孟大郎的一些情况,他是怎么来的,身上的伤势什么样子的,他家住在哪里,几乎将孟大郎的底都问全了。

方志义便将自己知道的一一告诉朱玉,“我看这人挺老实的,不像是大奸大慝之人,这才收留他的,朱玉姑娘,他不是什么朝廷通缉要犯吧?”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方志义背上出了一层的冷汗,窝藏朝廷要犯,他是不是也要坐牢?

朱玉摇摇头,“不是,只是京城最近乱的很,所以我们收留人要小心点。”既然对方的伤口不是圆形,那就不是那个刺客,是她太敏感了。

方志义也跟着松了口气,真是吓死他了。

送朱玉离开,方志义转身回内院,发现孟大郎正坐在院子的台阶上,他愣了一下,笑问:“孟大郎,怎么不进屋躺着?”

孟大郎抬手指指天空的太阳笑道,“我想出来晒晒太阳,一直躺在床上,都感觉自己快发霉了。”

陈阿牛穿着新衣服慢吞吞的从里面走出来,见方志义和孟大郎都在,原地缓缓的转了一个圈笑道:“怎么样,怎么样,朱玉姐姐给我做的新衣服好看吗?”

孟大郎看也不看陈阿牛一眼,抬头看向天空的太阳。

方志义笑着鼓掌道:“好看好看!”

第一百六十八章 阴谋

朱玉匆匆离开苏氏医馆,在街上转了一圈买了苏莜沐最喜欢吃的几样糕点,又在街头的公告栏前站了许久,确定上面画着的通缉要犯的画像与医馆里那一脸胡渣不爱说话,眼神有些木然的男子不太一样后,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快步回太子宫。

苏莜沐正拿着鱼竿,端坐在石头上,确定鱼钩上的鱼饵不会掉之后,挥手将手里的鱼竿抛掷在湖里,不远处的湖心亭还在修砌中,但丝毫不影响她钓鱼的心情,从王元泽一大早进宫后,她就端坐着,一直坐到朱玉提着篮子回来。

“太子妃,奴婢回来了。”朱玉走到苏莜沐身后,打招呼道。

苏莜沐点点头,“嗯,你做的衣服,陈阿牛还喜欢吗?”从陈阿牛受伤开始,勾起了朱玉的同情心,便想着给他做些衣裳,说天气渐渐转凉,怕他一个孩子没什么衣服穿,苏莜沐只是笑笑,对于陈阿牛的遭遇,她表示很同情,一想到那些无故来闹事的人,心不由一沉,只是那些人如今都下落不明,想找人报仇也没可能。

朱玉叹气,都是因为那个姓孟的不速之客,害她都没心情就呆。

想了想,朱玉还是将方志义收留孟大郎的事情同苏莜沐说了一遍,“方掌柜说他腹部的伤口是刀伤。”

苏莜沐点点头,对于那个刺杀她,又神秘失踪的刺客,她也表示服了,王元泽已经将京城翻了个底朝天,就是没有那个人的影子。

苏莜沐问:“你觉得那个人像不像?”

朱玉摇摇头,“奴婢已经去跟告示上面的通缉要犯对比了,不像。”

苏莜沐点头,她相信朱玉的办事能力和谨慎程度,既然她说看着不像,那就不像。

朱玉在苏莜沐身边跪下,拿出菜篮子里的麦芽糖送到苏莜沐面前,“太子妃,尝尝吧,这个可好吃了,街上好多人排着队抢呢,幸好奴婢去的早,不然就没有了。”

苏莜沐点头,凑头咬住朱玉手里一块麦芽糖,朱玉看着平静的湖面,又看看苏莜沐身边的小竹箩,里面半条鱼也没有,不由诧异的开口问道:“太子妃,你钓了多久了?”

苏莜沐抬头看了看有点西斜的日头,“嗯,不算很久,快三个时辰了。”

朱玉啊了一声,同情的看向苏莜沐,三个时辰却一条鱼都没有掉到,太子妃,奴婢真佩服你的耐心。

在朱玉的腹诽声里,苏莜沐缓缓收起鱼竿站起身,“走吧,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去准备明天宴会吃的糕点。”

朱玉应声,提着篮子扶着苏莜沐朝厨房走去。

延王府,玉兰将一套蓝色的宫装捧到上宫简衽面前,恭敬的行礼后才说:“王妃,按照您要求的,奴婢已经做好了。”

上宫简衽放下手里的手绢站起身,手指轻抚着宫装的领子,这条裙子初看没什么,她让玉兰在袖子里层放了一些药粉,等到柳诗诗前去给苏莜沐请安,药粉会随着动作从袖子里飘出来,飘入苏莜沐面前的茶几上,那些糕点,茶水全部都被加了料,等到苏莜沐吃完后,她就会中毒面色发青,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了,王元泽一定会封锁太子宫,寻找下毒之人,而袖子上还残留毒粉的柳诗诗就这样被找出来,等待她的不过一死。

等到苏莜沐死后,她上宫简衽就跟王元延和离,他心里从来就没有她的位置,不如放她自由,去追逐她的幸福,她会成为王元泽的良人,陪他度过所有悲伤的时刻,等待她的是锦绣未来,他会牵着她的手,带她坐上皇后的宝座。

上宫简衽的双眸有些涣散,她已经看到自己的未来,王元泽牵着她的手,温柔的看着她,说些她从来都没听过的情话,他会说欠她一个未来,以后的日子都与她携手共度。

看着上宫简衽握着衣服傻笑着,玉兰好心的提醒她,“王妃,王妃,这衣服……”这衣服可是有毒,你别自己先中招了。

上宫简衽回神,嘴角的笑意瞬间散尽,打量四周一眼,她还没有站在金銮殿上,这里还是她延王府,她的寝宫。

朱玉:“王妃,我们现在就把衣服给侧妃送过去吗?”

上宫简衽点点头,“走吧,本妃好久没去侧妃的院子了,不知道她这些天过得好吗?”说完转身往前走,玉兰捧着宫装紧随其后。

柳诗诗拿着针线绣着帕子,听到贴身侍女匆匆来报,上宫简衽往她所在的院子来了,那个女人这个时候来找她做什么?柳诗诗抬头看向窗外渐渐黑沉的天色,王元延出府还没回来,以往的这个时候,他都过来陪自己吃晚餐。

“诗诗妹妹,你在吗?”门口已经传来上宫简衽欢乐的声音,她什么时候起来见她变得如此的欢天喜地了?之前看到她不是恨不得将她踩在脚底下的吗?

柳诗诗站起身,给跨门而来的上宫简衽请安。

上宫简衽搀扶起柳诗诗,笑道:“诗诗妹妹,快起来快起来,你我岁数相仿就不必这么见外,殿下一直叫我多厚待妹妹,都是一家人,这些虚礼就免了,殿下要是看到了,又该怪我了。”

柳诗诗诧异的看着面前笑容满面的上宫简衽,记得几天前,她还在自己面前摆出当家祖母的态度,还让她端茶伺候她,这一前一后的落差还真是大呢。

心里虽然郁闷上宫简衽这突然的改变,柳诗诗还是不敢跟上宫简衽平起平坐,躬身行礼道:“不知姐姐过来,所谓何事?”

上宫简衽拉着柳诗诗的手找了个位置坐下,嗔怪道:“我没事难道就不能来了吗?那是什么话呢?”

柳诗诗一脸尴尬,她自然希望自己可以跟上宫简衽和平相处,可上宫简衽从来就是将她看成眼中钉肉中刺。

上宫简衽握住柳诗诗的手换了个话题道:“诗诗妹妹可是收到太子妃的请帖?我这两天身子有些不适就不去参加了,怕妹妹你也不去,倒是会让太子妃感觉没面子,我特意为诗诗妹妹准备了一套宫装和头面首饰。”

玉兰捧着托盘上前,将东西全部呈现在柳诗诗面前,上宫简衽选的是一套珍珠头面搭配蓝色的宫装,将雍容华贵展现的淋漓尽致。

柳诗诗谢过,看着面前金光闪闪的首饰爱不释手,上宫简衽也没有久呆的意思,起身告辞。

王元延跨门进来,见柳诗诗看着面前托盘里的新裙子发呆,不由笑道,“这是在想什么那么出神呢,连本王进来也没发觉?”

柳诗诗转头微笑,拉着王元延的手在对面坐下,“是简衽姐姐刚刚来找我和好了,还送给我一套衣裙和首饰,说让我明天参加太子妃举办的茶会体面一些。”

王元延笑着点点头,看来上宫简衽真的懂事了,自从谭永林平安归来,她也不再闹小孩子脾气。

柳诗诗拉着王元延的手劝道:“殿下今晚就去姐姐那留宿吧,倒不是妾身非赶殿下离开,妾身只是希望殿下可以雨露均沾。”

王元延起身,很配合柳诗诗的意思去了上宫简衽所在的院子。

听说王元延要来留宿,上宫简衽欢喜的脸上笑意瞬间全无,她都下定决定要跟王元泽在一起了,就不会在跟王元延同床共眠了。

上宫简衽揣着手来回走着,看得朱玉一脸疑惑,,殿下要过来,王妃这是高兴坏了?

上宫简衽在王元延跨门进来的同时躺在床上哀叫连连,王元延在上宫简衽身边的床沿坐下,抬手抚摸上宫简衽的额头问道:“怎么了?”

上宫简衽委屈的看向王元延,很不好意思的说道:“我葵水来了,肚子疼。”

王元延笑着抚摸上上宫简衽的小腹问,“是这里疼吗?本王帮你揉揉。”语气很是轻柔,瞬间化身成疼爱妻子的好丈夫,看到上宫简衽一阵感动。

玉兰已经被上宫简衽打发出去了,房间里就剩下王元延与上宫简衽,感受着腹部传来的温热,上宫简衽舒服的眯起眼睛,真是太好了,还能享受到王元延无微不至的招呼。

王元延开口问道:“本王听侧妃说,你不去参加明天太子府的茶会?”

上宫简衽嗯了一声,“是啊,父亲说母亲的死与表姐无关,我也已经想开了,不会再因那件事责怪表姐,只是,我现在心依旧很乱,就不去参加那些茶会了。”

她与谭永林早就说好了,不再王元延面前表露很不喜欢苏莜沐,王元延依旧放不下苏莜沐,难保他知道她和父亲的对付苏莜沐的计划后,他会站在自己这一边。

听着上宫简衽如此识大体,王元延嘴角漾开一抹笑,在上宫简衽身边躺下,感觉两人似乎回到了小时候,他的确很久很久没有跟上宫简衽说很多话了,自此上宫简衽被仇恨包围,青春的脸上多了不同年龄段的成熟,连看人的目光一人多了忧愁,从那个时候起,他更愿意呆在总是对着他微笑的柳诗诗身边。

第一百六十九章 衣服有问题

第二天,柳诗诗在侍女的服侍下换上上宫简衽为她准备的那件蓝色宫装裙子,珍珠项链挂在脖子上,将她的肤色衬托的越发无暇,加上雍容繁复的发髻和步摇,那浑然天成的高贵气质被宫装衬托着,炫目的令人移不开眼睛。

侍女上下打量柳诗诗后点点头,确定没有任何的不妥笑道:“侧妃,你真好看。”

柳诗诗看着镜子里的嘴角,微笑着抬手抚摸上自己的耳环,门外响起轻快的脚步声,笑容温和的上宫简衽跨门进来,绕着柳诗诗转了一圈道:“诗诗妹妹话了这身衣服后,整个人都变了样,真是太好看了,果然是人靠衣裳马靠鞍,你啊一定会成为今天茶会的焦点的。”

被上宫简衽这么一夸奖,柳诗诗显得有些不安起来,“这怎么可以,我不能抢了太子妃的风头。”

上宫简衽一笑,“你可时京城的名花,她是太子妃,怎么会跟你一般计较呢?”说着拍了拍柳诗诗的肩膀宽慰道,“对了,我这准备了一份礼物给太子妃,就劳烦诗诗妹妹帮我带过去了。”

玉兰将一个红色的锦盒递上,柳诗诗身边的侍女接过,上宫简衽的视线有意无意的扫了柳诗诗袖子上绣着的两只蝴蝶一眼,催促她该出发了,她已经为她准备好了马车。

柳诗诗受宠若惊的在上宫简衽的目送下上了马车,缓缓离开。

马车里,柳诗诗的侍女撩起马车帘子看向转身进府门的上宫简衽的背影,撅起小嘴道:“侧妃,你不觉得今天的王妃特别奇怪吗?”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以前可是左右看自家侧妃不顺眼的,突然间转了性子,可真奇怪。

柳诗诗点点头,她也感觉到一丝丝的不安,但她想了无数种可能,上宫简衽现在没理由对方她,她现在也将王元延让给她,也没比她先怀上王元延的骨肉,她们之间也没其他矛盾,更没有杀母之仇。

想到这,柳诗诗的脊背一阵寒凉,谭永林来延王府探望上宫简衽,她可是抱着谭永林的胳膊哭了好久,还口口声声说是太子妃苏莜沐杀了她那未出世的弟弟,导致母亲心凉病重,一病不起。

谭永林对于上宫简衽这说法有点默认,虽然嘴上说不可以这样污蔑太子妃,事情要讲究证据,他会调查出死因来,看看是不是跟太子妃有关。

即便说的这般含蓄,但也不得不令她多谢,谭永林是站在上宫简衽这边,开始看苏莜沐,不,是整个太子府不舒服,朝中势力就是如此,每个王总有自己的党羽,谭永林选择了延王,虽然太子早立,但自古以来太子薨逝的消息常存在,即便是身子健康的,也总是会得某种不治之症。

侍女见柳诗诗出神,不由唤道,“侧妃,你怎么了?”

