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毒女谋天下 - xp1024.com
《重生毒女谋天下》


正文 第一章 梦断魂消

尉迟国和顺八年四月,晨曦逐云破晓,窗外柳絮纷飞,迷乱了人眼。

绾云阁内,衣不蔽体的惋笑如失神地躺在冰凉的地面上,那裸露在空气中,原本白皙的肌肤上布满了大片的淤青。

空气中弥散着一股让人血气翻涌、蠢蠢欲动的麝香味儿。

“咣当”一声,门被人一脚踹开,几抹明晃晃的身影亟不可待地闯了进来。

双眼空洞的惋笑如浑身一颤,脑袋里一片空白,下意识混乱抓起衣衫,遮挡在胸前。

只木讷地闻听三妹惋云霜幸灾乐祸的声音传入耳朵:“黄姨娘,你快看,我就说大姐不守妇道,现在证据确凿了吧?”

姨娘黄湘兴奋地瞟了一眼惋笑如胯下那缕殷红的血迹,眼底的阴毒一闪而逝。

“去通知相爷与太子过来!”黄湘一转头,对身后的杜嬷嬷沉声吩咐道。

一听说太子,惋笑如瞳孔猛缩,终是回过神来,冲着黄湘直摇头,忍不住乞求到:“黄姨娘,不要......不要......”

噗嗤~

黄湘嗤笑了一声,眉宇间飞扬的尽是鄙夷的神色:“啧啧,我说大小姐,你也太耐不住寂寞了吧?眼看三日后便是你与太子大婚之日,有好端端的太子妃不当,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偷人!”

最后偷人二字,黄湘咬得极重,还特意提高了语调,顿时惹得一大群丫鬟下人全都躲在门口,探头探脑,小声的议论纷纷。

惋笑如羞愧难当,再也忍不住,滚烫的泪珠簌簌往下直掉。

她多么希望这是一场噩梦,可是下身撕裂般的痛楚,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那个肆意在她身上驰骋暴虐过的陌生男人的残暴与无情。

“咯咯咯,不过你可真会挑日子呀,知道太子今早来府,便送给他这么一份大礼,就不知道他能否消受得住了?”

在惋笑如惊恐的视线中,但见黄湘一边悠闲地踱着步,一边仔细欣赏着惋笑如狼狈的样子,阴毒的话,使得她原本美丽的面容竟渐渐有些扭曲。

惋笑如犹如受惊的小鹿一般,无助地蜷缩在角落里,肩膀不可遏制的耸动着,早已经泣不成声。

说话间,外面传来了一阵急速的脚步声。

接到传讯的国相惋天雄与太子尉迟轩直接闯了进来,在惋笑如受惊抬眸的模糊目光中,隐约见到一起进来的,还有黄湘的亲生女儿惋雨烟。

“大姐,你怎么能这般地糊涂呀?”惋雨烟嘴角边的讥讽一闪而逝,快步来到惋笑如的身边,将经过床边时顺手扯下来帷帐,迅速盖在了她的身上。

惋笑如下意识往里缩了缩,只因在惋雨烟貌似关切的眸光之下,不经意间透露出来的那一缕凶光,使得惋笑如的心头隐隐不安。

“这......这......你......你......”惋天雄目瞪口呆,着实被这个不堪的场景震惊得久久回不过神来。

反观尉迟轩神情上却不着一丝的意外之色,落在惋笑如身上的眸光冷如寒霜。

“轩,你听我解释,不是你看到这样的,我是被人欺负了。”

见到尉迟轩,惋笑如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直接扑了上去,攥着他的手,苦苦哀求。

尉迟轩斜睨了她一眼,嫌弃的皱了皱眉,大力一甩,直接挣脱开了她的手。

惋笑如一个趔踞,差点摔倒,掌中空荡荡的,唯有游离着凉薄的空气。

不可置信的盯视着尉迟轩,惋笑如泪水四溢,声音颤抖:“轩,难道......你不相信我吗?”

尉迟轩连个余光都没舍得给她,反而看向了惋天雄,全然不顾惋笑如伤心难过的目光,声音无情:“国相,准太子妃做出这么有辱国体之事,怎配嫁与皇家,这种不知廉耻的女人我是断断不会迎娶她入门的!”

“这......”惋天雄脸色铁青,惋笑如这副尊荣,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何事,他虽然不喜惋笑如这个唯一的嫡女,但却难舍费尽心思才好不容易与太子攀上关系的这门亲事。

“太子,你先别着急,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可否给笑如一个解释的机会。”

满脸泪痕的惋笑如感激的看了惋天雄一眼,想不到平时对自己一向及其冷淡的父亲,此时却能如此的维护自己。

尉迟轩心中冷笑了一声,他又怎会不知惋天雄这个老狐狸心中的盘算,他想攀高枝,自己又何尝不想利用国相府的势力来铺平帝王之路。

这亲是要结的,只是他要娶的定不会是惋笑如这个木讷懦弱的女人。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尉迟轩走向了惋雨烟,温柔的拉起了她的手,锐利的眸中荡漾的是惋笑如从来没有看见过的柔情。

“国相,其实我真正喜欢的人是烟儿,直接碍于嫡庶有别,可如今嫡女却做出这种丧风败德之事,还忘请国相成全我与烟儿。”

话落,尉迟轩还不忘神情的与惋雨烟对望一眼,但见惋雨烟白皙的面颊上迅速挂上了两抹绯红,羞涩地低下了头。

字字句句恍若利刃一般无情地扎在了惋笑如的心坎上,她双瞳猛缩,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惋天雄一愣,随即脸上荡开一抹狡猾的笑容,他才不管是哪个能嫁入太子府呢,只要是他惋天雄的女儿就行,况且他并不喜欢惋笑如,只是碍于她嫡出的身份罢了,所以这等好事才会落在她的身上。

“哎!倒是老夫忽略了,差点拆散了你与烟儿的这等美满的良缘。只可惜......烟儿是庶出,会不会太委屈太子你了?”

“那还不好办!”尉迟轩眸光闪烁,终于说出了心中的盘算,“国相正妻之位悬空多年,黄姨娘虽无正妻之名,却有主母之权,掌管后宅多年,如今只要将黄姨娘抬为正妻,那烟儿不就是名正言顺的嫡女了吗?”

尉迟轩平静的看着沉思的惋天雄,他笃定,惋天雄是一定会答应的。

反观黄湘与惋雨烟,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互相死死的抓着彼此的手,紧张地盯视着惋天雄。

果不其然,没多久惋天雄就抬起了头,笑道:“嗯!如此甚好!”

其实他最喜欢的就是黄湘一房,也早有心将她抬为正妻,只是这么多年缺了一个合适的借口罢了,怕外边传言他宠妾灭妻,如今倒正好是一拍即合了。

惋天雄与尉迟轩满意的相识一笑,气氛非常融洽,全然忽略了旁边毫无存在感,被弃之如敝屣的惋笑如。

“你......你们......”惋笑如干涸的眼眸中,盛盈痛苦,颤抖的手指着眼前这群她曾经最在乎,卑微去讨好的“亲人”们。

经过这么一吱声,大家这才想起她这个伤风败俗的女人来,转过头,看向她的目光全是厌弃与嘲讽。

惋笑如摇摇欲坠,死死的抿着唇,全然麻木,都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是在如何支撑着的。

尉迟轩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转头看向了惋天雄:“国相,就不知道这个女人该如何处理她了,她的存在不仅是相府的耻辱,更是我皇家的耻辱。”

惋笑如脑海中“嗡”得一声就炸开了,这话意再明了不过,他......是想要她的命吗?

“是呀,爹,这要是外间平常人家的女子,可是要浸猪笼的!”躲在黄湘身后的惋云霜一脸坏笑,探出头来,恰到好处的补上了一句。

惋笑如浑身发冷,对上了惋天雄陌生的目光,不同于往昔的冷淡与疏离,如今更是多了一份狠辣与无情。

“不知廉耻的东西!”惋天雄啐了一口,转而看向了黄湘,“如今你是主母,处理好此事,记得干净利落点。”

话落,看都没看摇摇欲坠的惋笑如一眼,惋天雄直接朝着尉迟轩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便要邀着他一起离开。

反倒是尉迟轩临走时丢给了她一个眼神,只是这个眼神中所饱含讽刺的深意,深深地刺痛了惋笑如的眼。

以至于后来她被人摁倒了长凳上,都浑然不自知。

黄湘在惋雨烟与惋云霜一左一右的搀扶下,稳步来到近前,俯视着惋笑如,眉角得意的向上飞扬,冷笑一声。

“别说我不近平面,如今我便给你一个恩典,让你体面的走。”话落,朝身后一招手。

就在惋笑如愣神的功夫,她便看见绿荷端着一个托盘,低眉顺耳的来到黄湘的身侧,谄媚的笑道:“夫人,东西已经准备好了!”

惋笑如嘴角荡开一抹悲凉之色,何其的悲哀呀,自己的贴身丫鬟竟早已经背叛了她。

黄湘眼中闪过一抹嗜血的疯狂,语气中充满了兴奋:“动手!”

顿时,一张桑皮纸覆在了惋笑如的脸上,紧接着绿荷口中含上一口烧刀子,使劲一喷,喷出一阵细雾,桑皮纸受潮发软,立即贴服在脸上。

惋笑如呼吸困难,手足挣扎,仿佛有一双大手死死地钳住了喉咙一般,脸色憋得酱紫。

绿荷手下丝毫没有停歇,紧接着第二张桑皮纸又覆了上去,她早已背主,如今更是要在新夫人面前好好表现,对曾经朝夕相处过的小主人,下起手来哪里还有半点的怜惜之意。

“哼!贱丫头,为了送你上路,我可是花费了不少心思呢,如今你也算死得其所了!”

“就凭你也配喜欢太子,我与太子早就情投意合,偏偏有你这个不知羞耻的挡在前面,你先是挡住了我娘晋升之路,后又拦了我的幸福,确实该死。”

“咯咯咯,二姐,大姐这去的也算是值了,太子找来的那个男人我看她倒是享用的很是愉快呢!”

声声句句伴随着痛苦的窒息感蜂拥进惋笑如即将爆裂的头颅里,滔天的恨意袭来,一行行血泪侵入了逐渐干燥的桑皮纸,想不到真相居然是如此的痛心蚀骨。

第五张桑皮纸了,绿荷终于停了下来,揉了揉发酸的手臂,下意识看了一眼黄湘。

黄湘斜睨了一眼依然在垂死挣扎的惋笑如,冷哼道:“继续!”

又是一股灼热的烧刀子喷在脸上,惋笑如双瞳布满血丝,额头青筋凸出,终是双腿一蹬,咽了气。

翌日,国相府传出来的变故,令朝堂哗然一片。

准太子妃突染恶疾,于昨天夜里暴毙,只是不知为何死相非常可怖,被视为不祥之兆,草席一裹,便早早地下了葬。

黄姨娘操持后宅多年,人品贵重,国相禀告皇上之后,便被抬为正妻。

黄姨娘之女惋雨烟,与太子一见钟情,以相府嫡女的身份,三日后嫁于太子,成为尉迟国的太子妃。

正文 第二章 恍如隔世

不知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沉浮了多久,一阵剧痛袭来,惋笑如猛然睁开双眼,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小姐,你总算是醒了,可吓死老奴了!”一阵低沉啜泣的声音传入耳朵,但语气之中却带着明显掩藏不住的喜悦。

惋笑如机械的寻声转头,顿时苏妈妈焦急却又慈爱的脸庞印入了眼帘。

蠕了蠕干涩的唇,惋笑如下意识的喃喃道:“奶娘......”

这里定是阴曹地府了吧,否则又怎么会见到已经逝去三年的奶娘呢?

思及至此,惋笑如眼中的无歇恨意迸射而出,充满了杀气,吓得苏妈妈浑身一颤。

狐疑的瞅了惋笑如一眼,苏妈妈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你没事吧?”

话落,还不忘伸出手探了探惋笑如的额头,烧已经退了,可别是烧坏了脑子。

感觉到苏妈妈温热的体温,惋笑如明显一愣,下意识掐了一把大腿。

“嘶!”惋笑如倒吸口凉气,被掐的那块肉传来了火辣辣的痛感,却是那般的真实。

愣怔了片刻,随即心中便是不可遏制的狂喜,一个可怕的念头一闪而过,难道......

就在这时,门外却突兀地传来了冷冰冰的声音:“大小姐醒了吗?老爷传你去书房问话。”

苏妈妈皱了皱眉,赶忙起了身,前去开门。

透过缝隙,惋笑如瞧见黄姨娘贴身的杜嬷嬷,正扬着下巴,一脸傲色的杵在门口。

苏妈妈面露难色,小心翼翼乞求道:“小姐她......刚醒,可否让她休息一会儿再过去。”

杜嬷嬷踮起脚尖,鄙夷的一挑眉,朝里望了一眼,恰巧与惋笑如四目相对。

飘出来的话语气尖损刻薄:“什么时候做奴才的都敢拂主子的意思了,大小姐金贵,府里其他小姐少爷就不金贵了,反正话我已经带到了,去不去随你!”

话落,狠狠地瞪了苏妈妈一眼,扭着那比水桶还粗的腰身款款而去。

苏妈妈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回身时却看见惋笑如坐在床上,诡异的傻笑着。

萧条黯淡的绾云阁,以及杜嬷嬷狂吠的情景,无不彰显出,她,惋笑如重生了,确确实实回到了三年前。

双拳紧握,惋笑如眸底闪过一丝狠辣与无情,或许是过于激动,使得她那苍白的小脸上挂上了两抹很不自然的绯红。

这一世,素手扰乾坤,孤魂报血仇,她要一个一个,让他们都尝尝痛彻心扉,生不如死的滋味儿。

“小......小姐......”苏妈妈有些担心的看着神情异样的惋笑如,小心翼翼的唤了她一声。

惋笑如浑身一颤,很好的敛去了所有的情愫,平静的扫了苏妈妈一眼:“奶娘,找一身干净的衣服来,给我换上,我要去书房。”

“可是......”苏妈妈艰难地动了动唇,终究还是将剩下的话咽回了肚子里。

“小姐,你终于醒了。”就在这时绿荷一推门,走了进来。

只闻她急迫的道:“听说老爷传唤小姐去书房了,奴婢这就扶您过去吧,切勿去晚了,惹得老爷与黄姨娘心中不痛快。”

乍见绿荷,惋笑如平静下来的眸光再起波澜,那如利刃般的锋芒,直射而出。

绿荷浑身一哆嗦,定了定神,仔细瞧去,却发现惋笑如的脸上一如往昔,带着一丝怯怯的懦弱。

惋笑如点了点头,手却不动声色的抚进枕头底下,将一支珠钗握在手里。

见惋笑如起了身,松了一口气的绿荷赶忙上前搀住了她,在苏妈妈担心的目光之中,两抹身影消失在了门口。

惋笑如记得前世的时候,因撞见了惋云霜与府中家丁打情骂俏,躲闪不及,正好被惋云霜发现了。

惋云霜气急败坏,对她拳打脚踢,撕扯间还将她推到了湖里,导致她发高烧昏迷了三天三夜。

惋云霜怕她将此事传出,坏了自己的名声,结果在她昏迷之间,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

前世的时候,也是刚醒,就被提溜到了书房,最后落实了一个不知检点的罪名,被禁足三个月。

惋笑如瞟了一眼身旁低眉顺耳的绿荷,心中冷笑了一声,这罪名最后得以落实,还多亏了这个贱婢的功劳呢!

在问话中,她先是模棱两可,惹得惋天雄疑心骤起,派人搜查她的闺房,结果在枕头下搜出了那枝,被定性为“定情信物”的珠钗,这才使得她百口莫辩。

思及之间,她与绿荷二人便来到了书房门口,然而,还没等迈进门砍,杜嬷嬷声色泪下控诉着她“罪行”的声音便飘进了耳朵。

“老爷,黄姨娘,奴婢去请大小姐,却被苏妈妈给堵在了门口,说大小姐刚醒,让先等着,大小姐容后再过来。”

话音未落,端坐在主位上的惋天雄当即气得一拍扶手,脸色铁青,双目之中的怒火隐隐跳动,颇有涨满而溢之势。

黄湘眼底含着坏笑,忙上前拍抚着惋天雄起伏不定的胸脯,柔声劝慰道:“老爷,莫气坏了身体,大小姐身为这府中唯一的嫡女,身子娇贵些是自然的。”

“哼!她还知道她是嫡女,如此败坏门风,一会我非拔了她的皮不可。”

一听这话,无疑火上浇油,惋天雄更是火冒三丈,嫡女与家丁勾三搭四的,这要是传出去,相府的名声可就让她给丢光了。

门外的惋笑如心中苦涩无比,即使她贵为嫡女,但惋天雄并不喜欢她,她在府中毫无地位可言,前世她活得低三下四,委屈求全,刻意讨好只为换取一点点亲情的温暖。

可结果呢?哼!心中冷笑一声,这一世她便不再妄想这些虚幻的东西了。

“咳咳咳!让爹久等了,女儿实在是惶恐。”一身素白的纱裙衬得大病初愈的惋笑如脸色更加的苍白了几分,摇摇欲坠,似弱柳迎风。

惋天雄一看见惋笑如,气就不打一处来,左顾右盼,终于看到了桌子前方有一盏茶,二话不说,直接抄起,举过头顶,就要朝着惋笑如身上砸过去。

惋笑如颔着首,眸光微闪,抢先一步,脚底一软,软绵绵的向旁倒去。

幸好旁边的绿荷眼疾手快,一把搂过惋笑如的身子。

惋笑如靠在绿荷的怀中,脸色更加的苍白,气若游丝,好似随时都会断气一般。

“爹,女儿身子实在不济,但得了召唤,不敢不来。本想着让杜嬷嬷等女儿片刻,让女儿先换身干净点的衣服,再与她一同前来,谁知杜嬷嬷心念着黄姨娘,就先回来了。”

惋天雄的手尴尬的举在头顶,看到如此“病重”的惋笑如,这杯茶愣是没法砸下去。

冷哼一声,惋天雄转而狠狠地瞪了杜嬷嬷一眼,吓得杜嬷嬷一缩脖,躲到了黄湘的身后。

“大小姐怎病得这么严重,赶紧先坐下。”黄湘赶忙上前岔过话茬,扶着惋笑如,让她坐在凳子上。

“笑如,你看看这个男人你可认识!”还没等惋笑如坐稳,惋天雄便黑着一张脸,冷冰冰地出言质问到。

惋笑如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只见前世与惋云霜打情骂俏的那个家丁,如今跪在地上,抬起头,正“深情款款”的望着自己。

“女儿不认识!”惋笑如毫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你不认识,你怎么躲到人怀里去了?你们二人卿卿我我,那可是我亲眼所见。”惋云霜一挑眉,迫不及待剜瞪了惋笑如一眼。

“三妹,你不要血口喷人,如今全是你的片面之词,可有证据?”

惋云霜嘴角勾起一抹鄙夷的笑,一指底下的男人,挑衅的说道:“他就是证据。”

惋天雄冷冷地扫了一眼风轻云淡的惋笑如,最后将眸光落在了家丁的身上,问道:“你与大小姐是什么关系?”

“我......我......”家丁心疼的望着惋笑如,欲言又止,最后脸上一副悲壮的表情,双眼一闭,“我与大小姐没有任何的关系。”

惋笑如眼皮抽搐,真是好手段,欲盖弥彰,留给人无限遐想的空间,这可比直接诬赖她的杀伤力要大上许多。

果然,惋天雄眉宇间的阴云逐渐加深,那家丁眼中的绵绵情意,他作为一个过来人又怎会看不懂?

“绿荷,你是大小姐身边的人,大小姐最近可有什么异样?”黄湘看了一眼淡定的惋笑如,不知为何,这份淡定让黄湘心中隐隐没底,未免有变,所幸直接加快了节奏。

“没......没有.......小姐......小姐的闺房。”

绿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仿佛是受到了惊吓一般,竟欲言又止,语无伦次起来。

惋笑如颔着首,嘴角荡开一抹毫无温度的笑意,前世她只当绿荷是被吓着了,却不想她还有这般七窍玲珑的心思。

闺房?惋天雄仔细品味着这两个字,聪明如他,仿佛是抓住了什么关键。

只是瞬息之后,只见惋天雄倏然抬起头,吩咐一声:“来人,去搜大小姐的闺房,不可放过每一处地方,要仔细的搜。”

前世当搜出珠钗后,仅凭着它粗糙的做工,低廉的材质,以及家丁不置可否的态度,便判定珠钗是家丁之物。

惋笑如微敛的眸光中精芒闪烁,可如今嘛!珠钗不在枕头底下,这场局也该变一变了。

只见惋笑如缓缓地站起了身,却是走到了一直冷眼旁观的惋雨烟跟前。

全然不顾她眼中的讶异,惋笑如仿若闲聊一般开了口:“听说黄姨娘前些日子给妹妹倒腾来一株上好的珊瑚手串,可否让姐姐瞧瞧,也好开开眼界。”

惋雨烟皱了皱眉,下意识扫了一眼同样疑惑的黄湘,见后者也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只好不动声色的笑道:“难得大姐这么有兴致,妹妹又怎好藏私呢!”

只见惋雨烟大方的抬起手腕,端至惋笑如的眼前,本就比较白皙的肌肤上,在耀眼赤红的掩衬下,反而流转着淡淡细腻的光泽。

惋笑如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浅笑,满目“欣赏”的仔细瞧着。

黄湘眯了眯眼,锐利的眸光死死地盯视在惋笑如的脸上,让她想不明白的是,都到这个紧要关头了,惋笑如怎能有这份闲情逸致。

正文 第三章 四两拨千斤

“老爷,老爷!”

带一群丫鬟去搜查惋笑如房间的杜嬷嬷无功而返,还没进门便亟不可待的嚷嚷起来。

突如其来的声音,使得聚精会神的惋笑如浑身一颤,就在一哆嗦的间隙,惋笑如不动声色的将珠钗送进了惋雨烟的腰间。

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成功的被杜嬷嬷给吸引过去了,自然没有人会关注被“吓一跳”的惋笑如。

就在杜嬷嬷入门的那一刹那,她脸色非常难看的瞅了一眼黄湘。

黄湘心中一沉,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果然,杜嬷嬷接下来的话便印证了她的猜想:“启禀老爷,大小姐的房中......没有任何的异样。”

此话一落地,除了惋笑如与惋天雄以外,其他人皆是一脸的不可置信的表情。

惋天雄探究的目光在惋笑如与家丁之间徘徊了几圈,皱了皱眉,刚想说话,就被惋笑如给抢了先。

只见惋笑如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神情无比委屈,潸然泪下:“爹,请你为女儿做主,污蔑女儿的人心肠何其歹毒,如果女儿与家丁私会罪名一旦落实,女儿清白尽毁是小,料想我堂堂相府,唯一的嫡女做出这种事情来,我相府颜面何在,爹又如何在朝堂立足?”

只见惋天雄紧皱的眉头正在逐渐加深,脸色阴晴不定,惋笑如说得句句在理,他很难不按她所指引的方向想下去。

黄湘心头一紧,刚想说话,但见他阴沉的表情,下意识咽了口吐沫,将涌到嘴边的话又硬生生的吞咽了回去。

惋天雄生性多疑,如果贸然开口,很可能会引火烧身。

“爹,如果贼人以女儿为饵,以污蔑为刃,进而来打压咱们相府,那该如何是好。”

惋天雄瞳孔收缩,眉宇间的疑云加深,转头深深地看了惋云霜一眼,而后将眸光落在了惋笑如的身上,神色未明:“你先起来吧!”

就这么淡淡的一瞥,惋云霜脖颈发凉,下意识缩了缩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惋笑如低垂着眼眸,似笑非笑,起了身。二世为人,她太知道这位国相大人在乎的是什么了。

“霜儿,我再问你一遍,你可是亲眼看到你大姐与这个家丁举止过于亲密的?”

惋天雄锐利的目光一瞬不瞬盯视在惋云霜的脸上,就连描述也从之前的不知廉耻的苟且,变成了举止过于亲密。

“我......”惋云霜涨红了脸,不知道该答是,还是不是,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黄湘。

然而,黄湘只是低着头,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对那抹求助的目光视而不见。

“我想三妹一定是听了这个家丁的胡言乱语,心系相府名声,才一时受了蒙骗吧?”惋笑如转头看向了惋云霜,笑得六畜无害。

“对,对。”惋云霜骑虎难下,经过惋笑如这么一“点拨”,当即不管不顾,将所有事都推倒了家丁的身上,“就是他说与大姐关系匪浅,我怕家风受辱,这才跑来跟爹说的。”

一副做错事了的表情,以至于惋云霜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泪眼蒙蒙,胆怯委屈的偷偷瞄了惋天雄几眼。

见状,惋天雄心生不忍,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下次切勿不可这么鲁莽了,知道吗?”

惋云霜眼中颔着泪光,乖巧懂事的点了点头,温顺的外表之下,心中实则对惋笑的恨意正在逐渐加深。

惋笑如长睫微敛,心头一痛,那里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抽空了一般,苦涩不断翻涌至喉咙。

如果没有记错,惋云霜之前可是口口声声说她抓住了自己与家丁的亲密现场,在自己即将昭雪之际,却只能换来惋天雄不痛不痒的,这么一句连责骂都算不上的话。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惋笑如紧握的双拳渐渐松开,随之消散的还有那最后一点微弱可怜的盼望。

“你好大的胆子,胆敢污蔑主子的清白,你想这么个死法?”惋笑如猛然抬起头,平静的语气中,透露出只有自己才能读懂的悲凉。

被惋笑如突如其来的这一恫吓,只见家丁猛然一愣,继而焦急的左顾右盼,不知事情为何会偏离他们之前设定好的轨迹。

不过他也不傻,知道一旦污蔑相府嫡女的罪名落实,等待他的会是何种惩罚。

家丁把心一横,如今之计只有死撑:“大小姐,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难道忘了我们之间的山盟海誓了吗?”

此话一出,黄湘等人均是松了一口气,只要家丁不把她们几人供出,反而死咬着他与惋笑如之间的私情,就算没有确切的证据,惋笑如想要全身而退也是断断不可能的。

“山盟海誓?空口无凭,那我说你杀了人也可行了?”惋笑如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丝毫没有因为他的无赖之举而自乱阵脚。

“证据......有,有!”家丁眼中闪过一丝急迫,就连语气都不那么平稳了,“我之前送过大小姐一枝珠钗,银面簪花的,顶端还有我亲手镶上去的一颗珍珠。”

话音未落,惋笑如便笑了,只是这本该明媚的笑容落入了家丁的眼中,却让他倍感毛骨悚然。

惋笑如等的就是这句话,让家丁亲口说出来朱钗的具体样子。

“咳咳咳!”下一瞬息,惋笑如不可遏制的咳嗽起来,脸色憋得苍白异常,身子摇摇欲坠。

伸出手,惋笑如颤颤巍巍挪动步伐,想绕过惋雨烟,去扶她身后的椅子。

然而就在此时,惋笑如脚底突然打滑,身体不可遏制的朝惋雨烟的方向倾斜了过去。

在惋雨烟本能想扶住她的同时,二人紧紧贴在一起,惋笑如的身体向地上扑去,手自然而然也顺着惋雨烟的腰间抚了下来。

“咣当”一声,有一物件自惋雨烟腰间掉落在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众人循声望去,定睛一瞧,一支银面簪花的珠钗静静的躺在地面上,顶端还有一颗光泽黯淡,材质低劣的珍珠。

一时间众人表情各异,精彩万分,惋雨烟神情讶然,目瞪口呆的注视着珠钗,一旁的黄湘与惋云霜亦是如此,表情看上去颇为诧异。

还是黄湘率先反应过来,偷偷瞄了一眼脸色铁青的惋天雄,暗道一声“不好”!

惋笑如冷眼看着黄湘赶紧上前一步,握住了惋雨烟冰凉的小手,不自然的笑道:“二小姐,这捡来的东西,怎能随身携带呢?”

惋雨烟一愣,下意识转头看向了黄湘,但看清黄湘眼底闪烁的精光时,顿时开窍。

定了定神,惋雨烟敛去了脸上所有慌张的神色,继而冲着惋天雄笑道:“爹,女儿昨个早上在花坛边上捡到了这支珠钗,看着颇为新奇,便收了起来,却不曾想是这个家丁送给大姐之物,可是大姐你不小心给遗漏了?”

看着惋雨烟投过来不怀好意的眸光,惋笑如毫不畏惧,扬了扬下巴,冷笑一声:“二妹你怎么能说出如此武断的说来,父亲平时是怎么教导我们的,空口无凭,这往你大姐身上泼脏水的毛病甚是不好。”

惋雨烟一愣,被噎得脸色通红,不曾想平时懦弱、任人欺凌的惋笑如,今朝竟伶牙俐齿起来。

黄湘眯了眯眼,落在惋笑如身上的眸光越见幽深,今天的惋笑如跟平日里一点也不一样,尤其是她眸底若隐若现的寒芒,使得黄湘的心头隐隐不舒服起来。

“大姐,你怎么能这么能曲解二姐的话呢,她根本就没有这个意思。”情绪刚刚稍有些好转的惋云霜再一次迫不及待的出了头。

惋笑如想起,前世的时候惋云霜就是这般不遗余力的巴结黄湘母女,鞍前马后,冲锋陷阵,一副谄媚十足的狗腿形象。

她的生母芸婷芸姨娘,性格有些怯弱,不争不抢,在府中日子过得也算安稳,只是这个唯一的女儿呀......心性是在是不敢让人恭维。

惋笑如唇含讥讽,鄙夷的一挑眉,余光稍稍在惋云霜的脸上划过后,便不再看他。

只会狂吠的狗还不值得她多费心思,这也是惋笑如为什么会选择将珠钗偷偷藏进惋雨烟的腰间,而非惋云霜身上的原因。

“你......”被这般忽视,惋云霜更加怨毒的话刚要脱口而出,却在黄湘厉眉横扫下,硬生生的吞咽了回去。

惋笑如眼角扫向了惋天雄,只见他雄眉紧锁,这般忧虑与考量的模样,与刚才众剑都指向自己时全然判若两人。

已经痛到麻木,惋笑如心知单凭这点手脚还不足以撼动黄湘母女俩的地位。

“爹,这个家丁既要毁我相府清誉,又妄想借我与二妹之势,攀附权贵,实在是狼子野心,还望爹可以严惩此人!”

此话说得甚有技巧,一者将自己与惋雨烟拉为同被诬陷的阵营,令黄湘一房也休想置身事外。

二者解决了因牵扯到惋雨烟,而导致惋天雄犹豫不决,犯了难的窘境。

再者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倒家丁的身上,便也是给此事一个最圆满的解决。

当真是一箭三雕的好算计。

顿了顿,惋笑如又乘胜追击,只是话语中却巧妙地夹杂着若有若无的嘲讽之意:“我清白被污,皮糙肉厚也就算了,可是二妹这般的七巧玲珑,竟也卷到了这等污秽之事中,那可真是让人伤心呢!”

惋笑如话音刚落,但见惋天雄稍有缓和的脸色中透露出一丝尴尬,再看向了惋笑如,竟破天荒的内疚起来,头脑一热,便脱口而出:“咳咳,笑如,此事你是受害者,这个家丁就交给你随便处置了。”

黄湘闻听,顿时心惊不已,刚要出言制止,却被惋笑如先发制人的动作给打断了。

“是,爹,女儿遵命!”

惋笑如的余光在黄湘青白交加的脸上悄然划过,而后傲然转身,负手而立,声音清冷,却透露出丝丝的凉意:“此人狼子野心,在后宅搬弄是非,搅扰清誉,来呀,将他拖出去......杖毙!”

正文 第四章 再见渣男

闻言,黄湘等人浑身一颤,全都不可置信的望着一向“懦弱好欺”的惋笑如,就连惋天雄的脸上都不可遏制的闪过了一抹讶然之色。

下人得了吩咐,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连拖带拽,将脸色苍白,浑身瑟瑟发抖的家丁像拖死狗一般朝门口拖去。

“黄姨娘,救我呀......黄姨娘......”家丁回过神来,扯开嗓子,猛地干嚎了一声。

“等等!”就在这时,惋笑如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抬手,又叫住了下人。

家丁鼻涕眼泪抹了一脸,回头可怜巴巴的望着惋笑如,一缕希望的火苗正在他心中渐渐燃起。

只见惋笑如绝美苍白的脸颊上,因渡上了一层金色的阳光,而渲染上了一抹淡淡的红晕,娇艳欲滴,像极了不食人间烟火冰清玉洁的高贵仙子。

家丁下意识吞咽口吐沫,痴迷地望着惋笑如,在生死边缘居然也会走了神儿,忍不住懊恼起来。

刚才如果成功了那该多好,一个清誉名声被毁的嫡女,受人唾弃的情况下,会不会投入他的怀抱呢?

惋笑如可不知道他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不过他乞求外带希望的目光倒是让惋笑如恰好给捕捉到了。

但见惋笑如的嘴角荡开一抹冷艳的浅笑,吐出的话来彻底地击碎了家丁最后那一点微薄的希望:“就在院中最显眼的地上执行,也好叫下人们都来看看,何为主子,何为奴才,警醒自身,省得都失了分寸,做出许多苟且之事来!”

惋笑如这话落入了黄湘的耳中,颇觉刺耳,她低垂着眼眸,眉宇间阴云缭绕。

她是妾,说得好听一点就是高级的奴才,惋笑如这话无疑是在敲山震虎,指桑骂槐。

顿时,院中响起了惨绝人寰的凄厉嚎叫,一声比一声凄惨,一声比一声惊悚!

毛骨悚然,血肉横飞,滚烫的赤红与粘稠的花白纠结在一起,散落了一地。

惋雨烟与惋云霜这两位养在深闺大院里的小姐,哪里见过这种血腥的场面,全都脸色发白,下意识往黄湘的身后缩了缩,时不时瞟向惋笑如的目光中透露出恐惧。

黄湘心口闷堵,双拳紧握,阴鸷的眸光若有若无地投射在了惋笑如的脸上。

惋天雄深深地瞥了一眼惋笑如,但见她面不改色,冷清孤傲,淡然的眸光,平静地落在了院中的行刑之地。

揉了揉有些发痛的额角,惋天雄硬着头皮端坐在主位之上,他虽让惋笑如全权处理家丁,但却不曾想到她一出手,竟会是如此的果断决绝,狠辣无情。

呼天喊地的声音越来越小,以至于到最后只剩下了“啪啪”执杖的声音,如若细听,还能分辨出穿插在其中骨碎肉裂的细碎声响。

不多时,声音彻底沉浸了下去,一股阴森死气蔓延开来......

惋笑如收回了视线,风轻云淡,目不斜视落在了自己的鞋尖之上。

惋笑如心思急转,重生后的初次交锋,一解前世危难,又挫挫你黄湘的锐气,拔掉你的爪牙,倒也不算失败。

这时,门外忽而响起了下人的声音,倏然打破了这诡异的气氛:“启禀老爷,大皇子在门外求见!”

惋天雄眼皮一跳,随即便恢复自然,他老奸巨猾,不见兔子不撒鹰。在朝堂表面上保持中立,实则是在观望朝中局势,遇求一位最有可能登上储君之位的皇子来投靠辅佐。

实则他心中已经有合适的人选了,只是暂时按兵不动而已。

但对于这个出身卑微的大皇子他并不看好,自然而然也不想与其有过多的接触,来浪费不必要的时间。

不过如今他的到来,确实让惋天雄真真松了一口气,只因这种气氛太过于压抑,尤其是惋笑如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若有如无的威压,更是让他如坐针毡。

“这件事到此为止,你善后一下。”惋天雄的目光在惋笑如的身上划过,最后落在了黄湘的身上。

话音未落,惋天雄便亟不可待地拂袖而去。

在场的几人之中,一听说大皇子这几个字,情绪变化最大的当数惋笑如,只见她碎发掩面间,闪烁的是滔天的恨意。

大皇子,尉迟轩,这个前世披着伪善的外表,利用完她之后,又将她亲手推向了断头台的刽子手。

惋笑如心中冷哼一声,我的好未婚夫,今世咱们又见面了,我该如何好好的“报答”你呢?

略略一想,惋笑如便恢复了自然,抬起头,眸光落在了黄湘的身上,饶有深意的挑起唇:“黄姨娘,你一定会将院中的血迹处理干净吧?”

“那是自然。”黄湘嘴角抽搐,裂了裂嘴,扯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容来。

惋笑如不置可否,淡淡的扫了一眼绿荷,声音让人听不出喜悲来:“绿荷,我累了,扶我回去休息吧!”

绿荷偷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下意识偷瞄了惋笑如一眼,但见她神情自然,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落了地。

那枝珠钗可是她趁着惋笑如昏迷的时候,亲手放到她枕头底下的,怎么会突然跑到二小姐的身上了?当真是活见鬼了。

绿荷上前,小心翼翼搀扶着惋笑如的手臂,二人盈盈转身。

可将将没走几步,却又被黄湘给叫住了,惋笑如疑惑的转过头。

只见黄湘阴阳怪气的道:“大皇子来了,大小姐不去瞧瞧吗?”

话音未落,惋雨烟与惋云霜皆是眼前一亮,全然将之前恐怖行刑的场面抛之脑后,换上了一副准备随时看笑话的灼热神情。

惋笑如眸色微闪,皮笑肉不笑的扫了一眼黄湘,在转身的同时,慵懒的声音亦是随风飘来:“这就不劳黄姨娘费心了!”

黄湘表情僵硬,看着惋笑如渐行渐远的背影,嘴角虚伪的笑容渐渐收敛。

“娘......”惋雨烟拉了拉黄湘的衣袖,当看见黄湘投过来示警的目光之后,慌忙改口。“黄姨娘,这惋笑如自从落水之后,感觉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宅院深深,门庭等级观念及其严重,妾室所出的庶出之子女,即便是亲生,也得管自己的母亲称作为姨娘。

黄湘表情凝重,安抚的拍了怕惋雨烟的手背,低沉着嗓音道:“回去再说。”

惋笑如携着绿荷的手,出了书房,缓步慢踱,微风之中夹杂着淡淡的花香,惋笑如的眼神迷蒙,思绪也随之飘远。

前世的时候,她痴恋尉迟轩的程度已经到了人神共愤的地步,不管外间是如何的嘲笑,不管惋天雄是如何的震怒,即便是尉迟轩对她不冷不热,不迎不拒的态度,也未能浇灭她那颗火热赤忱的心。

最终尉迟轩步步为营,展露锋芒之后,凭借着她这个相府嫡女的纽带,与惋天雄狼狈为奸,逐一打败其余皇子,成功问鼎太子之位。

“小姐,大皇子来府肯定是特意来看小姐的,瞧他看小姐的眼神,就跟瞧别的姑娘不一样。”

绿荷偷偷瞄了一眼陷入回忆之中的惋笑如,仍然不遗余力、忠心耿耿的完成黄湘交代给她的任务。

惋笑如面色一沉,眼底的杀意一闪而过,随即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前世的时候,也是绿荷不停的在旁鼓动,已经被惋天雄禁足了三个月的她,才会冒险跑去见尉迟轩,结果不幸被惋雨烟和惋云霜二人当场抓住,扭送着她,直接告到了惋天雄哪里。

那时候的尉迟轩隐忍蛰伏,毫不起眼。惋天雄虽然不喜欢她,但身为嫡女,待价而沽,惋天雄自然不允许她的价值,就这么白白浪费掉。

前脚刚被禁足,后脚便阳奉阴违,跑出去私会“情郎”,惋天雄的愤怒可想可知。禁足期限直接从三个月,提升为半年。而且自那以后,惋天雄对于她这个不听话女儿的态度是更加的冷淡了。

“绿荷,在我身边伺候真是委屈你了。”惋笑如幽深的眸光投向了远方,语气清冷浅淡,仿佛经风一吹便会散了。

绿荷一愣,毫无边际的一句话,让她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像是感觉到了绿荷茫然的目光,惋笑如将视线收回,眸光涟苒,转却落在了绿荷的身上。

眉峰一挑,反而饶有兴致的打量起她来,年方十八的年纪,胸前的峦峰早已经高高耸起,脸蛋红彤彤的,泛着诱人的光泽。

不同于黄姨娘的成熟与妩媚,这具年轻的身体上,具有更多的活力与青春。

如果没有记错,明天一早这相府里便会多了一位新的姨娘,只因今夜将有一个心思深沉的婢女,利用手段爬上了惋天雄的床榻。

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惋笑如看向绿荷的眸光变得灼热起来,心中已有了打算。

绿荷下意识吞咽了口吐沫,或许是亏心事做多了,此时沐浴在阳光下,竟也感觉浑身发冷。

刚想说话,余光一扫,却突然看见了右侧方那抹稳步而来的飘逸身姿。

“小姐,看快。”绿荷面色一喜,捅咕了一下惋笑如的胳膊,使劲朝右侧方努了努嘴。

惋笑如皱了皱眉,当然能猜到绿荷想让她看的是什么了,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稳住情绪之后,惋笑如平静的转过头去。

只见尉迟轩一袭白衣胜雪,五官清秀中带着一抹俊俏,不浓不淡的剑眉下,狭长的眼眸似潺潺流水,温润得让人如沐春风,眼角上扬,好像一直都带着笑意。

正文 第五章 争分夺秒

惋笑如眸色一沉,褪去痴恋的眸光中只剩下清澈的睿智,眉宇之间,反而平添了一抹冷艳之色。

“大小姐,真是好巧呀!”尉迟轩来到近前,儒雅的打起招呼,只是眼中的笑意不达眼底。

“确实是好巧!”惋笑如艰难的从齿缝间挤出了几个字,神情紧绷,“大皇子是来找我父亲的吧,那我就不耽误大皇子的时间了。”

话音未落,尉迟轩直觉得一阵香风扑面,眼前一晃,惋笑如便已经移动了步伐。

绿荷焦急的扫了一眼有些愣怔的尉迟轩,赶忙上前一步,拽住惋笑如的衣袖,小声唤道:“小姐......”

惋笑如脚下一顿,眸中精光闪烁,心思流转,当即收敛了厌恶之色。

转身,惋笑如佯装出一抹笑容,眨着“深情款款”的水眸,柔声道:“我有些事情想要与大皇子相商,不知一个时辰之后,可否与大皇子在湖边凉亭相见?”

见鱼儿已经上钩,尉迟轩薄薄的唇向上勾起,故作沉思,而后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道:“好吧!”

惋笑如嘴边的笑容逐渐加深,饶有深意的扫了一眼尉迟轩之后,终是带着满意的绿荷转身离去。

尉迟轩盯视着惋笑如离去的背影,鄙夷的一挑眉,眉宇间盛盈嫌弃,冷冷地哼了一声:“真是个蠢女人!”

回到了绾云阁,焦急的苏妈妈一看到了惋笑如,就立刻拉着她的手,左瞧又瞧,确定她没有受到伤害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但心仍有余悸,苏妈妈仍不确定的问道:“小姐,老爷没有为难你吧?”

见苏妈妈如此的关心自己,惋笑如心头一暖,摇了摇头,算是回答苏妈妈了。

“谢天谢地,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苏妈妈脸色一喜,眼角的皱纹似乎都舒展了不少。

苏妈妈慈爱的表情印入眼帘,惋笑如鼻子一酸,慌忙的垂下眼帘。

前世的时候,再过一个月,苏妈妈便被黄湘给害死了。

只是这一世,从地狱重生化作修罗的她,定不会让黄湘与尉迟轩等人再碰她身边的人一个手指头。

“小姐,一个时辰之后,你与大皇子会面,可一定要好好打扮打扮,奴婢现在就去给您打洗澡水去。”

绿荷喜不自胜,看着惋笑如一言不发的神情,只当她是默许了,一转身便钻了出去。

惋笑如低垂着眸光,心中冷笑不已,知道绿荷如此急迫的跑出去,实则是为了通风报信。

一听大皇子,苏妈妈心头一惊,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哎,小姐,虽然你不爱听,但老奴还是得说,大皇子虽然长得俊俏,但他......绝对不是你的良人,你又何苦将心思浪费在他的身上。”

惋笑如歪着头,眸光闪闪,看到苏妈妈这副紧张的表情,忍不住扑哧一下,乐出声来。

“奶娘,劳得你费心了,不过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就好,我对那个大皇子可是一点爱慕之情都没有。”

“真的?”苏妈妈脸上写满了不相信的神情,目光死死地盯视在惋笑如的脸上。

可这仔细端瞧之下,苏妈妈却骤然愣住了,只见惋笑如眼神清明透彻,哪里还有半分痴迷颠倒,不知所云的样子。

如此一来,倒是轮到苏妈妈疑惑不解了,之前小姐为了尉迟轩那个混账东西,要死要活的劲儿,如今还历历在目,怎的今个儿竟突然转了性?

不过转念又一想,苏妈妈反倒开心了起来,笑道:“小姐这就对了嘛!老奴只希望小姐以后能找一个真心对你好的人,但切勿再与皇家之人扯上关系呀!”

“奶娘,谁不希望自家的女儿有一天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怎的,您老就这么不盼我点好呢?”惋笑如见苏妈妈一脸的感慨之色,一时玩心骤起,忍不住打趣道。

苏妈妈怜爱的拉起了惋笑如的小手,柔声道:“皇宫就是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没有感情,只有冷冰冰的皇权斗争,想那三皇子尉迟逸,曾经是多么的风光无限,恩宠绵长,谁不认为,他是最有可能问鼎太子之位的!”

随着苏妈妈的徐徐道来,惋笑如的脑海中突兀地闪现出一个飘逸的身姿,伟岸颀长,飒如白色蛟龙,在高高的城墙上负手而立,任凭金色霞光披身,熠熠生辉。

“哎!世事无常!”苏妈妈的叹气声,打断了惋笑如的思绪,“当初那场意外......如今双腿残废的三皇子尉迟逸也就是苟延残喘罢了!”

闻言,惋笑如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为那样一个光彩夺目,灿如皓月的男子遭逢厄运,就此黯淡感到可惜的同时,也绕有深意的摸了摸下巴。

前世的时候,惋笑如痴缠在尉迟轩身边,在无意中知道了一个惊天的秘密,造成尉迟逸双腿残废的那场意外正是出自他的苦心布计。

略略一想,惋笑如便将如今苟延残喘,落魄不堪的三皇子尉迟逸给抛到脑后去了。

以为此生不会与尉迟逸有什么瓜葛,却不曾想,缘起缘灭,纠缠此生,情海翻波,苦海沉沦,有些人的命运注定就要生死相依。

说话间,惋笑如兀自起了身,来到书桌前,提起笔,在上好的宣纸上,一气呵成,龙飞凤舞落下了几行大字。

封好之后,递给了苏妈妈,惋笑如郑重的嘱咐道:“奶娘,你抄近路,将这封信送到二小姐的手中,想办法将她引过来。不过切记动作一定要比绿荷快,并且尽量避开所有的人注意。”

绿荷?苏妈妈神情一怔,她不是出去打洗澡水去了吗?怎么听小姐的意思,她实则是去二小姐那里了?

想了想,脑海中似有什么模糊的东西正在逐渐清晰,苏妈妈突然惊呼一声,脸色煞白,不可置信的望着惋笑如:“绿荷?难道她......”

惋笑如深深地望了苏妈妈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容,没有言语,只是重重的点了点头。

“这个贱婢子!”愤怒之下,苏妈妈握着信封的手微微颤抖,指尖隐隐发白。

怪不得她总觉得绿荷最近有些怪怪的,但又说不上来到底是差在哪里,如今才恍然大悟。

“小姐请放心,老奴一定办得妥妥的。”苏妈妈表情阴郁的可怖,撂下这句话之后,便转身而去。

一扫先前慈祥之态,苏妈妈全身散发出若有若无的寒气,夫人临终之前将小姐托付给她,就算是拼上了老命,她也断不会让人将小姐给欺辱去了。

黄姨娘的房中,惋雨烟百无聊赖的拨弄着手腕上的珊瑚手串,黄湘暂且安抚她几句之后,便急急忙忙处理家丁的身后事去了。

心情烦闷不爽,惋雨烟便将跟屁虫惋云霜也打发走了。独自一人,倚靠在窗棂上,有一搭无一搭的将眸光投向了窗外。

然而就在这时,下人来禀告说大小姐的奶娘在门外求见。

惋雨烟手下的动作一顿,眼底的戾气一闪而过,冷哼一声,来的正好,正愁有气没出撒呢!

苏妈妈眼观鼻,鼻观口,目不斜视,进来之后,简短的说明来意,便直接将手中的信封递到了惋雨烟的眼前。

惋雨烟半眯着眼眸,疑惑的将信接了过去,打开之后,顿时几行娟秀的小字印入了眼帘。

“姐姐一个时辰之后将与大皇子单独会面,唯恐失仪,想请妹妹在妆扮方面指点一二。”信封的最下面便是惋笑如亲手提上去的落款。

惋雨烟嗤笑了一声,心情瞬间大好,本以为还要精心布计一般,却不曾这个蠢货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惋雨烟清了清嗓子,阴阳怪气的提高了声调:“女为悦己者容,大姐倒真是有心了。”

话落,苏妈妈上前一步,恰到好处的露出了一脸急色:“大小姐对此次与大皇子见面甚为重视,由于时间紧迫,大小姐再三嘱咐老奴,一定要快点将二小姐给请过去。”

“急什么!”惋雨烟一挑眉角,面色不善的瞪了苏妈妈一眼,“有我在,还怕不能将大姐给打扮的光彩照人吗?”

话虽如此,但惋雨烟可是一点都没耽误工夫,赶紧起身,随着苏妈妈朝绾云阁赶去。以至于苏妈妈一马当先,竟带着她抄偏僻的小路走,她却一点也不感觉奇怪。

而另一边,当绿荷气喘吁吁,满头大汗赶到黄姨娘房里的时候,顿时就傻了眼。

黄姨娘与惋雨烟皆不在房中,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一旦错过了,可如何是好?

在原地急得滴溜溜乱转之际,突然眼前一亮,绿荷当即想起一个人来。

胡乱的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渍,绿荷来不及喘口气,便又急急忙忙朝芸姨娘房里赶去。

惋雨烟一路赶来,大老远便看见了惋笑如站在门口,左顾右盼,一副焦急的神色。

当看到惋雨烟身影的时候,惋笑如顿时喜笑颜开,全然忽略掉惋雨烟眉宇间的鄙夷之色,热情的迎了上去。

“二妹你总算是来了,快快里面请!”近了细瞧才发现,惋雨烟今天梳得发髻与自己简直太相似了。

如此......甚好!

惋笑如眼底一缕精芒一闪而逝,笑意反而更加的浓郁起来。

惋雨烟撇了撇嘴,皮笑肉不笑的调侃道:“大姐,瞧你这副焦急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巴眼望眼,是在盼着情郎呢!”

惋笑如摸了摸鼻子,但笑不语,热情的拉着惋雨烟的手,一副姐妹情深,亲密无间的样子。

在转身的那一刹那,惋笑如略微错过身形,小嘴微张,无声的对苏妈妈说到:“拦住绿荷。”

正文 第六章 请你帮个忙

二人走进了院子,惋雨烟好整以暇的撒目四顾,每次来,只要看到绾云阁略显衰败的景象,她便会心情大好。

优越感油然而生,自然而然又会忍不住想要打击惋笑如几句:“大姐,怎地过得这般的寒酸,可是缺什么少什么了?如果是,不要不好意思,尽管跟妹妹说,妹妹给你便是。”

这府中谁不知道孤苦无依的大小姐并不受老爷待见,吃穿用度别说是跟黄湘一房比了,就连其他房里的姨娘有时候也比这个唯一的嫡女过得滋润的多。

惋笑如面上丝毫没有异样,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之后,莞尔笑道:“妹妹打小便是爹爹的心头肉,自然什么东西都是好的,妹妹有心,姐姐先谢过了。”

惋雨烟傲然地扬起下巴,一脸的得意之色,随意的几句话使得她心中颇为受用。

说话间,迎面走来一个扎着两条牛尾小辫,穿着粗布青色小褂的小丫鬟。

惋笑如仔细瞧了两眼,立刻认出此人便是自己房中倒夜香的三等丫鬟,小菊。

只见小菊低着个头,疾步而行,手中端了一个木盆,从里面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臭味儿。

与惋笑如二人相差几丈远的时候,小菊躬身行礼,悄悄退至一旁。她身份低等,又是操持着这种活计,自然要尽量避开主子的视线。

惋雨烟嫌弃的皱了皱眉,掩着嘴,往旁边移了移,企图拉开距离。

就在擦身而过的瞬间,一锭银锭子自袖口滑落,悄然落入了惋笑如的手中。

找准时机,在一侧身子的掩护下,惋笑如手腕一抖,将银锭子狠狠地激射向了小菊左腿小腿肚的右侧。

小菊吃痛,伴随着低沉的惊呼,身体不可遏制的向左侧倒去,好巧不巧,惋笑如与惋雨烟二人正好就站在她的左侧,只是此时二人稍稍拉开了些许的距离。

惋笑如用余光瞄着小菊,只见她惊惧万分,双手死死地攥住木桶的边缘,奈何身子都要倒地了,木桶里的水又如何能端得稳?

就在木桶里的脏水即将毫无保留全都要倾泻在二位小姐身上的时候,小菊下意识的翻转手腕,咬着牙使笨重的木桶发生倾斜,艰难的避开了自己主子的方向,

“哗啦”一声,小菊摔倒的同时,惋雨烟从上自下,也被浇个透心冰凉。

“啊!”顿时,尖锐刺耳仿若杀猪般的惨叫声响彻天空。

惋雨烟脸色煞白,顿时花容失色,湿哒哒的脏水顺着衣角一滴接一滴的滑落,浑身都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臭味。

“贱婢,我要杀了你。”惋雨烟愤怒的嘶吼,双目猩红,死死地盯着惊慌失措的小菊,步步逼近,恨不得要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妹妹,这......”惊慌失措的惋笑如回过神来,上前一步,悄无声息横在惋雨烟与小菊的中间,毫不嫌弃拉起她的手,“快,赶紧到我房间里洗洗,换身干净的衣服,这样要是让人看见了可该如何是好!”

惋雨烟精致的妆容花了一脸,简直欲哭无泪,狠狠地剜瞪了小菊一眼,对容貌非常在乎的她,无奈之下,也只好先跟着惋笑如进房去清洗一番。

扶着惋雨烟进房的间隙,惋笑如还不忘回头,深深地瞅了一眼惊慌失措的小菊,状似严厉的吼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这收拾干净了。”

小菊浑身一激灵儿,吓得脸色煞白,慌忙跪在地上,用袖子不停擦拭着地面上的这汪水渍。

惋笑如半敛着长睫,却不曾想这个小丫头片子还是个知道忠心护主的,当真是难得。

惋雨烟从来都没有这么狼狈过,浑身散发出来的臭味即使是冲洗了好几遍,却仍然有丝丝缕缕萦绕在鼻尖,挥散不去。

如果不是惋笑如再三恳切的表示出要见“情郎”的迫切心情,惋雨烟又怎肯从木桶里爬出来。

即便是惋笑如拿出自己最好的衣服给惋雨烟换上,可她还是非常嫌弃的皱了皱眉,鼻尖耸动,使劲儿嗅了嗅衣服上陈旧的味道。

惋雨烟心中虽然暴怒到想要砍人的地步,但一心想要取代惋笑如的念头,迫使她只好暂且将怒意压下。

深吸一口气,惋雨烟撸胳膊挽袖子,破马张飞,在惋笑如浑身上下不停的忙活开来。

没一会儿,惋雨烟便满意的端详起这件在她看来,美艳无双的“作品”来。

惋笑如端坐在铜镜前,朦胧的镜像印衬下,那浑然天成,恍若雕刻一般的容颜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花红柳绿、浓妆艳抹的媚俗之像。

只有片刻的愣怔,惋笑如便恢复了自然,如果惋雨烟真心为她妆点打扮,那才是出鬼了呢!

惋笑如佯装出一副欣赏的表情来,“假意”赞扬道:“黄姨娘不愧是将诸多的心思都加注在了妹妹身上,瞧这手艺,当真是不俗。”

惋雨烟哪里还有心思听这些不痛不痒的恭维话,赶紧催促道:“大姐莫再耽搁时间了,如果去晚了,让大皇子久等,便不好了。”

闻言,惋笑如“会意”,当即嫣然一笑,起了身,道:“妹妹你自便就好,姐姐......去去就回。”

惋雨烟难得一次及其真诚的点了点头,看着惋笑如离去的背影,眼中的兴奋与雀跃如流水般溢了出来,挡也挡不住。

只等着惋笑如前脚一离开,她后脚就跑出去叫人。

然而,还没走出几步,惋笑如突然浑身一颤,身子摇摇欲坠晃了两晃,最终整个人都蹲了下来。

见状,惋雨烟不怀好意的笑容顿时僵硬在了唇边,赶紧提溜着裙摆,跑过去查看一下到底发生了何事。

“嘶!”惋雨烟倒吸口凉气,即便是在浓厚脂粉的掩盖下,也能轻松查见出惋笑如此时的脸色苍白异常。

痛苦使得惋笑如的小脸扭成一团,豆大的泪珠扑簌扑簌往下直掉,抿了抿唇,艰难地吐出了几个字:“妹......妹妹......我现在身体不适,可否劳你......前去请大皇子......来我闺房里一叙。”

惋雨烟一愣,垮了的脸上立刻舒展愁容,心头狂喜,本以为白白浪费了功夫,却不曾想峰回路转。

心中贼笑了两声,男人到未出阁姑娘家闺房里登堂入室,那可比在外边私会要有说服力得多。

“姐姐放心,妹妹定不负所托。”惋雨烟将惋笑如扶起,搀着她到床上躺着,而后一溜小跑儿便赶忙奔赴湖边的凉亭。

惋笑如眸中痛苦的底色一点一点的褪去,剩下的只有冷静与凛厉。艰难地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撩起裙摆,赫见大腿内侧,醒目的插着一只金色的步摇。

鲜血潺潺流出,瞬间便殷透了里裤,刚才痛苦的神情并不是伪装的,厉尖刺到肉里,阵阵痛感袭来,一下一下撩拨着惋笑如的神经。

在惋笑如三岁的时候,一次贪玩,不小心被一件金饰划破了手,本以为没什么大事,可紧接着惋笑如却突然昏迷不醒,发起了高烧。

那时的惋天雄正沉醉在黄姨娘的温柔乡中,焦急万分前去求助的苏妈妈连大门都没有进去,就被黄姨娘房中的下人给拦在了门外。

苏妈妈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团团乱转,可就在两个时辰之后,惋笑如竟莫名其妙的苏醒过来,就连烧也退了。

苏妈妈喜极而泣,但对于惋笑如这场来势汹汹的恶疾的发病原因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直到惋笑如七岁那年,偶然遇到一个云游的医师,这个谜团才得以解开。

原来惋笑如天生对金粉过敏,一旦进入血液,便会骤然产生昏迷发高烧的恐怖症状,但持续的时间不长,一般一到两个时辰便可自行消退。

惋笑如的这种过敏病症,除了她自己与苏妈妈之外,并无第三人知晓。

而今天被她狠心插到大腿内侧的那之步摇,恰恰正是纯金所锻造的。

惋笑如深吸了一口气,眸中闪过一抹厉色,咬紧牙关,右手果断的握住了步摇。

“噗嗤”一声,血花四溅,惋笑如唇色发白,却连哼都未哼一声......

正文 第七章 瞒天过海

而另一边,满脸兴奋的惋云霜正拉着脸色阴沉的惋天雄疾步朝湖边凉亭赶去。

本来当惋云霜“痛心疾首”向惋天雄禀报的时候,他心中是不太相信的。因为瞧惋笑如那病怏怏的样子,就算是有心想缠着大皇子,恐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吧?

可又一转念,恰在此时,与自己详谈甚欢的大皇子却突然说有事,想要出去一趟,这种巧合......如果自己不亲自去瞧瞧,又怎能安心?

父女二人风风火火来到了湖边,却没有选择直接冲出去,而是悄悄绕到了与凉亭遥之相望的假山的后面。

扬起下巴,定情细瞧,惋云霜眼前一亮,偷偷扫了一眼旁边脸色铁青的惋天雄,心中的喜悦之情别提有多高涨了。

凉亭内,白衣胜雪的尉迟轩正面冲着假山,丰神俊朗,温润的浅笑让人如沐春风,与他面对面站着的那个女人,即使只有一个背影,惋云霜只要扫上一眼,便能轻易认出她来,不是惋笑如那个贱人还能是谁。

惋云霜一挑眉,鄙夷的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哼,还真是下了不少功夫,连最好的衣服都舍得穿出来了。”

“这个逆女!”惋天雄怒不可遏,气得双手颤抖,在惋云霜愣神的功夫便已经冲了出去。

面对来势汹汹的惋天雄,还是尉迟轩率先发现了他,只见他皱了皱眉,随即便恢复自然。

尉迟轩脸上的笑意不减,热情的打起招呼:“国相怎么出来了,可是来找我的?”

闻言,他对面的女子一愣,赶紧转过头去。

当看清女子的容貌时,紧随在惋天雄身后的惋云霜当即脚下一顿,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二......二姐?”

惋天雄也是一怔,惋云霜口口声声说痴缠大皇子的人,怎么会变成惋雨烟了,可不管是谁,他都不允许惋家的女儿背着他做出这种事来。

“大皇子居然这么有闲心来凉亭散步,不过老夫还有家事要处理,就不勉强大皇子久留了。”

来到近前的惋天雄脸上的怒色不见稍减,一拂长袖,负手而立。

冷漠地扫了尉迟轩一眼,神情高傲,丝毫没有给他留半点面子,下逐客令的语气冰冷异常。

话落,尉迟轩的脸色变了变,但瞬息之后,他便将这份因被藐视而产生的愤怒,深深地隐藏在了眸底。

吞吐的声音如往昔般和煦:“既然国相有事,那本皇子就不叨扰了,下次有机会再来拜访,告辞!”

尉迟轩深深地瞅了一眼还未看清眼前状况的惋雨烟后,默默地转身离开。

本想着穿过回廊就此离开,可与之擦身而过的丫鬟下人们,向他投过来的奇怪目光,让尉迟轩百般隐忍的心又渐渐不舒服起来。

略带讥讽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入耳朵。

“什么,大皇子居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哼!想的美,那卑贱的身份也想高攀咱们相府......”

“就是,就是,也不撒泡尿好好照照......”

尉迟轩平静的面容上终于泛起了一丝波澜,眼底一抹戾气一闪而过,藏于袖中的双手死死地紧握成拳。

他的出身一直是不能被碰触的逆鳞,只有他自己知道,每一次被提及,他的心究竟会有多痛。

他,其实是皇帝年轻气少之时,一次醉酒失德,与一卑贱宫娥厮混一夜之后的产物。

而自那一夜放纵之后,皇帝便对这名宫娥不闻不问,一年后,宫娥诞下尉迟轩,却难产而死。

他便由宫里一位上了年纪,颇有些资历的老嬷嬷抚养成人。虽为皇长子,但皇帝并不喜欢尉迟轩,在众皇子中,对于他的恩宠是最少的。

可即便如此,他却仍然存了觊觎皇位之心,苦心孤诣接近惋笑如,欲擒故纵,使她对自己痴迷,正是他迈出宏图伟业的第一步。

尉迟轩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眸底的寒芒闪了闪,最终覆灭了下去,随即便加快了脚步。

躲在阴影处的惋笑如,脸色惨白,任由着苏妈妈搀扶着,将尉迟轩的一举一动,包括他面部细微的表情变化,都尽收眼底。

艰难地勾了勾嘴角,惋笑如一阵头晕目眩,但心中却是舒畅的。

虚伪之人,她就是要狠狠地戳中他的痛处,看着他伪善的外表被一点一点撕裂。

苏妈妈心疼的瞪了惋笑如一眼,忍不住嗔怪道:“小姐,你现在的身体这么虚弱,又何苦要亲自过来看看。”

惋笑如虚弱地笑了笑,有气无力的道:“没事,奶娘,我不过来看看,心中又怎会痛快!”

苏妈妈一怔,感到欣慰的同时,也不禁迷惑起来,小姐自从大病了一场之后,整个人的变化怎么会这么大?

“奶娘,你赶紧赶过去,按照事先设计好的去做!”惋笑如可不知道她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忙道。

“可是......你的身体?”

“我没事,能自己走回去,你抓紧时间,否则我吃得这些苦可就白费了!”惋笑如语气虽淡,但却透露出一股不容拒绝的意味儿。

苏妈妈抿了抿唇,关切地望了惋笑如一眼之后,终是疾步朝假山方向赶去。

苏妈妈一走,惋笑如身体不可控制地晃了两晃,眼前一黑,赶紧伸手扶住墙壁。

定了定神,咬紧牙关,惋笑如一步一步,艰难地朝回走,心中一个无比坚定的意念在支撑着她:“我不能倒下去,不能倒下去......”

而另一边,惋雨烟不明所以,疑惑的望着惋天雄:“爹,你怎么来了?”

“你还有脸叫我?”惋天雄愤怒的瞪了她一眼,“未出阁的姑娘家,居然在青天白日,约男子来湖边单独见面,你心中是否还知晓,礼义廉耻究竟为何物?”

惋雨烟如遭雷击,抿着唇,双眸湿润,心中想着,自己这是被误会了。

刚想解释,惋云霜却是抢先上前一步,硬着头皮,干笑道:“爹,这其中肯定是有误会,二姐她......”

“闭嘴!”惋天雄冷冷地扫了惋云霜一眼,怒斥之下,直接打断了她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不是你通风报信拉为父过来的吗?如今却又说是误会,合着你拿为父消遣是吧?”

这两个女儿不知所谓的态度,直接让惋天雄心中的愤怒飙升到了顶点。

惋云霜吓得浑身一哆嗦,脸色煞白,低着头,再也不敢言语。

就在头皮发麻之际,却惊觉旁边一道火辣辣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脸上,偷偷扫了一眼,只见惋雨烟正愤怒的盯视着她。

惋云霜下意识吞咽口吐沫,脸色由白转红,精彩万分。

心中别提有多憋闷了,简直是有苦说不出,明明是冲着惋笑如来的,谁知道会把她给抓住了。

“爹,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看到这样的。”惋雨烟深吸了一口气,此时反而镇定了下来,“是大姐让我来替她找大皇子的。”

惋天雄负手而立,漠视前方,丝毫不为所动,他只相信自己亲眼所见的事实。

“爹,我有大姐给我的亲笔书信,可以证明我的清白。”

见到惋天雄是这副表情,惋雨烟当即就急了,小手赶忙向腰间探去。

见她如此言之凿凿,惋天雄的脸上不禁闪过一丝动容,疑惑的目光再次落在了惋雨烟的身上。

然而惋雨烟的手只是在腰间探了两下,而后整个人便愣在了原地,小脸倏然转白。

她怎么忘了,换了衣服之后,那封信早已落在了惋笑如的房间。

惋天雄危险的眯了眯眼,眸色渐渐沉了下来。

“爹,女儿是冤枉的,”惋雨烟的声调中带着一丝提高后的扭曲,圆目怒睁。“叫大姐过来,女儿要跟她对峙。”

惋雨烟浑身颤抖,低沉的嗓音犹如被困在笼子里的无助小兽一般。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急速的脚步声骤然惊扰了三人紧绷的神经。

惋天雄循声望去,只见苏妈妈满头大汗,一路小跑朝自己的方向赶来。

待看到惋天雄时,苏妈妈眼前一亮,加快速度,气喘吁吁跑到了近前。

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苏妈妈面露戚戚然,语气哽咽:“老爷,不好了,大小姐从书房离开,回到房间便晕倒了,昏迷不醒,而且现在还发起了高烧!”

苏妈妈的话犹如一道惊雷在惋雨烟的头顶炸开,她呆若木鸡,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喃喃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正文 第八章 将你一军

惋天雄深深地瞅了一眼惋雨烟,一拂长袖,声音让人听不出喜悲来:“去绾云阁......”

刚走几步,冷冷的声音再次随风飘来:“你们两个,也随我过来。”

话落,各怀鬼胎的两姐妹,低头耷拉脑袋,连大气也不敢出,小心翼翼跟在惋天雄的身后。

待惋天雄来到惋笑如的床榻前时,仔细瞧去,顿时雄眉紧锁。

只见惋笑如脸色苍白如纸,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冷汗直流,鬓角的发髻濡湿了一大片。

将惋笑如额头上的冷帕拿了下来,惋天雄将手背贴了上去。

“嘶!”惋天雄倒吸了口冷气,滚烫的温度让他的眉峰皱得更深了。

“去请大夫!”一甩头,惋天雄沉声道。

接到吩咐的家丁,不敢耽搁,赶紧一溜小跑就出去了。

惋天雄起了身,危坐正襟,坐在了外间的桌子旁,脸色阴沉得厉害,一言不发。

惋雨烟与惋云霜二人相互对视一眼,赶忙低下头,小心矗立一旁。

没一会儿,大夫提着个药箱,急匆匆走了进来,苏妈妈扫了一眼,来的正是之前惋笑如落水时给她医治的那个大夫。

隔着绵软的丝帕,大夫将指尖搭在了惋笑如的脉搏上,脉象一会儿微弱的不可察觉,一会儿高昂的又如山河澎湃。

大夫神情讶然,这病症......当真是奇怪。

思索了片刻,大夫起了身,来到惋天雄的身边禀报:“相爷,大小姐之前落水,内感风寒,并未痊愈,刚刚苏醒却又着了凉,如今加重了病情,才导致发烧和昏迷不醒,如果不赶快救治,恐怕......”

闻言,惋天雄轻不可闻的“嗯”了一声,道:“你下去配药吧!”

目送着大夫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苏妈妈心中忍不住暗暗窃喜,可不就是刚刚苏醒就又着了凉吗?

大夫的这句话,落入了惋天雄的耳中,可比自己一口咬定小姐回屋就昏倒了,更具有说服力得多了。

“你还有何话要说?”惋天雄挑起眼帘,扫向了惋雨烟,语气颇为不喜。

“这......这......”没有黄湘在旁看护的惋雨烟一下就急了,脸色突然憋得涨红。

余光突然一扫,落在苏妈妈的身上,惋雨烟忙道:“爹,不信,你问苏妈妈,就是她替大姐送信叫我过来的。”

苏妈妈心中冷笑一声,这丫头平时看着挺机灵的,怎到了这会儿反而犯起糊涂来了?

心中如是想着,表面上却是一副迷茫之色,不解的道:“二小姐之言,老奴怎么听不明白呢,信?什么信呀?小姐打从书房出来,就直接昏倒了,我一直守护在跟前,直到小姐情况危急,迫不得已,我这才出去找的老爷!”

闻言,惋雨烟脑袋里嗡的一声,恶狠狠的目光死死地剜瞪在苏妈妈无辜的脸上,气得说不出话来。

“烟儿,你太让我失望了!”惋天雄深深地扫了一眼惋雨烟,吐出的话来语气极淡。

“看来是我对于你疏于管教,才使你如此的任性妄为,该是好好修修性子的时候了,从即日起,十天之内,抄写女戒十遍。”

闻言,惋雨烟脸色苍白,眼泪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儿,随时都有可能潸然泪下,样子委屈至极。

对于惋雨烟的摇摇欲坠,惋天雄视而不见,反而转头对苏妈妈不着一丝感情的说到:“照顾好大小姐!”

而后阴沉着脸,兀自起身离开,对于这个最为器重的女儿,却如此的让他失望,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

惋雨烟倔强的抿着唇,待惋天雄消失之后,婆娑的眸光中布上了一抹阴狠,撸起袖子,抬起胳膊,朝着苏妈妈步步紧逼。

她心中这个气呀,不将巴掌直接呼在苏妈妈的这张老脸上,又如何能解她心头之恨?

“别冲动,回去再说。”此时的惋云霜要比惋雨烟冷静得多,见惋雨烟简直就要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心知今日讨不到好处的她,赶忙上前拉住了惋雨烟。

惋雨烟小脸扭曲,胸脯起伏不定,不甘心的跺了跺脚,最终还是被惋云霜连拉带拽给拖了出去。

转眼间,人烟散尽,苏妈妈眸光闪烁,盯着门口良久,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长期以来,自己这边都是备受欺凌,逆来顺受,如今终是狠狠地反击了一回。

苏妈妈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心中这个舒坦呀。

“奶娘......”就在苏妈妈自鸣得意的时候,床上突然传来了一阵微弱的呼唤声。

苏妈妈神色一凛,赶忙走了过去。

见惋笑如已经醒了,此时正半眯着眼眸,斜靠在床榻上,脸色依旧苍白如纸。

“哎!小姐,你受苦了!”苏妈妈眼中满是心疼之色,赶紧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温柔地为惋笑如拭去额角细密的汗珠。

“绿荷现在何处?”惋笑如语气虽有气无力,但神情上却一点松懈都没有,因为她心知此时还不是放松的时候。

“小姐请放心,绿荷一回来,我就支使她去小厨房干活去了,不过说来也奇怪,门栓年久失修,竟从外面锁上了。”苏妈妈不怀好意的贼笑了两声。

惋笑如满意地点了点头,现在无论如何都不能让绿荷出现在黄湘的面前。

“可是小姐,这次的事黄湘一定不会善罢甘休,那我们......”苏妈妈兴奋劲一过,担忧的思绪反而漫上了心头。

话落,只见惋笑如幽深的眸中精芒闪烁不停,嘴角挂上了一抹冷笑:“放心,没多久黄湘暂时就顾不上咱们了。”

而当黄湘妥善处理好家丁的身后事之后,还没进门,便听见了房间里不停哭闹以及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

黄湘皱了皱眉,赶忙提步漫入房间,入目的却是满地的狼藉,瓷瓶瓦罐碎了一地,而她的宝贝闺女正一脸的激愤,在房间中央暴走不停。

看见黄湘后,惋雨烟眼睛一红,委屈的扑倒了黄湘的怀里,哽咽诉说着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黄湘越听越心惊,眸色也越来越沉,温柔的拍抚着惋雨烟后背以示安慰的同时,阴冷的眸光亦是扫向了旁边一言不发的惋云霜。

惋云霜浑身一哆嗦,那种被毒蛇盯上的阴冷感觉,让她如坐针毡。

不自然的裂了裂嘴,惋云霜撑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慌张的解释道:“黄姨娘,是绿荷......一切都是绿荷引起的,我真不知道最后为什么会把二姐给抓住了......”

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惋云霜心中全然没底,如斗败的公鸡般垂头丧气。

黄湘将凌冽的眸光收回,对于惋云霜的忠心自己还是有几分把握的,量她也不敢做出什么吃里扒外的事来。

“烟儿,消消气,你先别哭了。”

黄湘沉吟了片刻,方继续道:“这件事透露着古怪,为娘必须先去查探一翻,然后再为接下来的动作做打算。”

“可是,娘......那十遍女戒?”惋雨烟吸了吸鼻子,心有不甘的瘪了瘪嘴。

“不就是十遍女戒吗?有什么可头疼的!”

黄湘不以为然,随手一指惋云霜,没好气的道:“不有你三妹呢嘛,让她帮你抄。”

闻言,惋云霜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上前一步,忙道:“二姐放心,这十篇女戒就包在我身上了。”

惋雨烟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眼神倨傲,全然没有感激之情,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对于这种举手投足间的蔑视,惋云霜心中即使有气,面上却依然还得是一副喜盈盈的表情。

因为在她看来,如果想要在相府里过上好日子,讨好黄湘母女是唯一的出路。

当黄湘拎着补品来到惋笑如的房里时,便看到了一副愁云惨淡之象,惋笑如脸色惨白如纸,呼吸微弱,至今仍然“昏迷不醒”。

苏妈妈寸步不离,眼神中担忧的色彩浓郁,粘稠到化也化不开。

见此行目的之一得以印证,黄湘虚伪的安慰了苏妈妈几句之后,话茬便不自觉地往绿荷身上扯去。

苏妈妈只是唉声叹气,顾左右而言他,直到离开,黄湘既没见到绿荷,又没打听到关于她的任何一点消息。

漫步在回廊上,黄湘表情严肃,朱钗与大皇子两件事情连在一起,不禁让她的心中泛起了犹疑,难道绿荷不仅反悔,而且还与惋笑如站在了统一战线,调转枪头来对付自己?

一颗怀疑的种子渐渐在黄湘的心中发了芽,如野草般,以不可遏制的势头疯长着。

正文 第九章 偷梁换柱

入了夜,徐徐吹拂的晚风带来了丝丝的凉爽之意,白日里的喧闹渐渐沉寂了下来。

一棵老槐树下,一抹伺机而动的身影悄悄融合进了,月光泼洒下来的阴影之中,惋笑如锐利的眼神一瞬不瞬的盯视着惋天雄的书房大门。

就在这时,一阵稀稀疏疏的脚步声传来,惋笑如眼前一亮,果然看见一个打扮娇俏的小丫鬟,手中端着个托盘,鬼鬼祟祟的四下张望,而后刺溜一下钻进了书房的门。

惋笑如眼前一亮,目光灼灼,屏住呼吸,严正以待。

小丫鬟进去没多久,便推门出来了,脸上带着得意的神情,但却并没有多做停留。

惋笑如眼见四下无人,在夜色的掩衬下,悄悄地尾随了上去。

小丫鬟心头紧张,眼中眸光闪烁不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她青春靓丽,但奈何只是府中的粗使丫鬟,自以为姿色不俗的她,自然不肯屈居人下。

平日里她根本就无法接近贵人主子的身边,这才铤而走险,出此下策。

偷偷给惋天雄送夜宵的丫鬟吃食中下了巴豆,而后她“恰巧”以救世主的身份挺身而出,拍着胸脯保证一定替她完成任务。

不过小丫鬟也不傻,给惋天雄下的药并不是即刻发作的,否则当惋天雄一吃下晚膳,体内那种感觉便莫名高涨,不能自控,这个老狐狸不起疑才怪。

恰恰正是她的谨慎,这才给了惋笑如可乘之机,正好来了一招偷梁换柱。

正当小丫鬟沉浸在对未来美好憧憬之中的时候,突然“嘭”的一声,脑袋上传来了一阵剧痛,小丫鬟浑身剧烈一颤,瞳孔猛缩,眼前一黑,身体不可遏制的朝后倒去。

恰巧跌进了惋笑如的怀中,惋笑如谨慎的撒目四顾,眼见四下无人,赶忙将手中的木棍扔到草丛里,而后双手插到小丫鬟的腋下,像拖死狗一般,在地上拖着她滑行。

将小丫鬟藏好之后,惋笑如神情自若,弹了弹微皱的裙摆,回去的路上,先是去了趟小厨房,不动声色将门上的锁给拽了下来。

惋笑如前脚回到房中,绿荷后脚便气呼呼的也赶了回来,刚想抱怨,可当看到侧卧在软榻上,脸色苍白的惋笑如的时候,神情明显一怔。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从老爷书房出来的时候,脸色还好好的,怎的如今竟会是如此的苍白?”

惋笑如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还是一旁的苏妈妈上前给她解释了一便。

绿荷表情奇怪,表面上看似对惋笑如嘘寒问暖,关心不已,实则眸底失望的神情一闪而过。

不仅惋笑如不动声色将其收入了眼底,就连苏妈妈都察觉到了,冷笑了一声,苏妈妈明知故问道:“这么长时间你跑到哪里去了,小姐病得严重,我一个人忙里忙外,还要守护一旁,就是不见你的人影。”

不提起便罢,一提起来,绿荷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委屈的瞅了惋笑如一眼,而后愤恨的抱怨道:“苏妈妈你不是让我去小厨房收拾东西吗?可不知道那门怎么了,竟怎么也打不开,任凭我喊破嗓子,就是连个人影也没有。”

苏妈妈佯装讶然,心中却是非常的得意,人都让我给支走了,你要是能喊来,那可真是活见鬼了。

“好了,你也别气了。”惋笑如莞尔一笑,扫了一眼桌子上的食盒,有气无力的说到,“父亲还在书房操劳,这羹是我先前特意给他准备的,如今我这身子骨是肯定去不成了,奶娘还要照顾我,你现在就走一趟吧!”

绿荷点了点头,不疑有他,拿起食盒,转身便出了门。

惋笑如目送着绿荷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声音似从远方飘来:“奶娘,可将消息放出去了?”

“放心吧,小姐,想来黄湘此时一定快坐不住了吧!”

惋笑如收回视线,眸中浸润着一股嘲弄,对苏妈妈笑道:“那咱们还等什么呢,一起去凑凑热闹吧!”

“吧嗒”一声,惋天雄握在手中的毛笔不受控制的掉落在桌上,在白皙的宣纸上晕染开了一大片的墨渍。

只见他脸色在突然之间变得红润异样,浑身体温升高,喉咙不停的耸动,眼神迷蒙,体内似有一股复杂的感觉在横穿直撞。

就在清明的意识渐渐消退之际,隐约中,惋天雄看见门被嵌开了一道小缝,紧接着一道曼妙的倩影直接闪了进来。

不受控制的感觉在那一刻彻底被引爆燃烧,惋天雄双眼布满了血丝,发出了类似于野兽般的低沉嘶吼,直接扑了过去......

与此同时,黄湘眼中杀气腾腾,携了四五个心腹丫鬟,争分夺秒朝书房赶去。

紧贴在黄湘身后的杜嬷嬷偷偷扫了她一眼,但见她脸色阴沉的厉害,一缩脖,一路上连大气也不敢出。

黄湘来到书房门口,一路的疾行使得她气喘吁吁,刚刚定了定神,几声不和谐的声音便清晰的从门缝中逸了出来。

黄湘脸色顿时瞬间煞白,双手死死地扣进肉里,怒发冲冠,抬腿就一脚,直接将房门给踹开。

但见书桌上,一对衣衫不整的男女正死死的纠缠在一起......

突如其来的声响使得俩人的动作暂时停顿了下来,皆是朝声音的发源地望了过去。

只见绿荷小脸绯红,妩媚的双眼似要滴出水来,在看到黄湘的那一刻,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心底的恐惧使得她的脸色瞬间由红转白。

而惋天雄只是冷漠地扫了黄湘一眼,而后淡然的转过头去,继续专心做着剧烈运动,兴致丝毫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受到任何的影响。

在黄湘虎视眈眈的注视之下,绿荷死死抿着唇,不敢再发出任何一丝的声音来。

羞辱与愉悦不停撞击着绿荷的神经,迫使得她的脸色红白相应,霎是狼狈。

黄湘彻底傻了眼,转瞬便被无歇的悲愤所取代,脑海之中只有一个念头,她被无视了?

杜嬷嬷下意识吞咽口吐沫,饶是她已经一大把年纪了,却还是被这个不堪入目的场面给羞红了老脸。

朝身后几人使了使眼色,杜嬷嬷几人非常识趣的退了出来。

时间仿佛停止了一般,不知过了多久,惋天雄脸色涨得通红,终于浑身一颤,整个人有气无力,浑身瘫软了下来,没了半点的力气。

随之松懈下来的,还有黄湘那颗好似被人死死攥在手中,不停揉捏摧残的心。

“老爷真是好兴致,如果喜欢绿荷妹子,收了便是。”黄湘咬着牙根,故作镇定,语气中酸味十足。

惋天雄浑然不在意,只是一把扯过旁边的衣服,胡乱的披在身上后,他翻身下了书桌。

“你怎么来了?”惋天雄一边跟黄湘说话的同时,眸光一边似有似无的扫过绿荷,只见绿荷羞涩的低着头,诱人的神情好似含苞待放的硕果正任凭他去摘取一般,样子十分喜人。

惋天雄心头登时一动,充满弹性的肌肤那令人舒适的触感,似乎此时还隐隐萦绕在指尖,当即点了点头道:“想法不错,你看着安排吧!”

闻言,黄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直响。

惋天雄丝毫没有注意到黄湘的异样,再次满意地扫了一眼绿荷后,哼着小调便出了书房。

正文 第十章 未来的姨娘

早已躲在一旁的惋笑如见一脸春风得意的惋天雄终于走远了,这才携了苏妈妈若无其事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刚一进门,惋笑如便一脸喜色,迫不及待的笑道:“绿荷,真是辛苦你了,不过我也要给你道一声恭喜了,刚才父亲跟我说,定不会亏待你的。”

“小......小姐。”绿荷似乎还沉浸在刚才所发生的种种事情之中,暂时回不过神来。

但是通过惋天雄与惋笑如俩人的描述,有一点她算是听明白了,就是老爷有意提携她的身份,一想到这,绿荷心中当即狂喜,可倏然惊觉到旁边那抹杀气腾腾的目光时,顿时心就凉了半截。

惋笑如先是安抚的拍了怕绿荷的肩膀,而后转头看向了黄湘,全然无视她眼中即将要发狂的愤怒,笑道:“黄姨娘,绿荷现在的身份再住在我房里的下人房恐怕不太合适了吧?”

话音未落,黄湘气火攻心,眼前一黑,晃了两晃,好悬没直接晕倒。

手扶着柱子,深吸了两口气,眼底一丝阴狠一闪而逝,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很快她便镇定了下来。

抬眸,声音冰冷,惋笑如只见黄湘皮笑肉不笑的道:“那是自然,妾身承蒙老爷信任,暂时掌管府中事务,自然知道该如何安排,只不过嘛......”

