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燕太子丹 - xp1024.com
《重生燕太子丹》


第一百八十二章 沧浪之水

"哦,"姬丹听了沉吟片刻,说道:"这都是孤不好,没有考虑周全。今日孤只是想让众位大人认识一下这两位奇才,既然如此,刘烨、叶华,你二人先去御书房等孤。"

"臣遵旨。"

这个时代登级制度深严,不想姬丹穿越来的时代,父子之间、师生之间、上下级之间没有严格的等级规定,姬丹自然不会考虑到这些。本来打算在朝堂上单独设一列大学士,现在烨只好临时改口。

章顺说得虽然直了些,却句句真理。这个时代君君臣臣,若是没有这样一套严格的等级制度,这个国家早乱了。章顺继承其父遗志,只要对君主有利,烨不怕得罪人。从某中角度来讲,姬丹能有章顺这样的大臣,也是他的福气。

不久,姬丹下了朝直接去了御书房,刘烨、叶华二人正在房中等候。

“今日之事,二位爱卿可有埋怨孤?”姬丹坐定后问道。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叶华跪下说道:“臣等已被封为大学士,岂能再妄想加入三公九卿之列?”

刘烨也说道:“一切皆是大王恩赐,臣等不埋怨!”

姬丹看着两人,说道:“以大学士的身份位列三公九卿,并非不可能,不过现在时候未到,要等你们立了大功才行。孤另外还有一件事情要你二人去做,这件事非常重要,关系我大燕国运,你二人可否愿意?”

“大王但有差遣,臣等粉身碎骨,万死不辞。”两人齐声答道。

“啊哈,”姬丹轻笑了一声,说道:“孤不要你们粉身碎骨。职责不同,将士们如果这么说,孤很高兴,但是你们是大学士,要做的是奉献你们的聪明才智。这样吧,你们去蓟城挑一处僻静之所,孤要建一个特殊的学府,名叫…翰林院。以后你们就在那里办公。你们要多留心机巧异能之士,凡有奇思异想,能造出特殊、不同寻常之物的,都去召来。”

“是!”两人应了一声,不过心中还有疑惑,叶华问道:“奇思异想?不知大王到底要什么样的人?”

“嗯,”姬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好,想了想才说道:“比如技术特别好的木匠、工匠、石匠、铁匠,都可以。”

刘烨心有所悟,说道:“大王是说像鲁班这样的人?”

“对,对,对!”姬丹高兴地说道:“就是这样的人。今后孤要做很多特别的,却又实用的东西,就需要这样的人。”

“臣知道了。”刘烨说道。

姬丹沉默片刻,又将自己思索很久的计划说了出来:“另外,孤还要兴办学堂。先在蓟城办,然后再普及到全国,凡是八到十五岁的孩子都要去,包括男、女学童,学堂一律免费。”

姬丹顿了顿,继续说道:“这事不需要你们去办,孤会专门派官员去做。”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又是半个月过去了,听骆博说田里的麦苗已经青青的有脚踝那么高了。现在天气转暖,姬丹已经命令王俭派人开始制盐了。而织布作坊的第一批布也织了出来,送给姬丹过目。姬丹仔细看了看,发现这布的质量并没有提高,不过听说速度提高了很多,姬丹非常满意,下令继续造织布机。

第一批纸还没有造出来,不过既然已经掌握了这种工艺,姬丹也就不急了,或迟或早,前后差别顶多半个月,自然会造出来的。

姬丹心情不错,这一日早朝,却又让姬丹的心情蒙上了阴影。

"禀大王,老臣出使赵国,有辱使命,请大王责罚!"乐闲跪在殿下说道。

"怎么?七公主不愿意?"姬丹问道。

"臣没有见到七公主,不知道她愿意不愿意。婚姻大事由父母做主,由不得七公主。"乐闲答道。

"哦???那是赵王不同意!"

"赵王没有明确拒绝,不过也没有同意的意思!"

“那就是不同意了!”姬丹顿时心中生出一股怒气,说道:"哼!大丈夫何患无妻!孤贵为诸侯王,难道还会怕找不到比你更美貌的女子?"

姬丹想了想,想起邯郸城头遇见赵妍儿时的情景,总还是不死心,又道:"赵王可说明原因?"

"回大王,赵王没有明说。不过臣听说是齐王建首先提亲,赵王似乎已经答应了齐王。"

"又是齐王!"姬丹听了咬牙切齿,说道:"旧帐未除,又添新恨!孤早晚要灭了齐国!"

接着,姬丹想了想,说道:"曹永、张式!"

"臣在!"

"命你二人为督军,会同姬存孝、干疤整顿兵马,淘汰老弱士卒,招募补充精卒,孤要南征伐齐!"

"是!"

现在曹永、张式二将被姬丹留在丹城,每日出席朝会,而干疤姬存孝等将则屯兵易城,防守齐、赵两国。自从姬丹攻下朝鲜,班师回朝之后,姬丹没有再在军中呆过。

现在国力微弱,要整兵赏武需要花费大笔财银,姬丹本来打算再晚一点,等国力有所恢复再开始整顿,不过现在也等不及了。

倒不是姬丹真的这么想娶到赵妍儿,只是此事勾起了姬丹对齐国的怒气,所以才有这样的决定。姬丹知道,现在开始整顿,等真正出兵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姬丹的用兵原则是一定要保持士卒的精良。从辽东起兵之后,姬丹一路收受降兵,却一直没有机会淘汰其中的老弱兵卒。出兵之前,这一步是必须做的,晚做不如早做,现在做了更好。

下了朝,姬丹心中郁闷,用午膳的时候,姬丹抬头再次见到桌子对面的美人图,一下来气了。

“把那张丑八怪图给我撕了!”姬丹指着这张美人图喊道。

“是!”

见姬丹莫名其妙地发怒,旁边的太监急忙跑过去伸手把图拿下来。看着太监把赵妍儿的图拿走,姬丹心中一紧,说道:“算了,还是把它挂回去吧。”

“是!”

赵妍儿是姬丹到了这个时代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令其动心的女人,虽然提亲不成,但心里还是有些放不下。

几乎在同时,赵王宫中,赵王亲自去看望自己的女儿。从来就是孩子到赵王宫中请安,这还是多少年来赵王第一次去探望自己的女儿。赵妍儿见到赵王亲自前去,心中很高兴,马上上去请安。

“妍儿,寡人替你安排了一桩好婚事。”

赵妍儿一怔,急忙问道:“可是燕王?”

“燕王?”

赵王吃惊地看着赵妍儿,此事赵王并没有向赵妍儿提起,不知她怎么知道的。赵妍儿见赵王盯着她看,顿时脸一红,不好意思起来。

赵王一下明白赵妍儿的心意,迟疑片刻,还是说道:“寡人决定将你许配给齐王。”

“啊,齐王?”赵妍儿满怀的希望被打破了,心中失望之极,好在赵妍儿也不是第一次反对赵王提出的亲事,说道:“女儿不愿嫁给齐王。”

“妍儿,”赵王正色道:“齐国乃是大国,比燕国的两倍还大,你为何不嫁?”

赵妍儿把小嘴一撇,说道:“齐王只知道躲在女人背后,不像个男人。女儿宁可终身不嫁,也不想嫁给他这样的人。”

“胡闹!”赵王有些生气,斥责道:“齐王已经答应,只要你嫁给她,就立你为王后,以后你生的儿子就是太子,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父王!”见赵王生气,赵妍儿走过去拉着他的胳膊,撒起娇来,说道:“燕王尚未娶亲,也还没有王后嘛。”

“不行!”平时很疼爱赵妍儿的赵王今天却非常坚决,说道:“婚姻大事,岂同儿戏?这事父王为你做主了!”说着赵王起身离开。

“父王!”赵妍儿在后面喊着,见赵王远去,脸上现出坚毅之色,自言自语道:“女就宁死也不会嫁的!”

姬丹心情与梦,正好见到外面春天的天气不错,便微服出宫去了,身边只带了姬勇、姬严二人。

现在姬丹在辽东收的五名侍卫被任命为了郎中令,每人带了百余名侍卫轮流日夜负责姬丹的警卫工作,甚是辛苦。姬丹也不能老是一出来就把五人全带上,何况现在平定燕国之后,姬丹开仓济民,减免税收,颇得民心。姬丹也不认为大白天真有很多人要杀了自己。

为了不被人认出来,姬丹特地命二人给自己准备了一匹白马。出了王宫,姬丹沿着街道往南,不久,来到蓟城南门,姬丹纵马出城而去。

一出蓟城,姬丹便见到无边的青翠,明媚的春光,顿觉山河锦绣,天地宽阔,心中郁结之气一扫而空。

此时野花烂漫,燕雀北归,姬丹信马由韁,贪婪地欣赏着这大自然赐予的美景。不久,君臣三人来到了一条小溪边。溪水汩汩而流,姬丹忍不住赤了脚,下水去了。

现在虽然是春天了,但是北方溪水还是非常的凉。不过姬丹平日里出生入死,何惧这点寒冷?姬丹在水里走来走去,渐渐地,便感觉不到冷了,相反,姬丹还觉得自己的脚微微发烫。

玩水玩无聊了,姬丹又开始寻找水里的鱼虾来。姬丹来自著名的鱼水之乡,到处都是纵横的河道,对溪水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若是夏日,姬丹估计会找个河水深的地方跳下去畅游一番。

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

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

不知谁吟唱了这两句古诗,姬丹抬头一看,原来小溪对面岸上站了一人,是位年轻书生模样。

第一百八十三章 秦怀玉

此时姬勇、姬严二人也发现了,急忙手握腰刀刀柄,赶了过来。姬丹见不过是个书生,便向两人挥挥手,两人止住脚步,不再向前,而是警惕地看着那名书生。

见到书生正看着自己,姬丹一边往小溪对岸走去,一边大大咧咧地说道:"这位小先生,此言差矣!水清方能濯足!"说着,姬丹三步两步到了河对岸。

姬丹来到此人面前,才见到此人模样颇为俊俏,微微一愣,继续说道:"不管濯缨还是濯足,都得用清水,小先生为何重冠而轻足也?"

书生听了,盯着姬丹看了一阵,哑然失笑道:"这位兄台,看你也是书生打扮,出口儒雅,难道不知这诗句之真意?【注】"

姬丹一愣,这真意还真不知道,不过姬丹也不觉得难堪,说道:"这诗句听起来甚是高妙,却于国于民无益,唯独只能增加点情趣而已,不读也罢!"

书生呵呵一笑,问道:"兄台从何而来?可知你已经来到了我家庄园?"

"哦?这里是你家庄园?"姬丹看了看周围,说道:"这地方可有个名字?"

"这里是秦家庄,小弟名叫怀玉。"秦怀玉看着姬丹,问道:"不知兄台大名,能否赐教?"

"哦,我赵云,家住蓟城。"姬丹有点歉意地说道:"我一时兴起,出来踏青,没想到闯入了贵庄,还请海涵。我这就告辞离去。"

此时姬勇、姬严也都过来了,姬丹把白马一牵,便要上马离去。

"赵兄不急!"秦怀玉急忙叫住,说道:"我家少有人来,赵兄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不如去我家中少坐片刻。赵兄从蓟城来,我也正好想要问问蓟城的情况。"

姬丹正想了解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迟疑片刻,便说道:"好!"

秦怀玉也骑着一匹马,两人并辔而行,姬丹的两名侍卫则跟在身后。行出两里,姬丹问道:"秦怀玉,你家庄园好大,怎么这么久还没走到?"

秦怀玉又是呵呵一笑,说道:"不算大,方圆不过五里。"接着,秦怀玉指着前面一处树木葱郁之处,说道:"看,那里就是我的家了。"

姬丹顺着秦怀玉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个颇大的院落。姬丹问道:"你家在燕国是否也算是豪门大族了?"

秦怀玉再次哑然失笑,说道:"赵兄可真会说笑。你从蓟城而来,又带着威武的家将,想必是家世不凡,为何如此不经世事?"

姬勇、姬严跟在后面,听到秦怀玉这么说,互相对视一眼,脸现怒色。不过既然姬丹没有说话,两人也不敢说什么。姬丹自己听了也是脸色一红,不过姬丹生性豁达,对这些事情从不挂怀,说道:"让你见笑了,还请秦兄能够告知。"

"燕国如我家这般大小的庄园比比皆是。"秦怀玉解释道:"别的不说,我表兄梅家,拥有的庄园比我家大上十倍。象我家这样的,也只能算是衣食丰足而已。"

"哦?那你表兄梅家一定是大地主了吧?"

“嗯,他家应该算是!”

???

两人边走边聊,来到了秦家的院落。院中迎出两名仆人,见秦怀玉带着客人前来,便急忙将他们迎进去。

一进院子大门,姬丹见到一个花园。花园中小径由石子铺成。秦怀玉在前面领着,姬丹在后面跟着,走过一处石桌,姬丹见到石桌上面放着一副棋盘。

姬丹轻咦了一声,说道:"秦兄你也喜欢弈棋?"

秦怀玉一笑,说道:"无事消遣,甚不精通,让赵兄见笑了。赵兄,这边请。"

两人来到一大堂中,分宾主坐下,姬勇、姬严二人则立于廊下。不久,仆人送上两杯茶,姬丹接过来掀开杯盖,顿时一股清香扑鼻而来,姬丹暗赞一声好茶。姬丹出来已久,此时有些渴了,便举杯饮了一口,果然味道不错。

秦怀玉也饮了一口,说道:"适才赵兄提起弈棋,想必是此道好手。赵兄若是有兴致,秦某可以奉陪。"

姬丹一听,心中一动,反问道:"我?弈棋?"

以前姬丹也下过几次,不过棋艺不精。想起去年姬丹在黑风山附近遇到伏击时,偶遇黄石公和圯上老人两位世外高人,当时两人也在弈棋,姬丹当时也是看得似懂非懂。

如今既然秦怀玉提出要弈棋,想必棋艺出色,姬丹忍不住想要试试,说不定以后也能学到点门道。若是再次遇上黄石公和圯上老人,姬丹陪他们下上两盘棋,说不定两人便同意出山帮忙了。

想到这里,姬丹一脸欣喜,说道:"好啊!"

秦怀玉命人取出棋盘,两人开始对弈。姬丹是客,执黑先走。姬丹以前也看过一点棋谱,懂得一些基本的布局,一上来就摆出了一个著名旅日棋手吴清源的中国流,气势恢宏,引得秦怀玉刮目想看。

不过围棋的变化纷繁复杂,姬丹那点入门的知识根本不够用。不久,姬丹的棋局便出现数处劫杀,连连失利。姬丹刚想推盘认输,突然旁边伸出一只玉手,抓起一颗黑子,往棋盘上一点。

姬丹仔细一看,发现一片被白子围杀的黑子竟然一下活了过来。姬丹大喜,抬头一看,见到一位模样标致的少女,看上去比姬丹和秦怀玉年龄稍小,正凝神观看棋局。姬丹想道声谢,那少女罢罢手,示意姬丹继续下下去,姬丹急忙集中精神,继续写下去。

不久,另一片黑子再次告急,那只玉手再次越俎代庖,替姬丹结了围。如此数次,一个多时辰之后棋局结束,两人一数目数,黑棋竟然只输了三目半。

"多谢这位姑娘出手相助,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姬丹站起来,郑重其事地向少女施了一礼,说道。

"哦,弄玉你怎么来了?"刚才秦怀玉凝神下棋,竟然没有注意到有旁人过来。见此,秦怀玉站了起来,向姬丹介绍道:"赵兄,这位是我的妹妹,弄玉。弄玉,这位是我新结识的朋友赵云。"

弄玉款款施了一礼,说道:"赵公子好!"

"哦,原来是弄玉姑娘。秦兄与令妹棋艺如此出众,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啊!"姬丹恭维了一句。

"赵公子过奖了。"弄玉举止得体,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说道:"适才小女子没有经过公子同意便出手,赵公子不会在意吧?"

"啊?不会不会。刚才幸亏姑娘出手,不然我就输得更惨了。"姬丹急忙说道。

“赵公子不介意就好。”弄玉没有再多说,转身刚想离去,秦怀玉开口问道:"妹妹,你去舅舅家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舅妈身体不好,我不便多打扰,所以早早就回来了。"弄玉答道。

"哦,"秦怀玉略显忧色,说道:"你可告知母亲?"

"没有。我这就去。"弄玉转身对姬丹说道:"赵公子,告辞!"

"好,你忙去吧!"姬丹看看天色,站起身来,对秦怀玉说道:"秦兄,多谢招待,不胜感激。今日天时已晚,我也该告辞了。"

"赵兄何必客气。这庄园里就我母亲和我兄妹二人居住,其他都是下人。平日里实在闷得慌,幸好今日巧遇赵兄,总算有个说话的人了。若不嫌弃,可以在庄上再逗留几日,我还没请教蓟城的情况呢。"

"多谢秦兄,赵某不便在外过夜,不然家里会着急的。"姬丹说道:"不过日后若是有空,倒是想再来看看。"

"赵兄随时都可以来。"秦怀玉说道:"我看赵兄体魄强壮,眉宇间有一股英气,想必是个习武之人。秦某也想求教。"

姬丹一怔,说道:"秦兄也学过武?"看秦怀玉皮肤白嫩,手无缚鸡之力,不象是习武之人,难道是武侠小说中的内功大家?

姬丹心中想着,秦怀玉答道:"秦某小时候倒是习过武,当时家父还在,可惜后来家父去世,至今已有八年了。这八年间,无人督促,我也没有再练,早就忘了。现在想想,真是后悔,所以想要真心求教。"

"哦?"姬丹想了想,说道:"我的家将赵勇,"姬丹指了指屋外廊下一人,说道:"拳脚功夫颇为了得,秦兄若是真的有兴趣,我可以让他每日来教你习武。"

"好啊,"秦怀玉略一思索,道:"这教习的费用???"

"秦兄休提费用,"姬丹把手一伸,作出阻止的姿势,说道:"难得你我萍水相逢,能如此合得来,谈钱的事就俗了。正好我也有一事想求,秦兄棋艺颇高,若是能指点一二,赵某不胜感激。"

??????

君子之交淡如水。姬丹对秦家颇有好感,秦怀玉看上去很自然,不象姬丹平时遇到的人,虽然对他很恭敬,但无法作为朋友相交。

人的感情需求是多方面的,姬丹虽然享受别人对他的恭敬顺从,但是也需要朋友之交,秦怀玉正好满足了他的这种平辈交往的心理需要。

姬丹离开秦家已经是日薄西山,君臣三人赶到蓟城时已经天黑,城门关闭。姬丹不打算在城外过夜,便去叫城门。守将听说是燕王,急忙开了城门,放姬丹进去。

接着下来几天,化名为赵勇的姬勇每天都到秦家庄去教秦怀玉练武。秦怀玉与姬丹同龄,都是十六岁,虽然已经过了学武的最佳年龄,但是若能坚持不懈,也是可以有所成的。

秦怀玉习武并不是为了要与谁为敌,只需强身健体。事实上他根本不需要习武,每天去跑跑步,做做俯卧撑,就足够了。可惜姬勇的武术更多的是偏相于刚猛一路,炼起来辛苦异常。秦怀玉找了这么一个师傅,也只好日日给自己找苦吃。

姬丹隔三差五也会去上一两次,每次与秦怀玉对弈一局,有时候秦怀玉的妹妹弄玉也会来凑热闹。这个时代男女之间并没有太大的世俗隔阂,只要不是在年轻女子的闺房,男女相见也没有什么。

渐渐的,姬丹跟弄玉也熟络起来。弄玉聪明大方,善解人意,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姬丹也把她当朋友,当自己的妹妹看待。

每次姬丹前来,秦怀玉都是倾囊相授。一个月下来,姬丹觉得自己的棋艺长进颇快,现在即使没有弄玉帮忙,姬丹也能与秦怀玉对弈而不至于输得太多。

注:沧浪之水这两句出自春秋战国时期楚国流传的《孺子歌》,缨指的是官帽上的冠缨,以此来比喻士子出世做官;濯我足指的是洗脚上的泥,意指归隐后躬耕山林。整首诗的意思是世道清明,则出仕做官;世道混乱,则归隐避祸。

第一百八十四章 张唐

姬丹天生不个勤政的主,一个月中倒有半个月不上早朝。当初姬丹制定的政治制度就是只抓军权,其他政务都交给三公九卿,姬丹偶尔过问一下,仅此而已。

现在暂时没有战事,姬丹有心让燕国百姓休养生息,度过内乱后的虚弱时期。看似姬丹没有作为,其实姬丹这是学的老庄之道,无为而治!

当然这是往好里说,真正治国,要顺应民意,符合国情。像姬丹这样对这个社会的人情世故并不了解的人,想要治国,只会添乱,不如就让大臣们去做,而姬丹只要把握大致的方向就可以了。

除了隔几天去一趟秦家庄,姬丹还在蓟城外到处溜达。这一日,姬丹向西而行,不知不觉来到了雍奴城外。突然想起这雍奴城中还关着一位重要人物,姬丹一直没有处理,姬丹便进城去了。

此时,雍奴太守郑筹正在府中办公,突然门口侍卫来报,说燕王到此,郑筹急忙放下手中公务前去迎接。

"臣郑筹拜见大王!"

"郑老将军请起!"

郑筹起身,急忙将姬丹迎入府中。到了堂内,郑筹将自己的太守的椅座让了出来,给姬丹坐下,而郑筹则侍立在旁。郑筹是姬丹攻下雍奴时的降将,年事已高,不过姬丹对他的人品颇为敬重。

"大王今日突然到此,不知有何要事需要臣去办的?"郑筹问道。

"孤来是想见一个人!"

"哦?何人?"

"鲁仲连!不知他现在是否还在馆驿之中?"

"是!"郑筹说道:"要么,臣去把他带来?"

姬丹想了想,说道:"鲁仲连毕竟是齐国名士,还是孤去见他。你带我去!"

"是!"

命令一下,立刻有侍卫将外面的街道封锁。郑筹在前面领路,姬丹在后面跟着,不久来到了馆驿门口。

自从这个馆驿住进了鲁仲连,这里就相当于是一个监狱了,再没有其他人来住。平时这里冷冷清清,根本没有人光顾,馆驿门口的侍卫见到郑筹领着姬丹来,虽然不认识姬丹,但是看太守郑筹神情颇为恭顺,知道是大人物来了,急忙打开馆驿大门,等候两人进去。

"那人在里面吗?"郑筹低声问侍卫。

"是,大人!"

郑筹点点头,正想去叫鲁仲连出来迎接,姬丹把手一伸,止住郑筹,然后自己悄悄进入。

姬丹还没有走进馆驿内的屋子,里面便传出读书的声音来。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天有五贼,见之者昌。五贼在心,施行于天。宇宙在乎手,万物生乎身。天性,人也。人心,机也。立天之道,以定人也。天发杀机,移星易宿。地发杀机,龙蛇起陆。人发杀机,天地反覆。天人合发,万变定基。性有巧拙,可以伏藏。九窍之邪,在乎三要,可以动静。火生于木,祸发必克。奸生于国,时动必溃。知之修炼,谓之圣人。天生天杀,道之理也。



姬丹仔细聆听,原来是鲁仲连在读"阴符经"。姬丹一怔,心底对鲁仲的敬意增了三分。

子曰:朝闻道,夕死,可也!鲁仲连身处囚笼之中,还能勤学不辍,真不愧为古之圣贤!

当初,鲁仲连来游说姬丹割地给齐国,当时姬丹对他非常不屑一顾,现在想来,不过是食君禄,忠君事而已,无可厚非。只不过鲁仲连心中的君不是姬丹,而是齐王田建,所以姬丹才会觉得不爽。若是撇去这个忠君的对象不谈,这样的精神不正是姬丹希望在自己的臣子中看到的吗?

姬丹对鲁仲连生出好感,不仅起了爱才之心,想要将其招徕过来,为己所用。

"鲁大夫好兴致!"等鲁仲连读完一篇,姬丹走了进去,说道:"大夫如此好学,真是让后辈们汗颜!"

"原来是大王!"姬丹突然进去,鲁仲连吃了一惊,也不起身相迎,只是拱拱手说道:"怎么大王今日有空前来?"

"前阵子政务缠身,脱不得身。许久没有听到大夫教诲,甚是想念,今日特来聆听,还请大夫勿要见怪!"姬丹也不在意,在鲁仲连对面坐下,说道:"不知大夫在这里是否住得习惯?下人有没有怠慢大夫?若是有什么不如意,孤替你做主!"

鲁仲连呵呵一笑,说道:"浮生难得半日闲!老夫慵懒成性,这里无人打搅,正好读书怡情,自得其乐。"

姬丹尴尬地一笑。本以为鲁仲连被关了这么久,一定很想出去,现在看来他根本不在意。听说孔子周游列国时,数次深陷险境,却从来不惊慌,再看看眼前的鲁仲连对生活的态度,颇有几分相似之处。看来这些名士的心境还真不是普通人所能企及的,怪不得他们能成就不世之功,为后世所敬仰。

姬丹呆立一阵,说道:"先生身怀大才,当思建功立业。如今孤欲以九卿之名爵相请,不知先生可愿出仕我大燕?"

"大王说笑了,"鲁仲连笑着说道:"老夫本来便是大王的外臣。大王有所命,老夫岂敢不从?只是老夫受齐王差遣,来见大王。如今已过去将近半年,若是老夫不去回复齐王便立于大王朝堂之上,必为世人所笑。"说到这里,鲁仲连顿了顿,继续道:"不如大王放老夫回去,等禀过齐王再来为大王效命?"

花言巧语一大通,原来还是想要回去。姬丹冷笑一声,说道:"若是孤不放你回去呢?"

"老夫自然也不敢在大王朝中做官。"

两人说到这里,话也说得僵了。姬丹也不再理他,悻悻然离开了馆驿。鲁仲连乃是才智之士,有时候一个计谋抵得上千军万马。姬丹正想对齐国用兵,若是放他回齐国,他又会替齐国出谋划策,与自己为敌,姬丹才没有那么傻。

姬丹本来不错的心情被这个糟老头破坏了,也没有心思再留在雍奴。临离开之时,姬丹命郑筹派人将鲁仲连押送到蓟城。郑筹巴不得将这个活宝送走,当天便派人将其护送上路。

从雍奴城出来,姬丹还是微服出城,带着姬仁、姬严二人一路沿着官道往蓟城而去。

走出一阵,碰到一队行人,有文官打扮,也有侍卫打扮,却不像是燕国的服饰。姬丹仔细观察,见到队伍前面一人还扛着一面大旗,上书"秦"字。姬丹一惊,想必这是从秦国来的,却不知是谁。

"姬仁!"

"臣在!"

"过去打听一下,是不是秦国的使者来了,使者是谁?"

"是!"

不久,姬仁回来报告。

"回大王,臣已经打听清楚,是秦国的使者没错。领头的是一位叫张唐的将军。"

"张唐???"姬丹喃喃念叨一声,心中若有所思。

张唐是秦国的将领。当年秦将白起在长平大败赵将赵括,坑杀四十万赵国士兵,赵国国力为之而衰。秦军没有乘胜攻打邯郸,而是过了一年才发兵攻打韩、赵两国。

秦将王纥领兵攻打邯郸,秦军士卒死伤过半,却不能攻下邯郸城。之后魏国公子信陵君魏无忌领兵救援。

为了配合王纥大军,秦王又派出大将张唐攻打魏国,包抄魏军后路。张唐部将蔡尉弃城不守,张唐率军返回,斩杀蔡尉。之后,张唐领兵攻克邺城。此时秦军在邯郸城外战败,王纥与张唐合兵一处,转而攻取了安阳。

在猛将如云的秦国,应该说张唐是一位立过大功的将领。现在秦王派他来到燕国,不知有什么大事?若是一般的递交国书之类的事情,秦国派出一名文吏便能胜任,不用派出这样的大将前来。

一时想不清楚,姬丹也不想再想,到时候召见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果然,第二日姬丹一上朝,典客贾繇便上来奏事。

"大王,秦国派使者张唐、赵国使者赵皮前来递交国书,现正在宫外等候。

"哦,请他们进来!"

对于张唐,姬丹没有意外,立刻决定召见。不过赵国外事卿赵皮突然前来,让姬丹有些意外。上次乐闲去求亲,被赵王“婉拒”,刚刚才发生不久的事情,现在突然派赵皮前来,不知有何要事。

不久,张、赵二人来到殿中,张唐走在前面,赵皮走在后面。张唐踱着方步走了进来,神情之间没有一丝拘谨之色。走上殿来,张唐环顾四周,见到这个殿堂甚是狭小,轻视之色溢于言表。

"外臣张唐拜见大王!"张唐对姬丹作揖行礼,说道。

顿时朝堂上引来一阵吁嘘声。本来张唐是臣,姬丹是君,张唐第一次拜见姬丹应该行跪拜礼才对,现在张唐只是作揖,分明没有把燕国放在眼里。

接着,赵皮上来,目不斜视,一步一趋,来到殿前跪倒在地:"臣赵皮拜见大王!"

"赵大夫请起,不知大夫此来有何要事?"

虽然是张唐先到,但是姬丹对张唐的态度不满,所以故意不加理睬。张唐站在旁边也不好发作。

第一百八十五章 交易

赵皮站起身来,说道:"回大王,臣此来无甚要事。一来,上次昌国君前来提亲,赵王虽然觉得七公主年龄还小,没有答应,但是也心感大王对七公主的垂青。臣此来,赵王特意嘱咐臣致以殷勤感激之意。"

说到这里,赵皮顿了顿,说道:"这二来嘛,臣想来求一物!"

"哦,何物?"

"赵王上次见到贵国使者递交的国书与众不同,听贵国使者说是一种叫纸的物件做的。赵王想要求取一些,用作王宫之用,不知大王是否肯赐予?"

"哦,你要的是纸啊?这个???"

"大王,"姬丹正想着如何应付,下面的王俭打断姬丹的话。姬丹心领神会,说道:"这个纸是王俭负责的,孤也不是很清楚。王爱卿,你看赵大夫此事如何?"

"回大王,赵大人,"王俭出列,朝姬丹施了个礼,又朝赵皮施了个礼,说道:"此物由我国神匠所创,取用燕山深处之神木,锻烧七七四十九天,去污存精,再由工匠用特殊工艺制作而成,耗时耗力,造价昂贵啊!"

"哦?不知赵王如何才能得到?还请王大人明示。"赵皮问道。

王俭捋捋胡须,说道:"此物产量有限,只供我主使用,若是我主愿意,自然另当别论。"说着,王俭看着姬丹,等待指令。

赵皮一听,转身期待地看着姬丹。姬丹开口说道:"赵国与我大燕乃是兄弟国家,更何况七公主???"姬丹笑了笑,说道:"更何况孤甚慕七公主之人品美色。王俭,你就从供给孤的份额里匀出一部分给赵大夫。"

"是!"王俭答道:"既然我主当面答应,臣自然没有意见。不过如此昂贵之物,我主要是白送,赵王也不会答应吧?赵大人,我看这样吧,我可以将纸卖给赵大人。至于这价格嘛,一两银子买十张纸。赵大人看如何?"

"一两银子十张?"赵皮吃了一惊,冷吸一口气,说道:"这价钱挺贵。王大人能不能打个折?"

王俭沉默片刻,说道:"现在我大燕缺粮,可以以一担赵国的粮食换一张纸的价格卖给大人。"

听到这个价格,姬丹脸上明显露出了惊讶之色。姬丹对这个时代的价格不是很敏感,但是对于粮食却是有概念的。话说“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这一张纸怎么能和一担粮食相比?

不过赵皮不这么看,现在赵国市面上一两银子可以买一百担粮食,王俭说的这个价格如果用银子买粮食可以买一百担,再用这一百担粮食就可以换一百张纸,比起一辆银子十张来要便宜很多。

当然王俭也不是笨蛋,这银子要从邯郸送到蓟城,一人就可以送上一大车。若是一车银子全部换成粮食,那就不是一人一车可以解决的了,那就是一个车队才能解决的了。

一个人变成一个车队,问题就来了。这路上人畜的吃喝拉撒,住宿,劳务费,等等开销就要大出很多了。不过,若是算起来,对赵国来讲还是用粮食换划算。

"好!"经过一番算计,赵皮决定下来:"臣先要一百张,用银子换,拿回去给赵王看看再说。"

姬丹听了呵呵一笑,说道:"既然,赵大人愿意出钱,王俭,你就便易行事,不要让赵大人久等。"

"是!臣下了朝就去准备!"

这边赵国的事情一了,姬丹转向张唐,说道:"张唐,你从秦国千里迢迢而来,其中还要经过赵国。听说全赵国的人都恨不得生吞你的肉,不知道你冒此奇险前来,有何要事。"

张唐这次其实并不想来,就是怕赵国人报复。后来被史上最年轻的大夫甘罗恐吓一番,吓得只好整治车仗,冒险前来。姬丹这么说是对他的态度不满,隐晦地对他讽刺一下。

张唐脸一红,说道:"近日秦国遭遇大丧,先王子楚仙去,太子政即位,特命臣前来递交国书。"

"什么?"姬丹大吃一惊,几乎喊了出来,脸上本来挂满了笑容,现在笑容凝固,一时之间,连掩饰都掩饰不了。

"要开始了!终于要开始了!"姬丹心中呼喊着:"千古一帝秦始皇终于登上历史舞台了!不应该啊,按照原来的历史,现在还不到秦始皇上台的时候,要过上两年,怎么提前上台了?按照史书记载,子楚还要再多活两年,难道是吕不韦那厮等不及了?对,一定是吕不韦那厮等不及让自己的亲生儿子上台,早早把子楚弄死了。下面会发生什么?下面会是惨烈的战争,然后六国一个接着一个地被吞并!我,身为燕国君主,岂能束手待毙?"姬丹的脑子飞速地旋转着:"记得读史书的时候,自从秦始皇登基之后,长篇累牍就是某年某月某日,秦将某某领兵攻打某国某地,斩首多少多少,获地多少多少。只有秦军不停地攻城掠地,六国却被动防御,不敢反抗一下。这样的日子终于要来了吗?不,我要主动出击,改变历史的宿命!对,主动出击!赶在秦国吞并六国之前,先壮大自己的实力,才能有机会保住自己???"

看着姬丹脸色阴晴不定,站在殿前的荀达轻声提醒道:"大王???大王???"

"啊,"姬丹反应过来,清清嗓子,说道:"嬴政登基了???好啊!嗯???当年孤做太子时与嬴政同时在邯郸,这个嗯???同甘共苦,亲如兄弟。如今都做了诸侯王,真是世事多变。"

"大王,"刚才那一幕,下面的张唐也见到了,以为姬丹对秦王畏惧所致,更加脸傲气十足,说道:"臣此来,除了递交国书之外,还带来了秦王的一个小小的要求。"

"哦,什么要求?"姬丹明显一怔,淡淡地问道。秦王、燕王同为诸侯王,若是有求于人,只能说请求,现在张唐居然说要求,姬丹的怒气渐渐勾了起来,不过并没有表露出来而已。

"秦王要求大王派人质入咸阳,否则,秦兵不日便至!"

"嬴政要孤送人质给他?"

"正是!"

"大胆!"姬丹再也听不下去了,右手啪地一下拍在桌子上,说道:"嬴政算什么东西,一个婊子生的私生子而已。当初孤在咸阳,将他老娘玩弄在鼓掌之间???"

"大王???大王???"

姬丹口不择言,殿下的隗彦以为姬丹气昏了头,在说胡话,急忙出言提醒。这些话虽然谁都没有当真,但是在外国使臣面前说出这样低俗的话来,还是有损国格。

姬丹看了隗彦一眼,怒气冲冲,嘴上不停,说道:"孤贵为诸侯王,你一个小小的使臣,在孤面前上窜下跳,气指颐使,真以为我燕国好欺负?来人!"

"在!"殿外来了两名侍卫,答道。

"将他拖出去,斩了!"

"是!"

侍卫上前将张唐一架,便要拉出去。隗彦急忙阻止:"慢!"

隗彦上前一步,说道:"自古两国相争,不斩来使。还请大王息雷霆之怒,从宽发落。"

"既然如此,将他割去鼻子、双耳,乱棍打出宫去。天黑之前,离开蓟城,从此不许踏入燕国半步!"姬丹下令道。

张唐倒也硬气,直到出了宫门,并未出言相求。这事一闹,姬丹也没心思继续上朝,命令荀达、乐闲、隗彦、王俭、王廉、田光等人留下,其他人散朝。

这几人都是姬丹一手提拔起来的心腹大臣,把他们留下,众人猜到一定有重大的决策要讨论。

看着几个心腹重臣,姬丹咬牙切齿,说道:"嬴政都欺负到老子头上来了,孤誓灭之!"骂完,姬丹怒气微消,顿了顿,说道:"可惜我燕国与秦国并不接壤,不然孤明日便出兵,直取咸阳!"

众人面面相嘘,隗彦上前说道:"大王,我国与秦国国力相差很多,大王若是真要报仇,应当励精图治,积蓄国力,方能与秦国一争雌雄!"

最近姬丹一直懒于上朝,不理政事,做个甩手掌柜,隗彦早就想进谏了。现在终于找到了一个好时机,急忙趁机进言。

姬丹罢罢手,说道:"孤心中有数!"接着,姬丹转向王廉,问道:"王廉,孤要你去统计田地人口,你统计得怎么样了?"

"回大王,初步数据已经报上来了。目前我国有口五十六万户,耕地面积约两百万亩左右。"

"其中有多少青壮男丁?"姬丹继续问道。

"最近我国先伐赵,后来又经历战乱,加上朝鲜、东胡入侵,人口减少严重,特别是年轻壮丁。"王廉脸上显出一丝凝重,说道:"现在从十五岁到五十岁的男丁不过八十来万人。"

"那二十岁到四十岁之间呢?"

"二十岁到四十岁之间的壮丁就更少了,不过三十来万,而且有一半在军中。"

"哦!"

姬丹重重地应了一声。这二十岁到四十岁之间的壮丁正是可以征召入伍之人,所以姬丹要特别问一下。

这么一统计,现在姬丹清楚燕国的国力了,就是把二十岁到四十岁之间的壮丁全部征召入伍,姬丹能得到的也不过三十万大军。当年长平之战,赵国一下被坑杀四十万青壮,国力大损。而燕国现在总共也不过三十万,这就是姬丹全部的兵源了。想要争夺天下,还真得小心谨慎使用才行。若是也遭受一次象赵国长平之战这样的惨败,燕国就彻底完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大清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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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目前这种窘迫的境况一半是燕国经历了一年战乱的结果。如果给燕国十年时间,国内的成年男丁便又会增加。但是十年之后,秦国都快要统一天下了,哪里还有姬丹翻身的机会?

"不出击则已,一出击则必须有全胜的把握!"姬丹心中想道。

形势不容乐观,姬丹转向王俭,问道:"王俭,现在大燕钱庄的情况怎么样?钱银可算充实?"

"大王,"王俭答道:"钱庄比一个月前好一些,现在蓟城的富户也都逐渐把家里的金银存到钱庄来了,钱庄库存的金银多了一些。自从造出纸张之后,以前做木牍的那笔钱可以省下来了。只是,去年给战死士卒每人发了十两银子的银根,当时说好每人只能取一两,其余的九两今年便可以来取。现在这些银根陆续到期,这又会是一大笔开销!"

姬丹阴着脸,沉思片刻,说道:"那织布的作坊进展如何?"

"织布的作坊进展顺利,以前每一名女工织上三天才能织出一匹布来,现在平均一名女工每天都能织出一匹半来。现在蓟城市面上的布价大跌,以前平民家的妇女都会在家里织布,然后拿出来卖,现在蓟城附近都没人拿出来卖了,能卖出的价格只够织布的成本。"

"哦,好!"姬丹难得地兴奋了一下,说道:"你去加大作坊规模,多开几个,在各个郡都开上一个。另外,每年给平民每家每户发上一匹布,免费发放,劝女工不要再在家里织布了,都种地去!"

王俭一怔,马上反应过来,说道:"好!"

现在燕国并不是没有地,而是没有耕种的人。现在织布的效率大大提高,女人们便不需要再在自己家里织布了,浪费人力。让她们种地,这样男丁便可以解放出来,去打仗,或者从事其他事情,这就是织布的效率提高之后对国力影响的具体表现。

"还有,"姬丹继续说道:"如果布匹多的话,能不能卖到其他国家?"

"大王此计完全可行!"王俭说道:"不过现在还没有这么多布,只够蓟城这一带的百姓使用,不过明年便可以卖到别的国家去。"

事实上,这个主意是姬丹跟王俭学的,从王俭买纸学来。接着,姬丹不再问话,沉默了差不多有一盏茶功夫,突然像是下定了决心,说道:"孤准备明日出兵,攻打齐国,先收回失地再说。"

"啊?"

众大臣大吃一惊,田光急忙说道:"大王,此时不宜出兵!如今燕国刚刚经历战乱,元气尚未回复,现在出兵只会令国内百姓更加穷困,到时候国力大损,于国家长治久安不利!"

"是啊,大王!"乐闲也说道:"齐国是大国,不可轻易交兵。如今田里的庄稼刚刚种下,百姓尚未得食,还在靠从齐、赵两国买来的粮食度日。不如等上半年庄稼第一季收割了,到时候再出兵。到时候正好碰上大河水势上涨,齐兵渡河困难,隔断齐兵增援之路,大河以北之地,可徐徐略定!"

"齐国乃是大国,岂无智谋之士?何来间隙可趁?"姬丹摇摇头,说道:"若是等到万事俱备,迁延时日,反而于我不利!"

姬丹一挥手,说道:"孤主意已决!时不我待。自从孤平定乐浪郡,至今已有数月。如今兵粮足备,天气转暖,正好出兵南征!王廉!"

"臣在!"

"孤命你为参军,总督大军钱粮!"

"是!"

"大燕国中大小事宜,三公九卿须会同办理,不可自占!"

"是!"

田光和乐闲说的都是理由,但是嬴政的上台让姬丹顿时感到了一阵紧迫感。这个时代实力决定一切,燕国想要与秦国争霸,国力至少要达到与秦国相当的程度才行,现在燕国国力远不及其他六国,更不用提秦国了。

国力基本上与土地和人口成正比,虽然姬丹攻下朝鲜,设置了乐浪郡,但是易水以南的大片土地落入了齐、赵两国之手。现在乐浪郡是个空郡,里面除了从辽东搬迁过去的人之外,根本没有男丁,所以算起来人口反而减少了。

大河虽然没有到汛期,如果打起来,齐国还是可以增援,但是齐国是大国,智谋足备之士极多,难道不会提前增兵?

现在国内虽然有困难,但是还没有到缺少口粮,过不下去的地步,何况王俭说现在钱庄中的钱还是足够的。只要姬丹小心从事,不要去招惹赵国,缺少的粮食还是可以从赵国购买。

姬丹不想行险,但是逆天行事,又岂能不行险!

现在易水一带驻扎了十万燕军,姬存孝、干疤、朱力、曹永等将都在,还有象孟霸、张式、以及李敖、刘建等降将也都驻扎于此,分成五个大营,总共十万人马。另外姬存孝则单独领一军驻扎在易城城内。

这一日,整个易城没有任何异常的征兆,跟往常没有区别,街上行人、商贩既不见增多,也不见减少。但是太守府内的人却知道,这里发生了大情况。

太守府内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全是全副武装的侍卫。而且气氛比平时严肃很多,隐隐有一股杀气传出。还有,平时这里只有姬存孝一员大将,现在却有十数位大将在这里。

而且,最最重要的是全大燕的灵魂人物,燕王姬丹也到了这里。

姬丹这次秘密来到易城,身边只带了姬信、姬仁两人。姬丹在易城、方城一带集结了十万大军,差不多达到了整个燕国军队的三分之二。虽然在易水北岸,但是任何一丝风吹草动,也足以令齐国起疑心。

现在齐国的探子遍布了燕国,一有风吹草动便会引起齐国的注意,所以姬丹不得不隐秘行事。

太守府内,姬丹将驻扎在这一带的将领都召集了起来。此时,姬丹目光扫视在场众将,说道:"诸位,我大燕号称九郡,但现在只有八郡,另外一郡渤海郡被齐、赵两国霸占。当时,孤内忧外患,不得不权宜从事。如今孤平定内乱,击败东胡,略定朝鲜,收复渤海郡正当其时!"

接着,姬丹站起身来,来到墙上挂着的地图前,一边指着地图,一边说道:"渤海郡在易水、大清河之南,主要城池有武阳、桑丘、曲逆、阳城、阿城、武垣、徐城这七个城池,其中桑丘、曲逆、阳城这三城被赵国所有,而其余四城被齐兵占领。"

说到这里,姬丹顿了顿,继续说道:"齐、赵均为大国,诸位虽然勇猛,但不可同时招惹两个大国。所以,被赵国占领的那三城暂时不动,先攻齐国的四城。不知诸位有何高见?"

众将齐声说道:"臣等愿听大王吩咐!"

"嗯!"姬丹赞许地点点头。

虽然不是姬丹想要的答复,但是在场的毕竟都是武将,不是谋臣,不可能给姬丹出多少妙计。

姬丹来到一幅地图面前,说道:“大清河分南北两条支流,形成一个三角洲。易水从西向东汇入北支流,一直奔流入海。武阳城在易水以南,三角洲之外。只要我军攻下阿城、徐城、武垣这三城,武阳城孤立无援,不战自降。现在便是攻下这个三角洲!"

姬丹的手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停顿片刻继续说道:"大清河河流延绵两、三百里,均可拱我军渡河,想要渡河倒是不难。阿城、徐城、武垣以南有数条大清河支流,只是现在汛期未至,想必齐国闻知军报,必然前来增援。"

姬丹思索片刻,说道:"诸将听令!"

"是!"

"诸位回去秘密准备,以十日为期,十日之后,全军渡河。渡过河之后,干疤、朱力、曹永、姬存孝,你四人各引一万兵马直奔南面大清河支流,夺取大清河河道,不令齐兵一兵一卒过河!"

"是!"

"刘建、李敖领兵一万,佯攻阿城!"

"是!"

"其余诸将随孤先克徐城,再下武垣!"

"是!"

诸将虽然答应得干脆,但是心中都有疑惑。此时曹永上前问道:"大王,阿城离燕国最近,何不先攻打阿城,然后再取徐城、武垣?"

"正是因为阿城离燕国近,齐兵必定以为我军会先攻阿城,以重兵把守。我先取徐城、武垣,把守大清河,断其归路。阿城守军见外无援军,军心必乱,到时候必被我军所破。"

这里姬丹军中跟随姬丹比较早的将令都是唯姬丹将令是从的,这样的好处就是忠诚。那些投降过来不久的将领有的也有想法,但是败军之将不可以言勇,也不敢在姬丹面前随便进言。唯独曹永,是姬丹一手从佰什长提拔起来的,而且在姬丹进入辽西,还没有举兵造反的时候便跟着姬丹了,所以才敢提出质疑。

倒不是姬丹这个人君威难犯,相反,姬丹倒是希望大家多提出些质疑,完善姬丹的计划。

第一百八十七章 口谕

这个差不多时代的人中名将层出不穷,令姬丹最最信服的不是秦国坑杀四十万赵卒的白起,不是赵国老将廉颇,不是战国四大名将中的任何一位,而是赵括的父亲赵奢!

当年,赵奢的儿子赵括坐以论谈,无人可及,连战功卓著的名将赵奢也难不倒他。本来作为父亲应该高兴才是,但是赵奢却对自己的老婆,赵括的母亲说:"兵,死地也,而括易言之。使赵不将括即已,若必将之,破赵军者,必括也!"

兵者,死地也!赵奢说得好!为将者当集思广益、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才能保全自身与将士的性命,建功立业。

赵奢为将,能采纳军士良谋。当年领兵去救阏与,部下许历不过是一员普通士兵,三次进谏,三次皆被采纳,才有阏与大胜。这样的胸襟,在这个时代是少有的。

赵奢的为将之道,姬丹虽然也佩服,但是对他的胸襟更加敬服。如今自己带兵,姬丹虽刚却不敢自用,处处听取部下的意见,才能有今日之成就。不过姬丹现在严重缺乏有谋略的将才,也只好"刚愎自用"了。

"诸位既然没有进谏,便速速回营准备,曹永留下!"

"是!"

等诸将离开,姬丹对曹永说道:"曹将军可知孤为何要将你留下?"

"臣不知!"

"嗯,是关于渡河之事。"姬丹指着地图说道:"大清河虽然延绵百余里,但是齐兵既然知道我军沿河屯有精兵,必定也设重兵把守。渡河之日若是五人接应,必定会损失惨重。孤有一计,或许可行,不知曹将军是否愿意冒险前去?"

曹永一听,扑通一声跪下,说道:"大王拔臣于行伍之间,对臣恩重如山,大王之命,虽赴汤蹈火,臣不敢辞!"

"好,这几日,你需??????"

姬丹对曹永耳提面命一番,曹永心领绅会,然后离开易城,准备去了。

虽然齐、燕两国刚刚经历了战争,但是现在已经处于和平状态。两个相邻的大国之间本来就联系不断,既然是和平状态,自然就有人员往来,易水两侧商贾不断。

不过两边还是管得比较严,每一位商人经过都要受到齐兵盘查。但只要是正常的往来,齐兵还是会给予通行的。

连续数日,位于大清河南岸的渡口来了一批批前来采购粮食的商旅。现在燕国国内缺粮,这已经是总所周知的事情,所以齐兵也没有为难他们,给点好处费就放人了。

这一日,大清河渡口又来了一艘船,不过这次不是来买粮食的,而是来送货的,是徐城新开张的绸缎老板许三进的货。这天许三早早就等在大清河渡口了,一见大船靠岸,就马上跑过去。

"你们是从哪儿来的?去做什么生意?"一队齐国的士兵过来,领头的问道。

"回军爷,小的们从燕国渔阳来,专门来做布匹生意。"一名白净的掌柜模样的人前来说道:"你看,这船舱里都是布匹。"

领头的对士兵们说道:"过去看看!"

士兵们进了船舱,随便检查一番,除了看到卷成一捆捆的布匹之外,并没有见到什么,便出来了。

掌柜从腰里掏出一包银子,对领头的说道:"军爷辛苦了,这点小意思给大伙打打牙祭。"

领头的接过那包银子,拿在手中掂了掂,感觉沉甸甸的,心中一喜,对身边士卒挥挥手,转身走了。掌柜急忙叫来伙计,用早已准备好的马车将船上的货物运走。

这天,刚刚日落时分,易水北岸十大军营突然士兵全出,把江面封锁。本来一到天黑,这里的渡口就要关闭,但是今天有所不同,不仅仅渡口封闭,在河岸的船只全部被接管,而且连不是渡口的地方都站满了士兵,不允许普通百姓靠近。

不久,易城外突然尘土飞扬,万马嘶鸣。接着,易城的街道边站立了一个个士兵,那些过往行人都被通知迅速离开。之后,城中出来一支大军,全军盔甲齐整,唯独为首一人没有穿戴盔甲,而是锦衣玉带,头上赫然带着诸侯王才佩戴的王冠,骑着一匹神骏无比的黑马,正是燕王姬丹。

街边百姓透过层层保护的士卒,见到是自己的君王,都大吃一惊,不知道燕王竟然到了这小小的易城,而满城百姓竟然无人知道。

姬丹身后两侧跟着姬智、姬信、姬仁、姬勇、姬严五名侍卫,两人在前,三人在后,一个个手握刀柄全神戒备。

五大侍卫身后,不紧不慢地跟着太守姬存孝,此时全身披挂,骑着一匹东胡马,手中握着令敌人闻风丧胆的冷偃刀,隐隐有一股杀气传出。

到了城外,一员大将飞马过来。到了姬丹身前,一骨碌滚了下来,大声说道:"臣姬男拜见大王!"

"嗯,起来说话!"姬丹应了一声,语气平和,却又带着一股自然而然的威严,说道:"姬男,孤让你把在辽东的东胡战马带来,你可带到?"

"回大王,在辽东的三万东胡战马全数带到,大王请看!"姬男指着身后不远处,说道:"都在前面!另外,按照大王吩咐,臣麾下五千精兵也都随臣前来听令!"

"好!姬存孝!"

"臣在!"

"你把你的骑兵战马都换过来,换成东胡马。剩下的东胡战马送到渡口干疤、朱力军中。"

"是!"

姬存孝答应一声,指挥士卒前去换马。这边姬丹继续对姬男说道:"姬男,你在辽东可曾听到东胡有什么动静?"

"没有!"姬男答道:"自从上次大王将东胡兵击退,东胡王再也不敢犯我边境,倒是我辽东牧民时常越过长城,去东胡那边放牧。"

"哦?"姬丹沉思片刻,既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过了一会,姬丹继续问道:"在辽东的将士士气可好?"

"辽东将士士气高昂,若是东胡兵再来,必能打退。请大王勿忧!只是,"说到这里,姬男低下头,沉吟片刻,说道:"只是乐浪郡守甘利甘大人???"

"甘利怎么啦?"姬丹听了大惊,问道。

"甘大人听说大王要出征,却没有召他前来,心中闷闷不乐,以为国家将他遗弃了,不肯用他。"

"哦!"姬丹听了,暗暗松了一口气,说道:"甘将军有国无家,父母儿女皆死于国事,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孤每每想起,心中甚为不安。"

接着姬丹转身说道:"姬仁!"

"臣在!"

"你去传孤的口谕。"姬丹顿了顿,稍微整理了一下语言,说道:"孤闻人生于天地之间,当以忠孝为立身之本。将军于国虽有大功,于家却大不孝,非孤所愿见也!今孤命将军娶十房妻妾,非有子嗣不得出征。特赐黄金五十镒,布五百匹,以助嫁娶之资!"

“是!”

姬丹这一道口谕传到乐浪郡,相信甘利必定感激涕零。不仅仅是甘利,便是燕国其他将士听说此事,也必定会对姬丹的忠诚度提高不少。不过此举虽然符合帝王心术,但是姬丹却是真心诚意而为,绝非为了收买人心。

易水南岸齐国的巡逻兵日夜不息,而且很频繁。半夜三更,一队三十来人的齐兵,每人举着一个火把,从一处江岸走过。平日里,这里万籁俱寂,四下里除了那江中的水声和动物的叫声之外不会有任何声音,所以齐兵也只是奉命行事,走走形式而已。

突然,其中一人指着江面喊道:"将军,那是什么?"

领头的顺着那人所指看了过去,见到江面上似乎有船只在活动。再仔细凝神看去,却是有人在搭建浮桥。

"不好!是燕军在搭桥,燕军要偷袭,快去报告陆将军!"领头的喊道。

齐兵刚想转身往回,突然旁边射来一通密集的箭矢,齐兵纷纷倒地,只有三人马快,从两边逃出。

逃脱的齐兵拼命鞭打着坐骑,飞驰而去。没跑出数百步,地上突然横出几根绳索,将战马绊倒,然后旁边跃出数十燕兵,一拥而上,不由分说,将三人砍成肉酱。

这些燕兵正是这几日从易水北边过来的客商。虽然每一船带过来的燕兵并不多,但是十日下来,这里已经聚集了五百燕兵,由大将曹永率领。齐兵查的很严,扮成客商的军士并没有穿铠甲,带兵器。幸好最后一船的布匹里面暗藏了兵器,没有被齐兵发现。拿到兵器,曹永按照预先约定的时间,入夜时分埋伏在这里,现在正好除掉了一批齐兵。

这一切都是为的就是在让燕军渡河的时候,给燕军多争取一点时间。兵法云:“客绝水而來,勿迎之于水內,令半济而击之,利。”春秋时宋襄公好仁,与楚军交战,不肯半渡而击之,结果兵败身亡,成为千古笑柄。作为渡河一方的姬丹自然要竭力防止敌军半渡而击,这是曹永提前带兵前来的主要原因。

第一百八十八章 田横

消灭了第一批哨兵,片刻之后浮桥搭好,第一批渡河的是姬存孝的骑兵。于此同时,第二座浮桥也开始搭建。

虽然是骑兵,但是浮桥不比真正的石桥,即使骑兵也得下了马慢慢牵着走。过了好一阵子,才渡过上千骑兵。好在这时第二座浮桥也搭建完毕,干疤的大军开始渡河。

刚一渡河,姬存孝便指挥骑兵在河对岸摆开阵式。现在这个时候如果受到攻击的话,整支大军很容易被河流隔断,燕军这次军事行动就会失败,而渡过河的士卒只有战死和被俘这两条路了。这就是为什么姬丹命大燕第一勇将姬存孝先渡河的原因。

姬存孝刚刚摆好阵势,便见西边不远处灯火闪烁,马蹄声嘈杂,便知是齐兵赶到了。

"鼠辈大胆,竟敢偷渡!"一名齐兵将领一边急匆匆赶来,一边大声喝道。

原来齐兵营中见巡逻兵过时很久还不回来,急忙派出一队上百人的骑兵前来查探。此时姬存孝的大军已经无法掩藏行踪,巡逻兵只有百余人,远远见到这里这么大的动静,不敢贸然前来,急忙回去报告齐将。等齐将再次赶到,姬存孝已经领兵渡过大清河,摆下了阵势。

姬存孝仔细一看,见对方有数千人之多,远远超出自己已经渡过河来的千余人。姬存孝毫无惧色,大喝一声“杀”,指挥手下直冲过去。

齐兵多,姬存孝兵马少,如果不在前面截住他们,让他们冲过来,后面渡河的燕军便危险了,所以必须在他们冲到渡口之前将他们拦住。

齐将毫不示弱,拍马迎了上来。姬存孝运足了力气,两马一交,举起冷偃刀迎头劈了下去。

"来得好!"齐将早有防备,大喝一声,手中画戟一抖,斜向上迎着冷偃刀,竟然被其架住。

冷偃刀乃是一团精铁铸就,沉重无比,刀锋锐利。自从姬存孝得到这把刀之后便鲜逢敌手,这次竟然被齐将架得死死的。姬存孝大怒,反手一刀,从空中平平砍向齐将脖颈,齐将转身双手举起画戟,又将冷偃刀架住。

接着齐将大喝一声,趁着姬存孝抽身之际,一挺画戟,直扑姬存孝面门,姬存孝侧头避过???

齐将与姬存孝你一刀,我一戟,战在一起,一时不分高下。姬存孝是个武痴,只求杀个痛快,不去想其他的。一时之间两人舞成一个战团,旁人根本无法插手。两人越战越远,竟然脱离了这里的战场。

此时,两将手下的士卒也混战在了一起。都是骑兵,按照以往的经验,齐国的骑兵实力不强。谁知交战之下,才知道齐兵也非易与之辈。一时姬存孝的士卒单兵作战能力并不占优,而人数上又差了不少,反而隐隐有些落了下风。见此,一名齐国牙将领着一支骑兵冲过姬存孝的阵型,向渡口而来。

冲过来的齐兵刚刚接近渡口,正想去毁掉浮桥,突然一阵箭矢射来,将一批齐兵射倒。剩下的齐兵转头一看,原来浮桥旁边乱石堆里还埋伏了燕军的一支步兵。这支步兵便是曹永的兵马,一直没有现身,到现在才突然发力。

见此,齐兵急忙转向曹永的步兵冲去。曹永的士卒没有战马,也不出击,只是用乱箭狂射,迫使齐兵后退。

曹永在此埋伏,早已将这里的地形探查得一清二楚,选中了这个绝佳的位置,将士卒埋伏其中。这里是个乱石堆,战马、士卒难以到达,加上曹永事先又设置了很多障碍物,曹永的士卒易守难攻,阻隔齐兵过来。

不久,干疤引兵渡河,立刻指挥部下守住渡口。齐兵虽然数次奋勇冲杀,却被干疤曹永死死守住,无法攻击到渡河的军士。

一旦站稳脚跟,这边燕军便越来越多。半个时辰之后,一支数千人的齐兵又从东边赶来,企图两下夹击燕军。此时燕军越来越多,河面上已经架好了四座浮桥,同时渡河。齐兵虽然东西夹击,数次冲杀,却根本冲不动燕军。

东边的齐将却不是死脑筋,眼见冲不动燕军的防御,徒伤士卒性命,索性撤出战场,往南边投去。而西边的那名齐将依然与姬存孝激战正酣,丝毫不受影响。

此时姬丹渡过河来,不见姬存孝,听士卒说姬存孝与一员齐将在远处酣战,生恐姬存孝有失,急忙领兵赶去。走出里许,见一员年轻猛将,手持画戟,与姬存孝所战的小小数十丈范围内尘土飞扬,仿佛有全军万马同时踏过一般。

此时齐将身边不过数百人,见姬丹引大队兵马赶到,趁着与姬存孝两马一交之际调转马头,朝西边而去。见此,姬存孝急忙去追。

"快去止住姬存孝,叫他别追!"姬丹吩咐道。

"是!"姬仁、姬信答应一声,一边追上去,一边大喊:"姬将军,穷寇勿追!"

听到呼声,姬存孝停了下来。姬仁、姬信二人来到跟前,行了个礼,说道:"姬将军,大王有令,穷寇勿追!"

姬存孝虽然意犹未尽,却不敢违抗姬丹将令,只好折回。

到了姬丹跟前,姬丹正遥遥盯着齐将离去的背影,问道:"此为何人?"

"回大王,"曹永上前说道:"此人乃是齐国名将田横!"

"田横?"姬丹听了目光一凝,说道:"莫非是当年???"说到这里,姬丹想起一事,没有再说下去,沉吟片刻,语气严肃地说道:"田横乃是齐国义士,有万夫不当之勇!诸君日后撞见,当倍加小心,切不可轻敌!"

"是!"

当年田横本是齐国名将,后来秦始皇统一天下。

历史记载,秦末陈涉于大泽乡举义,天下大乱。狄县的故田齐宗室中的田儋和田荣、田横兄弟反秦自立,儋为齐王。后来田儋被秦将章邯所杀,其从(堂)弟田荣为王。

之后,项羽伐齐,田荣被杀,田横收复失地,立荣子田广为王,自为相。

楚汉战争中,汉王刘邦派使者郦食其赴齐连和,终于说服了田广与田横。于是田横解除了战备,设宴大事庆贺。

正当齐国懈备之际,汉将韩信争功好胜,趁郦食其在齐未归之机,引兵东进,攻入齐国。田横、田广非常愤怒,认为汉王刘邦背信弃义,便立即处死了郦食其。齐师大败,韩信袭破历下军,陷齐都城临淄。

田广逃亡中被杀,田横孤军奋战,自立为王。后与其徒属五百人入海,居岛中(即今田横岛)。

田横兵败之后,流窜到海岛居住。汉高祖刘邦派人去招安,说:“横来,大者王,小者乃侯耳。”田横听说之后与两个门客到洛阳去拜诣。半路上,田横对门客说:“横始与汉王俱南面称孤,今汉王为天子,而横乃为亡虏,北面事之,其愧固已甚矣!”说完便自杀了。

田横不顾王侯之爵位,视死如归,令汉高祖和天下英雄扼腕流涕,皆称其贤。后世对他评价也很高,班固在汉书中说田横是雄才;唐朝大文豪韩愈经过他的墓,做文吊之,说:“自古死者非一,夫子至今有耿光。”

这样的人物,英烈之气凛然,便是姬丹也不敢对他小视!

此时曹永牵来一匹马,说道:“大王,你看这齐国的战马也有了马镫马鞍!”

姬丹抬头一看,果然,这匹齐国的战马也配上了跟燕国的战马一模一样的马镫、马鞍。姬丹在河对岸早就注意到齐国的骑兵实力不下于燕军,没想到曹永也早就留意,还牵来了一匹战马。

看来上次姬丹与田单大战一场,虽然杀退了齐兵,但是田单回去也学到了这些装备。不过这并不意外,只要是从过军的,一眼就能看出有无马具对于战斗力的区别,何况是田单这样的人物!

整个中原文明程度几乎相同,人才流动也很频繁,姬丹不可能靠着马具便能横行天下,被其他国家学去是迟早的事情。不仅仅齐国,相信其他五国也很快会学到的。

“无妨!”姬丹挥挥手,说道:“我有东胡战马,这却是齐国没有的。”

既然已经杀退齐兵,大军便在南岸立住了脚跟。不久,大军越聚越多,姬存孝、干疤、朱力三将的三万骑兵已经全部过河。

"姬存孝、朱力、曹永!"姬丹喊道。

"末将在!"

"你三人速领三万骑兵往南至大清河一带,夺取渡口,肃清河岸,防止齐国援兵渡河!"

"是!"

"若是撞见齐兵,你三人须力战待援,但不可追击,一切以守住大清河为重!"

"是!"

“干疤!”

“是!”

“你领兵居中接应!”

“是!”

"刘建、李敖!"

"末将在!"

"你二人打孤的旗号,领兵两万,往阿城进发,扬言进攻阿城。到了阿城城外,只需深沟高垒,不可出战!"

"是!"

"其余诸将随孤杀奔徐城!"

"是!"

干疤、朱力、曹永三员大将,各领精锐骑兵一万,分三个方向直奔南边大清河而去。姬存孝领一万精兵随后,而姬丹自领四万士卒,杀气腾腾,直奔徐城。

虽然姬男带来的骑兵只有三万,但是大军中本来就有两万战马,现在四员大将带走四万战马,还剩一万骑兵在姬丹军中,剩下三万为步兵。

徐城、武垣、阿城三城中以阿城离燕国最近,而徐城离燕国最远,而徐城和武垣则离齐国只有一河之隔。当时齐国退兵,田单留下约十万兵马镇守此地,其中阿城留了三万兵马,武垣、徐城各留了三万。剩下一万驻扎在易水和大清河北支流河边,由田横和裨将钱琉各领兵五千,以防燕军偷渡。

田单自己身为相国,平时有很多要务缠身,不可能就守在这弹丸之地,安排完一切,便回临淄去了。

再说齐将钱琉在渡口与田横东西夹击燕军,结果不胜,便往南朝徐城方向而去。这天蒙蒙亮,徐城守军突然听到城外有军士叫门。

"快打开城门!快打开城门!"

城上军士一看,原来是齐将钱琉,急忙打开城门将钱琉一行放了进来。不久,太守王戌也被从被子窝里叫了出来,来见钱琉。

"钱将军,你怎么来了?为何如此狼狈?"见到钱琉衣甲不整的样子,王戌心中顿时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急忙开口问道。

"王太守,大事不好,燕国大举进兵,现在已经渡过河来了。"

"啊?燕军有多少兵马?你和田横田将军不是守在河边,燕军如何能渡过河来?"

"哎,"钱琉谈了一口气,说道:"燕军非常狡猾,早已偷偷将一支军队派到这边,埋伏起来。我和田将军发现燕军时,燕军已有数千精锐骑兵渡过了河。我与田将军奋力冲杀,也没有能止住。按照末将估计,燕军少说也有数万。"

王戌听完,沉默片刻,说道:"不知燕军现在往何处去了?是否会前来攻城?"

"这是自然!"钱琉说道:"不过,末将以为燕军会先攻阿城。田相国临走之前曾经说过,阿城、武垣、徐城这三座城池呈品字形分布,应当互为应援。燕军攻一城,则其他两城救援。燕军若是没有攻下阿城,必不敢攻打其他两城。而燕军渡河之地离阿城极近,想必有先攻取阿城之意。"

王戌沉思片刻,说道:"我三城互为唇齿,唇亡则齿寒。王某身为齐国大将,自当领兵前去救援。只是万一燕军不去攻打阿城,直接前来攻打徐城,如何是好?"

钱琉想了想,说道:"王将军可以留下一万兵马守城,其余将士前去救援!"

"若是留下兵马,何人来做守将?"王戌自言自语道。

"听说燕国降将费维在徐城。此人当年也是统领一郡兵马的大将,钱某以为足以胜任。"

"费维?"王戌皱皱眉头,说道:"他也是燕国人,让一个燕国人来对付燕军,这可靠吗?"

"这一点王将军尽管放心!"钱琉笑笑说道:"我等守城被擒,只要肯降,燕王不见得就会对我们怎样。若是费维被擒,燕王定然不会饶恕。"

"哦?为何?"

"难道王将军没有听说费维对燕王的大军下黑手,一举灭了一万辽西兵,还杀了燕王的心腹大将乐乘?"

"哦?"王戌略一思索,徐徐点头,说道:"若是果真如此,我等无虑矣!"说到这里,王戌顿了顿,继续说道:"徐城城池坚固,即便燕军真的来攻,想必也不至于立刻攻破,到时候我再挥师来救也为时未晚。"

第一百八十九章 徐城

骑兵先行,曹永领着一万骑兵直奔大清河。大军在半夜出发,来到离徐城东北不远处已是天明时分。突然见到一支大军朝阿城方向进发,曹永急忙率军迎了上去。此时对方也已经发现了曹永,也迎了上来。

不久,齐军来到跟前,曹永仔细一看,是两名齐国大将匆匆领兵前来,而那名在渡口被杀退的齐将也在那里。待双方站定,曹永哈哈大笑,说道:"哈哈哈,我主燕王真是神算,命大军攻打阿城,料定你们会来增援,特命我在此等候多时矣!"

一听曹永这么一说,二将果然开始嘀咕。这两将一人姓钱,名钱琉,另一人姓王,名王戌。

"钱将军,燕王果然先去攻取阿城,看来阿城危急,此处不可纠缠,我们先率领大军冲过去再说!"王戌说道。

"王将军所言极是!"钱琉想了想说道:"不如王将军领部下士卒先赶去增援阿城,此人交给钱某应付一阵。"

"好!"

两人商议完毕,钱琉拍马上来,大喝说道:"来将休得猖狂,钱某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一边曹永与钱琉战在一起,一边王戌急忙领了一半兵马约万余人往阿城方向而去。见此,曹永假装前去追击,却又被钱琉缠住,脱不得身。

两人战出数十回合,不分胜负。钱琉见王戌已经走远,手中长戟连连刺出,杀退曹永数步,然后转身也往阿城方向而去。

见此,曹永挥师杀了上来,追击一阵,杀了千余名逃得慢的齐兵,又返身往南行去。钱琉本以为曹永会一路追击下来,行出十余里,见后面追兵渐远,顿时松了一口气,心想曹永肯定是接到命令守在这里,以防后面还有齐兵赶来。

再说干疤也领兵去大清河南直流清理渡口,途中经过武垣城。干疤在城下大张旗鼓,耀武扬威一番。武垣城中守将以为齐兵大至,只知婴城自守,不敢出击。干疤也不理会,直奔大清河而去。

朱力负责大清河东边河段,旁边没有大城池,所以一路并未遇到任何齐兵,直达河岸。不过这里离齐国的城池饶安最近,齐兵若要增援,从这里渡河最有可能。

至此,曹永、干疤、朱力三支大军都到了大清河边,迅速将士卒铺开,清理渡口,设置烽火台,严防南边的齐兵渡河增援。

后面姬丹领着四万大军,步骑兵混杂,而且带着很多粮草辎重,行军速度缓慢,等到赶到徐城已经是正午了。

徐城早见到这里有燕军士卒活动,不过与武垣城一样,徐城守军也不敢出击,只是早早将城门关闭。徐城与武垣城不同,现在的主将费维并不是胆小怕死之人,但是现在城内守军只剩下原来的一半,唯有坚守才是上策。

姬丹一到徐城城下,立刻下令四面围城,同时命姬男、孟霸二将,各领五千精兵,守住武垣、阿城两个方向可能来救援的齐兵。

一切安排定当,姬丹下令全军将军士攻城,只留下一小部分在城外安营。姬丹十万大军渡河,这对姬丹来说是下了血本了。如今没有大城可依,大军在旷野里,绝非长久之计。姬丹大军带的粮草并不多,必须迅速攻下一城,取得立足之地,方能立于不败之地。

徐城本来不算大城,但是田单撤离之后,因为担心燕军会来进攻,这几个月来太守钱琉一直领着守军日夜加固城池,几个月下来,现在已经城池完固了。

现在虽然只有一万守军,却不是那么容易攻下来的。燕兵一波接着一波地往城墙下冲去,城上矢石、檑木等倾泻而下,燕兵数次冲上城头,却都被杀退。

入夜之时,姬丹只好下令鸣金收兵,准备休整一夜,待来日再战。同时,姬丹下令姬男和孟霸也撤了回来,只留下斥候散布四周,其余将士在营中过夜。

晚上,姬丹刚用过晚膳,帐外侍卫来报,说姬男前来求见,姬丹急忙命人将其请进来。

"大王,"姬男进来,向姬丹施了个礼,说道:"我军远道而来,利于速决,若是拖延时日,与我军不利啊!"

"此话在理,姬将军有何高见?"

刚才姬丹听到侍卫来报,便知姬男一定是来献策的,姬男果然点点头,说道:"大王,徐城离大清河很近,不过数里。现在虽然不是汛期,但是大清河水位颇高,大王何不用水淹之?"

"哦,"姬丹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用水淹之计孤也曾经想到过,不过徐城本来是燕国的地盘,城中百姓都是我燕国臣民,孤怎么忍心用此计?"

"这???既然如此,此计不成。"姬男想了想,说道:"末将还有一计,不知是否可行?"

"哦,姬将军请讲!"

"末将在丹城守城之时,东胡人曾挖地道试图突入城内。当时幸好被我丹城百姓及时发现,才不被攻破。臣以为,我军也可用此计。如今徐城内百姓皆是燕民,心中未必便服齐人,即使被发现,也不见得真会帮齐兵。"

姬丹想了想,眼中放出光彩,说道:"妙计!姬男,你速命人连夜赶挖地道,以供我军所用。"

"是!"姬男领命离去。

看着姬男离去的背影,姬丹露出嘉许的目光。姬男不愧为山戎族的智者,不,是大燕的智者,有勇有谋,日后若是好好培养,必定是一员难得的大将。

山戎族虽然以前是一个独立的民族,但是姬丹在辽东时,便定下促进民族融合的治国政策。为了鼓励不同民族之间的通婚,姬丹便给互相通婚,并愿意采用汉族姓氏的库民土地所有权。这个政策很受欢迎,现在已经初见成效。

如今姬丹掌握了燕国的大权,便又将这个政策推广到了全国,相信数年之后,像山戎族这样的小民族将会彻底融入燕国的主体民族之中。

姬丹对于朝鲜的政策就有些野蛮了。灭了朝鲜之后,姬丹下令杀了近四万降卒,并将剩下的男丁全部迁出朝鲜。如今乐浪郡鲜境内的女子只能与迁入的燕国男子通婚,只要过上一两代,整个乐浪郡便都是燕国人了。

作为一种弥补,姬丹听从了隗彦的劝告,对于那些迁居出来的朝鲜族,也给予了一定的帮助。除了一次性发放安置费外,按照年龄的大小,每人每月可以从大燕钱庄领到一定的补助。与山戎族一样,相信朝鲜族也会慢慢融入燕国其他民族。

纵观人类历史,西方文化中,宗教贯穿着整个发展史,有将近一半的战争起因是宗教。中国没有宗教的问题,却有很大的民族问题。少数民族甚至汉族往往用民族作为一面旗帜,登上历史舞台,由此造成了很多不必要的伤害。姬丹既然有先知先觉,便要设法消弭这些矛盾。

大道无形,大音希声。

真正的丰功伟绩不是来自战争,也看不到流血牺牲,甚至绝大部分人都察觉不到,此乃圣人所为也!

姬丹现在所作的便是如此。一条政策,一点补贴,对于姬丹现在的政权来说不算什么,却能有效地促进民族的融合。虽然看不到血流成河,甚至做到努力也很小,其功绩却远胜过当年起兵反抗元朝,创立大明的朱元璋。姬丹甚至相信,有了的这些政策,后世就不会再五胡乱华,不会再有元朝,也不会再有朱元璋、岳飞等等。

第二日一早,姬丹下令留出北门、西门,将大军聚集在东门南门。

姬丹披挂整齐,来到西门外。此时城上聚集着很多将士,姬丹大声喊道:"城上的齐将听着,徐城本归我大燕所有,尔等趁我大燕内乱之机出兵夺取,实属强盗行径。今日孤平定内乱,前来收取,志在必得!孤只想要城池和城中百姓,并不想取尔等性命,特留下西、北两门,尔等可从这两门出去。否则,破城之日,尔等守城将士,孤决不饶恕!"

姬丹话音刚落,城上突然射来一箭,差点射中姬丹。接着,城上出现一员大将,喊道:"姬丹,你休要花言巧语。当年你用鸡冠蛇咬死先王,又恃强夺了我主王位,致使我主流落他乡。今日,只要有我费维一口气在,你就休想破城!"

姬丹一看,原来是费维,顿时大怒,道:"费维小儿,孤誓杀汝!"

接着,姬丹手一举,顿时鼓角之声大起,城下士卒听到鼓声,一个个方队朝着城墙下涌去。

城上的守军都是齐兵,自然不会被姬丹的言辞所动摇。等到燕军到了城墙脚下,城上箭矢、檑木、巨石滚滚而下,惨烈的牺牲不可避免。

城墙下不时有士卒被城上的兵器击中,发出的惨叫声,城头上也有齐兵被流矢所中,摔下城来。对于这一切,姬丹已经习以为常了。根据姬丹的估计,这样的攻法,等到自己的士卒死伤超过两万的时候,就应该能攻破了。

若是丹城这样的牢固程度,只要城上有一万守军,姬丹这四万燕兵,即使都砸上去,也不见得能拿下。但毕竟徐城无法跟丹城、蓟城这样的大城相比,用两万兵力的代价便可以攻破。

战斗进行了一个时辰,突然城内响起了一阵杀声。不久,城头上开始喧哗起来。

"报!"守将费维面前一名士卒前来报告:"城内突然冒出一支燕军,正杀向北门!请将军速派人增援。"

"啊?"费维大惊,问道:"这支燕军从何而来?难道是从天而降不成?"

"回将军,小人不知!"

费维来不及多想,对身边的一员副将说道:"鲍威,你速带领部下增援北门,务必要将燕军消灭!"

"是!"

鲍威急忙带着一千兵马下了城墙,往北门而去。刚到了北门附近的大街上,便见到这里聚集了数千燕军,一名将领正指挥士卒从城内攻城,正是姬丹的大将姬男。

从城内攻城和从城外攻城完全不同,要容易得多。此时已经有几名燕军士兵登上了城楼,正在争夺城门吊桥,而后面燕军正在源源不断地杀上去。

鲍姓将军心中焦急,大喝一声"杀!"急忙领兵冲了过去。

早有士卒通知了姬男,姬男下令众人继续攻城,只带着身边数十人手持弓箭,扼住过往街道,只要齐兵接近便是一通狂射。冲在前面的齐兵纷纷倒地,鲍威几次冲杀,都没有冲过去,只好也取出弓矢对射。

此时北城外早已杀声震天,城墙上姬男的士卒已经放下吊桥,埋伏城外的大将马晃已经领兵冲了进来。见此,鲍姓将军知道此城已经无法再守,转身领兵朝西门而去。

第一百九十章 徐城(二)

此时费维也已经看出来了,徐城是断断守不住了,弃了这里的守军,带着亲信下了城楼。听说北门已经被攻破,而东、南门都有燕兵,费维直奔西门而去。路上正好碰到鲍威,两下合兵一处继续往西而去。到了西门,费维急忙下令打开城门。

临出城门,费维心计一动,说道:"鲍威,你在此守城,费某亲自出城去搬救兵!"

"是!"鲍威非常干脆地答应一声。

费维见其答应,不再废话,转身便要策马出城而去。此时,鲍威突然弯弓搭箭,嗦得一声,一箭射出,正中费维背心。

费维转过身来,见到鲍威在后面手持弓箭看着他冷笑,从牙齿缝里挤出一个"你"字,便摔倒了马下。

鲍威看了看费维的尸体,说道:"哼,一条燕狗而已,竟敢让老子替你挡刀枪!"

说完,鲍威纠集此处约两千多士卒,从西门出城去了。

可笑费维反复无常,最终死于齐兵之手。若是早料到如此,在右北平时早早投降了姬丹,现在还好好得做着燕国的封疆大吏,而姬丹争夺王位也会顺利很多,不至于多死这么多人。真是害人害己!

徐城内再无守将,里面的齐兵乱做一团。不久,东、南两门也被攻破,大批燕军入城。等城内齐兵被彻底清剿,姬丹便领兵入城了。

很快有人将清点完的士卒数目报了上来。姬丹大军总俘虏了五千余名齐兵,而姬丹这边,算上昨天下午的伤亡,总共死了七千余人。

虽然损失了七千多士卒,但是得到了徐城,这样姬丹在这个大清河三角洲地带算是有了根基,接下来只要平定武垣、阿城这两城,这个肥饶的三角洲便要重新归到燕国的版图之中了。

鲍威领着两千多齐兵出了徐城,一路往西,直奔武垣城而去。行出三十余里,突然前面一声炮响,出现一支大军,为首一员大将乃是姬丹手下裨将张式。见到鲍威,张式口中高喊:"贼将哪里走!你张爷爷在此等候多时了!"

说着,张式领兵掩杀了过来。鲍威兵无战心,见此匆忙抵挡一阵,便朝北边逃去。张式杀了一阵,收降了八百多士卒,便不再追赶。

张式埋伏在这里本来是为了防西边武垣城的齐兵援军,现在从降兵口中得知徐城已破,张式便没有再留在这里,而是押着降兵回徐城去了。

再说刘建、李敖领了两万士卒,打着姬丹旗号来到阿城外,两人也不围城,在阿城外五里处扎下营寨。

阿城守军乃是田单心腹大将孟烛,颇有智谋,而且城内有四万多齐兵,足见田单对阿城的重视程度。见到燕王旗号,以为姬丹亲自前来攻城。孟烛也不敢贸然出击,吩咐紧逼城门,加固城池,等着第二天姬丹来攻城的时候大战一场。

第二天,城外燕军大营毫无动静。从徐城率兵前来增援的钱琉、王戌两将也绕过了燕军大营,顺利进入徐城。

阿城守军心中纳闷,不知燕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到了傍晚,大将田横前来见太守孟烛。此时,孟烛正召集守将,商议如何守城事宜。

"孟太守,燕军到了城外,为何不出击?"田横问道。

孟烛见是田横,拱拱手说道:"田将军有所不知,燕军远道渡河而来,利于速战。那姬丹善于用兵,我军不知虚实,若是贸然出击,必定会吃大亏。我已经命人向临淄去搬救兵,只要我们固守不出,想必燕军也奈何不得我!"

田横是王室宗亲,身份尊贵,又是齐国军中有名的虎将,只不过现在年纪还轻,田单才不任命更重要的职责于他。孟烛虽然是太守,也不敢对田横不客气。

"太守此言差矣!"田横不以为然,说道:"燕军远道而来,我军正好趁其立足未稳,一举将其击败。若是迁延时日,等其在这里生下根来,我等反而为其所擒!"说着,田横走近一步,低声说道:"若是太守虑城外兵力太强,末将愿意前去打探敌军虚实。"

孟烛看了田横一眼,沉吟片刻,说道:"田将军昨夜在渡口作战,非常辛苦,先休息休息,待我另外派人前去。"孟烛转向在场诸将:"你们谁愿意前去打探?"

"末将愿往!"副将陈炳答道。

"好!"孟烛吩咐道:"你带五百骑兵出城,早去早回。若是遇到敌军,不可与其交战。"

"是!"

说完,陈炳领命而去。此时虽然已是傍晚,但太阳还没下山。等到天刚刚黑,陈炳便又回到了城内,来见孟烛。陈炳回来时,孟烛聚集的将领都还在太守府商议。

"陈将军,可见到燕军准备攻城器具?"孟烛问道。

"没有!"陈炳摇摇头说道:"燕军营寨极大,方圆十余里。不过营寨虽大,燕军却一味深沟高垒,将整个营寨造得跟铁桶一般坚固,每处都是双层栅栏,壕沟也挖得很深。"

"哦?"孟烛陷入了沉思,说道:"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燕军是来做缩头乌龟不成?"

"以末将看来,燕军确实是来做缩头乌龟的。"陈炳继续说道:"刚才末将绕着燕军营寨跑了整整一圈,没有见到营外有一兵一卒。"

"这就奇怪了!"孟烛一边思索,一边自言自语。突然,孟烛想到了一种可能,问道:"钱琉、王戌,你们来时可曾见到任何燕军的动静?"

"没有!"两人想了想,王戌说道:"我军只碰到一次燕军埋伏,为首的是燕将曹永。听曹永说,他是奉命阻击前来增援的齐兵,一场混战之后被我们挣脱了。"

"不过,有一件事情有些奇怪!"钱琉露出疑惑之色,说道。

"哦,何事?"

"曹永既然是来阻击增援,遇到我们,知道是从徐城过来的援军,为何不穷追猛打,而是杀了一阵便放我们过去了?"

当时钱琉急着脱身,心中还庆幸曹永没有追来。虽然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是也没有细想。现在碰到这样的怪事,这才想起来心中为什么感到不安。

"坏了!"孟烛一听,越来越觉得事情不对,说道:"我料燕王一定是去攻打徐城去了。"

钱琉一怔,问道:"那城外???"

没等钱琉问完,孟烛说道:"城外大营必是燕军虚张声势,燕王必不在营中!"

王戌一听急了,说道:"既然如此,我等速速回师增援徐城!"说完,便起身要往外面走去。

"慢!"孟烛说道:"王将军别急。王将军、钱将军可带本部兵马星夜前去救援,田横!"

"末将在!"

"我拨一万兵马给你,你随王将军前去增援!"

"是!"

夜幕之下,这小小的三角洲上却有数支兵马四处奔走。鲍威挣脱了张式的纠缠,领着残余约一千兵马往阿城方向急行军。鲍威的兵马大部分是步兵,所以行军速度并不快,到了晚上才走完大半路程。

鲍威没有停下来,而是命士卒点上火把,继续前进。突然前方出现大队兵马,朝这边过来。鲍威刚刚遭遇张式埋伏,现在有些草木皆兵,吃惊之余,急忙命军士熄了火把,准备隐藏起来。谁知对方早已发现了鲍威这边,朝着鲍威快速迎了上来。鲍威无奈,只好命士卒做好迎战的准备。

等对方走近,鲍威却发现对方是齐兵的服饰,急忙命军士喊道:"来的可是齐国士兵?"

对面开始并无回应,过了一会才有人上来喊道:"我们是王戌将军的兵马,你们是何人?"

鲍威一听是徐城太守王戌,急忙跑马上前,说道:"太守,末将是副将鲍威!"

"啊,鲍威?"王戌策马上前,仔细看了看,发现是鲍威没错,心中吃惊,问道:"你不在徐城守城,怎么到这里来了?"

"哎呀,大事不好了!"鲍威叹了口气,说道:"徐城被燕军攻破了!"

"啊!啊???"噩耗传来,王戌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从马上摔了下来。

“王太守!王太守!”

钱琉等人没想到王戌会突然摔倒,吓了一跳,同声惊呼起来。早有军士上前,把王戌扶起,放在旁边一块大石头上休息。

不久,王戌悠悠醒来,钱琉急忙命人送上水具。王戌喝了一口水,感觉稍微好了一点,挣扎着起来,咬牙切齿地说道:“贼人夺我城池,不报此仇,王某誓不为人!”

众人急忙安慰一阵。王戌想起一事,问道:“鲍将军,为何不见费维费将军?”

“回太守,费将军在破城之时被乱兵所杀,臣只好领着残余赶过来。”

“哦?”王戌叹息一声,问道:“我军有一万兵马守城,怎么这么快就被攻破了?”

“末将也不知道。”鲍威说道:“我军正在城头拒敌,突然听说有大批燕军在城里冒出来,真不知道燕军是怎么进来的。”

“什么?突然冒出来?”王戌想了想,说道:“鲍威,你派人将此事好好查查!”

“是!”

第一百九十一章 田豹

这边的消息终于传到了齐国都城临淄,此时齐王正在临朝。朝堂上看起来与往常一样,但若是熟悉齐国朝堂的人定会发现,朝堂上似乎缺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事实上缺少的不过不是东西,而是一个人,一个对齐国举足轻重的人物,一个左右齐国朝局数十年的人物,那就是齐王田建的生母,君王后太史氏。

"禀报大王,燕军渡过大清河,正在进攻阿城。阿城太守孟烛请求大王快快发兵救援!"一名将军模样的人正跪在朝堂上说话。

听到此人这么说,田建本来就显得忧虑的神色更加忧虑了。

"诸位爱卿以为如何?"田建带着哭腔说道。倒不是田建这么惧怕燕国,而是因为最近君王后病情沉重,而田建又事母至孝,这两天正在伤心。

"大王,"相国田单出列奏道:"大清河一带本非我大齐国土,去年臣率兵出征,耗费许多钱粮,战死许多士卒才将这一带攻下,纳入齐国版图。如今虽然有我齐兵把守,当地的百姓仍以为自己是燕民,未必肯服。如今燕国兵到,百姓必定助燕军而与我齐军作对。可以想见,如今此地形势必定危如累卵。老臣请举大军前去拒敌,方能保全疆土不失!"

"准奏!"田建说道:"太后身染重病,孤方寸大乱,难以决断。值此非常时期,相国当便宜从事,无需事事禀报!"

"是!"

再说王戌、钱琉、田横等人领兵前去救援徐城,中途遇到副将鲍威,知道徐城已经失守。听到消息,作为徐城太守的王戌急火攻心,昏了过去。休息一阵之后,王戌苏醒过来,渐渐好转。王戌是武将,虽然一时昏迷,却并无大碍,无奈之下,众人只好回阿城。

经过刘建、李敖的营寨,见到那书着"燕"字的巨大帅旗,众将越看越来气。就是因为这面旗帜,骗得众人龟缩在阿城,不敢出来,以致延误了战机。

"王将军、钱将军,"田横向两人拱拱手,遥指城外这座营寨说道:"燕王不在这营寨中,此事千真万确。我料这营寨之中兵马不多,不如趁燕军未到之际,将其一举端平,也好将功补过!"

"田将军所言极是!"王戌立刻表示赞同,说道:"我军失了徐城,士气大挫,唯有打个大胜仗方能挽回颓势。我看这营寨正好成为我军下手的目标!"

"好!"

三人一商量,也不回阿城,而是直接带领兵马杀向营寨。来到南面寨前,田横把手一挥,手下士卒首先冲了上去。见此,其余两军也选了不同的方向开始冲。到了离营寨五十步左右的距离,寨内突然战鼓声起,箭矢如雨点般射出,顿时有无数士卒倒地。

田横在马上见到寨内绕着寨栏搭建有高台,里面的弓箭手站在高台上向下,居高临下射箭。田横看了气得直咬牙,弯弓搭箭,嗦的射出一箭。因为有栅栏拦着,这一箭开始微微向上,然后又向下,在空中居然转了个弧度,一箭射杀了营内一人。

接着田横射出数箭,箭箭致命,一连射杀了数名寨内的弓箭手。田横尝到了甜头,喊道:"用弓箭射!"听到命令,齐军的弓箭手立刻上来狂射。

不久,寨外的齐兵分作两队,一队为步兵,在前面冲,一队为弓箭手,在步兵身后向寨中射箭。从寨外向里面射,箭矢要越过前面的步兵和栅栏,弓箭手只能朝空中射,准头很低。普通弓箭手不能与田横相比,但是毕竟也能射杀一些。

寨中的箭矢攻击有所减弱,齐军步兵趁此机会往前猛冲。冲出数十步,又遇到壕沟。这壕沟挖得挺宽,步兵还一时过不去,只好又回来取木板。如此一来一去,齐兵暴露在燕军箭矢之下的时间更长了,这样就折损了很多士卒。

田横并不是有勇无谋之辈。见此,田横眉头一皱,心生一计,大喝道:"取火箭来!"

马上有人准备好了火箭,田横弯弓搭箭,呼地一下射出,一箭越过寨栏,射到营中高台上。本来高台是用土堆成的,火箭射上去不会有事,燃烧一阵便自己熄灭了。但是这里的高台不同,是由木板搭成,不然燕军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搭完。如今天气干燥,火箭射上去顿时升起一团火焰。

见此,寨中士卒一阵惊慌,不过马上又将火扑灭了。寨外田横见到大喜,立刻下令步兵停止攻击,弓箭手用火箭朝营中射箭。不久,弓箭手换上火箭,朝营中射去,顿时营内一片火光冲天而起。

燕军到这里不过两天,这么短时间的时间里又要安营扎寨,又要挖壕沟,不可能再搭土台。这些高台都是用木板搭建才有这么快。

好在齐兵此来并不是为了火攻而来,事先没有准备,射了一阵之后火箭用完,只好不再射了。

见到火箭威力猛,刘建与李敖两支军队也用火箭。虽然三支军队的火箭数量并不多,但是集中在一起足以烧毁一处寨栏。营中燕兵前去灭火,不但没有灭掉,反而被烧伤了一批士卒。

田横等人在营外等了一阵,见烧得差不多了,田横大喝一声上,纵马冲了上去,而后面的骑兵则紧紧跟在田横身后。

刚才步兵第一次冲刺时,已经将壕沟用木板填平,现在骑兵一冲,又将还没有烧干净的寨栏踏平,轻易便冲入了营寨。骑兵一冲进去,营内对步兵的压制就弱了很多,也跟在后面冲了进去。

田横刚刚冲入营寨,便见到对面有一道人墙当着他。田横还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一阵箭雨骤然而止。田横的骑兵都看到了,但是丝毫不惧,直冲了过去。

狭路相逢勇者胜,这里离弓箭手组成的人墙不过百步之遥,弓箭手抽箭、拉弓、射箭等一系列动作都需要时间,每一名弓箭手也不能射出三、五支箭,骑兵冲过去虽然要死去一部分,却挡不住骑兵的冲锋。

田横率领骑兵冲了过去,刚想屠杀弓箭手,此时弓箭手纷纷后退,后面刘建率领大军冲了上来。

刘建在营中的兵马远比田横多,但是田横既然已经撕开一道口子,哪里还肯退?虽然身中数箭,犹自力战不息。见此,背后齐兵趁机如潮般涌入。燕军再也无法将口子堵住,双方在营内展开肉搏。

刘建与李敖也是征战多年的老将,无奈田横这厮勇武过人,双方一交手,刘建首先败下来,只好几员战将共战一人。接着,王戌、钱琉也都各自领兵冲进营寨。齐军兵多,好在燕军在来之前已经经过一轮筛选,将劣卒淘汰,留下精兵,一时还不至于落败,双方在剧烈地火拼着。

营寨离阿城不过数里,城外闹这么大的动静,城内守军早就知道了。孟烛怕齐军有闪失,急忙引精兵从城中出来,见此情景,孟烛立刻下令从北面猛攻。大部分燕军都在对付南面的齐兵,孟烛很快就越过壕沟,拔掉寨栏,冲入寨中。

燕军腹背受敌,支持不住。刘建与李敖奋力血战,最终突出重围各自带了数千人马,分东西两头突围。

姬丹攻下徐城的第二天,命马晃、葛奉领兵一万,镇守徐城,自己则领近三万大军,直逼武垣城。那五千新招降的齐兵,其中的军官都被姬丹下令处死,剩下的士卒挑出三千精壮被编入各营,一同出征。

这几日,整个大清河三角洲的天地都被燕军搅得混乱之极,到处都可以见到全副武装的士卒在巡逻。唯未有这武垣城始终静悄悄的,只是紧闭了城门,既不见有燕军攻城,也不见城内有兵马出来。

乱世出英雄,同时也出狗熊。当姬丹兵临武垣城,刚刚安营扎寨,守营士卒来报说城内有人前来求见。姬丹想了想,便请人进来。

"小人武垣文书吏姚绣拜见大王!"来人进帐后便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磕了个头说道。

"嗯!"姬丹应了一声,问道:"姚绣,你既为武垣文书吏,为何来此?"

"回大王,武垣太守田豹命小人前来送降书。"说着,姚绣将一封份文书高举过头。

姬丹向旁边侍卫施了个眼色,侍卫上前将文书拿来。姬丹拆开来看了看说道:"田太守明哲保身,为全城军民讨一条生路,值得嘉奖。封田太守为安定侯,姚绣为长乐公,其余文武,等孤进城后再行封赏!"

"谢大王!谢大王!"姚绣激动不已,不停地磕头。

一个时辰之后,武垣城门大开,从里面走出来一员齐将。身体虚肿,印堂微微发黑,像是酒色过度之人,正是武垣太守曹豹。说是武将,却没有一丝威武之气,根本不像是领兵大战之人。田豹后面跟着一批文武官员,来到姬丹阵前,齐刷刷跪地。

田豹手中捧着一个托盘,口中高呼:"末将田豹恭迎大王!"

姬丹朝身边的姬仁施了个眼色,姬仁骑马上前,接过托盘,掀起上面盖着的紫色绒布随便看了看,然后骑马回阵中,将托盘交给姬丹。姬丹接过一看,原来是齐国的太守印信。

看来田豹是真心出降,不过姬丹也不敢大意,手一挥,士卒们上前,将田豹和出降的文武官员都看管住。

第一百九十二章 霍峻

接着,张式、孙和先领兵进城,将跪在路边齐兵的武器都收缴了,然后又将他们都看押起来,而城头、街道两旁则换上了燕军士卒。

张式领兵到了城中的兵器库,却遇到了意外,一队百余人的齐兵守着兵器库不肯投降。现在燕军大部队都进城了,哪里还容得了少数齐兵反抗?张式一声令下,士卒们冲上去,不久,这里的齐兵便被张式全部制住。

除了这个意外,燕军进城便再没有遇到抵抗。半个时辰之后,燕军控制了整个城池,姬丹这才进城。

来到太守府,姬丹在太守的位置上坐下,田豹等一干降将皆被带到。

"田豹,城中有多少兵马?多少粮草?"姬丹问道。

"回大王,城中有马步兵三万,粮食五万担,可供大王军马数月用途。"

"嗯,"姬丹顿了顿,问道:"孤听说你是齐国王室宗亲,为何不思报效齐王,反而屈膝投降?"

"回大王,臣不过是王室旁支。臣只愿保全家小,安享太平,不求建功立业!"

田豹语气非常坦荡,丝毫没有觉得这样想有何不妥。姬丹对此人的追求表示无语,说道:"孤封你为安定侯,随朝为官。许完!"

"末将在!"

"你率一千军士,护送田豹一家去蓟城安置,路上不得有闪失!"

"是!"

接着,姬丹出了安民告示,武垣城不费一兵一卒,迅速平定下来。不过第二天,姬丹却遇上了难题。

一大早,太守府外聚集了大批武垣城的居民,说是要见姬丹。这里本是燕国的国土,百姓们也都把自己当成是燕国人。不过城内刚刚平定,局势还不明朗,姬丹自然不能随便与百姓见面,只是派侍卫前去询问状况。

不久,派出去的侍卫回来了,同时带进来一份状纸。姬丹展开一看,原来是联名状告田豹的。



臣闻欲强国富民,必先以法治天下。法令不行,则吏治不整。大小官吏,乃君王所以居庙堂而理天下也,吏治不整,则国必乱。

今武垣太守田豹,自上任后不过半年,侵吞公库,鱼肉百姓以自肥。武垣百姓民怨沸腾,欲生啖其肉而后快,但畏其控兵耳。今大王既收复武垣,臣愿为民请命,望大王明辨是非,还民以公道,严惩田豹。

臣霍峻泣血拜上!



“原来是为民请命!霍峻,此人是谁?难道是一位象李斯、韩非子那样的法家代表人物?”姬丹心中想着,说道:“来人,把霍峻带上来。”

“是!”侍卫答应一声,出去找人去了。

不久,侍卫们带进来一名书生打扮模样的年轻人。姬丹漫不经心地看了看这名书生,却不禁一怔。姬丹只觉得他穿着特别整洁,几乎纤尘不染,平生少见。这让姬丹想到了“不扫一屋,何以扫天下”的东汉名臣陈蕃。

“古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此人将自己收拾得这么干净,想必修身应该做到极致了。现在为百姓请命,难道也是扫平天下之志?”姬丹心中想着,问道:“你就是霍峻?”

“回大王,臣便是霍峻。”

“嗯。这状子是你写的?”

姬丹听了微微有些起敬。平常百姓见到姬丹都自称“小人”,唯有这霍峻,竟然自称“臣”,看来确非常人。

“正是!”

“你要告田豹?”

“是!田豹凭着自己是太守,横征暴敛,疯狂侵掠百姓财物。还强娶民女,百姓们恨之入骨,请大王为民做主。”

姬丹沉吟片刻,说道:“你说田豹侵掠财物,强娶民女,可有证据?”

“有!”霍峻理直气壮地说道:“满城百姓皆可为证!”

姬丹想了想,问道:“霍峻,田豹可曾侵掠你家财物?”

“呃,没有。”霍峻听了一怔,说道:“臣家中一贫如洗,无可侵掠。”

“嗯…此事日后再说。”姬丹思索良久,将状子扔到一边,说道:“霍峻,孤见你愿为民出力,也是热血男儿。可愿为国效力?”

“嗯…臣愿意。”

“好,孤命你为武垣城主簿。现在武垣城中缺少官吏,你替孤多处理一些城中事务。”

“是!那这状子…”

“状子先放着。你去告诉百姓,就说他们的冤情孤知道了,叫他们先散了吧。”

既然满城百姓皆可为证,想必霍峻所言非虚。只是姬丹刚刚封了田豹为安定侯,一者,为了奖励他主动献城,二者,也是为了劝降今后的守军。若是现在马上对他法办,岂不是让人怀疑姬丹是假仁假义?

乱世治国,事从权益。姬丹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田豹一马。

不过田豹的腐败确实惊人。直到许完送走田豹一家的时候,姬丹才听说田豹娶了二十七房妻妾,总共生了九个儿子,十三个女儿,怪不得会酒色过度。田豹走的时候,那一箱一箱的财宝延绵数里。姬丹派去护送田豹回蓟城的那一千士卒,倒有五百人是在替他搬运东西。

听到这些,姬丹也有些无奈。若是平时,姬丹对这样的贪官污吏是绝对不会姑息的,但是现在却不行。不过这件事情也给了姬丹一个教训,日后考察官员,除了要德才皆备之外,还有一条:不能有太多的老婆孩子。

再说刘建、李敖的大营被齐兵攻破,分左右两路突围,往南逃去。刘建往东南,李敖往西南,东南方通往徐城,西南方通往武垣。由于徐城已经被燕军占领,孟烛不敢往东南追,便领兵往西南方向追击。

孟烛不知武垣已经被姬丹占领,而姬丹刚刚进入武垣城,也还来不及腾出兵马去攻打阿城。

李敖领兵逃出五十来里路,田横领兵紧追不舍。李敖逃得急,身边兵马越来越少,只剩下不到百余名骑兵,而田横身边也不过数百人。

李敖激战一夜,人困马乏,来到一个叫瓦桥的地方。眼见无力再逃,正想返身杀回,拼个你死我活,突然见到前面有一支军马往这边赶来,前面的将旗上写着一个"姬"字。

李敖顾不得仔细看,大声喊道:"姬将军,快来救我!"

现在军中只有两位将军姓姬,一位是姬存孝,一位是姬男,两位都是大将,随便哪位都可以救急,所以李敖也不管是谁了,就叫“姬将军”。

对面出来一员大将,大声喊道:"我???来也!"

李敖心中一松,知道是姬存孝在此。后面田横也见到了,突然猛冲上去,对着李敖就是一戟。李敖背心露在后面,一时激动忘了防备,田横神力惊人,整个画戟穿透铠甲,扎入背部。

李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田横用力一挑,将李敖从马背上挑了起来。随着阵阵骨折声传出,李敖的身体斜斜地飞了出去,啪得一声摔倒在地上。

对面冲过来的姬存孝见到,愣了一下,大怒道:"大胆!又???是你!"说着,姬存孝拍马直杀了过去。

田横一见,原来是老对手,哼了一声,说道:"原来是你!正好我要找你,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你我大战三百回合,不分出个你死我活,誓不罢休!"

姬存孝不再说话,冲了上去。两人一个使刀,一个使戟,正对着冲刺起来。双方都是猛将,不肯用取巧的招式,每一击都是硬碰硬。这样人虽然受得了,胯下的战马却在蛮力之下不住地嘶鸣。若是仔细观察,每一次刀戟相撞,两匹战马四蹄翻腾,都会掀起大片的泥巴。

这边田横、姬存孝两人战在一起,姬存孝身后的燕军也掩杀过去。田横不过带了数百骑兵,而姬存孝却有一万骑兵,很快,田横便剩下孤身一人了。

见到燕兵团团围了上来,田横也不敢再逞能,甩开姬存孝,拨转马头朝北而去。

这次姬存孝没有孤身追出去,而是指挥着大军朝前推进。上次在右北平为了追杀栗建,姬存孝单骑行出五百里,差点被姬丹用军法斩首,现在也不敢抛下大军独自行动了。

一路上姬存孝收拾了一些败退下来的残兵,都叫他们自己回武垣城去。不久,又遭遇了一些正在追杀的齐兵,被姬存孝的大军屠杀殆尽。

姬存孝继续率领大军全速前进,来到一处空旷之地,前面尘土飞扬,出现一支数千人的齐军。此时齐军并未再前进,而是摆开阵势,仿佛早就知道有敌军到来一样。

姬存孝凝神一看,前面齐将虽然不认识,但是那面将旗上写着"孟"字,想必是孟烛。

姬丹的将令是叫姬存孝居中接应,而不是亲自迎敌。不过将在外,君令有所不授。见到对方不过数千兵马,而且马步兵混杂,岂有不战之理?姬存孝二话不说,手一挥,便率领大军冲杀上去。

姬存孝领兵一冲,孟烛的大军果然不行了,很快出现了松动。孟烛严令将士压住阵脚,边战边退。虽然姬存孝的大军数次冲入孟烛的军队,孟烛竟然还能基本保住阵型不变,足见其才。

很快,孟烛的军队退入一个小山坡之间。姬存孝正想继续冲杀,抬头一看,这里出现平原上难得的一处山地,问道:"此处???是???何地???名?"

一名向导官上来,说道:"回将军,此处名为青山口。"

"慢!"姬存孝想了想一举手,止住后军,说道:"大军???徐徐???后???撤!"

第一百九十三章 劝降 【求收藏】

见到姬存孝没有跟上来,孟烛也止住了士卒。孟烛仔细观察片刻,手一挥,喝道:"出击!"

旁边出来两名向导官,来到山谷口空旷之处,各自取出一面带白条的青旗,上下挥舞一阵。顿时,山坡上响起一阵杀声,左边杀出田横、钱琉二将,右边杀出王戌,各自领着万余齐兵冲杀下来,而孟烛也返身从谷口杀出。

刚才姬存孝见到地形不对,怕中埋伏,所以没有冲进去。现在果然有伏兵。山谷之间空间狭窄,骑兵难以展开。刚才若是姬存孝若是杀入谷口,难免处于劣势,但是现在在空旷地上,却是不怕。姬存孝大喝一声,挥师迎上。

齐兵在这里聚集了有近三万人马,数千骑兵,而姬存孝不过一万骑兵,却并不落后。不过孟烛善于用兵,自从上次在参加方城大战之后已经总结出一些对付燕军骑兵的招数。

齐国步兵并不落单,五六人一组,四处设置障碍。步兵躲在障碍物背后不停地放冷箭,让姬存孝的骑兵防不胜防。燕军冲了几次,发现并不占便宜,只好边战边走,渐渐往南撤退。现在姬存孝也是燕军中的老将了,撤退时也有些章法,没有拉下一名骑兵。

田横等将率领骑兵追击,但是姬存孝并不是真的败退,撤出里许,返身再战。燕军骑兵多,齐军骑兵少,反而不敌。等后面齐军步兵再次赶到,姬存孝再次领着大军后退。

如此反复,退出十数里,齐军突然鸣金收兵,不再追赶。姬存孝勒束军士,徐徐从容而退。

退出二十里,前面迎来一支大军,姬存孝一看旗号,正是燕王姬丹亲统大军前来接应。两下合兵一处,继续向阿城方向进发。

听到燕军损失了近两万兵马,死了一员大将,姬丹不禁心痛不已。当时姬丹命刘建、裴兴领兵两万,在阿城外扎营,原是声东击西之计,让齐军误以为燕军要大举进攻阿城,然后自己领兵直取徐城。

现在徐城、武垣都落入姬丹手中,但是没想到刘建、李敖的大营这么快就被攻破,两万大军只剩下刘建带出来的三千余士卒和姬存孝收集的一些散兵。看来齐军中也有有勇有谋之辈,否则不可能这么快就被攻破。姬丹暗自后悔在攻破徐城之后没有立即领兵去攻打阿城。

武垣城的田豹并非良将,迟早会落入姬丹手中,但是死去的士卒却永远不可能活过来。当时如果姬丹先去攻打阿城,至少可以将阿城围住,刘建、李敖的大营也不会被攻破,那两万士卒也不会损失了。

不过现在后悔也没用。姬丹领兵前进,不久大军来到阿城城下,姬丹下令将阿城团团围住。

这次姬丹总共出兵十万,横渡易水。战到现在,姬丹的大军损失了两万多士卒,现在还剩近八万。本来姬丹的安排,干疤、曹永、朱力各领兵一万,沿着南面大清河支流驻扎,谨防齐国援兵前来偷袭。马晃、葛奉领兵一万,连同徐城收编的降卒驻守徐城。

现在既然武垣城也落入燕军之手,姬丹便又改变了策略,令曹永镇守武垣,朱力镇守徐城,干疤居中支援。根据姬丹的命令,沿着大清河,燕军在一路上设置了无数哨兵和烽火台,一旦有风吹草动,附近的燕军便会马上赶到。

而姬丹亲领近五万大军,加上投降的齐军两万余,直逼阿城。

本来在武垣城投降的齐军就有三万,但是有很大一部分齐军老弱不堪。姬丹直接下令将他们留在武垣城,等日后战争平息再放回齐国。淘汰完老弱,最后只剩下两万齐兵可用。

阿城是齐军重点防守的城池,太守孟烛统领四万兵马,加上田横、王戌、钱琉的兵马,总数不下六万。经过几次大战,姬丹的兵马损失不少,但是现在驻守阿城的大军损失更多,总共消耗了近三万士卒,现在阿城内只剩下四万兵马。

五万对四万,虽然燕军比齐军多,但是想要攻城也不容易。不过姬丹现在也不着急,打算先围上一阵子再说。

根据上次王廉的统计,整个燕国能征到的精兵总共只有三十万,而一场大战死伤上万是很普遍的事情,姬丹也不敢真的把自己的精兵都砸上去。兵源就那么多,要是伤了国本,那真要学越王勾践那样十年生聚才能将人口再次增加了。

不过姬丹也不是什么都不做,一围住阿城,姬丹便分兵把整个三角洲上分布于各个城镇上零零碎碎的齐兵通通抓了起来,然后换上燕国人。

同时,姬丹在这片三角地带开始征兵,用来补充损失的兵力。几天折腾下来,姬丹又得到了五千劲卒。不过这些劲卒刚刚招募,还没有训练,无法上战场打仗,姬丹在徐城外设置了新兵营,由一些刚刚受了轻伤,需要调养的老兵去训练他们。

另外,姬丹渡河时带来的粮草并不多,只供一月用途。现在半月过去,眼看着粮草已经消耗了一半以上,姬丹只好命人去筹集粮草。

若是从蓟城运粮过来,则耗时耗力,十万担粮食减去开销,只剩下五万担。好在武垣、徐城被齐国占领之后为了防备燕国的进攻囤积了不少粮草,统计下来,整支燕军可以用上三个月,姬丹也就不用太担心了。

虽然姬丹严防齐兵渡过大清河,但是姬丹自己的探子却来去无阻。不久,从齐国传来消息,田单已经调集了十万大军,准备前来增援。听到消息,姬丹还是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从这几天齐兵的表现来看,燕军的战斗力虽然要强出一截,却并没有强太多。现在齐国的骑兵也都装备上了马具。现在的差距就是燕军用的是东胡马,而齐国用的是中原马种。除此之外,燕国的士兵都是青壮,而齐国用的士卒并没有经过挑选。

算起来,即使齐兵真的渡河过来,姬丹还是能打赢的,但是那样打法双方就要死伤很多人了。齐国人口远多于燕国,而且过去十年都没有遭遇过战争,国力比燕国要强上不少。田单的十万大军打光了问题不大,回去可以再召来十万。但是姬丹的兵马要是打光了,到哪里去征兵?

想要攻下阿城,又不想费多少兵马。姬丹现在是舍不得孩子,却又想套到狼。

这是一个难题。这天,姬丹把所有城下的将领都聚集到了帐下,包括齐国的降将,来商量对策。

"孤欲攻取阿城,但是又怕伤亡太大,诸位有何高见?"姬丹用目光扫视了一遍帐内的将领,问道。

看得出齐国的降将对这样的会议有些不适应。这是一个等级制度极为深严的时代,上下级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从来都是上令下从,没见过有姬丹这样领兵的,身为燕王反而要去征求下级的意见。

沉默了一会儿,张式上来说道:"大王,既然可以用挖地道攻入徐城,何不故技重施,对阿城也用地道。"

不等姬丹说话,姬男上前说道:"此计既然已经用过了,想必齐军已经知晓,恐怕徒伤将士性命。"

"嗯!"姬丹想了想,说道:"攻徐城之时,有齐兵逃了出去,想必去了阿城。如今阿城守军必知我计,此计不能再用。"

众将一听,又陷入沉默。过了一会儿,降将鱼迪上前奏道:"大王,末将与阿城太守孟烛有旧,愿意去招降。"

姬丹看着鱼迪,沉默良久,说道:"鱼迪,你若果真能招降孟烛,孤封你为侯,爵位绝不比田豹低!不知鱼将军以何辞说之?"

"谢大王!"鱼迪说道:"末将与孟烛的副将陈炳乃是表亲,请大王封孟烛为侯,到时候末将与陈炳暗中游说,如此方能成事!"

"准奏!"姬丹很爽快地答应了。

燕国的侯位一年食禄在两千担到一万担之间,现在若是能用每年数千担粮食换来一个大城池,外加数万大军,对姬丹来说当然是非常划算的事情。虽说粮食每年都得发给被封侯之人,但是毕竟是可以挤出来的,若是兵戎相见,首先胜负成败难以逆料,同时损失的兵马可不是那么容易补得回来的。

鱼迪领命出了大营,前往阿城。现在阿城城门早就紧闭,鱼迪孤身来到城门口,说有要事求见副将陈炳,守城将士马上去报告。不久,城墙上放下吊篮,将鱼迪拉到城上。之后不久,鱼迪便被带到了太守府,见到了太守孟烛。

本来鱼迪并不想先去见孟烛,谁知军士直接将其带到太守府,鱼迪只好硬着头皮来见。

"孟太守。"鱼迪拱拱手打了个招呼,却并不下跪。

"你降了燕王,还来此做甚?"孟烛问道。

"无他,来会故友。"

"故友?"孟烛冷哼一声,说道:"你是来做说客的吧?难道你想要怂恿我部下造反不成?"

话到这里,鱼迪见不说已经不行了,反而镇定下来,正色说道:"公可知今日之形势否?"

孟烛看了看鱼迪,答道:"未知也!"

第一百九十四章 箭塔 【求收藏】

"我主燕王领雄兵十万,南渡大清河,一战而下徐城,武垣太守田豹望风归顺,大清河一带只剩下阿城未下。如今燕王亲自领兵,将阿城团团围住,之所以迟迟不攻城,只为怜惜城中数万生灵之性命。"鱼迪慷慨陈词,暗中观察孟烛,却见其脸色毫无变化,鱼迪心中暗暗有些吃惊,不过还是继续说道:"为将军计,不若早降。燕王宽宏大度,已封武垣太守田豹为安定侯。若公等愿降,燕王决不吝惜爵位。"

鱼迪刚说完,孟烛突然啪地一下一拍惊堂木,喝道:"无耻之徒!你为将而不能守城,已是重罪。现在竟敢再来游说本太守,来人!"

"是!"

"将鱼迪拉出去斩首!"

"你!你不识好歹,离死不远矣!"鱼迪气急败坏,大声叫道。

旁边的陈炳上前劝道:"太守,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还请留下鱼迪性命!"

孟烛剑眉倒竖,喝道:"陈炳,莫非你与他有勾结?"

陈炳一怔,说道:"实不相瞒,鱼迪乃是末将表亲,还请太守网开一面,留他一条性命。"

孟烛毫不迟疑,说道:"不行!这种背主之人,绝不能留!拉出去斩首,将他的人头挂到城墙上,看谁还敢来游说!"

姬丹正在军中等待消息,突然有军士来报,说阿城城头挂了一颗人头,好像是鱼迪的人头。姬丹与众将士一听,大吃一惊,急忙上马前去看个究竟。

来到南门城外,姬丹抬头看去,赫然见到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悬挂在城墙上,正是鱼迪没错。

"岂有此理,竟敢杀孤的使臣!"姬丹气得暴跳如雷,喝道:"众将听令,明日全军上下一齐攻城,孤就不信攻不下此城!"

第二日,全军四面攻城。姬丹驱使一半的齐国降兵,一半的燕兵,一起攻城。攻了一天,没有攻下来。当晚,姬丹下令挖地道。

这里的泥土很松,挖了一天,一条地道便挖好了。半夜里,姬丹驱使士卒从地道入城。士卒刚想从地道钻出去,上面突然哗地倒下来一缸一缸的沸水,前面的士卒顿时哇哇大叫。

攻城失利,姬丹心中郁闷,回到军营中苦苦思索。突然,姬丹想起大学士刘烨、叶华二人。这两人颇有机巧,何不请他们前来,看看有没有破城的办法?

心念及此,姬丹立即命人前去将两人从蓟城请来。

两人还未请到,大清河南岸已经聚集了很多齐兵,准备船只渡河。姬丹听到消息,急忙命姬男、张式二将各自领兵一万前去增援,谨防齐兵渡河。

一天半夜,大清河岸突然有三处烽烟燃起、同时锣鼓声大作。按照约定,这就是发现齐兵的信号。姬男、张式、干疤、曹永、朱力等将急忙领兵前去,发现已有数千处齐兵在一处渡过河来,有几处烽火台已经被他们占领,正在拼命灭火,而其他有几处正在架设浮桥。

姬男等将急忙领着士卒冲上去。一场混战下来,齐兵寡不敌众,这些先渡河的齐兵反而做了俘虏。燕军拆了浮桥,严密防守。接下来一连数个晚上,齐兵几次偷偷渡河,都被岸上的巡逻兵发现,及时阻止,不得渡河。

双方沿着大清河隔岸对恃,燕军需要日夜提防,格外辛苦。齐兵虽然心中焦急,但是却不需要担心燕军会偷渡,所以反而可以得到充分休息。如此持续了半月,大清河第一个汛期到来。

汛期之时,大清河河水大涨,加上连日来暴雨连连,不适合渡河,燕军总算得到了喘息之机。

这一日,姬丹盼望已久的刘烨、叶华二人来到了军中。不仅这两人来到了军中,而且另外带来了三人。

"大王,"叶华指着那三人,说道:"这位名叫陈林,精通木工;这位名叫王磊,是有名的石匠;这位名叫钱铁,是有名的铁匠。这三人便是臣与刘烨大学士为大王找到的人选。"

"哦?你们都是燕国人?"姬丹看着这三人,仔细打量一阵,问道。

"是!小的们都是燕国人。"

看得出三人本来都是常年劳作的平民,穿着普通。虽然年龄不同,但是脸上都能看出岁月的沧桑,那手上厚厚的硬茧也只有像木匠这样类似的职业的人才有。

"好好干!"姬丹用鼓励的目光看着他们,说道:"只要能为孤破了阿城,立下大功,照样可以封妻荫子!"

"小的们一定为大王好好出力。"

"嗯!"姬丹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今天不急,你们先休息一天,明天我们再谈。"

"呃???是!"

几个人面面相嘘。他们平时为雇主干活,都是能压榨多少就压榨多少,有谁会考虑到他们累不累?没想到燕王对他们这么好,那三名第一次见到燕王的顿时生出亲近之心来。

第二天,姬丹把五人再次聚到一起。

"现在谈正事。孤困住阿城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几次进攻都无法攻入,不知诸位有什么办法?"

刘烨、叶华和三人沉默不语,过了片刻,刘烨说道:"大王,不如带臣等去看看阿城,说不定能有些主意!"

"好!来人,快去备马!"

不久,姬丹带着众人来到阿城城下,绕着城池走了小半圈。刘烨有感而发,赞叹道:"阿城虽然面积没有蓟城大,但是城墙却很高。可惜旁边没有高山,否则,臣可以用以前做的木鸢,直接飞入城内,那样城池自然被攻破。"

众人听到刘烨的奇思妙想,只是笑笑。又走出一段距离,王磊轻声说道:"若说高山,那是没有,但是想要高处,却有办法。"

"哦?"姬丹在前面听到了,问道:"王磊,你有什么办法?"

"大王,"没想到姬丹会直接问他话,王磊吓了一跳,支吾一阵,摇摇头,说道:"小人怕说得不好,白白耽误大王的时间。"

"哎,孤有的是时间,你尽管讲。"

王磊又踌躇半天,这才说道:"小人是石匠,平时开山采石,一座雄伟的大山,十几年下来,往往便会削为平地。既然高山可以削平,那平地上不也可以堆起高山?"

"哦,堆山?"姬丹眼睛一亮,说道:"对呀,若是能在城外堆起土山,那城池便成了有坡度的平地而已,攻城岂不方便?"

想到这里,姬丹大喜,用马鞭指着对王磊说道:"王磊,孤要的就是你这样的奇思妙想!回营之后,孤为各位庆功!"

姬丹在马上眉飞色舞,旁边的陈林也有了主意,说道:"大王,如今是雨季,堆土山多有不便。小人也有个主意,不知当不当讲。"

"讲,尽管讲,大家敞开了讲,不要怕说错。"姬丹大喜道。

受到姬丹鼓舞,陈林说道:"小人以为,不如用木料搭起移动的箭塔。攻城时只需将箭塔推到城墙底下,士兵们便可直接登上城头。如果箭塔设计得好,可以从箭塔内用弓箭射击城上,又可以从箭塔内跳到城墙上,这样就相当于有了土山,但是需要的人工却少得多。"

"哦,箭塔?"姬丹一下想到了鞠武设计的木轮塔。当时在辽东与东胡对阵,姬丹军中多步兵,本不敌东胡,但是有了鞠武的木轮塔相助,结果大胜。现在听到箭塔,姬丹顿时大喜,问道:"你可能造出坚固的箭塔?最好是那种背后士卒能轻易爬上去的那种?"

"这个不难,大王只要召集一批木匠,再运来一批木材,十日之内,便能作出上百个。"

"好!"姬丹思索片刻,说道:"吩咐下去,命人在城南堆土山,同时召集附近的木匠,并运来一批木材,孤要做箭塔!"

"是!"

虽然连日下雨,但是姬丹还是召集来了大批的民夫,以及一批在大清河三角洲的木匠。堆山需要民夫,造箭塔需要木匠,姬丹只好在这里找。现在姬丹越来越觉得,真正缔造历史的就是这些普通百姓。

民夫连同一部分士卒,在阿城城南开始搭建土山。土山从离城三百步之处开始堆,半月之后,土山的顶部便已经高出城头了。

若是愿意,姬丹已经可以命人从土山上据高临下射击了,这就是土山的好处。不过这还不够,民夫们继续努力,而土山则往前推进,渐渐缩小与城墙的距离。

见到这高高的需要仰视的土山,城内守军越来越不安了,组织了一队弓箭手,朝土山上射击。虽然要越过土山,但还是不时有民夫被射中。姬丹无奈,只好稍停数日,命人做了一块巨大的木板,挡在山顶,这样弓箭就射不到土山上了。

守军还是不甘心。这一日,姬丹正在观看堆山,突然南门大开,一支守军从城内杀了出来,为首将领正是虎将田横。

这边姬丹早有防备,负责警戒的马晃、刘建急忙冲了上去。同时,姬存孝等将也都引了部下士卒赶来。

两下冲杀一阵,双方各有死伤。田横不敢在城外久留,便引兵回城去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攻城 【求收藏】

又过了半月,雨季渐渐过去,大清河南岸的齐兵又开始蠢蠢欲动,而姬丹的土山也彻底造就。

这次姬丹征调了上万民夫,本来一座土山花上五、六天便应该造完了。但是连日暴雨,加上道路泥泞,最后花了一个月才完工。

土山的山顶上可以同时站二十几个人,南面是斜坡,有木板做成的台阶,士卒进攻时可以很容易地从台阶上一路登山,直到山顶。北面直接连着城墙,虽然没有连在一起,但是只要据高临下,一跳便可跳过去。

一切准备就绪!

这一日,阴霾散尽,碧空如洗,一个难得的好天气。一大早,姬丹的大军在阿城南面集结,不仅土山上站满了手持弓矢的士卒,而且城外没有土山的地方也都是士卒。

士卒们排成一个个方队。除了那些平时常用的攻城器具之外,方队最前方还有不下一百座木塔,每一个木塔都高达三丈余,比城墙还高上数尺。

木塔下面稳稳地架在马车上,面对城墙这一面直直的象一面墙,后面斜斜的,中间架了一个梯子,供人爬行。顶上有一个小门,仅供一人通行。

这就是所谓的箭塔了。攻城之时,箭塔的梯子上可以站弓箭手,从远处攻击守军。等接近城墙之时,也可以从塔顶的小门上出去,直接跳到城墙上。

按照以前的攻城方式,士卒们需要从地面,经过护城河,然后架梯子爬上城墙,一路上一直暴露在城上守军的攻击之下。现在有了箭塔,形势大不一样,士卒们只要躲在后面,便可不受攻击,将箭塔推倒城墙下。可以想象,有了箭塔士卒的伤亡肯定要小得多。

看着高高的土山和一个个箭塔,姬丹心中满意之极,比当年得到一千匹蒙古马还要高兴。

"大器已成!从此我将横扫天下,无人可挡!"姬丹如此想着,顿时雄心百倍,豪气万丈。

自我欣赏了一阵,姬丹唰地拔出佩剑,喝道:"杀!"身边战鼓声响起,首先土山上开始居高临下往城墙上灌注箭矢。同时,下面的士卒开始推着一个个箭塔徐徐前进。

来到百步的距离,密集的箭雨从箭塔上不同的高度飞出,一支支射向城墙上面。

还在一个月前,同样是在南城墙下,将士们在这段距离只能被动防御,眼看着齐兵的箭矢、檑木、滚石砸向自己,而没有一点反击的余地。现在则不同,再也不是没有还手余地了,而是远远地就开始与敌军对攻,掩护大军攻城。

见此,城墙上的齐兵一时反应不过来,一个个目瞪口呆地望着高高的需要仰望的土山,还有一座一座越来越近的箭塔,搞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守城还是攻城。齐军将领有心增派士卒上城墙守城,但又怕燕军的箭矢凶猛,人多了反而会伤得更多,只好一批一批地往上冲。

在箭塔的掩护下,燕兵开始登城。虽然也有很多伤亡,但是守城的齐兵也出现了同样多的伤亡,而不是象以前那样一边倒的屠杀。

首先冲上城头的是土山上的士兵。燕军先是一阵箭矢,把城头的齐兵灭杀了一半,剩下的只是一味躲在箭垛下,不敢出来。之后,直接有勇士便从土山上跳到了城墙上。然后士卒源源不断,从土山上跳下去,很快占据了这一段差不多十数丈的城墙。

接着,城外土山附近的士卒趁着齐兵慌乱之际从城墙下面爬了上去。最后燕军占据的城墙迅速扩大,达到了里许。

不过再想继续扩大,却遇到了极强的阻力。城上的齐兵象发疯一样冲杀过来,而箭塔的攻击范围只能覆盖到这里,再往外就覆盖不到了,所以不能形成一点支援。

不过,马上有人反应过来,指挥士卒推着箭塔往两侧缓缓移动。现在的计划很完美,士卒们守住已占领的城段,顶住压力,然后借助箭塔,一点点往两边延伸。只要有一头打到城门口,控制住城楼,就可以打开城门,引大军入城了。

过了一盏茶功夫,有三座箭塔被推到了燕军控制外的区域。士卒们刚准备爬上箭塔,进行射击,突然城墙上有人大喊道:"用火箭,射!"城头上伸出十数支火箭,唰唰唰,每一箭都钉在了箭塔上。

这箭塔是木头结构,一沾上易燃物,立刻腾起了火苗,然后变成火焰,迅速将箭塔吞没。经过一盏茶功夫,三座箭塔被烧成灰烬,倒了下来。幸亏下面的士卒躲得快,不然被箭塔压上,也会被烧死。

不久之后,又有三座箭塔被推到了这里,城头又射出火箭将其烧毁。见此,姬丹急忙下令不要用箭塔了。

这里离城楼还有百丈的距离,燕军不甘心功亏一篑,不停地领兵跳到城墙上,发起一轮又一轮的攻击,就是冲不过去。

城头上不停地有齐兵和燕兵士卒的尸体被抛下来,给活着的士兵挪出位置来。而土山上跳到城墙上的燕兵一批接着一批,但是城墙上地方狭小,基本上是在双方相交的位置近身搏杀,双方谁也不肯退一步。

姬丹不停地催促靠近双方搏杀的城墙下的士卒攻上城去。但是现在燕军士卒失去了箭塔的支持,又回到了以前的那种状态,要攻城非常吃力。燕军死伤累累,再也却没有士卒能顺利登上城头的。

战斗一直持续着,渐渐的,城墙上浸透了血水,远远看去,就好像被涂上了一层猩红的涂料。城墙内更是血流如水,士卒在上面奔走,每一步都有一种脚底被粘住的感觉。

自晓至暮,双方一直在激战着,燕军又推进了几丈,但也仅仅是几丈而已。这样的战斗,对谁也没有好处,完全是互相消耗。不过总得来说,还是齐兵死的人多,燕兵死的人少,每死两名燕兵,齐兵就要死亡三名。

到了晚上,城头的战斗还在继续,而姬丹这边又出了新招数。士卒们不再拼命向城墙两侧冲杀,而是死死守住自己的地盘,然后土山上不停地有士卒跳到城墙上。士卒们一跳到城头,也没有在城墙上停留,而是在城墙内侧架起了绳索,直接沿着绳索跳到城内。

同样一根绳索,从城墙上下去,与从城墙下上去的难度完全不同。不久,城墙内侧迅速集中了数百燕兵。这时,齐兵也发现了,急忙组织数千兵马赶来围堵。

数百燕兵哪里是数千齐兵的对手?眼见就要被齐兵围住包了饺子,城墙上射下来一阵箭雨,将一大批齐兵射杀。

这里是数丈宽的广场,广场对面是大户人家的后院,被高高的围墙围住。而广场两边连着街道,齐兵只好守住两边的街道出口,将燕兵封死在里面。

有了城头燕兵的支援,进城的燕兵站稳脚跟,便越聚越多,迅速达到了千余人。这里地方不大,千余人已经很挤了,不可能再增加了。虽然聚集了千余人,但是想要冲出去却不容易。

听说有士卒冲进了阿城,城外的姬丹急忙下令不遗余力,四面攻城,以便分散齐兵。阿城齐兵守军数量不少,虽然有很多将领都被吸引到了南门附近,但是四面城墙的守军数量足够,姬丹一时难以得手。

此时南面燕兵虽然突入城去,却一时无法展开。见此,其中一名佰什长急中生智,大喊道:"弟兄们,把这个围墙推倒!"

众人醒悟过来,站在墙角的士卒一齐大喊:"一、二、三,推!一、二、三,推!??????"

围墙虽然是用石块堆砌,但是并不牢固。这个时代水泥还没发明,士卒们推了几次,便将围墙推倒,露出里面的房子。这里果然是一个富户。燕兵踏过围墙,冲过里面的屋子,然后从正门出去了。

有了这个方法,燕兵很快冲破重围。越来越多的燕兵冲进城去,双方进入了巷战。

此时入城的只有一名旌卫算是最高级别的将领,但是燕军一听说城内燕军已经突破了封锁,孟霸率先入城去了。

这里虽然不是城门,但是士卒入城的速度却一点不见得慢。燕军猛攻南门,然而齐兵早有防备,很难南门攻下来,一部分燕兵只好转攻东门。齐兵的注意力都被南面的燕兵吸引住了,现在突然有燕兵进攻东门,齐兵猝不及防,在内外夹击之下,竟然被燕兵突破城门,城外燕兵趁机涌了进来。

从南面城墙进入的燕兵越聚越多,现在又夺了东门,燕军进城再无障碍,大批大批地涌入,向北面、西面街道进攻。姬丹索性停止南面、西面、北面的进攻,而是下令燕军牢牢守住东门,与齐兵展开城内的争夺战。

到了这一步,攻下阿城再无悬念,下面就是如何全歼敌军的事情了。现在进城的已经达到两万燕兵,虽然听起来数量还比不上齐兵,但是一个是守城,一旦被攻破城门便心胆俱裂,现在已经有小队的齐兵弃械投降了。一个是攻城一方,一旦入城便是胜利在望,个个争先,人人奋勇,士气完全不同。

第一百九十六章 破城【求收藏】

到了收官的时候了。姬丹命人叫来刘建、马晃二将,各领三千马弓手,多备弓箭,守在西门外官道,分两个地点埋伏。只要有齐兵出来,不论是谁,一并射杀,但是无须追击。

同时,姬丹留下北门无人把守。北门外不远处便是大河,即使有人出来,没有船只,也不用怕他逃走。即使游水过去,对岸又是燕国地界,还是落入燕军之手。而姬丹自己亲自领兵在南门外指挥,姬丹相信守军如果要突围,必定不敢走南门。

姬丹的心思歹毒无比,既然已经与齐国结仇,就要将齐兵全部消灭,令其国力大损,彻底免除后患。不然,如果没法消灭齐国的有生力量,到时候齐国举大兵前来报仇,岂不后患无穷?

一开始进入城的都是燕兵,现在又有大批的齐国降兵入城。见到齐国的降兵,守军意志更加动摇,投降之人越来越多。

"太守,阿城保不住了,太守赶快下令弃城逃走吧!"一名副将来到孟烛身边,急切地说道。

"混帐!我还有数万兵马,不到最后一刻,岂能轻言放弃!"孟烛厉声喝道:"快快杀回去,夺回东门!"

"是!"

副将看了孟烛一眼,不敢违抗,只好再次冲杀回去。副将一走,孟烛拔出佩剑,亲自前去指挥巷战。正好碰上一队数十人的齐兵眼见守不住了,四处逃窜,被孟烛撞见。孟烛逼急了,连杀三名逃兵,总算止住其他齐兵,再次转身杀回。

不久,孟烛带着千余人来到兵器库附近,见到王戌正领兵守在那里,而燕将张式已将王戌围住,从正面领兵猛攻。孟烛大喊一声,亲自杀入保围,与王戌合兵一处,将王戌救了出来。

现在地上到处都是兵器,还守着兵器库毫无意义,两人丢下兵器库,继续与燕军激战。

不过无论孟烛率领的齐兵如何勇猛,现在大势已去,已经无法改变战局。齐兵控制的区域越来越小,最后都挤在南门和西门。北门外面什么都没有,守北门的齐兵反而早早投降,整个北门被燕兵控制。

当齐将钱琉钱提出突围的时候,王戌再也没有反对。几名齐将一商议,决定田横领兵断后,其余众将从西门突围。

说是突围,其实应该是说逃亡,因为现在城外并没有燕兵把守。不过王戌等齐将相信这只是假象,完全没有人把守是不可能的。

齐兵刚一出城,便有军士报知姬丹,姬丹急忙下令姬存孝从南面领兵前去拦截。

当王戌等将带着兵马出城,沿着官道走出没多久,两边燕兵突起,马晃领着三千马弓手,强弓劲弩狂注。王戌等虽然心理有所防备,但还是大吃了一惊,带走的近万兵马有数千人死于弓箭之下。

虽然看上去燕兵不算多,但是王戌也不敢恋战,带着剩余的兵马逃跑。逃出数里,又遇到刘建的伏兵。两次埋伏,王戌等人带出去的齐兵损失大半,最后只剩下四千多人。

又逃出十余里,看看后面并无追兵前来。齐兵刚想喘口气,此时,前面杀声又起,原来是姬存孝领着骑兵前来追杀。

齐兵哪里还敢再战,只好拼命逃奔。齐兵带出来的也多为骑兵,虽然也有一小部分步兵,现在姬存孝一追杀,根本跑不过骑兵,都被擒获。

即使是齐国的骑兵,因为齐军的战马不如燕军,被姬存孝一路追杀,很多都被追上了,一路交战,齐军的兵马越战越少。

再说齐兵突围之后,城内只剩下田横领着五千齐兵奋战。除此之外,还有很多被困在街巷角落的齐兵无法脱身,甚至不知道主将已经离去。燕军各个击破,渐渐清理齐兵。

田横虽然有万夫不当之勇,但是大规模作战,一人之勇也作用有限。眼看着身边的士卒一个个倒下,而王戌等人已经突围而出,田横自觉再守在这里毫无意义,带领剩下的兵马也往西门出去了。

至此,城内迅速被燕军平定。姬丹见大势已定,一边命人继续清剿阿城,一边亲自领兵一万,前去追杀齐兵。

田单在大清河南岸屯兵已有月余,北岸一直没有消息传来,不知那几座城池到底怎么样了,田单心中焦急万分。现在第一次汛期刚刚过去,田单终于下定决心,不管付出多少代价,都要渡过大清河,前去救援。

这一夜,大清河北岸数十处烽火台烽烟大起,守在大清河一线的干疤、朱力、曹永、姬男、张式等五将几乎同时接到侍卫报告,急忙将士卒从睡梦中叫起来,领兵向离自己最近的烽火台处奔去。

到了大清河岸,才发现齐兵在河南岸聚集了上千首船只,十余万兵马同时渡河,正在朝北岸进发。那些行船速度快的已经到了河对岸,有很多齐兵也已经登陆。

这个时代的船只造不大,运兵能力非常有限,便是一千首同时渡河,也只能运过来一两万兵马,还得分散在河道上运。如果燕军有所准备,齐兵即使成功登陆,也要损失大半。

田单也是被逼急了,不惧生死,跟着第一批士卒就从船上登上了北岸。有田单坐镇,渡河的齐兵现在数量虽少,士气却并不低,摆好阵势全神戒备。而已经渡河分散各处的齐兵知道田单在这里,也都往这边聚拢。

见此,燕军急忙投入战斗。齐兵渡河,战马并不容易渡过,所以除了战将,并没有骑兵过来。燕军中却有大批的骑兵,加上每一个登陆的地方,齐兵并不多,燕军所到之处迅速便将齐兵清剿。

齐兵损失是大了一些,不过大清河长达两百余里,便是战马跑也要跑上一天,在离徐城与武垣城中间位置上,田单不久便聚集了上万人马。干疤首先赶到这里,对田单的大军展开了猛攻。

经过几次交锋,田单早已知道燕国骑兵厉害,所以早有准备,所有步兵都结成特殊的阵型,不求立功,但求自保。这是田单自从上去与燕军一战之后,苦思良久才想出来的应对之法,现在齐兵结成战阵,居然顶住了干疤的攻击。

渡过河的齐军不停地向这边聚拢,很快又在这里架起了三座浮桥。有了浮桥,齐兵渡河的速度大大加快,大批齐兵开始从浮桥进入北岸。直到现在,齐军才有大批骑兵渡过河来。田单有了骑兵,便下令大军主动出击,开始冲杀。

虽然大清河北岸燕军总体比田单兵马多,但是分散在各处,正在朝这边赶来。在这个渡口,齐兵只有干疤的兵马,数量反而没有齐兵多。干疤兵马苦苦作战,想要遏止住齐兵渡河,但是齐兵还是越聚越多。

不久,曹永领着兵马赶到这里。姬男、张式等将清理了多处渡河的齐兵,现在再也没有其他地方有齐兵渡河了,便也都正往这里赶来。

燕齐兵数量增加,齐兵也越聚越多,战斗越来越激烈,而齐兵还是占了优势。好在燕军多骑兵,只要不主动进攻齐国的步兵,齐兵也无可奈何。但想要消灭齐兵,将他们赶回去却是难上加难。

刚才渡河的时候,齐兵中有一部分乘船在武垣城和徐城附近登陆,已经去叫过城门,知道两城都已经落入燕军手中。现在田单见已经稳住局势,便又想起这两座城池。

"廖楷,此处离武垣城很近,想必城内的燕军都被吸引到了这里。你引本部兵马去偷袭武垣城。"

"是!"

"毛玠!"

"在!"

"你引本部兵马去偷袭徐城。"

"是!"

"只要我们能占据城池,大军便有了根基,不愁不能胜燕军!"田单心中想道。

廖楷引了三千兵马,往武垣方向赶去。到了半路,突然见到北面尘土飞扬,知道是一支兵马赶来。廖楷大吃一惊,以为燕国援军这么快就来了,急忙摆开阵势,准备迎敌。

不久,廖楷远远见到前来的大军打着齐国的旗号,心中不但不喜,反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此时对方也注意到了廖楷的大军,上来一人,问道:"你们是哪一支军队?"

廖楷上前几步,说道:"我乃齐国田相国帐下大将廖楷,你是何人?"

"啊,是田相国到了。"来人自言自语一句,转身对身后喊道:"王将军,田相国领兵到了。"

身后齐兵都喜出望外,有几名将领走上前来,其中几人廖楷认得,急忙问道:"王戌、孟烛,两位不好好守城,何故在此?"

"哎呀廖将军,一言难尽啊!"王戌策马上前靠近,说道:"我等被燕军追杀,逃命至此,还请廖将军相救!"

廖楷"王将军休慌,田相国现在大清河边与齐兵会战,诸君可先行,廖某断后!"

"好!"

第一百九十七章 庆功宴

本来田单的将令是叫廖楷去攻武垣城,如今遇到王戌等将逃归,又听说燕王姬丹亲自领兵追杀过来,廖楷不敢再去攻打武垣城。

等到王戌等将走远,廖楷命士卒缓缓后撤。不久,前方果然来了一支大军,为首一人正是姬丹。廖楷与姬丹曾经刀对刀、枪对枪地厮杀过,一见到姬丹便认了出来。

姬丹带的兵马不多,只有区区数百人,见到前面齐兵,并没有太在意,以为是哪一支齐国逃兵到了这里,领兵来到廖楷阵前立定。此时廖楷勒马上前,向姬丹拱拱手说道:"外臣廖楷参见大王!"

姬丹仔细一看,见是廖楷,大吃一惊,问道:"廖将军为何至此?"

"我奉相国之命,在此恭候大王!"

"哦?"姬丹并不太过意外,用平静的口气问道:"田相国现在何处?"

"相国领大军已经渡过河来,正在大青河边驻扎!"

姬丹沉默片刻,回头对身边的葛奉、马晃等将说道:"此人乃是齐国虎将,诸公当小心为是。我等轻骑至此,兵马未集,先退去,等大军聚集,然后再进兵不迟。"

"是!"

姬丹挥挥手,说声撤,这里的数百骑兵跟着退去。见到姬丹退去,廖楷也领兵往大清河赶去。

大清河畔,田单登高而望,看着自己的骑兵与燕军大战,不再象以前那样不堪一击,心中难免欣喜。当初自己力排众议,坚持拜燕军为师,给齐军的骑兵加上马具,同时废弃沉重笨拙的战车,现在看来是对的,不然这次遇上燕军还得吃大亏。

田单正自得意,远处过来一队齐兵,几名齐将滚下鞍马,跪地行礼道:"末将参见相国。"

田单转身一看,大吃一惊,问道:"王戌,孟烛,怎么是你们?"

"是。末将等无能,丢了城池,现在逃命至此,请相国责罚。"

田单脸色煞青,沉默片刻,说道:"这么说,这里的三座城池都丢了?"

两人不答,低下了头。

田单想起一事,问道:"田豹呢?我怎么没见到他?"

"回相国,"王戌答道:"田豹已经投降了燕军,被燕王封为安定侯,现在已经举家迁到蓟城去了。"

"???"田单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这个畜生!"

接着,田单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说道:"你们说逃命至此,难道有燕军追杀?"

"是,燕王亲自领兵,追杀而来!"

田单没有说话,果断地说道:"吩咐下去,命廖楷、毛玠两支军队回撤。另外,命大军士卒都收聚起来,田璜、唐任,压住阵脚,其余将士,准备后撤!"

"啊,相国往哪里撤?"一位名叫田荣的将领问道。

"往南岸撤。"

"这???那这里的城池?"

"唉,"田单叹了口气,说道:"燕王姬丹善于用兵,既然已经占据了那三座城池,想必我军已无机可趁。我军留在这里徒耗钱粮,到时候再搭上数万将士的性命,反而不妙!不如现在全军而退,虽然无功,却也保全了将士们的性命。"

齐国原来是姜子牙的封地,所以原来的国君都姓姜,史称姜齐。后来田氏代齐,王室宗亲都姓田,史称田齐。田单、田横、田豹,以及这里的田荣都是王室宗亲。

徐城外毛玠刚刚摆开阵势,想要攻城,突然接到相国将令,命其立即收兵。毛玠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急忙下令后撤。不久,毛玠回到军中,而廖楷自己便徐徐退了回来,早毛玠一步回到军中。

齐兵全线收缩,退向浮桥。这里的燕兵正在苦苦血战,突然见到齐兵退去,心中疑惑,却也不敢进逼。战到现在,本来应该是战斗最激烈的时候,战场上反而突然沉寂下来,两军之间出现了一条明显的空档。

这边齐兵由田璜、唐任压住两翼,田单亲自防守中军,齐军前面已经放置了数道障碍物,障碍物后面无数弓箭手引弓不发,威慑燕军。

大家正自疑惑,突然燕军中传来一阵雷动,无数军士口呼"大王"。田单皱皱眉,知道是姬丹来了。过了一阵,一名年轻将领骑着一匹黑马来到阵前,田单一看果然是姬丹,便也缓缓来到阵前。

"外臣田单见过大王!"田单拱拱手,行了个礼,说道:"大王为何无故犯我齐国疆土?"

"田相国,这里向来是燕国疆土,是你领兵强占去的,孤只是收回而已。"

田单从怀中取出一份文书,说道:"这是大王与我交割易水以南之地的文书,贵国上卿荀达亲自交与我手,白纸黑字,莫非大王想要抵赖?"

"笑话!"姬丹冷笑一声,说道:"一国之疆土岂能凭一纸文书来决定?当年你犯我疆界时孤可有文书于你?"

田单沉默片刻,说道:"大王既然恃力强取,今臣兵力不足,也无话可说。只是我齐国士卒,多半被大王擒住,不知能否放回?"

姬丹一怔,本以为肯定要大战一场,现在听来,田单有要退兵的意思,问道:"田相国,难道你要退兵?"

"是!"田单答道:"既然大王亲至,外臣不敢造次。容臣禀过我主,他日我主当亲自前来领教!"

"好!孤随时恭候!"姬丹说道:"至于此地齐国俘虏,孤以仁义治天下,齐国之臣民即孤之臣民。田相国尽管放心,孤不会让他们受到委屈的。"

田单沉默半晌,说道:"既然如此,容臣告退。"

说着,田单一挥手,大军继续从浮桥上撤退。

姬丹回到阵中,曹永上前说道:"大王,兵法云:军半渡而击之。今齐兵归心似箭,必无战心,可一战而大胜之!"

姬丹思索片刻,摇摇头,说道:"若论战事,将军所言不差。然我军这次出兵已经达到目的,不必再伤将士性命。齐国乃是大国,兵源充足,杀了这里未渡河的齐兵也无法伤其根本,不如任由其离去。"

"是!"

在姬丹看来,军事不过是手段,不是目的,现在收复国土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不愿再打。田单也不是菜鸟,若真要趁他渡河之时在打他一次,估计燕兵也得死上不少人。

"哈哈哈!干杯!"

"来干!"

??????

姬丹下令大军休整三日,三日后还有一个被齐兵占领的城池要去收回,那就是易水上游往南的城池武阳。

此时垣城内太守府中挤满了文武大臣,姬丹正在宴请群臣。虽然姬丹不是苛刻之人,但是摄于君臣关系,平时姬丹在场,武将们都很拘谨。现在几杯酒下肚,顿时放开了,一个个敞开了嗓子,吆喝起来,有的还行起了酒令。

姬丹并不善于饮酒,但是姬丹心中高兴,也喝了几杯。眼睛余光见到一边的文官们都要拘谨得多,只是默默地吃菜,很少有人喝酒的。姬丹举起杯,走了过去。

"刘烨、叶华!"

"哦,大王!"

见到姬丹过来,两人急忙起身,连同身后三位刚被封为翰林院学士的王磊、陈林、钱铁三人也都站了起来。

这三人因为建议姬丹用土山、箭塔攻城,立下大功,被姬丹封为学士。而刘烨、叶华二人也因为荐举有功,加爵三级。

"哦,坐下,坐下!"姬丹很和善地说道:"这次你们五人虽然没有出战,但是那土山和箭塔让大军少死了很多人,没有战功,但是功劳却比这里任何一位大将要高。如此大功,孤敬你们一杯!"

"都是大王英明,大王这么说,臣等愧不敢当!"刘烨急忙又站起来,说道。

这里五人只有刘烨算是官宦子弟,会应付这种场面。其他人都是从平民而来,生性耿直、木讷,不大会说话。不过姬丹并不看重这些,只要是能做事便可。

"嗯!"姬丹点点头,示意他坐下,说道:"好好干,日后孤要借重之处还有很多,希望你们能多为大燕贡献你们的心力,孤决不亏待你们。"

"臣等鞠躬尽瘁,不敢推辞!"

"这就好。"姬丹想了想,说道:"明日,孤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尽快做好,诸位还请到孤这里来一趟。"

"是!"五人齐声答道。

"大王,既然明日有事,臣请先告退!"刘烨第一个起身说道。

"哦,怎么这酒味道不好?"

"不是!只是臣不胜酒力,想先回去休息去了。"

"哦,那你去吧!"

"是!"

刘烨答应一声,便要起身告辞。此时另外四人也起身说道:"禀大王,臣等也不胜酒力,请先告辞。"

"好吧,你们早点歇息去吧!"

夜宴渐渐散去,武将们一个个醉醺醺地由侍卫们扶着离开太守府。

姬丹喝得也过量了,却毫无睡意。迈步来到院中,抬头见到皎洁的月亮,不禁勾起了自己的思绪。

穿越来之后,虽然文治武功,也颇有成就,但是感情路上却一直不顺。先是胡冰离自己而去,攻破城后又找不到柳絮,而最搞笑的是自己竟然稀里糊涂把桑儿弄成了隗彦的干女儿,结果被隗彦留在辽东没有来蓟城。姬丹来到这个世界,举目无亲,身边没有人陪,一人独处时难免有些寂寞。

都说千金易得,一将难求。姬丹现在觉得天下知音更难求。

"据说月子嫦娥是偷吃仙丹飞上月宫去的,月宫上冷冷清清,只有一只玉兔作陪,想必很孤寂吧?"姬丹心中想道:"如今我在人间,虽贵为诸侯王,却一样没有人陪,还是我来陪你一宿吧!"

姬丹在月光下站立许久,直到第二天拂晓,东方微微发白,月亮从院子的围墙上落下去,再也看不到为止,才收起思绪,回到房中入睡。

第一百九十八章 明正典刑

有庆功的人,也有受罚的人。齐相国田单回到临淄,自认为无法交代,自己上奏请辞去相国一职。而齐王田建却坚决不允。田单再三请求,田建只答应罚他半年多俸禄,而保留相国之职。

再说武垣城主簿霍峻并没有参加庆功宴,第二天临晨,霍峻早早起床,前去官府衙门理事。刚经过一处民宅,听到有吵闹之声,仿佛有一妇人在那里大声哭泣。霍峻心中好奇,急忙过去看个究竟。

拐入一处弄堂,霍峻见到这里的宅院外围了十来名衙门的差役,而院子门口却站着两名侍卫。差役与侍卫似乎在争吵着什么。

霍峻走过去,一名差役看也不看,喝道:"闲人不得靠近!"等差役转身见到是霍峻,急忙行礼,道:"原来是霍大人,您怎么来了?"

"嗯,这里是怎么回事?"霍峻问道。

"回大人,今天一大早有民妇来报官,说有一名将军闯入民宅,把她家十五岁的闺女强奸了。我们接到报告,便急忙前来。谁知这两名侍卫不肯让我等进入。"差役苦着脸,问说道:"大人,你看这事如何是好?"

"什么?你们十来个人,还怕他们两个人?"霍峻大怒,喝道:"快把他们给绑了!"

差役面露难色,说道:"我等是不怕他们两个,却怕里面的将军,那可是大王的将领。"

"混账!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何况他一名将军!快把他们绑了,有什么责任我霍峻一人承担。"

"是!"

差役上前,作势便要上去动手,两名侍卫将腰刀一抽,喝道:"马晃马将军在此,谁敢动我们一根毫毛!"

差役犹豫一下,回头看了看霍峻,霍峻怒道:"什么马将军,牛将军。便是大王在此,也救不了你们!上!"

差役不再犹豫,一拥而上,将其中一名侍卫给绑了起来,另外一名侍卫见事情不妙,突然冲了出去,夺路而逃。

霍峻也不去管他,大喝一声:"跟我来!"大步向院中走去。后面的差役急忙跟上。

来到院中,发现有一名老父倒在血泊中,旁边有一位妇人坐在地上嚎哭。霍峻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向差役施了个眼色,差役便到房中搜索去了。

不久,差役回转出来,指了指一间偏房,对霍峻耳语几句。霍峻脸色沉重,往房中走去。

进了房,发现一名汉子赤身裸体,躺在床上酣睡不醒,而旁边一名少女,躲在一个角落里,衣发凌乱,不停地哭泣。

"把他捆起来!"霍峻指着那名汉子,说道。

有人送上一盆凉冷水,霍峻一下把凉水泼到汉子脸上,汉子幽幽醒来,发现自己被绑了,喝道:"什么人,竟然绑本将军?"

"你可是马晃马将军?"霍峻脸色平静,问道。

"正是。你是何人?"

"我是武垣城主簿霍峻。"

"霍峻?主簿?"主簿不过是个小官,又是个文官。虽然不归马晃管,马晃听了并不在意,说道:"既然你知道我,为何还将我绑起来?快把我放了!"

霍峻没有理会,继续问道:"你是不是把此女强奸了?外面的老父可是你杀的?"

马晃看了看墙角的少女,说道:"是又如何?你还不把我放了?再不把我放了小心我见了大王告你一状!"

霍峻突然把脸一沉,喝道:"既然你承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来人!"

"在!"

"把他拉到菜市口,等午时明正典刑!"

"明正典刑?"差役疑惑地看着霍峻,问道。

"是!"霍峻做了个杀头的手势,说道:"杀了!"

"啊,不可,不可!"一名差役急忙上来,劝道:"马将军是大王爱将,不可就这么杀了。若是被大王知道,定然不会让你杀他的,就是大人您也会被连累的。不如先押起来,等候大王处置。"

霍峻神色严峻,说道:"国有国法,就是大王来了,也不能随意更改律法!"

姬丹这一觉睡得死死的,大概便是就惊雷在耳边响起也不会有反应。想要叫醒他,至少得满满一盆冰水才行。不过,这个世上还有谁敢这么大胆?

事实上姬丹的侍卫已经试过好几次了,不过侍卫只敢轻轻地在姬丹耳边叫,而不敢真的拿凉水泼。而太守府门口,那名士兵跪在地上,焦急万分。

直到接近正午,当侍卫再次去叫,姬丹这才醒过来。

"你有什么事。"姬丹有点生气,问道。

"回大王,马晃将军的侍卫在门外求见,已经等候多时。"

"哦?他可说明来意?"

"没有,只说有紧急情况向大王禀告。"

姬丹略一思索,道:"把他叫进来!"

"是!"

姬丹只好起身,刚换上一件外套,马晃的侍卫便进来了。

"大王,快救救马将军!"侍卫哭拜在地。

"怎么,马将军出了什么事?"姬丹急忙问道。

"马将军被主簿霍峻抓起来,现在已经到了菜市口,马上就要被斩首了。"

"啊?霍峻一个小小的主簿敢抓孤的大将,这是为何?"不等马晃的侍卫回答,姬丹大喊道:"姬信!"

"在!"

"快去传霍峻,就说本王有令,叫他刀下留人!"

"是!"

姬信领了口谕,骑上快马,直奔刑场而去。刚到刑场门口,便见到这里早已人山人海。霍峻在台上朗声说道:"马晃强奸民女,杀戮百姓,罪不容恕。本官已经查核完毕,罪证确凿,斩首!"

霍峻拿起一块令牌,正想扔出去,突然外面有人大声喊道:"刀下留人!刀下留人!"

霍峻看了外面一眼,毫不犹豫地将令牌扔了出去,喊道:"斩!"行刑手接到命令,收起刀落,霍峻一颗人头落地。

姬信闯入刑场,正好看到这一幕,心中怒气顿生,却也无可奈何,过了半晌说道:"霍峻,大王召见!"

不久,霍峻来到太守府,见到了震怒中的姬丹,霍峻倒是镇定,神情从容地拜倒在地,说道:"臣武垣主簿霍峻拜见大王。"

姬丹用眼睛余光瞄了他一眼,喝道:"霍峻,你可知罪?"

霍峻语气平缓,说道:"回大王,臣不知。"

"你!"这回姬丹真的被激怒了,指着霍峻说道:"你未经禀报,擅杀大将!孤征战天下,全凭将士们用命,你连孤的大将都敢杀。孤问你,你哪里来那么大胆子?"

"回大王,马晃强奸民女,又杀了民女父亲,其罪当诛。"

"岂不闻刑不上大夫。所谓千金易得,一将难求,你杀了孤的大将,今后谁带兵打仗?"

霍峻毫不让步,说道:"回大王,臣只知国不可无法,法削则国弱,国弱则诸侯加兵,诸侯加兵则无燕。为大燕社稷,臣不敢有私。"

"你!来人!"

"在!"

"将霍峻押入死牢,等候处决!"

"是!"

姬丹处理完这件事情,刘烨、叶华这两名大学士,以及另外三位学士也都来了。姬丹这才想起来昨天宴席上自己对他们的吩咐,只好整顿心情,谈起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们可知这大清河一带为什么容易被齐国占领?"

面对姬丹没由来的问题,众人一头雾水。沉默半天,还是刘烨先开口:"大王,臣等愚钝,还请大王明示。"

"嗯,因为有大河阻隔!"

"大河?"刘烨疑惑一阵,说道:"大王是说有了大河便不容易进兵?"

"对!"姬丹赞许地看了刘烨一眼,说道:"各国国土多半以名川大河为界,为什么?因为那是天然屏障。"说到这里,姬丹顿了顿,继续道:"如今,孤要把这道屏障拆除,在大清河上建桥,建几座大桥!"

听了姬丹的解释,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把他们聚集起来是要他们建桥。

"大王是要建桥?"刘烨问道。

"对,建大桥,可以快速通过上万兵马的大桥。孤要你们马上就动工,越快约好。"姬丹言语中带着一丝兴奋。

"大王,臣不会建桥。"王磊说道:"不过,别人建桥的时候,臣曾经前去给他们准备石料。别人建桥都是在旱季,河水干涸的时候。"

"旱季?"姬丹沉吟片刻,说道:"等到旱季还有数月的时间,孤不能总是呆在这大清河三角洲,但是如果离去,又怕齐兵再次来犯。要是有了大桥,孤领兵前来的速度便快上不少,少了一层顾虑,可以放心离去。"说到这里,姬丹自言自语地说道:"难道只有留下重兵把守?"

此时,向来沉默的钱铁开口说道:"大王,也可以截断上游,那下游的河水自然干涸。"

"好主意!"姬丹称赞一句,说道:"只是汛期一来,上游便要发大水,淹没附近的百姓民居。"

此时叶华说了个很毒的主意:"可以在大清河分流处截断河道,如此河水便会向南流去。再在南边地势低的地方修建河堤。我们燕国这边的地势本来就比齐国高,万一汛期到来,河水漫溢,受害的也是齐国,不是燕国。"

"嗯!"姬丹点点头,说道:"虽说此计很毒,但是毒得好!上次齐国趁我大燕有难,竟敢趁火打劫,失去的土地至今没有完全收复。此仇至今未报,正好用此计报复他们一下!"

第一百九十九章 诏书

中国历史上各个势力分分合合,无穷无尽,为什么会分?这其中的因素虽然很多,但是最重要的因素只有一个,就是交通。

姬丹穿越过来的时代为什么整个大陆是统一的,而台湾小小的一个岛屿却半独立出去,一直得不到统一?就是因为中间有大海阻隔。

中国历代版图变来变去,有的地方一会儿成了中国的,一会儿又成了独立的国家,为什么?究其原因,还是因为交通。

这个时代,一方诸侯要割据地盘,要么有大城池可以作为军事堡垒,要么有天然的屏障可以依仗。

这个大清河三角洲为什么被齐国霸占,主要是因为河流阻隔了交通。现在姬丹要做的就是要大肆造桥,把这个屏障拆除。只要这里与燕国其他地方连同一片,日后若有事情发生,便可随时互通消息,派兵支援。

所以,造桥虽然简单,却关系到王权的到达程度,关系到国家的长治久安!从这个意义上来讲,建桥的意义远胜过现在收复这片三角洲。

霍峻入狱的消息很快就传开了。第二天上午,姬丹正在太守府内批阅公文,突然外面传来了喧闹声。

"何人在外面喧闹?"姬丹问道。

"待臣出去看看!"

今日当值的是姬仁,说完,便快步走跑出去了。不久,姬仁转回来,报告说:"大王,外面是武垣城的百姓,说是前来请愿。"

"请愿?为什么事?"姬丹问道。

"好像是为了霍峻的事情。"

"哦。"

姬丹一听,心中了然。其实霍峻当初所说的法治的重要性,姬丹自然也知道,而且非常赞同。姬丹将他打入死牢也不是真的要杀了他,毕竟马晃犯错在先,不可能为马晃报仇。姬丹只是想通过这件事情磨砺一下他,让他更加懂得一些人情世故。

"你去告诉外面的百姓,就说孤眼睛雪亮着,谁是好官,谁是坏官,瞒不过孤,让他们放心回家去吧!"

"是!"

这个时代的百姓还是好唬弄,姬丹给了个模糊不清的答案,大家也就散了。其实也不是百姓好唬弄,这个时代,君王与百姓便是父子的关系,试想一下,又有哪个儿子会不相信父亲的?

第三天,大军休整完毕姬丹命张式为阿城太守,领兵一万;朱力为徐城太守,领兵两万;刘建为武垣太守,领兵两万。接着,姬丹带领大军越过易水,往易水上游去了。

这次出战,齐国降兵加俘虏总共有五万人,姬丹淘汰了三万人,都被送到燕国各郡做了库民,剩下两万留在军中,被姬丹带走了。

对于这些库民,姬丹并没有派人监视或者看管,以后也不打算这么做,一次性安置完之后就给他们自由,让他们来去自如。

不过这些人在齐国也是平民百姓,只要在燕国能找到更好的生活,相信他们会愿意留在这里。那些在齐国老家没有地的,说不定还会把那边的家人带过来。

齐人也好,燕人也好,以前都是周天子治下的百姓,相信他们很快就会适应的。

姬丹已经离开这里,而霍峻在武垣城的死囚牢中被关了三天,不见有人来提审。到了第四天,突然牢中来了一位武夫打扮的官员。

"霍峻关在哪里?"武夫问道。

"就在里面,请随小人来。"衙役带着文吏往里走,一边走,一边说道:"大人,您一定是大王身边办差的吧?能不能替霍大人美言几句,霍大人可是好官哪。"

"你一个衙役啰嗦什么?"武夫呵斥道:"大王乃是贤明圣主,自有明断。"

"是!是!是!好人自有好报,大王一定会放了霍大人的。"

??????

两人边说边走,来到霍峻的牢房面前站定。霍峻正在牢中地上画着什么,抬头见到武夫,说道:"原来是姬智姬大人,不知大人此来可是有旨意到?"

"正是!"

说着,姬智仔细打量起霍峻的牢房来,只见这牢房虽小,但是里面收拾得整整齐齐。霍峻在里面被关了几天,居然身上衣衫整洁,头发没有丝毫凌乱。姬智赞许地点了点头,从袖口取出一份诏书,上面有一根黑色绸带。姬智展开诏书,念了起来。

"霍峻擅杀大臣,行为乖张,目无君父,扰乱朝纲,罪大恶极。着有司收押,待秋后问斩!"

"臣???臣准旨!"

霍峻跪在地上,面无表情,双手去接诏书。姬智却把诏书一收,说道:"霍大人,别急,我这里还有一份诏书。"

霍峻脸色愕然,姬智不慌不忙又拿出一份诏书,上面有一根红色绸带。姬智展开诏书念道:"霍峻奉公执法,一心为民,上不负孤之重托,下不负民之所望,真乃为社稷之臣也!命霍峻为渤海郡守,即日上任!"

"这,这是怎么回事?"霍峻还是跪在地上,抬起头迷惑地看着姬智。

"怎么?霍大人不愿接旨?"

"臣谢主隆恩。"

霍峻跪拜完毕,起身问道:"姬大人,这两份诏书到底是怎么回事?"

姬智笑了笑,说道:"霍大人,是你自己救了自己。"

"哦?"霍峻更加疑惑,问道:"怎么说?"

"我来的时候,大王交给我这两份诏书,说霍大人平时衣衫整洁,不留污垢。吩咐我留意你牢房的整洁情况。若是牢房凌乱不堪,说明你一遇挫折便自暴自弃,不堪担当大任,大王教我宣读黑色绸带的诏书。若是牢房整洁,则必是大才,等宣读完这份诏书,再读这带着红色绸缎的诏书。"

"呃!"

霍峻听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自己从小养成的一个小习惯,竟然决定了自己的生死。这时,姬智把手一伸,说道:"霍大人,官服、轿子已经备下,便在牢房外面。大人请吧!"

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霍峻走出牢房,又见蓝天白云,而且平步青云,升为郡守,不禁百感交集。

易水南岸大清河三角洲上有三座大城:武垣、阿城、徐城,现在都被姬丹收回.而往西出了大清河三角洲,还有武阳、桑丘、曲逆、阳城这四城。现在除了武阳城之外,其他三个城池都在赵国手中。

本来武阳城要去齐国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渡过大清河,先到三角洲地带,然后再渡过大清河南面支流回齐国。不然就得穿过赵国地界,再回齐国。虽然从赵国走更近,但是这里的齐国将士都习惯绕道大清河三角洲走。

姬丹收复大清河三角洲的消息早已传到武阳城,城内的齐国守军一片惊慌,此时太守王松召集了自己的两名副将,正在商议。王松是一个大胖子,身上尽是肥肉。在这个时代,能长得这么胖的人不多见。

"两位,燕王收复了三角洲,必定会前来攻打武阳城,两位有何高见?"王松望着两位精神不太好的副将问道。

"王太守,"一名副将说道:"燕王收复三角洲的消息早已传遍全城,军中士气低落,屡有士卒逃亡。以末将之见,我军必不是对手,不如早做打算。"

"是啊太守!"另一名副将说道:"听说那燕王人称阎王,勇猛无比啊!阿城、武垣城、徐城,三城的兵力加起来不下十万,燕王一鼓作气,不到三个月便将其平定了。我们武阳城内不过两万兵力,现在士卒又逃亡了不少,只剩下一万五千人,若是燕王大军杀至,我等只有束手就擒了,不如早做归计,尚能全军而退。"

"这么说,武阳城是守不住的?"王松问道。

"是啊,肯定守不住!"两名副将异口同声地答道。

王松失望地叹了口气,思索片刻说道:"既如此,我等也不用再守了。不过,若是就此回去,齐王必定怪罪我等。不如???"说到这里,王松停了下来,他胖脸上的眼珠子转了转才道:"听说当年燕王答应相国交割易水以南之地,却偷偷命桑丘、曲逆、阳城的守军投降给赵国,造成齐、赵不和。如今我等既然要走,不如就将武阳城献给赵国,然后将兵马带回去。如此,齐国虽然丢失了城池,但是赵、燕交恶,我等也可将这里的一万五千兵马全数带回,大王必定不会怪罪我们。"

"王太守高见!"

"事不宜迟,我马上派人前去赵国献城。"

去赵国献城的人很快就回来了,赵王又得一城,龙颜大悦,命上将廉颇亲统大军,前来受降。

消息很快就传出来了,这个消息的震撼程度不亚于几天前燕军收复大清河三角洲的消息,现在整个武阳城闹得沸沸扬扬。城内的人分成了两派,齐国士兵都欢欣雀跃,一个个在收拾行装,准备回国。而城内的百姓们却一个个怒容满面,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着这件事情。

武阳城向来属于燕国,百姓也一直认为自己是燕民,听说燕王姬丹已经收复大清河三角洲,城内百姓早就盼着燕军到来了。现在希望落空,满城百姓怨气冲天。

第二百章 壮士护城

这种怨气持续发酵,百姓们议论纷纷。这一日,一名壮汉来到街头闹市口,大声喊道:"父老乡亲们,我等皆为燕民,武阳为燕地,却被齐国占领。如今齐兵要走,理当将城池归还燕国,他们却把武阳城献给了赵国,我等誓死不从!"壮汉声如振雷,把手臂袖口一卷,继续说道:"现在我等将齐国人赶出城去,愿助我者,请随我来!"

此地来来往往人数众多,壮汉振臂一呼,顿时便有数十名青壮好事者响应。壮汉在前面领路,径直往太守府方向疾走而去,一路上不停地有人加入,人数越聚越多,到了太守府已达数百人,其中还有很多人手中拿着棍棒等物。

来到府门口,侍卫见到他们气势汹汹前来,慌忙喝住,道:"你们这些刁民要干什么?"

"我们要见太守!"

壮汉大喊一声,便要往里面冲。侍卫见了哪里肯让,唰得拔出佩刀,喝道:"快出去,不然我杀了你!"

壮汉毫不相让,挺身向前迈进几步。壮汉人本来就长得高大,侍卫被其气势吓倒,往后倒退了几步。不过侍卫也不是吃素的,退后几步之后呀地一声大喝,手一抬,佩刀便朝壮汉劈去。

壮汉不退反进,一步踏出,右手闪电般一把握住侍卫手腕,只一拧,咔嚓一声侍卫汉的手臂断了。接着,壮汉夺过佩刀,往侍卫脖子上一抹,顿时一道血线涌出,侍卫倒地身亡。

这里有十来名侍卫,见到事情不妙,而众人又跟着冲了进来,急忙冲上来抵挡。壮汉大喝一声:"杀!"提起刚夺来的佩刀冲了上去,猛地一刀又劈死一人。

这里不乏血气方刚之人,虽然只是普通平民,没有杀过人,但是见到壮汉如此勇猛,众人胆气又壮了三分,纷纷冲上去。十来名侍卫哪里抵得住数百名青壮?不久便被乱民杀死。

接着,众人冲入大厅,不见太守王松,众人急忙四处搜索,最后在卧房的床底下找到了,急忙来报告壮汉。

壮汉来到卧房,一把将王松从床底下拉了出来。王松本来就胆小,见到壮汉明晃晃的刀,更是吓得浑身肥肉一颤一颤,口中直呼:"壮士饶命!壮士饶命!"

壮汉也不搭话,手中刀光一闪,往王松脖子上一抹,顿时这里鲜血直喷而出,一颗人头滚落下来。王松提着人头往外面走去,众人在太守府把里面放置的兵器搜刮一空,跟在壮汉后面出去了。

这里这么大动静,早已有齐兵知道了。壮汉出了府门,拐上一条街道便见到一队二十余人的齐兵往这边赶来。虽然这边燕民已经有上千人,但是齐兵丝毫不惧,迎了上来。

"刁民休走!"一名将军领模样的人大声叫着跑过来,来到近前,那名将领喊道:"你们快快跪下投降,随我去请太守发落!"

"太守在此!"壮汉喊一声,随手扔出一物。

那名将军见到有一物朝他扔过来,以为是什么武器,不敢硬接,一弯腰让开。此物噗得一声掉在不远处地上,齐将军转身去看,发现是一颗人头,心知不妙,上前提起一看,正是太守王松的人头。

齐将又气又怒,啊地一声大叫,转身刚想冲杀上去,突然感觉脖子一凉,壮汉的大刀从其喉咙上划过,顿时断了气,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见此,旁边的齐兵吓得两股颤栗,转身想逃却又逃不动,众人一涌而上,将这里二十几名齐兵杀得精光。

众人又夺了这些士兵的兵器,但是这里人多兵器少,大部分人还是手无寸铁,有几个开始争抢起兵器来。此时不知有谁大喊一声:"兵器库中有武器,我们去兵器库!"

"对,兵器库在哪里?谁知道?"

"我知道,走,跟我走。"

"走,我们去兵器库!"

众人乱哄哄地叫嚷着,有几个认路的在前面带路,朝城内的兵器库奔去。兵器库设在太守府不远,一路上并没有齐兵阻挡,众人很快就赶到了库门外。

此时库门紧闭,外面并不见齐兵,有人上去推门,发现被里面锁上了。众人大怒,几个人搬起外面的一只石狮子,朝库门砸去。轰得一声巨响,库门被砸开了。众人正想冲入其中,却见里面露出一排士卒,一个个手持弓箭。

百姓们微微一愣,里面的士卒却不含糊,唆唆唆的响着,射出一排排铁箭,顿时射到了几名前面的百姓。

百姓们慌忙四散走避。此时那名壮汉却大吼一声,手舞佩刀朝里直冲而去。见此,齐兵急忙朝壮汉射箭。壮汉手中佩刀飞舞,箭矢竟然无法近身,却被壮汉用刀拨落。

两者相距不过几十步,以壮汉的速度,很快就靠近了。眼见壮汉越来越近,齐兵不敢再射,直接拔出佩刀,冲杀上来。壮汉毫无惧色,以一敌百,竟然不落下风,还连连砍死多人。

此时是外面的百姓进攻的最佳时机,百姓中有些练过武的最先反应过来,急忙冲杀上来。一阵混战之后,虽然百姓死伤了一些,但是这里的百名齐兵也都战死。库门被攻破,百姓们冲进去,每人挑了一件兵器,拿到兵器的便出来了。

兵器库被攻破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武阳城。兵器库中的兵器足可装备数千人,这里的百姓拿到了武器,又有源源不断的百姓从各处涌了过来,整个武阳城都沸腾起来了。

齐兵也听到消息了,一名副将带兵匆匆赶来。此时赶过来的齐兵只是很少的一部分,现在并非战时,城内只有两成的齐兵全副武装,在各处巡逻执勤,其余的都闲散在各处。

可以说齐兵并无战心。早就听说要将城池献给赵国,齐兵都打算要回国了,现在突然出现战事,齐兵从上到下谁都不愿意为一座肯定不属于他们的城池而战。

那些全副武装正好在巡逻的士兵迫于压力,只好前来。不过那些这天没有任务,正在军营中休息的士兵听到消息却纷纷换上百姓的衣服,偷偷逃出城去了。

那名副将本来带来的有两千多齐兵,路上听说太守王松已经被斩首,齐兵纷纷故意掉队。等到了兵器库外面,副将回头一看,发现只剩下五百多人。眼看对方已经聚集了数千人,个个手持兵器,那名副将无可奈何,说声撤,便带着齐兵离开这里,直奔城门而去。

这一日,姬丹领五万大军来到易水上游。渡河很顺利,没有见到有一兵一卒前来拦截。大军渡过易水,姬丹立刻下令往武阳城方向进发。

离武阳城外三十里处,姬丹突然见到南面尘土飞扬,似乎有一支大军朝这边赶来。姬丹大吃一惊,正想派人上去查探,一名斥候飞奔而来。

"大王,南面出现赵国兵马。"

"哦,赵国?"姬丹目光一凝,想了想问道:"有多少兵马?何人为主将?"

"大约两万兵马,不知何人为将。"

"难道赵国白占了我三座城池还不满足,今天又要来夺取武阳城?"姬丹心中想着,把手一挥,道:"传令下去,大军加速往南前进,截住赵国的兵马。干疤、姬存孝,你们领本部骑兵随孤先去会会他们!"

"是!"

很快,姬丹的大军转上南面官道,姬丹手向后一伸,喊道:"摆开阵势!"姬存孝、干疤两支大军列队,停了下来。这里已经可以看到南面旌旗招展,姬丹凝目看去,只见将旗上书一个"廉"字。

不久,南面军马见到姬丹等人,也在不远处站定。军中转出来一员老将,虽然须发皆白,但是横刀立马,威风凛凛。

姬丹拱拱手,说道:"廉将军老当益壮,威风不减当年!"

"老臣见过大王!"廉颇也行了个礼,说道:"大王少年英主,雄视天下,老臣佩服!"

看得出廉颇是真心说这样的话。在这个时代,上下尊卑地位界限极严。这话虽然是好话,但不适合由一位臣子这样当面评论君王。若是普通人对姬丹说这样的话,估计姬丹马上会翻脸,但是廉颇不是普通人,乃是战国四大名将之一,一生征战无数,从未有过败绩,而且为人正直。能得到廉颇这样的评价,姬丹不但不生气,反而心中很开心。

"廉将军今日领兵至此,不知何故?"

廉颇微微一怔,迟疑片刻,说道:"老臣奉我主赵王之命,特来收取齐国城池武阳城!"

"齐国城池?"姬丹冷哼一声,说道:"廉老将军是不是搞错了?武阳城明明是燕国城池,孤今日提大兵至此,特来收取。难道廉将军要强取不成?"

廉颇颇有威仪地拱拱手,说道:"老臣虽然敬服大王,但王命在身,老臣也不敢有私。得罪之处,还请大王见谅。"

说着,廉颇将手一举,便要下令厮杀。此时,廉颇抬头见到不远处从西边武阳城方向来了一支数百人的骑兵,也不打旗号,朝这边跑来。来到跟前,廉颇这才看清原来是齐兵。

来到岔路口,一名将军见到燕军旗帜,吓了一跳,转身又见到赵国兵马,急忙朝赵军跑去。廉颇正想问话,那名齐将先开口了。

"这位可是赵国廉颇将军?"

"正是!"

"廉将军,大事不好,武阳城内刁民造反,把我们都被赶了出来。"

第二百零一章 水灾

此话一出,廉颇大吃一惊,急忙问道:"如今武阳城在何人之手?"

"在那些刁民手中。"

廉颇尚自不信,背后不停地有齐兵赶来,一个个衣衫不整,背着大包小包,根本不象是士兵,倒象是逃难的难民。见到齐将在此,也都纷纷过来。廉颇一问之下,都是从武阳城逃出来的。看着这些人,正好印证了齐将的话,不由得廉颇不信。

此时,姬丹后面的数万大军也朝这边过来,到了姬存孝、干疤两支兵马后面,摆下一个个方阵。

在廉颇看来,这些"刁民"必定是受了姬丹指使,才敢抢占武阳城。若是现在武阳城在齐兵手中,廉颇自当一战。但是现在武阳城到了燕民手中,不说廉颇能不能战赢这里姬丹的大军,即使赢了,燕军也可以轻易退入城中,廉颇想要得到武阳城已经不可能的了。

廉颇心中懊恼无比,无处发泄,突然大喊一声,反手一刀劈向齐将。齐将没有防备,被廉颇一刀劈于马下。旁边的齐兵不知道廉颇为何发怒,都吓得心胆俱裂,有的远远逃开,有的跪在地上求饶。

廉颇无心去管这些齐兵,喝声:"撤!"便调转马头,往后退去。

这里已经聚集了上千齐兵,本来把赵国军队当作依靠,现在眼巴巴地看着廉颇领着大军离去,不知所从。

见到姬丹的燕军便在身旁,有些齐兵正想逃跑,姬丹大喝一声:"拿下!"后面的李匡、赵均领着兵卒一哄而上,将这里的齐兵一个个卸了兵器,押解起来。

望着赵国兵马远去,姬丹若有所思,说道:"姬存孝!"

"在!"

"你领一万兵卒在此守候,以防赵国兵马去而复返。"

"是!"

"其余将士随孤往武阳城进发!"

姬丹领着大军朝武阳城而去,一路上又遇到数拨逃亡的齐兵,都被姬丹逮了个正着,押解起来。

大军来到离武阳城三里处,前面又来了十来人,以为又是齐国逃兵来了,赵均领着士卒正想上前捆绑,谁知其中一人大喊道:"这可是燕王的兵马?我乃是武阳城主笔吏崔述,奉雷振雷将军之命前来求见燕王。"

"哦?"赵均一怔,仔细打量了崔述一阵,说道:"既然如此,其他人留在这里,你随我来。"

赵均将崔述带到姬丹马前,说道:"大王,此人自称是武阳城主笔吏崔述,前来求见。"

姬丹转身看去,见是一名文弱书生。姬丹正想开口问话,崔述已经跪到地上,说道:"臣崔述拜见大王。大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你起身说话。"

"谢大王!"

"崔述,你是从武阳城来的?"

"是!臣本来是武阳城主笔吏,后来齐兵来了,臣便赋闲在家。现在雷振雷将军把齐兵赶走,又命臣为主笔吏了。"

"哦,雷振???"姬丹想了想,问道:"孤从未听说此人,不记得军中有将军叫这个名字的啊!"

"大王说得不错。"崔述解释道:"雷将军名叫雷振,是武阳城百姓。这次齐兵将武阳城献给赵国,激起了众怒,是雷振将军带领城中百姓赶走了齐兵。城中百姓感念其反抗齐兵有功,共同拥戴他为将军。听说大王领兵前来,雷将军命臣前来迎接。"

"哦!"姬丹一听,顿时好奇心大起,问道:"雷振是何等样人?"

"雷将军是个彪形大汉,嗯???"崔述想了想,说道:"年级约莫二十六、七岁,武艺超群,英雄了得。"

"走,看看去!"

不久,大军来到武阳城西门外,姬丹抬头看去,只见城门紧逼,城墙上有很多人身穿平民的衣服,却手持兵器,一个个聚精会神地眺望着。

崔述上前,对城上喊道:"我是崔述,燕王已经到了,快打开城门,迎接大王!"

城楼上出现一阵骚动,同时有人惊喜地喊道:"燕王来了,燕王来了!"

不久,城门大开,城中出来一行人。看到姬丹,为首一人上前跪倒在地上说道:"小民雷振拜见大王!"

姬丹一看,心中赞道:呵,好一名大汉!姬丹立刻想起了曾经跟随自己的侍卫大块,两人都是身材魁伟,但是眼前的雷振更有一股彪悍之气。姬丹阅人无数,一眼就看出雷振必是一名难得的虎将。

"嗯!"姬丹点点头,面上露出赞许的神色,环顾四周说道:"燕辽多壮士!若是我大燕臣子个个都象雷将军这样有骨气,孤何愁天下不太平?"

对于雷振来说,这是极大的赞誉了。雷振一听,怔了一下,感激地抬头看了一眼姬丹,正好姬丹也看着他,眼中露出褒奖、鼓励之色,顿时心中一热。

雷振虽然夺城有功,但是这个将军却是百姓所封,不是姬丹封的。出城迎接时,雷振心里还有些不安,怕姬丹不肯承认,雷振也不敢自称将军。现在姬丹这么说,等于是亲口承认了雷振这个将军头衔。

"雷将军请在前面带路,孤要进城休息!"

"是!"

来到太守府内坐定,姬丹开口说道:"这次雷振护城有功,封为裨将,兼武阳太守。城内留下兵马一万,归雷振调迁。"

"谢大王隆恩!"雷振虽有预感,没想到姬丹真的让他做太守,心中激动,上前领了命令。

"嗯,"姬丹点点头,目光扫向众人,说道:"诸位,此次出征,赖诸将用命,已经顺利收复失地。现在还有曲逆、阳城、桑丘三座大城还在赵国手中。孤本欲一并拿下这三城,但是将士们连续作战数月,已经疲惫不堪,加上赵将廉颇亲自前来,不可能轻易攻取。孤决定停战,待日后有机会再举大军,攻取那三城。"

接着,姬丹又转向雷振,说道:"雷振!"

"臣在!"

"赵国的兵马就在武阳南面,离武阳城不过百里,更有那廉颇智勇无双。孤将你留在这里,你怕不怕?"

"廉颇不过一老卒,我岂怕他!"雷振拍拍胸脯,瓮声瓮气地说道:"大王放心,臣便是性命不要,也要保住城池不失!"

姬丹一听,没有喜色,反而面露忧虑。沉默片刻,姬丹才说道:"雷将军固然英勇。不过赵兵若果真前来,将军可火速派人去易城求救,固守待援,切不可与其交锋。"

雷振一怔,心道:"听说燕王也是一员虎将,今日看来,也没有象我想象中的英勇。"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是雷振还是恭恭敬敬地答应了。

姬丹自有自己的想法。为将之道,不仅仅要勇猛过人,更要有智谋。雷振虽然勇猛,但是于领兵之道还是一只菜鸟。而廉颇为将数十年,通晓兵法,岂是实雷振这样刚刚开始领兵的人能比拟的?雷振若是乘一时之勇,必被其所擒。

当年三国时代,魏国大将司马懿与蜀国诸葛亮对阵,每战必输。最后司马懿坚守不出,反而蜀兵自动退走。若是赵兵前来,姬丹希望的就是这样的结果。姬丹的这些想法又岂是雷振这样的人能够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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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霍峻领了渤海郡守,便勤政爱民,依法治郡,深受百姓爱戴。渤海郡虽经战乱,却很快恢复重建了。

最近霍峻忙得不可开交。姬丹临走的时候,留下一个造桥的任务,这对于渤海郡是一个浩大的工程。虽然造桥有大学士们指挥,但是人力、物力都得郡内安排。姬丹通过大燕钱庄拨下巨款,但是真正办事的人却是霍峻。

花了半个月时间,发动几乎全郡的百姓,霍峻终于将大清河南支流的低洼地带的河岸加高了。接下去便可以将北支流的河道阻断,若是顺利的话,等河道干涸就可以造桥了。

造桥首先要造出一个个桥墩来。要造桥墩,就要先将河水阻断,露出河床,才能在河床上建造,这需要很多的巨石。

民夫们运来很多巨石,在阿城不远处两条支流分开的地方不断地抛下石头,南支流的水位渐渐上涨,北支流的水位渐渐降低。不过想要阻断河道,却没有那么容易。

没等河道阻断,河水的汛期又来了。上游连日的大雨将水位迅速抬高,北支流还好,水位不过是平时正常的水位而已,少去的水都流到南支流去了。

这天夜里,大清河沿岸的齐民都陷入沉睡之中,突然一阵阵锣鼓声,伴随着有人大呼:"大清河决堤发大水啦!快去救水啊!"

从西面的南皮到东面海岸的彰武,百姓们从睡梦中惊醒,起来一看发现屋子外面都是水,甚至有些屋子地势低,水都漫到里面来了。

大清河从来不发大水,这一场洪水突如其来,水势越来越猛,这里的百姓来不及收拾,只好赶快逃走。接连持续了三天,虽说被洪水冲走的百姓人数不多,但是田里的庄稼、家里的牲口,都没有幸免。

等到洪水退去,齐国百姓隔岸相望,北岸的河堤高高的,一点事也没有。很快便有人找到原因,原来是燕国人搞的鬼。不过也没办法,齐国、燕国本来就在敌对状态,齐国人只好自认倒霉,组织民力修筑河堤。自此,齐燕两国之间的怨气更深了。

第二百零二章 无为而治

齐国人在那里怨声载道,怒气冲冲,姬丹却在王宫中神定气闲。

“无为而治”

御书房姬丹的书桌上摊着一张纸,这纸质象是宣纸,整张纸很大,做得跟一卷书牍一样,挂起来正好能做成一幅对联。这是造纸作坊新送来的纸,专门为姬丹定做的。见到这张纸,姬丹有一种想写上点什么的冲动,于是就写了这几个字。

字如其人,姬丹这几个字写得简直就是???嚣张跋扈!没错,就是嚣张跋扈!

也许用张狂来形容字更加贴切一些,但是这几个字已经超出了张狂的概念范围,只能用嚣张跋扈来形容。

这正好体现了姬丹此时的心情。写这几个字的时候,姬丹脑海中不时回想起昨天进入蓟城时的情景。

这之前,燕军大胜的消息早已传遍街头巷尾,姬丹带着千余侍卫入城时,蓟城立刻出现了一种万人欢腾的情景,百姓们不停地高呼:"大王回来了!大王回来了!"这时,姬丹都有一种错觉,军国主义复活了。

记得上次姬丹回师的时候百姓也很高兴。不过这次与上次不同,上次打东胡、打朝鲜,两者与燕国相比毕竟都是弱国,燕军理应打胜仗。这次打的是齐国,在中原大国中齐国的国力一直排在前列,而燕国却一直排在末位,现在姬丹带领大军打败了齐国,这对燕民来说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大事!

有人开始把姬丹与燕昭王相提并论,普遍觉得有了姬丹,燕国的兴盛指日可待,看得出百姓们喜欢自己的君王。姬丹喜欢这种感觉,非常喜欢!

写完这几个字,姬丹问道:"荀达,你看这几个字写得怎么样?"

"无为而治!"荀达仔细端详了一阵,说道:"大王真乃是圣人也!"

荀达是来向姬丹汇报重要政务情况的,结果进来的时候见到姬丹兴致正浓,不好打搅,便在一旁作陪。现在听姬丹问起,荀达这才开口搭话。

姬丹听了一怔,问道:"怎么说?"

"大王笔如游龙,势若惊鸿,非常人所能及!而且其字义也很贴切。孔子曰:无为而治,其舜也与?又云:上必无为而用天下,下必有为而为天下用,是无为而无不为也!"荀达恭恭敬敬地施了个礼,继续说道:"大王师法尧舜之道,真乃我大燕数十万臣民之福也!"

其实,荀达觉得这几个字写得不怎么样。不仅不怎么样,而且这几个字的字体与其涵义不配,无为而治,包含着深刻的哲理,乃是中华智慧的高度结晶,而这字体怎么看,怎么不象是大智若愚、大巧若拙的样子。不过荀达不会这么说,本来就是为了开心而已,无所谓怎么写。

"尧舜之道?"姬丹摇摇头,笑着说道:"孤岂能与三皇相提并论?孤倒是想无为而治,怎奈天下纷争不断,刀兵日起。等什么时候天下太平,放马南山,孤才能真正放心地无为而治!"

"大王所言极是!"荀达说道:"天下纷扰,民心思安已久,大王建桓、文之功,正其时也!到那时,天下便可太平!"

"嗯,荀达,"姬丹指着这张纸,问道:"这纸的产量怎么样?现在够用吗?"

"回大王,按照您的谕旨,现在造纸的作坊每月都可以生产五万张纸,分发到王宫、郡县、各位大臣的府上,差不多够用。"

"哦,有没有到市面上出售的?"

"没有,到目前为止还没有。"荀达答道:"臣听王俭王大人说,纸是非卖品,只有其他诸侯国要的时候才卖。王大人还说,以后等大家都熟悉了纸这种物件之后,光是这一项便可以每年为燕国增加数十万两白银。"

"哦?"姬丹一怔,笑道:"王俭发财啦!"

"嗯,应该是大王发财了!"荀达纠正说道:"王俭不过是为大王金库管钥匙的,金库里的金银都是大王的!"

姬丹笑笑,放下手中的纸,继续问道:"荀达,你今天进宫来有何要事?"

"回大王,您还记得以前的朝鲜王子润吗?"

"子润?"姬丹一怔问道:"记得。不过你不提的话,孤倒是几乎将他忘了。怎么?"

"他在辽东被抓住了,臣命人将他秘密押解到蓟城,现在正在宫外。臣进宫来就是想问问大王要不要见他?"

"哦?"姬丹沉默片刻,道:"既然已经带来了,那就让他进来吧。"

"是!"

一名太监传达命令去了。不久,几名侍卫押着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进来,。

"跪下!"侍卫喝斥一声,那人扑通一声跪倒,自始至终都没有抬头。

姬丹坐在椅子上,沉默片刻,说道:"你抬起头来。"

那人还是一动不动,不敢抬头。姬丹朝旁边的侍卫施了个颜色,侍卫上前一把将那人的人头提了起来。见到是姬丹,那人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吓得浑身直往后一缩,急着又低下头去。

"没错,是他!"姬丹心中想道。刚才虽然抬头只是一会儿功夫,但是姬丹还是看清了。

"拉出去斩首!"姬丹没有再迟疑,低声吩咐道。

"是!"

直到此时,子润才反应过来,急忙大呼道:"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姬丹朝侍卫挥挥手,侍卫架着子润往外走去。随着侍卫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子润的呼喊声也消失了。

不是姬丹小看他,象子润这样的人是不可能东山再起的。若不是以前姬丹在辽东时下的命令还在起作用,姬丹都不会花时间专门拟一道诏书去搜捕他。现在将其处决,也算是给箕子朝鲜画上了一个句号。

子润的下场也提醒了姬丹,做人最重要的是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不过是一个小国的君王,又没有真正的雄才大略,偏要去做超出国力的事情,最终落得个身首异处,国家破灭的下场。

这件事一点都没有影响姬丹的心情,君臣二人又聊了一些蓟城发生的事情,荀达想起一事,说道:"大王可记得招和使猃光?"

"猃光?他现在在那里?"

"他从猃戎族回来了!"荀达答道:"回来之后他先到了辽西,去见了辽西郡守商直,从商直那里才得知大王在蓟城,便赶到蓟城来了。"

"哦?"姬丹沉思片刻,说道:"叫他明日早朝时上朝来见孤。"

"是!臣听猃光说他还带来了三位当地比较大的部落的首领。"

"好,明天让他们一并前来。"

"是!"

第二天,猃光果然带了三名部落首领来上朝。经过几个月的建造,现在宫中的正殿已经建造完毕,气势恢宏,姬丹坐在上面都颇有感觉,而猃光和三名带来的部落首领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建筑,更是有些手足无措。

"臣猃光叩见大王!"

猃光见了姬丹,急忙跪下。他身后三人见到猃光跪下,也都跪了下去。姬丹一看,这三人虽然容貌粗旷,但是穿着却与燕民无疑。姬丹想了想,心中了然,说道:"你们起来说话。"

"谢大王!"

"猃光,这三位都是什么部族的?"

"回大王,这三位分别是奚戎族、肃戎族、慎戎族的族长。上次大王命臣前去招和,这三个部族受了大王恩赐的粮食、布帛,感恩不尽,这次臣回来,他们想要当面谢恩,所以也跟来了。"

"嗯!这些衣服他们还穿得习惯吗?"

"习惯!他们本来用兽皮来做衣服,自从臣带去了这些布帛,又见到臣身上穿的衣服,都争着要。"

"那就好,下次可以多给他们一些!"

"臣遵旨!"

姬丹想起一事,问道:"猃光,现在燕国人口减少很多,他们可愿意搬到大燕境内来住?"

"这个???让臣问一下。"

猃光转身跟那三人叽里呱啦说了一通,三人又叽里呱啦聊了一通,猃光转身对姬丹说道:"回大王,肃戎族愿意举族搬来,其他两位要回去与其他族人商议后才能回复。"

"好!"姬丹高兴地说道:"你告诉他们,只要他们搬来,每人都给安置费,孤还给他们土地耕种。"

"是!"

姬丹又想了想,说道:"贾繇!"

"臣在!"

"北方诸戎也属于外交事务,以后猃光就归在典客署管。"

"是!"

"猃光招和诸戎有功,孤命你为诸戎亲和使,加爵两级。"姬丹想了想,继续吩咐道:"肃戎、奚戎、慎戎三族族长远来辛苦,赐下钱帛衣物。肃戎族长愿意迁入我大燕,加爵一级。着典客署办理!"

这些部落史书上都没有记载,姬丹也从来没有听说过,想必历史上曾经出现过,后来要么融入其他部族,要么自然消亡了。不过不管是什么部落,只要他们臣服,姬丹就不会把他们当作外人看待。毕竟历史上两千年之后,这些地方,包括东胡都属于中国,他们也都是中华民族的一员。

要说他们现在看起来落后,愚昧无知,但是并不表示他们就真的智力低下,或者真的人种不行。只要给予适当的教育,他们也会跟燕民一样,过上更加文明的生活。事实上,中原大国的臣民也经过了从野蛮到渐渐开化的这个过程,只不过比他们稍微早一点而已。

由于战争,现在燕国地多人少。肃戎族有一千多人,如果迁入过来,这些人正好作为库民。平时可以耕种,替燕国增加财富,战时可以征兵,作为燕国的兵源。虽说一千人不多,但是人口也是一个积累的过程。

海纳百川,方成其大;山不辞土,方成其高。

姬丹连那些危险性很高的齐国降卒都敢统统收为库民,更不要说这些与燕国没有任何仇恨的人了。

第二百零三章 汜上六韬

中原南方有一座大城,东不过汉水,南不过蛮河(注:长江最大的支流),名为郢yǐng都,乃是南方大国楚国的首都。郢都集天地之灵秀,会四时之阴阳,人杰地灵,能人辈出。

楚国的先祖出自高阳氏,高阳者,黄帝之孙。其子孙曾为周文王的老师,被封为楚子(楚地的子爵),建立楚国。楚国历任国君贤明神武,征伐四方,国土面积越来越大,最后到了这个时代,楚国地方五千余里,带甲百万,车千乘,骑万匹,粟支十年,其实力之雄厚堪称天下第一大国。

自从楚国定都郢都至今,围绕此地发生的故事数不胜数。后世改为荆州,之后又改名为江陵,共有三十四代君王定都于此,历代为兵家必争之地。

郢都以南二十余里有一不知名的小山,虽然不是名山大川,但是从此处登高南望,便是延绵数百里的云梦大泽。此时朝霞初起,云梦大泽上雾气蒸腾,与天际血红霞彩相连,更兼白鹤点缀其间,青鸟脆鸣传来,犹如置身人间仙境一般。

此山景色虽美,但是这个时代的人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终日忙碌,甚为辛苦。加上此山甚为偏僻,平常少有人来,更不要说此时太阳还没有升起。

就是这样一个僻静之所,却有一位少年,在山顶方圆数十丈的空地上舞动手中长枪。只见其时而沉稳如泰山,时而灵动如蛟龙,上下翻腾,气势如虹。

此人名为项燕,其家族世代为楚将。如今项燕年已十八,长得虎背熊腰,宽额广眉,承历代祖先之志,常思上报君王,下安黎民,只等楚王一声诏令,便可上战场杀敌。

项燕每天早上都会在这里习武。上午练武,下午读书,这是他十数年如一日的生活规律。现在,项燕又练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停下手中长枪,正想休息休息,突然身后亭子中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项燕转身一看,发现亭子里有两人正朝他这边走来。

此二人项燕不识,但若是姬丹在此,必能认出此二人来。没错,此二人正是与姬丹有过一面之缘的黄石公和汜上老人。

有人入世孜孜以求功名,有人出世逍遥快活。自从与姬丹在黑风山附近匆匆一别,这两位当世奇人早已离开了燕国,去别处寻找良材美玉去了。

两人从燕国到了齐国,再西入赵国,游历韩、魏,一路寻觅,终不得其人。然后两人又离开魏国,从函谷关入秦。

两人在秦国逗留数月。八百里秦川猛将如云,谋臣如雨,两人却仍然没有找到中意之人,便又南出武关如楚,近日忽有所感,来到这无名小山上。

"哈哈哈!师兄,你苦苦寻找的传人,原来就在这里,真是可喜可贺。"师弟黄石公说道。

"嗯!"汜上老人颔首笑道:"只要今日事了,从此师兄我逍遥四海,再无牵挂也!"

两人说笑着来到项燕面前。项燕仔细打量二人,却是不认识。不过项燕从小在大家族长大,阅人无数,见二人状貌清奇,知道不是常人,上前恭恭敬敬地作揖施礼,沉声问道:"请教两位高姓大名!两位高人何故至此,可认得在下?"

汜上老人看着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不停地微微点头,过了半晌才说道:"小子,老夫有一物相赠,不知你可愿收下否?"

项燕听了一怔,迟疑片刻,说道:"长者所赐,不敢辞也!"

"好,孺子可教也!"汜上老人似乎非常满意,从袖口掏出一本书,交给项燕。

项燕恭恭敬敬地接过那本书,见此书乃是某种动物的皮所制,摸上去非常柔滑,似乎很不简单。项燕拿起来看了一下封面,轻声念了出来:"汜上六韬!"

沉吟片刻,项燕抬头望向汜上老人。正好汜上老人也满含笑意地看着他,见他抬头,便说道:"小子可不要小看此书,其中记载有老夫生平之所学。你只要将其中之意彻底领会,老夫包你战无不胜,攻无不取!"

项燕也是明达之人,一听汜上老人这么一说,知道是要传他无上宝典,急忙长跪地上,边磕头边说道:"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呵呵呵,小子起来吧,你我就此别过???"

项燕听着声音似乎远去,急忙抬头看去,却见二人已经渐行渐远,下山去了。项燕急忙起身,喊道:"师傅,请留下姓名,日后弟子也好寻访!"

远处传来老人的声音:"小子,老夫云游四方,你我再无相见之日,留下姓名反倒惹人挂念,不如不留。记住要好好研读,为天下百姓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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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燕看着汜上老人远去,每一步看似闲庭信步,速度却又极快,便是象项燕这样从小习武之人也不可能追上。项燕叹息连连,如在梦中。

汜上老人和黄石公虽然师承同一人,但是所学各有侧重,两人皆有传世之作。师兄汜上老人穷其一生所学,留下《汜上六韬》这本书。后世流传《六韬》为姜子牙所著,说姜子牙活到了一百三十七岁,这些都是谬传。事实上姜子牙八十岁的时候遇到周文王,已经算是高寿。之后姜子牙呕心沥血,辅助周文王、周武王灭了商纣王,已经寿元耗尽,等来到封地齐国便死去了,哪里有空写书?

师弟黄石公也写下了一本书,名为《黄石三略》,在历史上后来传给了张良。张良本来不过是一个刺客,自得了《黄石三略》,才跻身为汉初三杰,辅佐汉高祖刘邦开创四百年之大汉基业。

闲话不提。项燕得了《汜上六韬》,便回到家族封地项邑,闭门读书,潜心钻研其师傅留下的《汜上六韬》,凡三年,竟至大成!

再说张唐被割耳劓鼻,狼狈逃回秦国。此时,张唐脸上包着白布,正在咸阳朝堂上如婴儿一般哭泣。

"大王,相国,臣乃是大国上将,受王命出使燕国。那燕王毫不讲情面,竟然将???将臣的双耳割去,鼻子削掉。"

说着,张唐将头上的白布去掉,露出鼻子和耳朵的部位。这些地方的伤口早已愈合,却空荡荡缺了鼻子和耳朵,模样甚是难看。平时张唐用白布包着,只是为了不让人看到,免惹人笑而已。

张唐一拿去白布,旁边的大臣都嘘声一片,纷纷说道:"岂有此理!燕国也是中原大国,怎么跟蛮夷一般,毫无礼仪!"

"是啊,这可是大王的使者,他们这样对待张唐,这不是打大王的脸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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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大臣虽然七嘴八舌地谈论着,但是坐在殿上的秦王嬴政以及坐在嬴政旁边的"相父"吕不韦离得远,还没有怎么看清。

"张唐,你走近两步,抬起头来!"

嬴政说道。张唐本来低着头,听嬴政这么说也只好朝前几步,抬起头来。嬴政终于看清张唐的鼻子被割了,只留下两个孔洞。

"啊!"嬴政先是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突然啪得一拍桌子,恨得咬牙切齿,说道:"姬丹!欺人太甚!寡人誓取汝首级!"

思索片刻,嬴政转向吕不韦,说道:"相父,速命大将攻打燕国,以雪此恨!"

"是,大王。"吕不韦应了一声,说道:"只是从秦国到燕国要经过赵国,大军要去攻打燕国,还需赵国同意才行。"吕不韦想了想,对众大臣问道:"你们谁愿意出使赵国,叫他们让出一条道路,好让我大军通过?"

吕不韦虽然是问大家,但是眼睛却看向一人。此人名为司马空,乃是秦国大夫,其人颇有辩才。

过了一会儿,没有人上来搭话,吕不韦只好点名:"司马大夫,你向来口才出众,老夫想请你去走一趟,不知你意下如何?"

"相国,"司马空见吕不韦盯着他,知道肯定是希望自己去,现在又点名问起,只好上来说道:"伐燕劳命伤财,即使战胜也不能得其地。以在下愚见,不如伐韩、魏,以图实利。"

吕不韦皱皱眉,说道:"燕国一向无礼,上次西周公伐秦,诸侯兵马都不来,独独燕将乐闲、楚将景阳前来。这次竟然敢对大王的使者用刑。是可忍,孰不可忍?这次一定要给他们一点教训。还请司马大夫辛苦跑一趟!"

"既如此,臣便走一趟。"司马空想了想,答应了。

司马空乃是大将司马错的孙子,司马错对秦国有过大功,当初攻下蜀国便是司马错的功劳。秦国自从攻取了蜀国之地,才真正有了傲视诸侯的资本。史学家对司马错为秦国作出的功劳评价极高,甚至与商鞅变法相提并论。

作为司马错的子孙,司马空是忠于秦王的。但是现在的秦王是谁?是嬴政。司马空早就听说嬴政并不是先王的儿子,而是相国吕不韦的亲生骨肉!

阴谋篡国!与秦国其他人一样,司马空明面上不敢说什么,但是骨子里对吕不韦父子深恶痛绝,同时又无可奈何。

"此人凭着阴谋得到了秦国,我也拿你们没办法。既然我对你们没办法,难道我就不能离开这里吗?"司马空如此想道。

第一百零四章 订婚

下了朝,司马空打定主意,吩咐家人当天便收拾好细软,连夜出秦国去了。第二天,司马空非常爽快地去相府,接了文书便动身去赵国了。

这一切都做得很隐秘,等司马空走了之后第二天,吕不韦这才得知司马空举家失踪的消息。吕不韦马上意识到其中有猫腻,急忙派人前去追,但此时司马空早已出了秦国,到达赵国了。

当司马空到了邯郸,其家人也到了,全家找了个客栈,暂时安顿下来。第二天,秦国大臣司马空举家离开秦国到达邯郸的消息在坊间传了出去,司马空素有贤名,赵国大臣虞卿听到后便来拜访。

两人交谈之下,都觉得相见恨晚,于是虞卿向赵王举荐了司马空。赵王也早听说司马空的大名,便任命司马空为相国。

一到一个国家便被委任为相国,这听起来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在人才流动性极大的战国时期,这种现象却非常普遍。当然,被任命为相国是一回事,得到君王信任又是另一回事。一些宠臣虽然没有相国这样的高位,但是实际话语权却远超过相国。

既然司马空不能为用,不久,秦国又换了一个人前来。此人名为楼缓,本是赵国人,曾为赵国大臣,后来出仕与秦,官至相国,权倾一时。自从到了秦国之后,楼缓便竭尽所能损害赵国的利益,长平之战后,还专门跑到邯郸去劝降赵王,被虞卿和平原君赵胜阻止。

当然后来秦国能人辈出,楼缓早已不做相国了,但还是一样地忠于秦王。本来楼缓因为年事已高,已经告老。谁知吕不韦派人向他一说,他竟然不顾劳苦,领命而来。

这一日早朝,赵王正在朝堂上接见楼缓。

"楼大夫,你说秦国要借道代郡伐燕?"赵王问道,语气中明显带着难以置信。

"大王所言不差。"楼缓答道:"燕王将秦王的使臣张唐割耳劓鼻,秦国满朝震怒,秦王更是非报此仇不可。因秦国与燕国不接壤,还请赵王行个方便,给秦军让个道。"

"嗯???"赵王迟疑片刻,问道:"众爱卿有何高见?"

"大王,"大将庞援上前奏道:"此借道伐虢之计也!请大王坚拒之。"

庞援是一员老将,战功卓著,在赵国军中的地位大概也就仅次于廉颇与李牧了,他的话自然很有份量。不过楼缓并不惧怕,反问道:"我主诚心借道,庞将军何出此言?"

庞援说道:"从代郡往东进军必须经过居庸关,此关易守难攻,且燕国有重兵把守,秦军从代郡伐燕根本不可能。"

此时,相国司马空也上来说道:"大王,秦王虎狼也,早有吞并诸侯之野心,大王不如趁机与燕王和好,共御秦兵!"

"嗯!二位所言有理???"

赵王话未说完,楼缓徐徐说道:"臣来之前,吕相国曾对臣言,秦军已整军待发,如果赵王不答应,秦军就移师攻赵,还请大王三思。"

"这???"赵王是被秦军打怕了,又迟疑不决起来,说道:"倘若秦军真的攻来,燕军兵马又不来,以赵国一国之力如何抵抗?"

"大王勿虑,可命一上卿前去燕国,说以利害,燕王必来!"司马空答道。

去燕国的人选已经选好,是德高望重的上卿虞卿。这一日,虞卿到宫中向赵王辞行。

"大王,明日臣便动身前往燕国,特来请辞。"

"嗯,虞爱卿,你看这次前去有几成把握与燕王达成协议?寡人还占着燕国三座城池呢。"赵王心有忧虑地说道。

"大王所虑极是,臣这次进宫便是想要大王准许一件事情。"

"哦?什么事情?"

"听说燕王对七公主心仪已久,上次燕国丞相乐闲亲自前来求亲,足见其对七公主的思慕之心。不过上次齐王也来求亲,结果大王答应了齐王。如今看来,大王此举欠妥,齐王不如燕王。大王不如就此回绝了齐王,将七公主许配给燕王。"

"嗯,"赵王点点头,说道:"寡人当时觉得齐国是大国,所以答应将妍儿许配给齐王。现在看来,齐国虽大,只是个空架子,打起来反而不是燕国的对手。对此,寡人也感到后悔。其实七公主也坚决不肯嫁给齐王,只是…只是寡人已经出口应允,再改口恐怕惹人笑话?"

"大王多虑了。"虞卿劝道:"此事关系到赵国安危,更关系到七公主的终身幸福,岂能不慎重考虑?若是大王将七公主许配给燕王,便是翁婿之亲,不仅大王结交了强援,那三座城池,想必燕王也不会再来讨还。"

赵王想了想,说道:"好,此事寡人答应了!虞爱卿尽管前去,替寡人说媒。"

虞卿大喜,道:"恭喜大王得此佳婿,此事定成!"

几日之后,虞卿车马到了燕国。虞卿没有立刻去求见姬丹,而是去见了乐闲。这里有两个原因:第一,虞卿与乐闲虽然各事其主,但都是一时之人杰,私交甚厚。虞卿远道而来,先去探望一下老友也在情理之中;第二,乐闲是上次姬丹的媒人,现在虞卿成了赵王这边的媒人,自然要从乐闲这个媒人口中探听消息。

这天乐闲在自己的相府处理公文,门口侍卫递进来一份拜帖,乐闲一看,原来是虞卿来了,急忙将其迎进相府。

两人寒暄一阵,乐闲问道:"虞卿,你这次从邯郸而来,可是替赵王为使?是不是秦国又要进攻赵国了?"

"不是,"虞卿笑着答道:"这次来是为一件喜事。"

"哦!喜事?"乐闲想了片刻,突然眼睛一亮,问道:"难道赵王改变主意了?"

虞卿点点头,说道:"对,只是尚不知燕王之意,特来打听。"

乐闲终于知道虞卿的来意,虞卿是不好冒然前去提亲,所以要先问清楚能不能成。这个乐闲理解,毕竟虞卿这一方是女方。

"自从我从邯郸回来之后,大王便没有再提起此事。不过,上次我托人画了一幅七公主的画像,挂在宫中御膳房。听宫里的宦官说大王并没有将七公主的画像摘掉,我猜大王对七公主还有情意。"

"那就太好了!不知丞相能不能先去探听一下,明日我上朝拜见燕王,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好,虞大夫尽管回馆驿休息,我这就亲自去打听。"乐闲说道。

"嗯,我还有一事,要请昌国君帮忙问问燕王的意思。"

"大夫请讲。"

"秦王派人来说要借道攻打燕国,已被赵王拒绝,秦王扬言要转攻赵国。若是秦军果真前来,赵国因燕国之故受到攻击,还请燕王答应出兵相助。"

"好,我一并去问。"

傍晚时分,乐闲前去虞卿下榻的驿馆,带来的消息是燕王很高兴,等明天要重谢大媒。对于出兵相助的事情,乐闲引述了姬丹的原话。

"秦国虎狼之国,侵伐诸侯日甚。孤欲伐秦久矣,若秦军果真前来攻打赵国,孤必提精兵亲自出征。"

虞卿听了喜上眉梢,专等着第二天面见姬丹。

第二天,燕王朝堂上。

"大王,"乐闲出列奏道:"赵国七公主不仅有沉鱼落雁之容,闭月羞花之貌,而且生性贤淑温顺,足以母仪天下。既然虞卿前来说媒,此天赐良缘,何不早日完婚?"

乐闲见好事将成,尽挑好的说,称赞赵妍儿貌美不假,说贤淑也勉强能算,但与温顺却沾不上边。不过大臣们对于这一点似乎并不在意,姬丹乃是英雄人物,自有降伏女人的手段。而姬丹早被第一次见到赵妍儿时的印象,以及那幅画像着了迷,什么温顺不温顺都抛诸脑后。

这个时代的女人完全处于弱势,再不温顺也比姬丹穿越来的那个世界中最温顺的女人要温顺百倍。至少姬丹是这么想的。

"嗯,此事还需两位大媒人替孤安排???"姬丹看向虞卿问道:"虞爱卿,昌国君,两位看选什么日子好?"

"自古有旧制,大王何不按照旧制来办?"乐闲答道。

"哦,请问其详!"

"大王可先下聘书,然后择定婚期。按旧例从下聘书开始算,帝王婚期为一年,诸侯为半年,大夫为一季,士为一月,庶民为三日。不知大王欲从何例?"

"孤与赵王皆为诸侯,自然是从诸侯之例。"姬丹随口答道。

"不然,"虞卿答道:"如今周室已亡,大王与赵王便都是帝王,当从帝王之例。"

姬丹眉头一皱,不过马上便又舒展开来,爽朗地笑了笑,说道:"一年就一年,孤要好好准备准备,大办婚礼!"

其实虞卿之所以这么说,心里有个小九九。越容易到手的东西越不容易被珍惜,自古天下都是这个理。虞卿精通事故,对男人的心理自然非常了解,不能让姬丹轻易娶到赵王的女儿。

这边事情谈成,虞卿便回赵国去了。回了赵国,虞卿向赵王说明情况,赵王下定决心,便回绝了楼缓。

第二百零五章 齐国之殇

虽然亲事算是说定了,但是这次虞卿代表女方前来说媒,与礼不合,只能算是一次暗示,然后必须由男方的媒人前去女方正式提亲,方合礼数。这一点,双方都不敢马虎,虞卿走的时候特地与乐闲提了一下,要求燕国这一方去纳采。

这个时代讲究三书六礼。所谓三书即为聘书、礼书、迎书,而六礼即为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亲。

纳采是六礼中的第一礼,男方派遣媒人到女方正式提亲,同时下聘礼。若是女方统一,就会举行采纳仪式,收下聘礼。

双方都是诸侯王族,礼数不可少。不久,宗正王公公从太庙择得黄道吉日,姬丹名乐闲备好聘书,带上纳采的礼品,前去邯郸城。

这个形式非常重要,不过那些礼物却并不贵重,其中有绵羊(羊和祥也,群而不党之意)、雁(雁则随阳之意)、清酒(清酒降福)、白酒、粳米、稷米、蒲、嘉禾、五色絲、合歡玲等等。东西虽然不贵,但是每一样都象征着美好的寓意,和对新人的祝福。

这次乐闲出使非常顺利,到了邯郸,将聘书和礼品交给赵王,赵王又举行了一个盛大的宴会,宴请乐闲。这样订婚的仪式算是正式完成了,赵、燕两国也算是半个盟国了。

同时,这件事情在邯郸街头巷尾也正式传开了。在任何一个朝代,王室成员的一举一动都是普通百姓的谈资。对于姬丹这位曾经在邯郸做过人质,赵国未来的女婿,邯郸人的印象似乎不差,百姓们听说此事都很高兴。

大国之怒,赤地千里,流血百万!这回秦国真的怒了。朝堂上,不光是秦王,就是满朝文武也都怒气冲冲。

"相父,寡人欲起兵伐赵,何人可为大将?"

"回大王,臣以为蒙骜蒙将军可担此任!"

"蒙将军!"

"臣在!"

"寡人命你领兵直取邯郸,不知蒙将军要多少兵马?"

"回大王,赵国乃是大国,臣以为至少二十万,再少便不能建功。"

"好,寡人给你二十万,你十日之内发兵攻取!"

不等蒙骜答应,下面出来一名大臣,上前说道:"大王,臣有奏!"

"哦?"嬴政看了一眼,原来是大夫顿弱。顿弱乃是三朝老臣,也是秦国有名的智者。此人在秦王朝有极大的影响力,便是嬴政前面两代君王,都有倚重。嬴政年纪虽小,却已有明主之风,对于朝中大臣自然也不敢怠慢,忙问道:"大夫有何高见?"

"大王,臣以为,攻赵不如取韩。"

"哦,请问其说!"

"昔日我祖孝公据殽函之固,拥雍州之地,得贤臣商君佐之,内立法度,务耕织,修守战之具,外连衡而斗诸侯,于是秦人拱手而取西河之外。孝公既没,我祖惠文、武、昭襄蒙故业,因遗策,南取汉中,西举巴、蜀,东割膏腴之地,北收要害之郡。至今,我大秦国强民富,以大王之贤明,当奋六世之余烈,振长策而御宇内,横扫诸侯,吞并天下,正其时也。而山东之六国,韩为天下之咽喉,灭韩则中原之腹心大开。大王不取韩,而取赵、燕,窃为大王不取。""顿弱语气缓而凝重,有一股自然而然的说服力。

"这么说寡人应该先攻韩国?"

"正是!成皋,中原之门户!以老臣之见,不如先攻成皋。只要攻下成皋,中原之门户洞开。到时候大王只须遣一员上将,不止是韩国,魏、赵甚至齐、燕等国之地,大王也可任意取之!"

嬴政听了面露喜色,转身看向吕不韦,问道:"相父,你看此事如何?"

"回大王,顿大夫此言是也!"

"好!"嬴政大喜,一拍大腿说道:"蒙骜,寡人还是给你二十万大军,攻打韩国,直取成皋!"

"是!"

成皋,本古东虢国。春秋郑制邑,又名虎牢,春秋之郑,战国之韩,皆为重地。历史上围绕成皋发生的事情数之不清,后世楚汉亦相持于此,汉置成皋县,南朝宋置司州,后魏置北豫州,皆治此,隋改县为汜水,唐徙汜水于今治。

东汉建都洛阳,虎牢关成了重要门户。三国董卓作乱,袁绍、曹操等十八路诸侯进军洛阳,当时董卓命吕布驻守虎牢关,以拒诸侯。后来刘备、关羽、张飞在关前与吕布大战,打败吕布。董卓认为虎牢关不足守,便迁都长安。

这些事情,足见此地战略地位的重要。

消息一传出,天下震动!韩国首挡其冲。

"大王,可速派人前去赵、魏、齐、楚、燕五国请求合纵,共拒强秦。"韩国相国公孙婴如此奏道。

"准奏!"

所谓合纵,是战国时期的一种外交及军事策略,指多个国力较弱的国家联合起来对付一个国力较强的国家,首倡者为纵横家公孙衍。至今,用合纵之计最著名的有两次,第一次为公孙衍倡导、楚怀王主盟的楚魏韩赵燕五国攻秦之战(前318年),第二次为孟尝君倡导、齐湣王主盟的齐魏韩三国攻秦之战(前296年)。这两次合纵方一胜一败,即使是败了,也成功遏制住了秦国的攻势。从此,各国一有战事,就会想到合纵。

韩国使者从都城新郑出发,往返于六国之间,不绝于道。韩国离赵国与魏国最近,最先得到答复,赵王与魏王并不糊涂,已经答应出兵相助。

不久,去楚国的使者也回来了,楚王对秦国痛恨无比,表示马上就会发兵前来韩国。听到这些消息,韩王微微松了一口气,现在只剩下齐国和燕国了。

与此同时,中国历史上一位传奇式的奇女子也走到了生命的尽头,此人正是齐王田建的生母齐国君王后。

君王后是齐国的附属国莒国太史敫的女儿。当时齐国被乐毅攻陷,齐湣王被杀,全国只余下莒和即墨二城。太子田法章逃亡到莒,化名在太史家担当园丁。君王后在偶然的机会见到法章,当时便慧眼识人,感觉到太子的非凡身份,表示要下嫁。

不过此事被其父太史敫知道,极力反对。君王后不顾其父的反对,与法章私订终身,并生下儿子田建。这违反了当时礼制,以至于父亲和她断绝关系。

后来田单利用火牛阵破燕军,迎立太子回朝,是为齐襄王,君王后亦成为王后,并立田建为太子。尽管如此,太史敫还是再也没有认君王后这个女儿,终其一生没有再见君王后一面。

公元前265年,齐襄王去世后,君王后协助田建(齐王建)执政。在她辅政的41年里,田齐一直都很太平,她对秦国非常谨慎,但亦对其它五国信任。所以四十多年来齐国都没有受到秦国及其他五国的威胁。

当然,对于这四十年的太平,不同时代的人有不同的说法。赞扬的说她为齐国赢得了四十年的太平,批评的说她失去了四十年本该遏制秦国的时光,以致最后被秦国所灭。

对于这些心口雌黄,自不必多提。要说君王后之才智,在中国历史上女子之中堪称空前绝后第一人。在当时的环境能够慧眼识英雄,看中一个落魄的仆人,这不仅仅是眼力,更是胆魄。试想女人一生只能嫁一次,如果法章真的只是个仆人,或者一个其他什么普通人,或者法章即使真的是齐王,如果从此失势,岂不是与仆人无疑?君王后能够在父亲强烈反对的情况下与法章私定终身,天下之奇女子也只有那位同样慧眼识人,死心塌地辅佐刘邦的吕雉吕太后能比了。

关于君王后,历史上还有一件趣事,足以说明其不下于男儿的才识。当时秦昭襄王派使者给君王后送去玉连环,说:“齐多知,而解此环不?”

君王后把玉连环给群臣看,群臣自然是解不开。此时,君王后见到秦国的使者站在一边窃笑,君王后突然明白过来,玉连环是玉匠制环时从一块完整的玉石上雕凿出来的,再聪明的人都不可能解开。秦王出这样的鬼主意,完全是在凌辱齐国。

君王后冷笑一声,对秦国的使者说道:“如此小事,便是我国中小儿也能解开,亏着你千里迢迢赶到齐国来请教!”

说罢,君王后叫侍从取来一把铁锤,向玉连环狠狠砸去,破碎的玉石飞散了一地。“这不是解开了吗?”君王后说道。

见此,秦国使者怒气冲冲地说:“哪有这样解玉连环的?你这是蔑视秦王,秦王绝不会宽恕齐国。”

君王后丝毫不惧,正色说道:“玉连环乃是秦王送来请妾身解的,妾身出于对秦王的尊敬,才帮了这个忙。秦王是个明理之人,奇会恩将仇报?”

使者无言以对,怏怏然退出了齐宫。

此时齐王田建跪在君王后面前,俊秀的双目含了泪痕:"母后!"

"王儿,人谁无死,你不必悲伤。"君王后倒是豁达,说道:"自从嫁给你父王,我富贵穷极一时,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如今我时日不多,有些话要说与你听。"

"是,母后,孩儿听着呢。"

说着君王后叹息一声,继续道:"我齐国国家富裕,财税充足,人口众多,在中原也是首屈一指的大国。本来我大齐的国力足以与秦国抗衡,自从四十年前燕国的燕昭王得了乐毅辅佐,联合其余五国,攻下齐国七十余城。后来虽然先王得到田单田相国辅佐,最终得以复国,但是从此实力大损,再也无法与秦国相抗衡。”

“如今多事之秋,秦国与各国诸侯不和,互相攻伐。齐国与秦国不接壤,正好可以置身事外,休养生息。齐国若要恢复国力,不如争取和平,保持中立,对秦国恭敬有加便可保无事。”

“是,母后。”田建说道:“昨日韩国有使者来,说秦国要攻打韩国,希望齐国出兵相助。这么说,齐国不应该出兵?”

“对。诸侯各国的纷争,不过是图利而已,王儿不用去管他们。”君王后喘息一声,继续说道:“大臣之中有些可用,有些不可用,王儿应当心中有个数。”说着,君王后朝周围看了看。田建朝旁边的宫女、太监说道:“都退下!”

“是!”

等周围人都退了下去,君王后沉默半天,却不开口。田建有点等不及了,问道:“母后刚才提及之事如何?”

“刚才说到哪儿了?”君王后问道。

“刚才说大臣中有些可用,有些不可用。不知谁能用,谁不能用?”

“哦,大臣之中…”说到这里,君王后似乎又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儿,说道:“你母后我老了,刚才想得好好的,现在又突然忘记了。”

田建听了无可奈何,只能不再提此事。当天半夜,君王后便死去了。

第二百零六章 名将之后

君王后的临终遗言,引起了后人无数的猜测。也许确实是君王后年纪大了,脑子糊涂了,想不清楚了,也许是君王后其实脑子清醒得很,之所以不说是另有隐情。不过人已死去,再怎么猜测也无法改变什么了。

不久,齐国为君王后举行了盛大的国葬。以君王后的地位和她对齐国作出的贡献,理应得到尊重。

于此同时,韩国的使者黯然离开齐国,回去报告韩王:国葬期间,齐国不宜出兵。齐国乃是大国,若是齐国肯出兵,必是一大助力。不过对此韩国也不感到意外,以前各国受到秦国攻击,齐国也从来不出兵相助。

等出使齐国的使者回来之后,出使燕国的使者也回来了,传来的消息是燕国将派出精兵两万,前来相助。

蓟城燕国朝堂上,群臣正议论纷纷。姬丹告诉韩国使者时只说燕国要出兵相助,并没有说明谁带兵,但是等韩国使者走后,姬丹宣布自己要亲自带兵远征。

“大王,臣有本奏!”

上来说话的是御史大夫章顺,姬丹也知道他一定会出来说话。自从入朝参政以来,章顺知无不言,从不避讳,姬丹也欣赏他这样的性格。以人为鉴,可以明得失,古训如此,姬丹也不敢不听。

“章爱卿请讲!”

“这次秦国攻伐韩国,大王出兵相助本来无可厚非,只是大王乃是千乘之君,身份高贵,去韩国只需遣一员上将前往即可,何须大王亲征?”说到这里,章顺顿了顿继续说道:“况且国中连年征战,很多政务需要大王料理,岂可离国而去?”

姬丹没有说话,看了看殿下大臣,问道:“众爱卿是否也如此看?”

“臣以为章大人所言有理。”荀达上来说道:“若是周天子尚在,天子下诏,大王自当亲征,但是韩国乃是诸侯国,按礼大王不必亲征。”

“隗彦,你呢?”姬丹见隗彦一言不发,问道。

隗彦想了想,说道:“秦国乃是虎狼之国,世代蚕食中原大国。今日虽然只是攻打韩国,说不定他日便要攻打我大燕。七年前秦国攻下了洛阳,灭了周朝,杀了周郝王,将九鼎迁入咸阳。此仇天下人共有之,大王理应亲征,一则助韩王守住成皋,另外也应该对秦国兴师问罪,为周郝王报仇。”

“嗯!”

姬丹一面微微点头,一面陷入了短暂的沉思。姬丹决意出兵,因为姬丹知道如果任由秦国这样发展下去,早晚要吞并天下,自己也只有一个被杀的下场。姬丹是穿越而来,自然知道厉害。但是隗彦则不同,他总能从道义上去找理由,然后应用到治国上来。

“隗爱卿所言正合孤意,此事就这么定了,孤领兵亲征,就在成皋打败秦军。”

此事议定,接着,姬丹转向王廉,问道:“王廉,上次孤命你会同大学士刘烨、叶华,在蓟城内办理学堂,不知办得怎么样了?”

“回大王,”王廉上来奏道:“臣等在蓟城已经办起了第三所学堂,从士大夫家庭中招收了三十几名学童。接下来准备办第四所。”

姬丹皱皱眉,说道:“有没有从平民中招收的?”

“嗯,暂时还没有。”王廉说道:“平民的孩子都不愿意上学,宁可在家里找点活干,补贴家用。”

“哦,这是为何?”

“回大王,”排在文臣末位的刘烨上来,奏道:“平民的孩子即使识字也没什么用,家里又没有钱财家产需要打理。所以对他们来说,还是干点活,挣点钱比较实在。”

自从上次刘烨、叶华两人上朝被朝臣议论之后,姬丹便不再让他们上朝了。后来两人推荐了王磊、陈林、钱铁三人,在大清河三角洲的战争中立下了大功,姬丹便给了他们一个名额,让刘烨上朝,位列九卿之后。

“胡说!”姬丹有点生气,说道:“读书怎么能没用?学而优则士,只有有了学识才能为国家作出更多的贡献。”

“学而优则士?大王,这是怎么个说法?”王廉问道。

“就是,就是…”

姬丹突然想起一事,没有再说下去。这个时代还没有科举制度,学而优则士是科举制度诞生之后的事情。要真说起来,这个事情还真怪不了那些平民,没有前途,谁愿意去浪费时间读书啊?看来,给平民们开一条上进的路是非常有必要的。姬丹如此想道。

当然,姬丹心中的上进之路不是传统的科举制度。科举制度虽然对底层平民开辟了一条上进之路,但是局限性也很明显,这些人去做官了之后就不再为百姓谋福利了。姬丹要的是能切切实实提高国家实力的人,才能在争霸天下的战争中脱颖而出。

不过现在不是急着处理这件事情的时候,还是把学堂扩大了,等有了学子来源,相信以后总是能出些能臣干吏的。

“王廉!”

“臣在!”

“学堂还是要多办,让蓟城所有孩童都能上学。嗯,这样吧,那些平民的孩子,只要来上学,就给一定的补贴,这样大家都会来的。还有,等学有所成的,不管是平民还是士大夫的孩子,都要尽量录用。”

“是!”

上午上完朝,出征的命令就下达下去了。现在姬丹的大部分兵马都在南部易城一带,诏令到达军中,命干疤、曹永、姬男、孟霸四员大将整顿军马,各领五千骑兵,共两万,十日后随姬丹出发远征韩国。

用过午膳,姬丹想起来很久没有去看秦家庄的秦怀玉、秦弄玉两兄妹了,这两人也算是姬丹在俗世中的朋友了,现在很快又要远征,又会有很长时间见不到他们,心中难免有些想念,便想去看看。

下午,姬丹便换上平民的便服,带上姬勇、姬仁,骑上快马朝秦家庄跑去。三人的马匹都是百里挑一的东胡好马,很快就到了秦家庄。

“赵兄,这么长时间都没来了,我可是想念的紧,不知赵兄最近去哪儿了?”两人一见面,秦怀玉便上来热情地说道,让姬丹感觉这个朋友真的不错。

“也没有啥要事,就是在蓟城自家府上打理点生意。”

“哦,赵兄做什么生意?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唉,都是些家族的产业,不提也罢。本来族中长辈不让我一个晚辈参加,我也是刚刚开始参与。不知秦兄最近在忙啥?”

“也不忙啥,就是每天练习上次赵勇教我的刀法。”秦怀玉想起一事,有些兴奋地说道:“你在蓟城,想必听说了吧?”

“听说什么了?”

“燕王又打胜仗了!”

“哦,听说了。”姬丹平静地说道。

“赵兄,我也要像你的家将一样练好武艺,日后上战场杀敌,扬我国威!”

“哦?”姬丹一怔,仔细打量起来。几个月不见,好像秦怀玉显得确实更加精干了一些。

“要不我们去过过招?”姬丹问道。

“好啊!”秦怀玉拍手叫起来,不过马上便又神色黯然起来,说道:“还是算了吧,我的那点三脚猫功夫怎么够用?”秦怀玉沉默片刻,继续说道:“不瞒赵兄,其实我祖上也是武将出生。唉,到了我这一代却成了文弱书生。”

“哦,你祖上何人?”姬丹好奇心起,追问道。

“唉,提起祖上,我真是羞愧。我祖父名叫秦开。”

“啊,秦开?”姬丹大吃一惊,问道:“就是那位为大燕拓地千余里的贤将秦开?”

“真是!赵兄既然在蓟城,家学渊博,想必知道我祖父秦开之名。”

“常言道: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姬丹心中想道:“没想到我随便出来转转,碰上个人便是名将之后。”姬丹认识秦怀玉也有些时日了,没想到竟是秦开的孙子。这下姬丹对秦怀玉肃然起敬了,问道:“原来秦兄是名将世家,怎么没有出仕?”

“唉,我父亲是庶出。不过我叔父家还在蓟城,继承了祖父的爵位。”

“哦?”姬丹突然心中一动,问道:“不知你是否认识秦舞阳?”

“秦舞阳?”秦怀玉吃了一惊,问道:“赵兄难道认识我叔父的初生婴儿?”

“唔…哦…怎么说?”姬丹不置可否,反问道。

“我叔父名为秦琪,去年生了个儿子,取名秦舞阳。”

“哦,原来如此。”姬丹想起来秦舞阳现在年龄还小,想想刚才语言中的破绽颇多,便说道:“我也是听起家中长辈说起过这个名字,没想到是个小孩。不过这名字取得不错。”

“嗯,”秦怀玉笑笑说道:“想必是赵兄家中有人给我堂弟庆生,议论起这个名字,被赵兄听到了,便有了印象,现在想起来也不足为怪。”

姬丹见到秦怀玉并不怀疑,便问道:“怎么没见弄玉姑娘,她一向可好?”

“她呀,又到我舅舅家去了。”

“哦。,不巧!”姬丹继续说道:“听说弄玉姑娘琴艺不错,却从来没机会欣赏,下次见面一定要求她弹奏一曲。”

“赵兄放心,”秦怀玉拍拍胸脯,说道:“下次小妹若在,我一定让她弹奏给赵兄听。”

第二百零七章 李宽拜将

接着,两人又闲聊了一阵。姬丹知道秦开对燕国的功劳之大,几乎可以与秦国的司马错相提并论。以前姬丹不知道秦怀玉便是秦开的孙子,现在知道了,又觉得亏欠他了什么,便说道:“秦兄,我要去出一趟远门,就把赵勇留在你这里,每天陪你练武。我相信你,总有一日你也能和秦开将军那样沙场杀敌!”

“将赵师傅留在这里?这怎么好意思,我家可供养不起这么好的武师。”秦怀玉有点受宠若惊地说道。

“你别担心,我不要你钱。我也是燕国人,一向敬重为国出过力的大将军。只是自己杂务缠身,不能亲自为国杀敌,这就算是我为国做点贡献吧。”

辞别了秦怀玉,姬丹回到蓟城,便派人去查访了一下,找到了这户户主叫秦琪的人家。秦怀玉没有撒谎,秦琪确实是秦开的儿子,秦琪也曾经做过秦国的旌卫,后来受伤了,便离开军队,回到家中养病,再也没有回到过军队。

去年秦琪也确实生了一个儿子,取名为秦舞阳。据史书记载,历史上秦舞阳从小有胆气,十二岁便在闹市中杀人。后来随荆轲一同前去刺杀秦王,而当时秦舞阳在秦国朝堂上的表现却像个狗熊。

不过对于这些记载,姬丹一向是不全信的,说不定文人为了烘托出荆轲的勇猛,不顾史实贬低秦舞阳也是有可能的。

姬丹没有惊动这一家人。不一定非要出将入相,建功立业才算是成功。让他们安静地过平民的生活,享受天伦之乐也不失为一种幸福。姬丹如此想道。

不过对于秦怀玉,姬丹倒是希望他能为国做点什么,一则秦怀玉与姬丹有缘,算是莫逆之交。与他交往下来,姬丹感觉秦怀玉心胸坦荡,满怀热情,对功名也颇为渴望。既然如此,作为朋友,姬丹也乐意给他一个机会。

至于这个机会是在战场上还是在朝堂上,那就得好好考虑考虑了,姬丹现在也没有想好到底怎么安排。

这边姬丹已经决定亲征,而赵国的主将也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这日早晨,代邑太守府中,李宽正在院中潜心研读李家祖传的那本。

"好察非明,能察能不察之谓明;必胜非勇,能胜能不胜之谓勇???"读到这里,李宽抬起头沉吟起来,口中慢慢念叨:"必胜非勇,能胜能不胜之谓勇???"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虽然只过了几个月,此时的李宽与以前已经有很大的不同了。之前的李宽虎虎生威,英气勃勃,年级大一点的人一看就会喜欢。

而现在的李宽,英武之气之外还带了一丝沉稳,一丝从容不迫,指挥若定。特别是他的双眼,以前的目光如清澈的溪水,一眼见底,而现在的目光仿佛一潭深池,一汪深藏蛟龙的深潭。

李宽读书是如此的投入,就树上的叶子掉落下来,落在他的肩上都不知道,连就连其父亲李牧来到他身边了都不知道,直到李牧连叫了三声“宽儿”,李宽这才回过神来。

"父亲!孩儿拜见父亲!"李宽起身对李牧行了个礼。

"嗯,"李牧赞许地点点头,说道:"宽儿,这本书你读得怎么样了?"

"回禀父亲,这本书果然晦涩难懂,孩儿有很多不明白之处。"

"哦,说来听听。"

"就说这里吧,必胜非勇,能胜能不胜之谓勇,孩儿就不是很明白。一个将军领兵打仗,就是要打赢,百战百胜,这才是勇武之将。可为何书中却说能胜能不胜才是真正的勇武?"

“孺子可教也!”李牧欣喜地赞赏一句,继续说道:"宽儿能勤加思索,便是走向大将之路的第一步。这句话其中包含着几层含义,非常深奥,不能言明。为父仅举一例:当年代地屡受匈奴侵扰,为父受赵王之命,前来驻守。为父命令军队遇到匈奴兵只准败,不准胜,进入营垒坚守。百姓遇到匈奴突袭,一律快速躲避。宽儿可知为父用意?"

"知道,父亲是为了要引诱匈奴前来,然后用伏兵击之!"李宽不以为意地说道。

李牧不说话,只是含笑看着儿子。李宽突然有所领悟,说道:"哦,孩儿明白了。不胜是为了诱敌,是为了大胜!"

"嗯,"李牧点点头,说道:"这是其中一层意思。"

"那还有什么意思?还请父亲指点。"

李牧摇摇头,说道:"因人言而悟终非真悟。宽儿要细心体会,为父相信你总有所成。"

"是,父亲!"

"好了,你看书也看得差不多了有几个月了,下面要到战场上去体会体会了。"

"战场上?"李宽眼睛一亮,不过马上又耷拉下脑袋说道:"父亲,现在代地没有匈奴兵入侵啊!"

"嗯,上次匈奴兵被我们打怕了,一时不敢过来。不过,为父刚刚接到赵王的命令,秦国准备攻打韩国,命为父前去。为父以身体不适为由,辞掉了。"

"啊?父亲不去,那赵王派谁去呢?让廉颇老将军去吗?"

"廉老将军年事已高,虽然他自己不服老,但是赵王不看好。何况,廉将军现在驻守桑丘,也是个紧要之地。"

"桑丘?就是以前燕国投降过来的城池?"李宽奇怪地问道。

"是。"

"不是说七公主要嫁给燕王了吗?燕王做了赵国的女婿,还需要这样防着吗?"李宽不解地问道。

"宽儿,你要记住,国与国之间永远都是利益为先。也许和亲能解决一时之急,但是时间一长,两国又会成为仇敌。"

"哦,这么说廉老将军是需要守在桑丘。那赵国还有谁可派?"

李牧笑着指指李宽的鼻子说道:"你!"

"我?"李宽吓了一跳,说道:"父亲不是开玩笑吧?我连这部兵法的一成还没领悟,怎么能去领兵?"

"兵法要在应用中才能领悟得更加透彻,为父已经向赵王推荐了你。"

李宽有点兴奋起来,问道:"这么说,我马上要做大将了?"

李牧点点头,神色中有一丝欣喜,有一丝顾虑,说道:"宽儿,这次出兵你虽然是主将,但是还有其他诸侯国会派兵前来。凡事不要出头,多看,多听,以保存赵军实力为上。"

"是,孩儿记下了。"李宽知道李牧说到正经点子上了,急忙正色应道。两人虽为父子,却也是上下级关系,对于李牧的命令,李宽向来是一丝不苟地执行的。

"嗯!"李牧放心地松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听说燕国也会出兵,不知领兵的人是谁?"沉吟片刻,李牧继续道:"我猜应该是昌国君乐闲。"

"乐闲?父亲,以你看此人能打仗吗?"李宽问道。

"当然。宽儿,如果见到此人,你要礼敬有加!"

"是!"

李牧叹了口气,说道:"昌国君也算是燕国难得的将才,不过比起其父乐毅,还是要差远了。"

"哦,这么说燕国无人了?"

"不,燕国有一人,其才不在为父之下,不可小嘘。"

"是谁?"

"就是燕王自己!"

李牧一字一句的说出,李宽听了大吃一惊,说道:"听说燕王年纪比孩儿还小一岁,怎么能如此厉害?"

"奇才天成!"

这一天,李宽受父命,带着一万代地的精兵来到邯郸城外。代地民风彪悍,向来是赵国出精兵的地方。此时邯郸城外除了李宽的一万精兵,还有大队兵马集结于此,在城外扎营。

看着这连绵的军营,据李宽估计,兵马的数量不下十万。见此,李宽便下令大军也在城外扎下营寨。

早有军士报入城内。不久,一名太监来到李宽的军中,其身后还跟着一名将领。这名太监李宽认识,正是与李家很有些交情的李公公,而其身后的将领却不认识。

李公公见到李宽,来不及叙旧,说道:“大王诏书到,李宽接旨!”

李宽一听,急忙跪拜:“臣接旨!”

“秦国出兵伐韩,为共御强敌,寡人命李宽为大将,归度为副将,领兵六万,赴韩国协助韩军拒敌!”

李宽听了心中奇怪,却不动声色,说道:“臣谢主隆恩。”

接过诏书,李宽起身,李公公身后的那位将军上来单膝跪下,说道:“末将归度拜见将军。”

“将军请起。”李宽马上上去扶起归度。虽然这是李宽第一次见到归度,但是对他的大名却早有耳闻,知道也是赵国难得的良将。

接着,李宽转身对李公公问道:“李公公,我看这里集结了不下十万兵马,为何诏书上只说六万?”

“将军好眼力!”李公公赞了一句,解释道:“这里是集结了十万兵马,但是只有其中的一半是为将军准备的。”

“那另外一半…”

“另外一半将由庞援将军指挥,用于防范燕军。”

“防范燕军?”

“是!”李公公继续解释道:“听说燕国也要出兵相助。燕国出兵,必从赵国境内经过,所以要重兵防范。”

“哦!”李宽若有所思,点点头。

第二百零八章 特殊使命

李牧父子虽然在代地为将,但是家小还都在邯郸。李宽经过邯郸,自然要进城去拜见自己的生母亲宛夫人。李宽自幼随父从军,一年与宛夫人见不了几次,有时候几年也难得见面一次,这次虽然军情紧迫,但也要稍作停留。

李宽带着十余名家将,离开军营进入邯郸城。凭着记忆,李宽在邯郸城中七拐八拐,在一种宅院前面停了下来。宅院的门口挂着一个匾额,匾额上写着“李府”二字。这两个字朴实无华,没有丝毫特别之处,仿佛寻常稍微有钱一点的百姓之家一般。不过全邯郸城的人都知道,这就是威震天下的名将李牧的家。

“大公子回来啦,大公子回来啦!”

李宽脚还没踏进府门,就被府门内的家丁见到了,立刻兴奋地大叫了起来。不久,院子里站出来很多仆人,而一位贵妇人被丫环搀扶着,走了出来。

"孩儿拜见母亲!"见是自己的母亲,急忙下跪。

宛夫人是位中年贵妇,看上去雍应容华贵。见到自己的儿子几年前还是个半大的小孩,现在已经出将入相了,宛夫人心里早已乐开了花了,急忙说道:"宽儿,快快起来!让娘好好看看。"

李宽站起身来,正想上前说两句,这时门外侍卫进来了,报告道:"少将军,门外有宫里的人求见。"

"宫里的人?求见?"李宽沉吟片刻,急忙说道:"快请到大厅。"

"是!"

李宽的第一反应就是赵王派人传诏书来了,不敢怠慢,吩咐众人散开,而自己则来到了大厅中等候。不久,来人被请到了大厅。

李牧不在,大厅平时少有人来,现在也只有李宽一人,其他人都退避了。不过这次来的不是什么王公大臣,也不是什么太监,而是一个宫女,赵妍儿的侍女小玉。李宽并不认识小玉,等她说明自己身份的时候,李宽吃了一惊。

李宽从小在军营中长大,面对着一个女孩子,还真不知道怎么应付。想了想,李宽毕恭毕敬地行了个参拜礼,说道:"末将拜见小玉大人,不知小玉大人有何差遣?"

小玉被李宽的称呼逗乐了,扑哧一笑,说道:"李将军,我不是什么大人,你叫我小玉就行。"

"是,小玉???不知末将有什么可以为小玉效劳的吗?"

小玉又是扑哧一笑,说道:"也没什么,就是听说这次将军被赵王任命为赵军主帅,前去韩国拒敌,可有此事?"

"是!"

"嗯。小玉还听说燕军也会前去,对不对?"

"小玉您说得没错,末将也是这么听说的。"

"就是不知燕军的统帅是否便是燕王?"

"这个末将不知。"

"嗯。如果有机会见到燕王,还请将军留意一下燕王的人品武艺。最好,最好能画一幅全身像来。"

李宽一怔,不过马上明白过来,小玉的主人便是七公主,听说七公主与燕王订婚了,这个必定是七公主的吩咐。既然是七公主的吩咐,李宽自然不敢怠慢,说道:"末将一定看个清楚明白,画一幅画像回来。"

"好,"小玉像个大人物一样点点头,说道:"我家主人说了,只要你做好这件事情,便是大功一件。"

"是!"

第二天,李宽辞别了宛夫人,领着六万赵兵,朝韩国进发。

说起韩国,与赵、魏一样,也是从晋分三家开始的。当年晋国是中原大国之一,一直是天下最强盛的国家。后来晋国国主渐渐被国内的几大家族架空,最后被韩、魏、赵三家瓜分,从此晋国消亡,同时也拉开了历史上著名的战国时期的序幕。

不过在这三家之中也有强弱之分,韩国弱小,魏、赵较强。韩国北临魏赵,东有齐,南有楚,西有秦,四面受敌,可以说完全没有战略发展空间。所以从韩国立国开始,便成了其他强国争霸的资本。

早在九十年前,兵法大家孙膑指挥齐兵在韩国的马陵打了一场大战,把魏将庞涓射杀。这场战争名叫马陵之战,是当时的霸主魏国为了吞并韩国发起的战争。齐国军师孙膑围魏救韩,将庞涓诱杀在马陵。

想当年孙膑和庞涓同在鬼谷子门下学习兵法,乃是同门师兄弟。后来庞涓先起了歹心,谋害孙膑,而孙膑技高一筹,反将庞涓射杀。这是题外话,不过庞涓一死,魏国军事实力大损,也从此失去了霸主的地位,再也没有恢复到当时的鼎盛。

再如后来十年前,秦国进攻韩国上党,上党太守冯亭不愿被秦国占用,降了赵王,把战火烧到了赵国,由此引发了长平之战。

这两场决定谁是霸主的战争虽然都是由韩国引起,主角却都是别的国家,足见其悲剧性的地位。历史上韩国军队屡战屡败,成为第一个为秦国所灭的诸侯国。

尽管如此,韩国也有其值得骄傲的地方,那就是韩国的兵器。当年苏秦游说韩王的时候曾说:韩地方九百余里,带甲数十万,然天下之强弓劲弩,皆从韩出。如此,足见其兵甲之坚利。

这里弩与弓不同。楚国的神射手养由基能百步穿杨,姬丹的大将朱力能射出三百步外,穿透敌兵铠甲,这就是弓箭手的威力。

而弩轻易便能射出一千步之外,威力不减,括蔽洞镝,不在话下。所以说弓与弩的威力绝然不同。还有韩国的剑也异常锋利,能陆断牛马,水截鹄雁。正因为如此,韩国也曾经灭了中原传统古国郑国,将都城迁到新郑,国势强盛一时。

不过与其他大国相比,韩国的战略资源还是欠缺一些,最终沦落到了没有诸侯国救济,便会随时被灭国的境地。

兵贵神速。不过这个时代秦国出兵的速度并不算快。按照秦国的制度,国内兵马调动,只要超过五十人以上就必须要有秦王的兵符。而兵符一般由玉石雕刻而成,分为两半,一半交给领兵的将军,一半由秦王保管。等打仗打完,将军回来复命,交出兵权,解甲归朝。

这样的制度下,秦王掌握了绝对的兵权。虽然不够灵活,兵马集结速度不快,但是胜在稳定。秦国数代国君,几乎年年征战,但是很少听说有将领兵变的事情。

等蒙骜领兵二十万,从咸阳城出发,还没到成皋城下,其他诸侯国的兵马已经在韩国集结了。

首先到的是魏国,出兵十万,由大将芒卯为主将,卫庆为副将。然后是赵国出兵六万,由名将李牧之子李宽为主将,归度为副将。接着楚国的兵马也到了。楚国与魏国相同,也是出兵十万,由大将景阳为主将,张义为副将。

韩王名叫韩然,自从祖先韩康子与魏国的魏桓子、赵国的赵襄子共灭智氏,同分土地之后,传至韩然已历九世。由于韩国的地理位置,中间一直处于风口浪尖之上,历代国君能维系政权,实属不易。

这次秦国要夺取其战略要地成皋,大有灭韩国之势。韩然自然要举倾国之力,奋力反抗。于是尽起国中之精兵十万,命公孙婴为主将,暴鸢为副将。这样,合纵国这边就有三十三万兵马了。

韩然派往燕国的使者回来报告说燕国也会出兵,但是兵马不多,只有两万,也没有说明是谁统领。虽然出兵不多,但是韩王还是能理解,毕竟燕国也是个小国而已。燕国离韩国最远,等各国兵马都到了,燕国兵马还没有到。

不过韩王也不急,与齐国不同,对于合纵一事,燕国一向是很积极的。想必是兵马要集结,在路上耽搁了。

要说合纵国方有五国,其实是错误的,应该是有六国,因为还有一个很小的领地便在巩城,其领主乃是东周公。

说起巩城和东周公,这里要介绍一下。当年周郝王在的时候,将自己已经很小的封地分成了两块,一块封给了西周公,一块封给了东周公,周郝王自己与西周公一起住。早在七年前,西周公与周郝王一起都被秦国灭了,现在只剩下东周公。

巩城位于成皋以西数十里处,东周公便居住在这里。听说秦国大将蒙骜领兵二十万前来攻打,东周公头都大了。虽然秦军扬言是攻打韩国,但事实上东周公的封地巩城比成皋还要靠西,秦军如果打来,首当其冲的反而是东周公的封地。

东周公心中焦急万分,比韩王还急,亲自跑到韩国都城新郑去求见韩王,韩王最终答应将兵马推进到巩城驻扎,防守巩城。

其实韩王也有他的算盘,巩城和成皋虽然只有几十里路,但是中间却隔了一个洛河,如果能将秦军隔离在洛河以西,这样就相当于拒敌于国门之外了。这样,韩国的国土就不用遭受刀兵之苦而又起到抗击秦军的作用,对于韩国来说,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韩、赵、魏三国的兵马刚刚开进巩城,第二天,巩城城外尘土飞扬,秦国的二十万大军也到了,大战正式拉开序幕,而燕国的大军还未见踪影。

第二百零九章 遗命

这天,姬丹正在御书房批阅文件,为这次远征做最后的安排,突然太监来报,说姜姬在宫外求见。姬丹一听,不敢怠慢,急忙将她请进来。姬丹做太子的时候,姜姬对他照顾有加,现在做了燕王,政务繁忙,反而接触少了。今日姜姬前来,想必是听说姬丹要远征,前来送行的。

等姜姬进来了,姬丹才发现,原来妹妹姬兰也跟着来了。很久没见到姬兰,现在又长高了,隐隐有些亭亭玉立的样子。不过姬兰行为还完全是个小孩,一点没有大人的样子,一见到姬丹,便哥哥、哥哥地乱叫。

“兰儿,不要乱来,快给大王请安。”姜姬呵斥几声,欠身施了一礼,说道:“哀家给大王请安!”

“太妃快快请起!”姬丹急忙上前扶住,招呼两人坐下,然后叹了口气,说道:“唉,自从登基之后,孤日夜忙碌于政务,很少有时间享受亲情了。”

“你呀,”姜姬笑了笑,说道:“没登基的时候盼着你登基,现在成了燕王,哀家又有些怀念以前的日子。那时大王虽然没有像现在这样威风,但是时间总是自由的。”

“是啊,有些人争着抢着要这个王位,孤就没看出这个位子有什么好。”

……

姜姬和姬兰是姬丹在这个世上难得有亲情的人,母女俩能过来,姬丹也是很高兴的。姬丹索性把手中的公务放下,陪着两人走出御书房,在宫中四处走走,边走边谈。

一开始三人谈了一些蓟城发生的事情,讲讲笑话,后来谈到新开的学堂,姬丹问起姬兰的上学情况,才知道还没有上学。

姬兰今年也八岁了,这个年级还不上学,在现代社会是难以想象的事情。姬丹急忙劝姜姬给姬兰物色个好的师傅,不过姜姬心中却不以为然,认为女孩子读书没用。不过见到姬丹坚持的样子,姜姬也只好答应尽快去办。

谈着谈着,姜姬又提起姬丹的弟弟姬宁,说姬宁最近得了感冒。虽然姜姬没有明说,但是姬丹听得出姜姬是想劝姬丹多关心关心自己的亲人。

由于出了姬贤那档子事情,姬丹对姬宁还是有些忌讳的。不过现在姬宁只是个两岁的小孩,姬丹自己都觉得实在没有必要去防着什么。

等姜姬走了之后,姬丹并没有亲自去看姬宁,而是马上命令宫中最好的太医张千前去探查姬宁的病情。

姬丹与众将约定十天为期,如今终于就要到了。临出蓟城,乐闲、隗彦、田光、荀达等都前来相送。

“大王,您即将远征,臣有一事,事关国家社稷,不得不相问。”隗彦神色凝重地说道。

见隗彦如此严肃,想必是一件大事,姬丹也不敢等闲视之,急忙问道:“哦,何事?”

“大王这次远征,亲冒矢石,凶吉难料,难保没有万一。若大王果真出现意外,国中何人可继大位?”

“你…”姬丹本来以为隗彦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谁知是咒自己死,顿时怒气冲冲,说道:“孤命系于天,天不灭孤,何来意外?”

姬丹的语气中明显带着怒气,这谁都能听出来,谁知隗彦毫不在意,继续说道:“大王命系于天不假,怎奈天意难测。为大王的社稷江山,燕国的黎民百姓,还请大王指定继位之人,臣等也好辅佐,而国中也才能稳定。”

姬丹本不想回答他,不过他说的确实是一大顾虑,只是别人不敢提出来罢了。看到隗彦如此执着,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姬丹压住心中怒火,想了想说道:“孤若真死了,孤之妹可以为王。”

“姬兰?”隗彦吃了一惊,接着也不废话,郑重地说道:“是!”

这里其他几位大臣也都听到了,心中虽然都暗暗吃惊,不过没有人有非议。至此,此事便没人再提。

等姬丹离开蓟城,荀达对隗彦说道:“大王乃是戏言也,女子岂可继承王位?大王有王弟,以荀某之见,若大王果真有事,需立姬宁为王。”

隗彦想了想说道:“我看大王不像开玩笑。倘若真出了什么事,我等应当依照大王遗命,立姬兰为后。”

辞别了大臣们,姬丹领着近卫军来到易城。这里,姬丹已经聚集了两万兵马,整装待发。这次出兵远征,不同于在国内作战,姬丹挑选的都是精兵,由干疤、曹永、姬男、孟霸四员大将统领。不仅仅士卒,而且战马也都是东胡战马。所以虽然数量只有两万,其实战斗力不下于其他国家同样数量的军队的两倍。

兵不在多,而在于精。姬丹一直信奉这句兵家名言。

自从上次大清河三角洲大战之后,姬丹没有把那三万东胡战马都送回辽东,而只是把受伤的和待产的共两千匹战马送回了辽东,剩下的战马都留了下来。为了好好照顾这些战马,姬丹还特地在易城附近建了马场。

现在冬季早就过去,这里有草料,所以也不用专门去其他地方去运来。不过姬丹知道马也是需要好的草料的,不然没法长得强壮。此事当然不需要姬丹太操心,姬丹已经把这个事情交给太府的骆博了,让他负责去研究好的草料,然后想办法在辽东大面积撒种子。

骆博对于姬丹的想法很激动。改天换地,这在姬丹穿越之前很常见的事情在这个年代却是难以想象的。

母马差不多每年都会发情,每次孕期八个月,一次产下一头小马。按照这个速度,差不多两年,马场的马匹数量便可以翻一番。但是马匹多了也得有足够的草料去养活,所以想要马匹多,真正的问题不是马匹本身,真正的问题是草料。

试想一下,如果将这个辽东的草种换上一遍,将其中的一半换成好的草料,这样可以多养活多少匹马?

由于说好到了韩国,粮草由韩国供应,所以姬丹的两万大军只带了几天的干粮便从易城出发了。轻骑上阵,行军速度就会快得多,不然整支军队会被辎重拖累。

姬丹选择的路线是从易水渡河经过武阳、桑丘一带到赵国。然后在邯郸城南渡漳水入魏国,一路向西南,再如韩国。这是最快的路线,也是水路最少的路线。姬丹带着骑兵,走水路越少越好。

大军刚刚渡过易水,武阳城方向便有十来骑朝这边急奔而来。到了姬丹面前,有一人从马背上滚落下来,姬丹一看,原来是武阳太守雷振带着主簿崔述以及十来名侍卫前来。

"臣雷振拜见大王!"

"请起!"姬丹说道:"雷振,你不好好守城,怎么到这里来了?"

"回大王,臣听说大王亲征韩国,经过这里,特地前来拜见。"

"嗯。"雷振虽然是个莽夫,但是姬丹感觉他还是有臣下之道,点点头,说道:"武阳城离赵国最近,孤走之后,你要严加防范。如果发生什么万一,可以速去易城求救。孤在易城留下了四万大军,由姬存孝统领,必会前来支援。"

"是!"雷振答应一声,迟疑片刻,说道:"大王,臣有一个请求!"

"哦?请讲!"

"大王,臣不愿守城,臣愿随大王出征!"

"胡闹!"姬丹一怔,看了雷振一眼,厉声说道:"武阳城孤城悬于易水之南,赵国早有吞并武阳之意。你镇守武阳,此乃是大将之任,非其人不能守。孤因你能得武阳民心,方才命你为太守。"

见到雷振低着头不说话,姬丹觉得自己反应大了点,语气缓和了一些,说道:"你想建功立业,孤能理解。不过建功立业不只是看你杀敌多少,你若能好好守住武阳城,待孤回来,便记你一大功!"

"是!臣谨记大王教诲!"

"嗯!你能主动请战,孤心甚慰!下次如果再出征,孤带上你!"

雷振一听大喜,再次跪倒在地,说道:"多谢大王成全!"

打仗是要死人的,能主动请缨的人不多。智、信、仁、勇、严,雷振能如此做,至少说明他不惧死,不愧为这个勇字。

姬丹在这里没有多做停留,整顿完兵马,便向南而去。行出数十里,在快到桑丘城的地方,斥候来报前面不远处出现一支近万人的兵马。

姬丹想了想,下令继续前进。不久,真的看到了一支全副武装的赵国大军。姬丹凝目仔细观看,见到前面一面大旗上书一个“廉”字,旗下一人正是赵国大将廉颇。见此,姬丹急忙止住后军,缓缓策马上前。

这已经是姬丹第三次与廉颇遭遇了,每次都是在战场上。马上的廉颇还是威风凛凛,丝毫没有老态。

"这个老不死想要做什么,怎么还没死!"

姬丹心中骂了一句。虽然心中这么骂着,其实姬丹还是很敬重廉颇的。这就好像三国时曹操对关羽的态度,虽然恨之入骨,但那是因为关羽不为曹操所用,对于关羽的人品,曹操还是非常敬重的。

见到姬丹上来,廉颇拱拱手,显得颇为恭敬,说道:"臣廉颇拜见大王!"

"嗯,廉老将军,我们又见面了!"姬丹也同样行了个礼,说道:"老将军在此等候,可是要为孤的大军送行?"

廉颇迟疑一下,说道:"能为大王送行,臣不胜荣幸!"

"好!"姬丹高兴地说道:"拿酒来!"

马上有军士取来了两个大杯,满满斟上,递到姬丹面前。姬丹自己取了一杯,然后吩咐道:"去,把这杯酒送给廉颇。"

士卒端着酒杯来到廉颇面前,姬丹大笑道:"哈哈哈,老将军可敢与孤同饮?"

廉颇把眼一瞪,说道:"死都不怕,还怕一杯酒?"

说着,廉颇接过酒杯,朝姬丹遥遥作势,便要喝下。此时,廉颇身边一名副将小声说道:"父亲,小心有毒。"

第二百一十章 长途跋涉

说话的人名为廉宪,是廉颇的长子。廉宪长得彪悍无比,子承父业,从小随父亲征战各方,也是一员猛将。

听到廉宪提醒,廉颇也不避讳,用正常的声音平静地说道:"燕王非比他人,不久便为我主之佳婿。何况燕王乃是天下少有之雄主,岂会用这等卑鄙伎俩?"

"哈哈哈,说得好!你我同饮此杯!"

说着,姬丹先一饮而尽。等廉颇将酒喝下,姬丹说道:"廉将军真是大将风度,令孤折服。孤有军务在身,不便久留,还请将军放行。"

“让出道来!”廉颇朝身后大喊一声,把手一摆,说道:"请!"

赵国士卒纷纷让到路旁,姬丹朝廉颇拱拱手,领着大军穿行而过。廉颇驻足一旁,等姬丹大军通过之后很久,还在路上看着。

"父亲,我们要不要跟上去?"廉宪说道。

廉颇遥遥头,说道:"不必了,赵王自会派人监视。"接着廉颇叹了口气,说道:"哎,燕王虽然年幼,却胸襟磊落,胆略过人,非当世其他君王可比。若是世上还有一人可比的话,也就先王赵武灵王了。"

赵武灵王虽然过世四十余年,但是其在赵国人的心目中,永远都是无可替代的。赵武灵王在位时,推行“胡服骑射”的政策,赵国因而得以强盛,灭中山国,败林胡、楼烦二族,辟雲中、雁门、代三郡,并修筑了“赵长城”,建立了不朽之伟业。

武灵王即位之初,赵军对外作战屡次战败。有鉴于此,武灵王说:“没有王的实力,怎么敢窃取王的名号?”下令取消王号,命国人称自己为“君”。同时向代地的少数民族学习,实行胡服骑射,改革军事装备和作战方法,以增强军事力量。

当时的代地并不属于赵国,而是属于中山国,还有林胡、楼烦等小国。中山国对赵国构成了很大的威胁,赵武灵王调集全国的力量,对中山国连续进攻了五年,陆续攻灭中山国,攻破林胡、楼烦等国,于是国势大盛,开始成为与秦国争霸天下的强劲对手。

当时的秦国国君是秦昭王与宣太后当政,赵武灵王想亲自观察这对母子,了解其为人,以利于以后对秦决策。于是赵武灵王想了一个大胆的主意,在赵国大臣楼缓出使秦国的时候将自己扮作随从,在一旁观察。

楼缓与宣太后和秦昭王比较熟识,赵武灵王希望通过这种私人会面可以更多地了解这对母子。极其敏感的秦昭王和宣太后在接见楼缓时,发现向来以风采自傲的楼缓对他身后的高大随从不经意间有屈顺之意,颇感好奇,于是开始询问起这位随从来。

在与这个气度非凡的中年男子的问答中,发现这个人的胸怀与见识更是了不起。母子二人在钦佩之余,也产生了极大的怀疑。在楼缓告辞后,赵武灵王已感觉到宣太后和秦昭王对自己有所察觉,便匆匆辞别楼缓,返回赵国。

临别前,赵武灵王告诫楼缓,秦国母子二人皆为人中龙凤,务要小心应对。宣太后与秦昭王觉得楼缓的随从绝非等闲之辈,必是赵国的极贵之人来窥秦情。于是,速派使者宴请楼缓与这个非凡的随从晚间再到王府作客。使者回报,楼缓同意了。

晚间,楼缓赴约而不见那名随从。楼缓说这个随从白日失礼,已被遣回赵国。这更加坚定了宣太后的判断,认定这个人就是赵武灵王,急忙派精骑追逐。精骑一路狂奔,追到边塞也没有见到赵武灵王。守塞之人告诉他们,赵国的使者刚刚离去。

于是,宣太后和秦昭王对赵武灵王深窥秦政大感忌惮,赵武灵王在一日,都不敢与赵国交锋。

就是这样一位传奇式的君王也会犯低级的错误,赵武灵王在选择继承人上面没有处理好,结果沙丘之乱中被亲生儿子幽禁而活活饿死。不过即使这样,其在赵国历史上的地位还是不可动摇的。廉颇将姬丹比作赵武灵王,那是对姬丹那极大的褒奖了。

姬丹的大军一路向西南行进,一直受到赵国兵马的监视。不过姬丹没有任何表示,在赵国的监视下行军。对于赵国的举动,姬丹也能理解,这燕军万一远征抗秦是假,阴谋袭赵是真,赵国岂不是要吃大亏?

大军行至宋子城外已是日暮,姬丹下令在野地里安营,留宿一夜。这里是当年宋子城之战的战场,姬丹想起当年的大战不禁心有余悸。

第二日大军继续前进。接近邯郸城外时,姬丹想起了七公主赵妍儿,不仅有些心动。不过现在不是见面的时候,姬丹想着等回来的时候,一定要想办法去见上一面。

大军日行夜宿,继续往西往南。从邯郸南部渡漳水进入魏国,这里已经是在邺城附近了。早知道燕军前来,守在各隘口的魏国士卒也没有拦阻便让道通行了。魏国也没有象赵国那样派兵对燕军进行监视,魏国与燕国并不接壤,姬丹便是攻下了魏国的城池也没什么用,孤城一座,无法守住。

接着,姬丹领着大军沿着魏国的官道,经过荡阴、朝歌等城池,在怀城渡过大河,进入韩国。

早有韩国的官吏守在各个隘口,见到燕军到来急忙去禀告韩然。不过这里离荧阳城很近,萦阳城往西不远就是成皋,反而离韩国的都城新郑却不近。由于韩王韩然在新郑,姬丹来这里也不是来出使韩国的,所以姬丹并没有去见韩王,而是直奔成皋而去。

到了成皋城下,才知道真正的战场并不在成皋,而是在东周公辖下的巩城,姬丹急忙又领着大军往巩城行去。成皋城地理位置特殊,姬丹的大军必须从城内穿过才能到达巩城,不过这里的韩军早已接到命令,没有为难燕军便让他们通过了。

历史上,蒙骜是在这次出兵攻下了成皋的,来时姬丹一直在担心,怕秦军早已开始进攻,说不定已经攻破成皋了。既然见到成皋城完好无损,姬丹也松了口气。只要这座中原的门户大城完好无损,秦国并吞六国的势头还能遏止。

不过姬接近巩城不远,前面的斥候上来报告。

"报!巩城外有大队兵马正在混战。"

"哦?"姬丹心中一懔,问道:"有多少兵马?都是哪国兵马?"

"回大王,战场上尘土飞扬,隔着洛河看不清有多少,只觉得兵马不计其数。"

"嗯,再探!"

姬丹想了想,说道:"大军继续前进!"