柳诗诗回神摇摇头笑道,“我没事,对了,把那锦盒拿过来给我瞧瞧。”

侍女恭敬的将红锦盒子递到柳诗诗面前,柳诗诗拿起盒子小心翼翼的打开,里面躺着的是一串红玛瑙项链,车帘缝隙处透进清晨的霞光,正好打在项链上,红光瞬间点亮整个车厢。

柳诗诗拿起项链检查着,并没有看到项链上被人动过手脚,看来上宫简衽这是真心要与太子妃和好了。

侍女惊叹道:“侧妃,这项链真好看。”

柳诗诗笑了笑,合上盖子,马车继续缓缓的朝着太子府而去。

苏莜沐第一次发现自己醒来的比较晚,或许是因为此刻她的头枕在王元泽的臂弯里,让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舒适,她看着尽在咫尺的王元泽的俊脸,长长的睫毛紧闭着,述说着它主人此刻还在沉睡中,这些日子,他们每天同塌而眠,苏莜沐也渐渐习惯了身边有王元泽的存在,从一开始必须侧着才能睡着,到现在因为天气有点凉,她成了一只小猫,习惯性的往王元泽的怀里钻。

苏莜沐勾了勾嘴角,笑得有些无奈,抬手缓缓将王元泽抱着自己腰的手一寸一寸的抬起,就在她激动自己顺利下床时,王元泽的手再次环住她的细腰,将她往自己怀里一带,她便重新跌回到王元泽的怀抱。

苏莜沐推了推王元泽的胸膛,轻声道:“该起床了。”以往的这个时候,她早站在后院开始练箭,这是她周而复始的习惯。

王元泽嗯了两声,就没了下文,这令苏莜沐更加无奈,再次推了推他的胸膛。

王元泽这才不情不愿的半睁开眼睛,下意识的将苏莜沐抱的更紧了一些,“今天外面是不是起风了,感觉好冷,我们再睡一会起来。”

苏莜沐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他,“再睡下去就日上三竿了,今天府里有茶宴,我得去张罗。”

王元泽噘嘴,“那么多下人,怎么就让你一个太子妃亲自动手。”他有些耍无赖的在苏莜沐脖颈间蹭来蹭去,引得苏莜沐一阵发毛,推开王元泽,保持两人之间的安全距离。

王元泽依旧一脸无辜的看着她,好像在说:莜儿别生气,我就是想抱抱你,天气那么冷,两人抱在一起刚刚好。

苏莜沐忍住想将王元泽踹飞的冲动翻身下来床,王元泽不甘落后的起床,嘴里还嘟嘟囔囔的,“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我可不想莜儿你一个人受累,岳父大人要是看到你瘦了,准要责怪我没有照顾好你。”

苏莜沐披上外衣绑好腰带,很不客气的对王元泽发号施令,“你待会就帮我将这些花球挂在院子里的树上。”说着抱起一竹篓红色的花球递到王元泽面前。

王元泽接过,做了一个遵命的手势,抱着竹篓朝外走去,苏莜沐跟在王元泽身后,指挥着花球要挂在哪里,王元泽一上午的时间,饿着肚子在树上上窜下跳,出了一身的汗。

在最后一个花球挂完时,朱玉端着茶水过来,“殿下辛苦了,太子妃,您也喝点茶吧。”

苏莜沐点点头,倒了一杯茶送到王元泽面前,王元泽一口气全部喝掉,抬手帮苏莜沐摘去发髻上的树叶。苏莜沐抬手为王元泽擦去额头的汗水笑道,“饿了吧,先去吃点早餐,这里布置的差不多了,我待会得去厨房看看糕点做的怎么样了,等下客人就要来了。”

王元泽拉住苏莜沐的手道:“你也没吃早餐,多少得吃点。”说着自顾自的拉着苏莜沐往花厅走。

看着小两口恩爱的模样,朱玉的嘴角漾开一抹笑,看来自家主子嫁给太子殿下真是嫁对了。

在王元泽的逼视下,苏莜沐吃完他塞过来的两只包子,喝了一点甜汤,就听到朱玉通报延王侧妃柳诗诗到。

柳诗诗在太子宫侍女的带领下,绕过九曲十八弯,穿过长廊假山,走过明月湖畔来到苏莜沐和王元泽所在的花厅里。朱玉为柳诗诗端上一盏茶,柳诗诗笑着接过,喝了一口,这才说起延王妃今天不来参加茶宴,只让自己来,顺便送上一份陪礼。

柳诗诗拿起红锦盒子欲亲手送给苏莜沐,朱玉却抢先拿在手里,并拿出银针来试毒,“延王侧妃,这些礼物要送到我家太子妃手里,可得好好检查一遍。”万一有些想要谋害她家太子妃怎么办,他们只能小心行事。

柳诗诗笑了笑,表示理解。

朱玉检查一番,确定没问题后送到苏莜沐面前,“太子妃。”

苏莜沐看了盒子里的玛瑙项链一眼,点了点头,“延王妃真是有心了,等宴会结束,还得麻烦侧妃帮我带些糕点给表妹。”

柳诗诗点点头,“好,很乐意帮这样的小忙。”

两人有闲聊了一会,王元泽已经吃完早餐起身离开,将空间留给两个女人,王元泽林走前还不忘叮嘱苏莜沐今天有点凉,就别到湖边水深的地方转悠了。

苏莜沐点点头,看着夫妻恩爱如此,柳诗诗不由对苏莜沐投个羡慕的眼神。

苏莜沐:“你也不用羡慕我,延王对你不是也很好听说无论到哪都带着你?”

柳诗诗摇摇头,苦笑道:“延王喜欢跟妾身在一起,是因为妾身能歌善舞可以为他解忧,他对妾身不是太子对待太子妃的这种喜欢,无关风月。”

听着柳诗诗有些凄凉的话,苏莜沐笑了笑,她现在有些明白柳诗诗为什么这么着急着想要怀个孩子,有了孩子的维系她跟王元延之间的感情才能稳定。

“太子妃,我来了!”一阵欢声笑语中,苏莜沐看到安宁郡主带着上宫天雪朝他们所在的地方走来,两人指着树上的红色花球,秋日的阳光下就如一朵朵盛开的鲜花。

上宫天雪亦如她的名字那样,身上穿着白色的宫装,领口和袖口处红粉色线绣着一朵朵盛开的莲花,她好似坠入凡间的仙子,不沾任何一丝俗气,明眸流转间勾魂摄魄,美的不可方物。

苏莜沐微笑着:“上宫小姐和安宁郡主能来,不胜荣幸。”

两人上前见礼后,便主动找了个位置坐下,朱玉很快捧上茶点水果伺候,见安宁郡主与上宫天雪有说不完的话,她自觉退到一边。

柳诗诗端着茶上前与安宁郡主打招呼,“郡主,上宫大小姐,这茶味道不错,你们尝尝?”

安宁郡主鄙夷的看了眼柳诗诗,虽然很不想理会她,但考虑到她延王侧妃的身份,礼貌性的笑笑,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

上宫天雪上下打量柳诗诗一眼笑道:“延王侧妃这条珍珠项链怎么看着有些眼熟,哦,我想起来了,是延王妃还在我府上住着的时候就戴过,这上面的珠子有一条还有个口子呢,是延王妃在我面前炫耀这珍珠的好,却没想到……还有些美中不足,想必延王妃也不喜欢这珍珠了,就送给了侧妃。”这言下之意就是说柳诗诗就适合用上宫简衽不要的东西。

上宫天雪的一番话就如同在柳诗诗脸上扇了个耳光,柳诗诗脸上很是尴尬,也不敢再说什么话,转身离开。

安宁郡主瞪了眼柳诗诗的背影,“雪儿妹妹,你这样倒是让她下不来台?”

上宫天雪笑了笑,“她本就是上不得台面的花魁,披上金衣就以为自己是凤凰了,殊不知她不过还是一只山鸡,传得再好,也装饰不了骨子里的世俗。”

安宁摇摇头,两人沿着石子小路往前走,一面欣赏着太子宫里的美景不由啧啧赞同,安宁环顾四周,见没人,开玩笑似的说道:“雪儿妹妹,本郡主倒是觉得你很适合做着太子宫里的女主人,这位也如你说的那样,是披了金衣的凤凰。”说着捂嘴而笑,双眸善良。

上宫天雪的眼里划过一抹恨意,的确,以她的美貌和家室足以成为王元泽的终身伴侣,她的母亲也是这样将她培养的,就是因为她要在外人面前留下神秘色彩,她很少参加宫宴,以及千金小姐组织的聚会,而落了个如今还待字闺中的下场。

上宫天雪摇头道:“郡主姐姐真是说笑了,我哪有太子妃哪样的好命?”

安宁郡主心道:若是你真这么认为,就不会想着来太子宫参加无聊的茶宴了。

柳诗诗一个人站在一处凉亭里,抬手抹着眼泪,上宫天雪说的话实在是过分,身后的侍女安慰道:“侧妃,你别将那上宫大小姐的话放心上,她不过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她有多嫉妒你能与太子妃一样的命运麻雀变了凤凰。”

柳诗诗抬手擦了擦眼泪,突然嗅到奇怪的味道,抬手仔细嗅了嗅,确定是袖子里的味道,这味道可不是她衣服上的香料,真是奇怪了。

柳诗诗转头对身后的侍女道:“快去请太子妃过来,我有话要对她说。”

见柳诗诗表情凝重,侍女也不敢怠慢,匆匆去找人。

柳诗诗捂着胸口,越发觉得呼吸急促,双手无力,她将思绪倒回,想起昨天上宫简衽一脸笑意盈盈的站在她面前,说将这套宫装送给她今天穿,而今天早上,她特意赶了个早来她寝室催促她快些走,视线也是有意无意的扫过她的袖子。

柳诗诗垂泪,她早就该想到的,原来上宫简衽是想以这样的方式结束她的命,不可以,她才不死,不如她的意。

面前的一切都恍惚起来,柳诗诗感觉天与地都在选择,她晃晃悠悠的往前走,站在一处谁吃边,脚一软一头扎了进去,溅起一片水花。

苏莜沐在柳诗诗侍女的带路下快步往前走着,她已经询问好几遍,柳诗诗有什么事情找她,侍女一脸凝重,却是摇摇头,因为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自家侧妃好端端的面色大变,是因为上宫天雪那讥讽的话吗?

两人一前一后的来到凉亭,却并没有看到柳诗诗的影子,两人找了一遍,并没有听到任何的回应。

苏莜沐:“你家侧妃让你来找本太妃之前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柳诗诗的侍女虽然很慌张,听到苏莜沐的话不得不沉静下来回想一遍,“奴婢想起来了,侧妃刚刚坐在亭子了擦眼泪来着,不知怎么的她就在嗅袖子里的味道,随后面色一变。”是不是那件衣服有问题,那是延王妃送给她家侧妃的,一定有什么问题,侧妃才这么急切的找太子妃过来。

衣服袖子?苏莜沐一脸的疑惑,“这衣服有什么问题吗?”

侍女便一五一十的将这衣服的来源都跟苏莜沐讲了一遍,两人也不耽搁找人,以亭子为中心散开找,柳诗诗也走不了多远。

侍女远远的看到池子上漂浮的一只绣花鞋,瞬间面色大变,哭喊着朝池子冲去。

这一处的池子并不深,侍女这么一冲落入池子里,双手摸索寻找着,很快捞到一副柔软身子,她大喜,搀扶着柳诗诗起来,在苏莜沐的帮助下拖上了岸。

“侧妃,您醒醒,你怎么那么傻,那上宫家大小姐不过说您几句,您怎么就想不开呢?”侍女不顾身上的湿漉漉,趴在柳诗诗身上泣不成声。

上宫大小姐?说的是上宫天雪吗?

第一百七十章 是她!

见柳诗诗的侍女一直抱着湿漉漉的她哭泣着,忧天忧地的很是惆怅,她忍不住咳嗽一声,打断对方的哭诉,用很平静的语气说道:“别哭了,把你家主子放下来,她口鼻了水得立即做急救措施,将吃到肚子里的水都排出来,否则,这些废水在她体内呆的时间越长,她将有生命之忧。”

苏莜沐声音很严肃,字字都像扎在侍女的心窝上,她的面色更加的苍白,也不敢乱动乱抱怨,将柳诗诗放在地上,对着苏莜沐咚咚咚的磕头,“求太子妃救救我家侧妃,求求您了,救救她。”

苏莜沐在柳诗诗身边蹲下,抬手扣住对方脖颈上的动脉,确定柳诗诗脉搏跳动还算正常后,这才实施了抢救计划。

朱玉带着大夫匆匆的赶过来,就见苏莜沐抱着湿漉漉的柳诗诗,用嘴亲对方的嘴,她的脸颊瞬间浮现两朵红云,这动作也太那啥了吧!

大夫也是惊愕的张大了嘴,又觉得非礼勿视忙别过脸,他还从来没见过别人用这样的方法救溺水之人,还真是稀奇的很。

朱玉喊道:“太子妃……”你这样一直亲延王侧妃,她就能醒过来吗?

苏莜沐抬起手看了朱玉身后的大夫一眼,大夫会意连忙上前为柳诗诗把脉,从药箱里拿出一枚银针扎在柳诗诗的人中穴上,柳诗诗动了动眼皮,吐出一口池水。

苏莜沐握住柳诗诗的手,用力掐她的虎口,一面唤道:“诗诗,快醒醒!”

柳诗诗迷迷糊糊中听到了呼唤,吃力的睁开眼睛,对视苏莜沐灿亮的黑眸,嘴角扬起一抹笑,“谢谢你,太子妃,你又救了我一命。”

她刚刚真的以为自己快死了,袖子里的味道已经透过空气吸入她的鼻子,顺利的通过她的五脏六腑传递到四肢百骸,之后,她将无声无息的死亡,直到自己的尸体在水池里浮起,才会被人发现。

苏莜沐摇摇头,侧头看向身边的大夫,“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是不是中毒?”