顿了顿,黄湘冷冷地眸光在惋笑如的身上划过,最后落在了绿荷的身上,又道:“这绿荷到底是下人出身,很多时候毛手毛脚的,妾身要先带回自己房中好好调教一番,如此才能放心让她去伺候老爷。”

惋笑如浅浅的笑着,不置可否,眸光从黄湘的身上移开,反而又走到了绿荷的身边。

抬起指尖,轻柔地为她拨下粘在脸上的发丝,柔声道:“我也只能帮你到这了,接下来的路你要自己走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话落入了黄湘的耳中,只见她危险的眯起眼眸,这下算是彻底落实了惋笑如与绿荷联手算计她的事实。

“咳咳咳!”一阵咳嗽声使得惋笑如渐渐红润的脸上又泛起了抹苍白,就连气息都有些微喘,“我身体不适,就先回房了,你好生跟着黄姨娘,同为姐妹,黄姨娘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惋笑如吐出来的“同为姐妹”这四个字咬得极重。

黄湘铁青的脸色更加暗沉了几分,气血翻腾,险些直接搓碎了牙根。

惋笑如翩然转身,走得就跟来的时候一样的突然,绿荷眼中乞求的神情翻涌不停,她并不想去黄湘的房中,望着惋笑如离去的背影,脱口的话在黄湘恫吓的眼神之下,硬生生的吞咽了回去。

“杜嬷嬷,还不赶紧将咱们这位未来的姨娘给好生请回去。”见人都散尽了,黄湘鄙夷的一挑眉,这才露出狰狞的本来面目。

闻言,门口等候多时的杜嬷嬷几人赶紧闯了进来,目露凶光,凶神恶煞,直接扑了上去。

拧大腿的拧大腿,拽胳膊的拽胳膊,在撕扯间,不知是谁还一把薅住了绿荷的头发。

绿荷倒吸口凉气,疼得呲牙咧嘴,眼泪在眼眶中不停的打转儿,敢怒不敢言。

已经走远的惋笑如回过头来,余光扫了一眼这副鸡飞狗跳的悲壮场面,眼底的笑意正在逐级加深。

就这样一路连拖带拽,绿荷直接被挟持到了黄湘的房里。

“噗通”一声,绿荷被推倒在地,随之飘落下来的还有那一缕被无情撕扯下来的青丝。

“好你个小蹄子,算计都敢算计到老娘的身上来了。”回到了自己的地盘,黄湘气呼呼往主位上一坐,如果目光可以杀人的话,绿荷早就已经被千刀万剐了。

“不......不......没有......”绿荷抖动如筛糠,之前那点美好的妄想,想取而代之的小心思早已经吓得无影无踪。

黄湘冷冷地凝视的绿荷,想来即便是绿荷说得如何的天花乱坠,也减轻不了此时此刻她心头的无限恨意。

只见她眼底闪过一抹嗜血的殷红,很不和谐的提高了声调道:“杜嬷嬷,你现在就来给这位未来的姨娘好好上一课,让她知道知道何为礼义廉耻。”

闻言,杜嬷嬷满脸的横肉挤在一起,诡异的干笑两声,转身钻进后堂,没多时便端出了一个托盘,上面厚厚的棉布上插满了一排排明晃晃,一指来长的银针。

泛着幽幽寒光,绿荷只是扫了一眼,便凉从心生,吓得直接瘫软在地上。

杜嬷嬷是这府里的老人,自然是知道什么教育方法更适合现在的绿荷,让她痛不欲生的同时,却又不易让人察觉。

果然黄湘见状,满意的点了点头,朝其他人一使眼色,其他人会意,蜂拥而上,直接按住了绿荷。

绿荷惊惧万分,刚想大吵大叫,却是下颚一痛,被人死死地钳住,紧接着一团散发着臭气的抹布直接塞入了口中。

“呜呜呀呀”之际,无情的针尖狠狠地刺入了皮肤,绿荷泪水肆意,疼得死去活来......

与黄湘房中的狂风暴雨相比,此时惋笑如房里却是要安静和谐的多。

倒夜香的丫鬟小菊拘束的站在惋笑如的面前,垂着头,不安地绞着衣角,心中忐忑,不知道大小姐是否是因为之前的事情要责怪她。

惋笑如仔细地打量着眼前的小菊,但见她皮肤黝黑,年纪青涩,前世里对于这个小丫鬟并没有太多的记忆,只不过如今一遭,到是让她对小菊上起心来。

“小菊,你不必太过紧张。”惋笑如柔和的笑道,“今天晚上你就收拾收拾搬到绿荷的房里,以后你不必再干粗活了,就留在我身边贴身伺候吧!”

“啥?”

小菊如当头雷击,浑身一颤,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瞅着惋笑如。

心中如惊涛骇浪一般,久久不能平复,一度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这种好事怎么会落在她的头上。

旁边的苏妈妈噗嗤一乐,这个呆傻的小丫头让她甚觉有趣,便忍不住打趣道:“咱们大小姐口齿是有多不清晰,弄得你都听不清楚话了?”

小菊机械地转过头,但见苏妈妈调侃的笑容中,不见一丝的恶意。

吞咽口吐沫,小菊再次将不确定的目光又投回到了惋笑如的身上。

惋笑如但笑不语,神情温和,非常笃定地点了点头。

小菊的神情终于起了变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紧接着下一瞬息,“蹭”的一下,火急火燎地窜了出去。

“等等!”还没走远,却又被惋笑如给唤住了,只见小菊疑惑的转过头来。

惋笑如敛去了脸上的那抹笑意,眯了眯眼,神情肃凝,一字一句的道:“到我的身边,有一样东西你是必须要有的,那就是绝对的忠心,而且我这里不养闲人,你可懂了?”

小菊一怔,抿了抿唇,眼神中有一种叫做坚定的东西一闪而过,继而重重地点了点头……

正文 第十一章 给你添堵

第二天一早,神清气爽的惋笑如早早地就起了身,梳洗打扮完毕之后,望着桌子上热气腾腾的早点,一时兴起,顿时吩咐小菊,挑几样精致的,放在食盒里。

一旁的苏妈妈见状,不解的问道:“小姐装它作甚,可是这几样小菜不合胃口?”

惋笑如赖洋洋地吹了一口碗上漂浮着的氤氲哈气,而后轻轻地将一匙白粥送入口中。

一边品尝着白粥的腻滑香甜,一边含糊不清的道:“绿荷到底是咱们房里的人,主仆一场,我这个做小姐的理应去看看她。”

苏妈妈扫了一眼“情真意切”的惋笑如,心中忍不住偷偷地笑了起来。

享用完毕早饭之后,惋笑如留下了小菊,带着苏妈妈,拎着食盒便出了门。

刚刚走到回廊的拐角处,便看见一群小丫鬟围在坐一起,叽叽喳喳说闹个不停。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入耳朵,惋笑如眯了眯眼,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喂!你们听说了没有,昨晚黄姨娘带着一大帮人亲自到老爷书房抓奸去了。”

“哼,可不嘛!动静闹得那么大,谁能不知道!”

“听说是大小姐房里的绿荷跟老爷滚到一起去了?”

“啧啧,你们不知道,昨晚我躲在一旁可是看见了,那小蹄子风.骚入骨的样儿,可真有手腕。”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聊得热火朝天,语气鄙夷,却又隐隐透露出若有若无嫉妒的意味儿。

惋笑如与苏妈妈相互对视一眼,而前者饶有深意的摸了摸下巴,眸底的精芒若隐若现。

“咳咳咳!”惋笑如用手帕掩住嘴角,发出一阵轻微的咳嗽声。

突如其来的声音使得兴趣正高昂的小丫鬟们浑身一震,忙循声望了过去,见到惋笑如时,全都脸色一变,慌里慌张地垂下头。

尽管这个嫡出的大小姐在府中并不受人待见,心中可以不将她当回事,可表面上,对于她们这些低等的丫鬟们来说,却也不敢表露出来。

惋笑如欺身向前踱步,脸上的笑容灿烂,颇有咄咄逼人之势。

“主子的事也是你们能随意议论的?绿荷虽出自我房里,但她自有不可多得的好处,岂是你们可以与其相提并论。”

惋笑如语气虽淡,但在无形之中,巧妙的运用,一贬一褒,却也将绿荷的身份抬得颇高。

果不其然,随着惋笑如的话音刚落,小丫鬟们的脸色变得异常的难看。

“大清早的不干活,在这乱嚼舌根,小心让黄姨娘听见了,扒了你们的皮,都别愣着了,赶紧散了吧!”苏妈妈与惋笑如一唱一和,佯装出怒意,轻斥了一声。

话音刚落,小丫鬟们如临大赦,草草的躬身行礼,瞬间便做鸟兽散。

主仆二人继续前行,苏妈妈刻意压低了嗓音在惋笑如耳边小声道:“小姐这么抬举绿荷,使得她惹了众怒,这以后在府中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喽!”

惋笑如扫了一眼苏妈妈,绕有深意的笑道:“这把火烧得还不够旺,咱们还得给它添把柴才是,你和小菊俩没事也多出去转转。”

苏妈妈自然明白这话中深意,不怀好意地勾了勾嘴角,语气幸灾乐祸:“谁要是置身于流言蜚语的风口浪尖,啧啧,光是吐沫星子就够她喝一壶的了。”

可说着说着,苏妈妈恍若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脸色倏然苍白,神情悲愤:“想当初如果不是谣言的势头推了一把,老爷也不会对小姐......”

苏妈妈欲言又止,下意识瞅了一眼惋笑如的脸色。

但见惋笑如神色淡然,只是眸光幽深,透过斑驳的云层,投向了遥远的天际。

她出生的时候,生母便难产而死,恰巧府中诸事不顺,惋天雄又仕途受阻。

就在这时,府中流言莫名四起,直指惋笑如是灾星转世,克父克母,黑云聚顶,衰减家族运势。

刚开始惋天雄对于这种无稽之谈并没有选择相信,但架不住天长日久,传着传着,就连外边的人都知道了相府里出了一位“灾星”小姐,说得多了,谎言自然而然就变成真的了。

惋天雄开始厌弃惋笑如,对她疏忽冷落,放任不管。这也是为什么她身为相府的唯一嫡女,却又不受待见的原因。

苏妈妈心中懊恼不已,怪自己口不择言,冒失之下,惹得自家小姐伤心了。

熟料,惋笑如根本就没有半点的情绪波动,更遑论是伤心难过了,只是短暂的回忆了一下,便想着,如何将那些人前世欠她的,都一一讨回来。

前世的她鲁莽蠢钝,懦弱非常,被人玩弄于鼓掌而不自知。今世,她敛去了所有的情绪,能屈能伸,步步为营,却也成了一个极为复杂的人。

短暂的静默之后,惋笑如与苏妈妈二人便来到了黄湘的房外。

扣响门栓,下人探出头来,一见到惋笑如,脸色古怪,嘟囔一声“稍等”,便转身进去禀告了。

惋笑如淡淡地朝里扫了一眼,而后负手而立,静候一旁。

烈日炎炎之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但却迟迟不见有半个人影出来。

苏妈妈不满地扭着眉,时不时朝里张望,对于黄湘这个下马威的举动,心中别提有多愤恨了。

反观惋笑如却是一副风轻云淡的表情,嘴角挂着得体大方的浅笑,半眯着眼眸,微微仰起小脸,愉悦地享受着炽热阳光所带来的融融暖意。

又过了许久,这才见到杜嬷嬷扬着下巴,慢吞吞地走了出来。

隔着老远便不冷不热的嚷嚷道:“还是大小姐清闲,这么早便过来了,黄姨娘刚起身,一听大小姐来了,马上就让奴婢出来,亲自迎接大小姐呢!”

惋笑如略略扫了一眼杜嬷嬷那副令人作呕的嘴脸,心中不由冷哼一声,嘴角的鄙夷被恰到好处敛藏得很好。

表面上却没有异样,笑道:“饶是我的不是了,这么早便过来叨扰,昨晚黄姨娘那么辛苦,理应多睡一会儿才是!”

话落,杜嬷嬷被噎得嘴角抽搐,脸色铁青。

就在她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反击回去的时候,惋笑如却已经在她身边径直擦身而过,全然无视她的存在,朝里走去。

苏妈妈搀着惋笑如的胳膊,余光得意的瞥了一眼杜嬷嬷,心中别提有多解气了。

杜嬷嬷望着逐渐走远的惋笑如,气得牙根咬得咯咯直响,最后也只能干跺了跺脚,不满地提腿跟了上去。

来到了黄湘的房中,惋笑如一眼便瞧见了黄湘眼底的两个黑眼圈,即便是用厚厚的脂粉掩盖住了,却依然有淡淡黑色的阴影显现了出来。

“黄姨娘怎么这般的憔悴,可是昨晚没休息好的缘故?”惋笑如笑着上前,“关切”的问道。

闻言,黄湘眼底闪过一丝恨意,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嘴角:“有劳大小姐挂心了,昨日那般病重,今日瞧这气色,可是好些了?”

本来惋笑如病得“情真意切”,是她亲眼所见,可昨晚惋笑如的突然出现,似有算计,又恰有巧合,顿时让她心中起了犹疑。

“哎,昨日病的严重,幸好这时我房中出了喜事,这病怏怏的身子一沾上喜气,竟也有了好转的迹象。”

惋笑如先是有气无力的叹了一口气,随即面色又是一喜。

黄湘脸色越来越难看,自然明白她所说的喜事指的是什么,深吸了一口气,强压住心头的不适感。

惋笑如恍若没看见黄湘不善的脸色似的,仍自顾自的笑道:“只是一夜未见便甚是想念,绿荷在哪,快叫来让我瞧瞧!”

黄湘阴沉地盯视着惋笑如,藏在袖口里的双手隐隐发抖,好半天才抑制住那即将要发狂的冲动。

“你来得真不巧,绿荷正在睡着还未醒,恐怕现在你是见不着了。”

惋笑如毫不畏惧的回视着黄湘,饶有深意的笑道:“黄姨娘对自家姐妹还真是关照,她若不便,我亲自过去瞧瞧就是了,否则黄姨娘这般阻拦,这要是传出去了,指不定下人又要怎么想呢!”

黄湘气得咬牙切齿,心头闷堵,呼吸不顺,看样子惋笑如今日如若见不到绿荷,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了。

思及至此,黄湘深深地瞅了一眼杜嬷嬷,沉声吩咐道:“去把绿荷叫过来!”

杜嬷嬷会意,躬身施了一礼后,转身便出去了。

随后,黄湘没好气的吩咐下人给惋笑如看茶,而后便自顾自的往椅背上一靠,开始闭目养神。

正文 第十二章 意外所获

惋笑如好笑的瞥了一眼黄湘,前世在她的记忆中,黄湘一直是嚣张跋扈,何时有过如此憋闷的时候。

并不在意黄湘冷淡的态度,惋笑如自顾自端起茶盏,眸光落了进去,拨了拨上面漂浮着的绿莹莹的茶叶尖,凑于唇边,小酌了一口。

顿时甘甜清香的茶香在舌齿间弥散开来,惋笑如暗道了一声“好茶”!

就像这顶级的茶叶一样,府内其他上好的吃穿用度,也全是先紧着黄湘这房。

可见惋天雄是有多偏心,上一世,她不争不抢,却落得个惨死的下场,这一世,凡是仇人所在乎的,她都要亲手将其一一碾碎。

直至一盏茶即将见底,惋笑如才看见绿荷“姗姗来迟”的身影。

刚入门的那一刹那,惋笑如便远远地扫了一眼,只见绿荷身上穿着一件并不合体的锦缎罗裙,颜色暗淡,略有些肥大,一看便是黄湘淘汰下来的旧衣服,头上还插了两只成色低廉的步摇。

这身装扮比起正经的姨娘来差得不是一星半点,但比起丫鬟来又好上了许多,这不伦不类的打扮,还真是让人很......尴尬呀!

不知为何,绿荷脸色异常苍白,扭扭捏捏,走起路来的姿势也颇为怪异!

惋笑如淡淡得体的笑着,思绪转圜,只是略略一想,便想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

以黄湘的性格,想来昨晚一定是已经好好“关照”过绿荷了。

绿荷看见惋笑如,顿时眼睛就红了,来到近前,哽咽的唤道:“小姐......”

“咳咳咳!”就在这时,黄湘倏然睁开双眸,饱含杀意的目光冷冷地落在了绿荷的身上。

绿荷浑身一颤,脸色更加苍白了几分,千言万语此时全都被硬生生的堵在了喉咙里。

惋笑如将一切都尽收眼底,心中冷笑,不动声色热情地拉过绿荷的小手,柔声道:“怎么了,可是想我了?来坐这!”

惋笑如拉着她坐在了自己的旁边,若有若无的瞟了一眼黄湘,又笑道:“瞧你委屈的样子,可是黄姨娘待你不好?”

绿荷动了动唇,下意识瞅了一眼黄湘,但见她仿若即将要杀人的目光时,忙结结巴巴的道:“没......没有......黄姨娘......对我很好。”

惋笑如笑的意味深长,打趣道:“怎么还黄姨娘黄姨娘的这么叫,我想用不了多久就该改口称呼姐姐了吧?”

话落,绿荷脸色倏然又是一白,垂下头,尴尬的不知所措。

黄湘狠狠地瞪了惋笑如一眼,轻不可闻的冷哼一声。

冷场了几息之后,惋笑如身体猛然前倾,一把就将绿荷死死地抱住。

一边大力的拍着她的后背,惋笑如一边“情真意切”道:“你们主仆一场,却情同姐妹,真是舍不得你呀,不过,虽然今后你的身份变了,但所幸我们并没有真正的分开。”

绿荷整个人被惋笑如大力的圈固着,顿时倒吸口凉气,

在惋笑如不停的大力拍打之下,身上密密麻麻的针眼此刻全都活了起来,发出阵阵钻心般的刺痛。

绿荷疼得唇色发白,整张小脸都皱在了一起,连话都说不利索了:“是......是呀......”

惋笑如是看不到此时绿荷的表情,但却全都落在了一旁苏妈妈的眼中,只见苏妈妈颔着首,心中暗啐了一句“活该”。

黄湘脸色阴郁的可怖,这副“姐妹情深”的画面,恍若一根鱼刺一般,深深地刺在了她的心头,一抽一抽的,疼的厉害。

抱了好久之后,惋笑如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了绿荷,而后朝苏妈妈一招呼手,苏妈妈赶紧上前一步,递上食盒......

又是好一阵的寒暄,惋笑如这才起身告辞,黄湘阴沉着脸,甚至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没有主子的吩咐,下人自是不敢出去送惋笑如。

惋笑如前脚刚走,后脚“啪”的一声脆响,一个醒目的五指印赫然出现在了绿荷的脸上。

绿荷委屈的捂着火辣辣的左脸,面对气势汹汹的黄湘,眼泪颔在眼眶中打着转儿,却又不敢有半点的言语。

“这么半天了,怎么都没见着二小姐?”出了黄湘的寝室,惋笑如像是闲聊一般随意对旁边的苏妈妈说到。

“啥?”苏妈妈一愣,显然还沉浸在刚才的畅快之中,想了想,道:“老爷不是罚她抄十遍女戒吗,可能这功夫儿正在自己的房里抄着呢吧!”

闻言,惋笑如鄙夷的冷笑了一声,她的这个二妹被黄湘调教的人前人后两张面孔,如若说惋雨烟此时正老老实实在房中抄着女戒,惋笑如是一点也不会相信。

“我突然来了兴致了呢,瞧那边的花开得多娇俏呀,这等良辰美景怎肯辜负,咱们从那边绕过去吧!”

惋笑如沉吟了片刻,突然一指前面的花海,笑的天地为之失色。

苏妈妈反应倒也迅速,马上点了点头,扶住惋笑如就朝花海走去。

这片花海是整个相府之中最美的景色,在圣都也颇具盛名,更巧的是,惋雨烟的闺房就在花海的旁边。

二人放慢了速度,脸上笑意盈盈,一边说笑着,一边指指点点,沿着花海仔细观赏。

顿时惹得黄湘房里的下人侧目而视,虽然对大小姐莫名起性的举动觉得很奇怪,但毕竟没往深了想,只是稍一驻足,便各自忙碌去了。

就这样,在不知不觉中惋笑如就逐渐接近了惋雨烟的窗外,仔细着放慢了脚步,找了个合适的角度,撒眼朝里面端瞧。

只见惋雨烟正舒服地侧卧在软榻上,手里端着一个果盘,指尖不停的捻起硕大又圆润的葡萄,一颗接着一颗,往嘴里送得正欢。

两个小丫鬟一上一下半跪在地上同时伺候着,头顶的小丫鬟拿着雕花镂空檀木扇面,为惋雨烟扇风纳凉,脚边的小丫鬟则轻柔地为惋雨烟揉捏着小腿,松筋解乏。

这派头,这享受的姿态,可该是一介庶女所配享受的?

反观另一边的书桌前,惋云霜正埋头奋笔疾书,右手边的宣纸堆了厚厚一摞。

由于天气闷热,惋云霜的额头上渐渐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在不知不觉间,有几缕发丝散落了下来,正湿哒哒的贴在她的脑门上。

惋笑如不动声色,将一切尽收眼底,朝身后的苏妈妈一使眼色,而后二人悄悄地退走了。

正文 第十三章 上门敲诈

回到了绾云阁,还没等迈进院子,惋笑如远远便瞧见了小菊焦急的等在前门口,朝外面张望个不停的弱小身影。

当看到了惋笑如时,小菊顿时眼前一亮,连忙跑到了惋笑如的近前,道:“小姐,不好了,四小姐来了,正在屋子里等着您呢!”

惋笑如一愣,随即不解的笑道:“四小姐来了就来的吧,你慌什么?”

小菊动了动嘴,望着惋笑如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就连旁边的苏妈妈嘴角边的笑容也渐渐收敛起来。

惋笑如疑惑着歪着头,想了想,这才回过劲儿来,前世的时候,自己那般的懦弱,这衰败的绾云阁甚少有人走动,但只要是来登门拜访的,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

四小姐名唤惋冰凝,是秋若水秋姨娘的闺女,与她娘一样,貌似不争不抢,实则也是一个有心机,隐忍蛰伏的主儿。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偌大的相府之中,又有谁会是良善之辈呢?

摸了摸下巴,惋笑如在记忆中仔细搜寻了一圈,很快便找到了惋冰凝登门拜访的来意。

前世的时候,在她与惋冰凝擦身而过的空档,惋冰凝的身子微微朝自己的方向倾斜了过来,使得双方在肢体上有了直接的碰触。

然而就在这时意外却发生了,惋冰凝手腕上的血玉镯“恰巧”掉落了下来,摔在地上,发出一声脆响,直接碎成了三瓣。

惋冰凝当时就急红了眼,拉着惋笑如不让她走,口口声声说是她将镯子给撞碎了,让她赔。

当时惋笑如曾捡起来仔细查验过,断口出现了两个参差不齐的断痕,很明显镯子在摔碎之前已经有了裂痕。

但那时的她,对于惋冰凝这种明目张胆的敲诈行为却不敢多说什么。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拧着鼻子赔了她一大笔钱,本来就不富裕的惋笑如,因此也彻底地沦为了贫民的行列。

思绪回转,惋笑如冷冷一笑,前世的时候,惋冰凝也是这般亟不可待的欺上门来。

“走吧,既然人都已经来了,咱们岂有让客人久等之理。”

苏妈妈一愣,望着提步朝里走去的惋笑如欲言又止,小菊或许不知道惋冰凝的来意,但她却清楚的很。

不过又一细想,小姐自从清醒之后,便跟以往有所不同,又见她是一副如此风轻云淡的模样,苏妈妈紧张的心竟也渐渐安定了下来。

“哎呦!大姐你可算回来了,叫妹妹我这通好等。”待见到惋笑如时,惋冰凝眼前明显一亮。

惋笑如同样报以“热情”的一笑,在她对面稳稳坐定,佯装不知她的来意:“四妹这么着急过来找我,可是有事?”

惋冰凝一愣,随即脸色一沉,毫不客气的抱怨道:“大姐,你把我最宝贵的血玉镯给撞碎了,怎么说也得给妹妹我一个交代吧?”

“哦!”惋笑如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随即马上又面露难色,“对此,我深感歉意,可你看看,我这绾云阁,恐怕难有什么东西拿得出手,来赔妹妹这价值连城的镯子。”

“什么,难道你想赖账不成?”惋冰凝当时就急了,瞪着眼,腾得一下站了起来。

“妹妹莫急!”

惋笑如缓缓起身,安抚地拉着她坐下,而后微微叹了一口气,眉宇间纠结一片,仿佛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似得。

“好吧,这是我的错失,害妹妹损失了这么贵重的东西,我虽没有钱财来赔你,但是我无意之中知道了一个消息,如果只是妹妹自己一人知晓的话,那必将会是前途无量,不知可不可以用这个消息来抵消掉妹妹的损失?”

惋笑如神情自若,又准确拿捏住了惋冰凝的心理,致使吐出来的话充满了摄人心魂的神奇魔力。

惋冰凝先是狐疑的瞅了她一眼,而后不满地撇了撇嘴道:“什么消息这么值钱,大姐不是想赖账胡编出来诓骗于我的吧?”

惋笑如淡然一笑,道:“是不是真的,今晚便会知晓。”

见惋冰凝的表情逐渐认真起来,惋笑如这才凑了过去,在她耳边小声道:“三年一度的百花宴突然提前了。”

话音未落,惋冰凝浑身一颤,脸上充满了震惊之色,上一次的百花宴至今不足一年半,这一届怎会......

惋笑如可不管她是否震惊,眸光流转,继续放出猛料:“拒可靠消息称,今晚便会有宫里的公公来府提前通报,明天一早皇后娘娘会亲自来府......挑选咱们府上唯一有资格可以进宫参加百花宴的人选!”

什么?挑选?唯一?这几个字眼又进一步震撼到了惋冰凝。

百花宴,每三年在皇宫内举行一次,赏花会友,品茶交流,是上层社会年轻一代的交际活动,每家并不限定参加的人数,除了嫡子女之外,只要是家主特别喜欢并给予厚望的庶出之子女都可以参加。

每次的百花宴都被人极具重视,既然是上流社会的圈子,便不再是品茶聊天那么简单,凡是能参加的人哪一个不是人中龙凤,他们的身后更是代表着一股强大的势力。

在当今社会风尚所驱之下,他们在接触,与展现自我的过程中,能形成自己的人际关系网,有时能起到关键的作用,例如打探消息、平衡关系、甚至趋吉避凶等等。

对庶女来说,每一次更是挖空心思想要参加,由于身份的悬殊,她们只盼着在百花宴上可以获得某位公子哥儿的垂青,以正妻的身份被迎娶入门,从此改写一生的命运。

惋笑如依旧浅笑着,淡定地注视着脸色阴晴不定的惋冰凝。

以往的时候,都是惋笑如与惋雨烟二人同去参加的,惋笑如能去那是因为她是相府里唯一的嫡小姐,惋雨烟能去自是因为得了惋天雄的欢心与厚待。

以前不限名额的时候都轮不到她,更何况如今是皇后娘娘来亲自挑选参加的唯一人选?

一想到这,惋冰凝立刻垮了脸,略带怒意瞪向了惋笑如:“大姐莫不是拿我在这图消遣,这事与我有何关系?”

惋笑如会意的扫了她一眼,笑的甚是充满了魅惑:“这消息除了你我二人之外,目前无人知晓,既然是皇后娘娘亲自来挑选,如果妹妹能入得了皇后娘娘眼的话......”

话点到即止,惋笑如相信,她能想明白这其中的深意。

果然,随着惋笑如话音落下,惋冰凝明显眼前一亮,再次陷入了沉思。

正文 第十四章 再次受辱

只是这一次,没让惋笑如等太久,她便又抬起了头,谨慎的问道:“不知大姐是如何知晓这个消息的?”

如何得知?自是因为前世的时候她已经经历过了一回,那时选中的人自然是惋雨烟无疑,她不仅出尽了风头,更是名声大噪。

惋笑如自然不可能跟她说实话,只是笑道:“这个中缘由就不便与妹妹细说了,只是妹妹不要白白浪费了这个天赐良机才好!”

惋冰凝狐疑地瞅了惋笑如一眼, 最后眼珠滴溜溜转了转道:“不如今晚,姐姐就与我一同前去迎迎那个前来禀报的公公可好?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那这个玉镯的帐咱们就一笔勾销!”

惋笑如随意扫了她一眼,没有马上言语,注视了她几息之后,才笑着点了点头。

见状,惋冰凝这才满意地起身离开,惋笑如赶紧朝苏妈妈吩咐了一声,让她好生送四小姐出去。

直至惋冰凝的身影彻底的消失不见,惋笑如这才长松了一口气,之前走了那么长的时间,大腿根上的伤口隐隐作痛,全凭毅力在硬撑着。

摸到床边,惋笑如躺了上去,刚要阖眼,却仿若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得,朝外间唤了小菊一声。

待小菊来到床前,惋笑如俯在她的耳边,小声耳语了几句。

小菊脸色变化莫测,最后郑重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惋笑如浓密纤长的睫毛轻颤了两下,在脸上投下了一袭淡淡的阴影,终是轻轻闭上,她要养精蓄锐,为晚上做好准备。

而另一边,惋雨烟卧在软榻上,实在无聊,瞟了一眼奋笔疾书的惋云霜,冷冷地丢下一句“你好好抄”之后,便携了丫鬟的手,懒洋洋地逛园子去了。

满脸大汗,花容失色的惋云霜,机械地抬起头,望着惋雨烟婀娜摇摆而去的背影,眼底的不甘与屈辱一闪而过。

可奇怪的是,没过多久,惋雨烟便气势汹汹,怒不可遏地又“杀”了回来。

惋云霜一怔,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二姐,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这么大的火气?”

“哗啦”一声,惋雨烟一把就将桌子上的茶盏给扫到了地下,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声音。

随后愤恨的声调更是有些扭曲:“府里的这些贱婢,真是活得不耐烦了,竟敢在背后乱嚼舌根,说绿荷那个贱婢子得了爹的欢心,很快就能夺了我娘的恩宠!”

惋云霜微敛着眼眸,眸底闪过一抹不坏好意的寒芒,随即鼓动道:“这事说到底,还是怪绿荷这个贱人,这么处心积虑的想往上爬,黄姨娘心善又得顾着身份,不好为难她什么,姐姐万般不可这么轻易就饶了她,也好要她知道知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

话音刚落,惋云霜眼底便掀起了一阵狠辣阴毒的旋风。

冷笑了一声道:“走,咱们这就好好去瞧瞧这位未来的小姨娘去......”

惋笑如走后,绿荷便又被杜嬷嬷给推进了阴暗潮湿的小黑屋,此时她无助的蜷缩在床的一角。

“咣当”一下,门被人在外大力踹开。

绿荷下意识浑身一颤,心都要揪起来了,抬起头,半眯着眼,明晃晃的阳光下,只能模糊的看清大概站了四五个人影。

还没等她回过神来,门又无情地再次关上,迅速隔离了那抹难得才透进来的缕缕阳光。

“啧啧!瞧瞧,这等美人,如今怎会如此落魄!”

惋雨烟鄙夷地扫了一眼仿若受惊小鹿一般的绿荷,语气中满是嘲讽。

随着她的话音将将落下,惋云霜等人便迫不及待的大笑起来。

绿荷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惊恐无助地望着惋雨烟。

“来呀,去打盆水来,咱们也好给这位小美人好好洗洗!”

随着惋雨烟吩咐的言语落下,身后的小丫鬟一转身就钻了出去,没多久便端进来一个木盆。

惋雨烟一甩头,朝其他人示意一眼,当即以惋云霜为首的几人上前就去撕扯绿荷。

“嘶!”伴随着衣锦破空的声音,绿荷惊恐万分,惨叫连连......

当最后的一抹余晖彻底隐没进山涧的时候,惋笑如这才抻了一个懒腰,慵懒地起了身。

见状,小菊笑盈盈的递上了一盘糯米糕,惋笑如只是略略扫了一眼,便觉得胃口大开,随即用指尖轻轻捻起,刚要送入口中,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喊叫声给震的皓腕一抖,好悬没直接掉落在地上。

“大姐......大姐......”

惋笑如不悦的皱了皱眉,随即便恢复自然,不情愿的放下糯米糕,心中却想着,真是一个沉不住气的家伙!

刚刚一抬眼,便扫见了惋冰凝风风火火直接闯进来的身影。

“大姐,别耽搁时间了,咱们快些走吧!”

惋笑如抬眸看着她,绯唇微微勾起,似笑非笑:“四妹好生着急呀,看来我的晚膳是无福消受了!”

惋冰凝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转而一脸正色,恬不知耻的道:“我也是为了好快些解决此事,省得大姐为了一笔巨款而忧心忡忡呀!”

惋笑如但笑不语,只是目光灼灼的注视着她。

惋冰凝下意识错过视线,反而心虚起来,她总是觉得,惋笑如那淡然的眸光之下,却暗藏锐利洞悉的锋芒,将她那点龌龊的小心思看得那叫一个透透彻彻!

不过幸好,惋笑如没有再说些什么,缓缓起身......

前世的时候,惋笑如记得,前来禀报的公公因为耽误了出宫的时间,是从偏门慌慌张张进来的。

惋冰凝若有所思的错后一步,跟在惋笑如的身后,而苏妈妈则走在二人的最后面。

因为出来急了,惋冰凝忘记带丫鬟了,是只身前来的。

惋笑如一马当先来到了偏门跟前,稳稳地站定,眸光投向远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惋冰凝深深地扫了她一眼,心中泛起了犹疑:“大姐......难道我们就站在偏门这里等宫里的人吗?”

话落,就连苏妈妈都有些疑惑的凝望着惋笑如。

惋笑如白皙的脸庞上荡出一抹笃定的浅笑,刚要开口说话,却闻听“嘎吱”一声,随即门便嵌开了一道缝隙。

三人眼前一亮,只见一个身影直接闪了进来,定睛瞧去,正是一个太监模样装扮的中年男子。

正文 第十五章 拦下请柬

惋冰凝兴奋之下,拉着惋笑如的手,便直接迎了上去。

“公公,来府可是有什么要事,如果是的话,我可以为公公代劳!”

唐突却又充满傲气的声音迫不及待自惋冰凝的唇边溢出,落入了惋笑如的耳中,不禁使她皱了皱眉。

只见惋笑如微敛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嘲讽的光芒,就算是想亟不可待的拦下帖子,可惋冰凝这般无礼的开场白......也真是让人无法形容。

果然,老太监一怔,看清是两位衣着华丽的姑娘后,只是抬眼略略那么一扫,便已经猜出二女的身份在相府中决然不低。

不是府中的小姐,那便定是受宠的妾室无疑。

老太监并不是皇后娘娘贴身侍奉之人,自然不知道这二位被养在深闺里的小姐,便是相爷的千金。

“这位贵人,我是奉皇后娘娘之命,前来给相爷送帖子的,不知可否劳驾给通报一声?”

声音不卑不亢,却在无形之中,断了惋冰凝想要假手帖子的念想。

惋笑如不动声色,余光一扫,只见惋冰凝涨红了脸,死死地抿着唇。

“公公,我爹正在后堂与人商量要事,可能劳烦您要稍等一会儿。我看不如这样,我二人先带您到前厅,边饮茶边等可好?”

惋笑如将公公一脸的急色,以及额头上冒出的细密汗珠尽收眼底,温润地开了口。

话落,老太监循声将眸光落在了惋笑如的身上。一声爹,无疑暴露了她的身份,又见她是如此的温顺可人,说出来的话又让人感觉很舒服,老 太监明显对惋笑如产生了好感,心底浑然天成的防备正渐渐瓦解。

惋笑如眸光涟苒,但见老太监面露难色,神情纠结,显然正在做着心理斗争。

嘴角挂着抹得体大方的浅笑,惋笑如耐心地注视着他。

最终老太监咬了咬牙道:“小姐有礼了,奴才还有要事要办,可否劳烦小姐将这封帖子代为转交给丞相大人?”

惋笑如低头注视着老太监递过来的帖子,黛眉微蹙,面露难色,却迟迟不开口。

如此一来,反倒是急坏了一旁的惋冰凝,她心中急迫,却又不敢贸然动手,只好在私底下不停的捅咕着惋笑如的后腰。

气氛沉寂了下来,就连老太监也神情紧绷,在惋笑如步步为谋之下,此时他反而会怕惋笑如会拒绝他。

“恩,好吧!”

惋笑如沉吟了少许,这才将帖子接了过来,莞尔笑道:“公公放心即可!”

老太监终是松了一口气,对惋笑如行了一礼之后,匆匆离开。

“呼!终于到手了!”老太监的身影刚刚消失在视线中,惋冰凝便迫不及待,一把就将帖子给抢了过来。

惋笑如眼角一挑,意味未明的眸光落在了惋冰凝的身上,但见她眉飞色舞,拿着帖子喜不自胜的翻来覆去。

惋笑如心中嗤笑了一声,这红光满面的模样,竟仿佛好像是已经看到了未来的美好生活一般。

兴奋了良久,惋冰凝这才想起旁边的惋笑如来。

抬起头,猛然将帖子藏于身后,惋冰凝厉眉飞扬,上前一步,对惋笑如恐吓道:“大姐,你最好将这件事彻底忘掉!”

惋笑如长睫轻颤,眼底的一缕精芒稍纵即逝,随即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嗫喏道:“四妹,如果不让爹知道的话,恐怕......”

不太好这三个字还没有脱口,便被惋冰凝不耐的给打断了:“大姐,你可别忘了我价值连城的血玉镯可是你给打碎的!”

声音冰冷异常,简洁地一句话却是充满了威胁的意味儿!

闻言,惋笑如浑身一颤,仿佛泄了力的皮球一般,眸子上迅速布上了一层薄薄的水气,无奈之下,只好认命的点了点头。

惋冰凝得意地扫惋笑如一眼,举着帖子,在空中摆了摆,挺着胸,扬长而去。

“等等......四妹......”惋笑如突然叫住了她,绕有深意的笑了笑,“李子园里的李子正是熟透诱人的时候,明天一早我便会去园子里采摘些新鲜的回来,妹妹可一定要把握机会才好!”

话落,惋冰凝眼前霎时一亮,边走边回过头来,冲着惋笑如露出了自打出娘胎起,最为真诚的笑容。

惋笑如同样报以“真诚热情”的一笑,只是这笑容之中却饱含其他的深意蕴藏在其中。

少了惋笑如,明早在皇后娘娘面前表现,她便又多出了几分胜算的把握。

其实她并不是对惋笑如心有忌惮,而是嫡女的身份所具有的威慑力实在是不容人小觑。

“哎......只怕二妹那关不太好过呀!”惋笑如轻轻叹了一句,似在自然自语,声音虽轻,但却足以清晰地落入惋冰凝的耳中。

但见惋冰凝身形一顿,惋笑如没有看见的是,她藏于袖中的双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几息之后,才又恢复了行走的动作。

惋笑如抬眸,幽深的眸光落在惋冰凝的背影上,敛起了所有情愫,清冷的面容上哪里还有半分懦弱可欺的样子。

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不知从何时起,她便像一个戏子一般,多了好几重面孔,就连情绪也能控制自如。

心中忍不住自嘲了一声,是了,原来那个天真善良的“惋笑如”已经死了!

“苏妈妈,咱回吧!”惋笑如收回视线,轻声唤道。

扶着苏妈妈的手,将将走了十来米,便迎面撞着了急匆匆赶过来的小菊。

惋笑如眸色翻涌,见小菊这幅神情,心知必定会有所收获。

果不其然,随着小菊的话落,惋笑如饶有深意地勾了勾唇角。

正文 第十六章 步步为谋

天色逐渐暗淡了下来,惋天雄揉了揉有些酸痛的双目,站起身来,随意抻了一个懒腰。

就在这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惋天雄移过视线,只见是惋笑如闪身走了进来。

“我看书房的灯还亮着,就心知爹一定还是在操劳,天色渐凉了,女儿特意拿了一件披风过来!”

惋笑如盈盈挪步,手中拎了一件赤狐皮的青色披风,声音轻柔,样子颇为乖巧。

烛光的晃动之下,惋笑如身姿略显缥缈摇曳,或许是心情好的缘故,惋天雄难道柔和起来:“笑如,你有心了!”

闻言,惋笑如开心的笑了起来,将披风覆在惋天雄的身上,忙道:“孝敬爹,是女儿的本分,只不过......”

惋笑如欲言又止,使得惋天雄侧目凝望了过来,皱了皱眉,沉声道:“怎么了?有什么事情这么吞吞吐吐的?”

惋笑如淡淡一笑:“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只是绿荷夜里有干咳的毛病,之前我房中为她收着的菊花她忘了拿。夜深了,我去黄姨娘房中又不好打扰,不知爹今晚会不会去看看绿荷,如果去的话,将这包菊花帮我捎给她。”

绿荷?经惋笑如这么一提醒,惋天雄脑海中顿时闪现出绿荷那吹弹可破、楚楚动人的白皙脸颊,弹性十足,娇艳欲滴,仿佛掐一把都能滴出水来。

在惋笑如“天真”的目光中,但见惋天雄眸色变得越来越深沉起来,带着浓重欲.望的色彩。

“难得你对她这么好,你就与我一同前去吧,将菊花亲手交给她!”

闻言,惋笑如眸中精芒一闪而过,嘴角的笑容愈见幽深,轻不可闻地喃道:“如此甚好!”

惋笑如掌着灯,与惋天雄并肩而行,苏妈妈紧紧跟在二人的身后。

当黄湘房中的下人看见惋天雄时,赶忙躬身行礼,而后就要进去禀告黄湘,可身形刚要动,却被惋笑如给拦住了:“不必刻意惊扰黄姨娘了,你先下去吧!”

下人狐疑地瞅了一眼惋笑如,但见惋天雄并没有说什么,下人当其是默认,便离开了。

进了院子,三人轻车熟路,踩着圆润光滑的鹅卵石,缓步慢行。

“蹭!”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瞬动而过,毫不停歇,直接朝远处狂奔而去。

“什么人!”惋笑如一声惊呼,身体下意识往惋天雄的方向靠了靠,惊惧万分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爹,莫不是府中进了贼人了吧?”

闻言,惋天雄脸色阴沉了下来,眉宇间闪过一抹锐利之色,丢下一句“你自己小心点”之后,便朝人影的方向紧追了过去。

惋笑如与苏妈妈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而后惋笑如拎起裙摆,一路小跑,紧跟其后。

到底是柔弱的女子,没多久,惋笑如与苏妈妈便被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当惋笑如气喘吁吁来到小黑屋的时候,便惊见惋天雄浑身上下散发出阴冷暴虐的气息,站在门口,怀中抱着一个娇小的身躯。

惋笑如顺了顺气之后,直起了腰杆,缓缓来到近前。

当眸光不经意间落在惋天雄的怀里时,惋笑如浑身一颤,顿时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猛然上前一步,惊呼道:“绿荷,你......怎么会变成这般模样?”

只见绿荷蜷缩在惋天雄的臂弯之中,浑身湿哒哒的,瑟瑟发抖,发髻歪斜凌乱,衣不蔽体,嘴角青紫,就连身上也是青一块紫一块的。

见到惋笑如时,泪珠扑簌一下就落了下来,哽咽的唤道:“小......小姐......”

惋笑如红了眼眶,心疼的抬起手,想要触摸绿荷的身体,可是面对如此惨状,却不知该落在何处,只好尴尬的僵在半空中。

“爹,你可要为绿荷做主呀!”惋笑如声音颤抖,却又充满了恳切之情,泪眼婆娑的注视着惋天雄。

惋天雄眸底怒火隐隐晃动,好半天才从齿缝中艰难的挤出了一句“混账东西”!

不多时,黄湘房里的正厅之内,灯火通明,气氛肃萧,下人们小心翼翼垂首而立,惋天雄在主位危坐正襟,深沉阴郁的眸光冷冷地盯视着门口。

此时,黄湘已经歇下,当接到下人的传讯时,顿时心里一惊,慌里慌张只穿了里衣,披上外挂就赶了过来。

来到门口,黄湘定了定神,深吸了一口气,挤出一抹得体的笑容,这才迈了进去。

“老爷,这么急着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黄湘一边笑道,一边朝惋天雄缓缓踱去。

自打黄湘入门的那一刻起,惋笑如的眸光就落在了她的身上。

似有所察觉,黄湘看似无意的滑动目光,好巧不巧,正好与惋笑如的视线碰触在一起。

“刺啦”一下,似乎有什么微妙的东西,在那一刻被引爆燃烧。

黄湘眸底戾色飞扬,席卷而过之后才收敛起来,反观惋笑如风轻云淡,没有任何的动容之色。

乖巧如故,表面上就连那懦弱的性情也依旧使然。可就是不知为何,黄湘总是感觉自从惋笑如落水醒了之后,就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隐隐的,叫她心有忌惮!

“妒妇,瞧你干的好事!”惋天雄低沉的呵斥之中侵染着浓浓的怒意。

“老爷,妾身做错了何事?”黄湘一愣,随即便是一脸的委屈。

惋天雄没有理她,只是心疼的望着惋笑如怀中惊恐虚弱的佳人。

黄湘顺着惋天雄的视线望了去过,眸光闪烁了几下之后,佯装出讶然之色:“绿荷,你……你这是怎么了?”

正文 第十七章 当堂对峙

绿荷下意识往惋笑如的怀里缩了缩,惋笑如淡淡地扫了一眼身为做戏高手的黄湘,安抚地顺了顺绿荷的后背。

“黄姨娘,同为姐妹,你怎么能下得去手?”惋笑如痛心疾首的小声嘟囔了一句。

黄湘一怔,杏目圆睁,恶狠狠的瞪着惋笑如,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了一般。

同为姐妹,这四个字,在黄湘看来,是对自己莫大的侮辱,可偏偏惋笑如总是在她面前多次提及,怎能不叫她气血翻腾。

惋笑如死死的注视的黄湘的表情,只见她深吸了一口气,眸中的怒意转瞬便熄灭了下来。

惋笑如心中不由的叹了一口气,真是可惜了,多次对黄湘的刺激就是想让她失了分寸,却不曾想还是低估了她的容忍程度!

“大小姐......你......你在说什么?”黄湘声音哽咽,红了眼眶,简直就要潸然泪下。

惋笑如握了握绿荷的手,安抚了一句“别怕”之后,这才抬起头,对上了黄湘的视线,一字一句的道:“黄姨娘,昨晚爹还和绿荷......”

倏然,惋笑如猛的止住了话音,对于未出阁的姑娘家来说,在大庭广众之下提及隐秘的闺房之乐似有不妥。

一抹绯红迅速攀上了惋笑如的面颊,随即她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此话一脱口,使得黄湘脸色倏然转白,牙根咬得咯咯直响,同时,更是令下人们产生了无限暧昧的遐想。

“怎么好端端的一个人,刚刚经过一日,便成了这副模样?”顿了顿之后,惋笑如清了清嗓子,继续发问。

“老爷!不是连你也不相信我吧?”黄湘凶狠的眸光在惋笑如的脸上一滑而过,最后满目凄然的落在了惋天雄的脸上。

与此同时,惋笑如的眸光也随之落在了惋天雄的身上。

同一时间,惋笑如动了动唇,用只有她与绿荷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耳语道:“绿荷,你受委屈了,恐怕今后黄姨娘是万万容不下你了!”

闻言,绿荷浑身一颤,隔着衣锦的阻隔,惋笑如仿若都能感觉到她浑身所散发出来的寒冷凉意。

惋笑如余光一扫,只见绿荷脸色苍白如纸,死死地抿着唇,事关生死存亡,惋笑如相信她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咳咳咳......老爷......绿荷身份卑微,不配伺候老爷。”果然,经惋笑如这么一吓,绿荷泪眼婆娑,脱口的声音柔柔弱弱,凄惨万分,不由得叫人心生爱怜。

惋笑如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地,只要她一开口,这事就好办了!

惋笑如不忍的低下头,关切的注视着绿荷,只见她望着惋天雄的眸光之中,深情爱恋却透露出凄凉的无奈与诀别。

黄湘面色一沉,偷瞄了一眼惋天雄,不仅之前她的那句“老爷,不是连你也不相信我吧”石沉大海,就连此时惋天雄的注意力也都被绿荷给吸引了过去。

“绿荷......”惋天雄压低了嗓音,嘶哑低沉的唤了一句。

他虽不是深情之人,但对于男人来说,昨夜刚跟自己翻云覆雨过的妙人,今朝转瞬却被人虐待成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怎么不激起他的同情与保护之心。

“哎!黄姨娘到底在爹的心中是有一定分量的!”见惋天雄神色莫名,惋笑如只好再次在绿荷的耳边哈了一口气,细弱蚊蝇。

闻言,绿荷抿着苍白的唇,眼底闪过一抹哀色,倏然一声惊呼,大力挣脱开惋笑如的怀抱:“老爷,奴婢去了,下辈子再来服侍您!”

话音未落,便要朝柱子撞去,突生惊变,令所有人顿时一惊,幸好惋笑如反应迅速,一把就将绿荷给拦腰抱住。

“绿荷,你不要如此想不开,爹一定会给你做主的!”惋笑如红着眼眶,疾声喝道。

一步一步,将此事推倒风口浪尖,惋笑如眸光微敛,心中暗道,倒要看看自己的这个爹将会怎样进行裁决。

余光一扫,便看见黄湘脸色铁青,胸口起伏不定,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惋笑如嘴角似有似无的荡开一抹淡淡的弧度,自己只是随意的两句话,却想不到绿荷的反应会是如此激烈,不过这样正好。

见绿荷不再挣扎了,惋笑如松开手臂,拉着她的手,哽咽唤道:“绿荷......你受委屈了!”

绿荷鼻子一酸,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扑到惋笑如的怀中,痛哭流涕。

惋笑如不停的拍抚着绿荷的后背,抬起头,对上了惋天雄紧张的神色,轻轻唤道:“爹......”

惋天雄抬起的屁股又放回了凳子上,刚才绿荷突如其来悲壮的举动,着实让他吓了好大一跳。

“黄氏,你还有何话说!”惋天雄冷冷地扫了一眼黄湘,声音之中不知不觉已带上了一抹淡淡的厌恶之意。

“老爷!”黄湘摇摇欲坠,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妾身冤枉呀,妾身自从代管后宅以来,什么时候做过如此恶毒之事?”

惋笑如不动声色将眸光移了过去,落在了黄湘的身上,只见她神情凄然,仿佛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

“杜嬷嬷!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们背着我都做了些什么!”见惋天雄不为所动,黄湘一咬牙,转头朝杜嬷嬷轻叱了一声。

原本她放心收拾绿荷,自然是有法子让她这段时间内都无法再见到惋天雄。谁知却突然发生了意外,惋天雄不但深夜到此,竟还“意外”发现了她虐待绿荷一事。

打她个措手不及,如今之计,也只好先找一个替罪羔羊将此事给搪塞过去再说。

可是真的就这么巧吗?思及至此,黄湘抬起了头,正好与惋笑如似笑非笑的眸光四目相对。

黄姨娘骤然一惊,抬眸之际,却冷不防撞进了仿若深不见底一般的寒潭深水,四周巍峨耸立,呈包围之势,她无处可逃,竟莫名从心底滋生出一股深深地绝望之感来。

使劲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却见惋笑如的眸光依旧是往常如惜,好像之前的种种皆是她的错觉一般。

正文 第十八章 替罪羔羊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黄湘的话音刚落,杜嬷嬷便双腿打颤,好悬没直接跪在地上,额角冒出冷汗,连连道:“是、是、是奴婢疏忽了!”

惋笑如淡然地看着这一切,聪慧如她,自然是瞧出了黄湘的打算。

冷眼旁观,只见杜嬷嬷抹了一把额角上的冷汗,眼珠转了转,随即走到一个小丫鬟的跟前,“啪”的一声直接朝其甩了一个清脆响亮的耳光。

“贱婢,谁让你做出这种事来,陷黄姨娘于不义?”杜嬷嬷持着一口扭曲的声调,凶神恶煞的瞪着小丫鬟。

小丫鬟吓得脸都白了,双腿一软,直接跪在地上,话都说不利索了:“没......没......没有,不是我!”

“嗯?”杜嬷嬷厉眉一挑,充满了杀气,刹那间那满脸的横肉都好似要活过来了一般。

被这么一恫吓,小丫鬟一脸的惊惧之色,就在惋笑如猜测她会不会背下这个黑锅时,只见小丫鬟肩膀一松,垂下头,一副认命的表情:“是......是我干的!”

惋笑如绕有深意的摸了摸下巴,莫不是这小丫鬟有什么致命的把柄掐在了黄湘的手中,又或者......黄湘驭人、控人之术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随着小丫鬟的话落,惋笑如只见黄湘顿时就松了一口气,她抬起头,委屈的望着惋天雄:“老爷......妾身是冤枉的!”

惋天雄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而后转眸看向了绿荷,随即对管家吩咐道:“找两个伶俐的丫鬟来,以后就贴身伺候绿荷吧,对了,将北边的院子收拾出来,绿荷你以后就到那里去住吧!”

绿荷心头一喜,泪眼婆娑的点了点头,因兴奋,握着惋笑如的手劲在不知不觉中逐渐加重。

惋笑如也笑了,笑容灿烂又明媚,眸光在黄湘铁青的脸上悄然划过,颔着首,不知在想些什么。

伴随着惋天雄的话落,黄湘眼前一黑,胸口气血翻涌,一口气直接堵在了心尖上。

似乎察觉到了黄湘的异样,惋笑如抬眸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好半天才看见她的脸色有所舒缓。

不管多么的愤怒与抗拒,在惋天雄的面前,她永远都得保持端庄贤淑,温婉大方的样子,惋笑如想这可能是她最大的悲哀吧!

虽然惋天雄给绿荷配了丫鬟,还给她划了一个单独的院子,但却并没有抬了她姨娘的身份,惋笑如再次扫了黄湘一眼,这种程度还远远不够。

“老爷......”黄湘眼含热泪,可怜兮兮的再次唤了一声。

“你房中的下人做出了这种事,你说该如何处置?”惋天雄往后一靠,脸色并没有太大的好转,一瞬不瞬的盯着黄湘。

“这......”黄湘顿了顿,好似犯了难,良久才叹了一口气,双眼一闭,一副心疼不忍的表情,“打发卖了吧!”

惋天雄深深地瞅了一眼黄湘,随即点了点头,马上就有下人上来将小丫鬟给拖了出去。

“虽然是下人之过,但你却疏于管教......”

“老爷!”未等惋天雄话说完,黄湘便声色俱下,转瞬满眼泪痕。

“我的忠心天地可鉴呀!想当初我为老爷挡了一刀的时候,连命都可以豁出去,老爷便是我的全部,老爷所在乎的,也正是我所在乎的呀,我又怎会去亲手破坏这一切?”

哭诉的声音落了耳,惋笑如眉角一挑,眯了眯眼,眸光闪动,已心知,黄湘搬出此事,今天她定不会受到责罚了。

当初惋天雄遇刺,情势危急,幸好黄湘舍命为他挡了一刀,他才得以逃过一劫,不过黄湘却是九死一生。

她以命相搏,却也赌对了,自此便奠定了她在惋天雄心中几乎不可动摇的地位,更是凭借着惋天雄对她的宠爱而逐渐掌握后宅管理的实权。

果然,惋天雄再看向黄湘时,却带着一丝动容之色,摆了摆手,就连声音也略显疲惫:“罢了,以后你好好约束一下自己房里的下人!”

惋笑如眼皮一抬,只见黄湘泪雨梨花,感激涕零地点了点头。

“找个大夫过来给绿荷瞧瞧,我累了,今晚就在书房安歇!”话落,惋天雄也不等众人是何反应,直接起了身,一拂长袖,径直离开。

丫鬟们一愣,继而马上就反应过来,想要将绿荷自水缈漓的怀中接过去,按照惋天雄的吩咐,妥善安置。

谁知,绿荷却是浑身一颤,摇着头,使劲抓住惋笑如的手腕,不愿松开,显然她在黄湘的手中受得刺激不小。

惋笑如安抚地拍了怕她的手背,而后冲她暖暖一笑:“别怕,我爹那么在意你,自然不会委屈你的!”

绿荷羞涩地低下头,脸颊一红,心安之后,这才百般不情愿的松了手。

呼啦一下,鸟兽散,转瞬间便只剩下黄湘房里的自己人,以及惋笑如主仆二人。

惋笑如风轻云淡的眸光在黄湘阴云满布却又泪痕肆虐的脸上悄然划过,灵活的指尖在空中纵越翻飞,随意摆弄几下袖口,弹了弹上面的灰尘,而后莲步朝门口移去。

将将经过黄湘的身边时,跪在地上的她却猛然站起身来,上前一步,挡住了惋笑如的去路。

“真想不到大小姐居然会有这般的七窍玲珑之心,倒是我之前眼拙了!”黄湘刻意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的寒意让周遭流动的空气都有那么一瞬间短暂的停滞。

惋笑如眸光微敛,眸底戏谑之情一闪而过,无辜的笑道:“黄姨娘心思深沉多舛,此话何意?我怎的听不明白呢,哦!莫不是因为绿荷的事,黄姨娘这才迁怒于我?要说起此事,我可没办法,绿荷漂亮年轻,爹喜欢她是自然的,如果我是男人,也想将这样年轻貌美的姑娘相拥入怀吧?”

惋笑如语气平缓如常,但却字字诛心,果然,随着惋笑如的绯唇轻启,黄湘脸色越来越阴郁。

“你......”黄湘气结,指着惋笑如气的说不出话来。

“时间不早了!”惋笑如打了一个哈气,慵懒的抻了一个懒腰,“黄姨娘,早点安歇吧,我就不打扰了!”

语毕,惋笑如莞尔一笑,伴随着一阵香风拂面,飘然而去。

没走多远,便听见一阵瓷盆瓦罐碎裂的声音,惋笑如脚下一顿,嘴角边的笑容愈见明媚幽深。

正文 第十九章 我在等你

“小姐......”苏妈妈提着灯笼,望着惋笑如,语气犹豫,“咱们这算正式与黄湘撕破脸了吗?”

“或许吧!”微风吹拂着发丝轻扬,惋笑如眸光投入漆黑的夜幕之中,心不在焉的答道。

幽深宁静的夜,稀疏的星星无精打采的高空悬挂,看上去寂寥又无助。

撕破脸了吗?难道不撕破脸黄湘就会放过她吗?就算黄湘想私事宁人,浴血重生回来后的她,怕也是黄湘今生将永远挥之不去的噩梦了吧!

惋笑如没有直接回房,而是绕道去了惋天雄给绿荷安排的那个小院,小坐了一会。

安抚了她几句之后,并嘱咐她好好养伤,不要急,只要是能得了惋天雄的欢心,总有一天他会抬了她姨娘的身份的。

绿荷自然是感激涕零,左口一个小姐,右口一个小姐叫得亲热腻乎,惋笑如心中作呕,表面上却神色如常,笑着一一应付。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对于绿荷惋笑如都没有半点的心慈之意,手软之心。

不过这枚棋子,惋笑如一定会让她物尽其用,好好利用,充分发挥她的价值。

夜深了,聒噪的蝉鸣渐渐沉寂了下去,偌大的相府之内,人人各怀鬼胎,翻来覆去,并不是所有人都能酣然入睡,得以享受这娴静惬意的美好时光。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见惋笑如早早起了身,苏妈妈与小菊二人赶紧上前,服侍着惋笑如梳洗打扮。

檀木镂空雕花铜镜之中,流转的是一张肤若凝脂,浑然天成的小脸,幽深水润的眸子仿若璀璨的流星一般,光彩夺目,炯炯有神。红润泛着光泽的小口微微抿成一道诱人的弧度,即使未施粉黛,依然美艳惊人。

配上刚起床时慵慵懒懒充满魅惑样子,更是叫人不忍移目,旁边的苏妈妈下意识吞咽口吐沫,暗叹了一声,美,真是太美了。

惋笑如揉了揉睡眼稀松的眸子,半晌却不见苏妈妈与小菊二人有任何的动作。

疑惑之下,机械的转过头去,只见苏妈妈手里拿着把桃木梳,正“痴痴”地凝望着自己,那种眼神直叫惋笑如额角冒出三道黑线,尴尬地移开眸光,却见小菊亦是如此这般。

惋笑如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魅惑性感的勾了勾唇,嘴角绽放出一抹顽皮的笑容,忍不住打趣道:“难道我已经美到这种人神共愤的地步了?”

话落,苏妈妈与小菊对望一眼,皆是嘴角抽搐,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乐了出来。

顿时,一屋子的融融暖意,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惋笑如终是卸下了连日来的伪装与戒备,嘴角边上扬的弧度都是那样的肆无忌惮。

苏妈妈笑着笑着,望着惋笑如放松开怀的样子,却突然莫名心头一酸,前世她被定为准太子妃时才刚刚及笄没多久,顶着这个让全城女子都羡慕嫉妒的名头,不足半月便香消玉殒。

如今重生回到三年前,惋笑如真真还只能算是个孩子。

在本应该是被保护与疼爱的年纪,却要被迫成长,这种不合时宜的老练与被摧残过的沧桑怎能不叫苏妈妈心疼不已。

“好了,别光顾着欣赏了,还不赶紧将我打扮的美美的!”惋笑如收了笑容,拍了拍脸颊,柔声道。

“哦,对、对!”苏妈妈缓过神来,赶紧上前,一手穿插进惋笑如浓密如瀑,顺滑泛着光泽的黑发中,另一只手拿着桃木梳,自上而下,轻轻地梳理着。

没一会儿,在苏妈妈的巧手翻飞下,一个大方得体的流云髻便徐徐而成,再插上一只瑶金点翠白玉镶花步摇,小巧的璎珞自然垂落,衬得惋笑如那张巴掌大的小脸更加的纤弱娇美。

惋笑如满意地端瞧了两眼,起了身,小菊赶紧拿来几套衣裙,在惋笑如的身上比量个不停。

最后惋笑如在里面挑了一身朴素的淡绿色罗裙,因为皇后娘娘并不喜欢穿着过为艳丽的女子,身为一国之母,对于女子在装束上的苛刻要求,自然不会明说,但总会是有迹可循。

前世的时候,这个消息,就是黄湘后期花大价钱从皇后娘娘贴身服侍之人口中打探出来的,然后故意撺掇惋笑如打扮得十分显眼艳丽,结果在不知不觉中惹了皇后娘娘的厌弃。

淡绿色的衣裙着了身,惋笑如在铜镜前翩然转了两圈,细弱的柳腰不堪盈盈一握,清新可人,看上去叫人感觉十分的清爽舒服。

收拾妥当,惋笑如草草用了早膳之后,交给苏妈妈一个用杨柳条编制而成的小挎篮,留下小菊看守,二人便出了门。

李子园地处相府的东边,黄湘一房却坐落在与之遥之相望的西边,而惋笑如的惋云阁正在二者之间。

出了房门之后,惋笑如却没有着急直接奔赴目的地,而是在自己的惋云阁周围带着苏妈妈看似悠闲的闲逛起来,一会弄弄花,一会抚抚草,就是没有半点想要去李子园的意思。

“小姐……我们?”苏妈妈疑惑地望着惋笑如。

她不明白惋笑如为何会突然兴起,想要去李子园采摘什么李子,也不明白如今又为何如此的拖拖拉拉,耽误时间。

“奶娘,别急!”惋笑如的眸光落在前方一朵娇艳的牡丹花上,语气中透露出淡淡的笃定,“再等等,她若是不来,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我的这般心思!”

“她?”闻言,苏妈妈的疑惑不仅悬而未解,反而却进一步加深。

惋笑如收回视线,冲着苏妈妈饶有深意的浅浅一笑,并没有再进行解释。

惋笑如相信,具有诸多心思的惋冰凝是定不会辜负她的“厚望”的。

果然,眸光涟苒,惋笑如无意间那么一扫,却是看见前方墙壁的拐角处,隐隐露出华贵罗裙的一角来,堆叠覆在粉色牡丹绣花的小小鞋尖上,名贵的金线在阳光的流转之下,泛出淡淡金黄色的光晕。

惋笑如眼前一亮,嘴角边的笑容逐渐加深,暗道一声,终于来了。

正文 第二十章 姜太公钓鱼

“奶娘,咱们赶紧去吧,我......还真是很期待呢。”惋笑如笑着扫了苏妈妈一眼,冲着墙角的方向,故意提高了声调。

乍一听闻之下,惋笑如的声音中透露出明显的兴奋与掩藏不住的期待之情。

就连惋笑如自己都在心中暗笑不已,这演技也真的是没谁了!

苏妈妈眯了眯眼,虽然一知半解,但却努力配合着惋笑如,下意识连连附和道:“是呀,小姐,咱赶紧的吧!”

惋笑如笑着点了点头,而后仿佛怕被人发现一般,下意识的左顾右盼,眸光闪烁,神态慌张,仔细向四周打量了一圈。

顿时,躲在墙角处的惋雨烟发出了一阵稀稀疏疏的轻微声响,身形使劲往后缩了缩。

只见她脸上挂着一抹兴奋异常的奸笑,小手紧攥,紧张到手心里已经微微见了汗渍。

之前处处吃亏,使得惋雨烟对于惋笑如的恨意已经飙升到了顶点。

恰巧又适逢惋冰凝在她面前不小心说漏了嘴,让她知道了惋笑如今天一大早着急要去李子园的事。

惋雨烟再想追问下去,惋冰凝却是一副支支吾吾,无法深言的表情,并再三叮嘱她一定要忘记此事。

“聪明”如惋雨烟,顿时敏锐地察觉出一丝不寻常的意味儿,早早地起床后,跟自己房里的人连个招呼都未打,便急急忙忙出来想要跟踪惋笑如,一探个究竟。

心心念念就等着抓住惋笑如的痛处与把柄,如今看这主仆二人偷偷摸摸,亟不可待的模样,惋雨烟脸上笑得狰狞,心中反而更加有底了,她相信自己一定会有所收获的。

惋笑如徐徐而行,表面上没有丝毫的异样,心中却在仔细掐算着时间。

不多时,便来到了李子园的入口处,一眼望去,一棵棵李子树葱郁茂盛,争相恐后探出头来,上面成群结队,簇拥着红彤彤的诱人果子。

惋笑如停下身形,抬头望望天空,估算了一下时间,沉吟了少许,而后转头对苏妈妈耳语道:“奶娘,你拦住身后跟踪之人,拖延些时间,一刻钟之后,再将人放进来。”

苏妈妈虽不知惋笑如所言的跟踪之人是谁,但只要是小姐吩咐的,那就一定没错。

眼见苏妈妈郑重地点了点头之后,惋笑如这才笑着从苏妈妈的手中接过小挎篮。

葱玉般纤长的指尖抚在身上,惋笑如低下头,仔细整理检查了一下罗裙与发髻有无不妥之处后,莲步轻移,摇曳着曼妙的身姿,迈了进去。

见惋笑如是这般在意形象的举动,藏身树后面的惋雨烟心中登时狂喜,常言道女为悦己者容,莫不是,她是来私会情郎的?

一想到这,惋雨烟心中的兴奋便犹如万马奔腾一般的澎湃,如果能抓住惋笑如与大皇子俩人幽会的亲密现场,那之间假山凉亭之事,她自己的嫌疑不就可以洗脱了?

思及至此,惋雨烟便着急提步,想直接跟上去,然而还没等她落脚,却差点一个趔踞,险些直接摔了出去。

只见苏妈妈像一个护卫一般,死死地矗立在了李子园的门口,就连脸上条条纵横攀爬着的皱纹,此时都渲染上了一抹严肃谨慎之气。

惋雨烟不情愿的收回脚步,紧皱眉头,抿着唇,一时无法,只好先按捺住急迫的心情,静观其变。

然而没走几步,惋笑如却突然停在原地,转身,回眸,绕有深意的眸光回望了过来。

表面上惋笑如看似是看向了苏妈妈,实则眸光却似有似无的扫向了那棵老槐树。

邪魅地一勾唇角,惋笑如心中嗤笑了一声,惋雨烟的性格她太了解了,想来此时一定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的团团乱转,但却又无可奈何。

准确的说,重生之后的惋笑如,在脱胎换骨的同时,也对人心有了更深一层次的揣度。

惋笑如收回视线,踏上了李子园里的蜿蜒小路,顿时阵阵沁人心脾的甘甜果香萦绕鼻尖,只是深深地吸上一口,便觉浑身舒畅。

惋笑如神情气爽,按照前世的记忆,朝既定目标的方向摸索了过去。

将将走了十来米,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惋笑如站定,抬头,眸光落在了前方不远处一棵最高的李子树上。

虽有斑驳交纵的树桠层层遮盖,但透过依稀的缝隙,依然可以清楚的看出一个人形的轮廓来。

惋笑如眯了眯眼,嘴角挂着一抹大方得体的浅笑,若无其事走了过去。

“站住!什么人!”

就在这时,耳边倏然响起了一句故作粗犷沙哑,有些变了调的女声,声音之中充满了戒备与小心翼翼。

惋笑如止住步伐,抬眸之际,却惊见一个身形娇小的“男子”掐着腰,横在自己的面前,脸上充满了敌意,直接拦住了去路。

“你是什么人!我是府中的大小姐惋笑如,你是哪个房里的下人,我怎么没见过你!”

惋笑如柔和的浅笑着,盯视着自己面前这个唇红齿白,色厉内荏,女扮男装的小丫鬟。

果然,闻言小丫鬟脸色变了又变,艰难地吞咽了口吐沫。

她们可是随着皇后娘娘的仪仗偷偷溜出来的,乔装打扮之后,不仅潜入相府,而且还摸到人家园子里去偷李子。

这要是让人当场给抓住了,可该如何是好?小丫鬟情急之下,余光不自觉朝树上瞟去。

见状,惋笑如的视线不动声色,也顺着小丫鬟的目光望了过去,只见树上的人影使劲儿往里缩了缩,显然是听到了她们的谈话。

正文 第二十一章 愿者上钩

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是谁?难道是胆大的小毛贼不成?”

惋笑如收回了目光,转却再次落回到了小丫鬟的身上,板着脸,故意提高了声调。

顿时,吓得小丫鬟浑身一颤,忙道:“不是的,我们......我们......”

“你们......难道你还有同伙不成?”惋笑如敏锐地抓住了此话的关键,饶有深意的摸了摸下巴,眸中寒芒流转,环抱着双臂,欺身上前迈了一步。

顿时吓得小丫鬟连连后退,指着惋笑如,竭嘶底里的囔囔道:“啊!你要干什么,你……你别过来。”

于此同时,惋笑如的眸光看似无意的朝树上扫去,但见树枝微微耸动,彰显出里面藏身之人此时紧张的情绪波动。

惋笑如眼中敛着一抹笑意,看来经过自己这么一恫吓,那人应该神经高度紧绷,心惊肉跳了吧!

惋雨烟呀,惋雨烟,可别白白浪费了我这苦心孤诣为你所做的种种铺陈呀。

“惋笑如,你居然胆敢跑到园子里来私会男人,这回可让我给抓住了吧,看你还有何话可说!”

倏然,惋雨烟尖锐洪亮的嗓音划破天际,惊得林中的鸟兽哗啦一声,振翅高飞。

当然同时受惊的,还有藏身于树上,早已经心虚不已的那位。

“啊!”

伴随着一声惊恐的尖叫声,那人重心不稳,脚底打滑,直接从树上掉落了下来。

小丫鬟肝胆俱裂,惊惧到不能自已。惋雨烟讶然万分,神情愣怔。

只有惋笑如反应最为迅速,身形瞬动,直接来到树下,张开双臂,想要凭一己之力接住此人。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嘭的一声,俩人猛地撞在一起,顺势滚落成一团。

被压在底下的惋笑如倒吸口凉气,眼冒金星,即便是事先已有准备,但还是胸口闷痛,着实被撞得不轻。

“公……小……公子!”小丫鬟一口哭腔,脸色吓得毫无血色,赶忙飞奔了过去。

紧张的扶起掉落之人,左看右看,确定她没有受伤之后,小丫鬟这才重重的松了一口气。

却仍然心有余悸,小丫鬟拉着她的手以轻不可闻之势微微颤抖着。

仍然躺在地上的惋笑如,微敛着眼眸,余光不动声色,扫向了那个在小丫鬟的搀扶下,坐起身来受惊不已的掉落之人。

只见她也是一身富家公子的装扮,墨黑瀑布般的长发用玉带束着,面容俊俏柔美,身材娇小,由于受到了惊吓,白皙的面颊此时更加的苍白了几分,水润充满灵气的大眼睛扑簌扑簌眨个不停,可怜兮兮的样子,不由得惹人怜爱。

惋笑如忍着痛意,嘴角下意识抿成一抹饶有深意的弧度,这模样不是羽宁公主还能是谁?

“你…..没事吧?”惋笑如一边揉着疼痛的手腕,一边艰难地坐了起来。

羽宁公主惊恐的拍抚着胸口,脖颈散发出阵阵凉意,额头瞬间便满布冷汗。

惋笑如一发声,她这才想起之前那个被自己压在身底的那个人来。

机械的转过头,惋笑如只见她小脸苍白如纸,眼底含着泪光,显然被吓得不轻。

眼神迷茫,羽宁公主动了动唇,望着惋笑如,却没能发出一个音符来。

小丫鬟的泪珠吧嗒吧嗒往下直掉,撅着嘴,心疼地为羽宁公主顺着后背。

心中后怕不已,这羽宁公主要是有一丁点的损失,她这条小命就是百死都不能赎其罪。

“你怎么了,可是受伤了,能不能动?能动的话,我扶你到前院,给你找个大夫瞧瞧吧?”

惋笑如见羽宁公主不说话,挪了两下,坐到了她的身边,恍若和善的大姐姐一般,神情关切的问道。

人在最脆弱的时候,往往会对第一时间关心自己的人产生好感,更何况这人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果然,羽宁公主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下来情绪,不好意思地勾了勾唇,冲着惋笑如笑了笑。

只是这一次,在她那骄纵任性的眼神中,不同于上一世的敌意与鄙视,惋笑如第一次察觉到了感激之情与浓浓的善意。

“我……”

“好你个惋笑如,弄一个小白脸来还不够,树上居然还藏了一个,刚才还不知廉耻,搂搂抱抱滚在一团,惋笑如,你可真有本事呀!”

羽宁公主“我没事”这三个字,还没说全,便被惋雨烟嚣张叫嚣着的尖锐声音给无情的打断了。

闻言,惋笑如与羽宁公主同时转过头来,皆是凝望向了惋雨烟。

只见惋雨烟趾高气扬的掐着腰,鄙夷地挑着眉,幸灾乐祸的剜瞪着惋笑如。

羽宁公主的小脸顿时阴沉了下来,目光中充满了敌意。

反观惋笑如整个人却很平静,眼中噙着抹似有似无的嘲弄,故作惊讶道:“二妹!你在胡说什么!”

或许是惋笑如毫不在意的态度直接刺激到了她,只见惋雨烟眉角向上一扬,美艳的面容上带着抹疯狂的扭曲。

而且说出来的话,也更加的恶毒几分:“啧啧,大姐,不是我这当妹妹的说你,怎么什么货色你都想招为裙下之臣呢!”

话音未落,眸光更是有意无意的扫向了羽宁公主这个“小白脸”。

在说话间,惋笑如与羽宁公主已经在小丫鬟的搀扶之下,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羽宁公主先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抬眸,鄙夷地扫了惋雨烟一眼,而后从齿缝间冷冷的挤出了两个字:“贱人!”

声音不轻不重,但却足以清晰的落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她是皇后娘娘唯一的亲闺女,又深得老太后的欢心,因老太后常年居住在祥云寺吃斋礼佛,为解老太后的烦闷与无趣,羽宁公主就一直寄养在老太后的膝下。

前几日,羽宁公主才得以回到宫中,这也是为什么,大多数人只闻羽宁公主的赫赫名号,却不识其人的主要原因。

羽宁公主受尽了宠爱,性格虽有些骄纵任性,但本性是善良的。

前世的时候,黄湘母女使尽了手腕,这才使得惋笑如得了皇后娘娘与羽宁公主的厌弃。

正文 第二十二章 打的就是你

不过这一世吗……惋笑如嘴角噙着抹浅笑,眸光落在惋雨烟扭曲愤恨的小脸上,心中却在默数着:“一、二……”

果然,还没数到三,惋雨烟气急败坏的声音便传入了耳中:“好你个小白脸,瞧我不撕烂你的这张臭嘴!”

惋笑如抬眸之际,便惊见惋雨烟张牙舞爪的身影直接冲了上来。

而羽宁公主这一边,平时高高在上,所见之人都是谨小慎微,在她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

哪里见过一言不合就敢动手的,别说羽宁公主本人了,就是小丫鬟也一时愣在了原地,茫然不知有所动作。

惋笑如眼前一亮,暗叹道,惋雨烟呀惋雨烟,你这是将表现的机会都给我双手送上门来了呀,这我要是白白浪费了,那可该有多对不起你!

“啪!”一声脆响,气氛肃凝,所有人神情愣怔。

惋笑如闷哼一声,顿时,白皙的脸颊上赫然出现了一道醒目的五指印。

羽宁公主望着挡在自己面前的惋笑如,率先反应过来,愤怒的眸光冷冷地扫向了惋雨烟,甩头,对身旁的小丫鬟大声喊道:“抓住她!”

闻言,小丫鬟二话不说,撸起袖子,上去就禁锢住了惋雨烟的肩膀。

惋雨烟刚才也在愣神,让她万万想不到的是,惋笑如会突然冲上来替小白脸挡了这巴掌。

等她反应过来时,她的肩膀已经被小丫鬟紧紧抓住,动弹不得。

惋笑如捂着脸,微敛着眼眸,眼中泛着泪光,余光偷偷注视着惋雨烟与羽宁公主二人的举动。

只见惋雨烟神情明显一惊,一边努力挣脱,一边色厉内荏:“放开我,你要干什么,告诉你,你知道我是谁吗,我……”

“啪!”一声比刚才还响的巴掌声,彻底打断了惋雨烟接下来想要说的话。

惋雨烟的脸颊上感觉火辣辣的疼痛,她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她被人打了。

委屈地腥红了眼眶,惋雨烟发疯似的怒吼道:“你这个贱人……”

“啪!”紧接着又是一声,这回惋雨烟彻底地傻了眼,甚至连眼泪都忘记掉下来。

惋笑如不动声色望向了羽宁公主,只见她干净利索,直接反手在惋雨烟的那半边脸上,又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羽宁公主的神情愤怒不见稍减,冷冷地鄙睨着惋雨烟,尊贵的气质浑然天成。

惋笑如不由得暗叹了一句,到底是皇室中人呀,这气质,由内而外,可是寻常人家身上所能散发出来的?

见羽宁公主仍然不肯善罢甘休,纤纤素手再次扬起,惋笑如赶紧上前一步,偷偷拉了拉羽宁公主的袖口。

羽宁公主回眸,当看见了惋笑如眼中祈求的神色时,于心不忍,叹了一口气,又狠狠地瞪了惋雨烟一眼后,这才不情愿的将手放下。

随即对小丫鬟一甩头,沉声吩咐道:“放开她!”

得了令,小丫鬟手上用力,使劲往前一推,惋雨烟毫无防备,当即重心不稳,直接摔在地上,搞笑的来了个狗吃屎。

惋笑如一愣,随即嘴角不停的抽搐,险些就笑出声来。

惋雨烟花容失色,白皙的面颊上红肿了一大片,额头、鼻尖上沾满了泥土,她哪里受过这种委屈,滚烫的泪水不停地滚落下来,失声痛哭。

随即,耳边响起了脚步声,在惋雨烟模糊的视线中,赫然出现了一双赤金色,绣有金线的皮靴。

紧接着,充满鄙夷的声音,居高临下朝她倾洒下来:“这次算你走运,还不快滚!”

惋雨烟死死地抿着唇,不甘与屈辱使得她眼中的愤恨正在逐渐炽热。

她爬了起来,却是面目狰狞,指着惋笑如,怨怼地咒骂道:“好你个惋笑如,你有种,你给我等着。”

打她的并不是惋笑如,让她受辱的也不是惋笑如,但她却把这笔帐硬生生地记在了惋笑如的身上。

惋笑如无辜的望着她,想说点什么却又感觉无从说起,最终却只能化作了一声清清浅浅地叹息。

见她仍不知悔改,一旁的羽宁公主可是不乐意了,娇俏的小脸越来越沉,眸中闪烁着腾腾的杀气。

上前迈了一步,刚要出言呵斥,却惊见惋雨烟恐惧地扫了她一眼,而后掉头就跑,那速度简直比受惊的兔子还要快上许多。

羽宁公主愕然万分,险些惊掉了下巴,之前通过惋笑如与惋雨烟二人之间简单的对话,羽宁公主其实已经猜测出了惋雨烟的真实身份。

如今却见她是这般仓皇的落荒而逃,哪里还有半分贵族小姐所该具有的高贵得体的淑女样子。如此一来,羽宁公主心中对于她的鄙夷转却又增加了几分。

惋笑如望着那抹落荒而逃的狼狈身影,嘴角边的嘲讽之情一闪而过。

颔着首,惋笑如心思急转,这前半场嘛,在自己准确的拿捏揣度之上,恰到好处,使之剧情精彩万分。

这后半场嘛!惋笑如眸光微闪,心中确是如此想着,黄湘呀,黄湘,你可千万别辜负了我的苦心才好呀!

“这位......公子!你还是快些离开吧,我这个妹妹......哎!都是我连累了你......”

惋笑如欲言又止,望着羽宁公主的眼神中充满了歉意,声音略带委屈的哽咽。

闻言,羽宁公主转过头来,凝望向了惋笑如,只是眸光不同于之前的凌冽与厌恶,而是满满的柔和与善意。

“放心吧!她不敢把我怎样的,倒是你,她既然是你的妹妹,怎么不仅不尊重你,而且还对你有很深的敌意呢?难道你们之间可是有过什么过节不成?”

羽宁公主背着手,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撇了撇嘴,样子颇为可爱,对于惋雨烟这种蝼蚁般的存在她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

这副小大人的模样,不禁使得惋笑如莞尔一笑,转瞬却又神情落寞,怅然地的叹了一口气,道:“我虽然贵为这相府唯一的嫡女,但生母死得 早,现在府中事务都由黄姨娘操持,黄姨娘就是我那妹妹的亲生母亲,我爹又对黄姨娘一房甚是偏爱,我,哎......”

欲言又止,话点到即可,羽宁虽贵为公主,但皇权的冷漠更胜平常人家,她又怎么会不明白这其中所暗藏的道理。

果然,在惋笑如注目的视线之中,只见羽宁公主黛眉紧蹙,一脸的愤慨。

正文 第二十三章 风雨欲来

在惋笑如还在愣神之际,羽宁公主一把就拉住了她的手腕。

抬眸,只见羽宁公主傲然地扬起下巴,霸气的说道:“这还了得,走,我带你去找相爷好好说道说道,想我尉迟鼎盛皇朝,堂堂相府,还能让一个小小的庶女闹翻天了不成。”

“别.....别冲动!”惋笑如眸底的精光稍纵即逝,故作请求为难之态,“公子正义之心,小女子在此先谢过了,只是那黄姨娘并不是好相与之人,又甚是疼爱她那宝贝女儿,此番我回去受一顿责罚也就罢了,切勿连累公子,否则我心如何能安?”

羽宁公主深深地望了惋笑如一眼,眸中透露出心疼与怜惜之意,语气竟也柔和了起来:“你莫怕,她不能奈我何,你如此的良善,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深宅院,怎能不吃亏,放心,一切有我,我一定会给你做主的!”

话落,羽宁公主转头,拉着惋笑如的手腕,就要往前走,奈何动了动,身后之人却是纹丝不动。

羽宁公主疑惑地转过头,只见惋笑如眨着满布雾气的水润眸子,站在原地,冲着她可怜兮兮的摇着头。

“这位小姐,你就从了我家公子......吧,呸呸,什么公子,你知道她是谁吗,她就是咱们皇后娘娘唯一的女儿,羽宁公主,有我们公主为你做主,什么姨娘,什么嚣张的庶女,全都给你收拾的服服帖帖的。”

小丫鬟看着二人拉锯般的撕扯,顿时翻了翻白眼,跳到惋笑如跟前,双手得意地掐着腰,同样傲然的说到。

闻言,惋笑如佯装讶然,怯怯而不确定的眸光扫向了羽宁公主。

只见羽宁公主嘴角上扬,调皮地吐了吐舌头,突然绽放出一个大大绚烂而又真诚的笑容,随即轻轻地点了点头。

惋笑如“猛”的吸了一口气,惶恐之下,连忙就要跪地行礼:“臣女参见公主......”

“你这是要干什么,快起来!”身子刚要弯下去,就硬生生地被羽宁公主给拖住了,“你以后见到本公主不必行礼,这是本公特许你的特权!”

惋笑如抬头,面露难色,为难的说道:“公主,这恐怕于理不合,臣女不敢......”

“好了!”羽宁公主不乐意的瞥了瞥嘴,拉起惋笑如,撒娇般地摇晃着她的胳膊,声音赖洋洋的,“看你年长我几岁,以后我就叫你姐姐吧!”

惋笑如定定地注视着羽宁公主,沉吟了少许,但见羽宁公主的小嘴越撅越高,马上宠溺地刮了刮她粉红的鼻尖,柔柔地笑道:“好吧,公主大人,姐姐遵命!”

羽宁公主终于开心的笑了,头下意识亲切地靠在了惋笑如的肩头,她虽贵为公主,奈何皇室兄弟姐妹间情缘单薄,表面上虚与委蛇,又哪里会有真心疼爱她的兄弟姐妹!