姬丹是在洛河南岸,于是领着大军继续朝洛河上游行进。来到一处渡口,姬丹勒住马头向北眺望,从这里可以隐隐看到战场上的情景。

虽然看不大清,但是姬丹还是吓了一大跳,这战场的覆盖面积比姬丹以前经历的任何一场都要大。尤其是那喊杀声远远传来,显得特别的浑厚悠长,姬丹便是在这里都能清晰地听到。还有那掀起的尘土,姬丹都觉得足足有三丈高,怪不得斥候看不清楚。

"战国的大战果然宏伟!想必即使是战国之后的战场也不见得有这么宏大的场面!"姬丹心中想着,下令渡河。

此时曹永上来,说道:"大王,臣以为此处不易渡河。"

"哦,怎讲?"

"此处离战场太近,渡河中容易被敌军发现。若是敌军突然杀至,而我军兵马尚未全渡,必遭大败。以臣之见,不如继续向西,再找渡口渡河。"说到这里,曹永顿了顿,继续解释道:"我军不过两万兵马,若是在战场上正面与秦军交锋,也不过杯水车薪。不如绕道到秦军后方,从后面偷袭,定能出奇制胜!"

"好!"姬丹一听,马上意识到这个主意的价值,当机立断,下令道:"大军继续前进二十里,再找渡口渡河!"

兵法云:以正合,以奇胜。秦军正面已经有四国的大军在对阵作战了,姬丹的两万大军正好以奇制胜。

接着,姬丹的大军偃旗息鼓,朝西又行进了二十余里的样子。这里已经看不到战场上的情况了,不过这正是姬丹想要的,姬丹看不到战场的情况,战场上的秦军也必然看不到姬丹的大军,姬丹下令大军立刻渡河。

一天前,蒙骜领兵到了这里,将兵马驻扎在洛阳城内休整一日,同时命人到巩城去下战书。一场大战不可避免,合纵国也不想示弱,几名主帅一商量,马上作出了答复。很快,蒙骜便收到回应,来日决战。

第二天,巩城城外兵马大集,延绵数十里。合纵国一方的兵马分为左、中、右三路,左路军有魏国十万大军,由魏国大将芒卯统领。中路有韩国十万大军,加上赵国六万,共计十六万。右路有楚国十万大军。三路大军共计三十六万兵马,气势极盛。

值得一提的是,东周公治下的城池虽少,却亲自领了五千兵马,来到军中效力,现在编入中军,与韩军在一起。

而秦军这边也分为三路,左右两军分别由蒙骜的儿子蒙武和副将辛胜统领,各自领兵六万。蒙骜自己居中军,统兵八万。看起来秦军的兵马明显要少得多,不过大家心中都清楚,秦军的战斗力是战国七雄中最强的。

实力决定一切!只有以绝对的实力,将对方彻底击溃,所有的目的便都能达成。否则,一切都是空话。

第二百一十一章 崩溃边缘

一上战场,双方士卒的战斗力就已经可以看出来了。秦军这边不仅旌旗招展,铠甲鲜明,而且士卒一个个绷紧着脸,如蛰伏将出的猛虎,浑身散发出凌厉的杀气。反观合纵联军这一边,虽然也是旌旗招展,排列却没有什么规律,加上数国的旗帜在一起,显得更加凌乱。而联军的士卒很多都松松垮垮,虽然也有一种紧张感,但是更多的是如猎物被逼无奈时的反击。

这样两支军队,一个是捕猎者,一个是被猎者,有经验的将领几乎一开始就已经可以看出结果谁胜谁败了。

蒙骜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早已成竹在胸,待秦军列队完毕,将手中佩剑一挥,大喊一声“杀”,秦军将士接到命令,立刻全军压了上去。秦军一动,战争便正式开始了。

合众国联军三十六万兵马,此时都在战场上,只是没有指定最高统帅,也就没有了统一的指挥,此时战争一开始,第一个错误便出现了。

见到秦军冲上来,中军韩国统帅公孙婴毫不犹豫,手一挥,便领兵冲了上去。排在韩军背后的赵国兵马也跟着冲了上去。右路军楚将景阳稍一迟疑,也冲了上去,但是魏国大将芒卯却没有冲上去。

芒卯也是魏国难得的将才,但是曾经败于秦将白起之手。败军之将不可以言勇,自从败给白起,几乎全军覆没,芒卯便得了恐秦症。本来芒卯不肯来,但是魏王派不出其他人来,只好让他带兵前来。芒卯身为大将,也不好向魏王明说,只好硬着头皮前来。现在对手虽然不是白起,但是看到秦军的阵容,芒卯便心里发虚,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

魏军一动不动,足足过了一盏茶功夫。向魏军杀来的是蒙骜的儿子蒙武率领的六万大军,见此,蒙武心中大喜。这次出征合纵国兵马比秦军多,蒙武本来还以为要恶战一阵,谁知道对上个软柿子,真是功劳得来全不费功夫。

蒙武生怕时间久了魏军又反应过来,指挥前面的骑兵拼命冲刺上来,后面的步兵则紧紧跟着。眼看着秦军的骑兵越来越近,芒卯终于下定决心,咬紧牙关,大叫一声,领着大军冲了上去。

虽然魏军最终还是冲了上去,但是气势上面却差了很多。秦军士卒也看出来魏军怯战,一个个像是受到了某种鼓舞,拼杀上来。

本来战场上左、中、右三支大军连成一盘,现在突然少了右军,连带着左军和中军也受影响。这种负面的影响反过来又影响到右军,魏军士卒本来就信心不足,刚刚鼓起勇气准备冲上去,蒙武的骑兵已经到了跟前。

蒙武勇猛无比,手中长枪舞得出神入化,每出一枪,必定有一名魏军被杀。蒙武带着秦军亲兵杀入魏军阵营,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魏军士卒吓得仅剩的一点斗志也没了,已经出现有士卒朝后面逃了。

战场上战机往往稍纵即逝,蒙武从十六岁开始便跟随其父蒙骜征战沙场,岂会不识战机?眼看着魏军就要奔溃,蒙武知道决战的第一次时机到了,不停地驱使士卒,发疯一般朝魏军冲去。魏军在秦军骑兵的攻击之下毫无喘息之机,不久秦军步卒也杀到了,魏军更加难支,最后连主将芒卯也拨转马头,往回逃去。

“哈哈哈,什么五国联军,一群乌合之众而已!弟兄们,给我冲!”

蒙武在马上哈哈大笑,叫嚣着追击逃兵。此时半道中斜刺闪出一支兵马,为首一年轻大将不停地大声喊着:“站住贼将,你李爷爷在此!”

蒙武转头一看,这名小将打着赵国旗号,领了五千骑兵已经冲到跟前。蒙武刚想冲上去,目光一扫,发现不对。虽然现在赵国骑兵还没到跟前,但是蒙武为将多年,眼力是何等的锐利,竟然一眼就看出这五千骑兵的非凡之处。

这支骑兵无论从气势上,还是速度上都比这里战场上的其他骑兵要高出一大截,不是其他骑兵可以比拟的,甚至连秦军的骑兵也有所不如。

现在战国七雄中给战马配备马镫、马鞍、马蹄铁的军队还是少数,只有燕国、赵国、齐国而已,而战场上现在只有赵国一支骑兵配有马具。有了马具不仅战马跑得更快,骑兵也可以更好地借助马力,所以与其他几国相比,赵国的骑兵使用的长矛也特别大,特别长,手握长矛的姿势都与其他国家的骑兵不同,看上去锐利无比。

凭直觉,蒙武知道这支大军是个很大的威胁。不过蒙武没有退缩,掉转码头朝赵国骑兵迎面压了上去。

真正合格的将领,一旦上了战场就要有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勇气,否则只会死的更快。蒙武不惧死,而且也不信这个邪。即使你再厉害也不过五千兵马,而自己这边多达六万,怎么着也能把这五千骑兵碾碎。

这里虽然还有魏国兵马,但是现在魏军已经战败,士卒毫无战心,所以蒙武根本不需要防着魏军,马上迎着赵军冲了上去。

李宽迎面冲去,马不停蹄取出一张硬弓,弯弓搭箭一下竟然同时射出五箭,而且每一箭都射杀了一名秦军士卒。

“连珠射!”

蒙武一眼认出这传说中李家的连珠射,心中大吃一惊。据说这连珠射是李家的不传之秘,今日一见果然厉害。

李宽继续跑出十数步,再次弯弓搭箭,射出五支铁箭。从第一次射到来到秦军跟前不足数百步,李宽在战马急奔之下,居然连发了五次,共二十五支箭,射杀了足足二十名秦国骑兵。

到了跟前,李宽将硬弓在马背上一挂,右手往腰间一摸一提,一柄长矛在手,借着马势一矛便将迎面上来的一名低级将领的胸口捅了个血淋淋的大洞。

而李宽身后的骑兵虽然不会连珠射,却也并不落后,五千骑兵护住主将迅速冲杀上来。这五千骑兵是李宽从代地带来的,代地之民本来就善于骑射,现在配上铁骑,更加勇猛异常。两军一交手,蒙武猛然意识到,赵国的骑兵犀利非常,秦军不是对手。

蒙武他征战多年,这还是第一次碰到比秦军强的对手,一时之见心中震憾无比。不过蒙武的战斗意志比魏国的芒卯要强上百倍,一马当先,领着亲随数十骑直取李宽而来。

擒贼先擒王,只要将对方主将擒住,便群龙无首,赵国骑兵再厉害也会变成一盘散沙,到时候就可以任意宰割了。

不过战况难以逆料。一冲入赵国骑兵群,还没冲到李宽跟前,蒙武身边的秦国骑兵已经全军覆没了。眼看着马上就要陷入重重包围之中,蒙武心道不对,急忙返身往回逃去。

本来想枪挑李宽,现在还没杀了赵国主将,自己倒险些要被杀了,这可不是蒙武想要的。冲杀一阵,找到自己的大军,蒙武不敢再冲,急忙下令:"步兵结阵而战,弓弩手准备!"

听到命令,步兵数十人一队,围成一个圈,结阵自保。蒙武这边虽然骑兵不多,但是步兵却是不少,而且秦国的步兵武器之精良,战术之高明,天下少有。步兵这一结阵,便是赵国的骑兵也难以占到便宜。

蒙武下令的是弓弩手,而不是弓箭手。弩与弓不同,是一种装有臂的弓,主要由弩臂(弩身)、弩弓(弩翼)、弓弦和弩机等部分组成。弩身一般是使用多层竹、木片胶制的复合弓,形似扁担,所以俗称“弩担”。它的前部有一横贯的容弓孔,以便固定弓,使弩弓不会左右移动,木臂正面有一个放置箭簇的沟形矢道,使发射的箭能直线前进。

木臂的后部有一个匣,称为弩机;匣内前面有挂弦的钩,称为“牙”;牙的后面装有瞄准器,称为“望山”;牙的下面连接有扳机,称为“悬刀”。发射时,先将弓弦向后拉,挂在钩上,把弩箭放在矢道上,瞄准目标后,扣下悬刀,牙就缩下,牙钩住的弓弦就弹出,箭矢疾射而出。

弓弩比弓的射程更远、杀伤力更强,而且命中率更高,是一种大威力的远距离杀伤武器。不过虽然弓弩好用,但是造价昂贵,真正大规模武装军队的,也就秦军一支兵马,而且数量也不多。这次蒙骜出征,也带了一支弓弩兵军队。蒙武是蒙骜的爱子,蒙骜将大部分的弓弩兵都拨给了蒙武。

这边李宽杀得起劲,突然秦军阵前出来了数排弓弩手,对着赵军狂射。前面的一排-射完,马上蹲下换弩箭,后面开始射。如此,弩箭连绵不断,绝不停息。

见此,李宽急忙勒住兵马朝后退去。此时,魏军也终于稳住阵脚,杀了回来。刚才赵国骑兵被射杀不少,李宽不想再损失兵马,索性将战场让给了魏军,自己找其他地方厮杀去了。

从代地出发之前,李牧曾经吩咐李宽要注意保存实力。刚才李宽领兵杀上来,也只是救急而已,并没有真要替魏军承受敌军。经过这么一折腾,蒙武这支秦军的攻势被化解了,魏军似乎也豁出去了,竟然抵住了秦军的进攻。

这边右军的情况虽然稳定了,但此时战场上已经发生了极大的变化。合纵国这边从战争一开始便陷入了被动,而秦军这边却人人争先,扑上来收割人头。

中军蒙骜对上韩军,已经占了极大的优势,战场不停地朝东边移动,韩军就到了奔溃的边缘。

韩国最先使用铁器不假,兵器之利甲天下也不假,但是那是指数十年前铁器开始出现,还没普及的时候。如今数十年时间过去,随着人才的流动,其余诸侯国早已学会了铁器的制造,便是远在东北的"弱小"燕国也早已普及了铁器,不然韩国早已横扫天下,一统中原了。可以说如今韩国的兵器并不占优。

眼看着形势不对,韩国主将公孙婴正想亲自上场厮杀,突然左军传来呼喊声,公孙婴登高一看,原来是楚军所在之处已经出现了大面积溃败。

两军对阵,双方势均力敌的时候虽然双方都杀气腾腾,但是死伤的人却不是最多的,直到最后溃败的时候,大屠杀才真正开始了。公孙婴自己的中军本来也只是苦苦支撑,这楚军一溃败,肯定影响中军的士气,溃败也是迟早的事情。

公孙婴心中焦急万分,直呼这些盟军靠不住。不过现在也没办法,公孙婴自己受到的压力也很大,根本分不出兵来。很快,中军左侧的士卒见到不远处楚军溃败,顿时心惊肉跳,哪里还有战心?

溃败的面积越来越大,眼看雪崩之势就要形成,看来合纵国一方败局已定。看着战场上的情形,蒙骜指挥若定,眼中含着笑意。自从蒙骜出任为秦将以来,至今未有败绩,现在又一件大功将成,蒙骜有望成为秦国的有一位武安君(白起)。

突然,身后一名军士急匆匆赶来,来不及下马,大声喊道:"报!背后出现一支大军,朝这边杀来!"

这名军士是蒙骜布置在秦军背后的斥候。虽然敌军在正面摆下大阵,但是蒙骜行兵经验丰富,便是背后也没有完全撤防。

"哦?是哪一国的兵马?有多少士卒?"蒙骜吃了一惊,问道。

"敌军打燕国旗号,大约两万余人。"

"哦,是了,听说燕国也要前来迎战,这战场上却不见燕国一兵一卒,原来是埋伏在后面准备偷袭。燕军倒是狡猾,不从正面进攻,而是绕到我军背后,在关键时刻来捅上一刀!"蒙骜心中想着,有些头痛,说道:"来人!"

"在!"

"传令下去,大军只管向前掩杀。何进何在?"

"末将在!"

"你领两万兵马,前去敌住燕军!"

"是!"

"哼,不过两万兵马。"蒙骜心中想道:"这里三十几万大军也没有挡住我蒙骜的兵锋,你两万兵马还能反败为胜不成?"

第二百一十二章 国门外第一战

何进是蒙骜的牙将,跟随蒙骜已有十余年,虽然没有万夫不当之勇,但是为将非常可靠,蒙骜用着一直非常放心。燕国不过是一个小国,蒙骜从心底里没将燕军放在眼里,在蒙骜眼里,派何进去对付已经足够了。

战场上已经胜利在即,正面的合纵国联军败局已定,即使何进拉走两万兵马也不算什么,不会影响正面战争的局面,顶多不过是收割十万还是八万颗人头的问题。

何进领命后拉着部下两万兵马,朝大军后方而去。等何进来到秦军背后,燕军两万骑兵也已到了。何进正想上前喊话,对面冲过来一人,凶神恶煞,手持一柄长刀已经砍了下来。

何见此,进急忙举起手中画戟迎战。刀戟相交,何进正暗暗吃惊对方的勇力,突然斜刺里又冲过来一骑,速度极快,手中使一柄开山斧,看上去沉重无比,但握在来将手中,却象是临空飞过来一般。何进正凝神对付正面的长刀,一斧砍来,正中何进腰部。

等那骑将在远处停住,回头看时,何进的身体进已经被分成两截,上半截倒在地上,下半截兀自挂在马背上,跑出很远,才倒了下来。

"哈哈哈,干将军,老孟我抢得了头功,你服不服!"那名骑将在那里得意地大笑起来。

"你偷袭抢老子功劳,算什么本事?有种与我比一比谁杀的秦军战将多?"干疤在马上挑战道。

"好,一言未定!老孟我就不信我这个黑风山二当家的还比不过你!"说着,两人冲入秦军而去。

干疤、孟霸二人都是燕军中有名的虎将,对他们来说杀死几名秦军普通士卒已经不算什么本事了,所以才比杀死战将的多少。

何进一死,这边的秦军失去主将,却没有象想象中的那样溃散,而是下面的低级军官自发组织起来,拼死抵抗。这样的情况要是出现在其他国家的军中,士卒们早已四散逃跑,不过秦军却没有,足见其军纪之严。

不过兵马没有主将指挥,士卒各自为战毕竟没有多少战斗力,燕军很快便突入秦兵阵营。由于是从背后突入,秦兵没有防备,两万骑兵如虎入羊群,屠杀起秦军来。

蒙骜正在前面放心地指挥士卒,追杀韩军,突然军士来报,说何进被杀,大军无人指挥。这回,蒙骜是真的大吃了一惊,急忙登高向后眺望。

蒙骜对何进的功夫是了解的,在秦军将领中不能说是最好的,但是也属于上乘,现在刚刚出马,便被杀了,看来燕军中必有虎将。

蒙骜这不看还好,一看真把他怔住了。只见一大队穿着红色战衣的士卒,在大片穿着黑色战衣的士卒中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燕军向来用红色为基调,而秦军则用黑色,看上去就好像一片火焰,在黑色森林中四处蔓延,每到一处,便留下一片灰烬。

“一定要遏制这支军队!”蒙骜心中想着,急忙喊道:"吩咐全军,停止追击韩军,徐徐后撤。大军随我前去敌住燕军!"说着,蒙骜领着数千兵马朝背后的燕军杀去。

此时韩、魏、赵、楚四国兵马早已陷入狼狈逃亡的境地,士卒死伤不计其数,就连赵国主帅李宽从代地带来的兵马也只能且战且走,保命而已。突然,众将发现后面秦军不追了,暗自庆幸之余一个个感到莫名奇妙。

事实上合纵国联军已经战败,这时秦军就应该继续追击,能杀多少是多少,直到将他们赶到巩城内不敢出来。而现在秦军却突然停止了追击,各国将领预感到秦军一定发生了什么,纷纷跑到旁边山坡上,远远朝秦军这边观望。

没有花费多少力气,众将便能看到秦军后方出现了一支着红衣的大军。这支大军虽然不算多,却如一片暴怒的血海,在方圆十余里的战场上迅速地移动着,士卒们一个个一以当十,所到之处秦军分崩离析,溃不成军。

各国将领对眼前这种情景非常熟悉,就如刚才秦军追杀合纵国一般,只是现在追杀者和被追杀者交换了一下而已。

众人心头震惊不已,一个个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盯着眼前这幅巨大的移动画面,仿佛时间也停滞了一般。

"是燕军到了,是燕军到了!"

这里李宽对燕军最熟悉,第一个反应过来,忍不住兴奋地大叫起来。看着燕军,合纵国联军的将士既庆幸,又害怕。众将震惊之余,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又一个中原大国就要崛起了。

李宽毕竟是难得的将才,兴奋之余不忘趁机反扑。此时李宽与韩国主将公孙婴在一起,急忙上前说道:"公孙将军,可速速通知各国将士,整顿军马,与我冲杀上去,配合燕军作战。如此,必能一举击败秦军!"

公孙婴还没从震憾中回过神来,听到李宽的话并没有马上答复,而是经过了很长时间的停滞,这才说道:"李将军所言有理!传令下去,大军全面出击!"

说是全军出击,但是等合纵国联军整顿完军马,全线压上来的时候,看着一支支弩箭对着自己,大家又都犹豫了。秦军刚刚将其全线击溃,余威尚在,联军谁也不想上去先送死。

本来如果是赵将李宽统领合纵国大军,必定会下令全线冲杀上去,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在所不惜。但是现在如果让赵军独自冲在前面,李宽也犹豫了,尤其是想起临走时父亲李牧的叮嘱,凡事不可出头,以保存赵军实力为主,李宽便决定绝不独自硬抗了。

于是战场上出现了一种奇怪的现象,一边偃旗息鼓,另一边却杀声震天。最后,战场上的局面演变成了燕军两万骑兵孤军奋战,独对秦军二十万大军。

当然,这种说法也不是很准确,合纵国联军虽然不出手,但是毕竟摆在那里对秦军也是一种压力,牵制了秦军大部分兵力。更重要的是,牵制住了秦军那支最厉害的弓弩手部队。

燕军进入战场的时间不长,现在无法统计人数,但是看着战场上燕军经过之处到处都是秦军的尸体,蒙骜震惊不已。本来以为秦军所到之处必定横扫千军,没想到反而被燕军屠杀。

不仅仅是蒙骜觉得震惊,合纵国联军也越看越觉得不可思议,一个个眼看着燕军在秦军中独自厮杀,差不多一个多时辰过去了,秦军竭力组织兵马抵挡,却还是挡不住。

此时,秦军主将蒙骜终于意识到此战已经无法取胜,急忙下令大军慢慢朝洛阳方向后撤,而自己父子亲自断后。

虽然蒙骜的意图是要后撤,但是燕军都是骑兵,而秦军大部分都是步兵,蒙骜想要干干净净地摆脱燕军却没有那么容易,其中一部分被燕军死死缠住。

好在合纵国的大军被秦军打怕了,蒙骜将所有的弓弩手安排在后方,压制住合纵国联军。同时蒙骜又调集了总共四万骑兵,牵制住燕军,然后才逐渐将所有步兵撤出来。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之后,终于,合纵国联军都看出了秦军的意图。本来从秦军开始撤退的时刻起,其意图已经非常明显,但是在众将心目中,秦军永远都是勇往直前,哪有打仗打到一半就后撤的道理,所以直到过了半个时辰才看出来。

当李宽再次建议全军扑上去的时候,四国的主将都同意了。战鼓声再次响起,四国五方大军近三十万一起扑了上去。

冲在前面的是四国的骑兵。秦军的弓弩手早已严阵以待,密集的弩箭一排排地射出,将四国的骑兵连人带马射杀倒地。虽然伤亡严重,但是四国的将士终于拿出了应有的勇气,不顾伤亡地往前冲。

此时,四国将所有骑兵大约五万人马一轮一轮地朝秦军冲去,由于秦军的弓弩射程极远,能射出千步之外,轻易便在阵前开辟出一个一千多步的空档。

两军之间的距离最多不过一千五百步,骑兵全力冲刺之下,也就十数息时间。但是秦军的弓弩箭阵排列地非常精妙,竟能在对方骑兵冲到跟前之前射出三十几支弩箭。

也就是说在理想情况下,四国的每一名骑兵想要越过这片空档,这一路上都处于射程覆盖范围之内,都要经受三十几次弩箭的威胁。三十几次,便是骑术再高明的骑兵也是无法避过的。

正面进攻,伤亡难以避免,不过四国大军没有后退。刚才若不是燕军及时赶到,大军已经受到了大量的伤亡了,将士们人人都觉得这条命几乎是捡来的,现在便是死了也是壮烈地死,远胜过刚才被人屠杀而死。

战场上最重要的就是士气,合纵国大军的士气被激发出来了。在巨大的伤亡下,四国联军终于突破了秦军的弩箭阵。

等四国的骑兵冲到秦军面前,正想大肆屠杀一番,秦军的弓弩手却转入后方不见,摆在四国大军面前的是秦军的步兵方阵。

这里只有两万步兵,由秦将蒙武亲自统领。四国大军见胜利在望,顿时勇气百倍,冲杀上来。

秦军摆的是一个防御方阵,不过这个阵型颇为不一般,冲在最前面的四国骑兵居然没有在第一次冲锋中将其冲破,反而死伤了很多。不过,此时四国的步兵也压了上来。

一支军队的战斗力不是看它处于优势的时候如何勇猛,而是看他处于劣势时候的表现。此时,这两万秦军背后的大军已经撤退到数里之外了,只有秦国的骑兵还在与燕军硬扛。

也就是说秦军已经在撤出战场,这两万步兵是用来断后掩护大部队撤离的。虽说骑兵还在作战,但是骑兵与步兵不同,骑兵移动速度快,只要撤退的命令传来,骑兵便可以迅速脱离战场,直接逃命去了。但是步兵则不同,几乎无法摆脱后面的追兵,最后只有两个结果,要么被擒,要么战死。

虽然成了弃子,但是那两万步兵没有丝毫屈服,也没有任何奔溃的迹象。随着四国联军一次又一次的冲刺,秦军的步兵方阵被撕裂成破碎的一片一片,但是被撕裂的步兵马上又结成一个个阵型继续作战。

对于秦军来说战争一场惨烈,几乎每一刻都有秦军倒下。四国联军气势汹汹地压上来,却始终无法将秦军屈服,反而被死死地拖在战场上。

不仅如此,秦国士卒眼看处于必死之地,反而战斗意志更加坚强,四国联军必须要以两倍,甚至三倍的伤亡才能吃掉一块。

其实现在合纵国联军只要将秦军包围了,慢慢消耗,便可将其全歼。不过合纵国联军没有这么做,大家都杀红了眼,四国将领仿佛非要将这里的秦军彻底消灭,方才过瘾,才肯罢休。

一个时辰之后,后方传来鸣金声,秦国骑兵立刻开始大撤退,而此时秦军断后的两万步兵却只剩下数千。

听到鸣金声,此时在此负责断后的秦将蒙武已经可以后撤了,但是他并没有马上后撤,而是领着身边数百亲随左冲右突,试图将被分割的秦兵收聚起来。

战场上的李宽也一直在寻找秦军主将。远远见到一面写着"蒙"字的大旗,李宽急忙领兵上前,来到近前一看,果然是秦将蒙武。

这已经是李宽在这一场战争中第二次正面遇到蒙武了,上次李宽也想杀了蒙武,却没有得逞,这次可不一定了。李宽弯弓搭箭,向蒙武射去。蒙武正将手中长戟刺向一名敌军,眼睛余光猛然见到五支铁箭同时射到,大吃一惊,刚想躲避,却已经来不及,其中三支箭从上、中、下三路封住了蒙武全身,而左右两边还有两支。

接着,蒙武感到胸口一阵刺痛,啊地一声大叫,而胯下的战马也嘶鸣一声,挣扎片刻,轰得一声倒在了地上,而一代名将蒙武也从此倒下,再也没有起来。

第二百十三章 东周公

姬丹早就见到秦军后撤了,只是被其骑兵死死缠住,直到现在秦国骑兵后撤,这才腾出空来,急忙下令大军全力追击。

秦军骑兵往洛阳方向逃去,不走大道,专挑小路。大军追出十数里,到了一个叫青山口的地方,秦军骑兵在前,刚刚过去,突然两边落下几根巨木,将这条路彻底拦住。

青山口地形狭窄,一旦被巨木截住,姬丹想要通过就必须要先将巨木挪开。姬丹的兵马离得并不远,不久便赶到这里。见此,急忙下令将巨木挪开。

一队燕军士卒下了马,上去刚来到巨木跟前,突然两边树林之中射出上百支弩箭,士卒纷纷中箭到底。姬丹往两边仔细一看,原来有一队弓弩手守在此地。姬丹不敢硬闯,索性吩咐大军往回。

出了青山口,大军刚刚转回到了官道上,便见到前方出现一支兵马,姬丹仔细一辨认旗帜,认得是赵国的帅旗,想必是赵军主将领兵前来追击。赵国李宽这边也见到了燕军的大旗,李宽知道是燕军回来了,急忙上前,问道:"请问哪位是主将?"

前面出来一名年轻将领,仔细打量了一下李宽,问道:"你是赵国哪一位将领?"

李宽打量了一下来将,稍一迟疑,继续说道:"某乃是赵国李宽。请问谁是主将,可是乐闲乐将军?"

年轻将领答道:"孤便是主将!"

李宽一惊,知道是燕王无疑,再次仔细打量起来。只见此人年纪甚至比自己还要小,却英气勃勃,浑身气概令人折服。尤其是一身披挂,金光闪闪,配上那匹黑色骏马,仿佛神人一般。

打量片刻,李宽在马上行了一礼,说道:"原来是大王亲至,臣有眼不识大王尊颜,还请恕罪。"

"李将军何必客气,"姬丹想了想,问道:"不知李将军与贵国李牧将军有何关系?"

"李牧那乃是家父。"

"果然!"姬丹心中想着,拱拱手,说道:"原来将军出身名门,失敬!"

"臣岂敢在大王面前妄称名门?"李宽态度非常谦恭,说道:"臣在代地,臣父时常提起大王,对大王用兵之道佩服之至。今日一见,果然军威之盛,天下莫及。"

听李宽这么一说,姬丹不仅有些飘飘然起来,很愚蠢地问了一句:"哦,连李牧将军也这么说?"

李宽一怔,说道:"臣父虽未亲眼见到大王用兵,但是贵国大夫将渠现在旅居代地,时常提起大王昔日用兵,臣父所以知之。"

姬丹刚才只是得意忘形,随口说说而已。不过这话落在李宽耳中,还以为姬丹不信李牧会这么说,所以才会如此解释。姬丹知道是李宽误会了,本想解释一番,忽然听说将渠在代地,顿时大惊,问道:"什么,将渠将军在代地?"

"是!"李宽说道:"一年前将大夫从燕国逃难到代地附近,正想去投奔匈奴,被臣遇见。臣与臣父极力挽留,最后将渠同意留在代地。"

"哦,原来是这样。唉,是燕国辜负了将大夫。"姬丹叹息一声,问道:"将大夫在代地可好?"

"回大王,将大夫在代地任参军,一切平安。"

将渠是最早跟随姬丹的名士之一,姬丹是得到了田光的辅佐,然后第二个便是将渠了。两人在伐赵之战中合作密切,顺利挽救了燕军和燕国,将渠对姬丹不可为不用心,之后也一直忠心耿耿。可惜将渠被姬贤逼迫,只得离开燕国,不然姬丹现在也能多一位贤臣辅佐。

将渠去了代地之后,姬丹一直不知道将渠到底去了哪里,知道现在李宽提起,姬丹这才得到将渠的消息,一时想起以前与将渠合作的日子,难免想念万分。

此时姬丹突然见到李宽身后一员将领,看着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对方是谁。那名将领见到姬丹一直看着他,下马上去,单膝跪地,说道:“末将归度拜见大王!”

“归度?”

听到这个名字,姬丹一下想起来,当年伐赵之时姬丹曾经在肥城外与赵军大战,当时赵国主将便是此人。此人也是赵国名将,只是姬丹听他的名字听得多,真正见面却是极少,所以才没有认出来。

“原来是归将军!没想到当年在肥城之外与将军一别,直至今日才在这里相见,真是三生有幸!”

姬丹与李宽等正在马上交谈,后面尘土飞扬,又来了一支兵马。远远见到姬丹与李宽就在这边,那支兵马的主将急忙跑上来。姬丹一看,是一名二十几岁的年轻儒将。

"李将军,这位是?"来人指着姬丹问道。

"哦,这位是燕王。"

来将一听,一骨碌从马背上滚了下来,非常恭敬地拜倒在地上,同时叩首道:"臣东周公姬尚拜见大王。"

"东周公?"

姬丹凝神思索,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原来最后东周被秦国灭亡之前,末代王周郝王封了两个公,东周公和西周公。现在西周公和周朝已经被灭亡,东周公就算是东周的正宗继承人了。

姬丹一直想不通,当时周王室已经衰弱到了极点,为什么还要把自己的地界一分为二,这样力量不是更加削弱了吗?

虽然周王室已经衰微,但是归根思源,燕王毕竟是其祖先封的,现在见到这周朝的正宗继承人,姬丹也不敢怠慢,下马亲自将其扶起,说道:"东周公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姬丹将其扶起之后继续说道:"东周公,你身为王室末胄,能亲自抵御秦军,实属不易。如今周室虽亡,而公尚在,公当自勉,以兴王事。"

听到姬丹这么说,东周公热泪盈眶,不觉哽咽起来。试想早在东周公的爷爷周郝王在的时候,诸侯国有谁把周王室放在眼里?姬丹能这么说,不得不让姬尚感动不已。

看到姬尚真情流露,姬丹也颇为心动。不过除了刚才那几句话之外,姬丹什么也没有表示,形势如此,任何人都无法改变。

除了赵国李宽和东周公的兵马,后面的韩、魏、楚三国兵马并未追来。过了片刻,姬丹、李宽、姬尚三人领着兵马往回。

一路上见到很多士卒在收拾战场,姬丹知道原来韩、魏、楚三国是忙着收获秦军留下的器械、战具,所以才没有前来。见此,姬丹心里对这三国军队的印象更加差了。刚才被秦军打得大败,只顾着逃命不说,现在又只顾着争利,这样的军队,国家有难时如何能指望得上?

姬丹也没有计较这些,下令去寻找燕国阵亡将士的尸体,以及失散的马匹。秦军的战利品可以不要,但是自己从辽东带来的东胡战马,那是一定要带回去的,那可是姬丹争霸天下的重要资本之一。

这一战,燕军之所以能大展神威,一方面是因为秦军最厉害的弓弩兵都用来对付四国联军了,另一方面,燕军的战马都是有马具的,并且用的都是东胡马,无论速度还是耐力和力量都要超过秦国的战马。

不过姬丹知道,这种优势只是暂时现象,以后会很快减少,或者消失。就像赵国和齐国一样,不久,战国七雄中所有国家都会用上马具,到时候姬丹的骑兵就没有那么大的优势了。

不过姬丹还有一点可以依仗,那就是辽东的马场。只要将辽东广阔的马场建起来,到时候骑兵数量庞大到一定的程度,其余六国中哪一国都不能相比。中原大国毕竟都是农耕国家,难以与从小生活在马上的兵马相抗衡。

平时燕国的战马在辽东放牧,依赖辽东的草原。现在辽东的草并不多,最多只能供给差不多五万匹马的样子,其余的还要从其他郡县运过去。不过等辽东的草质改善之后,马匹的数量就会增加。量变引起质变,要是能达到二十万战马的程度,到时候,姬丹便是横扫天下也不是不可能的了。

很快,燕王亲征的消息传遍了这里。燕军经过的时候,其余四国的兵马见到都会停下来,好奇地在路旁观看。

来到巩城外,姬丹下令兵马在城外扎营,而姬丹则由东周公领着去巩城内,而李宽则先去自己的军营,安排营中情况。

一路上东周公对姬丹恭敬无比,就真如自己的君王一样。这让姬丹隐隐感觉有些不妙,礼下于人必有所求,不知道东周公心里在打什么算盘。

四国兵马大部分都驻扎在巩城内,不久,其余四国主将听说燕王亲自至此,也都前来拜见。打了胜仗,东周公大摆宴席庆功。

晚上,东周殿上灯火辉煌。这里只有姬丹是诸侯王,其他都是各国大将,所以姬丹坐在了上坐,各国将领的桌子安排在了两侧,而东周公身为主人,则坐在姬丹的旁边,聊作陪客。

东周公管辖的城池不过十几座,但是毕竟是帝王家出身,摆设排场一点都不比诸侯王少,菜肴、用具等等都奢华无比,还有十余名歌姬助兴,而且姿色皆属于上乘。对此,姬丹也不排斥,好好享受一番。虽然不好此道,但是偶尔为之也无不可。

听到那些音乐,却全是些靡靡之音。姬丹心中颇有感触。

一国一地的音乐是最能反映当地的精神面貌的,如果一个地方的音乐粗旷有力,必是出精兵的地方。反之,如果一个地方的音乐消极颓废,必定武力不振。这里充斥着这样的音乐,想不亡国都难!

虽然都是喝酒吃肉,不过姬丹看得出大家并没有尽兴。姬丹并没有带兵马前来,只有姬信等侍卫跟在身边,而众将眉宇之间却隐隐有惧怕姬丹之色。

还有一个细节令姬丹颇为奇怪。这里每一位将领都带了亲随,姬丹也带了自己的五大侍卫。不过姬丹注意到一般这些亲随侍卫都是眼睛笔直地看着前方,仿佛空气中有美女在跳舞一样,而赵国主将李宽身边的一名侍卫却一直在观察自己。

这是一种颇不礼貌的行为,姬丹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回事,不过也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去指责别人,毕竟他是别人的亲随。

姬丹不知道的是,此人名为侍卫,其实是一名出色的画师。回去之后,画师便凭着自己的记忆,将姬丹在纸上画了出来。

还是东周公善于周旋,酒过三巡,东周公举起酒杯,说道:“今日战场上,若不是燕王前来相助,我合纵国一方要吃大亏,我这座城池恐怕也已经落入秦军之手。来,这一杯我等共敬燕王。”

“来,一起干。”

姬丹一饮而尽,将酒杯放下,问道:“今日一战,不知各国斩获多少,损失多少?”

这下姬丹说到了痛楚上,众人都沉默不语。片刻之后,还是韩国的统帅公孙婴最先说话:"回大王,臣统帅的韩国大军总共损失了近三万。"

接下来李宽也说道:"臣带来的六万大军也损失了一万五千余人。"

"臣的楚军也损失了三万人马。"楚军主将景阳说道。

"臣的五千兵马也损失了一千。"东周公姬尚说道。

"嗯,"魏国主将芒卯见到大家都看着自己,只好说道:"臣的大军损失最大,达到四万。"

"三万、一万五千、三万、四万,加上孤的大军损失了两千余人,还有东周公的一千,总共十一万八千???"姬丹脸色有点难看,憋了一阵,觉得又不好意思发作,哈哈一笑,说道:"损失有点多。不过胜败乃兵家常事,只要诸位同心协力,何愁秦军不破。就是不是秦军有多少损失。"

李宽答道:"以臣估计,大约在三、四万左右。"

气氛被姬丹破坏了,众人都沉默不语,东周公姬尚挥挥手,让那些歌姬下去。不久,李宽叹息一声,说道:"其实我军并不比秦军弱,只是我军各部各有统属,没有一个统一的指挥,该进的时候不进,该退的时候不退,所以失败。"

"是啊,"东周公也是心有余悸,说道:"今日一战真是险啊。以臣之见,不如选出一人统领大军,方才有获胜的可能。"

第二百十四章 东周公的算盘

"这个主意倒是不错,不过何人可为统帅?"姬丹问道。

其实这里的主将谁不知道大军应该统一指挥?之前没有立主帅,就是因为不知道该立谁,而且立谁都不好。大军对阵,如果主帅稍有偏私,其他的军队就会倒霉,要是情况严重,说不定全军覆没。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这里的主将才会有意回避这个问题,直到如今付出沉重的代价。

众人沉默一阵,还是东周公说道:"这里以燕王地位最为尊崇,也以燕军战斗力最强,以臣愚见,不如就以燕王为统帅。"

众将不说话,李宽说道:\便是陕西的关中平原;东临嵩岳,北靠太行山又有黄河之险,南望伏牛山,有“河山拱戴,形势甲于天下”之说。

现在洛阳在秦国手中,如果能攻取洛阳,并用重兵把守,秦军想要进攻中原就没那么容易了。不攻下洛阳,休想前进一步。

从来到这个时代,姬丹一直认定秦国为自己的主要争霸对手,现在遏制秦国的绝佳时机就在眼前,岂能白白错过?

只有遏制住了秦军的扩张,中原的诸侯国才能安定,燕国才能没有长远的隐患,也才能为姬丹争取到发展壮大的机会。否则,秦军今天进攻这里,明天进攻那里,姬丹就是救火都来不及,就别说发展自己了。

姬丹走的时候,东周公送了出来,挽留姬丹留宿宫中,不过姬丹自然不会留下来,而是回了自己的军营。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东周公对姬丹非常热情,但是谁也不知道到底会发生什么,还是在自己的军营最安全。

到了军营,姬男前来求见,手中带了一把颇似弓的东西。

“大王,这就是您要找到秦弩!”

“哦,拿来我看!”

姬丹从姬男手中接过秦弩,仔细观看。这秦弩设计得果然精妙,其中有好几个部件是精铁打造,而且有的地方不是现在的一般工艺能够造出来的,需要由能工巧匠用手工慢慢磨出来,怪不得造价昂贵。

姬丹穿越来的时代造东西有机床,有模具,但是这个时代却什么都没有,一切全靠人的双手,生产力自然低下。

“此物留着,到时候交给大学士刘烨、叶华等人,让他们好好研究研究,说不定有大用。”姬丹吩咐道。

“是!”

第二天,按照姬丹的将令,大军拔营紧闭洛阳。大军出发之前,姬丹派人向各个军营宣读自己的军纪。虽然这些军队只是暂时归他管,但是姬丹也不敢掉以轻心,只能当作他们永远都是燕国的士兵一样对待,否则大军战败,全功尽弃。

大军各处,有人手持文书,宣读起来:

“燕王军令,大小将士不得违令:

临阵退缩者,斩;

泄露军机者,斩;

无辜扰民者,斩;

投敌者,灭族;

私斗者,不论曲直,尽皆斩首;

……



这些对燕国士兵来说习以为常、理所当然的条款,落在各国将士耳中,却如惊雷一般,将士们听了一个个脸色苍白,心里发毛。宣令官接着读下去:

“大军论功行赏,绝无偏私。

斩一敌首,记一功,同时赏银二两;斩首多者另行加赏,战无功者,伐半月军饷……”

胡萝卜加大棒,永远不变的真理!

这里军纪尚未申明完毕,干疤已经受命,领了五千精骑率先越过东面山林,进入洛阳地区,为大军扫平进军的障碍。本以为秦军会在路上设下重兵埋伏,谁知干疤的大军并没有遇到大规模抵抗,只是有一些斥候,见到干疤的大军便飞一般的逃跑了。

越过东面山林,干疤没有继续前进,而是在这里立阵待命,同时命人报告给姬丹。姬丹接到命令,正好军纪也宣读完了,立即命令李宽的赵军跟了进去。

等赵国的兵马来到洛阳城外,扎下营寨,站住了脚跟,姬丹才敢派楚国的大军进入,而干疤则继续负责警戒。

姬丹算是看出来了,这些诸侯国的兵马中,也就赵国的兵马战斗力最强。这倒不是说赵国的士卒就一定勇猛,主要还是主将的问题。所谓强将手下无弱兵,反之亦然。

等赵、楚两国的兵马扎营完毕,接着才是魏国的大军,然后才是姬丹亲领大军兵逼洛阳,而最后则轮到韩国的大军。

韩国算是这里的东道主,粮草主要靠韩国接济运输,所以被安排在最后,其营寨也最靠近几个出口。

东周公的那几千士卒没有再前来助阵,被姬丹安排与韩军一起负责后勤工作。这里地理上离得最近的就是东周公的封地了,不过东周公的经济实力无法维持近三十万大军的开支,粮草最主要的还是从韩国和魏国运过来。

虽然东周公的兵马没有来,但是东周公却亲自来了,还带来了特殊的礼物。姬丹的大军刚刚扎营完毕,士卒来报东周公在营外求见,姬丹急忙将其请进来。

进入姬丹的帐内,东周公凑上来说道:"大王,臣知道大王的将士打仗非常辛苦,特地送来好酒五十坛,羊三百匹,还请笑纳。"

"嗯,东周公用心了。"姬丹神态平静地说道:"这些羊孤收下了,只是军中不能饮酒,那五十坛酒还请东周公带回去。"

姬丹脸上却没有任何表示,其实心中还是起了提防之心。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就是不知道东周公求的是什么。

接着,东周公谄媚地笑着,凑近一步,说道:"这次臣还带来了一件特殊的礼物,专门孝敬大王。"接着,东周公朝帐外喊一声:"带进来!"

帐外进来三名侍卫,来到姬丹面前站定。姬丹不明就里,问道:"怎么回事?"

东周公神秘地一笑,说道:"大王请看!"

最前面的那名侍卫将头盔去掉,露出一头秀发,原来是个女的。姬丹凝神一看,果然是个美女。

"这???"姬丹看着东周公,问道。

东周公嘿嘿一笑,说道:"这是臣花千金购得的美女歌姬,能歌善舞,还请大王笑纳!"

姬丹突然剑眉一竖,喝道:"大胆!"

东周公吃了一惊,笑容凝固在脸上,愣愣地看着姬丹,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姬丹冷冷地看了东周公一眼,说道:"孤念你是帝室之胄,以礼相待。没想到你竟敢将女人带入我营中,究竟是何居心?"

"呃???快,快出去!"东周公见姬丹发怒,急忙吩咐侍卫将那名歌姬带了出去。接着,东周公扑通一声跪下,说道:"臣不知大王军法,还请大王宽恕!"

过了一会儿,姬丹神色稍微缓和下来,说道:"起来吧!念你也是一片孝心,此事就此算了,下不为例。"

"谢大王。"

姬丹继续问道:"东周公送羊送酒,花费不少,不知有什么需要孤效劳的?"

“没有,没有!”东周公摇摇头,犹豫了一阵,又点点头,鼓起勇气说道:"臣有一事相求,若是说错了,还望大王不要见怪。"

"何事?"

"等大王攻下洛阳,能否将此地赐予臣?"东周公抬头看了姬丹一眼,见姬丹没有说话,便继续解释道:"洛阳一直是我周王室管辖之地,只是被秦国武力霸占。若是被我联军攻占,理应物归原主。"

"胡闹!"姬丹呵斥一声,说道:"洛阳正对着秦国的门户函谷关,极难防守,交给你也守不住。何况这是各国出力共同奋战的结果,最后究竟如何,便是孤也不能自专,还要看各诸侯国的意思。"

东周公像只受惊的小鹿,连连叩头,说道:"是,是臣痴心妄想了。"

沉默片刻,姬丹问道:“东周公,周王室的领地本来就狭小,为何当初要将这里分成东周、西周两块?”

“唉,大王有所不知!”

说到这里,东周公不再说下去,朝左右看了看。姬丹明白他的意思,朝左右挥挥手,左右便退了下去。

等左右退下,东周公继续说道:“大王有所不知,我祖周郝王并不想这样做,都是被逼的。”

“被逼的?”

“嗯,都是被韩王和魏王逼的。韩王和魏王怕周王室所占的地方大,不好控制,便故意将这里分成东、西两块,以削弱周王室的实力。”接着,东周公开始呜咽起来,说道:“大王姓姬,臣也姓姬。当初燕国的祖先召公奭与臣的祖先武王乃是同姓族人,辅佐武王灭商有功,受封与燕地,才有了燕国。如今,大王的燕国尚存,而周王室却已经消亡,还望大王看在与臣同宗的份上,助臣一臂之力。”

看着他这样,姬丹眼中露出一丝同情之色,上前将他扶起,说道:"东周公不必如此。你所说的事情倒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如果韩、魏等国肯共同出兵守卫洛阳,把这片地的作为你的食邑也不是不可以。"

东周公一听大喜道:"全凭大王做主。"

"此事再议,你下去吧。"

"是!"

看着东周公离去的背景,姬丹叹息一声,若有所思。照理说天下都是周王室的天下,所有土地都是属于周王室的。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这些周王室的遗老遗少反倒要靠仰人鼻息才能过活了。

不过想要姬丹为东周公出头,那是不可能的。燕国不过是诸侯国中的一员,论实力连韩国都不如,若是为了帮助东周公而得罪韩国、魏国两大强国,成为死敌,日后万一不如意的时候,被他们落井下石,岂不是要遭殃?

姬丹行事有的时候是显得有些妇人之仁,但是那不过是同情心的表现,而不是无能的表现。像这种关系到一国之国运的事情,姬丹岂敢让同情心泛滥,埋下祸根?姬丹不是慈善家,治国也不需要慈善家。对于姬丹来说,相对于其他事情,保护燕国的利益永远是第一位的,为了燕国的利益,有的时候甚至会变得非常残忍。

第二百十五章 立威

东周公走后第二天,姬丹领着一支兵马绕着洛阳城外走了一圈。这还是姬丹第一次亲眼观察洛阳的地形。洛阳果然三面环山,一面临水,确实是一个易守难攻的好地方。

不过现在的洛阳城与后世历代帝王定都的洛阳城还有所不同,现在的洛阳城面积要小得多。尽管如此,洛阳城中也至少有十万户人家,一点不比邯郸、蓟城等城池小。

从外面回来,回到营中,姬丹下令各军扼守洛阳四周的要道,并命心腹大将干疤亲自领兵五千,把守函谷关一带,只留下南面洛河这一边没有设防。南面越过洛河还是韩国地界,不必设防。

虽说洛阳城没有像后世那么大,但是想要攻下来却不容易。现在秦军十五、六万兵马都守在城内,可谓实力雄厚。虽然一时受挫,却不是轻易能攻下来的。

姬丹不急着进攻,条件没有成熟急也没用。五国联军倒有一半的兵力扼守在西侧靠近函谷关一带,一方面截断秦军归路,另一方面也防止秦军增援。姬丹准备先围住洛阳,围上一阵子,看看形势再说。

六国其他国家已经很久没有打败过秦军了,对于合纵国联军来说,现在能把秦军逼入洛阳已经算是大胜了。不过姬丹不这么想,既然要打,就要把秦军全歼在这里,将其打怕了,从此不敢再轻举妄动,才能保住一段时间的太平。

城内的蒙骜早就看到了姬丹在城外的动静,不过蒙骜一直没有什么动作。事实上,蒙骜一直在备战,没有出城来决战而已。上次与姬丹的骑兵交战时的情景,对蒙骜的震撼太大。回到洛阳城中,蒙骜思考很久之后,决定给自己的战马也打造出马具来再说。这也是蒙骜一直在当缩头乌龟的主要原因。

城外传来消息,自己的儿子蒙武已经死于战场,蒙骜震惊之余,发誓要亲手杀了燕王姬丹。蒙骜不是不想出城决战,但是现在出战于己不利。

谋定而后动!蒙骜身为大将,懂得什么时候该收敛,什么时候该出击。

洛阳是个大城,地处中原各国的中心,商贾云集,铁器、铁匠等都不缺。蒙骜将这里的铁匠都集中起来,将从战场上收集来的几个马具交给他们,令他们尽快赶制出一大批来。

铁匠们夜以继日,不停地打造马具。终于在差不多半月之后,马鞍、马镫等各种马具备齐了一大批,已经可以装备一万骑兵了。蒙骜觉得时机已到,决定杀出城去,杀退敌兵。

虽然蒙骜的骑兵数量不多,但是蒙骜有强弩兵,只要配合得好,足以一战。此时副将辛胜前来献策。

"蒙将军,五国联军不过是一批乌合之众。末将有一计,可以一战而胜。"

"辛将军请讲!"

"我军若是正面进攻,必定陷入混战,到时候胜负难以逆料。以末将之见,不如偷袭。"

"哦?如何偷袭?"

"末将已经打听清楚,城外各国分立营寨,各自扎营。今天晚上,将军可选中其中一营,突然杀入,其兵必溃。一营被击溃,其余各国必定也无战心,到时候可获全胜。"

蒙骜想了想,说道:"好!魏军主将芒卯乃是懦夫,我军就先攻魏国的军营。"

这一晚正好月明星稀,数日来城内不见动静,各国军中的士卒都有些放松了。那些平时军纪严的还好一些,至于一些治军不严的,连巡逻的部队都松懈下来。

半夜三更时分,魏国大军的大部分士卒已睡着,突然营外杀声大起,大队秦军骑兵突入营寨,见人便杀。秦军毫不费力地冲入营寨,攻势特别凶猛。来时蒙骜已经下了严令,只准进,不许退,就是前面是刀山火海也要踏过去。

魏军猝不及防,几乎在第一波冲击之中便被杀了数千士卒。虽然也有很多将士从睡梦中及时起来,但哪里还有心迎战?弃了营寨便往外跑。

魏军主将芒卯本来也想迎战,结果军士根本无法遏制,不停地往外涌。芒卯无奈,只得带了亲随和一部分士卒往营外逃去。

布阵列营,最忌有败兵冲进来。楚国的营寨挨着魏国,芒卯毕竟是大将,知道厉害,不敢带着败兵逃往楚军营寨。但是芒卯只带了部分士卒,大部分魏国士兵都往楚国的营寨逃去。不久,秦军血洗了魏国的营寨,见再无留下魏军士卒,又往楚国的军营杀去。

楚军听说秦军杀到,虽然有足够的时间准备。但是当秦兵真的冲过来的时候,逃来的魏军士卒早已胆寒,首先逃跑,见此情景,楚国的士兵也跟着跑了。秦军不费吹灰之力,又杀入楚国军营。至此,秦军连劫两座营寨。

接下来挨着的是燕军的军营,此时姬丹也已经睡下,接到消息姬丹大吃一惊。

“打开营门,点起火把!”

这是姬丹下的第一道命令。然后,姬丹又下令全军披挂整齐,多备弓箭,隐藏在营帐背后。

全营将士立刻行动起来,营门大开,营内各处点满了火把,将整个军营照得如同白昼一般,而军士则都藏在营帐背后。从秦军开始劫营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时辰,虽然来不及出兵营救,但是从容应对的时间还是有的。

不久,魏、楚两国的逃兵逃到燕军营前,见到营门开着,里面似乎空无一人,怔了一怔,不知道发生什么。此时后面秦军追杀过来,逃兵慌不择路,还是一个个往燕军营内钻去。

逃兵刚接近营门,里面射出数支铁箭,将跑在前面的士卒射杀。见此,逃兵们停了下来。过了一会,逃兵见营内再无动静,闹哄哄地再次往里面钻。此时,营中再次射出数箭。这下,这些逃兵明白过来,急忙绕过营寨,往四散逃去。

不久,秦国副将辛胜领兵追到这里,见到营内灯火通明,营门大开,只有营门口留下数十具魏、楚两国逃兵的尸体。除此之外,营内看似空无一人,但也丝毫没有凌乱的迹象,不象刚才楚军的军营,到处都是倒翻的辎重、器械。辛胜心生疑惑,不敢贸然入营,急忙派人去报告蒙骜。

蒙骜听到消息,急忙赶到这里,营中还是什么动静都没有。不久,营中传来丝竹之声,此时四处万籁俱寂,蒙骜侧耳细听,竟然听得清清楚楚。蒙骜心中惊奇,凝神眺望,隐隐见到主将营帐内有人奏乐,其中一人正在独自饮酒。

蒙骜摸不清情况,既不敢进,又不想退,如此僵持了半个多时辰。此时军士来报,赵国的兵马正在往这边赶来。蒙骜抬头看看天色渐明,也不敢真的陷入混战,便下令退兵,撤回城中。

这边赵军未到燕军营寨,便听说秦兵已退,又勒兵回营去了。不久,天还没大亮,楚国和魏国的将士听说秦军已退,也都回了营。

现在姬丹是统帅,这里的将士都知道姬丹治军非常严格,尤其是上次申明军纪时的情景,令人胆寒。芒卯和景阳心中不安,命士卒前去燕国军营打听。

很快,士卒回来报告说燕国军营一切如常,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芒卯和景阳心中稍稍放松一些,下令士卒该巡逻的巡逻,该训练的训练,一切恢复正常。

到了下午,各军主将到姬丹军营开会,见到姬丹正在营帐中独自悠闲地看书,众人在帐内坐定。不久,姬丹缓缓抬头,问道:"有谁知道洛阳的名字怎么来的?"

众人面面相嘘,不知道姬丹怎么突然问这么奇怪的问题。看姬丹不象是开玩笑的,韩国主将公孙婴说道:"回大王,洛阳在洛河之北,河之北是为阳,所以叫洛阳。"

"嗯!"姬丹点点头,说道:"说得好。我军拿下洛阳,便得在这洛阳的洛字上做文章。"

众人互相对视一眼,李宽忽有所悟,说道:"大王之意,莫非是要用水淹?"

"正是!"

众将这才醒领悟过来,魏国主将芒卯马上说道:"大王妙计,臣等不及也!我军有大王统帅,何愁洛阳不破,秦军不灭!"

姬丹看也没看他一眼,说道:"我看未必。"接着,姬丹大声喝道:"军令官何在?"

姬丹身边一名将领模样的人上来,说道:"末将在!"

"军令官,敌军来时,若是士卒弃寨逃命,该当何罪?"

"该当斩首!"军令官毫不犹豫地答道,语气铿锵有力,充满了坚决。

"嗯。若是全军都弃了营寨,该如何处置?"

军令官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帐内在座的各军将领,低声说道:"按军法,应当将主将斩首。"

"大声点!"姬丹突然喝道。

"全军弃营,不能尽斩,当斩主将!"军令官大声喊道。

听到这里,芒卯和景阳一下脸色煞白,看着姬丹,目光中充满了恐惧。帐内气氛一下阴冷到了极点。沉默片刻,姬丹说道:"昨日秦军劫营,魏、楚两军不坚守待援,弃营而走。孤身为统帅,有严明军纪之责。既然军律如此,孤也难徇私情。来人!"

"在!"

"将两人推出去斩了!"

“是!”

侍卫上来,就要将芒卯、景阳二人推出去。芒卯一下子跪倒在地,口中急呼:"大王饶命,昨日秦军到来,全营皆惊,臣也是迫不得已。"

见此,李宽、公孙婴也急了,上前跪倒在地,说道:"大王,临阵而斩大将,于军不利。还望大王饶恕他们一回,让他们戴罪立功。"

"军所恃者法也!军法不严,孤如何统兵打仗,大军如何克敌制胜?"姬丹眼睛望着帐外,语气平静之极。说完,姬丹挥挥手,吩咐侍卫将两人带下去。

芒卯大惧,不停地喊饶命。景阳却是条硬汉子,没有象芒卯那样怕死,边走,边忿忿不平地喊道:"老夫不服!你是燕国的君王,我是楚国的大将,你无权斩我!"

……

喊声渐渐远去,不久,侍卫将两颗血淋淋的人头送上,放在众将面前。姬丹看了一眼,挥挥手命其退下。

"今日若是孤弃营而走,诸公也当将孤擒下斩首。"姬丹徐徐说道。

姬丹话音虽轻,但是落在众将耳中,却如同惊雷一般。试想姬丹身为燕王,对自己都这么严厉,何况他人?

帐内众将面面相嘘。于是,姬丹下令魏军副将卫庆取代芒卯主将之职,楚国副将张义取代景阳之职。

第二百十六章 水淹洛阳

楚国主将景阳和魏国主将芒卯被斩首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全军,合纵国联军从上倒下,无论是将军还是士卒都被震慑住了,之后,士卒再也不敢违背姬丹的将令了。

辛胜说得没错,合纵国联军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关于这一点,姬丹身为统帅,比谁都更清楚。不过自从斩了两人之后,姬丹渐渐感觉到了指挥燕军时的那种如臂使指的感觉,姬丹知道,直到现在,这支大军的战斗力才开始真正发挥出来。

洛河离洛阳城有十来里的距离,这几天,城外的军士和征调来到民夫都在挖水渠。不过要从洛河挖一条深深的水渠直达洛阳城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五国联军在城外的动作早已被蒙骜看到了,蒙骜用兵多年,马上明白城外大军要干什么,蒙骜知道厉害,几次杀出来。

不过姬丹早料到蒙骜会来阻扰,大军防守严密,蒙骜每次杀出,都被五国联军奋力击退。

若是在以前,五国联军是杀不退秦军的。姬丹虽有"临阵脱逃者斩"这一条军法,但是各个国家的军队都还是用自己的一套。

不过现在就不同了,自从上次斩了魏国、楚国两员主将之后,全军肃然,五国联军的士兵这才把姬丹的军法当一回事。要是谁敢在临阵之时转身向后逃,后面的士兵就会直接将他杀了。

不杀敌,就被杀!这是每一位将士面对的两条路,没有第三条路可走。

这样一来,大军的战斗力大增。虽然合纵国联军与秦军遭遇的时候,总的来说还是死得比秦军多,但是秦军想要象以前那样轻易击溃五国联军却是不可能的了。战争中士卒死伤最多的时候就是被击溃的时候,现在合纵国联军基本不出现溃败,所以虽然死伤还是比秦军多一些,但是相比以前反而要少得多。

姬丹知道五国联军与秦军的差距,所以一直不敢真正的围城。现在经过几次大战,姬丹终于有了足够的信心,便下令围城,楚、魏、赵、韩四国兵马各守住一个城门,而自己领兵接应各军。

这样,秦军被死死地堵在城内,军士连想要随便进出洛阳城也不可能了。

经过十来天的努力,一条又宽又深的壕沟从洛河一直挖到了洛阳城下,而五国联军的大营都搬到了地势高的地方。

又过了数日,这天夜里天降大雨,洛河水面暴涨,姬丹下令军士将堤坝掘开,将水引入沟渠之中。河水迅速沿着沟渠流向洛阳城,很快,城内被水淹了。

看着河水不断地涌入洛阳城内,姬丹想起了后世三国时期第一勇将吕布被曹操困于下坯,最后也是被水淹了之后被擒。

"哼,你蒙骜就是再勇猛,总也比不上吕布吧?我困你三个月,不信你不被擒!"姬丹心中想道。

大雨连下了三日,这三日之中洛河的水面不见涨,但是洛阳城中的积水却越来越深。不过三日的大水对于城内的军民来说,虽然生活越来越困难,却还没有到难以为继的程度。三日之后,大雨停了,洛河的水面又开始下降。听到这个报告,姬丹二话不说,立刻下令将洛河河道截断,把河水都引到沟渠里去。

这一招挺毒,城内的军民眼巴巴看着积水渐渐退去,现在突然又涨了起来,而且涨得比以前更凶。若是再这样一直下去,洛阳城这里估计要变出一个湖泊来。

一年前燕军在进攻徐城的时候,大将姬男曾经建议引大清河之水来淹徐城,最后姬丹没有采纳。当时是考虑到徐城也是燕国的城池,这样做虽然攻城是容易了,但是会失去民心。相对于攻城来讲,争取民心更加困难,所以姬丹宁可多死几名士卒,也不想失去民心。不过现在就不同了,洛阳本来就不是燕国的领地,无所谓民心不民心的。

本来洛阳城也算是个大城,城内储备的粮草充足。不过这个时代百姓余粮本来就不多,也没有什么很好的储粮手段,经过河水这么一淹,首先是那些仓库里的粮食开始发霉。民以食为天,霉烂的粮食不可能再吃,百姓生活开始困顿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城内的积水越来越深,很多低势较低的地方的房子已经没法住人了,大家只能都搬到地势较高的地方去。

这个时代,城墙是用石块和稀泥和在一起建造而成的,经过河水这么一泡,也有些城墙开始松塌了,有几处甚至倒塌了下来。蒙骜只好组织军民修葺倒塌的城墙。

不过这新修葺的城墙并不牢固,被河水一浸泡,便又摇摇欲坠了。河水一日不退,城墙就总有全部倒塌的时候。照这样下去,洛阳城不战自亡。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奋力一击。看到如此情形,蒙骜再也坐不住了,下令突围。

这天夜里,洛阳城西门大开,秦军士卒涉水而出,只带了一些随身的武器,其他辎重一概留在了城内。

这里的水位已经到了齐腰高,深的地方差不多够到脖子上了。水实在太深,秦军也准备了一些木筏之类的工具,但是木筏太少,秦军士卒众多,大多数士卒还是要徒步在水里前进。

秦军大多不会游水,看到这么高的水位,都暗自心惊,同时也暗暗庆幸。要是再过几天,水位再涨那么几寸,大概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了。

由于洛阳城被围困了十余日,城内军民的生活垃圾都没有地方处理,弄得这里的水很脏。不过这相对于性命来说,这些都是细节了,大家也都不介意了。

这样的情况下,秦军马匹行走都难,不要说士卒了。想要带走辎重,更是不可能的事情。几乎每名士卒都只有一个念头:早点逃离这里,从此不再当兵!

十几万秦军陆续出了西门,门外是一片如同沼泽一般的低地,士卒在水中走了半个时辰,才来到无水的地方。秦军士卒刚想休息一阵,已被守在这里的韩军发现。

秦国士卒也是血肉之躯,深更半夜被臭水一泡,此时便是再勇猛也无心抵御了。以前韩军遇到秦军一向只有哭的份,这次却一个个如猛虎下山,争先杀敌。上了岸的秦军只知逃命,一路向西逃奔,逃出来的多为骑兵,大部分步兵却做了俘虏。

见到岸上这种情形,很多秦国士兵还在水里,不敢上来。韩军又架起了小舟,一边划浆,一边擒拿秦兵。其他五国的将领听到消息,也纷纷领兵杀来。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合纵国联军便俘虏了十三、四万秦军,而这里城内出来的总共才十五、六万秦军。

再说蒙骜虽不是第一批上岸的,但是他有战马,又有小舟,上来之后也顾不得后面的大队人马,急忙收拾残余,率领突围的一万多兵马往函谷关方向撤退。

到了函谷关外二十余里处,突然前方闪出一队兵马,原来是燕国大将干疤得到消息,在这里专等蒙骜的到来。

后有追兵,前有拦截,蒙骜硬着头皮,一声大喝,亲自带着士卒朝干疤的大军冲了过去。见此,干疤自然死死咬住,不肯放过。

这数个时辰以来,秦军先是被水泡,后来又遇上韩国的兵马,一路逃到这里早已精疲力竭。现在干疤的兵马以逸待劳,如猛虎一般扑了过来,蒙骜的秦军如何抵挡得住?不久,秦军大部分兵马都死在了这里,而蒙骜只带了数千人突出重围,投往函谷关去了。

战败的消息迅速传到了咸阳,秦国朝野上下一片震惊。

二十万大军几乎全军覆没,这是秦国数十年来最大的一次战败。自从商鞅变法以来,秦国对外屡屡用兵,几乎每战都能取得很大的利益,国力也随之越来越强。正因为这样,秦国上下,从国君到普通百姓都痴迷于战争。

国君只有战争才能开疆拓土,将军只有战争才能建立功勋,普通士兵只有战争才能获得爵位。全国几乎都把对外开战当作生财之道,而秦军也从来没有让大家失望过,除了这一次。

蒙骜是一位受人敬重的优秀将领,虽然是齐国人,但是自从秦昭王时来到秦国之后一直深受重用。在此之前,蒙骜屡次攻城夺地,从未有过败绩,但这次却败了,而且败得如此彻底。

蒙骜带出去二十万秦军,回来的时候只剩下五千骑兵,大惨败哪!秦国人第一次体会到了失败的滋味,体会到了当年秦将白起坑杀四十万赵兵时赵国人心中的滋味。

"斩!"

朝堂上秦王嬴政听到蒙骜禀告,只说了这么一个字,然后蒙骜便象死猪一样被拖出去斩首了。历史从此改写,至少其中一部分是这样的。

历史上的两年后,蒙骜也曾经败于有战国四公子之称的魏国公子信陵君魏无忌之手,当时魏无忌也是率领合纵国联军,将蒙骜率领的秦军击败。但是同一场战争,秦军还是夺取了赵国的榆次、狼盂等地,蒙骜也算是将功补过。

这次则不同,秦军不但没有建立尺寸之功,还丢了大城池洛阳。更可恶的是,洛阳正好是相国吕不韦的食邑。

第二百十七章 王翦拜将

历史上蒙骜虽然并不是真正的秦国人,但是官至上卿,为蒙氏家族在秦国的地位奠定了坚实的基础。之后,蒙氏家族世代为秦国大将。其子蒙武、其孙蒙恬、蒙毅皆为秦国名将。

尤其蒙骜的两个孙子蒙恬、蒙毅,按照《史记》记载,“始皇甚尊宠蒙氏,信任贤之。而亲近蒙毅,位至上卿,出则参乘,入则御前。恬任外事而毅常为内谋,名为忠信,故虽诸将相莫敢与之争焉。”

不过,因为这一次战争,这个本来有机会显赫一时的蒙氏家族的命运从此被改变了,辉煌再也不可能被重演。

不仅仅是一个家族,甚至秦国的国运也因此有了一丝小小的滞碍。之所以说是“小小”的滞碍,是因为这一战虽然惨败,但是并未伤及根本,不过历史上那个势如破竹的秦国却不会再有了。

斩了蒙骜,嬴政怒气未消,说道:"寡人继位后第一战,竟然全军覆没,此仇不报,寡人誓不为人!"接着嬴政目光扫视了一眼群臣,继续说道:"寡人当再举大军,夺回洛阳,卿等何人可为大将?"

大夫顿弱上来出列奏道:"大王,臣举荐一人,可为大将!"

"哦,大夫举荐何人?"

自从名将白起被赐死之后,秦国缺少将才,本来还指望着蒙骜,现在蒙骜被嬴政斩首,自然也指望不上了,嬴政顿时觉得国内无良将,隐隐有些后悔。顿弱乃是秦国重臣,其举荐之人自然是大贤才,嬴政不禁有些期待起来。

"此人姓王名翦,鲁国人。王翦于两年前来到秦国,一直没有出仕。"

"哦,"嬴政一听,顿时有些失望。不过顿弱乃是大贤,嬴政天资聪颖,虽然心中失望,却并不表露出来,问道:"此人在鲁国可带过兵?"

"未曾!"

嬴政叹了口气,说道:"既然没有带过兵,寡人岂能将兵权交给他?"

"大王此言差矣!"顿弱却不依不饶,说道:"卫之吴起,齐之孙武,皆有兵圣之美誉,也不是一生下来便开始领兵打仗的。此人文韬武略,堪称当世英才,大王不用兵则已,若是必欲用兵,非用此人不可!"

嬴政沉默片刻,问道:"此人比之武安君,若何?"

"此人之才不在武安君之下!"顿弱语气非常肯定地说道。

"如此,明日你带此人来见寡人!"

"是!"

自从两年前,在赵国都城邯郸得到姬丹的资助之后,王翦父子终于解决了路资问题,一路不需要再卖艺凑钱,满怀信心来到秦国。到了秦国都城洛阳,王翦父子首先在客栈安身,寻找机会进入秦国进朝堂效力。

这时,秦国正处于相对混乱之中,不久秦昭王去世,其子子楚(原名异人)继位,从此文信侯吕不韦用事。过了一段时间,异人去世,幼子嬴政继位。

在这政权交替的过程中,王翦虽有孙吴之才,却一直没有机会得到任用。王翦又不肯作为一名普通士兵参加秦军,眼见盘缠再次用完,只好再次在街头卖艺。

王翦挑的这个卖艺的地方离王宫很近,朝中大臣上下朝都会经过此地。这一日,王翦正在耍枪法,正好大臣顿弱经过此地,被其看到。顿弱顿时被王翦的枪法所吸引,叫过来一交谈,才知道遇上了大将之才,急忙先将其带进自己府上,做了一名门客,并答应等着日后伺机向秦王推荐。

今天秦王嬴政求贤,顿弱想起王翦,便极力向嬴政推荐起来。

"臣王翦拜见大王!"

第二天,王翦随顿弱上朝,殿堂上响起王翦洪亮的声音。嬴政仔细打量,只见其身材魁伟,浑身透着精气,赫然是一条汉子。

"平身!"嬴政说道。

嬴政虽然还年幼,却知道领兵打仗不同于其他,并不是看谁勇武,而是看谁更有谋略。一时拿不定主意,到底是否要任命他为大将。正思索间,突然见到桌子上的一张布帛做的纸,嬴政心中一动,有了个主意,说道:"寡人听顿大夫说你有孙吴之才,寡人不信。今日寡人想考考你,你若不敢应试,寡人允许你现在就离开。若是决定应试,要是通过寡人的考试,寡人就任命你为大将,若是不能,寡人就要了你项上人头。王翦,你可敢应试?"

嬴政此话一出,顿时朝堂上引来了一阵骚动。大臣们议论纷纷,有的说秦王这个主意有些鲁莽,一国之大将岂能用一道考题来决定?也有人说嬴政这个方法好,为将者首先是要有勇气,若是连一道考题都不敢应,便不配做大将。而更多的人是想看看嬴政倒底准备出什么题目。

"回大王,臣愿意一试!"王翦答道。

"好!"嬴政点了点头,心想果然有些胆气,于是举起桌子上的那张纸帛,说道:"这里有张纸帛,寡人现在赐于你。"

旁边的太监上来拿了这张布帛,送到王翦面前,王翦接过布帛,等着嬴政的下文。嬴政继续说道:"寡人命你半个时辰之内在这张布帛之上画出千军万马来。"

朝堂上群臣一听,顿时面面相嘘。这么小小的一张纸帛怎么可能画出千军万马?何况只有半个时辰,这不是故意找借口要杀了王翦吗?

朝堂上不乏才智之士,此时却一个个皱紧了眉头,不知如何应答。虽然很多人都不认识王翦,但是看上去雄壮威武,像是一员虎将,难免有惜才之心。众人都替王翦捏了把汗,早知道就应该提醒他一声,叫他知难而退。

事实上嬴政从开始就没有认为王翦能跟武安君白起相比,出这道试题就是为了要斩了他这样狂妄之人。此时嬴政正盯着王翦,喝道:"刀斧手!"

"在!"

嬴政正想下令杀了王翦,王翦却说道:"大王,无需半个时辰,只需一盏茶功夫即可!"

"哦?"嬴政一怔,神色一变说道:"取笔墨来!"

不久,一名太监上来,将笔墨交给了王翦。王翦席地而坐,提起笔在布帛上迅速地画着。只见其只画了寥寥数笔,便放下手中的笔不再画了。

“王翦,怎么不画了?”

“回大王,臣已经画完了。”

嬴政吃了一惊,朝身边的太监施了个眼色。太监上去,王翦将做好的画拿了起来,交给太监,自己则悠闲地站在一旁。

嬴政皱着眉头,狐疑地看了看王翦,从太监手中接过纸帛,然后仔细观看。良久,嬴政惊喜地说道:"王爱卿真将才也!"

接着,嬴政将纸帛交给了殿下群臣传阅。众臣接过一看,只见纸帛上画了一座城门,城门口露出一个马头半个马身,一名将军模样的人正骑着马往城门外走去,旁边有一名小卒,手中握着一柄旗杆,旗杆顶部已经穿过城门,露在外面。旗杆顶上一面旗帜迎风飘扬,上面书一个"帅"字。

虽然只有一将一卒,一面帅旗,但是那雄兵健将、古朴的城墙,以及那面迎风招展的帅旗,画出了大军出征时的雄风,在背后的兵马何止千万!

群臣一边传阅,一边叹服,纷纷向嬴政恭贺又得一员良将。不久,纸帛回到嬴政手中,嬴政说道:"王翦,你这幅画寡人很满意,寡人也绝不食言。王翦听命,寡人命你为大将,操练士卒,择日再举大军攻打洛阳!"

王翦精神一震,叩谢到:"臣谢大王隆恩!"

就是从这次朝会中,走出了战国四大名将之一的王翦,从此王翦得到秦王的赏识,与其子王賁二人开始了自己的戎马生涯。

朝会还没有结束。此时大夫甘罗上前说道:"大王,五国联军之所以能胜我军,不过是有燕王姬丹而已。这次既然战事已了,燕王必定要回燕国,要回燕国必定要经过赵国。听说赵国还占着燕国几座城池,臣有一计可以杀了燕王,为大王除去心腹之患。"

"哦,计将安出?"

“大王只需???”

秦国刚遭大败,虽然兵马不可能马上出征,不过有些事情不一定需要用兵马来解决,有时候一条计谋胜过雄兵百万。

秦国朝堂上发生的这一切,自然不可能被姬丹知道。此时,洛河的水道已经再次被疏通,洛阳城内的积水退去。虽然这次遭受了兵灾,但是在这个战争频发的时代,百姓对战争已经习以为常了,洛阳城内的百姓又开始了正常的生活。

此时,姬丹正在以前的周王宫中高坐。不仅是姬丹,其他四国大将都在殿上,还有韩王和魏王也亲自赶来,当然东周公也在场。

看得出这是一次重要的聚会,几国聚在一起就是要讨论战后的利益分配,说不定还会有冲突。本来楚王和赵王也应该来,但是两国离这里稍微远了一点,所以没有前来,只是派了使者前来互相道贺。

不过此时场上音乐声起,各诸侯王纷纷互相敬酒,歌姬翩翩起舞。这个宫殿是东周的第一代帝王周平王迁都时建的,颇有一番气势。虽然现在屋是政非,但是人们还是能从其恢宏的建筑风格中找到当年兴盛的周王室的影子。

虽然刚刚经历了一场战争,看着场上的气氛,姬丹感觉仿佛又来到了太平盛世。

姬丹从各国使者和君王口中得到了很多赞誉,不过姬丹对这些都不在意了。在这个世界里,赞誉再多也没有用,唯有实力才是最重要的,没有实力,什么都是虚的,哪怕你是周王室的后裔。姬丹看了看坐在下首的东周公姬尚,心中如此想道。

第二百十八章 高阳酒徒

东周公虽然自称为臣,但是由于他是周王室的后裔,不隶属与任何一个诸侯国,又算是这里的半个主人,所以他和韩王、魏王、燕王三位诸侯王坐在一起,在大殿的最上层。诸侯王下面是楚王和赵王派来的使者,最下面才是诸位大将。

虽然大家都不愿意谈,但是最后还是转到了最关键的事情上来:洛阳这块地盘归谁?

"诸位,"韩王咳嗽一声,说道:"鄙国离洛阳最近,以寡人之见,不如将洛阳交给寡人来守。"韩王说得很好听,不过想了想,还是不敢把话说满,继续道:"当然,若是秦国再次来犯,还望各国相助。"

"唔,"一旁的魏王并不卖账,说道:"要说距离,敝国也不远,寡人也可以来守洛阳。"魏王心里很不爽,出兵不少,损失最大,还死了一员大将,却捞不着好处。

对于这两人的争夺,姬丹坦然处之。要说这次战争,燕国虽然出兵不多,但是功劳却是不小,照说姬丹如果要求将地盘归他,众人应该无话可说,但是这里离燕国太远,姬丹即使挣来也守不住。

见到韩、魏两国相争,东周公心中窃喜,不停地朝姬丹看去。两国都是大国,东周公自然一个也争不过,但是现在两国互不相让,东周公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对于从东周公那边撇来到目光,姬丹自然知道他什么意思,不过姬丹不为所动。姬丹与东周公虽是宗亲,但那是八百年前的事情了,不可能为了一个小小的东周公去得罪两个大国。

韩王与魏王争论一番,没有什么结果。此时东周公见姬丹没有反应,便有些急了,自己跳出来说道:"以臣看,洛阳离臣的巩城最近,不如就将它赐予臣。臣愿意将洛阳一年的税赋奉献出来,交给各国。"

韩王和魏王听了前半句,本来还嗤之以鼻,等他说了最后一句话就不出声了。若是有人开出这样的条件,那他们任何一国想要得到这片地盘也得开出至少同样的条件别的国家才能接受。但是地盘再大,如果连赋税都贡献出来了,那还来干什么?

韩王和魏王都是一个心思,暗骂东周公一定是疯了,连这样的条件都会想得出来。不过其他几国却正中下怀,赵国使者马上表示同意:"这个主意不错,赵王一定会同意的。"赵国的使者名叫韩仓,也是赵王的近臣。

"嗯,孤也以为这个办法可行。"姬丹点点头,一脸严肃地说道:"不过以洛阳一地之力不足以守住,还需要附近各国能派兵防守才是,否则孤也不放心。嗯,当然,各国出兵自然不能白出,也应当有所补偿方可。"

"燕王所言甚善,寡人愿意出兵一万相助!"魏王见到有好处,马上表示同意:"不过寡人出兵,不知这些费用如何计算?"

"魏王出兵,粮草自然由洛阳供给。另外,洛阳的赋税也应该多占一份。"姬丹说道。

“寡人也愿意出一万兵马相助。”韩王也立即答应。

"既然大家都同意,臣以为我主楚王也一定会同意的。"

??????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最后诸侯国各方都同意东周公的建议,商量决定将洛阳一年的税银分成十份,赵、燕、楚各拿一份,条件是秦国来攻的时候必须前来相助。韩、魏各拿两份,各出兵一万,镇守洛阳城。剩下的三份交给东周公,由他负责安置官吏,管理整个城池。

这样也算是一个皆大欢喜的结果。城池本来就是周王室的,现在名义上物归原主,所以东周公也算是名利双收。而韩、魏两国也不吃亏,反正能拿到足够的份额。至于赵、楚、燕三国,要是秦国真的前来攻打,拿不拿得到钱都会出兵,所以这钱也算是白拿的。

洛阳地处中原的中心位置,工商业繁荣,经济发达,人口众多,整个地区每年也能有个几十万两白银的收入,相对于一个诸侯国来说也是一笔不小收入。

谈完这件事情,大家都开开心心,开始频频互相敬酒。此时,姬丹趁着大家高兴,又抛出了另一个话题:"诸位大王,我等在此浴血奋战,为的是替中原各国抵御强秦,而作为中原大国的齐国却不派一兵一卒。我等耗费许多钱银,齐国却坐享其利,真是岂有此理!孤回师之后,便要南征齐国,谁愿助孤一臂之力,共灭齐国,同分土地?"

对于姬丹来说,现在大家都聚在一起,是个好机会。齐国是个大国,不是那么容易打下来的。当年燕昭王伐齐也是联合了各国诸侯才成功的,姬丹想要伐齐,也要联合其他国家才有更大的把握。

不过,众人听了却面面相嘘。姬丹的这一番话在姬丹看来理所当然,历史上秦国确实灭了齐国,最后齐王田建也落得了个饿死山林的下场。但是这里的几位诸侯王以及两位使者可不这么想。

谁都知道齐国与秦国交好,齐国不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既然秦、齐两国交好,谁说秦国灭了韩魏就会去灭齐国?现在姬丹以此为由头,要伐齐国,这不是莫须有的罪名吗?

大家都知道燕、齐之间乃是世仇,刚刚今年还进行过战争,大家谁也不傻,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姬丹这是要借助各国之手来报私仇。至少这里的韩王和魏王是这么想的。

"嗯,齐国不肯出兵也是有原因的,"韩王干咳一声,说道:"听说君王后过世了,伐人之丧,不仁也。嗯,寡人难以奉命。"

"哦,君王后过世了!"

姬丹吃了一惊。君王后一直把持着齐国朝政,她的去世不仅对齐国是一件天大的事件,对于其余六国也是一件大事。说不定齐国的国策从此改变,历史的走向也会发生变化。这么大的事情,姬丹在这里领兵打仗,竟然不知道。

“是啊,君王后过世没有多久。”魏王也说道。

"既然如此,孤也不便兴师问罪。不过等齐国丧期过了,孤还是要发兵伐齐,希望各位不要阻拦!"

“那是当然!”魏王很爽快地说道:"齐国并非我合纵国一方,燕王要打尽管去打,寡人决不出兵支援齐国。"

接着韩王也表示不赞成。谁也不是傻瓜,姬丹也不可能指望别的国家替自己打敌人,只要别的国家能保持中立,姬丹就算是一半目的达到了。

第二天,赵国、楚国等国的兵马开始往国内撤了,燕国的兵马也都聚集起来,将城防、重要隘口-交给了韩、魏两国以及东周公的军队,自己做好了后撤的准备。

不过,此时的姬丹却不在营中,而是带着姬智等五大侍卫去了魏国陈留县的高阳乡。姬丹之所以要去高阳乡,是因为有一位奇士就住在这里。此人虽然才智超群,却一直没有出仕,此人便是高阳酒徒郦食其。

据史书记载,郦食其少年时好读书,心怀天下,却又桀骜不逊。魏王知道他的才能,多次想要招他出仕,他却看不起魏王,认为魏王乃是平庸之人,不肯出仕。

一直到了六十多岁,此时天下局势已经是变了又变。秦始皇早已统一天下,百姓不堪秦朝暴-政,大泽乡陈胜、吴广揭竿而起,天下响应,不过郦食其还是隐匿不出,静观时局发展。后来直到刘邦兵临陈留,访求当地豪杰,郦食其这才跟随刘邦,出谋划策,立下盖世奇功。

郦食其虽然到了晚年才出山,却为刘邦统一天下立下了不世之功勋。郦食其先是用计攻克了陈留,得到大量的军粮。后来,其弟郦商被任命为刘邦的大将进攻秦朝,兵临武关时,郦食其成功劝说秦将归降,不战而下武关,刘邦的大军也因此攻入咸阳,灭了秦国。

汉王三年(前204年)秋,楚汉战争正在进行中,项羽、刘邦争夺荥阳、成皋。刘邦兵力疲惫,意欲退守洛阳一带。而郦食其却认为荥阳、敖仓军粮众多,成皋天堑地势险要,力劝刘邦坚守,终于保住中原战略要地。

同年,郦食其又出使齐国,凭借三寸不烂之舌,劝齐王田广归汉。齐王被郦食其说动,放弃战备,以七十余城降汉。

汉王四年戊戌初(前204年11月),汉将淮阴侯韩信嫉妒食其之功,发兵袭击齐国,齐王田广认为被骗,一怒之下烹杀了郦食其,时年约六十有五。于是,一代奇士死于非命。

当然,郦食其之所以出名,还有一个有典故,就是"民以食为天"这句话就是出自其口。自从鞠武死后,姬丹现在身边严重缺乏能出谋划策之人,可以说是真正的思贤若渴。如果能将了郦食其收服,那他就是燕国的第一谋臣了。

高阳乡虽然不是什么大城,但是魏国地处中原腹地,一向富庶。一路上姬丹君臣五人边走边欣赏田间的风景,只见到田地中大片大片绿油油的庄稼,不时有农夫在其间耕种。每隔一段路便会有一簇一簇的茅舍,一道道炊烟升起,一派祥和的景象。

“总有一天,这里都会变成燕国的一部分!”姬丹边走边想道。

第二百十九章 好色之徒

高阳属于一个乡镇,里面虽然比不上大城池,但是也算是个闹市,其中集市、客栈、酒馆、赌场,应有尽有。

到了高阳乡,见到这里来来往往人员颇多。姬丹一行虽然穿着便衣,但是等他们一出现,这里还是引起了一阵小轰动。正好路口有一家铁匠铺,姬丹叫姬仁上去打听问了一下,很容易就问到了郦食其的家。

既然问明了方向,姬丹一行便下了马,缓步朝郦食其的家走去。路边走过一个酒家,姬丹想起此时已是午后,顿觉腹中饥饿。

不过姬丹只是稍微停了一下,却没有进去,继续朝前走。这次姬丹是来拜访天下奇士的,成败与否,关系到姬丹统一天下的大业,一想到这里,姬丹便心潮澎湃,哪里有心思坐下来用膳?

刚走出两步,突然酒家中传来一个声音:"好酒,好酒!此物真乃是人间之尤物,只要有你相伴,我狂生不寂寞!"

"嗯,难道是他?"听到有人自称狂生,姬丹在门口停了下来。

接着,这个声音又吟唱了起来:



大泽可蛰龙何在

中原鹿肥正可逐

狂生把酒笑苍生

明珠岂可入泥淖



"哈哈哈,"听到这里,姬丹再无怀疑,朝身后的侍卫笑笑,说道:"不用再找了,就在这里。"

进了酒家,果然见到一名书生正坐在一个角落里独斟独饮。此人约莫二十来岁年纪,浑身酒气,只有那一双眼睛扫过的时候才能感受到一丝明净。

姬丹也不客气,走上去在他对面坐下。见到有陌生人坐下,那书生并不在意,连抬头看一眼都懒得看,举起酒壶倒酒,却发现已经喝光了。

“小二,拿酒来!”姬丹喊道。

“是!”

不久,小二拿上来了一壶酒。姬丹自己并不喝,递到了书生面前。书生这才注意到姬丹坐在对面,沉默片刻,说道:“你是何人,为何要给我酒喝?”

姬丹沉默片刻,说道:“我是卖珠、爱珠之人,听闻有明珠在此,特来重金购买。”

书生微微一怔,又不以为意,说道:“此珠非卖品,阁下请去别处寻觅。”

姬丹一怔,压低声音说道:“若买主出的价不是金银,而是成就不世功勋的机遇,阁下还肯买否?”

书生这下被怔住了,抬起头来看着姬丹。端详了一阵,书生正色问道:“阁下到底是何人?”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来,我们到楼上雅阁中再叙!”

酒家分为上下两层楼,楼下是普通客人吃饭的地方,价格便宜,楼下有单独的雅阁,价格稍微贵一点。书生心中疑惑,却不由得随着姬丹上了楼。

到了雅阁中,姬丹朝姬仁施了个眼色,姬仁点点头,下楼去了。不久,酒家宣布关门,整个酒家只剩下姬丹和那名书生。

“你认识我?”书生酒量惊人,此时已经醒了七、八分了,看上去人就精神多了。

“当然,你是高阳狂生郦食其!”

“那你又是谁?”

“燕王姬丹。”姬丹平静地说道。

“燕王!”这下郦食其的酒全醒了,说道:“难道是那位在洛阳大败秦军的燕王?”

姬丹微笑着点点头。郦食其急忙上前施了一礼,说道:“草民拜见大王。只是不知大王为何亲自至此?”郦食其虽然狂妄,之前魏王多次招他,也没有出仕,不过要是魏王亲自前来请,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此处有明珠霍霍生辉,孤岂能不来。不知先生可愿出仕,与孤共成大业?”

郦食其没有立刻答应,想了想问道:“不知大王所说大业是指什么?”

姬丹正色道:“如今的天下,各国纷争,百姓受苦。孤要重振乾坤,统一天下,还民以清明。”说到这里,姬丹真诚地看着郦食其,说道:“还请先生助孤一臂之力!”

郦食其沉吟不语,然后如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大王有如此胸襟,臣愿受驱驰!”

……

本来姬丹是想要把郦食其带回军营,一起回燕国,不过郦食其没有同意,而是决定带着老母、弟弟偷偷离开高阳,然后单独去燕国。

姬丹回到军中,大军这才出发,沿着回来的路往燕国方向前进。一路无话,到了邯郸城外,姬丹没有继续前进,而是将大军驻扎下来。

望着这熟悉的城墙,姬丹感慨万分,马上派人带着金帛珍宝前去通报赵王,姬丹还特地给七公主带了一件礼品过去。

赵国的军队比燕军早走,等姬丹到达邯郸城外,李宽早已回到邯郸城内。交割完军权,李宽又被赵王召见,讲述了这次出兵的大致过程。

这次出兵李宽率领六万大军,带回来了四万多,算是有些损失。不过能将秦军打得大败,几乎全军覆没,这点损失也就算不了什么了。

想起当年长平之战,秦军坑杀赵国四十万青壮,赵王每次都恨得咬牙切齿。这次也算是报了一箭之仇,赵王一高兴,给了李宽很多封赏。看着李宽年纪轻轻,便能领兵打仗,颇有乃父之风,想必日后也是一员大将,赵王颇感欣慰。现在赵国廉颇年事已高,李牧也年纪不小了,现在得到李宽,算是后继有人了。

不过赵王也有些顾虑,听到李宽说燕王姬丹如何如何的法度严明,用兵如神,赵王心中不悦。不过想想姬丹马上就要做自己的女婿了,也就释然了。只要自己的女儿做了燕国王后,难道姬丹还能翻脸不认自己这个丈人?

七公主一向心高气傲,现在总算找到了一位如意郎君,赵王也替自己的女儿高兴。赵王一面命李宽派人沿途打听燕军的行踪,一面准备好好招待自己的乘龙快婿。

李宽辞别了赵王,回到自家府上去看望家人。刚刚坐定,宫里又来人了。出去一看,原来又是赵妍儿的贴身丫环小玉。

见到李宽,小玉命他屏退左右,然后说道:"李将军,公主请你去宫里一趟。"

李宽想了想,说道:"好!"

这个时代没有那么多规矩,但是毕竟赵妍儿是一国公主,其宫殿也不是一个男子应该去的。不过既然是赵妍儿亲自召见,李宽自然也不敢不从。

小玉带着李宽在前面走,李宽跟在后面,两人走着走着来到了一个邯郸城有名的酒家。李宽正自疑惑,两人来到了一间包房。一进门,李宽面前出现一位年轻后生,仔细一看,才知道是赵妍儿女扮男妆。

"臣叩见???"

李宽刚想跪下叩拜,赵妍儿双手虚虚一抬,表示不用讲究。接着,赵妍儿打量了一下李宽,说道:"你就是李牧李将军的儿子李宽?"

"是,殿下!"

"嗯,"赵妍儿故作老成地点点头,问说道:"这次出征你可见到了燕王?"

"见到了!"李宽略带兴奋地说道:"不仅见到了燕王本人,而且与其并肩作战,见识了燕王的军威???"

接着,李宽将在洛阳、巩城等地这次发生的事情又重述了一边,言辞之间充满了对姬丹的敬重和赞美。赵妍儿虽然在李宽面前不苟言笑,心里却早就乐开了。

李宽是久经沙场的大将,从他嘴里,赵妍儿可以听到很多关于这次战争的细节。赵妍儿本来就向往战场上英勇杀敌的气概,如今听到自己未来的夫君,姬丹是如何如何的英雄了得,不觉心向往之。李宽讲完,许久,赵妍儿还在想象着那沙场征战的英姿。

过了一会儿,赵妍儿想起一事,问道:"你可绘得画像?"

李宽一怔,说道:"臣忘了带来了。"

想起出发时小玉前来传话,说要他画一幅姬丹的画像。后来李宽见到姬丹,便偷偷将画师伪装成侍卫,将姬丹画了下来。后来军务繁忙,李宽便忘了此事。

赵妍儿转身对小玉说道:"小玉,你随李将军去取来。"

"是!"

小玉这一去,直到晚上才回来。李宽是个武夫,对于这些细小的事情不是很注重。当时画师将画像交给了李宽,李宽还夸口称赞画得象,然后就收下了,现在却一时想不起来放在哪里了。

这可是七公主要的东西,李宽自然也不敢怠慢,叫小玉在府上等着,自己急忙回到军营去找。找了很久才终于在一堆杂物中找到,回来的时候天时已晚。好在小玉居然还等在那里,总算有了个交代。

此时七公主在自己的宫殿里早等急了,见到小玉回来,急忙接过那幅画像。

画像是用绸缎封好的,赵妍儿接过画像,没有立即打开来看,而是看了小玉一眼,见到小玉正看着她,突然意识到什么。一向大胆的她脸上一红,顿时心跳加快。

"不许看!"

赵妍儿瞪了对小玉一眼,小玉嘻嘻一笑,别过脸去。赵妍儿面带微笑解开绸缎,将画展开,里面露出一幅年轻将领的画像,国字脸,剑眉大眼,看上去英气勃勃。

"公主,燕王果然英俊!"

此时小玉早已转过身来,来到赵妍儿背后,看着这幅画。见到画中的燕王年轻英俊,忍不住替赵妍儿高兴,却没有见到赵妍儿脸色已经变了。

对着这幅画,赵妍儿越看越觉得画像中的人像一个人,一个两年前在邯郸街头碰上的好色之徒。碰到的时候那人一直盯着自己看,对自己非常无理。当时赵妍儿没有拿他怎么样,后来回去之后越想越觉得懊恼,后悔没有当场教训教训他,不曾想此人便是燕王姬丹。

赵妍儿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突然,赵妍儿刷刷地把画像撕了几下,然后团作一团,往地上一扔,恨恨地骂道:"原来是这个恶徒!哼,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公主?"

赵妍儿的变化突如其来,小玉吃惊地看着她,不知道这幅画哪里得罪了她。

"小玉,你去通知李宽,叫他好生注意着,看到燕军的军队经过邯郸立刻来通知我,本公主要亲手杀了这恶徒。"

"是!"

望着小玉离去的背影,赵妍儿心中怒气冲天,想道:"好在我让李宽画了一张画像,否则,岂不是要失身于一个色狼?等见到他,一定要出了这口恶气!"

第二百二十章 近距离接触

当小玉再次来到李宽府上的时候,李宽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深夜造访,而且这已经是一天之内第三次了。

"公主有令,教你好生注意着,一得到燕国大军经过邯郸的消息,立刻来通知公主!"

这是小玉来传旨的原话。虽然小玉传旨的时候神情冷漠,但是李宽以为这是故作姿态,是矫情。"看把你们急成这样!"李宽偷偷好笑。

李宽的兵马驻扎在城外,第二天果然探到燕军已经来到了城外,李宽急忙亲自飞马入宫中去报告赵王,同时不忘另外差人告知赵妍儿。

赵王听到姬丹大军到了邯郸城外,非常兴奋,当场决定明日在城外东南的南望亭摆酒宴,为姬丹接风洗尘,同时下令李宽先去姬丹营中拜会。

姬丹扎营的地方离邯郸有二十里路。兵马就相当于凶器,是人都会忌讳。姬丹不敢扎营离邯郸太近,太近了容易引起误会,所以把扎营的地址选在二十里外。这二十里路,李宽带着亲随徐徐策马前进也要走上一阵。现在不是去打仗,李宽不想把自己搞得满头是汗去见姬丹。

行出三里许,突然背后一骑从李宽一行人身边飞掠而过。李宽微微皱了一下眉头,此人仿佛身上披挂着铠甲,身形有些熟悉,不过一时没有想起来。这里是邯郸城外,有来往的人也是正常,李宽注意此人也是因为那人披挂着铠甲。现在没有战争,不过赵国这么大,总也会有各地的将领进出邯郸城。

姬丹已经派人去邯郸城,正在营中等消息。虽然不是来打仗的,但是姬丹治军甚严,营门内还是有重兵把守的。史综是一名佰什长,以前在渔阳郡狐奴城当兵,后来姬丹的兵马打下狐奴城,便投降了姬丹。

虽然不是从辽东、辽西跟出来的兵马,但是也参加了后来攻打蓟城的战争,然后又被姬丹选中参加了收复辽东、攻克朝鲜等一系列战争。后来姬丹出兵攻打大清河三角洲的徐城等城池,史综也都参加了。

一次次战争下来,史综作战勇猛,屡立战功,从一名小名一路升迁到佰什长。这次远征洛阳,又被选中,可以说是姬丹军中的一员猛将。

今天刚好轮到史综领兵看守营门。一上午无事,到了下午,突然远处一骑踏尘而来,速度极快。史综吃了一惊,急忙越上马背,将手中大刀一横上前拦住。

"什么人,胆敢闯我大燕军营?"史综大喝道。

史综身后的士卒也立刻上去,一个个将手中长戟对着来人。见此,来人猛一拉缰绳,胯下的白马嘶鸣一声,在不远处站定。

"叫你们的燕王出来,本公主要教训教训他!"

来人剑眉倒竖,杏目圆睁,将手中一柄银枪向前一挺,大声娇痴道。声音虽然带着怒气,不过却很是好听。

史综这才看清来人虽然穿着铠甲,却是一员女将。听其口气不小,又见其穿戴都是不凡,胯下的白马更是神骏之极,史综想象此人身份必定不一般,也不敢无礼,说道:"请在此等候,我这就去禀报。二狗!"

"在!"

"速去通知大王!"

"是!"

一名士卒答应一声,转身牵过一匹马,朝姬丹主帐跑去。

姬丹正在帐中喝茶,想到马上又到了邯郸城,他心中有些激动,也有些不安,想要借助喝茶来镇定一下。虽然是在军营中,但是现在不是来打仗的,姬丹并没有穿铠甲。

突然那名士卒闯入,说道:"大王,营外有一员女将单枪匹马前来挑战,指名要您去见她!"

"哦?有这等事?"姬丹心中奇怪,想了想,喝道:"来人,将我的黑旋风牵来!"

不久,侍卫牵过黑旋风,姬丹没有穿铠甲,直接取过红缨枪,飞身上马,飞一般往营门外跑去。

到了营门外,果然见到一名女名将,银盔银甲,手持一柄银枪,胯下一匹白马,全身都是银白色,唯有头上一颗红色宝石,映着美玉般的肌肤,煞是好看。

见到来人,姬丹一眼就认出是自己一直记挂着的赵国七公主赵妍儿,脸色变了变,出来时的怒气早已烟消云散。两年不见,赵妍儿更加美艳动人了,即使是一身戎装,也掩不住如月美色。

姬丹看得欢喜,早忘了自己是为何事出来,拱拱手,和颜悦色地说道:"原来是七公主,怎么一人前来?还请入营中与孤一叙。"

谁知赵妍儿毫不领情,娇喝道:"哼,你这个恶徒,我找的就是你!"说着,赵妍儿不由分说,挺枪朝姬丹刺来。

赵妍儿这一出手,身手矫健,完全没有弱女子的样子,倒像是久经沙场的武将。姬丹长期临阵杀敌,赵妍儿一出手,便知道她这是动了杀机,震惊之余,急忙举枪抵挡。

这一枪是朝着姬丹胸口刺去,姬丹心理没有防备,好在临敌经验丰富,身子一侧,用枪杆往外一拨,赵妍儿的银枪稍稍偏了一点,从姬丹身上滑了过去,将上衣划破。姬丹这才意识到,刚才出来得匆忙,连铠甲都没有穿。

"七公主你这是何故?"姬丹躲过这一枪,心下大急,一边退,一边喊道。

"你一个色中恶狼也想取本公主!少废话,今天本公主定然要了你的狗命,省得你再去祸害其他良家女子!"

赵妍儿一边说着,手中却没有停,唰唰唰接连数枪扎来。姬丹又气又急,左避右闪。无耐那赵妍儿虽然是个女儿身,却自幼喜好习武,邯郸城中那些武将出身的子弟都怕她,身手着实不凡,枪枪罩着要害。

赵妍儿招式虽狠辣,但毕竟是个女子,力量比不上远远比不上姬丹。但是姬丹看她一名花季少女,也不好真的用力硬扛,万一伤着了以后的事就不好办了,导致姬丹非常被动。

一时之间,姬丹只能匆匆忙忙抵挡,凭着出自己早已纯熟的一十八路梅花枪,稍作抵挡。

五枪之后,姬丹楸了个空,拨转马头朝远处西边逃去。见此,赵妍儿丝毫不肯放过,也拨转马头朝姬丹追去。

赵妍儿这几下出手说起来慢,其实只是刹那间的事情,营门口的士卒看得目瞪口呆,一时竟然忘了上去相助。直到现在两人往远处去了,才想起来。

"大王撤了,快上马!"

营外将士不知有谁喊了一声,众人醒悟过来,有的去报告营内的将领,而史综则策马朝两人追去。

姬丹的黑旋风乃是千里马,速度极快,但是赵妍儿的那匹白马却丝毫不落后,紧紧跟随身后。两人一逃一追,一盏茶功夫,背后跟来的将士竟然已经找不到两人的踪影。

黑旋风越跑越快,不久,仿佛真的要化作一阵旋风一般。跑出十余里,姬丹转身看看背后,那匹白马居然还跟在后面,丝毫不见落后,心中暗暗吃惊。

想起当年邯郸街头第一次见到赵妍儿,那个时候姬丹只有十三岁,赵妍儿只有十二岁,当时路听路边的杂货店铺老板说赵妍儿不爱红装爱武装,练就一身的武艺,小小年纪连一般的武夫都不是对手。

记得当时听到店老板这么说,心中认定其为奇女子。今日看来,是奇女子没错,只是奇得有点太过分了!

姬丹七拐八拐,想要甩掉赵妍儿,慌不择路,最后拐上了一条山路。继续奔出数里,这条路竟然断了,来到一个山谷之中。听到背后的马蹄声,姬丹慌忙拨转马头,却见到赵妍儿横枪立马,一副"你还跑吗"的神情。

这里只有一条道,看来想要出去是不可能的了。姬丹镇定下来,问道:"七公主,你为何如此恨孤?"

"哼,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燕王只是个逃跑将军!像你这样的人还敢妄想娶本公主,那是对本公主的侮辱。今天这里便是你的葬身之处,让天下男人知道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下场!"

"你这是干什么???"

看着赵妍儿的银枪再次刺到,姬丹在马背上身体往右快速一闪,银枪从腋下刺过,姬丹左臂一夹,将银枪夹住。

见此,赵妍儿大怒,双手紧紧抓住枪杆,拼命往回抽,却抽不出来,急得她娇痴连连。这下姬丹也放松下来,问道:"你骂孤色中恶狼,究竟是怎么回事?"

"哼,你休要狡辩,两年前在邯郸城街头,你撞上本公主的马队,偶尔见到本公主貌美,便盯着本公主看,无礼之极!你要不是色狼,怎么会那幅表情!"

"这,哪儿跟哪儿啊?"姬丹心中想着,又好气又好笑,说道:"就凭这就能断定孤是色狼了?孤贵为诸侯王,至今没有一名妻妾,怎么能说孤是色狼?这只能说明孤是性情中人。"

"你,你休要狡辩。"

赵妍儿不依不饶,继续抽她的银枪,见实在抽不出来,索性将双手一放,刷的一下拔出腰中佩剑,举剑朝姬丹刺去。姬丹急忙将赵妍儿的银枪一放,双手一挑手中红长缨枪,击向赵妍儿佩剑。

长缨枪击中佩剑,当的一声。由于距离太近,姬丹一时用力过猛,赵妍儿手臂一麻,佩剑竟然被击飞了出去,噌地一声钉在了山体的岩石上。

接着,姬丹的红缨枪枪头到了赵妍儿胸口。见此,赵妍儿把双眼一闭,一抬头做出英雄就义状。过了片刻,赵妍儿不见动静,缓缓睁开双眼,却见到姬丹冲自己一笑。

第二百二十一章 南望亭

赵妍儿气得把眼一瞪,便要拨转马头离开,姬丹急忙上前,伸出右手将她的左臂拉住。赵妍儿吃了一惊,没想到姬丹竟然敢上来拉自己,右手粉拳一抡打了过来,姬丹伸出左手,一把将其手腕捉住。

两人距离很近,闻到赵妍儿的体香,和脸上升起的红晕,姬丹一阵心神激荡。现在姬丹只要手一提,便可将赵妍儿擒了过来,不过姬丹没有这么做,两人僵在那里。

"放开我!放开我!"赵妍儿在那里叫道。

姬丹不肯放手,说道:"七公主,这纯属误会。你看孤现在王宫中连一个女人都没有,一个宫女都没有,要是孤是色狼,那天下还有谁不是色狼?"

"谁信你!"

"你,你可以去问虞卿,还有赵皮,他们都来过孤的王宫,一定知道情况。"

赵妍儿略微沉思了一下,继续说道:"你放开我,你放开我!"

"若是不信,你也可以去问李宽,孤在洛阳,可听说孤近女色了没有!"

"好,我信!你先放开我!"

赵妍儿可是金枝玉叶,不想被姬丹这样近似轻薄地抓住不放。听到赵妍儿这么说,姬丹便放了手。赵妍儿终于从姬丹的"魔爪"中挣脱出来,一扬马鞭,飞一般跑走了。

眼见佳人并不释怀,就要离去,姬丹心中一阵失落。见到地上的银枪和佩剑,姬丹喊道:"喂,你的武器!"不过此时的赵妍儿哪里还肯回头,只留下姬丹一人在这狭窄的山谷之中。

姬丹叹了口气,下了马,把佩剑和钉在山间岩石上的佩剑取了过来,然后上马,缓缓往回走去。

这么一折腾,李宽早已到了姬丹的大营,接待的是大将曹永。现在姬丹的军营已经乱爆了,大将们都已经出去寻找姬丹去了,只剩下曹永还留在营中。

听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李宽心中也暗暗吃惊。想起当时小玉来传令叫李宽一有消息便去报告,当时还不觉得,现在想想,当是那个语气分明是冷酷的。

李宽后悔自己当时没看出来,还傻乎乎地立刻派人去通知赵妍儿,现在想来,刚才路上见到的那名将领便是七公主了。

李宽心中着急,便要亲自出去寻找,却被曹永劝住,说是等等再说。已经有很多人出去寻找了,再多李宽一个也是无用,不必再去了,还不如就留在营中。

当然,曹永将李宽留下,不完全是好意,还有另外一层意思。若是姬丹真的有什么事,或者赵王使什么诡计,那李宽便是人质。虽说不大可能,但是毕竟这个时代尔虞我诈的事情太多了。

约莫等了半个时辰,随着营门口一声大喊:"大王回来了!"被软禁在营帐中的李宽知道是姬丹回来了。

现在也没法出去看,门口有一队士卒守着。不过没有等太久,姬丹在曹永的陪同下来到了帐内。李宽打量了一下姬丹,发现一切完好,心中石头落地,说道:"外臣李宽参见大王!"

"李将军请起!"

自从上次在洛阳一起打仗之后,李宽对姬丹的态度不一样了,不仅仅有对君王的尊敬,更有军人对统帅的敬服。

而姬丹也没有把李宽当普通将领看待,以前见识过廉颇将军的军威,令姬丹折服。同为战国四大名将,想必李牧的兵马也不会比廉颇差。

姬丹这次见到李宽统领的赵军,战斗力明显比其他各国的军队强。没想到李宽小小年纪,统领的兵马也这么厉害,想必已经得了其父李牧的几分真传。

李宽起身,做出询问的样子,姬丹罢罢手,说道:"七公主没事,应该已经回城去了。"

李宽松了口气,恭敬地说道:"大王,我主赵王命臣前来通知,明日我主将亲自出城,在城东南十里处的南望亭为大王接风洗尘。"

"好,李将军辛苦了。来人!"

"在!"

"赐李将军黄金十镒,锦袍一件。"

"是!"

不久,侍卫送上黄金锦袍,李宽受拜之后说道:"大王,臣有王命在身,不敢久留,就此告别。"

"将军请便。将军回去请致意赵王,孤德薄福浅,未曾亲自拜见赵王,明日当恭听教诲,以慰平生!"

姬丹亲自将李宽送到营门外,这才回来。这一切,为曹永一直陪在身边。等李宽离开,曹永说道:"大王,明日果真要去赴宴?"

"当然!"

"大王明日若去,还需外披锦袍,内穿细甲,并带上勇武侍卫方可!"曹永说道。

"嗯,"姬丹想了想,说道:"明日由干疤将军率领一百名精壮随孤前去,曹将军可领兵在此待命,若是南望亭那边有火起,便是有突变,速速领兵前来接应。"

"是!"

再说赵妍儿一人一骑独自回到了邯郸城,一路上碰到几拨前来寻找到赵兵,赵妍儿招呼也不打,就纵马而过。回到自己的宫中,气鼓鼓地坐定,想起姬丹说的那些话,急忙命人去打听。很快,赵妍儿从不同的途径证实了姬丹没有妻妾,也没有宫女的事实,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搞错了。

不过赵妍儿还没有完全相信,听说赵王明天要在南望亭宴请燕王,赵妍儿心中一动,便跑到赵王宫中。

“孩儿拜见父王!”

见到赵王,赵妍儿刚刚拜倒,却传来赵王的呵斥声:“胡闹!纯粹的胡闹!”

赵王极少对赵妍儿发脾气,今天却一见到就大声呵斥,赵妍儿吓了一跳,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好默不作声站在一边。赵王继续道:“赵国的公主,却独自跑到燕国的军营去挑战燕王,天下再也没有人会像你这么荒唐了!你这是要把寡人的脸都丢尽啊!”

“父王,您消消气!”赵妍儿上前拉着赵王的手,撒娇地说道。

赵王看了赵妍儿一眼,又不忍心再骂,长长舒了一口气道:“说,你为什么跑去与燕王交战?”

“孩儿,孩儿听说燕王行为不端,心中一时恼怒,所以,所以就想去教训教训他。”

“你,”赵王一听,气得浑身发抖,一时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才说道:“你堂堂一个王室公主,不在宫中绣花弹琴,却在外面与人斗狠,真是胡闹!燕王武艺精湛,岂是你能挑战的?”

赵妍儿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对赵王所说的并不以为然,但怕真的气坏了父王的身子,急忙说道:“孩儿知错了,以后孩儿一定乖乖地呆在宫中。”

“还有以后吗!”赵王喘着粗气,过了一会儿说道:“哼,我看啊,还是早点把你嫁出去得了!省得你再来气你父王!”

赵妍儿看到赵王的语气似乎稍微缓和了一点,上去给赵王又是敲腿,又是捶背,说道:“我才不嫁呢!我要陪着父王!”

“得了吧!明天啊,等寡人见过燕王,如果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把婚期提前,早点把你嫁了!”

赵妍儿沉默了片刻,问道:“父王,明天真的要宴请燕王?”

“嗯!怎么?寡人不应该去宴请?”

“不不,女儿是想,能不能带上女儿,女儿要当面向燕王赔个不是。”

赵王一怔,问道:“真的?我女儿可从来不肯认罪的。”

赵妍儿呵呵一笑,说道:“女儿也会长大的嘛。”

赵王想了想,说道:“好吧,既然你愿意赔罪,寡人就带你去。不过,这可是赵、燕两国国君相聚,你不要再给寡人添乱。”

赵妍儿把手一举,说道:“女儿向列祖列宗发誓,保证不添乱!”

“你这丫头!”赵王笑了笑,说道:“来人,把燕王送来的东西取来!”

“是!”

一名太监送上来一个盘子,盘子上有一个檀香木做的盒子。赵王呶呶嘴,说道:“你看,燕王特地派人给你送了礼物,你自己看看吧!”

赵妍儿接过檀香木,打开一看,原来是一条项链,上面挂了一个碧绿色的凤凰玉坠,看成色,这是玉器中的极品。赵妍儿比划了一下,便把玉坠放回了木盒中。

“明天,你把这个项链戴上,不然不许去。”

赵妍儿想了想,说道:“是!”

“这才像话!”

见到赵妍儿听话了,赵王终于放心下来,完全不知道赵妍儿心中却是另外一番盘算:“明天本公主要好好看看燕王到底是怎么样的人,要是不满意,休管本公主当面翻脸!”

第二天,姬丹天没亮便起床,收拾定当,穿上了平时上朝时穿的龙袍。干疤以及挑选出来的一百名精壮也都换上了便衣,还有一些吹鼓乐手,在营门外等候。

昨天姬丹还派人特地去邯郸城内买了一辆乘舆。虽然不能象在燕国那样,但是两个大国的君王见面,其礼仪不能太过简单。

到了巳午时分,等在邯郸城外的侍卫回来报信,说赵王已经出城了,姬丹急忙坐进那辆四匹马拉的乘舆,下令启程。

乘舆跟战车差不多,姬丹的军中早已把战车废除了,平时也只习惯乘马,即使在蓟城,姬丹也没有坐乘舆的习惯,但是听说赵王等诸侯王都喜欢坐乘舆,姬丹便只好入乡随俗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条件

不过姬丹还是下令把黑旋风马带上,以防万一。黑旋风马跟随姬丹多时,南征北战,常常陷入险境,全仗此马方才得脱。如果今天万一有事,此马也是一大依仗。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姬丹一行来到了南望亭。南望亭位于一个小山坡上,临着一个不大的湖泊。若是天气好,极目朝东南远眺,还可以看到漳水。

平时这里少有人来,不过现在则不同,整个山坡都被赵国的士兵警戒起来,不让闲人出没。

当然,其实士兵的总量并不多,也就数百人,但是这里地方不大,给人士卒林立的感觉。

姬丹到的时候赵王还没有到,姬丹便在山坡脚下等着。等过了差不多半个时辰,赵王的车驾才到。按说如果是诸侯王会面,赵王这样就算是失礼了,不过这次即使诸侯王会面,也是女婿见丈人,所以姬丹也没法计较。当然姬丹也不是计较的人,即使没有联姻那档子事,姬丹也不会在意。

来的有两辆乘舆,见到姬丹在山坡下等着,一名略显微胖的中年人从第一辆车驾上下来,穿着紫青色龙袍,带着冕冠,条条冕旒从冕冠前后垂下。脚上穿着一双重台履,气质不凡。

见此,姬丹知道此人便是赵王,刚想上去迎接,此时,而后面那辆乘舆上的人也下来了,姬丹一看,原来是七公主赵妍儿。

此时的赵妍儿与昨日完全不同,凤冠霞佩,穿了一身红色而淡雅的裙装,看上去高贵而不失清纯,清纯中又透着青春活力,看得姬丹愣愣地发呆。突然,姬丹注意到赵妍儿胸口的一块玉坠,正是自己昨天派人送去的那块凤凰玉坠。

姬丹微微一笑,心中宽慰:“昨天赵妍儿误会姬丹,想必后来回去之后,赵妍儿也去暗中查探,发现姬丹并不是象她想象的色中恶狼,而是纯情少男一枚。误会解除,心无芥蒂,不然赵妍儿怎么会戴自己送给她的项链?又怎么会亲自随赵王前来?”

姬丹正自发愣,身边一个声音响起:"燕王大驾光临敝国,寡人不胜荣幸,特备酒席与南望亭,请燕王入席!"

姬丹反应过来,一看是赵王,急忙说道:"孤偶然经过此地,赵王亲自设宴款待,令孤不胜惶恐。赵王乃是前辈,请先入席。"

"燕王请!"

"赵王请!"

两人互相谦让一番,赵王非常亲热地走过来,握住姬丹的左手,拉着姬丹拾阶而上。不久,两人来到南望亭,分宾主入座。赵王坐在西面的座位,姬丹坐在东面的座位,而赵妍儿则靠着赵王入座。

接着,宫里的太监送上酒食。赵王和姬丹面前有鱼有肉,有山珍海味,还有酒,而赵妍儿面前却只有一点水果。姬丹开始觉得奇怪,但是想到这个时代有些很奇怪的规矩,便也释然了。

然后是乐师开始献乐,宫女开始跳舞。一时之间南望亭所在的这个小小的山坡歌舞升平,仿佛成了一处仙境。

俗话说宴无好宴,但是这一次却确实是好宴。这次赵王没有安排很多大臣名士作陪,这里的气氛更象一家人欢聚,而不是朝堂上的明争暗斗。

当然,如果不是姬丹亲自前来,来的是某一位大臣的话,这样的场景本来是应该放在王宫的。但是姬丹作为一国之君,不可能亲自涉险。若是将宴席设在邯郸城内,万一赵王起了歹心,姬丹就只有死路一条。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大家都知道这事实上是赵王在替赵妍儿相亲,成亲之前亲自看看这个女婿。看上去赵王对于姬丹非常满意,而赵妍儿也一直微笑着,偷偷看自己未来的夫君。

酒过三巡,赵王说道:"寡人听说燕国流行击筑,不知燕王是否带来乐师,让寡人一见?"

"赵王所言不差,敝国确实流行击筑,不过孤人身边却不曾备有乐师,便是孤自己也只听过一次。"

"哦,燕王不喜欢音乐?"

"那倒不是。敝国有一名出色的击筑师,名叫高渐离,其技术神乎其神,弹奏的音乐非常好听,可惜孤也只听过一次,便再也找不到这位乐师了。"姬丹叹了口气说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其他乐师,孤不敢尝试。"

"哦,原来是这样,是蛮可惜的。"赵王也叹了一声说道。

"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一旁的赵妍儿心里却起了涟漪:“沧海的水,巫山的云都是天下至大至美之物,用至大至美之物来形容自己喜欢的东西,看来燕王也是至情至性之人,不像是好色、早三暮四之徒,难道我以前确实误会了?不知燕王心中的女子可有如沧海之水、巫山之云一般者?”

当然赵妍儿没有这么问,只是说道:"多好的诗句啊,没想到大王还会作诗?"

姬丹尴尬地笑笑,说道:"只是无事消遣,偶尔为之。"

"哦!"

赵妍儿应了一声,不再说话。这两句诗自然不是姬丹自己写的,而是唐朝大诗人元稹的诗句,著名戏曲<西厢记>便是从这位大诗人的<莺莺传>改编而来。

不过这个时代,元稹本人还没影呢,姬丹总不能说这是别人的诗句,然后又说不出个名字来,只好慌称是自己瞎写的。

"相对于筑,孤更喜欢琵琶。"姬丹姬丹急忙转移话题,说道:"听说赵国流行乐器叫做瑟,不知是何等样的乐器?"

"啊,燕王要见识一下瑟,这好办。"赵王很爽快地说道:"来人,取瑟来!"

"是!"

不久,有人去了一样物件过来,放在两人中间地上。姬丹仔细一看,原来是一根长木上拉了很多根琴弦。姬丹没有仔细数,但是估摸着有二十几根。

姬丹心中想道:"这琴瑟琴瑟,看来两者都差不多,不知道弹出来的声音怎么样?"

赵王见到姬丹盯着看得很仔细,却没有说话,便道:"正好小女也喜欢瑟。妍儿,不如你为寡人和燕王弹奏一曲?"

"是!"

赵妍儿乖巧地答道。

有人上来撤去赵妍儿面前的酒席,然后又把那架瑟摆到了桌上,赵妍儿玉手轻轻一扶琴弦,便开始弹了起来。

看着赵宅妍儿十指拨动,铮铮琴声传出,姬丹这才真正吃了一惊。都说赵国七公主不爱红装爱武装,听这琴音,虽然比不上象高渐离那样的当世一流乐师,却也是非常难得了。而且这琴音每一个音都饱满有力,其旋律婉转反侧,仿佛是至爱之情人在互诉衷肠,说明赵妍儿是倾注了感情在弹。

姬丹虽然不识琴音,但是这样的乐曲,也令姬丹这位征战沙场的统帅柔肠百结,彻底沉浸在其美妙之中。直到琴声结束,姬丹才回过神来。

"没想到七公主对音律也如此精通!"姬丹忍不住称赞一声。

刚才赵妍儿对于那句诗很感兴趣,想必她在诗文上的领悟力也是极高的。现在又听了她鼓瑟,由此看来,我要娶的并不只是一位有男儿胸襟的美女,而是一位集美貌与智慧于一身,有刚有柔的绝世奇女子!姬丹如此想道。

宴席上两人目光屡屡相交,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对方的心思。虽然没有单独相处,但是等数个时辰之后,两人之间的情意却越来越深。

等到宴席散了,姬丹已经完全确信赵妍儿心中已经接纳他了,而姬丹心中也升起了恋恋不舍之感。

"方今天下,孤独爱邯郸之景色。"临别,姬丹说道:"不知七公主明日是否有兴趣与孤同游?"

赵妍儿还没表示,旁边的赵王却开口了:"明日寡人还有要事与燕王商议,携游之事还需日后再议!"

"哦?"姬丹想了想说道:"若有要事,自然是办正事要紧。"

第二天,果然赵王派大臣虞卿前来。虞卿既是大臣,也是赵王委托的媒人,赵王派他前来,想必是真有要事。

"大王,我主赵王对大王与七公主这桩婚事非常满意。"见到姬丹,行完礼坐定之后,虞卿说道:"只是这聘礼还需我主满意才行。"

姬丹哈哈一笑,说道:"孤身为诸侯王,区区聘礼何足道哉?不知赵王想要何物,孤马上就去采办。"

姬丹答得干脆,虞卿却吞吞吐吐半天,说道:"嗯,赵王只想要一样东西。嗯,其实这聘礼大王已经给了,只是还需大王点个头,画个押才行。"

"哦?大夫是指???"

"老臣所说的乃是曲逆、桑丘、阳城这三座城池。"

"啊!"

姬丹大吃一惊:虽然这三座城池现在在赵国手中,但是姬丹打定主意是要弄回来的。昨日相会,姬丹之所以没有主动提起此事,就是顾及这桩婚事。没想到这赵王如此贪心,竟然指明要这三座城池。

不过显然如果不答应,赵王肯定不会同意这桩亲事,看来这桩亲事???虽然自己抱得美人归但是代价也极大。这个代价得有所补偿才行啊!

第二百二十三章 郊游

虞卿见姬丹沉吟不语,知道姬丹也是犯难了。但是这是赵王的条件,虞卿也没办法,想了想,虞卿劝说道:"其实这三座城池本来就降给了赵国,我主也是为了两国长远考虑,只是要一个交割文书。有了这个文书,大王并没有失去什么,而这样赵、燕联盟才会稳固,大王与七公主的婚姻才会美满。"

虞卿不愧为有名的策士,口舌一翻,把一件强盗一般的事情说得这么漂亮了。

姬丹呵呵一笑,说道:"虞大夫想哪里去了?孤要的是七公主这个人,区区三座城池岂能与七公主相比?这样吧,你回去告诉赵王,孤答应了!"

虞卿大喜,说道:"大王对七公主情义如此深厚,我这个做媒人的也高兴!"

"不过,孤也不是没有条件!"

"大王请讲,只要不是用城池交换,我主一定会答应的。"

"齐国与孤有大仇,孤欲伐之久矣,不知赵王可否与孤一同出兵?"说到这里,姬丹顿了顿,继续说道:"攻下齐国之后,赵国与孤平分齐国土地,如何?"

虞卿听了一怔,这个条件虽然不是要城池,但是也是一个天大的条件,便是虞卿贵为大臣也无法做决定。

"齐国乃是大国,大王伐齐有几成把握?"虞卿问道。

"齐国虽是大国,但其实力已远不如以前。这次孤攻打徐城等城池,齐国毫无作为,至今不敢发兵夺回,可见其实力并不强。若是孤单独伐齐,未必能胜,但若是有贵国相助,伐齐必胜!"

虞卿郑重地点点头,说道:"此事待臣禀告赵王,再行答复。"

男欢女爱,两情相悦,一件对于平民家庭很简单的事情,到了这个时代便成了一件很大的事情。而国君之间,更是政治联姻了,一旦成了,便是相对牢固的同盟,干系到一国之国运,不得不慎重考虑。

对于这次会谈,姬丹虽然失望,但是也只能等待。第二天虞卿便又来了,回来答复说赵王已经同意,到时候两国一同出兵,进攻齐国。同时,虞卿也送来了很多牛羊水酒,犒赏燕军将士。

既然赵王已经答应姬丹的条件,姬丹也没有理由不答应赵王的要求,当场签署了文书,同意交割桑丘等三座城池。

当天下午,赵妍儿的侍女小玉前来传话,说明天一同游玩邯郸,巳时在邯郸南门外碰面。

这天,姬丹没有再象上次那样外穿锦衣,内穿细甲,而是化作书生打扮,骑着黑旋风前去。等姬丹如约前往,果然见到赵妍儿在城外等着。赵妍儿也没有象上次那样穿得隆重,而是穿了一件碧绿的罗衫,头上盘起了青丝,后面扎了个发髻,一副大家闺秀的打扮,看上去不再像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平更添几分温柔。

不过赵妍儿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小玉等十来名侍女,另外加上一名赵国将领率领的数百名士卒。

本来以为赵妍儿会一个人来,顶多带上数名侍女,所以姬丹这边只带了姬智等五大侍卫。谁知道赵妍儿带了这么多侍卫前来,着把实姬丹下了一大跳。经过赵妍儿介绍,这么赵国将领名叫赵葱,是赵王比较喜欢的大将之一。

这些侍卫说是来保护姬丹和赵妍儿两人的,但是姬丹也不能不防着他们突然将刀口转向自己的可能。不过姬丹也不怕,自己的五大侍卫也是万里挑一的勇将,万一真有什么变故,姬丹想要逃命应该问题也不大。

这个时代,浪漫虽然不是传说,但是代价也是极大的。三座城池说没就没有了,谈个恋爱还要担惊受怕,在很多人众目睽睽之下进行。想想这些,姬丹心里有些憋气。不过等见到赵妍儿含情脉脉的眼神,姬丹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姬丹虽然在赵国当过人质,当时一直居住在邯郸城内,却没有到城外游玩过,这还是第一次。两人前后有侍卫开道,在各处逗留。到了西南一处山坡,望着前方一条小路,两人相视一笑。那正是那天赵妍儿到姬丹营前挑战,姬丹逃过的那条路。

"七公主殿下,没想到你的马这么快,难道你的马也是千里马?"

"是啊,"赵妍儿摸了摸她的白马,说道:"这匹马是我专门托人从代郡收购来的,据说是匈奴的马种,日行千里毫不费力!怎么,燕王的这匹黑马也是千里马?看上去好难看哦!"

"哎,人不可貌相,这马也不可貌相。孤这匹马是从东胡弄来的,虽然其貌不扬,却是十足的千里马。"

"哦?要不,我们再比试比试,看看到底谁的才是真正的千里马?"

姬丹一怔,马上说道:"好啊!"

赵妍儿微微一笑,一挥马鞭便飞奔出去,姬丹紧紧跟在后面。见此,跟来的侍卫大吃一惊,急忙拼命挥动皮鞭,想要追上去。追出数里,赵葱等人不但没有追上,反而越来越远,最后连影子都不见了。赵葱索性停了下来,吩咐侍卫缓缓前进。

赵妍儿和姬丹一口气跑出三十里,回头看看不见人影,这才停了下来。

"糟糕,"姬丹突然叫了一声,看着赵妍儿,一幅严肃的样子。

"怎么?"赵妍儿被姬丹的样子吓了一跳,问道。

"你的侍卫不见了!"

赵妍儿扑哧一笑,说道:"妍儿才不管他们了!哎,都是父王安排的,要是依我,根本不要什么侍卫!"

姬丹也笑了。这本来就是两人心有灵犀,有意如此。两人相视一笑,并辔而行。这么一来,两人的感情更近了。

一路往前,两人来到一个大湖边,两人在湖边停了下来。

"跑累了,我们在这儿坐一会儿吧!"姬丹指着湖边一块大石头,说道。

赵妍儿应了一声,两人下马,走到那块大石上坐下。这里非常偏僻,根本不见有人迹。面对着见湖面平静如镜,倒映着旁边的树木,感觉恍若在画中。

这还是赵妍儿第一次与别的男人单独接触,顿时脸色绯红,举止有些尴尬起来。这里静得出奇,姬丹都能听到赵妍儿如小鹿一般的心跳声,又闻着少女的体香,姬丹不觉有些激动起来。渐渐地,两人偎依在一起,不分彼此。

正当姬丹和赵妍儿在邯郸城外柔情蜜意,沉浸在幸福之中的时候,邯郸城赵王的宠臣郭开府上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当郭开看到拜帖的时候吓了一跳,急忙将他请进来。进来一看,果然是一个只有十三岁的小孩。

"甘罗拜见郭大夫!"

"你就是秦国大夫甘罗?"看着眼前这位稚气未脱的大人物,郭开有些不可思议地问道。

"正是在下!"甘罗从小就在这样的眼神下长大,早已习以为常。

郭开看了甘罗一眼,神情中惊异之色褪去,渐渐变得冷漠,说道:"甘大夫远道而来,不知有何指教?难道大夫不知秦、赵两国正处于敌对状态?"

"在下听说郭大人很仗义,特来拜会,并送上黄金五十镒,珍玩十件,请笑纳!"说着,甘罗手一挥,便有下人上来,将东西摆在郭开面前。

"哦…好说,好说!"

狗改不了吃屎,一见到这些重礼,郭开顿时跟吃了药似的,整个人完全变了。看着这些黄金,把玩着这些珍玩,什么国家利益,什么个人气节,统统抛诸脑后。

看到郭开的样子,甘罗知道事情有了八成的把握。"郭大人,在下此来是来救赵国于大难的。"

"哦?赵国有何难?"

"听说赵王要招燕王为婿,与燕国结盟,有共同抵抗秦国之意。秦王非常震怒,正要发兵攻打赵国!"

"啊?"郭开吃了一惊,说道:"这可如何是好?"

"郭大人不必惊慌,在下有一计可以消除后患!"

"哦,大夫请讲!"

"秦王听说将要许配给燕王的七公主有沉鱼落雁之容,十分仰慕。郭大夫不如说服赵王,将七公主许配给秦王。如此,赵王与秦王便是翁婿之亲,到时候翁婿联手,争夺天下,何往而不利?"

"如此甚好,只是那燕王如何肯擅甘罢休?"

"不如趁他现在在赵国,寻机杀了他,以绝后患。"

“好计!好计!”

秦王不过只有十岁,这些什么秦王仰慕七公主美貌之类的都是甘罗临时编出来骗人的鬼话,不过此时的郭开智商到了极低点,或者说拿人钱财替人办事,郭开根本不愿去深究。

第二天赵王宫中,郭开去单独见赵王。

"大王,臣刚刚得到可靠情报,秦王要发兵攻打赵国了!"

"什么?"赵王被郭开吓得条件反射般地从椅子上跳起来,不安地走来走去。过了一会儿,赵王镇定下来,说道:"以前寡人怕他秦王,现在却是不怕。只要有燕国等国相助,便是再来一次邯郸之战,寡人又有何惧?"

"大王此言差异!"郭开颇为苦口婆心地说道:"外援何足恃?昔日苏秦首倡合纵,最后落得个身死名裂。今日燕王救急也只能救一次、两次,救不了一世,不如与秦王交好,最为稳妥。"

第二百二十四章 出城

赵偃想了想说道:"秦王与寡人多次以倾国之力相搏,如何便能相交?"

"大王有所不知。"郭开笑一笑说道:"那秦王曾在邯郸渡过幼年,对七公主仰慕已久。臣以为,不如就将七公主许配于他,则秦赵有翁婿之好,结成同盟,到时候秦赵联手,便可横扫天下矣!岂不强过燕国百倍?"

"不可,不可!"赵王连连摇头,说道:"寡人已经将七公主许配给燕王,若是再次反悔,燕王岂肯罢休?到时候燕王一怒之下提兵杀来,岂不是不妙?"

"大王得到秦国襄助,还用得着怕燕国?"郭开走进一步,低声说道:"大王,燕王就在邯郸城外,不如将他杀了,以绝后患!"

"啊?!"

"大王,燕国本是一小国,如今隐隐有强盛之势,不过是有了一位贤明的君王。如果大王将其斩杀,燕国后继无人,必将陷入混乱,到时候大王再举兵伐燕,则燕国之地为大王所有也!"

"好!明天等燕王再与妍儿相约游玩的时候,寡人就动手!"

也许在后世看来,在与谁结盟的问题上很容易作出选择,毫无疑问就是与燕国结盟,然后共同对抗秦国。但是当局者迷,对于身处这个时代的赵偃来说,却没有这么容易了。

这天赵葱又起了一个大早,收拾整齐,带着侍卫朝邯郸城南门走去。

这两天,姬丹与赵妍儿的感情突飞猛进,已经到了如胶似漆的地步。与前几天一样,这天两人还是在邯郸城南门外相约,而赵葱则一直负责警卫。

虽然这已经是第四次负责警卫,但是今天赵葱的心情特别不一样。昨天晚上,赵王将赵葱带到宫中,给了他一个令他震惊不已的任务,令赵葱一夜无法合眼。

"明日,你带五百名刀斧手,埋伏在山间道路两侧,见到燕王,修论长短,一道杀出,将他砍死!"

一路走去,赵王的话却一直在赵葱耳中萦绕。身为军人,唯有服从赵王的命令,但是此事实在是太大,时间也太仓促,赵葱也不知道到底应该怎么办,万一杀虎不死,反受其伤。而且中间还有一个赵妍儿,万一误伤了她,即便将姬丹杀死,赵王也会怪罪下来,而赵葱则会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不行,去的路上不能动手,只要赵妍儿在,就不行。唯一可以动手的,就是在燕王与七公主分手之后,姬丹回去的路上。嗯,就这么办!"赵葱有了决定。

这一天,姬丹与赵妍儿再次如期相见。经过了第一天的单独相处,两人没有再故意甩开侍卫,毕竟那样也确实不安全。

说起来邯郸城外也没有多少可逛的地方,在城外闲逛了半日,到了南望亭,两人发现也没有地方可去了。

"要么,我们进城去逛逛?"

"进城?好啊!"

赵妍儿知道厉害,这几天赵妍儿一直没有提起进城的事情,这是姬丹主动提出要进城,赵妍儿自然没有意见。两人离开南望亭,从东门进了邯郸城。

进了城,姬丹想起以前做人质时住过的那间四合院,便与赵妍儿一起骑马往那里走去。邯郸城还是与以前一样人来人往,路人见到赵妍儿,有人认了出来,一个个驻足观看,纷纷议论。

对此,赵妍儿没有理睬。以前赵妍儿每次出门,都会有侍卫前后开道,不知这次为何进了城门之后便找不到赵葱了,两人身后只剩下姬丹的四名侍卫。不过两人也没有理会,毕竟这里是邯郸城,不会有危险。

此时已经有行人上来围住两人了,对着这些行人,姬丹呵呵一笑,大声喊道:“众位父老乡亲,孤乃是燕王,邯郸是孤的故乡。孤平生最爱七公主一人,各位作个证,一年之内,孤将来迎娶七公主,不然,孤誓不为人!”

有好事者听到姬丹这么说,都叫起好来,一时乱哄哄乱作一团。姬丹回头看看赵妍儿脸蛋通红,带着点羞色,带着点怒色,甚是好看。姬丹朝路人拱拱手,陪着赵妍儿继续往前走。

不久,姬丹七拐八拐,来到了以前住过的那间院子。姬丹下了马,侍卫在后面立着,姬丹和赵妍儿走了进去。

院子是空的,这算是当时燕国替姬丹置办的产业,自从姬丹走后,这里便没有再搬进来人住。看着那些甚至没有挪动过的桌椅、床铺,姬丹感慨万千。两次来到同一个地方,时隔两年,却恍若隔世。

要说起来,这两年间姬丹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从刚穿越而来的现代大学生,渐渐变成了现在生杀予夺的君王,驰骋疆场的统帅,这两者心境上的变化不可以道里计。

姬丹默默地看着这里的一切,回忆着以前的经历,而赵妍儿则默默地看着姬丹,过了许久,才依依不舍地离开这里。

出了这个院子,姬丹又想起那间自己习武的院子,便又带着赵妍儿朝那里走。虽然姬丹当时不知道教自己一十八路梅花枪的父子俩是谁,但是心中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便是那两人了。

那间院落离北门比较近,姬丹一行刚走近北门,突然见到前面乱哄哄的,仿佛有很多士卒出没。姬丹皱了皱眉,转身说道:“姬智,你去看一下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

不久,姬智匆匆赶回来,说道:“大王,不知为何,邯郸城突然四门紧闭,不许任何人出入。”

“啊?”姬丹想了想,越想越觉得蹊跷,猛然醒悟过来,望着赵妍儿,目光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七公主,难道你父子设计要杀孤?”

“啊?怎么可能?”赵妍儿也心头疑惑,见姬丹这么说,赵妍儿也吓了一跳。

这时,姬严突然指着远处一条街道,大叫:“大王,不好,那边有赵兵赶过来,一定是要对大王不利。”

姬丹看了一看,果然,有一队士卒气势汹汹,朝这里赶来。姬丹心中大怒,唰得拔出佩剑,喝道:“哼,没那么容易。孤便是死,也要把这个邯郸城翻个底朝天。”

这时赵妍儿也着急了,说道:“大王,硬拼不是办法,速速随我去北门,看看能不能叫开!”

姬丹沉吟片刻,便有了决断,把剑一收,说道:“好!”现在姬丹也没有别的办法,不如就信赵妍儿一回。

几人快马加鞭,火速朝北门跑去。刚到北门,便见这里有数百名士卒守着。见到姬丹一行前来,一名牙将喝道:“站住!”

姬丹勒住缰绳,赵妍儿纵马上前,喝道:“大胆,敢当本公主的驾!快开门,本公主要出去一趟。”

“不敢!”那名牙将低了一下头,说道:“只是小人接到命令,任何人不许进出!”

赵妍儿唰的一下从姬丹的侍卫腰间拔出佩刀,喝道:“我乃是赵王之女,奉父王之命有急事出城,你再不开门,莫非是嫌活得太长了!”

牙将吓了一跳,不禁嘀咕起来:“早听说七公主的大名,要是真把她惹恼了,自己这颗脑袋是要搬家了。自己只是接到命令任何人不许进出,却没有指定是什么人,谁知道来了七公主。要是我开门,那是违反军法。但是如果我不开门,看七公主这架子,大概现在就得脑袋搬家…”

此时,赵妍儿扬起佩刀,作势就要砍下。牙将急忙大叫:“快,快开门!”

有士卒跑过去,打开城门,放下吊桥,姬丹一行连同赵妍儿扬起马鞭,跑出城去了。

姬丹和赵妍儿急忙纵马出城。一出城门,一行人便往东南跑去。跑出里许,赵妍儿勒住马头,姬丹也跟着停了下来。

"大王,此事实在蹊跷,妍儿要回去问个清楚,严惩肇事者。"

姬丹想了想,说道:"好,一路小心。"

赵妍儿应了一声,独自往东门跑去。姬丹看着她走远,也急忙往南。跑出两里,背后便有人追了上来。

"燕王,请留步,赵王请你们回去!"

姬丹勒住马头,转身看去,见是赵葱带着百余名士卒前来。不久,赵葱到了跟前,说道:"大王,我主赵王听说大王进城,正想设宴招待,大王怎么就走了?"

姬丹喝道:"你休要骗我,刚才为何突然紧闭城门?"

"刚才有贼人进城,所以我主下令紧闭城门,不许人出入。"

"哼,这个贼人便是孤吧?"赵葱毫无愧色,看不出一丝说谎的样子,不过事情到了现在,姬丹哪里还肯信?

"大王误会了,刚才确实有贼人出没。"

姬丹想了想,道:"既然如此,孤也就不计较了。今日孤乏了,先回去休息。你回去告诉赵王,就说赵王好意,孤心领了,若是要宴请,可以来日再在南望亭设宴。"

说着,姬丹拨转马头,便要离开,赵葱在背后喊道:"我主命我一定要将大王请回来,不然,恐怕要怪罪下来,臣承担不起。来人,上!"

众人听到命令,便要冲上来。此时背后传来喊声:"住手!住手!"

第二百二十五章 惊弓之鸟

赵葱等人停下来,转头一看,原来是赵妍儿来了。赵妍儿来到跟前,横马挡在路中间,将姬丹与赵葱的人隔开。

"妍儿,你怎么又回来了?"

"大王,妍儿不放心你,所以赶回来了。"接着,赵妍儿转身对赵葱说道:"赵葱,你一个狗奴才,竟敢对燕王无礼,难道你不知道本公主已经与燕王订婚了吗?"

赵葱向赵妍儿拱了拱手,说道:"七公主,臣跟你实说了吧,就是大王下的命令,要活捉燕王,请七公主不要妨碍臣办公事。"

"什么?"赵妍儿大吃一惊,说道:"父王已经将我许配给燕王,为何又要反悔?"

"这个臣就不知道了。请七公主赶快让开,免得误伤了你。"

"休想!"赵妍儿心下再无怀疑,对姬丹说道:"大王可速速离去,我在此抵挡。"

姬丹还没说话,姬智等人上前,说道:"公主殿下,这里交给臣等,公主可速速护送大王离去。"

赵妍儿想了想,说道:"好!"转身与姬丹两人离开。

背后已经打起来了,姬丹与赵妍儿马快,转眼便不见了踪影。又跑出数里,姬丹突然停住,问道:"妍儿,这里去军营还有别的什么路可走?"

"这边往东有一条路,可以拐到军营,不过要多走三十余里。"

"既然你父王要动手,必定有了准备。我们每次都走这条路,怕是危险了。走,宁可多走三十余里,也不能走这条路。"

"嗯!"

两人先往东,再往南,然后再往西,才到了燕军的大营,一路上没有遇到伏兵。虽然多走了三十多里路,但是两人的马快,时间上面没有多少差别,却避过了很大的危险。

到了军营,姬丹立刻下令全军戒备,然后召集将领到姬丹帐中集中。听到姬丹的遭遇,众将皆大吃一惊。

"大王,赵王如此不知好歹,请大王起麾下精兵,袭取邯郸城!"

这是大将干疤的第一反应。姬丹摇摇头,说道:"邯郸城城池坚固,当年秦将白起用三十万大军围攻数月也没有攻打下来,孤这里区区两万兵马岂能攻取?"姬丹顿了顿,说道:"赵王既已撕破脸皮,必定会下令围剿我军,当务之急是要能全身而退。从这里到燕国的距离不下六百里,途经数座大城,皆有赵国重兵驻守。若是沿途拦截,则我军危矣。诸位有何高见?"

"大王,"曹永上来献计道:"可派一支军佯攻邯郸,吸引住赵军,大王亲领大军先撤。"

"派一支军佯攻?"姬丹看了看帐中,想了想说道:"我军兵少,不可再分,不如全军出动,攻打邯郸,待天黑再全部撤退!众将听命!"

"在!"

"尽起营中兵马,每名士卒只带三日的干粮,近逼邯郸!"

不久,邯郸城外万马嘶鸣,鼓角之声响彻天空,城外燕军忙忙碌碌,准备攻城器具。最先发现的是邯郸城南门口,百姓的呼喊声引起了全城的惊慌。

"不好拉,燕王报仇来啦!"

守城士卒急忙紧逼城门,飞马报入赵王宫中。对此,赵王大吃一惊。赵王吃惊的不是燕军打到城下来了,而是不知姬丹哪来那么大的胆,竟然用区区两万兵马前来攻打邯郸城。

"哼,寡人的邯郸城固若金汤,当年秦国用三十万大军,日以继夜连续攻打两年半也没有能攻下来,难道他妄想以区区两万兵马便想袭取?他以为自己是谁了?"

赵王一点都不担心,不过也没有大意,下令紧闭四门,守城士卒全线戒备。同时,赵王派人去巨鹿、鄗城等地召集兵马,准备对燕军进行夹击包围,企图一举消灭燕军,生擒姬丹。

只要能将这两万燕军消灭,杀了燕王,相信燕国就会真的大乱。到时候赵国再进攻燕国,拓地千里也不是不可能的。

姬丹出城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这时离晚上已经很近了。燕军在城外折腾了两个时辰,又是扎营,又是准备攻城,不久便日落西山,天黑了。

到了晚上,邯郸城守备极严,守将赵葱亲自巡城,严防姬丹突袭。说起这个赵葱,与李牧、廉颇等相比其实只是个平庸之才,历史上的赵国就是亡在此人手中。

赵王也知道赵葱不能和李牧等相比,但是李牧远在代地,李宽交接完军队,便也回代地去了,而廉颇则在桑丘,城内无大将可用,只能用他。不过从今日之事看来,赵葱也不是毫无可取之处,至少他是一名勤勉而忠心的将领,最后赵国用他而亡,只能说明赵王用人不明。

时过三更,赵葱从城墙上往外看,城外数里处燕军营中还是灯火通明,只是寂静得很,赵葱甚至怀疑营中到底有没有人。不过赵葱只是怀疑,也不敢派人出去查探。听说燕王善于用兵,万一这是他的计谋,被他突然攻入,岂不是糟糕?

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城外还不见动静,赵葱这才派人出去查探,发现这里只剩下一座空营,驻扎在这里的燕军早已不见去向。

赵葱知道上当,急忙去报告赵偃,赵偃这才想起自己的宝贝女儿跟着姬丹走了,立刻下令赵葱领兵去追。赵偃不指望能将燕军剿灭,但是至少要将赵妍儿追回来,她不仅仅是自己的心头肉,也是与秦国结盟的关键。

一夜疾行,此时燕军已经到了巨鹿城外。巨鹿城是赵国的大城,人口众多,也是防守齐国的战略要地。昨晚,巨鹿太守康英接到赵王命令,说是燕军在邯郸城外突然攻城,叫康英整顿军马,从后面包抄燕军。

这天一大早,康英集合了巨鹿城两万兵马,正在城外阅兵。突然军士来报,有一支大军正浩浩荡荡朝巨鹿扑来,看其旗号好像是燕军。

康英大惊,以为燕军攻不下邯郸,转攻巨鹿,急忙下令所有军士进城,然后紧闭四门,严加防守。

不久,大队燕军果然从巨鹿城下经过。康英在城楼上看去,只见万马奔腾,尘土飞扬,其声势之盛平生少见。康英暗暗吃惊,庆幸自己没有贸然出去迎战,不然此时说不定已经被其生擒了。

此时,一员大将经过城下,没有象其他燕军将士那样直接朝前走,而是突然冲到了城楼下。此将马不停蹄,弯弓搭箭,唆得一声朝城楼上射出一箭。

康英正左手搭在城楼木柱上,突然"啊"地一声大叫,回头一看,铁箭正好射中康英左手,将其钉在了木柱上。

康英左手血流不止,正想破口大骂,回头一看,只见城外那名将军再一次弯弓搭箭,指着康英。康英大急,一时不顾疼痛,左手猛地一拽,从铁箭尾部拽了出来,而铁箭却还是牢牢地钉在木柱上。

此时弓弦声想起,康英转身看去,只道铁箭再次射来,却发现什么也没有,原来城外燕将只是虚射而已。康英气极,再次大叫一声,扑通一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与此同时,城外响起了哈哈大笑声。

三军可以夺气,将军可以夺志!

曹永这一箭本来可以直接射杀康英,但是战场上杀一个人容易,要想打垮一支军队却难。曹永这一箭虽然没有射杀康英,却比射杀更有用,更能起到震慑作用!

燕军继续从巨鹿城下经过,城内赵军果然不敢出来,甚至城头上的赵军士卒都不敢抬头,而是躲在城垛后面偷偷观看,生怕外面又有一箭射来,被其射杀。

燕军一日夜轻骑奔走四百里,到了第二天中午,燕军终于到了大清河边。燕军行军速度很快,一路上没有再遇到赵军,只是经过武遂城的时候,有赵军士卒前来打探。

显然武遂城的士卒并不知道燕军这次是撤退而回,不过等见到是燕王的军队,也没有做什么,只是奇怪燕军为什么没有走陆路,从阳城一带回燕国,而是要渡河从大清河走。

早就听说燕军也参加了洛阳的大战,回来的时候要经过赵国,现在见到燕军,虽然有些奇怪,但是也没有太惊讶。听说赵王把七公主许配给了燕王,在武遂守军眼里,燕军不但不是敌军,还是半个友军。

当然,姬丹没有让他们见到赵妍儿。要是他们知道赵妍儿也在军中,不知道会有什么反应。

这里没有桥,大军渡河折腾了好一阵子。越过大清河就是大清河三角洲了,就是燕国的地盘,燕军就安全了。虽然近两万兵马都是轻装逃奔而回,本来就不多的车仗辎重都留在了邯郸城外,但是总算全军而退,有惊无险。

姬丹命士卒分散到设在这里的各军营中休整,自己带着赵妍儿去了阿城,在城中暂住。既然回来了,左右无事,也不急着回蓟城。

第二百二十六章 游山玩水

九月金秋,秋风送爽,丹桂飘香。大清湖是一个位于大清河边的湖泊,面积颇大。大清湖边的山色还是青的,偶尔能看到一些树上结着野苹果,红彤彤已经成熟的样子,虽然比正常的苹果小一号,但是人们见了也会流出口水来。

湖畔来了一男一女两骑,有说有笑,状貌颇为欢愉。后面则跟了五名全副武装的侍卫,始终离两人大概两百步的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

"妍儿,你看我大燕江山如何?"

赵妍儿想了想,说道:"多水、多河、多湖。"

"喜欢吗?"

"当然!"

"孤就把这片江山送给你了,以后大燕江山都是你的了!"姬丹很豪气地说道。

赵妍儿咯咯一笑,说道:"妍儿可没有这么贪心,只要能与大王朝夕相伴就可以了。"

姬丹点点头,突然叫道:"看,那边有一条小船。"

赵妍儿凝目朝姬丹指的方向看去,发现果然有一条小船,停在湖边,上面还有船桨。不过船很小,只能一前一后坐两个人而已。

"走,孤带你去划船去!"

"划船!"

赵妍儿惊讶地看着姬丹。赵妍儿自己不识水性,而姬丹是北方人,就是平民的家庭,识水性的都很少,更别说划船了。

"对,就是划船!"

姬丹使劲地点点头,从马背上爬了下来,来到赵妍儿身边,将手一伸,就要将她扶下来。赵妍儿将信将疑,一手握住姬丹的手,然后从马上跳下来。两人来到船边,姬丹先上去,又小心翼翼地将赵妍儿扶上了小船。

"坐稳了!"

姬丹喊了一声,亲自抄起船桨,划开了。湖面颇大,船渐渐划离湖岸,到了湖中间。开始赵妍儿还有些紧张,后来见到姬丹划起来很平稳,也就放松下来了。

"没想到大王还会划船,是什么时候学会的?"赵妍儿问道。

姬丹呵呵一笑,神秘地眨眨眼,说道:"秘密!"

赵妍儿不再说话,对着宽阔的湖面,享受起美景来。现在的天气,和风徐徐,两人被温和的阳光一照,感觉特别惬意。坐了一会,赵妍儿索性将靴子脱去,露出一双玉足,坐在船头上,正好将玉足伸到了湖中。

"湖光山色,真不错!"赵妍儿称赞了一句。

赵妍儿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与大自然这么亲近,高兴极了,双足不停地在水中晃动,把水花溅起来。

"嗯,下次带你去海上,那里更加开阔。"

见此,姬丹也弃了船桨,和赵妍儿并排坐下。此时将船已划到了湖心,顺着湖中暗流,缓缓飘动,颇有几分闲散的感觉。

"海上?你见过大海!"

"嗯,燕国到处都是海,"姬丹突然指着水中,喊道:"看,那里有一条鱼!"

"真的啊!妍儿还是第一次见到!"赵妍儿高兴地喊道。

"怎么?你没见过鱼?"姬丹奇怪地问道。

"啊,不是,妍儿是说没有见过活鱼,见到的都是放到了餐桌上死了的鱼。"

"哦!"姬丹点点头,突然来了兴致,问道:"想不想摸摸它?"

"啊,想啊!"赵妍儿对姬丹的这些异想天开的想法逗乐了,俯身去摸,但是鱼儿在水中,那就是天马行空一般,赵妍儿岂能摸得到。

"你等着!"姬丹在旁边喊了一声,脱掉靴子,然后扑通一声跳进了湖里。

"啊,大王!"

赵妍儿吓了一大跳,却再也见不到姬丹的影子。赵妍儿屏住呼吸,在船上等着,心中焦急万分。过了好一阵子,突然湖面上发出水声,赵妍儿回头一看,却见姬丹便在船尾不远处,而姬丹的双手正捧着一条鲜活的大鲤鱼,在那儿挣扎。

赵妍儿又惊又喜,喊道:"快上来,快上来!"

姬丹身手非常矫健,三下两下,跳上了船头,手中还抓着那条鲤鱼。鲤鱼一开始还活蹦乱跳,姬丹手头一紧,便被死死抓住,不能动弹,只是嘴巴不停的冒着泡泡。两人玩了一会,便把鲤鱼扔到了湖中。

"你的衣服都湿了,怎么办?"

"没关系,你坐好了!"

姬丹站起来,拿起船桨又开始划船。这次姬丹开始用力地划,小船又划出去好远。姬丹一用力,又被太阳一照,身上冒出丝丝热气,不久,身上的衣服便干了。

这里风光很好,两人这样玩得很尽兴,直到太阳快下山,这才划船回去。

第二天,姬丹打算回蓟城了,不过赵妍儿却不想跟姬丹回去了。

"大王,妍儿决定留在阿城!"

"啊?怎么,你不愿意与孤一起去蓟城?"

"不是不愿意,妍儿与大王还没有举行大婚,妍儿想在大婚之前不适合去蓟城。"

"那,你就呆在这里?"

"嗯!"赵妍儿点点头,说道:"这里很好,而且离赵国最近。"

"那你一个人在这里,孤怎么放心?要不孤这就去准备婚礼,也不用再等到明年了。"

"啊?此事???"

"此事就这么定了!"

"??????"

说到底,赵妍儿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女儿,这种事情让一个女孩自己拿主意,实在是有点勉强了,尤其是现在这个时代。作为一个男人,姬丹便替她拿主意了。

第二天,姬丹独自返回蓟城。经过大清河的时候,姬丹一行来到了一座桥边。姬丹猛然想起,这是一座崭新的桥,便仔细观察起来。这桥面宽阔,足足可以并排跑三辆马车。看着这桥,姬丹欣喜万分,忍不住从马上下来,抚摸桥面上的石墩。

“这桥造得好!这桥造得好!”

姬丹不停地自言自语,旁边的姬信等侍卫一个个面面相嘘,不知姬丹为何这么高兴,好像比当时打下大清河这个三角洲还要高兴。

别人也许无法理解,事实上姬丹时刻担心着这个三角洲,便是留下了重兵也无法放心。不过现在看到这座桥,姬丹终于一块石头落了地。只要交通问题解决,便是没有重兵把守,这三角洲一旦有敌情,姬丹也可以随时派兵前来增援。

“传令下去,再在这里多造几座桥,起码造五座!”

“是!”

这个小插曲过后,姬丹一行再也没有停留,直奔蓟城。到了蓟城,姬丹马上宣布要提前举办婚礼。

在奉常刘越的坚持下,姬丹斋戒沐浴,亲自到太庙占卜,卜得十月一号为佳期。不知是冥冥中真有天意而是纯粹的巧合,十月一号正好也是姬丹穿越来的时代的一个重要日子。

现在是九月六号,离婚期不到一个月。燕国马上就要有国母了,蓟城和燕国上下忙碌着准备婚礼,这自然不必说了,而大臣们真正头疼的却是怎么处理与赵王的关系。

赵妍儿怎么说也是赵王的女儿,现在跟着姬丹,算是私奔来到燕国。据说赵王因为这件事情气得暴跳如雷,发誓不再认这个女儿。现在要结婚了,怎么也要改善一下父女的关系。

当然,这种事情自然不用姬丹亲自去做,负责这件事情的还是德高望重的左丞相乐闲。乐闲先通过典客贾繇将婚期提前的事情通知了赵国的外事卿赵皮,然后亲自准备了厚礼前往赵国。

乐闲一走,一直没有消息,等到九月底,乐闲才从赵国回来。虽然赵王还是很生气,不肯认赵妍儿这个女儿,但还是勉强派来了那边的外事卿赵皮。而则媒人虞卿代表代表赵王早早到了阿城,陪着赵妍儿。同时,赵妍儿的丫鬟小玉也一起来到了阿城。

婚礼前三一天,赵国太子赵嘉来到阿城。赵嘉是长子,而七公主赵妍儿又是王室直系中最小的,兄妹俩感情颇深。这次赵嘉来既是太子,代表着赵王,又是长兄,前来参加婚礼。这是赵王的意思,也是赵嘉自己的意愿。

赵嘉怕赵妍儿一个人在蓟城受欺负,又带来了一批以前用惯了的宫女。又怕赵妍儿在蓟城吃不惯,还物色了几个一流的厨师带来。

与赵嘉随同一起进城的是十来辆马车,上面装的是满满的陪嫁之物。赵王虽然对赵妍儿不满,但是毕竟是自己最心爱的女儿,还是送来了很多珍奇古玩。

蓟城外专门为新娘造了一个行宫,事实上是一户大户人家的宅院,改装一下便行。等到婚礼前一天,赵国的新娘、赵嘉、虞卿等等人物都住进了行宫,还有赵嘉等带来的五百多侍卫、仆人也都住到了附近。

这一日,天气特别好。一大早,赵妍儿下榻行宫中便有很多人进进出出,热闹非凡。

到了中午,宫门外来了一大队人马,个个都着蓝色便服,胸口挂着红色绸缎。最醒目的是一辆四匹马拉的马车停在府门口,只见车厢上华布墙絢上周,云气交络前后,镂金珠帘,一派富贵气象。

而那四匹马每一匹马从上到下从头到尾都是白色的,看上去特别整洁,马头上扎着红色花结,马脖子上挂着一圈镂金的铃铛,马儿稍微一动,便会发出叮叮的声音。

这一队人马为首一人正是乐闲,手中紧紧握着一份信笺一般的物件,上面缠着红绸缎。此时乐闲从马上下来,郑重地看了看手中物件,进府门去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 大婚

此物有个名称,叫做迎书,是结婚当天新郎送给新娘的文书。这个时代,结婚讲究个三书六礼。三书即为聘书、礼书、迎书,其中聘书和礼书已经给了,而乐闲手中的这一份便是迎书了,要在成婚当天,新娘过目了满意才行,不然不上花轿。

六礼即为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迎亲。今天便是六礼中的迎亲了。照礼,迎亲需要新郎亲自前来,但是姬丹身为诸侯王,礼节自然有所不同,反而不能亲自前来。

当然这礼书事实上只是礼节性的,要是新娘真的不满意,到了这一步,也得委曲求全,上轿去成亲了,不然以后就难嫁人了。

不久,乐闲喜滋滋地从府门内出来,说一声"开始"。旁边的鼓乐手立刻吹啦起来。

过了一阵,府内出来一队人,前面走出赵国的媒人虞卿,后面是一个个大箱子,由仆人扛着。最后赵嘉和小玉扶着一人出来,此人着一件红袍,头上罩着盖头,莲步轻移,便是新娘赵妍儿了。

此时外面密密麻麻都是城中百姓,见到新娘出来,很多人都大声呼喊起来。小玉三步两步上前,后面跟着两位仆人,仆人手中扛着一个大木箱。小玉不时将手往木箱中一捞,看也不看便朝人群撒了出去。众人一见是水果糕点之类的东西,都哄叫着去抢。

同时,未到府门口,赵嘉就亲自将新娘抱起,几步走到马车前。早有人将车箱的门帘掀起,赵嘉将新娘扶上车厢,等新娘在车厢中坐定,便将门帘一关,外面的人便再也见不到新娘了。

上了马车拉的花轿,马车徐徐前进,往蓟城拉去。早有侍卫一路站岗,从行宫一直站到蓟城内的王宫。一路上两边街道行人挤得满满的,还有更多的人不停地涌过来观看,不停地呼喊着。当然他们只能看到花轿和花轿前后的仪仗队,真正的新娘却看不到。

从临时行宫到蓟城的燕王宫不过十来里路,但一行人故意磨磨蹭蹭,直到傍晚时分才赶到王宫门口,一行人停了下来。

到了门口,天已经有些黑了。此时赵嘉下了马,进到花车车厢之中。不久,车厢里百烛齐燃,从外面可以清楚地看到里面的人影,赵嘉这才从里面出来。

早有大小太监在宫门口等候多时,见到花轿中烛光亮起,宗正王公公跑上来,用他那只有太监才有的嗓门大喊一声"起驾",马车再次朝宫中行去。

不过其他人都下了马,步行进入。进入之后,仆从等下人们被太监领到了偏殿之中,而赵嘉以及从赵国过来观礼的大小官吏都被领到了正殿,只有虞卿、小玉以及几名从赵国过来的宫女则跟着花轿到了一座偏殿门口。

到了门口,花轿再次停下,赵嘉和小玉上去,将新娘搀扶了下来。有太监在前面带路,在进入偏殿之前,赵嘉抬了抬头,见到宫殿门廊上挂着一幅匾额,上面写着"坤宁宫"三个字。赵嘉点了点头,思索片刻,暗赞一句"好名字!好气魄!"接着,赵嘉没有说话,领着新娘进去了。

古人的世界观乾坤为阴阳,阴阳分男女,乾为天,坤为地,乾为天子,坤为国母。姬丹将新娘下榻的宫殿取名为坤宁宫,想必是把新娘当作国母看待了。

虽然姬丹和赵妍儿的大婚提前了很久,但是这个坤宁宫却是新造的。自从姬丹与赵妍儿订婚之后,宫中便开始了准备工作,其中包括建造这座坤宁宫。差不多一个月前,姬丹突然从阿城赶回,宣布大婚提前举行,那个时候宫殿的构架已经造得差不多了,不过离完工还有很长时间。

听说提前要用,工匠们只好日夜赶工,终于在婚期前三天完工。完工后,王公公来请示取什么名字,姬丹冒了个大不韪,借用与清朝皇后宫殿的名字,取名为坤宁宫。

之所以说是大不韪,是因为这个名字有母仪天下的意思,而姬丹不过是个诸侯王,离帝王还要差得远。便是秦王也不敢妄自称帝,就别说一向弱小的燕国了。不过这个名字姬丹喜欢,这就够了。

"大礼虽简,鸿仪则容。天尊地卑,君庄臣恭。男女联姻,鸾凤从龙。元序斯立,家邦乃隆???"

随着司礼一声声高亢而庄重的呼喝声传出,大婚的典礼正式举行。这一夜,整个蓟城注定了是一个不眠之夜。事实上,燕国举国都处于欢腾之中。

不仅燕国的臣子对自己君王的大婚由衷的喜悦,而且众人在前一天得知,不分男女老幼,每人都可以领到由大燕钱庄开出的一两银票。

经过差不多一年的复苏,燕国的经济情况好了很多,大燕钱庄的库房也渐渐充实起来。不过,每人一两银子,这还是一笔很大的开销,要让大燕钱庄一下子拿出来还真是拿不出来。好在开的是银票,那些一时不用的人会一直存在钱庄里,而那些用的人银子化出去之后又从生意人那里收回,存到了钱庄之中。所以看起来是一笔很大的开销,但是对于钱庄来说只是记了一笔帐而已。

同时,全国大赦的命令也在前一天从蓟城发出。那些关在牢房之中的犯人,只要不是罪大恶极,杀人放火,便都被放回了家。便是等着问斩的,也都改死罪为活罪,充军守边去了。这一系列措施,把整个燕国搞得喜气洋洋的。

"一拜天地!"

新郎新娘郑重地跪下,行了一个大礼。古人对天地的敬畏是根深蒂固的,在这种场合下,作为现代人的姬丹也不禁生出敬畏之心来,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头。

"二拜媒人!"

姬丹拉着赵妍儿转向乐闲、虞卿两位媒人,姬丹朝着两人拱拱手,算是拜过媒人了。而赵妍儿则不同,恭恭敬敬地跪下,款款拜倒,没有打一点折扣,等拜完了才起身。

见到赵妍儿如此,乐闲与虞卿二人也神情尴尬,不知道该受还是不该受。赵妍儿已加入王宫,那就是至少王妃的身份,乐闲、虞卿二人都比不上,照理不该受赵妍儿一拜,两人犹豫半天,终于还是受了赵妍儿一拜。

“夫妻交拜!”

这回姬丹没有打折扣,两人恭恭敬敬地对拜完。事后得知,姬丹能如此敬重,赵妍儿也非常感动。

接下来是喝交杯酒。按照程序,喝完交杯酒,然后便是送入洞房了。若是平民结婚,还要有闹洞房这一出,不过姬丹是君王,谁也不敢到姬丹的新房里来闹洞房。

就在送入洞房之后,观礼的众人才得空,正想去参加喜宴,宗正王公公来到殿堂,从袖口取出一份诏书,对着众人念了出来。



赵国公主妍儿温婉贤淑,人品贵重,孤深爱焉!从即日起立为大燕国王后,母仪天下!钦赐!



听到这里,赵妍儿的哥哥赵嘉松了口气。君王封后一般有三种情况:第一,大婚时直接册立;第二,由妃升册为后;第三,太子登记册立正室为后。姬丹是头婚,那第三种情况就是不可能的了。而第一种情况就是现在册立,对于赵妍儿来说这是最佳时机,若是现在不册立,等日后姬丹有了其他妃子,赵妍儿想要再做王后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看来妹妹慧眼识英雄,没有看错!”赵嘉心中想道。

大婚之后,姬丹彻彻底底地让自己放松了几天,享受婚后的生活。穿越前的时代,结婚还要渡蜜月,现在自己大婚,虽然作为一国之君,政务繁忙,但是也要抽出时间,好好陪陪心爱的女人。

新婚燕儿,其中的柔情蜜意自不必说。赵妍儿天性活泼好动,两人时而在宫中合练“郎情妾意剑”,时而出宫到邯郸城各处游玩。不过现在身份不同了,每次出游都是前呼后拥,侍卫林立,凭空少了一份你以前的闲散。

这样过了五天,姬丹又开始上朝了。今天朝堂上多了一人,此人便是姬丹从魏国请来的奇才郦食其。回到蓟城之后,姬丹封了郦食其一个大夫的虚职,没有特别的任命。因为大婚的事情,姬丹一直没有再上过朝,与他议过事,不过现在就是看他的本事的时候了。

"孤欲伐齐国久矣。如今大婚已过,国内初定,孤欲举大军亲征伐齐,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如今这个时代,弱肉强食,唯有主动出击,一口一口把别人吃掉。每吃掉别人一口,自己便能长胖一点,慢慢变强。不然,被人吞并是迟早的事。

"大王,"田光上来奏道:"齐国乃是大国,不可轻伐。只有约合其他诸侯国,一起伐齐,才能奏效。"

"其他诸侯国?"

姬丹反问了一句。本来赵国答应出兵共伐齐国,但是后来突然反目,一时难以修好。虽然赵妍儿做了燕国王后,但是那不是赵王心甘情愿的,所以现在想要提议此事,一定不答应。

姬丹脸上神色分明是不信服。此时,乐闲也上来奏道:"大王,如今即将转入冬天,以臣之见,不如等到明年用兵,方才合适。"

"我燕辽地处北方,习惯严寒天气,还岂怕冬天?"姬丹不以为然,说道:"上次齐国大丧,孤不忍伐之。,如今大丧已过,孤伐齐,正当其时!"

"终然人不怕严寒,这马匹也需要草料。冬天齐国草料必定不多,全部要靠从燕国运去,这平白增加运输负担。"乐闲继续解释道:“臣以为不宜出兵。”

第二百二十八章 郦氏骗局

看来群臣都反对,姬丹看了看旁边一直不说话的郦食其,问道:"郦爱卿,你以为孤是否应该伐齐?"

"大王,"郦食其拱拱手说道:"臣以为诸位大臣所言不差!"

"哦?"姬丹眼中露出失望之色,说道:"这么说就是不应该伐齐?"

"非也!"

"嗯?你说孤应该出兵伐齐?"

"非也!"

姬丹被他搞糊涂了,问道:"到底是伐齐还是不伐齐?"

"大王,臣以为伐齐可分为两种。"

"哦,这种说法倒是新鲜。说说看,那两种?"

郦食其点点头,说道:"一种为文伐,一种为武伐,刚才大王与诸位大人所言皆为武伐。此事冬季将至,若是大举伐齐士卒甚是辛苦,必定会发生冻伤之类的事情,所以臣不赞成。不过倒是可以文伐。"

"文伐该当如何?"

姬丹一下来了兴趣,不过郦食其却闭口不言。姬丹反应过来,说道:"今日朝议到此为止。郦爱卿,你随孤到御书房来。"

"是!"

到了御书房,姬丹没有立刻问刚才的事情,而是欣赏地看了看郦食其,说道:"郦爱卿,你家人都到了蓟城了吗?"

"回大王,都到了!"

"嗯,这就好!"姬丹点点头,说道:"你刚才说的文伐,到底是怎么个文伐法?"

"臣这些天闲来无事,在蓟城四处查探,见到大燕钱庄,很有意思。臣一打听,原来是大王的产业,大王之英明,真是千古少有!"郦食其不忘恭维两句,然后说道:"臣所说的文伐,便是要利用大燕钱庄。"

姬丹侧耳倾听,郦食其继续说道:"大王可以命人到齐国,广开分号,吸引储户。只要大王开的利息足够高,不到数月,便可将齐国上下的金银财物都吸引到钱庄来。到那时候???"

"到那时候怎样?"

"哼哼,"郦食其得意地冷笑一声,眼中精光一闪,说道:"到那时候,大王只需将分号中的金银一夜之间处理掉,或运走到燕国,或就地埋了,然后宣布关门。如此,齐国上下没有钱银可用。试想,一国没有钱银会是什么后果?必定陷入瘫痪之中!"

"啊!"姬丹忍不住叫了一声,仔细思索起来。

"齐国军无钱饷,民无财物,然后大王再出兵攻打,必定可以轻易攻下齐国。不说攻下齐国全国,攻下个一半,也是不成问题!"

姬丹脸上露出极度惊讶之色,心中想道:"这不是庞氏骗局(Ponzischeme)吗?不对,应该叫郦氏骗局!"

记得穿越来的那个时代,当时世界上金融业最发达的国家美国就经常发生这样的事情,一些金融公司用很高的回报率来吸引储户,到最后发现是个骗局,储户们最后血本无归!

"那些金融大鳄们经常干的事情!真是奸雄所见略同!对啊,我现在有了大燕钱庄,就相当于提前进入了国家资本主义社会,现在利用金融手段来攻击一个国家,这不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吗?"

"妙!太妙了!"姬丹一拍大腿,喊道:\够,还得开到那些镇上。

这么大的动静早就引起了齐国权贵的注意。不过齐国是春秋战国最早发展工商业的国家之一,对于那些商业行为不限制。这事虽然有些诡异,但是细想起来,对齐国只有利,没有害。齐王只是下令密切注意,同时那些官员不许将公家的钱存入钱庄。

不过总有一些贪官贪婪成性,他们手中拿着大把的银子,放着也是放着,不如将这些钱放到钱庄之中,这样生出来的利息比他们收刮来的还要多。这么好的生意不做白不做,所以齐国官场的风气就是大家把钱放入钱庄,这样总比吃空饷要好!

再说上次姬丹大婚的时候,燕国国中大赦,齐国大夫鲁仲连也在大赦之列。现在鲁仲连已经恢复了自由,随时可以离开燕国。

虽然给了他自由,但是此人毕竟是个人才,姬丹派大臣去劝说他在燕国为官,并许以高官厚禄。不过鲁仲连是何等样人,岂会被区区小利打动?劝说不成,燕国这边也没有为难他,但是鲁仲连也没有立即离开,而是留下来遍访燕国风土人情。

更让姬丹意外的是,这一日姬丹正在宫中陪赵妍儿赏花,突然宫中侍卫来报,说宫外有一老头前来求见,自称是齐国大夫鲁仲连。若是换了一个人,刚出牢笼,想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逃离这个是非之地了,而且越快约好,而鲁仲连却丝毫不在意,此人真不是常人。姬丹再一次被鲁仲连的气概折服。

"叫他到御书房来见!"

姬丹很好奇鲁仲连现在来见他,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自然要问个清楚了。

"外臣鲁仲连拜见大王。"

鲁仲连进来,施了一个大大的叩拜之礼。姬丹囚禁了他一年多,看不出有一丝对姬丹的抱怨。

"鲁大夫请起!"姬丹暗暗赞赏,说道:"不知大夫此来有何见教?"

"大王,齐、燕两国兵戈相连,已经年矣!听说大王又要兴师伐齐,大王固然神武,但是两国刀兵一起,士卒死伤累累,百姓流离失所,大王独不念黎民之苦乎?"鲁仲连说的是上次姬丹在朝堂上提议伐齐之事,不知为何,消息流传了出去。

"原来又是来做说客的!"姬丹心中想道。虽然现在姬丹已经决定听从郦食其的建议,进行"文伐",但是姬丹也想看看鲁仲连有什么说词。

鲁仲连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姬丹自然不买账,问道:"怎么,孤伐齐之事,有何不妥?"

鲁仲连皱皱眉,说道:"齐国乃是大国,人口众多,呵气成云,挥汗成雨。大王伐齐,即便有利可图,也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到时候,齐国没有打下来,燕国国力已经先被掏空了,大王再要后悔岂不晚矣?"

姬丹沉默片刻,说道:"齐国趁人之危,甚是可恶!此仇孤不能不报。"

"攻伐之事成败如何,虽然要看士卒之精良程度,但主要还是要看主帅之智谋若何。大王,臣倒是有个主意,可以不费两国一兵一卒,便让大王与齐王知道自己的统帅能力谁胜一筹!"

"哦?"姬丹顿时起了好奇之心,问道:"什么办法这么神妙?"

"无它,便是请大王与齐王对弈一场,看棋局之胜负便可知两军之成败!"

姬丹一听,心中不由冷哼连连:"鲁大夫真是妙计,天下无双!谁不知道赵王善弈,堪称齐国第一国手。孤对弈棋之道,只能算个入门而已,你让孤去与齐王对弈,岂不是必输无疑?"

"非也,非也!"鲁仲连连连摇头,说道:"臣所说的对弈并不是围棋。"

229. 战棋

"嗯?"姬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思索片刻,问道:"孤没有听说还有其他棋啊!"姬丹穿越过来的时代,棋的种类很多,有中国象棋、军旗、飞行棋、国际象棋、跳棋,等等等等,但是姬丹好像没听说现在有什么棋啊。

"臣所说的是臣最近发明的一种棋。"

鲁仲连神秘地一笑,从袖口拿出一个盒子,慢慢打开来。然后从盒中拿出一张油布,慢慢在姬丹面前摊开。

"大王请看!"鲁仲连将手一伸,说道:"此图乃是仿华夏地形所造,上下对称。"

姬丹仔细一看,果然此图上绘制了各种山川河流,关隘道路、城池村庄,看上去像是中原之地。虽然不是很‘精’确,却画出了个大概,而且笔法‘精’美无比。

姬丹被这幅图‘迷’住了,过了好半天,才道:"大夫,此图虽然秀丽,但孤看着怎么隐隐有一股杀气?"此时姬丹往下看去,突然发现此图分上下两部分,成对称分布。姬丹再次问道:"大夫,这幅图怎么要画两份?"

鲁仲连呵呵一笑,说道:"大王难道忘了此图乃是棋布?"

"哦,难道是对弈双方各据一半?"

"真是!大王请看!"

鲁仲连将整个盒子倒了过来,里面骨碌碌滚出来一批木刻之物,姬丹一看,有的像是将军,有的像是士卒,将军也各有不同,同时分为红、蓝两种颜‘色’。

"难道这就是棋子?"姬丹几乎惊呼起来。

"正是!"鲁仲连举起两枚棋子,说道:"棋子分红‘色’和蓝‘色’,代表对弈双方。这是统帅,统帅只有一枚。这是上将,双方各有三枚,统领左、中、右三军。这是中将,共九枚,三军各得三枚。这是少将,各二十七枚。这是士卒,各一百枚。对弈双方势均力敌,拥有的国土也完全相同,可以说是非常公平。"

接着,鲁仲连详细讲解了具体对弈的规则。规则虽然复杂,但是对弈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将对方的国土占领了。姬丹一边听,一边心中大呼奇妙。姬丹只感觉这对弈就真的如行兵打仗一般,能看出统帅的能力。

"鲁大夫真乃当世奇才,能设计出这样的棋局来。不知这棋可有个名称?"

"臣也是刚刚造出此棋,尚未取名。不如大王赐个名字如何?"

"嗯,围棋之意在于一个围字。此棋主杀伐征战,不如就叫战棋!"

"战棋,好!谢大王赐名!"鲁仲连继续说道:"大王,刚才臣说齐燕两国的矛盾可以在棋局上解决。臣提议大王与齐王对弈一局,大王胜,则日后齐国听从大王号令,征伐天下。齐王胜,则大王听从齐王号令。大王以为如何?"

姬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站了起来,在房中来回踱着方步。在姬丹眼里,这种棋就像后世的一种,军旗!不过战棋比军旗更加繁复,更加形象。对于军旗,姬丹并不陌生,以前小的时候也经常下,想必只要钻研一番,也能‘精’通这种战棋。

"若是下围棋,孤自然不是齐王的对手。但若是这战棋???孤同意了!大夫去跟齐王约个时间,孤愿意对弈!"

"好!大王一诺千金。臣这就回齐国。"鲁仲连大喜,拱拱手,说道:"这副战棋,臣就留给大王。臣回齐国再打造一副,供齐王使用。臣告退!"

不久,齐国那边传来消息,齐王田建同意与姬丹用战棋决一雌雄,时间定在一个月之后。

时间虽然确定了,不过地址却不那么容易确定。两国互不信任,选在哪一国都不好。经过两国使臣紧张的磋商,最后把地点也定了下来,不在齐国,也不在燕国,而是在赵国的观津城外的听涛亭。

观津城就在大清河边上,从观津开始,大清河分为南北两条支流,分别流入渤海。观津的津指的便是大清河,此城也以此得名。

本来赵妍儿嫁入燕国,赵、燕两国算是结盟了,但是后来又‘弄’了一出‘私’奔逃归,赵、燕两国几乎反目。上次赵王突然反目,想要杀了姬丹,但毕竟姬丹现在是赵王的‘女’婿,姬丹也不会因此而兴兵问罪,所以现在两国关系不好不坏。

齐国与各诸侯国关系一直可以,当然要除掉燕国。所以现在赵国可以作为中立国,齐、燕两国都同意将举办的地点选在赵国的观津城。

现在姬丹有事情做了,每天对着这个鲁仲连留下来的战棋看个不停。赵妍儿本来好动,现在也开始陪着姬丹看棋。姬丹一边在棋布上推演,一边印证这几年领兵打仗的经验,居然觉得大有收获。

这一天,宫外送来了一筐梨。由于品种不尽相同,燕国的梨比赵国的大、好吃,而多汁。赵妍儿见了非常喜欢,一时贪嘴,便多吃了几个。谁知当晚,赵妍儿感觉身体不适。

赵妍儿贵为王后,而姬丹对她又呵护有加,当然不能大意。姬丹立刻将太医传来。当太医小心翼翼地一番望闻问切之后,回来用几乎颤抖的声音报告时,姬丹觉得这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一刻。

“大王,王后怀上了!”

“什么?孤有后了!”姬丹像是孩子一样一蹦三尺高,几乎撞到了房梁,问道:“王后现在身体怎么样?”

“王后现在身体安康,只要小心保养即可。”

“好!”姬丹在殿中兴奋地走来走去,双手有力的搓动着:“大赦天下!孤要大赦天下!”

“大王,您刚刚大赦过。”旁边的王公公提醒道。

“啊,噢,对了。那就给每人发银子,对,就发银子!”

“大王,发多少?”

“发五两!”

“五两?”王公公怔了怔,不过马上又答道:“好,臣这就去传旨。”

很快,这个消息传了出去,整个燕国再次沸腾起来。五两银子,这不是一笔小数目。全燕国差不多两百多万人,这就相当于一千万两。而上次大婚一次‘性’发了每人一两银子,总共不过两百多万两。

好在现在大燕钱庄的钱银越来越充足,库存的金银基本上相当于齐、燕两国的所有财富了。姬丹现在财大气粗,下令再次给每一名燕国人发放五两银子。这就是相当于燕国经济的强心针,效果很快就出来了。

燕国百姓,尤其是那些穷苦的平民一下子觉得家境殷实了很多,手头宽裕起来,街市开始更加繁荣起来。

这样向百姓发钱的事情在其他国家是不可思议的,但是在燕国却切切实实地发生着。

仓廪实而后知礼节,渐渐地,燕国境内出现了路不拾遗的大治景象。这些消息传了出去,传到各国,也吸引了一部分其他国家的人搬到燕国来定居。

一直以来,天下是周天子的天下。这个时代的人对于地域概念虽然有,但是并不像想象的那么严重,每次遇到战‘乱’,总是会有民族大迁移。

人们迁移的时侯往往会失去以前拥有的田地。到了新的地方,又要重新建设家园。不过迁到燕国则不同,燕国有的是空余的土地,新来的移民再不济也可以去做库民。

这一切还是要归功于姬丹的大燕钱庄,以及钱庄下的产业。燕国最重要的产业便是盐业了。海盐资源取之不尽,用之不绝。经过一年的开采、贩卖,燕国从其他各国赚了不少真金白银。

正因为燕国食盐的出现,各国的食盐的价格跌了不少。除了齐国,其余国家对此都非常高兴。不过即使这样,齐燕两国还是有大把的利润可以赚取,齐国还是最富有的国家。燕国底子薄弱,但是现在也隐隐显出了富裕来。

除了盐业,现在织布作坊和造纸作坊都有了一定的规模。现在的‘交’通运输不够发达,燕国织的布主要还是燕国国内的人用,只有一小部分被卖到了齐、赵两国。布匹重量太重,只能运到齐国、赵国,若是想要再远,成本上面就不划算了。

现在纸已经被各国王室贵族所熟悉,这些人给纸改了一个称呼,叫做"燕纸"。相对于布匹来讲,由于燕纸重量轻,卖得贵,那点运费反而可以忽略不计。所以燕纸外销的反而很多,现在赵国、韩国、魏国,连楚国的王室都用上了燕纸。

六国中只有齐国和秦国,两国视燕国为仇敌,硬是不肯用。对此,姬丹一笑置之。历史的车轮是任何人都阻挡不住的,你不用只能是你的损失!

这几天在欢庆中度过,而对弈之日终于也到了。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中旬,北方早已进入严冬,连日的大雪覆盖了齐燕大地。不过严寒并没有降低姬丹对于这场对弈的热情。

这天,姬丹领着五大‘侍’卫,以及他们率领的上千近卫军,踏过已经冰封的大清河,来到对岸观津城外二十里的揽江亭。而姬丹的大将姬存孝早已领了一万‘精’兵列阵于风‘波’亭不远处,以防不测。

风‘波’亭在一个靠河的山上。姬丹一行来到山脚下通往揽江亭的路口,便有一员大将上来叩拜。

"臣干疤拜见大王!"

第二百三十章 对弈

"嗯!"

姬丹哼了一声,目光扫视两侧,见到上山的路上一边是燕国的士卒,另一边是齐国的士卒,排列地非常整齐。姬丹点点头,问道:"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就等大王入席!"

"好,我们走!"

姬丹踏着积雪,拾阶而上。姬智等五名侍卫立刻上前,护住一姬丹往上走,而姬丹带来的那千余名近卫军则驻扎在山下。

姬丹一边走,一边心中好笑:两国都防着对方,虽然这样的安排是双方早已商量好的,但是双方一点信任感都没有,即便对弈出来个什么结果,输的一方难道还真会听对方的不成?

现在"文伐"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着,对于姬丹来说,这里的一出,也只是一时好奇,顺便麻痹一下齐国。不管结果如何,最终出兵伐齐是肯定的事情。

听涛亭所在的这座小山不高,不多久,姬丹便到了山上,见到这里有片开阔之地,远处靠江的地方有个挺大的亭子。姬丹凝目一看,亭子中间有一人被一众人簇拥着,里面有各式各样的人,有宦官,有乐师,有厨子,甚至还有几名宫女,当然还有为数不多的侍卫。相比之下,姬丹只带了五名侍卫,要简便得多。

姬丹知道是齐王田建无疑,心中微微一紧,脚下步伐加快。走了两步,想起来什么,又再次放慢步伐,旁若无人地缓步上前。

离亭子还有十来步,齐国大夫鲁仲连倒是出来了,见到姬丹一边拜倒,一边用他永远波澜不惊的声音说道:"外臣鲁仲连拜见大王!"

姬丹急忙上前两步,将其扶助,说道:"鲁大夫不必客气,这里天冷,进亭子里说话。"

说实话,姬丹从心底里还是蛮敬重鲁仲连的,那份无论发生什么都从容不迫的心境,姬丹是学都学不来。何况鲁仲连年纪大了,这天寒地冻,也不能真让他跪在雪地里。

到了亭子里,齐王田建这才起身相迎。照理说,齐王和姬丹算是平级辈相交,齐王先到,至少也应该在亭子门口迎接一下。不过齐王自认为自己是大国诸侯,从骨子里并没有把姬丹当作平等的君王来看。

姬丹定睛一看,田建面目俊俏,脸色红润,虽然身外还批着一件貂皮大衣,但是里面却穿着诸侯齐王的龙袍、带着诸侯王的王冕,非常的正式。

"果然容仪出众!"姬丹心中暗赞一句。齐王看上去说不出的风流倜傥,这却是姬丹无法比的。

姬丹在打量齐王,齐王也在打量姬丹。一边打量,一边心中暗暗吃惊。

姬丹皮肤黝黑,身材偏高,但也谈不上魁伟。跟齐王相比,姬丹的穿着就显得随便多了,穿着虽然是龙袍,却是平时在宫中穿的那种,而不是上朝时穿的。在这寒冷的天气里,姬丹也没有穿什么御寒的冬衣,却毫无丝毫怕寒冷的感觉。如此,身上更添几分英豪之气!

"燕辽之地多壮士,此语果然不虚!"齐王心中想道。

此时姬丹却是开口了:"孤让齐王久等了。听说齐王棋艺精湛,今日特来受教,还请手下留情啊!"

"燕王说笑了,寡人不过是喜好下围棋而已,这战棋却是不同,谁计胜一筹,谁棋差一招尚未可知。来,请燕王入席。"

待姬丹与田建各自坐定,鲁仲连上前说道:"齐王、燕王,臣有一言,还请垂听!"

姬丹看了一眼田建,又转向鲁仲连,说道:"鲁大夫请讲!"

"方今天寒地冻,两位君王不辞劳苦而来,只为两国永世修好。还请两位大王依臣先前约定之言,谁赢了就奉谁为盟主,不得反悔!"

"好,就依大夫的!"

鲁仲连向厅外挥手。不久,有人从厅外进近来,走到姬丹面前,手中捧上一盆血红之物。姬丹从未见过此物,闻到一股血腥味,吓了一跳,低声像旁边的姬智问道:"此为何物?"

"大王,"姬智低声说道:"这是刚杀的羊血。"姬智伸出三只手指头,作势在血盆上一蘸,然后在脸上一抹。

"原来是要歃血为盟!"

姬丹这才明白过来。姬丹以前在电视上见过,但是现实生活中还是第一次经历。姬丹二话不说,伸出三个手指头在血盆中一蘸,然后往自己脸上一抹,顿时留下三道血印。

见此,鲁仲连朝侍卫施了个眼色,侍卫又将血盆送到了齐王跟前。齐王也没有犹豫,做了同样的动作,在自己俊俏的脸上留下三条血印。

鲁仲连满意地点点头,说道:"现在可以开始了!"

姬丹执红,齐王田建执蓝,执红的先行。走了三步,齐王轻咦了一声,朝姬丹看了一眼。

这几天姬丹一直在琢磨进攻的方式,最后确定一种以攻为主,攻中有守,攻守结合的路线。现在正好姬丹先走,于是便施展了出来,果然不俗,连齐王都不敢小嘘,全神应对。

开头十几步走完,布局就差不多出来了。从布局来看,红、蓝双方都有攻有守,而红方以攻为主,蓝方以守为主,看不出胜负。

接着便是中盘厮杀,姬丹所执红子一直在一边试探性地攻城掠地,一边寻找蓝方主力。而齐王所执蓝子则避开姬丹主力,只从侧翼不断骚扰。

此时,姬丹的一名中将率领一支大军来到右侧城池,两边蓝军突然出现,扼住要道,想要吃掉这支大军。姬丹急忙指挥一名上将去救。双方厮杀一阵,互有杀伤。突然左边蓝子发动进攻,姬丹的军队多半在右侧,救援不及,被蓝军吃掉了一个少将。

不得不说鲁仲连设计的这种棋确实高妙,双方在棋盘上你来我往,仿佛置身于真正的战争之中。仅姬丹与齐王聚精会神,非常投入,棋局中高潮迭起,红方渐渐落入下风。

但是姬丹性格倔强,决不轻易认输,每每行险欲反击,却被齐王一一化解。不久,红方又损失了一个少将。

中盘到了关键决胜阶段,蓝方突然出现昏招,被红方抓住机会,吃掉一个中将。此时从双方实力来看,局势几乎有利于红方,但是红方的布局却是不利,被蓝方占据了重要的战略要点。

双方僵持了一段时间,红方再次被蓝方吞掉了一个少将。此时蓝方军已经到了决胜阶段,不过齐王并没有发动进攻,而是谨慎地采取防守之势。

姬丹渐渐调整战略,再次稳住了局势。此时齐王也调整好了兵马,对红方一处兵马发动猛攻。红方不慌不忙,渐渐后撤,地盘一块一块地丢掉,不过姬丹似乎并不着急。

最后,蓝方占领了棋盘上大片土地,红方退据一隅。此时,红方集中优势兵力突然反扑。蓝方显然没有防备,被红方吞掉了y个中将,红方地盘在此扩大。

不过蓝方毕竟全局占优,很快又控制住局势。至此,红方腾挪余地越来越小,渐渐被蓝方禁锢。又经过数次搏杀,虽然红方苦苦挣扎,还是被蓝方一块一块吃掉。

"哈哈哈,齐王果然棋艺不凡,孤认输了!"

"侥幸,侥幸!"齐王毫无得意之色,说道。

旁边的鲁仲连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道:"既然燕王认输,可记得刚才的盟誓?"

"记得,鲁大夫放心,从此孤奉齐王为盟主,共同对付诸侯各国!"

"爽快!"齐王高兴地说道:"来人,撤去棋局,寡人与燕王要一醉尽欢。"

接着,乐师开始奏乐,还有侍从送上酒水、糕果等物。这些都是齐王事先准备好的,姬丹自然不敢多用。不久,姬丹起身告辞离去。

齐王起身将姬丹送至亭外。看着姬丹远去的背影,齐王脸上渐渐露出得意之色,对鲁仲连问道:"鲁爱卿,以今日之棋局观之,燕王也不过如此。你看若是孤兴师攻伐,不知可否!"

"回大王,老臣以为不可!"

"哦?"

"不但不可攻伐,而且当小心谨慎,善加修好!"

齐王田建吸了口气,皱着眉问道:"爱卿这是何故?"

"老臣也是从今日棋局得知。以臣观之,燕王真乃大将之才也!"

看着齐王疑惑的样子,鲁仲连继续说道:"今日之棋局,大王胜在整体布局,此得益于大王的围棋功底,这也是臣之所以敢提议以棋定输赢的原因。而燕王虽然棋输一筹,但是其对弈进退有序,极有章法。最重要的是无论主动出击,还是防守反击,所选的时机都恰到好处。这方面大王有所不及。"

说到这里,鲁仲连顿了顿,继续说道:"行兵打仗完全不同于对弈,战机往往稍纵即逝,最重要的是能临机决断。在这方面,燕王占了绝对的优势,要技高一筹。"

"这么说要真打起来,寡人还是不如他?"

"那倒不见得。要真打起来,成败难以逆料。以臣估计,大概在五五之间。"

齐王心中了然。如果只有五成胜算,却想要兴兵,那肯定是疯了。

231. 寒食节

再说姬丹带着兵马渡过大清河,马不停蹄一路向北疾驰,回到蓟城。到了蓟城宫中,赵妍儿听说姬丹回来了,急忙跑过来看他。

"大王,赢了没?"

姬丹摇摇头。

"那你怎么还一幅兴高采烈的样子?难道你是骗我的?"

姬丹又摇摇头,说道:"难道孤见到美丽的‘女’王后不应该开心吗?"

赵妍儿嫣然一笑,嘴上却说:"少贫嘴!臣妾问你正事呢!下输了,难道今后大王就要听命于齐王了?"

"当然不是!"姬丹说道:"孤不过是一时‘性’起,与他玩玩而已,孤还是原来的燕王,燕国还是原来的燕国。"

"那,万一打起来,不是说下棋输了,就说明大王打不过他吗?"

"咳,纸上谈兵而已!要真打起来,那齐王不过是另一个赵括,孤必定将其生擒!"

"啊,赵括?"

提到赵括,赵妍儿的脸‘色’马上变了。其实姬丹引用一下赵括,只是觉得像是后世的人谈先秦时代的事情一样,不痛不痒。但是赵妍儿就不同了,当时赵国战败的那种切肤之痛,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见此,姬丹知道触到痛处了,急忙转移话题,说道:"这几天你的胃口怎么样?孤不在身边,妍儿肚中的宝宝是不是又长大一些了?"

"嗯,臣妾胃口还好,没有太大的反应。宝宝在肚子里睡大觉呢!"

****??

时间过得很快,又是一年的‘春’节到来,过去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不过,对于燕国人来说再大的事情也没有这一件事情大。

中国历史上有一个很重要的节日寒食节,这个节日在姬丹穿越来的时代已经失传,只有旁边的邻国韩国还保留着,不够现在却还是一个很隆重的节日。

据记载,当初晋国内‘乱’,诸子争夺王位,公子重耳被赶出晋国,在外避难。先锋营首领介子推等大臣跟随重耳忠心耿耿,在国外流亡十九年。在困苦的情况下,重耳流亡到卫国,饿不能行,众臣采野菜煮食,重耳不能下咽。忠臣介子推偷偷地进山沟里,把自己‘腿’上的‘肉’割下一块,同野菜煮成汤送给重耳。重耳接过来狼吞虎咽吃个‘精’光,这才问从哪来的‘肉’菜汤,旁边的大臣告诉是子推从大‘腿’割下来的,重耳听了感动的泪如雨下。

晋文公归国为君侯,分封群臣时却忘记了介子推,介子推不愿夸功争宠,携老母隐居于绵山,后来晋文公亲自到绵山恭请介子推,介子推不愿为官。躲避山里,晋文公手下放火焚山,原意是想‘逼’介子推‘露’面,结果,介子推抱着母亲被烧死在一棵大柳树下。为了纪念这位忠臣义士,于是晋文公下令:介子推死难之日不生火做饭,要吃冷食,称为寒食节。之后,随着历史车轮的滚动,寒食节终于推而广之,扩展到全国各地,在岁时节日的演变过程中,寒食静静地融入了清明。寒食滋润了清明,清明由一个节气上升为最为人们所重视的传统节日之一。没有寒食,几无可能,没有介子推,更无可能!

寒食节虽然起源于晋国,却是所有中原人的节日。这一天,对于全齐国人也一样重要。按照大燕钱庄的习惯,碰到重要的节日都会关‘门’,这一天也不例外,在齐、燕两国的大燕钱庄所有分店都关‘门’,而且一关就是四天。

一切正常,以前也是这样的,齐国人和燕国人都没有吃惊。四天过后,相信会再次开张。

四天很快过去了,齐国的大燕钱庄分号没有任何动静。第一天没有动静,大家都还在等待,第二天,到了第三天,各地那些等着钱用的储户都等急了,都去官府报案。

饶安是一个靠近燕国的齐国城池,不算太大,但也是方圆百余里最大的城池了。饶安太守不是个为民请命的主,平时有什么事情都会拖三拉四的,但是这次,他很快派来人将当地的几个分号包围起来,然后将大‘门’砸开。

饶安太守亲自带着士卒进分号搜查,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没有发现一两金、银,没有见到一个人。一个个分号搜查下来,都是这个结果。这下饶安太守震惊了。

百姓损失事小,关键是太守自己有数十万白银存入了钱庄。这数十万白银自然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官府的钱,他只是为了吃利息。经人提醒,饶安太守急忙亲自拿着银根到附近的麦丘城去取钱。

到了麦丘才知道这里的情况与饶安一模一样,官府也已经把钱庄搜过了。听到情况,饶安太守一急,当场瘫倒在地再也起不来了。

听说饶安太守来了,麦丘太守也急忙前去。见到如泥一般瘫倒在地的饶安太守,麦丘太守急忙命人把他抬到府上。

"王大人,你有多少银子在里面?"

饶安太守王取出银根,说道"二十八万两!"

"不多,不多!"麦丘太守压低嗓‘门’,说道:"兄弟我有四十三万两!"

"啊!"听到麦丘太守存入了更多的钱,饶安太守王太守感觉好了一些,脑子开始运转起来,说道:"张太守,这件事情肯定还有其他同僚上当的,我们去联络一下,一起告到赵王那里去!"

"你不要命啦!这些钱可都是官府的钱啊!"麦丘张太守说道。

"纸包不住火,只要上当的同僚多,大家联合起来,自然没事。"

张太守点点头,说道:"好。"

不用他们派人去,隔壁平原津的太守也来了,为的是同样的事情。接下来几天,全齐国的官吏不约而同地奔走相告,一时闹翻了天。

在大清河南边靠着河岸,齐国总共设有两个重镇,章武和南皮。这一日正好是军队发饷的日子。吃完早饭,士卒们聚集在主将的帐前,静静地等着,结果等了好长时间却不见动静。

以前每次都是早上出完‘操’,吃完早饭便发饷的,但是今天却不同,

"怎么回事?为什么不发饷银?"有人在主将帐外高叫。

"是啊,我们当兵的苦啊,刀头上‘舔’血,就为那点饷银,怎么能不发呢?"

有消息灵通一点的士卒在那里说道:“听说最近大燕钱庄出事情了,钱庄里的钱都没有了,我们的钱不会存到钱庄去了吧?”

“啊,那怎么?黑心的将军不但吃空饷,还吃利息,现在把我们的军饷都吃了,那还得了?”

"曲将军在吗?请他出说来发句话啊!"

****??

见到帐外的士卒这个样子,守在帐‘门’口的‘侍’卫很紧张,手持长戈对着众人。一开始还好,大家只是干叫。叫嚷了一个多时辰,都不见人影,众人开始急了。士卒打仗不一定行,但是闹起事来却不是刷的,叫嚷着朝帐中冲去。

守‘门’的‘侍’卫见机不妙,扔下兵器,朝帐后跑去。一个领头的士卒乘机冲入帐中。

其他士卒正想跟进去,就在此时,有一骑从营外飞奔而来,口中大喊:"报???紧急军情!"

此时虽然群情‘激’奋,但是看着来人那架势,众士卒也都安静了下来。来人口中不停地喊着:"报???"

来到帐前,来人见到这么多士卒围着营帐,楞了一下,然后全然不顾,继续喊道:"报???燕军突然南下,正在大清河离此十里处渡河!"

此时营中出来一人,却不是什么曲将军,而是那个领头闹事的士卒。

"曲将军呢?"来报信的士卒问道。

领头那人明显带着一股怒气,说道:"还曲将军,这个王八蛋早跑了!"

"啊,那燕军怎么办?"

"能怎么办?他跑了我们难道不会跑吗?"

"对,当将军的都跑了,我们也跑!"

"不发饷银,还要我们打仗,谁干啊?"

"是啊,说不定曲将军早被燕国收买了,专‘门’来坑害我们的!"

****??

众人七嘴八舌,纷纷准备离开军营。离开之前,还不忘回到自己的营帐,将军服换掉,换成平民百姓的衣服。不过那些武器却舍不得扔,都带在身边,然后涌出了军营,四散逃命去了。

虽然始作俑者是大燕钱庄,是燕王姬丹,但是燕王离着他们十万八千里,何况现在情况不明。士卒们只知道向军官要饷银,哪有这点觉悟去恨燕王?

这次姬丹集结了二十万燕军,拜郦食其为军师南征齐国。

二十万‘精’兵哪!全燕国的青壮男子也不过三十多万,姬丹这是下了血本!现在姬丹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赌徒,每一次战争都是一场豪赌,赌赢了,战略利益达到,国家兴旺。赌输了,其后果姬丹连想都不敢想。以燕国现在的实力,姬丹根本输不起。

不过姬丹在身后也留下了一些兵马,由姬男统领大军,镇守易城,以防赵国偷袭。易城在阿城和武阳之间,这里可以兼顾到两边。

大军从临晨开始渡河,到了上午巳时便渡完了。姬丹的士卒在大清河南支流上架起了二十座浮桥,竟然没有见到齐兵一兵一卒前来阻扰。

232. 郭遗

渡过河,姬丹骑着自己的黑旋风马,趾高气扬,踌躇满志。

"郦爱卿,昨日细作来报,说齐国现在各地军民都闹翻了天。看来这次南征定然能成!"

"大王,不是郦某狂妄,某视天下诸侯如同草芥,只需某挥挥手,天下唾手可得也!"

姬丹惊讶地看着郦食其,郦食其神‘色’坦然。姬丹继而大笑,道:"好!孤就欣赏你这份狂傲!孤不是吝啬之主,等孤打下天下,将来封侯必在诸公之上!"

"大王英明!"郦食其向姬丹拱拱手,说道:"臣遍边阅各国诸侯,唯有大王之气概天下无双,令臣真心折服。"

听着这话,姬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当年郦食其也是遍阅诸侯,一直没有找到可以效命的明主,年过六旬,最后看中了刘邦。

"郦爱卿,你看现在该如何用兵?"

郦食其不答,看着姬丹,过了片刻,问道:"大王有几分胆略?"

"怎讲?"

"某有上、中、下三策,请大王定夺!"

"哦?请赐教!"

"大王亲领‘精’兵,日夜兼程,直取临淄!"郦食其把手往南边一推,做了个很有气势的手势,说道:"如此,齐国可一战而定!此为上策!"

姬丹想了想,继续问道:"那中策如何?"

"齐国之地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唯有大河黄河可为屏障,大王可兵分三路,命一名上将略定饶安、麦丘、千乘等城池,再派一军往西南掠地,而自己领大军拒守大河!"

"那下策呢?"

郦食其笑了笑,说道:"那就只有攻下饶安、麦丘,然后屯重兵于麦丘,一边深沟高垒,以拒齐兵,一边收买民心,待民心大定,然后再次举兵!"

"嗯,"姬丹思索片刻,说道:"上策太急,即便攻下临淄,万一齐军从四面包围,孤的大军便要陷于围困之中。下策则嫌太缓,不如用中策。"

"那就请大王下令吧!"

"好!"姬丹应了一声,喝道:"干疤!"

"末将在!"

"你领两万兵马,直取千乘!"

"是!"

"夺了千乘之后便在大河一带防守!"

"是!"

"李匡、周平!"

"在!"

"此地不远有章武、南皮两镇,镇上有齐兵军营。你二人各领兵五千,分别夺取此二镇。夺取之后,往南与大军回合!"

"是!"

"姬存孝!"

"在!"

"你领兵一万,直取饶安!"

"是!"

"曹永!"

"在!"

"你领兵一万,直取麦丘!"

"是!"

"童渊、薛治!"

"在!"

"你二人领兵一万,接应姬、曹二位将军,接管城池,安置降兵!。"

"是!"

"裴兴、刘建!"

"末将在!"

"你二人领兵四万,从麦丘往南,沿河清理各渡口,封锁河道!"

"是!"

"其余将士随孤,一路往西南,攻取平原、高唐、灵丘等地,直到甄城、廪丘。姬存孝,你们攻下饶安之后,领兵往南,与孤回合。曹永,你攻下麦丘之后,往南接应裴兴、刘建二将,总督大河防务!"

"是!"

志在必得!

姬丹领着剩下的十万大军,浩浩‘荡’‘荡’朝西南杀去。此时本来在章武、南皮齐兵已经逃走,有些来到了平原津。平原津是一个小城池,后世三国时期刘备曾经在这里当过平原县令、平原相,在这里一面囤积粮草、招募士卒,一面抚养生息、收买人心。

当时的平原县刚刚经历过黄巾军战‘乱’,地广人稀,刘备难以发展。后来到了徐州,救陶谦之后,陶谦便把小沛让给了刘备,从此刘备蓄志待展,便再也不肯回平原县了。

刘备在平原的时候,虽然这里凋敝不堪,但是等到姬丹领着大军到了这里,才发现平原津是一个富庶的好地方。

不过这里虽然富庶,却不是什么要塞,没有多少驻兵。姬丹的兵马刚到城外,便有一队官吏迎了出来。

"臣平原令郭遗拜见大王!"

郭遗双手托着一个圆盘,将其举过头顶。姬丹朝身边一位‘侍’卫施了个眼‘色’,‘侍’卫上去将托盘接了过来,姬丹拿起盘上一物,仔细一看,原来是平原令的官印。

"郭遗,你起来吧!"

"是!"

"郭遗献城有功,仍封为平原令。走,带孤进城!"

到了平原城内,姬丹见到秩序井然,虽然街道上行人不多,但至少没有丝毫哄抢杀人等迹象,看来郭遗是个好官。

事实上郭遗并没有贪墨库银,只是平原津城小兵少,无力对抗。等郭遗听到逃兵的报告,便派人去高唐等城池求救,但是带来的消息令人失望,只好作罢。现在燕军兵到,为了满城百姓的生计,郭遗只好献城。

来到太守府坐定,郭遗将城中户口薄、钱银本都‘交’了上来,姬丹看了看非常满意,说道:"郭遗,听说齐国各官吏多有将库银存入钱庄的,你怎么没有这么做?"

"回大王,臣被任命为平原令,官职虽小,也是一方父母官。库银关系平原稳定,关系平原一方之日常运作,臣不敢造次。"

"嗯,平原有你这样的父母官,真是百姓之福!"

此时郭遗目中‘露’出犹豫之‘色’,想了想,说道:"大王,臣有个不情之请!"

"哦,请讲!"

"大燕钱庄在齐国吸收了很多储户,就是平原城也有不少。前几天大燕钱庄突然关闭,致使许多百姓生活困顿。不知大王是否能为百姓着想,将银子还给他们!"

"是啊,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没有事先想到!"姬丹一怔,说道:"嗯,你能为民请命,真不愧为一位好官!此事关系到民心,当从速去办!来人!"

"在!"

"速命王俭去准备,凡是大军占领之地,钱庄全部开业!"

"是!"

姬丹很和善地看了看郭遗,目光中带着几分敬意。几件事情下来,姬丹对郭遗的印象越来越好,这样的好官应当重用。

不过现在一切大局未定,不是时候。兵不血刃占了平原城,看这里一切安定,姬丹决定再次进兵。

"许完!"

"臣在!"

"你领两千兵马驻扎平原城,随郭遗进城,其余将士继续前进!"

"是!"

"走,到高唐再休息!"姬丹大声喊道。

这里离大清河渡口已经有五百多里路,姬丹身边只带了一万骑兵,剩下的兵马还在后面,由军师郦食其统领。

到了这里已经是傍晚,大军连续奔走数百里,军士们早已疲惫不堪,照理大军应该就地安营扎寨,顺便等待后面的兵马。但是姬丹还是下令大军继续向下进发。

领兵打仗,最重要的就是把握战机。此时姬丹刚刚渡河,齐国军民都在震惊之中,来不及反应过来。姬丹一路过来,基本上没有遇到任何有效抵抗。姬丹希望这样的状态继续持续下去,直到占领整个大河以北齐国领土。

大军又向前急行军了近一个时辰,便到了下一个城池高唐,此时西边天空只剩下一抹红霞。

照理,这个时间就是在即平时也应该关城‘门’了,不过姬丹却发现高唐的城‘门’是开着的。

姬丹正想领兵进城,突然里面‘乱’哄哄跑出来一群人,前面有一人头发凌‘乱’,虽然不见官帽,却穿着官服,手中拿着一个包袱,拼命地往前跑,而后面跟着很多人,有的是平民打扮,有的是士卒打扮,有的还是官吏打扮,一个个‘乱’哄哄地大声喊道:"站住!站住!"

前面的那个官员见到燕军,面上一怔,马上反应过来,不但不怕,反而朝燕军跑了过来。他后面的人也见到了,有几个胆小的就要逃跑,但是大部分人都站在那里没有走,眼睛还死死地盯着那人,像是要冒出火来。

"将军救我!将军救我!"

那人明显是把燕军当作救星了,边跑边喊。到了跟前,那人朝身后看了一眼,转头跪倒在地,喊道:"将军,救我!本官要投奔燕王,这帮刁民居然要造反!将军,你一定要救我啊!"

"大胆!"孟霸正在姬丹身边,用天雷一般的嗓‘门’大喝道:"这是燕王,你瞎了眼了!"

"啊!"那人吃了一惊,畏惧地看了姬丹一眼,不敢再出声。

姬丹看了看这人,问道:"你是何人?"

"回大王,小人是高唐太守韦谊,特来投奔大王。"

"嗯,这是怎么回事?"姬丹用平静的语气问道。

韦谊眼中闪过一丝狡诘的目光,说道:"这帮刁民听说小人要献城投奔大王,便要来杀了小人。"

姬丹沉默片刻,突然喝道:"大胆,你竟敢欺骗本王!来人,将他拿下!"

马上有‘侍’卫上去,将韦谊反手绑了起来,押在一边。姬丹策马领着卫朝前面走去,身边几名‘侍’卫也急忙跟上。

来到后面众人跟前,姬丹和颜悦‘色’地问道:"嗯,你们可是高唐百姓?你们不用害怕,孤领兵到此是为了百姓,为了天下太平!"姬丹转身用马鞭指了指被押在一边的韦谊,问道:"你们谁说一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孤为你们做主!"

233. 哗变

众人沉默了片刻,其中一人上来说道:"韦太守平时对百姓敲骨吸髓,现在又‘私’吞府库钱银,欠了我们很多工钱不肯还,现在却想逃跑。"说到这里,此人上前,扑通一声跪下,说道:"高唐满城百姓对他恨之入骨,请大王为我们做主!"

姬丹转向韦谊,喝道:"说,是不是这回事!"

韦谊吓得往后一缩,连大气也不敢喘,突然大声喊道:"大王,小人的财物都在这里,现在献给大王,还请大王饶了小人一命。"

姬丹向‘侍’卫施了一个眼‘色’,‘侍’卫接过包袱,打来开检查一番,说道:"大王,都是金银!"

姬丹点点头喝道:"来人,将此人就地正法!"

"是!"

‘侍’卫干脆利落,一刀将其砍成两半。姬丹转向众人,说道:"孤最恨这种贪官污吏!你们不用担心,有什么损失孤替你们还了。现在你们带孤进城去!"

"好!"

"燕王万岁!燕王万岁!"

民无定主!

只要真心为百姓办事,百姓就会拥护。反之,便会失去民心。

看着这些百姓,让姬丹想到了后世的很多事情。后世日本人打到山西,很多老百姓主动去当带路党。这些老百姓只是普通的老百姓,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人,就是因为对当时的军阀统治怨气过重,才作出这样的事情。

老百姓连日本人都能接受,难道还会不接受同根同宗的燕王?想到这里,姬丹对自己打下齐国这片地方之后,治理国民更有信心了。

等姬丹进城,天时已经彻底晚了,姬丹下令就住在城内。城中本来也有数千兵卒,但现在跑了大部分,一些本来就是高唐人的士兵也都换回平民的衣服,回家去了。

本来老百姓还都担心燕军会不会大肆抢掠,经过了刚才城外的事情,又见到燕军与百姓秋毫无犯,也都放下心来。

姬丹早已制定了一系列占领后的政策,把原来的那批官吏找来,到处去张贴安民告示。不过现在是晚上,告示没人去看,姬丹同时又命人敲着锣鼓走街窜巷宣示姬丹的安民措施,城内百姓听到这些,人心很快安定下来。

特别是那部分钱庄的储户,听到姬丹说钱庄很快就会开张,以前的银根也都有效,百姓们心中一颗石头落地,这才真正放心下来。如此折腾了数个时辰,城内终于安定下来,大家也都进入睡梦之中。

到了半夜,城外突然万马嘶鸣,有守城‘侍’卫来报,说城外有大批军马前来。姬丹吃了一惊,以为哪里突然来了一支齐国的兵马,急忙起‘床’前去查探。走出太守府没多久,又见到数名士卒领着一名大将骑马来到了跟前,姬丹仔细一看,原来是姬存孝来了。

"饶安情况如何?"姬丹问道。

"回大王,饶安已被臣攻下,现在由童渊童将军守着!"姬存孝用他口吃的语气说完。

"好!"姬丹双手对拍,想了想,问道:"你可知麦丘的消息?"

"不知!"

"哦,姬将军辛苦了,可命将士们进城过夜!"

"是!"

麦丘与饶安接近,姬丹是派曹永去攻打的。曹永虽然勇猛不及姬存孝,但是有勇有谋,是个将才,想必也已经得手。只是姬丹当时命他攻下麦丘之后便领兵南下,在大河一带总督军马,以防齐国救兵,所以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一天之内,燕军数百里,几乎攻下了齐国五分之一的国土。不得不说,这样的速度是绝无仅有的。想想换作秦军,要攻打这么大一片土地,怎么说也要数个月时间。这主要得益于齐军陷于‘混’‘乱’之中,同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要素就是战马。

现在燕国大概有三万东胡马种,出兵前姬丹下令全部调集起来。同时,姬丹还调集了大约三万的中原马,所以这次姬丹有六万骑兵渡河作战。

其中干疤率领两万骑兵,攻打千乘,同时依托千乘城固守大河;姬存孝率领一万骑兵攻打饶安;曹永率领一万骑兵攻打麦丘,然后南下守大河;裴兴、刘建两人分到一万骑兵;然后姬丹自领一万骑兵,如此正好共计六万。

有了这六万骑兵,姬丹才能迅速地将战场打开,同时攻打这么多城池。而剩下的步兵只好昼夜兼程,还不一定能到位。

马除了是作战工具之外,事实上还是‘交’通运输工具,是兵力投放能力。只有有了超过敌方的兵力投放,才有绝对的把握打赢胜仗。

当然,如果不是因为齐国陷入了金融、债务危机,正常情况下便是有五万兵马也不见得能在数月之内打下一座城池。从这次的情况看来,姬丹的兵马似乎并不是去打仗,而是去收割胜利果实而已。

齐王是一个比较勤政的君王,一般不会无故不上早朝,这一天也不例外。

"大王,大燕钱庄果然有鬼。"大夫邹衍出列奏道:"最近几天,齐国各地的钱庄都同时关‘门’,引起了储户们很大的不满。若是钱庄再不开‘门’,恐怕储户们损失会很大。"显然邹衍还不知道大河北部发生的事情,还在纠结钱庄的事情。

"不仅如此!"相国田单出列奏道:"上次大王虽然禁止官府在钱庄存钱,但是据臣所知,我大齐有很多官员并没有听从命令,还是将钱存入了钱庄。现在正好是发俸禄和饷银的时候,那些官员拿不到钱银来发饷银,很多地方都在闹事,据说还有官员被‘逼’死的事情发生。"

"哦,"齐王吃惊不小,问道:"大燕钱庄为什么不开‘门’营业?"

田单想了想,神‘色’凝重地说道:"臣以为这里一定有‘阴’谋!"

此时鲁仲连上前奏道:"大王,大燕钱庄虽然是燕国人开的,但是在齐国经营,便要按齐国的法律办事。现在齐、燕两国是盟国,大王不如以盟主的身份质问燕王,看他怎么处置此事!"

"嗯,如此也好。"齐王点点头,说道:"来人!"

"在!"

齐王刚想吩咐什么,殿外进来一名宦官,说道:"大王,大河北边有紧急军情来报!"

"哦,何人来报?人在哪儿?"

"正在殿外侯着!"

"快,快传他进来!"

"是!"

不久,一名将领进了大殿。那人一进殿便快步来到齐王跟前,拜倒在地,说道:"大王,大事不好!"

这声音显得很突兀,与朝堂上稳重、庄严的气氛不符。不过齐王修养特别好,并没有生气,问说道:"何事如此慌张!"

"大王,燕军打过来了!"

"啊?"刚才太监说大河北岸有军情,齐王以为是军事哗变,现在一听是燕军打过来了,顿时慌了神,说道:"寡人与燕王有盟誓,难道燕王竟敢违背盟约?"

田单在下面说道:"大王,燕王违背盟誓,神明不佑!老臣请发兵,与其决一死战!"

齐王看了看已经年迈的田单,咬咬牙说道:"燕王欺我,甚是可恶,寡人决意起国中‘精’兵,与其决一死战!田单,寡人命你为征讨大将军,总督军马,起兵四十万,与燕军一战!"

"是!"

田单接到命令后当天,便来到历下城。历下城离都城临淄很近,靠着大河,是齐国屯兵的地方。这里有齐国‘精’兵十万,剩下的三十万还需从齐国各地征调。

历下城中的十万兵马共分十个营,每个营有一万兵马,分别由一名裨将统领。到了历下城南‘门’,田单便见到城‘门’紧闭,城头上很多士卒晃动,守备甚严。

田单皱皱眉。历下城是军事重地,平时戒备深严。不过戒备再严,也不会紧闭城‘门’啊。这是非常罕见的,难道出了什么大事?兵变?田单心中想道。

"快开城‘门’,田相国到!"

田单的‘侍’卫上去叫‘门’。不久,城头上有人在小声议论,然后有一名守城的将军来到箭垛上,喊道:"请相国稍等,末将这就派人去通知‘毛’玠将军。"

听到城头喊话,田单松了口气。‘毛’玠是田单的心腹爱将,既然是他的军士守城‘门’,自然没有问题。

不久,城‘门’大开,城内跑出来一行人,为首一员大将全副武装,正是田单的爱将‘毛’玠。

"末将拜见相国!"

"嗯,‘毛’玠,城内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大白天关着城‘门’!"

"相国,"‘毛’玠想了想,说道:"城内确实发生了点事情,请相国借一步说话!"

"何事?你尽管说!"

"是!城内有士卒哗变,不过目前已经被末将等控制住。"

"哦,士卒为何哗变?"田单心头一紧,问道:"难道跟大燕钱庄有关?"

"是!"

"叫你们不要贪财!"田单立刻明白怎么回事,怒气冲冲地骂了一声,问道:"有几个营哗变!"

"七个!"

"啊,七个?"田单吓了一大跳,继续问道:"总共不过十个营,有七个营哗变,岂不是要失控?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报告?"

"现在唐任将军正在与他们谈判。事出突然,还没来得及报告。"

"走,带我进城!"

"相国,末将以为此时太危险,不宜进城!"

"都什么时候了,还怕什么危险!快领我进去!"

"是!"

234. 左敬

城内到处都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卒,在一堆营房前,唐任、廖楷领着大批士卒与另外一批士卒对恃。

"唐将军,"一名颇为壮硕的士卒在那里喊道:"我们不是要造反,但是将军们侵吞我们的饷银,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请您把他们‘交’出来,‘交’给我们处置。不管能不能拿回饷银,只要惩处了这些昧着良心的军官,我们就回营去!"

"你们放心。这事唐某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现在你们先回营去,唐某才好去找出侵吞你们饷银之人,你们说是不是?"

唐任虽然不算军中的猛将,但是足智多谋,在军中也有些威信。不过显然光凭他说上两句还不足以劝退大家。

此时,突然有人喊了一声:"田相国到!"众人停止争执,都朝人群外面看去。士卒们让开一条通道,田单带着几个亲随走了进来。

"你们把手中的武器都放下!"田单威严的看了看两边,喝道:"大王给你们武器,是让你们对着自己的战友的吗?"

田单义正辞严,不过两边还在犹豫,田单转向唐任这一边,继续喝道:"你们先放下!"

士卒们听到命令,便不再犹豫,将手中刀枪放下。接着,田单转向哗变一方面,说道:"你们也给我放下,有什么事,本相国替你们做主!"

领头的那名士卒犹豫一下,铛得一声将手中大刀扔在地上,然后跪倒在地,说道:"请相国为小人们做主啊!"

见此,其余士卒也都放下手中武器,跪了下来,口中说着同样的话语。

田单走过去,扶起为首那人,问道:"起来吧,你们都是齐国的勇士,老夫不信你们会造反。来,你叫什么名字,到底有何冤情?"

"小人名叫二根。不是小人们造反,只是将军们克扣饷银,现在发饷的日子已经过去三天了,饷银还没发下来。兄弟们着急啊!"

"二根,你是哪一营的?"

"小人是三营高洪的士兵。"

田单转身看着唐任,问道:"高洪呢?把他带上来!"

"是!"

"相国,还有我们。"士卒们纷纷说道。

"你们都是哪些营的?"

士卒们七嘴八舌,都说了出来。田单默默数着,果然是七个营。田单立刻命令唐任差人去将那七个营的主将带来。

有亲兵去‘弄’来了一张椅子,田单坐下等在那里。不久,七名主将都被带到。

"你们把饷银‘弄’到哪儿去了?说!"

众将一个个做贼心虚,不敢应声。"马景!"田单突然喝道:"你把饷银‘弄’哪儿去了?给我‘交’出来!"

这里的将领都是些有背景的人,而马景是田单的爱将之一,他升为裨将也是田单亲自任命的,所以田单第一个点了他的名。

马景哆哆嗦嗦,从袖口取出一张纸,‘交’给田单,说道:"相国请过目,饷银都在这里!"

田单看都不看一眼,喝道:"老夫要的是真金白银,不是一张废纸!"

"钱,钱在大燕钱庄里。"

"‘混’账!"田单大怒:"到现在还在想着大燕钱庄!燕军已经打到大河边上了,你还在做梦把钱要回来吗?"

田单一发怒,众人都被镇住了。场上寂静无声,过了许久,田单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国难当头,军法无情!来人,将马景拉出去斩首!"

马上有‘侍’卫上来,将马景拉出去。马景大急,口中不停地喊道:"相国饶命啊,相国饶命啊!"

旁边唐任心中不忍,上前说道:"相国,大敌当前,不宜斩大将。还请法外开恩!"

田单朝那些闹事的军士看了看,略作犹豫,叹了口气,朝‘侍’卫挥挥手。不久,一颗人头带了回来,摆在田单跟前。

接着,田单把手朝下一名将领一指,喝道:"你,饷银在哪里?"

那人倒是并不慌张,朝田单拱拱手,满脸傲气地说道:"区区饷银何足挂齿!相国,末将家中颇有财资,愿献出赔偿这些饷银。"

"‘混’账!"田单手一拍大‘腿’,喝道:"军国大事岂同儿戏?老夫既要你的钱,也要你的命!来人!"

"在!"

"将他拉出去斩了!"

"是!"

"相国,你不能杀我,我乃是大王族弟,王室宗亲,你敢杀我,我兄必为我做主!"

田单冷哼一声,心中说道:"老夫早就想杀了你了!"

"唐任!"田单继续吩咐道。

"末将在!"

"你派人去把他家抄了!"

"是!"

没有‘花’太长的时间,七颗人头都放在了众人面前。一日之间,连杀七员大将,也只有田单这样的社稷之臣才敢做。当然,田单也知道所谓的大将并不存在,这七人中倒有一半以上不过是纨绔子弟,田单其实早就想除掉这些人,只是平时找不到由头,今日撞上了,正好将他们杀了。

"大家散了吧,饷银老夫会想办法的!"田单说道。

七颗人头一到,那些造反的士卒怒气彻底消了。现在听田单这么一说,众人便都回营去了。

看到众人离去的背影,田单将唐任叫到一边,说道:"那个叫二根的士兵,还有几个领头的你可都认识?"

"认识!"

"今晚去把他们全部干掉!记住,要做得隐秘!"

"是!"

齐国南边刮风下雨,天雷闪电,北部的燕军却如沐‘春’风。姬丹的大军在高唐休息一晚,第二天再次向灵丘进军。灵丘是个小城,姬丹到那里时守城的太守已经带着兵马离开。姬丹兵不血刃,又下一城。

大军稍作休整,在城中用过午膳。下午,大军兵分两路,姬存孝领着一军五千骑兵攻打靠北边的博陵,姬丹领约一万骑兵攻打聊城。

一万骑兵不算多,但是几个城池攻下来,姬丹只觉得打齐国就仿佛猴子摘桃一样轻松。在姬丹眼中,这一个个城池,就是一块块‘肥’‘肉’,只要姬丹一口咬下去,就是满嘴‘肥’油,奇爽无比。

一路上姬丹骑着黑旋风马,心情愉悦。来到一处地界,此处两边是小丘陵,虽然不高,但是在这一眼望去,毫无遮拦的平原地带,也显得有些突兀。

"这是什么地方?"姬丹问道。

"回大王,此处名为虎丘,从此处往西二十里便是聊城。"

姬丹想了想,吩咐道:"大军加强戒备,派出先头部队去看看四周有没有齐兵。"

"是!"

这个名叫虎丘的小山丘让姬丹想起了当年打下蓟城之后回师辽东,经过一个小土山时遇到东胡兵的袭击。

虽然现在看来齐兵没有多少有组织的抵抗,但是多年的用兵让姬丹形成了谨慎的习惯,即使在节节胜利的情况下。

六名士卒上前,一半跑到左边山丘上,一半跑到右边山丘上,四下张望,回头说道:"大王,这里没人!"

姬丹刚想下令说前进,突然右边山丘上的那名士卒咦了一声,扭过头去仔细看去。"不好!"那名士卒刚刚大喊一声,不远处飞来一支箭,直入其咽喉。

那人没有挣扎一下,身体僵直,倒栽到马下。一同前去的另外两名士卒大吃一惊,正想逃跑,空中又飞来数箭,将其‘射’杀。

姬丹急忙挥挥手,喝道:"孟霸、朱力压住阵脚,大军徐徐后撤!"

姬丹大军退出数十丈,此时右边山丘边竖起无数旌旗,杀声中一员大将领着大军出现在姬丹大军面前。同时左边也闪出一军,隐隐然有夹击包围之势。

"来将何人?"

姬丹看着一员颇为彪悍的齐将喝道。齐将朝姬丹一指,喝道:"你可是燕王?"

此人声如惊雷,姬丹与其离得近,倒是吃了一惊,心道遇上了猛将了。定定神,姬丹说道:"孤便是燕王。你是何人,竟敢抗拒孤的大军!"

齐将说道:"我乃是聊城太守左敬。此处乃是我主齐王之地,大王为何无故兴兵进犯?"

"哼,你小小一名太守,竟敢质问孤!"姬丹冷哼一声,说道:"难道你想凭这些羸弱士卒抗拒孤的军威?"

左敬盯着姬丹看了一会儿,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大王一路势如破竹,不过是用些卑鄙手段,趁着齐国士卒‘混’‘乱’,无人抵抗才能得逞。末将虽然不才,今日教尔等知晓我大齐也有勇武之卒!"

说完,左敬手一挥,大喝一声,"杀"字喊出,手中挥舞一把大刀,几乎同时胯下战马飞奔而出,朝姬丹的大军扑来。见此,姬丹丝毫不惧,亲自冲了出来,抵住左敬。

此时,左右两支齐军也都杀了上来。齐军将士都知道燕王在这里,一齐朝姬丹这边冲去。见此,姬智等五大‘侍’卫急忙上前,护住姬丹。而姬丹身边的近卫军则紧紧跟上,冲上去抵住齐兵。

姬丹这里虽然只有一万骑兵,而大部分将领在后军,由军师郦食其统领,但是大将孟霸、朱力却在军中。见此,孟霸和朱力急忙领兵冲上来。这两人都是有军中猛将,这也是姬丹敢孤军攻城前进的原因。

235. 兵围聊城

聊城本来是一座大城,非常靠近赵国边境,所以齐国在这里派了重兵驻守。另外自从姬丹领军进入齐境之后,几乎没有遇到抵抗,那些地方的齐兵都逃到了这里,所以聊城的士卒越聚越多,竟然达到了五万之多。

姬丹的大燕钱庄这一招虽然中招的人无数,但并不是人人都是贪图钱财之人,这里的左敬和平原津的郭遗就不是。左敬乃是镇守边陲重镇的大将,在齐国军中一直颇有威信,到了聊城的齐兵都被其收编入军中。

听说燕军杀来,左敬留下一万守城,出动了四万兵马埋伏于此,本来是要在这里打个伏击战,被姬丹识破,才变成了遭遇战。本来伏击不成就应该撤退,但是左敬显然对自己大军的战斗力非常自信,索‘性’杀了出来。

姬丹每战必定冲在前面,不惧生死,这次也不例外。左敬也确实勇猛,双手使一根长杵,与姬丹战在一起。姬丹使出十八路梅‘花’枪,竟然无法取胜。不久,姬智和姬勇上前抵住左敬,姬丹才得以脱身。

齐军兵多,燕军兵少,姬丹的一万大军冲入齐军之中,就仿佛陷入了重重围困之中,不过姬丹并不担心。燕军兵少却都是骑兵,齐军兵多却多为步兵,即使不敌,想要脱身应该不难。

不过场上的架势似乎出乎姬丹的预料,齐兵一个个作战异常勇猛,拼命地朝姬丹的大军冲杀,就好像与燕军有十世积怨一般。

本来姬丹的骑兵移动迅速,可以很容易在战场上撕开一条条口子。按照齐兵的打法,应该是百十人一组,结成一个个小战阵,共同对付燕军。现在倒好,齐军不但没有结阵自保,反而主动朝燕军冲去。

在燕军铁蹄面前,这些齐军单兵毫不畏惧,都是不顾死活同归于尽的打法。姬丹的骑兵虽然占尽了优势,却也有了很大的损失。

有这样士气的军队,姬丹也只见过一次,那就是当年赵国宋子城外大战时廉颇的大军。

当年姬丹的大军差点全军覆没,就凭着自己辛苦凝聚出来的一股锐气撑到了最后逃亡,现在回想起来还感到一阵阵的后怕。

如此士气,本来不应该出现在齐军身上,尤其是这里并没有能与廉颇这样的名将相匹敌的大将在军中。

"难道是因为大燕钱庄的事情,齐国士兵归怨于我燕军,才会如此拼命?"姬丹想到了一种可能。

不过现在是在战场上,你死我活,什么原因都不重要,只有击败对手才是最重要的。

战出数个时辰,天‘色’渐渐暗下来。双方都没有夜战的准备,左敬先鸣金收兵,然后姬丹也撤出战场,往灵丘去了。姬丹的这一万大军肯定无法吞下聊城,还不如回去让军士好好休息一夜。

到了半路,姬丹碰上姬存孝领着一支兵马赶来。一问之下得知姬存孝已经攻下博陵,留下两千兵马守城,姬存孝自己领着剩下的三千骑兵前来增援。

大军在灵丘休整了一夜,第二天姬丹并没有进军。直到傍晚,城外突然兵马大集,士兵来报,说是军师郦食其领着步兵赶到。姬丹大喜,急忙出城去迎。

"臣叩见大王!"郦食其见到姬丹来迎,急忙跪拜见礼。

"军师一路车马劳顿,甚是辛苦。可命大军在城外驻扎,军师随孤进城去再说。"

"好!"

郦食其一人随姬丹入了城,而随军前来的陆仓、孙和、赵均、葛奉等将则随大军驻扎在城外。两人到了太守府,姬丹与郦食其这才说起现在的情况。由于郦食其的步兵行动慢,把控全局,很多消息反而是郦食其先知道。

现在李匡和周平早已攻下南皮、章武二镇,曹永也早已经攻下麦丘,赶赴大河边上,总督守河兵马,而现在麦丘由薛治领兵驻守。另外干疤攻打千乘并不顺利,直到曹永的大军赶到,才将千乘打了下来。

现在大河一线有干疤、曹永、裴兴、刘建四员大将,共八万兵马。听起来声势浩大,但是大河河道也很长,所以要是真的齐兵攻来,可没有像以前的大清河那样容易守了。

现在要尽快打下大河以北的城池,连成一片,将兵力释放出来用于防守,才能确保万无一失。

姬丹对郦食其说起说今日在聊城城外遭遇的事情,郦食其沉思片刻,说道:"大王,臣以为聊城驻守的重兵一定是集中了附近几个城池的兵马,阿城必定空虚。"

"哦!"姬丹思虑片刻,点点头,说道:"很有可能!"

"明日大王可领一支军围住聊城,然后分兵攻打其他城池。"

第二天一早,大军在灵丘城外集结。经过一夜的休整,士卒们看上去斗志高昂。

"姬存孝!"

"在!"

"你引‘精’骑两万,进‘逼’阿城。若能攻则攻之,若不能攻,则围之。"

"是!"

"葛奉!"

"在!"

"你引一万步兵接应姬存孝。若是姬将军已经攻下阿城,则驻守阿城,调回姬将军,不然则一同攻城。"

"是!"

"朱力!"

"在!"

"你引‘精’骑五千,进‘逼’廪丘。若是廪丘空虚则攻之,不然待援兵到了再攻城!"

"是!"

"陆仓!"

"在!"

"你引两万步兵增援朱力,等攻下廪丘之后分兵攻打甄城!"

"是!"

"其余将士随孤攻打聊城!"

"是!"

姬丹安排让骑兵现行,然后用步兵接应,这是最高效率的办法。现在燕军进入齐国北部,一路就如风卷残云,除了这个聊城。按照姬丹和郦食其的猜想,这个聊城估计是个特例。若果真如此,那其余几个城池也应该像平原、灵丘等城池一样兵马一到,便望风而降。

现在姬丹的大军差不多十万多,除去姬存孝、朱力等带走的兵马,还剩下差不多五万。用这点兵马去攻打聊城是肯定不够的,不过姬丹现在要的不是攻城,而是围住。甚至不是围住,只是切断聊城与外面城池的联系,等攻下外面的城池再聚集兵马,啃掉这块硬骨头。

安排定当,大军朝聊城进发。从灵丘到聊城不过数十里,姬丹带着五万兵马急行军,到了聊城城下已是下午未时。

这次左敬没有再出城来埋伏。出其不意,才能成计。若是对方已经有所防备,就无法得逞。甚至对方将计就计,反而造成巨大的损失,这点道理左敬懂。

到了聊城城外,姬丹立刻下令将聊城三面包围,只留下西面。这是姬丹的一贯打法,不围死,留下一面,这样有利于瓦解守军的战斗意志。

等姬丹大军刚刚在城外站定,聊城东面城‘门’便打开了,冲出来一支齐军。姬丹在南‘门’外指挥扎营,听到报告便领着近卫军往东面赶去,赶到一看,原来是左敬领兵出来。

东面营寨主将是孟霸,左敬与其‘交’战并不明显占优。左敬战了一阵,见到姬丹亲自领兵前来,不敢恋战,便回城去了。

这一次左敬只带出来数千兵马。姬丹知道并不是左敬想要决战,只是想要出城来挫一挫燕军锐气,顺便看看有没有便宜可占。见到齐军鸣金收兵,姬丹也不追赶,只是命人好好防守,小心警惕而已。

除了这次小小的‘骚’扰,聊城再也没有派兵出来。晚上,姬丹安营扎寨完毕,军士开始埋锅造饭,姬存孝派人来报,说已经攻下阿城。

虽然阿城离灵丘更远,但是姬存孝领的是骑兵,所以早早就到了阿城城外。阿城也是一座大城,现在被姬存孝攻下,基本上就算是切断了聊城与西边几座城池的联系,姬丹就更加放心了。

第二天一早,姬存孝便领着一万兵马来到聊城外。现在阿城已经由葛奉的一万步兵接管,姬丹索‘性’命人下达诏书,任命葛奉为阿城太守。

葛奉是姬丹在攻打渔阳郡时在黑风山附近的葫芦口收复的,一直只是一名旌卫。不过既然能把守葫芦口这样的要地,说明他还是有一定的将才的,现在被任为太守,也算是升迁了。

姬存孝一到聊城外,姬丹命其把守西‘门’,这样聊城被四面包围。到了第二天傍晚,朱力也派人来报告,说昨天便已经攻下了廪丘,今天与陆仓的步兵回合,又攻下了甄城。至此,聊城西边的齐国城池都被攻了下来。

看来当初的猜测是对的,大概阿城、廪丘等城池的守军要么是也中了钱庄这一招,要么是将兵力集中到了更重要的聊城去了,所以才兵力空虚。

不过朱力同时报告说,虽然攻下了廪丘和甄城,但是甄城附近似乎有魏国的兵马出没。姬丹急忙派人去传令,命其不要先回来,先驻守在甄城,谨防魏军前来浑水‘摸’鱼。

齐国增援的兵马没有见到,倒是先见到魏国的兵马,这多少让姬丹有些吃惊。不过也能理解,燕军‘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旁边的魏国岂会不知?提防着燕军是自然的反应,免得姬丹顺势攻占魏国领土。

236. 平原郡

当然这种可能‘性’很小,燕军不可能两边开战,但是有备无患,魏国也不可能大意。这个时代各国之间互相攻伐是常有的事,根本没有信任可言。

本来燕国只有赵国和齐国接壤,现在打下齐国大河以北的领土,又多出来一个魏国。既然魏军有所准备,姬丹也不得不防备着。

大局已定,只剩下聊城一座城池。姬丹正想开始准备攻城,军师郦食其前来拜见。

"大王,聊城只是一座孤城,早晚终归属于大王。以臣之见,当先礼后兵!"

"先礼后兵?"姬丹眼睛一亮,问道:"莫非是劝降?"

郦食其点点头,说道:"大王可派人前去劝降,以示大王爱民之心。若是不成,再攻城不迟。不过,臣以为除了劝降,还应该答应城内百姓,尽快让大燕钱庄开张。"

"此话有理!"姬丹想了想,问道:"何人可以去劝降?"

"平原令郭遗!"

"来人,去把平原令郭遗叫来。"

"是!"

郦食其的话提醒了姬丹,攻城略地,还是应当以安定民心为重。这几天大军一直困着聊城,但是姬丹并没有闲着,一道道诏令从大营中发出。

首先,姬丹在这里又设置了一个郡,取名平原郡。而靠北部的章武、南皮等地,直到饶安则归入渤海郡。

然后姬丹下达诏书,命大河以北的所有大燕钱庄分店重新开张。这一点是必须的。姬丹大军之所以能轻易攻下这么大一片地方,主要原因就是大燕钱庄突然关‘门’造成的‘混’‘乱’,足见其破坏力之强。如今既然已经占领了,便必须马上恢复,不然百姓没法得到安定。

其次,姬丹命令取消这里的一切税赋,长达三年之久。

接着,姬丹下令所有以前的齐军士卒可以到军中效力,除了补发以前的饷银之外额外再发每人五两银子。

最后,姬丹命令给所有在这次战争中死去的人的家属每家十两银子。这次虽然打得并不多,但是总还是有小规模的战争,有人死去。

这一切的一切,便是为了一个目的,就是争取民心。

根据王俭统计出来的数据,这次大燕钱庄突然从齐国撤出的时候,总共掠夺走了相当于一千两百多万两银子。虽然大河以北的钱庄又重新开张了,那些普通百姓和商家储户手中的银根都会得到兑换,但是大河以南齐国国土更加广大,人口更多,也更富有,那些储户的银根姬丹是不打算兑换了。至少现在不兑了。

可以想象,这次对齐国的打击是巨大的。齐国国力大损之下,从此将从战国七雄中的一个大国降格为一个实力弱小的小国。而燕国正好相反,只要不出意外,燕国将会成为与赵国、楚国这样的大国地位相当。

现在姬丹自己都觉得自己特别富有。有钱能使鬼推磨,其他的不敢说,姬丹这几道诏令下去,大河以北的齐国百姓肯定会觉得高兴,开始拥戴姬丹。

过了两天,郭遗来到了营中。

"郭遗,你可知孤在这里设立了一个平原郡?"

"回大王,此事臣自然知晓。"

"郡守之职尚无人选,不知你有没有人推荐?"姬丹继续问道。

郭遗看了看姬丹,不知这是怎么回事。按说自己刚刚投降过来,能够让他做平原令已经是很不错的了,现在任命平原郡守这么大的事情,还要征询他的意见,这令郭遗有点受宠若惊。

"回大王,臣并无合适人选。"

"嗯,孤看你就不错。"

"啊!"

郭遗吓了一大跳。姬丹点点头,说道:"孤想请你办件事,只能此事办成,孤便命你为平原郡守!"

郭遗一听,急忙拜倒在地,说道:"大王有令尽管差遣,臣自当奉命,并不求封赏。"

"嗯!"姬丹点了点头,对郭遗的好感又加了三分,说道:"孤想请你去劝降聊城太守左敬。"

郭遗想了想,说道:"臣自当尽力而为!"

"好!"

第二天,郭遗孤身一人来到聊城城头。聊城守军有人认得郭遗,便放下吊桥,放郭遗进城。不久,郭遗来到了太守府见到了左敬。左敬与郭遗同僚多年,虽然心知他是来做说客的,但并没有把他当敌人看,而是待之以礼。

"郭大人,左某一向敬重大人之为人,为何这次反而屈身事贼?"

"左大人此言差矣!"郭遗不答反问:"天下是何人之天下?"郭遗顿了顿,继续说道:"乃是周天子之天下。方今之世,周室衰亡,诸侯各国你争我夺,‘春’秋之大义早已‘荡’然无存。所谓民无定主,只要能安民乐土,便是天下百姓之主。"

左敬哈哈大笑,说道"燕王凭诈力夺取我大齐河北之地,又岂能安民乐土?"

"不然,燕王虽然以诈力取地,却是真心为民。"

"哦?何以见得?"

"左大人有所不知,燕王已经下令所有大燕钱庄再次开张。不仅如此,还免去此地三年赋税,同时那些死于战祸之人,其家属皆可得五两银子。这些皆因燕王乃是仁德之君。"

左敬轻哼一声,说道:"郭大人你上当啦,小恩小惠而已,岂能相信?"

郭遗摇摇头,语气平静地说道:"难道左大人没有听说燕王在燕国也多次发钱银给燕国各家各户?"

这些事情早已传遍了诸侯各国,左敬岂会不知?左敬沉默许久,说道:"公所言不能说没有道理,但是你我皆为齐王之臣,岂能轻易降了燕王?"

郭遗叹了口气,说道:"人各有志,不能强求。既如此,还请左大人允许大燕钱庄设在聊城的分店重新开业。"

左敬想了想,说道:"这件事我可以答应。"

左敬自然也有他自己的想法,如果硬不让城内的大燕钱庄开张,城内的百姓肯定会怪他,这样反而失去民心,守城变得更加困难。

郭遗虽然地位不高,不过是个县令,但是见识却不凡,比这个时代绝大多数的士大夫都要看得透。这次左敬入城,虽然没有成功说动左敬投降,但是至少让他答应了钱庄的事情。很快,姬丹任命郭遗为平原郡郡守。

其实姬丹并不放心郭遗,毕竟他是齐国人。但是任命一个齐国人做郡守也有好处,这里的齐国百姓感觉会好受很多,而不是那种亡国的感觉。

打天下难,守天下更难。当年秦始皇奋六世之余烈,励‘精’图治,最终取得天下,虽然后世看着容易,其实大不易也!这统一的过程中几次将国运押赌注于一役,稍有不慎,便前功尽弃。

虽然打得艰难,最后陈涉在大泽乡揭竿一呼,天下响应,看似强大的秦王朝迅速分崩离析,足见守天下之难。秦王朝为什么这么快就覆灭,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各国的百姓都不认为自己是秦国人。现在姬丹同样面临着这个问题,要把占领区的齐国人变成燕国人,而姬丹的那些措施便是为了这个目的。

当然要把齐国的百姓变成燕国的百姓,还是需要一个过程的。当钱庄的分店再次开张之后,第二天钱庄‘门’槛都被差点被挤破了。百姓们纷纷把自己的银根换成金银,然后就回家了。

这就如同发生挤兑风暴一般!一般钱庄最怕的就是发生挤兑风暴,好在这次钱庄准备充分,等挤兑风暴过后各分店里还有很多金银。这些多出来的金银就是齐国的官府存在这里的了。

接着,一部分在战争中死去的人的亲属拿到了补贴的五两银子。当然,这些并不是以真的银子发放出去的,而是以银根的方式发出去的。将信将疑之间,那些亲属接到银根,急忙便去钱庄将钱取出来。

这些都在意料之中,大燕钱庄刚刚欺骗过这里的百姓,想要再次建立起信任,还是需要时间的。

尽管如此,这里的百姓算是稳定下来了,秩序也恢复了,市井中做买卖的人增加了,就跟以前一样,大家都用真金白银做‘交’易,没有人用钱庄的银根。

那些本来散布在各个军营的士卒现在早已散开,这些人多半来自于当地的百姓,现在都回老家去了。听到姬丹的诏令,很多人不敢前来领取饷银,但是也有一部分来了,总数大约有一万多人。姬丹挑选其中的‘精’卒,共得五千人。

当然姬丹是不会让他们参加攻打聊城的战争的,这五千人被派到与赵国‘交’界的武阳城,进行守城的工作。让齐国人打齐国人,毕竟是一件比较残忍的事情,姬丹既做不出,即使做了,也会大失民心。

郭遗被任命为平原郡守的第二天,姬丹便下令筑土山,造箭塔,准备攻城。此时大河以南的大将军田单也已经纠集了三十万大军,整军待发。

这三十万大军虽然还离齐王答应的四十万相差十万,但是得来实在不易。由于各地驻军都在闹饷银的事情,而公家的库银也非常吃紧,田单几乎筹不到出兵用的钱银,同时那些士卒在没有拿到饷银之前也不肯出战。

237. 哭城

为此,田单下令连续杀了不下四十名将领,抄没家产的更有上百家之多。虽然是一心为国,但所谓罪不责众,毕竟这样的事情做多了有伤‘阴’德,田单自己心中也隐隐感觉不妙。

这天,田单刚在大河渡口聚集完兵马,准备渡河,突然远处来了一名太监,带着十余名‘侍’卫。

"大王旨意到,田单接旨!"

见此,在点将台上的田单只好迎上去,跪倒在地,说道:"臣恭迎圣旨。"

"田相国,大王命你即刻回临淄面见。"

"啊?"田单看了看四周的兵马,说道:"严公公,你可知所谓何事?"

"这个小人不知。相国见了大王自然知道了。"

"严公公,你看这里的兵马刚刚聚拢,大军士气正旺。老夫身为主帅,这个时候面见大王,岂不是耽误了军情?"田单皱着眉说道。

"大王旨意如此,小人也是没有办法啊。"

"???那好吧!"

说完,田单对这里的将士吩咐两句,叫他们在营中等候,然后跟着严公公去了。

经过一番颠簸,田单到了齐王寝宫,见到了懒洋洋地半躺在榻上的齐王田建。

"相国,寡人听说你杀了很多齐将,还抄了他们的家,可有此事?"

齐王的语气有些漫不经心,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不过落在田单耳中却犹如惊雷一般。田单非常清楚,为了这次出兵,田单杀了这么多将领,其中不乏王室宗亲。现在齐王既然这么说,想必是有人在兴风作‘浪’了。

回大王,目前齐国局势危急,燕军已经快要彻底打下大河以北之地了。若不如此,将士的怒气无法平息,军饷也没有着落,想要召集将士就难了。臣这么做也是为了大王的江山社稷。"

田单的话如石沉大海,没有半点反应。过了许久,齐王问道:"相国,您今年有高寿?"

田单听了一怔,不过还是答道:"老臣今年六十有二了。"

"嗯。"齐王叹了口气,说道:"寡人知道田相国忠心为国。外面盛传相国拥兵自重,要自立为王,这些谣言寡人是不信的。不过,相国年事已高,不如就此告老还乡,安享清福。"

"那大河北边???"

"你放心,寡人自会派人前去收复。你多年辅佐先王及寡人,功劳甚高,寡人将薛邑赐予你,也好颐养天年,你去吧。"

田单看着齐王,嘴巴动了动,想要说点什么,不过最终只说出了个"是"字,然后黯然离去。

除了王宫,田单既没有去薛地,也没有回自己的府上。这位曾经以一人之力而存齐,功名显赫一时的大人物,从此淡出人们的视线,就如一抹晚霞,随着黑夜的到来消失在天际。

田单走后,齐王寝宫的屏风背后转出来一位大臣,正是齐王的舅舅,君王后的弟弟后胜。

"大王,您不用难过。"后胜拱拱手说道:"田单功劳过高,所以才会如此飞扬跋扈。听说他向来对大王不满,若是这次让他再掌大军,等打退燕军,就真的要自立为王了。"

"舅舅,那现在怎么办?"

"回大王,臣愿领兵渡河,夺回失地!"

"好!寡人便命你为相国、大将军,统领全国兵马。舅舅速去准备。"

"是!"

后胜来到军中,虽然没有领过兵,但是他既是相国,又是国舅,地位尊崇。现在又成了大将军,整个齐国的兵马都由他节制,便是当年的田单也没有这么大的权力,将士虽然不服,但还是遵从齐王的命令,听从指挥。

后胜积极调度兵马钱粮,准备渡过大河,与燕军决战。此时,齐国南部传来了一个更加令人震惊的消息,楚国令尹相当于其他诸侯国的相国、‘春’申君黄歇亲自领兵,将鲁国给灭了。

这个消息之所以震惊,倒不是说鲁国有多难灭。事实上,早在六年前,楚国便趁着秦国与其他诸侯国对恃的时候将鲁国占领了。不过那次没有绝了鲁国的祭祀,而是把鲁国国君转封于莒地,所以说鲁国早已名存实亡了。

而这次楚国出兵,把鲁国的祭祀也绝了,鲁君被废为普通人。从此鲁国这个历史悠久,文化灿烂的国家在历史的长河中彻底消失了。

对于齐国来说,这里还有另一个含义,那就是从中可以看出楚国的狼子野心。鲁国虽然弱小,但是齐、楚两国之间的战略缓冲,现在鲁国一灭,齐、楚彻底接壤,正面冲突不可避免。

虽然现在燕国与齐国也接壤,并且占领了大片齐国土地,但是中间毕竟有大河阻隔。而楚国则不同,屯兵莒邑的楚军可以毫无阻拦地直取临淄。楚国趁着齐、燕‘交’战之际,难说就没有南北夹击,趁人之危的意思。

听到消息,齐国只好先放弃渡河北上,分兵南下设防。说实话,经过大燕钱庄这件事情,齐国的国力大损,不管是官府还是民间,已经拿不出多少钱银了。这个时候自保都难,又受到燕、楚两个大国的威压,齐国上下都非常惊慌。

事实上,这些消息早已传遍各诸侯国。这一日赵国朝堂上君臣起了议论。

"燕王拐跑寡人的妍儿,至今不得一见,甚是可恶!如今燕国出兵伐齐,寡人想乘机攻打燕国,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大王,"虞卿第一个出来反对,说道:"七公主与燕王的婚事是大王早已亲口答应,并下了聘书的。恕臣直言,事情闹成这样,错在我不在燕。何况燕王善于用兵,虽然出兵伐齐,必留有重兵,不可轻伐。"

赵王不以为然,说道:"寡人有廉颇老将军屯兵阳城,岂会怕他?"

"大王,"这时相国司马空也上来说道:"若是大王决意要伐燕,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要有完全之策。"

"哦,何为万全之策?"

"以臣之见,不如秘密增兵阳城。燕军胜,则不动。若是燕军败,则立即下令廉颇发兵北上,攻打燕国。如此,方可完全。"

"嗯,"赵王点点头,说道:"此计可行!"

现在齐国因为楚国而不敢动,而各诸侯国又在观望,这种局面最有利的就是燕国了。

经过十来天的准备,聊城东‘门’外已经堆起了一个又高又宽的土山。与上次一样,这次造土山也发动了这里的民夫,共一万余人,加上士卒一万。两万青壮同时造土山,速度自然不慢。

不过,跟上次攻打阿城时不同,这次的土山延绵三里,而且建在了东‘门’城楼旁边。相信只要士卒一蹬上土山,居高临下,箭、石齐下,这三里之内的齐兵就会被清理一空。

看着城外的土山一天高过一天,城内的守军只觉得跟等死一样难受。左敬已经能够感觉到士气的下降了,不仅仅因为被围困在城内,而且因为上次郭遗劝降不成,走了之后城内的大燕钱庄重新开业了。

不过左敬不是容易屈服的人,燕军筑土山的时候,左敬几次领着敢死队杀出城来。不过燕军早有准备,每次都被燕军早早发现,弓矢齐‘射’,没占到便宜,反而损失巨大。

左敬也组织了弓箭手从城头‘射’箭,但是燕军吸取了上次在阿城外的经验。土山一靠近城墙,便用木板筑起了高高的挡箭板,守军根本看不到后面造土山的民夫,更别说‘射’杀了。何况筑土山的有一半是当地人,‘射’杀了也伤害不了燕军。

姬丹已经将防守甄城的朱力及其五千骑兵和驻守千乘的干疤及其一万骑兵调了回来。全力以赴,准备发出至强一击!

既然大河南面的齐兵没有任何动静,现在只要姬丹打下聊城,便可以腾出兵力来专‘门’防守了,而这一次出兵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到时,即使齐兵渡过黄河,这里的兵马都是回防,或者据城固守。

土山、兵马一切准备就绪。这一天,左敬正在南‘门’附近巡城,寻思着若是燕军进攻,如何防守的问题,突然南‘门’外人声喧哗,左敬远远看去,见到这里黑压压来了一大群人。

左敬以为燕军就要发动进攻了,急忙回到南‘门’城楼上,朝外仔细一看,原来来的是一大群老年人,看上去都穿着当地齐国人的服饰,应该是齐国人无疑。

为了防备燕军突袭,南城墙聚集了大批守军。现在守军士卒一个个弯弓搭箭,紧张地注视着城外的动静。

令人疑‘惑’的是,城外的都是老人,其中并没有燕军士卒‘混’入,不象是要利用百姓攻城的样子。此时,突然其中一名士卒手指着城外对另一名士兵喊道:"丘生,那不是你‘奶’‘奶’吗?"

"啊,在哪儿?"

"就在那儿!"

"啊,她老人家怎么来了?"这名叫丘生的士兵家就在聊城外,每逢过节,他‘奶’‘奶’常会带着好吃的到军营来探望他们,所以同营的其他士兵也认识。

此时城外的老人们已经来到城墙下,开始哭开了。

"虎儿啊,你快出城来吧!爷爷想你了???"

"二狗,燕王对我们百姓们不薄,你们快投降吧???"

"三儿,燕军就要攻城了,娘不想让你死啊???"

238. 弓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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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的齐民哭得昏天黑地,仿佛真的有自己的亲人死了一样。 高品质更新 悲伤有时候是一种传染病,不管有没有亲人在外面,城头的士卒一个个将举起的弓箭放下,开始用袖口‘摸’自己的眼角。

"不许哭!"突然城头传来一声暴喝,众士卒转身一看,原来是太守左敬。

"妈的,给老子来攻心战!"左敬骂骂咧咧,喝道:"弓箭手把箭都对准外面,‘射’!"

众士卒惊讶地看着左敬,左敬毫不在意,说道:"这是攻心战,给老子‘射’!谁敢不听号令,老子斩了你!"

士卒们知道外面并没有燕军,但是听到这样的命令,士卒们也没办法,只好举弓‘射’箭。城外引起了一阵‘骚’动,虽然士卒们有意避开人多的地方,但是总还是有人被流矢所中,倒在地上。见此,城外的百姓纷纷后撤,退出到弓箭‘射’击范围之外。

刚才还只是假哭,没有真的有人死亡。现在不一样了,对着几具尸体,百姓们开始又哭又骂。城头守军默然相对,心中都不是滋味。

如此整整闹腾了一天,到了傍晚,百姓们才陆续离去。虽然没有见到任何实际效果,但是姬丹相信城内守军的士气一定是受到了打击。

姬丹不会像当年东胡人对待辽东百姓那样,驱赶辽东百姓攻城,那样会真的失去民心,让守城的百姓更加坚定。真正攻城还是要靠自己的军队一刀一枪地拼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十万燕军早早吃过早饭整装列队,聚集在聊城城外。姬丹骑着黑旋风,踏着小碎步走来走去,看着自己的一个个小方队,心中的成就感油然而生。

穿越以来至今,也有近三个年头了,从一开始的如履薄冰,处处都是陷阱,到现在的大国诸侯王,手握雄兵,傲视天下,这一步一步走得很辛苦。

而今天这一战,意义更加重要。拿下聊城,就标志着于齐国北部的地区就正式并入了燕国版图,到那时,相信全天下的人们都会突然意识到燕国突然变成了名副其实的强国了。

"诸位,"姬丹看着大战前聚集在自己身边的大将,问道:"谁愿为大军率先入城,攻破城‘门’?"

"禀大王,臣愿意!"旁边的干疤马上说道。

"臣也愿意!"姬存孝也马上说道。

"臣先说!"

"臣先说!"

两人在那里争执不下,特别是姬存孝,口齿不便,急得整个脖子都红了。虽然听着是干疤先说,其实是姬存孝先开口,只是姬存孝是个结巴,所以别人听起来才会觉得干疤先说。

"好了,好了,"姬丹笑笑,说道:"总是干疤先开口,就让干疤攻城,姬存孝随后。"

"是!"

干疤喜出望外,哈哈大笑一声,准备兵马去了。姬存孝无奈,也只好回自己的阵营去了。

不久,战鼓响起,这里的攻城战正式开始。土山上早已密密麻麻排满了弓箭手,开始朝城墙上疯狂注‘射’。

由于土山比城墙高出半丈,城头的守军根本没有还手的能力。不过守城士卒也早有所准备,预备了盾牌,还在城墙上用木头搭起了一个个掩体,很多士卒躲在掩体内不出来。即便如此,还是有很多守军中箭倒地。也有人偶尔也从箭垛里‘射’出一两支箭来,但根本伤不到土山上的燕军。

一盏茶功夫之后,有一半的弓箭手被撤了下来,士卒们抬来数块长长的木板,搭在土山与城头之间。之后,土山上站起来一人,取出一枚红‘色’的旗帜,朝后面上下舞动数次,才停了下来。

此时战鼓声骤然大作,下面早就准备好的干疤口中喊出一声"杀",干疤身后的士卒正想冲上去,谁知干疤胯下战马嘶鸣一声,自己便冲了出去。

这上面的城墙,一般都是步兵在上面争夺城池,而这次却是干疤骑马冲上土山。干疤身后的士卒一阵错愕,急忙紧紧跟上。

城头的守军被土山上燕军的弓箭手压得抬不起头来,突然有人见到一根根结实巨大的木板架在了城墙与土山之间,守城士卒还没反应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将干疤已经骑马冲了下来。

城墙大概半丈来宽,干疤的战马马蹄一下踏在了一名士卒的盾牌上,顿时有人惨叫一声,被战马的铁蹄踏成了‘肉’酱。等整匹战马跃上城墙蹄一翻,便又踩死了数名守军。

土山上的弓箭手怕伤到干疤,早就停止‘射’击。这里的守军士卒见到突然有战将骑着战马登上城楼,顿时惊慌起来。一名胆子大的士兵举起长矛,朝干疤的战马刺去,干疤眼观六路,手中长刀一挥,将那名士卒的一只胳膊砍了下来。刀头已经进入士卒的‘胸’膛,干疤手腕一翻一抖,士卒的身体飞了起来,远远摔到城内。

干疤一上城头便横冲直撞,朝南‘门’城楼扑去。此时干疤后面的第一批士卒也从木板上冲到了城头。这土山对着的三里左右的城墙段基本上完全是燕军的地盘,燕军不费多少力气就清理了这里剩下为数不多的齐兵,然后跟着干疤朝南‘门’城楼赶去。

就在干疤接近城楼差不多百步的时候,太守左敬领着一支数十人的亲兵出现在城楼。这支亲兵一出现,其他齐兵士卒便纷纷散开。亲兵们手中拿的不是普通的弓矢,而是劲弩。一到城头燕军前面,便分上、中、下三层排开。

"‘射’!"

左敬大喝一声,一支支弩箭‘射’出,强劲之极,直奔干疤而去。干疤知道不妙,想要掉头,却已经来不及,数十支弩箭飞来,又快又准,便是干疤也只来得及护住自己,无法顾及胯下战马。

战马嘶鸣一声,前‘腿’微曲,就要倒下。干疤纵身一跃,从马背上跳了下来,大喊一声,紧挨着战马倒在地上。

左敬见到数支箭‘射’中干疤,背后再也没有燕军敢冲过来,冷笑一声,喝道:"弓弩手听令,停止‘射’击,上前靠近百步再‘射’!"

弓弩手训练有数,听到命令立刻停止‘射’击,将弓弩一收,迅捷地朝死去的战马方向前进。

到了战马面前,弓弩手并没有越过战马的尸体,而是在其前面停了下来,再次排成上、中、下三层。

"弓弩手准备!"

左敬大喝一声,弓弩手正准备架起弩箭,此时战马背后本来卧倒在地的干疤突然飞起,手持大刀朝弓弩手劈去。

齐军不知道干疤身上穿着金丝内衣,弓弩手完全没有想到本来已经中箭死去的干疤突然出击,顿时惊慌之极,‘乱’做一团。弓弩手也好,弓箭手也好,长处在可以攻击远处的敌人,一旦敌人靠近,却毫无抵抗能力。

干疤一刀劈下,便有三名弓弩手倒在血泊之中,手腕一翻,再次有两名倒地。见此,干疤的一名名叫崔寅的旌卫大喊着,领着背后的燕军冲了上来。

眼见这支特殊的弓弩手军队就要毁去,左敬大怒,亲自冲杀上来。见此,干疤放下弓弩手,与左敬战在一起。不过左敬这样并不能救弓弩手,背后的燕军冲上来,将弓弩手杀个‘精’光。

此时干疤与左敬在城头‘激’战,两人都勇猛无比,而城头只有这么大一点地方,背后的齐军和燕军都过不来。城墙的另一边出了土山覆盖的范围,燕军也被齐军控制住,燕军过不去。崔寅是参加过上次攻打阿城的战争的,见此,崔寅急忙下令准备绳索,先进城再说。

崔寅率先入城,不过这一招在阿城便用过了,齐军已经有了防备。崔寅在下去之前看不到,下去了刚要朝南‘门’冲去,便发现齐兵在下面安排了重兵。燕军士卒虽然下去的时候没有危险,却被挤压在狭小的空间,无法展开。

姬丹、郦食其等人正在城外密切注意着城头上发生的这一切,见到齐兵突然使用一种好像是上次姬丹在巩城外秦军中见到的弩箭,将干疤‘射’倒,姬丹心中大惊,正想下令去救人。不久见到干疤只是假死,又将弓弩手都干掉了,这才松了口气。

“军师,刚才齐兵用的可是弩箭?”姬丹问道。

“回大王,臣也没有看得太清楚。不过如果果真是弩箭,等战争结束,要尽量把这些武器收集起来。”

“嗯!”姬丹想了想,说道:“姬严!”

“臣在!”

“你现在就去城头,将那些齐国的弓弩手留下的弩箭去取一些来。”

“是!”

姬严领命而去。现在城头上干疤一直压制着左敬,刚才弓弩手倒下的地方已经被后面的燕军控制。姬严从土山上下去,不久便又回来了,带来了五支弩弓。看着这些弓弩,姬丹心中沉思片刻。看来等战争结束,还是应该将这些弓弩‘交’给那几名大学士,看看能不能制造出来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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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9. 纵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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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是一个开始,不久,姬丹用低沉的声音吩咐道:"传令官!"

"在!"

"下令大军进攻城楼。 高品质更新 "

"是!"

传令官向姬丹行了个礼,纵马来到早已等在城‘门’口的一个个方队面前,双手舞动着旗帜。接到命令,步兵推着一个个箭塔朝前走去。来到离城头百步之内,箭塔上的士兵开始朝城头‘射’箭。

于此同时,姬存孝在马上手一挥,身边一群数百人的士卒推着一根架在五辆小车上的巨木朝南‘门’走去。

到了护城河前,又有一队士卒上前,将早已准备好的木板铺在上面,士卒们继续前进越过护城河,直扑南‘门’。

虽然有箭塔掩护,但是城头上还是有很多箭矢朝士卒‘射’来,很多人中箭倒下,不过马上便又有后面的士卒冲上来补上,继续推着巨木前进。

守军早已注意到了,巨木推车一到城下,便有人将擂石砸了下来。虽然没有砸到人,但是巨木靠推车才能前进,道路被擂石挡住,士卒前进不得。

此时到了决胜的关头,一名佰什长大喊道:"弟兄们,把巨木抬着走!"众人反应过来,一个个上去想要抬起巨木。

此时城上的箭矢更急,抬巨木的士卒倒有一半死于箭下。不远处姬存孝手一挥,又有一批士卒踏着尸体上前。

这次上去的士卒有数百人,手中握着盾牌,迅速地来到巨木旁。有人放下盾牌托住巨木,而剩下的士卒则双手握着两个盾牌,替那些抬巨木的士卒挡箭。

这段路不过数十步,但是走起来却特别漫长。等士卒抬着巨木到了城‘门’口,已经换过五批燕军士卒了。

终于到了城下,士卒猛地发力,推着巨木朝南‘门’城‘门’撞去。城‘门’是由很厚的木板做成,被巨木一撞,上面出现裂痕,顿时发出喀喀的声音,甚至连城墙都开始颤动。

士卒继续发力,每撞一下,裂痕扩大一点,而城墙也会抖动一下。撞了十来下之后,终于,城‘门’喀得一声,中间部位裂开一个很大的缝隙,甚至可以通过一人。

见到胜利在望,士卒们再次抬起巨木,奋力一撞,城‘门’终于大开了。士卒们放下巨木,立刻杀了进去。

虽然知道里面也一定有很多守军,但是城‘门’下面受到的攻击最多,呆在这里肯定是最危险的。见此,城外的姬存孝大喜,口中蹦出一个杀字,领着骑兵纵马冲了过去。

到了城内,首先是一片不大的空地,之后才是街道。此时空地上围了一圈齐军的弓箭手,一开始冲进去的燕军士卒基本上都死于箭下。不过姬存孝马快,借着马势从城墙下出来到来到士卒跟前总共不过一息时间,齐兵没有‘射’出一箭,姬存孝的冷偃刀已经砍到了齐兵头上。

接着,姬存孝身后的骑兵蜂拥而入。这里小小的南‘门’城下以及沿着南城墙靠近土山一线聚集了齐军重兵,城中几乎二分之一的兵马都在这里。姬存孝虽然杀入城内,却只能凭着自己的神勇领兵四处冲杀,勉强撕开一两个口子,好让更多的燕军从南‘门’进入。

此时姬丹的另一名大将朱力也杀了进来。有了大将加入,燕军军威更盛,不过齐军没有退路,虽然死伤惨重,却绝不退却,燕军想要打开局面也没有那么容易。

突然听到右侧城墙下也有杀声传来,姬存孝想起那边是土山所在,想必已经有燕军杀入城去,急忙朝那边杀去。

狭小的街道上布满了齐兵,几乎每前进一寸都要杀数名齐兵。不过厮杀不只是局限在街道上,不时有箭矢从旁边的房子里‘射’出来,被燕军发现之后,也有人冲进房子里去,有的甚至骑着战马在屋前屋后‘乱’转。战斗非常‘激’烈,其中一座房子竟然承受不住里面打斗的压力,倒塌了下来。

双方厮杀近一个时辰,姬存孝还没有见到城内另一支燕军的影子。此时南‘门’城楼上却起了变化。

左敬见到燕军已经在城内站稳脚跟,不禁心焦起来。而干疤毕竟是与姬存孝并称大燕第一猛将,与左敬‘激’战多时,此时左敬一分心,终于将其左臂砍伤。左敬无法再战,只好退下来,这里由齐军其他将领抵挡。

只是齐军其他将领中没有能与干疤匹敌者,杀了两名齐将之后,干疤迅速杀到了城楼,后面燕军士卒也跟了过来。

一旦占领城楼,南‘门’算是彻底落入燕军手中,很多燕军士卒在城楼上用弓箭朝城内‘射’击。从城内看,城楼上没有城墙,燕军只能从几个窗口朝里‘射’。虽然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却只能控制一个很小的区域,所以对城内的燕军起到的支持作用很小。

战斗惨烈无比。虽然如此,姬丹知道这次的伤亡不会太大,因为短兵相接的区域并不大。

以前攻城,姬丹都是几面同时进行强攻,这样虽然攻城时间短,但是伤亡却大。这次燕军从一点突破,战斗在南‘门’这个局部区域异常‘激’烈,但是总的伤亡却没有象几面强攻那么大。

双方战从早打到晚,燕军控制的区域越来越大,所过之处尸体堆积如山,血流成河,后面进城的燕军不得不分出一部分人来专‘门’处理尸体,将这些尸体拖出城外去。现在战斗‘激’烈,也不管尸体的主人到底是齐兵还是燕兵,都拖到外面去再说。

黑幕降临,整个聊城却火光冲天。齐、燕双方挑灯夜战。按说燕军兵多,而且‘精’良一些,实力比齐军要强,不过齐军主场作战,占据了地利,加上这里的居民毕竟都是齐国人,时不时地偷袭一下燕军,燕军反而有些落了下风。

渐渐地,姬丹当初入城不得扰民的命令被燕军抛诸脑后,见到齐兵进入民房也懒得再进去搏杀,直接焚火将整座房子都烧了了事。

这个时代的房子主要都是木头结构,火一烧,整座房子就会烧起来,有的地方一整条街都火光冲天,惨叫声不绝于耳。

如此战法,惨绝人寰,却又不得不如此。战至半夜,齐兵终于落入了下风。燕军的地盘越来越扩大,现在连西‘门’、北‘门’都被燕军占领,只剩下东‘门’还在齐兵手中。不过令人奇怪的是,如此惨烈的战斗,竟然没有一名齐兵主动投降的。

"太守,突围吧!"一名齐将对左敬说道。

"是啊太守,"另一名将领说道:"天不久就要亮了,再想突围就来不及了!"