“侧妃!”一旁的侍女泪水盈盈的冲到柳诗诗面前,眼里又惊又喜。

柳诗诗摇摇头,表示自己现在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

朱玉上前,将披风盖在柳诗诗身上,这才对苏莜沐请示道:“太子妃,奴婢这就去烧热汤,找人送延王侧妃到客房去。”

苏莜沐点点头,“好,你去吧。”

大夫很仔细的为柳诗诗把了脉,一直过了许久这才放开手,恭敬的对苏莜沐禀告道:“是黑蜘蛛的毒,幸好延王侧妃聪明,及时的跳下水,用池水将吸入过多的毒冲了出来,现在已无性命之忧。

安宁郡主与上宫天雪也正好慢悠悠的逛过来,看着一群人围拥在一起,不由好奇的上前凑个热闹,见地上躺着的是昏迷不醒,浑身湿漉漉,脸被池水泡到发白的柳诗诗,不由咦了一声。

安宁郡主笑道:“这不是延王侧妃吗?这是怎么了,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落水了?”

上宫天雪只是笑笑,拉了拉安宁郡主的衣袖道:“郡主这么聪明怎么会想不到,一定是有人嫉妒延王侧妃身上的衣服太好看了,才故意毁之。”

柳诗诗的侍女有些按捺不住,想上前说理,却被苏莜沐拦住,“去好好照顾你家侧妃,本妃会给你家侧妃一个交代的,这毕竟是发生在太子宫的事,本妃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想在此撒野。”

侍女感激的看了苏莜沐一眼,对着她恭敬的行礼,这才在大夫的陪同下,一起将柳诗诗扶向客房。

苏莜沐转头看向站在身后乱嚼舌根的安宁郡主和上宫天雪,笑道:“快午时了,本妃准备了午膳,两位要一起去吃吗?”

安宁郡主点点头,上宫天雪的视线从离开的柳诗诗身上收回,有些遗憾道:“不知太子妃可知道,我那表妹怎么没来参加茶会?她在的地方总不会感到寂寞无聊,还挺想听她说说笑话的。”

苏莜沐勾嘴角笑道:“讲笑话吗,本妃也会的,走吧,我们边吃边聊,可不能让太子殿下等我们太久了。”

听到“太子殿下”四个字,安宁与上宫天雪的双眸都是一亮,这才是她们今天来太子宫赴宴的真正原因,之前在花园里逛了那么久,本以为可以与太子殿下偶遇,叙叙旧什么的,却是转了半天连他的半片衣角都没有看到。

三女各怀心思的往前走,上宫天雪快走了几步与苏莜沐并肩,关心的询问道:“太子妃,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是谁把延王侧妃推下水?”

苏莜沐侧头看向身边笑容满面的上宫天雪,“难道,上宫大小姐知道些什么?”

上宫天雪笑嘻嘻的说,“我只是猜测,是不是有人故意想给太子妃添堵,才故意让延王侧妃落水的?我猜一定是女人做的,说不定就是有人指使侧妃身边的侍女做的呢?”

苏莜沐翻白眼,上宫天雪真当自己是什么,神探狄仁杰不成,光凭自己看到的一切就开始妄自揣测,真是话本子看太多了。

安宁郡主插话道:“太子妃,你身上的香料好特别,是什么花香,本郡主怎么从来没闻过?”

苏莜沐道:“是白茶花与茉莉很合的味道,比较清新。”

三人说笑间,花厅很快就到了,另上宫天雪与安宁郡主失望的是,王元泽并没有再花厅等候他们一起吃饭,只有四德站在那一脸抱歉的看着苏莜沐道:“太子妃,太子殿下说这是女子们的聚会,他就不待在这打扰你们的雅兴了,封将军从西北回来了,他出城迎接去了,并让奴才告之太子妃一声,不能陪您一起吃饭了。”

苏莜沐点点头,四德对着苏莜沐和安宁郡主施礼后退了出去。

苏莜沐侧头看向失望中的二女,“安宁郡主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家夫君说,如果有可以写下来,本妃代为转达。”她可是很通情达理的妻子,绝对不会像上宫简衽那个醋坛子一样,在人前丝毫不给王元延面子。

安宁干笑两声,“世人多说太子与太子妃伉俪情深,如今看来,果然不假。”

最失望的莫过于上宫天雪,为了今天能被王元泽一眼上心,她故意穿白色来亮眼,可周转了大半天,王元泽居然出门去了,看样子半天都不会回来,那她在太子宫里还有什么意义?

苏莜沐微笑,将安宁的夸赞全部收下,侧头看向身边面色有些不好的上宫天雪,关心的问道:“上宫大小姐这是这么了,是身子不舒服吗?正好大夫还在府上,不然让他过来给你瞧瞧?”

上宫天雪一阵惊悚,她又没病,哪还需要大夫看?

柳诗诗的侍女匆匆朝花厅走来,附在苏莜沐耳边说了些什么,苏莜沐便起身说了句“两位自便”的话,转身跟着柳诗诗的侍女离开。

柳诗诗已经洗漱了一番,身上换上干爽的衣服,精神看上去也明显好很多,正捧着朱玉送过来的姜汤一勺一勺的吃着。

苏莜沐跨门进来问道:“延王侧妃可是感觉好多了?”

柳诗诗放下手里的勺子对着苏莜沐点点头,“谢太子妃的关心,已经没事了,冒昧请太子妃过来,是有一件事想跟您说。”

苏莜沐看出柳诗诗眼里的犹豫,屏退左右,当房间里就剩下柳诗诗和她两个人后,柳诗诗才叹气说:“我之所以会中毒落水,是因为那套宫装里暗藏玄机。”说完抬手指了指湿漉漉的一团搁在茶几之上的蓝色宫装,自嘲一笑道,“这是王妃姐姐送给我的。”

苏莜沐自然明白,柳诗诗说的“王妃姐姐”,自然指的是上宫简衽,原来是她!

柳诗诗突然起身给苏莜沐跪下,以头磕地,“请太子妃再救我一命,我不想死。”

苏莜沐的手指搭在桌子上,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思索着上宫简衽此举的目的,眸色一片深沉。

另一边,上宫天雪谎称自己肚子疼避开了安宁,独自一个人鬼鬼祟祟的走在幽静的小路上,时而回头环顾四周看看是否有人跟踪她,早在来参加茶宴前,她就花钱买通了往太子宫里送菜的小厮,花重金让他画下太子宫里的布局,她要知道王元泽书房的具体位置。

可惜那位送菜小厮只记得后门到厨房的路,别的路一概不知,为了方便自己行事,她做了最大胆的举动。

眼前果然出现了她想的猎物,上宫天雪昂首挺胸的朝她走去,“本小姐迷路了,请问恭房要怎么走。”

侍女恭敬的行礼,视线打量一眼虽然一身清新素装,却面容精致的女子,猜想她一定是太子妃请来的贵客,不敢怠慢,亲自送上宫天雪前往恭房。在绕过一座雅致的小楼时,上宫天雪突然停下脚步,好奇的问道:“那是什么地方?”

侍女不敢怠慢的回答:“那是太子殿下的书房,一般人都不给进去的。”

上宫天雪哦了一声,跟在侍女的身后绕过书房往前走,突然她“呀”了一声,跌坐在地上,手捂着脚腕道:“本小姐的脚,好像扭到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我梦到了一只狐狸

前面领路的侍女闻言转身朝上宫天雪走来,蹲在上宫天雪身边焦急的帮上宫天雪揉腿,“小姐,感觉怎么样了?”

上宫天雪抬手成刀披在侍女的后脖颈处,侍女只觉眼前一黑,所有的意识都开始涣散。

成功的放到侍女,上宫天雪左右看看,四周都没有人,便将侍女拖进一旁的树丛中,将两人的衣服进行互换,将她隐藏在树从里,她走到一侧的小池边,打量身上穿着没有任何异常后,低着头朝书房的方向走去。

由于王元泽外出,书房门口并没有什么人把守,只有一个打扫的小厮,在清理完书房的垃圾纸屑后随手关上门离开,上宫天雪很轻易的就进入到王元泽的书房,她深呼吸一口气,都能感觉到书房里残留着王元泽淡淡的味道。

上宫天雪站在王元泽的书柜前,打量着上面琳琅满目的书籍,想象着王元泽此刻就站在自己身边,微笑着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翻开,粘着书里的字句。

在书房里等他好吗?会不会吓到他?

上宫天雪琢磨着,站在书桌后面,抬手抚摸上搁在架子上的毛笔握在手心,如今自己的计划没有得逞,可以给苏莜沐添点堵,让她与太子之间感情有些隔阂也是好的。

想到这,上宫天雪的双眸亮闪闪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往上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她看着砚台上未干的墨,抬袖开始研磨,拿起毛笔蘸上墨,开始在宣纸上作画……

苏莜沐扶起跪在面前的柳诗诗,摇头道:“延王侧妃不必如此,即使有人想害我们,只要我们努力的活下去,总会让那些动机不纯的人感到羞愤和难受,至于救命……你出了这太子宫,她不敢对你怎么样的,毕竟延王府里就你们两个女眷,你若出事,王元延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她。”

苏莜沐沉着冷静的回答也让柳诗诗的心稍稍安定了下来,她抬手抚摸上自己的小腹,一脸期盼的看着苏莜沐,“那……如果我想怀个孩子,那该怎么做,才能避开她的杀机?”

苏莜沐单手支着头,静静的看着面前的柳诗诗,“那就要看你,想要孩子的决心有多大。”

什么?柳诗诗一脸诧异的看向苏莜沐,手指渐渐握紧成拳,下定决心似的点头,“请太子妃赐教。”

苏莜沐道:“一旦你有孕,也要装作没孕的样子,找个恰当的时机离开她的视线,这样母子方能平安。”

柳诗诗垂眸,原来是要用她半生的富贵换取未知的未来,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也可以变强,让上宫简衽欺负不到自己的,她为什么要离开王元延,她也是王元延一顶花轿抬回府的,还比上宫简衽那个正牌王妃早那么几个月,她才不要让步,一旦让步了,她的孩子连个爵位都得不到。

柳诗诗起身告辞,苏莜沐让朱玉送一程,安宁郡主在吃完午饭后也告辞离去,太子宫里又安静下来,下人们开始收拾花园里的卫生,苏莜沐觉得乏味,便回房间午睡去了。

书房里,上宫天雪满意的看着自己手里的画纸,上面画着自己与王元泽牵手的画面,她的画工非常出色,一笔一划将人物神采勾勒的淋漓尽致,让人一眼就看出,画中的女子是她上宫天雪。

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上宫天雪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慌张的环顾四周,寻找藏匿的地方,突然想起自己此时此刻的打扮是个小侍女,也没必要躲躲藏藏,赶紧找了一块抹布,假装很认真的擦着桌子。

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面推开,王元泽一眼就看到弯腰在一旁打扫卫生的侍女,微微皱起眉头,他的书房很少有下人进来打扫,他没有生气,而是对着侍女道:“你下去吧。”

上宫天雪用眼角余光偷瞄了王元泽一眼,低着头悄然退了出去。

王元泽的视线环顾书房四周一眼,见没什么不妥当的地方,便在椅子上坐下,拿出一本书漫不经心的看着,等着苏莜沐醒来,第一时间来找他。

上宫天雪并没有走太远,而是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躲了起来,偷看王元泽。

时间一点点的流逝,一只蚊子嗡嗡嗡的落在上宫天雪的脸颊上,她抬手拍了一下,虽然感觉脸有点疼,那也好过自己的血被这只可恶的蚊子抽干。

清脆的巴掌声传入王元泽的耳朵里,他的书房本就安静,一点点的动静都能被他听到,他走到窗口处往外看去,茂密的矮树叶子挡住一抹俏丽的身影。

他不由疑惑的挑眉,翻身从窗户上跃了出去,落在上宫天雪面前,熟悉的面孔令王元泽一呆,思索之间,被抓现行的上宫天雪已经从树下站起身,俏皮的吐吐舌头,“还是被你发现了。”

王元泽颇为无奈的一笑,“你躲在这树后做什么,你是新来的洗衣丫鬟吧,想偷懒不干活,才这样躲在树后面的吧?”

上宫天雪眨眨眼,他难道没看出自己的身份来?

上宫天雪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您……不记得我了吗?”我可是跟你偶遇了好几次的上宫大小姐上宫天雪啊,上次您还冒雨送我回府呢,虽然是您的马车送的我,但我知道你对我的这份心意了。

王元泽愣了一下,随即问:“不是洗衣服的丫鬟,那你是厨房的厨娘?”

上宫天雪扶额,她长得这么秀气动人,王元泽怎么就发现不了呢?

见王元泽还是想不起来她是谁,正准备自我介绍的她被一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元泽,你回来了,听朱玉说你有话要跟我说,是什么呢?”

上宫天雪低着头,后退好几步,心里却将苏莜沐上上下下诅咒了一百遍,真是煞风景的打扰她的好事。

王元泽上前拉着苏莜沐的手,“走,我们进屋再说。”

路过上宫天雪身边时,苏莜沐停住脚步,讶异的上下打量低着头降低自己存在感的上宫天雪,疑惑的转头看向王元泽,“你书房里什么时候多了一个贴身侍候的丫鬟?”