惋笑如掌中紧紧握着羽宁公主柔若无骨的小手,那一刻,心中有一抹异样的情愫在缓缓流淌,暖暖地包裹住全身,以至于在不知不觉间,惋笑如嘴角不自觉荡开了一抹真诚开心的笑意都浑然不自知。

直到很多年以后,惋笑如才明白原来那就是自己渴望了许久终不得的亲情的滋味儿。

浅尝过后,却一切都已经晚了。

就因惋笑如的私心作祟,李子园里巧设相遇,一步步,最终却将羽宁公主推向了绝境幽路,永坠无底深渊......

而另一边,相府正厅之内,简直就要炸开锅了,惋天雄与黄湘二人在下手位坐立难安,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时不时偷偷地瞟两眼端坐在主位之上的皇后娘娘。

其他两房的秋姨娘与芸姨娘心思各异,带着惋冰凝与惋云霜,目不斜视乖巧地站在一旁。

“国相大人,本宫昨晚便差人送过帖子,为何今日仍不见贵府的另外两位千金?”

皇后娘娘凤目一挑,威严不容侵犯的眸光落在了惋天雄的身上,雍容的声音虽然一如往昔,但却隐隐透露出若有若无的斥责之色。

她贵为一国之母,亲自上门来挑选参加百花宴的合适人选,偏偏相府如此不重视,四位小姐,缺了两个,其中还有一位唯一的嫡女,怎能不叫皇后娘娘心生不满!

惋天雄吞咽口吐沫,老脸一红,干笑了两声:“皇后娘娘息怒,臣教女无妨,已派人加紧寻找。”

话落,皇后娘娘眯了眯眼,收回视线,往后一靠,不轻不重的“嗯”了一声。

惋天雄神色焦急,有苦说不出,他事先根本就没收到过什么帖子,但却又无法与皇后娘娘名言。

那与懿旨无异的帖子,即便是他堂堂相爷,说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或者是没收到,这样的欺君之罪是他无法承担的。

惋天雄表面上赔着笑,余光却是冷冷地扫向了一旁的黄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黄湘浑身一激灵儿,脸色清白交加,她比谁都着急,这等表现的机会,她的烟儿怎会无缘无故不见所踪了。

再一次转头看向了杜嬷嬷,黄湘眼中期盼的神情却在杜嬷嬷摇头的动作之下,渐渐熄灭了下来,如坠冰窖。

下人们全都出去寻找了,就是一点音讯也没有。

黄湘焦虑不安,眸光不经意间那么一扫,却是看见今天的惋冰凝打扮的格外引入注目,一身镂金丝钮牡丹花纹蜀锦罗裙,衬得脸颊红润有光泽,头上插了一只凤尾玛瑙流苏赤金步摇,微微晃动,摇曳生姿。

惋冰凝似乎察觉到了那抹异样的眸光,循着望了过去,正好与黄湘不阴不阳的目光撞在一起。

惋冰凝心中咯噔一下,忙定了定神,若无其事的移开目光。

黄湘眯了眯眼,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妥,但她一心着急找人,便也没往深了想。

正文 第二十四章 委屈哭诉

就在这时,一阵很不和谐的哭闹声倏然打破了这死一般的沉寂。

“爹、娘……你们要为女儿做主呀!”

话音未落,就在众人抬眸之际,便惊见惋雨烟嗖的一下,横冲直撞,直接闯了进来。

定睛一瞧,只见惋雨烟双侧脸颊皆是红肿难当,鼻涕眼泪抹成一团,精致的妆容都花掉了,发髻凌乱,身上布满了灰尘。

“烟儿!你这是怎么了?”黄湘惊呼了一声,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礼仪,心疼之下,直接就冲了过去。

“娘,都是惋笑如那个小贱人……”见到了黄湘,惋雨烟心中有了底气,哭声也越发地响亮起来。

“烟儿,住口,你这样子成何体统!”惋天雄脸色一沉,忙出言怒斥一声。

惋雨烟一愣,委屈地望向了惋天雄,刚要不依不饶,却见惋天雄突然朝自己使了个眼色:“烟儿,还不赶紧过来拜见皇后娘娘。”

闻言,惋雨烟下意识朝主位望去,当见到那个雍容华贵,母仪天下,不怒自威的女人时,当即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浑身瑟瑟发抖,忍不住惶恐道:“臣女参加皇后娘娘,愿娘娘万福金安。”

心中却是对惋笑如恨得牙根直痒痒,如果不是她,自己又怎会如此狼狈地出现在皇后娘娘的面前。

皇后娘娘微微挑起眼帘,声音无悲无喜,不确定的询问道:“你是二小姐?”

她其实是见过国相家的几个子女的,尤其是这个惋雨烟,印象最为深刻,她的种种优秀,在外间,经常会被国相挂及在嘴边,赞不绝口。

“启禀皇后娘娘,是臣女,臣女不小心惊扰了凤驾,还望皇后娘娘恕罪!”此时的惋雨烟冷静了下来,敛去了浑身上下所有的戾气,声音乖巧又轻柔。

虽然外表看上去非常的狼狈,但娴静下来之后,却又跟刚才那个大吵大闹,毫无形象的女子比起来判若两人。

“你起来回话吧,到底发生了何事?竟让你如此的狼狈不堪。”皇后娘娘眼中闪过了一抹疑惑,仔细打量了她两眼。

“是呀,烟儿,你实话实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皇后娘娘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黄湘含着首,扶起了惋雨烟,只是在微敛的眼眸之中,任何人都没有发现期间翻涌着的算计的精芒与深沉的阴毒。

惋雨烟起身后,眸光微闪,与黄湘会意地对视了一眼。

捋了把凌乱的发丝,惋雨烟薄唇轻启,开始声情并茂讲述起李子园里所发生的种种事情。

良久之后,随着惋雨烟的话音落下,厅内再次燕雀无声,静得可怖。

惋天雄脸上阴沉铁青,双手死死地扣着扶手,力道之大,直至关节微微泛了白都不自知。

皇后娘娘没有言语,只是那微微皱着的眉角,却依然能显示出此时她的情绪并不是很美丽。

这个惋笑如的鼎鼎大名,她早有耳闻,天煞孤星,无德无才,并且还不知廉耻地死缠烂打痴缠着大皇子,可以说声名狼藉都不为过。

黄湘眸光流转,不动声色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得意地冷笑。

半晌,黄湘一副痛心疾首,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幽幽地叹道:“哎,大小姐怎么能……”

“启禀老爷,大小姐找到了,现在就候在门外。”就在这时,下人急匆匆走了进来禀告惋天雄。

“还不赶紧让这个逆女滚进来!”惋天雄气得一拍扶手,压低了嗓音,咬牙切齿恶狠狠地道。

不多时,惋笑如低眉垂目,神态自若,盈盈似柳走了进来。

来到厅内中央,行叩拜大礼跪在地上,声音婉约动听:“臣女参加皇后娘娘,让皇后娘娘久等多时,是臣女的不是,还望皇后娘娘责罚!”

皇后娘娘心头一动,眸光落在惋笑如的身上,仔细打量起来她了,清新淡雅的装扮,却又不失大方得体。

而且以前惋笑如见到自己时,都是惶恐怯弱,浑身透露出一股唯唯诺诺,低俗的小家子气。

怎的今个儿……皇后娘娘又仔细地探查了一番,此女浑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气质,竟有些与众不同起来。

“你先起来吧!”皇后娘娘随意摆了摆手。

惋笑如领旨,将将起身,耳边却突然传来了惋天雄怒斥的声音:“逆女,你一大清早就跑到了李子园,究竟做了何等苟且之事?”

惋笑如望向了惋天雄,眸中冷冷地底色稍纵即逝,转却就被讶然之色所取代:“爹,女儿不明白你此话何意!可是因为我与二妹之间的误会,此事容我稍后再做解释,皇后娘娘久等多时,我们的私事可否暂且先放一放。”

此话一落,就连皇后娘娘都忍不住再次多看了惋笑如一眼。

惋天雄一怔,狠狠瞪了惋笑如一眼后,随即尴尬地看向了皇后娘娘:“是老臣疏忽了,皇后娘娘请!”

皇后娘娘轻不可闻地点了点头,在贴身宫娥地搀扶之下,缓缓起身,走下台来。

却是绕过惋笑如与惋雨烟,来到了站定许久的惋冰凝与惋云霜的面前,一边上下仔细打量二女,一边微微点头。

黄湘与惋天雄互相对视一眼,心中皆是咯噔一下子,瞧皇后娘娘的模样,定是已经将惋笑如与惋雨烟二人排除在候选名单之外了。

黄湘抿了抿唇,敛起眼眸,阴毒愤恨地眸光毫不遮掩,直接朝惋笑如激射了过去。

如果不是她,自己的烟儿又怎么如此的狼狈,未能及时得了皇后娘娘的青睐。

一想到这,黄湘就恨不得直接扑上去,打、掐、揣、扇,无所不用其极,方能解她的心头之恨。

惋笑如乖巧地站在一旁,微微颔着首,似有察觉到那抹充满杀气利刃般的眸光,但见她不动声色,嘴角似有似无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

惋天雄眸光微闪,阴晴不定的眸光不由的落在了惋雨烟的身上,单纯抛开宠爱不说,在他的心中,四个女儿里,最优秀的便是惋雨烟了。

正文 第二十五章 几经波折

同时他也对惋雨烟报以厚望,思及至此,惋天雄上前一步,对皇后娘娘笑道:“皇后娘娘不怪罪烟儿杖前失仪之罪,老臣感激万分,不过这丫头倒也是个有心的,为了静心修性,前两天还抄了女戒的上阙,送给老臣呢!”

“哦!是吗!”果然,闻言,皇后娘娘感兴趣地回过头来,眸光自惋天雄的身上划过,而后落在了惋雨烟的身上。

见皇后娘娘终于注意到自己了,惋雨烟面色一喜,赶忙行礼,柔柔地回话:“臣女惶恐,这点小心思倒让皇后娘娘见笑了。”

一旁的惋笑如眸底的精芒一闪而过,心中冷笑,蠢货,高兴的太早了。

那日在惋雨烟的窗外,得见被罚抄女戒的真相后,惋笑如就想着,要在皇后娘娘面前利用此事来大做文章。

本以为还得多费一番周折,却不曾想,惋天雄太急于想表现惋雨烟了,反倒是随了自己的心愿。

果然,皇后娘娘接下来所说的话,让惋雨烟如坠冰窖:“那么你就给本宫背诵一段吧!”

闻言,惋雨烟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头皮发麻,站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

她哪里可能背得出,一字一句全都是惋云霜替她抄写的。而另一边,话落之后,惋云霜却是心头狂喜。

一来幸灾乐祸,看你惋雨烟该如何收场;二来她可是真真抄过女戒上阙的,想来这会能真正背出来的也就只此她一人,这个表现的机会呀,最后肯定会落在她的头上。

见惋雨烟脸色非常难看,支支吾吾,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皇后娘娘眯了眯眼,不由的沉声道:“开始吧!”

惋雨烟骑虎难下,心中别提有多苦涩了,只好硬着头皮,结结巴巴道:“鄙人......愚暗,受性......不敏,受性......”

受性了半天,惋雨烟脸色憋的酱紫,就愣是没有憋出下文来。

黄湘神色焦急万分,忍不住在底下偷偷拽了拽惋雨烟的衣袖,她急,惋雨烟又何尝不是!

惋天雄脸色一沉,前脚还大言不惭,转眼之间就被啪啪打脸,饶是脸皮厚点也有些挂不住面了。

不满地眸光再次翻腾,滚滚朝黄湘席卷而去,惋天雄把怒气又一次撒在了黄湘的身上。

黄湘垂着首,额角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着实是有苦说不出。

皇后娘娘眸色一沉,不悦的道:“国相大人,刚才你所说的话,可是当真?”

沉稳之中却透露出丝丝的嘲讽之意,惋天雄嘿嘿干笑了两声,尴尬到不知该说些什么来缓解此时僵持的气氛。

“皇后娘娘息怒,二姐得见凤颜,由于太过于紧张,一时才会不知所措。”恰在此时,惋云霜站了出来,“不如就由臣女替二姐为皇后娘娘背诵一段?”

此话一出,所有人神色各异,黄湘母女脸色颇为难看,对于此时惋云霜的所做作为感到非常的震怒,但在皇后娘娘面前,又无法发作。

惋天雄确是眼前一亮,略带期盼地注视着惋云霜。

“恩,那你就背来听听!”皇后娘娘挪步到主位之上,向后一靠,淡淡地扫了惋云霜一眼。

惋云霜清了清嗓子,清脆悦耳地声音在厅内徐徐弥散开来。

上阙终了,黄湘脸色越来越阴郁可怖,微敛的眸中寒芒闪烁不停,心中却是想着,好你个惋云霜,待会看我怎么收拾你。

“不错,流畅通顺,一气呵成,看来你是下过功夫的!”皇后娘娘严肃的脸上终于泛起了微微的笑意,“文章易诵,词义却难懂,那你说说看,此上阙中都蕴含了哪些深意?”

“啥?”惋云霜一怔,这次彻底轮到她傻眼了。

惋笑如不动声色,微微抬眸,只见她脸色颇为古怪,便能猜测得到,她抄录多时,恐怕也只能记住些表面的字词罢了。

“这......”惋云霜小脸通红,杵在原地,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的意气风发。

“嗯?”皇后娘娘眯了眯眼眸,眸光锐利清明,几乎轻不可闻地哼了一声。

惋云霜浑身不可遏制地一颤,在皇后娘娘强大气场的笼罩一下,浑身卸了力,低着头,细弱蚊吟,只好老实交代:“臣女不知......”

“好、好、好,”皇后娘娘一拍扶手,声音再也不似之前那么的沉稳,浪费了这么长的时间,她甚至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

“国相大人,你真是让本宫失望的很呀!”皇后娘娘蹭的一下站起身来,阴郁的眸光在惋天雄的身上冷冷扫过。

惋天雄头皮发麻,心中别提有多郁闷了,忙抬起头,一脸谄媚的假笑。

心思急转,惋天雄刚想说些讨好的话,却不曾想皇后娘娘根本就没打算给他任何的机会。

负手而立,毫不留情面的声音冷冷传来:“此次的百花宴,依本宫之见,国相的几位千金还是留在府内好好地修身养性吧!”

话音未落,盛装出席的惋冰凝当时就急了,与惋笑如她们三人不同,她可是跟皇后娘娘连一句话都没有说上,就这么无情的被淘汰掉了。

如果说惋笑如三人是经过皇后娘娘考量之后,才出局的。那么惋冰凝便是皇后娘娘第一眼扫见之后,便立刻决定淘汰的。

皇后娘娘出身于名门贵胄,自小饱读诗书,熟读贞女列传,平生最讨厌的便是打扮花枝招展,以色侍人的狐媚女子。

“起驾回宫!”皇后娘娘目不斜视,一拂长袖,懿旨立下。

惋天雄与黄湘焦急万分,欲言又止,恨不得直接拦下皇后娘娘。

此次的百花宴不仅突然提前,而且连皇后娘娘都亲自上门来挑人,重要程度可见一斑。

奈何,他俩虽急迫到不知所措,但一时间却又无计可施,只能站在原地干着急。

就在这时,一阵让人入沐春风般和煦的声音突然使得皇后娘娘停下了脚步:“娘娘且慢,臣女斗胆想请教娘娘一个问题!”

皇后娘娘疑惑地转过头,深深地瞅了一眼惋笑如,神色阴晴不定。

惋笑如的话音将将落下,惋天雄脑袋当时就“嗡”的一声,脸色铁青,下意识呵斥道:“逆女,你究竟想干什么……”

“哦!你想问本宫什么问题?”皇后娘娘眼帘微挑,朝惋天雄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而后饶有深意地眯了眯眸子。

惋笑如声音不卑不亢,没有丝毫的胆怯之意:“臣女也非常喜欢女戒,精读之后,有些自己独到的见解,但总感觉有欠妥之处,想请皇后娘娘指点一二。”

闻言,皇后娘娘眸色翻涌,锐利地眸光带着深深地探究,仔细打量起惋笑如来。

但见惋笑如神色如常,脸上丝毫没有谄媚讨好的神情,反倒是察觉出几分谆谆好学之意来。

这样的女子,无论怎看,都让人提不起半分的厌弃之感来。

皇后娘娘收回脚步,反而来了兴致,她到要看看,惋笑如究竟要卖弄怎样的小聪明来引起自己的注意。

可以说,此时的皇后娘娘依然不觉得惋笑如真的会有什么真才实学。

“你且说说看!”皇后娘娘负手而立,淡淡地道。

话落,惋笑如微微垂着首,嘴角边勾起一抹幽深的浅笑。

前面虽然已经有了惋雨烟与惋云霜的双重铺垫,但单以这样“请教问题”的方法直接拦住皇后娘娘,进而表现自己的方式,不得不说,还是兵行险招。

因为弄不好,皇后娘娘很可能会认为惋笑如是在耍弄手段,卖弄心机。

甚至一顿痛斥之后,惋笑如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不过所幸,她还是赌对了。

惋笑如表面上风轻云淡,脑子里实则在飞速运转,组织好语言之后,抬起头,徐徐道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皇后娘娘的表情由惊讶转变为震惊,再由震惊转变为难得的欣赏。

你一言我一语,俩人相谈甚欢,全然不顾厅内表情各异的众人。

皇后娘娘是万万想不到,惋笑如居然是如此得学识渊博,见解独到。

良久之后,意犹未尽,皇后娘娘再看向惋笑如,神情再也不是往昔般的严肃冰冷,反而变得柔和与亲近起来。

皇后娘娘眼中含笑,心中却想着,看来坊间对于惋笑如的传言也不尽真实。

“好、好、好!”皇后娘娘又连说了三个好字,只不过这三个好字可与之前否定的意义大相径庭。

“笑如,想不到你的理解居然能达到如此深刻的地步,当真是难得,以后没事你可常来宫中走动走动,多陪本宫说说话!”

皇后娘娘高兴之下,就连对于惋笑如的称呼都在不知不觉中变得亲切起来。

惋笑如的眸光不动声色划过了黄湘青白交加的狰狞面孔,而后乖巧地落在了皇后娘娘的身上,盈盈行礼,礼数周全:“笑如遵旨,皇后娘娘学识渊博,只是浅浅地聊了这么一小会儿,笑如便受益非凡,以后还望娘娘能多加赐教才好!”

惋笑如的这个马屁拍得恰到好处,拿捏精准,只见皇后娘娘威严雍容的脸上,终于喜笑颜开。

“不错,不错,这等教养,到底是嫡女,国相呀,我看笑如当真是能撑得起你府中门楣!”

皇后娘娘眸光闪动,转头看向了惋天雄,发自肺腑地夸赞了惋笑如一句。

此话本出自真心,奈何落入众人的耳中,却溅起了片片不同情绪的涟漪。

惋天雄嘿嘿干笑两声,神情看上去不算太自然,心不在焉地应付着。

黄湘与惋雨烟恨得牙根直痒痒,浑身散发出来的阴狠怨怼,游离在凉薄的空气中,隔着老远,惋笑如都能察觉到那丝丝缕缕的异样之感。

惋冰凝与惋云霜的表情同样难看到跟死了亲妈一般,精彩万分,而且她俩年纪又小,更是不懂何为隐忍之道,故而表现的十分明显。

正文 第二十六章 叫你别说

“笑如,这百花宴就由你去参加吧......”皇后娘娘满意地扫了惋笑如一眼,笑着说道。

“万万不可!”话音未落,便突兀地响起了一句尖锐不和谐,还带有某种情绪的反对之声。

一时间气氛凝滞,所有人都循声转头,神色各异,古怪的看向了黄湘。

皇后娘娘更是危险地眯了眯眼,威严不容侵犯的凤目中,流转着隐隐地怒意。

她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朝皇后,在公众场合,至今还没有人胆敢在她话还未说完的情况下,便如此急迫地高喝出反对之言。

一时间星光云集,黄湘吞咽口吐沫,反对的话她是下意识脱口而出的,如今反倒是头皮发麻起来。

心虚的撒目四顾,当眸光流转到惋笑如身上的时候,黄湘紧绷的那根弦当即立断,再也控制不住,火气蹭蹭向上翻涌。

只因惋笑如的眸光中,鄙夷与嘲讽毫不遮掩激射向了她,更过分的是,惋笑如得意地用口型,无声地对她说着:“你输了......”

黄湘双目猩红,此时再也不管不顾,抱着大不了鱼死网破的想法,把心一横。

上前一步,大声说道:“皇后娘娘请息怒,妾身也是迫不得已,全然是在为皇后娘娘考虑,大小姐在李子园做出私会之事,有违妇道,这要是传出去......恐玷污了百花宴的盛名!”

这要是传出去,惋笑如眸光闪烁,抬手抚了抚额角,怎么还有点威胁的意味儿呢!

看来黄湘是被自己气得火冒三丈了,打算破釜沉舟。惋笑如心中冷笑了一声,如此这般的推波助澜,可不正合自己的心意嘛!

闻言,皇后娘娘的眸光变得阴冷起来,冷冷地落在了黄湘的身上。

她心中虽然十分气愤黄湘带有威胁意味的话语,但于此同时,又不得不考量所谓私会之事。

在古代,无论你多花容月貌,多才华横溢,但只要是名声不好,一生的荣华嫁娶便也尽毁了。

皇后娘娘脸色阴晴不定,最后转眸,下意识看向了惋笑如,隐隐打量起来。

只见惋笑如双眸清澄如水,纯净到没有半点的杂质,这样娴静淡然又美好的女子,真如黄湘所说,在生活作风上那么的不堪吗?

惋笑如风轻云淡,没有丝毫的紧张之色,不动声色将所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眼见时机成熟,惋笑如眸中瞬布祈求之色,看向了黄湘,唯唯诺诺的道:“这事是我与二妹之间一点小小的误会,黄姨娘我拜托你,就不要再提了好吗?”

惋笑如故作“心虚”的表现,登时让厅内所有人浮想联翩,而大多数人都下意识判断出,李子园之事定是情况属实无疑。

就连皇后娘娘都眉头紧锁,略带失望深深地瞅了一眼惋笑如。

“哈哈,你怕了吧!皇后娘娘,您看看,真让我给说着了!”黄湘眉宇间戾色飞扬,带着隐隐的扭曲,兴奋地哈哈大笑起来。

见所有人的灼灼目光,最后都集中在了自己的身上,惋笑如动了动唇,欲言又止,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说,那个男人到底是谁,竟让你如此的不知廉耻!”

黄湘心头狂喜,扭曲的兴奋之下,面容狰狞,步步紧逼,丝毫没有想要放过惋笑如的意思。

一瞬间,气氛紧张逼人,令人窒息难安。

就在惋笑如不住的摇头之间,忽而响起了一阵略带怒意清脆动听的声音:“是我!”

话音未落,羽宁公主便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未及站定,那充满杀意的眸光便迫不及待的朝黄湘一党席卷而去。

黄湘一怔,直到惋雨烟惊呼的声音在耳畔边突然响起,她这才得以回过神来。

“就是他,就是这个野男人,不仅跟惋笑如有一腿,而且还对我狠下毒手。”

有皇后娘娘与惋天雄在场,惋雨烟急于出心中恶气,还未看清羽宁公主的脸时,便急急忙忙嚷嚷起来。

惋笑如颔首垂眸,长婕掩映下,流转着似笑非笑,暗藏深意的光晕。

“好你个贼人,大胆行凶,竟然还敢送上门来,来呀,速速将此人给我拿下。”

得见到伤害自己女儿的真凶,黄湘横眉冷对,怒气翻涌,全然忘记了皇后娘娘还身边的事实,大袖一挥,居然毫不客气地发号起施令来。

她单方面失了分寸,但其他人并没有混沌了思想,她的命令下达了之后,并没有一人上前,其中也包括相府自己的人。

“贱婢,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羽宁公主冷冷地扫了黄湘一眼,而后负手而立。“姜嬷嬷何在?”

“老奴在!”在众人诧异的眸光中,但见贴身服侍皇后娘娘的姜嬷嬷,低眉顺耳地走了出来。

“掌嘴!”

随着羽宁公主的话落,姜嬷嬷没有任何地迟疑,直接朝身后的两名宫女一使眼色。

一时间黄湘愣在了原地,茫然地注视着眼前的这一切,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会……

然而还没等她回过神来,膝盖猛然吃痛,黄湘惊呼一声,噗通一下跪在地上。

两名宫女一左一右,毫不留情,上前死死架住黄湘的胳膊,使她动弹不得。

“皇后娘娘……”黄湘惊惧万分,声音颤抖,直接朝皇后娘娘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奈何,皇后娘娘连个余光都没舍得施舍给她,反而只是宠溺地注视着羽宁公主。

黄湘心头一沉,好似懵懵懂懂地发现了些什么,只因她在皇后娘娘的眸中,捕捉到了只有母亲才会具有的深情厚谊。

姜嬷嬷一步一步逐渐逼近的脚步声,仿若重锤一般,狠狠地敲击在黄湘的心头。

黄湘惊恐的摇着头,余光不经意间却是扫见了惋笑如。

巧合的是,此时的惋笑如也正含笑望着她,眼中肆虐飞扬的是,将其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快意。

这一刻,黄湘败了,败在了惋笑如的种种布计之中。

“啪、啪、啪!”姜嬷嬷轮开膀子,左右开弓,大力的挥洒着,没一儿,黄湘的口中便灌满了血水。

惋天雄眸光抽搐,心生不忍,想要求情,踌躇了片刻,却又不敢上前开口。

惋雨烟头晕目眩,身形晃了晃,鼻子一酸,眼泪再次流淌了下来。

这一刻,她蒙得更为彻底,根本就看不明眼前的局势,她只知道,打过她的那个人,此时连她的母亲也胖揍了。

仿佛是为了帮她解开这个疑惑,只见惋笑如怯怯地来到羽宁公主的面前,小心翼翼的唤道:“羽宁公主……这……”

话落,所有人惊讶万分,神色各异,但同时却又豁然开朗,羽宁公主虽然之前他们并没有见过其人,但这鼎鼎大名,却早已经如雷贯耳。

短暂的明朗之后,大家转却又迷糊了起来,为何羽宁公主会女扮男装,为何她会与惋笑如相识,又为何惋雨烟会口口声声咬定她俩有苟且之事。

惋笑如抿着唇,欲言又止,“善良”的她,非常不忍地望向了黄湘。

“笑如姐姐,你就是太善良了!”羽宁公主拉起惋笑如的手,忍不住直翻白眼,“你求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放过那个贱婢,可你看看,这些贱人有多恶毒,她们这么害你,你难道还要为她们求情吗?”

羽宁公主越说越激动,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以至于到最后就连声音都有些微微的颤抖。

她真想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惋笑如这种过度善良,又总为他人着想的人。

被羽宁公主这么一顿教训,惋笑如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眸光落在鞋尖之上,良久之后,千言万语,才化作一句清浅无奈的叹息。

皇后娘娘的眸光流转于二人的身上,对于她们之间相熟的过程,她同样也有许多的疑问。

但此时她最关心的还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居然又背着她偷偷地跑了出来。

“宁儿!”皇后娘娘故作生气地唤了一声,但无论是谁,都能听出其中的宠溺之情来。

羽宁公主吐了吐舌头,转过身来,蹦蹦跳跳,嬉笑着来到皇后娘娘的身边。

抓着皇后娘娘的胳膊,使劲摇晃起来,撒娇地唤道:“母后......宁儿呆在宫中很闷的!今天本来想找三哥来着,结果三哥以身体不适为借口,拒绝让宁儿入内。”

闻言,惋笑如忍不住扫了羽宁公主两眼,三皇子尉迟逸自从残废了之后,便受尽了冷落,所有人唯恐避之不及,恐怕也就只有这个善良的小姑娘才肯去看望他了吧!

好似察觉到了惋笑如的目光,羽宁公主转过头来,打量了两眼惋笑如,顿时眼前一亮。

这样一个美丽静好的女子,温婉贤淑,善解人意,又极具耐心,如果她能和三哥成为朋友的话......

一想到这,羽宁公主马上灿烂的笑道:“笑如姐姐,我三哥人很好的,赶明儿我带你去跟他认识认识!”

惋笑如一愣,不曾想羽宁公主会说出这么一句来,只好浅浅地笑了笑,没有言语。

“你呀!”皇后娘娘噗嗤一声,乐了出来,宠溺地刮了刮羽宁公主的鼻尖。“你三哥如今身体不好,性子也沉了许多,没事就别去吵他了。”

每次只要羽宁公主一撒娇,皇后娘娘便一点辙都没有了。

惋笑如乖巧地站在旁边,这幅母女情深的唯美画面落了眼,不知何故,竟会有些酸涩之感,连带着心头某处空落落的。

正文 第二十七章 凤怒来袭

“宁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皇后娘娘温柔地抚摸着羽宁公主的头发,眸光扫了一眼惋笑如后,忍不住开口问道。

闻言,羽宁公主当即抬起头,气呼呼地撅起小嘴,一五一十,非常气愤的讲述开来。

惋笑如颔首垂眸,静静地聆听着,样子颇为乖巧,只是那单薄的身子,再配上那副倔强之中却又带着丝丝缕缕的无奈与忍让的神情,直叫人看上去心生不忍。

一听羽宁公主居然从树下掉落了下来,皇后娘娘的心登时就揪起来了,担忧与惧怕的神情,自那威严的凤目中,一股脑儿全都倾洒了出来。

当闻听是惋笑如舍身救了羽宁公主后,皇后娘娘这才得以松了一口气。

随即感激地望向了惋笑如,似有察觉,惋笑如赶紧抬起头,不好意思的报以羞赧一笑。

羽宁公主掷地有声,话落之后,全场静到仿佛掉一根针儿都能听得见的地步,唯有那经久不衰的余音,回荡在空中徘徊不散。

惋雨烟眼前一黑,双膝一软,好悬没直接晕倒在地,幸得旁边的惋云霜手疾眼快,一把将她扶住。

直到此刻,惋雨烟才清楚地认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多蠢的错误,闹了一个多大的乌龙。

就连一旁的惋天雄也是目瞪口呆,老脸阴晴不定,突如其来的打击之下,使他身形下意识晃了两晃。

惋笑如眸光微敛,确是看见惋云霜低垂着眼眸,嘴角挂着一抹幸灾乐祸的浅笑。

眸光闪动,惋笑如饶有深意地摸了摸下巴,表情高深莫测,不知在想些什么。

“国相大人,你乃国之栋梁,朝堂之上,运筹帷幄,可这回到家里,倒是失了几分英雄的本色。”

皇后娘娘愤怒地一甩长袖,负手而立,冷冷地注视着惋天雄。

充满讽刺的话,不禁使得惋天雄老脸一红,尴尬地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连连惶恐道:“老臣知罪!”

“哼!”皇后娘娘收回视线,确是冷冷地怒哼一声。

声音不大,但却足以清晰地落入众人的耳中,惋笑如余光扫了一眼惋天雄,只见他浑身又是不可遏制地一颤。

隐隐的怒意使得皇后娘娘的眼中阴云满布,浑身上下散发出若有若无骇人的威压。

想她尉迟泱泱大国,尊卑礼教等级分明,居然在堂堂相府,出现妾氏如此嚣张跋扈,肆意打压陷害嫡脉之事。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如果没有惋天雄的刻意纵容,这小妾又怎会如此的明目张胆,恃宠生娇?

一想到这,皇后娘娘充满怒意的眸光再次毫不留情的席卷向了惋天雄。

惋笑如余光那么一扫,只见惋天雄不停地擦着额头上冒出来的细密汗珠,神情苦涩又纠结。

然而就在这时,惋笑如的注意力又被皇后娘娘给吸引了过去,只见她迈着沉稳矫健地步伐,朝着正在受刑的黄湘缓缓走去。

此时的黄湘两侧的脸颊肿得跟猪头无异,披头散发,还有殷红醒目的血迹不停的自唇边滴落。

眼冒金星,头晕目眩,姜嬷嬷下起手来,左右开弓,力道之大,毫不留情。

模糊地视线中,黄湘艰难地动了动唇,确是溢出了根本不成句的字词:“错……错……饶……命……”

来到跟前,皇后娘娘站定,凤目居高临下鄙夷的斜睨着黄湘这等卑贱的蝼蚁,冷冷地面容上没有丝毫地怜悯之意。

良久之后,黄湘气若游丝,眼前暗黑的景象一浪高过一浪。仅存的意识使她害怕极了,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惋笑如不动声色注视着黄湘的面部表情,眼看差不多了,这才怯怯柔柔地来到皇后娘娘的身边,嗫喏道:“娘娘……黄姨娘也是爱女心切,这才会冒犯娘娘,如今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可不可以……”

惋笑如抿着唇,可怜兮兮偷偷的望着皇后娘娘,欲言又止,但意思却非常的明了,值此雷霆之怒,她却是在帮黄湘求情。

可以说,现在的惋笑如在人心的揣度与把握上,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看似简单随意的一句话,但却在无形之中蕴含了多重深意,可以说一箭三雕也不为过。

一者对于皇后娘娘来讲,即便是在盛怒之下,也断不会就此贸然将黄湘给了结掉,因为事情不大,她总归要给惋天雄点面子。

自己出面求情,恰到好处给皇后娘娘一个台阶下,就坡下驴,正好收场。

二者对于惋笑如自己而言,在被欺负,被陷害,被打压的情况下,却依然肯为自己的仇人求情,这不恰恰正好可以彰显出自己的善良与无私吗?

对于一个贵族的女子来说,有一个好名声是非常重要的。尤其是在惋笑如之前已经“臭名昭著”的情况下,就更是需要来重新树立好的形象。

而且这套手段,也是上一世惋雨烟常用的套路,如今惋笑如轻车熟路的使了起来,也不过是正好借花献佛罢了。

三者惋笑如明确的指出,黄湘之所以会冒犯凤颜,全因为是爱女心切,之前惋雨烟嚣张的种种行径如今还历历在目,并且她才是始作俑者。

因此惋笑如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非得让她也吃些苦头不可。

果然,随着惋笑如的话音落下,皇后娘娘先充满慈爱地深深望了一眼惋笑如,而后冰冷的眸光,不动声色滑向了惋雨烟。

惋雨烟浑身一颤,自后脖颈子开始嗖嗖冒凉风,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笑如,你就是太单纯善良了!”皇后娘娘和颜悦色地对惋笑如笑道,“罢了,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暂且放过这个贱婢一马!”

此话一落地,厅内所有人登时倒吸了口凉气,无形之中,皇后娘娘是给足了惋笑如的面子。

惋笑如脸色非常惶恐,赶忙行礼谢恩。

皇后娘娘扫了一眼姜嬷嬷,而后摆了摆手,姜嬷嬷会意,停下了掌嘴的动作。

与此同时,牵制住黄湘的两名宫女也突然松了手,又面无表情的站回到了皇后娘娘的身边。

“噗通”一声,失去了支撑的黄湘,像一滩烂泥一般瘫软在地上。

“哇”的一张口,直接喷出一口混合着两颗牙齿的血水来,面目全非,红肿难当的脸颊贴在冰凉的地面上,样子非常可怖,有一下,没一下虚弱的喘着气。

惋天雄眸光抽搐,对黄湘心中虽然有气,但下意识仍想要过去扶她,刚要动,却猛然停在了原地。

惋笑如余光一扫,只见惋天雄抬眸,下意识吞咽口吐沫,偷偷地瞅了一眼皇后奶娘。

惋笑如心中冷笑了一声,没有皇后娘娘开口,料想惋天雄不敢贸然上前去扶黄湘这个贱人。

在众人惊惧眸光的注视之下,黄湘只能悲催地躺在地上苟延残喘。

而皇后娘娘却是连再扫她一眼都非常的不乐意,反而转过头来,目光灼灼地盯视着惋雨烟。

当即,惋雨烟头皮发麻,环抱着双臂,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你好大的胆子,以贱婢之身,谋害公主在先,事后又搬弄是非,你可知罪?”

皇后娘娘威严不容侵犯的声音在惋雨烟的耳边恍若厉雷一般,响炸开来。

话落,惋雨烟脸色发白,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磕着头,一边惶恐道:“奴婢知错,奴婢知错,皇后娘娘开恩呀……”

惋笑如嘴角荡开一抹似笑非笑的浅笑,心中讶然,惋雨烟能自称奴婢,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她都是第一次听到。

“你小小年纪便如此恶毒,本宫如若不对你小惩大诫,日后,指不定还得翻出什么幺蛾子呢!”

皇后娘娘鄙夷的挑了挑眼角,沉吟了少许,又道:“你就跪在院子里,好好地静思己过,想想清楚自己究竟错在何处?明天天亮之后,方能起来!”

闻言,惋雨烟脸色越加的苍白了几分,摇摇欲坠,眼泪刷的一下就落了下来。

抿了抿唇,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惋天雄。于此同时,惋笑如也顺着她的视线凝望了过去。

只见惋天雄脸色清白交加,老脸通红,目光垂落在地上,对惋雨烟投过来的视线选择避而不见。

见状,惋雨烟一下就慌了神,下意识又转眸看向了黄湘。

奈何黄湘此时自顾不暇,意识已接近昏迷的边缘,惨状可怖。

惋雨烟眼前一黑,摇摇欲坠,半晌,才将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声音中带着有气无力的认命之感:“奴婢叩谢皇后娘娘的恩典!”

“罢了罢了!”皇后随意摆了摆手,却是没有再看她一眼,“你且去吧!”

话落,惋雨烟在惋云霜的搀扶之下,颤颤巍巍站起身来。站稳之后,她一把推开惋云霜的手,失魂落魄地朝院中走去。

将将走到门口的时候,皇后娘娘无情的声音再次传来:“姜嬷嬷,你去看着她点,好好教教她怎样才能深刻地反省自身。”

惋雨烟脚下一顿,嘴角泛开一抹及其悲凉的惨笑,心中亦是一片断壁残垣。

惋笑如微敛着嘴角,似笑非笑,看来,皇后娘娘这是怕惋雨烟在罚跪的时候偷懒呢!

“国相大人,本宫如此处理,你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皇后娘娘突然转眸,冷不丁的询问了惋天雄一声。

话落,惋天雄浑身一颤,赶忙点头哈腰,谄媚的笑道:“皇后娘娘盛名,老臣多谢皇后娘娘手下留情。”

“嗯!”闻言,皇后娘娘满意地点了点头。

正文 第二十八章 被气晕了

“笑如呀!三日之后,你就来宫中参加百花宴吧。”皇后娘娘一边笑着,一边将腰间的一枚玉佩摘了下来,放到惋笑如的手中,“凭此玉佩,你不必通报,自会有宫人领你来见本宫的。”

见状,旁边的羽宁公主眼前一亮,调皮的探出头来,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忍不住笑眯眯的开起了玩笑:“笑如姐姐,这枚玉佩真真是价值连城,值老钱了,你可一定要收好了!”

闻言,惋笑如神色一凛,赶忙恭恭敬敬地接了过来,行礼谢恩之后,小心翼翼地藏在腰间。

见所行目的已经达成,皇后娘娘不禁莞尔一笑,愉快的道:“时辰不早了,本宫还要赶回宫中,笑如,三日后,本宫等你到来。”

话落,以惋天雄为首,屋子里所有的人赶忙跪了一地,颔首垂眸,齐声高喝道:“恭送皇后娘娘!”

羽宁公主任由着皇后娘娘拉着,快走出门口时,又转过头来,迫不及待的冲着惋笑如喊道:“笑如姐姐,可别忘了咱们之间的约定呀!”

惋笑如一愣,抬起头,正好撞上了羽宁公主热情洋溢的目光。

约定?想了想,惋笑如立刻回想起了,她说要带自己去认识认识三皇子尉迟逸的事。

惋笑如淡淡一笑,只是当其是一句戏言,随即望着羽宁公主,敷衍地点了点头。

凤驾离开之后,惋天雄神情一松,在也支撑不住,一屁股便跌坐在了地上,此时回过神来,才惊觉到后背已经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半晌过后,在下人的搀扶之下,惋天雄这才艰难地站了起来。

深深地瞅了一眼惋笑如,惋天雄却并没有言语,而后眸光一滑,落在了黄湘的身上,但见他神色未明,幽幽叹了一口气道:“将黄姨娘抬下去,找个大夫过来好好瞧瞧!”

得了吩咐,下人们噼里啪啦,闷着头,又是好一阵的手忙脚乱。

不多时,厅内便只剩下了惋天雄,两个姨娘,以及三个女儿。

没有人再开口说话,流动的气氛诡异十足,但是所有人看向惋笑如的目光,都非常的复杂。

“爹!”惋笑如眼珠转了转,而后怯弱小心的来到惋天雄的跟前,哽咽道,“都是女儿的错,害了黄姨娘与二妹,如果当时我要是能拦住黄姨娘的话……”

惋笑如眼中含着热泪,心生不忍地转过头去,内疚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闻言,惋天雄神色复杂的望着惋笑如,怪她吗?她的确是祸起的源头,但她又确实是求着黄湘不要再说来着。

可是黄湘却一意孤行,最终才招此灾祸。不仅害了她自己,而且还连累了惋雨烟。

这要是在平时,这个出气筒当属惋笑如无疑,可是现在,惋天雄却不得不压下火气来,因为他怕他迁怒惋笑如之后,会传到皇后娘娘的耳中,惹得 她老人家的不悦。

“哎!笑如,你不必自责,此事根本就不能怪你!”惋天雄随意拍了拍惋笑如的肩膀,安慰的话没有着落到一丝情感,冰冷到就像是在例行公事一般。

惋笑如吸了吸鼻子,“感激”地望着惋天雄,神情低落地垂下头,轻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你能夺得百花宴的名额,当属实至名归,为父为你高兴,你好好准备准备,切勿丢了咱相府的脸,有什么需要尽管跟为父说!”

听到惋天雄赞许的话,惋笑如在明知真相的情况下,还是不甘心地抬起了头。

果然,四目相对,惋笑如心头一沉,嘴角自嘲地勾了勾,心中的苦涩不可言说!

毫无喜悦之情,冷梆梆的目光,口不由衷,就连敷衍的话都是那么的不走心,明晃晃地刺痛了人眼。

惋笑如眸中失望的神情一闪而过,转瞬便被很好地敛去了所有的痕迹。

“谢谢爹!”惋笑如迷蒙着水润的眸子,感激涕零地仰着头,崇拜地望着惋天雄,满脸的孺慕之思。

“嗯!”惋天雄敷衍地点了点头,随即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你们没事也都散了吧,别都在这杵着了。”

话音未落,也不待其他人有任何的反应,惋天雄一马当先,率先做出了动作,飞快移步,转瞬便离开了现场。

惋笑如深邃的眸光落在惋天雄渐行渐远的背影上,眯了眯眼,神色未明。

“大小姐,恭喜恭喜呀!”惋天雄前脚刚离开,后脚秋姨娘与芸姨娘便迫不及待地围了过来。

惋笑如收回了视线,嘴角挂着一抹让人入沐春风般的浅笑,游刃有余地应付着。

余光不经意间朝后一扫,却见惋冰凝与惋云霜二人非常别扭地站在原地,神情纠结无比。

良久之后,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惋冰凝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不甘,晃动着那一身明艳的华服,扭扭捏捏也来到了惋笑如的面前。

“大姐……恭喜你了!”口不对心的开了口,惋冰凝的表情看上去极为的不自然。

“嗯,谢谢你四妹,你今天可真漂亮!这身衣服老贵了吧?”惋笑如笑着眨了眨眼,仔细打量了惋冰凝一圈,由衷地发出了赞叹。

惋冰凝嘴角抽搐,心中疼得实在是厉害,这一身盛装,她可是下了血本的,如今转瞬却是血本无归。

看着惋笑如真诚的脸庞,惋冰凝血气翻涌,头晕目眩,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惋笑如的视线自她的身上移开,转却落在了远处孤零零独自一人站着的,惋云霜的身上。

只见她脸色阴晴不定,踌躇万分,最终却抿了抿唇,一言不发的只身离开。

她为黄湘一党的爪牙,与惋笑如正面的冲突都不计其数,想来她火候锻炼得还不到家,此时叫她上来厚颜无耻,说些违心的恭维话,还是万万做不到的。

又说些不痛不痒的场面话之后,心思各异的几人终于各自散去。

惋笑如敛了笑,沉吟了少许之后,确是带着苏妈妈出了正厅的门,专门挑选了一条离惋雨烟所跪之处最近的小路走。

提着裙摆,盈盈漫步,惋笑如的眸光看似随意地扫了过去。

只见在炎炎烈日下,惋雨烟跪在地上,脸色苍白,死死地抿着唇,汗水肆意,早已经花容失色。

而在她身旁不远处站着的姜嬷嬷打着把油纸伞,神情自若,双目炯炯有神,腰杆挺的溜直。

“咳咳咳!”身体虚弱的惋笑如刻意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咳嗽声。

经风一吹,便轻易的传了过去,惋雨烟下意识抬起头,待看清是惋笑如时,瞳孔猛缩,浑身直颤,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苏妈妈余光一扫,而后幸灾乐祸地在惋笑如耳边小声笑道:“小姐,看二小姐那样子可是着实被气得不轻呢!”

惋笑如但笑不语,眸光闪烁,脸上挂着喜不自胜的明媚笑容。

再配上惋笑如那张清丽脱俗、美艳无双的俏丽脸庞,当真是好看极了。

只是这等美景,落入了惋雨烟的眼中,确是格外地剜心刺眼,胸口气血不停翻涌,一浪高过一浪。

“只是她可得坚强点,可别气不过,再晕过去,那可就不好玩了!”

苏妈妈嘿嘿贼笑了两声,语气中充满了嘲讽,心中别提有多痛快了。

话音刚落,便惊闻噗通一声,紧接着忽而响起一道没有丝毫惊慌之意的沉稳声音:“二小姐晕了,你,赶紧去打盆清水来。”

惋笑如一怔,赶紧转过头去,只见惋雨烟栽倒在地上,姜嬷嬷面不改色,指着路过的一个惊慌失措的小丫鬟,冷静地下达着命令。

小丫鬟简直就被吓傻了,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只是愣愣地注视着姜嬷嬷。

“还不快去!”姜嬷嬷可没时间跟她继续废话,皱了皱眉,大声地叱喝了一句。

话落,小丫鬟浑身一颤,回过神来,直接慌里慌张地跑了出去。

而姜嬷嬷却没有任何的动作,只是冷漠随意地扫了一眼惋雨烟之后,便将眸光投向了别处,继续任由着她躺在冰凉的地面上。

霎时,惋笑如的眼中荡着一抹讶然,转头看向了苏妈妈,戏谑的坏笑道:“奶娘,你这嘴可是开过光的吧?”

苏妈妈老脸抽搐,额头冒出了三道黑线,动了动唇,半天才道:“这……也太巧了吧!”

说话间,小丫鬟手中端着一个木盆,又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听到声响,惋笑如将视线投了回去,只见姜嬷嬷二话不说,接过木盆,紧走两步,便来到了惋雨烟的近前。

“哗啦”一声,姜嬷嬷居高临下,干净利索,直接将水全都泼在了惋雨烟的脸上。

这回不仅苏妈妈与那个小丫鬟目瞪口呆,就连惋笑如也着实愣了一下。

再看向姜嬷嬷时,惋笑如的眼中充满了敬佩之色,心中直接为她竖起大拇指点了个赞,这一手……真霸气。

在凉水的刺激之下,惋雨烟浑身一机灵儿,挂着水珠的睫毛轻颤了两下,缓缓地睁开了眼。

坐起身来,惋雨烟眼神迷茫,一瞬间大脑短路,竟想不起之前发生了何事:“我这是……怎么了?”

姜嬷嬷手一甩,直接扔掉了木盆,掉在地上,放出了“咣当”一声脆响。

惋雨烟一惊,寻声望了过去,只见姜嬷嬷冷漠地注视着自己,而后不着一丝感情的冰冷声音当头落下:“二小姐领了皇后娘娘的恩典,却不曾想在途中晕了过去,奴婢只好想办法叫醒二小姐。”

惋雨烟一怔,随即之前的记忆翻江倒海般涌进了脑海之中,使她下意识紧握双拳。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看你来了

眸色一暗,惋雨烟心中却是恨极了,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渍,眸底的阴毒与怨恨一闪而过。

再抬起头时,望向姜嬷嬷却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柔弱样子:“姜嬷嬷,我身子弱,现在又浑身湿透,您看,可不可以……”

“不可以!”姜嬷嬷居高临下,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而后双臂环抱在胸前,“既然是皇后娘娘赏赐的恩典,二小姐好好受着便是!”

话落,只见惋雨烟死死地抿着唇,眸中霎时布上了一层水蒙蒙的雾气,当真是我见犹怜。

奈何姜嬷嬷根本就不吃这一套,冷冷地一挑眉角,眯了眯眼,透露出一股危险的意味儿。

如果惋雨烟再耍小心眼,继续耽误下去,姜嬷嬷眸色一凛,她不介意亲自上去好好“调教调教”她。

可以说,惋雨烟的种种举动,已经彻底惹得了姜嬷嬷的厌烦,在母家时,她自小就是贴身服侍皇后娘娘的,后来更是看着羽宁公主逐渐长大成人。

从得知惋雨烟冒犯羽宁公主的那一刻起,姜嬷嬷看她就已经非常的不顺眼了。

被那样冰冷危险的眸光包围着,惋雨烟浑身一哆嗦,再也不敢企图活泛任何不良的小心思,匆忙之下,赶紧跪好。

水顺着头顶不停地滴落了下来,没一会儿,惋雨烟的脚底便汇集了一大片的水渍。

头发湿哒哒地贴在脸颊上,表情狰狞,更是平添了几分狼狈可怖!

不动声色注视着这一切的惋笑如不禁莞尔一笑,与苏妈妈相互对视了一眼,终是携手离去。

回到了惋云阁,便看见小菊早已经等候在内,惋笑如当即笑着打趣道:小菊,想不到你跑的速度比兔子还快,旺我还白白为你捏了一把汗!”

这是实话,那晚小菊引着惋天雄朝小黑屋跑去,猛一瞧小菊的速度不弱,但惋笑如还是担心不已。

因为惋天雄毕竟是壮年男子,在体力上,小菊是吃亏的。不过所幸小菊并没有让自己失望。

被惋笑如这么一调侃,小菊羞涩地笑了笑,但脸上得意的神情还是溢于言表。

过来搀扶着惋笑如的胳膊,小菊粉着双颊,撅着嘴,笑着嘟囔道:“小姐,你就知道取笑人家!”

她与府中别的丫鬟有所不同,她们虽然也是伺候主子的下人,但毕竟没有干过什么重活,这真要是叫起真儿来,全都是柔柔弱弱,不堪一击。

而小菊是在十来岁时才被卖入相府的,之前她生长在偏远的小山村,环境极其恶劣,生活条件很差,她便如散养一般,每日满山腰撒丫子的跑,上树摘果,下河摸鱼。

吃了太多的苦,但却也练就了一身皮糙肉厚的本领,这是惋笑如在收小菊前并没有想到意外之喜。

走了几步,惋笑如坐在软塌上,抬头望着小菊,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忙道:“怎么样了,小菊,可有收获?”

“小姐,我办事,你就放心吧”小菊得意地挺了挺胸脯,随即从腰间掏出一张有些微微泛黄的纸来,“小姐,你看,就是这张方子!”

惋笑如眼前一亮,赶紧接了过来,定睛瞧去,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好几种药材,在纸的低端,还标注着详细的熬制之法。

“这方子当真有用?”惋笑如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犹疑。

“嗯!”只见小菊重重地点了点头,表情也随之严肃了起来,“这方子百试百灵,只因我出生的小村庄过于闭塞,这才没有流传出来,只不过这药劲儿过于刚猛,一旦使用,伤了身子,恐怕便再也不会有第二次的机会了!”

闻言,惋笑如眯了眯眼,眸中精光闪烁,对于一枚棋子来说,她便已经不配再拥有第二次的资格。

“小菊,你做的不错,先下去好好休息吧!”惋笑如扫见了小菊的一脸倦容,忽而体贴地开了口。

得了吩咐,小菊点了点头,转身便下去了。

昨晚她连夜赶路,如今神情松懈下来,这才感觉到了浑身困乏。

惋笑如慵懒地往后一靠,沉吟了少许,抬头看向了苏妈妈,缓缓说道:“奶娘,你去准备一罐上好的枣花蜜来,晚上我要去看望绿荷!”

话落,但见苏妈妈一怔,随即不解地问道:“小姐这是要拿着枣花蜜去看望绿荷吗?可是她一向不喜甜食的呀?

惋笑如美艳无双的脸庞上,倏然绽放开一抹高深莫测的邪魅笑容,压低了嗓音,神秘兮兮的道:“到时候你就知道它的妙用了!

用过晚膳之后,惋笑如怀中抱着一罐枣花蜜,而身后苏妈妈的胳膊上却是搭着两件披风。

随即主仆二人出了门,但却没有直接奔赴绿荷的小院,而是先朝着惋雨烟罚跪的地点走了过去。

远远地,惋笑如便扫见惋雨烟低头垂眸,毫无生机的样子。显然接近一小天的折磨,已经开始让她渐渐有些吃不消了。

惋笑如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眸中精光闪烁,还有一个漫漫长夜,惋雨烟,你就好好受着吧!

随着逐渐走近,惋笑如的脚步声,终于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只见姜嬷嬷与惋雨烟同时转过头来,待看清来者为何人时,在表情上却有天壤之别。

姜嬷嬷面容和善地冲着惋笑如点了点头,而惋雨烟却是恶狠狠地瞪了惋笑如一眼,随即马上转过头去。

惋笑如腼腆地笑着,来到姜嬷嬷的面前,略带窘迫小心翼翼地道:“嬷嬷,夜深了,我特意带了两件披风过来,还望嬷嬷……不要嫌弃!”

话落,惋笑如盈盈转身,从苏妈妈的手上挑了一个看上去稍微好一点的披风,递了过去。

姜嬷嬷垂首,眸光落在了披风之上,只见那领子上的皮毛参差不齐,微微泛了黄,内里的料子也是半新不旧的,而且但凡是有点见识的人,只要一撘眼,便能看出这种披风属于下等货色。

心中讶异之下,姜嬷嬷下意识抬起头,疑惑地目光落在了惋笑如的脸上。

身为相府的嫡女,特意拿出来的这件披风又为何如此寒酸?

仿佛是看穿了姜嬷嬷心中所想,惋笑如脸颊一红,样子看上去更为窘迫,小声懦弱道:“姜嬷嬷.....这已经是我最好的东西了!”

声音越来越低,以至于到最后,惋笑如竟然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般不知所措。

姜嬷嬷心头一动,看着惋笑如窘迫的神色,不是何故,心底竟莫名腾起一抹疼惜之情来。

本就对她有好感,如今更是忍不住暗叹了一句,看来这惋笑如在相府中的日子并不好过呀!

“大小姐有心了!”姜嬷嬷严肃的脸上难得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来,伸手接过披风,二话不说直接披在了身上。

见状,惋笑如开心地笑了起来,随即眸光落在了惋雨烟的身上,动了动唇,惋笑如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深吸了一口气,最终惋笑如还是壮着胆子小声道:“姜嬷嬷,不知道我可不可以将剩下的这件披风交给二妹?”

姜嬷嬷深深地瞅了一眼这个善良的小姑娘,轻不可闻地点了点头,而后自顾自离开了几步。

惋笑如感激的朝着姜嬷嬷福了一礼,而后从苏妈妈手中接过最后的那件披风,神色未明,扫了惋雨烟一眼后,在她面前缓缓蹲下身来。

眼中的笑意似讽非讽,惋笑如柔声道:“二妹,入夜之后,更深露重,我甚为担心,这件披风......”

话还没有说完,便惊见惋雨烟咬牙切齿地道:“滚......赶紧滚,我不需要你在这猫骂哭耗子假慈悲!”

惋笑如眼中笑意越见幽深,愤怒之下的她,竟慌不迭地露出本来面目来。

余光一扫,惋笑如只见姜嬷嬷微侧的脸庞上,下意识皱了皱眉。

“二妹,你误会我了,我是真的关心你!”惋笑如眼中笑意不达眼底,声音却带着几许卑微惶恐地讨好。

“滚!”连番的刺激之下,惋雨烟已经彻底失去了所有的耐性,目露凶光,直接无情地推了惋笑如一把。

“啊!”一声惊呼,惋笑如重心失控,猝不及防,直接跌坐在地上。

与此同时,惋笑如怀中抱着的那罐枣花蜜朝前滚落下来,盖子与瓶身分离,浓稠香郁的汁液顺势落的惋雨烟满腿都是。

“你......你......”惋雨烟目瞪口呆,简直要气得头顶冒烟了,指着惋笑如,口齿哆嗦的说不出话来。

突生的变故,使得两位嬷嬷骤然一惊,赶紧上前扶起惋笑如。

受惊的惋笑如小脸苍白,死死地抿着唇,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儿,神情委屈,马上就要潸然泪下。

“大小姐你没事吧!”姜嬷嬷冷冷地扫了一眼惋雨烟,种种行径下来,使得姜嬷嬷对她的印象简直越来越差,“既然有人不识好歹,大小姐你就只当真心付了狗肺,时辰不早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惋笑如失神地摇了摇头,动了动唇,半天才叹了一口气道:“哎!二妹不理解我,我不怪她,只是可惜了那罐上好的枣花蜜了,我原本打算是去看望绿荷的,哪成想......”

一听到绿荷这两个字,惋雨烟的面色又是好一阵的扭曲,最终咬牙切齿地从齿缝间挤出了几个字:“呸!真是有什么样的狗,就有什么样的主人!”

正文 第三十章 蚂蚁蚀骨

闻言,惋笑如不动声色,余光扫向了姜嬷嬷,只见她,眸光一沉,再看向惋雨烟时眼神中的厌弃与鄙夷毫不遮掩。

“姜嬷嬷,让您见笑了!”惋笑如一脸尴尬,充满歉意的对姜嬷嬷说到。

“大小姐过虑了,老奴进宫将近二十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总有些不正经的贱婢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可妾就是妾,永远也登不了大雅之堂。”

姜嬷嬷眉眼慈祥,面容和善地注视着惋笑如,吐出的话来语气平淡,可是落入惋雨烟的耳中,却气得她浑身发抖。

惋笑如笑了笑,乖巧怯懦的道:“姜嬷嬷,谢谢您,没什么可感激您的,这件披风承蒙您不嫌弃,就送给您了!”

闻言,姜嬷嬷拍了拍惋笑如的肩膀,忍不住夸赞道:“真是个懂事又善良的好孩子!”

下意识注视着惋笑如清澄明亮的眸子,不知为何,恍惚间,在苏妈妈的脑海中,竟与另一双漆黑如墨,深邃的眸子隐隐地重合在一起。

冥冥之中摄人心魂,不知不觉便让人陷入了那瑰丽的漩涡之中,无法自拔。

霎时,心中不是滋味,姜嬷嬷下意识的喃喃出声:“他要是没残废,想来如今也跟你一样的明媚吧!”

“他?”惋笑如一怔,随即便品过味来,皇族之人残废的便只有三皇子尉迟逸了。

前世的时候,对于那样璀璨夺目的男子,只是远远地观望过,那样炙热的温度根本叫人无法靠近。

今世,经人三番两次的提及,惋笑如不禁对这个落魄的皇子滋生出几分好奇之心来。

姜嬷嬷好似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神,思绪回转,咧了咧嘴,冲着惋笑如淡淡一笑。

又简单地跟姜嬷嬷闲聊了几句之后,惋笑如这才离开此处,直接朝绿荷的小院奔去。

在路上,苏妈妈几番欲言又止,挑了个四下无人之地,这才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小姐,老奴不太明白你的用意。”

难道说自家小姐,只是为了将枣花蜜喷洒在惋雨烟的身上,借此来故意给她添堵?

对于苏妈妈而言,她目前便只能想到这一层深意。

可她仔细瞧了惋笑如半天,那副高深莫测,让人猜不透的表情,总是感觉暗藏了许多并不明朗的东西。

惋笑如嘴角噙着抹笑意,淡淡地扫了苏妈妈一眼,却突然说起了好似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情:“这个季节,正是蚂蚁大量繁殖,数量最多的时候。”

闻言,苏妈妈一愣一愣的,茫然地注视着惋笑如,根本就跟不上她思维跳跃的速度。

惋笑如收回视线,眸光投向了远方,就连声音也似从那遥远的天际飘来:“今天下午,姜嬷嬷的那盆水,泼醒惋雨烟的同时,也把土壤给浸失了。以蚂蚁的习性,在太阳落山之后,必定会大量的翻出土壤来。”

苏妈妈认真地听着,脑袋里的灵光一闪而过,好似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想要抓一时间却又抓不住。

就在这时,惋笑如绕有深意的喃喃声再次传来:“那罐枣花蜜,想来必会深受蚂蚁们的喜爱吧!”

苏妈妈眼前一亮,目瞪口呆地注视着惋笑如,好半天才断断续续的道:“小姐,你......你......”

闻言,惋笑如疑惑地转头凝望向了苏妈妈,好奇的静候下文。

“你也太厉害了!”此时,苏妈妈对于惋笑如的佩服,犹如滔滔江水一般,绵延不绝。

这等整治人的妙招,精妙却不失阴狠,直叫惋雨烟有苦说不出。

惋笑如苦涩的动了动唇,眸底的落寞稍纵即逝,眨眼间便恢复如常。

不是惋笑如厉害,她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前世的时候,惋雨烟与黄湘母女就曾用这个法子整治过她,酸楚难耐,蚀骨痛心,那肆虐过后的片片狼藉,至今回想起仍叫惋笑如心有余悸

如今,她定要让惋雨烟亲自来尝尝这个中滋味儿。

说话间,惋笑如主仆二人便来到了相府北边的小院,绿荷的住所,站在门口,惋笑如沉吟了片刻,推门走了进去。

说是小院,可真真担得起这个名号,景色萧条,只有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正中央一间稍大一些的正房,两侧是两间小厢房。

直至穿过院子,惋笑如也没看见惋天雄派过来的,那两个专门伺候绿荷的小丫鬟。

推开正房的门,惋笑如轻轻走了进去,房间里的窗户开着,灌进来的风还夹杂着一股隐隐发霉的味道。

透过轻扬的纱幔,惋笑如看到绿荷倚靠在窗棂旁,眸光失神地投向了窗外,神情落寞。

“绿荷!你休息的怎么样了?我特意过来看看你!”人还未至,惋笑如便已经薄唇轻启。

闻言,绿荷面露喜色,赶忙转过头来,汲上鞋,迫不及待地迎了过去。

“小姐......”待绿荷来到跟前,惋笑如定睛一瞧,休息一夜过后,绿荷气色明显好转了不少。

惋笑如笑着拉过绿荷的手,来到了软榻前,一并坐了上去。

打量了一眼这毫无人气的房间,惋笑如随意问道:“怎么就你自己在,伺候你的那两个丫鬟呢?”

“她们......”绿荷动了动唇,表情尴尬,看上去及其的不自然。

话音刚落,便闻听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嬉笑的声音,由远及近,不多时,便直接闪进两抹身影来。

惋笑如循声望了过去,只见嬉笑着的正是那两名丫鬟,眯了眯眼,惋笑如觉得这两人看上去很眼熟。

沉吟了片刻,惋笑如登时恍然大悟,合着这两人以前是伺候黄湘的。

惋笑如绕有深意地勾起唇角,眸中精光一闪而逝。

两名小丫鬟进来之后,依旧彼此相互间说笑着,行事随意,全然没有把屋子里的绿荷当一回事。

惋笑如若有若无的眸光落在了绿荷的脸上,只见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别提有多精彩了。

“咳咳!”惋笑如不动声色,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咳嗽声。

两名小丫鬟一愣,转过头来,这才发现了屋子里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

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两名小丫鬟,磨磨蹭蹭来到了惋笑如跟前,非常不情愿地草草行礼见安。

敷衍之举,面对相府的唯一嫡女,依然没有任何的尊敬之意可言。

惋笑如心中没有丝毫的异样,她们皆是黄湘身边的人,对自己这样的态度倒也合情合理。

但表面上,惋笑如却非常不悦地皱了皱眉,沉声道:“你们身为奴婢的,将主子独自扔下,不好好伺候,而且还吵闹嬉笑,不守礼法,成何体统?”

话落,两名小丫鬟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其中一个年龄偏小的,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瞪着惋笑如,下意识便要开言呛她。

不过幸好,却被旁边那个岁数较大的丫鬟给直接拦住了。

只见年龄较大的那个丫鬟很快敛去了脸上所有的怒意,眼珠转了转,道:“大小姐教训的极是,绿荷现在虽然与我们是同等的身份,但毕竟是伺候过老爷的,我们又哪敢怠慢!之所以离开,我们是特意为绿荷小姐......哦,不......是为绿荷姑娘取晚膳与药去了。”

话落,年纪较大的丫鬟还不忘朝着惋笑如晃动了几下手中的食盒。

惋笑如眼眸微敛,忍不住多瞧了这个丫鬟两眼,但见她沉着冷静,应对有度,但又却句句没有吃亏,夹抢带棒,给尽了绿荷难看。

余光一扫,只见绿荷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死死地抿着唇,摇摇欲坠。

如此一来,惋笑如便也不好再说些什么,转过头来,柔声问了绿荷一句:“绿荷,你早就饿了吧?”

绿荷低着头,样子尴尬,轻不可闻地点了点头,而在同一时间,肚子却非常不争气的,发出了阵阵“咕噜咕噜”的声响。

惋笑如一愣,随即莞尔一笑,绿荷脸颊通红,头垂得更低了。

“将饭菜都摆上桌吧!”惋笑如淡淡地扫了两名丫鬟一眼。

随着惋笑如的话落,两名丫鬟即便是百般的不情愿,但还是不得不噼里啪啦紧忙活了起来。

但是那个年纪稍小的丫鬟涵养性就差了很多,不仅脸色阴郁的厉害,就连动作的幅度也刻意加大了不少,来彰显她此刻的不情愿与隐隐的愤怒。

惋笑如只是不动声色注视着二人,但却没有再发出任何的言语。

不多时,饭菜上了桌,惋笑如略略扫了一眼,只见只有四菜一汤,而且全是最简单的菜式,连个浑星儿都没有。

“怎么饭菜这么简单?”惋笑如佯装出讶然之色,抬起头,问向了年纪稍长的那个丫鬟。

“这奴婢不知,不过,奴婢想,咱们府中姨娘、小姐们的吃穿用度都是有一定标准的,可能目前这便是绿荷姑娘所能享用的吧!”

惋笑如深深地瞅了她一眼,暗道一声,好一个心思敏捷,口齿伶俐的小丫鬟。

应对得体,却又句句离不开绿荷如今仍是下人身份的这个事实,就这一小会儿,绿荷已经受到了好几番暗箭来袭了。

“罢了罢了,你们先下去吧!”惋笑如无奈之下,也只好摆了摆手,将二人给打发下去了。

“哎,绿荷,当真是委屈你了!”惋笑如的视线从二人的身上收回,略带歉意地落在了绿荷的身上,“我是真心想帮你,只是你是知道的,我......”

惋笑如叹了一口气,神情落寞,她本身自顾不暇,处境艰难,当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

只见绿荷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微敛的眸光之中,惋笑如依然准确地捕捉到了那抹稍纵即逝的淡淡嘲讽。

正文 第三十一章 诡氛的夜

惋笑如眸色一沉,随即便恢复了自然,脑子里急速运转,所幸当即便有了主意。

“明日晌午过后,我会出府一趟,到竹沁斋去看看有没有得体的衣裙,以备百花宴时使用,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我明天就不过来看你了。”

惋笑如对着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绿荷,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

话落,就连站在惋笑如身边的苏妈妈也是疑惑地扫了一眼惋笑如,之前小姐可是说过的,百花宴之前,并不打算出门,怎的如今又突然......

只见绿荷一愣,恍惚抬头间,对上了惋笑如幽深的目光,她眸光微闪,点了点头道:“恩,小姐,你自己小心!”

“快吃吧,一会儿菜就凉了!”惋笑如不动声色地笑着,努了努嘴,朝桌子上的菜示意了一眼。

绿荷端起了碗筷,小口小口地吃着饭菜,心中五味杂陈,当然更多的情愫还是深深地屈辱与不甘。

惋笑如不动声色,扫了她几眼,而后好似随意一般的闲聊道:“你刚刚得罪了黄姨娘,这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了!”

话音未落,绿荷手腕一抖,汤匙好悬没直接掉落在地上,晃了两晃,溅出几滴热汤来。

惋笑如将绿荷满脸的苦涩尽收眼底,话峰一转,无形中却又充满魅惑地道:“其实要改变这种状态也并不难,而且还极有可能可以取代黄姨娘的位置......”

“什么?”闻言,绿荷心头一惊,随即便迫不及待地抬起头,望着惋笑如的目光之中充满了期待。

惋笑如但笑不语,只是淡淡地注视着她。

“小姐,你可一定要帮帮奴婢呀!”见状,绿荷眼中泪光闪烁,一把就抓住了惋笑如的手。

惋笑如似笑非笑,神色不明,第一次自绿荷的眼神中读出了所谓真诚的意味儿。

好半晌,惋笑如终是叹了一口气道:“哎,我又怎么能舍得你陷入这水深火热之中呢!”

话落,惋笑如自腰间掏出一张药方来,拉过绿荷的手,重重地将药方按在她的掌心里。

凑了过去,惋笑如在她耳边小声的叮咛道:“如果你能为我爹产下个一男半女,还怕抬不了姨娘,过不上好日子吗?”

字字句句,说得绿荷心惊肉跳,面红耳赤。但同时,也使得她的脑海之中愈见明朗起来。

惋笑如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但又充满了神奇魔力的邪魅笑容,目光一瞬不瞬,仔细注视着绿荷面部的表情变化。

见她的眸色逐渐名亮了起来,惋笑如又幽幽地感慨道:“如果你能站稳脚跟,那么我以后的日子也能比现在好过一些。”

绿荷与惋笑如相互对视了几息,惋笑如从她那忽暗忽明的眸光中,察觉到了一丝隐隐地跃跃欲试。

很显然,此时她所有的思维全都沉浸在这个可行的办法之中。

好半晌,绿荷才机械地垂下头,眸光落在了握着药方的那只手上,声音中带着若有若无的颤抖:“小姐,那这张药方……?”

显然她有所猜测,如今只不过是想从惋笑如哪里得到一个肯定的答复而已。

“没错!就是让你心想事成的那个好东西!”惋笑如垂着眸光,重重地点了点头。

闻言,绿荷的手下意识地慢慢收拢,紧紧地握住了那张令她看到了希望的药方……

接下来,绿荷的情绪明显高涨了不少,话也逐渐多了起来。

惋笑如一直浅笑着,很有耐心地陪着绿荷吃完了晚膳,又坐了一小会儿,这才告辞离开。

绿荷起身将她送了出去,在经过门口的时候,正好迎面遇见了那两个小丫鬟。

见惋笑如与绿荷之间表现的如此亲密,俩人脸色登时变得难看起来。

惋笑如的眸光淡淡地从二人的脸上悄然划过,徒留下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

回到了惋云阁,惋笑如在苏妈妈的服侍下,卸妆梳洗过后,便早早地爬上了床榻。

苏妈妈看着那张净白如璞玉一般的白皙脸庞,即使在长婕紧闭的情况下,也下意识的微微蹙着黛眉。

苏妈妈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解下挂钩,轻轻放下了淡紫色的薄纱帷帐,而后悄悄地退了出去。

皎洁的月光泼洒了进来,微微一转身,便渲染上了一抹柔和与神秘,带来了一片祥和与宁静。没多久,惋笑如便发出了沉稳均匀地呼吸之声。

夜深宁静,更深露重,平凡之中,却又隐隐彰显出微妙的与众不同。

只因黄湘一房仍在苦苦挣扎,一边惋雨烟凄惨无助地跪在地上,早已经花容失色,狼狈不堪,旁边还有一位威严不已的姜嬷嬷在虎视眈眈。

然而最让她痛苦难当的,当属双腿无疑,带着痛感的酸痒难耐,一波又一波如海浪翻涌一般,正在逐渐侵蚀着她的意识。

漫漫长夜,她在意识消退与猛然惊醒之间来回徘徊,原本绯红的双唇早已经渐渐失去了血色,苍白的有些吓人。

神情呆滞,双手机械的不停抓挠着双腿,一下一下带着说不清也道不明的莫名诡异。

不急眨眼,罗裙之上已经绽放出了斑斑点点殷红的血迹,使她看上去妖艳而美丽,当然更多的还是无穷无尽的狰狞与恐怖。

而另一边,黄湘屏退了所有的下人,失神地卧在软榻上,屋内的烛火忽暗忽明,倏忽跳动间,在阴影的掩印下,那张红肿难当的脸,阴郁得都要滴出水来了。

一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还跪在凛冽的寒风中,受尽折磨,她的心就会骤然一痛。

那种痛是发自灵魂,痛彻心扉的,并且久久萦绕在心头,如梦魇一般,挥之不散。

无论在外她是多么的阴狠毒辣,攻于心机,但对于惋雨烟来说,她只是一个天底下最为普通的慈母罢了。

摸摸胸口,黄湘的眸光落在了噼里啪啦跳动的烛心之上,透过那迷蒙的重影,好似又看到了那张美艳,却有好似什么事都能运筹帷幄的清冷脸庞。

“贱人!”黄湘倏然面露凶光,咬牙切齿地挤出了这两个字。

可以说,对于惋笑如的恨意正在与日俱增,同时,黄湘眯了眯眸,却也猛然惊醒,之前那个唯唯诺诺,任捏任扁的大小姐已经不复存在了。

连番受挫之后,她终于认清了这个事实。

失神之下,双手使劲撕扯着绢锦的丝帕,直至刺啦一声,断裂开来,黄湘那被无歇恨意所浸染的瞳孔才渐渐恢复了聚焦。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黄湘眸色翻腾,逐渐布上了一层阴狠之色,深沉地让人心惊肉跳。

嘴角泛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冷笑,此时她反而冷静了下来,凶光闪烁不停。

似远似近,幽幽的声音溢出唇边:“惋笑如,接下来咱们就好好的斗上一斗,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翌日,当最后一滴晨露彻底地化为泡影,消散于空气中,惋笑如这才慵慵懒懒地睁开双眸,刚一翻身,便听见外间,隐隐约约传来了苏妈妈与小菊的说话声。

断断续续,听不太真切,但却隐约能感觉的出,二人的声音中,皆是渲染上了一抹明显的喜色。

惋笑如坐起身来,撩开帷帐,翻身下床的同时,亦是好奇地朝外间喊了一句:“发生什么喜事了,你们俩一大清早的就这么乐呵?”

闻言,二人走了进来,小菊率先笑道:“小姐,你还不知道吧,黄姨娘那房里已经快闹开锅了!”

话落,一旁的苏妈妈脸上带着幸灾乐祸的神情,猛的直点头。

惋笑如脸上带着和煦的浅笑,眸色平静,丝毫不感觉有任何的意外。

“小姐,你不惊讶吗?”小菊歪着脑袋,见惋笑如是这般平静的模样,当即疑惑不解的问道。

“不惊讶!”惋笑如猛然伸出纤纤食指,快速偷袭,刮了小菊鼻尖一下,笑道,“因为我不八卦呀!”

被惋笑如这么一逗弄,小菊脸色一红,不满地崛起嘴,刚要抗议。

却见惋笑如飞快地跳下床,抻了一个懒腰,而后来到桌前,端起清茶,猛的灌了一口。

待起床时的口干舌燥逐渐消退之际,惋笑如抹了一把嘴角的汗渍,坐在桌前。

为了不扫二人的兴致,惋笑如手托着下巴,微敛着长睫,问道:“说说,都怎么个鸡飞狗跳法,好让我也开心开心。”

话落,苏妈妈与小菊对视了一眼,赶忙你一言,我一语,争先恐后、眉飞色舞地描述了起来。

惋笑如食指有一下无一下的敲击着桌面,笑着注视二人,听得非常仔细。

从嘈乱纷杂,吐沫横飞的精彩描述中,惋笑如敏锐的抓住了两个重点。

其一、惋雨烟早上获救的时候已经接近昏迷,奄奄一息,尤其是两条腿鲜血淋淋,红肿万分。

黄姨娘只是看了一眼,便脸色惨白,心疼地差点昏了过去。

直到现在,黄姨娘房中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往来的大夫络绎不绝。

其二、人仰马翻闹腾了这么久,惋天雄由始自终都没有踏进黄湘房里一步。

而且,期间黄姨娘派人去请了好久回,都被无情地给打发了回来。

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所有人表面平静,背地里却都炸开了锅。

人心浮动,议论纷纷,全都暗自猜测,这相府的风向是不是要变,这黄姨娘是不是要失宠了。

正文 第三十二章 引蛇出洞

惋笑如微微点了点头,一点都不感觉到意外,依旧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悠然模样。

这些发展是必然的阶段,也和自己当初之前的设想差不多。

相比较而言,惋笑如现在更为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情,思及至此,她抬起头,略带疑问的目光落在了苏妈妈的身上。

见状,苏妈妈眸色一凛,声音低沉的道:“小姐,今天天刚亮,绿荷身边的那个丫鬟,就鬼鬼祟祟地溜回了黄湘的房里,足足待了有一刻钟后,才出来的。”

话落,只见惋笑如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冷笑,眸色也渐渐阴沉了下来。

果然,正如自己所料,这个绿荷就是一个喂不熟的白眼狼。

不管自己当初所想、所做的初衷如何,但毕竟也是成功将她救出,最终脱离了黄湘的魔掌。

奈何,她却屡屡恩将仇报,一次又一次将贪婪丑陋的人性暴露无遗。

“小姐,那绿荷会不会将咱给她药方的那件事也告诉给黄姨娘了?”苏妈妈面带担忧地瞅了一眼惋笑如。

“不会!”惋笑如摇了摇头,语气中充满了笃定,“现在无论她怎么做,黄湘都不会放过她,她如此讨好也只能让她的处境暂时好过一些罢了,只有那张药方才是她最后翻盘的王牌,这点绿荷比咱们谁都清楚。”

“嗯,那小姐,咱们今天还出去吗?”苏妈妈了然之后,脸上随即又泛起了一抹愁容。

“当然!”惋笑如肯定地点了点头,随即站起身来,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就算咱们不出去待在府中,也定不会太平的,那倒不如出去,反倒脱离了黄湘得以掌控的势力范围!”

“可是……小姐……”苏妈妈欲言又止,担心地望着惋笑如。

“没事的,奶娘,相信我!”惋笑如投给苏妈妈一个令人心安的眼神,随即笑道,“咱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哎!”苏妈妈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心知肯定拗不过惋笑如,也只能暗想着,必须得打起十二分精神来才行。

“只不过吗!”惋笑如眸光闪烁,饶有深意地敲了敲额角,“咱们还得多带一个人一起趟这趟混水才行!”

当惋笑如找上惋冰凝的时候,只是刚刚表明了自己的来意,惋冰凝便迫不及待的连说了好几个“好”字。

本来,惋笑如独得了百花宴的名额,令她是又气又怒。

可木已成舟,既定的事实无法改变,她冷静下来之后,瞧着惋笑如得了皇后娘娘与羽宁公主的喜欢,转念一想,她又滋生出几分讨好之意来。

真愁着找不着合适的机会来套近乎、拉关系,却不曾想惋笑如自己居然主动送上门来。

对此,惋冰凝没有感觉到丝毫的意外,想了想,她终于恍然大悟。

惋雨烟与惋云霜二人,向来与惋笑如势同水火,惋笑如早就已经孤立无援,除了能找上自己,还能找谁呢!

一想到这,惋冰凝别提心中有多得意了,那点城府真真全都清楚的写在了脸上。

各怀鬼胎的两个人就这样一拍即合,表面上一派融融和谐的喜色,彼此谈笑风生,相互搀扶着便出了相府的大门。

而几乎同一时间,守护在惋雨烟床畔前的黄湘,却见杜嬷嬷表情严谨,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来到黄湘的近前,杜嬷嬷压低了嗓音道:“夫人,她已经出门了,只不过同行的还有四小姐!”

“哦!是吗!”黄湘眸中精芒忽暗忽明,渲染上狠辣之色的面容带着一丝狰狞的扭曲,“正好,将这个小贱人也一网打尽。”

就在惋雨烟陷入沉睡之前,终于吐露出了事情的始末,黄湘听后,再联想到当时惋冰凝刻意所穿的那身华美衣裙,当下全都明白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惋冰凝刻意的为之,百般的算计,由此推算,就连皇后娘娘提前派人送来的帖子,八九不离十也是被这个小蹄子给拦下了。

胆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耍弄这种手段,使得黄湘又气又怒,那一刻便已经动了不能容下她的心思。

“杜嬷嬷,传出口讯,让他们准备动手!”黄湘眸色翻涌,阴狠狠,咬牙切齿地说道。

杜嬷嬷得了吩咐,点了点头,赶忙一转身,又钻了出去。

黄湘站起身来,忍不住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激动的心情按耐不住。

竹沁斋是帝都一间门脸十分精致的女用品店,主要销售各种精美的首饰与华美艳丽的衣裙,规模不大,但做工却非常的考究,尤其是在设计上,款式相当的一流。

由此一来,非常受贵族小姐们喜欢,每日间往来的宾客络绎不绝。

然而,最主要的还是,黄湘与竹沁斋的老板颇有些渊源,彼此间还有些利益上的挂钩,常常狼狈为奸。

也难怪黄湘会如此的兴奋,在她可操纵的范围内,惋笑如这举动无疑是狼入虎口。

自己作死,连老天爷都帮不了她,黄湘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惋笑如成功出席百花宴的,本以为还得费一番心思,却不曾想她自己主动送上门来了。

深吸了一口气,黄湘眸中的精芒翻腾了许久这才渐渐覆灭了下来,冷却之后,又来到的惋雨烟的床畔边上。

拉起惋雨烟的小手,温柔地为她拭去额角的汗珠,黄湘的眸光充满了慈爱。

那张苍白毫无血色的小脸,眉角每每抽搐一下,都会惹得黄湘心疼不已。

“烟儿!你放心,我一定让伤害过你的人,全都死于葬身之地。”冰冷的话音,彻骨的寒意,通过黄湘慈爱而又深情地喃喃而出,显得非常的诡异。

而另一边,一盏茶的功夫过后,惋雨烟与惋冰凝二人已经站在了竹沁斋的大门口。

抬头望去,惋笑如眯了眯眼,赤金色的匾额上,龙飞凤舞、苍劲有力的几个墨黑大字,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余光一扫,只见惋冰凝目光灼热,贪婪地朝里面张望个不停。

惋笑如冷笑一声,随即拉了拉惋冰凝的衣袖,道:“四妹,快别愣着了,咱们赶紧进去吧!”

“好、好、好!”惋冰凝忙不迭的道,“大姐,咱快走吧!”

惋笑如拉着惋冰凝的手,二人走在前面,而苏妈妈与惋冰凝的贴身丫鬟莫儿,则徐徐跟在身后。

刚一进门,柜台上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便眼尖地扫见了她们,赶忙放下手中的东西,笑盈盈地迎了上来。

惋笑如只是略略一扫,通过他的穿着打扮,便已猜出了个大概来,状似随意的问道:“您......可是掌柜的?”

“姑娘当真是好眼力!”掌柜的脸上挂着非常专业的笑容,迎来送往的热情尺度拿捏的非常到位。

惋笑如轻不可闻地皱了皱眉,这个掌柜的表面上看不出丝毫的异样,只是那做作的假笑不禁让她的心头隐隐不舒服起来。

“什么!你是掌柜的?”就连一旁左顾右盼的惋冰凝也忍不住惊讶了起来。

她与惋笑如不同,惋笑如前世的时候囊中羞涩,穿的全是府中给安排的最次的衣服,从来就没来过竹沁斋。

但惋冰凝却曾来过几次,并且对竹沁斋有过诸多的关注。传闻,竹沁斋的掌柜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甚少会来店里,几乎很少有人见过其人。

惋冰凝不禁仔细打量起这个神秘人物来,同时心中也滋生出了小小的窃喜感,看来自己真的是走狗屎运了......

“掌柜的有礼了,我们姐妹二人随便逛逛就好,不敢有所叨扰,您去忙吧!”惋笑如微敛的眼眸中,戏谑之情一闪而过。

当掌柜的抬眼,仔细注视着惋笑如的时候,就只看到了无歇的真诚与暖暖的柔和。

“姑娘说的这是哪里的话!”掌柜的神色一凛,随即笑着开了口,“上门就是客,我陪二位姑娘好好转转,有什么瞧得上眼的,我给姑娘们打个折!”

“真的?”话音未落,惋冰凝便喜不自胜,赶忙拿起一只缎翠镶珠流苏金步摇,在掌柜的眼前晃了晃,“掌柜的,便宜点!”

惋笑如不动声色,只是浅浅的笑着,注意力却一直落在他二人的身上。

只见掌柜的眸光偷偷地在惋笑如的身上悄然划过,而后草草地扫了一眼惋冰凝手中的物件,眼珠滴溜溜乱转,上前一步,神秘兮兮的道:“这 哪里是什么好货色,我还有点压箱子底的好东西,这里人多嘴杂,不如二位小姐随我到后面的厢房稍作休息,我取来让二位观上一观,如果有可心的,便宜点就是!”