左敬兀自单手持刀,连砍数人,这才看了看四周,咬咬牙,说道:"撤!"带着这里的数千名齐兵出东‘门’去了。

姬丹并没有在聊城东‘门’外安排多少燕军,只有一位名叫韩峰的旌卫领了五千步兵,守在城外。见到左敬等从城内出来,韩峰领兵上前拦截,却被左敬一刀差点劈死,只好退去,任由左敬领兵离去。

此事城内的燕军还不知晓,只觉得压力突然减轻。不过韩峰迅速将此事报告给姬丹,姬丹急忙命令还在身边的孙和、赵均二将领兵在南面拦截,以防其渡过大河而去,同时命人通知已经杀入城内的孟霸前去追杀。

姬丹现在的‘精’兵都已经入城,而城内战斗并没有结束,左敬只带出去数千兵马,剩下还有一万多齐兵还在据顽抗。姬丹不敢将城中‘精’兵都‘抽’走,这样城内就会损失太大。

左敬出了东‘门’,往东逃出十余里,发现并无追兵,便朝南面逃去。又逃出数里,见到不远处火光闪闪,似乎有燕军出没,知道是姬丹的追兵,只好又折回往北。

不久天‘色’渐明,左敬领兵一路往北,并没有受到燕军阻截。在经过博陵城的时候,见到燕国的旗帜,左敬不敢去攻打,便继续往北。

一路走了上百里,直到见到一座城池,士卒上去一看,发现是武城,原来已经到了赵国境内。左敬想了想,索‘性’领兵往西,投邯郸去了。

左敬是拂晓时分出城的,要是以前,很快就可以将城内的守军清理干净。不过这次跟以前不同,姬丹在城外等着,一直能听到城内‘激’战的声音。

到了中午,姬丹有些等不及了,对身边的军师郦食其问道:"郦爱卿,今日之战为何耗时如此之久?"

郦食其想了想,说道:"大王别急,待臣亲自前去查探!"

"好,"姬丹也想了想,才道:"城内必定很‘乱’,姬勇,你领一支兵马一同前去!"

"是!"

姬勇领着从近卫队中分出来的近两百骑兵,护着郦食其入城去了。又过了许久,姬勇单枪匹马回来了,说已经将守军全部收服。

接着,姬丹见到燕军士卒押着齐国降卒一队一队地往外走,而且不时有马车一车一车地往外拉尸体。

又过个大约半个时辰,有士卒前来报告,说可以进城了。姬丹没有犹豫,手一挥,领着近卫队往城‘门’走去。

到了南‘门’,姬存孝、干疤等将以及军师郦食其已经在‘门’口等候。见姬丹进城,急忙让出道口。姬智、姬信等领兵前行,姬丹跟在后面,然后是郦食其和姬存孝等将,随后进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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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 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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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走去,姬丹朝四周看去,只见路边很多地方都有打斗的痕迹,房子一座一座地被烧掉,这才知道这次攻城到底有多么的‘激’烈。

太守府倒是没有被烧掉。姬丹到了府‘门’口,刚想进去,突然想到这么多房子被烧毁,这里的平民都到哪里去了?

"干疤!"

"臣在!"

"孤一路走来,怎么没见到有百姓?"

"回大王,臣等将这些刁民都关押起来了。"干疤据实回答,丝毫没有听出姬丹问这句话的弦外之音。

姬丹不满地看了干疤一眼,说道:"把他们都放了。"

"啊"

干疤惊愕地看着姬丹。姬丹一怔,问道:"怎么?"

"回大王,这些齐民甚是刁蛮,放出来恐怕会闹事。"

姬丹想了想,说道:"不碍事,你们只需严加防范便可。"

"是!"

姬丹刚想转身进入太守府,突然又想起一事,说道:"姬仁!"

"臣在!"

"速派人去平原城连夜将郭遗叫来。"

"是!"

聊城总算攻下来了,接下去就是如何收拾民心,巩固这一片地区的政权了。铁蹄可以使用一时,但是治理国家却不能完全依赖铁血政策,主要还是要靠安抚。

到了晚上,统计数据出来了。燕军共死伤一万六千余人,齐军战死三万多人,俘虏一万余,其余的都跟着左敬突围了。

不过这是齐军的情况,令姬丹感到惊讶的是这里的百姓死伤了两万余人。听攻城的士卒说攻城的时候,这些百姓都是帮齐军的,有的甚至直接参加了战斗,所以才会被燕军杀死。这在以前的攻城战中从来没发生过,不过以前每次攻城,城内的百姓都是燕民,或者是自己这一方的,看来真要征服一个国家也不容易。

这让姬丹有一种迫切感,只有将齐国彻底消灭,把齐王整个王室尽皆铲除,也许齐民才会忘记世上还有一个齐国。这也让姬丹理解了,当年秦国统一六国,为何天下一旦有变,六国的遗老遗少又重新回来了。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早,郭遗便乘马车赶到了。姬丹命其赶紧收拾城内的‘乱’局,安置一些无家可归的百姓,并拨巨款免费为百姓重新修建被毁坏的房子。

姬丹自己没有再在城内呆,而是离开聊城,往平原城去了。同时,姬丹下令在聊城留下两万兵力,由葛奉为聊城太守。

葛奉本是阿城太守,这次姬丹出征,便带上了他。而阿城则由霍峻兼任太守,霍峻的一名族弟霍光颇有勇武,被任命为旌卫,协助霍峻守城。

平原郡的郡首府设在平原城,并不是因为平原城比聊城坚固,主要是当时聊城还没有攻下来,而平原城正好处于平原郡的中心位置,至于城池,无论是规模还是坚固程度都不及聊城。

不过现在既然成了郡首府,府里的各种衙‘门’都设在这里,居民也会增加,相信以后可以慢慢将城池扩大,再将城墙加固,就是一个大城了。

齐国的财富遭受大燕钱庄的洗劫,几乎陷入了赤贫状态,军民陷入动‘荡’之中。经过齐国上下一段时间的补救,总算有些起‘色’,稳定住了局势。不过现在又受到燕、楚两国一上一下两面压迫,齐王和相国后胜不甘受辱,想要奋起对抗,苦于财力不足,只能硬撑着勉强维持军队防守而已。

后胜一登上相国之位便遇到这样的事情,心中懊恼无比。无奈局势迫人,后胜只好苦苦支撑。

一天,后胜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亲自领着亲兵赶到了临淄城中一座大宅子里。这座宅子在临淄规模也算是数一数二的,而这座宅子的主人便是曾经的燕王,姬丹的弟弟姬贤。

自从上次逃出蓟城,姬贤以及月姬、栗媛等便都住进了这座宅子,而相国栗腹则当起了齐国的大夫,一家人住到了另外一个宅子。与姬贤一同从蓟城逃出来的还有很多将士,齐王自然不可能让姬贤保留这么多的将士,被齐王编入各个军营中,派到各地执行军务去了,只留下少数亲兵化作家将同住在宅子中做下人。从此姬贤带来的臣子便四散开来,再也不可能凝聚成一根绳子。

姬贤从蓟城逃出来的时候一同带出来无数的金银财宝,几乎将国库清空了。等姬贤到了临淄,见到齐王,姬贤便将其中的一部分宝物献给了齐王,而剩下的大部分都自己保存了起来。有了这些财宝,足够姬贤挥霍,过上数代人都不在话下。

后胜知道这事,曾经建议齐王将姬贤的所有财物都收取了,不过当时齐王还想着有朝一日姬贤复国,不值得为这点财物闹反。现在形势不同,齐国财务状况紧张,今天后胜来,便是打起了姬贤这些金银财宝的主意。此时,姬贤的宅院被齐国兵卒围住,后胜领兵直闯而入。

“你们要干什么?”姬贤早已失去了昔日的高傲与威严,一脸的惊慌和栗媛等抱做一团。

“燕王,”后胜故意把这两个字拖得很长,皮笑‘肉’不笑地拱拱手,说道:“您旅居齐国,是齐王保护了您。现在齐国为了您遭逢大难,您是不是也应该为齐国做点贡献?”

“你,你什么意思?”

“听说您从蓟城出来的时候带来了很多金银财宝,能否将他们借给齐国一用?等齐国国库情况稍有好转,便还给您。”

“原来是来抢-劫的。”姬贤心中一定,想道:“只要不是来要我们的命就好。”

“原来相国是缺钱‘花’,这好办!”姬贤朝身后喊道:“李公公!”

“臣在!”

“去把卧室里的那箱银子送给相国。”

“是!”

不久,李公公带着几名下人将一个沉重的箱子抬了出来,放在后胜面前。后胜走上前去,亲手将箱子盖打开,凝神看了一会,又啪的一下将盖子盖上。

“哼,真以为我是来要饭的了!”后胜冷哼一句,说道:“既然燕王不肯合作,我也不能客气了。来人!”

“在!”

“搜!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些金银财宝统统搜出来!”

“你们,你们是强盗啊!”

……

差不多一个时辰之后,后胜带着兵走了,只剩下姬贤一家,默默相对,以泪洗脸。

姬丹到了平原城已经三天了,聊城那边传来消息,现在局势终于稳定下来了,这里的齐国人已经不反抗了,开始接受燕军的安排。姬丹心中一喜,看来派郭遗去收拾残局还是用对人了。

郭遗是地道的齐国人,在这一带还是有些声誉的,之前聊城的百姓被左敬鼓动,现在郭遗善加开导,妥善安置,终于聊城的百姓开始对姬丹这个新君主不那么反感了。

自古夺天下难,守天下更难。夺天下用的是武力,是硬实力,而守天下主要是争取民心,用的是软实力。

当年三国时刘备文不文、武不武,而曹‘操’文武双全,权倾天下,与刘备煮酒论英雄,却不敢居刘备之前。为什么?就是因为刘备能收取人心。

这一天,平原城郡守首府内张灯结彩,跟过节一样热闹非凡。府内人们忙忙碌碌,不时有爽朗的欢笑声传出,郡内的文武大臣都被请了来,却是姬丹在大宴群臣。

"诸位,赖神灵显灵,祖宗庇佑,将士用命,孤又得一郡。今日,孤为各位庆功,各位须一醉方休!"

"是!"

将士们还是改不了军营的习惯,离席起立齐声答道。姬丹摆摆手,举起酒杯,说道:"诸位不必拘谨,尽管畅饮。"说着,先自己满饮了一杯。

众将这才开始饮酒,不过这次大家都没有象上次在阿城那样开怀畅饮。自从上次马晃在武垣城喝醉酒之后犯了事,被当时的主簿霍峻斩首,众将都不敢再喝醉了。尤其是大家知道霍峻不但没有因为这件事情而受到处罚,反而因此平步青云,成了渤海郡郡守之后。这分明是在告诉众将,告诉天下人燕王姬丹认为霍峻做得对。

在酒醉的情况下,谁也无法保证自己管得住自己,不做出出格的事情。要是再出现这样的事情,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来一位跟霍峻差不得的文官求功心切,将自己斩了?

众人有足够的理由相信,霍峻是一心为公。但是如果再出这样的事情,再来一个这样的人,就不一定是一心为公了,说不定是那名文官在伺机找武将的渣,好立功高升。

不过有一人却对此毫不在意,此时已经有了一丝醉意,此人正是人称高阳酒徒的军师郦食其。

"大王,如今大河以北已经被我军彻底平定,以臣之见,不如明日领兵渡河,一鼓作气,‘荡’平整个齐国,以绝后患!"

姬丹算是‘摸’出了郦食其的脾气,此人语不惊人死不休,口气之大简直时高不可攀,天下少有人能及。若是普通人遇到,必定会对此人嗤之以鼻,顶多一笑置之。不过姬丹知道他的才能,知道他这么说必定有他这么说的道理,只是现在几杯酒下肚,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在说正经的。

"郦爱卿有何高见?"姬丹放下手中酒杯,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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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1. 重病

"大王,我军占据齐地,齐国上下必定日夜思虑收复之策,如此,牵制了我军大量兵力,于大王之大业不利。以臣之见,不如主动出兵,一举灭了齐国,我大燕便少了一个强敌。"

说到这里,郦食其不忘喝了杯酒,继续说道:"听说现在齐国的相国是齐王的舅舅后胜,此人纨绔子弟而已,岂有相才?必定不是我军对手。何况上次大燕钱庄的事情,齐国到现在还没有从中恢复过来。这次后胜为了筹钱,竟然将姬贤的家给抄了,足见其无远志。大王不趁此时灭之,更待何时?"

姬丹心中一惊,沉‘吟’许久,将杯中之酒一饮而今,然后啪得一声一拍坐姿,说道:"听郦爱卿之言,如拨云雾而见青天。"

姬丹被郦食其的想法‘弄’得‘激’动不已,从座位上站起来走来走去。"孤决意趁齐国病入膏肓之机,一举将其举‘荡’平,用绝后患!"姬丹终于下定决心。

庆功宴还在继续,不过姬丹与众将约定明日正午再来郡守府商议进军之事。有了这‘门’子事情,众将也没有多少兴致,胡‘乱’饮了几杯,便纷纷告辞走了,最后只剩下军师郦食其和姬丹两人。

众将一走,两人反而兴致来了。虽然两人是君臣关系,但是郦食其‘性’格天生豪放,在姬丹面前毫无拘束,向姬丹要来了大坛的酒,在那儿咕噜咕噜地和着。

受到郦食其的影响,姬丹也索‘性’要来了一坛酒,两人边喝酒边商量进军的路线。

"大王你看,"郦食其指着地图说:"我军占领的区域虽有大河作为天堑,但是又窄又长,一直深入到齐、赵两国,直至魏国。如今我大燕与赵国、魏国并无战事,但日后可不一定保得住。"

姬丹盯着地图发愣,以前不觉得,现在越看越觉得不妙。自己占领的这片地方确实太狭窄,虽然现在齐国国力不济,但是与赵国的边境线也太长了。万一两国闹翻赵国轻易便可将这里从中间切断,到时候这片区域就成了赵国的领地,自己的功夫岂不是白费了?

"大王,"郦食其继续说道:"围棋棋道中向来有金角、银边、草肚皮这一说,齐国的金角在即墨、东莱这一片,此处三面临水,只有一面与中原接触。银边在莱州湾这一片,齐国的盐池就在这里。而大王现在占领的则是个草肚皮,除了大河,无险可依。若是大河汛期还好说,到了旱期,如此长的河道都是齐兵可出击之处,何况背后还有个赵国。大王若是能打下临淄,平定即墨,则大半个齐国便在大王囊中矣。到时候,这个草肚皮有了纵深,就不用怕了。"

"这么说此战是非打不可?"

"嗯,"郦食其想了想,说道:"也不是非打不可,但是打其他办法比打齐国还难。"

"怎么说?"

"大王你看,想要把这个草肚皮改成金边,还有一个办法就是把赵国的武遂、观津、武城等城池‘弄’过来,最好能把桑丘、曲逆、阳城也纳入大王版图。若是如此,大王的版图连成一片,就不怕齐、赵两国了。不过赵国岂肯把领土给燕国?便是‘交’换,赵民也不会轻易愿意做燕民的,除非大王想要与赵国开战。"

"与赵国开战那是下策。到时候孤两面受敌,此计不妥。"

"大王所言正是,如今唯有举大军南征,彻底铲除齐国这个隐患。到时候???哈哈哈,大王拥有齐、燕两国之众,天下谁敢与我争锋?"

"好!"姬丹兴奋地喝了一大口酒,问道:"来日出兵,军师以为当从何处进兵?"

"臣以为应当由此处先取历下,再直‘逼’临淄???"

****??

姬丹酒量一向不行,本来以前每次喝酒都很注意,从来不会这样个喝法。不过今天有些兴奋,身边又有个酒徒作陪,这才这样大口大口地喝酒。君臣二人边喝酒,边商量,没过多久姬丹便不醒人事了。

郦食其还意犹未尽,见此,只好叫‘侍’卫将姬丹扶到‘床’上睡下。郦食其酒量极大,这点酒水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把姬丹服‘侍’睡下之后又一个人自斟自酌,将坛中剩下的酒喝光,这才离去。

第二天正午,各路将领都按姬丹昨天的吩咐,时到了郡守府上前来听令。郦食其虽然昨天喝了不少,却一点没有耽误正事,也早早来到府上。谁知等了半个时辰还不见姬丹前来,众将这才问起,知道昨晚姬丹喝醉了。

郦食其急忙与‘侍’卫一起去姬丹的卧榻处查探,发现姬丹还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姬丹的卧榻普通将领是不能来的,但是郦食其昨晚便来过这里,所以他近来‘侍’卫也没有阻拦。

郦食其前去唤叫,唤了数声不见回应,郦食其只好退出,继续去大堂等候。

又等了一个时辰,中间郦食其两次进去想要叫醒姬丹,却还是叫不醒。等到最后一次去叫,郦食其心中开始起了些疑‘惑’:按说燕王如此年轻,又是习武之人,怎么会醉成这样?昨晚睡得是晚了一些,但是即使喝醉也不可能到现在还不醒啊?莫非???

想到这里,郦食其忍不住伸手去按姬丹的额头。这一‘摸’,把郦食其吓了一大跳,额头的温度简直是烫手。

"快传太医,大王发烧了!"郦食其忙不迭地喊道。

这里一阵忙‘乱’,过了约莫一盏茶功夫,郦食其想起众将还在堂上等候,正想去通知他们,走出房间没几步便碰上一位老太医一路小跑朝这边赶来。

"太医,你来得正好,快去看看大王的情况。"郦食其迎上几步,说道。

"军师别急,大王在哪里?"

"正在卧室,请随我来!"

太医跟着郦食其和‘侍’卫来到姬丹的‘床’前,此时姬丹还是没醒,仰着脸睡着。太医仔细观察了片刻,然后掀起被子的一角,将姬丹的手臂从被子下面‘露’了出来,太医将手指搭在姬丹的手腕上开始把脉。

太医这一把脉,许久不说话。郦食其紧紧盯着太医的脸,想要从其脸上读出点信息,却又没有什么收获。过了许久,郦食其见太医将手从姬丹手腕挪开,急忙问道:"太医,你看大王的病如何?"

"哎,老臣惭愧!"太医神‘色’凝重地说道:"大王的脉象时长时短,没有定数。时脉来迟慢,应该属于寒症,而脉体宽大,充实有力又不象寒症???"

"怎么会这样?难道是昨晚喝酒喝太多了吗?"

"哦?大王昨晚喝了多少酒?"

"不多,也就五大碗的样子。"

太医思索片刻,又道:"大王这病似乎与喝酒无关,臣也只能先开一些调和腑脏的汤‘药’,等观察一段时间再说。臣先告退,去准备好了汤‘药’再来。"

"好吧,你去忙吧。"

既然如此,郦食其也无法可想,只好先出去跟众将说燕王大王偶感风寒,今日先散帐,进兵齐国的事情等燕王身体好了再说。

又过了半个时辰,太医终于将汤‘药’熬好,送到姬丹‘床’前。在‘侍’卫的配合下,太医终于将姬丹叫醒。姬丹一醒来便痛苦地大叫了一声,想要挣扎着坐起来,却又没有力气。

"孤这是在哪里?"姬丹环顾四周,吃力地问道。

"大王,这是在您的卧房。"太医上前说道:"您生病了,臣是董太医。来,这是臣给你煎好的汤‘药’,您先喝下,对您的病有好处。"

"哦,扶孤起来!"

‘侍’卫和太医将姬丹扶着坐起,太医亲自将汤‘药’送到姬丹嘴边,姬丹喝了一口,皱皱眉,说道:"董太医,这‘药’怎么这么苦?"

"回大王,此‘药’乃是退烧以及调和腑脏之用,虽然苦,却利于大王之病。还请大王忍耐一番,将这碗‘药’喝完。"

姬丹没有再说话,虽然皱着眉,却也很干脆地将‘药’喝完了。

"大王感觉如何?"董太医问道。

"孤只觉得浑身火热,四肢乏力,头晕眼‘花’,昏昏‘欲’睡。请问太医,孤这是得的什么病?难道是昨天喝多了?"

"嗯,也有这方面的愿意。至于具体如何,还要观察病情才能决定。请恕臣医术有限。"

"不管你的事,一定是孤昨晚喝多了,又着了凉,得了风寒,才会如此。你们先下去吧,孤要再休息一会。"

"是!"

好不容易碰到姬丹醒来,郦食其本来还想请示一下伐齐的事情,要不要延后几日,看姬丹的样子,郦食其只好与太医一起退了出去。

姬丹这一天就只醒了这么一次,便沉沉睡去。不过太医并没有就此离去,而是不时进去替姬丹把脉问诊。姬丹一直脉象奇特,高烧不退,直到晚上,太医还是没能把准脉象,不过姬丹的烧是退了,太医长长地松了口气。

既然烧退了,那就表明病情得到了遏制。姬丹乃是习武之人,身体底子硬,相信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到了第二天,姬丹一早便醒来了。昨天躺了一整天,到现在姬丹才感到肚子饿,不过感觉也吃不下油腻的东西,便叫‘侍’卫送来些清淡点的食物。

242. 恶寒症

在姬丹醒来之前,董太医已经在‘门’口候着了。见到姬丹看上去好多了,心中一喜,急忙上前给姬丹诊脉。不过等把完脉,董太医的脸上又显出一丝愁云。

姬丹是个豁达之人,对于董太医的表情变化并没有在意。虽然自己还是浑身乏力,无法起‘床’行走,但是神志是清醒了,姬丹自信自己的这点病不算什么,即使没有医治也应该能抗过去,何况还有宫中带来的太医。

不过董太医没有这么乐观,退出姬丹卧房,董太医找到正在等消息的军师郦食其。

"军师,大王的病象非常奇怪,现在虽然看上去高烧已退,但是脉象却更‘乱’了。这不是好征兆。军师也许不知,下官宁可大王高烧不退,也不要象现在这样脉象奇特。"

"哦,"郦食其听了皱着眉,问道:"如此该当如何?"

"下官以为应该去尽快去请继承的张太医。在所有太医之中,唯有张太医的医术最为高明,有望治愈大王的病。"

"好,此事怠慢不得,我这就派人去请。"

消息很快就传出去了,现在平原郡这里十几万、近二十万将士都知道燕王生病了。不过大家都没有太放在心上,因为听军师郦食其说燕王得的是风寒,那天喝酒喝多了一点着凉了而已。

不过前阵子军中盛传要南征,现在再也没人提了。姬丹既是燕王,又是大军的主帅,军中无主帅,如何能打大仗?

姬丹病重的消息也传到了齐国,有人说姬丹违背盟誓,所以才遭了报应。本来这是个好机会,不过这里战事已定,而齐国一时还直不起腰来,齐兵竟然无力反扑。

尽管如此,燕军上下军还是显得特别紧张,在各处禁戒,把守要隘,严密注意大河对岸齐兵的动向。

郦食其派去报信的人很快就到了蓟城,第二日,一支大约五百人的队伍从蓟城出发,连夜赶往平原城。

北方的初夏,碧空如洗,路边的草木开始繁茂起来,不时可以见到鸟儿、野兔、小鹿等动物在草丛中出没。不过一队人马只是一直赶路,没有一丝一毫的心思去欣赏这些美景。

这支军队由位列九卿的卫尉石头亲自率领,同行的除了医术高明的张太医,还有丞相荀达和王后赵妍儿,以及一些宫‘女’、太监。

赵妍儿如今已有五个月的身孕,本来不适合如此长途颠簸,但是听说姬丹身染重病,赵妍儿岂能不急?坚持要随同前来,荀达等大臣劝了数次,赵妍儿就是不听。

董太医说得一点都没错,之后几天,姬丹的病情果然开始严重起来,时常昏睡不醒,而醒来的时间也不长,一天只有三个时辰,更别提领兵打仗了。

这一日,姬丹从昏睡中醒来,突然听到耳边有人在哭泣,姬丹努力睁开双眼,见到的却是一个美丽而熟悉的面孔。

"妍儿???"

姬丹的声音显得微弱,双手无力地举起来,想要去拭去赵妍儿脸上的眼泪。而正在一旁悲伤的赵妍儿听到动静一怔,马上反应过来,猛地抬头见到果然是姬丹醒过来了。

"大王!"赵妍儿伸出双手抓住姬丹的双手,带着哭腔说道:"臣妾不在,大王一病竟至于此!"

姬丹挤出一个干涩的笑容,说道:"你???怎么来了?"

"大王一身的安危干系整个燕国黎民社稷,臣妾身为燕国的王后,岂能不管?"

"那咱们的孩子???来,扶孤坐起来!"

赵妍儿心中一暖,上去想要将姬丹扶起,身旁的太监急忙上来将姬丹扶起。

姬丹坐定之后,赵妍儿也挨着‘床’沿坐下。姬丹将手伸到赵妍儿的肚子上轻抚了一下,说道:"这长途奔‘波’,没有影响孩子吧?"

"大王请放心,孩子还好着呢,不会有事。"

"那就好,"姬丹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继续说道:"妍儿不必悲伤,孤不过是染了风寒,不必紧张,过几日便会好的。"

"大王不可掉以轻心,哪有风寒上十数日不见好转的?对了,张太医,还有荀达荀大人和石将军都在外面等候,"赵妍儿转身对身旁的一位太监说道:"钱公公,快去请太医进来,也好为大王看病。"

"是!"

不久房子外面进来一人,跪地呼道:"臣张千拜见大王,拜见王后!"

"平身!"赵妍儿说道:"张太医不必多礼,快来看看大王的病才是要紧。"

"是!"

张千来到姬丹‘床’前的凳子上坐下,凝目在姬丹的脸上观察片刻,然后恭敬地伸出双手,说道:"大王请伸出右手,臣要把脉了。"

接着,张千将手指搭在姬丹的手腕上,开始把脉。过了许久,张千一言不发,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凝重。

"怎么,孤的病连张太医也治不了?"

到现在,姬丹心中也有些数了。虽然看着张千的脸‘色’,姬丹心中不爽,但是姬丹还是难以置信自己好好的竟会得什么致命疾病。

"大王是否感到汗出头痛,无风而寒?"张千问道。

"是!"

"大王得的是???"说到这里,张千稍微顿了顿,说道:"恶寒症。"

"啊!"

姬丹虽然第一次听说恶寒症,对其没有反应,但是身边的董太医、赵妍儿还有‘侍’立一旁的荀达、郦食其听了脸‘色’都变了,姬丹心中也是一怔,知道自己的病情一定不清。

"张太医,恶寒症很难治吗?"

"回大王,恶寒症分两种,一种是外感发热,一种是内伤多虚。外感发热因感受六‘淫’之邪及疫疠之气所致;内伤发热,多由饮食劳倦或七情变化,导致‘阴’阳失调,气血虚衰所致。外感之症易治,内伤之症则???嗯,无‘药’可医。"

荀达上前问道:"张太医,那大王得的是???"

张太医点点头,说道:"是内伤。"

"啊!"众人皆是大惊,面面相嘘。赵妍儿带着哭腔,问道:"张太医,这么说大王的病是无‘药’可治?"

张太医在那里点点头,一旁的荀达突然喝道:"大胆!"荀达声音虽低,却充满了愤怒和威严。荀达扑通一声跪下,对姬丹奏道:"张千身为医官,却医治不尽心,还胡‘乱’妄言,其罪当诛!大王,臣请大王立刻下旨将其斩首!"

张千吓得也扑通一声跪下,一边不停地磕头,一边说道:"大王,臣冤枉啊!臣所言句句属实,还请大王明察。"

姬丹无力地罢罢手,说道:"你们都起来!生死自有天命,怨不得别人。"姬丹喘了口气,继续说道:"张千,这么说孤命不久矣?"

"嗯,回大王,无‘药’可医并不是没得医。臣也听说过有人得了恶寒之症自己好转的。大王吉人自有天相,兴许不久便好转了。"

姬丹沉默片刻,说道:"好,孤心中有数,你退下吧。王后和荀达、郦食其留下。"

"是!"

等众人都退下,姬丹说道:"听张太医的口气,此病恐怕不治???"

"不会的,大王???"

赵妍儿早已哭得像个泪人儿,拼命地摇头。姬丹做了个手势,止住赵妍儿,姬丹继续说道:"孤自领兵,大小百余战,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孤不怕死,只是新创之大业未了,心有不甘。幸好王后已有身孕,若孤果真不治身亡,诸君当奉此子为主,王后慈德,足可垂帘听政。"

荀达和郦食其对望了一眼,知道姬丹这是在托孤,急忙跪下受命道:"臣等愿竭忠辅佐。"

姬丹松了口气,‘露’出欣慰之‘色’,说道:"你们下去吧,孤累了,要静一会儿。"

"是!"

姬丹脑子很清醒,但是自我感觉身体状况很不好,现在听张千这么说,便觉得自己确实有病死的可能。荀达和郦食其皆为姬丹的股肱大臣,正好趁着现在留下遗命,免得出现万一。

赵妍儿以及荀达、郦食其出了姬丹的卧室,来到大堂。君臣相对,正苦苦思索对策,这时府外来了一人。

"臣郭遗拜见王后!"

郭遗是听说王后驾到,照礼前来拜见。过了半天不见动静,郭遗抬头一看,却见赵妍儿正哭得起劲,没有注意到郭遗前来。郭遗朝郦食其达看去,郦食其上前,小声对赵妍儿说道:"王后,平原郡郡守郭遗前来拜见。"

赵妍儿这才知道有人前来,止住哭泣,说道:"平身!"

郭遗起身,走到郦食其旁边,问道:"军师,莫非大王的病情有变?"

"哎,"郦食其叹了口气,说道:"刚才张太医来了,说是得了恶寒,无‘药’可治。"

"哦!"郭遗心中一惊,说道:"大王‘春’秋鼎盛,岂会这么容易便去了?"说到这里,郭遗想了想才道:"军师,此间有一奇人,能看破‘阴’阳,断人祸福。军师何不去将此人请来,替大王一断?"

"胡言‘乱’语!"郦食其大不以为然,说道:"生病了就该请医生看病,张太医不行就再找更高明的医生,一个看相的岂能代替医生!"

243. 唐举

郦食其不同意,赵妍儿却说话了:"郭爱卿!"

"臣在!"

"你说的这位奇人叫什么名字?"

"此人姓唐名举,乃是当世奇人,据说被他相过的无一不中。"

"哦?"赵妍儿想了想,问道:"荀爱卿,郦爱卿,你们可听说过此人?"

"没有!"两人摇摇头,荀达上前说道:"王后,既然郭大人这么说,不妨就叫来看看,中与不中,也不碍事。"

"嗯,郭爱卿,你去将那个唐举请来,明天等大王清醒的时候让他去看看再说。"

"是,王后!"

与郦食其不同,对于相者之言,荀达是信的。当年荀达跟随姬丹初到辽东襄平城,遇到那名相者的经历,荀达到现在还记忆犹新。当时看相的说姬丹要反叛才能贵不可言,而荀达可以位至宰相,如今两者尽皆应验,让荀达不得不信。

郭遗受了王后之命出去,很快便找到了唐举。郭遗跟唐举提起此事,没有说叫他去给燕王看相,而是说自己有一位贵客,听说唐举的名声,想要请他去看相,如果相得好必有重赏。唐举一听,不知就里,满口答应明天去看看。

到了第二天,郭遗领着唐举到了郡守府,见到姬丹,唐举这才知道这位贵客竟然是燕王。如果早知道是姬丹,唐举那是能躲就躲,能逃就逃,绝不肯轻易同意的。

这与相术是否高明无关。伴君如伴虎,一个说不好就有可能脑袋不保,唐举可不想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不过现在既然已经来了,唐举也是无奈,只好硬着头皮看看了。不过姬丹的话让唐举放心了一半。

"唐举,你尽管做你的事,相好相不好,只要你不欺瞒,孤都不会怪你!"

"是!"唐举答道:"小人绝不敢欺瞒!"

唐举不再搭话,看着姬丹许久。与张太医和钱太医一样,唐举的脸‘色’也不好看,嘴里不停地哼哼哈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难道孤这病真的没治?"姬丹忍不住问道。

"不,大王。"唐举恭敬地举手一礼,说道:"大王的病虽重,却并不碍事,不出一月,必将痊愈。"

"哦?"听到唐举这么说,众人皆大喜,姬丹想了想,问道:"那先生为何愁眉不展,难道还有什么犯难之处?"听到唐举这么说,姬丹现在也客气起来,称他为先生了。

"嗯,小人犯难的是大王的命格之中,似乎触犯了天煞星,寿元却是不长。"

"那请问先生,孤寿元究竟有多少?"

唐举脸‘色’‘阴’晴不定,过了片刻才道:"大王一生总共有三十九年‘春’秋!"

"呃,哈哈哈,"姬丹不禁笑了起来,而众人却面面相嘘,不知姬丹为何发笑。过了片刻,姬丹止住笑,说道:"孤出生入死,随时都有可能死于刀枪之下,常常怕还没有一统天下便已经殒落。若是天命果然有三十九年‘春’秋与孤,那就还能征战二十三年,有这二十三年时光,孤早已一统寰宇,死复何怨?"

姬丹今年十六岁,等到三十九岁那年还有二十三年的寿命,所以姬丹这么说。这个时代人的寿命并不长,不过即使是平民,三十九岁也不算长命,何况姬丹这样的诸侯王?不过姬丹生‘性’豁达,对此并不挂怀。

姬丹似乎‘精’神好了一些,沉思片刻,说道:"来人!快去取金百镒,赏与先生。"

"是!"

有人取来黄金,‘交’给唐举,唐举拜倒在地,说道:"谢大王!"

"嗯,"姬丹继续说道:"唐举,今日之事只有你与孤,还是孤的大臣知道,切不可说与第二个人。"

"是!"

"你去吧!"

"小人告退!"

唐举手下黄金,朝外面离去了。荀达看着唐举离去的背影,心中若有所思。突然拱手对姬丹说道:"既然大王无碍,臣也有点事情,就先告退了,等会再来服‘侍’大王。"

姬丹点点头。荀达转身没走出几步,姬丹突然喊道:"荀达!"

荀达转身答道:"臣在!"

姬丹沉默片刻,说道:"孤已答应唐举只要其以实相告就不为难他,现在唐举没有欺瞒,如果再要杀他,既不仁也不义,你就放了他。"

"知子莫如父,知臣莫如君,果然!"荀达一怔,心中叹息一声,说道:"是!臣只是羡慕唐举的相术,想要当面请教一二,不会加害于他。"

"好,你去吧!"

荀达离开郡守府,赶上唐举,极言其相慕之意,并邀请唐举与荀达同住几日。唐举没有推辞,便在荀达下榻的临时府邸住了下来。之后半月,荀达一有空便向唐举请教相术,唐举倾囊相授。虽然由于时日不长,荀达只学了个囫囵半片,但是如果碰上典型的面相,也能看出个七分真来。

姬丹行军打仗从来不带宫‘女’、太监,平时照料姬丹的事情都由亲随亲‘侍’卫代劳。这些‘侍’卫毕竟都是大老粗,再怎么仔细,也不可能照顾好姬丹的。

还有军中的伙食,赵妍儿第一天去尝了尝,实在不敢恭维。好在赵妍儿带来了一个从赵国来的厨子,这个厨子是赵妍儿大婚的时候,赵国太子、赵妍儿的大哥赵嘉亲自物‘色’带来的,做的一手邯郸口味的好菜,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姬丹在邯郸呆过一段时间,对邯郸的菜肴甚是怀念。现在有邯郸菜下饭,虽然由于重病在身,吃得还是不多,但是胃口还是好了些。

赵妍儿婚前喜欢舞枪‘弄’刀,现在婚后却是个标准的好‘女’人,尤其是听说姬丹只能活到三十九岁,赵妍儿对姬丹的关心就更加细致入微了。赵妍儿也有五、六个月的身孕了,却不顾疲劳,对姬丹的饮食起居,事无巨细统统亲自过问。

看着自己这位曾经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现在变得如此温柔娴淑,姬丹自己也有些难以置信,心中充满了感动。

现在姬丹是想不起来以前的桑儿了。以前桑儿在身边的时候,姬丹由桑儿照顾,料理得一丝不苟。现在的赵妍儿虽然还比不上桑儿尽心,但是现在还有一大帮子的人帮忙服‘侍’,所以姬丹也感觉不到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半月之后,姬丹的病情终于有了明显的好转,现在姬丹已经可以起‘床’活动了。这一日早晨,姬丹早早起‘床’,透过窗户看到外面阳光明媚,小鸟在枝头欢叫着,姬丹看着心神一振。

正好赵妍儿推‘门’进来,看着姬丹对着窗户发呆,上来说道:"大王,你看已经到了夏天了。按照那位看相的先生说,再过半个月大王的病就应该痊愈了。"

"嗯,妍儿,你见过大河吗?"

"大河?没有见过。听说大河宽阔无比,比邯郸城外的漳水、燕国的易水要宽阔很多,不知道具体什么景象。"

"你想不想去看看?"

"想!只是大王的病???"

"不碍事,我们今天就去!"姬丹兴奋地说道:"来人!"

"在!"

"快去叫姬仁头去准备车马,孤要与王后出去走走。"

"是!"

等‘侍’卫走后,赵妍儿面‘露’忧‘色’,说道:"大王的病刚刚有起‘色’,臣妾看还是以后再去,万一出现反复可不妙。"

"不碍事!孤被关在这个屋子里,早就不耐烦了,正好出去散散心。说不定散完心,病就全好了。"

赵妍儿将信将疑,执拗不过,只好依了。不久,‘侍’卫前来通知,车马已经准备好。姬丹与赵妍儿走了出去。旁边的太监想上去扶姬丹,被姬丹拒绝了。

姬丹没有骑自己的黑旋风马,而是与赵妍儿同乘一辆龙凤马车,由四匹好马拉着,姬仁、姬严二人则带着千余名‘侍’卫跟随护卫。

一起同去的还有石头。石头被任命为卫尉,负责宫中宿卫,虽然位列九卿,却也一直没有机会出征。不过石头是姬丹和赵妍儿的近臣,出入相随也是应当的。

车马一出现在平原城街头,马上引来了很多平民的驻足围观。这些多是过往客商,但也有的一大帮没事干的闲人。

"那是什么人?好像是燕王啊!"

"燕王不是生病了吗?怎么出来了?"

"笨蛋,生病不会好的吗?听说蓟城的张太医来了,把燕大王的病治好了。"

"哦,燕王旁边的是谁?好俊俏啊?"

"那是王后,说话小心点!"

"啊!怪不得,听说王后是赵国的七公主,赵国第一美‘女’啊!"

****??

人们议论纷纷,姬丹虽然没有任何表示,心中却还是很在意。听这些人的口气,似乎并没有真的把姬丹当作他们自己的君主,不然称呼姬丹的时候应该称呼为"大王",而不是"燕王"。现在称呼"燕王",说明他们心中还有一个王,那就是齐王。

就在车马快出城的时候,前面突然停了下来。姬丹眉头一皱,问道:"怎么回事?"

"待臣前去查看!"身旁的姬严在马上答道。

不久,姬严折回,说道:"大王,是姬仁下命车马停下来了。"

"哦,为何?"

244. 撤军

"因为前面有一位老人倒在地上。"

"哦?"姬丹刚想下令将他扶到一边,车马继续前进,突然心中一动,改变了主意。

"扶孤下来,孤要前去看看。"

"???是!"姬严稍作迟疑,下了马,上去把姬丹从马上扶了下来,走上前去。

姬丹虽有五大‘侍’卫,但是五大‘侍’卫要担任日夜十二个时辰的警戒任务,每次出‘门’姬丹也只能带上几名‘侍’卫。这次姬丹带上了姬仁、姬严二人,姬仁在前面引路,姬严则跟随姬丹的车驾护卫。

到了队伍前面,果然有一名老人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不过已经被‘侍’卫扶到了路边。姬丹亲自上去,呼喊道:"老人家!老人家!"

老人不见醒来,姬丹用手‘摸’了‘摸’他的鼻息,说道:"还有气,快去‘弄’碗温水来!"

"是!"

不久,水来了。姬丹一亲手掐着老人的人中,一手端着水。在‘侍’卫的帮忙下,将水喂倒了老人口中。

不久,老人呛了一下,醒了过来,不过神智还‘迷’糊着,微微睁开眼见到姬丹也不知道是谁。

姬丹松了口气,说道:"姬仁!"

"臣在!"

"你派两名‘侍’卫将老人抬到附近的馆驿歇下,叫钱太医给他把把脉看看,有什么费用由孤来出。"

"是!"

所谓姬丹出钱就是从国库中提钱。两名‘侍’卫上前,麻利地抬起老人走了。姬丹看着他们离开,问道:"姬仁,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吗?"

"回大王,这样的事情时有发生。老人们由于战‘乱’死了子‘女’,无人供养,就会流落街头。"

姬丹想了想,说道:"传令给郭遗,命他在平原城设立一个安置所,为那些失去亲人的老人、孩子免费提供食宿。"

"是!"

此事发生在平原城闹事,很多百姓都见到了,不久便传遍了整个平原郡。这件小事看似与姬丹争霸天下无关,却关系着平原郡的民心。渐渐地,平原郡的百姓开始对姬丹有好感了,慢慢把自己当作燕民了。

出了平原城,车马一路向南。这一带是百姓聚集的地带,虽然刚刚经历了战争,但是现在一切已经恢复了正常。一路上见到很多农舍,也有农夫在田野里劳作,地里则是成片成片的庄稼。这里的风景与蓟城附近,甚至邯郸附近都不同,姬丹与赵妍儿一边行走,一边欣赏风景。

"妍儿,你看孤的江山如何?"

"大王的江山风景如画,娇娆无比!"

听到赵妍儿如此说,姬丹随口‘吟’出一句:"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尽折腰!"

赵妍儿听了心头一振,说道:"大王果然天纵奇才,能‘吟’出如此好诗。不过臣妾倒宁可大王是个普通人,只要能多活几年,妾身心愿足矣。"

姬丹听出赵妍儿的伤感,急忙安慰道:"妍儿不必伤心。那个唐举不过是个‘混’饭吃的江湖术士,还真能料人生死?"

听姬丹这么说,赵妍儿心里感觉好多了。此时正好经过一个小荒山,看着山间一簇一簇的映山红,姬丹来了兴致,急忙叫停马车,亲自下去采摘了一大束,送给赵妍儿。

看着娇‘艳’的‘花’瓣,赵妍儿心里也开心多了。车马继续上路。平原城离大河约有百里之遥,好在姬丹的队伍都是骑马的,早上离开离开平原城,中午时分便接近大河边上了。听到滔滔水声传来,姬丹不禁催促前进。

不久,一条银‘色’大河呈现在眼前,河面果然宽阔无比,一眼望不到头。河水汹涌滚而来,滚滚而去,带着一股极强的气势。

姬丹和赵妍儿下了马车,走到岸边,在一块巨石上站定。这里河水冲到岸边,拍打在巨石上,溅起高高的水‘花’,姬丹都能闻到空气中的水气。

"好壮观的大河啊!"赵妍儿忍不住叹道。

"这就是华夏的母亲河黄河了!"姬丹心中想道。不过令姬丹惊讶的是,这条河的河水一点都不黄,而且很清,没有一丝浑浊。姬丹想了想,明白是怎么回事。

"妍儿,你看这条河河水清淅,你信不信后世这条河会变的很浑浊?"

"啊?大王为何这么说!"

姬丹笑笑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姬丹说道:"这大河对岸便是齐国。等孤病好了便去攻下齐国,为王儿做贺礼!"

赵妍儿莞尔一笑,说道:"大王怎知妾身怀的是男孩,万一是个‘女’孩怎么办?"

"呵呵,在孤看来,男‘女’都一样。若是男的,就是孤的太子,若是‘女’的就???就封为河硕公主,把齐国作为她的封地。"

姬丹随口一说,赵妍儿却正‘色’说道:"大王这话当真?"

"君无戏言!"

又过了半个月,姬丹的病情彻底好转。现在已经开始可以动动筋骨,耍耍长枪了。

荀达身为丞相,不能在这里久待,早在半月之前就离开了。现在姬丹身体彻底好转,便让赵妍儿和张太医也回蓟城去了。赵妍儿有孕在身,姬丹怕这里条件太差,委屈了她,还是到蓟城去待产比较好。

又过了一个月,时间到了六月份,姬丹这才真正完全康复了。举枪‘射’箭,走马如飞,完全没有问题了。不过,大河的汛期也要到了,姬丹只好放弃进军齐国。

前往南边的探子回来报告说,现在齐国国内已经彻底稳定下来,集市也恢复了正常的秩序,已经无懈可击了。姬丹这病,一折腾就是三个月,进攻齐国的最佳时机已经彻底丧失,只好等日后再说了。

既然已经无法进兵,姬丹便决定班师回蓟城。不过齐国还是姬丹最大的隐患,这里不能不设防。姬丹命姬存孝领兵三万驻守千乘,葛奉领兵两万驻守阿城,陆仓和薛治各领兵五千分别驻守甄城和廪丘,裴兴领兵两万驻守聊城,而灵丘、高唐皆有驻军。至于平原郡首府平原城,姬丹留下了大将曹永任平原太守,同时总督平原郡所有兵马。

说实话这里很多将领的资格比曹永老,但是曹永是难得的将才,又有忠义之心,由他镇守这里,姬丹也能放心离去。姬丹的兵马都是从燕国各处‘抽’调而来,在这里留下近十万兵马,剩下的十余万兵马则被遣送回原来的各城池。

姬丹走后,曹永便沿着大河一带设置、增加烽火台,禁止大河船只往来,严密注意齐军动向。对于动辄数十万的战争来说,这里的十余万兵力显然是不够的,曹永又三次下令征召平原郡的新兵入伍,前后共招到了三万青壮,充作新兵。

新兵尚须训练,为此,曹永特地在各个城池设立训练营,把这些新兵派到各个训练营去。至于这些事情背后所需的财政支持,自然是从大燕钱庄拨的款。

自从上次将几乎整个齐国的财富都掠夺过来之后,大燕钱庄现在财大气粗,彻底将当初姬丹刚刚上台时留下的濒临破产的局面扭转过来了。这点钱对于实行国家资本主义的大燕钱庄根本不算什么。

姬丹一向喜欢微服秘密行动,这次也不意外,姬丹只带了姬仁等五大‘侍’卫从平原城出发,朝蓟城进发。这里的一千近卫军是这次出兵的时候姬丹临时招的,姬丹一走,这些近卫军士卒也都留下来,归入了原来的军营,只剩下五大‘侍’卫跟着姬丹走了。

一路上姬丹一边考察民情,一边行路。看到平原郡人口众多,农业发达,百姓安居乐业,姬丹甚是高兴。在经过大清河南支流的时候,姬丹惊讶地发现这里已经造好了一座大桥。

大桥造在南皮和章武中间,从大桥这里还修了一条官道,直达饶安城。现在饶安城已经属于渤海郡管理,在这短短的数月之间能作出这样的政绩,足见渤海郡郡守霍峻的才能。

现在渤海郡的首府还在阿城,姬丹一行经过阿城城外,不过没有在这里停留。姬丹之所以经过阿城,是因为大清河北支流的桥就在这里。到了桥头,姬丹一打听,才知道现在北支流上已经架起了五座大桥。

渤海郡一共与三个郡相‘交’界,从东到西依次是渔阳郡、广阳郡、范阳郡,这五座大桥中,一座连接渔阳郡,一座连接广阳郡,而另外三座连接范阳郡。这里姬丹要通过的地方是渤海郡和范阳郡的‘交’界之处,过了桥不远就是易城。

本来易城并不是什么大城,但是现在由于燕国边界的变化,其战略地位起了变化,而姬丹的大将姬男便在此屯有重兵,人口变得多了许多。现在有了大桥,桥上来来往往的百姓、商家车水马龙,络绎不绝,一派太平盛世的繁荣景象,甚至桥头路边还有几个摆起小摊卖茶点的来了。

姬丹有些哭笑不得。这大桥本来是姬丹用于加强大清河三角洲与燕国其他地方的联系的纽带,具有极为重要的军事价值,即使说成是战略要地都不为过,谁知现在却成了这样一幅和谐的景象。

245. 梅花三弄

不过和谐总比杀戮要好,看着这样的场面姬丹心里也‘挺’高兴,亲自下了马,来到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小摊前,买了一串尝尝。

漫步桥头,一种久违了的亲切感涌上心头。穿越前,姬丹来自江南水乡,水道‘交’错,到处都是桥。记得也是这样,姬丹会在百无聊赖的时候走上桥头,然后在小摊前买上一串臭豆腐,咬一口满嘴的香味,感觉好极了。这种熟悉而慵懒的感觉让姬丹清晰地感觉到了幸福是什么。

现在身为诸侯王,反而少有这样的机会享受了。现在从诸侯王做回平民百姓,有的时候觉得这种感觉也不错。时近黄昏,姬丹君臣六人索‘性’找了一家客栈,在客栈中住一宿。客栈的饭菜还不错,虽然比不上王宫御膳,但是也别有一番滋味。

本来姬仁请示要不要进易城,大将姬男在易城坐镇,不过被姬丹阻止了。姬丹现在喜欢这种作为平民的感觉。

一夜无话,第二天姬丹一行继续赶路。来到秦家庄附近,姬丹突然想起秦怀‘玉’兄妹来,于是调转马头,往秦家庄而去。

到了秦家庄外面,姬丹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弹古琴的声音,心想一定是‘弄’‘玉’在弹奏,顿时来了兴趣。庄上的仆人见到姬丹一行,便要去报告主人,姬丹急忙阻止,缓步走了进去。

姬丹也算是这里的常客了,尤其是姬勇还是秦怀‘玉’的师傅,仆人也不阻拦,任由姬丹进去。

来到廊下立定,姬丹开始侧耳倾听。刚才在庄外听不大清楚,这里可是听得很清楚。只听着这音调低沉、庄重,节奏舒缓、宽广,仿佛带着一股冬日的肃杀之气。姬丹正自出神,音调却又起了变化,忽强忽弱,时缓时疾,仿佛是冬日大雪之中,透过层层雪‘花’,看远处隐隐约约、忽隐忽现的美景。

接着音调变得平稳舒缓,舒缓中却是有跌宕起伏,似乎有什么天设地造之宝物呼之‘欲’出。姬丹越听越觉得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却又抓不住到底是什么东西,只好更加凝神倾听。

接着乐声突然一变,变得欢快活泼起来,仿佛是‘花’儿含苞‘欲’放,渐渐展开而欣喜之状。同时伴随着静谧而遥远的伴音,仿佛‘花’儿就在远处荒山之中,独自绽放。

至此,姬丹心中的感觉越来越清晰了。没错,这是梅‘花’三‘弄’!姬丹心中想着,继续倾听。

渐渐地,乐声中有刚有柔,苍劲而轻巧,明亮而不刺,平添一份活泼乐观之情。须臾之后,琴音变得空灵飘逸,令人遐思无限。琴音一停,一切复归平静、闲适。

"梅‘花’一‘弄’断人肠!梅‘花’二‘弄’费思量!梅‘花’三‘弄’风‘波’扬!"‘门’口响起姬丹的声音:"哈哈哈!原来‘弄’‘玉’小姐是个音律大家,却一直藏着掖者,不肯弹给赵某听!"

姬丹一边说着,一边走了进去。走进几步,姬丹整个人都怔住了。这堂上共有三人,‘弄’‘玉’倒是在其中,不过那位正对着姬丹坐在古琴前面的却不是‘弄’‘玉’,而是另外一位少‘女’。

姬丹被怔住了,倒不是因为自己‘弄’错了弹的人并不是‘弄’‘玉’,而是眼前这位少‘女’,只见其面如凝脂,目似点漆,眉若蚕蛾,‘唇’如樱‘花’,白衣胜雪,冷‘艳’之极。犹如雪中之梅‘花’,傲然而立;又如出水之芙蓉,迁尘不染。顾盼之间,万种风情自生,令让人怜爱不已。

姬丹整个心神都被这位少‘女’吸引住了,浑然不觉自己这么盯着一位未出阁的妙龄‘女’子看是多么的无理。此时旁边传来噗嗤一声轻笑。

"原来是赵兄来了。没想到赵兄平时沉稳有加,颇有大家风度,也有失态的时候。"

姬丹听到秦怀‘玉’取笑,这才反应过来,尴尬地笑了笑,一拱手说道:"赵某见过秦兄,见过‘弄’‘玉’姑娘。"然后姬丹朝那位少‘女’走上两步,说道:"赵某见过这位姑娘。刚才赵某为姑娘美貌所动,多有失礼之处,还望姑娘海涵。"

少‘女’刚想开口,‘弄’‘玉’上来说道:"赵公子也不必太过歉意,我知道你的为人,其实任何臭男人第一次见到我表姐都会这样的。"

"哦,原来是秦兄的表妹。"姬丹急忙转变话题,说道:"刚才姑娘的梅‘花’三‘弄’真是弹得好极了,简直是???倾国倾城!"

"梅‘花’三‘弄’???什么梅‘花’三‘弄’?"

秦怀‘玉’惊讶地看着姬丹,问道。不光是秦怀‘玉’,‘弄’‘玉’和那位少‘女’也是一幅吃惊的神情。

"啊???哦,对了,这不是???这是什么曲子?"姬丹断断续续地问道。

穿越前姬丹听过梅‘花’三‘弄’这个曲子,当时虽然对乐曲不熟悉,但是也能听出其中的真味。刚才姬丹在堂外廊下听到,这意境与姬丹记忆中的梅‘花’三‘弄’几乎一模一样,误以为这个曲子就是梅‘花’三‘弄’,现在秦怀‘玉’这么一说,姬丹这才注意到这个曲子似乎与梅‘花’三‘弄’有很大的区别。

"梅‘花’三‘弄’???梅‘花’三‘弄’???"

这时,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少‘女’轻声自言自语起来,而姬丹再次怔住了。这声音就像轻灵的风铃一样,跟刚才的琴音一样的好听。

旁边的‘弄’‘玉’突然兴奋地大声叫道:"梅姐姐,梅‘花’三‘弄’这个名字还真配你的这个曲子,我看就叫梅‘花’三‘弄’好了。"

"嗯!"少‘女’点点头,走到姬丹跟前,一欠身,说道:"多谢公子给小‘女’子做的曲子取了个好名字。"

姬丹刚想说声"不客气",谁知少‘女’继续说道:"小‘女’子去看看姨妈,这就告退!"说着,少‘女’娉娉褭褭,转身走了出去,而‘弄’‘玉’也跟着走了。

"哎???姑???"姬丹举起手,想要说什么,却见那位少‘女’已经远去。

‘弄’‘玉’陪着少‘女’走出堂外,咯咯一笑,说道:"表姐,看来赵公子是‘迷’上你了。"

少‘女’怪嗔一声,说道:"就你贫嘴!"

‘弄’‘玉’伸伸舌头,不敢再说。少‘女’走了两步,自言自语道:"梅‘花’一‘弄’断人肠,梅‘花’二‘弄’费思量,梅‘花’三‘弄’风‘波’扬。这位赵公子倒是个‘性’情中人,能够领悟我曲子中的真意,还真是…知音难求!"然后少‘女’突然停住脚步,问道:"‘弄’‘玉’,赵公子是什么人?怎么仪表气度如此不凡?"

"他呀?据他自己说是蓟城的富商家庭,具体是做什么的我就不清楚了。不过他人很好,也从不计较,还专‘门’派家将赵勇教我哥武艺。"

"哦…"

这边少‘女’一走,姬丹还痴痴地看着堂外,一时回不过神来,心中升起无限惆怅。

"赵兄!"旁边的秦怀‘玉’叫道。

"哦,秦兄!"

"赵兄今日怎么有空前来?"

"啊,今日偶尔路过此地,想起好久不见秦兄,心中甚是想念,所以进来看看。"姬丹顿了顿,继续说道:"对了秦兄,刚才那位姑娘姓梅?可有个名字?"

"哦,当然。刚才那位就是我的表妹,姓梅,名傲雪,家住在我曾经向你提起过的梅家庄。"

"梅???傲雪?梅家庄???"这个名字姬丹似乎在哪儿听说过,不禁苦苦思索起来。突然姬丹一拍额头,说道:"梅傲雪,那不是那位天下第一美???"

说到这里,姬丹双眼看着秦怀‘玉’,没有再说下去。姬丹终于想起来了,当年姬丹带兵攻入蓟城后不久,亲自去醉乡楼寻找心上人柳絮,无意之中听到老鸨与一个人头贩子在商量到哪里去找个美‘女’代替失踪的柳絮。当时人贩子极力推荐梅家庄庄主的‘女’儿梅傲雪,说她是天下第一美‘女’,姬丹当时没有怎么留意,现在听到秦怀‘玉’说出名字,这才想了起来。

"天下第一美‘女’?"一旁的秦怀‘玉’接口问道。

"对,对,对,就是天下第一美‘女’!"

秦怀‘玉’点点头,说道:"我听很多人都这么夸赞我表妹,现在赵兄也这么说,看来此称号并非虚妄之言。"

"很多人这么说?"姬丹奇怪地看着秦怀‘玉’,说道:"难道秦兄不觉得傲雪姑娘美吗?"

"我?"秦怀‘玉’笑了笑,说道:"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哪里会注意这些。"

"???"

姬丹一阵无语。看得出秦怀‘玉’心思不在‘女’人身上,似乎更加希望自己能上战场杀敌上面。姬丹想了想,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

这边姬丹不说话,秦怀‘玉’却热情地招呼起来:"赵兄,好久不见,小弟甚是想念。来,赵兄请先坐下,我去吩咐仆人去‘弄’杯茶来。"

姬丹在椅子上坐下,秦怀‘玉’出去了,一会又马上回来了。不久,仆人送上来两杯热茶。姬丹随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是好茶,不过姬丹脑海中还想着梅傲雪的美妙身影,喝下去却是没有感觉。

"赵兄,不知我师傅赵勇最近可好,今天一起来了没?"秦怀‘玉’问道。

"哦,他很好,他人就在外面等候。"

"啊,赵兄怎么不叫他进来?"

"不必了,他与其他几名家将在一起,如果叫他一个人进来也不好,就不打搅了。"

"哦???"

246. 剑客大赛

对于姬丹来说,姬勇只是‘侍’从,而秦怀‘玉’却早已经把姬勇当作自己的师傅了。不过姬勇毕竟是姬丹的人,秦怀‘玉’见姬丹坚持,便不再有异议了。

"对了,赵兄好久没有对弈了吧?要不要与小弟来上一盘?"

"对弈?"姬丹想了想,说道:"好啊!"

于是,两人开始坐下来下棋。姬丹棋艺本来就差,加上今天又有心事,被秦怀‘玉’杀得一败涂地。两人连下了三盘,姬丹都是输的很惨,直到天‘色’渐晚,姬丹不得不告辞。

其实姬丹并不想下棋,只是想留下来看看见梅傲雪会不会再出现。令姬丹失望的是,梅傲雪再也没有到堂上来过。不得已,姬丹只好悻悻然告辞而去。

这一耽搁就是一个下午,等姬丹一行回到蓟城王宫中已是夜里。姬丹一到,宫里的太监跑过来服‘侍’姬丹。不过姬丹没有去通知赵妍儿,她还有身孕,姬丹怕影响她休息。

到蓟城的时候姬丹还没有用晚膳,不久,太监来报晚膳已经准备好了,姬丹便前去御膳房。

这次是刘公公伺候姬丹,姬丹吃到一半,突然想起一事,问道:"刘公公!"

"臣在!"

"你是宫里的老人了,你可知道我朝历代国君一般娶几位妃子?"

"这个由于历代国君在位时间长短各有差别,不能一概而论。"刘公公想了想,说道:"嗯,最长的比如后简公,在位四十二年,共纳六十七位妃子,最短的如哀侯,在位不过两年,共纳三位妃子。"

"哦,那昭王呢?"

"昭王在位三十三年,共纳十九位妃子。"

"哦,知道了。"

姬丹不再说话,一边想着心事,一边把晚膳吃完。燕昭王是燕国著名的明君,也是中兴之主,姬丹一直想着跟燕昭王比,所以问起他。

其实这个时代三妻四妾很正常,何况是像姬丹这样的一国之君?姬丹有心向梅傲雪提亲,只是一则姬丹毕竟是现代穿越而来,心里总有一道坎,崇尚一夫一妻。另外王后赵妍儿那里总是要先说服了才行,何况她还正怀着孩子。

不过今天梅傲雪对姬丹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姬丹从来没有见着这样美丽的‘女’子,姬丹已经穿越到了这个时代,不娶回来实在不甘心。姬丹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先跟赵妍儿说一下,看看她的反应再说。

姬丹没有去坤宁宫,而是留在自己的寝宫休息一夜。到了第二天,赵妍儿以及群臣才知道姬丹回宫了,纷纷前来请安。

这次姬丹出兵,燕国拓地上下三百里,左右八百里,相当于齐国约三分之一的国土。这些地方都是富庶之地,得民十万户,而齐国竟然毫无换手之力!

消息迅速传遍各诸侯国,天下震惊!各国士大夫敏感地觉察到,天下的风向变了,不再是秦国一家独大,而是秦、燕双雄并立了。

对于各诸侯国来说,一个新的国家崛起意味着自己的相对没落,而这种感觉最明显的便是秦国了。

对于其他国家来说,自己本来就不是最强大,再多一个超强的也没什么不好,至少燕王反秦的政策是明确的,这一点不象齐王。现在燕国崛起,正好可以与秦国抗衡,其他国家的生存空间似乎更大了些。

而秦国就不同了,本来一家独大,‘欲’与‘欲’取,全凭秦王喜好。而现在却有另一个貌似同样强大的国家产生了,秦国不再是唯一的老大。

是可忍孰不可忍!咸阳宫中朝堂上嬴政正从震惊中走出来,直接进入盛怒之中。

"小小一个燕国竟然攻下齐国大片国土,现在诸侯国很多使者竟然将燕王与寡人相提并论,寡人深以为耻!不报此仇,寡人坐拥这大秦江山又有何用!"秦王之怒,如头顶之振雷:"诸公有何高见?"

"大王息怒!"相父吕不韦上前说道:"大王既然已经拜王翦为大将,如今王翦训练士卒,已半载有余。大王何不命王翦为统帅,再举大军,攻打成皋?只要攻下成皋,韩、魏必亡。韩、魏亡,则天下可图,岂独燕国!"

吕不韦说的虽然是正理,但是嬴政并不满意,说道:"又是韩国,又是魏国,如此迁延时日,寡人何日才能取了姬丹项上人头!当年邯郸之辱,何时能报?"

嬴政盛怒之下说出了他恨姬丹的真正原因,当年姬丹与嬴政在邯郸同时做人质,不知为何,与嬴政的生母赵姬有过一‘腿’,被嬴政视为奇耻大辱。当时嬴政还小,又流落他乡,无权无钱,自然不能报仇,但如今成了秦王,嬴政做梦都想把姬丹五牛分尸!

嬴政虽然年幼,但是天威难犯。众臣并不知道嬴政说的邯郸之辱究竟是什么,但是嬴政盛怒之下,众臣虽然好奇,竟无一人敢问。

下面出来一人,乃是大夫蔡泽,奏道:"大王,伐韩不如攻赵。只要能攻取赵国的代地,便可直接攻打居庸关。一入居庸关,便是燕国都城了???"

"不然,赵国乃是强国,不如攻韩容易取胜???"

接着,群臣议论纷纷,有的说攻韩国好,有的是攻赵国好,还有的是攻楚国好,一直到退朝时间还没有统一的意见。嬴政无奈,只好下令明日再议。

退了朝,嬴政正在宫中生闷气,太监来报大臣顿弱求见。嬴政心中一动,急忙将其请了进来。

"顿大夫,今日朝堂上众臣议论纷纷,为何独独你一言不发?"见到顿弱,嬴政问道。

"大王,老臣正是为此事而来。"

"哦!"嬴政心中一喜,问道:"怎讲?"

"大王,臣有一计,可以不费一兵一卒,便取了燕王人头,送与大王殿下。"

"哦?何计?"嬴政大喜问道。

"臣有一名家臣,名叫乌鄙,乃是难得的剑客。最近乌鄙结识了另一名剑客,名为荆轲,燕国人,据说剑术之高,天下无双。最难得的是此人与燕王有深仇大恨,大王何不秘密召入宫来,命其潜入燕国,博取燕王信任,然后刺杀燕王?"

"哦?此计可行?"

顿弱呵呵一笑,说道:"此计若成,胜过雄兵百万。若是不成,大王别图良策不迟。"

"嗯!既如此,明日你带荆轲来见寡人。"

"是!"

第二天,顿弱果然带着荆轲前来拜见嬴政。

"你叫荆轲?"

"是!"

"你是燕国人?"

"是!"

"那为何不留在燕国?"

"臣与燕王有仇!"

"哦,什么仇?"

"不共戴天之仇!"

"什么仇不共戴天?"

"臣妻之父被燕王无辜杀害,臣妻之父即为臣父,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说到这里,嬴政沉默了。思索片刻,嬴政问道:"你妻子的父亲是什么人?"

"臣妻之父名为简康,乃是辽西郡守。"

"这么说,他是燕王的臣子。君杀臣,天经地义,你又何恨之有?"嬴政有点怒了,口气中明显带着一丝质问。

荆轲毫不在意,说道:"无辜而杀臣子,便是暴君,暴君便注定要被百姓遗弃!"

"你???"

嬴政似乎一口气顺不过来,憋了半天,才长长舒了口气,说道:"你下去吧,下面的事情寡人会安排的。"

荆轲二话不说,退出大殿去了,只留下顿弱和嬴政。荆轲一走,顿弱干咳一声,说道:"大王,请治臣不察之罪。"

"嗯,你何罪之有?"

"荆轲有不臣之心,臣没有及时察觉,反而向大王推荐,真是死罪!"

"不,"嬴政摇摇头,说道:"要用,要大用!"说到这里,嬴政顿了顿,继续说道:"此人对姬丹有仇恨,这一点就够了。"

"大王英明!"

"下面的事情你去安排吧!"

"好,臣告退!"

接着几天,秦国都城咸阳城传出了一件轰动天下的大事,秦王为了一统天下,准备用重金举行一个剑客大赛,时间定在半年之后。据说前三名可以直接在秦国为官,被拜为大将。

这个消息传遍了各诸侯国,那些有点本事的剑术高手纷纷赶往咸阳。一时之间,咸阳城客栈爆满。当然,真正的比剑会非常凶险,参加的人就不会那么多了。很多人前来,只是等着半年之后的大赛来看看热闹,见识一下真正高手的剑术。

247. 夏荷图

再说姬丹回到宫中之后的第三天,姬丹下了朝,再次去了秦家庄,心中希望能遇到梅傲雪。姬丹只带了姬勇前去,还是富家公子的打扮。姬丹不敢想象,有朝一ri,自己的真实身份一旦被秦怀‘玉’知道,不知他会做何反应。

到了秦家庄,梅傲雪果然还在庄上,姬丹欣喜万分。上次进入庄园的时候,梅傲雪正在弹琴,这次却是在与小‘玉’对弈。

见到姬丹和姬勇过来,秦怀‘玉’非常高兴,特别是见到姬勇。秦怀‘玉’最近一直在苦练武艺,见到姬勇,硬要拉他去后院练武场,看看自己练得怎么样了。

秦怀‘玉’邀请姬丹一同前去,却被姬丹拒绝了,说想学习一下棋艺。秦怀‘玉’也不勉强,与姬勇一起离开。

不过两人不是在大堂上对弈,而是在‘花’园之中。傲雪与‘弄’‘玉’的棋局刚下到中场,关键时刻,两人都聚jing会神,连姬丹走近也没有发现。姬丹耐心观看,做个观棋不语的君子。本书首发熬夜看书阅读

现在姬丹的棋艺有了极大的提高,能够看出棋路来了。现在棋局虽然只下到中场,但是‘弄’‘玉’的黑子已经处于不利地位,角落有一片子陷入了苦苦求活之中。

随着一颗颗棋子落下,棋局越来越明朗。虽然黑子角落那片棋子最终存活了下来,但是‘弄’‘玉’也因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棋局上有数处被白子占了先机。

"姐姐果然厉害,又把‘弄’‘玉’杀败了!这已经是连续三天了。不行,我们重来,‘弄’‘玉’一定要扳回一局!"‘弄’‘玉’有点赌气地说道。突然见到姬丹在旁边观看,急忙站起来,说道:"啊,赵公子怎么来了?快请堂上坐。"

"不用,不用。赵某也是常客了,‘弄’‘玉’小姐无需客气。"

此时傲雪也站了起来,对姬丹施了一礼,淡淡地说道:"见过赵公子。"

姬丹急忙回礼,说道:"没想到傲雪姑娘不仅jing通音律,而且也是棋道高手,真是难得!"

"哎,赵公子你是不知道啊,我表姐琴棋书画样样jing通。"

"‘弄’‘玉’,不许瞎说!"傲雪在一旁低声说道。

姬丹却来了兴致,说道:"哦?傲雪姑娘的琴、棋赵某已经见识过了,但还没见识过书画。"姬丹想了想,抬头见到远处小池中荷‘花’初放,白洁的‘花’瓣上托着嫩嫩的‘花’蕊,姬丹心中一动,说道:"赵某平生最爱莲‘花’,不知傲雪姑娘能否将前面的莲‘花’画下来,送给赵某?"

旁边的傲雪还没开口,‘弄’‘玉’便已经说话了:"赵公子,这可是你的不是。我表姐的书画可是出了名的,平时有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岂能轻易给你作画?"

"呃这个赵某不知道,不知需要什么条件,傲雪姑娘才会答应作画?"

傲雪略一思索,说道:"让小‘女’子作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赵公子说喜欢莲‘花’,小‘女’子愿闻其说!"

姬丹略一沉思,理了理思路,开口道:"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此吾之所以爱莲。"

"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姬丹一说完,梅傲雪便低声念道。这么长的句子,姬丹只说了一遍,梅傲雪竟然记得一字不差。念完,尚且意犹未尽,不停地念着最后这一句:"可远观而不可亵玩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接着,梅傲雪抬起头来,姬丹明显感到她看向姬丹的眼神变了。之前,梅傲雪看向对姬丹的眼神虽然也很礼貌,但是总觉得带着一丝冷淡。现在,冷淡褪去了,充满了善意、温和、理解。

"赵公子说得真好!既然如此,小‘女’子便献拙一回。小‘玉’,你去拿笔砚来。"

"好,表姐要作画啰!"

‘弄’‘玉’似乎很兴奋,一蹦一跳地跑去取了。看着‘弄’‘玉’离去,姬丹呵呵一笑,转身看向傲雪时,正好梅傲雪也在看他。见到姬丹目光看过来,傲雪急忙避开目光。不过就是那一刹那对视,姬丹已经从中读出了傲雪目光中的情意。

不久,‘弄’‘玉’带着下人取来了笔墨纸砚,就在刚才对弈的石桌上摊开,梅傲雪提起笔,朝小池那边深深地看了一眼,开始作画。本书首发熬夜看书阅读

傲雪每一笔都画得非常仔细,下笔时快时缓,颇有节奏。不久,一幅清丽的白莲出水图跃然纸上。接着,傲雪的笔尖稍稍一停,在这幅画右上方空白处写下了两行字。

"冬梅雪上傲,夏荷月下流。"姬丹念了出来,拍手说道:"好,傲雪姑娘这幅画堪称传世之作!"

梅傲雪自己似乎也很满意,笑了笑说道:"让赵公子取笑了。小‘女’子也不是每次都能画出这样好的画,今天只是只是有感而发,才画出这样的水平。"

此时正好秦怀‘玉’和姬勇练完武艺,朝这边过来。见到这里有说有笑的样子,秦怀‘玉’也很好奇,说道:"什么事这么开心?"

"啊,哥哥你回来啦。"‘弄’‘玉’说道:"表姐作画了。"

"哦,这倒是难得!"

秦怀‘玉’急忙跑上来,见到石桌上的白荷图,饶有兴致地观赏一番。秦怀‘玉’似乎对这幅画的水平并不吃惊,过了片刻,说道:"冬梅雪上傲,夏荷月下流。表妹,好虽好,只是尚有美中不足。"

"哦?表哥向来不喜欢画,这次有何指教?"

秦怀‘玉’笑笑,说道:"这冬梅与夏荷是一对绝配,现在夏荷有了,是不是还应该画一幅冬梅啊?"

梅傲雪听了咯咯一笑,说道:"表哥真会说笑。"

"哎"秦怀‘玉’开始不依不饶起来,说道:"难道我说得有错嘛?"

"这冬梅与夏荷是绝配不假,但是一个冬ri生,一个夏ri长。"梅傲雪指着前面小池说道:"这夏荷就在那里,表哥若是找出一支冬梅来,傲雪就画一幅冬梅图给你。"

"呃哈哈哈!"

几个年轻人都开心地笑了。

时间过得很快,天‘色’渐暗,姬丹有些依依不舍,但也无可奈何,说道:"秦兄、‘弄’‘玉’小姐、梅姑娘,今ri天时已晚,赵某就不打搅了。不过,傲雪姑娘,赵某有个不情之请。"

"赵公子请讲。"

"这幅白荷图能否送给赵某,赵某愿意出,嗯,五百两银子。"

梅傲雪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浅浅一笑,看得姬丹心神‘荡’漾,说道:"赵公子尽管拿去,五百两银子都可以买下这个庄园了,要是传出去,人家以为小‘女’子讹诈。"

姬丹大喜,作揖道:"多谢傲雪姑娘!"

"赵兄,"秦怀‘玉’叫住姬丹,问道:"那你明天还会再来吗?"

"明天?"姬丹将眼睛转向梅傲雪,正好梅傲雪也投来询问的目光,姬丹重重地点了点头,说道:"明天还会再来!"

"太好了。你知道吗,今天我与赵师傅较量了一番,师傅说我进步很大。明天我还要向他请教。"本书首发熬夜看书阅读

"哦,那我们明天见。"

248. 提亲

第二天,姬丹下了朝,正想出宫‘门’去秦家庄,突然王公公跑来见姬丹,说刚刚得到消息,雍奴太守郑筹已于一ri前去世了。

姬丹对郑筹的印象不差。虽然当时姬丹起兵攻打渔阳郡的雍奴城,郑筹是姬贤一方的,但是姬丹攻下雍奴之后郑筹的表现给姬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赢得了姬丹的尊重,被姬丹继续任命为雍奴太守。

既然是一位值得尊重的老将死去,姬丹决定亲自前去祭奠。姬丹带着上百人的队伍,朝雍奴城而去。中间经过一处离秦家庄不远,姬丹想了想,吩咐姬勇去跑一趟,就说姬丹家中突然有事,没法再去秦家庄了,等明天再去。

郑筹不仅仅作战勇猛,而且是个好官。郑筹在雍奴城做了二十几年的太守,为雍奴百姓也做了很多实事,听说郑筹死去,雍奴百姓都自发前来祭奠。

本来郑筹的灵堂是设在太守府的,由于祭奠的人太多,郑家只好在太守府外一片空旷之处搭起了灵堂,将灵堂设在那里。本书首发熬夜看书阅读

这一天,郑家的家人、同僚、以及雍奴的百姓正在灵堂前默默祭奠,突然有人跑进来,对着一人说道:"大公子,大王来了,快去迎接。"

"啊!"那人大吃一惊,说道:"大王怎么来了?难道父亲去世惊动了大王?"

"没错,大王的‘侍’卫说大王就是来祭拜老爷的。"

众人听到,急忙起身跑了出去。没走出多远,见到这里街道上已经被‘侍’卫封锁,而远处街道正中间一人骑着一匹黑‘色’骏马,正往这里赶来。

不久,姬丹来到跟前,众人急忙跪下,那人说道:"臣郑平拜见大王。"

姬丹在人群面前停住,下了马,上前问道:"你是郑家什么人?"

"回大王,臣父郑筹,臣是家中长子,名郑平。这是臣弟,名郑安。"

"嗯,大家都起来。郑平,带孤去灵堂。"

"是!"郑平稍一迟疑,起身在前面领路,前去灵堂。

来到灵堂前,姬丹上了三炷香,亲自拜了拜。见到姬丹真的亲自祭拜,郑平和众人都吃了一惊。郑筹不过是个太守,在燕国象雍奴这样的城池到处都是,郑筹的官职地位没有任何特殊之处,而姬丹竟然会特地亲自前来,这不得不让众人感动。

祭拜完毕,姬丹转向郑平等人,问道:"郑平,你父亲是武将,可曾教你们兄弟俩武艺?"

郑平、郑安兄弟俩对视一眼,郑平答道:"回大王,臣父在世之时曾亲自教导臣兄弟二人武艺,只是臣并不好此道,倒是臣弟郑安,从小是块练武的材料,十八般武艺无一不jing。"

姬丹闻言仔细观察这兄弟二人,刚才没有注意,现在果然见到郑平手足纤细,一幅文弱书生之状。而郑安却恰恰相反,颇为孔武有力。

"嗯,"姬丹点点头,说道:"将‘门’虎子。郑安,孤军中就缺良将,你是否愿意随孤从军?"

郑安答道:"臣愿意追随大王杀敌。"

"好!封郑平为雍奴太守,驻守此地,郑安为旌卫,随孤从军!"

"臣谢主隆恩!"兄弟俩急忙拜倒。

离开雍奴城,姬丹直接回了蓟城。郑筹的去世,让姬丹想到了自己。上次算命的那个唐举说姬丹还有二十三年的寿命。说起来姬丹以前是不相信算命的,认为算命先生的话多属无稽之谈,但是经历了穿越的事情,又经历了上次襄平城内算命的事情,姬丹现在也不敢不信了。

二十三年时间说长很长,但是对于一个国家来说却是很短的一段时间,姬丹要统一天下却只有二十三年的时间,谁知道到底够不够用?姬丹也要抓紧时间了。本书首发熬夜看书阅读

想完这件事,姬丹又开始想梅傲雪的事情。两次接触,姬丹是彻彻底底地‘迷’恋上了梅傲雪,但是姬丹总觉得如果现在就娶了梅傲雪的话,有些对不住赵妍儿,尤其是赵妍儿还怀着孩子。

不过姬丹觉得这件事情总是要解决的,也不能拖太久,毕竟梅傲雪也到了十四、五岁该谈婚论嫁的年龄了。

这天,晚膳是在御膳房用的。平时赵妍儿一直在坤宁宫解决三餐,不过今天姬丹特地把赵妍儿也叫过来。用完晚膳,赵妍儿突然注意到餐桌对面有她的画像,问道:"大王,臣妾的画像怎么会在这里?"

姬丹呵呵一笑,说道:"这是孤特地命人去画的。"

赵妍儿对姬丹莞尔一笑,说道:"大王对妍儿真好。"

姬丹走过去,握住赵妍儿的手,说道:"你永远都是孤的王后,大燕的王后。"接着,姬丹神情严肃地说道:"孤有一件事情,想要跟王后商量一下。"

"什么事?"见姬丹神情严肃,赵妍儿顿时也紧张起来。

"孤想再纳一位妃子!"

赵妍儿呆呆地看着姬丹看了一会儿,突然扑哧一笑,说道:"我还以为事什么事情。大王富有整个燕国,纳几房妃子算什么?"

这个时代的人和现代人的思维方式完全不同,姬丹突然感到穿越原来是如此的幸福。

此时赵妍儿又问道:"那我们的孩子?"

"你放心,只要是男孩,便一定是太子。如果是‘女’孩,孤也不让她吃亏,封为平原公主,将整个平原郡封给她!"

赵妍儿满意地点点头。

等第二天姬丹再去秦家庄的时候,姬丹没有再见到梅傲雪。听秦怀‘玉’说,梅傲雪已经在清晨一大早启程回梅家庄了。

虽然没有见到梅傲雪,但是姬丹也不无所谓,既然已经决定要娶她了,那就是很快的事情了,也不急这一时。

"秦兄,傲雪姑娘可曾许配人家?"姬丹将秦怀‘玉’拉到一边,如此直白地问道。

秦怀‘玉’一怔,说道:"没有怎么,赵兄难道有意?"

"太好了!"姬丹沉‘吟’片刻,把手一拱,说道:"实不相瞒,赵某对傲雪姑娘的美貌人品十分倾慕,苦于无人传递殷勤之意,不知秦兄能否牵线搭桥?"

"嗯"

秦怀‘玉’看着有些犯难,姬丹急忙说道:"噢,秦兄请放心,只要秦兄能居中协调,成与不成,赵某必定重谢!"

"秦兄别急。"秦怀‘玉’解释道:"小弟愿意帮忙。只是这种事情一般是由媒婆来做的,小弟怕是做不好。"

"哦,"姬丹笑了笑说道:"难为秦兄了。不如明ri我带着媒人前来,由秦兄陪同媒人一起去梅家庄说媒如何?"本书首发熬夜看书阅读

"好!赵兄有所差遣,小弟一定前往。"

此事就这么说定了。本来姬丹可以亮出自己燕王的身份,强迫梅傲雪嫁给自己,就会省去中间很多事情。但是这样就是梅傲雪屈服于权势了,本来一件美好的事情变得无趣了。姬丹早已想好,要用平民富家子的身份娶到梅傲雪,这样才会让梅傲雪不有感到委屈。

接着一天,姬丹再次来到秦家庄。这次来的除了姬勇之外还有一人,此人便是宗正王公公,姬丹叫他王管家。秦怀‘玉’没有食言,带上王公公去了梅家庄提亲。

梅庄主名叫梅守仁,娶了严氏为妻,生有二子一‘女’,大儿子取名梅广,二儿子取名梅阳,第三个是‘女’儿,便是姬丹现在ri思夜想的梅傲雪。

梅家对有人来提亲并不吃惊,自从去年梅傲雪十三岁开始,梅家便‘门’庭若市,上‘门’求亲的人络绎不绝。不过梅守仁一向家规甚严,觉得‘女’儿还小,不宜这么早早就嫁人了。当然,梅守仁‘私’底下也在细心留意,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做‘女’婿。

本来梅守仁是会一口拒绝的,不过听说是自己的亲外甥带人来提亲,也不好直接一口回绝,答应跟‘女’儿商量商量。

梅傲雪是个有主见的人,听说是赵公子来提亲,便许了大半了。梅守仁一向视‘女’儿为掌上之宝,听说‘女’儿与赵公子相识,见‘女’儿应允,自己便同意了三分。接着,梅守仁详细问了赵公子的家庭状况,王公公自然详尽地告知赵家的一切情况。

赵公子名赵云,是赵家的老大,赵家总共四位子‘女’,老二赵贤年纪轻轻,不幸生病夭亡。老三是个‘女’孩,名叫赵兰,老四还是个小孩,名叫赵宁。

赵云的母亲在生下赵云后不久便去世了,赵老爷也于前年生病去世,家中现在由赵云这个长子做主。

王公公说的时候还不忘往自己脸上贴金,说赵云虽为长子,但是毕竟年幼,很多事情都由王公公这个为管家打理。

一切听起来天衣无缝,不过梅守仁还有一个顾虑,听说秦怀‘玉’并没有去过赵家,每次都是赵公子带着人去秦家庄,梅守仁有些放心不下,说是要托个媒人,去亲眼看看。

王公公来的时候,姬丹吩咐不许泄漏自己的身份,只说是蓟城富商,现在梅守仁突然问起地址,王公公吓了一大跳,情急之下,把自己远房侄子在蓟城的地址说了出来。

话说到这里,总得来说,梅家还是很满意。王公公本来当天要走,但是梅守仁极力挽留王公公留在庄里住宿一夜,王公公推不过,只好答应留宿一夜。

第二天,王公公辞别了梅家,急急忙忙往蓟城赶去。姬丹一听梅家似乎已经基本同意了这桩婚事,非常高兴。

不过听到梅家问了姬丹在蓟城的地址,两人也犯难了。商量了半天,终于想出个主意。

249. 姬虎

王山是个中年客商,在蓟城已经打拼了二十几年了。一开始做杂货铺,生意不好,勉强度ri。后来王公公在王宫中开始得势,作为王公公的远房侄子,王山自然要受到照顾。王公公当时主管御膳,所以王山开始专‘门’给宫里提供菜果,从此当上了官商。

当上了官商之后,王山的ri子越过越好,买了一个很大的宅院,娶了五房妻妾,在蓟城也算是个实力不差的富商。

这天,王公公亲自前来找他,王山自然不敢怠慢,急忙把王公公迎进府‘门’。

"老叔,今天怎么有空到小侄这里来坐坐?"

"今天老叔我有公事前来。"本书首发熬夜看书阅读

"什么公事?要进新的蔬菜了?"

"不是,是你这个宅子被人买下了。"

"啊!"王山顿时大怒:"什么人竟敢打我的主意?这买宅子也不跟主人我商量一下,岂有此理?"过了一会儿,王山觉得奇怪,向王公公问道:"老叔,这买家是什么人?出了什么价钱?怎么小侄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王公公不说话,过了一会,等王山气发完了,说道:"你不用知道,买家是一个你得罪不起的人。"说着,王公公从兜里拿出一个小包,递给王山:"这是五镒金子,你明天就带着家小走,离开蓟城!"

"噢!"王山接过小包,打开一看,还真是五镒金子,不仅心头一喜。这座宅院虽然不错,不过真要卖,也不值一半的价钱,看来买家出手不凡。不过王山马上想到一事,叫了起来:"啊?离开蓟城?老叔,那小侄的生意以后不做了?"

"嗯,暂时离开,以后还可以回来。"

"噢,那还好。"王山松了口气,问道:"那离开几天?"

"不知道,估计一年左右。"

"啊,一年?"

王公公不满地看了王山一眼,说道:"不光是你,这一整条街的人都得离开。"

"一整条街?"王山伸了伸舌头,过了半晌才回过神来,问道:"买主到底是什么人?"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记住,你明天必须带着家小离开,也不许跟人谈起此事,否则小心你的脑袋!"

"噢!"王山郑重其事地点点头。

这天朝堂上,姬丹意气风发,心情大好。

"诸位爱卿,孤自登基以来,承昭王之志,两次大败齐军,一战而定渤海郡,再战而定平原郡,拓地数百里。如今,我大燕无论从国土面积还是人口都不下于齐国。孤决定不ri再举大军,吞并齐国,一绝后患。"

"大王,"军师郦食其上来奏道:"齐国乃是大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王若是yu再伐齐国,必当与其余诸侯国联盟方可进兵。"

"哦?诸侯国中哪一国可以联盟?"

"臣听说不久前楚国出兵攻灭了鲁国,由此看来,楚国必定有吞没齐国之野心。以臣之见,不如与其结盟,然后出兵伐齐,战则必胜。"

"嗯,郦爱卿所言甚是。不知何人可以为使?"本书首发熬夜看书阅读

上次伐齐,燕国是独自出兵。不过上次是趁火打劫,又使了些卑鄙的手段。现在虽然齐国控制的国土面积变小了,但是已经从当初的经济危机中恢复过来,反而更加难以对付。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郦食其才说要结盟才能攻打。不过一提起这出使的人选,殿上众臣都沉默了。

以前碰到重大的事情,每次出使诸侯国都是昌国君代劳,不过最近#039;昌国君病了,便不能再去。

沉默了一会儿,下面隗彦站了出来,说道:"大王,老臣愿往。"

"你"

姬丹不置可否。从蓟城到楚国郢都单程不下两千里,隗彦年事已高,姬丹可不想让他死在路上。本来丞相荀达和御史大夫郦食其皆可前往,但是现在右丞相乐闲病了,荀达要处理各种政务,脱身不得。

郦食其乃是奇才,姬丹心中的宝贝,姬丹舍不得让他远离左右。而且郦食其的xing格太过豪放不羁,姬丹怕他在外‘交’礼节方面不一定能做得好。

姬丹环顾四周,说道:"曹温!"

"臣在!"

"不知曹爱卿是否愿意走一趟?"

"臣愿意!"曹温想了想,又道:"自从臣归顺大王以来,未尝有尺寸之功,而忝为九卿之列,甚感羞愧。今ri臣愿出使楚国,必不辱使命!"

"好,那就这么定了!"

曹温曾为渔阳郡守,后被昌国君乐闲说服,投降姬丹。曹温为人稳重谨慎,想必这件事情一定能够办好。

接着,姬丹问了一些ri常政务,又问了辽东的情况,便宣布退朝。

下了朝,姬丹准备出去走走。换上便服,姬丹又稍微易了容,便带上姬信、姬仁二人和五六名宫中‘侍’卫以及王公公,都穿上便服卫出宫去了。

这次姬丹没有去秦家庄,而是准备去王公公给他物‘色’的那个宅院去看看。漫步在蓟城街头,姬丹说不出的轻松。这是一座完全属于自己的城池,街道是自己熟悉的街道,百姓是拥戴自己的子民,姬丹走走停停,朝一个方向走去。

走着走着,姬丹发现一件奇怪的事情,这里街上穿红衣服的人特别多,而街边布店里,买红布的也特别多。开头还不觉得,以为是一时巧合,谁知走完两条街都是这样,那就不是巧合了。好奇心起,姬丹在一个布店面前停了下来。

"这位客官是要买布吗?"店老板问道。

"哦,店家,我不买布,只是想打听一件事情。为何这里有这么多人穿红衣服?"

"客官不是蓟城人吧?"店老板很和善地笑笑,说道:"客官有所不知,自从燕王率领二十万大军,一举攻下齐国二十余座城池,百姓们都觉得燕王了不起。由于燕军以红‘色’为底‘色’,蓟城的百姓们开始仿效燕军,纷纷着红袍,带红帽,穿红靴,以示对燕军的支持。"

"哦,原来是这样啊?"

姬丹表示无语。辞别了店老板,姬丹一路走一路想,这算是军国主义吗?如果每次出战都能获得很大的利益,蓟城百姓的生活自然会更加红火,百姓的热情也会更高,这是不是当年支撑秦国不停地侵略吞并各国的原动力?本书首发熬夜看书阅读

姬丹一行继续往前走,突然姬丹注意到旁边有一座宅院,匾额上写着"姬府"两个字。姬丹皱皱眉,心想:这又是谁家?居然也是信姬。

姬丹正自疑‘惑’,姬信上来说道:"大王,这里是姬存孝将军的府上。"

"哦?原来姬将军住在这里!"姬丹心中好奇,抬‘腿’走了进去。

宅院并不大,听到外面的动静,里面出来一位‘妇’人,后面还跟着一个孩子。‘妇’人个近三十岁,穿着非常朴素,身上没有一点‘玉’器、金器等配件。

"这位是"‘妇’人问道。

"哦,这里是姬存孝姬将军的府上吗?"姬丹问道。

"是的,你是"

"我是姬将军的好友,路过贵府,忍不住进来看看。"

"娘!"

此时背后的小孩叫了一声,来到‘妇’人跟前。小孩虎头虎头的,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一双大大的眼睛盯着姬丹看,模样‘挺’招人喜欢。

"虎儿,有客人来了,你先进去,娘等会陪你玩。"‘妇’人转身对姬丹说道:"既然是夫君的朋友,就请进来坐吧。

"哦,不必了。这可是姬将军的儿子?"姬丹问道。

"是!"

"他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我叫姬虎,已经一岁了。"

"嗯,一点都不口吃。一岁了,嗯,看来是在攻入蓟城之后娶的。"姬丹心中想着,从腰带上取下一物,‘交’给姬虎,说道:"这块‘玉’上面刻着长命百岁,保你一生平安!"

"啊,这怎么使得?虎儿,快谢谢叔叔!"

"谢谢叔叔!"

姬丹呵呵一笑,对‘妇’人拱拱手,说道:"既然存孝不在,我也不便打扰,就此告辞。"

"哎"‘妇’人刚想招呼,姬丹已经转身走了。

"将‘门’出虎子,呵呵,我大燕后继有人矣!"姬丹心中想道。

不久,姬丹一行到了王公公安排的宅院。现在这整条街道的居民都被迁了出去,换上了王公公安排的人。王公公一出现,大家都出来拜见,不过倒是没有拜见姬丹。现在姬丹易了容,大家一时看不出来。

一进宅院‘门’槛,姬丹里面迎出来一位家仆模样的人,说道:"王管家回来了!"

"嗯,大公子、小公子、小姐都在吧?"王公公问道。

"大公子不在,小公子在后院玩,小姐在书房作画。"

"好。"

姬丹与王公公等人继续往里走,没走出几步,见到一‘妇’人从对面房中出来。王公公见到,马上跑过去行礼:"见过三太太!"

250. 姬宝钗

一切是如此的‘逼’真,不得不说,姬丹仿佛就如真的到了赵家一般。姬丹对一切都非常满意,逗留片刻,放心地离去了。

过了十来ri,姬丹的这些安排果然用上了,两位乡下土财打扮的人,其中一位年近‘花’甲老头来到这里,小心翼翼地拜访这里的每一位街坊邻居,尽力打听这里赵家的一切能够打听到的事情。

来人非常友善,给每一位街坊都带来了糕点,独独没有进赵家的大‘门’,然后离去了。

这一切自然很快报到了姬丹耳中,姬丹暗自好笑。不过也能理解,以前穿越来的时代里,住在城里的人已经没有这个习惯了,但是姬丹的老家,每逢嫁娶,也是这番景象,村里总是会有陌生人来打听某某家老二的品行等等。

又过了几天,梅家的媒人终于上‘门’来了。姬丹没有见到,不过王公公见到了,带来的消息是可以去下聘书了。姬丹不敢怠慢,急忙命王公公准备了聘礼、聘书送过去。本书首发熬夜看书阅读

与娶赵妍儿时下的聘礼相比,这次自然要简单许多,不过也体现了一个大户人家的礼节。梅家收下了聘礼和聘书,然后王公公与梅家的媒人商议再三,决定在十月份梅家的庄园忙完之后,为新人举行婚礼。

于此同时,赵妍儿的肚子一天大过一天。转眼到了八月初,一天晚上,姬丹正在御书房处理政务,突然坤宁宫的宫‘女’小‘玉’来报,说王后快要生了,姬丹心中一喜,急忙起身前去。

到了坤宁宫,姬丹被告知王后正在卧室产子,叫他在大殿中等候。这个是当时的风俗,就是姬丹作为诸侯王也不能例外。

大约两个时辰之后,一声婴儿啼哭声传来,姬丹心中‘激’动,站起身来正要差人去打探,小‘玉’从卧室中出来,说道:"恭喜大王,王后生了,产下一位公主。"

"太好了,带我去看看!"

小‘玉’虽然面‘露’喜‘色’,但一双眼睛却一直在看着姬丹。见到姬丹并没有不高兴,心中一颗石头落了地。

进了卧室,姬丹见到躺在‘床’上的赵妍儿,因为生产而失血过多,赵妍儿显得脸‘色’苍白。

"妍儿!"姬丹上前,握住赵妍儿的手低声喊道。

"大王,"赵妍儿吃力地喘了口气,说道:"臣妾有负大王眷顾,生了个‘女’儿。"

"你说哪里话,‘女’儿也‘挺’好的。"

"大王不用安慰臣妾了,臣妾本想为大王产个龙子,可惜事与愿违。臣妾只希望大王能够多纳几位妃子,为大王分忧。"

姬丹一阵无语,柔声安慰道:"妍儿你好好养好身体,以后我们再生一个!"接着,姬丹喊道:"来人!"

"奴才在!"一名太监答道。

"传孤的旨意,封长公主为平原公主,食邑平原郡。"

"是!"

其实生男生‘女’姬丹真的无所谓,但是姬丹知道不管他再怎么说自己不在乎,赵妍儿还是不会信的,只会更加自责。这一道旨意下去,公主就是一郡之主了,赵妍儿终于脸‘色’好了很多。

这个时代被封为某个郡的郡主,其实这个郡的军政大权并不归郡主管,郡主只是收取税收的一部分,作为自己的收入。

"对了妍儿,公主的名字你取好了吗?"姬丹问道。

"还请大王赐名。"本书首发熬夜看书阅读

"嗯,"姬丹沉思片刻,说道:"就叫宝钗如何?"

"姬宝钗?好名字,谢大王赐名!"赵妍儿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穿越前姬丹最喜欢红楼梦里的薛宝钗,现在便用这个名字来命名,希望自己的‘女’儿长大了能象薛宝钗那样不仅人长得秀丽,而且明达事理、气质卓绝。

虽然燕国百姓也希望王后生一个儿子,这样燕国就有储君了,但是母‘女’平安,毕竟这是一件大喜事。消息一经传出,还是引来了举国欢庆。

这么大一件事情,姬丹当然也不会没有表示,姬丹再次拿出大金融家的气魄,给整个燕国每人发二两银子的银根,而平原郡的人则每人发四两。长公主姬宝钗是平原郡的郡主,现在为她庆生所以才给平原郡的人多发。

经过这件事情之后,平原郡的人更加觉得燕王好了,没有把他们当外人看。渐渐地,百姓们心中想要回归齐国的愿望越来越弱,真正做起了燕国人。

曹温受命后从蓟城出发,经由赵、魏、韩,然后入楚,,历时半个多月,终于到达郢都。在这里,曹温见到了楚王熊完。

楚国雄踞南方,地广财丰。几乎整个秋时期的历史,都是楚国与中原大国争霸的历史,早在秋时期,楚国曾数次称帝,与周王室并列,历代楚王早已养成了自命不凡的习惯。

相比之下,燕国一直是个僻居一隅的弱国,不过自从姬丹攻取了齐国大片国土之后,各诸侯国便不敢再小视燕国了。上次姬丹在洛阳城外将楚国大将景阳和魏国大将芒卯同时斩首,震惊诸侯各国,同时,各国上下对姬丹也是又惊又怕,相信以后如果再有类似的情况,绝对不会再有人敢犯姬丹的军令。

纵观各诸侯国,楚国的朝堂是最大的。在宽大的宫殿之中,曹温正在拜见楚王。

"曹大夫,你千里迢迢来见寡人,有何赐教?"

"回大王,臣奉我主燕王之命前来,是要通我主修好之意。我主仰慕贵国乃是南方大国,若能与大王结为兄弟,永修盟好,实乃燕、楚两国之福。"说到这里,曹温顿了顿继续说道:"另外,楚、燕两国与齐国接壤,而齐国一向妄自尊大,与秦国‘交’好。我主yu与大王共伐齐国,同分土地,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嗯,秦国屡屡共伐我国,而齐国与秦国‘交’好,寡人也甚恨之。只是寡人出兵攻打齐国,若是秦国突然杀来,如何抵挡?"

"臣来之时,我主燕王曾有‘交’代,若是秦军攻打楚国,我主当效洛阳旧事,联合诸侯各国,共御秦军。"

楚王想了想,向群臣问道:"诸位爱卿有何高见?"

下面出来一人,正是申君黄歇,上前奏道:"大王,上次燕王伐齐,轻易攻下大河以北大片土地,而齐国至今不敢渡河作战,收复失地,足见齐国国力衰弱之极。如今与燕国联盟,两国大军一南一北,同时出击,齐国腹背受敌,必然大败。臣以为可以与燕王结盟,共伐齐**可也!"

"即如此,何人可以为将?"

"臣愿领兵出征!"黄歇答道。

"好!"楚王大喜,说道:"寡人给你四十万兵马,与燕军共伐齐国。"

"臣遵旨!"

此时又有一人上来,说道:"大王,我楚军在南,燕军在北,信息不通,如何才能协调进攻?"说话的人名为负刍,乃是楚王的弟弟。

"嗯,"黄歇想了想,说道:"不如预先约定好ri期,到了约定之ri,燕军从北面进攻,楚军从南面进攻,等兵锋相‘交’,自然就可以协调了。"本书首发熬夜看书阅读

"好主意,不知应当约定何ri?"楚王问道。

"如今已是八月,等臣调集兵马,还有派人通知燕国,怎么着也要一两个月。不如就约在十月一ri,一到十月一ri,上下两军同时夹击,必能取胜!"

"好,就这么定了。"楚王显得非常开心,哈哈大笑,道:"吩咐下去,今晚寡人要大宴群臣,为曹大夫接风。明ri,寡人便派使者去燕国,与燕王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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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1. 怀玉从军

自从曹温走后,姬丹在蓟城也忙碌不停,又是长公主出生,又是与梅傲雪的婚事,就是没有忙什么政事。不过这段时间姬丹还是每日上朝,没有一缺就是十几天。

这一天,姬丹刚刚上朝,典客贾繇上前来奏,说楚国大夫宋‘玉’前来拜见。听到名字,姬丹吃了一惊,急忙将他叫上殿来。

"臣宋‘玉’拜见大王!"

姬丹没有说话,凝神观看,只见此人四十来岁,却还是‘玉’树临风,面如冠‘玉’,俊俏无比。姬丹心中赞了一句,果然是一位美男子。

在历史上,宋‘玉’人称中国第二美男子,被称作第一美男子的是西晋文学家潘安,而宋‘玉’则轮到第二。这里的美男子是帅哥的意思,完全是褒义词,不同于那些象柔弱‘女’子的美。本书首发熬夜看书阅读

姬丹没有什么特殊的癖好,现在也只是因为好奇才看看。不久,姬丹问道:"宋大夫,你来燕国不知有何要事?"

"回大王,前些日子贵国大夫曹温前来楚国,向楚王提出结盟共灭齐国的事情,楚王命臣特来回复大王,愿意与大王共灭齐国。"

"好!有楚国相助,孤灭齐国又多了几成胜算!"姬丹继续问道:"不知楚王何时出兵?"

"楚王决定十月一日出兵攻打,同时希望燕国务必也在同一天发起进攻,如此方可起到南北夹击的效果。"

"十月一日?"姬丹念叨一句。这一天正是自己与梅傲雪成婚之日,自己怎么能就去打仗呢?

"宋大夫,能不能换个日子?比如说十月中旬?"

"嗯,这个恐怕不妥。"宋‘玉’答道:"燕、楚两国相距数千里,中间隔着数个国家,想要改日期非常难。如今已是九月初,等臣再回楚国,万一在哪里耽搁了,必然误了大事。"

"哎,要是有电话就好了!"姬丹心中想着,不久有了个主意,说道:"好,就十月一日出兵!宋大夫,不知曹温为何没有回转?"

"曹大夫第一次到楚国,楚王要其逗留几日,也好殷勤招待,一尽地主之谊,所以命臣先来回复。不过现在已经过去二十几日,以臣估计,曹大夫早就上路了,说不定快到燕国了。"

"哦。"姬丹应了一声,说道:"宋大夫远道而来,孤也当殷勤招待。来人,吩咐下去今晚设宴招待宋大夫。"

"是!"旁边的太监应道。

既然定下来十月一日发动对齐国的战争,那么,姬丹与梅傲雪的婚期必须改动了,毕竟儿‘女’情长要让位与军国大事。改动的可能只有两种,要么提前,要么推迟,姬丹急忙派王公公去梅家庄商量,同时写了一封亲笔信,说明推迟实非得已。

听说姬丹十月一日有极为重要的事情,不能如期举行婚礼,梅家听了很不高兴,尤其是梅傲雪的母亲严氏。不过梅守仁倒是通情达理,没有强求。与王公公商议一番,答应提前举行。

第二天,梅家请来一位算命先生,帮忙挑日子。过民间结婚讲求个吉利,这个日子非常重要,毕竟是‘女’儿的终身大事,梅家也不敢轻易胡‘乱’选一个。

谁知这个日子怎么也选不好,最后只好决定看看十月一号之后的日子。算命先生掐指一算,终于算中了一个日子,在‘春’节之后的第三天。

王公公一去就是三天,到了第四天才回到宫中,向姬丹禀报新选的日期。姬丹不置可否。两国‘交’战,就连成败都无法预料,何况日期?也许齐国不经打,一个月就被攻下了,也许一年都攻不下。

不过既然已经定下了,姬丹也不想在改了,实在不行到时候再改不迟。自己的婚事暂时安排妥当,姬丹暂时可以将‘精’力全部放在伐齐这件事情上了。

这两天,一道道诏书从蓟城王宫中发出,送往全国各地。燕国的兵马从四面八方朝南方开拔。

不久,曹温也回到了蓟城。曹温的汇报与宋‘玉’所说大致相同,楚国出兵四十万,约定十月一日那天出击。本书首发熬夜看书阅读

既然如此,姬丹就放心了。第二天姬丹便动身前往平原城,决定为大战好好准备一番。宋‘玉’一直被留在蓟城"款待",实则是作为人质被软禁起来,直到曹温回来了,姬丹才送让宋‘玉’离去。

上次攻打平原郡,姬丹总共用了二十万大军,这次姬丹征召了二十五万大军,集结在大河北岸。

自从得到了平原郡,燕国现在的人口又增加了将近十万户。如果姬丹一定要招兵,便是四十万青壮也可以招到,但是平原郡刚刚并入燕国半年时间,姬丹也不想马上穷兵黩武,万一‘激’起民愤,反而不妙。

这二十五万大军,只有三万是在平原郡招的新兵,其他士卒来自燕国另外九郡。

二十五万大军由十个郡平分的话,每个郡要出两万五千士卒,而平原郡出三万兵马。虽然听起来很多,但是考虑到平原郡的人口数量是大部分其他郡的两倍多,算起来就不多了。

有的时候攻比守难,而有的时候恰恰相反,这里的地形就属于这一种。其实,原来驻守在平原郡的的十万将士早就想打了。这么长的‘交’界线,士卒需要日夜巡逻,设置烽火台,实在是困苦不堪,如今听说要打过去,士卒们都很高兴,仿佛要解脱了一般。

这几天,燕王又要南征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燕国。上次出征,大军难免有些士卒伤亡退役,这次出兵二十五万,是燕国历史上用兵最多的一次,加上原来的城池也需要大军驻守,招募新兵是难免的事。

消息传到秦家庄秦怀‘玉’的耳中,当时秦怀‘玉’正在府上与妹妹‘弄’‘玉’‘吟’诗作对,听到消息,秦怀‘玉’慨然长谈:"大丈夫遭遇‘乱’世,当以功名取富贵,何以致文章句儒?"接着,秦怀‘玉’转身对‘弄’‘玉’说道:"妹妹,现在国家需要武将,为兄学武也有一年多了,当只身从军,以图富贵,还望妹妹在家中替为兄好生孝敬母亲!"

‘弄’‘玉’有些恋恋不舍,不过没有为难秦怀‘玉’,说道:"哥哥身为男儿,自当以光大‘门’楣为己任,岂可老死于此!哥哥想去尽管去,家中有妹妹照顾,不必挂念。"

"好!"秦怀‘玉’想了想,说道:"既然要走,我现在就走。母亲那边等为兄走后,妹妹再告诉她,免得相见时悲伤。"

"嗯!"‘弄’‘玉’点点头。

秦怀‘玉’去了马厩,牵出一匹白马,飞身上马,离开了秦家庄。听说蓟城在招收新兵,秦怀‘玉’一路往蓟城而去。

秦家庄离蓟城不远,秦怀‘玉’也有伯父住在这里,但是秦怀‘玉’却很少去蓟城,对蓟城并不是很熟悉。入了城,秦怀‘玉’边走边打听,终于在离王宫不远的一个府‘门’前面找到了招兵的地方。

"招募青壮兵勇!"秦怀‘玉’看着‘门’口的牌子,念了出来。"好了,找到招兵的地方了,以后终于可以象祖父那样驰骋疆场,杀敌立功了!"想到这里,秦怀‘玉’心情‘激’动,急忙踏步进了府‘门’。

"你找谁?"里面有几名士卒,其中一人问道。

"这位老哥,我是来应召当兵的!"

"哦,你来晚了,这次招兵的名额已经满了,新兵早已开赴平原郡,你等下次招兵的时候再来吧。"

怎么这么不巧,能不能通融一下,把我加进去,我可以自己去平原郡报到。"

"不行,这里是大燕的军队,有铁的纪律,不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哎,既然这样,我只好等下一次了。"

秦怀‘玉’有点失望,正准备离开这里,突然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身边走过。秦怀‘玉’略一思索,急忙叫住来人。

"这位大哥,请留步。"本书首发熬夜看书阅读

这时,那人也停下脚步,看了看秦怀‘玉’,一皱眉便认了出来:"这不是秦公子吗?你怎么来了?"

"嗯,我是来应召参军的。对了,你不是赵公子的家丁吗?怎么到这里来了,还这身打扮,难道你已经从军了?"

是啊,这次燕王招兵,赵公子叫我也去从军,在燕王宫中做一名‘侍’卫。"

"哦,你真是好运气!"秦怀‘玉’有些羡慕地说道。

"怎么,秦公子

发生什么事情了?"

"哎,我来晚了,已经停止招兵了。"

"哦?"来人想了想,说道:"秦公子不必着急,也许我有办法。你先在附近住下,今晚我去帮你活动活动,成与不成,听天由命!"

"好,那拜托了!"

此人名叫李三,是宫中宿卫之一,归姬仁管。李三曾经有两次跟着姬丹去秦家庄充作家丁,所以认得秦怀‘玉’。今天李三是来送一道公文的,办完公务,李三陪着秦怀‘玉’在附近找了一家客栈住下,然后告辞而去。

离进攻齐国的日子越来越近,这天,姬丹正在御书房思考到底该如何进军的路线,突然太监进来报告说姬仁求见。虽然姬仁是姬丹的五大‘侍’卫之一,平时宿卫王宫时可以带刀出入,但是今天不是他当值,也得姬丹允许了才能进入。

听说时姬仁求见,姬丹便叫他进来。不久,姬仁带着李三进入御书房,两人都没有带兵器。

"姬仁,你找孤有什么事?"

"回大王,臣为您带来了一个人,不知道大王想不想见。"

"哦?谁?"

"秦家庄的庄主秦怀‘玉’。"

"啊,他怎么来了?"姬丹吃了一惊,问道。

"秦公子是来从军的,正好遇上李三。臣知道了此事,想问一问大王想如何处置。"

姬丹想了想,问道:"他人在哪里?"

"现在被安顿在客栈。"

你去带他来见孤。"

"是!"

姬仁与李三出了宫,直奔客栈而去。见到秦怀‘玉’,秦怀‘玉’见是姬仁来了,心中更加高兴。

"秦公子,我家主人已经知道你来了,非常高兴。本来要亲自前来相见,只是一时有事,脱不开身,便差我等前来,带你去见我家主人,还望秦公子不要见外。"姬仁非常礼貌地说道。

"赵仁师傅何必客气,赵公子一切可安好?我这一来真是打搅劳你们了。"

"不打紧,秦公子请随我来!"

"好!"

两人客套一番,便出了客栈,朝王宫方向走。秦怀‘玉’一开始不觉得,等进了宫‘门’,忍不住问道:"赵仁师傅,这是到了哪儿了?怎么房屋如此华丽开阔?"

"这里是燕国王宫。"

"啊?那不是燕王住的地方吗?难道赵公子也当起了宫中宿卫?"

"呵呵,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秦怀‘玉’心中疑‘惑’,也不好多说,只是跟着姬仁一路往里面走。到了一个偏殿,姬仁叫秦怀‘玉’和李三在殿外等候,而自己先进去了。

不一会儿,姬仁又转了出来,领着秦怀‘玉’进入殿中。姬仁扑通一声跪下,说道:"大王,秦公子已经带到。"

"大王?"秦怀‘玉’听到有人嗯了一声,急忙‘揉’‘揉’眼睛,仔细看去。刚才从室外亮处进入暗处,眼睛一时没有适应过来,现在终于适应过来,却见到一人正看着他,满脸笑容。

这不是秦公子吗?你怎么在这里

难道

"秦怀‘玉’看看四周,又看看跪在地上的姬仁,哪里还能不明白,也扑通一声跪下,说道:"臣有眼无珠,平日里与大王称兄道弟,无礼之甚,请大王治罪!"

姬丹呵呵一笑,上前将秦怀‘玉’扶起,说道:"哎,不知者不罪,秦公子何罪之有?孤身居高位,没有一个朋友,你我萍水相逢,却非常投机,以后还是以朋友相‘交’,如何?"

秦怀‘玉’却不敢起来,说道:"臣万死。臣一介草民岂敢与大王以朋友相‘交’,臣罪该万死!"

看来秦怀‘玉’对姬丹的身份还没有适应过来,姬丹思索片刻,问道:"秦怀‘玉’,听说你想从军?"

"是!臣想领兵杀敌,以报国恩。"

"嗯,孤命你为佰什长,在宫中做‘侍’卫如何?"

秦怀‘玉’沉默片刻,说道:"回大王,臣无尺寸之功,不愿受封。臣也不愿留在宫中做宿卫。"

"哦,那你愿意做什么?"

"臣愿做一名小兵,一刀一枪,效命疆场!"

"姬丹没有说话,在房中缓缓走了几步,说道:"好!孤就让你做一名小兵。姬仁,你带秦怀‘玉’去祁康那里‘弄’个文书,就安排在干疤军中吧。"

"是!"

252. 赵国之祸

经过多次研究,姬丹决定在阿城附近渡河。不过燕军上下却都说是千乘附近渡河。千乘这里离临淄最近,对齐国的威胁也最大,姬丹一直在千乘城内调兵遣将,而这里也开始搭起了浮桥,调集了船只。不过,一支支大军却被派往阿城附近集结,随时准备渡河。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姬丹一声令下,便要踏平齐国,改变历史!

再过两天,大军就要渡河伐齐,平原郡军中的气氛越来越紧张,而姬丹驻守的千乘城内更加紧张。大军已经在阿城外集结,整条大河河道被封锁,不允许任何人靠岸。

这是为了保密。不过姬丹知道,再好的保密措施都不管用,齐国还是会知道燕国伐齐的事情,最重要的是不能让他们知道渡河的地方设在哪里。

这天晚上,偏偏这里下起了滂沱大雨。姬丹在自己的临时行宫中对着窗外的大雨,不禁想起了自己两个月不到的婴儿,想起逗她时咯咯的傻笑,心中升起了一股温馨。本书首发熬夜看书阅读

"不知王后现在在干什么?"姬丹心中想道:"是不是正在哄公主入睡?"

姬丹会心一笑,突然‘门’外跑进来‘侍’卫,说道:"报大王,王后来了。"

"啊?"姬丹吃了一惊,同时觉得有种隐隐约约神秘的感觉,真是想什么来什么,自己刚刚想起王后,王后竟然便到了。

"大王!"没等姬丹迎出去,赵妍儿已经来到殿中,身上衣服沾了些水珠,想必是从外面马车上下来淋到了雨。

"妍儿,你怎么来了,这大雨天的。"此时姬丹抬头见到赵妍儿身后还跟着一个人,正是赵国太子赵嘉,心中更加吃惊,却不动声‘色’说道:"怎么大舅子也来了?"

"臣拜见…"

见了姬丹,赵嘉正想行礼,姬丹急忙抢上前两步,将其扶住,说道:"哎,你是我大舅子,客气什么?何况你是赵国太子,将来便是赵王,你我平辈相‘交’即可。"

"嗯,好!"

赵嘉也不客气,站起身来。姬丹用询问的目光看着两人,赵嘉并不作答,此时赵妍儿说道:"大王,‘门’外还有一人随臣妾同来。"

"哦,何人?"

"将渠将军。"

"将大夫!"姬丹更加吃惊,沉‘吟’片刻,说道:"快请他进来。"

"是!"

不久,‘侍’卫带着一人入内,姬丹仔细一看,果然是将渠,急忙迎上去:"将大夫,果然是你!"

将渠见到姬丹,目中含泪,拜倒在地,说道:"臣拜见大王!"

"将大夫快快请起,来,坐下说话,都坐下说话。"

这下,姬丹心中已经确信无疑赵国一定是出事了,而且是出大事了!赵妍儿在姬丹身边坐下,而赵嘉则和将渠在姬丹对面坐下,将渠就要开口说话,被姬丹阻止。急也不急这一刻,姬丹对‘侍’卫吩咐道:"来人,快上茶!"

"是!"

不久,‘侍’卫奉上热茶,姬丹说道:"来,先喝口茶水,再慢慢讲不迟。"本书首发熬夜看书阅读

将渠和赵嘉也不客气,各自拿起茶杯喝了两口,然后赵嘉开口说道:"大王,你可要救救我!"说着,赵嘉竟然‘抽’泣了起来。

"赵太子,这到底怎么回事?孤一定为你做主。"

"父王他,他听信郭开等人的谗言,竟然夺了我的太子之位,封四弟赵艾为太子了。"

"啊?"

将渠在一旁说道:"大王,郭开等人诬陷太子要谋权篡政,被赵王下旨处死。"

太子听到消息,侥幸逃脱,投奔代地,而太子的家人以及幼子尽皆落入赵王手中。"

"有这等事?"姬丹心中暗暗吃惊,这位太子嘉的经历几乎与姬丹一模一样,也是被自己的弟弟夺了王位,只好逃到僻远的边陲之地,以求东山再起。想到这里,姬丹心中不禁有些同情赵嘉。

"太子,你有什么打算?"

"臣‘欲’起兵讨伐,还请大王相助!"

"起兵讨伐?"姬丹大吃了一惊。据姬丹所知,赵嘉在赵国虽然一直位居太子,但是并没有掌过兵权,想必军中无人。如今却要起兵,这不是痴心妄想吗?姬丹想了想,问道:"你有多少兵马?"

"代地十万兵马皆愿助我!"

"哦,这么说李牧将军也愿意助你?"

"是。李将军听到此事,也是义愤填膺。起兵之事正是得到李将军父子首肯,臣才敢决意为之!"

姬丹沉思片刻,说道:"此事说起来是赵国家事,孤

"姬丹本来想要拒绝,但是抬头看到赵妍儿眼中也是祈求之‘色’,不禁犹豫了。

王室之中往往兄弟姐妹颇多,但真正感情深厚的却没有几个,而赵妍儿与赵嘉显然是那少数的特例。去年赵妍儿与姬丹大婚,赵嘉亲自前来,对赵妍儿的那份细心、周到,连姬丹看在眼里都羡慕。

现在大军准装待发,后天就要渡河作战,战事一起,怎么可能‘抽’出兵马去助赵嘉夺王位?但是如果答应了赵嘉,不进攻齐国,那这边与楚国的盟誓怎么办?

姬丹思前想后,做不了决定,说道:"太子请先住下,此事容我再思!"

赵嘉与将渠对望了一眼,只好起身,说道:"好,还望大王早做决断。"

"太子请放心,最晚明天,孤会给你一个答覆。"接着,姬丹朝身边的‘侍’卫喊了一声:"来人,安排赵太子和王后一行休息去。"

"是!"

姬丹转身握着赵妍儿的手,说道:"妍儿,你一路奔‘波’,辛苦了,就先去休息,孤处理点军务,处理完就来陪你!"本书首发熬夜看书阅读

"好,大王也要多注意身体。"

"嗯!"

几名‘侍’卫带着赵妍儿一行休息去了,此次走得急,赵妍儿并没有将公主带来,而是留给了宫中的贴身‘侍’‘女’小‘玉’和‘奶’妈照看,不过倒是带来了几名宫‘女’。

赵妍儿等人一离开,姬丹急忙吩咐道:"传军师前来见孤!"

郦食其就在千乘军中,很快就到了姬丹行宫。两人将自己关在一间密室中,连‘侍’卫都被赶了出去。

这既是军机大事,同时也关系到与王后的关系,不管最终作出什么决定,姬丹不想因为这个而引起大臣与王后之间的矛盾。

"以臣之见,这不但不是什么坏消息,而且是天大的好消息!"

郦食其一向语不惊人死不休,这姬丹是知道的,不过此语一出,连姬丹都吓了一大跳。

"郦爱卿此话怎讲?"

"邻国之祸,社稷之福也!"郦食其顿了顿,继续说道:"大王正好趁火打劫,从中渔利!"

你的意思是

"大王,既然赵太子从代地来,他要出兵,必然也从代地出发。大王可以发兵相助,然后突然袭击,攻取代地。"郦食其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大王,赵国的‘精’兵劲旅都出自代地,若大王能攻取代地,赵国必定削弱不少,日后等时机成熟,大王可一举攻取赵国。"

姬丹犹豫不决,说道:"此计甚妙,只是齐国这边怎么办?还有王后这边

"大王不必担心!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齐、楚两国皆为大国,战火相‘交’,没有那么容易见分晓。等他们打得实力大损,两败俱伤,赵国那边也应该事了了。到那时,大王再回师伐齐,以大王之神武,伐积弱之齐国,可一举‘荡’平!嗯

至于王后这边,嗯

既然是燕国的王后,自然要一心为燕国着想

姬丹思索片刻,问道:"这么说,伐赵之利大于伐齐?"

"大王圣明,舍齐伐赵,大功必成!"

密室内静得出奇,又过了片刻,姬丹声音低沉地说道:"既然要伐赵,就来个大的,孤要一举将赵国吞并!"

郦食其听了一怔,随后又大笑,道:"大王好胃口!不管是赵国四王子赢也好,还是赵国太子胜也罢,留着赵国总归是个祸患,不如趁此机会将其彻底铲除!"

每一次重大决策都是一场豪赌。本来燕国与楚国伐齐,然后平分土地,从此与楚国结为兄弟,以图长治久安。听起来这样是最稳妥的,但不一定是最不费兵力的。

齐国一旦受到进攻,必定会奋起反抗。现在齐国的百姓恨死了燕王,燕国入侵,必定会对燕军攻击更加猛烈,这样伤亡必不可免。

同时,楚国乃是南方大国,一旦攻下齐国,野心将会更加膨胀。说不定会再次向邻国开刀。到时候燕国与楚国做了邻居,说不定楚国会拿燕国第一个开刀。稳妥中潜藏着危险!

而进攻赵国则不同,虽然从目前看来赵国的兵力比齐国强,但是现在赵国明显分成了两股对立的力量,一股是赵王和四子赵艾,一股是赵嘉。按照赵嘉所说,李牧支持赵嘉,这样赵国的军力便分成了互相对恃的力量,总体实力大大削弱,姬丹趁势伐赵正是时候。

赵、燕虽然现在是联姻,并由联姻带来了松散的联盟,不过姬丹对这种联盟关系并不怀念。姬丹的目标是统一天下,两国又是邻国,冲突总有一天会发生。与其等到日后赵国有准备的时候‘交’战,不如现在就将其咬下一块,壮大自己,削弱对手。

253. 突袭

第二天,姬丹召见赵嘉,当时将渠和郦食其也在,而赵妍儿则并没有参与。赵妍儿毕竟只是王后,军国大事还是不参与为好。

"太子,孤思虑再三,决定出兵相助。"

"太好了!"赵嘉昨晚一夜没睡好,脸上显得有些苍白,想了想,说道:"就是不知是否是大王亲自出征?"

"不。太子有李牧将军辅佐,孤就不必去了。孤准备派大燕第一猛将姬存孝领三万‘精’兵。"

"哦,"赵嘉听到并不是姬丹亲自前往,微微松了一口气,然后又说道:"三万‘精’兵,恐怕少了点。"本书首发熬夜看书阅读

"嗯,若是战事不利,孤再亲往!"

"好!"赵嘉大喜,说道:"如此,大事必成!大王如此仗义,等臣做了国主,便把桑丘、曲逆、阳城三座城池还给燕国。"

"如此最好!"

两天之后,齐国那边传来消息,齐、楚两国边境发生了冲突,然后楚军大举进攻齐国。对于齐国来说,这件事情并不突然。齐王迅速做出了反应,命相国后胜为统帅,领兵迎敌。

齐兵大举向南,只留下一部分兵马守住大河一带。开始楚军猛烈进攻,迅速攻下了薛城、倪城、藤城等地,兵锋直指阳关。到了阳关,齐兵已经在这里大规模集结。楚军并没有贸然出击,而是出人意料地停了下来,没有再朝北推进。

此时姬存孝的三万铁骑已经越过了居庸关,进入代地。而姬丹本人也已经到了上谷郡,亲自坐镇。

赵嘉一回到代地,便宣布自立为代王,领兵伐赵。燕军大将姬存孝进入代地后随赵国兵马统一行动,名义上归李牧管。李牧在代地凑了五万‘精’兵,加上姬存孝的三万铁骑,共八万兵马,号称十万,迅速朝邯郸方向进军。而代地只留下三万兵马,由将渠统领,以防匈奴袭击。

消息一经传出,邯郸城一片惊慌。赵王立刻下了一道诏书,废除李牧父子的一切职务,贬为庶民,同时调动兵力抗拒叛兵。

本来廉颇一直驻守在桑丘,国内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连李牧都反叛了,赵王急忙下令将廉颇调到邯郸,以廉颇为主将,赵葱为副将,统领大军,与代军作战。

一路上,李牧以太子声讨四王子的名义,迅速占领了夏屋、中人、顾城等城池,一直到‘肥’城外,两军陷入对恃之中。

赵国内‘乱’事出突然,也就只有燕国事先得到了消息,而其他与之接壤的魏国和秦国都还来不及反应。

武阳太守雷振早已接到姬丹的密令,在武阳城厉兵秣马,随时准备出击。这天,听到了廉颇带兵离开桑丘的消息,雷振大喜,急忙差人去蓟城请示命令,不过此时姬丹已经到了上谷。

派去的人还没回来,雷振正在焦急地等待着,突然,太守府外‘侍’卫来报,说太监说张公公已经到了府‘门’口。

雷振正想出去迎接,张公公已经进了府‘门’。

"大王旨意到!"

张公公一见到雷振便说道。雷振一听,知道一定有任务到达,心头一震,急忙跪倒:"臣雷振接旨!"

"孤闻赵国国中大变,命武阳太守雷振速领兵两万,伺机攻取桑丘、阳城、曲逆等城池。易城太守姬男领兵接应!"

"臣遵旨!"

雷振霍地站起来,对张公公说道:"张公公,请你回去告诉大王,臣不需要姬男将军相助,一定夺取桑丘等城池,不让大王失望。不知大王还有什么吩咐?"本书首发熬夜看书阅读

"嗯,没有了。只是臣来之前,大王曾经吩咐,必须等姬将军领兵到了这里,雷将军才可出兵。"

雷振想了想,说道:"张公公不必担心,雷某自有分寸。"

没等到姬男兵马前来,当晚雷振便迫不及待地行动了。桑丘、阳城、曲逆这三座城池,桑丘离得最近,阳城离得最远。廉颇走的时候也防着了这一招,在每个城池留下了五千兵马,并吩咐守将,如果赵国真的前来攻打,就尽量防守,不用出击。只要守住城池三日,廉颇便会亲自人前来救援。

桑丘离燕国最近,守将见廉颇领着大军离去,心中难免惧怕,日夜督促士卒好好守城。但是阳城的守将就没有这么好的警惕心了,廉颇平时治军甚严,廉颇一走,阳城守军彻底放松下来。太守鲁飞长得俊俏无比,虽然身为大将,却是个‘花’中高手,平日里寻‘花’问柳,自从廉颇来了之后,便一日不得放松,现在廉颇一走,顿时放纵起来。

被鲁飞传染,无论将领们在太守府内日日笙歌,夜夜宴饮,而士卒们也都一有空就到各个客栈喝酒取乐。

这天晚上,正好是个‘阴’天,除了丝丝星光,基本上伸手看不清自己到底有多少根手指。

此时,却有一支两万人的兵马埋伏在阳城四‘门’外,每个‘门’外埋伏了五千人。这支兵马正是从武阳城过来的雷振的兵马。

此时姬男的兵马并没有到,武阳城总共不过两万兵马,雷振是个大赌徒,被他全部给拉了过来。现在武阳城内守城的不过五千百姓组成的民兵,如果真的有什么赵国的兵马攻打,武阳城几乎没有任何防御力。

"上!"

雷振向城头观察了半天,没见到任何动静,对身边低大喝一声,身边上百名士卒立刻拿着僵绳蹑手蹑脚,冲了上去。到了城墙下,士卒们纷纷将僵绳往城头甩去,绳子头上装了铁钩,一下就勾钩住了城墙。

士卒从僵绳上爬了上去,登城之后,城头传来几声低沉的惊呼,不久,城‘门’被放了下来,雷振这才下令大部队进城。

此时城墙上的赵兵才醒悟过来,发现雷振,已经来不及了。这里的赵兵都是一些老弱,根本没有多少斗志,纷纷投降了。

此时太守鲁飞正在与自己新娶的小妾寻欢作乐,突然军士来报,说燕军已经进城了。鲁飞大惊,一骨碌从‘床’上起来,穿上一件铠甲便朝‘门’外跑。

鲁飞正想抬‘腿’往外跑,后面传来哭叫声:"将军,千万不要丢下妾身不管啊!"说着,鲁飞那如‘花’似‘玉’的小妾心慌了,跑上来从后面保住鲁飞。

"去你妈的!"

鲁飞将那小妾一推,随便抬‘腿’揣了一脚,正好将小妾踹飞出去,摔在地上一时起不来。鲁飞也不回头会,直接便走出‘门’去。

到了府‘门’外,只见一大队人马从左边朝这边走来,人人手中举着火把。鲁飞一见,急忙朝右边跑去。

鲁飞刚刚转身,背后风声一紧,一柄佩刀飞到,穿透背部铠甲,直‘插’了进去。鲁飞啊地一声大叫,扑倒在地。

鲁飞一死,这里跟在后面的士卒也都跪下投降。雷振下令割了鲁飞首级,派人去昭示城内尚在反抗的赵兵。半个时辰之后,整个阳城便落入了雷振手中。

雷振攻打阳城总共前后只用了一个时辰,现在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此时阳城主簿崔述上来献计。

"太守,既然阳城到了我们手中,可用太守的印信去将曲逆和桑丘的赵兵调出来,然后袭取两地!"

"好!"雷振想了想,然后又摇摇头,说道:"好,不过不是曲逆和桑丘,而是武遂城!"本书首发熬夜看书阅读

"啊!"崔述吃了一惊,问道:"那曲逆和桑丘怎么办?"

雷振哈哈一笑,说道:"曲逆和桑丘现在已经是两只秋后的蚱蜢,只要我将手轻轻一握,便被碾成粉末。反倒是武遂城,城池坚固,又连着大清河,乃是赵国的第一个桥头堡,必须尽快清除。"

"可是大王没有命你去攻打武遂啊?"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授!大王虽然没有说要攻打武遂,但是现在机会彩虹难逢,等赵国反应过来,增派兵驻守,我们便没有这个机会了。"雷振没有再与崔述争辩,说道:"崔主簿,你领一万兵马在这里驻守,我领一万兵马去攻打武遂城!"

"是!"

接着,雷振马不停蹄,急忙整顿兵马,连夜袭取武遂城。武遂城隔着大清河对岸便是阿城附近,驻守有两万兵马。当假扮的阳城守军拿着太守的信件前去报告,说燕军袭击阳城的时候,武遂太守谷扬不敢怠慢,急忙领兵前去支援。

谷扬出城时天时已经‘蒙’‘蒙’亮,走出不多远,背后数支赵国逃兵赶来,说武遂城已经被燕军攻占了。谷扬闻听消息,才知道自己上当了,气得呱呱‘乱’叫,急忙领兵杀回。

回到武遂城,只见城‘门’紧‘逼’,城头‘插’着燕国大旗,一员大将站在城头。见到谷扬前来,那员大将爆发出一阵大笑,声如雷鸣:"赵国四王子作‘乱’,武遂乃是大城,我主燕王怕尔等无名之辈不能守,特命某前来把守。某刚刚入驻,军务繁忙,不能与公等相聚畅饮,公等请自便!"

谷扬气得大叫连连,喝一声"杀!"亲自领兵朝城墙下冲去。成头上雷振转身退后,上来一排弓箭手,朝着谷扬的大军便‘射’,谷扬大军吃亏不小,只好后退。

退出弓箭‘射’程范围之外,谷扬一面差人去观津请求增援,一面下令大军准备攻城器械。

过了半个时辰,谷扬正准备攻城,突然斥候来报,说有燕军从大清河三角洲而来,现在已经离武遂城不远。谷扬大吃一惊,急忙下令撤军,朝观津方向奔去。

城头上雷振正自奇怪,不久,一支大军出现在城下,一员大将来喊话:"末将乃是阿城旌卫霍光,领郡守霍峻之命,前来增援,请打开城‘门’。"

雷振命人出城,验过印信,果然是阿城过来的,便打开城‘门’,将兵马放了进来。一问之下,才知道是主簿崔述怕这边兵马不足,向渤海郡守霍峻请求增援。

霍峻接到增援信,不敢怠慢,急忙命弟弟霍光带领一万‘精’兵渡河来相助。霍光到了这里,正好赶上谷扬攻城,解了武遂城之围。

254. 代邑

见到霍光看上去是一员虎将,雷振大喜。想起曲逆和桑丘还在赵国人手中,便命霍光与自己的五千兵马守城,然后自己带了另外五千兵马往回急行军。

一路上见到几拨平民打扮的人,雷振心中好奇,便俘获了一批,才知道是曲逆和桑丘的守军逃亡至此。这些守军听说阳城已经落入雷振手中,哪里还敢留下来,纷纷换上了平民的衣服,逃出城来。

雷振也不去管这些人,任由让他们逃走,自己领兵到了曲逆城下,发现城‘门’大开,而城头上守军全无,只有老百姓在路边探头探脑。雷振再无顾虑,吩咐进城,发现果然是一座空城。

倒是城内百姓听说燕兵来了,都出来欢迎。雷振大喜,刚想整顿军马,去收复桑丘,忽听士卒来报,有一支燕军到来,雷振出去一看,原来是姬男领了两万大军,前来支援。

雷振将姬男迎进城内,一问知道姬男已经收复了桑丘。两人一面派人去报告姬丹,一面商量着如何防守,以防赵**队反扑。

现在离阳城最近的苦陉,已经到了李牧的手中,而李牧与廉颇的大军正在‘肥’城外对恃,万一廉颇腾出手来进攻武遂,燕军兵少,也不见得守得住。

不过现在姬男来了,情况便大不一样,两人一商量,先合兵一处,屯驻武遂再说。现在赵国分成两股势力,赵王这边兵多,太子赵嘉那边兵少,但是战斗力却不差。

对于廉颇来说只有两种选择,要么对雷振等人的动作不理不睬,先集中兵力灭了李牧这支兵马再说,要么先与李牧僵持,分兵将武遂等城池夺回。按照姬男的意思,先考虑应付第二种情况,过几天如果廉颇不派兵来攻打,那就说明廉颇想要先除掉国贼再说,到时候再决定如何决断。

等了两天,赵国的兵马没有等到,倒是等到了姬丹的诏令。姬丹在诏书中先是对雷振勇于上阵的‘精’神大加赞赏,然后下令姬男为统帅,连同雷振的兵马‘抽’出三万‘精’兵,准备配合李牧的大军,与赵王的军队进行决战。

这一点,雷振和姬男都想不通。照理,如今趁着赵国两支大军对恃,正好浑水‘摸’鱼,多夺取一些赵国的城池。一旦城池到了燕国手中,再派兵防守,以后赵国就很难要回来了。

现在与赵王的大军决战,不说到底能不能取胜,即使取胜,那也要死多少人?姬丹也算是少有的明君,怎么连这点算计也没有?

不过,姬丹还有一道密令给姬男。等姬男看了之后,便恍然大悟,连呼"大王圣明"。

姬丹的诏令中并没有说明到底怎么配合李牧的军队,不过第二天,李牧派李宽前来协商,并带来了李牧的决定,与赵王的决战定在三日之后。

李牧自己从代地带来的兵马只有五万,加上一路攻城掠地招募散勇,得到三万,共八万兵马。而姬存孝带去的三万‘精’骑,和姬男的三万‘精’兵,总共十四万兵马。相比之下,廉颇的兵马却有二十万之多。

李牧兵少而想要取胜,必须用计。根据李牧的行兵布阵,三日后李牧的大军从正面向廉颇的大军发起攻击,姬男领兵三万,从侧翼进攻,二姬存孝则领麾下骑兵长途奔袭邯郸。

姬丹的攻城之法早已传到了李牧耳中,知道燕军善于攻城。不过这次派姬存孝偷袭邯郸倒并不指望能一举攻下邯郸,真正的目的只是为了让廉颇回师,打‘乱’廉颇的部署,以便有机可趁。

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这一天,‘肥’城外兵马云集,三两支大军数十万兵马在战场上厮杀。从早到晚,战斗都很‘激’烈。虽然这里大部分都是赵国人,但是上了战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便是亲兄弟相见,为了讨得一条生路,也只有拼死一战。

战场上士卒之间生死搏杀,没有一刻停止过。到了傍晚,廉颇突然接到赵王的诏书,说有一支燕军到了邯郸城外,正在攻城,命其快快回兵救援。

廉颇这才想起来这次战场上似乎出现了很多来自燕国的新面孔,而以前见到的燕国大将姬存孝倒是没有出现。廉颇猜想攻城的应该是姬存孝的兵马,但是又不敢确信,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兵马,想了想,命同在军中的长子廉宪率领五万兵马回去增援。

战场上一下少了五万‘精’兵,廉颇这边开始出现了松动。不过廉颇很快就稳住了形势,率领大军继续战斗。

双方死伤不计其数,廉颇为赵将数十年,看在眼里,也有些于心不忍。眼看着天时已晚,廉颇下令鸣金收兵。

此时的战场过于庞大,士卒收拢也要好一阵子。廉颇的士卒听到鸣金声,不禁松懈下来,纷纷朝‘肥’城方向行进。此时李牧突然下令击鼓。

两军同属于赵国,鸣金声和击鼓声相近,顿时离得远的士卒分不清到底是该进还是该退。李牧要的就是这种‘混’‘乱’的状况,趁机率领代兵猛攻,靠近李牧这边的赵王士卒不是被杀,就是被擒,而靠近‘肥’城的士卒又已经朝‘肥’城方向去了。

赵王的士卒开始动摇了,姬男注意到了,急忙率领大军掩杀过去。代兵与燕兵猛攻之下,赵兵开始了溃败。

廉颇远远见到这种情况,急忙下令改鸣金为击鼓,下令回身杀去。不过士气一旦被泄,想要再凝聚起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等廉颇率领士卒转身杀来,战场上赵兵已经出现大溃败,逃兵如‘潮’般涌了过来。

接着,廉颇领兵苦战一个多时辰,无奈败局已经无法扭转。等廉颇反败为胜的希望彻底破灭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逼’到了‘肥’城城墙下。

廉颇不敢进城,直接绕过城池,领着残军朝后面的郝城逃去。李牧没有下令追击,而是一面收拾战场上的残余兵马,一面进城去了。

这里的赵兵见到兵败,纷纷投降李牧。因为大家都是赵国人,李牧便直接将他们编入了军中。等收拾完战场,李牧的兵马达到了十三万之多。

此时本来进攻邯郸的姬存孝也把兵马撤了下来。回到‘肥’城城下,与姬男的三万兵马合兵一处。燕军没有进驻‘肥’城,而是驻扎在了城外。同时,一名燕军斥候日夜兼程,一路向北,朝上谷郡方向急驰而去。

虽然一路上都是赵国太子的地盘,但是现在燕国是盟国,燕军士兵回去通报情况也理所应当,所以一路上并没有受到任何盘查。

第二天,李牧趁胜进击,兵围鄗城。不过这次燕军没有跟上来,而是在‘肥’城外休整一天。经过昨日一战,其实李牧的代兵也很累,但燕军是客军,休整一天的要求并不为过。

就在这一天傍晚,赶了一天一夜路的燕军斥候也到了上谷郡,见到了远在上谷郡的姬丹。

"报,赵国李牧将军和大王的联军在‘肥’城打败了赵王的军队,现在正在向鄗城推进!"

"好!"姬丹大喜,与军师郦食其‘交’换了一下眼神,转身对斥候对说道:"我军的伤亡如何?"

"回大王,我军步兵伤亡严重,死伤将近一万余人,不过骑兵尚好,死伤不足两千。"

"嗯,你先下去领赏,好好休息,不必再回去了。"

"是!"

一旁的郦食其哈哈笑道:"大王,赵国的李牧与廉颇皆为当世名将,其在赵国,对我军乃是极大的威胁。如今,他们自相吞并,内耗极大。此时大王出兵,必定如风卷残云,赵国已在囊中矣!"

"军师所言不虚!"姬丹意气风发,说道:"传令下去,大军今夜子时拔营,越过居庸关,明天一定要攻下代邑!"

"是!"

姬丹在这里聚集了二十万兵力,几乎整个燕国能够‘抽’调的都‘抽’调了,就是南方的平原郡,曹永也只留下了五万兵力。而阳城、武遂这边,姬丹也派去了两万兵力守城,以防赵军反扑。

当天晚上,二十万大军越过居庸关,朝代邑进发。而前面已经有数支先锋部队出发了,不过这些先锋骑兵并不是去攻打代邑的,而是去扼住各个‘交’通要道,切断代邑与南面赵国的联系的。

代郡的地形与其他的中原之地不同,多是山地,这里的百姓多以打猎、放牧为生,整个代郡大城池只有一个,就是代邑。所以只要占据了‘交’通要道,整个代郡就在囊中了。

大军步骑兵‘混’杂,行进了一夜便到了代邑之外,姬丹命大将盘麟领兵五万攻打代邑,而自己则领着剩下的兵马继续朝南推进。代邑守将将渠曾经是姬丹帐中大将,相信不会真的为赵国尽忠。等到傍晚时分,姬丹的大军已经到了鸿上塞。

鸿上塞是通往邯郸的要塞,从代地到邯郸,最快捷的路线就是走这里了。出了鸿上塞,地势才渐渐开阔,进入赵国的腹地。可以说,鸿上塞是邯郸的北方‘门’户。

大军出发前,姬丹已经派了干疤领一万‘精’骑,奔袭鸿上塞了。现在代地的兵马都被李牧调走了,等姬丹到了这里,干疤已经不负所望,攻下了这座要塞。姬丹下令大军在这里休整一夜,明日出发攻打各个城池。

255. 反目

虽然姬丹尽量将事情做得隐秘,但是如此长途奔袭,赵国岂能不知?干疤虽然攻下了鸿上塞,但是并没有全歼,有几个将领逃了出去,前去找李牧。

当时李牧正在领兵攻打鄗城。听到消息,李牧与赵嘉大吃一惊,李牧当机立断,放弃即将到手的鄗城,指挥大军回师,准备先吃掉曾经并肩作战的姬存孝和姬男的燕军,然后再分兵抵御燕军。

这数日来,廉颇的兵马损失惨重。本来廉颇之所以要死死守住鄗城,就是为了不让李牧有机会进攻邯郸城。眼看着鄗城就要守不住,谁知李牧突然撤兵,廉颇心中奇怪,急忙差人出城去打听消息。

不久,派出去的人回来报告,说燕王领兵攻下了代郡,廉颇也是吃惊不已。虽然此时应该整顿兵马,出城追击李牧,有望大获全胜,不过廉颇没有这样做。

显然,之前与李牧的战争,姬丹一直在坐山观虎斗。廉颇与姬丹打过几次‘交’道,知道姬丹的能耐。若是姬丹顺利攻下代郡,然后挥师南下,那李牧就是邯郸的第一个绊脚石。若是廉颇与李牧大打起来,不过是为姬丹做嫁衣裳而已。

再说李牧到了半路,听到消息燕军已经早一步攻占了‘肥’城。李牧气得直跳脚,领兵将‘肥’城团团围住。

其实对于燕军的突然反目,李牧多少有些意料之中,只是代地本来兵马就不多,不可能再留很多兵马防守,只能相信姬丹一回。李牧并不是那种肯轻易上当的人,不过这一次却被欺骗了。

姬存孝和姬男攻下‘肥’城之后,两人一商量,由姬男领兵驻守‘肥’城,而姬存孝则前去攻打苦陉城。苦陉是个小城,离‘肥’城不远,而姬存孝的兵马又都是骑兵,很快就到了。苦陉城那低矮的城池哪里经受得住姬存孝的一顿猛攻,很快就被攻破了。

如此,姬存孝与姬男的兵马形成了犄角之势。李牧率兵猛攻‘肥’城,姬存孝听到消息,立刻全军出动,从城外夹击李牧。本来燕军刚刚攻下‘肥’城,连修葺城池的时间都没有,应该不难攻下,但是现在姬存孝领兵过来在城外一冲,李牧不得不分兵防守。

李牧的兵马正在攻城,突然背后一支大军其杀气实腾腾,横冲直撞而来,为首一员大将正是姬存孝。这些天来,李牧的将士与姬存孝并肩作战,对于他的勇武,早已熟知,见到他的骑兵杀来拿,纷纷走比。

姬存孝的骑兵大军来去如风,李牧有心追杀,但往往还没反应过来,姬存孝就已经到了,刚刚反应过来想去追击,姬存孝又已经远去了。李牧只好下令先放弃攻城,专‘门’分出兵马来对付姬存孝再说。

姬存孝与李牧‘混’战一场,损失不大,不过也没有杀死多少李牧的兵马。到了傍晚,姬存孝便引兵回了苦陉。

一直以来持续作战,李牧的兵马早已是强弩之末,如今又碰到燕军突然反水,士气低落。李牧生恐姬丹的大军将所有城池都占领了,只好分兵驻守现在还在其手中的几个城池。

李牧派李宽驻守夏屋,太子赵嘉驻守中山,自己仍领大军驻守在‘肥’城附近,si机再战。

灵寿本来也在李牧手中,不过灵寿离‘肥’城比较远,而夏屋和中山离得比较近,所以李牧索‘性’放弃灵寿,不再驻兵。赵将庞援得知,便引兵攻取。

第二天,姬丹的大军越过鸿上塞,前锋迅速围住了夏屋。夏屋与曲逆只有百里之遥,但是中间隔了一座太行山,所以并没有连成在一起,要攻下夏屋还是要从西边才能到达。

前锋干疤将夏屋围住,李宽派人冲出重围,去李牧的大军求救。李牧一听,急忙亲自提兵去救。

‘肥’城的姬男听到消息,急忙想要亲自领兵追杀。刚出城‘门’十余里,斥候来报廉颇领着赵军杀过来了,姬男只好回城。

不久,廉颇围住‘肥’城,留下五万兵马,而自己则前去攻打苦陉。苦陉城池又小又矮,攻下来容易守住难。姬存孝的兵马又都是骑兵,守在城中发挥不出优势,索‘性’便弃了苦陉,领兵往武遂方向去了。

接近武遂的时候,姬存孝突然想到不能把姬男一支兵马留在赵国,自己手握重兵,也要‘骚’扰一下廉颇的部署,否则姬男以致兵马怕是吃不消。想到这里,姬存孝再次反身往西,驻兵在‘肥’城南部,威慑赵国的兵马。

姬丹的兵马行军速度不快,等大部队到了夏屋,李牧的兵马也到了城外不远处驻扎。这一日,两军在阵前对恃。

"请燕王出来搭话!"

李牧在阵前喊话,喊了一阵,姬丹终于从后面来到了阵前,见到是李牧,而赵嘉并没有在场。姬丹懒洋洋地拱手问道:"李将军叫孤出来,请问有何指教?"

李牧仔细一打量,出来的面倒是燕王,只是既没有穿燕王的服饰,也没有穿将军的服饰,李牧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怒气。

"燕王如此自大轻慢,真是可恶!"李牧心中想着,却没有这么说,拱拱手,说道:"大王,我奉代王之命伐赵,大王与代王乃是同盟,为何突然发兵,攻取代地?"

"同盟?"姬丹呵呵一笑,说道:"孤什么时候成了代王的同盟了?孤的王后乃是赵国公主,要同盟也只会跟赵国同盟。"

李牧冷笑一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大王为何派出姬存孝、姬男等大将前来相助?"

姬丹知道李牧会这么说那,早已想好答覆,不紧不慢地说道:"代地本来属于赵国,赵王与孤有翁婿之亲,太子赵嘉也是孤的国舅。如今赵王废除太子,孤对赵嘉本来很是同情,所以才派出姬存孝、姬男等人前来相助,希望赵王能够幡然醒悟。谁知赵嘉狂妄自大,竟然自立为王,孤看不下去,只好亲自统帅二十万大军,前来教训教训。你李牧世代为赵将,如何能够伐赵?若是所有将领都象你这样,天下还不是要大‘乱’?"

"你!"

姬丹口才大涨,一番话颠倒黑白,‘混’淆是非,把李牧气得七窍生烟,还一时找不到如何回答,指着姬丹半天说不出话来。姬丹继续说道:"你好好的赵将不做,硬要去做什么代将,如今你地盘尽失,只剩下夏屋、中人两座小城,孤看你如何拒敌?听孤一言,不如就此降了孤,如此还能继续做大将!"

说道这里,姬丹不自觉地伸了伸自己的舌头。李牧乃是大将之才,极善于用兵。若是李牧真的愿意投降,那今后征战天下就容易多了,不过姬丹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我军尚有十万将士,岂能束手就擒?既然大王如此反复无信,你我只能在战场上见了。"

说完,李牧朝身后一挥手,大军压了上来。见此,姬丹潇洒地转身退后,来到远远的一处高地上,观看大军厮杀。不久,战场上杀声震天,擂鼓‘交’鸣。

李牧虽然号称有十万将士,但是她的兵马一部分被围在夏屋,一部分要守中人,还要放着南面的廉颇,在这里的兵马不过六万,而姬丹光是这里就有十万大军,数量足足是李牧的近一倍。虽然李牧勇不可当,所向无敌,但是总体上却是姬丹的大军占了绝对优势。

撕杀了数个时辰,李牧见到不能取胜,加上天时已晚,便引兵往回。姬丹也不追赶,任其离去。

李牧回到中人城中,急忙去找赵嘉汇报情况。找来找去没找到,结果在一家酒馆找到了正在喝闷酒的赵嘉。

见到李牧,赵嘉酒气冲天地说道:"李将军,你来得正好,来陪孤喝上一杯!"

"大王,如今外敌当前,还是要多注意身体!"

"外敌?"赵嘉象是想起了什么,问道:"今日出战战况如何?"

"燕军势大,今日出战不利,还待明日再战。"

"哦???不管他。来,你我再喝一杯!"

李牧一边劝,一边摇头叹息。好不容易将赵嘉劝服,扶回府中休息。李牧本想与赵嘉商量一下如何迎战,但是赵嘉烂醉如泥,只好安顿他睡下。

李牧正自叹息,部将王容上来献计道:"将军,如今的局势,我军只剩下这小小的中人城,若是燕军紧‘逼’,我军断然难以守住,不如投降!"

"投降?投降谁?"

"我们都是赵国人,自然投降赵王。"

"那代王怎么办?"

"代王只能一起投降赵王,听候赵王发落了。赵王与代王乃是父子,不见的就真的会把他怎么样。"

"嗯???"李牧沉‘吟’半晌,说道:"也只有这么一条路了。王容,你带了我的书信连夜去‘肥’城向廉颇请降,看他准还是不准。"

"是!"

256. 赐死

当晚,廉颇接到书信,当场答应受降,同时去邯郸请示。第二天,廉颇领兵到了中人城下,李牧在城头上看得分明,急忙开城相迎。

"廉老将军,李某与你为敌,多有得罪,还请见谅!"李牧毕竟是名将,即使投降也是不亢不卑的。

"李将军说哪里话?你我同僚多年,廉某绝不计较,当时得知你和太子的事情,老夫也非常痛心,如今回来了,老夫深感欣慰。李将军为将多年,为赵国立下过大功,我想赵王也不会怪罪的。"

"只是太子自立为王,不知赵王能否放一条生路?"

"我已命人去请示赵王,太子与赵王乃是父子,这次虽然犯下大错,想必赵王也会念起父子情分,饶他一命。不知太子现在何处?"

"哦,还在太守府中安息。"

"好,带老夫前去。"

两人一边进城,李牧一边说起燕军的情况。说起李宽还被困在夏屋,李牧急忙求廉颇去搭救,廉颇连忙安慰,准备整顿完兵马马上就北上。

两人刚刚到太守府中,外面便有一名太监前来。

"赵王诏书到,李牧接旨!"

"罪臣李牧接旨!"

"李牧举兵造反,罪不容恕,本应五牛分尸。念其曾为赵将,略有微功,赐酒一杯,留个全尸。公子赵嘉听信谗言,与寡人为敌,贬为庶人,今生今世不得入邯郸城半步!"

"臣…接旨!"

廉颇听了大惊,说道:"高公公,能否宽限数日,让老夫回邯郸面见赵王求情,若是不允,再杀李牧不迟!"

"廉将军,"高公公把眼珠一翻,说道:"小人来时,赵王特地‘交’代,见到李牧立刻执行,不得怠慢。"

"这,李牧乃是当世良将,赵王一定是搞错了,还请公公高抬贵手啊!"

"嗯?你敢说赵王错了?"

"廉将军,"李牧在一旁说道:"是李某一时糊涂,犯下大错。李牧罪有应得,不必相劝。"

"来人,赐酒!"

高公公朝同来的‘侍’卫施了一个眼‘色’,‘侍’卫上前将早已准备好的一杯酒递了上去。李牧接过酒杯,稍一迟疑,便一饮而尽。

不久,李牧浑身开始‘抽’搐,额头上冒了大汗,李牧咬紧牙关,须臾之间,七窍流血,倒在了地上。

杀了李牧,高公公又拿出一纸诏书,对廉颇说道:"廉将军,这张诏书是给你的。"

"哦?"廉颇接过诏书仔细阅读,读完,廉颇吃惊地问道:"不是说不杀太子了吗?为何又要下手?"

"呵呵,这便是大王的高明之处!"高公公得意地一笑,说道:"刚才李牧尚在,若是听说太子要被杀,必定不允,说不定会再次举兵反抗。如今李牧已死,便没有这个顾虑了。廉将军还是早点执行吧!"

廉颇盯着高公公看了半天,突然想到一事,急忙展开诏书再次仔细观看。廉颇越看越疑‘惑’,问道:"高公公,这诏书是何人所写,为何不是赵王的笔迹?"

"嗯,赵王病重,所以由其他人代笔。"

"病重?赵王身体一向很好,如何就能病重?难道…"廉颇突然瞳孔一缩,想到一种可能,唰得一下拔出佩剑,喝道:"高公公,你快老实‘交’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哎,不要‘乱’来啊,我可是受了赵王之命前来的。"

廉颇什么场面没见过,哪会吃他这一套?手中剑光一闪便架到了高公公的脖子上,喝道:"老夫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到底说还是不说?"

"我说,我说。"高公公吓得浑身发抖,说道:"赵王已经去世,现在的赵王是四公子赵艾。"

"啊?赵王怎么死的?是不是被谋杀的?"

"是…不是……是…"高公公垂头丧气地说道。

"这个孽子!"廉颇大喝一声,一剑将高公公杀了。

接着,廉颇去请出还在‘床’上高卧的赵嘉,奉其为赵王,留下一部分兵力防守燕军,然后举兵朝邯郸城进发。

一系列戏剧‘性’的变化把赵嘉给‘弄’得脑袋发涨,而全军将士也都‘弄’得无所适从,只好按照廉颇的军令行事。

到了邯郸城外,却见到城‘门’紧闭,城内的四王子赵艾早就防着廉颇这一出了。廉颇二话不说,立刻下令攻城。

消息迅速传播出去,传到姬丹耳中,姬丹急忙命大将孟霸领两万兵马绕过中人城,前去救援‘肥’城。

‘肥’城外的赵兵已经所剩不多,听说燕军大举到来,急忙退去。‘肥’城守将姬男与孟霸回合,然后又派人去通知姬存孝。三支大军合做一处,顿时有了七万兵力,声势大振。

姬存孝、孟霸回师攻打中人城,而姬丹的大军也同时南下进‘逼’。两支大军一南一北,中人城附近的赵兵哪里能抵抗?急忙缩进城去。

见此,姬丹并不着急进攻中人城,而是命孙和领兵三千,攻占了苦陉。至此,姬丹的大军与燕国南边的燕、赵边境连成一片,畅通无阻了。

形势对燕军极为有利,姬丹可以随时展开进攻,不过在进攻之前,姬丹还有两处城池要攻下来:夏屋、中人。其实还有另外一处更加重要的城池,那就代邑。

领兵攻打代邑的是大将盘麟。盘麟有勇有谋,领五万兵马,照理应该不难攻下来。守城的是原来的燕将将渠,但是不知为何,盘麟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不过代邑虽然重要,姬丹现在却鞭长莫及。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将夏屋和中人尽快扫除,然后再趁着赵国国内不和之时领兵进‘逼’邯郸。姬丹选定的第一个目标便是夏屋了。这天,姬丹亲自领兵,来到夏屋城外。

"燕王领兵至此,请李宽将军出来搭话!"

姬丹的士卒在城楼外面喊道。不久,李宽出现在城楼上,朝城楼外的姬丹拱拱手,说道:"大王,你我本是同盟,为何突然反目?"

"孤之所以反目,非为利而来,也是为了平息赵国内‘乱’。李将军也许还不知道,尊父已经被赵王所杀,而现在的赵王也不是原来的赵王,而是四王子赵艾。"

城楼上沉默了片刻,李宽说道:"大王休要诓骗与我,我誓死不降。"

"李将军果然是忠义之人。孤并未妄言,不信你可派人出去打听,孤不拦你。"

城楼上又沉默了片刻,李宽问道:"当真?"

"一言九鼎!"

"既如此,待末将派人去打探。"

不久,城楼上用吊绳放下来三名士卒,沿着这里的官道朝邯郸方向跑去。跑出不久,背后有几名燕兵前来,为首一人正是姬丹那的‘侍’卫姬信,上来拦住这三名士卒。

三名士卒显得很紧张,其中一人说道:"燕王答应任我们进出,尔等岂能言而无信。"

"我们不是来拦你们的。相反,我们是来送你们一程的。"姬信命人牵过三匹马,‘交’给三人,说道:"你们骑着这三匹马,也好快点回来。"

说完,姬信一挥手,带着士卒回去了。三名赵兵面面相嘘,直到姬信领兵远去,才反应过来,骑上姬信送给他们的马,往邯郸方向去了。

姬丹也不攻城,就在营中等候。第二天,‘侍’卫来报三名李宽派出去的赵兵回夏屋城去了。姬丹早已吩咐过了,燕军没有阻拦,任其回城。

此时,城中李宽已经哭得不成样子。姬丹又在营中等了一日,却不见夏屋城中有什么动静,无奈第二天,姬丹再次来到夏屋城外,召唤李宽相见。这一次李宽没有在城楼上搭话,而是领兵出了城‘门’。

"前几日承‘蒙’大王关照,放末将的士卒前去邯郸,探得父亲实情,甚是感‘激’。李宽在这里谢过了!"李宽在马上一拜,看上去似乎已经从失去父亲的痛苦中恢复过来了。

"李将军,既然赵王对李家不仁,将军何必再效忠于他。以孤之见,不如就降了孤,孤必定不会亏待于你。"

"四王子不仁,但是还有太子在。大王之言,末将不敢从也。"

"嗯…"听李宽这么一说,姬丹更加敬重他的人品,想了想说道:"你不肯降孤,难道你也不想报父仇吗?"

"想,当然想!"

"好,赵嘉就在邯郸城外攻城。今天孤放你走,你带着全城将士去投奔赵嘉,孤绝不趁机偷袭,如何?"

李宽迟疑片刻,说道:"大王所言当真?"

"一言九鼎!"

"如此末将替先父多谢大王了。"

"谢就不必了,不过孤有个条件。"

"大王请讲。"

"他日若是孤侥幸攻下整个赵国,李将军应当归降于孤!"

"这…"

李宽显出为难之‘色’。姬丹继续说道:"若是李将军不肯答应,那孤现在也不能放你走。"

"好,大王的条件李某答应了。告辞!"说着,李宽转身进城去了。

约莫一个时辰之后,李宽领着这里三万兵马出城,一路往南,去投奔赵嘉去了。姬丹没有失信,任凭去离去。

257. 将渠之死

李宽一走,夏屋便是一座空城,姬丹领兵入城,轻易地就占领了这座不算小的城池。

解决了夏屋,姬丹又来领兵围住了中人。现在赵军正在攻打邯郸城,但是邯郸城池坚固,岂是那么容易攻下来的?便是廉颇也只能将邯郸围住而已。如此,中人城便是一座孤城,没有援军可以指望。

到了中人城外,姬丹二话不说,便下令攻城。城内只有一万守军,由大将归度把守。归度与姬丹打过不止一次‘交’道,知道姬丹的厉害。燕军攻城后当天晚上,便领兵趁黑突围,投奔鄗城去了。

至此,燕军占领的地盘中只剩下代邑没有攻下来。不过代邑离这里数百里路,只要小心提防,根本不会对燕军在这里作战造成威胁。接着,姬丹下令大军休整三日,三日后,再考虑是否出兵攻打鄗城。

现在已经到了十一月份,这一夜,赵国大地普降大雪,一夜之后,整个邯郸城周围都被皑皑白雪覆盖。本书首发熬夜看书阅读

这样的天气,已经不适合打仗了。听说廉颇也停止了攻城,只是将邯郸城围住。既然如此,姬丹也下令大军守住城池,不再做任何军事行动。

这一日,姬丹与军师郦食其正在中人城内一边饮酒取暖,一边纵论天下形势。

"军师,盘麟来报告说将渠守着代邑,誓死不肯投降,这是怎么回事?"

"大王,此事大王应该最清楚。将渠本来是大王的臣子,与大王一直相善,这次如此坚决,恐怕是心里有些情结无法绕过去。以臣之见,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大王亲自去走一趟,说服将渠将军投降。"

"嗯,军师所言有理。孤倒是想亲自去看看,只是这里怎么办?"

"唉,大王只管前去。"郦食其劝道:"这里现在天寒地冻,无法用兵。何况如今赵国内‘乱’,我军若是‘逼’得急了,反而不妙。说不定赵国四王子与太子暂时罢兵,共同对付我军也未可知。"

"哦?这一点孤倒是没有想到。"姬丹想了想,说道:"如此,孤便放心前去。军师请暂时费心调度,切不可让赵国有机可趁。"

"是!"

过了两天,雪停了,渐渐开始融化,天气虽然变得更加‘阴’冷,但是道路上的积雪却渐渐消失,变得好走了。姬丹不再犹豫,领着五大‘侍’卫和百余名近卫军朝代邑方向前进。

到了鸿上塞,姬丹在这里留宿一日, 第 259 章 ,这次将渠不肯出降,便是碍于当初的约定。"

"哦,哪三章?"

"第一件事是将渠只愿留在代地,抗击匈奴,不愿与中原兵‘交’战。第二件事情是李牧不能从代地出兵攻打燕国。"

"哦,还有这样的约定?"姬丹心中不禁沉‘吟’起来,突然眼睛一亮,问道:"当初孤攻打蓟城的时候,李牧在居庸关前佯攻,难道就是因为这个约定?"

"大王英明,臣猜想必定正是这个约定的原因。"

当初姬丹攻打蓟城的时候,齐国从南边攻打燕国,夺取了大清河三角洲这一大片地盘,而赵国并没有出兵攻打。姬丹也听说当时赵、齐有盟约,一同进攻燕国,同分土地。赵王也曾经派人命李牧进攻燕国,而李牧只是几次从居庸关外佯攻而已,最后失去了绝佳的机会。本书首发熬夜看书阅读

姬丹想清楚前因后果,对将渠的为人更加敬重。过了片刻,姬丹问道:"那第三个约定呢?"

"第三件事情是李牧提出的,若是燕国主动进攻代地,将渠不得念乡土之情。当时将渠表示如果燕军攻来,将血战到底。"

姬丹点点头,说道:"难为将渠将军了。"

第二天,姬丹来到代邑城外,命士卒前去喊话,约将渠前来相见,一叙旧情。不久,将渠出城来见,身边只带了三名随从。

"臣拜见大王。"将渠在马上行礼,说道:"臣有甲胄在身,无法行礼,还望大王勿要见怪。"

"将大夫说哪里话。大夫有恩于孤,孤岂会恩将仇报!"

将渠一怔,问道:"臣离开燕国已久,甚是惭愧,何来恩德于大王?"

姬丹叹了口气,说道:"将大夫也许忘了,但是孤绝不敢忘。当初孤势单力薄之时,将大夫便不遗余力地支持孤。后来孤进攻蓟城之时,赵王下令李牧将军攻打居庸关,又靠了将大夫才得以阻止。这些,孤岂能忘却。"

姬丹这么一说,戳到了将渠思乡的神经,将渠鼻子一酸,心里不是滋味,说道:"臣终究还是燕国人,为大王出一点力也是应该的。"

"是啊,你终究还是燕国人呢。"姬丹不无深意地看着将渠。

接着,两人又聊了聊分手之后发生的事情,谈得颇为投机。一个时辰之后,两人分手,将渠回城,姬丹回营。自始至终,姬丹没有提起一句劝降的话,而将渠也没有说起军旅之事。

第二天,姬丹还在营中高卧不起,士卒来报,说代邑城‘门’大开,城头上‘插’了白旗,不见有士卒守城。姬丹心中疑‘惑’,急忙起身,也顾不得用膳,直接领着兵马来到城‘门’外观看。

姬丹果然见到城‘门’大开,也不见有士卒守城,而城头上却‘插’着白旗。姬丹正自踌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事城内出来一队人马,都是便服,并没有穿盔甲。

一人上前,来到姬丹面前,跪下说道:"末将韩山受将渠将军之命,前来请降。"

"哦?将渠将军呢?"

"将将军说他愧对大王,也愧对李牧将军,羞于见人,现在正在府中。"

"哦…"

姬丹抬头朝城内看看,心中若有所思。片刻之后,姬丹挥挥手,下令韩山在前面带路,大军进城。

到了城内,姬丹没有去别的地方,直接往将渠的府上走去。到了府‘门’外,不见有‘侍’卫守‘门’,却听到里面有人在哭泣。姬丹心中疑‘惑’不已,急忙进去探查。不久,姬丹一行循着哭声到了书房,却发现将渠已经倒在血泊中,死去多时了,而旁边有几名亲兵,正在旁边哭泣。

"将大夫,你这是何苦!"

扶着将渠的尸体,姬丹不仅洒然落泪。姬丹隐约明白了将渠为何要自杀,又为何要将燕军放进城内。

"来人,把将渠将军的遗体运回蓟城,孤要举行国葬!"本书首发熬夜看书阅读

这是姬丹能够为将渠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临走前,姬丹将代地设为燕国的一个郡,由将渠以前的部下韩山为郡守,而盘麟率领的五万大军暂时驻扎在这里。

韩山本来就是燕国人,又在代地多年,了解代民的习俗,由他任郡守最为合适。姬丹并不怀疑韩山的爱国之心,不是说离开燕国的人就不爱国了,很多时候离开只是不得已。

258. 雪妃

等姬丹到了蓟城,已经是十二月初的事情了。到了蓟城,却发现王后和‘女’儿都不在宫中,姬丹一打听,说是去平原郡去了。姬丹微微一笑,心中了然。

现在平原郡是‘女’儿姬宝钗的封地,按照燕国的律法,封地上一般的税收收入是归姬宝钗的,剩下的一半才归政fǔ所有。现在到了年末,赵妍儿要把宝贝公主的收入去收回来。

宫中没有‘女’人打理,毕竟不像样,姬丹急忙派人去叫她们回来。不过赵妍儿传回话说,暂时不回来,要等过了‘春’节再回来。姬丹知道,赵妍儿这是要有意避开姬丹的婚事。

蓟城有荀达、乐闲、隗彦等一帮大臣打理,倒是没有需要姬丹‘操’心的。 第 260 章 群臣,下令为将渠发丧,由荀达去安排。

荀达知道姬丹与将渠的关系,倒是非常上心,不仅亲自在离蓟城往北三十里处选了一个地址作为坟地,而且四处打听将渠的亲属。将渠没有子‘女’,只找到了一个远房侄子。在荀达的亲自‘交’涉下,这位远房侄子愿意过继到将渠的名下,做将渠的义子,为将渠守墓,并延续香火。本书首发熬夜看书阅读

当姬丹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吃了一惊,不过也能理解,这个时代的人就信这个。姬丹给将渠的这位义子封了个忠义侯,算是补偿一下姬丹心中的愧疚。

姬丹没有再去战场,一则现在天气严寒,战场上也没有战事,再则姬丹的婚事也临近了。

说起婚事,姬丹听王公公说起,梅家的媒人名叫梅成,姬丹走后共来过三次。一次是来说礼金的事情, 第 260 章 ,这第三次是来看看姬丹回来了没有。梅成透出口风,虽然梅傲雪已经见过姬丹,但是梅傲雪的父亲梅守仁还是想要见见。

对于这个要求,姬丹考虑再三,还是决定去见一次。虽然姬丹过去,免不了要执晚辈礼,不过姬丹娶了人家的‘女’儿,总还是人家的晚辈,执晚辈礼也是应该的。

准备好各式礼物,这一天,姬丹命百余名‘侍’卫穿上便衣,带上礼物,由王公公带领往梅家去了。一路上积雪还在融化,虽然寒冷,但是姬丹还是心情不错。

到了梅家庄,梅家上下被姬丹的排场吓了一跳。梅家虽然家大业大,但全庄上下也不过两百多户佃农,外加七十多名长工,姬丹这一去就是五百多人,也难怪他们被吓着了。

在梅家庄,姬丹见到了梅傲雪的父亲梅守仁和母亲严氏,当然还有梅傲雪的长兄梅广和二兄梅阳。梅广今年二十五岁,已经成家,育有一子刚满三岁。

梅阳今年刚刚二十,还没有成家,‘交’谈中似乎有出仕的志向。姬丹当场表示自己在蓟城颇有些关系,可以替他去疏通疏通。梅家上下听说这位‘女’婿这么有本事,自然非常高兴,待姬丹更加恭敬了。

当然,姬丹也见到了梅傲雪。当姬丹临走时,梅傲雪特地单独与其相见,并送给他一幅画,说是要姬丹走之后再拆开来看。

在回来的路上,姬丹拆开来一看,却是一副雪中梅‘花’图。姬丹心中一喜,细细看来,只见其神韵秀逸,确实是梅傲雪的笔法。图上还有一首诗:

吾家洗砚池头树,个个‘花’开淡墨痕。

不要人夸好颜‘色’,只留清气满乾坤。

想起上次在秦家庄见到梅傲雪,画夏荷时的情景,不觉又是半年过去了。当时约定梅傲雪画一幅梅‘花’图,今日果然画了,看来梅傲雪对姬丹是上心的。

回去的路上姬丹彻底放松下来,命五百名随从先回去,而自己则与五大‘侍’卫在城郊转一转。见到田野里的残雪,想起穿越之前常常去打雪仗,姬丹一时来了兴致,跑到田野里去玩雪。

捧起一把残雪,赫然发现下面又嫩又青的禾苗,姬丹一眼认出,这就是小麦。姬丹心下大喜,经过这一、两年的培育,小麦竟然已经传播到了蓟城以南!瑞雪兆丰年!姬丹欣喜无比,将手中的残雪又小心地铺到了麦苗上。

打仗打的就是钱粮,现在姬丹有大燕钱庄,钱是不缺,但是有钱不见得就有粮食,还要农夫丰收才行。现在有了小麦,产量比其他物种高出不少,并且大量播种,姬丹终于不用担心粮食不够了。

"姬仁!"

"在!"

"你立刻去渔阳郡跑一趟,将骆博宣进宫来,孤要见他。"本书首发熬夜看书阅读

"是!"

骆博身为太府,也在九卿之列,本来应该在蓟城任职,但是骆博的官职与众不同,加上他喜欢与农作物打‘交’道,所以便将府衙设在了渔阳郡人迹罕至的地方。

看着姬仁骑马远去,姬丹再也没有心思游玩了,直接回了蓟城。过了两天,骆博果然来到了宫中。

姬丹用欣赏的目光打量着骆博,与上次相比,骆博变得黑了不少,不过也结实了不少。

"骆博!"

"臣在!"

"上次所议改良辽东草种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回大王,臣选中了几种草种,但是都不是最理想,臣还在甄选之中。"

"嗯,这件事情虽然还没办成,但是孤注意到小麦的种子已经普及到了蓟城以南。骆博听封!"

"是!"

"孤封你为御史大夫,位在三公之列。"

"谢主隆恩!"

"嗯,现在有多少人在帮你?"

"臣找到了四个在农事上有一技之长的,帮臣一起甄选种子。"

"四人,还不够啊。你现在是御史大夫了,不能凡事都亲历亲为,要注意培养人才。"

"大王教训得是,臣以后一定多培养人才。"

"另外,你的那些经验要注意记录下来,也好推广传播。"

"是!"

做任何事情都不能光靠一个人,必须集思广益才能取得更大的发展。姬丹已经发明了纸张,就是为了能促进燕国的发展,现在若是能让像骆博这样各方面的专家将自己的经验记录下来,不仅对当世是个极大的促进,便是对后世也是很好的发展基础。

时间过得很快,‘春’节转眼到来。这两天蓟城那个王宫里忙得不可开‘交’,既要准备过新年,又要准备婚礼。不过王宫外面的百姓却并不知情,姬丹特地下令不要把纳妃的事情泄‘露’出去。

‘春’节一过便是大婚,梅傲雪以及家人都被安置在一家叫王家客栈的地方,这个客栈是刚建的。现在燕国地盘越来越大,又新增了代郡,来往的官员越来越多,隗彦等人商议之后,决定重新开一个客栈,取名为王家客栈,专‘门’给来往官员和外国使者用。

梅家虽然还不是官员,但是马上就是王室亲族了,自然也在服务之列。梅家不是本地人,听名字以为是姓王的人家开的客栈,自然也不会想到姬丹的背景。本书首发熬夜看书阅读

大年初三,约莫三百多人的队伍来到王家客栈,敲锣打鼓,将新娘接上了‘花’轿。一路上梅傲雪的大哥梅广瞧着不对劲,一直问来迎亲的王公公到底有没有走错,直到进了王宫,才感觉不对。

梅家以为被人抢了亲,正想大声叫嚷起来,却听王公公说,所谓的赵云就是燕王姬丹。梅家人都大吃一惊,这才明白为什么夫家的排场如此之大。

此时在‘花’轿里的梅傲雪还不知情,直到在一座叫做傲雪宫的宫殿里见到早就等在那里的姬丹,梅傲雪这才恍然大悟。

这算是姬丹给梅家开的一个善意的谎言,其实姬丹之所以这么做,也怕梅傲雪也许并不喜欢嫁到王室,中间徒生变故。这样虽然突然,但是到了宫中,不管梅傲雪愿不愿意,都不得不嫁了。

婚礼隆重而繁琐,不过比娶赵妍儿的时候还是要简单一些,毕竟赵妍儿是一国公主,同时又是内定的王后。

现在梅傲雪的心思完全在姬丹身上,即使知道有个王后,但也并不计较,安安心心做起妃子来。

大婚后第二天,姬丹的封赏下来了。梅傲雪被封为雪妃,老丈人梅守仁被封为涞国侯,封地在梅家庄所属的涞邑,世袭罔替。梅傲雪的母亲严氏被封为诰命夫人,长兄梅广被封为涞邑令,二兄梅阳则被调进了蓟城,在太守祁康手下做司事。

以前梅家庄虽然大,但是也不过方圆二十里,所有人口加起来也不过二百来人。现在涞邑地方近百里,还有一个完整的县邑,人口近万人。涞邑又靠近蓟城,占着各种的便利,以后只会越来越富。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梅家上下一时有些适应不过来。以前梅家庄只有几个主人穿金戴银,现在连仆人也开始穿上上等丝绸面料做的衣服了。

到了第七天,赵妍儿带着长公主回来了。姬丹怕她觉得受冷落了,接下来几天到坤宁宫过夜。由于第一个是个公主,现在姬丹有了新的妃子,赵妍儿也迫切地想要生个儿子,服‘侍’起姬丹来也特别热情。

说起赵国王室的种种事情以及燕军攻打赵国的事情,赵妍儿倒是没有怎么反对,只是叮嘱姬丹不要伤了太子赵嘉。至于赵艾,赵妍儿也恨得咬牙切齿。姬丹向她保证过一段时间便再次亲征,一定要将赵艾正-法。

259. 东胡兵起

如此又过了十天,姬丹再次离开蓟城,来到武遂城。同时一道命令传到代郡,命令大将盘麟领兵南下,与姬男、姬存孝等会合。

武遂城在燕、赵‘交’界的南面边境,只有霍光统领的一万兵力守城,来的时候姬丹又带来了一万兵马,共两万人。姬丹带来的这一万兵马是从辽东来的,就是所谓的辽东兵,领兵前来的是大将姜严。

辽东北边还有东胡未灭,姬丹本不打算从那里调兵,但是听军师派来的士卒来报,赵国现在已经停止了内‘乱’,赵嘉和赵艾隐隐有互相联合,共同对付姬丹的迹象。

姬丹在平原郡还有五万兵马,也不敢从那里‘抽’调兵马。听守在平原郡的大将曹永来报,齐、楚两国一开始打得火热,后来见到姬丹并没有发兵攻打,楚国的兵马打了一阵也就撤了。现在燕国西边有战事,很难说齐国不会想要趁机收复失地。

本来应该从代邑出发,那里一路上有姬丹近二十万大军,但是姬丹嫌那里山路行走速度太慢,所以直接从易水到了武遂。

好在现在从武遂到‘肥’城一带的城池都被燕军占领了,书战报通行无阻,姬丹一纸诏书就将姬存孝的三万骑兵召来了。

凑够了五万兵马,姬丹准备先捏个软柿子,把附近的观津城先攻下来。观津现在名义上归赵嘉控制,离武遂只有一百余里,而离其他最近的城池扶柳、武城都有二、三百里,赵军想要救援也不容易。

兵马围住观津,却发现其实观津城内早就没有赵国兵马了,都被赵嘉‘抽’调走了。姬丹兵不血刃,又得了一城。姬丹命姜严在此守城,而自己则回了武遂。虽然观津离邯郸更近,但是武遂连着上面的苦陉、‘肥’城,而观津与‘肥’城之间有个扶柳,其有赵国兵马驻守,姬丹指挥起来反而在武遂城更加方便。

根据迹象,赵军正在柳城集结。燕军想要继续推进,估计要大战一场了。既然要战,姬丹也不害怕,一道道诏书武遂城发出,兵马正在大规模地调动着。

赵国大‘乱’,燕国趁机浑水‘摸’鱼,这个消息早已传遍了原各国。不过原各国倒还没有动静,东北方的东胡却又蠢蠢‘玉’动了。

经过了近三年的修整,东胡终于从之前失败的‘阴’影彻底走了出来,开始再次用草原雄鹰的眼光看着南方这个庞然大物。细作来报,燕国现在以倾国之兵伐赵,而本来驻扎在丹城附近的燕军被‘抽’调走了一万,东胡王阿布达大喜,觉得自己的时机到了。

"大王,此次再战,我军应当越过丹城,长驱直入,先扼住海边辽东与辽西的通道,如此便能立于不败之地。"军师伊稚斜如此说道:"至于辽东和乐‘浪’郡,大王可以慢慢地一口一口吃掉。"

"好!军师所言正合我意。传我命令,大军出兵十五万。我领兵十万,前去围住丹城,围而不攻。军师领兵五万,去辽西南部守住与辽西的‘交’界处。"

"是!"

"这次不打下辽东,我阿布达绝不罢休!"

东胡王行动极为迅速,决定发兵之后第五天,便召集齐了十五万兵马,一路浩浩‘荡’‘荡’,朝南面杀来。

现在东胡与辽东的边境线相当模糊,辽东的牧民经常越境去东胡放牧,而东胡的牧民也经常南下。东胡有细作在辽东活动,辽东自然也有细作在黄龙府。东胡的消息很快就被报到了辽东郡守隗洪那里。

兵来将挡。隗洪是武将,本来就主战,现在东胡主动送上‘门’来,隗洪自然是不怕的。不过丹城太守颜顺就没有这么乐观了,看看丹城以及附近驻扎的兵力加起来只剩下三万兵力,颜顺忧心忡忡。

"隗郡守,辽东兵力不足,整个辽东加起来也就五万兵力,并且分散各处,无法与东胡抗衡。以下官之见,不如将他们都召集起来,在东胡兵没有进入辽东之前,就与东胡决战,这样就可保全疆土不失。否则,敌众我寡,难免会被一一吃掉。"

"嗯,太守所言有理。"

"另外,听说燕王几次征兵,都没有去乐‘浪’郡。上去收取乐‘浪’郡至今,已经有两年多了,想必也有一些兵力了。不如去向乐‘浪’郡守甘利请求支援,甘将军本来就是辽东大将,想必不会吝啬的。"

"好主意,我现在就派人去乐‘浪’郡。"

……

此时的甘利还在府尽力造人。自从差不多一年半前甘利接到姬丹的诏令,要求娶十房妻妾之后,甘利果然不敢违抗,真的娶了十房妻妾。甘利嫌一个个婚礼麻烦,居然在同一天,与十位妻妾在同一个地方举行婚礼,拜堂成亲。

对于甘利的举动,其同僚和手下听了都哭笑不得,但是转念一想,又对甘利升起敬服之心:甘将军这是要尽快完成燕王的要求,好去战场上厮杀。

十房妻妾将甘利忙得不可开‘交’,每天晚上都要辛勤耕耘,以便一年后收获一、两个白胖小子,继承甘家香火。

不久,其的五房妻妾终于怀上了,一年之后,相继产下婴儿,结果不走运,竟然都是‘女’婴。

这个时代的规矩,只有男‘性’长大了才可以继承香火,甘利失望之余也无可奈何,只好眼睁睁地看着立功的机会一个个从身边溜走,继续等待下一次出生。

结果男婴没有等到,却等到了东胡兵再次打过来的消息。甘利急得团团转,却又无计可施。甘利有心杀贼,但是姬丹下的是死命令,必须要有子嗣之后才能领兵打仗甘利也无可奈何。

正当甘利无计可施的时候,部将杨炎上来献计。

"将军,此事其实不难办到。"

"哦,杨将军有何良策?"

"将军只要去找一个婴儿,将其收养为义子就行了。"

"哎呀,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

……

甘利大喜,命人急忙去物‘色’合适的婴儿。不久,甘利果然找到了一个婴儿,刚出生不久。这个婴儿的父母是乐‘浪’郡的一个农夫,家已经有两男一‘女’三个孩子,正愁养不活,现在被甘利领养了去,还得了一大笔银子,双方都很满意。

甘利将孩子‘交’给还未怀上的正室方氏抚养,方氏非常高兴,把这个孩子当成心肝宝贝一般。方氏虽然为正室,但是母以子贵,生不出儿子,也不会有地位。现在有了个儿子,虽然不是亲生,但是老爷甘利并不在意,而且是家唯一的儿子,以后在甘家的地位也就有保障了。

解决了这个子嗣问题,甘利便开始征兵。乐‘浪’郡虽然以前男丁耗尽,但是现在却不一样了,这几年燕国不断用兵,却从来没有向乐‘浪’郡征兵过,而且搬到这里来的居民不在少数。甘利的征兵令一出,不出五月便征到了三万人,而且都是青壮。甘利将这些青壮与原来驻扎在这里的五千兵马‘混’在一起,稍作训练,便开赴辽东。

这个时代与姬丹穿越来的时代有所不同,这些士卒本来都是从事体力劳动的,身体素质不差。士卒虽然也需要经过训练,但是战斗经验主要还是在战场上获得。一开始上战场的时候也许会损失大一点,但是之后不久就会适应起来。

军情紧急,一招完兵,甘利便领着三万大军,浩浩‘荡’‘荡’赶向丹城,而辎重粮草则由后军的官去负责。

在国内征战就有一点好处,就是粮食供给一般不成问题。甘利领兵出征时并没有带辎重,只带上了大燕钱庄的银根。现在大燕钱庄的分店到处都是,而且就是商家也都认钱庄的银根。

从资源上来说,打仗也就两点,一则是钱粮,一则是兵源。现在有了大燕钱庄这个大靠山,钱银就不是问题。至于粮食,只要不闹饥荒,官府会有库粮,商家会有屯粮,而百姓手也会有余粮。再不济,还可以向其他国家买,所以钱粮这一项也就没有问题了。

现在成问题的反而是兵源。燕国现在地盘变大,人口有所增加。但是由于姬丹以举国之力伐赵,青壮基本上都去了赵国,所以腾不出手来。

到了武闪城,大军休息,甘利命人去向商家买存粮,充作军粮。有了军粮,甘利才下令埋锅做饭,用完餐之后继续前进。当然一个城池的粮食只能供给大军数‘日’之用,而甘利也只需要数‘日’之数,因为丹城一向储粮丰富,到了丹城自然就有粮食供应了。

等到了丹城外,甘利才知道丹城的守军已经与东胡大军的五万先锋部队大战了一场,双方各有死伤,并没有占到便宜。这次大战,辽东郡已经出动了全部的兵力,看来东胡的兵马战力恢复,不能小瞧。

这支先锋部队其实是东胡军师伊稚斜的五万兵马,隗洪接到斥候的消息,便率兵出击。虽然没有将其击败,但是伊稚斜想去辽东南部的企图暂时受挫,不敢前进。

甘利的大军驻扎在丹城南边,等待东胡兵到来,决一死战。过了两天,辽西的援兵也到了,而且居然也带来了三万兵力。

姬丹起兵之时,唯一基本上没有受到战祸的也就辽西了。燕国几次征战,辽西都是主要兵源之一。辽东郡守隗洪虽然也向辽西报急,但是并不真的指望辽西发多少兵马过来。唯一能指望的上的还是从燕王那里调兵过来增援,谁知辽西这么快就发了三万兵马过来。

这些都是郡守商直的功劳。自从商直当了郡守之后,便轻徭薄税,想尽一切办法减免辽西百姓的税赋,深得辽西百姓的拥戴。这次商直得到军报,向全郡紧急征兵,老百姓都踊跃参加,才能轻易地招到三万青壮。

如此,辽东本来三万驻军,隗洪再在辽东个城池征调一万兵马,加上乐‘浪’和辽西郡过来的援军,轻易便凑足了十万大军,足可以与东胡兵一战。

260. 鲜卑口

等十五万东胡兵到了丹城北‘门’外的时候,只见这里旌旗招展,军营连绵数十里,东胡王阿布达也大吃了一惊。阿布达见到军师伊稚斜,才知道伊稚斜已经与辽东大军打过一仗,当时辽东只有三万兵力,两军相战,竟然没有取胜。

现在阿布达和伊稚斜都开始后悔,后悔不该来招惹燕国。有心想撤军,却又怕惹人笑话,从此面对辽东再也抬不起头来。想要决战又怕胜不了,两军便以丹城为界对恃了下去。

其实现在辽东的燕军大部分都是新兵,真要打起来,东胡兵还能取胜。燕军一边训练士卒,一边对恃。如此足足过了一个月,丹城南面突然来了一支大军,原来是大将曹永率领三万兵马前来支援。

曹永的这三万兵马其实也是新兵,从平原郡新招募而来,招完了便匆匆赶来。这是姬丹与郦食其的安排,平原郡原来有五万大军,归曹永统领,但是平原郡南面便是齐国,姬丹不敢调走,只有重新招募。

平原郡本来属于齐国,姬丹有心安抚民心,伐赵时不从平原招兵。不过现在救急,也顾不得这些了。平原郡招来的兵马如果让他们去对付齐国也许有些不妥,但是调去对付东胡却正好合适。

曹永的大军一到,辽东便有了十三万兵马,东胡想要再攻取辽东已经是不可能的了。这一‘日’,隗洪突然召集这里的武官员,举行会议。

"诸位,昨天东胡王派来了使者,说是要求和,两下罢兵。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求和?"

众将都有些意外,裨将祖荣说道:"我军虽然有十三万兵马,但是士卒多为新兵,只有三万是老兵,参加过战争。要真打起来,我军太吃亏,不如就从了东胡的请求,等大王伐赵结束,再来打不迟。"

"是啊,"辽西大将商进说道:"现在大王正在伐赵,我等只宜求稳。万一出了什么‘乱’子,影响到大王伐赵,大事就不妙了。"

"不然,"乐‘浪’郡守甘利说道:"东胡王主动请和,说明其心怯也。心怯则战必败。我等正好趁此时机,攻取东胡,一举去掉这个心腹大患。"

"嗯,可以答应东胡王同意求和,等东胡兵撤退的那一天,我军突然杀过去,如此可以取胜。"

曹永也认为这是一个好时机,但是战场上成败难以逆料,说话时语气也没有那么肯定。不过隗洪身为辽东郡守,时刻得提防着东胡,早就‘玉’除之而后快了。一听甘利和曹永支持,隗洪立刻表示支持。如此,最后商议的结果就是按照曹永的计策,准备偷袭。

这一‘日’,东胡王下令后军带着辎重先后撤。等过了两‘日’,东胡王这才下令剩下的大军后撤。这是东胡王吸取了上次被姬丹追击的教训,才做出这样的安排。

燕军早就等着这一刻了,东胡王的大军刚刚撤出三十里,燕军便追了上来。追上来的是两万骑兵,东胡王与燕军骑兵稍一‘交’战,燕军便主动往回撤离。东胡王不敢追击,怕碰上后面的燕国大军,转身继续北撤。

这次指挥的是大将曹永。东胡兵快,燕军慢,只能徐徐追击。曹永多派斥候,遍布数百里。行出半‘日’,见到一个东胡的部落,曹永派兵将其包围,得到两千匹马都用来做战马。

曹永也不去害这些牧民,还给了他们钱银,算是买下了这两千匹马,而且出的价格也不低。然后,曹永安排人将牧民连同牲畜都暂时送到辽东去安置。

其实只要东胡人没了马匹,便是想要反抗也是不行。不过为了防备万一,曹永还是将这些东胡人都送到了辽东去了。

第二天,燕军又发现两个部落,又将他们近五千匹马匹全部买下。如此燕军虽然没有和东胡兵‘交’战,但是兵马却越来越强大。到了第十天,燕军来到黄龙府南面的时候,燕军已经有了万骑兵。

眼看着燕军越‘逼’越近,东胡王只好决一死战。这一‘日’,东胡王率领十五万大军前来决战,谁知燕军并不求战,只是下令步兵结成战阵,多布置各种守御之物。

上次东胡兵领教了燕军的步兵,东胡王不敢随便冲杀,只好与燕军对恃。燕军一边对恃,一边又派人四处收集马匹,几乎将黄龙府以南的所有马匹都收了过来。

这一天晚上,甘利领着五万骑兵,绕过去突然袭击黄龙府。黄龙府并无城池,甘利很快就占领了整个黄龙府。东胡王听到黄龙府有失,急忙回师去救。这边曹永知道甘利得手,挥师掩杀。东胡兵受到南北夹击,顿时大败。

东胡王没有回到黄龙府,带着残兵逃跑了,连王妃胡冰和儿子冒顿都被甘利俘获。燕军占了黄龙府,留下一部分人守着,其余的继续向北推进。之后阿布达又多次与燕军‘交’战,互有死伤。

燕军也不急,一边与东胡兵‘交’战,一边将这里的东胡牧民都安置到辽东等地去。短短一个月时间,燕军总共安置了二十万东胡人到辽东、乐‘浪’、辽西等地。现在的东胡人大部分青壮的都被拉去从军了,剩下的牧民都是些老弱和‘女’人,自然没有多少反抗能力。

同时,隗洪又把大批原来的辽东牧民迁入东胡南部。现在辽东已经被改造成牧场,居住的都是些牧民。牧民迁移非常方便,只要赶着牛羊马匹,进入东胡境内,寻找一片草地便可以安家了。

这些都是曹永的主意,东胡王的兵马都是骑兵,很不好对付。曹永这是要鸠占鹊巢,等这里都成了忠于燕王的辽东人,东胡自然就被灭了。

现在,东胡王占据了黄龙府以北的半个东胡,而燕军占领了黄龙府以南的半个东胡。曹永将这些从辽东过来的牧民集在黄龙府附近,用重兵保护,一面开始筑城,一面继续清剿。

现在曹永的骑兵数量越来越大,已经可以与东胡兵一拼了。但是东胡地方大,又全部是草原,骑兵在上面驰骋,毫无阻碍,曹永几次寻求决战,都被东胡王逃脱,曹永只好继续用以前的策略,广布斥候,一经发现马上出兵围剿。

同时,只要燕军经过,那些东胡的牧民就全部被控制起来,马匹统统买下,牲畜和人都被迁到燕国。曹永虽然没法找到东胡兵,但是那些牧民却无法像东胡兵那样随便移动,渐渐的,东胡的牧民越来越少。

东胡的牧民一减少,东胡兵就失去了依赖,那些辎重早已在行军途丢了,现在找不到牧民,东胡兵连粮食补给都成问题了。东胡王看到问题的严重‘性’,几次强行穿过曹永的防御线,来到东胡南方,曹永派兵追击,还是没有追上。

不过现在东胡的南方也没有什么牧民,东胡王四处‘乱’窜,找不到吃的,有一次都进入了辽东境内。辽东境内虽然有居民,但是现在是非常时期,所有居民都搬到了城池里。身后曹永又要赶到,东胡王不敢停留,怕受到地利限制,又回东胡去了。

没了吃的,很多东胡兵开始逃亡,东胡王手下越来越少。一天,东胡兵突然全军出动,攻打聚集在黄龙府附近的辽东牧民。曹永得到消息,立刻出兵赶去。这次东胡兵没有再退,而是与曹永的兵马决一死战。

战到现在,东胡兵还有五万兵马。虽然曹永的兵马占了优势,但是东胡兵发起狠来也不容易对付。最先赶到的燕军只有三万兵马,不过燕军拼死抵抗,加上这里迁来的辽东百姓早已是全民皆兵了,都知道弓马骑‘射’,帮着燕军抵抗。

后来燕军越来越多,东胡兵马渐渐不支,最后战到只剩下数千兵马,东胡王实在支持不住,便又向西边撤去。

这次曹永早有准备,下令全军出动,向西追击而去。追着追着,来到一个山谷口。这个谷口地势险要,进了谷口便是崎岖的山路。东胡兵弃了战马,沿着山路朝丛林走去。

见此,曹永急忙下令士卒追击。无奈此处山谷道路险峻无比,东胡兵在谷口守着,居高临下,燕军一来就用石头砸,来一个死一个,根本没法追击。曹永只好下令派人在这里盯着,只要东胡兵一来,就派兵围剿。

无奈几个月过去了,东胡兵再也没有出现过。曹永无奈,只好在这里设立一个要塞,派了数千兵力守着。至此,东胡全境算是肃清了,燕国一下子有多了两个乐‘浪’郡那么大的地盘。

姬丹将对赵国的指挥总部设在武遂城,由于辽东正在与东胡作战,姬丹一直没有采取进攻。甚至主动撤出苦陉、人、夏屋等三座城池,将大军退入代郡,依据鸿上塞防守赵**马。

鸿上塞是军事要地,地势险要,赵军想要打也难打下来。姬丹留了盘麟的五万兵马在那里,而其余的兵马则被调到了燕、赵-南部边境,武遂城一带。

这天,姬丹正在武遂城太守府与军事郦食其研究军情,突然有‘侍’卫来报,说府‘门’外有东胡的军情传到,姬丹立即命人进来。

"大王,曹永曹将军命小人前来汇报,辽东军已全歼东胡兵,将东胡兵赶出了东胡。"

"哦…可把东胡王擒住?"

"没有。东胡王带着数千士卒,从西部山林遁走。"

"哦,"姬丹想了想,问道:"可知东胡王遁走的地方叫什么名字?"

那名士卒想了想,说道:"回大王,那里叫鲜卑口。"

"鲜卑口,鲜卑口,"姬丹口念叨,突然想到了什么,啊地叫了一声,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旁边的郦食其看到了,吃了一惊,急忙喊道:"大王,大王!"

"终究还是留下了后患!"姬丹心想道。别人不知道,姬丹却是很清楚,五胡‘乱’华时的鲜卑族其实就是东胡人,这次让他们从鲜卑口遁走,很有可能就是鲜卑族的开始,今后原历史上说不定又会有一大隐患。

过了半天,姬丹说道:"我没事!"

那名士卒看了看姬丹,说道:"我军俘虏了五万东胡兵,还有二十几万匹东胡好马,曹将军让小人来请示如何处置?"

"五万东胡兵?还有二十几万好马?"旁边的郦食其高兴地笑道:"大王,大喜啊!"

261. 退兵

"嗯,这二十几万匹好马,确实是一大笔资产。"姬丹点点头说道。

"岂止是资产,这可是王霸之资。有了这二十几万东胡马,大王平定天下指‘日’可待。"接着郦食其略一踌躇,说道:"只是这五万东胡兵有些碍难,若是凑在一起,万一同时发难,怕会引起麻烦。大王,以臣之见,不如将其尽皆处死!"

姬丹想了想,说道:"全部处死是个办法,但毕竟有违天和。这样吧,将他们都调到平原郡军,以后打齐国的时候打头阵。"

"是!"

"还有那二十万东胡马…传孤诏令,封曹永为平胡侯,隗洪为定辽侯,甘利为镇辽侯。命隗洪领兵五万,继续清剿东胡。其余将士全部调到武遂城来,孤再做调遣。"

"是。"

"嗯,"姬丹来到地图前,研究一番,说道:"将辽河以南地界并入辽东郡,隗洪仍为辽东郡守。辽河以北设立平胡郡,着有司选派合适人选镇守。嗯,命梅阳为乐‘浪’郡守。"

燕国又多出一个郡,虽然人口不多,但是面积颇大。至此,燕国拥有上谷、广阳、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乐‘浪’、范阳、渤海、平原、代郡,以及现在的平胡郡,总共十二个郡,占地面积远远超过大部分诸侯国,便是与秦国也不相上下。

当然南方的楚国还是最大的诸侯国,不过楚国君王愚昧,不足为虑。到了现在,姬丹已经有极大的信心统一天下了。

现在除了东胡这个心头大患,辽东朝鲜便成了真正的后方了,再也没有任何威胁力量。姬丹留下这五万兵马,管着东胡、辽东、朝鲜这几个地方绰绰有余。

接着,姬丹又想起一事,对那名士卒问道:"我军在东胡可曾俘获东胡王的亲属。"

"回大王,东胡王的王妃胡冰,以及东胡太子冒顿皆被我军俘获。"

"哦?他们现在在哪儿?"姬丹急切地问道。

"他们被关押在丹城。"

"嗯?"姬丹想了想,说道:"传孤诏令,好生照看胡冰母子,派人护送到蓟城。"

"是!"

姬丹思索片刻,又说道:"算了,还是把他们留在丹城,但是要好好照料,不得有丝毫委屈!"

"是!"

姬丹一直觉得有愧于胡冰母子,算算‘日’子,冒顿已经三岁了。姬丹决定等这里战事一了,便亲自去辽东一趟,看看如何安顿母子俩。

姬丹屯兵在这里,一直没有攻打赵国,而且还撤出了三个大城池,就是要等东胡战事了掉。姬丹撤出三个城池之后,赵国太子赵嘉便放心地领兵攻打邯郸。邯郸城池坚固,但是民心并不服从四王子赵艾,又无大将守卫,在廉颇与赵嘉的联手进攻下,关键时刻,得到了原来的相国司马空的内应,终于在不久前攻下了邯郸城。

攻下邯郸,赵嘉便将赵艾废为庶民,自立为王。然后赵嘉杀了郭开、楼昌、赵郝等追随赵艾的大城,从此赵国内民心大定。

这一天赵嘉在邯郸王宫早朝。

"诸位爱卿,寡人如今平定了内‘乱’。奉诸公爱戴,被立为赵王。只是燕国背信弃义,还侵占寡人的地盘。寡人‘玉’征讨之,不知诸公以为如何?"

"大王不可!"司马空急忙上来说道:"赵国刚刚经历内‘乱’,兵力损耗严重,此时不宜进兵。听说燕国刚刚攻下东胡,拓地五百里,其士气高昂,我军宜避其锋芒,等其国内有难,再举大军。"

"大王,臣也以为如此。"虞卿上前附和道。

"嗯,既如此,寡人应当与其修为,诸君以为如何?"

"大王,臣愿出使。"虞卿奏道。

"好,你曾为燕王媒人,想必燕王不会不给面子。"

过了两天,虞卿来到武遂城,姬丹见是虞卿到来,自然设宴款待。酒过三巡,席间渐渐转入正题。

"虞卿,赵国内民心如何?"

"托大王的福,赵国太子举兵平‘乱’,赵民失一君而得一君,如今民心大安。"

"哦!"姬丹略一沉思,道:"此孤之愿也。"

"大王,此番臣前来,是受我主赵王之托,愿与大王永结盟好,从此罢兵。"

"哦?"

"嗯,我主赵王说这次出兵多得燕王襄助,无以为报,代地与武遂、观津二城便送与燕王了。"

"哦,"姬丹沉默片刻,说道:"能罢兵当然最好。既如此,孤便请虞爱卿回报赵王,若是下次谁侵掠赵国,孤定然不会坐视不管。"

"下次?还能有下次吗?"虞卿心腹诽不已,不过面子上却说得很好听:"臣替我主谢过大王。"

本来像这样两国‘交’割城池,应当立个字据,不过现在诸侯各国力强者胜,毫无信义可言,姬丹也懒得说了。

等虞卿走后,姬丹召来郦食其,问道:"郦爱卿,你看我军要不要趁胜出击,灭了赵国?"

郦食其想了想,说道:"此事臣已思量多时。赵国这次丢了代郡和武遂、观津二城,心必定不服。现在虽然一时权宜,同意罢兵,但‘日’后必定反悔。"

"这么说我军应当现在出兵灭了赵国?"

"不!以我军的实力,若是要灭了赵国也未必不可,但是一则赵国尚有数十万大军,我军会遭受巨大损失。灭了之后,从此与秦国接壤,恐怕战祸连连。倒是齐国,连连遭受打击,如今空虚之极,只要大王出兵,便可席卷齐地。如此出力少而得利多,方为上策。"

"嗯,既如此,孤决意伐齐,力求一举灭齐。"

姬丹没有再留在武遂城,而是命大将干疤领兵守住武遂,霍光领兵守住观津,其余将士被调到了平原郡。

姬存孝的三万兵马先到,曹永行动也不慢,差不多万骑兵,带着二十万匹东胡马,行出十余‘日’便到了平原郡。而剩余步兵则押着东胡五万降卒跟在后面。

到了平原郡,姬丹命曹永挑选军能骑马的士卒,训练骑兵。不久,步卒与东胡降兵差不多十余万人也到了,平原郡兵马大集。曹永能用十几万步兵和少数骑兵打败东胡十五万骑兵,也说明了他的统帅才能。

而这时姬丹本人却到了丹城,在郡守府,姬丹见到了胡冰母子。见到时,胡冰正在府内的后‘花’园,带着三岁的儿子一起看池的金鱼。‘侍’卫正想上去叫胡冰,被姬丹制止了。

虽然分别三年,但是胡冰其实也只有十七岁,从外表看不出任何变化,但是气质却显得成熟了很多。胡冰身边的儿子冒顿已经三岁了,姬丹仔细观看,从脸型上更像姬丹那样的国字脸,但是那眼神却像极了母亲。

看着曾经令自己‘日’思夜想的‘女’人,姬丹感慨万千,沉默许久,喊道:"冰儿!"

胡冰怔了一下,猛一转身,见到姬丹立在那里。胡冰没有说话,眼透着一丝柔情,但马上又被冷漠所代替,转过头去。

"冰儿,你是燕国人,跟孤回蓟城吧!"

沉默半晌,胡冰说道:"不,我是东胡人,我不会去蓟城的。"

听到胡冰开口,姬丹松了口气。只要愿意与自己说话,说明事情还没有这么遭。

"你父亲是燕国人,所以你也是燕国人,现在回到燕国,就是到家了。孤要为你们胡家平反。"

"我不会去蓟城的,我儿子也不会。"

姬丹一阵心酸,看来胡冰对自己的心结是不可能这么快就解开的。沉默片刻,姬丹对身边的姬仁说道:"传令下去,封胡冰为‘玉’妃,冒顿为富国侯,封地在渤海郡。"

冒顿是姬丹的亲生儿子,虽然只封了一个侯,但是也不能亏待了。与平原郡相比渤海郡面积并不少,而且更靠近蓟城,地理位置优越。本来姬丹想把封地封在辽东,但是这里离东胡太近,万一闹起事来,无法收拾,还是封在渤海郡比较好。

接着,一道诏书传出,为胡家平反。数‘日’后,姬丹回到蓟城,经过一番忙碌,蓟城的官员找到了胡家的几户远房亲戚。每一‘门’亲戚,姬丹都赐予了田宅,这些感恩戴德,都表示愿意为姬丹效力。姬丹命他们到丹城去走一趟,劝说胡冰。

虽然封地在渤海郡,但是胡冰母子却不肯去,还是呆在丹城,不去劝说是不行的。突然多出来那么多亲戚,胡冰有点无所适从。但是既然是父亲一方的亲戚,胡冰也不得不认。来的人当然人人夸赞燕王如何如何仁义爱民,绝不会错杀好人,而且胡家的旧怨也已经平反。

胡冰虽然‘挺’有主见,也架不住这么多人劝,最后胡冰也只好同意与燕王和好。但是胡冰说什么也不肯去蓟城,而是决定搬到渤海郡去。

听说以前的东胡王后和太子要去渤海郡,这里本来散布在东胡、辽东、辽西、乐‘浪’等郡的东胡人都决定一起搬去。走的时候,队伍连绵上百里,走了一个月,终于到了渤海郡。

这样,渤海郡的人口一下‘激’增到了二十余万户。姬丹下令将桑丘、曲逆、阳城三个城池,以及武遂、观津都纳入渤海郡,以便安置这些东胡人。

这样,东胡人才真正从辽东郡、平胡郡两郡搬走,只剩下数目极少的东胡人还留在这里,东胡的隐患才彻底清除。

当然,东胡的隐患是彻底清除了,但是东胡人的隐患还没有清除。姬丹又颁布了一系列措施,促进东胡人融入燕国这个大民族,虽然要经过数代人才会真正有成效,但是姬丹相信,只要基业代代相传,总有一天少数民族这个难题会被解决。

同时,姬丹猃光去塞外查探,看看右北平以北有什么新的动静。不久,猃光回来报告,说那里果然出现了一个新的民族,叫做鲜卑族。虽然只有数千人,但是发展迅速,已经征服了数个当地的部落,发展到了几万人。

姬丹当然知道这个鲜卑族的底细,不过现在姬丹正在对原用兵,也就懒得去管这些人了。等统一了原,姬丹是一定要灭了鲜卑族的。

262. 三伐齐国

时间到了七月份,燕军三十万大军集结在了平原郡,其中倒有二十万骑兵,而且都是东胡战马。

这一天风和日丽,‘波’‘浪’不惊。大军从东阿渡河,一渡河便攻下了一个不大的城池谷城,然后兵分三路。姬丹总督十万兵马,直‘逼’历下,曹永则领兵十万往南,而干疤则领兵十万向西。

姬丹大军往东,沿途经过平‘阴’时又攻下了平‘阴’。到了历下城百里外,姬丹没有再前进,而是命军士深沟高垒,作出防御战的准备。

第二天,干疤也到了平陆城下,经过一天‘激’战,干疤攻克平陆城。而此时曹永则兵围南面的郦城。

齐国的地理位置有些特殊,虽然干疤攻打的部分在齐国西‘门’,但是这中间却隔着以前的鲁国,现在归了楚国。等干疤攻下平陆,这里往西便彻底与齐国其他部分失去了联系。

这里往西,还有桑城、任城、邹城、滕城、薛城、倪城等城池,而且城池面积都不小,这也是为什么中间鲁国被楚国占领了,而这里还属于齐国的原因。不过只要切断了其与齐国其他国土的联系,这里的城池就可以一个一个攻下来了。

此时齐国完全‘乱’作一团,齐王惊慌失措,急忙调动各地兵马汇聚历下,准备与姬丹的燕军决一死战。不过燕军没有继续出击,而是在历下城附近停了下来,这令统领兵马的相国后胜多少有些匪夷所思。

过了几天,干疤领十万骑兵,绕过郦城和阳关,直接兵临处于临淄还要往东的即墨城下。这几年连续失利,齐国兵马本来就不多,此时即墨的兵马已经全部被调到临淄,只剩下数千老弱守城。干疤兵马一到便发动进攻,第一‘波’冲锋便攻克了即墨。

这就是战马多的好处,从郦城到即墨,相距近千里,但是干疤的大军日夜奔袭,不到两日便到了即墨城下,这是齐王和后胜不可能想到的。出其不意,才能攻下即墨城。

干疤的大军虽然孤军深入,但是即墨是个大城,有了即墨就等于大军有了供给。接着,干疤又命大将姜严领兵两万,攻取即墨附近的另一个城池夜邑,然后命佰什长秦怀‘玉’领兵五千,略定即墨以东称作东莱的大片地区。

东莱这片地区面积虽大,但是没有什么大的城池,只有一个个小的城镇。秦怀‘玉’铁骑到处,只见到一些零零散散的齐兵,最多的也就百来号人。秦怀‘玉’大军一到,这里的乡绅纷纷表示服从燕军的统治,效忠与燕王。

等秦怀‘玉’略定了东莱,没有直接回即墨,而是去了夜邑,因为此时齐国又调兵包围了即墨。

与此同时,平陆城也受到了齐兵的攻击。这些齐兵从任城等平陆以西的城池派来的,共五万兵马。不过姬丹早有准备,派了大将甘利领两万步兵守住平陆城。步兵虽然临阵不是很犀利,但是守城却绰绰有余。

与此同时,后胜亲领大军十五万,在历下发起进攻。姬丹这里的兵马只有八万,而且多为步兵。姬丹主动退却,大军进入平‘阴’,两军再次对恃起来。

此时曹永也夺下了郦城和阳关,留兵两万,而剩下八万骑兵再次长途奔袭。曹永并没有对即墨城外的十五万齐兵采取措施,而是一举夺取了离即墨最近的夷维城。接着曹永命孟霸分兵三万,再次袭取了离夷维最近的淳于城。

攻打即墨的齐将是田荣。眼见前后的大城都被燕军占领,田荣也慌了,下令放弃即墨去攻打淳于。

这一日,即墨城外齐军大营一动,干疤却领着五万骑兵突然杀了出来。见此,田荣急忙命令大军回身迎战。两军‘激’战数个时辰,曹永也领着五万骑兵赶到。两下左右夹击,田荣兵马大败,领兵逃奔而回。

田荣十五万兵马只剩下八万逃出战场,其余死的死,伤的伤,还有三万成了俘虏。田荣的八万残兵经过夷维、淳于等城池,却不敢进攻,来到临淄东南面的剧城,在那里休整坚守。

后胜本来在西边的平‘阴’城与姬丹的大军对恃,听到消息,也不敢再战,而是领兵回了历下。姬丹没有追杀,任由其离去。姬丹留下大将姬存孝留守平‘阴’,打着燕王旗号,而自己则带着一千近卫骑兵,从南面燕军控制的地区绕到了临淄东面,与曹永等将回合

其实这三支兵马,姬丹的兵马最弱,只有十万步兵。但是后胜想当然的以为姬丹所在的那支军马最强,却不敢与之决战,反而造成了处处被动。

现在燕军的重兵都在临淄东面。等姬丹到了曹永营中,曹永与干疤两支大军也合作了一处,除了留下来驻守各个城池的兵马之外,总共十四万骑兵,进‘逼’剧城。

剧城被燕军团团围住,田荣本来准备出击,却见到姬丹的旗号,不敢再出击,决定固守城池。姬丹却不怕他固守,经过多次攻城战,姬丹对于攻城已经非常有经验了。姬丹一到,便命那三万降兵在城外筑土山。

早就听说了燕军筑土山的打法,城内的齐军一见到燕军筑土山便慌了起来。眼见土山便要筑成,田荣再也支持不住了,命大军突围。

一天晚上半夜子时,剧城北‘门’突然大开,城内齐兵突然如‘潮’水般涌了出来。当姬丹听到报告,说骑兵突围的时候,姬丹还是吃了一大惊。城内好歹也有八万齐兵,而姬丹的兵马也就十二万,比城内略多而已,姬丹是确实没有想到齐兵会突围。

八万齐兵真要突围,姬丹也挡不住。不过齐兵多为步兵,而燕军却全是骑兵。姬丹一面命曹永领兵两万进城,一面命余下的十万骑兵追击齐兵。燕军虽然无法阻止齐兵突围,但是齐兵却一路被追杀,到了临淄,八万齐兵只剩下三万,其余的降了四万,还有一万死于‘乱’兵之中。

不久,姬丹再次纠集十二万大军,七万降卒,兵‘逼’临淄。临淄是齐国的都城,城池面积极大,差不多是蓟城和邯郸城加起来那么大,但是其城池的坚固程度却比不上邯郸城。

尽管如此,姬丹也不敢随便攻城,吩咐只是将其围住。至此,整个齐国,除了原来鲁国西面的城池之外只剩下临淄和历下没有攻下来了。

治粟内史王俭早已到了齐国,还带了上前早已培训好的钱庄干事和一批的钱银一起来。姬丹一声令下,原来那些大燕钱庄的分号都重新开张了。当时大燕钱庄一夜之间撤出齐国的时候,有很多钱银并没有搬走,而是埋在一些隐秘的地方,现在钱庄才重新开张,那些钱银也被挖了出来,充作本金。

当时钱庄撤走的时候,那些在钱庄中存了钱的百姓和商户对着手中的银根直叹气,现在好了,再次拿出银根,将钱都取了出来。

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教训。现在就是大燕钱庄给再多的利息,他们也不会把钱存进去了。不过这只是暂时现象,过上一段时间,等他们适应了,就会再次将钱存进去。

大燕钱庄重新开张,这里的百姓才真正重新安定下来。此时,南方大国楚国的兵马也已经到了。上次楚国伐齐,本来说好是与燕国一起行动的,结果燕国没有遵照约定,致使楚国损兵折将,空耗钱银。这次楚王接到报告,说燕军对齐国突然发起攻击,便立刻下令‘春’申君黄歇领兵前去。

黄歇没有对燕国占领的那一大片地方出击,而是对薛城等地进行了攻击。如此,进攻平陆城的齐兵急忙撤走,去保住薛城等城池,这样也等于减轻了燕军的压力。

燕军围了临淄一个月,见齐王没有动静,便下令那七万齐国降兵筑土山。同时,姬丹将这里的燕军调集起来,将附近守城的大部分燕军也调了过来,凑足了十五万。

这一日,土山筑城。姬丹从齐国降兵中挑出‘精’壮三万,在前面进攻,然后才是燕军。虽然城上城下都是齐国人,但是一上战场只有你死我活,谁也不敢留一手。不等燕军进攻,齐国降兵已经攻破临淄南‘门’。

经过一夜的‘激’战,临淄城被彻底攻破,城内的齐王则做了俘虏。进了城,姬丹封齐王为归顺侯,食邑渔阳城,同时命齐王亲自去历下劝说齐军归顺。

渔阳郡是个富饶之地,渔阳城户口不下三万,虽然齐王不可能再过上像现在这样的生活,但是相比于历史上秦始皇攻下齐国,将齐王田建饿死要好上不知多少倍。

齐王到了历下城,见到后胜,后胜劝说齐王与燕军再战,但是齐王还有自知之明,自知不可能取胜,下次再败就要连这个归顺侯也当不成了,决定下令投降。等姬丹领兵到了历下城下,这里的十万齐兵就此归降了燕军。

此时消息传来楚军已经攻下了薛城,姬丹领着这里的齐军,带着齐王一起进军桑城。见到齐王亲自前来,这里的桑城、任城、邹城、藤城纷纷出降,只有倪城当时被楚军包围,没有出降。姬丹兵不血刃,又取四城。

姬丹也没有再进攻倪城,而是留下六万兵马在这死城,由大将曹永统领,而自己则领着其余将士回到了临淄。

然后姬丹下达诏书,命大河以北的所有大燕钱庄分店重新开张。这一点是必须的。姬丹大军之所以能轻易攻下这么大一片地方,主要原因就是大燕钱庄突然关‘门’造成的‘混’‘乱’,足见其破坏力之强。如今既然已经占领了,便必须马上恢复,不然百姓没法得到安定。

其次,姬丹命令取消这里的一切税赋,长达三年之久。

接着,姬丹下令所有以前的齐军士卒可以到军中效力,除了补发以前的饷银之外额外再发每人五两银子。

最后,姬丹命令给所有在这次战争中死去的人的家属每家十两银子。这次虽然打得并不多,但是总还是有小规模的战争,有人死去。

这一切的一切,便是为了一个目的,就是争取民心。

接着,姬丹下令大赦,同时给凡是在战争中有损失的家庭作出赔偿,给战死的士卒给予每户十两银子的补偿。这样一来,大燕钱庄的银库反而吃紧了,不过姬丹并不在意。

现在齐国到了姬丹手中,姬丹是真正取得了盐业的垄断地位。不久,除了燕国,其余各诸侯国中的食盐价格再次上涨,到了以前燕国没有产盐时的程度。

姬丹又将齐国分为胶东、胶西、泰山郡,命秦怀‘玉’为胶东郡守,齐国大臣鲁仲连为胶西郡守,邹衍为泰山郡守,至此,齐国民心大定。

6

263. 称帝

虽然齐王田建已经被封为归顺侯,食邑渔阳城,但是田建家业大,王后妃子一大堆,要收拾起来也很难,没法立刻走。

这一天,原来的齐王宫中,姬丹设宴,招待齐王和齐国的一些大臣。这些大臣有鲁仲连、荀况、邹衍等,这几人虽然也是以前齐国的大臣,但也都是有名的稷下学宫的学者。

"归顺侯,听说稷下学宫天下闻名,今日孤特地没有准备乐师,是想听听稷下学宫的大乐师师濮的乐曲,不知师濮是否能够赏光?"

"大王要请,那是师乐师的荣幸,岂会不来?大王只需派人去请就行了。"

"好,来人!"

"在!"

"请师濮!"

"是。"

‘侍’卫一走,这里的宴席继续。不久,师濮果然被请到了。

"臣师濮拜见燕王。"

"嗯,师濮,听说你是师涓的十世孙,这可是真的?"

"回大王,臣按照师家宗谱排列,确实是十世孙。"

"哦,既然是师涓的子孙,必定有旷世绝学,不知师涓最擅长哪一种乐器?"

"各种乐器臣皆有涉及,不过臣所学并重乐器。"

"哦?那你学的是什么?"

"臣所学以乐理为重。大王若要听人弹奏,臣有两人,必不辱大王圣听。"

"哦,哪两人?"

"其实两人是燕国渔阳人,以兄妹相称。年长者为兄,叫做高渐离,年幼者为妹,叫做高渐蓝。"

"高渐离,高渐蓝?"姬丹疑‘惑’了一阵,心中想道:"我好久没听说高渐离了,原来是到了齐国。不想他还有个妹妹,难道也‘精’通乐曲不成?"

"是。大王想要听曲,何不召此二人?"

"好,来人,去请此二人。"

高渐离兄妹来到临淄之后,便在这里落了根。燕军攻下整个燕国,两人并不关心,因为他们本来就是燕国人。此时,两人正在家中讨论乐理,突然有士卒来请,倒是有些意外。

不过既然是燕王来请,两人也不得不去。不久,两人来到宫中,此时姬丹正与几人谈得很欢。

"臣高渐离/高渐蓝叩见大王。"一上来,两人便拜倒在地。

"平身!高渐离,你身为燕国人,为何一直羁留在齐国?记得当年还是先王在世的时候,孤便听你弹奏过一曲,甚是怀念。后来一直没有再见到你,孤也因此不再听音乐,没想到你在这里!"

"回大王,臣在此随师濮学习乐理。学业未成,不敢离去,所以没有回燕国,劳大王记挂了。"

高渐离款款答道,此时,殿中的人都被姬丹的表情怔住了。此时的姬丹正在直直地盯着高渐离身边的高渐蓝,再也挪不开目光了。

"大王!大王!"

旁边的军师郦食其连续提醒了三声,姬丹这才反应过来,说道:"高渐离,你身边的这位‘女’子可是你亲妹妹?"

"不是,这位‘女’子是臣的结义妹妹,名叫高渐蓝。"

"哦,高渐蓝。"

"小‘女’子在!"高渐蓝早就被姬丹盯得抬不起头来,轻声应道。

"你抬起头来,你可认得孤。"

高渐蓝微微抬头,看了一眼,说道:"小‘女’子不认得大王。"

此时高渐离问道:"大王有所不知,高渐蓝并非臣妹原名。当年臣在蓟城外的百‘花’山上遇到臣妹,臣妹孤身一人,失去了记忆。后来据臣邀请,才一起来到齐国。不知大王为何这样问,难道大王认识臣妹?"

"啊,嗯。你们先下去吧,等会等这里宴席散了,孤有事要问你们。"

"是!"

高渐离两人退下,大家都看着姬丹似乎有心事,这里人纷纷告辞,宴席很快便散了。姬丹来到偏殿,见到了高渐离兄妹。不过姬丹没有同时召见两人,而是只召见了高渐离一人。

"高渐离,你与你妹妹可有成亲?"姬丹劈头问道。

"没有啊,我们是兄妹,岂能‘乱’人伦?"

"那就好。"姬丹松了口气,继续问道:"高渐离,你以前在蓟城,可听说过醉乡楼的头牌柳絮?"

"回大王,臣听说过,但是没有见过。听说柳絮姑娘的琵琶乃是蓟城一绝,只是无缘相见。"

姬丹沉默片刻,说道:"其实你天天见!"

"啊…"高渐离反应过来,说道:"难道,难道臣妹便是以前的柳絮?"

"真是!"

"啊,"高渐离扑通一声跪下,说道:"臣该死,臣实在不知臣妹便是柳絮姑娘,请大王治罪。"

当年姬丹在蓟城与柳絮的事情全城都知道,高渐离自然也很清楚。如今姬丹这么一说,知道自己有个大嫌疑,急忙跪下认错。好在高渐离一直把柳絮当作妹妹,不然还真有可能人头不保。

"你先起来,"姬丹没有为难高渐离,说道:"不知者无罪,孤不怪你,反而要好好感谢你。"接着,姬丹沉‘吟’片刻,说道:"这样吧,孤命你为孤宫中的乐官,你与你妹妹一起回蓟城,试试能不能让她回忆起来以前的事情。"

"是!"

第二天,姬丹命人将高渐离和柳絮送回蓟城去了,姬丹吩咐不要怕‘花’钱,一定要将两人安顿好,并派‘侍’卫日夜守护,以防万一。

不久,田建也动身去了渔阳郡。田建的亲属、宫‘女’、太监等姬丹一个也没有动,任由其带走。对于田建来说,能有这样的结局也算是非常好的了,换一个人处于姬丹这个位置绝对不可能做到。

齐国的臣民听到田建虽然不能再做君王,但是总算也有个归宿,都很高兴。那些以前的大臣也纷纷接受姬丹的任命,出任做官。

姬丹命鲁仲连、邹衍、荀况三人同为御史大夫,随朝听政,同时将唐任、‘毛’芥、廖楷等一大帮将领都收罗在自己帐下,燕国实力这才真正达到空前的地步。

接着,姬丹一面安抚百姓,一面安排士卒守卫这里的疆土,等这里的事情安排妥当,便撤军回蓟城去了。

撤军的时候,姬丹将齐国国库中的大量财物都带走了。虽然齐王走到时候带走了一部分平时喜欢的收藏和金银,但是怕姬丹生气,也不敢把国库搬空,大部分都留下了。当然现在齐国实力空虚,国库中的财物已经比以前全盛期少了很多,但是这也是燕国的一项财政收入了。

现在既然齐国已经归入燕国版图,姬丹便不再需要沿着大河一线布置重兵了,军事压力一下降低了很多。加上现在整个国家可以调用的兵马大大增加,军事实力大增。

回到蓟城,第二天上早朝。

"大王,"丞相乐闲上前奏道:"这次大王亲征齐国,拓地千里,户口增加了将近一倍。如今燕国拥有上百万户百姓,地方三千余里,实力之强盛不亚于任何一个诸侯国。以臣之见,不如趁此时机称帝,则天下百姓归者如‘潮’也!"

"哦,称帝?"

"对,"荀达也上来奏道:"臣也以为大王现在称帝正是时候。"

姬丹听了一阵‘激’动,看了看殿中众臣。众臣也都跪了下来,说道:"臣等也以为大王称帝正是时候。"

姬丹压抑着心中的‘激’动,想了想,开口问道:"隗爱卿,你认为如何?"

"回大王,天下分崩离析,百姓‘欲’归一统久矣。我大燕以拥有齐燕辽之众,富甲天下,锋锐天下莫匹。大王当继大统,以孚民望,以致天下士民。"

"嗯…"姬丹几乎想要将好字呼出,不过最终还是没有。沉默许久,姬丹说道:"此事再议!"

如此,称帝这事算是告一段落。不过另一件事情姬丹却不得不尽快办,那就是柳絮的事情。

可以说,姬丹对柳絮的感情是很深的,不仅仅是爱情,主要还是因为姬丹觉得柳絮给他带来亲切感。

高渐离来报,说柳絮回到蓟城之后,见到了这里的街道,特别是以前的醉乡楼和姬丹的太子府,便渐渐回忆起了以前的事情,也知道了姬丹以前跟她的事情,不过还是有些不适应,而且最重要的部分没有记起来,就是不是很清楚到底为什么当时会出走。

姬丹不急,吩咐高渐离继续帮她回忆。有时候姬丹也过去看她,但是柳絮似乎没有完全接纳姬丹,所以即使姬丹单独召见,柳絮也没有跟姬丹很亲热。不过姬丹有的是耐心,只希望有一天她能彻底好转。姬丹要的不只是柳絮本人,还是希望看到她好好的。

另外,宫中还有两个喜讯就是王后和梅傲雪几乎同时怀孕了。最近喜事一件接着一件,燕国的百姓每天都跟过新年似的。不过这次攻打齐国,姬丹要将以前的钱庄重新开张,以前的银根都还给齐国的百姓,又要安抚国内死去的将士,开销很大,所以,虽然喜事连连,姬丹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又是免税,又是发钱。

6

264. 伐赵

国土面积越来越大,边境线也越来越长,现在燕国与赵、魏、楚三国‘交’界。严格算起来,其实与秦国也‘交’界,不过‘交’界的地方都是崇山峻岭,人烟荒芜,不适合居住,甚至连军队行军都难,所以也打不起来。

虽然又四国都有‘交’界线,但是四境还算清平。现在赵国处于极度虚弱的状态,甚至连当初姬丹攻下蓟城的时候还不如,基本上四面都是强邻,想要打起来也不容易。魏国与燕国向来没有战事,现在刚刚‘交’界,也没人愿意挑起战争,唯有楚国。

上次楚国与燕国相约共同攻打齐国,结果燕国没有出兵,让楚国独自与齐国硬抗,白白损失了很多兵马。现在燕国突然出兵伐齐,攻下了齐国几乎所有城池,只留下薛城、倪城两城被楚军占领,想起这些,楚王便生气。

另外自从姬丹攻下齐国之后,各诸侯国市面上的盐价再次上涨。楚国是大国,人口众多,受到的损害最重,于是楚王更加恨起燕国来了。

楚王暗中命‘春’申君携重金去挑拨以前齐国的将领,不过现在齐国的人心已经安定下来,齐国的将领倒没有挑拨起来,反倒让姬丹对楚国起了戒心。这一天,驻守泰山郡的曹永来报,驻守薛城的楚军与藤城因为饮水的事情发生了摩擦,楚军士卒还杀了两名藤城百姓。不过等藤城太守雷振赶到,楚军士卒已经回去了。

两国摩擦不断,但是也没有真的打起来。有点小摩擦也属于正常,姬丹也没有放在心上。

如此,姬丹享受了一个下半年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姬丹除了陪陪赵妍儿,梅傲雪之外,还常去看望柳絮。渐渐的,柳絮终于彻底记起了发生的事情,等到姬丹了解到柳絮是为了自己而受了这么多委屈,还帮了姬丹这么大的忙之后,姬丹大受感动,对柳絮更加好了。

终于有一天,姬丹留宿在柳絮的府上,然后第二天,姬丹便将柳絮带到了王宫中,还腾出一间偏殿,改名为如絮宫,专‘门’供柳絮居住。

与前面两位妃子相比,柳絮没有得到正式的婚礼,已经属于受了委屈了。不过柳絮是属于那种为了爱情可以什么都不顾的‘女’人,与以前的委屈相比,这点委屈算不了什么。这一点姬丹也知道,一进宫便封了她一个絮妃,地位不比梅傲雪低。

唯一觉得遗憾的是,胡冰与儿子姬顿远在阿城。自从胡冰母子来到渤海郡,姬丹便下令将儿子的名字改为姬顿。姬丹几次邀请她们到蓟城来住,母子俩就是不肯。姬丹想去看看,心里又有点怕见到胡冰,有一次准备好行礼都出城了,想了想又回去了。

于此同时,蓟城还发生了一件不小的事情,就是数月前在咸阳宫中夺得了天下第一剑客的荆轲回来了。荆轲是燕国人,又有天下第一剑客的头衔,回城之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此时高渐离也已经在蓟城了,荆轲与高渐离再次相见,知己重逢,不胜感慨。现在高渐离已经是国舅了,被姬丹封了乐侯,食邑雍奴。在高渐离的资助下,荆轲开了一家剑馆,名气越来越响,连姬丹都去光顾了几次。

其实姬丹对于剑道不感兴趣,之所以去光顾,主要还是因为荆轲在历史上曾经帮过姬丹,去刺杀秦始皇,最终死于秦国。有了这一层关系,姬丹对荆轲也是特别好,御赐匾额,"天下第一剑馆",挂在荆轲的剑馆上。

有了这块匾额,荆轲的剑馆更加‘门’庭若市,上来学剑的人络绎不绝。不过其实姬丹对于荆轲开的剑馆没有什么兴趣,而且心底里还比较反感,所以去了一两次便不再去了。

第二年,这一年是个好年,第一季的小麦熟了,麦香飘逸在几乎整个燕国的田野。这之前,姬丹早已下令刘烨、叶华等翰林院的学士们去研究如何将小麦磨成粉了。经过一段时间的改进,翰林院的学士们最终还是‘弄’出了一个用木板,木板上面装铁皮,然后挤压的方式。

这个方法还‘挺’好用,姬丹便立即下令,命人打造磨盘,发放到各个乡里。去年已经收获了一大批小麦,不过有很大一部分做了麦种,当然也有一部分成了食物。不过大家都不爱吃,没有磨盘,小麦吃起来就跟粗粮差不多,不爱吃也正常。

即使不爱吃,姬丹还是下令小麦尽量推广。现在有了磨盘,姬丹相信,等大家尝了麦粉做的东西,一定会喜欢上的。

等到小麦收割了,时间已经到了四月份。等第一批小麦收上来,姬丹便下令磨成粉,还召集了数十名蓟城有名的厨师,免费做好各种食品,然后沿大街免费发放给百姓品尝。百姓们尝过之后,对食物赞不绝口,从此小麦在燕国大受欢迎,成了这里的主食之一。

燕国在姬丹的治理之下一切都很好。这一天,赵国却传来消息,大将廉颇年事已高,去世了。廉颇是自然死亡,享年八十一岁。虽然比历史上的廉颇早死了三年,但是赵国多难,廉颇劳心劳力,死得早一点也正常。

姬丹对廉颇一向敬重,急忙派贾繇前去吊丧。十几天之后,贾繇回来,同时带来消息,说现在赵国是以赵葱为大将。对此,姬丹嗤之以鼻。

赵国去年内‘乱’,把名将李牧给折腾死了,而李宽又降了姬丹。如今廉颇又死了,现在国内已经没有什么大将了。赵葱并无将才,只是仗着自己是王室宗亲,才当上大将。听到这个消息,姬丹终于决定,出兵攻打赵国。

现在姬丹帐下人才济济,不仅有以前能征惯战的大将如干疤、姬存孝、盘麟、朱力等等,这一批人最早跟随姬丹,每次出征都冲着前面。而且像曹永、姬男等将也是智勇足备,可以独当一面。后来收降了赵国大将李宽,也是一员可以统兵的大将。

这次打下齐国,姬丹收获不小,既得到了鲁仲连、邹衍、荀况等当世名士,也得到了一大批大将,比如以前曾经‘交’手过的虎将廖楷,田横等。姬丹没有对他们有成见,都予以重用。

倒是一些跟随姬贤逃亡到齐国的燕将,比如孙密、栗恒等,被姬丹削职为民。此时以前的燕国相国栗腹已经去世,姬贤还在临淄,不过姬丹没有去打扰他。对于姬丹来说,他跟死人也差不多了,只不过苟延残喘而已,没有必要非要斩尽杀绝。

姬丹留下十五万大军,由泰山郡守李宽统领,防备楚国,然后调集重兵三十万。燕军兵分两路,一路二十万士卒,其中十万步兵,十万骑兵,由盘麟统领,兵出鸿上塞。一路十万,其中八万骑兵,两万步兵,由姬丹亲自统领。

这些兵马中以前的燕国人只占到十万,其余兵马中三万是东胡兵,两万是赵国降卒,而剩下的五万则是从平原郡召来的士卒,十万是齐国降兵。而此时泰山郡中李宽统领的却全部是燕国的兵马。

另外以前的燕国兵马也没有闲着,曹永领兵五万,驻守武遂,随时准备增援姬丹,姬男领兵五万驻守代郡。盘麟率先出兵鸿上塞,迅速攻下了夏屋,然后大军南下向中人城集结。

赵王嘉大惧,急忙命赵葱为大将,领兵三十万迎敌。同时派人到魏国、韩国、楚国,甚至曾经攻打过邯郸的秦国去求救。不过,使者还没有回来,这里已经打开了。

赵葱的大军从邯郸出发,还没到鄗城,盘麟再下一城,攻下中人。夏屋和中人这两个城池曾经被燕军占领,并没有对他们造成多少破坏,城内的赵兵对燕军并不反感,所以各攻了数个时辰便攻了下来。听说盘麟攻下中人,赵葱的兵马日夜兼程,其前锋终于在苦陉赶上了燕军,两军开始对恃。

此时姬丹的骑兵才出发,不一日便到了扶柳城。这里的赵国守将魏加见到燕王亲自出征,二话不说开城投降。

听说燕军已经到了扶柳,赵葱便又分兵拒敌。前来救援的是王容,领兵五万,到了扶柳城外,发现燕军已经占领了城池。王容尚未站稳脚跟,城内一支大军杀出,燕国大将姬存孝领五万骑兵,直冲过来。王容的兵马大败,姬存孝追出十余里,收兵而回。

扶柳城原来有齐兵一万,姬丹进城后对齐兵稍作整顿,遣散了其中一半老弱,剩下的五千兵马仍由魏加统领。接着,姬丹命姬存孝领兵五万守住扶柳,而自己领着五万兵马,加上魏加的五千兵马朝南部的巨鹿城进发。

巨鹿太守康英吃过燕军的亏,上次姬丹领兵经过的时候,康英的一只手被大将曹永钉在了城楼柱子上,听说燕军到来,康英早就吓得缩在城内不敢出来。

姬丹围住城池,没有进攻,派魏加进城说降。康英见到魏加降了燕王,一点事情也没有,还被封为旌卫,急忙也领兵出降。

姬丹一高兴,将魏加封为裨将。巨鹿城比扶柳大多了,里面有两万兵马,姬丹命康英也为裨将,同时又对这里的两万兵马做了调整,缩减为一万,由康英统领。

巨鹿与观津之间还有个武城没有攻下,姬丹名魏加与康英两人领本部一万五千人前去攻打,同时发出纸诏书,命守在观津的霍光前去助战。武城内守将见到两个赵将前来叫阵,哭笑不得。但是城中兵马不多,又无可奈何,只好下令降了城池。

姬丹命霍光接管武城,将得到的赵兵整顿一番,共得到两万赵兵,全部掉到巨鹿城。然后姬丹下令大军修整三天。

与此同时,姬丹一纸诏书,命曹永统领留在武遂的五万兵马前往扶柳,与姬存孝合兵一处。而三天之后,姬丹下令大将裴兴领兵两万,守住巨鹿,自己领着其余兵马前往扶柳。

这里集结了十五万兵马,到了扶柳,姬丹领着十五万兵马进‘逼’鄗城。鄗城是赵军回邯郸的必由之路,赵葱听说归路要被切断,急忙回师来夺,盘麟趁机攻下苦陉、‘肥’城,兵‘逼’鄗城城下,与姬丹的大军会师。

现在‘肥’城城下燕军达到了三十五万,赵军还不到三十万。赵葱倒也硬气,姬丹几次派人去劝降,他就是不降。几次之后,姬丹终于下定决心拔掉赵葱这个硬钉子。

这一天,‘肥’城外尘土飞扬,杀声震天,六十几万士卒在城外厮杀,声势可想而知。赵葱拼命死战,无奈毕竟不是将才,而燕军的战斗力也比赵军要高出一大截,在燕军的连续进攻下,赵军全线奔溃。

赵葱领着亲随弃了大军,连鄗城都不回,直接逃奔回邯郸去了。而这里的赵军降了五万,战死了五、六万,其余的都逃散了,回邯郸的回邯郸,回鄗城的回鄗城。

姬丹收了降兵,大军直‘逼’鄗城。鄗城守将一听连赵葱都逃跑了,哪里还有心思守城,弃了城池也逃了回去。

接着,姬丹长驱直入,一面兵围邯郸,一面派兵去将赵国的小城池统统攻占了,现在赵国只剩下邯郸一个城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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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5. 秦楚大战

此时,派往各国的使者也都回来了。首先韩国是个小国,上次秦国前来攻打都是靠了燕国等国的救兵才击退的秦军,根本不敢得罪燕国,当场便拒绝了赵国的请求。

魏国的信陵君魏无忌此时还在世,极力主张出兵救赵,魏王也支持出兵。不过听说韩国不肯出兵,魏王也犹豫了,怕寡不敌众,想要等其他诸侯国的反应。

不久,楚国、秦国也表示要出兵相救,正在准备兵马。不过等他们出发,燕军已经攻下赵国几乎绝大部分地区,只剩下邯郸了。

听说楚国、秦国、魏国等国要前来救援,姬丹下令姬男守在代郡的兵马留下一万,其余四万前来增援。至此,燕国在赵国的兵马达到了四十万。同时姬丹下令李宽攻打楚国的薛城、倪城两座城池。

当然李宽也不是真的打,只是做个样子而已。楚国听说燕军要在东边对楚国动手,慌忙将已经出发的兵马调到东边去了。这样,楚军不来,魏军自然也不肯再来,只剩下秦军,想要趁火打劫。

燕军已经围困邯郸一个月了,这一天,姬丹下令谁能去邯郸城内说服赵王投降,姬丹就封谁为侯,封地就是邯郸。姬丹命令一出,降将魏加表示愿意一试。

魏加有些口才,前去邯郸城内,一阵威‘逼’利‘诱’,说燕王有令,如果不降,等城破之日便要屠城,城内‘鸡’犬不留。如果出降,燕王就封赵王为公,并将富饶的胶西郡赐给他做为食邑。

当然这只是说词,赵王见到救兵不来,又听说燕军善于攻城,便决定投降。受降之日,姬丹当场封魏加为赵侯,食邑邯郸。

姬丹没有对赵嘉怎么样,后来听说魏加曾以封赵嘉为公作说词,姬丹便索‘性’封其为荣国公,不过没有将食邑封在胶西郡,而是封在了胶东郡。现在胶东郡是真正的大后方,又有即墨这座大城,百姓富足不比胶西差多少,赵嘉也就心满意足了。

赵嘉被封为胶东郡后第二天,便带着赵国王室宗亲,举宗搬迁到胶东郡去了。走的时候,赵嘉搬走了赵国国库中的几乎所有钱银。姬丹虽然知道这件事情,不过没有说什么。赵嘉毕竟是燕国王后的兄长,兄妹俩关系也‘挺’好,姬丹已经占了赵国,也就不想再夺他的财物了。

等秦军姗姗来迟,邯郸城已经到了燕军手中。这里五十万大军,秦军也不敢造次,便撤兵回去了。

攻下邯郸,等姬丹再次进入邯郸已是数日之后了。此时尘埃落定,赵王已经搬出了邯郸城,前往胶东郡去了。经过数次战火,邯郸城居然还是老样子,不过街上行人少了很多,只有差不多以前的一半。姬丹在各处游览一番,然后就入驻赵王宫中过夜。

与攻下齐国一样,接下来便是如何治理、稳定赵国了。姬丹将赵国分为三个郡:巨鹿郡、邯郸郡、中山郡。姬丹命虞卿为巨鹿郡守,盘麟为邯郸郡守,司马空为中山郡守。

大燕钱庄也在不久之后到了赵国,在各个城池开分店。不像齐国的情况,大燕钱庄在赵国还是蛮受欢迎的,邯郸城的富户都愿意把钱银存到钱庄去。毕竟现在燕国的王后是原来赵国的七公主,而且赵嘉的待遇也不差,整个胶东郡都是他的食邑。而且现在赵国三个郡里面倒有两个郡是赵国的大臣做郡守。

姬丹接收了赵国差不多二十万降卒,经过一番改造,最后留了十五万。这里凡是被遣散的老兵都得到了补偿,那些战死的士兵,无论以前是什么国家的都给予了补贴。甚至老百姓在战争中损坏的房子,姬丹都拨了款组织人去修好,经过一、两个月的治理,赵国民心大定。

燕军没有回师,五十万大军屯兵在邯郸城南,魏国的邺城北部。燕国进攻赵国的时候,魏国的信陵君主张救赵,姬丹这是要给魏国一定的军事压力,想要把魏王压服。

不过魏王没有压服,东周公倒是亲自来了,还带来了其领地的所有人口、地图册。

"臣姬尚拜见大王!"一见面,姬尚就行了个大礼。

"东周公不必客气,不知这次不远千里而来,是不是秦国又犯边境了?"

"不,不,秦国没有出兵。"姬尚连忙答道:"臣此来是想将臣管辖的土地献给大王。"

"哦?怎么,你不想做东周公了?"

"嗯,臣觉得…嗯,臣的封地处于各大国之间,总有一天要被吞并,不如就献给大王。另外,臣想能否请大王在燕国领地内封臣一块土地,也好延续香火。"

"哦,原来是抱大‘腿’来了。"姬丹心中想道。洛阳、巩城都在魏国南部,与燕国并不‘交’界,姬丹要了这边土地,也没法守住。不过姬丹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不知东周公看中了燕国那一块土地?"

"臣觉得如果能把臣的封地安排在蓟城附近,臣便不胜感‘激’了。"

"哦,既然如此,孤把方城、易城两城封于你,如何?"

姬尚大喜道:"谢大王隆恩!"

"传孤的旨意,仍封姬尚为东周公,食邑方城、易城。"

按照燕国的律令,凡是受封的封地还是由燕国来管理,只是其一年的税收所得,有一半要‘交’给受封的人。所以姬丹封出去那么多封地,并不会伤到燕国的国本。到现在为止,姬丹还没有封过大臣,等以后真正安定下来,大臣们的封地也不会少。

姬尚受了封赏,便前去接收封地。等姬尚接受完,便与大将姜严前去巩城、洛阳,接收城防。当时洛阳是由各诸侯国共同防守的,岁入也归各国。等姜严到了巩城,这里东周公的兵马自然归姜严管,而洛阳城内却有各国的驻军。

现在赵国归降了燕国,赵国派驻的一万兵马表示愿意归姜严接管。韩国是个小国,见到燕国强势崛起,不敢得罪,韩王一纸调令便将驻扎在洛阳的一万兵马调了回来,表示放弃在洛阳的利益。

但是魏国和楚国却并不服气,两国各有一万驻军,联合起来抗拒姜严,差一点打了起来。见此,姜严急忙勒束兵马,保持克制,才没有打起来,并立刻快马向姬丹报告。

姬丹派使者前去两国协商,两国都不肯让步,最后姬丹也只好让步,保证每年的岁入有他们的份额,同时他们也要从洛阳撤军。为了表示公平,姬丹也给韩国留下了一份份额,如此,魏、楚两国这才肯撤军。

此事看似圆满解决,不过接下来又发生了一件大事。东周公带着眷属居家搬迁,前往自己的封地,在经过魏国的时候,突然杀出一支兵马,将东周公全家五百余口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消息传来,这下姬丹真的怒了,下令兵分两路,大举进攻。一路由曹永领兵二十万,在泰山郡甄城集结。一路姬丹亲自统领三十万大军,在邯郸南部集结。

听到消息,魏国大惊,急忙派遣使者向韩、楚、秦求救。这回楚国和秦国都没有犹豫,很快楚国的十万大军便到了魏国,而秦国上次准备支援赵国的兵马还没有解散,直接派到了魏国。

便是韩国,似乎也意识到不能让燕国一家独大。这天,韩国突然出兵,攻占了巩城和洛阳,燕国大将姜严只身逃归。然后韩国派遣十万大军也到了魏国。

于此同时,魏王组织了二十万大军,命信陵君为大将,统帅三军,严密防守燕军。见到魏国声势浩大,燕军也不敢轻举妄动,两军就这样对恃着。足足过了半年,天气转冷,双方这才罢兵。

有了这次经历,姬丹知道燕国现在是锋芒太‘露’了,决心先不再出兵,而是加紧‘操’练,等到各国有变的时候再出兵。

不久,赵妍儿和梅傲雪各产下一子。梅傲雪产子在先,取名为姬胜。赵妍儿产子在后,取名为姬志。虽然姬志生在后面,但是他毕竟是王后的儿子,姬丹立姬志为太子。而姬胜则被封为富贵侯,食邑中山郡。

到了第二年,姬丹在群臣的强烈劝谏下,在蓟城登基,继皇帝位,国号大燕。

消息传出,诸侯震动!

秦王宫中正在早朝,无论是秦王还是大臣都带着怒气。

"诸位爱卿,寡人尚且不敢称帝,燕王姬丹竟敢称帝,真是岂有此理!寡人决定以王翦为大将,发兵四十万,讨伐燕国。诸位以为如何?"

"大王,"大夫甘罗上前说道:"燕国锋芒正盛,此时不宜伐燕。臣以为不如伐楚。"

"伐楚?"

"楚国地大而君愚,大王据之,正好可以扩充疆土,壮大实力!"

此时顿弱也上来奏道:"大王,臣也以为伐燕不如伐楚。"

"嗯,既如此,伐楚当用多少兵马?"

"回大王,臣需三十万兵马,才可‘荡’平楚国!"王翦说道。

"既如此,孤便发兵三十万,王翦仍为大将,讨伐楚国!"

由于燕国的崛起,现在秦国的相对实力有所下降,但是其绝对实力并没有变。对于楚国来说,确实是秦国强上很多。消息一传出,楚王急忙命景离为大将,领兵四十万迎敌。

双方在荆山遭遇,一战不胜,楚军败逃。到了蓝田,景离再次整顿军马,与秦国再战再败,然后据守郢都。三月之后,郢都被秦军攻破,楚王被‘乱’军所杀。接着,秦军长驱直入,一路朝东攻城略地。

楚国群龙无首,此时,消息传遍楚国,惊动了正在项地闭‘门’读书的项燕。项燕义愤填膺,当即决定起兵。项家是楚国大族,项燕在项地振臂一呼,不久便召集了一千乡勇。项燕便领着这一千乡勇一路向西。

到了各城池,守将听说项燕是主将,纷纷表示服从,大军迅速增加到了十万。到了寿‘春’附近,项燕遇到逃亡至此的昌平君熊启。熊启是楚王熊完的儿子,项燕当机立断,立熊启为楚王,定都寿‘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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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6. 灭秦

楚国各路军马听说有了新的楚王,纷纷朝寿‘春’聚集。一个月之后,项燕的兵马达到三十万。项燕统领这三十万兵马,朝西迎战秦军。到了期思,项燕大军遇到秦军前锋李信的五万兵马,两军‘交’战,楚军大胜。

项燕趁胜进‘逼’,大军来到城阳,秦楚两军对恃。消息传来,姬丹当机立断,下令曹永立刻出兵,攻下薛城、倪城。接着,大军长驱南下,又攻下下邳。如此,下邳往北原来鲁国的领土被燕军割裂了开了。

接着,姬丹亲领三十万大军南下,兵临曲阜。这里的兵力都被楚军‘抽’调走了,半个月之内,燕军攻下了曲阜、武城、莒城。姬丹下令将这里另立一郡,取名为琅琊郡。

消息传到寿‘春’,楚王大吃一惊。不过燕军没有再进‘逼’,而是在薛城、下邳一带布置了十余万兵马,然后其他兵马都撤退了。

于此同时,燕国的使者到了寿‘春’,带去了姬丹的一个消息,就是燕军对占领的地盘心满意足,不会再有进一步的军事行动,叫楚国安心对付秦国即可。同时,姬丹还送去了一百万两银子,资助楚军对抗秦军。

见到使者这么说,楚王松了一口气。于是大索国中,得到六十万兵马,与秦军连续作战三个月,两军浴血奋战,士卒死伤不计其数。终于,等到天气转冷,秦军退保郢都。

第二年‘春’天,秦国大举增兵,兵力达到六十万。这时,魏国传来一个消息,信陵君魏无忌亡故,魏国从此少一顶梁柱。

姬丹早就想攻打魏国了,现在是个好时机,秦楚大战,作为魏国支柱的魏无忌又去世。姬丹没有再犹豫,举兵六十万,还是兵分两路,进军魏国。

曹永三十万大军已经越过边境,兵围濮阳。同时,曹永分兵五万,由大将雷振统领攻占观泽、顿丘等地。雷振威猛无比,一口气攻下五座大城,等姬丹的大军刚渡过邺水,便见到雷振兵围魏国北方重城邺城。

两下合兵一处,迅速攻下邺城。然后大军南下,势如破竹,一路攻下‘荡’‘阴’、朝歌等地。经过濮阳,姬丹与曹永的大军短暂会合,然后留下十万大军继续围城,姬丹领着五十万大军直‘逼’大梁。

大军行至桂陵,遭遇魏将西‘门’炎。两军‘交’战,姬丹的二十万骑兵都在这里,一战便击溃西‘门’炎的兵马。

接着,姬丹兵分三路,一路由大将姬男领兵十万,为右翼,向西略地。一路由大将甘利领兵十万,为左翼,向东略地,而姬丹自己则领兵三十万一路向南。

不久,姬丹的中路军攻下黄池,然后兵围大梁。此时曹永也终于攻下了濮阳,与甘利合兵一处,迅速攻占东侧各个城池。

于此同时,燕军在魏国各处散布消息,说燕军已经攻下大梁,魏王降了燕王。听到消息,魏国的城池纷纷投降,姬男基本上兵不血刃,便攻下了魏国二十余座大小城池。

此时曹永与甘利也攻克了大梁东面的各个城池,来到大梁。姬丹命曹永领兵五万,防守楚国方向,而甘利继续向南攻打魏国剩下的城池。

消息‘混’‘乱’,没有人知道真相。魏国南部的城池听说魏王已降,只好投降甘利的大军。等他们后来明白过来,城池、兵马都已经被燕军控制住了,也就无能为力了,只好索‘性’做了降兵降将。

现在只剩下大梁一座城池。姬丹的大军围困了两个月,魏王还不投降,姬丹怒了,下令筑土山攻城,同时下令攻下大梁之日,绝不轻饶了魏王。见到城外的土山,魏王心生惧意,于是决定投降。

这一日,魏王拜别宗庙,出城迎接燕军。姬丹怪他不肯早早出降,将其废为梁公,并将其宫中上下人等都迁到蓟城外安置。而魏国国库中的所有财物都被姬丹没收,充作燕国的国库。至此,魏国正式宣告灭亡。

姬丹进攻魏国,前前后后得到魏国降兵三十万。不过这些大部分都是魏王临时召来的百姓,很多还都是老弱。姬丹下令‘精’简兵马,最终得到八万可用的青壮兵马。

接着,姬丹开始调兵遣将。这里魏国境内的差不多六十五万大军,其中二十五万把守各个隘口城池,用来防御楚国和秦国,而剩下的四十万大军全部屯兵韩国边境,对韩国虎视眈眈。

此时一名琅琊郡人来求见姬丹,说是可以兵不血刃,取得韩国。姬丹招进来一看,原来是名士范增。姬丹早就知道范增的大名,只是一时没有想起来,立刻命其前去游说。

范增去了新郑,见到韩王,果然不负使命,说服韩王举国投降。姬丹大喜,封韩王为和国侯,食邑琅琊郡。琅琊郡比以前的鲁国还大,而韩国国土面积一向比较小,比鲁国也大不了多少,韩王得到了这么大的实惠,又能安享太平,心中高兴,馈赠了范增很多财物。

姬丹将韩国一分为二,设立河内郡和洛河郡两郡,并将新郑改名为郑州。同时,姬丹拜范增为御史大夫,食邑郑州。

得到了韩国,燕国的国土面积更大了,几乎可以与楚国相比了,而其中的人口数量、富裕程度比楚国要大得多。同时,韩国的二十万兵马也就归降了姬丹,兵力越来越多。

同时,由于国土面积越来越大,虽然边境线越来越长,但是相对以前来说战略纵深也越来越长。很多以前是边境重镇的,到现在也都成了腹地城池,不需要大量驻兵,所以燕国可用的兵马反而越来越多。

接着,姬丹命大军休整一个月,再做决定到底是先攻打秦国还是楚国。关于是应该先攻楚国还是先攻秦国的问题,姬丹一直举棋不定,后来与郦食其、范增等人多次商议,最后决定还是先攻秦国。其实这个时候进攻任何一方都是有利的,但是总的来说,秦国对燕国的威胁更大,所以还是先进攻秦国再说。

秦国的地势险要,姬丹要攻打极为困难。基本上现在只有两条路,要么从武关进攻,要么从函谷关进攻。无论是武关还是函谷关,正面攻打都不容易,最后还是范增想了个办法。

这一日,范增亲自携重金潜入秦国,来到咸阳。不久,宫里宫外无论是老百姓还是官员,都在议论一件事情,就是秦王嬴政不是先王亲子,怎么可以继承王位。

然后,范增通过贿赂嬴政的弟弟成峤身边的人,拜访了成峤。范增向成峤说明嬴政是吕不韦的儿子,并说燕国皇帝姬丹愿意帮助成峤夺回王位。成峤年幼,果然被其说动。

第二天,范增返回洛阳,这里燕军聚集了三十万兵马。接着,燕军大张旗鼓向函谷关进发,扬言进攻函谷关。

过了两天,成峤去见嬴政,说燕军在函谷关外集结,肯定是要攻打函谷关。函谷关重地,由外人把守不可靠,成峤请求嬴政派自己去把守。嬴政虽然是吕不韦的亲子,但是却一直以为自己是先王子楚的亲子,所以也把成峤当作亲弟弟,当场便答应了。

成峤到函谷关,便将燕军放了进去。进了函谷关,姬丹册立成峤为秦王,命大将姬存孝领兵十万,辅佐成峤前去攻打咸阳。命大将干疤领兵十万,往北攻打北部城池,而自己领兵二十万绕道往南,直取武关。

此时,秦国有六十万大军在与楚军作战。成峤以秦王之名,讨伐嬴政和吕不韦,一路上有差不多一半的城池降了成峤。成峤与姬存孝迅速朝咸阳方向推进,直到武成。到了武成,姬存孝便停了下来,而成峤隐隐觉得上当,但是被姬存孝软禁起来,也不敢做什么。

这里离咸阳很近了,而且一路关隘都已经打通,燕军就不急着攻取咸阳了。而干疤这一支兵马也很顺利,一路上攻取了王城、重泉、平阳等地,干疤都派兵把守。

不久,姬丹领着二十万大军一路攻下了蓝田、商邑,最后攻下武关。到了这里,姬丹命大将盘麟把守武关,而自己则回师直抵咸阳。到了这时,姬存孝这才继续领兵推进。

两军会合,差不多二十万大军将咸阳城团团围住。姬丹没有等待,立刻下令大军筑土山,攻城。一个月之后,咸阳城被攻破,嬴政在宫中自杀。姬丹又在城内抓住了吕不韦,姬丹给吕不韦加了一个篡夺秦国的罪名,将其处死。

姬丹封了成峤一个昌平侯,食邑乐‘浪’郡,然后下令成峤还有这里的秦国王族子孙统统迁到乐‘浪’郡。从此,秦国便被灭了。

听说秦国被灭亡了,王翦在郢都也坐不住了。这时,范增再次出马,到了郢都。经过一番劝说,王翦决定将这里的六十万秦军归顺燕国。接到消息,姬丹调集兵马,亲自领兵三十万,出了武关前往郢都。

出发前,姬丹命姬男守住咸阳,甘利领兵收伏秦国剩下没有归顺的城池。现在秦王死了,秦国的王族又另有封地,这里的民心无主,很多不等姬丹派人去攻打便臣服了。不久,秦国整个国家都被打了下来。

姬丹到了郢都,王翦才发现皇帝姬丹便是当年在邯郸城内送他银子的人。既然是故旧,王翦也没有背叛之心,从此死心塌地跟随了姬丹。

姬丹仍然命王翦为大将,继续与项燕作战。东面姬丹命总督兵马的曹永从商丘开始进攻,一步一步蚕食楚国。

现在姬丹的兵马有整整一百万。楚国虽大,人口密度其实不高,如何经得住燕国百万大军?姬丹一面命王翦的六十万大军与楚国对恃,一面分兵攻城略地。楚国的地盘越来越小,一年之后,姬丹兵围寿‘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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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7. 临终

燕军最擅长的就是攻城战,攻城之日,寿‘春’城外四面都筑起了土山。经过一夜‘激’战,城池被破,项燕自杀,而楚王也死于‘乱’军之中。楚王一死,楚国便正式宣布灭亡。

之后,姬丹大肆犒劳三军。接着,姬丹回了蓟城,召集大臣们商议治国方略。接着,一道道诏令从蓟城传出。大燕全国被分为四十一个郡,每个郡都有一个郡守。各郡不再设立守军,只设立文官治理郡县,同时留下少数衙役,维护治安。

全国兵马不再按照城池驻军,而是在各个隘口屯兵。将士成为专职,不再附属与任何郡县。全国分十几个屯兵点,各级将领由皇帝直接任命,同时每个屯兵处的将领必须逐年‘交’换。

设立了基本制度,姬丹大肆封赏。功劳大的文臣武将,比如郦食其、范增、隗彦、田光、商直等文官,以及曹永、甘利、姬存孝、干疤等武官都被封了几个大城池作为食邑。剩下的有功的大臣、将领都有封赏。

接着,姬丹又立了一个推恩令,下令所有有封地的人,死了之后一定要将封地平均分给子孙,而不是立世子,将封地都留给世子。这样国内只不过多了几个富翁,就杜绝了以后尾大不掉的事情。

然后,姬丹设立了科举制度,命天下学子都来考试,以成绩录用。当然,与历史上的科举制度不同,姬丹的科举制度主要着重那些能有一技之长的人,学以致用。那些能写写文章的文人,只占科举制度中很小的一部分。科举制度在姬丹统一了全国后的第二年便第一次开科,以后每三年开一次。

……

十五年之后的一天,姬丹卧‘床’不起,将太子姬志和众大臣叫到身边,说道:"朕自登基以来,战战兢兢二十四年,唯恐天下不治,民心不归。如今朕不久于人世,而太子年幼,诸公皆朕之社稷重臣,当尽心竭力辅佐太子,以使朕之基业不坠!"

众大臣齐声答道:"臣等敢竭股肱之力,效忠贞之节,继之以死!"

"尔等退下,太子留下!"

"是!"

等众大臣退出寝宫,太子上前,握着姬丹的手,姬丹说道:"你登基之后,天下大事,当多谘询众位大臣,善保祖宗社稷江山,自当无虞。唯有兵权,国之重器,不可轻托他人!"

"父皇,儿臣记下了!"

接着,姬丹手指着天,去世了。

(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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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姬丹

大二的学生刘青坐大巴出去旅游,谁知半道上大巴掉下悬崖。等刘青悠悠醒来,看到的却是矮矮的房间,古色古香的家具,仿佛在梦中一般。

这一切还不算什么,等刘青看到自己的身体,变成十三、四岁少年的样子,刘青沉浸在痛苦之中,他终于明白自己穿越了。刘青不知dào

现在是什么年代,也不知dào

自己穿越到谁的身上,一时之间,只是傻呆呆地坐在床上不知所措。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嘎的一声开了,进来一名身着古装的中年男子,对刘青躬身行礼,说道:“太子殿下醒了?”

“太子殿下?”刘青一听蒙了,用手指着自己的胸口,问道:“我是太子?”

中年男子一脸讶意,说道:“殿下是燕国太子啊?”看着刘青还是很疑惑的样子,中年男子继xù

说道:“殿下是燕国太子丹,我是伯福,殿下的家臣伯福啊!”

“伯福?燕国太子丹?那这里是燕国了?”刘青问道。

“不,这里是赵国。殿下在这里做人质。”

“哦。”

“殿下身体欠安,要不臣去请个太医?”看着刘青痴痴呆呆的样子,伯福问道。

“不用了。”刘青愣了半天,问道:“我今年几岁?”

“十三。等过了年就是十四了。”

“…你下去吧!”

“是,太子!早膳已经备好,太子还请早点用膳,一会还要去赵夫人家赴会。”

“赵夫人?”刘青再次问道。

“对。殿下与赵夫人的公子赵政有约,今日去赵夫人家相会。”伯福不知dào

姬丹今天是怎么回事,怎么什么都不记得了。

刘青不认识伯福,不过伯福是个好家臣。虽然这是燕王指派的任务,但是姬丹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伯福照顾,安排他的几乎一切事情。可以说,姬丹与他义虽君臣,情则父子。

“哦。能不去否?”刘青无精打采地问道。刚刚穿越还没回过神来,就要去做外交工作,刘青有点喘不过气来。

“不妥!赵公子乃是秦国王室公子,殿下应当好好结交才是!”伯福回道,眼神中满是期待。

“那就用过早膳之后再说吧!”虽然这么说,刘青心里却想:哼,干嘛非要去?等会装病不就行了?

“什么,秦国公子赵政?怎么名字这么巧?不对,”片刻之后,刘青反应过来,心中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问道:“秦国公子不是姓嬴吗,怎么姓赵了?”

“赵公子本姓嬴。不过,他父亲曾在赵国做人质,几年前回秦国去了。为了方便,暂时就随母亲姓赵了。”伯福一看就是精明能干之人,早将这些事情打听得一清二楚了。

“哦,你先下去吧。”刘青想了想,吩咐道。不久,房中只剩下刘青一个人了。刘青现在急需静一静,整理一下思路。

刘青从小就是个历史谜,对这个时代并不陌生。这是东周的尾巴,战国七雄争霸之时,是一个真zhèng

的乱世。虽然周天子尚在,但权威沦丧,其地位远不如诸侯国国君。

战国七雄是指当时的七个国家:楚、秦、齐、赵、魏、韩、燕。七国中南方大国的楚国面积最大,却不是实力最强的。实力最强的是西方的秦国,占据战略要地,能臣武将层出不穷。位于东海之滨的大国齐国因为靠近东海,适合制盐,所以一直最富。中间三国赵、魏、韩是从以前的中原大国晋国分裂出来,实力不如前面三国,而三国中又以赵国军队战斗力最强。

七国中的燕国位于东北部,定都蓟城,具体位置在现在的北京城旁边。无论从人口、财富还是实力,燕国都忝居末位,与其他六国相比,可以用“弱小”来形容。刘青正是穿越到燕国的太子姬丹身上了。

刚才所说的赵政便是秦始皇,原名嬴政。嬴政十三岁即位,之后,不到三十年时间,便横扫天下,统一六国,建立了秦朝。

燕国与秦国边境不相邻。正因为这样,弱小的燕国才拖到了最后,被秦国灭亡。作为太子的姬丹垂死挣扎,一生都生活在恐惧之中。姬丹也曾派侠士荆轲去刺杀嬴政,结果以失败告终。燕王喜,也就是姬丹的父王,迫于压力,将姬丹的人头割了下来,献给秦王。

“赵政,本姓嬴?”想起伯福的话,刘青突然心中一动,自言自语道:“那不是嬴政吗?秦始皇?!”刘青一下惊呆了,那可是千古一帝!秦始皇对中国历史发展做出的贡献极大,史学家给予了他极高的评价。

“姬丹还跟秦始皇有过交情?”刘青毕竟是现代人,对帝王公侯也没有多少敬畏,想道:“不行,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去看看,看看这位千古帝王的风采。何况,我现在成了姬丹,此人今后就是我的对手,我得好好研究研究。不过,”接着,刘青沉吟起来:“万一我露出马脚怎么办?”

“好吧,从今天开始,我就是姬丹,姬丹就是我。”

穿越的事情神mì

莫测,谁也说不清楚。既来之,则安之,刘青说服自己,去适应这个新身份。

姬丹住的是一个小别院,主要由伯福打理,外加两名奴婢,一名小厮。姬丹用过早膳,把伯福叫来。伯福早已把马车备好,将姬丹安顿在车里,便赶着马车出门去了。

这种马车挺简陋的,除了有个盖之外,四周没有遮拦。望着伯福的背影,姬丹若有所思:此人家臣不像家臣,奴仆不像奴仆,倒是有点像管自己的,难道是欺负我年纪小?

“哼,我一个现代大学生还用得着你来管教?穿越前我也没听说燕国有什么能臣干吏值得我拜师的!如果你碍手碍脚,干扰本太子做事,早晚要把你甩掉。不过,现在我不熟悉环境,还是要靠你!”