王元泽转头看了上宫天雪一眼,“我还以为是你故意在我的书房里安排这么一个丫头,考验我的呢。”

上宫天雪闻言握紧垂放在身侧的手,脸埋得更低了,如果可以,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躲起来。

苏莜沐道:“进来吧,正好我要作画,帮我研磨。”

上宫天雪用眼角余光打量四周,最后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苏莜沐就是在命令她。唉,早知道打扮成小丫鬟不能吸引王元泽的目光,还会给自己带来这样的麻烦,她才不会跟那丫鬟对换衣服,被发现就被发现,至少自己又一次在王元泽面前露了脸,他也记住了自己。

上宫天雪不情不愿的跟再苏莜沐身后进屋,苏莜沐挽着王元泽的胳膊,“元泽,我刚刚做了一个梦。”

“哦,什么梦?”王元泽一脸关切的看向苏莜沐,将她按坐在椅子上,倒了杯水送到她面前。

苏莜沐接过抿了一口,看着身后跟进来的可疑丫头还是低着头默默朝书桌走去,拿起工具开始研磨,她这才说道:“刚刚我梦见你坐在书房里,膝盖上一只狐狸,狐狸拥有一身雪白的皮毛,在阳光在如冬天的白雪很是漂亮,你就这样轻轻的抚摸着它的后背,突然之间,那只狐狸变成一个美女,双手缠绕着你的脖子……嗯,就像这样。”

上宫天雪一直低着头不做声,耳朵却竖得老长,倾听着两人的对话,都是因为苏莜沐,不然,现在在王元泽对面坐着说话的人将会是自己,想到这,上宫天雪的双眸里划过一抹深深的恨意。

苏莜沐翻身坐在王元泽的大腿上,双手环绕住王元泽的脖子,一本正经的模仿这梦里那只狐狸精的动作,这令王元泽浑身僵硬道不自然,双颊晕红一片,害羞的看向一旁依旧低着头无声无息研磨的丫鬟。

苏莜沐也顺着王元泽的目光看去,那个丫鬟真是好看,虽然我只是看到一张红艳艳的嘴唇和尖尖的下巴,但不免给男人一些遐思,也令女人们跟着心生戒备,那个女人是不是在故意勾引她的男人。

王元泽追问:“后来呢?”

苏莜沐看着王元泽的双眸一笑道:“后来我就被惊醒了,第一时间跑来找你了,说吧你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王元泽满头黑线,他刚刚要跟苏莜沐说什么话来着,这不被她的话给打断了,思绪都跟着她的话题转,刚刚想说什么都不记得了。

沉思了片刻,王元泽笑了笑,“封飞鹏从西北回来了,他说幸亏我们的粮草送的吉时,解救了军中燃眉之急,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有了这些粮草,那些蛮夷再蛮横,也无法越界半寸。”

苏莜沐微笑,“那是你的功劳,如果不是你听得进贤言,断得了是非,才能将粮草安全的送达。”

王元泽握住苏莜沐的手,感动的不知该说什么,他娶了个好妻子,能为他出谋划策,他能平安的活下来都是因为有她。

王元泽摇摇头,“不,还是你的功劳比较大。”

上宫天雪在心里骂了一句苏莜沐不知羞耻,实在不想听两人相互恭维的话,低着头小声道:“太子妃,墨已经研好了。”

苏莜沐嗯了一声,站起身道:“你在这坐着,我给你画一幅画。”

王元泽点点头,一副恭敬不如从命的姿态,苏莜沐绕到书桌后面,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从见了她一直不敢抬头的侍女,“这么没你什么事情了,你出去吧。”

上宫天雪低着头,还是将下人该有的礼仪全部学到位,缓缓退了出去。

直到房门被关上,苏莜沐走到窗口目送上宫天雪被背影离开,果然是她,哪怕换了身衣服,她也能将她给认出来,前世她纠缠王元泽,那时,上宫简衽是太子妃,对上宫天雪下了黑手,上宫天雪的脸也因此毁了,自此销声匿迹。

王元泽站在苏莜沐身后,从背后抱住苏莜沐,“不是我要给我作画吗,在想什么呢?”

苏莜沐转头看向王元泽一脸无辜的表情问道:“你不记得她了吗,她是上宫府的大小姐上宫天雪,上宫简衽的表姐。”

王元泽恍然,这才想起自己两次与上宫天雪邂逅,看来她是故意接近自己的,难怪刚刚莜儿会说这么奇怪的话,这是在担心他会被狐狸精给勾引走呢。

苏莜沐转头,视线在王元泽的书桌上打量一圈,抬手在桌子上一通翻找。

王元泽忙问:“在找什么呢?我帮你。”

苏莜沐抽出一张纸扬唇一笑,果然被她找到了,她像个老师手拿着纸审视这面前的王元泽,那凌厉的眼神看得王元泽浑身不自在,抬手就要去抢苏莜沐手里的纸,“在看什么呢,给我看看,好东西要一起分享。”

苏莜沐狡黠一笑,立即将手里的宣纸背在身后,“太子殿下,你下午一直在房间里作画呢,这个纸上的画可是你画的,难道你不记得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她哭了

看着苏莜沐嘴角意味深长的笑容,王元泽莫名感觉脊背发凉,这是要秋后算账的意思?不会是因为他刚刚书房里多了一个俏丽的小丫头,她吃醋了吧?

想到这个可能,王元泽脸上的尴尬转换为喜悦,双手搭在苏莜沐的肩膀,盯着她黑亮的双眸笑道:“莜儿,你吃醋了?”

苏莜沐撇嘴,“才没有呢,你想太多了。”她才没有看到王元泽书房里多了上宫天雪才吃醋,上宫天雪这样倒贴的女人,王元泽才看不上呢。

看着苏莜沐一副死鸭子嘴硬的表情,王元泽嘴角的笑意越弄,张开双臂将苏莜沐环抱在怀里,下巴搁在她头顶,蹭着她黑亮飘香的秀发,王元泽笑道,“我今天出去了,跟封飞鹏将军在一起,你要是不相信,四德,还有门房都可以为我作证的。”

苏莜沐挣扎了一下,王元泽并没有将手松开,而是抱的越发的紧了,苏莜沐费力的将手里的宣纸举到王元泽面前,以一种自认为霸气的质问眼神盯着他,“那……这幅画,你有什么要解释的?”

这幅画正是上宫天雪费了一下午时间画出来的,藏匿在王元泽的书桌上,挑拨苏莜沐和王元泽感情的。

王元泽凝视着宣纸上自己的画像,他手拿一枝花,正侧头看向巧笑嫣然的坐在花丛中的女子,女子相貌出彩,却不是他最爱的女子苏莜沐,看着这相貌,他的脑海浮现刚刚那小侍女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由恍然,原来如此,莜儿就是生气了,居然还嘴硬说自己没吃出醋,这表情,这神态,这上翘的嘴角都令他很开心。

王元泽扯过苏莜沐手里的宣纸,“这画工精细,线条纤细,一看就是出自女子之手,你知道的,我从不画这些的,尤其是这牡丹花被勾勒的非常精细,而我的字画,莜儿使看过的,花卉从来没有描绘这么精细过,这不是我的。”

苏莜沐撇嘴,“好吧,算你狡辩成功。”抬手抽出王元泽手里的画纸,将它撕成了一小片一小片,“且相信你一次,若你以后再画别的女子,我就……”

王元泽抓住苏莜沐的话锋问道:“你就怎么样?”

苏莜沐转身,用力掰开王元泽的手,快步往外走,“我就不理你了,再也不理你了。”

她像个闹脾气的孩子,转身就想跑,想找个地方好好的哭一场,男人就是这样的,朝三暮四,前世王元延如此,王元泽也是如此,他口口声声说爱她,却不能对她从一而终,不能给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承诺。

是她奢求的太多吗?才会发现自己丈夫跟别的女子在一起,才会这般的难受。

可她明明没有对王元泽动情,前世被伤透的心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还会感觉那抹的痛。

“莜儿!”王元泽拉住苏莜沐负气转身的手,没有错过她眼角划过的眼泪,就在转头的瞬间被抹去。

她哭了!

王元泽瞬间感觉六神无主,他从来没有看过苏莜沐流泪,她一直以来都是坚强勇敢的,哪怕面对再大的磨难和困难,她总是微笑着,从来没像今天这般,因为小小的一幅画而伤心落泪。

这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天空乌云密布,雷声轰鸣,他好怕自己这松手,苏莜沐就会离他而去,再也不回来。

他从背后紧紧的抱住苏莜沐,“莜儿,不要哭,你一哭我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答应你,除了你,以后什么样的女子接近我,我都会避而远之。”

苏莜沐仰头,不将自己的眼泪留下,“可是你是太子,你回绝不了朝廷老臣们的言语攻击,他们每人说一句,都能将我给淹死,我的父亲现在是京城的府尹又如何,阻止不了那些人千方百计往太子后宫塞美人。”

王元泽扳过苏莜沐的身体,凝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坚定的说,“今生,我就一个妻子,那就是你,莜儿,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看着王元泽信誓旦旦的样子,苏莜沐嘴角弯了弯,“可是……”

他都说了这么多表达真心的话,莜儿为什么不相信他?

王元泽有些急,他不想在苏莜沐的嘴里听到其他的什么话,一点也不想,他扣住苏莜沐的后脑勺,吻上她的唇,堵住她那张喋喋不休,总是说一些令他伤心的话。

苏莜沐只觉一阵晕眩,王元泽的力气似乎变大了,扣住她的腰背就是不松开,她有些呼吸困难的搂住王元泽的脖子,回应着他的热吻。

门外,四德不切事宜的话飘了进来,“殿下,您在里面吗?”

热吻中的两人勉强找到理智,依依不舍的松开对方,用力的喘息着。看着苏莜沐红肿的双唇,王元泽的心情变得很好,抬手捏了捏她染上红晕的脸颊,“好了,答应我不许多想。”

苏莜沐还处于飘飘然的状态,王元泽说了什么不重要,她下意识的点头。直到王元泽离开了,苏莜沐才拍着自己的脸颊清醒过来,可想到两人刚刚在书房里发生的一切,她又开始气恼起来,自己就这样服软了,也太没骨气了。

王元泽心情很好的提着食盒走进寝房,苏莜沐拿着一本书在灯下看着,明显神思有些飘忽,半天书页也没翻动一下,灯光下红润的脸颊散发着诱人的光泽,长长的睫毛扇动着,如一只展翅的蝴蝶,令王元泽心神一荡。

王元泽低头正凑近苏莜沐,她一个激灵,从游魂的状态清醒了过来,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主动环住他的胳膊,“你干嘛去了,这么久?”

王元泽将食盒放下,将里面的煎包拿了出来,递给苏莜沐,看她一口一口的吃着,这才说道:“四德说,延王府出事了,正妃上宫简衽在侧妃的汤里下毒,侧妃至今还未醒来,延王大发雷霆,拿起鞭子打了上宫简衽一顿,如今谭永林前往延王府抢人,将上宫简衽给接走了。”

苏莜沐动作一顿,真是没想到,柳诗诗居然用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将上宫简衽赶出了延王府,这样一来,王元延与上宫简衽之间的关系也会因那一顿鞭打而彻底的断裂,王元延真是够绝的。

王元泽道:“这么一来,王元延无意之间得罪了整个上宫家,哪怕上宫家想要支持王元延,也要考虑考虑。”

苏莜沐点头,真是没想到,一个柳诗诗,就能毁掉王元延与上宫简衽,前世的仇算是报了一半,这远远不够。

苏莜沐握住王元泽的手,郑重说道,“你能找些江湖人,假扮成延王府的人去行刺谭永林吗,不用太动真格,只要让他在床上躺三个月就好。”

王元泽犹豫一下问,“可那是你的舅父?”

苏莜沐苦笑了一下,“那个舅父派人来劫杀我们,你还要对他仁慈吗?那天我们从天牢出来遇到的那波刺客就是他派出来的,虽然没有物证,但我们还有个人证,那就是那个孟波,他也是被人买通的,加上对我们有旧怨。”

“莜儿,这些也只是你的猜测,现在我们连那个孟波都没找到?”王元泽皱眉道,他不是在包庇恶人,没有指向性的证据,他不会轻易相信这样的推理。

苏莜沐道:“早就已经找到了,我只是没告诉你。”

王元泽的表情瞬间转为惊讶,之前苏莜沐的确出过主意寻找过孟波的下落,可还是被他侥幸逃过,如今,他们在京城掘地三尺都找不到人,还以为那人早就逃出了京城逍遥法外去了,没想到……

王元泽:“真的找到了,你怎么找到的?”

他知道苏莜沐这两天都一直在太子宫里,根本就不曾外出,如此这般还能找到那狡猾如狐狸的孟波,还真是绝了。

苏莜沐笑道:“是朱玉告诉我的,只是我当时觉得不必打草惊蛇,便没有说,现在我们可以去苏氏医馆收网了。”

看着苏莜沐眼里自信满满的微笑,王元泽不由惊叹,她总是会给他很多的惊喜,就像这一次。

王元泽点头,“好,不过,你得把这盘煎包全部吃完,我们再去。”

苏莜沐看看手里吃了两口的包子,又侧头看一眼手边的盘子,点头道:“好,那你先去部署,可别让人给跑了。”

王元泽点点头,转身出去。

不过半刻,他便回来,苏莜沐已经将一盘煎包全部解决完,正坐在梳妆台前梳理着长发,见王元泽进来,她随意的将头发挽起插上几根木簪。

出去之前总是被偷袭的考虑,苏莜沐也将头上的发簪多簪了几支,确保不管何时何地都有暗器可以使用。

两人牵着手出府,没有搭乘马车,而是在屋顶上飞檐走壁,如黑夜里的蝙蝠,悄无声息的朝苏氏医馆而去。

苏氏医馆里,吃过晚饭的陈阿牛又开始跟躺在他对面铺,不太爱说话的孟大郎讲故事。

孟波抱着被子靠在墙上,房间里为了省油钱,没亮油灯,开着窗户,借着窗外投射进来的月光能看清屋子里的一切,他靠在墙壁上,手抚摸着腹部的伤口,想着自己明天就该走了,去哪了好呢?在京城他人生地不熟的,也没什么好混头,可离开吧,天大地大,不知道该去哪里好。

陈阿牛自然不知道孟波的心思,依旧一本正经的讲着他的故事,“两个盲人靠说书弹三弦糊口,老者是师父,七十多岁;幼者是徒弟,二十岁不到。师父已经弹断了九百九十九根弦子,离一千根只剩下一根了。师父的师父临死的时候对师父说:‘我这里有一张复明的药方,我将它封进你的琴槽中,当你弹断第一千根琴弦的时候,你才可取出药方。记住,你弹断每一根弦子时都必须是尽心尽力的,否则,再灵的药方也会失去效用。’那时,师父才是二十岁的小青年,可如今,他已皓发银须。

五十年,他一直奔着那复明的梦想。他知道,那是一张祖传的秘方,师父记错了应弹断弦子的数目,八百根时就打开了那张纸,所以他至死也未复明。

‘……’一声脆响,师父长叹一口气又长吁了一口气,心头一阵狂喜,甚至顾不上向周围从遥远的山凹汇聚来听他弹琴的乡亲们说声抱歉,甚至顾不上带上徒儿就一个人向城中的药铺匆匆赶去。

当他满怀虔诚满怀期望等取草药时,掌柜的告诉他:那是一张白纸。他的心咚地跌入冰窖,头嗡地响了一下,他努力抓住柜台的护栏平衡身体,平静下来他明白了一切:他不是早就得到了那个药方了吗?曾经因为有这个复明药方的召唤,他才有了生存的勇气。他在谋生中,说书弹弦,受人尊敬,他学会了爱与被爱,在生存的快乐中他早已忘记自己是个盲人——他其实早已复明于那些劳碌的时刻。

回家后,他郑重地对小徒说:‘我这里有一个复明的药方。我将它封入你的琴槽,当你弹断第一千两百根弦的时候,你才能打开它,记住:必须用心去弹,师父将这个数错记为一千根了……’

小瞎子虔诚地允诺着,他看不见师父的两只枯眼已满噙泪水,老瞎子心中暗暗说:‘也许他一生也弹不断一千两百根弦……’”

陈阿牛滔滔不绝的将完,久久也不见孟波回应他一声,真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平常这么沉默,都不跟他说几句话,就算他拿很好笑的故事说给他听,也没见他笑过,虽然这次的故事并不好笑,但很励志好吗?