惋冰凝一愣,沉吟了稍许,她虽然心动,但最后却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惋笑如。

她今天只是一个陪客而已,并且身上没带那么多的银子,去还是不去,最终还得是惋笑如来拿主意。

几乎是同一时间,掌柜的也目光灼灼地注视着惋笑如,就连他自己也未曾发觉,被宽大袖袍所遮盖住的那双手,也在不自觉间微微收紧。

惋笑如迎视上了那抹略带盼望的目光,只是淡淡一扫,便轻而易举的察觉到了他极力隐忍着的急迫之意。

心中冷笑了一声,惋笑如表面上却甜甜地笑了起来,点头应允道:“既然掌柜的如此盛情,我们又怎好推却,那就有劳前方带路了。”

闻言,掌柜明显松了一口气,脸上的笑意加深,马上迫不及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惋笑如脚下移步,但见旁边的惋冰凝愣在原地不动,疑惑之下,朝她望了过去。

只见惋冰凝深深地瞅了两眼手中的步摇后,这才又恋恋不舍地放回到了货架上。

见状,惋笑如若有所思,但只是一瞬便又恢复了自然。

正文 第三十三章 惨入虎口

连同两名丫鬟,四人一同跟在掌柜的身后,穿过了正厅,紧走两步,便来了后院,撒目瞧去,眼前顿时一亮。

麻雀虽小,但五脏俱全,只见假山亭台琳琅满目,清泉潺潺氤氲缭绕,五颜六色的鲜花紧紧簇拥在一起,争奇斗艳,成群的彩蝶翩翩起舞,流连忘返。

一条条曲径幽回的小路朝前铺延开来,浸润在春日里的盎然美景中,当真是别有洞天。

就连惋笑如都不自觉的被吸引住了,下意识地赞叹道:“真是好美的景色!”

“是呀,是呀!”掌柜的心不在焉简单的敷衍了两句,心中却是冷笑连连,哼!这等美景一会便是你的葬身之地。

心中急迫,脚下便不自觉地加快了步伐,惋笑如碎发掩面间,微敛的眸光,流转着锐利的锋芒!

又走了半盏的功夫,就在惋冰凝即将抱怨之际,惋笑如抬眸,远远望去,便见到了前方有几间连在一起的厢房。

“两位小姐,就在前面了!”掌柜的一甩头,朝前一指,很不自然的笑道,虽然说着话,但脚下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停歇。

惋笑如微微点了点头,而后不动声色朝后瞅了一眼,这一走便走上了好长的一段时间,如今倒是离前面正厅越来越远了。

思及之间,一行人便来到了近前,顿时,一股强烈刺鼻的味道使得惋笑如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只是简单的扫了两眼,惋笑如便看见在墙角那矗立了一个大缸,虽然盖着盖子,但依旧可以准确的判断出,这股刺鼻的味道便是从那里发出来的。

惋笑如沉吟了少许,忽而眸光急速闪动,这种味道......倒是很像火油!

“二位小姐请进!”掌柜的倏然响起的说话声,直接打断了惋笑如的思考。

抬眸,只见掌柜的推开了一间厢房的门,正在“真诚”的笑着,炽热的眸光死死地盯视着即将入口的这两名猎物。

既来之则安之,惋笑如饶有深意的勾起唇角,拉着浑然不知危险已经正在逐渐靠近,反而兴趣盎然的惋冰凝,大步走了进去。

扫了两眼,只见屋内的摆设简单但整体布局典雅清新,一看就着实是用过心思的。

“二位小姐,请先稍等一会,我去取东西,去去就来!”掌柜的兴奋地扫了二人一眼,笑着开了口。

惋笑如还没有言语,便见一旁的惋冰凝迫不及待的催促道:“快去吧,可别让我们等太久了!”

掌柜的点了点头,而后转身离开,在回身关门的那一刹那,惋笑如惊见他脸上的笑意转瞬便冷却了下来,转而换上的是一副凶神恶煞的狰狞之相。

两片门扇渐渐合拢,直至“嘭”的一声,彻底的隔绝了外间所有的一切。

“大姐,你说他拿出来的,会是啥样了不起的宝贝?”惋冰凝坐在桌旁,一边拨弄着灯罩上的流苏,一边转过头来,笑着朝惋笑如说上一句。

“这大姐可猜不出!”惋笑如收回了视线,也坐到了惋冰凝的身边,明知故问的发问道。“四妹,你是不是非常喜欢那只步摇?”

闻言,惋冰凝眼中不可遏制的闪过一抹遗憾,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喜欢又有什么办法,我又没有足够的钱可以买下它!”

见状,惋笑如故作沉思,而后好似下定决心一般,讨好的笑道:“四妹,既然你喜欢,那大姐就咬牙将它买下来,然后送给你,还望四姐妹之中,你我二人多亲近亲近。”

话落,惋冰凝眼前一亮,心头狂喜,再看向惋笑如的时候,笑容那个灿烂,当然喜色之中更多夹杂着的还是贪婪:“大姐如此破费,叫小妹我内心难安,一番好意难以推却,先谢谢大姐了。”

口中说着谢字,但神情上却一点感激之意都没有,反而莫名有一种隐隐得意的优越感。

原因很简单,唯一的嫡女都上赶门子来讨好她、拉拢她,单凭这一点,便足以让她骄傲起来。

惋笑如一愣,随即便恢复了自然,突然猛的一拍额头,忙道:“哎呀!不好,刚才我看见有好像有另外的一名女子,也盯上了四妹心仪的那支步摇!”

“什么!”闻言,惋冰凝果然就急了,眸光闪烁不停。

“四妹别急!”惋笑如神色一凛,转却信誓旦旦的道,“我现在就速速赶去前厅,抢在那人之前买下步摇,无论如何,大姐我也不能失信于你!”

闻言,惋冰凝马上点了点头,及其郑重地嘱咐道:“大姐,拜托了......”

在她说话的同时,惋笑如在长袖的掩护下,手腕翻转,不动声色将钱袋扔在了自己的脚边。

做好这一切之后,惋笑如站起身来,与苏妈妈不经意之间对视了一眼,随即便一起出了厢房。

将门掩上,惋笑如撒目四顾,眼见四下无人,朝苏妈妈一甩头,而后二人悄悄绕到了厢房的后面。

蹑手蹑脚,猫腰摸到窗户底下,惋笑如拉着苏妈妈一起蹲了下来。

但见苏妈妈想要开口说话,惋笑如眸光一凛,赶忙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小姐,大小姐当真是重视小姐您呢!”莫儿见惋冰凝是那般得意的样子,赶忙上前讨好说道。

“那是自然!”惋冰凝得意的一扬柳叶细眉,声音喜不自胜,“如今除了我,还有谁肯搭理她!”

“咦?”说话间,惋冰凝眸光流转,突然扫见了桌子底下静静躺着的钱袋,随手捡了起来,瞧了两眼,“这不是大姐的钱袋吗?怎么掉落在这里了?”

莫儿定睛一瞧,点了点头,可不是嘛,忙道:“那小姐,奴婢赶忙去给大小姐送过去,她要为您买步摇,没有银两可怎么行!”

“送过去?”惋冰凝颠了颠钱袋,眼中不可遏制地闪过一缕贪婪,这分量沉甸甸的,看来买一个区区的步摇还远远不止。

眼珠滴溜溜转了转,惋冰凝嘴角勾起一抹坏笑,手腕一翻,将钱袋直接塞入了自己的腰间。

而后拍了怕手,非常不要脸的嘿嘿笑道:“既然她想巴结我,那我就给她这个机会,这点银子我就提前笑纳了吧!”

话落,莫儿一怔,不自然的裂了嘴角,反应过来后,马上附和道:“那是,那是,如果大小姐知道了,指不定该有多开心呢!”

这一主一仆,说话的时候丝毫没有控制音量,一字一句,全都落入了窗户底下偷听之人的耳中。

苏妈妈脸色一沉,心生不悦,待看向惋笑如时,只见她神色如常,表情没有丝毫的异样。

“奶娘!”惋笑如转头,压低了嗓音轻轻唤了一声,“你可敢杀人?”

“啥!”苏妈妈一愣,随即惊惧地望向了惋笑如,只见她神情清冷,认真的表情,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的的样子

“小姐!”苏妈妈脸色忽暗忽明,非常的不自然,喉咙涌动,下意识吞咽口吐沫。

她虽然年岁稍长,但向来是见不了血腥的,别说是一个大活人了,就是宰一只小鸡,怕是也不敢亲自下手。

不过,经过惋笑如莫名其妙,猛然这么一问,倒是让苏妈妈心中隐隐不安起来。

惋笑如淡淡地扫了一眼苏妈妈,手抚向了腰间,摸索了两下,转眼摸出了两把明晃晃泛着寒芒的匕首来。

只是在苏妈妈眼前微微一晃,就差点使得她下意识的惊呼出声,只见她赶忙用手捂住了嘴,眸光惊魂不定。

待苏妈妈情绪稍微稳定了一点之后,惋笑如这才拉过她的一只手,将其中一把匕首,重重地按在了她的掌中。

随即冷静到让人有些害怕的声音传入了苏妈妈的耳中:“奶娘,一会切勿不要心软害怕,如果他们不死,那死的就将会是咱们,知道吗?”

苏妈妈手掌发抖,惊疑不已,不知道惋笑如口中所指的他们是谁。

刚要继续发问,然而就在这时,厢房的门“滋溜”一声,嵌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两抹鬼鬼祟祟的身影直接闪了进来。

惋冰凝一愣,下意识抬眸望去,只见钻进来的,是两个贼眉鼠眼,看上去非常猥琐的男人。

站在原地,一脸的坏笑,不怀好意的眸光毫不遮掩地落在了惋冰凝的身上,色.眯眯的,来来回回打量个不停。

惋冰凝小脸一红,赶忙站起身来,美目圆睁,色厉内荏的道:“你们是谁,这么大胆无礼,还不赶紧出去!”

“嘿嘿!”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搓了搓手,诡异的干笑了两声。

随即其中一人朝惋冰凝抛了一个媚眼,暧昧的笑道:“小妹妹,别怕,一会哥哥们会好好疼爱你的。”

话落,俩人一边猖狂的大笑,一边步步朝惋冰凝逐渐逼近。

见状,惋冰凝小脸瞬间由红转白,眼神中充满了恐惧的神情,浑身瑟瑟发抖。

由于受到了惊吓,胸前的峦.峰起伏不定,绯红泛着细腻光泽的唇.瓣,一开一合,煞是诱人。

“咕噜”一声,歹徒下意识吞咽口吐沫,眼神中的炽热正在越发的鼎盛起来。

“你们要干什么……别乱来呀……再往前走,我可就要叫人了?”

莫儿拉着惋冰凝冰凉的小手,步步后退,壮着胆子,使尽了全身力气,她抻着脖子,大声喊了一句。

“咦!”这时两名凶徒才注意到了旁边的莫儿,仔细打量了她两眼,而后其中一人对另一个人说道,“不是说有两名娇小姐吗?怎么就剩一个了!”

“可能出去了吧!”另一人的目光赤裸裸的落在了惋冰凝的身上,即使是在说话的空档也不舍的离开半步,“管她呢,一个也崩想跑,嘿嘿,这等如花似玉的美人,就这么死了,真是可惜,不过幸好,到头来便宜了咱俩。”

话落,俩人会意的相视一笑,脚下迫不及待加快了逐渐逼近的步伐。

正文 第三十四章 辣手无情

“嘭!”的一声,惋冰凝的后背直接撞在了墙上,使得她下意识倒吸了一口凉气,神情绝望,她已经退无可退了。

“你滚开!”来到近前,凶徒胳膊一挥,大力一甩,直接一把扒拉开莫儿。

莫儿跌倒在地上,头碰巧撞到了桌子腿,眼前一黑,当即晕了过去。

如此一来,惋冰凝脸色更加的苍白了几分,哆里哆嗦,牙齿上下不停的打颤:“你们别乱来呀......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知道!”匪徒摸了摸下巴,得意的一扬眉角,没有任何的意外,回答的非常地肯定。

这下轮到惋冰凝傻眼了,只见她花容失色,眼含泪光,样子楚楚可人。

“嘶!”见状,两名匪徒倒吸口凉气,眸光猩红,小腹内有一股热流在横冲直撞。

再也忍不住,肥胖粗糙的咸猪手迫不及待地伸了过去......

“啊!”惋冰凝又惊又惧,又恼又羞,双手死死地护在胸前,发出了阵阵凄厉的惨叫声。

“哈哈,你喊吧,你就是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匪徒哈哈大笑,她叫的越惨,反而越能激发出匪徒想要征服她的欲望。

“啧啧,好香呀!”其中一个匪徒将脸凑了过去,埋在惋冰凝的发间,贪婪陶醉的嗅着。

无边的屈辱使得惋冰凝苍白的小脸上毫无血色,豆大的泪珠扑簌扑簌往下直掉,发出了阵阵哽咽的哭声。

“刺啦”一声,一阵衣襟破空的声音蔓延开来,惋冰凝只觉的胸前一凉,惨叫声更加的凄厉了几分。

那片片诱人的花白,使得两名匪徒大脑充血,动物的本性使然,推至高点,已经濒临到即将崩溃的边缘。

这边春日无边,谁也没有注意到,窗户偷偷开启的那一道小小的缝隙中,倏然冒出来的两颗小脑袋。

惋笑如与苏妈妈相互对视了一眼,皆是眸色一沉,充满了愤怒之气。

朝着苏妈妈使了一个眼色,惋笑如率先蹑手蹑脚,轻轻地爬了下来。

眸光毫无温度,惋笑如神色亦是冷冽亦然,手中的匕首高高举起,流转着冻彻心扉的寒芒。

回眸,朝苏妈妈比划了几下,做出了一人一个的手势。

苏妈妈脸色略微发白,深吸了一口气,咬了咬牙,也纵身一跃,翻了进来。

举起匕首,苏妈妈心中砰砰乱跳,就连手臂也轻不可闻地微微颤抖着,每走一步,都及其的艰难。

很快,二人便轻手轻脚摸到了两名匪徒的身后,而两名匪徒还沉溺其中,浑然不觉背后有人。

“奶娘,动手!”惋笑如猛然爆喝一声,与此同时,手起刀落,又准又狠,一把就割开了其中一个匪徒的脖子。

“咕噜咕噜!”那名匪徒喉咙耸动,发出了艰难的喘息之声,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

温热的鲜血喷洒了出来,溅的满地都是,一朵一朵绚烂的梅花在惋冰凝苍白的面颊上绽放开来,绚烂妖异,触目惊心。

那一刻,惋冰凝失神的目光,呆呆地落在那张冷艳,有睥睨天下之势的,却突然又觉得很陌生的小脸上,就连手下挣扎的动作也忘了做。

那名匪徒艰难的动了动唇,但却未能发出一个音符来,眸光忽暗忽明,最终彻底地覆灭消散,整个人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直到死的那一刻,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对他下的黑手。

而另一边,由于苏妈妈心中胆怯,手又哆嗦,匕首落下的时间稍稍延迟,而且位置也偏差了不少。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苏妈妈一击未中,只是胡乱地扎在了匪徒的右肩上。

突生的变故,使得匪徒惊惧非常,待反应过来后,又眼睁睁地看着同伴尸体慢慢地滑落了下去。

致命危机来袭,激发匪徒的凶性,只见他圆目怒睁,表情狰狞,致命反扑,上去就与惋笑如扭打在一起。

苏妈妈眼中全是血色,手一哆嗦,“咣当”一声,匕首掉在了地上。

看惋笑如情势危急,苏妈妈母性使然,这一刻却没有任何的顾忌,直接扑了上去,拽着匪徒,连撕带打,就是不撒手。

匪徒猩红了双眼,但毕竟是男人,在体力上占有优势,又是在拼命的情况下,可是两名女人所能与之媲美的。

“滚!”匪徒犹如困兽一般,低沉地嘶吼了一声,冲着苏妈妈的肚子,抬腿便是大力揣上了一脚。

苏妈妈一声惊呼,滚出了老远,这才停了下来。捂着肚子,脸色发白,疼得紧紧地缩成了一团。

惋笑如余光一扫,担心苏妈妈的安危,心中焦急万分。

奈何匪徒就是死死地痴缠着她不放手,几番撕扯下来,惋笑如死死地抿着唇,体力上已经渐渐有些不支。

刚一分心,匪徒便死死地掐住了惋笑如的脖子,面目狰狞,呲牙咧嘴,手中不停加大力度。

惋笑如皱了皱眉,脸颊通红,呼吸困难,双手不停的掰扯的匪徒的钳制,奈何就是纹丝不动。

厢房内风起云涌,血雨腥风之中,惋笑如囚困挣扎之地,便是战场的中心。

而其他的人,确是一死,一晕,一吓傻,一重伤,根本就没人上来可以救助惋笑如,只见她头晕目眩,唇色发白,额角的青筋暴起,双眸布上了密密麻麻的血丝。

窒息感翻江倒海般席卷而来,滋味是那般的熟悉,前世那一张张狰狞的面孔在眼前逐一闪现而过。

眼泪无声破碎,自眼角悄然滑落,伤心欲绝,沉浸在悲恸的漩涡之中,阵阵黑浪袭来,她,难道就要死了吗?

不!惋笑如不甘心,大仇未报,她决不能就此香消玉殒,思及至此,在即将陷入昏迷的边缘,惋笑如咬着牙,拼尽了全身的力气,猛然抬腿,朝匪徒的下身狠狠踢去。

“啊!”一声尖叫,匪徒松了手,只见他脸色酱紫,捂着小腹,蹲在地上,疼得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就惋笑如这一脚,直接踢得匪徒断子绝孙,很悲催地步入了太监们的行列。

新鲜的空气再次涌入胸腔,惋笑如弯着腰,喉头腥甜,嘴角带着抹殷红的血丝,一边咳嗽,一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

然而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惋笑如阴冷的眸光冷冷地扫过蹲在自己面前的那个匪徒,猛然举起手,夹杂着凛冽的寒风,当头狠狠刺下。

“噗嗤”一声,还夹杂着骨裂的声响,刀尖直接从匪徒的下巴贯穿了出来。

闷哼一声,只见他浑身剧烈一颤,怒目圆睁,表情扭曲骇然,鲜血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顺着利刃不停地滚落下来。

手一松,匪徒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神情松懈了下来,浑身卸了力道,惋笑如再也站不稳,软绵绵地滑了下去,跌坐在了地上。

眸光不经意间一扫,确是看见昏迷的莫儿,指尖微微耸动了几下,惋笑如眯了眯眼,当即心中了然。

深深地吸了一口,眼中惊魂不定的神情在一点点的消散,最终,惋笑如的眸光中便只剩下深沉的冷静与凛冽的无情。

厢房内弥散着浓重的血腥味,尸体陈横,那炼狱一般的惨状,不禁让人隐隐作呕。

惋冰凝下意识吞咽口吐沫,瞳孔逐渐聚焦,惊恐的眸光落在了惋笑如的身上,当即浑身一颤。

那般狠辣无情的样子,历历在目,经此一役,在面对惋笑如的时候,她的眸光之中再也不敢有一丝一毫的轻视,唯有惧怕与敬畏。

“小……小姐……”苏妈妈脸色惨白,艰难地爬到了惋笑如的身边。

惋笑如转过头来,握住苏妈妈的手,动了动唇,发出的声音异常的嘶哑:“奶娘……你没事吧!”

闻言,苏妈妈摇了摇头,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心中内疚又自责:“小姐,我……”

就是因为她自己的软弱与无能,差点就将惋笑如置于死地,现在回过神来,后怕的不得了。

惋笑如凄然地笑了笑,抬手抚去了她脸上的泪痕,柔声宽慰道:“奶娘,你不必自责,你心慈良善,下不去手那是自然的,可是你要知道的是,他们都是坏人,如果我们不反抗,不仅四妹清白被毁,而且就连咱们几个人的性命,恐怕今日也得交代这里了。”

一边说着,惋笑如的眸光一边有意无意的扫向了惋冰凝。

经惋笑如这么一提醒,失神的惋冰凝立刻回想起之前受辱的种种情形来,顿时羞愤难当,直接蹲在地上痛哭失声。

“四妹!”惋笑如低低的唤了一声,艰难地撑起身子,来到她的身边,将她身上被撕扯到非常凌乱的衣服拢了拢,而后一把将她搂在怀中。

“大姐……”惋冰凝神情委屈,泪雨梨花,悲痛的哭声让人心生不忍。

“好了好了,别怕,别怕,没事了!”惋笑如温柔地拍抚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道。

眸底闪过一抹异样,惋笑如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顿觉心头隐隐不适。

这种伤心欲绝的惨痛遭遇她前世的时候曾经经历过,所以惋笑如可以感同身受,知道那将会是一种怎样无法言说的痛苦。

半晌过后,惋冰凝哭声虽然越来越小,但却并没有丝毫想要停止的意思。

如今仍在虎口里困束,惋笑如不可能任由着她继续浪费时间,增加危险的系数。

“四妹,你可是得罪了什么人,所以才有人想要至你于死地!”惋笑如神情严肃,扶起惋冰凝的肩膀,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闻言,惋冰凝一愣,抽噎了几下之后,脑海里一片空白,无辜的摇了摇头。

她一个深闺大院里的千金小姐,不长在外间走动,又哪里会有什么机会可以得罪什么人,引来杀身之祸呢。

“可是听这两名坏人之间的对话,感觉他们下手的目标非常明确,并不像是偶然兴起想要作案。”惋笑如微敛着眸光,若有所思。

随着惋笑如的步步指引,惋冰凝当即就陷入了沉思,前前后后,回想起来,确实是如此。

正文 第三十五章 巧抓内奸

一想到这,惋冰凝登时浑身发凉,汗毛孔都要战栗起来了,心中感到惊恐,到底是谁这么恶毒,居然想要她的命?

见惋冰凝脸色阴晴不定,惋笑如眸光微敛,状似随意的道:“难道是四妹做了什么事,碍了某些人的眼,所以这才想要除之而后快?”

碍了某些人的眼?惋冰凝灵光一闪,顿时回想起拜见皇后娘娘时,自己盛装出席,黄姨娘那不怀好意,在她身上曾诸多审视的目光来。

心头一凉,惋冰凝惊魂不定的看向了惋笑如,忍不住下意识惊呼道:“难道是黄姨娘……”

惋笑如眸光微闪了两下,随即便恢复了自然,点了点头,而后又为难的摇了摇头,欲言又止,但最终却没有再说些什么。

惋冰凝脸色阴晴不定,心中郁闷,瞬间有一种被毒蛇死死盯上的感觉,浑身阵阵发凉。

惋笑如不动声色,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而后佯装出一脸的后怕,感慨道:“幸好我出去没走多远就发现钱袋掉落了,回来寻找,这才撞见刚才恐怖的那一幕,得以拼死救了妹妹,否则的话......”

惋笑如欲言又止,眸光一扫,确是看见自己的钱袋正稳稳地挂在惋冰凝的腰间,眸光微闪,惋笑如下意识惊呼道:“这不是我的钱袋吗?”

话落,惋冰凝眸光躲闪,苍白的脸上闪过一抹很不自然的神色,尴尬的抿着唇:“大姐的钱袋遗落在了桌子底下,我发现就捡起来先收着,等你回来好准备还你。”

边说着,惋冰凝的眸光边有意无意的瞥向了别处,嘴上说还,可却独独不见她有任何的动作。

见状,惋笑如眯了眯眸,鄙夷的神情稍纵即逝,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坏笑,缓缓将手举止惋冰凝的眼前,笑道:“那就谢谢四妹了!”

此话一落,惋冰凝无法再继续装聋作哑,只好转过头来,有些幽怨地望着惋笑如。

奈何惋笑如就是不为所动,只是认真的看着她,伸手就在那干等着。

惋冰凝眼角抽搐,半晌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一把拽下钱袋,扔在了惋笑如的手中,撇了撇嘴,不忘小声的嘟囔一句:“真是个榆木疙瘩!”

“好了,咱们赶紧逃命去吧!”惋笑如收好钱袋,左顾右盼,率先站了起来,“这沁竹斋简直就是一个狼窝!”

对于这一点,惋冰凝倒是非常的赞同,只见她猛的点了点头,而后嗖的一下也赶忙跟着站了起来。

惋笑如来到苏妈妈的身旁,一边扶起她,一边头也不回,对惋冰凝出言试探道:“四妹,姐姐杀了人,你不会去举报我吧?”

惋冰凝一怔,眸光不自然的闪烁了两下,忙道:“怎么会呢,大姐这么做可全是为了救我呀,我又怎么可能恩将仇报呢?”

惋笑如深深地瞅了她一眼,眸光敛了敛,笑得意味深长,不会,那才怪呢!可是,就怕你永远都没有这个机会了!

惋笑如一只手扶着苏妈妈,另一只手拉着惋冰凝,刚要往外走,猛然间却又停住了脚步。

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惋笑如望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莫儿,下意识叹了一句:“呀!差点把莫儿忘了,四妹,我看不如这样吧,我扶着苏妈妈,莫儿,就由你负责搀扶着吧!”

闻言,惋冰凝也顺着惋笑如的视线望了过去。

只见她嫌弃地皱了皱眉,心生不悦,她可不想费劲巴力的扛着一个累赘去逃命。

“我浑身没劲,就让她在那先躺着吧,等睡醒了,自己走回去!”惋冰凝收回目光,吐出来的声音冷冷地,不着一丝温度。

惋笑如心中冷笑了一声,正如自己所料,问之前,便已经猜到了会是这种结果。

“这......”惋笑如佯装不忍,扫了一眼莫儿,故意提高了声调,“如果咱们就这样把她扔在这了,恐怕就算她醒了,也休想活命了!”

“哎呀,大姐,你总婆婆妈妈的作甚,她一个贱婢的一条贱命,没了就没了吧,有什么可惋惜了,咱们还是赶紧快走吧!”

惋冰凝不耐地摆了摆手,不愿再在莫儿的生死上多做纠结,如今自己赶快离开这里,才是她最为关心的事。

“哎!好吧!”拗不过她,惋笑如只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扶着苏妈妈,与她一起出了厢房的门。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迈出门槛的那一刹那,惋笑如回头大手一挥,顺带将门又给关上了,正好恰到好处地隔绝了外间一切的景物影像。

朝前走去,惋笑如故意每走一步都发出了很大的声响,直到走出一小段距离之后,惋笑如猛然停下脚步,突然拉着苏妈妈与惋冰凝一起躲到了一棵大树的后面。

苏妈妈与惋冰凝一怔,刚要不解的发问,却见惋笑如朝她们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压低了嗓音道:“别说话,一会让你们看一场好戏!”

话音刚落,便闻听厢房的门嘎吱一声,被人从里面推开,莫儿先是一探头,扫了两眼,见惋笑如几人已经走远了,这才身形一晃,直接闪了出来。

“呸!算你们跑得的快!”莫儿望着远方,面目狰狞,恶狠狠地啐上了一口,“不行,我得先赶紧回去告诉黄姨娘。”

此时的莫儿简直是气愤难当,自从亲耳听见,惋冰凝抛弃她时所说的那段无情的话,莫儿就已经恨极了她。

本来,她想先惋笑如她们一步,找到掌柜的,让掌柜的派人拦下惋笑如几人,然后斩草除根。

可又一转念,当下又打消了这个念头,关于黄姨娘与竹沁斋掌柜的这次的交易,隐隐约约,她是知道些的。

按照约定,掌柜的提供场地,并且负责将惋笑如几人引到后面的厢房来,剩下的就由黄姨娘自己安排设计,就连这两个匪徒也是黄姨娘自己找的人,但却不曾想,竟会出其不意折损在这里了。

莫儿啐的那几句声音虽然不大,但经风一吹,却又清晰的落入了惋笑如几人的耳中。

惋冰凝呆若木鸡,神情上有片刻的愣怔,只是转瞬之后,便被无歇的愤怒所取代,刚要大吵大叫,却被惋笑如及时给捂住了嘴。

苏妈妈吞咽了口吐沫,扫了一眼好像所有事都能运筹帷幄的惋笑如,心中佩服之意,如滔滔江水一般,泛滥翻涌。

为了节省时间,赶超到惋笑如她们前面,莫儿沉吟了稍许,一转身,贴着厢房右侧,朝后面走去。

在后面南墙的拐角处,有一个狗洞,从那里钻出去便直接可以来到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不必穿过迂回曲折的小路,再穿过前厅,自是少走了不少弯路。

见状,惋笑如终于松了一口气,前厅是死门,没有生路可言,之所以在厢房内没有直接揭穿莫儿,就是想看看,是否还有其他的出口。

惋笑如表面上看上去很平静,其实心中也没底,不过所幸还是赌对了。

“走,悄悄地跟上她!”惋笑如的眸光一直紧紧地落在莫儿的身上,头也不回,淡淡地对二人说到。

又走了将近有二十来米,顺着莫儿所走的方向望了过去,惋笑如顿时眼前一亮,当即便发现了那个狗洞。

惋笑如邪魅地勾起唇角,在所有人都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赫然咯咯地笑了起来:“莫儿如此的迫不及待,原来就是着急想要钻这个狗洞呀!”

宛如一道厉雷当头劈下,莫儿浑身一颤,猛然回头,却是呆若木鸡。

对上惋笑如似笑非笑的眸光,莫儿目瞪口呆,表情瞬息万变,好半晌才不自然的笑道:“小姐,你没事吧?奴婢醒了之后,就没见到二位小姐,所以便赶忙出来寻找!”

三分假,七分真,莫儿到底是年轻,装模作样起来,还是少了几分的把握,错漏百出。

“呸!你这个小贱人,人模狗样,装的倒挺像的。”惋冰凝恶狠狠地瞪着莫儿,背叛的滋味叫她怒火中烧,再也忍不住,直接破口大骂。

“小姐?”莫儿一愣,随即隐忍着怒意,装作委屈的道,“莫儿做出了何事?”

“你……”惋冰凝气急了,指着莫儿,恨不得上前直接撕破她虚伪的脸皮,更加阴毒的话刚要脱口而出,下一刻,却被惋笑如直接给拦住了。

只见惋笑如幽深的眸光投射在莫儿的身上,笑的意味深长,倏而淡淡地说道:“呸!算你们跑得的快!不行,我得先赶紧回去告诉黄姨娘。”

闻言,莫儿浑身一颤,死死地盯视着惋笑如,同样的一句话,惋笑如重复了一遍,却也一字不差。

气氛顿时寂了下来,空气中流动的是莫名的诡异。

半晌,莫儿突然阴森地笑了起来,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便也不在继续伪装:“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我也就不说些什么了,如果你们肯跪下来求求我,或许我会大发慈悲,放你们一条生路!”

话落,还不忘神情倨傲,斜睨了惋笑如与惋冰凝两眼,那样的眼神,就仿佛是在怜悯两只可怜的蝼蚁一般。

惋笑如面色讶然,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这个白痴,居然还看不清现在眼前的形式,也不知道这般莫名的骄傲与自负,她到底是从哪来的。

随即,转头看向了惋冰凝,惋笑如调皮地勾了勾唇,玩笑道:“四妹,要不咱好好求求莫儿姑娘?”

“呸,大姐,你在胡说什么呢,就凭这个下作的小贱人,也配担得起咱们的一个求字?”

虽说惋笑如是玩笑之言,但一听这个“求”字,惋冰凝当时就火大了,骄傲如她,堂堂相爷之女,怎能在一个婢女面前自降身份!

“我是贱人?那你是什么?你也只不过是一个下作的种而已,高级奴才罢了。”

既然已经撕破了脸,莫儿便也无所顾忌,之前一直在惋冰凝的身边为奴为婢,一腔怨气,如今倒全都发泄出来了。

正文 第三十六章 逃出生天

吐出来的话,犀利阴毒,字字珠心,当时就将惋冰凝气得差点七窍生烟,脸色铁青。

惋笑如余光不动声色地扫了过去,只见惋冰凝浑身颤抖,就连嘴唇都轻不可闻地哆嗦了起来。

“妹妹,你这丫鬟的嘴怎生的如此恶毒?”惋笑如眸底的精芒稍纵即逝,望向惋冰凝的目光中充满了惊讶的神情。

看似简简单单推波助澜的一句话,瞬间使得惋冰凝的恨意飙至了顶点,情绪瞬间引爆,骤然失控,一把就将挽于发间的一只步摇给拔了下来,握在手中,怒吼道:“贱人,看我不划烂你的脸!”

话音未落,惋冰凝整个人张牙舞爪直接冲了上去,在莫儿还在微微愣神之际,便已经来到了近前。

转瞬两个人便厮打在了一起,近身肉搏,撕扯、咬人、薅头发,招式百出,打的那叫一个火热,难舍难分。

惋笑如饶有深意地勾了勾嘴角,眸中精芒闪了闪,暂时选择冷眼旁观。

“小姐,咱们不上去帮帮四小姐吗?”苏妈妈瞅了一眼好似正在看热闹般的惋笑如,不解地压低了嗓音问道。

“目前来说,咱们与她都有共同的敌人,无可厚非,当然要上去帮忙了!”惋笑如目不斜视,嘴角边的笑容加深,“只不过嘛!要选择一个最为恰当的时机才行!”

苏妈妈似懂非懂,想不明所幸便也不想了,转头,随着惋笑如一起,也将眸光投向了战局之中。

只见此时的惋冰凝哪里还有半分千金小姐的样子,那般拼命的架势,披头散发,表情狰狞。

可是没过多久之后,她便落了下风,平时养尊处优惯了,自然不会是莫儿的对手。

处处吃亏,惋笑如只是端瞧了这么一小会儿,便已经看到她平白无故挨了好几个闷拳,左冲右突,犹如困兽一般,全然乱了章法。

惋冰凝气急败坏,情绪逐渐濒临崩溃的边缘,猩红了双目,如今脑海中便只剩下想要打败对手的唯一执念。

见状,惋笑如当即眼见一亮,绝佳的机会,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四妹,别怕!我来帮你!”惋笑如猛得嚎了一声,人未动,声先夺人。

毫无准备之下,苏妈妈被吓得浑身一激灵,反应过来后,便惊见惋笑如已经风风火火冲进了战团之中。

生怕惋笑如吃亏,苏妈妈不敢有所迟疑,赶忙也跟着跑了过去。

可来到了近前,苏妈妈顿时傻了眼,只见三个人紧紧扭做一团,彼此牵扯在一起,毫无空隙可言。

就在愣怔的片刻功夫儿,苏妈妈眸光一扫,却是看见惋笑如不动声色,朝她微微做了一个摇头的动作。

苏妈妈脚下一顿,只好焦急的等在旁边,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就怕惋笑如一不小心便吃了暗亏。

惋笑如夹在两人的中间,一只手推着莫儿的肩膀,另一只手握在惋冰凝紧攥步摇的手腕上,推推搡搡,看似是在偏帮着惋冰凝,实则是在左右斡旋,寻找一个最佳契机。

眸光微敛,惋笑如不动声色,悄悄地伸出了脚,狠狠地踩在了莫儿的脚背上,莫儿吃痛,脚底打滑,身子不可遏制的向旁一歪。

很明显,原本之前的势均力敌,此时却出现了力的倾斜。

于此同时,惋笑如抓准时机,握在惋冰凝手腕上的那只手,暗暗用力,使劲朝前一推。

“噗嗤”一声,步摇的刺尖直接贯穿进了莫儿的胸膛,莫儿浑身剧烈一颤,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惋笑如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笑,双手松开的同时,身形晃动,微微往后错开了半步,巧妙地离开了战源的最中心。

眸光朝惋冰凝扫去,只见惋冰凝顿时就吓傻了,目瞪口呆,握着步摇的手在微微颤抖,鲜血溢了出来,仿若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滴接一滴,不停地滚落下来。

“你......”莫儿眼中的神彩忽暗忽明,最终渐渐覆灭了下去,艰难地动了动唇,唯留下在这世界上的最后一个音符。

心有不甘地攥着惋冰凝的衣襟,莫儿僵硬着身躯,持定格后的骇人目光,缓缓地倒了下去。

只见惋冰凝浑身剧烈一颤,吓得赶忙就松了手,脸色苍白,不知所措。

“四妹......你杀了她?”惋笑如抿了抿唇,突然提高了声调,冲着惋冰凝佯装讶异惊恐地大喊了一声。

“我......我......”惋冰凝又是不可遏制的一通哆嗦,眼神惊恐又骇然,望着惋笑如一副潸然泪下的表情。

“好了!别怕,四妹,我不说出去没人会知道的!”惋笑如眨了眨眼,充满善意地望着惋冰凝,在她愣神的片刻,又好似随意地感慨了一句,“哎,你我姐妹二人可真是同命相连呀!”

惋冰凝一怔,随即苦涩地动了动唇,复杂的神情在眸中翻腾不止,想来今后再想拿杀人之事来威胁惋笑如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了。

惋笑如微敛着长睫,笑的意味深长,鄙夷的神情一闪而过。

妥善地解决了惋冰凝与莫儿之后,惋笑如脑海中思绪直转,突然回头瞅了一眼厢房,眸光闪烁,沉吟了片刻后,冲着苏妈妈招了招手。

苏妈妈来到了近前,惋笑如压低了声音,一字一顿,耳语交代了几句。

语毕,只见苏妈妈一脸的郑重之色,撂下一句“小姐,你自己小心”之后,便率先钻出了狗洞。

“四妹,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去去就来!”紧接着,惋笑如转头又看向了愣怔的惋冰凝,草草的交代了一声,一转身,拔腿便朝回跑去。

风风火火地来到了墙角矗立的那一大缸火油面前,惋笑如眼中精芒闪烁,嘴角勾起一抹疯狂的笑意,在腰间摸出一把火折子来,啪的一声,火苗倏忽晃动......

不多时,一条火龙席卷而起,迅速舔舐上了厢房,烧的噼里啪啦作响,转眼便映红了半边天。

突生的变故,使得惋冰凝惊惧万分,不知所措之际,但见浓烟滚滚之中,惋笑如仿若临世的魔女一般,踏着妖异地白雾掀天踏地而来。

“走!”惋笑如一声爆喝,拉着惋冰凝的手腕,毫不停歇,甩开腿,直接朝狗洞跑去。

“呼!”来到了大街上,惋笑如不由的眯起了眼眸,抬起头,这才长长地舒出了胸中的那一口浊气。

耳边传来了热闹的叫卖声,熙熙攘攘的人群终于带来了一丝难得的暖意,驱散了那一地浓暗。

“大姐......”不知何故,惋冰凝偷偷拽了拽惋笑如的衣袖,声音带着些许的微微颤抖。

“嗯?”惋笑如疑惑地睁开了眼,只见惋冰凝神情窘迫,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周遭。

见状,惋笑如下意识撒目四顾,顿时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只见几乎是所有的行人都停住了脚步,对她二人指指点点。

神情或鄙夷,或好奇,或不齿,当然还有更多的是不怀好意。

惋笑如扫了一眼自己,又瞅了瞅惋冰凝,当下全都明白了,之前二人在竹沁斋殊死搏斗,惋冰凝更是险些就被欺负了,如今二人衣衫不整,惋冰凝更是春光乍泄。

惋笑如额角冒出了三道黑线,之前诸多算计,却唯独忘了这个细枝末节,如今众目睽睽之下,可该如何是好?

无论惋笑如是多么的少年老成,但终归到底也只是一个小女子罢了,这种情况下难免也不由得慌了神。

焦急地左顾右盼,倏然抬眸之际,惋笑如惊见前方不远处静静的停着一辆由两匹俊马拉乘的硕大马车。

顿时眼前一亮,来不及多做思考,惋笑如拉着惋冰凝便直接朝马车奔赴而去。

来到近前,并未见到马夫,惋笑如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撩起帘子,一马当先,直接钻了进去。

未及站稳,便惊觉有一道充满凛冽杀气的目光直接朝自己激射了过来,惋笑如神色一凛,赶忙抬眸望去。

却冷不防撞进了一袭深邃的眸湾之中,流转着瑰丽的旋涡,深不见底,瞬间让人如坠寒潭。

惋笑如一愣,定了定神,再仔细看去时,便只剩下了一双饱经沧桑,略带颓废的眸子,仿佛刚才种种感觉只是错觉一般。

“哎呀!大姐,你倒是拽我一把呀!”身后的惋冰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狼狈地爬了上来。

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惋冰凝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出去!”然而,就在这时,耳边忽而响起了一阵低沉嘶哑,却又充满磁性的男声。

惋笑如抬眸望了过去,歪着头,仔细打量起那端坐于对面的说话之人。

精致深邃的五官浑然天成,苍白的面容上,幽深沧桑的眼眸中,眸光清冷,但却不可遏制地透露出丝丝的颓废之感。

面上无悲无喜,此时正冷冷地注视着突然闯上来的不速之客。

惋笑如眯了眯眼,总觉得这样如画一般的英俊男子似曾相识,好像从哪里见过。

眸光流转,不经意间却落在了他的腿上,那里并没有酥酥软软的塌座,只有一张墨黑色,冷冰冰泛着幽幽寒芒,却又极其醒目的轮椅。

“嘶!”惋笑如倒吸口凉气的同时,眼前一亮,这人莫不是……

“呀!三皇子!”惋冰凝抬头的刹那,忍不住惊呼出声。

惋笑如下意识扫了她一眼,只见她眸底不可遏制地绽放出一抹异彩,但只是一瞬,便又消失殆尽。

“真是可惜了!”惋冰凝翻了翻白眼,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声音不轻不重,但就连惋笑如都听得异常清楚,更皇论是曾经武功根基深厚,天之娇子般存在的尉迟逸。

惋笑如心中狂汗,略带歉意地望向了尉迟逸,只见他原本就有些忽暗呼明的俊秀面容上,那抹阴云越加的浓重起来。

“三皇子有礼了,小女子冒昧打扰,实属无奈!”惋笑如赶忙驱身行礼,声音温润又显得非常有礼。

话落,尉迟逸幽幽转过头来,眸光冰冷依旧,并没有因为惋笑如讨好的话而有任何的改变!

“出去!”惋笑如眉宇间阴云不散,再次阴森森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正文 第三十七章 唐突初遇

气氛一瞬间冷冻凝滞,惋笑如一怔,随即便感觉周围的空气都好似隐隐的布上了一层薄薄的寒意!

“唉!你这人怎么这样……”惋冰凝平时骄纵惯了,此时依然看不清眼前的状况为何,心中有气,顿时柳眉向上飞扬。

刚要冲着尉迟逸不满的干瞪眼,惋笑如暗道一声不好,赶忙拽了拽她的衣袖,压下了她不可遏制的冲动!

望着不近人情的尉迟逸,惋笑如依旧礼貌的,浅浅地笑道:“三皇子,如今我与四妹遭了难,多有打扰实属无奈,可不可以……”

“不可以!”惋笑如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尉迟逸毫不留情地给打断了。

尉迟逸隐忍着厌烦,他憋得实在难受,双手死死的握住轮椅的扶手,下意识加大了力度。

不管惋笑如想说什么,他想也不想,便会直接拒绝,现在唯一的想法,便是这两名女子赶紧滚下他的马车,那便万事大吉了。

惋笑如皱了皱眉,眼里隐隐升腾起一丝不悦,与那冷眸四目相对,顿时心头一动,透过那坚强筑起的壁垒,居然察觉到了无奈的悲凉与落寞的心酸。

愣怔之下,惋笑如心生不忍,思及之间,又将不悦的情绪硬生生地吞咽了下去。

“三皇子,请你让我把话说完......”深吸了一口气,惋笑如又耐着性子道。

“不必了!”熟料,尉迟逸根本就不给惋笑如任何的机会,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转过头,低沉地嗓音,冲着外边高喊了几声,“青玄!青玄!”

尉迟逸心中忍不住腹腓不已,这个青玄,叫他去抓副药,居然能耽搁这么长的时间!

如果不是他的擅离职守,这两个衣衫不整,非常奇怪的女人,又怎么会有可乘之机,得以偷偷地溜了进来。

青玄手里提着药包,一边往回走,一边却莫名其妙地打起喷嚏来,正寻思着呢,便隐隐听见了尉迟逸喊他的声音。

青玄一惊,赶紧提息运气,飞快来到轿前。

一撩轿帘,撒目往里端瞧,青玄顿时就傻了眼,本能地结结巴巴的道:“主子,这……这……”

只见尉迟逸黑着一张俊脸,雄眉紧蹙,眉宇间尽是愤怒。

两名貌美如花的妙龄女子则是转过头来,无辜地眨着水润的长睫,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望着尉迟逸即将喷火的眸光,青玄暗道一声“不好”,当即头皮发麻,冷汗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自从那次意外之后,主子的性子就变得阴冷沉寂了许多,平时最不喜人靠近。

正在思绪之间,耳畔边又传来了尉迟逸低沉不悦的嗓音:“青玄,将两位小姐好好地请出去……”

闻言,惋笑如转头望向了他,只见尉迟逸半阖着眼眸,双臂环抱在胸前,向后一仰,微微靠在了轮椅的后背上。

话说,泥菩萨也有三分的血性,自己好话说尽了,却碰上了这么一个冷血的家伙。

惋笑如愤怒的小火苗,隐隐在眸底疏忽跳动着。

索性把心一横,既然软的不吃,那就给你来硬的。

思及至此,惋笑如嘴角勾起一抹淡淡地冷笑,语气生冷:“三皇子果真如此的不近人情吗?”

顿了顿,又自顾自地道:“想来以我们姐妹二人的这般尊容,如若此时真的出去了,胡言乱语说些不该说的话……那三皇子你的名声?”

话音未落,如雕像一般的木头人终于有了反应,半敛的长婕倏然睁开,乌到发紫的妖艳瞳孔闪烁着锐利锋芒,如利刃一般,直接朝惋笑如席卷而去。

就在愣怔的功夫,惋笑如只觉的眼前一花,一片硕大的阴影毫无预兆,直接欺压了过来。

紧接着,呼吸一滞,惋笑如的脖子被人死死的钳制住,那种大力锁候的力道,使她动弹不得,双腿一软,整个人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惋笑如心头一惊,瞳孔微蹙,瞬息之后,很快便敛去了那抹讶意之色。

长睫微敛,惋笑如被强迫抬起头,对上那双冷如寒霜的冰眸。

“三皇子,怎的如此不知怜香惜玉?”惋笑如笑得邪魅,挑衅地一扬眉角,“可是怕了不成?”

“你……”尉迟逸危险地眯了眯眸子,神情阴郁的得可怖,五指渐渐收拢。

惋笑如不可遏制地皱了皱眉,喉咙一紧,呼吸困难。

尉迟逸探究地打量着那抹倔强不屈的眸光,纯净清澈,没有丝毫的畏惧之色,反而只有光彩夺目的异彩在闪烁不停。

尉迟逸一愣,随即便恼羞成怒,手中逐渐加大了力度。

“额……”惋笑如额角青筋跳动,死死地抿着唇,胸腔之中有一种即将要爆裂的感觉。

惋冰凝目瞪口呆,尉迟逸身上所散发出来的低气压渲染着微微的寒意,使她心悸不已。

“主子……”青玄心头一惊,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惋笑如脸色憋得酱紫,阵阵眩晕感袭来,头晕目眩。

瞳孔紧缩两下,惋笑如艰难地从齿缝间挤出了两个字:“尉迟轩……”

话落,尉迟逸如遭雷击,浑身一颤,眯了眯眸,有片刻的愣怔,这个人,这个名字,是他用以镂刻进血液里,来此生铭恨的。

不知不觉中,就连手上的力道也松懈了一来,趁这个空挡,惋笑如微微动了动,新鲜的空气这才得以涌了进来。

脸色有所舒缓,惋笑如暗道一声“好险”,瞧他刚才冲动的样子,还真有掐死自己的可能性。

“呵呵,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相府的大小姐!当真是失敬失敬呀!”

回过神来的尉迟逸,仔细端瞧了惋笑如一会儿,终于认出她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无才无德,品行不咋地,却又死死痴缠着大皇子尉迟轩的惋笑如,荒唐行径,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曾几度沦为笑谈,要想不认识她还真的挺难的。

尉迟逸口中说着失敬失敬,但眉角一扬,却明显弥散出鄙夷的神情来。

惋笑如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眸光垂落,落在了骨节分明,纤长如玉,但却丝毫无意想要放开自己脖子的那只手上。

“三皇子,这……”惋笑如抬眸,用目光示意了一下尉迟逸。

只见尉迟逸眸底戏虐的神情一闪而过,嘴角边的笑容带着嘲讽,毫无温度,就那样一瞬不瞬,神情未明的注视着惋笑如,手上却没有丝毫的动作。

“额……”惋笑如眯了眯眼,一时气结。

气氛莫名诡异,一度陷入了沉默之中,让人如坐针毡。

半晌后,惋笑如突然眨了眨狡黠的水眸,魅惑地一笑,用只有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低沉的道:“我……可以帮你报仇!”

话落,尉迟逸一怔,随即眸色翻涌,好像听到了这世间最好笑的笑话一般,表情瞬间阴冷。

“你可知道,我的仇人是谁?”尉迟逸欺身向前,与惋笑如近在咫尺,凉薄略带雄性的麝香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

惋笑如并没有忽略尉迟逸眼中浓浓的讥讽与隐隐的怒意,那属于被嘲弄之后的愤怒。

这也难怪,换谁都会嗤之以鼻,他的生死至敌,她的爱恋不渝,本属于同一个人。

如今在这种突兀的状况下,她却说,要帮他报仇,这难道不是天底下最滑稽的笑话吗?

“我知道!”惋笑如薄唇轻启,想点点头,奈何那只手禁锢得厉害,她却半点也动弹不得。

一挑眼帘,惋笑如坚定的眸光迎视了上去,与其碰撞在一起,顿时火花四溅。

尉迟逸幽深的眸子微蹙,深深地盯视着惋笑如,那一刻,聪明如他,竟也滋生出几分不明朗来。

是爱?是仇?是情?还是恨?真真假假,竟让人瞧不清楚。

尉迟逸眯了眯眸子,深深地瞅了一眼惋笑如之后,错开目光,于此同时,松开手,轮椅耸动,不动声色向后滑了滑,拉开彼此间的距离。

“咳咳咳!”惋笑如捂着胸口,不可遏制地咳嗽起来,好半晌,这才渐渐舒缓了过来。

“你下手可真狠!”惋笑如脸颊发红,微微抬起头,不满地冲着尉迟逸翻了翻白眼,那种淡淡的语气,竟像多年熟络的老友一般。

尉迟逸一怔,眸光微缩,神色未明,随即便恢复了自然。

剑拔弩张的气息骤减,青玄与惋冰凝非常默契的对视了一眼,均是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大小姐,您这是打算赖在我的马车上,不走了是吗?那用不用我把马车直接送给你好了!”

尉迟逸戏谑地挑起嘴角,若有如无深邃的眸光扫在了惋笑如的身上。

惋笑如哑然,随即老脸一红,怎么他话峰一转,倒弄得自己像死皮赖脸,胡搅蛮缠似的。

“俗话说,江湖救急,救人于危难!”惋笑如狡黠地眨了眨眼眸,随即正色道,“我与四妹如今这般模样,大庭广众之下,怕是出不去了,不 如让三皇子的手下,帮我们买两身合适的女装来可好?”

话落,惋笑如将钱袋递了过去,眸光微敛,还刻意扫了一眼懵懵懂懂的青玄。

尉迟逸一愣,深深地瞅了她一眼,心中忍不住腹诽不已,真是个超级麻烦的女人。

脸色难看的要命,但还是鬼使神差地朝青玄示意了一下,见状,青玄深深地瞅了一眼自家的主子,暗道这太阳是从哪边出来了?主子不但没有生气,居然还点头应允。

乖乖地接过钱袋,青玄在转身离开的同时,却也是犯了难,想他堂堂七尺热血男儿,要到女装店去买两身女装,这还真是叫他......很尴尬呀!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青玄硬着头皮,呲牙咧嘴,面目狰狞,气势汹汹直接朝最近的一家女装店走了过去......

正文 第三十八章 火花四射

惋笑如垂眸,见自己依然坐在地上,实属不雅,随即用手撑着,晃晃悠悠起了身。

看都不看尉迟逸一眼,拍了拍裙角沾染上的灰尘,而后直接一屁股就坐在了他对面的踏座上。

“四妹,过来坐!”坐稳之后,惋笑如抬头,冲着正在愣神的惋冰凝笑着招呼道。

惋冰凝吞咽口吐沫,下意识扫了一眼完全被无视的尉迟逸,犹豫了几息之后,还是磨磨蹭蹭地移了过去。

“你还真够不客气的!”尉迟逸额角抽搐,饶有深意,似笑非笑地打量着惋笑如。

“想来三皇子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吧!”惋笑如的眸中闪烁着晶莹的光芒,嘴角边的笑容明媚又灿烂,熠熠生辉,只是淡淡地扫上一眼,便会让人难以忘却。

在那一刹那,尉迟逸有片刻的恍惚,心绪莫名不宁,赶忙转过头去,不动声色掩盖住那抹突如其来的尴尬。

尉迟逸他是一个大方的人吗?没过多久,惋笑如便亲身体会到了答案。

“给你!”说话间,面色古怪的青玄去而复返,手里拎了两件女装,胳膊一扬,声音生硬,直接举至了惋笑如的眼前。

惋笑如一愣,回过神来后,赶忙接了过来,冲着青玄礼貌地淡淡一笑,柔声道谢。

青玄眸光微闪,望着惋笑如老脸一红,不过所幸,皮肤黝黑,这才没被人发觉他的异常。

衣服拿到手了,惋笑如瞅了瞅自己与惋冰凝,长睫微颤,犹疑了起来,这一时半会儿......要去哪里换衣服比较合适呢!

沉吟了少许,惋笑如倏然抬起头,用不怀好意的眸光,仔细打量起尉迟逸来。

尉迟逸眼皮一跳,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透过惋笑如眼中算计的精芒,对她在打什么主意已经猜出个大概来。

“你可不要看我,休想打我的主意,我是不会出去把马车让给你的。”尉迟逸耸了耸肩,直接无情的斩断了惋笑如的念头。

话音未落,惋笑如立刻可怜兮兮地望着尉迟逸,水润的眸子忽闪忽闪眨个不停。

尉迟逸浑身一颤,随即抬手抚了抚额头。虽然惋笑如状似一副无辜小白兔的模样,但他却有一种被恶魔盯上了的既视感。

惋笑如撇了撇嘴,眸光闪烁,刚要继续开口说话。却见尉迟逸眼珠咕噜噜转了两转,表情似笑非笑。

“不如这样吧,相逢既是缘分,我好人做到底,帮你找一处绝佳的好地方来换衣服,如何?”

微笑如一愣,随即眯了眯眼,眼中闪过了一抹犹疑,下意识开口问道:“真的?”

闻言,尉迟逸郑重地点了点头,眸光轻不可闻地微缩几下之后,覆又恢复了平静。

那样真诚的表情,竟让人丝毫瞧不出有任何的异样来。

无奈之下,没有更好的选择,惋笑如也只好点了点头,先应允了下来。

见状,尉迟逸直接朝青玄招了招手,待他过来之后,尉迟逸刻意压低了嗓音,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惋笑如心头一动,微微侧了侧身子,白皙小巧的耳朵灵活耸动,仔细听去。

奈何尉迟逸的音量控制得相当有度,惋笑如费尽力气,却是一字也未能听清。

尉迟逸眸光微敛,不动声色将惋笑如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嘴角不自觉地勾出一抹好看的弧度。

随着尉迟逸话音的落下,青玄轻不可闻地扫了惋笑如一眼之后,指尖向上一挑,啪的一声,帘子瞬间垂落了下来。

做完这些之后,青玄一转身坐上了马车,拉起马缰,手腕翻转,马鞭在空中迎风招展。

马蹄飞扬,马鸣嘶吼声阵阵传来,一阵尘烟四起,片刻后却是已经跑出了好远的距离。

车身颠簸,摇摆不定,惋笑如与惋冰凝二人下意识紧紧地相依在一起。

陌生的环境中,使得惋冰凝感觉浑身不自在,她心头发虚,握着惋笑如的手下意识的加大了力度。

似乎察觉到她的异样,惋笑如转过头来,先是温柔地冲她笑了笑,而后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

而一旁的尉迟逸则不动声色地注视着二人的一举一动,见惋笑如是这般的神情自若,不禁暗暗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惋笑如的眸光时不时的朝尉迟逸的方向扫了过去,但见他面色平静,丝毫看不出有任何的破绽。

沉吟了少许,晚笑如抬手将帘子撩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眸光投了出去,但见两旁的景物正在飞快的朝后面掠走。

这个方向……惋笑如想了想,莫不是正往城外走去?

思及至此,惋笑如再次深深地扫了一眼尉迟逸。

只见他俊秀的五官浑然天成,眉宇之间虽略带颓废之气,但依旧是正气浩然,一副危坐正襟的样子。

就面相来看,想来绝对不会是什么奸险狡诈之辈,想到这里,惋笑如心中反而渐渐地安定了下来。

索性随意往后一靠,开始闭目养神。

反倒是一旁的惋冰凝,见惋笑如此时依然是一副如此悠哉的神态,心中隐隐有些着急。

目光不知着落在何处,想看尉迟逸却又不敢看,畏畏缩缩,一副窘迫的样子。

尉迟逸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而后便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投注在了惋笑如的身上。

心中忍不住暗叹了一句,真是个有趣儿,又大胆的女人。

马车不知颠簸了多久,就在惋笑如即将昏昏欲睡之际,身边的惋冰凝突然伸手推了推她。

身形晃了晃,惋笑如慵懒地挑起眼帘,疑惑的望向了惋冰凝。

但见惋冰凝深深地瞅了她一眼,而后使劲努了努嘴,朝前方示意了一下。

惋笑如下意识也循着望了过去,恰巧与尉迟逸的眸光在空中,四目相对,刺啦一声,火光四溅。

“到了,就是这里。”尉迟逸薄唇高挑,似笑非笑。

惋笑如没有言语,深深地瞅了一眼尉迟逸之后,却是疑惑地挑起了帘子……

“嘶!”惋笑如倒吸口凉气,心中五味杂陈,却是无法言表出此时自己复杂的心情。

只见一条蜿蜒的曲折小路一直延伸到远方,旁边是一片茂密的小树林,四周静谧,旁若无人,一阵微风拂过,吹得树叶飒飒作响。

“这……”惋笑如下意识皱了皱眉,再看向尉迟逸的目光中充满了警惕之色。

尉迟逸双臂环抱在胸前,似笑非笑地望着惋笑如,见她是如此的面容多变,心中竟会莫名流过一抹奇怪的喜悦之情来。

当然,此时的尉迟逸还感觉不出这些微妙的情绪上的小小变化,只是觉得心情还不错而已。

“三皇子,莫非是在逗弄小女子不成?”惋笑如浑身散发出微微的寒意,凛冽的眸光朝尉迟逸直接席卷而去。

“此处幽僻寂静,难道不是一处绝佳的换衣服之所吗?”

尉迟逸也将深邃的眸光投向了窗外,嘴角挂着抹浅浅的笑意,吐出的声音低沉却又充满了磁性。

然而惋笑如此时根本就没有心情去欣赏这幅美景,压下心中隐隐的怒火,目光一瞬不瞬盯视在尉迟逸的脸上,想努力瞧出一些端倪来。

瞬息之后,惋笑如噗嗤一声,居然浅浅地笑了起来,刹那间,万物为之失色,就连尉迟轩都忍不住多瞧了两眼。

之所以这般所为,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惋笑如在尉迟逸的脸上找不到丝毫的恶意之色。

“嗯!地方是不错!”惋笑如含笑打量着尉迟逸,仿佛是为了赞同他的说法似的,还微微点了点头。

“哦!是吗?”闻言,尉迟逸绕有深意地挑了挑眉角,眸中带着一抹坏笑,好奇的望着惋笑如。

他并不相信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女人,在被自己突然拉到荒郊野外的情况下,会这般轻易的就认命了。

果然,惋笑如接下来所说的话便印证了他的猜想。

只见惋笑如眼中闪着狡黠的精光,一副及其为难的样子,笑容异常的灿烂:“只是,我好像比较更加的喜欢三皇子的这辆马车,那可怎么办才好呢?”

尉迟逸望着她,嘴角边的弧度愈见幽深,健硕的上身,散发出成熟男人所特有的魅惑气息,正在逐渐朝惋笑如的方向慢慢靠近了过去。

惋笑如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只是片刻的功夫,便眼睁睁地看到一片阴影直接欺压了过来。

“既然这么舍不得,那我便亲自送你一程怎么样?”尉迟逸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惋笑如的脸上,带来了一丝迷乱的慌张,使得她下意识地羞红了脸。

仿若小鹿乱撞般的不安弥散至心头,就在不知所措之际,惋笑如却倏然一声惊呼。

只见尉迟逸提息运气,雄浑的气息弥散而出,幽深的眸子翻转着如海浪般的波涛汹涌,发丝无风自扬。

整个人冷艳妖媚,魅惑摄人,空间扭曲,窒息感席卷而来。

随即惋笑如顿觉头晕目眩,整个人腾空而起。

未及眨眼,惋笑如与惋冰凝二人在雄浑内力的夹带之下,不受控制地朝马车外飞了出去。

突生的变故,使得惋笑如心头一惊,暗道一声不好,心都要提到嗓子眼儿了,双拳紧握,下意识的紧闭双目。

就在马上要重重摔在地上的瞬间,只见一道赤色的金芒自尉迟逸的指尖激射而出,转瞬便稳稳地包围在了惋笑如的周身。

并没有意料之中的暴摔惨况,在惋笑如不解的疑惑中,整个人却稳稳地莫名落在了路边的草堆上。

然而与之一起的惋冰凝,在没有尉迟逸特殊的照顾下,可就没有那么的好运了。

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惋冰凝被摔的龇牙咧嘴,顿时花容失色。

正文 第三十九章 二次遇险

此时的惋笑如根本就来不及多想,更皇论是察觉到自己与惋冰凝所受不同待遇的差异了。

只见她怒目圆睁,小脸绯红,凛冽的目光.气势汹汹地扫向了尉迟逸。

让她万万想不到是,看上去温润深沉的翩翩公子在对待两名柔软女子时,竟会突然如此的……兽.性大发。

最起码,现在的尉迟逸在惋笑如的心中已经被贴上了毫无人性的标签。

可她却忘了,是她突兀地闯进了尉迟逸的私人领域,索取帮助不成后,又强硬的进行威胁。

最终才导致某位“毫无人性”的家伙发了飙,用这种恶搞的手段来报复惋笑如。

尉迟逸敛去了浑身慑人的气息,挑起轿帘,似笑非笑地注视着惋笑如。

“三皇子如此行径,还真是叫小女子十分的不齿呢!”惋笑如美艳的小脸紧紧的扭作一团,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之后,出言讽刺道。

尉迟逸眸光微触,心头一动,暗道真是一个伶牙俐齿,不肯吃亏的小姑娘。

脸上依旧是带着和煦的浅笑,尉迟逸薄唇高挑,眸中破天荒地闪烁着孩童一般的戏虐,忽而朗声道:“大小姐,你就不用谢我了,哈哈哈!”

语毕,尉迟逸磁性畅快的笑声回荡再林间,就连那抹稀稀疏疏的阳光都被渲染上一抹难得的融融暖意。

望着那样干净纯真的笑容,惋笑如有片刻的愣怔,但只是一瞬,便又被愤怒所取代。

“你……这个坏人!”惋笑如紧咬着牙根,憋了半天,却只回应了一句这样不痛不痒的话。

尉迟逸嘴角边的笑容逐渐加深,雄眉挑衅地向上飞扬,而后大力冲着惋笑如摆了摆手。

“我们走!”尉迟逸轻声对青玄吩咐道,只是他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过惋笑如的身上。

回过神来的青玄赶忙勒紧马缰,一阵嘶吼声传来,马蹄飞扬,直接调转方向,扬长而去。

尘烟四起,使得惋笑如下意识的紧皱眉头,望着扬长而去的马车,死死地抿着唇,却是神色未明。

“大姐,我们可怎么办呀?”一阵阴风拂过,惋冰凝浑身发冷,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下意识往惋笑如的方向靠了靠。

惋笑如收回了凝望的视线,瞅了一眼惋冰凝,沉吟了片刻之后,最终下定决心,咬着牙道:“走,咱们就到树林里去换衣服!”

“这……”闻言,惋冰凝皱了皱眉,神情有片刻的犹豫。

未及说话,手腕便被惋笑如一把拉住,直接拽着她朝小树林中心走去。

而另一边,尉迟逸还没走多远便示意青玄直接掉转回头,伺机而动,悄悄躲在了一旁。

“主子……我们?”青玄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未说出心中的疑惑。

“别说话,先等等。”自从惋笑如闪入树林的那一刻起,尉迟逸的眸光便一瞬不瞬地盯视树林的外缘。

其实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究竟为何去而复返,只是隐隐觉得如果不亲眼见到惋笑如她安全离开,心中便会有些惴惴不安。

说不清也道不明,根本就无法言说。

而另一边,惋笑如暂且压下了心中的怒火,一边拉着惋冰凝,一边撒目仔细地找寻。

细细地打量了一会儿,惋笑如便发觉这片小树林里树木植被葱郁茂盛,枝繁叶茂。

斑驳的阳光倾洒下来,竟形成了五彩斑斓的迷离光晕。阵阵的青草香弥散空中,闻上一口顿觉身心舒畅。

最主要的还是环境清幽,了无人烟。惋笑如沉下心来,却是也在暗自点头,这种环境偏僻的好地方,用来换衣服倒也是非常的合适。

又走了一小段距离,惋笑如眼前顿时一亮,骤然停下了脚步,指着前方一处茂密的树灌,转过头来,对惋冰凝说道:“走!四妹,咱们就去那里换衣服。”

“啥?”惋冰凝一愣,随即不满地撇了撇嘴,眉宇之间尽是嫌弃之色。

“好了,别磨蹭了,快些走吧!”惋笑如笑了笑,只好耐心地说道。

其实她心里是着急的,在这个特殊的情况下,并不想多生枝节。

蹑手蹑脚地摸了过去,树枝颤抖,发出了一阵稀稀疏疏的声响之后,二人终于衣衫整洁、容光焕发地走了出来。

青玄虽说是第一次给女人买东西,但这眼光还真是相当的不错,尤其是惋笑如现在身上穿着的淡紫色浣纱罗裙,衬得惋笑如美艳之中又带着些许的神秘之感,高贵圣洁,直叫人不忍移目。

就在尉迟逸等待得有些焦急的时候,远观的视线中,终于出现了惋笑如款款而出的身影。

只见她灵动的一晃身形,便钻出了树林,站在道边沉吟了少许之后,头也不回的拉着惋冰凝直接朝大路奔去。

然而还没走几步,便被迎面而来的两名山野村夫直接拦住了去路,对方二人一胖一瘦,看年龄均在四十左右,身上穿着粗布麻衣,脸上沾着些许的灰尘泥污,看上去埋埋汰汰的。

“呦!这两位小妹妹,怎么在这荒郊野地里独自前行呢!”胖子探头探脑,左右打量了一番,确定惋笑如二人没有其他的同伴之后,不怀好意地阴阳怪气道。

见状,惋冰凝小脸刷的一下就白了,之前的惊吓还历历在目,如今更是吓得不知所措,下意识便往惋笑如的身后缩了缩。

惋笑如脸色一沉,神情戒备,冷冷地注视着突然出现,不怀好意的二人。

此时此刻她心中别提有多郁闷了,简直就要把尉迟逸的祖宗八代都重头到尾直接问候了一遍。

“滚开,好狗不挡道!”惋笑如凛冽的目光向上一跳,咬着牙,低沉地挤出了一句咒骂的话来。

“啧啧,瞧瞧,小妹妹儿生气了呢!”瘦子贪婪的目光死死盯在惋笑如的脸上,猥.琐地笑了两声,舔了舔嘴唇,哈喇子简直都要流下来了。

惋笑如眉头紧锁,脑子里却在飞速运转,思考着脱身之策,想不到千算万算,成功脱离了竹沁斋这个狼窝,却又在这莫名其妙的遇了险。

躲在远处偷偷旁观的尉迟逸危险地眯了眯眼,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就连青玄都忍不住下意识偷偷地瞅了他两眼。

自打两名山野村夫将不怀好意,充满贪婪地目光紧紧锁在惋笑如身上的时候,他就突然产生了一种想要杀人的冲动。

意念起,空气中莫名渲染上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那是一种让人热血沸腾的冲动,自打尉迟逸残废之后,便再也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了。

如今却又在蠢蠢欲动,尉迟逸放在膝上的双手不自觉地在慢慢收紧,眸光落在了惋笑如那张倔强的小脸上的时候,却倏然愣住了。

幽深的眸光,紧锁的双眉,神情警备,但却没有丝毫的惧怕与紧张之色。

如此镇定,难道,她……还有什么可以自救的招数不成吗?想到这里,尉迟逸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了心中的躁动不安,暂时选择按兵不动,只是先一瞬不瞬地紧盯着两名山野村夫,警戒他们的一举一动。

如果此时惋笑如能知道尉迟逸心中真实想法的话,肯定会暴跳如雷,直接对他破口大骂。

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在面对两名凶残的成年男子时,是能上天呀,还是入地呀?

“两位小妹妹不要害怕嘛,来!陪哥哥们聊聊天!解解闷!”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胖子的脸上横肉堆积在一起,笑起来的时候上下直颤,就连眼睛都挤成了一道小小的缝隙。

惋笑如深吸了一口气,强忍住胃部的不适感,微微转过头去,简直不忍直视。

“哈哈,不要害羞嘛!”见惋笑如不再强硬的呵斥,胖子以为她怕了,如此,心中反而更加的得意起来。

一边猥.琐地笑着,肮脏的小胖手一边迫不及待地朝惋笑如白皙的脸颊伸了过去。

尉迟逸瞳孔猛缩,刚要出手,就惊见惋笑如目露狠辣之色,猛然抬手,用尽力气,大力一挥,“啪”的一声,胖子的手背上,便留下了一道鲜红的五指印记。

胖子捂住手,下意识惊呼出声,紧接着下一瞬息,便恶狠狠的瞪向了惋笑如。

收起了玩笑之色,胖子表情狰狞,高声啐了一句:“臭娘们,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音未落,胖子便急不可待,眯了眯眼,直接凶神恶煞地扑向了惋笑如。

惋笑如心头一惊,本能使然,赶忙慌张地朝后退去,下意识想避开胖子的突然袭击。

奈何惋冰凝一直死死地躲在她的身后,一切又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惋冰凝根本就没反应过来,还傻傻地站在原地。

结局可想而知,惋笑如与她砰的一声撞在一起,紧接着二人重心失控,全部跌倒在地上。

惋笑如肝胆俱裂,暗道一声糟糕。

危险掀天盖地而来,然而就在这时,却闻听胖子乍然一声凄厉的惨叫,尖锐刺耳,划破天际,惊得林中的飞禽“呼啦”一声,振翅高飞。

惋笑如来不及细想,赶忙抬头慌张地望了过去,却惊见胖子狼狈地趴在地上,不停地打着滚儿。

右腿小腿肚上赫见一个碗大的窟窿,伤口外翻,血肉模糊,正在潺潺地流着鲜血。

阵阵哀嚎,疯狂刺激着在场之人的耳膜,不一会地上已经被血迹濡湿了一大片,看上去让人触目惊心!

惋笑如心头一惊,眯了眯眼,赶忙撒目四顾,好一阵子的仔细端瞧,然而却没有瞧出丝毫的异样来。

惋笑如收回视线,犹疑不减,但心中却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正文 第四十章 暗中援手

“大哥!”突生的异变,使得同行的瘦子目瞪口呆,待反应过来后,赶忙亟不可待地冲了过去。

匍匐到近前,扶起胖子的头,看清他伤口后,瘦子肝胆俱裂,身体紧绷,全神戒备,下意识紧张地左顾右盼。

“哎呦!哎呦!疼死我了!”胖子转瞬便满头大汗,疼的呲牙裂嘴,表情狰狞,惨嚎声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凄厉!

四周死一般的沉寂,诡氛散延,唯有树叶发出“杀杀”的声响,带来了心中隐隐的不安。

惋笑如定了定神,深吸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来到惊慌失措的惋冰凝的身边,轻轻地扶起了她。

危机暂缓,但惋笑如依旧面色沉重,藏在暗处的那股势力动向未明,总是会带给人一种非常不舒服的感觉。

“谁?到底是谁?赶紧出来,别他么的藏头露尾的。”

只见瘦子色厉内荏,抻着脖子,像一只困兽一般,用最大的音量,毫无目标地冲着四周空气莫名嘶吼着。

未知潜藏着的危险,总是会把人心底的恐惧无限扩大,直至弥散到人们所无法承载的范围临界点。

惋笑如眸光微敛,只见瘦子浑身微微颤抖,思绪异常的激动,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掩饰住他内心之中的无歇恐惧。

然而回答他的却只有冷肃萧杀的风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躲在暗处的尉迟逸望着这蝼蚁一般的存在,鄙夷地挑了挑眉,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之后便移开了目光,转却落在了惋笑如的身上。

眸光闪烁不定,带着一丝莫名的探究,尉迟逸眯了眯眼,深深地打量起惋笑如来。

以前他是见过这位相府的大小姐的,但那时并没有太深的印象,只觉得她唯唯诺诺,做起事来有些低三下四,丝毫不起眼,绝对是那种瞅一眼,便绝不想再瞧第二眼的渺小人物。

怎的如今竟生出几分与众不同来,浑身上下,那种运筹帷幄之风范,似有似无,好似浑然天成,终究让人无法忽略。

尤其是那双灿如流星,漆黑如墨,深邃幽深的眸子,只是随便瞧上那么一眼,便叫人好似坠入了层层叠叠的迷雾之中,欲罢不能。

尉迟逸沉寂了许久的心终于泛起了一丝淡淡的涟漪,他竟生出了想要去了解她的欲望。

而旁边的青玄则暗暗乍舌不已,完全想不到尉迟逸居然二话不说,选择以雷霆之势直接迅速出手。

思及至此,青玄的目光下意识地扫向了惋笑如,心中纳闷不已,这个美丽的女人究竟有什么神奇的魔力,居然能使得自家主子的行径,三番两次与以往不同起来。

瘦子喊的竭嘶底里,周遭的环境越是沉寂,他心中越是害怕,渐渐地竟有了嘶哑了声音,崩溃了情绪之势。

暗处的一主一仆心思各异,而惋笑如却一瞬不瞬地盯视着胖瘦二人,虽然有神秘人在暗中帮助自己,但她并不喜欢被动的感觉。

如今胖子已经重伤在身,根本就不足为惧,至于这个瘦子嘛……

只见惋笑如眸光闪动,鄙夷地挑了挑眉角,清冷的声音渲染上了一抹淡淡的嘲讽:“哈哈,有敌人在暗处伺机而动,想来这种滋味并不好受吧?”

话音未落,惋笑如便看到瘦子的眼中渐渐布上了一抹疯狂的殷红,他脑海里紧绷的那根弦,终于在惋笑如的刺激下,“嘭”的一声,倏然断裂。

“放屁,你这个藏头露尾的狗贼,胆小的鼠辈……”癫狂了的瘦子最终将所有的情绪都付诸在了尽情的破口大骂上。

有些嘶哑的嗓音带着扭曲后的尖锐,大吵大闹、高声叫骂往往都是弱者用来武装自己最便捷的武器。

当瘦子无所顾忌,一心只为尽抒心中的愤慨时,他越骂越激动,越骂越难听。

污言秽语入了耳,尉迟逸的脸色迅速阴沉了下来,锐利的眸子中闪烁着寒芒,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气登时弥散而出,青玄浑身一激灵儿,顿觉周遭的温度都骤然下降了几分。

“废物……”瘦子的脸上带着不自然的红晕,口无遮拦,可当这两个字刚一出口的时候,所有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惋笑如瞳孔猛缩,只见他表情骇然,目瞪口呆,眉心赫然出现了一枚醒目的小红点,颜色赤红,娇艳欲滴。

不急眨眼,一滴鲜血自眉心滴落了下来,瘦子身形晃了晃,而后整个人不可遏制地朝后倒去。

“嘭”的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溅起了一片尘埃,直至咽气的那最后一刻,瘦子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会命丧黄泉。

见状,惋笑如眸中精光闪了两下,而后便恢复平静。

一石二鸟,不仅成功解决了仍存有战斗力的瘦子,而且还可以断定出之前自己关于神秘人猜想的准确性。

能如此忌讳废物这两个字的人,恐怕也只有他了吧?

就在瘦子倒下的那一刻,躺在地上,疼痛难当的胖子有片刻的愣怔,呆呆地望着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甚至连嚎叫的声音都卡在了 嗓子眼里,呜呜咽咽,竟忘了发出来。

下一瞬息,他却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哭声,有对亲弟弟丧命的悲痛欲绝,当然,更多的还是为自己濒临生死处境的绝望呐喊。

危机已解,惋笑如万万没有再继续耽搁下去的道理,至于那暗处之人嘛,既然他不想现身,那便罢了。

思及至此,惋笑如先是冷冷地扫了胖子一眼,而后拉着惋冰凝,径直在他身边走过。

就在擦身而过的空档,惋笑如与胖子四目短兵相接,只是瞬息,惋笑如便轻易察觉到了他眼中极力想隐藏着的怨恨与狠毒。

惋笑如一愣,聪明如她,随即便马上明白了过来。

合着这位胖子哥哥是把他与弟弟的悲惨遭遇,一死一重伤的祸因,最后全部都归结在自己的身上。

那种如蛇蝎一般被人死死盯视的感觉,还真是让人很不舒服呢……

思及至此,将将走了两步的惋笑如骤然停下脚步,眸光微闪,顿时使得惋冰凝的身形下意识跟着一顿,不解地侧目而视。

只见惋笑如饶有深意地摸了摸下巴,眸中幽幽寒芒若隐若现。

在惋冰凝诧异探究的目光中,惋笑如径直松开了她的手,灵动的目光向四周左顾右盼,好像在找寻些什么。

暗处的尉迟逸眯了眯眸子,心中好奇,视线紧紧地跟随着惋笑如在移动着。

只见惋笑如走到路边,弯腰捡起一块巴掌大小的石头,将将能握在手中,举至眼前,瞧了瞧,惋笑如满意地点了点头。

转身,回眸,惋笑如嘴角挂着一抹冷魅的浅笑,莲步轻移,清浅的脚步,踏出了韵律的节奏,一下一下朝胖子迈了过去……

尉迟逸心头会意地一笑,想来以这丫头睚眦必报的性格,如无意外,是一定不会放过胖子的。

而惋冰凝瞳孔微缩了两下之后,便又恢复了平静,对于惋笑如的狠辣手段,她之前便已经见识过了,如今只是更加的麻木了而已。

胖子瞳孔猛缩,看着逐步走来的惋笑如,眼底的阴毒一闪而逝,随即便神情戒备地望着惋笑如。

惋笑如来到他的面前,站定之后,一边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一边费劲地颠了颠手中的石块。

睥睨的眼神中,充满了浑然天成的霸气之色,即便是此时只能望见惋笑如背影的尉迟逸,隔着老远,都似有感应。

只见他不由得眯了眯双眼,神色亦有些讶然,心中仿若惊涛骇浪一般,翻腾不已。

胖子脸色铁青,他大概已经猜出来了,惋笑如想对他做些什么。

胆怯地望着仿若杀神附体的惋笑如,胖子之前的阴毒与怨恨,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深深地惧怕。

“不要……不要……”胖子含糊不清地喃喃道,肥硕的身躯,以及其诡异的姿势慢慢向后爬去。

惋笑如鄙夷地扬起眉角,眸光似有似无地扫向了胖子的双腿之间,身子微微前倾,以及其低沉的声音,一字一句的道:“你那玩应儿,留着也是无用,不如……”

胖子不明所以,疑惑地望着惋笑如,而其他的人却在暗自猜测,惋笑如手中 “凶器” 的最终着落点,是否会直接无情地砸在胖子的脑门上。

然而,就在这时,惋笑如的话音将将落下,便见其猛然抬起手,用尽力气,大力一挥,夹杂着凛冽的寒风,石块呼啸着朝胖子招呼了过去。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惋冰凝下意识地抬手蒙住了双眼,不敢再看。

而躲在暗处的尉迟逸与青玄二人,待看清惋笑如投掷的路线之后,全是额角抽搐,猛的倒吸口凉气。

“啊!”一击即中,血花四溅,激烈清晰的痛感一拨接着一拨,猛然侵蚀着胖子的神经。

胖子的惨叫声比刚才还要凄厉几分,只见他死死地捂着下.体,身体蜷缩成一团。

鲜血顺着双腿之间,缓缓地流淌了下来,胖子肝胆俱裂,想要阴毒地咒骂惋笑如,奈何牙齿打颤,浑身哆嗦,竟是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一刻,胖子心如死灰,断了一切美好的念想,他不再是真正的男人了。

惋笑如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嘴角似有似无地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随意地扫了他一眼后,便迅速移开了目光。

可以说对于胖子,惋笑如没有丝毫的怜悯,既然他人品如此的拙略,那么这些报应就应该是他要去承受的。

正文 第四十一章 小姐没了

“四妹,咱们回吧!”惋笑如风轻云淡地转身,踱步回到了惋冰凝的身边,笑容依旧甜美明媚,丝毫察觉不到之前一点果断凛冽的样子。

说话间,惋笑如伸手便要去拉惋冰凝,谁知惋冰凝浑身一颤,出于本能,却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惋笑如的碰触。

原因无他,连翻的刺激下,惋笑如的狠辣与决绝渐行显象,使得惋冰凝对她已经渐渐滋生出了惧怕之意。

惋笑如的手僵在了半空中,眯了眯眸,惋笑如神色未明,一股尴尬的气氛在二人之间缓缓流淌着。

“大……大姐……”只见惋冰凝一怔,马上不自然地裂了裂嘴角,反应过来后,赶忙反手拉住了惋笑如的手。

两只手拉在一起,惋冰凝这才轻不可闻地松了一口气。

冰冷,僵硬的,这是惋冰凝给惋笑如最直接的感受。

“四妹,你没事吧?”惋笑如笑意不达眼底,脸上佯装出讶然之色,明知故问的道。

“没……没事!”惋冰凝轻不可闻地摇了摇头,一阵风拂过,她赶忙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下意识的道,“大姐,咱们走吧!”

一边说着,惋冰凝一边不由自主地扫了一眼那血腥的战场,而后浑身一颤,这个令她毛骨悚然的地方,她真是一刻也不想多做停留。

“好!”惋笑如淡淡一笑,拉着她,朝城里的方向疾步走去。

然而,就在转身的那一刹那,惋笑如凭着感觉,看似无意地朝着尉迟逸的藏身之地,扫了一眼。

尉迟逸眯了眯眼眸,饶有深意地勾了勾嘴角,而旁边的青玄则是浑身不可遏制的一颤,望着惋笑如的背影神色复杂,他总觉的,这个女人给人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美是美,但却有毒。

尉迟逸随手撂下轿帘,而后低沉嘶哑地说了一句:“从树林里穿行,小心地跟上她们!”

“这……”闻言,青玄明显一愣,手中的马鞭高高扬起,但却稍有延迟。

几息之后,青玄还是硬着头皮,犹豫地开了口:“主子,我们还有要事要办,如果跟过去的话,恐怕要耽误更多的时间。”

“跟过去吧!”隔着帘子,尉迟逸的声音平稳,但却不容一丝的质疑。

话落,青玄就是再不乐意,也得依照主子的吩咐行事。

没多久,马车内又传出了尉迟逸的声音,只不过轻轻浅浅更好似是在自然自语:“这荒郊野地的,两个姑娘家,再遇到什么危险!那我可真的是罪过了。”

闻言,青玄的瞳孔不可遏制的猛缩了几下,心中腹腓不已。

想来这么生猛又心思多舛的女人,如果真遇到了什么危险了,恐怕吃亏的也会是别人吧。

按照尉迟逸的吩咐,青玄刻意选了一条比较靠近大路边的羊肠小道,在树枝的掩映下,不疾不徐地缓缓跟随着。

惋笑如偷偷地扫了一眼惋冰凝,一边行走,一边思绪流转。

产生将婉冰凝带出来,让她在竹沁斋同遇险境的想法时,惋笑如便对她这一房已经做了笼统的打算。

如今却还要好好地盘算一番才行,不过此事暂且搁后,如今当务之急还是要赶快回到相府才好。

那里将会有一台别开生面的大戏等着自己粉墨登场,一想到这,惋笑如便轻不可闻地勾了勾嘴角,随即便恢复了自然。

抬眸,惋笑如仔细打量了一番,而后点了点头,索性这里能离城中不算太远。

就这样,心思各异的姐妹二人,急速朝城中赶去。

尉迟逸的马车,一直跟到城门的入口处,见惋笑如的身影终于汇进了人潮之中,这才放心地掉头离开。

而另一边,苏妈妈得了惋笑如的吩咐,此时已经急速赶回到了相府的大门口外。

站定在门口,苏妈妈简单平复了一下急促的喘息,而后抬头望了进去。

只见稀稀疏疏的下人们,行色冲冲,在期间往来穿梭忙碌着。

苏妈妈沉吟了少许,眼珠转了转,使劲拍了拍脸颊,而后抬步漫了进去。

刻意避开了人群,苏妈妈直接朝绿荷的小院赶了过去。

暖洋洋的阳光倾洒了下来,那片明媚,却依然无法驱散院中的萧条与落寞。

绿荷百无聊赖地趴在石桌前,眸光空洞,幽幽投向了远方,不知着落在何处。

表面上神情看上去略显麻木,实则心中如小鹿乱撞一般地打着鼓,她在等,等一切尘埃落定。

两名丫鬟偶尔经过她的身边,却是不耐地翻了翻白眼,眼中丝毫没有任何的尊敬之色,这种被鄙夷与无视的情况甚至堪比之前还有些严重。

绿荷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心中别提有多苦涩了,然而片刻后,却不知想到了些什么,眸底倏然闪过了一抹坚定之色,就连放在石桌上的双手,都不自觉地渐渐收紧。

虽然出卖之前的主子,卖友求荣的行径让人感觉十分的不齿,但此时的绿荷已经全然顾不上这么多了。

改变现状是她现在唯一的执念,思及至此,绿荷抬头看望了望天,算了算时间,心中隐隐焦急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急迫却又夹杂些许悲痛的哭声倏然打破了沉寂:“绿荷呀……绿荷……”

声音尖锐刺耳,毫无准备,乍一闻听,绿荷猛然被吓了一大跳。

待反应过来后,心头狂喜,这声音可真是太熟悉了……

果然,下一瞬息之后,苏妈妈踉踉跄跄的身影直接闯了进来。

见状,绿荷再也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赶忙“噌”的一下,站起身来,急急忙忙地迎了过去。

“苏妈妈,您这是怎么了?”扶住了苏妈妈,绿荷眼中的精芒一闪而逝,状似关切的问到。

“绿荷……”苏妈妈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出来,面色悲戚难耐,声音哽咽,“小姐她……小姐她……”

绿荷一瞬不瞬地盯视着苏妈妈,心提到了嗓子眼,紧张急了!就在等着苏妈妈拍板的结论脱口而出。

奈何,苏妈妈就只顾着自己伤心,全程呜呜地哭着,就是闭口不言。

绿荷虽然着急万分,但面对极度悲伤的苏妈妈,却又无法强行进行催促,只好一边先拍抚着她的后背,一边强压住自己心中的急迫。

这时,听到了声响的两名丫鬟,也赶忙从屋里走了出来,彼此间相互对视一眼,神色复杂。

其中年纪较大的那个丫鬟,眼底的喜色一闪而过,快步来到苏妈妈的跟前,抬手轻柔地抹去了她脸上的泪痕,而后柔声道:“苏妈妈发生何事了,您别着急,慢慢说,咱们人多,也能帮着出出主意!”