接着,姬丹转念一想:既然燕王把此人放置在我身边,那至少说明此人是忠于燕国,值得信赖的。

正胡思乱想间,马车却已经停住了,姬丹探头一看,是一个中等大小的院子,门庭破破烂烂的,也不修葺,看上去比自家院子差很多。

“秦始皇混得不咋地嘛,看来他也有个不幸的童年!”姬丹心中想道。

“哦,是姬公子来了!请随奴才进来。”听到敲门声,守门的小厮打开院门。小厮一眼便认出姬丹,马上把姬丹往里面领去。

进了院子,姬丹才发xiàn

自己大错特错。院子门庭虽然破旧,但是里面却比自家的宽阔得多,而且亭台楼阁,装点得极有情致。

“是了,人家有战国首富吕不韦养着,那嬴政可是吕不韦的亲儿子,怎么会亏待了娘俩呢?门庭破旧,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而已。”姬丹一边欣赏风景,一边走,不一会儿到了一间堂室门口,小厮示意姬丹推门进去。

“是姬公子啊,快请进!”姬丹一推开门,里面传出一位女子金玉一般的声音,非常好听。

姬丹连忙进门,抬头一看,堂中亭亭玉立一位年轻夫人。夫人美貌艳丽,穿金戴银,一身富贵之气。虽是冬日,衣着却透露出成熟的韵味,手指、脖颈等处露在外面,肌白肤嫩,乃是标准美女。

古代女子嫁人都很早,赵夫人保养得又极好。要是换作现在,这样的美女走在街上,回头率肯定百分之百。要是在交通要道,甚至车祸率也会直线上升。

“是了!是了!这便是那个狐狸精,秦始皇的亲母赵姬了。如此妖媚,怪不得异人兄无法抵挡,被玩弄于鼓掌之间!”姬丹心中胡思乱想,口中却恭恭敬敬,说道:“姬丹拜见赵夫人!”

“快快请起,妾身哪里受得了太子的大礼啊?”赵姬娇笑着,伸出玉手,把他扶了起来,同时把房门随手带上。

“小冤家,想我了没!”一关上门,赵姬整个人就凑了上来,吹气如兰,调笑着说道。

“啊!”姬丹吓了一跳,心道:怎么回事?难道那个该死的姬丹跟赵姬还有一腿?姬丹不是只有十三岁吗?怎么这么早熟啊?

“呦,怕啥,又不是第一次了!”赵姬咯咯笑着说道。

姬丹终于明白这根本不是与赵政相约,而是与这个狐狸精约会。有心拒绝,不过自己穿越前也是个二十出头的大青年了,现在这样的美人送上门来,哪里抵受得住?不一会儿,便开始耳红面赤,气喘吁吁了。

见此情景,赵姬笑得更欢了,动手去剥姬丹的衣服。两人边亲热,边向房中的大床靠去。

突然“嘭”的一声传来,房门被撞开了,门口出现一个七、八岁的小孩,手里提着一根棍子,大喝道:“哪里来的狗贼,敢欺负我娘!”说着,那小孩提着棍子就冲上来。

“啊?你娘?这不是秦始皇吗?”

姬丹知dào

是赵政来了,急忙推开赵姬,提手把打来的棍子抓住。赵政毕竟是个小孩,虽然恨得咬牙切齿,无奈棍子被姬丹抓住,只是动弹不得。

“赵政!姬公子是燕国太子,是贵客,不许乱来!”赵姬呵斥道。

“燕国太子!我早看他不顺眼了。”赵政愤nù

地说道:“今天我非得教xùn

教xùn

他不可。”

被赵政这么一闹,外面的奴仆听到动静,也往这里走来。姬丹看了心里发虚,急忙向赵姬拱拱手道:“赵夫人,今日本公子身体不适,暂且告退,改日再来拜访。”说着,头也不回地往外面跑去。

第二章 定策

“原来姬丹与赵姬有一腿,怪不得与嬴政是死对头。”姬丹坐在自家大堂中,惊惧不定。

“唉,什么污七八糟的!虽然赵姬是个十足的美女,但是我跟她毛关系没有!一切都是这具身体的前主人做的,现在却都要算到我的头上,真是倒霉!结下这么大一个仇家,看来即使我想做个普通人也不可能了。难道我最后逃不了要被斩首的命运?”

姬丹一想到要被斩首,姬丹心里就发毛,不仅自悲自恋起来:“那是多么残酷的刑罚啊?现代社会就是杀人犯也不兴这个啊。我怎么这么惨啊?!”

不过姬丹转念一想:“不过是个毛头小子嬴政嘛,又没有长三头六臂!这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在这个时代,燕国想要偏安一隅是不可能的,要么吞并别人,要么被人吞并。我现在已经是太子,虽然燕国是个即将败亡的小国,太子也是个将要被斩首的太子,但是现在还有一国的资源可以利用。只要我善加利用,历史的轨迹也是可以改变的嘛!如果经营得当,说不定最后可以来个蛇吞象,由燕国来统一天下!”

想到由自己统一中国,心中的胆怯、忧虑顿时烟消云散。姬丹也是个有着傲骨的人,想想穿越前也是现代大学生,而且熟悉历史。来到这里,算是通晓未来的神人了,怎么着也比古人强。姬丹坚信历史是靠人去创造的!燕国虽然弱小,但是到了自己手中,就要强dà

起来。

“我姬丹不要做弱者,要做强者!”一个声音在姬丹心中响起,顿时,姬丹雄心万丈,豪气干云:“从今以后,我要抛弃懦弱,抛弃屈辱!要坚强起来,要强dà

起来!乱世出英雄,我要做扭转乾坤,改变历史的千古英雄!”

如何才能做到这一切?

靠刺客?历史已经证明那是行不通的,姬丹可不想重走老路。即使侥幸成功,秦国还会再出新君,统一天下。

靠父王?俗话说虎毒不食子,这个软骨头父王为了保命在关键时刻连儿子都要杀,这样的人,姬丹对他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靠兵权?对,兵权!这是一个实力决定一切的时代,大臣可以取代君王,公侯可以取代天子!不管是对姬丹个人也好,还是对一个燕国也好,兵权才是最重yào

的。

首先要掌握兵权,练就一支虎狼之师!同时驱使天下之智力为己所用,与诸侯六国一争高下!

如何才能掌握兵权?按照史书记载,姬丹的父王对姬丹也算是言听计从。但是兵权非比其他,却是人主之大忌。历史上父子、兄弟自相残杀的事情屡见不鲜,父王会对姬丹放心吗?

一时想不清楚还是不去想它。许久之后,姬丹又将目光放到了眼前的事情。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自己来赵国做人质的时候,赵国刚刚经lì

了长平之战、邯郸之战,国力空虚,急需休养生息。但是不久之后,燕国将会大举入侵赵国,结果被赵国大将廉颇击败。

“要真是这样,自己这个燕国太子岂不有性命危险?”姬丹心中想道:“不知dào

当时的姬丹是如何脱离险境的,这个自己读的史书上却没有记载。”

一夜无眠!

姬丹想了很多很多,都是些以前根本不会去想的问题。很多想通了,也有很多没有想通。第二日早晨醒来,已是日上杆头。不过姬丹心情已经好转,今后的路到底怎么走,心里也多少有些底了。

“伯福!”姬丹叫道。

“臣在,太子有何吩咐?”

“最近几年,赵国与我们燕国可有战事发生?”姬丹不敢完全相信自己的记忆,想要确认一下。

“回太子,这几年赵国与燕国和平相处,没有发生战事。赵国虽是强国,但是刚刚经lì

了长平之战、邯郸之战,国中男丁只剩下一半,哪里还能再打?”

“哦。”看来自己记得没错,果然是赵国新败之后。

数年前,赵王错用赵括这个花花公子为大将,在长平之战中葬送了数十万赵军的性命。接着秦国兵围邯郸,虽然最后信陵君窃符救赵,解了邯郸之围,但赵国已是实力大损,虚弱无比。

“燕国虽然与赵国没有战事,但是外患不断,北方胡人常常入侵。而且,南边邻国齐国是燕国的世仇。太子您要励精图治啊!”伯福说道。

“什么?”姬丹一怔,心中想道:“史书记载,燕国名将秦开早已扫平燕国北部边境,并修筑长城,怎么还有胡人边患?难道自己穿越的并不是中国的古代,而是一个极为相似的世界?”

“是的!北方东胡人时常入侵,掳掠我燕国牛羊人口无数。殿下身为太子,当时时牢记国耻,为燕民谋太平啊!”伯福继xù

说道。

姬丹抬起头来,对伯福端详片刻。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想必此人名为奴仆,实jì

上是太傅之类的,起到教导、规劝太子的作用。不过也是,一国储君身边怎能没有重臣?

“伯福,你去备一匹马。不,两匹马,你陪我到这邯郸城四处走走。”既然来到这邯郸城,自然要熟悉一下。

“太子是要马?不是马车?”伯福问道,好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对。”姬丹答道。

“但是殿下不常骑马,会不会…”

“不碍事,去吧!”姬丹显得有点不耐烦。穿越之前,姬丹没事也去骑过几次马,也很羡慕古代战将骑在马上征服天下的那种威风,相信应该能够应付。

伯福没有多说,退了出去。

燕国地处北方,燕国人很多都会骑马。伯福自然知dào

姬丹从小就会,但是作为燕国太子,即使在异国做人质,也是坐的马车,不用自己骑马。伯福只是担心姬丹这样做有失体面。

不过姬丹不是这么想的,既然要强兵兴国,便要学赵武灵王,习惯弓马骑射。

等伯福牵来两匹马,姬丹傻眼了:这马没有马鞍,没有马镫,除了一根缰绳什么也没有。迟疑片刻,姬丹硬着头皮走了过去,牵过其中一匹,爬了上去。

见姬丹爬上去很费劲,伯福急忙上前,想要扶姬丹上马。谁知姬丹“唔”了一声,拒绝了伯福帮忙,独自尝试了好几次才爬上了马背。

见姬丹终于爬了上去,伯福松了口气,牵过另一匹马,一跃便上了马背。姬丹马技极差,两人在街上走走停停,几次都是伯福帮忙指挥,马才没有失控。好在前面一段路上行人不多,不然真有可能出“马祸”。

还好,姬丹学得挺快,骑了一段路,姬丹感觉有点适应过来了。七拐八拐,主臣两人来到了一条南北走向的大道。

不算上次拜访嬴政,这是姬丹第一次出门。邯郸城地处东西、南北交通要道,工商业非常发达,是当时屈指可数的大城。姬丹只看到街道宽阔,行人熙熙攘攘,一派繁忙的景象。

姬丹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要去,随便挑了个方向,往北行去。一路上亭台林立,大宅深严。看着这些古色古香的建筑,姬丹也是别有一番滋味。

姬丹住的地方离北城门近,两人走走停停,不久便到了北城门口。望着这里足有三丈高的城墙,姬丹第一次体会到穿越的好处,这可都是古迹呀!现代人哪能看到这么完整的邯郸城!

“这便是去燕国的路了!”看着不远处的北城门,姬丹若有所思。可惜城门口有兵丁把守,看来自己要走,还得另外动动脑筋,姬丹心中想道。

看了一阵,姬丹掉转马头,一直往南。

路上见到几座规模特别大的宅院,想必是赵国的一些王公大臣的宅院。行出半个时辰,南边城墙依稀可见,不过靠西南角,姬丹看到了另一个完整的城池,而且城墙明显要比外面的城墙高出许多。

“那是什么地方?”姬丹指着那个城池问道。

“那是王城,赵王住的地方。”伯福答道。

第三章 梅花枪

“伯福,备马!我要出去逛逛。”第二天用过早膳,姬丹再次吩咐道。

伯福应了一声,不久马便备好了。姬丹走出去一看,还是两匹高头大马。

“伯福,今天我一个人出去逛,你不用跟着。”

“这…太子,你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还是让伯福陪你去吧?”

“不必了!”姬丹很干脆地拒绝了。

伯福没有说话,看着姬丹离开。

当时的人普遍长得矮小,姬丹虽然只有十三岁,看上去比其他平民十六、七岁的都高。这个年纪,平民的孩子都已经准bèi

婚嫁了,姬丹自信出去也不会被人当小孩看。

出了院门,姬丹纵马前行。此处属于偏僻巷道,行人很少。经过昨天一天,姬丹的马术提高了不少,指挥起来得心应手。

不久,来到了一条东西向的大道。沿着大道向西走,没走出一段路,姬丹又拐进了旁边的小巷。

不一会儿,伯福骑着高头大马经过巷子口,姬丹嘿嘿一笑,悄悄出了巷口往东而去。姬丹倒并不是信不过伯福,不过姬丹自由散漫惯了,不喜欢有人监视着。

到了闹市区,姬丹下马慢慢行走。上次走马观花,没有怎么仔细看,这次姬丹特意下马,便是想要熟悉一下这里的风土人情。

看着人们一个个“奇装异服”,或悠闲、或匆匆,在街上行走。熟悉的、不熟悉的见面都拱拱手,行个礼,唱个诺,姬丹觉得如在梦中。

偶尔见到一些年轻女子,或涂脂敷粉,或素面朝天,一个个都走着优雅的邯郸步,看得姬丹大呼过瘾。

突然身后传来呼喝声,姬丹回头一看,一队侍卫护着一辆马车,从身后跑来。姬丹想要闪避,却已经来不及,前面的侍卫急忙拉住马缰,马儿前蹄腾空,嘶鸣一声向侧面落下。

“大胆!敢当七公主的车驾!”

侍卫举起马鞭,就要打下去,姬丹急忙一边抱住头部,一边说道:“我不是故yì

的!”

突然车厢里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动听如黄莺出谷:“赵甲,饶了他吧!”

那名叫赵甲的侍卫应了一声,将举起的鞭子硬生生地收回。姬丹急忙回头看去,见一名女子拉开了车厢的门帘,正在看着他们。该女子年龄与姬丹相仿,却长得面如桃花,齿若编贝,秋波微转。姬丹愣愣地看着,不由得醉了。

见到姬丹盯着她看,少女顿时脸涨得通红,生气地瞪了他一眼,说道:“赵甲,我们走!”

“还不快滚!”那名叫赵甲的侍卫咆叫一声。姬丹反应过来,急忙牵着马,往旁边让去。

“这位女子是谁?”等车队过去,姬丹问旁边杂货店的老板。这位老板年过花甲,看上去身板还是挺硬朗的。

“客官,你连她也不认识啊?她是我们赵国的公主,名叫赵妍儿。赵王一共七个孩子,她最小,所以大家叫她七公主。”店老板着实鄙视了姬丹一把。

“哦,原来是金枝玉叶!要是能娶这样的女孩为妻,我心愿足矣!”姬丹痴痴地看着车队消失的方向,自言自语道。

“这位公子有所不知,”不想姬丹的话被店老板听到了,捋捋胡须,徐徐说道:“七公主乃是赵王唯一的女儿,向来被视为掌上明珠。不但出身高贵,而且丽质天成。虽然年岁不过十三,各国诸侯、王公贵族,求亲之人已经络绎不绝了。听说有一次赵王问七公主,可有中意之人?七公主答道:女儿此生非世之英雄不嫁!公子虽然也是一身富贵打扮,但老夫还是要劝你,打消这个念头,不要自寻烦恼。”

“哦,小子懂得。”姬丹对店老板说道。

接着,店老板压低嗓门说道:“老夫还听说啊,七公主不仅喜欢舞文弄墨,而且喜欢刷刷刀枪,练就了一身好武艺。虽然年纪还小,一般武夫已经不是她的对手了。谁要真娶了她,这闺房中可就热闹了。哈哈哈…”

一连数天,姬丹都是骑着马早出晚归,在邯郸城闲逛。每次经过此处,都要驻足许久,期望再见到赵妍儿一面。上次店老板不说也就罢了,听店老板一说,姬丹认定赵妍儿乃是当世奇女子。无奈天不作美,姬丹一直没有再遇到。

经过第一天的事情,伯福也没有再跟来。听说赵姬来找过姬丹几次,都没有遇到,后来就渐渐不来了。对于这个女人,姬丹没有什么好感。

一天,姬丹正在街上闲逛,突然看到前面有一群人围观。“好!好!”人群中不时爆fā

出阵阵叫好声。

姬丹急忙凑过去一看,原来是两名艺人,看上去像是父子俩,正在表演武艺。大的是四十来岁的壮汉,小的十六、七岁,比姬丹略大。

这时,少年刚耍完一套剑法。接下来,中年汉子取出一杆长枪,舞了起来。只见一柄笨重的长枪,在他手中如龙蛇飞动,刺、顶、射、击、舞、转、颤、挺、如虎啸如狼号如鬼泣,如鹰爪如蛇形如电闪,看得姬丹眼花缭乱。

等中年汉子一套枪法舞完,周围爆fā

出雷鸣般的掌声。此时,少年拿过一个铜钵,向大家乞讨起来。

一见要花钱,大部分人都走开了,只剩下少数,留了几个钱币,匆匆离开。现场剩下父子俩。

“真是好枪法!”等人都散了,姬丹拿出一锭银子,上前道:“给!”

“多谢这位公子!”少年接过银子,忙谢道。这可是真银,要是换成赵国的钱币,那得多少钱来换啊。就是父子俩辛苦一整天,也不可能挣到这么多啊。

“这位师傅的枪法真是神出鬼没,不知能否传授给在下?我愿意每天出这一锭银子来换。”姬丹说道。

“每天一锭银子?”男子沉吟片刻,说道:“我父子俩只是路过这里,去远方寻亲,还要继xù

赶路。不过,这位公子既然愿意出大价钱…这样吧,现在离新年还有一个月,我赵云可以传授你一个月的枪法。这样你学到了枪法,我也凑够了盘缠,以后不必再浪费时间。不过新年一到,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

“那太好了!”姬丹马上答yīng

下来。虽然不知dào

一个月能传授多少枪法,但是姬丹也不急着练成。

父子俩住在一个很偏僻的巷道里。之后姬丹每天都去他们那里,等晚上回家之后,一个人在自家院子里练习,进步倒也不慢。姬丹一直自称姬公子,父子俩也不多问。姬丹也没有多打听父子俩的事情,只知dào

父亲叫赵云。

时光穿梭,一日,姬丹来到这个院落,发xiàn

人去楼空,才想起一月之期已过。姬丹仔细搜索,得到一本书、一封书信。姬丹拆开书信,展笺细看:

姬公子:

某本不叫赵云,此次亦非为寻亲,乃是欲入秦路过此地。因缺盘缠,某不得已于街头舞刀弄枪。今得公子厚赠,某愧领矣!你我萍水相逢,也算有缘。特留家传一十八路梅花枪枪法于此,公子可日夜操练,必有纵横天下之日!

闻秦王求贤若渴,某此去必摘印取将,建功立业。日后公子若在它处不如意,可入秦寻访,某当举贤,共建功业。

公子保重!

姬丹反复看了数遍,然后翻开那本书,一看果然是十八路梅花枪。姬丹沉吟半晌,突然眼睛一亮,反身骑马往西门奔去。

一路走来,直到西门,却哪里还有“赵云”父子身影。姬丹失落地望着西门,突然伸出右手,啪得一下,狠狠地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常言道:千金易得,一将难求。我一次放走了两员大将,而且偏偏是送给秦国,真是该死!”

这几天,姬丹不再外出,老是趴在自己卧室里盯着桌上看。桌上摆了一张破地图,这张地图下方缺了一个角,是姬丹经过好几天的搜索才从街边一个落魄书生那里买来的。虽然已经破旧,却包含了大部分的燕国和赵国。

盯着地图,姬丹一阵兴奋。在这地图上,姬丹找到了一条通往燕国的小路,可以避过秦国的关卡。

“伯福,你想燕国吗?”主仆二人用过晚膳,姬丹突然问道。

“臣当然想!”伯福老实地答道。

“本太子想要回燕国,不知你可有什么办法出城?”

“什么,太子要回燕国?”伯福大吃一惊,压低声音问道。

“对。本太子在赵国已经一年了,这么久没见到父王,本太子想回去看看。”姬丹平静地说道。

“但是,作为人质,私自逃回,那可是重罪。”

“这你就不用管了,一切责任由本太子来承担,你只要告sù

我怎么出去就行了。”如果姬丹记忆没错,燕国马上就要伐赵,到时候连命都没了,再重的罪总比没命要好,姬丹心中嘀咕道。

“太子想要回去,臣倒是有个主意。”

其实伯福也很想回去,只是责任在身,只能呆在这里。虽然太子要承担责任,但如果燕王怪罪起来,还是伯福最倒霉。不过看着姬丹稚嫩的脸,伯福一时不忍,就开始帮了起来。

“什么主意,还请指教!”姬丹一听,来了兴趣,立马凑过去问道。

“混出去!臣认识几个从燕国来的商人。商人重利,只要给他们一定的承诺,让他们回燕国,同时把我们带出城就行了。”

“好!这事你去安排,越快越好。只要一出城,我们就单独走,抄小道回燕国。”

定时暂时没法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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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求贤

十天后蓟城王宫

燕国朝堂上君臣济济一堂,正在早朝。只听朝堂上唇枪舌剑,其激烈程度不亚于现在美国总统选举时的辩论大赛。

“禀大王,自从长平大败之后,赵国实力大减,国中连壮年男子都找不到了。最近,赵国又刚死了平原君。除了一个老头廉颇,赵国已经没人了。”这是相国栗腹在说话:“如果大王现在出兵攻打,可以吞并赵国。”

栗腹是两朝元老,两度为相,在燕国政坛资格甚老。这次出使赵国,刚刚回来。栗腹在赵国,赵王对他并没有特别礼遇,栗腹心里不舒服,回来之后就想着要公报私仇。

燕王喜一听,还有这样的好事?自从自己即位以来,一直盼着能像自己的先祖燕昭王一样拓土开疆,栗腹这么一说,正中燕王下怀。

“臣反对!”昌国君乐闲一听不对,立kè

跳出来说道:“赵国四面都是强敌,这样的国家不是那么容易战胜的。廉颇虽老,锋芒还在,我们燕国还没有能与之匹敌的将领。”

乐闲是战国名人乐毅的儿子,乐毅辅佐燕国先王燕昭王以弱攻强,攻下齐国七十余城,使燕国称霸诸侯。后来燕昭王去世,燕惠王上台,与乐毅不和,乐毅逃亡赵国,再也没有回来。不过乐闲却留在了燕国,被封为昌国君。

“乐将军,难道你念及乐家宗庙在赵[注一],徇私不成?”栗腹一听,厉声说道。

“你,…”

既然栗腹这么说了,乐闲也就无话可说了。这时其他大臣都怕栗腹,随声附和,独独将渠跳了出来,说道:

“禀大王,臣将渠也反对。相国,无端兴兵,不是儿戏!何况还有一个齐国虎视眈眈,万一齐赵联手,齐国乘虚而入,我大燕危矣!”

“将大夫多虑了!齐王不过是个儿皇帝,一切都听君王后的。君王后老矣,偏安一隅,岂能有什么雄才大略?”另一位武官庆秦跳出来说道。

……

几位大臣在朝堂上争论不休,但是燕王明显偏向于栗腹。此时一个宦官突然跑进来,跪下奏道:“禀大王,太子从赵国回来了,正在堂外等候。”

“哦,丹儿是怎么回来的?难道是逃回来的?叫他快快进来。”燕王眉头一皱,说道。

姬丹被太监领着,带入朝堂。看到正中坐着一中年人肥头大耳,一脸慈善,想必他便是自己的父王喜了吧?姬丹没有迟疑,纳头便拜:“儿臣叩见父王!儿臣想念父王,不经召唤,私自逃回,请父王责罚!”

“禀大王,太子回来正是时候!”相国栗腹上前奏道。栗腹能做相国,毕竟有他的本事,眼见燕王沉吟不语,陷入两难,马上上来解围。燕王心中不想惩罚姬丹,但是朝堂之上,国法面前又不能不惩罚,所以为难。

“哦?为何?”燕王问道。

“太子若在赵国,燕国伐赵还要投鼠忌器。如今太子回来了,不但去掉了顾虑,还可以借口赵国虐待太子。燕伐赵,师出有名,必胜!”

“嗯,相国果然想得周到,就这么定了。”燕王闻言大喜,威严地叫道:“栗腹!”

“臣在!”

“寡人命你为大将,统帅大军。乐闲、乐乘!”

“臣在”

“寡人命你们辅佐相国。燕国崛起就看这一战了,寡人要亲自出征,为大军压阵!”

“父王,儿臣有奏!”燕国攻打赵国是在意料之中的事,不过没想到自己成了出兵赵国的借口,姬丹对此也无可奈何。不过姬丹想到一事,急忙请奏。

“哦,吾儿有何事要奏?”

“父王,兵旅攻伐,劳累无比,儿臣愿意代父王出征!”

“启奏大王,太子孝心可嘉。太子身份尊贵,本来足以出征压阵,只是太子年幼,未曾经事,不适合当此大任!”

说话之人名叫吴虞,是姬丹的亲舅舅,姬丹生母的亲哥哥。

“嗯,国舅说得有理。寡人出征之时,太子应当勤勤恳恳,替寡人处理国政,也是大功一件!”

“臣遵命!”……

下朝后,太子回到自己的宫殿,马上有宫女上来服侍更衣。虽然姬丹不是很在意这些,不过也不拒绝。这帝王的享shòu

在现代社会是不可能有的,怪不得穿越前的好友王鹏对于回到古代这么感兴趣。

等一切都处理完了,姬丹一面躺在自己巨大的榻上,一面盘算着如何才能拿到兵权。在朝堂上,姬丹本来想着趁这次伐赵,拿到兵权,从此横枪勒马,开始自己征服天下的一生,谁知自己的亲舅舅吴虞第一个反对。

“这个可恶的吴虞!”姬丹心中想道。突然,门卫来报,说吴虞求见,姬丹虽然心中恼他,但毕竟是自己的亲舅舅,急忙起身将他迎了进来。

“舅舅,你怎么来了?快请坐。”马上有人端了两杯茶上来。

“太子,你受苦了!”吴虞端详着姬丹,看着姬丹本来白皙的皮肤显得有些黝黑了,一阵的心疼。

“没事,我好着呢。”看到吴虞这么关心自己,姬丹心中也是一阵温暖,说道:“舅舅,今天你为何要阻止我出征?”

“唉,你这个小孩,啥都不懂,舅舅是要保护你!”

“保护我?”

“对。你已经贵为太子了,出征对你没有任何好处。胜了,你还是太子,败了,那就难说了。”吴虞压低嗓门,好像是在说一件天大的秘密:“大王可不止你一个儿子,如果其他公子因为这件事情,联合大臣一起施压,便是燕王也没有办法。”

“哦。”这倒是没有想到。不过姬丹是了解未来的人,这些说法虽然有理,却不适合现在。对于不久就要灭亡的国家来说,太子的位置也没啥好稀罕的。姬丹也不能顾及这些,只能尽lì

,把燕国做强dà

再说。

姬丹知dào

这次出征,燕军将大败。姬丹请求出征只是为了尽lì

避免损失,看看是不是能改变历史。不过姬丹也不能强求,既然决定留守,姬丹也只能等待以后的机会了。

“舅舅也是燕国老臣,不知有什么能干的人推荐给我?”姬丹话锋一转,说道:“这次父王亲征,把整个国家交给我,没有贤士相助,我怕无法胜任啊。”

“与其他大国相比,我们燕国虽然弱小,贤士却是不少。比如当今的相国栗腹,昌国君乐闲,大夫将渠等都是一时之选。不过据老夫所知,这些人比起另外一人,却大大不如。而且,此人并未出仕。”

“何人?”

“鞠武![注二]”

“此人何在?”姬丹急切地问道。穿越前,此人的名头,姬丹也听说过,不过也只是一名普通的燕国名士而已,与其他的名士没有太大的不同,没想到吴虞对他的评价这么高,难道还有自己没有了解的事情?

“此人现在辽东。”

“哦,能否使人召之?”

“不行,鞠武乃是燕国名士,太子不亲往,恐怕难以召来。”吴虞面露难色。

“哦?”姬丹想了想,说道:“还是先试试吧,招之不来,我再去不迟!伯福!”姬丹朝外面叫了一声。

“臣在!”

“取笔砚来!”

不久,下人送上文房四宝,姬丹拂展云笺,提笔书道:

丹久慕先生高名,本意亲自晋谒,无奈朝务繁复,不得其便!今特遣人致书拜上,望先生勿怪!

当今之世,周室倾退,群雄纷争。西之强秦,虎狼之国,唯知有利,不知有义,日夜蚕食天下。金戈铁马之声日闻,覆车斩将之危将近,丹每念及此,心胆俱裂。丹虽有匡济之诚,实乏经纶之策。仰望先生仁慈忠义,慨然展吕望之大才,施管乐之鸿略,则天下幸甚!社稷幸甚!黎民幸甚!

先此布达,丹顿首恳请先生出山,面倾鄙悃。统希鉴原。

[注一]乐闲是乐毅的儿子,而乐毅辅助燕昭王复兴,曾经攻下齐国大部分地区,后来燕昭王去世,继位的燕惠王中了田单的离间之计,乐毅逃奔赵国,就死在了那里。

[注二]鞠武也是燕国王室血统,燕易王长子姬升争夺王位失败,逃到辽东,改姓为鞠,鞠武是姬升的曾孙。

第五章 田光

“你去准bèi

一下,明天就出发!”姬丹将手书交给伯福,说道。

“有建立功名的机会,居然不来?世上还有这样的人?”姬丹一边打发走伯福,一边想道。心中略感吃惊,可惜辽东离蓟城太远,不然现在一定自己去了。如果真的不来,只能等以后有机会的时候自己再去了。

接着姬丹又想到一人,问道:“舅舅可听说过田光?”

“田光?此人倒是听说过,不过是一游侠而已,与太子治国无益。太子问他作甚?”吴虞不屑地说道。

“哎,舅舅这么说就不对了。当年齐国孟尝君门下鸡鸣狗盗之流都能派上用场,何况热血侠士?”没想到吴虞如此轻看田光,姬丹对田光的故事可是不陌生,当年姬丹求田光去刺杀秦王,结果田光推荐了荆轲。为了让姬丹放心,保证秘密不曾泄漏,田光当面自杀。也许田光不是治国之臣,但如此有名节,姬丹从心底里佩服。

“太子要见此人倒是不难,就在蓟城之中。”

“既然如此,我们明日便去!”

第二天一早,吴虞早早来到太子宫中。姬丹也早命人备下厚礼,见吴虞一到便带了数名侍卫,骑着高头大马出门去了。

蘇城并不大,半个时辰之后,姬丹在吴虞的带领下来到了一个破旧的小巷。侍卫正想去叫门,姬丹急忙阻止,并整理了一下衣服,才上去轻轻叩门。

不一会儿,门开了,出来一个大汉,四十来岁年纪,一身粗布衫,腰间别了一把铁剑。时值深秋,大汉看上去也不感到冷。

“这位可是田光?”

“是,你是?”

“哦,你就是田光,太好了!”姬丹高兴得喊了出来,拱手作揖,说道:“我是太子丹,特来拜见先生。”

“啊,小人叩见太子殿下!”一听是太子,田光急忙跪了下去。

“先生快快请起!先生乃是燕国名士,丹特来求教!”

“不敢,不敢!小人乃粗鄙之人,不过有些蛮力而已,怎能劳动太子亲自下问!如果太子不嫌鄙室简陋,不如移步屋内一叙!”说着田光把太子请了进去。

太子命侍卫等在外面,自己和吴虞跟着进去了。此处只有田光一人居住,姬丹四下打量,果然家徒四壁。

“早闻先生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不知先生是否愿意跟随本太子为国效力?”

“恐怕要让太子失望了。”田光看了姬丹一眼,说道:“光懒散已久,不愿出仕。”

“哎,大丈夫处世,当取功名。先生空负一身惊人绝艺,岂能老死在这陋巷之中?”

“唉,功名,何为功名?”田光叹了口气,说道:“不过是为各诸侯争夺地盘而已!不管谁输谁赢,到头来,都还是老百姓吃苦。这样的功名,不要也罢。”

“先生听丹一言!丹此来不为自己,就是为了我们燕国的老百姓,为了天下的老百姓。”

“噢?臣愿闻其详。”

“天下汹汹,了无宁日。现有强暴之秦,吞并天下之势日成。不久,燕国百姓便会处于其刀兵之下,受尽颠沛流离之苦。何况历代秦王只知有利,不知有义,如果真被秦国统治,日后百姓的生活会更加苦难!现在只有奋起反击,才能救民于水火!”

姬丹忧形于色,再加上一番慷慨陈词,让田光不得不动容,顿首下拜,道:“太子有如此志向,臣愿追随左右,效犬马之劳!”

姬丹一听,顿时大喜。当日,姬丹把田光带回太子府上,任命为侍卫长,负责侍卫工作。

“呼!呼!呼!”

太子宫的后院里,姬丹正在挥舞着一支长缨枪。自从邯郸回来之后,姬丹每天都要练习枪法。

枪乃百兵之王,更是忠义的化身,南宋岳王爷所使的就是一支长枪,名为沥泉枪,据说有三米长,乃是神人所赐。沥泉枪伴随岳王爷征战沙场,杀死金兵无数,岳王爷也成了姬丹心目中的战神。

能够与自己心目中的战神使用同样的兵器,姬丹感到是一种荣幸。当时在邯郸城,赵云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姬丹其他什么也不挑,光挑枪法学,主要就是这个原因。

当然另一方面姬丹也觉得剑法等战场上不实用。这支长缨枪是姬丹回来后专门挑选出来的,一、两个月下来,姬丹觉得自己力qì

大了好多,枪法也越来越熟练了。

“戈侍卫,我这枪法还过得去吧?不知能不能上战场?”姬丹气喘吁吁地问道。戈侍卫名叫戈二,是姬丹从侍卫中挑出来,指导姬丹枪法的。

“禀太子,殿下的枪法甚是高明,而且进步神速,如果再下几年功夫,必定能运用自如,如有神助。”

“嗯,”姬丹把长枪一扔,说道:“把弓箭拿来!”

身边侍卫递上一把弓,这把弓比正常军士用的要小上不少,只有一石的力量,姬丹勉强能拉动。毕竟姬丹还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即使从小练习也还是臂力不足。

“嗦!嗦!嗦!”

一支支箭射向三十步以外的箭靶,虽然偶尔也有几支中靶,但是大部分都散落在地上。不过姬丹并不停止,又练了一个时辰,这才罢手休息。

“唉,射箭看起来简单,做起来却不容易。不要说百步穿杨,就是三十步,想要射到靶心上也不容易。只能慢慢练了。”姬丹有点丧气,不过想想自己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将为军心,将强则军心稳,将弱则军心涣散。”对于有着现代灵魂的姬丹来说,将强不仅仅意味着军令如山,意志坚定,知兵能战,才智超群,更意味着有一个强健的体魄。

姬丹不指望能够现在就像岳王爷那样冲锋陷阵,但是希望能在战场上有一定的自保能力。战场上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多一份本领就多一份胜算。

“大哥!大哥!”突然门口传来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姬丹唆的射出一箭,扭过头去,见到一个七、八岁的女孩正向这边跑来。

“哇!大哥的箭法好厉害!娘,快来看啊!大哥射中箭靶了!”女孩一边跑一边叫道。

“兰儿妹妹,你怎么来了!”姬丹放下箭,迎了上去,见到后面跟进来一个少妇,说道:“哦,姜姬娘娘也来了?娘娘可好!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

“瞧你说的,”姜姬笑着说道:“你小的时候啊,我可是常来看你的。最近也就你去赵国这段日子,我没法来看你。”

……

近一个月来,姬丹不仅每天苦练武艺,而且也通过身边的侍卫、宫女,把燕国宫中的人物搞清楚了一些。燕王喜共有十三个妃子,除了姬丹的母亲早死,剩下还有十二个。

燕王虽然妃子不少,不过孩子却不多,除了姬丹、姬贤、姬兰之外,还有一个尚在襁褓之中。这十二个妃子中属月姬最受宠爱,因为月姬的缘故,姬贤跟着沾光。

宫中的水深得很,姬丹根本无法搞清楚。其实姬丹也没有心情去搞清楚,只想着如何拿到兵权,振兴燕国,也好避免历史的宿命。

来的母女俩正是燕王喜的另一个妃子姜姬和她的女儿姬兰。姬丹的母亲在世时,与姜姬一向关系不错,所以姜姬常常来看姬丹。

“无情最是帝王家!”姜姬与姬丹关系融洽,很大一个原因便是姬兰是个女孩,不会涉及到权力斗争,像月姬就无论如何也无法喜欢姬丹。

第六章 将渠

与此同时,整个燕国都处于忙乱之中,兵马调动频繁。而燕王宫中也是一片忙碌,几名大臣不断地往宫里跑。虽然燕、赵两国兵力相当,但是燕国的兵力一直不如赵国,也没有什么名将,这燕王自己也知dào

,想要实现雄心并非易事。

宫中传来的消息,进攻的路线和方案已经确定下来了,决定兵分三路。一路十万大军,由大将栗腹和副将乐乘率领,向南取道苦陉、肥城,经鄗城,兵锋直指邯郸。另一路也是十万大军,由副将庆秦、乐闲率领,走北路攻打代地。而燕王亲领十万大军居后接应,明天就是大军开拔的日子。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几日,姬丹闲来无事,一直在研究赵国这个对手。赵国兵精将勇,战国四大名将倒有两位在赵国:李牧和廉颇,实在不是容易对付的。燕王这次是利欲熏心,昏了头了。

赵国四面受敌,是兵法中所说的四战之地。但是从地形、兵力分布来看,赵国兵力主要集中在南北两边。北方代郡民风彪悍,赵武灵王曾在此推行胡服骑射,这个传统一直保留了下来,成了赵国出精兵的地方,名将李牧便在此镇守。

燕王也知dào

这一点,所以命副将庆秦、乐闲攻打代地,一方面牵制住兵力,同时也防止李牧南下截了栗腹的粮道。想法虽好,庆秦哪是李牧的对手?这一仗还没打就注定是要失败的了。虽然现在李牧的名气还不响,但是姬丹知dào

李牧的能耐,绝不能小视。

而南方与代郡又是截然不同,四通八达,从商业的角度来讲也是天下少有的货物集散地。赵国首都邯郸城更是百业兴盛,商贾云集,像战国巨富吕不韦便是在此起家。

这里集中了赵国大部分兵力,而鄗城则是邯郸的北方门户,也是燕国进攻邯郸的必经之路。史书记载,廉颇便是在鄗城大败燕军,击杀栗腹的。

“三十万大军有去无回,那可是燕国的血本,也是今后本太子发展的血本啊!”姬丹心中叹道:“难道就没有办法保留兵力了吗?自己从现代穿越而来,必须改变历史,不然免不了被砍头的命啊!”

“田光,以你之见,燕伐赵,能胜吗?”姬丹见到田光便在身边,问道。

“回太子,军机大事,臣不敢妄言。”田光想了想,说道:“不过,臣听说大夫将渠乃是燕国大贤,且颇知兵略。太子如果想要找人请教,不如去问问他。”

“将渠?对了,你不提醒我倒忘了。听说他反对伐赵,此人必有智略。田光,快去备马,我要去将渠府上亲自请教。”

将渠的宅院在蓟城西南角,在田光和几名侍卫的护卫下,不久姬丹便到了将渠家。此时刚刚早朝结束,看上去将渠闷闷不乐。

没想到姬丹会来,将渠急忙将姬丹迎入家中。姬丹举目望去,发xiàn

将渠家颇为简陋,看上去还不如一个平常商贾的家。看得出,将渠是个好官。

“太子驾临臣家,不知有何指教?”见太子只看不说,将渠问道。

“不,我是特来请教的。听说将大夫反对伐赵,不知你如何得知燕国必败?”

“太子以为燕国与秦国谁强谁弱?兵将谁更勇猛?”将渠不答反问。

“燕国不如也!”

“那就是了。长平一战之后,秦国再次伐赵,结果丧师辱国而回,何况燕国?”

“我也知dào

燕伐赵凶多吉少,无奈父王不听将大夫和昌国君的劝谏,此事已成定局。丹身为太子,现在能做的只是如何善后了。不知将大夫有何良策?”姬丹很诚挚地看着将渠,问道。

将渠抬头盯着姬丹看了一阵,顿首说道:“太子思虑深远,臣不如也!臣性格鲁直,只知dào

毫无意义地与大臣们争执,却没有想到应该好好善后才是!原来太子是来提点臣的!”看着面前十四岁的小孩,将渠的眼光起了变化,只觉得太子虽然年幼,却才智卓绝,将来必是英主。

“哎,将大夫何必过谦,本太子监国,还要大夫鼎力相助才是。”

能让燕国名士佩服,姬丹心中也不免有些得yì

。史书记载,燕王出征时,将渠拦住马头,死活不让燕王出发,结果被燕王关进了监狱。现在将渠能够认识到这样做毫无意义,好好考lǜ

善后,也就不会去被关进监狱了,姬丹也多了一大臂助。

“燕国并无山川险峻可以依靠,赵兵若来犯,必定会围攻蓟城,到时候孤城无依,时间一长必定会被攻破。以臣愚见,太子可暗中派精兵去边关接应,收拢败亡之兵,并屯重兵于督亢一带,与蓟城形成犄角之势。赵兵远道而来,西边又有秦国大敌,势不能久,到时候只要随机应变,坚守上几个月,赵兵必退。赵兵一退,太子出精兵追击,可反败为胜!”

“此计大妙!”姬丹抚掌大笑道:“听君一席谈,犹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将大夫真乃国之重臣!”

姬丹心情豁然开朗,脸上的愁云也烟消云散。将渠听了,非常高兴,以为燕国将要出英主,燕国复兴有望,自己建功立业有望。

时间已经到了中午,将渠叫家人准bèi

了些酒菜招待姬丹。姬丹也不推辞,与将渠一边饮酒,一边聊天,相谈甚欢。

此时外面的侍卫来报,说燕王召见太子,叫太子立kè

进宫面见。

姬丹来到宫中,见燕王面容憔悴,坐在龙椅上,宫女太监侍立四周。栗腹、乐闲等大臣都在这里,拱手侍立,而姬丹的舅舅吴虞也在场。

还有一位美貌女子,扶着燕王。见到此人,姬丹瞳孔一紧。此人正是燕王宠幸的月姬。

姬丹的亲母因为难产而死,临死时求燕王立姬丹为太子,正好姬丹当时是长子,燕王就答yīng

了。如今燕王对月姬宠信有加,爱屋及乌,也因此喜欢了姬贤。虽然姬丹是长子,但是太子之位并不稳固。

“父王,您怎么了?”姬丹扑到在地,带着哭腔问道。

“丹儿,寡人昨日偶感风寒,竟然一病至此!”燕王挣扎着坐起来,说道:“看来这病一时半刻好不了,寡人不能亲征赵国了。伐赵事大,不能停下来。丹儿你也长大了,应该为国出力了,不知你愿不愿意代替寡人出征,完成寡人的志向?”

姬丹看了吴虞一眼,吴虞也正目视姬丹。

姬丹不再去看他,毫不犹豫地说道:“丹儿愿意为父王分忧!”

“好!何人愿意辅佐太子?”

“臣愿意!”一边吴虞跪下请奏。

“好!上阵不离父子兵,舅甥协力,大事必谐!”燕王说道。大事一定,燕王似乎气色好了一点。

“父王,儿臣还有一个请求。”

“哦,丹儿请说。”

“儿臣想借一个人。”

“谁?”

“大夫将渠。”

“哦?你要此人作甚?此人反对伐赵,对你毫无进益。”

“正是因为此人反对伐赵,儿臣想要他亲眼看看我大燕将士破军灭赵,扩土开疆!”

“哈哈哈,吾儿真乃我燕家千里驹也!父王准了!”

“谢父王恩准!”姬丹大喜道。

第七章 出征

“大燕必胜!大燕必胜!”

第二天早晨,蓟城外集结了数万军士,旌旗遮云蔽日,延绵数十里,军士们整齐划一的呼声响彻云霄。鲜明的旗帜上书了一个“燕”字,而旗帜下姬丹身披银甲,骑着高头大马,正与将领们检阅军伍。与成年人相比,姬丹虽然个子稍微矮小一些,却精神十足,让人看了不敢生出轻视之心。

“兵权暂时是到手一半了,下面就看如何去运用了。”看着旗帜鲜明,斗志高昂的士兵,姬丹心情不错,想道:“以前以为燕军必定战斗力不强,现在看来哪个国家都不是吃素的。我有如此威武之师,只要善加利用,想要崛起于诸侯,完全可能办到!”

突然,姬丹眼光落在了远处一排排的战车上,露出思索之色。战车做得非常结实,但是落在姬丹眼里却有一种笨重的感觉。

“这家伙看上去威武,但是连着两个轮子,要转个弯,掉个头一定不灵活。为什么不直接用骑兵呢?那可是到现代还在用的兵种啊?不知dào

古代是什么时候开始不用战车的?不过别的不知dào

,岳飞用兵,没听说过有战车啊?”姬丹若有所思,一个想法在心中形成。

“长大了,长大了!”一旁的吴虞端详着旌旗下的姬丹,心中欢喜,感叹道:“我早死的妹妹,一定要保佑你儿子大胜而归啊!”自从姬丹的母亲死了之后,吴虞就把姬丹当作儿子一样照顾有加,现在看来总算不用再照顾了。

“报!”突然一骑从远方扬尘而来,跳下一个兵丁,大声道:“禀太子,禀大将军,南路军马已准bèi

完毕,请太子发令。”

“报!”又一骑飞来,禀报道:“禀太子,禀大将军,西路军马已准bèi

完毕,请太子发令。”

“嗯,还算纪律严明。毕竟是战国七雄的军队,不然早已经被别的国家灭亡了。”看到这一切,姬丹心中想道。

“相国,你看?”姬丹看了一眼栗腹,问道。史书记载,栗腹在鄗城附近被廉颇斩首。虽然在姬丹眼里,此人已经是个死人了,但是他毕竟是大将军,基本的尊重还是要给的。

“太子尽管放心下令便是,臣等已经准bèi

好了!”栗腹回道,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太子虽然年幼,但是栗腹也不敢怠慢。栗腹阅人无数,隐隐觉得此人不比常人,尤其是这次从邯郸城逃回来之后。

“好,取酒来!”姬丹手一挥,大喊一声。马上有军士取来了酒坛,将满了的大碗送到各位将领手中。

“来,诸位都是大燕的勇士,干了这一杯!”姬丹取过酒碗,一饮而尽,把酒碗底一亮,说道:“本太子代父王出征,诸位戮力向前,与本太子共建千秋伟业。等凯旋归来,必有封赏,绝不吝啬!”

众将见姬丹如此,一个个豪气万丈,把手中的酒喝尽。

“传令下去,大军兵分三路,出发!”姬丹发令道。

“遵命!”旁边的司令兵取出两面小旗,上下一阵挥舞,整个军伍开始动了起来。

“太子殿下,臣等先行一步,在邯郸城再见!”栗腹回头,很有气势地说道。

“相国有如此豪情,本太子非常欣慰。不过本太子听说智者用兵,不虑胜,先虑败!相国可沿路多设壁垒,万一失利,也可以尽量保存实力。”

“太子放心,本相此去,必定为太子一洗昔日耻辱,攻下邯郸城!”栗腹答道。

姬丹一愕,连忙接口道:“好,拜托相国了,拜托诸位了,本太子随后便到!”栗腹不提,姬丹倒是忘了,这次出征还是因为赵国不善待自己。

看着军士们远去,姬丹感到阵阵心痛。“多好的军士啊!就要去送死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送死啊!不行,我得想个办法救救他们!”姬丹心中想道。

“太子,我们也出发吧!”看着姬丹神色凝重,显出痛苦之色,身边的将渠知dào

他在想什么,轻声提醒道。

“好吧!”姬丹手一挥,大军缓缓进发。

姬丹这一路十万大军,主要是为了接应,倒有很大一部分是运送粮草的。从早晨出发,到日暮,才行出三十里,便要安营扎寨了。而另外两路明显比姬丹这一路要快出不少,已经行出六十里了。

军士们还在安营扎寨,埋锅造饭,十来骑却离营而去。一路向西,朝着远处延绵群山而去。行出二十来里,一行人马来到了一个山头。

“将大夫,那便是蓟城吗?”借着落日的余辉,姬丹举起马鞭,指着远处依稀可辨的城郭。

“是!太子!”将渠回道:“那便是蓟城,而自此往南千余里便是邯郸城了。”

“记得不久前本太子从邯郸城逃回,一路上并没有见到什么高山阻隔,这可是一马平川啊!”

“是啊,一路无险可守,相国此去将是一场硬仗!万一失利,兵败如山倒,赵国就要长驱直入,兵临蓟城了。”将渠忧虑地说。

“将大夫不必过虑,邯郸离蓟城有千里之遥,既然我们已经有防备了,就不会败得太惨。倒是那代地虽有山川阻隔,离蓟城很近,不如将大夫引一支精兵前去接应,同时就险要处设置守备。如果庆将军赢了,固然可喜,万一输了,将大夫可以尽量收拢败兵,整军固守。”

“此计甚妙!太子思虑之周密,连老臣都自愧不如!”将渠感叹道。

直到深夜,姬丹一行才回到营帐。一夜无话,第二日,将渠亲自挑选了五千精兵,加上本部五千军马,悄悄往西而去。将渠也是久历军旅,虽然姬丹把他当做谋士看待,但是姬丹不熟悉军务和营中的将领,索性任将渠为裨将,替姬丹领着五千士兵。

临走,姬丹亲自送将渠出营。

“将大夫,这是我替你准bèi

的亲笔手书,你收下,到时候便宜行事!”姬丹将一封手书交给将渠。将渠展开一看:

庆秦、乐闲及众将听旨:

本太子虑代地至关重yào

,特令大将将渠至军中督战,若交战不利,立即退居燕赵边境,坚壁勿战。沿途各军将皆听从将渠调遣!

下面署名燕太子丹。

“多谢太子赐此手书!将渠必不负重托!”将渠看了一阵激动。太子虽然年幼,但是思虑之周到,即使老臣也是不及。国有储君如此,真乃大燕臣民之福!将渠如此想道。

第八章 比试

燕伐赵,消息很快传到了齐国,君王后和齐王连夜召集了大臣,在宫中商量对策。

“燕国攻打赵国,为太子雪耻,众爱卿如何看待?”年轻的齐王建问道。

“禀大王,”大臣田单回道:“燕太子丹为质于赵,私自逃回,燕王不但不责罚太子,反而以此为借口,出兵伐赵。以臣愚见,燕王复仇是假,趁火打劫是真。”田单年过花甲,却还是齐国的重臣。

“不仅如此,”相国后胜向齐王行了礼,说道:“燕国在我大齐眼皮底下攻打赵国,视我大齐为无人,实在令人气愤!以微臣之见,不如乘虚突袭,直捣蓟城,以雪先王之耻。”后胜是齐王的母亲君王后的弟弟,被封为相国。

“鲁爱卿,此事你怎么看?”开口的是君王后,虽然已是年过半百,却还是头脑清晰,风采不减当年。君王后口中的鲁爱卿乃是齐国名士鲁仲连,鲁仲连喜欢游说各国,此时正好在齐国。

“禀君王后,以微臣之见,不如屯兵边境,恃机而动。若燕胜则伐赵,赵胜则伐燕,可保万无一失。”

“好,鲁爱卿此论甚高。田爱卿,哀家命你为大将军,明日出发,屯兵聊城,允你待时而动!”君王后下令道。

……

姬丹大军行军已有五日,行出了近二百里,姬丹突然命令休整。

“传令下去,大军在此休整一日,后日再行军!”

“传令下去,佰什长以下所有将士必须参加投掷比试,成绩突出者太子有重赏!”

“传令下去,佰什长以下所有将士必须参加跳跃比试,成绩突出者太子有重赏!”

“传令下去,佰什长以下所有将士必须参加奔跑比试,成绩突出者太子有重赏!”

“传令下去,将所有军马调集起来,佰什长以下明日举行马术比试,成绩突出者太子有重赏!”

……

燕国军中,士卒五人为一伍,二伍为一队,设什伍长;十队为一行,设佰什长,统帅一百到数百人;十行为一旌,设旌卫,统帅一千到数千人;十旌为一军,设裨将,统帅数千到数万人不等。

命令一道一道发布下去,将士们心里纳闷,不知dào

太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太子代王出征,既然是太子的命令,就必须执行。

第二天一早,整个军营便沸腾了起来,到处都有比试在举行。姬丹亲自出营,观看比试。

这次太子总共统领了十军人马,除了将渠带走一军之外,还剩下九军共九万余人。九万人的军队,要在一天之内举行完所有比试,确非易事。不过姬丹并不是要决出个冠亚军来,其实比试只进行到行这个级别,将一行中成绩最好的十人挑出来,也就是一百人中挑选出十人来。

姬丹一个营一个营地看过去,突然旁边营地里传出一阵喧哗声。

“太子的命令是让所有军士参加,什伍长为啥不让俺参加?怕俺抢了他的赏金不成?”

“大块,不能去!什伍长说了,咱们俩都不能去,去了就没人做饭了,到时候大伙吃啥?”旁边一个士兵说道。

“这不是欺负人嘛!吃饭可以等我们回来了再做!什伍长这是违抗太子军令,我大块要到太子那里去告他一状!”大块大声叫嚷着,往外走。

“不行啊,什伍长已经看我们不顺眼了,你还要得罪他,到时候都不知dào

怎么死的。”旁边的士兵急忙阻拦,两人拉拉扯扯,从营里出来。

“太子在此,还不行礼!”戈二在一旁大喝道。

“啊,太子来了,赶快,赶快。小人参见太子殿下!”那个士兵拉着大块跪下拜见。

“嗬,真是个大块,跟个铁塔似的。”望着跪在地上,还比自己高出一个头的大块,姬丹问道:“你们为何争执?”

“这,”那另一名士兵说道:“小人名叫石头,他是大块。什伍长叫我们在这里做饭,但是,但是大块想去参加比试,所以争执。小人该死,请太子恕罪!”

“戈二,”姬丹转身对戈二说道:“传令下去,今天的比试,军营中佰什长以下所有人,不管是谁,都要参加,任何人不得阻拦。”

“是!”戈二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石头,大块,你们尽管去比,再有人阻拦,本太子为你们做主。”

“谢太子!谢太子!”石头和大块大喜,不住地磕头。

等他们听到没有了动静,抬起头来,只看到太子一行人的背影。

姬丹一行继xù

往前走,不久便到了一个营地,这里比试的是射箭。

“小人/末将参见太子!”早有人认出太子,急忙上前行礼。

“罢了,快起来吧。”

“谢太子!”

“你们可比出个结果来了?”

“回太子,末将光禄在此监督比试,刚刚进行到一半,还没有比完。”一个军官模样的人上前答道。

“嗯。到现在谁的箭术最好?叫他出来试试!”

“张坎!”光禄大叫一声。

“小人在!”一名满脸胡子的壮汉手持长弓,从军列中走了出来。

“预备,射!”

张坎大喝一声,一个弓步双臂猛地一拉,顿时弓身犹如满月一般,只听噌地一声,长箭离弦而去,一下射中了五十布开外的靶心。

“好!”姬丹带头叫好,军士们也纷纷叫了起来。

“把弓拿来我看看!”

张坎马上上前,把手中的弓递给姬丹。姬丹拿在手中,沉甸甸的,试着用力一拉,弓弦轻轻晃动了一下。

“嗯,这弓怕是要有三石了吧?”

“回太子,此弓二石!满弦之下能射出百步。”

“哦,我来试试。”姬丹突然一阵冲动,弯弓搭箭,双臂猛地一拉,弓弦竟然被他拉满了大半。唆地一声,长箭飞出,击中了五十步外的箭靶。

这一箭如有神助。平时姬丹练的还不到一石,今天激动之下,居然拉动了二石的硬弓,还射中了箭靶,这对一个只有十四岁的姬丹来说,可谓是奇迹。

“太子威武!太子必胜!”顿时军士们掌声雷动。

第九章 易水

落日的余辉照耀着军营,一个个方队整齐地排列在军营中央的一片空旷地中,一共一千名骑兵和五千名步兵,正在接受姬丹的检阅。

这些就是比试挑选出来的精兵了,剩下的大部分士兵也在周围围观。

而离姬丹最近的有一个骑兵小队和一个步兵小队被单独列出来,这是一共一百名骑兵和五百名步兵。如果说九万士兵中挑出这六千名士兵,只能算十里挑一,那么这前面的共六百名士兵就是百里挑一了。

这六百名士兵直接归姬丹指挥,由田光任副统领。五千名步兵号称精锐军,由裨将偃甲统领。一千名骑兵由裨将祁康统领。偃甲和祁康两人都是久历军旅,能征惯战的老将,姬丹将自己的精锐部队交到这两人手中,心里也放心。

“很好!你们是大燕的精英,大燕真zhèng

的勇士!每人赏一百铢!你们,”姬丹指着前面的六百士兵说道:“每人赏一千铢,从今以后,你们就是本太子的近卫军了!另外,以后的军饷精锐军每人加倍,近卫军每人加四倍!”

“为太子效力!为大燕效力!”军营中呼声雷动。

领兵打仗,打的就是钱粮。这些士兵都是平民,要他们替你卖命,钱财是不可缺少的。

“小人不服!”远处传来一个声音。姬丹顺着声音看去,但是距离太远,那边又有一大堆士兵,分不出是谁。

“戈二!”

“臣在!”

“去把那人带上来!”

“是!”戈二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带着一名士兵上来。姬丹一看,此人身材普通,长相一般,但是脸紧绷着,双目炯炯有神,脸上有一道很深的伤疤。

“你叫什么名字?从军几年了?”姬丹和颜悦色地问道。

“小人名叫干疤,从十三岁开始从军,到如今已有十年!”

“你为何不服?”

“小人只是觉得这次比试比的都是气力,块头大的占优,战场厮杀却不见得有用!”

“弓马骑射,你最擅长什么?”

“小人什么也不擅长,小人只会杀敌。”

“好!干疤,本太子记住你了!嗯,这样吧,你暂时编入精锐军第一旌,赏钱一百铢,只要你立战功,本太子不会埋没你。”此人能口出狂言,必有异能,战场上就是要一个狠字,姬丹从此人身上看到了这股狠劲。

“太子,末将有一事不明。”等大家都散了,祁康来到太子跟前,说道。

“何事?祁将军请讲。”

“自古战车威力强dà

,骑兵根本无法与战车抗衡,太子舍弃战车,改用骑兵,这是为何?”祁康说道。

“哦?不会啊!”姬丹沉思片刻,突然想到一事,说道:“快吩咐士兵,连夜把附近的铁匠、木匠都集中起来,本太子有大用!”

古代骑兵之所以战斗力不强,是因为没有配马鞍、马镫、马蹄铁等物件,如今姬丹有了骑兵却缺少这些必要的装备,军队的战斗力不增反减。幸好祁康提起,否则,拉着这样一支骑兵上战场,必遭重创。

姬丹集中了数十名铁匠、木匠,两天两夜之后,终于赶制出了所需的马鞍、马镫。

姬丹就地抛弃了所有战车,交给地方官员去收拾,而那些拉车的马都被集中起来,把差的改成运输粮草辎重的,把好的改成了骑兵。

“报!相国大军已越过边境,进入赵国境内!”

“再探!”

姬丹的军队行动本来非常缓慢,但现在军中多了很多运输车,行军速度一下加快不少。但是他心中又记挂着北边将渠的情况,不敢离蓟城太远,所以走了八天才走出两百里。

此时前方出现一条大河,横卧大军面前。

“向导官,这是什么河?”姬丹问道。

“回太子,这是易水,易水北接五行山,南连大河[注一],横贯燕国中部。”

这便是易水了!“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那位只身赴险,明知必死而为之的壮士今何在?那位为知己击筑,致死不忘为知己复仇的乐师又在哪里?

望着这湍湍易水,姬丹思绪万千,沉默许久,才将思绪收回来,下令道:“好,就这儿了!命令大军在此驻扎,依河修筑防御工事,多准bèi

渡河船只。”

历史上鄗代之战,燕军在鄗城和代地都打了败仗。现在虽然姬丹做出了不同的部署,派将渠前去接应代地的庆秦,但是胜负到底怎么样,他心中也没底。此处向南可以防守廉颇北上,向北可以回师助蓟城,正是最理想的地点了。

蓟城宫中,月姬正在听取太监的汇报。

“李公公,大王最近身体不好,你要多替大王留心燕军。最近燕军有什么消息吗?”月姬穿着貂皮大衣,慵懒地躺在贵妃榻上问道。

“禀月姬娘娘,相国已经领兵进入赵国境内,听说与赵国军队交上锋了,已经攻下几座城池。庆秦的军队也很顺利,正与赵国的军队对恃。”李公公答道。

“哦,那倒不错。你还有什么消息?”

“还有一个天大的消息,是关于太子的。”李公公压低声音,神mì

兮兮的说道。

“什么消息?本宫听着呢。”

“太子领兵之后,尽改祖宗旧制。将战车丢弃,改为什么骑兵,还组建了数百人的特殊队伍,称为近卫军。”

“什么?近卫军?他是要造反吗?他现在人在哪里?”月姬一下从榻上坐了起来,问道。

“太子行军速度极慢,一日不出二十里,现在到了易水就不动了。”

“他这是要干什么?赵国国都在邯郸,太子为何不南下支援相国,攻打邯郸?难道太子这是想居中调遣,南北两头兼顾。”月姬若有所思,问道。

“那是明面上的说法,”李公公阴恻地笑了笑,继xù

道:“太子手握重兵,如果趁着国内空虚,突然反身杀来…易水离蓟城不过二百里,轻骑一日即至,大王又重病不起,到时候,娘娘你便是刀俎下的鱼肉!”

“这,这可如何是好!”月姬尖声惊叫起来。

“娘娘莫要惊慌,小人有一计,可以让娘娘转危为安!”

“公公有何良策,还请赐教,本宫忘不了公公大恩。”

“娘娘不如乘机向大王进言,夺了太子的兵权。有了这件事情,太子不但兵权不保,日后连太子之位…娘娘也可徐图之。”

“嗯!”月姬思索片刻,心定了下来,说道:“大王一向宠信太子,现在又重病不起,骤然之间,此计恐怕难以奏效,不如等其反迹败露。李公公,你去找一下蓟城太守剧辛,就说非常时期,教他严加防守,不得放外地军马进城,就是太子回来也不行。”

“是!小人马上就去!”李公公答道。

第十章 急行军

这是上午的一章

此时的姬丹正以日行八十里的速度向南进军。北边探马来报,庆秦与李牧已经交上了手,而将渠也到达北部边境,扼守了重yào

关口。姬丹心中稍安,将渠行事稳重,带兵经验丰富,即使不敌,也应该能守住北部边境一段时间。

但是燕国南部根本无险可守,廉颇一旦战胜栗腹,引兵北上,到时候姬丹便要直接面临廉颇的大军。姬丹越想越可怕,便吩咐吴虞留守营中,自己带着新挑选出来的六千精兵,向南而去。

“报!相国兵马已到前方四百里,正向鄗城进发!”

“报!相国兵马已经围住鄗城,正准bèi

进攻!”

“报!相国兵马与赵国兵马交战,大将廉颇亲自领兵。”

……

“果然是廉颇亲自指挥!哼!廉颇也好,李牧也好,我用近代,甚至现代的打法来打你们古老的打法,还有不胜的道理?”姬丹一边指挥军队加速行军,一边心中思索:“秦国没有一刻停止扩张,我们燕国呢?难道就要大败了?这以后让我用什么去跟秦国争啊?不行,我姬丹要反败为胜,扭转乾坤!”

姬丹突然想到了几天前见到的那个士兵,那个叫干疤的士兵。干疤并没有魁梧的身材,也没有特别发达的肌肉,但是他相信,就是近卫军的士兵也不见得是他的对手。

“狭路相逢勇者胜!这是我姬丹的第一仗,没有后路,我姬丹也要有一股狠劲,去摧毁敌人的意志,冲垮敌人的防御!”

马背上的姬丹默默无语,脸紧绷着,埋头行军。渐渐的,姬丹身上凝聚起了一股不同以往的气息,一股杀气,一股能摧毁敌人意志的杀气。

不仅如此,这股杀气好像传染病箘一样扩散开来,感染了身边的人。然后又从身边的人扩散开去,感染到更多的人。许久,马上的姬丹猛然醒悟,回头一看,整支军队都杀气腾腾,无可遏制!

“将为军心!!!”这句耳熟能详的兵家名言,此刻,姬丹才体会到其真zhèng

涵义。

“向导官!”姬丹大声叫道。

“臣在!”

“此处离鄗城还有多远?”

“回太子!大军刚刚越过燕赵边境,离苦陉三十里,离鄗城还有两百里!”

“传令下去,全体急行军!务必要在天黑之前赶到苦陉,到了那里再休息。传令官!”

“到!”

“你火速赶到苦陉,命令守城燕军准bèi

好粮草床铺,我们今晚在那里过夜。”

苦陉是一个小城,也是燕军伐赵的必经之地,早有探马来报,相国已经打下苦陉,现在有一旌的兵力守卫着。不久便会有恶仗,只要赶到苦陉,兵马就可以省去安营扎寨的麻烦,得到充分的休息。

日近西山,夜幕渐渐降临,姬丹带着军队默默前行。孙子曰:“百里而趋利者蹶上将,五十里而趋利者军半至。”足见行军不能过快。但是大战就在眼前,姬丹不得不如此。

等大军赶到苦陉,已是亥时,早有探马报入城中,旌卫已经带着一队人马在城门口迎接了。

“相国帐下裨将苏举恭迎太子!”为首一人身披铠甲,拱手迎接,开口说道。

“免礼!苏举,大军的伙食床铺可准bèi

完毕?”

“太子大军至此,苏举万分荣幸,太子吩咐的早已经备下。”

“好,你先去将人马安顿好,然后马上来见我。”

“是!”

苏举答yīng

一声就走开了。一名侍卫把姬丹带到了早已准bèi

好的大将营帐中,用膳休息去了。

听说吴起用兵,与士卒同衣食,卧不设席,行不骑乘,将士才能为其效死力。与古之名将相比,姬丹自问无法做到这一点,而且身份不同,姬丹毕竟是太子之尊。

不久,苏举前来复命。

“苏举,本太子叫你来有一件重yào

的事情交给你做。”

“太子差遣,卑职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我不要你赴汤蹈火,只要你多准bèi

一些燕军的旗帜,本太子有用处。另外,你明天派人到各处去传播一个消息,就说燕王亲领大军二十万,不日便到。”

“是!”苏举没有多问,干脆地答yīng

了。

“报!前方相国大军已与赵军交战,最近的离肥城不足五十里,离此不足百里。”

“肥城现在是否还在我军手中?由何人把守?”姬丹问道。

“由相国帐下裨将董操把守,共有五千兵马。”

“好,再探!传令下去,就地安营扎寨!”

“不急,栗腹的军队还没有崩溃,不然肯定会遇到逃兵。”姬丹心中想道。大战就在眼前,姬丹反而冷静了下来。虽说救兵如救火,但是栗腹率领的十万大军,不可能马上就崩溃,天色已晚,今日已经急行军七十里,不如好好休整一晚,说不定明日便有一场大战等着自己。

不过战场的形式发展之快超出姬丹的想象,第二天一大早,大军刚刚行出没多久,便有探马来报说肥城被几万大军围住,现正在攻城。

“这是要包饺子啊!”

听到消息,姬丹立即命令大军急速行进。肥城不过是个小城,城池不固,被几万大军攻打,根本撑不了多久。如果肥城有失,栗腹大军的粮路便被切断,大军不战自溃,廉颇用兵果然老辣!

远方隐隐传来杀声一片。姬丹毕竟是第一次上战场,浑身热血沸腾,身上杀气更甚之前,不停催促大军行军。突然前方一阵脚步声,亮出一支大军,旌旗上书一个孟字。

“来者何人?赵国大将孟概在此等候多时!”孟概在赵国也算是有名的将领,姬丹虽然没听说过,但是燕国的其他将领却早有耳闻。赵军将他安排在这里就是要截断前来支援的人马,可以安心攻打肥城。

“谁替我斩了此人?”姬丹没有回答,直接问道。

“末将愿往!”偃甲提着大刀冲了上去。

偃甲素有勇名,催马上前更不答话,举刀便劈了下去,孟概举枪架住,错马而过。两人调转马头,继xù

斗在一起。

[注一]古人称黄河为大河。

第十一章 战肥城

三个回合过了,还是不分胜负,姬丹却没有这个耐心,手一挥,大军便掩杀了过去。孟概带领的都是步兵,被姬丹的骑兵一冲,立kè

被撕裂了阵型,而后面的步兵又如狼似虎,纷纷杀至。

眼见情况不妙,孟概大喊快撤,反身向肥城方向逃去。突然唆得一声,姬丹身后飞出一只箭,一下击中孟概,孟概一声不响,掉落下来。姬丹回头一看,原来是骑兵统领祁康。主将一死,孟概带来的三千步兵杀的杀,降的降,没有一个走脱。

孟概这一支军队本来是为了防备苦陉守军,结果撞到了姬丹率领的大军手中,实力悬殊,全军覆没。大军初战告捷,将士们斗志高昂。

“太子,这些俘虏怎么处置?是不是…”偃甲上前问道,手中做了一个杀的姿势。

“太子,”田光一听,急忙说道:“杀降者不详,不如分出一支军队,徐徐前进,到肥城回合。”

姬丹点点头。“杀降者不详”,原来还有这个说法,看来优待俘虏是自古的传统。

穿越前,姬丹老是看到毛的军队优待俘虏,战士们把仅剩的食物给俘虏吃,共产党为什么要这么做?当时想了很久,才终于想通,这样做虽然看起来吃亏了,但是从长远看,可以瓦解敌人的战斗意志,使敌人不再拼命抵抗。日本人就不懂得这个道理,怪不得会输。

古人用了另一个更加精妙的字来概括,义!这是一个只有智慧高超的中国人才能学会的字,日本人潜心拜师,从中国学走了很多东西,却学不到这个字。

“太子!”见姬丹一声不吭,若有所思,田光在一旁小声呼叫。

“好!就这么办!”姬丹很干脆地说道。

大军继xù

前进,等姬丹领军到了肥城附近已是日暮时分。远远望去,肥城城小池浅,已有数处损坏,不过城墙上还插着燕军旗帜。赵军几万人,自旦至暮攻了一整天,愣是没攻下来,看来董操也是一员猛将。

此时赵国军队已经停止进攻,营地上无数炊烟冉冉升起,正在埋锅做饭。

“哈哈哈,敌人已经替我们做好饭了。”姬丹唰的一下抽出佩剑,回头大叫道:“将士们!把敌人杀退,就有饭吃!冲啊!”姬丹把剑一挥,大军立kè

杀了过去。

赵国大军劳累了一天,有的刚捧上饭碗,有的还在煮饭。朝气锐,暮气迟,肥城外整支军队都没有了战意。姬丹的一千骑兵突然杀入,后面跟着五千精锐步兵,顿时如狼入羊群,挡者披靡。

赵军也有警卫部队,不过数千人,要照顾几万人的军队,铺开来也就薄薄一层。等到赵军反应过来,远处漫天尘土,仿佛突如其来的沙尘暴,刹那间便到了跟前,警觉过来时已经来不及,一下被姬丹的骑兵冲入阵营,一支支银枪穿透还来不及站起身来的赵军士兵身体。

姬丹的骑兵迅速穿透了赵国军营,来到肥城城墙下,又是一个转身,从另一个方向冲刺过去。

“救兵来啦,救兵来啦!”肥城内兵士看得真切,立kè

报gào

给董操。董操上近前一看,看到前面打头阵的虽然穿着燕国的军服,却不是一般的战车,而是一支近千人的骑兵,心中奇怪,一时拿不定主意。

“来的可是大燕的军队?”等骑兵再次杀至城边,董操大声叫道。

“喊话的可是董操将军?我乃是太子骑兵统领祁康,你可快快杀出城来,将赵军杀退!”

“果然是祁将军,我马上就去整顿军马,杀出城来。”

不久,董操打开城门,率领了两千步兵,杀了出来。此时姬丹的精锐军步兵也已赶到,正好遇上刚刚整顿完毕的赵国步兵,两下厮杀起来。精锐军虽然战斗力强悍,但是赵国步兵不顾生死,拼命抵抗,精锐军虽然杀敌无数,自己也死伤众多。

姬丹和他的近卫军,并没有杀入,而是远远观望。田光寸步不离太子,护卫其左右。

“太子,臣有一个想法。”田光观望良久,开口道。

“田将军有何指教?”

“太子的骑兵来回移动灵活,杀伤力极强,所到之处,敌方溃不成军,但是真zhèng

灭杀的兵卒却是有限。敌方阵营被冲破,战斗力自然大大减弱,如果继之以精锐军步兵,必可大获全胜!”

“好,骑兵、步兵配合zuò

战!司令官,传令下去,叫偃甲、祁康配合zuò

战,祁康在前,偃甲在后,双方不可离得太远!”

祁康接到命令,远远见到精锐军步兵正与赵军搏杀,立kè

醒悟过来,反身杀了过去。赵国步兵被骑兵一冲,刚刚凝聚的阵型顿时又散了,见此情形,精锐军步兵一个个奋勇向前,赵国兵卒只好四散逃命去了。

远远见到燕军战力强悍,赵国的将领不敢再战,纠集了残余部队向鄗城方向逃窜而去。

姬丹骑在马背上,悠闲地踏着碎步,看着眼前这一切。突然远处一骑直冲姬丹而来。田光手一挥,急忙率领队伍冲了出去,挡在姬丹面前。来者并没有再向前,马上一员大将高声喊道:

“某乃赵国廉颇将军帐下大将归度,请问阁下何人,某好去回复廉将军!”

姬丹双腿一夹,越众而出,说道:“原来是归将军,你回去告sù

廉将军,燕国太子亲征至此,更有燕王亲率二十万大军即日便到,教他速速投降,也好保全身家性命。不然,我大军杀到,当心性命难保!”

归度拱拱手,转身绝尘而去。

看得出,肥城的攻防交通布置得非常合理,怪不得董操能顶住赵军二万大军持续一天的进攻,看来董操也是一个人才。

“董将军,肥城城池破败不堪,也不是非守不可,想要通过这里只要绕过城池就行。不如你随我同去支援相国?”

“太子将令,末将遵命!”

“好,你把战斗力高的士卒都挑出来,明日随我往鄗城进发,其余的将负伤的士卒连同俘虏一起送往苦陉。”

大军在肥城休整一晚,第二日,董操挑出一千士卒,单独列为一旌,与姬丹一道便向鄗城开拔。

第十二章 宋子之战

“相国急报!”大军没行出多远,前面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来人见到董操,立kè

大叫。

“速速禀来!”

“相国大军遭遇赵军,作战不利,被赵将廉颇亲率二十万大军团团围住,命将军火速率领本部支援!”

“大军现在何处?”姬丹急问道。

“大军现在离此一百里的宋子。”

“你可速速回去禀报相国,本太子已率大军前来,命其坚守待援,不可轻动!”

“果然不出所料!栗腹折损我十万大军,此人真是可恨!”姬丹心中想道。

明明知dào

伐赵不可行,却不得不将错就错,一路错下去,搞不好还要将自己的小命搭上。姬丹现在体会到屈原“世人皆醉我独醒”的痛苦了。

“大军加速前行!”现在不是发泄的时候,姬丹整理心情,下令道。

肥城距离鄗城一百五十里,宋子还没到鄗城。大军虽是轻装上阵,但一天也走不了百里,即使强行军到了宋子,也无法进行战斗。姬丹越想越不对,行出半个时辰,再次改变命令,骑兵随自己加速行军,步兵随后赶到。

没有了步兵,虽然战斗力削弱很多,但是救兵如救火,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没有了步兵束缚,骑兵的速度一下增加了很多,半个时辰之后,已经可以听到前面的杀声。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远处出现一骑,穿着燕国的将军战袍,额头上,盔甲上,长刀上都是鲜血,而后面则有十数骑紧紧追击。

来将突然见到前方出现一支军队,一看旗号知是燕国的军队,立kè

大喜,喊道:“前方可是燕军?快快助我!”

“祁康,弓箭伺候!”

“是!弓箭手,射!”祁康手一挥,立kè

有数名骑兵一字排开,弯弓搭箭,唆唆唆,数箭齐发,一下将最前面的追兵射成了个刺猬,掉落马下。

见此情景,背后的追兵急忙勒住马头,掉头往回。姬丹众人驻马等候,不一会儿,来将到了跟前。

“末将姜严,请问可是太子亲至?”来人喘着粗气,一脸疲惫之色,在马上拱手问道。

“本太子在此,听说相国大军被困,你为何单骑至此,难道是想要逃跑不成?”姬丹手握佩剑,质问道。

“果然是太子!”姜严立kè

下马,跪拜道:“末将并非逃命至此,而是受相国军令,杀出重围,前来请救兵的。不知太子带来多少兵马?”

“原来如此,姜将军免礼!”姬丹语气缓和下来,说道:“本太子带领六千精兵前来,听说相国有失,特令一千骑兵先来,姜将军可在前面领路,本太子随你去救相国大军。”

“一千?”姜严一怔,说道:“太子,相国大军已经被廉颇二十万大军包围,一千骑兵不过杯水车薪。太子地位尊崇,不可轻易涉嫌。依末将之见,不如尽快后撤,以防万一!”

“叫你带路你就带路,何须多言?”姬丹怒道。

“末将准命!”姜严不得已,起身上马。

不久,喊杀声、鼓角声越来越明显,越来越接近。大军转过一个小山坳,爬上山头,一幅壮阔的战争场面展现在姬丹面前。

此处是平原地带,姬丹一眼望去,到处都是士兵的尸体和丢弃的兵器旗帜,无数甲士正在殊死搏杀。虽然互相厮杀在一起,但是甲士身上的服饰颜色不同,燕军为蓝色,赵军为白色,姬丹一眼便能分辨出燕军被赵军分割成一块块。如果没有强dà

的外援,燕军被消灭怕只是时间问题了。

“祁康何在!”姬丹喝道,声音略带沙哑。

“末将在!”

“前面那一片,把赵军的包围撕开,救出燕军!”

“是!”

祁康手一挥,一千骑兵分三层一字排开,直冲赵军。骑兵尚未接触赵军,弓矢已经如雨一般落到了前面的燕军头上,接着铁马金戈,挡者披靡!

前锋一接触赵军,便有数名赵军的步兵死伤在长枪之下,侥幸未死的刚想逃避,后面的骑兵又至,被铁蹄一踏,顿时嚎叫声不绝于耳。

姬丹的近卫军骑兵跟随背后,片刻便见到了被包围在里面的数百名燕军。

“前面可是燕军?我乃燕国太子,尔等可跟随在骑兵背后,本太子亲自为你们压阵!”姬丹大声叫道。

被包围的燕国士兵正处于绝望之中,突然见到燕国太子亲自杀至,顿时心中又燃起了希望之火,精神大振,急忙合兵一处,跟着骑兵又冲向另一个包围圈。

“救救我!救救我!”看着大家离去,几名重伤倒地的燕兵伸长了手,拼命地呼喊着。姬丹看到了,心中不忍,却又无可奈何,咬咬牙,双腿一夹,纵马过去了。

一路冲杀过去,背后迅速聚集了上千人的步兵,突然看到左边不远处有一支数千人的燕军被赵军重重围困。燕军不顾伤亡,拼命冲杀,却无法撼动赵军的包围。

正好祁康也看到了,回头向姬丹请示。姬丹手一指,说道:“往那边冲过去。”

立kè

有赵国将领带着大队人马过来,与姬丹的军队战在一起。这些明显就是赵国的精锐部队,姬丹的骑兵也好,步兵也好,立kè

出现了很大的伤亡。

看得出,与前面几次不同,这次的赵军似乎铁了心要把里面的人围死。有些地方还用木石构筑了简单的障碍,防止里面的燕军逃跑。

接连冲了数次,死伤了上百名骑兵和近半的步兵之后,终于冲到了燕军包围处。

“燕太子丹在此,何人是这里的首领?”姬丹大声问道。

“啊,太子来了,太子来了!”这里的士兵中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片刻之后,一人从众兵将中冒了出来,衣衫不整,面如土色。

“臣栗腹拜见太子!”

“他还没死?”姬丹心中想道。

见到是栗腹,姬丹心中略感失望,打心底里,姬丹并不想救他。不过事情已经如此,姬丹也不能不顾了。

“原来是相国,为何狼狈至此!”然后,姬丹大喝道:“董操何在?”

“末将在!”

“本太子给你二百骑兵,将相国护送出重围。记住,护送出去之后,与我的精锐军步兵合兵一处,再杀回来与我会合!”

“末将领命!”

此时栗腹已被吓破了胆,哪里还有异议,带着一批亲信将勇随董操离开。姬丹聚拢了这里剩下的兵卒,共得到三千步兵和数十名骑兵,一起并入自己的军队。

第十三章 战车

这里的动静终于被赵军注意到了,不久之后,数百乘战车被调集了过来。前面一员老将横枪勒马,立在一面旌旗下,威风凛凛,旌旗上书一“廉”字。姬丹远远望见,犹如战神再世,心中没来由升起一股崇敬之情。

“这就是廉颇将军吗?盛名之下无虚士,果然不同一般!可惜今日是敌非友,唯有殊死一战!”姬丹心中想道。

“祁康何在!”姬丹回头喊道。

“末将在!”

“前方可是廉颇将军?”

“回太子,此人正是赵军统帅廉颇将军。”

“好!是你自己撞上来的!”姬丹红着眼,盯着廉颇说道:“只要擒杀此人,赵军之围立解!祁将军速带领骑兵向他冲过去!”

这边姬丹还剩下六百余骑,祁康一声令下,冲了过去。此时,对面的赵军也有了动静,将近四百乘战车朝姬丹冲过来。这些战车看上去笨重,每一辆都由三匹马并架驱动。车上三人,中间的甲士持辔驾驭战马,左边一名甲士手持弓箭,右边一名甲士手持长戈。

四百辆战车同时冲来,气势惊人,迎面撞上姬丹的骑兵,顿时有数十骑被冲倒在地。接着战车冲入后面的步兵阵列,步兵不及闪避,多半死在马蹄和车轮之下。

看着自己的士卒一个个倒下,姬丹心如刀绞。其中一辆赵国的战车飞驰而过,一名燕兵突然从地上一跃,跳上了奔驰中的战车。燕兵手中钢刀一挥,把车上弓箭手的头颅砍了下来,接着又与右边持戈的甲士战在了一起。

听到动静,那名持辔的甲士抽出佩刀,来帮持戈的甲士。燕兵面对两人,俨然不惧,每每遇险,却都惊险地避过了。片刻之后,战车无人操纵,停了下来,立kè

有附近的燕军上前将两人杀死。

“去把那人给我叫来!”姬丹指着那名燕兵说道。

此时一辆战车朝姬丹冲来,一旁的田光刚想上前抵挡,突然姬丹手中长枪一挺,冲了出去。田光不知dào

姬丹想干什么,马上跟着冲了出去,但还是比姬丹落后了一匹马的距离。

姬丹从战车的右侧,迅速向其靠近,长枪指着右侧的甲士。战车上伸出长戈,想要击开长枪,而左侧的射手已经举起弓箭,转身对上姬丹就要射出致命的一箭。双方的距离是如此的近,只要被射中,即使再厚的铠甲也会被射透。

此时姬丹的长枪突然变了方向,借着马力朝车轮的轴心狠狠刺去。“嘎”的一声轻响,车轴断裂,车轮飞了出来,整辆马车立kè

朝右侧下沉。同时马车上一支箭飞了出来,却偏了准心,从姬丹身边擦身而过,姬丹的战马微微一顿,又向另一辆马车冲去。

“太子危险!”田光大叫起来。此时有三支箭分别从三辆战车上飞出,姬丹听到呼声,顿时醒悟过来,猛一拉缰绳,战马前蹄腾空而起,正面的一支箭正好射中战马的颈部。

田光一摁马背,身体跃了出来,手中宝剑击出,将另一支箭击飞,而第三支箭正好击中田光的面部,田光仰面倒地。

姬丹马虽然中箭,人还在马上。见田光中箭,大惊。等田光落地,却发xiàn

其口中正衔着一支箭,姬丹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微笑。

此时姬丹的战马支撑不住,轰然倒下,将姬丹掀翻在地。田光立kè

过来,扶起姬丹,又牵过自己的战马,把姬丹扶上马背,而自己牵来了附近无人的战马。

这一幕惊心动魄,附近的骑兵看得真切,立kè

便醒悟过来。原来战车可以这样被击破,纷纷冲上去,专攻车轴。

顿时有数辆战车被掀翻,后面的步兵正恨透了那些战车,见上面的甲士被掀翻,一涌而上将他们砍成肉泥。

见此情景,本来横冲直撞的战车不敢再随意冲杀,不过廉颇已经知dào

燕国太子在此,调集兵马,四面八方的赵军都朝这边汇聚而来。

“太子,不可恋战,我们速速离开此地!”见此情景,田光在一旁提醒姬丹。

姬丹没有回答,因为刚才那名燕兵也已经被带到,姬丹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小人叫…结…巴。”那名步兵答道。

“嗯,结巴,本太子命你为旌卫,统领此处步兵,跟在骑兵后面。”

“是…是!”结巴一愣,带着哭腔答道。

结巴虽然勇猛,不过是普通士兵,因为自己口吃的毛病在军营里没少受人欺负,今天突然连升三级,成了统领一千步兵的旌卫,一时激动,恨不得立kè

替姬丹去死。

姬丹在马上向远处眺望,见到大约两里之外还有一支燕国军马被赵军包围,人数似乎不少,马鞭一挥,道:“走,朝那边冲!”

姬丹的兵马朝那边冲杀过去,那边的燕军似乎也注意到了这边,正在拼命地朝这边冲来。幸好赵国没有骑兵,只有战车,现在战车不敢轻易出动,只有战将和步兵在围攻燕军。损失了数十骑之后,两支燕军终于聚在一起。

“是太子,是太子来救我们了!”有兵将认出太子来,叫了起来。

“臣乐乘参见太子!”不一会,燕军中出来一名战将,对太子大声说道。

“乐将军是你!快快过来,与我合兵一处。”姬丹又惊又喜,早已听说乐乘在燕国也算是一员名将,今日能救出他便没有白来一趟。

乐乘这里还有五千燕兵,而且都是百战之余,战斗力强悍,两下合兵一处,立kè

声势大振。不过廉颇毕竟是名将,早已调集了兵马,将此处围住,看样子不下三万之数。

“太子,事急矣!末将愿意为太子断后,太子速速杀出重围。”乐乘急促地说道。

“乐将军已经激战整整一天,还是乐将军先走,本太子断后。”姬丹毫无惧色,说道。

“不!主忧臣劳,主辱臣死!太子代王出征,便是大王亲至,岂有臣先走之理!太子不要犹豫。”乐乘毅然道。

“你我合力杀出重围再说。”姬丹心中感动,说道。

第十四章 增灶

还是老办法,骑兵在前面冲,步兵随后跟上。不过这次却没有这么顺利,赵国兵卒早有准bèi

,骑兵一到,便一字排开,同时无数长矛挺起,形成一堵矛墙,战马装上去,立kè

被捅死。

骑兵左冲右突,死伤惨重,就是找不到出路。此时结巴大吼一声,手提一杆长刀,健步如飞,带领步兵冲了上去。眼见主将如此,燕国士兵气势大盛,一个个如狼似虎,以一当十,所到之处,挡者披靡。

一番厮杀,大军终于突pò

了赵国军队长矛的围困。但是赵国士兵越聚越多,廉颇率领精锐部队,从燕军中间发起了冲击,数次将燕国军队截成两半,燕、赵两军反复拉锯,最终还是没有被分割包围。

不过大军也没有朝肥城方面前进多少。眼看士兵折损过半,仗越来越难打,姬丹心中不仅焦急起来,后悔不该涉险前来。

此时突然杀声震天,从赵军的包围圈外面传来,同时赵国的士兵纷纷走避。姬丹一看,外面杀入一支精兵,为首一员大将正是董操,率领二百骑兵,后面还跟着偃甲率领的五千精锐步兵。

姬丹的军队大部分是栗腹留下的,已经激战多时,而董操和偃甲带来的却是新锐,战斗力强悍,两边合兵一处,士气再次提升起来。饶是如此,还是苦战多时,损失惨重,才终于冲破了赵国军队的包围,向肥城方向逃去。

此时战场上还有很多燕军被分割包围,姬丹的本意是要将他们都救出来。但是现在明显无力回天,只能保住此处近万燕军逃命再说。现在的对手可是战国四大名将之一的廉颇,能在他手下逃得性命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大军急速行军数十里,停下来略作休整。姬丹清点了一下,还剩下五千人马。虽然没有救出多少兵马,不过总算主帅没有被俘虏,也算是小小的安慰。

忽然后面的哨兵来报,说廉颇亲率精兵两万,追击而来,姬丹立kè

下令继xù

急行军。到了日暮时分,大军来到肥城,姬丹下令直接绕过肥城,向苦陉进发。肥城现在是一座空城,相国栗腹经过肥城的时候,早已将肥城的守军带走。

大军摸黑行出数十里,据探马来报,赵军已经离得远去,姬丹下令休整。将士们连续作战,早已人困马乏,特别是那些栗腹带出去的兵将,很多士卒来不及吃点干粮便倒头睡下。

临晨时分,天还未亮,突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几名哨兵同时来报,说廉颇的军队已经到了二十里以内。众兵将匆匆忙忙,有的甚至来不及穿上铠甲,便继xù

逃窜。大军丢盔弃甲,狼狈不堪。

大军行至苦陉,未见有燕军出来相迎,姬丹派人进城一探,发xiàn

这里也是一座空城。

“国贼可恨!”姬丹怒火中烧,却又无可奈何。本来苦陉还有苏举的三千燕兵,两下合兵一处,要真被廉颇两万大军追上,还有一拼的可能,大军还可以稍作休整。现在倒好,一旦被追上,连个保命的机会都没有。

姬丹现在恨透栗腹了,但人家还是相国,虽然名义上地位在太子之下,却直接归燕王管,就是身为太子也指挥不动。

姬丹只好命令大军继xù

行进。又行出三个时辰,远远看到前面一支军队打着燕国旗号,没等姬丹派人上前,前面已经有一骑飞奔而至。

“报!此处可是太子到来?相国正在前方。”

“我就是太子,你速回报相国,教他在前方等候。”姬丹回道。

“太子辛苦了!”前方军队停了下来,等姬丹引军上前,栗腹在马上拱拱手说道,状貌悠闲。

姬丹一眼见到军中居然还押着赵国的俘虏,这些俘虏是姬丹行军到肥城附近时擒获的。姬丹心中有气,不过现在也顾不及这些,因为还有更重yào

的事情要做。

“苏举何在!”姬丹大声叫道。

“末将在!”

“本太子吩咐你的事情做好了吗?”

“末将已经派人到附近各处去散布了消息,说燕王亲领大军,不日将至。”

“好。把你准bèi

的旌旗都拿出来!你领着本部兵马,将这些旌旗插在四处山头上显眼之处。”姬丹吩咐道。

“旌旗?…”苏举低声答道。

“怎么?你没有准bèi

?”太子一怔,问道。

“回太子,末将准bèi

了,不过…”苏举看了一眼栗腹,说道:“不过我们撤出苦陉的时候,这些无用之物,能不带就不带了。”

“混帐!”姬丹大怒,道:“来人!将苏举拿下,就地处决!”

马上有士兵上来,将苏举拉下马。苏举这下慌了,大呼道:“太子饶命啊!太子饶命啊!相国救我!”

“太子,念苏举乃是初犯,还请高抬贵手。”栗腹上前陪着笑脸,说道。

姬丹唰地一下,将佩剑拔出一截,栗腹只感到一道凌厉的目光扫过,顿时感到浑身冰冷,不敢再多言。不一会儿,姬丹将佩剑重新插回去,说道:“行军作战,岂是儿戏!不杀不足以正军威,杀!”

军士将苏举推了出去,手起刀落,苏举人头落地。不久,军士送上苏举人头,姬丹挥挥手,叫军士下去。

杀伐带来了威严,姬丹虽然只是十四岁的孩子,但是明显感觉到军士们看他的目光变了,眼中满是敬畏之色,即使能征惯战的老将也有所不及。

杀了苏举,姬丹脸上怒气稍解,不过凝重之色更浓。“看来原先准bèi

好的疑兵之计不能用了,这下如何是好?”姬丹心中焦急,目光看到军士正在埋锅做饭,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吩咐下去,所有军士都埋双倍的锅,作出做饭的样子!”姬丹命令道。

军士不知所为,但是太子军令,不敢违抗,本来一万军士做了两万人的灶。

一个时辰之后,廉颇亲自引兵至此。

“大帅!你看灶还是热的,我们要不要追!”一名将领上前问道。

“等等,这里热灶的数目似乎超过预期,你去仔细数一下。”廉颇吩咐道。

不一会,军士报上来,总共两万余只灶。廉颇迟疑片刻,命令军士埋锅造饭,稍作休整。

“继xù

追击!”廉颇下令道。难道救兵这么快就到了?听说燕王亲自率领大军前来,但是从蓟城到这里至少七百里,燕王行动这么快吗?不可能啊!廉颇想道

第十五章 郭开

又追击了数个时辰,廉颇大军再次来到一片燕军休息过的场地,这次军士报上来的有足足四万只热灶。

“吩咐大军后撤二十里,安营扎寨!催促后面军队加速前进!”廉颇命令道。

“既然已经增兵,还假装逃跑。能示之以不能,倒是符合兵法的原理。不过哈哈哈,燕太子,你毕竟只是个黄毛小子,却露了这么大的马脚,还想把我一口吞掉?哼,跟爷爷我玩兵法,你还嫩着呢!”廉颇心中想道:“做大将就要粗中有细,既能打恶仗,又能明察秋毫。燕军已是强弩之末,只要自己追击数十里便可擒获。但是早已听说燕王亲自领兵前来,从热灶数目来看,一定是先锋部队赶到了,现在说不定正在什么地方打开了一个口袋等着自己去钻呢!不过,看来燕军的行动速度比想像的还要快。”

廉颇在此处逗留了整整一日,等到赵国的大军都快赶上了,廉颇猛然醒悟,不等与后续兵马会合,领兵奋起直追。等到廉颇追至燕赵边境,姬丹的军队已经越过边境线数个时辰了。

望着远处依稀可见的阳城,廉颇扼腕叹息道:“孙膑减灶杀庞涓的故事刚刚发生不过数十年,一增一减,看似不同,实则同理。廉颇啊廉颇,枉你戎马一生,带兵四十余年,从未有失。今日被一乳臭未干的小子赚去,看你以后还敢自称精通兵法?”

探马来报廉颇引军后退,等待后继大军,姬丹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不过姬丹还是不敢怠慢,急行军一百多里,来到阳城,这才命令大军在此休整。同时,姬丹下令征调当地官民,修筑防御工事。

由于靠近燕赵边境,阳城、曲逆等城池的工事本就坚固,各有上万兵马驻扎。同时姬丹下令征调附近城镇兵马,协同防守,终于凑够了五万兵马。而相国栗腹已经离开阳城,回蓟城去了,临行还不忘押上赵国的数百俘虏。

此时姬丹接到北路的战况,庆秦的兵马果然失利,中了李牧的诱兵之计,战败身亡。军中少了主将,乱作一团,幸好将渠及时赶到,出示太子手谕,带领余下的军马退至燕赵边境,固守不出,李牧才没有趁胜追击。

听到北路的情况,姬丹长长松了一口气。要不是将渠领兵及时赶到,李牧消灭了北路大军,长驱直入,蓟城震动。又有廉颇大军杀到,到时候姬丹想要首尾兼顾,简直是做梦!现在,就不同了,姬丹可以专心对付廉颇。

阳城的太守府,姬丹聚集了驻守这里的所有将领,正在召开会议,这样的会议在燕国还是首创。

“诸位,赵国廉颇在边境地区集结了二十万大军,离此不过百里,妄图犯我大燕国土。而我们南面的邻居也不安分,刚才探马来报,齐国大将田单在大河口集结了上千艘军民船只,随时准bèi

渡河北上。不知诸位有何高见?”姬丹坐在靠北的大椅上,显得有些瘦小,但是姬丹的声音平稳随和,给人一种无比的威严和自信。

“禀太子,末将愿意领兵防守大河口。”姜严上前请命道。

“大河延绵数百里,你可知田单会从何处渡河?”姬丹想了想问道。

“这,末将不知!”姜严一怔,老实地回答道。

“太子,臣以为不能硬拼,我们的实力无法与两大劲敌同时作战。”田光上前说道:“不如求和。”

“主意虽好,只是赵国刚刚大胜,如何肯和?难不成割地赔款?”姬丹有点无奈,心中想道:“唉,自穿越至今,虽然暂时拿到了兵权,也收获了一批能打的将领,但是身边没有一个谋士,如何成就霸业?想当年开创我中华历史巅峰的唐太宗李世民,文韬武略无人可及,也需yào

像房玄龄、杜如晦这样的谋臣相助。我姬丹自思文才武略远远不及李世民,岂能无人相助?唯一一个有谋的将渠也被派到代地去了。”

据说李世民的两大谋臣房玄龄、杜如晦一个多谋,一个善断,按照现代的说法就是一个善于发散性思维,一个善于集中性思维,两人组合,天下无dí

,我姬丹何时才能得到这样的人才?

“太子,臣有一计,可不费一兵一卒,退去赵国二十万大军。赵军一退,齐兵自然也退。”正当姬丹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人上前说道。姬丹定睛一看,原来是阳城太守荀达。

“对啊,荀太守乃是一文官,要找谋士应该在文官中出现的概率比较大。”姬丹眼睛一亮,一下来了兴趣,说道:“荀太守请讲。”

“赵国连年征战,这次被迫应战并非其本意。如果派人从小路去邯郸散布谣言,说秦国趁燕赵交兵,再次发兵,由大将白起率领,准bèi

攻打邯郸。听说前几年,赵国君臣闻白起之名如见鬼魅,一定有人相信。到时候太子再卑辞厚币求和,必定成功。”

“荀太守此计果然大妙!”姬丹一听,大喜道:“欲行此计,非卿不可!还请太守前去邯郸一趟!”

“臣愿前往!”荀达慷慨答yīng



姬丹突然想起一事,眼含笑意,说道:“荀太守,过来!”

等荀达走近,姬丹俯身在荀达耳边小声说道:“如果太守难以求见赵王,可以先…”

数日之后,荀达携黄金珠宝来到邯郸。不久城中谣言四起,说秦将白起已经越过函谷关,正向邯郸进发。一时之间,邯郸城人心惶惶,不可终日。

一日,赵国大夫郭开刚刚上完早朝,心中烦闷,独自来到自己巨大的庭院中赏花。突然守门的小厮来报,说有人递上了一张拜帖,正在门口等候。

“是什么人又来求本大夫事情,连休息一下都不让!”郭开不悦地说。接过帖子一看,上面只有四个字:献金百镒!郭开眼睛一亮,急忙道:

“那人在哪儿?快快有请!”

“老爷,那人正在门外等候!小人这就去请。”小厮答道。

第十六章 罢兵

“这位是…”郭开一见是个不认识的人,疑惑地问道:“刚才那个帖子是你递的吗?”

“某乃燕国阳城太守荀达!久慕大夫大名,今日有幸拜见,甚慰平生。这里是黄金百镒,不成敬意,还请笑纳!”荀达恭敬地说道。

“燕国太守!你,你来此作甚!”敌国的大夫突然出现,郭开吃了一惊,正想叫人,突然见到荀达拿出百镒黄金。面对金灿灿的黄金,刚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来,郭开心花怒放,满面笑容,说道:“荀太守何必客气,不知我有什么地方能为太守效劳的?”

“某此来乃是为燕赵两家讲和的。这次燕国出兵并非大王本意,全都是下面的臣吏搬弄是非,惹得两家失和。现在燕王自己也后悔莫及。不如两家罢兵,从此互相扶持,共同对付秦国!为表诚意,燕王特令小臣送礼单一份,烦请郭大夫转呈赵王。”荀达语气谦恭之极。

“好说!好说!”郭开越看荀达越顺眼,接过礼单一看,上面都是些奇珍异宝,便叫下面人抬上来。两人相谈甚欢,亲如一家,对荀达的要求也是满口答yīng

。良久之后,才送荀达离开。

郭开的办事能力一流,没等两天,赵王特地召见了荀达。荀达再三致意燕王的诚意,请求两家罢兵。赵王正为秦国的事情发愁,现在燕国求和,正中下怀。赵王收下了荀达的礼单,两家正式言和。

本来赵国打了大胜仗,燕国非要割地不可。历史上鄗代之战,赵军兵围蓟城,最后以燕国割让五座城池为代价,才求和成功。但是现在秦国的消息让赵王如芒在背,让燕国轻易求和成功。

事情办成,大功一件,一路上荀达心情不错。不过荀达也有疑惑:“郭开不过赵国一普通大夫,不知太子如何得知?太子小小年纪,观其用兵,进退有度,料事如神,真乃一代英主。我当倾心辅佐,也好将来搏个功名,光宗耀祖,封妻荫子。”

“又是那小贼的诡计!”一日,廉颇对着赵王的诏书,怒气冲冲地道。

廉颇刚刚调集完二十万大军,准bèi

一举攻下燕国,突然赵王一纸诏书,要求廉颇罢兵。上次被戏弄,姬丹已经在廉颇心中留下了一个狡诈的印象,这次自然识破了姬丹的计策。

不过生气归生气,赵王的命令不得不遵从,秦国也不得不防,廉颇只好下令撤军。

姬丹用荀达之计,解了燕国的国难,不曾想反而给自己招来了非难。蓟城燕王宫中,阴谋正在酝酿。

“大王,太子也太过份了,问都不问一声便与赵国求和了,他眼里还有没有大王了!”月姬在燕王身边说道。

燕王生病期间,月姬形影不离服侍燕王,燕王的病情终于有了好转,已经可以下榻走动了。

“妇人之见!”燕王一听立kè

怒气冲冲,说道:“燕军打了败仗,不求和还能咋样?丹儿这是为大燕好!”

“哎呀,大王别生气嘛!臣妾也只是这么一说。”月姬急忙安慰道。

“传令下去,明天开始早朝!”燕王对旁边的宦官吩咐道。自从得病之后,燕王一直没有早朝。虽然打了败仗,还好南北两边的情况都控zhì

住了,燕国有惊无险。

虽然燕王怒斥了月姬,但是燕王内心深处也有些失去控zhì

的感觉,听说相国已经回来了,明日早朝定要问个清楚。

“去,把相国去请来。”月姬回到自己的偏宫,向太监吩咐道。

战国时诸侯宫中没有那么多规矩,也没有明确规定后宫的范围,大臣们进出国王妃子的偏宫也相对自由,要是换作其他朝代,绝对不会有嫪毐进入秦王太后宫中的事情。不久,栗腹被带到了月姬宫中。

“臣栗腹给娘娘请安!”栗腹拜倒在地,说道。自从宋子战败,栗腹看上去老了不少,也失去了往日的风采。

“哎呀,老相国这是要折本宫的寿啊,快快起来。”立kè

有太监上去把栗腹扶起。

“娘娘突然召老臣进宫,不知有何吩咐?”栗腹有些纳闷,月姬与其向来没有瓜葛,今日突然召见,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哎,本宫是来救你的。”月姬吹了口香气,说道:“难道相国不知自己大祸将至?”

栗腹大吃一惊,问道:“娘娘何出此言?莫非是戏弄老臣?”

“本宫刚从大王那里回来,相国战败,大王要怪罪下来啦。大王很久没有早朝了,听说相国回来了,大王说明日就要早朝,问你个出战不力之罪。”月姬说着,看了栗腹一眼。

栗腹面如土灰,说道:“老臣战败,理当问罪,臣甘愿受罚!”

月姬婉尔一笑,道:“那么,如果本宫有计策可以让相国避免受罚呢?”

“娘娘有何妙计,还请赐教。”栗腹动容道。

月姬看了左右一眼,左右宫女太监会意,躬身离开。

“听说相国与太子约好,在赵国宋子前后夹击赵国军队,可有此事?嗯?”

栗腹一愣,抬头看月姬时,月姬正狡猾地对他眨眼睛。栗腹何等聪明,立kè

会意,说道:“娘娘所言极是,臣与太子相约,在宋子夹击廉颇,可惜太子在多处滞留不进,爽约不至。而且,”一说起姬丹,栗腹气不打一处来,继xù

道:“自从太子领兵以来,将祖宗旧制全部抛弃,此次出战失利,实非老臣之过,请娘娘为老臣做主。”

“听说太子还私自组建军队,号称近卫军,可有此事?”月姬好像不满yì

栗腹的回答,又提起了近卫军。

“是啊,太子挑选军中精兵,组建近卫军,跟太子的私家军一样,听说有六千人之多啊!”栗腹夸张地拉长了语气。

“好!”月姬得yì

地笑着说:“明日早朝,相国只要咬住近卫军一事,就可免罪。到时候就说,太子舍不得近卫军,只派老弱上战场,所以有此一败。”

“全凭娘娘做主!”栗腹感恩戴德,一拜倒地。

月姬满yì

地点点头,取过身边花瓶中的一支花,放在鼻子上闻了闻。

“听说相国有个女儿名叫栗媛,生得标致极了,”接着月姬故yì

拉长了语气,说道:“与吾儿姬贤年龄相仿,下次带进宫来让本宫瞧瞧。”

“臣敢不谨遵娘娘谕旨!”栗腹诚惶诚恐,说道。

第十七章 九韶

两人商量完一些事情,栗腹便离开了月姬的宫殿。

“天赐良机,这次一定要整倒这个遗腹子!”听着栗腹的脚步声远去,月姬心中想道。

为了儿子的王位,月姬必须拉拢一批朝中大臣,而栗腹是最好的对象。这次姬丹代王出征,状况多多,而且又不在蓟城,如果要整倒他,现在是最佳时机了。

“这个女人不但美,而且非常有心计!她这样帮我,难道是要替她儿子争王位?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我可不能轻易参与!”栗腹心中想道:“不过她最后提到媛儿的事情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替姬贤提亲?唔,要真玉成了这门亲事,一旦太子倒台,姬贤不就是太子了吗?以后我女儿不就可能成为王后了吗?”

想到这里,栗腹加快脚步往回走。到了家里,宫里的太监果然前来传旨,说明日早朝。这下,栗腹对月姬的说法更是坚信不疑。

第二日,燕王宫的朝堂上,燕王坐在自己的王座上,看上去有点虚弱。月姬举着一把扇子,服侍在燕王身边。

“栗腹!”燕王叫道。

“臣在!”

“听说这次伐赵失利,倒底是怎么回事?”看得出燕王有些怒气。

“臣与太子出战失利,请大王责罚!”

“寡人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臣与太子约好了日期在宋子会师。结果太子行动迟缓,会师迟到,等太子到达,臣已经鏖战一整日。而且,太子爱惜自己的近卫军,只派出老弱兵卒,所以导致大军大败。后来眼看着不行了,太子才派出近卫军。臣苦战之后,终于得脱,不然,今日老臣恐怕见不到大王了。”

说着,栗腹呜呜地哭了起来。栗腹深谙说谎的技巧,便是三分真,七分假,让人无法分辨。

“近卫军?什么近卫军?”燕王疑惑地道。

“近卫军是太子从军中挑选的精锐士卒,单独成军,只听太子调遣。”栗腹回答道。

“臣听说,”另一名老臣出来说道:“自太子领兵之后,大力提拔亲信,打压甚至处决异己。更建立了近卫军,随时护卫在太子左右。听说近卫军多达六千之众,一个个精悍善战,每人拿比普通士兵多四倍的月饷。现在军营中,兵卒只知有太子,不知有大王您了。”

说话的名叫杜华,是苏举的亲舅舅。苏举被姬丹处决,苏举的亲娘哭到杜华那里,要杜华为苏举报仇。见此情景,杜华趁机发难。

“还有这种事?”姬丹是燕王的亲生儿子,燕王本来是很信任姬丹的,但是在上位者最忌讳的就是大权旁落。三人成虎,听栗腹这么一说,燕王也不得不起疑心了。

“大王,”剧辛出来说道:“臣以为大王想要分辨也不难,只要将太子召来,一问便知。”

其实燕王各位公子都有自己的圈子,剧辛与月姬一直有往来,中意姬贤继位。无奈太子名份已定,不好乱说。这次早朝,月姬早已与剧辛通过气,让他见机行事。姬丹手握兵权,让很多人都不舒服,早就想着除了他的兵权。

“传本王旨意,解除太子的军职,即刻回蓟城述职。”燕王说道。

姬丹不过十四岁,要说姬丹要对自己不利,燕王是一百个不信。但是太子出征才一回,便有这么多大臣反对,燕王也开始怀疑自己当初让太子出征是否合适。

阳春三月,一条官道从燕赵边境延绵数百里,直达蓟城。官道上一行十来人轻装简从,从阳城往蓟城疾马飞驰。

十来人中为首一人,不过十四、五岁年纪,挥鞭策马,汗滴如雨,正是燕太子姬丹。军权被夺,想起来的时候代王出征,兵马之众,声势之盛,而现在一行不过十来人,心中不免失落。

十人中,除了带去的侍卫戈二、田光等,还有石头、大块、结巴和干疤。这此战争,三人都立了功,在军中也做了大小不等的官,不过听说姬丹要走,石头、大块、干疤、结巴四人执意要相随,姬丹就允许了。

另外一个人相随的是荀达。姬丹早就看出荀达是个人才,两人多次交谈之下,已经成了莫逆之交。听说姬丹要走,荀达弃官跟随。随从中武将居多,与姬丹答不上两句话,有了荀达相伴,也算一路有人相陪,聊解旅途寂寞。

离蓟城南门数里处有个小土山,这里已经远远可以见到蓟城了。转过山头,一群蓟城官员、百姓正等候在官道两侧。为首的二人骑在马背上,正是姬丹的异母弟姬贤和蓟城太守剧辛。

一名官兵装饰的人骑马候在山头,见到姬丹一行到来,急忙飞身回报。姬贤转身看了看剧辛,剧辛弯腰说道:“公子,可以开始了。”

“奏乐!”姬贤用他还显稚嫩的声音命令道。

顿时乐声大作,其音气势恢弘,圆浑高亢。姬丹遥遥闻见,顿时放缓马步,静心倾听起来。姬丹心中惊奇,如此美妙音乐,便是现代社会也少有机会听到。

等众人转过山头,见到一群官员、百姓正立于官道两侧,一个个翘首远眺。姬丹正听得陶醉,身后的荀达突然一挥马鞭,快行几步,来到姬丹跟前,拱手说道:“太子止步,此乐非太子能闻!”

“哦?为何?难道此乐有所讲究?”姬丹疑惑地问道。

“此乐名为九韶,又名舜乐,乃是颂扬天子圣德,万民归心之意。便是燕王也不敢受此乐,请太子速派人撤去此乐!”荀达急忙解释道。

“啊!这是要把我放在火炉上烤啊?”姬丹听了大惊,忙道:“戈二,快叫人将音乐撤去。”

“是!”戈二应了一声,急忙扬鞭前去交涉。片刻之后,音乐声停了。不过等了一会儿,又再次响起。这次的音乐听起来如滔滔江河,一泻千里。不仅好听,还带着一股王霸之气。

“荀达,你可识得此乐?”姬丹变得谨慎起来,问道。

“回太子,此乐名为大武,乃是周武王出征凯旋归来所奏之乐。如今为各诸侯国君王所备,亦非人臣所能安然受之之乐。”荀达答道。

“哦。”姬丹皱了皱眉头,说道:“戈二,你再跑一趟,告sù

他们这些音乐姬丹不敢听闻,叫他们撤去音乐。”

片刻之后,戈二又跑了一个来回,音乐声再次止而复作。姬丹仔细倾听,这次的音乐悦耳流转,又不失铿锵有力。姬丹转身看向荀达,荀达点点头,一行人向前行去。

第十八章 鞠武

燕王身体早已大好,正在宫中赏乐,月姬陪同在身侧。

“小李子,太子可是今日回京?”燕王向身边的李公公问道。

“回禀大王,太子昨日晌午已到南门外十里处,相必今日便可进城。”李公公阴阳怪气的说道。

“什么?昨天晌午便到城外,为何今天才进城?”燕王微微一怔,问道。

“大王,”月姬接过话茬,说道:“太子这次智退赵国三十万大军,得胜归来,自然要摆出大将军的威风,让全燕国的人都知dào

。臣妾听说昨天太子派人到太守那里,说是要蓟城百姓、以及大小官员全去出迎,否则,就要重重处罚。”

“有这等事?”燕王大惊,问道。

“是呀,太子这次立了天大的功劳,城中百姓都说太子的才能超过了乐毅将军,就盼着太子继承王位,统治燕国争霸诸侯了。”月姬添油加醋地说道。

燕王闻言,唆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急躁地来回走了几圈,然后指着月姬说道:“还有什么,还有什么?说,继xù

说!”

“听说这次太子指明要剧辛大夫准bèi

韶乐,官民行叩拜之礼[注一],才肯入城。”

“反了,反了!小李子,太子什么时候入城?”燕王跑跳如雷,问道。

“按照约定,太子辰时出发,已时入城。算算时间,就在现在了。”李公公不急不慢地说道。

“快备车!孤倒要看看他有多少能耐,干出如此悖逆之事!”

燕王一行悄悄到了城门口,李公公正要高声宣唱“燕王到”,却被燕王制止了。

“听这音乐,好像不是韶乐,而是九歌。”燕王看了一眼身边的月姬,问道。

“臣妾只是听说,不知为何改成九歌了,臣妾也不知。”月姬脸色微微一变,然后一副委屈的样子说道。

燕王没有理会,催马上去,远远见到远处官道上十来骑放马缓缓行来,最前面一人正是太子姬丹。只见姬丹一身软服,神情谦恭轻松,不经意间流露出风流潇洒,燕王心中嘉许,却默不作声,远远观看。

“臣恭迎太子!”剧辛首先跪了下来,接着身后黑压压跪倒一大片,连姬丹的弟弟姬贤也行了叩拜礼。

“太子,此事不妥,快下马回拜!”身后的荀达提醒道。

“妈的,连环坑啊!”姬丹心中骂道,行动却不迟钝,急忙勒住马头,下马回拜。身后所有人也都下马,跪倒在地。

片刻之后,荀达起身,上前小跑数百步,大声道:“太子有言,此诸侯王之礼,太子身为人臣,不敢受!还请大家起来!”

剧辛与姬贤面面相嘘,沉吟片刻,剧辛首先站了起来,然后姬贤也站了起来。“起来吧!”剧辛对身后说道,众人这才起身。

见此,姬丹起身,将马缰交给戈二,健步走了上去。

城门口的燕王,颔首微微一笑,没有惊动任何人,手一挥,回宫中去了。

“该死!”回到宫中,燕王阴着脸,走来走去,狠狠地朝身边的月姬一瞪眼,说道。

月姬噗通一声跪下,惊慌地说道:“大王息怒!臣妾也是听人谣传,实在不知啊!”

“谣传?”燕王停下来,问道:“是何人的谣传?诬陷太子,此事一定要查清楚!来人!”燕王转身朝门口说道:“传栗腹!”

数日之后,月姬身边少了两个宫女,一个太监,这才平复了燕王的怒气。

“王宫中的事情果然凶险无比,杀人于无形!以后我要多加小心了!”一路上,姬丹想道。来了这么一出,回家的喜悦也冲淡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凝重的神色。

姬丹刚刚在府中安定下来,便有家臣伯福前来求见,还带来了一个陌生人。

“这位是…”姬丹疑惑地问道。

“臣鞠武拜见太子!”来人上前行礼道。

“啊,原来是大贤至此,快快请起!”姬丹喜出望外,说道:“子之大名,丹早有所闻,今日一见足慰平生!不知鞠卿何以见教?”

姬丹对鞠武寄予厚望,这里没有直呼其名,足见其对鞠武的尊重。早有人上了茶,两人在厅中分宾主落座。鞠武喝了一口刚泡好的茶,说道:“太子可知今日之险?”

姬丹怔了怔,道:“今日何险之有?”

“此乃夺嫡之争也!”鞠武说道:“太子之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听起来尊崇,却凶险无比。每次君王换代,很多大臣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或者把这当作自己进身的机会,常常会拉帮结伙,瞄着这个位子。太子不可不察啊!”

姬丹心中一惊,虽然知dào

有人要害他,却没有想到这是冲着太子这个位子来的,看来鞠武果然是人才。

“唉,”姬丹叹了口气,神情沮丧,说道:“丹自幼丧母,虽贵为太子,却在宫中没有一个心腹。丹空怀一腔热血,经国济世之志,恐怕总有一天要死在奸臣之手。这不,刚得到的军权就被剥夺了。”

“太子不必太过悲观!”鞠武说道:“臣有一计,不仅可以令太子安如泰山,而且可以重掌军权!”

第二日,燕王早朝,姬丹正跪在地上,俯首禀报。

“儿臣此次出征,本是为父王分忧,却丧失了十万大军,还请父王责罚!”

“大王,臣有奏!”剧辛出列说道。

“剧爱卿请讲!”

“太子代王出征,虽然有过,但过不在太子一人。何况后来智退强敌,保住大燕边境,应当受到嘉奖!”剧辛说道:“依臣之见,太子有功也有过。不如增益太子俸禄,光大太子门庭,以示奖赏;并责令太子回宫静心修德,好好读书,无事不许出太子府门。如此,方显大王乃是有功必赏、有罪必罚的英明之主!”

“禀父王!臣不愿受赏,宁愿戊边防范东胡!”姬丹提高嗓门说道。

“大王,臣反对!”相国栗腹一听,急忙出来说道:“北边有长城守卫,太子乃是一国储君,岂能轻动?”

栗腹算是看出来了,姬丹确实是个人才。这次栗腹等人好不容易将太子的军权缴了,刚才剧辛这一招乃是困龙于浅水,企图令其只能爬行,不得高飞,现在岂能让他重新掌兵?

第十九章 柳絮

“大王,臣乐闲有奏!”

“哦,昌国君请讲!”

燕王正自疑惑,为何太子主动要求去北边那苦寒之地?燕王上次不听乐闲所言,结果折损了十万大军,心中正自愧疚,这次倒要好好听听他的意见。

“自从我燕国大将秦开大败东胡,到如今已有数十年。边境将士久不习战,而东胡的国力早已恢复,最近屡有胡兵犯境,听说东胡王又要进攻辽东。如此重地,非国之重臣不能镇守。以臣愚见,太子戊边,方显我大燕守土卫边之决心,必能震慑东胡,令其不敢南向。”

“嗯,昌国君所言甚是。”燕王想了想,说道:“着令太子为镇边大将军镇守辽东。如有胡兵犯境,辽东、辽西两郡兵马皆由太子节制。”

当晚,太子府,姬丹、鞠武、田光、荀达等数人正在饮酒论事,众人兴致颇高,不时畅怀大笑。

“哈!哈!哈!”姬丹看上去心情不错,说道:“吾得鞠卿,如周得姜子牙,汉得张子房也!”

“太子过奖!”鞠武拱拱手,眉头微微一皱,问道:“不过,这汉是什么,张子房又是谁?”

“呃…如周得吕望,齐得管仲,燕得乐毅也!”姬丹急忙改口道。

“鞠公料事如神,太子未入蓟城,早已派人散布消息,荀某佩服!”荀达问道:“不知鞠公如何得知太子有此一难?”

“荀公莫非忘了鞠某的家世?”

“荀达有所不知!”姬丹在一旁解释道:“鞠卿本是不姓鞠,而姓姬,其祖父乃是我大燕王室公子。”

“哦,怪不得鞠公对宫廷之事了如指掌。太子得鞠公臂助,宫内之事无忧矣!”荀达大笑道。

“治世重文,乱世重武。此次总算顺利掌兵,也算不错。不过,”姬丹略显忧色,说道:“当今天下兵戎不断,你争我夺。而辽东地处偏僻,丹怕日后再想争霸中原,已经失了先机啊!”

鞠武想了想,说道:“中原之事,武为太子一并留心。太子这次领兵,只管演练士卒,整顿军心。自昌国君之后,燕国缺乏名将,如果中原战乱起,相信大王还是会让太子掌兵。”

“鞠卿,此次丹进驻北部边境,卿当随我同行,治军行兵,必能建功立业!如何?”姬丹慷慨说道。

鞠武摇摇头,说道:“太子,臣所言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乃是至理。不过,太子在外虽安,想要继承大统,却也难矣。如今宫中之局势未稳,太子之位尚存变数,武愿留守蓟城,以为太子之耳目!”

姬丹闻言,思虑片刻,嗟叹不已。姬丹初得鞠武,便助姬丹重获兵权,本来想要多依靠鞠武,可惜宫中谋害自己、窥视太子之位的大有人在,也只好把鞠武留下。

月姬宫中,相国栗腹正在禀告今天朝中发生的事情。

“如此说来,这次又功亏一篑?”月姬叹口气说道。

“娘娘不必过于担心。据臣所知,辽东连着东胡,每年受着东胡刀兵之灾,人口凋零,甲兵疲敝,太子去了,必定疲于应付,哪里还能谋求发展?到时候,我们收罗罪名,必能将其一举废除。”

说完,栗腹阴恻地笑了,跟着月姬也笑了。

这一日,姬丹等人换上便服,带上侍卫在蓟城中闲逛。明日就要出发去辽东了,出发之前,众人想要好好kàn

看这京城繁华之地,毕竟比起蓟城,就是辽东最大的郡都襄平也不过巴掌大小的地方。

“田光,你是蓟城的老居民了,可知dào

这里哪一家酒馆的菜最好?”姬丹问道。

“蓟城最好的要数醉乡楼,不过那里的气氛…”田光沉吟着说道:“太子还是去另外一家南国风吧?”

有人的地方就有各种需求,就有各行各业,古今中外尽皆如此。醉乡楼是蓟城有名的青楼,很多名门公子都喜欢到这里来,不仅仅这里的女子美艳冠绝燕国,而且里面的菜也是一流的。

“醉乡楼?”姬丹一听这名字就猜到这大致是个怎么样的地方,一下来了兴趣,说道:“我们就去醉乡楼!大家都是便服,没有人会认出我们的。”

田光笑笑,只好带姬丹去了。到了醉乡楼,众人要了一间二楼靠街道的包间。这里既能眺望楼外街道的风景,又能欣赏楼下大厅的表演。

“下面由醉乡楼的头牌柳絮姑娘为大家献上一曲!”醉乡楼的一名主持大姐用甜得发腻的声音说道。

在一片叫好声中,二楼台后转出一名女子,娉娉袅袅,抱着琵琶遮住了半边脸,想必便是那名叫柳絮的女子。柳絮一出场,这里的气氛顿时沸腾了起来,很多公子哥尖叫起来。好在柳絮是在二楼,不然,说不定有人要冲过去了。

柳絮拿起琵琶开始边弹边唱:

“天上月,

遥望似一团银。

夜久更阑风渐紧,

为奴吹散月边云,

照见有情郎。

……”

“真是国粹啊!原来青楼也可以这样高雅,怪不得古代小说中无数才子佳人的故事都从青楼中传出。”姬丹在对面房中听得仔细,看得真切,恍如置身人间仙境,不觉醉了。

一曲终了,柳絮抱起琵琶,就要退去。

“柳絮姑娘,赶快过来,有贵客要见你!”突然隔壁房中传来呼喝声。接着,房中走出一人,一身官员打扮。看他的样子,似乎官职还不小。

柳絮犹豫片刻,说道:“请恕奴家无礼,奴家不见客的。”

“客人身份尊贵,柳絮姑娘,见不见不是你说了算!”那名官员粗暴地说道。接着,官员手一挥,道:“去,把柳絮姑娘给我请来!”立kè

有两名侍卫上前去。

“放开我!放开我!”柳絮不停地抗议,那两名侍卫哪里肯依,将柳絮半拉半押,拽了过来。旁边醉乡楼请的打手想要前去阻止,但见对方是官府的人,都打消了这个念头。

“什么人这么拽?”姬丹在旁边听得生气,从房间走了出去。扭头一看,正好kàn

到里面一人,是胡人打扮,身边立着两名胡人侍卫,样貌很是蛮横。

此时侍卫带着柳絮过来,姬丹说道:“站住!柳絮姑娘我要了,你把她请到我房中去!”

第二十章 阿布达

“你是什么人!吃了豹子胆!这可是东胡太子要的人,你敢抢夺?”那名官员上来,举手就要打姬丹。

“大胆!”田光和戈二等一众侍卫上前,架住那名官员,道:“太子在此,你敢胡来!”

“啊,太子!”那名官员立kè

跪下,说道:“臣外事卿郭孝不知太子驾到,冲撞了太子,罪该万死!不过…”郭孝犹豫了一下,继xù

说道:“不过房中确实是东胡太子阿布达。”

“哼!一群崇洋媚外之徒!”姬丹心中想着,对郭孝说:“你去告sù

那东胡人,柳絮姑娘本太子要了。他若要,请另选他人。”说着,手一挥,侍卫们上前,便将柳絮带到了房中。

不久,几名胡人从隔壁房间走出,气呼呼地瞪了姬丹房中一眼,对郭孝质问道:“哼,这就是你们对待上客之道?如果你们燕国没有和解之心,我阿布达现在就回东胡!”

郭孝在那里一个劲地道歉,陪着几人下楼去了。

“小女见过太子,谢太子救命之恩!”柳絮上前,拜倒在面前。

“柳絮姑娘抬起头来!”姬丹和气地说道。

柳絮闻言,抬起头来望向姬丹。姬丹将柳絮从上倒下看了个遍,只见其明眸善睐,皓齿樱唇,尤其是那成熟的身体,让人浮想联翩,把姬丹看得呆了好一阵子。看到姬丹失魂落魄的样子,柳絮落落大方地站在那里,没有惺惺然做小女儿态。

“柳絮姑娘果然长得国色天香!不知姑娘是何方人氏?家中还有几人?”终于,姬丹回过神来,开口问道。

“谢太子夸奖!”柳絮用字正腔圆的京音说道:“小女是吴越人氏,小时候因家里穷,被卖了抵债,几经周折来到醉乡楼。在这里碰上一个好妈妈,许我卖艺不卖身,也算走了运。不过家中的人早已失去音讯,不知父母是否安好。”说到这里,柳絮脸色暗淡下来。

“原来是老乡,”姬丹心中想道:“我穿越前出身于绍兴,便是现在的会稽,也算是吴越人氏。”看着柳絮可怜楚楚的样子,姬丹顿生怜悯之心,从怀中取出一物,说道:“姑娘不必伤心,这是本太子令箭。下次如果有人再欺负你,可以用此箭到太子府中,必有人帮你。”

“谢太子赐予令箭!”柳絮感激地看着姬丹,从姬丹手中接过令箭,发xiàn

箭上还有姬丹余温,心中感到无限温暖。

“走,我们走吧。”姬丹跟周围人说着,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柳絮目送姬丹离去,心中升起一丝少女的情愫。

“太子,此事恐怕不妥!”出了醉乡楼,鞠武对姬丹说道:“东胡势大,我大燕又刚刚在赵国吃了败仗,燕王不想两面树敌,打算和解。太子这样,怕是会破环燕王的大计啊!”

“东胡?哼!”姬丹听了不以为然,豪气万丈地说道:“总有一天,本太子要踏平东胡,生擒东胡王!”

每天早晨起来,柳絮都要把藏在锦盒之中的令箭取出来,抚摸一番。每天晚上表演的时候,也总是要朝二楼那间房间看上几眼,总希望那个身影再次出现,但是姬丹再也没有出现过。

一日,太子府门口来了一位蒙着面纱的女子。

“你找谁?”门口侍卫问道。

“请问太子在吗?”

“太子?”侍卫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质问道:“你一介平民,太子岂是你能…”说到一半,侍卫听了下来,因为他看到此女子从怀里取出一物,正是太子的令箭。

“你等一下!”

说完,侍卫转身走入府内。不一会儿又回来了,还领来了一位文士,此文士正是留守在蓟城的鞠武。

“原来是柳姑娘,还请入内说话。”鞠武迎了出来,说道。

柳絮毕竟是青楼女子,在太子府门口说话不方便,若是被人看到,传出去被人说太子失德可是大罪。

“我是太子家臣鞠武,上次在醉乡楼见过。不知柳姑娘此来是有什么难处需yào

帮忙吗?”

“不,不是。”柳絮有些局促地说道:“只是好久不见太子和鞠大人前去醉乡楼,所以想来看看。不知太子在吗?”

“哦,不巧太子奉燕王之命,镇守辽东去了。姑娘要白跑一趟了。”鞠武沉默片刻,说道:“这样吧,等下次太子回来,我一定告sù

太子,叫他尽量到醉乡楼去见你。”

“好。不,不用了。”柳絮低着头,双颊微微发红,说道:“太子身份尊贵,小女岂能劳动太子大驾。既然太子不在,小女先走了。”

说着,柳絮起身告辞。鞠武目送柳絮离开太子府,融入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心中若有所思。

燕国长城西起造阳,东至襄平,延绵两千余里,气势十分壮观。自西至东,分别设有上谷、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五郡。辽东东连朝鲜,北接东胡,是燕国东北部最重yào

的屏障之一。

本来这一片地方是山戎和北胡的地盘。与中原民族不同,这两个民族都以狩猎、游牧为生。自从燕国灭了山戎,击败北胡之后,便修筑了长城。历代郡守在这里一边驻防长城,一边治理辽东,发展农牧业,现在已经大致安定,人口也有所增加了。

这次出行,姬丹特地命所有人都换了便装,出了蓟城一路向东,没有惊动任何官府的人。一行十来骑行动迅速,日行百里,不日便到了渔阳境内。前方出现一座大山,山上树木茂盛,山脚下一条小路忽隐忽现,继xù

向东延伸。

突然听到一声炮响,山脚下出来百把口人,虽然穿着服饰乱七八糟,手中的兵器各式各样,却一个个透着精悍之气。为首一人更是身高七尺,骑在马上颇为雄壮。为了抄近路,姬丹一行并没有走官道,所以这里才会有山贼出现。

“来人听好,若想从这黑风山过去,请留下随身细软!”为首那人在马上瓮声瓮气地说道。

“大胆!”身旁的田光与众武士立kè

握住手中武器,只等姬丹一声令下,便要冲杀过去。

“你有什么本事,敢拦我的路?”姬丹手一指,剑眉倒竖,说道。

“哈哈哈,我孟霸自从上山做了贼,什么人没拦过?你一个毛头小子算老几啊?我为什么不敢拦你?”说着,那人晃了晃手中的长斧,说道:“老子杀人如麻,你们谁来尝尝我这开山斧的厉害?”

第二十二章 猛虎越涧

“好,我去我去!”店老头抚着受伤的腰说道:“但我们确实没有这么多…”

店老头话未说完,高个士兵抬腿一脚,将店老头踢倒在地。店老头年纪着实不小了,倒在地上,晕死了过去。

“爷爷!”后堂跑出一名十三、四岁的少女,扑倒在店老头身上,大哭起来。少女虽然面容悲伤,却也颇有几分姿色。

“嘿嘿,”那个矮个的士兵猥亵地笑着说道:“这里还有个这么标致的妞,大头,咱们把她带回去,送给张旌卫,说不定还有重赏!”

说着,矮个士兵凑上前去,对着那名少女嘿嘿一笑,说道:“小妹妹,愿不愿意跟我走啊?军爷包你吃香的,喝辣的,从此不再受苦。”

“呸!”那名少女转身吐了口唾沫,骂道:“没一个好东西!”

那名军士大怒,上前一把抓住那名少女的胳膊,便将她往外面拉。旁边的店小二急忙上前,拉住那名少女的另一只胳膊不放。

“他娘的,老子斩了你!”高个军士大怒,拔出军刀,往前一送。刀子锋利无比,一下捅入店小二腹部,从后背穿了出来。接着,高个军士一把推开店小二,然后将刀子收了起来。

没想到两人说杀就杀,姬丹一行人在旁边想要救已经来不及了。

“石头!干疤!”姬丹大声喝道。

“小人在!”

“将他们拿下!”

“是!”石头、干疤早看不下去了,一下跳到两名军士身边,两名军士还来不及反应过来,明晃晃的刀子已经架到了脖子上。

十数日的跋涉,虽然中间有些小插曲,姬丹一行终于到了襄平城。就在姬丹进入襄平的第二日,一个小型商队来到了襄平,在这里安定下来。从此,每过两、三天,便有一只信鸽飞向蓟城方向。

吕况虽然只是一员裨将,但是早年在对付东胡的战争中立过不少军功,也是一名能征惯战的猛将。正因为他的战功,被燕王提拔为裨将,兼辽东郡守。

自从被任命为辽东郡守以来,他便是这里土皇帝般的存zài

。这里天高皇帝远,燕王不但不能得罪他,还得想办法讨好他。东边的朝鲜一直视中原为宗主国,虽然燕国不能代表周天子,但是也不敢得罪,时不时还有贡品献上。北边东胡已经许久没有大规模犯境了,虽然小规模的越境企图时有发生,但是长城一直是坚固的防御。

不过,这样的情况马上就要改变了。三天前有朝廷文书通知,说太子要亲自戊边,镇守辽东、辽西一带。一旦太子到了,自己这个郡守的日子就没有那么好过了。吕况想想这些就心烦,只好借酒浇愁。

“最难舍这杯中之物!今天还是大醉一场,以后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吕况心中想道。心情不好,吕况在郡守府后院独自饮酒,连侍女都没有叫。

“太子到!”正在慢慢进入状态,微微醉倒的时候,突然门口传来一声大叫,立kè

有军士前来报gào

说太子已经到了。

吕况大吃一惊,急忙命人撤去酒席,自己整理一下衣衫,便出来迎接。来到大厅,一行人正立在堂中等候。其中一位锦衣白袍,矮小的身形,面对着一堵墙,正在欣赏墙上挂的一幅猛虎过涧图,图中山涧深不见底,一只老虎正作势欲跃。

“末将吕况不知太子驾到,有失远迎,请太子恕罪!”吕况急忙跪倒迎接。姬丹却一动不动,继xù

欣赏,仿佛沉迷其中。

“唔,虎这种畜生,真是漂亮!荀达,你看这只畜生面对数丈宽的山涧,到底是跳还是不跳?”姬丹突然问道。

“回太子,臣乡里也时有猛虎出没,不过臣未亲眼见过。据乡里的猎人说,成年老虎一跃能轻易跃出三、四丈,如果尽全力,便是五、六丈也不在话下!”

“艺高胆大,文人用虎胆来形容一些将军的胆子,还真是恰当。”姬丹继xù

赞叹,转过身来,对着吕况说道:“我要的就是这样的将军,不知吕将军是否是我大燕的虎胆猛将?”

说着,姬丹走到正中的太师椅前,转身坐下,说道:“吕将军请坐!”

闻言,吕况站起身来,说道:“太子面前岂有末将的座位?臣站着便可。”

“吕将军,如今辽东兵马多少?襄平城中又有多少?兵马如何分布?粮草如何?”姬丹问道。

“辽东兵马一共十五旌,一万五千士卒,战车百二十辆。这些人马分作五个营地,沿长城一线驻扎。襄平城中有士卒约八百人,至于粮草,大概可以用上一年的,大部分都囤积在襄平库房中。”

“离襄平最近的一个营驻扎在哪里?”姬丹问道。

“离此往北十里的野三坡。”

“很好,你去把花名册拿来,明天我要检阅军队。”

“是!”吕况退下去后不久便又返回,手中拿着捧着名册薄和一颗大印。

“太子请看,”吕况上前说道:“这是名册薄,这是辽东郡守官印,太子来了,自然由太子保管。”

姬丹接过名册薄,却没有接郡守官印,说道:“丹受父王之命,镇守辽东,节制辽东、辽西军马,事务繁忙。这郡守一职,还要有劳吕将军。不过襄平现在谁是太守?”

“因为末将驻扎在襄平,所以襄平一直没有太守,太守一职,就当末将兼任了。”

姬丹一愣,朝外面喊道:“传令下去,封田光为襄平太守,从即日起,城中钱粮军务,均由田太守全权负责!”

接着,姬丹开始查起花名册来。不久,城中大小文武官员来见,田光出去安排去了。吕况也起身告辞,说要回营整顿军马,迎接太子检阅。

“太子,为何不收了吕况郡守官印?”吕况一走,荀达说道:“太子初到此地,应当独掌大权,不可轻任。”

“我看吕况虽然形容不整,应答却不糊涂,也知dào

分寸。就由他先任着吧,此事等以后再说。”

第二十四章 野三坡

吕况出了襄平城,一路快马急奔,来到野三坡军营。见到吕况回营,旌卫张旺、丁质急忙过来看看。这两人都是吕况的心腹。

吕况很少回营,一般就住在襄平城中。见到吕况情绪低落,旌卫张旺问道:“吕将军,发生什么事情了?”

“太子到了。”吕况低着头说道。

“啊,太子这么快就到了?”张旺、丁质两人大吃一惊,说道。

吕况抬起头来,对两人说:“叫你们临时招募士卒的事情做得怎么样了?还差多少?”

“刚招了五百余人,还差一千才能补满野三坡军营名额。”丁质回道。

“还差这么多?明天太子就要检阅军营,要是被太子看出来老子吃空饷的事情,老子就完了!”吕况急道。

张旺眼珠一转,说道:“吕将军,可速往辽阳调一千士卒,暂时将野三坡军营补充满员再说。”

“现在看来,也只能如此了!”吕况沉思片刻,说道:“张旺,就按你说的办,速持我军令往辽阳调兵,将明天应付过去了再说。”

“是!”

“等等!”张旺正想离开,吕况将其叫住,说道:“既然要做,就做得再好一点。去将辽阳、侯城的精卒都调来,再加上野三坡的精卒,凑足三千,留在野三坡,将那些老弱残兵调到辽阳、侯城两营。你们速去办好此事。”

张旺、丁质领了吕况将令,分别往辽阳、侯城调兵去了。野三坡正好在两地正中间,几个军营之间距离不过三十里,今日时辰尚早,急行军便可赶到。

第二日一早,吕况没有亲到襄平迎接,不过派来了向导官。姬丹等十余人早早上路,前往野三坡,只留下田光一人,还在忙着接管襄平。

姬丹等人都是轻骑快马,十余里的路顷刻便至。一靠近军营,营门立kè

大开,同时号角鼓鸣声大作,迎出一队人马,铠甲鲜明,旌旗招展,为首一员大将正是吕况。

“末将吕况率野三坡全营将士恭迎太子。末将铠甲在身,不方便行跪迎礼,还望太子恕罪。”吕况在马上拱手说道。

姬丹定睛看去,吕况精神振奋,威风凛凛,一扫昨日颓废萎靡之色。

“看不出此人还是治军能手,有一代名将风范!”姬丹心中暗赞,说道:“吕将军免礼!可带本太子直接往军营检阅军队。”

吕况手一伸,做了个请势,姬丹纵马从辕门进入。在吕况的带领下,一行人很快到了大营中心。“大燕必胜!太子神武!大燕必胜!”旁边不时传来军士们的高呼声。

看着这里一个个方队,姬丹终于找回了一点数月前在燕国南部统兵的感觉了。“这便是我现在的资本了!”姬丹心中想道,突然有了一种冲动,跳下马来,走到一个方队面前。

“你叫什么名字?”姬丹指着其中一名士兵问道。

“回太子,小人叫三嘎。”那名士兵低声说。

“说响点!”姬丹突然提高嗓门大声说道。

“回太子,小人叫三嘎!”那名士兵也提高嗓门说道。

“再响点。”

“小人叫三嘎!”那名士兵大声喊道。

“嗯。就这样!”姬丹满yì

地点点头,反身上马,往中间的将台走去。

来到将台,姬丹向身后手一挥,“带上来!”

马上有人将两名被捆绑的士卒带了上来,正是在襄平城外悦来客栈行凶的两人。姬丹一直秘密将其押解过来,连吕况也被瞒着,就是要震慑一下军心。

“吕将军,这两人你可认识?”姬丹转身问道。

吕况仔细看了一下,转身喊道:“这是谁的士兵?出列!”

不久,一名佰什长出列,说道:“回将军,这两人是小人队里的什伍长。”

“谁是你的旌卫?”姬丹问道。

“回太子,末将张旺是他的旌卫。”吕况身边一员将领出来说道。

“果然姓张!”姬丹质问道:“你可知你的士兵在外面强抢民女,草菅人命?”

“这,末将实在不知。”张旺扑通一声跪下,磕头不止,说道:“末将该死,请太子恕罪。”

“你不知?他们把民女抢回来可是来孝敬你的。来人!”姬丹大喝一声。

“在!”

“将这几人统统斩了!”

“是!”

马上有刀斧手上前,将张旺、佰什长和那两名什伍长推了出去。吕况犹豫了一下,想要上前劝阻,不过最后还是没有上前。

不久,刀斧手呈上血淋淋的头颅。吕况等大小将领见了,尽皆色变。姬丹却面不改色,命令刀斧手将头颅挂到将台前。

“宣令官,宣读军令!”姬丹平静地说道。

马上有人手持文书,宣读起来:“太子军令,大小将士不得违令:

临阵退缩者,斩;

泄露军机者,斩;

无辜扰民者,斩;

投敌者,灭族;

私斗者,不论曲直,尽皆斩首;

……”

宣令官一口气说了十条,不是斩就是灭族,军士们听了一个个脸色苍白,心里发毛。宣令官接着读下去:

“军中分爵二十级,斩一敌首,赏爵一级;斩首多者加爵。战无功者,减爵…”

军士们前面被震慑住,但是听到后来,开始欢喜雀跃起来,一个个显出踊跃之色。士卒从军,就是为了图个出路。本来军队里贵族、平民等级森严,平民士兵,即使有了战功也得不到应得的好处。现在太子军令,士卒不分贵贱,只要有战功就可以升迁。士卒一下有了盼头,顿时欢欣鼓舞,士气高昂。

看到士兵的反应,姬丹满yì

地点点头,转身对吕况说道:“吕将军,军中有多少战马?多少战车?为什么没有在这里?”

“回太子,野三坡军营有八十辆战车,共三百匹战马,现在都在马厩中。末将这就命令战车出列。”说完,吕况转身下了将台。

不久以后,远处掀起尘土,共八十辆战车来到跟前,排成方队。姬丹下了将台,骑马朝战车方队跑去。

姬丹看了看战马,露出一丝诧异的神色,吩咐道:“将所有战车都卸去,把战马都集中起来。干疤!石头!”

“小人在!”

“从今日起,本太子封你们为旌卫,干疤为主,石头副之,统领骑兵!”

“是!”

“去吧,在军中挑选擅长骑马的,充做骑兵!”姬丹吩咐道。

第二十五章 祭祖

得了姬丹将令,干疤和石头去军中挑选骑兵去了。干疤是老兵,所以姬丹让他做统领,又怕他一个人初来咋到,无法服众,又安排石头帮他一把。

骑兵在上次伐赵的战争中几乎救了燕军的命,姬丹当然要首先发展骑兵。过不了多久,等这些战马都有了马鞍和马蹄铁,就能形成战力了。

“吕将军,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明日你领本太子到辽阳去看看。”姬丹转身对吕况说道。

“是,太子!”吕况恭恭敬敬地把姬丹送出军营,而干疤和石头则留在了军营,继xù

挑选士卒,组织骑兵。

“太子,”回襄平的路上,荀达对姬丹说道:“这军营中似乎有诈。”

“怎讲?”姬丹问道。

“我观其士卒,个个精悍,而其马匹,却多有饥色。即便是蓟城守军,也有老弱残兵,此处军营已有四十余年,却不见一名老兵,我料其中有诈。”荀达说道。

姬丹想了想,说道:“也许只是此地冬季缺少草料,才使马匹羸弱。有没有诈,等明日巡视完辽阳的大营便知dào

了。”

姬丹也不是没有想到荀达所说的情况,但是辽东是姬丹现在的所有资本了,姬丹潜意识中不免有些幻想,希望士卒人人都是身经百战,以一当十。荀达的提醒,一时还无法破灭姬丹的幻想。

既然姬丹这么说,荀达也不好说什么。一路无话,两人回到襄平城中。不过荀达心中总有一种不祥的预兆,夜里辗转反侧,无法入眠。荀达索性起来,前去找田光,叫他看紧城门,特别提防。

野三坡这边,姬丹走后,吕况来到自己的营帐,后面跟着亲信丁质。

“吕将军,太子也太六亲不认了,一来就杀了四名军官,这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丁质愤恨地说道。

“以后?明日太子就要检阅辽阳的军营了,恐怕没有以后了。”吕况哭丧着脸说道。

“那,要不要把这些人都调到辽阳去?”丁质焦急地问道。

吕况沉默不语,紧皱眉头,盯着前面刀架上的大刀。

“不。”过了好长一会儿,吕况开口说道:“今天太子看得很仔细,把这些人调过去,迟早会露马脚。何况这里营中还有两个骑兵统领,都是太子的人。兵马调动,恐怕会被他们发觉。不过,今天是山戎的祭祖日,不如…”吕况手一招,丁质凑了过来。吕况压低嗓门,嘀咕一阵,听得丁质连连点头。

干疤和石头的动作非常迅速,太阳还未下山,已经挑了百余人作为自己的骑兵队成员。

大部分战马看上去非常羸弱,很多都是马龄超过十五年了,按正常情况早该退役了。经过挑选,干疤得到了一百五十匹。给一百名骑兵每人发一匹,还剩下五十匹。干疤与石头商量,准bèi

明天再去挑选五十名马术不错的,把这一百五十匹马都利用上。

看着面前正在休息的一百名骑兵,干疤心中不由得憧憬起来:骑兵在战争中是多么的重yào

啊!太子选自己做他的骑兵统领,日后冲锋陷阵岂能少了自己的份?等建了战功,官位就不只是小小的旌卫了,说不定入将拜帅也有可能…

突然,干疤注意到有几名士卒单独聚在一起,正交头接耳,说着些什么,看上去神情慌张的。

“你们几个在嘀咕什么呢?”干疤走过去问道。

“没,没什么。”几个人见到干疤前来,眼神闪烁,说着便想走开。

“站住!”看着几个人越走越远,干疤越想越不对,大声喊道:“你们几个给我过来。”

几人听到干疤叫他们,只好过来。

“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情?”干疤严厉的目光扫过,再次问道。

“没事,真的没事。”一名军士尴尬地笑笑,说道。

“我们都是山戎族的老乡,今天是我们的祭祖日,所以要聚一聚。我们正在商量今日聚会祭祖的事情。”另一名军士答道。

“哦,去吧。”干疤若有所思,说道。

辽东、辽西两郡本不是燕国国土,而是属于山戎族。自从五十年前燕国大将秦开大败山戎族之后,燕国在这里设立辽东、辽西二郡。山戎族作为一个种族势力已经不复存zài

,但是族人风俗却保留了下来。

山戎族以打猎而生,天性彪悍。秦开打败山戎人时,便有一部分山戎降兵加入了燕军,后来在与东胡作战时出过力。

燕国修筑长城,在此驻军之后,很多山戎族人便投身军营,并且表现也一直不错。现在营中山戎人占到了二成,很多山戎人成了什伍长、佰什长等低级将领。

今天是山戎人祭祖之日,按惯例,山戎人会离开营地,去附近的一个部落参加祭祖仪式。

军营中数十年来一直如此,今天也不例外。不过与以前不同,以前出营的时候军士们都会脱下铠甲,放下武器,便服前往,不然,守营门的军士便不会让他们出去。今天这些山戎人却穿着铠甲,带着武器出营去了。不知为何,守门军士见到了也不管。

祭祖仪式在离军营二里的一座山戎族山庙举行,规模不小,聚集了五六百山戎人。不过仪式非常简短,半个时辰便结束了。接着,军士们没有就此散去,而是开始议论一件大事。

“今天的事情大家都看到了吧?太子一来就杀了我们山戎人两名什伍长,看来对我们不善啊。”一名军士开口道,看其服饰,赫然是一名佰什长。

“是啊,辽西的军纪向来如此,偶尔出去到附近商家打打牙祭的事情经常发生,为何只杀我们山戎人?”另一名军士愤愤不平地说道。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不停。此时,又有一名军士大声说道:“我是吕况将军的侍卫。今天,我在营中偶尔听到吕况与丁质议论,说太子担心我们山戎人在军中数量过多,以后酿成大祸,准bèi

把山戎人士卒都秘密杀害,再清洗辽东、辽西的山戎族人。”

第二十六章 哗变

“大家听我戎男一言。”一名佰什长装饰的山戎族人说道:“我们山戎族人被燕人打败,到现在已经有五十年了。虽然是武力征服,但我们也没有不服燕国统治。况且后来打东胡,我们也出了力。太子没有理由这样对待我们山戎人!我看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不如我们派人去与太子谈判,如果太子确实如此打算,我们便只有奋起反抗!”

“戎男,你以为太子会告sù

你真相?你也太天真了。”允平不屑地说道。

“对,允平将军说得对!我们杀进襄平城去!”军士们高呼道。

戎男算是山戎人中的智者,但山戎人天性粗直,此时群情激愤,岂是一两个人能阻止得了的?众人立kè

推荐允平作为他们的首领,连夜向襄平进发。

襄平城只有东、北、西南三个城门,等允平领军到了北门,发xiàn

城门紧闭。允平正要指挥军队攻打,突然路边草丛中出来一人。

“是允将军吗?我是戎三。”

“戎三,你怎么在这里?”

这名叫戎三的大家都认识,也是山戎族人,在家中排行老三,所以取名叫戎三。戎三与大哥戎大同在襄平城为军士,戎大还是个什伍长。

“我大哥戎大知dào

你们要来,所以派我来接应。此处有田光将军亲自把守,不可轻易攻下。我大哥和几名山戎兵已经控zhì

了东门,大家绕东门进入。”

众人一听还有军士接应,皆大喜过望,也不去管戎大到底是怎么知dào

的,只道这个狗太子合该下地狱。戎三领着众人绕道到了东门。不一会儿,城门大开,出来数人,都是山戎人,为首一人正是戎大。

众山戎兵大喜,在戎大的带领下,一涌而入,直奔太守府而去。一进入城门,便有数名其他守城士卒警觉,但戎大早有准bèi

,派出几人,手起刀落,便结果了他们的性命。

“太子,大事不好,有军士哗变了!”

荀达刚刚睡下,突然听到外面街道上的动静,急忙起来,叫军士们出去一看,才知dào

大事不妙,马上来找姬丹。

“什么?”姬丹急忙起身,说道:“如此大胆?有多少人?在哪里?我去看看。”姬丹取过长缨枪,便要冲出去。

“使不得,使不得!”荀达急忙阻止,说道:“太子有所不知,军队一旦哗变,便如受惊之野马,性如烈火,就是燕王亲自在此也要退避。太子不如从后门僻巷躲避,等情况明了了再说。”

此时山戎士卒已经到了太守府,见府门紧闭,山戎士卒在门口高喊:“请太子赐见!”

叫了几声,没有动静,山戎士卒找来一根人腰粗的横木,开始撞府门。戈二、大块等领着十来名侍卫,拼命抵住府门,却哪里经得起数百士卒的撞击,片刻之后,府门被撞倒。

山戎人涌入府门,逢人便杀。十来名侍卫凭着地利优势,稍作抵挡。但山戎人实在太多,片刻便被杀得精光。大块奋勇抵挡,斩杀数人,山戎人取出弓矢,将其乱箭射杀。

接着山戎人四处搜索,却不见了姬丹。一人见到后院的偏门,急忙报gào

允平。允平见此,率领众人从偏门出去寻找。

结巴护着姬丹、荀达二人,还有一个桑儿,出了僻巷,转上一条街道。因田光在北门,四人一路向北而去。不久身后传来追杀声,四人低头疾行。突然前面火光一片,出现一队军士,姬丹大惊,心道:“吾命休矣!”

结巴急忙挡住前头,叫姬丹掉头往回。此时前来传来田光的声音:“太子,快往这边走,追兵我来抵挡!”姬丹一听原来是田光引兵至此,大喜,急忙上前。

田光牵过马匹,将姬丹扶上马背,说道:“叛军势大,太子快出城去,等事态平息了再进城!”事情仓促,田光也只召集了不到三百人,不见得就能挡住。

姬丹与荀达二人纵马往北,吩咐结巴留下帮zhù

田光。桑儿一个女孩子,不方便带走,也留了下来。

出了北门,两人心稍安。荀达说道:“太子,叛军定是从野三坡而来。不知军营中出了何事,但是叛乱的总是少数,不可能举军皆叛。不如前往野三坡收拾军马,再来平叛。”

姬丹想了想,说声好,两人纵马往野三坡而去。行出数里,前方出现一队骑兵,往这边赶来,两人又是一阵紧张。

荀达叫姬丹暂时退避,自己纵马上前问道:“前方何人!”

火光中闪出两人,问道:“可是荀达荀大人?”

“正是!你可是干疤将军?”荀达喜道。

“末将干疤,听说太子有危,前来救驾。荀将军可知太子安否?”

“本太子在此!你们如何得知军士哗变?”姬丹上前相见问道。

“臣本不知,乃是山戎人戎男通知臣,臣才得以赶来。”干疤身后闪出一人,正是戎男。

原来等山戎人离开山庙后,那里只剩下戎男一人。戎男细细思索,越想越觉得此事透着邪气。

太子刚刚才到辽东,怎么就知dào

山戎人会成祸患?何况白天太子是杀了两名山戎人,但同时也把一名旌卫和一名佰什长杀了,这两人可都是燕人。

何况,如此机密之事,吕况和丁质为何会不小心泄露给山戎人的侍卫?吕况听命于太子,为何又会与太子作对?

“最近野三坡军营中情况异常,难道军中有变?”戎男心中想道:“对了,那名旌卫张旺乃是吕况的亲信,难道是吕况要为张旺报仇?还是吕况得罪了太子,要借山戎人之手杀了太子?”

戎男越想越不对,最后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直接回营,去找干疤和石头。这次山戎人闯下大祸,唯有及时阻止,才不至于酿成全族被灭的危险。既然吕况居心叵测,也只有借助干疤和石头了。

到得营中,戎男找到已经准bèi

休息的干疤和石头,将事情原委细说一遍。干疤和石头一听大惊,急忙带着自己的骑兵前来护驾,这才在途中遇上姬丹。

第二十七章 平乱

听完两人的报gào

,姬丹点点头,对戎男道:“你能在混乱之中保持头脑清醒,并及时通知两位旌卫,说明你有勇有谋,是个人才。本太子命你为旌卫,分出一半骑兵,前去襄平城平乱。本太子前去野三坡,收了军马,再来助你!”

“是!”

戎男答yīng

一声,便带着人马往襄平跑去。姬丹带了剩下的人马,往野三坡而去。

“丁质,有什么新消息?”吕况在营帐中焦急地问道。

“干疤和石头带着百余名骑兵往襄平去了,也不知他们从何处得到的消息。”丁质回道。

“山戎人离开山庙已有几个时辰,算算现在也应该到襄平了。说不定是有人突pò

襄平城,往这边来请兵的。”

“那为什么不向将军您请兵?我们是不是应该起兵?”丁质问道。

吕况想了想,说道:“再等一等。军营中剩下的都是燕国人了,不会愿意反叛。现在前去,如果碰到太子被困,反倒是帮了他。等山戎人杀了太子,我们便起兵替太子报仇,将这些山戎人全部剿灭,并趁乱连同干疤、石头也杀了,一个不留!”

“哼,好狠的心!”此时营帐外传来一声冷笑,进来一队兵将。

“啊,太子!”丁质首先看到,急忙拔刀,想要动手。早有军士上前,将两人擒下。

一边戎男率领五十骑赶到襄平城,遇到田光正率兵守住街道与山戎兵卒对恃,戎男说明来意,与田光合兵一处。

“都住手!不许放箭!”戎男举着火把,慢慢从田光这边向山戎兵走过去。

“是戎男!”眼尖的山戎兵认了出来,大声喊道:“大家不要放箭。戎将军,你为何在此?”

“我见到太子了。太子对准bèi

屠杀山戎兵一事一无所知,我们都上当啦!”戎男说道。

“啊!那太子现在何处?”有山戎兵急忙问道。

“太子知dào

是吕况捣的鬼,现在已到了野三坡,拿下吕况。”戎男说道:“太子有令:山戎兵反叛,皆因受人蛊惑。只要放下武器,归顺太子,今后还是大燕的将士,今日之事概不论罪。”

山戎兵沉默片刻,一人说道:“要是太子突然反悔,如何是好?”

戎男回道:“太子宽仁爱民,我等有罪而不论,这是有恩于我,我们山戎人应当懂得报效才是。何况,太子正在野三坡整顿军马,不久便到襄平,难道你们想要与太子的大军抗衡?我们没有选择,唯有束手请罪。太子有言在先,必不加罪。”

听戎男这么一说,一些有疑问的山戎兵也开始动摇了。过了一会,众人同意投降。戎男和田光缴了他们的武器,将他们捆绑了,押入牢中,就等姬丹前来处理。

这么一折腾,东方渐渐发白。姬丹没有休息,整顿军队,往襄平赶去。不一会儿,前面一骑疾驰而来,见到姬丹大军,一名军士跳下马来,喊道:

“报!田太守和戎旌卫已经平息叛军,请太子回城!”

姬丹松了口气,笑着对荀达说道:“戎男果然不负所望!”

姬丹领着大军徐徐-向前,两个时辰之后,来到襄平城外。早有田光和戎男领兵出城迎接。

“臣田光、戎男恭迎太子!”

“两位请起。山戎兵在何处?”姬丹问道。

“山戎兵已被收在牢中,请太子发落。”田光说道。

“太子,可令戎旌卫将为首几人斩首,其余皆释fàng

,编入各营中。”荀达说道。

“嗯。戎男,就按荀达说的做。”

“是!”戎男答yīng

道。

姬丹看着戎男,心中喜欢,说道:“戎男,本太子赐你姓姬,以后你就叫姬男吧。”

“臣谢太子赐姓!”

大军驻扎在城外,姬丹只带了荀达、结巴、干疤、石头等几名亲信进城去了。

激战了一夜,小小襄平城中到处都是双方的尸体。虽然田光已经命人清理了,但是现在人少,又要压着叛军,又要守城防止意wài

,又要清理战场,姬丹进城之后还是看到很多尸体横七竖八。

到了太子府,倒是没看到士兵的尸体,因为田光命人首先将这里清理了。不过一进府门,气氛显得凝重起来。田光默默地领着姬丹等人,先到了一间偏室。在那里姬丹见到了十几具尸体,整齐地排放着。

姬丹一具一具看下来,戈二、大块等人都在其中,这些都是一直对姬丹忠心耿耿的人,现在都死去了,而且都死得很惨。戈二的一条胳膊被砍了下来,大块更是浑身无数洞孔,都是被乱箭射的。

即使是已经经lì

过残酷战争洗礼的姬丹,见到这些尸体心中也是难受之极。许久,姬丹才离开偏室。

来到太守府大厅,姬丹在正中的太守椅坐下,两边坐了他的一帮文、武手下。

“吩咐下去,所有战死的将士都要厚葬,给家属要发放抚恤金,不能让他们白死。”姬丹对身边的田光说道。

“是,臣记下了。”田光恭敬地答道。

“荀达。”

“臣在!”

“吩咐下去,在全城张贴告示,就说有军士作乱,现已平定,请满城百姓安心生活。”

“是!”荀达应道。

“田太守,现在城中还有多少守军?”

“回太子,襄平城中本来不足八百士卒,除了死去的,还有一部分被关押的山戎兵,现在只剩下四百人了。”

“你再去城外挑选一批士兵,凑足一千。”姬丹语气一顿,说道:“这次都挑燕人吧。”

“是,太子!”田光低声答道。

姬丹说的燕人自然是把山戎人都排除在外了。虽说山戎人也是燕人,但是在没有同化之前,还是不能放心大胆地用。而同化的过程就没有那么简单了,至少要经过几代人的努力。

“结巴!”

“臣在!”结巴起身立了个军姿,答道。

“我命你为裨将,统领野三坡军营中的步兵。从今以后,野三坡军营分为两个营,一营为骑兵,另一营为步兵。骑兵由干疤统领,石头留在太守府任侍卫长。”

“是!”结巴、干疤和石头起身答道。

第二十八章 吕况入朝

吩咐完这些,姬丹突然大声喝道:“将他们带上来!”不久,吕况和丁质被士兵押着来到了这里。

“放开我!放开我!”丁质一路嚷嚷着上来。见到太子,丁质立kè

疾行几步,跪下说道:“太子饶命啊!都是吕将军指使的,不关我的事啊!求太子放过我吧。”

太子瞥了一眼跪着的丁质,又看了看站在旁边一声不吭的吕况,问道:“吕况,你为何不求饶?难道你不怕死吗?”

吕况冷哼一声,说道:“大丈夫死则死矣,何必哀求!”

姬丹听了一愣,问道:“丁质说受你指使,才对我下手,可是真的?”

吕况转向丁质骂道:“胆小无耻之徒!我把你从一名小兵提拔到旌卫,平日里靠着我作威作福,有事了拼命推卸责任,我吕况真是瞎了眼了。”

姬丹沉默片刻,大声喝道:“把丁质拉出去砍了!”马上有军士上来,把丁质一架,拉了出去,门口传来鬼哭狼嚎般的叫声,不久声音消失,军士来报丁质已经人头落地。

“吕况,你为何要作乱谋害本太子?”姬丹转向吕况,质问道。

“太子为何要来辽东这种苦寒之地?”吕况不答反问,说道:“我吕况威震辽东,你不来我就是这里的土皇帝。既然今天落在你手里,我也没什么好说的,要杀要刮,随你的便。”

“原来是嫌我妨碍他了!”姬丹站起身,在大厅中来回踱步,思索如何处置吕况。

吕况算是燕国老将,能做上封疆大吏,被朝廷委以重任,想必也是个人才。要知dào

姬丹的心中所谋可不只是辽东,现在很缺人才,本来想倚重此人,可惜出了这档子事情。姬丹有心放了此人,只是两人心中芥蒂已生,难以除去,如果杀了又觉得可惜,一时委决不下。

在经过一旁的荀达时,荀达低声说道:“太子,切不可怀妇人之仁,而养心腹之患哪!”

姬丹沉默片刻,向侍卫挥挥手,说道:“拉下去吧,给他留个全尸。”

侍卫上前,拉着吕况往外走。吕况猛然一振,大喝道:“我自己会走!”接着,大踏步往外走去。

吕况走了之后,正殿中陷入了暂时的沉默。突然外面传来了“啊”的一声,接着是急促的马蹄声和嘈杂的脚步声。

一名侍卫急匆匆跑进来,跪下报gào

说道:“不好了太子!吕况服了毒酒之后,突然袭击侍卫,抢了一匹马跑走了。”

“什么!”姬丹猛地站了起来,片刻之后又复坐下。

“太子,臣派兵去追!”田光在一旁上前请示道。

姬丹罢了罢手,说道:“算了。既然他服了毒酒,命不长矣!就随他去吧。想必他死前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酒有加快血液循环的作用,凡是毒药与酒混在一起喝下,毒性就会加速发作,更加厉害三分。

吕况服下毒酒,趁着旁边的侍卫一时松懈,抢了一匹战马,一路疾奔如飞,片刻出了西南城门。出了城门,吕况一路向南疾驰。吕况在襄平城南边有一个私人的庄园,想去那里治毒。

行出三里,路过一家平民的茅舍,吕况停了下来,跳下马背。此时药力开始发作,吕况腹中疼痛,额头上豆大的汗直往下滴,忍不住呻吟起来。

茅舍中并非无人,听到外面的动静出来一名少女。见一名陌生将军在门口,少女吓了一跳,刚想关门回房,又见其痛苦不堪,想了想,还是上前去扶。

等少女走进,吕况突然拔出腰刀,只在少女脖子上一抹,少女便扑到在地。吕况抓住少女,对着脖子血口处狂吸数口,然后哇地一声吐了出来。吐出来的液体竟然跟墨汁一样黑。吕况边吸边吐,液体渐渐变白,腹中疼痛也慢慢消逝,不过吕况还是不敢停下来,直到再也吸不出一滴血来,这才停了下来。

“人血果然可以解毒!天不亡我也!”吕况心中想着,重新骑上马,转向西而去。

不久,那名少女的家人回来,发xiàn

少女倒在地上,浑身血色全无,早已死去多时。家人急忙去襄平城中,找官府报案。此时襄平城中粗定,太守田光亲自前来,仔细探查之下,发xiàn

少女颈部有剑伤,而全血血液则被吸个精光。

田光仔细思索,突然双目一凝,想到一种可能。田光倒吸一口凉气,急忙回去报gào

姬丹。

“人血可以解毒?我怎么不知dào

?快,派人去追!”姬丹立kè

下令。

姬丹已经从城中其他官吏口中得知,吕况在城南有一处庄园,田光连夜引三百兵赶到庄园。很快,田光将住在庄上的男女老少都囚禁了起来,却没有发xiàn

吕况。

接着,田光贴出告示,并派兵四处搜索,却没有再见到吕况的身影。

不久,庄上的所有人和抄没的东西都被压倒了太子府。姬丹面前摆着数十箱的金银财宝,旁边还跪了上百号人,跪在最前面的是十余名年轻貌美的女子,一个个涂脂敷粉,穿着妖娆。见到姬丹,还不忘搔首弄姿。

“你们谁是吕况的妻妾?”姬丹眼光一扫这些人,问道。

“我。”最前面的十余名女子几乎同时答道。

“嗯,田光!”

“臣在!”

“你去附近打听打听,看看有没有光棍没有娶妻的,把她们都送出去。还有,这些男子年轻的就发配充军,年纪大的能遣散就遣散,不能遣散就送回去,叫他们打理那个庄园。”姬丹吩咐道。

第二日临晨,吕况越过东部边境,进入朝鲜国境。

“姬丹,我吕况与你不共戴天!此生必将你生吞活剥,碎尸万段!”吕况回头望着辽东,恨恨地说道。

吕况越过辽东边境,进入朝鲜,一路往南。那杯毒酒没能要了吕况的命,不过也伤得不轻,连日来长途跋涉,终于在一条大江边支持不住,倒下了。

幸好路过一位朝鲜族的垂钓老翁,将奄奄一息的吕况救下。数日之后,吕况身体有些好转,便辞别了老翁,继xù

上路。不久,吕况来到朝鲜首都王险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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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辽阳

“站住!”就在吕况牵着马,要入城之时,王险城的守卫见到吕况穿着怪异,上来盘问。

“你是什么人?家住哪里?到王险城来做什么?”领头的守卫绕着一人一马转了半天,问道。

“我从辽东来,前来投奔朝鲜国王。”吕况说道。

“辽东?不是吧?嗬,还带刀呢!前几天大王宫中失窃,丢了一颗夜明珠,是不是你偷的?”说着,侍卫上前就要缴了吕况的刀。吕况突然一个转身,唰地一下,一把明晃晃的刀便架在侍卫的脖子上了。

“都不许动!”旁边的侍卫刚想上前帮忙,吕况大声喝道,侍卫们只好停了下来。

“住手!”此时,城中出来一队人马,其中一人大声喝道。

“小人恭迎太子!”城门口的侍卫见到来人,马上跪了下去。吕况犹豫一下,松开那名侍卫头目。

“你是汉人?”看上去像是太子的人骑在马上,向前几步问道。

“是。我是燕国大将吕况。”吕况一拱手,说道。

“吕况?你是辽东郡守吕况?”朝鲜太子大吃一惊,立kè

跳下马,走上前来。

“正是在下!”

“吕将军不必多礼!”朝鲜太子上前托住吕况双手,说道:“吕将军为何到此?”

“唉,说来话长。”吕况叹息一声,说道:“吕某因得罪燕国太子,特来投奔朝鲜国!”

朝鲜太子微微一顿,说道:“我乃是朝鲜国太子子润。久慕中原大国名士,无缘拜见。今日幸得吕将军到来,本太子须得好好讨教。来,随我一同回宫!”

来到太子宫中,子润将吕况让与上座,问道:“久慕吕将军大名,不知将军何故得罪燕国太子?”

“都怪燕国太子为了夺权,不念旧功,将辽东的一帮老将斩尽杀绝。我也是侥幸脱险,才好不容易来到这里。今日幸得太子收留,不然我命丧于此矣!”吕况叹息不已。

“将军不用担心。如果将军不弃,明日我便向父王举荐,留将军在我军中效力。”子润毫不怀疑,说道:“将军久居辽东,不知有何见教?”

“回太子,辽东常年遭受北方东胡兵马入侵,内部极度空虚。”吕况一拱手,坚决地说道:“太子若要伐燕,某当为先锋!”

子润眉头微微一皱,道:“燕国乃是上朝大国,不可轻伐。我国南部有辰国,与我国常有摩擦,我欲伐之久矣。不知吕将军是否愿意相助?”

“为太子效力,某所愿也!”

得到太子子润的举荐,吕况被任命为军中参赞。朝鲜与燕国时有往来,为了掩人耳目,吕况改名为马勇,从此在朝鲜留了下来。

辽东的地势两边靠山,中间南北走向是宽阔的平原,一直越过长城,延伸入东胡,与东胡草原相连。中间的一段长城便是建在草原上。东胡以骑兵为主,很容易就从中间越过长城进攻辽东。

吕况给出的名册上,辽东总共一万五千兵卒,分成五个营,每个营三千人,分别驻扎在望平、侯城、辽阳、武闪这四个城池,以及襄平的野三坡。

据说,望平、侯城、辽阳都是为了防备长城以北的东胡,只要烽火台一有信号,这三个营便会迅速出击。而武闪的军营则是为了防备朝鲜,作为郡守的襄平则居中调停。

不过看了地图,姬丹总觉得疑惑。不知为何,这些城池并不在长城脚下,而长城脚下反而没有什么驻军。

这天,姬丹带着近卫队与荀达一起往辽阳城进发。这些近卫队是从野三坡军营中挑选出来的,一共一百名步兵和十名骑兵,由石头率领。

野三坡原来的三千士兵,既要补充襄平城,又被挑选出来充作骑兵,现在又被姬丹的近卫队抽去一部分,现在剩下的步兵不到二千了。姬丹急忙命令结巴去招募新兵。

平定了叛乱,辽东才真zhèng

到了姬丹手中。现在无论是襄平城还是野三坡,姬丹都牢牢掌握了军权,现在只要将辽东其他军营接管过来,就能有一支一万五千人的军队了。有了自己的军队,姬丹心里感觉踏实多了。

五月的北方最是迷人,既没有刚入春时的料峭之寒,也没有盛夏时的炎炎浮躁与慵懒。温和而不疏淡,热烈但不拘束,天空沉静,草木欣然,百花绽放。虽然是在军旅之中,姬丹骑在马背上,竟然一种“春风得yì

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的感觉。

一路上,姬丹与荀达两人有说有笑,两人心情非常不错。行出半日,来到了辽阳城。

“末将韩振恭迎太子!”

早有一批军士,排成两队,出城迎接姬丹,为首的韩振年迈之极。辽东各军营早已接到姬丹处置吕况的通知。以前的吕况只是一个裨将,而且已经三年没有来过辽阳城了,现在太子亲至,让韩振有些心惊胆颤,承shòu不起。

“韩振,起来吧!”

“谢太子!”

等韩振化了老大的劲从地上爬起来,巍颤颤地站在一旁的时候,姬丹看得傻眼了。这人名字听上去挺威武的,谁知却是个行将就木的老头。

“韩振,你今年几岁了?”姬丹尽量把语气压得平静一些,问道。

“回太子,末将六十有八。”韩振虽然年迈,耳朵却很灵敏,没有一丝不便的样子。

姬丹看看韩振,又看看这里其他军士,很多都面有菜色,瘦弱不堪,心中暗暗发苦,说道:“韩振,士兵已经集合了吗?”

“集合了,正等待太子检阅。”韩振恭敬地说道。

“好,你在前面带路!”

“是!”韩振将姬丹一行人带入城中。

辽阳城不小,倒是足以容纳三千人的军营,也有少量的百姓。不过城池破败不堪,看得出已经很久没有修葺了。

城内中心有一个很大的广场,士兵们已经排好方队,大约一千来人,分作十队,一队百人。与心里的预期差不多,这里的士兵一个个与出城迎接的士卒一样,老弱不堪。

与以前几次阅兵的经lì

不同,这里的士兵见到姬丹一行前来,没有喊任何口号,只是默默地站着。

此时韩振扯开嗓子,喊了一句:“老小伙们,都精神点,免得太子不要我们!”

第三十章 长城

姬丹彻底无语了,心中骂道:“尼玛,我这是来到养老院了吗?这哪里像个军营啊!到底是怎么回事?万一东胡攻来,靠这样的军队,能不能逃命还是个问题,就别提抵挡了。”

不过现在骂了也没用,姬丹只能把苦水往心里咽。沉默片刻,姬丹问道:“韩振,为何这里的兵卒数量这么少?还如此老弱不堪?”

“回太子,我们阳城军营这里本来是有两千士卒,前几天被吕况将军的野三坡军营抽调过去,只有一千留在这里。”

“两千?不是有三千吗?”姬丹一怔,问道。

“这个末将就不知dào

了。十年前末将来到这里,一直便只有两千。”韩振老实地答道。

“那为何这里都是老兵?”

“几天前,这里还有一半的新兵,一半的老兵。因为老兵都只发半响,所以吕况将军喜欢用老兵。”

“什么?!”姬丹一下全明白了,心中大怒:“亏得自己还想要赦免吕况,这完全是个大蛀虫啊!早知dào

就应该像处置丁质那样,把他的人头也砍了。”

燕国在辽东的政策是燕王给些钱粮,而兵卒由郡守自己招募。不知dào

吕况每年在军费上贪墨了多少钱财?怪不得他能在自己的庄园内养这么多小妾。

“太子,我们年纪是有点大了,但是我们一个个老当益壮啊!想当年姜太公八十才遇文王,立下了赫赫战功…”

“知dào

了,”姬丹打断韩振的话,说道:“叫他们都回营去,你也下去吧,阅兵到此为止。”

“还想跟姜子牙相比?!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姬丹心中一股恶气,恼怒无比,看在韩振是老人的份上,才没有发作。

在现在姬丹的眼里,阳城不过是一座空城。姬丹没有停留,当天,便出了阳城。出城之后,姬丹与荀达兵分两路,姬丹去了望平,而荀达持了太子令箭去了侯城。

与早上不同,姬丹一路上心情压抑,这才注意到这一路上芳草凄凄,人口零落。从阳城到望平,走了数十里,只看到稀稀落落的几户农家。

“辽东人都住在哪儿啊?这人口也太少了吧?这就是我的基业吗?”姬丹一路看,一路疑惑地想着。

路上正好kàn

到一位老翁在不远处田间耕作,姬丹忍不住下马,上前问道:“老伯,此处良田颇多,为何无人耕种?”

“啊,你是官兵?”老翁抬头见到姬丹,注意到姬丹身后的兵卒,神色慌张,便要往远处逃去。

“老伯不必惊慌,我只是路过,没有恶意。”姬丹一把抓住老翁,说道。

“哦,”老翁松了口气,说道:“这位官爷不是本地的吧?官爷有所不知,这里的百姓苦啊,都逃到其他地方去了。”

“怎么说?”

“辽东有三害:”老翁叹了口气说道:“第一害,东胡兵经常入寇,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第二害,这里的官兵经常骚扰百姓,搅得人心惶惶;第三害,官家每年都要拉壮丁到北边修长城,我儿子现在就在北边长城口。有了这三害,这里的人因为避祸,都迁到别的地方去了。”

“哦,有这回事?”姬丹心中一惊,问道:“这些人迁到哪里去了?”

“那里都有。要么迁到南边靠海的地方,要么到东、西两边山里去了,也有的到辽西去了。”

姬丹想了想,问道:“东胡兵一般什么时候来?”

“一般是入冬之前来。入冬之后东胡缺少食物,所以要来抢夺一批作为储备,才能过冬。”老翁说道。

“哦!”这与姬丹得到的情报相同,也是说每年入冬之前,都会有东胡兵入寇。

告别老翁,姬丹一边骑在马上,一边沉思。

到了望平,这里的守将王岩出来迎接。这次见到的倒不都是老弱残兵了,王岩也不像韩振一样,是个年富力强的中年汉子。但是本来应该是三千的士卒数目现在只看到两千,大约有一半是不能再上战场的老弱残兵。

晚上,荀达赶到望平。姬丹一问,果然整个侯城军营只有一千老兵,没有一个可用之人。这样,辛苦了一天,发xiàn

只有望平的一千士卒是能上战场的。

当晚,主臣二人顾不得休息,秉烛思考对策。

“太子,看来辽东兵少,能用的兵更少,形势危急啊!”荀达神色忧虑地叹道。

“嗯,”姬丹思索良久,说道:“现在整顿军务刻不容缓,荀达有何良策?”

荀达想了想说道:“以臣之见,东胡兵来未必敢太深入南方!所以辽东的防务主要在北方。望平在辽阳和侯城北方,不如将辽阳、侯城的军营都搬到望平来,这样东胡兵来了可以正面作战。即使东胡兵越过防线,也可以抄其后路,将其全歼在辽东境内!”

“荀达所言正合我意。”姬丹说道:“明天你去传我的命令,让辽阳、侯城和这里望平的军营中凡是年过四十的都遣散了,每人发放三个月的军饷作为遣散费,叫他们回家种地去。”

“是,太子。”

“还有,”姬丹思索片刻,继xù

说道:“派人到辽东各地张贴告示,招募壮丁,尽快凑起一万五千能上战场的士卒来。还有,把野三坡的军营搬到望平来,两边合军一处,一起防守望平。”

“是,太子!不知太子明天是否要去武闪军营?”荀达问道。

“我明天就不去武闪军营了,有一个更重yào

的地方要去。”姬丹说道:“这样吧,等你忙完了这几个军营的情况,便去武闪跑一趟,把那里的老年士卒遣散,青壮留下。”

第二天,姬丹只带了石头和十余名近卫队骑兵直往北去。不出一个时辰,便到了北边的长城。

到了长城脚下,见到很多苦力在吃力地搬运着木头、石块,一路上驴子、马、牛都用上了,正在从远处山上一车一车地往这里运。

“这是一件多么浩大的工程啊!”姬丹想道:“谁想出来的?修长城?真是个愚蠢的主意,耗时耗力。有了长城又怎么样?匈奴照样可以入寇,清兵照样可以入关。如果我是帝王,我就不会把自己的子民送去修什么长城…”

想到这里,姬丹突然顿住了,自言自语道:“对了,我现在不正是帝王吗?我要去阻止他们。”

第三十一章 以攻为守

姬丹正胡思乱想间,突然不远处数名骑兵飞奔而来。为首一人大声喝道:“什么人?”说着举起弓箭,对准了姬丹一行。

“大胆!太子在此!还不快过来参拜!”石头在一旁大声喝道。

几人犹豫一下,下马来见。其中一人跪下说道:“末将甘利拜见太子。”

“免礼!”姬丹轻轻一夹马背,战马驯服地踱着小碎步上前,说道:“你现居何职?”

“回太子,”甘利起身说道:“末将现为佰什长,负责监督这里民夫修筑长城。”

“哦,”姬丹用马鞭指了指长城一线,说道:“这里共有多少民夫?”

“连同伙夫、马夫,总共四千三百一十六人。”

“好,你去把他们都召集起来,本太子有话说。”

“是!”

辽东段靠北的燕长城不过一百多里,大概有一半是在平原上面,都在中间。左边连着大兴安岭山脉,右边连着长白山山脉,只有两边在山上。

燕国境内的长城早在三十年前就已经修葺完毕,但这个时代没有钢筋水泥,修筑的并不牢固,加上东胡兵每年都要入寇,所以经常会坏。这些民夫正分散各处,在修筑一段段倒塌了的城墙,要将他们都聚拢也不容易。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才聚齐了大约两千多民夫。

姬丹下了马,一个个看过去,越看心里越是发酸,最后眼眶都湿了。这些人都是青壮年,却一个个衣不遮体,面带菜色。干着最累的活,吃得比猪狗还不如,很多人连腰都站不直。要知dào

这样的活很容易得职业病,也是这些青壮年,换作年纪稍大一点,或者体质稍差一点的,估计早就倒下了。

姬丹看着这些民夫,这些民夫也一个个瞪大眼睛望着姬丹,露出奇怪的神色。姬丹经过一位年纪稍大的民夫时,这位民夫想要站,却站不起来,反而跌倒在地。姬丹急忙上前扶住,这位民夫不说话,含着泪看着姬丹。

姬丹越看心里越不是滋味,终于下定了决心,要为他们做点什么。

“你们为报家卫国做出了贡献,你们辛苦了!”

这是姬丹说的第一句话。这些民夫平时只有挨鞭子的份,那里会有人来慰问他们。现在说话的可是一国储君,身份如此尊贵,却说出这样的话,当场就有人热泪盈眶。

“你们为什么会遭那么多罪?怪东胡年年来寇?”姬丹停了停,继xù

说道:“在本太子看来,不怪东胡,怪本太子一人,怪本太子没有照顾好你们。”

听到这里,在场的人又是一惊,面面相嘘起来。从来都是君君臣臣,没有君主会向臣民道歉的。姬丹虽然穿越有一段时间了,但思维还没有完全被同化掉。

“从今以后,本太子不让你们修长城了。本太子要以攻为守,扫荡东胡。把东胡国变成燕国的一个郡县,让辽东的百姓过上好日子,让燕国的百姓过上好日子!”姬丹继xù

说道:“现在,本太子需yào

你们。不是要你们去修长城,而是去投奔燕军!本太子要炼就一支虎狼之师,北伐东胡,为辽东的百姓争得一个太平日子。你们可愿意参加?”

“愿意!我愿意!”马上有民夫举起拳头,大声说道。

“我也愿意!我也愿意!”接着更多的人表示同意。

“扫荡东胡。太子万岁!”

“扫荡东胡。太子万岁!”

姬丹身后的石头突然高呼起来,听到石头的呼声,大家都忍不住呼喊起来。姬丹回头看了石头一眼,满yì

地笑了笑:“没想到这家伙还很会做思想工作,知dào

什么时候该喊。”

姬丹抬起双手,示意大家静下来。

“甘利!”

“臣在!”

“你修筑长城有功,本太子提拔你为旌卫。现在你把这里的民夫挑选一下,编入军队,就地扎营,等待下一步命令。年纪大的,身上有疾病的就发放三个月的军饷,叫他们回家好好过日子。”

“是!”

“石头,你带着近卫队留下来,帮一下甘旌卫。”

“是!”石头答yīng

一声,接着问道:“那太子您?”

“哦,我要到附近好好kàn

看,晚上便会回望平,到时候你到望平去等我就行了。”

“那,那太危险了吧!”

“没事!这里是燕国,我堂堂燕国太子有什么好怕的?”说着姬丹一挥鞭,马儿摔开蹄子飞奔而去,不久便消失不见。

正愁没有兵源,一下收了四千多青壮士兵,姬丹心情不错,骑着马往东边而去。这里是一片的原野,再往东便是大兴安岭山脉的山麓了。姬丹纵马上了一个山坡,登高远眺,苍穹下绿油油一片原野望不到头,顿时感觉心旷神怡。

突然,眼睛余光看到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姬丹急忙转过头去,却是一只成年梅花鹿,正在丛林中看着姬丹。

“嗬,好大一头鹿!”姬丹心中一喜,急忙取出弓矢,弯弓搭箭射了出去。

梅花鹿被姬丹一箭射中,扑倒在地,姬丹纵马上去,伸出长枪,便要将它挑起来拿走。

此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大喝:“住手!”话音刚落,一骑便到身边,出现一名美男子打扮的少年,说道:“你想干什么?这头鹿是我射中的!”

那少年形容俊美,使一柄银枪。他人未到,枪已到,银枪一挑便把姬丹的长缨枪挑开。接着,少年枪头一转,鹿呼得一下到了他的手中。

“这位兄弟,明明是我射死这头鹿的,怎么能说是你射死的?你看我的箭还在上面。”姬丹争辩说道。

“咦!那我的箭也在上面啊!”来人将鹿转了个方向,露出另外一支箭。原来那支箭射在梅花鹿的身体另一边,姬丹一直没有见到。

“好吧,那也不能证明是你先射中的啊?”

“那你又怎么证明是你先射中的?现在鹿在我手,你待怎样?”少年把手中银枪一挺,态度颇为蛮横。

姬丹想了想,道:“既然这样,你敢不敢跟我比试比试?”

“当然敢。怎么比试,你说?”

姬丹抬头看了看天空,正好一行大雁在空中飞。姬丹心念一动,说道:“我们就比射大雁。”

“好,我先射!”

少年弯弓搭箭,唆地一箭射出,一支铁箭破空而去,一下射中一只大雁。那只大雁尖叫一声便断了气,被串在箭身上。而那支铁箭去势不停,又射向另一只大雁。另一只大雁被铁箭击中,扑棱着往下掉。大雁悲鸣数声,拼命挣扎,终于挣脱铁箭,往高空飞去。

第三十二章 胡兵?胡冰!

“好箭法!”姬丹心中暗赞:“如此人才要是能在我军中效力,必能成为一员大将。”

姬丹眼珠一转,说道:“兄弟箭法虽好,但是毕竟还是要用箭矢才能射下来,非善之善者!”

“怎么?”少年双眼一翻,反问道:“难道你不用箭矢就能射下?”

“正是!”

少年微微一愣,说道:“吹牛!你要是能不用箭矢射下来,这匹鹿就是你的了。”

姬丹笑了笑,取出弓箭,猛地一拉空弦。空中那只挣脱了的大雁早已是惊弓之鸟,听到弓响,悲鸣着拼命地往上飞,飞出没多久便掉落了下来。

“你,”那少年一下明白过来了,说道:“你这是取巧!哼,给你了,无赖!”说着把鹿往姬丹这边一扔,自己马鞭一挥,便往山上去了。

姬丹见到此人武艺精湛,正想劝他投军,替燕国效力,见他离开,哪里肯放?双腿一夹,便追了出去,大声喊道:“兄弟等等,鹿还给你,还请兄弟留下姓名!”

“什么?你果真要把鹿坏给我?”少年一听停了下来。

“那当然!”姬丹骑马过去,把鹿交给他,问道:“不知兄弟可否告知姓名。”

“我叫胡兵。你叫什么?”

“我叫,我叫赵云。”姬丹说道。

“赵云。”那少年念叨一句,说道:“既然鹿是我们一起射的,那就见者有份,我们找个地方把它烤了吃吧。”

“好啊!”姬丹虽然每日山珍海味,但是在野地里烤鹿吃,这样的美味却没有尝过。

两人年龄相仿,志趣相投,不仅有说有笑起来。在山上转了一阵,找到一个山岩,岩下有一个的深潭,正好适合两人烤肉洗刷。

两人分工合zuò

,取来柴木,生起篝火,不久,这里便香气弥漫。

“嗯,好吃!”

还没等全熟,姬丹已经迫不及待了,切下一块肉,大嚼起来。见到姬丹这个样子,少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给,你也吃!”姬丹切下一块,递给少年。少年倒是没那么饿,接过鹿肉,细嚼慢咽起来。

突然,姬丹吃着吃着停了下来,姬丹看到少年左手上带了一个玉镯。

“你,你是女的?”姬丹难以置信,问道。

少年转过头,见到姬丹盯着左手的玉镯,也不掩饰,说道:“是啊,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男的了?”

“那你怎么取了个男人的名字?”

“怎么是男人的名字了?胡冰,冰清玉洁的冰。”胡冰白了姬丹一眼,没好气地说。

“哦,但是你这身装束?”

“谁说女的就不能这样穿了?我们东胡女子出门都是这么穿的。”说着,胡冰索性脱去外套,露出一身红色的女儿装束。

“你,你…”姬丹盯着胡冰看个不停。

“我怎么啦?你见鬼啦?”

“不是…是你太漂亮了!”姬丹忍不住咽了口水,说道。

胡冰噗哧一笑,这笑容犹如阳光下的桃花,令人陶醉。两人沉默下来,似乎都觉得不好意思。突然胡冰秀眉一挑,说道:“赵云,你是哪里人?做什么营生?”

“我?我是赵国人,我家世代经商。”

“哦?我们东胡也有经商的,不知你做些什么生意?”胡冰好奇地问道。

“我呀,什么都做。主要是贩卖布帛、家具等物,还有…还有马匹。”姬丹想要多说几样东西,一时脑子里想不到,眼睛往四处搜索,看到两人的马匹,便脱口说了。

突然,姬丹觉得有些异样,问道:“胡冰姑娘,你家是不是很穷?”

听到姬丹的话,胡冰盯着他,咯咯咯地笑个不停,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

“怎么?”姬丹也笑了起来,边笑边问:“你笑什么?这有什么好笑的吗?”

过了半天,胡冰才停下来,突然又觉得好像是没什么好笑的,说道:“我是东胡燕归部落的酋长。”

“酋长?你?”这下轮到姬丹吃惊了,问道:“你们东胡女人也能做酋长?”

“是啊!我们东胡可不像你们中原,女子有很多束缚。什么女子嫁人前不能见陌生男子啦,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啦。唉,做你们中原的女子,听着就憋死了。”说着,胡冰翘了翘小嘴,样子很是俏皮,看得姬丹又是一阵激动。

“既然你是酋长,那你的马为什么这么小?是不是怕大马性子烈,专门挑还未成年的小马?”姬丹好不容易将一颗悸动的心平静下来,问道。

“你说我的雪里红啊?它早就是成年马了。”

“雪里红?哦,它叫雪里红?那它为什么比我的马明显要矮小一些?难道…”姬丹突然想到一种可能。

“因为它是我们东胡特有的品种,性情温和,特别适合做我们女子的坐骑。”胡冰说道。

姬丹沉思片刻,突然一拍大腿,问道:“胡冰姑娘能否让我来试一试你的雪里红?”

“可以啊。不过你最好还是别骑了,这是我们女子的坐骑,你骑上去又要笑死我了。”

“谢啦!”说着,姬丹一跃便跳上了马背,喝一声“驾!”雪里红起初反抗了一下,后来胡冰过对它耳语几句,它便很顺从地驮着姬丹往山林中跑去,片刻便消失不见。

一盏茶功夫,姬丹回到原地,跳下马背,一脸兴奋地问道:“胡冰姑娘,你能否替我弄一批这样的马?多少价钱都可以。”

胡冰歪着头看了姬丹一眼,问道:“你要这马干什么?在东胡,只有我们女子才骑这样的马。”

“哦,”姬丹想了想,说道:“此马性情温顺,特别适合女子。如果我把这样的马卖给王公大臣的女眷,一定会大受欢迎。”

“你脑子倒是转得很快。”胡冰赞许一声,说道:“没问题,你要多少?”

“嗯,”姬丹有点拿不准,试探着说道:“要么弄个五百匹?”

“我先给你一千匹吧。”胡冰想了想说道:“听说你们中原的绸缎不错,我每一匹马就收你三十丈绸缎。记住,要上等的哦!”

“好。没问题!”姬丹爽快地答yīng

道。

在东胡,这马不值钱。按照市面上的价格,一匹像姬丹骑坐的马,也不过二十丈绸缎。胡冰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说道:“既然你这么喜欢,这匹雪里红就送给你了,我骑你的马回去就行。一个月之后,还是在那个山坡上,我们再相见!”

第三十三章 筑城

如果姬丹没有猜错的话,这匹雪里红乃是纯种蒙古马。

蒙古马虽然名字上有蒙古二字,原产地却不是蒙古。历史上东胡被匈奴打败,从此消失,而蒙古马也来到了蒙古草原。

蒙古马种矮小,马腿粗短,虽然冲刺速度不如中原马种,可是耐力惊人,奔跑速度也快,日行千里而不觉得累,最适合长途奔袭。而且蒙古马对草料的需求比其他马低,耐得严酷的自然条件。当年成吉思汗的大军横行天下,征服了大半个地球,就是凭借这种矮小的蒙古马。

“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没想到如此出众的马种,居然被东胡人埋没了,只作为女人的坐骑。要是东胡人早知dào

,估计现在燕国已经是他们的天下了。

日落时分,姬丹与胡冰分手。望着胡冰渐渐远去,姬丹心中依依不舍。但是低头看着雪里红,想起一个月之后得到一千匹千里马,从此又添一宝器,有望横行天下,重展成吉思汗的风采,不由得喜滋滋。姬丹快马加鞭,一路飞奔,回望平城去了。

姬丹还没进城,石头早在城外等候。见到远处一骑浑身通红,踏着霞光而来,心中惊奇。仔细一看,却是姬丹回来了,石头急忙迎了上去。

“末将参见太子!”看得出石头很着急,也不见近卫队其他人,想必是派出去寻找去了。

“嗯。石头,长城那边的人安置好了吗?”姬丹一边入城,一边问道。

“安置好了。长城那边总共有四千三百一十六名民夫,其中二百三十一人有的年龄偏大,有的身上有疾病,都被遣散回乡了。留下来的有四千零八十五人,加上原来甘旌卫的一行共一百名士兵,现在有四千一百八十五名。”石头想了想,再加了一句:“都是青壮士卒,能上战场的。”

“很好!”姬丹满yì

地点点头,继xù

问道:“那边可有马匹?有多少?”

“那里马不多,只有二十七匹,都是用来运送粮食之类的物资的。不过有两千多头驴,另外牛也不少,共五百多头。”

“哦,回去再说。”

不久,两人来到临时府邸。

“太子回来了!奴婢叩见太子。”姬丹刚踏进府邸大门,便听到一个女孩的声音,姬丹转头一看,原来是桑儿。

“桑儿,你不是在襄平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桑儿听说太子留在望平,没有回襄平,怕没人服侍你,便赶来了。”

“桑儿,你真好!”姬丹动情地说道。

“太子说的哪里话!”桑儿脸一红,说道:“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来,奴婢给太子洗洗脚。”转眼,桑儿给姬丹端来了一盆热水,姬丹顺从地坐下,任由桑儿替他脱了靴子,泡脚。

看着忙碌的桑儿,姬丹心中一阵感激。在姬丹的内心深处,早已没有了男尊女卑的思想,也没有真把桑儿当奴婢看。在姬丹看来,桑儿也是人,与其他的公主、小姐没有什么区别。

在前世,能遇到像桑儿这样温柔的女子,那是万里挑一也不见得能找到,在这里却轻易遇见了。现在姬丹真分不清到底穿越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桑儿,你家人有消息了吗?”姬丹问道。

“没。”桑儿低着头,答道。

“是田太守没有替你去找?”姬丹微微弯腰,追问道。

“不,不,田太守帮桑儿去找了,只是没有找到。”桑儿急忙抬头答道。

“哦,桑儿别急。等咱们回到蓟城,我去请求父王,派人在全燕国去找。等我做了燕王,我就派人到全天下去找,总有找到的一天。”姬丹安慰道。

桑儿没有说话。不一会儿,姬丹听到桑儿抽泣的声音,急忙伸出手,将其扶起,问道:“桑儿怎么啦?是我说错话了吗?”

“太子!”姬丹不问倒好,一问,桑儿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说道:“除了我爷爷,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太子的大恩,奴婢做牛做马也难以报答!”

这一夜,姬丹睡得并不好,梦中出现好几个女人。一会儿梦见身边的桑儿,一会儿梦见蓟城醉乡楼的柳絮,一会儿梦见邯郸城的赵妍儿,一会儿又梦见东胡女子胡冰,一个个都让睡梦中的姬丹牵肠挂肚。

第二天起来,已经日上杆头,此时荀达早已在府邸等候了。一见姬丹,荀达便上前说道:“太子,长城乃是我辽东抵御东胡之屏障,切不可停止修筑。”

“哦,原来是为这事。”姬丹早有预料,解释道:“为了修筑长城,辽东每年征用了多少民夫!我今天巡视长城,亲眼目睹那里的民夫,真是苦不堪言啊!身为太子,我绝不让自己的子民再受这样的苦。何况…”

姬丹没有再说下去。其实姬丹是想说,何况有了长城也挡不住敌人,清兵不是照样要入关?

秦始皇以举国之力修筑长城,结果弄得天怒人怨,长城是修好了,政权也倒了。后事种种,都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能看到的。

“真乃仁慈之主也!”荀达没有多想,赞叹道。接着,荀达想了想说道:“既如此,太子可以将野三坡的兵马都调到这里,与长城边的兵马合zuò

一处。”

“好。来人!”

“小人在!”一名侍卫上前。

“你持此令箭,去襄平野三坡军营。命他们拔寨起营,都搬到长城脚下,与那里甘利的守军合兵一处。”

“是!”侍卫接了命令出城去了。

“对了,望平、阳城和侯城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姬丹继xù

问道。

“回太子!臣已将大部分老兵都遣散了,他们只要到望平城中钱粮吏处领取遣散费即可回家。现在只留下三、四百兵卒留守阳城和侯城。这些兵卒也不堪大用,只能暂时用来维持城中秩序,等招到了新兵,也得遣送回家。”荀达顿了顿,继xù

说道:“不过望平城中情况好一些,遣散了一千老兵,还剩下一千青壮。”

“嗯。荀达,我想重新造一座城池,就建在长城脚下,你觉得如何?”姬丹沉默片刻,问道。

“啊!太子要建新城?”

第三十四章 充实辽东

听到姬丹说要造新城,荀达大吃一惊。对于这位主子,荀达只觉得他脑子里充满了无数大胆的念头,随时都可能会让他吓一跳。

姬丹看着荀达,没有说话。荀达思索片刻,问道:“不知太子打算造多大规模的城池?”

“方圆十五里。”姬丹平静地说道。

“方圆十五里!这比蓟城还大啊!”荀达惊呼道。

姬丹收回目光,说道:“我昨日去巡视长城,那里有很长一段是建在平原上。如果在上面取一段,这样城池的一边就有了。另外,辽河正好从辽东中间经过,如果靠着辽河建造,其中一边可以慢慢造。剩下两面不过三十里。这样的工程,你觉得要多少民夫才能完成?”

“这个臣不知。不过臣知dào

,方圆十五里的大城可以住至少十万户人家,而现在辽东总共登记在册的住户也不过六万多户。而且,长城靠近东胡,容易受到进攻。”荀达明显觉得没必要。

“怎么这么少?一整个辽东郡的人口还比不上一个蓟城?”姬丹惊讶地问道。

“太子有所不知,”荀达徐徐道来:“辽东邻近东胡,经常遭受兵灾,所以无人愿意在这里居住。现在辽东一年的税收还不够驻扎在这里的燕军用途,都是靠国家钱粮支撑。”

“哦。”姬丹沉默片刻,说道:“这个城是迟早要造的,不过现在看来是造不成了。”

“不知太子为何非要造此城不可?”荀达奇怪地问道。

“总有一天,我大燕要吞平东胡。到时候,辽东就是人口上百万的大郡了,需yào

一座大城方可。”

“原来如此!”荀达听了为之一振,顿首拜道:“太子有如此雄心,臣敢不尽股肱之力,以图太子之志!太子勿忧,臣已思得一计,可以在数月之间令辽东人口大量增加。一旦充实了辽东,太子要造城便不在话下了。”

“计从何来?”姬丹一听大喜,问道。

“臣见辽东荒地颇多,不如由此入手……”

每天的早上都是望平城门口人流量最多的时候。这一日,城门口贴了一则告示,下面聚集了很多人,一名书生打扮的年轻人正在念告示。

“公告

我辽东郡地多人少,镇边大将军、燕太子有令:凡家中缺田或无田可耕的成年男子,不论籍贯、出生,皆可至辽东郡各地的田部吏处领取良田两亩。

凡得良田者,每年只须服劳役半月。十年内累计两年无人耕种之田地,将被收回。辽东郡土地有限,有意者速至田部吏等级造册!

凡山戎、伊卢等非汉族人若愿弃用本姓,在齐、秦、赵、楚、韩、魏等姓氏中择一为己姓者可免去三年劳役。凡与汉族通婚者,田地将归为其私产,永不收回!

大燕国太子、镇边大将军丹!”

这正是荀达进献的充实辽东之计。辽东之地有一半是平原,而且全是黑土地。为了逃难,这些地都成了无主之地,姬丹将它们收回归郡里所有也是理所应当。

辽东的两侧则是山地,里面有很多山戎族、伊卢族等少数民族居民。这些人生活在深山之中,土地贫瘠,日子清苦,多半靠打猎为生。他们想要到肥饶之地来生活,苦于没有地,只好继xù

生活在山地之中。荀达这一计主要便是针对这些少数民族的人。

另外燕国很多穷人,缺乏谋生之计,很多不得不到大户人家为奴为仆。如今有了这个政策,也都愿意脱离大户人家,出来耕种。

本来荀达建议收取一成的税率,以充实府库收入,但是姬丹觉得钱不是问题。自己从现代社会来,见识的东西多了,随便搬来一样就能挣很多钱。而且穿越前姬丹来自一个农民的家庭,知dào

农民种地谋生非常不易。

最后一段是后来才加上去的。姬丹怕这里的少数民族多了,最后会发生类似五胡乱华的事情,所以要防范于未然,促进少数民族与燕人融合。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辽东是少数民族密集的地方,如果不能实现异族与燕人间的融合,总有酿成大祸之日。

对于同化异族,姬丹有三大-法宝:语言、婚姻、利益。姬丹现在就是要从利益上困住少数民族,通过血统融合,最终进行同化。

此告示首先在望平东门贴了出来,姬丹早已差人把文书都准bèi

好了,还特意把田部吏的官员叫到告示边,就等着百姓们来登记了。

本以为告示一出,必应者云集,谁知三天过后,看的人不少,却无人前来登记。姬丹站住城墙上,看着百姓进进出出,心中郁闷,向荀达问道:“荀达,为何百姓无人前来?难道他们连地都不要了?”

“回太子,民以食为天,田地乃是民之根本,岂会不要。百姓之所以还在观望,是因为太子来辽东不久,信义未立所致。”荀达想了想,道:“请太子仿效秦国商鞅故事,取信于民!”

“好!是个好办法!”姬丹立即醒悟过来。

不久,告示被收了起来,城门外不远处树了一根圆木,上面贴了另一个告示。

“太子有令,如有徙此木至西门者,赏金五十两!”

此时正好有几名被遣散的老兵去钱粮吏处领了遣散费,经过此地。这些老兵从来没听说过军队不要他们了,还能领到三个月的军饷,今天却切切实实地领到了,对太子的军令深信不疑。几人见到这个告示,一听是太子的命令,立kè

有人愿意一试。

圆木并不大,一人之力便可搬动。那名军士稍一用力,便将圆木扛了起来,从城内一路向西,来到西门,一路上围观的人越聚越多,都想看到结果。

早有官员等在西门,当场将五十两金子交到那人手中。旁边的官员不失时机,贴出那张一模一样的告示。

这回,百姓们终于信了,首先还是那些老兵。他们自己多是无田无产的贫民,见到太子告示,觉得这是个不错的归宿,当场与田部吏的官员签了契约,领到了襄平城外不远处的两亩地。

第三十五章 遭遇

田部吏的官员态度极好,拿出地图,详细地将那几亩地标出来,并特地派人到田头指给他们看。

见到有人真的领到了免费的良田,马上有很多人都过来签契约。此事一传十,十传百,便传开了,同时整个辽东的其他城门上也贴出了同样的告示。

首先是那些佃农起了念头,纷纷决定脱离大户,自立门户。见此情景,大户们只好将税率降至二十分之一,甚至更低。

接着,消息传到了山里,开始是那些在打猎时受了伤,无法再打猎的山民带领全家,走出山来。其他山民见到他们安定下来,便也纷纷跑了出来。

猎民整日里与野兽搏斗,收入很不稳定,吃了上顿没下顿。这个时代也没冰箱,即使打到个大的,也没法储存,得早点吃完。农户就不同了,一次收成半年都够了。

伊卢人、山戎人在这一带分布极广,也不仅仅限于燕国境内。告示并没有限制你必须是辽东人,甚至不必是燕国人。数月之后,辽东郡境外的山戎人、伊卢人也都跑到了辽东,做起了辽东良民。还有,辽西郡的佃户听到消息也有很多跑了过来,领到了免费的农田。

这些农民其实还是属于佃农,不过与地主的佃农不同,他们是属于辽东郡的佃农,属于燕国的佃农。荀达给他们取了一个名字,叫府民。

眼见计谋奏效,姬丹心情不错。一日,姬丹带上了近卫队十余骑,出了望平北门,一路向北前进,不久来到长城脚下。这里的城墙早已倒塌,还没有修葺。

“太子,踏过这片城墙便是东胡境内了。”石头在一边说道。

“嗯。走,去东胡看看!”姬丹命令道。姬丹突然想起胡冰,约好一个月见面,现在只过去半月,心中好期待。

“胡冰说她是东胡人,我得去看看古代的东胡人是怎样生活的。”姬丹心中想道。

“太子,这太危险了!”石头一听便慌了,连忙劝阻。

“我都不怕,你怕啥?”

“臣不是自己怕,而是担心太子殿下的安危。”

“没事!东胡人也不过一双胳膊两条腿,没有三头六臂,不会有事的。”姬丹轻松地说道。

石头暗自叹息一声,只好跟着越过长城。“唉,要是荀达荀大人在就好了,定能阻止太子前去。”石头心里想道。

长城外风景果然不同,一望无际的草原,颇有“天苍苍,野茫茫”的意境,让人胸襟顿时开阔起来。姬丹松开缰绳,雪里红仿佛也呼吸到了自己熟悉的气息,欢快地跑了起来。姬丹骑在马背上,心中想象着以前胡冰也是骑着雪里红,在这草原上尽情驰骋。

姬丹一行一下跑出数十里,一开始看不到人烟,渐渐地开始见到远处有些牧民出没,正赶着牛羊放牧。

姬丹一行尽量绕开这些牧民,一路往北奔驰,不久,来到一条河流旁边。河流有十余丈宽,河水却很浅,马匹便能轻易趟过去。

“这条河可有个名字?”姬丹问道。

石头取出一张地图,研究一番之后说道:“回太子,地图上并没有这条河,不过臣估计,这条河流应该是辽河的支流。”

“哦。我们趟过这条河,再往北看看去。”姬丹命令道。

此时一名士兵低声道:“太子你看!”

姬丹抬头一看,只见河对岸数百丈处,出现一队东胡骑兵,大概有三百余人之多。这队东胡骑兵起初并没有注意到姬丹一行,正沿着河流向下巡逻。姬丹正想吩咐大家悄悄离开,但东胡骑兵却开始掉转马头,向这边跑来。

石头首先反应过来,大叫道:“太子快跑,追兵我来抵挡!”

姬丹却一时停止了思维,过了数息才回过神来。看看身后,这里离辽东边境起码也有百余里,想要逃是来不及了。

“不可妄动!”姬丹突然命令道:“大家下马!”

“啊?太子?”众人大吃一惊,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不用怕,本太子早已安排了伏兵接应!”

姬丹加了一句,然后自己先跳下马来。见此情景,石头手一挥,道:“下马!”然后自己也跟着下了马。

此时对面的东胡骑兵离姬丹不过百余丈,眼力稍好的,便能看得一清二楚。见到姬丹他们奇怪的动作,东胡骑兵纷纷慢了下来。

“解甲!”

太子一边命令,一边将身上的铠甲卸下,扔在了前方的地上。这回大家没有迟疑,纷纷解下身上铠甲,丢在地上。见此,东胡骑兵没有再向前追赶,而是停了下来。不过也没有走,远远地看着他们。

过了一会,东胡骑兵见没有动静,又朝他们走来。姬丹没有动,东胡骑兵向前走了几步,停了下来。

过了一盏茶功夫,东胡兵又向前移了几步,然后再次停了下来。双方已经可以清楚地看到对方的表情了。

“怎么不灵了?没道理啊!”姬丹心里怕得要命,想道:“汉朝飞将军李广曾经用过此计,史书中记载得清清楚楚,没有任何问题!今天怎么不灵了?难道史书有误?”

“拿酒来!”姬丹吩咐道。

“太子,军中不准饮酒,这是您亲自下的命令。”石头躬身说道。

“哦。”姬丹一阵无语。

沉默片刻,石头低声问道:“太子,您冷吗?”

“不冷,为何这么问?”

“那您为何在发抖?”

“笨蛋,这是被吓的!”姬丹带着怒气说道。

“啊?!”

话一出口,姬丹心中后悔。此时切不可露怯,即使是在自己的士兵面前也不行,否则一旦士气涣散,被对方看出来,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办?怎么办!距离这么近,我得鼓舞一下士气,否则,最后还是会被他们看出我们心中的恐惧,到时候我们就真的完了。”姬丹脑子快速转动,想了半天,想出了个馊主意来。

“你们谁唱一曲!”

沉默了半天,石头说道:“臣等不会唱曲。”

“真没用!连唱个曲都不会。还是我自己来!”姬丹骂骂咧咧,想了片刻,想到一个曲子,清清嗓子唱了起来。

第三十六章 满江红

“怒发冲冠,凭阑处、潇潇雨歇。

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

姬丹从小便崇拜岳王爷,那部电视剧《精忠报国》更是看过不下数十遍,对里面的主题曲《满江红》早已耳熟能详,此时唱来竟然不带一点疙瘩。虽然唱腔难听,但此时却还带了一丝悲壮。

“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姬丹继xù

唱道。唱着唱着,电视里岳王爷横枪勒马,纵横疆场的场面展现在姬丹脑海中,仿佛自己也来到了那个金戈铁马、浴血-拼杀的年代。渐渐的,姬丹心中的恐惧消失了,凝聚出冲天豪气来。

“靖康耻,犹未雪;

臣子恨,何时灭。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

姬丹继xù

唱着,那一句一顿,犹如一锤一声,裂石崩云。唱到这里,连身边的士兵都觉得不再害pà

了,生出激昂的斗志来。姬丹没有停,继xù

唱下去。

“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这一曲终了,姬丹马上又从头唱了一遍,唱到最后,唱得山川变色,江河倒流。每一位将士们胸中都生出一股豪迈之气,直干云霄。

“将为军心!”姬丹心中想道:“我现在知dào

为什么飞将军可以用此计轻易吓退敌兵了。那飞将军是何等神威,胸中自有一股英迈之气,岂是我这个冒牌太子可比?”

一时间,姬丹心中顿时对古之名将不胜神往起来:“想当年三国时三将军张翼德于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虽是说他功夫了得,但何尝不是其胸中有一股气支撑着?如今我也凝聚出这股豪气,何惧区区数百东胡兵?”

听完这一曲,将士们开始谈笑风生起来,神态泰然自若起来。而东胡兵越看越疑惑,始终不敢前进半步。

“太子,天色已晚,我们是否趁夜色逃走?”石头问道。

“不。如果东胡兵不撤,我们也不撤。等东胡兵撤了,我们才能撤。”姬丹命令道。

这一夜月黑星稀,一丈之外难以视物。姬丹一直留意着对岸的动静,却什么也没有听到。一天的惊吓下来,破费心神。到了半夜,姬丹实在支撑不住,竟然沉沉睡去。

“胡兵退了!胡兵退了!”天色渐渐转明,姬丹被将士们的呼声吵醒,立kè

翻身起来。姬丹借着旭日的光辉朝对岸看去,果然找不到一个东胡兵的影子。

“我们也走!”姬丹长长松了口气。

一路上姬丹沉默不语。想起三国时蜀相诸葛亮第一次北伐中原,丢了街亭之后被司马懿追至西城小城,诸葛亮手中无兵无卒,只有一座空城。如此巨大的精神压力下,诸葛亮居然能够在城头旁若无人、安然自得地弹出一首曲子来,而且丝毫没有差错。一个人的精神要强dà

到什么程度才能做到像诸葛亮这样啊?

姬丹心中追思前贤,一日三叹,隐隐觉得自己的精神层次也高了不少。

众人还未到长城脚下,突然听到前面传来阵阵战马声。到了跟前,马上滚下一员大将,喊道:“末将干疤参见太子。”

“干疤,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姬丹问道。

“回太子,末将从斥候口中得知太子昨日越过长城,今日一早又不见太子回来,怕有闪失,所以一大早前来寻找。”

“嗯,你起来吧。我们一同回营!”

见到干疤如此关心,姬丹心中一暖,感到一阵慰籍。干疤、石头等都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对自己的忠诚度自然不一般。可惜大块在山戎兵叛乱时被乱兵所杀,不然,现在手下还能多一员大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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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姬丹走后,鞠武也没有闲着,鞠武要为姬丹做好后勤工作。姬丹虽然贵为太子,不过毕竟还是个孩子,没有大臣真的靠上来。现在鞠武就是要助姬丹一把,将他的地位彻底巩固。

考lǜ

再三,鞠武定下目标,决定从两方面着手,一方面要拉拢一批大臣,另一方面要将耳目伸入到燕王身边。

不过朝局犹如棋局,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切不可轻举妄动。鞠武绞尽脑汁,虽然想出几个突pò

口,却一直举棋不定。

一日,鞠武在太子府后院一边赏花,一边思索。忽然进来一名侍卫,递给鞠武一张拜帖。鞠武急忙拆开拜帖一阅。

“大燕大夫将渠敬谒太子殿下万福!”

鞠武一边念叨,一边思索:“将渠?这可是我大燕名士。听太子说上次伐赵,颇得此人襄助。太子若能得到此人,必是一大助力。”想到这里,鞠武急忙出去将他迎入府中。

“在下鞠武拜见将大夫!”一见到将渠,鞠武便拱手行礼。

将渠是大夫,鞠武却无官无职。民见了官本该下跪,但鞠武是燕国王室后裔,现在替太子处理府中事务,一定程度上代表了太子,所以只需如同辈一般拱手即可。

“鞠武?”将渠倒吸了一口气,问道:“莫非是辽东名士鞠先生?”

“正是在下。”

将渠心中一惊,问道:“鞠先生为何会在太子府上?”

“太子好贤,引某至此,以备咨问。听说大夫在外带兵,不知为何今日亲自到此?”

“唉,被大王收了军权,只好回来当谏议大夫。”将渠神情沮丧地说道:“昨晚刚刚回来,明天便要去上朝了,今天得空,便来看看太子。不知太子是否在府中?”

鞠武看了看周围,说道:“将大夫,此处不是说话之所,如若不弃,不如入内一叙。”

鞠武领着将渠进入内室,屏退左右,问道:“将大夫,谏议大夫一职地位尊重,为何大夫反有不悦之色?”

“先生何故取笑于我,谏议大夫乃是一虚职,可有可无。”将渠问道:“太子可在?”

“将大夫有所不知,太子被派到辽东镇守边关去了。”鞠武一边看着将渠,一边说道。

“辽东?”将渠大惊,说道:“太子大才,辽东不过弹丸之地,岂是太子龙潜之处?”

第三十七章 约会

“太子的处境难哪!”鞠武一边叹息,一边看着将渠。

将渠沉吟半晌,压低声音说道:“听说太子对乐乘乐将军有救命之恩。乐家在燕国也是大族,如果先生能倾心结交,将是一大臂助!”

“我也曾听太子说起过此事,不过太子高风亮节,现在因为小慧而求报于人,岂不毁了太子名节?”鞠武面露难色,说道。

“唉,先生此言差矣!”将渠不以为然,说道:“救命之恩岂是小慧?何况做大事不拘小节,何必在乎什么名节。因同在军中,我与乐将军也有几分交情,若先生有意,我愿引荐。”

鞠武想了想,说道:“如此最好!容在下稍作准bèi

,明日我们便前去拜访如何?”鞠武大喜道。

第二天,鞠武拜访了乐乘,乐乘又把乐闲引荐给鞠武。在将渠的帮zhù

下,鞠武终于有了突pò

,燕国朝中隐隐出现两大集团:乐乘、乐闲和将渠等围绕着姬丹成为一大集团,而月姬则纠集了相国栗腹、蓟城太守剧辛等一批大臣,形成另一大集团。

不久,鞠武又通过姜姬认识了宫中管膳食的王公公,从此宫中、朝中都有人了。

一日,鞠武刚用过午膳,准bèi

上街采购点东西。突然门口侍卫来报,说乐乘求见,鞠武急忙出去将乐乘迎入内室。

“鞠先生,你看看这个。”屏退左右,乐乘从袖口抽出一张告示交给鞠武。鞠武念了起来:

“鉴于辽东郡地多人少,镇边大将军、燕太子有令:”

念到这里,鞠武疑惑地抬头看了乐乘一眼,急忙加快速度往下念:

“凡家中缺田或无田可耕的成年男子,不论籍贯、出生,皆可至辽东郡各地的田部吏处领取两亩良田。

凡得良田者,每年只须服劳役半月。十年内累计两年无人耕种之田地,将被收回。辽东郡土地有限,有意者速至田部吏签约!

凡山戎、伊卢等非汉族人若愿弃用本姓,在齐、秦、赵、楚、韩、魏等姓氏中择一为己姓者可免去三年劳役。凡与汉族通婚者,田地将归为其私产,永不收回!”

念完,鞠武抬头望着乐乘问道:“乐将军从何得来此告示?”

“这是王公公送到我府上的。昨晚相国栗腹连夜入宫,将此告示呈交大王。”乐乘解释道:“正好大王在用膳,王公公乘他们不注意,抄录了一份。前天早朝,宫中无人,王公公将这一份送到我府上。我也是刚才下朝才看到的。”

鞠武沉思良久,叹道:“太子这一步丑棋啊!”

“怎讲?”乐乘心中一紧,问道。

“此告示犯了五忌:全国没有归属之土皆归大王所有,如今太子不经请示胡乱送人,大王心中必然不悦,此一忌也;

太子与大王虽为父子,但太子以大王之地取悦辽东之民,将会被人诬为收买人心之举。太子以储君之尊而收买人心,欲置大王于何地?此二忌也;

太子赠送田地而不收地税,辽东富户多地者必然无法再吸引到佃农。没有佃农,富户要地何用?对于富户来说,这是往绝路上逼啊!如此,他们必将互相勾结,与太子作对。太子取悦一批弱者,得罪另一批强者,此非智者所为。此三忌也。”

乐乘听着,愁云满面,鞠武继xù

说道:

“辽东出此告示,周边辽西、渔阳等郡之民必慕名而去。如此,此两郡必定居民流失、内部空虚。到时候地方诸侯联合朝中大臣,共同反对太子,将是一股强dà

的势力!此四忌也!

告示中所列的姓氏皆用六国国名,独独没有燕国的国姓。此事若被有心人利用,必生出事端来。此五忌也!”

鞠武连连摇头,说道:“籍此告示,太子未收利而先承其弊,绝非明智之举!”

“啊,原来有这么多讲究?”乐乘大惊,说道:“我乃是一介武夫,只觉得这事挺大,没想到这么严重。不知先生可有善了之策?”

鞠武略一沉思,问道:“今日早朝,燕王可有说法?”

“没有,燕王并未将此告示在朝堂上拿出来展示。”乐乘说道:“这也是我最疑惑的地方,所以前来商议,听听先生高见。”

“没有拿出来!”鞠武自言自语,沉吟半晌后说道:“这未必表示燕王不介yì

。不过,不管心里怎么想,燕王暂时还想保太子,这是肯定的。倒是栗腹,为何没有将此告示公示于朝堂之上,借助大臣们的压力来推倒太子呢?…也许是他觉得光凭这张告示份量还不够,现在只是用此来离间太子父子?”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见鞠武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乐乘焦急地问道。

鞠武站起来,在房中走来走去,来回走了数十遍,停下脚步说道:“我们按兵不动,不过太子那边倒是可以动一动。太子上次被封的是镇边大将军,如果东胡来犯,辽西的兵马也归太子节制。乘着朝中没有对太子动手,可以想办法将辽西的兵权先夺过来!”

“如此,还请先生早日通知太子行动!”乐乘拱拱手,起身说道:“我还有要事,不宜久留,先生多保重!”

“乐将军,”乐乘正要往外走,鞠武将他叫住,说道:“最近尽量不要到太子府上来了。如果大王起了疑心,必定会暗中派人调查太子,于将军不利。”

“多谢先生指教!”乐乘说着,走了。

连日来姬丹心情激动,一天比一天兴奋。这一日,姬丹早早起来,用过早膳便换上一副商家打扮,带着十数名侍卫,用马车拉着一批货物出去了。算算日子,今天正是姬丹与胡冰约定见面的日子了。

一路上姬丹心情颇佳,看着一路上原先是廖无人烟的旷野之地,现在聚集起了不少农家。不时看到新建出来的一些简陋的茅舍,姬丹心中颇感欣慰。

“嗯,从贴出告示到现在也快一个月了。不知这一个月的效果到底如何,我要看看最新统计出来的数据。”姬丹心中想道。

第三十八章 猛虎

不久,姬丹一行来到一个小山坡,姬丹独自纵马跑上了山坡。登高向北极目远眺,不见胡冰踪影。抬头看到空中有鸟儿飞过,姬丹心中更加期待起来。姬丹一点都不担心胡冰会不来,相反,姬丹相信胡冰也一样很期待,这从胡冰走时的目光便能看出。

不一会,探马来报,说一批牧民赶着上千匹马,从长城北边向这边赶来。姬丹会心地一笑。姬丹早就与守在长城边的兵将打过招呼,如果有人赶着一批马进来,不要打扰他们,更不要伤了他们。

问明方向,姬丹急忙带领这批人马赶了过去。远远见到上千匹马,与自己的坐骑一模一样,姬丹急忙迎了上去。不久,姬丹便看到了穿着一身红装的胡冰。

“赵云见过酋长!”姬丹向胡冰行了个礼。

“你到蛮守时!”

胡冰咯咯一笑,迎了上来。两人并驾齐驱,朝远处山上跑去。至于交接马匹、布帛等事情,就交给带来的人去处理了。

两人奔出一段路,其他人早已看不到。不知有意无意,胡冰越跑越快,跑上山坡,窜入山间小道,姬丹只好拼命地在后面追。姬丹还是骑着胡冰的雪里红,而胡冰则骑着姬丹的白马。

雪里红是纯种蒙古马,其持久力和耐寒暑的能力远远超过其他马种,但是短时间内的冲刺能力却并不占优。好在胡冰并不是真的要将姬丹甩开,不然在山上这种树木茂盛的地方,姬丹还真不一定追得上。

突然,胡冰胯下的白马一声嘶鸣,前蹄腾空而起,将胡冰掀下马来,接着白马便跑开了。跟着后面的姬丹大吃一惊,急忙赶上去。这白马平时性情温驯,不知为何今天会这样。

姬丹跳下马,正想把摔在地上的胡冰扶起,突然姬丹浑身汗毛倒竖,看到不远处有一头猛虎正盯着他们。

姬丹心念转得飞快,猛吸一口气,跳到了一旁,对着猛虎作出各种动作想要吸引它的注意力。不过猛虎并没有看他,还是盯着胡冰。胡冰也看到这头猛虎,一时吓得站不起来。

猛虎盯了一会儿,突然呼地一下朝胡冰扑去。胡冰“啊”的一声大叫,此时猛虎的大嘴已经凑到了胡冰跟前,胡冰甚至都能感觉到猛虎口中呼出的热气

一旁的姬丹大惊,一个健步冲出,手一伸,正好一把抓住猛虎粗大的尾巴,硬生生将其拉住。

到嘴边的肥肉突然被姬丹止住,猛虎大怒,狂啸一声,反身朝姬丹扑来。姬丹急忙松手,一边向后跳出一步,一边抽出一柄宝剑,朝猛虎刺去。猛虎扑了个空,却在前边的左爪上留下一道剑痕。猛虎不退反进,一转身便又扑了过来。

此时胡冰经过最初的极度恐慌,已经恢复过来,起身拔出腰刀,朝猛虎腹部砍了一刀。猛虎一阵吃痛,扭头又要扑向胡冰。姬丹抓住机会,用尽全力一剑刺出,将猛虎的喉咙刺了个洞穿。

猛虎猛一回头,将握着剑柄的姬丹甩了出去。胡冰上前一步,将腰刀插入了猛虎腹部软肋。受到连续的重击,猛虎终于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你真勇敢!”胡冰走上前来,将姬丹扶起。

“你也不错!”姬丹站起来,说道。

环顾四周,发xiàn

那白马早已不知去向,而雪里红还呆在不远处。胡冰跳上马背,说道:“上来!”

姬丹犹豫一下,也跳上马背。两人现在身上都是猛虎的鲜血,想起上次烤鹿肉的那个潭水,便骑马来到了那里。

洗刷定当,两人坐在潭边的大石头上晒太阳。

“你游过泳吗?”胡冰盯着潭水问道。姬丹不答。

“喂,问你呢。”胡冰提高嗓门,叫道。

“啊,哦,游过!”姬丹顿觉失态,收回心神说道。现在胡冰把身上的外衣脱了,挂在旁边晾干,搞得身边的姬丹心猿意马。

“我也游过,不过是很小的时候了,不知dào

现在还会不会。”胡冰脸色微微一变,显出一丝思念之色。不过马上就恢复了正常,说道:“我想下去试试!”说着,胡冰也不脱衣服,纵身跳入了水中。

“喂,危险!”

姬丹在一旁大声叫道,想拉不过来不及了。胡冰没入水中,姬丹正寻找她的位置,一个人头浮出水面。

“这里好凉快!你也下来吧!”胡冰咯咯笑着,对姬丹大声叫道。

姬丹也来了兴致,跳入潭中。

潭水清澈无比,姬丹跳入水中,睁眼见到不远处胡冰的身体在水中一泡,顿时变得凹凸有致起来。姬丹急忙闭上眼睛,心里念起“阿弥陀佛”来。

越是这样,姬丹心里越是害pà

,怕自己控zhì

不住。穿越前,姬丹可已是二十出头的人了。

潭子就这么大,两人在水中难免肌肤相触。胡冰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双颊升起红晕,更添几分魅力,而胡冰看姬丹的眼神也多出了一丝异样。

“不玩了!上去吧。”胡冰说了一声,爬上旁边一块大岩石,开始晒起太阳来。过了一会儿,姬丹也爬了上去,坐在胡冰身旁。

这下两人都不说话,静静地坐着。耳边鸟儿在歌唱,林间野花盛开,微风吹过,可以闻到阵阵花香。姬丹低着头,听到自己的心咚咚在跳,也听到身旁胡冰的心跳声。

忽然,姬丹抬头往胡冰看去,正好胡冰也看向姬丹,眼神中满是情意。不久,两人紧紧地偎依在一起。

……

“你爱我吗?”

“嗯!”

“你要娶我!”

“嗯!”

“你睡着啦?”

“嗯…啊?没有!”

听到答复,胡冰露出幸福的微笑,又俯身趴在姬丹的身上。不过此时姬丹却坐了起来,说道:“其实我不姓赵,也不叫赵云。”

“你叫什么不重yào

,我只知dào

我找到了我爱的人,这就够了。”胡冰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姬丹,说道。

“我叫姬丹,是燕国太子。”

“啊,”胡冰脸色大变,猛地坐了起来,又摇摇头,说道:“不可能。”

“我说的是真的。”姬丹脸上没有一丝开玩笑的样子。

“你,你骗我!”胡冰凝视片刻,突然唆地站了起来,取过放在马上的腰刀,一下把刀架在了姬丹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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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黄龙府

“哎,冰儿,不要乱来啊。我,我是骗了你,但是,我是什么身份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我们相爱就行了。”姬丹急忙说道:“我不是也不在乎你是东胡人吗?”

“没有关系?我与你不共戴天!你,你夺走了我的贞操,我要杀了你!”冰儿把手一递,刀子又进了几寸。

“冰儿,你,你要杀我也行!”姬丹叹了口气,说道:“但是我和你无怨无仇,哪里就不共戴天了?求你看在你我恩爱一场,在你动手之前,说清楚,让我做个明白鬼!”

“你还是去问你的列祖列宗吧!”胡冰举起刀便要砍下。

姬丹紧闭双眼,心中叹息一声:“这不明不白的死去,看来这具身体真不是好东西。罢了,能到古代来走一遭,人生也没有白活,死了就死了吧。”

半天不见动静,姬丹正心中纳闷,突然,传来叮当一声。姬丹心中一喜,急忙睁开眼睛,只见胡冰的刀掉落在地上,而胡冰已经骑上马,哭泣着掩面而去。

一切如在梦中,等姬丹想要追,胡冰的马已经走远了。姬丹拾起地上的刀,反复观察,见到刀柄上刻着几个字:灭燕复仇。

“胡冰不是东胡人吗?为何这把刀上用的是汉字?难道…”姬丹沉吟起来。

东胡虽然是个游牧民族,但也有城池。东胡的首府叫做黄龙府,其规模气势绝不下于蓟城这样的大城。虽然也造得像模像样,却不像中原大国那样的“城池”,有城墙,有护城河。所以确切地说,只能叫做聚居地。东胡几乎各个部落的首领都在黄龙府有府院。

黄龙府东南方有一座颇有气势的府院,门口有胡兵把守,里面也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岗,一派警卫深严的样子。这个府院名为燕归府,属于东胡燕归部落。

与其他院落不同,这里的布置装饰带着浓重的中原气息。院落的偏殿设有一个祠堂,此时一名女子正跪在一面神牌前。该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差点杀了姬丹的胡冰。

“爹,孩儿不孝,至今没能替您报仇。这次只身前去辽东,本是为了探听辽东虚实,好向大王请军攻打。谁知……”胡冰杏目含泪,神色黯淡。不久,胡冰似乎又振作起来,说道:“爹,你放心,孩儿一定会灭了燕国,替你报了血仇!”说完,胡冰站起来,走出祠堂。

“小姐,太子前来探望。”一名婢女早已在祠堂门口等着了,见胡冰从祠堂出来,便上前禀报。

“太子?他在哪里?”胡冰一怔,问道。

“在正厅。”

“好,我马上就去。”说着,胡冰朝正厅走去,不久便见到了等候多时的东胡太子阿布达。

“太子找我有何事?”胡冰冷着脸问道,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哦,终于见到胡冰妹妹了,太好了…”阿布达一见到胡冰,连忙站起来说道。

“请叫我酋长!”胡冰板着脸说道。

“哦,酋,酋长。其实,我也没有什么事,就是刚从燕国回来,便来看看妹妹,哦,酋长。对了,你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生病了?”阿布达关切地问道。

身为东胡太子,阿布达地位尊贵,在别人面前也很有架子,不过在这位胡冰妹妹面前,阿布达总觉得低三下四,挺不直腰。

“没有。只是想起父亲的大仇未报,心里难受。”胡冰神色黯然,说道。

“胡冰妹妹,我这次去燕国就是为了妹妹的家仇!”阿布达一下来劲了,说道:“这次燕国在赵国廉颇将军手中吃了败仗,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哥哥我要向父王请兵,亲自统领大军,替妹妹报仇!”

听到这里,胡冰脸色缓和下来。看得出阿布达是真心关心胡冰,至于这关心背后是什么,胡冰不是傻瓜,自然知dào



沉思片刻,胡冰毅然道:“你若能替我胡家报了家仇,我就答yīng

嫁给你!”

“妹妹此话当真?”阿布达大喜,问道。

“我胡冰说话绝不反悔!”

“好,”阿布达一咬牙,毅然说道:“我这就去见父王,请得大军。我要亲领大军,为妹妹报仇!”。

不久,阿布达来到东胡王宫殿中,躬身拜倒:“孩儿拜见父王!”

“哦,是吾儿来了。”东胡王身材魁梧,胡子已经花白。见到阿布达前来,东胡王心情高兴,问道:“你这次去燕国,可见到了燕王,有什么收获?”

“回父王,”阿布达说道:“孩儿这次前往蓟城,见到了燕王。果然不出父王和军师所料,燕王已经答yīng

我们的要求,签订和平协议。”

“哦?”东胡王与身边一人对视了一眼,问道:“我们提出的十万担粮食、三千匹布帛的条件都答yīng

了?”

东胡王身旁这人名为盖尔莫,为人机巧,足智多谋,被东胡王任命为一国之军师。

“是的。”阿布达答道:“不过,这次燕国伐赵伤了筋骨,孩儿觉得应该乘机发兵征讨,而不是议和。”

“军师,你看这事如何?”东胡王转向盖尔莫,问道。

“臣以为太子所请不可!”盖尔莫答道。

“嗯,”东胡王沉吟片刻,说道:“能够以这个条件议和,我们已经很占便宜了。其实,我们也是占了赵国的光,要是真打起来,我们也不见到能赢。”

东胡王略一停顿,继xù

说道:“听说燕国太子姬丹年纪虽小,还不到十五,却非常善于用兵,连赵国的廉颇都不敢轻视。你这次可曾见到此人?”

“回父王,臣见到了。”阿布达答道:“不过,以儿臣之间,此人徒有虚名。”

“嗯?”东胡王颇感意wài

,望着阿布达说道:“你没见过他领兵打仗,怎知他徒有虚名?”

“……”阿布达抬头看了东胡王一眼,没有回答。其实阿布达是想说姬丹不过是个好色之徒,不见得有什么本事,但是去醉乡楼这类的事情,毕竟上不了台面,阿布达也不好意思说出来。

见阿布达无言以对,东胡王收回目光,说道:“你呀,要是有他一半的才能,我也可以放心地去了。此事不可再议!”

第四十章 大族

“可是,可是胡冰妹妹的家仇…”阿布达说道:“胡冰妹妹已经答yīng

我,只要我为她报了家仇,她便嫁给我。”

东胡王看了阿布达一眼,略显严厉地说道:“儿子,不是我不替你的终身大事考lǜ

,但是这事不可行。这整个东胡草原迟早都是你的,以后你要多为整个东胡考lǜ

。”

接着,东胡王语气一缓,说道:“胡冰是个好姑娘。不过,女人嘛,总是会有的。胡冰不答yīng

你还可以找别人,要是丢了东胡,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可是,可是我就是喜欢胡冰妹妹。”阿布达扑通一声跪下,说道:“求父王答yīng

孩儿这一次,孩儿要亲自领兵攻打燕国。”

“哼,你怎么这么执迷不悟呢!”东胡王怒道。

见东胡王发怒,阿布达叹口气说道:“是,父王,孩儿听你的便是了!”

第二日,阿布达垂头丧气,来见胡冰。

“怎么样,你可曾见到大王?”胡冰一见到阿布达,急忙问道。

“见到了,只是父王没有同意出兵。”阿布达低声道。

“哼,我就知dào

大王不会同意的。”胡冰脸上露出决然之色,说道:“我胡冰不要你们帮忙,明天我就领了燕归部落数千壮士,杀进燕国去!”

“妹妹,千万不可胡来。”阿布达急忙劝道:“听说如今燕国太子姬丹亲自镇守辽东。上次我去蓟城便特别留意了一下,此人知兵好战,非等闲之辈。你不过一个部落的兵力,如何能与辽东一个郡相比?”

“燕国太子?我就是要将他生擒活捉,扒皮抽筋!”不提姬丹倒还罢了,一提起他,胡冰火冒三丈,恨不得现在就将他抓来,斩千刀、剐万刀,将他折磨至死。不过,胡冰自己也搞不明白,自己这么恨他,为什么当时没有一刀将他杀了。

阿布达吓了一跳,说道:“既然妹妹要去,我阿布达和你一起去!”

看着阿布达的大胡子脸,胡冰心中多少有点感动。阿布达对她的情谊,胡冰心中了然,但是不知为什么,就是生不出多少感情来。开始刚认识的时候,虽然对他没有感情,但是也不讨厌。到后来阿布达经常死皮赖脸地缠着她,胡冰开始讨厌,甚至厌恶他了。

“不,我自己去就行。”胡冰坚决地说道:“我自有计对付他们。”

再说胡冰突然翻脸离去,姬丹心中失落无比,垂头丧气,一路从山间向山脚下行去。正好近卫队久久不见姬丹出来,前来寻找姬丹,将他带回去。

一路上姬丹情绪低落,到了望平城已是日薄西山。远远看到前面城墙下聚了很多人,吵吵嚷嚷,好像发生了什么事。姬丹勉强提前精神,纵马前去查探。

“太子回来了,太子回来了!”

不知是谁叫了出来,众人急忙朝那人指的方向看去,见到正是姬丹。大家急忙围了上来。姬丹勒住马头,看着这些人。这些人穿着都很体面,便是奴仆打扮的也都是一身整洁。

人群中走出一乡绅,五十开外,首先跪了下来,说道:“小民张德拜见太子。”

“小民拜见太子!”张德身后的人也都急忙跪下,齐声说道。

“免礼!尔等为何在此喧闹?”姬丹下了马,问道。

沉默一阵之后,张德开口说道:“太子请为我等小民做主,放小民一条生路!”

姬丹一听,仿佛自己成了鱼肉乡里的恶霸,本来就糟糕透顶的心情变得更差,沉着脸问道:“此话怎讲?”

“太子,”张德丝毫没有退却,说道:“小民住在辽东南部文邑,家中略有薄产。每年佃农租用小民的田地,给小民交租,至今已传了四代了。自从一个月前太子招收库民的告示一出,那些穷鬼都能免费得到辽东郡内的田地,小民家中的那些地就没人耕种了。田地无人耕种,小民空守着这些田地,却没有一份收入。眼看着夏季农忙就要到来,小民心急如焚,所以特意约了乡里,前来讨口饭吃。”

说着,张德纳头拜个不停:“求太子为小民做主!求太子赏小民一口饭吃!求太子救救我们!”张德身后的那些人也都跟着拜了起来。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姬丹心中想道:“这个我倒是没有注意。不过现在已经发布了公告,岂能收回?看这帮人一个个肥头大耳的,不过是以后没人服侍他们了嘛,跟天塌下来一般。所谓食肉者鄙,说得就是这帮人。历朝历代到最后土地兼并严重,就是因为这帮人贪得无厌造成的,我今天就是要整整这帮人。”

正好因为白天发生的事情心情不高兴,想法难免有些偏激。姬丹越想越气,喝道:“无病呻吟!你们快要死了吗?你要我怎么救你们?”

“太子!”张德一怔,抬头望向姬丹,眼神中闪过一丝憎恨,然后又恢复正常。见姬丹正盯着他,张德竟然不惧,良久才低下头去。

姬丹更加生气,盯着张德,唰的一下拔起腰间宝剑。过了一会,姬丹又将佩剑插了回去,说道:“从今天起,辽东郡所有田地都免交三年地租。你们走吧,以后休要再来闹事,否则,小心尔等项上人头!”说着,姬丹上了马,马鞭一扬,便入城去了。

当时的地租非常惊人,佃农常常要缴纳一半以上的土地产出。其中大部分交给地主,只有将近一成交给国家,姬丹所说的地租是指地主交给国家的那部分。

等太子走远,张德一张脸气得扭曲了起来,胸口起伏不定,一时说不出话来。

“是可忍孰不可忍!”一位白衣中年人破口大骂,说道:“什么东西!惹恼了老子,老子还不伺候了呢!”

“是啊!虽然他是太子,但是此人如此狂悖,我等也不是软柿子,定要教xùn

教xùn

他!”众人纷纷起来怒骂。

顿时有数人聚在张德身边,说道:“张老爷,我们听你的,你说怎么干吧!”

“张老爷,”白衣中年人上前向张德拱拱手,说道:“当朝太子毫无爱民之心!听说你儿子在朝中做官,不如写张状纸,告上去!”

张德听了眼睛一亮,说道:“哼,你说得对!别以为我治不了他!我要去告他,去大王那里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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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朝鲜王

蓟城太守剧辛在月姬宫中,两人正屏退左右,秘密商量着什么。

“娘娘,太子又出昏招了。娘娘请看!”剧辛从袖中拿出一张白色丝帛,上面写着红色大字。

月姬接过一看,问道:“太守,这字为何是红色的?”

“此乃血书!”

“血书?”月姬大吃一惊,急忙读了下去。

“辽东小民张福等恭请吾王金福万安!

臣闻国之所重者四维也,维者所以持纲,无是则目不张矣!我朝太子以万金之重,镇守辽东,本为辽东万民之所望也。然太子目无纲常,政令荒诞,上下颠倒,四维不张。每日以扰民为能事,社稷有累卵之危,百姓有倒悬之苦。望大王体察民之疾苦,早日将太子召回京城,则辽东万民幸甚!社稷幸甚!大王幸甚!

辽东万民泣血拜上!吾王万岁万万岁!”

“好!”月姬越读越兴奋,忘情地拍案大叫起来:“本宫等的就是这样的好消息!对了,太守是从哪里得到的?”

“回娘娘,辽东乡绅张福的儿子张万宝在臣手下做主笔吏。此血状乃是张福托张万宝去告御状,张万宝求到臣这里,这才被臣得到。”剧辛不无得yì

地解释道。

“好!”月姬喜形于色,说道:“本宫这就到大王那里去告一状,看太子还倒不倒!”

“娘娘且慢!”剧辛急忙阻止道:“臣以为娘娘不宜现在出手。”

“哦,为何?”月姬秀眉微皱,疑惑地问道。

“上次相国呈上太子的告示,大王没有了下文,说明大王还想要保住太子。这份血状不过是上次告示的必然结果,既然大王想要保太子,娘娘即使告上去也没用。不如等下次再出其他事情,几件事情同时告发,必能扳倒太子!”

“太守深谋远虑,果然想得周到!”月姬赞许地看了看剧辛,说道:“日后贤儿登上大位,必不敢忘太守大德!”

“太子非守业之主,臣誓死效忠二王子和月姬娘娘!祝二王子早登大位!”

两人相视开怀大笑!

太子的告示时间持续发酵,甚至波及了朝鲜。这一日,王险城四城门口都贴上了同样的告示,告示前聚集了不少人,其中一人书生打扮,正在念告示:



大燕镇边大将军、太子姬丹鉴于辽东郡地多人少,特告朝鲜国臣民如下:

凡家中缺田或无田可耕的成年男子,不论籍贯、出生,皆可至辽东郡各地的田部吏处领取两亩良田。

凡得良田者,每年只须服劳役半月。十年内累计两年无人耕种之田地,将被收回。辽东郡土地有限,有意者速至田部吏签约!

凡朝鲜国民若愿弃用本姓,在齐、秦、赵、楚、韩、魏等姓氏中择一为己姓者可免去三年劳役。凡与汉族通婚者,田地将归为其私产,永不收回!

大燕国太子、镇边大将军丹!”

“有这种好事?不用花钱便能拥有土地!”

“是啊!燕国毕竟是上朝大国,才会有这样爱民之举!”

“这不会是骗人的吧?”

“不骗你,听说辽东那边的百姓是拿到了田地,每人两亩!”

“……”

告示前众百姓纷纷议论,大部分都是赞誉之词,甚至有几人当场便要收拾收拾,前往燕国去了。

“走开!走开!”此时,城中来了一队士卒,将百姓驱散开来,揭下告示后走了。

见到士兵前来驱赶,围观的百姓生怕惹祸上身,赶紧走开。等众人离开之后,远处一名中年男子赫赫笑了两声,骑上马朝城外朝鲜军营去了。此人正是改名为马勇的吕况。

不久,告示到了朝鲜国王(子釈)手中。朝鲜王子釈仔细读了数遍,一脸的严肃,却没有说话。

“父王,人家都欺负到头上来了,再这样下去,我们国家都要消亡了。”太子子润气愤地说道:“给我三千兵,我要灭了辽东!”

“不许胡来!”朝鲜王呵斥一声,说道:“燕国乃是上朝大国。周天子在时,我们向周天子称臣。现在周天子不在了,我们虽然没有向诸侯国称臣,但是论实力,我们朝鲜不过燕国一个郡大,你这是要以卵击石啊!”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忍气吞声?”子润眼中似要喷出火来,委屈地说道。

朝鲜王低头思索片刻,转身对旁边一位大臣说道:“子文,你看我们应该怎么办?”

“回大王,我朝鲜国与燕国一向交好,当初燕国大将秦开攻打山戎人和东胡人,我先祖三老王也尽量配合。所以,臣以为此事不见得就是燕王的意思。不如,我们与派使者去见燕王,询问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子文五十来岁年纪,看上去很斯文,是一名饱学之士。

“嗯,这样更妥当一些。”朝鲜王点点头说道:“听说燕国太子便在辽东,不如前往辽东,求见燕国太子,也好当面交谈,免生误会。另外润儿有心征讨辰国,这次正好求助燕国太子。如果得到燕国兵马相助,必能成功。只是,如此重yào

的使命,谁去比较合适?”

子文拱拱手,说道:“大王,老臣愿往。”

“父王,我愿同往!”太子马上说道。

“嗯,由相国带着太子一同前往,一老一少正好合适。”朝鲜王点点头,说道。

既然朝鲜王已经有了安排,子润便不好再说什么。回到宫中,侍卫来报说马勇求见。

“哦,马将军,你来得正好!不知最近军中有何要事?”太子问道。

“回太子!末将在军营中训liàn

士卒已有一段时间了,现在三千新兵已经训liàn

完毕,随时听候太子调遣。”

“很好!这次父王要我出使辽东,请求辽东出兵。如果辽东肯出兵,征讨辰国必能成功!”子润说道:“就是不知辽东肯不肯出兵。”

马勇想了想,说道:“自从燕国太子姬丹到了辽东境内,郡内事务颇多变易,加上北边又有匈奴兵,不可能亲自来。不过,如果太子贿以重赂,说不定能让其出兵。”

太子想了想,说道:“既如此,我何惜金钱美女?”

第四十二章 黑旋风

望平城中多了一座府衙,造得门庭宽宏,颇有气势,姬丹便住在这里。

姬丹公布告示分发田地之后,到如今已经一个月过去了,光望平城外的库民便增加到了一万户。有了库民便可以征调民夫修筑工事,这座府院便是用望平城外农户的半月劳役建造而成,姬丹将其改为郡守府。

既然把望平定为郡府,田光也从襄平迁到了望平,成了望平太守。而襄平城太守由原来在襄平的田部吏王廉担任。

不过姬丹现在念念不忘的是那座方圆十里的大城。自从望平这边农户增多,姬丹更加担心东胡入侵,到时候,如果不能保护这里的平民,对于姬丹统一天下的大业将大为不利。

一旦有了一座大城,姬丹便能以此城为据点,进可攻,退可守,对付东胡就有利多了。

姬丹在辽东大肆招兵买马,现在辽东的军队已经达到了一万五千人。这才是辽东报到朝廷的数目,而且都是青壮士卒,其中有骑兵三千。

对于这样一支军队,姬丹还是不满yì

。倒不是对士卒的数量不满yì

,而是觉得骑兵的比例太少。东胡的兵马主要是骑兵,想要抵御东胡,甚至日后进攻东胡,就需yào

用骑兵。

对于那些从胡冰手中买来的蒙古马,姬丹专门为他们修建了一个马场。平时把它们放置在马场里面休养生息,只有战时才会调用。虽然有一千蒙古马,但是用于像战国时代的大战还是远远不够。姬丹指望着这些马能够繁衍生息,生出更多的蒙古马来。

望平城往东数十里处,有一个山谷,山谷下面是一片草原。这整片草原都被木桩和铁丝围了起来,姬丹的马场便是建在这里。

一日,姬丹骑着白马来到这里。早晨山谷的空气格外清新,晨光照着这片山谷显得宁静安详。草原上,养马的人正好将那一千匹蒙古马从马棚里放出来。马儿们悠闲的散着步,吃着这里嫩绿的草。

围栏外面的姬丹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对管马场的马倌说道:“来,放我进去,我要去看看这些马。”

“是,太子!”

那马倌应了一声,打开门栏。姬丹纵马进入马场,一扬鞭,朝其中一匹白马跑去。穿越来的姬丹有点“白马王子”情结,偏好骑白马。见到这一匹马浑身雪白,心中顿生喜爱之情,跑过去想要看个清楚。

突然,旁边一匹黑马飞一般直冲姬丹的白马。姬丹的白马受到惊吓,也跑了起来。姬丹一惊,急忙一勒缰绳,将马制住后往旁边一让,黑马贴着白马跑了过去。黑马在经过姬丹的时候,姬丹明显感到身边刮起一阵旋风,将自己的衣袖都掀了起来。

旁边的马倌见到那匹黑马突然发疯,怕撞到姬丹,急忙也骑着马过来追赶。谁知这匹黑马奔跑的速度极快,普通马匹根本就追不上。马倌挥动手中套绳,想要将其套住,却几次落了空。

此时黑马再次靠近姬丹,姬丹大叫一声,从白马背上凭空跃起,跳上了黑马。姬丹一上黑马马背,便做出了一个很难看的狗吃屎的姿势,将整个身子紧紧贴住马背,双手抱住黑马的脖子。

“太子小心!”

旁边的马倌吓得大叫,但是骑“马”难下,姬丹已经到了马背上,马倌们也无能为力了。马倌怕自己更加惊吓到黑马,索性停下来,不去追赶。

那匹黑马突然被姬丹骑在背上,顿时爆怒。只见这畜生嘶鸣连连,一会儿甩开四蹄狂奔不止,一会儿又突然停下,一会儿又左右摇晃,拼命想把姬丹甩下来。而姬丹却想被吸盘吸住一样钉在上面,就是不下来。

此时姬丹已是骑虎难下,便是想要下来也不可能了。就在经过周围栅栏之时,黑马嘶鸣一声,四蹄腾空,飞了出去。

这下马倌们和侍卫真的慌了神,纷纷出来追赶。但是黑马是何等的神速?不一会儿便消失不见。马倌们焦急万分,派人四处寻找,就是找不到姬丹与黑马的踪迹。

早有人回望平城,报gào

了太守田光知晓。田光一着急,带着人马亲自出去寻找。太阳快下山了,众人到马场集合,却还不见姬丹的踪影。

“再去找!”田光吩咐道。

“田太守,你看这天色已晚…”

马倌话未说完,田光呵斥道:“混帐!太子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灭你们九族。”

“是!”马倌们吓得急忙答yīng

一声,一扬手中马鞭,又往各个方向跑去。

此时突然有人见到远处出现一个黑点,一人大声叫道:“田太守,你看那是谁?”

田光眯起眼睛,翘首等候。不久黑点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众人终于能够看清楚了。

“是太子!是太子回来了!”

一人大声叫道,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姬丹骑着黑马,一脸兴奋。

“臣田光见过太子!”田光急忙下马参拜。

姬丹一跃下了马背,大声笑道:“哈哈哈,田太守,快来看我这匹好马!”

姬丹在马脖子上拍一拍,黑马也没有缰绳,仿佛懂得姬丹的意思一样,跟着姬丹来到田光面前。

“这匹畜生,差点急死多少人!”田光笑着说道:“不过确实是一匹好马!”

“对了,”姬丹想起一件事情,说道:“马倌!”

“臣在!”

“这匹黑马多大了,叫什么名字?”姬丹问道。

“从马齿来看,这匹马应该是三岁大。”马倌回答道:“暂时还没有名字。”

“哦,这可是一匹好马,没有名字可不行。”姬丹沉吟片刻,说道:“这厮奔跑如飞,带着一阵旋风。此马又呈黑色,就叫它黑旋风吧!”

郡守府中,姬丹兴冲冲地召集了田光、荀达,还有田部吏、粮秣吏等一批文官,商议筑城事宜。谁知荀达第一个表示反对:

“太子,现在刚刚取消了辽东所有田地三年的赋税,现在辽东只剩下朝廷拨下来的那点粮食和钱币了。虽然还有商户上缴的赋税,但是辽东不比蓟城等繁华之地,商业本来就不发达,商户的赋税没有多少。辽东如此多的军队,又有不少官吏,经济上已经相当困难了,如果再造大城,耗费巨大,难以维持。”

第四十三章 钱庄

“现在辽东还有多少钱粮?”姬丹问道。

“回太子,”粮秣吏张后说道:“现在府库中有六千担余粮,应该够辽东军马半年的用量。府库中的钱银倒还不少,足够发一年的军饷和官吏的饷银。不过,用于筑城却大大不足。”

田光说道:“太子,若一定要造,可以把城墙和主要街道先造好,剩下的慢慢造。至于钱粮方面,可以向朝廷请求资助。”

“不行,不行。”姬丹连忙摇头,说道:“我军大部分都是步兵,东胡兵随时都可能前来,没有大城做依托,心中实在没底。至于钱粮方面,”姬丹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说道:“我们可以开钱庄!”

众人面面相嘘,问道:“太子,什么是钱庄?”

“钱庄就是钱库。不过不是公家的钱库,而是私人的钱库。让百姓将自家多余的钱都存放到钱库中,然后需yào

的时候依据凭证到钱库来取,这就是钱庄。”姬丹解释道。

“哦,我懂了。”张后毕竟是专门与钱打交道的,马上便明白了,说道:“就是百姓借钱给钱庄,以后百姓需yào

的时候,钱庄再把钱还回去。”

没想到马上就有人明白了,姬丹大喜道:“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那百姓怎么会愿意把钱借给钱庄?”田光问道。

“就靠两条:第一方便,第二利息!”姬丹继xù

说道:“百姓如果有很多钱都放在家里,不方便,万一有盗贼进入,钱就没了。存入钱庄就不一样了,盗贼只能拿到一张凭据,毫无用处。”

“另外,钱庄就跟店面一样,要铺得广,遍布整个辽东,这样百姓到了哪里都可以去取,岂不方便?百姓存入的钱,钱庄还要给予一定的利息,钱生钱,百姓何乐而不为?”

“这,这不是吃亏了吗?”荀达说道:“这笔利息日积月累,钱庄总有用光的一天。”

“不吃亏!”姬丹解释说道:“有了大笔的钱,就可以去做很多老百姓不能做的事情。就可以去做生意、养马、筑城、发展商业等等,钱马上就赚回来了。”

不得不说钱庄是个商业上的天才发明,这个农业至上的时代,人们很难消化这样的点子。虽然姬丹将利弊分析了一遍,众人却陷入了沉默之中。

“太子真是天纵奇才!我辈远远不及也!”荀达首先反应过来,顿首拜道。接着其他人也纷纷拜倒。

看得出这些人都是真心拜服。姬丹就是沾了自己是现代人的光,用现代的目光去解决过去的事情,自然有很多这个时代的人意想不到的点子。

“这是一件大事,主意虽好,若不得其人也是无用。”姬丹问道:“诸位可有合适的人选?”现在点子有了,就缺人才了。

“回太子,”田部吏王廉上前说道:“臣有一弟,年岁刚过二十,自幼不喜读书,唯好经商。若太子不弃,可以一试。”

王廉原来是襄平的田部吏,姬丹将郡府迁到望平之后,便封王廉为襄平太守。后来望平公务繁忙,望平太守田光又将王廉请了回来,做望平的田部吏。

“哦?”姬丹沉吟片刻,道:“你弟弟叫什么名字?现在何处?”

“我弟弟姓王单名一个俭字,现在襄平城中一家杂货铺当掌柜。”王廉答道。

“好吧,请他明天来见我。”

这掌柜一职,日后便是姬丹的财政部长了,位置非常重yào

。其实姬丹并不想交给一个外人,但是姬丹又一时找不到合适的人选,便先把王俭叫来,看看再说。

第二天,王廉领着一个年轻人进入郡守府来见太子。

“小人王俭参见太子!”

姬丹急忙转身,见是王廉领来,知dào

是他弟弟无疑。此人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姬丹心生好感,急忙扶起:“快请起来!”

抬头一看,只见王俭乃是一俊秀小后生。大耳广眉、面目清秀、双目有神而精光内敛,生就一副福禄厚长之相。

“王俭,请问你有何志向?”端详一会儿,姬丹问道。

王俭想了想答道:“辩事宜,察贵贱,货物财损,烂熟于胸!利天下,乘万物,临机应变,决胜千里!臣之志向莫过于此。”

“好一个利天下,乘万物,临机应变,决胜千里!”姬丹对周围的人说道:“谁说商贾之子没有大仁大义,大智大勇?哈哈哈!好,钱庄的大掌柜就是你了!”

不久之后,望平城中的黄金地段一家商铺开业了,取名“大燕钱庄”。接着,望平、襄平、辽阳等城池内同时开出了大燕钱庄的分店,而辽东各城都张贴了告示,给大燕钱庄打广告。

不过钱庄毕竟是个新鲜事物,看的人多,真zhèng

进去存钱的人却没有。过了几天,连看的人也失去了兴趣,而钱庄的各个分店都门可罗雀。

自从接着钱庄大掌柜这份差事,王俭满怀信心,雄心万丈,以为自己壮志将酬。谁知开张不久,即陷入困境。这一日,王俭心情郁闷,走出总店散散心。

此时正是晌午,旁边的酒家香满楼顾客盈门。王俭眼睛一亮,心生一计。

第二日晌午,香满楼来了一位中年客商,看上去一身行头,打扮不俗。客商点了几道小菜,一壶好酒。吃完之后,小二前来收钱,却起了争执。

“这位小二,我是从襄平来的客商。刚才没注意,身上带的钱已经花完了。现在身上只有一本存根,必须到大燕钱庄取了钱才能来付,能否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中年客商说道。

“等你回来?你是来吃白食的吧?”小二一听,顿时来了气,说道:“这大燕钱庄名字取得好听,谁都知dào

是个花架子,我从来没听说有人用过。”

“不会吧?我们襄平人都把钱存到大燕钱庄啊!你看,”说着,客商取出一本存根,念道:“纹银三百六十九两,六十七明刀币。”

“你假的吧!欺负我不识字啊!”小二一把揪住客商,不依不饶地说道:“今天你如果不付,就得呆在这里干一个月的活!”

第四十四章 白纸

这时周围的人都聚了过来,说道:“对,这人是个无赖,得好好教xùn

教xùn

他。”

“唉,这可不行。我上有老,下有小,耽误了做生意,一家人吃什么?”中年客商说道:“这样吧,等我从大燕钱庄取了钱,还你双倍。”

“不行就三倍,三倍总行了吧!”见小二不肯松手,客商急了,说道。

“好,大燕钱庄就在隔壁,我跟你一起去。”小二松开手,说道:“记住,要是你骗我,我就去告官。到时候可没有这么容易了。”

两人拉拉扯扯,来到隔壁。这里很多有钱的闲人,见有热闹看,也都跟了出去。到了钱庄,里面一位年轻伙计出来接待。

“这位客官需yào

什么帮忙的吗?”伙计问。

“我要取三十两纹银。”中年客商问道。

“好,请把存根给我。”

中年客商将存根递给伙计,伙计把算盘打得老响。不一会儿,取出三十两纹银,用清晰的嗓音说道:“这位客官,您一个月前总共存入三百六十九两纹银,六十七明刀币。加上利息,帐目总共结余三百七十两纹银,四十一明刀币。先取出三十两纹银,结余三十四两纹银,四十一明刀币。这是您的新存根,请收好。”

说着伙计将三十两纹银和新的存根交给了中年客商。中年客商收起三十两纹银,接过存根一看,上面果然写着三十四两纹银,四十一明刀币。

“哇,是真的啊!还有利息!”

旁边围观的人兴奋不已,小声地叫嚷着。接着,中年客商把钱交给香满楼的小二,小二见到三倍的钱,急忙赔礼道歉。客商没有计较,接完帐便离开了香满楼。

香满楼生意好,来来往往的客商也不少,这件事情很快就传了开来。

首先是一批客商,将多余的钱都存入了钱庄。由于要到各处去做买卖,身上带着银子多少有些不便。现在有了钱庄,只要拿了存根去当地交接货物,然后再到钱庄去取钱付款就行了。如果双方都是将钱存进钱庄的,甚至不需yào

见到银子,便能结帐。

接着,那些大户人家也把钱存入了钱庄。这些人家都有很多金银,平时放在家中秘库里,整日里提心吊胆,还要雇很多家丁看守。现在好了,全部换成一张存根,连家丁都省去了。

还有就是大批的小户,虽然挣得不多,但平时省吃俭用也花不了什么钱,也就过年过节用一下。他们把闲散的钱存入银行,还能生出利息来,何乐而不为?

时代不同,使用钱币的方式也不同。现在的钱都是纸币,国家想印多少就印多少,每年都有通货膨胀。即使银行给你百分之五的存款利率,去掉一年百分之十的通胀,最后变成负的百分之五。所以听起来你的钱在增加,其实价值却在减少。

当时的货币不同,那是真金白银,是真zhèng

的硬通货,没有通货膨胀这一说。所以当时大燕钱庄给的百分之二的年利率相当于现在百分之十二的存款利率了,相当惊人。

一个月过去,大燕钱庄的府库终于充实起来了。这完全是姬丹的私人金库,有了钱就有了底。不过姬丹也不敢乱花,毕竟钱庄也有钱庄运行的规律,万一出现倒闭这种乌龙事件,那就前功尽弃,万劫不复了。

不过有一件事情姬丹是非做不可的,那就是筑城!

听说每年入冬前,东胡兵就会前来。只有有了大城作为依托,辽东北方才能防御住东胡的军队,整个辽东郡才能真zhèng

避免战祸。钱粮充足,姬丹立kè

下令筑城。

与建造郡守府不同,工程量极大,即使使用全郡库民的半月劳役也不够。何况从公告到现在不过两个月时间,姬丹不想将劳力耗竭。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花钱雇工,请民夫来筑城,然后给予一定的报酬。

第一期虽然只是修筑城墙和城内的主要道路,但是这个城墙是以邯郸、蓟城等大城池为目标的,高达三丈,岂能一蹴而就?

在造城的同时,姬丹派出了大量的斥候,甚至深入长城以北五十里,五里一岗,侦查敌情。同时,姬丹在长城边集结了一万五千军队,几乎整个燕国的军队都在这里了,只留下一些步兵守在各个城池。

一日,姬丹正在郡守府,与荀达等商议城内布局,突然兵士来报,说抓到一名东胡奸细,说要见姬丹。

“哦?带上来!”姬丹马上吩咐道。

东胡和燕国虽然处于和平状态,但是东胡兵经常来辽东掳掠,事实上一直处于半战争状态。东胡兵一般都是成群结队前来,很少有单个人前来的。

“放开我!我要见燕国太子!”奸细还未到,姬丹已经听到外面的动静了。

等奸细被押到,姬丹问道:“你是何人?为何来我辽东?是不是想要刺探军情?”

“我要见燕国太子!”那名奸细说道。

“我就是,你有什么事?若有事也就罢了,若无事,立kè

推出去斩首!”姬丹喝道。

“我有一封信带给太子,就在我怀里。”

马上有士兵上去将书信搜了出来,信封上写着“燕太子姬丹亲启!”字体虽然有力,但也非常秀气,似乎出自一名女子之手。姬丹迟疑片刻,问道:“是谁叫你送来的?”

“是我家主人胡冰,燕归部酋长差我前来的。”

“哦?”姬丹一听,顿时期待起来,急忙把信拆开。

一拆开信,姬丹傻眼了,里面只是一张白纸。姬丹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看不到半个字。

“这是怎么回事?你拿错信了?”姬丹对那名东胡兵问道。

“没有拿错。我家主人说了,若太子有意,自会领悟酋长的意思。我家主人还说,若太子有意,便与七日后在离此往北一百里处相见!”

姬丹沉思良久,突然大笑,说道:“哈哈哈!我岂会不识君意?拿笔墨来!”

不一会儿,笔砚备齐,姬丹提笔在那空白纸上写下数行字,交给那名奸细道:“你拿去交给你家主人,就说我七日后一定前往,不见不散!”

第四十五章 埋伏

那名东胡兵拿了姬丹的信件,急急忙忙往东胡疾驰而去。不久,东胡兵来到燕归部落,见到了酋长胡冰。

“燕国太子怎么说?”胡冰问道。

“回酋长,燕国太子说不见不散,并要我带回来这封书信。”说着,东胡兵从怀里取出一封书信来。

胡冰拆开书信一看,上面写着一首诗:

郡守府中启缄封,

尺纸从头彻尾空。

应是冰妹怀别恨,

忆人全在不言中。

“哼!到现在还色性不改!这次我定叫你有来无回!”胡冰心中想着,说道:“传我的命令,大军即刻启程,前往南部边境!”

“是!”

此时,胡冰突然感到一阵恶心,有一种想要吐的感觉。不过过了一阵子便又好了。胡冰想了想,没有太在意。上了马,胡冰领着早已准bèi

就绪的三千燕归部勇士往南而去。

七日之期,实在难熬。自从上次与胡冰分手之后,其实姬丹一直挂念着她,现在更是满脑子都是胡冰的影子。

这天,姬丹心情激动,起了一个大早。七日之期便是今日了,姬丹叫上石头等十余近卫骑兵便要出发。对于姬丹来说,胡冰便是他的初恋了,恨不得马上插翅飞过去,见到自己的意中人。

“太子,难道不带上军队?”石头问道。

“不用,不用,我这是与佳人有约,难道还会骗我?”姬丹大大咧咧地说道:“带上军队岂不唐突了佳人?”

“那也要穿上甲胄,以防万一。如果对方确实没有骗太子,再将甲胄除去不迟。”石头建议道。

“好吧!动作快点!”

石头服侍姬丹将甲胄穿上,又带上长缨枪、弓箭等,这才上马。姬丹骑的便是是那匹名叫黑旋风的蒙古马。对于姬丹来说,这次骑胡冰送来的黑旋风,有着特殊的意义。

不久,姬丹一行离开望平城。一路快马加鞭,越过长城,直奔北边而去。

“快点!快点!”姬丹一马当先,一路催促。黑旋风仿佛知dào

太子的心思,甩开马蹄,卖力地奔跑着。

一路上并没有见到任何东胡兵,甚至连东胡的牧民都没有见到一个,这令姬丹更加放心。离约定的地点越来越近,姬丹的心情越来越迫切起来。不久,前面依稀出现一个身影,一身红衣,胯下一匹蒙古马浑身火红,正与雪里红一模一样。

“冰儿!冰儿!”姬丹一面奔跑,一面大声叫喊。石头等十余骑只好拼命催促坐骑,紧紧跟随在姬丹身后。

突然,姬丹一勒马缰,停了下来。

此时姬丹离那名女子不过百余丈,姬丹清楚地看到前面这名骑着雪里红的红衣女子根本不是胡冰,而那匹马也根本不是雪里红,而是另一匹红马而已。

“你是谁?”姬丹说道。心情顿时紧张起来。

“我是酋长派来等你的。酋长叫我告sù

你,她马上就到。”那名红衣女子说道。

“哦。”姬丹松了一口气,问道:“冰儿现在何处?”

“冰儿是你叫的吗?”远处传来一声冷冷的声音,接着,胡冰骑着雪里红,一身盔甲,手持一柄银枪,慢慢走来。而胡冰的身后则跟着大队的东胡骑兵。

“冰儿,你这是干什么?”姬丹心知不妙,问道。

“干什么?今天我要将你活捉,回去祭奠我父亲的亡灵!”胡冰一面严霜,言语中透着凌厉的寒意。

“冰儿,这到底是为什么?”姬丹大急,问道。

“为什么?你们姬家不识好歹,不分忠贤。我胡家上下三代,为燕国尽忠。燕王听信谗言,将我父亲一家三百余口尽皆斩首。幸亏我父亲侥幸逃脱,来到东胡,才被我外公收留。”胡冰恨恨地说道:“今日我便要活捉你这只燕狗,杀入燕国,替我父亲一家三百余口报仇!”

“这,这哪儿跟哪儿啊!”姬丹听到现在才算是明白了,哭笑不得,说道:“等等,等等!这是上一辈的事情,与我们无关啊!”

胡冰却哪里愿意听姬丹分说,手一挥,命令道:“杀了这些燕狗,活捉燕太子!”

“杀死燕狗,活捉燕太子!”顿时,胡冰身后的东胡兵口中大声叫嚷,冲了上来。

“快撤!快撤!”

姬丹大声喊着,同时勒转马头,往回便跑。石头等近卫军紧紧护卫在姬丹身后。跑出数里,前面又出现一支骑兵,足有上千人之多。姬丹大惊,停了下来。

“太子,现在怎么办?”石头问道。

“杀出去!”姬丹咬咬牙,说道。

“兄弟们杀!”