他猜到这位孟大郎家里一定遭逢变故,他才会这样的抑郁寡欢,不太爱说话,可人生的磨难何止这些,他也遇到了,如果不是因为林姐姐,他也许会死,没有人会愿意养一个一无是处的人,他现在的心情也很低落,只有跟人说说话,心情才能平复很多。

陈阿牛借着清冷的月光看向靠着墙壁的孟波,缓缓开口道:“孟大哥,你还好吗?”

孟波叹了口气,在床上躺好,闭上眼睛道:“时候不早了,该睡觉了,生病的人只有多睡,身子才能好的快。”

第一百七十三章 实施抓捕

陈阿牛轻轻的叹息一声,这是这位孟大郎对他说过最长的话,说的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生病的人,只有多睡,身子才能好的快。

他希望自己一觉醒来,就什么都好了,他还是能如往常一样身体健康,穿上朱玉为他做的新衣服,开门招呼生意,让医馆的生意可以一天比一天好,他就能赚很多很多银子,在京城买套小院子,将住在乡下的母亲接到京城来享福。

带着美好的梦想,陈阿牛缓缓进入梦乡。

听着陈阿牛均匀的呼吸声,孟波缓缓闭上眼睛,但他此刻心里并不感觉到安逸,总觉得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窗外的风寂静,孟波缓缓睁开眼睛,他听到了黑暗中奇怪的声音。

孟波坐起身,侧头看了陈阿牛一眼,果断的起床披上外衣,悄悄的打开门走了出去。

门悄无声息被关上,原本还处于沉睡状态的陈阿牛缓缓睁开双眼,黑暗中,他的眼里闪动着好奇的光芒,悄悄的起身走到门后,缓缓的将门打开一条缝隙,就见清冷的月光下,一身黑衣的孟波站立在树下,抬头仰望着星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黑暗之中,他犹如一块大石,稳稳的伫立在那,很安静,很安静。

突然院子里的树叶开始不安分的摇晃着,树下的人似乎警觉到了什么,身形一起,很快消失在原地,只有几片树叶被风带动缓缓飘落在地。

陈阿牛不由惊讶的长大嘴,他眨了眨眼睛,树下已经没有那道黑影,抬头便见孟波站在围墙上与一个同样身着黑衣的男子搏斗这,两人从墙上打倒树上,原本没有风平浪静的夜晚,因为这两人的打斗树叶摇晃不止,看得陈阿牛心惊胆战。

他没想到,原来一直安静不说话的孟大郎身怀武功,更没想到他的仇家这么快就找上了门,原来他躲在这里只是为了避难而已。他一直不跟自己多说他自己的这些事,都是因为他的身份,怕他知道太多会有危险吗?

虽然这位孟大郎身份不详,一直都是不爱说话的样子,但他人挺好的,方掌柜每天起来都很奇怪院子里的水缸已经打满了水,柴也悄无声息的被人劈好整整齐齐的跌在厨房灶台旁,虽然孟大郎不说,陈阿牛心里清楚,这里除了他还有谁会做这样粗活?

他身负重伤躺在床上,下床都很困难,而方掌柜年纪大了,一天做饭砍柴下来,经常听他说腰疼,那就只剩下腹部受伤却能下床活动的孟大郎了。他不说自己做了怎么,但他们眼里如明镜一般了然。

如今他被人追杀,他还受伤着……

想到这些,陈阿牛的眼里划过一抹同情,视线一直盯着在院墙上腹背受敌的孟波,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帮到他?

陈阿牛还没琢磨出一个所以然来,孟波的腹部被一个黑影人猛踹了一脚,从墙头直接摔到大街上去了。

“孟大哥!”陈阿牛咬了咬牙,不顾身上的疼一瘸一拐的朝着院门跑去。

冷汗层层从额头渗出来,他依旧咬着牙坚持着,不管他现在冲出来会不会被孟大郎的这些敌人伤害到,他只想帮帮他,哪怕尽绵软之力。哪怕只是见他一眼,告个别,心里也会舒服许多。

门栓被他用力拉开,门也缓缓在他眼前打开,屋外的火光照得他有些刺眼,不由抬起手臂遮住眼睛,适应了一会才缓缓放下手臂,就见整装的太子宫禁军手持火把肃穆的站成一条线,面前跪在地上的,是被双手束缚在身后,有些狼狈的孟波。

孟波面前站着的是一对璧人,火光映照下,女子面容秀气,男子玉树临风,正是如今京城广为流传的模范夫妻,太子王元泽与太子妃苏莜沐。

陈阿牛张着嘴,整个人都愣住了,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原来孟大郎一直逃避的是莜沐姐姐,原来他是苏莜沐姐姐的仇敌,可他居然安安静静的在苏氏医馆里呆了整整一个月?

苏莜沐看向从院子里冲出来,有些不知所措的陈阿牛,她走到他面前,关切的问:“陈阿牛,你没事吧?”

陈阿牛看看跪在地上,正扭头看向他的孟波,有看看站在他面前,笑容温婉的女子,吞了口口水道:“莜沐姐姐,这是怎么一回事?”

苏莜沐笑道:“这位是刺杀太子的刺客,现在都没事了。”

陈阿牛如遭雷击,怎么也不敢相信那个平日里言语不多,却总是为他们劈柴倒水的男子是个刺客。

他的眼眶有些红,看着面前的苏莜沐哽咽道:“会不会是哪里出错了,孟大哥他人挺好的,不像是坏人啊?”

苏莜沐只能在心里叹一口气,坏人的脸上,永远不会写上“我是坏人”四个人字,只是利益使然。

苏莜沐抬手拍了拍陈阿牛的肩膀以示安慰,找来两个侍卫搀扶陈阿牛回屋,陈阿牛整个人呆呆的,嘴里一直不停的喃喃着:“不是这样子的,孟大哥……”

孟波背对着陈阿牛嘴唇紧抿,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自己可以过平凡人的日子,像单纯的陈阿牛和热情的方志义那样,每天只待在方寸之地,说着今日京城里的八卦,每天繁复的做着柴米油盐的小事。

苏莜沐看着苏氏医馆的侧门被缓缓关上,这才收回视线,真是没想到,这个一寨之主,如今的逃犯会安住在她的苏氏医馆里,跟活计和掌柜相处的都很不错,以至于单纯的陈阿牛怎么也无法想象,孟波回事凶恶残忍的刺客杀手。

王元泽走到苏莜沐身边,右手环上苏莜沐的肩膀,“没事吧?”

苏莜沐抬头望向王元泽温柔的眉眼笑了笑,摇摇头,表示她还好。

王元泽带着苏莜沐先行,让四德将后事处理干净,带孟波会太子宫,太子宫里有一处地下室,那是一个地牢,孟波就被请到哪里“做客”去了。

第二天,方志义如往常一样起床,伸了个懒腰开门,院子里很安静,院子也被收拾的干干净净,如以往的那样。他走到水缸边打开盖子,水缸里的水也已经打满,满意的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方志义咳嗽一声,转身走向厨房,厨房里一如既往的那般,柴火被劈好,堆在灶台边。

不过此刻有两个人起的比他还早,身穿布衣,麻利的开始烧火做饭,见方志义进来,里面的转身行礼,道了句,“方掌柜早。”

方志义尴尬的笑笑,询问两人来历,这才明白,他们是苏莜沐派来的新活计,医馆今天开始正常营业。

“真是太好了!”方志义欢喜的鼓掌道,闲了差不多一个月,他都快无聊死了,如今多了两个帮手,他的工作以后就轻松很多。

陈阿牛缓缓睁开眼睛,昨晚是梦吧?他坐起身看向孟波原先睡过的床,床铺和被子都整理的整整齐齐,他下床开门而出,与正要进门的方志义撞了正着,额头碰撞到对方的额头,瞬间脑子被撞晕的七荤八素。

陈阿牛揉揉额头,“方掌柜,你看到孟大哥了吗?”

方志义的视线穿过陈阿牛看向孟波那张整齐叠放的被子的床铺,了然一笑,“他走了?走了也好,本来就不是跟我们一路的,自然是要走的。”

陈阿牛将头摇成拨浪鼓,胸口也闷闷的,“他不是自己走的,是被带走的。”

方志义一听就糊涂了,没明白陈阿牛话里的意思,“被谁给带走了?”

陈阿牛低头,抿唇道:“是太子妃,你说……孟大哥还能活着回来吗?”

方志义惊愕了一瞬,但他的思绪转的飞快,很快就想起朱玉过来时,看到孟波的惊愕表情,看来是朝廷要犯?他不由为自己捏了把冷汗,好在自己跟太子妃是合作关系,她也不会治他个包庇罪。

方志义拍了一下陈阿牛的肩膀,推着他今晚,看了看院子没有人偷听后,小声在陈阿牛面前告诫道:“你啊……你啊,以后就不要提及他了,那是朝廷要犯吧,我们就别跟这些人扯上什么关系了。”

方志义明哲保身的态度令陈阿牛有些费解,最后他还是乖乖的点头应了一声。

苏莜沐舒服的从王元泽的怀里睁开眼睛,王元泽静静的看着她,见她醒来,嘴角微勾,露出一抹微笑来,“醒了!”声音无比温柔。

苏莜沐点点头,“今天是中秋节,街上有灯会,一定很热闹,往年我总是一个人去逛一圈,然后买一盏灯笼回来自己作画,放在你窗头等你醒来,可惜你一直安静的睡着,让我等了好久。”

苏莜沐不知道,自己昏迷了那三年里,王元泽是怎么过的,听父亲说,王元泽一直霸占着她在太子宫里,连他想见见女儿的机会都是少之又少。

苏莜沐笑道:“时间过得真是快呢,转眼就是中秋了。”

王元泽点头,“今天父皇一定让我们参加中秋宫宴,倒时我们偷偷溜出去看灯。”说着朝苏莜沐挤挤眼,一副俏皮的姿态。

苏莜沐莞尔一笑,“好,自此我们成亲到现在,都还没进宫给母妃请安,她的气应该消了吧?”

听苏莜沐这么一提及,王元泽很快就想起他们大婚出的一点不愉快,握住苏莜沐的手也用力了几分,“嗯,都一个月了,气自然是消了,小饼如嚼月,中有酥和饴,今天我们做些笑饼送进宫吧。”

苏莜沐点头,小饼是中秋佳节并不可少的甜点,有些追求样式好看,将果仁或者甜馅包裹其中,做成菱花形的,也有菊花饼、梅花饼、五仁饼,口味繁多。

苏莜沐明眸一转道:“听说母妃嘴角身子不太好,一直咳嗽?”

第一百七十四章 全招了

王元泽点点头,“听母后身边的内侍说母后这两天都在找太医开下火茶,说是嘴角上火,有些溃疡,加上上两天晚上下了雨,受了凉,有些咳嗽。”

苏莜沐点点头,弯腰穿上绣鞋,王元泽紧随其后,将苏莜沐按坐在梳妆台前,拿起上面的木梳子,开始为苏莜沐梳理墨黑的长发,“莜儿,我一直想着有天可以亲自为你绾发,今天就让我做一做一直渴望的事情吧。”

苏莜沐对着镜子里拿着梳子认真梳头的王元泽一笑,“好啊,如果绾的好,以后我的长发都交给你了。”

王元泽看着镜子里苏莜沐清秀的眉眼,点了点头。

想起昨晚苏莜沐略施小计就将孟波给抓进太子宫地牢里去,他的眉眼弯了弯,好奇的问道:“莜儿,已经一夜过去了,你说那个孟波有没有找出幕后之人?”

苏莜沐摇摇头,昨晚将孟波带进太子宫地牢后,四德带人连夜审讯孟波,如今一夜过去,不知道结果怎么样了。

苏莜沐道:“这个……你得问四德了,我不是神仙,可不会掐指算命。”

王元泽并不会盘女人复杂的发髻,就将苏莜沐的长发梳成了两个长辫子,用红绳绑上,系出蝴蝶结。

苏莜沐看看吹在自己胸前的两根辫子,抬头看看拿着梳子满意查看“战果”的王元泽,房门被敲响,朱玉端着铜盆走了进来,上下打量苏莜沐颇为别致的打扮,“太子妃,您这样进宫,会被人看笑话的。”堂堂太子妃,都没有太子妃该有的庄重,又要被皇后娘娘扯小辫子了。

苏莜沐笑着摇摇头,“先不急,本妃要先去厨房做两个点心再进宫。”说着开始净脸,跟随着王元泽走出寝房。

四德一早就在院子里等候,见王元泽开门出来,快步上前来到王元泽面前,拱手道:“他都招了。”

本来他以为,孟波是个铁血汉子,大概要尝遍地牢里的那些“存货”才能乖乖就范,没想到大锁才铐上他的手脚,铁丝也才烧热,都没排上用场,孟波便开口说自己招了,真不知道是不是他比较怕死才那么说的。

王元泽的脸上也划过一抹诧异,但也只是一瞬就恢复过来,“他招了什么?”