“是呀,是呀,快说,快说!”另一名丫鬟也赶忙亟不可待地附和道,只是那脸上的神情,怎么看,都有一种幸灾乐祸的样子。

“哎!大小姐她……”一听这话,苏妈妈反而哭得更伤心,更难过了,老泪纵横,鼻涕一把,眼泪一把。

“大小姐她到底怎了,你到是说话呀!”绿荷心中焦急,神色上也终于有了动容。

“遇到坏人了,大小姐她……没了!”眼看时机差不多了,苏妈妈断断续续,终于哽咽着说出了这句完整的话。

此话一落地,全场鸦雀无声,只有苏妈妈凄厉的惨嚎声,镂刻着丝丝缕缕的诡异气息。

两名丫鬟嘴角划过一抹得逞的冷笑,没有再多说一句话,会意地对视了一眼,而后慢慢踱步,悄悄朝后退去。

此时,她俩的心已经长膀飞走了,全然迫不及待,想马上就到黄湘那里去报喜讯。

这等小动作,自然不会逃过绿荷的眼睛,她们着急,她自己心中又何尝不是,苦心经营,又怎能为他人做了嫁衣。

这报头喜之事,她是万万不能让它落入其他人的手中的。

待两名丫鬟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绿荷眼中精光一闪,一把拉过苏妈妈的手腕,忙道:“苏妈妈,先别伤心了,如今之计,还得 先找人料理小姐的身后事才好!”

苏妈妈懵懵懂懂地的抬起头,全然一副没了主意的样子。

“现在老爷还没有下朝,走,我带你去找黄姨娘去!”绿荷二话不说,直接强拽着苏妈妈走人。

原因无他,她是真的着急了,着急想要赶超到那两名丫鬟的前面去。

苏妈妈神情麻木,像一只断了线的木偶一般,任由着绿荷拉着,只是绿荷没看见的是,苏妈妈眼中迷茫满布之下,闪过的那抹淡淡的嘲讽。

绿荷为了节省时间,拉着苏妈妈直接朝近道奔去,或许是上天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好巧不巧,竟会途径有凉亭的那个湖边。

就是当初惋笑如暗中使了一个暗度陈仓,恰巧让惋天雄抓住惋雨烟与尉迟轩私会的那个凉亭。

湖面波光粼粼,一阵微风拂过,泛起了阵阵涟漪,开得正娇艳的荷花,上面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细腻的光泽。

苏妈妈饶有深意地扫了一眼湖水,心中忍不住暗叹了一句,这幽深的池湖,还真真与她们主仆二人颇有些缘分呢!

一条蜿蜒的鹅卵石小路依偎在池湖的边上,苏妈妈被绿荷拉着踏了上去,眸光闪动,低头瞅了一眼自己倒映在湖面上,那虚虚实实的影像,苏妈妈含着首,嘴角突然勾起一抹冷笑,随即便恢复了自然。

随即左顾右盼,打量了一番,眼见四下无人,苏妈妈突然神情悲愤的喊了一声:“小姐,老奴随你去了!”

绿荷浑身一颤,待反应过来后,手中空空如也,只见苏妈妈挣脱了她,而后一个猛子,“噗通”一声,直接扎进了冰冷的湖水里。

正文 第四十二章 死无全尸

绿荷心中一惊,下意识惊呼出声:“苏妈妈……”

只见水花四溅,苏妈妈在水里不停地挣扎,表情痛苦,接连呛了好几口水。

“这可怎么办好!这可怎么办好!”绿荷急得团团乱转,一心只想着,如果这个极具说服力的人证要是没了,那可怎么办?

人有时就是这样,往往太关注自己眼前的利益,就会忽略在关键时刻最为重要的东西,比如说现在,绿荷惊慌失措之下,竟连大声呼救都忘了做。

咕噜咕噜,连冒了好几个水泡之后,苏妈妈挣扎的动作越来越小,最后彻底地沉了底,直至随后一丝涟漪也慢慢淡去,水面竟恢复如初。

绿荷摇摇欲坠,眼前一黑,直接跌坐在了地上,半晌,才抿了抿唇,不甘心地急急离去。

此时她的心情非常的不美丽,不过,当然不是因为苏妈妈的“死去”而伤心,而是为了她自己。

绿荷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这时幽深的水底才又慢慢泛起了一丝淡淡的涟漪,如若仔细观察,便会发现一抹若隐若现的黑影,正缓缓朝远处急速划去。

苏妈妈自幼生长在江南的一个水乡,在十来岁的时候才跟了惋笑如的母亲,别说是一汪死水了,就是连翻凶猛的浪头来袭,苏妈妈也全然不在话下。

不过,知道苏妈妈具有极好水性的,在这偌大的相府中,也就只有惋笑如一人了。

绿荷行色匆匆,赶的满头大汗,可是即便如此,待来到黄湘房里的时候,她还是晚了一步。

绿荷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眸光微敛,偷偷扫了一眼,只见黄湘一见到她,脸色便阴沉得厉害,而那两名丫鬟则垂手站立一旁,幸灾乐祸,略带得意地望着她。

绿荷苦涩地动了动唇,硬着头皮来到黄湘的面前,低眉顺耳非常恭敬地唤了一声:“黄姨娘!”

“嗯!”黄湘鄙夷地挑了挑眼角,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不轻不重,直接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

对于黄湘来说,绿荷就是一条狗,一条现在有利用价值,而后便要被拨皮拆骨的畜生。

“你怎么现在才过来!”黄湘靠在软榻上,将白皙纤长的玉手举止眼前,一边仔细端瞧着指甲上那刚涂的鲜艳蔻丹,一边声音低沉与不悦的说到。

虽说两名丫鬟已经向她禀告过了,但是以黄湘警惕的性格,依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主。

并且她对绿荷还是相当有戒心的,所以有些事情小心为妙,不得不防。

“启禀黄姨娘。”绿荷的态度非常地恭顺,一字一句说的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说错了什么,便惹得黄姨娘心生不悦。

“奴婢本想将苏妈妈也带过来,让她详细说一下当时的情形,谁知途经湖边的时候,她一直想不开,伤心之下,便直接投了湖。”

“什么!”闻言,黄湘心头一惊,下意识噌的一下站起身来。

神色未明,深深地瞅了一眼绿荷,心中犹疑顿生。

自己派去的人居然会让苏妈妈活着回来,而她却唯独告诉绿荷惋笑如被害之事,更让人无法理解的是,侥幸逃过一劫的苏妈妈,在回到府中安全之后却莫名其妙投了湖,说她太过愚忠吧,但黄湘还真不相信,竟会有人傻到连命都不要的地步。

这一连串事件紧密联系在一起,黄湘摸了摸下巴,眸中闪过一缕精光,怎么就觉得这么不合适呢!

可以说,黄湘为人不仅极具手腕儿,而且还非常的谨慎,就拿现在来说吧,即使惋天雄几天不入黄湘的房中,其他人不论怎么猜测她是否失了势,但在这种风雨飘摇的情况下,她却依然可以大权在握。

这也是她能在相府多年来独掌大权,屹立不倒的主要原因。

思及至此,黄湘眸中闪着寒芒,冷冷地落到了绿荷的的身上,声音中渲染上了一抹肃杀之气:“贱婢,你不会是和那小贱人一起联合起来对付我吧!”

闻言,绿荷扑通一声,惶恐地跪在地上,如机关枪一般吐出来的话,声音中夹杂着颤抖之意:“奴婢不敢,奴婢不敢呀,奴婢对黄姨娘的忠心天地可鉴呀!”

“哦!忠心天地可鉴吗?”闻言,黄姨娘竟浅浅、低低地冷笑了起来,居高临下,鄙夷地望着她。“那你怎么跑到姥爷的床上去了?”

话音未落,绿荷浑身一颤,脸色唰一下就白了。

唯唯诺诺地望着黄湘,动了动唇,她却不敢再说些什么。

因为她知道,这件事永远是黄姨娘心中的一根刺儿,即使不去碰触,它还是会隐隐作痛。

黄姨娘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后,便暂且收回思绪,心思不宁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仔细思忖。

她在分析的同时,也在耐心地等竹沁斋着那边传回准确的消息,也唯有这样,她才能放心的进行下一步动作。

然而,就在这时,门嘎吱一声,被人推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众人下意识寻声望去,只见杜嬷嬷身形一晃,直接闪了进来。

黄湘眼前一亮,带着隐隐不安的期许,眸光死死地盯视在杜嬷嬷的身上。

杜嬷嬷低头垂眸,快步来到黄湘的近前,爬在她的耳边,小声地说道:“黄姨娘,刚才竹沁斋那边传来消息,后宅那边走水了!”

“好!太好了!”话音未落,黄湘脸上的喜色便已掩藏不住,神情激动,连说了好几个“好”字。

按照之前的约定,看来竹沁斋那边已经得手了。

黄湘如蛇蝎一般的心肠就是这般的恶毒,即使是死了,她也不想给惋笑如留个全尸。

惋笑如逃离竹沁斋之时,看似无心的放火之举,却使一切恰到好处地水到渠成,无形之中也添了一丝微妙的助力。

终于成功解决了惋笑如这个眼中钉,肉中刺,使得黄湘兴奋极了,神情激动,她的脸上渐渐渲染上了一抹很不自然的红晕。

惋笑如一除,嫡系一脉终于消失殆尽了,她想取而代之的心愿便又近了一步,一想到这,黄湘就难以抑制住内心激动的心情。

那片宏伟美好的蓝图,那让人眼热的主母宝座,都在魅惑妖娆地向她招着手。

“娘……”就在黄湘还沉浸在自己美好幻想之中的时候,内厅突然传出了一阵虚弱的呼唤声,断断续续。

“烟儿!”闻言,黄湘一惊,顿时喜上眉梢,赶忙起了身,一撩帘子,率先钻了进去。

自打早上,惋雨烟被抬了回来后,就一直陷入昏迷之中,这可急坏了黄湘,如今总算是醒了。

见黄湘匆忙进了内厅,杜嬷嬷与两个丫鬟相互彼此间对视了一眼,二话不说,也赶忙跟了进去,准备随时伺候在旁。

转眼间,人眼散尽,徒留下绿荷一人,尴尬地站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是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烟儿,你总算是醒了,可是急坏了为娘。”黄湘望着惋雨烟,瞬间便红了眼眶,心疼地说道。

只见惋雨烟脸色异常苍白,就连唇瓣都暗淡无光,神情萎靡,艰难地动了动身子,刚要坐起来,身形却不受控制地猛然一晃,好悬没直接摔倒。

杜嬷嬷见状赶忙上前扶住了她,随后拿起一个松软的枕头垫在了她的腰间,扶着她往上坐了坐,让她靠着可以舒服一些。

惋雨烟苦涩地动了动唇,刚要继续开口说话,却猛然惊觉,双腿酸麻难耐。

心头一惊,惋雨烟赶忙撩起锦被,待看清自己双腿的惨状时,猛然倒吸口凉气,再也忍不住,豆大的泪珠,扑簌扑簌往下直掉。

黄湘瞳孔猛缩,刚要去拦阻她的动作,奈何还是晚了一步。

只见她葱玉般白皙的双腿,此时纵横交错,布满了斑驳可怖的伤口,狰狞无比。

由于被蚂蚁大军肆虐地啃食过,她的双腿上了药,由此并没有穿底.裤,此时两条双腿赤条条的,展露无遗。

惋雨烟双肩微微耸动,由开始的小声呜咽,慢慢地,竟转变成了放声痛哭。

想来就是用最好的药,这双光洁的大腿也无法恢复如初,留下大大小小的疤痕,那是毋庸置疑的了。

对于非常在乎自己容貌的女子来说,这种打击一时半会儿又怎能接受的了。

“惋笑如,我要杀了你!”满脸泪痕的惋雨烟,用尽力气,使劲拍打着床榻,借此来发泄心中的怨气与憎恨。

“好了,烟儿,娘一定会想办法,让你的双腿不留下一点疤痕的!”黄湘心疼极了,赶忙抓住惋雨烟的双手,而后顺势将她搂在怀中,安抚地拍着她的后背。

“娘!都怪惋笑如那个贱人,都怪她!”惋雨烟像一个闹别扭的孩童一般,躲在在黄湘的怀中不依不饶。

“杀了她,娘,一定要杀了她!”无歇的恨意,使得惋雨烟渐渐失去了理智,只见她猩红了双目,死死拽着黄湘的手,清秀的面容上,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极其狰狞的面容。

黄湘感觉到惋雨烟的颤抖,心疼之下,搂着她的力度又加大了几分。

“烟儿!”,黄湘打断了惋雨烟几近魔障的哭闹声,突然间低低地唤了她一声,只是脱口的声音没来由的低沉冰冷了许多。

与以往完全不同,惋雨烟浑身一颤,疑惑不解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望着黄湘,那样的表情她从来没有见过,只是瞧上一眼,便让人心中隐隐地不舒服起来。

黄湘收回了幽深的眸光,随即垂落了下来,与惋雨烟四目相对。

黄湘“喋喋”怪笑了两声,清冷狠辣的声音,一字一句的道:“娘已经替你报仇了,惋笑如她……死无全尸。”

正文 第四十三章 火烧马尾

话落,惋雨烟如遭雷击,目瞪口呆地望着黄湘,这个消息太骇人了些,使得她脑子里嗡嗡直响,一时半会根本就消化不了。

不知道是不是前后反差太大的缘故,惋雨烟好像失了魂一般,眼神竟渐渐迷惘了起来。

“烟儿!烟儿!”黄湘吓了好大一跳,赶忙一边摇晃着她的肩膀,一边急唤了她几声。

如此一来,惋雨烟的瞳孔这才慢慢开始聚焦,仰着下巴,下意识地喃喃道:“娘,这是真的吗?”

“嗯,是真的!”黄湘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不可遏制的闪过一抹兴奋的异彩,两侧面颊上带着不自然的红晕,赶忙将前因后果,仔细讲述开来。

对于自家的宝贝女儿,黄湘并没有隐瞒的道理,一五一十讲述的非常清楚明白。

惋雨烟听到一愣一愣的,眯了眯眼,复杂的过程不必多说,但她最为关心的一点却也听明白了,那就是惋笑如……已经死了。

“哈哈哈!”高兴开心之余,惋雨烟竟开怀大笑起来,不知是否太过于激动的原因,眼角竟溢出了一滴晶莹的泪水来。

好半晌,才渐渐平复了下来,惋雨烟眼前一亮,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忙道:“娘,既然惋笑如已经死了,那百花宴,女儿是不是就可以替她去参加了?”

对于百花宴之事,惋雨烟依旧耿耿于怀,如今终于看到了希望,怎能不叫她心中急迫难耐。

“那是自然!”黄湘笃定地点了点头,随即脸色非常得意,嘴角一勾,傲然地笑道,“何止是百花宴呀,如今没了惋笑如这个绊脚石,你成为嫡女那也是指日可待的事了!”

“真的!”话音刚落,惋雨烟便本能地惊呼出声,不自然地提高了声调,如若细听,便会发觉,声音中还带着些许的莫名颤抖。

激动的神情掩盖住之前那抹颓废之色,惋雨烟此时已然已经忘记了身上的种种伤痛。

一旁的杜嬷嬷,饶有深意地转了转眼珠,她浸润后宅多年,当然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话,自然会讨得主子的欢心。

只见她上前一步,屈身行跪拜大礼,神色恭敬,讨好的高声说道:“抬封之日指日可待,奴婢先给夫人小姐贺喜了!”

话音未落,指给绿荷的那两名丫鬟互相间对视了一眼,马上会意,赶忙也跟着跪了下去,恭敬的齐声道:“奴婢们参加夫人,参见小姐!”

一声夫人,叫的黄湘心中极为舒坦,只见她傲然地挺了挺胸脯,端着架子淡淡地摆了摆手道:“嗯,都起来吧,以后跟着本夫人,自然亏待不了你们!”

要说这黄湘,以前表面上一直是一个非常有分寸的人,如今在盼望已久权利的诱惑下,竟也不明所以来。

进入角色之快,还真是让人瞠目结舌,那般样子,竟也失了分寸。

独自一人站在外厅的绿荷,将里面的说话声听得清清楚楚,下意识皱了皱眉,绿荷藏于袖中的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如果有一天,黄湘真被抬为正妻,那对她来说,是好还是怀,如果到那时,黄姨娘是否又能容得下她?

诸多般的心事萦绕在心头,使得绿荷的心中越发地隐隐不安起来。

就在胡思乱想之际,绿荷又听闻,里间突然传出了黄姨娘轻柔的嘱咐声:“烟儿,你好好休息,为娘现在要出去妥善处理一下善后之事!”

“嗯!”惋雨烟乖巧地点了点头,见杜嬷嬷服侍她再次躺下后,黄湘这才放心地转身离开。

回到外厅,黄湘眸光闪烁不定,脑中飞速运转,沉吟了片刻,目光落回到了绿荷的身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老爷快下朝了吧!”黄湘转头看向了杜嬷嬷,状似随意地问了一声。

“是的!夫人,估摸着时间眼看差不多了!”杜嬷嬷上前一步,忙道。

闻言,黄湘沉吟了少许,眸光闪烁不定,随后又落回到了绿荷的身上,吐出的话来生硬冰冷,语气不容拒绝:“你随我一同前去迎接老爷,将大小姐的事,仔仔细细说个清楚。”

绿荷低眉顺耳,态度极其恭顺,忙不迭地点了点头。

人烟散尽之后,惋雨烟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丝毫睡意皆无,全然心绪不宁,辗转反侧。

而另一边,惋笑如拉着惋冰凝进城之后,急步而行,却是往皇宫的方向赶了过去。

“大姐,咱们不回府吗?”惋冰凝走的气喘吁吁,眼看方向不对之后,忍不住心生疑问。

“回,当然要回了!”惋笑如垂首敛眸,嘴角勾起一抹似讽非讽的冷笑,声音空灵,绕有深意的道,“只不过嘛,两个已死之人,又怎能堂而皇之,大摇大摆地走回去呢?”

“啥!”闻言,惋冰凝一愣,脑海之中,混沌一片,反而更加的迷惑起来,再想开口询问,却见惋笑如的目光盯视着前方,已然没有了想要再开口的意思。

此时惋冰凝全然没有了主意,一切以惋笑如马首是瞻,想了想,她便释然了,索性不再追问,任由着惋笑如拉着她,一路疾驰奔走。

又走了半盏茶的功夫,抬眸终于可以看见那巍峨宫墙红砖绿瓦的一角。

站定留神,惋笑如微微喘了口气,而后拉着惋冰凝,在树木与人群的掩护之下悄悄地摸索了过去。

栖身躲在一棵老槐树下,惋笑如仔细瞧去,只见宫门外盘旋卧着一条华丽的马上长龙。

款式各样,有大有小,这些全是等候自家老爷下朝的各府马车,当然其中也包括相府的那辆。

眸光一一扫了过去,待发现相府的马车时,惋笑如嘴角顿时僵硬地连抽搐了好几下,额头冒出了三道黑线。

这……这离得也太远了吧,只见那墨黑色的马车遥遥地排在了长龙的首位,隔着那么老远的距离,俩人如若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摸索上去,简直是痴人说梦。

不知不觉中,惋笑如的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那段不远不近的距离,似乎成了无法逾越的鸿沟。

此时如若再想改变策略已然来不及了,惋笑如深吸了一口气,脑中飞速运转,仔细思索,最后不得已,把心一横,决定堵上一把。

把井然有序的场面弄得人仰马翻,趁乱之中,寻找到一丝的可乘之机。

拿定主意之后,惋笑如头也不回地对惋冰凝说道:“四妹,你在这等我,打起精神来,随时准备跳上马车。”

也不等她做出任何的回应,惋笑如径直蹑手蹑脚地走了出去。

“额……”话音刚落,惋冰凝就好一阵的愣怔,嘴角抽搐,跳上马车?惋笑如她不是在开玩笑吧?

像是感觉到了她的犹豫与迟疑,没走几步的惋笑如,薄唇高挑,冷肃萧杀的声音再次随风飘来:“如果你不想死,那就直接按我说的做!”

闻言,惋冰凝如遭雷击,浑身剧烈一颤,之前种种的记忆如排山倒海一般,侵袭而来。

黄姨娘的阴狠毒辣,惋笑如的果断决绝,此时的她就如同断了根的浮萍一般,无所依托。

而且就目前这一刻来讲,她除了听惋笑如的安排之外,并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思及至此,惋冰凝只好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小心翼翼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严正以待。

只见惋笑如轻手轻脚,绕开了人群的注意,转瞬间便偷偷地来到了长龙队伍末尾的最后一辆马车前。

那是一辆由暗黑色鬃马拉乘的马车,四角挂着琉璃镶玉镀金的流苏摆件,在空中有韵律地微微摆动,车体做工精细考究,用料豪华。

尤其是那匹暗黑色的高大鬃马,体魄健硕,炯炯有神,毛发在阳光下泛着油亮油亮的光晕。

惋笑如饶有深意地盯视了马儿片刻,嘴角倏然勾起一抹浅浅地坏笑,小声地喃喃道:“马儿呀,马儿,一会儿可就要辛苦你了!”

手伸入怀,惋笑如再拿出来时,手上已经多了一个显眼的火折子,那般的眼熟,原来就是刚才放火烧了竹沁斋的那个火折子。

惋笑如微微侧了侧身,歪着脑袋,指尖一跳,顺势将马尾勾在了手中。

一只手轻轻地捻起尾部,另一只手“啪”的一声,瞬间打起了火折子。顿时,一缕炽热的小火苗,在微风的吹拂下,顽皮地、疏忽地跳动着。

在惋笑如目光灼灼的注视之下,两只手仿若失散已久的恋人一般,在慢慢靠拢,直至到最后,竟严丝合缝地碰触在一起,就那样亲密的状态之下,却造就了一场突如其来的混乱。

易燃的毛发,扑在火苗的怀抱中,火光四溅,立刻就起了反应。

伴随着一股烧焦的味道传来,马尾燃起烟尘阵阵,见火势已起,惋笑如赶忙迅速扔下马尾,快速逃离,悄无声息妥善躲到了一个稍微安全些的地方。

“嘶!”不大不小的火势顺着马尾攀爬了上去,转眼间便已经烧到了内里的皮肉。

马儿吃痛,发出了阵阵凄厉的嘶吼,毫无征兆,马蹄飞扬,就像发疯了一般,不管不顾,直接左突右撞。

结果很显然,“嘭”的一声,马儿直接撞向了前辆马车的尾部,紧接着,一辆跟着一辆,迅速波及,场面混乱极了,好多不明所以的马夫直接被莫名其妙地甩下了马车,摔的蒙头楞脑,龇牙咧嘴。

正文 第四十四章 趁乱寻机

一时间人仰马翻,惨叫声连成一片。

好多马车侧翻在地,马蹄在空中挣扎飞扬,就是无法重新再站起来,更有甚者直接毫无方向地冲了出去,准瞬便消失地无影无踪,想拉都拉不回来,马夫目瞪口呆,反应快的赶忙追了出去,反应慢的只好站在原地干着急。

而祸起的源头,惋笑如此时却急速转头,凛冽严肃的眸光直接扫向了惋冰凝,一边冲着她大力招手,一边用口型无声的说道:“快点到我这边来!”

惋冰凝脸色发白,使劲抿着唇瓣,弄懂惋笑如的意思之后,只好硬着头皮,拎起裙摆,猫着腰,倒腾着细碎的步子,紧忙跑了过去。

直到来到了惋笑如的身边,她这才感觉到有些许的心安,挨着惋笑如,也缓缓地蹲了下来。

惋笑如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随即收回视线,而后死死地盯视在了相府的马车上,神情非常的紧张。

火烧马车,趁机制造混乱是她的一赌,那么现在,特意选择的藏身地点,便是她的二赌了。

由于相府的马车排在了队伍的最前面,后方的混乱就是波及的再快,相府的马夫也定会有所察觉的。

在短时间内,惋笑如相信他会做出最本能、最直接的反应,迅速躲避开混乱的中心地带。

刚刚来到城门口时,惋笑如便在脑海之中,仔细分析过城门前建筑的布局,以及往来人群的分布情况,初步判断,他极有可能便会朝自己的方向躲避过来。

果然,后边的动乱马上便引起了相府马夫的注意,只见他神情稍稍愣怔之后,马上便被焦急的神色所取代。

手中死死地拽着马缰,下意识地左顾右盼,当发觉右侧那片稍微宽敞一些的小空地时,相府马夫眼前顿时一亮。

来不及多想,他便想驱赶着马车直接朝那挪去,手上用力,死劲拽了拽,马车却纹丝不动。

马夫一惊,赶忙望了过去,只见马儿神情非常的狂躁,鼻孔里呼呼喘着粗气,马蹄高抬,不安地在原地打着转儿。

奈何,整个城门前,马鸣嘶吼声连成了一片,似有感应,相府的马儿也来了撅脾气,无论怎样,就是不愿动地方。

见状,相府马夫扫了一眼迅速波及而来的混乱场景,心中当下便急了,“啪”的一声,马鞭扬起,大力抽打在马儿的身上。

当即,马儿便发出了低沉的嘶吼,就在马夫准备再次扬鞭的情况下,终于心不甘情不愿地挪动了步伐。

惋笑如紧张地盯视着马夫的一举一动,但见他转头的方向后,终于暗自松了一口气。

相府马夫磕磕绊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成功驱赶着马车来到了空地的方向,期间左冲右突,还巧妙地躲过了几伐流弹来袭。

站定之后,相府马夫抬起头,朝混乱的最中心瞅了过去。想了想,似乎还是不太放心,只见他拽着马缰,又死劲往墙边靠了靠。

此时,惋笑如与惋冰凝二人正躲在一个未出摊的摊位后面,听到了声响,悄悄地探出头来。

撒目瞧了过去,惋笑如面色一喜,暗道一声,真是天助我也。

二者相差的距离并不是太远,如此一来,想要偷偷摸上马车并非难事。

之前跟惋冰凝说,要准备跳上马车,也只是抱最坏的打算罢了。并且,就连惋冰凝自己也没把握,即便是在拼老命的情况下,能否跳上正在行驶的马车那也是两说。

“走,咱们悄悄过去!”惋笑如的目光依旧死死地盯视着前方的状况,头也不回,轻柔的话语自唇边溢出。。

话音未落,便拉住惋冰凝的手腕,如鬼魅一般,两名伺机而动的身影,悄悄地溜了过去。

暂时安全之后,相府马夫幸灾乐祸地注视着混乱的中心地段,此时正为自己的反应迅速自得不已。

马车的车体轻微晃动了两下,相府马夫似有察觉,但只是草草地扫了一眼,便没往深了想。

而此时他全然不知,马车上已经多了两个“心怀鬼胎”之人。

文公大臣家的马车,除了空间更为宽敞之外,在主位的踏坐之后,往往会藏有一个暗格,只用一片薄薄的木板挡在最前面。

惋笑如上车之后,便径直挪到了马车的后壁处,附耳贴了上去,惋笑如伸出了食指,轻轻叩击了几下。

顿时,闷空低沉的“咚咚”声响传来,惋笑如暗自点了点头。

伸出手来,扣在接缝处,深吸了一口气,惋笑如浑身发力,伴随着“咔嚓”的细微声响,木板直接被拽下一半来。

“来,四妹,咱们暂且先躲在这里!”惋笑如一甩头,轻轻朝惋冰凝招呼了一声。

暗格内的空间很大,两个娇弱的女子躲在里面,丝毫不费力气。

将木板装好,表面上察觉不出有任何的异样,一切恢复如常。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天子下了早朝,文武大臣这才三三两两,稀稀疏疏地走了出来。

毫无意外,出来的人全都目瞪口呆,望着混乱不堪的场面,惊得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知是谁先带了一个头,紧接着,质问声、咒骂声此起彼伏。

当惋天雄稳步慢踱走出来的时候,便看到了这样一幅混乱不堪的场景,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余光扫去,却见自家的马车完好无损地置身事外。

不动声色扫了同僚一眼,惋天雄脸上闪过一抹微妙的得意之色。而后,昂首阔步,穿过嘈杂的人群,朝自家的马车走了过去。

与其一起出来并肩而行的还有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在稍微愣怔之后,也赶忙提步跟了上去。

相府马夫一见到惋天雄,眼前一亮,赶忙点头哈腰,而后将踏凳恭恭敬敬地放在了地上。

“做的不错。”惋天雄扶着马夫的手一边踏上了马车,一边随意地说了一句。。

如此一来,马夫喜不自胜,干起活来更加的卖力几分。

待惋王天雄坐稳之后,中年男子一轿帘,也赶紧跟随了进来。

在相府马夫的操持之下,马鞭飞扬,车体晃晃悠悠,终于移动了起来,稳稳地朝相府赶去。

“姐夫,这次的百花宴保密工作做的很严,探听不到任何具体的内幕消息!”没走一会儿,中年男子便亟不可待的道。

闻言,躲在暗格之中的惋笑如眸光抽搐了两下,眯了眯,待中年男子的话音刚刚落下,惋笑如便已经猜测出了他的身份。

官拜上三品的内阁侍大夫,惋天雄一党的得力干将,黄湘的表弟,闵忠南。

“哦?”只见惋天雄眉角向上一挑,神色未明。

此次的百花宴不同于往届,不单单是在时间上有所不同,敏锐如惋天雄,竟嗅到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儿。

风起云涌,云诡波谲,朝堂之事瞬息万变,各家族伺机而动,如若不打探清楚,又怎能叫人心安呢。

“这次百花宴的消息居然捂的这么严吗?”惋天雄的眸光透过帘子颠簸而起的缝隙,投了出去,嘴唇微启,喃喃出声。

见惋天雄神色有异,中年人紧接着又忙道:“但也并不是全然一点收获都没有,据内线报,此次的百花宴,好像恰逢有一弹丸之地的小国前来求亲。”

“一个弹丸之地的小国前来求亲,如若想答应,随便许一个大臣家的闺女便行了,皇上又为何如此重视?”

惋天雄收回视线,眸中渲染上了丝丝的疑惑与不解,转却又落回到了闵忠南的身上。

闻言,闵忠南也收敛了笑意,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的好,想了想,只好谨慎地道:“再深一层次的东西,便打探不出来了,不过,可以确定的是,参加这次的百花宴并不是什么好事,许多官宦之家,受重视的女子都是能避则避,反正此次参加的大部分都是炮灰级的人物。”

闵忠南的语气之中明显松了一口气,随即偷偷地注视着惋天雄的表情,虽然心中已然能猜出个大概来,但这群人就是不遗余力地想要一而再、再而三的确认再确认。

“嗯!”惋天雄下意识点了点头,心中的真实想法脱口而出,丝毫没有任何的遮掩,“本来还为烟儿去不成百花宴而苦恼万分,如今一来便不用再多费心思了。”

“可是,如果那样的话,大小姐恐怕就......”闵忠南遮掩住眼中的那一抹坏意,而后表面上神色一凛,略带担忧的欲言又止。

“哼哼!她呀?”一提到惋笑如,惋天雄的声音骤然低沉了几分,明显没有刚才那么随和自然了。

与此同时,暗格内的惋笑如心口骤然一紧,眸中有一种不明的情绪弥散了上来,双手不自然地紧握成拳。

“谁叫她那么优秀,能入了皇后娘娘的眼,这等殊荣可不是谁都能获得的。”惋天雄一边转着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一边淡淡地说道。

看似夸奖的话,但无论是谁,都能听的出,其中所饱含的其他情愫来。

空中的气息有短暂的滞凝,随之坠入寒潭,冷冻彻底的还有惋笑如那颗千穿百孔的心,虽然经过千锤百炼之后,伤口已然节了疤,但一次次又被人硬生生地撕裂,直至鲜血淋淋,那种痛的折磨,依然可以深入骨髓。

紧接着,惋天雄的声音又传了出来:“想我惋家一脉,向来对皇上忠心耿耿,值此友邻邦交的国运大事,又怎能为了一己私欲而有所藏私,所参加之人,必须是嫡出之女!如此一来,才能更好的为我朝分忧!”

正文 第四十五章 轨迹偏离

“姐夫真是大公无私,当属国之栋梁!如果满朝文武皆能以姐夫为榜样,那我尉迟国昌盛将是指日可待!”闵忠南一脸的奸笑,声音虚伪,忙不迭地伸出大拇指来,一脸的崇拜之色。

虽然惋笑如此时无法看到他的表情,但却不难想象,他的嘴脸会有多么的令人作呕。

“嗯!”惋天雄挺直腰杆,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此话入了耳,他心中还是非常受用的。

见惋天雄情绪上渐渐有了好转,闵忠南眼珠转了转,忙笑道:“哎,要说我那大姐呀,善良醇厚,一心只扑在姐夫的身上,后宅嘛,人多,心性又迥异,难免有照顾不周的时候,如果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姐夫多担待担待!”

为了巩固各自家族本身的势力,朝中官员与后宅女眷,狼狈为奸、强强连手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之前发生的种种,黄湘早已经与他互通一气,他俩本就是同一根绳儿上的蚂蚱,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闵忠南自然不可能作视她失宠而不管。

闻言,惋天雄眼皮一挑,随即便恢复了自然,只见他声音低沉的道:“忠南过虑了,湘儿跟随我多年,所做的付出我全都看在了眼里,自不可能因为点风言风语便冷待了她!”

本来惋天雄对黄湘仍有些余怒未消,但此时既然闵忠南开了口,他不得不卖给他一个面子。

明白人说话就是比较好沟通,简简单单的两句话,随意一点,彼此间便心照不宣。

接下来,两人相顾无言,惋天雄双臂环抱在胸前,随意向后一靠,开始闭目养神。

闵忠南眸色闪烁,偷偷地扫了他两眼,而后视线投视向了窗外,不知再想些什么,神色忽暗忽明。

暗格内,惋笑如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苦涩,自嘲地笑了笑,自己这算是英勇就义的炮灰吗?即使是悲壮的牺牲,也要被炸干那最后一点微弱的价值。

堂堂相府,为了国家社稷,忍痛献出唯一的嫡女,他惋天雄会得到皇上多高的赞许,惋笑如并不知道。

与其贴身挨着的惋冰凝,似乎察觉到了惋笑如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缕似有似无的落寞情愫,只见她下意识的转过头来,深深地瞅了惋笑如一眼。

动了动唇,最后只是化作了一声清浅无奈地叹息。

其实惋天雄对惋笑如的态度,并不让惋冰凝感觉到有任何的讶异,只是意外的冲突,使得俩人暂时被拘束在这狭小的空间内,第一次,她产生了同情惋笑如的想法。

惋笑如深邃的眸光在暗淡的环境之中,闪烁着幽幽寒芒,失去了所有温度的加持,便只剩下冰冷的复仇之心。

想要惋雨烟独善其身吗?呵呵,简直是痴人做梦!

惋笑如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冷笑,这趟浑水,她偏要拉着惋雨烟好好地趟上一趟,凡是他们所在乎的,她都要一一将其摧毁碾碎。

身旁的惋冰凝下意识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感觉空间内的温度骤然下降了几分,浑身竟莫名发冷。

思绪流转之间,惋笑如瞳孔猛然收缩两下,整个人却呆若木鸡。

前世的时候,百花宴突然提前那是因为想要给老太后祈福,少男少女们在一起热闹热闹,老太后看着开心的同时,也好沾点年轻人的喜气与活力。

也就是那一次,惋雨烟在百花宴上大出风头,贤德殊荣扬名圣都,一时间风光无限。

怎么如今......惋笑如深邃的眸子不由的眯了眯,重活一世之后,好像有些事情正在慢慢发生改变。

原先既定的轨迹发生了偏离,一想到这,惋笑如心中没底,不知道这种现象,是好还是坏。

但又一转念,惋笑如眼中坚定的神情一闪而逝,今世她重活的初衷并没有改变,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斗智斗勇,如今的惋笑如已经全然不在话下。

思及至此,惋笑如抹去了心头的那一抹慌乱,整个人再次镇定了下来。

一阵颠簸,马车只在中途停歇了一下,待闵忠南先行下车之后,又继续朝目的地前行。

没多久,便回到了相府门口,而早已等候了许久的黄湘,待看到马车的身影之后,眼前顿时一亮,赶忙迎了上去。

“老爷,不好了!”还没等来到近前,黄湘便红着眼眶,神情凄然地道。

“何事?这么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正要往里走的惋天雄不悦地皱了皱眉,但想到之前闵忠南的话,他当即敛去了脸上所有的情绪。

闻言,黄湘没等再次开口,眼泪却先一步“唰”地一下流淌了下来,哽咽到不能自已,声音断断续续的道:“大小姐一早......去了竹沁斋,谁知......谁知......竹沁斋走了水,大小姐她......”

“她到底怎么样了,你倒是快说呀!”惋天雄心中一惊,神色上终于起了变化。

只见黄湘一脸的悲伤,晃了两晃,身体摇摇欲坠,伤心的道:“大小姐她,没能走出来,葬身火海了!”

“什么!”惋天雄心头一惊,当即觉得天旋地转,他虽然不喜欢惋笑如,但也绝不希望发生这种意外。

她的价值,相府多年的心血,都伴随着无情的熊熊大火消失殆尽了。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的?”惋天雄神色黯淡,不可置信地压低了嗓音。

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但奈何怎么看都没有明显伤心的感觉掺杂在其中。

闻言黄湘用衣袖拭了拭眼角的泪水,哽咽地继续道:“还有四小姐,当时她与大小姐同在一起,也……”

“什么……”这下惋天雄如遭雷击,身形不可遏制地晃了两晃。

见状,黄湘赶忙上前扶住了他,一边顺着他的后背,一边朝身后的绿荷使了使眼色道:“具体情况,老爷,让绿荷给您讲讲。”

闻言,绿荷赶忙低眉顺眼,小心翼翼地走上前来。

偷偷地扫了一眼惋天雄,绿荷双颊下意识的隐隐发烫,自打上次匆忙见过惋天雄一面之后,便再也未能相见。

如今反倒有些扭扭捏捏,越发的不自然起来。

“咳咳咳!”察觉到她的异样,黄湘心生不悦,不动声色偷偷地剜瞪了她一眼。

顿时,绿荷浑身一激灵儿,赶忙敛去了所有的情愫,稍作沉吟,便一五一十的讲述了起来。

当听到苏妈妈为之跳湖之际,惋天雄的眸光只是微微抽搐两下便恢复了自然。

伴随着话音落下,惋天雄失神地摆了摆手,却是没有再看绿荷一眼,直叫她心中苦涩无比,不是滋味儿。

接连的打击使得惋天雄瞬间苍老了许多,心中悲怆,接连损失了两个女儿,怎能不叫他心痛无比。

官宦人家的女儿,只要品貌不是太差,便会有她的价值所在。例如:联姻,这条纽带便是联系两家利益的特殊存在。

可如今却……一想到这,惋天雄就脸色发白,心疼地直哆嗦。

“女儿呀!我的女儿呀!”事先接到黄湘传讯的秋姨娘,哭天喊地,踉踉跄跄地跑了出来。

满眼的泪痕,披头散发,直接扑到惋天雄的脚边,哭的伤心欲绝。

躲在暗格内的惋冰凝一听自己娘亲悲惨的哭声,当下便急了。

挣扎着刚要扑出去,却被旁边的惋笑如手疾眼快,一把拉住。

“别冲动,再忍忍,如果现在出去,一切就功亏一篑了。”

惋笑如死死地钳制住她的肩膀,表情严肃,语气略加生硬,不容拒绝。

惋冰凝红着眼眶,死死地抿着唇,委屈的望着惋笑如,最终还是拗不过她,只好暂时按捺住激动的心情。

本来按照惋笑如原本的打算是想在这种节骨眼上,来个闪亮登场,直接震瞎黄湘的狗眼。

可如今吗?惋笑如饶有深意地摸了摸下巴,她心中竟升起一丝好奇之心来,想看看事情闹大之后,黄湘究竟会怎样收场?

“哭什么哭,真丧气!”惋天雄心烦意乱,被秋姨娘这么一闹腾,更是怒从心来。

不耐烦地踢了她一脚,秋姨娘顿时摔倒在地,被惋天雄这么一顿怒吼,秋姨娘再也不敢大声的哭泣,之后转变成小心翼翼可怜的抽咽。

痛失爱女的伤痛,那种发自内心的悲伤,使秋姨娘看上去非常的可怜,就连围观的下人们都心生不忍。

黄湘眼中得逞的坏笑一闪而逝,而后假惺惺地扶起了秋姨娘,口不由衷的安慰了她几句。

“老爷!您看这事……”黄湘表面上犹豫不决,只好一转头,请示地望向了惋天雄。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惋天雄也无可奈何。

朝堂之上的事还悬而未解,如今家里却又发生了这种不幸,惋天雄已然没了什么心思。

只见他随意地摆了摆手,冲着黄湘又道:“我累了,身后事你妥善安排吧!但切记不可丢了相府的脸面。”

话落,一拂长袖,惋天雄失神落魄,怅然地转身离去。

待他渐渐走远之后,屈膝恭送的黄湘缓缓站起身来,眸光不动声色一一扫过在场之人。

神情冷峻又带着些许的孤傲,之前惋天雄好几天都没有再入她的门,顿时谣言四起,她虽闭门不出,但还是听到了不少。

如今惋天雄临走之前,丢下的那句“你妥善安排吧”无疑就是一粒定心丸,众目睽睽之下,这风向似乎又转回来了。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似乎黄湘的目光太过去凛冽,大家都不自然地垂下了头。

正文 第四十六章 得偿所愿

许多曾经暗自腹诽过黄湘的下人们,更是头皮发麻,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就被莫名怒火所波及。

黄湘得意地勾了勾嘴角,眼看这口恶气出的差不多了,这才收回冷冷的目光,负手而立,扬着下巴高傲地指挥了起来。

由于事发突然,大家忙的手忙脚乱,有的去准备棺椁,有的去准备祭品,有的去准备丧服,有的去装点灵堂。

就在准备去收殓的下人刚要往外走的时候,黄湘却突然把他给叫住了,只见她郑重地嘱咐道:“等等,你一定要把两位小姐的尸首完完整整地收回来。”

嘴上如是说着,黄湘心中却是冷笑了一声,暗道要是能完整的收回来那就怪了,一想到惋笑如死无全尸,被烧的面目全非,心中就无比的畅快。

憋闷在心头多年的恶气一出,黄湘顿觉身心舒畅,一下子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我......跟你一起去!”听到要去收尸,秋姨娘哭的更大声了,死死地拽着下人的衣袖,就是不肯松手。

见状,黄湘不耐烦地翻了翻白眼,语气再也没有之前惋天雄在场时那般的和煦,冷冷地道:“哭什么哭,就是再哭,你女儿还能活过来咋地?”

无歇的悲恸可是她三言两语便能轻易制止住的,但见秋姨娘泪水四溢,想止也止不住。

“丢人现眼!”黄姨娘心生不悦,小声的嘀咕了一句,她的好心情全都被秋若水给破坏掉了。

如此近的距离,秋姨娘又怎会听不见,她浑身一颤,伤心欲绝,作为一个可怜的母亲来说,样子非常可怜。

“好了,你就别过去添乱了,等尸体收回来了,自有你哭的时候。”黄湘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语气异常冰冷。

随后对身旁的两名丫鬟一甩头道:“你们扶秋姨娘回房去休息!好好照顾她,别让她到处乱跑!”

得了吩咐,两名丫鬟相互对视了一眼,赶紧上前伸手就要去抓秋姨娘。

秋姨娘泪眼婆娑,一边摇着头,一边怯懦地向旁边躲去。女儿尸骨未寒,作为生母的她,又怎能独自一人躲到房间里去?

奈何,一心只为完成黄湘交代的丫鬟根本就不顾她的感受,直接追赶了过去,一左一右,架起她的胳膊就往外走。

“不......”秋姨娘猩红了双目,凄厉的惨嚎声响彻天际,但下一个瞬息,嘴直接便被丫鬟死死地堵住,呜呜咽咽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呸!”黄湘翻了翻白眼,朝着她离去的方向,直接往地上啐了一口。

共侍一夫,本来就仇怨颇深,平时有惋天雄在场的时候,黄湘还能表现的大度一些,如今,她还不趁机落井下石。

外间所发生的一切,全部都清清楚楚落入了暗格内,惋笑如与惋冰凝二人的耳中。

只见惋冰凝恨意飙升,唇色发白,牙齿咬得咯咯直响,就连指甲已经嵌进了肉里都毫无察觉。

对她赶尽杀绝,对自己娘亲毫不留情面地冷漠驱逐,如今惋冰凝当真是恨极了黄湘,这种无歇的恨意使得她的表情变得越来越狰狞。

惋笑如不动声色扫了一眼她眼中若隐若现的寒芒,眯了眯眼,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淡淡地冷笑。

仇恨可真是一个好东西,它可以抹去一个人所有的胆怯,使之愈见疯狂,亦可将一只懦弱的狗,变成一匹凶狠无比,长有獠牙的恶狼。

“别急,你一定会有报仇的机会的!”惋笑如悄悄凑到了惋冰凝的耳边,吐气幽兰,声音充满了魅惑。

闻言,惋冰凝机械地转过头来,与惋笑如四目相对。

惋笑如笑的很邪魅,眸中流转着瑰丽的色彩,使惋冰凝的视线逐渐迷惘了起来,不知不觉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果然,在惋冰凝的目光中,惋笑如成功捕捉到了一丝疯狂的恨意......

偌大的相府,瞬间便沸腾了起来,交织的身影忙进忙出,高挂的红灯笼被摘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死气沉沉,那代表死亡的白色灯笼。

见所有事都安排完了,黄湘沉吟了少许,而后对杜嬷嬷一招手,沉声吩咐道:“将惋笑如被烧死的消息送入宫中。”

闻言,杜嬷嬷郑重地点了点头,一转身,赶忙去办差事了。

黄湘望着杜嬷嬷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之前惋笑如得了皇后娘娘的喜欢,她便嫉妒的不得了,如今她第一时间将消息送进宫去,也是存了报复之心。

再者,她也是出于百花宴的考虑,既然惋笑如已经死了,那还不赶紧换人,如此一来,她的烟儿不就有机会了吗?

当黄湘惬意地扭摆着腰肢,准备回房的时候,马夫这才牵着马车,朝马厩缓缓走去。

将马缰拴在了柱子上,又添了一把草料,马夫满意地拍了怕手,终是放心离开。

闻听脚步声渐渐走远了,惋笑如推开木板,拉着惋冰凝钻了出来,撩起帘子,悄悄地望了出去,见四下无人,俩人这才跳下了马车。

“大姐,接下来咱们怎么做?”惋冰凝望着惋笑如,直接开口问道,只是声音中依然带着一抹似有似无,那属于愤怒后遗症的颤抖。

惋笑如深深地瞅了她一眼,沉吟了少许,拉着她的手道:“走,先去跟苏妈妈汇合!”

要说相府的办事效率就是快,晌午刚过,一个大气磅礴的灵堂便设好了,帷堂之内,两口金丝楠木的上好棺材摆在正中央,供 台上各种瓜果祭品齐全,烛火忽暗忽明,疏忽地跳动着。

而负责收尸与装殓的三名下人,一边静静地守护在帷堂之内,一边神情忐忑,心绪不宁。

在现场发现了两具被烧得面目全非的尸体,只是体型不仅偏大,根本就不像姑娘家的,而且更令人诧异的是,尸体上还插着匕首。

太多的疑点,在看到一切丧葬事宜全都准备就绪之后,他们不知道是该说,还是不该说,犹犹豫豫,便成了此时的定局。

消息一出,上门前来悼念的人便陆陆续续开始登门了,当然能来凭吊的人,在帝都之内,也全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惋天雄.根本就没有心情去一一应付他们,所幸便直接称病,躲在了书房里不肯出来,将前面打点的一切事宜全都扔给了黄湘。

只见黄湘全然一副主母的做派,脸上带着悲伤之色,应对有度,还时不时地抹几下眼角的泪水。

那个样子,还真叫人挑不出任何的毛病来,只是可怜了秋姨娘,被关在自己的房中,只能暗自垂泪。

在黄湘身边如花蝴蝶一般往来穿梭,忙来忙去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金牌狗腿惋云霜。

由于惋雨烟病着,正躺在床上,此时便显出了她来,她自从知道惋笑如被烧死之后,心中无歇的兴奋便一直持续到现在。

虽然是在这种悲伤的氛围之内,但惋云霜毕竟道行还浅,那副喜滋滋的表情时不时的便会出现在脸上,惹的宾客们侧目不已。

“杜嬷嬷到!”下人突然响起的禀告声,顿时使得嘈杂的环境瞬间安静了下来,在场之人,没有不认识姜嬷嬷这个皇后身边贴身的老人的。

黄湘眸中的怨恨一闪而逝,随即便带着得体的浅笑,赶忙迎了上去,她虽然心中有恨,但表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

刚想谄媚地笑着打招呼,谁知杜嬷嬷进来之后,旁若无人,看都没看她一眼,却径直朝供台走了过去。

徒留下她自己在风中凌乱,只见黄湘嘴角僵硬,尴尬地抽搐了两下,一时间,众人不自然的目光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眯了眯眼,黄湘双手不自觉地死死紧握成拳,深吸了一口气,再松开手的时候,终于将心中的愤怒给压了下去。

姜嬷嬷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清香,双手举平,恭恭敬敬地连鞠了三个躬,而后小心翼翼地将香插到了香炉里,那缕清淡袅袅升起的香烟,仿若惋笑如芳魂一般无所依托,在空中慢慢消散,直至彻底地无影无踪。

姜嬷嬷望着惋笑如的灵位牌,表情沉重,久久沉默不语,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心中对惋笑如惋惜不已。

多好的一个姑娘啊,就这么香消玉殒了,希望她来世可以投胎到一户平常人家,平平淡淡地度过一生,没有任何的算计与伤痛。

良久之后,姜嬷嬷收敛了情绪,这才转过身来,望向了黄湘。

然而黄湘眼中最后那一缕恨意还来不急收敛,便被姜嬷嬷很好地给捕捉到了。

只见姜嬷嬷鄙夷地挑了挑眉角,冷冷地道:“奉皇后娘娘懿旨,大小姐遭此劫难,娘娘心痛万分,但有些公事又不得不说,请贵府现在另择合适的人选,来参加百花宴。”

闻言,黄湘眼前一亮,那贪婪的光芒闪烁不停,想不到盼望已久的愿望,现在居然即将触手可得。

毫无疑问,在姜嬷嬷重新拿来的名单帖子上,黄湘连问都没问过惋天雄一句,便迫不及待地大手一挥,直接落下了惋雨烟的名字。

姜嬷嬷只是随意地扫了一眼,便收起了帖子,点了点头,甚至连多余的言语都没有,便直接离开了相府。

待姜嬷嬷的身影消失之后,黄湘的脸色终于阴沉了下来,望着她离去的方向,盯视了好久。

“恭喜呀,恭喜!”短暂的沉默过后,宾客们终于反应了过来,纷纷走上前来,笑着跟黄湘连连道喜。

正文 第四十七章 死而复生

闻言,黄湘的脸上终于重新绽出了得意的笑容,转过身来,眉开眼笑,蹲着高傲的架子一一应对。

心中别提有多高兴了,几句恭维的话,使得黄湘已经有些飘飘然了,简直就要喜形于色。

一时间,本该属于灵堂悲伤沉闷的气息,竟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发生了质的改变。

有谁还能想起,帷堂之内,那两缕可怜无依的芳魂,又有谁可以怜惜,那英年早逝的哀痛。

而另一边,谁也没注意到悄悄潜伏过来的三抹伺机而动的身影,身形一晃,隐匿在暗中,仔细观察着灵堂内的一举一动。

那双灵动又幽深的黑眸,竟明亮到让人心有忌惮,那忽暗忽明跳动着的寒芒,让人无法直视。

“呀!这是发生了何事,怎么这么热闹!”就在这时,一阵及其悠哉又闲适的声音,慵慵懒懒的,倏然打破了这迎来送往,和谐的氛围。

众人讶异之下,赶忙寻声望去,只见惋笑如脸上挂着抹六畜无害的笑容,明媚灿烂,背着手,及其悠哉地漫步进来。

而在她的身后,却是跟着两个人,一个是早已经香消玉殒的惋冰凝,另一个是已经投河自尽的苏妈妈。

“嘶!”顿时,所有人倒吸口凉气,表情各异,瞬间便千变万化,精彩万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鬼呀!”而其中当属惋云霜的反应最为直接,只见她仿佛被踩了尾巴一般,吓得跳了起来,脸色苍白,本能地躲到了黄湘的身后。

惋笑如眼中含着淡淡的嘲讽,好笑地扫了她一眼,而后眸光微敛,却是落在了黄湘的脸上。

只见黄湘目瞪口呆,惊疑不定,嘴巴张得老大,足可以吞下一枚鸡蛋,久久不能合拢。

她倒是没有像惋云霜一般,见到惋笑如好似见鬼了是的炸了毛,但她之前那般意气风发,得意非常的样子已经不复存在,唯留下深深地震惊。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宾客震惊过后,便开始窃窃私语,一时间质疑的声音如瘟疫一般蔓延开来。

已经死了的两名大小姐,如今却活生生地站在众人面前,浅笑盈盈地对着大家。

只是那样明媚又灿烂的笑容中,仿佛掺杂了一些其他的情愫,落入眼中,竟让人隐隐不舒服起来。

“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黄湘一把拽过旁边同样愣怔异常的绿荷,压低了嗓音,恶狠狠的出言质问道。

即使说着,黄湘的目光依旧死死地盯视在惋笑如的脸上,企图通过她面部微妙的表情变化找寻出一丝的端倪。

此时黄湘表情古怪,心情复杂难测,惊异自不必多说,愤怒与怨怼更是深深地纠缠在她的心头。

“我……这……”绿荷顿时傻了眼,望着惋笑如,不知所措,最后目光竟落在了苏妈妈的身上,她可是亲眼看见苏妈妈跳河而亡的,怎的如今竟……会出现这种结局。

迷惘,深深地不解,踌躇了一会之后,绿荷目光一转,却是落在了惋笑如的身上,只见惋笑如正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浅笑,饶有深意地望着她。

“苏妈妈,你不是跟我说小姐葬身火海了吗?然后你想不开又……”绿荷心头发虚,眸光闪了闪,小声地嗫喏道。

然而未及她一句话说完,苏妈妈便佯装讶异之色,疑惑不解地打断了她的话:“绿荷,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小姐好好的,而我更是一直跟在小姐的身边,如今才一起回的府!”

“什么!”话音未落,绿荷便如遭雷击,浑身不可遏制的颤了颤。

使劲地抿着唇,绿荷脸色发白,见惯了后宅阴暗手段的她,此时脑海中有些东西已经渐渐明朗了起来。

脸色阴沉,绿荷心中别提有多苦涩了,偷偷抬眼扫了一眼神情自若的惋笑如,终于懵懵懂懂地猜测出,她应该是被人利用了。

惋笑如眸光涟苒,余光不动声色地扫向了黄湘,只见她脸色更是阴郁得都要滴出水来了,不知是愤怒的,还是失望的?只见她后槽牙咬得咯咯作响。

危险的眸光不停地在惋笑如与绿荷之间,流连了起来。

只见惋笑如神色自若,似笑非笑。而绿荷则是眸光闪烁,下意识地躲闪了起来。

浑身散发出恐怖的戾气,她恨不得直接将绿荷生吞活剥,此时她已经笃定地认为,这一切都是惋笑如与绿荷联手的算计。

绿荷察觉到了那股闪着利刃般的锐利眸光,手心中隐隐见了汗,整个人坐立不安,心中简直有苦说不出。

惋笑如淡淡向四周一扫,只见宾客们此时全都安静了下来,神色好奇,仔细倾听着苏妈妈与绿荷二人之间的对话。

惋笑如嘴角边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这么乌龙的事,大家如若都安静了下来,那这场闹剧还怎么闹腾起来,看来还得想办法提个醒才好。

思及至此,只见惋笑如缓步慢移,一边朝帷堂走去,一边发出了浅浅地疑问:“这好端端的,我相府之中,究竟是谁发生了意外?”

话音刚落,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便全都被惋笑如成功地吸引了过去,这其中自然也包括那眸光喷火,有种想要杀人冲动的黄湘。

“怎么会……这样?”待看清灵位牌上的名字之后,惋笑如唇色发白,摇摇欲坠,不可置信的声音中夹杂着莫名的哽咽与颤抖。

苏妈妈赶紧上前一步扶住了她,只见惋笑如失魂落魄,浑身瑟瑟发抖,凄楚的抬起头,两行清泪自眼角悄然滑落。

“就这么想让我死吗?其实……我可以不去参加百花宴的。”惋笑如神情无奈,低沉莫名地自唇边飘逸出这么一句苦涩的话来。

声音虽然不大,但惋笑如拿捏有度,恰到好处地落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哦!原来是这样呀!”众人恍然大悟,联想到之前皇后娘娘身边的姜嬷嬷到来时,黄湘喜形于色地推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顿时一场阴暗不齿的后宅权谋斗争,便成功地浮现在了众人的脑海之中。

人性总是这样,往往有一点风吹草动,便会强行附加上自己的潜意识,擅自揣测,使那假的反而变成了真的,真的反而却越加地模糊了起来。

思维定型之后,大家再看向黄湘的目光中竟隐隐变得鄙夷了起来。

原因无他,一个卑微的小妾,其实就是一个高级点的奴才,说是主子都百般地抬举了她,如今却为了百花宴,想要算计嫡女这个高贵的存在,单凭这一点便足以让人唾弃。

黄湘面色一沉,刚要开口解释,然而一个字都未曾出口,却率先被一个人给抢了先。

“连灵堂都设好了,这是不想让咱们活了吗?大姐呀,咱们可怎么办呀!”

只见惋冰凝直接跌坐在了地上,鼻涕一把眼泪一把,哭得凄惨极了。

微笑如眸底擒着一抹笑意,赞扬地望了她一眼,心中暗道了一声,真是孺子可教也!

“四妹,别怕,爹一定会为咱们做主的。”惋笑如敛好了情绪,眼中含着泪珠,赶忙上前扶起了她。

一边说着,惋笑如一甩头,直接冲着苏妈妈沉声吩咐道:“去请爹过来!”

闻言,苏妈妈点了点头,深深地与惋笑如对视了一眼,赶忙一转身直接往外走,出了门口,便急忙朝惋天雄的书房赶了过去。

“真是奇怪,这两口棺材里又装的是什么东西?”

惋笑如一边拍抚着惋冰凝的后背,帮她顺着气,一边状似无意的随口说道。

“对呀,咱们祭拜了半天,祭拜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惋笑如随便吞吐出的一句话,却如平静的湖面被投进了石头一般,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

窃窃私语,隐隐躁动不安的情绪弥散开来,他们全是帝都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如今祭拜了半天,却表错了情,拜错了棺,这简直就是对他们人格的侮辱。

怒上心头,情绪也越加的不稳定起来。

当惋天雄极速赶过来的时候,便惊见到了这样一种骚动的氛围。

他一边踱着步,一边阴沉着脸,随即便发出了一阵轻不可闻的咳嗽声。

顿时引得了所有人的注意,一转头扫见了他,众人默契地安静了下来。

全都目不转睛地望着惋天雄,只见他缓缓地走了进来,却是深深地瞅了一眼惋笑如。

这种结果使他心情复杂,不知道是该喜还是忧。

在书房里,惋天雄猛然见到苏妈妈时,着实被吓了好大一跳。

定了定神,听完苏妈妈声情并茂地讲述了一番之后,他心头一沉,赶忙跑过来收拾残局。

“相爷,这……这……唉!”一个耿直的年轻人站了出来,刚想出言质问此事,但在惋天雄浑身散发出来的,那种不容小觑的威严笼罩之下,最终还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闻言,惋天雄转过头来,深沉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最终无悲无喜的道:“此事是惋某对不起大家了,还望各位同僚多多海涵,一会儿我让管家备上一份薄礼,略表歉意!”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大多数人即使心中有气,那也不好再些说什么了。

然而,官场之上表面功夫自然要做足,来此参加吊念的并不都是己方或者是中立派系的人,当然还有敌对阵营的人。

惋天雄话音刚落,便见一位留着花白胡须,看上去大约有五六十岁精神抖擞的男人,身形一闪,上前迈了一步。

正文 第四十八章 左右围堵

毫不畏惧地与惋天雄彼此对视,冷冷地一挑嘴角,随即不阴不阳,冷嘲热讽的道:“相爷还真是不小心呀,如此草率,耍弄了我们便罢了,如果是在朝堂之上,又如何能让圣上放心呢!”

“哼!”只见惋天雄愤怒地一拂袖袍,锐利的眸色翻涌不停,一股无名怒火在隐隐攒动,“这就不劳您老费心了!”

顿时,两只老狐狸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碰撞在一起,火光四溅,敌意无限。

良久之后,惋天雄率先收回目光,板着脸,对门外高声喝道:“管家,去准备一些礼物来,然后好好招待各位贵宾。”

此时不是跟老家伙较劲的时候,这一点惋天雄比任何人都清楚,先将这群人都打发走,这才是最重要的。

得了吩咐的管家赶忙走了进来,满脸堆笑,非常客气地指引着前来参加丧事的各位宾客朝前厅走去。

说是礼物,事发如此仓促,根本就来不及准备,所以只不过是给每个人包了一锭沉甸甸的金子而已。

赔了夫人又折兵,只好损失些钱财来打消这些人的怒气。

花白胡须的男人嘲讽地扫了惋天雄一眼,下意识冷哼了一声,一拂袖袍,也跟着大部队一起离开了。

不管怎么说,只是简简单单地挤兑了惋天雄两句,便足以让他心情舒畅的了。

宾客散尽之后,空洞清冷的灵堂之内,散发出一股阴森恐怖的气息,忽暗忽明的烛火倏忽跳动着,更是平添了一股渗人的感觉。

惋天雄眸中的怒火隐隐翻腾着,这场闹剧让他在同僚面前丢尽了颜面,一想到这,他双手便不自觉地紧握成拳。

黄湘恨意滔天,一种被愚弄的感觉弥散至心头,阴冷毒辣的目光,悄悄地横扫向了惋笑如,牙齿咬的咯咯直响。

而旁边的绿荷脸色别提有多难看了,心中乱成了一团,闹成这样该怎么收场?

惋笑如不动声色,将她二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心有灵犀地与惋冰凝相视一笑。

只见惋天雄缓缓朝帷堂走去,惋笑如抬起头,目光随着他的动作而移动着。

刹那间,惋笑如有片刻的恍惚,那样沉重的步伐,竟带有一丝说不清也道不明的落寞。

惋笑如一愣,下意识眯了眯眼,再望去时,一切恢复如常,仿佛刚才只是错觉一般。

惋天雄来到灵位牌前,盯视了好久,一动不动。

就在众人屏住呼吸,不明所以之际,惋天雄突然大力一挥,直接将灵位牌扫落在地上,“啪”的一声,发出了一阵脆响,顿时四分五裂。

“黄氏,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惋天雄头也不回,声音低沉到毫无温度,非常压抑,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即视感。

“老爷,我……”闻言,黄湘浑身一颤,脸色忽暗忽明。

被耍弄之后,即使心中有满腔的怒火,此时依然得小心翼翼隐忍着,还要百般苦思,寻求脱身之策。

“老爷,都是她,都是绿荷!”黄湘眼珠转了转,一把抓过绿荷,将她推了出去。

绿荷惊呼一声,重心失控,一个站不稳,直接“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

“是绿荷给妾身传递的假消息,老爷你是知道的,所有事都是她说的。”黄湘神情委屈,指着跌坐在地上的绿荷,顿时一股脑儿,将所有的事都推到了她的身上。

黄湘心中却在暗自庆幸不已,幸好自己当时拉着绿荷,让她在惋天雄的面前诉说的此事。

闻言,惋天雄幽幽转过身来,冷冷的目光扫在了绿荷的身上,居高临下的望着她:“怎么回事?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

绿荷害怕地抬起头,怯生生望着惋天雄,泪珠不停地在眼眶中打着转儿,抿着唇,支支吾吾道:“我……我……”

她是有口难言,有苦说不出,眸光下意识的望向了苏妈妈。

奈何,苏妈妈目不斜视,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连个余光都没舍得给她。

惋笑如不动声色,将绿荷的表情尽收眼底,鄙夷地一扬眉角,忽而说了一句:“绿荷一向老实持重,定不会胡言乱语,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惋笑如并没有提及在竹沁斋遇到意外之事,只是装作什么都不知情的样子。

这样一来,不仅自己全然可以置身事外,一副完完全全受害者的样子。

更重要的是,比起有些言之确确的指控,对于惋天雄来说,似是非似,反而更能引起他的疑心。

并且刚才惋笑如说的那句话,经过一翻考量,落地之后,也非常的有技巧。

一来落实了绿荷胡言乱语,编造谎言的事实,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了她的身上,将她逼入死角,她如若不想办法自救,这个黑锅她是背定了。

二来,一句“难言之隐”,又似亲手为绿荷缔造了一个迷雾缭绕的出口,如今自己与黄湘这两头,都被堵死了,至于怎么选,就看她上不上道了!

选择自己,此事她不仅可以暂时脱身,而且自己日后还定会好好“抬举”她一番。如果她选择黄湘,惋笑如不介意让她好好吃吃苦头。

话音刚落,黄湘眼角不安地跳动了几下,一种极其不好的感觉倏然升起,隐隐萦绕在心头。

反观惋天雄,脸色阴晴不定,多疑如他,难保不会多想。

绿荷疑惑地抬起头,迷惘地望着惋笑如,眸光猛地抽搐了几下,如笼中困兽的她,此时似乎隐隐明白些了什么......

只见惋笑如似笑非笑地俯视着她,那饱含深意的眸光,透着丝丝的嘲讽。

绿荷下意识浑身一颤,一股凉意自脚底腾升而起,瞬间便满布全身。

迷惘的视线中,依旧是那副浑然天成,仿佛天神精雕细琢般的绝美容颜,只是那双深邃的眸子,竟与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

不知从何时起,这个一直被自己玩弄于鼓掌之间的大小姐已经不复存在了,如今风水轮流转,境遇却早已经来了一个大换位,可怜呆傻如她,竟浑然不觉。

绿荷神情呆滞,望着惋笑如不知在想些什么,一时间竟忘了回答惋天雄的问话。

四周静悄悄地,所有的人目光全都盯视在了绿荷的身上。注意力高度集中,因为接下来她所说的话,将会决定事件的最终走向。

惋笑如余光偷偷扫向了惋天雄,只见他眉宇间不耐的神色正在逐渐加深,属于濒临在一种随时都有可能要爆发的状态。

惋笑如眼珠滴溜溜转了转,当下心中便有了主意,见绿荷是这般的混沌状态,犹豫不决,只好决定,在无形中不动声色再往前推动一下。

思及至此,只见惋笑如突然莲步轻移,款款来到惋天雄的近前,盈盈行了一礼。

随即带有哽咽颤抖的委屈声音溢出了唇边:“爹,女儿不孝,都是女儿的错,今天让爹难堪,让相府丢人了!女儿......不去参加百花宴了,二妹品貌才情样样都比我强,由二妹去参加更会为咱们相府争光的!”

“万万不可!”话落刚落,惋天雄当下便急了,赶忙出言打断了她的话。

这番急迫自是出于真心,自打在暗格内惋笑如偷听到百花宴的内幕以及惋天雄的打算之后,便已经猜测到了惋天雄是一定会拒绝自己的。

但是,除了惋冰凝以外,相府的其他人都不知道内情,这其中当然也包括黄湘。

只见黄湘诧异地抬头望向了惋天雄,眉宇间尽是浓浓的不解与深深的失望,从什么时候开始,惋天雄竟开始这般的在意惋笑如了。

仿佛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惋天雄不自然地动了动身子,而后神色一凛,一本正经的道:“笑容你不要妄自菲薄,做为我相府唯一的嫡脉之子女,又怎能担不起优秀二字,百花宴你必须去参加,以后这种话便不要再说了!”

“可是,爹......”惋笑如颔着首,眸底一缕精芒一闪而逝,再抬起头来时,却是一副非常为难,及其不死心的样子。

“好了,笑如,你不必再说了,这事就这么定了!”惋天雄不耐地挥了挥手,声音也有些低沉了下来。

闻言,惋笑如不动声色,微微侧了侧身子,巧妙地避开了惋天雄的目光,而后眸光一挑,却是明目张胆,充满挑衅地扫了黄湘一眼。

顿时,四目相对,黄湘被气得脸色涨紫,险些一口气提不上来,身形晃了晃,手赶忙抚在了起伏不定的胸口上。

惋笑如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这才满意地收回了视线,而后冲着惋天雄感激涕零的福了福身子,道:“多谢爹的厚望!笑如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句话明显被惋笑如加重了语气。

见她如是说着,惋天雄脸色渐缓,重重地松了一口气,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惋笑如起了身,嘴角噙着抹绕有深意的浅笑,自己与惋冰凝知道惋天雄为什么一定要让自己去参加百花宴,但惋天雄这翻表现,落入其他人的眼中,恐怕是会被解读成恩宠吧!

思及至此,惋笑如不动声色,偷偷地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绿荷。

恰巧与绿荷的视线碰触在一起,只见绿荷浑身一颤,对惋笑如如蛇蝎一般,唯恐避之不及,赶忙深深地垂下了头。

见状,惋笑如不仅没有生气,嘴角边的笑容反而逐渐地加深了起来,只因为,即便是瞬间眼神的接触,她却敏锐地察觉到了,绿荷心中之前挣扎不定的摇摆天平此时正在慢慢倾斜。

正文 第四十九章 笼中困兽

惋笑如淡淡地松了一口气,暗自点了点头,真不枉费自己之前费了那么多的心思,百般对绿荷进行多番的步步引.诱。

思及至此,惋笑如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了一抹轻不可闻的冷笑,眸光涟苒,不动声色扫过了脸色铁青的黄湘。

呵!任你心思多谋,为人阴狠毒辣,现今如倒是要好好看看你该如何自救。

惋笑如再次朝惋天雄行了一礼之后,便缓缓地朝回走,却在途径惋冰凝身边时,递上了一个绕有深意,充满暗示的眸光。

当即惋冰凝会意,冲其微微点了点头,动作之微弱,几乎可以察觉不计。

“爹!即便是你准了大姐去参加百花宴的恩典,但像今日之事,如果再发生,恐怕大姐不仅去不成百花宴,恐怕就连小命都......”

就在二人擦身而过的空档,惋冰凝突然冲了出去,来到了惋天雄的面前,扬起下巴,神色担忧地望着他。

一句话,又成功的将众人的思绪全都拉了回来,见惋笑如二人就咬住此事不撒手,还妄图大作文章,黄湘就气的牙根儿直痒痒,连带着脸色也阴沉的厉害。

果然,惋天雄接下来的低沉声音又令黄湘心头一沉:“绿荷,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还是不准备说出实情吗?”

毫无温度的话,冷到让所有人都有些莫名的心悸,惋笑如怜悯地瞅了一眼绿荷,心中为她感到可悲。

话音当头落下,绿荷浑身一颤,苦涩地动了动唇,心中早已经哀凉了一片。

“老爷,我说,我说......”下一瞬息,绿荷却猛然抬起头,在地上匍匐着,直接爬到了惋天雄的脚边,抱着他的大腿,哽咽地呼喊道。

“快说!”惋天雄不悦的皱了皱眉,沉声呵斥道。

本想一脚将她踹开,可刚刚低下头,无意间那么一扫,惋天雄的眸光却不受控制地微缩了两下,那片旖旎却又无限美好的风光,因为紧张,此时正随着绿荷起伏不定的情绪在微微颤抖着。

见状之后,惋天雄下意识艰难地吞咽口吐沫,不知何故,身体竟会莫名地阵阵发烫了起来,再看向绿荷的时候,眼神中竟掺杂了一些其他复杂的情绪。

就在惋天雄胡思乱想之际,绿荷手指黄湘,突然提高了声调,大喊了一声:“是黄姨娘,是她逼迫我这么说的。”

“老爷,其他的我什么都不知道呀......老爷......”绿荷声色俱下,泪珠簌簌落了满腮,抱着惋天雄的大腿,苦苦哀求。

“贱婢,你在胡说些什么!”闻言,黄湘整个人如遭雷击,准瞬之后,她整个人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身形晃了晃,险些直接喷出一口老血来。

她居然被两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给算计了,这种打击的力度将是无法估量的。

反应过来后,只见她圆目怒睁,颤抖的手指着绿荷,咬牙切齿,面目狰狞的道:“贱婢,到底是谁指使你如此诬陷我的?”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黄湘一边说着,目光却下意识地扫向了惋笑如,心中仿佛已经认定了这一切就是她在背后搞的鬼。

惋笑如神色自若,淡淡地回望着她,只是黄湘吐出来的每一句每一字,牙齿都咬得咯咯直响,即使两人相隔着一小段的距离,惋笑如都感觉到了那种令人牙酸的声音。

看来黄湘着实是被气的不轻,惋笑如似笑非笑地勾起了嘴角儿,紧接着眉宇间闪过一抹淡淡地嘲讽,就凭你几句略带恐吓的质 问之言,就妄图想让此时的绿荷再次改口,那未免想的也太天真了些吧?

果然,绿荷看都不看愤怒的黄湘一眼,只顾着死死地抱着惋天雄的大腿,泪雨梨花,我见犹怜:“老爷,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全是黄姨娘逼迫我说的这番话,我要是不说便没活路了呀!”

此时的绿荷把心一横,索性直接豁出去了,两眼一闭,死死诬赖起黄湘来倒也是丝毫的不含糊。

惋笑如的眸光闪了闪,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这绿荷倒也也不傻,知道避重就轻,将自己的罪责降到最小,但同时却也使黄湘百口莫辩。

“你……你……贱婢,你居然胆敢诬陷我。”黄湘气得浑身直哆嗦,望着绿荷,恨不得直接将她生吞活剥。

似察觉到了惋天雄那带有深深探究却又不善的目光,黄湘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

红着眼眶,黄湘不停地喊冤道:“老爷,妾身冤枉啊,如若妾身真有心想要谋害大小姐,又怎么会让她们活着回来指控妾身,再 者说,妾身也不至于傻到要弄两口空棺材来摆在灵堂里愚弄大家吧!”

当时黄湘笃定惋笑如二人已经葬身火海,自然不会多加探查,就连棺材中是否有东西,她都不知道!

空棺材吗?惋笑如深深地瞅了一眼黄湘,如果猜测不错的话,此时棺材内应该恰好有两具尸体。

这么多的巧合串联在一起,却巧妙地编织成了一场谋杀未遂,惨杀错人的狗血谋杀案。

思及至此,惋笑如抬头看向了惋天雄,突然一本正经的道:“爹,想来黄姨娘定不会如此糊涂,不如开棺验验看,如果真是空的,不就正好可以减轻黄姨娘的嫌疑了吗?”

此时的惋笑如浅浅地笑着,一副极其深明大义的样子。

一时间就连黄姨娘也愣怔地望着她,眯了眯眼,不知她在打什么如意算盘,只是不知为何,黄湘的心中隐隐觉得不妥起来。

“来人,开棺!”闻听惋笑如的建议,惋天雄想都未想,便直接吩咐下人动手。

噼里啪啦一阵忙呼,棺钉在空中飞舞,不一会儿,两口棺材盖便被下人给掀了下来。

惋天雄阴沉着脸率先走了过去,黄湘心情紧张,手心里隐隐见了汗,赶忙也跟了过去。

惋冰凝心中害怕,刚想往后缩,却被惋笑如一把给拉住了手腕,强迫拽着她紧随其后。

见到是如此局面,惋云霜嘴角抽搐,想移动步伐,奈何心中实在是害怕,最后只好作罢。

除了被锁在屋里的秋姨娘,以及经常被忽略,本身也并不想抛头露面的芸姨娘以外,几乎现阶段相府里所有的主要人物都见证了这一刻。

众人屏息凝神缓步来到棺材旁边的时候,撒目往里端瞧,待看清里面的两具烧焦的尸体之后,顿时倒吸口凉气。

惋天雄脸色阴沉不定,以他丰富的阅历一眼便瞧出,这两具尸体体型偏大,明显便是成年男子的。

而且两具尸体上都有明显属于致命重击的刀伤,一具抹在了喉咙上,一具却在头部残忍贯穿。

手段可以说极其的狠辣,全然没有给其留可以活命的余缝儿。

惋天雄低低地垂着头,半张脸都隐藏在了阴影之中,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是溢出来的声音却是异常的低沉,仿佛是在刻意压制住某些隐隐翻腾的情愫:“装殓之人何在?”

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呀!话音刚落,三名收尸之人,忙不迭地相互对视了一眼,随即忐忑不安地踏出了人群,齐身禀报道:“启禀老爷,就是我们为二位小姐……收的尸!”

语毕,下意识偷偷地扫了一眼仍活蹦乱跳的二人,三名下人吞咽口吐沫,突然意识到这种说法相当的不妥。

“好糊涂的东西,你们是怎么办的差,难道看不出来这两具尸骸根本就不是女子的?”惋天雄气的大力一拍棺材的边沿,此时满腔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可以肆无忌惮发泄的出口。

“我们……”三名下人寒蝉若禁,吓的连大气都不敢出,头皮发麻,不知道该怎么去应对怒火的无情洗礼。

幸好其中一个看上去胆大心细的下人眼珠转了转,赶忙小声地回禀了惋天雄一句:“老爷,我们……我们是按照黄姨娘的指 示,去竹沁斋被烧毁的后厢房里收的尸,时间又很匆忙,其他的我们哪敢多问呀!”

此话一落地,黄湘脑袋里嗡的一声,眼前一黑,身形晃了晃,险些直接晕倒。

人性是自私的,收尸的下人为了迅速撇清关系,索性来了一个顺水推舟,推的一干二净,并且话说的很含蓄,隐隐透着一股很奇怪的味道,巧妙地留给众人可以臆想的广阔空间。

惋笑如心中觉得很好笑,下意识深深地瞅了这个下人一眼,况且他说的根本就没有错,下人嘛,就是听吩咐办事的人,哪有什么资格去问这问那的。

正所谓墙倒众人推,多翻暗箭来袭,一切顺理成章,合情合理,黄湘派人在竹沁斋里截杀惋笑如与惋冰凝,后又放火烧尸,却不曾想中间却出了差头,死错了人。

黄湘心中现在别提有多懊恼了,当初为啥不瞧一眼棺材里的尸体,正是自己一时的疏忽,才给了惋笑如可乘之机,被步步算计掉进了陷阱之中。

“黄氏,你究竟想干什么!”惋天雄声音低沉,带着些许的颤抖,怒视着黄湘,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挤出了这句话。

“老爷……”黄湘声音哽咽,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心痛无比,这才短短几天的时间,惋天雄已经是第二次懒的再叫她的名字了,那种冷漠与疏忽,让她如坠冰窖,寒从心生。

“我是冤枉的呀,老爷......”黄湘满脸泪痕,神情凄然,情绪失控的她,竟坐在地上放声痛哭了起来,全然没有了往日趾高气扬,神采奕奕的风范。

悲恸的哭声,即是为自己陷入困境的诉求,但更多却是对惋天雄铁石心肠,对她心存犹疑的伤心欲绝。

正文 第五十章 初次交锋

“冤枉,如今证据确凿,你还敢含冤,黄氏,你做出这种事太让我失望了!”惋天雄看似无意地扫了一眼跌坐在自己脚边,小声啜泣的绿荷后,转眸望向黄湘,而后对她冷冷地吐出了毫无温度的言语。

黄湘一边摇着头,一边泪水四溢,精致的妆容都花了,哭的非常凄惨。

惋笑如微微颔着首,但余光却在仔细地注视着周围的一举一动,惋天雄刚才看似无意的一眼,却恰巧被惋笑如给捕捉到了。

心中泛起了犹疑,惋笑如当即顺着惋天雄的方向朝绿荷的身上瞅了一眼,而更巧的是,惋笑如与惋天雄的角度恰好一致。

冷冷地勾起嘴角,惋笑如鄙夷地垂下了眼帘,心中冷笑了一声,却暗自腹诽了起来,真是一个用下半身思考惯了的雄性动物。

当那点微薄的亲情余温被散尽之后,惋笑如即便是在面对惋天雄的时候,内里也是冷漠到了一定程度的。

惋天雄因为心思早已经跑了绿荷身上去了,所以就想着早点结束这边的破事,好搂着佳人到床上去做一些有益于身心健康的全身运动。

如此一来,他心中急迫,便想草草地处罚黄湘,好以作了结:“你做出如此之事......”

然而话还没说完,却被一阵倏然响起的高喝声骤然给打断了:“姐夫......姐夫......”

声音由远及近,伴随着咚咚的脚步声,急速传来。

闻言,惋笑如浑身一颤,微敛的眼眸之中,眸光急速闪烁了几下,随即便恢复了自然。

这个声音她很熟悉,并且在不久前已经听过,定是闵忠南无疑。

这个时候来......惋笑如眼角一挑,不动声色扫了一眼黄湘,怕是自己遇袭之事,与这个闵忠南也定脱不了干系。

与惋笑如反应截然相反的,便是黄湘了,只见她眼前一亮,重重地松了一口气,暗道一声,自己终于有救了。

而老狐狸惋天雄,却下意识皱了皱眉,不过很快便敛去了眉宇间的不悦之色。

再抬起头时,惋天雄平静的注视着门口,凛肃的面容上隐藏着未知的动向,静待闵忠南的到来。

而此时,惋笑如却突然移动了步伐,来到惋天雄的跟前,蹲下身子,轻轻将绿荷扶了起来。

将她冰凉的小手包覆在温热的掌中,惋笑如冲她柔柔地一笑,而后拉着她走到了旁边。

惋笑如之所以这么做,一来可以显示出自己的宽容大度,这二来嘛!男人与男人之间的碰撞,有个哭哭啼啼的女人趴在地上,实属不雅,当然黄湘除外,她可是今天的绝对主角。

而绿荷被惋笑如如此“亲密”的拉着,顿觉浑身僵硬,后脖颈嗖嗖冒出一股凉风,就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不自然地咧了咧嘴,绿荷眸光躲闪,望向惋笑如的时候,眼神中竟带有一股说不清也道不明,怯生生的感觉。

扶着绿荷,惋笑如刚刚站定,闵忠南的身影便直接闪了进来,在他往里走的瞬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惋笑如抬眸正好与闵忠南的视线碰触在了一起。

一种莫名夹杂着敌意的情绪在空中蔓延开来,顿时火光四溅,眯了眯眸,惋笑如表面平静,看不出丝毫的异样来,实则心中却讶然万分。

就在刚才短暂接触的过程中,惋笑如却倏然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这种令人窒息的感觉与黄湘所带给她的大有不同,更是平添了几分的凛冽的心悸,晦暗地让人摸不着头绪。

在划开目光的瞬间,闵忠南眸光下移,一眼便扫见了跪在地上,满眼泪痕的黄湘。

不动声色向黄湘投了一记令人心安的眼神之后,闵忠南暗道一声,真是好险,幸好自己来的及时,否则一旦黄湘的罪责落实,惋天雄的处罚一下,时效一过,再想翻盘可就难了。

“姐夫莫气,这其中定有误会!”闵忠南阔步来到惋天雄的面前,神色自若,笑着说道。

闻言,惋天雄神色莫名,深深地望了他一眼,而后双臂环报在胸前,眉峰一挑,似笑非笑的道:“什么误会,你说说看,如果没有真凭实据,你可救不了她!”