石头大喝一声,一马当先冲了出去。接着,其他的近卫队士兵跟着冲了出去。姬丹在后面一看,旁边不远处好像人比较少,便朝那边冲去。

“哈哈哈,就知dào

你会过来,老子等的就是你!”一名东胡将领早等在那里,截住姬丹去路,说道。

姬丹二话不说,催马上前,挺枪便刺。自从得到“赵云”的一十八路梅花枪枪法,姬丹没有一天停止过练习。上次在渔阳境内与山贼孟霸交手,居然能够力敌孟霸,让姬丹大出意wài

,现在练习便更加来劲了。

转眼又是差不多三个月过去了,姬丹的枪法更加纯熟。那名东胡将领欺姬丹年少,本来还存了轻视之心,谁知交手不过三个回合,便被一枪挑落马下。

“那边骑黑马者便是燕太子!”

姬丹刚想继xù

逃跑,谁知有人大喊一声,这边的东胡兵蜂拥般追了上来。姬丹急忙掉转马头,朝旁边冲去,而石头那边反倒没人追赶。

石头发觉身边没有了追兵,回头一看,见到姬丹正在东边不远处,急忙又追了上去。

姬丹策马狂奔,奔出数十丈,见到前方又有一群东胡兵围了过来,姬丹一边马不停蹄,一边弯弓搭箭。唆唆唆,瞬间射出六箭,将前面三名东胡兵射落马下。

见此,东胡兵不敢正面拦截,让出一条路来。姬丹抓住机会,急忙从缺口冲了过去。

胡冰早有言在先,要活捉燕太子。在胡冰看来,活着的姬丹对她报仇更有用。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东胡兵中箭法好的为数不少,姬丹早已被射成刺猬了。

第四十六章 中箭

不过其他近卫队骑兵就没有这么好运气了。东胡兵对着这些骑兵一阵狂射,顿时死了大半,只剩下石头和另一名骑兵侥幸逃脱。

几名东胡兵截住石头和剩下那名骑兵,奋力拼杀之下,那名骑兵血战身亡。石头左臂上中了一刀,身后又是万箭齐发,不得已,只身朝南逃去。后面几名骑兵见石头逃脱,不肯罢休,拼命追击过去。

这边姬丹便要冲出重围,前面散开的东胡兵忽又聚拢过来,挡住去路。姬丹大怒,纵马挺枪,一击将最前面的东胡兵刺了个穿心。接着,姬丹长枪横扫,又将另一名东胡兵扫落马下。

此时姬丹身后东胡骑兵又赶到,不得已,姬丹反身再战。不久,便又有数名东胡兵落马。姬丹被东胡兵重重包围,左冲右突,一时挣脱不了,只能且战且走。

接连战出数个时辰,虽然姬丹越战越勇,不过才往南移动了三十里。虽然直线距离只有三十里,姬丹往往迂回穿插,若以道里计,这数个时辰所过之路何止数百里!“路遥知马力”,至此,姬丹的黑旋风的马力才渐渐显现出来。

虽然东胡兵骑的都是高头大马,耐力却不如蒙古马。而黑旋风又是蒙古马中的上上之选,渐渐的,姬丹身后跟得上的东胡骑兵越来越少,最近的只剩下一匹红马,正是胡冰的雪里红。

眼见姬丹便要往南远去,胡冰又气又急,弯弓搭箭,嗦的一声狼牙箭离弦而去。姬丹“啊”地一声大叫,狼牙箭击中姬丹后背。

“你好狠心!”姬丹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刚说完,便感觉浑身无力,趴在马背上动弹不得。

胡冰取出第二支箭,正要再射,突然感到恶心呕吐,心悸不已。胡冰一阵失神,过了片刻,胡冰感觉稍安,举起弓箭又要射出。

此时突然远处一箭射来,一员燕国大将骑马疾驰而来,口中大叫:“箭下留人,休伤吾主!”此人正是辽东大将,骑兵统领干疤。

胡冰曾亲自下令活捉姬丹,那时胡冰觉得姬丹不过是她囊中之物,而活着的姬丹对她攻打燕国价值更高。如今现在眼见姬丹就要逃出包围,心中一急,便改变了主意,用起弓箭来。

再说石头带伤突围,忍着疼痛一路疾驰。行出五十里,正好碰到姬丹的斥候,石头急忙将姬丹中计被困之事一说,斥候立kè

疾驰回去报gào



这一日干疤正带领骑兵巡视,听到斥候来报,大惊,急忙带领三千骑兵奔驰救援。行出数十里,正好见到姬丹被胡冰弓箭射中。

干疤接连射出数箭,但是胡冰离干疤距离还远,无法射中。不过胡冰见到干疤前来,其身后尘土飞扬,料必是大军赶到,不敢再向前,掉转马头往回。

“太子!”

干疤上前,见到姬丹中箭不醒人事,干疤心急如焚,急忙下马扶住。不久,后面大军赶到,干疤命人用旌旗布帛做了个简易担架,将姬丹放入扶上担架,由人护送回望平去了。

“此仇不报,我干疤誓不为人!”干疤往回看着北方,大叫道:“仇人就在前面,弟兄们给我杀!”

“杀死这些东胡贼!”

此时胡冰身后的东胡兵也赶了上来。干疤的三千骑兵,含了一口怨气,正好找到地方发泄,声势震天,立kè

冲了上去。这些骑兵都是精壮汉子,百里挑一,战斗力非常强悍,一遇东胡兵便显示出优势来。

两边刺杀一阵,东胡兵抵挡不住,护着胡冰向北退去。干疤哪肯罢休,指挥骑兵不停地追杀。眼看东胡兵越来越少,胡冰心如刀绞,不肯就此离去。等到被干疤的骑兵围住,才想起来要走,却哪里还冲得出去。

“冰儿!本太子救你来了!”

外面远远有人大声喊着,冲了过来。干疤的骑兵队伍被外面的骑兵一冲,立kè

出现的松动。胡冰回头一看,原来是东胡太子阿布达率领本部骑兵前来救援。

干疤见阿布达来势不善,急忙约束部下,徐徐往回撤tuì

。阿布达救出胡冰,便护着胡冰安顿下来。

“冰儿,你没有受伤吧!”阿布达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你怎么来了?”胡冰心中一暖,问道。

“我一直在留心你燕归部的行动,今日得知你部在此作战,便帅本部五千骑兵赶来支援。”阿布达解释道:“哼,这些燕狗敢伤我东胡兵,今日我必要杀尽这批燕狗!”说着,阿布达便要下令追击。

“且慢!”胡冰急忙阻止。

“为何?”阿布达问道。

胡冰朝前方呶呶嘴,阿布达抬头一看,见到后面尘土飞扬,远远看去,只见远处旌旗飞扬,原来是辽东步兵大军赶到。

“唔。我们撤!”阿布达知dào

无法抵挡,急忙下令道。

望平城中百姓都挤在郡守府外,把这里的道路围得水泄不通。郡守府内姬丹的卧室里只有荀达、郎中、桑儿等少数几人,其他人都被留在外面不得入内。

那支狼牙箭从姬丹后胸穿入,前胸穿出,箭身留在了体内。在回来的路上,军士们不敢乱动,狼牙箭一直留在姬丹身上,直到到了郡守府,才请了郎中将露在身体外面的箭身截去。但是郎中的医术有限,留在体内的部分却不敢动,要请姬丹带来的太医动手才行。

到了望平才发xiàn

太医去了军营,给士卒看病,荀达急忙差人去请。看着姬丹胸口的断箭,荀达双眉紧锁,额头上不停冒汗。而桑儿则坐在床头,泪水不停地往下流。

此时一人从外面进来,小声问道:“荀大人,太子怎么样了?”

荀达抬头一看,原来是望平太守田光,急忙起身,将田光拉到一边。

“田太守,你怎么来了?太医到了吗?”荀达问道。

“还没到!应该快了。”田光答道。

“外面民心如何?”荀达想了想,继xù

问道。

“外面百姓都知dào

了,正聚在府门外等候消息。”

“非常时期,马虎不得!”荀达双眉紧锁,说道:“田大人,还是你出面,告sù

外面的百姓,就说太子已经醒过来了,现在病情好转,叫他们快点散去。另外,还请田大人增派望平守军,加强戒备。现在太子重伤,我怕生出变故来。”

“荀达人所虑极是!我这就去!”田光答yīng

一声,便往府门外走。

第四十七章 喜脉

“太子醒过来了吗?太子醒过来了吗?”一见田光出来,百姓们都聚了过来,问道。

“父老乡亲们,太子已经醒过来了,不过现在需yào

休息。大家快散了吧,免得影响太子休息。”田光满脸笑容,如沐春光,一点看不出忧虑之色。

“苍天有眼啊,太子终于醒过来了!”

“太好了,我们走吧,不要聚在这里了。”

百姓们纷纷议论,不久便散了开来。见百姓散去,田光又换成一脸愁苦,离开这里,巡视城防去了。

自姬丹来了辽东,还是做了不少事情,辽东民心大定,除了一些大地主,百姓们还是颇为拥戴的。

门口的百姓刚刚散去,太医便赶到了,侍卫急忙将其接入府门。

太医医术高明,准bèi

好棉布,上面裹上紫珠草,毫不犹豫地将断箭一把拔出。巨大的疼痛将姬丹从晕迷中惊醒来,姬丹啊地大叫一声之后,便又晕迷过去。

姬丹的胸口血如泉涌,吓得旁边的桑儿蒙住了脸,不敢再看。

太医急忙将裹着紫珠草的棉布按在伤口上,死死堵住血液流出。这便是当时的“止血剂”了,不过效果不是很好,鲜血迅速染红棉布。太医的整只手上都是鲜血。

整整五个时辰,太医的手不敢离开姬丹的胸口。最后,伤口流血终于被止住。太医神情没有丝毫松懈,挪开僵硬的手,在其他人的帮zhù

下,用单手将伤口包扎完毕。然后就守在姬丹床边,不敢离去。

“冰儿,不要杀我!冰儿,不要杀我!”

过了三个时辰,姬丹口中发出低沉沙哑的叫喊声,好像在经lì

着极大痛苦。坐在床边的桑儿首先听到,精神一振,立kè

叫来太医。

“太子,醒醒!太子,醒醒!”太医在姬丹耳边低声呼唤,足足叫了数十下,姬丹才微微睁开眼睛,悠悠醒来。

“水!水!”姬丹重新合上眼,叫道。

太医急忙叫人送上水,姬丹喝了几口,又沉沉睡去。

“太医,太子怎么样了?”荀达紧张地问道。

“太子没事了!”太医松了口气,说道:“不过要好好调养。我去药房抓点草药,你们好好守着太子,如果醒过来,叫他千万不要移动,以免伤口再次撕裂。”

黄龙府的燕归府中,胡冰坐在卧床上,一名东胡太医正在给胡冰把脉。东胡太医把脉把得很认真,从其敬业精神来看,一点不比中原的名医差。

“怎么?我得了什么疑难绝症?”见太医迟迟不开口,胡冰问道。

“恭喜夫人,您怀的是喜脉。”太医笑容可掬,说道。

“什么?喜脉?我”胡冰一下明白过来,身体凉了半截。上次在辽东与姬丹有了一次之后便怀上了,自己一直不知,以为是得了什么病。

“夫人,您没事吧?”见胡冰脸色难看之极,太医在一旁小声说道。

“哦,没事。”

“没事就好,夫人好好保养,并无大碍,小人先告退了。”说着太医收拾了一下,往外走。

“看把你这孩子急成这样。虽然没有婚配便怀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但是我们东胡人向来不讲究这些,也就你们汉人规矩多!”太医心中想道。

太医刚走出燕归府便碰上东胡太子阿布达。阿布达迟疑了一下说道:“太医,是谁生病了?”

“回太子,不是生病了,是有喜了,是夫人有喜了!”太医笑着答道。

“夫人?哪个夫人?”

“便是胡酋长啊。太子,什么时候喝你们的喜酒啊?”

“什么?”阿布达神色一变,顾不得向太医告辞便往里走。

“呵呵,看把太子高兴的!”太医会心地一笑,走了。

“爹!”

祠堂里,胡冰拜倒在父亲的牌位前,声泪俱下。哭了许久,胡冰说道:“事到如今,不孝女儿只能一死,爹爹的大仇,女儿只能来世再报了。”说着,胡冰取出一柄腰刀,便要往脖子上摸去。

“冰儿,不要啊!”门口冲进来一人,正是东胡太子阿布达。阿布达一把抓住胡冰的手,说道:“冰儿不要这样,天大的事本太子替你担着!”

“你,你知dào

了?”胡冰看了看阿布达,问道。

“不,没有啊!”阿布达慌乱地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说道:“嗯。刚才我来的时候正好碰上太医,他告sù

我了。”

“那你还阻止我干什么?让我去死!”

“不,冰儿,不管孩子是谁的,我都不计较。我要你嫁给我,”阿布达态度坚决地说:“只要我继承了王位,不管你生男生女,将来便是东胡太子,东胡王!”

“太子,你…”胡冰看着阿布达。

毫无疑问,阿布达再一次深深地感动了她。

毕竟是习武之人,姬丹的病情早就稳定下来了,现在正在康复中。这一日临晨,姬丹做了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己与胡冰走到了一起,走上了婚姻的殿堂。胡冰披着婚纱,好美。

婚礼在一个教堂举行,教堂中充满了祥和幸福。就在牧师宣bù

姬丹和胡冰成为合法夫妻的时候,突然阿布达闯了进来。

“冰儿,你是我的!跟我走!”阿布达说道。

“太子,你怎么到现在才来?我等你好久了!”胡冰对阿布达说道,说完,跟着阿布达就往外面跑去。

“冰儿,不要走,不要走!”眼见自己的幸福就要被破坏,姬丹心中焦急,冲了上去,抓住胡冰的手。但是胡冰一把将姬丹的手甩开,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要走!不要走!”姬丹从梦中醒来,发xiàn

自己抓着桑儿的手,急忙放开。

“太子,桑儿不走,桑儿一直守着你!”桑儿心中苦涩,却体贴地说道。

这一箭伤得着实不轻,听太医说,中箭的部位如果再偏上一寸,就会伤到心脏。要是真中了心脏,就是华佗再世,扁鹊重生也无药可救了。

此时,姬丹已经在床上躺了半个月了。姬丹现在才知dào

,受伤本身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受伤之后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的日子,那简直比坐牢还难受。

第四十八章 谋辽西

一开始还好,由于身体虚弱,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睡眠中度过。三、五天之后,姬丹身体渐渐好转,体力也日渐恢复。由于白天体力得不到消耗,姬丹居然失眠了。两世为人,这失眠的滋味姬丹还是头一次尝到。

桑儿一开始不知dào

,又一次半夜里怕姬丹着凉,进来看看,才发xiàn

这回事。桑儿是个贴心的人儿,怕姬丹孤单,便一直陪着姬丹。有时候说说话,有时候念念书,直到姬丹睡着。

有两次姬丹一整夜都睡不着,桑儿便陪着姬丹通宵。后来姬丹都不好意思了,便装作睡着了,然后桑儿便会趴在姬丹卧房中桌子上睡觉。

这天,又经过一个不眠之夜,初升的骄阳透过窗户,照进姬丹的卧室。“实在受不了了,我今天一定要起来动一动了!”姬丹心中想道。

用双手慢慢把自己从床上撑起来,还好,没有太大的感觉。接着,姬丹想挪动一下双腿,却发xiàn

双腿不听自己使唤。

“没关系,躺的时间太长,一下子适应不过来。”

姬丹一边揉着靠床沿的左腿,一边想。揉了好一阵子,姬丹感觉恢复了一些感觉,便用手把左先腿搬到了床下。接着,姬丹又对右腿做了同样的事情,转过身来,双腿竟然都着地了!

接着,姬丹左手扶着床墩,像个老太婆一样微微颤颤地站了起来。

“嘘!”姬丹刚松了口气,突然,小腿肚一阵抽搐,“嘭”的一声,姬丹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

“太子,您怎么起来了!太医说的,一个月之内不能起来,您怎么忘了?”旁边的桑儿被姬丹惊醒,急忙过来,吃力地把姬丹扶起来。

“太医懂个屁!”姬丹一边爬起来,一边说道:“生命在于运动!只有体力恢复了,人的抵抗力才会增强,伤口才会好得快!”

“你呀!还是听太医的吧!上次那鲜血直流的场面,简直可以吓死人。桑儿可不想你伤势复发,再受折磨!”

姬丹和桑儿虽然是主仆关系,但是姬丹向来没有把桑儿当奴婢看。经过这些天,桑儿和姬丹越发熟络起来,说话也随和多了。桑儿只觉得和自己在一起的并不是一位生杀予夺的大将军,而是一位与自己年龄相仿、两小无猜的同龄人。

“来,扶着我!让我走几步。”

一步、两步、三步,桑儿扶着姬丹,在卧房中走了一圈,再把他扶上床沿坐下。经过这一阵折腾,姬丹感觉好多了。

“桑儿,你瘦了。”姬丹看着桑儿,说道。

“太子您说哪儿的话,您才瘦了很多呢。”桑儿心疼地说道。

有时候桑儿有一种错觉,觉得两人并不是主仆关系,而是一对小情侣。不过桑儿知dào

自己的身份地位,与姬丹相差太远,配不上姬丹。即使又什么,也最多是个妃子。

其实桑儿也不是想要什么王后之类的,只要能像现在这样陪着姬丹,守着自己的心上人,桑儿就心满yì

足了。

此时有人推门进来刹风景,说道:“太子,蓟城那边鞠武来信了!”

“哦,”姬丹抬头一看,原来是荀达,急忙说道:“快拿来我看。”

荀达急忙把书信递上。姬丹一看,书信是封好的,上面书“燕太子丹亲启”六字。虽然荀达是姬丹的近臣,但是没有姬丹的命令,荀达也不敢胡乱拆看姬丹的书信。

姬丹朝桑儿施了个眼色,桑儿便退了出去。姬丹拆开仔细阅读,看完后沉吟不语,半晌,又把书信递给了荀达。荀达接过一看,一字一句读了出来:



臣于蓟城惊见太子于辽东招募库民之告示,如今已由相国报知大王。臣以为此事后患无穷,大王虽未见责,但父子之隙已成矣!

辽东远在千里之外,而辽东之事奸党了如指掌,臣对此忧心如焚。

太子处于外,奸党日夜构恶于王前,总有不白之冤临身。为今之计,当以其谋未定之时,先收辽东、右北平、渔阳等郡之兵,厉兵秣马。一旦京城局势有变,即以此为资,出奇兵西向争锋。而臣于蓟城深结心腹大臣之心,以为内应,如此则天下可期也!

臣伏受太子知遇之恩,日夜思报效!望太子勿失良机,自误大业!”

“太子,辽东有奸党!”

“哦?何以见得?”

“我在辽东郡的告示,怎么会传到蓟城?而且速度如此之快!”荀达语气肯定地说道:“如果没有奸党在辽东收集情报,怎么会对发生在辽东的事情了如指掌?”

姬丹想了想,说道:“荀达言之有理!不过看鞠武书信的意思,父王并没有怪罪之意。我扪心自问,也并没有做对不起父王,对不起燕国之事啊?”

“唉,就怕奸党挑拨离间,造谣生事!太子,此事不得不防啊!”荀达拉长了语气说道。

“我也担忧这一点。鞠武的意思叫我收了辽西、渔阳、右北平的兵马?”姬丹皱着眉头,说道:“但是父王封我这个镇边大将军,只让我领辽东之兵。只有在与东胡并处于战时状态,才能节制辽西郡的兵马,更别说渔阳等郡了。如果我现在突然前去收取辽西郡的兵马,这不等于直接谋反嘛!”

荀达沉思许久,突然眼睛一亮,说道:“若想壮大实力,又不违抗大王的旨意,倒是有一办法,那就是把眼光朝外看。”

“怎么说?”姬丹凑上去,问道。

“只有向东胡或者朝鲜下手。东胡兵精马壮,我们吃了也消化不了,那就只有向朝鲜下手了。朝鲜军队战斗力向来不强,”接着,荀达语气缓慢下来,带着迟疑说道:“不过,以我一郡之力想要吞并朝鲜,却有些吃力。”

姬丹沉默许久,说道:“嗯,要是伤亡太大,那就得不偿失了。到时候朝鲜与东胡一联手,我辽东腹背受敌,反而不妙!”

“唉,要是鞠武在身边就好了!”姬丹心中想着,突然灵光一闪,说道:“鞠武没有在信中明言如何收取辽西三郡,但既然提出来了,想必是有妥善之计。我们再想想。”

这话提醒了荀达,荀达一拍大腿,说道:“有了!大王曾言:如有胡兵犯境,辽东、辽西两郡兵马皆由太子节制。臣有一计,可以收了辽西兵马。”

第四十九章 胡冰大婚

“太子,”荀达压低声音,说道:“可引一队兵马,于关外打胡兵旗号,佯攻辽东。如此,则可名正言顺,接管辽西。”

“太子请看!”接着,荀达取出一张地图,说道:“长城以北靠辽西各处皆为山地,东胡兵擅长骑兵作战,所以一直选择从辽东进攻。但是并不是不能进攻辽西,这里有一条小道,便可从关外直通辽西境内。太子可命人着胡兵服饰,打胡兵旗号,先攻辽东,然后直扑辽西,佯作进攻。然后,太子命一大将引兵前去救援,顺便夺取辽西兵权!”

“荀达此计甚妙。”姬丹大喜,说道:“不过此事还是要我亲自去才行。再过一个月,等我身体康复得差不多了,便行此计收了辽东。到时候,有了辽东、辽西两郡之地,假以时日,便是父王也拿我没办法。”

黄龙府东胡王宫中,东胡王与太子阿布达、军师盖尔莫等正在议事。不过,与平时不同,这次多了燕归部酋长胡冰。

“听说燕兵入侵我东胡,被胡酋长和太子联手杀退,可有此事?”东胡王开口问道,言语之间带着质疑。

自从五十年前秦开抗击东胡之后,燕国一直处于守势,只知dào

修筑长城被动防御,从来没有主动出击过。如果这次情况属实,那便是数十年来第一次了。怪不得东胡王会有些不信。

“回父王,确有此事!”阿布达上前说道:“那燕国太子姬丹甚是可恶,竟然带着三千铁骑入侵我东胡。冰儿正在那里巡逻,发xiàn

了燕军,便带着燕归部的勇士们前去阻截,冰儿还一箭射杀了燕国太子。”说着,阿布达朝胡冰看去,目中充满了欣赏。

“哦?!”东胡王一听,喜出望外,问道:“人言燕国太子姬丹英雄了得,竟然被胡酋长射杀了!不知你们有没有派人去查,到底死了没有?”

“大王,”军师盖尔莫上前说道:“今天早上接到探子来报,燕国太子确实于数日前被一箭射穿胸口,身受重伤。不过姬丹并没有死,现在正在慢慢康复。”

“什么?”阿布达一脸震惊,说道:“一箭穿胸居然还没死?此人倒是命大。”

胡冰咬咬牙,恨恨地说道:“早知如此,我应该再补上一箭。”其实胡冰当时并不是不想补射,只是没有成功而已。

“父王,”阿布达建议道:“虽然冰儿没有射杀姬丹,但想必一段时间内伤势也无法恢复。不如乘机南下,一举攻取辽东,然后向西进攻燕国。”

不知为何,东胡王听了不置可否,半天才转向盖尔莫,问道:“军师,你看如何?”

盖尔莫答道:“不可。燕国太子姬丹受此重伤,辽东必定有所防备。等我们将兵马集结完毕,长途跋涉到了辽东,估计姬丹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听说姬丹善于用兵,不是那么容易进攻的。”

“嗯,我也是这个意思。”东胡王说道:“太子锐意进取,精神可嘉,但是更重yào

的是要看准时机。燕国乃是大国,只有等其国内有变,才可发兵出击。如此,才能出力少,建功多。”

东胡王继xù

说道:“谋定而后动!就像我们草原上的鹰,用敏锐的眼睛时刻盯着猎物,等待时机。一旦出击,便全力以赴,如此才能在这片草原上生存下来。”“唉,”东胡王叹了口气,感慨道:“我和军师都已经老了,不能伴你太长时间了,太子要用心学习。不然,我百年之后,如何放心把这片大草原交给你!”

“是,父王!孩儿一定好好向您和军师学习,将来带领草原勇士南下灭燕,绝不辱没了父王的威风!”

虽然受了批评,阿布达还是恭恭敬敬地答yīng

了,一点没有违抗的意思。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东胡王是阿布达最敬重的人,不是因为东胡王是他的父亲,而是因为东胡王是草原的英雄。

当年东胡王小的时候,这片草原上并没有东胡这个国家,而是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部落,这才被燕国大将秦开所乘。即使被秦开大败之后,东胡各个部落之间还是互相攻伐,争战不休。

那时东胡王不过是一个小部落狼牙部首领的儿子。到了十五岁那年,东胡王的父亲,阿布达的爷爷在战争中死去,东胡王继承了首领的位置。

东胡王立志要统一草原,建立一个强dà

的国家。从此,东胡王连横合纵,兼弱并昧,最终才有了如今统一的大草原。

为此,东胡王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身上伤痕累累,而自己的三个儿子都相继死于战争,只留下最小的阿布达。当年东胡王第一个儿子邈阔台雄才大略,勇武过人,颇有乃父之风。

东胡王生了这个儿子,欢喜一场。本以为老去之后东胡后继有人,邈阔台必能振兴东胡。谁知天意弄人,在一次大战中,邈阔台被流矢所伤,不治身亡。

其实,阿布达身上也流淌了东胡王的血液,也勇猛过人,才智出众,并不像东胡王认为的那样无用。只不过与东胡王和自己死去的哥哥相比差了一些而已,东胡王老是习惯将阿布达与邈阔台相比,自然是要失望了。

议事定当,阿布达上前几步,说道:“父王,孩儿有一事相求,还请父王恩准。”

“什么事?”东胡王有点意wài

,平时阿布达说话都是大大咧咧的,这次神情怎么这么严肃。

“请父王恩准儿臣与冰儿的婚事。”阿布达拉过胡冰,跪倒在东胡王面前,说道:“冰儿已经怀上儿臣的骨肉,请父王恩准我们的婚事。”

听阿布达这么说,胡冰感激地看了阿布达一眼,也跪了下来,说道:“请大王恩准!”

胡冰是燕归部酋长,虽然听命与东胡王,但是依礼并不需yào

下跪。现在胡冰跪下,倒有一大半是出于对阿布达的感激。

“唔?”东胡王大喜,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走下台阶将两人扶起:“孩子,此话当真?”

“嗯!”阿布达先使劲地点点头,胡冰也跟着点头。

“哈哈哈!”东胡王罕见地展颜大笑道:“你娘生你生得晚,我一直担心见不到孙子。这下好了,明年就可以见到孙子了。孙子呦,我的亲孙子!”东胡王做了个抱小孩的动作,干脆地说道:“这桩婚事我做主了!十天之后,把各部落首领都请来,我要大宴群臣!”

第五十章 夜宴

姬丹的箭伤虽然没有完全康复,不适宜做剧烈的运动,但是已经可以行动自如了。这一日,姬丹穿上便服,带着侍卫,在望平城中闲逛。从姬丹悠闲的步伐,看不出任何受伤的样子。

自从姬丹将辽东郡首府迁到了望平,这里开始繁荣起来。以前破落的城池早已修好,城内各种商贩增加,本来零落的街道现在人满为患,甚至城外也聚集了大量的民舍。以现在望平城城池的规模,明显无法满足这里人口、经济扩张的需yào

了。

看着这一切,姬丹心情愉快。再挤再乱,也比人口凋零好,何况离此往北数十里还有一个巨大的新城在建造之中。想起新城,姬丹一阵激动。等新城建好,姬丹打算尽早搬过去。

“石头!”

“臣在!”上次石头手臂上中了一刀,现在也早已好了,姬丹还是让他领着近卫队。

“你说新城叫什么名字好呢?”姬丹问道。

“回太子,小人不知!”

这石头憨厚得可以,姬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随便说一个,我赦你无罪!”

石头想了想说道:“臣以为,新城是太子建造,不如叫丹城!”

“丹城!”姬丹停下脚步,细细品味:“丹者赤也!侠骨丹心指的便是一片赤诚的心。好名字啊!走,为了这个名字,咱们去喝一盅!”

不久,两人来到香满楼,姬丹挑了个二楼临街的位置坐下。

“石头,坐啊!来,你们也坐下。”姬丹招呼石头坐下,又让其他三名侍卫也一同坐下。这里人员来来往往很多,如果不坐下,别人看着也挺别扭的。

“臣岂敢与太子同饮!臣侍立着就行了。”石头低声说道。

“哎,何必客气!这里又没人认识我们。你就坐下吧。”

“那臣就从命了!”

石头在姬丹旁边坐了下来。见石头坐下,其他三名侍卫也坐了下来。不久,酒菜上来了。姬丹自斟自酌,开始饮酒。叫石头喝,石头死活不肯。

突然,街上传来一阵喧哗,一行数十人从不远处过来,看上去不像是燕国人的打扮。

最前面的是一年轻人,华衣锦袍,趾高气扬,骑着高头大马。此人后面跟着十余顶小轿。这些小轿皆以红帛为窗帘,其中有一顶装饰不同,除了红帛之外,还有一层,是用的珍珠做成的珠帘。

小轿后面则是一行人,抬着一个个大箱子。旁边一排侍卫,腰胯钢刀,一个个孔武有力。

姬丹正心中疑惑,突然见到那十余顶小轿中,那顶有珠帘的小轿窗帘被拉开了,里面露出一女子,正在好奇地观看着四周。姬丹从楼上往下看,正好那女子抬头望上看。

“此人是谁?世上竟有如此美貌女子!”姬丹惊呆了,过了半晌,见一行人渐行渐远,突然吩咐道:“石头,快去打听一下,这些是什么人。”

石头领了命令,急忙前去打探。不久,石头返回,禀告说是朝鲜国太子。姬丹想了想,想不出朝鲜太子为何来此。

第二日一早,朝鲜国太子派人到郡守府中递交了国书,并呈上了一份礼单。



百年高丽老参一株

千年神龟一只

青花万寿纹尊一只

天然灵芝一株

玉雕瑶草琪花瓶一个

……

画蝙蝠一幅

朝鲜国美女十人

完毕!”

一名府中文吏正在高声朗读这礼单。这礼单长长一串,姬丹越听越惊讶,这可是一份厚礼啊!不过,最令姬丹惊讶的是最后一项。

“朝鲜国美女十人?!这是给我的吗?朝鲜太子把我当成种马了吗?不过,”姬丹脑中闪过一个女人的身影,想道:“如果是她的话,我倒是有兴趣好好kàn

看!”

“传令下去,”姬丹命令道:“今晚在郡守府设宴招待朝鲜太子及一行。”

“是!”那名文吏行了个礼,下去了。

“太子,”荀达在一旁说道:“礼下于人,必有所求!此次设宴,太子应当小心。朝鲜国太子若有所求,不可轻易答yīng

。”

“嗯,我心里清楚!”

当晚,郡守府灯火辉煌,姬丹与朝鲜太子子润、朝鲜相国子文、朝鲜大将金宝等分宾主坐下。姬丹这边也是叫荀达、田光,以及干疤、结巴、姬男等一干武将陪坐。

“久闻太子大名,不得相见。今日太子不辞千里而来,使我姬丹得见尊容,真乃三生有幸!来来来,请满饮此杯!”姬丹举起酒杯,满脸笑容,说道。

“哈哈哈!太子客气了。我在朝鲜,便听人说太子乃是人中之龙,今日一见,果然一表人才!”子润将酒一口喝尽,说道:“你我同为太子,今日投缘,不如结为兄弟如何?”

“正合我意!”姬丹很豪爽地说道。

“我二十有一,听说太子年少有为,今年不过十四岁。”子润神色甚是得yì

,说道:“我就不客气以兄自居了贤弟以为如何?”

说到中间,一旁的朝鲜相国子文干咳数声,子润却不理会,还是把话说完了。

“大胆!”

子润话音刚落,下面干疤、结巴、姬男等一干武将听了,勃然大怒,齐刷刷拔出腰刀,大喝道。

子润一惊,干笑一声说道:“哈哈哈,太子英才盖世,方才不过戏言,太子切莫当真,切莫当真啊!呵呵。”

“哎,”姬丹放下酒杯,很有风度地罢罢手说道:“兄长何须自谦。能结交到英雄如兄长者,愚弟求之不得。从此,愚弟有依靠也。”听姬丹这么说,干疤等又将腰刀插了回去。

“既然贤弟如此说,兄长就不客气了!”子润又饮了一杯,说道:“来人,将礼物抬上来!”

“是!”下面的人便将一个个箱子抬了上来,总共二十箱。

子润对姬丹说道:“贤弟,这些便是愚兄的见面礼了!还请贤弟笑纳。”

“兄长太客气了!”姬丹谦逊地一笑,说道:“那愚弟便笑纳了!来人,抬下去!”

此时,子文在旁边又干咳数声,子润看了看子文,得了子文一个眼色,子润再次说道:“愚兄还有一件礼物,要送与贤弟!”。

“哦,还有礼物?兄长太客气了!”

“带上来!”

子润向下面喊了一声,马上从下面上来十名美女。子润在朝鲜向来有好色之名,子文刚才干咳,是怕子润一时不舍,不肯将那十名美女送出。

第五十一章 云霓

姬丹心中一喜,急忙朝这些美女看去。让姬丹失望的是,看来看去,却找不到昨日在香满楼酒家二楼上见到的那一位。这十位虽然也是美女,但是比起昨日见到的那位,无疑于乌鸦之比鸾凤。

姬丹索然无味,挥挥手,说道:“哎,兄长还是对愚弟留了一手啊!叫她们下去吧。”接着,姬丹举起酒杯,说道:“来来来,不说这些,我们就喝酒吧!”

“慢!”见到姬丹面有不悦之色,子润放下手中酒杯,问道:“贤弟何处此言?”

姬丹叹了口气说道:“兄长把真zhèng

的美女藏起来自己享用,却把这些残花败柳送给愚弟。既然如此,兄长还是把这些女人带回去,愚弟受用不起!”

子润一听,吃了一惊,说道:“贤弟如何得知?”接着,子润作出一副了然状,笑了起来,说道:“噢!愚兄有一异能,能闻香识女人。十里之内若有美女出现,愚兄便能闻到。原来贤弟也有此能!”

子润接着说道:“今日愚兄得一贤弟,乃是天大的喜事。既然贤弟要见,愚兄叫来便是?来人,将云霓去请来!”

不久,侍卫领着一名女子前来,姬丹眼前一亮,正是昨日见到那名女子。

“云霓,这位便是燕国太子姬丹!”子润对云霓说道:“快给太子斟酒!”

云霓拿着酒壶,来到姬丹面前,给姬丹斟满酒之后,面含桃花,递过酒杯说道:“请太子满饮此杯!”

“呵呵,美人请坐!”姬丹指指自己身边,说道。云霓看了子润一眼,咯咯一笑,便坐了下去。

子润神色一变,急忙端起酒杯喝了一口,便掩饰了过去。接着,子润话锋一转,说道:“东胡屡次入侵辽东,听说贤弟神武过人,不知何时发兵征讨?愚兄愿为前驱!”

“唉,兄长莫提东胡。提起东胡,愚弟心惊胆裂啊!”姬丹苦笑着说道:“上次愚弟与东胡偶然起了争执,结果被东胡一娘们一箭射穿了胸膛。”姬丹指指自己的胸口,说道:“到现在还没痊愈。以后还是少惹东胡为好。”

姬丹接着说道:“倒是兄长前来,又送上厚礼美人,不知有何需yào

愚弟帮忙的?”

“愚兄此来,确有一事相求。”子润放下酒杯,说道:“我国与南面的辰国接壤。辰国之民不服王化,时常侵掠我国。父王准bèi

攻打辰国,肯请贤弟出兵,助愚兄一臂之力。”

姬丹看了荀达一眼,说道:“兄长要攻打辰国,愚弟本该相助。无奈我辽东兵马不足,北有东胡虎视眈眈,如芒在背,内部有些刁民又不服管教。这事实在令愚弟为难啊。”

接着,姬丹眼睛盯着身边的云霓,说道:“不过,如果今晚云姑娘肯侍寝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说着,姬丹伸手摸了摸云霓的细腰。

子润听了一怔,接着大笑,说道:“你我兄弟投缘,愚兄岂惜一女子?今晚云霓便留在这里了!”

云霓一听,脸色顿时大变,似乎并不情愿。这一切都落在了姬丹眼中。

“哈哈哈,兄长果然大方。不过愚弟也不能夺兄长所爱,刚才不过是一句戏言!”姬丹说道:“这事愚弟答yīng

了,兄长攻打辰国,愚弟派精兵三千跟随。不过下次东胡入侵,兄长也要相助才是。”

“这是自然!”

整个夜宴的气氛有些诡异,除了姬丹和子润这两位太子看上去兴高采烈之外,姬丹这边的武将一个个愤愤不平,顺带着连子润带去的武将金宝也横眉冷对。

朝鲜相国子文郁闷之极,不停地对子润使眼色,子润只当作不知。而荀达则神色自若,自斟自酌。

夜宴结束,子润、子文等回到寓所,云霓也跟了回来,不过那十名美女留在了姬丹那里。

“太子,今日之事太过无礼。”子文埋怨子润说道:“燕国乃是上朝大国,你岂能称燕国太子为弟?”

子润不以为然,说道:“相国何须过虑?人言燕国太子英雄,以今日观之,不过是好色无能之辈!等我平定了辰国,日后辽东必为我所有!”

“太子不可轻敌啊!”子文叹息不已,劝道:“若如此,我朝鲜亡国之日不远矣!”

这边,夜宴完毕,荀达跟着姬丹来到后堂,问道:“太子,今日之事臣有诸多不明,还请太子明示。”

“哦,荀达有何不明之处?”

“辰国不过是一小国,与朝鲜以汉江为界。这两国之间向来相安无事,朝鲜太子说辰国时常入侵,那不过是其说词罢了。朝鲜想要吞并辰国已久,兵甲早已准bèi

充足。现在前来借兵,不过是来试探我们的态度而已。”接着,荀达皱起眉头,不无忧虑地说道:“今天太子答yīng

出兵,辰国必将被朝鲜吞并。辽东北有强邻,如今东边又生出一狼虎之国,非我之福也!何况…”

“何况子润还如此无礼?”姬丹接口说道。

“是!今天子润态度傲慢无礼,便是臣也看不下去,何况太子!”荀达老老实实地说道。

姬丹轻轻一笑,说道:“将欲取之,必先与之。我正是要骄慢其心,等时机成熟,可一举拿下朝鲜。”

子润一行离开辽东后不久,姬丹与荀达正在郡守府议事,门口侍卫来报旌卫甘利到了,姬丹急忙叫他进来。

“甘利,交代你的事情做得怎么样了?”姬丹问道。

“回太子,末将已经招募到了两千新兵,全是五十岁以上的。”

“做得好!”姬丹吩咐道:“你从你的军队里调出一千士卒,混在里面,明天就出发去朝鲜,帮zhù

朝鲜南伐辰国。”

“是,太子!”

“记住,这次出征不许建功!”

甘利一怔,问道:“怎讲?”

旁边的荀达走上来说道:“就是不能杀敌,只要混在朝鲜军队里,得胜之后顺利地把军队拉回来,就记你一大功!明白了吗?”

“明白!”

“好,我这里还有一件事情。”姬丹说道:“你带上向导官,凡是部队经过的山川河流,你都要详细地记录下来。”

“是!”

第五十二章 条播

姬丹目送甘利离去,对荀达问道:“荀达,你看朝鲜这次南征,有多少胜算?”

“朝鲜这次南征准bèi

一定非常充分,臣以为朝鲜必胜。”

“哦?那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荀达面带忧色,说道:“太子,朝鲜灭了辰国,必定军威大盛。以臣之见,不如乘其与辰国交战之时,突然出兵朝鲜。我有三千兵马在朝鲜军中,朝鲜必定对我不加防备,如此,正合兵法攻其不备之意!”

“我看未必!”姬丹摇摇头说道:“虽然朝鲜太子是个庸才,但是我看同来的朝鲜相国子文却是大贤。国有贤臣,不亡其国!现在还是朝鲜国王当政,此事等我收了辽西兵权再说。”

“呼!呼!呼!”

郡守府的后院里,姬丹正在挥舞着长缨枪,施展出一十八路梅花枪。

姬丹习惯每天早上起来先练习枪法,不过自从受了箭伤之后,姬丹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练了。这次,等到一整套梅花枪练完,姬丹早已气喘吁吁,微微感觉体力有些不支了。

“体力还没完全恢复,不过已无大碍!”姬丹心中想道:“只要每日练习,相信很快便会完全恢复的。”

今天姬丹与荀达等人约好,前去看看正在建造的新城。用过早膳之后,姬丹带着一行人往新城进发。

新城的名字已经正式定下来了,取名为丹城。丹城位于燕长城以南,紧挨着长城。丹城东面正好靠着辽河,气势磅礴的辽河成了丹城的护城河。

如果敌人来攻城,由于丹城东面的辽河河面宽阔,无法从辽河那边进攻。这样,防守的时候只需yào

防守三面就可以了,大大节省了兵力。而敌人如果想要围城,除了四面包围之外还要封锁住河面才行。

正好望平也造在辽河边,不过是在辽河以东。姬丹在辽河以东,沿着官道,一路往北。因为姬丹听说丹城东边的城墙还没有开始建,但是辽河上的大桥已经造好了,可以从桥上直接进入丹城。

现在的辽河两边到处都是农户。正好是十月金秋,地里的庄稼开始成熟,姬丹满心欢喜。

自从七月实行充实辽东的计划以来,辽东的住户已经从区区四万户涨到了近二十万户。辽河流域是整个辽东土地最肥饶的地区,府民们首先选择的就是这里了,而那些来得晚的就只能选择稍微差一点的地方了。

姬丹一路见到的庄稼都成熟了,其实也有很多地方的庄稼才刚刚种下去,就因为那里的府民来得晚。

“荀达,那是什么庄稼?”姬丹问道。

姬丹看得起劲,却发xiàn

这里的庄稼大部分都不认识。穿越之前,姬丹一直住在江南,所以对这些北方作物,很多都认不出来。

“回太子,那是粟。”荀达解释道:“粟、稷、黍、麦、菽,粟为五谷之首,其性喜水、喜温,生长期短,七、八月份种下去,十月中便可收割,是北方之民赖以生存的主要作物之一。”

“哦,那个又是什么?”姬丹指着前面翠绿一片,问道。

“此乃是菽,也是五谷之一,在辽东广有播种。”

“哦。”姬丹随口应了一声。

看着这里庄稼的情况,想必建造新城并没有影响到农耕。其实农民种地向来有农忙这一说,等到不忙的时候,正好去帮忙建造新城,顺便挣点外快,补贴家用,也不错。

突然姬丹眼前一亮,见到不远处的作物,同样也是菽,但是与别家的播种不同。别家的菽都是密密麻麻,连成一片,而这一家的菽却是一条条整整齐齐,互相之间都有很均匀的间隔。

“这不是条播吗?”姬丹吃了一惊,没想到这户人家的播种方式这么高明,都知dào

条播能提高产量了。

“来人!那片地属于哪户人家?你们快去查查!”姬丹急忙吩咐道。

“是!”身边的几名近卫队士兵急忙跑到不远处的小村庄去打听。不久,士兵带着一名五十来岁的老汉前来。

“你是这块地的户主?”姬丹问道。

“回太子,小人便是这块地的户主。”来人战战兢兢,问道:“不知太子有何吩咐?”

“很好!”姬丹点点头道:“你的播种方式与众不同,不知是何人所教?”

“小人本来住在辽东无虑,因为郡里招募府民,才搬到这里。无虑乡里有一奇人,名叫骆博,是他叫我这样播种的。自从小人按照这种方式播种以来,产量一直比别人要高,用的种子也少,所以就一直沿用下来。”

“原来如此。你可愿意将骆博去找来?”姬丹问道,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你的路费、报酬都算我的。”

老汉看了看姬丹,说道:“小人愿意。”

“谁带银子来了?”

姬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却发xiàn

里面空无一物,只好问身边的人。马上有人递过五两银子。

“好,这里是五两银子。”姬丹将银子交给老汉,说道:“你把他领到望平城郡守府来找我,到时候我再给你一百两银子。”

“多谢太子赏赐,小人一定把骆博找来!”

“千里马常有,伯乐不常有!此话说得真是不假。”姬丹心中叹道:“不是没有人才,而是用人的人没有眼光罢了。以后我还是要多留心才是。”

这一耽搁,时辰已经不早了。姬丹没有再犹豫,一扬鞭,往北疾驰而去。半个时辰之后,前面左侧不远处的城池依稀可见。再行出数里,便到了城池边上,只是中间隔着辽河,足有三里宽,如何才能过去?

“太子你看!”姬丹正在疑惑,一名士卒大声喊道:“前面有桥。”

姬丹急忙顺着士卒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到一座大桥,如一条长龙横卧辽河之上。姬丹急忙挥鞭奔了过去。

“永定桥!”姬丹见到桥身上写着三个字,便念了出来。

“此桥是何人所造,竟然有如此气势?”姬丹心中想道。接着二话不说,便骑马过桥而去。

过了桥,对面却是没有城墙,连道路都没有。这里一马平川,除了远远的看到高矮不一的城墙,还真以为到了关外草原了呢。

第五十三章 卖地

姬丹一行一路向西,从东边的永定桥进去,来到西边的城门口。西边整条城墙都已经修好,城门很宽阔,足可并排通八辆马车,而城门下居然还站了两队士卒。

“站住!啊,是太子!”见突然有人从城里跑出来,那些士卒吃了一惊,急忙拦住。为首一人认出是太子,急忙跪下行礼:“末将恭迎太子!”

“尔等免礼!”姬丹说道:“看样子这里西边的城墙造得差不多了,不知我能不能上去看看?”

“太子这边请!”守城士卒急忙将姬丹领到旁边的城墙下,这里有一个台阶,直通城墙上面。

姬丹一看大喜,急忙下了马拾阶而上。这城墙足有三丈高,等姬丹上了城墙,发xiàn

上面足有一丈多宽,足可以跑马。到了上面,姬丹才发xiàn

有士卒守在城墙上,每三丈便有一名。

“小人恭迎太子!”上面的士卒见到姬丹,急忙跪下行礼。

“嗯,你去把王廉叫来!”姬丹吩咐道。

王廉是望平的田部吏,自从开始造新城之后,王廉被委任为新城督造,组织民力,监督施工情况。

这里离东胡近,站在城墙上除了军营,却见不到任何庄稼。不过现在虽然没人,姬丹相信等城建成,百姓有了安全感,自然就会有人气。

姬丹沿着城墙往北走,走了好一阵子才到了北城墙。北城墙是建在原来的长城上的,因为原来有基础,所以也是最先修好的。

北方的秋天,天朗气清,金风送爽。姬丹极目远眺,望着一望无际的大草原,顿时心旷神怡起来。突然姬丹的目光凝在一个方向,神色变得难看起来。姬丹没有再多停留,转身往回走去。

“总有一天,我要荡平东胡,杀了东胡王,活捉胡冰这个贱人!”姬丹心中想道。

“臣王廉拜见太子!”没行出多远,王廉便赶到了。

“王督造辛苦了,快快起来!”姬丹眉头舒展,说道:“这城墙修得不错嘛!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完工?”

“回太子,西边和北边的城墙都已经建好了,南边的城墙正在建造,预计在一月内便能建成。到时候临近入冬,施工就要停下来了。”王廉答道:“另外,城内主要建筑的材料已经准bèi

得差不多了,像郡守府、太守府,等都已经设计定当,只要城墙建成,便随时可以开建。”

“嗯?能不能再快点?在入冬前把城墙修建定当?”姬丹问道。

“如果臣全力以赴,只修城墙,倒是可以在十月份入冬之前将城墙修好。只是如此一来,这城内空荡荡,还是无法入住。”王廉说道:“不过,臣倒是有个主意,可以在短时间内将城内的楼房道路建造起来,而且不化一分钱,反而能赚一大笔!”

“哦?什么主意,说来听听?”姬丹问道。

“其实也不是臣的主意,而是臣弟的主意。”

“王俭?”

“正是!”王廉说道:“上次臣与臣弟见面,曾经说起过新城的事情。臣弟说,别看现在城内杂草丛生,将来这里便是东北部最大的城池了。等发展上一段时间,这里将会寸土寸金。既然臣弟能看到这一点,其他商家一定也能看到这一点。如果把这里的土地划成一片一片,卖给商家,可以卖出大价钱!要真是这样,臣以为,可以在卖给他们的同时加上一条,就是要在一个月之内将自家门前的道路修好。如此,辽东岂不是可以有一大笔收账,还能加快进度,我们只要将官家的建筑修好即可。”

“嗯。”姬丹点点头,继xù

问道:“最近钱粮用途如何?”

“回太子,建造新城耗资巨万。听臣弟说,大燕钱庄里辽东郡公家帐号上的钱不多了。不过臣弟最近开了几家商行,正在设法弥补。”

姬丹点点头说道:“好!你们王家子弟个个都是人才,你这位弟弟更是人才难得!只是生不逢时,现在只让他执掌大燕钱庄倒是屈才了。”

“太子何处此言!”王廉拱手答道:“臣弟何德何能?得到太子赏识,出任大燕钱庄掌柜已是万幸!大燕钱庄乃是一郡之财富所在,到现在臣还时时自觉臣弟责任过重。”

“哎,王督造休得自谦。”姬丹说道:“就按你的主意办,务必在入冬之前将新城造完。另外,你叫王俭去好好筹划一下,看看城里的地能卖出多少钱来。”

姬丹之所以感叹王俭生不逢时,到不是说王俭没有发挥才能之地,而是想起穿越之前的社会,商品经济高度发达。只有这样的社会,有商业头脑的人才能真zhèng

发挥才能。

不久,这个消息传遍了整个辽东,那些有经济头脑的商家早已开始打听新城的布置和商铺的地价了。不过这些都与姬丹无关,现在姬丹正准bèi

一件大事。

现在已经到了入冬之前,按照往常的规律,东胡兵会在此时入寇辽东,以备过冬之需。

一日,长城外出现一支三千人的骑兵,全部是东胡服饰。东胡骑兵一度越过长城,攻入辽东。不过镇边大将军姬丹反应迅速,立kè

亲自率领大军抵抗来犯东胡兵。经过激烈的交战,东胡兵被姬丹逼退,赶出长城。

姬丹乘胜追击,追入东胡境内数百里,却发xiàn

东胡骑兵不知去向。姬丹不敢再深入,带着大军返回,同时将辽东出现东胡兵的事情通报给辽西郡守简康。

不久,辽西传来消息,说东胡兵大军突然从小道奇袭辽西,令辽西驻军大吃一惊。

燕长城西起上谷,东至辽东,延绵两千余里。虽然从西到东都有守军,但是防备的却不是同一个敌人。辽东以北主要是夹在长白山山脉和大兴安岭之间的东胡,辽西及以西地区则是一些零碎的小部落,再往西便是匈奴等部落。

此时的匈奴虽然已经渐渐强dà

起来,但是承shòu压力最大的是赵国代地以北地区,燕国北部边境的压力相对较小,而辽西以北基本上看不到匈奴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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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 孤竹城

不仅没有兵戈之忧,辽西还是有名的富庶之地。滦河从上到下贯穿辽西,形成滦河流域,成为不错的产粮地。苏秦游说燕王时曾经说:“燕国南有碣石、雁门之饶,北有枣、栗之利。民虽不由田作,枣、栗之实足食于民矣,此所谓天府也。”这里的“北有枣、栗之利”主要就是指辽西之地。

虽然从地理条件来看,辽东也有辽河贯穿全境,但是以前每年都要承shòu刀兵之苦,所以没有富裕起来。燕王当初派姬丹镇守辽东,实在是个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

古代的城池喜欢沿着大河建造,辽西郡首府孤竹城便建在滦河旁边。一日,辽西郡守简康在府衙的后院赏花。忽听军士来报,说东胡骑兵突然来袭,已经越过长城。简康大惊,急忙召集郡内武将,商议拒敌之时。

郡守简康独揽一郡之军政大权,五十来岁年纪。虽然是一名文官,却是铮铮铁骨,一身英雄气概不输临阵杀敌的武将。此时简康召集了手下六名旌卫,在府衙议事。

眼见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简康料想武将们必定踊跃向前,奋勇杀敌。谁知他们到了府衙,一听说东胡兵到,一个个都傻眼了,不敢出声,主动请缨的更是一个也没有。

“你们谁出战?”看着到场的六名旌卫,简康问道。

“…”

“国家养兵千日,用在一时。如今正是用兵之际,你们谁出战?”

“…”

沉默了好一阵,一个叫吴凯的旌卫低声说道:“简大人,辽东之兵久不习征战,现在突然出现东胡兵,难以抵挡啊!”

“是啊!以末将之见,不如依托城池,固守勿战!”另一名旌卫说道。

“固守?那城外的百姓怎么办?”过了半天,简康听了大怒,说道:“既然你们不自觉,我简某亲统大军,你们谁都得出战!如有敢抗命者,军法从事!”

“…是!”六名旌卫无奈,只好答yīng



“两个时辰之后,你们各领本部兵马,到城北会合,随我一起去长城迎敌!”简康命令道。

东胡兵都是骑兵,来去如风。等简康把队伍集合,赶到长城边,东胡兵早已烧掠完毕,听到风声后不知去向。

简康是个好官,急忙去安抚受到兵灾的百姓。幸好这次东胡兵来得快,去得也快,虽然掳掠走了不少牲口,烧了很多民房,有些平民也受了伤,却没有致命的。简康走家访户,命令官吏士卒帮zhù

平民重建家园,忙得不亦乐乎。

等简康带着大军回到孤竹城,已是第二日午后了。郡守府内,简康再次召集手下六名旌卫,商量今后的对策。

突然侍卫来报,说燕国太子、镇边大将军姬丹听说东胡兵来攻打,亲统大军前来支援,现在已经到了孤竹城外十里处。简康一听不敢怠慢,急忙领着手下前去迎接。

到了城外,只见官道上到处都是旌旗招展,铁马金戈,似有千军万马在后头。见此情景,简康吃了一惊,心道:太子果然是个人才,才能有如此强盛的军容。

最前面一面大旗,上书一个斗大的“燕”字。大旗旁边有一个华盖,华盖下一员小将金盔银甲,骑着黑马,神骏若麒麟下凡。简康知dào

这便是燕国太子姬丹了,急忙上前跪下,而其身后十几名文武官员都跪了下来。

“臣简康率辽西上下官员恭迎太子!”

简康一方面佩服姬丹治军有方,同时心中奇怪:大军从召集到准bèi

到出发,少说也要数日。这次东胡兵昨天入寇,今天姬丹的大军便到了孤竹城外,姬丹的行动怎么这么快?

“简康,听说东胡兵入寇辽西,你等为何不去北边迎敌,反而据守孤竹城?”姬丹阴着脸,问道。

“回太子,”简康缓缓站起身来,说道:“臣等昨日…”

“大胆!”姬丹突然大声喝道:“谁让你站起来的?跪着说话!”

简康一惊,只好再次跪下,说道:“臣等昨日前去迎敌,到了长城脚下,却发xiàn

东胡兵已经离去。刚才臣等正在商议日后预防之策,听说太子到来,便出来迎接了。臣等迎接来迟,还请太子恕罪!”

“商议对策?说得倒好听,我看你们是无心迎敌。”姬丹神色稍稍缓和,说道:“这样吧,你还是做你的郡守,不过这军马就由本太子来调遣。”

“太子,”简康一听,愣了半晌,忽地一下站了起来,盯着姬丹,愤愤地说道:“东胡兵已经被击退,臣自问并无过错,你何故夺我兵权?”

“你敢抗命?”姬丹双目喷火,盯着简康反问道。

“不敢!”简康不亢不卑,说道:“臣郡守一职乃是大王亲自任命,何来抗命之说?”

“嗯!”

姬丹朝身边的干疤使了个眼色,干疤突然“啊”地一声大叫,纵马上前,手中大刀一挥,向简康劈去。

简康不过是个文官,哪里见过这种架势?只来得及惊叫一声,便被劈去了头颅。头颅落在后面的人群中,而其躯干犹自立着,鲜血直往空中喷出,落在旁边迎候姬丹的官员身上。

见此情景,迎候的官员吓得目瞪口呆,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有一名官员被喷了一脸的鲜血,眼睛都睁不开,也不敢去擦一下。

便是姬丹自己,见到这一幕,眼中也闪过一丝不忍。不过这丝不忍只停留了片刻,便有恢复过来。为了防备东胡,姬丹这次只带来了一千骑兵,必须先声夺人,才能一举夺权。

“荀达说得对,干大事岂能怀妇人之仁?杀一人而成大事,可也!”姬丹心中想道。

突然,姬丹眼睛余光见到辽西官员中有一名武将,脸上显出愤愤不平之色。此武将满脸胡子,状貌武威,不过姬丹没有多看,只是默默将其记在心中。

“哼!还不领太子进府衙?”

旁边的荀达喝道。声音不大,但是对辽西的官员却如雷贯耳,顿时清醒过来,纷纷起身,将姬丹一行带入城中。

第五十五章 简婕

人的心志也是需yào

磨砺的。穿越之前,姬丹不过是个普通的象牙塔中的读书人,没有经lì

过任何世间风浪。到了这个世界,可以说是血雨腥风,草菅人命。姬丹本来很不适应,被形势所迫,又经lì

了大的战争,才慢慢成熟起来。

即使是成熟起来,也还是有软弱的时候,尤其是在面临死亡危险的时候,也会有软弱感,见到别人死亡的时候,也会有怜悯心。不过姬丹在成熟,在慢慢地变得心如磐石!

不久,姬丹来到郡守府,有人早早奉上郡守官印,将姬丹迎入正堂。一干文武官员侍立两侧,听候姬丹上堂理事。

姬丹毫不客气,在正堂中间的椅子坐下,荀达则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石头带着近卫队士卒将整个郡守府接管了过来,而干疤则辅助田光将孤竹城的城防接管过来。

如今姬丹用兵施政已经不同以往,这一连串的措施一气呵成,便是为政数十年的能臣干吏也不见得做到如此严密。

“谁是孤竹太守?”姬丹问道。

“臣孤竹太守刘馥拜见太子!”一名浑身肥肉的官员走了上来,说道。

“从现在起,你便不是孤竹太守了,太守一职由田光代领。”姬丹看也不看他一眼,说道:“我调你到辽东的郡首府望平去任太守,即日起程!”

“太子…是!”刘馥无奈地说道。

刘馥也是文官,看来简康喜欢任命文人作为主职。

“谁负责这里的军务?”姬丹问道。

吴凯上前,拱拱手说道:“臣等是辽东郡的旌卫,请太子吩咐!”

姬丹右手放在身前的桌子上,手指轻轻敲打桌面,沉吟半晌,轻描淡写地问道:“你们是不是认为简康不该杀?”

“啊!”吴凯扑通一声跪下,说道:“太子英才盖世,惶惶天威,我等微臣岂能冒犯?简康不识事务,理应处死!太子杀得好!”吴凯以为姬丹又动了杀心,吓得说话都哆嗦起来。

其他五名旌卫也跪了下来,齐声说道:“臣等誓死效忠太子!”

“好!你们都是好样的。”姬丹语气平和,继xù

说道:“切莫仿效那简康老儿,否则,你们谁也休想逃过简康的下场!”说到这里,这六名旌卫明显感到姬丹严厉的目光从自己身上扫过,刚刚立起的身子又吓得趴倒在地。

“你们起来吧!”姬丹继xù

说道:“回营好好准bèi

,过两天我要阅兵。”

“是!末将一定不让太子失望。”六名旌卫齐声答道。

“田部吏、粮秣吏何在?”

“臣在!”

“将辽西户口、钱粮等明细账目送到这里,我要细细查看!”

“是!”

不久,门外进来一人,见到姬丹拜倒在地,说道:“末将曹永拜见太子!”

此人正是刚才城外干疤杀简康时,那位愤愤不平的武将,姬丹特地将他找来。姬丹已经派人打听清楚了,这人叫曹永,有勇力,为人忠信。现在被刘馥任命为佰什长,辅助刘馥守孤竹城。

“曹将军!快快起来!”姬丹急忙起身将其扶起。

“来人,赐坐!”姬丹跟旁边的侍卫喊道。

立kè

便有人端了一把椅子上来。曹永心中疑惑,迟疑片刻坐了下来。

“曹将军可知伯夷、叔齐为何人?”姬丹和颜悦色地问道。

“回太子,”曹永恭恭敬敬地说道:“末将虽然是个粗人,但也知伯夷、叔齐乃是古之贤者,而且也是我们孤竹人。两人古贤弃君位如鄙靴,宁死不食周粟,真乃义士也!”

“说得好!”姬丹说道:“素闻曹将军忠义,丹心慕已久。不知将军肯相助否?”

“末将只知为国尽忠,为民效命。”曹永拱拱手,说道:“但凡有利于燕国百姓,太子所命,便是赴汤蹈火,抛却这身贱躯,曹某在所不惜!”

“曹将军说得好!”姬丹大喜,说道:“明日随我同去军中阅兵!”

曹永抬头看了一眼姬丹,答道:“是!”

等曹永走远,荀达问道:“太子,今天在城外斩杀简康之时,此人似有不平之色。现在任用此人,会不会对太子不利?”

“简康并无过错,城外将其斩杀,实非得已。辽西百官皆不敢有异议,独独曹永鸣不平,正显出其忠正之心。”姬丹解释道:“如今我推心置腹,厚结其心,其必不负我!荀达勿疑。”

等姬丹的大军进了城,简康的尸体还在路边。没有姬丹的命令,无人敢来收葬。旁晚时分,城里出来一辆马车,在简康尸体边停下。一名美貌少女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扑倒在简康的尸体上,大哭起来:“父亲!”

此少女名为简婕,乃是简康的义女。简婕本是孤竹城附近农家的女儿,在其三岁那年,其父病重去世。后来其母亲带着她来到孤竹城,艰难度日,积劳成疾。简婕五岁的时候,其母亲也离她而去。

简婕无依无靠流落街头。那年冬天,简婕冻僵在街头,正好简康经过,将其带回府中,收为义女,到如今已有八年矣。

简康被姬丹杀死,消息早就传到孤竹城的简家。简康有子三人,却无一人有男子之气。因为怕得罪姬丹,竟然都不敢出门收尸,只有简婕独自赶着马车跑了出来。

简婕一边哭,一边把简康的人头找来,装在身体上。简康在辽西十几年,也算是爱民如子。旁边的路人都知dào

简康冤死,加上简婕哭得呼天抢地,旁边经过的路人都停下来,叹息不已,很多都落下泪来。

旁边围观的人群越来越多,简婕突然止住哭泣,把简康的尸体搬上马车,赶着马车回孤竹城去了。

“父亲,女儿一定要为你报仇!”简婕心中暗下决心。

简婕的马车到了简家,天时尚早。简婕来到简府门口,却发xiàn

府门紧闭,简婕大吃一惊,以为该死的太子姬丹不肯放过简家,出了什么事情。情急之下,简婕急忙前去敲门。

敲了许久,正门没有开,侧门呀的一声开了,出来一位老仆人。

第五十六章 荆轲

“四小姐,你回来了?”老仆人闪身出来,急忙又将侧门关上。

“三伯,这是怎么回事?大白天的,为什么把府门关上?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简婕问道。

“大公子有令,快把老爷的尸体抬回去,免得祸害了简家上下数十口人的性命!”老仆人劝道。

“什么?”简婕杏目圆睁,大怒骂道:“连父亲的尸体都不要了,这还是人吗!三伯,你的性命也是父亲救的,难道你也任由父亲尸骨被野狼吃了吗?”

老仆人面露惭色,说道:“四小姐,简府是进不去了。这样吧,老奴带你到简家宗庙,让老爷入土为安吧!”

简婕想了想,只好同意了。两人赶着马车,来到城郊的一片坟地,这里是简家历代祖宗安葬之地。两人在地上挖了个大坑,将简康的尸体埋葬了。

简婕又去弄了一块木头,上面刻上“辽西太守简康之墓”这几个字。照理,应该去弄块石碑,但是仓促之间,也找不到石匠,只好将就着对付。

等一切收拾定当,天完全黑了。

“四小姐,咱们回家吧!”老仆人说道。

“家?我不回那个冷心冷肺的家!”

“四小姐不回家,那你想去哪里?”老仆人问道。

“我要去京城,要去找燕王告状,为父报仇!”说话间,简婕目中闪着仇恨的光芒。

“你一个弱小姐,怎么可能做到?还是跟我一起回家吧!”

“我不回去!”

说着,简婕站起身来,上了马车自己走了。

简婕认了一条往西的路,连夜启程。第二天早上,简婕来到渔阳郡境内黑风山附近。骤逢大变,简婕一整夜不觉得困,现在放松下来,顿时人困马乏起来。正想休息一下,突然路边窜出一群强盗。如果姬丹再次,定会一眼认出这伙强盗不是别人,而是孟霸这一伙人。

“二当家的,这里有个妞,长得还挺标致!快来看哪!”一个小强盗叫道。

“哦,我来看看!”孟霸骑马赶了过来。

“果然标致!”孟霸嘿嘿一笑,说道:“配我们大当家正好合适!来人,把她绑上山去!等大当家回来,就让她做我们的压寨夫人!”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见几个小强盗上来就动手,简婕花容失色,大叫道:“救命啊,来人哪!……”

“哈哈哈,”孟霸在旁边说道:“你叫也没有,这里黑风山谁敢对我们动手?不要命了!还是乖乖地做我们的压寨夫人吧!”

孟霸话音刚落,突然空中飞来一柄剑,直指孟霸眉心。孟霸大惊,幸好反应快,一低头躲了过去。来人是一名剑客,大约十七、八岁年纪,眉宇间英气逼人。

孟霸感觉头上有些异样,手一摸头,发xiàn

被削去了一片头发,顿时大怒,舞着开山斧纵马上前。来人毫不惧怕,挺剑来迎。虽然孟霸骑在马上,无奈那剑客身形飘拂不定,孟霸的开山斧竟然捞不到半点好处。

数个回合之后,剑客一剑刺中了孟霸右臂,开山斧拿捏不住,掉落下来。孟霸大惊,只好招呼一帮强盗兄弟,往山上逃去。剑客也不追赶,任由孟霸逃走。

“姑娘,你为何孤身一人到此?”剑客一面替简婕松绑,一面问道。

简婕止住哭泣,拜倒在地,说道:“多谢恩公救命之恩。小女父亲本是辽西郡守简康,因为得罪太子,被其无辜杀害。小女想到蓟城找燕王,为父伸冤,不想遇到这帮盗贼。不知恩公尊姓大名?”简婕对这名救了自己的命的剑客颇有好感,也不隐瞒,一切和盘托出。

“我乃是一名剑客,名叫荆轲。”剑客说道:“我刚从辽西过来,听说了这件事。简大人是个好官,可惜死得不明不白的。既然你要到蓟城去,我也正好去蓟城会友,就带你同行吧,也好有个照应。”

“那多谢恩公了!”简婕大喜道。虽然是一名陌生男子,本不该同行,但是荆轲刚刚救了自己的命,而自己出门在外,不再是闺房小姐,简婕也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

虽然辽西的面积与辽东相当,而人口比辽东多出近一倍,但是整个郡内的兵力却只有六千,由六名旌卫各领一千兵驻扎在孤竹城附近。姬丹夺了辽西郡守后,第二天便召集了这六千兵马,此时正在一个个方队前阅兵。

“你叫吴凯是吧?”姬丹骑在马上,用手中的红缨枪指着面前六名旌卫中一人,问道。

“回太子,末将正是吴凯!”吴凯一脸堆笑,说道。

“你说说看,你觉得你的兵带得怎么样?”姬丹一脸平静,说道。

吴凯慢条斯理地说道:“回太子,末将以为,辽西兵马不及辽东,在整个燕国大概属于中等吧。”

“哦?中等?”姬丹把脸一沉,说道:“十名士兵倒是有七名没法上战场,还属于中等?从今天起,你们六人降为佰什长,留在军中听令!”

“是!”六人垂头丧气地答道。

“石头何在?”

“臣在!”

姬丹吩咐道:“我命你为裨将,统领辽西军马。按照辽东惯例,将老弱不堪征战的遣返,发放三个月军饷。少壮的留下,同时征召新兵,扩充军力!”

“是!”

“曹永何在?”

“末将在!”

“我命你为旌卫,副统领,协助石头统领辽西军马!”

“是!”

虽然姬丹几乎在一天内就控zhì

了辽西的局势,但是后续的风波却没有这么容易平息。此事很快传到了蓟城,此时,宫中朝堂上燕王正与群臣议事。

“太子派人来报说东胡兵入寇辽东、辽西两郡,以被太子击退。诸位爱卿看要不要发兵支援?”燕王开口说道。

“大王,”相国栗腹出列说道:“我大燕与东胡已经缔结盟约,从明年起每年输谷十万担、布帛一万匹,为何还会入寇?想必其中有诈。臣听说,这是太子为了争夺辽西的兵权,才演的一出戏!”

“哦?有这等事?”燕王一听,大惊问道。

第五十七章 右北平

“相国,辽西离蓟城没有千里也有五、六百里,你是怎么听说的?”旁边的吴虞一听不对,急忙跳出来反驳道:“难道你安插了你的人在那里收集情报?”姬丹的舅舅吴虞早听鞠武说辽东的一举一动,蓟城都了如指掌,早就怀疑栗腹这伙人做了手脚。

相国栗腹正想争辩,剧辛出列说道:“大王,前日得到一个状子,还请大王一览。”说着,剧辛从袖口取出一张纸,双手举过头顶。

等朝堂上的吕公公从剧辛手中接过状纸,燕王看了一眼,吩咐道:“念!”吕公公便念了起来。

“辽东小民张福等恭请吾王金福万安!

臣闻国之所重者四维也,维者所以持纲,无是则目不张矣!我朝太子以万金之重,镇守辽东,本为辽东万民之所望也。然太子目无纲常,政令荒诞,上下颠倒,四维不张。每日以扰民为能事,社稷有累卵之危,百姓有倒悬之苦。望大王体察民之疾苦,早日将太子召回京城,则辽东万民幸甚!社稷幸甚!大王幸甚!

辽东万民泣血拜上!吾王万岁万万岁!”

“剧爱卿,此状纸从何而来?”燕王问道。

“回大王,臣手下有一主笔吏名唤张万宝,状纸上的辽东百姓张福便是张万宝的生父。”剧辛回道:“张福把状纸交给张万宝,张万宝托臣转交给大王。”

“大王,”剧辛继xù

说道:“且不论东胡兵入寇之事是否属实,太子治理辽东已经弄得民怨沸腾,现在再将辽西交给他,实在让臣替辽西之民担忧啊!”

燕王还未作出反应,大夫杜华出列说道:“大王,太子一到辽东,便用毒酒毒死郡守吕况。现在刚到辽西,又刀斩郡守简康。臣以为,太子性情过于暴戾,毫无人主之德。还望大王妥善处置,否则,非大王社稷之福!”

杜华的亲侄子苏举被姬丹处死,一直怀恨在心,见时机已到,乘机落井下石。

朝堂上也不只是姬丹的仇人,还有姬丹的同盟者。昌国君乐闲上前说道:“方才那张状纸不过是张福的一面之词,不可全信。据臣所知,太子到辽东之前,辽东人口不过四万户,如今不到半年时间,辽东居民已达二十万之多!如果真如状子上所说,辽东人口为何不减反增?”

“大王,”乐闲继xù

说道:“臣以为太子不仅无过,反而有大功于我大燕。如果大王想要了解事情真相,可以暗中派人去辽东探查。”

在燕国,二十万户可不是个小数目。朝堂上群臣一听,顿时惊叹起来。

此时谏议大夫将渠乘机说道:“大王,臣闻:人之有亲,至亲者,父子也;人之有义,至义者,君臣也!太子与大王有父子之亲,更兼君臣之义,请大王勿疑。”

“嗯!将大夫此言有理!”燕王赞许地点点头,说道:“不过这状纸该如何处置为妥?”

“大王可将其交予刑司吏去查个明白。”将渠答道。

“好!”燕王说道:“将大夫乃是谏议大夫,这事便交给你,相信将大夫必能替孤查个明白。”

“大王,”相国栗腹上前说道:“此事真伪难辨,但是太子如此专权,也不得不防。臣以为,在此事弄明白之前,应当加强右北平郡的兵力,以防万一。”

“嗯!相国老成谋国,所言不差。”燕王命令道:“孤命你安排增兵,驻守右北平郡!”

月姬在宫中坐立不安,焦急地期待着朝议的结束。不久,太监来报说相国求见,月姬急忙将他请了进来。

“什么?这次还没扳倒太子?”听了栗腹的报gào

,月姬大吃一惊,眼中尽是失望之色。

“都怪乐闲、将渠这帮人,不然也不会功亏一篑!”栗腹恨恨地说道。

月姬想了想,说道:“这些人都是太子的爪牙,得像个办法把他们赶出蓟城才行。”

“既然如此,眼下便有个好机会。”

“哦,相国请讲!”

“这次大王命臣负责派兵驻守右北平郡,臣索性请乐闲、乐乘去。如此太子在蓟城少了两大助力,只剩下将渠一人,就容易对付了。下次再有机会,必能将太子置于死地!”栗腹献计道。

“哎,不可,不可!”月姬听了连连摇头:“太子已经有了辽东、辽西两郡,现在乐闲、乐乘再去右北平郡,实力更加不得了。到时候几人联手,我等死无葬身之地!”

“娘娘请放心,”栗腹凑近了压低声音说道:“右北平的郡守费维乃是老臣心腹。到时候,臣给乐闲一批羸兵,再给费维增派精兵,让他找个由头将乐闲、乐乘两人杀了,娘娘便可去掉一个心腹大患!”

月姬眉头舒展,咯咯一笑,说道:“此计甚妙!让相国费心了!”

第二日朝堂上,相国栗腹正在奏事。

“大王,昨日所议增兵一事,老臣已经安排好了一万精兵,随时可以进发右北平。只是,这领兵之人还没有着落。”

“哦?相国办事果然神速!”燕王说道:“这领兵之人最为要紧,不知诸位爱卿可有人选?”

“大王,”剧辛出列奏道:“昌国君乐闲乃名门之后,素有将才,臣以为派乐将军前去,定能替大王守住门户!”

“嗯!相国以为如何?”燕王回头问栗腹。

“大王,臣以为剧太守所言极是。只是右北平郡乃是大郡,昌国君一人难免孤掌难鸣,不如请乐乘同去,也好有个照应。”

“两位爱卿所言甚是!”燕王说道:“就依你们!乐闲、乐乘!”

“臣在!”

“孤命你们领兵镇守右北平郡,不得有误!”

“是!”

乐闲、乐乘得了差事,开始高兴,以为栗腹老谋深算,也有失策的时候。第二天校场点兵,才发xiàn

栗腹安排的都是羸弱老兵。两人与栗腹再三交涉,栗腹只说无其他兵可派,两人无奈,只好带着一万老兵上路。

与此同时,栗腹的侄子栗建率领一万精兵从间道星夜奔赴右北平。

第五十八章 怪圈

虽然辽西一向比辽东富饶,人口也不过七万户,库存的钱粮也没比辽东多多少,不知dào

是到了哪个官爷的腰包里了,还是守库房的人监守自盗了。不过对于这些,姬丹都不计较了,现在最重yào

的是要把军队抓在手中。

辽西郡的面积与辽东郡差不多,不过这七万户人口跟之前的辽东相比,倒是多出一倍。但是自从姬丹开始充实辽东以来,人口已经增加到二十万户,辽西已经不能跟现在的辽东比了。

在这个年代,人口数量就是实力,就是硬实力!

姬丹本想一到辽西便实行府民制度,但是这里的田部吏报上来,辽西大部分良田都已经有主人了,没有主人的不到两成,姬丹只好打消这个念头。

“这便是土地兼并的结果了!”姬丹心中想道。

中国历史上下数千年都处于一个怪圈之中,新的国家建立,国家从乱到治。国家进入盛世,盛世的表象下,从土地兼并越演越烈,人口越来越多。到最后,土地不够用,百姓走投无路,只好铤而走险,整个社会进入乱世。

于是有怨的抱怨,有仇的报仇。等仇怨报得差不多了,百姓发xiàn

还是没吃饱,最后什么也没得到,于是民心思安。

时势造英雄,英雄适时势。等民心思安,此时出来个“真龙天子”,剿灭群雄,又将国家统一起来。于是新的一轮怪圈又开始了。

虽然辽东、辽西郡处于同一个时代,但是从两郡的情况不难看出社会发展的趋势。姬丹去辽东之前,辽东深受战乱之苦,人口不到四万户,大部分都是荒地。辽西没有战乱,人口达到七万户,但是土地兼并却相当严重。辽西与辽东土地面积相当,如果按照辽东的情况,辽西即便养活二十万也不在话下。现在只有七万户便占了辽西八成的土地!可以想见,以后多出来的人口就要由剩下的两成土地来养活,社会矛盾就会产生。等社会矛盾积累到一定程度,便会出现乱世。

“如果我真的统一了国家,一定要打破这个怪圈!”姬丹心中想道。

虽然辽西剩下的土地不多了,姬丹还是颁布了府民制度,招募府民。半月之后,虽然还有很多无地的百姓想做府民,但是辽西郡内田地都已经分完,这里的官员只好按照先来先得的方式处理。

经过这次招募,辽西郡的人口增加到了十万户。

与此同时,姬丹的大燕钱庄也开到了辽西。辽西的大户数量远远超过辽东,大燕钱庄的实力也迅速增强。有了资金的支持,姬丹心里有底了,开始在辽西大肆招兵买马。

不久,辽西原来的六千驻军都换成了年富力强的精锐,而各个城池中的守军数量虽然不变,也都换成了青壮精兵。

大事粗定,姬丹没有再留在辽西,带着荀达、干疤赶到了辽东去了。而辽西这里则由田光带领石头、曹永等将在此坐镇。

这么一折腾,等姬丹回到望平已是九月下旬了。一回到望平,便有侍卫来报,说无虑乡的骆博已经来了,现在正在馆驿落脚。姬丹一听大喜,急忙叫骆博过来。

姬丹对骆博寄予了厚望。处于乱世,欲图天下,首先必须把百姓喂饱。汉高祖刘邦与项羽争夺天下,有萧何治理关中,源源不断地给大军输送粮饷。三国时的曹操有幕僚枣祗屯田许都,才能让曹操逐鹿中原而无粮草之忧,最后剪灭群雄,天下三分有其二。

这些例子举不胜举。姬丹有俯视天下之志,首先就要解决这个后顾之忧。如果骆博能让农田的产量大幅度提高,便是姬丹的第一功臣。

不久,骆博由侍卫领着进来了。姬丹急忙迎了上去,姬丹命人端了一把椅子,叫骆博坐下。本以为应该是一个庄稼汉,谁知是个看上去文弱的书生。

“听说先生精于农事,丹想请教先生如何才能让辽东之民每年收成有所提高?”姬丹恭敬地问道。

“回太子,”骆博答道:“想要提高农田收成,无非就是熟悉各种作物的特性,按照它们的特性播种,收成自然就高了。”

“不知先生是否愿意将你的知识传授与辽东之民?也好让辽东之民都受益。”姬丹问道。

“小民求之不得。”骆博想了想,回道:“不过,小民怕丰收了之后,粮食价格低廉,反而伤农。”

“这点先生不必担心。方今天下兵事不断,农田荒废,肯定有缺粮的地方。”姬丹说道:“这样吧,我任命你为辽东的农事吏,专门负责推广农业技术。以后农民多余的收成,都由郡里出面,以统一价格收购。”

骆博顿首谢道:“既如此,臣替辽东百姓谢太子大恩了!”接着,骆博抬头继xù

说道:“不过,臣还有一事相求。”

“先生但说无妨!”

“臣听说秦国有一种作物名叫小麦,耐寒耐旱,收成稳定,而且口感好。不知太子能否派人前去,带一些种子回来。”骆博问道。

“小麦?!”姬丹一怔,连忙道:“好,我即刻派人火速前去。能买则买,不能买就是偷也要偷一批来。”

骆博想了想,又道:“臣以为,还是让臣也去,也好kàn

看小麦到底如何种植,回来后好教大家耕种。”

“太好了,那就辛苦先生了。”姬丹大喜道。

小麦是从西亚传到中国的,由于秦国靠近西边,此时的中国只有秦国有。这也是秦国国力强盛的一大物质基础。燕国地处北方,其实也很适合播种小麦。

其实从穿越至今,姬丹一直纳闷为什么没有小麦这种作物。今天,姬丹得到了骆博的帮zhù

,又听到新品种小麦的消息,心中甚至高兴。不久,据新城督造王廉来报,说丹城即将于十月初造完。姬丹更是兴奋无比,真是双喜临门。

这天早上,姬丹在郡守府中召集了一些文武官员,墙上挂着一张图纸。这张图纸上画着各种交通道路、桥梁等,以及一些建筑的位置。剩下的地方都被分割成一块块,每一块土地上面都标明了各种价码。

第五十九章 隗彦

“太子请看,”王廉手中拿着一根小木棍,指着图上各种建筑说道:“丹城总共有七个城门,东、南、西、北正门各一个。东城墙外面就是辽河,臣在东门外面建有一座桥,名叫永定桥。东面还有两个门,分别在靠北和靠南两侧。这两个门前没有桥,但是设有码头,用于南北货物往来。辽河上总共设有三个码头,东面城墙下两个,另外丹城东南面还有一个。南面靠东有个侧门,正是为丹城东南面码头所设。”

“很好!”姬丹点点头,突然目光停在图上某处,奇怪地问道:“这图纸上为什么北门显得特别小?这是因为画得小吗?”

“回太子,这是因为北门比其他城门做得小。”王廉答道。

“这是为何?”

“太子,是臣让王大人这么做的。”王廉没有开口,一边的荀达答道:“北边乃是东胡地界,平时不会有人出入。何况战时如果东胡从北门进攻,城门越小越好。”

“不行,不行,这个一定要改。”姬丹听了连连摇头,说道:“不仅要改,而且要改得比其他城门更大!”

荀达等人疑惑地看着姬丹,问道:“这是为何?”

姬丹答道:“我建此城,一方面是抗拒东胡,保护辽东腹地,另一方面也是要显示我不惧东胡之决心。现在将北门做小,这是示弱于东胡,反而招致东胡刀兵相加。何况,北门做小了,东胡兵照样可以绕过北门进攻西门。”

荀达等人一听,立即明白其中利害,纷纷拜倒在地,说道:“太子所虑,臣等不及也!”

“太子,”接着王廉的弟弟王俭接过小木棍,指着图纸说道:“这个处于正中靠东的建筑是郡守府,这里郡守府旁边是太守府,城内官家建筑主要集中在这一带。西南面这一片是校场所在,校场旁边是军营。这里沿街的一块块都是用于商家的铺面,上面这些数字是标的价格。细细算来,这些商铺如果卖出去至少可得上百万两白银。”

“上百万两白银?这足够我大军十年的用途。这个丹城造得值!”姬丹心中想道:怪不得自己穿越过来的那个朝代,zf这么喜欢炒地皮、造房子,原来有如此暴利!

“太子,”王俭继xù

说道:“这里剩下的便是民宅、花园、作坊等等,也可以卖出不少钱。”

“好!王俭,今日此事记你一功!”姬丹高兴地说道。

此时,门口侍卫来报,说有一平民求见。姬丹想了想,叫侍卫领他到大厅等候。过了将近半个时辰,姬丹等人看完图纸,才想起老汉还等着大厅,便急忙出去见他。

不久,姬丹一行来到大厅,见到一位老汉正坐在一把椅子上。此老汉须发斑白,却面色红润,精神矍铄,看其打扮,像是一位乡绅。

“这位老人家要见我有何事?”姬丹上前问道。

“哼,”没想到老汉冷笑一声,说道:“人言太子乃是贤能圣明之主,今日一见,皆虚言也!为见你一面,让老夫在此等候多时,毫无敬老之德!不说也罢,老夫告辞!”

说着,老汉站起身来,往门口走去。

姬丹一听,吃了一惊,急忙上去拦住老汉,躬身作揖道:“老人家教xùn

得是,刚才怠慢老人家,丹在此陪不是了!不知老人家此来何以教我?”

老汉气稍消,说道:“听说太子造了新城,准bèi

将城中土地卖与商家、百姓,不知太子能卖出多少钱银?”

姬丹呆了呆,说道:“大约一百万两白银。”

“老夫有一法,可令太子获百倍之利!”老汉摇头晃脑地说道。

姬丹笑了笑,说道:“百倍之利?一百万白银已经远远超出我的期望了,老人家莫非消遣于我?”

“非也!”老汉神情间毫无开玩笑的意思,说道:“只要太子出资将城中房舍、店铺造好,送与辽东穷苦之民居住,太子便可获得百倍之利!”

“百倍之利!你!”姬丹一听,正要发作,突然又像想到了什么,一时陷入了沉思:“这,这是教我收取民心啊!若果真如此,这果然是百倍之利!”

姬丹穿越来此的前一个朝代(此处为杜撰,书友切莫对号入座!),当时的zf与民争利,违背创国初期太祖“均田地”的诺言。朝廷各级地方zf对土地强买强卖,据为己有,搞得民怨沸腾。中央zf不能禁止,因此失去民心。最后辛亥革mìng

一声枪响,整个朝廷土崩瓦解,引来外族入侵,害人害己。

“我现在做的不就是同样的傻事吗?”姬丹心中想道。

旁边的荀达却没有姬丹的觉悟,听了之后忍不住大怒,骂道:“老不死!你敢在太子面前胡言乱语!是何居心?”

老汉听了荀达的话,举着拐杖将手一拱,神情倨傲地抬起头,理都不理荀达。荀达转向姬丹,说道:“太子,此人语言无状,还请将其乱棍打出!”

姬丹反应过来,说道:“哎!老人家所言不差!荀达难道不记得晋分三家时,晋阳之战的故事了吗?”

昔日晋分三家之前,智、赵、魏、韩四家独大。赵家家主赵鞅委托家臣尹铎全面加强自己的属地晋阳城的建设,作为自己的可靠保障。尹铎采取了变通的办法,少算居民户数,减轻赋税,使晋阳人减轻了负担,并对赵鞅感恩怀德。

赵鞅临死之时,郑重嘱托儿子赵襄子:“晋国有难,而无以尹铎为少,无以晋阳为远,必以为归。”

公元前453年,智家家主智伯率领韩、魏两家共同攻打赵家,赵家最后只剩下晋阳城。赵襄子暗中与韩、魏两家联盟,以水倒灌智伯大军,最后灭了智家。之后,赵、韩、魏三家共分智家土地,各自立国,才有了现在战国七雄中的赵、韩、魏三国。

想起这段故事,姬丹深有感触,上前牵着老汉的手,说道:“智不如知,知不如德!老先生乃是有德之人,还请老先生上坐。”

第六十章 盐业

姬丹将老汉扶到一把椅子上坐下,老汉变得和颜悦色起来,说道:“太子小小年纪,能领悟老夫之意,已非常人可比。若能听从老夫之言,失去的只是那一百万两白银,得到的将是固若金汤之丹城,辽东之民心!如此,实乃我辽东百姓之福,社稷之福!”

“老人家说得没错,还没请教老人家何方人氏,尊姓大名?”姬丹说道。

“老夫世居辽东无虑,姓隗名廉。”

“原来是隗老先生,失敬!丹城若能固若金汤,是我之所愿。但是丹城北有东胡,南无腹地。虽然造得坚固,万一东胡兵来攻,实在令人担心哪!”姬丹面现忧色,说道:“隗老先生既然能献此策,必定深明其中奥义。现有丹城太守一职,尚缺人选。不知隗老先生是否愿意领此职,做丹之尹铎?”

隗彦从椅子上起来,跪下说道:“老臣愿意为太子效力!”

平民可以恃才傲物,有官职在身就不行。刚才隗彦以一介平民来见姬丹,并没有行礼,现在一旦接受了太守之职,那便是姬丹的下属,不得不行礼。

丹城的地理位置对与辽东来说非常重yào

,太守一职关系整个辽东,非得其人不可守。现在这一职有了着落,姬丹非常高兴,便命人专门摆酒宴庆祝。

不久,一张告示出现在辽东各城池门口。

“公告

镇边大将军、大燕太子有令:丹造新城,非为自己,实为辽东百姓。现在新城将成,特令隗彦为丹城太守。凡辽东之民,只要愿意,可以免费得到城中一间民宅。民宅总数有限,凡是愿意入住的,可至隗太守处,或者各城邑田部吏处登记,等新城建造完毕,便可入住。

大燕国太子、镇边大将军丹!”

告示一出,辽东百姓沸腾开了。百姓向来只知dào

官逼-民反,被上面欺压,突然听到有免费民宅居住,纷纷来到隗彦那里打探情况。

隗彦的临时官寓设在望平,这一日早晨,隗彦的官寓门前被百姓围得水泄不通。此时隗彦正在里面办公,听到消息,急忙从官寓中出来。

“隗太守,听说新城可以免费入住,不知是否属实?”一位乡绅打扮的中年人问道。

“千真万确!”隗彦说道:“太子以信义为本,为百姓谋福利。愿意入住的人只需到这里来登记一下即可。”说着,隗彦叫来两名主笔吏,摆上笔墨纸砚,当场开始登记了。

“太好了。以前传出谣言说太子要买新城中的地皮,我就想太子富有天下,怎么也钻在钱眼里?现在好了,我们可以免费入住了。”那中年人说道。

“是啊,我们辽东有这样的太子坐镇,真是百姓之福啊!”另一人说道。

“既然太子对我们仁慈,我们也不能不义啊。”一个刚刚登记完的人说道:“隗太守,不知有什么可以让小民出力的地方吗?”

“哦,这个本太守还真不知dào

。不过,如果大家有时间,可以去新城督造王廉王大人那里看看。现在入冬在即,要造好,王大人那里说不定还缺民夫。”隗彦说道。

“大伙听我说,”一位身材颇为高大的汉子扯开嗓门说道:“大家有空的都到王大人那里去当民夫,这样大家也能早点入住不是?”

“对,这位大哥说得对。”旁边的人附和道:“我们都去王大人那里帮忙,早点将新城造好!”

……

十月金秋,正是农忙季节。新城只差东面最后一段便能造完,民夫的数量却越来越少,现在每天干活的民夫都不到三千。王廉正愁容满面,突然来了一大群人充当民夫,解决了王廉的一大难题。

接着,持续半个月,这里的民夫数量每天都不下三万之数。很快,不仅城墙修葺完毕,连里面的道路、桥梁,以及主要的郡守府、太守府都已经建成,就等着姬丹入住了。

不过,事情有利也有弊。本来预算好的一百万两白银打了水漂,而且建造速度虽然快了,但是这些民夫还是要付工钱的。

这天,大燕钱庄掌柜王俭哭丧着脸前来求见。王俭虽然是掌柜,但是大燕钱庄是姬丹办的,相当于现在的国有银行,所以王俭其实也是zf官员。

“太子,建造新城耗资巨大。原本预算好的这一百万两白银入账没了,现在大燕钱庄的账目上出现了巨大亏空。”王俭说道:“太子,这缺口太大,万一辽东出现挤兑,后果不堪设想!”

“王俭,不是有辽西的钱银入账吗?”姬丹问道。

“回太子,钱庄虽有辽西的钱银入账,但那是辽西的钱,那边也要付利息。”王俭忧心忡忡,说道:“太子,钱庄做的完全是亏本的买卖啊!长期下去,再多的钱也撑不住!”

“哦,”姬丹沉吟片刻,说道:“你先挪一批辽西的钱过来。”

“是,太子!”王俭叹了口气,说道:“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姬丹看着王俭的苦瓜脸,说道:“王俭,你不用太担心。其实我们辽东守着一座金山,却不自知啊!”

“太子此话怎讲?”

姬丹没有回答,取出纸砚,写了一个字,递给王俭。

“盐?”王俭一看,苦笑道:“太子,你莫要戏弄臣了。天下谁不知dào

盐业赚钱,齐国之所以富裕,便是因为他们能造海盐。辽东虽然也靠海,但是,制盐不仅仅是有海水就行。制盐需yào

的卤水只有齐国莱州湾一带才有啊。”

“王俭王大人,”姬丹笑笑,说道:“我有一法,你不妨差人一试。”

说着,姬丹在图纸上画了起来。姬丹边画边说,整整化了一个多时辰,才对王俭讲明白。王俭将信将疑,带着图纸离开了郡守府。

对于人类,盐几乎跟火一样重yào

。人体内如果缺盐,就会变得无力,严重的会神经错乱而死。士兵也许可以不吃饭而作战,但是必须吃到足够的盐!

早在春秋齐桓公时期,齐国便富甲天下。齐国之所以富裕,主要就是因为齐国控zhì

了当时的盐业,这也是管仲辅助齐桓公称霸诸侯的主要依仗。

第六十一章 制盐

春秋战国时期的燕、齐、越三国都有较长的海岸线,但是只有齐国炼制出了盐来,因为齐国沿海富有一种因海而生而含盐量又远高于海水的矿藏——卤水。

当时齐国制盐的方式被称为淋煎法,除了卤水之外,还用到草木灰。草木灰的主要成分是碳酸钾和碳酸钠,淋煎法的第一步是利用碳酸根离子与卤水中的镁离子钙离子、反应生成碳酸镁和碳酸钙沉淀,得到纯度较高的氯化钠(即食盐)溶液。

齐国的盐工一般先在粘土层上挖出一深一浅两个联通的坑,然后在浅坑底部与深坑联通的孔上面铺几层细密的稻草或芦苇,再将其压实作为过滤网,网上撒一层草木灰,接着用收集来的浓卤水淋浇草木灰。

这一过程中,氯化镁和氯化钙与碳酸钠反应,生成碳酸镁、碳酸钙和氯化钠。而碳酸镁和碳酸钙都不易溶于水,就会形成沉淀。

碳酸镁和碳酸钙沉淀立即析出并被过滤网拦下,而反应生成的氯化钠则溶解到卤水中并随卤水流入深坑,成了高浓度(估计甚至可能是过饱和)氯化钠溶液。盐工将深坑中的浓卤水舀出,此后对卤水的处理方式分两种:

一种是将卤水集中到大陶罐里熬煮以促使水分大量蒸发,然后让卤水在陶罐中自然冷却(也可以浸入冷水加快冷却)。随着温度的降低,氯化钠在水中的溶解度迅速减小,陶罐的内壁便会生长出一层厚厚的氯化钠结晶;由于卤水中含有未除尽的氯化镁,同时析出的还有少量带苦味的氯化镁水合物,对食盐的口感略有影响。罐中剩余的液体仍然是高浓度的氯化钠溶液,可以掺上一些卤水重新用来淋浇草木灰。

另一种是将卤水倒在宽阔、平底的浅锅中用火煎熬,火候由富有经验的老盐工来控zhì

。没多久,锅底就会析出纯度较高的氯化钠;同时,在加热过程中,水合氯化镁先是水解成碱式氯化镁和氯化氢气体,并脱掉五个水分子。接着,在氯化氢环境中,碱式氯化镁继xù

分解成为白色无味的氧化镁和氯化氢气体。

这样制出的食盐不易潮解,口感良好,销路广阔。

虽然燕国和越国都有海岸线,却没有卤水。海水中的食盐含量并不算很高,每公斤海水中平均大约含有27克,而食盐的浓度要达到每公斤海水含265克时(30℃)才会结晶出来,所以燕、越两国制盐工艺的燃料消耗大,效率很低;而且因为缺少齐国盐业淋浇草木灰这道工序,越盐中的氯化镁、氯化钙等杂质太多,其中的氯化镁极易在潮湿的气候中吸水成为六水合氯化镁晶体,而氯化钙在今天则更是被广泛使用的吸水剂,这两种杂质吸水会导致食盐板结。

所以,燕国和越国虽然也能制盐,却成本高,销路差,无法从制盐中挣钱。

战国七雄中的秦国却不受这个限制,因为秦有丰富的湖盐资源。虽然没有像齐国那么丰富,但是秦国也足以用湖盐来富国强兵。

不过在中国近代,原来的越国一带反而成了最大的盐场,而战国时的那点技术问题也早已解决了。姬丹告sù

王俭的制盐方法叫做板晒法,据说是清朝一个叫王金邦的舟山人发明的。

一天,王金邦偶然见盐箩、扁担上的卤水珠子经太阳暴晒结成盐粒,萌发用盐箩(底糊海涂泥)、锅盖等盛卤水让太阳猛晒,结晶成盐的设想。

经过长期的摸索,这种制盐工艺逐步定型为用长约2米、宽1米的杉木板作底,四周钉上4—5厘米见方的木条作“堤”的盐板,并摸索出一套晒制工艺,称为“板晒法”,代替煮法制盐。板晒法工艺主要分摊板、收盐、沥卤三步。

10块盐板为一组,称一幢。开晒时将盐板摊置于四角钉有小木桩的晒场,既平整又通风。板内注卤,经日晒风吹结晶(盐粒),推拢铲入盐箩,沥干卤水,即成盐。一般早晒晚收,遇风雨或浓雾天,盐板收拢时10块一叠,最上面一块反面覆盖(俗称盖板)之,以免其余板内的存卤余盐遭雨(露)水稀释;并用绳索捆扎,防风刮倒损坏。待天晴,复摊板开晒。

此法用力少而见效快,受到远近效仿,很快在舟山盐区全部推行,后又推广至江南各盐区。

不久,辽东最南端沓氐城附近来了一批民夫,穿着统一的服装,由辽东官员亲自带领。数日之后,姬丹接到王俭的捷报,说顺利炼制出了食盐。然后,一队燕国士兵来到沓氐,将这里包围起来,禁止闲人出入。

这天,望平城市场上突然出现一批质量上乘的食盐,而且价格低廉,只有不到原来的一半。不过盐商们并没有多少反应,因为这批食盐很快就销完了。

又过了几天,同样的食盐再次出现,还是同样的价格。接着,这样的食盐出现的频率越来越高,几乎每隔二、三天就有一批。不仅如此,数量也越来越大,除了望平,辽东的其他城池也开始出现。

盐商们坐不住了,四处打听,发xiàn

是由一家名为大燕盐行的商家在经营,而这家大燕盐行隶属于大燕钱庄。

这些盐商很多都是从齐国过来的,消息很快传到齐国。辽东一郡的生意说小不小,但是对于齐国这样掌控全天下盐业的大国来说,显然不算什么。所以,一开始消息并没有引起齐国当权者的主意,以为燕国与秦国一样,发xiàn

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湖盐。

辽东的盐商们没法做生意了,只好退出辽东市场。过了一个月,辽西也开始出现这种价廉高质的食盐,甚至右北平郡、渔阳郡都出现了这种食盐。这下齐国上下都震惊了,齐王立kè

派出使者前往燕国。

一种商品想要取得定价权,就必须有垄断地位。现在燕国也大量出产食盐,市场上价格大跌。虽然还是一项利润丰厚的生意,但是已经没有暴利了。

燕国出产就出产吧,偏偏价格又定得这么低,让齐国盐商的利润大大降低,这叫齐国情何以堪?

齐国使者从燕国回来,带给齐王的消息是燕王对此一无所知。燕王说的是大实话,但是在齐王眼里,却分明是在搪塞,暗暗下决心伐燕。

第六十二章 丹城

十月一号,对于姬丹来说是一个特别的日子,无论是穿越前的姬丹还是现在的姬丹。这天一大早,姬丹骑着黑旋风,领着郡守府文武官员侍从,满心欢喜来到丹城的南门外。

姬丹停了下来,端详了一会城门和城门上的城楼,却没有进去,而是绕过南门,到了西门。接着,姬丹还是没有进去,再从西门绕到南门,一路往东,走过东南角的大桥,再往北来到东门。到了东门,姬丹一马当先,踏上永定桥。

当年永乐大帝迁都北京,说是要以天子之尊镇守边陲。姬丹如此大费周章,便是要告sù

辽东的百姓,现在姬丹以太子之重镇守辽东边境,叫辽东百姓放心过日子!

太守隗彦比姬丹早一步入住丹城,今日隗彦早早得到通知,率领首批入住的城中百姓前来迎接。姬丹一看,数百老弱正在桥那边等他,急忙跑过去,跳下马来。

“隗太守请起!老人家请起!大家起来吧!”姬丹将隗彦扶起,又扶起隗彦身边的另一位老人。

“谢太子!”

中国自古就有尊老的传统,虽然老人既不能打仗,也不能干活,却是民心的象征。可以说,得老人者得天下,姬丹也不敢怠慢。

“这位老人家,是从哪里迁来的?在城中住得惯吗?”姬丹问道。这位老人满脸皱纹,皮肤粗糙,手指粗大,一看就是常年干农活的。

“回太子,小民是从西安平乡过来的。住得惯!小民一家四口,现在都入住丹城了。小民的大儿子现在在城里的豆腐坊磨豆腐,二儿子在铁匠铺打铁,三儿子在染坊做工。大家都挺好的。”

“好!”姬丹听了兴高采烈,抬起头来问道:“东胡就在丹城北门外,大家怕不怕?”

“不怕!太子都不怕,我们怕什么?只要由太子带领我们,我们什么都不怕!”

“好!”姬丹说道:“我虽是太子,但是心与大家在一起。建造新城就是为了让辽东百姓过上好日子。只要百姓与我一条心,我们便可将丹城建成铜墙铁壁,从此东胡不敢再入辽东半步!”

接着,姬丹骑马进入城去。现在城内的情形与姬丹上次来时又有所不同,从南门到北门、从西门到东门这两条主干道呈十字在城内正中间会合,形成一个不小的广场。马路宽阔无比,足可以并排拉十辆马车。

除了这两条主干道,从西到东还有六条同样宽阔的马路,从南到北也还有四条这样的马路。加上无数的小路,说起来真是天圆地方,四通八达。剩下的小路却还没来得及开始修。

郡守府在东西主干道上,靠近东门。东边的城墙下面有宽阔的辽河,而其他城墙下面现在什么也没有,所以相对来说靠近东边城墙会安全一些。

不一会儿,姬丹来到了郡守府。姬丹站在郡守府门口,仔细观赏。郡守府建造得高大宽敞,门口两只巨大的石狮子,尽显威严壮丽。

郡守府旁边不远是太守府,而郡守府的对面却是大燕钱庄。在任何时代,钱都是实力的很重yào

一部分,有钱才能发展实力。这里将成为大燕钱庄的总店。

整条街上冷冷清清,除了这些官家的建筑,其他地方都还是一片草地,没有任何其他建筑。不过姬丹见到离北门不远处有一片军营。这里是丹城守军驻扎之处了,大概能驻扎五千士卒的样子。

如果姬丹站在这里往南看,在南门附近可以看到很多民房、作坊、店铺正在建造,甚至还有居民已经搬进来了。

由于给士卒居住的房子还没有开始建,所以驻军便像野外一样扎下营寨。当然长城驻军主要还是驻扎在城外,现在分成两个大营,分别在东门和西门外。

东门外的东营是裨将结巴的五千士卒,西门外的西营是裨将干疤的五千士卒,而城内的守军由姬男和隗洪率领,隶属于太守隗彦。隗洪是隗彦的亲侄子,有勇力,经隗彦推荐,被姬丹任命为旌卫。

姬丹的近卫队一千骑兵在北门附近扎营。姬丹将石头留在辽西之后,便亲领那一千近卫队。本来近卫队还有步兵,不过现在对付的东胡兵主要是骑兵,步兵没多大用,姬丹便没有再组建近卫队步兵。

早有士卒在郡守府门口把守了,见到姬丹前来,急忙跪下迎接。

“哇!我们的新家好大啊!”一进门,旁边的桑儿叫了起来。

“我们进去看看吧!”

看着大家的笑脸,姬丹心情愉快,一行人随姬丹进入郡守府。

对桑儿来说,郡守府就是她的家了。不过也是,姬丹并没有另外的宅院,这里既是他办公的地方,也是他住的家。

桑儿现在像是姬丹的女婢,又像是这里的女主人,说不清,道不明。虽然老是有人用奇怪的眼光看着桑儿,不过桑儿也不在意。对于桑儿来说,姬丹便是自己的主子,只要自己行得正就行了。

入冬在即,根据以往的经验,东胡兵随时都有可能入侵。姬丹早已在北门外百里内布上了斥候,每十到数十里一骑,一有异动便会飞马来报。

辽东这边对东胡严守谨防,朝鲜这边的战争已经接近尾声。此次南征,朝鲜太子子润亲自统领。其中,朝鲜大将金宝领兵三千,军中参赞马勇领兵三千,甘利从辽东带兵三千相助,而子润自己领兵五千,共计一万四千。

辰国是个农业小国,由许多部落组成,有些甚至尚处于奴隶制社会。这次朝鲜准bèi

充分,子润大军势如破竹,迅速攻占了辰国都城带方城。子润命三路大军继xù

进剿辰国残余军力,自己据守汉城,居中调度。半月之后,三路军马清剿完毕,在带方城会合。

这次甘利领兵出征,主要负责粮草接济等事务,基本没有冲锋陷阵的机会。甘利带出来三千士卒,一场大战下来,居然还有三千士卒,可谓是奇迹。明天,甘利就要带着自己的三千士卒回辽东复命去了。走之前,子润特地开了个庆功宴。

第六十三章 偷袭

一喝上酒,军人的豪迈气概就出来了。朝鲜大将金宝是一员猛将,虽然甘利出力不多,但是金宝也不计较,非常豪爽地与甘利痛饮,不知不觉人已经微醉。

突然,甘利注意到一边的朝鲜大将马勇一直在注视着甘利。马勇作战勇猛,用兵很有一套。甘利还听说马勇是子润的亲戚,子润的亲姐姐便是嫁给了马勇。

但是在甘利眼里,马勇是一位很神mì

的人,因为他总是带着一个虎头面具。不知为何,甘利总对马勇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乘着酒兴,甘利来到马勇面前,给马勇敬酒。

“马将军真乃猛将也!末将佩服,这里给你敬酒了!”说着,甘利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甘将军客气!这次没有甘将军及时供给粮草,我马勇也不敢冒进。”说着,马勇左手掀起面具,一仰头,举起酒杯,将酒喝了下去。

“吕…”

就在马勇一仰头的瞬间,甘利突然认出了马勇便是数月前被姬丹赶走的吕况。“吕将军”三个字还没出口,甘利醒悟过来,顿时吓出一身冷汗。甘利急忙闭口,停在那里,一时不知如何才好。

马勇喝完酒,眼中闪过一丝杀意,又很好地掩饰了过去。甘利干咳一声,说道:“留在这里,喝酒太多。时间已经不早了,末将明日还要赶路,还是早点回营。”

说着,甘利向子润告辞离去。出了府门,甘利一路骑马狂奔,往自己营寨赶去。回到军营,甘利下令紧闭寨门,加强巡逻,同时命令今晚三更造饭,五更出发,回辽东。

“太子,”甘利一走,马勇立kè

向子润报gào

说道:“大事不妙,甘利好像已经认出我来了。”

“嗯?”子润放下酒杯,问道:“你确信?”

马勇点点头。子润思索片刻,镇定下来,说道:“就算被他认出来,也没什么好怕的。我看辽东的兵马,有一半以上老弱不堪。等这边事情了了,本太子要亲征辽东,为朝鲜国扩土开疆!”

“太子英明神武,征伐辽东,不过探囊取物!这次甘利领兵前来,将我朝鲜山川地形尽皆了然于胸,将是我朝鲜一大劲敌啊!”马勇献计道:“既然辽东与我终有一战,也不能让甘利这么顺利地回去,回去了还要增强辽东实力。不如明日伏兵半路,将其尽皆斩杀,免除后患!”

子润沉吟片刻,问道:“万一被他们走漏了一些怎么办?”

“太子,可以让士卒换成辰国服饰。如此,万一走漏了,也可以推说是辰国的残余势力干的。”

子润想了想,猛地把酒杯一摔,说道:“好!马勇、金宝听令!”

“末将在!”

“你们连夜去布置,明日辽东兵马回去的途中,伏击甘利,务必要将其全歼!”

“是!”

就在姬丹入住丹城的第二日,突然一骑飞来,到了郡守府门口马背上滚下一人。此人浑身鲜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昏死了过去。府门外的侍卫大吃一惊,急忙跑过来,仔细一看,原来是被派往朝鲜的旌卫甘利,急忙将其抬入太守府。

不久,姬丹叫来太医,替甘利把脉问诊。

“太医,甘利怎么样,伤得重不重?”姬丹问道。

“没有大事,疲劳过度,等会儿就会醒过来的。”太医说道。

不久,甘利果然醒过来了,太医给他喝了点水。甘利怀着一腔悲愤,清醒过来。见到姬丹,甘利再也忍不住,一边硬撑着坐起来,一边痛哭,喊道:“太子”

姬丹急忙附身上前,问道:“甘将军,发生了什么事?”

甘利一边哭,一边说道:“臣奉命带了三千士卒助朝鲜南征,不久辰国就被灭亡了。谁知在归来的途中遭到朝鲜军队的伏击,我军死战,最后只逃出臣一人。臣死罪,请太子责罚!”

姬丹听完,怒气冲冲,站起身来,来回走了几步,转身问道:“弹丸小国,安敢如此?”

“前来袭击的士卒都扮成辰国士兵服饰,但是末将押运粮草的时候认得为首的几人,都在朝鲜军中效力。”甘利说道。

沉默片刻,姬丹想起一事,问道:“你将地图带回来了吗?”

“嗯!”甘利从胸口摸出一张地图,说道:“这是我军所经之地的山川交通地图,请太子过目。”

姬丹接过地图,低头查看,发xiàn

河流山川,标注颇为详细。姬丹赞许地点点头,说道:“甘将军能带来此图,便是大功一件。”

“太子,”甘利继xù

说道:“臣还有一事禀报。朝鲜军中有一员神mì

大将,名叫马勇。马勇平时带着面具,作战勇猛,善于用兵,听说被朝鲜王招为驸马。臣回来之前,朝鲜太子开庆功宴,臣认出此人正是辽东前郡守吕况。”

“吕况?”姬丹大吃一惊,说道:“当时我一时不忍,如今果然留下后患!”姬丹思索片刻,继xù

说道:“传我命令,叫东营做好准bèi

,明日随我进军朝鲜,为死去的三千士卒报仇!”

“太子不可!”旁边的荀达一听急了,连忙劝阻道:“如今入冬在即,东胡兵随时都有可能来,而丹城民心不稳。太子一旦离去,我怕这丹城要拱手让与东胡了!”

“你的意思是此仇不报?”姬丹问道。

“暂时忍耐,待局势稳定再发兵征讨不迟!”荀达说道。

此时,郡守府门外飞来一骑,进来一名斥候。

“报!丹城北门外八十里发xiàn

大队东胡骑兵!”斥候闯入府门,见到姬丹大声禀报。姬丹早有吩咐,如果斥候前来,可直接进入府门无需通报。

姬丹霍得一下站了起来,命令道:“吩咐下去,城内士卒全部登上城门,多准bèi

弓弩,不得有误!通知东、西两营,做好战斗准bèi

,等待命令!”

姬丹刚刚吩咐完,第二个斥候又到了。

“报!东胡骑兵已到了东门外二十里处!”

“来得好快!”姬丹心中想着,问道:“可探得具体数目?”

“回太子,小人只有个估计,大概在五千左右!”

第六十四章 全民皆兵

“五千?”旁边的荀达说道:“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这点兵力难道他们不知dào

我们已经造了大城了吗?大概只是先锋吧?”

“嗯!”姬丹想了想道:“以其行军速度,大概马上就会到城外。来人,快传令近卫队随我出城,待我去会会他们!”

姬丹来到北城门外,身后跟着一千近卫队骑兵。驻守丹城的旌卫隗洪和姬男也早已得到消息,当时在城楼上观望。见到姬丹领着近卫队出城去了,也急忙各点起一千步兵,出城去了。

刚刚出城便见到前方尘土飞扬。不久,东胡骑兵便到了跟前。东胡兵阵型正中一人被左右簇拥,如众星捧月,此时策马来到阵前。

“哈哈哈,我们又见面了!”那人大笑道。

“是你!你又来做强盗?”姬丹目光一凝,此人正是姬丹在醉花楼见到的东胡太子阿布达。

“非也,非也!”阿布达摇摇手说道:“燕王已经答yīng

对我东胡纳贡称臣,我东胡也不能言而无信。只要他每年按时上贡,你我便是兄弟友邦。”

“纳贡称臣?”姬丹难以置信,反问道。

“对,怎么你不知dào

?你若不信,可以去问你父王。”阿布达继xù

说道:“我这次来不是为了跟你打仗。只是听说辽东造了一座大城,本太子特来观赏。”

接着,阿布达回头对部下说道:“这座城池果然庞大,比黄龙府还大,适合做我们东胡的首府。哈哈哈!”顿时阿布达身后传来一阵哄笑。

“哼!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点胃口!”姬丹反唇讥笑道:“不要到时候好处没捞着,连黄龙府也丢了,只好再去做牧民!”

听姬丹这么一说,阿布达收敛笑容,沉默片刻,再次说道:“我看这城的北门比蓟城还大,是不是为了方便每年上贡我们东胡?哈哈哈!”

“不,是为了以后进攻你们东胡,方便军马出入,本太子才特意做大的。”

“你!”阿布达占不到便宜,大怒道:“你被我夫人射了一箭还嫌不够?既然如此,让你尝尝我们东胡骑兵的厉害!”

“什么,你夫人?”姬丹一怔,问道。

阿布达是个粗人,姬丹这话对阿布达毫无意义,没有听出任何弦外之音,也没有回答。阿布达正想下令进攻,突然旁边一名士兵喊道:“太子,你看!”

阿布达顺着那名士兵的目光看去,只见东边尘土飞扬,出现一大队军马,前方竖着一面大旗,上书一个大字“结”。

此时又有士兵喊道:“还有那边!”

大家转向右边,只见西边也出现一大队军马,前方也竖着一面大旗,上书一个大字“干”。

“我们撤!”

见此,阿布达吩咐一声,掉转马头往北而去。姬丹没有追赶,任其远去。

阿布达只带了五千骑兵,姬丹当然不惧。不过,据说东胡有控弦之士二十万,而且东胡兵作战勇猛,实力不可小嘘。虽然与整个燕国相比实力有所不如,姬丹以一、两郡之力与之抗衡,却力有不逮。怪不得连燕王也要与之议和。

“太子,吕况这厮熟悉辽东军情,看来这次他们也是看准了才出手的。”郡守府中,荀达说道。

“嗯。这笔血帐先记着,等丹城稳定下来,再发兵征讨不迟。”说着,姬丹转身问身边的隗彦:“隗太守,现在丹城的民心怎么样?”

“回太子,”隗彦说道:“丹城民心还算稳定,这次的事情没有影响到百姓迁入的信心。”

“好!丹城总共可以居住多少百姓?”姬丹问道。

“正常情况下,丹城总共可以居住十万户,约四十万居民。不过到现在为止,登记要入住的也不过五万户,到目前为止入住的不过六千余户。”隗彦答道。

“嗯,民房建筑要加快,尽快让五万户百姓都住进来。另外,”姬丹想了想,说道:“凡是十五岁到五十岁之间的男性居民,每十天要参加训liàn

一次,可以按正式士卒的军饷标准发放报酬。”

“太子,没听说有这样的祖例啊?”隗彦一怔,问道。

“这叫全民皆兵!隗太守不用担心,百姓们会习惯的。”姬丹低着头,答道。

“全民皆兵?好!”荀达说道:“到时候万一东胡兵马来攻,百姓便可马上参战,协助城防。太子,既然丹城可以全民皆兵,何不在其它城池也实行全民皆兵?比如南边靠近朝鲜的武闪,还有像襄平、望平等比较大的城池。”

“好,就这么办!”姬丹听了荀达的建议,很是赞同。不久,姬丹又想到一件事情,问道:“城中钱粮如何?”

“回太子,丹城中还没有储粮,不过正在建粮库。现在吃的口粮都是每天从望平城运来的。”隗彦答道。

“粮库要尽快建,多建一些。一旦建好,便将望平的粮食全部运过来。以后,丹城便是辽东的粮库了。”

“是,太子!”

大城初创,一切都还在建设之中。像钱粮、人口都是战略资源,只要这些跟上了,相信不久,丹城的实力便会大增。

朝鲜军营中,太子子润正在营帐中焦急地走来走去。不久,马勇和金宝来到帐内。

“马将军,事情办得怎么样?”子润问道。

“回太子,甘利带来的三千士卒被我和金将军率兵剿灭了,一个不剩。只是独独走脱了甘利。”马勇回道。

“啊?那怎么办?”

“没事。我们穿的都是辰国的服饰,甘利认不出来。”马勇说道:“即使认出,如今正值入冬时节,每年这个时候辽东都会遭受东胡入寇之苦。不过,太子应当尽快派使者入辽东,一口咬定是辰国所为。”

“好!”子润点点头,说道:“只要熬过这个冬天,等我们整治了辰国,到时候我国国力强dà

一倍,便不怕他燕国太子了。”

“太子,末将还有一计,可使燕国太子丧失斗志。不知当讲不当讲。”马勇想了想,继xù

说道。

第六十五章 美人计

“哦,什么妙计!”子润一听,一下来了兴趣。

马勇口中蹦出三个字:“美人计!”

“唉,我以为什么好计。这个不行,已经试过了。”子润连连摇头,说道:“听说我上次送去的十个美女都被姬丹送给了望平娶不起老婆的贫民了,现在就是再送上一百个美女也没用。”

“上次的十个美女也许没用,但是有一人,一定有用。”马勇说道。

“谁?”

“朝鲜国第一美女——云霓!”

“大胆!”子润一听大怒,说道:“你竟敢打我爱妾的主意!叫你把自己的老婆送给人家,你愿意吗?”

“太子息怒!”马勇并不慌张,问道:“请问太子是更想要辽东呢,还是更想要美女?”

见子润愣在那里没有回答,马勇继xù

说道:“太子将云霓送予辽东,那不过是暂时寄宿于辽东而已。等明年我军准bèi

就绪,一举攻下辽东,云霓便又会回到太子怀里。何况,太子如何知dào

辽东的美女就不如朝鲜的美女?”

子润是个有野心的人,马勇这一番话说动了子润。丹城外东胡兵退后第二天,姬丹与荀达等人正在商议,侍卫来报,说朝鲜国使者前来求见。

“朝鲜国使者?”姬丹一听大怒:“还有脸来?推出去斩了!”

“且慢!”荀达急忙阻止,劝道:“两国交兵,不斩来使!”

“嗯,”姬丹听后,静下心来想了,吩咐道:“有请朝鲜使者!”

不久,朝鲜使者前来,拜倒在地说道:“我朝鲜国王感谢太子殿下派燕军助朝鲜征伐辰国。听说太子殿下的大军遭受辰国残余袭击,我朝鲜国王深表心痛,特遣臣前来慰问。”说着,使者从胸口拿出一份礼单,双手奉上。

姬丹命左右将礼单取来,打开一看,上面第一份便是“云霓”。姬丹喉咙动了动,咽了口口水,换上一副和颜悦色的面孔,说道:“领兵打仗岂有不死人的?你把云霓叫上来。”

不久,云霓略施粉黛,娉娉袅袅,来到姬丹跟前。姬丹一看,果然是上次来过的那位绝色佳人。

“小女云霓拜见太子殿下!”云霓朱唇微启,拜倒在地。

“云姑娘免礼!”姬丹吩咐道:“来人!摆酒宴,为云姑娘接风洗尘!”

酒宴很快就摆上了,朝鲜使者见姬丹目光不离云霓,举起酒杯说道:“太子,云姑娘乃是我国第一美女,尤其擅长胡旋舞,何不令其舞一曲?”

“好!”

姬丹命撤去酒席,奏乐伴舞。随着音乐的节奏,云霓展开曼妙的身姿,翩翩起舞,时而如清风拂柳,时而如云卷残云。此时的云霓与平时又是不同,改凸的地方突,改凹的地方凹,可谓娇媚无骨、入艳三分,看得姬丹也真的心动起来。

一曲舞罢,朝鲜使者起身说道:“太子殿下,我朝鲜国王还等着臣回去复命,不能久留,请准许臣告退。”

“好!”姬丹客客气气地送朝鲜使者出府门。

朝鲜使者一走,姬丹将云霓暂时送回馆驿休息。

“来人!把干疤和结巴叫来!吩咐下去,集合所有骑兵在南门外听候调遣。”姬丹命令道。

“太子?”荀达疑惑地问道。

“荀达,且看我这次一举攻破王险城,生擒朝鲜王,为我军三千将士报仇!”姬丹豪气干云,说道。

荀达问道:“朝鲜刚刚打了胜仗,士气正盛。此时出兵,如何能破敌军?”

“荀达有所不知,朝鲜刚刚灭了辰国,兵骄将傲。这次使出美人计,是要消磨我的意志。我将计就计,善待朝鲜使者,使者回去报知朝鲜,自以为得计。加上现在东胡兵入寇在即,必料我不敢为死去将士报仇。”姬丹解释道:“兵法云:攻其无备,出其不意。如今我率领轻骑,直掏朝鲜都城,生擒朝鲜王,正在今日!”

荀达虽为谋臣,却不是武将,没有临阵料敌的本事。在治世,荀达应该是个很有头脑的官吏,但是对于打仗来说,却有些用人不当。不过姬丹现在也没有其他的谋臣良将可用,而且荀达也确实是智谋之士,能对姬丹贡献很多计谋,只是用到打仗上面的不多而已。

王险城是朝鲜的都城,离大同江往南不远。城池不过三里方圆,城墙高约二丈。虽然是朝鲜最大的城池,但是与中原大国的都城相比却显得小了很多,城里的建筑看上去也要破败一些,与原来的辽东好不了多少。

这次朝鲜征讨辰国,可谓下了血本,一国之精兵尽出,连王险城中都只剩下七千老弱兵卒。

本来子润做了亏心事,还派出了数千精兵驰援王险城,埋伏于附近,以防辽东报复。不过使者来报,说姬丹见了美人忘了血仇,便放心下来。征剿辰国的行动还没完全结束,子润将派出的数千精兵又调了回来,继xù

派往辰国。

箕子朝鲜来自中原,创立朝鲜国的箕子是商纣王的叔父。当时商朝三大贤臣微子、箕子、比干,比干尽忠身亡,微子、箕子出逃,其中箕子来到了当时还是石器时代的朝鲜,建立了箕子朝鲜。

正因为如此,朝鲜王室向来自视华夏文明的正统继承人,向来有进取中原之心。一直以来迟迟没有进展,只是力有未逮而已。

子润继承了先祖的雄心,加上本身志向远大,更是以振兴王室为己任。刚刚顺利灭了辰国,国土面积一下扩大了一倍。不禁如此,还消灭了辽东的三千生力军,削弱了辽东的力量,然后略施小计便把姬丹治得服服帖帖。虽说因此失去了美人,但是马勇说得对,有了江山,还会没有美人吗?

这一切都让子润的大国梦变得无比的真实起来,对于子润来说,接下来吞并辽东便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虽说吞了辽东之后,会与东胡接壤,但是到时候朝鲜的国土面积已经不比整个东胡小了,国力大增。加上自己才智过人,相信可以战胜东胡,成为名副其实的大国。到时候,才有真zhèng

吞并燕国,进军中原的资本。

第六十六章 突袭

不过很快发生了一件事情,对子润的大国梦敲响了警钟。

这天,王险城还是跟往常一样平静,一上午过去,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直到下午未时,突然北门外尘土飞扬,万马奔腾而来,震得城墙都微微颤动。守城的士卒不明就里,心惊胆颤,急忙将城门关闭。

不久,五千辽东铁骑冲到城外,二话不说,开始攻城。

“子文,这两天我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太子那边有什么消息?”宫中,朝鲜王正在与相国子文议事,由于担心过度,朝鲜王显得有些憔悴。

“回大王,太子那边传来消息,前两天已经杀了辰国国君,现在正在剿灭辰国余部。”子文回答道。

“哦,那就好。通知太子,不可太过杀戮了,有违天和。”朝鲜王说道:“太子还是太年轻,杀心过重。上次无缘无故袭击辽东大军,结下大仇,幸好及时送去金钱美女,不然恐怕辽东大军已兵临城下了。”

“大王说的极是。”子文回道:“目前最重yào

的是收买人心,稳定辰国。”

突然,一名侍卫闯入宫来,大声喊道:“大王,大事不好,燕国太子姬丹亲帅五千大军前来攻城,现在已到北城门外!”

“啊!”朝鲜王一下跌坐在椅子上,昏了过去。

“大王!大王!”子文急忙过去,扶起朝鲜王,叫唤数声,同时吩咐道:“快去请太医!”

旁边的侍卫急忙出去请太医,不过没过多久,朝鲜王便自己醒过来了。

“快,扶我出去看看。”朝鲜王刚刚醒来,便急切地吩咐道。

“是!”两名侍卫上来,扶起朝鲜王,往宫外走去。

刚刚走出几步,又见数名侍卫往这边奔来,口中大叫道:“大王,辽东大军已经攻破北门,正往这边赶来。”

“啊!这么快就攻破了?子文,你看如何是好?”朝鲜王慌了手脚,问道。

“大王,辽东军骁勇善战,城中不过是些老弱残兵,不足以抵挡辽东大军。大王快快从南门逃出城去,见到太子,引精兵前来救援。这里让老臣来处理。”子文说道。

“好!”朝鲜王答yīng

一声,乘上一辆马车,往南而去。

不久,姬丹亲自率领军队来到宫外,子文率领一班文武,跪在地上迎接姬丹。

“罪臣子文拜见上国太子殿下!”

“朝鲜王呢?”姬丹问道:“他为何不亲自来迎?”

子文答道:“大王见太子殿下无故见责,领兵攻打,诚惶诚恐,不敢反抗,早已出城去了。”

“跑了?哼!你为什么不跑?”姬丹冷哼一声,问道。

“罪臣愿意替大王受罚!”

“你?哼,你承shòu得起吗?”姬丹说道:“在我这里耍花招,我看他能跑多远。还不快领我入宫去!”

“是,太子殿下!”

子文答yīng

一声,便领着姬丹入宫去了。姬丹朝甘利使了个眼色,甘利指挥士卒搜索朝鲜王宫去了。

朝鲜王一跑,城内的士兵早没了斗志,降的降,逃的逃。此时,姬丹的大军已经控zhì

了整个王险城。

姬丹坐在正殿王座上,看着士兵们把宫里的宝物一件件搬上来,摸摸这个,摸摸那个。朝鲜的国运也算不错,从商纣王的叔父箕子逃难来到朝鲜,征服当地土著成为第一代君王之后,至今已历三十八世,八百七十余年,差不多就跟周朝一样长。

虽然朝鲜地方不大,但是王宫中还是有蛮多宝物,看得姬丹目不暇接。旁边的子文几次想要开口,姬丹连正眼都没瞧他一眼,只好作罢。

不久,外面有几名士兵押着一人入宫来见姬丹。

“大王,你怎么没走?”子文一见大惊,急忙问道。

“唉!”朝鲜王叹息一声,跪在地上,对姬丹说道:“小王拜见太子殿下!”

“子釈老儿,你可知罪?”姬丹语气平静地问道。(朝鲜王名叫子釈)

“小王不知。”

“不知?”姬丹怒斥道:“你朝鲜攻打辰国,我好心好意发兵相助,结果你们暗中偷袭我军,致使我三千军马无一生还。还敢说不知!”

“太子,”甘利跪下,红着眼说道:“请太子把他交给末将,末将要杀了他,为死去的将士报仇!”

“啊,太子殿下,使不得。”子文急忙趴着爬到姬丹身前,说道:“此事乃是子润所为,大王一概不知啊!大王即使有错,也只是教导无方之过,罪不至死。请殿下将臣处死,以赎大王之罪。”说着,子文咚咚咚地磕起头来。

“子文,你起来。”姬丹心中不忍,徐徐说道:“子釈老儿,要放了你也可以,但是有两个条件。”

“请殿下吩咐。”朝鲜王说道。

“第一,废除太子,另选他人;第二,须得割让大同江以北地界于我辽东。”

朝鲜王迟疑片刻,说道:“小王可以答yīng

第一条,但是绝对不能答yīng

第二条。我箕子朝鲜自太祖文胜王(箕子)立国至今,已历三十八世,岂能毁于我手?小王宁死不从。”

“那好。来人,将子釈老儿押回辽东。”姬丹说道:“子文,你们什么时候想好了,什么时候再来将你们大王领回去!”

从丹城到王险城,上下四百余里。这次姬丹轻骑突袭,从丹城出发,到回到丹城,前后总共花去了三天三夜。

回来的路上,荀达问道:“太子,既然我们已经攻下了王险城,为何不就此灭了朝鲜?”

姬丹答道:“不是我不想灭,而是实力不足。”

荀达一怔,问道:“怎么会呢?我们轻易就攻下了王险城,那可是他们的首府啊。”

“我们虽然攻下了王险城,但是却没有消灭一个朝鲜精兵,想必朝鲜的精兵还在辰国。如果等他们回来,与我军决战,到时候即使胜也是惨胜。如此一来,我的精兵都消耗掉了,还拿什么防御东胡?”姬丹说道。

“太子高见。只是可惜了这次的机会。”荀达说道。

“放心,既然朝鲜王在我手中,他们总要放点血吧。”姬丹得yì

地说道。

出去旅游一周

感谢各位书友伴随Himmy走完新书期,这周正好安排了旅行,稿子实在赶不出来,只能一天一更,每天早上9点。下周继xù

双更。

从这本书的大纲来看,上2、3百万字是很容易的事情。Himmy码字不快,怎么着也要花上个2~3年时间。所以这是一场持久战,其实也不急于一时更多少。

2~3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对Himmy来说,这期间肯定会有挑zhàn

,也会有感到孤独无助的时候。各位大大如果确实喜欢这本书,希望能够多多给Himmy支持,让Himmy觉得并不是孤军奋战。有各位大大的支持,Himmy会更加出色地走完这个对Himmy来说非常特殊的旅程。

第六十七 朝鲜新王

等姬丹回到丹城,朝鲜太子子润也领着精兵赶到王险城。

“太子,臣几番劝阻,叫你小心侍候辽东,你就是不听。”子文一见子润,便痛诉道:“现在可好,连大王也被掳去了!还请太子速派使者与辽东议和,迎回大王!”。

“相国,你要废了太子?”马勇在旁边喝道。

“与大王性命相比,太子一职又算得了什么?”子文怒道:“马勇,你也是大王的臣子,难道你想造反?”

“我看想造反的是你!”马勇拔出佩剑便扑了过去。

见此,子润刚想阻止,马勇剑快,一剑已经插入子文腹中。

“逆贼!”子文刚说出这两个字,便倒在了地上。

马勇转身跪下,说道:“请太子即刻登基,已正君臣之位!”

这一日,朝鲜使者朴金再次来到,递上朝鲜国书。旁边的主笔吏打开来念给太子、荀达等人听。

“贤弟,

承蒙弟关照,百姓厚爱,愚兄已在王险城继位。朝鲜国之事,幸勿挂念!

愚兄与弟义结金兰,兄之父即弟之父。以弟之仁德,必善待汝父,愚兄在此问安了。他日有缘,当与弟会盟沙场,共论天下英雄!

朝鲜王子润”

“混帐!”姬丹从主笔吏手上抓过国书,唰唰两下撕烂,朝朴金一扔,大喝道:“朝鲜国全无信义。来人!将此人和那个老王一起拉出去砍了!”

“两国相争,不斩来使。太子饶命啊。”朴金叫喊道。

“慢!”丹城太守隗彦说道:“太子,朝鲜已有新君,将老王杀了也是无用,反而留下不仁不义之名,不如将老王送还。如此,也让朝鲜百姓知dào

太子之德,非朝鲜国君可比。”

姬丹思索一阵,强压怒火,说道:“那就这么办吧。”

这次出使辽东,作为使臣的朴金这次算是功德圆满,漂漂亮亮地把国书送到,还把老王给接了回来。一出丹城,朴金便派人快马加鞭,回去报信。

经过几日的长途跋涉,朴金带着老王来到王险城二十里处,早有人出城迎接。不过与想象的不同,本以为新王子润和朝鲜百姓会前来迎接,结果来的却是大将马勇。

“朴大夫一路辛苦!”马勇在马上拱拱手说道:“我奉大王命令,在此恭候大驾。请朴大夫速去城中回复。”

“马将军辛苦了。”朴金拱拱手,策马上去。

等朴金经过,马勇将手中长刀一伸,说道:“请老王留下!”

朴金吃了一惊,回身问道:“马将军这是要作甚?”

“大王有令,老王由我来安置!”马勇说道。

马车里的老王听到外面的话语,拉开门帘问道:“马将军,你要作甚?”

“民无二日,国无二主。”马勇淡淡地说道:“我朝鲜既已立新君,老王不便再去王险城。臣已觅得上好土地,安置老王正好合适!”

“你,”老王大怒,道:“谁让你们立新君的?我还没死呢!快,听我的命令,去王险城!”

马勇无动于衷,手一挥,便有军士上来,拉过马车,往西而去。老王气极,想要跳下来,却被军士阻止,不得动弹。

“贼臣逆子!不得好死!贼臣逆子!不得好死!”

听着骂声渐渐远去,朴金的心底变得冰凉起来。从此,朝鲜国再也没有人见到过老王。

姬丹亲率五千精骑,来回八百里,攻破王险城,生擒朝鲜王。本以为可以扩展疆土,谁知是这个结果。

晚上,姬丹心情郁闷,独自一人在房中饮酒。谁知姬丹的酒量并不好,不久便有点醉了。

“来人,把云霓叫来。”姬丹大声吩咐道。

“是!”

门外传来侍卫离去的脚步声。不久,门嘎地一声开了,进来一位盛装女子,正是云霓来了。

“太子!”云霓怯生生地叫了一声。

自从来到这里之后,云霓便被安置在馆驿之中,没有再见到姬丹。今日突然被召见,令云霓有些不好的预感,尤其是见到姬丹醉醺醺的样子。

“给本太子舞一曲!”姬丹说道。

“是!”

云霓开始舞了起来。跳的还是同样的舞,不过在这狭小的房间,怎么也跳不出上次的风采。

“算了,算了。”姬丹烦躁地挥挥手,说道:“过来,过来!”

云霓迟疑一下,缓缓走了过去。姬丹斟了一杯酒,递到云霓跟前,说道:“来,美人!喝了这一杯!”

云霓接过酒杯,嘴一泯,喝了下去。

“好!美人,让本太子抱抱!”

姬丹凑过去,就像抱住云霓。突然,姬丹见到银光一闪,云霓手中多出一把尖刀,已到姬丹喉咙口。姬丹大吃一惊,身子向后一闪,避过这一击,同时右手一伸,抓住云霓的手。

“贱人!你敢刺杀我!”

云霓乃是一弱女子,姬丹手轻轻一捏,云霓拿捏不住,尖刀噹地一声掉落地上。这一下把姬丹激怒了,发疯一样扑了上去,将云霓压倒在床上。

“放开我!放开我!”云霓拼命挣扎,大叫道。

“贱人,你对这种人还讲忠诚?你不过是人家一只破鞋!哼,我要是连你都征服不了,我还是男人吗?”

姬丹一边大骂,一边扒云霓的衣衫。云霓伸出手来抓向姬丹的脸,一下划出了一道浅浅的抓痕。姬丹更加怒不可遏,反手一掌,打在云霓脸上。云霓啊地一声,昏死过去。

“呃!”姬丹吃了一惊,渐渐清醒过来,想道:“我这是怎么了?强奸未遂?”姬丹伸出手来探了探云霓鼻子底下,发xiàn

还有气。

“来人!”

门外进来几名侍卫,姬丹吩咐道:“把云,云姑娘送回去,不得有误!”

姬丹一面防着东胡,继xù

建造丹城,一面派甘利领着五千精兵,防守靠近朝鲜的武闪城。已经到了入冬时节,并不适合出征。姬丹正好乘此机会积蓄实力,明年开春注定会有大战。

一日,姬丹正在视察城内情况,突然侍卫来报,说将军乐乘前来拜见,现在已到了郡守府内。姬丹大吃一惊,急忙赶回郡守府。

第六十八章 借尸还魂

“乐将军,你怎么来了?难道蓟城有变?”

在年初伐赵之时,姬丹曾经救过乐乘一命,从此两人成了莫逆之交。见到乐乘,姬丹第一反应便是乐乘逃难至此。

“唉,与逃难也差不多了。”乐乘叹了口气,说起自己的事情。

自从昌国君乐闲与将军乐乘来到右北平,便领着带来的一万兵马驻扎在与辽西交接的首阳山附近。绕过首阳山,便是一条叫封水的河流,渡过封水就是辽西境内了。去辽西的官道就是这样走的。

封水渡口驻扎着栗建率领的一万精兵,而首阳山北方是土垠城,便是右北平的郡首府所在。郡守费维手下八千精兵便驻扎在城内。

说是说乐闲与乐乘手下有一万兵马,不算是小数目,其实都是羸弱不堪的老兵。两人领兵驻扎在首阳山,被栗建和费维的军队卡得死死的,没有任何动弹的可能。何况费维出任郡守十余年,亲信遍布整个郡,到处都是他的势力范围。

最可恨的是,朝廷的兵部老是不发粮饷,两人几次派人催促,就是没有反应。军队要是没有粮饷,那便是一个火药桶,士兵们迟早都要哗变。一旦哗变,便会不可收拾。

幸好乐家也是个大家族,门生故吏遍布燕国。两人四处筹借,一时还撑得过去,但是时间一长便不行了。两人心急如焚,度日如年。无奈之下,想起辽东的姬丹,两人商量了之后,决定让乐乘请自前往辽东见姬丹一面。

“栗腹这老狐狸果然可恶!早知dào

当初就应该给他一枪,也省去了这么多麻烦!”听了乐乘的遭遇,姬丹恨恨地说道。

“太子,栗腹固然可恶,但是据臣所知,真zhèng

主使的还另有其人。”乐乘说道:“听说太子已经与东胡和朝鲜结下仇怨,此举大大不妙啊!攘外必先安内,到时候万一内外交逼,同时发力,太子危矣!”

“乐将军所言不差。不过,丹本性不善那些阴柔的权术。事已至此,后悔也没用,只能一个一个解决。”姬丹说道。

“太子,臣倒以为此乃天赐良机!”旁边的荀达说道。

“怎讲?”姬丹问道。

“上次鞠武来信,劝说太子收取右北平、渔阳等郡。鞠武是担心太子两郡之力毕竟不足,所以才有如此一说。如今,正好借乐将军的军营,招兵买马,壮大实力。”荀达说道:“此乃借尸还魂之计!等实力壮大了,再来个反客为主,右北平便在太子掌握之中了。”

“哈哈哈,好一个借尸还魂,好一个反客为主!”姬丹一听大喜,一扫刚才的阴霾,道:“乐将军,我看就这么办!”

“唉,荀先生此计虽好,但做起来却并不容易。不说栗腹的人不会让我这么做,就是他们不管,这粮饷也无从着落啊。”乐乘叹了口气,说道:“臣这次来,就是来看看太子能不能接济一些粮草。不然,臣怕军士早晚要哗变啊!”

姬丹笑笑,说道:“乐将军放心!今后凡是将军兵马所需,由我辽东、辽西两郡来出,要多少给多少,不必客气。”

“太子此话当真?”乐乘大喜,拜倒在地,说道:“太子真乃是我乐乘的再生父母。从今往后,只要太子有所差遣,尽管吩咐。我乐乘愿效犬马之劳。”

上次被姬丹冒死相救,乐乘已经非常感激。这次前来索取钱粮,本以为会被拒绝,或者顶多给点救命的钱,毕竟乐乘的军马不能算姬丹的军马,姬丹自己也要发展。谁知姬丹这么豪爽,一下去了乐乘心头大患,感激之余顿觉替姬丹效命也值了。

“将军请起。”姬丹扶起乐乘,说道:“只是这招兵买马一事,确实不好办。”

“太子,臣倒是有一计,你看可行不可行?”荀达说道。

“荀达请讲!”

“太子可以在辽西招兵,招完了打扮成百姓模样到右北平,去乐将军那里效力。”荀达说道。

“此计甚妙!”姬丹与乐乘互相看了一眼,说道。

现在姬丹身边称得上谋臣的也就两人,荀达和隗彦。荀达的计策走的都是阴险的路子,思路之机巧,每每让姬丹惊喜。而隗彦恰恰相反,走的是煌煌王道,看似简单,却让人无法抵挡。两人一阴一阳,一正一奇,正好互补。

姬丹在辽东、辽西都设有秘密盐场,辽东的食盐销往辽东、东胡、朝鲜等地,而辽西的食盐销往辽西、右北平、渔阳等郡。姬丹下令在右北平和渔阳的收入都拨给了乐乘、乐闲,这样就解决了乐乘所求。

乐乘回右北平的时候,先去了一趟孤竹城,将姬丹的令箭和密信交给了孤竹太守田光。田光接到命令,便按照姬丹之命,在辽西招兵买马,然后化作百姓模样,到乐乘军中报到。

乐乘每收到一批新兵,便会遣散一批老兵。乐乘军中多的是老弱士卒,留着也没用,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乐乘给每人都发放五个月的军饷,并告sù

他们可以到辽东去,那里还在招府民。

虽说是老弱士卒,打仗不行,但是干农活还是可以的。当然他们也不一定去,很多人领了遣散费就回老家去了,但也有大约一半的人带了家人,去了辽东。

不久,辽东下起了第一场雪。虽然东胡的威胁还在,但是下雪天毕竟不比平时,不适合征战。

皑皑白雪覆盖之下,经过半年近于疯狂的实力扩张之后,辽东终于沉静了下来。同是在十月,远在西部边陲另一个强国秦国却发生了一件大事:秦昭襄王嬴稷薨了,顺理成章继位的是太子安国君。这位安国君原名子楚,便是千古一帝秦始皇的父亲。

与此同时走上历史舞台的是一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商人、大投机家吕不韦。经过长期的感情加金钱加政治投资,如今终于得到回报,当上了秦国的相国,而年仅八岁的嬴政也被立为了太子。

虽然秦王对吕不韦言听计从,信任无比,但是毕竟没有自己的亲生儿子亲。为了让儿子嬴政早日上台,吕不韦大肆搜罗天下美女,供秦王享用。

秦王虽是王室血统,但是从小在赵国为人质,穷困潦倒,一直没有享过福。如今登上大位,有了机会,便开始纵情声色。

第六十九章 高渐离

这一日,姬丹带着荀达、隗彦等亲信登上丹城城楼。

“太子,如果臣没有记错的话,燕王的四十寿辰就要到了,是不是应该回去一趟,亲自替燕王祝寿?以尽人子之道,人臣之义。”隗彦问道。

姬丹沉默片刻,不答反问道:“隗太守,现在城内有多少百姓了?”

“大约二万余户。”隗彦答道:“现在城内已经停止建造新的房舍了,要等雪化了才能重新开工。”

“城中百姓都有工作做吗?”

“有。”隗彦答道:“按照太子的吩咐,城里开了各种作坊,还办了学堂,需yào

很多人手。现在商家也进来了,什么酒楼、茶馆、店铺之类的都有。”

“好。城内守军的情况怎么样?”姬丹又问。

“回太子,现在城内有五千官兵驻守,而每月参加训liàn

的人口达到一万多。如果东胡兵来攻,便有一万五千守军。另外城外东营、西营驻军各五千,足够抵御敌军一阵子了。万一作战不利,还可以退入城中驻守。”隗彦答道。

“如此看来,丹城暂时无忧。”姬丹说道:“我是该去蓟城看看了,看看某些人到底下的什么棋!荀达,你留下来协助隗太守防守辽东。”

“是,太子!”

“另外,我离开之后,郡守府一切照旧,切不可泄露。”

“是!”

之后,丹城的郡守府一切照旧,侍卫还是一日三岗,每日都有辽东、辽西各地文书送入府内。从外面看不出有任何区别,但是姬丹却已经到了千里之外。

“太子,你怎么回来了?”太子府中,鞠武见到姬丹,惊喜交加,上前拜道:“臣鞠武见过太子!”

“鞠武,快快免礼!”姬丹说道:“我半年没回来了,来看看父王和大家。不知这里一切都安好?”

“府内上下都安好。只是…”鞠武看了看四周,说道:“来,我们进去详谈。”

两人进了内堂密室,鞠武说道:“太子回来,可曾去见过燕王?”

“未曾!”

“太子快去。”鞠武劝道:“如今蓟城内外到处都是对太子不利的谣言,说太子拥兵自重,等不及要自立为王了。臣已经打探清楚,这些谣言后面指使之人便是月姬和相国。太子回来不先去拜见大王,我怕又要对太子不利。”

“既如此,我现在就去。其他事情,等我回来后详谈。”姬丹说道。

蓟城宫中,燕王穿着裘皮大衣,烤着火炉,正在偏殿听乐师奏乐。奇怪的是,这次燕王竟然一个人在听乐。此时,突然宫外太监来报,说太子姬丹从辽东回来了,正在门外求见。

“啊,太子回来了,快快叫他进来!”燕王一听,急忙吩咐道。不久,姬丹来到殿中。

“儿臣拜见父王!”姬丹一进门,扑到燕王脚跟前,便叩了个响头。

“丹儿,快快请起,让父王看看你。”燕王眼中闪过一丝僵硬之色,但是马上缓和过来。燕王扶起姬丹,看个不停,父子之情溢于言表:“嗯,长高了,也变黑了。辽东苦寒之地,丹儿你受苦了。丹儿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儿臣今日刚刚进城,回府中换了一身衣服便来了。”

“哦。”燕王略一思索,说道:“要不,你别去那个地方了,父王我另换别人前去。”

“不,儿臣不苦!能为父王分忧,再苦也是应该的。”姬丹抬起头来,心绪复杂,说道。

“来,坐下,这里暖和。”燕王继xù

说道:“正好孤请来了一名乐师,孤与你父子共赏一曲!奏乐!”

姬丹这才注意到下边席上坐着一名年轻乐师,前面放着一件乐器。此乐器颈细肩圆,中空,共分十三弦,姬丹记忆中从未见过这样的乐器。一名乐师端坐一旁,听到燕王命令,便手指不停,拨动琴弦。

琴声时而悠扬明快,时而低沉冷涩;时而轻幽和谐,时而刚劲激越。便是连姬丹这般不懂音乐之人,也听得沉醉其中。一曲弹完,姬丹忍不住叫起好来。

“父王,这弹的是什么乐器?”姬丹好奇地问道。

“哦,这种乐器名叫筑,在我大燕国很流行。”燕王说道:“丹儿,你作为太子也要学点高雅的,懂得生活情趣,不能整天只知dào

刀枪剑戟。”虽然是指责,语气之中却充满了慈爱。

“父王教xùn

得是,孩儿以后注意…筑?”姬丹心中一动,向那位乐师问道:“这位乐师叫什么名字?何方人氏?”

“回太子,”乐师作揖回道:“臣名叫高渐离,渔阳郡无终人。”

“啊,高渐离?你是高渐离?”姬丹听到这个名字,忍不住露出惊喜的神色。

“正是!怎么?太子认得我?”高渐离似乎也吃惊不小,问道。

“哦,听说过。”姬丹继xù

问道:“你可认得荆轲?”

“荆轲?”高渐离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震惊,说道:“回太子,臣不认识。”

“哦。”姬丹有点失望,心想:“史书记载,荆轲乃是高渐离的好友。当年荆轲被姬丹派去刺杀秦王,高渐离在易水边击筑高歌,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现在怎么会不认识?难道是后来才认识的?”

姬丹心中想着,却没有说出来。燕王在一旁笑着说道:“呵呵,刚才孤责备你,说你不懂情趣。没想到你也听说过高渐离。那个荆轲是谁?是不是也是一名乐师?不如请他也来宫中奏乐如何?”

“荆轲…对,荆轲也是一名乐师。不过儿臣只是听说而已,不知dào

他在哪里,也许是隐居起来了。”姬丹回答道。

“哦,世外高人自古就有,也不足为奇。孤会多留心的,说不定下次你来看孤的时候,会有那个荆轲为我父子俩击筑助兴了。哈哈哈。”

姬丹也跟着笑了笑,说道:“父王,儿臣这次带来了宝物,要献给父王。”

“哦,宝物?在哪里?”

“带上来!”姬丹向门外叫了一声,便有太监抬了数个大箱子进来。

第七十章 谣言



千年神龟一只

三百年高丽老参一株

鹿茸一株

青花万寿纹尊一只

……

画蝙蝠一幅”

太监一件一件地往外拿。这些都是姬丹从辽东带回来的,很多都得自朝鲜宫中。

“好,好。”燕王大喜,道:“吾儿有这份孝心,孤也算有福了。来人,把这些东西收起来。”

马上有太监上来将东西都收了起来。接着,燕王继xù

说道:“丹儿,你现在长大了,也应该多照顾弟弟妹妹。你这次回来,就去看看他们。”

“是!儿臣晓得。儿臣早就带好了礼物送给他们了,请父王放心。”姬丹答道。

“这样最好!”

……

蓟城东门附近有一座不大的民宅,燕国著名乐师高渐离便住在这里。高渐离奏完乐曲,已经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高渐离一进门便将房门带上。外面天寒,房子关上门会暖和一些。此时堂后转出两人,一名男子怀抱宝剑,一名女子貌美而冷艳。这两人男的正是高渐离的好友荆轲,而那名女子则是简康的女儿简婕。

自从荆轲在黑风山救了简婕之后,两人便一同到了蓟城。两人住在客栈,简婕写好状子,寻找机会找燕王告状。无奈燕王常年住在宫中,简婕不过是一个民女,哪里有机会接近?

本来简捷的养父简康倒是有些好友在蓟城,无奈简捷身为女儿,怎会参与简康的交际?自然也不认识什么高官。还是荆轲认识高渐离,听说高渐离是宫中乐师,有机会见到燕王,两人便想到找高渐离帮忙。

荆轲与高渐离都是燕国渔阳郡人。在姬丹面前,高渐离说不认识荆轲,其实两人从小便是好友。高渐离比荆轲大一岁,两人以兄弟相称。

荆轲喜欢习武,从九岁起便遍访天下名师,十年乃成,成为剑术大家。高渐离却只喜欢乐曲,一直在渔阳学习击筑。高渐离对于击筑之道颇有天份,渐渐闯出个偌大的名头,号称燕国第一乐师。数月前,高渐离被燕王召见,离开渔阳,来到蓟城宫中做乐师。荆轲这次来蓟城,便是来看高渐离的。

朋友相求,高渐离也不能不答yīng

。只是宫中乐师还很多,燕王也不是非听高渐离击筑不可。两个月来,今天还是第一次被燕王召见入宫,却正好碰到姬丹回来。下次要召见,估计还要等一、两个月。

“兄长今日可见着燕王了?”荆轲问道。简婕坐在一旁,也紧张地看着高渐离。

“见着了,不过愚兄没有给燕王递简姑娘的状子。”高渐离答道。

“为何?”荆轲继xù

问道。

“愚兄本来是想递的,谁知dào

中途太子进来了,愚兄就不好递了。”高渐离叹了口气,说道。

荆轲和简婕都吃了一惊,相互对视一眼,荆轲问道:“太子?哪个太子?”

“当然是燕国太子姬丹了。”

“哦?他从辽东赶回来了?”

“嗯。递折子的事还是等下次燕王召见时再说吧。”高渐离从袖口取出一张状子,交给简婕道:“姑娘,你先收好。”

既然如此,简婕也没有办法,只好将状子收好,等下次找机会再递。突然高渐离想起一事,问道:“贤弟,你可与太子相识?”

“不识。兄长为何有此问?”荆轲惊讶地问道。

“哦,今天太子听到我的名字,状貌极为愉快,而且马上问我认不认识荆轲。”高渐离解释道:“如此看来,太子一定认识贤弟,而且很喜欢你的样子,感觉好像见到好友一般。”

“奇怪!”荆轲想了想说道:“我从来没见过太子啊。这十年来,我走遍名山大川,寻访名师,不可能与太子相识,更不可能成为好友啊。”

“哦,那就奇怪了。”高渐离歪着头想了想,然后看了简婕一眼,继xù

道:“其实,想要对付太子,最好的办法不是告状。”

“哦?还有什么好办法?高大哥请指教。”简婕说道:“只要能为父报仇,我什么都愿意做。”

“找相国!”高渐离一字一顿地说道。

“相国?不。”简婕摇摇头,说道:“父亲在时便说过,相国是燕国最大的蛀虫。如果我为了报父仇而去找他,我想父亲肯定不会同意的。”

高渐离想了想,问道:“那你父亲有没有说过其实太子是个贤明之人?”

简婕又摇摇头,说道:“没有听父亲提过。但是他不分曲直就杀了我父亲,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便不是什么好人。何况,我来到蓟城之后,百姓们都说太子是个野心家,是个色中饿鬼。”

“唉,我也不知dào

。”高渐离叹了口气说道:“我在渔阳的时候,太子的名声早已远扬。乡里的穷苦百姓都说,如果想要过好日子,就到辽东去找太子。当时听到百姓们这么说,我心里也高兴,就盼着太子早日登基,也好给百姓一个好生活。谁知dào

在蓟城,太子的名声却如此狼藉不堪。”

“我也有些耳闻。”一旁的荆轲插嘴道:“是不是渔阳的百姓们不知dào

真相,被太子蒙蔽了?在蓟城,太子住的时间长了,便露出马脚来了?”

“嗯,也有这种可能。”高渐离想了想,叹道:“人世间善善恶恶,又有谁分得清。”

自从高渐离来到蓟城,见到的事情多了,渐渐地思想也变得复杂了。荆轲却没有这样想,见到简婕闷闷不乐,说道:“婕儿不用担心,实在不行,我前去太子府,一剑将其杀了便是。”

“不行,不行!”高渐离一听,马上反对道:“太子府戒备深严,岂是你想去就能去的?你剑法虽然了得,却近不了太子之身。”

高渐离想了想继xù

道:“我倒是有一计,可以助贤弟刺杀太子。”

“哦,兄长有何高见?”荆轲问道。

“听说太子与醉乡楼的名妓柳絮有染,这次回来,必去醉乡楼。只要贤弟事先埋伏起来,自然有机会…”

荆轲一听大喜,拱手道:“多谢兄长赐教!”

荆轲与简婕患难相交,年龄相仿,早已互相倾慕。若不是如此,荆轲虽然是个有侠义心肠的刺客,也不会无缘无故去刺杀一国的太子。

第七十一章 金丝内衣

宫中,燕王与姬丹父子俩听完高渐离击筑,燕王又邀请了姬丹共进晚膳。

见姬丹长时间不回来,鞠武心中焦急,差人入宫打听。不久,王公公传出话来,说姬丹在与燕王用膳,鞠武这才稍稍心安。等姬丹回到太子府,已是当晚深夜,不过鞠武并没有休息,而是一直等着姬丹回来。

“太子,大王可曾责备你什么?”鞠武问道。

“没有。”姬丹奇怪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鞠武问道:“听说太子在辽东造了一座大城,规模之大,甚至超过蓟城。可有此事?”

“没错!我要用此城来抗击东胡。”姬丹答道。

“太子,此事有欠考lǜ

。现在蓟城谣言四起,说太子等不及继位,造这座城是要自立为王,与燕王分庭抗礼!”鞠武语气沉重,说道:“月姬娘娘的夺嫡步伐越来越快了!”

“那父王相信了吗?”姬丹不容置信地问道。姬丹一直在辽东,虽然听到一些风声,对于这些谣言,却一无所知。

“根据宫里传来的消息,燕王并不信。”鞠武说道:“据臣观察,燕王虽然不是什么英主,但也不是什么昏君,不至于这么轻易相信。但是三人成虎,燕王也难免受到谣言的影响。试想,如果燕王真的对太子深信不疑,岂会增兵右北平?”鞠武停了停,继xù

道:“先是乐乘将军和昌国君乐闲被赶出蓟城,不久前连将渠将大夫也被赶走了,现在太子您在蓟城很难找到一个得力的帮手了。”

“什么?将大夫也被赶走了?”姬丹大吃一惊,问道:“他被赶到哪里去了?”

“栗腹以防备赵国为名,将他派到西边居庸关驻守边关去了。”

“鞠武,看来你说得不差,月姬他们马上就要对我下手了!”姬丹神色凝重,想了想,说道:“对她们来说,现在就差一个机会了,一个能够最后发起致命一击的机会!”

“太子,您现在呆在蓟城危险万分。以臣愚见,不如现在趁他们没有下手之前,连夜逃出蓟城,以防不测!”鞠武说道。

姬丹深吸一口气,深思片刻,又轻松地笑了笑,说道:“不!他们就是要趁我不在蓟城,才到处散布谣言,说我要造反。如今,我偏要在蓟城大玩特玩,谣言便会不攻自破。都说谣言止于智者,其实谣言也止于勇者!”

“如此也好!对了,”鞠武想起一事,说道:“醉乡楼的柳絮姑娘曾经来找过太子。”

“哦?过两天我们去看看!”

姬丹在情场上一直运气不咋地,穿越之前都已经是大二了,还是个雏儿一个。穿越到这里,喜欢上赵国七公主赵妍儿,却连个面都见不着。来到蓟城喜欢上柳絮姑娘,对方却是青楼中人。

来到辽东,总算碰上一个喜欢的东胡女子,却莫名其妙成了仇敌。身边剩下个桑儿,地位相差太过悬殊。虽然姬丹自己不在乎什么门当户对,但也不得不考lǜ

燕王和其他大臣的看法,尤其是现在当太子,如履薄冰的时候。

不过,姬丹虽然没有泡尽天下美女之宏愿,但是喜欢一个女子,去看看总是可以的。

第二天,月姬宫中来了一位她时刻关心着,却又最不想见到的人,那人便是太子姬丹了。这天月姬特地约了姬贤,刚用完早膳,门外太监来报,说太子姬丹前来拜访,月姬惊得差点掉了下巴。

“丹拜见月姬娘娘。”姬丹单腿跪地,行了个礼。太子与娘娘的地位其实是平级的,但是毕竟月姬是长辈,姬丹见了也要行礼。

“是太子啊!你怎么来了。快快请起,地上冷,免得冻坏了身子。”月姬急忙上去,将姬丹扶起来,然后转头对姬贤说道:“贤儿,快给你哥行礼啊。”

姬贤犹豫再三,见月姬不停地给他使眼色,便跪了下来,拜倒在地,说道:“臣弟拜见太子!”

“哎呀,我的好弟弟,见着父王也不见你行此大礼,来,快快起来。”姬丹扶起姬贤,继xù

说道:“愚兄远在辽东,替父王分忧,平时少有机会与兄弟们亲近,显得生分了。这次得了父王教xùn

,想想都是兄长的过错。来,”姬丹从胸口摸出一物,左手握着姬贤的手,将其交到姬贤手中,说道:“这是兄长从辽东带来的一枚随珠,弟弟带在身上,可以避邪。”

“臣弟多谢兄长赏赐!”姬贤接过一看,是一枚晶莹剔透的珠子,仔细看去,似乎还发着微弱的光芒,连大白天都能看到,知dào

是一件无价之宝。

接着,姬丹又取出一物,转向月姬,说道:“娘娘,辽东是苦寒之地,没有什么宝物。这枚翡翠手镯也是丹偶然所得,送给娘娘带正好合适。”

“哎呀,你这孩子,跟娘娘我这么客气干什么。”月姬接过手镯低头细看,只见其水份充足,鲜阳夺目,乃是不可多得的起莹翡翠。

有宝物到手,总是高兴的。月姬看着这枚手镯,越看越喜欢,便直接将其戴上,说道:“太子送了如此重礼,我做长辈的也得表表心意。正好前两天大王赏赐了贤儿一件金丝内衣,据说刀枪不入,就转送给太子。太子整日里刀里来,枪里去的,有件金丝内衣护身,也好少受点伤不是?”

“如此贵重的礼物,我怎么好意思收下。”

姬丹送给月姬母子的虽然也是无价之宝,但都是些中看不中用的玩意儿。这金丝内衣则完全不同,乃是每一员战将梦寐以求之物,可以说价值连城。当初若有此物护身,也不会被胡冰一箭射得差点丢了性命。

“跟我客气啥?”月姬和颜悦色地说道:“吴姬姐姐走得早,留下太子你一人。你刚出生那会,娘娘我还常照顾你来着。后来生了贤儿,也就没有多少时间来照顾你了。转眼之间,你和贤儿都长大了,吴姬姐姐若是地下有知,也会感到非常欣慰的。”

第七十二章 暗杀

姬丹与姬贤确实没有多少共同语言,不久,姬丹起身告辞离去。看着姬丹离去,月姬心情复杂。

“娘,你怎么把金丝内衣送给了他?”姬贤抱怨道。

“别急,不就是借给他用几天而已!”月姬眼中闪过一丝狠厉,说道:“娘料他不出三日,必定暴毙!”

“怎么,娘…”姬贤朝月姬看去,月姬点点头。

姬贤大喜,但马上又疑惑起来,问道:“那就更不应该送他金丝内衣了。那可是刀枪不入啊!”

“你懂什么?”月姬说道:“这金丝内衣还非送不可。要杀一个人,刀可以砍的地方多了,金丝内衣也没法护住全身。送了这件金丝内衣,等他死了,大王就绝对不会怀疑到我们头上,你就可以清清白白地登上王位。”

“为何?”姬贤一时没明白过来,继xù

问道。

“你想,有哪一个想要谋杀的人会反而跑过去保护被谋杀的人?”

“噢,噢…娘真是聪明!”姬贤笑了起来。

“唉,没想到这个孩子这么懂事。要不是为了你的王位,我也不会这么狠心下手。”月姬叹道。

接着,姬丹来到姜姬宫中。一进门,姬丹便看到扎着两根小辫的妹妹姬兰。

“三妹!”姬丹高声叫道。

姬兰转身一看,立kè

露出两个酒窝,扑了上来。“大哥!呜呜呜!”

“三妹,你怎么哭了?是谁欺负你了?”姬丹急忙问道。

此时,姜姬娘娘听到动静,也从殿中出来,见到姬丹先是一怔,然后大大舒了口气,好像卸下了久压心头的大山一般。姜姬一边过来一边说道:“丹儿回来了?”

“丹儿拜见娘娘!”姬丹急忙放下姬兰,单膝一跪说道。

“快快起来!”姜姬将姬丹扶起,见到姬兰在哭,上去将她拉过来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这样?方才还好好的,见到你大哥来了就要撒娇。”

“娘,我不是为自己伤心。”姬兰红着眼说道:“我是为大哥伤心。大哥走了之后,好多人都瞎说大哥要造反。最讨厌二哥,别人说也罢了,他也跟着说。”

姬丹听了心中感动,蹲下来,擦了擦姬兰眼角的泪水,说道:“别哭了,三妹,这些人只是在造谣而已。”

“我也知dào

是造谣,所以才生气嘛。”姬兰气呼呼地说道。

“孩子,你回来就好。”一旁的姜姬抓过姬丹的胳膊,往里面走去。入了殿中,姜姬叫人给姬丹切了一杯茶,说道:“孩子,你在辽东到底做了什么?城里沸沸扬扬,谣言四起,我看你还是跟大王说一下,别去辽东了。”

“娘娘放心,丹儿以后会注意的。其实,…唉!”姬丹叹了口气。

其实姬丹是想说,要是留在蓟城,估计早就没命了。不被整死,也被气死,憋死了。当时去辽东便是为了避祸。

“孩子,”姜姬语重心长地说道:“你也长大了,主意也大了。想干啥就干啥吧,谁也阻止不了你。不过有一点,千万别做对不起自己良心的事。不然,娘娘我不会原谅你的,便是你死去的娘也不会原谅你的!”

“娘娘想到哪里去了?丹儿我绝不是这种人!”姬丹知dào

姜姬什么意思,便指天画地发起誓来。

看得出姜姬其实是相信那些谣言的,只是现在见到姬丹,又变得不信了。不过姬丹完全能理解,在这个年代,为了争夺王位发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现在姬丹身上不也正在上演一出兄弟相残的戏吗?

姬丹在姜姬宫中逗留了一个时辰,送上礼物走了。姬兰吵着闹着要到姬丹府上去玩,姜姬没让,说姬丹刚回来,一定很忙,等过阵子再去。

接着,姬丹又去看了自己最小的那个弟弟。这个弟弟刚满一岁,名叫姬宁,是王姬的儿子。看着人畜无害的姬宁,姬丹心中感慨。等他长大了,不知dào

是不是又一个姬贤?

姬丹四处拜访,这是要让大家知dào

,自己并没有造反。转眼到了晚上,姬丹带着几名侍卫到醉乡楼去了。



硃日光素水,黄华映白雪。折梅待佳人,共迎阳春月。

阶上香入怀,庭中花照眼。春心郁如此,情来不可限。

吹漏不可停,断弦当更续。俱作双思引,共奏同心曲。

……”

醉乡楼还是人满为患,优美的歌声传出来,令行人驻步。与往常一样,醉乡楼的头牌柳絮姑娘抱着琵琶,边弹边唱。每天,柳絮都会习惯性地抬头看看对面二楼那间房间内有什么人,但每天都让柳絮失望。

今天柳絮也不抱什么希望,抬头一瞥便又收回目光。突然,一个并不算熟悉,却常常出现在梦中的身影在柳絮眼帘中一闪而过,柳絮顿时手指微微颤动,歌声忍不住停了一停。好在柳絮马上恢复了常态,继xù

唱了下去。

等柳絮唱完一曲,便转身走入屏风。不久,柳絮换了一身红妆,来到对面二楼的房间里。

“太子!”柳絮轻轻呼唤一声。

“柳姑娘!”姬丹起身迎了上去。走到柳絮跟前,姬丹抓起柳絮的一双玉手,放在胸口。

真zhèng

的有情人之间不需yào

山盟海誓,只需yào

一个眼神,就会体会到对方浓浓的爱意。此时的姬丹早已从失去胡冰的痛苦中走出来了,转而将感情转移到柳絮身上。两人默默注视着,身体越靠越近。

姬丹正想把柳絮揽入怀中,突然姬丹脸色大变,楼顶横梁上出现一名蒙面白衣人,手持一把剑飞速刺向两人。姬丹大惊,一把将柳絮推开,自己却来不及躲闪,被来剑刺中胸口。

随着柳絮“啊”地一声尖叫,剑尖已经划破姬丹的外衣,深深刺了进去。来剑的冲力将姬丹击退出数步,跌坐在地上。

“太子!”柳絮扑了上来,用身体挡住太子,对刺客说道:“你是何人?为什么要杀太子?”

刺客见一击得手,也不多话,直接从房间窗口跳了下去。接着,姬丹像没事人一般站了起来。

第七十三章 打草惊蛇

“太子,你没事?”柳絮上下看了看姬丹,见到浑身上下毫无伤痕,顿时松了一口气,身子一晃,差点倒在地上。

“我没事。柳姑娘,你快离开这里,我去追刺客!”说着,姬丹唰的拔出宝剑,也从窗口跳了下去。

“太子小心!”柳絮走到窗口,看了看下面,只见白影一晃便找不到踪影。

柳絮正想离开房间,嘭地一声传来,房门被踢开,门外闯进来三名手持钢刀的黑衣劲装蒙面人。三人见到房中只有柳絮,略感意wài



“大哥你看!”其中一人指着窗户说道。另一人急忙走到窗户边往外看。

“一定是跳窗跑了。追!”说着,那人便要跳下窗去。

“大哥,她怎么办?”其中一人指着柳絮说道。

“杀了!”那名“大哥”命令道,说完便跳下楼去。而另一人举起钢刀便要砍下去。

“慢!此人留给在下如何?”那人说道。

那人看了一眼,犹豫了一下,说道:“好!”自己也跳下楼去。

剩下一人走过去,伸出左手托起柳絮的下巴,端详片刻,转身也从窗口跳了下去。

此时已是亥时,街上行人极少。姬丹跳下楼,朝着一个方向追了出去。蓟城的街道交错复杂,不久来到一个十字路口,姬丹左右看看,不见刺客踪迹。

姬丹正想转身离开,突然听到身后嘈杂的脚步声,急忙一闪身在一个偏僻的木柱后面躲了起来。不久,三名蒙面黑衣人来到路口。三人也朝四周看看,却不见姬丹行踪。

“大哥,往哪里追?”一人问道。

“我也不知dào

。”“大哥”说道。

“那怎么办?这次可是下了死命令,必须成功。”另外一人说道。

大哥想了想,说道:“我们兵分三路,一人一条路,追下去!”

“是!”

等三人走远,姬丹从木柱后转了出来,口中念道:“死命令?……”

出了这样的事情,姬丹无心再回醉乡楼,直接回太子府去了。

回到太子府,姬丹把刚才的经lì

与鞠武讲了一遍。

“鞠卿,你看这第一名刺客和后面的黑衣人是不是一伙的?”姬丹问道。

“这个不好说。”鞠武想了想说道:“按说前面的那名刺客先出手,后面的黑衣人再来收拾残局倒也有可能。但是他们的服饰完全不同,至少说明不是同一拨人,或许是受同一个主顾所托,却是不同的两拨人。”

“嗯。”姬丹点点头道:“难道两拨人都是被同一个人雇来的?”

“难说。太子,”鞠武说道:“不管是一拨还是两拨,蓟城现在处处都是陷阱,臣以为太子应该立kè

回辽东。只有那里,才是最安全的。”

“不急。”姬丹说道:“刺杀这些伎俩不过是末流,现在我们知dào

这回事,只要小心提防便是了。”

“也好,不过还是应该少出府门为是。”

“鞠卿,下次我回辽东,你跟我一起去!”姬丹诚恳地说道。

鞠武摇摇头,说道:“不。蓟城不能没有内应,现在太子在蓟城的人不多了,我还是留在这里为好。”

深夜,栗腹正在燕国相府的偏房中休息。突然,门口出现三名身着黑衣的蒙面人,一闪身进入栗腹房中。

“怎么样?得手了吗?”栗腹问道。

“回相爷,没有。”其中一人答道。

“太子没来?”栗腹继xù

问道。

“不是,太子来了,但是被太子走脱了。”

“什么?”栗腹大惊,问道:“栗忠、栗勇,你们都是一流的剑客。司马先更是军中百里挑一的猛将,难道你们三人都打不过太子一人?”接着,栗腹目露凶光,说道:“是不是你们故yì

放走太子?”

“不是啊,相爷!”三人噗通跪下,其中年龄最大的栗忠说道:“相爷,我们正准bèi

出手,不料房间里传出动静,好像是有人先我们一步刺杀太子。等我们赶到太子房中,太子已经跳窗出去了。”

“还有刺客?”栗腹默默念叨:“怎么这么巧?难道娘娘也派出了刺客…你们可看清楚是谁?”

“没有。我们埋伏在隔壁房间,所以没有看到,只是房中有打斗的痕迹。”

“哦,你们下去吧!”

一夜无话。第二天,栗腹来到月姬宫中,正好蓟城太守剧辛也在。

“相国,听说昨天太子在醉乡楼遇刺,这是怎么回事?”月姬虽然这么问,但是在场的都知dào

月姬问的是姬丹为什么没死。

“臣也不是很清楚。”栗腹压低声音问道:“娘娘,昨天你是不是也派了刺客?”

“没有啊?怎么?”

“昨天有人先于我的人出手了,打草惊蛇,反而让太子跑了。”栗腹说道:“不知是何人所为。”

“既然不是娘娘派去的,也不是相国派去的,那一定另有其人。”一旁的剧辛说道:“太子在辽东也得罪了很多人,估计是他的仇人动的手。”

“嗯。早知dào

我就不应该将金丝内衣送给他。”月姬懊悔地说道:“如今怎么办?大王已经在过问此事了。”

“娘娘,现在只能暂时按兵不动。”栗腹说道:“经过这次的事情,太子已然警觉,再想暗杀也不太可能了。”

“嗯,”月姬点了点头,说道:“我也以为不应该再动手了。不过,如此放他离去,实在可惜。”

“娘娘,可以派人在太子回辽东途中动手。”剧辛在一旁说道。

月姬想了想说道:“此计可行。眼看着太子羽翼渐渐丰满,还是要尽早铲除。不然,等太子真的手握重兵,即使大王传位给贤儿也坐不住了。”

“既然如此,臣这就去准bèi

。”栗腹说道:“娘娘请放心,这次保证万无一失!”

燕王的寿辰是在三天之后,姬丹一直待到寿辰后第三天,才向燕王辞行。在这几天,姬丹一直呆在太子府,没有再出去。不过姬丹的妹妹姬兰却每天都来太子府,陪着姬丹。

姬兰听说姬丹遭到暗杀,生怕他遭遇不测,每天守着他,仿佛姬兰成了女保镖一般。姬丹不知dào

穿越前到底与姬兰的兄妹之情有多深,但也深受感动。

第七十四章 迷路

姬丹没有再去醉乡楼,只是在走之前差人将一块玉石雕刻的同心环送给了柳絮。

对于柳絮这个相隔千年的老乡,姬丹怀有特殊的感情。虽说是青楼中人,其实在现代社会,柳絮只是一个明星、一个演员,不但没有什么好丢脸的,而且会受到追捧,成为大众情人。不过现在嘛,时代不同,姬丹不能公开与之交往,不然燕王和大臣们会有议论。

渔阳郡境内通往右北平郡有两条路,一条官道,一条小路。姬丹想了好久,最后还是选择了走小路。姬丹回蓟城的时候走的是官道,没有经过黑风山,这么久没去了,姬丹还是想看看黑风山的孟霸。

带着十来名侍卫,姬丹快马轻骑,行出数个时辰便到了渔阳境内。这里是山地,小路狭窄,少有人走。绕过了数个山头,前面的黑风山依稀可辨。姬丹伸长了脖子远远眺望,却没有见到有人来打劫。

姬丹正有点失望,突然前面一声号角响起,出来一队三、四百人的队伍,一个个都是山贼打扮。见此,姬丹心中一喜,说道:“你们谁是当家的?”

“你家孟爷爷在此!”一名大汉举着一把开山斧说道。

“你是这里的当家孟霸?”姬丹疑惑地问道。

“正是你孟爷爷!”那名大汉举着开山斧说道:“既然你知dào

爷爷我的名头,还不快快束手就擒?只要你献出随身宝物,爷爷我就不会为难你!”

“大胆!你在此冒充孟霸,是何居心?”姬丹大声喝道。此人与孟霸倒是长得有几分相像,不过此人不知姬丹与孟霸有过交往,认得孟霸,自然不会被他蒙蔽。

“你连孟霸也认识?”那大汉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瞒你,我是现在黑风寨的大当家,孟霸已经被我关起来了。”

姬丹眨了眨眼睛,说道:“你到底是谁?”

到现在,姬丹已经注意到,来人手中的开山斧虽然和孟霸使的那把一模一样,但是他手握的姿势却不同,不是长斧的握法,倒像是长枪的握法。另外这帮人虽然衣着混乱,手中兵器也各式各样,但是队列却并不凌乱,隐隐间有行兵布阵的架势。

“哼!想知dào

,等会去问阎王吧!杀!”来人大喝一声,手一挥,带来的三四百名士卒便冲了过来。

见此情形,姬丹拨转马头,说了声“撤!”便带着侍卫往后跑去。

后面的山贼不紧不慢,朝姬丹追来。跑不多远,姬丹突然发xiàn

前面的路被几棵大树拦住了。姬丹正自疑惑,刚才来的时候还没有大树,怎么突然多出几根树干来。姬丹正想驾着马冲过去,突然“唆”地一声,一支箭迎面射来。

现在的姬丹已不是一年前的姬丹了,就在那支箭要射中姬丹面门的时候,姬丹头一偏,便避了过去。接着,前方数十支箭同时射来,一名侍卫被当场射中胸口,啊地一声大叫便掉落马下。见此,姬丹急忙又掉转马头,朝那群假山贼冲去。

见此情景,假孟霸大笑起来,说道:“哈哈哈,抓住他,不要让他跑了!”

假山贼还没到跟前,姬丹取出弓箭,“唆唆唆”便是三箭。不过姬丹的箭法确实不咋的,三箭齐发,也只射中了一个。眼看着敌人便要杀到,姬丹突然见到旁边林中似乎有一条被杂草淹没了的小道。小道入口处草深林密,若不是姬丹刚才的那个角度特别,极难发xiàn



姬丹慌不择路,一转马头,便往小道里窜了进去,而姬丹带来的那十来名侍卫却没有跟进来,而是忠心地守在路口。

面对三百多名士卒的进攻,那十来名侍卫没有坚持多久,很快便被杀了。不久,假孟霸带了数名亲信也从小道追了进来。

小道入口处不明显,进去之后不久,反而清晰起来。时间不多,姬丹骑着马急匆匆往里面跑去。听到追兵的声音很近,但是这里林密,姬丹回头看去,却不见追兵的踪影。

不久,前面出现两条分叉,姬丹习惯性地选了右手边一条往里面跑去。没跑出多远,姬丹脑中灵光一闪,勒住马头,将自己的头盔一扔,又回到岔路口,从左边一条跑去。

不久,假孟霸来到岔路口,正犹豫到底往哪条路走,突然身边的一人说道:“将军,你看!”

假孟霸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到一个头盔。假孟霸急忙命令一名手下过去捡起头盔。假孟霸接过头盔,用手摸一摸。

“热的!追!”假孟霸手一挥,带着众人向右边那条路追了出去。

姬丹沿着左边的岔道,一路往前。山势转辗向上,道路渐渐变得狭小难行,到最后竟然消失不见。姬丹不敢往回,只好踏着灌木丛,继xù

往前。

数个时辰之后,姬丹人困马乏,找了一块大石,坐在上面稍事休息。等姬丹再次抬头,只见前后左右尽是延绵山川,竟然分不出东南西北,姬丹有些焦急起来。

森林中迷路非常危险,不比沙漠中安全多少。如果找不到出路,到最后,很有可能便喂了山中野兽。

过了约半个时辰,姬丹继xù

上前,寻找出路。又过了一个时辰,前面见到一条小涧。姬丹下了马,给马饮水,然后自己洗了个脸。

涧水虽小,却欢快地一路奔流向下。姬丹喝了口水,突然心中想道:既然涧水一路向下,必定通到大河,若是沿着涧水走,必能出了这山去。

姬丹心中一喜,顺着涧流向下走去。数个时辰之后,地势渐渐平坦,果然通到了山下。转过一个山头,姬丹抬头看去,发xiàn

不远处似乎有几间草房。旁边一棵松柏青翠挺拔,松柏下,有两人正在弈棋。

既然有人出现,便是出了这大山了。姬丹大喜,急忙催马来到跟前,果然见到两位先生在弈棋。这两位先生中一位是面目清秀的中年人,身着白衫,另一位则是白发老人,身着青衫。两人坐在石凳上,看起来颇有几分仙风道骨。不过此时,两人却盯着一个棋盘,一动不动,浑然不知姬丹已到身边。

第七十五章 推枰论英雄

姬丹在一旁等了片刻,本来不敢打扰两人对弈,然而腹中饥饿难耐,便上前说道:“两位先生,不知…”

说到这里,姬丹又停了下来。姬丹这才看清,两人紧皱眉头,一言不发,额头上竟然满是豆大的汗珠。如今北方的秋天,已经颇为凉爽,两人也没有做消耗体力的活,居然会热成这个样子。姬丹不敢再打搅,索性立在旁边看两人下棋。

这一看,看得姬丹心惊肉跳。两人下的是围棋,穿越前姬丹也玩过一点,虽然下的不精,但还是能看懂。

这棋局粗看起来平和中正,然而细细看来,却杀气腾腾,犹如数支大军在战场上互相纠缠在一起,一个个奋勇拼杀,寸步不让。一盘棋局中竟然有数处劫,一环扣着一环,互相依存。

以姬丹的棋力对这棋局自然是看不透、解不开。姬丹正等着两人出招,突然左手边的老年人似乎醒悟过来,抬头见到姬丹正在身边,爽朗地大笑说道:“哈哈哈,我道为何这棋局刚刚还平和稳健,怎么突然变得凶险无比,原来是英雄身带劫杀之气而来!”

此时右手边着中年人也醒悟过来,推枰说道:“棋局即世局,此语果然不假!”

接着,着白衫的中年人站起身来,向姬丹作揖行礼问道:“将军何人?又从何而来?”

“某乃燕国无名小将。”姬丹说道:“今日于山中狩猎,竟然迷路。刚才偶过此地,见两位先生对弈,便上来一叙。还望两位先生勿怪!”

着青衫者轻轻一笑,说道:“将军不必隐瞒,我观你气色,必是逃难至此。”

姬丹洒然一笑,说道:“不瞒先生,小将确实逃难至此。不知两位先生如何称呼?”

中年人答道:“我们乃是师兄弟,鄙人黄石公,这位是我师兄,人称圯上老人。”

“黄石公?圯上老人?”姬丹眼睛瞪得老大,几乎惊叫起来。

据史书记载,黄石公便是那位传授给张良《素书》的人。张良年轻时不过是一名刺客,得了此书,才成了汉初三杰之一,辅助刘邦夺得天下。

“不过,据传黄石公也叫圯上老人,这里分明是两个不同的人。难道是我搞错了,还是史书记载本来就有误?”姬丹心中想道:“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这两人既然是张良的师傅,必定身怀绝学,今日被我碰见,无论如何也要请两位出山相助。”

想到这里,姬丹上前拱手行礼,说道:“久闻两位大贤之名,今日拜见尊容,真是三生有幸!两位身怀惊世之学,何不出山入仕途?也好造福黎民,报效国家!”

两人对望了一眼,圯上老人嗬嗬一笑,捋了捋胡子,说道:“我二人生性疏懒,喜云游四海,不愿为功名所累。”

姬丹想了想,又问道:“小将虽位卑,也常思安民济世之学。两位大才,不知能否将胸中所学传于小将?如此,既可以借小将之手报效天下,也不妨碍两位继xù

逍遥。”

两人默然片刻,圯上老人开口说道:“我二人所学唯有当世之奇才方得传授。将军资质颇佳,也算是上上之选,但毕竟不是善之善者。即使我等倾囊相授,将军也无法领悟其中精髓,反而白白浪费时日,耽误了将军前程。”

姬丹一听,顿时有些丧气:自以为自己盖世无双,其实在别人眼里也不过是资质不错而已。

“将军不必过于在意。”见姬丹不悦,黄石公说道:“其实将军之资,文可定国,武可安邦,足以纵横寰宇。然以鄙人之见,将军之志恐怕不至如此吧?”

姬丹听了一怔,抬头看了看黄石公。黄石公含笑说道:“将军之志不在一国,”黄石公用手虚指远方,说道:“将军之志在这天下!将军既有定天下之志,岂能光凭一人之学?若将军能驾驭天下之智力,则取天下如探囊取物耳!”

“驾驭天下之智力…此论甚妙!”姬丹赞叹一声,说道:“两位先生云游四海,必识天下风云人物。不知当今之世,何人堪称英雄?小将当往投之!”

“哈哈哈!”黄石公大笑,右手一指姬丹,说道:“英雄便在眼前,将军莫非戏弄我师兄弟二人?将军手握重兵,恩泽惠及辽东、辽西两郡百姓,此帝王之资!将军自勉之,等脱去眼前劫难,再南向逐鹿中原,未必不能淹有天下!”

“呃…原来你早知dào

我的身份了!”

黄石公与圯上老人哈哈大笑起来,姬丹也跟着笑了起来。

宝坻镇是渔阳郡境内的一个有名的城镇,这里有一个马场,专门从事马匹买卖和交换。这一日,马场来了一个奇怪的少年,少年牵着一匹黑马,边走边抚摸着黑马的头颈上的鬃毛,好像心中有一万个不舍。黑马看上去个头不高,却显得神俊非凡。

此时,少年在路边一个老汉面前停了下来,问道:“老伯,你是来买马的吗?”

“是啊。”老汉答道:“老夫家中有几亩薄田,耕地、拉货都离不开牲畜。家中本来有一头老牛,前阵子农忙,用得多了吃不消,现在病倒了,看样子活不过今年冬天。听说现在这个季节牲畜价格便宜,所以来挑一头。”

“我这里有一头,”少年指了指身旁的黑马,说道:“老伯若要,我白送给你了。”

“白送?老夫准bèi

好了银子,可以买的。”老汉疑惑不解地说道。

“不用,你牵走就行了。不过不要太累着了我的黑旋风。”少年说道。

此时旁边正好经过一名中年人,着一身劲装,腰胯一柄大刀,一身彪悍之气。也许是听到少年的话,中年人轻咦一声停了下来。

“这是一匹千里马啊!”中年人看了一阵,惊叹道:“我说小伙子,我愿意出五十两金子买这匹马。”

少年看了中年人一眼,不为所动,说道:“我与老伯已经讲好了,岂能出尔反尔?”说着,便将马缰交给了老汉。

第七十六章 搜捕

“等等!”见此,中年人说道:“为表示我的诚意,我愿意出一百两!一百两黄金,这样总够了吧?”

少年还是不为所动,将马缰交给老汉,说道:“老伯,把马牵好。不过你要答yīng

我一个条件,不能把马转卖给别人。”

“好,一定,一定。”

听说这是一匹值一百两黄金的千里马,老汉激动不已,连忙上前牵过缰绳。虽然自己不骑,但是既然是千里马,必定马力十足,干起活来不会累。

辞别了老汉,少年又在马场转了一圈,买了一匹上好的白马,离开了宝坻镇。

少年一走,那名中年人便去缠着老汉,要买这匹马。老汉是个实诚人,既然答yīng

少年不转手便不转手,无论中年人怎么说,都不答yīng

,那中年人只好放qì



得了价值一百两黄金的千里马,老汉兴高采烈,牵着马回家去了。老汉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家里人听说这匹马是人家送的,还是匹千里马,都很高兴。唯有老汉最小的儿子,总觉得得了这非份之福不是什么好事。

农忙时间已经过去了,家中也没有什么农活让黑马干,老汉每天用上好的豆子做饲料,把黑马养得肥肥的。

一天半夜,老汉院子的马棚里传来马嘶鸣的声音。老汉年纪大了,睡不沉,被马叫声惊醒,急忙起来查探。本以为马受到什么动物惊吓,起来却发xiàn

三名蒙面人正在把黑马往外面拉。

“住手!放开我的马!”老汉大叫着冲过去。

“去你娘的!”一名蒙面人抬起一脚,将老汉踢倒在地。

见此,另一名蒙面人纵身跃上马背,便想要逃走。蒙面人虽然不怕老汉,但这毕竟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如果惊动太多的人也不好收场。谁知刚刚还算温驯的黑马一下变得性如烈火,嘶鸣着朝外面跑去。

老汉见到黑马被人骑走了,情急之下冲过去抱住其中一名蒙面人的大腿。蒙面人想把老汉推开,老汉却死活不放。蒙面人恼羞成怒,拔出腰刀,一刀落下,老汉便倒在血泊中。

如此动静早已惊动了房中的家人,两个儿子见到老汉被杀哪里肯罢休,抄起平时的农具便冲上去拼命。无奈蒙面人身手不凡,没过几招,两个儿子也被杀了。蒙面人骑上自己带来的马,出去了,这里只留下老汉的女儿在那里呼天抢地。

那名骑了黑马的蒙面人被黑马带出数里,黑马一路不停地颠簸,终于将蒙面人从马背上摔落下来。眼见自己辛辛苦苦偷来的千里马就要挣脱,虽然被摔下来了,蒙面人还抓着马缰不放。黑马灵智颇高,一个碎步,前蹄踏在蒙面人胸口。只听咔嚓一声传出,蒙面人一口鲜血喷出,死绝过去。接着黑马一阵嘶鸣,绝尘而去。

再说姬丹骑着那匹买来的白马往右北平赶路。经过简单的易容,姬丹脸上多出了一撮胡子,看上去像个小老头,背上还背着一个麻袋,相信现在也没有多少人能认出来。

姬丹知dào

自己被人盯上了,这一路上关隘重重,将黑旋风卖掉也是不得已之举。如果有人要下手,自己的黑马很容易就会被认出来。

姬丹沿着官道一路向东。上次走小道中了埋伏,这次不敢走了小道了,而是选择了官道。

“他们总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谋害我这个太子吧?”姬丹心中想道。

一路上还真没有再出现埋伏,一直到出了渔阳郡都风平浪静,不由得让姬丹想到这里还是朗朗乾坤、大燕的天下。

不过一进右北平郡境内,气氛却完全不同。一队队士兵充斥着各条道路,到处盘问来往的百姓。

“站住!”

一队士兵压着一批平民,领头的看上去像是一名佰什长。经过姬丹身边的时候,那佰什长看了姬丹一眼,叫道。姬丹下了马,停在路边。

“你是做什么的?到哪儿去?”佰什长问道。

“这位军爷,我是做小本生意的。”说着,姬丹指了指身上的麻袋。

“你是盐商?”

“是,到辽西去进货。”姬丹摸出一锭银子,塞给士兵说道:“出门靠朋友,这是孝敬军爷的,行个方便吧!”

“走吧!”

领头的掂了掂银子,正想要走开,突然见到姬丹马背上有一支长枪。领头的微微一怔,又叫住姬丹,问道:“你为什么要带长枪?”

“防身,防身!”

佰什长疑惑地走了回来,绕着姬丹看个不停。

突然,远处来了另一队士兵,领头的却是一名旌卫,对那个佰什长说道:“你为什么无缘无故抓人?都给我放了!”

“回将军,这是栗建栗将军和费维费郡守的命令,末将必须将他们带回去。”面对比自己大一级的旌卫,那名佰什长毫不退缩,强硬地说道。

“你连本旌卫的命令都敢反抗?”那名旌卫声色俱厉地喝道:“这是军令,你可知dào

违抗军令的下场?”

佰什长不屑地把头一撇,说道:“你是乐将军的旌卫,又不是栗将军的旌卫,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你…兄弟们上!”

旌卫一声令下,两支军队开始拉拉扯扯起来。乘着混乱,姬丹急忙骑上马溜走了。

居高者形劳而神逸,处下者形逸而神劳。这句话有一定的道理,不过也不是绝对的。此时,作为一军主将的乐乘和乐闲显然形劳,神也劳。两人连续几天轮流带兵出营,四处搜索,一直没有休息。此时乐闲带兵出去了,而乐乘则焦急地在营里等候消息。

“报!营外有一名百姓求见!”一名士卒前来报gào



“哦?”乐乘想了想,说道:“请他进来。”

不久,那名百姓被带到了营中。

“你是…?”见到来人笑眯眯地看着他,乐乘疑惑地问道。来人扯下了脸上的胡子,露出一个年轻而熟悉的面孔。

“啊,太子。”乐乘急忙离席,拜倒在地:“臣乐乘参见太子!”

“乐将军,这里是怎么回事?怎么路上到处都是士卒?”姬丹问道。

第七十七章 先声夺人

“回太子,”乐乘答道:“听说太子要经过右北平,郡守费维和裨将栗建丧心病狂,四处盘查,欲置太子于死地。臣与昌国君乐闲怕太子有失,也派出精兵争夺,才有现在的乱象。”

“做得好!”姬丹说道:“乐将军,点起你的侍卫,我要去视察栗建军营。”

“啊,太子不可!”乐乘说道:“栗建正四处搜索太子,岂可自投罗网?”

“无妨!栗建胆子再大,也还是我大燕的臣子。我倒要看看他有几斤几两,真要反了不成!”

“如此,当多带军马!”乐乘说道。

“不必!带上一行人马即刻。”姬丹说道。(注:一行为100人。)

栗建的军营驻扎在封水渡口,不久,姬丹带着乐乘以及一行骑兵来到军营前。守营士卒见到一队骑兵风驰电掣,忽然而至,正想上前制止,突然听到来人大喝一声:“太子驾到!还不跪迎!”

守营士卒仔细一看,见到乐乘将军亲自带着一年轻人,想必是太子无疑,急忙跪下迎接。姬丹没有理会,率领士卒直入军中而去。

此时栗建与郡守费维在帐中商议军机大事。

“栗将军,你不是说乐乘带来的都是老弱羸卒吗?这几天据军士来报,乐乘军中出来的皆是精兵劲卒,这是怎么回事?”费维问道。

“奇怪,我也不知dào

。我叔父明明说给的都是老弱啊,这件事我得去向叔父问个清楚!”栗建说道。

“乐乘乃是老将,军中有一万精兵,这样的兵力就是我们两大营加起来,也未必是对手啊。怪不得敢跟我们对着干。”费维说道。

“是啊,我们得想个办法,要么请求增兵,要么用计削弱他们。不然,到时候必成心腹大患。”栗建说道。

此时,突然帐外传来喝叫声:“太子驾到!”

栗建听了完全不信,大喝道:“什么人在外面喧哗,拉出去斩了!”

此时帐外进来一行人,其中一人大笑道:“哈哈哈,大将军果然八面威风!”

“啊!真是太子!”

栗建见到姬丹,立kè

认了出来。两人大惊,急忙跪下迎接:“臣栗建/费维拜见太子!”

“起来吧!”姬丹随口说着,来到帐中案台前大椅上坐下。

姬丹随手翻了一下案上的文书,看了看栗建、费维,点头赞许地说道:“唔,果然是虎将,两位请坐!”

栗建、费维对望了一眼,说道:“太子跟前,岂有臣等座席?臣等还是站着为好。”

“嗯!右北平东连二辽,西为蓟城屏障,北接匈奴,乃是大燕战略要地。有两位大将守护,加上乐乘、乐闲两位,必定万无一失。”姬丹笑笑,指着几人说道:“尔等当同心协力,方保大燕要地不失。”

“臣等瑾遵太子教诲!”栗建、费维与乐乘齐声应道。

说着,一边有军士送上一杯茶来,姬丹端起茶杯就要品茗。

“太子!”一旁的乐乘低声提醒道。

姬丹呵呵一笑,道:“乐将军过虑了。栗将军父子乃是我大燕股肱大臣,岂会谋害本太子?”说着,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栗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涕泣道:“太子如此信任臣,臣虽肝脑涂地,也不能报太子于万一!”

“哎,栗将军说的哪里话?要报答也是报答大王。”姬丹用手虚抬,扶起栗建,说道:“大家都是替朝廷效力,替国家效力,岂是报答本太子?”

“太子教xùn

得是!”栗建恭顺地答道。

“早闻栗将军治兵有方,有乃父之风,能否带本太子一观?”姬丹问道。

“是!”栗建脸微微一红,说道。

一行人骑上马,由栗建带路,在营中四处视察。姬丹骑在马上,指指点点,谈笑自如。

“栗将军之兵马果然精悍,令本太子大开眼界。”转了一圈之后,姬丹说道。

“臣一家受大王大恩,敢不日夜厉兵秣马,以备日后效命疆场,为大燕出力,为太子出力?”栗建说道。

“好!大燕有将军这样的人才,社稷稳如泰山。便是那强秦…”说到这里,姬丹停了下来,转身对乐乘说道:“好了,看也看过了,乐将军,我们走吧!”

栗建、费维送姬丹等一行离去。望着姬丹的背影,费维说道:“栗将军,刚才为何不乘机下手,除了太子?”

“先声夺人,先声夺人啊!”栗建叹道:“太子突然到来,犹如天威降临,令我肝胆俱裂,岂敢违抗?”

“常闻太子神武,我尚且不信。”费维捋了捋下巴,神色凝重地说道:“今日一见,才知此言非虚。光是这一身胆气,便是天下少有!”

“是啊。费将军,你我乃是肺腑之交,我也不瞒你。现在我真觉得叔父是否站错队了,不该与太子为敌!”栗建说道。

“栗将军,自古宫闱之争,凶险无比,一步走错便是灭九族的大罪!末将以为,除非能置太子于死地,否则日后不可过份逼迫太子及太子的人马。”费维神色凝重,压低嗓音说道:“为自己留一条后路啊!”

栗建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就怕太子不容啊!”

“栗将军,”费维说道:“不如明日你我前去负荆请罪。若太子肯容我等,我等日后便竭力助太子。”

“若是太子不容…”栗建问道。

“若是不容…太子要去辽东,比经封水渡口。若太子不肯相容,你我便尽起麾下精兵,便是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要将太子灭杀与此!”费维一脸狠厉地说道。

姬丹一行人出了栗建军营,行出数里,突然前面尘土飞扬,过来一支大军。姬丹吓了一跳,回头看看身后却毫无动静。疑惑之间,前面出来一人,正是昌国君乐闲。

“臣乐闲拜见太子。”乐闲在马上说道:“甲胄在身,不便行礼,还望太子不要见怪!”

“昌国君免礼。”姬丹在马上说道:“你为何领兵至此?”

乐闲策马过来,说道:“臣回到营中,听说太子到来,前往那栗建营中。臣生怕太子有失,点起军中兵马,前来接应。”

“让昌国君费心了!走,我们回营细谈。”

第七十八章 归途

不久,姬丹一行回到乐乘、乐闲军营。一行人坐落下来,乐闲问道:“太子,听说你离开蓟城已有数日,为何今日才到?”

“我在渔阳境内便受到追杀,所带侍卫消耗殆尽。不得已卖马易容,躲避追杀,才到了这里。”姬丹解释道。

乐闲皱皱眉,问道:“臣听说渔阳郡守曹温为人正直,并非栗腹的人,怎么会对太子下手?”

乐乘却没有这么好脾气,暴跳如雷,说道:“哼,肯定是栗建、费维越境下的手!太子,明日看我亲领大军,生擒两个贼人来为太子报仇!”

乐乘虽是乐闲的叔父,脾气却要暴躁得多,反而乐闲性格沉稳,有乃父之风。

“此事日后再说。”姬丹沉吟片刻,说道:“毕竟他们也是燕国的将领。”

“太子所言不差。”乐闲说道:“不过,太子回辽东要经过封水渡口,我们还是要小心他们下黑手!”

此时天时已晚,乐乘、乐闲设宴招待姬丹,为他接风洗尘。第二日,突然军士来报,说营外栗建、费维两人肉袒负荆前来,说要求见姬丹。姬丹想了想,叫两人进来。

栗、费二人进来,果然是肉袒负荆,前来请罪来的。二人来到姬丹帐前,跪下膝行至前,俯身说道:“臣等不识天威,妄图谋害太子。臣等死罪,请太子责罚!”

姬丹吃了一惊,沉吟不语。半晌,姬丹问道:“你们谋害于我,我并未责怪你们,你们为何自己送上门来?”

栗建趴在地上,头也不抬地说道:“太子英才盖世无双,我二人真心钦服。我等乃是庸才,岂敢与太子抗衡?今日自愿前来,负荆请罪,太子如何责罚,我等绝无二话!”

姬丹沉默片刻,站起身来将两人扶起,又解开背上的荆棘,拉着两人的手说道:“好!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说的就是像你们这样的人才。本太子常思天下不太平,欲与诸侯逐鹿中原,正需yào

像你们这样的猛将!”

栗建与费维对望了一眼,大喜道:“臣愿追随太子左右,鞍前马后,替太子效力!”

“哈哈哈!”姬丹说道:“今日本太子得到两位将军相助,实乃大幸!来人,设宴庆贺!”

宴席上,宾主尽欢,直至日落西山,方才散去。

虽说人心难测,但是有人来效忠总比跟你作对好。以姬丹的性格用人不疑,但是现在朝中的局势比想象的复杂,谁也不知dào

最后会演变成什么样子,现在说忠心的未必就是忠心,现在是敌人的未必将来还是敌人,只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这也是任何一位做太子的命运。

不过等姬丹继位了,就不用再去猜测人心了。说实话,整日里琢磨人的心思是一件很累人的活。

第二日,姬丹横渡封水。为防万一,乐乘、乐闲全军尽起,护送姬丹过封水。栗建、费维也识相,只身前来相送,直到姬丹渡过封水,才回营。

一渡过封水,姬丹便见到辽西的大军,就在渡口等候。听说右北平的事情,田光率领石头和曹永二将早已驻扎在封水渡口,万一右北平这边传来坏消息,两人便会出兵杀过来。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发展,辽西军已经有了四千精兵。虽然数量反不如以前,但那都是一等一的精锐部队。

一个地方的军队数量首先要看人口数量。辽西本来有六、七万户居民,姬丹领了郡守之后,在辽西实行府民制度,人口增加到十万户。如果只是一味增加军队的数量,田光可以招收到一、两万精兵,但是乐乘、乐闲在右北平随时可能被栗建和费维吃掉,不得已,田光将招收到的青壮精兵都送到右北平去了。

辽东并无军情传来,姬丹索性在辽西停留了数日。为了充实辽西的军队,姬丹命令从各城池的守军中抽调出一半士卒,补充到石头和曹永的军队中。同时,把辽东全民皆兵的经验推广到辽西,各个城池中凡是十五岁到五十岁之间的男性居民,每十天要参加训liàn

一次,按正式士卒的军饷标准发放报酬。

想要强兵首先就必须有钱。见到姬丹统领的辽东、辽西两郡日渐强盛,相国栗腹早就找借口不拨钱粮过来了。这是釜底抽薪之计,一地之军政若是没有钱粮,不出数月便会不战自溃。不过这只是栗腹一厢情愿而已,姬丹自有财路。

自从大燕钱庄开始经营盐业,渐渐财大气粗起来,支撑辽东、辽西、以及右北平的每日军政开销,虽然略有不足,却没有到支撑不下去的地步。本来辽东、辽西两郡产的盐已经可以供整个燕国的用度了,不过入冬之后,产的盐越来越少,大燕钱庄的收入也减少很多,姬丹只好把本该上交的税赋留下来用。

每隔数日,姬丹便派人去蓟城催钱粮。其实催与不催一个样,什么也得不到,但是姬丹还是不断地去催,就好象明天就要崩溃一样。姬丹这是为了麻痹栗腹等对手,免得他们再想出更毒的招数来。

接连数日的大雪将辽东变成了白色的世界,整个大地披上了冬日的盛装。这个时候地里也没有农活可做,农户们一般都呆在自己家里,但是丹城的百姓还是跟往常一样忙碌着。

从开建之日开始,丹城便是一座工业城市,里面到处都是各种作坊,不需yào

依赖天气情况。城里沿街的茶馆、酒店也照常营业,聚满了各式各样的人群。看起来与往常的每一天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区别,不过这里的气氛有点低沉,有点压抑,人们心中空荡荡的,好像缺少了什么。

突然,不知有谁喊了声“太子回来了!”这里的人群顿时沸腾了起来,人们从四面八方纷纷冲到街上,朝同一个方向涌去,好像是迎接家中久未归来的游子。

本来姬丹的安排是想要瞒着大家,但是时间长了,城中百姓还是知dào

了。百姓们虽然不知dào

姬丹这次回去的凶险,但是大家一直都把他当作丹城的主心骨,一听说他不在,心中不免都挂念着他。

第七十九章 许愿

不过这次的姬丹与以往丹城百姓熟悉的姬丹不同,那匹黑马不见了,骑了一匹白马。虽然这匹白马也是一匹上等的好马,却没有那匹黑马的神骏。姬丹骑在马上向人群挥动双手,在侍卫的护卫下回到了郡守府。

对于丹城的百姓来说,姬丹不仅是这座城市的缔造者,也是她的守护神。有了姬丹坐镇,城中的百姓心里踏实了,仿佛天塌下来也不怕了一样。

这次回蓟城路途几千里,历时两月余,几经周折,才回到辽东。尤其是后来从辽西到辽东这段路上风雪交加,回到郡守府,姬丹累得不行,直接回房休息去了。推开房门,却发xiàn

桑儿趴在房中凳子上睡着。

“桑儿,桑儿!”姬丹伸出手,推了推桑儿的肩膀,轻声呼唤道。

“啊,太子,您回来了!”桑儿醒过来,一见是姬丹,高兴地大叫起来。

“桑儿,你怎么睡在这里?”姬丹问道。

桑儿脸一红,说道:“嗯。自从太子走后,桑儿怕太子晚上回来,没人照顾,所以每天晚上都睡在这里。哦,对了,太子远道而来,一定累了吧?我去弄点热水,给你洗洗脚。”

“你…”看着急匆匆出门去的桑儿,姬丹的眼眶湿了。

桑儿的体贴、温柔,是姬丹从来没有见过的。自从遇见桑儿之后,一次又一次的让姬丹感动。虽然桑儿地位卑微,但是她在姬丹心中早已占据了一席之地。

“总有一天我要娶你!不过不是现在…也许,等我坐上燕王的位置吧。”看着桑儿忙碌的身影,姬丹心中如此想道。

虽然回到自己一手建造的丹城,最近姬丹心里总觉得不舒服,仿佛失去了什么一样。一日,姬丹正在郡守府中后院茗茶赏雪,忽然听到府门外一阵嘶鸣声响起,姬丹心中一动,急忙跑了出去。来到府门外,见到一匹黑马,正踏着积雪急躁地来回奔跑着。

“黑旋风!”

姬丹一眼认出这便是自己心爱的战马黑旋风,急忙跑了出去。黑旋风见到姬丹,仿佛见到了老朋友,也迎了上来。

“好伙计,果然是你!”姬丹抚摸着黑旋风长长的鬃毛,说道。

黑旋风巨大的头颅凑过来,伸出长长的舌头舔舔姬丹的手,舔舔姬丹的脸,似乎在埋怨姬丹狠心将它卖掉。

“看你都瘦了,以后不让你再离开我了!”姬丹心疼地说道。

姬丹心中疑惑,为何黑旋风会离开那位老汉,自己跑回来。不过这些都不重yào

,本来就是免费送给那位老汉的,送给他的时候姬丹就决定要把黑旋风赎回来的。现在黑旋风自己回来了,还省了姬丹很多时间,这样更好。

当然姬丹全然不知这样做害了那位老汉家三条人命,不然,姬丹心里也不会这么轻松。

转眼到了春节。自上古尧舜时期,中国便有了春节,一直延续到姬丹穿越而来的现代。不过,当时的春节不是新年,而是立春的那一天。



春回大地喜万民

四海归心悦辽东”

这是丹城郡守府门口挂的一幅巨大的对联。当时的春节还没有对联这个传统,但是姬丹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之前每年家家户户都会有很多庆祝活动,门口对联就是其中之一。如果没有这些庆祝活动,姬丹总觉得好像人生中丢了一年似的。

此时的郡守府中飘出阵阵酒香,正在举行一个规模颇大的盛宴。辽东的重yào

文臣武将都到了,除了丹城的旌卫姬男和隗洪。两人有防守要务在身,不敢离开职守。

酒席渐渐进入高潮,丹城太守隗彦举起酒杯说道:“自从太子到了辽东之后,辽东万民悦服,人口从不足四万户增加到二十万户。又筑规模宏大之丹城,容纳万民,抗拒东胡。春秋五霸治国,不过如此。老夫不才,瑾代表丹城百姓、辽东万民为太子贺!”

姬丹也举起酒杯说道:“丹才疏德薄,非我之功。全仗诸君竭力辅佐,辽东百姓信赖,方有今日之局面。来,丹敬诸位一杯!”

隗彦进谏姬丹收取辽东民心,免费为百姓建造丹城以及内部的一切房舍、建筑,解决了很大一批穷困百姓的生活,可以说是有大恩于辽东之民。隗彦也因此被任命为丹城太守,德高望重,是席间最能代表辽东百姓的人了,姬丹对他一向敬重有加。

接着,荀达说道:“太子,臣听说辽东有一习俗,在除夕夜人人都要许愿,来年便能实现。还请太子为辽东百姓许一愿,也好造福一方。”

“许愿?”姬丹笑了笑,说道:“有意思。”

姬丹心中默默想着,自己的愿望实在太多,不过现在最大的愿望还是能治理好辽东、辽西两郡。于是,姬丹朗声说道:“辽东从来就是我大燕国受兵灾最严重的地方,来年,丹要亲统大军,剿灭朝鲜,北征东胡。愿从此辽东再无刀兵之忧!”

姬丹的新年宏愿实在太大,众人听了先是大惊,然后纷纷激动起来,尤其是在座的武将。干疤首先站起来,举起酒杯说道:“太子有此宏愿,臣愿舍却这具身躯,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在座的武将皆站了起来,齐声说道:“愿为太子驱驰!”

丹城的新年宴会颇为热闹,但是比起一千多里之外蓟城王宫中的夜宴来就差得远来,不仅有王族亲戚,还有众多大臣、外国使臣前来祝hè。此时,正是各位王子、公主敬献贺礼的时候。

第一个上来的是姬贤,姬贤身后两名太监抬着一块很大的烙金匾额,上书“万寿无疆”。

“儿臣拜见父王,祝父王永享仙福,万寿无疆!”姬贤说道。

“好,好,好!贤儿快快起来!”

接着是姬兰上来,背后跟着一个太监,手中托着一个瓷器。

“女儿拜见父王,愿父王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姬兰乖巧地说道。

“好,好,好!兰儿快快起来!”

第八十章 鸡冠蛇

下面是姬丹最小的弟弟姬宁,送上了一个雕塑玳瑁舟。

这些礼物自然都是事先安排好的,由燕王宫中太监先送到王子、公主手中,再转献给燕王。王子、公主都还小,根本不可能从其他途径得到这些贵重的礼物。

当然姬丹除外,身为太子,又是一方诸侯,得到的东西不比王宫中的差,如果在的话就不需yào

燕王自己安排了。

姬丹身为太子,燕王最大的儿子,本来应该是第一个前来献礼的。由于姬丹不在,所以宫中也没有安排姬丹的寿礼。

下面安排的是外国使臣献礼,不过此时太监田公公上来奏道:“大王,昨日太子府派人送上一份贺礼,不知大王是否要过目?”

“哦?太子的礼物!”燕王心中一喜,说道:“呈上来。”

上次姬丹来祝寿,带上来的礼物一件件都价值连城,着实让燕王吃惊。这次姬丹虽然自己没来,但送来的礼物想必也是稀世之珍。

“是!”

田公公应了一声,朝下面一挥手,马上有人带上来一个蒸笼般的篮子,放在燕王面前。

“打开来看看!”燕王命令道。

田公公把盖子打了个半开,燕王看不清里面的东西,说道:“挪近一点!”

田公公把篮子往燕王面前推了推,燕王还是看不清楚,起身朝篮子这边凑过去,并用手掀起盖子。突然,燕王“啊”地一声大叫,有一件东西跃出篮子咬住燕王胳膊,燕王顿时倒在地上。

变化来得突然,众人大惊。身边的侍卫急忙过来,终于看清原来是一条蛇,身长尺余,围可数寸,头如雄鸡有冠。有侍卫认得此蛇,惊叫道:“鸡公蛇!”

鸡公蛇又叫鸡冠蛇,小蛇为白色,成年以后会变红,异常迅猛,奇毒无比。可直立上身,发出怪声,叫声如母鸡“咯咯咯”,会腾空飞行,长一米多,是一种无脚且头顶带红冠的蛇。

此时鸡冠蛇已经放开燕王,朝离它最近的侍卫扑去。其实见到鸡冠蛇最好是躲得远远的,但侍卫们也管不得这些了,纷纷抄起家伙与此蛇斗在一起。

“传太医!传太医!”一旁的姬贤临危不乱,吩咐道。

接着,姬贤唰的拔出佩剑,走到田公公身后,一剑刺入田公公背部。田公公正趴在地上,惊愕得不知所措,被姬贤一剑刺中,“呃”地一声,还没转过身来看一下是谁,便倒在地上死去了。

“谋害父王,就是这个下场!”姬贤抽回佩剑,在田公公身上擦了擦,收回剑匣之中。

过了一阵,侍卫们手忙脚乱,终于将鸡冠蛇杀死。此时殿中一团乱,太医也在第一时间传到,正在治疗燕王的蛇毒。不过鸡冠蛇乃是天下奇毒,想要治疗也不容易,过了许久,燕王还是昏迷不醒。

“禀月姬娘娘,”相国栗腹指着地上被砍为数截的鸡冠蛇,上前说道:“此物从太子府中而来,必是太子府上有人有意谋害。臣以为应当立kè

发兵,包围太子府,找出真凶!”

“哼!我看太子便是真凶!”月姬冷着脸,说道:“太子自以为英才盖世,早听说他等不及继位,没想到现在真的下手了,真是蛇蝎心肠!剧太守何在?”

“臣在!”一旁的剧辛答道。

“你带兵去抄了太子的家!”月姬下令道:“还有,吴虞身为国舅,向来护着太子,必是同谋,把他家也抄了!”

“是!”

姜姬也一直在场,到现在还有点懵,直到剧辛领了命令便要离开,才反应过来,急忙喝道:“慢!”

月姬转过身来,挑衅地看着姜姬说道:“姜妹妹,此时与你无关,难道你到现在还想护着太子吗?”

姜姬并不退让,说道:“太子远在千里之外,大概都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岂能把罪过强加在他身上?我看现在局势混乱,还是等燕王醒来之后再说吧!”

月姬冷哼一声,拉长了口气说道:“姜妹妹,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太子不在,难道太子府就没人了吗?要是等燕王醒过来,太子的同谋早已溜之大吉了!难道,你也参与其中,怕我们抓到同谋,把你供出来不成?”

“你,你怎么像疯狗一样乱咬人呢?”姜姬又急又怒,说道。

月姬不再理她,对剧辛说道:“剧太守,你不用听她的,立kè

发兵抄太子的家!有什么事情,本娘娘替你担着!”

“是,娘娘!”剧辛转身离开。

“你!”姜姬眼睁睁地看着剧辛离开,气愤不过,却又无可奈何。

蓟城闹得满城风雨,辽东的丹城却静悄悄的,处于一片祥和之中。

大半年前,干疤在蓟城外被姬丹格外开恩,选为精锐军成员。自此,干疤作战勇敢,从军营一路跟随到了太子府,后来又到了辽东,可谓忠心耿耿。

姬丹也没有亏待他,经过多次提拔,现在已经是一员裨将,领着丹城西营六千精兵,负责丹城以西一百多里辽东边境的防御,俨然成了姬丹的左膀右臂。

听说姬丹不久要攻打朝鲜,还要征讨东胡,干疤觉得机会来了,摩拳擦掌,争取打出几个漂亮仗。说不定能建功立业,从此成为大燕国的一员上将。

今天是新年第一天,丹城中的百姓还在庆祝新年之中,不过干疤却没有休息,带着手下巡视这一带的防御。

突然军士来报,说有一队燕军,由燕国外事卿郭孝亲自率领,要通过这里的边境,前往东胡。

“外事卿亲自率领?此事奇怪,我得去看看。”

干疤心中如此想着,急忙赶过去查探。

不久干疤来到长城边,见到数百人的一支军队,押着一车车物资,正懒散地坐在那里休息。旁边有一个马车,与其他车辆不同,这辆马车是坐人的。而干疤的士卒则拿着武器立在一旁监视着。

“我乃是太子帐下大将干疤,请问谁是外事卿郭孝?”干疤在马上问道。

马车里出来一人,穿着燕国官服,拱拱手说道:“原来是干将军!我就是外事卿郭孝,你快让我们过去,我也好早点回去复命。”

第八十一章 矫诏

“郭大夫这是要去哪里?”干疤看着一车车的物资,疑惑地问道。

“唉,苦差事!”郭孝叹了口气说道:“我是去东胡。燕国与东胡议和,议定的条件是每年送十万担粮食和一万匹布帛给东胡,从此东胡不再入侵燕国。这是去年就定好的,还有一个半月时间,必须送到东胡的黄龙府。”

“十万担粮食、一万匹布帛?这么多?”干疤心里一惊,问道:“难道这马车上装的都是这些东西?”

“是啊!”郭孝毫不在意地说道:“不然,如果只是出使东胡,那用得着这么多马车?”

“这就难办了。”干疤把眼珠子一瞪,说道:“太子有令,没有太子手书,任何人不得出入辽东边境。还请郭大夫去丹城走一趟,拿了太子手书即刻放行!”

“丹城?哦,我倒听说过。”一提起丹城,郭孝马上瞪大了眼睛,夸张地说道:“据说丹城规模极大,比蓟城都不相上下!我倒是想去看看,即使去东胡的时候不去,从东胡回来也会去。”接着,郭孝话锋一转,说道:“不过,现在时间紧迫,要是误了军国大事,本大夫也承担不起啊。干将军能不能通融一下?”

“郭大夫,这是太子的命令,谁敢违抗?”干疤两手一摊,说道:“你还是随我走一趟吧,耽误不了多久。”

“那好吧!”郭孝无奈地点点头,从马车里出来,牵过一匹马,跟着干疤去丹城了。

姬丹还在睡梦之中,突然被叫醒,说是外事卿郭孝前来拜见。姬丹以为燕王有旨意到,只好起来相见。

“什么,十万担粮食、一万匹布帛?”姬丹一听大怒,说道:“我正要起兵攻伐东胡,你倒好,一送就送这么多,你这是通敌卖国!”

没想到姬丹这么大反应,郭孝被姬丹的怒气吓了一跳,小声说到:“太子,这是大王的命令。”

“肯定是你们这帮大臣懦弱无能,怂恿父王议和才会这样!”姬丹喝道:“早晚有一天,等我做了燕王,将你等卖国贼统统拉出去斩首。”

“是,是,都是下官的错。”郭孝连声赔不是,说道:“下官知错了,还请太子放了这一次,下官回去定会奏明大王,绝不再议和。”

“郭孝,”姬丹眼珠一转,突然语气缓和下来,一脸狞笑说道:“辽东、辽西的粮饷已经有几个月没发了?是不是你在捣的鬼?把粮饷都挪用去讨好东胡了吧?说!”

“啊?不管我的事啊,都是相国…相国的主意。”郭孝急忙否认道。

“果然!”姬丹心中想着,说道:“郭孝,本太子知dào

你不过是个办事的,我也不为难你,你回去吧。”

“那粮食、布帛怎么办?”郭孝问道。

姬丹虎目圆睁,瞪了郭孝一眼说道:“粮食、布帛全部留下,正好做我军北伐用途!”

郭孝嘴巴动了动,还想说什么,姬丹大喝道:“还不快滚!惹恼了我小心你项上人头!”

“是,是!”郭孝也是个欺软怕硬的,吓得两股颤栗,连滚带爬地逃出了郡守府。

出了府门,郭孝站定身子,又显出一副从容不迫的大臣风度。想起上次在醉乡楼姬丹不顾自己劝阻,与东胡太子阿布达争抢柳絮的事情,郭孝顿时新仇旧恨涌上心头,回头低声骂道:“呸!什么东西!连太子的位置都快保不住了,还这么横。看老子到大王面前去参你一本,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要说姬丹是实在不会做人。自从穿越过来之后,虽然也拉拢了一批,但是得罪的人远远超过拉拢的。先是硬生生把相国栗腹推到了月姬这一边,又在蓟城得罪了一批自称正统的文官。本来外事卿郭孝与姬丹有何相干?现在也成了死敌。以姬丹的性格,时间一久,想要坐稳太子这个位子都难。

飞鸽传书真是好东西,丹城发生的事情很快便传到了蓟城。不过,现在蓟城王宫中上上下下都忙着服侍燕王。燕王昏迷已经三天三夜了,据宫中传出消息,太医已经说了,要是再这样昏迷下去,用不了多久,燕王的命便要不保。

外面谣言四起,一说太子姬丹已经在辽东继位,不久发兵攻打。又说其实燕王已经死了,只是月姬娘娘秘不发丧,准bèi

等二王子姬贤继位了再发丧。这几日,整个蓟城都处于一种暴躁的气氛之中。

不过这些消息都只在蓟城中传播,蓟城以外的人连燕王中毒的事情都不知dào

,因为太守剧辛早已下令封锁城门,禁止人员出入。

此时,月姬宫中正聚集着几位文武大臣,正在商议大事。燕王昏迷不醒,但是燕国这么大一个国家,政务繁忙,总得有人主持。现在太子不在,那些反对姬丹的大臣便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月姬娘娘。

“娘娘,没想到太子竟然丧心病狂到这种程度。如果现在燕王真的中毒身亡,太子便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我们不能让王位落到太子手中!”大夫杜利说道。

月姬不答问道:“大王昏迷有几天了?”

“回娘娘,过了今晚便是第四天了。”太监李公公答道。

“哦。亲家,你是一国之宰,百官之首,你看现在如何处置?”月姬转向相国栗腹问道。

月姬这句“亲家”叫得特别亲热,听得栗腹心情舒畅,躬身答道:“回娘娘,事到如今,有句话老臣不得不说,请娘娘恕臣无罪。”

“亲家尽管放心,本娘娘恕你无罪。”

“臣听说鸡冠蛇的蛇毒无人能治,燕王即使醒来也命不长久。太子失德,不堪继承大位。二王子聪睿贤德,臣愿保二王子继承大位。”

此言一出,立kè

引起一片哗然。片刻之后,下面的大臣纷纷表态:“臣等也愿力保二王子即位!”

“好!”月姬一拍座椅,兴奋地站了起来。然后又觉得失态,缓缓坐下,问道:“众位卿家虽然愿意保举贤儿,无奈太子在辽东手握重兵,万一不服,提兵杀来,如之奈何?”

太守剧辛上前,压低声音说道:“娘娘可速差人去辽东,矫诏命太子自尽。若太子从命,则大事谐矣。若是不从,再发兵征讨不迟!”

第八十二章 新君

“娘娘,”一旁的剧辛说道:“大王有一宝剑,名曰鱼肠,据说天生带着逆杀之气,若能得此剑赐太子,太子必自尽!”

“好,此剑便在大王宫中,本娘娘这就派人去取。不过,何人可以前往?”月姬问道。

“娘娘,”栗腹想了想说道:“老臣有家奴栗忠、栗勇二人,皆有万夫不当之勇,可以为使!”

月姬大喜,说道:“既如此,亲家速作诏书一封,栗忠、栗勇前往辽东宣读!”

第二天,燕王还是昏迷不醒。夜里,月姬宫中,宫女太监忙作一团,正在给姬贤准bèi

继位用的服饰。

“来,试试这件龙袍。”月姬满心欢喜,亲手拿着一件红色龙袍,给姬贤穿上。

“娘,这龙袍真难看,又大,颜色又难看!”姬贤边穿边抱怨。

“你懂什么!这可是龙袍。天下有几个人能穿的?”月姬说道:“来,转过来给娘看看!”

“嗯。”姬贤急忙转过身去,说道:“娘,你看合不合身?”

“合身,我儿穿上这件龙袍正好合适!”月姬咯咯一笑,说道。

“娘,那我什么时候登基?”姬贤又问道。

“快了,等你父王一过世,便马上登基。”月姬说道。

“嗯,越早越好,免得我大哥来抢王位。”姬贤说道:“只要君臣大位一定,到时候整个燕国便在我掌握之中。大哥便是提兵杀来,我也不用怕了。他两个郡的兵马,再强也不能与我一国抗衡!”

“嗯,贤儿说得极是。”月姬说道。

此时,一名宫女从殿外进来说道:“启禀娘娘、二王子,李公公从宫中过来,有紧急要事求见娘娘和二王子。”

“叫太子!”月姬瞪了那宫女一眼,说道。

“是,太子。”宫女改口道。

“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这个时候跑来?难道是燕王不行了,死过去了?你去叫他进来!”月姬口中埋怨着说道。

不久,李公公急匆匆进来,低声说道:“娘娘,大事不好,大王醒过来了。”

“啊!”月姬大惊,跌坐在椅子上。

“娘娘,娘娘!”李公公急忙上去扶住月姬。

过了老半天,月姬定了定神说道:“大王身边有谁?”

“回娘娘,大王身边只有几个宫女太监。大王醒来之后喝了点燕窝粥,又睡下了。”

“快,快去请栗腹!”月姬说道。

“是!”李公公急忙又跑了出去。

半个时辰之后,相国栗腹到了月姬宫中。

“亲家,这事棘手啊!”月姬苦着脸问道:“要是大王知dào

我们急着安排贤儿继位,岂能容我?还有,我们炒太子的家,矫诏逼太子自杀,这些都是灭九族的大罪!”

“娘娘勿急!”栗腹思索片刻,咬咬牙,说道:“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既然到了这一步,我们不得不继xù

走下去了。”

“怎么说?”

栗腹压低声音说道:“可以派人将大王移至宫中一偏辟之所,派兵把守,与外人隔绝。明日,老臣便纠集群臣,共立二王子为主。日后,燕王即使完全康复,也已经是太上王了,见了二王子也要行臣下之礼。”

“嗯!”月姬脸上闪过一丝厉色,使劲点了点头。

此时一旁的姬贤突然说道:“相国,何不命太医,促王速死?”

“啊?”栗腹抬起头来,看着姬贤稚嫩的脸,心底升起一股寒意,说道:“燕王毕竟是老臣的大王,不得已出此下策!等二王子即了位,大燕国所有人都是你的子民。到时候,予杀予夺皆凭你一句话。”

“好,亲家乃是老成谋国,听亲家的没错。”月姬说道:“我这就命宫中侍卫去安排。亲家可速回去准bèi

,只要贤儿登上大位,亲家便是第一功臣。登基完毕之后,即刻迎娶媛儿为妻!”

这天,蓟城的文武大臣都收到通知,说今日上朝。群臣几天不见燕王,都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敢怠慢,都来上朝。到了宫里,才感到今天的气氛不对。

此时,燕王宫中正殿群臣济济,但是燕王的宝座却空着,只有相国栗腹腰胯宝剑,立在一旁。

“诸位,大王被废太子谋害,刚刚去世。对此,老夫悲痛万分!但国不可一日无君,民不可一日无主。为大燕的社稷江山,老夫决意今日迎立新君。”栗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双目威严地扫视着台阶下面的大臣们。

事情来得太突然,大臣们面面相嘘,就连平时紧跟栗腹的人也都不知所措。大臣们心中都有个疑惑,到底谁是新君?不过没有让大臣们等太久,栗腹继xù

说道:

“老夫决意立二王子贤为主。二王子德操贵重,礼贤下士,深得大燕子民拥戴。望诸君与老夫竭忠扶持,以孚民望!”

现在朝中与栗腹做对的大臣都已经被清除掉了,剩下要么是跟着栗腹等一伙的,要么是没有实权的。即使有人反对,但是看着周围的侍卫都被换成栗腹的亲信,大臣们也都敢怒不敢言。

接着,栗腹严厉的目光扫过下面的大臣,厉声喝道:“诸位可有敢违抗者?”

“臣等愿立二王子!”殿中大臣心头一震,急忙应道。

“如此甚好!”栗腹说道:“李公公何在?”

“臣在!”

“请二王子!”

“是!”

不久,姬贤身着龙袍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登上台阶,坐到了燕王的龙椅上。

栗腹转身跪下,一字一句地说道:“臣拜见吾王!愿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后的大臣们也都跪了下来,齐声说道:“臣等拜见吾王!愿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身着龙袍的姬贤心中一喜,刚想说“平身”,突然看到廊下一人,站立在那里并不跪拜。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不拜?”姬贤说道。

“回二王子,老臣乃是谏议大夫章朗。”章朗略一拱手,说道:“二王子,家有长兄,国有储君。如今大王过世,当速派人往辽东迎取太子,以保祖宗之基业,姬家之宗嗣!否则,若太子提兵前来问罪,二王子死无葬身之地啊!”

第八十三章 搜捕

“大胆!”栗腹转身厉声说道:“姬丹谋杀先王,其罪当诛!岂可将大位传于他?你不愿奉二王子为主,难道与姬丹同谋?来人,将章朗拉出去斩了!”

马上有侍卫上来,架住章朗往外拖。章朗毫不惧怕,边走边骂:“乱臣贼子,你毁了燕国基业,你不得好死!”

骂声渐渐平息,栗腹再次转身,说道:“臣拜见吾王!愿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次没有人再反对了,大臣们都齐声说道:“臣等拜见吾王!愿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偏殿中的燕王喜一觉醒来,喉咙里咕隆两下,说道:“取点水来!”

一名太监急忙上前,将燕王喜扶起,另一名宫女去了水过来,给燕王喜服下。燕王喜看了看四周,见只有一两名宫女、太监陪伴,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其他人到哪里去了?”

“回大王,这里是偏宫。”一名太监说道。

“偏宫?为什么不在孤的正宫?”燕王喜问道。

这里的太监、宫女都没有说话,燕王喜喉咙又咕噜了一声,粗声粗气地说道:“月姬呢?传月姬!”

“回大王,月姬没空,正在参加二王子的继位典礼。”一位太监答道。

“继位典礼?什么继位典礼?”

“是,是二王子继承燕王大位的典礼!”

“什么?”燕王喜挣扎着爬起来,大骂道:“孽子!孤还没死,竟然敢继位了?太子何在?太子何在?”

“大王,您忘了?太子在辽东!”

“哦,”燕王喜一拍脑门,说道:“快,带孤去正殿,孤要召见大臣!”

“你,你们为什么不带孤去!你们不带孤去,孤自己去!”

燕王喜巍颤颤站起来,走了两步,脚下一软摔了一跤,又挣扎着爬起来。努力了半天,来到内门,一看房门被反锁着。

燕王喜大怒,用手掌撞击房门。见此,太监、宫女都慌了,急忙上来,拉住燕王喜。

“大王,您就不要难为自己了!他们是不会让你出去的。”一名宫女哭泣着说道。

“大王,您消消气。”一名太监拉着燕王喜,说道:“您不是还有太子吗?太子会来救您的。”

“嗯?太子?太子!”燕王喜默默念叨着,脸上露出复杂的神情。

再说那天剧辛的心腹大将司马先领了剧辛的将令,带了一队军马火速前往太子府,将整个太子府团团围住。

正好鞠武吃过年夜饭,心里郁闷,出去到街上茶馆去散散心。等回转过来,人还未到太子府,便见到一队一队军马直冲过去。鞠武急忙闪避,偷偷跟过去,却发xiàn

太子府被包围了。

鞠武大惊,急忙低头疾步离开。来到一个僻静所在,鞠武想了想,前往吴虞府上。现在整个蓟城,姬丹的同盟已经很少了,鞠武能想起来的也就吴虞了。既然太子府被抄,作为姬丹的亲舅舅,吴虞府也一定有危险。

还未到吴虞府上,远远见到街道上到处都是兵丁,鞠武知dào

事情不妙,急忙又往回走。现在晚上城门已经关闭,鞠武想要出城已是不可能。想来想去,鞠武想起宫中的姜姬娘娘一直与姬丹为善,急忙往姜姬宫中赶去。

还好,姜姬宫中果然没有出事,鞠武急忙上前叫宫女前去通报。姬丹回来那阵子,姜姬经常带姬兰去太子府玩耍,认得鞠武。姜姬正在担心太子府的情况,见到鞠武,急忙将其让入宫中暂避。

剧辛炒了太子府,清点人数,发xiàn

少了太子重yào

谋臣鞠武,急忙派兵全城搜索,同时进闭城门,不许任何人出入。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连日来,姬兰与姜姬一直呆在宫里没有出去。这一天,姬兰正在宫中作画,姜姬则在宫中内室。突然宫外传来一声“大王到!”,姬兰吓了一跳,以为燕王活过来了,急忙出去看看。结果是姬贤穿着燕王的服饰到来了。

“原来是你!”姬兰铁青着脸说道:“你把父王怎么样了?是不是把他弄死了?”

“三妹,”姬贤心平气和地对姬兰说道:“孤也是父王的儿子,怎么会把他弄死?父王现在还没醒过来,要死也是他命中注定的。”

“哼,我看未必!”姬兰冷哼一声,转过头去。

姬贤看着姬兰说道:“三妹,你二哥我做了燕王,你有什么不满yì

的?难道你就这么见不得你二哥我好?”

姬兰把大眼一瞪,说道:“不要脸!王位明明是大哥的,你强抢也没用,大哥马上就会带兵杀来,到时候我看你怎么交代!”

“你怎么知dào

我就打不过大哥?”姬贤冷笑一声,说道:“说不定啊,不用打,大哥已经命丧黄泉了。”

姬兰一听急了,冲上去抓住姬贤说道:“你对大哥做什么了?你说,你说!”

姬贤一把甩开姬兰,姬兰一个踉跄跌倒在地。姬兰爬起来,还想冲上去,此时正好姜姬从里面出来,拉住姬兰,说道:“丫头,不许胡闹!你二哥不过说说而已。”

“说说而已?哼,孤早就命人前去传旨,命其自尽了。到时候,你们就等着收尸吧!”姬贤狠狠地说道。

“啊!姬贤,大王,”姜姬也急了,上前抓住姬贤,说道:“你们可是亲兄弟,你不能这样啊!赶快把旨意收回来。我求你了!”说着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看着跪在地上的姜姬,姬贤更加恼怒,说道:“你到现在才想起来求孤,是不是太晚了?大哥不过比孤大一岁,他不比孤聪明笨,不比孤能干。但从小,你们就只关心大哥一人,所有的光环都套在他身上。他是太子,孤是臣子。现在事实证明,孤比他强了吧!伯福何在?”

“伯福?”姜姬一听,吃了一惊,眼睛急忙朝四周搜索。此时转出来一个人,正是太子府上的家臣伯福。

“老臣伯福参见大王!”伯福拱手行礼道。

“伯福,你是太子的家臣,太子府不是被炒家了吗?怎么到这里来了?”姜姬问道。

第八十四章 传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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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府?”伯福面无表情地说道:“老臣一直便是大王的家臣,去太子府不过是月姬娘娘的计谋罢了,何时真的成了太子的家臣了?”

“哈哈哈!”姬贤大笑道:“有伯福在大哥家中,大哥的一举一动孤了如指掌,大哥怎么可能是孤的对手?伯福!”

“臣在!”

“你说姜姬娘娘与大哥相善,那鞠武是不是很有可能跑到这里藏起来了?”姬贤问道。

“回大王,”伯福说道:“鞠武向来与姜姬娘娘交好,经常出入娘娘宫中,这几日城中其他地方都搜遍了没有找到,想必便在此宫中!”

“来人,给我搜!”

“你们怎么说搜就搜?连本娘娘的宫中也不放过。你们站住!”姜姬娘娘在一边无力地抗议,却根本阻止不了侍卫的步伐。

侍卫们冲入宫中,一阵乱搅乱摔,把里面的宫女们吓得花容失色,惊叫不已。姬贤一脸阴笑,冷冷地看着姜姬母女。

不久,侍卫们把宫中所有人都压到了大厅中。

姬贤目光扫视了一遍厅中众人,说道:“你们谁是鞠武?”

过了片刻无人应答,姬贤冷哼一声,说道:“哼,不说?你们以为这点小事就能难倒孤?伯福!”

“臣在!”

“你去看看这些人中谁是鞠武!”

“是!”

伯福慢慢朝这群人走去,一个一个看过来。当走到一个太监打扮的人身边时,伯福停了下来。

“回大王,此人便是鞠武!”伯福面无表情地指了指鞠武,说道。

“哦?”姬贤走上前去,对了鞠武看了半天。突然姬贤行了个礼,问道:“你可是鞠武鞠先生?”

鞠武还没答,姜姬冲过去,说道:“他不是,他不是鞠武,伯福骗人!”

“不是?伯福天天和他见面,难道还会认错!”接着,姬贤也不理会姜姬,只是盯着鞠武看。

鞠武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正是鞠武!”说完,鞠武索性脱去外面的太监衣衫,露出自己平时的穿着。

“哈哈哈,果然是先生!”姬贤连声大笑,说道:“先生不要误会。并不是只有姬丹敬贤,孤比姬丹更敬贤。来人,把鞠先生请回去,孤要好好讨教治国之道!”

马上有侍卫上来把鞠武“请”走了。

“鞠先生是我们的贵客,你不能带走鞠先生!”姬兰在一旁大声抗议道。

“哼,你们还是好自为之,要是真惹恼了孤,孤叫你们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说着,姬贤转身离开。

姜姬揪心地看着鞠武被带走,却无能为力。

“呸!”姬兰朝着姬贤一行离去的方向吐了口口水,说道:“娘,现在父王怎么样了?大哥什么时候来救我们?”

“娘也不知dào

,据说是还昏迷着。都这么多天了,看来是凶多吉少啊。”

蓟城发生如此大事,但是老百姓日子还是得过下去,醉乡楼的生意还是一如既往的好。虽然听说太子府被炒家,但是柳絮还是得每天拿着琵琶出场,只是高雅的音乐声中隐隐透着一丝忧伤。

每次出场,柳絮还是会习惯性地往对面二楼的房间里瞟一眼,不过柳絮心里知dào

,姬丹不会出现。每次抬头柳絮倒总是能见到一个人,开始并不在意,毕竟那个房间不是只有姬丹才能去。但是每天晚上,见到的都是同一个男人,柳絮这才开始感到奇怪。

不过柳絮还是弹她的琵琶,什么也没发生。

新年刚刚过去不到三天,丹城南门外来了一队上百人的官兵,看上去一个个风尘仆仆。这群官兵中领头的是一位太监、两位将军,骑着高头大马,看上去气势不凡。

“站住!”这群官兵正想进城,守城的士卒把枪一举,拦住了去路。来人只好勒住马头,停了下来。

“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守城士卒中的一名佰什长问道。

“我乃是相国帐中大将栗忠,这位是吕公公,前来传燕王旨意!你们还不快让开?”栗忠倨傲地说道。

“原来是蓟城来的,失敬。”那名佰什长语气平缓多了,说道:“小人名叫辛全,在隗太守手下做个佰什长。这位公公既然是从蓟城来,那就请随我来。不过太子有令,城外陌生士卒不得入城,以免东胡兵混进城来。”

“什么?”

栗忠大怒,唰地一下拔出宝剑,还没等辛全反应过来,宝剑已经架到了脖子上。见此其他守门士卒反应也不慢,一个个长枪指向栗忠。不过这里守门士卒不过二十来人,但是栗忠带来的却有上百人,一下将他们都包围了。

虽然性命在人家手上抓着,辛全却丝毫不惧,面带微笑拱拱手说道:“这位爷,就算你现在杀了我也没用。太子的将令:私斗者,不论曲直,尽皆斩首。你既然入了辽东,便要遵守太子将令,不然恐怕要伤了和气!”

不久,城中巡逻的军士看到了,马上来了上百人,城门下双方实力相当,顿时又剑拔弩张起来。辛全见栗忠没有真的动手,用手指夹着栗忠的宝剑慢慢从自己脖子上挪开。

“吕公公,请吧!”辛全退后几步,把手一伸,做了个请的姿势。

一边的栗勇说道:“大哥,吕公公,暂且忍耐,等吕公公宣了大王旨意,到时候再来整他不迟。”

“好吧。”吕公公无奈地叹了口气,跟着辛全往郡守府方向跑去。不久,吕公公进了府内。

今年姬丹已经十五岁了,在这个年代已经算是成年了。在刚刚过去的新年宴会上,姬丹曾经发过宏愿,今年要剿灭朝鲜,征讨东胡。朝鲜与东胡的实力不是一个数量级的,自然是先打朝鲜,后打东胡。

现在姬丹正在府中与荀达、隗彦、干疤等一干文武大臣商议进攻朝鲜的事情。突然听说大王旨意到,姬丹急忙率领众人跪下迎接。

第八十五章 鱼肠



燕太子丹接旨:

孤本属意大王子丹,继承大位,因立之为太子。然其心性严苛,行为乖张。自其入辽东以来,残害良将,压迫百姓。又好大喜功,竭民力筑巨城,闹得民怨沸腾。又无故侵占辽西,致使辽西郡守简康含冤被杀。

短短一年间,太子犯下滔天大罪,其罪罄竹难书!孤念其年幼,赐其自尽,以谢辽东、大燕臣民!

钦此!”

姬丹跪在地上,默然良久,说道:“儿臣…遵旨!”

吕公公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放在旁边的台几上,冷哼一声,说道:“太子,请吧!”

姬丹心乱如麻,伸手取过匕首,慢慢抽了出来。匕首剑身细长柔韧,却又钢韧无比,熠熠生光,一看便是一件宝物。

姬丹刚才并非真的要自杀,谁知匕首一拔出来,突然感到万念俱灰,心中无力。

“鱼肠!”自眼睛余光见到匕首上刻着的两个字之后,姬丹的心神就好象被它彻底吸引住了,心中想道:“原来是鱼肠剑!真是不祥之物!荆轲用之刺秦王,专诸用之刺吴王,都是这把剑。现在鱼肠剑便在我姬丹手中,看来我姬丹也逃不脱这个命运。”

经过这一年多的磨练,姬丹的心志已经坚如磐石。但此剑似乎有一种天生的魔力,能夺人心志,连姬丹也忍不住万念俱灰。想着想着,姬丹缓缓举起鱼肠剑,将剑尖指向自己胸口。

“太子,不可!”姬丹身后的众文武齐声喊道。

姬丹迟疑了一下,此时荀达急中生智,说道:“太子,此乃是鱼肠剑也!此剑杀不了你,要死也要换一把剑!”

姬丹一怔,问道:“为何?”

荀达急忙上前,说道:“鱼肠剑乃是铸剑大师欧冶子为越王所制,天生带有悖逆之气。据说初成之时,有善相剑者薛浊见过此剑,断言:此剑逆理不顺,不可服也,臣以杀君,子以杀父。今日燕王用以杀太子,乃是君杀臣,父杀子,与其气相悖。”

“哦?真有此一说?”姬丹问道。

“太子,你敢抗旨吗?”见此,吕公公在一旁厉声喝道。

荀达起身抓过鱼肠剑,将其收了起来。鱼肠剑一收起来,姬丹顿时感到神志清明,心绪正常起来。

“你想造反吗?”吕公公指着荀达怒道。刚才差点得手,被荀达一搅,最后功亏一篑,叫他如何不怒。

“太子,此事千真万确!”荀达没有理吕公公,凑过来,压低声音说道:“太子,难道您忘了襄平街头相者之言?”

“相者之言?啊?相君之背,贵不可言?”姬丹一听,醒悟过来。沉默片刻,站了起来。

当时姬丹与荀达初到襄平,在街上遇见一位算命先生,主臣两人都算了一算。算命先生先给姬丹相面,说姬丹虽然富贵,但是前途不看好。后来见到姬丹后背,算命先生又断言其富贵不可以言语之。

“我乃是从未来穿越而来,正要雄心勃勃,统一天下,岂能现在就死?”此时的姬丹已经彻底恢复了理智,心中想道:“历史上这个父王本来就杀了姬丹,还把人头割下来送给秦始皇,足见其贪生怕死,昏庸无能。现在不过是早点杀我而已。这样的父王,不要也罢!”

心中主意已定,姬丹顿时又生出豪气来。姬丹唰得一下拔出佩剑,一剑将旁边桌子的一角砍下,说道:“本太子反了!”说着,姬丹提起剑,向吕公公走去。

“你,你敢杀我?”见姬丹目露杀机,吕公公怕了,不停地往后退。接着,姬丹一挥手中宝剑,吕公公“啊”地一声大叫,倒在血泊中。

“为天下苍生计,便是父王也杀得!何况是你!”姬丹抽出宝剑,擦去血迹,说道:“传我将令,从今日起,我姬丹自立为王,如有不从我令者,杀无赦!”

“臣等愿意侍奉大王左右!”

大厅中众人皆应,唯独一人说道:“太子,臣以为不可。”

“哦?隗太守有何高见?”

若是换作别人,现在敢提出不同意见,早已血溅当场了。但是隗彦乃是姬丹重yào

谋臣之一,他的意见便是姬丹也要认真考lǜ



“太子,抚顺讨逆,王者之道也。”隗彦说道:“如今太子以下犯上,名不正言不顺,出事必败。”

“隗太守的意思,我应该如何是好?”姬丹问道。

隗彦继xù

说道:“太子,大王旨意中所列罪名,皆子虚乌有,必是大王受左右蒙蔽所致。以老臣之见,不如以清君侧为名,起兵讨伐。如此,太子犹守臣下之节,人子之道,虽反而不反!太子之兵可谓义军,所谓出师有名,必能建功!”

姬丹沉思良久,说道:“隗太守所言有理,我就暂不称王,等杀回蓟城再说。”

吕公公已死,而栗忠、栗勇尚在城门外等候。两人正等得不耐烦,突然城中传来一声大叫:“贼人受死!”接着,飞出一员大将,手持大刀,几乎话音刚落便到了跟前,一刀将栗忠头颅劈去。此人正是姬丹麾下大将干疤。

栗忠、栗勇皆有万夫不当之勇,但是两人以为太子必死,只等着吕公公派人来接他们。现在干疤突然杀出,栗忠毫无防备,不慎被干疤一刀劈中,顿时身首异处。旁边的栗勇反应过来,知dào

不妙,急忙拔剑,一边战,一边逃。

栗勇并没有上来拼命,给栗忠报仇。两人一个叫“忠”,一个叫“勇”,听起来虽如同亲兄弟,但事实上没有一点血缘关系。因为都是栗腹养的死士,又同时被收入栗腹府中,栗腹给他们赐名的时候一时兴起,才有这样的名字。

接着,城中出来一小队骑兵,为首一员大将,金盔银甲,手提一支红缨枪,正是太子姬丹。

“太子有令,尔等速速归降,太子不杀降者!”

冲在最前面的辛全大喝一声,那群从蓟城来的士兵早已战心全无,纷纷跪下,说道:“小人愿降!”

马上有士兵上来将他们的兵器都收缴了,押在一旁,等侯姬丹处理。

第八十六章 兵力

干疤与栗勇越斗越远,姬丹等人只好跟了上去。栗勇逃出数里,干疤马快,紧紧咬住,不肯放过。栗勇大怒,索性回马,与干疤斗在一起。两人斗了上百回合,栗勇渐渐占了上风。

“谁敢上前助干将军?”姬丹问道。

“末将愿往!”

辛全纵马冲了出去。好汉架不住人多,不过栗勇马上战两将,居然没有丝毫惧色。

“真乃虎将也!”姬丹不仅起了爱才之心,策马上前,拱拱手喊道:“来将留下姓名。”

“我乃是相国家将栗勇。”

“相国乃是奸佞之辈,你为何效力于他?不如归降于我,为大燕效力。”姬丹劝说道。

栗勇冷哼一声,说道:“相国收养了我,我栗勇宁死也不背叛相国!”

姬丹迟疑片刻,举起右手命令道:“弓箭手准bèi

…射!”

数十支箭一齐从姬丹身边射出,栗勇急忙舞剑格挡。虽然挡住了大部分,但是其中几支射中了栗勇坐骑,马儿嘶鸣一声,摔倒在地。干疤上前一刀将其劈成两半。

对于这种无法利用的人,姬丹只有一个政策,就是从肉体上消灭之!

回到城门口,那些降兵还跪在那里,等候姬丹处理。

“你们谁是领头的?”姬丹问道。

“小人卫满,是这里的佰什长。”一位佰什长打扮的小将说道。

“卫满?”不知为何,姬丹听到这个名字迟疑了一下,看了他一眼,说道:“既然你们都愿降,本太子也不为难你们。念你们都是我大燕子民,你们放下武器,愿去哪里就去哪里吧!”

“谢太子不杀之恩!”降兵齐声说道。这些人脱了盔甲,换成便服,留下马匹,顺着来的路往回走。

走了几天,这群人来到襄平附近。其中一名什伍长陈度拦住众人,对卫满说道:“卫将军,我们主将被杀,回去也要受责罚。如今太子与二王子两虎相争,必有战乱,不如就留在辽东,等战事过去,再做去留。听说辽东一直在招募府民,我们不如就在这里做府民,等安定下来,还可以把家人接过来。”

陈度年纪虽轻,不过二十出头,却颇有些主见,卫满对他很是信任。听了陈度的建议,卫满点点头,说道:“陈度所言不差。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众人听了,都觉得是这么一回事,说道:“我们听卫将军和陈将军的!”

于是众人找到襄平田部吏,一起在一个叫南草屯的地方定居了下来。

再说吕公公被杀、姬丹造反的消息很快通过月姬在辽东的人,用飞鸽传书传到了蓟城,燕王宫中朝堂上正在早朝。此时外事卿郭孝也已经回到蓟城,正趴在朝堂上哭诉。

“大王,太子无故扣留臣送交东胡的二十万担粮食和一万匹布帛,这都是议和之物啊!而且,姬丹还痛打臣,请大王为臣做主啊!”郭孝带着哭腔说道。

“逆贼!逆贼!他还有什么事情不敢干的?”姬贤怒气冲冲,问道:“众爱卿有何良策?”

“大王无需惊慌,”相国剧辛上前奏道:“此乃是天亡废太子之时。臣愿提一支军,讨伐辽东。”

剧辛以前也在军中效力,立了军功后被燕王喜任命为蓟城太守至今。这次姬贤继位,剧辛也是迎立新君的功臣,被加封为相国,原来的相国栗腹则被任命为太师。而蓟城太守一职由月姬的族人孙密担任。

“哦?剧爱卿有何高见?”姬贤问道。

“本来辽东不扣留议和之物还好,现在他扣留这些物资,得罪东胡,东胡必定大怒。大王可以派人到东胡,说明情况,并约定一起出兵攻打辽东,令其首尾不能相顾,辽东必败!”剧辛得yì

地说道。

姬贤一听大喜道:“好!孤命你为征讨大将军,统领十万大军,前去征讨,务必平定叛军!”

“臣准旨!”

“大王,”太师栗腹上前奏道:“征讨辽东固然重yào

,但是有另外两人也不得不防。”

“哦?哪两人?”

“一人为昌国君乐闲,此人凭着祖上对大燕有点功劳,向来专横跋扈,又属姬丹奸党。如今此人手中握有一万兵马,不可不防。大王可速传旨,命右北平郡守费维、将军栗建接管乐闲的军马,并将乐闲、乐乘就地斩首。”

“遵奏!”姬贤答得很干脆,问道:“太师,还有一人是谁?”

“还有一人便是大夫将渠!”栗腹继xù

奏道:“此人向来与姬丹奸党勾结,狼狈为奸,现在上谷郡居庸关领兵,大王也应尽早将其除去!”

“准奏!哈哈哈,孤有众位爱卿相助,何愁王位不稳?”姬贤得yì

地笑道。

这就是先下手的好处,一旦坐上了王位,只要姬贤一句话,想要十万兵就有十万兵,想要二十万就有二十万。而此时的姬丹却在辽东的郡守府仔细计算着自己的兵力。

“丹城东、西两营共一万两千兵,全部带走。丹城五千守军,不能动。对了,辽东各个城池可以抽调一些。”想到这里,姬丹问道:“荀达,可有辽东各城池的兵力情况?”

“有。”荀达在竹简里翻了一阵,找了一个竹简出来,念道:“辽东郡共十八个城池,现兵力分布如下:

丹城:5000

无虑:30

望平:500

房城:50

侯城:40

辽队:30

襄平:200

新昌:80

辽阳:70

险读:20

居就:15

武闪:3000

高显:8

西安平:30

文:7

番汉:5

沓氐:12

平郭:32

共计9129人。”

姬丹听了苦笑一声。虽说有九千多人,但是光武闪和丹城两座城池便占了八千。而这八千士卒,一边要防着强敌东胡,另一边要防着朝鲜,不增兵已经不错了,哪里还能抽调?

“丹城现在居民有多少?”姬丹又问道。

“回太子,”丹城太守隗彦答道:“自去年十月至今,丹城已经入驻了四万三千七百余户了。”

“嗯。隗太守,若是东胡领兵十万来攻,丹城可能守住?”

第八十七章 献城

隗彦思索片刻,答道:“丹城以区区五千兵力,本来是无法防守的。但是,自从太子实施全民皆兵的制度以来,万一东胡兵真的攻来,十五岁到五十岁之间的男子皆可为兵。若是每户有一人可为兵,则可得四万三千余人。不过这些临时招募的兵卒战斗力不足,顶多只能算是正式兵卒的一半,大约两万兵力。如此算来,我丹城有两万五千兵力,可以一试。”

“两万五千!”姬丹心中想道:“若是有名将率领,也算是一支强dà

的部队了。可惜辽东没有名将,而隗彦只是个文官,虽然深得民心,却无法统帅军队。”

荀达见姬丹陷入深思,知dào

对丹城的军力信心不足,献计道:“太子,可命附近的百姓全部迁入丹城,并将百姓余粮一并运入,坚壁清野。如此,东胡万一来攻,只要坚持上数个月,粮草不继,自然退去。”

“荀达,此计恐怕不行。”姬丹摇摇头,说道:“坚壁清野之计虽好,却无法对付东胡。东胡乃是游牧民族,人走到哪里,牛羊便可跟到哪里。辽东到处都是草地,东胡不愁补给。”

荀达是个文官,虽足智多谋,奇计百出,却并无熟悉军旅事务。姬丹现在缺的就是能统领大军、独当一面的上将。像干疤、结巴等辈都是勇猛异常的大将,但在统兵打仗上却不能让姬丹放心。

本来,原来的辽东郡守吕况倒是一员上将。能在东胡兵强dà

的压力下支撑十数年,虽然治国的能力不敢恭维,但是打仗的能力应该是有一套的。可惜吕况造反,投敌去了朝鲜,如今反而成了祸害。

“不过,”姬丹沉吟片刻,说道:“还是要让百姓迁入城中,一方面也是保护他们,另一方面也可增加城内实力。只是这房舍…”

“太子,不要担心房舍。城中空地很多,可以将建筑材料先运进来,慢慢造。另外,那些布坊、染坊、店铺等都可以临时征调一下,等房舍造好了再挪出来,还给商家。”隗彦说道。

“如此甚好。”姬丹点头同意,问道:“如此算下来,能有多少户?够十万户吗?”

“难说,大约八万户吧。”

“城中粮草可够?”姬丹又问道。

隗彦答道:“城中有以前的余粮,上次又扣留了郭孝的二十万担粮食,足够军民使用一年。”

“这就好。”姬丹忧色不减,说道:“你传令下去,凡是辽东之民,只要愿意来丹城避难的,都可以来。兵不在多,而在于调兵遣将之人。这次出征,我就带东、西两营。至于武闪那边…目前只有甘利领着三千兵力防守,我得想个办法除掉朝鲜这个隐患,然后方可出兵西向。不然,辽东南北受敌,局势不妙!”

朝鲜与辽东接壤,消息很快传到了朝鲜。这一日,朝鲜王子润正在宫中,与他的从辰国王室俘虏来的几名美女饮酒寻欢,外面军士来报,说将军马勇求见。子润只好推开美女,叫马勇进来。

“大王,机会来啦!”马勇一进来就兴奋地大喊道。

“机会?什么机会?”子润正在兴头上,被马勇打断,很是不满,说道:“大舅子,你能不能不打哑谜啊?”

“雪耻的机会!辽东!”

“辽东?辽东怎么啦?我那位贤弟姬丹死了?”

这下子润也兴奋起来了。子润一直想要吞并辽东,上次偷鸡不成,反而被姬丹攻破王险城,子润以为奇耻大辱,立誓报仇,只是一时找不到机会,隐忍不发而已。现在突然听到机会来了,哪能不兴奋?

马勇摇摇头,说道:“辽东的姬丹倒是被燕王赐死,不过姬丹没有死,反而举起了反旗,要造反了!”

“什么?”子润霍地一下站了起来,因为饮酒过度,本来就显得潮红的脸色变得有些发白起来,说道:“果然是个好机会!还有什么消息?”

“据探子来报,这几天辽东每天都有军马开拔,进入辽西。如今辽东必定兵力空虚,大王可以乘机进攻,夺取辽东。”

“好!”子润握紧拳头,咬咬牙,思索片刻,又松弛下来,说道:“马将军,是不是应该让他们打起来再说?”

马勇想了想,说道:“如此更为稳妥。不过大王可以秘密调集军马,等他们打起来,我们就去抢地盘。”

“好!”子润雄心万丈,指天画地,说道:“皇天佑我,我子润振兴朝鲜,指日可待也!”

两人正在谋划调兵之事,突然有军士来报,说有辽东士卒求见。子润与马勇对视了一眼,说道:“叫他进来!”

不久,一名士卒来到跟前,跪下说道:“大王,小人奉将军甘利之命,前来送信。”说着,来人取出一封书信,交给子润。

子润仔细读完,越读越兴奋,读完了之后大笑道:“哈哈哈,马将军,你看看,不用我朝鲜发兵,他们自己先乱起来了。”

马勇接过书信,开始阅读起来:



外臣甘利敬拜朝鲜大王

臣甘利从军,本欲报效国家,建功立业。然太子姬丹逆天行事,反抗燕王,置辽东数十万军民于炉火之上。向闻大王英明神武,素怀鲲鹏之志。臣不愿随姬丹赴死,欲效吕将军,投于大王帐下。

大王若是准许,可领朝鲜精兵,进剿辽东,臣愿献武闪城,并为前驱!

遣书一封,望速赐回音!

臣甘利”

马勇沉吟片刻,说道:“大王,难道其中有诈?”

“哎,”子润拉长了语调,不以为然地说道:“他甘利见姬丹三面受敌,必败无疑!又见你在我这里受到重用,自然而然起了归顺之心,何诈之有?”

马勇皱皱眉,说道:“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可叫甘利将家小送来,一来保护其家小,而来也显其诚意。”

“嗯,如此也好。”子润对来人说道:“你回去告sù

甘将军,他愿意归降,本王很高兴。甘将军可先把家小送来,本王即刻发兵,亲自与甘将军会合。”

第八十八章 苦肉计

最近工作比较忙,又碰上HollidaySeason,假期特多,暂时先一天一更,每天早上九点发布。

“要先送家小?这怎么使得。”武闪城中,姬丹等一众将士接到士卒回音,姬丹说道:“此计不可行,还是想别的办法。”

“太子,”甘利一拱手,说道:“臣愿意舍却家小,为那死去的三千弟兄报仇!”

“嗯?不行,不行,”姬丹连连摇头,说道:“甘将军,你报仇心切,这我能理解。但将士们流血牺牲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家人能够平安。你这样做不是有违初衷了吗?”

甘利却不依,继xù

说道:“太子,自从末将从军以来,时常见到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今日也不过多我一家,若是能报了大仇,为太子除去心头大患,末将心甘情愿。”

姬丹把手一伸,做了个阻止的手势,说道:“甘将军,此事无需再议。实在不行,我们先灭朝鲜,再出兵向西!”

一旁的荀达说道:“太子,如果硬拼,朝鲜的精锐也不少,我们会消耗很多兵力啊!”

“荀达不必多言!天时已晚,各位早些休息,明日商议攻打朝鲜事宜。”说着,姬丹起身离开了。

甘利的家便在武闪城中,甘利进门时,老爷子正在一边喝茶,一边逗着五岁大的孙女玩。

“爹!”女儿见到甘利,立kè

跑过来,扑了上去。

“乖囡!”

甘利抱起女儿,走到老爷子身边,单膝跪下。甘利抓着老爷子的手说道:“父亲,又要打仗了。”

老爷子放下茶杯,说道:“有啥好怕的?你都打了十几年的仗了。儿子,这次是跟谁打?”

“朝鲜!”

“哦,原来是朝鲜这帮狗崽子!儿子,好好打,多杀几个敌人,为你死去的那帮弟兄报仇!”老爷子说道。

“嗯!”甘利使劲地点点头,说道:“父亲,有件事情,想跟您商量一下。”

“什么事情?”

“这次打仗不同以往,要持续一段时间。儿子在外面物识了一个庄园,想把一家人安置在庄园里。那里地方偏僻,打仗不会打到那里去。”甘利平静地说道。

“干嘛?我哪里也不去,就呆在这武闪城。就是死,也要看着你们杀敌再死。”老爷子倔强地说道。

“父亲,您不怕死,儿子知dào

。但是家里还有小孩,还有娘,还有下人。一家二十来口,把你们安顿好了,儿子也可以无顾虑地杀敌不是?”甘利劝道。

“哦,好吧,那就去吧,只要你好好杀敌就行。”老爷子说道:“我们什么时候去?”

“越快越好,我看就今晚吧!”

“今晚?”老爷子吃了一惊,说道。

“是,免得明天就打起来,到时候就走不了了。”

“好,今晚就今晚!”

吃过晚饭,甘利带着一家人,以及几名亲信,驾着马车到了南门。一到晚上,武闪城就关门了,不过守城士卒见到是甘利,急忙开了城门让甘利出城。

“父亲,母亲,儿子就送到这儿了,剩下的路我的这几名侍卫会带你们去的。”甘利依依不舍地说道。

“好,你去吧,打仗要紧。”甘利的父亲说道。

甘利的母亲刚想离去,突然觉得甘利的眼神很奇怪,说道:“儿啊,你为何这样看着我们?为娘与你父亲都是知书达理之人,只要你好好打仗,就是为国捐躯了,也是值得的,为娘为你送终。不要为我们担心!”

“是,母亲!”

甘利哽咽着,挥挥手。接着,马鞭声响起,马车徐徐往西南而去。

“父亲!母亲!…夫人…乖囡…”甘利扑通一声跪下,低声呼唤道…

第二天早晨,朝霞映红了半边天,煞是好kàn

。甘利家人颠簸了一个晚上,在朝露中醒来,发xiàn

马车在一个城墙下停了下来。

“这位兄弟,这是在哪里?”甘利的父亲问道。

“回老爷子,这里是王险城!”侍卫说道。

“王险城?这不是朝鲜都城吗?不是说要与朝鲜打仗吗?怎么到这里来的?”甘利的父亲疑惑不已,问道。

侍卫不答。不久王险城中迎出来一群士卒,侍卫与他们说了两句,便有士卒回马到宫中汇报去了。

“哦?甘利的家人来了?快将马将军唤来!”子润吩咐道。侍卫应声出去,不久,马勇传到。

“马将军,甘利真的把家人送来了,正在城外等候。”子润一见到马勇,便兴奋地说道。

“哦?太好了!我们去看看,到底是不是甘利的家人。”马勇大喜道。

两人骑马往北城门外跑去,还没出城,便听到城外一个老头的声音。

“这个孽种,竟然让我们投靠朝鲜!我,我非要斩了他不可…你们,快把我送回去,不然,老夫死在你们面前!…”

老爷子骂了半天,突然见到有一队人马来到跟前,老爷子便停了下来。老爷子端详片刻,眼睛一亮说道:“这,这不是吕况吕将军吗?”

以前吕况是辽东郡守,又是甘利的顶头上司,老爷子见过吕况多次。虽然有一段时间没见了,但老爷子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老爷子别来无恙!”吕况拱拱手,说道。

“你为何在此?”老爷子惊奇地问道。过了一会,老爷子醒悟过来,说道:“奥,你一定是投奔了朝鲜。奸贼!不得好死!呸!”

老爷子一口唾沫吐向吕况,吕况与其距离不远,被唾沫星子溅到,顿时大怒,唰的一下拔出佩剑,指向老爷子。

一旁的子润把手一拦,说道:“哎,马将军不必动怒…这不正说明甘利的诚意吗?来人!”

“小人在!”旁边的侍卫应道。

“将甘利一家人安置在城中,好生伺候!少了一个,小心你们的脑袋!”子润吩咐道。

“是,大王!”侍卫应了一声,带着甘利一家走了。

“你们是甘将军的手下?”子润对那些护送来的兵丁说道。

“是,大王!”

“甘将军有没有什么话让你们带来?”子润问道。

“回大王,甘将军说了,让大王定个时辰,甘将军好做个准bèi

。”

“好!你们带话给甘将军,五日后子时,本王亲自提大军前去攻城,请甘将军做好准bèi

!”子润吩咐道。

第八十九章 居庸关

第二天,姬丹升帐议事。

“诸位,你们看朝鲜这一仗应该如何打?”姬丹问道。

甘利站起身来,说道:“太子,臣已将家人送走。”

“啊?你,”姬丹站起来,手指着甘利,想要骂却不知dào

骂什么好。姬丹走来走去,走了几步,问道:“什么时候送走的?快派人去追!”

“昨晚便送走了,太子只需再等片刻,相信便会有消息传来。”甘利说道。

“你,你这是不孝!”姬丹怒骂道。

荀达在一旁劝道:“太子,自古忠孝不能两全。甘将军此举虽属不孝,却是大忠大义之举!若能换得太子之江山,也值了。”

姬丹白了荀达一眼,说道:“我宁可不要这样的江山!”

“太子此言差矣!”王廉也在一旁劝道:“臣虽是文官,但也明白一将功成万骨枯的道理。没有牺牲,哪里来的江山?太子还是调度将士,生擒朝鲜王才是!”

“唉!”太子叹了口气,坐下来。

不久,甘利的兵丁回来,报gào

说甘利的家人已经带到王险城,约定五日后子时攻城。作出如此大的牺牲换来的机会,姬丹自然不敢怠慢,紧张地准bèi

起来。

这边姬丹忙着扫除向西争夺王位的后顾之忧,与此同时,姬贤也在清除姬丹的政治势力,为东向征讨辽东做准bèi



军都陉乃是太行八陉之首,位于上谷郡军都山。军都陉有关曰军都关,因其在居庸山中,又称居庸关。其地层峦叠嶂,形势雄伟,悬崖夹峙,巨涧中流,奇险天开,乃是天下九大要隘之一。

此陉是出燕入代,去匈奴的咽喉之路,战略地位非常重yào

,将渠大夫便是领兵在此驻守。

将渠虽人在边关,却一直留意着蓟城的动静。有消息传来,蓟城城门紧闭,只须进不须出,这让将渠有些不安。不过将渠是个有点死心眼的人,还是每天巡视边关,激励将士。

这一天,将渠正在城楼,旌卫韩山带着一队人马,神色慌张地跑来。

韩山一见到将渠,便紧张地说道:“将军,大事不好!大王派人来了,说要擒杀将军!人已到军中,正向这边过来。”

将渠一听一惊,问道:“擒杀我?韩将军可探得原因?”

“这个末将不知。”韩山说道:“将军,事情紧急,可速速越过居庸关去,投奔赵国。”

“不必惊慌!”沉默了片刻,将渠镇定下来,说道:“将某自问从未做对不起国家的事情,我倒要看看谁敢杀我!”

此时,不远处城下一群兵马赶来,为首的乃是旌卫羊通,而羊通身边一人宦官打扮,想必是前来宣读圣旨的。

“将渠,休走!将渠,休走!”羊通边跑边喊道。

韩山附身往城下看去,喝道:“羊通,你为何如此无礼,直呼将军之名?”

“韩山,如今我已经被升为裨将,与将渠官位相同,为何叫不得名字?”羊通一边带领士卒上城楼,一边喝道:“来人,把将渠拿下!”

“谁敢!”韩山抽出佩剑,挡在前面。将渠这边也有二十来人,都亮出兵器。

“都给我住手!”将渠大喝一声,上去向那太监行了个礼,问道:“杜公公,可有旨意到?”

杜公公取出一张手书,答道:“将大夫,大王命你交出将印,自尽谢罪!”

“公公,能否借手书与我一观?”将渠问道。

“大夫无须观看,大王说得明明白白,你就不用挣扎了。”

说着,杜公公将手书一卷,就要收起来。旁边的韩山突然冲过去,将手书抢了,交给将渠。

“你!”杜公公又气又急,转身说道:“羊将军,还不动手?”

“谁敢?”韩山把剑一挺,喝道。

将渠带兵十余年,平时爱兵如子,颇得士卒之心。这些军士以前都是将渠手下,对将渠很是敬重,也不愿逼迫于他,只是碍于羊通,不得已才到这里。羊通也知dào

这些,没有直接下死命令。

将渠接过手书,低头仔细观看。良久,将渠抬起头来说道:“杜公公,这大印虽然是燕王的大印,但是这手书却不是出自大王之手,蓟城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说!”杜公公支支吾吾,不肯说,韩山大喝一声。

过了半晌,杜公公才道:“你说得没错,这确实不是先王的手书,这是新燕王的手书。”

“先王?”将渠大惊,问道:“难道燕王薨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一点消息也没有?新燕王又是谁?”。

“没错,燕王薨了!”杜公公说道:“二王子姬贤深得臣民之心,已经在蓟城继位!”

“岂有此理!”将渠拔出佩剑,指着杜公公说道:“燕王薨而不发丧,国有储君而不迎立。定是你们谋害了燕王,然后篡夺王位!老夫与你们不共戴天!”

杜公公往后退了一步,说道:“大夫,二王子继位是真,但燕王却不是二王子谋害的。”

“不是二王子又会是谁?”

“是大王子!”