四德低声道:“上次截军粮,刺杀您,还有之后刺杀您,都是受人指使,他现在只求保命,就将那个跟他接头的人说了,根据他描述的样子,奴才画了草图。”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张折叠纸递到王元泽面前。

王元泽接过,上下打量一眼,不太确定的说:“怎么有点像延王府的慕四?”

四德点头,“太子殿下,你也不要再心软了,这些年延王殿下在您背后做了多少陷害您的事情,你也是最清楚的,这就是人证物证。”

王元泽握住手里的画像陷入一阵沉思。

而另一边,苏莜沐围着围裙站在厨房里,手里拿着菜刀麻利的切着,只是转眼间,原本大块的姜瞬间被她切成细丁,找来冲臼、捣臼,将姜捣碎,放入鸡蛋搅拌均匀,不要放任何调料,放调料就不管用了。将锅烧热,然后滴入几滴香油,用香油炒鸡蛋,鸡蛋七分熟即可出锅。

朱玉站在一旁和面粉,闻着锅里飘出来的香气,馋的吞了口口水,“好香啊。”

苏莜沐又将胡萝卜切成丁,与嫩青豆一起下锅炒,最后与炒好的鸡蛋拌匀,作为馅料,包进面团里,上蒸笼蒸。不出一刻钟,蒸笼腾腾冒着热气,很快小饼就做好了。

将出炉的小饼装进食盒,苏莜沐在朱玉的伺候下重新打扮了一番,这才坐上早已等候在太子府门口的马车,王元泽早就坐在马车里,手里拿着一本书慢悠悠的翻看着,见苏莜沐掀帘子进来,他放下书,接过苏莜沐手里的食盒,打开偷看一眼里面的小饼,拿出来一块塞进嘴里品尝。

苏莜沐有些哭笑不得,“你没吃早膳吗?怎么还偷吃啊!”

王元泽笑了笑,将嘴里的食物咽下,为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下,“不是没吃早膳,而是看到莜儿做的没事都想吃,这小饼做成这样咸馅,挺好吃的。”

苏莜沐看着面前馋嘴的王元泽,笑道:“喜欢的话,明天我做给你吃,因为是鸡蛋馅,不能隔夜吃。”

王元泽点点头,上下打量穿上庄重的太子妃袍服的苏莜沐,“莜儿,你今天很漂亮。”

苏莜沐笑笑,拿起茶几上的一块糕点塞进王元泽的嘴里笑道:“既然那么饿,那就多吃点。”

王元泽眨巴眨巴眼睛,马车欢快的朝皇宫行驶而去。

今天是中秋佳节,宫门口早已停满的形形色色的马车,在世人面前很少出现的延王夫妇,今日出现在宫门口,由延王亲自搀扶着上宫简衽下了马车,上宫简衽的脸色并不好,不少人都看向她的小腹猜测延王妃这是不是要有喜了。

上宫简衽在被柳诗诗算计,王元延冷落后,被谭永林接回娘家小住几日,今日才被王元延接回府,谭永林也一直在劝她,毕竟两人是夫妻,要是一方不低头,日子将来也不好过,既然王元延也认错来接她了,那就跟着他回去吧,毕竟今天有宫宴。

一辆马车在不远处停下,上宫简衽寻声看去,就见苏莜沐被王元泽抱下马车,鲜明的对比让上宫简衽的心恨不能平衡,为什么苏莜沐这个贱人会比她还幸福,如果自己当初嫁的是王元泽哥哥,那么他也会一样对待自己吧?

上宫简衽打招呼道:“表姐。”

苏莜沐闻言转身看来,面对一脸羡慕嫉妒恨的上宫简衽笑了笑,“延王,延王妃。”她对着两人微微福礼。

王元延点点头,看来眸色幽深的王元泽一眼,拉着上宫简衽往前走,上宫简衽只有小跑着才能跟上王元延的脚步。

上宫简衽冷笑道:“你走这么快做什么?是因为苏莜沐吗?”

王元延停下脚步,低头看着矮他一筹的上宫简衽,“这个,跟你有关系吗?如果不是因为你,我早就娶到了她!”就是眼前这个女人碍事,设下圈套害他中招,也害他失去追求苏莜沐的机会,她不就是想要一世安稳,他也可以给她这些的,可是,她最后却成了王元泽的女人。

看着握着双拳依旧有些忿忿不平的王元延,上宫简衽冷笑,“我可以帮你。”让你得到你想要的女人。

王元延凉凉的看了上宫简衽一眼,警告道:“不许你打她的主意。”

上宫简衽冷笑一声,“我这是在帮你,今天晚上是个最佳机会,我可以帮你将表姐约出来,你确定不想要吗?”说完转身往前走,她相信王元延回来求她的。

王元延转头看向马车所在的方向,王元泽与苏莜沐手牵着手往前走着,两人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笑声不时的传来。看着该死的温馨,却又该死的刺眼,如果可能他都希望,能与苏莜沐如此说笑的那个人是自己。

王元延加快脚步追上前面的上宫简衽,将她拉到一处无人的角落,“好,你想要什么?”

“嗯?”上宫简衽挑眉,随即明眸流转笑道,“我想要你休了柳诗诗,你能做到吗?”

王元延沉了面色,“上宫简衽,你就不能好好说话?除了这个要求,别的我都答应你。”

上宫简衽扬眉,这是真的吗?那太阳还真是打西边出来的呦,“我要两万。”上宫简衽伸出两个手指,狡黠一笑道。

王元延握住上宫简衽伸长的两根手指,咬牙切齿道:“你还真是贪心的很。”

上宫简衽一笑,“真是作为你补偿我的,难道我的要求很过分吗?”

王元延沉默了一会点点头,“你最好能支开王元泽。”这样他就能与苏莜沐相处时间长一些。

与苏莜沐并肩往前走的王元泽猛然打了个喷嚏,他揉揉鼻子笑道,“好像有人在背后骂我呢?”

苏莜沐噗嗤一笑,两人继续往前走,很快来到墨璃昕所在的坤宁宫,秋叶飘飞的季节,墨璃昕站在一处荷塘,静静的看着水里欢快游走的鱼,听到脚步声她抬头看向阳光下走来的一对璧人,眉头微促。

墨芙柔站在她身边,手里拿着鱼食抛向荷塘,引来一群红锦拥抢,她笑道:“姐姐,太子和太子妃来了,我现在越看这对越欢喜,真是金童玉女,走到哪里都很亮眼呢!”

墨璃昕并没领情,依旧冷眼看着站在王元泽身边笑容温婉的女子,她心爱的儿子就是被这个狐狸精给勾引走的,真是狠后悔,当初怎么被派人了结了这女人的小命,就没接下来这一对的麻烦事。

王元泽握紧苏莜沐的手,给予她温暖和力量,似用行动告诉她,他永远都站在她这一边的。

感受到这一切的苏莜沐侧头看向身边的王元泽露出一抹笑,两人在墨璃昕面前站定,屈身行礼,“见过母后。”

墨璃昕冷哼了一声,“本宫还以为自己养了十多年的儿子就这样跑了呢,有了媳妇,就不要我这个娘了!”酸酸的话音,道尽她心里的不满,都是因为这个女人,自己的儿子才会对她这般的生分,连她的话都不听了。

墨芙柔笑道:“姐姐你说这样的话就不对了,儿子是亲生的手心手背都是肉,哪能说生分就生分的,太子殿下,你说是吧?”

王元泽张张嘴,原本要认错的话,因墨芙柔这番抢白,只能咽在喉咙里。

墨璃昕的视线盯在苏莜沐手里的食盒上,转了话题道:“这是什么?”

苏莜沐赶紧打开盒子,献宝似的将食盒送到墨璃昕面前,“母后,只是儿媳刚做好的小饼,你尝尝看?”

墨璃昕捂嘴咳嗽了片刻,从食盒里捏起一块小饼尝了起来,突然她像似被卡住喉咙,捂着脖子猛烈咳嗽着,咳的太用力,双眼发红,脸颊也红了大片。

墨芙柔拍着墨璃昕的后背帮她顺气,宫女苍白了一张脸,赶紧回房间为墨璃昕倒来一杯茶。

“噗!”墨璃昕将咳出来的食物吐在地上,她是故意朝苏莜沐的方向吐的,因此,苏莜沐的裙角上全沾了污秽物,空气里也飘散着难闻的味道。

接过宫女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大口,她才赶紧自己缓过一口气来。

“没事吧?”王元泽拉过苏莜沐的手站到一边,上下打量苏莜沐一眼,从怀里掏出手帕为苏莜沐擦拭裙子上的污渍。

见自己儿子不但不过来关系自己,还围着狐狸精打转,墨璃昕眼一翻,晕了过去。

第一百七十五章 家法伺候

“皇后娘娘!”宫女的惊呼声伴随着瓷器落地的碎裂声在空间里回荡。

“姐姐,你这是怎么了?”墨芙柔的嘴角一抽,有些怀疑身子向来不错的墨璃昕这样华丽丽晕倒的真正原因。

王元泽与苏莜沐对视一眼快步朝墨璃昕跑来,一前一后的将她围拥起来,“莜儿,你快给母后看看,母后身子向来不错,怎么好好的就晕倒了呢?苏莜沐点点头,说了声好,将手搭在墨璃昕右脉搏上。

宫女请示道:“太子殿下,奴婢去请太医来吧。”太子妃这样文文弱弱的女子,怎么都觉得她不是个大夫,还是请太医过来看看安全一点。

王元泽点点头,抱起墨璃昕就往寝房而去。

“姐姐……你可千万不能有事,这大过节的,别扫了皇上的兴致。”不管扫了谁的面子,都不能扫了皇帝家人的性子,搞不好触怒龙威,那就是杀头的大罪过了。

墨璃昕动动眼皮,感受到王元泽紧张的抱着她,原本的不开心跟着烟消云散,看来儿子还是很关心自己的嘛。只是自己的右手腕被那个狐狸精扣着,怎么感觉都很不舒服,就没人能跟她说说规矩吗?让她滚出自己的世界,滚滚滚,不要再在她面前。

可惜上天并没有听到墨璃昕的祈求,不仅没让苏莜沐消失,那双扣着自己的手腕反而越扣越紧了。

王元泽将墨璃昕安放在凤榻上,纠结着眉头看向苏莜沐,等着她的宣判。

苏莜沐松开墨璃昕的手,抬头给了焦急等待的王元泽一个宽慰的笑容,“母后她没事,可能是最近天干物燥,上火后引发的贫血,没事的,休息一会就会好。

听苏莜沐如此这般的说,王元泽松了一口气,“母后似乎很不喜欢吃小饼,下次我们再做别的好吃的给母后,弄点汤水之类的,清肺养身。”

苏莜沐点点头,其实刚刚看到墨璃昕被小饼呛着她也吓了一跳,很是怀疑自己做的小饼是不是有问题,可在马车上王元泽也吃过一块,并没有这么夸张的表情?

苏莜沐招来宫女将自己的食盒拿过来,捏起一块小饼开始慢慢品尝着。

这时,睡在床上的墨璃昕缓缓睁开双眼,看到床边坐着焦急等待的王元泽不由扬唇一笑道,“泽儿,那小饼……”

苏莜沐将嘴里的小饼咽下,转头看向欲言又止的墨璃昕道:“母后,您还要吃小饼吗?儿媳刚刚尝了一个,味道挺不错的。”

墨璃昕本来想说苏莜沐在小饼里动了手脚,害她吃的时候差点就噎死。但如今所以的话都被苏莜沐给抢白了,墨璃昕有些无语的看着面前笑容温婉的女子。

说起来,如果不是自己先入为主的感觉上宫简衽挺不错的,面前这个叫苏莜沐的女子穿上锦衣华服还挺像那么回事,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高贵气质,一点都不输给从小娇生惯养出来的千金大小姐,这就是这个女人的魅力吧。

墨璃昕摇摇头,“算了,我这些天喉咙很不舒服,就不吃小饼了,泽儿,母后有话要跟你聊聊。”

苏莜沐会意,便找了个理由离开坤宁宫,天色渐渐暗沉下来,华灯初上,苏莜沐便一个人漫步在宫廷楼阁之中,她不知道,有一道身影悄悄的跟随在她身后。

上宫简衽跟在王元延从乾清宫请安出来,上宫简衽抬头看了眼天色道:“这个时候她应该在御花园里散步,你要不要过去看看?”

王元延将信将疑,“你怎么知道?”

上宫简衽一笑,“母后一直不喜欢苏莜沐,想着让元泽哥哥娶呢,要知道太子妃的位置,可不是苏莜沐这样一个不入流的公主就能取代的,身份再高贵,也不过是市井小民,难登大雅之堂。”

王元延点点头,“的确,以莜儿的身份,当个侧妃已经是高看了,如今她现在坐在最显眼的位置,难保不被人戳脊梁骨。”他的眼里划过一抹忧色,他是不介意苏莜沐嫁了人,只要她愿意,他就带着她原来这是非之地。

王元延抬脚就走,留下上宫简衽在华灯下冷笑,“苏莜沐,你还真是害人不浅呢!”

王清灵一直跟在苏莜沐身后不远处,身边的侍女小声的问:“公主,您不去见皇后了吗?跟着太子妃做什么?”

王清灵的眼里划过一抹厌色,“就是她这样的女子一夜之间成了和亲公主嫁给了太子哥哥?就她那样的女子,怎么配做太子妃?!”在她看来,能成为她皇嫂的只会是如天仙般的女子,就像上宫天雪那样。

上两天上宫天雪带着一些礼物前来拜见她,说她被太子妃请去喝茶,太子殿下对她有意,还为她作了一副画,结果被太子妃撞见了,那画就被撕毁了,她希望自己可以帮她和太子撘个桥,或劝劝太子妃,男人嘛本来就三妻四妾,她这样霸占太子,恃宠而骄,是想成为第二个妖妃吗?