一边说着,惋天雄还一边努了努嘴,朝跪在地上的黄湘示意了一眼。

闵忠南笑而不语,“啪啪”在空中拍了两下手,随着声音的落下,顿时从门口走进来两名家丁,一边朝里走着,还一边不停地推搡着一个五花大绑的男人。

来到近前,闵忠南瞪了一眼被五花大绑的男人,没好气的道:“贼人,你还不赶紧跪下,将来龙去脉解释清楚,莫让无辜的人跟你受到无谓的牵连。”

对于闵忠南的言外之音,惋天雄丝毫动容皆无,只是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

惋笑如余光一扫,只见被绑的男人神色木讷,被闵忠南这么一吼之后,马上乖乖地跪了下来。

在众人略带期待的目光中,他缓缓讲述了起来:“我是一个屠夫,今日见到了两名小姐,便起了歹心,悄悄尾随进了竹沁斋,可当我冲进厢房的时候,两名小姐早已经离去,我刚想离开,却意外被竹沁斋的两名伙计给发现了,他们想扭送我去衙门,撕扯之间,一不小心,我就错手杀了他们。”

惋笑如听的很仔细,暗自点了点头,这棺材里的两具尸体倒也算是解释的合情合理,可接下来的事又该如何自圆其说呢!

如是想着,便又听到男人的声音再次传入了耳中:“我害怕极了,就放了一把火,然后在趁乱准备离开的时候,却听见竹沁斋的掌柜的说,是相府的两位千金被烧死在里面了,而后还赶快差人过来相府报信。”

说完之后,男人老实地闭上了嘴,目光机械地垂落在地上,全然一副任打任骂的窝囊样子。

众人神色各异,惋天雄不动声色,却在暗自品味这号称屠夫男人所说的每一句话。

“表姐,你说你,怎么不跟姐夫说清楚,是竹沁斋派人传的话呀!”闵忠南倏然打破了这短暂的静默,走到了黄湘的跟前,一把将她扶了起来。

黄湘在颤颤巍巍起身的瞬间,眸光微敛,不动声色会意地扫了闵忠南一眼。

再抬起头时,黄湘神色委屈地望着惋天雄,哽咽的道:“之前妾室突然得知了两位小姐的死讯,由于太伤心了,便忘了提这细枝末节,而后,老爷根本就没给妾身多加辩驳的机会......”

说到最后,黄湘声音越来越小,那样的神情,仿佛真是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

惋天雄面无表情,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黄湘,而后却将目光落在了闵忠南的身上,状似随意的问道:“不知忠南是如何抓住这个屠夫的?”

闵忠南面不改色,淡定地注视着惋天雄,薄唇轻启:“说来也巧,这个屠夫杀了人之后,心中万分害怕,慌不择路竟撞在了我的轿子上,我下车查看,但见他神色慌张,就多问了两句,不曾想他却吐出了这么多的东西来!”

闻言,惋天雄微微点了点头,而旁边的惋笑如却轻不可闻地勾了勾唇角,心中只好呵呵冷笑两声,人生处处是惊喜,这巧合倒是接连不断呀。

不过如此一来,很多情节总算是天衣无缝地对接上了,但同时也有不合理的地方,例如......

思及至此,惋笑如眼中闪过一抹坏笑,突然拍了怕绿荷的手背,小声状似安慰她似的说了一句:“你别怕,至于刚才你对于黄姨娘的指控,说清楚便好,爹与黄姨娘一定不会怪你的!”

声音不轻不重,不徐不缓,但却清晰地落入了在场之人每个人的耳中。

一时间星辉瞩目,几乎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齐刷刷地射在了绿荷的身上,心思各异,但同样是那般的灼热刺人。

当然也有例外,只见闵忠南深深地瞅了一眼惋笑如,那幽深的眸光闪了闪,透出了一缕似有似无的寒芒。

惋笑如神色自若,毫无畏惧,扬着下巴,直接迎视了上去,但见眸光涟苒,泛着瑰丽迷人的色彩。

刹那间,闵忠南有片刻的愣怔,掉入那深邃的漩涡之中,好似溺水之人,无限的饥.渴,流转不定,深深地挣扎了起来。

见闵忠南的目光竟隐约变的迷惘了起来,惋笑如先是一愣,随即便鄙夷地扬了扬眉角。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在众人眨眼的片刻,惋笑如与闵忠南已经经历了一场视觉上的巅峰对决。

闵忠南一愣,随即恢复如常,但却在收回视线的同时,再次深深的望了一眼惋笑如。

正在魂游天外的绿荷,被惋笑如的这句话猛然拉回了现实之中。

只见她目瞪口呆的望着惋笑如,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顶着那如茅如刺的目光,头皮发麻,浑然不知所措。

“表姐,这是怎么回事?”闵忠南疑惑地扫了一眼绿荷,而后问了黄湘一句。

话落,黄湘隐忍着眸中跳动不安的怒火,没好气的回道:“绿荷刚才口口声声说是我指示并威胁的她,让她给老爷传递二位小姐被杀死的假消息。”

“哦!是吗?”闻言,闵忠南只是点了点头,脸上却没有丝毫的诧异之色,紧接着,却看似无意的问了一句,“只是不知道绿荷姑娘与大小姐之间是什么关系?”

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闵忠南便准确地判断出,惋笑如与绿荷之间,关系看上去有些非比寻常。

“表弟真是好眼力!”黄湘看似是在赞扬闵忠南,但下意识却提高了声调,尖锐的声音中充满了酸涩嘲讽的感觉,“这绿荷妹子以前正是大小姐房中的下人,因机缘巧,这才有幸伺候了老爷。”

“哦,难怪!”闵忠南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而后抬起头,对惋天雄笑道,“这绿荷想必与大小姐的感情非常深厚,在得之消息之后,伤心欲绝,曲解了黄姨娘的意思,也无不可?”

一边说着,闵忠南一边不动声色,以半个身子做为掩护的前提下,偷偷地捅咕了一下黄湘的后腰。

此时不管以后什么仇,有什么怨,但现在只有暂时脱身,才是他们目前所面临的最重要的任务。

“是呀,老爷!”聪明如黄湘,顿时便明白了过来,赶忙顺着闵忠南的意思继续说了下去,“绿荷同与妾身一起得知了竹沁斋传回来的消息,顿时伤心欲绝,竟有些糊涂了,同为一起伺候老爷的自家姐妹,妾身自不会怪她的,是吧,绿荷妹子?”

话落,黄湘眼帘一挑,看向了绿荷,还不忘皮笑肉不笑的问上一句。

闻言,绿荷脸色非常难看,如今骑虎难下,她的处境倒是越发的艰难了起来,只是微微与黄湘对视了两眼之后,绿荷便赶忙移开了目光。

正文 第五十一章 致命背叛

然而就在她犹豫不决的时候,闵忠南却突然移动了步伐,倏然来到了近前,稳稳站定之后,饱含深意的声音居高临下,当头倾洒了下来:“绿荷姑娘,你不要害怕,我在帝都之中,还是颇有些人脉的,以后有什么用到闵某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惋笑如面色平静地注视着闵忠南,只是眸湾下意识流转了两下,这番“好意”,却隐隐夹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儿。

“呵呵,闵大人客气了,绿荷她一个深闺的妇人,又哪里会有什么机会能得到大人的垂青呢!”惋笑如安抚地拍了两下绿荷的手背,在她未曾说话之前,却抢先替她开了口。

表面上一看,惋笑如全然一副实心实意为绿荷着想的样子。甚至,在场之人也无不是这样认为的,只有绿荷自己,心中却泛起了丝丝的凉意。

此话一落地,众人表情各异,就连闵忠南也渐渐敛去了嘴角边浅浅的弧度,而另一边,惋笑如心中却是冷笑连连,因为她清楚极了,自己越是帮绿荷说话,黄湘一党才会越恨急了她。

“绿荷,你刚才对黄姨娘的指控,可是因为受到了惊吓的缘故!”此事有太多的疑点与微妙的巧合,但惋天雄也并不想再多做深究,更何况现在闵忠南又出了面,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便正好做一个顺水人情。

“我……我……”单薄无助的绿荷,即使是依偎在惋笑如的身边,也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温暖,面对众多的压力,她最后只好点了点头,含糊的答道,“是,当时我太伤心了,所以才会胡言乱语......”

“呼”!此话一脱口,黄湘明显松了一口气,而闵忠南则是满意地扫了她一眼,暗道一声,算你识相。

“好了,此事虽然闹出了很大的笑话,但你们也是情有可原,这件事就此作罢!”惋天雄为了尽快了结此事,便如此说道。

可以说几经波折之后,所有人皆大欢喜,只有惋笑如眸中的精芒闪了闪,随即便稍纵即逝。

这次又让黄湘有惊无险,再次成功地度过了危机,得以逃脱升天,看来,想要收拾黄湘,必须先要拔了她的爪牙闵忠南才行,否则,还真是很容易被动呀。

此时的闵忠南神清气爽,全然不知他已经被一双伺机而动的暗夜幽眸给盯上了。

“将这灵堂拆了,收拾干净,看着就碍眼!”惋天雄扫了一眼四周,却下意识皱了皱眉。

就在下人们动手忙活起来的时候,惋天雄又笑着对闵忠南说道:“你许久不来一趟,去跟你表姐好好叙叙旧吧,我还有点事,就不陪你了!”

惋天雄一边说着,眸光一边似有似无地扫向了绿荷,心中还在惦念着那微微颤抖的诱惑。

惋笑如余光一扫,便瞧见了惋天雄这轻微的小动作,心中好笑,眸光闪闪,顿时决定要做一个贴心懂事的好女儿。

就在闵忠南与黄湘一起往外走的时候,却惊见惋笑如拉着绿荷,莲步轻移,来到了惋天雄的跟前,笑道:“爹,绿荷受了惊吓,如今还小手冰凉,女儿逛了一天,想早点回房休息,但让绿荷一个人回去又不放心,不如爹就顺带送绿荷一程吧!”

果然,话音刚落,便见惋天雄眼前一亮,但面上却神色一凛,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惋笑如眸光涟苒,但笑不语,拉过惋天雄的手,而后将绿荷的小手重重地按在了他宽厚的掌中。

那柔弱无骨,细腻光滑的感觉顿时使得惋天雄的心神荡漾不已,浑身阵阵发热。

而反观绿荷,抬眸偷偷地扫了惋天雄两眼,心中如小鹿乱撞一般,七上八下,两抹绯红迅速攀爬上了白皙的脸颊,煞是诱人。

惋笑如不动声色,将二人之间缓缓流动的暧昧气息尽收眼底,而后绕有深意地对绿荷嘱咐道:“好好照顾我爹!”

意味深长的叮嘱,暧昧无限的遐想,顿时使得绿荷羞涩地垂下了头,整张俏脸更红了,从白皙的脖颈一直蔓延到了小巧灵动的耳尖。

“哈哈哈!”见状,惋天雄心情愉悦,哈哈大笑了几声,随即拉着羞涩的绿荷便往外走去。

途经黄湘与闵忠南的时候,心中急迫,却是立战不打,目不斜视,直接扬长而去。

黄湘醋意翻腾,双手不自然地紧握成拳,肩膀微颤,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闵忠南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随后拍了怕黄湘僵硬的肩膀,拉着她往外走去,但却在转身的那一刹那,不动声色朝惋笑如投了一记充满威胁意味儿的眸光。

“表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都不知道事先查看一下尸体?”来到没人的地方,闵忠南敛去了脸上的笑意,“如果不是派去截杀惋笑如的两人没有按照约定的时间回归,我都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更别说赶来救你了!”

“他们是怎么死的?”黄湘一转头,终于问出了心中悬而未解,那最大的疑惑。

“不知道!”闵忠南的表情严肃了起来,幽幽的眸光投向了暗夜之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过后,闵忠南又突然说道:“最近先消停一段,别在弄出别的事情来了!”

“咯咯咯!”话落,黄湘却倏然诡异地怪笑起来,在这黑夜羽翼的笼罩之下,特别渗人。

顿时惹的闵忠南侧目而视,只见黄湘表情狰狞可怖,就连声音都渲染上了丝丝的寒意:“放心好了,之前埋了一条暗线,本以为用不上了,可如今嘛......保管叫惋笑如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惋冰凝因心中挂念秋姨娘,刚出门口,便与惋笑如分道扬镳。而苏妈妈则是扶着惋笑如,心情愉快,一边哼着小曲,一边缓步朝回走。

待来到绾云阁门口的时候,惋笑如却登时愣在了原地,只见大门四敞大开,屋子里灯光昏暗,看上去越加的落寞萧条了几分。

疑惑地与苏妈妈相互对视了一眼,惋笑如踏步而入,来到前门口,刚要进,却从里面直接风风火火跑出一个人影来。

扑到自己跟前,惋笑如定睛一瞧,原来是小菊,只见她表情古怪,似悲伤、似失望、似纠结,眸光闪了闪,赶忙不自然地唤了一句:“小......小姐......你回来了,没事......就好......”

惋笑如只当她是突然获悉了自己的死讯,心中悲伤,才这般的魂不守舍,拍了怕她的肩膀,便也没往深了想。

随即,惋笑如笑道:“小菊,快来伺候我就寝,忙了一天,我都快要累死了!”

语毕,便率先进了屋,小菊站在原地,愣愣地望着惋笑如的背影,神情痛苦,低沉地喃喃道:“你为什么要活着回来......”

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小菊使劲闭了闭眼,再睁开时,仿佛已经下定了决心一般,赶忙也跟了进来。

来到正在宽衣的惋笑如面前,小菊小声道:“小姐,刚才羽宁公主派人过来传话,说明天要约小姐一起去郊外,说有重要的事情要找小姐!”

“呀!她这么快就知道我没死的消息了!”惋笑如浅浅地笑了起来,这个小丫头呀!说要再来找自己,便这般的雷厉风行,正好自己也想找她探一下百花宴的口风。

想到这,惋笑如点了点头,道:“明天正好带你们俩一起去领略一下大自然的美好风光。”

闻言,小菊顿时松了一口气,只是不知为何,心中却渐渐苦涩了起来,就连手指都以轻不可闻之势微微颤抖着。

服侍着惋笑如安寝之后,苏妈妈与小菊并肩朝下人房里走去。这时,小菊眸光闪了闪,手伸入怀,却是掏出一包梅子来,递到了苏妈妈的眼前,道:“苏妈妈,这梅子味道不错,你尝尝!”

诱人的香气迎面扑来,苏妈妈眼前一亮,赶忙接过来,不客气的直接就往嘴里送......

一夜无话,第二天惋笑如起床的时候,却发现苏妈妈昨晚上吐下泻折腾了一宿,早上刚刚见好,如今正有气无力地趴在床上。

惋笑如心中担忧,但眼见与羽宁公主约定的时间将至,又不得不出门,只好携着小菊一起坐上了马车。

由于时间匆忙,惋笑如并没有注意到,今日的马夫实在是眼生的很。

扶着惋笑如入了轿,小菊在踏上踏凳的同时,却是与马夫毫不留痕迹地彼此对视了一眼。

尘埃飞扬,马车急速离去,出了城门,直接奔驰上了一条偏僻的小路,就在这时,与迎面而来的一辆暗黑色的马车擦肩而过。

透过微微扬起的缝隙,黑色马车里的那双深邃的黑眸,恰巧捕捉到了惋笑如那张绝美的侧脸,瞳孔下意识抽搐了几下,才又恢复了自然。

在马车上,小菊一直垂着头,心不在焉,神色也颇为古怪,这般模样终于引起了惋笑如的注意。

深深地瞅了她两眼,惋笑如语气轻柔,关心的询问道:“小菊,你怎么了,可是与苏妈妈一样,身子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闻言,小菊终于有了反应,双肩不可遏制地颤抖着,小声哽咽道:“小姐......对不起......对不起......”

惋笑如一愣,随即绕有深意地眯了眯眸,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一种隐隐不好的感觉,然而,还来不及多问,马车却突然一下骤然停在了原地。

惯性的作用之下,惋笑如险些就直接冲了出去,神情紧绷,同时却没注意到,小菊不知何时竟来到了自己的眼前。

“对不起了,小姐!”小菊红着眼眶,二话不说,直接从腰间掏出麻绳来,死死地将惋笑如的双手捆困在了一起......

正文 第五十二章 草垛受辱

突生的变故,使得惋笑如肝胆俱裂,待反应过来后,剧烈挣扎,但奈何一切只是徒劳,她又怎么会是小菊的对手。

曾经被惋笑如引以为傲,小菊那不同于一般柔弱女子的身手,如今利刃双面,倒转过来对付自己也当真是毫不留情。

“为什么......”惋笑如痛心疾首,眸色阴沉了下来,死死地盯视着小菊的双眼,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齿缝间挤出这几个字的。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即使这种背叛的滋味儿让她心如刀绞,但为了活命,惋笑如依然得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小菊下意识避开了惋笑如的目光,没有回答她的问话,而是冲着外面大喊了一声:“进来吧!”

都到这一步了,小菊已然没有了顾虑,这一切都是命,半点怨不得别人。

话音刚落,轿帘突然被掀起,马夫一探头,朝里扫了一眼,最后猥琐的目光停留在了惋笑如的脸上,下意识吞咽口吐沫,沙哑着声音道:“美......真是太美了......”

惋笑如眯了眯眼,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下意识往里缩了缩,只因马夫的眼神让她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起来。

“要弄就快点,别耽误时间!”小菊皱了皱眉,不满地催促了一声。

“嘿嘿!哥哥比你还猴急呢!”惋笑如余光一扫,却惊吓马夫突然跳上了马车,手直接朝自己伸了过来。

惋笑如心头一惊,下意识惊呼出声,赶忙不安地扭动着身体,想四处躲避开马夫的袭击。

然而有人却先她一步,一把就钳制住了惋笑如的肩膀,使她动弹不得,惋笑如惊惧万分的同时,却也不可置信的望了过去。

只见小菊冷漠地扫了她一眼,而后冷言警告道:“小姐还是别白费力气了,留点体力,没准一会儿还能熬过折腾,活下来也说不定!”

惋笑如浑身一颤,随即便陷入了愣怔之中,这样的小菊让她觉的很陌生,这副嘴脸又让人不由得心生寒意。

就在走神儿的片刻功夫儿,马夫直接来到近前,拽着惋笑如的胳膊,大力一扯,“嘭”的一声,惋笑如直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顿时,眼冒金星,然而还没等反应过来,惋笑如便疼的倒吸口凉气,眼泪险些直接溢了出来。

只见马夫拽着惋笑如的头发,将她一直拖拽到轿门口,而后纵身一跃,马夫先行跳了下来,一转身,直接将惋笑如抗在了肩头上。

马夫一边大步朝前方的小茅屋走去,一边冲着身后的小菊扬了扬手,随后猥琐地调侃道:“你还不走,难道一会儿还想好好地学习学习这床上的技能不成?”

闻言,小菊脸颊一红,咬了咬牙,随即跳上了驾台,终是扬长而去。

惋笑如头朝下,双手被缚,额角青筋突出,一颠一颠的,神色痛苦极了。

那柔软的触感贴服在身上,顿时使得马夫心神荡漾,小腹中一股温热的暖流在横冲直撞,就连呼吸之声都在不知不觉间变的浓重了起来。

下意识加快了步伐,来到了小茅屋前,抬腿咣当一脚,直接将门踹开,

在迈入的同时,马夫亦是亟不可待地嚷嚷了起来:“都出来,都出来,美人可来了。”

头晕目眩的惋笑如一听闻这话,心中顿时哇凉哇凉的,再也不似之前那般的淡定,一丝不受控制的慌乱弥撒至了心头。

然而,还没等多做反应,惋笑如便又是一声惊呼,整个人,直接被马夫扔在了草垛上,下手之狠,丝毫不知怜香惜玉。

顾不得喊痛,慌张的惋笑如赶忙定了定神,而后抬头望去,只见算马夫在内,一共四个男人,团团围在他的头顶上方,正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自己。

“啧啧,这小模样,可真俊俏!”其中一人眼中攒着流火,忍不住上下打量了惋笑如一番,喉咙耸动,不停地吞咽着口水。

仿若想起来什么似的,这人看了看其他另外三人,忽而一本正经的嘱咐道:“待会耍弄的时候都仔细着点,别尽顾着畅快再给弄死了,这般长相,要是卖到青楼里,定会卖上一个好价钱的。”

“知道了,大哥,赶紧的吧,你瞧瞧,我们的家伙们都已经等不及了。”另外三人互相指了指对方的坚挺之处,随即便迫不及待地嚷嚷了起来。

如果不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那惋笑如可就白活一世了,心中害怕,抱着最后一丝微薄的信念,她拼尽了力气,大喊了起来:“救命呀......救命呀......”

“哈哈哈,你喊吧,你就是喊破了喉咙也没有人会来救你的。”四人哈哈大笑,语气中充满了猥琐的戏谑,“一会儿你给哥几个好好叫叫,没准儿哥几个一开心,还能对你温柔点。”

四人根本没有想要制止惋笑如的意思,惋笑如奋力喊了半天,直到声音嘶哑,也没能在这荒郊野地换回半点的回应。

心中死灰一片,惋笑如眼中最后那一抹希冀的光彩渐渐覆灭了下去。

她怕了,是真的怕了,面对四名凶神恶煞的男人,惋笑如脸上惨白,浑身瑟瑟发抖,下意识往后缩去。

“抓住她!”仿佛是看出了惋笑如的企图,被称作大哥的男人沉声吩咐了一句。

顿时,话音刚落,一个男人便迫不及待地跳到了惋笑如的身后,前胸贴着惋笑如的后背,岔开双腿,直接坐了下来。

惋笑如肝胆俱裂,浑身一激灵儿,刚要扭动身躯想躲开他的“怀抱”,奈何紧缚的双手直接被他死死抓住,大力一扬,高高地固定在了头顶。

与此同时,另外两名男人一左一右,各自来到惋笑如的身边,一只手分别固定住惋笑如的一条大腿,同时另一只手却不安分地上下游走了起来。

羞辱的强固姿势,陌生触感的阵阵撩拨,使得惋笑如羞愧难当,整张脸红的跟煮熟的大虾一般,滔天的恨意袭来,惋笑如咬牙切齿地啐了一声:“畜生,放开我!”

被称作大哥的男人缓缓蹲下身来,将一颗黑色药丸举到惋笑如的眼前,奸笑道:“给你一个好东西,保证让你快活似神仙!”

惋笑如瞳孔猛缩,隐约猜到了那是什么东西,咬紧牙根,刚要扭过头去,却猛然吃痛,下巴已经被男人死死钳制住。

带有薄茧的指腹覆在惋笑如的脸颊上,大力收紧,微微用力,迫不得已惋笑如的唇齿之间被开启了一道小小的缝隙。

紧接着,下一个瞬息,男人直接将黑色药丸塞到了惋笑如的嘴里,向上一抬,强迫着她吞咽了下去。

男人松开了手,惋笑如被呛得直咳嗽,胸口剧烈起伏,上气不接下气,连眼泪都溢出来了。

咳了一会,渐渐平息了下来,可没过多久,惋笑如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了,体内深处好像发生了某些微妙的变化。

脸颊莫名发烫,苦涩地动了动唇,惋笑如神色痛苦,暗道一声糟了,莫不是药效发作了吧!

紧接着下一瞬息,体内涌起一阵热浪狂涛,瞬间便席卷全身,豆大的汗珠儿顺着锁骨滚落了下来,泛着迷人的光泽。

“嗯……”一声低沉的喃喃音不受控制地溢出了唇边,惋笑如的眼神迷惘了起来,仅剩的意识正在渐渐消散……

那样娇媚的样子,顿时惹得四人吞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哪里还能控制住内心激动的心情,赶忙松开了钳制惋笑如的手,忙不迭地撕扯起自己身上的衣衫来。

失去了支撑,惋笑如如飘零的落叶一般,跌倒在了草跺上,迷蒙的眼神中充满了渴望之情,渴望那丝丝的清凉,来冷却自己炙热的温度。

忙中出错,越是着急,越是无法顺利褪下衣衫来,四人眼中窜着流火,再也等不及,索性直接来个饿狼扑食。

顿时,衣锦撕裂的声音破空传来,陷入困顿之中的惋笑如只觉得身上一凉,眯了眯眼,表情满足,真是好舒服呀。

上下其手,刚想有进一步的动作,然而就在这时,倏然发生了变故,“嘭”的一声,门在莫名力道的控制之下,登时分崩离析,四分五裂。

高亢的四人心中一惊,顾不得其他,赶忙赤.身.裸.体的站起身来,警戒地望着门口。

待尘烟散尽,门口赫然出现了一张轮椅,上面稳坐着一位长相绝美的男子,只是此时他的脸色阴郁得十分厉害。

如果惋笑如是清醒的,一定会非常奇怪,这尉迟逸怎么会平白无故出现在这里?

透过缝隙,尉迟逸不动声色朝草跺上扫了一眼,登时脑袋“嗡”的一声,差点炸开。

只见惋笑如衣衫不整,那裸露在外的白皙肌肤明晃晃的,刺痛了人眼。在药效的刺激作用下,惋笑如双颊绯红,媚.态横生,不安地扭动着身躯。

“找死!”尉迟逸怒从中来,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似有似无的凛寒杀气,那一刻整个茅草屋里的温度都骤然下降了几分。

肩头微耸,不见他有任何多余的动作,长袖一舒,一道耀眼白芒自指尖激射而出。

顿时阴风四起,内力席卷而去,如狂涛猛浪一般击在四男的身上,伴随着“噗嗤”一声,口中鲜血喷涌不断,四男在空中滑行出一段优美的弧度之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于此同时,顿觉眼前一闪,一件赤狐皮的裘毛披风直接飞了出去,稳稳地盖在了惋笑如的身上......

正文 第五十三章 水中旖旎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前一刻还气血翻腾,面目狰狞的四人,转瞬间却如死狗一般,无精打采地趴在地上,摔得呲牙咧嘴,惨嚎连连,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青玄,将他们都绑起来,听候发落!”尉迟逸头也不回,深邃的眸光一直未曾离开草垛半步,直接出言吩咐道。

闻言,门外的青玄神色一凛,哪里还敢有片刻的耽误,身形一闪,赶忙直接走了进来。

目不斜视,身体略加僵硬,青玄迅速朝最近的一个男人走了过去,不顾他的阵阵哀嚎,抓住他的腰带,如拎小鸡一般将他提领了起来。

而后步步生风,逐一席卷而去,眨眼间,四人便无精打彩地被拴成了一根绳上的蚂蚱。

完毕之后,青玄站在原地拍了拍手,静等尉迟逸的下一步吩咐。

“你们……赶快放了……老子,否则……”之前被称作大哥的那个男人艰难地抬起了头,直接喷出一口混合着几颗牙齿的血水来,而后色厉内荏,含糊不清地叫嚣了一句。

然而未等他话音落下,便连挨了青玄好几记闷拳,呼呼砸下,倒也是用尽了力道的,顿时只见他整个人蜷缩成一团,哼哼唧唧,再也发不出任何一句完整的音符来。

尉迟逸置若罔闻,仿佛周遭一切的事物皆不存在,虚化之后,只剩下眼前那唯一的景象。

素手拨动滚轮,在地上侵压出一道浅浅的痕迹,每走一步,尉迟逸的心都好似狠狠地抽搐一下,他害怕莫名,害怕看到了狼藉满目,惨不忍睹的画面。

青玄的目光紧紧地落在自家主子的身上,脸色忽暗忽明,自打尉迟逸残废之后,他便从来没有见过尉迟逸对什么事如此的上心过,更皇论是这般大的情绪波动了。

这……到底是好还是坏,青玄并不知道!只是隐隐的有些担心。

就连尉迟逸自己都不晓得,这个只见过一面的惋笑如究竟会为何如此牵动自己的心弦?

命运的使然,使原本没有交集的两个人,生命的轨迹正在渐渐发生了偏离,彼此靠近,苦苦地纠缠一世,相爱相杀。

“呼!”短短的一小段距离,却让尉迟逸走出了极其艰难的感觉来,终于来到了近前,这才得以松了一口气。

只见惋笑如黛眉紧锁,双颊绯红,额头上隐隐见了细密的汗珠儿,泛着红润细腻光泽的唇瓣,一开一阖,煞是诱人。

尉迟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眸色翻腾,强压住心头莫名腾起,那竟然想一口直接咬上去的冲动。

装作随意的样子,尉迟逸眸光向下移去,可谁知就这么轻轻的一移,可就彻底地坏了菜喽!

由于刚才撇赤狐皮裘毛披风的时候,彼此相隔有一小段的距离,尉迟逸心中又有些微微的急迫,所以并没有太注意分寸。

如今近了才发觉,这披风覆盖的位置实在是太往下了些,惋笑如优美白皙的脖颈裸露在空气中,泛着细腻的光泽,就连胸前那两团饱满的峦峰此时都随着呼吸的起伏,上下颤抖着,一时间春光无限。

“嘶”尉迟逸浑身一颤,如遭雷击般的脊背僵直,瞳孔猛地收缩了两下,老脸发烫,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

而且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尉迟逸那藏于袖中的指尖微微一挑,在无形内力的操控之下,披风向上移了移。

暗自做好这一切之后,尉迟逸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回神之际,却猛然惊觉,手心在不知不觉中已经隐隐见了汗渍。

“呜……呜……”就在这时,惋笑如神色痛苦,不安地扭动着身躯,阵阵酥麻的热浪不断侵蚀着她的神经,直叫她即便是在意识迷蒙的状态下,也百般的不得安生。

尉迟逸的注意力再次被吸引了过去,眸光落在了惋笑如的脸上,他却下意识皱了皱眉,只是这短短的一会儿,惋笑如的脸色比刚才还要红上了许多。

犹豫了片刻,尉迟逸伸出手,冰凉的手背贴在了惋笑如的额头上。顿时,尉迟逸倒吸口凉气,这滚烫的温度,高得有些吓人。

迷迷糊糊的惋笑如突然察觉到有一丝沁人心脾的凉意,就好似那久旱的田野突然得见一丝甘霖般,涨满不泄的痛苦终于成功地找到了突破口。

腰肢扭动的幅度越加剧烈起来,惋笑如的双手直接冲开绳索的束缚,不安地左冲右突,妄图撕扯掉身上的一切遮挡。

就在尉迟逸目瞪口呆,愣怔的功夫,惋笑如竟寻迹而上,一把就握住了尉迟逸的手腕,肌肤猛然相接,炽热的温度,急速席卷而来。

尉迟逸瞳孔猛缩,浑身掀起了一阵阵战栗的寒潮,望着惋笑如那张绝美娇媚的容颜,眸色泛起了微妙的变化,一时间竟忘了做出任何的反应。

此时两人的姿势颇为怪异,惋笑如躺在草垛上,衣衫不整,媚.态横生。尉迟逸栖欺身向前,整个上身全横在惋笑如的上空,神情奇怪,眸光闪烁不定,颇有点含情脉脉,彼此在互诉情肠的感觉。

而另一方面,药效即将发挥到极致,浑沌的惋笑如潜意识感觉浑身上下每一个汗毛孔都好似要燃烧起来了一般,灼热难当,尤其胸口更是火烧似的发源地,聚集了无限的洪荒力量……

自然而然的,惋笑如抓着那抹难得的清凉,下意识便往胸口移去。

就在尉迟逸恍惚失神的瞬间,大手却已经按在了那坚挺的浑圆之上,美妙的触感自然不必多说,那顽皮的小草莓更是不安地跳动了几下,带来了阵阵的心神荡漾。

尉迟逸浑身如触电一般地哆嗦了起来,神情慌乱,再也不似之前那般的淡定,急忙想要抽出手来,奈何慌乱之下,不仅未能成功地抽身而退,反而却从一座高峰直接攀上了另一座高峰......

尉迟逸老脸一红,阵阵发烫,赶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直接抬起另一只手来,大力抓住了惋笑如的手腕,彼此纠缠在一起,这才得以抑制住了惋笑如的动作。

而另一边的青玄,确是喉咙耸动,下意识地吞咽口吐沫,他早已经目瞪口呆,这......这也太......青玄简直不知该怎么去形容,最终不忍直视,慌乱地低下了头。

即便是这样,青玄还是感觉浑身都不自在,先是恶狠狠地踢了正在偷看的四人几脚,而后拖着他们,逃似地飞快出了茅草屋,直到来到了外面的空地上,深深地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青玄这才慢慢地镇定了下来。

尉迟逸深深地瞅了一眼惋笑如,额角抽搐,她如今的这个状态,必须想办法先冷却下来才行,否则找不到媚.药的突破口,惋笑如非得爆体而亡不可。

他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也绝对不是什么乘人之危的小人。

思及至此,尉迟逸眼前突然一亮,来的时候,好像发觉在茅草屋的旁边,大约在十米开外的地方,有一弯清澈的水潭,虽然不大,但在这荒郊野外,却散发着幽幽的寒气。

此时用来冷却这炙热的温度岂不是正好,一想到这,尉迟逸说动就动,直接将披风裹巴裹巴,而后将惋笑如拦腰抱起,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

伸出一只胳膊,将惋笑如轻轻地搂在怀中,而另一只手拨动着轮椅的滑轮,快速朝屋外走去。

此时十万火急,当然不是应该顾忌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的时候,如此暧昧的姿势,使得一向冷漠淡然的尉迟逸,就好像是做错事的孩童一般,心中竟隐隐发虚起来。

甩了甩头,尉迟逸只好在心中如此大义凌然地安慰自己。

来到水潭的边上,尉迟逸再次深深地瞅了一眼脸颊发烫的惋笑如,二话不说,圈固着她的娇.躯,腰板用力,噗通一声,直接跳进了水里。

顿时水花四溅,波光粼粼,涟漪一圈一圈荡漾开来。

由于用力过猛,二人一下子就沉了底,尉迟逸面色一凛,赶忙提息运气,挣扎着浮了上来。

昏迷的惋笑如接连被呛了好几口水,此时面色红白相间,头一歪,身体竟向后倒去。

见状,尉迟逸心头一惊,身体前倾,赶忙拖住她的后颈,百般无奈之下,想了想,只好暂时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以作支撑。

水潭看着不大,但其实还真是蛮深的,尉迟逸丹田之中精芒闪烁,一股暖流顺着四经八脉流窜全身,持续消耗着内力,这才使得二人的脖子以上可以勉强悬浮在水面上。

幽深的潭水带来了丝丝缕缕的凉意,惋笑如紧锁的眉宇渐渐有些舒缓,尤其是那宽广结实的胸膛,竟让惋笑如的潜意识里产生了一丝的痴恋之情,小脑袋不由自主地往尉迟逸的脖子低下钻了钻。

湿腻滑.润的唇瓣贴在尉迟逸的颈间,似呓语,似喃呢,一开一阖,连带着温热的气息直接喷在尉迟逸的肌肤上,带来了阵阵不受控制的战栗。

尉迟逸浑身僵硬,就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就在愣怔的功夫儿,惋笑如的双手顺着尉迟逸的腰间环抱了上去,而后柔软的娇躯整个都贴了上来,不安地扭动着。

清凉的潭水,在内力无形的撩拨之下,以极慢的流速缓缓流动着,却也在不知不觉中,冲散了惋笑如裹在身上的披风,“嗖”的一下,高耸的峦峰猛然弹了出来,高傲地昂着头,挑衅地摩挲着尉迟逸炙热的胸膛。

“嗯......”尉迟逸眸色一沉,体内某处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呼吸越发地浓重了起来......

正文 第五十四章 抱够了没

迷糊之中,惋笑如感觉有硬东西突然咯着自己的身体了,不满地微微皱了皱眉,小手在尉迟尉的腰间仔细摸索了一会儿之后,竟准确无误地朝那坚挺之处直接抓了过去。

尉迟逸瞳孔猛缩,神情似惊恐,似享受,那被温暖包裹的感觉,使得他小腹中的暖流竟如走火入魔一般地横冲直撞,战栗的浪潮一遍又一遍地洗髓着他的身心,吞噬着他的理智。

深邃的眸中渐渐渲染上了一抹浓重的色彩,口干舌燥,尉迟逸再也控制不住,低下头,直接朝惋笑如的小嘴儿含了上去。

彼此亲密相接,冰凉的,柔软的,这种感觉真的是很奇妙,尉迟逸重重地闭上了双眼,轻轻地在惋笑如的绯唇上辗转品尝着那属于的她独特味道。

即使是在昏迷之中,惋笑如警惕的灵魂深处,也好似察觉到了那一缕外来侵入的陌生气息。

下意识地带着躲闪,惋笑如抗拒地想要侧过头去,这种“似拒似迎”的挑.逗,彻底地惹怒了这头压抑了许久的猛兽。

只见尉迟逸反手扣住惋笑如的后脑,唇齿间的攻击越发地激烈起来,直接撬开了惋笑如的贝齿,攻城略地,摄取每一寸的芬芳。

那丝甘甜,使得尉迟逸几近忘乎所以,头脑发热,在力道之上,竟渐渐丧失了分寸。

“呜呜……”许久之后,惋笑如呼吸困难,小脸憋的通红,下意识剧烈地挣扎了起来。

感觉到怀中佳人不安的扭动,尉迟逸心头一惊,这才逐渐清醒了过来,望着惋笑如红肿难当的唇瓣儿,神色讶然,随即一股深深的内疚感涌上心头。

这……都是自己干的吗?怎么会这样?

自己一向老实持重,自从残废之后,更是对女色提不起半分的兴趣来,怎的如今竟会如此失了分寸。

然而就在尉迟逸懊恼无比的时候,耳边却倏然传来了一句清浅却又充满萧杀之气的叹息声:“你抱够了没有?”

“没……”尉迟逸下意识刚要回答,话还未及脱口,便马上惊觉到不对劲儿了。

硬着头皮挑起眼眸,尉迟逸正好与惋笑如即将喷火的目光碰触在一起,“刺啦”一声,只是短暂的刚一接触,尉迟逸便浑身一颤,脊背阵阵发凉。

“嘿嘿!”尉迟不自然地干笑了两声,压低了嗓音,试探着询问道,“你……你醒了?”

“如果我不醒,你还打算抱多久?”惋笑如危险地眯了眯眼眸,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语气生硬冰冷。

咦?嘴角微微一动,惋笑如却突然惊觉,整张嘴竟会有一种酥麻并且隐隐带着痛意的感觉,皱了皱眉,此时不容多做思考,便又赶紧抬眸,警惕地盯着尉迟逸。

药效逐渐消退之后,惋笑如渐渐清醒了过来,时间的节点正好赶在尉迟逸正在独自内疚懊恼的时候,所以,并没有发觉自己的红唇地带,之前被人狠狠地蹂躏过。

“是我救了你!”尉迟逸眸光躲闪,心虚的喃喃了一声。

闻言,惋笑如不置可否,在清醒的那一刹那,之前的记忆如排山倒海一般涌进了脑海之中,肝胆俱裂的同时,待看清自己此时的处境后,惋笑如便已经猜到了是尉迟逸救了自己。

懒得去搭理他,鼎盛的炙热褪去之后,再泡在冰冷的潭水中,惋笑如感觉浑身发凉。

下意识低头瞅了瞅,登时,惋笑如嘴角抽搐,再一次无法淡定了,自己衣衫不整,胸前片片雪白的花白若隐若现,以及其“亲密”的姿势与尉迟逸紧紧搂作一团。

春光无限,岂不是全让这个臭男人给看光光了?一想到这,惋笑如简直就要直接炸毛了,哪里还能顾得上什么救命不救命的恩情。

“放开我!!!”惋笑如表情瞬间狰狞,浑身散发出了若有若无的杀气,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挤出了这三个字。

“啥!”尉迟一证,如此近的距离,仿佛都能察觉到惋笑如那裸露在外,两颗尖尖的小虎牙所散发出来的无歇敌意。

“嗯!”瞬息之后,尉迟逸马上就反应过来了,木讷地点了点头,乖乖地放开了手。

也不怪他如此听话,只是惋笑如此时的表情着是骇人了些,尉迟逸甚至怀疑,如果晚些松手的话,惋笑如会不会直接扑过来,一口就咬断了他的脖子。

可是,惋笑如叫嚣过后,却忘记了一个最大的问题,她根本就不会游泳。

“咕噜噜!”尉迟逸前脚刚一松手,惋笑如后脚便直接沉了下去,强忍着骂人的冲动,惋笑如脸色苍白,直接呛了好几口水。

见状,尉迟逸心头一惊,赶忙潜入水底,懒腰抱着惋笑如,将她再次又捞了上来。

“呼!”探出水面,惋笑如一边不可遏制地咳嗽着,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混账!”惋笑如胸口起伏不定,苦涩地皱了皱眉,含糊不清的咒骂了一句,来宣泄自己此时情绪上的极度不满。

尉迟逸强忍着笑意,好笑地望着惋笑如,待突然察觉到那抹想要杀人的目光,冷冷地扫了过来之后,马上面色一凛,一本正经的道:“不是我不想松手,我这可是为了救你!”

惋笑如喘息了一会,这才渐渐平息了下来,只是之前被媚.药折腾了一顿,如今又接连呛了好几口水,体力上渐渐有些吃不消,脸色越加的苍白了起来。

冲着尉迟逸翻了翻白眼,惋笑如没好气的道:“阁下就打算一直这么抱着我,在水里就这样泡着吗?”

虽然只是短短地接触过两次,但凭惋笑如毒辣的目光,看人的准度,已经可以准确地判断出,尉迟逸绝对是一个正人君子。

所以,惋笑如的语气虽然听上去很冷淡,但却并没有真正的敌意。

“那你小心了!”尉迟逸深邃的眸底闪过一抹笑意,微乎其微,甚至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只是觉得,惋笑如翻白眼的样子,并不让人讨厌。

话音未落,尉迟逸提息运气,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只用一只手,松松垮垮地圈固着惋笑如的腰。

腾空而起,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惋笑如忍不住惊呼一声,危机感袭来,下意识赶忙抬起手,紧紧地搂住尉迟逸的脖子。

察觉到惋笑如的动作,尉迟逸眸光闪烁,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

才子佳人在空中惊鸿一现,夺人耳目,水珠儿四溅,惋笑如只觉眼前景物虚晃一闪,而后便稳稳地落了地。

赶忙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惋笑如左瞧右瞧,见浑身上下都捂严实了,这才放下心来。

抬起头,只见尉迟逸不知何时已稳稳地坐在了轮椅上,下意识移动目光,转却落在了他那双废腿上。

那样一个如玉般丰神俊朗的男子,却要终身与轮椅为伴,惋笑如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暗道,真是可惜了。

极其微妙的表情变化惋笑如以为掩藏的很好,但却仍然让尉迟逸敏锐地给捕捉到了。

只见尉迟逸瞳孔猛缩了两下,胸口莫名闷痛不已,第一次他如此厌恶自己的这双废腿。

颓废的神情一闪而过,随即便被尉迟逸深深地埋藏在了心底,只是这隐隐的痛楚却经久消散不去。

“多谢!”惋笑如并不知道此时他的心里变化,第一次如此正视着尉迟逸,虽然只有简简单单的两字,但神情却是非常的郑重。

闻言,尉迟逸淡淡一笑,声音低沉,同样回以简单的两个字:“不必!”

惋笑如微微点了点头,深深地瞅了一眼尉迟逸,状似随意的又道:“三皇子是怎么发现我遇险了的?”

尉迟逸一怔,随即似笑非笑的挑了挑唇,调侃的笑道:“惋姑娘,这是不相信在下吗?”

惋姑娘?惋笑如直勾勾的望着尉迟逸,这个与众不同的称呼,使得惋笑如的心中产生了一股不一样的感觉。

世人不识她惋笑如,却只认得相府的嫡小姐,殊不知,她厌倦了这个身份,恨透了这个世俗,她就是她,是这个世上独一无二,特别的存在。

想不到,对于自我身份的认同,如今却从这个只打过两次交道的尉迟逸的身上体会到了。

“你误会了!”惋笑如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很认真地说了一句,“是人是鬼,我还是能分得清楚的。”

闻言,尉迟逸一怔,深深地瞅了一眼惋笑如,自己的玩笑之言,她居然如此认真的回答,一想来,心情便莫名的大好。

随即收起了玩笑之色,尉迟逸一本正经的说道:“我在回城的时候,正好与你的轿子擦身而过,不曾想,贵府马夫神色有异,直接驾着马车踏上了一条最为偏僻的小路,而这条小路,一百里内都荒无人烟,我隐隐觉的不妥,便跟上来瞧瞧!”

顿了顿,见惋笑如神色如常,尉迟逸这才继续又道:“来到了这,却看见马车改由一名丫鬟驾着,慌里慌张地急速离去,我便猜出你定是出了什么事,所以急忙赶到了茅草屋,正好救了你。”

听到丫鬟二字,惋笑如平静的神色上终于起了变化,双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眸色一沉,滔天的恨意袭来,牙齿咬得咯咯直响。

她一心待她,不曾想却换来了致命的背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惋笑如的眸底闪过一抹狠辣之色,嘴角更是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冷笑。

负了她的人,定要让她付出痛不欲生,血的代价。

正文 第五十五章 骨碎肉裂

“你……没事吧?”察觉到惋笑如神色有异,尉迟逸担心的问道。

虽然不知道她具体是如何被算计了的,但这种事对于女儿家来说,总归是致命的打击,如果换做是寻常人家的女子,即便是没被玷污了清白,恐怕此时也会情绪崩溃,哭哭啼啼,要死要活的了吧?

尉迟逸不动声色,偷偷地扫了惋笑如一眼,她,还真是一个比较特别的女子!

“没事!”闻言,惋笑如眯了眯眸,情绪平复了下来,扫了一眼尉迟逸,微微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拂过,带来了丝丝的凉意,惋笑如浑身湿透,就连头发都湿哒哒的贴在脑门上,自然而然浑身上下不可遏制地打了一个冷战。

尉迟逸见状,没有言语,却是运转着内力,以自己为中心缓缓向四周流转而去,直接将惋笑如囊括在内。

持续散发着热量,带来了一丝融融的暖意,不一会儿,二人身上的水渍就干了不少。

惋笑如的脸色渐渐红润了起来,心中会意,抬起头,再次感激地望了尉迟逸一眼。

“对了!”惋笑如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忙问道,“那四个贼人现在在哪里!你不会一怒之下都给杀了吧!”

眼看差不多了,尉迟逸停止了内力的持续输出,瞅了一眼惋笑如,如实回答道:“人,我让青玄都给绑起来了!”

话落,惋笑如满意地点了点头,眸中寒芒幽幽闪烁,冷冷地勾起了唇角,声音中透着一股嗜血的锋芒,魅惑众生:“那就好!”

她多怕尉迟逸气愤之下直接将人给了结了,对于这四个畜生,惋笑如当真是恨极了,但此时无论如何他们都不能死。

一来自己心中的恶气未出,就算是死,也要让他们在死之前好好尝一尝痛不欲生的滋味。

二来还要看看是否可以从他们的口中探听到有用的消息,以便为自己下一步的谋划早做打算。

“在哪里,带我过去,我要好好的会会他们。”惋笑如邪魅的笑着,只是在这笑容里,尉迟逸找寻不到任何一丝一毫的温度。

反而只有寒如彻骨的冷意,尉迟逸眸光抽搐了两下,随即便恢复自然。

轻微地点了点头之后,尉迟逸小声的说道:“跟我来吧!”

此时茅草屋外的青玄正魂不守舍,站在原地徘徊不定,由于水潭在茅草屋的后面,所以他暂时无法看到尉迟逸与惋笑如二人在水中的具体情况。

如今得见二人终于共同走了出来,青玄这才隐隐地暗自松了一口气。

远远的,惋笑如缓步而来,目光所及,便只有那被绑成串儿,在地上或趴或蹲的四名歹人。

眼中肃萧的杀气腾腾燃烧着,发丝无风自扬,彰显着无限的愤怒,尉迟逸好似察觉到了惋笑如周身微妙的变化,忍不住微微侧目。

眨眼间来到了近前,惋笑如居高临下鄙夷的目光在四人的脸上逐一扫过,最后选择停留在了大哥的身上,随即出言冷冷地质问道:“可是黄湘派你们来的?”

“哼!”大哥不满地白了惋笑如两眼,随即冷哼了两声,倔强地扭过头去,那个样子还真有点宁死不屈的味道儿。

惋笑如嘴角边的笑容逐渐加深,并不在意他恶劣的态度,反而看向了尉迟逸,笑问道:“三皇子,不知可否借你的手下一用?”

闻言,青玄一愣,随即疑惑不解地望着惋笑如,不知道她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相比较青玄的迷惑,尉迟逸反而要清醒上许多,他隐约猜测到了惋笑如想要做什么。

只见他点了点头,目光从惋笑如的身上移到了青玄的身上,轻声吩咐道:“青玄,按照惋小姐的吩咐去做!”

青玄讶然了两下,随即便恢复了自然,既然自家的主子都发话了,他断然没有犹豫的道理。

惋笑如冲着尉迟逸笑了笑,此时并不是表示感激的时候,想到此,惋笑如眸光闪烁,稍稍地沉吟了片刻。

而后抬起头,指着最边上的一个男人,对青玄客气的说到:“侍卫大哥,请你帮我把他提出来!嗯……就放在这吧!”

话音未落,惋笑如随手一指,那以几人所站之点为四周,中间所圈出来的那片小小的空地。

青玄没有犹豫,大踏步地朝目标人物直接走了过去,男人那微薄的挣扎之力,在青玄面前,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你干什么,快放开我!”伴随着惨嚎声,男人“嘭”的一下,直接被青玄扔在地上,顿时摔得呲牙咧嘴。

此时他还是很嚣张强硬的,因为他并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

惋笑如紧走了两步,来到男人的跟前,居高临下,鄙夷的声音当头泼下:“你来说,是不是黄湘指使你们过来谋害我的?”

男人挑了挑眼皮,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冷哼道:“哼,别说我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你这个臭娘们儿的。”

惋笑如眸光闪了闪,当即印证了心中猜想,此番一问,只不过是想求证罢了。

看来想要知道更多的真相,还得在这个被称作大哥的男人身上找寻突破口。

“侍卫大哥!”惋笑如莞尔一笑,转头看向了青玄,仿若拉家常一般的随意闲聊道,“听闻习武之人都非常熟悉人体的骨骼构造,这可是真的?”

闻言,青玄一愣,他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地点了点头。

而一旁的尉迟逸却是瞳孔猛缩了两下,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笑,深深地望了一眼惋笑如。

“嗯!”惋笑如不置可否,忽而笑了,只是这笑容似魅似邪,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独特味道儿。

“侍卫大哥,从他的指尖开始,一寸一寸地打断他的骨头,切记,多一分太多,少一分太少,这尺度你自己把握好,两者碎裂的距离只能是一寸。”

惋笑如的语气极为平淡,仿佛正在叙说着一件毫无紧要的事。

可是落入众人的耳中,却全都目瞪口呆,不可置信地望着惋笑如,顿觉毛骨悚然,无法相信这样恶毒折磨人的招数,竟会从她的嘴里冒出来。

青玄更是愣怔不已,嘴巴张的老大,这……这……

举足无措,却下意识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尉迟逸,虽然他说过让自己听候惋小姐的吩咐,可是这个吩咐,即便让他这个铁血沙场惯了的硬汉子,也不禁犯起了几丝的犹豫。

谁知尉迟逸只是淡淡地扫了青玄一眼,而后便轻不了闻地点了点头,已做默许。

无奈之下,青玄只好硬着头皮,低下头,神色复杂,饱含深意地瞅了男人一眼。

“别……我告诉你,你可别过来!”男人神情惊恐万分,手掌撑在地上,一点一点不断地向后挪去。

还没动手,他便吓成了这个样子,还真是怂货一个呀!

惋笑如脸上鄙夷的神情逐渐加深,只是略略地扫了他一眼,便厌恶地转过头去,不想再瞧上第二眼。

青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突然欺身而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抓住了男人的右手。

“嘎巴”一声,就在众人眨眼之际,男人的四只手指应声而断,青玄一出手,倒也是干净利落,狠下心来,毫不留情。

“啊!”男人的惨叫声响彻天空,只见他脸色惨白,断骨的痛楚,不断地侵蚀着他的神经,直叫他嘴唇都不停地打着哆嗦。

见状,其他三人不可遏制地浑身一颤,随即脸色铁青,眼中隐隐浮现出了惧意。

然而这种痛苦还远远没有结束,按照惋笑如的吩咐,青玄双手用力,在断口一寸往上,也就是男人掌心的位置,重重向下一掰。

四周沉寂了下来,在沉重肃杀的死氛诡异之中,只有骨碎肉裂的“咔擦”声响弥散开来,如鬼魅一般萦绕在众人的心头。

不一会儿,男人的右臂便碎的不成样子,以诡异的弧度恐怖地扭曲着,凭填了几丝阴森恐怖之气。

而另外三人,吓得浑身瑟瑟发抖,脸色惨白,眼中惊恐四溢,哪里还有半分的男子气概。

在场之中,神色平静的只有两人,一个是稳坐在轮椅之上的尉迟逸,他面色无悲无喜,冷漠地注视着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切。只是偶尔不经意间,眸光总是若有若无地扫向惋笑如,草草一撇,便又匆忙移开。

而另一个人当属惋笑如无疑,只见她挺胸抬头,负手而立,湿润的发丝迎风飞扬,绝色的面容上淡然平静,深邃的眸光,投向了远方的天际,不知在想些什么,整个人空灵至极,超然物外,不染一丝尘埃。

男人疼得死去活来,表情狰狞,嚎得胡天喊地,直到另一只胳膊也寸寸断裂之后,终于坚持不住,两眼一翻白,直接昏了过去。

青玄松了手,蹲下身来,抚手上去,撑开他的眼皮,仔细一瞧,只见他瞳孔逐渐放大,身体僵硬,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侍卫大哥,继续!”惋笑如头也不回,薄唇轻启,随手又指向了另一个男人。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惋笑如的指向直接避开了那个被称作大哥的男人。

见状,尉迟逸眸光闪了闪,饶有深意地挑了挑嘴角, 他大概已经明白了,惋笑如对其这番不近人情的折磨,到底意欲何为,怕只怕是为了杀鸡儆猴吧!

正文 第五十六章 杀鸡儆猴

顿时,被惋笑如指中的那个男人惊恐地摇着头,不停地哀求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错了,求求你放了我吧,求求你……”

男人哀求声声不断,青玄产生了一抹犹疑,下意识望向了惋笑如,然而只见惋笑如不为所动,依然保持着先前站立的姿势,眺望着远方。

没办法,青玄只好收回了视线,浑身凛冽,大踏步直接朝第二个悲催的目标走了过去。

来到了近前,青玄刚要伸手拽他,谁知他浑身剧烈一颤,下身倏然流过一股暖流,地上焦黄一片,却是已经尿了裤子。

青玄嫌弃地皱了皱眉,而后提着他的脖领子,直接一把将他揪了出来。

无情的大手一挥,刚刚停止了没多久的惨叫声又继续响了起来。顿时,林中鸟兽飞走,惊恐不已。

除了大哥,剩下的最后一个男人肝胆俱裂,吓得魂不守舍,他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那接下来要步入后尘的第三人定是他无疑。

偷偷地扫了前方几眼,只见惋笑如几人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并且由于先前青玄已经解锁了两人,如今紧缚的绳索渐渐有些松动。

男人眼珠转了转,眼底闪过一抹戾色,所幸把心一横,使劲咬了咬牙,决定拼了,大不了一死,可如果真要是能逃出生天呢!

想到这,毫无征兆,男人猛然就窜了起来,头也不回,使尽了吃奶的力气,撒腿就朝远处跑去。

突然的惊变,使得惋笑如的瞳孔微缩了两下,随即便恢复了自然,因为她知道,自有人会帮她出手的。

果不其然,尉迟逸挑起了幽深的眼眸,危险地眯了眯,也不见他有任何多余的动作,一道精芒直射而出,噗嗤一声,狠狠地刺进了男人的大腿里,顿时鲜血直流。

男人一声惨叫,重心失控,噗通一声,直接栽倒在了地上。

神情非常惊恐,顾不上大腿的疼痛,一边回头,男人一边拼命向前爬去,每挪一步,地上便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

青玄只是抬起头,草草地扫了他一眼,便又赶紧匆忙地低下头,继续手中嗜血的动作。

不一会儿,第二目标人物奄奄一息,也昏死了过去,在时间上,他甚至还没有第一个男人坚持的长呢。

青玄站起身来,这回没用惋笑如言语,便直接朝逃跑的那个男人走了过去。

一把抓了回来,下意识将他扔在了已经昏死的两人旁边,堆在一起,还真是触目惊心,场面狰狞无比。

大哥头皮发麻,冷汗直流,再也不像之前那般的镇定,眸光闪烁,闭上双眼,不敢再看。

可是,视线可以遮挡住,但听力却无论如何都阻隔不了,哀嚎声第三次响起,大哥觉的自己的心都好似要提到了嗓子眼里了一般。

这种煎熬的过程是无比痛苦的,正是因为惋笑如知道,才会让青玄如此疯狂地去寸寸打断他们的骨头。

不知过了多久,落叶经风一吹,在空中孤零零地打了个旋儿,与落寞随之寂静的,还有那恐怖的惨嚎之声。

兔死狗悲,被这种长时间震撼场面的极致折磨,使得大哥双眼空洞,失魂落魄。

停下手来的青玄,依例朝着最后一人,也就是大哥走了过去,然而没走几步,却猛然被惋笑如给叫住了。

青学一愣之下,亦是转过头来,看向了惋笑如,之前机械般的重复动作,使得他暂时渐渐失去了的思考的能力。

惋笑如感激地冲着青玄笑了笑,而后却是将目光移到了大哥的身上,淡淡的勾起唇角,露出了一抹明媚的浅笑。

若无其事,惋笑如闲庭漫步般,缓缓地走了过去,却是来到三人横陈的地方,停下来脚步。

“真是一群没用的家伙,这么一会儿便坚持不住了。哎!真是的,这骨碎的美妙声音我还没有听够呢!”

惋笑如抬腿,踢了踢三人两脚,低下头,仔细端详,喃喃的声音似在抱怨,又似在自言自语。

经风一吹,便清晰地落入了其他人的耳中,当即众人表情各异,再看向惋笑如时,目光非常奇怪。

美妙?青玄嘴角抽搐,目瞪口呆,心情复杂,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这个奇怪、冷血、特殊的女子。

尉迟逸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似笑非笑,深深地瞅了一眼惋笑如。

第一次,他滋生出想要去了解一个女子的愿望,想要了解她的喜怒哀乐,想要了解她过往所经历的那些苦楚。

而大哥神情惊恐无比,望着惋笑如,竟如见到了魔鬼一般,浑身瑟瑟发抖,心中后悔无比,为什么当初色迷心窍,要接这趟差事?

“希望你可以坚强一些,不要让我失望哦。”惋笑如笑的让人如沐春风,眸中闪着亮晶晶的光芒,缓缓朝大哥走了过去。

来到他的近前,稳稳站定,居高临下地望着他,惋笑如认真的沉吟了片刻,又笑道:“这个游戏似乎不太好玩了,不如我们换一个如何?”

闻言,大哥浑身剧烈一颤,脸色苍白,极其惊恐的望着惋笑如。

只见惋笑如微微弯下腰来,嘴角邪魅地向上一挑,在他耳边压低的嗓音,沉声道:“见你身材健硕,皮肤白嫩,不如将你身上的皮割下来一块,给我做一个人皮扇面可好?”

见大哥眼中的恐惧越见幽深,惋笑如忽而高声喊了一句:“侍卫大哥。”。

“我说,我什么都说,请你饶了我吧!”大哥终于崩溃了,匍匐在惋笑如的脚边,痛哭流涕。

闻言,惋笑如的眸光闪了闪,随即便恢复了自然。

眉角向上一扬,居高临下地瞥了他一眼,惋笑如冷冷的问道:“是黄湘派你们来的!”

不是问句,而是绝对的肯定句。

“是!是!我们几个都是犯过案子的人,是黄湘通过闵忠南的关系将我们捞了出来,作为打手,一直养在外面,她手中握着我们把柄,威胁我们,我们不敢不来。”

大哥脑袋点得跟个拨浪鼓似的,哪敢还有半分的隐瞒,赶忙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出来。

闵忠南!一听到这个名字,惋笑如不由得眯了眯眼,想不到,居然能牵扯到他的身上来。

呵呵!随即,惋笑如心中冷笑了一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小菊为何背叛我你可知道缘由?”相比较刚才那个明知道答案的问题,惋笑如此时此刻反而更想知道是这件事。

前世绿荷如此,今世是小菊亦是,这叫惋笑如的心中仿若吞了一只苍蝇般的恶心无比。

“好像她与相府里的一个家丁相好,此事恰巧被黄湘发现了,黄湘便以那个家丁的生命安全作为威胁,让她为自己办事。”

此时大哥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希望好好地讨好这位瘟神奶奶,好留下自己的一条性命。

“你可知道那个家丁是谁?”惋笑如知道小菊的身世,她无亲无故,又不像是贪财之人,惋笑如曾一度想不通,黄湘到底是用什么方法控制住的她,如今这个理由倒也算是合情合理了。

“我不知道……”大哥老实的回答道。

“嗯!”话落,惋笑如满意地点了点头,能套出这些消息她已经很满意了。

“当初你们都是犯了何事才被关押到牢里的?”想了想,惋笑如又开口问道。

“我们平时就好小偷小摸,顺点钱财来解决温饱,到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大哥吞咽口吐沫,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闻言,惋笑如敛首垂眸,仔细盘算了一会儿,此事的来龙去脉大概已经摸清楚了。

嘴角抽搐,惋笑如抚了抚额头,孤掌难鸣,已方单凭自己与苏妈妈二人,还真是难翻出什么大风大浪来。

想着想着,惋笑如眸光不意间那么一扫,确是扫见了一旁慵懒地靠在轮椅上的尉迟逸。

顿时眼前一亮,于此同时,尉迟逸也刚好抬起了头,正巧与惋笑如的目光碰触在了一起。

但见她眸中忽暗忽明,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尉迟逸突然额角抽搐,一种不好的感觉油然升起。

就在他愣神的片刻,却见惋笑如莲步轻移,缓缓朝他走了过来。

“三皇子,可否移步说两句话!”来到了近前,惋笑如浅浅的笑着,声音轻柔。

“好!”自打残废以后,便不愿与人多加接触的尉迟逸,居然天荒的点了点头,他答应了。

而后二人往里走了十来米,见距离差不多了,这才停了下来。

随后尉迟逸抬起头,嘴角挂着一抹若即若离的浅笑,充满磁性的低沉声音吞吐而出:“不知惋小姐有何指教?”

惋笑如眯了眯眸,表情严肃,望着尉迟逸一字一顿,认真的说道:“我们结盟吧!”

结盟?尉迟逸一愣,随即哑然失笑,玩味儿的反问道:“结盟?什么是结盟?”

惋笑如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不愿与他多加废话,直接开门见山的道:“因为我们有共同的仇人……”

仿佛是为了提起尉迟逸的兴趣似的,惋笑如突然停顿的几息,才又冷冷的吐出几字:“尉迟轩……”

话落,尉迟逸如遭雷击,脸色猛然变了变,才又恢复自然。

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提及此事了,全京城谁不知道,相府唯一的嫡小姐惋笑如痴迷大皇子尉迟轩,如今她却又说出这番言辞来,到底有什么企图?

尉迟逸深邃的眸光闪烁了两下,很快便敛去了脸上复杂的神色,忽而慵懒的笑道:“惋姑娘说笑了,什么仇人,那是我最敬爱的大哥。”

“噗嗤”一声,惋笑如直接冷笑出声,仿佛是听到天下最可笑的笑话一般,边笑边摇着头。

尉迟逸深邃的眸光危险地眯了眯,依然是笑着,只是这笑容中隐隐透露出一股若有若无的寒意。

正文 第五十七章 引诱成功

“那你最敬爱的大哥弄残了你的双腿又是怎么一回事?不会是在跟你这个弟弟开玩笑吧!”

惋笑如眸光涟苒,鄙夷地一挑眉,淡淡地扫了一眼尉迟逸。

“你……说什么!”话音未落,尉迟逸眸色一沉,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浑身散发出一股凛冽的杀气,全身紧绷,警惕地望着惋笑如。

这件事极其隐秘,自己也是耗费多时才得以查出真相的,如今却被她轻轻一言,直接道破,又怎能不叫他惊惧万分。

到底是敌是友,尉迟逸眸光闪烁不定,谨慎如他,竟隐隐滋生出了一股想要冲上去,直接扭断惋笑如脖子的冲动。

一时间相顾无言,诡氛如华贵丽影一般弥散开来,似有似无,萦绕期间,

良久之后,还是惋笑如率先打破了沉默,她幽幽叹了一口气道:“此事是我无意之中,偷听父亲与尉迟轩的谈话才得以知晓的。”

为了使解释更为合理,惋笑如只好撒了一个弥天大谎,只不过这个谎言,惋笑如多多少少,还有点刻意为之的意思。

将相府牵扯进来,自己想要报仇,明面上不就更显的合情合理了吗?

果然话落之后,尉迟逸紧绷的神情明显松缓了不少,但只是瞬息之后,深深地疑惑便又弥散上了心头。

抛开自己不说,惋天雄这个老狐狸,不是一直在大皇子尉迟轩与二皇子尉迟卓之间徘徊不定的吗!

表面上虽然貌似中立,可通过种种暗中迹象表明,虽然尉迟卓这几年镇守边关,但他的母妃芸德贵妃颇得盛宠,自己本身又文武双全,惋天雄实际还是更属意他的。

怎的如今突然调转枪头,竟然不声不响地跟尉迟轩混到一起去了。

眼中闪过一抹犹疑,尉迟逸抬起头,深深地打量起惋笑如来,其实就内心之中来讲,他并不是不相信惋笑如,只是觉的这事不太合乎常理。

只见惋笑如面色平静,就连眸中都如一湾清澈的泉水一般无波无澜,根本就看不出任何的破绽来。

如今的她在情绪上的拿捏早已经如火纯情,尉迟逸就是探究了半天,也没有看出半分的不妥来。

只好暂时将此事搁下,尉迟逸眸光微闪,紧接着又问出了另一个问题:“你……不是很喜欢尉迟轩的吗?”

这句话尉迟逸问的结结巴巴,不知为何,心中竟莫名有些担心惋笑如接下来的回答。但这种心里上的变化微乎其微,就连尉迟逸自己也没察觉出有任何的异样来。

闻言,惋笑如深邃的眸光淡淡地在尉迟逸的脸上悄然划过,清冷的声音像是从远方飘来,十分的空灵:“喜欢尉迟轩的那个惋笑如已经死了……”

此话不假,前尘的情早已经随风埋葬,浴血重生后归来的惋笑如满腔之内,便只剩下了无限的憾恨。

尉迟逸嘴角轻不可闻地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没有说话,只是不知为何,眸底一抹明亮的光彩一闪而逝,转眼便消失不见。

“怎么样,你到底考虑好了没有?”惋笑如眸光流转,瞅了一眼尉迟逸,直接出言问道。

尉迟逸眸光闪了两下,随即儒雅的笑道:“什么结盟不结盟的,我只是一个残废的皇子罢了,只要能安稳地度过余生,便也知足了,与惋姑娘相交两次,也算是朋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便是!”

话落,惋笑如眯了眯眸,深深地瞅了尉迟逸一眼,暗道一声,真是一个狡猾的狐狸,既不明确同意联手,但又不拒绝给她提供帮助,模棱两可,当真是给自己留够了后路。

“呵呵!”惋笑如不置可否,干笑了两声,随即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一时间真不知道该怎样去接尉迟逸的话音了。

见惋笑如终于哑口无言,尉迟逸心情莫名大好,笑道:“走吧,看看那几个人该如何善后,青玄是我的心腹,你有什么话直接说就行,不用避开他!”

惋笑如点了点头,随后二人并肩而行,微微垂着首,敛着眸,惋笑如状似闲聊般地开口道:“过两天,我就要去宫里参加百花宴了,到时候没准还会见到三皇子。”

什么?尉迟逸一愣,就连轮子在地上滑行的动作都稍有停滞,眸光不自然地闪了两下,随后才又恢复了自然。

他这种讶然的表情自然没有逃过惋笑如的眼睛,嘴角不动声色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惋笑如暗道一声,果然如此。

他这番表情说明此次的百花宴非比寻常,绝不单单是在时间上有所不同,这是其一。

其二,如此隐秘的事,如果不是特别用心的去打探,又怎么会知晓这其中的内幕?

如此一来,什么安稳的度过余生都是假话,他根本就不像他自己说的那般的清心寡欲。

即便他无欲无求,尉迟轩就会放过他吗?答案很显然,不会。这么简单的道理别人清楚,他尉迟逸自己更是明白。

看来正式联盟,统一战线,是迟早的事儿。

“今年的百花宴你还是别去了,不是什么好事。”尉迟逸的眸光垂落在地上,突然幽幽的说了一句。

惋笑如佯装一愣,一副装傻充愣的样子,无辜的眨了眨眼眸,道:“为什么?能参加百花宴可是所有女子梦寐以求的事情,往年从来没有我的份儿,今年难得有机会。”

“你就那么着急想找个如意郎君吗?”尉迟逸突然停住了步伐,转过头来望向了惋笑如,不知为何,声音中隐隐带着几丝的不悦。

惋笑如一愣,随即马上便反应过来了,百花宴对于女子来说无疑是找一个如意郎君的最佳途径,也难怪他会有如此一问。

眸光闪了闪,惋笑如心中顿生一计,她转而面露难色,无奈的道:“寻找什么如意郎君的我可没有那个兴致,只是有些东西并不是我能拒绝的,但我又隐隐有些担心,不知为何,总有一丝不好的感觉萦绕心头,令我惴惴不安。”

闻言,尉迟逸脸色稍缓,神情阴晴不定,犹豫了片刻后,终是忍不住开了口:“去见识见识也好,不过我建议你还是不要在百花宴上大出风头,否则……追悔莫及。”

“哦?”惋笑如心头一动,赶忙紧着又问了一句:“为何?难道这次的百花宴与以往的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见终于成功地套出了一些有用的讯息,惋笑如赶紧乘胜追击。

然而话音落后,换来的却是久久的沉默,惋笑如微微皱了眉,只见尉迟逸颔首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半晌,尉迟逸才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然而并没有回答惋笑如的问题,只是淡淡地道:“快走吧……”

惋笑如深深地瞅了他一眼,随后非常懂事地闭了上嘴,没有再次追问,却是收回视线,目光垂落于鞋尖之上,缓缓地朝前走着。

虽然仍不知道百花宴的具体猫腻,但尉迟逸提醒的方向已然非常明确,总体来说,大家争破头,想要去抢那令人瞩目的表现机会并不是什么好事。

这次的百花宴自己不仅要去,而且还要带着惋雨烟一起去,以她功利的心思,再有自己在旁斡旋,定能让她在百花宴上大放异彩。

只不过惋雨烟能不能去的成,这其中还有两个变数,一是惋天雄,另一个就是闵忠南。他们俩是知道真相的,必须得想办法堵住他们的嘴才行。

想到这,惋笑如眼前一亮,顿时有了主意,忽而停下脚步,对尉迟逸不怀好意的笑道:“刚才三皇子说,小女子有什么事求你帮忙,尽可开口,不知此话还作数不?”

尉迟逸一怔,也跟着停了下来,望着惋笑如,郑重的点了点头,道:“当着,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好!”惋笑如眸光闪闪发亮,明媚的笑道,“小女子我现在就有一件事想求三皇子帮忙,而且此事非三皇子出面不可!”

“哦?”尉迟逸望着那抹灿烂迷人的笑容,仿佛是陷入了瑰丽的旋涡之中,有片刻的心神恍惚,下意识问道,“什么事?你且说说看!”

惋笑如眼中精芒一闪而逝,而后神秘兮兮的道:“听说一个月前,南山城外的一个府衙,被劫走了一批官银,而奉命督办彻查此事的是三皇子的至交好友许风,并且这一个月来几乎没什么进展!我说的没有错吧?”

其实,惋笑如说的很婉转,这个许风表面上看,是三皇子尉迟逸的至交好友,其实但凡是知道点内幕的,都知道这许风其实是三皇子一系的党羽,凡事都以三皇子马首是瞻,这点事情,又怎么能瞒得住重活一世的惋笑如。

尉迟逸一愣,饶有深意地挑了挑眉角,忽而笑道:“你消息倒挺灵通的!”

话落,惋笑如瞳孔微缩了两下之后,便被很好的敛去了,神色一凛,继续正题道:“我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好办法,既可以解了许风的燃眉之急,又可以减少一分我在百花宴上的危机。”

顿了顿,惋笑如不动声地扫了一眼表情认真的尉迟逸,才又继续说道:“刚才那贼人说,是黄湘通过闵忠南的关系将他们从大牢里弄出来的,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丘之貉,狼狈为奸,反正这几人现在在咱们的手中,不如劫官银一事,就推在他们的身上!”

正文 第五十八章 狰狞扭曲

“推在他们的身上?”尉迟逸雄眉紧蹙,仿佛是陷入了沉思一般,薄唇轻启,轻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而另一边,惋笑如神情紧张,一瞬不瞬的盯视着尉迟逸,他最终是否能同意她这个提议,对惋笑如来说,非常的重要。

如今话脱口后,惋笑如这才惊觉到了些许的忐忑,就连她自己都想不明白的是,对于这个根本就不了解的高冷男子,为何如此轻易便暴露了自己内心之中最真实想法。

是对他的信任吗?惋笑如不知道。他会同意这个看似荒唐而又疯狂的布计吗?惋笑如也猜不到。

就在惋笑如胡思乱想之际,尉迟逸突然抬起了头,眸光深邃,神情认真,声音低沉的道:“你可知道,单凭红口白牙的指控,是无法搬倒三品的内阁侍大夫闵忠南的。”

闻言,惋笑如淡淡地松了一口气,没有直接拒绝,便是还有希望。

“我并没有指望可以直接搬倒他!”惋笑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面色平静,耐心的解释道,“只要牵扯他时日,让他分身无术便好!”

接下来,惋笑如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讲了出来,这块前因后果涉及的颇多,惋笑如并没有半分的隐瞒,只有解释清楚了,才能让他在最短的时间内,明白自己所说的两全其美的深意。

“即便如你所布计,但如今能利用的也就只剩一人而已!”话音落下,尉迟逸不置可否,紧接着却又抛出了另一个问题,“即便是一人,但他的把柄握在黄湘的手中,你又有何把握,他一定会听你的话,去老老实实指控闵忠南呢?”

“把柄与小命哪个重要?”惋笑如忽而笑了,只是这笑容邪魅之中又透着丝丝的寒意,不答反问,“我听说,江湖之上,可以 用毒来控制人心,我想以三皇子的能耐,想要弄来一两种并不难吧?”

额……话落,尉迟逸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眸底的笑意闪了闪,随后稍纵即逝,这般隐晦之事,竟让她这般稀松平常地讲了出来。

随后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尉迟逸忍不住暗道了一声,还真是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呀!

像惋笑如这样的女人,貌美无双,却又心思多谋,做起事来,手段凛冽果断,即便是比起男子来也不遑多让。

璨如皓月,却又淡入雏菊,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迷人的芬芳,直叫人不忍移目,这样明媚又优秀的女子,当真要走上一条血雨腥风,毫无回头可能的绝境幽路吗?

思及至此,尉迟逸的心头竟毫无征兆地闪过一抹极淡的疼惜,若有如无,说不清也道不明,忽然察觉到这种微妙的变化,尉迟逸浑身一颤,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自己......何时变得这么多愁善感了?

自嘲地笑了笑,尉迟逸随即甩了甩头,深深地瞅了惋笑如两眼,他忍不住笑道:“哎,真是没办法呀,谁让我把大话都说出去了呢,如今只好硬着头皮应承惋姑娘了!”

话音未落,惋笑如不禁莞尔一笑,再看向尉迟逸的眸光,竟隐隐地变得柔和了起来。

“只是......”眨眼之后,惋笑如倏然面露难色,望着尉迟逸吞吞吐吐,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有什么事你就尽管说吧,反正一只羊也是赶,一群羊也是放!”尉迟逸无所谓地摊了摊手,见惋笑如是这般不好意思开口的模样,就知道她一定还有事相求。

“嘿嘿!”惋笑如眸光闪烁,下意识干笑了两声,不仅没有被揭穿的窘迫,反而直接厚脸皮的开口道。“我现在没法直接回相府,并且我也不能一个人回去,不知道可不可以先去贵府叨扰片刻,再麻烦你派人帮我到宫中通传一声,就说我请羽宁公主到贵府一叙。”

“什么,你居然认识宁儿!”话音刚落,尉迟逸便神色讶然,不可思议地瞅了一眼惋笑如。

这羽宁公主可是皇后娘娘的心肝宝贝,刚回宫中不久,其他贵胄皇亲想要上前百般讨好,一时间都无法靠近,怎么一转眼又跟惋笑如扯上关系了。

惋笑如淡淡地扫了尉迟逸一眼,丝毫不在意他的满脸错愕,而是笑道:“是皇后娘娘带她来相府,我们才有幸相识,公主还说,我性格这么好,要带我来见见你,说不定一定会和你成为好朋友的!”

话落,尉迟逸额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神色古怪,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

见状,惋笑如一愣,随即便恍然大悟,原来这如寒冰一样的木头男,也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眼看谈的差不多了,惋笑如与尉迟逸二人这才又缓缓地走了回来,并肩而行。同样的,皆是面色沉静如水,让人看不出半分的情绪波动来。

来到青玄面前,尉迟逸站定之后,朝其一招手,而后在青玄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青玄神色变了又变,雄眉时而紧蹙,时而舒缓,最后却是重重地点了点头,而后一转身,一把拽起那个被称作大哥的男人,捡起地上的绳子捆了两下,大臂一扬,直接将他甩上了马车。

“主子,你自己小心点!”青玄往尉迟逸的方向靠了靠,压低了嗓音,若有若无地扫了惋笑如几眼,却是对他郑重地嘱咐道。

察觉到了青玄那抹不坏好意的目光,惋笑如先是一愣,随即额角便忍不住接连抽搐了好几下,看这样子,这小忠仆的意思,是让自家的主子小心点自己呢!

抬手抚了抚额头,惋笑如不满地翻了翻白眼,转过头去,恶狠狠地瞪了青玄一眼。

这两人微妙的互动自然是未能逃脱过尉迟逸的眼睛,只见他深深地瞅了惋笑如一眼,眸底一抹光亮的神采稍纵即逝,心情莫名大好,没有言语,只是冲着青玄微微点了点头。

见状,青玄这才放下心来,一转身,直接跳上马车,刚想驾车离去,就在这时,却突然被惋笑如给拦住了:“等等侍卫大哥,把地上这三个人也带上,好生收着。”

青玄一怔,随即疑惑地转过头来,只见惋笑如面色平静,直接朝躺在地上的三个不成人形的将死之人努了努嘴。

“这……”青玄皱了皱眉,脸上闪过一抹犹疑,人都被折磨成这般凄惨的模样了,即便带走还有何用?

想到此,青玄便将询问的眸光下意识投向了尉迟逸,只见他的脸上也尽是疑惑难测之色,透着深深地不解。

“这些人是救不活了,不如就扔在这吧!”尉迟逸并没有揣测出惋笑如的心思,按照常理,直接插了一嘴。

“活?谁说我要给他们活命的机会了!”惋笑如朝地上随意地扫了一眼,冷冷地勾起嘴角,微微摇了摇头,“他们死了可比活着更有用处,这狰狞扭曲的尸体,啧啧,当真是有妙用,就按我说的做吧,稍后我再给你详细解释!”

此番话音落下,青玄瞳孔猛缩了两下,再望向玩笑如时,目光竟透着出丝丝缕缕的古怪。

也难怪他会有如此的表情,这般“生猛”的女子青玄还是第一次见到。

而一旁的尉迟逸却是饶有深意地瞅了一眼惋笑如,带着深深地探究,第一次他生出了几分好奇之心来,这尸体……究竟会有何妙用?

“青玄,搬上去吧!”尉迟逸的眸光不动声色地滑过了惋笑如,一甩头,直接对青玄吩咐了一声。

领了命令,青玄嘴角抽搐,无奈之下,只好又跳下了马车,三下五除二,吭哧吭哧,直接将与尸体无异的三人一股脑儿的全倒腾上了马车。

拍了怕手,青玄扬起马鞭,按照尉迟逸的指示,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为了避人耳目,只好劳烦惋姑娘跟我一起走回去了,惋姑娘你……不介意吧!”当只剩下自己与惋笑如二人时,尉迟逸突然有些尴尬的不自然,想了想,随便说了一句,妄图来打破这短暂的沉默。

“哦!不介意!”惋笑如的视线一直盯视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心不在焉地草草应付了一句。

尉迟逸微微皱了皱眉,机械地动了动唇,却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了。

“哦!对了,三皇子不必如此客气,一口一个惋姑娘这么叫着!”惋笑如好似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敛了心神,转过头来,笑着对尉迟逸说道,“就直接称呼我为笑如吧!”

闻言,尉迟逸心头一动,嘴角不自觉上扬,勾起一抹好看的弧度,笑道:“好,以后我叫你笑如,你……”

你就叫我逸吧!这句话差点脱口,就被尉迟逸给及时制止住了,硬生生地又吞咽了回去,如此浅交的程度,便让一个姑娘家家的这般亲昵地称呼自己,还真是草率异常。

“你和我一起走吧!”临时改口,使得尉迟逸的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两下,微微侧了侧脸,不动声色很好的敛去了那抹尴尬的神色。

然而,惋笑如根本就没注意到他有任何的不妥,只是认真地点了点头,而后二人沿着小路,急速朝城中的方向赶去。

耀阳逐渐高升,于空中悬挂,炽热的阳光倾洒了下来,直接打在人的面颊上,没有一丝阴凉的遮挡。

渐渐的,惋笑如的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皱了皱眉,她心中隐隐有些焦急了起来。

不光是炙热阳光的暴晒,给惋笑如带来了不舒服的感觉,而更多是对时间过多耽搁的忧虑。

时间非常紧迫,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事先进行多番的谋划,对于惋笑如来说,她根本就耽误不起。

心中急迫,脚下自然而然便加快了步伐,只是一会儿,惋笑如便有些气喘吁吁了。尉迟逸担忧地瞅了她一眼,但却又无可奈何,在荒凉的小路上,他总不能凭空变出一辆马车来吧!

正文 第五十九章 香酥满怀

“呀!”然而就在这时,惋笑如却突然一声惊呼,淡然的脸色倏然巨变,脚底打滑,身体不可遏制地向旁边倒去。

尉迟逸心头一惊,待反应过来后,手快速拨动轮椅,身形一闪,赶忙直接冲了过去,只是眨眼的功夫,酥软的美.体便撞了个满怀。

惋笑如身上的体香,清新淡雅,自带一股迷人的魅惑,阵阵袭来,不停地往尉迟逸的鼻孔里钻去,顿时使得他心神荡漾,老脸一红。

“笑如,你……你没事吧?”尉迟逸身体僵直,手不知道该放在何处,吐出来的话磕磕巴巴,舌头打结。

“呼!”见没有意料之中的惨摔,惋笑如神情稍缓,这才松了一口,下意识抬手,拍了拍起伏不定的胸口。

“没……没事!”回过神来,惋笑如突然惊觉到了不妥,此时自己整个人正跌坐在尉迟逸的怀里,那样子像极了一对亲密无间的情侣,正在打情骂俏。

“谢……谢谢!”惋笑如脸颊一红,赶忙站起身来,不动声色,悄悄向旁边退了一步,拉开自己与尉迟逸的距离。

“没事就好!”尉迟逸微微垂着首,眸光闪烁,以极淡的语气非常轻浅地喃喃了一句。

“嗯!”惋笑如含糊地应了一句,却是转头侧目,移开了视线,目光随之落在了脚下。

只见一块凹凸不平的大石块,正突兀地躺在地面上,刚才就是自己不小心,没有注意脚下,直接踩在了石头上,脚底打滑,才导致差点摔倒的。

“哎!这样走下去,得什么时候才能到贵府呀!”惋笑如望着那蜿蜒不尽的羊肠小道,直接忍不住抱怨一句。

闻言,尉迟逸抬起头,幽幽朝前方瞅了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羞怯之色这才渐渐消退。

然而就在这时,远方尘烟四起,马鸣嘶吼声声不断,定睛瞧去,却是一辆马车极速奔驰而来。

惋笑如的视线自然而然成功地被吸引了过去,深邃的眸光闪烁不定,随即深深地瞅了一眼那辆马车。

眸底闪过一缕若有若无的精芒,惋笑如不怀好意的笑道:“马车,这不就来了嘛……”

话落,尉迟逸一愣,随即嘴角忍不住抽搐了几下,这辆马车速度行驶的非常快,看样子是有急事才会出城的,想要撘个顺风车,让其再往回走,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吧!

就在尉迟逸沉吟的时候,却惊见惋笑如风风火火直接冲了出去,咋咋呼呼,来到了路的中央,大臂一拦,倏然高呼道:“麻烦请等一等!”

驾车的马夫大老远便见到一个人影,冒冒失失地闯了出来,心头一惊,赶忙下意识勒紧缰绳......