“太子?”将渠心中疑惑,说道:“太子远在辽东,如何谋害?你休要胡言乱语,蛊惑人心!”

杜公公一脸正义地说道:“此事千真万确。新年夜宴,太子送来一个笼子做礼物,老王打开来观看,结果里面跳出来一条鸡公蛇,将老王咬伤,当场昏迷。”

“这么说老王已经死了?”将渠问道。

“应该是吧!”杜公公说道:“小人也是猜测。中了鸡公蛇毒的人,没有一个能活到。想必,即使没死,也差不多了。将渠,这下你可以交出将印,自尽谢罪了吧?”

将渠想了想,说道:“此事疑点颇多,我定要查个水落石出。”将渠从怀中取出将印,继xù

道:“将印在此,你拿去。”

接着,将渠转向他的亲信士卒,说道:“众位弟兄,将某从此亡命天涯,诸位多保重!”

见此,韩山对将渠问道:“将军欲往何处?”

将渠答道:“我也没有想好,但肯定不是燕国了。”

“将军孤身一人,多有不便。末将跟随将军多年,愿意同去,也好给将军做个伴。”

“我等也愿同往!”剩下的士卒齐声说道。

“好!你们留在这里也会被人欺负,”将渠看了一眼羊通,继xù

道:“不如与我一道离去!走!”

说着,将渠带着二十余名亲信下城去了。眼看着他们离去,羊通也不追赶。将渠神勇,而且大家毕竟共事一场,若不是为了这将印,相信羊通也不会与将渠反目。

第九十章 李宽

这里逃命只有一个方向。出了居庸关,众人脱去甲胄,一路往西。来到一个三岔路口,将渠停了下来。这里有两条道,一条通往北边的匈奴,一条通往赵国的代地,将渠心中犹豫不定,不知该往那一边去好。

照说,赵国与燕国同属中原,应该是逃往代地。但是去年伐赵,将渠与赵将李牧曾在代、居庸关等地大战,死伤无数。后来赵军强攻居庸关,更是死伤惨重。

赵军的这些士卒来源主要是代地的百姓,这一战不知有多少代地百姓失去兄弟、父子。如果将渠逃到代地,万一被代民发xiàn

,说不定会被他们所杀。将渠思虑再三,还是决定往北走。

刚走出数步,忽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将渠急忙命令众人躲在旁边的树丛中。不久,三十余名骑兵经过,一个个彪悍无比。看其服饰,这些骑兵不像是赵国人,也不像燕国人,倒是像匈奴人。

等那些骑兵走远,众人从树丛中出来。将渠想了想,继xù

向北走去。没想到此时身后又来了一骑,将渠躲闪不及,被撞个正着。

“你们是什么人?可曾见到匈奴兵经过?”来人勒住马头,问道。此人倒是赵国人打扮,是一名年轻的小将,看上去雄壮无比。

“回大人,我们是这里的山民,匈奴兵刚刚过去不久。”将渠行礼道。

小将在马上拱拱手,追了出去。将渠目送小将离去,心中奇怪:这人怎么一人独自跟在那三十骑背后,难道他单枪匹马去追击对方三十余人?看刚才那三十人形色匆匆,难道还怕这名小将?

将渠倒吸一口凉气,继xù

想道:要真是这样,此人的武艺该达到何等惊人的地步才能做到?我为将数十年,也从未见过这样的猛将。

想到这里,将渠急忙爬上旁边的山坡,朝远处眺望。前面是一片空地,那位小将正渐渐追近前面三十余骑。

突然,小将马不停蹄,同时却弯弓搭箭,唆唆唆,竟然一连射出五箭。前面三名匈奴兵应声倒地。

“连珠箭!”

将渠远远见到,大吃一惊。这连珠箭将渠不是第一次见,当年赵国大将李牧攻居庸关,用连珠箭射杀多人,将渠记忆犹新。据说这是李家的祖传绝技,可以瞬间射出五箭,仿佛有五人同时射箭一般,不知这小将是什么人?与李牧又有什么关系?

见此,为首的匈奴兵大怒,口中唧唧哇哇一统大叫,指挥手下,转过马头,杀向小将。小将不慌不忙,又是五箭射出,这次四名匈奴兵应声倒地。

此时匈奴兵已到近前,小将收起弓矢,取过长矛,冲入剩下二十余匈奴骑兵群中。将渠离得远,看不大清楚。却只见小将每出一矛,匈奴兵必有一人落马,其武艺着实惊人。

片刻之间,匈奴兵又死了八人。剩下十五名骑兵见来人凶狠无比,不敢再战,又往回逃去。小将再次取出弓矢,又是五箭齐发,射倒四人。匈奴兵见再逃也不是办法,急忙反身再战。

不久之后,剩下的十余名匈奴兵被屠杀殆尽。小将折回马头,原路返回。

不久,小将神情轻松,来到跟前。见到将渠等人还在,拱拱手问道:“这位先生,请问可是将渠将军?”

“你是何人?如何认得我?”将渠大惊,手握佩剑,问道。

“果然是将军!”小将却丝毫不介yì

,跳下马来,说道:“我乃是赵国大将李牧之子李宽。久闻将军大名,如雷贯耳,今日有幸在此拜见,真乃三生有幸。不知将军何故至此?”

“果然是李家的人。”将渠心中想道。见李宽毫无害己之心,也放松下来,说道:“李将军少年英雄,将某佩服。”接着将渠叹了一口气,说道:“唉,燕王不识贤愚,命人擒杀将某,某只好逃出居庸关。”

“哦!”李宽沉思片刻,问道:“将军此欲何往?”

“某报国无门,如今之计,便是要前往匈奴,去做放牧之民。”

“常听父亲说起将军,以为是当今难得将才。将军若是去匈奴,从此不再是我中原子民,岂不抱憾终身?不如随末将去投赵国,如何?”李宽问道。

“唉,李将军所言不错。某本欲前往赵国。”将渠叹了口气道:“但某曾与令尊大军大战于居庸关前,怕代民认出,不肯轻饶。”

李宽轻轻一笑,说道:“将军若往赵国,必拜为上将,与代民何干?况且昔日各为其主,岂能怪将军?”

将渠听了还是摇摇头,说道:“燕赵相邻,世为仇敌。在赵国为将,总是会与燕国起冲突。某世代燕人,岂能引兵向父母之邦?某不愿为将,只愿做一平民,了此残生。”

此时身后来了一支赵国军队,约有上百人,为首一人见到李宽大喜,喊道:“少将军!少将军!”

李宽朝身后大喊一声:“我在这儿!”然后又转身对将渠说道:“是我的手下寻来了。将军能否在此稍等,末将的父亲便在离此不远十余里处,末将想请父亲亲自来请将军去赵国。”

此时那上百赵兵已经围了上来,将渠说道:“既如此,将某便在此等候,请少将军速去速回!”

李宽行了个礼,向手下吩咐两句,骑马往南飞奔而去。将渠这才注意到,现在赵国的战马与以往有所不同,却一时不知哪里不同。等将渠仔细观察,才想起来现在的战马上都配了马鞍、马镫,而这些以前只有在姬丹的军营中才能见到。

“看来是上次伐赵时,赵国将领从太子丢失的战马上学到的。”将渠想道:“赵国如此善于学习,怪不得战斗力强悍无比!”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赵宽引一队军马朝这边过来。来到跟前,李宽指着身边一人,对将渠说道:“将将军,这便是我父亲。”然后又指着将渠,对李牧说道:“父亲,这便是将渠将军。”

“将军别来无恙!”李牧首先行礼道。

将渠还礼道:“原来是李将军,李将军此来,可是要报昔日之仇?”

第九十一章 被袭

李牧一怔,哈哈大笑道:“将军以为我李牧何许人也?昔日各为其主,岂是个人私怨?听说将军要去匈奴,可有此事?”

“是也!”

“匈奴乃是未开化的蛮夷,生性凶残,你一个中原人去匈奴,只会被他们杀。不如去我们赵国,为赵王效力。”李牧劝道:“匈奴时常侵掠代地,将军可与李某一同抗击匈奴!”

将渠想了想,说道:“将某也知匈奴乃化外之地,李将军若要留我也行,只需答yīng

将某两件事。”

“哪两件事?”李牧喜出望外,问道。

“第一件事,将某只愿留在代地,抗击匈奴,不愿与中原兵交战。”

“此事好办,我答yīng

了。”李牧爽快地说道。

“第二件事,李将军在代地,不可出兵攻打燕国。”

李牧面露为难之色,想了想,说道:“燕王如此待你,将军还想着燕国,足见将军乃是忠义之士。李某答yīng

了。不过,李某也有一个要求。”

“李将军请讲。”

“若是燕国主动进攻代地,将军不可再念乡土之情。”

将渠正色道:“若是燕军攻来,将某死战到底!”

“好!哈哈哈!”李牧大笑,领着将渠一行往代地去了。

几乎同时,右北平也发生了大事。一日,乐闲与乐乘正在帐中议事,帐外军士来报,说郡守费维和大将栗建前来拜访,乐闲急忙请他们进来。

自从两人向姬丹负荆请罪之后,乐闲和乐乘便将他们看作自己人了,平时有事也常常互相通报。

“昌国君,乐将军,蓟城有变!”两人在帐中坐下后,栗建神情严肃地说道:“我叔父派人来,要我们对两位动手。两位还是尽快想办法,不然,我们投靠太子的事情在叔父那边就瞒不下去了。”

“哦!”乐乘、乐闲互相对视一眼,问道:“听说蓟城这几天情况诡异,不知dào

你们还有什么消息?”

栗建看了费维一眼,说道:“没听到其他什么消息了,传信的人并没有多说。两位可有太子的消息?”

“刚刚不久得到的消息,太子被燕王传旨赐死。”乐乘说道:“太子怀疑有人从中作梗,决定举兵反抗!太子命我等做好举兵准bèi

。”

旁边乐闲接着说道:“太子举兵,还望两位鼎力相助!”

“这是当然,只是眼下这件事情怎么应付?”栗建顿了顿问道:“以末将之见,在太子举兵之前,两位不如暂时退到辽西郡,这样我们也好跟我叔父有所交代,不至于现在就反目。”

“乐闲,你看怎么样?”乐乘问道。

乐闲想了想,说道:“我看栗将军之言不差。我们可以假意交战,不敌之后退入辽西。这样既不伤和气,栗将军在那边也能交代得过去。”

“好!事不宜迟,明日我军让出一条道路来,两位可以领兵从封水渡口回辽西。”栗建建议道。

四人又商量了一阵,把细枝末节商量完了,栗建和费维告辞离去。两人一走,乐闲和乐乘陷入了沉思。

“叔父,我看这两人并不是真心投靠太子。”乐闲说道。

“哦?如何见得?”乐乘一惊,问道。虽说两人都是领兵打仗的,但是乐闲勇猛不如乐乘,却比乐乘要心细一些。

“他们两人皆是栗腹亲信,这么大的行动,来人不可能不告sù

他们蓟城的消息。我看他们言语之间似乎对我们有所隐瞒。”

乐乘想了想,说道:“嗯,贤侄所言有理。只是,他们为何要特意来告sù

我们,还放我们走?”

“我也不明白。大概是他们也不想得罪太子吧。”乐闲说道:“叔父,这么大的事情,是不是应该先向太子报gào

?”

“照理应该如此。但是辽东里这里数百里路,派人来回就要几天过去了,怕误了这边的事情。”乐乘了想说道:“这里是个狼窝,我们还是快去准bèi

,等明天一早便率军渡河。到了辽西,与太子的大军连成一片就安全了。”

整个军营一阵忙碌,第二天,军士把东西收拾定当,来到封水渡口,已是巳时。此时,栗建和费维各领一支大军,杀声震天,从南北两边夹击而来。

这是昨天说好的,双方只是假意交战。乐闲一边催促军士登船渡江,一边派出一小队士卒去演演戏,给栗腹派来的人有个交代。等栗建、费维两支大军到了跟前,果然停了下来。

见此,乐闲和乐乘最后提起的心也放下了,只是一心安排渡河。渡口早已换了一只大船,可以装一千军士。第一批五百军士和一批军需物资上了船,到了对岸,现在开始装第二批。

栗建在南面一个小土坡上,身后插着一面红色旗帜,在阳光下显得特别醒目。此时栗建突然手一挥,身后的军士把红旗去掉,拿出一面白旗,插在土坡最高处。

不久,栗建远远见到费维那边也换成了白旗,栗建大喝一声:“弓箭手准bèi

…射!”

一声令下,栗建军前出现三千名弓箭手,铁箭如雨点一般向乐乘和乐闲的大军落去。同时,费维军前也出现三千名弓箭手,两边同时发作,声势惊人。

渡河的军士突然觉得天空中密密麻麻飞来很多雨点不像雨点,冰疱不像冰庖丁东西,纷纷抬起头来,却见到一支支铁箭直直的落下来。众人来不及取出遮掩的东西,便有一批军士中箭身亡。

见此,乐乘大声喊道:“贤侄,快上船,叔父为你断后!”。

紧急关头,乐闲也不肯独生,大喊道:“叔父先走,侄儿在此抵挡!”

不过乐乘靠近栗建,乐闲靠近渡口,不等乐闲大话,乐乘已经指挥附近的军士,向栗建的军队冲去了。

“哼,送死!”栗建冷笑一声,说道:“弓箭手,对准来人,射!”一阵乱箭射来,乐乘啊地一声大叫,身中数箭,从马上掉了下来。

“叔父!”

远处乐闲见到乐乘被射杀,撕心裂肺地叫了一声,就要上马去战栗建。

第九十二章 入套

旁边的裨将张式见情况不妙,拼死拉住马僵,劝道:“昌国君,快渡河,不然就来不及了!”然后张式转身对身旁的亲信士卒命令道:“来人,将昌国君扶上船去!”

张式是乐家的家将出身,其父辈就跟着乐毅,张式一直随乐闲东征西战,对乐家忠心耿耿。若不是这层关系,也不敢莽撞地用蛮力劝阻乐闲。

如此密集的射击,即使有再厚的铠甲也无法抵挡。第一轮弓箭攻击之后,乐乘和乐闲的大军死伤大半,剩下的就是在弓箭的射程之外了。栗建对于弓箭攻击的效果很满yì

,得yì

地将手一举,说道:“停。”

弓箭手应声停了下来。接着,栗建抽出佩剑,命令道:“弟兄们,给我冲!活捉乐闲,老子为你们庆功!”

顿时,手下万余大军如潮水般向渡口涌去。见此,部署在北边的费维也率领士卒冲了过来。此时乐闲已经被扶上船去,张式等将领便带了亲信将士,上了渡船。

剩下的兵卒也纷纷挤到船上。这艘船虽大,但是能装载的士兵数量却是有限。眼看着船已经严重超载,张式提枪来到船头,将还想登船的士卒挑入江中,同时大声喊道:“不许再登船!船工快开船!”

船工急忙划动船桨,大船载着一千五百名士卒,渐渐离开岸边。岸上没有登船的士卒眼看着大船驶离,而后面敌军又要杀到,纷纷跳下水来,伸手攀附在船沿上,大船吃水又深了许多。

“听我号令,凡是攀船者,剁手!”张式下令道。

听到命令,船上靠近船沿的士卒拔出佩剑,顿时船沿上留下无数断手,鲜血染红了封水。那些被砍了手的士兵被凉水一泡,又无法再游水,不久便沉了下去。

从军并不是就要抛弃人间感情!船上的士卒见到河水里的惨状,又目睹岸上昔日的战友被人肆意屠杀,都哭了起来。

消息传到蓟城,太师栗腹等人在姬贤宫中庆贺。

“哈哈哈,孤除去此两人,少了心腹大患。如今专心对付辽东,平定之日不远矣!”姬贤得yì

地大笑道。

“大王,太后,”栗腹奏道:“老王在别宫已有十余日,群臣百姓疑惑不定。如今于大王已无大用,不如为大王发丧,以除百姓之疑。”

“发丧?”姬贤疑惑地问道。

按照正常礼节,发丧的时候君王的尸体要放在灵堂里,供臣子参拜。如今老王还没有死,自然没有尸体可以参拜了。

“对,发丧!”栗腹压低声音,说道:“可以找一位与老王体貌相似之人,替老王受死,然后发丧。”

“好!”姬贤忍不住叫起来。这样一来,就可以把姬丹害死燕王的罪名坐实了,姬贤的王位也就更稳固了。

第二日,蓟城宫中传出消息,老王昏迷不醒十余日之后,终于不治身亡。新王姬贤为老王发丧,全国戴孝。

同时传出的消息是为了国家社稷,新燕王姬贤与太师之女栗媛拟定婚姻,不日便要完婚。

“栗建、费维,两个反复小人!我必生擒二人,五马分尸!”

右北平的消息首先传到。姬丹向来敬重乐乘,对于右北平郡又是极为看重,所以对他们的支持也是不遗余力。一直以来,姬丹从辽西招到新兵不充实辽西,反而送到右北平。现在倒好,一万多精兵只剩下一个零头,数月来的努力化为泡影。

姬丹气得暴跳如雷,大声命令道:“赶快给石头写信,命他不惜一切代价,进攻右北平!”

“太子息怒,”荀达上前说道:“栗建和费维固然可恶,但我们兵力有限,只能各个击破,不能四面出击。”

姬丹喘着粗气,重重地坐在椅子上。沉默片刻,姬丹问道:“今晚便是约定的时刻,一切都准bèi

好了吗?”

“回太子,各队兵马都已安排就绪,就等着朝鲜大军前来送死了。”

“好,今晚一定要将朝鲜精锐消灭于此,从此,让他们想起辽东就害pà

!”姬丹右手握拳,猛地一挥,说道。

再说子润与马勇纠集了两千骑兵、一万三千步兵,共计一万五千大军,早早在鸭绿江边等候。与甘利约定的时间到了,入夜,子润与马勇率军从早就架好的浮桥上渡过鸭绿江,留下一千士卒守护浮桥,带着其余一万四千士卒直奔武闪城。

一路无事,到了武闪城,见到城门紧闭,子润正自疑惑,城头出现几个人影。

“城下可是朝鲜大军?”一个熟悉的声音喊道。

子润一听是甘利的声音,大喜,喊道:“正是!我乃是朝鲜王,快快打开城门,放我们进去!”

城墙上沉默片刻,甘利又喊道:“请大王点起火把,末将看不清,怕被奸人所乘。”

子润心中不满,但还是命人将火把举到自己身边。这时甘利又道:“能否走近一点,末将还是看不清楚,不能确定到底是不是大王。”

子润无奈,只好再往城门口靠了靠。这时,城垛上突然射来一支箭,直奔子润而来。子润的马似乎感应到什么,突然长嘶一声,前蹄跃起。

那一箭本来是射子润喉咙,现在马一跃起,没有射到喉咙,反而射中了子润胸口。子润胸口有护心镜挡着,“叮”地一声传来,铁箭射中护心镜,掉落地上。

“奸贼!你敢欺骗本王?”子润马上反应过来,大怒骂道。

“哈哈哈!”甘利大笑道:“你中计了!”

马勇吃了一惊,见子润没事,这才放心下来,大叫道:“甘利,难道你不念你的父母妻女了吗?”。

甘利在城上骂道:“卖国贼!甘某一心为国,早将一家老小生死置之度外。哪像你卑鄙小人,只顾自己,屈膝投奔敌国。”

“岂有此理!攻城!”子润大喊道。

早有朝鲜军士取过攻城云梯,准bèi

攻城。此时,武闪城城门大开,城中冲出一支大军。

“兄长,别来无恙!”一人在马上拱拱手,平静地说道。听其口气,仿佛是在与失散多年的兄弟打招呼,但是落在子润耳中,却如惊雷一般。

第九十三章 大胜

“你,你不是去辽西了吗?”子润大吃一惊,结结巴巴地问道。忽又醒悟过来,铁青着脸,说道:“你来的正好,今天看我如何杀你!”子润转身大呼:“谁杀了姬丹,赏金万两!”

子润话音刚落,大军两侧杀声大起,有军士来报,说是有两支辽东大军,从东西两侧杀来。原来姬丹早有安排,干疤和结巴两员大将领兵杀到。黑夜之中,朝鲜军无法分辨虚实,只知dào

三面都是辽东军,排山倒海而来,无法抵挡。

“大王莫慌,臣愿死战,保大王脱险!”马勇大声喊道,领着本部军马朝姬丹冲来。

“卖国贼,你受死吧!”姬丹身旁大将甘利冲了出去,与马勇战在一起。

马勇死战,敌住姬丹这支从武闪城中出来的军队。不过朝鲜兵马两侧,又有两路大军杀到。辽东兵不比以前被子润灭掉的辰国兵马,结巴与干疤两员大将一左一右,气势汹汹而来。子润哪里见过这架势,吓得大惊失色,拨转马头便要往后逃去。

见此,朝鲜大将金宝大喊道:“大王莫慌,末将也愿死战!”说着,金宝也领着军马朝一边冲来的结巴迎去。

子润的朝鲜兵总共有一万四千,辽东这边有干疤和结巴各六千,甘利三千,还有姬丹的近卫队一千骑兵,总共一万六千士卒。虽然子润带来的也是朝鲜的精兵,数量并不比辽东兵少太多,但是与辽东兵一交手,才知dào

辽东兵的战斗力比以前甘利带去支援朝鲜南征时的兵力要强出太多。

加上黑夜之中朝鲜军不知虚实,声势上面便弱了几分,辽东兵又占了地利,一上来辽东兵便占了优势。

一交手,成败便分得很清楚,没有任何悬念。子润知dào

不敌,正想夺路而逃,无奈一边干疤又杀到,只好抖擞精神,亲自来战干疤。姬丹军中属结巴最为神勇,幸好子润遇上的不是结巴,而是干疤,还能抵挡一阵子,不过也马上败了下来。

马勇远远见到子润不敌,恐其有闪失,扔下甘利回救子润。眼见朝鲜军败象暴露无遗,姬丹手一挥,大喊一声“杀!”身边的一千近卫军骑兵如狼似虎,冲入朝鲜军中。

“快撤!快撤!”见此情景,子润再也无法镇定,掉转马头往回跑。子润一跑,他身边的亲信都“护”着他,往回跑。

“哈哈哈,将士们,活着朝鲜王,重重有赏!”姬丹喊着,冲向朝鲜大军。

兵败如山倒,朝鲜士卒本来就畏惧中原兵马,见大势已去,一个个慌不择路四散逃开。马勇不敢恋战,护着子润,往回逃去。

结巴神勇无比,那金宝不是对手。眼见朝鲜军大败,金宝正想拨转马头逃跑,结巴拍马追上,大喝一声,手中大刀闪过,将结巴斩于马下。

来时朝鲜大军骑兵在前,步兵在后。现在掉转方向,骑兵在后,步兵在前。步兵被后面的骑兵踩踏,顿时有无数步兵死于马蹄之下。辽东军三面夹击,朝鲜兵几乎毫无还手之力,割人头就如割韭菜一般,顿时死伤大半。

子润、马勇一路往回逃命,逃出半个时辰,后面追兵渐渐远去。子润忍不住回头看看,见到后面只剩下逃得快的骑兵,知dào

那一万两千步兵凶多吉少了。自己的血本就此葬送在这里,子润顿时悲从中来,放声恸哭起来。

见此,一旁的马勇劝道:“大王,追兵将近,时间紧迫,速渡河再作计较!”

子润无奈,用袖口擦干眼泪,继xù

赶路。不久,子润来到鸭绿江浮桥边,便急忙命令渡江。

过了浮桥,子润看了看河对岸,又看了看浮桥,咬咬牙,命令士兵把浮桥撤去。看看身边只剩下一千五百骑兵和一千守浮桥的步兵,又折了大将金宝,子润沮丧之极。

“大王可速回宫休息,臣愿在此守住江边。”马勇说道:“来人,速护大王回城!”

马上有几名轻信护着子润回王险城去了,而马勇则领了这里剩下的两千余兵马,驻守鸭绿江畔。

战场上,朝鲜军死伤大半,剩下的又投降了一大半。不过也有侥幸逃脱的,到了江边,却发xiàn

浮桥被拆掉了,无奈之下,只好向杀来的辽东军投降。

一战下来,朝鲜损失了一万多精兵,而辽东兵损失极少,还得了四千朝鲜降兵。

清理完战果,姬丹在帐中大笑道:“哈哈哈!朝鲜兵如此惨败,想必不敢再来。如此,可保东南无事矣!我军可放心向西了。”

此时王廉也在军中,问道:“太子,如今朝鲜精兵尽失,何不乘机出兵攻打?可一举剿灭!如此,整个朝鲜为我所有也!”王廉本是丹城的新城督造,现在城已建完,便被姬丹调入军中效力,做了个参军。

“不然,”姬丹说道:“与整个燕国相比,朝鲜不过是蝇头小利。如今蓟城有变,姬贤刚刚即位,燕国人心不稳。我不乘机用兵,等到蓟城局势稳定,想要再出兵攻打,就来不及了。”

“太子所言有理,”荀达上前说道:“不过,朝鲜虽然吃了败仗,元气大伤,但也不能不防。”

“嗯!”姬丹想了想,说道:“甘利何在?”

“末将在!”

“我命你为裨将,总督郡内东南防务!仍领本部三千军马驻守武闪城。除丹城之外,郡内军马皆归你调度。”

“是!”

这次战争,甘利以牺牲一家人的性命为代价,换回朝鲜军上万人马的损失。对于姬丹来说,这是天下一等一的好买卖,也算是值得。但是甘利却从此失去了亲人,这样的买卖,又有几个人愿意做?

作为补偿,姬丹封他为裨将,已经是封得少的了。不过甘利一心报国,也不是为了个人的升迁,自然不会计较。中国历史上,除了那个杀妻求将的吴起,还真没有人能对自己的亲人做得出这种灭绝人性的事来。

“诸将听令!”姬丹继xù

命令道:“命荀达为军师,随我左右。王廉为参军,总督大军粮草。其余各将,率本部军马,随我进军辽西!”

“是!”众将齐声应道。

第九十四章 东胡起兵

辽东北接着东胡,东南靠着朝鲜,两边都受到很大的威胁。这次对朝鲜打了个大胜仗,姬丹预料,朝鲜一时应该无力入侵。

不过北边还有一个更大的威胁。就是在平时,东胡兵也是一个大威胁,现在辽东战事大起,对于东胡更是一个威胁。东胡出兵,丹城首当其冲。所以这次出征,姬丹没有调用丹城一兵一卒。

丹城有姬男和隗洪两员将领,总共五千军士防守。出发之前,姬丹已经命丹城太守隗彦将丹城四周的百姓都迁入丹城暂避,并把百姓也组织起来,日夜操练。现在城中已经有近十万户百姓,要真打起来,临时凑出十万兵也不算多。

当然这些临时凑起来的兵马战斗力不强,不过守城与主动出击不同,需yào

的兵力要少得多。姬丹就指望着丹城军民能撑到姬丹攻下蓟城,回师辽东。

此时,黄龙府的胡冰,从怀孕到现在已有半年。看着肚子渐渐变大,胡冰心情复杂。好在太子阿布达粗中有细,对胡冰温柔体贴,时时安慰,胡冰也算是生活在幸福之中。

一日,阿布达陪着胡冰在府中赏残雪。东胡王派人来叫,说有军国要事,请阿布达速去宫中议事,阿布达只好告别了胡冰,速往宫中奔去。

来到宫中,却见到一名陌生人,衣着完全是中原燕人打扮。阿布达心中疑惑,仔细一看,原来是燕国的外事卿郭孝。

“孩儿参见父王。”阿布达首先向东胡王施了个礼,然后转向一位中原人,问道:“喂,郭孝,你来东胡做什么?”

“回太子,小人是来共商大计的。”郭孝答道。

“哦?燕王答yīng

的那二十万担粮食呢?那一万匹布帛呢?你是专门送贡品来到吗?”阿布达继xù

问道。

“不,不是!”郭孝尴尬地答道:“太子不要误会…”

“误会?哼!燕王言而无信!”阿布达唰地一下拔出腰刀,喝道:“你还敢到我东胡来,难道是藐视我东胡的刀不够快吗?”

郭孝吓得噗通一声跪下,说道:“太子息怒!不是小臣和燕王的错,都怪那姬丹。”

“姬丹?燕国太子?”阿布达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休要用谎言来骗我!”

“正是废太子姬丹!”郭孝答道:“本来燕王命我压送粮草、布帛,小人不敢误事,已经到了辽东边境。谁知被姬丹知dào

了,派兵截住,将那二十万担粮食、一百匹布帛没收了。此人甚是可恶,燕王已经废了他太子身份,命我前来为使,请求东胡出兵,与我共灭辽东。”

“哦?”阿布达想了想,说道:“共灭辽东?你们中原人多诈,不会是来诓骗我东胡的吧?”

“太子,”一旁的东胡军师盖尔莫语气平静地说道:“据探子来报,燕国太子姬丹举兵反了。”

“反了?为何?”阿布达惊讶地问道。

“不知为何,燕王下诏书赐姬丹自尽,并将王位传给了二王子姬贤。据说燕王被太子进献的一条毒蛇所伤,现在已经去世了。”盖尔莫解释道。

“啊!”阿布达嘴巴张的老大,半天才反应过来,大喜道:“太好了!姬丹既然举兵攻燕,辽东必然空虚。”阿布达一拍大腿,说道:“父王,孩儿愿提一万精兵,攻下辽东,献于父王!”

“一万?”东胡王很惊讶地看着阿布达。

“一万太多的话,那就八千!”阿布达说道。

盖尔莫在旁边说道:“太子,姬丹善于用兵。几天前朝鲜王也以为辽东空虚,派出一万五千兵马去攻打辽东,结果只逃回去两千余人。若不是姬丹急着去争王位,朝鲜国必亡无疑。”

“有这等事?”阿布达肃然动容,说道:“军师说得对,此人确实不可轻视!”

此时,东胡王点点头,对郭孝吩咐道:“郭使者,你先下去吧,等会通知你我们商量的结果。”

“是!小臣便在馆驿静候佳音!”郭孝说着,转身离开了。

等郭孝下去了,东胡王语气平静地说道:“太子!”

“儿臣在!”

“自从本王平定整个辽东,算来已经十五年了。这十五年间,本王也想方设法,要扩大国土,但至今还是被困住长白山脉与大小兴安岭之间狭长的平原上,毫无进展,你知dào

为什么吗?”

阿布达想了想,说道:“想必是因为辽东。”

“对,就是因为辽东。我东胡想要崛起成为大国,唯有吞并辽东,然后东可图朝鲜,西可图燕国。到那时,称霸中原也未可知。”

说到这里,东胡王语气突然一变,变得高亢激昂起来,说道:“这一战,关乎我东胡国运。本王命令,我东胡起兵二十万,以太子为统帅,盖尔莫为军师,南征辽东!”

“儿臣/老臣遵命!”阿布达与盖尔莫双双跪下答道。

看着东胡王,阿布达心头一震。长久以来,东胡王不理军政,仿佛一只快要老去的山羊,满足于每天在山间觅得的树根。阿布达早就以为东胡王老了,雄心不再了。直到现在这一刻,东胡王身上散发出来那种无坚不摧的决心,才让阿布达领悟到,英雄一辈子都是英雄,就是到死也是。

良久,东胡王恢复了平静,那股死气的老态又回到了东胡王身上。东胡王叹了口气,继xù

说道:“阿布达,父王老了,你要多向军师学习,快点成长起来。”

阿布达知dào

东胡王想到了什么,心头一酸,说道:“儿臣一定谨记父王教诲,就是没有大哥,我东胡也会在我阿布达手中振兴起来!”

“好!”东胡王点点头,话题一转,问道:“胡酋长身体如何?是不是再过几个月就要临盆了?”

“谢父王下问,夫人身体很好。太医说再过三个月就可以生了。最近夫人很喜欢吃酸的,我猜想,夫人可以给我生个大胖儿子!”说到这里,阿布达憨厚地一笑。

“太好了!太好了!”东胡王情不自禁地眉逐眼开起来。

第九十五章 发丧

大军进入辽西不久,一个消息传来,燕王喜,姬丹的父亲在蓟城伤重不治。而姬贤则被相国栗腹等人拥立为王,已经在蓟城登基了。

听到消息,姬丹穿上孝服,把几乎所有辽西文官武将都叫来。姬丹一脸戚容,说道:“诸君,父王在蓟城薨了,是被我那不孝的弟弟姬贤害死的!”姬丹带着哭腔,虎目含泪,继xù

说道:“国耻家仇,君父之怨,不共戴天!姬贤害死父王,篡夺王位,实属罪大恶极!”说着开始恸哭起来。

说实话,燕王喜对姬丹一直不错。姬丹一出生便是太子了,虽然小小年纪便要被派到赵国当人质,但是这不是燕王喜愿意的,现实的残酷迫使他只能这么做。

而且后来从赵国逃归,燕王也没有加罪。伐赵时姬丹不过十四岁,便被燕王任命为最高统帅,非常信任。后来姬丹请求去辽东,又马上都同意了。最后虽然燕王的诏书命令姬丹自尽,但姬丹知dào

这是栗腹和月姬娘娘在捣鬼,不能怪燕王。

历史上燕王喜杀了姬丹,将头颅砍下来,本来姬丹对燕王喜还有些意见,但是现在却不同了,燕王喜先姬丹一步去世。燕王一死,姬丹顿时觉得他浑身都是好处了。

见姬丹哭得伤心之极,众文武纷纷表示要效忠姬丹,助其为燕王报仇。这些文武大臣中,很多都是姬丹的亲信,但是也有很多像各个城池的太守,是燕王留下来的班子。

这些人对姬丹的忠心有限,但是都是忠于燕王,听说燕王被姬贤害死,而姬丹要发兵报仇,对姬丹更加忠心耿耿起来。

“太子,”田光上前奏道:“太子兴义兵为国除暴,实乃万民之所望。此时虽急,也不在一时,请太子为先王发丧,并全军戴孝三日!”

“准奏!”太子说道:“命全军缟素,就地修整三日。三日后随我一同进军右北平!”

“是!”众人齐声答道。

战争就要爆fā

,辽东的百姓安如泰山,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辽西则完全不同,百姓们处于一片恐慌之中。姬丹来到辽东已经将近一年了,这一年,姬丹最大的收获就是获得了辽东的民心。

而辽西则不同,是通过巧取豪夺得来的,百姓并不十分信任姬丹。而且辽西本来就比辽东富裕,库民不多,百姓受到的好处也没有多少。

辽西郡多山多水,整个北面都是崇山峻岭。从右北平郡到辽西郡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走南路,从封水渡口坐船到达对岸。另一条是官道,两郡交界处有一座山,名为马首山,马首山下有一个小城名为柳城。柳城虽小,地理位置却十分重yào

,因为这条官道便是要穿过柳城。

这两天,柳城的局势骤然紧张起来,城门紧闭,不准百姓随便出入。据说征讨大将军剧辛的先锋庆秦率领一万兵马已经到达右北平,随时都可能发起进攻。此时,辽西大将石头率领手下三千精兵,连同此地原先的一千守军,在此防守。

辽西郡的兵力并不多,除了各个城池的守军之外,只有石头和曹永手下的四千精兵,还有跟随乐闲从右北平逃过来的两千五百士卒。算起来,辽西郡不过六千五百士卒,这点兵力又要防守封水,又要防守柳城,已经非常紧张。

说起来出现这样的局面乐闲要负很大的责任,那损失的七千多精兵可都是辽西的兵马。不过胜败乃兵家常事,而且乐闲是几朝老臣,乐家对燕国的功劳极高。因此,姬丹并没有因此责备乐闲,而是一如既往地信任他。

防守封水的任务便由昌国君乐闲承担。封水上下一百余里,防守线非常长,而乐闲手下不过二千五百士卒。幸好田光从各个城池征调了两千五百士卒交给乐闲指挥,这样乐闲手下有了五千精兵。

另外,曹永领了一千精兵驻守在封水和柳城之间的令支城,居中调停,哪一边战事吃紧,便增援哪一边。

势力范围越大,能调动的军力越多,但是调动速度却越慢。相反,势力范围越小,能调动的军力越少,不过调动的速度却越快。等姬丹的大军到达辽西,在令支城外驻扎,剧辛的大军,除了先锋庆秦的一万兵马之外,还停留在蓟城外聚集。

为燕王喜发丧戴孝三日之后,姬丹便召集辽西的文武众将,聚集帐中。靠东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地图,众人正在商议接下来的军事行动。

“诸位,姬贤害死先王,谋权篡位,十恶不赦。我身为太子,当为先王报仇,兴义军剿灭乱臣贼子!如今姬贤派剧辛老匹夫率领十万大军前来攻打我军,妄图绞杀我军。夺取右北平这一仗如何打,诸位有什么高见?”姬丹问道。

这样的高级将领会议,在现代社会虽然非常普遍,但是在当时是没有的。姬丹在一年前伐赵时开过,效果很不错,便成了姬丹领兵打仗的一大特色。

石头首先上前说道:“太子,以末将之见,应当趁剧辛没有到达右北平之际,水陆两路并进,尽快平定右北平,才是上策。”

“嗯!”姬丹赞许地点点头。

石头虽然是草莽出生,但是早在姬丹伐赵,第一次认识石头时,便发觉他是比较理性的人。现在半年多不见,果然见识涨了不少。

“不然,”昌国君乐闲反对道:“我军兵力并不多,分散作战只会让兵力消耗更大,不如选择一路,全力出击,才是上策。”

姬丹沉吟片刻,问道:“以将军之见,应当选哪一路?”

“陆路险峻,必有重兵把守,我军即使通过,伤亡也是极大。水路舟船不足,兵力一时无法全部渡过。两者各有优劣,相比之下,还是水路比较好。”乐闲徐徐说道:“如果哪一天封水江面起雾,成功的可能性更大。”

“乐将军可知哪一天起雾?”姬丹急忙问道。

“我本不知。不过我找了这里的老农,老农说这个季节有雾,但是比较少。”乐闲毕竟是大将,这样的事情早就考lǜ

过了,连有没有雾都已经调查清楚了。

第九十六章 以曲为直

“哦。”姬丹应了一声不再说话。

蓟城离右北平不过四百余里,如果剧辛率领大军日夜兼程,不日便可到达。如果这里的雾三日不来,剧辛的大军很可能就已经到了,到时候想要攻下右北平就难了。

沉默了一阵,姬丹继xù

问道:“除了水路和官道,还有没有其他路可走?曹永,你是当地人,有没有听说通往右北平的小路?”

“回太子,”曹永拱手说道:“末将没有听说。从封水以北,便是延绵群山,道路艰涩难行,只有一条官道算是比较平坦。”

曹永话音刚落,一旁的荀达说道:“太子,臣倒是有一条路,不知行不行得通。”

“哦?”姬丹急忙问道:“军师请讲!”

荀达是文官出身,其实不懂军务,任命他为军师,有点所任非人。但是荀达智谋出众,往往能想出绝妙的点子来,这正是姬丹需yào

的。刚才讨论,荀达一直沉默不语,现在开口想必是有所得。

“从封水往北没有小路,但是长城之外不见得就没有。太子请看,”荀达来到地图旁边,说道:“这条濡水从关外而来,由北往南贯穿辽西全境。臣听说右北平的长城外有草原,太子不如以曲为直,先将兵马运送到草原之外,然后顺着草原南下,越过长城,直取右北平!”

“好!荀达此计大妙!”姬丹激动地站了起来,问道:“田太守,孤竹城便在濡水边,不知能征调到多少船只?”

“回太子,臣常在濡水边经过,有时能看到几艘船,不过都不大。”田光答道。

“田太守速派人去征调船只,有多少征多少,征到了马上往北运送士卒,在长城外见到宽阔草原便集结起来。”姬丹吩咐道。

“臣这就去办!”

荀达这个计策,让姬丹有“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本来停滞的思路一下子通畅起来。行兵打仗,以正合,以奇胜!将士的战斗力可以训liàn

出来,但是奇计却不是通过单纯的训liàn

能得到的。姬丹身边就需yào

像荀达这样能出奇计的谋士。

“曹永!”姬丹接着吩咐道。

“末将在!”

“我给你一天时间,你领本部兵马及两千朝鲜兵,即刻出发,勿辞劳苦,日夜轮番,沿着濡水开路搭桥,助我军北上!”

“是!”

“曹将军!”曹永领了将令刚想走开,被姬丹叫住。

“末将在!”

姬丹对曹永郑重地说道:“这是我军出征第一战。开路搭桥,听起来简单,却关系到这第一战的成败。将军若能顺利完成任务,开战第一功便是你的了。”

曹永神色庄严,向姬丹拱手行了个礼,重重地答yīng

一声:“是!”

看着曹永退下,姬丹转向乐闲,和颜悦色地说道:“昌国君!”

“末将在!”

“昌国君可沿着封水多准bèi

船只,作出渡江状,以迷惑右北平的军队。”姬丹说道。

“末将准命!”乐闲恭敬地答道。

姬丹继xù

命令道:“其余将士休息一晚,明日早上便沿着曹永开的路往北进发。散帐!”

散了帐,乐闲带着手下裨将张式等回营。途中,乐闲忍不住对张式叹道:“常听叔父乐乘说太子善于用兵,以前不信,总觉得太子年轻,以为言过其实。今日观之,太子用兵进退有度,无瑕可击。便是我父亲再世,也不过如此!”

伐赵之时,姬丹与栗腹走的是南路,而乐闲与庆秦走的是北路,所以并没有一起作战过。而乐乘被燕王派去辅助栗腹,后来栗腹大败。之后姬丹领着精锐军赶到,整支大军被姬丹接管,乐乘因此成了姬丹的部下,所以更加熟悉姬丹用兵。

除了乐闲的爵位得自老燕王,军中其他人几乎都是姬丹提拔的。这些人都是姬丹的死忠者,反而不觉得姬丹用兵有什么特别的。不管姬丹怎么用兵,都觉得理所当然。

第二日,石头正在柳城指挥百姓加固城防,两名士卒押了一个庄稼汉模样的人前来见他。

“石将军,此人偷偷从右北平溜进柳城,正好被我们抓到,请将军处置!”其中一名士卒说道。

石头不说话,盯着那人看了半天,看得那人毛骨悚然。突然,石头大声喊道:“奸细!拉出去砍了!”

那人吓得跪倒在地,连连磕头,说道:“将军饶命啊!小人只是个送信的。”

“慢!”石头得yì

地一笑,制住上来的侍卫,问道:“信在哪里?”

那人知dào

上当,犹豫片刻,从上衣夹缝中取出一封书信,交给石头。

石头是个大老粗,把书信拆开来一看,却认不得多少字。石头急忙叫来军中文书,由文书念给他听,才得知这是右北平郡守费维给海阳城太守商直的书信。海阳城是辽西第二大城池,靠近辽东边境。石头觉得事情关系重大,便派人将书信和送信人都押送到了姬丹这里。

书信上面并没有写什么,看上去只是费维与商直拉拉家常,没有涉及任何军情的意思。姬丹看完之后,想了想,叫人把商直去请来。商直三十岁出头,这个年纪已经做到太守,也算官运亨通。

“商直,你可认识右北平郡守费维?”姬丹平静地问道。

商直看了姬丹一眼,发xiàn

姬丹表情平静之极,想了想说道:“臣认识。三年前臣在右北平的昌城做田部吏,所以与郡守费大人相识。后来臣被调到辽西海阳城做官,便再也没有与费郡守有联系了。”

“哦?原来是老部下!费郡守可对你青眼有加啊!”姬丹取出书信交给商直。

商直接过书信,还没看内容,先看了一下署名,见是费维,大吃一惊,急忙拆开来仔细阅读。读完了,商直思索片刻,噗通一声跪下,说道:“太子,臣与费郡守绝无瓜葛,望太子明察。”

“那他为何写信给你?”姬丹问道。

商直把头磕得咚咚响,说道:“臣不知晓,臣与费郡守并无往来,请太子明察。”

“商直,你起来吧。”姬丹吩咐道。

商直不再叩头,但也没有马上起来,只是看着姬丹。

姬丹继xù

说道:“只要你与他没有瓜葛就行。我乃是大燕之太子,现在父王已死,等我攻下蓟城,我便是燕王,而你便是我的臣民。做君王的哪能不爱惜自己的臣民?你放心做你的官吧,只要你为民办事,即使与费维有瓜葛,也还是好官,本太子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太子,”商直听了先是一怔,然后感激涕零,说道:“我大燕有一心为民的太子,臣岂能不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商直也算是在官场上混了很久了,而姬丹不过是个十五岁的毛头小子。但是就是这个毛头小子,在商直这样人情练达的人物面前,也有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第九十七章 石器

每人心中都有一杆秤,衡量这世间万物。姬丹心中也有一杆秤,这杆秤有两个秤砣,一个叫王道,一个叫霸道。

王道务德,不来不强臣;霸道尚功,不伏不偃甲。

对内用王道,对外用霸道;治国用王道,治军用霸道。就像人的两条腿,缺一条腿都会举步维艰。反过来了,那就是对内镇压百姓,对外屈膝投降的昏庸政权,最终会失去合法性。

商直是自己的臣民,对他就用王道,用恩义感化之,令其真心归顺。对东胡、朝鲜等就用霸道,用武力威服之,将他们都打趴下,不得不归顺。还有六国,最终也要一个个用武力征服,最终统一中原。

当然现在说这些还早,姬丹首先要做的还是争夺王位。只有夺取了燕国的大权,才有资本去争夺天下。

对于燕国不在姬丹势力范围内的土地,以及土地上的臣民,情况就有点特殊了。他们是姬丹的臣民,但现在又不归属于姬丹。所以,姬丹既不能单纯用武力,又不能光凭感化,只能两者皆用,而且要拿捏分寸,恰到好处,才能既得到地盘,又不失人心。

第二天一大早,曹永派人前来报gào

,说通到长城外草原的道路已经打通,沿着草原往南,便可抵达右北平的边境。姬丹大喜,急忙集合大军,准bèi

按计划行军。

事实上这两天濡水上的舟船一直没有停过,已经有一千多士卒被运送到出了长城,在濡水上游的草原上聚结。这一千多士卒远远不够,若是要将一万多士卒都运送完毕,起码得花上半月多时间。所以,虽然舟船也能到达,但是速度毕竟太慢,等聚集了足够的兵力再进攻,剧辛的大部队早已到达了右北平。

走水路是逆流而上,相比之下,走陆路要快得多。姬丹其实也并不指望曹永能全部打通,只要能打通大部分,能缩短大军走水路的距离就行,这样剩下的一段路用水路就会快得多。不过曹永前来报gào

说已经完全打通,这让姬丹不禁有些惊讶。

大军集结完毕之后,姬丹率领结巴、干疤各六千精兵,加上自己的一千近卫军,吩咐每人只带三天的干粮,向北进发。从辽东带来的四千朝鲜兵,两千给了曹永,剩下的两千姬丹没有带走,而是分了一千给石头,另外一千给了乐闲,防守辽西。

因为大军早有准bèi

,不久便整军出发了。在曹永派来的向导官的带领下,大军从令支城一路往北来到山区。这里的山区还好,还有很多百姓居住,路虽然崎岖难行,却都还是现成的。

翻过几座小山,出现一片不大的平原。远远见到前面的大山,这才是真zhèng

的燕山山脉和大兴安岭余脉所在。不久,姬丹大军来到山脚下,曹永便领着几名亲兵在这里等候,身边还有一名猎人。

远远见到姬丹到达,曹永迎了上来,拜倒在地,说道:“末将参见太子。”

“哈哈哈,曹将军,”姬丹用马鞭指了指远处,兴高采烈地问道:“听说你将这里的山路都打通了?”

“是,太子!”

“这上下两、三百里山路,你只花了一天便打通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回太子,此非末将之功,乃是附近的猎户相助,才找到一条通往草原的小路。末将只是将这条小路拓宽、整平了一些而已。”曹永答道。

“唔!”姬丹沉吟片刻,指着曹永身边的猎人问道:“你就是那位猎户人家?”

“回太子,小人正是这里的猎户。”那位猎人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叫猃光。”

“猃光?”姬丹默念这个名字,问道:“这个名字不像是我大燕的百姓啊,你是哪里人?”

“太子说得对,”猃光答道:“小人本不是辽西人,乃是塞外的猎户。十年前我兄弟三人随父亲打猎至此,见这里繁华,便留了下来,还是以打猎为生。”

“好!”姬丹点点头,说道:“来人,重赏猃光!”

“谢太子!”

接着,姬丹转向曹永说道:“曹将军,你立了大功,本太子升你为裨将,那两千名朝鲜兵就归入你营中,听你调度!”

“谢太子!”曹永大喜,接着说道:“太子,猃光熟悉地理,末将请太子准许其随军前行。”

“好,我命你为向导官,随大军进发!”

草原上有一种动物凶狠无比,奔跑起来来去如电,对牧民们构成了巨大的威胁,那就是狼。狼这种动物浑身都充满了凶戾之气,而最最能体现它的本性的是它的一双眼睛,时刻闪烁着噬人的光。而此时,正有一双双狼一般的眼睛盯着远处的一群人。

这一双双狼一般的眼睛不是来自狼群,而是来自人,来自这里附近一个部落的勇士们。他们衣不遮体,使用的武器也极为简陋,但是浑身透着精悍之气。由于长期在狼群威胁下讨生活,这里的部落成员也都有了一种噬人的本能。

“首领,我们怎么办?”一位年轻的成员用一种特别的语言问道。部落有部落的规矩,那就是一切听首领的。

“等着。”那位看上去四十来岁的首领用同样的语言答道:“我们先监视着他们,看他们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如果他们敢对我们动手,我们也不轻饶了他们。”

远处姬丹的大军越聚越多,不过这些人隐藏得很好,没有被姬丹的士卒发xiàn

,甚至派出去的斥候都没有注意到。

此时,大军中一匹战马突然受惊,开始狂奔起来。在经过一个山头的时候,厚厚的草丛中突然射出一支箭,射中马的前蹄。战马嘶鸣一声,摔倒在地。

骑这匹战马的是一位训liàn

有素的老兵。这变化突如其来,老兵毫无防备,不过凭本能急忙从马背上跃下,顺势一个翻滚,竟然没有受到丝毫伤害。

接着,这名老兵来到战马面前检查伤口。突然,老兵的目光凝住了,看到了这马腿上插着的那支箭,箭身上沾满了鲜血。老兵浑身汗毛倒竖,一动不敢动,感觉仿佛有一支箭正对着自己的后背心,怎么躲都躲不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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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波云诡谲的乱世里,看他怎样混生活,学武功,泡妹子,交豪杰,闯江湖,争天下。

这里有杀伐血腥的战争,也有人心叵测的江湖。

这里名将有,这里名臣有,这里名伶更有。

合我意者,有酒有肉,不合我意,滚犊子去!

第九十八章 猃戎族

“老子真倒霉,碰上你这匹死马!”过了片刻,老兵反应过来,口中骂骂咧咧,然后仿佛什么也没看到一样走开了。

走出百步,老兵马上往回疾奔。正好两名军士前来接应,老兵爬上其中一名军士的战马,一起回军营去了。

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这些人虽然感到紧张,但是等老兵离开,就又放松下来了。但是不久,老兵带着数百骑兵又回到这里,而且一字排开,仔细向前搜索起来,这些人这才真的慌张起来。

“唆”的一支箭又射了出来,直奔前面一名骑兵。不过骑兵早有准bèi

,用手中的盾一挡,便挡住了这支箭。

箭虽快,却快不过人的眼睛,尤其是这些惯于征战的老兵。骑兵们一眼看出来箭射来的方向,一齐朝这个方向涌去。

这里埋伏的人不停地放出箭来,等第二支箭、第三支箭都被挡住的时候,这些人知dào

不行了,纷纷站起来逃跑。

但是那一百骑兵马上就从四面围了上来,将这里的人围在中间。骑兵们这才看清这里共有十来人,不过这些人衣着奇特,很多都是兽皮做的。手中武器也非常简陋,头部大都由石头或者野兽的骨骼打磨而成。

“站住别动!”

一名佰什长喊着,同时,这群老兵纷纷举起手中的弓,拉了个满月。这群人顿时紧张起来,嘴里唧唧呀呀地说了几句,举起手中长矛,就要扑上来。

此时,姬丹带着人从远处策马疾驰而来,一同前来的还有向导猃光。

“住手!大家都别动!”猃光大声喊道。

猃光用汉语喊了一遍,又用一种大家都听不懂的语言喊了一遍。虽然猃光离得很远,大家听到的声音并不响,不过不论是姬丹的士兵还是埋伏在这里的人都停了下来,疑惑地朝猃光看去。

“猃光,是你!”不久,姬丹等人到了跟前,那位族长突然眼睛一亮,惊奇地叫道。

“族长,是我!”猃光跳下马,跑了过去,向族长跪下行了个礼。

“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还以为你早死了呢?”族长上前将他扶起,问道。

“族长,等会再跟你说。来,介shào

一下,这位是燕国太子。”猃光拉着族长到姬丹面前,用他们的语言说道。

接着,猃光转身对姬丹说道:“太子,这位是猃戎族族长,名叫猃木。”

“猃戎族?”姬丹有点吃惊地问道:“那是什么族?猃光你也是猃戎族的吗?”

“是的,太子。”猃光并不避讳,说道:“我们是生活在附近山林中的部落,以打猎为生。”

“猃戎族?这是个什么民族?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看来古代遗失的民族还真不少。”姬丹心中想着,点点头,说道:“猃光,你告sù

你们的族长,我们只是路过,没有恶意。”

“是,太子。”

猃光转身向族长,解释了几句。猃戎族人听说姬丹没有恶意,而且又有自己的族人猃光在,顿时放松了下来。

猃光与族人聊了片刻,便对姬丹说道:“太子,小人想在这里逗留几日,请太子恩准。”

姬丹想了想,说道:“可以,不过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太子请讲”

“猃戎族有多少人?”

猃光答道:“我们猃戎族大概有一千多人,都住在这山林之中。”

“你们知dào

还有其他部落住在这里吗?”姬丹继xù

问道。

“有。我们知dào

的还有三、五个部落,大部分都是打猎为生,也有几个以放牧为生。不过这些部落都不大,最大的也就几千人,小的只有几百人。”

姬丹想了想又问道:“这几个部落之间有摩擦吗?”

猃光想了想道:“基本上没有,大家各自打猎,不相往来。不过听说数年前来了一个游牧部落,在这里定居,将其他部落都赶到偏僻的地方去了。一开始发生了几次战争,但是那个部落人多,武器也好,跟我在大燕见到的武器差不多,大家只好离开熟悉的地方,把好地方让给他们。”

姬丹思索片刻,说道:“猃光,本太子封你为招和使,代表燕国出使这里的部落,你可愿意?”

“臣唯太子之命是从!”

见猃光答yīng

得这么干脆,姬丹非常高兴,给了猃光一批财物,自己引军往南而去。

这里就在右北平上方,看上去还没有开发,人们还停留在石器时代,不存zài

强dà

的势力。如果猃光能够将这一片地方开拓出来,等姬丹今后做了燕王,将这里也纳入大燕版图,这样既能将这里的人带入铁器时代,又能增强燕国的实力,岂不是美?

这也是姬丹不想修筑长城的原因。修筑长城工程浩大,却很容易攻破。可以说长城限制了自己,却限制不了敌人,岂不是作茧自缚?

右北平郡北部长城内侧有一个小城,名叫俊靡。俊靡本来长城守军扎营之地,后来渐渐发展成一个城池。右北平承平日久,边备松弛。虽然这里有一个旌的兵力驻扎,但是平时基本上没有什么事情,将士们纪律松散,平日里以打猎取乐,消磨时光。

盘麟是这里的旌卫,虽然这边关不算战略重地,但盘麟却是一员名符其实的虎将。盘麟的父亲盘丁本来就是这里的旌卫,而后娶了当地大地主的女儿,生下盘麟。盘麟从小在这军营中厮混,长得虎背熊腰,力大无比。等其长大,便子承父业,做了这里的旌卫,而其父亲盘丁便搬到了郡首府土垠城去了。

这一日,盘麟带着亲兵在长城边打猎。几十年打猎打下来,就是猎物再多的地方也会被打完。没见到像样的猎物,盘麟带着亲兵沿着长城越跑越远。

突然,前面百步之外见到一头山羊,盘麟立kè

取出弓矢,嗦得一箭射向山羊。盘麟有百步穿杨之能,这山羊目标这么大,自然不在话下,山羊应声倒地。

“将军,射中啦!”旁边的士兵兴奋地叫了起来。

盘麟看了看手中的弓,微微一笑,说道:“快去捡来吧,今晚有烤山羊吃了!”

第九十九章 盘麟

身旁的士兵急忙跑过去找那只山羊去了。

箭法之道,除了射得准之外,另外一个很重yào

的方面就是要射得远。盘麟臂力猛,箭法准,对自己的箭术一向颇有几分得yì

。光是这只铁弓足有五石之力,普通士兵绝拉不开这只弓,便是将领之中也少有匹敌。

突然,不远处的长城边传来一声轰响,盘麟吃了一惊,急忙朝那边看去。由于距离太远,盘麟只能隐隐约约看到那边尘土飞扬,似乎有人在那边活动。

虽然看不清是些什么人,但是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虽说东胡的地盘是在辽东以北,这里离辽东还差得远,但是也不能说东胡兵就完全没有可能来到右北平。所以盘麟的第一反应就是可能有东胡兵来到了。

这里是盘麟的管辖范围,盘麟不再迟疑,手中马鞭一挥,便向那边疾驰而去。

此时已经有一支几百人的队伍,越过长城,来到右北平郡内。盘麟不敢靠太近,远远观看。不过怎么看,盘麟都觉得像是燕国的军队,忍不住靠了过去。

盘麟正自疑惑,突然不远处一名斥候对着他大声喊道:“什么人?”

这下盘麟完全看清楚了,那名斥候就在自己几十步的距离,手持弓箭,对准了他。盘麟一下反应过来,问道:“你们是辽西的军队?”

唆得一下,斥候用手中的箭做了回答。盘麟一低头,避了过去,同时迅捷无比的回了一箭,然后掉转马头,往俊靡城方向逃去。

斥候只是咕噜了一下,便应声倒地,喉咙上多出了一只铁箭,箭头直透出后颈。

远处曹永已经领着姬丹越过长城,远远见到斥候中箭,急忙禀报道:“太子,不好!那边有个敌人!末将领兵去追杀!”

“好!把他抓回来,我要好好问问情况。”姬丹说道。

曹永领着一百骑兵,追了出去。追出五里路,眼见快要追上,盘麟马不停蹄,突然转身一箭射出,冲在最前面的骑兵应声中箭,被射落下马。接着,盘麟连射三箭,箭无虚发,每一箭都有人落马。

见到对方箭法了得,曹永顾不得姬丹的吩咐,命令道:“快用箭射!”

曹永这边的骑兵听到命令,纷纷取下弓矢,朝盘麟射去。大部分骑兵都做不到马不停蹄还能射箭,必须要放缓马步才能射得准。骑兵这么一停,盘麟胯下坐骑又奔出数十步。如此走走停停,追出三十余里,前面渐渐出现一个城池。

曹永面现忧色,勒住马头,大声喊道:“我乃是太子帐前大将曹永,前面这位将军能否留下姓名?”

盘麟本已跑出很远,听到喊声,也勒住马头,转了回来,答道:“我乃右北平郡守费维手下旌卫盘麟。”说完,盘麟转身奔向俊靡城。曹永恨恨地看着盘麟离去,不再追赶。

“向导官,前面是什么城池?”曹永问道。军中各个将领身边都带有熟悉右北平地形的兵卒,以作向导。

“回将军,前面便是俊靡城。”向导官说道。

“原来这就是俊靡城。”曹永挥挥手,说道:“我们回去!”

等曹永回到军队集结地,大军已经基本集结完毕,姬丹正在对着地图研究。

“太子,”见到姬丹,曹永跪倒在地,说道:“末将未能追上那人,反而损失了很多人马,请太子责罚。”曹永说道。

“哦?曹将军起来说话。你可问得那人是谁?”

“刚才那人是个旌卫,名叫盘麟,箭法神奇,百发百中,勇猛无比。”

“盘麟?右北平有如此猛将?”姬丹转身对众位将领说道:“今后你们碰到他可要小心!”

“是,太子!”姬丹身边的将领齐声答道。

姬丹继xù

问道:“曹永,盘麟往何处逃去?”

“盘麟逃到了俊靡城,离此地往东四十里。”

“俊靡城!”姬丹想了想,说道:“俊靡城不过是个小城,守军号称一千,但如今右北平的军队都被派到辽西边境去了,想必守军还不足一千。本来我打算直接绕过此城,去攻打东部大城徐无城。既然俊靡有大将把守…曹永!”

“末将在!”

“我命你率领本部三千兵马,前去攻打俊靡,打完了速来徐无城下会合。”

“是!”

不虑其胜,先虑其败。俊靡城是姬丹的退路,万一姬丹一时失利,仓皇逃窜之下,必定要经过俊靡城。若是俊靡城守军突然出城拦截,姬丹必定全军覆没,所以不得不考lǜ



若是换了一个平庸之将,姬丹不会这么紧张,但是听曹永说盘麟勇猛无比,姬丹不得不有所顾忌,先打下俊靡城再说。

接着,姬丹用威严的目光扫视了一遍剩下的将士,说道:“其余的将士随我攻打徐无城。”

“是!”将士们齐声答道。

“结巴!”

“臣…在!”

“徐无城与柳城之间有一条官道,是右北平通往辽西的交通要道,栗建领着重兵一直在和石头对恃。如果我们攻打徐无城,栗建必定会回兵支援。我命你带上四千骑兵,即刻启程,守住那条官道。若放一兵一卒过来,你提头来见!”

“是!”结巴一脸严肃地答道。

发展到现在,结巴和干疤军中都有了两千匹战马,加上姬丹的近卫军一千蒙古马,共五千匹战马,而且是全副武装,都有马鞍、马镫的。那一千蒙古马,除了几匹正要产仔的母马之外,姬丹都带上了,不够的数就用中原的好马补上。

除了结巴自己军中的两千骑兵之外,姬丹又将干疤的两千骑兵拨给他。而自己的那一千近卫军,姬丹还是留在身边。不到万不得已,姬丹不准bèi

用自己的一千近卫军。

除了曹永带走的三千士卒,姬丹手中还有一万三千兵力。现在两军在柳城和封水对恃,相信徐无城不会有太多的兵力,姬丹相信能一举攻下徐无城。不过援军不容忽视,以结巴之勇猛,相信用四千骑兵可以抵挡。

“诸位!”姬丹口气坚定地说道:“徐无乃是右北平重地,我孤军深入,若是不胜,势必进退失据。此战只能胜,不能败,诸位戮力向前,若有后退者立斩!”

“是!”

第一百章 攻城

大军默默地行进着,这是姬丹第二次深切地感受到弥漫大军的那股浓烈无比的杀气。

上次在伐赵途中,姬丹无意之中感受到了一股杀气从在姬丹身上散发出来,然后弥漫到整支大军,形成一股能摧毁一切的意志。不过这次比上次更加强烈,更加明显。甚至不用姬丹特意凝聚,这股杀气便已经充满全军。

“这是一支钢铁般的军队。”穿越前,文人常常用这样的话来形容红朝大军。现在姬丹清楚地体会到,钢铁并非指军人本身是钢铁打造,而是指军人的意志,统帅的意志,千万军人凝聚而成的整支军队的意志。

一路上途径几个小集镇,姬丹都没有停。历朝历代,老百姓都怕官兵,见到大军经过都躲得远远的,在暗处偷偷张望。虽然在辽东的情况已经不同,老百姓还是很拥护姬丹的军队的,但那只是辽东,就连辽西都不行,更别说右北平了。

也有人见到大军便骑上马,往不同方向跑去。姬丹知dào

这是去报信去的,不过姬丹什么也没做。光天化日之下如此一支大军行进,想要别人不知dào

是不可能的。身处险境,唯有用雷霆万钧之势,压倒一切敌人,才能最终以胜利的姿态,傲视群雄。

这一日,徐无城太守窦安正在大堂上审理一桩羊盗鸡、鸡偷狗的离奇案子,突然,一名兵丁跌跌撞撞跑进堂来。

“老爷,不好啦!老爷,不好啦!”那名兵丁一边跑,一边大叫道。

窦安皱起眉头,“啪”地一拍惊堂木,大喝道:“肃静!堂下何人,何故喧哗?”

其实这名兵丁不是别人,而是窦安自己的家丁,窦安岂会不认得?但是这里是公堂之上,作为太守,窦安自然要有点官威,不然如何压得住局面?

那兵丁愣了一愣,叫道:“不是啊,老爷,敌军杀来了!”

窦安猛地站起来,顾不得回避旁人,问道:“敌军?哪来的敌军?难道栗建将军失利了?”

“那倒不是,是敌军从西边杀来!”

“胡说!”窦安一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说道:“阿旺,你是拿本老爷寻开心呀?”

阿旺苦着脸,带着哭腔说道:“老爷,小人哪敢啊?是赵均赵将军差人来府里找你,我也是听赵将军的人说的。”

“啊,赵将军人在哪里?”

“在西门城楼上。”

“快带我前去!”

窦安急忙丢下堂内这桩官司,随阿旺去西门城楼。走出没多久,窦安便发xiàn

气氛不对,到处都是一队队士卒朝城墙奔去。窦安心知阿旺所言非虚,加快步伐,来到西门城楼。

“窦太守,你终于来了。末将接到探马来报,辽西军马已经从西北边杀来,太守快想办法。”一见到窦安,赵均便急忙上来说道。

“方将军、赵将军,辽西有多少军马?”窦安问道。

这里除了赵均,还有一位叫方休的旌卫。方休本是栗建的亲信,由于徐无城是郡内大城,栗建不放心,特地将他留在这里。虽然赵均是裨将,方休只是旌卫,正因为方休与栗建的关系,窦安每次都更多地征询方休的意思。

“实jì

数目不太清楚。据探马来报,辽西军马延绵数十里,到处都是旌旗,应该不下三万之数。”

“三万?”窦安吓得脸色铁青,说道:“你们可曾报知栗建和庆秦两位将军?”

一旁的方休说道:“窦太守,我已差人报知栗建将军,相信不久便能赶来增援。”

窦安低着头,来回走了几步,对旁边的侍卫说道:“快,持我的文书,速去报知庆秦和费维两位将军。”

“是!”

不久,姬丹的大军赶到,将整个徐无城围住。窦安等人在城楼上一看,只见军容整肃,盔甲分明,心中都大吃惊。城中只有三千守军,而城外旌旗飘扬,延绵数十里,城内的人不知虚实,以为不下数万之数。

“两位将军,听说太子善战,勇猛异常,不知两位可有御敌之策?”窦安是名文官,并不熟悉行伍之事。

“太守不必过虑。”方休上前说道:“徐无城池坚固,我守军也不下三千,足以守住一时。只要栗将军援军赶到,辽西大军必退。”

姬丹、姬贤兄弟相争,谁当燕王大部分官民都无所谓。这里也只有方休才是真zhèng

的栗腹的人,对于其他人来说,还是保住小命重yào

。对于方休来说,若是能守住徐无城,便是大功一件,自然不肯放过。

方休话音刚落,城下射来一箭,钉在城楼的柱子上。窦安等面面相嘘,见箭身上有白布缠绕,便命人将其取下。

窦安将上面白布展开,原来是一封信。窦安看了两人一眼,急忙念道:



先王无故身亡,必是被姬贤等奸人所害。姬贤大逆不道,又结党篡逆。本太子兴兵讨贼,尔等若有忠君之心,当速速出降,助本太子一同讨逆。若执迷不悟,本太子有雄兵数万,破城之时,尔等诛灭九族!”

“啊,诛灭九族!”

窦安和赵均交换了一下眼色,均有骇然之意。两人的家小都在徐无城,不得不令其心惊胆颤。

唯独方休是外来的,并不惧怕,说道:“太守何须惊慌,待末将下去取了太子人头,敌军自然解围。”

“方将军此话当真?”窦安问道。

方休不答话,转身来到城墙边,大声喊道:“城下可是废太子姬丹?”

姬丹一听大怒,喝道:“你是何人?竟敢对本太子如此无礼!”

方休哈哈大笑,说道:“我乃是栗建帐下大将方休。听说太子枪法了得,可敢与我一战?”

“哼,我岂怕你无名小卒?就怕你不敢下来。”姬丹怒气冲冲地说道。

“你等着!”

方休转身对窦安、赵均两人说道:“废太子虽然年幼,听说枪法十分了得,末将也不见得是对手。如今之计,不如智取!”

“智取?如何个智取法?还请方将军直言!”窦安急忙问道。

“可挑选箭法出众之人跟在我背后,等会我与太子交手,从身后将太子射杀!”

“好!”

第一百零一章 中箭

不久,方休带着五百士卒出城来了。

“太子,”干疤向姬丹拱拱手,说道:“杀鸡岂用宰牛刀?让末将来会会他。”

身旁的干疤勒马便要上前,姬丹急忙阻止,说道:“哎,莫说一个无名小卒,便是十个我也不怕。何况,我堂堂太子岂能言而无信?”

说完,姬丹一纵马,冲了出去。一到方休跟前,姬丹手中长枪一挺,借着马势,直奔方休面门。见来势汹汹,方休低头避过。两马一错,方休正想回马再战,姬丹突然反身一枪,正中方休胸口。方休大叫一声,坠下马来。

几乎同时,不知从何处一箭飞来,射中姬丹胸口。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姬丹俯身趴在马上,干疤以及数名旌卫等将领冲了出去,奔向姬丹。

城楼上的窦安和赵均大喜,刚想指挥军队杀出城来,突然姬丹从马背上坐了起来,手中拿着一支铁箭。姬丹有金丝内衣护身,饶是如此,刚才那一箭也痛得姬丹难以忍受,俯身趴在马背上,等这阵痛劲过去了才立起来。

俗话说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姬丹离那射箭之人足有三百步之遥,这一箭射出三百步,还能射穿姬丹身上的铠甲,足见此人臂力之强。若不是姬丹有金丝内衣护身,这一箭说不定就要了姬丹的小命。

姬丹双手将铁箭一折,“咔”的一声铁箭一折为二。接着姬丹手一挥,大喊道:“将士们,给我杀!”

身后将士见姬丹虽然中箭,却没有受伤,大喜之余,乘势杀了过来。见此,城下方休带出来的五百士卒急忙转身往回跑,却发xiàn

城门早已闭上,回不去了。眼见背后姬丹的大军杀至,又失了主将,五百士卒纷纷跪地请降。

接着,姬丹不再废话,直接下令大军攻城。

右北平这边现在聚集了栗建、费维和庆秦三员大将,他们一点也没有低估姬丹的军队,从不主动出击,而是牢牢把守各处要隘。剧辛率领的十万大军很快就会赶到,只要能守住右北平便是大功一件,到时候以多击少,以强克弱,不在话下。

封水延绵百余里,虽然以渡口河面最平稳,但事实上哪里都可以发起进攻。三人商量一下,费维和庆秦的两万余大军一起防守封水一线,栗建手下的一万大军驻扎在柳城西面的官道上。

栗建虽然是以栗腹侄子的身份得到任用,但是他毕竟也是久经沙场的大将,经验丰富,治军严整。

柳城地势险要,又有城墙掩护,栗建的大营却没有什么遮拦,而且地势相对开阔,容易受到进攻。为了预防突然袭击,栗建早已命军士修了双重栅栏,放置强弓劲弩,安排精锐守护。

虽然与柳城对恃,但现在两军处于相安无事的状态。这一日,军营外一名军士骑快马急冲而来,打破了这里相对的宁静。军士们正想上前阻止,那名军士取出令旗,大声喝道:“紧急军情!”

营中军士阻拦不及,又怕出事,只好也骑马追了上来。不久,那名军士来到主帅帐前,纵身一跃便从马背上滚了下来。

“报!”还未进帐,那名军士高声叫道:“徐无城遭受袭击,请栗将军快去增援!”

栗建正在帐中休息,突然听到叫声,急忙出帐来看,见一名军士被帐外守卫挡在外面。栗建认出此人是徐无城守将方休的人,急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报将军,徐无城遭受辽西大军袭击,危在旦夕,请将军速去营救!”

栗建大惊,想道:“徐无城怎么会有辽西大军?难道封水防线被破?”想到这里,栗建倒吸一口凉气。如果封水防线真的被破,那自己就只剩下徐无城一条退路了,不及时行动便是瓮中之鳖了。

栗建当机立断,命令道:“来人,快传令下去,留下两千守军,其余的跟我去救徐无城!”

徐无城上见到如潮水般涌到城下的大军,守城士卒正想用弓矢抵挡,窦安急忙阻止,转身对赵均说道:“赵将军,太子箭不能伤,有上天护佑。我等以下拒上,乃是逆天行事。如今久久不见救兵,此城断不能保,以我之见,不如请降。”

赵均想了想说道:“太守之言有理,我也愿降!”

这两人都不是栗腹那边的人,方休一死,两人同时起了降心。现在窦安一提出,赵均正中下怀。

“如此最好。”窦安来到城墙边,对下面大声喊道:“太子,我等愿降!”

无奈姬丹这边命令一下,城下杀声震天,便不是那么容易能停下来的了。姬丹的军队架起云梯,一个个往上爬。干疤不愧是姬丹的虎将,竟然跳下马亲自上阵。

“太守,再不出手就来不及了!”旁边的一名佰什长焦急地喊道。

“不许动,谁都不许动!”窦安厉声喝道。

不久,士卒像蚂蚁一样爬上城头。士兵们正纳闷为何攻城这么容易,却发xiàn

城上守军一个个抛下兵器跪在旁边。

“你们谁是太守?”干疤问道。

“臣窦安戴罪跪迎太子大军!”

干疤一看是个文官打扮,服饰与平时在丹城见到的太守隗彦差不多,知dào

便是这里的太守。干疤厉声喝道:“还不快打开城门?”

“是!罪臣这就去!”窦安起身指挥几名军士,不久,城门嘎吱嘎吱地往下放。

见此,城下的荀达不禁问道:“太子,这是怎么回事?为何攻城不见动静?”

“我也不知dào

,看看再说!”姬丹说道。

姬丹自己也心中疑惑。虽然姬丹领兵多年,也算有一定的军旅经验,但攻城还是第一回,所以也不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有让姬丹等太久,城中迎出一队人马。姬丹凝目远远看去,走在最前面的正是干疤,后面的士兵压着窦安、赵均等人,一个个低眉顺眼。而城上的守军则都被看押起来了。

窦安等人来到跟前,俯身拜倒,说道:“罪臣窦安出迎太子来迟,请太子责罚!”

第一百零二章 结巴逞威

“来迟?”姬丹冷哼一声,说道:“窦太守,刚才派人出来抵抗难道不是你的主意?你口是心非,怕是巴不得嫌本太子命长吧?”

窦安吓出一身冷汗,头磕个不停,说道:“罪臣不敢!都是那方休不识好歹,竟敢违抗太子天威,自取灭亡。我等一心要降,被那方休阻止,其罪当诛灭九族!”

姬丹沉默片刻,问道:“到底你是太守还是方休是太守?”

“臣是太守,不过方休是栗建的亲信,城内军务实jì

上由方休掌管。”窦安辩解道。

姬丹听了,觉得也说得通。沉默片刻,目光扫过前面跪着的几人,姬丹问道:“你们都是什么人?”

下面一员武将答道:“回太子,末将赵均,是城内的旌卫。其余几位是城内的佰什长。”

“你们都起来吧!既然你们愿降,以前抵抗之罪一笔勾销。窦安,我仍封你为徐无太守,驻守徐无,其余大小官员一同录用!”

窦安大喜道:“谢太子大恩!”

“嗯。”

姬丹正想吩咐窦安进城,突然见到旁边两名士兵押着一人向这边走来,旁边还跟着一个佰什长。

见此,姬丹心中好奇,问道:“此为何人?”

“回太子,”一名士兵说道:“此人就是刚才用箭射你的人。”

“哦?”

姬丹下了马,围着此人仔细打量起来。此人中等个子,长得平庸,唯有一点与常人不同,就是他的双臂跟大腿一般粗细。姬丹终于知dào

为什么刚才那一箭射出三百步还能有如此威力,想必此人臂力超出常人数倍。

“你叫什么名字?”姬丹问道。

“回太子,小人名叫朱力。”那人答道。

“你在军中任何职?”

“小人在军中充当马弓手。”朱力答道。

姬丹突然嚓地一声拔出佩剑,指着朱力的脖子喝道:“你一个小小的马弓手,竟敢对本太子下手,你好大的胆!”

朱力似乎并不惧怕,把头一扬,说道:“小人不过是一名普通士卒,只听军令。太子要杀便杀,何须对小人动怒!”

姬丹默识良久,将佩剑一收,大笑道:“哈哈哈,果然有胆量。本太子封你为佰什长,你可愿降我?”

朱力一愣,转过脸来,难以置信地盯着姬丹。片刻之后朱力反应过来,急忙跪下,边磕头,边说道:“小人蒙太子不杀之恩,有得如此器重。从今以后,只要是太子的命令,上刀山、下火海,我朱力绝不皱一皱眉头!”

“好!”姬丹点点头,将朱力扶起,说道:“朱力,只要你好好干,以后立了功,太子绝不会亏待你的。”

朱力天生神力,在军中这是谁都知dào

的,却一直得不到重用,只能充当一个普通的马弓手。如见姬丹一见面就直接跳过什伍长,提拔为佰什长。佰什长还算不上战将,但如果再进一步就是统领千人的旌卫了,不得不令朱力感激涕零。

见此,旁边的窦安和赵均互相看了一眼,都露出了轻松的神情,心中的那点疙瘩也就烟消云散了。既然姬丹对于差点杀了他的人都能破格录用,他们自然也就不用担心以后姬丹会对他们报复了。

一边栗建接到消息,心急火燎,领着一支八千人的大军往徐无城赶来。从柳城到徐无城有三十里的距离,如果急行军,很快就能赶到。

行出一半,突然前面一声炮响,闪出一支大军。为首一人手持一柄大刀,威风凛凛。虽然是在马上,也能看出他身材魁伟。

如果仔细观察,这支大军的每一位士兵手臂上都缠了一块白布。这是事先准bèi

好的,以防打起来的时候敌我难分,误伤自己人。

“你是何人?敢当我军去路?”栗建大喝道。

“结…结巴!”

栗建愣了一愣,反应过来,顿时仰天大笑,说道:“哈哈哈,辽西军中无人矣,竟然派一个残疾人来与本将军作战,岂不是驱犬羊与虎豹斗?”

顿时,栗建身边军士都指着结巴大笑起来。结巴不为所动,似乎他们嘲笑的人不是自己,而是另外一个不相干的人。过了片刻,栗建自觉无趣,止住笑声,说道:“既然如此,我先取你狗命!”

说着栗建便要拍马冲上去,栗建身边一名旌卫拱拱手,说道:“将军,让末将来会会他!”

“好!”

栗建应了一声,那名旌卫便冲了出去。见此,结巴两腿一夹胯下战马,口中怪叫连连,也冲了出来。

两匹战马中途相交,结巴一刀砍下,那名旌卫挺枪来架。谁知结巴的刀奇重无比,一刀砍在枪杆上,那名旌卫手晃了晃,差点没有架住。结巴大刀顺势在那名旌卫的枪杆上一滑一转,刀尖向上一挑,那名旌卫的手再也把持不住,长枪被挑飞了出去。

那名旌卫心中大骇,转过马头便要逃跑。结巴哪里肯放,拍马追上,一刀拦腰砍去,那名旌卫连人带铠甲被砍成两半。

那名旌卫的上半个身子飞了起来,在半空中鲜血喷洒而出,一时之间,地上、空中到处都是血红一片。结巴离得近,被溅了一脸的鲜血。

与此同时,旌卫的下半身还坐在马上,被战马带出去数十步,才扑通一下掉落马去。

“啊?”

那名旌卫虽然不是什么名将,但也是难得的勇武之人。两人只交战了一回合,结巴便将那名旌卫斩于马下,而且整个情形状貌极为诡异,栗建军前将士看得目瞪口呆,两股颤栗,过了许久才惊呼起来。

两军交战,死伤不可避免。自古至今,阵前被斩首的将领不计其数,却从没见过有人被拦腰,连人带铠甲地斩成两截。结巴这一刀不仅力大,而且要刀口锋利无比才行。

接着大家看到了更为诡异的一幕,被血溅了一脸结巴满不在乎,伸出舌头,将嘴边的鲜血舔干,咂吧了一下嘴巴,好像在品尝人间难得的美味。见此,栗建的将士忍不住往后倒退了几步。

这些士卒也是常在鬼门关前转悠的,见到如此嗜血的人物,一时也吓得魂飞魄散,不能自制。

第一百零三章 冷偃刀

结巴的大刀名为冷偃刀,是结巴到了辽东之后找名匠专门定身打造。冷偃刀有点像关羽的青龙偃月刀,不过比青龙偃月刀稍重,青龙偃月刀为八十二斤,而冷艳刀则重达一百斤。

冷偃刀没有青龙偃月刀好kàn

,除了刀背特别厚之外,上面没有漂亮的倒钩。除此之外,冷偃刀还有一个更重yào

的特点,其他刀的刀柄都是由坚硬树干制成,而冷偃刀长长的刀柄竟然是用精铁打造,坚固无比。

对于结巴来说,漂亮不漂亮并不重yào

。结巴本来就是个粗人,不像关羽熟读《春秋》,结巴要的是锋利,是威力,杀敌的时候杀得爽就行。今天是结巴第一次带这把刀杀敌,果然锐不可挡。

过了好一阵子,栗建反应过来,说道:“无用之人,折我军锐气。”接着,栗建大手一挥,说道:“传我将令,大家一起杀过去!”

虽然丝毫没有露出刚才心中的惊惧,但是见识了结巴的凶威,栗建再也不敢与其一对一决战了。进退维谷,只有拼死一搏。栗建只好命令大军冲过去,妄想以人数上的优势谋得一胜。

此时,结巴的大军也冲了上来,一时间数千匹马同时疾驰过去,地动山摇,喊杀声震动百里。

虽然结巴的军队都是骑兵,骑兵的战斗力比步兵要强一些,但是栗建统帅的军队也是精兵,骑兵和步兵总数是结巴的一倍,所以双方的实力差距不大。不久,双方不分高下,胶着在一起。

战斗一经展开,就不再只局限于官道了。原野里,庄稼地里,水渠边,荒坡上到处都是士兵厮杀,血肉横飞的景象。

本来应该并肩作战的两支军队,如今却打得你死我活,作为军人,最大的悲哀莫过于此!但是作为军人,又不得不去承shòu。

本来结巴的军队都是骑兵,冲击以步兵为主的栗建的军队非常有效。但是结巴只是勇猛无比,用于冲锋陷阵很有用,但是用于统兵打仗,却还嫌不够。本来应该保持的队形,很快就被打散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互相混在一起。结巴带着近百名亲兵在战场上来回穿刺,而其他的骑兵散落各处,与栗建的军队混战在一起。

栗建也有两千多骑兵,与结巴的骑兵拼杀。相对来说,栗建的步兵就要倒霉很多,不能主动出击,只能一小片一小片抱在一起,依托一些障碍物,被动防御。

由于出来得匆忙,弓箭也没有带足,而且也怕伤到自己人,所以栗建的步兵基本上攻不到结巴的骑兵。

结巴的冷偃刀厚重无比,逢人便砍,几乎每一击都有人被其砍倒。结巴不停地朝着敌军人数多的地方冲刺,挡者披靡。突然,结巴见到远处一批将士簇拥着栗建,正在追杀结巴的一拨骑兵。结巴大怒,拨转马头冲了过去。

来到栗建跟前,结巴不由分说,举起冷偃刀直奔栗建而去。见此,两名栗建的亲兵急忙冲上来,挡住结巴。

结巴手中大刀高高举起,大喝一声,砍了下去。见此威势,最近的一名亲兵急忙止住马头,便要往旁边闪去。此时结巴大刀已经落下,一刀劈下,正好劈中那名亲兵的大腿。只听咔嚓一声,整条腿被一刀砍落,那名亲兵大叫一声,在马上失去重心,掉落地上。

结巴刀势不减,又劈中那匹战马的腹部。战马腹部被划出长长的一道口子,鲜血直流。战马犹自站立着,但肚子里的肠子却撑不住流了出来,看上去猩红一片。战马拖着自己的肠子,向前跑了几步,终于站立不住,轰得一声倒在地上。

另一名亲兵离得稍远,见到凶神恶煞的结巴,哪里还敢再战?掉转马头,一边往回跑,一边大叫:“将军快走,这不是人,是恶魔!”

栗建和身边的其他亲兵本来就心惊胆颤,被那名亲兵这么一叫,吓得勒转马头,护着栗建往回逃窜。结巴岂肯放过?把刀面往马背上一拍,战马疼得嘶鸣一声,四蹄生花,追了出去。

见到结巴杀气腾腾,从后面追来,栗建见到自己士卒的阵营就往里面没命的钻,期望自己的士卒能抵挡片刻。结巴尾随其后,每到一处,栗建军队的阵型就会被冲垮。

双方一追一逃,在战场上左转右转,迅速转到战场边缘。栗建见实在摆脱不了,索性抛下战场,往南逃去。

本来跟着结巴的还有两名旌卫,见结巴越追越远,已经脱离战场,急忙大声叫道:“将军,穷寇勿追!”无奈马蹄声急,结巴根本听不到。

栗建是导致乐乘、乐闲大军覆灭的罪魁祸首之一。结巴一心要为乐乘报仇,尤其是为姬丹花了血本的那一万大军报仇,追杀栗建,便是真的听见了,也不会停下来。

再说姬丹进了徐无城,心中挂念结巴这边的情况,收拾定当,便又点起兵将往柳城方向进发。

徐无城中,姬丹留下了三千自己带来的精兵,由旌卫孙和率领。窦安仍为徐无城太守,而赵均还是旌卫,不过原来的守军都被撤了下来,编为一军,由赵均率领,跟随姬丹出征。

在官道上行出十来里,便零星见到一小股士卒互相厮杀,姬丹派人上去一问,知dào

是栗建的援兵到了,姬丹急忙下令加速行进。

渐渐的,路上见到的士卒越来越多,尸体也越来越多。姬丹的心情越来越沉重,无论是自己的士卒也好,栗建的士卒也罢,这些本来可都是自己资本。

“传令下去,大军立kè

投入战斗。凡是投降的,一律不许乱杀!”姬丹吩咐道。

自从栗建离开战场,其军队本来就没有了战心。眼见姬丹亲自领大军赶到,这些士卒纷纷投降。不久,战争便结束了。

“什么?结巴追杀栗建去了?”给姬丹报gào

的是旌卫李匡,结巴走后,这里的战斗由李匡指挥。听说结巴抛下大军,独自一人追杀栗建,姬丹震惊不已。

第一百零四章 千里斩将

亲,要看女人的话还要等一等,等到打下王位,第一个女主才正式登场。

“是的,太子。栗建遇上结巴将军,不敌逃命,结巴便追出去了。”李匡说道:“末将本想跟去,怕这边战场上无人指挥,所以留下来了。现在太子到了,末将这就派人去接应!”

“做得好!”姬丹想了想,说道:“你现在带上五百骑兵前去寻找。不管找得到找不到,天黑之前一定要带着这一千骑兵回到徐无城。”

“是!”

“途中若是遇到敌人的军队,要尽量避免争斗,更不可恋战!”

“是!”李匡领了军令,带着五百骑兵向南而去。

战争结束,将士们开始打扫战场,清点伤亡和俘虏。军师荀达找到姬丹,说道:“太子,栗建的军营还在,可派人将军营收了。”

“嗯,你提醒我了。”姬丹转身对干疤说道:“干疤,你带上三千人马,快去攻打栗建在柳城附近的军营。记住,能招降的尽量招降。”

“是”干疤应了一声,立kè

点起本部三千兵马,前去柳城。

不久,战场基本打扫完毕,尸体、器械、战马都集中到了一起。从报上来的人数来看,结巴带去的四千骑兵只剩下两千八百七十二人,其余的死的死,伤的伤。在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下,绝大部分伤的与死亡没有多少区别。

栗建的部队就更惨了,一支八千多人的军队打得只剩下一千三百一十九名俘虏。看着堆积如山的尸体,虽说是胜利了,姬丹心里还是很不舒服。

打了一仗,士兵的数量反而减少了。唯有那辎重、粮草、兵器,被士兵们一车一车地往徐无城运,算是战利品。

“赵均!”

“末将在!”

“你去通知窦安,叫他派人将这些尸体都好好埋葬了。记住,要挖深坑。”

“是!”

姬丹继xù

吩咐道:“另外,凡是死去的士卒,每人给家属发十两银子,由大燕钱庄统一发银票。”

“是!”赵均干脆地应了一声。刚一出口,又觉得不对,问道:“太子,所有死去的士卒?”

“对。不管是栗建的士卒,还是辽东、辽西的士卒都是我大燕的,不能厚此薄彼。”

赵均沉默片刻,应道:“是!”这次赵均有些应得不是很干脆,突然,赵均发xiàn

自己眼眶湿了。

古代上战场的士兵每人都有一块身份牌,上面记载着姓名和住址,战死后只要按照这块身份牌就能找到其家属。每人十两银子在这个时代已经不少了,如果家里有双亲的话,这十两银子足以让他们安度晚年。

给每人发十两银子,对大燕钱庄来说是一大笔开销。听起来这是一个非常愚蠢的举动,但是姬丹毫不后悔地去做了。

千金易得,人心难求!钱财买来人心,值!

不久,干疤押着三百多俘虏回来见姬丹。一同前来的还有驻守柳城的石头。姬丹一问才知,原来早有败兵逃到栗建的军营,营内的守军知dào

不行了,早已弃营而走。等干疤赶到那里,只抓到三百多逃得比较慢的老弱残兵。

望着这些战俘,姬丹心中还是有些失望。本来指望能够用降卒扩充一下兵马,现在希望落空了。突然,姬丹见到俘虏中有三名女子,指着他们问道:“干疤,这三名女子是何人?”

“回太子,他们是栗建的侍妾,请太子发落!”

“哦?”

姬丹仔细打量了一下,心中想起吕况在望平城外庄园中的侍妾。虽然这三名女子的脸蛋还比不上吕况的侍妾,看上去也有点忐忑不安,但是身上的气质却要好得多。栗建毕竟是大家族出身,眼光要比吕况高上一筹。

“你们都是哪里的女子?”姬丹问道。

“回太子,”其中一名女子落落大方地说道:“我等皆是蓟城人氏。”

“哦,来人,把她们先送到徐无城暂住。等日后有机会,叫太守窦安把她们再送到蓟城安置。”太子吩咐道。

“是!”旁边的侍卫答道。三名女子感激地看了姬丹一眼,施了个礼跟侍卫去了。

至此,右北平的徐无城与辽西柳城的通道畅通无阻,姬丹吩咐大军回徐无城。

到了徐无城已是日暮时分,旌卫李匡已经回到城中,带去的五百骑兵也都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只是没有见到结巴踪影。姬丹一问,李匡并没有见到结巴。姬丹心中焦急,却也没有办法,只能等明天再说。

再说栗建单骑逃脱,一路向南,越逃越远,结巴在后面紧紧追击。两人两骑一追一逃,连续数个时辰,跑出数百里。落日余晖,照着官道上的栗建,人困马乏,只求天快黑下来,好趁黑逃脱。

突然,远处出现一支大军,正在向北急行军。栗建远远眺望,终于看清楚旗帜上写着一个大字“庆”,想必这是先锋庆秦的大军。

“庆将军,快快救我!”栗建大喜,在马上大叫。

大军中走在最前面的几名将士听到呼声,仔细一看,原来是栗建朝他们跑来,而后面紧紧跟着一员大将,并不认识,看上去是在追杀栗建。

几人反应过来,那名将领催马上前接应。见此,栗建重重松了口气,顿时沉重的疲劳感涌上身来。就在那名将领跑出一半的时候,结巴口中发出长长的怪叫声,胯下战马突然加速,从后面追上栗建。

等栗建反应过来,结巴手中的冷偃刀已经划过半空,一刀砍中栗建脖子。栗建的头颅被一刀砍下,飞到半空,鲜血从脖子口直喷而出,在落日余晖中显得格外醒目。

接应的那名将领战马受到惊吓,一声嘶鸣,从官道上横窜了出去。

结巴一手握住马缰,勒住马头,一手将冷偃刀往旁边空中一伸,大军被止住了。士兵们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位不知名的将领,横刀立马,威风凛凛如战神一般。

这是一条平坦的官道,没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关隘,但此时却如有一座无形的大山阻挡了去路,无人敢再前进一步。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疑问:这位大将是谁?

良久,结巴拨转马头,往北疾驰。军士们这才感到松了口气,上前将栗建的尸体收拾起来。

第一百零五章 姬存孝

子夜时分,徐无城早已城门紧闭,突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接着有人大叫:“开…开门!”

守城的军士来到城头,借着火光,见到一员大将浑身是血,手持一柄大刀,站在城外叫门。

“来者可是结将军?”一名城头的士兵喊道。

“是!快…快…开门。”

不久,城门打开了,结巴单骑进城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太守府中姬丹召集将士商议军务。商议到一半,姬丹眼睛一亮,见结巴进来了。

“末…末将结…巴参见…太…子!”结巴上前跪下说道。

姬丹一直在为结巴担心,见到他回来,脸上笑容一展,但又马上收敛起来,怒喝道:“来人,把他拉出去砍了!”

众人一听大惊,结巴也吓得大叫起来:“太…太…子!我…”结巴本来就口吃,这下口吃得更加厉害,断断续续,无法成句。

姬丹把手一抬,喝道:“无需多言!你身为大将,临阵打到一半,居然抛下大军,独自离去。要是人人都像你这样,以后还怎么打仗?”姬丹一挥手,道:“拉出去斩了!”

“太子息怒!”荀达急忙上前跪倒在地,说道:“结巴将军临阵离去是不对,但念其并非无故离开,还请太子饶过他一次。结巴将军勇猛异常,如今真是用人之际,不可自伤其臂!”

姬丹沉吟不语,堂中其他将领也都跪下,齐声说道:“请太子饶恕结巴将军!”

姬丹目光向众人扫视了一遍,对结巴说道:“既然大家求情,本太子就暂且将你的头颅寄在你肩上。若日后再犯,定不轻饶!”

“谢太子不杀之恩!”众将大喜,过来将结巴扶起。

荀达来到结巴面前,问道:“结将军,听说你去追杀栗建,不知后来追到了没?”

“回…军师,追…到了!”结巴答道。

荀达吃惊地看着结巴,继xù

问道:“你把他抓回来了?”

“不,杀…了!”

在场的人都露出吃惊的眼神,要知dào

在战场上如果敌将打定主意要逃,那是很难杀死的。姬丹脸色明显平和下来,说道:“结巴,你身为大将,也该有个正式的名字,不能老是让人叫你绰号。”

结巴一听,知dào

姬丹已经不生气了,心中一喜,上前说道:“请…太子…赐…名!”

姬丹想了想,说道:“百善孝为先,不如就叫姬存孝。”

“谢…太子…赐…名!”结巴没有什么学问,一听是个文绉绉的名字,虽然不是很喜欢,但是毕竟是姬丹给取的,意义非凡,心中也高兴。

姬丹攻下徐无城,歼灭一万栗建大军的消息迅速传遍右北平,传到庆秦和费维的军中,引起了一阵恐慌。尤其是栗建被斩首的情景,被很多士卒见到,传得神乎其神,费维听了,只觉得脖子背后凉索索的。

这一战还有一个意wài

,就是姬存孝得了一个绰号,名叫“嗜血将军”。战场上姬存孝几次用舌头舔溅到面上敌将的鲜血,状貌可怖,被那些逃兵传扬了出去。那些人不知dào

姬存孝的原名,更不知dào

现在的名字,于是都叫他这个绰号。

便是摄于姬存孝的威势,本来想去救徐无城的庆秦大军也停了下来,退回驻地。之后,庆秦来到郡守府土垠城与费维商量对策。

“庆将军,你看如何是好?”费维问道。

庆秦皱着眉头,说道:“太子善于用兵,将士勇猛异常。我们兵力不足,依我看,不宜主动出击,只能坚守待援!”

“庆将军,你是相国的先锋,有相国大军的消息吗?”费维问道。

“相国大军已经出发,三日内便到右北平。”庆秦说道:“太子兵马并不多,全都加起来不足两万,岂能与相国的十万大军相抗衡?只要我们坚守数日,等相国大军一到,太子的军队自然土崩瓦解。”

费维盯着地图,思索良久,说道:“既如此,不如趁着太子的军队没有进攻之前,把军队都往南移,依托土垠、昌城、骊成等城池,沿滦水一带防御。”

“那滦水以北的城池怎么办?”

“庆将军不用担心,”费维说道:“太子兵少,如果将右北平的城池让出来,太子必定会派兵占领,并分兵把守。如此一来,太子兵力更少,到时候即使想要攻打我们也腾不出兵力来。”

听到这里,庆秦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说道:“果然是好计谋!就按将军说的办。”

右北平郡境内有一条河叫做滦水,从东西方向把右北平隔开。不过河水并不宽,不能作为天堑来使用。右北平郡的南部比北部富裕,所以大部分城池都在滦水以南,如昌城、骊成、广成、平明以及郡守城土垠等。不过滦水以北也有几座城池,如无终、延陵、俊靡、以及姬丹刚刚攻下来到徐无城。

姬丹这一次使用荀达的计谋,以曲为直,迂回进击右北平首战告捷,总算以较小的代价打开了右北平的通道。

这是一步险棋,万一有误,姬丹进退失据,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大军就要葬送于此。这几日姬丹一直提心吊胆,现在总算可以心安了。

不过凡是打仗,险中求胜乃是常理,关键是这个险值不值得冒。战场没有规律可循,不肯冒险的将领往往最后要吃败仗,但是经常行险的将领也总有一天要死在战场上。事实证明姬丹这次冒险值得。

不久,探马来报,说靠近右北平北部的延陵、无终两座城池的守军都接到命令,撤到了滦水以南。姬丹不知dào

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能不战而占领两座大城,何乐而不为?

姬丹急忙命令旌卫李匡率领两千步兵前去接管无终城,又将石头从柳城调来,领了本部的四千兵马进驻延陵城,而柳城则由田光派人驻守。

现在从辽西到右北平的通道已经打开,柳城的战略价值有所下降,但是还是需yào

有人防守,以防万一。

第一百零六章 生擒盘麟

不过也不是什么都能遂心愿的,攻打俊靡城的曹永派人来报,说自己已经连续发动了数次进攻,带去的三千士卒死伤了五百多名,都没有攻下俊靡城。姬丹听了勃然大怒,亲自领兵前来。

其实这个时候,向南进攻土垠才更重yào

。但是姬丹兵力不多,还要被俊靡城的守军盘麟牵制,能调用的兵力就更少了,不得已非要攻下俊靡城不可。

姬丹引兵来到俊靡城下,问道:“曹永,俊靡城小兵少,你三千兵马便可将其团团围住,为何攻了这么久还没有攻下来?”

“回太子,”曹永答道:“俊靡城池虽小,但是守将盘麟实在是厉害角色,末将自愧不如。还请太子定夺。”

“哦?带我去看看!”姬丹吩咐道。

曹永也算是名猛将,现在两次都说盘麟厉害,看来盘麟确实有过人之处,这让姬丹起了爱才之心。曹永领着姬丹等人,绕着城池慢慢观察,绕了一圈下来,姬丹心里有了计较。

“朱力!”姬丹喊道。

“末将在!”

“你一直在右北平,又是箭道高手,听说盘麟箭法了得,你可知此事?”姬丹问道。

“回太子,末将知dào

。”朱力答道:“俊靡城离徐无城不远,两边士卒也有些来往,末将一直在徐无城当兵,对盘麟将军的武艺早有耳闻。”

“那你敢不敢与他比比箭法?”

“回太子,末将敢!”

“好!”姬丹大喜,道:“俊靡城南门有一条官道,旁边是一条小路。明日,你率领三百军士埋伏在小路上,等盘麟前来,务必要将其生擒!”

“是!”朱力答道。

“曹永!”

“末将在!”

“明日你引一千军士埋伏在南门外官道上,等盘麟过来便杀出,截住其去路。记住,只须多杀其随从,不可将盘麟杀死。”姬丹吩咐道。

“是!”

第二天一早,姬丹一声令下,军士从俊靡城东、西、北三面同时发起进攻,独独留下南门无人把守。盘麟分身乏术,不久,城门被攻破,盘麟只好带了剩下百余名士卒从南门逃亡。

出了南门,盘麟沿着官道一路向南。行出三里路,前面突然杀出一支军队,盘麟定睛一看,原来是曹永。盘麟兵少,与曹永一阵混战,兵马折损大半。眼见曹永死死守住管道,盘麟不得已只好往回。

盘麟来到一条小路口,见城中又有兵马出来追杀。盘麟在这里数十年,也知dào

这条小路,它通往前面的山区就断了,不过盘麟兵马又死伤大半,现在手下不到十人,无奈之下,只好从旁边的小路遁走。

小路崎岖难行,盘麟人困马乏,正想休息一会,突然路边窜出一支队伍,领头一员将领却不认识。之前朱力不过是弓箭手,名声不显,所以朱力认得盘麟,盘麟却不认识朱力。

见此,盘麟大喝一声,取下弓矢便射出一箭,直奔朱力面门而去。朱力早有准bèi

,也射出一箭。两箭在空中相撞,发出叮得一声响,然后同时落地。

盘麟吃了一惊,又取出一箭,向朱力射去。朱力又回了一箭,再次把盘麟那支箭射下。

盘麟再次回手去取箭,却拿了个空,原来箭囊中箭矢已经用完。此时朱力却射出一箭,快如闪电,盘麟叹息一声,心道:吾命休矣!把心一横,闭上眼睛。

来箭噹地一声射中盘麟头盔顶部,将头盔射了下来。盘麟感觉自己没事,睁开眼睛,迷惑地看着朱力。朱力把手一挥,身后的士卒一拥而上,将盘麟连同其手下兵将都绑起来,带回城去。

姬丹正在帐中看军士送上来到数据统计,军士来报说朱力绑了盘麟前来。姬丹大喜,急忙冲出帐去。

来到帐外,果然有军士绑着盘麟前来。盘麟见到姬丹,冷哼一声,转过头去。姬丹呵呵一笑,然后板着个脸,走上前去,嗦的一声抽出身边侍卫腰间的腰刀,轻轻一挥,将盘麟身上的绳索割断。

接着,姬丹又将盘麟的头盔从侍卫手中取过,亲手给盘麟带上,说道:“盘将军受惊了!”

盘麟疑惑无比,轻声呼道:“太子!”

姬丹呵呵一笑,说道:“盘将军,你是我大燕猛将,你我君臣岂能互相残杀?之前兵戎相见,实非得已。盘将军有所不知,先王无辜身亡,现在王位又被人窃取。此次出兵不为别的,只为讨回公道。望盘将军助我一臂之力。”

盘麟迟疑片刻,顿首拜道:“太子如此看得起末将,末将敢不效力?”

“太好了!”姬丹哈哈大笑道:“封盘麟为裨将,来日随本太子出征。”接着姬丹转身对朱力说道:“朱力请来盘将军有功,封为旌卫!”

盘麟是大将,姬丹命令赵均、朱力两位降将都归入到盘麟的营中,差不多三千兵马,组成第一支右北平军。

姬丹的军中属辽东兵最为勇猛,训liàn

时间也最长,主要由姬存孝和干疤两位将军率领。

石头、曹永、乐闲等将统领的兵马主要来自辽西,虽然也都是精锐,但是做战能力不如辽东兵,这几名将领也不是以勇猛著称的,所以战斗力要稍差一筹。

而现在盘麟统帅的右北平军兵源来自右北平,盘麟、朱力都是勇猛异常的将军,战斗力反而不必辽西兵差。

如此一来,虽然姬丹军中又添一员大将,但是当姬丹点起两万军马南下时,已经耽误了三天时间。等到姬丹赶到滦水边,只见对岸兵马、辎重、旌旗充斥原野,军威之盛,不下上次伐赵之时。想必,剧辛已经领了主力大军到了滦水以南。

滦水本来就不深,而现在整条滦水上正在修建不下十座浮桥。看样子,不需yào

姬丹主动出击,剧辛的大军便会攻过来了。

就在太子的大军与剧辛的大军隔岸对恃的时候,丹城却还处于一片祥和之中。

由于要防着东胡,丹城周围的百姓都迁到城里来了。不过城里没有那么多作坊要人手,大部分迁进来的人还是每天要出城去地里劳作。对他们来说,城内反而不方便。

第一百零七 断箭

现在丹城内的人口增加到了近九万户,几乎所有人都在享shòu

着平静的生活,除了一个人。人们常用做牛做马来形容艰苦的生活,不过留在丹城的桑儿却不这么认为,桑儿不怕做牛做马,却怕一个人独自苦苦思念的日子。

“这些天太子是怎么过的?没有我在身边,谁照顾他?”

桑儿没事没刻都会想起姬丹。一天,桑儿终于忍不住,离开了丹城,独自骑马往辽西方向而去。桑儿要去军中照顾姬丹,即使不能在军中,至少也可以在附近城池中,有事情也方便。

就在桑儿离开丹城的第二天,城北出现一骑,突然疾驰而来。哪一骑来到紧闭的北城门前,接着,马上一人取出弓矢,一箭射上城楼,然后又疾驰而去。

城上的守兵马上捡起掉在地上的箭矢,发xiàn

这支箭没有箭头,箭身上裹着白布。守兵急忙收起箭矢,下了城楼,骑上一匹马直奔太守府而去。

来人是一名斥候,这断箭是旌卫姬男的发明。由于丹城北门永久关闭,城外的斥候有什么消息想要送到城内必须要绕到东门或者西门。丹城占地本来就大,如此就耽搁了很多时间。平时也就罢了,万一遇上紧急军情,这就相当于城内少了很长时间的准bèi

时间,非常吃亏。

姬男不愧为山戎族中的智者,想出这个主意:让斥候先将裹着情报的断箭射上城楼,再由守城的士卒将消息送到太守府。这样虽然多经过了一个人手,却节约了不少时间。

不久,断箭到了太守隗彦手中。隗彦接到断箭,忙把上面的白布取下,展开念道:“紧急军情,东胡兵大举来犯,大军已到百里之内。”

百里是一个界线,百里之内一般很少有东胡人出现,但是百里之外却常会遇到牧民和东胡的巡逻兵,所以斥候的探查范围也在百里之内。

隗彦虽惊不乱,沉吟起来:“消息中没有说明有多少东胡兵来攻,只说‘大举’,后面又说‘大军’,看来东胡兵是动真格的了。太子走时对丹城放心不下,是我向太子保证坚守城池的,我可千万要守住。”

想到这里,隗彦吩咐身旁的侍卫:“来人,快去请姬男和隗洪!”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两人还没请到,隗彦又接到一支断箭。隗彦展开念道:“紧急军情,东胡兵来犯,大军已到五十里之内。”

“来得好快!”隗彦再也坐不住了,说道:“传我的命令,叫出城的百姓赶快回来,紧闭城门,所有守军都上城墙,全力戒备!”

接着,隗彦吩咐侍卫牵过一匹马,不顾一身老骨头,快马加鞭往北城楼赶去。

倒不是说东胡兵能在一盏茶功夫行出五十里,而是东胡兵的行军速度不比斥候慢多少。第一名斥候在百里之外探查到东胡兵,等他往回赶出五十里之后,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名在五十里之处侯着的斥候便探查到了东胡兵。

虽说东胡兵都善于骑马,但是斥候为了报信,可以全力驱驰,而东胡兵却不能。东胡兵虽然都是游牧民族,但多少总有些粮草、辎重,居然不落后多少,这样的行军速度实在惊人!

“太守!”

见到隗彦上来,众士卒都躬身行礼。唯有两名士卒没有反应,而是趴在地上,把耳朵紧贴在石板上。

隗彦耐心地等着,不久,一名士卒抬起头,说道:“听到了!”

“有多少兵马?”隗彦问道。

“回太守,小人只听到轰轰一片,听不清到底有多少。”那名士卒答道。

隗彦想了想,说道:“再听!”

人的声音传播距离与速度与传播媒介有关,如果以空气为媒介,顶多能传出一、两公里。但是如果以固体为媒介,就能多传出几倍、几十倍的距离,这就是耳朵贴着地能听到的原因。

刚才两支断箭报信,都没有说明到底有多少东胡兵。斥候用目测也只能看清小股敌兵的数量,一旦东胡兵达到一定的规模,斥候是不可能探查出具体数量的。

隗彦焦虑地注视着北方。不久,远处尘土飘扬,轰轰的马蹄声传来,连丹城的城墙都有些颤动。看着架势,来的兵马岂止一两万?

隗彦神色凝重,喊道:“快,快叫所有将士做好准bèi

。”接着,隗彦又吩咐身边跟来的一名文吏道:“你快去张贴告示,叫城中百姓的预备队到北门城楼下集合,随时准bèi

上城御敌!”

此时,隗洪和姬男也已经听到风声赶来了。见到两人,隗彦稍稍松了口气,问道:“两位将军来得正好,你们看如何御敌?”

“叔父请放心,”隗洪毫无惧色,豪气万丈地说道:“有末将在,何惧小小东胡?”

姬男则盯着前方看了半天,说道:“隗将军不可大意。这城外到处都是草原,厚厚的草地上本来不该有尘土。如今尘土遮天,覆盖面积这么大,必是有无数马匹踩踏造成。看来这次东胡来势不小啊!”

此时隗洪也看清楚了,点点头说道:“这次东胡兵是下血本了,看来守城会非常艰难。”接着隗洪转向隗彦,说道:“叔父,这里危险,你是城中百姓民望所系,不可轻易涉险,还是先下去吧!”

“好!”隗彦想了想说道:“我去派城中壮丁上来协助你们守城,有什么需yào

立kè

派人来通知我。”

“好!太守放心去吧。”姬男也在一旁说道。

隗彦带着两名侍卫下了城楼,一路往太守府跑去。一路上,丹城秩序井然,毫无战乱的迹象。

“看来城中百姓还蒙在鼓里,刀兵临头而不自知。唉,要是没有战争该多好!”隗彦不禁想道。

隗彦这么想着,不过到了太守府附近,却见到成百上千的百姓聚集在门口,静静地等着。

“隗太守回来了!”不知有谁眼尖,首先发xiàn

隗彦,叫了出来。百姓们纷纷围了上去。

第一百零八章 预备民兵

“你们都知dào

了?”隗彦愕然,在马上问道。

百姓们没有回答,隗彦下了马,清清嗓子说道:“东胡兵来攻打,但是丹城城池坚固,士卒精良,足以自卫。丹城是辽东的首府,太子的根本所在,太子走之前留有良策,还请百姓们放宽心,安心生活。”

众人安静地听着,没有反应。隗彦还想要说什么,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伯挤了上来,说道:“隗太守,我们不是害pà

,我们是想来问一下,需yào

我们做什么?”老伯指了指身后三人,说道:“这是老夫的三个儿子,我把他们都带来了,老夫这就将他们交给太守,您就下令吧。”

隗彦本以为百姓们是害pà

,到这里来打探消息的,听老伯这么一说,不仅心头一热,目中噙泪。隗彦转身看了看三个儿子,老大显得干瘦一些,老二却颇为壮实,是条汉子,老三还有些稚嫩,看上去不过姬丹那么大年纪。

“都是好小伙!”隗彦上前抓住老伯的手说道:“老伯,有你们相助,就是来再多的东胡兵,丹城也固若金汤!老伯,你先领这孩子回去,有事我会通知你们的。”

接着,隗彦转身对众人说道:“乡亲们,大家回家去吧,大家多注意街头巷尾的告示,有什么事情我会派人通知大家的。”

“好!太守忙,我就不打扰了,但是要征兵的话可一定要通知我们啊!”那名老伯也转身对众百姓说道:“乡亲们就不要再打搅了,都回去吧!”

百姓们三三两两陆续散去。看着百姓们离去,隗彦感叹不已,自言自语道:“真是好百姓!”

旁边的一名侍卫听到了,说道:“大人,这都是城中百姓感谢太子和大人为大家免费提供住所所致。”

隗彦点头不语。

丹城北门外风啸马鸣,延绵数十里都是东胡兵。东胡太子阿布达率领五万骑兵先到,而军师盖尔莫率领的十五万大军还在后头,没有赶到。

东胡太子阿布达指着丹城,对左右说道:“哈哈哈,丹城刚刚建成不久,其规模胜过我黄龙府三倍,甚至比燕国都城蓟城还大。如此城池,现在却给燕狗使用,岂不可惜?我阿布达必将攻取,以后搬到这里来住岂不是好?哈哈哈…”

阿布达身边的千夫长容获听后说道:“听说丹城不过五千守军,岂能挡我东胡二十万大军?燕国太子姬丹造这样的城池却不能守,真是愚不可及!”

“哈哈哈,夫人即将临盆,本太子要将此城攻下,送给夫人和孩子做贺礼!”阿布达说道。

另一名千夫长花布托一拱手,说道:“太子,小将为你射出第一箭!”

说着,花布托纵马疾驰,来到城下,弯弓搭箭,唆地一声,一箭朝两百步外的北门城楼上射去。城楼上一名士卒正在注视着下面的动静,突然一箭射来,正中面门。那名士卒啊地一声大叫,一个倒栽葱,掉下城楼去。

事发突然,城楼上的士卒眼睁睁地看着那名士卒掉下去,来不及施救,同时发出一阵惊呼。

见此,东胡兵大声喝彩起来。阿布达哈哈大笑道:“花布托将军不愧为我东胡第一勇士,百步穿杨,百发百中。有你相助,不日便可攻克辽东。”

容获听了不服气,说道:“射人有什么稀罕的?太子看我的!”

说着,容获也纵马而出,嗦的一箭,射向城楼。城楼上挂着一面燕国大旗,铁箭射中旗杆上的绳索,“吱”地一声,绳索断裂,大旗也掉落下来。

“他娘的,欺我辽东无人?”见此,城楼上的隗洪大怒,唆地一箭射出,正中容获的坐骑。

东胡兵刚发出一阵喝彩声,容获的坐骑突然摔倒,又发出一声惊呼。容获的侍卫急忙跑过去,护住容获回到阵中。

隗洪用的是四石的硬弓,又是居高临下。刚才容获骑马跑过来射出一箭,正好也到了隗洪的射程范围之内,而阿布达等人却不在射程范围之内,所以隗洪能射花布托,却不能射阿布达等人。

姬丹手下将领中,朱力臂力最强,用的是七石的硬弓,若是朱力在此,必能射出更远。

见此,阿布达神色凝重,几乎从牙缝里蹦出几个字:“大军听令,准bèi

攻城!”

军令一下,城下东胡兵纷纷下马,推着早已准bèi

好的攻城器械,开始攻城。大军一动,气动山河,声震百里。

隗彦刚在进太守府,在大堂内坐稳,便听到北边喊杀声大起。

“这么快就开始攻城了?”隗彦吃了一惊,想了想,吩咐道:“来人,快去通知预备队一万青壮百姓,立kè

赶赴北城楼,协助攻城!”

“是!”一名侍卫领了命出去了。

隗彦想了想,又取过纸笔,写下一张告示。隗彦叫来主笔吏,命其将告示抄录数份,由军士去城内各处张贴。隗彦的手下行动极快,一叠叠告示纷纷送出。



告示:

东胡驱残暴之师犯我辽东,丹城上下誓与其血战到底。现命城内十八至二十三岁男子,皆至军中效命,不得有误。

太守有令,凡有功者依军功大小赏爵,伤残者由国家奉养,阵亡者父母、子女也由国家奉养。”

不久,一名小吏正在一个菜市场门口不停地念着告示。这个时代识字的还是极少数,姬丹虽在丹城开了很多学堂,但是由于丹城建造时日不长,这些告示都要由一些读过书的小吏来念,才能让大家知dào



“太好了!我终于可以上战场去杀东胡猪了!”旁边一名路过的年轻人兴奋地大叫起来。

“三哥,我也和你一起去!”旁边一名身材稍矮的少年悄悄说道,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不行,你只有十七岁,等明年再说。”那位三哥说道:“家里还有娘要照顾。”说着,三哥将手中的一个空箩筐交给少年,吩咐道:“四弟,军情紧急,耽误不得。你把这个箩筐带回家去,三哥我现在就去投军。”

第一百零九章 丹者赤也

“明年?”少年接过篓筐,嘟噜一句,心想:“等明年东胡兵早就退了。十八岁和十七岁就差一岁,我长得也不矮,只要我不说,谁知dào

我几岁?”

不过说是这么说,少年还是先回到家,将东西放下,去见母亲。

“母亲,”少年看了自己的母亲一眼,说道:“东胡兵来攻打丹城,三哥已经投军去了,让我来禀告您一声。”

老妇轻哦了一声,岁月的沧桑遮掩了老妇本该有的表情。

少年有看了一眼,说道:“儿子也想去。”

老妇沉默许久,说道:“你去吧!”

“是,母亲!”少年一听大喜,拿了一件外衣,兴高采烈地跑出去了。

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老妇叹了口气,转身来到内室。内室的一堵墙柜上供着一个牌位,老妇来到这个牌位面前坐下。

“孩子他爹,我把孩子们送去打东胡兵去了。”老妇对着牌位说道:“老大、老二都死在东胡兵手里,现在该他们偿还血债了。”说完,老妇不再说话,陷入沉思之中。

血海深仇!丹城中像这样的例子举不胜举,告示一出,隗彦很快又招募到了一万新兵。加上刚刚上去的一万预备兵,一下就达到了两万。

姬丹有全民皆兵的政策,从十五岁到五十岁之间每一位男性都定期参加军事训liàn

,所以新兵的战斗力并不太差。

城外战鼓声响起,阿布达亲自督战。自旦至暮,东胡兵进攻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城上城下死去的士卒堆积如山。不过城上守军的数量不减反增。

丹城东临辽河,河面宽阔,只有一座永定桥可以出入。虽然东胡兵是在北门外发起进攻,但是除了东城墙守军稍少之外,南、西两名城墙的守军也不敢松懈,全力戒备。

隗洪和姬男是这里唯一的两名旌卫,两人早就商量好了,隗洪驻守北边,姬男驻守南边。如果东胡兵一直在北边进攻,两人每隔一天交换一下位置。

这第一天,隗洪驻守北城墙,姬男驻守南边。日暮时分,姬男带着两名侍卫巡视城墙。姬男从西边开始巡视,一直来到东南角。姬男正想折回,突然一名侍卫指着城外喊道:“姬将军快看,这河水是红的。”

姬男顺着那名侍卫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这天辽河的河水是红色的。

姬男默不作声,过了半晌,说道:“这是鲜血,是护城河里流出来的鲜血。”

晚上两名旌卫来到太守府与忙碌了一整天的隗彦商量对策。

“太守,看来这次东胡兵是来真的了。今天来的不过是前锋,等大部队到了,这仗将会更加艰苦。”姬男说道。

“嗯!老夫也觉得如此!”隗彦说道。

“太守,要不要向太子求救?”隗洪问道。

隗彦想了想,说道:“不行,太子正在与姬贤的大军对恃,我们一去求救,就会大乱太子的部署。不过,”隗彦顿了顿继xù

道:“我们倒是可以去向望平等城池求救。毕竟丹城比其他城池要重yào

得多。”

“好,那就趁着东胡兵没有四面围城,请太守快派人去吧!”

“嗯!我马上就派人去。”隗彦想了想,说道:“百姓虽然受过操练,但毕竟不能跟正式士兵相比。为了不竭民力,老夫建议让百姓轮流上战场,这样百姓可以得到休息,战斗力也更强!”

“全听太守吩咐!”

丹城,自从其开始建造开始,便注定了这是一座英雄的城池。丹城的儿女用鲜血捍卫着这座伟大的城池,用生命谱写着一首悲壮的歌曲。

第二天一早,天色刚刚发白,城下的东胡兵又开始活动,准bèi

攻城了。昨天进攻了整整一天,死伤数千东胡兵,却没把丹城攻下来,今天阿布达发誓要将丹城攻下来。

随着阿布达一声令下,东胡兵拿着攻城的云梯向城墙靠拢。城墙上一片寂静,仿佛根本没人一般。

等到东胡兵走进了,突然一箭射出,一名东胡兵“啊”地一声倒地。顿时,城墙上箭矢如雨点般落下来。经过昨天的失败,就连以强悍著称的东胡兵也抵挡不住了,开始往后退。

“混帐!”阿布达大怒,拔出腰刀,手一挥便将一名后退的东胡兵杀了。杀了这名东胡兵,阿布达大喝道:“不准后退!后退者斩!”

东胡兵无奈,只好又硬着头皮往前冲,不过在如此密集的箭雨中前进,还是举步维艰。见此,阿布达心一横,跳下马,就要亲自冲上去。

“太子,”见此,身旁的千夫长花布托上前拉住阿布达,问道:“你要做什么?”

“花布托,”阿布达答道:“听说当年父王每战必亲冒矢石,才能统一整个草原,才有了今天的东胡王国。我阿布达也是父王的子孙,血液中也流淌着祖宗的鲜血,岂能怕死?今天我要亲自作战,不攻下丹城誓不罢休!”

花布托一听肃然起敬,说道:“既然如此,我花布托愿意与太子同生死!”说着,两人冲了上去。

见到自家太子、大军的最高统帅竟然亲自上前作战,东胡兵士气大涨,声势震天,仿佛城上落下来的箭雨突然成了和风细雨,一个个低着头往前冲。

“报gào

姬将军,”一名佰什长派人过来说道:“敌人来得太猛,请姬将军火速增援。”

“在哪里?我去看看。”姬男发出两箭,射杀了两名东胡兵,回头问道。

“就在东边离此三里的样子。”来人说道。

姬男转身对一名侍卫说道:“快,快去通知太守,今天的新兵快要消耗完了,叫他立kè

招募一万新兵补充。”

说着,姬男急冲冲往东边城墙去了。



告示:东胡驱残暴之师犯我辽东,丹城上下誓与其血战到底。现命城内十八至二十六岁男子,直接去北城楼效力,不得有误。

太守有令,凡有功者依军功大小赏爵,伤残者由国家奉养,阵亡者父母、子女也由国家奉养!”

太守一接到通知,立kè

命令手下贴出新的告示。此时城中百姓都知dào

战况激烈,各种作坊、茶馆等都已经关闭,大家聚在街头人多之处。告示一贴出来,百姓奔走相告,被征召的男子来不及去领武器,抄起家中的木棍、砍刀之类的家伙便往北城门冲去。

第一百一十章 一日三易稿

到了下午,告示又换了:



告示:

东胡驱残暴之师犯我辽东,丹城上下誓与其血战到底。现命城内十八至三十岁男子,直接去北城楼效力,不得有误。”

告示的前半部分只改了两个个字,把“二十六”改成“三十”,而后半部分直接就省略了。不过百姓并不介yì

,一旦满足告示中的条件,便冲到北城墙去。百姓毕竟不是军人,没有铁的纪律,很多低于十八岁,或者超过三十岁的男子也都上了城楼。

一日三易稿,只因城头鼓声催。

万人争赴死,却为身后有妻儿!

生逢乱世,人命如同草菅。现在爵位已经不重yào

了,重yào

的是保住丹城。人谁不惜命?比自己的命更重yào

的是自己家人的性命。

没有退路,没有退路!退一步,父母妻儿陷于敌手,生不如死!唯有死战,用血肉捍卫自己的家园。

战斗之惨烈远远超出想象。要是每天都这样,隗彦本来安排的令协助守城的百姓轮流休息也用不上了,直接拼光,第二天换新兵就行了。

丹城这边血战正酣,隗彦派出去求救的人也到了附近各城。丹城附近城池驻军都很少,姬丹来之前像侯城、辽阳等地都有三千驻军,但是后来姬丹在丹城东、西两侧设立了两个军营,把兵力都集中到那里去了,现在侯城、辽阳加起来也不到一百兵力。

不过丹城往南不远的望平城却不同,在丹城建造完毕之前,这里是郡首府,所以还有五百守军。此时,太守刘馥接到了隗彦的求助。刘馥本是辽西郡首府孤竹城太守,姬丹夺了辽西之后,担心刘馥心中不服,便将其派到望平来当太守。

虽然听起来是平级调动,但是望平城与孤竹城不可同日而语,所以事实上是降了一级。对此,刘馥一直耿耿于怀。

刘馥怀恨姬丹还有一点,就是姬丹杀了简康,而简康与刘馥一向交好。刘馥虽然没有为简康报仇的心思,但是对姬丹还是非常不满。

“王将军,丹城遭到东胡大举进攻,向我们求救,你看如何是好?”王岩是望平城的守将,刘馥将他叫来商议此事。

“刘太守,东胡进攻丹城,望平理应救援。不过…”王岩看了刘馥一眼,却见刘馥正眉头紧锁,看着自己。王岩顿了顿,试探着说道:“我们望平城兵少,总共才有五百人,去了也不过杯水车薪啊!”

“王将军跟我想到一块去了。”刘馥点点头,一脸苦相说道:“我是望平的太守,便是这里的父母官,肩上负有保卫望平百姓平安的重责。若东胡军突然放qì

丹城,转攻望平,到时候你又不在,我两手空空,如何对敌?”

“刘太守,”王岩一拱手,说道:“恕末将直言,为今之计,不如不出兵。”

“好!”刘馥一拍桌子,说道:“将军能一心为民,真是望平百姓之福!刘某替望平百姓谢谢你了!此事就这么定了,我们望平拒不发兵!隗彦与我不过是同级,便是告到太子那里,刘某也有话说。”

看得出两人与姬丹并不是一条心,都有些不满。刘馥对姬丹不满自然不必说了,王岩虽然没有像刘馥这样的恩怨,但也心生怨恨。

姬丹来之前,王岩已是望平的旌卫,手下也有三千兵马,是辽东的主要将领之一。现在姬丹来了,自己虽然还是一名旌卫,但手下不过五百人,也不再领着军营,而是成了望平城的守军。

在这一件事情上,刘馥和王岩二人一文一武,配合倒是非常默契。

生与死,人类永恒的主题!

几乎在攻城的同时,黄龙府太子宫中,一名美貌的女子正躺在宽阔的床榻上痛苦地挣扎,经lì

着十月怀胎之后最后的艰辛。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胡冰。

自始至终,胡冰没有发出一丝呻吟,但那近乎扭曲的脸,满头的大汗都显示了她正在承shòu巨大的痛苦。

“太子妃,再用力一点,就要出来了!”一名接生婆一边给胡冰擦汗,一边在旁边鼓励着说道。

不久,接生婆又说道:“再用力一点,我已经看到头发了。”

胡冰喘着粗气,以极大的意志凝聚出浑身力量,按着接生婆的指引一次一次地努力着,却还是没有明显的效果。

年迈的东胡王接到报gào

,亲自来到太子宫中,此时正在大厅中等候。

东胡王是由侍卫扶着进来的。英雄暮年,东胡王知dào

自己时日不多,唯一的愿望便是要看看自己的孙子,看看自己一手创建的东胡王国的第三代。

一等就是数个时辰,东胡王没有表现出一丝急躁,却无时无刻不在忐忑不安中度过。

丰富的人生经lì

,无数次生死搏杀,早已将东胡王的心磨砺得如皑皑长白山一样沉稳无比了。不过东胡王知dào

,女人生孩子,这本身便是一场搏杀,到底能不能活下来还是个未知数。

此时,一名婢女跑出来,满脸笑容,说道:“恭喜大王,太子妃生了!”

“是男是女?”东胡王一阵激动,问道。

“一个男孩!”

“啊!太好了!”

东胡王一阵亢奋,霍地一下站了起来,便想要去看看自己的孙子。一站起来,东胡王马上感到眼前一黑,两腿晃了晃便摔了下去。身后的侍卫刚想去扶,却来不及了,东胡王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等太医赶到这里,东胡王已经被安置在一间偏室的卧榻上。而其他大臣闻听消息,也纷纷赶到了这里。不久,太医神色凝重,对守在东胡王身边的大臣宣bù

了一个天大的消息:东胡王死了!

东胡王最终没有看到自己的孙子!

上苍待人,有的时候是如此的慷慨,有的时候却又如此的刻薄!

这位英雄的东胡王,勇猛、刚毅、智谋、运气,上苍给予了他几乎一切可以给予的,却没有满足他临死前的一个小小的愿望,一个平常普通人都能享shòu

到的愿望。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东胡治丧

一日之内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有新生命出生,但更多的是黯然逝去。

东胡兵几次冲上城头,都被姬男领兵杀退。一日激战下来,城上城下堆满了尸体,东胡太子阿布达身先士卒,身上也受了三处伤,却最终没有攻入城去。

虽然丹城守军受到重创,但是东胡军队的代价也不小,到了日暮时分,阿布达清点人数,五万大军只剩下两万。现在就是要组织一次大规模进攻也有些兵力不足了。

不过好在东胡军师盖尔莫率领十五万大军,来到城北,东胡兵声势复振。当晚,东胡兵越过长城,将整个丹城团团围住,从此,丹城过上了与外界隔绝的日子。

在丹城被围之前,辽阳、侯城等地的驻军,加上百姓中一些敢死之士也进入了丹城。这些人加起来总共有三千多人,而这些城池中的百姓已经开始撤离,向辽东南方和两侧山区迁移。

这两天丹城中累计伤亡两万多人。虽说与两万多人相比,三千人不算什么,但这已经是差不多整个辽东北部能聚拢的所有兵力了。可惜望平城不肯出兵,否则再凑个五千也不难。

见到盖尔莫,阿布达立kè

上去说道:“军师,你来得真好,明日助我一臂之力,攻下丹城!”

看着阿布达满身是伤,还如此斗志高昂,盖尔莫多少有些安慰,觉得自己和东胡王努力一生建立的庞大王国没有交给庸才手中。不过了解了这里的情况之后,盖尔莫还是摇摇头,没有同意。

“太子,丹城城高池固,如此攻法损失太大,不如围住了慢慢再攻。”盖尔莫劝道。

“那样何时才能攻下丹城?”

“不要急,要沉住气。”盖尔莫劝道:“燕国内战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停下来的。我们先围住丹城,慢慢攻打,等到城中缺粮,士气懈怠,到时候不攻自破。”

“好,就依军师!”

盖尔莫是东胡王的军师,为东胡这个基业立下了汗马功劳,若是盖尔莫不同意,便是身为太子,阿布达也不能一意孤行。

现在阿布达连攻两日,都没有攻下丹城,锐气也消磨得差不多了。现在一听军师反对,自己也觉得这样的打法行不通,就决定换一种打法。

当天晚上,东胡草原上有一骑星夜从黄龙府往南疾驰。天蒙蒙亮,军营中大部分东胡兵还在酣睡的时候,这名骑兵进入军营,直闯主帅大帐。帐外侍卫刚想阻拦,那名骑兵大喊:“报!加急公文!”

侍卫上前,取了公文,快步往帐中送去。阿布达被侍卫从睡梦中叫醒,接过公文一看,顿时悲痛欲绝,嚎啕大哭起来。

很快有人将此事报到了盖尔莫那里,不久,盖尔莫来到帐中。

“太子,何事如此伤心?”见到阿布达,盖尔莫急忙问道。

阿布达止住哭声,将公文交给盖尔莫。

“啊?”盖尔莫一下跌坐在地上,只说了一声:“大王终于离我而去…”便晕了过去。

此时阿布达感觉已经稍稍好过一点了,见此急忙上来,将盖尔莫扶起,口中不停呼喊:“军师!军师!快,快去传军医!”

不久,军医来到帐中,盖尔莫渐渐醒来,一边伸出双手向四周搜寻,一边口中喊道:“太子,太子…”

“军师,我就在这里!”阿布达伸手握住盖尔莫干枯的手,说道:“军师,您的眼睛?”

“太子切勿惊慌!”旁边的军医说道:“军师受到打击,双目失明。不过这是暂时的,只要好好休养,过两天就好恢复。”

阿布达听了双目含泪,说道:“军师,父王去世,我东胡已失一擎天之柱,若是您也…叫我如何坐稳这江山?”

一直听说盖尔莫对东胡王忠心不二,如今看来,果然感情至深。对于盖尔莫来说,东胡王是位可敬的君主,可靠的战友,两人一君一臣,互相配合打下了东胡草原,可谓君臣相得。现在东胡王终于早一步离自己而去,怎不叫盖尔莫肝肠寸断。

盖尔莫抓住阿布达的手,仿佛溺水之人抓到了浮木,明显松了口气,挣扎着坐了起来,说道:“太子勿以老臣为念,老臣自己的身体自己知dào

,还死不了。”盖尔莫顿了顿,继xù

道:“大王既然已经去世,再悲伤也没有用。现在东胡上下、大军安危,皆系太子一人,请太子速登大位,为先王发丧!”

在说到“先王”两个字的时候,阿布达特意加重了口气。

阿布达听了沉默片刻,对身旁的侍卫说道:“传令下去,大军将士尽皆戴孝,为先王发丧。”

接着,阿布达转向盖尔莫,说道:“军师,父王去世,我不得不回去尽孝。这里就拜托军师了。”

盖尔莫挣扎着起来,跪倒在地,说道:“大王放心。大王既然信得过老臣,老臣也一定竭忠相辅,不负先王遗愿!”

阿布达带着少量士兵离开军营,往黄龙府疾驰而去。来到黄龙府,阿布达才知dào

东胡王去世的时候,正是儿子出生之时。

在东胡王的尸体面前,阿布达抱着初生的婴儿,心情复杂。儿子不是亲生的,这一点阿布达早已知晓。不过阿布达不是小气之人,心中并不计较,但为何偏偏一出生就害死了自己的父亲?

“这婴儿是个不祥之人,应该尽早除掉?”

虽然有些牵强,但是迷信的阿布达还是忍不住往这个方向去想。不过想想还在床上的胡冰,若是自己现在下手,胡冰必定遭受沉重打击,阿思前想后,阿布达还是没有进一步行动。

“还是等日后慢慢寻找机会吧!”阿布达心中想道。

东胡出兵的消息很快被马勇派来的探子传到朝鲜。一日,马勇来到子润宫中。

“大王,好消息!”马勇一进来就兴奋地大喊道。

“哦?什么好消息?”

“东胡出兵了!”

“什么?”子润听了惊得立了起来,良久,又坐回椅子上,说道:“东胡出兵与我有何相干!”

第一百十二章 朝鲜出兵

子润之所以吃惊,是因为他一向视辽东为自己的肥肉,现在东胡出兵,想必是也在打辽东的主意。不过子润再怎么想也是无用,上次出兵损兵折将,精锐尽失,子润到现在还心有余悸。如今想要再出兵去吞这块肥肉,也有些力不从心了。

“大王,难道你没有雄心了吗?现在辽东北有东胡进攻,西有燕国大军压境,乃是朝鲜进取的最佳时机。此时进军,必定大获全胜!”马勇上前急切地说道。

子润叹口气,说道:“上次一战,我军折损不少兵力,我怕朝鲜兵力不足啊!”

“大王此言差矣!”马勇不以为然,说道:“我朝鲜之民,不下数十万,岂会凑不出兵马?”

子润沉吟良久,目光渐渐变得坚毅,大声喝道:“来人!”

“小人在!”身边的侍卫躬身答道。

“传令下去,国中凡十五至五十五岁男子,尽皆从军,北征辽东!”子润吩咐道。

“是!”

接着,子润转向马勇,说道:“驸马说得对,是该本王放手一搏的时候了。”

马勇上前拱手说道:“大王有此气魄,朝鲜国振兴指日可待!”

子润治国,法令严明。不数日,朝鲜纠集了一支十五万人马的大军,浩浩荡荡向辽东进发。旌旗之下的子润,望着延绵不绝的大军,志气高昂。

“这次我定要一雪前耻,吞并辽东!”子润心中想道。

大军来到鸭绿江畔,架起三座浮桥,分三路同时渡江。军马刚度过三分之一,突然前面一声炮响,出现数千军马,原来是大将甘利提兵杀来。

朝鲜兵早有防备,此时马勇已经领精锐先渡过鸭绿江,在前面引路。见此情景,急忙迎了上去。

见了甘利,马勇大声喝道:“甘利,你敢与我作对?”

“叛国之贼,你还有脸来见我?”甘利破口大骂,说道:“今日我便手刃你这丧家之犬,为我一家报仇!”

说着,甘利手一挥,领着大军掩杀过去,自己一马当先来战马勇。马勇冷哼一声,领着麾下两万朝鲜兵迎了上去。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子润远远见到对岸两军打了起来,吓了一大跳,以为辽东又布了口袋等着自己去钻。仔细一看之下,辽东不过只有是甘利区区数千军马,一颗悬起的心又放了下来。

“哈哈哈,辽东果然无人矣!”子润大笑,喝道:“吩咐下去,命令全军加速渡江,击败辽东军。”

甘利的兵马虽然也是精锐,却不敌朝鲜数万大军。眼见敌军越聚越多,甘利只好下令后撤。

马勇乘胜追击,杀出十余里这才返回。如此一来,甘利带来六千大军,回去不到四千,没有挡住朝鲜兵,反而损失了两千多。

朝鲜大军渡过鸭绿江,继xù

北上。不久大军将武闪城团团围住。

辽东一直防备着朝鲜,经营武闪城多年。武闪城虽然面积不大,却城池坚固,加上主将甘利也是成名之将,非轻易能下。朝鲜兵到了城外,子润下令只将城池围住,大军修整一日,第二天攻城。

第二日一早,朝鲜军士用过早膳,一切准bèi

就绪,随时可以开始攻城。子润骑着高头大马,来回踏着小碎步,在侍卫簇拥之下来到城楼下。子润抬头向城楼看去,却发xiàn

城头上甘利也正在观看外面的一举一动。

“甘将军,”子润高声喊道:“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区区数千军马,怎抵挡我数十万大军?不如早降!本王素知将军为人,若是你真心降我,我还是任你为大将,据守武闪城,如何?”

“哼,你休得胡言。”城上甘利大声道:“甘某岂是苟且偷生之辈?我武闪军民上下一心,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子润听后目光一凝,不再多言,对左右命令道:“传令下去,攻城开始!”

朝鲜兵听到号令,开始四面攻城。城墙上守军早有准bèi

,一时万箭齐发,朝鲜兵攻了半天,竟然不能撼动。

子润看着吃惊,忽然心生一计,道:“传令下去,破城之后,凡城内所有,任由军士抢掠!”

“是!”

不久,这个命令传遍全军,军士们顿时沸腾起来,士气高涨。与中原的国家相比,朝鲜只是小国。都说中原大国富饶无比,现在可以任意抢掠,怎能不叫这些士卒心情激动?而且,都说中原女子貌美,这城中女子不也是自己所有?

朝鲜兵的野性一下被激发出来了,一个个像被激怒的公牛一样,嗷嗷地叫着往前冲。

见此情景,马勇哈哈大笑,对子润说道:“哈哈哈,还是大王有办法。如今,辽东兵力大部分集中在丹城,剩下的兵力便是在这武闪城了。丹城有东胡兵攻打,我们只要把武闪城的兵力消灭,整个辽东便是大王的囊中之物了。”

子润听了,得yì

地说道:“马将军说得甚是。等辽东此处事情一了,我们便分头掠地,然后到丹城外坐观虎斗!”

“大王说得极是!”马勇点头说道:“听探马来报,那帮愚蠢的东胡兵对着丹城猛打,消耗了不少兵力。等他们打得差不多了,以大王之威,只要一声令下,夺取整个辽东不在话下。”

“哈哈哈,”子润仰天大笑,遥望西方,自言自语道:“姬丹贤弟,你前有燕国十万大军,后又丢了辽东,看你还能折腾到什么时候!”

眼看着一向不善战斗的朝鲜兵突然汹涌而来,武闪城上的甘利也是纳闷,只好指挥军队拼命抵抗。

自从姬丹实行全民皆兵的政策以来,兵员比以前要充足一些。知dào

朝鲜兵要来,甘利早已动员了城中所有平时参加训liàn

的男子,上城作战。不过武闪城地理位置虽然重yào

,城中人口却不多。加上退回来的四千兵马,也不过七千人。

战斗从一开始便异常激烈,很快城头堆满了尸体。一开始甘利还掌控全局,统筹指挥。到后来,甘利也不得不亲自上阵。

第一百十三章 突围

见此,旌卫步远和杨炎边打边靠近甘利,步远对甘利说道:“将军,武闪城不可守,再守下去难免全军覆没。不如将军暂时突围,我和杨炎留下来,拖住敌军。”

“混帐!”甘利一听大怒,连杀两名攀上城头的朝鲜兵,说道:“人在城在,再有敢言退者,力斩!”

“是,将军!”

步远应了一声,不再说话,却向甘利身后的杨炎使了一个眼色。杨炎突然举起刀背,朝甘利头部敲了一下,甘利眼前一黑,昏死过去。

步远对杨炎说道:“杨将军,你带领五百精兵,护送甘将军从北门突围。我来指挥守军,拖延敌军。”

杨炎想了想,说道:“如果我一人突围,敌人追兵必至。不如你我分头突围。你走西门,我走北门,如此,便可分散敌兵。如何?”

“好,就依你的。”

两人下了城楼,带着亲信精锐,各自奔向北、西两门。不久,北门城楼上突然箭矢如雨点般倾泻下来,就是朝鲜兵也无法抵挡。接着,城门突然打开,冲出一支军队,由旌卫杨炎率领。

于此同时,西门也涌出一支军队,锐不可当,一直向西,杀出一条血路而去。事出突然,朝鲜兵来不及阻挡,被杨炎等突围而出。朝鲜兵急忙组织追击。

北、西门两支军队刚刚冲出城门,东、南两门便被攻破,朝鲜大军纷纷涌入城中。不久,北、西两门也失守了。见此,前去追击突围将士的朝鲜兵无心再追,也返回从北门进入。

朝鲜兵一旦入城,城内立即火光大起。本已冲出城去的步远心头一阵吃痛,自言自语道:“太子命我等守城,先城已破,却无将领死于此地,我深以为耻!甘将军,就让末将替你殉城吧!”步远抽出佩剑,大声叫道:“武闪城的父老兄弟们,我回来啦!”说着,调转马头,反身杀了回去。

杨炎领着身边五十余名残兵败将,将昏迷不醒的甘利放在马背上,往襄平城而去。半路上,马匹颠簸不停,甘利慢慢醒了过来。

“这是在哪里?这是怎么回事?”甘利看了看四周,说道。

“啊,甘将军,你醒了!”杨炎正担心自己那一击有没有太重,见到甘利醒过来,急忙下马,将甘利扶下,在一旁休息。杨炎继xù

问道:“甘将军感觉如何?没事吧?”

“我好着呢!”甘利喝了一口水,瓮声瓮气地说道:“你说,我们怎么会在这里?”

“唉,”杨炎叹了口气,突然跪倒在地,说道:“都怪末将无能,请将军责罚!”

“你!”甘利一下全明白了,问道:“武闪城呢?城中百姓呢?”

“被…被朝鲜兵攻破了。”

甘利霍得一下站起来,拔出佩剑,指着跪在地上的杨炎喝道:“我的军令,后退者斩!难道你没听到吗?”

杨炎无话可说,只是默默地看着甘利。甘利举起佩剑,高高举起,便要砍向杨炎。杨炎闭上眼睛,一动不动。

“将军!”见此,旁边的军士都跪了下来,齐声道:“我等愿替杨将军受罚!”

甘利看了看杨炎,看了看跪下的军士,良久,将佩剑放下,踉跄着朝南走了两步,然后又转向西边。

“我受太子知遇之恩,太子临走时以辽东东南防务托我,我却临阵脱逃,日后有何面目再见太子…如今唯有一死,以明我志!”说着,甘利举起佩剑便往自己脖子上抹。

“将军不可!”见此,身边的侍卫急忙上前,拦住甘利。

杨炎哭泣着说道:“将军,万万不可轻生!只要将军在,我们还可以将城池夺回来。如果将军没了,我等也绝不独生。”说着,杨炎站起身来,拔出佩剑架到自己脖子上。

“我等也不独生!”剩下的五十来名士卒也都拔出腰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望着这些生死弟兄,甘利手一软,佩剑掉落地上。甘利口中呼一声“太子”,便向西跪倒,喟然泪下。

朝鲜兵进了武闪城,奸-淫掳掠。一天一夜下来,城中生灵十不遗一。

第二日,子润派兵攻打辽东南部平廓、西安平、文、番汉、沓氐等各城镇。这些城镇不过是百姓聚居地而已,连城池都没有,守军更是少之又少。朝鲜兵一到,便自动成了他们的地盘。

姬丹在辽东时日不算长,却颇有恩泽于民,深得辽东百姓之心。相比之下,朝鲜兵所到之处,多有抢-劫之事发生,百姓争相趋避,却也有例外。

一日,朝鲜将领金喜领兵来到文邑城外,城中居民不但不慌,反而敲锣打鼓迎了出来。为首一人不是别人,真是曾经状告姬丹的乡绅张德。

“小民张德拜见朝鲜国将士!”张德躬身拜倒在地,口中说道:“各位大人远道而来,小民已在城中摆下酒席,为大人们接风洗尘!”

看着张德满脸谄媚的笑容,金喜心中疑惑,问道:“张德,你为何要迎接我们?”

“回大人,”张德答道:“废太子荼毒辽东,百姓早已厌倦。今日小民们得到明主,恍如云雾散尽,青天再现,所以特来迎接。请大人赏光,随小民入城!”

金喜将信将疑,跟着张德进城去了。金喜手下有兵,自然不怕张德耍什么花招。到了城中,张德果然摆下了酒宴,还奉上美女歌舞助兴。

金喜大是满yì

,报gào

给子润,子润亲自前来,将张德带到武闪,封为武闪太守。

再说甘利进了襄平城,得到二百守军,加上自己带来的,总共二百五十名士卒。甘利日夜思念收复失地,但这点兵力远远不够,只好又在襄平大肆征兵。

在姬丹来辽东之前,襄平便是郡首府,人口相对较多,兵源充足。很快,甘利得到四千青壮,充作兵士。这点兵力想要守城也勉强能行,但是想要收复武闪城却远远不够。

甘利又到附近各处召集青壮百姓,抵御朝鲜兵。辽东百姓久为燕民,又受姬丹恩惠,不愿被朝鲜奴役。听说甘利要抗击朝鲜兵,百姓们纷纷前来。在朝鲜兵略定各地之前,甘利又得了四千兵马。

第一百十四章 二分辽东

虽然这么快又得到了八千兵马,但是甘利还是愁眉苦脸,忧心忡忡。甘利再怎么怒火中烧,也不会不自量力到要拿这点兵力反攻朝鲜兵的程度。上次以数千之众去鸭绿江畔伏击朝鲜兵失利便是一个教xùn

,同样的办法甘利不敢再试。

旌卫杨炎看出甘利一直闷闷不乐,知dào

必是忧虑兵力不足,便来献计:“将军,太子走时曾经下令将军总督辽东东南防务,可以调动除丹城外所有兵马。如今武闪城虽然已经丢失,但是太子的任命还在,将军何不调集其他城池兵马,再与朝鲜兵决一死战?”

甘利一听,眼睛顿时一亮,说道:“你不提醒我倒是忘了。听说望平城还有五百兵力,并且人口众多,若是调集起来,也是一大助力。好!我这就派人去征调兵马!”

甘利没有想起这件事,并不是他对自己的职责不关心,而是他潜意识里不敢去接受姬丹的这项任命。

姬丹辛苦经营,到现在也不过拥有两个郡。根据任命,现在甘利可以调动其中一个郡的兵力,瓜田李下,万一姬丹怀疑甘利想要拥兵自重,到时候就说不清了。所以甘利一直没把自己当作辽东的最高军事指挥来看,这事过去了也就忘了。

现在经过杨炎提醒,甘利又突然想起来,顿时大喜,立即命人去望平、侯城、辽阳等地调集所有兵马,同时向百姓征兵。

武闪城失利的消息早已传到望平城,望平太守刘馥心惊胆颤,寝食难安。刘馥既怕北边的东胡兵向下攻来,又担心朝鲜兵乘胜北上,只好不停地派人去打听南北两边大军的动向。

一日,刘馥和守将王岩正在府中商议守城事宜,突然军士来报,说襄平的甘利将军有军令到。刘馥和王岩互相对视了一眼,急忙命人将军令公文取来。

刘馥先阅读了公文,然后一声不吭,将它交给王岩。

“王将军,甘将军命我们将所有兵马都调集起来,到襄平集合。还要我就地征兵,你看此事如何是好?”等王岩阅读完毕,刘馥问道。

王岩想了想,说道:“甘将军有调度辽东军马之权,我等理应遵从。只是,甘将军将襄平的所有兵力都调走了,刘太守您怎么办?”

这话刘馥听着有些熟悉,当时丹城太守隗彦来调动军马,两人也是这个论调。既然拒绝了隗彦,看来拒绝甘利也是顺利成章的事情。

“就是!”刘馥顿了顿,说道:“王将军,你说甘将军调集兵马,想要做什么?难道就为了守城?”

“我看不像。”王岩说道:“为了守襄平而放qì

其他所有城池,那也应该把其他城池的百姓迁过去。甘将军丢了武闪城,必定心中不安,想要打回武闪城。”

“我猜也是。但是朝鲜有十几万大军,便是太子在此也要避其锋芒,何况他甘利?”刘馥不以为然,继xù

说道:“守城容易攻城难。武闪城在甘利手中时尚且不能守,现在要攻城,岂不是妄想?以我之见,如今守住城池,静待太子回师才是关键!”

“末将也以为如此。”王岩附和道。

“既如此,王将军还是留在望平为好。”刘馥用商量的口气说道。

王岩皱皱眉,迟疑地说道:“好是好,只是甘将军那边军令难违啊!”

刘馥沉思片刻,说道:“不如就说我们正在征兵,等征完兵再一起去。现在辽东这么乱,说不定到时候局势又变了,王将军你说如何?”

“好!”王岩爽快地答yīng

了。

再说东胡新王阿布达将二十万大军交给军事盖尔莫,自己回黄龙府为东胡老王治丧。盖尔莫并没有再冒失地攻打丹城,而是将丹城团团围住,切断其与辽东其他城池的联系。

朝鲜大军进入辽东并攻克武闪城的消息也迅速传到了东胡军师盖尔莫耳中。对于东胡来说,这既是个好消息,也是个坏消息。

朝鲜入侵,这意味着辽东南北受敌,兵力更加分散。盖尔莫本来还担心辽东其他兵力会来增援丹城,现在有了朝鲜就彻底不可能了。而且,如果姬丹决定从辽西回师救辽东,首当其冲的不再是东胡,而是朝鲜。

但另一方面盖尔莫很清楚朝鲜的算盘,出兵就是为了和东胡争夺辽东。相对于东胡来说,虽然朝鲜要弱小一些,但是如果朝鲜打下了辽东大部分城池,而东胡又迟迟攻不下丹城,形势就又会不一样了。到时候朝鲜跨有本国、以前的辰国和辽东大部分土地,面积比得上东胡了,有资格与东胡一拼了。

为了抢占先机,盖尔莫当机立断,分出一半兵力去攻打辽东北部的其它城池。由于望平离丹城不远,盖尔莫便亲自领兵,包围了望平城。

这天,刘馥和王岩正在忙着征兵的事宜,突然斥候来报,说东胡兵大举攻来。虽说是意料之中的事,但两人还是大吃一惊,立kè

下令紧闭城门,然后匆匆上城楼去了。

城楼上刘、王二人果然见到东胡兵杀到。两人从城楼上观看,只觉得东胡兵个骁勇善战、孔武有力,心中惊恐万分。

正当刘馥和王岩紧张无比,束手无策之时,盖尔莫派人上来劝降。刘馥本来就是个软骨头,马上表示同意了。王岩本来想战,但是被刘馥一说,便决定投降。

商议定当,刘、王二人开城出降,盖尔莫领兵进城。刘、王二人对盖尔莫自然是殷勤献媚,盖尔莫虽然不齿两人为人,但是盖尔莫毕竟不熟悉辽东事务,索性命二人官据原职。两人大喜,从此唯盖尔莫马首是瞻。

不久,盖尔莫大军席卷整个辽东北部,将丹城之外的几乎所有城池都占领了。

等到盖尔莫大军锋芒直指襄平之时,朝鲜大军也把辽东南部收拾得差不多了,也来到了襄平城外。

贝利在襄平城内有近万兵力,盖尔莫和子润都按兵不动,而贝利也不敢主动发起进攻。

如此,小小的襄平城聚集了三方势力。大家都不是傻瓜,东胡、朝鲜、贝利都在观望,都希望坐观虎斗,以便从中渔利。于是,三方势力就这么僵持着。

第一百十五章 天威将军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辽东乱局苦了无数百姓,却给一人创造了机会,这人便是差点被姬丹斩首的卫满。

自从子润下令对武闪城纵兵抢掠之后,朝鲜兵越来越像土匪。那些没有在抢掠中得到好处的士兵常常闯入百姓家,抢掠财物,奸-淫妇女,无恶不作。子润知dào

这种情况,虽然也出令阻止,却没有任何惩罚措施,所以毫无效果。

其实子润也自己的小算盘,朝鲜国力有限,十几万大军的辎重粮草,如果都从朝鲜运来的话,消耗的人力、物力巨大,不如让兵丁去抢。

朝鲜兵到之前,辽东百姓都已经纷纷逃离了家乡,现在朝鲜兵如此胡作非为,辽东南部就更加没人了。靠近大山的地方因为道路不便,所以百姓首先是逃到山上去了。卫满定居的南草屯一带靠着大山,很快便聚集了上万难民。

南草屯虽然已经靠近山区,但也不是真zhèng

的避难圣地。一日,一队百人组成的朝鲜军队来到南草屯。听到风声,大部分远来的难民知dào

朝鲜兵的德性,都跑到远处的山头上去了,只有当地的居民,因为家在这里,还有很多没有跑。

到了这里,朝鲜兵拿着刀,将这里近千户人家一户一户地抢过去。早听说朝鲜兵残暴,这里的百姓都不敢明着反抗,不过也想出了个办法,将大部分粮食偷偷藏起来,只缴出少量的一部分。

不久,两名朝鲜兵来到一户人家的房舍面前。与这里大部分人家的草房不同,这户人家是木头做的房子,看上去挺不错。见此,这两名朝鲜兵心中高兴,想必这是一户有钱人家。

这两名朝鲜兵一位年纪已经比较大了,胡子都开始变白了,另外一名却是壮年。那名年纪大的朝鲜兵正想上前推门,房舍中出来一名壮汉,大声喝道:“何人在此喧哗,打扰老子休息!”

这名大汉身材一般,却声如洪钟,吓得那名朝鲜老兵往后缩了缩。不过老兵马上又镇定下来,喝道:“你是何人?敢惊吓军爷!”

此时另一名壮年兵丁也过来了,喝道:“快把家中的粮食都交出来,不然,”那名壮年兵丁晃了晃手中的朝鲜刀,厉声喝道:“老子要了你的命!”

壮汉冷哼一声,说道:“老子没有粮食,就是有也不给!”

“没有?”壮年兵丁狞笑一声,说道:“你以为老子真的不敢杀你?”话音刚落,手中的朝鲜刀已朝壮汉头顶落了下去。

壮汉反应极快,上前一步托住那名朝鲜兵的手腕,然后轻轻一拧,将朝鲜兵胳膊拧了过来,朝鲜兵疼得哇哇直叫。接着,壮汉夺过朝鲜兵手中的刀,迅捷无比地往他头颈上一抹,朝鲜兵喉咙里咕噜一声,鲜血直流,便倒在了地上。

“快来人哪,有人造反啦!”

那名老兵可没有壮年兵丁的胆量,见此,吓得大叫着往外跑。壮汉右手一把握住刀身,用力往前一掷。朝鲜刀疾飞出数丈,追上那名老兵,刀身一下从其后背穿入,下腹穿出。老兵“呃”了一声,扑倒在地。

壮汉杀了朝鲜兵也不闪避,上去拾起一柄朝鲜刀。其他朝鲜兵就在附近,听到这里的动静,互相吆喝着赶了过来。

朝鲜兵到了这里,见两名士兵倒地身亡,而一名壮汉立在那里,浑身鲜血,手中拿着一柄朝鲜刀,顿时明白怎么回事,口中怪叫着围了上来。

壮汉不但不闪避,反而冲了上去。壮汉身手着实不凡,一交手便又连杀两人。眼见朝鲜兵越聚越多,这边躲在家里的百姓也都出来了。

见此,其中另一名壮汉骂了一句:“这帮狗-娘养的朝鲜兵!”然后对大家大声喝道:“弟兄们,卫大哥已经跟他们干上了,我们也跟他们拼了!”

“陈大哥说得对,跟他们拼了!”说着,这些百姓都抄起棍棒,向朝鲜兵冲了过来。

这些人正是当时护送吕公公来丹城宣读诏书,赐死姬丹的那一百名卫士。那名“卫大哥”便是佰什长卫满,姓陈的叫陈度,本来是一名什伍长。

这些人本来都是当兵的,都有些血性,其他百姓早对朝鲜兵恨之入骨,这些人自然而然也带了一股情绪。现在见到有人带头,一个个也按捺不住,抄起家伙冲上来打朝鲜兵。

一场激斗下来,近百名朝鲜兵死了大半,不死的也被补上一阵结实的棍棒,砸成肉泥。只有十来名朝鲜兵见形势不对,逃出南草屯,回去报信去了,而这里的百姓却没死几个。

望着这里尸体、血迹狼藉一片,大伙把目光转向卫满。一人上去问道:“卫大哥,这些朝鲜兵回去,一定会引来大批军队,你看怎么办?”

“怕什么!”卫满一抹胡子,说道:“来了正好,老子正想杀个痛快。”

“对,这些朝鲜兵实在可恶,他们要再敢来,我们跟他拼了!”

“卫大哥说的对,这些朝鲜兵也没什么好怕的,他们要来,我们正好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在场的人纷纷叫嚷起来。

“大伙听我一言。”一直没有发言的陈度开口说道:“既然大家要起兵反抗,就得有个当头的,不然便是一群乌合之众,朝鲜兵一来,自己就垮了。你们说对不对?”

“陈大哥说得对,我们要选个领头的。”一人说道:“陈大哥一向见识不凡,我们就选陈大哥。”

陈度罢罢手,说道:“陈某虽有些智谋,但威信不足,不适合当这个头。卫大哥英明神武,依我看,不如选卫大哥当我们的领头,你们看如何?”

“好。”

“卫大哥本来就是我们的佰什长,现在领头正好合适。”

“我们跟着卫大哥干了!”

众人马上表示赞同,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卫满。卫满沉默片刻,说道:“你们推举我做领头的,你们可听我号令?”

“当然听!”众人一口同声说道。

“好!”卫满双手握拳,说道:“既如此,从今天起,我便是天威将军。我封陈度为天智将军,弟兄们便随我们同心协力,谋求富贵!”

“是,天威将军!”众人齐声说道。

第一百十六章 联姻

接着,卫满点起兵将,当时一起护送吕公公有一百来人,自然便入了卫满帐下,成为军队的主力。卫满又招募了三百名青壮村民,军队共计四百余人。兵马数量虽然少了一些,但是对付一些出来掳掠的朝鲜兵还是足够了。

卫满又下令众人把朝鲜兵留下的盔甲、兵器清理出来,临时充作自己的武器。没有分到的暂时拿便衣、棍棒充数。如此,大业粗定。

接着,卫满又申明军纪,与军士约法三章:不得内斗,不得抢掠骚扰百姓,一切听从天威将军指挥!这三法看似简单,但是在乱世就必须去繁存简,不然,军士们无法施行,也是白搭。

大事既定,陈度上前说道:“天威将军,此去不远白头山上还有一万余难民,将军何不派人去召来,也好充作军士?”

“好!”卫满一听大喜,道:“此事非常重yào

,还请天智将军亲自跑一趟。”

“好,事不宜迟,我这就去。”告辞了卫满,陈度骑着一匹驴,便往白头山跑去。

到了白头山,陈度与众人说明情况,众人一听有人起来抗击朝鲜,都非常高兴,纷纷要求加入。还没到太阳落山,陈度便引了两千多青壮来见卫满。如此,卫满实力大涨,达到三千余人。

第二天,两千朝鲜兵前来南草屯进剿。卫满早有准bèi

,在南草屯路口险要处设了一个埋伏,两千朝鲜兵几乎全军覆没。

首战告捷,卫满的军队声势大振。附近难民听到消息,都朝这里汇聚。数日之间,卫满坐得上万大军。

有了这支大军,卫满下令攻克了附近的平廓、西安平等小镇,暂时以此为家。这些地方的居民渐渐从山上下来,又开始开荒种地起来。

朝鲜兵本来就是老弱居多,上次进攻武闪城消耗了一批精兵,现在大部分精锐又在襄平城边与东胡和甘利的军队对恃。子润听说卫满的情况,一开始派出了几支军队,都没有成功。后来竟然无力征讨,任由卫满坐大。

一日,卫满正在军中操练士卒,突然军士来报,西安平相邻的文邑有人来求见。卫满想了想,吩咐军士将他请进军营来。

不久,营外来了一人,长了一对小眼珠,外加一撮山羊胡子,外貌看上去挺精明,看上去像有钱人家的官家。

来人见到卫满,马上上前拜道:“小民仇好拜见天威将军!”

“起来吧。你来这里见我,有何要事?”卫满问道。

“小民是隔壁文邑的乡绅张德家的管家。张老先生听说天威将军英明圣德,有意迎候天威将军进军文邑,特派小人前来商议。”

“哦?”卫满一听是张德的管家,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说道:“张德已降了朝鲜,为何还来我这里?难道你想引诱我去文邑,然后伏击我军?”

“非也,非也!”仇好急忙辩解,说道:“张老先生是诚心来降,请将军勿疑!”

“哦?何以见得?”

“将军有所不知。”仇好答道:“张老先生以前降了朝鲜兵不假,不过那也是为了保全文邑百姓。谁知那朝鲜王子润不是好东西,乃是个好色之徒,见张老先生的小妾貌美,常常公然夜宿张家。这也就罢了,如今,偶然见到张老先生小女张娃,子润这狗王竟然又垂涎小姐美色,向张老先生提亲来了。张老先生忍无可忍,派小民来将军这里请降。”

卫满沉思片刻,说道:“即使如此,张德无耻之徒,我也不会收留他。你不过是替你家主人办事,我也不为难你,你快回去吧。”

“将军此言差矣!”仇好并不退缩,反而上前一步,说道:“泰山不让尘埃,故能成其高;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将军大业初创,当兼容并蓄,岂能因小过而自外于百姓?何况当初张老先生降朝鲜,也保全了一邑之生灵,免受战乱之苦。以小民之见,张老先生不但无过,反而有功。”

卫满一听,不禁沉吟起来。一旁的张式上前说道:“卫将军,此人所言有理!”

卫满点点头,说道:“既如此,我明日便发兵,攻下文邑,你尽快回去,可做内应。”

仇好大喜,说道:“多谢天威将军。将军若能攻取文邑,到时候地盘更多,又有文邑的乡绅支持,实力更加强dà

,在与朝鲜兵一争高下也未可知。”接着仇好眼睛一亮,说道:“张老先生小女张娃颇有姿色,听说将军并未娶妻。若将军有意,小民此去,可以说服张老先生与将军联姻。张家是辽东有名的乡绅,将军得到辽东乡绅的支持将会更加坚定,到时候必定财力大增,而张老先生也有了依靠,两全其美!”

“哦?”卫满笑了笑,说道:“仇好,你若替我办成好事,我封你为军师。”

仇好脸色一正,说道:“卫将军此言当真?”

“本将军向来说一不二。”

卫满答yīng

封仇好为军师,并不只是因为做媒这件事,而是看他应答颇为机巧,看上去像是智谋之士。卫满身边多是草莽英雄,却是需yào

些读书人相助,才能成就大业。

仇好回到襄平城,立kè

去见张德。

“怎么样?卫将军答yīng

了吗?”见到仇好,张德急切地问道。

“回老爷,卫将军答yīng

出兵了。”

“太好了!”张德大喜,说道:“仇好,你快带了家人回文邑,就说是回去祭祖。明天我去辞了朝鲜王便去文邑,与你们会合。”

张德不服姬丹,是因为姬丹的政策损害了乡绅们的利益,现在如果卫满当权,张德就没有不服了。

“好,老爷放心。”

“嗯,去吧!”

“老爷,小人还有一事禀报。”仇好没有立即离去,说道。

“哦,何事?”

仇好清了清嗓子,说道:“卫将军不知从何处听来,说倾慕小姐已久,希望能与张家结亲,做老爷的女婿。”

“哦?这可不行。”张德一听,犹如当头淋了一盆凉水,拉下脸来说道:“我只有一个女儿,岂能让她嫁给一个粗鲁的莽夫?”

第一百十七章 桑儿

仇好本是个见风使舵之人,一听张德反对,眼珠子一转,说道:“老爷,这就是你的不是了。老爷从未见过卫将军,怎么知dào

他就是莽夫?”

“哦?不是莽夫那是什么?”

“老爷,这次小人见到卫将军了,真乃是英雄也!浑身上下透着王者之气,日后必定大富大贵。”仇好向前跨了一步,说道:“听说卫将军有称王之志,将来若果真自立为王,小姐不就是王后了吗?老爷您不就是国丈了吗?”

见到张德心动,仇好继xù

说道:“何况,现在您也没有选择。如果卫将军娶不到小姐,将今天的事情捅出去,朝鲜王定会大发雷霆,到时候张家能留下几个活口就难说了。”

仇好软硬皆使,张德越听越惊,无奈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依了卫将军所请,允了这门亲事吧。”

“恭喜老爷!”仇好大喜,拱拱手说道:“招得如此佳婿,张家兴旺指日可待也!”

仇好早已对这个官家做厌了,如今卫满答yīng

他,只要他办成这桩亲事,便让他做军师,仇好岂会错失良机?便半哄半威胁,终于骗得张德就范。其实卫满中等身材,虽然看上去彪悍,却哪有什么王者之气?即使有,仇好也不是看相的,都是临时想出来哄骗张德而已。

桑儿独自一人,骑着马出了丹城,一路向南。到了襄平,才发xiàn

南面朝鲜兵入侵。桑儿在襄平停留数日,又听到消息,丹城被东胡兵围住。桑儿进退两难,留在襄平也不是个办法,前思后想,决定还是冒险前去辽西。

朝鲜兵抢掠成性,军纪极差,这里四处都有小股的朝鲜兵活动的迹象。桑儿小心翼翼,一路走来,避开了很多危险,这一日来到通往辽西的小道上。

为了躲避朝鲜兵,桑儿化了个妆,扮成一名书生,专挑小路,不走官道。一日,桑儿来到西安平附近,终于松了口气。一旦进入西安平,就离辽西不远了。而且桑儿听说西安平、平廓等地出现了一支军事力量,是由辽东的平民组成。

虽然这支力量并不隶属于姬丹的指挥,但朝鲜兵抢-劫成性,已经被老百姓广为流传,只要不是朝鲜兵,就是相对安全的。桑儿随姬丹在辽东也有一段时间了,熟悉这里的地形。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只要再转过一个山头便是西安平地界了,桑儿不禁扬起马鞭,催促马儿快跑。

“站住!”突然,前面闪出十余名骑兵,大声叫道。

桑儿抬头一看,发xiàn

是朝鲜兵。心说糟糕,怎么这个地方来了几名朝鲜兵?不过朝鲜兵就拦住前面,桑儿只好勒住马缰,立在那里。

朝鲜兵上去,其中一人用马缰指了指桑儿,问道:“你是什么人?到哪里?”

桑儿陪着笑,说道:“这位军爷,小民家住西安平。不久前,小民到望平的姑姑家去小住了几日,没想到东胡兵打来了,小民只好提前回家。”说着,桑儿从背上的包裹里摸出一锭银子,交给其中一名朝鲜兵,说道:“军爷,这点小意思,还请收下,请军爷行个方便。”

那名朝鲜兵接个那锭银子,在手中掂了掂,也不说话,围着桑儿转了一圈才道:“哼,这点钱就想打发走军爷?你当我们是要饭的吗?”

“就是!”另一名朝鲜兵举起马鞭戳了戳桑儿的包裹,说道:“这里面恐怕还有不少钱银吧?”

第一个说话的那名朝鲜兵把脸一沉,说道:“人可以走,把包裹留下!”

“好吧!”

桑儿犹豫了一下,把包裹取下来,交给那名朝鲜兵,然后轻轻一扬马鞭,不紧不慢地走了过去。

那名朝鲜兵接过包裹,便打开来查看。看到里面还有几两银子,心中一喜,放入兜里。再要翻却没有再见到有什么银两,便把整个包裹扔给了其他朝鲜兵。

其他朝鲜兵也乱翻一气,结果只见到几件衣裳。朝鲜兵的规矩,抢到东西先由领头的挑选,剩下的才给下面的士兵挑。现在银两都被领头的抢去了,这几件衣裳质量不错,朝鲜兵索性把衣裳取出来,准bèi

比划比划,看看自己能不能穿。

突然,一名朝鲜兵叫道:“啊?怎么是女人的衣服?”

“嗯?”那领头的朝鲜兵眼珠子一转,猛然想起什么,喊道:“兄弟们,有女人啊,快追!”接着,一边骑马追出去,一边大喊:“站住!站住!”

桑儿刚想加快速度,离开这里,突然身后的朝鲜兵追上来,心知不妙,急着皮鞭乱甩,急忙使劲地抽着马背往前跑。

桑儿的马是郡守府专用的,其实是匹好马,无奈桑儿的马术并不高明,所以跑得也不快。眼看着朝鲜兵越来越近,突然前面飞来一支箭,从桑儿身边飞过。桑儿吃了一惊,转身看去,发xiàn

身后的一名朝鲜兵应声倒地。

接着,前面出现一支军队,约有二十来人。为首一人手持弓箭,又射出一箭,顿时又有一名朝鲜兵应声倒地。见此,朝鲜兵急忙勒转马头,往回跑。

见几名朝鲜兵要逃跑,为首那人手一挥,喝道:“追!”

为首的身后一人长着一对小眼珠,外加山羊胡子,见到为首的将军要追上去,急忙大声说道:“卫将军,过了这里便出了西安平了,那里是朝鲜兵控zhì

的地方。将军还是不要追了。”

“怕什么?我就是要杀光这些朝鲜兵,将他们赶出辽东去!”

卫姓将军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xù

骑马往前。众人从桑儿身边过去,转眼没了踪影。

“卫将军?卫满?”桑儿自言自语道。桑儿本想早点离开,犹豫片刻,桑儿还是停了下来。

“被人救了一命,总该谢谢人家才是。”桑儿心中想道。

没有让桑儿等太久,那二十来名将士又骑马回来了。看他们神色悠闲的样子,想必是把朝鲜兵都杀了。见到桑儿,为首的将军停了下来,说道:“这位小哥是去哪里?”

“多谢将军救命之恩!小民去西安平避难。请问将军可是卫满将军?”桑儿问道。

第一百十八章 隔岸对恃

那人看了桑儿一眼,说道:“你也知dào

我卫满?”

“那当然。”桑儿恭敬地说道:“将军领兵抗击朝鲜,替大燕守辽东,替太子守辽东,美名早已传遍辽东,小民岂能不知?”

卫满听了,盯着桑儿看了很久,好像见到什么怪物一样。接着,卫满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替大燕守辽东?替太子守辽东?哈哈哈,我乃是天威将军,受命于天,姬丹那小儿岂能管得了我?”

“呃!”听到卫满这么说,顿时桑儿原来对他的好感荡然无存,一时说不出话来。

卫满接着说道:“你也不用谢我。既然是西安平的人,那就是我卫满的子民。不过记住,我卫满才是你的主子!”说着,又哈哈大笑数声,扬鞭往前走去。

没走出几步,卫满身边那人上前对他说道:“卫将军,此人好像我认识。”

此人便是卫满新任命的军师,仇好。上次仇好顺利劝说卫满出兵攻打文邑,又撮合了卫满与张娃的婚事,在两边都立了大功。卫满也不食言,竟然真的封仇好为军事,成为卫满的重yào

谋臣。

如今仇好志得yì

满,只觉一生坎坷,到如今才真zhèng

有了一展身手的舞台。从此,仇好对卫满忠心耿耿,出谋划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恨不得替卫满去死。

听到仇好这么说,卫满心中好奇,问道:“哦,他是什么人?”

“桑儿,郡守府中的桑儿。”

“桑儿?”卫满听了先是一愣,然后马上反应过来说道:“你胡扯,桑儿是个女的,那人分明是个男…”说到这里,卫满停了下来,眼睛一亮,说道:“莫非是女扮男装?”

“就是!”

卫满想了想,目光又恢复平静,说道:“是桑儿又如何?她不过是个婢女。”

“将军有所不知,”仇好解释道:“桑儿虽是婢女,但是我听说她在郡守府做事,完全像个女主人。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太子与其关系非同一般,桑儿也绝非普通的婢女。以仇某之见,此乃奇货可居也!”

卫满醒悟过来,急忙吩咐道:“快,回去!”然后急忙命令大家回头追去。

桑儿跟在几人后面,慢慢前行。突然见到卫满一行又回来了,将她团团围住。桑儿正自纳闷,突然卫满大喝一声:“桑儿!”

“啊?…我就是!”桑儿不善掩饰,吓了一跳,也没有做什么掩饰。现在做什么掩饰也没用了,倒不如大大方方地承认。

“哈哈,果然是你!还请你跟我到我军营去走一趟!”卫满说着,手一伸,道:“请!”

回到军营,卫满对仇好问道:“军师,这个桑儿如何处置?”

仇好低声说道:“将军,您是否记得臣说过奇货可居?”

“是,刚刚说过的话,怎会不记得?只是这奇货如何个利用法?”

仇好kàn

了看左右,神mì

地说道:“请将军屏退左右,臣有话说。”

卫满甩甩手,吩咐左右:“你们都退下!”

“是!”

等左右退下,帐中无人,仇好上前说道:“将军,太子治理辽东,深得民心。恕臣直言,您虽自封为天威将军,但是在辽东百姓眼里,这个称号并没有合法性。目前看来,只有从太子口中传出来的封号,才能被辽东百姓认可。也只有这样,您的位置才会稳固。”

“哦?”卫满皱皱眉,想了想,说道:“你是说…”

“对!”仇好把手一挥,说道:“向太子要个郡守当当。”

卫满默认片刻,大笑道:“好!如果能用这个小妞换来个郡守,以后本将军再出兵平定辽东,那整个辽东就要改姓了!军师,你帮我起草一份书信,本将军这就派人送给太子,看他如何应付!”

辽东的消息早已传到西北平,姬丹与剧辛的大军已经隔着滦水对恃了几天了。这几天下来,剧辛的大军已经一切就绪,就等着剧辛一声令下,便可渡江北上了。

而姬丹这边也修整了几天了,军马早已调集在滦水岸边了。姬丹调集了两万三千兵马,这已经是现在能调集的极限了。乐闲的差不多五千士卒还在封水边,以防剧辛东渡封水,袭击姬丹背后。

田光征调了差不多五千兵马,不过这些兵马都用于镇守与辽东接近的临渝城,防止朝鲜兵入侵。

现在姬丹的兵力全线吃紧,辽西的东边有朝鲜十几万大军,辽西的西边封水一带要防着剧辛分兵袭击,西北平南边正与剧辛对恃着。面对如此紧张的局势,就连辽西的百姓也开始不安了,纷纷往北边深山中逃避。

本来姬丹还不急着与剧辛一战,但是现在弦绷得太紧,唯有寻找突pò

口,才能将局势稳定下来。这天姬丹的决战书已送到剧辛手中,日期便定在明日。

“战,或能生,不战则必亡!”姬丹这么对自己说。

第二天一早,滦水两边军马齐集,姬丹在众将的簇拥下,骑着黑旋风,披挂整齐,领着大军来到滦水边。而剧辛也在对岸军中。

剧辛隔岸在马上拱拱手,说道:“太子别来无恙!”

姬丹静静地看着他,说道:“托你的福,本太子安然无恙!”

剧辛自觉无趣,说道:“太子,你我隔着滦水决战,甚是不便。不如你引兵退出二十里,等我渡过滦水,再行决战。如何?”

姬丹刚想答yīng

,荀达在一旁提醒道:“太子,提防使诈!”

姬丹反应过来,大声说道:“先王已死,本太子便是燕王。自古只有臣让君,从未听说君让臣。还是你往后退二十里,本太子引兵渡河,再行决战。”

剧辛默然良久,手一挥,说道:“大军后队改前队,后撤二十里摆阵!”

看着剧辛的大军缓缓向后移动,荀达对姬丹说道:“太子,等会我军渡江,万一没有渡完,剧辛便突然杀至,大军如何抵挡?”

“军师多虑了!”姬丹不以为然,说道:“剧辛虽然也领军打仗,但他是法家出身,做事迂腐不堪,岂会哪里会有这些想法?”

第一百十九章 渡河

“不然,”荀达反驳道:“剧辛自己虽然不一定想得到,但是其大军不下十万,军中岂无智者?”

姬丹想了想,说道:“嗯,如此说来,此事也不得不防。”

“太子,可找一位勇武过人之将先渡过河去,若是剧辛反身杀来,需拼死抵挡,保住后军渡河。”

姬丹思索片刻,对身后不远处的姬存孝说道:“存孝,等会你引兵先渡河。万一剧辛杀来,务必要挡住片刻,我马上过来助你!”

“是!”姬存孝毫无难色,答道。

“干疤!”

“末将在!”

“我引大军军在这里渡河,你带本部速引军往东五里处,架桥渡河。一旦渡过,立kè

与姬存孝会合,助其守桥。”

“是!”

再说剧辛大军退出十里,裨将祖荣上前说道:“大将军,我料太子已经开始渡河,不如我们现在反身杀回,必能大获全胜!”

剧辛想了想说道:“如此,岂不是言而无信?”

“大将军,”祖荣不以为然,说道:“兵者,诡道也!岂能拘泥于世俗道德?”

“好!”剧辛吩咐道:“司马先何在?”

“末将在!”

“你与祖将军领骑兵火速杀回,我领大军随后便至!”

“是!”

司马先有万夫不当之勇,是剧辛的爱将。剧辛做蓟城太守的时候,司马先便一直跟着他,这次出征,也把他带来了。

司马先与祖荣接下将令,一起领了一万骑兵,火速返回滦水河边,却见已有数千兵马渡过了河边。

祖荣冷冷一笑,说道:“司马将军,你我来得正是时候。废太子兵马不多,我们将着这边五六千兵马消灭了,便是一大功一件。”

“祖将军说得正是,你我这就杀过去!”司马先顺口应道。

祖荣正要下令,突然见到前面一员大将,横刀策马立于桥头不远处,气势颇为雄壮。

祖荣心中一动,问道:“司马将军,你可认得前面那员大将?”

司马先看了看,说道:“认得,废太子手下大将结巴。”

“结巴?”祖荣默念一声,倒吸一口凉气,说道:“莫非是斩杀栗建之嗜血将军结巴?”

“正是。”司马先问道:“听说结巴因为杀了栗建,受到废太子赏识,赐名姬存孝。怎么,你怕了?”

“不,不怕!”祖荣急忙摇头否认,说道:“司马将军,等会不如你去敌住姬存孝,我领兵夺取浮桥,将他们困在滦水这边。”

司马先看了看祖荣,平静地说道:“好!”

徐无城外与栗建那一战,姬存孝神勇无比,令栗建落荒而逃。之后姬存孝追杀千里,在庆秦上万大军之前取了栗建首级。此时早已传遍剧辛全军,剧辛的将领也都知dào

了“嗜血将军”的大名。

真将才者需智勇双全,祖荣虽能用智,勇力却是不足,所以称不上大将。听说姬存孝前来,祖荣心里发毛,把斗姬存孝的事情推给了司马先。

司马先也是当世虎将,虽然心中看不起祖荣,但对此倒是毫不在意。只听司马先大喊一声“杀”,便一马当先,冲了上去。姬存孝更不答话,领兵迎了上来,与司马先战在一起。

司马先毫不示弱,出了十二分的力量。其实司马先如此卖命,还有另一个原因:醉乡楼痴恋姬丹的柳絮也正是他司马先的钟情之人。只有击败姬丹大军才能让姬丹无法再回蓟城,到时候姬丹战败身亡,柳絮自然就绝了心中这份念想,自己也才能乘虚而入,得到柳絮。

战出十回合,司马先便知dào

自己不敌,急忙一挥手,身后大军掩杀过来。司马先的兵马蜂拥而至,姬存孝虽然神勇,也不可能杀光,被其缠住手脚。

再说祖荣领了自己手下五千骑兵,直杀向桥边而去。姬存孝又急忙分兵,由从无终城调来的旌卫李匡领了一半的兵马去敌祖荣。

一边的祖荣却明显占了上风,李匡拼命抵挡,也还是抵挡不住,渐渐往后败退下来。

见此,祖荣哈哈大笑,手一挥,大军便掩杀过去。李匡不敢再退,领着手下三千兵马死战。虽然浮桥上不停地有士兵过来,但是多出来的士兵数量还不如被祖荣杀了的多。

眼看着李匡这边的兵马越来越少,姬存孝大喝一声,接连砍出三刀,连杀三名士兵,然后转身往浮桥一边赶去。

司马先知dào

祖荣即将得手,哪里肯放,急忙指挥兵马紧紧追击。追出几步,两人又战在一起。

姬丹的大军中这里总共架了三座浮桥,祖荣首先占了一座。马上有刀斧手上前,一阵乱砍之后,浮桥这一头被砍断。浮桥断了一边,立kè

倒入河道中,浮桥上数十名士兵也都跌落下去。

接着,祖荣又指挥士兵杀向第二座桥,李匡还是不敌,被祖荣的刀斧手砍断浮桥。

等到祖荣的兵马杀到第三座浮桥,李匡已经彻底被祖荣围住。刀斧手正想如法炮制,上去砍桥,突然桥上中间位置一员大将连射三箭,将三名刀斧手射倒。眼见此人威猛,刀斧手急忙举起盾牌抵挡。

“弓箭手准bèi

,放!”

祖荣脑子转得飞快,也不再去砍浮桥,而是将它用作诱饵,命士兵围住桥头,不停地放箭。一时之间,万箭齐发,桥上离这边桥头近的士兵纷纷中箭身亡。

“哈哈哈,尔等已是瓮中之鳖,何不早早投降,免得白白死去?”看着已经过桥的士兵,祖荣大笑着说道。

“你高兴得太早了!”

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大喝,祖荣抬头一看,见一员大将正领兵沿着江边向下赶来。此人正是辽东大将干疤,从上游五里处渡河成功,便提兵向下赶来。

祖荣心知不妙,领兵去战干疤。祖荣能胜李匡,却不敌干疤。干疤找了个空档,突然大喝一声,一刀砍向祖荣头颈。祖荣将头一缩,躲过一刀,却被干疤劈下头盔。祖荣吓得不敢再战,调转马头便往回跑。

主将一跑,跟在身后的士卒也跟着跑了起来,干疤乘机纵兵掩杀。见此,本来围着李匡的士卒早已没有了战心,也跟着后撤。李匡与干疤一起指挥军队追杀。

第一百二十章 夺桥

姬存孝和干疤合兵一处,命步兵留守浮桥,自己领着近四千骑兵追击逃兵。

兵败如山倒,战场上最大的杀手是恐惧,一旦形成便无可遏止。虽然司马先与祖荣的骑兵要多出一倍多,却任由追兵屠杀而无还手之力。

不久,剧辛领着大部队排着方队从后面赶来,被司马先和祖荣的近万逃兵一冲,一下乱了阵脚。剧辛的大部队多是步兵,被骑兵马蹄一踏,一下死伤无数。

剧辛大怒,连杀数名士卒,想要制住逃兵,却收效甚微。此时姬存孝与干疤却已赶到,剧辛一见顿时心中发毛,也跟着后撤。

姬存孝与干疤大喜,正要追杀上去,活捉剧辛。不料旁边闪出一支数千人的军队,士卒丝毫不乱,为首一员大将喝道:“偃甲在此,贼将休得猖狂!”原来是大将偃甲赶到。

偃甲是燕国名将。早在姬丹伐赵之时,偃甲便被姬丹看重,任命为精锐军统领。自从姬丹被调到辽东之后,偃甲与当时姬丹的骑兵统领祁康,因为受到姬丹重用,曾经一起被调离军队。现在剧辛掌兵,又重新将他们调回军中效力。

姬存孝与干疤曾是偃甲手下,互相早已熟悉。不过现在各为其主,相逢便是敌人,两下并不搭话,便斗在了一起。

剧辛逃出十数里,发xiàn

并无追兵,渐渐收拢逃兵。又怕姬丹大军追杀,无法抵挡,下令立kè

就地安营扎营,修筑防御工事。

不久,偃甲不敌姬存孝、干疤联手,数千兵马损失殆尽,只带了数名亲信逃了回来。而偃甲身后,姬存孝与干疤则紧紧追击。

“快打开营门,放我进去!”

来到刚刚建成的简易营门前,偃甲大声喊道。剧辛刚想下令开门,却见到姬存孝、干疤已经杀到偃甲身后。

“弓箭手,准bèi

!放!”剧辛毫不犹豫,下令放箭。

“慢!”

不远处,另一员大将祁康赶了过来,刚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一时之间,箭矢如雨点一般落了下来。偃甲离得最近,顿时被射成一只刺猬,落下马去。

姬存孝和干疤领兵赶到营门前,突然一阵箭雨射来,顿时有数十名冲在前面的骑兵被箭矢射杀。见此,姬存孝和干疤两位大将急忙勒住马头,领兵往回撤。

这里尘埃尚未落定,祁康上前痛心地对剧辛说道:“大将军,你怎么把偃甲也射杀了?”

剧辛红着脸,说道:“偃甲投敌,企图诈开我军营门,不得不杀!”

“不是啊,大将军。”祁康争论道:“末将亲眼见到偃甲奋勇上前,抵挡住敌军,大将军才有机会稳住阵脚。偃甲不但无罪,还是有功之将!大将军岂能污蔑好人?”

“早在伐赵之时,偃甲便是废太子的人。”剧辛说道:“此事证据确凿,无需再议。”接着,剧辛手握剑柄,盯着祁康,说道:“祁将军,你千方百计替偃甲说话,难道你也是废太子的人?”

祁康沉默片刻,一言不发,转身离开。看着祁康离去,剧辛冷哼一声。

其实剧辛也知dào

偃甲是为了救自己才来迟的,但是刚才偃甲逃回营外,形势紧急,剧辛误杀偃甲,也只好将错就错。否则,自己身为大将军,却因为自己害pà

而杀了大将,传将出去,剧辛以后还怎么带兵?

不久,姬丹大军渡过河,领军来到剧辛营前。一名军士上前,喊剧辛搭话。此时剧辛已经从最初的惊慌中反应过来,带着兵将,披挂出了营门。

“剧将军受惊了!”姬丹早已了解了战况,在马上调侃道:“剧将军下次要走提前告知一声,我也好约束手下,不要追赶才是!”

“哼,不过一时中了奸计而已!你休得猖狂!”剧辛说道:“今日天时已晚,不如明日决战如何?”

“就依剧将军!”姬丹回道:“来日可不许一声不吭,提前撤tuì

!”说着,姬丹哈哈大笑起来。顿时姬丹军中爆fā

出阵阵大笑。

“哈哈哈,一群逃跑将军,还敢与太子决战,真是不自量力!”石头大笑道。

“哈哈哈,我看,剧将军还是回家抱孩子去吧!”

“不如现在就举手投降,太子有令,不杀降军!”

……

众人七嘴八舌,剧辛这边将领一个个涨红着脸,一言不发。剧辛挥挥手,说声“撤”,领着大军回营中去了。

剧辛位居相国,也是国之重臣,何时受过如此侮辱?回到营中,剧辛闷闷不乐,突然想起一事,大声喝道:“祖荣、司马先!”

“末将在!”祖荣正暗自担心,突然听到剧辛大叫自己的名字,吓得连忙出来跪倒在地。

一旁的司马先有恃无恐,从众将中出列,站着行了个礼,说道:“末将在!”

剧辛看了两人一眼,说道:“你们两人前去阻截废太子渡河,为何落到如此地步?”

祖荣沉默不语,司马先在一旁说道:“回大将军,末将与祖将军领兵到了岸边,发xiàn

姬存孝领兵已经渡过河来。我们商议决定由末将去缠住姬存孝,祖将军去夺浮桥。当时末将正与姬存孝死战,不知为何,祖将军突然丢盔弃甲,逃了回来。末将的兵马被祖将军的兵马一冲,只好后撤。”

“不怪我啊,大将军。”祖荣大叫道:“本来我已经夺了三座浮桥,结果废太子大将干疤突然领了大军杀来,这才吃了败仗。”

“你休要狡辩!”剧辛大喝道:“便是干疤杀来,你也该死战抵挡。只要你抵挡片刻,我便领了大军杀到,到时候便可大获全胜。如今你败了还在其次,还害了全军。损兵折将,让废太子渡过河来,这一切都是你的错!来人,把祖荣拉出去斩了!”

“大将军饶命啊!”祖荣大叫道。

“且慢!”庆秦叫住刀斧手,上前说道:“大将军,大战在即,不可自折大将。不如且留下性命,命其戴罪立功!”

“嗯。”剧辛想了想,对刀斧手挥挥手。

第一百二十一章 劫营

“谢大将军不杀之恩!”祖荣松了口气,又马上上前献计道:“大将军,末将还有一计,可以反败为胜!”

“哦?”剧辛说道:“将军请说!”

祖荣上前献策道:“今日废太子大军获胜,晚上必不设备,不如今晚去截营!”

“劫营?”剧辛想了想,点点头说道:“嗯,就这么办!”

姬丹也领兵往回,在离岸不远处安营扎寨。天色已晚,突然几名军士带了一人前来。

“你是什么人?”

“小人周平参见太子!”来人说道:“小人是剧辛的裨将祁康帐下旌卫,祁将军命小人前来送口信。”

“哦?什么口信?”

“剧辛刚愎自用,残害良将。祁将军想要弃暗投明,投奔太子,却不知太子尊意如何,特差小人前来,想要问问太子是否肯收留。”

“哦?”姬丹大喜,说道:“祁将军乃是燕国良将,我岂会拒绝?你回去告sù

他,尽管放心前来,本太子定当重用!”

“多谢太子收留!”周平继xù

说道:“祁将军还有一事,要我告sù

太子。”

“何事?周将军请说。”

“今晚子时,剧辛将来劫营!”

“啊!”姬丹大吃一惊,不过马上又镇定下来,说道:“好。既然我有了防备,也就不怕他劫营。你回去倒要小心,千万别被剧辛知晓。”

“是!”

“太子,”荀达在一旁说道:“周将军来去消息总有泄漏,不如就留在营中。”

“嗯,此话有理。”荀达点点头,对周平问道:“周将军以为如何?”

周平想了想,点头道:“其实,祁将军也是这个意思。”

其实荀达将周平留下来,一方面是为了保密,另一方面也算是一个人质。所谓兵不厌诈,虽然周平说得毫无破绽,还抛出一个大机密,但毕竟人心难测。

沉默片刻,姬丹又想起一事,说道:“周将军,今晚还有一事需yào

你去办。”

“何事?太子尽管吩咐。”

“今晚剧辛来劫营之时,你乘乱找到祁将军,叫他办一件大事!”

说着,姬丹手一招,周平靠过来,姬丹在周平耳边低语几句,听得周平连连点头。

姬丹说完,拍拍周平肩膀,说道:“周将军,如果你和祁将军办成此事,便是大功一件!”

“末将必不负重望!”周平起身拱手说道。

接着姬丹又叫来石头和曹永,对两人吩咐一阵,两人引兵和周平一道出营去了。

姬丹在帐内走来走去,思索良久,忽然若有所得,停下脚步,大声命令道:“干疤!”

“末将在!”

“你差人去把滦水上的浮桥全部拆了!”

“是!”干疤习惯性地答道,然后又露出愕然的神情。

不独是干疤,众将尽皆愕然,却没人敢提出质疑,唯独一旁的荀达上前问道:“太子,滦水浮桥乃我军进退之所,现在拆去,一旦大军不利,岂不进退失据,必死无疑?”

姬丹语气坚决地说道:“军师不必多虑!大军若有退路,军士未必肯用命,现在浮桥断了,军士必定死战。今晚作战,诸君只需戮力向前,必破敌军!古之名将,用兵也是如此。”

荀达皱了皱眉头,小声问道:“何人用兵如此?”

姬丹罢罢手,说道:“我意已决,军师休要多言。传令伙食营,给每人准bèi

一顿干粮,带在身上。若战至明日午时,战斗还未停息,便食用干粮。”

“是!”

当年韩信率兵伐赵,背水而阵,最终攻克敌军。姬丹这是要学韩信,背水一战,以求成功。

当晚子时,明月皎皎,温润如玉,在淡淡云层中穿梭,一切都显得安详宁静。而时隐时现的月光之下却杀机四伏。

剧辛领了大军准时出营。全军钳马衔枚,向北疾行,不久来到姬丹大军的营门前。

到了营门前百丈处,剧辛大军却停了下来。面前的营门大开,灯火通明。剧辛举目朝营中望去,只见一片寂静,没有士卒走动。只有军帐前军士三三两两,或站或坐,持戈警戒。

“祖荣,”剧辛小声呼道:“为何营中静悄悄,不见任何动静?”

祖荣仔细看了看,说道:“也许是营中都在休息,没有防备!”

剧辛沉默片刻,脸上显出毅然之色,说道:“我军数倍于他,便是有防备,我又何必怕他?传我命令,杀进去!”

大军接到命令,一个个朝营门摸去。刚走出数十丈,寂静的军营中突然射出一箭,破空而去,发出一阵吱吱声。声音虽小,却犹如万籁俱寂的空谷中一声暴雷,显得分外引人注目。

箭身上劲力之大,天下少有。铁箭射中前面一名士卒,一下穿过厚厚的铠甲,透过胸膛,又从后背穿了出去,留下一个小小的孔洞。

他没有死,在手中长戈的帮扶下,甚至没有倒下,只是嘴角出现了一丝猩红,仅此而已。而铁箭从他的后背-飞了出去,又射中后面一名士卒。

箭身在此穿入这名士卒胸膛,又从后背出来,带出一大堆血肉。与前面那名士卒不同,这名士卒一声不吭,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大军一下子停了下来,前面的士卒们看得真切,一个个吓得面如土色。

久经沙场的士兵都会知dào

,刀速度快,在人体上划一下造成的伤害并不大,反而钝刀若是划一下,必定血肉模糊,伤势反而更重。刚才那一箭速度奇快,故而能射穿第一名士兵的胸膛,而受到伤并不重。反而第二名士兵,箭速已经降下来,所以当场死亡了。

营中有如此多神箭手,走在前面的士兵都怕下一个会轮到自己。

此时,大营正中闪出三队人马。中间一队为骑兵,打着“燕”字旗号,旗下一人金盔银甲,手持一柄红缨枪,胯下一匹黑马神骏无比,正是太子姬丹。黑旋风悠闲地踏着碎步,仿佛踏春归来,面对千军万马,全不放在心上。

姬丹左侧一队人马打着“盘”字旗号,为首一人身材魁伟,便是大将盘麟。

姬丹右侧也有一队人马,却没打什么旗号。只是为首一人,双臂张开,手挽硬功,引而不发。再看那硬弓足足大出平常将士所用的一半,被此人双臂撑开,犹如一轮弯月,而一支铁箭正搭在弦上。

第一百二十二章 劫营(二)

见此情景,外面的士卒更觉吃惊。瞧这架势,那名挽弓之人便是刚才射箭之人。但是自己离此人明明有三百丈之遥,却被其一箭射杀两名士卒,此人的箭法是何等的神奇!

虽然一箭只能杀两人,但是此时此人的铁箭又遥遥指向营外,人人都以为下一个目标便是自己,顿时感到一阵死亡的威胁。几乎不受控zhì

的,已经有人背转过来,作出逃跑状。

就连剧辛自己,心中也升起了一股凉意。不过,剧辛马上反应过来,顿觉恼怒无比,唰的一下拔出宝剑,喝道:“传我军令,今日一战,只许进,不许退,违令者斩!”

几名士卒刚转身想往后逃,一听军令,便又停了下来,转过身去。

“司马先!”剧辛大喝道。

“末将在!”

剧辛咬着牙说道:“我命你为军令官,凡有不服号令者,先斩后奏!”

“是!”

“其余将士,随我杀进营去!”剧辛举起剑,在空中一挥,大喝道:“得废太子首级者,赏金千镒;活捉者,再加爵三级!”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军士们刚才还被营中射来的铁箭震慑住,现在却杀声大起,一个个往营门冲去。

大营中姬丹毫无惧色,手一挥,大喝一声,“杀”!顿时各营帐背后转出无数兵马,向营外冲去。

此时,营门左右两侧的围栏突然被推倒,大将盘麟纵马而出,指挥部下营门左侧冲了出去。

朱力也不慢,马未动,箭已射出数支,顿时又有数名剧辛的士卒倒地。接着,朱力也引一支军从营门右侧冲了出去。而姬丹却没有动,只是骑着马,带着近卫队骑兵往营门缓缓走去。

大营外盘麟和朱力的大军已经和剧辛的大军短兵相接。盘麟和朱力的军队虽然不过数千,但是聚成一团。剧辛兵力虽多,一时之间,也无法发挥作用。

而且剧辛的将士都想着杀姬丹争功,并不全力与盘麟等交战,而是一个个冲进大营,扑向姬丹。近卫队早已一字排开,外面的士兵一冲进来,强攻劲弩齐发,剧辛的大军顿时被堵在营门口。

剧辛的大军冲了几次,都没有冲进营门。剧辛刚想着另想办法,左右两侧又传来杀声,原来是干疤和姬存孝领着两支兵马从营外杀到。

剧辛心头一紧,心道就知dào

不会这么简单,不过马上又放松下来。干疤和姬存孝本来就在姬丹军中,现在从不同的地方杀出,并不给姬丹增加多少胜算,反而分散兵力,最终被剧辛各个击破。

见到战机,剧辛急忙命令分兵敌住干疤和姬存孝两支军队,又不惜一切代价围住盘麟和朱力,然后派兵猛攻大营。

姬丹的大军一分为五,各自为战。虽然姬丹的大军皆是精锐,更有干疤、盘麟等皆为猛将,朱力箭法通神,而姬存孝更是令敌军闻风丧胆的嗜血将军,但是毕竟剧辛这边兵力远超姬丹数倍,数支大军一时无法聚拢。

战出一个时辰,姬丹大营也守不住了,被剧辛攻入。姬丹毫不在意,一挥手中红缨枪,一马当先冲入敌军。

此时,姬丹的一十八路梅花枪已经纯熟无比。大军中枪头翻腾犹如蛟龙出海,挡者披靡。姬丹的近卫队由姬丹千挑万选才选出来的,各个都是精锐中的精锐,现在一齐发力,很快就冲出了营寨。

姬丹领兵左冲右突,突然见到不远处剧辛的兵马重重围住一支军队。姬丹知dào

那必定是自己的兵马,就是确定是哪一支,急忙朝这边冲去。姬丹领兵力战,终于杀出一条血路,冲入其中,才发xiàn

是朱力的军队。

两军合兵一处,气势大振,隐隐然有冲出重围之势。突然,敌军中冲来一队军士,挡住姬丹去路。

姬丹刚想挺枪刺去,突然觉得领军的将领自己眼熟,仔细一眼,果然认识。

“董操,你也敢与我对抗?”姬丹枪头一指,大声喝道。

“太子,”董操在马上拱拱手,说道:“军令如山,末将不敢不从!”

闻言,姬丹大怒,一挺红缨枪,上前便刺。董操也不含糊,操起手中长戟,与姬丹战在一起。

董操乃是一员猛将。在一年前伐赵之战中,董操以区区五千兵马守肥城。赵国大将归度率领数万兵马连续进攻十数个时辰,竟然攻不下来。后来被姬丹解围之后,便听命于姬丹,颇受姬丹重用。

如此说来,董操也算是姬丹半个下属。如今两军面前,董操竟全然不顾昔日交情,以命相搏,怪不得姬丹大怒。

姬丹与董操战在一起,董操本不敌姬丹的梅花枪法,旁边另一名裨将马晃上来,两将同时出手,敌住姬丹。

这边大军正酣,士卒死伤无数。剧辛看着姬丹的军队被分割包围,心下不禁得yì

起来。看这形势,大战胜利在即。突然想起如果姬丹败退的话,将从江上浮桥撤tuì

。剧辛当机立断,作出决定。

“来人!祖荣何在?”剧辛问道。

“末将前去寻来!”

剧辛身边一名旌卫答道。不久,那名旌卫带着祖荣前来。祖荣拱拱手问道:“相国唤我前来,不知有何吩咐?”

“祖荣,上次你曾经去夺浮桥,结果失败而归。今日我命你再去,拆了浮桥,切断废太子归路。这次你若再败,我取你项上人头!”

“是!”祖荣答yīng

一声,引着本部人马绕道前去夺浮桥。

这边激战正酣,此时却有一支剧辛的军队,离开战场,往大营而去。

这支军队走出十余里,路边闪出另外两支军队,为首大将乃是辽西名将石头和曹永。

“祁将军!”石头在马上拱拱手,打了个招呼。

祁康愣了愣,没有认出石头来。旁边的周平对祁康小声说道:“祁将军,此人乃是石头石将军,旁边一位是曹永曹将军。”

周平受姬丹之命,混在干疤军中寻找祁康下落。后来找到祁康,这才将姬丹答yīng

祁康归降之事告sù

祁康,同时带来了姬丹的命令。祁康趁乱离开战场,前去与接应的石头和曹永二将会合。

第一百二十三章 反劫营

“哦,久仰!”祁康拱拱手,说道:“两位随我一同前去,等会我去赚开营门,两位从后杀入,不可令一人逃脱。”

“好!”石头答道:“祁将军放心,到时候我随将军杀入,曹将军守住营门,不让士卒逃出。”

“好!”

三人商议定当,祁康在前,石头和曹永在后,继xù

向南行去。

来到大军营门前,祁康见营门紧闭,上前大声喊道:“快开营门!”

大军在战场厮杀,剧辛在这里留下一员大将守军营,此将名叫李敖。马上有军士前去报gào

,李敖不敢怠慢,来到营门口一看,见是祁康单独引一军回来,心中疑惑,问道:“相国何在?为何你一人独自至此?”

祁康平静地说道:“大军箭矢用完,相国命我前来取箭矢。李将军快开门,误了相国军务,你我都担待不起!”

“可有相国手书?”李敖颇为谨慎,问道。

祁康大怒,喝道:“大军激战之际,哪来的时间写手书!你快开门,不然,等大战结束,我定要在相国面前告你一状。”

李敖犹豫了一下,小声对身后亲信侍卫吩咐道:“你们领兵在两边隐藏起来,准bèi

好弓箭。如果有什么动静,不用等我命令,直接放箭射杀!”

两边军士领命安排去了,过了一会,等他们准bèi

好,李敖大声喝道:“开营门!”

外面的军士打开营门,祁康、周平引军进入营门。见到李敖,祁康突然大喝一声,“杀!”前面数十骑便直冲了过去。

李敖大吃一惊,大叫:“弓箭手何在!”顿时,两边的弓箭手万弩齐发,立kè

将前面数十骑射杀当场。

祁康大怒,手一挥,大军如潮水般涌入营门,冲向两边的伏兵。伏兵虽有弓箭在手,但是距离太近,祁康的铁骑瞬间便到了跟前,两边战在一起。

此时石头依计,也领兵冲了进去。祁康本来就是猛将,加上一个石头,六千余兵力,李敖的守军不过五千人,怎抵得住?不久,李敖见到不敌,只好带着亲信和数百士卒突围逃出营去。而营中剩下两千多没死的士卒,都当了降兵。

李敖刚出了军营,又遇上曹永的三千伏兵。李敖苦战,最后只剩下十余骑,往北逃奔而去。曹永想要追赶,又怕误了姬丹安排的其他任务,便带着军马进了大营。

营中三人聚在一起,曹永问道:“石将军,祁将军,剧辛大印可曾到手?”

石头晃了晃手中一物,得yì

地说道:“就在这里!你可将李敖杀了?”

“没有。”曹永答道:“我杀了李敖大部分逃兵,却被其逃脱了。你们看如何是好?”

石头沉吟片刻,说道:“太子叫我们前去偷袭土垠城,此事至关重yào

。既然李敖逃脱,剧辛大军不久便会赶到,不如我们现在就弃了此处营寨,一同前往袭取土垠城。”

祁康想了想,说道:“不然!土垠城我一人前去即可!此处营寨极为重yào

,如果能够守住,到时候剧辛又失了土垠城,剧辛大军进退失据,必定军心大乱。如此可一战而胜,对太子大军极为有利!以末将之见,你二人留在这里守营,我一人前去袭取土垠城!”

石头看了看周围,说道:“一个营寨而已,剧辛随时可以再建一个,何必如此在意!听说庆秦的一万大军守着土垠城一带,祁将军三千军马如何与一万大军抗衡?不如我们一起去。”

虽说石头说得也不无道理,但石头这里也有私心在里面,怕天大的功劳被祁康一人得了去。

两人争执不下,曹永在一旁说道:“时间紧迫,两位将军不必争。不如两位一同前去袭击土垠城,这个营寨由末将来守。”

石头想了想,说道:“好,你能守便守,不能守不要硬来,直接弃营撤离便是。”

“石将军放心,末将会有分寸!”曹永拱拱手说道。

再说李敖逃出军营,一路狂奔。来到战场上,已是天色微明。此时战场上到处都是军士在厮杀,李敖心急火燎,一路打听,终于找到剧辛。

此时的剧辛面带笑容,心情颇佳。战场上剧辛的大军已经把姬丹的大军分割成几块,姬丹浴血奋战,也不过把靠得最近的朱力和盘麟聚在一起,剩下的干疤、姬存孝两军还不知去向。

只要困住这几支军队,各个击破,剧辛稳操胜券。突然见到李敖前来,剧辛大惊,问道:“李敖,你不是在守军营嘛?怎么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李敖跪下说道:“回相国,大营已失,末将前来请罪的。”

“什么?”剧辛一听大怒,眼中似要喷出火来,问道:“大营如何会丢失?”

李敖答道:“祁康投敌,引一支大军前来,突入大营,所以丢失。”

“哦!”剧辛细细思索,目光渐渐变得温和,突然仰天大笑起来。左右面面相嘘,不知何故。

此时正好祖荣从滦水江边回来,剧辛止住笑,祖荣上前说道:“报gào

相国,末将前去滦水边,结果浮桥已经不见了。”

剧辛一听,思索片刻,忽又仰头大笑。一旁大将庆秦莫名其妙,问道:“相国,我军失了营寨,相国何故发笑?”

剧辛止住笑声,说道:“我笑姬丹黄口孺子,终究不知兵要。姬丹兵少,我军兵多,本该集中兵力,才能取胜。如今姬丹又是分兵,又是袭营,听起来机巧,却不知兵力分散之极。若是我军大胜,我要营寨何用?若是姬丹军胜,土垠城离此不远,我军自有去处!更为可笑的是,姬丹竟然将浮桥撤去,到时候归无退路,必定葬身于此!”

然后剧辛正色道:“诸君只须杀敌,无需理会大营。等此处军胜,再回师攻下营寨不迟。”

大战虽然发生在右北平境内,但是右北平的郡守费维却没有参与,对此,费维总有些不自安。不过,费维肩负着防守郡首府土垠城和滦水一线的任务,并不轻松。

第一百二十四章 偷袭土垠

这天蒙蒙亮,费维还在府内休息,突然军士来报,说土垠城外有人来叫门,说有紧急军务。费维不敢怠慢,急忙将来人放入城内。来人取出一份手书,书头上是相国大印。费维仔细阅读,这才知dào

是相国与姬丹大战正酣,命令费维火速增援。

军情紧急,既然是相国军令,费维不敢怠慢,急忙整军出发。行出十余里,隐约听到背后杀声突起,仿佛是从土垠城传来。

“停!”费维急忙止住大军,命军士不得移动,而自己则立于马头侧耳倾听。听了半天,费维却什么也没有听到。

“你们听到什么了吗?”费维问左右。

左右士兵听了一阵,说道:“回大人,小人什么也没听到。”

“难道是我听错了?”费维自言自语道:“此处离战场不远,一定是战场上的杀声传到这里,才使我产生了错觉。”

既然没有什么事,费维手一挥,大喝一声“前进!”大军继xù

急行军,往战场方向开去。

不久,费维来到战场,寻找一番,没有费多少力qì

便找到了剧辛。剧辛一见到费维,吃了一惊,问道:“费郡守为何到这里?”

费维诧异地问道:“是相国差人命我前来增援的啊?相国难道忘了?”

“啊?我何时差人去找你了?”剧辛更是觉得莫名其妙,问道。

费维一愣,取出怀中的文书,交给剧辛。剧辛仔细阅读,越读越慌,说道:“这不是我的文书!”接着,剧辛想通了是怎么回事,说道:“不好,一定是因为大营被劫,敌军盗用我印信,使诈调你前来。”

“相国大营被劫?”费维低头沉思,低声道:“如此说来,路上听到的杀声定是从土垠城传来…”

“费郡守,你说什么?”剧辛见费维自言自语,问道。

费维抬起头,神态凝重,对剧辛抱拳说道:“相国,我料敌军调我出城,定是去偷袭土垠城去了,说不定现在已经攻下了土垠城。”费维顿了顿,继xù

说道:“土垠城乃是右北平郡首府所在,至关重yào

,请相国拨给我一些军马,我这就去夺回来!”

“好!”剧辛想了想,说道:“来人,快去将庆秦找来。”

“是!”左右应了一声,便去找庆秦。不久,庆秦来到跟前。

“庆将军,”见到庆秦,剧辛急忙吩咐道:“你速领本部一万兵马,与费郡守一道去夺回土垠城。”

“是!”

庆秦答yīng

一声,与费维合兵一处,共得一万五千兵力,心急火燎,直奔土垠城而去。

出了这档子事,剧辛再也无法心平如镜了。对于剧辛来说,不久前姬丹还是一块难啃的骨头。虽然难啃,但毕竟只是一块骨头,无法伤人。现在突然变回了一只猛兽,一只择人而噬的猛兽。

面对骨头,剧辛无需考lǜ

后路。面对猛兽,却不得不做万全之策。思虑再三,剧辛再发出了一道命令:“李敖!司马先!”

“末将在!”

“你二人领一万兵马,回攻大营,定要将其夺回!”

“是!”李敖和司马先领命离开。

打发走两支人马,剧辛心中稍安,说道:“传令下去,命令全军不惜一切代价剿灭敌军!”

“是!”传令官答yīng

一声,前去传令。

战场即赌场,不同的是,赌场赌的是金钱,而战场赌的却是千万人的身家性命。统帅者的每一个决策,便是一次下注,赌对了,功成名就,赌错了,全盘尽输。

剧辛这两道命令一发,就是一场豪赌的开始。庆秦带走了一万兵马,李敖和司马先又带走了一万兵马,剧辛的大军一下少了两万兵马。

时至上午,战场上姬丹的大军正在苦战。大军兵马十成中少了三成,人员伤亡极其严重。各支军马冲刺数次,想聚在一起,却一直没有成功。姬丹的军营早已被拆得支离破碎,现在想要回去也回不去了。

每一位士兵都在坚持。当敌人的枪刺到你跟前,你也只能坚持。坚持不下去就不再是士兵,而是尸体了。战争是这么残酷。

如果说这里双方十几万将士有人不是在坚持,而是在享shòu

的话,那便是嗜血将军姬存孝了。姬存孝手中的冷偃刀每出手一次,便会有一人死在其刀下。现在的姬存孝浑身猩红,已经不能再叫嗜血将军了,因为他本身便是个血人。

饶是如此,姬存孝还是无法与其他两支军队汇合。有一次都看到远处姬丹的旗帜了,还是被如潮般剧辛的大军冲散,姬存孝只好继xù

他的杀戮。

以姬存孝之威猛,如果是他一个人,在近十万大军中杀个来回都不是问题。但是现在姬存孝带着一支重yào

的军队,如果任着性子来,这样的打法,恐怕整支军队都跟不上,最后反而会全军覆没。

突然,姬存孝感到剧辛的军队似乎出现了松动,虽然大部分士卒还在,但是有些士卒在撤离。姬存孝没有多想,朝着一个方向冲杀过去。

剧辛的士卒本来就对姬存孝心惊胆颤,突然兵力减少,心中大惊,纷纷散避。突然姬存孝抬头再次见到姬丹的大旗便在另一个方向的二里之外,急忙勒转马头,指挥军队冲杀过去。

此时姬丹正被剧辛“重点照顾”,董操、马晃以及另外一员猛将,三人缠着姬丹不放。而姬丹所带的兵马越来越少,已经十成中去掉了七成。

姬丹虽然枪法造诣非凡,但毕竟对方也是成名已久的大将,以一敌三,只能苦苦支撑。几次想要走脱,又被三人赶上,至此已经连续激战了数个时辰了。虽然朱力、盘麟也在一起,但也都是一人对上数人,根本无力支援姬丹。

见此情景,姬存孝顾不上身后兵马,孤身一人冲杀上去。董操等三员大将本来死死咬住姬丹,突然一员大将浑身鲜血,手持一把冷偃刀,威猛无比,急忙转身来迎。

见此,姬丹大喜,急忙与姬存孝联手杀敌。不久两人杀退董操等人。姬存孝这才想起身后兵马不见踪影,又与姬丹一起回身寻找。

第一百二十五章 火攻

经过一盏茶功夫的苦战,姬丹与姬存孝终于合兵一处,一时声势大振。

从子时一直战到午时,士卒早已疲惫不堪,腹中空空。虽然身上带着干粮,但是战斗过于激烈,一直没空食用。现在得了空,士兵们这才吃了点干粮,然后继xù

作战。

姬丹这边士卒准bèi

了干粮充饥,剧辛的士卒却没有准bèi

。本来剧辛兵多,大营离战场不远,可以轮流去大营休息,但现在大营被占,一时无法可想,只能忍着饥饿作战。

不久,剧辛的大军开始露出败象,而姬丹也找到了干疤,三军合兵一处,兵威更甚。

再说司马先、李敖与费维、庆秦两支大军同时出发,但是大营离战场不过一、二十里,而土垠城离战场却有近百里,所以司马先与李敖首先赶到目的地。

此时大营之外,剧辛的军队排列了数个方队,每个方队有一千人之多。照常理,进攻大营遭受的第一轮阻击将是弓箭,所以士兵们人人都手持盾牌,警惕无比。司马先一声令下,首先最前面的方队开始向前移动,然后后面的方队跟了上去。

两百丈、一百丈、八十丈…大营之中还是一片寂静,不过每一名士兵还是都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谁都知dào

什么是防守利器,那致命的铁箭随时都有可能从营寨中射出,而一旦第一支箭出现了,接下来将不会再停止,直到营寨被攻破,或者进攻方放qì



七十丈、六十丈、五十丈…还是没有动静,士兵们停了下来。这里早已是射程范围之内,若是以前,停在这里那是找死,但是今天却停在了这里,安然无恙。

最前面的旌卫反应过来,突然手一挥,大喝一声:“冲!”顿时杀声大起,士兵如潮般涌向大营。

很快,营门被砸开。确切地说,营门只是虚掩着,士兵们只需轻轻一推,营门便开了。但是士兵们不知dào

这些,用出了吃奶的力qì

,将营门“砸”开。冲进大营,士兵们这才发xiàn

,营中空空如也,连个人影也没有。

“司马将军,李将军,营中无人,是座空营!”一名旌卫马上回来报gào



“空营?不可能!”李敖肯定地说道。

而司马先则下意识地回头看看四周,仿佛有不可见之兵正埋伏周围。见什么也没看到,司马先很没面子地瘪瘪嘴,大笑着对李敖说道:“哈哈哈,废太子军中,只有一嗜血将军堪称英雄,其余碌碌之辈,不足挂齿。你看,我军马未到,敌军已经弃营逃跑了。”

李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问道:“那为什么他们要来攻打呢?”不久前营寨被夺的那一幕,李敖还是记忆犹新,心中不定。

“想必是敌军想要乱我军心,分散我军兵力。现在自料无法守住,主动逃跑了!”司马先说道:“不用管他。我们先进营看看再说。”

说着,司马先手中鞭子一扬,首先向营中走去。见司马先信心满满,李敖也觉得一切忧虑皆是多余,开始鄙视起自己来,顿觉眼前一片清明,紧跟司马先入营去了。

军士战斗至今,尚未用膳。司马先一面命人造饭,一面派人去报gào

剧辛。李敖比司马先细心,坐在帐中,总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却又说不上来。既然如此,李敖也不再疑神疑鬼,安坐帐中等候命令。

突然外面传来喧哗声,接着数名军士前来报gào

:“不好了将军,营中起火了!”

“混帐!”司马先一听怒道:“起火又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快去救火便是!”

“不是啊,将军!大营靠近栏栅之处都起火了,止也止不住。”

“啊!”

司马先大惊,霍地站了起来,急忙朝外面跑去。一到外面,司马先便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大火看上去凶猛无比,很多营帐正在火中,大批军士被火烧到,正在地上打滚。

虽然还没有蔓延到司马先所在地营帐,但是这火想要灭掉也是不可能。

“司马将军,中计了!”一旁的李敖反应过来,说道。

此时李敖才想起来刚才为什么觉得不对,是空气中有一股若有若无的硫磺味。李敖几步来到营帐便,用手扳开营帐的周角处,仔细看了看,大叫道:“司马将军,看这里!”

司马先过去一看,发xiàn

一些黄色的粉末。司马先抓了一小撮,放在鼻子边一闻,不再犹豫,说道:“快,快撤出营去!”

有侍卫牵过马匹,司马先与李敖骑上马,朝营外跑去。到了营外,司马先才见到数批骑兵,手持火箭,不停地朝大营射去。司马先大怒,从早已烧塌的营门出去,领兵前去追赶那些骑兵。

骑兵没追到,不远处却响起一片杀声,曹永领了大队精兵杀到。司马先和李敖的大队士卒还在营中,不敢恋战,只好拨转马头,由亲信护卫着,落荒而逃。

司、李二人一走,剩下的大部分士卒被困在营中,哪里还有战心,能出来的都降了。司、李二人带来一万兵马,逃走了百余骑兵,被曹永俘虏了两千多,剩下七千余人都因火势太旺,烧死在了营中。

战场上剧辛见到姬丹大军兵势强劲,心中很是忧虑。不久,司、李二人派来的传讯兵到了。

“报!司马将军与李将军已经夺取大营,特命小人前来报知相国。”传讯兵上前说道。

“哦?这么快?可有士卒伤亡?”剧辛问道。

“回相国,大军到的时候,已经是一座空营,没有人员伤亡。”

剧辛一愣,会心一笑,说道:“你去传我命令,叫李敖继xù

守营,同时造饭。司马先稍作休整,用过膳食之后火速赶来。”

“是。”

祖荣正在剧辛身边,上前谄媚地一笑,说道:“相国既然夺回大营,我军无忧矣!”

“哈哈哈!”剧辛大笑起来。

突然,笑声嘎然止住,剧辛见到不远处数十骑正朝这边走来,衣冠不正,浑身焦黑,为首二人正是司马先和李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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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 胜负

司、李二人来到跟前,支支吾吾,不敢说话。见此,剧辛心中凉了半截,只好开口问道:“大营呢?你二人为何如此狼狈?”

司、李二人互相看了看,还是司马先答道:“回相国,我们中了贼人奸计,大营已经丢失…”

“什么?”剧辛怒不可遏,须发皆张,问道:“敌军有多少兵马?”

这次李敖上前答道:“回相国,贼人用了火攻之计。我等从熊熊烈火中突出重围,只见到处都是敌军,数不胜数,只好逃回。请相国责罚!”

“哼,数不胜数?废太子总共不过两、三万,何来不计其数?”剧辛盯着两人看了一阵,喝道:“你们带去一万兵马,回来只剩下区区数十人。来人!将两人拉出去,斩了!”剧辛越说越怒,当场下令将两人斩首。

“是!”马上有军士上来,将两人拉下马,捆绑起来。

“慢!”此时,一旁的祖荣上前说道:“相国,临阵杀大将,不利于军心。不如留下二人性命,在军中效命。”

剧辛怒气未消,喝道:“暂且寄下尔等人头,等打完仗再做计较!”

祖荣倒是大度。上次被司马先告了一状,差点丢了性命,祖荣不但不恨司马先,反而要救他性命。不过祖荣是个聪明人,不见得就是为了司马先好,也是为以后自己犯错留下条退路而已。

二人中司马先是剧辛爱将,剧辛虽然盛怒之下说出这话,但毕竟不愿意就这么杀了他。现在祖荣上前说情,剧辛正好借驴下坡,将此事不了了之。

此事一了,剧辛怒气渐渐平息,心中转而开始忧虑起来。双方大军连续激战了十几个时辰,士兵早已疲惫不堪。照理说,姬丹兵少,士兵应该更加疲劳才是,可不知为何,姬丹的兵马不但不疲劳,反而更加精力旺盛起来。照这样打下去,最终失败的会是兵多的一方。

“庆秦和费维那边为何没有消息?难道也出意wài

了?”剧辛心中想着,叫道:“来人!”

“小人在!”

“你去告sù

庆秦,命他每过一个时辰,便派人来报gào

一次那边的情况。”

“是!”

剧辛总共十余万士卒,在大营中前后损失了一万多,庆秦带走了一万,剩下的八万人马消耗近半。如此巨大的消耗,即使现在就胜利也是惨胜,何况谁胜谁负还不知dào

呢。

战场上的情形从必胜到了不确定,再到了现在的处于劣势。现在,剧辛已经不得不为后路做准bèi

了。如果大军要撤tuì

,滦水以南两个最大的城池就是土垠和骊成了,土垠现在在姬丹手中,而骊成却离此地更远,足有二百余里。

虽说右北平境内还有昌城、广成、平明等城池,却都只是小城池,姬丹要是追来,根本无法抵挡。万一真的兵败,必须撤tuì

,剧辛只好撤到骊成去了。

再说庆、费二人领了一万五千兵马,急行军赶往土垠城。虽说是急行军,一大堆刚从战场上撤下来疲惫不堪的步兵,哪里跑得快?庆、费二将也不敢过于催促,如果消耗体力过大,即使到了土垠城,也只有送死的命。

气喘吁吁行出一半,突然剧辛的传令官赶到了。

“庆将军,费将军,相国命小人前来传令,命你们每过一个时辰必须派人向相国汇报一次进展。”传令官说道。

“每个时辰?”庆秦皱皱眉,沉吟片刻,说道:“好。你从战场来,有什么新消息?”

“回将军,小人只是来传相国命令的,其他一概不知。”传令官说道。

“好吧,你去吧!”庆秦无奈地说道。

军有军规,传令官不得随便透露消息。虽然传令官知dào

司马先与李敖战败的消息,但是未经允许,传令官也不敢随便告sù

另一个人。

接着,庆、费二将带着兵马继xù

向前赶路。走出一个时辰,庆秦想起剧辛的命令,便派人前去回报剧辛。

庆、费二将还没到土垠城下,突然身后一人骑着马跑上来,边跑,边大声嚷嚷着:“二位将军,不好了!二位将军,不好了!”

“何人大声喧哗?”

听到叫声,庆秦大怒,手握剑柄,转身喝道。大军之中不可随便散布坏消息,如果影响到军心,很可能就因此吃了败仗。这个道理别人也许不知dào

,但是庆秦领兵多年,岂能不知?所以听到叫声,庆秦便想杀了此人。

不用多问,庆秦便见到了来人,正是刚才庆秦命令其送信的那名士卒。那名士卒见庆秦发怒,急忙止住叫嚷,来到庆秦身前,说道:“庆将军,大事不好,相国大军已经被打败了。”

“什么?不可能!”庆秦难以置信,问道:“你是怎么知dào

的?”

那名士卒说道:“小人前去送信,来到离战场数里处,却见到相国的逃兵成群结队而来。小人一问,才知相国兵败,所以军士们四散逃窜。”

“相国现在何处?”庆秦继xù

问道。

“小人不知,那些逃兵也不知dào

相国的下落。”

庆秦沉吟片刻,指着身边数人,命令道:“你,你,还有你,快去打探情况,速来回报。”

“是!”

望着几人离去,庆秦和费维也不再行军了,就让大军就地停下来。现在情况有变,原来的命令自然也要变一变了。

“庆将军,你看我们如何是好?”费维神情沮丧,问道。

“……”庆秦皱着眉头,没有搭话。

“不如我军火速回师,与相国会合。若是滞留此地,等废太子收拾了战场,再来收拾我们,到时候就晚了。”见庆秦不答,费维心急火燎,说道。

“唉,”庆秦叹息一声,说道:“早在伐赵之时,我就知太子非寻常之人。相国轻敌,自取其败。如今大军战败,我等也无法挽回,不如早降!”

“投降?庆将军想要投降太子?”费维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问道。

庆秦并没有太注意费维的神情,说道:“对。太子本来就是我大燕国的储君,二王子姬贤假传旨意,自立为王,毕竟无法令天下人信服。我等早降,也算识时务,太子不会怪罪我们的。”

费维沉默片刻,语气一转,说道:“庆将军说得没错,降了太子不失为一条好出路!祁康不是也降了太子,得到重用了吗?”

说到这里,费维突然指着庆秦身后,叫道:“咦!相国在那里!”

庆秦一听,吃了一惊,急忙转身去看,却什么也没看到。刚回头想问,突然费维手中佩剑一闪,正好击中庆秦颈部。顿时庆秦鲜血直流,倒下马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追杀

假期结束,准bèi

尽量多写多更。

变化来得突然,身边的士卒都大吃一惊。庆秦身边的亲信侍卫先反应过来,立kè

操起长戈,要向费维动手。见此,费维这边的侍卫也急忙上前。

“都别动!”费维大喝道:“庆秦身为大将,却欲屈膝投降,已被我斩杀。余下众人并无参与,可随我一道回去救援大军!若有不从,”费维指了指地上的庆秦,厉声喝道:“他就是你们的下场!”

虽然这里庆秦是主将,一万五千士卒中也有一万是听庆秦指挥的,但是庆秦已死,众人也没有了斗志,纷纷表示服从费维指挥。

庆秦是不知dào

费维的底细,所以死得不明不白。费维是栗腹的亲信,又曾经袭击乐闲、乐乘,导致乐乘战死,万余大军损失几尽。费维自知不容于姬丹,岂肯自投罗网?一听庆秦要降,费维当机立断,杀了庆秦。不然,若是被庆秦知dào

自己不愿降,那死的便是自己了。

再说战场上剧辛的士卒都精疲力尽,同时又饥渴难耐,而姬丹的士卒每人都准bèi

了一份干粮,体力得到补充之后便可再战。激战到了未时(下午两点左右),剧辛的军队开始出现松动。

战场上的人对于这些迹象非常敏感,姬丹的将领都感受到了,急忙指挥大军奋力拼杀。不久,松动变成了小面积的败退,然后渐渐演变成大面积的溃败。

“不许退!不许退!”见此,剧辛眼中充满了恐惧,不停地大喝着。

剧辛也是久经沙场之人,自然知dào

这是大败的前奏,却又不肯承认,还想力挽狂澜。亲手杀了几名逃兵,大军却越退越快,如潮水般往后涌。

此时,连军中少有的猛将董操也退了下来。见到剧辛,董操上前急忙说道:“相国,我军不行了,快快撤tuì

!”

剧辛听了大怒道:“胡说!你敢扰乱军心?还不快杀回去!”

董操看了看前面如潮般退回来的兵马,面露难色,只好又咬咬牙,说声“是”,便又反身杀去。

“吩咐下去,叫敌军放下武器,我军不杀降兵!”姬丹一边领兵追杀,一边命令道。不久,命令传达到了全军。

“放下武器,不杀降兵!放下武器,不杀降兵!”

士兵们高呼着继xù

冲杀,兵锋到处,剧辛的士卒纷纷抛下武器,跪地乞降。降卒越聚越多,姬丹的大军本来就兵少,现在又分出兵来处理降卒,追杀的速度反而降下来了。

见此,姬丹大声呼道:“李匡、孙和、赵均何在!”

“末将在!”

“你三人各领两千兵卒,处理此处降卒。”

“是!”

“干疤、朱力!”

“末将在!”

“你二人引兵往南追杀!”

“是!”

“曹永、盘麟,你二人引兵往东追杀!”

“是!”

“姬存孝跟我来!”

“是!”

大军一旦奔溃,便如雪崩一般,无法阻止。士卒们往往慌不择路,朝各个方向逃去,所以姬丹要向三个方向追杀过去。

此时曹永烧了剧辛大营,又收编了逃出来的两千余士卒,已经杀回了战场,现在又被姬丹派往东而去。

而姬丹自己则与姬存孝一道往西追杀。如果姬丹没有料错,剧辛的主力将往西逃去。

姬丹和姬存孝一路追杀,几乎没有受到任何抵挡,又受降了一批军士。姬丹只好留下一个佰什长处理降兵,然后自己继xù

向西追击。

姬丹兵少,大战至此,消耗严重,现在又分兵分得厉害,到最后,身边只剩下近卫队没有死的五百多骑兵和姬存孝的三百多骑兵。姬存孝本来还有两千余步兵,但是步兵行军速度太慢,只好留给李匡等收拾降兵去了。

行出五、六里,一员大将孤身迎了上来,口中大叫:“太子休走!”

姬丹回头一看,原来是董操。姬丹勒住马头,喝道:“董操,你孤身一人,也敢来追?难道你嫌命不够长吗?”

董操倒也不急着搏杀,勒住马头,拱拱手,说道:“太子,不是我不知dào

天高地厚。我也知dào

不是你的对手。但是败军之将,唯有战死沙场,岂能惜命!”

姬丹听了一愣,心中暗暗升起一股敬意,说道:“大丈夫战死沙场,死得其所。但我是燕国太子,现在先王已死,我便是燕王。你不分是非,顽固不化,岂不是死得不值?不如你降了我,本太子必不负你。”

董操想了想,说道:“太子所言不差。虽然如此,我已受命于新燕王。若今日战胜,我尚可降你。今日战败,有死而已!某此来只求痛快一战。”说着,董操一举手中长戟,喝道:“来吧!”

姬丹盯着董操,看了良久,叹息一声,对身旁的姬存孝轻声说道:“杀了他!”

姬存孝接到命令,口中怪叫连连,纵马冲了上去。到了跟前,姬存孝手中冷偃刀高高举起,劈了下去。董操本来举着长戟迎上来,就在冷偃刀劈下之时,突然将长戟往地上一扔,同时身子一挺,冷偃刀正好劈中董操身杆。

冷偃刀何等威力,岂是人的身体能够硬抗?一刀劈下,董操顿时被劈成四截,上身、下身、外加两条上肢。

“不…”姬丹心头一热,但又硬生生将剩下的字吞了回去。过了许久,姬丹低声说道:“来人,将董操将军尸体收拾一下,运回去好好安葬!”

“是!”

有一员燕国名将就此陨落,姬丹岂能不痛心,何况还是个忠义之士。只是他的忠义用错了对象,若是在其他与别国的战场上战死,董操也能算是燕国的民族英雄了。

杀了董操,姬丹没有再做停顿,挥挥手,继xù

追杀。

剧辛带着亲信部将,向西逃窜。逃出四十里,见后面追兵渐远,便下令停下来休息一下。腹中饥饿难耐,却没有带粮食。无奈之下,众人只好杀了几匹马,升起篝火开始烤肉。

陆续有逃兵赶到,聚拢起来,又有了五千兵马,一起烤马肉吃。马肉刚刚烤出一点香味,突然负责警戒的斥候来报,说姬丹领兵杀到。剧辛一听大惊,急忙上马继xù

逃跑。

剧辛有五千兵马,而姬丹的追兵连一千都不到,要是真的硬拼,剧辛定能击溃姬丹。但剧辛不知虚实,将士们又早已是惊弓之鸟,急忙丢盔弃甲,逃亡去了。

又逃出五十余里,来到昌城。昌城不是大城,本来剧辛想到骊成城再休息,此时已是日暮,剧辛兵马疲惫已到极限,不得已,便进昌城休息去了。

再说曹永、盘麟二人领了大约五千兵马,向东追击逃兵。不久,遇上了费维的大军。费维有一万五千兵马,曹永和盘麟也不敢过分紧逼,任由其离去。

费维继xù

往西,收编了一些逃亡的零散士卒。中途经过广成城,见已有姬丹的守军,便没有停留,连夜赶路。到了黎明时分,终于到了昌城。

由于过度疲劳,此时剧辛还在睡梦之中,正梦见自己逃亡途中,被姬丹拦截。突然听到呼声醒来,一看原来是身边一名侍卫正在叫自己,急忙起身。

“你有何事?难道废太子领兵杀来了?”剧辛急忙问道。

侍卫答道:“小人不知,只是城外尘埃遮天,仿佛有大军赶到。”

“哦,快领我去城头看看。”

不久,剧辛来到城头,见到一队兵马已到城下。仔细一看,原来是费维领了近两万大军赶到。剧辛大喜,吩咐打开城门,将费维等放入城中。

费维的兵马休整半日,剧辛与众将一商议,以为昌城城小池浅,难以守卫。剧辛大军又弃了昌城,赶到骊成,这才安定下来。剧辛一面修筑防御工事,一面派人去蓟城请兵增援。

姬丹与姬存孝追出近百里,直到天色渐暗。此时听说干疤攻下了离此不远的广成,便引兵往广成投宿。附近的诸军将领听说姬丹在广成,又都赶了过来。

第二天大军休整一天,等到第三天,姬丹又亲自引兵到了昌城。此时昌城已是一座空城,姬丹便吩咐大军入驻昌城。

听说剧辛现在骊成防守,而骊成又是个大城,姬丹便以昌城为营,将大军暂时驻扎在此,随时准bèi

进攻骊成。

这次大战,双方消耗都极大。姬丹带来的两万多近三万人,战到最后,只剩下一万多。剧辛带来的十万兵马,死的死,降的降,最后只有两万多跟他到了骊成。倒是姬丹收拾降兵,最后士兵数量不减反增,达到五万可用之兵。

到了现在,右北平滦水以南的大片地区也落入了姬丹的控zhì

,只剩下靠近渔阳郡的骊成还在剧辛的手中。

一百二十八章 杀信使

一场大战下来,姬丹亲自在战场上冲杀,整整十数个时辰,加上连续的长途奔袭,任谁都会精疲力尽。即使已经在广成修整一日,来到昌城,也不可能立kè

恢复过来。

本来现在应该直接去追杀剧辛,赶在他站稳脚跟之前攻下骊成,但是姬丹实在精力透支厉害,只想没日没夜地大睡三天,便没有直接追过去。这也使姬丹的大军错失了一个绝佳的良机。

兵者,国之大事,生死之地,存亡之道。这样的良机往往少有出现,一旦出现便要拼命抓住,否则便要付出惨重的代价!姬丹虽然也是少有的将才,但毕竟经lì

的战事还不够多,所以才会白白丢失良机。

姬丹大军修整的同时,早已命令原来守护在封水边的乐闲渡江过来。现在封水一带已经由姬丹控zhì

,与辽西连成一片,不需yào

再派大批兵力防守了。这样,姬丹在右北平的军力已经达到了五万五千之多。

这是个好兆头!败军之将,兵力越打越少,最终彻底被消灭,你就是给他再多的兵马也没用。而能在战争中越战越强、越战越勇的,无不是名将能臣,即使起初不起眼,最终却能可敌制胜,平定天下。姬丹起兵是不到两万,到现在几战下来,已经达到了五万五千,颇有名将风范!

与此同时,剧辛也不完全是草包。虽然被彻底打散,那些没有被姬丹收编的军队又渐渐聚拢,来到骊成。就在姬丹休整兵马期间,骊成的守军达到了三万。有了三万兵力,便不怕姬丹大举来攻了。

这一天虽然剧辛大军在右北平吃了个大败仗,却是蓟城乃至燕国的大日子。就在这一天,燕王姬贤和太师栗腹的女儿栗媛举行了隆重的婚礼。从此,燕国便有了新的国母。相信之后,快则一、两年,慢则三、四年,新的王子出生,国家便有了储君。

所谓国有储君,社稷之福!这个年代,储君对于一个国家非常重yào

,有了储君就表明国家有了希望,百姓有了寄托。

姬贤现在是燕国的君主,虽然这个王位得来有些不明不白,但是经过姬贤朝臣上下一造谣摸黑,燕国百姓都将先王的死归罪于姬丹,而把姬贤当作真zhèng

的君主。所以燕国百姓有理由为自己君主的大婚而高兴。

就在大婚的当天,整个蓟城处于一片喜气的时候,有一骑却风尘仆仆,一路从右北平马不停蹄而来。此人连续奔走了数百里,终于到了蓟城,直入皇宫而去。

“这位公公,小人有紧急军情禀报,能否通报一声?”信使来到宫门前,向一名小太监问道。

小太监看了看信使问道:“你从哪里来啊?有何事禀告?”

“小人从右北平前线来,有紧急军情禀报!”信使焦急地答道。

“不行,大王刚刚举行完大婚庆典,至少得等到三天以后。”信使虽然看上去很急,小太监可不急。

“啊?三天?”信使连连摇头,说道:“不行,不行!军情紧急,一天也耽误不得。你现在就去禀告,否则,耽误了军国大事,大王怪罪下来,你、我的脑袋都得搬家啊!”

一听这么严重,小太监也有些怕了,说道:“那好,你等着!”

小太监抛下一句话,便往宫里走去。不久,小太监和另外一个人一起出来了。

“李公公,这就是那位信使。”小太监指着信使说道。

信使见是李公公,立kè

跪下请安:“小人拜见李公公!”

李公公是月姬娘娘宫中老太监,服侍月姬娘娘多年,深得宠信。如今姬贤当上了燕王,李公公自然当起了宦者令(内务总管)。这名信使以前一直跟随剧辛,在蓟城办差,虽然不认识李公公,但也听说过。

“起来吧!你有什么军情?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李公公问道。

“是坏消息!相国剧辛在右北平吃了败仗,十万大军…”信使还要说下去,却被李公公阻止了。

“来,进来再说!”

李公公领着信使,来到一个僻静之所,低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回禀李公公,相国的大军被彻底打败了!”

“啊!具体怎么说?”李公公吓了一跳,继xù

问道。

“十万大军,如今只剩下三万!右北平已经完全落入废太子掌握之中。”

李公公想了想,说道:“此事挺大,理应禀告大王。只是…”李公公面露难色,思索片刻,说道:“要见大王也不是不可能。”李公公指着远处一条走廊,说道:“见到那条走廊了没?等会大王就会从那里经过,你只要等在走廊下面,便可将相国文书亲手交给大王。”

“是,谢李公公指点。”信使没有多想,便告辞了李公公,来到走廊旁边等着。

不久,姬贤果然在走廊出现,由太监、侍卫前呼后拥,看上去微微有些醉了。那位信使见了大喜,心想:李公公果然说得没错,这么快就能见到大王了。心中想着,信使急忙上去禀报。

“报!紧急军情!相国大军惨遭重创,现在右北平已落入废太子之手,请大王速派兵增援!”

一声大喊传来,声如洪钟。姬贤已经醉意很浓了,被他吓了一大跳,顿时大怒,说道:“你敢谎报军情,败我兴致?”

“没有啊,大王。小人所言句句是实,这里是相国亲笔文书!”说着,信使取出一封信笺,双手一举,准bèi

交给姬贤。

这边姬贤却不由分说,转身抽出身边侍卫的腰刀,一刀插进了那名信使腹部。信使轻哼一身,倒了下去。姬贤意犹未尽,抽回腰刀,又在信使身上砍了几刀,然后骂骂咧咧,跟个没事人一样朝洞房走去。

此事很快报到了王太后月姬哪里,月姬一听儿子大婚之日,出了如此不吉利的意wài

,急忙前来查看。等月姬赶到这里,信使早已没命了,而那封信笺却还躺在地上。

月姬取过信笺,拆开一看,顿时心头一惊,急忙吩咐道:“快,快去请太师!”

对于栗腹来说,能把女儿加入王宫,而且不只是王室成员,而是燕国国君,这无疑是高攀了。虽说这个婚事是月姬早就答yīng

了的,但是毕竟只有举行了典礼,才算是名正言顺。现在栗腹身为国丈加太师,身份尊崇无比。

晚上,栗腹从婚宴殿中出来,刚回到太师府,便有宫里的公公来传,说太后有急事召见。栗腹不敢怠慢,急忙起身进宫。来到太后宫中,栗腹这才知dào

是右北平告急文书到了。

“太后,此事切不可延误。臣请火速派兵,增援相国。”栗腹说道。

“好,你去安排。”月姬说道:“姬丹果然不是常人,能以少胜多。太师,是否应该由大王亲自出征?”

栗腹想了想,说道:“不行。大王年少气盛,又无军旅经验,去了反倒不妙。”

“如此,大军若再败,废太子将兵临蓟城。”月姬语气慌张地说道:“到时候,可如何抵挡?”

栗腹安慰月姬说道:“太后莫急,燕国大部分地区还在我主掌握之中。何况,实在不行,可与废太子议和。”

“议和?如何个议法?”

“立废太子为辽王,将右北平、辽西、辽东三郡分与废太子。”

月姬沉默许久,说道:“只怕废太子不愿意。”

栗腹突然想起一事,说道:“太后,如今我朝中确实没有与废太子匹敌之人。不过,并不是我国中没有。”

“哦?”月姬一点即通,问道:“难道太师已有人选?”

栗腹迟疑一下,说道:“人选倒是有一个,此人就在蓟城,就怕此人不愿意。”

“太师所言何人?”

“鞠武!”

“啊?你是说废太子宫中家臣鞠武?”

“正是!”

月姬想了想,说道:“妾身也听说过此人,听说…是不是此人被关押起来了?”

“是,上次大王从姜姬宫中搜出了此人,现在软禁在大王宫中的一个偏殿里。”

“啊?”月姬吃了一惊,然后又冷静下来,说道:“那好,明天我们便去见见这位大才!”

“不,”栗腹反对道:“此人乃是大贤,必须由大王亲自去请才行。”

“哦!”月姬想了想说道:“这样吧,过两日等大王大婚庆典过去了,让大王亲自去请。”

第一百二十九章 劝降

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些都是对普通人来说的人生大快事,不过对于君王帝胄来说却不适用。尽管如此,对于初次成亲的姬贤来说,这洞房花烛夜还是一样的销魂。

第二天日过正午,姬贤才从自己的婚床上悠悠醒来。姬贤依稀记得昨晚好像杀了人,不过自己是一国之君,杀个人就像踩死一只蚂蚁,没有多少感觉。

用过早点,姬贤与栗媛一起去太后月姬那里请安,月姬安然受了两人大礼,神态安详。对于昨晚收到的军情,月姬没有提一个字。这是自己亲生儿子的大婚,月姬要给自己儿子、儿媳一个完美的婚庆,不受任何俗世打扰。

这是普天下所有人都能得到的幸福,即使平民百姓也不例外,何况姬贤贵为诸侯王。否则,还要当这个诸侯王干什么?

直到第三天,月姬才把姬贤叫去,亲口将军情告sù

了他。

“什么?剧辛大军失利?我的十万大军只剩下三万?”姬贤一听,恨得咬牙切齿,恶狠狠地说道:“这个没用到奴才!传孤的旨意,命剧辛立即出击,若再不胜,教他提头来见!”

“慢!”月姬急忙阻止,说道:“贤儿,军国大事,不可造次。我已派兵增援,命其坚守。”

“啊?还派兵给他?”姬贤惊讶地说道:“十万大军已经给他折腾没了,现在再增兵,难道让他把孤的江山折腾没了才算完?娘,依孤孩儿看,这样的奴才,还不如斩了。”

“唉,贤儿毕竟没有历练过,不知世事之艰辛!”月姬心中想着,叹息一声,说道:“我的大王,你消消气。俗话说,胜败乃兵家常事,说不定相国经过这次磨练吸取了教xùn

,下次打出个大胜仗来。”

“嗯。”姬贤听了月姬的安慰,气稍稍顺了,问道:“母后,这次派了多少兵马去?”

“具体娘不清楚,太师安排的。这些不需yào

大王操心。”月姬说道:“不过,有一个人需yào

大王亲自出面。”

“什么人这么重yào

?”

“鞠武!”

“鞠武?”姬贤轻轻一笑,说道:“此人不需yào

处理,孩儿早就处理了,现在正关在宫中偏殿之中,等候处决。”

“什么,你要处决他?”月姬问道。

“是啊,娘。此人乃是姬丹家臣,忠于姬丹,于孤毫无用处。”姬贤皱皱眉,说道:“等孤将姬丹抓住,一并处决。”

“贤儿,”月姬招呼姬贤坐到近前,说道:“听太师说,鞠武有王佐之才。娘的意思是叫你去求他,请他辅佐你。”

“求他?”姬贤眉头皱得更紧,右手食指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置信地说道:“让我去求他?娘,这不是叫孩儿为难嘛?不要说孩儿现在是一国之君,便是以前,孩儿也从来不求人。”

听了这话,月姬并不感到意wài

,耐心地说道:“贤儿,现在你是一国之君,不同以往。很多事情为娘的不能为你出面了,只能由你自己去承担。如果你还想要这个江山,就不能再由着性子来了。”

姬贤沉思良久,说道:“娘,孩儿知dào

了。那孩儿就去试试,看看鞠武愿不愿意!”

回到自己的寝宫,姬贤对着一面铜镜,微微一笑,拱手上前说道:“鞠先生,您受惊了,孤给你陪个不是!”

“不好,不好!”姬贤在那里摇摇头,叹息一声。接着,姬贤又板着脸,说道:“鞠先生,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可愿做孤的国师?”

……

大概是自己身份的关系,姬贤一直是个自傲的孩子。在没有当上王位之前,即使是在姬丹这个太子面前,姬贤也不肯轻易低头,如今当上了燕王,便更不肯向任何人低头了。

不过今天,为了自己的江山,贵为诸侯王的姬贤要低一次头。

“贫贱者可以骄人,富贵者安敢骄人?富贵者骄人,有国者则失其国,有家者则失其家!”姬贤也是从小读过诗书的,这铮铮古训,便是一国之君也不敢违拗。

话虽如此,姬贤毕竟年幼,经lì

的世务不多。等鞠武被人带到的时候,姬贤还是脸色一僵,一时气氛有些不够和谐。不过姬贤控zhì

住了自己,神情马上又平和了下来。

“鞠先生请坐!”

说着,姬贤朝身边的太监施了个眼色,太监马上搬来一张椅子,放在鞠武身边。鞠武冷哼一声,在椅子上坐下。

姬贤清清嗓子,说道:“这几天让先生受苦了,孤这里向先生陪不是!”

沉默片刻,鞠武开口说道:“二王子,你先把我抓起来,现在又来陪不是,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姬贤一听“二王子”几个字,顿时脸现怒色,几乎就要发作。过了好一阵子,姬贤又平静下来,说道:“鞠先生乃是我燕国大贤,今日孤想请先生出任国师,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鞠武听到这话,像看傻瓜一样盯着姬贤看了半天,说道:“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更二夫。鞠某乃是太子家臣,太子于我有知遇之恩。自入太子府以来,太子对鞠某言听计从,鞠某岂会另投他人门下?”

“哎,先生此言差异!”闻言,姬贤脸上略显失望之色,不过马上又掩饰过去,说道:“先生乃是我大燕之贤士,而非一人之贤士。若先生愿意出仕相助,孤愿委以国是。”

鞠武一怔,继而哈哈大笑起来,说道:“二王子若果真愿意国事相委,不如听某一言。”

姬贤听了,心头一喜,急忙道:“还请先生明言,孤无不应承。”

鞠武站起身,整整衣衫,说道:“方今之燕国,北有东胡、东有朝鲜,西有赵、秦,南有强齐,强敌环视,危机四伏。非其主不能守土安民。如今二王子与太子争夺王位,两虎相争必定两败俱伤,若是此时四面之敌联手兴兵而来,某见大燕之亡无日矣!”

鞠武所言乃是天下大势,燕国之大势,句句切中时弊,姬贤听了不由得惊惧,问道:“这,这可如何是好?先生可有良策?”姬贤并非愚惫之人,虽然因为年少,见识有限,但也是一点就通之人。

“二王子,您谋权篡位,如今,燕国百姓心中未必便服。俗话说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难为。而太子身为储君已有十几年,贤德之名远播,早已深得燕国百姓之心。如今太子手握重兵,二王子必定不是对手。如果二王子心中还念着宗庙社稷,不如早早备好銮舆,派人将太子迎回蓟城,继承王位才是上策。”说完,鞠武一屁股坐下,将头一撇,不再去理姬贤。

姬贤听了,脸色变得苍白,然后渐渐转为铁青,最后变成紫色,像猪肝一般难看。突然,姬贤唰地一下将宝剑拔出一半,喝道:“说来说去你还是认为我不如那个废太子!既然如此,还请先生的脖子试试我手中宝剑是否锋利!来人!”

姬贤大喊一声,立kè

有两名侍卫前来。姬贤解下佩剑,交给侍卫,说道:“把他拉出去,用此剑斩了他的人头!”

第一百三十章 鲁仲连使赵

“慢!”此时宫殿屏风后转出一人,大声喝道。

“母后,你怎么来了?”姬贤上前请安,问道。原来是月姬一直躲在屏风背后偷听。

月姬没有回答,慢慢走到鞠武身边,说道:“如果妾身没有记错,鞠先生祖上也是我大燕王室公子。你我本是一家,论起辈份,贤儿还应该叫先生一声叔。”月姬顿了顿,继xù

说道:“今日我们一家人相见,不提君臣,只论辈份。妾身给叔子请安了!”接着,月姬竟然一提衣裙,施了个礼。

鞠武一怔,说道:“不敢当!不敢当!”

这还是鞠武第一次见到月姬,如今月姬已是个太后了。此人蛇蝎心肠,鞠武早有耳闻。鞠武本不想理她,只是出于礼节,太后给自己施礼,鞠武只好回礼。

月姬接个话茬,说道:“鞠先生既然不愿出仕,贤儿也不能勉强…”

“母后,他…”

听到这里,姬贤忍不住想要插嘴。月姬把手一抬,做了个阻止的姿势,继xù

说道:“先生只需再委屈一段时日,待废太子被擒,便可还你自由之身。”月姬转向门口大声喊道:“来人!”

门口进来两名侍卫,齐声说道:“小人在!”

“将鞠先生送回住所,好生伺候着。如果鞠先生少一根毫毛,小心你们的脑袋!”月姬指了指两人,说道。

“是,太后!”两名侍卫走到鞠武面前,说道:“先生请!”鞠武便随着两人走出宫门去了。

等鞠武走远,屏风背后又走出一人,却是太师栗腹。其实栗腹也一直在屏风背后,月姬知dào

今天姬贤会在这里劝说鞠武,心中放心不下,便约了栗腹前来,刚才月姬出来阻止姬贤杀鞠武,便是栗腹的主意。

看着鞠武离去,姬贤恨恨地说道:“此人如此可恨,母后为何要拦着?以孤之见,不如一刀杀了他!”

“大王不可!”栗腹说道:“此人素有贤名,大王若是杀了他,便是害贤,从此天下贤士将裹足不敢入燕国境。何况,此人刚才所言不差,大燕国确实危机四伏。此人在我掌握之中,留着他并无害处。如今废太子还在,此人不肯为我所用,等我们铲除了废太子,若再不肯出仕,大王再杀他不迟!”

姬贤听了,这才气消了,此事便不再提起。而鞠武则继xù

被软禁于宫中一座偏殿之中。

整个天下便是一盘棋局,往往一枚棋子的走向便会引动整个棋盘。燕国的萧墙之祸已经引来了边境东胡和朝鲜的入侵,同时也引起了相邻的中原大国——齐、赵两国的注意。

战国七雄争霸,讲究知己知彼,各诸侯国都派了使臣、探子到对方国家,燕国也没能逃过。尽管如此,最先得到消息的却是齐国的盐商们。

自从辽东自己制出高质量的食盐以后,虽然盐商们在辽东、辽西等郡的生意是没有了,但是对其国内的局势还是挺留心的。早在姬丹带着辽东兵进入辽西的时候,盐商们便知dào

有大事发生了。

天下的盐商都是齐国国力的延伸,而站在盐商们背后的,正是齐王建和他的母后君王后。

这一日,齐国朝堂上,齐王后胜正召集文武议事。与以往一样,君王后还在一旁垂帘听政。此时的后胜已经长大,君王后基本上不说话,但是大家都知dào

,关乎国家兴亡的军机要务还是由君王后来裁决。

“听说燕国的太子与二王子争夺王位,现在燕国国内已经大乱,诸位爱卿对此可有高见?”齐王用他清越得有点像女人的声音问道。

“回大王,”老相国田单出来说道:“燕国乃是我国世仇,去年燕国老王伐赵之时,我军便要偷袭其后。后来燕赵提前达成协议,这才作罢。今日燕国内乱,正好我乘虚进攻,必能一举扫平燕国。”

“嗯,相国所言不差。”齐王点点头说道:“孤欲伐燕久矣,但不得其便耳。去年燕国流出大批优质食盐,致使盐价跌了不少,令国中的盐商们大受损失。今日若能攻下燕国,便可重新控zhì

盐价,此百世之利也。”

此时下面站出来另一位大臣荀况,开口说道:“大王,相国,臣以为此事不可为。我国向来对列国的纷争保持中立,如此,才使我国在这乱世之中享有长久的和平。如今乘邻国之危,起兵攻伐,非但不义,同时诸侯各国也不再信任齐国,从此齐国多事矣!”

荀况乃是当世之大家,著有《荀子》一书,提倡性恶论(人之初,性本恶)。这一学说又被荀况发展成为法家的理论基础,而荀况本人也成了法家的开山鼻祖。

荀况本来不是齐国人,游学至此,才在齐国留了下来。君王后见齐国的大臣如田单、鲁仲连等都已经不再年轻了,最近才任命荀况为祭酒,充实一下齐国的人才库。

不过荀况只是被任命为祭酒而已,其法家学说并没有因此而在齐国大行其道。可以说齐王用荀况,不过是作为点缀,而没有真zhèng

人尽其材。

尽管如此,荀况在世大夫之中享有极高的声誉,对于他的意见,齐王也不得不慎重考lǜ



正在齐王委决不下之时,另一位老臣鲁仲连出来说道:“大王,相国与荀卿所言皆有理。臣以为,如果能一举吞并燕国,齐国可以承shòu一些损失。然而燕国乃是大国,我齐国想要一口吞下还是有些吃力。不如请赵国一并出兵,共灭燕国,方为万全之计。”

齐王听后微微蹙眉,思量片刻,说道:“若能说动赵国出兵,则伐燕之战必胜。只是孤一向只与秦王交好,与赵国少有往来,怕无法说动赵国。”

“大王放心,”鲁仲连拱拱手说道:“老臣愿借一骑车马,去赵国游说。凭老臣三寸不烂之舌,必能说动赵王出兵。”

“好!”齐王一拍大腿,大喜道:“若鲁大夫出马,大事必成!大夫可速去准bèi

,孤在此静候佳音了。”

“是!”鲁仲连领命而去。

看着鲁仲连的背影,齐王继xù

吩咐道:“田相国!”

“老臣在!”

“孤命你调集全国兵马,在大河(黄河)一带集结,随时准bèi

渡河伐燕!”

“是,大王!”

从齐国都城临淄到赵国都城邯郸路途不下八百里,这点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若是以姬丹的轻骑速度,不过两、三日便能到达,但是鲁仲连年事已高,经不起颠簸,只能缓缓前进,过了六日才到邯郸。

等见到赵王,已经是鲁仲连离开齐国的第七天了。若不是鲁仲连名满天下,又代表东方大国齐国而来,也没有这么快就得到接见。

邯郸城王宫中,赵王设宴招待鲁仲连,还请了一班文武大臣作陪。席间,赵王问道:“鲁大夫远道而来,不知对寡人有何指教?”

“不敢!”鲁仲连躬身说道:“老臣此来乃是替齐王前来商议一件大事。”

“哦?何事?”

赵王心中纳闷:“当今列国的主要敌人便是秦国,各诸侯国一直用苏秦提倡的合纵之计来对付秦国的威胁。而自从齐国君王后执政以来,却保持中立至今,不参与列国合纵。今日齐国突然热心起来,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老臣此来是为了共伐燕国之事!”鲁仲连也不卖关子,直接点破来意。

“哦!”赵王反应过来,一下来了兴趣,说道:“寡人也听到消息,说燕国大乱,却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大事,鲁大夫能否替寡人说说?”

“老臣愿意效劳。”鲁仲连放下手中酒杯,徐徐道出鲁仲连版的故事。

第一百三十一章 甘罗

鲁仲连开口徐徐说道:“话说燕国太子姬丹天资纵横,却又自命不凡,毫无敬贤让士之道。由此,姬丹得罪了燕国一帮老臣。这帮老臣一心想要废掉姬丹的太子之位,姬丹不得已,只好到辽东去避祸。”

说到这里,鲁仲连举起酒杯喝了一口,继xù

说道:“姬丹到了辽东,远离是非之地,如此一来,性命算是暂时保住了,不过太子之位却更加难保。姬丹心中不甘,于是励精图治,治理辽东,决心将来以辽东为根基,恃强夺取燕国王位。也怪姬丹求功心切,一年下来,治理辽东虽有些起色,却得罪了更多的人,连邻国东胡、朝鲜也给得罪了。”

“眼看王位离自己越来越远,那姬丹孤注一掷,不久前在蓟城的新年盛会上,将一鸡冠蛇暗藏于寿礼之中,将燕王咬死。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来,那帮老臣岂肯罢休?立kè

迎立二王子姬贤为新燕王,同时下旨赐姬丹自裁。姬丹早有准bèi

,起兵谋反,于是兄弟两人反目成仇,燕国大乱。”

鲁仲连本来口才就好,这样的故事被他说得绘声绘色,听得赵王仿佛亲眼所见,真切无比。赵王听了嗟叹不已,连说姬丹不孝无道。

等鲁仲连讲完,赵王问道:“鲁大夫,燕国大乱,并未波及齐国,不知大夫为何要伐燕?”

鲁仲连被赵王用言语将了一军,顿时一阵腹诽:“明明自己做梦都想把燕国吞了,却装出一副清高的样子,真是比小人还不如。”

不过鲁仲连何等人物,眉稍一翘,便有了说词:“大王,老臣所言伐燕不是为了齐国,而是为了大王您。”

“哦?怎么说?”赵王一怔,问道。

“就在去年,弱小之燕国竟然敢藐视强dà

之赵国,兴兵伐赵,深入赵国数百里,最后虽未建功,却也全身而退。如此奇耻大辱,虽匹夫不能忍也,何况大国之君乎?赵王若要雪耻,便在今日!”

赵王被鲁仲连说得脸色微变。不过赵王处于权力顶峰十数年,其功力也非常人可比,马上轻笑起来,说道:“如此说来,鲁大夫是要寡人出兵伐燕,而齐国在一旁观战?”

“不!”鲁仲连摇摇头,声音铿锵有力,说道:“齐国与贵国一起出兵,共同伐燕!”接着鲁仲连又压低嗓门,说道:“不瞒大王您说,燕国找到了一个湖盐矿,致使盐价大跌,我齐国制盐已无利可图。如今,齐国的盐商们怨声载道,齐王没办法,只能伐燕,夺取这个湖盐矿,以便重新控zhì

盐价。”

“什么,湖盐矿?!”赵王一听,顿时眼睛一亮,露出贪婪之色。不过赵王马上又冷静下来,说道:“非是寡人不想伐燕,实在是鄙国西边有强秦虎视眈眈,寡人不敢轻举妄动。”

鲁仲连早知有此一词,马上拍拍胸膛,说道:“大王请放心,老臣可亲往秦国游说,必为大王消除后顾之忧。”

“好!”赵王听了精神一振,霍得站了起来,说道:“大夫若能说动秦国,不令其从背后进攻赵国,寡人愿与齐王永结盟好,一同出兵伐燕!”

“大王放心。”鲁仲连慷慨地说道:“大王只需派一使者,随老臣前往秦国即可。大王便在这邯郸城中静候佳音,老臣必不辱使命!”

于是,鲁仲连马不停蹄,又前往秦国。从邯郸到咸阳比从临淄到邯郸还要远,但鲁仲连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不辞劳苦,终于在半个月之后来到了咸阳宫。

到了咸阳宫,鲁仲连没有直接去找秦王,而是找了相国吕不韦。如今的吕不韦早已脱胎换骨,浑身散发出手操生杀大权的权贵之气,别人已经很难再与当年斤斤计较、满身铜臭的商人形象联系在一起了。

人尽皆知,秦王子楚的王位是吕不韦花了重金争争取来的,这早已不是秘密。秦王子楚是个良善之人,王位到手也没有过河拆桥,而是重用吕不韦,任命其为相国,将一切军国事务都交给吕不韦。

吕不韦也乖巧,乘机送上数十名美女,并在咸阳城郊修筑章华台,专供子楚享乐。子楚一生困苦,从未好好享shòu

过,正好安心在章华台享起乐来。现在秦国之人只知有吕相国,不知有秦王。对此,秦国其他宗室大臣虽然不满,但吕不韦大权在握,谁也不敢公开反对。

对于这些,鲁仲连当然早已了如指掌,所以连秦王都不去找,直接找了吕不韦。本以为吕不韦在天下最强的秦国为相,权势熏天,应该不好说话,谁知鲁仲连呈上礼单,一提伐燕之事,吕不韦当即答yīng



鲁仲连大喜过望,急忙命人星夜驰赴赵、齐两国,前去报信。虽然吕不韦答yīng

了自己的请求,但是鲁仲连还是有些看轻了他,以为吕不韦乃是商人本性,贪图自己的厚礼。

不过泱泱大国,岂会无人?消息一传出去,咸阳的大街小巷纷纷谣传吕不韦身为相国,却顾念赵国故土,不为秦国利益着想。大家本来就早已对吕不韦不满,一时之间,谣言四起,甚喧尘上。

第二日,一名比秦国太子嬴政大不了多少的少年来到相府,说是要求见吕不韦。听到门口守卫来报,吕不韦心中好笑,以为是有人跟自己开玩笑。一看了拜帖,上面写着两个清秀的字:甘罗,吕不韦才收敛起嘲弄之心,请来人进来。

说起甘罗,其人年纪不过十二岁,在秦国却是大名鼎鼎。其祖父曾为秦国大将,为秦国立下赫赫战功,后来与樗里疾同为左右丞相,将秦国治理得民殷国富,为秦人所称道。

不过甘罗的名头并不是因为沾了祖父甘茂的光,而是由自己的聪明才智得来的。早在甘罗六岁那年,秦王要求甘茂找公鸡下的蛋献上,甘罗自告奋勇上朝面见秦王。

秦王很纳闷,问甘罗:甘茂为什么不来?甘罗答:甘茂在家生孩子。秦王听后大笑,说:生孩子是女儿家的专利,甘茂一个大男人,怎么能生孩子?甘罗回答:既然如此,那公鸡怎么就能下蛋了?

秦王这才知dào

甘罗是来暗讽找公鸡蛋的事情,只好撤去自己的命令。从此,甘罗的机智便在咸阳城传开了。

面对一个毛头小子,即使像吕不韦这样胆略过人之辈居然也不敢倨傲。吕不韦商人出身,以前虽然有钱但是社会地位不高。现在做了相国,立誓要与过去的商人身份划清界限,于是敬贤让士,以读书人自居。现在碰上甘罗这样的人,吕不韦便要自降身份,礼敬三分。

于是,吕不韦又是让坐,又是上茶。互相见礼落定之后,吕不韦问道:“甘先生光临鄙舍,不知有何指教?”

“不敢!”甘罗也不谦虚,学着大人的样子拱拱手,说道:“相国为秦国立下不世奇功,特来道贺!”

“哦?”吕不韦听了,如坠入云雾之中,一头雾水,问道:“我何功之有?值得先生亲自前来道贺?”

“此事整个咸阳城都被相国瞒过了,却瞒不过我甘罗!”甘罗神mì

地一笑,说道:“赵国攻打燕国,正是我大秦从中取利的好时机。相国假意答yīng

鲁仲连那老头,骗得齐、赵两国对燕发动进攻。等赵国真的发起进攻,国内必定空虚,我便乘虚而入,必能大获全胜,一举灭了赵国。”接着,甘罗得yì

地笑了笑,说道:“相国妙计,难道甘某就不该来讨杯酒喝?”

吕不韦听了一怔,不过他反应极快,呵呵干笑两声,压低声音说道:“甘先生既然知dào

了,本相国也不瞒你。不过你千万不要宣扬出去,不然此计便失灵了!”

“一定,一定!”

甘罗此来是要提醒吕不韦,千万不要作出让自己后悔的事情。其实吕不韦正在图谋另外一件大事,根本无心考lǜ

对外扩张之事。现在甘罗一提醒,马上醒悟过来,连声答yīng



第一百三十二章 死谏

姬丹与剧辛两军在滦水边大战一场,以剧辛大败告一段落。之后,剧辛退守骊成,而姬丹则进驻昌城。

姬丹大军在昌城聚集,修整三日。这一日,姬丹正想领兵进逼骊成,突然军士来报,辽西孤竹城太守田光来昌城求见,姬丹吃了一惊,急忙把田光叫进来。

现在姬丹把辽东、辽西几乎所有兵力都调集了过来,导致辽东陷于战火而不能救。辽西没有正式的军营防守,只有各个城池原来的城防兵力,还有就是田光临时征召来的新兵,所以兵力十分单薄。

目前,辽西无大将,只留下田光一人。田光虽然名为孤竹太守,实jì

上担任着郡守的职责,独掌辽西军政大权。这在和平时期也许是好事,意味着有油水捞,不过在这战争年代却未必,必须肩负起整个辽西的防御。

辽东面临着辽东的朝鲜兵、卫满兵的直接威胁,好在现在右北平没有兵力直接威胁辽西,不然就要两面受敌了。

为了防备目前辽东各股势力的入侵,田光调集了五千多兵马,亲自镇守临近辽东的临渝城。甚至孤竹太守的位置也临时让给在孤竹城的文吏代理,足见其对东部边境防御的重视。不过现在却突然出现在昌城,不得不令姬丹吃惊。

“田太守,你怎么来了?”见到田光,姬丹马上问道。

田光呈上一份书笺,说道:“太子,请看这个!”

姬丹接过书笺,拆开来,皱着眉头开始看。不一会儿,姬丹突然啪得一掌打在桌子上,震得将桌子上的茶杯都倒翻过来,大骂道:“竖子如此大胆,敢来要挟我,还想敢动我府上的女人!存孝!”

“末…将在!”

姬丹怒气冲冲,大声吩咐道:“你立kè

点起军中所有骑兵,随我杀回辽东,去斩了那个什么狗屁将军!”

“是!”

“慢!”眼见姬存孝便要领命而去,田光急忙阻止,上前说道:“太子,臣以为此事不可造次!”

姬丹和田光一个要去,一个又说不行,在场的其他人都一头雾水,看着两人打哑谜。荀达上前,从地上捡起被姬丹随手扔下的书笺,读了起来:



燕太子丹明鉴:

自殿下率兵入辽西,音讯阻隔。如今之辽东,北有东胡,如狼如虎;南有朝鲜,似豺似豹。大地尽赤,哀嚎遍野!百姓有倒悬之苦,引颈望王师之归,如婴儿之盼母乳,却不见殿下回师之日。

卫某不忍见辽东生灵涂炭,愤而奋起,兴义兵以拒强敌,数日之内大小二十余战,方保方圆数十里百姓平安。今受百姓错爱,拥立为天威将军。

夫英雄者,莫过于能见机乘势。卫某见机而不失,乘势而能动,窃谓四海之英雄,未必有出其右者。今卫某拥兵数万,兵粮足备,欲求一郡守于殿下,以孚百姓之望。

若能如此,卫某当为殿下剪灭凶孽,还民清明。不然,辽西兵力空虚,卫某未必不能引兵向西,自取一郡!