帝辛在位的第三十年,他对有苏部落发动进攻。这时他已年过六十。征伐有苏部落,载回的战利品之一就是妲己,当时帝辛已经垂垂老矣,而妲己正值青春少女,骨肉婷匀,眉宇清秀,浑身充满几近爆炸性的火热气韵,迅速地在帝辛的内心深处,重新点燃起他生命的火焰。当时的商朝,十分迷信鬼神巫卜。为了酬神祭祀,时常载战载舞,饮酒欢唱,甚至作长夜之饮,几至醉死。因此妲己得了个妖妃之名,专惑君王心。

苏莜沐在一处水榭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身后,朗声道:“不知是谁一路尾随,还请露脸一见。”

王清灵正准备从黑暗中走出来,就见面前一道人影闪过,身穿骚包紫衣的王元延朝着水榭走去。

王清灵捂着就要惊叫出声的嘴,真是没想到,苏莜沐这个有妇之夫居然还勾引她的三哥,还胆大妄为到在宫里相会!

王清灵明眸转动着,转头对身后的侍女低语了几句,侍女转身小跑着离去,她所去的方向正是坤宁宫。

苏莜沐有些哑然的看着紫衣飘飘朝她快步走来的清俊少年,俊朗的眉眼,正是前世时她最爱的样子。

苏莜沐别过脸,收起心里莫名其妙翻涌的思绪,对着王元延友好的行礼,“延王殿下。”

王元延摆摆手,他不喜欢从苏莜沐的嘴里听到这些客气而疏离的话语,“苏莜沐,我们都这么熟了,为什么要叫我这么生疏的称呼?”

苏莜沐眨眨眼,那应该称呼王元延为什么?你好,我的前世夫君?

苏莜沐被自己冒出来的想法恶寒了一把,摇摇头,将视线看向别处,今晚的皇宫也做了一番装饰,每一处灌木上都挂上小橘灯,昏黄的灯光将整个黑夜点亮,令人心旷神怡。

王元延走近苏莜沐,他最近长高了不少,足足比苏莜沐高出了半个头,只要他再走一步,就能更接近她,甚至可以将她拥入怀中。

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惊愕到,王元延出了一脊背的冷汗,他知道自己只要一接近苏莜沐,不一定能拥抱住她,一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身后传来一串急切的脚步声,还有人的质问声,“你们两个人在做什么?”

苏莜沐闻言转头,是被上宫简衽搀扶着过来的墨璃昕,头上的凤冠因为她急匆匆的脚步儿剧烈的摇晃着,一双冷眸穿过黑夜,如一把利剑直直的刺向她。人群里并没有王元泽,看来他是被墨璃昕故意给支开了。

苏莜沐与王元延下意识的各挪出一步,但这动作在外人看来是做贼心虚的表现,两人齐齐给墨璃昕行礼问安。

王清灵从黑暗处走出来,幸灾乐祸的看了水榭里的苏莜沐一眼,哈哈,今晚她立了大功,抓住了苏莜沐的小辫子,母后也终于找到机会处罚她了。

墨璃昕经过王清灵身边,抬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她便顺势搀扶住墨璃昕的胳膊,带着她朝水榭走去。

上宫简衽道:“母后,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虽然表姐以前就跟延王走的比较近,如今再宫里遇到,打个招呼,也是难免的事。”

王清灵唯恐天下不乱的插嘴道:“什么呀,我一直盯着这边呢,皇嫂和三哥在亭子里有说有笑的,哪里像是在打招呼。”

王元延听的满头黑线,他明白了,这是上宫简衽给他挖的一个局,对于苏莜沐来说是件坏事,对他而言,是件有意思事,他很想知道王元泽看到自己喜欢的女人跟他在一起后,会是什么表情?

苏莜沐清冷的声音在水榭里响起,“公主,请你说话要慎重!”

“啪!”清脆的耳光声在水榭上空响起,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空间都静止了,风声也停止,所有人连呼吸声都不敢太大声。

苏莜沐感受着自己左脸传来火辣辣的疼痛,以及一阵阵的晕眩,平静的看着面前扬手还想再给她一巴掌的墨璃昕。

“母后,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子,我和延王清清白白。”

“不许再叫本宫母后。”墨璃昕提高声音,手再次朝苏莜沐的左脸呼去,却被苏莜沐一把接住,敢跟皇后这样正面交锋对决的,也就苏莜沐一个大胆女子。

上宫简衽:“表姐,你怎么可以这样跟母后顶撞呢,快认错。”

王清灵怒道:“苏莜沐,你好大胆子,你想做什么,快放开母后。”

王元延已经从呆愣的状态回过神来,他上前一步挡在苏莜沐面前,表情坚毅,“母后,我是很喜欢苏莜沐,可她是我皇嫂,我也不会在对她有什么非分之想。”

不敢有非分之想?上宫简衽在心里冷笑,刚刚不知道是谁,就想着要跟苏莜沐这个贱人又机会单独相处,如今机会来了,他却后悔了,真是个懦夫,不敢承认事实。

墨璃昕剧烈的喘气,看看面前不认错的苏莜沐,又看看一心维护她的王元延,“走开,今天本宫就要清理门户,来人,上家法。”

看来皇后是真生气了,还动用了家法,上宫简衽和王清灵都是一脸得意的看向苏莜沐,等着她被压在木板上打板子。

皇宫里的内侍动作就是快,不出一刻钟就抬上家法,将苏莜沐按在木板上。

“母后!”王元延挡在苏莜沐面前,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天会亲眼看着里苏莜沐受伤,不,他没想过要伤害她的。

墨璃昕不屑一顾的冷哼,“这回叫母后都没用,快点行刑,本宫不给点教训,你们永远不知道天威不可触犯,女子出嫁要从夫。”

内侍高举手里的木棍,就这样朝着苏莜沐的臀部狠狠的落下……

第一百七十六章 团圆饭不团圆

坐在乾清宫正殿里,与王临天对弈的王元泽突然手抖了一下,手里的白子落在棋盘上,将原本整齐的棋局瞬间搅乱如一锅粥。

拿着黑子的王临天扫兴的挑了挑眉,“泽儿,你不想下子就直说,认输就好了,毁了这局棋,朕可不依。”王临天像个孩子死的顾着腮帮子,恶狠狠的瞪着王元泽。

王元泽满头黑线,忽略刚刚莫名的心慌感,低头看了眼乱糟糟的棋盘,闭上眼睛,脑海浮现刚刚棋盘上每个棋子的分布,凭借着记忆,很快便将棋盘上的弄乱的棋子重新摆好,并落下一子,抬头看向坐在自己正对面有些目瞪口呆的王临天笑了笑。

王临天低头,仔细研究棋子分布,不由想要抓头,他似乎无路口走了,面前这小子居然将他所有的路都给堵死了。

王元泽将手放在脖子上,转动一下脖子笑道:“父皇你输了,时辰不早了,该传晚膳了,我去找莜儿过来。”说完站起身,也不管王临天此刻的表情是什么,转身大袖离开。

看着王元泽匆匆离去的背影,他悠悠的叹了一口气,这孩子真是的。

贴身内侍悄悄来到王临天身边,将后宫发生的事情说与他听,“皇上,太子妃与延王在御花园的水榭私会,被皇后娘娘抓了个正着,现在正在用家法处置太子妃呢。”

唉,太子殿下又该心疼太子妃了,只是这次太子妃要吃些苦头了,别管私会是不是真的,但皇后娘娘想教训太子妃的心一直存在着即便没有这次,下次也能找个名目教训她。

王临天有些不太情愿的从棋局里抽回神思,抬头看向站在一旁唾沫星子横飞的内侍,“太子妃跟延王私会?”

这句话怎么那么熟悉,记得几个月前他也听到过类似的版本,“皇上不好了,准太子妃跟延王殿下搞在一起,被皇后娘娘抓了个正着。”

对,就是那件事,这两个都泽儿的妻子,一个是过去式,一个是现代式。王临天不得不怀疑自己的猜测,是因为那个“身份”,所以才有了后面很多的意外吗?

内侍见王临天一直处于呆愣状态,不由低声呼唤,“皇上,皇上。”

王临天站起身道:“走,看看去。”说完将手里的棋子往棋盘旁的棋篓里一丢,转身大步而去,宽大的明黄色衣袖在空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度。内侍急忙跟上。

王元泽一路询问路过的宫女是否看见过苏莜沐,得到的答案全是摇头,他穿梭在七彩华灯下,寻找着那抹熟悉的身影。

水榭里,苏莜沐咬着牙,她被侍卫们用力按在行刑的木板上动弹不得,一下下棍棒捶打在她的臀部和后背,她咬着唇不发一语,耳边是墨璃昕冷漠的声音,“说,你是不是跟延王有什么勾结,想害本宫的儿子?”

原本在水榭里看热闹的人都被墨璃昕清理了出去,包括要求情的王元延,墨璃昕的态度很坚决,她想做的事,还没人能阻拦的了,王元延为苏莜沐多请求一句,落在苏莜沐身上的棍子就会多十下。

看着依旧坚强的咬着牙,嘴角已流出血来的苏莜沐,墨璃昕连连冷笑,“苏莜沐,别以为你什么都不说,本宫就猜不到你的心思……”

“母后!”王元泽快步朝水榭跑来,因为隔的远,他看不清楚水榭里的人在做什么,只是,那一下又一下的板子落定的声音听的他毛骨悚然,脊背发凉。

墨璃昕一惊,有些做贼心虚的转头看向王元泽所在的方向,不能让他再被苏莜沐这个妖女给迷惑了,也不能看到这妖女,他的心肠向来软,最见不得那妖女受罪,悄悄他那宠妻的态度,说不定要跟我这个母亲拼命。

思及此,墨璃昕收敛心神,快步走出水榭,拦住王元泽的去路,“泽儿,是不是该吃晚膳了,走走走,母后也有些饿了。”说着拉住王元泽的手转身,不让他过多关注水榭里的情况。

王元泽转身,依旧有些好奇的看向水榭的方向,一个内侍正好站在苏莜沐头部的位置,挡住了他的视线,他只看到是个长发女子在接受刑罚,木板一下又一下的落在皮肉里,声音不大,带着粘湿湿的感觉,不用看也能想象那受刑之人背上的皮肤早已皮开肉绽,触目惊心。

王元泽:“母后,水榭那边发生什么了?”

墨璃昕勾起一抹冷笑,“有个不懂事宫女,居然偷了本宫最喜欢的镯子,本宫虽然很喜欢那宫女的办事能力,却不能原谅她的过错。”

王元泽点点头,环顾四周问道:“母后看到莜儿了没?”

墨璃昕摇摇头,“本宫一直在水榭里,不曾看到。”

王元泽的心莫名一沉,一丝不安萦绕心头,他的莜儿去哪了呢?

墨璃昕一走,王元延快步从另一处绕向水榭,一脚踹飞还在动刑的内侍,木棍应声落地,内侍苍白着脸,惊恐的看着一步步朝他走来,脸上带着戾气的王元延,他的表情好可怕,就如同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

“延王饶命啊,奴才,奴才只是奉命行事!”感受到不妙气息的内侍磕头求饶,额头重重的磕在地上,没多久,额头处就一片血红,夹杂着黑黑的泥土,看着很是滑稽。

他真的很无辜,人是皇后娘娘要打的,可最后自己却要受到延王的处罚。

王元延抬脚将那几个对苏莜沐动过手的内侍踹飞,直到那些都晕倒在地上,他才匆忙转身抱起奄奄一息的苏莜沐,看着她被汗水淋湿的长发,被牙齿咬出血的嘴角,王元延感觉眼眶一酸,莫名的想落泪。

“对不起,对不起。”王元延抱紧苏莜沐,让她的头无力的靠在自己胸膛,这是他渴望做的一件事,却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他深深的开始懊悔,如果不是因为自己对她的一腔执念,上宫简衽就不会想到用这一招来报复苏莜沐,她就不会这样受伤,静静的躺在自己怀里。

王元延的肩膀抖动着,虽然很想大哭,眼眶却半点眼泪也没有。

他只能一遍一遍的在苏莜沐耳边道歉,才会觉得自己的罪孽会少一些,“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苏莜沐缓缓睁开有些沉重的眼皮看向王元延,嘴角扯了扯,又缓缓闭上,“王元延,你还真是很能令我讨厌。”她的声音很轻,与其说是在骂人,不如说是在缓缓吐字。

听着苏莜沐还有力气骂人,王元延露出一抹苦笑,“听着,没有本王的允许,你不许死。”他抱紧苏莜沐,在皇宫的屋顶上如一只黑燕快速飞行,转眼没入黑夜里。

被墨璃昕带到花厅的王元泽看着一桌子的美食坐立不安,他已经快一个时辰看不到莜儿了,他已经派人翻遍皇宫的角角落落,她去了哪里,怎么都不跟他说一下的?

墨璃昕见王临天踏着夜色而来,欢喜的站起来迎接。王元泽站起身,对着王临天抱了抱拳,转身离开。

墨璃昕喊了他好几声,都没得到任何的回答。

墨璃昕叹气,“这孩子,自此娶了那个苏莜沐,就越来越没规矩了。”说着看向王元泽离开的方向。

王临天笑着在桌子后面入座,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却有些食不知味,今天本来是中秋团圆宴,他都想好了给那两个儿子出道题,在中秋佳节热闹一番,共享天伦之乐,可是……

现在坐在桌子前的就自己和皇后,两个儿子儿媳全部闹失踪,真是扫兴!