不一会儿之后,尉迟逸便稳稳地坐在了马车里,他皱了皱眉,仔细审视了一圈,这马车内的空间狭窄,除去两边的座椅之后,他的轮椅便只能放在正中央的位置,特别显眼,还很突兀。

尉迟逸感觉浑身都不自在,下意识扭了扭身子。

一阵尘烟过后,羊肠小路上,马车飞驰,徒留下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男子,手里举着一个钱袋,嘴角不停的抽搐,望着马车的背影,在风中凌乱。一旁的马夫,忍不住偷偷丢给他好几个白眼,暗自腹诽不已。

他本来是有急事要去办的,可不知道为什么,那本该一脱口便要拒绝的话,却在见到惋笑如的那一刻,倏然化为虚幻的泡影,咕噜一下,溢出了唇边,而后浮于空中,在阳光的照耀下,消散的无影无踪。

然而,就在中年男子愣怔的功夫儿,惋笑如却雷厉风行,一把拽下尉迟逸腰间的钱袋,随手便丢给了他。紧接着一顿忙活,将尉迟逸直接弄上了马车,而后驾着马车,扬长而去。

中年男子目瞪口呆,站在原地,错愕地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久久回不过神来......

尉迟逸透过帘子微微嵌起的小小缝隙,将眸光投了出去,只见惋笑如浑身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中,发丝灵动翻飞,长臂一舒,激情地挥洒着马鞭,看上去,这驾车的技术已经相当的娴熟。

尉迟逸不禁愕然,随即嘴角下意识勾起一抹浅笑,这相府的千金居然可以如此熟练的驾驶马车,真是让他感觉非常的奇怪,在这个小小的身体里,究竟隐藏了多少秘密,日后还会带给他哪些意想不到的惊喜呢?

想到这儿,尉迟逸忍不住笑问道:“真想不到,以你千金之躯,居然能操持如此粗糙的活计。”

一边说着,尉迟逸还不忘一边撩起帘子,直接探出头来。

充满磁性的低沉声音,经风一吹便轻易地从后背传了过来。

浅浅地入了耳,惋笑如一愣,就连手中的动作都稍有停滞,随即压抑了许久的淡淡落寞倏然弥散上了心头。

苦涩地动了动唇,惋笑如的声音蓦然轻浅了几分,透着一股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悲凉:“人嘛!有时候总会被轻贱几分,自己却浑然不觉,直到头破血流,便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此番对话,如果让外人听见了,颇有点驴唇不对马嘴的味道,他问她答,仿佛是在自说自话。

尉迟逸一怔,那抹消瘦落寞的背影倏然闯进眸湾之中,恍惚间竟有片刻的失神。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透露出多少憾恨与无奈,她……究竟经历过那些悲痛的过往?

挑起帘子的那只手不自觉地加大了力度,尉迟逸眯了眯眸,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道:“轻贱而不自贱,便会无所畏惧,即便头破血流又何妨?”

不自贱吗?惋笑如瞳孔猛缩了两下,那尘封许久的记忆仿佛被人硬生生野蛮地撕开了一个突破口般,裂痕以一点为中心,逐渐蔓延开来,最后“嘭”的一声,寸寸断裂。

前世的时候,她惋笑如不惜沦为全城的笑谈,却一心错付尉迟轩。

只因他的一句玩笑之言,如果你能自己驾车,我便勉为其难允了你的相约。

就这么短短的一句话,她惋笑如就跟疯了一般,没日没夜的练习,多少次从马车直接上摔下来,摔得头破血流,鼻青脸肿,也未曾吭过一声。

确实,尉迟轩最终兑现了他的诺言,他来了,但却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来了两男一女,皆是帝都名望之家,皇亲贵族之后,那本应该属于两人的浪漫之旅,最终却成了一场被人百般奚落的闹剧。

今世重生,除了之前的匆匆一面之后,迄今为止,便再也没有过交集,这血要偿,这仇要报,如果猜想不错的话,百花宴之时,将会再次交锋。

一想到这,惋笑如便热血沸腾,浑身斗志昂扬,恨意凝聚有形,竟若有若无的散发出了一股淡淡的血腥之气,浑然天成,摄人心魂。

就连身后的尉迟逸都隐隐察觉到了,情绪这般大的跨度,竟使得他隐隐担心了起来,随即忍不住关切的问道:“笑如,你没事吧!”

话落,惋笑如一怔,这才察觉到在不经意间,自己的情绪居然外泄了,暗道一声大意,赶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敛去了情绪上的所有波动,佯装淡定的摇了摇头:“我没事!”

在接下来的路途中,气氛竟莫名有些沉寂了下来,两人心照不宣,皆是有一搭无一搭,没话找话,随意地闲聊着。

通过尉迟逸的指引,再加上惋笑如的奋马扬鞭,在尘埃落尽之后,终于隐约见到了三皇子的府邸。

大力一拽,勒紧马缰,马蹄不停地在原地打了几转儿之后,却是稳妥地停在那漆黑朱字的匾额前。

惋笑如一蹦,跳下了马车,站在原地,抬头扫了一眼那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之后,隔着轿帘,对尉迟逸说了一句:“终于到了!”

闻言,尉迟逸挑起了轿帘,眸光朝外扫了一眼,顺势一滑,却是落在了惋笑如的身上,浅笑道:“我要下马车了,笑如,你过来扶我一把吧!”

惋笑如点了点头,马上走了过去,伸手刚要去扶尉迟逸,耳边却倏然响起了一阵清脆悦耳,略带诧异的女声:“主子,你回来了!”

被打断之后,惋笑如的手便下意识地停在了半空中,转头寻声望去,只见一个妙龄少女,穿着干练的束腰长袍,左侧的腰间还别着一把长剑,英气十足的俏脸上带着明显的喜色,快速朝轿子走了过来。

就在惋笑如看过去的同时,那名女子也好似察觉到了惋笑如的存在,目光轻轻一撇,但见她轻不可闻地皱了皱眉头,眼神不善,眸底的莫名敌意一闪而逝,四目短暂的接触之后,她便马上移开了目光,全神贯注地全部投视在了尉迟逸的身上。

惋笑如愕然,只见她的脸上带着甜甜的笑意,快步来到了轿前。

身形微晃,却是不动声色直接撞了惋笑如肩膀一下,力的作用使然,直接迫使惋笑如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如此一来,她便成功地插进了惋笑如与尉迟逸的中间,刻意隔开了二人。

而她在做这些小动作的时候,角度也把握的非常好,通过身子的遮掩,正好挡住了尉迟逸的视线,在尉迟逸看来,完全是惋笑如自己主动向后退了两步。

正文 第六十章 无辜遭恨

惋笑如一怔,在稳住身形之后,抬起了头,忍不住皱了皱眉,深深地瞅了一眼这名女子,她的敌意来的莫名其妙,还真是让人摸不着头绪。

然而,当看见她在面对尉迟逸的时候,那眼中毫不遮掩,不停闪烁的光芒时,惋笑如又一转念,稍一沉吟,又好像似懂非懂,大概能猜出来她为什么初次见面,就这么对自己了。

“赤沐!”尉迟逸抬眸,看了女子一眼,面色无悲无喜,轻轻地唤了她一声。

“主子,你怎么才回来,我都在门口等半天了!”赤沐担心地左瞧右瞧,见尉迟逸安然无恙之后,这才隐隐地松了一口气。

“咦?”不过很快之后,她便发现了不妥,“主子,我师哥呢,人怎么不见了,还有这辆马车,也不是咱们府里的呀!”

“青玄他去办事了,先别说了,赶快先扶我下去。”尉迟逸草草地解释了一句,便着急滑动轮椅,想要下车。

站在一旁的惋笑如冷眼旁观,只见赤沐赶忙跳上了马车,手脚并用,一边拖着轮椅的扶手,一边扶着尉迟逸,在尉迟逸偶尔提息运气,十分配合的情况下,俩人这才将他连带着轮椅艰难地弄下了马车。

惋笑如不动声色,将整个过程尽收眼底,当即眸光不由得闪了闪,犹疑渐生。

回想起来,无论是之前自己脚底打滑,差点摔倒,他及时施救之时,还是抢夺马车之后,转瞬将他弄上马车之际。

惋笑如都可以明显的看出来,尉迟逸武功根基深厚,在内力的操控之下,除了不能靠双腿站起来正常的行走以外,有些其他的小动作做起来,竟与常人无异。

当时惋笑如讶然之后,还隐隐的羡慕不已,有这般技能傍身,天下畅游,又有何妨?

可如今他却是这般的笨拙,笨拙到跟普通的残疾人绝无二般,这究竟是为了什么?又是想刻意做给谁看?

又或者......惋笑如的眸光闪烁了两下,只是单纯的想抛出一个烟.雾.弹,迷惑在暗处的敌人,使其对一个毫无用处的“废人”放松警惕,而自己却在暗中韬光养晦,准备伺机而动?

嗯!想着想着,惋笑如暗自点了点头,经过综合分析判断之后,她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似有似无地勾起唇角,看来这个盟友选择的还是非常正确的。

稳稳地落地之后,尉迟逸扫了一眼正在愣怔的惋笑如,忙道:“笑如,让你久等了,咱们赶快进去吧!好让我一尽地主之谊。”

听到召唤,惋笑如收回了思绪,转眸,笑着望向了尉迟逸,轻声道:“三皇子客气了!”

话落,两人相识一笑,惋笑如站在尉迟逸的旁边,跟着他轮椅在地上滑行的速度,非常默契的并肩朝府里走去。

而赤沐直接被无视了,她站在原地,目瞪口呆,神情愕然,委屈地抿着唇,她接受不了,他在她的面前,对一个陌生的女人态度如此亲昵与自然。

不甘心地跺了跺脚,赤沐刚想追上去,身形却猛然间又顿住了,浑身一颤,如遭雷击,刚打一个照面的时候,她只注意到了惋笑如的花容月貌,如今眸光下移,终于落在了惋笑如的身上。

那件披风......赤沐再熟悉不过,那上面精致的刺绣图文,全是她一针一线亲手绣上去的,极具心思,可如今却紧紧地裹在了惋笑如的身上。

双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赤沐面容扭曲,眸中翻腾着阴冷的怨怼与骇人的嫉恨,醋意翻天,这一刻她不淡定了,望着惋笑如的目光,凛厉蕴含杀机,第一次她产生了将一个陌生的女人挫骨扬灰的冲动。

而正主惋笑如,认为刚才的赤沐只是在使小性罢了,闹着别扭,无伤大雅,却全然不知,自己竟莫名其妙遭了这般深沉的嫉恨。

眼见二人越走越远,赤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暂时将所有的情绪都深深地埋藏在了心底,使劲拍了拍脸,表面上佯装出一副平静的表情来,抬腿赶忙跟了上去。

“主子,这位姑娘是?”来到尉迟逸的身旁,赤沐不动声色,眼珠转了转,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句。

“这位是惋姑娘!”尉迟逸笑着望了惋笑如一眼,而后一转头,眸光落在了赤沐的身上,自然的继续说道,“我的朋友!”

话落,赤沐瞳孔猛缩了两下,表情僵硬,瞬息之后,赶忙裂了裂嘴,挤出一抹浅笑来,只是这笑容看上去及其的不自然。

惋笑如眸光涟苒,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随即便收回了目光,对于这种只会莫名争风吃醋的小角色她还不会放在心上,并且也没有多余的心思来应付她。

可日后,惋笑如便慢慢地体会到了,当初的这种想法是有多么的错误与愚蠢。同时,也低估了嫉妒对一个女人心灵摧残腐蚀的力度,它可以使一个女人迷失自我,渐渐陷入疯狂竭嘶底里的状态中。

这个赤沐就如跗骨之蛆一般,死死地痴缠着自己,给自己带来的伤害根本就不亚于黄湘,接踵而来的,想之未想,料所未料,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哦哦,惋姑娘,你好!”赤沐假惺惺地冲着惋笑如咧嘴笑了起来,眉角一挑,饶有深意的道,“我叫赤沐,自小就跟在主子的身边,是主子的贴身女侍卫。”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赤沐特意咬重了贴身二字,望着惋笑如的眸光似笑非笑,隐隐透露出一股挑衅的意味儿。

“你好!”惋笑如扫了她一眼,神情非常淡定,客气的应付了一句之后,便又收回了视线,目不斜视,缓缓地朝前走着。

挑衅的锋芒,锐利地迸射而出,目标明确,但最终却如泥牛入海,没了半分的回应。

赤沐握了握拳,心有不甘,并没有因为惋笑如的淡然与大度,就放弃了心中想要继续挑衅的执念。

眼珠转了转,眸光不经意间的一扫,赤沐却是看见,透过惋笑如裹在身上的披风缝隙,她内里自己的衣服竟有些凌乱不堪。

赤沐鄙夷地一挑眉,心中暗啐了一句,真是一个不知廉耻的贱女人,然而,在嘲笑惋笑如的同时,猛然间,脑中精光一闪,她却突然愣住了,机械 地低下头,眸光下意识扫了一眼尉迟逸,心中狂跳,难道这俩人......

一想到此,赤沐肺都要气炸了,脸色铁青,表情阴沉的厉害,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分寸不分寸的,鄙夷的目光直接扫向了惋笑如,随即冷冷的出言嘲讽道:“惋姑娘怎么这般衣衫不整的便直接出了门,这要是让别人看见了,怕是要误会的,指不定得以为惋姑娘是什么不三不四人家的闺女呢!”

话音刚落,惋笑如倏然停下了脚步,转眸,冷冷地斜睨了她一眼,没有言语,只是那深邃的眸中所直射出来的幽幽寒芒,大有不容侵犯之意,就连周遭的空气都莫名凉薄了几分。

赤沐一愣,感觉浑身都不自在,如芒在背,下意识吞咽口吐沫,心中竟隐隐发虚起来。

嘎吱一声,由于在外力作用的干扰下,骤然停止了轮椅的滚动,迫使轱辘与地面摩擦之后,发出了非常尖锐刺耳的声音。

“赤沐,你在胡说些什么呢!”尉迟逸眸色一沉,抬起头,冷冷地扫了赤沐一眼,不悦的轻叱了一声,“这般没分寸,是我平时太纵容你了吗?还不赶紧向惋小姐道歉”

“主子......”话音未落,赤沐浑身一颤,偷偷地瞥了一眼尉迟逸,神情委屈,小声地嘟囔道,“我只是就事论事,担心惋小姐才会多说两句的。”

“你......”见赤沐仍不知悔改,还倔强地转过头去,尉迟逸瞳孔收缩,顿时气结。

“好了,三皇子!”惋笑如倏然绽放出明媚又灿烂的笑容,淡淡地扫了赤沐一眼之后,便非常不在意的对尉迟逸说道,“你不用难为她了,我又怎么会跟一个下人计较呢!”

这一句看似大度的话刚一落地,便产生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效果,惋笑如不动声色扫了一眼,但见尉迟逸与赤沐二人神色迥异。

赤沐浑身气的隐隐发抖,心中恨极了惋笑如,但在尉迟逸的面前,除了用目光偷偷地剜瞪惋笑如之外,却无他法。

尉迟逸心头一动,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歉意地望着惋笑如,轻声喃道:“抱歉!”

虽然惋笑如牙尖嘴利,用暗度陈仓的方法又回击了回去,你来我往,看似并没有吃亏,但初次登门便受到了莫名的委屈,无论怎么说,尉迟逸心中都是过意不去的。

明亮的双睫眨了眨,惋笑如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嫣然一笑,刹那间,万物为之失色,唯留下一张倾国倾城的小脸,美艳无双。

金色的阳光泼洒了下来,惋笑如像极了身披彩霞的仙子,不食人间烟火,高贵圣洁,不容半分的亵渎。

刹那间,尉迟逸目光所及,虚化了一切的景物,眼神迷离,扬起脸庞,痴痴地望着惋笑如。

此番场景落入了赤沐的眼中,她心中恨意陡声,双手哆嗦,就连牙齿都咬得咯咯直响,恨不得马上就冲上去,直接抓烂惋笑如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容,以泄私愤。

被男子那样毫不遮掩的目光盯视着,饶是惋笑如这种脸皮修炼到一定程度的,也下意识神情窘迫,脸颊隐隐发烫起来。

抬手抚了抚额头,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惋笑如状似随意地咳嗽了几声。

突如其来的声音,终于使得尉迟逸浑身一颤,猛然间回过神来,突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老脸一红,尴尬不已。

正文 第六十一章 低贱如你

“好了,三皇子,还不赶紧请我到里面坐坐!品一茗贵府的香茶。”惋笑如反应最为迅速,赶忙笑着说了一句,打破了这短暂的静默,成功驱散了萦绕在二人期间,这若有若无的尴尬。

“嗯,走吧!”见惋笑如都是如此这般的爽快了,尉迟逸神色一凛,便也迅速恢复如常。

可没走两步,尉迟逸却突然微微皱了眉头。

刚才赤沐所说的话虽然不好听,但倒也是提醒他了,一拍脑门,暗道一声大意,他赶忙转头对惋笑如说到:“瞧我这粗心大意的,竟忘了先给笑如找一身干净的衣服来。”

惋笑如一愣,随即眯了眯眼眸,如果不是尉迟逸的提醒,她自己到现在还没想起这茬事呢,直接顶着他的披风,四处招摇,那般模样别提有多自然了。

“主子,我去为惋小姐准备衣服吧!”默不作声跟在俩人身后的赤沐,一听见尉迟逸这话,眼珠滴溜溜转了转,赶忙走上前来。

匆匆落下一句之后,也不待尉迟逸做出任何的反应,赤沐便自作主张,一转身急忙操持去了。

尉迟逸抬头只是草草的扫了一眼,便没有在意,这赤沐与青玄二人是师兄妹,自小与自己一同长大,府里的很多事情一向都是由赤沐操持着,甚至还包括自己的衣食住行。

所以当赤沐说,要去给惋笑如准备衣服的时候,尉迟逸觉得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而与尉迟逸的反应有所不同,惋笑如抬眸,眸光闪了闪,却是深深地瞅了一眼赤沐那渐行渐远的背影,神色未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就在赤沐转身的那一刹那,她眸底那一抹稍纵即逝的狠辣之色,恰到好处的被惋笑如给捕捉到了。

入府之后,七扭八拐,尉迟逸直接带着惋笑如进了正殿,未及落座,尉迟逸却是赶忙一招手,对身边的下人沉声吩咐道:“快去给贵客上茶。”

得了吩咐,下人垂首行礼,赶忙一闪身便直接走了出去。

惋笑如站在原地,撒目四顾,仔细地端详了一圈,室内装饰极具简单,但做工不俗,样样精雕细琢,颇具考究。

整体来说,少了一丝富丽堂皇的奢靡之气,却滋生出了几分高贵典雅的难得氛围来。

惋笑如不禁暗自点了点头,这三皇子到底不是纨绔之辈,心思全然不在这奢华享受上。

“笑如,坐吧!”尉迟逸望着惋笑如好奇打量的模样,不禁勾起唇角,轻轻地唤了她一声。

闻言,惋笑如收回视线,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而后微微点了点头。

可刚一落坐,惋笑如面色却倏然一凛,赶忙问出心中最为惦念的那个问题:“三皇子,青玄大概需要多长时间能将羽宁公主请过来?”

“嗯?”仿佛是受到了感染一般,尉迟逸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想了想,认真回答道。“以青玄的脚程一来一往,大概需要两个时辰左右。”

“两个时辰!”闻言,惋笑如含首垂眸,沉吟了片刻后,点了点头,在时间上倒也不算是耽搁的太久。

尉迟逸微微侧目,仔细地盯视着惋笑如,她那副认真的表情还真是让人不忍移目。

就在说话间,茶香四溢,下人端着茶盏走了进来,小心翼翼,恭敬地递到惋笑如的面前。

就在惋笑如伸手去接的时候,余光流转,却是发现下人的神情非常古怪,偷偷打量惋笑如的目光中隐隐透着不解与好奇。

经过惋笑如这么一暼,下人神色慌张,赶忙垂下头,不敢再看她。待惋笑如顺利接过茶盏之后,匆匆退至一旁。

惋笑如一愣,随即便好像发现了什么似的,转头看向了尉迟逸,不禁打趣道:“三皇子是不是从来没有带过女性朋友回过家?”

“是呀!”尉迟逸下意识点了点头,随后便是一愣,不解的问到,“笑如,你怎么知道的?”

惋笑如的眼中闪烁着一股灵动的精芒,没有说话,只是勾起唇角,浅浅的笑了起来。

瞧这下人的模样,八不成在背后怎么议论自己呢,也确实,惋笑如的到来,在三皇子府内掀起了一阵不小的唇舌浪潮。

又简单的闲聊了几句之后,赤沐手里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了一套干净的衣服,款款地走了进来。

“主子,衣服准备好了。”来到了近前,赤沐笑着对尉迟逸说了一句,而后将衣服递到了惋笑如的面前,不阴不阳的道,“惋小姐,快看看,喜不喜欢?”

惋笑如不动声色,挑起眼帘,先是扫了赤沐一眼,而后目光流转,从她的脸上滑落到了托盘的衣服上。

那是一件鹅黄色的罗裙,上面绣了几朵淡淡的梅花,看样子虽然是崭新的,但却比一等丫鬟身上所穿之服侍的档次高不到哪儿去。

“这种衣服……怎么能给惋小姐穿呢?”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尉迟逸便不满地皱起了眉头。

“啥?”话落,赤沐一愣,好半晌都回不过神来,这件衣服是她特意花高价钱为自己量身定做的,一次都没上身,如今自己大方的奉献了出来,居然被说不配穿在惋笑如的身上?

然而尉迟逸根本就不在乎赤沐的反应,直接一转头,对身后站着的丫鬟吩咐道:“马上出去买一身女装回来,记住要最好的!听明白了吗?”

丫鬟面色一凛,赶忙点了点头,偷偷地翻起眼皮,小心地撇了一眼赤沐之后,一转身便直接出去了。

赤沐全身僵硬,握着托盘的手,在不自觉间微微颤抖着,眸中翻腾着隐隐的怒意,不甘地死死抿着嘴唇。

尉迟逸发自真心的想法表达,深深地刺激到了她,她恍惚明白了,在他的心中,她根本就没有这个陌生女人来的高贵。

这种轻视,让她又气又怒,深深的羞辱,使她的脸色阴晴不定,而这种种通通都被她记恨到了惋笑如的身上了,恨意在不断的增加,她看向惋笑如的目光也越加的阴毒了起来。

而惋笑如目光涟苒,却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鄙夷的一挑眉,丝毫不在意她恶劣的态度,脸上仍旧带着和煦的浅笑,眸光一滑,却是认真地注视起托盘上的衣服来。

灵动的双睫转了转,脑海里精光一闪,惋笑如突然有了主意,饶有深意地勾起唇角,这番“心意”白白浪费了实属可惜,不如自己拿去借花献佛。

一想到这,惋笑如转头抬眸,笑着对尉迟逸说道:“三皇子,赤沐拿来的这套衣服,我着实是喜欢的很,不如就将它送给我可好?留着我日后有机会再穿!”

“嗯?”话落,尉迟逸一愣,疑惑地望着惋笑如,他并不相信以惋笑如的眼光,会真心相中了这套低廉的衣服,只是不知道这个鬼机灵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笑如,你确定吗?”尉迟逸深深地瞅了一眼惋笑如,不确定地再次询问了一遍。

“嗯,我确定!”惋笑如莞尔一笑,点了点头,神色未明,饶有深意的眸光落在了赤沐的脸上,又道。“况且这身衣服又是赤沐姑娘精心为我而准备,我又怎能白白糟蹋了这份心意呢!”

尉迟逸似懂非懂,但只是一件普通的衣服而已,他便不再多做纠结,转头直接对赤沐说道:“赤沐,将这套衣服给惋小姐吧!”

然而,尉迟逸的话音落下之后,赤沐却一动也不动的站在原地,没有半点的动作。

惋笑如淡定的注视着她,只见她死死地盯视着自己,眸光闪烁不定,脸色忽暗忽明,神情非常的警惕。

让她想不明白的是,惋笑如为何会突然有此要求,难道是她发现什么吗?可是,不应该呀!

聪明如惋笑如,自然能猜测出此时她心里的想法,冷冷地勾起唇角,惋笑如的眼中闪过一丝若有若无的鄙夷与淡淡的嘲讽,低贱的她,还不配自己多费心思。

“怎么,难道赤沐姑娘现在想反悔,又舍不得了?”惋笑如抬手抚了一把额角间的碎发,语气清淡,似笑非笑。

“没……怎么会呢!”赤沐吞咽口吐沫,尴尬地咧了咧嘴,下意识偷偷地扫了一眼同样也正在注视着她的尉迟逸。

心中打着鼓,忐忑无比,但此时赤沐又骑虎难下,只好硬着头皮,步步沉重地朝惋笑如走了过去。

接过托盘之后,惋笑如颔首垂眸,抬起手,指尖轻柔地在衣服上抚过,忽而饶有深意的笑道:“嗯,不错,真是极具心思的!”

话落,赤沐浑身一颤,脸色变了又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双拳紧握,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一时间,气氛中弥散着一股莫名的诡异,尉迟逸雄眉紧蹙,疑惑的目光在惋笑如与赤沐之间徘徊不定,总感觉这二人之间有些说不上来的怪异。

胸怀广阔,坦荡无私的他,又怎么会明白女人那些见不得光的阴毒心思,而让他更无法想到的是,自小与自己情同兄妹,一起长大的赤沐又怎么会有另一面狰狞扭曲的面孔。

不过所幸这种令人不舒服的诡异气氛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便被人打破了,之前奉命去给惋笑如买衣服的丫鬟,手脚非常麻利,不一会儿之后便回来了。

尉迟逸低头瞅了一眼,那做工精细,品质极佳的衣服后,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对嘛,也只有这极好的东西,才能配得上惋笑如的这种存在。

而后,尉迟逸又随手指了另外两名,身穿一红一绿的小丫鬟,安排她们服侍惋笑如到厢房里更衣梳洗。

正文 第六十二章 剁你的爪子

惋笑如起身,客气地朝尉迟逸微微行了一礼之后,便随着丫鬟去了。不过,在临走的时候,却是没有忘了顺手拿走托盘。

与赤沐擦身而过之际,惋笑如眼中的笑意不达眼底,不动声色地瞥了她一眼,只见她脸色铁青,死死地抿着唇,目光却一瞬不瞬地盯视在托盘的衣服上。

一路无话,到了厢房,两名丫鬟赶紧一顿紧忙活,备水的备水,更衣的更衣。

惋笑如神色自若,淡定的任凭二人倒腾着,余光不经意间一扫,却是看见两名丫鬟眸光闪烁不定,彼此饶有深意地对视了一眼。

惋笑如心头一动,垂首敛眸,就在寻思着这二人将有何打算的时候,忽而闻听绿衣服丫鬟恭敬的奉承道:“惋小姐,您长得可真是漂亮,就跟那画中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似的!”

话落,红衣丫鬟扫了她一眼,眸光微闪,马上会意,也赶忙声声附和道:“是呀,是呀,我们从来没见过,比惋小姐更加漂亮的人了!”

说完二人便一瞬不瞬的注视着惋笑如,在她们的心中认为,这世上就没有女子不喜欢被人阿谀奉承的,只要心里一高兴,警惕性一旦放松,话匣子反而更容易打开。

然而,却让她们失望了,只见惋笑如面色平静如水,没有泛起一丝的波澜来,仿佛这被夸之人跟本就不是她自己一般。

“哦,是吗!”好似是为了配合她们一般,惋笑如下意识抬起手,抚抚了脸庞,浅浅地笑道,“别人也经常这么说!”

话落,两名丫鬟一怔,神情古怪,彼此间相互对视了一眼,让她们万万想不到是,惋笑如居然会如此回答,完全不按正常套路出牌。

惋笑如眸光涟苒,好笑地望着二人,她倒要看看,她们将如何继续下去。

“呵呵!”红衣丫鬟干笑了两声,一边梳理着惋笑如如瀑布一般柔顺的长发,一边随意的道,“惋小姐到底是怎么与主子相识的,可不可以给奴婢们讲讲?”

闻言,惋笑如眸光闪了闪,嘴角漾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哎!这般直接,毫无遮掩的便来打探消息,这两名丫鬟的智商还真是让人捉急呀!

“我与他的相识过程……你们主子说了,这是属于我们俩专属的记忆,绝不可对外人言说!”

惋笑如状似羞涩地垂下头,浅浅地笑了起来,这般娇羞的模样,落入两名丫鬟的眼中,当真是遐想无限,再加上那句不清不楚的暧昧之言,甚至她们已经笃定的认为,惋笑如与自家的主子“关系匪浅”。

思及至此,两名丫鬟相互对视了一眼,均从彼此的眼神中读出了惊诧的意味儿,主子生性冷淡,自打残废之后,便更胜从前,就差脑门上直接写上生人勿进这四个字了,这惋笑如究竟有何能耐,竟能使主子对她另眼相待。

惋笑如眼眸一挑,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坏笑,顿时将二人的表情全数尽收眼底。

既然对方有心想要试探与打听,自己又怎能无所表示,那就如她所愿好了,所幸直接给对方一个最受打击的答案。

思绪在脑海中缓缓流转,惋笑如下意识扫了一眼放在旁边桌子上,赤沐之前为她所准备的那套衣服。

这个不经意间的小动作,恰好被绿衣丫鬟给捕捉到了,只见她眼珠转了转,笑道:“惋小姐当真是好眼光,赤沐姐的东西在咱们府里那都是数一数二最好的,咱们三皇子最疼的就是她了。”

话落,绿衣丫鬟眨了眨眼,还不忘朝红衣丫鬟递了一个眼色,而后朝着惋笑如使劲努了努嘴。

红衣丫鬟一愣,反应倒也迅速,忙道:“是呀,是呀,赤沐姐那可是与咱们三皇子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那感情自然是极好的!”

顿了顿,仿佛是感觉说的还不到位似的,红衣丫鬟想了想,又道:“府里很多事物都归赤沐姐管,咱们三皇子对她最信任了!”

字字句句落入了惋笑如的耳中,只见她置若罔闻,神色上一点变化也无,只是一瞬不瞬地注视着那套衣服,不知在想些什么。

眼见多番刺激皆是没有作用,两名丫鬟不甘心地撇了撇嘴,目光下意识也顺着惋笑如的视线投了过去。

绿衣丫鬟眼珠转了转,忽而走了过去,自顾自地拿起了衣服,一转头对惋笑如笑道:“这衣服上有一个纽盘有些松动了,奴婢这就先拿出去,叫人缝好了,再给惋小姐送过来。”

见惋笑如一直没有太怎么说话,而且态度温和,这绿衣丫鬟便以为惋笑如是一个好糊弄的主儿,所以此番话说完之后,看都没看惋笑如一眼,便要着急往外走。

只因她心中急迫,眼看这马上就到手,可以讨好赤沐的机会她怎么肯放过,因为她们的心中都跟明镜似的,这件衣服肯定是内藏乾坤。

“站住!”惋笑如重重地一挑眼帘,薄唇轻启,微微侧目,眸中凛冽的精芒直射而出。

话音刚一落地,绿衣丫鬟浑身一颤,倏然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压力从天而降,登时弥散开来。惋笑如强大的气场,直接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僵硬地转过身子,绿衣丫鬟小心翼翼的朝惋笑如望去,刚一接触那锐利的目光,便紧接着浑身又是剧烈的一颤。

“将衣服放下,如若再多拿一刻,信不信我直接剁了你爪子。”惋笑如斜睨了她一眼,声音清冷浅淡,但却不可遏制地透露出了丝丝的寒意。

就连表情也如往昔般的平静似水,但语气认真,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味儿。

对于两个叽叽喳喳,而且智商堪忧的小丫鬟,惋笑如本不想跟她们多做计较,不是不敢,而是不愿,可如今她们越发的得寸进尺,惋笑如是万万不能再容忍了。

“是是是,奴婢知错了!”闻言,绿衣丫鬟浑身发凉,哭丧着苍白的小脸,忙不迭地将衣服又放了回去。

而后仿若受惊一般迅速跳开了好远,垂着头,忐忑地站在原地,不敢再看惋笑如一眼。而与之受到牵连的还有红衣丫鬟,她当时离惋笑如最近,那若有若无的杀气,直叫她脸色苍白,恍惚失神,竟连接下来手中要干的动作都忘记了。

“你们倒也忠心!”惋笑如收回了视线,辗转之后,落在了窗台上一盆葱郁的盆景上,薄唇轻启,暗有所指。

两名丫鬟头也不敢抬,在底下偷偷地交换了一下眼神,神情别提有多苦涩了。

“呵呵!”惋笑如忽而冷笑了两声,脑海中快速闪过了赤沐那张因充满怨怼而逐渐扭曲的脸庞,鄙夷地一扬眉角,继续道,“只是一定要带上脑子和眼睛,否则又蠢又瞎的人,是分不清鱼眼和珍珠的。”

此话当头落下,两名丫鬟寒蝉若禁,连大气都不敢出,身体僵直,只顾机械地点着头。

后来,这番话传到了赤沐的耳朵里时,直叫她火冒三丈,气得差点七窍生烟,噼里啪啦,接连摔了好几套杯盏瓦碟。

而接下来,通过惋笑如的训斥,红绿两名丫鬟神情非常的恭敬,再也不敢多说一句废话,老老实实服侍起惋笑如来。

不多时,干净清爽的惋笑如终于焕然一新,在推开门的那一刹那,刚要迈出去,却一眼便扫见了那坐在轮椅上,早已经等候了多时的尉迟逸。

听到声响,尉迟逸马上转过头来,在见到惋笑如的那一刻,四目相对,尉迟逸顿时眼前一亮,暗叹了一句,美,真是太美了,这世间所有美好的词语用来描述她都是多余的。

见尉迟逸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惋笑如一愣,赶忙低头仔细打量了自己两眼,见无任何不妥之后,忙问道:“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妥的吗?”

闻言,尉迟逸摇了摇头,深邃的眸中闪过一抹明亮的色彩,性感的唇角微微向上挑起,笑道:“没有,很好!”

至于这个很好,是指衣服,还是指人,那就不知道,反正只有尉迟逸他自己心中最为清楚。

“哼!”见到二人之间的互动,一旁的赤沐不满地冷哼了一声,神色古怪,同为女人,对于惋笑如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她又怎么可能不嫉妒。

更别说是顶在情敌的脖子上了,她不仅嫉妒,而且嫉妒的要发狂了,这点从她那双紧握成拳,微微颤抖,青筋凸出的双手就可以看的出来。

而对这个及其“关注”自己的赤沐,惋笑如在出门口的那一瞬间,目光只是淡淡地自她脸色滑过之后,便全然无视了她的存在。

这种蔑视,气得赤沐浑身发抖,无奈之下,她只好先暂且平复了一下激动的情绪,而后眸光一转,却是看向了惋笑如身后的红绿丫鬟。

赤沐眯了眯眸,眼神中透露出了询问的气息,

察觉到赤沐投射过来的眸光,红绿丫鬟脸色变了变,以及其微弱之势轻轻地摇了摇头,而后迅速垂下了头,样子十分的惊恐。

见状,赤沐一愣,心中犹疑渐生,在厢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竟使得二人是这般的神情慌张。

思及至此,她下意识移动目光,深深地瞅了一眼惋笑如。仿佛是察觉到了那抹审视的目光,只见惋笑如鄙夷地一扬眉角,似笑非笑,随即便恢复自然。

正文 第六十三章 暧昧流转

“笑如,宁儿来了,正在前厅吵着闹着要见你呢!”尉迟逸深邃的眸中温润得如一湾清泉般,眨了眨,笑着对惋笑如说道。

“真的?”闻言,惋笑如面色一喜,随即便发出了一阵如银铃般清脆的笑声,“太好了,我正想她呢,走,咱们赶紧过去。”

之前惋笑如心中已经隐隐有些急迫了,只是面上不好表现出来,如今羽宁公主终于来了,她难免喜形于色,因为接下来的戏码非羽宁公主不可,也只有她,才能让惋笑如自己设计的解释更为合理。

“你呀,也当真是个急性子,怪不得能和宁儿那个鬼机灵成为好朋友呢!”

尉迟逸笑着调侃了一句,可手中的动作却没闲着,赶紧快速拨动轮椅,与惋笑如一起朝前厅赶去。

将将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惋笑如撒目朝前方端瞧,隐隐地便扫见了羽宁公主的身影,只见她在屋内焦急的徘徊不定。

惋笑如心头一暖,嘴角自然而然荡开了一抹融融的笑意,羽宁公主心性单纯,善良醇厚,此番真情流露,定是真的担心自己了。

果然,待听到隐隐有脚步声传来时,羽宁公主下意识转头,寻声望了过去,一见到惋笑如的身影,瞳孔猛缩,准瞬便红了眼眶,使劲吸了吸鼻子,二话不说,提腿就跑,直接扑到了惋笑如的怀里。

“笑如姐姐,你可吓死我了,我还真以为你被烧死了呢,害得我哭了好久好久!”羽宁公主使劲往惋笑如的怀里钻了钻,声音哽咽。

而另一方,惋笑如却身体僵直,嘴角抽搐,前世的时候,自己孤零零地被冷落一旁,从来没有人对自己的态度如此亲昵过,到如今,反倒是有些不习惯呢。

片刻后,惋笑如抬起手,顺着羽宁公主的柳腰环了上去,反抱着她,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努力使自己的动作看上去自然一些。

“宁儿,别伤心了,笑如姐姐命大,这不好好的站在你面前了嘛!”温柔地拍抚着羽宁公主的后背,惋笑如柔声安慰道。

“不嘛,不嘛,宁儿就是伤心,呜呜呜!”羽宁公主小嘴一撅,窝在惋笑如的怀里,直接撒起娇来。

“好了,宁儿,你都多大了,还不嫌害臊,你瞧瞧,你眼泪鼻涕横流,都抹你笑如姐姐一身了,羞不羞?”

仿佛是察觉到了惋笑如的不自在,尉迟逸一边说着,一边滑了过去,拽着羽宁公主的胳膊,压低了嗓音低沉地又道:“别闹了,赶快起来吧!”

听了尉迟逸的话,羽宁公主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惋笑如的环抱,委屈地吸了细鼻子,不满地嘟囔道:“三哥,你就是知道凶我!”

尉迟逸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尽是宠溺,伸手揉了揉羽宁公主的头发,笑道:“我哪有,疼你还疼不过来呢!你这个小调皮!”

说完,尉迟逸还不忘伸出手来,快速偷袭,猛然刮了羽宁公主的鼻尖一下。

顿时惹得羽宁公主哈哈大笑起来,抱着尉迟逸的胳膊,左右摇晃个不停。

惋笑如站在一旁,笑着注视着这副温馨的画面,看来这兄妹二人的关系是真真的好,不由得心生艳羡,在相府姐妹之间,除了算计便唯剩冷漠,毫无半点的温情可言。

尉迟逸的余光一直注视着惋笑如,但见她是这种表情,不由得笑道:“自我残废之后,所有的人便都疏远了我,更有甚者,恨不 得直接再踩上两脚,心中才会没来由的痛快,也只有这个傻妹妹还时常记挂着我,所以我们关系一直很好。”

闻言,惋笑如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随后目光落在了羽宁公主的身上,忍不住发自内心的夸奖道:“我们的宁儿就是这般的心性醇良,如此这般,以后定会福报多多。”

经过一番夸奖,羽宁公主顿时得意地扬起了下巴,神情别提有多开心了,这般小大人的模样,顿时惹得惋笑如与尉迟逸彼此相互对视了一眼,相视一笑。

这般眼神间的互动交流,正好被羽宁公主及时的给捕捉到了,再加上尉迟逸刚才那翻所谓充满真情的语言,顿时使得羽宁公主下意识地沉吟了起来。

瞬息之后,只见她眼珠转了转,暧昧的鸡贼道:“之前我就说要带笑如姐姐,跟三哥认识一下,怎么我还没出面,你们就认识了?嘿嘿!之前三哥你有时可是连我都闭门不见的,怎的如今居然舍得带笑如姐姐登门了?”

说完,羽宁公主眼中闪烁着奇怪的笑意,并且还不忘用胳膊肘不怀好意地捅咕了尉迟两下。

额?尉迟逸一愣,眸光有些心虚的微闪,下一瞬息,马上面色一凛,一本正经的道:“小孩家家的,你懂什么?”

居然被一个小屁孩话里话外给调侃了,尉迟逸脸上有些挂不住面,不自然地动了动身子,狠狠地瞪了羽宁公主一眼。

只有对于已经发生的事,或者即将会有可能发生的事,在被人揭穿的时候,才会感觉到心虚与不安吧,此时用在尉迟逸的身上最为合适不过。

“哎!”眼见叙旧差不多了,惋笑如眸光微闪,幽幽叹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将话题引到了正事上来,“宁儿,多亏了你三哥,否则你就见不到笑如姐姐了!”

惋笑如神色凄然,小脸惨白,削弱的身子在冷风中摇摇欲坠,那般可怜的样子,当真是我见犹怜。

“笑如姐姐,你快说说,三哥是怎么从火场里把你救出来的?”羽宁公主怜惜地望着惋笑如,但即便是敛去了嘻哈的笑意,却依然遮挡不住她那颗想要追求八卦的心。

她的记忆还停留在先前竹沁斋失火的事情上,殊不知比这还阴狠毒辣的算计还在后面呢

“不是失火,哎……比这更严重!”惋笑如摇了摇头,浑身发抖,眼底不可遏制地闪过一丝后怕之意。

话落,就连尉迟逸的脸色也瞬间阴沉了下来,深邃的眸中闪烁着骇人的幽幽寒芒,气氛一瞬间有短暂的凝滞,沉重的有些吓人。

“哎呀,笑如姐姐,到底又发生了何事?你倒是快说呀!可急死我了!”羽宁公主扫见二人居然是这幅模样,心知事情肯定不简单,使劲踱了踱脚,当下便急了。

“这……”惋笑如动了动唇,扫了一眼周围,欲言又止,“此处人多嘴杂,我们还是进去详谈吧,并且我还有事情想求宁儿帮忙!”

惋笑如的提议很快便得到了一致的认同,随后三人便要往屋里走去。

之前赤沐一直孤零零的站在外围,看着三人聊得热火朝天,她死死地抿着唇瓣,心中嫉妒无比。

满心只想着贴在尉迟逸的身边,如今见三人移动了步伐,她想也未想,直接抬腿便想要跟上去。

惋笑如一愣,余光一扫,察觉到了赤沐的动作,她皱了皱眉头,随即便立刻舒展开了,自己没法开口制止她的跟随,想来尉迟逸一定不会如此不懂事的。

果然,正如惋笑如所料,不过开口之人却不是尉迟逸,而是另有其人。

只见羽宁公主骤然停下了脚步,不满地转过头来,冷冷地叱喝道:“站住,我们主子们谈话,你一个做奴才的妄图跟着干什么?”

居高临下的睥睨,言语中充满了讽刺,羽宁公主小脸紧绷,丝毫没有给赤沐留半点的情面。

“我……”赤沐脸色清白交加,不知所措,慌张地望了一眼尉迟逸,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我得照顾主子!”

“用你照顾?”闻言,羽宁公主鄙夷地挑起眉角,好像是听到了这世间最大的笑话一般,哈哈大笑起来,“拜托,请你自顾一下身份,真是的,什么时候狗都想登堂入室了!”

闻言,惋笑如神色讶然,不动声色深深地瞅了一眼羽宁公主,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看来羽宁公主对于这个赤沐还真是充满了敌意呀!

如此的羞辱,使得赤沐嘴角抽搐,脸颊阵阵发烫,委屈地红了眼眶,朝尉迟逸求助般的哽咽唤道:“主子……”

尉迟逸面色沉静如水,深深地瞅了一眼赤沐,只是沉声说了一句:“赤沐,你就留在外边吧!”

话落,赤沐如遭雷击,浑身一颤,唇色发白,摇摇欲坠,她并不指望尉迟逸可以说自己的宝贵妹妹两句,但在她看来,最起码她受到了这种莫名的羞辱,换来尉迟逸几句柔声的安慰还是可能的。

然而,希望越大,失望越大,她终究还是失望了,那颗滚烫的心瞬间便跌入了寒潭幽谷,冷彻心扉……

“呵呵!”羽宁公主冷笑了两声,收回了鄙夷的视线,拽了拽尉迟逸的袖子,开心的笑道,“好了三哥,别更她废话了,咱们赶紧进去吧!”

“嗯!”尉迟逸点了点头,表面上装作无所谓的样子,风轻云淡。一咬牙,狠心地不去再看赤沐一眼,转身,徒留给她一个决绝的背影,缓缓而行。

清浅地叹息了一声,尽付的是满腔的无奈,他与赤沐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是不假,可他一直把她当做妹妹来看,全然没有半点的儿女私情。

面对赤沐越来越炙热的眸光,尉迟逸除了不停地躲避之外,再别无他法。

既然不能许给她未来的可能,那就只好狠心散尽那最后一丝的温柔,一切只希望她可以早早的断了这个念头,回头是岸。

而对于羽宁公主来说,是打心眼里就非常讨厌赤沐这个女人的,讨厌她总是不知天高地厚,痴缠着尉迟逸,她的温柔,她的一切一切,落入了羽宁公主的眼中,便只剩下了无穷无尽的鄙夷与厌弃。

正文 第六十四章 贱人阴毒

因为在羽宁公主的心中,认为像赤沐这种卑贱的婢子,是根本就配不上自己三哥的,曾经那样灿如耀阳的一个明媚男子,与其比肩的,也得是笑如姐姐这样优秀的女人才行。

一想到这,羽宁公主下意识凑到了惋笑如的跟前,拉起她的手,府在惋笑如的耳边小声说道到:“笑如姐姐,赤沐这个女人非常的讨厌,心思不纯,妄图飞上枝头变凤凰,你可一定要多留个心眼,好好看紧我三哥呀!”

啥?惋笑如一愣,迷茫不解地望着羽宁公主,想了想之后,才恍然大悟,合着这小妮子是想歪了,也误会了。

思及至此,惋笑如讶然失笑,但对于一个单纯的小姑娘来说,她也不想针对于男女之事对她诸多解释,最后只好敲了敲羽宁公主的额头,浅浅地笑道:“宁儿,你这个小丫头片子,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再次接触之后,惋笑如已经摸透了羽宁公主的性子,此番与其说起话来,倒也是无拘无束了。

“笑如姐姐,你真坏,你跟三哥一个模样,就知道欺负宁儿岁数小!”羽宁公主不满地翻了翻白眼,随即抬手抚了抚被惋笑如敲痛的额角。

她俩这悄悄话的声音虽小,但又怎么能瞒得过尉迟逸这个常年习武,内功深厚之人的耳朵。

只见尉迟逸瞳孔猛缩了两下,神情古怪,垂着眼睑,下意识偷偷地瞅了一眼惋笑如,但见她眼神清明,神色自然,不知为何,心头居然会弥漫上了一股淡淡的失落,无法言说,说不清也道不明。

说话间,三人一前一后,逐一走进了殿门。

脸色惨白的赤沐,无助地站在原地,直到房门“嘭”的一声,大力合上,她这才逐渐回过神来。

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就连长长的指甲嵌进了肉里,都浑然不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赤沐眼中滚滚翻腾是无歇的恨意,胸口阵阵发痛,面容扭曲。

直勾勾地盯视了殿门好久,赤沐这才愤恨地一拂长袖,转身离去……

来到了内殿,三人刚刚落座,羽宁公主便亟不可待的问道:“笑如姐姐,这倒是怎么一回事?”

闻言,惋笑如神色落寞,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将自己如何落入陷阱,如何差点被侮辱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述开来。

空气带着丝丝的凉薄,缓缓流动着,寂静无声,只有清浅不一的呼吸在隐隐回荡。

话落,只见羽宁公主小脸紧绷,大力一拍桌面,嗖的一下就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道:“真是岂有此理,这群贱人,怎么能这么恶毒?”

惋笑如抬眸,只见羽宁公主气的双手紧握成拳,胸口起伏不定。

“好了,宁儿,别气了!”惋笑如心头一暖,赶忙站起身来,拉过羽宁公主的小手,握在自己的掌中,不停地拍抚着她的手背。

羽宁公主不甘地跺了跺脚,转头,白了惋笑如一眼,没好气的道:“你呀,就是太软弱了,如果再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非得被弄死不可!”

羽宁公主虽然语气严厉,但无论是谁,都无法忽略其中所透露出来的关心之意。

“是是是,公主大人教训的极是,小女子知错了!”惋笑如一边拍抚着羽宁公主的手背,一边佯装出一副努力认错的模样。

“哎……真是拿你没辙!” 无奈之下,羽宁公主叹了一口气,只好任由着惋笑如拉着她,又坐了回去。

“真是可恶,居然还敢拿本公主当幌子,骗笑如姐姐出来!”一想到这,羽宁公主就恨得牙根儿直痒痒,小手不安分地又要大力拍向桌面,幸好惋笑如眼疾手快,一把就把她给拉住了。

听了这话,惋笑如没有言语,而一旁的尉迟逸却是心头一动,他突然恍然大悟,望着惋笑如道:“笑如,你让我把宁儿叫过来,是不是想让宁儿送你回府!”

“嗯!”惋笑如老实地点了点头,转却进一步解说道,“小菊以宁儿为由骗我出来,此事府内上下皆知,不知道小菊回府之后是怎么解释我不见了的,但不管她怎么说,如今我再借宁儿之手回府,不仅能把我差点惨遭侮辱的事给遮掩过去,而且还能以不变应万变!”

“嗯!”闻言,尉迟逸赞扬地点了点头,确实,只要是头和尾能圆满的切合上,至于中间惋笑如外出的那一段,无论小菊再怎么编排,都不足为惧了。

“并且!”惋笑如停顿了一会儿,确是转头望向了羽宁公主,继而不好意思地笑道,“我还有另一件事想请宁儿帮忙!”

话音刚落,羽宁公主没有任何的迟疑,直接大拍胸脯的保证道:“笑如姐姐有什么事尽管说,宁儿保准给你办的妥妥的!”

这般模样,逗的惋笑如嫣然一笑,刚要继续往下说的时候,却惊见羽宁公主眼中闪烁着精芒,一瞬不瞬地盯视着自己,使劲吸了一口那即将流淌下来的哈喇子,恍若失神地喃喃道:“美!真是太美了!”

惋笑如一愣,随即脸颊绯红,不满地瞪了羽宁公主一眼,直接抗议道:“宁儿,别胡闹了!”

闻言,羽宁公主嘿嘿干笑了两声,抬手摸了摸下巴,不以为然的道:“笑如姐姐,我说的是实话,你不要害羞嘛!”

惋笑如抿着唇角,实在是拿她没辙了,眸光涟苒,只好先送给她一个大大的白眼。

一旁的尉迟逸见状,淡淡一笑,嘴角上挑,勾出一抹及其好看的弧度,虽然羽宁公主的样子颇不修边幅,但她的话,尉迟逸还是非常赞同的。

思及至此,尉迟逸居然轻轻地点了点头,即便是动作非常的轻微,但还是让惋笑如敏锐地给捕捉到了。

惋笑如嘴角抽了抽,心中实在是无语,不过羽宁公主的到来,却使沉闷的氛围中增添了一丝的活力之气。

“好了,还是先说正事吧!”惋笑如无视羽宁公主眼中的钦慕,赶忙继续说道,她真怕再耽搁下去,真的会越扯越远。

“嗯!”尉迟逸点了点头,非常赞同惋笑如的说法,而一旁的羽宁公主见状也赶忙收敛了玩笑之色,神情认真了起来。

“宁儿,你可知道今年的百花宴,有什么特别之处吗?”惋笑如盯视着羽宁公主的双眸,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话落,尉迟逸眸光闪了闪,未待羽宁公主出言,他先道:“宁儿,你笑如姐姐要去参加百花宴了,你不嘱咐她两句吗?”

对于惋笑如要去参加百花宴之事,尉迟逸的心中其实是隐隐忧虑的,但由于身份的限制,他无法像惋笑如透露出更多的讯息,不过羽宁公主可就不一样了,她不用肩负更多的责任。

闻言,惋笑如心头一动,转过头来,深深地,略带感激地望了尉迟逸一眼。

“哎呀!”一说起这事,羽宁公主就急得直想跳脚,大力一拍脑门,连连懊恼道,“都怪我,知道这件事情的内幕太晚了,否 则那一日我绝对不会让母后选中你的。”

见羽宁公主是这般表情,惋笑如眸光微闪,神色一凛,表情也逐渐凝重了起来。

重生之后,原本以为一切的事情都会按照前世的轨迹继续发展,可谁知道,偏偏就出现了不可预知的偏差,就例如这百花宴,即便谨慎如惋笑如,也不得不认真对待。

“听母后念叨,有一个地处及其偏远,名叫乌疆的小国家,要来咱们这给他们的太子,求娶一位品德皆优的贵族女子回去和 亲!”羽宁公主眼中的忧虑若隐若现,缓缓道来,“不知乌疆国具体与父皇谈成了什么交易,父皇居然同意让他在百花宴上挑选一个最为优秀的人选。”

惋笑如听得很认真,如果是因为不想让自己远嫁到偏远的地方去,尉迟逸才出言警告的,倒也说的过去,不过回想起他当时那种尤为隐晦的表情,惋笑如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的简单。

“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吧?”思及至此,惋笑如直接脱口而出。

“嗯!笑如姐姐,你真聪明!”羽宁公主赞扬地望了惋笑如一眼后,又继续说道。“传言,这乌疆国的太子,前后共有七位太子妃,但却都在成婚没多久后,莫名横死,死相十分可怖。”

此话落地之后,全场鸦雀无声,惋笑如嘴角抽搐了两下,表情略微地有些震惊。

“所以说呀,这谁要是被选上了,那无疑就要……”羽宁公主欺身向前,瞪大了双眼,装出表情狰狞的样子,一边喋喋地怪笑起来,一边伸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见状,惋笑如瞳孔猛缩,头皮发麻,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双手忍不住搓了搓手臂,惋笑如翻了翻白眼,没好气的道:“宁儿,瞧你现在的样子,可真是丑死了!”

“哈哈哈,笑如姐姐,你被吓到了吧!”羽宁公主调皮的性子又犯了,见自己得逞之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好了,宁儿,说正事呢,你能不能正经儿一点!”尉迟逸无奈地瞅了一眼羽宁公主后,止不住地摇了摇头。

“嘻嘻!”见尉迟逸都开口了,羽宁公主只好使劲憋着笑意,顿时小脸通红,深深地喘了几口气之后,这才逐渐止住了笑容。

惋笑如面色平静地注视着这一切,见状,当即心头一动,看来这羽宁公主还是比较听尉迟逸的话的。

正文 第六十五章 十万火急

“笑如!”尉迟逸突然开口唤了她一声,这才将惋笑如的注意力又给吸引了过去,“所以说,你能不去,就别去参加百花宴了!”

眸光诚恳,神情认真,尉迟逸的目光中带着若有若无的期待,一瞬不瞬地盯视着惋笑如。

四目相对,短暂的接触之后,惋笑如不动声色,率先悄然地滑开了目光,垂着首,微微摇了摇头,认真的说道:“我是躲不掉的,是皇后娘娘亲自下的懿旨,我又怎能让娘娘为难,做出这等出尔反尔之事呢?”

“笑如姐姐,你先别担心!”羽宁公主神色一凛,赶忙接过话茬, “母后那里由我去说,肯定……”

然而,羽宁公主话还未及说完,便被惋笑如挥了挥手,直接给打断了。

只见惋笑如神情认真,一字一句,不容拒绝的道:“你们都别说了,皇后娘娘待我不薄,虽然我乃一届女流,但也绝对不会做出有损皇后娘娘凤威之事。”

惋笑如倔强地扬起小脸,那副大义凌然的模样,颇有巾帼不让须眉的英姿飒爽之气魄,落入旁观的二人眼中,又是好一阵的愣怔与恍惚。

百花宴惋笑如是非去不可,因为这次的目标人物被锁定为惋雨烟,百般算计,步步谋划,之后,惋笑如定要让黄湘亲尝一下失败的恶果。

“宁儿,笑如姐姐现在要求你第二件事了!”惋笑如面色肃宁,神情认真,忽而不轻不重地唤了羽宁公主一声。

“嗯?”羽宁公主一愣,回过神来后,立刻接言道,“笑如姐姐,有什么事你但说无妨。”

惋笑如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嘴角上扬,薄唇轻启,勾起一记妖魅的冷笑,声音轻盈的道:“听说皇上要编制永乐大典,我推荐一个合适的人选,宁儿可否在皇后娘娘面前帮着说一说!”

话音将将落下,尉迟逸眼皮一跳,颔首垂眸,眸光不自然的闪烁了两下,他隐约已经猜到了这个合适之人是谁了!

“谁呀?”羽宁公主的眼神中充满了迷惘之色,下意识脱口问道。

“就是我的父亲,惋国相。”惋笑如声音轻浅,一字一句的道,“家父学识渊博,满腔心思又全然投注在家国大事上,如今能有机会为圣上分忧,自然是肝脑涂地。”

“这件事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这么做,笑如姐姐你究竟有何深意?”羽宁公主单纯地眨了眨水润的双眸,无辜的小脸上透露出了丝丝的不解与疑惑。

“我二妹将会与我一同前去参加百花宴!”惋笑如忽而笑了起来,没有正面回答羽宁公主的问话,却看似说了一句毫无边际的言语。

“嗯!”毫无意外,羽宁公主下意识点了点头,这件事儿惋笑如之前已经跟他二人讲过了。

只见惋笑如深邃的眸中闪烁着忽暗忽明的精芒,饶有深意地勾起唇角,望着羽宁公主但笑不语。

羽宁公主一怔,迷惘的目光在惋笑如与尉迟逸的身上徘徊了两圈之后,脑海里精光一闪,她顿时恍然大悟,立马点头道:“哦!我明白了!”

眼中闪过一抹坏笑,羽宁公主神情鄙夷地道:“许给她一个太子妃的身份,倒还真是抬举她了。”

相府内两处消息的泄露源一旦被成功封锁住,惋雨烟在不知道百花宴内幕的情况下,一定会绞尽脑汁地去表现自己,直接来个孔雀开屏,那到时候可就……

嘿嘿,一想到这,羽宁公主肩头连连耸动,埋着头,止不住地奸笑了起来。

惋笑如勾起唇角,淡淡地望着羽宁公主,眸光幽深,忽暗忽明,神情上并没显露出太多过于轻松的情愫来。

因为,她可没有羽宁公主想的那么乐观,因为这期间不可操控的东西太多太多了,最终如何才能达成所愿,还须步步为谋。

半晌,羽宁公主小脸通红,这才逐渐止住了笑意,恍若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猛然抬起头,只闻听她声音突然阴冷地道:“笑如姐姐,此番你回府之后,就打算轻易放过小菊那个贱人吗?”

“嗯?”话音刚落,惋笑如一怔,自己会放过她吗?答案肯定是否定的,但在羽宁公主面前,经她这么突然一问,惋笑如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就连尉迟逸都忍不住侧目而视,深深地凝视着惋笑如。

他的心中也是非常关注惋笑如接下来的动向的,不知为何,心中竟隐隐有些担心,那样心思沟渠的虎穴狼窝,她当真能应付的了吗?

“我?”惋笑如眸色一沉,犹犹豫豫,不由的陷入了沉思之中,其实她自己现在也只有一个大的框架而已,具体细责该如何实施,还得好好地谋划一翻才行。

“笑如姐姐,你别怕,咱们好好商量商量,有我和三哥在呢,定不会叫人将你欺辱去了!”见惋笑如是这般犹豫的神情,羽宁公主以为她心中没了主意,声音一柔,忍不住安慰起她。

一旁的尉迟逸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浅笑,望着惋笑如,珍而重,重而成,缓缓地点了点头。

这般真情流露,使得惋笑如心头一暖,望着兄妹二人,绽放出最为真挚的明媚笑容。

当即,三人说动就动,围坐在一团,你一言,我一语,智慧的碰撞,情感的交.融,顿时一袭蕴含着隐晦杀意的天罗地网正在渐形显象……

而另一边相府之内,除去绾云阁以外,其他的地方处处都透露出略带压抑的宁静,死气沉沉,就连空气中都莫名流转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颇有点风雨欲来的感觉。

苏妈妈神色焦急,在屋内徘徊不定,时不时地朝门口张望,小菊独自回来时,跟她说,小姐非要一个人去见羽宁公主,无奈之下,就将她先给打发回来了。

刚开始的时候,苏妈妈只是稍微愣怔了一下之后,便没有多加在意,可如今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转眼间晌午已过,然而左等右等,小姐却迟迟未归。

以小姐的性子是绝对不会这样不靠谱的,顿时一股不好的预感弥散至了心头,苏妈妈这才逐渐慌了神。

再次盼望了一眼之后,苏妈妈抿了抿唇角,转头望向了那坐在窗台边上,拖着下巴,将视线投射了出去,恍惚失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小菊。

沉吟了片刻后,苏妈妈不甘心地再次啰嗦了一句:“小菊,小姐当真什么都没有交代,然后一声不响的就走了?”

闻言,小菊的瞳孔轻微收缩了两下,不动声色转过头来,目光落在了苏妈妈的脸上,几息之后,在她充满期盼的凝视之下,无情地摇了摇头。

见状,苏妈妈神情落寞,最后那一点微薄的希望也逐渐破灭了下来,顿时她浑身发凉,脸色苍白。

全然没有了主意,焦急之下,苏妈妈使劲跺了跺脚,眼中坚定的神彩一闪而过,索性把心一横,对小菊匆忙丢下一句“我去找老爷”之后,身影一晃便急忙跑了出去。

其实,对于苏妈妈来说,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她是打心眼里不愿去找惋天雄的,可那丝丝的怯弱,却在母性强大的力量下被消磨的泯灭殆尽。

只见小菊慵懒地挑起了沉重的眼皮,眸中,渲染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嘲讽,淡淡地扫了苏妈妈匆忙的背影一眼之后,便又慢慢地收了回来。

眸光一转,转却又落到了窗外,眯了眯眸,小菊仔细打量了两眼,那孤零零在空中打了一个旋儿,而后晃晃悠悠飘落下来的落叶,神情冷漠,眸光忽暗忽明,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而另一边,苏妈妈步步疾驰而去,额头上隐隐见了细密的汗珠,恍惚间,惋笑如三岁时莫名高烧,昏迷不醒的惨痛记忆如潮水一般蜂拥进脑海之中,那一张张纵横交错狰狞扭曲的嘴脸,那阴毒冷漠略带嘲讽的眸光,一幕幕一重重,交相辉映,在眼前闪烁不定,挥之不去。

心神恍惚间,一个不留神,苏妈妈下意识一声惊呼,脚底突然打滑,而后“噗通”一声,直接扑到在地。

“嘶!”顿时,苏妈妈倒吸口凉气,疼得龇牙咧嘴,膝盖上的痛楚阵阵传来,使得她瞬间便苍白了面颊,豆大的汗珠扑簌扑簌往下直掉。

死死地抿着唇,苏妈妈吭都未吭一声,咬紧牙根,颤颤巍巍站了起来,一瘸一拐朝书房赶去。

而当赶到书房的时候,苏妈妈登时傻了眼,书房内早已经人去楼空,经过多番的打听之后,苏妈妈这才获悉,原来惋天雄此时正在黄湘黄姨娘的房中歇息。

初闻这个消息时,苏妈妈眼前一黑,气血翻腾上涌,好悬没直接昏倒在地,好半晌,才逐渐定下神来,苦涩地动了动唇,苏妈妈的眼中不可遏制地闪过一抹绝望之情来,同样的情形再次上演,惋笑如三岁时,她求助而不得入门。

怕只怕今遭又会是同样的情况,那一次,惋笑如得了上天的庇佑,终是化险为夷,只是这一次……幸运的曙光是否依然会临幸在惋笑如的身上?

对于这一点,苏妈妈不得而知,只见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抬手,捋了一把额前散乱的发丝,此时脸色反而平静了下来,苏妈妈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头也不回,步步沉重地朝黄姨娘的房中走去。

如今徒剩下的唯一执念,使得她毅然决然,神情坚定无比,拼尽全力,即便是龙潭虎穴也定要闯上一闯。

而另一边,黄湘半倚在酥软的软塌上,眉眼间蕴含着浓浓的情谊,深情凝望着枕在自己腿上,正在闭目养神的惋天雄,抬手,指尖轻轻拂过那棱角分明,依稀俊朗的轮廓,黄湘满足地勾起唇角,终于驱散了连日来弥漫在心头的那丝阴霾。

正文 第六十六章 被憋着了

自从惋笑如乍死事件发生之后,惋天雄对黄湘那是越发的冷淡了,为了重夺恩宠,她名里暗里使了不少的小心思,多番引诱,百般接近,但种种全都收效甚微,直接被惋天雄冷面给撅了回来。

不过所幸,她表弟闵忠南是个极具心思的人物,使了个小小的手段,故意将与惋天雄互通消息的密折子,辗转之后,送到了黄湘的手中。

事急从权,密折子上的所写所记,又全是隐秘不可告人之事,惋天雄肯定不想假手于人,所以只好亲自过来拿。

这点正如闵忠南所料,正好让他给猜着了,人我是帮你引来了,不过至于留不留的住,便要端瞧你黄湘的本事了。

果不其然,黄湘并没有让他失望,一招苦肉计,倒也是惟妙惟肖,入木三分。

当惋天雄漫步来到院子里的时候,却惊见黄湘一袭薄衣纱裙,朝南跪在冷风中,浑身瑟瑟发抖,双手合十,冻得有些发紫的嘴唇上下一开一阖,好似正在虔诚地祈祷着些什么。

见状,惋天雄不禁讶然万分,随即疑惑地开口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闻言,黄湘缓缓睁开了双目,在惊见到惋天雄伟岸身影的那一刹那,眸底一丝得逞的精芒稍纵即逝,随后虚弱的唤道:“老爷,您过来了,外边冷,先进屋吧,妾身……一会儿就来!”

“你莫名跪在这里,究竟想干什么?”惋天雄.根本就没有理会黄湘的这翻说辞,只是一瞬不瞬的盯视着她,眼中渐生不耐。

他的这种表情,未能逃得过黄湘毒辣的双眼,只见她瞳孔轻不可闻地微缩了两下,一股苦涩的落寞不可遏制地弥漫上了心头。

从何时起?他居然如此厌恶自己了,简简单单的两句话,便已不耐到了这种地步?

然而此时并不是伤秋感怀的时候,以她的野心,重夺惋天雄的恩宠那是势在必行之事。

思及至此,她快速敛去了那丝萦绕在心头的落寞之感,委屈的双眸迅速步上了一层氤氲的水气,小声的嗫喏道:“再过几天,便是老爷的寿诞了,而今日此刻正是福星高照的吉时,臣妾想,如若有幸能为老爷祈福请愿,想必定能事半功倍吧!”

声音越说越小,以至于到了最后,黄湘脸色发白,神情委屈,好似做错了事情一般,落寞地垂下了头。

闻言,尉迟逸的眼角倏忽跳动了几下,略微有些感动,顿时心生不忍,语气竟也慢慢变得柔和了起来:“好了,信什么这种无稽之谈,叫下人瞧见了什么样子,赶快起来吧!”

单从字面上来理解,这话充满了轻斥之意,但从语气上来说,却无任何的责备之情。

闻言,黄湘低垂的眼眸,长睫轻颤了两下,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再抬起头时,却是一副受宠若惊,感激涕零的表情,只闻她声音哽咽,柔弱地唤了一声:“老爷......”

“好了,快起来吧!”惋天雄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语重心长的道,“陪我进屋坐坐,好好说会儿话。”

“嗯!”话音刚落,黄湘立即喜形于色,重重地点了点头,挪动身形,刚要起身。

然而不知道是跪得太久的缘故,还是一些其他的什么原因,黄湘在起身的途中,膝盖一软,身子摇摇坠坠,下意识惊呼一声,一个不稳,就要往旁边倒去。

突生的变故,使得惋天雄心头一惊,当即眼疾手快,没有任何的迟疑,赶忙一闪身直接冲了过去。

只见黄湘脸色惨白,双眸紧闭,长长的睫毛因为恐惧而微微颤抖着,那般无助的样子,当真是我见犹怜。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瞬息之后,黄湘柔软的身子便准确无误地跌进了惋天雄的怀里。

顿时,淡淡的香气似有似无地萦绕在惋天雄的鼻尖,丝丝屡屡,渲染着一股说不轻也道不明浅浅诱惑。

“老爷……”黄湘柔弱无骨,娇躯使劲往惋天雄的怀里钻了钻,扬起下巴,泛着晶莹光泽的绯唇,一开一阖。

惋天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下头,使劲嗅了嗅黄湘发间的香气,呼噜一声,下意识吞咽口吐沫,眸色也越加地沉重了起来。

见状,黄湘的嘴角抿起一抹淡淡的弧度,眸光闪烁,自己跟了惋天雄这么长的时间,她太知道什么东西能引准确无误地起他的兴趣。

“老爷,妾身冷!”黄湘氤氲的水眸无辜地眨了眨,胸前的两团柔软左扭右扭,使劲蹭着惋天雄炽热的胸膛,眸光流转,眉眼含情。

“嘶!”惋天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眸色逐渐沉重了起来,体内一股暖流急速流窜而过,带来了不可遏制的阵阵战栗。

“老爷!”见状,黄湘眸中闪着精光,嘴角边的笑容逐渐加深,漾出了绵软的喃喃声,小手迅速攀上了惋天雄伟岸的胸膛,指尖轻挑,不安分地来回游走。

“额……”一阵低沉的呼吸声溢出了唇边,惋笑如一把捉住黄湘不安分的小手,重重地捏在掌中,声音沙哑的道,“你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话音未落,一把蛮横地搂过黄湘的柳腰,大力带着她朝房中走去。黄湘嘴角得意的向上一扬,腰肢扭动的幅度越加的剧烈起来。

进了内殿,惋天雄呼吸急促,扯过黄湘,一把将她推倒在软塌上,眸中流火在攒动,惋天雄像一只即将发狂的野兽一般,色.欲猩红了双目,死死地盯视着软塌上那玉.体陈横的诱人猎物。

黄湘眼神迷蒙,一湾柔情涟苒,魅惑地伸出舌头,下意识舔了舔红润的唇角,领口大开,露出了片片雪白。

“咯咯咯!”娇笑了几声之后,长婕微颤,黄湘紧闭双目,等待着那狂风暴雨般的激情碰撞,她就像是条干涸的小溪,特别希望绵延不绝,滚滚江水的滋润与灌溉。

当鼎盛的炽热达到临界点的时候,他迫切的执念便是要找寻突破口,来一个凶猛的泄洪之快。

只见惋天雄的呼吸越发的凝重了起来,再也抑制不住,然而就在他刚要来一个饿狼扑食的时候,余光不经意间一扫,却是扫见了桌子上那封署名“相爷亲启”的密折子。

神魂嗡的一声,惋天雄浑身一颤,一股清凉之感顿时直冲上了脑门,他登时清醒了过来,眯了眯眸,终于想起了正事。

愣了愣神儿,下意识移动步伐,惋天雄直接朝密折子走了过去,将其拿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拆开,仔细瞧去。

而软塌上,正成大字横躺的黄湘,左等右等,却依然等不到惋天雄的到来,疑惑之下,微微睁开了双眼,可这乍一看之下,差点给她雷的外焦里嫩,嘴巴张的老大老大,久久不能合拢。

这……眼看马上就要提枪上马了,却在紧要关头被晾晒在了一旁,还有比这个更为搞笑的事情吗?只见惋天雄神情认真,双眉时而紧锁,时而舒缓,眼中的情.欲正在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明与睿智。

黄湘兴致正浓,骤然卡壳,心有不甘,使劲抿了抿唇角,抬手一拂,将衣服退至到肩膀,直接搔首弄姿,柔柔地呼唤道:“老爷,来嘛,来 嘛……”

然而此时的惋天雄正陷入沉吟之中,无故被黄湘这么一打扰,顿时心生不悦,头也不回,直接不耐烦的道:“把嘴闭上,别吵吵!”

前后反差之大,惋天雄变脸的速度之快,还真叫人瞠目结舌。

闻言,黄湘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委屈地抿了抿唇,心中这个气呀,但却不敢再次挑.逗,莫名烦躁无比,拢了一把身上的衣服,黄湘“腾”的一下坐起身来,眼中带着幽怨的神情,恶狠狠地使劲扭着衣袖,借此来发泄心中的不痛快。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良久之后,惋天雄终于放下了密折子,但却全然没有了半分的兴致,抻了一个懒腰,顿觉有些犯困,一倒头直接栽在黄湘的大腿上,开始闭目养神,小憩一会儿。

黄湘心中憋闷,表面上却依然得违心地浅笑着,凝望着惋天雄那张隽秀依旧的脸庞,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欲望弥散上了之后,未能得到发泄,又怎能轻易便可以冷却下来?

黄湘的心中如小猫一般挠腾着,难受无比,只见她眼中转了转,嘴角登时勾起一抹饶有深意的浅笑,深深地望了一眼惋天雄,心中却在不停的盘算着,等他醒了,一定要拉着他,尽情地巫山云雨一番,共赴那巅峰极乐。

而另一边,当苏妈妈急速赶到黄湘房门口的时候,毫无意外,直接被杜嬷嬷无情地给拦了下来。

只见她蛮横地掐着腰,直接堵在门前,鄙夷地抬起眉角,狗仗人势的对苏妈妈吆喝道:“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也是你说来就能来的,在黄姨娘还没有生气之前,还不赶紧滚!”

言语恶毒无比,丝毫尊重皆无,作为重要帮凶之一,她自然知道苏妈妈的来意,卑鄙如她,定会趁机来个落井下石。

“求求你,让我进去,我真的有急事要找老爷!”苏妈妈面色焦急,语气中浸润着祈求的低三下四。

“进去?”杜嬷嬷居高临下斜睨了苏妈妈一眼,冷笑道,“此时,黄姨娘正和老爷在屋里说着贴几的话,借你几个狗胆,居然还敢想去打扰?”

同为奴才,可杜嬷嬷总感觉高人一等,每次在苏妈妈面前都会不自觉便端起那高高在上的架子来,如今见到苏妈妈焦急万分,她却莫名心情大好,悠哉地环抱着双臂,不仅冷眼旁观,就连语气也越加的恶毒了起来,

对她的种种羞辱,苏妈妈全然都不在意,如今她满心思便只剩下惋笑如的安危。

“求求你,让我进去,只要你让我进去了,你让我干什么都行!”苏妈妈心中急迫,不想与她多加纠缠,一边不停的说着好话,一边想绕过杜嬷嬷,直接从她的身侧穿过去。

正文 第六十七章 擅闯虎穴

“贱人,你干什么?”见状,杜嬷嬷直接恼羞成怒,一把扯过苏妈妈,朝前大力一推,苏妈妈心头一惊,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蹬蹬蹬!朝后接连退了好几步,险些直接摔倒,好半天才得以稳住身形。

“哼!蠢货!”姜嬷嬷脸色狰狞,冷冷地嗤笑了一声,“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留点体力,到时候为你家小姐好好哭一哭!”

“你说什么!”话音刚落,苏妈妈如遭雷击,脸色惨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瞬息之后,她马上便全都明白了。

骇然的神情马上转变成无歇的怒意,苏妈妈伸出手,颤抖地指着杜嬷嬷,一字一句的质问道:“是你们,是你们要害小姐的对不对?”

闻言,杜嬷嬷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耸了耸肩,状似不明所以的道:“苏妈妈好生的糊涂呀,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明白呢?”

“你们这些贱人!”苏妈妈惊惧万分,脸色苍白,双手紧握成拳,浑身不可遏制地微微颤抖着,紧咬着牙根儿,及其艰难地挤出了这几个字。

“大胆,你在说什么!”此话清晰地落入了杜嬷嬷的耳中,顿时她脸色铁青,怒意翻腾,转瞬便要炸毛了。

然而还没等她发飙,苏妈妈却先动了,只见她浑身散发出若有若无的寒气,压低了嗓音,强忍着那即将要溢出来的泪水,像极了笼中困兽般,低沉的嘶吼道:“你给我滚开,我要去找老爷做主!”

话音未落,整个人直接冲了过去,然而杜嬷嬷反应倒也不慢,只见她面目狰狞,龇牙咧嘴,直接迎了上去,顿时俩人扭做一团,彼此间撕扯在一起。

困兽之斗,苏妈妈恨意陡升,心境不同,体内所能爆发出来的能力自然也是不同,只是电光火石之间,杜嬷嬷便落了下风。

一不留神,杜嬷嬷一声惊呼,被拽着胳膊,整个人都被苏妈妈大力甩了出去,“嘭”的一声,摔倒在地,头直接撞在了石柱上。

登时,鲜血直流,那温热潺潺的粘稠液体,顺着眉眼,鼻子,流了一脸都是,看上去狰狞又恐怖。

这一摔,倒是直接给杜嬷嬷摔愣怔了,让她无法预料的是,一向胆小怕事的苏妈妈竟敢对自己下如此的狠手。

然而,苏妈妈在动手之后,却是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没有任何耽搁,抬腿就要往内室夺去。

直至苏妈妈的身形在眼前一闪,杜嬷嬷这才回过神来,抬起头,急忙对刚进屋的两名丫鬟,气急败坏的喊道:“快!快!赶快拦住她!”

两名丫鬟站定,抬头,稍微愣神之后,马上便反应过来了,撸起胳膊挽起袖子,直接凶神恶煞地冲上前去。

眼见入门之处就在眼前,却倏然冲上来两条拦路狗,苏妈妈眸色一沉,郁闷的心情可想而知,就连身上都若有若无地散发出丝丝屡屡的戾气来。

“滚开!”只见苏妈妈脸色阴沉的厉害,压低了嗓音,低沉的叱喝了一声。

然而,苏妈妈的警告最终却化作无声的言语,悄无声息的弥散于空中,最后消散于无形。

“放肆!”两名丫鬟同样鄙夷地挑起眉角,冷冷地撂下两个字之后,便二话不说,直接伸出厉爪来,恶狠狠地朝苏妈妈抓了过去。

见状,苏妈妈神色一凛,气火攻心,下意识便要往旁边躲去,奈何,对方以二敌一,左右围堵,转瞬间便成了困斗之势。

苏妈妈肝胆俱裂,撕扯之间,凌乱了衣衫,散乱了发髻,恨意滚滚翻涌,苏妈妈咬紧了牙根,攻势也越发的凌厉了起来。

但因双方在心境上有很大的差异,苏妈妈在拼老命的情况下,即便是在人数上占尽优势的两名丫鬟,却也丝毫没有讨到半点的便宜。

慢慢地,颓势渐生,就在其中一名丫鬟脚底不稳,一个踉跄之际,苏妈妈暗道一声,机会来了。

大力一推,回身直接一个扫堂腿,顿时脚底打滑的那个丫鬟脸色巨变,“扑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

就在另一名丫鬟愣怔的功夫,苏妈妈瞅准了时机,一个箭步通过二人之间闪出来的空隙,直接冲了出去。

电光火石之间,杜嬷嬷以及那两名丫鬟目瞪口呆,再也来不及做出任何多余的反应,只能眼巴巴地望着腥红了双目的苏妈妈,如离弦之箭一般,冲到内室门前,二话不说,抬腿就是一脚。

“咣当”一声,发出了剧烈的声响,顿时使得内室中的二人浑身猛然一颤,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噗通噗通狂跳不止,茫然不知所措。

突生的变故,使得正在闭目养神,迷迷糊糊即将要睡着的惋天雄,猛然做起身来,神情骇然,瞪大了双眼,下意识左顾右盼。

撒目四顾,迷茫渐渐消退之后,惋天雄瞳孔紧缩,这才与始作俑者四目相顾。

而旁边的黄湘脸色吓得惨白无比,圆目怒睁,恶狠狠的目光死死地盯视在苏妈妈的脸上。

眸底流转的是深深的愤怒,胸口起伏不定,一是因为突然受到了惊吓的缘故,二是因为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彻底打断了自己好事儿。

苏妈妈的神情有些微微的愣怔,大脑短路,迷惘地注视着二人,短时间内有些回不过神来。

“大胆,贱婢,你活腻歪了是不?”惋天雄眯了眯眸,待看清来者之后,顿时脸色铁青,语气中充满了无歇的怒意。

黄湘察觉到了惋天雄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凛冽杀意,不禁讶然不已,转过头来,深深地望了惋天雄一眼。

随即,瞳孔猛缩,不可遏制的狂喜转瞬便弥散上了心头,只见黄湘幸灾乐祸地勾死唇角。

这苏妈妈是惋笑如的死忠一仆,一路披荆斩棘,为其肝脑涂地,坏了不少自己的好事,恨得自己牙根儿直痒痒,早就想动她了,奈何就是一直苦寻不到合适的机会,可如今嘛……

黄湘垂着首,眸底的坏笑一闪而过,既然你自己作死撞了上来,那我便正好做个顺水人情,顺便送你上路。

就在思绪之间,却惊见苏妈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边猛地磕着头,一边声泪俱下的惨嚎道:“老爷,老爷,请你派人救救小姐!”

咚咚咚!光洁的额头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撞击在冰凉的地面上,不一会儿便红肿了一大片,并且隐隐涔出了斑斑的血丝。可即便是如此,苏妈妈却丝毫感觉不到有任何的疼痛。

闻言,惋天雄的眸光不由得闪烁了两下,暂且强压住心头的怒意,狐疑地瞅了她一眼。

隐忍着面色上的不耐,惋天雄一愣之后,下意识出言询问道:“笑如?笑如她怎么了?”

“老爷,小姐,有人要害小姐!”苏妈妈抬起头,胡乱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血渍,抬手指向了黄湘,大声嚷嚷道,“是她,就是黄湘要害小姐!老爷,您可一定要救小姐呀!”

话落,惋天雄顿时倒吸口凉气,深深地瞅了苏妈妈一眼之后,进而却将视线落在了黄湘的身上,眸光阴晴不定地闪了闪。

“苏妈妈,你信口雌黄,在胡说些什么?”黄湘一愣,而后一脸委屈地望向了惋天雄,“老爷,妾身不知道做错了什么事,竟惹了苏妈妈不痛快,居然跑来如此地污蔑妾身。”

黄湘神情非常的委屈,眸子眨眼间便迅速布上了一层迷蒙的水雾,含着首,表面上看上去,那样子简直是伤心极了,只是谁都没有注意到是,她眼底那抹稍纵即逝的精芒。

苏妈妈情急之下,直接乱了分寸,空口无凭,贸然指控,如今话一脱口,也彻底地被动了起来。

但此时的她,像极了一位伤心欲绝的可怜母亲,心中焦急万分,脑子里可以说已经是一片空白,哪里还能运转得起来,思考得那么详细。

“老爷,请你派人,赶快去救救小姐吧,去晚了可能就来不及了!”苏妈妈神情悲痛,眼泪唰的一下就流淌了下来,匍匐到惋天雄的脚步,不停地在重复着同样的一句话。

“救?”惋天雄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这苏妈妈是府里的老人,多年来老实持重,兢兢业业,倒也从没出过差错,怎么如今却突然冒出这番看似不可思议的言语来。

思及至此,惋天雄雄眉紧蹙,下意识顺着她的话问道:“你说,要到哪里去救?”

惋天雄的眸光带着一抹若有若无的审视,一边说着,一边有意无意地从黄湘的脸色悄然划过,企图寻找出任何可能的蛛丝马迹来。

然而,只见黄湘除了面色极为委屈之外,神色那是相当的自若,一点心虚的样子都没有。

果然,惋天雄的话音刚落,苏妈妈浑身骤然一颤,整个人彻底地蒙圈了,心头一沉,直接颓废地跌坐在地上,神色痛苦无比。

是呀,这人要去哪里找寻呢,就连一个大概的方向都没有,这可该如何是好?思及至此,苏妈妈心乱如麻。

这番不自然的表现,自然落入了惋天雄的眼中,只见他眸色一沉,随即危险地眯了眯眸,弯下腰,一把抓住苏妈妈的发髻,手腕向上用力,顿时苏妈妈倒吸口凉气,头皮剧烈的疼痛阵阵袭来,使她下意识忍不住直接闷哼了一声。

“贱婢,你如若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小心我直接要了你的狗命。”惋天雄低沉却又充满磁性的声音,此时渲染上了一抹凛冽的杀意,就如同他眼中逐渐翻滚的怒意一般,逐渐由胀满而泄之势。

正文 第六十八章 命悬一线

随着惋天雄的话音落下,只见他毫无半点的犹豫,大手一挥,干净利落,噗通一声,直接将苏妈妈整个人摔在了地上。

而后负手而立,冷冷地挑起眼角,惋天雄居高临下,眸光阴冷地望着苏妈妈,用他仅剩的耐心,再等一个合理的解释。

如若不然,惋天雄危险地眯了眯眼眸,这个老奴先是目无尊卑,强行野蛮闯殿,而后又胡言乱语,污蔑主子,这等罪过,又怎能轻易饶恕?