府上之女桑儿,今在我军中。是生是死,全在殿下一念之间。请速赐回音!

天威将军卫满!”

等荀达读完,在场的武将一个个气得咬牙切齿。卫满通篇都在说自己如何英明神武,炫耀兵力,并威胁姬丹要进军辽西。这也就算了,还拿一个女子来要挟姬丹。

桑儿一直跟着姬丹,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很多人都把她看作是姬丹的女人了。而姬丹在军中威信一向极高,如今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人物,拿了姬丹的女人来威胁姬丹,叫众将如何忍耐?

“太子,”干疤第一个请命说道:“臣只需三千兵马,便可杀回辽东,生擒卫满,请太子下令!”

石头、盘麟等人也都站出来,说道:“臣也愿往!”

一旁的荀达沉默不语。虽然荀达知dào

此事不妥,但碰到这样的局面,便是荀达也不好独自出面阻止,免得惹了众怒。

“是可忍孰不可忍!”看着众将,姬丹咬牙切齿,大喝道:“存孝,还等什么?快去召集兵马,我要杀回去!”

田光却没有荀达那些心思,见此,上前叫住姬存孝,说道:“太子,万万不可!东胡兵围攻东胡之时太子没有杀回去;朝鲜兵屠城之时太子没有杀回去。如今为了一名婢女,太子不顾右北平局势危急,却要杀回去,这等于是告sù

辽东百姓,在太子心中,辽东二十万户百姓还不如一名女子!要是传将出去,令辽东百姓心寒啊!”

姬丹听了一怔,觉得田光这话有理,不禁迟疑起来。此时荀达上前谏道:“太子,国事为大。桑儿不过是一个婢女,等打下蓟城,婢女要多少有多少。”

姬丹听了,脸色一变,顿时来了气,心道:什么叫不过是一个婢女?在生命面前,没有尊卑之分!

“存孝,还不快去准bèi

!”姬丹再次催促道。

在这个时代,荀达的观念一点都没有错,婢女就是婢女,就是主人的私产、牲畜,主人想要怎么样就怎么样。但是姬丹却是个特例,思想观念虽然被同化得差不多了,但是骨子里最后一点人人平等的观念还在。

本来听了田光的话,姬丹已经有些醒悟,现在又听荀达这么一说,顿时非常反感,反而下定决心,非要回去救桑儿不可。

眼见就要无可挽回,田光急中生智,说道:“太子,难道您忘了去年请臣出山时说的话了吗?”

姬丹听了又是一怔,心中思索田光的意思,此时田光又开口了。

“天下汹汹,了无宁日。现有强暴之秦,吞并天下之势日成。不久,燕国百姓便会处于其刀兵之下,受尽颠沛流离之苦。何况历代秦王只知有利,不知有义,如果真被秦国统治,日后百姓的生活会更加苦难!现在只有奋起反击,才能救民于水火!”田光一字不差地背了出来,说道:“难道太子请臣出山不是为了救民,而是为了一己之私?”

接着,田光噗通一声跪在姬丹面前,顺手抽出佩剑,手腕一翻,把佩剑架在了自己脖子上。

“啊!田太守,你要干嘛!”众人一阵惊呼,便想上前去夺佩剑。

大家都以为田光一时想不开,要寻短见。见此田光大喝道:“都别动!”

众人不敢再动,田光转向姬丹说道:“若太子执意要去,臣不忍见太子基业毁于一旦,宁愿自刎于此!”

“别,别!”这下姬丹真的吓了一大跳了,说道:“田太守有话好说,先把剑放下来!”

面对田光以死来要挟,姬丹不得不仔细考lǜ

。“死谏?!”姬丹心中想道:“难道我真的错了吗?这样的事情只有碰上无道昏君才会出现啊,难道我就是无道昏君?”

见姬丹回过神来,田光的情绪也缓和下来,手中宝剑稍微松了一点,但还是不离自己脖子数寸距离。

见此,姬丹上前几步,就想把田光的宝剑拿下来。谁知田光手一紧,再次说道:“太子先答yīng

臣,否则臣宁愿一死!”

姬丹无奈,说道:“好吧!我答yīng

你,不去辽东,你先把剑放下来!”

见田光还是不肯放下来,姬丹补充一句,说道:“田太守,你我相交也有一年半了,你什么时候见过本太子言而无信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卫氏朝鲜

田光看着姬丹,见姬丹态度很诚恳,不像骗他的样子,便放下剑来。

虽然答yīng

了田光,但是姬丹心中不悦,有点赌气地说道:“既然你们不让我回辽东,那这人怎么应付?难道如其所请,封他一个郡守?”

“不行!”荀达马上表示反对,说道:“辽东是我根本所在,太子在辽东经营一年有余,时间不长,但深得民心。如今辽东百姓依附于他,只是出于无奈,并非百姓就不想念太子。民心归我,岂能一旦弃之?何况此人野心勃勃,若真是封了他一个郡守,他必定想方设法将辽东窃为己有。到时候,太子即使打下燕国,也会从此失去辽东。”

“太子放心东征!”田光说道:“臣愿率领辽西现有兵马拒守辽西,臣宁死也绝不放其一兵一卒过来。”

姬丹点点头,问道:“这人是什么人?我在辽东时怎么没听说过?”

田光早已打听清楚,说道:“这人名叫卫满,以前在蓟城当一名佰什长。上次随吕公公来传诏书,被太子您赦免。之后,卫满没有回蓟城,反而在辽东平郭附近的南草屯定居下来。这次朝鲜兵来犯,卫满纠集南草屯百姓,起兵拒敌,也算是英雄人物。”

“卫满…”

姬丹听了自言自语,苦苦思索。这个名字姬丹非常熟悉,但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其实上次在丹城南门外,姬丹与卫满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就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就是想不起来。

见到姬丹陷入沉思,在场的其他人不敢打搅。思索良久,姬丹突然眼睛一亮,手掌啪的一声一拍桌子,说道:“原来是他…”接着,姬丹又似不可置信,反问道:“难道真的是他?怎么会这样?难道…”姬丹想到了一种可能。

“怎么,太子认得此人?”荀达在一旁问道。

“嗯…哦,不是。认得,也不认得。”姬丹点点头,又摇摇头,搞得荀达一头雾水。

史书记载,卫满乃是继箕子朝鲜之后,卫氏朝鲜的创立者。

当初商纣王的大臣箕子为了逃避商纣王的暴-政,避难逃到朝鲜,统一了当时还处于石器时代的朝鲜土著,建立了箕子朝鲜。从此箕子朝鲜一直在箕子的直系后代的统治之下,历时近千年,前后四十一代君王,直到章平王子润的孙子子准这一代。

公元前二世纪初,辽东局势动荡,燕人卫满率千余人叛西汉入箕子朝鲜,箕子朝鲜准王任命其为博士,将其国西部封地百余里与卫满.公元前194年卫满联合箕子朝鲜的部分反对国君的势力进攻国都王俭城,准王自海路亡命于半岛南部的马韩地区。卫满即位后,卫满统一了箕子朝鲜,并将势力扩展到了鸭绿江以南地区,设立了裨王、相、大臣、将军等官职,完善了古朝鲜的政治体制。

姬丹心中想道:“这两个卫满若果真是同一个人,那就怪了。照说那是我死后的事情,不知为何,卫满提前走上历史舞台,难道是我的穿越改变了历史的进程?”

这些都不是姬丹能控zhì

的。不过卫满的身份倒是让姬丹有了一个想法:既然卫满命格中合该为王,不如就因势利导,让他去做个大王。

“取笔墨来!”想到这里,姬丹吩咐道。马上有人送来笔墨纸砚,姬丹展开纸笺,挥笔疾书,不久写完一封手书。

“田太守,你派人把这封手书送给卫满,看他如何反应。”姬丹吩咐道。

“是!”田光应了一声,便退到一边。

姬丹颇有深意地看了一会田光,对众人道:“田光能看破其中利害,足见其智;又不惜性命,敢于直谏,又见其勇。有智有勇,此乃上天以田卿授我也!封田光为辽西郡守,总督辽西军政事务!”

田光一听,拜倒在地,涕泣顿首,道:“太子以重任托臣,臣敢不效犬马之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现在姬丹名义上控zhì

的地盘有辽东、辽西和右北平三郡,但事实上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辽东已经完全不在姬丹控zhì

之下,右北平还有个大城池骊成没有打下来,而其他地方也只是刚刚平定,要巩固政权还需yào

一段时日,所以真zhèng

能够有效统治的也就辽西一郡。

田光是第一个跟随姬丹的大臣,在这一年半的时间里跟随姬丹出生入死,还救过一次姬丹的命。而历史上的田光也是个忠义之士,现在姬丹将辽西交给田光,足见其对他的信任。

事实上姬丹整天在前线,辽西的很多事务都需yào

人处理。田光是辽西郡首府的太守,整个辽西他官最大,又是姬丹旧臣,已经在处理很多郡守才要处理的事务了,是事实上的郡守。

此时,荀达上前说道:“太子,田郡守要处理一郡事务,必定十分繁忙。现在辽西不比以往,请太子派一名大将驻守辽西,协助田郡守处理军务。”

“嗯,说得有理!”姬丹用目光扫视一遍帐下大将,马上挑了一人,说道:“曹永!”

“末将在!”

“你随田光回辽西,镇守临渝城,不得令辽东兵马入境!”

“是!”

田光虽然忠勇有谋,但是毕竟是侠士出身,在行兵打仗方面不见得能与其他大将相比。曹永则不同,是行伍出身,又是辽西人,正好担任防御辽东的要务。

想起辽东的事情,姬丹心中担忧,问道:“田光,你从辽西过来,可知dào

辽东的情况?”

“回太子,”田光答道:“臣听探子来报,辽东目前局势混乱。辽东北半边被东胡占了,南半边被朝鲜占了,最近又出来一个天威将军卫满。这三方势力互不统属,势力范围犬牙交错。目前只有襄平城和丹城还在我们手中。”

这样的局面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意wài

。自从上次姬丹扣押了燕国送去的贡品,得罪了东胡王,东胡王必定怀恨在心。现在姬丹一走,东胡趁虚而入,这是必然的事。

姬丹临走之前,用计将朝鲜恨恨地教xùn

了一顿。姬丹本来以为朝鲜不会再来犯了,谁知反而变本加厉。若说真zhèng

的意wài

,那就是卫满崛起一事了。

既然无力相救,姬丹多说无益,便不再提辽东之事,说道:“既然辽西的事务有人料理,现在攻下右北平,这里的事务也需yào

有人处理。”姬丹想了想,说道:“王廉!”

“臣在!”

“我命你为右北平郡守,处理右北平事务。”

“是!”

王廉办事勤勉,一丝不苟。一年前还只是襄平城的田部吏,自从姬丹到了襄平,王廉仕途顺利,一路向上。

先是在姬丹迁首府到望平时被任命为襄平太守,后来建造丹城时又被任命为新城督造。丹城造完,王廉没有留在丹城。这次姬丹出兵,王廉被任命为参军。

听起来参军这个职位非常重yào

,但事实上王廉对军务一窍不通,只是负责粮草押运而已。所以对王廉来说,参军只是个虚职。现在被任命为郡守,反而更能发挥他的特长。

现在王廉的弟弟王俭也已经到了右北平,正在拓展大燕钱庄的业务。这是姬丹的既定政策,一个地方打下来了,就要从政治、军事、经济上牢牢控zhì

住,这样才算是真的自己的地盘。

现在王廉做了郡守,正好协助王俭展开大燕钱庄的业务。

第一百三十四章 缓称王

接连处理了几件事情,姬丹又把话题转到进攻骊成和渔阳郡的事情上来。此时乐闲上前说道:“太子,臣有一事要奏。此事虽非军务,却至关重yào

。”

“昌国君请讲!”

乐闲正正衣冠,上前跪倒在地,正色道:“太子兴兵,是为清君侧,正朝纲。如今先王一死,已无君侧可清,朝纲可正。臣为大燕百姓计,请太子继燕王位,如此则大燕百姓心有所望,跟随太子的诸位文武也有盼头,大燕兴旺指日可待也!”

“哦?!”

乐闲一番话,听得姬丹心情一阵激荡。姬丹亲统大军,转战各处,为的就是燕国的王位。如今由燕国元老大臣乐闲说出,怎能不让姬丹动心。

不仅仅是姬丹激动,就连帐中的文武大臣都激动起来。虽说这里大部分人都是姬丹提拔起来的,跟着姬丹也有报恩的意思,但是另一个更重yào

的原因是指望跟着姬丹能出将入相,有个奔头。

纵观姬丹手下文武,也只有乐闲是燕国真zhèng

的大臣。在燕王喜的朝堂上,乐闲便是昌国君,可谓德高望重,也只有这样的大臣才有足够的份量提王位废立之事。

姬丹刚想说“好”,突然脑子里蹦出一个人的身影。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丹城太守隗彦。

姬丹心中想道:“上次在丹城决定起兵的时候我就想称王,不过隗彦却说:如果称王再起兵,那就是叛逆,是犯上作乱,必败。不知dào

现在隗彦若在,又会说什么?是不是还是会阻止我称王?”

姬丹不禁沉吟起来。此事非同小可,一个处理不当便会前功尽弃,兵败身亡。“称王与不称王,无非就是争取燕国上下臣民的人心。那么,到底是称王好,还是不称王好?”姬丹继xù

想道:“如果我是燕国普通臣民,我会拥戴什么样的君主?是一个野心勃勃,急于称王的君主呢,还是一个踏实一些,不那么急功近利的君主?”

这是所谓的换位思考了。虽然姬丹现在是太子,不是普通的臣民,但是姬丹也不是没做过普通人,想要什么样的领导人心里清楚。渐渐的,姬丹心中有了答案。

“不!”姬丹摇摇头,低声说道:“父王死得不明不白,我若现在称王,百姓们一定会说我兴兵是为了一己之私利,为了王位,而不是为了国家社稷,不是为了黎民百姓。在弄清楚蓟城的情况,弄清楚父王死因之前,我不能称王。”

看着众人脸上流露出失望的神情,姬丹冷哼一声,说道:“小小一个诸侯国的王位,我还不放在眼里!我所求者,不在一个小小的燕国,而在于整个天下!”

“啊!”

众人听了大吃一惊,都抬起头来瞪大眼睛看着姬丹,心中皆想:“整个天下?那是什么?那,那不就是要做天子吗?难道太子要取代周天子,自己君临天下?这万一成功,那我等又是什么?按照周朝惯例,我等岂不是要做诸侯王了吗?”

这事好得有点不敢相信,众人都处于震惊之中,脸上毫无喜色。大家都知dào

燕国乃是一小国,跟齐、赵等国相比,人口、实力不足其一半,现在姬丹竟然有此雄心,不得不令众人惊讶不已。

姬丹毫不在意,继xù

说道:“诸君请放心,等我们攻下蓟城,我便称王。到时候诸君便都是功臣。日后争霸天下,少不得入阁拜相,封妻荫子。”

荀达抬头与乐闲对望了一眼,第一个反应过来,拜倒在地,说道:“太子有吞吐八荒之志,臣等敢不竭股肱之力,以成太子之志?”

“臣等追随太子,愿效死力!”众人也纷纷表示道。

田光与曹永领了命令,一同回辽西去了。不过在回去之前,田光放心不下,特地私下里去拜访了一次荀达。

“军师,田某此来有一事相求。”田光将荀达拉倒一个僻静所在,说道。

“哦?田郡守手握一郡之军政大权,还有何事需yào

求我?”荀达说笑着道。

“是关于太子的婚事。”

“啊?”荀达吃了一惊,问道:“太子有婚事了?我从未听说太子提起啊?你是怎么知dào

的?”

“不是不是,田某的意思是太子年龄也不小了,是该提起婚事了。”田光眉头一皱,说道:“不过,太子虽然英明神武,似乎对于这方面不见得高明。今日议事,太子言语之间似乎钟情于一名低贱的婢女,这对太子将来治理燕国可不利啊!”

“嗯,荀某也注意到了。”荀达想了想说道:“只是,此乃太子私事,不归我们做臣下的管啊!”

“哎,”田光不敢苟同,说道:“王事即国事,太子的婚事,干系国家社稷安危,岂能是私事?你我身为太子近臣,负有引导、规劝之责,不可推脱!”

荀达一听,正容说道:“田大人所言有理,你我应当尽心。”荀达顿了一顿,说道:“田大人心中可有合适人选?”

田光摇摇头,说道:“没有。这正是田某想要军师帮忙的事情。”

“嗯,荀某会留意此事。”荀达想了想说道:“在诸侯国中燕国最为弱小。若是能与其中一大国结成姻亲,对燕国以及太子将是一大助力。”

“若能如此,则实为太子之幸,我大燕之幸!”田光深为赞同。

田光与荀达商议一番,便起身告辞而去。

曹永乃是姬丹手下少有的大将,上次用计火烧剧辛大营,以少胜多,足见其有勇有谋。而且,曹永本来就是辽西人,对辽西地理非常熟悉,这也是为什么姬丹手下将领颇多,独独委派曹永的原因。

到了辽西,田光给曹永拨了五千兵马,驻守临渝,而田光自己则回到孤竹城处理一郡事务。

至于姬丹的手书也早已派人送到辽东去了。卫满的地盘正好与辽西接壤,成了辽西的天然屏障,所以也不存zài

手书送不到的问题。

这一日,卫满正聚集手下议事,忽听守营侍卫来报辽西有使者到。卫满心中一喜,知dào

必是姬丹对自己的信有说法了,急忙将使者请进来。

使者呈上姬丹手书,卫满默默读完,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一旁的陈度和仇好好奇,凑了上来,卫满便把手书交给两人,仇好念了起来:



阁下天纵英才,无人可及!若授以郡守一职,实在屈才,丹以为非授以王位方称阁下之才!方今朝鲜王倾国而来,犯我辽东,国内必定空虚。若将军能引兵奇袭,朝鲜必为将军所有!若如此,丹将授将军为朝鲜王,岂不比郡守强出百倍?

燕太子丹顿首敬拜!”

“哈哈哈!”卫满大笑着说道:“富贵我自取之,岂是他人相授?”

仇好也跟着笑起来,说道:“太子打得好算盘,自己去争夺王位,却让我们去跟朝鲜拼个你死我活。到时候他打下燕国蓟城,再来收拾我们,哼,想得到美!”

一旁的陈度一直沉默思索,此时开口说道:“不然!”

见两人都朝自己看来,陈度拱拱手,说道:“将军,军师,末将以为太子手书中所说的其实不无道理。”

“哦?怎讲?”卫满问道。陈度颇有才智,现在他这么说,想必是有原因的。

陈度顿了顿说道:“辽东是太子的根本,虽然太子在辽东经营不过一年,但是确实废了很多心力。如今辽东虽然残破不堪,但是辽东百姓还是很拥戴太子的。将军固然神勇,但是将军能有今日的地盘,也是因为太子不在,朝鲜兵又残暴无比,百姓无所依靠,才会有那么多百姓依附。”

卫满沉默不语,低着头思索一阵,说道:“天智将军说的也有道理。如此说来,卫某的地盘并不如看上去那么稳固?”

“将军英明!”陈度拱拱手说道:“你我目前看起来兵力上万,依附的百姓也有数万,但如果太子现在突然杀来,难保还能有几人留下。以末将之见,不如就依了太子之言,从小路进入朝鲜。”

“不可,不可!”军师仇好连连摇头,说道:“我军留在辽东,钱粮供给都不成问题。如果冒然进入朝鲜,万一攻不下城池,到时候进退失据,必败无疑。”

“军师有所不知。”陈度解释道:“朝鲜兵上次中了甘利的苦肉计,精兵几乎损失殆尽。此次前来,征调了国中十五至五十岁所有男子,现在朝鲜国中空虚之极。我军若能乘虚进入,只要扼住河道,令朝鲜兵不能回师渡河,攻下朝鲜国不在话下。”

接着,陈度嘴角一翘,神mì

兮兮地说道:“到时候,朝鲜国无数美女,军师可尽情享用!”

“啊?…哈哈哈!”仇好听了大笑起来。

仇好早已过了而立之年,一直还是孤身一人。以前在张德家做管家,一直没有条件,现在当了军师,又被军务缠身,抽不出空来。现在被陈度这么一说,顿时动了心。

不仅是仇好,还有帐中其他将领,也都情不自禁地向往起来,帐中气氛一下热烈起来。卫满是个敢于决断的人,立即决定移师进入朝鲜。

第一百三十五章 棋局转换

从今天起,恢复一日两更,朝九晚七

世事如棋常转换!姬丹这一招是几大势力范围的大挪移,在围棋之中便是“转换”。

对于卫满来说,其本来在辽东的地盘转换到了朝鲜,地方大上数十倍,从此称王道寡,自然是得尽了好处。

对于朝鲜王子润来说,用朝鲜这片土地,换来了卫满空出来的这片地方,从此根基尽失,地盘变小,自然是利益大损。

对于姬丹来说,两块地现在都不在他的掌控之中,所以看起来不好不坏,没有什么变化。

听起来真zhèng

的大赢家是卫满,其实不然。对姬丹来说最最根本的是要保住辽东这一块要地,如果辽东这片地由卫满占据,由于其燕人的正统性,一旦壮大便可长期占有。但是由朝鲜王占有,辽东百姓必定不服其统治,等姬丹腾出手来,辽东还是姬丹囊中之物!

有了辽东,总有一天姬丹可以南渡鸭绿江,踏平朝鲜。如此看来,姬丹这个看起来没有得失的人反而是受益最大的。

这一招完全是大政治家的手笔!

这一日夜晚月黑风高,早已做好准bèi

的卫满下令一万余兵马全军出动,绕过朝鲜兵驻军,从辽东南端来到鸭绿江边。

也怪朝鲜兵警备松弛,卫满军一路急行军,居然没有被察觉。等到了鸭绿江边已是天明,卫满下令架桥急渡。

其实鸭绿江上一直有桥,那是子润用来运输军需物资的。卫满怕惊动朝鲜兵,又另选了地址架桥。等大军渡过了近半,卫满这才派人去占领了大桥。

这次卫满也带了一部分愿意跟随的辽东百姓。占了大桥之后,两边同时急渡,速度就快多了。

当然,于此同时,被卫满据为奇货的桑儿也被带到了朝鲜。不过姬丹在手书中根本没有提到桑儿,卫满也开始怀疑自己开始的判断到底对不对,也许桑儿不过是一个姿色不错的普通下人罢了。

正因为这样,卫满没有再为难桑儿。后来桑儿在军中遇上了与她年龄相仿的卫满夫人张娃,两人志趣相投,结成了姐妹。从此,桑儿在朝鲜反而过上了富家小姐的日子,衣食起居有朝鲜当地的女仆打理。

就在卫满南下朝鲜之前这几天,卫满军营传出消息,说卫满已经被姬丹拜为大将。同时姬丹派了一支精兵与卫满的兵马回合,正在调兵遣将,准bèi

与甘利里应外合,一举击垮襄平南面朝鲜兵的封锁。

得到消息,子润心中一阵紧张,慌忙调集优势兵力,重点防御襄平城外围的朝鲜大营。

自从子润率领十五万大军进入辽东以来,虽然攻下了武闪城,但同时也暴露出了许多问题,最主要的就是两点:战斗力差,军纪差。

不过这也容易理解。之前,子润中了甘利的苦肉计,进攻武闪城不成,带来的一万五千精兵被姬丹打得只剩下个零头。那可是真zhèng

的精兵,是朝鲜国王花了无数心血训liàn

出来的精兵。

像朝鲜这样的小国,面积不过辽东那么大,要训liàn

出这样一支军队实属不易,结果都葬送在武闪城下了。现在又带出来十五万大军,听起来数量吓人,但大部分都是老弱以及从未经过训liàn

的平民,表现出来的战斗力不是一般的差。

在进攻武闪城时,朝鲜兵又被甘利不顾生死,阻击了一回,又损失了一批生力军,现在子润军中真zhèng

有战斗力的不多了。子润心中也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这样的消息传来,不能不让子润心中紧张。

如果说这个消息令子润一阵紧张的话,接下来传来的消息则令子润当场晕倒。

“什么?卫满已经渡过鸭绿江,进入朝鲜了?”子润彻底处于震惊之中,半天才反应过来,问道:“他有多少兵力?”

“大约一万余,还有很多辽东的百姓。”探子答道。

“辽东百姓?”子润面如土色,问道:“难道他真把朝鲜当自己的家了?”

“这个…小人不知。”

“不是问你!”子润没好气地看了探子一眼,说道:“去,快把马勇和金喜叫来!”

“是!”

不久,马勇与金喜赶到。见到马勇,子润劈头便问道:“马勇,当初是你鼓动我动用全国的兵力前来辽东,现在倒好,辽东还没站稳,朝鲜却丢了。你看现在怎么办?”

“大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马勇一头雾水,问道。

“卫满领兵渡过鸭绿江,攻入朝鲜去了!”

“啊…”马勇立kè

想起前几天传来卫满要进攻朝鲜大军的消息,大呼道:“上当了!大王,末将请亲自领本部兵马前去争夺朝鲜,追杀卫满!”马勇毕竟是久历生死的大将,马上又冷静下来,说道:“既然卫满去了朝鲜,那他原来的地盘一定空了下来,大王可速命人去收了那片地盘。”

子润想了想,也没有别的办法,说道:“金喜,立kè

带上一万兵马,前去文邑、平廓、西安平一带,清剿卫满军残余力量。”

“是!”

金喜领了命,立kè

出营去了。马勇也退出营帐,领了本部两万兵马,前去追击卫满军。

等到了马勇兵马赶到鸭绿江边,卫满早已渡过河去,把桥也拆了。马勇无奈,若是就这样回去复命,必被子润责骂,便在江边驻扎下来,寻机渡江杀回朝鲜去。

接连数日,马勇架起浮桥,都被卫满派兵及时赶到,将浮桥销毁。马勇兵马虽然比卫满多出一倍,但是无法渡江作战,只好与卫满隔江对恃。

一边金喜领了一万大军,先到文邑,却意wài

地碰上曹永的五千精兵。两下一交战,战了数个时辰,起初金喜不敌曹永,正想退走,去请求援兵,谁知曹永自己退去。金喜不敢追击,等曹永兵马退尽,才领兵进入文邑。

到了文邑,曹永才知dào

这里空无一人,百姓不知去向。金喜整顿军马,继xù

向平廓、西安平等地进发。这次没有受到阻击,却发xiàn

还是空无一人。

原来曹永早料到卫满会潜入朝鲜,派探子前去打探。卫满走的当天晚上便有探子前去向曹永报gào

。曹永没有请示郡守田光,当机立断,立kè

倾巢出动。不过曹永这次出兵并不是为了消灭敌人,也不是为了攻城略地,而是为了保护辽东百姓。

第一百三十六章 渔阳城(一)

所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战场上战机往往瞬息万变,一旦错过就会造成严重的后果。像这样的事情,如果曹永去请示田光,甚至远在右北平的姬丹,便会迁延时日,错过最佳时机,数万百姓也会因此而丧命。这就跟上次曹永火烧剧辛大营一样,没有得到任何请示。

“千金易得,一将难求!”

现在姬丹手下虽然也需yào

冲锋陷阵的猛将,但是更缺像曹永这样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将。在这方面,像石头、干疤、姬存孝、盘麟等将都不如曹永,就是祁康这样的老将,也不见得好多少。而像赵国名将廉颇这样能替自己打仗的,那是一个都没有。

此时的姬丹已经领了五万兵马,到了骊成城下扎寨。而骊成城中,剧辛也已经从惨败中缓过气来,那姬贤派来的八万精兵也已经入城,剧辛的兵力又达到了十余万之数。

经过滦水一战,虽然剧辛的兵力恢复了,兵马数量达到了姬丹的两倍,但是锐气却没有了。姬丹连日派人挑zhàn

,剧辛就是不肯出战,执意当起了缩头乌龟。

孙子兵法说: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兵力达到对方的十倍,才能围城,争取全歼;兵力达到对方的五倍,才能攻城,把城池打下来;兵力达到对方的一倍,则必须把对方引出来,再行决战;如果兵力相当,则必须把敌人的兵力分散开来,才能取胜;如果比敌人兵力少,那就只能逃之夭夭。

现在姬丹兵力只有剧辛的一半,如果双方在平原上决战,姬丹的战斗力不比剧辛弱,但姬丹也没有自大到冒然攻城的地步。如果剧辛执意守城,姬丹确实没有办法。此时姬丹帐中,正召集了手下武将谋士,商议攻城之事。

“诸位,骊成城池险固,兵精粮足。若是剧辛打定主意不肯出城决战,我军只好困守在这城下。到时候,迁延时日,若是辽东有变,东胡兵从东面攻来,则我大事休矣!”姬丹目光扫视了在场各位一眼,问道:“诸位有何妙策,可破敌军?”

经过短暂的沉默,荀达上前说道:“太子,可命军士每日在城下辱骂,剧辛老匹夫若是受不了,便会下城决战。到时候太子引诱其离开大军,命一员猛将,专门去截住他的归路,可以一举擒住剧辛。剧辛被擒,敌军丧胆,骊成城不攻自破。”

“嗯,可以一试。此计好是好,只是还需剧辛配合。如果剧辛宁可被辱骂也不肯出城,却也无用。”

接着,祁康上前献策道:“太子,我军目标不在骊成城,而在蓟城。不如绕过骊成,进军渔阳。渔阳的雍奴城是我军必经之路,也是剧辛退路所在。我军若是攻打雍奴城,剧辛不得不救,到时候我军再与剧辛决一死战。”

姬丹听了沉默不语,昌国君乐闲上前说道:“祁将军此计倒是可以逼剧辛出兵,只是到时候我军腹背受敌,将陷入苦战。能不能像上一战那样再次胜出,尚未可知。”

看来这个主意也不行,众人又陷入沉默之中。不久,乐闲上前说道:“太子,渔阳郡守曹温一向与我乐家交好,以前燕王命臣与叔父乐乘将军屯兵首阳山,栗腹不给粮草,曹温还接济过我军。这次臣愿前去游说,劝说其投降太子。”

“哦?”姬丹喜道:“曹温是渔阳郡守,在渔阳的势力一定很大。若能得此人相助,我再以大军临之,得到渔阳,便在股掌之间。只是剧辛大军封锁了道路,我军进入必被其知晓,如何是好?”

“臣愿孤身前往!”乐闲说道:“自从臣投入太子帐下,未有寸功,臣愿冒险前往。”

姬丹想了想,说道:“据我所知,曹温虽为郡守,却是一名文官,本人并不掌兵权。昌国君即使说服了他,手中无兵,也是无用,除非能拿到兵权…”说到这里,姬丹突然想到一事,说道:“其实我们在渔阳还有数百人的兵力可用,只是不知dào

还在不在。”

“哦?”乐闲问道:“太子所说数百人在哪里?若是真有那数百人,臣有计可用!”

姬丹看向石头,说道:“石头,你可曾记得当初黑风山下曾与你比试之人?”

石头先是疑惑地看着姬丹,然后又突然想起来,说道:“太子是说那个山贼?”

“正是!你可还记得他姓名?”

石头回忆了一下,说道:“好像是叫孟…霸!对,孟霸!太子,此人武艺精湛,末将佩服。”

“嗯!”姬丹点点头。

当初姬丹一行第一次到辽东去的时候经过黑风山,被孟霸等山贼拦住。那时大块还没有死,与其大战,却未能取胜,后来石头上去也败下阵来。最后姬丹亲自出战,小试梅花枪,将其降服。孟霸也义气,居然硬要让姬丹当大当家。

姬丹还记得当时交给他一支令箭,说以后如果见到有人持这支令箭前来,孟霸便要听从来人安排。

后来姬丹为燕王喜做四十大寿,从蓟城回来的时候经过黑风山。本想去看看孟霸,谁知在黑风山脚下被人袭击,侥幸逃脱,便没有再见到孟霸。不知当时孟霸有没有受人暗算?

姬丹想了想,取出一把令箭,说道:“石头,你带着这支令箭与乐将军一同前去。若是孟霸还在黑风山,可以借助其力量。若是不在了,再偷偷回来,千万别轻举妄动!”

“末将遵命!”石头接过令箭退下。

“太子,”此时,荀达上前说道:“渔阳城在渔阳郡的西北,远离右北平郡。即使昌国君与石将军此去建功,得了此城,也是孤城一座。到时内无精兵,外无救援,如之奈何?”

“嗯,”姬丹点点头,说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周密安排,才能建功。否则徒劳无益,弄不好,还会白白损失两名重臣。”

于是姬丹与谋臣、将领连日商议,经过数日的谋划,姬丹终于定下了方案。

第一百三十七章 渔阳城(二)

这几日,剧辛还是死守骊成,决不出战。姬丹索性不再派人前去挑zhàn

,而是命令大军大肆准bèi

攻城器具,扬言要正面攻打骊成。

于此同时,乐闲与石头领了姬丹将令,从小道偷偷潜入渔阳郡。两军交战,如果想要大军通过,难免被剧辛的士卒发xiàn

,但是要混进去一两个人,却是不难。

进入渔阳郡,两人并没有直接去渔阳郡的首府渔阳城,而是去了黑风山。黑风山处于山脉的边界,黑风山往西,便是平原地带,往东则是延绵百里的山川。

这里有一条小路从黑风山脚下经过。小路鲜有人来往,只是偶尔有商人为了逃避官兵盘剥,才会选择从小路经过。孟霸做的便是那无本买卖,向这些商人收点买路钱罢了,一般不伤人性命,也不算穷凶极恶。

但这样的商人毕竟比较少,又都是些小本的买卖,孟霸混得并不好,手下三百多号人也只能过着比普通百姓稍微好一点的生活。

不过最近孟霸成了打猎为生的了。倒不是山贼良心发xiàn

,而是孟霸唯一的生财之道没了。黑风山往东不远处来了一支两千人的军队,当道驻扎下来,封锁了这条小道。

孟霸知dào

那个地方。那个地方名叫葫芦口,两边都是悬崖,险恶无比,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以前孟霸常在那里设伏,便是再大的商队想要通过,也得买通这位孟爷爷再说,如今被这批军队一封锁,便是野兔要通过也难。

当然孟霸也可以打劫那些官兵,但是孟霸还没有这么胆大妄为,知dào

自己的实力,自然不敢去打官兵的主意。倒不是孟霸没这个胆子,要是孟霸真有这个实力,也不会守着这个小小的黑风山山头了,就直接去攻占郡县,割据城池去了。

“该死的战争!”孟霸在自己寨中摇了摇手中空空的酒壶,骂道。

突然,一名哨子来报:“二当家的,有生意来了!”

“什么?这个时候还有生意?”孟霸一听,顿时来了精神,问道:“有几个人?”

“两个。”

“两个?”人是少了点,不过蚊子再小也是肉,孟霸喊道:“快,叫上几个弟兄,随我前去看看!”

不久,孟霸带着一帮兄弟,真的见到两人正朝这边过来,孟霸急忙上前拦住。

“来人听好,若想从这黑风山过去,请留下随身细软!”孟霸瓮声瓮气地喊道。

来人并不惧怕,反而哈哈大笑,说道:“孟霸孟兄弟,你可还认得我?”

“你是…”孟霸仔细一看,说道:“你是大当家的人?”

石头上前,高兴地说道:“哈哈哈,对啊,你还记得我啊!我叫石头,上次我们比试过一次。”

孟霸也笑了笑,说道:“太好了,原来你叫石头,想死你们了。这人是谁?大当家为什么没来?”

“孟兄弟,此人也是替太…大当家做事的。这次我们来就是大当家要我们来找你的。”说着,石头取出一支令箭,问道:“孟兄弟可认得这个?”

孟霸接过令箭,仔细看了看,说道:“认得!这是大当家与我约好的信物。”孟霸看完,将令箭郑重地还给石头,说道:“大当家与我曾经有约定,见到信物就如同见到大当家本人,要听拿着令箭的人。现在你就是黑风山的大当家,我孟霸就听你的。”

“好!”石头高兴地说道:“我要你跟我办一件大事…”

自从年初燕国内乱,兄弟两虎相争,到如今已经二月余。阳春三月,渔阳城虽地处北方,现在这个时候也已经柳条低垂,绿意盎然。

战争已经打到了渔阳郡门口,燕王姬贤派来的大军有一部分便驻扎在渔阳郡内,渔阳郡自然也要被其波及。渔阳郡守曹温是个文官,自然不用出战,但是也忙碌无比,每日里处理的公文比平常多了数倍。

这一日黄昏时分,曹温在自己的官邸郡守府中处理完公文,刚想休息休息,突然门口差役来报,有一人前来求见,说是从蓟城来的老友。曹温急忙下令将人请进来。

蓟城乃是燕国王宫所在,从那里来的多半是达官贵人。虽说曹温自己已是一方诸侯,但也不敢怠慢,怕得罪了什么皇亲国戚。在这群达官贵人眼里,曹温这个郡守也不过是个小官。

“你是…”见到是一位留着八字须,商贾打扮的人,曹温一时认不出来,问道:“请恕曹某眼拙,这位先生是谁?”

来人微笑不答,用手在八字须上一扯,将它扯了下来。原来八字须只是化妆出来的。

“啊,是昌…”说到这里,曹温朝左右看了看,止住了。

来人点了点头,表示承认。

“来,请到内室里说话!”曹温急忙把来人领到后堂密室中。

进了密室,曹温跪倒行礼:“下官拜见昌国君!”

“曹大人不需多礼!”乐闲急忙将其扶起。

乐闲是昌国君,这个封号是从其父亲乐毅传下来的。当年,乐毅遭到燕惠王猜忌,只身逃往赵国,但是他的子孙族人却留在了燕国。燕惠王怕乐毅在赵国得到重用,公报私仇,领兵杀来,没有加害乐毅族人,并将昌国君这个封号传给了乐毅的儿子乐闲。

造化弄人,说起来乐闲在燕国也是位高望重的老臣了,现在却要化了妆偷偷前来,求见一位晚辈。不过曹温曾受乐家提拔,对乐闲还是很尊重的,没有因为现在各事其主而要把他抓起来,去邀功请赏。

“听说昌国君高就废…太子帐下,今日亲自前来寒舍,不知有何指教?”行完礼,曹温问道。

乐闲不答反问道:“曹大人,乐某前来,只来问一句:先王对曹将军可有亏待之处?”

曹温想也不想,说道:“先王对曹某恩重如山,没有亏待之处。”

“如此说来,曹将军还是先王之臣?”

“当然!曹某半辈子食君禄,自然也是先王之臣。”曹温叹息一声,说道:“可惜先王去世得早,听说是被太子送的鸡冠蛇咬死的。唉,太子英才盖世,却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真是可惜呀!”

第一百三十八章 渔阳城(三)

“不对!”乐闲不慌不忙,说道:“太子根本没做这事,是姬贤派人做的手脚!”

曹温听了大惊,瞪大眼睛问道:“你是说,是燕王下的手?这,这怎么可能?”

“曹大人,宫闱之变比你我想象的复杂。姬贤年幼,也许想不出来,但是他的母亲月姬娘娘却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还有他身边的人,哪个是省油的灯?”

“哦,怪不得。”片刻之后,曹温从最初的震惊中反应过来,说道:“原来如此。此事我们都被他们蒙蔽了。”乐闲乃是三朝老臣,其父子两代人在燕国享有极高的声誉,乐闲的话令曹温不由得不信。

乐闲看了看曹温,继xù

说道:“太子聪睿过人,又能宽仁爱人,实在是难得的英主。燕国若有太子为君,实乃百姓之福,如今却被二王子窃取!乐某此来正是要劝说曹大人助太子一臂之力。曹大人忠君爱民,千万不可袖手旁观哪!”

曹温听了,慢慢站起来,在这个狭小的室内走来走去,仔细思索。乐闲不再说话,静静地等着曹温的回应。

不久,曹温似有所动,说道:“昌国君,下官有心助太子,只是我只是个文官,渔阳郡的武将虽然归我管,却不见得听我的。就说这渔阳城的旌卫,原来是陆仓,归我管。剧辛来了之后,就把旌卫换成了自己的亲信丁健,那绝对不听我指挥。”

“果然如此!”乐闲心中想着,问道:“渔阳城有多少兵马?”

“原来有三千,被剧辛调走一千,现在只剩下二千。”

“二千…硬攻是不行,我有一计,可以擒杀丁健!”

从黑风山到渔阳城的路上,有一队人马正在行军。

“石头,我们真的是去攻打渔阳城吗?”

“千真万确!”

“渔阳城可是大城,就我们这三百来号人能打下渔阳城?”

“不是还有那群羊吗?”

“羊也能打仗?”

“可以!到时候你就知dào

了!”

“这是大当家告sù

你的吗?”

“是!”

“对了,我们怎么没有云梯?”

“不用,我们有锣鼓。”

“锣鼓也能当云梯?”

“是!”

“也是大当家告sù

你的?”

“是!”

这大概是孟霸一辈子碰到最离奇的事情了。三百来号人赶着一群羊去攻城,听都没听说过。不过既然是大当家说的,那肯定没错。

经过长途跋涉,这群山贼终于在深夜赶到了渔阳城下。此时城门早就关闭,四周万籁俱寂,突然城外火光四起,锣鼓震天。

负责守城的旌卫丁健在睡梦中惊醒,急忙起身,去城头查看。等丁健到了城头,发xiàn

郡守兼太守曹温早已在城头了。

“丁将军,来得正好,请看这个!”

曹温取出一张布帛,上面写着一行字。丁健取过来念道:“太子帐下大将石头领精兵两万,前来攻城。限尔等半个时辰之内开城投降,否则城破之日,便是屠城之时!”

丁健看完,吓得面如土色。看了看城外,只觉得到处都是火光、旌旗,人马铺天盖地。

“两万精兵哪!渔阳城中总共不过两千。”丁健惊叹道。

“是啊,听说太子善于用兵,手下猛将如云哪!”曹温附和道:“上次相国有十数万大军,面对太子不到三万兵马,尚且大败,何况如今兵力十倍于我,岂能抵挡!”曹温看着丁健,说道:“不如…”

“不如开城投降!”丁健干脆地说道。

“曹某也是此意!”曹温急忙说道:“你我速去准bèi

,千万别误了约定的半个时辰!”

不久,渔阳城城门大开,出来一队兵卒,个个放下武器。曹温和丁健骑着马走了出去,来到前面“大军”跟前,下马附倒在地。

“罪臣曹温/末将丁健恭迎石…”

说到这里,丁健眼光鄙见前面稀稀落落不过数十人,而且多数衣着褴褛。再仔细一看,见到一只只羊被倒悬在锣鼓底下,拼命挣扎,用羊蹄不停地敲击锣鼓。

“曹大人,上当了!”见到这些,丁健哪里还能不明白,急忙起身便要往回跑。

见此,石头哪里肯放过,“呀”地一声怪叫,一拍马直冲而来。赶上丁健,一戟将其刺倒。在姬丹手下的几名大将中,石头的武艺只能算是下等,丁健本来有一战之力,无奈丁健手中没有兵器,又是步行,才被石头得逞。

身边的孟霸见石头冲了上去,也怪叫一声,拍马冲了上去。来到尚跪在地上的曹温跟前,举起长斧便要劈下去。石头见到大惊,急忙掉转手中长戟架住孟霸的长斧。

“孟霸,你要干什么?”石头大喝道。

“杀人啊!”孟霸理直气壮地说道。

“此人杀不得!”

“为何?”

“大当家说的!”

“哦!大当家说杀不得就杀不得!”孟霸一听,便收回长斧。

曹温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吓出一身冷汗来,半晌动不了。石头下马,扶起曹温,说道:“曹大人受惊了!”

曹温用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长长吁了口气,说道:“不敢!不敢!石将军请入城!这位将军请入城!”

入了城,一行人来到郡守府,乐闲早已在大堂中等着了。见到石头、孟霸等人前来,乐闲心中一喜,知dào

这边大事已定!

“太子手谕!”乐闲从袖口取出一张手书,喊道。

一听有太子的旨意到了,众人急忙跪下。孟霸虽然不知dào

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连石头都跪下了,孟霸也跟着跪了下去。

“着命曹温为渔阳郡守,兼渔阳太守!孟霸为旌卫。昌国君乐闲为渔阳统军,将帅任命,兵马调动,从权行之!望诸君同心勉力,速传捷报!”

“臣遵旨!”

这是姬丹、乐闲和石头等人出发前就准bèi

好了的。如果成功,便拿出来宣读,如果不成功自然作废。

参拜完毕,大家都从地上起来。孟霸在一旁问道:“石头兄弟,太子是谁?”

“太子就是大当家!”

“哦。原来如此?我,我现在是旌卫了?有多少兵?”孟霸继xù

问道。

“是啊。有一千兵马!”

“啊,一千兵马?”孟霸一听震惊了。手中一下多出三倍多人马,孟霸明显有些晕。

乐闲见了呵呵一笑,说道:“听太子说孟将军武艺惊人,好好干!等你立了大功,以后统领千军万马也不在话下!”

第一百三十九章 葫芦口

这么大的动静早已惊动了城中百姓,曹温怕消息过早-泄漏出来,急忙将四面城门关闭,然后派人去四处张贴安民告示,晓谕全城百姓,此城已经属于太子姬丹了。

虽然姬贤已经派人四处造谣,说姬丹如何的荒淫无道,但是城内百姓早就听说姬丹入驻辽东以来,百姓非常拥戴,所以听说姬丹派人收取了渔阳城,也不惊慌,很快就安定下来了。

接着,曹温又将原来的旌卫陆仓找来,仍然任命为旌卫。至此,渔阳城算是安定下来了,此时,几人正在郡守府商议下一步的行动。

“昌国君,”石头说道:“如今渔阳城已到手,还是赶快按照预定计策,谋取其他邻近城池吧!”

“嗯!”乐闲转向曹温,说道:“曹大人,可有渔阳郡地图借来一观?”

“有!”说着,曹温取出一张地图,展开来铺在桌子上。

“你看,渔阳城在这里。”乐闲找到渔阳城,用手指了指附近的安乐和狐奴两城,说道:“安乐、狐奴离渔阳不过几十里。刚才战鼓震天,这么大的动静必定已经被两城知dào

。两城必定会派人前来打听,所以要尽快取下这两城。曹大人、陆将军,你们可知两城兵力数量如何?”

陆仓答道:“回昌国君,这两城都是小城,兵力不过三、四百人。”

“嗯!”乐闲点点头问道:“你们谁愿意去攻打两城?”

“昌国君,”曹温说道:“安乐城太守乃是曹某小婿顾晖,容曹某修书信一封,派管家前往召来。狐奴城太守李茂虽非曹某亲戚,却是曹某故友。曹某愿亲往狐奴城,说其来降!”

“若能如此,自然最好不过了。”乐闲思索片刻,说道:“这里还有一更紧要之处,不知曹将军可有办法?”

“何处?”

“平谷城!”

曹温一怔,说道:“平谷城地处偏僻山区,往东便是连绵群山,一直延伸进入右北平郡。渔阳郡人口众多,经济富裕,独独这一处土地贫瘠,人口不多。昌国君为何不去取南北交通要道上的潞县,反而要攻取平谷?”

曹温是个文官,对军机兵要不是很懂,总觉得经济发达的地方才是重yào

之所在。

“曹大人有所不知。”乐闲解释道:“平谷往东便是黑风山,这里有一条小道甚是险要,现在被剧辛的数千兵马扼住了,太子在右北平便是有千军万马也过不来。如果把平谷打下来,便可控zhì

住这条小道,到时候右北平兵马一到,渔阳城便安全了。”

“噢…”曹温一听便明白了,说道:“可惜平谷城兵马并不归我调遣,我也没办法。”

“难道只能硬攻?”石头问道。

“各位将军,”一旁陆仓说道:“据末将所知,平谷城兵马不多,硬攻也未尝不可!”

“嗯…”乐闲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我军兵马不多,正面硬攻,总是落入了下乘。不如…”乐闲把目光转向孟霸,说道:“不如还是从黑风山做文章。”

黑风山有山贼一事,整个渔阳郡官民无人不知。剧辛虽然派了兵马在此守住咽喉要道葫芦口,但黑风山贼实力不大,便没有去动他们。

葫芦口离平谷其实并不远,也就十来里路,所以驻军的旌卫葛奉便把伙食营设在了平谷城内。每天,有人在平谷城中把大军一天的伙食做好,然后用马车送到葫芦口,作为这里士兵一天之用。

跟平常一样,伙食营的领头张伙夫带领大伙起了大早,做好一天的饭菜,然后赶着马车将伙食往葫芦口送去。

经过黑风山寨的时候,路边突然冒出上百名山贼,为首一人大声喊道:“都给你孟爷爷站住!”

张伙夫吃了一惊,一见是孟霸,马上又镇定下来。张伙夫冷哼一声,说道:“孟霸,你是饿昏了头还是怎么的,竟敢打起官兵的主意来了!”

“哼!老子就是饿昏了头。”孟霸把脸一拉,说道:“自从你们到了葫芦口之后,黑风山脚下连个鬼的影子都见不着,更别说商家了。老子饿得慌,只好来劫你了。”

“你敢!”张伙夫把眼一瞪,看了看对方有百把号人,又马上缓和下来,说道:“好吧,算你运气。今天老子心情好,就留下一坛好酒,半车厢好菜给你。记住,下不为例,以后可没有那么好运气了!”

说着,吩咐手下将一坛酒和装在箱子里的几箱菜从马车上拿出来,放在旁边的地上。

不过孟霸并不买账,还是堵在路中间,不肯让。张伙夫强压怒火,问道:“怎么,你还不知足?”

“是!我要全部!”孟霸瓮声瓮气地说道。

闻言,张伙夫再也忍不住了,骂道:“山贼,你真以为张爷爷我是好欺负的?”说着,取出长戈,拍马冲了上去。

孟霸舞者长斧,拍马迎了上去。张伙夫只不过是一名伙夫,冲锋厮杀并不在行。一见孟霸舞动长斧的气势,与自己平时见到营中的将领完全不同,张伙夫便后悔了。不过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孟霸长斧一挥,劈头砍下,张伙夫抵挡不住,被击破了头颅。

张伙夫是这群人中领头的,领头的一死,众人惊慌失措,弃了马车回头便逃。谁知没逃出多远,前面又出来一支百来人的山贼队伍。

“贼爷爷饶命啊!”那十来名伙夫被前后两支山贼队伍夹在中间,无路可走,便抛下手中武器,苦苦哀求起来。

孟霸手一挥,便有山贼上前,将那些伙夫押到在地,拿出绳索捆了起来。

这天,日上三竿,葛奉的两千兵卒守着葫芦口,肚子饿的咕噜咕噜直叫,却不见有伙夫送饭来。葛奉心中怒气冲冲,以为伙夫在城里享乐享过了头,把他们都忘了。

无奈,葛奉只好派人前去催促。两地不过十来里路,骑马来回也不过一盏茶功夫。谁知两盏茶的功夫都过去了,派出去的人还不回来。葛奉无奈,只好又派出三名士兵,前去平谷城。

又过了两盏茶功夫,还是没闻到一点饭菜的香味。腹中越来越饥饿,不过葛奉心中却疑惑起来:不可能这些士兵都开小差了啊,难道是平谷城发生了什么变故?想到这里,葛奉吃惊不小,急忙亲自点了三百士卒,出来查探。

今晚这一章忘了上传

以为已经设好自动上传,结果刚才在上班的路上看手机发xiàn

没有。明天早上那一张补起来。

一天两更还是有点麻烦,以后一天一更,把两章的内容放在一起,还是早上九点。

第一百四十章 反攻

到了黑风山下,却突然被一群山贼拦住。葛奉用目光搜索,山贼中不见孟霸的身影,再仔细观看,却发xiàn

这群人并不是山贼,而是训liàn

有素的兵卒。

见到来人中并没有自己认识的人,葛奉立kè

意识到一定发生了什么事,镇定地双手抱拳,问道:“请问来者何人,可否报上姓名?”

“石头!”

“石头…”葛奉口中喃喃念叨,突然一怔,说道:“莫非太子帐下大将石头石将军?”

“正是!”石头面无表情,答道。

葛奉暗暗吃惊,再次问道:“如此说来,平谷城已经落入太子手中?”

“还没有,不过快了!”

一听平谷城还在,葛奉稍微放心了一点,咬咬牙,大喝一声,指挥手下冲了上去。石头冷哼一声,一挥手,箭矢如雨,射向葛奉等人。顿时,无数人中箭身亡。

这里的地形虽然没有葫芦口那么险要,谈不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但是有那么几百人守着,没有上千人休想冲出来。葛奉无奈,只好命令先撤回葫芦口再说。

葛奉往回没走多远,前面又出来一支队伍,挡住通往葫芦口的归路。这次倒是见到孟霸了,不过孟霸身边一人气质儒雅,颇有几分高士之风,更加吸引葛奉的注意。

“难道碰到真主了?”葛奉心中想着,拱拱手说道:“请问可是太子到此?”

来人摇摇头,说道:“我乃是乐闲!”

“啊?昌国君!”

葛奉吃惊不小,盯着乐闲看了一会,似乎要辨认一下到底是不是。乐闲乃是震古烁今的名将乐毅的儿子,在燕国根基极深,名头之响绝不在姬丹之下。有其父必有其子,老子用兵如神,儿子也必是兵法大家。

如今乐闲亲自出马,来对付他一个小小的旌卫,葛奉怎么着都觉得有点用牛刀杀鸡的感觉。若是平时,乐闲指挥千军万马,葛奉一个旌卫连与乐闲见面说话的资格都没有,没想到今日却在这里兵戎相见。不过葛奉倒也有些勇气,虽然惊奇,居然没有惧怕。

“末将拜见昌国君!”过了半晌,葛奉在马上施了个礼问道:“不知昌国君想把我如何处置?”

“那就看你是否识时务!”昌国君答道。

又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沉默,葛奉终于下定决心,下了马,跪倒在地,说道:“末将罪该万死,抵抗昌国君军威。请昌国君饶恕!”

守在葫芦口的那两千士兵中最大的就是旌卫,葛奉投降了,领着乐闲等人前去葫芦口一喊话,剩下的士兵也就都投降了。

搞定这件大事,乐闲急忙派人去右北平郡的徐无城送信。此时,姬丹早已领了姬存孝、朱力两将,率领一万大军驻扎徐无城,正焦急地等着这边的消息。而骊成城下,为了迷惑住剧辛,仍打着太子姬丹的旗号。

姬存孝作战一向勇猛无比,一直是姬丹的爱将。朱力现在虽然只是旌卫,但是箭法通神,战斗力强悍,所以姬丹带了这两人过来。

要说给姬丹手下的大将列个排行榜,姬存孝最为勇猛,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勇将。盘麟和干疤武力相当,排在第二。而朱力箭法最好,虽然枪棒功夫比不上前面三人,但是战场上有时候弓箭的杀伤力更强,可以射杀远处的敌人,所以总体来说战斗力应该比盘、干两人差不了多少。下面就是祁康、曹永、贝利、石头等人了。乐闲虽然也领兵打仗,但基本上只能算是个儒将。

这是按冲锋陷阵时的战斗力排名,若是按照领兵方略、将才来排,却又完全不是这样。祁康为将时间最长,算他排在第一了。曹永、盘麟都是智勇双全之人,可以独自领兵。干疤、姬存孝等人排兵布阵不行,长处在冲锋陷阵。而乐闲事实上不能算是将才,而应该排在帅才之列。

当然总得来说,姬丹手下像廉颇、李牧这样的名将是一个都没有。打仗的时候还是要靠姬丹自己统领,用将才排名没有多少实jì

意义。

剧辛坐镇骊成,这里成了他的大本营。姬丹的数万大军虽在城下,但是并没有将骊成城包围起来,而是集中在东面扎营。骊成乃是附近少有的大城,只要剧辛不出战,姬丹也休想占到便宜。

剧辛手中虽有十万兵力,但是骊成城内只有四万,其余六万分布在渔阳郡各处,而越靠近骊成,兵力越多。

这一天,剧辛把手下的主要将领都叫到帐中。近半月来,剧辛一直躲在骊成城中,只是暗中召集兵马,发布将令。众将领都觉得剧辛被上次打怕了,这还是剧辛第一次将大家都召集起来。

“诸位,”剧辛的目光威严地扫过帐中诸将,说道:“连日来废太子的军队如跳梁小丑,在城外挑zhàn

。老夫知dào

辽东局势危急,废太子急于求胜,以免腹背受敌。彼军利在速战,我军利在坚守,所以老夫一直避而不战。”

剧辛顿了顿,继xù

说道:“诸君以为老夫惧怕,废太子也以为老夫惧怕,非也!如今,数日不见其前来挑zhàn

,必是认定我军不敢出战。如此,废太子军中必定懈怠。兵法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如果我军突然杀入敌营,必能大败敌军!”

说到这里,帐内的人都激动起来,一个个期待地看着剧辛。众将心中皆想,宝刀并不老!剧辛戎马一生,岂会这么容易就打趴下?现在是打翻身仗的时候了。

毒蛇盘在地上不咬人,只因它在寻找机会。

“众将听命!”看着众将的神情,剧辛满yì

地点点头,说道:“今天晚上,诸位从城内、城外,四面八方,悄悄接近废太子军营。三更时分,听我号令,诸将同时杀出。哼,我以十万精良之兵,突袭太子四万懈怠之卒,我就不信还赢不了!”

“相国必胜!大将军必胜!”帐中将士齐声喊道。

此时祖荣上前说道:“相国,上次废太子烧我大营,致使我军失利。这次我军可以多准bèi

火器之物,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

“祖将军所言甚是!”剧辛赞许地说道:“不愧为我军中智多星。各军须按祖将军所言,前去准bèi

!”

“是!”众将齐声答道。

姬丹的大营就在骊成城外五里处。大敌当前,军营中每天晚上都有一名大将负责警戒。这一夜,干疤负责巡逻。

晚上月明星稀,而军营中更是灯火通明。干疤骑着马,带着亲信侍卫绕着军营巡逻。到了这个时候,即使是白天热闹非凡的军营,此时也寂静起来。士兵们都进入了睡梦之中,只有守军营的士兵还一个个立在那里,打着瞌睡。

在经过营门的时候,干疤下意识地朝外看了看。外面鬼也没有!虽说今夜月色不错,但是要看清百米之外根本不可能。突然,外面依稀传来一声咳嗽。

“什么人到营外去了,难道是晚上去撒尿?”干疤并没有太在意,只是又往外看了看,却不见踪影。

突然,干疤觉得外面有一片地方特别亮。记得外面是黑色的泥土,怎么在月光下显得这么亮?干疤不禁疑惑起来:“明天我一要去看看,那块地方到底为什么特别亮!”

心中想着,干疤继xù

巡逻下去。过了一盏茶功夫,干疤突然倒吸一口冷气,心中暗叫不好,拨转马头往回跑去。背后的侍卫莫名其妙,也只好紧紧跟着干疤往回。

接近营门,干疤一边跑,一边双眼盯着前面。突然,一名本来立在营门口的士兵轻呼一声,倒在了地上。

“不好,有敌兵偷袭!”干疤朝后一挥手,大喝一声:“你们快去叫醒弟兄们,剩下的跟我来。”

说完,干疤双腿一夹,胯下战马速度加快。很快,干疤便见到守在营门口的十名士兵都已经倒在地上,而门口已经有数匹战马到了跟前。

“鼠辈大胆!竟敢偷袭你干爷爷的军营!”

干疤大喝一声,取出弓箭,连射数箭,射倒营外冲在前面的两名士卒,同时举起长刀,冲了上去。

此时,剧辛见已经暴露,一声令下,顿时营外杀声大起,大军如潮水一般往营中冲去。

外面数箭射来,干疤毅然不惧,挥舞长刀,迎了上去。一名敌军士兵就在眼前,挺枪来刺。干疤不闪不避,长枪刺中干疤左腿。一阵剧痛传来,干疤连看也不看,一刀劈向那名士兵,将其劈倒在地。

接着,干疤反手一轮,刀刃向外,“呼”地一声又劈死了另一名敌兵。

“把他留给我,你们冲进去!”

一名敌将大喝一声,冲了上来。长戟一挺,借着马力,冲向干疤。干疤一拉缰绳,战马往旁边一让,长戟扑了个空,从干疤身侧穿过。就在敌将冲过干疤身旁的时候,干疤突然长臂一伸,一把抓住敌将盔甲。

敌将身体离开战马而起,干疤“呀”地一声大叫,手一轮,将敌将抛向空中。敌将身体离地,毫无着力之处。干疤刀光一闪,“啪”地一声响起,长刀劈中敌将,一下将其身体劈成两半,掉落下来。

见此情景,周围的敌军纷纷色变,一时呆立原地。突然一名大将大叫道:“用弓箭,用弓箭!”

此人名为裴兴,也是一名裨将。经过提醒,敌军士兵醒悟过来,纷纷取出弓箭。

此时已经有很多敌将冲入营中,跟着干疤身后的侍卫早已被清理得一个不剩,身边只剩下敌兵。刀箭无眼,若是用弓箭,难免误伤。所以虽然有弓箭,但是敌兵也不敢射。

“裴将军,我们的弟兄怎么办?”一名士兵问道。

“顾不了这么多了,快射!”

万箭齐发,威力非同小可。首先是干疤的战马身周插满了铁箭,挣扎几下,轰然倒地。马一倒下,干疤也被掀翻在地。

干疤身中数箭,铠甲上更是挂满了箭矢,如同刺猬一般。一倒地,便有数柄长戈同时刺倒。干疤顾不得疼痛,一个翻身,躲了过去。

“敌兵来偷袭啦!”随着几名巡逻的士兵一齐大叫,营中士兵从梦中惊醒,顿时,大营各处响起了呼叫声。一阵忙乱之后,士兵们在各将的带领下迅速出来抵挡敌兵。

这边眼看干疤就要抵挡不住,突然有一员大将从营中杀出。此人连头盔都没来得及戴,正是大将姬存孝。

战争到了现在,敌兵都认得姬存孝。刚刚见识了干疤的神勇,现在是名头更响的嗜血将军来了,剧辛的士兵吓得慌忙闪开。

姬存孝纵马冲了过来,一俯身,左手将干疤从地上捞起,同时右手几乎不停,一把冷偃刀左右翻腾,如入无人之境。

干疤坐在姬存孝身后,两人同骑一马。乘着敌人闪开这个档口,干疤伸手将身上数支箭拔掉。铁箭一旦拔出,身上伤口鲜血直流。不过干疤也顾不得这些,正好又经过敌军一员骑兵身旁,干疤长刀一挥,将骑兵杀了,同时纵身一跃,竟然跳到了那匹战马上。

虽然骑上了那匹战马,但是刚才两马相交,马头朝着相反方向,所以干疤倒着骑在马上。现在身边都是敌军,干疤一时无法反身,干疤只好倒着作战。

见此,姬存孝也拨转马头,前来助干疤。等姬存孝来到身旁,杀退数名敌兵,干疤这才得到喘息,在马上转过身来。

此时剧辛的士卒已经冲入军营,见到营帐便用火烧,顿时有数处军营烧了起来。

但凡火攻,若要真的奏效,必须有两个条件:易燃之物和大风。姬丹四万大军,军营连绵数里,营帐也不算易燃之物,火攻只能烧起几处营帐,暂时不能烧掉整座军营,所以火攻的威力并不大。

姬存孝和干疤两员虎将身处重围却丝毫不惧,横冲直撞,剧辛的军士不停地后退。

“拦住他!不许退!”

见到姬存孝就要把干疤救出重围,冲在最前面的裴兴厉声喝道。士卒不敢再退,转身又向姬、干二将冲去。

此时,好在姬存孝身后士卒也已经赶到,与敌军战在一起。接着,祁康、盘麟也领着本部兵马赶到。几员大将奋不顾身,力战敌军。营中其他士兵这才得到喘息机会,由军师荀达统领,整军杀出。

此时敌军则从四面围住军营,一个劲地往里面射火箭。营中火势渐渐变猛,形势越来越危急。如果再呆在营中杀不出去,下场只有一个,就是被杀死。

虽然不停有将领带着部下杀到大营门口,但是剧辛大军堵在这里,姬丹的大军想要冲出去谈何容易?无论他们杀死多少敌军,后面便有多少敌军填上来。

“跟,跟我来!”

姬存孝大喝一声,战马踏着火堆,朝侧面冲去。敌军打的主意是要将姬丹的大军困死在军营之中,所以侧面敌军兵马不多。很快,姬存孝来到围栏旁边。

外面的敌军放火箭的时候,故yì

只射向营中,这里围栏上反而没有火。姬存孝大喝一声,冷偃刀一闪,劈开一根横梁。接着,冷偃刀刀背向上,姬存孝双臂猛一用力,一整捆横栏被姬存孝挑着,就要离地而起,下面露出一段很长的缺口。

军营的围栏做得非常结实,尤其是这外围的。姬存孝的战马承shòu不住压力,嘶鸣连连,竟然口吐白沫,倒在了地上。

姬存孝浑然不顾,双脚一着地,再次大展神威,猛一使劲,这捆横栏腾空而起,大营露出一个缺口。大营围栏非常坚固,冷偃刀的刀柄是一根长长的精铁,若是普通树干,根本承shòu不住这样的压力,说不定早已断裂。

大营露出一个缺口,外面的敌将见到,急忙命令道:“快!射死他!”

数十只箭指向姬存孝,而姬存孝举着横栏,一时没有放下。情况危急,身旁的祁康大喝道:“给我冲!”便一马当先,从横栏下面的缺口处冲了出去。祁康身后的士卒跟着也冲了出去。

铁箭射来,顿时又有数十名士卒倒地,不过姬存孝毫发无损,箭矢都被这些士卒挡住了。接着,姬存孝手一翻,轰得一声,横栏砸在旁边的围栏上。

一旦有了缺口,营中士兵急忙冲了出去。剧辛的兵马虽多,但是要包围这么大的一个军营,不可能任何地方都布置很多兵马,大部分只能布置在营门外面。祁康一旦杀了出去,其他士卒要出去一点都不费力。

此时敌军也有数名将领杀入营中,此时背后的盘麟等将正被敌军中的裴兴、马晃等将缠住,无法脱身。见此,姬存孝反而返身杀了回去,大喝一声,一边敌住敌将,一边示意盘麟、赵均、李匡等人先走。

几人且战且退,护住兵马,退出军营。此时整个军营已经处于一片火海之中,里面的粮草辎重焚烧殆尽。幸好大部分士卒都退了出来,只有小部分没能幸免。

看着姬丹的大营被烧成灰烬,剧辛指挥若定,颇有大将风范。前次被姬丹劫了军营,现在一报还一报,剧辛心中痛快无比。

不久,军士来报,姬丹的大军已经从侧面撕开一个口子,逃了出去,剧辛又急忙指挥兵马,从三面夹击敌军。

突然,剧辛想起一事,对身边侍卫吩咐道:“去打听一下,找到废太子踪影没有?”

“是!”

身边的侍卫领了命令,向战场各个方向跑去。不久,几路侍卫回来都说没有。剧辛心中疑惑,不过也没有太大的担忧。姬丹的兵马也就这点,还能多到哪里去?只要把姬丹的主力消灭了,即使没有抓住本人,姬丹也无能为力了。

姬丹的实力本来比剧辛强一些,但是这次带走了一万精卒,剩下的只有四万。诸军中真zhèng

精锐的要数辽东兵了,但是现在数量只有不到一万,剩下的一半是辽西兵,还有就是右北平上次接收到降兵。

武闪城外接收的四千朝鲜降兵算是战斗力最差的,不过已经在第一次滦水边的大战中消耗了不少,现在剩下的只有一半,所以也不影响战斗力。

虽说实力有所不如,但是剧辛想要彻底包饺子消灭却是不可能。战场上两军实力相当的时候最忌讳分兵,现在剧辛分兵从三面包围过来,反而给了姬丹的大军可乘之机。

很快,姬存孝一马当先,找准一个方向冲了出去。大军跟着也冲了出去。接着,姬存孝掉转马头,返身再杀了过来。渐渐地,整个战场进入了胶着状态,谁也没有明显的优势。

与此同时,有一人正骑着一匹快马从潞城往南两百里的雍奴出发,星夜兼程,火速往南飞驰而去。

到了雍奴已是深夜,城门早已关闭。那人在城下大叫:“紧急军情,快打开城门!快开城门!”

守城的士兵听到有紧急军情,又见城外确实只有一人,不敢怠慢,急忙放下吊桥,开门将来人放进来。

吊桥一放下,来人迫不及待,马鞭一挥,直奔太守府。时值深夜,雍奴太守郑筹早已睡下,不过军情紧急,守护的侍卫只好将他叫醒。

见到郑筹,来人急忙将文书递上:“郑太守,这是潞城太守邓处邓大人的紧急文书,请郑太守过目!”

郑筹急忙接过文书,迅速阅览一遍,脸上显出紧张之色,问道:“潞城什么时候被围的?现在有多少兵力?”

“回大人,今天上午太子的兵马突然出现,潞城中只有两千兵马。”

“两千兵马?太子有多少兵马?”

“太子兵马一眼望不到头,少说也有一、两万。”来人答道。

郑筹想了想,吩咐道:“你先下去休息一下,这里我来处理。”

“那救兵…”

“我现在城中兵马还不到五百,剩下的都被相国临时调走了。这点兵力,去了也是白搭。太子上午围城,现在这个时候只怕已经攻下潞城了。”郑筹说道:“现在担心潞城已经没用了,本太守担心的是太子攻下潞城之后,会不会顺势挥兵南下,到时候雍奴城也要被围了。”

来人无奈,只好出了太守府,去馆驿休息去了。来人一走,郑筹思索片刻,取来笔墨纸砚,奋笔疾书,写就一份文书。

“来人!”郑筹写完文书,叫来侍卫,吩咐道:“速将此文书送往骊成相国处,不可怠慢!”

“是!”侍卫接过文书,快马加鞭出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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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混战

旭日渐渐升起,将士们已经鏖战一夜。战斗到了这个时刻,战场上两军已经犬牙交错,混战在一起,再也看不出明显的分界线。

这对姬丹的大军很危险,毕竟姬丹兵少,剧辛兵多。这便是姬丹大军中没有统帅的坏处。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姬丹这次行动虽然这次经过深思熟虑,周密安排,但走的时候还是忘了一件重yào

的大事,忘了在军中指定一名临时统帅。

军中经验最足的算是祁康了,见此,急忙约束本部作战时不得分离。但是其他大将各自厮杀,祁康想要聚拢也是无法。

看到这种混战的情形,剧辛放下心来。虽说姬丹的大军战斗力颇强,但是没有统一的指挥,终究还是会输。

一直找不到姬丹踪影,剧辛心中难免有些意wài

。不过对于剧辛来说这个意wài

来得好,正好可以乘此时机消灭姬丹大军,从此除去心头大患。到时候,自己有功于燕王,也可以坐稳这相国的大位。

突然,一名侍卫从远处疾驰而来。看其样子,不像是战场上的士兵,倒像是某个差役。

“报!雍奴城紧急军情,请相国过目!”见到剧辛,来人喊道。

“念!”剧辛想也不想,吩咐道,接着又马上问道:“唔?雍奴?”剧辛疑惑地看了来人一眼,吩咐道:“将文书拿过来。”

来人急忙将文书递上。剧辛接过文书,看了之后倒吸一口冷气,一时僵在那里,不知作何回应。

“相国!相国!”一旁的祖荣见到剧辛呆立不动,小声呼喊道。

剧辛反应过来,将文书交给祖荣。祖荣一看,也大吃一惊。想了想,祖荣献策道:“相国,废太子虽然攻下潞城,但要挥师南下,也不可能马上打到这里。末将以为,先不去理他,等这里的战役结束,再回师与其决战未迟。”

剧辛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此话虽有理,但是祖将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潞城离蓟城只有不到二百里,万一废太子突发奇兵,直接进攻蓟城,到时候京城震动,燕王怪罪下来,岂是你我能承担得了的?”

说着,剧辛转身对几名传令官吩咐道:“你们两人快去传令,叫裴兴、姜严、司马先速来见我!”

“是!”

传令官接到命令,急忙去找三人。不久,三人满身是血,气喘吁吁地来找剧辛。

“裴兴、姜严听命!”剧辛命令道:“你们领本部两万兵马,速往雍奴、潞城方向进发,寻找废太子主力,遇上了便与其决战,务必将其消灭!”

裴、姜两将互相对视一眼,齐声答道:“是!”

说完,剧辛补充一句:“若是一时找不到,便协助防守雍奴、潞城等城池。”

“是!”

“司马先!”

“末将在!”

“你领一万精兵,火速赶回蓟城,协助太守孙密守城!不得有误!”

“是!”

两道命令发布下去,剧辛心中稍安,吩咐道:“其余诸将继xù

剿灭废太子叛军!诸将,跟我来!”

战场上形势往往瞬息万变,刚才还胜券在握,现在却突然变得扑朔迷离起来。剧辛抖擞精神,亲自上战场作战。

虽然不知dào

姬丹具体有多少兵力在这里,但是既然姬丹本人出现在渔阳郡,那一定会带走不少兵力。根据剧辛的估计,留在这里的兵力不会超过三万。

剧辛有十万大军,裴兴、姜严、司马先带走三万,还剩下七万大军。无论如何,七万对三万也应该是个胜局,何况剧辛已经偷袭成功,虽然不知dào

伤亡情况到底怎么样,但是应该已经重创了姬丹的大军。

这是剧辛的估计,不然也不会命人带走三万大军。

剧辛带了身边一支亲随大军,四处冲杀。不久,剧辛消灭了几群被分割出来的敌兵,正自高兴,突然撞见大将盘麟。

“老匹夫,别跑!你盘爷爷在此!”

盘麟本来在于姜严大战,突然姜严撤出战场,上来两名小将,不久都死于盘麟枪下。盘麟正四处寻找对手,一时找不到目标,突然远远见到剧辛带着亲兵出现在前面,顿时大喜,骑马冲了上去。

盘麟人未到身边,已经接连射出三箭,把挡在剧辛身前的三名士卒先射死。三箭射出,人已到了跟前,盘麟挺槊刺出,直奔剧辛胸口。

此时剧辛正在寻找对手,突然旁边一骑快如闪电,人还未到已经射杀了自己三名侍卫,吓得赶紧往旁边闪。祖荣一直跟在剧辛身边,见此,大喊道:“相国休慌,末将来也!”

祖荣拍马赶到,与盘麟两马相交,打在一起。祖荣战斗力一向不行,而盘麟却是姬丹军中数一数二的猛将,两人一交手便分出高下。祖荣也不是个死脑筋的人,感觉自己不是对手,急忙往回逃去。

盘麟舍下祖荣,前去追击剧辛。一边追,一边射箭,一连又射杀数人。盘麟的箭术比姬丹要高明得多,马不停蹄,便能射出,而且五十步之内百发百中。

此时剧辛身边没有大将,跑出数里,才遇上一名裨将刘建。刘建敌住盘麟,剧辛这才勒住马头,在一旁观战。

祖荣没有走远,见刘建来了,顿时勇气百倍,拍马过来,与刘建一起两将打盘麟一人。二将敌一,正战得起劲,突然旁边又来了一人,状貌魁伟,正是令敌军闻风丧胆的大将姬存孝。

祖荣和姬存孝交过手,知dào

是个惹不起的主,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扭转马头便跑。祖荣一跑,刘建也不敢以一敌二了,只好跟着逃跑。

姬存孝、盘麟两将领着亲随骑兵追击剧辛、刘建、祖荣三人。剧辛不敢脱离战场,怕失去控zhì

,在战场上迂回逃窜。于是,几人在战场上边打边走,剧辛的其他将领见到主帅被追杀,纷纷前来解救。

姬、盘二将何等神勇,中途击杀数名剧辛的战将,但都不是大将级别的,效果不大。过了一阵,敌军将领越聚越多,敌住两人,最后连结、盘两人也几乎无法抵挡。

见此,剧辛刚刚松一口气,却见前面的士兵纷纷往后逃窜。剧辛大惊,这才想起这边被结、盘二将牵制住了很多将领,战场上其他地方的士兵无人指挥,导致形势恶化。

“快,快去制住敌军!”剧辛大声喊道。

听到喊声,这边的将领也反应过来,纷纷回身冲回阵营。剩下的三人却不是姬存孝、盘麟的对手,很快被斩杀了两人,剧辛只好又往后逃去。

姬存孝和盘麟再次紧紧追击剧辛,剧辛身边虽有众多亲信侍卫,却不是姬存孝和盘麟的对手,只好护着剧辛往后逃。逃着逃着,剧辛逃出战场去。

这边祁康、干疤、张式等将的对手突然少了大半,一个个振奋神威,将敌营冲得支离破碎。姬丹的士卒渐渐聚拢,而剧辛这边不时有人投降,时间一长,形势逆转。

等剧辛的众将反应过来,已经落了下风。此时祁康已经将大军聚集起来,由于姬存孝、盘麟这两位裨将级别的将领去追杀剧辛去了,而干疤又受了伤,这里变得只有祁康、张式两位裨将,剩下的战将就是像李匡、孙和、赵均、周平等旌卫了。如此一来,祁康反而更容易将大军聚集起来。

打仗的时候,勇猛的将领冲锋陷阵自然可以威震敌胆,但是真zhèng

要取胜还是要靠调度指挥。祁康是姬丹军中少有的有将才的人,有了他的统一指挥,大军的整体战斗力不减反增,比之前各自为战增强了不少。

此时的大军就像一个统一的整体,祁康旌旗指处,大军随即砸过去,敌军根本无法抵挡。又有越来越多的敌兵在阵前投降,祁康也不担心,只是简单地收编入各行伍中,继xù

向敌军攻去。

于此相反,剧辛的军队没人指挥,完全落入散乱状态。不久开始了数万人的大溃退。

再说剧辛由侍卫护着,拼命地往后逃。剧辛本不想就此脱离战场,但是在这种情形下,连战马都不听自己控zhì

,最后由侍卫护着逃出了战场,一路向骊成逃去。

战场就在骊成不远,不久,剧辛来到骊成城下,大喊:“快开城门!”

此时骊成有三千守军,见到剧辛回城,急忙打开城门。剧辛入了城,急忙又命人将城门关上。

城门刚刚关上,姬存孝、祁康二人便来到城下。城墙上一阵乱箭射来,二将无奈,悻悻然掉头回战场厮杀去了。

两人一路往回,碰到很多往回赶的敌兵。一开始两人还与敌兵厮杀一番,但每次敌兵都是匆匆交手,便匆匆离去。后来一路上的敌兵越来越多,两人杀不胜杀,索性不去理他们,只顾往东去找自己的部众。

剧辛在城中刚刚坐定,喝了口水,裨将祖荣便也入城了。一入城,祖荣心急火燎,找到剧辛。

见到祖荣也来了,剧辛顿时大怒,喝问道:“祖荣,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谁让你回来的?”剧辛自己刚刚逃回,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对手下将士却将令极严。

“相国,”见这架势,祖荣眼珠一转,说道:“末将在战场上到处找相国,却不见相国踪影,心中担心,特来护驾。”

“你…”剧辛一时语塞,改口说道:“战场上情况怎么样了?”

见到剧辛不再追究自己逃归的责任,祖荣心中松了口气,一下又焦虑起来,说道:“败啦,败啦!”

“什么?大军败了?”剧辛惊恐地问道。

“是,相国!”祖荣答道。

剧辛失魂落魄,一下跌坐在椅子上。正好此时又有两名将领回到城中,前来向剧辛报gào

。见到剧辛这副样子,两将肃立在一旁不敢吭声。

祖荣上前继xù

说道:“相国,恐怕此城也守不住了。以末将之见,相国还是快撤吧!”

此时剧辛回过神来,大怒道:“你敢瞎说乱我军心?”

“末将不敢!只是,现在军心已散,若是等到敌军收拾完毕,前来围城,只怕真的走不了了!”

剧辛神情沮丧,沉默半晌,说道:“我统领十万兵马,本欲替燕王扫平叛军,谁知落到这个结果,我还有何面目再面见燕王?”

说着,剧辛唰的一声拔出佩剑,便往自己脖子上抹。祖荣等见到,急忙上前,制住剧辛。祖荣本来不是剧辛的心腹,经过几番献计,渐渐获得剧辛的信任,如今已经与心腹无异。

“相国,事情还没有到不可为的地步。既然废太子在这边的兵马强盛若此,潞城那边必定兵少。相国可留下一部分兵马守住此地,自己领一支兵马前往雍奴,会合裴兴、姜严二将,与废太子决一死战!”

祖荣这一番谋划提醒了剧辛,让剧辛沉思起来。渐渐的,剧辛死灰一般的眼神中闪出了亮光。片刻之后,剧辛伸手“啪”地一下猛拍桌子,霍然起立。

“大丈夫要死也要死在沙场!”剧辛有了决断,对身旁一名侍卫说道:“你速去赶上裴兴、姜严,命他们在雍奴城中待命。”

“是!”侍卫领命转身离去。

“祖荣!”

“末将在!”

“我命你驻守骊成!”

“…是!”祖荣犹豫了一下,只好答yīng



剧辛继xù

命令道:“其余诸将随我出城,收拾撤下来的兵马,往雍奴城去寻找废太子主力,决一死战!”

说完,剧辛起身出城去了。祖荣出主意的时候,没想到剧辛会让自己独自留下来,现在既然剧辛已经这么下令了,也只好领命。其实剧辛也不想让祖荣留下来,但现在城中没有级别达到裨将的大将,剧辛也是出于无奈。

剧辛领了城中刚刚败退下来的将领,带着数千兵马,一齐出城。刚出城,便见大将马晃退了下来。剧辛急忙叫住,两下合兵一处,返回战场,去收其他残兵败将。

接着,又碰到费维和李敖,又得兵马近万,剧辛没有再逗留,直接领兵往雍奴城去了。

而战场上剧辛的大军迅速被姬存孝等人扫平。剧辛的其他将士退下来,大部分都往雍奴城去追剧辛去了,只有少部分退入骊成城中。

第一百四十二章 受降

日落之前,战场彻底平静下来,而骊成城已经被盘麟、祁康、姬存孝、干疤四将各领一军,四面围住。四将并没有立即攻城,而是要先分兵清理战场。

刚刚结束的战场上得到的降兵被一队队押到大营各处,统一编队,然后分配到各军。这一切都需yào

由一个人来统一处理,而祁康便是当之无愧的人选。

经过这次战争,特别是最后决胜时刻的表现,祁康表现出了大将之才,为众人所信服。而对于这些军旅事务,荀达却不精通,只能出谋划策。

姬丹提拔的将领,虽然不乏勇猛的虎将,但多是苦寒出身,没有读过什么书。虽然有人天生就是将才,但是大多数领兵的将才还是需yào

一定的学识。与其他将领不同,祁康在燕王喜的时候便是大将,领兵多年,在学识胆略等各方面都要优胜一筹。

降兵清点完毕,共得士卒三万有余,旌卫级别的战将十五名。现在也没有时间甄别良莠,都被编入各个军营之中。这样,姬丹在这里的军队数量就达到了六万多了。

如果是敌国的降卒也许不能这么做,比毕竟驱使敌国降卒去攻打敌国的城池是不明智的做法,不说降卒不会真的去拼命,还要担心他们阵前反水倒戈,反而不妙。

不过这些都是燕国的士卒,而且姬丹本来就是燕国太子,对于这些士卒来说没有什么忠诚感的问题,所以祁康将他们都编入自己的队伍也不用太过担心。

对于祖荣来说,这是一个不眠之夜。祖荣自认也是才智之士,虽然临阵冲锋不是材料,但也能料敌先机,出谋划策。不过,这次与姬丹的大军作战,却每战必败。这不得不让祖荣觉得姬丹确实是天命所系,不可抗拒。

如今自己困守一座孤城,内无良将,有的只是万余名疲惫之卒。而城外则猛将如云,总数数倍与己的大兵。强弱对比如此明显,便是三岁幼童也能看出来。

想了整整一个晚上,祖荣终于做出了决定。第二天一早,祖荣的使者来到了姬丹军中,去见现在主事的祁康。等使者回来不久,骊成四面城门大开,一队队士兵空着手开出城去。

不久,祁康领兵进入了骊成城内。自此,右北平最后一个城池也落到了姬丹手中。

再说乐闲利用黑风山和渔阳城带去的兵马收伏了葫芦口旌卫葛奉,从此打通了渔阳到右北平的通道,姬丹立kè

引一万大军进入渔阳,直插剧辛的腹心。

接着,姬丹命葛奉进入平谷,收伏了平谷城内的驻军。葫芦口的两千士卒,加上黑风山的众山贼,以及平谷城的士卒,现在姬丹的大军达到了一万四千人。

这次入渔阳可谓是大获成功:从乐闲和石头两人不带一兵一卒来到渔阳郡,到现在已经收取了渔阳、安乐、狐奴、平谷等四处城池,用了不到三天时间,而且没有大规模的硬仗,基本没有死人。

所谓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这些成功都来自于事先的周密谋划。

为安定人心,乐闲没有变动城池内的军政人员,所以对于老百姓来说,也不过是名义上换了个主子而已,其他都没有任何变动。

渔阳郡守兼渔阳城太守曹温亲自帮乐闲拿下葫芦口之后见到了姬丹,姬丹命他仍为渔阳郡守,并火速赶回渔阳城,以防有失。

渔阳城是个大城,离蓟城又近,地理位置十分重yào

。现在城中只有两千兵马,姬丹又特意拨出了两千精兵,归曹温调度,驻守渔阳城。

渔阳城往南的大城便是潞城,潞城往西两百余里便是蓟城。等这里一切准bèi

定当,姬丹没有多做停留,便直接顺道南下,直取潞城。

潞城离蓟城不过两百里,轻骑很快便能到达蓟城,是蓟城东面的藩篱,所以地理位置同样重yào

。本来潞城有三千精兵驻守,但是因为准bèi

大战,剧辛临时将潞城的兵马抽去了两千五百,现在只剩下五百兵卒。

潞城太守邓处是一员经验丰富的老将。自从潞城的兵马被调走之后,邓处一直心里不安,城中守备也特别的严。不过潞城确实属于后方,邓处也一直安慰自己,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只希望战事早点结束,剧辛将本来属于潞城的那两千五百兵卒早点还给自己。

不过这一天早上,邓处正在巡城,突然城外尘土飞扬,姬丹的上万大军从天而降,邓处终于知dào

自己的担心不是空穴来风。事出紧急,邓处只来得及将两名送信的侍卫送出,潞城便被姬丹的大军重重包围了。

由于潞城属于渔阳郡,邓处没有将书信送到蓟城,而是将一封信送到渔阳城郡守那里,而另一封信则直接送到征讨大将军、相国剧辛那里,请求援兵。然后邓处便登城去见姬丹了。

“臣邓处见过太子!”邓处在城墙上拱拱手,说道:“甲胄在身,老臣无法施礼,还望太子见谅!”

“邓太守不必客气。”见到邓处如此有礼,姬丹也不好乱来。还了礼,姬丹在马上说道:“既然你还认我这个太子,就应当知dào

尊卑之别,还不快开城投降?”

邓处沉默片刻,说道:“太子亲来,老臣本当开城迎接。只是太子带着兵马前来,臣怕惊吓了城中百姓。还请太子在城外耐心等侯,待老臣遍告城中百姓,自当出城相迎。”

姬丹一听,心中疑惑。身旁的乐闲小声说道:“此乃虚托之词,太子可要小心!”

姬丹点点头,向邓处大声喊道:“既如此,邓大人可速去准bèi

。本太子给你半个时辰,若半个时辰还不出城,我便下令攻城。到时候城内玉石俱焚,可怪不得我!”

“太子放心,只要给老臣半个时辰,不管准bèi

得如何,必定开城相迎!”说着,邓处拱拱手,转身走了。

邓处一走,姬丹向乐闲问道:“乐将军,如果你是邓处,想要突围应该从哪个方向?”

乐闲想了想说道:“我们在城的北门,而南门离剧辛最近。邓处想要突围,必定走南门。”

“既如此,乐将军还是打我的旗号在此守候。如果邓处按时出城也就罢了,若是过了半个时辰还不出城,便杀进城去!”姬丹吩咐道:“我去南门候着,看他耍什么花招!”

“是!”

与大多数城池一样,潞城分东、南、西、北四门,姬丹和乐闲带着葛奉守住北门,而另外三门分别由石头、孟霸、朱力把守。葛奉毕竟是刚刚投降过来,姬丹不敢让他独自把守城门,而是留在身边。

安排定当,姬丹领着数名近卫亲随,来到南门。姬丹刚到南门,城门一下开了,里面杀声大起,冲出来一支数百人的军队,为首之人正是太守邓处。

等邓处快杀到跟前,姬丹跃马上前,大声喝道:“邓处老匹夫,你看我是谁!”

“啊!”

见到姬丹,邓处大吃一惊,急忙回身。姬丹哪里肯放过,手一挥,大军掩杀过去。于此同时,姬丹的黑旋风飞一般冲了过去,邓处只觉得刚刚才转身,身后就出现一只手,一把将其身体提了起来。

姬丹单手提起邓处,邓处虽然手中有兵器,但是由于处于空中,无处着力,被姬丹往身后一抛,便摔在地上。

接着姬丹神威无比,大喝一声,冲到邓处身后的士卒面前,挺枪便要刺。这些士卒哪里见过这个架势,马上跪倒在地,叩头乞降。

马上有士卒上来,将邓处捆了起来,又将士卒的兵器收缴了。姬丹押着士卒,领兵进城去了。不久,其余城门也大开,有姬丹的士卒出来,引城外兵马入城。

来到城内太守府,姬丹对邓处厉声问道:“老匹夫!你言而无信,今天还有何话说?”

本以为邓处定会磕头求饶,谁知他没有丝毫求饶的意思,说道:“哼!你弑君自立,大逆不道,而且毫无见识,还敢来说降于我?”

姬丹听了一怔,顿时沉吟起来。若是邓处真的开口求饶,姬丹定会立kè

下令将他处死。现在看来,邓处骨头还挺硬,只是对姬丹有很大的成见。这样一来,姬丹反而不想下手了。

迟疑片刻,姬丹问道:“哦?我如何毫无见识了?”

邓处看都不看姬丹一眼,冷冷地说道:“兵不厌诈,你竟然说出言而无信这样的话,岂不是毫无见识?”

“这么说也对。”姬丹心中想道:“此人对我有些误会,看来还是有些气节,是个忠义之人。若是能够收伏,也不失为一名良臣。不过他这个性格,看来是要用计才能收伏。”

想到这里,姬丹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邓处忍不住横眼看他。

“你说我毫无见识,我看你才是真的毫无见识!”姬丹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笑着说道。

邓处一怔,问道:“哦?我又如何毫无见识了?”

姬丹收起笑容,说道:“先王遇害之时,本太子远在辽东。我不在蓟城,害死先王又有何用?难道是专门为了给姬贤登基扫清障碍?我若要反,直接反了便是,何必这么麻烦给自己加个罪名?”

邓处沉吟半晌,半信半疑地说道:“这么说,先王不是太子害死的?”

“先王对我恩重如山,我岂会无缘无故去害死他?”

邓处叹了口气道:“看来是老臣愚昧,被人蒙蔽至今尚不自知,还诬陷太子。事到如今,老臣也无脸求太子,还请太子将老臣斩首,以示惩戒!”

姬丹一听知dào

邓处已经回心转意,急忙上前将邓处的绳索解了,说道:“老将军不必自责,还请老将军助我一臂之力,将真zhèng

谋害先王之人擒下正-法!”

邓处看了看姬丹诚挚的样子,深受感动,跪倒在地,说道:“老臣刚才无礼,请太子受我一拜!”

剧辛再次大败的消息迅速传到了蓟城,王宫中一片惊慌。

这次不同于上次,上次虽然大败,但是并没有伤及国本。上次战败,只要燕王一声令下,又能凑出十万兵马。不过这次却是不同了,想要再凑出十万大军,已经很难了。而姬丹的实力却越来越强,此消彼长,强弱易势,不得不令姬贤等人生出担忧之心。

王宫中,姬贤正在聚集众文武,商量对策。

“众爱卿,剧辛再次败于废太子之手,孤甚是担忧。听说姬丹已经攻下蓟城的东边门户潞城,不知诸位有何良策退敌?”

姬贤说完,殿下群臣鸦雀无声。虽然姬贤登基时间不长,但是其残忍的性格却已经暴露无遗。在这个节骨眼上,谁要是触怒了姬贤,轻则丢官受罚,重则召来牢狱之灾,甚至杀身之祸也不是没有可能。

“众爱卿,难道你们要眼睁睁看着废太子攻到城下,束手待毙吗?”看着群臣毫无主张,姬贤心中憋着一股火,说道:“你们平时数黑论黄,一个个自以为无人可及,临到头来,却无一策可用,孤养着你们又有何用!”

“大王!”殿下闪出一人,正是太师栗腹。栗腹本来并不想跳出来,但他知dào

姬贤的脾气,怕他气晕了头,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只好上前献策。

“如今的局势非常危急,臣以为不如与太子议和。”栗腹虽然精于官场钻营,对于治国行军却不是什么人才,一时之间除了议和,栗腹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

“议和?”姬贤眉头一皱,冷哼一声,说道:“不!我军只是暂时失利,燕国的大部分地区还在孤手中,岂能就此认输?太师,你去给剧辛增兵!”

栗腹摇摇头,说道:“相国两次失利,如今的局势已经不是光靠增兵可以解决的了。”

姬贤也是个聪明人,一听马上便明白过来,说道:“孤给了剧辛二十万大军,姬贤从两辽过来的军队不过两万。二十万对两万,居然大败!这个剧辛真是无用之极!”姬贤越说越气,喝道:“来人!”

一名太监上来低声说道:“奴才在!”

姬贤暴跳如雷,说道:“你去传旨,将剧辛就地革职,押送回京!孤要将他五马分尸!”

“是!”太监战战兢兢,领命退下。

第一百四十三章 议和

“啊?大王不可!”栗腹一听吓了一跳,知dào

姬贤又要胡来,急忙劝道:“大王若是将剧辛革职,军队无人指挥,必被姬丹击破。大王不如责令其主动出击,将潞城夺回来!”

栗腹毕竟是老臣,德高望重,又是当朝太师。大殿中文武大臣不少,甚至剧辛的族弟剧要也在场,虽然大家都知dào

姬贤的命令不妥,但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触逆鳞,连剧要也不敢,只有栗腹才敢出来匡正过失。对于姬贤这个王朝,栗腹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忠臣。

姬贤听了渐渐冷静下来,对栗腹说道:“对于此人,孤已经不指望了。不如劳烦太师,前往督战,如何?”

栗腹不慌不忙,推辞道:“唔,老臣年事已高,不再适合统领大军。督战之事,还请大王另选贤才。”

姬贤思索片刻,说道:“如此,孤便亲自前去督战!”说到这里,姬贤像是找到了一条妙计,用坚决的口气说道:“对,孤要亲征!孤就不信,即使亲征也打不败姬丹!”

年轻人都好强,这本来无可厚非,但是放在国家大事上,那就是刚愎自用了。姬贤比姬丹只小一岁,从小到大,一直是姬丹压他一头。以前输给姬丹也就罢了,如今姬贤坐上大位,还要被姬丹处处占先,姬贤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如果大王亲征,必能取胜。”栗腹深知姬贤的心理,只好先顺着他的气说。下面栗腹话锋一转,说道:“不过老臣斗胆还是反对大王亲征。听说齐国与赵国得知我大燕内战,准bèi

起兵攻打。如果大王亲征,万一齐、赵两国来犯,如何抵挡?”

其实栗腹并没有听到什么消息,只是国中乱成这样,作为一名经验老到的大臣,一直在担心此事。现在拿出来,只是觉得这样可以说服姬贤而已。

“啊?”姬贤一听,更是惊慌,问道:“若是齐、赵两国来犯,那大燕岂不是危在旦夕?这可如何是好?”

“所以,老臣的意思是议和!”

姬贤心中挣扎半晌,问道:“如何个议和法?”

栗腹想了想,说道:“可以封姬丹为辽王,割让右北平、辽东、辽西三郡给他,兄弟俩从此罢兵,相安无事!”

“那渔阳郡…”

“渔阳郡不能给他。”栗腹坚决地说道:“若是连渔阳郡都给了姬丹,蓟城随时受到威胁,大王便永无宁日矣!”

姬贤神色黯淡,说道:“如此,姬丹岂肯答yīng

?”

“可以以释fàng

太子府收押的人作为条件,逼姬丹撤军!”栗腹答道。

“嗯!那就快派人前去。”

商量再三,姬贤决定派李公公前去。李公公一直是宫中太监总管,又是月姬娘娘心腹,足以担当此任。

军情紧急,一旦决定下来,李公公一行人当天便出了蓟城,乘快马往潞城方向进发。

走出五十里,渐渐到了日暮时分。李公公正想找个地方休息一晚,突然听到前方号角齐鸣,鼓声震天。李公公吃了一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急忙骑马上了一个山坡。

凭高眺望,只见前方旌旗招展,一队军马向这边行来。而后面则是烟尘滚滚,遮满了半边天,仿佛有千军万马跟在后面。

“这,这是怎么回事?”李公公吃惊不小,对身边另一名随行的太监张公公问道。李公公年纪不小了,怕自己看花了眼,而张公公正当年轻,所以李公公问他。

张公公张大眼睛,看了半天,说道:“李公公,一定是废太子率领大军前来进攻蓟城了。”

“啊?你看有多少兵马?”

“看不清楚!”张公公咽了口并不存zài

的口水,说道:“看这架势,至少要有十万之数!不然,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尘雾!”

张公公不是统兵的将领,自然看不清这前面到底来了多少兵马,这十万之数不过他随口说说,来形容极多的意思。不过这随便说说,听在李公公耳中却成了大事。

“十万?!”李公公惊呼一声,对张公公说道:“张公公,事情紧急,我得回去报gào

大王,速速紧闭城门,严加防守!否则,如此大军前来,若是蓟城没有防备,怕是无法抵挡。”

接着,李公公从怀中取出文书,对张公公说道:“这文书就交予张公公你了。你代大王将文书送到,便可返回。”

“啊!这…”张公公为难地看着李公公。

“张公公放心,只是去递个文书而已,不会有事的!”说着,李公公拨转马头,带了两名随身侍卫,往蓟城方向疾驰而去。

张公公叹了口气,犹豫再三,还是带着数名侍卫,继xù

朝东迎了上去。不久,张公公遇到了大军前锋。

来到大军跟前,马上有军士上来,将张公公等人制住,带到后面的姬丹面前。到了这里,张公公才发xiàn

背后有无数的百姓,有的在焚烧路边的杂草,有的拖着树枝,随大军前进。

张公公顿时明白刚才看到的遮天尘雾不过是姬丹的计谋,虚张声势而已。姬丹真zhèng

的兵马并不多,看上去不超过一万五千。

心里明白过来,张公公不但没有高兴,反而更加担心自己的处境。识破姬丹计谋,姬丹岂能容他生还?战战兢兢中,张公公递上姬贤的文书。

“议和?”姬丹看了看,心中想道:“而且要我撤出渔阳?哼,做你的美梦!”

心中想着,姬丹却没有说出来,只是将文书交给他身边的荀达,然后对张公公问道:“张公公,城中情况如何?姬贤有什么安排?”

“回太子,奴才只是个小太监,不懂国家大事。不过刚才路上,奴才听李公公说,大…剧相国作战失利,二王子非常生气。本来要栗太师带兵出战,太师却以年高为由推辞了。后来又说要亲征,太师不许,没有亲征,所以才派李公公和小人前来送文书。”张公公怕姬丹对自己不利,所以也没有隐瞒,以实相告。

“哦?我怎么没见到李公公?”姬丹问道。

张公公回道:“方才半路上李公公见到太子的大军处尘雾弥漫,以为是太子领了十万大军杀到,已经回蓟城报信去了。”

姬丹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冷哼一声,说道:“哦?算他逃得快,不然…”

说到这里,姬丹脸上明显布满了杀机。张公公看着眼里,心中打了一个激灵,急忙把头低了下去。

“太子,”荀达看完文书,说道:“我军进展迅速,今晨又收到祁康的军报,已经占领骊成,挺进雍奴城。这叫我们退出渔阳郡,岂不是太吃亏了吗?”

姬丹冷哼一声,说道:“我行兵讨罪,大业未成,岂能半途而废?凡事以国家社稷为重,岂能因为一些人的性命而失去良机?”

文书中说姬贤愿意将太子府、还有姬丹的亲舅舅吴虞府上被关押起来的人做筹码,与姬丹议和,荀达怕姬丹念及亲情,故有此一说。谁知姬丹对这些人并没有什么感情,而且如今的姬丹经过了战事的磨练,早已对杀伐之事习以为常,哪里还会去顾及这些人的性命?

荀达一直觉得姬丹有些妇人之仁,如今听到姬丹如此说,感到特别的高兴,心中想道:这才是我心目中真zhèng

的英主!大器成矣!作为万民之主、一国之君,心中装的应该一国之安危,万民之所望,而不是一小群人的生死。

由于两个时代思想观念的不同,姬丹有时难免显得过于仁慈。不过今天的表现,荀达对姬丹算是彻底放心了。有了政治家的胸襟,加上姬丹天智不俗,可以想见,姬丹日后必能成就一番大业。荀达跟随姬丹,也必定水涨船高,到时候高官厚禄、入阁拜相都不是问题。

姬丹话一说完,突然想起一事,问道:“张公公,我府上有一人名叫鞠武,你可知其下落?”

“回太子,”张公公正自惊惧,见姬丹又突然发问,急忙答道:“小人在宫中见过此人,被二王子软禁在偏宫之中。不过听说二王子对他恭敬有加,不像对待太子府上其他人一样关在大牢里。”

“哦!”姬丹重重松了口气,说道:“张公公,你服侍姬贤,又来替他送文书,本来我要杀你祭旗。不过看你态度还算恭顺,回答也令我满yì

,我就不杀你。你先留在军中,等我打下蓟城,再送你回老家。”

“谢太子不杀之恩!”张公公大喜道。

蓟城四门紧闭,城内气氛紧张之极。守城的将士已经就位,就等大战开始。此时,蓟城太守孙密肩负着重任,不敢怠慢,正在巡城。

孙密本来不是什么将才,只是因为他是月姬的族弟,才被破格提拔为太守。不过如果月姬看到他的认真劲,一定会觉得欣慰,没有白白提拔此人。

孙密刚刚巡视到南门城墙上,突然有军士大喊:“孙将军,快看,敌兵到了!”孙密大惊,急忙抬头看去,只见城外尘土飞扬。虽然看不大清楚,但是南面有另一支大军迅速的朝这边推进。

“快,紧闭城门,弓箭手准bèi

!”眼看大军越来越近,孙密急忙吩咐道。

不久,城外大军来到南门城墙下,孙密大喝一声“放”,城墙上箭矢如雨点般倾泻而下。城外军士似乎毫无准bèi

,顿时陷入一片哀嚎之中。

“快退,快退!”

一名将领大声叫着,命令大军后退。大军终于退到了弓箭射程之外,但城下却已经留下了一大批尸体。

“哈哈哈!”见此,城上的孙密对左右大笑道:“人言废太子用兵如神,无人可敌,我看也不过如此,啊?”

孙密左右的人马上上来,谄媚地说道:“孙将军神威无比,以一敌百,便是孙武前来,也是受死的命,何况是那废太子?”

此时城下军中出来一名将领,大声喊道:“我乃是相国帐下大将司马先。相国听说废太子前来攻打蓟城,特命我领兵一万,前来支援。你们为何不分敌我,见面就放箭?请快打开城门,放我们进去!”

这下城墙上的人都傻眼了。一名军士眼力不错,叫道:“孙太守,此人确实是司马先,我认得他。”

孙密脸一红,喝道:“我怎么知dào

他有没有变节投敌?不许开门!”

既然孙密说不开城门,这里的将士也没办法。司马先在城外久久不见开城,又上前叫了几次,都没有人应答,只好静静地等待。

早有人将此事报gào

了太师栗腹,过了一会,有人持太师旌节,前来传令:“太师有命,开门放司马将军进城!”

栗腹与剧辛向来沆瀣一气,自然知dào

谁是剧辛的亲信。上次姬丹回蓟城为燕王喜贺寿,司马先便是受了栗腹之命参与刺杀姬丹。虽然没有成功,但是无论如何,司马先也不可能投奔姬丹。

见到是栗腹派人前来,孙密也不得不遵从命令。不久,孙密打开城门,放司马先进城。

在城外等的时间长了,现在突然城门大开,司马先反而不敢贸然进城了。过了良久,城中出来一骑,来到军前,向司马先行了个礼,说道:“司马将军,小人是太师家将,曾在太师府上见过将军,特奉命请将军进城。”

司马先对此人虽说不出名字,但是面熟,在栗腹府中确实见过。司马先行了个礼,问道:“刚才是何人在城上放箭?”

“是太守刘密下的命令。”来人答道。

“哦,原来是这个草包!”司马先骂了一声,但也无可奈何,说道:“好吧,我们进城再说。”说着,司马先手一挥,喝一声“进城”,便领着众人进城去了。

对于刘密,司马先也没有办法。刚才射杀了上百名自己的弟兄,若不是退得快,差点连司马先自己的命也搭上了。但是人家毕竟是王太后的族弟,司马先一个小小裨将,又能把他怎么样?这仇只能先记下,等日后有机会,再为冤死的弟兄报仇。

第一百四十四章 问天

司马先的军队进城后,刘密又立即下令将城门关闭。不久,城外尘土飞扬,鼓角号鸣,是姬丹的大军到了。

姬丹并没有围城,而是在城外东南方数里处扎下营寨。营寨连绵十余里,旌旗飘扬,擂鼓声震动全城,令本来就处于惊慌之中的蓟城军民更加神经紧张起来。

看这声势,起码有十万以上的雄兵。如此雄厚的兵力,本应将蓟城四面围住,现在姬丹不仅不围城,反而远远下寨,只堵住东南面,大家都觉得奇怪。但是燕国的君臣都知dào

姬丹用兵诡计多端,虽然一时想不通他为什么没有将蓟城四面围住,却还是将城门紧闭,龟缩在城中。

一连数天,城外大军一直不见动静,甚至连蓟城内信使进进出出,从外地征集来的兵马入城都没有反应。

此时的姬丹已经来到雍奴城外大军帐中,正召集诸将议事。本来姬丹领一万大军进入渔阳郡的时候,在骊成城外安排军士准bèi

各种攻城器具,作出要攻城的样子,目的是要吓阻剧辛,不敢轻易出击,谁知剧辛还是主动出击了。

不过之后的大战中,众将的表现还是令姬丹满yì

的。众将不但没有惊惶而逃,反而逆势而上,最后反败取胜。姬丹这次来,是要趁着骊成大胜的余威尚在,亲统大军,攻取剧辛在渔阳的最后一个据点雍奴城。

只要攻取了雍奴城,渔阳以东再无后顾之忧,大军便可直取蓟城。

姬丹扫视了一遍帐中将领,目光中自然而然地带着一股威严之气。此时的姬丹已是身经百战,统领千军万马、令敌军闻风丧胆的统帅,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与一年前已经完全不同了。

姬丹刚想开口讨论攻城的事情,突然发xiàn

这里少了一个人,急忙问道:“干疤将军为什么不来?”

“回太子,”旁边的一名侍卫上前说道:“小人前去传令,结果干疤将军箭创发作,行动不便,所以无法前来。现正在他的帐中静养”

“哦…军医看过了吗?”姬丹关切地问道。

“看过了。”

“嗯,让他好好休息。”

干疤是最早跟随姬丹的大将之一,也是姬丹军中一员难得的虎将。上次军营被剧辛偷袭,若不是干疤孤身一人挡住大营门口,为营中将领赢得时间,这次战役成败胜负还是两说的事。

虽然因此立了大功,干疤也因此身受无数箭伤。姬丹虽然没有亲见,但是其被姬存孝救下的时候,听说铠甲片的缝隙之间挂满了箭头,很多都是刺入肉中的。最厉害的四处分别在大腿、腹部和左臂上,一战下来,浑身都是鲜血,简直像个血人。

饶是如此,干疤也没有因此而退出战场,而是坚持战斗一直到战争结束。可想而知,当时在马上颠簸所经受的痛苦非常人所能承shòu。

虽然干疤杀敌的功夫与姬存孝相比有差距,但是就凭这一点,干疤在精神上绝对是不比姬存孝差点。

过了一个时辰,姬丹与众将议事完毕,便命众将各自回帐做准bèi

,而自己则带着几名侍卫来到了干疤帐中。

此时干疤正在帐中赤裸着身子,只用一件薄毯盖住身体,以一个极其难看的姿势趴在床上,一动不敢动。倒不是干疤怕疼,而是怕动了就会牵动浑身伤口,这样伤口好了又破,破了又好,影响伤势恢复。大战在即,干疤可不想到时候抢功劳的大好机会白白溜走。

姬丹一进帐,干疤的侍卫便小声说道:“干将军,太子来了!”

“啊,太子!”

干疤正想挣扎着起来行礼,姬丹上前摁住干疤的肩膀,说道:“干疤别动,免得牵动伤口!”

姬丹轻轻掀开薄毯,仔细观察。只见干疤身上密密麻麻,布满了伤口。有几处皮肉模糊,看得姬丹都不忍心看下去了。

“干将军受苦了!”姬丹含泪说道。

“太子千万别这么说。”干疤答道:“自从太子将末将选入精锐军,末将的命便是太子的了。如今只不过受了点皮肉之苦,太子便这么说,叫末将如何承担?”

当年姬丹用比试的方式在全军挑选精锐军,干疤本来是落选了,后来姬丹特别恩准其加入。没想到这件对姬丹来说只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干疤到现在还记得,而且还记得这么深,不仅仅记在脑子里,而且记在心中,甚至用命来报答都在所不惜。

姬丹听了心中更加难受,将身上外衣剥去,露出一件金丝内衣。姬丹沉思片刻,将金丝内衣脱了下来,放在干疤身边。

“太子,你这是…”干疤看着这金丝内衣,不解地问道。

“干将军,此内衣乃是由金丝织成,穿在身上刀枪不入,是件无价之宝。今日我便将这件金丝内衣送与将军,日后将军驰骋沙场,不惧枪戟箭矢,必能如虎添翼!”

“啊!太子厚恩,末将万死不能报答。”干疤再也无法躺着了,挣扎着起来,说道:“但这样的宝物正好给太子防身之用,末将贱命一条,哪里能配得上这样的宝物?”

“哎,干将军不必客气。”姬丹劝道:“我要夺取王位、争霸天下,日后东征西战,总不能老是自己去冲锋陷阵,还要靠像干将军这样的猛将为我出力。”

干疤推辞不过,只好收下。接着,君臣二人又聊了聊当时大战的情景,姬丹便离开了干疤营帐,回帐中休息去了。

再说齐国大夫鲁仲连千里奔波,摇动如簧之舌,终于说动赵、秦两个当今强国,圆满完成使命回到齐国。齐王见时机成熟,便命相国田单为上将,鲁仲连为军师,领精兵十万,北渡大河(黄河),进伐燕国。

“相国,”黄河渡口,鲁仲连指着正在渡河的士卒,对田单说道:“您有雄兵十万,此乃是可见之兵。您尚有十万不可见之兵,我料你并不知晓。”

“哦?”田单疑惑不解,问道:“何来十万不可见之兵?还请鲁大夫教我!”

“老夫所言十万不可见之兵便在这里!”说着,鲁仲连伸伸舌头,用手指了指。

田单先是一愣,然后又恍然大悟,笑着说道:“大夫口才,虽苏秦、张仪也不见得在你之上。但是行兵打仗却是不同,大夫虽能说动赵王出兵,却不能用口舌击杀敌兵。临阵杀敌还得靠将士们。”

见田单并不买账,鲁仲连也大笑起来,一副高士做派,说道:“老夫虽不能消灭敌兵,却能替将军攻城夺地!”

“哦?!”听到鲁仲连如此说,田单收敛笑容,说道:“大夫此言当真?老夫愿闻大夫奇计!”

鲁仲连用手指捋了捋胡子,徐徐道来:“燕国祸起萧墙,兄弟刀兵相向已逾数月,想必双方兵马已经疲惫不堪。老夫若是此时去见姬丹和姬贤,说以利害,并许其出兵相助,两人必争相割地与我,以便交好齐国,击败对方。到时候,相国可择其价高者,与之结盟,共同进攻另一方。”

“好!大夫果然妙计!”田单一听大喜,说道:“既有妙计,还请大夫勿辞劳苦,速去游说。”

“相国放心,老夫这便渡江前去。事情若成,必命人星夜前来通知相国。”

于此同时,雍奴城外聚集了七万大军。与蓟城的情况完全相反,这里姬丹的大军将雍奴城团团围住,便是鸟儿也休想飞过。而姬丹本人则早已潜入大军之中,统帅大军。

孙子云:朝气锐,昼气惰,暮气归。军队的士气最高的时候便是每天的早晨。这一日,旭日东升,雍奴城下排列着一个个方队。而姬丹则重甲裹身,骑在那匹神骏无比的黑旋风上,缓缓在方队前面行走,检阅着属于自己的一个个方队。

虽然上次伐赵之时,姬丹已是亲统二十万大军,而现在加上蓟城外乐闲统领的军队也不过八、九万,但是那时的军队不是属于自己的,而是属于燕王的。现在则不同,这支军队则是完全由姬丹亲手打造的,只听命于一个人,那就是姬丹自己。

城外是百战百胜、锐不可当的虎狼之师;城内是连战连败、苟延残喘的惊弓之鸟。攻下雍奴城已经没有悬念。之后,便是蓟城一战。对于此时的姬丹来说,王位就是树枝上熟透了的桃子,只需一伸手,轻轻一摘,便可收入囊中。

这一刻,姬丹心底升起一种从未体验过的感觉,仿佛自己就是这天,就是这地,主宰世间茫茫苍生。这是一种自古手握生杀大权,而又成就大业者都会体会到的感觉,是人生最高境界的崇高体验。

这一刻,姬丹想到的是千古一帝秦始皇。姬丹昂首注视苍天,心中不禁要问:当秦始皇剪灭六国,一统天下的时候,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良久,姬丹收回思绪,望着眼前的大军,说道:“将士们,君父死于非命,本太子蒙受不白之冤,皆姬贤之过也!而姬贤竟敢在蓟城称王,篡夺本该属于本太子的王位,是可忍孰不可忍!本太子兴义兵,剪除暴逆,匡正社稷,天必佑我!”

说到这里,姬丹顿了顿,继xù

说道:“养兵千日,用在一时。今日,便是诸位立功之时。等攻下雍奴,本太子为诸君庆功。本太子将令:凡是立功者,本太子不吝爵位。但有违反军令者,立斩不赦!现在,”姬丹拔出佩剑,在空中一挥,道:“攻城开始!”

战鼓声一起,军士们推着攻城的云梯,列着方队往城下冲去,排在最前面的士兵形成一条很明显的红线。一开始,士兵前进得很慢。远远看去,仿佛涨潮时的海浪,缓慢却又坚定地向前推进。不久,红线推到了弓箭的射程范围之内,最前面的军士突然加快步伐,一言不发,低头冲了上去。

士兵们一排一排地加快速度向前冲,很快,第一排的士兵冲到了离城墙五十步之内,城墙上突然有人大喝一声“打”,城上箭矢如蝗灾时的蝗虫一般,密密麻麻疾飞下来。

前面士兵纷纷倒下,后面的士兵却仿佛没有看到一样,继xù

朝前冲。太子将令,闻鼓不进者斩!临阵后退者斩!在大军之前,谁也不敢触犯军令,何况很多人还想立功领赏,也好日后有个出路。

姬丹是四面围城,真zhèng

进攻却只有东面一面,其它方向只围不攻。这样有利于集中优势兵力,重点突pò



雍奴城虽然也算是大城,相比不远的潞城面积还要大上一倍,但是城池并不坚固,远远不如潞城。

现在雍奴城内共有六万兵马,其中裴兴、姜严先领兵两万到了雍奴。后来剧辛撤tuì

的时候遇上费维、李敖,并一路收集散败士卒,得到三万兵马,再加上各路将领陆续逃归,加起来总共六万。

而姬丹围城的士卒总共也不过七万,只比城内多出一万。若是平时,剧辛必定会倾巢而出,与姬丹决一死战,但是现在接连的惨败,将士们早已打怕了,哪里还敢再主动出击?

姬丹兵力虽然略微占优,但攻与守的难度不可同日而语。城下将士浴血奋战,从早晨一直打到傍晚,却还是没有打下来,倒是在城下留下了累累尸体。见此,姬丹只好鸣金收兵。

一天打下来,双方都摸清了底细,剧辛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以今日的战况来看,姬丹的军队虽然战斗力强悍,但是却不足以攻下雍奴。从双方的伤亡来看,城下姬丹的大军死了至少有四、五千人,而城内剧辛的大军不过死了一千余人。

“看来太子的军队也不过如此,”剧辛心中想道:“这样也好,只要我军坚守城池,姬丹若是硬攻,兵力会越来越少。等到姬丹大军疲惫不堪之时,我军突然杀出,必能大获全胜!”

本来剧辛怕姬丹来攻城,现在倒是希望姬丹天天都来攻城。若是姬丹只围不攻,等城内粮食耗尽,反而对剧辛不利,终有被攻破之时。不过那样迁延时日,对姬丹却是更加不利。

第二天,姬丹果然又来攻城。剧辛不由得得yì

起来,想着姬丹毕竟还是年轻气盛,不知太刚则易折的道理。

进攻的方位还是在东门,剧辛急忙调兵遣将,守住东面。大战进行了一个时辰,剧辛正在城楼上观战,突然西面军士飞马来报,说姬丹大将姬存孝、盘麟二将正领兵猛攻西门,现在快要攻破了。

“中计矣!”剧辛大惊叫道:“此小儿如此诡计多端,叫我如何防守?快,快随我去西门退敌!”

说着,剧辛急忙领兵赶往西门。

第一百四十五章 抚恤金

城内虽有六万兵马,但此时光东门便集中了三万之多,而南北两边都有一万二千左右,西边兵马反而最少,不过六千余。

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战之,敌则能分之,少则能守之,不若则能避之。围城本来需yào

城内十倍的兵力,也就是说现在城内有六万兵马,姬丹若想围城,得要有六十万才行。

当然这是军事战术上的计算方式,真zhèng

名将领兵打仗又是不同的情景,往往能用少数兵力反而攻下守城的多数兵力。姬丹这一招是三十六计中的声东击西:东面佯攻,却把真zhèng

的精锐埋伏于西门,出其不意发动突然袭击,在局部的一片地区以二万精锐兵力进攻六千兵力,达到三比一的兵力比。

剧辛领兵刚刚赶到南门附近,便远远见到一人从城外爬上城楼。此人手持一柄大刀,勇猛异常,一上来便连杀数人。剧辛凝神一看,原来是嗜血将军姬存孝。

剧辛心中叫声“不好”,急忙命令众将士冲上去。剧辛的将士还没冲到城下,只见姬存孝挥舞长刀将吊桥的缆索砍断,城门就此大开了。众将士只好暂时放qì

城楼,朝城门口冲去,以便堵住姬丹的大军。

城门一开,早就等在城外的盘麟急忙领兵纵马杀了进来。盘麟人未到,却已经射出数箭,将城下数名士卒射杀,身后士卒如潮水般冲了进来。城内将士抵挡不住,不住地往后退。

“不许退!不许退!”剧辛亲执佩剑,连杀两名倒退的士兵。

虽是不得已,但是这一招还真起了作用。士兵止住后退,再次向城门扑去。一场血战在所难免,片刻之间两军的士兵尸体竟然堆满小小城门,把盘麟堵在了外面。盘麟只好暂时停止攻击,命人将城门口的尸体先清理掉。

此时,爬上城头的士卒也越来越多。姬存孝振奋神威,领兵攻下了整个城楼。之后,姬存孝一边命人向城墙两边杀去,一边调来弓箭手,居高临下,向城内守军注射。

城内剧辛守城门的士卒都暴露在弓箭覆盖范围内,一阵射杀之后一下空出来大片地方,剧辛再也无法控zhì

城门了。不久,盘麟的士兵不等清除完门口的尸体,从尸体堆里领兵冲了进来。城上城下一起配合,即便剧辛亲自上阵,领兵对敌,也遏制不住,涌进城来的士兵还是越来越多。

听说西门已被攻破,姬丹大喜,一边调集兵马增援西门,一边下令四门一起进攻。此时城内守军已经秩序大乱,法令不行。不久,北门也被攻破。北门一旦攻破,守城将士的最后一道心里防线便摧垮了,见到姬丹的军队,纷纷放下武器,跪下投降。

“相国,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费维护着剧辛,大声喊道。

“不,我要与此城同生死!”剧辛声嘶力竭,作出坚决之状。

见剧辛不听,费维急忙又劝道:“相国,雍奴城并非战略要地,留下将士性命,回去保住蓟城要紧!”

剧辛想了想,醒悟过来,问道:“如此,应当从哪个门突围?”

“西门、北门均已被攻破,东门有废太子大军围住,唯有南门兵少,可以突围。”费维答道。

剧辛看了看前面如潮般涌入的敌军,咬咬牙,说道:“好!吩咐下去,姜严、裴兴断后,其余众将从南门突围。突围之后,众将往东在安次城集结,然后再定去留。”

众将早就等不及了,一听命令,便向南门涌去。南门围城的兵马不多,剧辛突然打开城门,率众冲了出去。姬丹的兵马也不追赶,直接进城去了。

主帅一走,城内守军也彻底没了斗志,纷纷投降。最后,等姬丹进城的时候,只剩下姜严和裴兴率领亲兵还在抵抗。不久,两人的亲兵被杀光。裴兴和姜严背靠着背,被众士卒围住,却不肯投降。

众人围住姜、裴二将,突然一名旌卫手一挥,身边士卒冲了上去,手脚并用,夺了两人兵器,又将两人绑了去见姬丹。

数个时辰之后,本来一片狼藉的雍奴城,居然被收拾了个干净。地上随处可见的尸体被清理一空,降兵早已被押出城去,集中关在姬丹设在城外的大营里。散落各处的兵器则都被清点收入城内的府库。

此时,姬丹正在太守府内,前面放在一筐一筐士兵的身份牌。这些身份牌共分两排,前面八框是姬丹大军士卒的身份牌,而后面五框则属于剧辛的士卒。这每一筐大概有三千多枚身份牌,算下来姬丹这边大约战死了二万五千人,而剧辛这边也战死了一万五千人。

一战下来,进攻一方战死的人数要比守城一方多出近一半。这也符合战争的规律,毕竟攻城的难度比守城高。当然这不算攻完城之后的降卒。

看着这些身份牌,姬丹心痛无比,知dào

这些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凝视了一阵,姬丹面带戚容,说道:“来人,按照没人十两银子的标准,去给每一位战死的将士发放抚恤金吧!”

“是!”一名主笔吏领命而去。

这是姬丹的传统,按照身份牌去寻找每一位战死士卒的亲人,然后发放十两银子作为抚恤金。

看着主笔吏离去,荀达若有所思,说道:“太子,此次战死士卒数量庞大,而且前面几次战役的身份牌都还没有处理,如果光处理这里的,与理说不通。要是几次都加起来,都不下十万人。如此庞大的数目,臣怕大燕钱庄也拿不出来啊!”

如果以十万来算,每人十两银子,那就是一百万的白银。上次平定右北平的时候,大燕钱庄虽然也马上跟进,但是战乱年代,也没有多少人愿意把钱存到钱庄,所以大燕钱庄在右北平只是一个空架子,资金周转靠的还是辽西的钱。

现在姬丹刚刚平定渔阳郡,大燕钱庄还没有发展到这里。接连的战争,军费本来就吃紧,若是再去掉这么一大笔钱,恐怕大燕钱庄就要倒闭了。

姬丹想了想,说道:“荀达所虑不差,不过这笔钱是肯定要付的。来人!”

那名主笔吏还没走远,听到姬丹叫唤,又回转了回来。

“在银根上注明,每人只能先取一两,剩下的九两一年后才能支取。”姬丹吩咐道。

“是!”

荀达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再多说。

自古每一场战争都是一次豪赌,形势逆转往往在顷刻之间。虽然现在看来情况不错,但谁也不敢保证一个月后,甚至几天后的情况,更别说一年了。

即使一年之内姬丹顺利平定燕国,到时候整个国家满目疮痍,国库中又能有多少钱来支付这笔抚恤金?

其实荀达是想建议不要给敌军死亡将士发抚恤金,或者至少少发。姬丹这样做固然仁义,但是敌军受不到应有的惩罚,也变相鼓励敌军将士与自己作对。所以,这样做到底是收买了人心,还是给自己制造麻烦,这很难衡量。

不过荀达毕竟是老练的政治家,这里多长了个心眼。如果荀达真的建议姬丹这么做,到时候姬丹不采纳也还罢了,万一采纳了他的建议,消息传出去之后,不知dào

有多少人要恨他。

荀达对姬丹忠心,却从来不是个愚忠的人!

对于荀达的这些想法,姬丹自然无从了解。不久,士兵押着几名擒获的将领前来见姬丹。

“你就是雍奴太守郑筹?”姬丹看着最前面一人,问道。

郑筹怒气冲冲,说道:“是又如何?”

一听这回答,姬丹便知dào

此人不是那种愿意投降的人。这些人毕竟都是燕国人,所以姬丹的政策是凡是投降的都既往不咎,但是对于那些不愿投降的,也决不手软。

姬丹沉下脸,问道:“本太子兵临城下,你为何不早降?”

“我非主帅,降不降岂容得了我做主!”郑筹答道。

姬丹也不想跟他多议论,大喝一声:“来人!”

马上有侍卫上来。姬丹正想下令将其推出去斩首,眼睛余光突然见到另一个被绑着的人,姬丹马上想起,此人正是当年伐赵之时,前来求援的姜严。

当时姜严孤身冲出重围,被数十名赵国士兵追杀,一路逃到姬丹军前。姬丹到现在还记得姜严当时疲惫而坚毅的神情,令人敬佩。

“这些可都是大燕的顶梁柱、杀敌的良将啊!”想到这里,本来杀气腾腾的姬丹突然软下心来,神色和善地走到姜严面前,说道:“原来是姜将军,别来无恙!”

接着,姬丹又叫过侍卫,说道:“谁叫你们对姜将军如此无礼?以后有什么降将只要请来就行了,不用五花大绑的,弄得跟真是死敌似的。”说着,姬丹亲手将绑在姜严身上的绳索解了。

姜严一脸疑惑,问道:“太子是想收降末将?”

姬丹笑笑,答道:“不仅是你,凡是我大燕国的将士,都是好样的,我都要收降!”

“若是末将不降呢?”

姬丹想了想说道:“若是你不降,我就先把你关起来,等内战结束再放了你!”

姜严听了一怔,沉默片刻,再次问道:“请问太子为何对待降将如此厚道?”

“因为我也是一员战将!”

姜严听了,一下震惊了。姬丹回答得很简略,却又最能打动一名久经沙场的将士的心。自古君主高高在上,在他们眼里将士的性命根本算不了什么。试想,哪一位君主会自降身份,与手下的一名普通将士相提并论?

同时,姜严还想打了另外一层意思。其实此次战争规模空前,对于参与其中的将领来说,却多少有点莫名其妙。因为燕国既没有外敌入侵,也没有内部暴-乱,说穿了只是兄弟争夺王位所致。

作为一名普通战将,本来谁上台都毫无厉害关系,但是军令大如山,一名普通将士是无法违抗的。这一点姜严懂,现在姬丹称自己为战将,姜严便觉得互相之间多了一份理解,君臣的心更加贴近了。

思索片刻,姜严扑通一声跪下,说道:“既然太子诚心对待将士,末将岂肯自外于太子,自外于大燕。请太子受末将一拜,从此末将这具身躯,任由太子驱驰!”

“将军不必如此,请快快起来。”姬丹大喜,急忙扶起姜严。

姜严一降,旁边的裴兴也首先降了,然后是一同被押进来的几名旌卫,一起降了姬丹。郑筹本不想降,但想想姬丹、姬贤都是先王的儿子,自己坚持着也没有什么意义,便也降了姬丹。

姬丹仍命郑筹为雍奴太守,命其迅速贴出安民告示,恢复城中秩序。同时,姬丹下令大军就地修整一日,将降兵降将安排好了再向蓟城进发。

同时,此时蓟城外的乐闲只有一万兵马,因为担心时间长了被蓟城内的人看出来,姬丹命令姬存孝、祁康以及降将祖荣,各领兵一万前去支援。

第二日,姬丹正在太守府安排降兵之事,突然军士来报,说齐国有使者求见。姬丹想了想,便叫来人进来。

门外进来一位老者,面目清瘦,精神矍铄,一看不是普通人。不过姬丹却是不识,问道:“这位是…”

“外臣齐国大夫鲁仲连,拜见太子!”鲁仲连拱拱手说道。

“哦?你就是鲁仲连!”姬丹吃了一惊,急忙起身相迎,说道:“大夫快请上坐!”

鲁仲连乃是齐国名士,姬丹虽不识其面,但史书中多有记载,所以姬丹并不陌生。其中有一件事情,姬丹之前看过,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历史上有一次,燕将攻占齐国的聊城。齐派田单收复聊城却久攻不下,双方损兵折将,死伤严重。鲁仲连闻之赶来,写了一封义正辞严的书信,射入城中,燕将读后,忧虑、惧怕,遂拔剑自刎,于是齐军轻而易举攻下聊城。齐王正欲为其封官嘉赏,他却一一推辞,退而隐居。

这只是其中一件事情而已,已足见其不但足智多谋,而且高风亮节,不为钱财所累。当时看到的时候姬丹很好奇鲁仲连的书信中到底写了什么,竟有如此威力!如今倒好,鲁仲连本人便在眼前,思前想后,不仅让姬丹感觉如在梦中。

等鲁仲连坐下,姬丹问道:“大夫远道而来,不知何以教我?”

“不敢!”鲁仲连很有风度地罢罢手,说道:“老臣此来不为别的,乃是为了让太子顺利登上王位!”

第一百四十六章 宁折不弯

“哦?大夫有何高见?”

鲁仲连习惯性地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摇头晃脑地说道:“两虎相争必有一失!如今太子与二王子姬贤刀兵连连,不知有多少人因此而丧命!太子不怜惜百姓之命,难道也不怜惜燕国社稷国本因此大损吗?”

鲁仲连没有在姬丹面前称呼姬贤为燕王,而是二王子,是让姬丹知dào

现在燕国还没有让齐国认可的燕王。兵灾之后必是饥荒,鲁仲连一开口便正中姬丹心中所虑,姬丹不由得虚心倾听起来。

鲁仲连顿了顿,继xù

说道:“齐王仁慈,不忍见邻国生灵涂炭,特命上将田单提兵前来”

“啊?!”不等鲁仲连说完,姬丹大惊,问道:“田相国兵马现在何处?”

“已经过了大河!”

姬丹霍地站了起来,在室内来回踱了几步,对鲁仲连说道:“既如此,大夫为何至此?”

姬丹态度大变,鲁仲连毫不在意,说道:“田相国本欲提兵直取蓟城,老臣念燕国社稷延续八百年,实属不易,特来相告。只要太子愿意割让督亢及以南之地给齐国,老臣愿意劝说田相国,助太子攻取蓟城。从此,齐燕两国世代盟好,永不相叛!”

听鲁仲连这么一说,姬丹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恶心。正所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鲁仲连乃是天下高士,其淡泊名利之名为后世所称道。如今相见,谁知也不过是为其君王张目之小人!

想到这里,姬丹冷笑一声,唰得一下拔出佩剑,喝道:“老匹夫敢来索取赂地!你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吗?”

“想对老臣动武?”鲁仲连冷笑一声,说道:“老臣便是见了秦王,也敢据理力争,你一个个弱小燕国的太子,地位尚未稳固,竟敢对老臣如此无礼?”

荀达一直在场,见此急忙劝道:“太子息怒,鲁大夫乃是天下名士,若是一言不合便杀了他,便是害贤,反而对太子您不利于。”

姬丹想了想,说道:“哼,我不杀他!来人!将鲁大夫送入馆驿,好好伺候。若是少了一根毫毛,我拿你们是问!”

“你,你想把我关起来?”鲁仲连没想到姬丹会来这一招,问道。

“你不是自称老臣吗?”姬丹眼珠一转,说道:“既然是臣子,替我做点事情也不为过,就请暂且到馆驿替我整理整理书稿,登记一下农田户口。你放心,你每月的俸禄本太子一分不少,会发给你的。”说着,姬丹一罢手,叫侍卫将鲁仲连“请”了下去。

“太子,齐国乃是大国,切不可等闲视之啊!”鲁仲连一走,荀达对太子神情严肃地说道:“如今您立足未稳,若是再得罪齐国,万一田单与那姬贤联手,太子大业去矣!”

姬丹听出荀达言外之意,似乎是在说自己对鲁仲连处置不当,急忙问道:“荀达,你的意思是…”

荀达看着姬丹答道:“事从权变,不如暂时与齐国结盟,剿灭姬贤。”

“你是说我先答yīng

鲁仲连的要求,割让督亢及以南的土地给齐国?”

“先虚与委蛇,假意答yīng

,以结其心。等攻下蓟城,再与齐国放手一搏。”

姬丹听了低头默默沉思,许久才抬起头来,说道:“如此,先不说我失信于诸侯,便是燕国臣民,若是知dào

我曾经答yīng

将几乎半个燕国国土割让给齐国,也必定会唾骂于我。何况,鲁仲连,齐之智谋之士,田单更是文武皆备,岂会轻易上当?若是我答yīng

他们的要求,他们必定要先交割土地,才肯相助。如此,我如何对得起燕国社稷、臣民?”

“这个…”荀达一时语塞,想了想说道:“总是委曲求全,等站稳脚跟,然后图发展,方为上策!”

姬丹一听,面露忿忿之色,说道:“我宁折不弯,绝不向任何敌人低头!”

荀达叹了口气,摇摇头,还想说下去。姬丹罢罢手说道:“荀达不用再说,此事我意已决。我料田单必定是先派鲁仲连来探探口风,若是能不战而得利,便是上策。想必田单必定在等待鲁仲连消息,再行举止。我扣留鲁仲连便是要延缓其行动,以便我做好应对之策。”

“哦?太子是否胸有成竹?”荀达眼睛一亮,问道。

“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也可以放手一搏!”姬丹信心满满,说道:“如今有几件事情必须迅速完成。”

姬丹继xù

说道:“第一,要迅速围攻蓟城。从齐国到蓟城,一路地势平坦,毫无关隘险阻,唯有蓟城,我大燕经营多年,城高池深,可以作为依托。若能在短时间内攻下蓟城,便可用以抗击齐国。”

“第二,尽快出兵收取燕国其他城池,如此才能短时间内聚集足够的兵力与齐国抗衡。”

“第三,齐国远道而来,锋芒正盛。我当出精兵,挫其锐气,才能与其相恃。不然,齐兵一鼓作气,到了蓟城。若是我军还未攻下蓟城,到时候腹背受敌,则我军危矣!”

荀达想了想,说道:“太子所虑极为周到。”

“嗯,事不宜迟。荀达,你快去召集诸将前来听令,”

此时大军早已将降兵处理完毕,正整装待命,打算攻取蓟城。听荀达派人前去传令,众将急忙赶到太守府。

姬丹威严地扫视了一下在场诸将,又转身看往墙上地图,喊道:“孙和、李匡!”

“末将在!”

“你二人领兵五千,攻取蓟城以北昌平、军都等广阳郡城池。”

“是!”

“周平!”

“末将在!”

“你领兵两千,急行军往北,会合渔阳太守郡守曹温,攻取渔阳城北犷平、敦德等渔阳郡城池。攻下城池之后,引兵向西,与孙和、李匡二将会合,一同入上谷郡掠地!”

“是!”

“张式!”

“末将在!”

“你领兵三千,往南攻取泉州等渔阳郡内城池。攻下之后领兵往蓟城与我大军会合!”

“是!”

接着,姬丹迟疑起来,边思索,边说:“这里有一紧要之处,必须派一名智勇足备之人前往…”姬丹目光在诸将中搜索片刻,最后停留在盘麟身上,说道:“盘麟,你领精兵一万,直取居庸关。”

“是!”

姬丹接着说道:“居庸关在上谷郡西端,你此去必定会经过一些城池。你尽量挑选小路,不要去理会那些城池,孙和、李匡、周平等将自会去攻取。”

“是!”

居庸关乃是燕国西北边塞,是进入代地和匈奴的必经之地,地理位置非常重yào

。即使姬丹攻下蓟城,若是这里的守将突然投降赵国,到时候赵兵从这里杀来,姬丹就要面对齐、赵两路大军,如何抵挡?现在乘着局势还能控zhì

,先取了居庸关,才是上策。

“干疤!”

“末将在!”

“你领精兵五千,往南掠地。若是遇上齐国的大军,速报于我知晓,切不可与之交锋。”

“是!”

“其余诸将,一个时辰后在城东集合,随我进军蓟城。”

“是!”

“散帐!”

姬丹现在兵马总数达到十余万,本来可以派遣更多的兵马前去掠地,但是姬存孝、祁康等将领都被派往蓟城了,在雍奴的多是降将。这些降将刚刚加入姬丹大军,姬丹也不敢太过放心他们,所以还是用了右北平带过来的老部将。

“太子!”等诸将散去,荀达面现疑色,上前来找姬丹。

“怎么,荀达还有疑虑?”

“嗯…”荀达迟疑一下,问道:“太子调兵遣将,甚有法度,没有疑虑。只是干疤那一路,为何只给五千军马?蓟城往南面积远大于上谷郡,何况若是遇到齐国兵马,万一交战,岂能抵挡?”

姬丹笑了笑,说道:“我就知dào

你有此一问。南部除了与赵国交界之处之外就没有大城了,齐兵一来,城池必定失守。我之所以只给干疤五千兵马,是怕他遇上齐兵后恃强逞能,坏我大事!”

“原来如此!”荀达没有再说话。

再说剧辛带着费维、李敖等将,从雍奴城南门突出重围,东保安次。到了安次,发xiàn

其城池不固,难以坚守,又弃城而走,回蓟城去了。

剧辛远远见到蓟城东南角战鼓声声,尘雾弥漫,以为姬丹已经领大军攻到。剧辛正想领兵回安次,费维见到蓟城西面毫无动静,剧辛急忙命军士从蓟城西门入城。

蓟城太守孙密这次没有乌龙,直接把剧辛放了进来。不过,剧辛进了城,便收到姬贤的旨意,被解除了兵权。剧辛回到自己的官邸,当晚便又有太监带着侍卫前来宣读燕王手书。



罪臣剧辛,文无比干之才,武无穰苴之略,忝居相位而不能为国御敌,为君分忧,损兵折将,还有何面目见孤?念你先王旧臣,拥立本王有功,今赐酒一杯,请从先王于地下!”

太监一宣读完,便有侍卫送上毒酒。太监将手书一收,冷冷地说道:“相国,请吧!”

此时的剧辛呆若木鸡,陷入极度惊惧之中。太监朝侍卫使了个眼色,两名侍卫上前,摁住剧辛便要硬灌毒酒。剧辛醒悟过来,挣扎着大喊道:“我要见大王,我要见太后!”

直到这最后一刻,剧辛还指望着自己忠心侍奉的君王和太后的开恩,不知dào

自己最大的错误便是亲手扶植一个刻薄寡恩的新君上台。

没有兵权,剧辛便是糟老头一个,哪里对付得了那些侍卫。没有挣扎几下,剧辛便被灌下毒酒。不久,剧辛身上没了人气,那名太监带着侍卫走了,只留下剧辛一家老小在那里抢天哭地。

剧辛刚死的第二天日落时分,姬丹也领了八万兵马到了蓟城外。一到城外,姬丹便下令将蓟城团团围住。

此时姬丹的兵马达到十二万之多,而城中通过征调,也聚集了十万兵马。姬丹虽然兵马数量上占了优势,但是姬丹清楚,蓟城不比其他城池,差不多跟辽东的丹城一样坚固,自己这点兵力几乎不可能轻易攻下来。

本来这种情况下,姬丹应该将蓟城围上个一年半载,直到城中粮草耗尽然后再攻城,如此便可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不过现在不一样了,齐兵随时都有可能攻来,姬丹若是能将蓟城攻下来,便是最佳选择,否则便要面临两面决战的境地。

“便是伤亡再大,也要攻下蓟城!”姬丹如此对自己说。姬丹已经下决心强攻蓟城。

与此同时,蓟城内虽然积极备战,却丝毫不乱,气氛并不紧张。有消息从宫中传出,燕王姬贤已与齐王派来的使者大夫鲁仲连达成协议,共同对付姬丹。至于姬贤答yīng

齐王割让督亢及以南之地的条件,姬贤自然不会泄露。即使如此,蓟城臣民也都猜到了这样做的代价一定很大。

对此,蓟城内臣民反应不一。虽然姬贤早已在城内大肆散布姬丹谋害先王致死的谣言,但是老百姓还是有人骂他引狼入室,骂他败家败国。不过更多的人还是漠不关心,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毕竟在这个家天下的时代,国是一家一姓之国,而非百姓之国。

不过,若是姬贤知dào

这名被自己引为外援的鲁大夫没有回到齐国,而是在雍奴城中“做客”,说不定就没有那么淡定了。

第二日一早,蓟城外盔甲分明,旌旗招展。

“将士们,前面便是逆贼姬贤的最后堡垒,决胜的时刻到了。第一名登上城楼并站稳脚跟者,进爵十级!前十位登上城楼者进爵八级,前一百位进爵五级!前一千名入城者进爵三级!”

姬丹说到这里,将士们呼声雷动,跃跃欲试。姬丹顿了顿,满脸厉色,说道:“诸军听我号令,只要战鼓一响,便发起进攻。凡是闻鼓不进者立斩!后退一步者,不管官职大小、爵位高低,其身后之人可立斩之!”

说到这里,将士们一个个神情大变,目光中露出噬人的光芒。前有爵位相诱,后有军法鞭策。进则有功,退则必死,唯有死志方能有望求生!

见到将士们的神情,姬丹心中有了一丝宽慰。有此军心,或许蓟城可破!接着,姬丹手一挥,身旁战鼓声大作,声声催动将士向前。

将士们默不作声,一个个低着头朝城墙涌去。不久城上箭矢、擂石、横木毫不留情地砸下来,将士们一个个倒下去,而后面的人却如没有看到一般从尸体上踏过。

蓟城城墙足有三丈之高,由于是居高临下,从士兵们进入离城墙数百步范围内,守军便可攻击,等到士兵们来到城墙脚下,爬上云梯,足有一柱香的时间。而城上士兵一点不比城下的少。对于每一位踏上攻城之路的士卒,几乎注定了是一条通往黄泉之路。

姬丹这是四面攻城!是以卵击石!数个时辰下来,姬丹一直看着将士们一个个倒下,城外尸首遍地,堆积如山。姬丹心中滴血,咬着牙却一言不发。

第一百四十七章 平定燕国

“太子,这样下去伤亡太大,快命将士们撤下来吧!”

荀达几乎用带着哭腔,乞求的语气说的。俗话说慈不掌兵,荀达不是仁善之人,相反是杀伐果决之人,但是看到这种近乎自杀式的进攻,也忍不住了。荀达没料到姬丹会下达如此疯狂的命令,若是因此伤了元气,恐怕不用齐兵来到,城内兵马便可直接杀出来将姬丹的大军击败了。

姬丹把手一举,做出一个阻止的动作,过了半晌,才费力地从嘴角挤出几个字:“再等等!”

荀达皱着眉,不再说话。因为荀达看到这位年轻而英勇的统帅,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往下掉,而刚才话音居然在颤抖。其实姬丹何止是颤抖,姬丹心里简直是在滴血。这点兵马可是姬丹的老本了,如今内外交迫,不得不出此下策,在这里徒劳消耗兵马。

不过如果现在就停下来,前面的牺牲都白费了,而如果不停,要是还攻不下来,那样牺牲就更大了。姬丹现在是左右两难。

这一等,又等了数个时辰。落日余辉,照着整个蓟城,很不知趣地想要烘托出一个本应是美好、和谐的旁晚,如今却照着一群心头痛得麻木了的人们。

“撤下来吧!”姬丹最终轻声叹道。

旁边的荀达等这句话已经等了数个时辰了,立kè

大喊道:“快,快停止敲鼓,鸣金收兵!”

一天下来,姬丹大军竟然损失了两万之多。接下来几天,姬丹不敢再四面攻城,而是一面攻城,三面包围。四面攻城的好处是在守军兵力相对少的情况下,可以迅速找到突pò

口,但是现在城内兵力不比城外少,四面攻城只会造成巨大的损失。

又过了几天,姬丹索性将西面的围城士兵撤了,只在数里外设下五千人的埋伏,但是攻城还是毫无进展。

不过由于姬贤担心姬丹大军攻打蓟城,将各处城池的精兵都抽调出来,防守蓟城去了,派去掠地的各路兵马倒是进展顺利。此时张式的三千大军已经平定渔阳郡南部,回到蓟城外与姬丹会师了。

周平带了两千兵马来到渔阳城,曹温又从城内抽出一千兵马,两下合兵一处,进攻犷平。犷平城本来就是个小城池,守将见郡守曹温亲至,不敢抵抗,急忙开城出营。

敦德守将听说姬丹大军到此,不等前来,亲自到犷平城拜诣周平和曹温。剩下的要阳、白檀、滑盐等地兵不满百,周平各派出一名佰什长,前去宣扬了一下所有权便算是平定了。

接着周平领了三千兵马,进入广阳郡与孙和、李匡二将会合。此时孙和、李匡二将已经分头攻取了昌平、军都两处城池。三将合兵一处,总共八千,号称一万,向上谷郡进发。

上谷郡地方不大,而且多半处于山地,只有三万余户人口。由于离蓟城近,上谷的兵力也被姬贤抽调得厉害,各城池内不到平时的三分之一,只有居庸关的兵力还算充足,还有一万五千兵力,算是重兵把守了。

当时姬丹命令盘麟领兵一万,尽量挑小路,直取居庸关。事实上姬丹是多虑了,盘麟大军浩浩荡荡,一路杀去,沿途的城池根本没有人敢抵抗,更不敢主动出击。不久,盘麟来到了居庸关附近。

大致关隘,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不过这指的是从关外进攻,但是居庸关关内却是一马平川。虽然这里有一万五千兵马,按照沿途各城池的反应,盘麟以为这里的将领必定束手就擒。谁知盘麟大军行至离居庸关还有五十里的地方,便有人领了一支大军挡住去路。

“我乃居庸关大将羊通,来将何人,为何领兵至此?”前面为首一员大将大声叫道。

自从将渠被罢免反出居庸关去了赵国,这里的裨将便是羊通了。姬贤一张诏书,将羊通从旌卫提拔为裨将,又是镇守这燕国至关重yào

的边关,从此羊通便对姬贤忠心耿耿,并一直以大将自居。

姬丹派兵攻来的消息传到居庸关,羊通本来紧张,以为姬丹亲自领兵前来。后来听说主将是盘麟,在投降姬丹之前不过是个旌卫,羊通不以为然,主动迎敌出战。

盘麟自然没把羊通放在眼里,大声喊道:“我乃太子帐下大将盘麟,今领大军至此,你一名无名小卒,为何敢抵抗太子大军?”

羊通一听大怒,拍马挺戟来战。盘麟冷哼一声,也冲了出去,同时射出一箭,直取羊通面门。羊通本不以为然,很少有人能边骑马边射箭的,即使可以,射出去的准心也不行。

直到铁箭到了眼前,才知dào

这一箭又快又准。羊通大惊,想要闪避已经来不及了,一箭正中眉心,一声大喊,倒地身亡。见此,盘麟手一挥,领兵掩杀过去。

主将一死,军无战心。顿时,羊通带来的一万兵马投降大半,剩下的逃回营去。

不久,盘麟领兵到了军营前。营中只有不到七千兵马,又听说是太子的大军到了,几名旌卫一商量,索性出营投降。

居庸关虽然在上谷郡,由于其地理位置特殊,燕国历来专门派遣一名裨将镇守。所以居庸关并不归上谷郡管,在战争时期,反而可以调用上谷郡的兵马。

上谷郡的郡守名为贾繇,是个文官。盘麟攻打居庸关之时,正好孙和、李匡、周平三将打到了下洛城。下洛城离郡首府上谷城不过五十里,贾繇无力前去理会盘麟,只是紧闭城门,守住上谷城。

不久,孙、李、周三将攻下下洛,兵围上谷城。同时,有消息传来镇守居庸关的裨将羊通也被盘麟杀死,居庸关现已落入姬丹手中。

贾繇本来就没有战心,之所以没有早早投降是因为想等等居庸关的消息,等着羊通前来救援。如今最后一丝希望也断了,便开城投降。至此,燕国北部上谷、渔阳、辽西、辽东四郡名义上全部落入姬丹之手。

听到捷报,姬丹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喜色,反而不停地向军士打听南边的情况。

这天夜里,姬丹刚想躺下睡觉,突然又军士来报,说是干疤派人来送消息。姬丹急忙起来,前去见报信之人。

“太子,干将军一路往南,已经攻下安次、良乡、涿城、方城四座大城。今天干将军正想引兵南下,攻打容城,半路听到斥候消息,齐兵已经渡过易水,攻下易城,所以差小人前来报信!”

“哦,”姬丹从椅子上缓缓站了起来,说道:“齐兵行军如此之快!干疤现在何处?”

“干将军已引兵退居方城!”报信士卒答道。

“好,你先下去吧。”

“是!”

姬丹神色凝重,思量片刻,喝道:“来人!”

“是!”

“下令近卫队立kè

集结,在营外等我将令。另外,速请军师和昌国君到我帐中议事!”

“是!”

三名侍卫从姬丹帐中跑出去,分别传令去了。不久便将荀达和乐闲请来了。现在已是深夜,两人已经睡下。姬丹突然差人来叫,两人不知何故,但想必是紧急军情,不敢怠慢,急忙前来。

“太子,是否有紧急军务发布?”来到帐中,乐闲问道。

“噢,没有紧急军务。只是干疤在方城与易城之间发xiàn

了齐军兵马,本太子决定亲自前往,去会会齐国的大军。”姬丹说道:“此地军务,暂且由昌国君代理。”

“太子,齐兵势大,与其正面交战将会非常危险。若要冲锋陷阵,派一大将去即可,何必太子亲自涉险?”乐闲劝道:“如若不弃,臣愿领兵前往。”

“是啊,”荀达也在一旁劝道:“太子您身系国家安危,切不可亲往,不如别遣虎将前往。”

姬丹爽朗地一笑,说道:“我有近卫铁骑千员,时刻跟随左右,有何可惧?等我走之后,荀达可选精兵万人,命一员大将前来接应。”

“好!”荀达拱手领命,问道:“不知军中何人前来最为合适?”

姬丹沉默片刻,说道:“若论勇武,当首推姬存孝。不过现在南边已经有干疤在了,不如命祁康前来接应!”

“是!不知太子何时出发?”

“现在便走。我走之后,昌国君可暂缓攻城,整军待命。若事有缓急,火速南下接应!”

“是!”

接着,姬丹命人牵过黑旋风,从营中领了一千近卫队,连夜出营去了。

这一夜,月光如水,照亮了燕国纵横千里之地,预示着第二天还是一个好天气。

自从军师鲁仲连自告奋勇,前去游说燕国交战双方,田单领兵驻扎在大河渡口,一直在等待消息。一连十余日过去,田单还是不见鲁仲连消息,心中不免有点着急。正好齐王使者前来,催促田单进兵,田单便下令拔营渡河,来到大河北岸。

渡过河,田单迅速攻下武垣、徐州、阿城三座大城。接着,田单又渡过易水,攻取了易城。

本来,田单还应该攻取靠近赵国边境的曲逆、阳城、桑丘等城池,但是这几座城池都特别坚固,田单决定挥师北上,锋芒直指蓟城。

按照与赵王的约定,齐国越过大河,从南往北进攻。赵国从代地,进攻居庸关,然后从西往东进攻。双方在蓟城会合,灭燕后,平分国土。

虽说平分国土,但是如果田单能率先攻下蓟城,自然功大,到时候也能分到更好的土地。现在田单只要打下督亢一带,曲逆、阳城、桑丘三座城池便是孤城,到时候不战自降!

打下易城的第二日,田单便命裨将史昌为先锋,唐任为副将,领兵一万在前面开路,自领后军一路往北,准bèi

攻打方城。

自从进入燕国边境以来,这几天齐兵进展顺利,一路没有受到多少抵挡便已连下四城。每次攻打,城中士卒都特别少。田单也曾叫来城内降将,原来是精卒都被新的燕王抽调到蓟城,对付姬丹去了。这下齐国的将领更加放心了。

前几次攻打,史昌也是先锋,每次都偃旗息鼓,悄悄靠近,以其达到偷袭的效果。不过几次下来,燕国并没有像样的抵抗。这一次,史昌一路大张旗鼓,耀武扬威,仿佛生恐燕国的守军不知dào

一般。

从蓟城往南,虽然大体上是一望平川,却并不表示没有小山。相反此地多山,只是山很矮,形成很多小的山坡。而山谷之中相对平坦,所以大路都铺在山谷。此时齐国的前锋便行进在一条小山谷之中。

“向导官,”副将唐任指着四周的山坡,对身旁的向导官问道:“此处叫什么地方?”

“回将军,”向导官答道:“此处名为罗山坡,离前面的方城还有五十多里路!”

“罗山坡!”唐任应了一声,沉思片刻,扬了扬马鞭,加快马速赶上前面的史昌,说道:“史将军,此地恐有不妥。”

“哦?”史昌看了看周围,问道:“唐将军有何高见?”

“将军,”唐任面露忧色,说道:“此处道路两边都是山坡,万一敌人居高临下,突然袭击我军,则我军危矣。不如派人先去查探一下两边,看看有没有人埋伏?”

史昌听了大不以为然,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唐任,大笑道:“哈哈哈,唐将军太小心了。不是史某小看燕国,如今姬丹、姬贤两兄弟正在打仗,争得你死我活,哪里有兵力来防备我们?”

唐任迟疑了一下,说道:“还是小心为妙,以防万一。”

“唐将军不必多虑。”史昌毫不在意,说道:“传令下去,大军加速前进,今日未时务必赶到方城。到了方城,立kè

攻城,日落之前进城吃晚饭!”

唐任只是副将,自然以主将史昌为首。现在主将不停,唐任无奈,也只好作罢。

“报!前方三里处出现小股燕国士兵,大约有三十余人!”此时,一名斥候前来禀报。

“三十余人?可曾擒获敌兵?”史昌问道。

“不曾。敌兵都是骑兵,见到我们便逃跑了,很难擒获。”

“嗯!”史昌想了想,说道:“大概是斥候。不用理他,大军继xù

前进!”

唐任一直担心燕国军队偷袭,现在听到发xiàn

燕兵,急忙劝道:“史将军,既然有敌兵出没,恐怕前面会有埋伏,不如就此扎营,等待大军相国到来,一同进兵。”

“唐将军此言差矣!你我身为先锋,理应劈山开路,哪有先锋要等后军一起走的?”史昌说道:“若是唐将军害pà

,可以独自留下,等待后军。”

唐任一听,不再说话,默默跟在后面。

第一百四十八章 罗山坡

再行出五里,斥候来报,说前方大路上有燕军遗弃的辎重。史昌听了哈哈大笑,对唐任说道:“唐将军,你看我说的没错吧?燕军听说我先锋官到此,吓得连辎重都不要就逃跑了。”

接着史昌朝身后一挥手,大喝道:“弟兄们,加速前进,快上去追击燕军,他们一定有很多财宝!”

听说前面有财宝,齐兵顿时兴奋起来,一个个开始奔跑。不久,路上果然有很多辎重,而金帛财币也洒落一地。

见到这些,齐兵纷纷上去捡,原来的队列早已无法保持。史昌见到了也不管,只是派人把那些大箱的辎重搬到马车上,至于地上的财物便任由士卒去取。

这些士卒当兵不就是为了混口饭吃嘛,史昌自己也是从小兵一路爬上来的,岂会断了别人可怜的财路?

前面士卒捡地上的财物,而后面的士卒又拼命往前挤,不久,士卒乱作一团。很快,地上财物就要捡完,没捡到的自然心里不爽,开始争抢起来,大军彻底停滞了。

见此,旁边的唐任大声喊道:“不要乱,都给我起来!”

就在此时,无数的箭矢从两边坡上倾注而来,齐兵纷纷倒地,很多士卒来不及抬头便中箭身亡。

“快撤!快撤!”

史昌在后面大叫着,拨转马头便想往回走。突然远处一箭射来,正中史昌后心,史昌大叫一声,倒下马去。还是唐任机灵,似乎早防着这一手,双手各举一枚盾牌,左抵右挡,居然被他从尸体堆里退了出来。

一轮箭矢攻击过后,坡上传来金鼓之声,顿时此处杀声大起,只见无数士卒从两边坡上杀出,居高临下,直冲而来。

齐兵早已没了斗志,见此情景,哪里还顾得上抵抗,纷纷往回逃窜。步兵互相践踏,加上骑兵从步兵身上踩踏而过,一时之间死伤无数。

主将史昌已死,唐任也顾不了太多,领着少数骑兵,自顾自逃命。逃出数里,唐任回头看看,见并无兵马追赶,而身边骑兵不到三百,想必其他士卒已经成了刀下之鬼。

去的时候带了一万人马,与敌军遭遇不到半个时辰,便只剩下区区三百,这无疑是惨败。唐任回去定要被田单责罚,不过现在也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回去领罪。

唐任刚想继xù

赶路,突然前面无声无息,出现一支百余人的骑兵,为首一员大将手持大刀,威风凛凛。

这支伏兵是姬丹临时派遣干疤前去的,所以只带了干疤的亲信齐兵百余人。本来说好是放过骑兵,只杀逃回来的步兵。结果步兵没等到,就先来了骑兵。姬丹见对方一副丢盔弃甲的样子,一时手痒便杀了出来。

“哈哈哈,爷爷我等你多时了!”干疤大笑着,拍马冲了上来。

唐任大喝一声“上”,自己便先冲了上去。唐任抵住干疤,两人身后的骑兵也冲了上来。

唐任兵多,干疤兵少,但是唐任担心后面追兵赶到,与干疤稍稍一交手,便绕过去继xù

往回逃。其他骑兵见唐任走了,也纷纷离开。干疤也不追赶,截住四十余骑,杀了一阵,收拾完毕,便缓缓朝战场处前进。

两个时辰之后,唐任遇到正往前赶路的田单,唐任拜倒在地,痛哭流涕,叙说大军的遭遇。

“大将军,我军在前方遭遇燕军偷袭,一万兵马死伤殆尽。末将死战方得逃脱,史昌将军被流矢所伤,现已死于乱兵之下。”说着唐任顿首大哭道:“请大将军速速发兵,为史将军报仇!”

“什么,一万兵马全军覆没?”听完唐任哭诉,田单大惊,问道:“燕国有多少兵马,是什么人指挥的?”

“回大将军,末将不清楚燕国有多少兵马,只见漫山遍野都是燕兵。只是逃回来半路上遇到一员大将,手持一把长刀,看上去有点像以前探子描述的姬丹手下大将干疤。”

唐任说的虽是实情,却有些故yì

夸大了燕军的实力,好为自己的惨败推脱责任。田单沉思片刻,说道:“此事不怪你,你先起来吧。”

“谢大将军!”唐任哭天抢地,就为了等这句话。既然田单原谅了他,便不再说话。

田单沉思良久,突然赫赫冷笑起来,对围在身边的诸将说道:“既然干疤亲自拦截逃兵,说明前面军中有人指挥,说不定此人正是姬丹。姬丹见我兵马强盛,想要阻止我军北上,所以才出奇兵偷袭。”

田单顿了顿继xù

道:“老夫受王命,领兵二十万征讨燕国,岂能因一时挫败而停滞不前。现在燕国所有兵马加起来有没有二十万还不一定,何况还要分成两半,互相攻击。老夫正愁没法找到燕军主力,现在自己送上门来,岂有不战之理?”

说到这里,田单神色一敛,喝道:“传我将令,前面增派斥候,大军加速前进。如遇敌军立kè

投入战斗,集中兵力歼灭!”

“是!”

十几万大军,粮草辎重无数,即使加速向前一天也走不了多快。一路走去,不见燕军踪影。到了罗山坡,只见尸陈遍野,血流成河,挡住了去路。

田单命人粗粗一看,发xiàn

此处都是齐国的士兵,而燕国兵卒的尸体一个也没有见到。见此,田单心中疑惑,不过并没有就此停滞不前,而是命大军绕道而行,并留下裨将田璜率领本部五千士卒清理这些尸体。

这些尸体都是齐国士兵,这个年代的人都讲究入土为安。田单身为相国,爱兵如子,在齐国也颇有民望。虽不能让死者复生,但是给他们安排一个好归宿,也算是对得起自己的士兵了。

本来进入燕国境内,齐国大军进展颇为顺利,但是现在突然见到一万大军横死在半路上,众将士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霜,就连田单心头也多了一层阴云。

等齐兵到了方城外,已是日暮时分,田单便命人在离方城五里处安营扎寨。不久,留下处理尸体的士兵也都回来了,同时扛了满满三大箱的身份牌。

“有多少齐兵,尔等可清点仔细?”田单问田璜。

“回大将军,”田璜答道:“末将共清点出八千六百三十四具尸体,还是三十几具残肢,却难以找全尸身。”

“这么多…”田单吃了一惊,盯着田璜问道:“尸体中可有燕国士兵?”

“没有,一具也没有。”田璜肯定地答道。

“这就怪了!”田单收回目光,自言自语道:“两军交战,胜得最顺利,也不会没有伤亡,除非有绝对优势兵力。照理姬丹正在攻城,应该分不出多少兵马呀,难道姬丹在这短短数日,已经攻破蓟城?”

“大将军所虑极是!”此时唐任便在身边,上前说道:“末将听说赵王答yīng

兵出居庸关,想必此时已经到了关外,正在攻打,或者已经入关。以末将之见,不如在此屯扎,以观动静。若赵兵进入燕国境内,姬丹必定调回这里的燕军抵御赵兵,到时大将军岂不可以长驱直入?”

“嗯!”田单点点头,说道:“来人!”

“是!”

“派人去邯郸打听消息,如若尚未出兵,催促赵王速速进兵!”

“是!”

与齐国交战不同与内战,内战时双方兵将虽然一时为敌,但毕竟都是燕国人。等姬丹征服对手,登上王位,这些人有都会效忠于自己。所以,姬丹每战都严令士卒不得杀戮降兵。

不过这次罗山坡袭击齐兵,姬丹却将齐兵杀戮殆尽。一则姬丹现在兵马不多,留下降兵很难处理,还要分兵押解,兵力就更少了;二则,留下活口容易泄露自己的实力,若是田单知dào

姬丹兵力不足,必定不遗余力与姬丹决战;其三,即使战争结束,降兵终究是齐国人,留在燕国只会给日后酿成后患。

有鉴于此,姬丹暗暗下令,将降兵全部就地杀死。伏击战结束之后,姬丹还特地命人仔细查了一遍,给那些还没死绝的齐兵都补上一刀。

慈不掌兵!

战争的残酷超出想象,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能体会得到。并不是说将帅之道就要像吴起那样灭绝人性,但是该硬的时候决不能手软,否则必定葬送全军上下的性命。

当年长平之战,秦将白起活埋赵国降兵四十万,虽说残忍,其实也是最佳选择。这四十万都是少壮,若是放回去,日后兵端一起,又成了赵国的兵源。而将其活埋,便如釜底抽薪,赵国再也没有这个军事资源与秦国争霸了。

姬丹这样做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给齐兵一个残酷的印象,让他们不敢贸然进兵,也好给自己攻取蓟城争取时间。

处理完罗山坡的事情,姬丹不再停留,而是领兵回了方城。偷袭只有敌人毫无防备的时候才有效,现在已经用过一次了,想必田单已有准bèi

,不如早点回来,以逸待劳。

方城算是这里比较大的城池,能够容纳比较多的人口,却不是一座军事堡垒。这里一马平川,即便在这里修筑一个军事堡垒也没有太大的用处,敌军绕过去直接深入燕境就行了。

回到城中,姬丹思前想后,想不出一个好的办法阻止齐兵北上。此时祁康奉军事荀达之命,领了一万兵马赶到方城。

姬丹来的时候带的一千近卫军都是骑兵,所以行动迅速。而祁康带来的多是步兵,所以行军速度要慢得多,到现在才到方城。

祁康乃是大将,作战经验丰富。姬丹心中主意不定,索性把祁康和干疤两人叫来,看看能不能集思广益,想出个主意来。

见到祁康,姬丹首先问道:“祁将军,蓟城那边形势如何?”

“回太子,”祁康答道:“蓟城那边由昌国君和军师坐镇,将蓟城三面围住,没有攻城。而城内也没有动静,听入城的细作说城内有谣传二王子已与齐国结盟,要共同对付太子。”

“哦?”姬丹神色更加凝重了,想了想说道:“很可能这不是谣传,而是真的。想必鲁仲连来见我之前,已经去了一趟蓟城,来我这里只不过是想货比三家,看看谁出价高一些,要的货少一些而已。”

“如今的形势,”姬丹继xù

说道:“只有阻止齐兵北上,至少阻止上一段时间。我军一鼓作气,攻下蓟城,才有胜算。不然,姬贤与齐国联手,我军必败,到时候连渔阳郡都不一定守得住,顶多只能退守右北平。”

姬丹看了一眼两位,问道:“想要阻止齐兵北上,不知两位有何良策?”

祁康沉思片刻,说道:“可以先分出优势兵力,击退齐兵再说!”

姬丹叹了口气说道:“蓟城那边兵力不能再分了。我军兵力并不比城内多,再分出来,万一城内突然杀出,我军必败!”

“太子,臣倒是有个主意。”一旁的干疤说道。

干疤不过是一名武夫,平时这种时候都不说话,所以姬丹对他也不抱什么希望,现在突然说有主意,姬丹急忙问道:“不知干将军有何妙计?”

干疤想了想说道:“臣小的时候父母双亡,在一个乞丐群里混。一开始那个乞丐头总是欺负我,记得有一次臣发狠,与他大干了一架,虽然臣被打得三天起不来,但是他也被打怕了,之后再也没有欺负过我。”

干疤顿了顿,继xù

说道:“齐兵势大,我军虽然不能将他们消灭,但是如果能集中兵力,将其打怕了,相信齐兵就会有所顾忌,不敢轻易前来进攻了。”

“把他打怕?是个好主意!”祁康说道:“太子,可以挑选精锐之卒,另外组成一军,明日齐兵必定到城下来,与其在城下决一死战!”

“好!”姬丹想了想说道:“明日一战,我当亲往!你们谁愿与我同往?”

“臣愿誓死力战!”干疤答道。

“末将也愿往!”祁康说道:“只是太子万金之躯,岂可轻易涉险?明日由末将与干将军出战即可,太子请坐观我军将士杀敌!”

姬丹摇摇头,说道:“祁将军无需多言,行大事者岂能惜命!传令下去,在军中挑选精卒,明日出战。凡有功者奖赏加倍,战死者抚恤金加三倍,无功生还者每人加爵一级。”

“是!”

“另外在城内平民中招募敢死之士,另成一军,虽我出战。敢死队每人赏银五十两!”

“是!”

第一百四十九章 方城大战(一)

第二日一早,姬丹带着将士登上城楼,往城外仔细观看。城外旌旗飘扬,十万大军排成一个个方队,延绵十余里,一眼望不到边。战鼓声如雷一般,震得城楼上的横梁都在发抖。这军威,比起姬丹的大军犹过之而无不及。

远远见到前面有一面旌旗,比其他旗帜大出一半,上书一个“田”字。旗帜下面有一匹骏马,马上立着一员大将,虽然因为距离太远,看不大清楚,但依稀可辨其长须飘飘,威风凛凛。

“那就是田单了吧?!”姬丹心中想道。

想当年乐毅辅佐燕昭王,攻下齐国七十余座城池,最后偌大一个齐国只剩下聊城、莒城、即墨三座城池。眼看齐国便要被燕国吞并,结果田单凭借孤城即墨,转守为攻,一鼓作气,恢复了齐国国土。如今再次见到田单,不由得让姬丹对他刮目相看。

姬丹看了一阵,没有说一句话,然后一挥手,带着将士们下楼去了。除非有扩音器,这样的背景下人的话语毫无威力可言,只有行动才能鼓舞起军心士气来。

不久,城门大开,城中出来一支五千人的队伍。这五千人中倒有三千骑兵,外加两千名步兵。而这两千名步兵中倒有五百名步兵手中并不使长戈,而是手持长短不一的大木棒。

这就是姬丹从军中挑选出来的精锐军了。经过精心挑选,姬丹选出一千骑兵和两千五百步兵。燕国地处北方,这些步兵中有不少本来就善于骑马,只是军中马匹有限,所以才用作步兵。现在姬丹便调集马匹,组成骑兵,加上自己的一千近卫队骑兵,共得三千骑兵。

姬丹又从百姓中招募五百死士,与剩下的一千五百步兵一起凑成一军,组成两千步兵。这些死士未经训liàn

,不善于使用长戈,于是每人找了一根木棍,算作武器。

城中还有一万余士卒,暂时由祁康带来的旌卫童渊统领。若是情况危急,或者齐兵攻城,便需yào

城内接应。

姬丹兵马虽少,但是一个个杀气腾腾。姬丹早已作出安排,每一名士卒的身份牌已经收缴了上去。这些士卒既然出来了,那便没有想着要活着回去。

出了城门两里路左右,姬丹停了下来。

“请问前面可是田单田将军?”姬丹对一位白须飘飘的老将拱拱手,问道。

“正是!”老将缓缓抬起双手,一拱手,问道:“阁下可是燕国太子姬丹?”

“正是!”姬丹朗声说道:“久闻公之大名,今日有幸在此相见。公乃当今之贤士,想当年,公以孤城而成大功,青帛留名,光照千秋。而今行将就木,为何如此不知自爱,而行无名之师至此?”

“王命在身,不能违也!”田单毫无表情,问道:“罗山坡偷袭我军之事可是阁下所为?”

“是便如何?”

“很好!”田单盯着姬丹,神色渐渐变得严峻,说道:“老夫自领兵以来,攻无不克,战无不胜,鲜逢对手。今日遇到阁下,也是人生一大快事!只是,”田单叹了一口气,继xù

道:“阁下兵马如此之少,恐怕胜败堪忧啊!”

姬丹冷哼一声,说道:“我自有雄兵百万,岂是公等凡夫俗子所能尽知尽料?公还是多忧心忧心自己吧!”

沉默片刻,田单冷冷说道:“既如此,休怪老夫无情!上!”

田单手一挥,排在大军前面的十个步兵方队,共一万人立kè

大步向前迈进。

敌人一压上来,将士们的斗志更加高昂。姬丹唰的一下拔出佩剑,大喊道:“大燕的勇士们,贼兵便在眼前,你我唯有奋起杀敌,才能保家卫国!勇士们,冲啊!”

“冲啊!”

姬丹一马当先冲了上去,冲出五十步,敌军一名副将离姬丹最近,挺戟来战。此时的姬丹早已杀心滔天,双腿一夹胯下,黑旋风马心领神会,四蹄翻腾,疾如劲风,飞驰而去。

一接近敌将,姬丹一挺梅花枪使出一招踏雪寻梅,枪头直冲敌将面门。敌将只觉得眼前刮来一阵风,枪头便到了眼前,心下大骇,急忙把头一偏,想要躲过去。谁知姬丹这一招乃是虚招,手一抬,枪头向下猛地一扎,顿时敌将胸口出现一个大洞,姬丹枪头一挑,敌将整个身体被挑到了空中,朝后面的敌兵砸去。

接着姬丹冲入后面的步兵方队,枪头乱点,几乎在瞬间便连杀了十余人。接着,姬丹身后的近卫队骑兵也赶到了,跟着姬丹直冲敌阵。齐国久无大战,骤然见到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正面挡住姬丹的两、三个步兵方阵立kè

便被冲散。

旁边干疤领着两千骑兵,不甘落后,也直冲了出去。冲垮齐兵数个方阵,又怕姬丹有失,迅速朝姬丹靠拢。

而祁康则领着两千步兵,紧紧跟随其后。那五百名死士虽然不习战阵,却一个个都是民间凶横之徒,现在上了战场,拿出那股狠厉劲,举起木棍,见人砸人,见马砸马。齐兵还未见过如此打法,一个个吓得不轻,远远躲避开来。

姬丹身为太子,尚且不顾性命,一直冲在最前面。身后的五千士卒,个个都豁出去了,如狼一般嗷嗷地叫着冲入敌军。姬丹领着五千兵马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很快,齐兵最前面的十个方队,约一万人出现了严重伤亡。

见此,田单皱皱眉,喝道:“骑兵出击!”

田单身边的传令官取出两面黄旗,用特有的方式朝空中上下挥舞。见此,四个骑兵方队共四千人从后面绕了出来。一阵鼓声响起,骑兵迅速冲出去,杀向姬丹大军。姬丹正杀得性起,突然见到旁边冲来一支骑兵大军,便又掉转马头,迎向骑兵。

姬丹还是沿用以往的经验,骑兵、步兵搭配,由骑兵在前面冲,步兵在后面绞杀。骑兵、步兵抱成一团,互相之间不能离开太大距离。

田单兵马虽多,无奈姬丹大军一直抱成一团,田单也只能利用车轮战术,几个方队一批一批上场,打消耗战。田单见用步兵伤亡极大,而姬丹的兵马却并无多少消耗。田单心中微微吃惊,急忙下令用骑兵。

骑兵果然有效果,姬丹本来抱成一团的大军很快就被冲散,齐国的步兵乘势杀进姬丹大军之中。见此,姬丹急忙又指挥骑兵,往回追击齐国的骑兵。齐国的骑兵也不甘示弱,与姬丹的骑兵战在一起。

两支骑兵战在一起,高下立判。齐国的骑兵明显战斗力要低上一大截,被姬丹的骑兵纷纷挑下马去。

见此,田单神色凝重,仔细观看。不久,田单看出些端倪来,原来姬丹的骑兵都配有马鞍、马镫,作战时候可以更好地借助马力。

“看来得拿出杀手锏了!”田单心中想着,没有迟疑,喝道:“战车准bèi

!”

身旁的传令官取出两面红旗,用特定的方式在空中一阵挥舞,战场中间原来排列整齐的方队纷纷朝两边闪开。不久,此处集结了五百辆战车,形成一个方阵,每一辆都由三匹高头大马来拉。

田单手一挥,喝道:“出击!”

战车方阵中的持辔手口中一个个发出阵阵尖啸,三匹马同时发力,笨重无比的战车被战马拖着往前移动。

姬丹正杀得起劲,突然见到齐国的兵马纷纷后撤,急忙追杀上去。不久,姬丹抬头一看,却有大批战车杀来。姬丹吃了一惊,对身旁的干疤大声喝道:“干疤,快去截住战车,别让他们靠近!”说完,姬丹继xù

追击后撤的齐兵。

“是!”干疤领命,带了一批骑兵往战车群冲去。

干疤一马当先,直冲过去。每辆战车上都设有一名弓箭手和一名长矛手,弓箭手远攻,长矛手近攻。干疤尚未完全靠近,箭矢已到跟前。干疤也不取出盾牌,继xù

冲上去。数箭射来,多半被干疤用大刀拨落,也有数箭射到干疤身上,干疤却不痛不痒,继xù

冲杀过去。

干疤身上有姬丹赐予的金丝内衣护体,被箭矢射中虽然也疼痛无比,却没有性命之忧。跟在身后的骑兵却是肉体之身,取出盾牌,还是有很多被弓箭射中,纷纷掉落马下。

不久,干疤接近第一辆战车,正好靠近干疤的是弓箭手,干疤大刀猛地朝战车砍去。近距离肉搏,弓箭手丝毫不占便宜。见干疤凶威滔天,那名弓箭手吓得朝另一边躲去。

干疤一刀砍下却并没有砍中弓箭手,而是击中了战车的车轮。战车继xù

朝前冲去,车身却剧烈地摇晃起来。不久被砍中的车轮支撑不住,散了开来,整辆战车失去平衡,重重地砸在地上,而那三匹马还在继xù

朝前冲去。

上次对付战车是在伐赵之时,当时干疤也在场,所以知dào

这个诀窍。毁了第一辆,干疤马上又找到第二辆,直冲过去。接连毁去三、四辆战车,跟在背后的骑兵早就摸出规律,也纷纷用同样的方法冲杀过去。

一直以来,战车是一项战略武器,虽然造价昂贵,但是战斗力也强。田单刚刚将五百辆战车派上战场,本来想要一举击败姬丹大军,谁知不到半个时辰便毁去一半,看得田单心惊不已。

“天下竟有如此强悍的战力,能够用单骑抗战车!若非老夫亲眼所见,绝不会相信世上竟有这等怪事!难道这一切都是一个只有十五岁的娃娃想出来的?”

田单皱皱眉继xù

想道:“此人才能不下当年燕国名将乐毅,更兼如此年少。若是给他时间好好经营燕国,以后哪里还会有齐国的活路?今日不管付出多大代价,此人绝对不能留!”

想到这里,田单把脸一沉,大喝道:“传令下去,催动三军同时进击。凡有杀燕国太子者,赏金百镒,食邑千户!”

大军接到命令,顿时声如雷动,人如潮涌,里三层、外三层,将姬丹大军团团围住。

战到现在,姬丹枪法了得,齐军中已经无人不知。但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十万大军中战将何止百人,人人都眼红赏赐,踊跃向前,朝姬丹杀来。

如此一来,干疤和祁康承shòu的压力反而减小不少。干、祁二人生恐姬丹有失,不得不抛下身后大军,自己带着几名近身兵士朝姬丹这边赶来。

首先杀到的是一员大将,浓眉黑脸,手持一柄长槊,见到姬丹,黑脸大将上来便是一槊。看得出此人必是齐军中有名的勇将,姬丹心道:若是不能阻止此人,接下来齐军战将必定接踵而至,若是如此,我如何抵挡?

想到这里,姬丹一提气,枪尖一挑,便要将刺来的槊挑开。谁知刺来的槊力沉无比,被姬丹的枪尖一挑,只往旁边移出少许,从姬丹身边穿过,而来将却连人带马撞了过来。

眼看就要被他撞上,姬丹胯下黑旋风突然跃起,前蹄踏在对方战马前胸。黑旋风蹄上装着马蹄铁,加上黑旋风腿力惊人,战马受了这一击,顿时前蹄无力,跪了下来。而黑旋风则借着这一踏之力,腾空跃起,飞了上去。

来将大吃一惊,仰头看去,此时黑旋风正好从来将头顶飞过,后蹄一蹬,正好踢中来将面门。黑旋风这后腿比前腿更加有力,一蹄之下岂是人体所能承shòu的?只听咔嚓一声,等黑旋风四蹄落地,姬丹回头看去,来将已倒在血泊中,不见头颅。姬丹吃了一惊,再看时却见胸腔鼓了出来。姬丹顿时明了,原来是整个头颅缩到了胸腔之中。

姬丹难以置信,用手抚摸了一下黑旋风头颈的鬃毛,黑旋风晃了晃硕大的脑袋,嘴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嘶鸣。此时又有数名齐军战将冲到了跟前,见此情景,都愣在哪里,眼中露出惊惧之色,只死死勒住马缰,不肯上前。

对于一名战将来说,一匹好的战马非常重yào

。不过像黑旋风这样的马,便是无价之宝,可遇而不可求。即使是诸侯王,大索全国,也不见得能找得到。

第一百五十章 方城大战(二)

不久,齐兵战将反应过来,四、五名战将一齐杀来。此时干疤首先赶到,敌住其中两名战将,而另外三名则朝姬丹冲杀而来。

干疤力战两将,招招使得同归于尽的招数。两名齐将也都能征惯战,却哪里见过这种打法,心想此人是在找死。两人手中武器飞舞,配合默契,寻找机会。

干疤连劈数刀,杀退其中一人,而另一名使枪的齐将逮了个空档,一枪刺向干疤下肋。干疤竟然不闪不避,手中大刀朝齐将横劈而去。几乎同时,两人都击中对方。干疤疼得大叫一声,揉了揉腹部,却是无恙,而那名齐将却已经身首异处,坠下马去。

见此,另一名齐将大吃一惊,以为干疤有战神附身,刀枪不入,掉过马头便要逃跑。干疤马快,从后面赶上,一刀先将齐将战马劈倒,再上前补上一刀,将齐将斩杀。

干疤收拾了两人,回身再去助姬丹。此时祁康也赶到这里,眼见敌将已经落入下风,远处又有数名齐将赶来。

“用箭!用箭!”其中一名齐将大声喊道。其他人反应过来,也不接近姬丹等三人,命令手下取出弓矢,便要一阵狂射。

见此,祁康首先反应过来,大声叫道:“太子,快撤,这边我来抵挡!”

姬丹回头看看身后跟上的骑兵不多,拨转马头,回身去找自己的近卫军去了。干、祁二将稍作抵挡,也急忙后撤。姬丹的马快,瞬息数百步,转眼便没入军中,而干、祁二将拼命跟在背后。齐将见三人离去,又放下弓箭,拍马追了过去。

这样一来,姬丹虽然无事,但是他的近卫军、干疤的骑兵、祁康的步兵被彻底冲散,各自陷入苦战。姬丹三人左冲右突,在敌兵中苦苦寻找,终于找到近卫军。此时一千近卫军骑兵只剩下五百多,而干疤的骑兵、祁康的步兵却不见踪影。

“太子,”祁康昂首四顾,对姬丹大声喊道:“那边有一个土坡,我们杀过去,看看其他兵马在哪里!”

“好!一起杀过去!”

经过祁康提醒,姬丹马上醒悟过来,一起冲上山坡。众人四下张望,见祁康的步兵便在东边不远处被齐兵重重围困,而干疤的骑兵却在西边。

“干疤,你领一队兵马速去寻找骑兵,找到后仍回此处山坡。剩下兵将随我去救步兵!”

“是!”

一队分作两队,姬丹和祁康往东,又是一番冲杀,最终杀入重围,与步兵合zuò

一处。祁康毕竟是久经沙场的大将,步兵虽然战斗力没有骑兵强,但在祁康的率领下结阵作战,祁康离去多时竟然没有死伤太多。战到现在,也不过死了四分之一。

本来步兵久不见祁康前来,渐渐变得浮躁起来,现在主将去而复返,声势复振。姬丹又引兵杀回那处山坡。

这次姬丹再也不敢自顾自杀个痛快,而是绕着步兵来回厮杀。见此,齐兵四处聚拢,将姬丹兵马团团围住。齐兵本来用箭更有杀伤力,但是姬丹的骑兵老是杀入齐兵阵营,投鼠忌器,也不敢用了。

大军再次厮杀了近一个时辰,还不见干疤踪影。姬丹心中焦急,命人上山坡去查探,却发xiàn

干疤早已到了坡下,只是被齐兵拦住,杀不进来。姬丹急忙带着兵马朝干疤那边杀去。不久,两队兵马再次会合。

远处一个山坡上,田单正领着一些亲信将领凭高观战。不久,一名将领牵了一匹马过来,此马与齐国的战马不同,身上有马镫、马鞍、马蹄铁等燕军才有的装备。

那名将领上前参拜,说道:“相国,你看姬丹的骑兵与我军的骑兵不同,都配有鞍座,马蹄上还包了铁皮。如此战马,不仅速度快,作战时战将还可借助马力,我军将士自然不是对手。”

田单看了一眼,下了战马,过去拉过那名将领的战马骑了上去。

“嗯!果然不一样!”田单尝试了一下,对那名将领说道:“孟烛,你可多收集这些马具,回去好好研究。”

“是!”孟烛应了一声,继xù

道:“姬丹兵马勇猛无比,来去自如,我军仓促之间未必便能将其擒杀。末将有一计,或许可以建功!”

“哦,孟将军有何妙计,快快讲来!”田单急忙问道。

孟烛答道:“姬丹兵少,杀了一阵,必定退兵回城。若是姬丹要走,我军兵马虽多,未必便能拦住。以末将之见,不如派人攻下方城,断其归路。如此,则姬丹退无可退。只要我军死死咬住,等其力尽,自然被我所擒!”

“嗯,好计!”田单大喜,道:“我命你领五万兵马,进攻方城,务必在天黑之前攻下方城。”

“是!”

田单想了想,又道:“传令下去,令将士放缓攻击,只需困住姬丹,不许放走一人!”

“是!”

很快,方城城下五万大军集结完毕,孟烛在做最后的战前动员。

“诸位将士,燕国太子姬丹亲领精兵厮杀,在战场上被大将军团团困住,此时方城中不过一万老弱残兵。只要我军攻下方城,姬丹无路可退,便会被困死在战场上,我军也可一战成功!”说到这里,孟烛兴奋地挥舞着拳头,说道:“大小将士听我号令,鼓声一起,大家四面攻城,违令者斩!”

“是!”

孟烛身后八面巨大的战鼓前各站着一名壮士,孟烛手一挥,顿时战鼓声大作,城下齐兵一个个大喊着涌向城墙。

孟烛说得没错,城内只有一万名兵卒,而且都不是精锐。姬丹出城时留下旌卫童渊守城,见城外齐兵大举来攻,童渊急忙命将士严加防守。虽然事前早有准bèi

,但是毕竟城外齐兵要多出五倍,而城内又没有精兵,方城难以防守。

城外齐兵攻势极猛,虽然童渊领兵击退了几次进攻,但城上守军越来越少。此时,佰什长薛治来见。

“将军,”薛治上前献计道:“敌兵五倍于我,我城中兵马太少,不见得守得住。末将有一计,可以一试。”

薛治虽然只是佰什长,但是童渊知dào

他一直有些智谋。童渊心中正在担心此城守不住,一听薛治有计,顿时大喜,问道:“哦?薛将军有何妙策,快快道来。”

“城中兵马虽少,但是百姓不少。将军可派人前去招募,让百姓前来协助守城。”

童渊想了想,忧虑地说道:“敌军数倍于我,方城眼看就要被破,百姓如何肯来?”

薛治来之前早已想好了应对,说道:“将军可以在城内散布谣言,就说齐兵死伤惨重,大将军田单下令攻下方城之后便屠城,男女老幼一个不剩!将军再去招募百姓守城,百姓必定踊跃前来。”

童渊想了想,说道:“果然是妙计!薛将军快去依计行事,我在这里守城!”

“是!”

薛治领命去了城内。此计果然高妙,不久,大批百姓前来投军报效。童渊急忙命令他们捡起地上散落的武器,又从死去的士卒身上剥下铠甲,加入战斗。

城外的孟烛眼看着就要攻下城来,却突然发xiàn

城头上出现了大批士兵,孟烛心中大惊,不知童渊这些士兵从哪里来的。不过现在攻到一半,也不能就此停下,只好硬着头皮继xù

进攻。

孟烛攻了一个多时辰,带来的五万士卒死伤了一万。这样的伤亡算是非常巨大的了,孟烛怕伤亡太大了田单责罚,又怕前功尽弃。正在进退两难之境,孟烛很快发xiàn

城头的这些士兵战斗力没有像想象的那么厉害,心中才渐渐放宽。不久,城池又出现了危机。

“快去叫薛治将军!”童渊对身边的一名士卒大声喊道。

那名士卒领命而去,不久把薛治叫了来。

见到薛治,童渊立kè

说道:“薛将军,士兵伤亡得厉害,你快快再去招募百姓前来守城,不然就守不住了。”

“童将军,能召来的百姓都召来了,剩下的都是些妇孺老幼,来了也没用。”薛治苦着脸说道:“为今之计,必须有人突围出去向太子大军求救。如此,才能解救方城之围。”

童渊皱皱眉,说道:“太子带领的兵马虽然都是精兵,但是数量不多,而且在齐兵重重包围之中,不可能来救我们啊!”

“童将军,末将说的是蓟城外太子的大军!”

“哦!”童渊醒悟过来,说道:“如此,事不宜迟,薛将军现在便杀出城去,前去求救!”

“不急!”薛治看了看天色,说道:“城外都是齐兵,现在杀出去,末将必定死于乱兵之下。等再过半个时辰天就黑了,到时候末将再杀出去,方能得脱!”

童渊想了想,点头说道:“好!”

不久,天色渐渐转暗。一般晚上都不攻城,但是田单的将令是天黑前必须攻下方城,如今齐兵伤亡惨重,却还是攻不下方城。童渊心中焦急,眼看就要天黑,童渊大声喝道:“传令下去,挑灯夜战,一定要攻下方城!”

“是!”很快士兵取来火把,继xù

攻城。

“薛将军,天色已黑,你快混出城去,前去搬救兵。”眼见骑兵的攻击一波高过一波,城上的童渊早就等不及了,说道:“照这种打法,我真担心能不能坚持到救兵赶到。”

薛治迟疑片刻,说道:“要不,童将军前去求援,末将替将军守城!”

“不!”童渊坚决地说道:“太子任我为主将是对我的信任,便是死于此也是应该的,你快快出城去吧!”

“好!童将军多多保重!”

“保重!”

薛治找到一具齐兵在城上留下的尸体,将齐兵的衣服换了过来,然后在城头放在绳索,独自爬下了城墙。下了城墙,薛治又找了一匹被遗弃的战马,趁黑偷偷穿过齐军,一路往北而去。

薛治不知dào

的是,在他走后不到一个时辰,方城便被攻破。

此时田单前方不远处军士点起无数火把,正在观看士卒与姬丹的精兵厮杀。一名士兵来到跟前,跪下禀报。

“报大将军,孟烛将军已经攻下方城,现在城内等候,请相国入城!”

“很好!”田单捋了捋花白的胡子,说道:“孟将军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你去告知孟将军,叫他好好守住方城,老夫擒杀了姬丹便进城休息!”

“是!”那名士兵应了一声,却不起来。

“你还有何事?”田单疑惑地问道。

“回相国,孟将军还有一事禀报。”

“哦?还有什么事?快快讲来!”田单对那名士兵这种吞吞吐吐的态度非常不满,口气变得有些严厉。

“是!”那名士兵不敢在怠慢,急忙说道:“孟将军的士兵进城之后,便四处屠杀百姓,抢掠财物,孟将军想要禁止却禁止不住!”

“竟有这等事!”田单听了大惊,说道:“老夫多次下令不许惊扰百姓,孟烛竟敢违抗老夫将令?”

“回相国,”来人急忙辩解道:“并非孟将军违抗,而是攻城之时,将士们见到城头出现很多百姓,导致攻城时各军伤亡过半。各路将士心中愤慨,破城之后才会杀掠百姓。”

“哦,竟有这等事?”田单凝神思索片刻,说道:“即便如此,也不能屠杀百姓。”田单顿了顿喊道:“毛芥!”

“末将在!”

田单解下佩剑,亲手交给毛芥,说道:“你领三百兵卒入城,遇到有惊扰百姓的兵卒,用军令斩首。若是有将领违抗,用此剑斩首!”

“是!”

毛芥是田单家将出身,现在军中充当一名裨将,对田单忠心耿耿。领了田单的将令,毛芥急冲冲领兵前去方城。

等毛芥到了方城内,那里已是一片狼藉。毛芥刚进城,便撞见一群士兵在街边抢掠百姓,毛芥毫不手软,连杀数十名士兵,将他们的头都砍下来挂在枪杆上。城内士卒震惊不已,接着又碰上副将,恃功不听约束,毛芥又杀了这名副将。这下城内齐兵从上到下,都不敢再乱来,混乱的局势才被制止住。

第一百五十一章 方城大战(三)

入夜之后,姬丹率领大军还在苦战之中。战到现在,姬丹的大军兵马越来越少,只剩下加起来不到一千,步兵不到八百。而且军士已经渐渐体力不支,姬丹领着大军朝方城杀去。

如此的大战,便是铁人也吃不消。姬丹早已打算好,这一战不可能就杀退齐兵,但是只要重创齐兵,将齐兵打怕,就算是达到目的了。等杀到一定程度,便退到方城内,休息休息,或守城,或突围,都没问题。谁知好不容易到了城下,姬丹命军士前去叫门,结果得到的是一阵箭雨,才知dào

方城已经陷落。

祁康马上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说道:“太子,这四面八方都是敌军,现在方城一失,我军已陷于绝境,请太子速作决断,若是迟疑不决,必被其所擒!”

姬丹点点头,说道:“好,我们一齐朝北杀去!”

祁康看了看身后的步兵,说道:“这些步兵移动缓慢,带着他们多有拖累,不如丢下他们,太子领骑兵火速突围!”

“不,”姬丹一听,马上坚决地说道:“我宁可与士卒同死,也绝不抛下一兵一卒!”

“太子,”旁边的干疤急了,说道:“臣来断后,您领了骑兵火速突围,等搬来了救兵再来救我们不迟!”

“我们一起向北杀出,齐兵未必能把我们剿灭。若是留下步兵,他们必死无疑!”姬丹想了想,马上有了决断,说道:“干疤领五百骑兵在前,祁康领步兵在中间,我带领剩下骑兵断后!等冲出去再说!”

“太子…”干疤和祁康两人一阵迟疑,同声答道:“是!”

留下来断后非常危险,而且步兵统领是祁康,不是干疤。不过出城主动突击是干疤的主意,现在到了这个地步,干疤也后悔自己不该瞎出主意,所以主动请缨,留下来断后。

既然姬丹不同意,干、祁二将也没办法,只好听姬丹安排往北突围。

干疤冲在前面,很快就突pò

了敌军包围。但是后面步兵行军速度有限,干疤只好放慢速度,与步兵步调一致,慢慢向北移动。等步兵跟上,齐兵很快又将他们包围了,干疤再次领兵突pò

包围。如此反复,整个战场不停地朝北移动。

相比之下,齐兵战将对姬丹更有兴趣,都集中在燕军后面,追击姬丹。姬丹振奋神威,且战且走。姬丹就是要利用这一点,以自己为香饵,给干疤创造突围的条件。

姬丹的兵马越来越少,不过追兵也渐渐减少,齐兵本来就疲惫,加上摸黑战斗,很多都跟不上。尽管如此,跟上的齐兵数量足够将姬丹的大军再次围住,所以姬丹也一直没有真zhèng

突围。

一夜激战,等到天蒙蒙亮,姬丹大军步、骑兵总共不足千人,不过总算暂时摆脱了齐兵追击,来到一个小山坡。

看似逃了一夜,但是由于主要道路上田单都事先预设了精兵堵截,大军要突围往往得走弯道,有时候还得来回拉锯,所以一夜下来却并没有走多远。

不过姬丹知dào

齐军的骑兵很快又会赶到。既然逃不了,姬丹索性下令大军停下来稍作休整,让军士们稍微填饱肚子,再继xù

逃命。

果然,军士们刚刚吃了一点东西,齐兵便又赶到了。姬丹又急忙命令大军停止休息,继xù

向北突围。

现在天色已明,齐兵追击更加方便。不久,姬丹大军来到一个山坡,被齐兵赶上,团团围住。此时,姬丹的骑兵只剩下三百多人,而步兵也不过五百多人。

"太子,我军兵力已经不多,请太子带着剩下的骑兵火速突围,不然就来不及了!臣愿率领这里的步兵突围!"干疤急切地说道。

"此事不必再说了,我身为主将,便要战至一兵一卒。否则,今后还如何带兵?"姬丹固执地说道。

"太子,"祁康上前劝道:"您在此目标太大,齐兵一上来便可将我军团团围住。以末将之见,不如将骑、步兵分开来,反倒更容易突围。"

现在天色已明,再想要带着步兵,借助夜色突围已经不可能了,祁康见到形势实在危机,便想出这一招来说服姬丹。

不过祁康说得确实在理,姬丹听了点点头,说道:"既如此,我带一百骑兵,祁康带领剩下的步兵,干疤带领步兵,我们分头突围!"

干疤和祁康不再犹豫,齐声说道:"是!"

本来干、祁二人的意思是姬丹率领所有骑兵突围,干疤和祁康两人中留下一人率领步兵突围。现在姬丹这么安排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两人好不容易说服姬丹,不想节外生枝,也就答yīng

了。

步兵突围速度远远比不上骑兵,祁康是步兵统领,自然由他率领步兵比较合理。但是姬丹却让干疤统领,一方面是因为干疤战斗力比祁康强,又有金丝内衣防身;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干疤一直便跟着姬丹,而祁康却是降将,姬丹不想让别人误会自己厚此薄彼。

既然安排定当,三人分别统领一支军队朝东、西、北突围。其中祁康引着二百多骑兵朝北直接突围,干疤引步兵往东,而姬丹则往西。

一天一夜激战下来,双方对于自己对手多少有些了解了。田单不愧为成名已久的老将,虽然姬丹可以顺利突围,但每次在姬丹突围之前,田单都会在其必经之路上重新安排好兵力,拦截姬丹大军。如果姬丹所料不错,这次田单也必定在北边不远处设下了拦路虎。姬丹想要摆脱田单追击,就要出其不意,走一条迂回的路。

首先是祁康的骑兵发力,往北突围。见此,齐兵以为姬丹必定是往北突围了,纷纷朝北边涌去。此时干疤和姬丹突然冲出,很快便冲出重围,朝东、西两个方向逃去。

齐兵马上发xiàn

姬丹朝西边逃去,将此事报gào

给这里的齐兵将领。这些将领多半是为了擒杀姬丹而来,眼见姬丹逃脱,纷纷抛下祁康,朝西边追去。而本来应该承shòu最大压力的干疤反而轻松地冲出重围,往东逃去。

此时齐兵虽然已经围住姬丹,但是大部队还没有赶到。姬丹三面发力,才会这么顺利突围。

既然已经逃出重围,岂会再让齐兵围住?姬丹带的都是近卫队骑兵,而近卫队骑兵用的都是姬丹专门配备的蒙古马种,马力惊人。齐军骑兵拼命追赶,竟然反而越离越远。

早有军士将此事报gào

给了田单,田单当机立断,下令大军兵分两路,一部分继xù

向西追击,一部分抄小路往西北方向,埋伏于通往北的各条要道,以便截住姬丹。

一路逃出二十余里,姬丹转向北而去。此处往西不远处是涿邑,但干疤几天前才打下涿邑,姬丹知dào

那是一座空城,去了反而会被围住。一旦围住,如果让田单从容调兵遣将,那就必死无疑了。

姬丹沿着官道继xù

往北,来到一条小溪旁边。看看身后追兵已经彻底远去,姬丹终于松了口气,下令大家下马喝口水,休息休息。这条道路通往蓟城,蓟城外有十万燕军,只要到了那里,姬丹即使不能打败齐兵,也已经是安全了。

姬丹正想叫大家上马继xù

赶路,突然前面一声炮响,出来一支大军。姬丹急忙整军迎上。这里出现伏兵,虽然姬丹也觉得出乎意料,但是并没有吃惊。这一夜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好几次了。

"哈哈哈,大将军真乃是神人,早就算定你会从这里经过,命廖某在此等候多时了。"马上一名大将大笑着说道:"太子,还请下马受降,否则,刀枪无眼,万一伤到了你,末将可是有罪了。"

"哼,凭你也能伤到我?"姬丹冷哼一声,说道:"看我先斩了你这无名小卒!"

姬丹手中红缨枪一抖,便冲了上去。一天一夜下来,姬丹这柄红缨枪已杀死四十多名战将,而且都是数名战将同时围攻的情况下杀敌,全力施展起来,威力非凡。廖姓将军明知这些事实,独自面对姬丹,居然毫不惧怕,挥舞手中大刀,与姬丹战在一起。

战出数回合,姬丹见来将果然英勇,一时难以取胜,虚晃一枪便要夺路而逃。廖姓将军哪里肯放,急忙一边紧紧追击,一边命令手下将姬丹等人团团围住。

齐兵攻势威猛,姬丹带出来的一百余骑很快死伤近半。姬丹拼命死战,杀出一条血路,只带了十余骑往东北逃去。

又逃出二十余里,前方突然尘烟滚滚,旌旗遮天。姬丹大惊,心道:如此军容岂是一支激战多时的大军所能有的?难道田单有法术不成?

这里只有一条道路,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力战,才有一线生机。姬丹大喝一声,领着身边十余骑又朝前面大军冲了上去。

突然听到有人大叫:"来人可是太子?"听到熟悉的声音,姬丹定睛一看,原来是军师荀达领兵至此,而荀达身后一骑正是大将姬存孝。

见此,姬丹大喜,急忙奔上前去。姬丹一到,荀达、姬存孝等人急忙迎上来。

“大…王,可先…去休息,末将…会挡住…追兵!”姬存孝结结巴巴地说道。

大军撕开一条口子,荀达护着姬丹等十余骑,往背后阵中奔去。

"荀达,你们如何到了这里?"来到阵中,姬丹稍微喘了口气,问道。

"回太子,"荀达答道:"方城守军薛治突出重围,前来报信。我等怕太子有失,命姬存孝、石头、周平、张式等将前来接应。半路碰到祁康将军,说太子从西边突围,我等便往西寻来,正好在此遇上太子。"

姬丹沉默片刻,问道:"如此说来,祁康已经脱险。"

"是,祁康遇上我们,已经领兵往蓟城方向去了。"荀达答道。

"你们可有干疤的消息?"姬丹继xù

问道。

"没有。不过太子不用担心,我又命石将军引一军前去接应去了。"

"好!"姬丹应了一声,喝了口水,突然想到一件事情,问道:"你们带了多少兵马?一下子带出这么多兵马,蓟城那边可有变化?"

"太子勿惊!臣来时总共带出来三万多兵马,石将军带走五千,现在这里还有三万。自从太子分兵略定渔阳、广阳、上谷等郡,各路兵马带回来总共五万多兵马,现在蓟城那边兵力增加到了十三万之多。虽然臣带出来三万兵马,还剩十万不到,足够围住蓟城。"

"如此,蓟城无忧。"姬丹想了想说道:"此处有三万兵马,足以一战!"接着,姬丹朝四处看看,说道:"此处还算开阔,我们便在此伏击敌军,打出军威来。诸将听令!"

"末将在!"

"周平、张式,你二人各引五千兵马埋伏在两侧,等齐兵到来,若是小股齐兵,便放过,若是大批齐兵到来,两边一齐杀出,截住齐兵!"

"是"两人齐声应道。

"存孝,你去前面五里处埋伏,若有齐兵过来,不要出击,等这边火光一起,便引兵杀来,务必全歼敌军。"

"是!"

"我亲自去诱敌深入。"姬丹安排定当,眼中闪着杀气,说道:"这次不杀他个一万,也要杀他个五千!"

"太子,"荀达上来说道:"您日夜鏖战,已经非常疲劳,何必再战?若是要战,也不必亲自前去诱敌。万一有所闪失,燕国臣民、百姓如何是好?"

"荀达放心,我累,齐兵未必就轻松。何况现在齐兵为了追杀我四面散开,正好趁他们没有防备杀掉一批齐兵。不然,等齐兵大集,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不久,姬丹领着十余骑兵在从这里通往蓟城的官道边休息。一日一夜的鏖战,确实非常辛苦。姬丹刚才不觉得,现在放松下来,才感到整个人疲劳之极,靠着一块大石头,看着士兵们埋锅造饭,竟然就要沉沉睡去。

刚一迷糊,姬丹突然惊醒,心道好险。这是在战场,不是在自己府上,应当时刻警觉。万一齐兵突然到来,自己又醒不过来,岂不是要命丧当场?

就在此时,突然一阵嘈杂的马蹄声传来,姬丹立kè

下令众人上马,取出弓矢准bèi

。不久,三十余骑齐兵到了跟前。

"放箭!"姬丹一声令下,十余支箭同时射出,齐兵前面三人顿时倒地。

见此,其余齐兵不但没有退缩,反而冲了上来。齐兵速度极快,姬丹再次射出一箭,齐兵已到跟前。姬丹急忙把枪一挺,迎了上去。

经过多次鏖战,姬丹的一十八路梅花枪早已娴熟无比,施展起来几名普通骑兵岂能抵挡?不久,三十余齐兵被姬丹等人杀了大半。

剩下的齐兵见势不妙,急忙拨转马头往回逃去。望着他们回去,姬丹嘿嘿一笑,也不追赶。

过了一会,姬丹手一挥,道:"走!"姬丹带着众人缓缓往北走去。

不久,一队数百人的队伍急匆匆追来。姬丹见到,皱了皱眉头,往后面逃去。见此,背后的数百人也都追了过来。

姬丹的速度很快,不久便逃出五里。此时,一名齐国将领带了数千人的骑兵也来到这里。正经过一处空旷之地,突然道路两边杀出两支燕军,将齐兵拦腰切断。

那追击姬丹的数百齐兵听到动静,知dào

有变,急忙回身去看个究竟,却发xiàn

一支齐兵被燕军围住。好在燕军也不算太多,这些齐兵急忙加入战团。姬丹领了十来名骑兵悠悠转回。

此时,南面又有两支数千兵马到来,也加入激战。这里齐兵总数达到了近万,而周平、张式二将率领的兵马也不过一万。虽然一开始燕军占了便宜,但是齐兵追上来的多是精锐骑兵,战斗力要胜一筹。

好在齐军已经追赶一日一夜,所谓的强弩之末,而燕军却以逸待劳,总的说来,双方差不多旗鼓相当。

"点火!"

姬丹手一挥,身后军士急忙引燃早已准bèi

好的一堆柴草。这里火光一起,浓烟滚滚,远处数里之外马上杀声大起,一支两万人的燕军杀到。

到了这时,被围齐兵哪里还不知dào

自己中了埋伏,拼命突围,却被燕军堵得死死的。此地齐国战将颇多,左冲右突,却冲不出去。姬丹冷笑一声,下令道:"传令下去,叫他们务必全歼敌军,一个也不许放过!"

"是!"

传令官刚刚转身,姬丹便见到远处一员齐将一马当先,领着十来名亲信骑兵已经到了包围圈旁边,眼看就要冲出重围。姬丹大惊,在如此重重围困之中还能来去自如,想必此人也是齐国少有的虎将。

凝目仔细一看,原来此人便是刚才曾经与姬丹一战的廖姓大将。姬丹心中一动,拍马冲了过去。等姬丹冲到跟前,廖姓大将已经冲出重围,正准bèi

往南逃去。

"前方何人,请留下姓名!"姬丹在马上大叫。

廖姓大将一怔,答道:"我乃齐国大将廖楷!"

"好!"姬丹微微一顿,说道:"廖将军回去告sù

田单,我军已攻下蓟城,肃清燕国。田单老儿速速退兵,各保疆域。否则,等本太子提兵南下,必将荡平齐国。到时候宗庙不保,生灵涂炭,皆尔等之过!"

廖楷神色凝重,拱拱手说道:"廖某记下了!"说着,廖楷拨转马头往南绝尘而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 方城大战(四)

不久,又有几支齐兵赶到。这几支齐兵数量都不多,见到这里燕军的凶威,齐兵不敢去救,但也没有撤tuì

,只是后退数里,等待后面大军继xù

赶来聚集。

等到齐兵大集,这边燕军已经收拾定当,被包围的近万齐兵被杀了大半,剩下两千多降了姬丹,还有十几名战将做了俘虏。此时廖楷也找到了田单的大军,见到田单,廖楷急忙下马跪地报gào

情况。

"大将军,燕军援兵已到,将我等团团围住。我等不敌,末将拼死突围方才得脱。与我等一齐去追击姬丹的军队恐怕现在都已经成了燕军刀下之鬼,末将出战不力还请大将军责罚!"

"哦,廖将军请起来说话。"战斗已进行了一日一夜,对此田单并不意wài

,继xù

问道:"燕军有多少兵马。"

廖楷站起身来,说道:"据末将估计,燕军有大约三万人马。"

"三万??????"田单想了想,说道:"姬丹总共也不过十来万兵马,这里一下来了三万,那蓟城那边不是兵力薄弱了吗?"

廖楷犹豫了一下,说道:"刚才末将突出重围之时碰到了姬丹,姬丹说他们已经攻下蓟城。"

"什么?"田单大吃一惊,有点不敢相信。

廖楷继xù

道:"姬丹还说,叫大将军赶快退兵,否则??????"

"否则如何?快说!"

"是!否则姬丹将提兵南下,攻打齐国。"

"大胆!"田单怒喝道。不过马上又镇定下来,沉思片刻说道:"若是如此,我军要建功就难了。"田单顿了顿,手一挥,说道:"走,看看去!"

田单整顿军马,指挥大军一路向北。一路上遇到数支兵马驻足于路旁不敢前进,见到田单领大军至此,都纷纷加入其中。

不久,田单大军见到前方燕军,早已列了方队,在那里等着。而方队前方却有数千刀斧手,赤裸着胳膊,每人押着一名齐兵。见此,齐兵也列出方队。见燕国有两千俘虏,齐国也连忙推出数百燕国的俘虏。

这数百俘虏是齐兵从方城俘获的,其他跟随姬丹出战的都已经战死。而那两千多齐兵俘虏却是在姬丹这次伏击战中俘获的,可见齐军决战的意志不如燕军。

现在是齐、燕两国两天之内第二次对阵,不过两次对阵情形已经有所不同。昨天对阵,姬丹五千兵马对阵齐国十几万,近二十万精锐大军。如今姬丹兵马达到了三万,声势大振。而齐军却正好相反。经过一昼夜的折腾,齐兵虽然攻下了方城,又杀了姬丹五千精锐骑兵,但是也在各处折损了共四万多兵马,又有上百名战将战死或被俘,锐气尽失。

不仅如此,姬丹谎称已经攻下蓟城,田单一时难辩真假,却也不得不防。蓟城离此不远,若此消息是真的,那燕军便可以腾出兵力来专门对付齐兵,说不定燕国援军马上便会到了。如果这样,田单就只好暂时后退,等待赵国的消息。

虽是六月的天气,今天又是骄阳似火,两军阵前却充满了肃杀之气。不过对于见惯了杀戮的田单来说,这点肃杀之气算不了什么,现在正由左右护卫着缓缓来到阵前。

"请燕太子出来搭话。"田单喊道。

过了许久,姬丹才从阵中来到阵前。刚才田单喊话时,姬丹在阵中正躺在一间简易的帐篷之中,不知不觉便睡着了,直到军士来叫了半天,姬丹才从睡梦中醒过来。

连续一天一夜的浴血-拼杀,姬丹体力早就严重透支。现在总算有机会睡觉,却又被田单叫出来。

姬丹来到阵前,拱拱手问道:"田相国有何指教?"

"常听人言太子神武,今日老夫算是见识了。"田单顿了顿继xù

说道:"你我两国交战,实非老夫所愿。不如你我结盟,老夫助太子平定贵国内乱。"

姬丹自然知dào

田单话语中试探的意思,也不做正面回答,只是冷哼一声,说道:"田相国是否是想要我国督亢之地?"姬丹顿了顿,继xù

说道:"此事已有人向我提过了,田相国无需再提,我不会答yīng

的。"

田单心中一紧,问道:"哦?何人向你提过?"

"贵国大夫鲁仲连便早已向我提过。"姬丹平静地说道。

"鲁大夫现在何处?"

"田相国不用着急,鲁大夫正在我军中休息,等你我兵事一了,便会回到齐国,继xù

做他的大夫。"姬丹略带讽刺地说道。

田单沉默片刻,说道:"我不要你督亢之地,只需你割让易水以南之地即可。"

姬丹一听,心中冷哼不已,心道:"哼,到现在还在想着我大燕国土!看来真是贼心不改。不过现在蓟城未定,我不如诓骗老贼,令其退兵。待我平定燕国,再谋失地未迟。"

心中计定,姬丹朗声说道:"你要易水以南之地,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领兵退出易水以北数城即可。"

"呵呵呵!"田单呵呵一笑,说道:"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儿?我军风餐露宿,浴血奋战,才攻下这些城池,现在你一言便退去我军,岂能如此轻易如愿?"

姬丹想了想,说道:"即如此,相国可先退出方城,其他城池等日后交割完毕再说。"

"好!"田单沉吟片刻,说道:"你我既已结盟,便当将双方战俘归还。另外,鲁仲连大夫乃是齐王敬重之人,老夫的左臂右膀,还请太子赐还!"

"等相国退出方城,我便送归俘虏。"姬丹想了想说道:"至于鲁仲连,等你我交割完城池,本太子自会礼送出国!"

田单点点头说道:"如此甚好!"接着,田单挥挥手,大喝道:"传我将令,大军后队改前队,向后退出。"

看着齐兵缓缓后退,姬丹松了口气。田单行军布阵,极有法度,即便是退去,也丝毫不乱。见此,姬丹也不敢轻易出击。

荀达上前说道:"太子,齐国与我本以大清河为界,大清河乃是天堑,可以设防。如今太子答yīng

以易水为界,日后督亢之地反而成了边境,与我极为不利呀!"

"军师所虑极是!"姬丹点点头说道:"我岂会轻易授人以地?如今蓟城未下,内乱未除,我先哄骗他退兵,等我攻下蓟城,再与其一战未迟!"

这边田单退兵,行到一半,大将毛玠上前问道:"相国,我军已攻下易水以北数座城池,如今只要了易水以南之地,岂不是吃亏了吗?"

田单嘿嘿一笑,说道:"我年过半百,姬丹不过一毛头小儿,小小伎俩我岂不知?如今姬丹说已经攻下蓟城,虽说不见得便是事实,但若是我逼迫太甚,燕军与我拼个你死我活,我军也未必能得到好处。不如等待赵国消息,一同进兵。"

毛玠一听表示拜服。其实,田单还有一个原因没有说出来,那就是田单确实被打怕了。

方城一战,姬丹出城的兵马不过五千,田单少说也有近二十万兵马,愣是不能把姬丹打垮。虽说姬丹那五千兵马折损了大半,但是主要将领一个也没有抓到,而田单这边损失战将上百员,兵马两万人。

后来攻打只有一万守军的方城,又损失了三万。最后追杀姬丹,又有近万人中了埋伏,损失殆尽。如此算来,双方损失在十比三的比例。现在姬丹有三万大军,田单岂不是又要损失十万大军?这个仗没法打。

田单带来二十万大军,若是折去一半,便是攻下蓟城,齐国的百姓也会在街头巷尾议论此事,田单也会遭人唾骂。

姬丹和田单各自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暂时达成了停战协议。不久,军士来报,说齐兵已经退出方城,往南撤到易水一线,沿着易水安营扎寨。

姬丹急忙命大将姬存孝领兵两万,进驻方城。同时又命周平领兵一万进驻涿邑,张式领兵一万驻守安次,三座城池呈品字形互为应援,共同防御齐兵。而姬丹自己则与军师荀达一起回蓟城外大营去了。

回到蓟城大营,姬丹心中还是放心不下,又命干疤领兵两万,驻扎在蓟城往南两百里,以防南边有变。

至于姬丹得到的两千余战俘则都被放了回去。田单也没有失信,将数百燕国战俘也都放了回来,其中包括方城守将童渊。方城丢失,是因为寡不敌众,不是童渊的错,所以童渊仍为旌卫。而佰什长薛治前去报信有功,被封为旌卫。

姬丹回到营中第二日,忽然军士来报,说抓到奸细。姬丹急忙命军士将奸细带上来,以便亲自审问。

等军士将奸细带入帐内,姬丹一看,发xiàn

觉得此人非常眼熟,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谁。姬丹正在仔细端详,来人却跪了下来。

"臣骆博叩见太子!"

这下姬丹终于认出来了,原来是望平城外农田之间偶然发xiàn

的奇才,自己的农事吏骆博。去年,骆博被姬丹派往秦国去购买小麦的种子,没想到一去就是大半年,到今日方才回来。这大半年不见,原来有些书生气的骆博变得又黑又瘦,姬丹第一眼竟然没有人出来。

姬丹急忙起身相迎,说道:"骆先生快快请起!"

姬丹扶起骆博,再次仔细端详,说道:"一别数月,先生瘦了。"看着骆博这个样子,想必是吃了不少苦头,姬丹看着心中也不是滋味。

"臣一去大半年,空劳太子挂念,臣之罪也!今幸不辱使命,取得秦国小麦种子,从此我大燕之民富足有望,实乃太子之恩泽也!"

"哦!"姬丹一听得到了小麦种子,心中大喜,说道:"在哪里?能否让我看看?"

骆博解下身后小包,打开来,从里面取出一小把金黄的小颗粒,郑重地双手捧到姬丹面前。

"对,对!就是这个!"

姬丹第一眼见到小麦,便惊喜地大叫起来。然后从骆博手中接过小麦,仔细端详起来。看了半天,姬丹挑了一粒,用牙齿将其咬开,取出来一看,里面露出了白色的瓤。

“就是这个。”姬丹一边说,一边将那把小麦又还给骆博。

等接过小麦,骆博又将其放回袋子里,然后问道:"听太子所言,似乎见过小麦。难道赵国也有小麦?"

"哦,不,只是听说过,了解一点而已。"姬丹这才知dào

失言,急忙解释道。

对于小麦,姬丹并不陌生。穿越前姬丹是江南农家之子,当地每年冬天都会种上一季冬小麦,一到春天,地里到处都是绿油油一片,直到初夏才收割。

到了这里,小麦却是如此难得,费尽周折,才弄到一些种子。

姬丹兴犹未尽,问道:"这小麦如何播种,可是弄清楚了?"

"弄清楚了?"骆博胸有成竹,说道:"臣这次去秦国其实早就可以买到小麦的种子,只是为了弄清楚小麦的习性,才专门化妆成百姓到农家田间去耕种,直到收获了一季,才回来。"

"那就好!"姬丹继xù

问道:"不知骆先生要到哪里去播种?"

骆博想了想,说道:"听说辽东现在战乱不断,自然不能在那里播种。渔阳郡素来富饶,以臣看还是在渔阳郡播种为好。"

"嗯,渔阳郡内河流纵横,土地肥饶,确实是个好地方!"姬丹赞同道。

再说赵国使臣随鲁仲连到秦国,拜见秦相吕不韦,亲眼见到吕不韦答yīng

赵国伐燕期间决不出兵伐赵,急忙回来报gào

赵王。赵王一听大喜,厉兵秣马,准bèi

伐燕。

后来鲁仲连回来的时候,又经过了邯郸,与赵王约定,齐国渡河北伐,赵国攻居庸东征。破灭燕国之日,两国平分燕国土地。

赵国有两名将领可用,一位是老将廉颇,另一位是李牧。李牧长期驻守代地,而代地正好靠近居庸关,伐燕的任务自然而然就落到了李牧身上。

赵国北部多山,靠近燕国之地原来属于另一个国家中山国。赵国先王赵武灵王用计攻占了中山国,在这里置立了代郡,从此实行胡服骑射,国力更加强dà

了。

代地往北是匈奴,到了这个时代,匈奴国势日渐强盛,时常入侵赵国,成了赵国北部边境最大的威胁。

代郡的首府代邑城内有一个面积颇大而陈饰简陋的院落,每天早晚,都有习武之声从这里传出,这一日也不例外。

第一百五十三章 赵太子嘉

习武的是一名少年,虎背熊腰,极其雄壮。少年手中使一柄长矛,使将起来,犹如蛟龙出海,猛虎下山,一招一式,气势不凡。

庭院角落有一名五十开外的老汉,长得方脸浓眉,极有容仪。老汉一直看着少年,不时的含笑点头。一个时辰之后,少年练完,收功来到老汉身边。

这名老汉正是代郡守将李牧,而少年便是李宽。李宽年仅十五,却已是威震代地的猛将,但是还是每日习武,对于自己的武艺,却从来没有懈怠过。

"父亲,你看我的功夫练得怎么样?"少年问道。

"嗯,不错。"老汉点点头,说道:"宽儿在的武艺一道悟性颇高,如今的造诣已经超过为父当年许多,便是为父也没有什么可以再教你了。宽儿,你今年多大了?"

父爱博大,却往往记不得自己孩子的年龄。少年并不奇怪,说道:"父亲,孩儿今年十五岁整。"

"哦,"李牧点点头,说道:"宽儿五岁开始随父习武,到如今已有整整十年。真是光阴如梭啊!"老汉感叹一声,继xù

说道:"以宽儿现在的造诣,相信天下少有人能敌了。"

李牧为人严谨,便是对亲生儿子也很少称赞。少年一听,不禁洋洋得yì

起来,说道:"父亲何时任我为大将?孩儿也好随父亲荡平匈奴?"

老汉呵呵一笑,说道:"呵呵,要想做大将,还早着呢。"

"啊??????"少年听父亲这么说,心中不免有点失望,问道:"那什么时候才能做大将?"

老汉不答反问:"宽儿,你可知为将之道当以何种品格为先?"

少年胸有成竹,答道:"未将之道自然是以勇字为先!"

"没错,为将者当勇猛进取,方能杀敌立功!"老汉继xù

问道:"你可知这勇字有小勇和大勇之分?"

"不知。"李宽疑惑地问道:"父亲,何为小勇,何为大勇?"

"小勇者,冲冠一怒,伏尸十步,流血百人。临阵杀敌,与万军之中,披荆斩棘,来去自如。"

李宽沉思片刻,又问道:"那如何才算大勇?"

李牧答道:"小勇乃是匹夫之勇,军中勇猛之精卒比比皆是,不足恃耳!大勇则不同,胸存韬略,腹有良策。运筹帷幄,临机应变。若是用以统兵,则百战百胜,无dí

于天下!"

"啊,这么说,孩儿练武十年不过只炼成了小勇!"李宽急切地问道:"父亲,孩儿如何才能成就大勇?"

李牧从怀中取出一本书籍,交给李宽,说道:"从今天起,你就学这万人敌。只要能领悟其中奥妙,便可成就大勇。到时候统领千军万马,横扫天下,莫能挡也!"

李宽接过一看,见封面上写着四个字"李氏兵法",李宽略一思索,便急切地打开来看。

"宽儿,不急!"李牧在一旁继xù

说道:"此书颇为晦涩难懂,需细细体会,时时咏读,才能领悟其中奥妙。为父自从十五岁时你祖父传授此书于我,至今已有近四十年,为父勤奋研读,不过领会其中一半。"

"啊?"李宽听了大惊,问道:"那孩儿什么时候才能全部领会?"

"全部?"李牧笑着摇摇头,说道:"若是你能领悟其中十之一二,为父便命你为大将。若是你能领悟十之三四,便可为上将。若是能超过一半,为父将奏明赵王,由你接替为父之职。从此赵国傲视天下,再无边患之忧矣!"

李宽脸上现出震惊之色,正色说道:"父亲,孩儿一定努力研读,以报父亲养育之恩。”

此时,突然门口有侍卫前来报奏。

"将军,府门外有人求见,说是太子嘉派来的人。"

"哦,太子嘉?"李牧略一思索,问道:"来人何在?"

"来人正在大厅中等候。"

"快带我去见他!"

太子嘉便是赵王的长子,赵国的太子,名叫赵嘉,不过赵国人都习惯叫他太子嘉。李牧不敢怠慢,急忙去大厅见来人。李牧一直驻守代地,与赵国王室公子素无交情,对于太子赵嘉,李牧也只是听说,没有见过其本人。

虽然太子嘉在赵国口碑颇佳,但是李牧心中还是疑惑,不知为何赵嘉派人到这里来。来到大厅,才发xiàn

原来是一名太子嘉的贴身侍卫。

"小人参见李将军!"侍卫见李牧前来,急忙跪下行礼。

"免礼!不知太子差你前来,所为何事?"李牧是武将,不善于客套,直接问道。

"小人不知详情,好像是东伐燕国的事情。太子已经亲自到了代邑城外,离此大约十里处。"来人说道。

"哦,太子亲自来了!"李牧毫不迟疑,说道:"来人,快通知城内文武官员,出城迎接!"

"是!"侍卫答yīng

一声转身便要离开。

"慢!"李牧叫住侍卫,说道:"把将渠将军也叫上吧!"

"是!"

自从投奔了李牧,将渠一般不参加这些与赵国朝廷有关的事情。不过这次来人说是为了伐燕,李牧想起与将渠的约定,想想还是叫将渠也参加的好。李牧是真汉子,为人光明磊落,不喜欢藏着掖着。

不久,李牧等人穿上官服,出城来到离城门二里处,迎接来人。等了约莫半个时辰,远远见到一队约莫数百人的队伍往这边赶来,李牧等人急忙赶了过去。

来人中共有三名官员,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名宦官。此人李牧认识,记得上次传令也是他,是李牧的本家李公公。中间那位玉面白冠,模样俊秀,约莫十八、九岁年纪,想必是太子赵嘉了。

而最后面一位,李牧见到此人忍不住瞳孔一缩。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赵王的宠臣郭开。关于此人的品性,李牧虽然远在代地,也略有耳闻。听说其贪婪成性,被大将廉颇等正直之人所不齿,偏偏赵王又特别宠幸于他。

李牧虽然不是阿谀之人,但对于此人也不敢得罪,见到他也格外小心起来。宁可得罪君子,也不得罪小人。自古至今,有多少贤臣能将人是死在这些小人之手?

"臣李牧叩见太子!"

"臣等拜见太子!"

"李牧见到赵嘉,跪了下去,李牧身后众将也都跪了下去。赵嘉急忙下了马,上前很亲切地扶起李牧,说道:"将军快快请起!"

李牧站起身来,说道:"太子与各位大人前来边鄙之地,怎么也不来事先通知一声?臣也好先准bèi

准bèi

,好孝敬各位大人!"

"哎,将军此言差矣!"赵嘉握着李牧的手,说道:"将军驻守边关,为国御敌,辛苦异常。理应我等犒劳将军,岂有让将军孝敬我等的道理?"

李牧听了一怔,没想到太子嘉如此通情达理,心中不禁对赵嘉更加亲近三分。旁边的郭开一直不说话,但是看得出神情倨傲,相比之下,太子嘉真是礼贤下士之人。李牧急忙将众人往城内让去。众人入了城,赵公公便宣读了赵王的诏书。

等宣读了诏书,李牧这才得知,原来是要李牧领兵攻打燕国。郭开是赵王派来做监军的,而李公公只是来读诏书。至于太子嘉,诏书中并没有说明具体职责,不知dào

为何也来到此地。

李牧皱皱眉头,不动声色,下令设酒席招待。

酒过三巡,李牧开口问道:"太子,郭大人,李公公,上次燕国侵犯我疆土,所以我军才进攻燕国。如今赵燕两国并无争端,不知何故要兴师伐燕?"

郭开呵呵一笑,说道:"李将军有所不知。此次伐燕乃是由齐国大夫鲁仲连倡议,齐赵两国联合行动。如今之燕国,祸起萧墙,兄弟相争,国内大乱。齐赵两国正好趁此良机联合灭燕,一雪去年燕伐赵之耻。"

郭开说起来眉开色舞,大有谈笑间燕军灰飞烟灭的气概。李牧却没有这等豪气,沉默半晌,说道:"郭大人,以李某之见,燕国未可轻伐也!"

"哦!"赵嘉一听,放下手中酒杯,问道:"将军有何高见?"

李牧答道:"燕国之地,东边靠着朝鲜,北边靠着东胡,这两国国力微弱,算不上大国,对燕国构不成威胁。南边靠着齐国,除了大河并无险阻。齐国若要伐燕,则可长驱直入。而西边却有天下第一关居庸关,易守难攻。即使顺利攻入,燕国东西两千里,战略纵深之地极难深入。到时候齐国攻下燕国最富饶的督亢之地,而赵国只能在燕国的北部山林之间谋取土地,出力多而得益少,实非上策!"

李牧顿了顿继xù

道:"以李某之见,不如遣一员大将,从南面与齐国一同进攻,方为上策。"

赵嘉想了想,说道:"将军所言有理。既然如此,我当奏明父王,另行??????"

赵嘉话未说完,一旁的监军郭开冷哼一声,说道:"李将军难道想抗旨?"

"不敢!"李牧一怔,对郭开拱拱手说道:"李某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哼,谅你也不敢!"郭开朝赵嘉拱手一礼,对李牧说道:"太子亲自至此,是想看将军杀敌立功,而不是推委。还请将军遵从赵王所命,为国建功,为太子效力。"

"郭监军请放心,李某食禄多年,自当为国效力,为君分忧!"李牧顿了顿说道:"李某明日便发兵进攻居庸关!"

宴会过后,将渠来到李牧府上。

将渠问道:"李将军,将某来代之前,你我约法三章,答yīng

不从代地进攻燕国,此话可还作数?"

"大丈夫一言九鼎,当然算数!"李牧干脆地答道。

"那今日席间??????"

"今日席间,老夫也是不得不答yīng

下来,应付一下而已。"李牧沉吟片刻,问道:"不知将军离开居庸关之后,现在何人为将?"

"不知。不如让末将前去打探?"将渠问道。

"嗯!"李牧点点头说道:"明日将军可假装进攻居庸关,顺便探查燕军情况。"

……

两人正在商议明天的事情,突然门口侍卫来报,说太子赵嘉孤身便服前来,现在已入府门。李牧急忙令将渠去屏风后面躲起来,自己一人出迎。

不久,李牧将赵嘉迎入一间内堂,屏退左右,问道:"太子为何孤身一人至此?"

赵嘉神情暗淡,问道:"将军可知社稷之危否?"

"不知!"李牧微微一怔,问道:"我赵国文有虞卿、毛遂,武有廉颇、李某,何危之有?"

"哎!"赵嘉叹了口气,说道:"都怪那奸臣郭开弄权。不日,我赵国将有萧墙之祸矣!"

"哦?"李牧大惊,问道:"此话怎讲?"

"我乃是长子,父王立我为太子已有多年。我因看不惯郭开奸佞,得罪于他,如今他竟然勾结四王子赵艾,欲立赵艾为太子!"赵嘉悲愤不已,含泪哭诉:"我为太子多年,并无过错!一旦废除,必为奸臣所不容也!"

话说到这里,李牧哪里还会不明白?今天李牧一直奇怪赵嘉前来却没有任命,不知为何,如今看来,是来寻求支持的。

萧墙之祸非同儿戏,现在的燕国便是因为兄弟争夺王位,才导致国内大乱,让邻国有机可趁。身为大臣,李牧自然知dào

厉害,思索片刻说道:"太子名份早已定下,岂能轻易更改?自古废长立幼,取乱之道也。赵王难道不知武灵王沙丘宫之祸?"李牧向赵嘉拱拱手,继xù

说道:"太子请放心,臣将修书一封,冒死进谏。"

赵嘉一听大喜,顿首拜道:"将军真乃是社稷之臣!若能如此,将军使赵国危而复安,大恩大德,嘉绝不敢忘!"

"太子何须如此?快快请起!"

两人商议一阵,李牧问道:"太子,郭开乃是大夫,不懂军务,为何来此做监军?文官做监军,不通军务岂不要坏了大事?"

"将军有所不知。"赵嘉解释道:"郭开说是来做监军,实则是来监视我的。"

"哦?此人如此可恶!"李牧一听,对郭开此人更加反感,目露杀机,说道:"太子,不如找个机会将他杀了!"

"不妥,不妥!"赵嘉急忙摇头,说道:"郭开乃是父王宠臣,在朝着还有四王子、以及大夫赵郝、楼昌等一帮党羽。将军若是在代地动手,父王必定降罪于你!"

李牧想了想,道:"即如此,太子还是速回馆驿,免得被郭开发xiàn

。"

"好!"赵嘉一听也急了,起身告辞。

李牧将赵嘉送到后门,又命侍卫偷偷跟在身后,护送赵嘉回去。临分别之前,李牧特意叮嘱赵嘉,万一邯郸有变,赵嘉可以到代地来,李牧父子将力保太子。

第一百五十四章 红颜为国

李牧回到内室,将渠急忙从屏风后出来。

“将军!”将渠对李牧拱拱手,说道:"自古宫闱之事凶险无比,你现在插手其中,恐怕日后给自己招来大祸啊!"

刚才发生的一切,将渠都听得一清二楚。联想到自己在燕国的经lì

,将渠不得不对李牧提出忠告。

“将军所言极是!”李牧沉默片刻,说道:"只是李某身处庙堂,不得不如此。当年将军在燕国没有置身事外,想必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吧?"

将渠听了沉默不语。李牧说得没错,官场这个名利场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漩涡,一旦进去了,便休想再洁身自好。既然无法改变,将渠只能支持李牧的决定。

将渠能理解李牧的苦衷,沉默片刻,将渠问道:"李将军,你果真要对废立之事向赵王上书直谏?"

"怎么?"李牧一听将渠口气,问道:"将军有何高见?"

"将某以为此事不妥!"将渠顿了顿说道:"将军远在边鄙,朝中之事岂能尽料尽知?将军贸然上书,恐怕帮不了太子,反而给自己招来不测之祸。"

见李牧陷入沉思之中,将渠继xù

说道:"将军若是真想帮太子,不如好好经营代地。日后若邯郸事发,太子也好有个依靠。"

李牧思索片刻,对将渠顿首说道:"多谢将军指点,若不是将军提醒,李某险些铸成大错。"

将渠与李牧两人虽然都领兵打仗,却有所不同。李牧一生为将,没有在朝堂上为官,所以不知朝堂凶险。而将渠虽然也能领兵打仗,却被燕王喜拜为大夫,一直在朝中为官,只是在有战事的时候才出征,所以对朝堂之事更加了解。

第二天,居庸关守将盘麟正在训liàn

士卒,突然有军士来报关外鼓角声大起,盘麟吃了一惊,急忙带兵到了居庸关城楼。盘麟凝目往关外看去,只闻鼓角之声,却不见一兵一卒。

盘麟心中疑惑,派了几名士兵下关去查探。不久,士兵回报,说有大队赵国兵马正在山坳处击鼓呐喊,却不出击。

盘麟听到军士回报,虽然不知赵军到底捣的什么鬼,但既然没有前来攻关,自然也不好前去招惹。

居庸关地形利于守,不利于攻,盘麟是不会主动出击的。不过盘麟也没有放松,下令增加警备,谨守城池,以防不测。

过了两天,代邑中太子赵嘉和李公公告辞回邯郸去了,只有郭开身为监军,不得不留下来。

既然是监军,李牧便把他当作监军来对待,每天都主动向他汇报军情。这些军情当然是虚假的,今天伤了多少多少人,明天杀敌多少多少,听得郭开心烦意燥。其实郭开对这里的战事并不关心,过了几天,便找了个借口回邯郸去了。

郭开一走,居庸关这边也就彻底消停下来了。不过此事传到蓟城外统领大军的姬丹耳中,让姬丹感到一阵紧迫感。

从新年到现在整整半年时间,姬丹一直处于内外交迫之中。燕国内部与姬贤多次血战自然不必说了,而辽东更是与朝鲜和东胡都交上火,现在姬丹甚至不知dào

到底局势如何。

眼看快要大功告成,结果现在来了一个齐国,大战一场才勉强遏止住齐兵攻势。如果现在再来个赵国,那姬丹就只能全线收缩,退守右北平一带了。

此时蓟城内还是秩序井然,除了城门紧闭了一月有余之外,跟平时没有任何区别,连著名的醉乡楼也还是天天开张,生意一点不见减少。

这一日,醉乡楼的头牌柳絮还是如往常一样上台献唱。虽然柳絮的琵琶声还是那么轻灵动听,歌声还是那么悦耳,但柳絮心中一直牵挂着燕国的战况,牵挂着城外的一举一动。

此处客人很多,而且多半是有一定身份地位的,柳絮轻易就能打听到现在的局势。听说城外攻城每天不息,却一直攻不下来。城内的王宫贵族们并不着急,而蓟城的老百姓更不急。听到这些消息,柳絮知dào

姬丹一定着急了,自己也不禁着急起来。

蓟城乃是燕国首府,历代燕王苦心经营,城内粮食用途足可支撑三年,只要好好防守,姬丹便是攻上三年也不见得攻得下来。

其实,不要说三年,便是三月恐怕姬丹也撑不下去了。现在蓟城内盛传齐国和赵国都答yīng

燕王出兵,只要两国兵马一到,姬丹的大军自然兵败如山倒,到时候蓟城之围不战自解。

这些消息对于普通的居民也许是件好事,但落入柳絮耳中却如同针毡刺入骨髓一般,痛苦无比。

“可惜我是女儿身,不然我便是舍却这身家性命不要,也要助上太子一臂之力!”柳絮心中想道。

外界关于姬丹的各种传言,柳絮自然不信。柳絮心中坚信姬丹绝对做不出谋杀燕王,自己的亲身父亲的事情,从心底里希望姬丹能打赢这场没来由的战争,登上王位。

现在柳絮每次献唱时还是会抬头看看二楼。不过不是为了看姬丹,现在姬丹便在城外,不可能到这里来,这一点柳絮很清楚。柳絮之所以要看看,是因为那个经常出现的身影又出现了,而柳絮知dào

,这个身影的主人便是剧辛的心腹大将司马先。

本来司马先作为燕国的虎将在蓟城也有些势力,现在自己的靠山剧辛作战不利,回到蓟城便被处死了。司马先作为剧辛心腹,虽然没有被处死,但也已经失势,不再担任镇守蓟城的大任,而是被燕王闲散在家,听候招用。

对于这些,司马先并不在意。戎马一生都是替别人卖命,现在反倒乐得清闲,可以每天来看自己心爱之人献唱。

司马先真zhèng

在意的是,虽然自己每天晚上都来,柳絮献唱的台子就在自己对面,却从来不拿正眼看自己,这让司马先痛苦不堪,常常一个人喝得酩酊大醉。

这一晚,眼看着柳絮献唱完毕,又要离开,司马先再也忍不住了,对身旁的小厮说道:"去!把柳絮姑娘叫来!"

不久,柳絮被叫到了房间之中。不过柳絮进来的时候,也有两名彪形大汉来到了房间门口,只要柳絮一叫,便能进来护卫。

虽然柳絮是卖艺不卖身,但是有客人要见,还是不得不出来相见。不过,自从姬丹来过这里之后,醉乡楼的老鸨杜妈妈长了个心眼,每次有客人要见的时候便会派人随行。杜妈妈也怕万一真的出什么差错,日后如果姬丹攻入城内,向她要人便无法交代了。

推门进去,见到是司马先,柳絮心道不妙,转身便想离开。

"站住!"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司马先早有预料,说道:"我有太子消息,难道你不想听?"

柳絮一怔,果然站住,转过身来,镇定地问道:"太子?哪个太子?"

"哼,"司马先冷哼一声,说道:"还有几个太子,不就是哪个废太子姬丹嘛!"

柳絮沉默半晌,终于开口问道:"你有什么消息?"

司马先把玩着手中酒杯,看了柳絮一眼,说道:"太子不太妙啊!"

柳絮没有说话,转身又要走开。司马先说道:"我有办法让太子转危为安。"

柳絮停下脚步,问道:"什么办法?"

司马先站了起来,走上前去,看着柳絮绝美的脸庞,压低声音说道:"打开城门,放太子进来,蓟城自然攻破。"接着,司马先又加了一句:"别忘了我是燕国大将。"

司马先说的还真能让柳絮动心,不禁沉吟起来。司马先继xù

说道:"其实大王子赢也好,二王子胜也罢,对我都没有什么关系。我只求能得到自己的心爱之人!"

柳絮若有所悟,接口道:"你是说??????"

"对!"司马先说道:"我想你早就知dào

我的身份了,说起来我还是你的救命恩人。那次追杀太子,若不是我救了你,你已经是栗忠、栗勇两兄弟的刀下之鬼了!不过我知dào

你心中已经有了太子,所以也不强求。你自己选,只要你答yīng

嫁给我,我就帮太子攻下蓟城!"

柳絮秀美紧蹙,沉默不语。半晌,柳絮开口说道:"我答yīng

你!你什么时候把太子放进城来?"

"那就看你什么时候跟我走了。你今天跟我走,我便今天放太子进城。你明天跟我走,我便明天放太子进城。"司马先顿了顿,继xù

说道:"你放心,你是我心爱之人,如果你不愿意,我司马先绝对不会对你怎么样!"

柳絮沉默半晌,咬咬牙,说道:"好,明日你再来,我跟你走!"

这一天,姬丹又指挥大军进攻了一天,结果除了南门城下多出许多尸体之外毫无收获。到了晚上,姬丹只好命令大军休整。

虽然姬丹盼着城内军马出来决战,但是晚上却不得不设防。敌军就在城内,万一在晚上突然杀出,姬丹大军若无防备也会被杀个措手不及。所以每天晚上,各营地巡逻兵不断。

旌卫许完是姬丹从辽东带来的,现在隶属于石头。今天南门外的巡逻任务落到了许完的头上。

这不是第一次了,所以许完也不是特别紧张,照例带着士卒在营内外巡逻,检查各个哨位,以防敌军偷袭。

当许完经过蓟城南门外不远处时,突然一支箭射到了许完身上。一阵刺痛传来,许完心道:“这下完了,肯定是被弓箭射中了。”谁知当许完低头看时,那支箭却已经落在了地上。

照理,这里离蓟城城楼也有两、三百步,已在射程之外,现在却被一箭射中,还隐隐生痛。许完大惊,抬头朝城楼看去,却见一个身影依稀可辨。许完正想细看,此时又是一箭射来,又射中了许完。

许完刚想后退,却发xiàn

这箭似乎与众不同。许完捡起箭矢一看,发xiàn

铁箭没有箭头,而且箭身上缠了一块白布。许完心中一动,正想拆开来观看,却听城头上传来吵闹声。

"什么人?"

许完抬头往城头看去,刚才射箭那人一闪不见,却多了几个守城的士兵。

许完知dào

这箭上必定大有文章,急忙将两支箭一收,回营去了。

不久,这两支箭送到了姬丹手中,姬丹拆开一看,发xiàn

两支箭上都缠着白布,而且白布上写的东西一模一样。姬丹沉思片刻,便急忙叫来荀达、乐闲等人。

"明晚三更,某将打开南门,助太子大军进城。若太子收到此信,明日可于南门营门外打一白旗,待得城头射出火箭,便可入城!"

荀达读完,将信纸正反面翻来覆去看了数遍,却找不到署名。荀达与乐闲对望了一眼,然后两人看向姬丹。

"昌国君,军师,旌卫许完在营外巡锣,得到两支短箭,发xiàn

了此信。你们看此事如何是好?"

"太子,"荀达问道:"许完可看清射箭之人?"

"没有。"姬丹答道:"夜里看不清,许完只见到一个人影,等许完想再看,已经惊动了城上守军,此人便不见踪影。"

荀达想了想,说道:"这信来得没来由,而且也没有署名,一时难辨真伪。若是城中埋有伏兵,引我军进城,我军岂不是要全军覆没?"

"此乃天赐良机,若是就此放过,实在可惜。"乐闲想了想,却有另外一番见解,说道:"我军已经攻城多时,如此迁延时日,一旦局势有变,将前功尽弃。即使此事有诈,我军也不怕,没有成功也不过是另一次攻城而已。"

乐闲所说正是姬丹心中所担忧的。听乐闲如此一说,姬丹急忙问道:"昌国君可有良策?"

乐闲迟疑一下,说道:"臣也不是很有把握,不过有一计可以一试。"

"何计?"

"明日太子可命大军进攻北门,日夜不息,另伏精兵于南门外,等待城中接应。若是果真有人接应,则可南北两边同时发力,必能成功!"

"嗯,此计甚妙!"姬丹想了想说道:"就照此计办!"

第一百五十五章 入城(一)

第二天一早,昌国君乐闲便亲领裴兴、姜严、葛奉等将,声势浩大,在北门外猛烈攻城,而姬丹则亲率祁康、孟霸、朱力等将,领一万精兵,在南门不远处营外埋伏。南门大营外则竖起了一面白旗。

姬丹心中清楚,其实此计能否成功还要看守将中有没有能人。姬丹大军一直在南门进攻,现在突然改为北门,城中之人难道不会觉得奇怪?若是城中果真有能人,这样反而提醒了他们。

不过即使如此,姬丹现在在城北进攻,至少也能分散一部分守军兵力。若是内应无法得手,正像乐闲所说,就当是另一次徒劳无功而已。

到了晚上,北城外火炬林立,杀声震天,士兵们不知疲惫地继xù

攻城。于此相反,南门外则静寂无声。南门的守军正自庆幸,此时夜色深沉,士卒们渐渐瞌睡起来,有的已然睡去。

此时司马先领了百名家将,悄悄来到南门。这些家将都来自剧辛和司马先府中,与司马先一样,自从剧辛被姬贤处死,这些家将便一直对姬贤怀恨在心。现在听说司马先要降姬丹,众人一呼百应,纷纷拿起兵器助司马先一臂之力。

"什么人!"司马先刚想登城楼,一名佰什长大喝一声。马上有一队士卒上来止住司马先等人。

司马先右手一举,止住身后众人,自己缓步上前。那名佰什长认得司马先,见他一人上来,便放松下来,而他身后的人也停下来,回到原来的岗所。

"原来是司马将军,不知将军来此何事?"那名佰什长问道。

"我奉太师之命,前来助守南门。太师刚才得到消息,废太子要进攻南门,特命我等前来相助。"说着,司马先朝后招招手,那百余名家将急忙都爬上城楼去。

佰什长皱皱眉,问道:"将军可有太师调令?"

"有!"

司马先从袖中取出一张纸,交给那名佰什长。佰什长接过展开,却见上面空无一字。佰什长大吃一惊,知dào

上当,刚想喊出声来,突然听唰得一声,眼前刀光一闪,被司马先一刀割下头颅。

旁边士卒见到,知dào

事情不妙,朝司马先冲来。此时司马先领来的家将也都上了城楼,与守城将士战在一起。

守城士卒虽多,却一时无法聚集。司马先领来的家将又非普通士卒可比,都是剧辛从军中挑选出来的勇士,只是还没有与司马先一样开牙建府而已。如今这近百人突然发力,城上士卒不能抵挡,很快被他们控zhì

了城楼。

司马先急忙将城门缆索斩断,将吊桥放下,然后取出一支早已准bèi

好的火箭,一箭射向城外。

城外姬丹的大军一直在注意着此处动静,听到城头打斗声,又见城门吊桥被放下,同时见到那支火箭,知dào

内应已经得手,顿时伏兵大起,冲了上去。

此时城头并无大将,虽然已有士卒前去报信,但要赶到这里也要一段时间。而祁康、朱力、孟霸等都是姬丹手下的大将,同时从城门、城墙猛冲,很快便有士卒爬上城头。

见此,司马先知dào

姬丹大军便可控zhì

这里的局势,挥剑连杀数名守军,然后悄悄下城楼去了。下了城楼,司马先牵来马匹,便朝自己的府门奔去。

司马先刚奔出一段距离,前方一支军马赶到。司马先凝神一看,见是太师栗腹亲子栗恒带着马晃、费维等将前来。

司马先没有想要拼命的打算,急忙掉头,想要走脱。身后费维眼尖,大喝道:"司马贼人休走!"接着,费维弯弓搭箭,射了过来。

费维身边的人也都反应过来,顿时数十支箭一齐射来。此处道路狭窄,司马先无处躲避,虽然护住了自身,却护不住坐骑,被数十支箭射中,顿时倒地。

司马先一跃而起,又想逃跑,却被一箭射中胸口,大叫一声,倒在血泊之中。接着,城内乱兵过来,刀枪齐用,将司马先斩为肉酱。

虽然姬丹大军攻打北门,鼓角之声传出十里,不过燕王姬贤并不十分担心,早早与王后栗媛上龙床休息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日夜攻打了,姬贤相信今日不会与前几次有何不同。

姬贤刚刚入睡,突然一名侍卫闯进宫室,大声喊道:"大王,快醒醒!大事不好!"

姬贤从梦中醒来,见是一名侍卫,怒道:"大胆!竟敢闯入孤的寝宫!"

侍卫顾不得分辨,急忙报gào

道:"大王,大事不好,废太子的大军已经攻破南门,冲进城来了。"

"啊!"

姬贤大惊,急忙从床上爬了起来。姬贤披上一件便袍,略一思索,吩咐道:"快去请太师!"

"来不及了,大王,太师已经亲自指挥守城去了。"侍卫答道。

"啊!"姬贤再次惊呼一声,心道:"难道蓟城守不住了吗?走,出去看看!"

姬贤叫上几名太监,刚走出宫门,蓟城太守孙密浑身是血,领了一队兵马前来。

"大王,"孙密见到姬贤,急忙跪下禀告:"蓟城就要失守,请大王、太后、王后速做准bèi

,臣愿领兵杀出一条血路,冲出城去!"

"怎么会这样?我有十万大军,那些兵马都到哪里去了?"姬贤问道。

孙密答道:"本来城外大军是冲不进来的,谁知司马先投敌,打开城门,才让废太子大军有机可乘。"

“司马先?这个畜生!”始料未及,姬贤骂了一句,强压心中的惊慌,思索片刻,说道:"此事太后知不知dào

?"

"臣等还没来得及通知太后!"孙密答道。

"李公公!"

"奴才在!"

"速去通知太后,与王后一道收拾了宫中贵重之物,到此处集合。"

"是!"

"孙密!"

"臣在!"

"你命人将压在牢中姬丹的人统统处死!再聚集人马将王后、太后送出东门去!"

"是!"孙密答道:"那大王您??????"

"你不用管,孤自有其他人护驾!"姬贤吩咐道。

"是!"

看得出孙密虽然不是良将,对姬贤却极为忠心。姬贤和月姬用他做蓟城太守,看中的就是这个。现在城内战将如云,已经不需yào

孙密去守城了,所以他跑来保护王宫。

等孙密一走,姬贤眼中露出厉色,自言自语道:"既然要走,也不能将此处这宏伟的宫殿和数不清的美女留给他!杜公公!"

"奴才在!"

"你去将宫女都集中起来,关在正殿,纵火统统烧死!"

"啊!"

听到命令,杜公公惊愕不已,张大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怎么,你敢抗命?"

姬贤凶厉的目光扫过,看得杜公公毛骨悚然,急忙低头答道:"奴才这就去!"

姬贤想了想,又道:"刘公公!"

"奴才在!"

"你带人去把囚在偏殿的鞠武杀了!"

"是!"

众人四散离去,各忙各的。不久,宫中正殿火光大起,

刘公公领命前去处决鞠武,路上正好碰到执掌御膳的王公公,听说刘公公要去杀鞠武,王公公急忙跟了过去。

来到偏殿门口,刘公公见王公公跟了过来,问道:“王大人何事?为何跟我到这里?”

王公公将刘公公拉到一旁,说道:“刘大人,我是来救你的!”

刘公公疑惑地看着王公公,问道:“怎么说?”

"刘大人,据在下所知,鞠武乃是燕国名士,废太子姬贤的谋臣。你若动手杀了他,太子进城必定迁怒于你。"

刘公公吓得一头冷汗,说道:"我也知dào

此人杀不得,无奈王命如此,不得不从。"

王公公劝说道:"我听说太子大军已经攻入城中。太子入城,大王必定出逃。大王可以出逃,我等却只能留在这里。刘大人不杀鞠武,大王未必能知dào

。若杀了此人,则太子必降罪于你。以我之见,不如将其隐匿起来,则你我可保无恙。"

"好!"刘公公想了想,说道:"既如此,你我便将其放出宫去,回报大王,就说鞠武已死。"

于是两人将鞠武放了,让他换了一件太监的衣服,趁乱逃出宫去。

王公公是鞠武收买的内线,曾为姬丹传递重yào

消息,一直没有暴露。今日又立一大功,这都是鞠武精心布局的结果。

此时祁康等将已攻破南门,领军入城去了。城外姬丹正想亲自入城,荀达上前谏道:"太子,现在城内鱼龙混杂,太子万金之躯,不可涉险。不如让臣等先入,等城内安定之后,方可入内。"

"好!"姬丹想了想,对左右道:"传令下去,将士入城,不得骚扰百姓,违令者斩!"

"是!"

“凡有降者,不得滥杀。还有,遇到有不降者,将士们也不得杀戮其城中家属。”

“是!”

然后姬丹取下腰间佩剑,交给荀达,吩咐道:"荀达,你入城之后应当约束将士遵守军令,不得抢掠百姓财物。若有普通军士违法,可以法令斩之。若是有悍将违法,你用此剑斩之!"

"是!"荀达答yīng

一声,道:"臣这就进城去了。太子可静候佳音!"荀达在马上向姬丹拱手离去。

南门一旦突pò

,守城一方的心理防线便彻底奔溃了。不久,北门也被攻破,乐闲领兵杀入城中。城内守军稍作抵抗,大部分便器械投降,少数死脑筋没有投降的也都被乐闲的士卒杀死。

虽然北门攻打了一天一夜,但是现在城内的抵抗却主要集中在南门。乐闲晚入城,却比南门的将士早到宫门。见到宫中火光大起,乐闲急忙命人前去救火。

此时王宫正殿已经火光冲天,想要救是不可能的了,救火的人只能将火势控zhì

,不至于蔓延到其他宫殿而已。可怜数百名色艺俱佳的宫女,因为姬贤狠毒心肠而被活活烧死。

此时栗腹父子、费维、孙密等死忠分子领了近万军士冲出西门,护着姬贤、月姬等人朝西南逃去。

姬丹听到报gào

,急忙命令赵钧引一军前去追击。赵钧不是什么大将,但是现在姬丹身边已经没有多少将领可派,自己去追击又不妥,只好命赵钧前去。

虽说姬丹的军队纪律算是好的,每次打仗,姬丹都会申明军纪,但是现在降将很多,等荀达进城,还是看到了很多抢-劫百姓财物的事情。荀达知dào

事情的严重性,急忙勒束士卒,申明军纪。

当兵的大多是苦寒出身,难免有见钱眼开的。荀达毕竟只是个文官,一开始将士们听到荀达号令还并不在意,直到荀达祭出姬丹的佩剑,杀了三名旌卫,三军将士这才如梦初醒,不敢再去抢-劫。

不久,荀达来到王宫前,立kè

下令封锁王宫,然后将宫中乐闲派来的士卒都换防出去。这些士卒都是后来投降过来的,这里乐闲又不在,无人主持,而王宫中又财宝颇丰,总是会发生一些不应该发生的事情。

接收了王宫之后,荀达一面派人清理正殿的灰烬,整理宫中财物,一面派人把整个王宫的个个角落搜索一遍,将里面的所有太监、侍卫都集中起来。

此时,荀达正在一个偏宫中查点财物,突然一名侍卫来到跟前。

"荀大人,西北角一个偏殿中有一个可疑人物。"侍卫报gào

说。

"哦?"荀达好奇心顿起,问道:"什么可疑人物?是潜伏的刺客吗?"

"不是,据他自己和旁边的太监说,是先王!"

"胡说!先王明明??????"说到这里,荀达一脸讶意,转过身去,看向侍卫。

"过来!"荀达看了看四周,然后把侍卫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先王没死。"侍卫忍不住也压低声音,说道:"被软禁在偏殿之中。"

虽然事发突然,但是荀达毕竟是一位老练的政客,马上镇定下来,开始凝神思索起来。

毫无疑问,这是个坏消息。荀达追随姬丹,东征西战,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姬丹能登上大位。而荀达这帮从龙之臣也可以出将入相,封妻荫子。将士们浴血奋战,眼看着就要辅佐姬丹登上燕王这个大位,如今突然又出来了个燕王。这一朝君王一朝臣,对于将士们来说,即使是父子,换一个人做燕王结果自然是完全不同的。

“这将士们的心血岂不是要白费?”荀达心中想道。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照理荀达应该马上报gào

给姬丹。但是如果这样,姬丹便得把到手得王位让出来,重新交还给燕王,而荀达和将士们的希望也都要泡汤。要等到燕王寿终正寝,还不知dào

要过多少年,到时候物是人非,谁知dào

会发生什么?

这事荀达不能答yīng

,将士们也不会答yīng

!想要阻止这一切,除非??????

"算命先生对太子有言在先:望君之背,贵不可言!"荀达心中想道:"只有把他杀了,才称得上背字,才能真zhèng

贵不可言!"

荀达思索片刻,心中有了决断,便不再犹豫,用阴厉的目光看着侍卫,问道:"这事还有几个人知dào

?"

"就我们五、六名侍卫守在偏殿门口,里面还有两个太监。"

"带我去看看!"

“是,大人!”

不久,侍卫带着荀达来到偏殿,旁边守着五名侍卫。刚才那侍卫说得没错,连他自己总共六人。不过荀达还是不敢确定,对那些士兵问道:"这里还有谁来过?"

"回大人,没有了!"

荀达点点头,厉声喝道:"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让任何人靠近!"

"是!"

荀达来到门前,殿门是虚掩着的。荀达踌躇片刻,推门进入。

一进门,荀达闻到一股酶涩之气。荀达全然不顾,踏步进入,然后亲手将殿门关上。

里面光线昏暗,荀达眼睛适应了一下,这才看到殿内有一个不大的床榻,上面半坐着一个人,满脸胡子,邋遢无比,想必便是燕王喜了。旁边有两名太监,侍立在一旁。

"你是什么人?"榻上之人喘着粗气,用浑浊的眼神看了一眼荀达,问道。

荀达上前施礼,道:"大王!"

"你是何人?可是姬贤那逆子派来的?"燕王喜心不在焉,问道。

"回大王!"荀达答道:"臣是太子派来的。"

"太子?"燕王口中喃喃念了一句,突然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问道:"哪个太子?"

"太子姬丹!"

"啊!丹儿回来了?他在哪里?孤要见他!"燕王喜一下坐了起来,像是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的浮木。

荀达不答,走到两名太监身旁,问道:"这里就你们两人?"姬丹语气平和无比,就像是在问一件平常生活琐事。

"是大人!"一名太监转身答道。

荀达想了想,继xù

问道:"平时就你们伺候大王?"

"是,大人!就我们两人,没有其他人来了!"

"那平时饮食起居??????"

"大王的饮食起居都有人送来。"

荀达来回踱了几步,说道:"那就好!"接着,荀达大喝道:"来人!"

门外进来四名侍卫。

"把这两人拉出去杀了!"

"是!"侍卫上前,将两名太监架起便往外拉。

两名太监吓得瘫软在地,口中不停地叫着道:"大人,小人没罪!"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杀了他们?"燕王喜动了怒气,质问道。

荀达走了过来,低声说道:"不仅是他们,你也得死!"说着,荀达从袖口取出一柄小剑,喝道:"请大王自裁!"

"你!"燕王喜心底刚刚升起的希望彻底浇灭,又颓然坐回榻上。长期的囚禁使他早已丧失了反抗的意志,而他本来便肥胖的身体显得臃肿无比。沉默片刻,燕王喜平静下来,问道:"这可是丹儿的意思?"

"不是!是臣的意思!"

"你!你竟敢弑君!"燕王喜怒斥道。

"你不是我的君主,太子才是!"荀达平静地答道:"你忠贤不分,宠信月姬和二王子姬贤。事到如今还不肯自裁,难道你想让我主蒙受弑君之名吗?"

燕王喜沉默无语,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突然荀达唰得一声拔出手中佩剑,喝道:"快点!"

燕王喜无奈,叹了口气,拿起身旁的短剑,一看是鱼肠剑,顿时万念俱灰。鱼肠剑天生能夺人之志,当初连姬丹这样心志坚定之辈都无法抵挡,更别提燕王喜了。

哀莫大于心死!此时的燕王已经彻底绝望,拔出鱼肠剑,便望胸口刺去。不久,燕王喜倒在床榻上,气绝身亡。

荀达冷哼一声,伸手过去取鱼肠剑。突然空中剑光一闪,鱼肠剑消失不见。荀达吃了一惊,叹道:"真乃神剑也!"

第一百五十六章 入城(二)

出了殿门,荀达见到那四名侍卫还在门口守着,而旁边地上多了两具尸体,正是刚才那两个太监。

荀达停下脚步,想了想,说道:"把他们拉进去,然后放火烧了!"

"是!"

侍卫答yīng

一声,荀达又看了他们一眼,说道:"你们继xù

守在这里,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靠近!"说着,荀达转身离开。

不久,这里燃起熊熊烈火,而荀达带着一队士兵赶到。见到那五名侍卫还在那里,荀达突然大声喝道:"来人,弓箭准bèi

!"

荀达身边的士兵立kè

弯弓搭箭,荀达说了声放,数十支箭同时射出,这五名侍卫还来不及分辩,便被射杀当场。

"哼!谁敢不遵太子军令,随意纵火,便是这个下场!"荀达厉声喝道。

折腾了一夜,等东方蒙蒙发白,整个蓟城也寂静下来了。早晨的微风带来一丝清新,吹走了蓟城一夜的喧闹。

望着大开的城门,姬丹大松了一口气,心中开始莫名地兴奋起来。经过七个月的血战,今天终于攻下了蓟城。蓟城乃是燕国都城,一个国家的象征。虽然东边还有辽东正在遭受战乱,南边还有渤海郡被齐国割据,但是总算是平定了燕国大部。

内患既清,姬丹便可随时腾出手来,去对付齐国,收拾东胡和朝鲜了。

现在随时都可以进城,不过姬丹并不着急。姬丹在等,等待全城百姓的臣服,等待文武官员的拜迎。

逆取顺守!

虽然是武力攻取,而且姬丹本来就是太子,但明面上必须是百姓心悦臣服,拥戴姬丹为王,这样才能名正言顺,堵住天下人幽幽之口。

姬丹已经不是刚穿越而来时的菜鸟了,姬丹要等百官出来迎拜,才能进入城去。

不久,城内出来一大队人,走在前面的是一群宦官,为首一人姬丹认识,是宫中的王公公。

宦官身后跟有一辆空着的马车,该马车由三匹骏马拉着,每一匹马脖子上都挂着黄金制成的脖环。马车四周镶玉镂金,中间一把椅子上铺有貂皮,看上去高贵而舒适。

马车背后很有很多人跟着,不过被前面的马车挡住,姬丹一时看不清楚。

众人不急不徐,气氛庄严而沉重,一直来到姬丹跟前,众人这才停了下来。王公公也不说话,领着这帮太监来到姬丹身后不远处。这些太监是来伺候新主人的,但又不敢靠太近,免得一不小心惹姬丹生气。

姬丹这才看清马车背后还有这么一帮文武官员。此时一帮文武则从马车背后转出来,拜倒在地。

"臣等恭迎太子回朝!"

见此,姬丹身边的侍卫上前几步,挡在姬丹身前。毕竟刚刚还是敌对关系,现在来到身前,万一有人行刺,岂不坏了大事?

这些人多半姬丹都不认识。虽然其中大部分早已在燕王喜朝中为官,不过姬丹在蓟城呆的时间不长,只认识几个主要的大臣,而那些大臣已经随姬贤出城去了。

现在城中只剩下一帮小喽喽,还是荀达临时派兵强行将他们从各自的府上“请”来的。

荀达走到姬丹身边,小声说道:"太子,城内已经肃清,可以进城了!"

姬丹点点头,在王公公和荀达的引领下走上去,踏上那辆裘皮大车,在那个披着貂皮的座椅上坐下,然后对跪在前面的人朗声说道:"都起来吧!你们随我一起进城去!"

接着,姬丹吩咐自己的一千近卫队士卒充当侍卫,在前面开道,而大军则留在了城外。安排定当,姬丹下令进城。

上次与齐兵大战,自己的近卫军立下了汗马功劳,不过最后也损失殆尽,只剩下最后十余人与姬丹一起逃了出来。自古过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姬丹不能没有近卫军,又亲自从各营挑选了一千名健卒,组成新的近卫军。

马车徐徐而行。一路上旌旗开道,侍卫林立,姬丹坐在貂皮大车上,在外人看来真是威风八面,而姬丹内心却是百感交集。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今天,是姬丹穿越以来最辉煌的一天。就在今天,姬丹迈出了为将来一统寰宇的坚实的一步。

这一步,也不知是用多少人的鲜血和生命换来的?

从早早跟随姬丹的侍卫戈二、大块等等,到之后冤死的简康,再到后来死在内战的双方将士、在辽东抵御入侵者的军民,几乎遍布燕国死在战乱的平民百姓,还有许许多多默默无闻,却作出了同样崇高的牺牲的人们……

一切的牺牲,都为了给姬丹铺就今日踏上王位之路!

作为一位现代人,本来没有资格享shòu

由这么多人的牺牲带来的辉煌,但是今天姬丹却实实在在地享shòu

着。

更确切地说,是承shòu着,承shòu着这份历史的厚重,和由此带来的时代的责任感和历史的使命感。

此时此刻,姬丹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一个被世人称为奸雄的人。不过在姬丹心目中,此人不但不是奸雄,而是真zhèng

的大英雄,大豪杰!

“宁教我负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负我!”

此言正是出自姬丹心目中的大英雄曹操!也只有像曹操这样以安天下为己任的大英雄、大豪杰才能说出这样的话。可笑后世无数尖酸文人没有曹操这样的胸襟,却妄自以小人之心猜度英雄豪杰,便得出曹操是奸雄的结论。

英雄惜英雄,只有姬丹这样的大英雄,才能理解曹操当时说这句话的真意。若不是心怀天下芸芸众生之命运,心怀一国一族之千古运势,曹操岂能说出这样看起来愚蠢、自私的话?

与天下百姓相比,一两个人之性命,一两家人之性命又算得了什么?而纵观当时当世,全天下能求民于水火的是谁?唯有曹操一人而已!

既然上苍给了姬丹一个做曹操这样大英雄的机会,姬丹便要勇敢地站起来,用双肩担起一统天下之重任,担起流泽万世之重任!姬丹心中有上下五千年的历史沉淀,有古今中外的优劣对比,当时当世,唯有姬丹一人才能为这个时代,这个民族作出最大的贡献。

……

随着马车的前行,姬丹的思绪渐渐收回。不过现在城内街上都没有老百姓,百姓们都躲在家中不敢出来,只能透过门缝偷偷看看外面的风光。

这样也好,若是人多路杂,很容易混进去一些刺客,到时候即使侍卫再多,也不见得能防住。

到了王宫,姬丹下令将原来由荀达带进去的兵马都调出来,由近卫军接手王宫的防务。然后,姬丹才领着众官员进入王宫。

正殿已经被烧毁,姬丹在众太监的引领下来到膳养殿。膳养殿原来是燕王大宴群臣时使用的,靠北边燕王用膳的地方在一个台殿上,有台阶与台下相连。现在台殿上摆放了一把龙椅,这把龙椅不是燕王平时临朝时用的,而是从燕王寝殿中临时搬来的。

姬丹及众大臣来到台殿下,荀达上前奏道:"太子,国不可一日君,民不可一日无主!臣等恭请太子即刻登基!"

姬丹看了看龙椅,正想拾阶而上,王公公上来小声说道:“太子,龙袍已经备下,请随臣去换上。”

姬丹怔了怔,跟着王公公从侧门离开。不久,姬丹穿着燕王的龙袍回到了殿中。姬丹几步走到龙椅前,面对群臣坐了下去。

荀达立kè

拜倒在地,高呼:"臣拜见大王!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荀达身后众臣也不敢怠慢,都拜倒在地,口中高呼:"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就是我的基业呀!”姬丹心中轻呼一声,然后朗声说道:"众爱卿平生!"

等众臣从地上起来,姬丹继xù

说道:"我??????"姬丹一开口就出了错,急忙改口道:"孤自辽东起兵,亲冒矢石,大小十数战,最终平定燕国内乱。诸位归降于孤,便是有功之臣,都保留原职,继xù

在朝中为官。"

"谢大王隆恩!"

众臣又跪了下去。姬丹罢罢手,思索片刻,继xù

说道:"现令昌国君乐闲为相国,总领百官。荀达为上卿,祁康为蓟城太守。"

乐闲、荀达、祁康三人出列,拜倒在地,齐声道:"臣领旨谢恩!"