王临天将筷子重重的排在桌子上,吓得一旁焦急的墨璃昕一跳,惨白了一张脸。

王临天站起身甩袖道,“朕突然想起还有两本奏折还没处理,明天早朝又要被那几个老臣戳脊梁骨了,朕就去处理一下,皇后,你一个人慢慢吃。”说完大步离去。

墨璃昕冲着王临天的背影撇嘴,怎么就把错撒在她身上了,她也很委屈的好吗,如果不是因为苏莜沐跟延儿在水榭幽会,她也不会大动肝火到清理门户,不知道那几个内侍将那苏莜沐打死了没?

皇后身边的贴身宫女快步跑来,虽然很急,但声音偏轻,就怕有人听到似的,“皇后娘娘,水榭里的公公们全晕倒了,太子妃也不见了。”

“苏莜沐怎么可能长脚跑了,是被人给救走了。”墨璃昕有些愤愤的说道,想到苏莜沐又一次有惊无险,她不由磨牙,这个女人还真是好命的很。

王元泽缓步走在御花园里,他刚刚已经从宫人的口中得知事情的一切经过,苏莜沐跟王元延在水榭约会,被路过的清灵公主撞见,对苏莜沐有些看不顺眼的王清灵便通知了母后,母后一生最求的就是仁义道德,本就见不到苏莜沐的好,如今抓住了把柄自然要往死里整,只是,苏莜沐打死也不承认自己的过错,这令母后更加生气,便加重了刑罚。

王元泽停下脚步,看着手里握着的发簪,这是他刚刚在水榭捡到的,带着血的发簪,是苏莜沐留下的。

扑街感言,o_O

唔嚯,不知不觉三本书居然扑了一百万字过了,自己都佩服自己,嘿嘿,就发表一下感言,写了二百多天了,我的码字速度其实也挺快的,-_-

哎~

叹气

叹气

除了叹气发现好像也无能为力了,骚男,努力加油↖(^w^)↗~

第一百屋七十七章 金屋藏娇

迷迷糊糊间苏莜沐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传来呼呼的风声和急促的喘息声,缓缓睁开眼睛,借着朦胧的月光,两侧景物不停的在倒退,她吃力的抬头看向面前紧紧将她抱在怀里拼命在夜色里奔跑的少年,沙哑着声音问道:“这是……要去哪里?”

听到苏莜沐的说话声,虽然很轻,很虚弱,王元延就是听到了,他停下脚步,抱着苏莜沐整个人站立在屋顶上,如在夜空里停滞的一朵乌云,宽大的衣袖在空中猎猎作响,他低着头有些复杂的看着怀里面色苍白的女子。

王元延道:“我带你去找大夫,本王想了很久,觉得还是去找师父。”

苏莜沐抓住王元延的衣袖,凝视着他的双眸,缓缓说道:“别……去找师父……我师父要是看到……我受了那么重的伤一定会大发雷霆……这件事不能闹大,皇后娘娘……面子上会不好看……况且……我也不想我的家人为我担心。”

王元延皱着眉,一脸的纠结,这个女子啊,总是这样子,“别提那个女人了,是不是因为她是你夫君的母亲,你才对她如此仁慈,我从未见过你吃过这样的亏。”

既然她不去韩夫子那,也不想让家人担心,那是不是表示,她也不想见王元泽?

思及此,王元延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抱着苏莜沐转身朝着城郊的方向而去,虽然避过城楼看守侍卫巡查,顺利翻城门而出废了些力气,倒也一路很顺利。

苏莜沐没有再说什么,倒是非常听话的靠在他怀里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不过这样的人质他很喜欢。

在街道参差不齐的屋顶上飞行一段时间后,他抱着苏莜沐翻身落在一处院子了,院子外面一片喧哗,男男女女的欢声笑语冲击着苏莜沐的耳朵,穿过一条长长的甬道,王元延抬脚踹开一扇木门,抱着苏莜沐走了进去,将受伤的苏莜沐趴放在床上,他转身点亮油灯。

苏莜沐吃力的从被褥上抬起头打量房间一眼,不由抽了抽嘴角,“你……这是要……金屋藏娇?”

王元延转身看了眼身上全被血染透的苏莜沐,眼里划过一抹心疼,“这里很安静,你可以安心在这里养伤,不用担心会被人打扰,皇后她也找不到你,她既然背着王元泽处置你,如今又看不到你的人,她是不会在自己儿子面前承认自己的心狠手辣,她这是想置你于死地呢。”

苏莜沐露出一抹苦涩的笑,“我知道,只是……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来,难道你的私心是囚禁我?”

王元延走到苏莜沐面前,弯着腰与她的眼神处在同一直线上,静静的凝视她的眼睛,“对于你,我的确有私心。”他抬手穿过苏莜沐长长的的黑发,抚摸上林昕妤的头顶,转身离开。

苏莜沐望着王元延转身,急急说道,“我知道你不会去请大夫,那就帮我抓些药回来,给我一个手脚麻利的丫鬟,这样不过分吧?”

虽然,她已改变了历史,没有爱上王元延,但历史的轨迹依旧不便,苏莜沐有些不安,她知道王元延是想利用自己逼王元泽退去太子位。可她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改变王元泽的命运,她此刻已经被王元延囚禁起来,不会再与外界有联系。

王元延点点头,手扶上门口说道:“莜沐,对不起。”真的不是故意利用你,囚禁你,让你感觉不开心。

苏莜沐扯了扯嘴角,最终没说什么,目送王元延的背影消失在黑暗里。

王元延的动作很快,不多时一个身穿绿衣的丫鬟提着药箱子进来,看到躺在床上浑身是雪的苏莜沐,丫鬟并没有太惊讶,“见过姑娘,奴婢是延王身边的侍女丁香姑娘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告诉奴婢。”

苏莜沐吃力的睁开眼皮,打量面前眸色精亮的丫鬟一眼,“好,先帮我上药吧。”

丁香应了一声,打开药箱子,拿出一把剪刀,将苏莜沐背上被血水粘连在一起血衣剪开,露出大半个后背,细心的为苏莜沐慢慢用纱布清理伤口,撒上药粉再用纱布缠绕,苏莜沐如睡着一般闭上眼睛,没有半点要醒的意思。

“姑娘?”丁香小声的唤了她一声,苏莜沐如温顺的小猫般软软的趴在枕头上呼吸沉沉,看着很是令人心疼。

丁香轻轻扯出一角的被子盖在,身上,吹灭油灯,悄悄走了出去。

太子宫灯火通明,王元泽站在寝房门口,看着屋子里一片黑暗,猜到苏莜沐并没有回来,她受了很重的伤,会去哪里呢?王元泽想不通一个重伤的人是怎么躲过皇宫层层守卫巡逻,悄无声息的离开。

四德提着灯笼走到忧心忡忡的王元泽身后,低声劝慰道:“殿下,时辰不早了,不如您先歇息一下,奴才再多派些人手去寻找太子妃,您放心,现在皇后宫里的内线也没传来消息,太子妃没有囚禁在坤宁宫这反而是件好事。”

王元泽提着一口气,转头凉凉的看向四德,“何以见得是件好事,她如今生死未卜,又下落不明本太子如何能睡的着觉?”他背着双手,不安的来回走动着,突然他双眸划过一抹深沉,骤然停下脚步。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情况,四德双眸一亮,殿下看来是想到了什么。

还没等四德开口,王元泽转身问道,“你们可去查了延王府,延王回府了吗?”王元延一直对苏莜沐念念不忘,这难保他没乘虚而入,抢走他的莜儿。

四德立刻严肃了面色道:“殿下是怀疑,是延王将太子妃给劫走的?”想到这个可能,四德的眼皮不由跳了跳,恭敬的对着王元泽行礼,“奴才这就去查。”

王元泽抬头看向高挂妤半空的明月,不由轻叹,“月圆人未圆,莜儿,不管你在哪里,我都要找到你。”

朱玉潜伏在延王府的屋顶上,黑亮的双眸打量着延王妃内院侍卫的巡逻情况,她悄无声息的潜入,站在一处院子的梁柱上,正准备离开,一道轻快的笑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呵呵,本妃真是太开心了,苏莜沐那个贱人总算是遭到报应了,她最好死在外面了,省得再来纠缠我的元泽哥哥。”

朱玉闻言,后背跟着发凉,双眸闪过一抹寒芒,那声音的主人天无比熟悉,是上宫简衽。

在主人背后幸灾乐祸的都不是什么好鸟,朱玉捡起地上的石头就往纸糊的窗口扔去,石子划破长空,穿过稀薄的窗纸打在上宫简衽笑得正欢的嘴角。

“啊!”笑声戛然而止,取代的是倒吸一口冷气,和呼疼声。

玉兰走进上宫简衽身边,拉过上宫简衽捂在嘴边的手一看,就见上宫简衽的嘴角处淤青一块,嘴唇也肿的老高。

“王妃,你怎么样了?”玉兰紧张的问,视线不安分的环顾四周,真是邪乎了,王妃刚刚幸灾乐祸完,嘴角就青紫了一块,莫非有鬼碎在作祟?

上宫简衽竖起耳朵倾听屋外的一切,她不相信任何凑巧的事情,对着玉兰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她蹑手蹑脚的朝窗口走去,猛然打开窗户喝问一句:“谁,在暗算本妃。”

院子里很安静,只有风吹动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带落一片片树叶掉落在上宫简衽面前。

上宫简衽锐利的视线环顾院子四周,这院子她无比熟悉,要是有人想凭借夜色躲藏在黑暗里,她一定一眼就能看出来。

上宫简衽抬手把下墙上挂着的箭羽,朝着某个方向就扔了出去,她用了十成的力气,她肯定那个人即便是躲在黑暗中不动,也能被她扔出来的暗器伤到。

箭羽穿过空气发出嗖嗖的声响,最后插在某处的树杆上摇晃着,渐渐恢复了平静。

居然没有人,难道还是鬼在暗算她不成?

上宫简衽气恼的关上窗户,正准备转身,眼角余光落在纸糊的窗户上,不由愕然的张大嘴,果然有鬼!

她让玉兰立即找来外面巡逻的侍卫队,命令他们全府戒严,不允许一只苍蝇飞出延王府,她找出那个伤害她的鬼。

朱玉躲在一棵树后,手捂着右肩膀,糟了,刚刚是她太过冲动,打草惊蛇,惹恼了那位姑奶奶,这下她想安静的在延王府寻找太子妃,更是难上加难。

朱玉拿起扎伤自己的那支箭,用自己的衣服擦干上面的血迹,捂着自己的胳膊,悄悄朝另一处的灌木丛躲去。

王元延心情很好的回到延王府,见王府里灯火通明,不停的有侍卫在穿梭着,像是在寻找上面,便叫住一支队伍询问原由。

王元延:“这是怎么回事,本王一不在府上,府里就这样乱糟糟的一团?”

领头的侍卫恭敬的回礼道:“王爷,王府里进了刺客,现在正在搜查中。”

王元延挑了挑眉,“谁受伤了吗?”

侍卫低头,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好像是王妃受伤了,王妃身边的侍女正找了个大夫进去给王妃看看。”

王元延哦了一声,他早就猜到自己拐走苏莜沐之后会发生什么一系列的情况,王元泽会派人搜查延王府再正常不过,不过,他要是不放人,王元泽一定会觉得他在欲盖弥彰,认为他最有可能从皇宫里悄无声息的带走苏莜沐。

这样的话,事情就不好玩了……

王元延问:“搜查了这么久,可是找到了什么?”

侍卫惭愧的低下头,不情不愿的摇摇头,他们已经翻遍了半个延王府,依旧找不到半点蛛丝马迹,真有些怀疑是王妃想引起王爷的注意,才故意说自己被刺客伤到了,求王爷安慰呢。

王元延摆手道:“既然如此,你们都下去吧。”

侍卫点头,顾自去忙自己的事情,王元延抬头看了眼渐渐西斜的月亮,朝着上宫简衽所在的院子走去。

玉兰将刚煮熟热腾腾的鸡蛋剥了壳,用手帕包好,缓缓的靠近上宫简衽受伤的嘴角,“王妃,会有点疼,您忍着点,这样明天这淤青就能全部褪消。”

上宫简衽皱着眉头,还是点点头,“延王还是没回来吗?他这是干什么去了,现在越来越不爱回家了。”

玉兰转转眼珠子猜测道:“会不是去救太子妃了?”

上宫简衽冷笑,“皇后有多讨厌苏莜沐我最清楚,找准了这机会一定是往死里下手的,苏莜沐现在估计就剩下一口气了,他这样将她绑在自己身边也没用,不过是看着她怎么香消玉殒的罢了。”

玉兰:“或许……延王会给太子妃找神医韩夫子呢?”

上宫简衽更是乐了,幸灾乐祸到望了形,嘴角撞在鸡蛋上,热度透过伤口传达到她的脑袋,疼得她龇牙咧嘴。

上宫简衽抬手挥开玉兰的手,接过她手里的鸡蛋自己动手敷着,不忘解释道:“苏莜沐是个女子,而她师父是个男子,这男女有别的字眼可是深深印在苏莜沐心里的,她不会让别的男子碰她的身子的,所以,她不会去找韩夫子,而京城里的大夫没有女子,她更不想将受伤的身子让太子看到吧,这才有了她的悄然失踪……”

上宫简衽说着托起腮帮,望着桌上摇晃的烛火道:“她跟太子殿下不会到现在还是假夫妻吧,王元泽哥哥不会还没看过她身子?”说完她捂嘴偷乐起来。这就能解释苏莜沐为什么会在皇宫里突然消失,只是,她这个时候会去哪里呢?

门外,王元延举手正准备敲门,在听到上宫简衽那番话后,他的手缓缓垂下,眼里划过一抹欢喜。

真的是如上宫简衽说的那样吗?王元泽那傻小子到现在还是个童子?!

呵呵,之前他还想了很多可能,如今想来,上宫简衽说的这可能很有可能。

不行,等不了明天再去找苏莜沐,他现在就要去验证她的猜测是不是真的。

王元延调转身形,快步如风的出了延王府,黑暗处有双眼睛正盯着王元延的背影离去,她身影一起,悄无声息的跟在王元延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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