相国地位最为尊崇,而乐家在燕国的声誉一直很高,又为姬丹立下很多功劳,由乐闲担任最为合适。姬丹新上台,其王位在燕国人心目中的合法性还没真zhèng

建立,需yào

借重乐家的威望。

荀达虽为姬丹近臣,一直追随姬丹,但是毕竟朝堂不比小小的辽东,朝局有时会变得错综复杂,没有经验不行。所以姬丹没有让荀达做相国,而是暂时任命为上卿。

蓟城太守的位置非常重yào

,而且非常特殊。蓟城是京城所在,城中有王亲国戚,有国之重臣,地位都比太守高。太守一职虽然以守城为要务,但是更重yào

的却是要处理好各种人的关系,才能维持京城治安。

对于其人选姬丹也是再三思量的。姬丹手下虽然有干疤、姬存孝等武将,都一直追随姬丹,对姬丹忠心不二,但是这样的职位却不能交给只会打仗的莽夫。思来想去,还是觉得祁康比较合适。

一口气任命了三名大臣,接着,姬丹继xù

说道:"命王公公为内务总管,总领宫中大小事务。"

王公公上来趴在地上,口中高呼:"奴才领旨!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

姬丹寥寥几道任命,自己的文官班子算是初步建立起来了。虽然百废待兴,但是现在迫在眉睫的还是军机事务。接着,姬丹想了想问道:"诸位爱卿可有事情商议?若是无事,今日便退朝,孤还有重yào

军务处理!"

这算是姬丹新君上台的第一次朝会了,虽然有很多事情要奏报,但是蓟城昨夜一夜激战,群臣心有余悸,谁敢出头瞎说?都沉默不语。

既然没有人出来奏报,姬丹便宣bù

退朝,然后转身出了膳养殿。

自从被荀达用兵逼着出来迎接姬丹,群臣手心一直捏着一把冷汗,现在终于可以松口气了,纷纷离开殿门,朝宫外走去。

荀达也随着众臣离开,在走出宫门的一刹那,荀达突然感到一阵失落,停下脚步,回头看着这宫门。

荀达一直是姬丹的近臣,姬丹平时也不摆什么架子,有什么事情都随时可以去见他。现在一脚迈出宫门,荀达这才意识到君臣之别,犹如天与地一般,不可轻近。

荀达正对着宫门发呆,突然身后来了两人,边跑边喊:"荀大人!荀大人!"

荀达转身一看,原来是一个小太监在叫他,而小太监身后还跟着内务总管王公公。

两人来到荀达身边,王公公说道:"荀大人,大王口谕,传荀大人前去见驾!"

"好!"荀达答yīng

一声,心中升起一股暖意:“太子还是原来的太子,没有离我而去。"

姬丹跟着王公公来到姬丹的寝宫,姬丹正在那里等他。见到荀达,姬丹问道:"荀达,你进城可见到鞠武?"

"回大王,臣也一直留意此事,也派亲信士卒在城中寻找,却一直未见到鞠武的下落。"

荀达带兵入城,事务繁多,但鞠武是姬丹的主要谋臣之一,其才能甚至在荀达之上,荀达自然要留心才是。

听到荀达说没有见到,姬丹哦了一声,眼中充满了失望之色。此时王公公一直在身边,上来奏道:"大王,您要找鞠武鞠大人,老奴倒是知dào

一些他的行踪。"

"哦?"姬丹大喜,急忙问道:"快说,他在哪里?"

鞠武与王公公和善,把他拉入姬丹阵营的事情姬丹早就知dào

了,所以才提拔他为内务总管,现在他说知dào

鞠武的消息,姬丹顿时心中升起了希望。

"老奴不知dào

他具体在哪里,姬贤逃走之前,曾经下令让刘公公前去处死鞠大人,中途被老奴偶然得知,这才救下鞠大人。"

"哦?"没想到鞠武差一点性命不保,姬丹暗暗吃了一惊,问道:"那他现在在哪儿?"

"老奴与刘公公偷偷放了鞠大人,鞠大人换了一套宦官的衣服,混出宫去了。"王公公答道。

第一百五十七章 百花山

姬丹听了稍稍感觉宽心一点,思索着应该怎么去找。旁边荀达奏道:"大王,既然鞠武已经脱险,想必有自保之策,大王也不用太过担心,待臣派人去仔细寻找,总是能找到的。"

"嗯!"姬丹想了想,问道:"刘公公现在何处?"

"刘公公便在宫里,"王公公答道:"大王是否要奴才去找来?"

"不用!你派人去任命他为内务副总管,协助你管理宫内事务!"

"是!"

姬丹又想起一事,对荀达问道:"荀达,你可查到昨日城头上打开城门的是谁?"

"查到了,是剧辛的家将!"荀达答道。

"哦?"这个姬丹倒是没有料到。

看着姬丹疑惑的样子,荀达继xù

说道:"据说领头的是司马先。剧辛在右北平和渔阳两郡接连吃了败仗,回到蓟城便被姬贤赐死了,所以其家将怀恨在心,才会作出卖主的事情。"

"哦!那司马先人呢?"

"司马先已经死于乱军之中。"

"可惜了!"姬丹喃喃说道。

去年姬丹去醉乡楼看柳絮,司马先便是那三名前去追击他的人之一,当时三人都蒙着脸,姬丹虽然在朦胧的月光中看到了这三人,但是却一直不知dào

这三人是谁。现在三人都死于非命,也算姬丹有福,老天爷自动替姬丹消除了一大隐患。

接着,姬丹脸色变得严肃起来,问道:"荀达,这次攻城,共有多少降兵?"

"蓟城内共有约九万多兵马,姬贤逃出西门时带走约两万,我军攻入城内时战死三万,最后的四万余做了降兵。"

"好!"姬丹点点头,吩咐道:"你去把所有旌卫以上的将领都召集起来,我有军令发布!"

"是!"

荀达答yīng

一声,转身退了出去。眼看荀达要走远,姬丹又补充了一句:"把降将也叫上!"

"是,太子!"荀达答道,然后躬身退了出去。

现在姬丹的主要将领很多都有要务在身:姬存孝驻守方城;干疤扎营方城以北接应姬存孝;盘麟驻守居庸关;祁康成了蓟城太守,轻易不可离开。

现在在蓟城中可调用的将领并不多,数来数去,只有朱力、张式、石头、孟霸四名裨将算是从右北平跟随姬丹打到这里的。不过,算上新近的降将倒是不少,还有裴兴、祖荣、姜严等将。听说这次降将中还有两名裨将,姬丹也想看看。

不久,除了蓟城太守祁康没有来之外,在蓟城的将领都到了。姬丹威严地扫视一下众将,说道:"现在蓟城虽已攻取,但齐兵有十数万大军驻扎在方城以南,孤如芒在背!姬贤出逃,害死先王的主凶还未翦除。此二者皆国之大敌,必当尽早除之!众将听令!"

"是!"

"朱力、张式,你二人各领兵五千,追杀姬贤。"

"是!"

"其余诸将领兵在城南集结,孤要与齐兵决一死战,以雪心头之恨!"

"是!"

众将领命散开。不久,姬丹再次披上铠甲,命侍卫牵过黑旋风马,准bèi

出城去了。

姬丹刚刚走到宫门口,突然有个小女孩大叫道:"大哥!大哥!"

"三妹!"

姬丹回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同父异母妹妹姬兰。姬兰身后跟着她的母亲姜姬。兄妹相见,分外亲热。姬丹正想上前相迎,却见姜姬身后还跟着一人,仔细一看,正是自己的谋士鞠武。

姬丹大喜,立kè

迎了上去。还没等姬丹开口,姜姬和鞠武已经跪下,说道:"臣/妾身拜见大王!"

"快快免礼!"姬丹拉起两人,说道:"鞠卿,终于又见到你了!你怎么跟姜姬娘娘在一起?"

鞠武和姜姬起身,鞠武刚想说什么,姬丹拉着他说道:"来,我们进宫去再说!"

姬丹本来是要出兵与田单决一死战的,现在也不去了。姬丹得到鞠武时日并不长,但是其胸中所学足以令姬丹信服。现在失而复得,姬丹高兴之极,只觉得比得到王位、打败齐兵还高兴。

到了膳养殿,姬丹看了看三人,见鞠武明显憔悴了很多,脸色似乎还带着些病容。姬丹心中一酸,想必他被姬贤关押,虽然没有受多少皮肉之苦,但也不会好过的。而姜姬母女也消瘦了一些,特别是姬兰,原来身上的婴儿肥彻底不见了。姬丹心中不忍,说道:"孤不在,让你们受苦了!"

姜姬看着姬丹,眼中充满了慈爱之色,说道:"臣不苦!苦的是大王。大王在外亲自杀敌,刀里来,枪里去的,那才叫苦!不过现在好了,"姜姬话锋一转,继xù

道:"现在坐上了王位,总算可以安享太平了。"

姬丹没有说话。姜姬是个安分守己的女人,也不会去关心什么天下大势,自然不会理解姬丹的抱负和胸襟。

姬丹看了看鞠武,问道:"对了,王公公说鞠卿差点被姬贤杀害,怎么现在跟姜姬在一起了?"

"姬贤将臣…”说到这里,鞠武咳嗽两声,继xù

说道:"姬贤将臣一直囚禁在宫内别殿之中,昨夜姬贤下令要杀臣,幸亏王公公赶到,私下说服刘公公,将臣放了。臣混出王宫,没走多远,见外面挺乱,怕被乱兵所伤,便躲到姜姬娘娘宫中去了。"说到这里,鞠武用感激的目光看了看姜姬。

"哦,如此真是万幸!"姬丹叹了口气,说道:"鞠卿,你替孤出谋划策,立下大功,孤命你为上卿,参与朝政!"

鞠卿没有犹豫,跪倒说道:"臣谢过大王!"

"鞠卿请起!"姬丹点点头说道:"鞠卿可先去休息,孤要出去处理军务。鞠卿,你要多多休息啊。"

“臣谢主隆恩!”鞠武站起来,这才想起姬丹全身披挂,似乎要出征的样子,问道:"大王这是要到哪里去?"

"齐国趁我国中内乱,竟然发兵要挟孤割让易水以南之地,甚是可恶!"姬丹咬牙切齿,说道:"孤要亲领大军,与其决战。"

鞠武沉思片刻,说道:"大王王位未稳,国人未附,此时出兵伐齐乃是下策。"

"哦?"姬丹吃了一惊,说道:"愿闻其详!"

姬丹顿了顿,不等鞠武回答,继xù

道:"如今之燕国,南有齐、赵如虎在邻,北有东胡,东有朝鲜,为患日深。齐国乃是大国,兵势一旦相交,岂能骤解?为了大王的基业,不如南和齐、赵,然后集中兵力北拒东胡,东灭朝鲜。如此,燕国无后顾之忧,然后南下,方为上策!"

姬丹默默沉思,良久之后说道:"此话虽然在理,只是让我割让土地给齐国,如此齐国越来越强,我燕国越来越弱,日后想要与齐争霸,岂不是更加困难?"

"此事好办!"鞠武想都不想,说道:"易水以南大城池不多,如曲逆、阳城、桑丘等城池都靠近赵国边境。大王可暗中命这些城池的守军投降赵国,齐兵必定前去攻取。如此,齐赵构怨,而我大王则可坐观虎斗。等大王清除了东部边患,再挥师南下,收回失地!"

姬丹听了仔细掂量,思索一阵,突然一拍大腿,呼道:"好!鞠卿真乃是王佐之才!上天以卿授孤,何愁天下不定!"

鞠武是战略型人才,能驾驭天下大势,一国之全局。姬丹虽然也是一位英主,却缺乏像鞠武这样把握全局的能力。当时在辽东,姬丹也是因为不知权变,弄得四面受敌,狼狈不堪。若是姬丹身边再多几位象鞠武这样的人才,恐怕早就在蓟城王宫中高坐了。

既然大政方针改了,姬丹便直接下令诸军将屯兵城外。同时,姬丹派出三名侍卫,化妆成百姓模样,从小道分别到曲逆、阳城、桑丘这三城去送信。三城虽然在易水南面,因为靠近赵国,又加上城池稳固,田单一直没有去攻取。

第二天,赵钧回来报gào

,说姬贤已经逃过易水,往齐国方向去了。姬丹也没有责罚,让赵钧下去休息。

对于姬贤,姬丹并不在意。现在的姬贤已经如离岸的蛟龙,虽然还有些追随者,但是没有多少能为了。甚至姬贤自己也不过是要逃命而已,想要再登上燕国王位,那是不可能的了。

再说柳絮被司马先带到了自己的府上,马上就被软禁在一间卧室。司马先吩咐两名家将看守房门,便再也没有出现过。

柳絮一直侧耳倾听着外面的动静,如果姬丹的大军攻进城来,必定会有动静。一天一夜过去了,虽然司马先没有对她说什么,但是柳絮心中还是没底。

柳絮答yīng

来此之前,司马先亲口说过:今日随我去,我便今夜放太子入城。明日随我去,我便明夜放太子入城。谁知一天一夜过去了,柳絮还是没听到任何动静。

"难道他是骗我的?"

眼看夜色渐渐降临,柳絮摸了摸袖中的小剑,心中不免开始后悔。这把小剑是为了自尽用的,柳絮爱的是姬丹,不是司马先,答yīng

司马先只是权易之计。等姬丹大军入城,柳絮准bèi

自尽,以报答姬丹的一片情谊。

但是现在??????柳絮不免踌躇起来。现在自杀,死得不明不白,实在心有不甘。柳絮看了看四周,见到一扇窗户,心中一动:"趁着那贼人还没到来,不如就从窗口逃走。"

打定主意,柳絮搬来一把椅子,小心翼翼放在窗前,不发出一丝声音。然后,柳絮爬了上去。用力去推窗户,却见窗户是被反锁着的。如果要推开窗户,也许也可以,但是那样就会弄出很大的动静来。

此路不通,柳絮向四周张望,突然发xiàn

窗户斜上方似乎还有一个小窗户。柳絮心头狂喜之余,急忙从椅子上下来,然后又把椅子挪到小窗户下面。柳絮伸手去抓小窗户,偏偏却差一点够不着。柳絮心一急,在椅子上跳了一下。这下手正好够着小窗户,但是身体又落了下来。柳絮站立不稳,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这下好了,门口家将听到动静,推门进来。柳絮一急,用尽全身力qì

,举起椅子朝窗户上一砸,窗户开了。柳絮又去搬另外一把椅子,想要从窗户上爬出去。

这些家将可不象司马先那么文明,见柳絮要逃走,顿时大怒。一名家将上前,举起手中枪杆,朝柳絮当头就是一棒。这一棒打得结实,柳絮一下倒在地上人事不醒。

等柳絮醒来,发xiàn

自己和衣躺在床上。

"我是谁?这是在哪儿?"柳絮只觉得头有点痛,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怎么回事。

"我一定是失忆了!"柳絮心中想道。看了看四周,感觉一切都好陌生,唯有身边一把琵琶似乎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柳絮从床上起来,取过那把琵琶,然后推开房门出去了。

到了院子里,四下空无一人,柳絮又从府门出去来到大街上。此时大街上刚刚经lì

了一夜激战,到处都是官府的人在清理伤兵,尸体、血迹。柳絮只看得头晕,沿着街道来到蓟城的西门,从这里出城去了。

柳絮不知dào

自己是谁,只想找个地方清静清静,再仔细想想自己到底是谁。

蓟城西南不远处有一座小山,名为百花山。

京城西柱百花山,乘北岳之势,延太行之脉,与大小五台,东西灵山接踵于晋冀,横跨于房宛。

百花山方百里,高千仞,峰谷涟漪松柏起伏,万泉淙汇,蓬崖成瀑,遇壑为潭。秀水奇峰揽育万物,奇花异草无以胜数,鸟兽云集四季不徒。野香纷树出,林气乱花铺,春来花织秀,夏踏乱云翻,秋涂犹姹紫,冬至逐豹獾。

这是古人对百花山具有“秀逸、雄奇、幽深、瑰丽、狂狷”的真实写照。

一日,两男一女一行三人来到山脚下。这三人年龄都不大,却一个个气质不凡,容貌俊秀。若是姬丹在此,必能认出其中一人乃是击筑大师高渐离,而另外一男一女便是高渐离的好友荆轲及其夫人简婕。

第一百五十八章 义结金兰

自从第一次相见,荆轲与简婕便互有好感。后来长期相处,更是情投意合,最后便结成了夫妻。此时荆轲夫妇与高渐离都背着行李,似乎要远行。

"贤弟,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方能相见,不如愚兄为贤伉俪击筑一曲,以壮行色!"

这近一年的时日里,三人饮酒奏乐,舞剑吟诗,好不痛快。如今却要各奔东西,三人难免依依惜别。高渐离悲意顿生,触动了心中那根乐弦,想要在临别之前为二人击筑一曲。

"好!"荆轲慷慨地说道:"既然兄长为愚弟夫妇击筑,愚弟当舞剑一回,为兄长助兴。"

旁边的简婕看了看四周,指着山坡上说道:"夫君,你看上面有一座台轩,不如到上面去休息休息。"

荆轲与高渐离抬头一看,发xiàn

确实有一座台轩,连声赞同。三人上了台轩,高渐离放下随身乐器,坐定片刻便开始弹奏起来。

琴弦声如泣如诉,声声入耳,催人泪下。荆轲唰的一声拔出手中宝剑,顿时又有一股杀气充斥四周。就着这股悲意,荆轲开始舞剑。

剑乃是人间至刚至阳之物,尤其是天下侠士之剑,更是天生带着一股杀伐决断之气。而荆轲随乐起舞,纵横的剑qì

中竟然带着浓浓的悲天悯人之意,同时高渐离的琴声中也多出一股决然。剑琴交融,充溢于天地之间,竟然达到一种特别的意境。

一曲弹罢,荆轲也停止了舞剑。两人静默片刻,对视一眼,同时哈哈大笑起来。

"兄长,"荆轲笑着说道:"你我琴剑合演多时,今日临行前方才窥得其中奥妙,真是一大快事!"

高渐离却叹了口气,说道:"可惜从今以后你我兄弟各奔东西,相见无期。"

见好友不悦,荆轲安慰道:"兄长不必悲伤,夫人大仇未报,愚弟总有回来之日。待愚弟替夫人报了大仇,你我兄弟日夜舞剑奏曲,岂不快哉!"

高渐离默然无语。荆轲挥挥手,说道:"送君千里,终有一别!你我就此别过,后会有期!"说着,荆轲转身携妻而去。

"后会有期!"望着荆轲远去的背影,高渐离陷入了沉思。

对于荆轲此次的决定,高渐离并不赞同。荆轲不过是一名剑客,剑术再高明,也难敌姬丹一国之君的千兵万马。高渐离早劝过荆轲夫妇,其实姬丹没有象他们想象的那么坏,可惜两人认定了姬丹是天下第一暴君,非要自外于大燕,出游赵国。

赵国与燕国有仇,说不定赵王能看上荆轲,任命其为将领。以后伐燕之时,便可寻机报仇。

对于荆轲的决定,高渐离也无可奈何,只能任其离去。好友不在了,又碰上蓟城大乱,高渐离一人也不想再呆下去了,便决定出游。

不过高渐离的出游的目的地却不是赵国,而是齐国。齐国有一座特殊的学府,名为稷下学宫,乃是当世士大夫游学圣地。据说稷下学宫始建于齐桓公,至今已有四百年之久,文人云集,名士汇萃,听说著名乐师师涓之十世孙师濮便在其中讲学。

师涓乃是春秋时齐国名师,记忆力超群,听力非凡,对乐曲过耳不忘。自从师涓起,其族世代为齐国宫廷乐师。然而限于天资,便是带着师涓的血统,也不是人人都能成为大师的。直到第十世孙师濮,才再次成为名动天下的大乐师。

能与如此名师交流切磋,对高渐离来说也是一桩大快人心的幸事。

想到这里,高渐离不禁有些期待起来。站起身,高渐离背上自己的乐器,刚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听到远处传来琵琶声。高渐离侧耳倾听,只觉得琵琶声空灵无比,声声悦耳,不觉得醉了。

一曲奏毕,高渐离这才想起,这弹奏之人到底是谁?高渐离急忙朝着琵琶声传来的方向寻去。见到山间有条小路,高渐离沿着小路往前,四处搜寻却是不见那人踪影。

高渐离正想放qì

,突然听到一声叹息,似乎便在不远处,被一丛草木挡住。高渐离拨开草木,却见到一片空地,上面有一名绝色美女,正坐在一块巨石上手扶琵琶,凝神想着什么。

高渐离穿过草木,走了过去,上前施礼,对那女子说道:"姑娘是何方女子?何故一人在此弹奏?"

那女子转过头来,见是一名陌生男子,也不惊慌。沉默片刻,女子说道:"我也不知dào

我是谁,刚才听到有人弹奏,心有所感,便弹起了琵琶。"

高渐离噗嗤一声笑,说道:"天下所有人都可以不认识,哪有不认识自己的人?"见女子不答,高渐离又问道:"莫非姑娘失忆了?"

女子点了点头,说道:"应该是吧。我在这坐了大半天,也想不起来一点关于自己的事情。只是,只是心中还残留了一些感觉,难以捉摸。"

"什么感觉?"高渐离好奇地问道。

"感觉那不远处的城池内有我最心爱之人。"女子悠悠地道。

高渐离想了想,说道:"这么说,你是蓟城人?"

女子想了半天,说道:"不象。若我家在蓟城,我心中应该有家的感觉。我却觉得我的家应该在多水的南方。"

"哦?"高渐离不知所云,沉默许久,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想到齐国便在燕国南方,国中多水,而其都城临淄便是在淄水之畔。

"姑娘可是齐国人?"高渐离试探着问道。

女子不答。高渐离谈了口气。这样的问题等于没问,若是女子知dào

自己是哪里人也用不着自己提醒了。

高渐离天生有颗慈悲之心,见女子孤身一人,又完全失去了记忆,不禁生起了同情之心,说道:"姑娘孤身一人,可有去处?"

女子摇摇头,算是回答了。

"既然如此,我正要去齐国临淄,姑娘何不同行?也好有个照应。"高渐离问道。

"临淄?"女子没有表示,反问一句。

"嗯。那里有一个天下闻名的稷下学宫,其中有一位乐师名叫师濮,乃是天下奇才,我正想去拜访。姑娘若是有意,何不同行?"

说起乐师,女子似乎想起来什么,打量了一下高渐离,问道:"刚才我在此听到有人奏乐之声,极为美妙,莫非是你?"

高渐离答道:"不敢!正是在下!"

"哦,原来如此。"女子眼中一亮,说道:"不想高人在此,小女子班门弄斧,让你见笑了。"

"不敢,不敢!"高渐离说道:"刚才听你的琵琶声,想必姑娘也是极精通音律之人。不如你我合奏一曲,看看效果如何?"

高渐离是个乐痴,刚才与荆轲一人抚筑,一人舞剑毕竟不过瘾,现在遇到另一名乐师,不禁技痒,想要再奏一曲。

见女子点头同意,高渐离想了想,问道:“姑娘可有钟爱之曲子?”

女子摇摇头。高渐离思索一阵,从袖口取出一部谱子,交给女子,说道:“我这里有个曲子,不如你我试试这曲如何?”

女子点头同意,两人便弹奏起来。一弹起来,两人才知互相配合得天衣无缝,简直是天作之合。

琴为心声。弹完一曲,高渐离意犹未尽,心道若是能与此女子成为好友,以后可以常常一起弹奏,岂不妙哉!于是又起了劝说之心。突然,高渐离想到,自己一个陌生男子,非亲非故,这么邀请人家,人家怎么会答yīng



高渐离心念一动,有了个主意,说道:"姑娘既然失忆,想必也忘记自己幸甚名谁。不如你我结成兄妹,你随我姓,这样路上也有个照应。"

女子想了想,说道:"嗯。去临淄倒是不错,说不定能让我想起什么来。"女子顿了顿又道:"只是这蓟城之中??????"

高渐离笑笑,说道:"姑娘连自己的身世都想不起来,哪里还会记得什么心爱之人?想必是你父母带你来此,结果碰上兵灾走散了。现在最要紧的是尽快想起来自己的家在哪里,找到了自己的家,想必你心爱之人定在家中等你。"

女子想了想,点头说道:"你说得也有道理,我便随你去临淄看看。"

于是两人焚木代香,在这山上拜祭了天地,结义为兄妹。女子取名为高渐蓝,从此跟随义兄高渐离飘游他乡。

很多男人在事业面前往往会忘记女人,哪怕是最心爱的女人,姬丹也一样。

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君上台,自然要清理一下朝堂。虽然姬丹有令在先,所有旧臣按旧职任用,但是不代表对个别的不忠分子不能处理一下。

首先是栗腹、月姬的娘家等家族的人都削职为民,赶出蓟城。这些人本来是要被处死的,但是姬丹觉得自己刚上台,还是要施恩,何况在姬丹看来他们其实也没罪,只是生错了家庭。

按照这个时代的观念,篡逆这样的大罪是肯定要灭族的,但是姬丹却没有这样的观念,认为只要严惩首凶便可以了。

而杜利、郭孝等一帮站在姬贤一边的老臣都被罢了官。这些人虽然站在姬贤一边,但并不是姬贤集团的核心人物,姬贤走的时候匆忙,便都留在城内没走。

接着是一些跟月姬和姬贤亲近的太监也都被送出了宫去。太监的位置说重yào

也不重yào

,说不重yào

却也很重yào

,这点姬丹很清楚。当年王公公便是做了姬丹和鞠武的耳目,对姬丹上台也做出了很大的功劳。前车之鉴,姬丹可不想自己身边也有别人的耳目。

这个时代是个人吃人的时代,官场上人人都心狠手辣,下得了手。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姬丹已经改变很多了,但是本质上世界观在来之前已经形成,很难再从根本上改变,也做不出杀人如麻的事情。

有人下台必有人上位。姬贤篡夺王位时,满朝文武尽皆噤若寒蝉,唯有谏议大夫章朗以死相抗。此时被人提了出来,姬贤命人把他的儿子章顺找来,命他子承父业,还做谏议大夫。

大燕钱庄掌柜王俭掌握着几乎全国的财富,姬丹知dào

其重yào

性,特意设立了一个机构叫财税部,由王俭任财税令。

与钱财同样重yào

的是粮食,姬丹又设立了一个机构叫田农部,由骆博任田农令。这两个部门直接归相国乐闲管。

这些都是急中之急,重中之重的事情,姬丹知dào

要好好改建zf还需yào

做很多事情,但是现在没有那么多时间,只能粗粗地创建一个班子再说。

姬丹在蓟城宫中休息两日,等这里忙过一阵子,这才想起醉乡楼还有一位自己钟情的女子,决定尽快前去相会。

到了晚上,姬丹换了便服,乔装打扮一番,带着十来名侍卫前去。为了掩人耳目,这次姬丹没有去要二楼那间他最常去的房间,而是要了一间边上角落的房间,然后要了一壶茶,一人慢慢品尝。

现在身份不同了,姬丹也不再是少不更事,刚刚来到这个时代的人了,知dào

世俗有很多约束,最好不要轻易逾越。

这里的生意好冷清,这一点,姬丹一进门就注意到了。不过也正常,整个蓟城刚刚经lì

了长达两个月的战斗,没有生意很正常。尤其是最后几天城内的巷战,这要有生意才怪呢!

房间里只有姬丹一人,楼下也是冷清得很,基本上没人。姬丹去的得有点太早,现在还没到表演的时候,这让姬丹有点好奇到底今天还有没有表演。

突然姬丹听到隔壁房间有一男一女两人在说话。两人声音不大,若是以前生意好的时候,那是听不到的。但是现在楼里太安静了,这些房间都是木头做的,隔音效果并不好,听着清晰可辨。

"张哥,怎么样?找到了没?"一个女的急切地问道。

"没有,全城都找遍了,还是没找到。"一个男的声音答道,想必就是那个张哥了。

"那可怎么办?现在太子都登基了,万一向我要人,我拿什么给他?那可是掉脑袋的事情。"女的说道。

"杜妈妈别急,我再派人去找。"张哥说道。

"唉,看来希望渺茫。要是再找不到怎么办?真是急死人了!"杜妈妈带着哭腔说道。

第一百五十九章 梅傲雪

沉默片刻,张哥再次开口说道:"要说办法倒不是完全没有,只是要冒很大的风险。"

"哦?什么办法?"杜妈妈一听有戏,急忙问道。

张哥似乎有所顾虑,没有立即开口,杜妈妈催促道:"你快说呀!"

"办法只有一个,就是找一个更漂亮的去顶替。"张哥答道。

"这,这一时半会儿哪里找得到更漂亮的?"杜妈妈想了想说道:"对了张哥,我叫你留意着物色几个漂亮的丫头,你物色到了没?有没有合适的?"

"没有。"张哥顿了顿说道:"不过漂亮的丫头倒是有??????"

"哦?看来张哥已经有目标了?跟柳絮儿比怎么样?"杜妈妈一听,立即问道。

"比不上,远远比不上。"张哥答道。

"那你说个屁啊!我就说嘛,谁能有我们楼的丫头漂亮??????"

"不是,我是说柳絮儿比不上。"

"啊?怎么个比不上法?"杜妈妈大吃一惊,又马上喜形于色,问道。

"我也只见过一次,那标志的脸蛋,那吹弹可破的肌肤,还有那水灵灵的眼睛,简直是天仙下凡啊!"

张哥说着,两眼放光,哈巴子都流了出来。突然啪得一声,张哥地胳膊疼了一下,转眼见杜妈妈一脸慎怪之色地看着他。张哥知dào

自己失态,整整神色,说道:"柳絮也算是人间绝色,但是跟那姑娘比,简直是山鸡比凤凰,没得比。我张哥四处物色美女,那女子是张哥见到过最美的,称得上当今天下第一美女。"

"那是谁家的姑娘?多大年级?"杜妈妈继xù

问道。

"蓟城往西南二百里有个庄园,庄主名叫梅守仁,他膝下有二子一女,他的女儿正是我说的那个女子。此女出生之时,正好一场大雪刚停,梅庄主见到窗外枝头梅花,便给此女取了个名字叫做傲雪,寄以‘玉骨冰肌谁可匹,傲雪凌霜夺第一’的寓意。自从梅傲雪降生以来,梅庄主一向视其为掌上明珠,至今已有一十三个年头了。"

杜妈妈沉默半晌,说道:"好是好,只是照你这么说,梅庄主家境殷实?"

"没错,梅庄主家境殷实,是当地最大的地主。"张哥答道。

"那人家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女儿卖给我?"杜妈妈失望地说道。

"不卖,可以用其他办法。"张哥说道:"杜妈妈,只要你给我和弟兄们足够的好处,这事包在我身上!"张哥拍拍胸膛,一副为朋友两肋插刀的申请。

杜妈妈想了半天,咬咬牙说道:"成!只要你替我搞定这件事,让我渡过这一劫,我给你这个数!"杜妈妈伸出五个指头,说道:"五十镒黄金!"

"一言为定!"张哥高兴地说道。

"一言为定!"杜妈妈又叹了口气,说道:"唉,要不是柳絮这丫头不声不响不知跑哪儿去了,我也不会去做这伤天害理的事情。"

"杜妈妈,你是心疼自己的金子吧?"

"你这犊子??????"

杜妈妈正想伸手去打他,突然砰地一声传来,门被踢开了,门口站着一位书生打扮,满面怒色。这人虽然是书生打扮,皮肤却很黑,不像真zhèng

的书生那么白净。杜妈妈阅人无数,自然一眼看出这不过是个假书生,来这种风月场所,附庸风雅而已。

"这位客官,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是不是喝醉了?快,我去叫姑娘们陪你!"杜妈妈连忙道。

来人盯着杜妈妈喝问道:"柳絮到哪里去了?"

"柳絮?"杜妈妈一怔,说道:"柳姑娘这两天身体不适,今晚不能表演了,请这位公子见谅!"

"你还想瞒我?她到底怎么啦?怎么会找不到的?"来人喝道。

一旁的张哥早已看不怪了,张哥人长得人高马大,也是个横的,厉声喝道:"你这人好不讲理!柳姑娘是醉乡楼的人,是死是活不劳你挂念!若是再不出去,当心老子教xùn

你!"

自从此人进来到现在,一直没有拿正眼看过张哥。到现在,来人才转过头来,看着张哥,说道:"你这恶棍,还想去绑架人家良家少女,逼良为娼?”

“那又怎样?”

“来人!”

"在!"早有侍卫站在门口,听姬丹一声大喊,马上进了门。

"把此人拉出去斩了!"

"是!"

"你是谁啊你,敢杀我!"

张哥一听哪里肯不服气,抡起拳头就要朝来人砸去。还未砸到书生,旁边侍卫已经将他架住,拖了出去。

"快放开我!你们敢杀我?老子朝中有人!"

张哥还在外面嚷嚷,杜妈妈一直在蓟城各种势力周旋,却不象他那般横,急忙上前赔礼道歉:"这位公子一定是官府的人吧?小人给你陪不是了,还请高抬贵手,放了张哥。等会我叫几个标致的姑娘陪公子,不要钱。"

书生并不搭话,旁边的侍卫拉过一张椅子,书生坐了下去。不久,一名侍卫近来报gào

:"禀大王,张哥已被斩首!"

"嗯!你去醉乡楼门口守着,没有孤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进出!"书生吩咐道。

“是!”

"你,你??????"杜妈妈手指着书生,眼睛盯着他,突然晕了过去。

到了这时,杜妈妈哪里还会不知dào

眼前这名书生便是以前的太子,当今的燕王姬丹。只是以前姬丹来的时候杜妈妈也曾偷偷见过,所以不是这身打扮,但多少有些印象,现在仔细看去,才认出此人果然是姬丹。

见此,姬丹朝旁边的侍卫奴奴嘴,一名侍卫转身出去。不久,侍卫提了一桶水,朝杜妈妈脸上泼去。杜妈妈慢被冷水一浇,慢来醒来,见到身边的侍卫和姬丹,急忙爬起来,趴在地上磕头不止,口中大呼:"大王饶命!大王饶命!"

"行啦行啦!"姬丹不耐烦地说道:"柳絮姑娘到底怎么回事,你说!"

"回大王的话,三天前柳絮姑娘便不见踪影,小人派人四处寻找,却没找着。正想去向大王报gào

,没想到您亲自来了。"

这前半句说的倒也是实情,但是这后半句却是瞎说,杜妈妈根本没有想要去报gào

,而是想着怎么保命。姬丹也不去戳穿,想了想问道:"柳姑娘可留下什么物件?"

"物件?"杜妈妈一怔答道:"对呀,大王提醒得对,快去看看她房间里。"

不久,杜妈妈领着姬丹到了柳絮的房间。房间里果然空无一人。姬丹仔细打量,房间里纤尘不染,布置得很精致,到处透着秀气和温馨。如果仔细体会,姬丹甚至能闻到记忆中柳絮的体香。

睹物思人,这些不禁让姬丹更加思念起柳絮来。四个人仔细搜索,一名侍卫突然指着床头一张说小台子道:"大王,你看!"

姬丹顺着侍卫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到一物由玉石雕刻,正是姬丹送给柳絮的同心环。

见到这同心环,姬丹心中凉了半截。"为什么要将同心环还给我?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不爱我了吗?"姬丹心中问道。

这同心环是去年姬丹前来给燕王喜拜寿时送给柳絮的,蕴含了姬丹的一片真情,现在被退了回来,不得不让姬丹朝坏的方向去想。

虽然不敢确信,但是柳絮似乎是存心出走,不然也不会留下同心环。想起自己进城之前姬贤造的谣言,难道柳絮真的信以为真,把我当成十恶不赦的暴徒了吗?姬丹心中如此想道。

突然姬丹想到一事,问道:"她的琵琶可还在?"

一个人若真心要出走,不可能不带走她的心爱之物。柳絮精通琵琶,其他东西可以不带走,这琵琶一定会带走。

众人在房中四处寻找,不见踪影。杜妈妈说道:"大王,我去其他房间找找,说不定能找到。"

"不用了,她一定是带走了!"姬丹冷冷的声音,好像从地狱中传来似的。

姬丹现在已经百分百地确信,柳絮是有意出走。

"柳絮啊,柳絮,你为何去相信这些没来由的谣言,不听我解释一句就走?难道你怕我用手中权势来压你?"

姬丹心中想着,失魂落魄,跌坐在一把椅子上。杜妈妈们呆呆地看着姬丹,不敢出声,生怕姬丹迁怒与她。

过了许久,姬丹感觉好一点,站起身来,走了出去。那些侍卫跟了出去,只留下杜妈妈在那里发呆。

走出醉乡楼的大门,姬丹突然停了下来,用低沉的声音命令道:"把这幢醉乡楼给拆了,从此谁不许再提醉乡楼这三个字!"然后,姬丹决然地走了。

之所以恨,是因为心中的爱。姬丹对柳絮的误解是如此的深,等姬丹再次与柳絮见面的时候,甚至不肯相认,直到真相大白。

姬丹攻下蓟城之前,田单便得到消息说姬丹并没有攻下蓟城,这才知dào

姬丹当时说的已经攻下蓟城不过是虚张声势。过田单并没有特别吃惊,兵不厌诈,田单戎马一生,自然知dào

这个道理。不过既然现在确定是假消息,那就不一样了。

这一日,田单整顿军马,指挥十数万大军继xù

向前推进。到了一个叫驻马坡的地方,突然斥候来报,说前方有兵马到来。田单吃了一惊,心道今天自己刚领兵出发,怎么便被姬丹知晓?看来今日又是一场恶战!

既然如此,田单只好命令大军停下来,摆开阵列,准bèi

迎战。不久,前方一支大军到来,约有两千多人。这支军队其军容不整,旗帜破残,士卒疲惫,似乎并无昔日姬丹大军的威势。田单仔细看去,军中似乎还有很多女子,太监之类的人物。

田单正自疑惑,对方上来一员老将,拱手施礼说道:"请问可是齐国田将军的大军?"

田单上前搭话,说道:"正是老夫的大军!你是何人?"

老将踌躇片刻,说道:"老夫是燕国太师栗腹,护送我主燕王至此,还请田将军相救!"

"哦?这是怎么回事?"田单疑惑地问道。

栗腹叹了口气,说道:"都是那废太子姬丹太过蛮横,领兵攻入蓟城,我主不得不逃难至此。途中遇到姬丹派兵追击,后来又被姬丹的将领姬存孝等将拦截,杀到这里,只剩下这点人马。"说到这里,栗腹看了看身后说道:"后面追兵将至,还望田将军相救。"

田单这下终于明白,原来是燕王姬贤被姬丹大军打败,逃难至此。田单心中一惊,问道:"这么说蓟城已经落入姬丹之手?"

"正是!"栗腹点点头答道。

田单思索片刻,说道:"既然如此,太师可领众人到我军这边,追兵若到,老夫自会抵挡!"

"多谢大将军!"

栗腹急忙转身朝后面挥挥手,指挥队伍转入田单大军之中。不久,又有一批逃兵赶到。

为首一将正是费维,见到大队兵马列阵在此,大吃一惊,正想离开,突然有人大声高呼:"费将军,大王在这边!"

费维犹豫片刻,调转马头向这里望过去,原来是姬贤派人来叫他,费维大喜,急忙领兵过去。

又过了一盏茶功夫,后面尘土飞扬,百余骑兵朝这边追来,为首一人颇为出名,便是大将姬存孝。

见到齐兵,姬存孝止住军士,上前拱拱手,问道:"姬??????贤何??????在?"

田单不答反问:"可是姬存孝将军?"

"正??????是!"

"果然是将军!"田单拱手施礼道:"姬贤已经在我军之中,你可回去告sù

姬丹,叫他尽快交割易水以南之地,否则我挥师北上,到时候损失的便不止这点地盘了。"

姬存孝看了看田单身后大军,迟疑片刻,说道:"告辞!"说完,姬存孝带着兵马转身往回。

看着姬存孝转身离去,田单身边的大将毛玠上前说道:"相国,看来姬丹刚刚已经攻下蓟城,我军若此时杀过去,必能成功。"

田单摇摇头,说道:"已经来不及了。传我将领,大军后撤,回易城修整!"

第一百六十章 议和

田单下令大军驻防易城,一边防范姬丹,一边等待赵国的消息。过了两天,赵国的消息没有等到,倒是等来了姬丹的使者。

这天天气不好,田单正在营中喝闷酒,忽然军士来报,说有燕国使者求见,田单急忙将使者请入帐中。

来人中一人田单早有耳闻,乃是姬丹的重yào

谋士荀达,而另一人则没有听说,乃是姬丹新任命的外事卿马文轩。

虽然田单从未听说马文轩其人,但是既然姬丹的近臣荀达来此,便是代表了姬丹的意思。齐、燕两国同为诸侯国,如今姬丹是君,田单是臣,使者代表诸侯王而来,田单自然不敢怠慢,马上设酒宴招待。

酒过三巡,荀达从袖中取出一对玉佩,交给田单,说道:"荀某来时,我王再三致意大将军。一对玉佩且请大将军收下,聊表景仰之情!"

田单起身接过玉佩,说道:"如此多谢燕王和荀大人了。不知荀大人此来有何要事?"

"我王刚刚登基,荀某此来一是为通报齐国我主登基之事。其二嘛,"荀达顿了顿说道:"我主一诺千金,为了履行诺言,特派我前来交割易水以南之地。还有,我主还请齐、燕两国修好,从此罢兵。"

田单是只老狐狸,听了内心震惊无比,却面无表情,说道:"如此恭喜燕王了。荀大人可有把文书带来?"

荀达手一招,上来一名侍卫,手中捧着一个木盒。荀达又挥挥手,侍卫走到田单跟前,将木盒交给田单。田单接过木盒,当场打开来仔细观看。

手捧着这木盒,田单心中狂喜。要知dào

齐国开国至今,国境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改动过了。如今田单一出师,便得了燕国易水以南的大片土地,其功劳之大便是当年为辅佐齐桓公称霸的管仲也不见的能比。

当年管仲辅佐齐桓公称霸诸侯,与荆楚抗衡,虽然功高盖世,为齐国后世所称道,但是在开疆廓土方面,除了灭了几个周边的小国,便毫无作为。所以名声虽然好听,得到的实jì

利益却不多。

当时属于春秋时期,周室虽然衰微,却还是天下之共主,权威尚在,所以想要吞并其他国家会招惹众怒,并不是很现实。所以齐桓公在春秋时称霸一时,对于国家的长远利益却没有任何意义。

如今的天下便不同了,弱肉强食已是现实,挡也挡不住。但是进入战国以来,周围都是强国,想要开疆拓土谈何容易?反而弱小之燕国北部没有强敌,可以向北扩张。

今天,燕国上卿荀达亲自将该国转让易水以南大片国土的文书交到田单手中,这让田单不由得不激动万分。

不过田单当在齐国当了一辈子的相国,什么场面没见过?虽然心里高兴得生出花来了,面上却没有怎么表露出来,只是淡淡一笑,说道:"荀大人辛苦了。其实你我不比别国,一直便是兄弟国家。当年我先祖齐太公(姜尚)与燕国先祖召公同时受封与齐、燕二地,当时便有交情。后来燕国国力不支,屡遭山戎、孤竹等北戎小国侵伐,我齐桓公发兵相助,灭了这些小国,燕国才得以发展起来。由此看来,齐燕两国兄弟之情由来已久。日后当兄弟同心,共御外敌!"

其实田单所言不尽不实,齐桓公曾帮zhù

过燕国不假,但是现在的齐王并不姓姜,而姓田,齐桓公的子孙早被田姓取代了。荀达前来修好,自然不会说破,点头称是:

"这是自然。我燕国国小民少,又遭内乱,还望大将军与齐王多多襄助才是。"说到这里,荀达顿了顿,继xù

说道:"只是不知大将军何时退兵?"

"荀大人放心,尽管回报燕王,老夫明日便领兵回师,退回易水以南。"田单爽快地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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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之间,两人真如兄弟见面,相谈甚欢。尽欢之后,荀达与马文轩这才起身告辞,回蓟城去了。

没过两天,斥候来报,齐兵果然退去。姬丹大喜,急忙命姬存孝领兵南下,驻守易城。

易城虽是田单屯兵之所,却在易水以北。当时齐燕双方讲好的条件是割让易水以南之地,并不包括易城,所以田单把自己占据的易城交了出来。

田单领兵退到易水以南,便派人拿着文书前去交割曲逆、阳城、桑丘等地,却发xiàn

这些城池已经降了赵国。田单恼羞成怒,立kè

发兵攻打。

这几个城池颇为坚固,田单一时攻打不下。不久,赵国大将廉颇亲率五万兵马前来救援。田单久闻廉颇之名,不敢轻易交战,引兵解围而去。

于是齐赵两国之间生了嫌隙,虽然没有直接交恶,互相攻伐,但是想要象以前那样共同行动,那是不可能的了。

到了这时,田单才隐约猜到是姬丹从中作梗。不过姬丹已经派相国乐闲总督十万兵马,防守易水一线,田单便是想要反悔,再渡易水也已经不可能的了。

田单回到齐国都城临淄,齐王建不但没有责罚,反而因为得到了易水以南的一片土地,对田单大加赏赐。田单心中既不安也不甘,日思夜想,想出一计。

第二天早朝,田单上前奏道:“大王,上次赵王不肯出兵,究其原因,还是赵、齐两国没有什么姻亲,赵、齐联盟不牢之故。臣听说赵王有一女儿,名唤妍儿,有国色。不如大王去求亲,若是能得此女,赵、齐之联盟必然稳固,臣再领兵出征,必能建功。”

齐王田建一听,虽然心动,却面露难色,问道:“嗯,孤已有王妃,那赵王岂肯将女儿嫁给孤?”

“此事不难,”田单奏道:“大王可以答yīng

赵王,将此女立为王后,日后生子立为储君,则赵王必然动心。”

“好!”田建思索片刻,说道:“此事孤准bèi

准bèi

,便差人去求亲。若是能得到赵国相助,孤灭燕,必矣!”

再说自从卫满带了近两万人到了朝鲜,一面令陈度防守鸭绿江,一边亲自领兵迅速攻占了王险城,自封为朝鲜王。

接着,卫满又出兵,征服了半个朝鲜半岛。此时辰国的遗老遗少见时机已到,又率领族人起来反抗,占领了半岛上原来辰国的地界。从此,朝鲜的历史绕了个圈之后又回到了原地,只不过朝鲜国由原来的箕子朝鲜过渡到卫满朝鲜。

子润入辽东时总共有十五万兵马,经过几次战役,现在还有十来万。十来万兵力听起来很多,但是朝鲜兵战斗力本来就不强,又以老弱居多,现在失去了根基,而辽东又久久不服子润统治,这令子润等人心急起来。

马勇知dào

事情的严重性,几次组织兵力,渡江作战。无奈陈度颇善于用兵,沿着鸭绿江设置烽火台,马勇的兵马竟然不能成功渡江,反而给江里的王八送去了不少鲜美的肉食。

此时辽西的曹永镇守临渝城,时常领兵侵袭子润的地盘。曹永虽然兵少,却都是精兵,子润竟然不能抵挡,只好把马勇从鸭绿江边调了回来,去迎战曹永。

曹永与马勇交战数次,互有胜负。曹永颇有将略,每次以辽东百姓做探子,知dào

朝鲜兵力之所在,避实就虚,总能剿灭敌兵,而当马勇闻讯赶来,曹永早已退走。如此,朝鲜损失不少,却有无法与曹永决战。

马勇一发狠,调集五万兵马,直接攻打临渝城。临渝城早有防备,一时拿不下来。马勇转变策略,分出三万兵力移师深入辽西。

见此,曹永突然领兵从城内杀出。围城的朝鲜兵猝不及防,被曹永杀得大败。

一边辽西太守田光接到军报,亲自领了两千敢死队,趁夜杀入马勇的大军。田光的兵马虽然不是精锐,但也是从辽西各地招募而来的精壮之士,杀入朝鲜大军,竟然如入无人之境。

一夜折腾下来,马勇损兵折将,锐气尽失。尽管如此,马勇还是留在辽西不肯走。辽西各大城池防守极为严密,加上右北平郡守王廉听说辽西的情况,也出兵相助。马勇无法攻取,只好四处流窜,抢-劫百姓粮食财物,过起了贼寇的日子。

刚入辽东时,朝鲜兵在辽东四处抢-劫,草菅人命,整个辽东南部生灵荼炭,住户十不遗一。到了现在,朝鲜兵已经没有东西可抢了。

卫满进入朝鲜之后,在辽东的朝鲜兵一下断了供给,日子越来越难过。马勇只好留在辽西,还能抢点东西裹腹。这贼寇的日子并不好过,田光和曹永不断组织兵力抗击,而马勇的兵马却损失严重,又没有新的兵源,所以越来越少。

最后,马勇带来的五万兵马折腾得只剩下两万。马勇眼看着不行了,只好回辽东。

归途上经过临渝城附近,又被曹永领兵伏击,损失了数千,最后只剩下一万五千兵马回到辽东。从此朝鲜兵不敢再正视辽西。

曹永见时机已到,派人暗中潜入襄平城,与大将甘利约定,同时出兵,统一行动。

这天,临渝城精兵尽出,一路所向披靡,直造襄平城南朝鲜大营。朝鲜大营中久无战事,守备懈怠,被曹永领兵杀入。

此时襄平城中大将甘利命杨炎守城,自己亲领八千精兵杀出。两下一夹击,本来就半死不活的朝鲜兵顿时大乱,争相逃窜。甘利与曹永合兵一处,一路追杀朝鲜兵,直到武闪城下,这才回师。

一路上散落各处的朝鲜兵皆成了俘虏,最后聚拢起来,竟有两万之多,而甘利与曹永的兵力加起来也不过一万三千。至此,子润帐下的朝鲜兵力更加衰竭,总共不过五万余,只能保守武闪城而已。

甘、曹二将本来想一鼓作气,将武闪城也灭了,却接到军报,东胡兵正在攻打襄平,曹永、甘利急忙领兵回师,从城外夹击东胡兵。东胡兵见救兵到,索性解围而去。襄平城被困数月,至今方才解围。

朝鲜兵虽然已经疲敝不堪,东胡兵却一点不见疲态。

东胡占据了半个辽东,象望平、阳城、候城等地尽皆归其所有,独独没有攻下丹城,牵制了东胡大半兵力。

在没有攻下丹城之前,东胡兵不敢再深入,不然,辽东兵一旦以丹城为依托,发展壮大起来,东胡兵也无法控zhì

。东胡王虽死,但军师盖尔默尚在,老成治军,不会有大的闪失。

此时东胡王阿布达早已治丧完毕,亲自来到军中。阿布达一到军中,便准bèi

急攻丹城,决心拿下此城。

这一日早上,姬男刚刚登上北城楼,便见到远处无数东胡兵推着攻城战具前来,旌卫姬男急忙命军士登城守卫。

东胡兵的战具似乎颇为笨重,士卒推动极为吃力,过了半个时辰还没有推倒城下。此时姬男突然听到城南传来鼓角之声,姬男心中一阵疑惑,突然想起什么,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此时军士来报,东胡从城南大举进攻。姬男这才明白,原来东胡兵用的是声东击西之计,刚才城外东胡兵之所以拖了这么长时间,便是为了要吸引守城兵力。

此时助守城墙的百姓多半在城北,情况紧急,姬男急忙抽调精兵赴南面城墙帮zhù

守城。

姬男刚刚登上南面城墙,便见几名东胡兵已经爬上城头,而隗洪则在救另一处城头,情况一度非常危急。姬男急忙指挥士卒投入战斗,有了姬男相助,此处险情才得以遏制。

不过东胡兵好像铁了心要攻下丹城,攻城士卒一波接着一波,毫无间断。不久,又有其他地方被东胡兵突pò



此时太守隗彦带着第一批三千援军赶到。见到东胡兵的攻势如此之猛,隗彦亲自持戈,协助战斗。有了这三千援军,南面城墙才转危为安。

战争打到现在,城内三十五岁以内的平民男性已经不多了,而自从东胡兵到此,到现在才打了两个月,下面还不知dào

要死多少人。

不过城内百姓同仇敌忾,没有一人惧怕。男子守城,女子、老人后勤,配合默契。

整个丹城成了一个巨大的战争机器,不停地吞噬着生灵。不仅吞噬着城外东胡兵的生灵,也吞噬着城内的生灵。一天激战下来,城内外又有上万人丧命。

第一百六十一章 重返辽东

眼见一计不成,第二天东胡兵没有再进攻。第三天,第四天,都没有听到东胡兵的动静,直到第七天还是不见动静。到了晚上,城内的一个居民区突然想起了一阵急促的锣鼓声。

四周的百姓在睡梦中被惊醒,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急忙起身赶来,却见到这里地上有一个大洞,而东胡兵正源源不断地从里面钻出来,现在已有数百人在外面。

此事幸亏被一名更夫发xiàn

,紧急之下敲响了锣鼓,而此时,更夫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城中百姓都是训兵习武之人,见到东胡兵突然入城并不惧怕,纷纷抄起家伙冲上去。不久,隗彦也带着侍卫赶到,激战之后,凡是从地道进入城内的东胡兵尽皆被杀。而地道中的东胡兵又难以出来,战了一阵,东胡兵只好撤tuì



有了这一次教xùn

,隗彦便在城中设点,命人日夜贴着地面探听,有什么动静,便立kè

前去报gào

。接下来数天内,东胡兵又试了几次,都被城内发xiàn

,没有得逞。

接着,东胡兵消停了几日。这一日,东胡兵又来到城下。这次隗洪没有象往常一样立即投入战斗,而是命侍卫去请隗彦。

等隗彦到了城上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这城外密密麻麻的人头倒有一大半是手无寸铁的辽东百姓,东胡兵夹杂其间,用胡刀押着他们向前走,此时已经到了城墙脚下。

这城下数百步的距离本来是狙击东胡兵的最佳地方,现在隗洪怕误伤了百姓,没有放一箭。

"太守,怎么办?"隗洪在旁边急切地问道。

隗彦看着城下百姓,不禁双手微微颤抖起来。

"太守,是战是降,请早做决断,不然就来不及了!"隗洪再次催促道。

隗彦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牙缝里蹦出一个字:"打!"隗洪听到命令,手一挥,顿时城上箭矢、檑木、石块纷纷落下。

城下嗷叫声传来,隗彦闭着双眼,老泪纵横。不仅是隗彦,还有守城百姓,甚至看惯了生死的正式士卒也都流出了泪来。

丹城居民来自辽东四面八方,有谁能肯定在城下的百姓中就没有自己的亲人,没有自己的兄弟姐妹?

坚强!要坚强!

每一位士兵都在心中千百遍地这么告sù

自己。

看着守城地士卒、百姓这痛苦的样子,隗彦更加心如刀绞。战,为了百姓;降,为了百姓。并非自己铁石心肠,若不是为了对太子的承诺,自己说不定就降了东胡,那样心里还会好受一些。

隗彦如此想道。

自从东胡军师盖尔莫来到军中,东胡兵的作战方式明显要难对付得多,如声东击西、地道战等都是盖尔莫的主意。不过这驱赶百姓之事却不是盖尔莫的主意,而是前望平太守刘馥的主意。此事传出去之后,辽东百姓恨不得生啖其肉。

东胡兵的所作所为激怒了丹城军民。当天晚上,百姓们自动聚集在太守府门前,要求杀出城去。隗彦没有同意,不过,隗彦组织了八百人的敢死队,由佰什长辛全率领,趁夜色偷偷潜出城去。

东胡兵自以为强悍,防备并不严密。辛全领兵一声不响,悄悄摸入营中,见人便杀。东胡兵大惊,四处奔走。等东胡大将花布托赶到,已经有千余人丧命。花布托气得哇哇直叫,马上命军士将辛全等人团团围住。

辛全被东胡兵包围,奋力冲杀,突出重围。东胡兵一路追击,到了城下,突然鼓角之声大作。东胡兵不知虚实,不敢追击,辛全等人急忙全身而退。清点人数,出城时八百,到现在还有七百八十七人,杀敌千员,自己只伤了十三人。

折腾了一晚,东胡兵第二天没有再来攻城,而各处警戒守备都已经加强了。之后,丹城内再也没有敢死队出城来偷袭。至此,东胡攻城数月,竟不能下。

东胡对丹城久攻不下,转而又南下进攻襄平。

自从曹永与甘利联手击退朝鲜,甘利的兵马继xù

驻守襄平,而曹永则带着五千辽西兵清剿辽东南部分散各处的朝鲜兵,收复失地。

甘利怕曹永兵少,又分出五千兵马交给曹永。如此,襄平城中只剩下五千兵马。

这一日,东胡兵突然大举到来,将襄平城团团围住,然后一言不发,便开始攻城。甘利大惊,急忙领兵守城。

东胡兵都是骑兵,骤然而至,几乎顷刻间便将襄平城围住,甘利想要向曹永求救,却已经来不及了。整整一天激战下来,士兵们死伤累累。甘利自觉难守,思前想后,下令杨炎领百余军士突围。

到了半夜三更时分,襄平城西门突然大开,杨炎领兵冲出城去。经过上次在丹城的教xùn

,东胡兵现在设置了不少的巡逻兵。杨炎冲出城门不久便被东胡兵发xiàn

,马上围了上来。

杨炎奋力拼杀,最终冲出包围,不过跟在杨炎身后的百余名士卒都战死当场。

杨炎只身逃脱,急忙往南疾驰。救兵如救火,现在杨炎要尽快找到曹永,现在只有曹永手上的一万大军才能救襄平。杨炎不知dào

曹永具体在哪里,但是只要一路往南,往西就没错,一定能找到杨炎。

天色渐渐变亮,杨炎这一路走来,暗自吃惊:一直待在襄平城没有机会出来,这本来人口稠密的地方现在变得这么荒无人烟了。

杨炎本来想要找人打听一下曹永大军的行踪,现在找不到人,也就无法打听了。杨炎只好继xù

沿着官道跑下去,希望能碰到一些士卒。实在不行,杨炎也只好直接到辽西的临渝城去求救了。

经过一夜的折腾,杨炎早已腹中饥饿。不过杨炎并没有带干粮,只好继xù

向前。经过一片野果林,杨炎正想停下,进去采点野果子吃。突然,前面尘土飞扬,一队十来人的骑兵往这边赶来。

杨炎不敢确定来的到底是那一边的人,急忙下马,往野果林中钻去。不久,十来名骑兵从林子旁边经过。杨炎从树叶后面看得分明,都是燕国士兵打扮,急忙从林子里出来。

"站住!你们是谁的军队?"杨炎大声喊道。

前面的人听到动静,渐渐停了下来,拨转马头奔上来。其中一名佰什长仔细打量了一下杨炎,问道:"我们是大王的斥候,前去探路,将军是谁?"

"大王?哪位大王?"

听到如此,杨炎更加紧张,右手手握佩刀刀柄,语气变得严厉起来,问道:"可是那姬贤的军队?"

"不是!"旁边一人注意到杨炎的变化,急忙说道:"我们是太子的部下!姬贤已经被我们打败,逃亡到齐国去了。"

"真的!"杨炎哈哈仰天大笑:"苍天有眼哪!终于等到太子回来啦!"说着,杨炎泪如泉涌。

姬丹登基还是十来天前的事情,一直忙于安定蓟城这边,虽然也通知了几个郡的郡守,甘利等人竟然不知,连曹永带兵在外也来不及通知。不久,杨炎见到姬丹,说明襄平城危急,姬丹立即下令火速前进,增援襄平城。

这次姬丹带出来总共五万兵马,其中一万骑兵为先头部队,由姬丹亲自率领。剩下的四万步兵由上卿鞠武统领,跟在后面。

在这个动则数十万兵马互相厮杀的年代,五万兵马不多。燕国也是大国,但是遭受新创之下,姬丹竟然发xiàn

调不出多少兵马。战争对一个国家实力的消耗之大,可见一斑。

姬丹知dào

南边齐国心里不爽,怕自己走后万一再来,到时候就难以抵挡了。所以姬丹命相国领十万大军助守易水一线,以拒齐国。姬丹自己则与鞠武一起率领干疤、朱力,以及降将姜严、裴兴、祖荣等将,前来救援辽东。

蓟城内由荀达暂理政务。蓟城新定,也应该有股肱大臣坐镇才行。太守祁康虽然也是大将,但总是不能代替文官。荀达跟随姬丹多时,想必能体察姬丹的意思,处理好朝中事务。

最近鞠武身体一直不太好。本来姬丹不想让他来,但是鞠武怕姬丹身边没有谋士,而自己从来没有跟姬丹打过仗,出力太少,怕对不起自己上卿这个职位,坚持要跟来。姬丹劝说了几次,鞠武不听,也只好让他跟来了。

姬丹的骑兵行军速度快,这天正好进入辽东,便碰到突围出来的杨炎。

当姬丹领着一万大军接近襄平城时已是下午申未时分,襄平城头上已经经lì

了数次搏杀。

上次,东胡兵和朝鲜兵一南一北,围住襄平城达数月之久,却一直没有真zhèng

攻打,两边各有缘故。

朝鲜知dào

自己有几斤几两,怕攻打襄平暴露了自己的实力,引来东胡兵反而不美。而且朝鲜也怕攻下襄平之后与东胡兵直接交锋,难免引起冲突。

东胡后有丹城未下,牵制其兵力。而襄平守将甘利不象望平城的刘馥和王岩,不崩落几颗门牙休想吃掉襄平城。东胡怕实力受损,被朝鲜所乘,所以也不敢攻打。

自从朝鲜兵被甘利、曹永联手击败,现在战场上的形势又发生了变化,东胡兵不再顾忌朝鲜,东胡王阿布达下定决心攻克襄平,进而南下吞并辽东。

阿布达亲领五万大军,攻了一天没有攻下,反而被杨炎趁黑突围。阿布达虽然觉得辽东没有多少救兵可派,但是为了以防万一,第二天阿布达下令大军急攻襄平。

东胡兵骁勇善战,而甘利兵少,一上午下来,到了中午时分,东胡兵首先攻破北门,领兵杀入。

虽然城池被攻破,但是甘利早已抱定殉城的决心,身先士卒,率领军民殊死搏杀,双方进入巷战。此时,甘利身边已经不到三百人。

花布托是东胡王帐下两大虎将之一,箭法百发百中,任职千夫长。这次南征,花布托为东胡立下了汗马功劳。

这天,东胡王亲统大军攻打襄平城,因为有人趁黑突围,阿布达怕有援兵到,派花布托引一万兵马半道拦截。

这条路是从南面来襄平的唯一官道,也是必经之路。不过这里都是平原地带,想要打伏击战并非易事。不过花布托还是找到了一个比较大的山坡,将士卒藏在山坡后面。从南面过来的兵马绝看不到,只有转过这个山坡才能看到。

一上午无事。到了下午,花布托正感困乏,想坐下来休息,突然军士来报,说前方有一支大军向这边赶来。花布托心道果然,便躲在山坡后面向远处眺望。

不久,一支大军旗甲鲜明,落入花布托视线。花布托凝神观看,只见前方不远处一员年轻主将颇为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到底是谁。

花布托思索半天,猛然想起此人便是姬丹。花布托冷笑一声,心中说道:"哼,来得好!今天你撞到我花布托手中,便是见了阎王!想不杀你都难!"

花布托取过挂在脖子上的硬弓,又反手从箭托中取出一支狼牙箭,把弓身拉了个满月,瞄准一路走来的姬丹。

姬丹身前还有十余名士卒,排着长队往前走,还有一名将领不紧不慢落后姬丹半个马身的样子。

若是换一个人,即使埋伏于此也不能对姬丹造成威胁,但是花布托就不同了,全力一箭,能射出比平常弓箭手远得多的距离,而且不失准头。

姬丹马速不快不慢,一路小跑着,很快到了花布托射程之内。花布托右手一放,“唆”地一声,狼牙箭离弦而去,直奔姬丹面门。

几乎于此同时,姬丹身后一箭射来,正好击中前面的狼牙箭,在空中发出一声脆响,同时掉落地上。

姬丹转头一看,原来是大将朱力在危急关头救了自己一命。朱力自己便是神射手,对于弓箭极为敏感。眼见前面的土坡便是弓箭手埋伏的好地方,早已弯弓搭箭全力戒备了。忽闻弓弦声响起,朱力看得清晰,一箭射去,正好将来箭射落下来。

朱力上前护住姬丹,姬丹立kè

反应过来,手中红缨枪一挺,大喝道:"抓刺客!"自己跟着身边侍卫冲了过去。

此时山坡后面杀声大起,姬丹这才知dào

,原来这里埋伏的并不是一名刺客,而是一支大军。

虽然吃了一惊,不过姬丹早已练就一身虎胆,视枪林箭雨如无物,身形毫不迟滞,杀了过去。

眼见一击不中,花布托急忙再射出一箭,然后看都不看,转身便上了马,举起狼牙棒杀来。花布托知dào

第一箭不中,再射也是徒劳,不过他还是射出了一箭,不过是为了多争取些时间。

果然,姬丹见到一箭再次射来,枪头一拨,便将其拨落地上。姬丹知dào

刚才一箭便是此人射出,顿时大怒,冲杀上去。

第一百六十二章 空城计

花布托与姬丹一交手,便知自己不是对手。狼牙棒连挥,撞在姬丹的枪杆子上,撞得自己手臂酸麻,差点落下马来。好在身边两名百夫长赶到,一起抵住姬丹的梅花枪。

此时干疤和朱力也已经赶到,三人指挥兵马掩杀过去。

东胡骑兵没有马鞍、马镫,而在马上厮杀靠的主要是借助马力,没了马鞍、马镫,威力自然降低不少。不过东胡人自幼在马上长大,马术极好。在中原大国之中,燕国也属于马匹比较多的国家了,但是百姓用马匹主要是来干农活,不是乘骑,大部分燕国士兵哪里能与东胡人比?姬丹的骑兵装备上带来的优势被抵消掉了,与东胡交战竟然没有明显的优势。

不过东胡只有花布托一员大将,姬丹这边却有干疤、朱力两员大将,皆有万夫不挡之勇,加上姬丹的一十八路梅花枪,挡者披靡。

姬丹、干疤、朱力三员大将在前面奋力一冲,如三条巨大的蛟龙直入鱼群,加上背后大军冲杀上来,东胡兵顿时奔溃。

与燕国等中原大国相比,东胡兵军纪本来就差,一遇挫折转头便走。没想到胜得这么容易,姬丹急忙挥师紧紧追击。

姬丹本来有从胡冰那里换来的一千蒙古马,但是几次大战下来,死的死,伤的伤,到现在只剩下不到百匹。姬丹索性将它们留在马场,而骑兵全部用燕国本地马。这些马比不得东胡的马种,无论冲刺还是耐力都比中原马种要优胜一筹。不久,东胡兵越逃越远,姬丹大军无法追上。

此时阿布达已经攻入襄平城北门,双方进入巷战。辽东战乱至今,军民早已上下一体,城内百姓纷纷助战。而甘利利用地利优势层层阻击,东胡兵从来没有打过这样的仗,一时之间吃亏不小。

不过阿布达并不急,在城外等待消息,等清除完毕再入城。其兵力占据绝对优势,既然城池已破,消灭辽东兵只是时间问题。

等攻下襄平城,东胡兵便可南下,一举荡平辽东。阿布达如此想着。突然远处大批兵马从南面急奔而来,阿布达吃了一惊,定睛一看,却是花布托领兵而回。

"大王,大事不好,辽东救兵到了!"花布托在马上边跑边大喊,全无大将的气度。

阿布达眉头一皱,等花布托到了跟前,才问道。"有多少救兵?"这本是意料之中的事,阿布达不吃惊,刚才皱眉只是因为花布托大惊小怪,影响军心。

"大约一万!"花布托答道。

"什么?"阿布达见其带回来的兵马并不见减少,顿时大怒,说道:"我命你前去阻击救兵,来的不过一万兵马,你为何不战而回?来人,将他推出去斩了!"

"大王冤枉啊!我与其拼命作战,只是那姬丹和另外两员大将勇猛无比,所以不敌。"花布托大叫道:"若不是我们东胡马快,现在已经全军覆没了?"

"拼命作战?那怎么??????"阿布达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姬丹?"

"是,太子!辽东太子姬丹亲自领兵前来救援。"

"哦?"阿布达这下信了,自言自语道:"他怎么能回来救援?难道燕国内乱已除?"

沉思片刻,阿布达主意已定,说道:"既然姬丹亲自前来,想必不止这点兵马。我们先撤出此地,等聚集了兵马再与其决战!"

甘利正陷入苦战,守城士兵已不足五百人。眼见襄平城又要陷入敌手,甘利唯有死战。

突然,东胡士兵纷纷后撤,甘利领着士卒从深巷中走出,发xiàn

东胡已无一兵一卒在此地。

“难道救兵到了?”甘利心中疑惑,登上城楼,极目远眺,却见南边尘土飞扬,隐隐有马蹄声传来。甘利大喜,心道必是杨炎搬来曹永的救兵,正好到了。

甘利下了城楼,出城去迎接。不久,见到前方旌旗招展,正是燕国的旗帜。甘利寻找曹永的将旗所在,却只看到旗帜上有"干"字,有"朱"字,却没有"曹"字。而正中间最大的一面旗帜中却写了一个"燕"字。

甘利正自疑惑,猛然想起这"燕"字不正是太子的旗帜吗?

"难道那旗帜下的人是太子吗?"距离有点远,甘利看不清,举起手用力地揉了揉眼睛,继xù

凝目远眺。

骑兵速度极快,没等多久,甘利便看清楚。"是太子!是太子!"甘利心中大呼,喉咙却是干得冒烟,发不出一点声音。甘利急忙下了城楼,出城迎接。

"臣甘利叩见太子!"等姬丹到了跟前,甘利压住心头欣喜,马上迎上去,跪下说道。甘利身后的将士也都跪了下来。

"甘将军请起!"姬丹从马上下来,扶起甘利。甘利没有直接起来,而是扭转头去,用袖口擦了擦脸。就在甘利扭过头去的一刹那,姬丹看到了甘利脸上满是泪水。

姬丹一怔,又看了看甘利身后的士兵,一个个满身都是污泥、鲜血,不觉心头一酸,虎目含泪。

"大家都起来吧。”姬丹上去将甘利扶起,说道:“孤离开辽东这些日子,大家都受苦了。"

"孤?"甘利一听,猛然抬起头来,问道:"太子是否已经登基继位?"

姬丹点点头,说道:"承诸将用命,孤已一统大燕,继承社稷大位。如今只有东胡、朝鲜尚未平定。"

"太好了!"甘利大喜,说道:"大王既已亲自领兵前来,东胡、朝鲜不足虑也!现在东胡兵刚刚退去,大王可以整兵追击,臣请做前驱!"

姬丹沉吟片刻,摇摇头,说道:"不可!"看着甘利疑惑的样子,姬丹解释道:"我军不过万人,岂能敌东胡十数万大军?等后军到了,再与东胡决一死战不迟。"接着,姬丹眼睛看着北方,脸色变得严厉,说道:"到时候,孤定要扫平东胡,生擒东胡王!"

甘利听了精神一振,却没有因此而失去理智,说道:“如此甚好。只是后军何时能到?”

“大概三、五天之内便能到达。”

“大王,只是现在如果东胡兵突然来攻,我军兵力太少,如何抵挡?”

姬丹想了想,说道:“这点不用担心,孤有一计,可使东胡不敢南下!来,你只需…”姬丹对甘利一番吩咐,甘利依计领命而去。

阿布达领兵往北,到了辽阳城便停了下来,这里有东胡的驻军。入了城,阿布达一面派人去打探襄平城的动静,一面命人去通知军师盖尔莫。

驻守丹城外围困丹城的盖尔莫听到阿布达的命令,急忙提起五万大军南下。自从东胡兵开始攻打丹城至今,兵力消耗也非常严重,阿布达一开始带来的二十万大军少了七万,现在丹城外驻扎了十万东胡兵。

虽然盖尔莫只有当初的一半兵力,但是丹城内兵力更少,若只是围城,想必丹城守军也不敢杀出来。

等到盖尔莫到了辽阳,去襄平城打探的士卒也回来了。东胡王正在堂中召集部将,商议对策,探子进来说道:"禀报大王,小人已探得实情。姬丹此次只带来一万骑兵,此外还有四万步兵正在朝辽东赶来,现在还未到达。"

"哦?只有一万兵马?"阿布达心中疑惑,问道:"你可打听仔细了?"

"打听清楚了,确实只有一万兵马!"探子回道。

"大王!"花布托立kè

站起身来,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如趁辽东后军未到,杀他个措手不及!"

上次花布托战败,虽然未受责罚,但其心中一直耿耿于怀。现在见时机已到,立kè

上前主动请缨。

"好!"阿布达一拍大腿,说道:"传令下去,我们明天就出发!务必要打败燕军,一雪前耻!"

"慢!"坐在阿布达身侧的盖尔莫急忙阻止,向探子问道:"如今襄平城中情况如何?姬丹大军驻扎何处?"

"襄平城城门大开,百姓进出如常,毫无紧张气氛。城中并无一兵一卒,只有一些文吏在那里维持秩序。"探子答道:"姬丹的大军就驻扎在城南五里处。"

"哦?"盖尔莫一边想,一边自言自语:"姬丹不抓紧时间加固城池,严密设防,他想做什么?难道他就不怕我们打过去?"

"军师是说??????"阿布达看着盖尔莫,也有所悟,问道。

"大王,我看这事没那么简单!"听到阿布达问话,盖尔莫说道:"姬丹兵少,却不怕我们,只能做一种解释。"

"什么解释?"

"姬丹埋有伏兵!"

阿布达听了猛然惊醒,举手扶额,说道:"哎呀!若不是军师提醒,我军可要中他的诡计了!"

盖尔莫听了并不沾沾自喜,反而面露忧色,说道:"大王,姬丹既然能亲自领兵前来,说明他已经平定了燕国。当初决定出兵辽东,就是因为燕国内乱,我东胡有机可乘。如今局势有变,以我之见,不如罢兵回东胡,如何?"

"什么?"阿布达听了大惊,说道:"我数十万将士奋战大半年,什么好处都没捞着,难道就这样回去了?"

盖尔莫徐徐答道:"若是不回去,损失更多。"

阿布达沉静下来,思索再三,摇摇头说道:"若是就此回去,我实在不甘心。无论如何也要决一死战。若是不胜,再回去不迟。"

"如此,怕是我东胡精锐都要葬送于此!"盖尔莫说道。

不久,姬丹回师辽东,并于东胡王稍稍交锋的消息很快传到武闪城朝鲜王子润的耳中,这成了压垮子润心理的最后一击。

卫满入主朝鲜,对于子润的大军来说等于釜底抽薪,彻底断了发展的可能。如今,朝鲜王兵源枯竭,粮草不济,在曹永一万大军的打压下已经日渐局促,只守着个小小的武闪城,再无腾挪的余地。而武闪城也已经穷途末路,开始出现人吃人的事情。

子润自觉这样下去不行,派出马勇与曹永的一万大军周旋,又派出大将金喜出去抢粮。

辽东的百姓能走的早就逃了,不能走的留下也都是等死无力逃跑的。这一日,金喜又是徒劳无功回到武闪城,直接去见子润。

此时子润正在独自喝闷酒,见到金喜,子润急切地问道:"金将军,不知金将军可抢到粮食?"

"回大王,"金喜低下头去,答道:"没有!"

"啊!"子润踉跄几步,跌坐在地,说道:"城中已经断粮,这可如何是好?"

见此,金喜迟疑片刻,上前说道:"大王,为今之计,莫如??????"

"嗯?"子润转向金喜,问道:"莫如什么。"

金喜咬咬牙说道:"莫如降了燕王!"

"什么!"子润一听,大怒,两眼似要喷出火来。不过子润没有发作,两眼黯淡下来,悲凉地自言自语说道:"时运不济,乃至于此!"

接着,子润转过头来,对金喜说道:"我欲降了燕王,只是怕燕王不容,又恐马勇阻拦,如之奈何?"

金喜想了想说道:"大王,此次出兵辽东,并非大王本意,而是那??????"金喜压低声音,凑上去说道:"那辽东降将马勇,非要逼迫大王出兵。若大王真要降燕王,必须用一物献给燕王。"

"何物?"

"马勇的人头!"

子润想了想,说道:"马勇当初力劝我出兵辽东,害得我丢了朝鲜,如今又要困死在这武闪城中,此人甚是可恶。金喜,你立kè

带人去杀了马勇,割下头颅,准bèi

出降!"

????????????

子润与金喜两人在房中密商大事,谁知隔墙有耳,门外一名侍卫听到,此人是马勇用重金收买的,急忙前去通知马勇。

等金宝到了马勇家中,马勇已经独自骑马离开了武闪城。金宝无奈,只好去回复了子润。

子润与金宝一商议,决定还是先派大夫朴金去曹永营中请降。

本来姬丹到了襄平,就应该入驻襄平城。但是襄平城中刚刚经lì

大战,城里城外尸首累累,姬丹便没有进城,等城内清理完了再说,而自己则领大军驻扎在襄平城南三里处。

第一百六十三章 木轮塔

辽东是姬丹的第一个根基,自然感情非同一般。第二天,姬丹想起当年初到辽东时,在襄平城外十里处的悦来客栈偶然救下桑儿的事情,便想现在去看看。于是,姬丹领了数名亲随,由甘利陪同策马往东而去。

一路上,姬丹越看越奇怪。姬丹来时虽然也觉得辽东有些人烟稀少,不象姬丹在的时候那么繁华,但是当时走得急,没有特别在意。直到现在,姬丹才知dào

这里是多么的荒凉。

"甘利,"姬丹在马上回头问道:"这里的百姓都到哪里去了?"

"回大王,"甘利答道:"自从朝鲜兵入侵以来,兵马所到之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百姓们逃的逃,死的死,这里哪里还会留下百姓!"

"哦?"姬丹不禁勒住马头,停了下来,问道:"若是我记得不错,朝鲜王朝也是从我中原迁移过去的,朝鲜百姓久服王化,为何会如此不体恤百姓?"

"咳,这帮朝鲜兵都是畜生,哪里有一点王化的样子!"甘利愤愤不平地说道。

"如此,我辽东百姓还能留下多少?"姬丹脸色凝重,问道。

"大王走之前,辽东南部大约有八万户百姓。现在除了那些逃入深山避难的,能找出五千户已经不错了!"

"啊!十不遗一啊!"姬丹大惊,顿时一股怒气涌上心头,咬牙切齿地说道:"朝鲜既然抢占我辽东土地,便应当爱惜辽东百姓,他们反而??????如此作为,禽兽不如!我当生擒朝鲜王,五马分尸,方解我心头之恨!"

转了一圈,没见到一个人。以前那个悦来客栈早已不知去向,连那个木房子也不见了。姬丹心中百味翻腾,只好说一声走,领着众人回去了。

姬丹没有回大营,而是来到襄平城东门,在门口停了下来。此时城内已经清理干净,姬丹望着这城头,想起甘利在此被南北两军重重围困,坚守了半年多,不禁感慨万千。

沉默许久,姬丹手一挥,喝道:"下马!"

说完,姬丹自己先下了马背,身后众人也都下了马。有军士上前牵过姬丹和甘利两人的马,姬丹领头往前走去。

从规模来看,这座曾经的郡首府,现在也还是一座比较大的城池。不过如今的襄平城满目疮痍,看不到昔日繁华的影子。

姬丹怀着沉重的心情缓步入城,边走边看,见到这一截截倒塌的城墙,一座座破败的房舍,还有那行人稀少的街道,姬丹心中不由得悲凉、愤nù

,对敌人满腔怒气。

走着走着,来到了一座府门前。姬丹停了下来,仔细打量起来。这里正是姬丹曾经住过的郡守府,如今府门前的匾额已经不见了,大门上有好几个窟窿,来不及修。门前的两只石狮子一只缺了一个耳朵,一只左腿被撞断了。府院的围墙也塌了一段。

姬丹默默地看着,没有说话,也没有进去。看了一阵,姬丹继xù

往前走。转过几条街,姬丹突然看到一个角落,想起这里正是当年遇到算命先生的地方。

"相君之面,不过封侯;相君之背,贵不可言。"

姬丹现在对这句话还记忆犹新。如今燕国境内已经基本扫平,姬丹好奇要是现在再遇上算命先生,他又会说什么?

不可能是同样的话,现在先王已死,自己就是燕王,就是连周天子也在六年前被周昭王灭了,已经无人可背了。

姬丹摇摇头,这个问题的答案也许只有一人知dào

,就是那个算命先生了。

姬丹继xù

往前走,来到一处空旷之所。这里以前是一个铁匠铺,曾经为姬丹打造了很多马具,现在也不见踪影。

稍稍停留片刻,姬丹继xù

朝前走,不久来到了北门。当年吕况背叛,自己就是从这里逃出城去,去找野三坡的兵马的。出了北门,姬丹凝神远眺,目中有了仇恨之色,因为离此地往北百里就是东胡的大军了。

姬丹凝望片刻,大声喝道:“来人!”

“在!”身旁军士答道。

“去东胡营中下决战书,三日后在辽阳城外决一死战!”姬丹下令道。

“是!”

“大王,”听到姬丹的命令,身旁的甘利面露忧虑之色,上前说道:“后面的大军尚未到达,便与东胡决战,是不是兵力不足啊?”

“孤已收到消息,大军明日即可到达这里,修整两日,正好决战!”姬丹解释道。

“好!”甘利一听如此,便兴奋起来,说道:“大王,来日决战,臣愿为前锋!”

姬丹看着甘利,说道:“孤的那一万骑兵,分一半给你如何?”

“多谢大王!”甘利大喜,又咬咬牙,说道:“东胡狗,我要为死去的将士报仇!为辽东百姓报仇!”

姬丹回到营中不久,侍卫来报,说曹永带着几名亲随前来,正在帐外求见,姬丹急忙把曹永请了进来。

不久,一名彪悍精干的大将来到跟前,拜倒在地:“臣拜见大王!”

“嗯,曹将军快请起!”看着曹永数月不见,现在已经成长为一名真zhèng

的大将,姬丹心中高兴,说道:“曹将军不仅能守住辽西,而且能乘胜出击,收复辽东部分土地,不负孤之所望!不知现在武闪城那边情况如何?”

“大王,臣便是因为此事前来。”曹永从袖中取出一封文书,呈上来交给姬丹,说道:“大王请看!”

姬丹接过文书,仔细阅读,原来是朝鲜王子润的乞降书。朝鲜王派人到曹永营中乞降,曹永不敢做主,前来向姬丹请示。

“哼!”姬丹冷笑一声,说道:“朝鲜兵在我辽东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到现在穷途末路了,又要来投降?孤不受降!曹永!”

“臣在!”

“你回去告sù

子润,速速引颈自戕,孤还能留他个全尸。否则,等孤大军一到,必成鸡粪矣!”

“是!”曹永答yīng

一声,又说道:“大王,听说过两日要与东胡决战,是否要臣把兵马先调过来,等打完东胡再去攻打武闪城?”

姬丹想了想,说道:“不,你继xù

围住武闪城,压住朝鲜兵,不可松懈。孤自有大军前来与东胡决战!”

决战书很快就送到正在辽阳城聚集兵力的阿布达手中,阿布达当场答yīng

三日后决战。姬丹的营中将士们厉兵秣马,为决战做最后的准bèi



不过,鞠武统领的那四万大军第二日并没有到,直到决战前一日下午,军士才来报gào

说大军已到大营门口。姬丹一听,急忙出营迎接。

见到姬丹亲自出营,大军中出来一辆马车,拉到姬丹跟前停下。车厢里出来一人,由侍卫搀扶着,正是姬丹的谋臣鞠武。见此,姬丹急忙迎了上去。鞠武看上去又瘦了许多,精神萎靡,似乎病情加重了。

“臣鞠武叩见大王!”

鞠武见到姬丹前来,便要跪下去。姬丹上前去拦,说道:“鞠卿,你有病在身,便不要行礼了。”

鞠武咳嗽几声,说道:“臣子之道不可废!大王还是受了臣一拜吧。”

鞠武既然这么说,姬丹便不再硬拦住,让他拜倒下来。鞠武拜完,姬丹向左右施了个眼色,左右又急忙将鞠武扶起。这一拜,又让鞠武咳嗽不止,过了好久,才平息下来。

礼毕,姬丹上去扶起鞠武,问道:“鞠卿,你的身子骨还撑得住吗?”

“还行!撑得住!”鞠武又咳嗽了数声,略带兴奋地说道:“大王,臣本来可以早几日到达,不过臣担心东胡兵善于骑射,而我军大部分是步兵,以弱攻强,无法取胜,所以这次在辽西郡守田光处逗留了数日,为大王打造了一批秘密武器。”

“秘密武器?”姬丹好奇而略带期待地问道。

鞠武转身对身旁一位军士说道:“去叫他们把东西带上来。”

“是!”

身旁的军士朝后面把手一挥,大声喊道:“把东西推上来,给大王看看!”

马上,后面前排的骑、步兵往两旁闪开,让出一个大大的口子。姬丹朝后面看去,只见有无数的木架,架在一个个车轮上面,或大或小,由士兵推着往这里过来。

不久,其中一辆稍大的推到姬丹跟前。鞠武指着其后面说道:“大王请看!”

"大王请看,"鞠武指着木架上的两根长长的横梁,说道:"这两根横梁可以用作支架起固定作用,将它们往地上一撑,便是最强的铁骑也无法冲倒。"

"再看这一个个孔洞,"鞠武继xù

道:"高低不同,士兵们可以从后面将长矛捅出来,可以对付战马和马上的骑兵。还有这背后的架子,士兵可以站上去,从上面用弓箭射杀敌兵。"

“此物可大可小,小的可以装在一起,组成大的,大的可以拆开来,变成小的,运转灵活。有了此物,不惧东胡兵的弓矢、战马,在战场上要害之处多放置几个,便可控zhì

住整个战场的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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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武一边介shào

,一边有士兵示范给姬丹看。姬丹大为高兴,说道:"太好了!来日与东胡决战,将其一字排开,便是长城一座,将其死死困住。"

姬丹高兴了一阵,问道:"鞠武,你这车可有个名字?"

"名字嘛,就叫木轮塔!"

"哦,木轮塔!好,有了这秘密武器,孤与东胡兵决战必胜!"

对于大军的住所,姬丹早有安排,现在襄平城中百姓不过数百户,剩下的房舍无人居住,姬丹已经命人将它们收拾出来,正好给士兵们居住。

大战之前必须要有体力,晚上必须要休息好。如此就等着来日决战了。

第二天,姬丹率领五万大军来到辽阳城南一个叫四平原的地方。而东胡兵更是早早准bèi

完毕,在那里侯着姬丹了。

四平原在辽阳与襄平城中间位置靠襄平的地方。虽然靠近襄平,但东胡兵都是骑兵,行军速度快,姬丹的大军有许多是步兵,行军速度慢,所以反而东胡兵早到很多,可以以逸待劳。

两军列阵完毕,东胡王阿布达从军中转了出来,说道:"姬丹可在?上来搭话!"

姬丹在阵中见到,对身旁的朱力说道:"朱力,你可能一箭射中那厮?"

朱力看了看,说道:"距离有点远,不过要再靠近五十步,臣就有五成把握射杀此贼!"

姬丹点点头,没有再说话,骑马出去了。来到阵前,姬丹说道:"阿布达,孤与你并无仇怨,你为何侵犯我疆土?"

"我是因燕王所请,故而来此,替燕王除去逆子,并非入侵!"

"随便你怎么说,只要你领兵至此,便是入侵我辽东,孤便要消灭你。"姬丹语气一顿,继xù

道:"阿布达,你今日难逃一死。不过有一件事情孤要告sù

你,好让你死个明白。"

"哦?何事?"阿布达好奇地问道。

"你过来,此事是关于你夫人的,孤要私下里对你说。"说着,姬丹若无其事地策马徐徐上前。

"我夫人?冰儿?"阿布达若有所思,忍不住往前走去。

两人相距约两百步,阿布达向前走了五十步,停了下来。阿布达刚想开口问,突然姬丹阵中一箭射来,阿布达哇地大叫一声,被射中了右臂。

本来朱力是要射其胸口,但是这里距离太远,一箭射出,失去了准头,只射中了右臂。

"你这贼人!"

阿布达马上知dào

上当,拨转马头往回跑。东胡营中马上有人出来接应,将阿布达护送了回去。姬丹冷笑一声,悠闲地往回走去。

阿布达明显被激怒了,回到阵营中,一声令下,东胡兵如潮水般冲杀上来。

此时姬丹的骑兵列于阵营两侧,左右个五千,左边由甘利统领,右边由干疤统领。中间四万步兵由姜严、裴兴、祖荣等将统领。虽然姬丹的兵少,但是一字排开,占地面积却不比东胡兵少。

第一波东胡骑兵万马奔腾气势汹汹而来,直朝姬丹的步兵冲去,决战真zhèng

开始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东胡败了!”

这边姬丹的步兵方阵中排在前面的步兵突然转到后面,露出后面排成一行一行的木轮塔。木轮塔后面出现了很多士卒,一个个手持弓箭。这些士卒被木轮塔前面的木板挡中了,东胡兵看不到,虽然心中疑惑,以为只是一般的障碍物,继xù

朝前冲。

此时,姬丹手一挥,顿时万箭齐发,朝东胡骑兵射去。东胡兵早已到了弓箭射程范围,姬丹的弓箭手居高临下,箭矢又密集,一时之间,跑在前面的无数东胡骑兵中箭身亡。

前面的骑兵连人带马地倒下,而后面的骑兵还在继xù

向前冲。一部分战马被前面的战马绊倒,一部分冲过来的骑兵又被弓箭射死了大半。部分没死的东胡骑兵不知所以,虽然不知dào

这到底是什么,但也一时无法刹住,直撞了上来。

眼看就要撞上木轮塔,塔的前面洞口处又突然多出无数根长枪,正好刺上冲来的东胡战马。

战马的冲刺速度极为惊人,等到后面的东胡兵反应过来,控zhì

住马匹,战场上已经倒下了数千名东胡兵了。

这时,燕军安静了下来,不再射击。东胡兵目中疑惑,不知为何会突然倒下这么多骑兵。过了一会,东胡兵再次呼啸着冲上前来。

木轮塔上的弓箭手毫不手软,对着人、马又是一通狂射,射杀了大部分。东胡兵互相撞在一起,无数战马被撞翻在地,剩下不多的东胡兵终于忍耐不住,转身往后跑去。此时,木轮塔后面的步兵一跃而出,举刀便朝那些还没死的东胡兵砍去。

很快,这第一轮近万名东胡骑兵被姬丹几乎消灭殆尽,而姬丹没有损失一兵一卒,只有几架木轮塔被东胡战马的尸体撞倒。

见此情景,远处的阿布达脸色铁青,目中露出了一丝畏惧之色。不过阿布达也是铁铮铮的汉子,便是局势不利,也决不认输。当然,让他再傻乎乎地冲上来自己撞死,阿布达是绝对不干了。

此时,姬丹慢慢从阵中转了出来,手一挥,本来连在一起木轮塔被拆开,后面的士卒上来,将拆开的木轮塔一个个抬起,越过阵前的尸体,往前推进。而阵型两侧的骑兵也跟着前进,押住阵脚。

越过这些骑兵尸体,木轮塔再次被装到一起,由士兵们推着,朝东胡兵的阵前推进。

眼看着木轮塔越来越近,盖儿莫达急忙大呼:"用弓箭!用弓箭!"东胡兵醒悟过来,纷纷弯弓搭箭,朝姬丹的大军射去。

姬丹的军队前面有木轮塔护着,木板厚实得很,大部分狼牙箭射过来都钉在木板上,很少有穿透的。少数狼牙箭越过木轮塔射到后面的燕军士卒身上,不过燕军早有准bèi

,这点狼牙箭根本伤上不了燕军士卒。

燕军在箭雨中一步一步向前推进,东胡兵一轮射击过后,木轮塔也推到了东胡兵面前。随着一阵鼓声响起,姬丹的士兵开始发力,一个个登上木轮塔,箭矢再次飘落,如雨点一般洒向东胡大军。东胡兵纷纷中箭,大军开始出现后退的迹象。

见此,阿布达身边大将花布托上前说道:"大王,情况紧急,末将愿领本部兵马再冲一次!"

"好!"阿布达看了他一眼,用低沉的声音答道。

花布托接到命令,大喝一声:"跟我来!"便一马当先,冲了出去。花布托身后大军紧紧跟着花布托,也冲了出来。

冲出一半,突然迎面射来一箭,正中花布托战马头部。这还不算,花布托的战马来不及嘶鸣一声,铁箭已经穿透马首,射中花布托胸口,透甲而入。花布托大叫了一声,当场倒地身亡。

主将一死,冲在后面的东胡兵顿时失去了斗志,纷纷调转马头,往回而去。

"时机到了!"

姬丹心中想着,手一挥,大喊一声"冲",自己便从木轮塔后面冲了出去。姬丹身后的近卫军一直看着姬丹的动静,见到姬丹冲了出去,近卫军也紧紧跟随其后。阵型两侧的干疤、甘利二将见到了,也挥师冲了出来。

那些跟着花布托的骑兵本来就在姬丹手下吃过败仗,见此,条件反射般地往后逃去。

此时,姬丹军中士卒突然齐声高呼:"东胡败了!东胡败了!"

东胡兵马众多,排在前面的被花布托的骑兵往回一冲,便不觉得松动起来。而排在后面的东胡兵看不到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见到阵型松动,又听有人高喊"东胡败了",顿时心慌起来,以为真的败了,忍不住拨转马头往后跑。

见此,阿布达大声喊道:"不许逃!不许逃!"

不过阿布达声音再大,也压不过姬丹数万步兵齐声高呼,阿布达身后的东胡兵还是不停地逃跑。见此情景,姬丹大喜,领着这一万骑兵追击过去。

东胡十万大军,一个个如惊弓之鸟,四散逃窜,溃不成军。有倒霉的士卒马失前蹄,还没来得及叫一声,立kè

便被后面的逃兵踏成肉泥。逃着逃着,东胡兵来到辽河边上。这里有座不大的桥,想要往回逃,这里是最近的路。东胡兵争先恐后过桥,互相推挤,纷纷落下桥去。

姬丹一万余骑兵大军在后面紧紧跟随,一路上遇到的东胡兵或死或降,姬丹也来不及处理,命那些降卒自行去后面的步兵投降。东胡兵毕竟有十万大军,而姬丹只有一万一千骑兵,要是再分兵就更加少了。

如此一路追击,虽然姬丹的战马没有东胡马种快,但是也杀死、受降了近万东胡兵。更多的东胡兵则四散逃逸,不知所终。

东胡兵虽然在辽东大半年,但是大多数时候东胡兵都是跟随大军集体行动,对此处地形并不熟悉,很多都迷失在田野山谷之中。

阿布达领着数百亲随,一口气逃出数十里,来到辽阳城。刚进城想要喘口气休息休息,不过一盏茶功夫,突然军士来报,说姬丹已经亲领大军到了辽阳城下。此时辽阳城中只有数千东胡兵,阿布达不敢驻守,急忙弃了辽阳,奔马往北。

又逃出数十里,来到望平城下。现在望平城太守还是刘馥,守将还是王岩。阿布达在望平城外迟疑片刻,拨转马头继xù

往北。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句话对阿布达同样适用。虽然两人投降了阿布达,但是刘、王二人毕竟是燕人,现在阿布达兵败至此,难保不会对阿布达下手。何况望平城中兵马不多,难以抵挡。

阿布达马不停蹄,一口气又跑出百里,来到丹城城下。军师盖儿莫在此领有五万大军,围困丹城。有逃兵先到这里,盖儿莫知dào

阿布达兵败,急忙整兵而出,前去接应。盖尔莫没走多远,便远远见到阿布达,浑身污泥,身边只剩下数百亲随。

"大王,你先回营,追兵我来抵挡!"盖儿莫明白了一切,喊道。

阿布达并不说话,拱拱手直接回营去了。

盖尔莫等在路上,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姬丹率领大数千军赶到,却发xiàn

前面山坡上密密麻麻都是东胡兵,一个个手持弓箭,整整齐齐地排开,堵住了前进的路。

姬丹毫不在意,说声"上!"便领兵冲了过去。顿时无数狼牙箭迎面而来,姬丹见到不妙,急忙大喊:"撤!"

往后退出数里,姬丹这才站定,发xiàn

后面并无追兵。盖尔莫行兵谨慎,不明情况不敢追赶,任由姬丹退回。此时干疤、甘利两将也都到了。

甘利上前说道:"大王,这些东胡兵想必是围丹城的东胡兵,既然现在已有准bèi

,我区区一万骑兵无机可乘,不如先去攻打望平城。"

"好!"姬丹想了想,问道:"听说望平太守刘馥和守将军王岩已降了东胡,可有此事?"

"回大王,的确如此!"甘利答道。

"两人竟敢如此!"姬丹咬牙切齿地说道。

接着,姬丹一挥手,说声"走",大军往望平城赶去。到了望平城,姬丹立kè

下令围城。

不久,城门大开,里面出来一批文吏和兵卒,其中并无刘馥、王岩二人。

"臣等恭迎大王!"这些文吏在路旁拜倒叩头。

姬丹看了看问道:"刘馥、王岩呢?"

"他二人自觉罪孽深重,已经提前逃离望平城。"一人答道。

"哦?你们跟着他们投降东胡,为何不跟着一起逃走?"姬丹问道。

"回大王,投降东胡,并非我等本意。只是被迫无奈,权宜之举。"又有一人答道。

姬丹并不买帐,沉默片刻,喝道:"都拿下,等候发落!"

"是!"

马上有士卒上来将这些文吏都绑了起来。这些人都是文吏,其实根本不用绑也不敢反抗。至于那些士卒,也都被卸了兵器,关押起来。

"进城!"

姬丹挥挥手,大军便入城去了。进了城,姬丹见到这里房舍完好,百姓正听说姬丹回来了,都夹道出迎。见到这些,姬丹心有所动。

对比几天前见到的襄平城中景象,这里的百姓让姬丹宽慰许多。这里的人口也明显多了很多,百姓们也不象襄平城中仅有的几百人那样人人面带菜色,看来东胡兵占领的这段时间,望平城中百姓没有吃多少苦。

一路到了以前的郡守府,姬丹在门口站立良久,禁不住又与襄平城相比。两城都曾经是辽东首府,都建有郡守府,如今襄平城中的郡守府破败不堪,几乎无法住人,而这里的郡守府却完好无损。

"看来做投降派也有做投降派的贡献,至少保存了实力,使百姓不至于涂炭。"姬丹心中想道。

"来人!"心念及此,姬丹喝道。

"是!"

"把那些望平官员都放了,削职为民,从此让他们作个百姓吧!"姬丹有些感慨地说道:“还有,那些士卒,把他们都编入军队之中。”

“是!”

虽然士卒数量不多,只有数百人,但都是辽东兵,一向训liàn

有素,战斗力强悍,姬丹的兵马并不多,把这些人就这样关着也是浪费。姬丹带出来的辽东兵都特别忠勇,相信他们加入军队之后还会一样的勇猛。

这事还真怪不了这些降兵降将。中原历史上多少次屈辱地投降外族、外敌,而中原文化、种族却从来没有断绝过,即使在外族统治时期,文化也会有所发展。这些都是我中原民族能屈能伸,才有的结果!

当然,那些抵抗到底的人更值得称颂。这次要是没有甘利、以及丹城的隗彦、隗洪、姬男等人的拼死抵抗,东胡大军早已吞并辽东,兵临辽西了,姬丹哪里还能从容攻打蓟城,拿下王位?

这一战,东胡兵有十万大军,而现在逃到丹城外大营的不过数百,一定还有很多东胡兵还在外面。进了望平,姬丹又命甘利、干疤各领兵三千,去各处半路上堵截东胡逃兵。

干疤、甘利二将果然又擒拿了不少东胡兵。第二天,军士来报,姬丹的步兵也到了望平城外,姬丹急忙出去看。

见到祖荣、姜严、裴兴等将,一个个兴高采烈,像个过节的孩子一样,姬丹心里不禁寻思起来。这些人虽是降将,但并非天生忠于姬闲,反对姬丹,也只是出于无奈而已。对他们来说,燕国谁当燕王都无所谓,最主要是要忠于燕国。这么一想,姬丹心里对这些降将更加没有了隔阂。

以前打仗,姬丹获胜主要靠骑兵,这次却靠步兵,主要还是因为有了鞠武发明的木轮塔。作为对这场战场建了大功的鞠武,却对这次大胜还一无所知。想到这里,姬丹命道:"来人!"

"在!"

"速送捷报至襄平城鞠武处,赐锦袍、免死令牌,等回到蓟城还有封赏!"姬丹吩咐道。

"是!"

鞠武身患重病,所以姬丹命其在襄平疗养,没有参加这次的大战。接着,姬丹又想到一事,对三人问道:"昨天在阵前,军士们高喊:东胡兵败了,这是谁的主意?"

一人上前说道:"回大王,这是末将的主意!"

"嗯!"姬丹一看是祖荣,点点头,说道:"原来是祖荣将军。祖荣将军机智过人,若不是你这一喊,东胡兵没有那么快大溃败。如此大功,不可不赏!"

姬丹想了想,说道:"来人,给封祖荣加爵五级。其余军功等回蓟城再说。"

第一百六十五章 再战

东胡兵败了之后,步兵行动太慢,所以战场上已经没有步兵什么事了。一路走来,步兵的作用主要是要抓捕东胡俘虏,清理战场。等姬丹他们到了望平城,步兵也到了,统计一下俘虏人数,加上干疤、甘利抓来的,共得两万人。姬丹命人将这些俘虏押送辽西,等候处置。

这一战,十万东胡兵战死三万,俘虏两万,其余没有被找到的都偷偷溜了回去。不久,东胡军营中又有了十万大军。而姬丹这边几乎是完胜,五万大军没有什么损失。

虽然这些东胡俘虏没有多少用,姬丹不可能拿他们去打东胡兵,那样的话到时候必定会倒戈。姬丹甚至不敢把他们留在辽东,辽东与东胡这么近,难保他们不会作乱。但是让他们去打其他国家还是可以的,或者干脆让他们去种地,放牧,也都可以。

虽然暂时没有明显的好处,但姬丹的收获还是极其丰厚的,那就是东胡兵留下的战马。这几日,姬丹的士兵四处收集,竟然得到了三万匹好马。姬丹大喜,命士兵将所有战马都换成东胡马,不仅如此,姬丹又挑选了两万士卒,组成共三万骑兵。那些换下来的战马则被送给那些不太需yào

好马的兵种,比如后勤营、伙食营等等。

自古马上得天下,有了好马,才能征战四方,一统寰宇!

辽东以北,过了丹城便是茫茫草原。这片草原属于东胡,所以也叫东胡草原。这一日,草原南端出现一支大军,前面是成群的牛羊,一车一车的辎重,而后面是数万大军徐徐-向前。

东胡人吃牛羊长大,大军粮草辎重并不算多,不过有成群的牛羊随行。如此一支大军后撤,自然要有所防备。阿布达与军师盖儿莫商量,由盖尔莫率部先行,督运粮草辎重,驱赶牛羊,而自己则领八万大军断后。万一辽东追兵到来,也好有所防备。

与来的时候相比,现在整支大军士气低落,仿佛一个被抽去了精气,即将咽气的老头,毫无生机可言。

年初出兵,地上的草色刚刚变绿,到现在十月即将入冬,整整大半年,士卒死伤累累,却一无所获。对于阿布达来说,吞并辽东的雄心已经被战争消磨得无影无踪,剩下的只有挥之不去的挫败感。

阿布达需yào

时间,需yào

时间重新拾回自己的雄心,才能对得起自己的父王临终厚望。对于阿布达来说,这应该不难,如果失败禁止于此的话??????

大军是趁着夜色后撤的,到如今已经行出二百里,这里已经完全属于东胡地界了。

"到家了!这下应该安全了。"东胡士兵们都这么想着,心情放松下来。

突然,背后一骑极速奔来,打破了大军的沉寂。来人跑到阿布达跟前,用急切的声音大声喊道:"大王,大事不好,辽东兵追来了!"

"哦?"阿布达吃了一惊,不过马上又镇定下来,问道:"有多少兵马,是骑兵还是步兵?"

"都是骑兵,约有数万人马!"东胡兵答道。

"骑兵!"阿布达沉思片刻,脸上的阴霾渐渐散去,说道:"我怕的是步兵,骑兵前来,我却是不怕。"接着,阿布达大喝道:"东胡的勇士们,敌人竟敢打到我们东胡来,今天我们就给他们点厉害的尝尝!"

约莫过了一盏茶功夫,背后尘土飞扬,低沉杂乱而又急促的马蹄声越来越近。东胡兵早已列好了阵形,一个个凝神屏气,等待着燕军的到来。不久,最前面的燕军士兵的身形已经依稀可辨。

再过了片刻,数百名燕军来到跟前,停了下来。其中一人身披金盔银甲,手持一杆红缨枪,胯下黑马疾如旋风,正是阿布达最不愿意见到的燕王姬丹。这数百骑兵站定后不久,姬丹身后大军也陆续赶到了。

姬丹马快,若真是要快速行进,其他将士未必能赶得上。不过前面东胡兵有近十万大军,姬丹也不敢冒进,离开自己的大军太远。

见了阿布达,姬丹从容地拱拱手,说道:"足下远道而来,何归之速也!"

阿布达沉默片刻,说道:"士卒思归心切,不得不如此。不知殿下前来此,是为何故?"

"孤特来送你一程!"

"哦?"阿布达冷笑一声,说道:"你的步兵厉害,不过现在只有骑兵跟来,我也不怕你。现在,你我便在这里决一死战,看到底谁撑不住!"

说着,阿布达手一挥,顿时有大队骑兵手持弓箭,缓缓朝姬丹这边压来。看这个气势,完全没有不久前遭受重创的颓丧之气。

姬丹盯着如大山般压来的东胡兵,大声喝道:"谁为孤破之?"

"臣愿一试!"身边的干疤立kè

说道。

"好!"姬丹点点头,说道:"干将军勇胜那阿布达十倍,必能破了东胡兵阵营。将军尽管戮力向前,孤当领军继之!"

"是,大王!"干疤答yīng

一声,便领兵冲了出去。东胡兵阵形庞大,干疤兵少而集中,犹如一把尖刀,直插入敌军心脏而去。

大凡要破敌军,当用精兵猛将先破开敌军阵势,然后大军压过去,才能起到最佳的效果。干疤是姬丹现在军中的第一猛将,冲锋陷阵正好要靠他。

干疤一马当先,领着本部五千骑兵横冲直撞而去。东胡兵万箭齐发,狼牙箭如雨点般飞来。干疤全然不顾,直冲入敌阵。

上次干疤在郦成城外万箭丛中尚且不惧,拼死抵挡,结果身受重伤。不过当时没有金丝内衣,现在有了金丝内衣,更是无所畏惧。不过干疤身后的士兵却是不同,纷纷倒地。等干疤冲到敌军阵前之时,只有区区十来骑紧随其后。

冲入敌军,干疤挥舞长刀,一阵乱砍,顿时前面血肉横飞。

趁着东胡兵注意力被干疤那十余骑吸引住,后面的燕兵急忙冲杀上来,两军短兵相接。

军以将为主,干疤勇猛异常,其部下兵将也跟着勇猛起来。加上这几日,燕兵在辽东的所见所闻,早已义愤填膺,现在见到东胡兵,分外眼红,所爆fā

出来的战斗力锐不可挡。

而东胡兵接连吃了几次败仗,锐气早已消磨光。见此,与干疤对阵的那万余东胡兵稍稍有些退缩,干疤乘机奋战,试图彻底压倒敌军。

后面姬丹见干疤占了上风,手一挥,命朱力等将冲杀过去。阿布达急忙也下令全军压上去。

东胡骑兵的战斗力本不及姬丹的燕军,但是姬丹的三万骑兵的战马刚刚得到不久,由于来不及打造,只有干疤、朱力两部万余匹战马配了马镫马鞍,其余两万匹没来得及配,战斗力大大减弱。

不过干疤、朱力两将都是万里挑一的猛将,全力冲杀之下,带动了大军向前冲去。东胡兵虽然人多,却不能抵挡。过了两个多时辰的厮杀,东胡兵渐渐有全军败退的迹象。

阿布达大急,大声疾呼:"东胡的勇士们,这里是东胡,是东胡草原,失去了草原,我们到哪里去放牧?"说完,自己也冲了上去。

阿布达右臂有伤,虽然已经有些好转,但是现在一用力,顿时血流不止。阿布达浑然不顾,继xù

厮杀。见此,东胡兵顿时声势大振,不顾死活,与燕兵拼起命来。东胡骑兵没有马镫马鞍,但是马术极好。姬丹在远处观看,看得一清二楚。

一名东胡兵与一名燕兵厮杀,突然从马背上一跃而起,落到了燕兵的马上,抽出佩刀将燕兵砍杀,夺了马匹继xù

冲杀。

另一名东胡兵被一箭射中左臂,东胡兵大叫一声,一手握住箭杆,一把将铁箭拔了出来。东胡兵咧咧牙,转身将铁箭插入身旁一名正在厮杀的燕兵。

东胡兵入侵辽东,那是一场侵略战争,燕军则是保家卫国。而现在到了东胡境内,燕军成了入侵者,而东胡兵反而成了保家卫国,战争性质不同,两军的意志力也绝然不同。

北方蛮夷由于生存环境恶劣,本来就有一股野性,现在四处弥漫的血腥味将其体内的狼性彻底激发出来了,战斗力暴增十倍。如今,燕军反而渐渐不能抵挡。东胡兵本来就比燕兵多出三倍,要真是都拼起命来,燕军也不是对手。

"不能就此败了!"姬丹心中叫道。

数十年来,东胡一直便是燕国北部的巨大威胁。为此,燕国造了长城,每年消耗无数人力、物力。正因为如此,燕国的国力也一直上不去,无法与中原其他六国相比。

现在虽然不再造长城,但是如果边患还在,就要消耗更多的兵力防备。这样,想要国力强盛起来,谈何容易?以前还有时间,但是现在秦国日益强dà

,吞并六国势在必行。边患不除,最终还是被吞并的命。

想到这里,姬丹毫不犹豫,带着近卫队冲杀了上去。由于两军最高统帅的意志,一场在这个时代规模不算最大的战争,迅速演变成了两国、两族之间的生死搏杀。谁赢了,谁就为国家,为民族赢得了生存空间。谁输了,输掉的将不只是一场战争,将是民族的大溃败,而整个国家便要岌岌可危,民族从此不振。

可以说双方势均力敌,谁也没有太大的农田?下面打的就是消耗战。

骑兵作战,运动范围极大。随着战争的进行,整个战场范围越来越大。不过姬丹的大军有着经验丰富的老将、老卒,尽量把自己的部队集中起来,将范围缩小。这样,虽然兵少,但是实jì

上每个兵同时需yào

面对的敌兵也就一到两个,而且战累了还可以到部队中间去休息休息。而东胡兵则每时每刻都是消耗着体力。

这样的战法一开始效果不明显,但是几饿时辰之后,效果开始显现出来。东胡兵体力明显不支,已经不再象开始时那么凶猛了。

本来即使这样也不见得有多少效果,因为燕国的马种不如东胡马强dà

,但是来之前,姬丹把所有战马都换成了东胡的马种,现在两军的战马没有任何区别,差别完全在装备和士兵数量上。

每次燕军那些配有马鞍的士兵倒下,总有其他燕兵把马匹换过来,所以,开头这段时间,虽然燕兵人员伤亡不小,但是装备精良的部分士兵数量并不少,对战力的影响不是太大。

渐渐的,燕军越战越勇,东胡兵开始节节败退。此时,干疤、朱力等将再次发起猛攻,再过了半个时辰,东胡兵终于开始败退。

这里是东胡,对于东胡兵来说是主场作战。主场作战虽然可以以逸待劳,但是也有个很大的坏处就是一旦战败,士兵容易溃散。本来东胡兵的纪律就不行,现在战争处于劣势,有些怕死的就开始逃跑了。

应该说东胡兵总体来说是勇敢的,但是也总有一些贪生怕死之辈。加上这里离自己的家很近,难免勾起想家的感觉,便开始有人偷偷溜走。

再战出大半个时辰,溜走的东胡兵越来越多。阿布达正在领兵厮杀,也管不过来,只能任由他们溜走。先是个别的东胡兵消失,接着是一小队、一小队地消失,到最后则是一大队一大队地消失。

渐渐地,战场上的东胡兵人数越来越少,加上战死的,到最后,无论是燕兵还是东胡兵,已经可以明显感受到了。越是处于劣势,就败得越快。不久,真zhèng

的大溃败开始了。

"大王,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面对如潮般涌来的燕兵,千夫长容获上前对阿布达说道。

"那这里的战场?"阿布达迟疑地说道。

"这里的战场我来顶着,大王快走!"容获说道。

"好!"阿布达也慌了,加上右臂伤口疼痛得厉害,留在这里也无法再战,拨转马头便往北而去。

花布托在时,容获与其并称东胡第一勇士。现在花布托死了,容获便是第一勇士。在这关键时刻,容获必须站出来。

容获毕竟是东胡第一勇士,阿布达一走,容获并没有退缩,而是奋力拼杀。不过大势已去,仅靠容获一人之力也无可挽回,最多只能为阿布达逃离争取一点时间而已。

拼杀了半个时辰,东胡兵彻底溃败,连容获也随着败军逃走。此时燕军已经深入东胡草原两百五十多里。

"大王,要不要追?"看着东胡兵四散逃离,姜严问道。

祝书友新年快乐



第一百六十六章 冒顿

姬丹不答反问:"我听说东胡的都城在黄龙府,不知在什么方向?"

"大王,黄龙府便在以此往北三百里!"向导官上来说道。

"好!"姬丹喝道:"阿布达此去必定是逃往黄龙府,诸位勿辞辛劳,随孤火速前去,生擒东胡王,踏平黄龙府!"

"是!"

东胡的秋天不象燕国,虽然只是入秋不久,却已经寒意颇浓。姬丹率领大军一路向北急行军,到了后来,行出两百里,天空中竟然飘起了雪花。

虽然没有穿带御寒的冬衣,但是刚刚大战一场,又是在马上急行军,体力消耗极大,士卒们并不感到寒冷。再行出数十里,雪花越来越大,真如鹅毛一般。这么大的雪花姬丹还是第一次见到。很快,积雪没住了马蹄。不过似乎地上的雪积起来没有多久,这点积雪算不了什么,甚至连大军的行军速度都不受影响。

再说阿布达被燕军击败,怆惶逃窜,在离黄龙府差不多两百里处,遇到了军师盖尔莫。盖尔莫一听大军已败,怕燕军追来,急忙命军士将辎重往西转移。

东胡不象燕国,茫茫草原四通八达,无所谓道路不道路。盖尔莫将辎重一改变方向,燕兵若是直取黄龙府,自然便碰不到了。

其实阿布达也可以往其他地方逃去,燕军自然也无法追击。但是阿布达的王宫在黄龙府,老婆孩子都在那里,自然要去护住他们才行。

黄龙府王宫之中,王妃胡冰正在一边赏雪,一边逗一岁不到的儿子玩。东胡的民风粗旷,胡冰的儿子虽然还不满周岁,刚刚学会走路,却一点不怕冷,此时正赤着脚,在雪地里玩耍。

突然,胡冰听到东胡王到来,急忙出去迎接。

"大王!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怎么如此狼狈?"胡冰见阿布达右臂受伤,衣甲不整,面容憔悴,急忙上前扶住阿布达,问道。

"夫人,"见到胡冰,阿布达脸显愧疚之色,喘了口气,说道:"败了,我军败了。"

"啊!败给谁了?怎么会败的?"

"败给了燕国。那燕国太子姬丹已经做了燕王,如今正带兵杀来!"阿布达急切地说道:"夫人,你的大仇只能等日后再报了,现在我们快撤出黄龙府,不然姬丹大军一到,我黄龙府没有城墙,身边又没有多少兵马,如何抵挡?"

"又是他!"胡冰低声说了一句,沉思片刻,咬咬牙,说道:"大王勿忧,我有办法让姬丹不敢前进半步!"

阿布达听了一阵疑惑,说道:"夫人,你有多少兵马?"

"我不需yào

一兵一卒,便可退去姬丹大军!"

"你开什么玩笑,我十万大军都挡不住,你一个弱女子??????"阿布达话说到一半,却被胡冰止住。

"大王等会就知dào

了。来人,将我的雪里红牵来!"胡冰吩咐道。

不久,侍卫将雪里红牵来,胡冰抱着儿子,飞身上马。阿布达虽然觉得不妥,但是他对胡冰一直百依百顺,只好叫上士卒,陪着胡冰出城去了。

出了黄龙府,胡冰对阿布达说道:"大王,此计必须我一人前去才能成功,你在此等候。"

"夫人??????"阿布达还想说什么,胡冰罢罢手,策马向南。

走出十数步,身后阿布达想起来胡冰还抱着孩子,忙大喊道:"夫人,把孩子给我!"

胡冰回头说道:"大王放心,孩子不会有事!"

阿布达想要上前劝阻,但是既然胡冰这么说,阿布达也不好再说什么,默默地看着胡冰离去。

雪停了。姬丹领兵到了一条河边,这条河名为黄龙河,河上有一座桥,黄龙府便在过了桥不远处。

这里离黄龙府不远,东胡若是要阻截,就应该在这里了,姬丹四处张望,却没有发xiàn

东胡一兵一卒。

"阿布达一定是吓跑了,不敢前来阻击,说不定现在黄龙府已经空无一人了!"姬丹这么想道。

既然有桥,姬丹也省了搭桥的功夫。正想领兵过桥,突然,姬丹发xiàn

前面一名女子身披白袍,胯下一匹马血红如火,怀中似乎还抱着一个婴儿。

"雪里红!"姬丹一下意识到什么,凝神一看,果然是胡冰。

"停!"姬丹急忙喝住大军,脑中思索着到底是怎么回事。

姬丹身旁众将也见到了,一个个疑惑地看着那名女子。朱力上来问道:"大王,不知这名东胡女子是何人,竟敢单枪匹马前来挡我大军,要不要我一箭杀了那人?"

"不!"姬丹低声答道:“吩咐下去,没有孤的命令谁也不许妄动!”

接着,姬丹纵马上前,身旁亲随侍卫要跟上去,姬丹急忙阻止,说道:"孤一人即可!"

见姬丹如此吩咐,侍卫便不再跟上去,不过都拔出弓矢,凝神戒备。而朱力也拉满弓弦,远远对准胡冰,一防万一。

姬丹独自上了桥,缓缓来到桥中间,对着胡冰而立。

静,静得出奇!两人相距不过十数步,双方都能听到对方的呼吸,看到对方呼出的气息瞬间在寒气中形成一团团白雾。姬丹想说些什么,却一时不知该说那么好。

“我不欠她的!”沉默了许久,姬丹心中想道。接着,姬丹冷哼一声,说道:"不自量力!难道你想一个人抵挡我数万大军?还不快退下,否则…否则休怪我不念昔日恩情!"

自从上次胡冰一箭射中姬丹胸膛,姬丹便不再对她抱有幻想,后来又嫁给了阿布达,两人已经情义断绝。但是在这里见到胡冰,还是让姬丹想起来以前的温情,胡冰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女人,姬丹不想真的杀了她。但是如果胡冰执意妄为,姬丹也绝不会因为她一人阻挡便让大军停滞不前。

胡冰面无表情,指了指怀里的婴儿,说道:"我不是一个人,我是两个人!"

姬丹一听,哈哈大笑,道:"一个婴儿,也能抵挡孤的大军?"

"一个普通人的婴儿自然不能抵挡燕王的大军,"胡冰慢条斯理地说道:"但若是燕王的亲生儿子,你说能不能抵挡燕王的大军?"

"啊!"姬丹大声惊呼,脸色瞬间变了三变,一时之间心中震惊到了极点,欣喜到了极点,悲伤到了极点,感慨到了极点,万般滋味,无法形容。过了一会,才镇定下来,问道:"你是说,这孩子是孤的儿子?"

胡冰没有说话,但也没有否定。姬丹想起当年与胡冰在辽东山林之中的一夕恩情,顿时觉得有可能,不过姬丹镇定下来之后又觉得不可思议。两人不过有过一次,怎么就马上怀上了?姬丹咽了口并不存zài

的口水,问道:"孤如何肯定这是孤的儿子,而不是阿布达的儿子?"

"我嫁给阿布达还不到一年,哪来这么大的孩子?"胡冰冷冷地答道。

姬丹想了想,算算日子,觉得胡冰说的是事实。东胡人虽然天性粗蛮,却有个好处,就是不会撒谎,姬丹相信胡冰没有骗自己。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姬丹胯下一夹黑旋风,便要上前。

"站住!"胡冰唰地一下抽出佩刀,刀头指着怀中婴儿,喝道:"你再过来,我便杀了他!"

见此,姬丹只好勒住马头。两人沉默片刻,姬丹再次问道:"可否让孤看看孩子?"

胡冰没有立kè

回答,过了片刻,收起手中佩刀,将孩子抱了起来,面朝着姬丹。

姬丹极力睁大眼睛,仔细端详。虽然不能完全看清楚,但是孩子长得白嫩,一对大大的眼睛眨巴眨巴盯着姬丹,丝毫没有惧怕的意思,身上一圈婴儿肥颇招人疼。

见到孩子,姬丹的父亲天性一下被激发起来了,怎么看都看不够,而胡冰却把孩子又抱入怀中。姬丹叹了口气,说道:"冰儿,既然我们都有孩子了,你就随孤回去吧,回到大燕,回到你祖辈生活的地方,孤为你一家平反!至于东胡,"姬丹把眼一瞪,说道:"孤今日便要踏平黄龙府,灭了东胡。"

"休想!"胡冰盯着姬丹,一字一字从牙缝里蹦出来:"若要再进一步,除非从我母子尸体上踏过去!"

"你!"姬丹还想再劝,又觉得无用,看看身后大军,又看看孩子,犹豫半天,叹了口气问道:"这孩子可有名字?"

胡冰沉默片刻,语气缓和下来,说道:"有!"

"叫什么?"

"冒顿!"

"啊?冒顿?"姬丹大惊失色,心中不停地念叨:"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难道是重名?"

姬丹一时怔在那里,说不出话。听到这个名字比刚才知dào

自己有个儿子还要令姬丹震惊,姬丹花了足足半盏茶的功夫,才让自己平静下来,压住心中的震惊,姬丹说道:"冰儿,冒顿这个名字不好!不如叫??????姬略。"

"我的孩子叫什么名字不用你管!"胡冰冷冷地说道,语气斩钉截铁,毫无商量的余地。

姬丹叹了一口气,想起一事,问道:"既然你嫁给了东胡王,孩子的名字自然由你做主。不知这孩子是否是东胡太子?"

"孩子是我的儿子,我是东胡王妃,孩子自然便是东胡太子!"胡冰答道。

姬丹听了,明显松了口气,脸色虽然还凝重无比,却透出一丝欣慰之色,说道:"既然如此,孤退兵便是!不过,"姬丹顿了顿,厉声喝道:"回去告sù

阿布达,若是再不知好歹,犯我辽东,孤再来时,便是你母子命丧当场,孤也不会手软!"

说完,姬丹转身往回,对大军挥挥手,喝道:"撤!"

胡冰哪里知dào

,中国历史上,冒顿大名鼎鼎,是曾经活跃在中国北方的另一个民族匈奴的单于。冒顿雄才伟略,乃是一代英主,他治下的匈奴国力空前强盛,曾经在白马城兵围汉朝开国皇帝刘邦,后来刘邦的大臣陈平使计,冒顿这才解围而去,刘邦也得以走脱。

如今冒顿竟然在东胡出现,虽然姬丹不敢肯定此冒顿是否便是彼冒顿,但是自从穿越之后,姬丹对这些事情也不敢不信,那个卫满便是一个例子。

对于东胡的历史和发展,姬丹还是了解得比较深的。东胡在历史上曾经击败过燕国,后来在秦末被匈奴的冒顿单于击败,分为乌桓、鲜卑二部。后来匈奴又被汉武帝击败,之后,乌桓部迁移到原来匈奴占据的地区放牧。

到了汉末,乌桓大部依附于曹操,几次南迁,逐渐融入于中原各族。而剩下的乌桓部族融入于鲜卑。到了南北朝时,鲜卑发展壮大,趁着西晋王朝八王之乱,国力虚弱之时与其他部族入侵中原,所做所为令人发指。

公元304年,慕容鲜卑大掠中原,抢-劫了无数财富,还掳掠了数万名汉族少女。回师途中一路上大肆奸-淫,同时把这些汉族少女充当军粮,宰杀烹食。走到燕国易水时,数万汉族少女吃得只剩下八千名。慕容鲜卑一时吃不掉,又不想放掉,于是将八千名少女全部淹死,易水为之断流。

这只是其中一件事例,真要数起来,可谓血债累累!

这些事情其他人当然不可能知dào

,但是姬丹这个穿越者却知dào

得很清楚。想到这些,姬丹原本打算乘着此次大胜,灭了东胡一族,即使不彻底消灭也要将其打散、同化,一劳永逸地替子孙解决这个祸害。

不过现在就不同了,既然东胡太子便是他的亲生儿子,从血统上来讲,这片土地便算是掌握在燕人的手中,想想也就没必要灭了东胡了。

不管怎么说,姬丹也算是对不起胡冰,不想再欠她母子太多。

第一百六十七章 朝鲜玉玺

丹城的北门比其他三个城门大出一倍,不过自从丹城建成之日起,北门只开过一次,那就是上次丹城刚刚造好,阿布达突然领兵到来的时候。

虽然姬丹口中说不怕东胡,但是平时北门还是不开的。一方面北门外没有百姓居住,没有开的必要。另外,说不怕,其实姬丹也一直担心着东胡兵打开。

不过今天,丹城北门大开,而且不设一兵一卒!

并不是丹城百姓不再惧怕东胡兵,而是太守隗彦刚刚得到消息,燕军在东胡境内大败东胡,正在回来的路上。燕军大胜,东胡刚刚元气大损,自然不敢前来,丹城也就不必设防。

姬丹离开时,丹城有兵五千,而现在正式的士兵不到三百人。除了这些士兵有任务之外,丹城几乎万人空巷,都来到北门外,引颈翘盼,等待燕国大军的到来。

这里大部分都是老人,对于在辽东生活了一辈子的老人来说,今天是个非凡的日子,比过节还要高兴。从来只见到东胡兵从北边越过长城而来,而没有燕军从北边得胜而归,今天是第一次,历史上第一次由自己的君王打败强悍的东胡兵,得胜归来。

这也许意味着从今以后,饱受东胡兵灾之苦的辽东百姓不会再受兵灾,从此可以安居乐业,安享太平。这便是辽东百姓最大的心愿,辽东百姓知dào

,这也是燕王,当年的燕国太子的最大的心愿,因为太子在新年发下宏愿,要亲征辽东,翦除朝鲜,为辽东创下个太平盛世。如今,天从人愿,这个宏愿就要实现了。

这一份喜悦多少带着一份沉重,这个胜利是丹城军马坚持奋战大半年才盼来的,从东胡围城至今,丹城至少损失了四万余青壮,几乎站在这里的每一位都有亲人在战争中死去。

不过,天气寒冷,暮色沉沉,却阻挡不了百姓的热情。百姓们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曾经与自己休戚与共的燕王的到来。

突然一名眼力不错地少年指着远处,高声喊道:"看到了!看到了!"

"哦?在哪儿呢?"

大多数其他人极目远眺,却还是看不到,不过也有几个人看到了,兴奋地大叫起来。不管看不看到,大家都有一种冲动,想要冲上去的冲动。

不过这大家都没有动,而是静静地等待着。这点距离,用马跑也许不算什么,但是让人腿跑,花上半天也不见得能跑到。

不久,姬丹的大军果然出现在大家的眼前。出城迎接的百姓看到了大军,姬丹的士卒也看到了城外的百姓。

虽然士卒们百战之余,早已疲惫不堪,但是见到数万百姓不惧风寒,出城相迎,顿时身上的疲倦感一扫而空,显得格外威武起来。

当兵是要死人的,对于绝大多数士兵来说,当兵的初衷不是为了保家卫国,不是为了杀敌立功,而是为了混口饭吃。战死沙场,马革裹尸,那都是不得已。

天下不是自己的天下,而是一家一姓的天下;燕国不是自己的燕国,而是一家一姓的燕国。全天下有谁愿意为了别人搭上自己的性命?

不过今天不同了,全军从上到下,无论是将军还是普通士卒,都觉得即使是死了也值!不仅仅是因为打了胜仗,打了胜仗只能换来爵位,改善生活,也许能带来一时的欢愉,却不能得到发自内心的成就感。

是百姓眼中们喜悦而热切的目光,让将士们感到自己改变了什么,赢得了尊重。这就是成就感,当兵的荣誉感!

而这一切的主角,燕王姬丹此时正从马上下来,朝百姓们走去。一个干瘦干瘦的老头率先跪了下来:"臣隗彦拜见大王!"

刚才百姓们只顾着看,忘了行礼,见太守跪下,身后官吏和数万百姓也都跪了下来:"拜见大王!"

姬丹快步上前,扶起隗彦,说道:"隗太守请起,乡亲们请起!"

听姬丹这么称呼大家,百姓们心头一热,顿时热泪盈眶,有的开始低声哭泣起来,一时反而起不来了。

姬丹没有称呼百姓们为"你们",或者"大家",却用了"乡亲",这让百姓们感到姬丹还是以前的姬丹,那个属于辽东的太子姬丹。

此时姬丹双手托住隗彦,心中一惊,问道:"太守,大半年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瘦了?"

"还好!还好!"隗彦一边站起来,一边说道。

见到百姓们不肯起来,姬丹只好撇下隗彦,上前将前面的几位老人扶起,说道:"这大半年孤不在辽东,让乡亲们受了这么多苦,这些都是孤的错!孤当祭拜天地,为辽东百姓祈福!"

然后姬丹转身,对身旁侍卫说道:"传令下去,从今往后,辽东百姓永世免除一切税赋!"

"是!"身旁的侍卫答道。

"大王!"百姓们跪在地上,哭声一片。

直到入了城,姬丹才真zhèng

知dào

城内官民到底困苦到了什么程度。城中房舍大部分都已经被拆除,本来由砖石铺就的整洁的道路现在变得泥泞不堪,拆下来的房子、那些砖石都被搬到城墙上作为守城的武器了。

就连隗彦的太守府早已被拆得一干二净,而隗彦则与百姓住在一起。不过也有例外,当年的郡守府却还完好无损。当姬丹问起为何不将郡守府拆了,隗彦的回答很简单:城在府在!

郡守府是丹城最大的建筑了,事实上这大半年郡守府内无人居住,几次有人建议隗彦派人去拆,将材料用作武器,隗彦都没有同意。甚至等太守府拆了之后,隗彦宁可一家人都跟百姓住在一起,也不愿意住进完好的郡守府中。

战争如此的激烈,虽然准bèi

充分,但到了后来还是没有了足够的武器。幸好城内粮食储备足够,不然,便是百姓有心守城,也没有力qì

了。

现在已经入秋,天气寒冷,若是东胡兵不退,姬丹无法想象以后百姓如何过冬。

"安营扎寨!"姬丹吩咐道:"多搭几个营帐,让百姓也都住进来!"

"是!"

房屋拆了,姬丹怕百姓们无处过夜,所以叫士兵多搭营帐。这一夜,百姓也都住到了营帐之中。姬丹到了郡守府,却没有进去,还是和百姓一起住在了营帐之中。

这个世界,姬丹亲人不多,只有这丹城的百姓才是最亲的,而燕国的都城蓟城反而没有那种让姬丹感到亲切的感觉。

姬丹好想在丹城多住几天,丹城的百姓也好想姬丹多住几天,但是姬丹不能。第二天天色朦朦亮,等百姓们醒来,姬丹已经领了大军离开了丹城,只留下两万步卒。

临走,姬丹任命隗彦为辽东郡守皆丹城太守,而隗洪、姬男被任命为裨将,听命于郡守隗彦。

姬丹领兵往南,这次出兵的目的是要彻底清除在辽东境内最后一个敌人:朝鲜王子润以及他的爪牙!

自从年初姬丹举兵反抗以来,朝鲜兵便盘踞辽东南部,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现在到了他们要偿还血债的时候了。

姬丹的铁骑速度极快,当天下午三万骑兵便到了城下,会同曹永的一万兵马,将武闪城围得水泄不通。朝鲜兵虽然还有五万,但是多为老弱,现在龟缩在城内,苟延残喘。

姬丹没有立kè

攻城,大军连续作战,将士疲惫不堪,休息一日,明日攻城不迟。

天色还未全黑,武闪城中下来一人,马上被巡逻的士卒发xiàn

,被带到了姬丹帐中。姬丹一看,原来是曾经出使过丹城的朝鲜大夫朴金。

"你来做什么!"见到朴金,姬丹满面怒容,说道。

见到姬丹脸色不善,朴金扑通一声跪下,说道:"小人拜见大王,我主朝鲜大王命我前来乞降,并奉上朝鲜传国玉玺。"

朴金不敢抬头,只是将手中一块玉石雕刻而成的玉玺举得老高。姬丹朝旁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上前将玉玺取来,送到姬丹跟前。

姬丹接过玉玺,仔细观看。这还是姬丹第一次见到玉玺。虽然燕国也有玉玺,但是被姬闲临走时带走了,姬丹无缘得见。

此玉呈墨绿色,通体剔透,色泽均匀,手摸上去冰凉润滑,形体象个圆柱形,却被雕刻成了一个古代儒者,不知dào

是不是那位建立了朝鲜王国的箕子。

再看大印底下,却刻着"国运恒昌"四个大字。

跪在下面的朴金见到姬丹把玩不停,模样甚是喜爱,小心地轻声开口说道:"大王,臣来时我主吩咐我说出降之日,我主有朝鲜地理图册以及人口登记册送上。因为册子太重,臣不方便拿,所以没有带来,还请大王海涵。"

"出降?"姬丹冷笑一声,说道:"谁说要受降了?"

朴金一听,吓得大气不敢喘。姬丹继xù

说道:"你回去告sù

你主,你主侵我辽东,罪大恶极,唯有自戕,孤还可以考lǜ

留下朝鲜士卒一条生路。否则,等孤出战,朝鲜军上下,全部处死!"

第一百六十八章 人彘

武闪城中,君臣相对,各自苦着脸,不知计从何出!

良久,大夫朴金献策道:"大王,事已至此,请大王化妆成百姓,我等趁黑杀出城去,方能保得住一条性命。否则,明日城池一破,我等死无葬身之地,大王也要玉石俱焚了!"

大将金喜在一旁说道:"武闪城是我军唯一的依靠,没了武闪城,大王又能去哪里?"

朴金想了想,黯然答道:"只能隐居山林,以图东山再起。"

金喜答道:"东山再起?我军还有数万兵马,若是现在不图自强,到时候没有一兵一卒,如何东山再起?以我之见,不如一战!"

"我军皆为老弱,如何能战?"

"不战也可以固守!"

????????????

两人争执不下,子润越听越烦,大喝一声:"不要吵了!"两人不再说话,过了片刻,子润说道:"朴大夫所言是也!我军已无计可施,这样下去只有被擒一个结果。姬丹对我恨入骨髓,被擒之后必不相容,不如突围。"子润顿了顿,说道:"金喜!"

"末将在!"

"你速去挑选精兵,你我三更时分打开城门,连夜突围。"

"是!"金喜答yīng

一声,又问道:"大王,武闪城四座门,今晚应该从哪一座门突围?"

子润想了想,说道:"西门离朝鲜最近,就从西门突围吧。"

"是!"

三更时分,姬丹大军已经在营中入睡,突然有人一声大喊:"有人突围啦!有人突围啦!"喊声顿时士卒们惊醒,一个个急忙穿戴整齐,等待命令。

姬丹在营中也听到了呼声,披上一件睡袍正想出来探个究竟,甘利、裴兴二将闯了近来。

"大王,武闪城中有一支大军从西门突围而出,往西边去了。"甘利报gào

道。

"哦?有多少人?"

"大约三千人马!"

"只有三千?难道子润不在其中?"姬丹心中疑惑,想了想,抬头说道:"你二人火速引本部兵马追击,其余将士按兵不动,守住四门,严防敌军再次突围!"

"是!"

看着甘、裴二将领命而去,姬丹冷哼一声,自言自语道:"往西而去?现在朝鲜已经不是你的了,还往西逃又有何用?孤早晚将你擒获!"

说着,姬丹再次和衣睡下,睡下之前还不忘吩咐侍卫:"孤要好好睡一觉,没有紧急军情,不得叫醒孤!"

现在对付朝鲜兵就如猫捉耗子,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姬丹心情放松,一觉睡到日上竿头。

姬丹悠悠醒来,穿上睡袍道营帐外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一出营帐,才发xiàn

营帐门口已经有军士在等着。

"什么事?"姬丹懒洋洋地问道。

"回大王,武闪城的朝鲜兵都出城了,正在营外乞降!"

姬丹哦了一声,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城内内无粮草,外无救兵,困守一座孤城。说不定朝鲜王已经逃跑,士卒无主,军心必乱。军心一乱,唯有出降一条出路。

姬丹伸了伸腰,打了个哈欠,这才说道:"待我更衣,然后再去看看。"

"是!"

姬丹并没有象上战场那样披挂整齐,而是穿了一件平时在府上穿的便服,腰间挂了一柄佩剑,便出营去了。不过姬丹身旁的侍卫都全副武装,如临大敌,毕竟现在是在战时。

来到营门口,见到外面黑压压跪满了朝鲜兵,而燕兵则一个个手持弓矢,对准了这些朝鲜兵。

姬丹骑着黑旋风,出了营门,朗声说道:"既然你们愿降,孤也不杀你们。来人!"

"是!"

"把他们先安置在各营中看押起来,等抓到子润,再做处置!"

"是!"

士兵们有条不紊地上去,收了朝鲜兵的刀戈等物,又扒了他们的铠甲,然后压着他们到各营中安置。

朝鲜兵数目巨大,有四万之多,而姬丹的大军也不过五万。好在朝鲜兵缴了武器,其中壮汉又不多,姬丹并不过于担心。

收拾完朝鲜兵已是下午,姬丹手一挥,下令进城。

姬丹是在城北,要进的自然是北门。早有军士先入城,守住街道,站上城楼,以防不测。姬丹策马到了北城门前,莫名奇妙地心中一紧,脑中闪过前些天进入襄平城的情景,忍不住停了下来。

襄平城没有被敌军占领,只是进行了一场巷战,便破败成那样,这武闪城被朝鲜兵占领多时,不知又会是什么景象?

带着一丝惧怕,姬丹还是挥挥手,进城了。进了城,看到的景象让姬丹放心下来。这里的房舍并不像想象中破败,反而有很多是新修的。道路虽然不算整洁,但是也没有污秽不堪,总体来说还行。

不过有一事姬丹很奇怪:照理这里被朝鲜兵占领,但毕竟是辽东的地盘,总归有些辽东百姓。但是现在,里面寂静无声,走到现在还是什么人也没见到,仿佛完全是一座空城。

姬丹停了下来,喝道:"来人!"

"在!"

"去查查,这城中的房子里有没有人住。"

"是!"

两边的士卒三三两两往四面街道走去,一家一家地挨个搜索。姬丹不紧不慢,继xù

往前走。

不久来到了太守府,姬丹迟疑一下,朝身旁侍卫使了个眼色,旁边的数十名侍卫快步进入府中。不久,侍卫出来报gào

,说里面没人,姬丹这才进入其中。

到了里面刚坐定,便有数名士卒前来报gào

:"大王,小人发xiàn

十几个??????人!"

"哦?"姬丹一喜,心道总算还有居民,急忙吩咐道:"快把他们叫来,孤有话问。"

"??????是!"那名士卒迟疑地应了一声,却趴在地上没有动。

姬丹看了那名士卒一眼,奇怪地问道:"你怎么不去?"

"回大王,"那名士卒说道:"小人以为,大王还是不见为好!"

姬丹顿觉奇怪,问道:"为何?"

"因为,因为她们不是人。"

"不是人?"

"是,是人彘"

"人彘?"姬丹自言自语,问道:"何为人彘?带孤去看看!"

那名士卒无奈,只好带着姬丹前去。这是一个比较大院落,看得出原主人是比较富有的。姬丹到时,这里已经有十数名士卒守着了,姬丹被士卒引着进入了一个大堂,里面光线有点不足。

"大王,就在这里。"那名士卒说道。

顺着士卒指去的方向看去,姬丹顿时目光一缩,这前面立着十三个"人"。没错,是人。不过手脚皆被齐齐砍去,只留下头部和一个四方四正的身体。

姬丹吓了一跳,急忙把目光移开。过了一会,才敢再次看去。这十三人头部倒是完好,不过目光呆滞,见到来人也不开口说话。

姬丹仔细观看,看得出四人皆是女人,若是光看这脸蛋,应该都是姿色不错的女人。而且从其头饰来看,都是辽东富家之女,说不定以前就是这个房子的主人。其中有两人腹部高高突起,像是怀孕了的样子。

"这几人是哪来的?"姬丹问道。

"回大王,我们进来时她们就在这里了。"一名佰什长答道。

"是谁干的?"姬丹继xù

问道。

"不知!不过朝鲜兵撤出不久,想必是朝鲜兵干的。"

"去,去查一下!"

"是!"

姬丹再也呆不下去了,便离开这里,回到太守府。虽然回到了太守府,但是刚才那一幕还在脑海中萦绕,久久不能抹去。过了半个时辰,那名佰什长压着三名朝鲜兵进来了。

"大王,查出来了,这三人知dào

是怎么回事!"

姬丹扫了一眼这三人,问道:"是你们干的?"

"是??????不,不是!"朝鲜兵结结巴巴地答道。

"到底怎么回事?说!"姬丹厉声喝道。

"回大王,我等本来是朝鲜大王的侍卫,后来因为得罪了朝鲜大王,才不让我们做侍卫了。这些人本来都是辽东的美女,被朝鲜大王看上,让她们做侍妾。可惜她们宁死不从,朝鲜大王一怒之下就??????"

姬丹双目圆睁,怒道:"就什么?"

"就把她们做成人彘,任由士卒糟蹋!"

"什么!"姬丹怒气冲冲,在大厅中走来走去,不时地怒骂道:"这帮畜生!"

走了几圈,姬丹问道:"甘利、裴兴何在?他们出去追击朝鲜王,怎么到现在还不回来?"

一名侍卫上前问道:"大王,是否要小人前去打探?"

"快去,快去!"姬丹不耐烦地说道:"告sù

他们,见到子润不要杀了,抓回来,孤要凌迟处死!"

"是!"

整整一个下午,姬丹都咆跳如雷。到了晚上,裴兴、甘利二将回到了太守府中来见姬丹。

见到姬丹,两人上去行礼:"末将参见大王!"

"起来说话。你们可抓到子润?"姬丹问道。

"没有!不过抓到了大将金喜。"甘利回道。

"什么?让他跑了?"姬丹厉声问道。

"是!臣等无能,请大王责罚!"

"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姬丹骂了一声,对旁边的侍卫说道:"传令下去,封锁各处要道,发通缉令,一定要抓到子润!孤要为辽东百姓报仇!"

"是!"

甘、裴二将显得有些莫名奇妙,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两人肯定不是因为他们,他们只是撞到火头上了。本来这么大一个辽东,被一个人逃跑也是正常的事情。不过既然姬丹心情不好,两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能一言不发,待在旁边。

过了一会儿,姬丹不仅没有平息怒气,反而变的更加怒不可遏。姬丹越想越来气,自古逆取顺守,你实力强,占领我辽东无可厚非,但是你到了这里肆意杀戮,作出这种事情,令人发指,不可饶恕!

"既然首犯一时找不到,孤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姬丹心中主意一定,看了甘、裴二将一眼,喝道:"甘利,裴兴!"

"在!"

姬丹阴着脸,压低声音,说道:"你二人去做一件事情,将所有朝鲜降卒尽皆处死!今晚就动手!"

"啊?"两人对望了一眼,甘利上前说道:"大王,自古交战,杀降者不详!这可是四万多条性命啊!请大王三思!"

"孤意已决!你二人速去!"

"是!"

甘、裴二人不再说话,领命而去。到了外面,一打听才知dào

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人听了也是恨得咬牙切齿,对姬丹的命令也觉得理所应该了。

两人走后不久,姬丹心情有所好转,那名佰什长上来问道:"大王,那些人彘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姬丹瞪了他一眼,沉吟半晌,用低沉的声音说道:"送她们上路吧!"

佰什长一怔,答道:"是!"

"记住,要厚葬!"姬丹加了一句。

"是!"

看着佰什长离去,姬丹心中叹息一声:辽东的父老乡亲们,辽东的弟兄姐妹们,是孤对不起你们!

第一百六十九章 鞠武遗计

姬丹没有再在武闪城呆着,连夜带了亲随数十人往北而去。离开时,武闪城外营中传来朝鲜兵的嚎哭声,但是这丝毫没有引起姬丹的恻隐之心。

一夜而杀四万生灵,虽然有损阴德,但是朝鲜兵的所作所为,确实可恶,不象久服王化之民。

到了天明,姬丹来到望平城,便入城休息去了。姬丹本想去丹城,但是现在望平城反而保存得更好,所以去了望平。

到了望平,姬丹才知dào

隗彦也将郡首府暂时迁到了望平。由于长期被围困,现在丹城除了城墙完好之外,其他地方房舍都很破败,需yào

大修才能住人。望平离丹城不远,隗彦索性把郡首府搬过来,等丹城道路、房舍修得差不多可以住人了再搬回去。

不过隗彦没有搬到太守府中,而是另外找了一个院落,作为临时的郡首府,而姬丹则暂时住进了太守府。

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加上连夜赶路,姬丹感觉疲惫不堪,进了太守府便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不知身在何处。

不久,姬丹感觉自己来到了旷野之中,四下寂静,只有前面一人,领着姬丹一路向前。姬丹跟在那人身后走出很远,两人又向上爬了一阵山路,来到一个奇异之所在,前面那人停了下来。姬丹也急忙停下,看看四周,仿佛是在一个山顶,而四周都是悬崖。

那人转身对姬丹长揖倒地,叫道:"大王!"

姬丹听着声音熟悉,仔细一看,原来是鞠武。姬丹笑笑,问道:"鞠卿,这是什么地方??"

"大王,"鞠武答道:"这里是北冥之颠。是通往天府的必由之路。"

"哦,北冥之巅?你怎么带孤到这里来了?"

"非是臣带你来,而是你自己跟来。"

姬丹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便又问道:"那你为什么来这里?"

鞠武答道:"臣要到天府去了,等会便有人来接臣。"

姬丹正自疑惑,鞠武顿了顿继xù

说道:"臣感念大王知遇之恩,已留了手书,让侍卫转呈大王。既然左右无事,臣愿为大王言之!"

"哦?"姬丹说道:"鞠卿请讲!"

"大王,方今之世,周室湮灭,各国纷争,七雄之中必有代周而为天子者。我大燕国力虽然弱小,偏居东北一隅,大王也应当奋而图存,西相争雄啊!"

姬丹不语,鞠武继xù

说道:"大王要西向用兵,必当先除后患。如今之东胡、朝鲜,我强时彼即臣服,我弱时彼又侵扰,如此反复,使我大燕不得安宁。臣为大王计,可先除去此二贼,则可西向争霸天下而无后顾之忧矣!"

见姬丹陷入沉思,鞠武顿了顿,继xù

说道:"东胡势大,地广人多,不可猝灭,当徐徐削弱之、瓦解之。朝鲜国力弱小,其民又久服王化,风俗与我相近,大王当先灭之,如此,则地可为我之地,民可为我之民,实乃大王之富,大燕之福也!"

说完,鞠武抬头看了看天上,说道:"大王,接臣的人来了,言尽于此,??????臣去也!"说着,天上突然照下来一道光芒,遮住鞠武,而鞠武的身体飘了起来,渐渐上升,离姬丹而去。

见此,姬丹大惊,叫道:"鞠卿,你要去哪里?"

"天府!望大王善恤燕民,早成霸业??????"说完,鞠武忽然不见,只留下姬丹在下面大叫。

姬丹终于弄明白鞠武所说的天府是什么地方了,大声叫道:"鞠卿!鞠卿!"

此时,姬丹猛然从梦中惊醒,坐起身来。看看从西面窗户射进来的阳光,姬丹松了口气,心道:"还好,还好,只是做了个梦。”不过马上又觉得不对,想道:“咦,为何感觉如此真切,难道??????"

想到这里,姬丹倒吸一口冷气,喝道:"来人?"

外面的侍卫推门进来,对姬丹行礼问道:"是,大王!"

姬丹开口想问什么,又闭上,想了想,才问道:"襄平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

"回大王,没有!"

"哦!"姬丹想了想,吩咐道:"速派人去襄平,看看鞠武的病情如何了。"

"是!"

"等等!"侍卫刚刚转身,便又被姬丹叫住。姬丹一骨碌起身,说道:"算了,还是孤亲自去!"

带着侍卫,姬丹连夜赶到襄平,这才发xiàn

鞠武已在几个时辰之前永远地离姬丹而去了。算算时间,便在姬丹惊醒之时。见到鞠武的遗体,姬丹顿时哭得呼天抢地。

一名侍卫递上鞠武手书,姬丹拆开来一看,竟然与梦境中之事相合,姬丹惊讶之余,对鞠武为自己的大业鞠躬尽瘁,更加感动不已,当场下令举国发丧,辽东数万将校尽皆戴孝。

第二天,在辽东的大臣、将领也都知dào

了,纷纷赶了过来,就连辽西郡守田光听说鞠武去世,也从辽西赶了过来。

田光与鞠武都是在蓟城开始跟随姬丹,算是最早的一批老臣。田光对鞠武的才能也很佩服,如今鞠武夭亡,田光也非常难受。

墓地选在望平城以东的一处山谷之中。此处风景秀丽,有山有水,最重yào

的是,从这里往西凭高眺望,可以看到辽东全境。如果目光越过那些山峰,甚至可以看到燕国全境。鞠武生前心怀大燕黎民百姓,社稷江山,死后能在此安身,想必也是一种安慰。

同时姬丹下令封鞠武为武侯,在墓地所处的大山脚下建造了武侯祠,并特地划出了一千户库民,世代为鞠武守墓。

三日后便是出槟之日,姬丹亲自披麻戴孝,手扶灵柩,嚎啕大哭,不肯放手。

田光心中不忍,上前说道:"大王,人死不能复生,还请大王节哀,免得伤了龙体!"

姬丹看了一眼田光,说道:"孤虽怀鲲鹏之志,然智术短浅。自得鞠卿,方能奋翼高飞。鞠卿之才,冠绝四海,今天妒英才,不期中年夭亡,孤肝肠寸断!从此孤失一膀臂,大燕折去一栋梁矣!"

鞠武自去年六月跟随姬丹,到如今十月也不过一年半不到的时间,但是为姬丹出谋划策,运筹帷幄,为姬丹夺取燕国王位,立下了天大的功劳。如今姬丹刚刚平定燕国,正要借重鞠武的智谋,不想中途夭亡,实在可惜!

姬丹后悔当初进兵辽东的时候,明知鞠武身体不适,没有坚持,而让鞠武随行。若是当时坚持将鞠武留在蓟城,说不定现在还安好如初。

鞠武虽然是燕国名士,姬丹也为他发了国丧,但是对于鞠武这个人,其实整个燕国没有多少百姓知dào

,所以对于发丧一事大部分官民也不过走个形式而已,不过也有例外。

鞠武病重而亡的消息传到蓟城,最最伤心的要数姜姬了。几次接触鞠武,姜姬不禁对这位才智出众的文人产生了感情,只是碍于礼节没有明说而已。如今听到噩耗,不免心中悲痛。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尤其是这个时代的女人!

天降飞雪,大地冰封。在这"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辽东,唯有那不息的辽河还在滚滚南流。此时,有一少年人坐在辽河旁的一块大石上,独自垂钓。

说是垂钓,其实也不是,因为鱼儿咬住鱼钩,少年也不去动一下,任由其将鱼饵吞食。若是有人将鱼竿提起,仔细观看,必定会大吃一惊,因为少年人用的鱼线上面并没有鱼钩,而是直接把香饵吊在鱼线上而已。

当年兴周八百年之姜子牙以八十高龄在渭水垂钓,用的就是直钩。姜子牙就是靠着直钩遇到了好奇而来的周文王,从此建下不朽功绩,名垂千秋。

后人说姜子牙并不是在钓鱼而是在钓人,如今这少年却连鱼钩都省略了,不知dào

是在钓什么?

此时,远处有五六名官吏打扮的人骑着马踏雪而来。在经过一颗不远处的大树旁时,突然冒出来一群侍卫,唰得一下拔出钢刀,喝道:"谁?"

"是我,隗彦!"一名老者答道。

"哦,原来是隗大人!"这里的侍长看了看隗彦及身后跟来的隗洪等人,说道:"大人是要见大王吧?大王就在前面河边,大人一人前去即可,其余几位大人留在这里。"侍卫长虽然官职不大,但是也要看主人是谁,燕王的侍卫长就另当别论了。

"好。"

隗彦从马上爬下来,在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去。来到辽河边,隗彦在姬丹身后深深一辑,低声呼道:"太子!"

姬丹似乎沉浸在自己地世界里,完全没有反应。过了一会,隗彦走近前一步连呼两声,姬丹的思绪被隗彦的呼声打断,猛然转身说道:"不是叫你们不要??????"

话未说完,姬丹看清来人,说道:"原来是隗爱卿。这里寒气颇重,爱卿的身子骨??????有事差人送书信给孤不就行了吗?"

姬丹一边说,一边站起来将身上龙袍取下,便要披在隗彦身上。隗彦的身体比鞠武好不到哪里去,尤其是上次姬丹进入丹城的时候,那个浑身瘦弱不堪,真是令人担忧。现在稍微好一点了,但也要注意才行,姬丹已经失去了一个鞠武,不想再这么早失去隗彦。

隗彦吓得急忙趴倒在地,说道:"大王,使不得!君臣有别,臣岂能披大王的龙袍?"

姬丹手拿着龙袍,怔在那里。姬丹完全是出于一片真诚,没想到这么简单的举动,竟然把隗彦紧张成这样,姬丹心中不禁暗自叹息:高处不胜寒,果然如此。

半晌,姬丹收起龙袍,说道:"好吧。你起来说话,孤不给你披这件袍子就是。"

听到姬丹这么说,隗彦这才起身,对姬丹说道:"大王,自从平定辽东以来,大王既不回蓟城,也不召见大臣,处理政事,而是每天只带少量侍卫,在这辽河边垂钓,已有一月有余。不知大王这是为何?"

姬丹呵呵一笑,说道:"爱卿饱读诗书,必知姜子牙渭水垂钓之事!"

"姜子牙?臣当然知dào

。"隗彦听了心中疑惑,继xù

问道:"当年姜子牙垂钓是假,等人是真,不知大王等的是谁?"

"孤不等人。孤在等天!"

"天?"隗彦显然难以理解,说道:"这??????"

姬丹看了隗彦一眼,从袖中取出一份手书,交给隗彦,说道:"这是鞠卿留下的遗书。"

隗彦接过来展开,仔细观看,小声读了出来:

"臣病势沉重,自知时日不多,恐难以面见大王,特留此书,以付王事。

臣本辽东一介草民,大王不以臣卑鄙,咨臣以国是,言必听,计必从,臣受大王知遇之恩,平生之愿足矣,虽死,死而无憾!臣死之后,王切勿以臣为念!

方今之势,海内兼并之势日成,而燕辽新受内乱,疲敝不堪。臣夙夜忧思,虽死而不能相忘。

大王英武盖世,才智超群,雄踞东北,居高临下,此王霸之资也。大王不可妄自菲薄,自堕其志,望大王善抚燕辽之众,西向天下以图霸业!

王若用兵,当先翦除东胡、朝鲜二贼,方得无后顾之忧。二贼中东胡势大,其民粗蛮,不可猝除,王当徐徐图之。

朝鲜地小民少,百姓久服王化,民风与大燕相若。大王居之,其地可为大燕之地,其民可为大燕之民。如今为卫满所居,久后必为大患,大王当早图之。

朝鲜所依者不过一大江耳。大王可俟隆冬时节,江面结冰,举兵强渡,朝鲜一战而定!

语尽于此,望大王善保龙体,则社稷幸甚!大燕之民幸甚!"

第一百七十章 略定朝鲜

这两天比较忙,字数上少一点,下周开始恢复。

隗彦读罢,细细体会,良久,抬头说道:"原来如此,老臣错怪大王了。"隗彦本来想说鞠武英年早逝,实在可惜,又怕勾起姬丹的伤心,叹息一声,默默不语。

姬丹望着江面,问道:"隗爱卿,可知如今辽东的百姓回到家中了没有??"

"回大王,自从今年开春辽东受了兵灾以来,百姓逃亡大半,本来二十万户居民如今只剩下不到四万,且都聚居在丹城、襄平等城池。还有一些都在辽东两边山林之中,臣已派人前去劝喻众人,回乡安家。如今风雪阻隔,百姓不方便回来,等到明年开春,估计就能回来了。"

"哦,不知百姓口粮如何?现在天气寒冷,可有御寒的衣服?"

"臣已按照大王的意思开仓分粮,只是库存的粮食有限。幸好辽西的田郡守也派人运来五万担粮食,应该够用了。至于衣物,大王不用担心,辽东死去那么多人,很多衣服都没人穿,臣也已经收集起来,分发给百姓了!"

"那就好,不能饿死、冻死一个百姓!"姬丹沉默片刻,说道:"隗爱卿,既然辽东人口锐减,孤有个想法,不知可不可行?"

"大王请讲!"

"孤以为不如将辽东改成牧场!"

"牧场?"隗彦吃了一惊,问道:"大王是说让辽东百姓做牧民?"

"是!"

姬丹的这个想法有些异想天开,隗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过了半晌才道:"辽东倒是有草有地,只是辽东百姓并不习惯放牧。而且,现在辽东百姓虽少,但是放牧的话又太多,嫌地不够。"隗彦顿了顿,继xù

说道:"而且农耕才能养活人,现在改成去放牧,没有这个必要啊!"

"有必要!"姬丹语气很肯定地说道:"这件事情孤已考lǜ

多时,自古马上得天下,孤要争夺天下,没有好的牧场怎么行?这是其一!"

姬丹一边思索,一继xù

边说道:"东胡地方大,人口多。孤虽一时将其击败,时间久了,又会入侵我辽东。按照鞠武的安排,等孤平定了朝鲜,下一个目标就应该是东胡。但是东胡地方这么大,孤便是再次将其打垮,也无法占据其地。若是孤有牧民便不同了,可以把东胡变成我大燕的牧场。这是其二。"

"当今七雄之中,虽然秦国战力最强,但若从士卒勇猛程度来看,赵国首屈一指。为何?因为当年赵武灵王胡服骑射,训兵奖武所致。而牧民民风彪悍,乃是强兵悍卒的来源。孤欲效法赵武灵王,在辽东改一改民风。若是能成功,不出三五年,便有兵马可用。"

"大王高见!"隗彦算是听明白了,姬丹这是要把辽东变成一个养兵基地。不过,想了半天,隗彦还是皱着眉头,说道:"倘若百姓不愿意??????"

"百姓若是不愿意,孤也不勉强。"

姬丹脸显异色地看了隗彦一眼。照理隗彦是姬丹的大臣,应该替姬丹办事,跟下面的子民有什么冲突也应该站在姬丹一边。隗彦倒好,时时不忘替百姓考lǜ

,这让姬丹有些意wài



不过意wài

之后,姬丹平心静气想一想,反而对隗彦更加看重。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大臣镇守辽东,才能得到辽东百姓的鼎力支持,在极其艰苦的条件下顶住了东胡和朝鲜的入侵。

对于居上位者来说,权力带来的自信是好事,但是如果自信过头,变成了固执,那就变成坏事了。

看着隗彦还在等着姬丹的下文,姬丹和颜悦色地继xù

说道:"等到打下朝鲜,可以将不愿意做牧民的百姓迁入朝鲜,继xù

耕种。"姬丹顿了顿,继xù

说道:"另外,在燕国全境招募牧民进辽东,孤提供牧场,提供牛羊马匹。大燕国境内也不全是耕农,也有很多牧民,相必会有百姓愿意的。"

"如此便妥当了!"隗彦拜倒在地,说道:"臣替辽东百姓谢过大王!"

接下来数日,姬丹还是在辽河边垂钓。渐渐地,天气越来越冷。一天早上,当姬丹来到河边时,看到河面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姬丹心中顿时一阵小激动。

河面结冰,意味这姬丹可以出兵朝鲜了。不过现在还不行,冰层不够厚。而且鸭绿江在辽东的东南面,气候应该更加暖和。等到鸭绿江也结了冰,而且冰层厚到人可以站上去行走了,差不多就可以了。

自从入朝以来,卫满的大军几乎没有遇到任何抵抗,便迅速攻下了王险城。之后,卫满自立为王,封军师仇好为相国,陈度为大将军,一国之制粗定。

接着,卫满还是命陈度驻守鸭绿江,自己分兵将朝鲜国境内的残余势力全部清除,留下少量兵马驻守各地,镇压反抗,然后将万余大军集结在鸭绿江畔,以防不测,而自己则在王险城安然做起了诸侯王。

虽然南边还有一个辰国,不过卫满一点也不担心。辰国还没脱离奴隶制度,只要卫满在朝鲜站住脚跟,攻下辰国,统一朝鲜半岛那是迟早的事。到时候卫满便可聚集力量,到时候俟机进军中原,夺取天下也不是不可能。

对于卫满来说,一切似乎完美无比,唯一的不足是当时子润出兵辽东,把整个朝鲜都掏空了。现在朝鲜境内能找到的男子要么年纪太大,要么年纪太小,根本找不到适合当兵的。

不过也没有关系,只要能守住鸭绿江,等过上几年,小孩便长大了,兵源自然就有了。卫满是个有野心的人,他可不想一辈子被困在朝鲜这个半岛上。毕竟,朝鲜再富有也比不上中原大国。

有消息传来燕国太子姬丹已经平定了燕国,当上了燕王,如今又平定了辽东。听到这些消息,卫满暗自吃惊。

卫满倒不是担心姬丹会领兵前来,朝鲜有鸭绿江天堑,虽然卫满兵马不多,但足以自守。何况如今已经入冬,按照这个时代的惯例,入冬是不适合进兵的,所以卫满也并不太担心。

卫满甚至将一半的士卒遣散,命他们到朝鲜各地任意挑选地方安家,等过几个月再召集起来。子润走后,朝鲜留下了一大群女子,不乏还从未婚嫁的妙龄少女,找不到汉子嫁,如今卫满带着这么多辽东兵前来,正好解决各自的需yào

。很多辽东兵还一连娶上二房,三房。这些辽东兵以前都是贫民,这在以前辽东是无法想象的,现在整个朝鲜成了他们的安乐窝。

留下来继xù

守在鸭绿江边的辽东兵自然心有不甘,不过卫满答yīng

等过上三个月就把那批士兵召集起来,然后把他们放回去,轮流来。想想三个月之后便可以享shòu

好日子了,这些士卒也就没有什么怨言了。

这些天鸭绿江开始结冰,而且越结越厚,渐渐地,白天士卒们可以在上面行走。当士卒们在江畔戏耍的时候,也有人会偶尔想起自己辽东老家的时光。

大将军陈度是一个很有智谋的人,虽说冬季一般不出兵,但是也难保万一。所以,陈度白天都会命军士将江面上靠近南岸的冰尽可能地铲除掉一些。

不过鸭绿江如此漫长,江面如此宽阔,一开始结冰不厚的时候还好,后来天气越来越冷,冰层越来越厚,凭着五千士卒怎么能铲得完?陈度只是尽lì

而已。

这天又一个寒流袭来,这整个北方大地,不知又夺取了多少无家可归,衣着单薄的人的性命。就连陈度营中的士卒也冻得瑟瑟发抖,躲在营帐之中不敢出去。

突然,营门口一名军士一声惨叫,中箭身亡。接着便听有人大喊:"燕王大军至此,念尔等本是辽东百姓,不忍杀戮。尔等速速出营投降,免招杀身之祸。"

营中军士大惊,急忙从被窝中起来,出去探个究竟,却发xiàn

已经被燕军彻底包围。

此时陈度也接到报gào

,带着亲信出营来。见到果然是姬丹亲自领了数万大军,将大营包围,急忙下令坚守。

但是这些士兵本来都是辽东百姓,只是被形势所迫才当的兵,而且当兵时间也不到一年。一听说以前的太子,现在的燕王到了这里,顿时勾起了以前对太子姬丹的种种好感,纷纷出营投降。

陈度见到军心已散,知dào

无法坚守,骑着马,趁乱独自逃走。姬丹来时因为冰面上马匹渡河不便,将马都留在了北岸,没有带来。不过旁边的朱力看到了,牵过一匹营中的马,便追了出去。

追出不远,朱力赶上陈度,从身后一箭射出,将陈度射杀。想那陈度也算是当世难得的智谋之士,却死于非命,实在可惜!

姬丹很快收降了这里的兵马,下令进军王险城。一路上,姬丹命人将陈度人头挑在枪头上,大张旗鼓地前进。路上遇到零星的抵抗,知dào

是燕王姬丹前来,纷纷倒戈,投降了燕军。

等大军到了王险城下,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卫满早已得到情报,自知无法抵抗,只好报逃之夭夭,满城将士没有一个肯跟随卫满,只有少数亲信侍卫,护着家小出逃。

姬丹入了王险城,来到朝鲜王宫。这已经是姬丹第二次来到这里了。上一次姬丹来到这里,只停留了短短数个时辰便撤出这里,只是搬走了成箱成箱的珍宝。这次则不同,这个王宫,这整片土地都已经改了姓,完完全全属于姬丹的了。只要姬丹愿意,随时都可以走,也随时都可以再来。

第一百七十一章 斩草除根

接着,姬丹发兵征剿朝鲜各地,同时发出安民告示,告喻朝鲜百姓现在朝鲜已经被燕王征服,大家都是燕国臣民了。整个朝鲜国上下已无成年男子,有的也是辽东过来的燕民,现在姬丹将朝鲜纳入燕国版图,燕民无不欢喜雀跃。

对于这一切,姬丹心中难免有些得yì

。这时,姬丹对着一张朝鲜地图思绪万千。这还是姬丹第一次开疆拓土,而且一下拓了这么大一片土地。

从地图上来看,朝鲜南北数百里,相当于一个辽东一般大小。朝鲜南部是辰国,国土跟朝鲜差不多,而且国力弱小,早晚会被姬丹收入囊中,这样加起来就有辽东加辽西两个郡那么大了。这一下子开辟两个郡的土地,现在除了秦国能做到,其他诸侯国都很难做到了。

虽说现在朝鲜没有男丁,但是姬丹可以迁入燕国男子,再等几年,何愁没有男丁?有母鸡还愁没有蛋吃?

当年越王勾践被吴王夫差打得大败,国中也是没有多少男丁。但是越王勾践卧薪尝胆,十年生聚,十年教xùn

,用三千越甲吞并吴国,成了一时的霸主。姬丹还年轻得很,土地才是最重yào

的,只要有了土地,人口自然会有的,兵马自然也会有的。

思绪到了这里,姬丹总觉得不对,突然心头一动,想道:"十年生聚,十年教xùn

!这听起来好像并不吉利啊!这吴国不就是我大燕吗?这吴王不就是我吗?这越国不就是朝鲜吗?这越王??????"

想到这里,姬丹大喝一声:"来人!"

"在!"

"传令下去,立kè

搜捕卫满,不论死活,一定要将他抓住。凡是提供其行踪线索者,不管是男是女,都加以重赏!"

"是!"

发布完命令,姬丹还是觉得有地方不妥。思索再三,终于想到问题出在男丁上面。很快,姬丹又做了决断。

"来人!"

"是!"

"将朝鲜所有五十岁以下的男丁全部迁往上谷、渔阳、右北平等郡安置,终身不得再入朝鲜境内!"

"是!"

这个时代是男尊女卑的社会,社会观念把男方的血脉当作是自己的归属。如今姬丹将朝鲜的男丁全部迁走,这样朝鲜就相当于没有了朝鲜人,以后迁入的燕民与朝鲜女子生下来的人都会认为自己是燕国人,而不是朝鲜人。这是比同化还要彻底的办法,将一个种族彻底抹去。

处理完这些事情,姬丹心情稍稍放松一些。突然门口侍卫来报,说一名年轻女子前来求见。

"年轻女子?"姬丹口中喃喃自语,突然一拍脑袋,说声该死,急忙叫侍卫将来人请进来。

不久,来人进了宫中,姬丹一看果然是桑儿。姬丹急忙迎上去,一边叫道:"桑儿!"

"大王!"桑儿见到姬丹,忍不住泪如泉涌,扑倒在地。

姬丹将桑儿扶起,上下仔细端详了一阵,见到桑儿不仅完好无损,而且满身珠光宝气,富家小姐的样子,不禁关切地问道:"桑儿,这些日子你在朝鲜是怎么过的?卫满可有为难你?"

桑儿哭了一阵,好不容易止住哭泣,摇摇头说道:"桑儿过得很好,姐夫没有为难我。"

"姐夫?"姬丹听了一阵疑惑,问道:"什么姐夫?"

桑儿这才想起自己到这里之后的事情姬丹一无所知,急忙解释道:"桑儿来到这里之后,遇到卫满的夫人张娃,便结义为姐妹,卫满也就成了桑儿的姐夫了。"

"哦!"

听桑儿提起卫满,姬丹脸上忍不住闪过一丝杀机。桑儿似乎看了出来,沉默片刻之后说道:"大王,桑儿想求大王一件事。"

"什么事?莫说一件,一百件也可以。"姬丹爽快地说道。

桑儿不答反问:"如果大王抓到姐夫,是否要将他处死?"

一听桑儿再次提到卫满,姬丹心中不悦,放下本来抓在手中桑儿的胳膊,冷冷地说道:"这是当然。"

"桑儿求你能否放过他一条生路,不然我姐姐会很惨的。"

姬丹没有立即答yīng

,继xù

问道:"你姐姐?她叫什么来着,张娃?她是什么人?"

"对!就是那个辽东乡绅张德的独生女,我听姐姐说张德见过大王。"

"张德??????哦,原来是他!"姬丹极力思索,片刻之后,突然目光一紧,想起当年自己在辽东推行府民制度的时候有大批乡绅前来请愿,说反对姬丹的新制度,其中领头的便是乡绅张德。

姬丹对这一家子没有任何好感,连带着也讨厌起张娃来,说道:"此事你不用管了。孤听说你被卫满抓去,一直很是担心,幸好无事。你先下去,就在这宫中找个房间休息吧,等孤回辽东之时再一起回去。"

姬丹毕竟与桑儿刚刚重逢,不想纠缠这些不愉快的事情。不过桑儿却还不放qì

,问道:"那姐夫的事??????他是个好人!"

姬丹忍不住有些生气,对侍卫喝道:"来人,将桑儿带下去休息,你们要好好伺候,不然小心你们的脑袋!"

桑儿无奈,只好跟着侍卫走了。

对于张德,姬丹早有耳闻。当年张德反对自己实行府民制度也就罢了,朝鲜兵来了又投降朝鲜,后来又投降卫满与朝鲜兵做对。姬丹最反感这种反复无常的人了,本来就担心朝鲜失去控zhì

,要是留着这样的人,说不定哪一天燕国遭受挫折,他就又要弄出点事来。

想到这里,姬丹喝道:"来人!"

"在!"一名侍卫来到近前。

姬丹压低声音,说道:"卫满有一个丈人叫张德,你带人去将其全家杀了!"

"是!"

"记住,此事要做得尽量隐秘,不可让桑儿知dào

。"

"是!"

卫满虽然带着家小跑了,但是张德年事已高,并没有随同逃跑。不久,张德和他的太太、姨太太被姬丹派去的侍卫找到,都被秘密杀了。

之后卫满一家也被抓住了,带回来的时候还是活的。姬丹得到消息当场便下令将其处决。

处决卫满是秘密进行的。等侍卫杀了卫满,姬丹听说卫满临死大叫,说姬丹不守信义,明明把朝鲜赐予卫满,让他做朝鲜王,现在短短数月便变卦了。

至此,朝鲜的隐患算是消除了。若是细究起来,其实桑儿说得对,卫满无罪。当时卫满在辽东起兵,并没有与姬丹做对。后来带兵来到朝鲜,更是彻底摧垮了朝鲜兵的根基,导致数万朝鲜兵连曹永的五千兵马都敌不过。从这个意义上说,曹永无罪!

真zhèng

有罪的人是子润!入侵辽东的人是他,胡作非为、草菅人命的也是他,若是要杀人偿命,应该处决的是子润。不过自从姬丹杀了朝鲜数万男丁,现在又下令将朝鲜的五十岁一下所有包括婴儿在内的男性都迁入燕国西部的郡县之后,姬丹知dào

子润已经彻底没有翻身的可能了,所以姬丹现在连子润的生死都懒得过问。

卫满则不同,能够白手起家,迅速成为朝鲜王,不得不说此人乃是一位英雄,只是这个时代并不需yào

这样的英雄,也没有成就英雄的时势。即使如此,姬丹潜意识里还是忌惮卫满,何况历史上还真有一个卫满朝鲜。若是让他继xù

留在朝鲜,万一姬丹治国一时失误,失去民心,给他可乘之机,说不定朝鲜又落入他的手中!

"生杀予夺,一切由我!不趁这个时机翦除隐患,将朝鲜这块地方牢牢掌握在手中,更待何时?"

姬丹心中如此想着,突然之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感觉自己对于治国有了一种全新的体会,似乎自己在向政治家的方向迈进。

何为仁?何为不仁?经过了在这里两年时间的历练,两世为人的姬丹已经把这个问题看得很清楚了。

对人仁慈是一种仁,但那是小仁小义。对天下百姓好,对自己的子民好才是大仁大义。若是不忍杀几名逆臣,造成天下大乱,那就是成小仁而失大仁。对于处于权力顶峰的统治者,这一点非常重yào

,不然就是一名昏君,庸才。

晚上,姬丹处理完政务,回到临时的寝宫,却发xiàn

桑儿已经换了一身下人打扮,在寝宫等着服侍他了。见到姬丹进来,桑儿立kè

去打了一盆热水,准bèi

给姬丹洗洗。

姬丹出征,没有带太监之类服侍他的人的习惯,所以这些事情现在由亲随侍卫代劳。本来朝鲜王宫里也有太监和宫女,但是姬丹刚刚到这里,怎么可能让自己信不过的人接近自己?所以这里的宫女太监都被姬丹赶出去了。

姬丹打量着桑儿,说道:"桑儿,你怎么换衣服了?孤还是喜欢你今天白天的那一身装饰。其实你也不是下人,不该做这些事情。"

"大王说的那里话,"桑儿看都没看姬丹一眼,答道:"桑儿有机会伺候大王是桑儿的福气,哪里还会嫌弃?"

见桑儿坚持,姬丹也不勉强。不过姬丹知dào

自己与桑儿之间地位上的鸿沟,让桑儿不可能对自己像自己手下的将领一样。有心消除这种鸿沟,姬丹想了想说道:"这样吧,等回到辽东,孤让隗彦收你为义女,以后就不用再伺候孤了。"

说的人是好意,谁知桑儿听到吓了一跳,抬头看着姬丹说道:"大王这是不要桑儿了吗?"姬丹刚想安慰,桑儿又跪倒在地,说道:"今天白天是桑儿不好,女儿家不该参与大王的国家大事,大王怎么责罚桑儿都行,求大王不要赶桑儿走。"

"你,"姬丹一时语塞,顿了顿才道:"快起来,孤不责罚你。"看着桑儿心惊胆颤的样子,姬丹若有所思,心中叹了口气。

第一百七十二章 义女

这一章送给书友乱舞。不为别的,就为昨天你在群里说的话。

第二天,姬丹下令将朝鲜国置为燕国的一个郡,取名为乐浪郡,郡首府设在王险城,由甘利为郡守及王险城太守。

甘利长期在辽东负责对朝鲜作战,对朝鲜的了解比其他将领都多。但也因此招来了一些朝鲜人的仇视,本来不适合担任郡守一职。但是朝鲜是外族,姬丹本来就想用强硬手段同化、统治上一段时间再说,所以还是让甘利做了郡守。

等那些本地男丁被迁出朝鲜之后,这里就只剩下朝鲜女人了,到时候姬丹再迁入一批燕民,以后生下来的第二代、第三代就全是燕国人了,民族问题自然而然就解决了。

对于朝鲜人来说,姬丹是一名暴君。但是沽名钓誉,只会做历史的罪人!当年中原的历代君王对外族采取怀柔的政策,最后演变成五胡乱华的局面。若是能避免这样的悲剧发生,姬丹宁可做个暴君,换来子孙后代的太平!

朝鲜虽然已经灭了,但是卫满进入朝鲜的时候,南方的辰国又独立了。既然已经到了朝鲜,姬丹便厉兵秣马,准bèi

顺手牵羊,等天气暖和一点去将辰国也顺便灭了。不过不等姬丹出兵,辰国使者便到了王险城,前来求见姬丹,说是要请降。

不费一兵一卒便搞定一个国家,姬丹自然高兴,马上命甘利统兵进入辰国,将其中地理要塞都收了下来,换上燕国的兵马。

同时,姬丹封辰国国王为远归侯,改名姬韩,并将辰国土地并入乐浪郡,不别置郡守一级的官吏。这样,整个朝鲜半岛都并入了燕国的版图。

与东胡一样,辰国现在也还是奴隶制社会,姬丹下令改革,将那些奴隶解放出来,每人分得一片土地。这样一来,大部分辰国人自然高兴,对姬丹也非常拥护。而辰国贵族原来的势力就彻底瓦解了,想要再作乱,谋求独立便没有了基础。之后,乐浪郡出现了前所未有的稳定。

处理完这些,天气渐渐变暖,姬丹下令在鸭绿江上建起了浮桥,然后撤出乐浪郡,回辽东去了,只留下了三千兵马在乐浪,归甘利统领。

现在辽东的鲜成了真zhèng

的大后方,留下兵马无用。那些卫满带过来的辽东兵民,姬丹没有做任何限制,任由其来去自如,愿意留在乐浪郡的就留下,愿意回辽东的就回辽东。

不过这些人在乐浪郡已经有了一些根基,加上这里女子充足,这些人便有些乐不思蜀起来,大部分都愿意留下,回辽东的人很少。这样也算给乐浪郡一些发展的基础。

乐浪郡只与辽东在北部接壤,东、南、西都是茫茫大海,没有外敌。即使辽东与东胡交战,只要战火不烧到乐浪,这里便是后方。这样一个世外桃源,可以想见,只要再过上数年,便会成为一片歌舞升平的繁华之地。

回到辽东,姬丹得到报gào

,经过军民不顾严寒,坚持不懈的修复,丹城已经有所恢复,城内的道路已经重新铺好,那些被拆了的房屋已经再次修葺完毕,郡守隗彦也回到了丹城太守府。姬丹挂念那里的情况,决定回蓟城之前去那里一趟。

到了丹城,姬丹没有再矫情,而是直接住进了以前的郡守府。由于丹城建造得很大,当时顺便把郡守府也造得挺大,虽然比不上蓟城的王宫,但是远大于姬丹以前的太子府,充当姬丹的临时别宫绰绰有余。

进了郡守府已是傍晚,住在对面太守府的隗彦听说姬丹来了,急忙过来请安。此时姬丹正在书房休息,隗彦便被侍卫带到了书房。

隗彦推门进去的时候桑儿也在,正忙着收拾屋子,见到隗彦前来,急忙又退了出去,准bèi

取些水果糕点过来。

"臣拜见大王!"

隗彦进门,便又不折不扣地行了一个叩拜大礼。见此,姬丹急忙将其扶起,说道:"爱卿平身!隗爱卿,这里不是朝堂,也没有外人,以后在这里见面不用行礼。"

现在姬丹觉得谁见了他都是又是叩拜,又是行礼,生分得很,反倒怀念起以前做太子的时光。那时虽然也是上、下级关系,但是毕竟都是同朝为臣,关系反而融洽得多。

不过隗彦满脑子的春秋大义,对于君臣之仪一丝不苟,死活就是不依,还跟姬丹说了一通君臣有别,四维不张,国将不国之类的话,姬丹无奈,只好依他。

等议论完毕,姬丹说道:"隗爱卿,现在朝鲜已平,辽东去一大敌。而东胡,"说到这里,姬丹顿了顿,继xù

道:"东胡经过这次大败,暂时不会再兴风作浪。不日孤便要回蓟城,专心对付南方。鞠卿死后,孤的朝堂上缺少大臣,孤想请隗爱卿随孤回蓟城,你觉得如何?"

"只要大王不嫌弃臣粗鄙,臣便愿随大王入朝,伺奉大王左右。"

"好!"姬丹心中高兴,说道:"孤封你为上卿,随朝听政。"

"谢大王隆恩。不过,"隗彦一拜,继xù

说道:"臣闻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大王若是肯舍得金帛,屈身求才,何愁没有贤能之士入朝辅佐?"

"嗯!此话有理!"姬丹点点头,说道:"等孤返回蓟城,便下令求贤!"

????????????

君臣二人聊得甚欢,此时桑儿又敲门进来,端上来了水果茶水。等桑儿离开,姬丹说道:"隗爱卿,孤有一事相求,就是不知爱卿意下如何。"

隗彦想都不想,说道:"大王有何吩咐,尽管说就是了,做臣下的岂有不应允的道理?"

"嗯??????是这样的,"姬丹想了想,说道:"孤想请爱卿收一位义女!"

隗彦听了一怔,抬头看着姬丹,说道:"莫非是桑儿那丫头?"

姬丹笑笑,称赞一句:"爱卿果然聪明!"接着,姬丹眨了眨眼睛,继xù

说道:"桑儿这丫头聪明伶俐,也很有孝心,可惜失去了父母亲人,甚是可怜。我想爱卿不会反对此事吧?"

这是姬丹想了很久的。姬丹来了这里之后,也就桑儿对他最贴心。加上姬丹本来没有尊卑的概念,时间一久,难免产生感情,想要娶了桑儿。但是桑儿地位卑微,配不上姬丹,姬丹怕人说闲话,便想出了这么一招,先让隗彦收她为女儿,过上一段时间便可以去提亲了。这样诸侯王娶大臣的女儿,便是顺利成章的事情了。

不过姬丹知dào

,这件事情大臣们都是反对的。现在如果能够打通隗彦这一关,事情就好办多了,就是不知dào

隗彦肯不肯玉成美事。姬丹不敢直接提要娶桑儿的事情,想着先让隗彦收了义女再说。

姬丹期待地看着隗彦,脸上笑意盈然。只要隗彦愿意,这只是小事一桩。谁知隗彦并不作答,而是僵在那里。姬丹眼中笑意渐渐消散,过了片刻,说道:"隗爱卿,你不会不答yīng

吧?"

隗彦反应过来,说道:"回大王,您吩咐的事情,臣岂会不答yīng

?"

见隗彦答yīng

,姬丹顿时呵呵展颜一笑,说道:"这就是了,孤??????"

还没等姬丹说完,隗彦打断姬丹的话说道:"大王,臣听到一些风声,想斗胆问一句,请大王恕臣无罪。"

"哦?"姬丹神情变的严肃起来,问道:"何事?爱卿尽管说,孤恕你无罪!"

"是!"隗彦想了想,说道:"大王年纪也不小了,应当早日迎娶王妃,也好为大燕生下王子,也好有个储君,我大燕臣民从此有个盼头!"

本来以为隗彦有什么严肃的事情要谈,一听原来是这事,姬丹一下子放松下来,大笑道:"隗爱卿,孤也不瞒你,孤还真有点等不及了!"

"哦?大王可有中意之人?"隗彦问道。

姬丹看了看隗彦,犹豫半天,说道:"孤是有一位中意的。"

"不知能否能对臣明言?"

"便是,便是刚在进来那位女子。"

"大王是说桑儿?"

"嗯。"姬丹怕隗彦不同意,又解释道:“桑儿其实也不是婢女,是孤早年救了她,才成了婢女。如果太守愿意收其为女,那她就是大家闺秀了,孤娶她也不存zài

身份问题了。”

隗彦心里想道:果然如此!面上却无表情,低声应了一声,思索片刻,说道:"既然如此,此事宜早不宜迟。大王请就把桑儿叫来,臣这就认桑儿为义女!"

姬丹大喜,急忙将桑儿叫了过来,说出这件事情。桑儿一直无依无靠,现在多出了个义父,而且是一个自己一直非常敬重的人,心里自然高兴,当场便行了叩拜大礼。

等隗彦走的时候,隗彦直接便把桑儿带到太守府去了。桑儿本不想去,担心姬丹没人照顾,不过姬丹并不担心,反而催促桑儿赶快去。

姬丹一面打着如意算盘,哪里知dào

隗彦早有了主意。姬丹有意娶桑儿的事情,虽然在外面没有人知dào

,但是上次田光来辽东给鞠武吊丧之时,便专门拜访了隗彦,跟他说明此事,叫他多多留意。

隗彦本来便有些看出苗头,听田光一说,哪里还不明白。现在姬丹突然提出要隗彦收桑儿做义女的事情,隗彦顿时猜到姬丹心里的那点小九九。姬丹不知dào

的是,隗彦不动声色,已经有了主意。

第一百七十三章 五大侍卫

自从桑儿被隗彦收养之后,姬丹再也没有见过她。不过姬丹并不着急,既然隗彦知dào

姬丹的意思,并且也没有表示反对,等姬丹回到蓟城,便可以托人去提亲,一切便顺利成章。

虽然很久没有回蓟城了,但是现在离春节不远,姬丹索性待在丹城,等过了年再走。

这些天,姬丹也没有处理什么政务,现在蓟城有荀达在,姬丹很放心把政务交给他。虽然打仗不行,以荀达的能力,想必这点政务还是难不倒他的,何况姬丹也不是真的政治家出身,虽然有后世的经lì

,眼界不同,但是处理琐碎的政务不见得便比荀达高明多少。

不过姬丹也没有真的闲着,自从姬丹年初起兵,至今已经整整一年,一年中收降了不少燕军,这些燕军有很多都没有多少战斗力。虽然这次出兵辽东,姬丹还是挑选了其中的精兵前来,但是相对于姬丹从辽东带出去的兵马,还是差了一大截。

现在正好有空,姬丹下令将这里的差不多六万大军挑选一下,选出精兵来。上次选兵使用比赛的方式,这次则有所不同,姬丹给各个军官一定的名额,先让佰什长去挑选,选出差不多十分之一的士卒。然后剩下的再让他们比赛,淘汰一半,留下一半。

被淘汰就意味着要离开军队。现在姬丹的奖惩制度,在军中的士卒都有立功的机会,大家都愿意留下来。不过对于淘汰的士卒,姬丹都发给路费和三个月的饷银,让他们自己挑地方去居住,所以他们也很高兴,觉得姬丹对他们也不错。

战争对一个国家人口的消耗很大,现在有很多郡县,象右北平、辽东、辽西南部、渔阳等地,都出现了大批的荒地,正好被姬丹征用,推行府民制度。

这些离开军队的人便散落各处,不过也有很多人挑选到朝鲜去,那多半是那些去过朝鲜的士卒。

等一轮挑选完,那些将领手下的兵马虽然少了一半,但是一个个都是可以精卒,战斗力不减。要是碰上急行军之类的,战斗力应该还增强了。

原来的燕民可以在燕国国土内随意定居,但是那些俘虏就不一样了。上次与东胡一战,总共擒获了两万俘虏,姬丹将这两万俘虏挑选一番,得到一万精兵,都被发送到蓟城以南的方城,交给姬存孝等人,打散了分置在各个军营。

另外一万相对不适合上战场的都被发送到上谷、广阳、渔阳等郡,命其在那里做库民,不许再进入辽东、辽西地界。相信日后他们会慢慢或同化、或消失,不至于成为威胁。

除了这些措施之外,姬丹对他们倒是与燕民一样一视同仁。姬丹的理念是以法治天下,既然把他们看作燕民,便应该给他们同样的待遇。

东胡是奴隶制社会,这些东胡人原来都是奴隶,受到奴隶主的压迫。相对来说,无论是在军中,还是做库民,现在反而有更多的自由,经济上的境况也好得多。时间一久,都乐意留在燕国,成为华夏民族的一部分。

无论战时还是和平时期,姬丹一直有一支近卫队带在身边。但是以后这支近卫队的性质慢慢变了,成了姬丹的行宫宿卫。以后到了蓟城,这支队伍说不定就是姬丹的禁卫军了。即使在战时,姬丹的王宫还是要有侍卫,所以姬丹没有再让他们参战的打算。

从近卫军改成禁卫军,虽然只是一字之差,但是性质却完全不同了。禁卫军的任务是负责王宫的安全。虽然蓟城有蓟城太守祁康领着两万兵马,但那是用来保卫蓟城的,禁卫军还是需yào

的。

如果光是宿卫王宫,也没有必要太过精悍,所以姬丹对现在的近卫队也没有多下功夫。

不过接着,姬丹又下令从全军挑选五名贴身侍卫。这次挑选贴身侍卫的方式又有所不同,是用报名的方式。姬丹命令全军有愿意成为贴身侍卫的士卒自己报名,而对侍卫的要求也很苛刻,骑术、箭术、武艺等等,还有年龄都有限制。

消息一出,全军轰动。一开始大家还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事情,姬丹几次派人宣谕,大家这才知dào

这是真的。要知dào

成为姬丹的贴身侍卫,这不仅是一种极大的荣耀,而且更是一个出人头地的机会。大家都知dào

现在的名将干疤、姬存孝、石头都是从姬丹的侍卫做起,迅速爬上大将的职位的。

这样的机会谁不眼红?所以报名的人极多,甚至有几名佰什长也参加了报名,最后名单达到了千余人。

这些都是自认为有两下子的,而那些想报而不敢报的人就更多了。姬丹无奈,只好再次举行比试。一连在雪地里比了数天,最后选出五人,其中有一人是从近卫队中来的,两名还是佰什长,其余两名则是普通士兵。

这几人年龄有大有小,最大的二十六,最小的十九岁。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苦寒出生,对自己的姓名都没有啥讲究,姬丹索性把他们的名字改为姬智、姬信、姬仁、姬勇、姬严。

将者,智、信、仁、勇、严也!

开始大家还不大愿意,但是姬丹说这几个名字中包含了自己对他们的期望,众人便欣然接受,觉得自己前途更加光明起来。

这里的三万士卒,姬丹不准bèi

带走。姬丹在丹城内驻扎了一万人,在北城外越过长城驻扎了三个营,共一万五千人,然后在城南驻扎了两个营,共一万人。

由于收丹城有功,姬男、隗洪都升为了裨将,辛全和另外一位佰什长陆嗣升为了旌卫。城北三个营分别由姬男、祖荣、姜严各领一营,而城南两营则由辛全、陆嗣率领。隗洪则驻守丹城。

至于一并前来的干疤、朱力二将,姬丹决定在走的时候一起回去。现在东胡被彻底击垮,相信一、两年之内可保无虞。不过也不能大意,这次东胡大败,主要是被击垮所致,而真zhèng

的主力却没有太大的损失。

经过这次东胡、朝鲜两边入侵,辽东百姓严重缺乏安全感。不过现在有了这三万大军驻扎在丹城一带,整个辽东也安定下来了,人口渐渐增加。

自从上次姬丹与隗彦提过要将辽东变成牧场之后,隗彦便终止了库民制度,把所有本来用于库民的地都收回,除了少数地方之外,整个辽东成了和东胡一样的草原。

这次对东胡一战,姬丹得到的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得到了将近四万匹东胡战马。虽然不是姬丹最想要的蒙古马种,但是总比中原的马种好。正好辽东有了牧场,姬丹将这些马都留在这里,等到战时再来取。

当时姬丹刚刚得到一千匹蒙古马的时候,在望平城附近修建了一个马场,将这些马都放养在这里。现在马场还在,马却只剩下了不到一百匹。

当时东胡兵入侵,这个马场不起眼,居然没有引起东胡人的主意。虽然马倌都跑光了,马也因此成了野马,但是蒙古马种生存能力极强,居然都安然无恙。倒是被姬丹带走的那些蒙古马基本上都已经死于战场乱箭之中,健在的只剩下十几匹,现在都在他的近卫队手中。

既然辽东平定了,姬丹再次把那个马场建了起来,并且索性把这十几匹剩下的蒙古马也都留在了牧场。不指望他们真能繁衍到能成队成军,但是既然留在军中用处也不大,不如就让它们好好休养。

天气渐渐变暖,这一日,春节终于到了!从这一天开始,姬丹便是十六岁了。如果没有记错,秦王嬴政也有十岁了!

虽然饱经战乱,但是郡守隗彦还是动员了全城百姓,进行庆祝活动。这一天正好天气很好,城内中间的广场上举行了盛大的歌舞表演,把百姓们看得直叫好。其中有一名表演朝鲜舞的女子美艳无比,此人正是当年朝鲜王子润送给姬丹的绝色美女云霓。

云霓现在是彻底在丹城安家了,虽然没有人身自由限制,但是朝鲜亡国,云霓也彻底死心了。现在虽然还没有嫁人,但是在一家新开的酒楼当头牌艺伎。所谓艺伎,就是卖艺不卖身的那种,云霓打算先在这里立个足,日后再找个人嫁了。

对于云霓,姬丹虽然还记得,但是早就懒得去过问了。这些事情都是郡守隗彦安排的。

去年姬丹的那个春联给丹城百姓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不过这个时代没有纸,有钱人可以用布帛代替,平民百姓却不行,只能把对联直接写在墙上。

这一天姬丹宴请了辽东的官员和将领,不过姬丹没有再发什么新年宏愿。去年发了个新年宏愿,给辽东遭来了兵灾,辽东百姓差点死光,姬丹心里有恐惧症,不敢再发了。

第二天一早,姬丹悄悄出城,只带了那五名挑选出来的贴身侍卫。之所以要悄悄出城,一者姬丹不想惊动百姓,再者,姬丹也想一路微服私访,考察一番民情。同时,如果姬丹的行踪都暴露了,万一有敌人要下手,也是一大危险。

因为姬丹将隗彦调任,到蓟城随朝为官,所以走之前的晚上,姬丹下令,由隗彦的亲侄子隗洪领辽东郡守,而隗彦则保举了一位在丹城的书生颜顺为丹城太守。

颜顺也是辽东人,因为战祸避难进了丹城。东胡兵打来之后,颜顺自告奋勇前来帮zhù

隗彦,出力不少,后来成了隗彦的左臂右膀。现在隗彦走了,颜顺做太守也是自然的事情。

至于干疤、朱力二将,姬丹早已命他们在年前动身,去蓟城待命了。两人失了兵马,心中有些不爽,但是想想以后要打的仗还多着呢,姬丹自然会有用得着的地方,也就欣然了。

而大将曹永又被派回了辽西,协助田光驻守孤竹城。

第一百七十四章 郡税

就在丹城庆祝春节的当晚,住在黄龙府王宫里的东胡王阿布达突然接到侍卫来报,说军师盖尔莫身患重病,快要不行了。阿布达急忙起身,前去盖尔莫府上探望。

盖尔莫的年纪已经大了,本来只是染了一点风寒而已。上次辅佐阿布达进攻辽东,不仅没有建立尺寸之功,反而损兵折将,空耗钱粮,盖尔莫觉得羞愧难当。这让盖尔莫的病情加重,卧床一病不起。

此时,盖尔莫见到阿布达来了,想要挣扎着起来,却浑身无力,怎么也起不来。

“大王!”盖尔莫伸出手来,无力地叫了一声。

“军师!我在这里!”阿布达坐在床边,紧紧握住盖尔莫干枯而冰凉的双手,仿佛要将它们捂暖。

“臣恐怕时日不多,临死之前想与大王交代两句。”

“军师尽管说,我听着呢。”

盖尔莫看了看身边,阿布达转身挥挥手,说道:“你们都退下!”

“是!”

等到众人推下,盖尔莫这才叹了口气,说道:“臣随先王征战草原,最终统一了这片天地。大王承先王之业,志向宏大,欲图中原。虽一时受挫,大王当养精蓄锐,日后再次南征,窃不可自堕其志!”

“嗯!”阿布达拼命地点了点头,说道:“我不会忘记先王与军师的重托,只是军师死后,东胡再也没有什么人才可用,又如何与辽东抗衡?”

“我死之后,大王当另谋人才辅佐。臣长子淳维,懦弱无能,不足与谋大事。臣次子伊稚斜有勇有谋,足以辅佐大王。”

“伊稚斜?好,我早已听说了他的大名!此人必胜过我十倍以上,我将重用。”

盖尔莫点点头,说道:“至于辽东过来的降将吕况、刘馥、王岩等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大王不可将军权交予他们。”

“我记下了。”

盖尔莫沉默片刻,又道:“大王,臣还有一事禀告。”

“军师请讲。”

“上次王妃在辽河桥头以一人之力独退数十万,臣总觉得不太可能。当时王妃怀中抱着小孩,臣一直怀疑,那次燕军离去与那个小孩有关。”

“哦?”阿布达突然想起当时的情景,当时阿布达想把孩子留下来,胡冰却说一定要带着孩子去会燕军,现在想起来确实可疑。阿布达心中若有所思,说道:“此事我也觉得蹊跷,当时我想跟她一起去,她说只有她一个人去才能成功,所以没跟去。难道…其中有原因?不过,照理说不应该啊,冰儿曾经一箭几乎要了燕王的命,这可是千真万确的事情。”

“臣也不是很清楚,平时臣也曾经有意观察过冒顿这孩子,看上去一点也不像大王所生,大王可要留心啊。”

“嗯,这倒没什么,只要是冰儿所生就行。不过…”

盖尔莫的话提醒了阿布达,虽然阿布达对冒顿这孩子没有成见,但是现在想起来冒顿不但不像阿布达,甚至不像东胡人。胡冰本来就有一半中原人的血统,以前阿布达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以为是因为中原人的血统太强dà

了,遗传到冒顿身上,显不出东胡人的血统来,现在想想不对,其中颇有蹊跷。现在仔细想来,冒顿似乎很像一个人,一个阿布达恨之入骨的人,那人便是那燕王姬丹。

……

不久,阿布达离开盖尔莫的府上,盖尔莫在当晚就死了。根据盖尔莫的遗言,阿布达任命盖尔莫次子伊稚斜为军师,辅佐阿布达治理东胡。从此,君臣苦心励志,经营东胡。

至于冒顿,阿布达虽然感觉不舒服,但是碍着胡冰,也没有真的做什么。不过阿布达留了个心眼,如果苗头不对,还是要下手。

阿布达是答yīng

过胡冰,不在乎小孩的爹是谁,但是当时没有想到他爹会是个中原人,而且是自己的死敌,东胡人的死敌。如果将王位传给他,这不等于东胡这片草原要改姓了吗?阿布达绝对不会这么做。

姬丹扮作一书生模样,五名侍卫也换上了便服,一起出发,沿着官道南下。此时大地回春,积雪已经基本融化,地上的草开始露出青色。这正是踏青的好时节。

一路上人烟稀少,不复当年农夫充斥田野,炊烟缭绕村落的繁荣景象。不过这没有影响姬丹的心情,只要能保境安民,人口少了可以再生,房子拆了可以再建,燕国的根基没有动摇,国本没有动摇,姬丹争夺天下的资本没有动摇。

政治家应该胸怀天下,心系百姓,这没错。但是真zhèng

的大政治家,人口在他心目中从来不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一种资源,而且只是一种资源,与土地、经济一样的概念。

从古至今,中原大地孕育了多少大政治家,数不胜数。姬丹既有吞吐八荒之志,便首先要有大政治家的胸襟,大政治家的理念。不然,即使勇武如西楚霸王项羽,就是把整个天下送到你面前你也抓不住。

姬丹心情颇为不错,一路上欣赏风景。想着这数百里的辽东大地上不久就要牛羊成群,不禁想要高歌一曲。

"你像风吹过我甜甜的梦乡

多少次和你醉倒在敖包旁

动听的歌声穿过岁月漫长

化作天空鸿雁飞过一行行

总有种感觉让我心情荡漾

五彩的哈达舞动满天吉祥

心中的喜悦似那花儿朵朵

把每一个祝福铺满原野山岗

心花开在无边的草原上

那可是你等在不远的前方

如果相逢是不散的狂欢

就让所有的爱像那花儿一样

心花开在无边的草原上

那可是你多次回首的盼望"

这是一首现代歌曲,姬丹只是轻轻哼着,没敢真唱出来。那五名侍卫见平时严肃的大王竟然哼起了小曲,都是一怔。在他们心目中,他们的大王是个刀里来,剑里去的铮铮铁汉子,与情趣不沾有一点边。

等姬丹哼哼完,姬仁上前说道:"大王,要不要小人去弄个歌姬随行?"

"哦,歌姬?"姬丹一怔,摇摇头说:"不用了。"

歌姬倒是不需yào

,不过如果让桑儿随行就好了。姬丹心中如此想道。来到这个时代,姬丹的日子一直在刀光剑影和阴谋诡计中度过,难以体会到温情。本来还不觉得,自从再次见到桑儿,姬丹想起以前桑儿对他的悉心照料,心中更加渴望得到这份柔情了。

以前怕桑儿地位低,姬丹若是提出这样的事情,群臣必然反对。不过现在好了,既然桑儿已经被隗彦收为义女,自然就算是官宦家庭出身了,诸侯王与官宦家庭结亲,群臣总该无话可说了吧?姬丹如此想道。

临渝城是辽西境内离辽东最近的大城池,大将曹永曾经在这里驻扎五千兵马,抵抗朝鲜兵。虽然朝鲜兵数次进入辽西,也曾在临渝城下大战,但是最终被曹永、田光等击败,临渝城完好无损。

临渝城内有一家四海客栈,其中的菜肴味道鲜美,远近闻名。平时辽东、辽西往来客商颇多,都会在这里停留,但是最近生意却不见得好,即使是正在吃饭的高峰期,顾客也只有平时的一半。

"老板,结帐!"一位身着青衫的中年客商吃完饭叫道。

"好嘞!"店小二热情地跑上来,说道:"一共二两银子四百六十一明刀币!"

"什么?"客商吓了一跳,说道:"怎么这么贵?你拿菜单给我看!"

"这位客官请看,这个价格就在这里!"

客商接过菜单,仔细核算。此人也是做生意的,自然算盘极精,片刻便算好了,说道:"小二,你是算错了吧?这明明是一两银子六百七十三明刀币。"

店小二打了个哈哈,说道:"这位客官算得没错,但那是以前的价格。客官请看,"店小二指着菜单下面一行字,说道:"郡守有令,凡是酒水、鱼肉类食物,一律征收一倍的消费税!你点的那些鱼虾,高粱酒,都要征收一倍的税,所以,算下来正好二两银子四百六十一明刀币没错。"

"怎么这样?"客商将信将疑,说道:"你是不是骗我?从没听说吃东西要收郡税的。"

"客官不是本地郡人吧?"

"不是,"客商答道:"我是从上谷过来做点小本生意。"

店小二说道:"这是本郡郡守田大人的命令。这钱也不是给我们东家的,我们收了之后还得一分不少上缴到郡里。"

"啊?这不是盘剥百姓的钱吗?"中年客商忿忿不平,想了想说道:"田大人?是不是那个抗击朝鲜兵的田光大人?"

"是啊?"

"听说他是个好官哪,怎么要盘剥我们这些客商啊!"

"谁知dào

呢!"店小二叹了口气说道:"不光是吃的,还有住的,只要是上等房都要收一倍的税,搞得我们东家啊整日里愁眉苦脸的。"小二顿了顿,继xù

说道:"也不光是我们开客栈的,那些听戏的、开妓院的都得加税。"

"哦?田大人已经是一郡之首,要这么多钱干什么?"中年客商问道。

"谁知dào

呢!听百姓谣传,田大人派人四处打听谁家有漂亮的闺女没有出阁,想必是要花钱娶亲呗!"

"我这一路走来,也没有听到其他郡县有这回事啊!"中年客官说道:"不会辽东也这样吧?要是辽东也这样,我这生意也不用做了,直接回去得了。"

"不会!"店小二很肯定地说道:"听说燕王在辽东,谁敢在那里作案啊!"

????????????

此事旁边过来一为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对店小二问道:"这位小哥,我听说田大人生性节俭,这事是不是你们太守干的?然后假托是田大人的命令?"

店小二转过头来,见到此人气度不凡,相貌堂堂,身后还站着数名彪形大汉。再仔细一看,那几名大汉腰间还都带着家伙。店小二知dào

这人必定是富家公子,才有家将护卫,不敢怠慢,说道:"这位客官也不是本地人吧?这事千真万确是田大人干的,你可以到辽西其他地方去打听,都是如此。我有个表哥住在孤竹,昨天有事过来,也是这么说的。"

"哦!"

书生应了一声不再说话。这时中年客商突然大叫起来,说道:"不对啊,海阳城是辽西的吧?我经过那里的时候好像没有这回事啊!"

"海阳城?"店小二一怔,说道:"此事小的也知dào

。是海阳太守商直接到郡守大人加税的命令,却死活不肯执行,才会如此。听说商太守与郡守大人还为此闹得不大愉快。"

"哦?小二!"中年客商想了想,板着脸说道:"你要是骗我,我可是要去报官的!"

"客官放心,大家挣钱都不容易,如果是我骗你,你尽管报官!"

刚才那位书生打扮的人便是姬丹。听到这里出了这么奇怪的事情,姬丹心中疑惑,等吃完饭,便结了账,然后带着侍卫往海阳城而去。

一路上经过几个小城镇,一打听也都如小二所言,那些稍微上点档次的东西都要加税。姬丹越来越疑惑,也懒得去海阳城,掉头直接去了孤竹城。

到了孤竹城,姬丹派侍卫去打听,居然还真如店小二所说。姬丹想了想,马不停蹄,立即前去太守府。

要说田光盘剥百姓,作威作福,姬丹是肯定不信的。不过事实摆在面前,姬丹也不得不去要个说法。

到了郡守府门口,姬丹没有表明身份,而是让侍卫姬智前去送上拜帖,说蓟城故人前来求见。不久,姬智回来报gào

说田光不在府中,而是去了城北的收容所,叫他们自己去找。

姬丹没有暴露身份,府中的侍卫也以为是普通朋友前来,只是指给了方向。姬丹一行来到收容所外,侍卫们正想进去通报,被姬丹拦住。几人在外面偷偷观看,此时正好是晚饭的时候,只见到收容所里聚了很多难民,而中间位置放了两个大缸,有官府的差役正拿着勺子分饭。

"乡亲们尽管放开肚子吃,粥保够!"一个熟悉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明天本官去给大家弄些肉食来。现在虽然开春了,但是俗话说春寒料峭,天气却不见得暖和。这么冷的天,大家要多吃,吃些肉食才能御寒!"

不好意思,今天这一章忘了,现在写

宸笉澶氫竴涓皬鏃朵箣鍚庡簲璇ヨ兘涓婁紶

第一百七十六章 国制

姬丹没有在骆博这里多停留,回到城中,在馆驿借宿一夜,第二天便回了蓟城。

到了蓟城之后第二日,姬丹并没有上朝。连日来长途奔走,姬丹也有些困乏,便在宫中好好休息。另外,姬丹也想在上朝之前先对目前的情况摸个底再说。

姬丹刚休息了一上午,下午有侍卫来报,说财税令王俭前来求见。上次发生了田光的郡税的事情,姬丹心中一便直挂念着国家财政的事情,现在王俭求见,知dào

必有大事,立kè

传其进来。

王俭一进来便行了大礼:"臣王俭叩见大王!"

"王爱卿请起来说话!"姬丹打量着自己的这个财政大臣,说道。

第一次见到王俭时的情景姬丹还历历在目,现在看上去虽然人没变,但是气质完全变了,变得更加成熟、稳重。

当时的王俭还是个有抱负的青年,如今却成了一名替姬丹理一国之财的实干家,需yào

妥善处理各种事务,日积月累,人的气质自然不同了。

"王俭,你来见孤可有要事禀报?"姬丹打量了一阵,问道。

"回大王,臣这次来,是来汇报一下国库以及大燕钱庄之事。"

"哦,孤听说现在国库吃紧,不知具体情况如何,爱卿速速详细禀来。"

王俭略一思索,说道:"大王所言不差,连月征战,钱粮消耗巨大,如今国库之钱银已经用完。"

姬丹没有太过吃惊,继xù

问道:"那大燕钱庄呢?"

"如今国家用途皆是从大燕钱庄来,所以大燕钱庄也有很大的亏空。幸好大王平定燕国之后,来大燕钱庄存钱的人渐渐增多,暂时可保无虞,不过时间长了,钱庄长期入不敷出,"王俭顿了顿,说道:"臣也无法保证钱庄的正常运行。"

姬丹思索片刻,说道:"孤从朝鲜王宫运来的那近百万两白银可是入账了?"

"是,那八十三万两白银皆已入帐,不过也化得差不多了。"王俭怕姬丹不信,详细解释道:"国库中原来的钱银被姬贤带走,而维持燕国如此庞大的军队便是一笔很大的开销,朝廷各级官吏都要俸禄,朝廷的开支用途本来就大。加上这一场战争打完,燕国各地战死的士卒有十六万之多,每人十两银子便是一百六十万两。战乱之中烧毁的房屋需yào

重新修葺,死去的百姓要抚恤,而战乱之后税收锐减,如此只见出不见进,实在难以维持。"

"嗯,不知王爱卿有何解决的办法?"

王俭思索片刻,说道:"开源节流,才是正道。"

"如何开源,如何节流?还请王爱卿明言。"

"开源,无非是多增加税收。大王在辽东的时候,用制盐来创收,如今天气寒冷,不适于制盐。现在市面上的食盐价都是从齐国过来,价格高出以前的五倍。不过等到再过数月,大王便可下令多设几个盐场,便可从贩卖食盐中牟取一部分利润。"

王俭顿了顿,继xù

说道:"另外臣在各处开设了点当铺,还有放贷,可以有一笔收益。"

"放贷?"姬丹瞪大了眼睛,问道。

"嗯,就是借钱给缺钱的人,然后收取月息。"王俭生怕姬丹一个平时高高在上的人听不懂,说道:"这在民间是一项很赚钱的生意。"

"哦?不知月息多少?"

"嗯??????"王俭迟疑一下,说道:"月息看借钱多少,还本时间长短,从百分之一到百分之三不等。"

"哦?那一年至少也是百分之十二,怎么这么高?"姬丹吃惊地问道。

"大王,这不算高,民间有人放贷高达一成!"王俭有点得yì

地说道:"自从大燕钱庄开始做这桩生意,民间的放贷几乎绝迹了。"

姬丹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妥,说道:"嗯,尽管如此,也不能把那些穷人逼得太紧了。实在还不起,王爱卿可是适当削减债务。"

"大王仁慈,臣当谨记。"王俭答道。

"你说下去。"

"臣以为,如今除了开源,还需yào

节流。"说到这里,王俭看了姬丹一眼,说道:"至于如何节流,臣不敢妄言,还请大王自行决断。"

节流是要砍掉朝廷及各级官员的开支,这件事情很大,涉及到上上下下无数官员,甚至姬丹本人,不是王俭一个小小的财税令能够说得上话的,所以王俭也不敢随便出主意。

姬丹想了想,觉得自己一时也不知dào

如何才能节流,说道:"此事孤也要征求一下诸位大臣的意见,才能决定。不过,对于开源,孤倒是有个主意。"

王俭行了一礼,说道:"请大王示下。"

"你还记得丹城的各种作坊?"

"臣记得,其实丹城不需yào

这么多作坊,当时是为了能让丹城百姓有口饭吃。"

"是!但不仅仅如此。"姬丹说道:"以孤看来,若是能把几个小作坊合在一起,办成大作坊,把整个作坊的工作划分成几个不同的部分,而每个劳役都只做一件工作,这样熟练程度自然就提高。如此,用同样多的人便可产出更多的东西。"

"哦?"王俭似乎一时难以消化,苦苦思索,将信将疑,说道:"果真如此?"

姬丹笑着说道:"王爱卿何不试试?"

王俭想了想,说道:"好!臣就先去办个织布的作坊试试,若果真如此,日后可以再开办其他的作坊。"

姬丹说的其实是穿越之前那个时代的经营理念。现代企业管理之父泰勒把工厂的工作分成很多个不同的部分,每个人只做其中一部分,由此达到一种保证最大效率的“时间和动作”标准体系,从而提高工作效率。

这其实是流水化操作和规模效应,需yào

大量的资金,开办规模比较大才能起到效果。在这个时代,作坊一般都是一个人或者一家几个人的作坊,其实没有条件这样做。

但是自从开办了大燕钱庄,姬丹将整个国家的钱都集中起来了,现在差不多就是国家资本主义社会了,资金自然就没有问题,剩下的就是找人去做就是了。

君臣二人在姬丹的御书房谈了整整一个下午,最后姬丹又留王俭一起用膳,等用完膳,王俭才满怀信心地走了。

对于国库空虚、财钱吃紧,姬丹虽然也忧心,不过只要熬过一阵子,等到盐场开工,再加上其他一些措施的实施,难关自然就过去了。这个时代没有破产的国家,姬丹真zhèng

感到沮丧的是,国库空虚意味着一段时间之内无法再大举用兵了,而燕国的南部还被齐国霸占着。

次日早上,姬丹又将荀达和乐闲传进宫。

"大王,臣等根据您的意思,参考周朝和各诸侯国的制度,已经拟定了一份我大燕的制度。"乐闲从袖子中抽出一份文书递上,说道:"请大王过目!"

姬丹身边的太监张公公接过文书,转递过来,姬丹仔细阅读。

按照乐闲的拟定的制度,燕王下面设三公:丞相、太尉、御史大夫。三者中丞相为一人,作为百官之首,替燕王助理万机。太尉为一人,是全国的最高军事指挥官,统领军务。

御史大夫可以有多人,作为丞相之副,其职掌有二:一为掌管天下文书图籍、呈递公卿奏章,颁布燕王诏令等,类似燕王的机要秘书长;二是掌管朝廷内外监察,为全国最高的监察长官。

九卿分为:卫尉(皇宫保卫)、郎中令(警卫)、太仆(宫廷车马)、廷尉(司法)、典客(外交)、奉常(宗庙礼仪)、宗正(皇室内部事务)、少府(山河湖海税收和制造业)、治粟内史(财政税收)。

整个燕国,分为九郡:为上谷、广阳(蓟城所在)、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乐浪(朝鲜)、范阳、渤海。郡下面设县,县下面设乡,乡下面设亭,亭下面设里。

每一郡设郡守,郡守下面设郡尉、郡监,郡守只有一人,直接报gào

给燕王。郡尉、郡监分为多人,协助郡守管理一郡事务。每一个县设县令一人,县尉、县丞多人。乡里设三老、游徼、啬夫、有秩等。亭设亭长,里设里正。

????????????

对着这份文书,姬丹沉默许久。一个国家制度是否先进合理关系着国家的长治久安,姬丹也不得不认真考lǜ



不得不说,乐闲和荀达制定的这一套制度还是比较完备的,基本上没有冗余的官员,也符合这个时代的社会现实。不过,姬丹对自己与这些人的关系还是有些不同意见。

荀达、乐闲二人见姬丹沉默不语,只好立在一旁,不说话。过了许久,姬丹开口道:"二位爱卿拟定的制度甚为合理,不过孤方欲用兵于天下,三公九卿都要向孤汇报,孤一人哪里还有精力争夺天下?"

两人对视了一眼,乐闲说道:“还请大王明示。”

姬丹想了想,说道:"可以设左右丞相,统领百官,替孤治理国家。二位觉得如何?"

"嗯,"荀达想了想说道:"如此说来,臣等拟定的这份制度确实有且妥之处。可以将九卿归为左右丞相管,还有各郡郡守也由丞相考察监督,之后再呈报于大王。大王以为如何?"

"好!这样,孤便有精力征战天下了。不过细节方面还可以商榷。"姬丹仔细思考之后又道:"孤决定亲自统兵,所以太尉一职不需yào

设。另外廷尉一职关系国家法律制度,可以设为司寇,位于三公之列。"

"另外,九卿中的太仆(宫廷车马)、廷尉(司法)、典客(外交)、奉常(宗庙礼仪)、宗正(皇室内部事务)、少府(山河湖海税收和制造业)、治粟内史(财政税收)等归为左右丞相管。而卫尉(皇宫保卫)、郎中令(警卫)的人选虽位于九卿,孤当亲自任命。"

荀达和乐闲对望了一眼,说道:"一切皆由大王定夺。"

"另外还应该设一人,"姬丹继xù

说道:"便如齐国的祭酒,掌管国家的教育,位在三公之列。"

"大王,不如由御史大夫中制定一人,专门管理此事。"乐闲想了想,说道:"不过我国并无学府、学堂,此职形同虚设啊。"

"会有的。"姬丹坚决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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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七章 造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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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一天,君臣三人便在御书房没有出来,最后终于拟定了国家的基本政治制度。

一个国家实力如何,先进程度如何,虽然与一国的人口基数、富裕程度、民风民俗有很大关系,但是跟这个国家的制度更有关系。制度好,人民安居乐,自然就会慢慢富裕起来,民风民俗也会因之而改变。制度不好,国家资源得不到合理调配,有时甚至互相制约,再富裕也没有办法发挥出威力来。

事关国运,姬丹不得不慎重考lǜ

。根据自己对国家制度的理解,结合实jì

现实,才拟定了这一份重法制、重军权的中央集权制度。

关于法制,这里秦国就是一个好例子,自从商鞅变法,进入一个法制社会以来,国力日益强盛,最终有吞并天下之势。

至于军权,姬丹决定掌握在自己手中,不仅仅是因为姬丹决心争夺天下,用兵的时候一定很多,其中还有一个更为重yào

的原因。

历朝历代,凡是天下大乱,军权就尤其重yào

,若是掌握在悍臣强吏手中,到时候尾大不掉,谋权篡位之事必然发生。若是掌握在君王手中,即使天下大乱,政局还是不会乱的,还有机会收拾乱局。

第二天朝堂上,张公公正拿着诏书在念:

"孤与大臣们商议多时,拟定此制,现设朝中百官如下:孤之下设三公九卿。

三公分丞相、司寇、御史大夫。

三者中丞相分左、右丞相,各由一人担任,为百官之首,替孤总理万机。左丞相昌国君乐闲,右丞相荀达。

司寇为一人,指掌全国法度、司法、刑狱,由田光担任。

御史大夫五人,其职责共三项:一职为掌管天下文书图籍、呈递公卿奏章,颁布孤之诏令;二职为掌管朝廷内外监察,代替御史大夫一职,朝中不再设御史大夫一职;三职为掌管教育子民,妙选人才。现任隗彦、章顺二人,其余人员空缺。

九卿分为:

卫尉,掌管皇宫宿卫,由石头担任。

郎中令负责燕王警卫,由姬智、姬信、姬仁、姬勇、姬严五人担任。

太仆负责宫廷车马,由曹温担任。

典客负责外交,由原上谷郡郡守贾繇担任。

奉常负责宗庙礼仪,由原奉常刘越担任。

宗正负责皇室内部事务,由王公公担任。

太府负责全国农耕田牧,由骆博担任。

少府负责山河湖海税收和制造业,由王廉担任。

治粟内史负责财政税收,由王俭担任。

燕国,分为九郡:分别为上谷、广阳(蓟城所在)、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乐浪(朝鲜)、范阳、渤海。

郡下面设县,县下面设乡,乡下面设亭,亭下面取消设里。

每一郡设郡守,郡守下面设郡尉、郡监。郡守、郡尉、郡监皆为文官,负责一郡之民、政要务。一郡守备另设武官担任。

郡守只设一人,直接报gào

给左右丞相。郡尉、郡监为多人,协助郡守管理一郡事务。每一个县设县令一人,县尉、县丞多人。乡里设三老、游徼、啬夫、有秩等。亭设亭长。”

张公公宣读完毕,殿下众臣虽然有悲有喜,但是都跪下齐声称颂。姬丹开口说道:"孤得诸公拥戴,将士用命,亲历大小数十战,方平定燕国,得以继承祖宗基业。诸公当尽心辅佐,协助孤治理我大燕江山,给百姓一个安乐家园。"

"臣等必竭忠相辅,不负大王之恩。"殿下群臣齐声说道。

姬丹点点头,继xù

说道:"孤既为燕王,日夜思强国富民。然孤年幼德薄,智术短浅,不知众爱卿有何良策?"

下面沉默许久,无人出来奏报。这差不多是姬丹第一次正式临朝,前面曾经有一次登基时临朝,但是那时下面群臣凋零,都是些姬贤没有带走的前朝老臣。现在则不同,都是姬丹自己的大臣。

正因为是第一次朝会,大家都不敢站出来说话,所以都沉默不语。

眼见这朝会上要冷场,左丞相乐闲出列奏道:“大王欲治国,当首重人才。想当年我朝先祖昭王求贤,用大臣郭隗之计,千金买骨,得到我父乐毅等一干文臣武将,从此国中大治。大王何不效昭王,求贤于天下?”

“嗯,昌国君之言甚是。”姬丹说道:“贾繇何在?”

“臣在!”

“贾爱卿可差人与各国散布消息,就说孤求贤若渴。若果真有贤才前来,孤当以国事相委!”

“是!”

贾繇本是上谷郡守,自从降了姬丹之后,姬丹念其本是栗腹亲信之臣,不可委任为封疆大吏,便一直在蓟城待命。现在重新组织自己的朝臣,姬丹想起此人,便封了他一个典客。典客虽然位列九卿,却没有真zhèng

的实权。

有人开了头,御史大夫章顺也出列奏道:"自古仓廪实而后知礼节。大王欲强国富民,当首重农桑。唯有国中无饥寒者,百姓才能安居,才能富足。百姓富足,国家自然强盛。大王若能奖耕赏农,抑制工商,则大治可期。"

"奖耕赏农,抑制工商?"姬丹心中想道:"对了,这个时代百姓还没有真zhèng

填报肚子,确实应该奖耕赏农。不过也不能抑制工商,而应该发展工商才对啊。无农不稳,无工不富,无商不活嘛!"

想到这里,姬丹说道:"大夫所言甚善,确实应该鼓励农桑。着太府骆博选拔人才,辅助百姓农耕,提高产量。"

姬丹所说并不是章顺所想,这个时代,技术手段有限,自然不知dào

粮食产量是可以通过很多办法提高的。姬丹不是这方面的专家,不过现在有骆博,姬丹看到了提高产量的希望。不说别的,光是改进那些播种方法,粮食产量便可提高一些。

另外,现在又从秦国引进了小麦这种新品种,如果推广了作为主食,产量一下就能高出一个台阶。

姬丹顿了顿,继xù

说道:"章顺,孤欲知国中土地、人口究竟如何,不知爱卿可否替孤丈量燕国土地,统计燕国人口?"

"臣遵旨。"

接着,姬丹补充了一句:"无论是人口还是土地,孤要统计到里、村,每个人的姓名、年龄、性别都要登记造册。"

这在现代社会是一件很平常的事情,却引来了章顺的一通理论:"大王,如此浩大的工程,恐怕难以完成。不说别的,光是这登记造册所用的木牍便要堆满这整个王宫。"

"哦,是孤没有考lǜ

到。"姬丹想了想道:"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

这个时代,现在用的纸还没发明,姬丹平时用的都是布帛,虽然轻便,却也非常浪费。但是如果是官府或者平民百姓都用布帛,哪个国家都找不到这么多的布来。所以北方用木片,南方用竹片。燕国在北方,自然是用木片,用麻绳连在一起编成木牍。

不过姬丹对于蔡伦的造纸之术也有所了解,既然蔡伦可以造出来,姬丹也有信心造出来。不过,姬丹对造纸术只是大概有所了解,至于具体步骤,姬丹却并不清楚。

"光凭我一人之力,恐怕不行。若是能??????"想到这里,姬丹开口道:"众位爱卿可知dào

什么心灵手巧,心有灵犀之人?"

众人面面相嘘,不知所云。还是左丞相乐闲上来解了姬丹的围:"大王要的可是女工?"见姬丹点点头,又摇摇头,乐闲继xù

问道:"可否具体说明,臣等不知大王大王具体想要什么样的人。"

"便是喜欢琢磨事理,又喜欢动手的人。"姬丹加了一句。

一阵沉默之后,奉常刘越心中一动,上前说道:"禀大王,臣有一人,或许是大王想要的。"

"哦,是什么人?"姬丹急切地问道。

刘越答道:"臣有一侄子,名刘烨。平常不好读诸子百家之书,却好读杂论闲书。见《渚宫旧事》中记载齐国鲁班尝为木鸢,乘之以窥宋城。刘烨不信,仿制一木鸢,亲自尝试。"

"哦?"姬丹一下来了兴趣,问道:"刘烨的木鸢飞起来了没有?"

"没有。"刘越答道:"不过,刘烨用它可以从悬崖上滑出数里,着地时竟然没事。"

姬丹心中一惊,急忙问道:"刘烨也是自己去试的?"

"是!"刘越说道:"刘烨先用石块,猪狗等试,总觉得没有自己体会来得真切,最后就自己去试了。"

听了回答,姬丹顿时对刘烨来了兴趣。刘越世代为燕臣,怎么说也是公卿之家,刘越仿制木鸢也许并不称奇,但是亲自从悬崖上飞下来,这个就不光是心灵手巧了,还需yào

极大的勇气。

"此人孤要了,你明天叫他进宫来。"姬丹吩咐道。

"臣遵旨!"

此时另有一人上前说道:"大王,臣也保举一人,相信能够胜任。"

姬丹一看是治粟内史王俭,问道:"你保举的是何人?为何如此确信。"

"此人名叫叶华,是臣的部下。"说到这里,王俭迟疑片刻,继xù

说道:"至于臣为何确信,臣请私下告知。"

"嗯!"姬丹没有追问,说道:"诸爱卿可还有要事禀告?”

姬丹正想宣bù

退朝,但是现在百废待兴,事情比姬丹想象的多。此时宗正王公公上前奏道:“大王,臣有一件紧要之事要奏。”

“王公公请讲。”

“自从蓟城遭受上次战乱,城内王宫正殿被烧成废墟不说,而且以前的宫女都被烧死了。现在虽然没有后宫,但是有些事情太监们做起来总是不够细心,臣请从民间选秀女,充作宫女。”

“宫女?”姬丹一听到这两个字,马上联想到了桑儿,沉吟片刻,说道:“此事不急,等日后孤有了后宫让王后自己去挑吧。”

“是!”

姬丹看了看众文武,说道:“若无要事,今日退朝,王俭随孤来!"

现在王宫中的正殿还未修复,姬丹带着王俭来到后花园,问道:"王爱卿,你今天保举的那人叫叶什么来着?"

"大王,他叫叶华。"

"对,叶华有什么特殊之处?让你如此确信?"

王俭不答反问:"大王可记得当年在辽东制盐之事?"

见姬丹不说话,王俭说道:"当年臣奉命制盐,臣召集了一帮手下,在辽东海边制盐,制了一个月都没有成功。其他人想要放qì

,是叶华坚持说一定能制出来,并第一个成功的。"

"哦?这么说此人也是个人才。"姬丹满yì

地点点头,说道:"你叫他明天与刘烨一起来见孤。"

"是!"

第二天,姬丹刚刚用过早膳,宫中侍卫来报,说刘烨、叶华二人前来求见,姬丹急忙将二人叫进来。

刘烨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长得有些瘦弱,但是看起来很精干。叶华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长得矮胖,浑身皮肤黝黑。见到此人,若不是王俭事先说过,姬丹实在不敢相信叶华会是一个奇才。

两人都是第一次进王宫,第一次见到姬丹,都显得有些拘谨,立在那里不敢抬头看一下姬丹。

"你们可知dào

孤召你们前来为了何事?"姬丹问道。

"小人不知。"

姬丹不想现在就说明,问道:"刘烨,听说你做了一个木鸢,不知现在还在不在?"

"回大王,"刘烨答道:"那个木鸢是小人三年前做的,现在还在小人家中,只是上面结了很多灰尘。"

"无妨,下次你将那木鸢送进宫来,孤要看看。"

"是!"

姬丹没有再问,说道:"今日孤召你们进宫,是想请二位帮忙,与孤一起做一样东西,这东西叫做纸。"

"纸?"两人从来没听说过,同时问道。

"对!纸。"姬丹解释道:"这纸薄如布帛,却不是布帛,可以在上面写字,长久保存,比现在用的木牍要轻便得多,也容易保存。"

两人认真地听着,刘烨渐渐在姬丹面前放松下来,问道:"真有此物?那以后看书就方便多了。"

"嗯,"姬丹点点头,说道:"你们愿不愿意帮孤作出纸来?"

"小人愿意。"刘烨立kè

兴奋地说道。

叶华没有立kè

回答,而是想了想,说道:"臣从未做过此物,不知大王可否指点一二,臣等才好去尝试。"

叶华比刘烨大得多,也沉稳一些,不象刘烨这样意气用事。

"很好!"姬丹看着叶华,露出欣赏的神情,说道:"此物孤也没有做过,不过有些思路。"

接着,姬丹讲了如何造纸的大致办法。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三宝八珍

大体上古代造纸等方法是把麻头、破布等原料先用水浸,使它润胀,再用斧头切碎,用水洗涤。然后用弱碱性草木灰水浸透并且蒸煮,这可以说是后世碱法化学制浆过程的滥觞。

通过碱液蒸煮,原料中的木素、果胶、色素、油脂等杂质进一步被除去,用清水漂洗后,就加以舂捣。捣碎后的细纤维用水配成悬浮的浆液,再用漏水的纸模捞取纸浆,经脱水、干燥后就成纸张。如果纸表皱涩,还要砑光,方能书写。

这里有两个技术关键。一是用化学方法把纤维原料中的非纤维素成分去掉,再用强力舂捣使纯纤维素大分子被切短和分丝。二是设计出一种多孔的平面筛,使纸浆能在筛面上滞流,把大部分水滤出后,含少量水的纤维便留在筛面上,再经干燥脱水,就构成一张有一定机械强度的纸。

姬丹只是凭着以前的记忆,当然不可能知dào

得很详细,只是把大致的过程跟刘烨、叶华两人说了一遍,还不一定准确。

接下来,姬丹也不早朝,整日里与刘烨、叶华二人躲在一个偏殿之中,与麻绳、破布、草灰等为伍,尝试各种造纸之法。整整半月之后,第一张纸诞生了。不过这纸纸面粗糙、颜色斑驳不纯,顶多只能用于茅房。

虽然不能用,但是毕竟也算是造了出来,下面就是如何改进而已。姬丹没有再参与下面的工作,开始上朝了。

姬丹制定的政治制度,朝政上的事情给了三公九卿很大的权力,基本上姬丹一年不参与也没有关系。姬丹之所以这样安排,是为了腾出手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而不被繁琐的朝政束缚。

第二天,姬丹上朝,发xiàn

田光已经从辽西赶来,出任司寇一职。姬丹想起御史大夫隗彦,自从姬丹离开辽东之后,隗彦应当随后就出发了,姬丹一打听,隗彦还没有到。

姬丹虽然一路骑马而来,但是一路上在多处耽搁,才到了蓟城,怎么隗彦到现在还没有到?

想起隗彦一大把年纪,让他千里迢迢从辽东赶来,姬丹不禁有些担忧起来。当时鞠武便是因为长途奔波,才送了性命,现在若是隗彦也因此丧命,姬丹岂不是要后悔死?姬丹越想越不安,只好命人沿途打听隗彦行踪。

又过了数日,前去打听的人回来,前来报gào

姬丹,说是已经见到隗彦了。隗彦身体健康,正偕同一家老小从大道徐徐赶来,现在已经到了渔阳境内。

姬丹大喜,想起桑儿,姬丹心头热乎乎的,急忙命中郎令姬信亲自去迎接,安顿隗彦一家。

本来姬丹想要自己亲自去接,但是宗正王公公说姬丹是君,隗彦是臣。以君迎臣,与礼数不合,姬丹只好作罢。

姬丹早已作出安排,将自己的太子府赐给了隗彦,让隗彦安家。自从姬丹进城之后便住进了王宫,自己的太子府一直空着,现在正好赐予隗彦。

隗彦为姬丹守住丹城,其功极大,不久又将成为国丈,将太子府赐予隗彦,正好显示其隆宠的地位。

到了晚上,姬信回来进宫,姬丹立kè

召见。

“姬信,隗彦一家可已经安置妥当?”姬丹面含喜色,问道。

“回大王,隗大人一家已经住进了太子府,现在正在府中休息。”

“哦,这就好,这就好!”姬丹双手不停的搓动,走来走去,口中念念有词。不久,姬丹又想起来一事,问道:“隗彦身体可好?长途奔波,可有累着?”

姬信想了想,说道:“隗大人身体很好,臣并未见到有何异样。嗯…与在辽东臣见到隗大人时相比,身体反而胖了一些。”

“哦,好!”姬丹想了想,说道:“去把王公公叫来,孤有事吩咐。”

“是!”

不久,宗正王公公过来见姬丹,姬丹问道:“王公公,给老人进补,用什么比较好?”

王公公原来是宫中主掌御厨的,后来投靠姬丹,姬丹进宫之后才做上了宦者令。现在姬丹改革政治制度,王公公又成了宗正,位列九卿,可谓仕途一帆风顺。对于这种事,姬丹正好问他。

王公公想了想,说道:“这王宫之中,说到进补,首推三宝八珍。”

“三宝八珍?那是什么?”

“三宝即是哈士蟆、红景天、不老草,八珍为参、翅、骨、肚、蒿、掌、蟆、筋。”王公公低头思索片刻,说道:“若说是给老人进补,老人体虚气弱,不可用大补之物。不过,唯有这三宝中的哈士蟆,对与体虚气弱之人有神奇效用。”

“好!不知孤宫中是否还有此物?”

“有!大王若是需yào

,臣去安排即可。”

姬丹大喜,说道:“辽东的隗彦已经带着家人到了蓟城,现安置于太子府。隗彦于孤有大功,烦请王公公速差人准bèi

哈士蟆,送与隗彦。”

“臣遵旨!”

王公公正想离去,姬丹又将他叫住,吩咐道:“王公公,你差人前去的时候,可以跟隗彦说,就说隗大夫到蓟城,孤甚是欣喜。本来孤准bèi

亲自前去探问,又怕打扰隗彦休息,所以不敢前去。等过几日隗彦休息好了,孤再去探问。”

王公公吃了一惊,不过还是说道:“好!”

第二日,姬丹上朝。刚刚坐定,姬丹便发xiàn

殿下多了一人,正是隗彦。本来想着隗彦要过一阵子才会来上朝,没想到第二天就来了。

“隗爱卿怎么也来了?爱卿昨日才到蓟城,为何不多休息几日,再来上朝?”

“回大王,”隗彦呵呵笑了几声,不紧不慢地说道:“臣既受恩命,须臾不敢忘臣职责之所在,今已到蓟城,大王临朝,老臣岂能不来?”

“哦,”姬丹也乐呵呵地笑笑,君臣气氛融洽,说道:“爱卿能如此尽职,真乃百官之楷模。若朝中诸位皆如隗爱卿一般,孤何愁燕国不大治?”说到这里,姬丹顿了顿,心中好奇,问道:“隗爱卿从辽东一路过来可遇到什么阻碍?为何花了这么长时间?”

“回大王”,隗彦继xù

用他那不紧不慢的语调说道:“臣并无遇到什么阻碍,只是臣走之前,回了老家一趟,将家眷安顿在老家,才来迟了。”

“家眷?”姬丹吃了一惊,不过还是满脸笑容,问道:“隗爱卿没有将家眷带来?”

“是,臣只带来了劣子。”

“那桑儿?”姬丹脸色渐变,追问道。

“桑儿自然是留在辽东老家了。”

“啊!”

姬丹呆立在殿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说不出话来。殿下群臣面面相嘘,不知姬丹为何突然这个表情,唯有隗彦神情自若,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

"哼!"憋了半天,姬丹鼻孔中憋出一口气,然后狠狠瞪了隗彦一眼,说声"退朝",然后拂袖而去。

群臣议论纷纷,又不敢离开,不知如何是好。唯有田光、荀达等少数几人知dào

是怎么回事。此时荀达站出来,对众人说道:"今日朝会到此为止,诸公请便。"

既然右丞相这么说了,其他文武百官自然便离开了。殿中只剩下田光、荀达、隗彦、以及昌国君乐闲四人。

荀达顾不得礼节,对隗彦拱拱手说道:"隗大人,你故yì

把桑儿留在辽东,大王要真是怪罪下来,这可是欺君之罪!"

"老夫知dào

。"

荀达一阵错愕,继而肃然起敬,说道:"隗大人一番忠君爱国之苦心,实在可敬可叹。隗大人、田大人,三位大人看此事如何是好?"

田光沉吟片刻道:"依我看,隗大人做得没错。桑儿不过是一个婢女,根本不适合母仪天下,只是大王的怒气一时难消啊!"

"嗯??????"荀达思索片刻,说道:"臣倒有个主意,说不定可行。"

隗彦说道:"哦?荀大人请讲?"

"大王方年少气盛,至今尚无内宫,难免青春年华,情窦初开。大王钟情于桑儿,本无可厚非。"荀达答道:"只是桑儿乃是一婢女,如何能为国母?若是能觅得妙龄貌美之少女,则大王之怒气自解。"

"荀达所言正是。"隗彦颔首应道:"诸侯之中,数我燕国国小民穷,如今有新受内乱。若是能于大国中觅得一国,互相结为姻亲,此乃为上策。日后缓急之时,也可得强援,胜过如今燕国大乱,欲趁火打劫者有之,绝无拔刀相助者。"

"昌国君,你可知这诸侯国中,可有合适的公主可以配我主的?"田光对旁边一直不说话的乐闲问道。

乐闲思索片刻,说道:"这诸侯国中妙龄王室女子不多,不过我听说齐王建有一妹,貌美而贤。当年先王在时,曾欲说媒与大王结亲,后来燕国遭遇大变,此事不了了之。若是能得此人与我主结亲,实乃大王之福。"

"齐国?"其余三人互相对视一眼,隗彦说道:"齐国方与我为仇,齐王岂肯将其妹嫁于我主?以大王的性格,即使齐王愿意,大王又岂肯娶?"

"除此之外,尚有一人与我主年龄相仿。"

"哦,何人?"三人几乎同时问道。

"赵王有独女赵妍儿,人称七公主,长得倒是国色天香??????只是"说到这里,乐闲停了下来,沉吟片刻,望着三人期待的眼神说道:"只是性格不似公主,倒象是一位巾帼英雄。"

"哦?巾帼不让须眉,有何不妥?"田光听了倒是颇觉满yì

,问道。

乐闲皱皱眉,说出了自己的忧虑:"若是寻常百姓娶亲,巾帼女子也未尝不可,只是我主乃是一国之君,若是后宫过于强势,反而与国不利。"

"哈哈哈,"田光大笑道:"赵国的公主是巾帼英雄,我主便不是英雄了?"田光顿了顿,说道:"丞相多虑了,我主乃是雄才伟略之主,还怕降服不了一弱女子?"

田光第一个表示满yì

,其他人也觉得可以。隗彦想了想说道:"赵国乃是大国,国力不在齐国之下,若是我主欲对齐国用兵,赵国正好用为援助。"

"即如此,老夫也没有顾虑了。"乐闲点头说道:"我等前去见大王,探探口风如何?"

"好!"

田光与荀达二人点头同意。隗彦说道:"诸公尽管去,老夫今日便不随诸公去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美人图

姬丹正在寝宫生闷气,一名太监跑进来。

"你有什么事?"姬丹没好气,问道。

"回大王,外面有大臣求见。"

"何人?"

"左丞相乐闲、右丞相荀达、御史大夫田光。"

"这三人想必是因为我生气了,前来替隗彦说好话。"姬丹心中想着,说道:"你去告sù

他们,孤困乏不堪,今日不见,有什么事三人酌情商榷即可。"

"是!"

殿外三人见姬丹不肯相见,只好回去。第二天,早上朝会,隗彦跟个没事人似的,绝口不提昨日之事。

少府王廉出列奏事:“大王,经过这一年的战乱,国中百姓缺粮。现在冬天刚刚过去,百姓的余粮已经耗尽,臣以为当速命各地采购多余存粮,发放给百姓救急。”

“准奏!”姬丹想也不想,便答yīng

了。

“大王,”御史大夫章顺上前奏道:“如今国内粮价飙升达数倍,臣以为皆是国内缺粮,加上一些商贾囤积粮食之故。要解决燃眉之急,还需派人去齐、赵等国采购,同时严惩那些囤积粮食的商人,才能奏效。”

“准奏!”

提起这些商人,章顺总是有一股忿忿之色,好像与其有杀父之仇一般。不过在这些事情上,商人的做法确实不对。其实商人重利,他们也是为了挣钱而已。

此时隗彦出列,也不管姬丹要听不要听,徐徐说道:“大王,这次臣从东胡一路走过来,见到各郡有很多乐浪郡迁来的幼年男童,散居各地,无人照顾。”说到这里,隗彦顿了顿,继xù

道:“以前朝鲜是与我大燕为敌,但是现在既然已经归顺我大燕,大王应当有人主之量,视其为臣子,感之以恩义。试问大王若连自己治下的臣子都无法感化,何以致四方之民?”

“嗯!”姬丹想了想,说道:“幼有所养,老有所依,此孤之愿也。传令下去,给他们按人头每人发五两银子的安置费,凡十五岁以下未成年者,每月发放一定的补贴。”

“是!”隗彦答道:“大王,臣以为还可以让那些失去孩子的家庭收养这些小孩,这样既能幼有所养,又能老有所依,一举两得。”

“准奏!”

虽然姬丹还生着隗彦的气,但是隗彦以王道进言,姬丹也不得不听。帝王诸侯,虽然手握生杀予夺的大权,但是也不能真的任意妄为。若真如此,百姓会造反不说,就是大臣们左一个进言,右一个直谏,非搞得你受不了为止。

……

乐闲等人一直偷偷观察,见姬贤看上去已经忘记昨天的事情,不过眉宇之间还是有些不悦。四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色,乐闲上去奏道:“大王,老臣有本要奏!”

姬丹迟疑了一下,说道:“请讲!”

“自从大王登基以来,百姓生活安宁,臣子心有所系。只是燕国还缺一人,方能算作尽善尽美。”

“哦?缺谁?”姬丹不知是计,问道。

“大王后宫缺一女主,臣子缺一国母!”

姬丹一听,知dào

上当,说道:“此事日后再议,退朝!”

看着姬丹再次拂袖而去,乐闲等四人急了,又聚在一起商议。

"这回看来我主是真的生气了。"荀达心中开始有点责怪隗彦,说道:"诸公看如何是好?"

隗彦想了想,说道:"此事因我而起,我当前去跪请主上责罚。"

"隗大人不必如此。"乐闲说道:“我有一计,可以转移大王的注意力。”

“哦,何计?”

"可着人前去赵国,求得一张七公主的画像,再想个办法让大王看到,到时候大王见到如此俊俏之美女,心中必然向往,气自然就消了。"

"此计甚妙!"荀达说道:"我等速去物色画师,前去邯郸。"

数十日之后,画师果然带回来了一张画像。荀达等人展开一看,画中一名少女,不仅气质高贵,其容貌果然如一朵盛开的桃花,无风自香。

不过这幅画并不是荀达物色的燕国画师所作,而是典客贾繇去求了赵国大夫郭开得到的。郭开现在在赵国的势力越来越大,已经达到可以左右朝政的地步了。

这一日,姬丹在御膳房用早膳,突然觉得对面墙上似乎有些异样,抬头一看,却发xiàn

对面挂着一幅画。姬丹一怔,不过没有太在意。吃了两口,姬丹突然觉得画上之人似乎有一种似曾相似之感,急忙抬头仔细端详。

这一看,姬丹足足看了一盏茶功夫,才回过神来问道:"张公公,这幅画哪来的?"

"回大王,这幅画是我宫廷画师按照一女子所画,丞相乐闲命小人挂在这里。"

"哦?"姬丹心中惊奇,想要呵斥两句,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反而问道:"乐闲何在?"

张公公偷偷看姬丹并无生气之意,心中松了口气,说道:"乐大人自然是在府上,不知大王是否要召见他?"

"哦,不必了。"姬丹又吃了两口,开始按捺不住,心想:"这乐闲为何要将一张美女图挂在这里,难道是专门给我看的吗?美女虽美,但毕竟只是一张图,我也不能用它来下饭。还有这画中之人究竟是谁,我怎么觉得这么熟悉?"

"张公公,你还是去将乐闲唤来吧,孤有事问他!"

"是!"

不久,乐闲前来见姬丹,见到姬丹,乐闲拜倒在地,问道:"臣拜见大王。听说大王龙体欠安,臣日夜担心,不知现在感觉好一点没有?"

姬丹没有立即回答,乐闲抬起头来偷偷看姬丹,正好姬丹也正在看着他。"起来吧!"姬丹轻声笑道:"怎么,孤身体欠安,你就弄来一张美女图?孤从未听说美女图可以治病。"

乐闲一边缓缓起身,一边缓缓说道:"美女图虽然不能治身上之病,但是可以治心中之病。"

"心中之病?得了吧。老子的老婆都被你们弄没了,还治病。"姬丹心中想着,嘴里却不能这么说,而是很有兴致地问道:"丞相这幅图是哪来的?听说是个真实的人,不知此女子是谁?"

"此女子身份高贵,乃是赵国公主,赵王之第七女,赵妍儿。"

"赵妍儿,"姬丹一听,霍得一下站起身来,说道:"可是赵国的七公主赵妍儿?"

"真是!"

"大胆!"姬丹突然大怒,说道:"你从何得知?"

乐闲觉得有点莫名奇妙,看着姬丹怒气冲冲的样子,说道:"臣早已听说赵王有个女儿,排行第七,长得貌美如花。不知这有何不妥?"

"哦!"姬丹神色缓和下来。

为人主者最忌别人揣度自己的心思,刚才姬丹一听画中人是七公主赵妍儿,以为自己喜欢赵妍儿的秘密被人窥探,顿时大怒。现在听乐闲的意思似乎并不知晓,这才知dào

自己错怪人了。想必乐闲拿来这幅画,也只是误打误撞而已。

发觉自己错怪了人,姬丹顿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说道:"丞相去弄来此画不知何意?"

乐闲见时机已到,跪下说道:"大王,臣有本奏!"

"丞相请起来说话。"

"谢大王。"乐闲起身,说道:"国无储君如民无储粮,民心定然不稳。大王年纪也不小了,何不早日择贤良女子入宫?"说到这里乐闲走近一步,说道:"不知这画中女子是否合大王心意?"

姬丹疑惑地问道:"你是说,你要替孤说亲?"

"老臣正是此意!"乐闲再次跪下,说道:"臣以为赵国乃是大国,而画中之女子又是赵王极宠爱之女,若是大王能娶了此女,则大王得一贤妻,百姓得一国母,大燕得一强援,此百世之利也!"

说完,乐闲连连叩头,说道:"请大王恩准,臣当亲往赵国求之!"

说起来姬丹是个没心肝的,虽然已经两世为人,却没有真zhèng

谈过恋爱,当初与胡冰的短暂接触,虽然有了个儿子,却没有真zhèng

经lì

感情之路。所以姬丹在感情方面并不成熟,不懂什么是真zhèng

的爱情,对美女基本上见一个爱一个。

现在见到七公主的画,又勾起了当年姬丹在邯郸那次街头偶遇时的情景,想起自己曾经多少次在邯郸街头闲逛,希望再次遇到赵妍儿,想起自己暗暗发誓这辈子一定要娶到她…

“若能娶到赵国七公主为妻,孤不枉此生!”

沉默了半天,这是姬丹说的唯一一句话。姬丹不善于掩饰,也无需掩饰,是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惟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风流!

乐闲听了此话,不禁大喜,连连拜倒,告退之后出宫准bèi

去了。第二天,乐闲告别了荀达等同僚,坐上马车与贾繇一道到赵国去了。

姬丹登基之前,臣子们都说其英才盖世,以为遇到了英主。谁知现在姬丹慵懒成性,基本上不理政务,与百姓臣子心中的贤君相去甚远。不过现在姬丹的大臣们都很得力,没有出现腐败,反而隐隐有大治的迹象。

乐闲身为左丞相,其地位在荀达之上,却可以随时外出。这大概就是燕国君臣的无为而治吧!

身为战国七雄之一燕国的丞相,毫无疑问乐闲乃是当之无愧的当世名士。当乐闲亲自到了邯郸馆驿休息时,馆驿的官吏着实吃了一惊,急忙去汇报给外事卿赵皮。赵皮接到报gào

,急忙前来核实,确认是乐闲无疑,赵皮才急忙前往王宫中去了。

虽说乐闲是名士,本来并没有这么大的礼遇。之所以如此,主要还是其父乐毅。乐闲是当世名士不假,但是真zhèng

震烁古今的却是其父乐毅,即使用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来形容也不为过。

乐毅成名于燕国,却死在赵国,在赵国有一定的根基,所以赵皮见了乐闲,也不敢怠慢。

这天赵王偃正在宫中批阅文书,突然外事卿赵皮求见,赵偃知dào

一定是有什么重yào

人物到了,急忙将赵皮请进来。

"臣赵皮拜见大王!"

"爱卿平身!"赵偃看了他一眼,说道:"今日又是何人前来?"

"禀大王,燕国丞相乐闲到了。"

"谁?燕国丞相乐闲?"赵偃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追问道:"是不是昌国君乐闲,乐毅的儿子?"

"正是!"

"哦?他怎么来了?"赵偃沉吟片刻,说道:"快设宴招待。"

"是!"

"等等!"赵皮应道,转身便要去准bèi

,又被赵偃叫住:"乐闲乃是燕国名士,寡人也当命高士作陪,免得他轻看了我赵人。你去把郭开、毛遂、虞卿、赵郝、楼昌等人请来。还有,乐闲也是名将,看看廉颇廉将军是否能来?"

"是!"

第一百八十章 提亲

阵容可谓强dà

,除了郭开是宠臣之外,毛遂、虞卿、赵郝、楼昌四人皆一时之俊杰,充分体现了赵偃爱贤敬贤之心。若是几年前来,估计赵偃还会请上那位白马非马先生,可惜已经死了。

当然赵国的名士自然不止这些,有些无法抽身,赵王只是把在邯郸的几名召集起来而已。

而且名士并非真的一定就是贤德之人,乐闲早就听说过这五人中,赵郝、楼昌于郭开交往甚密,是个小集团,这让乐闲对赵郝、楼昌二人难免有些看法。

燕国这边只有乐闲和典客贾鹞。气氛相当融洽,酒过三巡,赵偃问道:"昌国君,听说燕昔日的太子丹现在已经在蓟城登基称王。昌国君乃是三代老臣,又是燕王的股肱大臣,不知在昌国君眼中燕王是何等样人?"

"回大王,"乐闲向赵偃拱手行了个礼,答道:"我主天纵奇才,年级虽轻,却勇武过人。我主虽知兵却不好战,且能从谏如流,礼贤下士。臣以为我主乃是人主中之英杰也。"

听乐闲这么一说,赵偃眼中略显失望之色,不过赵偃掩饰得很好,外人绝看不出来。现在赵国占据着燕国三座大城池,若是姬丹软弱无能倒也罢了,但若果真如乐闲所说,早晚必有一战。

赵偃哈哈一笑,说道:"燕国又出贤明君主,寡人心下甚慰!嗯,昌国君此来,不知有何见教?"

乐闲又行了一礼,说道:"臣此来是想来替我主提一门亲事。"

"哦,"赵偃面现喜色,说道:"不知燕王看中了我邯郸哪位女子?寡人当玉成好事!"

"臣所指的正是大王之女,七公主!不知大王钧意如何?"

"啊?"赵偃脸色变了变,没有直接回答,过了半晌,继xù

问道:"寡人老矣,无法与燕王相比。诸侯中齐王建正当年轻,不知昌国君以为燕王比之齐王建,若何?"

乐闲一听,脸上献出疑惑之色:"这赵王既不说同意,也不说不同意,反倒提起齐王来。想那齐王田建比我主年长几岁,不过也属于年轻人,难道田建也向赵王提亲了?"

想到这里,乐闲心中有数,说道:"齐国虽是大国,但是齐王建继承祖宗基业,之后并无建树。想必其不过是平庸之主,但能守成而已。我主在太子时即能统兵打仗,北定东胡,东并朝鲜,拓地数百里。又平定燕乱,为先王复仇。以臣之见,我主乃是中兴之主,两者孰高孰下,不言自明。"

赵偃没有说话,旁边的一人冷笑一声,说道:"昌国君此言恐怕有所偏私吧?"

乐闲转身一看,拱拱手说道:"哦,原来是楼大夫,不知大夫有何高见?"

楼昌也拱拱手还了个礼,说道:"齐国面积是燕国的两倍,而且人口众多,岂是燕国能够比拟?齐王才智过人,不过比燕王年长四岁,在弈棋上的造诣已经登峰造极,堪称齐国第一人。燕王虽能平定内乱,却毕竟武略不足,被齐国割取易水以南大片土地,至今不见有动静。如此看来,齐王胜于燕王多矣!"

乐闲心道不妙,看这架势,肯定是齐王也来提亲了。不知楼昌得了什么好处,这么替齐王说好话!

乐闲远来是客,也不好真的争辩。失了外交礼节,不但于事无补,反而丢了燕国的面子。想了想,乐闲才说道:"我主与齐王究竟谁胜过谁,不是一句两句能说得清的。相信大王睿智,心中自有明断。"

旁边廉颇是个直爽的人,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说道:"老夫曾与燕王交过手,燕王用兵如神,智勇足备,老夫佩服。齐王好弈棋,即使智机再高,毕竟不能用于经世,但纸上谈兵耳。"

"话不能这么说!"一旁的赵郝说道:"俗话说世事如棋局,胸中有大丘壑者,自能在世事中游刃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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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不欢而散,赵王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乐闲自然也不想就这么算了,便在馆驿中等候。过了十日,还不见动静。

同来的贾鹞也是非常着急,对乐闲进言道:"昌国君,听说如今郭开等臣颇受赵王宠信,不如给郭开送去重利,求他在赵王面前多美言几句?"

乐闲是个正直的士人,听了摇摇头,说道:"我也知dào

郭开用事,但此事事关我主终身大事,又是燕国国母,若是靠这样的手段得到,传出去恐惹人耻笑。"

乐闲是丞相,姬丹的近臣,贾鹞刚刚投降过来,自然不敢造次。又等了五日,乐闲去赵皮那里回音,赵皮又从赵偃那里得到回复,说七公主赵妍儿年龄还小,此事日后再议。

赵妍儿不过比姬丹小一岁,若是生在平民之家,现在早已经嫁人了,说不定都已经抱上孩子了。王室成员虽然可以晚几年,但也绝对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乐闲知dào

这是推脱之词,但既然别人不愿意嫁,乐闲也没有办法,只好悻悻然离开赵国。

当然,赵王有自己的考量,自己只有一个女儿,总希望能嫁给一个大国,以后有保障。虽然听说燕王神武,但是那些战争毕竟没有与中原大国打。相对于燕王,赵王更加倾向于齐王。

这一切,作为主角之一的赵妍儿并没有参与。这是一个父母包办婚姻的时代,身为公主,虽然地位显赫,更要为国家献身,为政治利益服wù



直到乐闲离开前不久,赵妍儿才知dào

有人已经又向其父王提亲。事关自己的终身大事,赵妍儿当然关心,急忙叫自己的贴身丫环小玉前去打听。

于是小玉到王宫中打听,发xiàn

是燕王派人来提亲。小玉又到邯郸各处打听燕王的情况,回来向赵妍儿报gào



小玉口齿伶俐,添油加醋,将坊间以及廉颇等人口中得来的消息说得天花乱坠,说得七公主一心认定姬丹便是其一直寻找的少年英雄。

虽然这是一个父母包办婚姻的时代,照理赵妍儿身为公主,地位显赫,更要为国家献身,为政治利益服wù

。不过赵王也不是完全不顾赵妍儿的感受,有的时候也会去征询一下赵妍儿本人的意见。

听了小玉的汇报,赵妍儿满心欢喜,以为赵王必定马上会告sù

她这件事,问她愿不愿意。不知为何,赵妍儿左等右等,赵王却迟迟没有提起,直到小玉打听来消息,说乐闲已经离开邯郸城。

赵妍儿心中不满,但是既然赵王没有主动提起,赵妍儿一个小女儿家也不好去问。心中默默猜想了无数次,却不知到底为何。

再说乐闲走后,一日姬丹正在御书房看一些古籍,忽然一名太监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个托盘。

"大王,刘烨、叶华两位大人差小人送来这个。"

太监递上托盘放在桌上。姬丹一看,却见托盘上放着一张薄纸。刚才太监提到刘烨、叶华两人的名字时,姬丹便心中有所预感,现在见到这张纸,心下狂喜。不过姬丹还是强压住激动的心情,伸手将那张纸拿了起来,翻来复去仔细观看。

这张纸看上去比姬丹熟悉的那种纸稍稍厚了一些,表面呈白色,白色中略略带着一丝土黄。姬丹伸手去抚摸,感觉这纸面还算光洁,如果非常仔细地观察,能看出纸面的厚度有一点不匀。

"人类历史上第一个最伟大的发明啊!"姬丹用手抚摸这这张纸,心中感慨万千:"今日终于在我的手中诞生了!"

"来人,快取笔墨来!"

姬丹激动之余,声音有点大,把自己都吓了一跳。不久,太监拿来了笔墨,姬丹展开这张纸,挥笔写下了四个字:旷世绝代!

制盐虽然能降低盐价,给百姓带来实惠,同时给姬丹带来丰厚的收益,但是与造纸相比,对后世的影响却不可同日而语。

自从有了文字,下面最大的问题便是这文字的载体了。虽然木牍、竹片,甚至甲骨、羊皮也可以用于书写,但是毕竟不方便。自从姬丹临朝以来,每天从各地送来的奏章就有一车,姬丹看着就头疼,一般便直接命人把这些奏章送到丞相那里去了。

还有,王宫中有很多藏书,都是木牍做的,姬丹有一个藏书殿,就设在御书房背后,里面全是木牍做的书,每次姬丹想要取来阅读,都要专门差人拿着梯子去挑。

现在的木牍都是用上好的木材做的,造价昂贵,费材费力。造纸则不同,原材料可以是树皮、麻、破布等任何植物纤维,成本低廉,等造纸的工艺成熟了,相信造价比木牍要低很多,光是代替木牍这一项官府用途就可以节省一大笔钱银。

而且,燕国国力贫乏,姬丹想要发展国力,光靠多种地是不够的,姬丹还是想普及文化知识,靠培养人才来发展。现着木牍价格太贵,无法普及文化,等纸造出来了,价格降低,就有了可能了。

姬丹写完字,欣赏了一阵,意犹未尽,说道:"传刘烨、叶华来见孤!"

"是!"

没等太监转身,姬丹说道:"算了,还是孤自己去见他们吧!"说着,起身出了御书房,一路小跑,往外走去。

第一百八十一章章 大学士

刘烨和叶华试验造纸是在一个偏殿,平时王宫中用于堆放杂物,现在殿外侍卫林立,五步一岗,十步一哨,警备深严,任何闲杂人等不许靠近。

殿门口还有十来名太监随时听候调用,刘烨和叶华的饮食起居也都在殿中完成。

此时,见到姬丹亲自前来,旁边的侍卫纷纷跪倒。姬丹走进殿中,见到里面有些凌乱,刘、叶二人还在紧张地试图制作出更多的纸来,见到姬丹前来,两人急忙停了下来,跪倒在地。

"小人拜见大王!"

"哈哈哈,二位爱卿快快请起!"

姬丹心情颇为愉悦,不过两人还是跪在地上,姬丹一愣,想起自己还是第一次叫二人爱卿,顿时明白是怎么回事。

本来爱卿这个词是姬丹叫那些王公大臣的,而且只有那些三公九卿,或者姬丹特别喜欢的臣子,姬丹才肯这么叫。现在刘烨是个白身,叶华虽然在王俭手下做事,有个职务,但并没有官职,所以也是个白身,两人不知道姬丹这是在跟他们说话,所以不敢起身。

"噢,刘烨、叶华,孤封你二人为大学士,二位爱卿起身说话。"

刘烨没有多想,急忙谢恩起身。叶华迟疑片刻,心中虽有疑惑,却不敢说,也随着起身了。

接着,姬丹详细询问了两人造纸的过程,两人一步步边示范边解释给姬丹听。两人说得非常详细,整个过程整整花了一个多时辰才讲清楚。姬丹听了非常满意,命二人与自己一起用晚膳,然后转身离开了偏殿。

制作的具体细节也许与蔡伦的方法不同,但是只要能造出来就行,姬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到底蔡伦是怎么做出来的。

吃晚饭的时候,刘、叶二人如期而至,发现姬丹不仅仅请了他们,还有另外一人也在场,便是手握大燕国财政大权的王俭。刘烨不认识王俭,但是叶华可是知道,见到王俭叶华一愣,知道今天不只是吃饭这么简单。

饭菜其实很简单,有鱼有肉有菜有汤而已,连酒都没有。但是能与自己的君王用膳,这对于臣子是一种莫大的荣幸,不在于到底吃什么,吃多少。

刘、叶二人并没有吃好,只是小心翼翼地象征性地吃了点东西便说自己饱了。王俭还好说,毕竟是从姬丹太子时跟起的老臣,但也不敢真的放开肚子吃。席间姬丹虽然也劝了几句,但是效果不大,姬丹也就不管了,自顾自吃完算数。

等姬丹吃完,这顿晚饭也算是结束了,真正要谈的事情才开始了。

"王俭!"

"臣在!"

"上次让你筹划的织布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姬丹一直也挂念这那个织布厂,只是一直忙于造纸,没有空去管,到现在才提起来。

"回大王,织布作坊的房舍地址都已经选好,工匠木料也已经到位,下面就是制造一批织布机。"王俭顿了顿,继续说道:"按照大王的旨意,臣与一些织布的女工、工匠们商议,把整个织布过程分成六部分,每一部分由一批女工完成,这样原来的织布机就不能用了。工匠们正在设计新的织布机,等赶造出来一批,便可开始织布了。"

"嗯,很好!"

姬丹没有想到王俭这么快就能领悟姬丹的意思,看来古人的智商并不比现代人低,只是科技发展是一个潜进的过程,得有积累才行。这让姬丹更有了富国强民的信心。

"王俭!"

"臣在!"

"现在有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立刻去做。"姬丹指着刘烨、叶华说道:"这两位大学士造出了纸,可以代替木牍。"说到这里,姬丹看着王俭疑惑的目光,喊道:"来人,把孤御书房那张纸去取来。"

"是!"

不久,太监取来了那张姬丹亲笔写着"旷世绝代"四个字的纸,姬丹把它递给王俭。王俭见到这张纸,先是一愣,接着是惊讶,然后很快变成了惊喜。王俭把这张纸拿在手上,翻来覆去看个不停。过了半天,王俭对刘、叶二人说道:"两位大???人真是奇才,这纸是怎么做出来的?"

王俭对于大学士这个新的官职有些适应不过来,也不知道这职位到底如何,只是笼统称呼大人。

两人急忙起身,说道:"臣等并无功劳,都是大王的才智。"

"这纸得花很多钱吧?"王俭问道。

"呵呵,这纸成本并不贵,原材料都是些树皮麻草等物。"姬丹解释道。

"哦?"王俭眼睛一亮,向姬丹拱拱手说道:"大王,大喜事啊!"

姬丹一怔,问道:"喜从何来?"

"这是一桩大买卖!"王俭胸有成竹,说道:"相信此物一旦面世,必受世人追捧。若是大量制造,将其卖给各国,那是一大笔收入,便是织布也不可能挣这么多。"

"你确信各国愿意花钱买我们的纸?"

"臣确信。"王俭想了想,说道:"只要将此物的制造方法牢牢保密,然后控制产量,再宣传一番,说此物造价如何如何昂贵,便可卖出好价钱!"

"哦!"

听了王俭的话,姬丹不禁沉吟起来。王俭的做法与姬丹起初的想法恰恰相反,姬丹是要大量生产,然后去推广,而王俭却是要控制产量,提高物价。

姬丹的做法虽然也能挣到钱,但是主要是要促进整个国家的文化教育,挣的钱并不会太多。而王俭的做法并不能让平民用上纸,但是可以从各国挣到大钱。两者孰优孰劣,还是值得考量的事情。

不过现在是战国,姬丹要做的事情其实并不急,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文化推广就是花上一百年也不见得能培养出真正的人才来。但是挣钱就不同,马上就能看到白花花的银子。

姬丹看了一眼王俭,此人果然是经商奇才!若这样真能带来巨大的收益,姬丹也乐见其成。事从权益,毕竟现在如何推进文化的进步并不太迫切,而如何击败其他强国才是最重要的。

心中有了决断,姬丹便毫不犹豫,下达命令:"王俭、刘烨、叶华!"

"臣在!"

"孤命你三人立刻着手创办造纸坊,要严格保密,同时要造出足够孤宫中及各郡县使用的量,其余的你们看着办吧!"

"是!"

第二天,王俭详细询问了造纸的整个过程,然后把整个过程分为取原料搅碎、成浆、过滤成纸等三个步骤,然后决定在辽西、右北平、渔阳这三个郡分别选择一处地址建造作坊,每个作坊只完成其中一步,中间的半成品由专门的军队负责押送。

虽然将几个作坊建在一起更加能够节约成本,但是为了做到绝对保密,这点运输成本不算什么。事关巨额利润,王俭不得不小心从事。

现在王俭有大燕钱庄做支撑,要投资这点并不算大的资金,对王俭来说并不算什么。很快,王俭便去另外招收人手,组织建作坊去了。由于造纸需要的人手不多,看其进度,似乎比织布作坊还要快。

再说第二天早朝,朝堂上多出来一列人来。本来姬丹朝堂上大臣分两列,文官一列,武将一列。今天大臣们一看,突然旁边多出两人自成一列,而且多半不认识,少数几个认识的人介绍一下,原来是刘烨、叶华二人,都大吃一惊。

此时姬丹还没有到,大臣们纷纷议论开来。

"王大人,刘大人,这大学士是个什么官职?"

太仆曹温按捺不住,向王俭、刘越二人小声问到。王俭是叶华的推荐人,刘越是刘烨的推荐人,这事其他人不知道,想必刘越和王俭应该知道。曹温是九卿中的太仆,刘越与王俭分别是奉常和治栗内史,出朝时互相挨着,所以才会理论起来。

王俭不说话,刘越在一旁急忙撇清关系说道:"老夫也不知道啊,老夫也是第一次听说小侄被封为大学士。听这个名字,大学士应该是学识渊博之人才能担当啊。小侄虽然学识广博,却从不肯治经书经典。我想我们一定是弄错了,等大王来了,臣当上奏,以正视听。"

两人正私下里议论,突然太监唱了一句:"大王到!"众人便不说话,立在那里。

不久,姬丹从后面走上殿来,说道:"众爱卿,今日孤给大家引见两人。"姬丹指着刘烨和叶华,说道:"此二人替孤办了一件大事,孤封二人为大学士,单独成列。"介绍完毕,姬丹问道:"众爱卿,今日有何事要奏?"

姬丹话音刚落,刘越没有出来说话,章顺倒先出来了,奏道:"大王,恕臣愚钝,不知这二人立了何等功劳,大学士又是何职位?请大王说明?"

"啊,"姬丹打了个哈哈,说道:"两人替孤造出了纸。至于这纸是什么,日后大家用了就知道了。这大学士就是学识超群,又能替国家替百姓作出贡献的人。"

章顺顿了顿,问道:"大学士可在三公九卿之列?"

"嗯,与三公相比,稍有不如!"

"为何此二人立于朝堂之上,单独出班,与三公无疑?"

姬丹迟疑了一下,这是姬丹作出的安排,现在受到质疑,姬丹也没有想到,问道:"不知章爱卿有何高见?"

"臣闻名爵公器,人主者之所以驾驭臣民,不可轻授。若是臣子略有微功,便授以高官显位,以后大王何以赏有功之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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