“我......我......”苏妈妈神色痛苦,眼中含着泪光,眉宇间紧紧扭做成一团,支支吾吾了半天,却没有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因为她不知道该怎么清楚地去解释这件事。

同时却也在瞬息之间猛然清醒了过来,发现了一个非常可悲的事实,那就是自己并没有可以指控的真凭实据。准确的说,她心中其实跟明镜似的,对惋笑如下死手的定是黄湘无疑,可这件事该怎么让惋天雄相信,如今却成了一个天大的难题。

“怎么了,苏妈妈,编不下去了?”黄湘抬起头,语气中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淡淡的嘲讽,却又在转瞬之后,莫名地叹了一口气。

语气忽而柔和了下来,只闻黄湘一字一句的道:“苏妈妈,无论你是出于什么原因歪了心思,才会如此中伤污蔑我的,我都不会怪你,你在府 中多年,一时想不开,犯了错,那也是情有可原,你赶紧跟老爷认个错,我想老爷仁慈,也定不会重罚于你的。”

此番话乍一听闻,还真是显得非常的大度与仁慈,甚至就连旁边的惋天雄都不禁深深地瞅了她一眼,暗自点了头,挑不出任何的错处来。

闻言,苏妈妈下意识抬起头,寻声望向了黄湘,却在眸光短暂接触的瞬间,惊见到黄湘嘴角勾起一抹充满戾气的冷笑,眸光闪烁的是深深的嘲讽,以及那得逞之后快意。

见状,苏妈妈面色一凛,恶狠狠地瞪着黄湘,眸中翻腾的是无歇的恨意,恨不得直接冲上去撕毁她那张虚伪的面容。

“老爷,是不是臣妾做人真的很失败,真的很让人讨厌!”黄湘眼中的坏笑一闪而逝,而后却是神情落寞,微微往惋天雄的方向靠了靠,抬起头,扬起脸,委屈的问道。

惋天雄挑起眼帘,扫了她一眼,虽然没有接言,但却伸出手来,轻柔地拍了拍黄湘的肩膀,以示安抚。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实则是非常气愤的,主子既往不咎,宽容大度,而做奴才的却死不悔改,心生怨怼。

而后,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就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只见惋天雄抬腿就是一脚,直接踢在了苏妈妈的胸口上,而后厌恶的轻叱道:“刁奴,还不快说!”

“啊!”伴随着一声惊呼,苏妈妈直接扑到在地,眼前阵阵发黑,头晕目眩,喉咙腥甜,气血翻涌,险些直接喷出一口心头血来。

胸口撕裂般的痛楚阵阵传来,苏妈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仅凭着毅力,用手撑着,艰难地坐直了上身。

抬头,深深地望了一眼绝情的惋天雄,怀揣着那最后一丝微博的希望,苏妈妈艰难吞吐,一五一十,缓缓道来。

顿时,四周沉寂了下来,就连空气都有瞬息的凝滞,只有苏妈妈神情苦涩,那隐隐挂着血丝的嘴角,一开一阖,好似正在叙说着一个古老而又绵远的故事。

良久之后,伴随着最后一袭话音的落下,只见惋天雄脸色阴郁的厉害,浑身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冷如寒霜,而旁边的黄湘却又是另外的一副嘴脸,似得意,似鄙夷,似痛快。

“刁奴,你真是找死!”突然萌生了一种被戏耍的感觉,只见惋天雄倏然上前一步,一只手紧紧地掐住了苏妈妈的脖子,手指渐渐收拢,慢慢加大了力度。

“额......”苏妈妈呼吸困难,脸色憋的酱紫,双目圆睁,渐渐感觉到了死神逐渐靠近的腐朽气息,不知为何,此时的苏妈妈不仅不感觉到害怕,而后莫名的平静了下来。

“老......老爷,小姐也是您的......亲骨肉,您......难道当真就一点......也不在乎吗?”

即便是在生死关头,苏妈妈的心中也只有惋笑如一人,面对绝情的惋天雄,她所想的并不是为了逃生,而低三下四地去求饶,却是在下意识之间,只想为惋笑如讨一个公道,问一个明白。

“在不在乎,也轮不到你这个贱婢多嘴一问。”惋天雄一愣,随即眸光不自然地闪了闪,被戳穿了事情的真相,他心中竟会有些许的莫名心虚,当即面色一沉,恼羞成怒。

感觉到颈间束缚的力量越来越大,苏妈妈呼吸极度困难,阵阵眩晕感袭来,眼前的黑浪一浪高过一浪,长婕轻颤,苏妈妈直接闭上了双目,心中叹道:“小姐,您等着我,黄泉路上奶娘来给你做伴了!”

眼见苏妈妈气若游丝,支撑不了多久便会直接断气,黄湘眸光闪烁了两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中当即有了主意。

“老爷!”黄湘抬起手,轻轻落下,直接抚在了惋天雄的手腕上,随即柔声宽慰道,“别气坏了身子,苏妈妈一时糊涂,多加责备便是,还望老爷能手下留情,念她在府中侍奉多年,留下她的一条小命。”

她突然开口求情,直接牵扯到了惋天雄的心神,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惋天雄手上的动作一顿,力道自然而然便松懈了下来。

苏妈妈额角青筋爆出,翻了翻白眼,微薄的空气得以涌了进来,这才得到了暂时的舒缓。

“她如此诬陷你,你居然还要为她求情?”惋天雄重重地一挑眼皮,转头,深深地凝望了一眼黄湘。

直到此时此刻,惋天雄依然没有任何一丝一毫曾仔细考虑过,苏妈妈话中的可能性,或许正是因为不在乎,所以才不会多加心思去仔细考虑与分析吧。

“哎!”只见,黄湘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忽而落寞的笑道,“或许是妾身做的还不够好吧,不过家和万事兴,妾身没有什么过多的指望,只希望一直守护着老爷,一直为老爷守护好这个家!”

黄湘涟苒着水眸,将头靠在了惋天雄的肩膀上,声音轻柔,这番深情告白的话,几分真,几分假,落入了耳中,听起来倒也是极具动听与感人的。

话落,惋天雄心头一暖,望着黄湘的目光逐渐变得柔和了起来,忍不住感慨道:“湘儿,难得你如此的深明大义,此番说来,当真是委屈你了!”

闻言,黄湘感动得几乎马上就要落泪了,有多久,他都未曾如此亲昵地唤过自己了,那般陌生的感觉与近几日建筑起来的间隙,如今终于在这一刻冰融瓦解,彻底地消散了。

如此说来,自己当真还得好好感谢感谢苏妈妈呢,如果不是她创造的机会,又怎么能表现出自己的贤良淑德与宽容大度来。

“有老爷的疼爱,臣妾不觉得委屈!”黄湘感动的热泪盈眶,使劲往惋天雄的身上靠了靠,随后声音哽咽的说道。

“如今有黄姨娘为你求情,我就暂且饶了你的狗命!”惋天雄厌恶地扫了一眼脸色憋得酱紫的苏妈妈,冷冷的言语刚刚落下,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骤然松开了手。

没有了支撑,苏妈妈眼前一黑,身体垂直滑落了下去,如烂泥一般,直接瘫软在冰凉的地面上,随后,苏妈妈神情痛苦,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湘儿,她就交给你处置了,如此猖獗与忤逆,不能不罚!”惋天雄冷冷地撇了一眼苏妈妈之后,收回了视线,转却落在了黄湘的脸上,而后拍了拍她的肩膀,沉声道,“我还有事好处理,等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话落,惋天雄直接朝密折子走了过去,捡起,小心地揣入袖中,而后直接扬长而去。

黄湘动了动唇,挽留的话就徘徊在嘴边,但最终却无法脱口,直到惋天雄的身形消失在了视线中,这才不甘心地跺了跺脚。

心中别提有多憋闷了,好好的兴致就这么平白无故地被搅得一塌糊涂,满腔的愤恨如今终于成功地找到了发泄的地方,思及至此,黄湘不怀好意地斜睨了一眼躺在地上的苏妈妈。

“夫人,这个老东西如此的不知好歹,冲撞了夫人,您为何还要帮她说好话?”

一脸血色的杜嬷嬷挪了进来,小心翼翼地凑到了黄湘的跟前,一撇嘴不解的问道,此时的她简直已经恨急了苏妈妈了,恨不得直接将她扒皮拆骨,才能打消此番的羞辱之恨。

本以为苏妈妈必死无疑,谁知黄湘却突然出言求情,直接从惋天雄的手里救下了她的小命,杜嬷嬷表面上不敢言语,但心中的不悦可想而知。

闻言,黄湘一挑眼皮,视线落在了杜嬷嬷的脸上,见她是如此狼狈,不禁皱了皱眉,不满的斥责道:“你真是没用,居然叫她欺辱成这般模样!”

话落刚落,余光流转,亦是扫见了垂立在门口,低头耷脑,斗败了的那两名丫鬟,顿时黄湘失望地摇着头,指尖逐个在三人的头顶一一点过,随即没好气的 道:“你们呀,你们,平时那股威风的劲儿都哪去了,关键的时候,一个也不顶用!”

不满地翻了翻白眼,黄湘冷哼了一声,不轻不重的呵斥,羞得三人当即红了面颊,眸光闪烁,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而对于苏妈妈的恨却在不知不觉中又增加了几分。

“帮她说话不好嘛,你看看,老爷甚是喜欢本夫人善良的样子呢!”黄湘一边抬手扣上颈间散开的纽盘,一边面色红润,咯咯地笑了起来。

“可是......”杜嬷嬷语言又止,即便是心有不甘与异议,但也只能暗自腹诽不已,全然不敢吐露出一个字来。

正文 第六十九章 当众受辱

“别急!”黄湘眉角上扬,匆匆瞥了一眼杜嬷嬷后,又慢悠悠地收回了视线,而后恍若自然自语般的轻声道,“有时候活着比死了还要痛苦,以我与她主子之间的渊源,自然要好好地招待她一番了。”

话落,杜嬷嬷一愣,随即马上会意,鄙夷地扫了一眼那躺在冰凉的地面上,双目半阖的苏妈妈后,瞳孔收缩,眼底阴毒的狠辣缓缓流转不定。

“好了,天气这么好,咱们也该出去活动活动了!”整理好衣衫之后,黄湘抻了一个懒腰,望了一眼窗外明媚的阳光,忽而笑道......

半盏茶的功夫过后,黄湘的院子里熙熙攘攘站了不少的丫鬟与家丁,远远望去,黑压压的一大片,他们神色各异,窃窃私语,但无论怎样,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被正中央一个木桩子给吸引了过去。

只见苏妈妈五花大绑,被捆在了木桩子上,她脸色惨白,嘴角与额头上均带有斑驳的血迹,口中塞着麻布,神情愤恨,狠辣的目光一瞬不瞬,死死地盯视着那摆于台阶上的一张太师椅。

而太师椅上,黄湘的脸上带着抹浅浅却又透着诡异的笑意,手托着下巴,慵懒地向后一靠,眸色忽暗忽明,时而意味深长地扫一眼苏妈妈,时而辗转之后,将视线又投向了远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却仍不见她有任何的动作,因为她在等,等一个“重要”之人的到来。

又过了一会儿之后,急速的脚步声传来,黄湘眼皮一跳,寻声望了过去,只见是杜嬷嬷拎着裙摆,由远及近,急速赶来。

瞳孔缩了缩,并没有见到那抹熟悉却让她讨厌无比的身影,黄湘已心知,杜嬷嬷并没能将人给请过来。

果然,杜嬷嬷快速来到了近前,俯在黄湘的耳边,压低了嗓音,禀报道:“夫人,绿荷称病了,拒不见人。”

“哦?”闻言,黄湘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抬眸,不轻不重冷冷地暼了一眼杜嬷嬷,“不敢来了吗?”

自言自语轻言了一句,黄湘并没有感觉到有太大的意外,但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失望的。

她可没忘了,之前惋笑如与绿荷联手铺设的炸死事件,思及至此,黄湘冷哼了一声,也罢,就让绿荷在逍遥些时日吧!

锐利涟苒的眸光迟缓地在骚动的人群中逐一扫过,乍一接触之下,下人们全都浑身一颤,而后慌忙地垂下了头。

见状,黄湘这才满意地收回了视线,一挑眼帘,对杜嬷嬷沉声吩咐道:“开始吧!”

闻言,杜嬷嬷点了点头,而后径直朝前走去,直到来到了人群的最前方,这才稳住了身形。

眉角轻佻,鄙夷的视线在苏妈妈的脸上悄然扫过,而后挺直腰赶儿,清了清嗓子,朗声高喝道:“苏妈妈以卑贱的奴仆之身,以下犯上,冲撞了黄姨娘,现当众鞭笞二十,以儆效尤!”

话音刚落,就犹如在密集的人群中突然投掷了一枚炸弹般,恐慌的窃窃私语转眼间便弥漫了开来。

苏妈妈的本名姓甚名谁,已经没有人能记得了,甚至恐怕就连她自己也快依稀的淡忘了。

她自小与惋笑如的母亲一同长大,而后以陪嫁丫鬟的身份与其一起嫁入了相府。

虽然惋笑如一房并不受人待见,但苏妈妈的为人大家还是有目共睹的,善良醇厚,除非是欺负到惋笑如的身上了,要不她从不轻易与人发生争执。怎的今日突然会莫名其妙,冲撞了黄姨娘,并且一把年纪了还要在众目睽睽之下,遭受如此残酷的刑罚。

在场之人心思各异,但也有聪明的,只是略略一扫,轻易就发现了关键之处,在苏妈妈受难的这种场合里,却唯少了一位非常重要的人物,那就是一向与苏妈妈相依为命的惋笑如。

一想到这,大家顿时倒吸口凉气,彼此间相互对视几眼,那颗蠢蠢欲动的八卦之心再次活泛了起来,怀揣着各种心态,暗自在脑海里,自行脑补着不一样,但却精彩绝伦的独家戏码。

杜嬷嬷居高临下斜睨着众人,冷冷地翻腾着眸光,非常满意自己几言几语之后,所造成的这种效果,只见她得意地勾起嘴角,只是不知为何,那种似笑非笑,不怀好意的笑容看上去非常怪异,再配上额头上的伤势,越加的狰狞了几分。

“都安静!”杜嬷嬷狗仗人势地沉声轻叱了一句,随后撇了撇嘴,又继续道,“你们都给我听好了,都长点记性,别都跟她似得,不知道天高地厚,到时候可没人能救得了你们!都听懂了吗?”

“是,我等明白,谨遵教诲!”下人们谨小慎微,全都匆忙地垂下了头,齐声应和道。别看表面上寒蝉若禁,心中却是腹诽不已,非常看不惯杜嬷嬷这般作威作福的样子。

“嗯!”杜嬷嬷可怜的虚荣心被满足之后,只见她得意的冷哼了一声,而后一转头,对旁边早已经等候了多时的彪形大汉冷言吩咐道,“动手吧!”

得了吩咐,彪形大汉走上前来,手腕翻转,长臂一舒,顿时,“啪”的一声,眼前虚光一闪,只见一条三米来长的鞭子,夹杂着凛凛寒芒,在空中以狰狞的姿态舒展开来,锋芒暂露之后,重重地垂落在了地上。

彪形大汉目无表情地转过头,踏着冷漠的步子,缓缓朝木桩子走了过去,那长鞭就在地上拖拉着,发出阵阵摩擦的声音,尖锐刺耳,所过之处,留下了深深的,触目惊心的划痕。

来到苏妈妈的近前,稳稳站定后,彪形大汉抬眼,冷冰冰的目光在苏妈妈略带恐惧的苍白面颊上划过,二话不说,抬起手,扬起胳膊,直接“啪”的一声,一鞭子抽了过去。

夹杂着凛冽的寒风,在苏妈妈惊恐的视线中,迎面扑来,无情地抽在身上,顿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苏妈妈瞳孔猛缩,脸色发白,疼得嘴唇直哆嗦,但因为口中被塞着麻布,只能发出断断续续,呜呜的哽咽声,疼得眼泪瞬间便溢出了眼眶。

就连底下的看客们,都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那般狠劲儿还真是叫人瞠目结舌,心寒不已。

泛着血花的一鞭落下之后,全厂鸦雀无声,只有苏妈妈神情苦痛,断断续续发出令人心碎的呜咽声。

然而彪形大汉的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动容,鞭子在手中颠了颠,再次无情地扬起了胳膊......

而另一边,一辆急速而来的马车上,惋笑如幽怨地翻了翻白眼,不满地扫了两眼那坐在自己旁边,神色及其悠然的羽宁公主。

随后无奈地摇了摇头,惋笑如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实在是拿羽宁公主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在三皇子府的时候,惋笑如就着急想回相府,可羽宁公主就是慢悠悠地,东拉西扯,硬是将时间又给耽误下来了。

好似察觉到了惋笑如那抹幽怨的目光,羽宁公主转过头来,抬眸,四目相对,倏然,只见她脸颊莫名抽动了几下,突然浅浅地笑了起来。

“笑如姐姐,瞧把你急的,淡定,记住一定要淡定,有我在呢,保证让那些贱人们通通吃不了兜着走!”

羽宁公主傲然地扬起下巴,神情略带兴奋,眼中攒动着跃跃欲试的流火。

“哎,你呀!”见状,惋笑如不禁莞尔一笑,眸光涟苒,伸出纤长的指尖来,轻轻点了点羽宁公主光洁的额头。

顿时惹的羽宁公主“咯咯咯”不停地娇笑起来,柳眉飞扬,身形在狭小的空间里左冲又突,又是好一阵快活的躲闪。

惋笑如笑着瞅了她两眼,收回了视线,流转了两下之后,却是抬头,将眸光投向了窗外,只见那窗外的美景,浮光掠影般地急速向后飞驰而去,直叫人眼花缭乱。

眸光闪烁了几下之后,惋笑如下意识敛去了荡在嘴角边,那抹浅淡的弧度,不知为何,总是隐隐有些心虚不宁,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即将要发生似的。

思及至此,惋笑如整个人莫名沉寂了下来,神色幽幽,忽暗忽明......

接下来,一路无话,在惋笑如此前多番的催促之下,奋马扬蹄,一路疾驰过后,终于稳稳地停在了相府的门口。

惋笑如心中急迫,身形一晃,率先跳下了马车,站定,抬眸,眸色忽暗忽明,深深地望了一眼那高悬的匾额,神色淡然之下,掩藏的是不可预计的波涛汹涌。

听到身后的声响,惋笑如转身回眸,只见羽宁公主纵身一跃也跟着跳下了马车,拍了拍手,快步来到惋笑如的跟前,与其肩并肩地站着一起。

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惋笑如的眸光没有收回,却是向下一划,落在了紧跟在羽宁公主身后跳下马车的,那名女子的身上。

这名女子大概十六七岁的模样,巴掌大的小脸上五官精致俊俏,肌肤白如胜雪,长得非常漂亮,即使是穿上丫鬟的衣衫,却依然遮挡不住那美艳的气息。

尤其是那双灵动水润的双眸,顾盼之间,熠熠生辉,见惋笑如正仔细端瞧着自己,嘴唇一挑,抿出了一抹浅浅的弧度,点了点头,女子和善地回望了过来。

见状,惋笑如嘴角边的笑容逐渐加深,刚才在马车上的时候,这女子小心翼翼,态度恭顺,一直颔首,所以惋笑如并没有太瞧清楚她的容貌。

如今才发现,她竟是这般可人的模样,花容月貌,连自己望上一眼,都忍不住赞叹不已,更遑论是男人呢!

正文 第七十章 正面冲突

“笑如姐姐,怎么样,这等姿色还不错吧!可还能入得了眼?”见惋笑如默不作声,却是目不转睛,一直盯着那女子看,羽宁公主当即凑上前来,用胳膊捅了捅惋笑如,神色得意的问道。

“恩,当真是极好的!”闻言,惋笑如莞尔一笑,满意地点了点头,收回视线,一转头,对羽宁公主淡淡的说道,“走吧,咱进去吧!”

话落,便率先移动了步伐,羽宁公主点了点头,回眸,朝那名女子一使眼色,而后二人赶忙提腿也跟了上去。

“嘎吱”一声,推开大门,惋笑如闪身进来之后,撒目一瞧,却是发现四周空空如也,并没有发现一个守门的下人。

这是怎么一回事,人都去哪了?擅离职守吗?思绪之间,凭自己的对相府行事的了解,惋笑如当即就把这个想法给否定了。

下意识皱了皱眉,惋笑如心中犹疑渐生,未及多想,便闻听身后的羽宁公主也忍不住感叹道:“相府的管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松懈散漫了,大白天的居然连一个下人的人影都没瞧见。”

话音刚落,还未等惋笑如撘言,便惊见不远处,突然出现了两名家丁,只见他们步履慌张,正急急忙忙朝前方赶去,见状,惋笑如的眸光闪了闪,瞧着方向,正是通往黄湘房里的路。

“快点走吧,要是去晚了,黄姨娘的怒火可别烧到咱们的身上来!”

“怕什么,黄姨娘那是跟大小姐有过节,这才会拿苏妈妈撒气,好端端的,咱们又没惹她,她抽咱们干啥!”

“哎!说起苏妈妈来,也真是挺可怜的,当众被鞭笞不说,也不知道她一把年纪了,这身子骨能不能挨的住!”

“别说了,快走吧!怪只怪她跟错了主子,投错了胎。”

二人一边走着,一边匆忙地闲聊了几句,声音不轻不重,但却足以清晰地落入了惋笑如的耳中。

霎时,惋笑如浑身一颤,如遭雷击,眸色滚滚翻涌,心中又惊又怒,脑海之中只剩下唯一的一个声音,在不停的盘旋回荡:奶娘被黄湘打了,奶娘被黄湘打了!字字句句,重重地敲击在惋笑如的心坎之上。

再也抑制不住焦急的心情,就连跟身后的羽宁公主先打个招呼,说一声的事儿都忘记了,只见惋笑如拎起裙摆,抬腿直接朝黄湘房里跑去。羽宁公主见状,知道事情紧急,转瞬敛去了脸上嬉闹的笑意,赶忙与那名女子一起,紧随其后。

惋笑如一路跌跌撞撞,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一颗不安的心,在胸腔里惊慌失措地跳动着。她怕,她真的是非常的害怕,第一次感觉如此的惊慌失措,奶娘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如果她要是再出了什么意外,惋笑如一定不会原谅自己的。

不知跑了多久,惋笑如终于来到了门口,上气不接下气,喉咙腥甜,头晕目眩,眼前阵阵发黑,身形晃了晃,惋笑如赶忙伸手扶住了墙壁,不可遏制地弯下了腰,一边咳嗽着,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双眉紧锁,眸光闪了闪,使劲吞咽口吐沫,惋笑如心知此时还不是能休息的时候,争分夺秒,她必须要和死神抢人才行。

“笑......笑如......姐姐,你......慢点!”羽宁公主使足了吃奶的力气,脸色清白交加,这才艰难的跟了上来,但也是气喘的不行,呼吸困难。

然而,她话音将将落下之后,刚一抬头,却惊见惋笑如又似一阵风一般,火急火燎地冲了出去,羽宁公主一愣,当即便垮了脸,口干舌燥,使劲吞咽口吐沫,无奈之下,只好再次提起沉重的步伐。

惋笑如进了院子之后,没走几步,便看到前方不远处那片宽敞的空地上,聚集了黑压压的一大片人群,熙熙攘攘围在一起,不知在观望着些什么。

惋笑如心头一紧,简直就要提到嗓子眼了,神情紧张万分,在不知不觉间放慢了步速,双拳微握,这才惊觉到手心里不知何时竟已泛起了潮湿的汗渍。

“啪”的一下,倏来的鞭声破空而响,顿时惊得惋笑如浑身剧烈一颤,脸色苍白无比,眸光骇然,贝齿死死地叩击在唇瓣上,力量之大,连微微涔出了血丝都不自知。

顿时,无边无际的怒意滚滚翻腾,惋笑如危险地眯了眯眸,紧握双拳,突然仰面长啸:“住手......”

声嘶力竭,惋笑如用尽了平生以来最大的音量,声波直穿而去,惊扰了众人,就连彪形大汉那高高举起,正准备大力挥下的鞭子,一瞬间都停在了半空中。

当最后一丝余音消散于空中之后,黄湘浑身一颤,那带着得意浅笑的面容顿时僵硬,嘴角不可遏制地抽了抽,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这声音......多少个黑夜笼罩的夜晚,死一般沉寂之下,都如梦魇一般死死地痴缠着她,叫她半点都不得安宁。

而被束缚在木桩子上的苏妈妈,却是艰难地撑起了沉重的眼皮,混着血水的长睫微微颤了颤,瞳孔抽搐,那即将燃烧殆尽的希望火苗疏忽跳动了几下,最终死灰复燃。

心头狂喜,苏妈妈那属于喜悦的泪水溢出了眼眶,太好了,小姐终于回来了,她没事!思及至此,虚弱的残躯上,竟也泛起了丝丝缕缕,那看似微弱但却足可以让她继续支撑下去的力量来。

一股窃窃私语的势头在下人中间弥散开来,不少人都踮起脚尖,回头观望,待看清惋笑如的身影之后,全都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有疑惑,有鄙夷,更有幸灾乐祸,但不管是出自于什么目的,不知是谁先带了头,慢慢地大家都移动了起来,“哗啦”一下,纷纷向两侧走去,最终,直接给惋笑如闪出一条通路来。

黄湘神色复杂,再也无法稳坐于太师椅上,只见她脸色阴沉,大力地一拍扶手,猛然站起身来,为了看得更为清楚,她还不忘朝前紧走了两步。

定睛一瞧,黄湘顿时倒吸口凉气,随即便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惊讶之中掺杂着浓浓的怒意,她惋笑如,居然还能活着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这种打击,险些让她的心神直接恍惚了起来。

只见惋笑如微微颔着首,脸色阴郁得都要滴出水来了,眸光冰冷,没有任何的温度可言,流转之间,蕴含着似有似无的杀意,肩头微微耸动,双手紧握成拳,发丝在风中张扬飞舞,冷魅妖艳。

一时间,星光瞩目,所有人的视线全都落在了惋笑如的身上,是那般的灼热。

只见惋笑如倏然抬起头,锐利的目光夹杂着凛冽的寒芒,虚化作片片利刃,悄无声息直接朝黄湘横扫而去。

“刺啦”一声,两股蕴含不同力道的眸光,转瞬便在空中碰触在一起,顿时,火光四溅,敌意无限。

黄湘眯了眯眸,有瞬间的愣怔,被那样炙热怒火不停的洗礼与撞击,即便强悍如她,浑身也感觉不舒服起来,只见她下意识不安地扭动了两下身子。

惋笑如的嘴角勾起一抹毫无温度的冷笑,浑身散发出凛冽的杀气,在黄湘阴沉的目光中,只见惋笑如抬腿迈步,一下又一下,重重地稳步而来。

就在行走的过程中,惋笑如眸光流转,余光看似不经意间的一扫,顿时便扫见了被绑在木桩子上的苏妈妈,只见她脸色惨白,浑身上下布满了斑驳的血渍,眼中含着热泪,正激动的望着自己。

见到如此惨状,惋笑如心中骤然一痛,死死地咬着唇角,转瞬间便红了眼眶,心神恍惚,身形晃了晃,就连脚下的步子也变得不稳了起来。

黄湘不动声色,将惋笑如情绪上的波动尽收眼底,眸光闪了闪,心思急转直下,不怀好意地勾起一抹浅笑来。

脑子里飞速运转,暂且把惊疑的情绪硬给压了下来,只见黄湘的眸底闪过一抹阴毒,暗道一声,来的正好!

惋笑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下来波动的思绪,来到与黄湘相隔不远的地方,站定之后,冷冷地望着她,低沉着嗓音道:“放人!”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蕴含了惋笑如所有的期盼,此时她表面上看上去还算是镇定,其中心中早已经急迫不堪。

“哼!放人?”闻言,黄湘鄙夷地扬起眉角,好像是听到这世间最为可笑的笑话一般,下意识嗤笑了一声,“你说放人,我就放人了?”

说完,黄湘环抱着双臂,饶有兴致地欣赏着惋笑如的面部表情变化,这句反问的话,其实是她故意为之,因为黄湘故意想多拖延些时间,只要是这主仆二人多受一分的苦楚,她就多一丝的开心。

“苏妈妈犯了何错?”惋笑如一瞬不瞬地盯视着黄湘,质问的语气中夹杂着冷冷的寒意。

“以下犯上,冲撞主子!”黄湘眯了眯眸,吐出来的一字一句,咬得极重。

“冲撞主子?”闻言,惋笑如倏然浅浅地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中根本就察觉不到半点的善意,一挑眉,不屑的道,“一个暖床的奴婢,什么时候都能以主子自居了,如此失了尊卑,就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以下犯上?”

“你......”话落,只见黄湘脸色铁青,直接气结,显然着实是被气得不轻。

四目相对,半晌之后,黄湘神情倏然一转,却是不好好意地笑了起来:“大小姐,您如若想跟妾身在这闲聊,那麻烦请先等一等,妾身现在还有要事处理......”

说到此处,黄湘突然顿了顿,深深地瞥了一眼惋笑如,冷笑了一声,又道:“处置这个不知尊卑的贱婢!”

惋笑如死死地盯视着黄湘,只见她话音未落,却是一抬手,直接指向了被绑在木桩子上的苏妈妈,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这句话她咬的极重。

正文 第七十一章 假传懿旨

“放了她!”惋笑如黛眉紧蹙,眸光阴冷,薄唇轻启,吐出来的话,冰冷异常。

“这妾身可做不了主!”黄湘不怀好意地浅笑了起来,眼珠转了转,道,“如若大小姐有什么疑问,大可以去找老爷理论,不过大小姐的速度可要快些,就苏妈妈的这个身子骨,可能挨不了多久了!”

“啧啧!真是可怜了苏妈妈的一片忠心,最终却落了一个不得好死的下场!”只见黄湘眼底闪烁着违心又虚伪的笑意,表面上却佯装出一副惋惜的神情来,连连摇头。

此时的黄湘,一心只想激怒惋笑如,只要她心中一急,乱了分寸,直接去找惋天雄,那么这个事情可就好办了,苏妈妈能不能救下来还两说,就连她自己恐怕也得受到责罚。

惋天雄余怒未消,这主仆二人却是轮番上阵,不知天高地厚,搅扰了清明一片,想必定会惹得惋天雄更为恼火。

思及至此,黄湘将眸光投向了远方,负手而立,看似不在意的样子,余光却一直未离开惋笑如的脸上半步,略带紧张,紧紧盯视。

而对于惋笑如来说,此时她脑海之中却在飞速运转着,却是这种情形,越要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否则再思绪混乱的情况下,是无法救人的。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只见惋笑如眸中逐渐退去了炙热的迷乱,转瞬一丝清明便弥漫了上来。

聪明如她,瞬息之后,便已经察觉出了黄湘的意图,倏然冷笑了一声,惋笑如眸光闪烁了两下,毫无征兆,直接直呼其名的道:“黄湘,我劝你还是赶快放人,否则......我将请皇后娘娘为我做主!”

但无论怎么说,惋笑如年岁小,而且毕竟是晚辈,在众目睽睽之下,黄湘突然被惋笑如指名道姓的斥责,这种发自内心的蔑视与不尊重,直接叫黄湘下不来台面。

惋笑如鄙夷地望着她,表情毫无遮掩,明晃晃地刺痛了人眼,只见黄湘的脸色瞬间便阴沉了下来,恶狠狠地瞪着惋笑如,双拳紧握,浑身气得微微发抖。

可又一转念,仔细寻思惋笑如刚才所说的那翻话,黄湘却又噗嗤一声,直接嗤笑了出来,找皇后娘娘做主?看来惋笑如真是急得失了分寸,就连脑子也跟着不转个儿了。

就算是皇后娘娘肯为她做这个主,但相府与皇宫还隔着挺远的一段距离,她这一去一回的去搬救兵,恐怕等在赶回来的时候,苏妈妈早已经咽气而亡了吧。

由于是在自己的地盘上,黄湘占尽了优势,所以并没有多加思考,惋笑如这看似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中所蕴含的深意。

思及至此,黄湘怜悯地望了惋笑如一眼,忽而冷笑道:“皇后娘娘是那宫里的贵人主子这不假,可这关上门来,人家门里的家务事,还轮不到她老人家多管闲事吧!”

话音未落,只见惋笑如饶有深意地勾起唇角,面露精芒,不知为何,竟是在不怀好意地望着自己。

见状,黄湘眯了眯眸,顿时一股不好的预感弥漫上了心头,正在不明所以之际,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充满了怒意的呵斥声:“贱婢,你好大的胆子!”

惋笑如不动声色,冷冷地盯视着黄湘,只见她一愣,下意识寻声转过头去,待看清来者为何人之后,彻底的傻了眼。

惋笑如很好的敛去了其他的情愫成分,唯留下深深担忧的急色,慢慢地转身,只见羽宁公主气呼呼地闯了进来,一脸的怒色,死死地盯视着黄湘,横眉冷对。

见状,黄湘浑身颤了颤,神情别提有多苦涩了,冲着惋笑如恶狠狠地翻了翻白眼,心中的郁闷可想而知,防不胜防,直接又被惋笑如给算计了。

“贱婢,把你刚才的话再给本公主重复一遍!”羽宁公主急走了几步之后,便来到了惋笑如的跟前,与她肩并肩,居高临下,鄙夷地斜睨着黄湘,吐出来的话,自然是丝毫情面皆无,讽刺无比。

“我......”黄湘刚才嚣张的气焰顿时消减了不少,不甘地抿着唇,在心中咒骂了一遍又一遍,简直就要把惋笑如给诅咒得体无完肤。

“嗯?你刚才的小嘴儿不是挺能叭叭的吗?现在怎么不说了!”惋笑如不动声色,余光一扫,只见羽宁公主眉宇间戾色飞扬,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却把黄湘气得脸色铁青,忽暗忽明。

“呵呵,公主说笑了!”黄湘的脸色非常的不自然,尴尬地抽了抽嘴角,下意识干笑了两声。

眸光闪烁,黄湘含着首,如今的她,既不想轻易就放了苏妈妈,也并不想跟羽宁公主多做纠缠,如此一来,脑中便飞速运转着解决之道。

惋笑如不动声色,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如果是在平时,惋笑如非得拿捏住这个机会,好好整治整治她一番不可。

可如今......惋笑如下意识望了一眼脸色惨白,神情虚弱无比的苏妈妈,心中担忧她的安危,便也顾不得其他的了。

“宁儿,先救奶娘!”惋笑如神色担忧,俯在羽宁公主的耳边,轻声说道。

闻言,羽宁公主朝惋笑如丢了一个令人心安的眼神后,不动声色,微微点了点头。

沉吟了片刻之后,羽宁公主想了想,不愿与黄湘多加废话,直接将自己腰间的玉牌拽了下来,高举过头顶,沉声喝到:“我乃羽宁公主,如今奉皇后娘娘懿旨,特命......特命黄小妾放人。”

黄小妾?话音刚落,惋笑如嘴角抽搐,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浅浅地笑出声来,这一带头,便好似瘟疫一般迅速蔓延开来,底下黑压压的人群全都垂着头,肩头耸动,嗤笑声此起彼伏。

黄湘神情愣怔,待反应过来后,脸色铁青,双手发抖,好悬没直接气得背过气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她使劲闭上了双目,强行压住心中滚滚翻腾的怒意。

见她没有反应,羽宁公主当即不耐地瞥了瞥嘴,冷声道:“黄小妾,你还不赶快放人,难不成让本公主去找相爷好好谈谈不成!”

惋笑如眸光一挑,只见黄湘双手紧握的拳头不自觉地又加大了力度,眼见回天乏术,她浑身一颤,瞬间便卸了力道,颤抖地睁开长婕,低沉着嗓音吩咐道:“放人......”

杜嬷嬷抿了抿唇,心有不甘,但却又无可奈何,只好朝彪形大汉使了一个眼色。

而后二人一同上前,来到木桩子前,开始解苏妈妈身上束缚着的绳索,就在这时,杜嬷嬷眸底闪过一抹阴狠的毒辣,一边动作,一边在苏妈妈的耳边,小声的咒怨道:“这次算你这次走远,你等着,你打我的这笔账,早晚跟你算清楚!”

然而,苏妈妈如果不是见到了惋笑如,恐怕根本就支持不到现在,如今她瞳孔放大,神识逐渐迷惘,只觉的杜嬷嬷那张狰狞的面容虚虚实实,在眼前晃动个不停,至于她说了些什么,是全然都未能入了耳。

绳索解开之后,苏妈妈没了任何的支持,就犹如一片飘零的无根落叶一般,顺着木桩子直接滑落了下来。

“奶娘......”惋笑如一声惊呼,赶忙冲了过去,蹲在身来,将奶娘抱在怀中,仔细瞧去,只见苏妈妈的身上鞭痕纵横交错,皮肉外翻,鲜血直流,触目惊心。

“奶娘,笑如来了......”惋笑如心痛无比,瞬间迷蒙了眸子,一滴又一滴滚烫的泪珠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声音哽咽。

想要伸手抚摸苏妈妈的伤势,然而面对这般惨不忍睹的状况,惋笑如那颤抖的手却只能停在半空中,不知所措。

“小姐......你没事就好!”苏妈妈虚弱地扯了扯嘴角,再也挺不住,终于眼前一黑,彻底昏死了过去。

关心则乱,见奶娘昏过去了,不知是死是活,惋笑如肝胆俱裂,神情愣怔,只是下意识的压低了嗓音,抱着奶娘不停的唤着:“奶娘,奶娘,你醒醒呀,你不要不理笑如。”

“笑如姐姐,先救人!”羽宁公主轻不可闻的叹了一气,匆匆扫了一眼已经分错大乱的惋笑如,赶忙急速说了一句。

而后走上前来,全然无视黄湘的存在,指手画脚,开始大肆地指挥起来,由于苏妈妈伤势较重,所以必须要先得到妥善的救治,否则再耽搁下去,可就真的法天无数了。

得了吩咐,两名丫鬟小心翼翼走上前来,蹲下身子,对惋笑如轻声道:“大小姐,我们先将苏妈妈送回绾云阁救治,您......先松开手!”

闻言,惋笑如布满水气的愣怔双眸,猛缩了两下,终于,一丝清明渐渐覆了上来,只见她骤然松来了手,低沉的道:“抓紧速度......”

两名丫鬟相互对视了一眼,赶忙点了点头,没有一丝的耽搁,手脚并用,抬起苏妈妈,急速离去。

而且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分兵两路,另一伙人已经火速去请帝都内最好的医师,前来救治苏妈妈。羽宁公主眉头紧锁,沉吟了片刻,却是朝一个家丁一招手,交给她自己贴身的玉牌,命他赶往宫中去将太医请过来。

做好了这一切后,羽宁公主收回了视线,来到惋笑如的身边,蹲下身来,轻柔的道:“笑如姐姐,咱先回去吧,一切先以救治苏妈妈为主,至于这贱人,咱们稍后再跟她计较。”

最后的那句话,羽宁公主说的是咬牙切齿,带着浓浓的恨意,对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当众羞辱不说,还下如此重的手,这狠毒的 心思可见一斑。

话音落下,惋笑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垂的眼眸里那滚滚翻腾的怒意渐渐平复了下来,没有消散,却也不能消散,只是被她深深地埋藏在了心底,等待那破土而出的时刻。

正文 第七十二章 暗藏杀机

缓缓地站起身来,却在将将要起身的那一刹那,惋笑如猛然抬起头,复杂却又锐利的眸光毫无征兆,直接席卷了而去,在黄湘、杜嬷嬷、彪形大汉的脸色一一扫过,眯了眯眸,惋笑如的眸光中蕴含了太多不可言说的复杂情绪。

那藏于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惋笑如嘴角倏然勾起一抹阴森可怖的冷笑,她要死死地记住这些人丑陋的嘴脸,细水长流,来日方长,苏妈妈所受的屈辱,定要加倍的讨要回来。

面对惋笑如充满敌意的审视目光,黄湘心头一颤,随即便恢复了自然,定了定心神,佯装镇定阴冷的样子,眨了眨眼,回望着惋笑如,本就是生死大敌,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又有什么可顾忌的呢。

而与黄湘的这番定力有所不同,杜嬷嬷顿觉浑身发冷,突然萌生了一股好似被毒蛇给盯上了的感觉,猛然地一激灵儿,赶忙转头,移开了视线,再也不敢看惋笑如一眼。

就连那位一项冷漠无情的彪形大汉,那如死水一般泛不起半点波澜的脸颊上也终于起了一丝动容,双眉紧锁,心头发虚,眸光闪烁。

将他们三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惋笑如嗤笑了一声,却是极其缓慢地收回了视线,对羽宁公主沉声说道:“咱们走!”

话落,羽宁公主点了点头,恶狠狠地瞪了黄湘一眼之后,搀扶着惋笑如的胳膊,转身,踏步。

然而还未等她二人走出多远的时候,却突然闻听到身后的黄湘多嘴问了这么一句:“大小姐这半天是跑到哪里去游山玩水去了,害的苏妈妈以为大小姐出来什么意外呢!”

一边说着,黄湘一边紧张地盯视着惋笑如的背影,她此番布计又失败了,既然惋笑如能活着回来了,那她派去的人是否得手,是生,是死?她全都不得而知,心中没底,自然而然便想进一步打探消息,好应对接下来的事情。

闻言,惋笑如脚底的步子微微一滞,瞬息之后,便又恢复了自然,挑起眼帘,不动声色与羽宁公主饶有深意地对视了一眼,却是没有只言片语的回应,直接扬长而去。

留下的只有深深的疑惑,谜一般的不安,只见黄湘双眉紧锁,双手不自觉的握了握,目光闪烁,脸色阴晴不定......

而绾云阁内,小菊依然保持着先前苏妈妈离去时的姿势,面色沉静如水,幽幽地望着窗外,只是不知从何时起,原本晴空万里的朗空,竟飘来了一片又一片的乌云,瞬间便遮住了那倾洒下来的明媚阳光。

见状,小菊轻不可闻地皱了皱眉,一丝说不清也道不明的压抑之感,倏然跳上了心头,毫无征兆,眸光闪了闪,瞧天空那个样子,还真有一点风雨欲来的味道。

然而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门外却突然响起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噼里啪啦,由远及近快速传来。

小菊一愣,移过视线,望向了门外,瞬息之后,只见两名丫鬟抬着苏妈妈走了进来,神色焦急,见到了小菊,冲她大喊了一声:“快来帮忙!”

小菊慵懒地挑起眼帘,扫了一眼脸色苍白的苏妈妈,丝毫意外皆无,这种结果早就在她的意料之中,只不过,黄湘把人弄死了直接扔到乱葬岗去便罢,怎么又命人给抬回来了,而且瞧这样子,抬人的这两名丫鬟那种出自真心的焦急根本就不是装的,更何况她们也没有必要在自己的面前装模作样。

百般不得其解,但小菊还是磨磨蹭蹭地走了过来,跟着进了房间,此时两名丫鬟将苏妈妈放到床上之后,就赶忙一人去打水,一人翻箱倒柜,寻找常用的止血药,以及干净的衣服。

小菊疑惑地望着忙碌二人,却一点想要伸手去帮忙的意思都没有,只见她缓缓来到床前站定,顿时,淡淡的血腥气迎面扑来,小菊嫌弃的皱了皱眉,居高临下,冷漠地注视着气若游丝的苏妈妈。

而这一幕,小菊所有的“真情流露”,都恰巧被紧随而来的惋笑如与羽宁公主二人,看得是清清楚楚。

惋笑如死死地盯视着小菊的背影,恨意陡升,眼底的戾色一闪而逝,连呼吸都不似先前那般的平稳了,隐隐地,有暴怒的冲动。

再世为人,却面对了同样蚀骨痛心的背叛,早已经结疤的伤口,再次被人无情地徒手撕开,暴露在空气中,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即便是淡然如惋笑如,此番也要游走在濒临崩溃的边缘了。

“笑如姐姐,小不忍则乱大谋!”察觉到惋笑如的神色有异,羽宁公主担心地瞅了一眼惋笑如,赶忙拉住她的手,压低了声音,小声地耳语了一句。

闻言,惋笑如赶忙接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颤抖的阖上双眸,使劲闭了闭,再睁开眼睛时,抹去了一切的需要隐忍的情愫,神色恢复如常,哪里还有半点怨怼的恨意

见状,羽宁公主深深地瞅了惋笑如两眼,对她的心性与定力佩服不已,如果换做是自己,接连遭遇这种不幸,恐怕早就要跳起来,直接拿刀砍人了吧!

“小菊......”惋笑如不动神色,薄唇轻启,忽而轻轻地唤了小菊一声。

话音将将落下,小菊浑身猛的一颤,转瞬便瞪大了双眼,表情骇然无比,就连双手都不自然地微微颤抖,这声音......

好半晌,小菊才艰难地转过身来,却在惊见到惋笑如的那一刻,呆若木鸡,简直惊吓到三魂不见了七魄。

惋笑如的脸上带着对苏妈妈的担心,目光平静的注视着小菊,忙道:“快别愣着呢,奶娘受了伤,赶紧过来帮忙!”

语气柔和淡然,一如往昔,直人查不出半分的异样与不妥来。

话落,惋笑如不动声色,眸光悄然划离了小菊的身上,也不管她作出何种的反应,直接绕过了她,率先疾步来到了床前。

小菊脸色苍白,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眸中盛盈恐惧,在那一刻她心理防线彻底的崩溃了,她还活着,居然还活着,怎么办,这可怎么办才好?

然而此时的惋笑如根本就没有功夫儿去注意她的一举一动,赶忙一把接过丫鬟递过来的湿帕,小心翼翼地为奶娘擦拭着伤口,手以不可察觉之势微微颤抖着,每擦拭一下,心口就会随着刺痛一下,同时,那深沉的恨意也会逐渐增加一分。

就在这时,门口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原来是下人带着医师急急忙忙地赶了回来。

见状,惋笑如心头一喜,忙道:“医师,求求你,赶快救救奶娘!”

闻言,医师重重地点了点头,二话不说,蹲下身来,赶忙切脉诊治,惋笑如紧张地站在旁边,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一颗心都要悬到嗓子眼了。

瞬息之后,医师抬起手,回身摸过药箱,摸索了一会之后,却是从里面拿出了一根三寸来长的银针来,捻在指尖,在凉薄的空气中,泛着幽幽的寒芒。

然而,就在他高高举起,准备下针的时候,惋笑如余光一扫,却是扫见了医师的眸底不可遏制地闪过了一抹狠辣之色,只是匆匆端瞧了一眼,便让人心悸不已。

惋笑如心头一惊,迅速做出了反应,赶忙一把捉住了医师即将要落下去的手腕,冷冷的声音中透着丝丝的寒气,低沉着嗓音道:“你起来,不用你救了!”

话落之后,医师一愣,随即眸光心虚地闪了两下,不自觉地移开了目光,不敢再看惋笑如一眼,垂着头,却是小声的嗫喏道:“小姐,为何,如果再耽误下去,病人可能就会......”

话未说完,欲言又止,但其中所蕴含的深意却是再明白不过。

“起来,我不想再说第二遍!”惋笑如丝毫不为所动,眼神凛冽,语气不容拒绝,攥着医师手腕的手却逐渐加大了力度。

“笑如姐姐!你......”惋笑如没来由的倔强,顿时使得屋子里的人全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神情疑惑,不解的望着惋笑如。

其中羽宁公主离惋笑如最近,自是没有忽略掉她眼中,突然闪现的,那若有若无的杀意,心中万分的不解,当即下意识脱口问道。

闻言,惋笑如没有说话,却是转眸,眸光闪了闪,饶有深意地朝羽宁公主示意了一眼。

羽宁公主先是一愣,目光在惋笑如与医师之间徘徊了两圈,沉吟了片刻,却突然脑中灵感一闪,羽宁公主神情骇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

惋笑如没有说话,却是重重地点了点头,想法被证实了之后,羽宁公主机械地垂眸,眸光落在心虚的医师的脸上,眨了眨之后,却是怒从中来,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医师顶着两道充满杀意的眸光,当即头皮发麻,嘴角苦涩地抽了抽,不敢言语,赶紧起身,匆匆朝惋笑如与羽宁公主施了一礼之后,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逃似地飞快离开了。

惋笑如眸色一沉,只是短短的功夫,这黄湘便能买通了医师,自己到底还是低估她了,思及至此,惋笑如抬眸,下意识望了一眼羽宁公主,只见羽宁公主面色中带着讶异之色,心中后怕不已,也正在回望着她。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此时容不得惋笑如多想,只好先拿起止血药,在苏妈妈的伤口上又多倒了一些,谁也信不过,只好等太医的到来了。

不过所幸,家丁脚程够快,待赶到皇宫的时候,通禀过后,太医一见是羽宁公主的腰牌,哪里还敢耽搁,跟着家丁,急急忙忙就赶了回来。

此时,羽宁公主拉着惋笑如冰凉的小手,站在旁边,看着御医与丫鬟们忙里忙外,面色沉重,心中五味杂陈。

正文 第七十三章 欺压上门

小菊心中害怕又忐忑,不知所措,一直茫然地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是先偷偷离开,还是不动声色留下来,如果偷偷离来的话,是去投靠黄姨娘吗?她会收留自己吗?只是略微地想了想,她便清楚的知道答案很显然,不会。

心中苦涩无比,天人交战,此时的小菊陷入了两难的境地,偷偷地扫了一眼惋笑如,回想起刚才她对自己的态度,小菊一翻纠结之后,咬了咬呀,狠心心来,决定先赌一把。

思及至此,小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赶忙身影瞬动,也加入了抢救苏妈妈的队伍之中。

惋笑如余光一扫,便瞧见了她的动作,眸光不动声色,微微地抽搐了几下之后,眨了眨眼睛,便恢复如初,叫人看不出半分的异样来。

“把这盆血水泼出去,换点干净的清水来!”御医端着木盆,转头,对身后的一名丫鬟沉声吩咐道。

闻言,小菊眸光闪烁,就在丫鬟即将伸手去接的同时,她先一步走了过来,忙道:“我去吧!”

接过木盆,小菊微微含着首,目不斜视,急忙往外走,心中忐忑无比,她怕惋笑如直接将她拦下来,禁足之后,再好生的折磨。

可以说,惋笑如回归之后,可把小菊吓得不轻,虽然跟着惋笑如的时间并不长,但她的果断又凛冽的手段,小菊可是真真见识过的。

不过所幸,惋笑如只是略略挑起眼帘,淡淡地扫了她一眼之后,便没有再多说些什么,小菊全身僵硬,精神紧张极了,直至来到门外,猛然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这才逐渐放下心来。

抿了抿唇,小菊没有半点的耽搁,抬起腿,飞快地跑了出去,赶紧通风报信去了。

“启禀公主,病人没有生命危险了,只是身体虚弱,需要好好静养些时日才能下床行走。”救治完毕之后,太医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来到羽宁公主的身边,抱拳禀报道。

闻言,惋笑如重重地松了一口气,连带着身上的力道都松懈了不少,身子一软,险些直接摔倒在地。

幸得旁边的羽宁公主眼疾手快,一把就扶住了她,而后对御医点了点头,客气的道:“辛苦你了,张太医!”

“不敢,不敢!”张太医惶恐地连连摇头,赶忙一回身,从身后的药箱里掏出几个白色的瓷瓶来,递到了惋笑如的面前,仔细嘱咐道,“这几瓶药每隔三个时辰给病人涂抹一次,连涂三日,至于内服的药,微臣一会开了方子,命下人煎了就是!”

“嗯,有劳太医了!”惋笑如赶忙接了过来,神色感谢地说道,而后挣脱开羽宁公主的手,就要屈膝行礼。

然而腿还没有弯下去呢,就被张太医一把就给扶住了,只见张太医笑道:“大小姐客气了,不必如此多礼!”

闻言,惋笑如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感谢地再次冲着张太医笑了笑。

“微臣现在就去开方子抓药了,公主,大小姐,告辞!”张太医将药箱背在了肩上,跟二人打过招呼之后,便赶忙出去办事了。

初次打交道,可以说这个张太医对惋笑如的印象那是非常的好,就算是没有羽宁公主的这个层面关系,但是即便是相府出面,只要打声招呼,他也得不得不来。

皇宫贵胄,文武大臣家的子女他见得多了,能有几个像惋笑如这般温文有礼,待人和善的?

“你们也都下去吧!”惋笑如一转头,淡淡地对帮忙的那两名丫鬟说道,二人领了命,一转身,便也离开了。

此时,偌大的房间里便只剩下了惋笑如与羽宁公主二人,没了陌生的气息,那紧绷的神经终于渐渐松懈了下来。

惋笑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颤颤巍巍走到了床前,身形一晃,噗通一声,直接跌坐了下来,这才惊觉到,不知从何时起,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

羽宁公主担忧地望着惋笑如,随即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赶忙也跟着来到了近前,搂过惋笑如的肩膀,让她的头可以靠在自己的怀里,柔声安慰道:“笑如姐姐,没事了......没事了......”

惋笑如感觉到了羽宁公主身上所散发出来的温热气息,心中终于逐渐安定了下来,重重地阖上了眼,轻轻地“嗯”了一声。

就这样,安详地靠了一会之后,惋笑如再次撑起了沉重的眼皮,离开了羽宁公主温暖的怀抱,上身前倾,仔细地注视着苏妈妈。

只见苏妈妈脸色苍白,毫无血色,就连唇瓣亦是如此,即便是在睡梦之中,眉宇之间也紧紧地扭做一团,似有似无的忧愁萦绕期间,挥散不去。

惋笑如死死地咬着唇角,心疼不已,良久之后,才微微地叹了一口气,抬起手,轻轻擦拭掉苏妈妈额头的冷汗,而后顺手掖了掖被角。

“笑如姐姐,咱们接下来要去找她们算账吗?”见惋笑如神情好转,羽宁公主这才敢出言问接下来已方的动向。

话落,只见惋笑如倏然站起身来,绝色面容上阴冷的戾色一闪而过,却是浅浅地冷笑道:“不用,她们会来绾云阁的,而且用不了多久,咱们攒足了力气,安心等着便是!”

眸中寒芒若隐若现,小菊不是已经迫不及待地跑去通风报信了吗?黄湘恐怕心中早已经急迫到不行了吧,但谨慎如她,在有所行动之前,也一定会先等小菊这边传递出去的消息,根据此,细细考量之后,再做打算。

此时的惋笑如面色肃萧,透着冷冷的寒意,深邃的黑眸精芒闪烁,灿如古曜,浑身上下散发出若有若无的凛冽杀意,担心与忧虑散尽之后,那个果断狠辣,心思缜密的惋笑如又杀回来了。

果然,就在说话间,门外又响起了一阵急速的脚步声,只不过如若细听,便会发觉其中有轻有重,有深有浅,看来在人数上绝对不少。

惋笑如嘴角勾起一抹淡淡地嘲讽,冷笑了一声,道:“这不是来了吗?走吧,去回回他们!”

惋笑如朝羽宁公主一甩头,只见她的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兴奋异常的寒芒,重重地点了点头,而后二人并肩走出了内室。

刚一出来,惋笑如一愣,撒目端瞧,顿时不自然地裂了裂嘴,好家伙,只见惋天雄、黄湘、芸姨娘、秋姨娘、惋云霜、惋冰凝,就连腿伤未愈的惋雨烟都在黄湘的搀扶之下,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额角青筋跳动,惋笑如饶有深意地摸了摸下巴,眸光闪了闪,这齐聚一堂,难道是要来个三堂会审不成?

就在思绪之间,所有人咋咋呼呼全都涌了进来,刚一站定,惋天雄便阴沉着脸,迫不及待的质问道:“笑如,你到底是怎么回 事,出去找羽宁公主,也不跟苏妈妈交代清楚了,结果这个老东西不知道是抽了哪阵风,莫名污蔑黄姨娘不说,还闯到我跟前来胡闹。”

当他听黄湘说惋笑如指使羽宁公主,以权势相压,救下了苏妈妈的时候,他的鼻子就差点气歪了,因为他是相府的王,说一不 二,只手遮天,可如今他却感到威压受到了侵犯,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惋笑如。

所以经过黄湘不轻不重地挑拨了几句之后,他便迫不及待跑来兴师问罪了。

而一旁的黄湘却是微微垂着首,眸中的坏笑一闪而逝,你惋笑如既然好好地出现在了大家的面前,那么苏妈妈污蔑自己,以下犯上的罪名算是彻底落实了。

这还倒是其次,更主要的是当小菊跟自己汇报情况时,在得知惋笑如回来以后,见到了小菊,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略一思索之后,黄湘心中当即狂喜。

看来自己派去的人虽然没有弄死惋笑如,但却已经得手,成功地将惋笑如给糟蹋了,这有这样,惋笑如顾忌颜面与名声,才不得不暗自吞下这个哑巴亏。

思及至此,黄湘立刻派人通知了所有的人,齐聚绾云阁,目的就是想要好好羞辱羞辱惋笑如这个残花败柳,好让她声名扫地。

见惋天雄刚一照面,语气竟是这般的不善,惋笑如眸光微微抽搐了两下,随即便恢复自然,眸光涟苒,自是也将黄湘不好好意的神情尽收眼底。

惋笑如面上佯装出一副疑惑的神情来,似笑非笑,却是扔出了一句谁都没有想到的话来:“我出去找宁儿了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此话一落地,全场顿时雅雀无声,黄湘一愣,随即深深地瞅了一眼惋笑如,疑惑不解,暗道一声,她这是怎么了,没长脑子吗?还是真的是实在没招了,来个死不承认,胡搅蛮缠,妄图蒙混过关。

果然,惋天雄一听这话,脸立马就阴沉了下来,瞳孔危险地抽搐了两下,但碍于羽宁公主在场,他只好先控制住怒意,沉声叱喝道:“逆女,你当我的眼睛是瞎的吗?你当全府的人,都是瞎子,聋子吗?”

确实惋笑如早上出去的时候,虽说不是大张旗鼓,但对于特别受关注的她,那点动向又怎么可能蛮得住?

只见惋天雄脸色阴沉的厉害,如果不是羽宁公主在场的话,他都想一巴掌直接招呼过去,而后重重地扇在惋笑如的脸上。

而反观惋笑如,满脸确是迷惘之色,抬起头,非常无辜地望着惋天雄。

如此真诚的这般模样,落入了惋天雄的眼中,却是解读出了深深的嘲讽与挑衅,当即气结,只见惋天雄伸出手,颤抖地指着惋笑如道:“逆女......你......”

而旁边的羽宁公主却是含着首,肩头轻不可闻地颤抖着,眼里憋着坏笑,简直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得以忍住,没有发出笑声来。

直到惋笑如不动声色,偷偷在底下捅咕了她两下,羽宁公主这才回过神来,原来该她上场了。

思及至此,羽宁公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抬起头,面色一凛,一本正经的道:“惋国相,笑如姐姐说的是真的,我今天是在大街上发现她的,当时笑如姐姐失魂落魄,我上前去打招呼,感觉她神色不对,竟好像不认识我似的。”

正文 第七十四章 我失忆了

惋笑如垂着眸,“迷惘”地望着羽宁公主,见她是那般真诚又认真的模样,不禁暗自叹道,这小妮子长大以后也绝对是一个演戏的好手。

羽宁公主说完这番话之后,就暂且停了下来,疼惜地望着惋笑如,四目相对,羽宁公主嘴角抽搐,那一本正经的样子好悬没直接破了功。

话落之后,惋天雄与黄湘面面相觑,神色有些讶然,当然更多的还是深深的犹疑。

“哎!”羽宁公主在惋笑如不动声色的示意之下,转头,又望向了众人,继续说道:“当时我一惊,赶忙带着笑如姐姐去看了大夫,经过把脉与多番查看之后,最后得出的结论是,笑如姐姐好像是受到了什么严重的惊吓,所以导致了间歇性的失意!她忘了很多事,甚至忘了她为何会一个人出现在大街上。”

惋笑如一边神情平静,状似在认真的聆听着,一边眸光流转,仔细密切地注意着黄湘面部的表情变化。

当羽宁公主说到,自己好像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之后,只见黄湘瞳孔不可遏制的猛缩了两下,随即喜形于色,一次怀疑,再次确认,黄湘此时似乎已经笃定的认为,惋笑如已经被糟蹋了。

只不过,她到底是不是失忆了,这点还有待考究,思绪流转之间,黄湘下意识抬起头,审视的目光朝惋笑如扫了过去,恰巧与惋笑如意味深长的眸光碰触在一起,只见黄湘一愣,随即便平静地移开了目光。

而惋天雄却是雄眉紧蹙,全然不相信她的这番说辞,只见他双臂环抱在胸前,冷冷的眸光斜睨着惋笑如与羽宁公主二人。

“老爷,大小姐怎么平白无故就得了什么间歇性的失忆了呢!还真是让人无比的忧心呀!”黄湘不坏好意的扫了一眼惋笑如,一转头,却是对惋天雄柔声说道。

她有几分的怀疑,所以对于她来说,是有必要好好地确定一下。

然而,就在说话间,张太医开好了方子之后,撩起帘子,径直走了进来,一抬头,猛然见到一屋子的人,却是一愣,回过神来后,余光一扫,直接便看见了惋天雄,张太医赶忙走了过去,与其打了声招呼。

见到了张太医,惋天雄眼前一亮,随便客气了几句之后,忙道:“张太医,小女突然患了疾病,可否劳烦您给看看!”

话落,张医师下意识望了一眼惋笑如,举手之劳的事,又是相爷开口,他断然不会拒绝,只见他点了点头,而后对惋笑如说道:“大小姐,您这边请!”

这张太医在太医院里是出了名的耿直无私,最见不得那些为了争权夺宠,宫中贵人以及后宅女眷贯用的阴毒手段,曾经有位妃子想要拉拢他为自己办事,用尽了手段却始终不得如愿,最后恼羞成怒,用威胁的手段想胁迫他就范,可这张太医出乎意料,却一纸讼状,直接告到了圣上那里。

对于这样一个迂腐之人,惋天雄自然不会担心他会与惋笑如二人合谋,一是在时间上根本不允许,二是他本身的性情使然。

惋笑如垂首敛眸,轻轻地点了点头,跟着张医师一同走到了一旁的桌子前,坐了下来,伸出手,心中却有些许的忐忑。

她不知道所谓的间歇性失忆,会不会有理可循,直接被诊断出来,如果是民间的医师她并不担心,但是这太医院里的太医,普遍医术超群,威望及高,千算万算,她却怎么也算不到,苏妈妈受伤,直接请来太医的这个细节。

“张太医,我这是怎么了,好像突然忘记了很多事!”无奈之下,惋笑如也只好先抱着微薄的希望,试上一试,只见她挑起眼帘,神情认真,饶有深意的说了这么一句。

闻言,张太医抬起头,深深地望了一眼惋笑如,神色古怪,没有说话,但是搭在惋笑如脉搏上的指尖却是透漏出几丝的犹疑。

一旁的羽宁公主双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心简直都要提到嗓子眼了,生怕张医师的一句实话,就把她与惋笑如的整盘计划都给抱废掉了。

但此时满屋子里这么多双眼睛都虎视眈眈,正进盯着呢,羽宁公主就算是有心想要提醒于她,那也是无可奈何,只好干着急。

见张医师并没有搭理自己,惋笑如抿了抿唇,心有不甘,咬了咬牙,又继续说道:“我心口莫名心慌,总是突突直跳,是否是因为受到了惊吓的缘故?”

此番话再次落下,惋笑如明显感觉到,张医师搭在自己手腕上的指尖不可遏制地跳动了几下。

又过了半晌之后,张医师这才收回了搭脉的手,面色沉静如水,让人揣测不出半点的动向来,缓缓站起了身,来到了惋天雄的 面前,在惋笑如紧张的视线中,只见他一字一句的道:“回禀相爷,大小姐是因为受到了惊吓的缘故,所以才会导致暂时失忆的!”

话落,惋笑如与羽宁公主同时送了一口气,好似察觉到了惋笑如在神情上的变化,张医师微微侧着身子,神色复杂,不动声色扫了她一眼。

单纯以他耿直的秉性来说,是根本不可能过问后宅争斗的,只是不知今日竟是怎么了,见这么多人直逼殿内,颇有点咄咄逼人之势,他的直觉告诉他,如果他实话实说的话,惋笑如一定会受到伤害的。

或许是因为他对于惋笑如的印象还不错,最起码他自己心中是这样认为的,于是心生不忍,竟然在恍惚之间,脱口而出,下意识帮了她一把。

“此话当真,你确定没有诊错!”黄湘眸中闪过一抹犹疑,心有不甘,没有多想,便下意识发言质问道。

她相信自己派去的人已经得手,但她并不相信惋笑如会真的失忆了,凭她揣测,惋笑如准是想假装失忆,好把自己被糟蹋的事情给遮掩过去。

“这位是府里的哪位贵人?”这种冷冰冰质疑的语气顿时叫张医师心生不悦,只见他抬起头,冷冷地扫向了黄湘,“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那你就另请高明好了!”

“张医师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是我这小妾不懂事了!”惋天雄先是对张医师笑了笑,而后不满地转过头,狠狠地瞪了黄湘一眼,呵斥道,“还不赶紧给张医师赔罪认错。”

惋笑如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深深地望了一眼张医师,相府主母过世多年,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如今能站在惋天雄旁边的,不是小妾,便是通房的丫鬟,哪里会有什么高贵一点的主儿。

张医师故意有此一问,只不过是想刻意羞辱黄湘罢了,想来太医院的人,哪个不是自命清高,且会容忍一个卑贱的妾氏在自己的面前如此放肆。

“我......”黄湘一愣,随后心有不甘地咬着唇瓣,委屈的望着惋天雄,可谁知,惋天雄.根本就不吃这一套,瞪着她的眸光却越加的凛冽了起来。

黄湘浑身一颤,察觉到了惋天雄满腔的怒火,再也不敢吃硬端架子,赶忙扯出一抹及其不自然的笑容,对张医师陪笑道:“张医师,我口无遮拦,说错了话,还请你大人有大量,就饶恕我这一回吧!”

张医师神情高傲,草草地扫了她一眼之后,一扬脖,却是不轻不重地从鼻子里直接“嗯”了一声。

只见黄湘脸色发白,眯了眯眸,气得牙根儿直痒痒,但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张医师,小女的这种情况,可有办法医治?”见这小插曲已过,惋天雄扫了一眼惋笑如之后,直接对张医师开口询问道。

“这......”闻言,张医师眉宇间浸润着一丝犹豫,他多想直接开口说治个屁,你家闺女又没病,可是想归想,但他却万万不能这么说。

“此病的形成原因有所不同,恐怕不能用常理医治,待我回去好好想想办法吧!”张医师垂着头,模棱两可地回了一句。

闻言,惋天雄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轻微地点了点头,而后拉着张医师退到了一旁,俩人直接闲聊了起来。

黄湘这回学乖了,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眼珠不怀好意地转了转,心思急转直下,全然想的却是这次绝不能如此轻易就放过惋笑如这个残花败柳。

正是黄湘主观的先入为主,才使事情一波未平,却又再生波澜。

思及至此,黄湘扫了一眼详谈盛欢的惋天雄后,悄悄往后退了两步,来到杜嬷嬷的跟前,压低了声音,对其小声地耳语了几句。

只见杜嬷嬷连连点头,而后趁着众人都不注意的空档,只身一人,悄悄地退了出去。

二人的动作幅度不大,但却又怎么能瞒得过惋笑如的眼睛,不动声色将一切尽收眼底,惋笑如的眸光闪烁了两下,沉吟不语,虽然不知黄湘的打算,但终极的目标肯定会是自己!如今之际,也只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而剩下的两名姨娘,三个同父异母的姐妹,却是彼此间面面相觑,神情上尽付诸多的疑惑和不满,黄湘将大家召集起来了,说是准备要看一出好戏,可结果呢,就这么不咸不淡的知道惋笑如患失忆的事实。

与惋天雄聊了一会儿之后,张医师终于起身告辞,他还要赶回宫中,惋天雄又客气了几句之后,这才命人将张医师好生的送出去。

“真是一场闹剧!”惋天雄敛去了脸色的笑意,不悦地一拂袖袍,冷冷地眸光在众人的脸色一一扫过,当然停留在惋笑如身上的时间最长。

众人寒蝉若禁,小心翼翼地垂着头,生怕惋天雄的怒火太过于旺盛,殃及池鱼。

正文 第七十五章 暗箭来袭

只有羽宁公主丝毫不受影响,抬起头似笑非笑地望着脸色铁青的惋天雄,就好似特意给他添堵一般,上前一步,眉飞色舞,大声的问道:“惋国相,这苏妈妈打也打了,罚也罚了,就不知惋国相接下来还要做何打算?”

她话音刚落,惋笑如便下意识抬起头,也在同一时间,一瞬不瞬地盯视着惋天雄。

这人是这般强硬地救了下来,但惋天雄是否能就此作罢,会不会秋后算账,这还是两说。

所以,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羽宁公主故而有此一问,要得就是一句承诺。

闻言,惋天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两下,挑起眼帘,复杂的目光落在了羽宁公主的脸上,咬着牙憋着气道:“我朝仁慈,既然皇后娘娘远在宫中,都有心牵挂我相府内的杂事,我又怎么能再死咬住不放,让她老人家忧心呢!”

如若细听,便能察觉出,这话中透出了似有似无的嘲讽,当然更多的还是对羽宁公主挂羊头卖狗肉的这种做法的诸多不满。

在场之人谁看不明白,其实羽宁公主就是撒了一个谎,以皇后娘娘之名,进行权利的打压,迫使惋天雄不得不屈服。

普天之下,敢如此任性妄为,假传懿旨的恐怕也就只有羽宁公主一人了吧?

大家心知肚明,但却又无可奈何,即便是惋天雄这个一国之相,心中即便是再气,也是一点招都没有了。

“嗯,你知道就好!”羽宁公主丝毫不以为然,不仅没有任何被调侃的尴尬之色,反而傲然地斜睨了惋天雄一眼。

惋笑如眸光涟苒,淡淡地扫了羽宁公主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浅笑,心中甚是觉得好笑,她这般小模样气起人来当真也是没有半点的含糊。

“你......”惋天雄气结,翻了翻白眼,最终只能不满地冷哼一声,心生不悦,随即大力一拂袖袍。

“爹,您别生气,都怪女儿不好。”惋笑如眸光闪了闪,随即便恢复了自然,走上前来,佯装出一脸的愧疚之色,小声的道,“让爹忧心了,只是女儿实在是记不得了,之前到底发生过何事!”

话落,惋天雄一挑眼帘,神色复杂的看向了惋笑如,刚才张医师所说的话,他已经信了七八分,然而,一个悬疑解了,紧接着又一个迷惑便随之而来,只是一上午的功夫,惋笑如究竟遇到了何种恐怖的事情,受到了多严重的惊吓,才会导致间歇性失忆的。

思及至此,惋天雄的眼中泛起了一抹犹疑,沉吟了片刻,看来除非惋笑如能恢复记忆,否则这个疑惑定是一时半会儿都解不开的了。

“笑如,你不必太过在意,要多注意休息!”惋天雄草草地扫了惋笑如一眼,脸上没有丝毫的关心之色,语气冷淡,只是例行公事敷衍了几句。

“多谢爹的关心,女儿知道了!”惋笑如扬起头,佯装出一脸的感激之色,乖巧地应道。

“嗯!”闻言,惋天雄点了点头,随后视线扫向了众人,挥了挥手,没好气的道,“看什么看,没事闲的,都杵在这干嘛,还不赶紧都散了!”

横眉冷对,目光不善,惋天雄心中憋闷,自然而然便将火气都撒到了她们的身上,众人面色一凛,噤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相互彼此间对视了一眼,随后小心翼翼低垂着头,就要一个接着一个,秩序迥然的往外走去。

见状,黄湘脸色一变,当下心中便着急了,这人要是都走光了,这场戏还那唱给谁看?眼见时不我待,黄湘想都未想,下意识直接脱口而出,赶忙急迫的喊道:“等等,都先别走!”

话音刚落,众人停下了脚步,全都转过头来,疑惑地望向了黄湘,就连一旁的惋天雄,亦是双眉紧锁,非常不满地瞪着她。

感受到那四面八方直射而来的复杂目光,黄湘一愣,当即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自然地咧了咧嘴。

黄湘反应倒也迅速,望向了惋天雄,干笑道:“老爷,大小姐出了这种事,实在是让妾身忧心忡忡,我看今日大家都在,俗话说的好,人多力量大,不如咱们就坐下来,好好商讨一下大小姐的救治之法?”

此番话一落地,全场顿时雅雀无声,所有人面面相觑,眉宇间尽透出的是深深的疑惑与不解,这惋笑如与黄湘二人一向势同水火,这是全府上下人尽皆知的事实,打什么时候开始黄湘竟会如此关心起惋笑如来了?

而另一边,作为当事人的惋笑如不由得眯了眯瞳孔,眼底的精芒一闪而逝,深深地瞅了一眼黄湘,顿时心中警惕了起来。

思及至此,惋笑如突然移动了步伐,却是直接朝旁边的桌子走了过去,就在途径羽宁公主身边的时候,不知怎的,脚底打滑,惋笑如下意识惊呼了一声,身子一歪,就要往旁边倒去。

羽宁公主面色一惊,赶忙眼疾手快,一把就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惋笑如,然而就在肢体近距离接触的瞬间,羽宁公主却倏然感觉到惋笑如握着她手腕的那只手,突然加大了力道,使劲按了两下。

就在羽宁公主眼神迷茫,一愣神儿的功夫,却突然闻听到惋笑如以及其微弱的声音,小声的嘱咐道:“宁儿,一会看我的眼色行事,黄湘一定还有后招,你配合我,咱们静观其变,小心应对!”

惋笑如声音细若蚊吟,小到只有她们二人才得以听得清楚,在外人看来,便只看到了惋笑如不慎滑倒,羽宁公主出手相扶的画面。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羽宁公主眸光抽了抽,身体僵直,未及眨眼,却见惋笑如已经若无其事地站起身,身形晃了晃,径直来到桌子的旁边,素手端起茶杯来,一仰脖,大口的喝上一口。

心神被牵扯过去的惋天雄与其他姨娘,庶妹等众人,在匆匆瞥了她两眼之后,便收回了视线,丝毫没有在意,只有黄湘眯了眯眸,神色未明,深深地瞅了一眼惋笑如。

小插曲过后,众人的思绪便又回到了刚才黄湘所说的那番话上来,只见惋天雄皱了皱眉,冷冷地扫了黄湘一眼后,声音低沉,不悦的道:“有什么可商讨的,一群妇人,懂什么,都散了吧!”

话落,脚步声再次响起,拖拖拉拉,大家陆陆续续就要往外走去,见状,黄湘双手微微握拳,死死地抿着唇角,心中焦急,但却又无可奈何。

然而就在这时,门外突然急匆匆跑进来一个家丁,来到惋天雄的跟前,行礼之后,朗声禀告道:“启禀老爷,有两个官差押解着一名犯人登门求见,说是有极其重要的事情要向老爷禀报。”

闻言,黄湘终于轻不可闻地松了一口气,暗道一声,真是好悬,幸好赶上了,随即抬眸,阴狠毒辣的目光在惋笑如的脸上悄然划过。

“官差,押解一名犯人?”惋天雄一愣,心中充满了疑惑与不解,但表面上并没有多说些什么,只吩咐道,“嗯,先将人领到书房吧!”

“老爷!”惋笑如不动声色地注视着这一切,只见家丁眸光不自然的闪了闪,垂着首,面色一凛,紧接着又赶忙禀告道,“此时人已经候在绾云阁的门外了,官差跟小的说,此事涉及到咱们府上某位小姐的清白与名节,事情万分紧急,小的不敢有所耽误,便直接将官差领了过来!”

“什么!”话落,惋天雄一愣,随即表情凝重了起来,脸色阴晴不定,下意识抬起头,凛冽的眸光在四个女儿的身上一一扫过,随即低沉着嗓音道,“让他们进来吧!”

话落,家丁点了点头,一转身赶忙出去领人去了,惋天雄脸色阴沉,愤恨地一拂袖袍,浑身散发出阴冷的气息,踏着沉重的步伐,来到主位的凳子上,“噗通”一声,一屁股直接坐了下来。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自古以来,无论是在哪朝哪代,女子清白一旦被毁,不论是对本人,还是对家族来说,都不是什么小事。

惋笑如面色平静,抬眸,深邃的眸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家丁远去的背影上,刚才他面部表情的变化并未能逃得了自己的法眼,此人定是以黄湘马首是瞻无疑,眸光微缩了两下,惋笑如要深深地记住此人,找到最为恰当的时机好除之而后快。

而其他几人,却是面面相觑,转瞬之后,心头一动,莫名地激动了起来,不管说的这个人是谁,她们都喜闻乐见,况且,隐隐绰绰地,她们就跟商量好了一般,最后全都将视线落在了惋笑如的身上。

只见惋笑如面色沉寂如水,泛不起半点的波澜来,置若罔闻,沉吟不语。

没多久,脚步声响起,两名壮年的官差押解着一名中年猥琐的大叔直接走了进来,顿时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成功地吸引了过去,就连惋笑如都忍不住抬起了头,扫了对方几眼,眸光涟苒,可以肯定的是,无论是这两名官差,还是那名猥琐的中年大叔,她都不认识。

“启禀相爷,我乃京兆府衙门当值官差孟庆。”其中一名官差上前一步,行礼之后,缓缓说道,而后随手又一指另外一名官差,继而又介绍到,“这是我的搭档,高强!”

“恩,不知你们突然造访,到底所谓何事?”惋天雄淡淡地扫了他二人一眼,对于他们姓甚名谁,那是一点都不关心,直接单刀直入,直奔正题。

“启禀相爷,今日我们兄弟二人在巡逻的过程中,抓获了一名犯人,通过他的供述,我们得知于今日上午,他使用暴力手段奸.污了一名女子。”对于惋天雄冷淡的态度,孟庆脸上没有丝毫的异样,清朗的声音中却因为蒙蔽上了一袭尘埃,而显得别扭了起来。

暴力?奸.污?字字句句,震撼人心,所有人神色讶然,全都屏住呼吸,静候下文。

正文 第七十六章 清白被污

被如此灼热的目光盯视着,孟庆仍然面不改色,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又继续道:“而这名被奸污的女子,却是从相府的马车上走下来的!”

“嘶!”此话一落地,顿时所有人都倒吸口凉气,脑袋里嗡的一声,简直就要炸开锅了,今日乘马车外出过的就只有惋笑如一人,思及至此,所有人不怀好意的目光全都盯视在了惋笑如的身上。

就连惋天雄也不由自主地转过头来看向了惋笑如,神情惊疑不已,深沉却又充满审视的目光,冷冷地缓缓流转。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直叫羽宁公主目瞪口呆,惋笑如刚才的小声提醒,已经使得她心中有数,心想着接下来也一定不会太过于太平,可令她万万想不到的是,此番来的暗箭却是这般的凶猛与狠毒。

这可是一场硬仗呀?轻不可闻地抽了抽嘴角,羽宁公主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即马上便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仔细注视着惋笑如的一举一动,连她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都不放过,全神警戒,以便好第一时间与其配合。

而反观正主惋笑如却依旧只是面色平静如水,好似一个局外之人一般,正“茫然”地注视着这一切。

这番表情落入了黄湘的眼中,只见她眸光闪了闪,嘴角却是不可遏制地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笑,不管你惋笑如是真失忆了也好,假失忆了也罢,如今却正好将整件事,有头有尾,完美的给契合上了。

先前太医不是说了吗,惋笑如是因为受到了剧烈惊吓的缘故,最终才会导致失忆的,至于是受到了什么样的惊吓,大家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情况下,自然也是非常好奇的,可转眼之后,这惊吓的缘由就自动送上门来,不仅解惑答疑,还牵扯出这么一段惊心动魄的事故来。

惋笑如此番关于“失忆”这般出乎意料的设计,自是有一番妙用的,至于无形之中,却也成全了黄湘一把,这是她之前所未能预料到的。

“继续!”惋天雄收回了审视的目光,又看向了孟庆,却是冷冷地吐出了这两个字。

“启禀相爷,我们觉得这件事情非常严重,不敢擅自做主,便将这个贼人带到了府上来,一是让他交代清楚犯罪的过程,二来也想让他来认认受害人,既可以当做证人对其进行指控,又以免受害人因为羞于开口,将此事隐瞒下来不说,错过最佳的医治时间,造成第二次没有必要的伤害!”

孟庆挺胸抬头,一脸的正色,只是一边说着,眸光却一边有意无意地扫向了惋笑如,说话之道,高明异常,此番暗有所指,直接将惋笑如推倒了风口浪尖之上。

话落,惋笑如颔首垂眸,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眼皮跳了跳,暗道一声,这般七窍玲珑的心思还真是不简单呢!

“好,你,出来指认吧!”惋天雄阴沉着脸,眸色忽暗忽明,抬手一指那猥琐的中年大叔,低沉着嗓音道。

而此时,三人的站位分布图是这样的,孟庆站在最前方,跟惋天雄说着话,高强拽着被绑的猥琐大叔的胳膊,错后他几步,一直站在后面。

如今惋国相都发话了,只见高强手中用力,大力向前一推,直接将猥琐的中年大叔给推了出去,然而,在高强动手的前一刻,却是不动声色,压低了嗓音,他恶狠狠的咬着字,在中年猥琐大叔的耳边小声的说道:“好~好~指~认!”

猥琐大叔踉踉跄跄,晃了半天,才艰难地稳住了身形,他心中紧张,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眸光闪烁,赶忙瞅了一圈,顿时头皮发麻,那般灼热却又复杂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当即感觉不自然起来了,本能反应,下意识往后缩了缩。

“躲什么躲,还不赶紧认人,别磨磨蹭蹭地,耽误工夫!”见他是这般唯唯诺诺的样子,孟庆当即心生不满,语气生硬,使劲推了猥琐大叔一把。

“蹬蹬蹬!”在力的作用下,猥琐大叔重心失控,又往前扑出去了好远,稳了稳,站定之后,茫然怯弱的撒目四顾,这回可好,他直接来到了中央,那最为显眼的位置。

无奈之下,猥琐大叔只好抬起头,硬着头皮,闪烁着心虚的眸光,左顾右盼,佯装成仔细认人的模样。

见状,在场之人,全都怀揣着迥异的心情,严正以待,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饶有深意的眸光在惋笑如与猥琐大叔之间徘徊不定。

而反观惋笑如神色自若,面色淡然地抬起头,丝毫不为所动,确实对于已经知道结果的事情,完全没有惊讶的必要。

来之前猥琐大叔是看过惋笑如画像的,那样一个绝色貌美的女子,他只是匆匆地扫了一眼之后便深深的记在了脑海之中。

所以,他的目光在四周扫射了一圈之后,突然眼前一亮,使劲儿吞咽吐沫,随即眼中闪动着异样的光芒,一瞬不瞬地盯视在惋笑如的身上。

“是她,是她,就是她!”猥琐大叔颤抖的伸出手指,激动的指着惋笑如!

话落之后,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顿时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瞬息万变,精彩不已。

惋笑如不动声色,余光从黄湘得意的脸庞上悄然划过,只见她脸上泛着一抹灿烂的光晕,嘴角的那抹阴沉的坏笑被深深勾起。

“逆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都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当猥琐大叔手指向惋笑如的时候,惋天雄的脑袋里登时嗡的一声就炸开锅了。

神情讶然,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但瞬息之后,紧接着便又被滔天的怒意所取代。

只见惋天雄瞳孔微缩,气的浑身发抖,大力的一拍扶手,指着惋笑如的鼻子就差直接破口大骂了。

惋笑如一愣,眯了眯眸,愣怔地望惋天雄气极败坏的样子,只是不知为何一股说不清也道不明的苦涩倏然弥漫上了心头。

每次总是这样,不管发生了何事,不管自己在旋涡之中是处于个什么样位置,也不管自己是不是受害者,没有任何安慰与关心的言语,反而第一个跳出来指责自己的永远是这个给了她生命的父亲。

“我......”惋笑如苦涩地动了动唇,刚想出言解释,脑袋里顿时灵光一闪,却突然想起之前自己的说辞。

眸光闪了闪,惋笑如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真想不到,自己的布计最终却在无形之中帮了黄湘一把,反而使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我不记得了!”咬了咬牙,无奈之下,惋笑如也只好硬着头皮,将这个谎继续圆下去。

闻言,旁边的羽宁公主先是一愣,随即马上便着急了,怎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了,不仅脱离了掌控不说,而且还简直就是有苦说不出,思及至此,羽宁公主忙道:“记不清了也不能说明这个男人说的就是真的呀,也不排除有心之人刻意利用笑如姐姐失忆之事来大做文章,想陷害于她。”

一边说着,羽宁公主的眸光还似有似无的扫向了一旁的黄湘,撇了撇嘴,暗有所指的又加了一句:“比如想谋夺嫡脉之位!”

一旁的惋笑如一边听着羽宁公主的说辞,一般脑子里在飞速运转,苦思寻找着脱身之策。

“你详细说说,过程是怎样的,你是如何得的手!”惋天雄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羽宁公主后,便草草地收回了目光,一转头,对猥琐大叔说道。

很显然,在所谓的证据面前,惋天雄还是比较相信猥琐大叔所说的话的,并且作为亲爹,让贼人当着众人的面,详细地讲讲自己女儿被奸.污的过程,恐怕普天之下,惋天雄也当属第一人了吧!

话落之后,惋笑如余光一扫,便瞧见黄湘嘴角边的冷笑又加深了几分,双臂环抱在胸前,神情得意,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与此同时,惋笑如却是收回了视线,目光也随之落在了猥琐大叔的身上,亦是一副非常感兴趣的表情,因为她心中非常好奇,这将会是怎样的一个精彩的故事。

“我今天闲来无事,便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溜达起来,当走到城中南街的时候,就看见她从轿子里走了出来,见她是如此的貌美艳丽,我顿时心生歹意,便一路尾随了上去,在拐角处,眼见四下无人,直接将她抗在肩头,强行掳走。”

猥琐大叔吞咽口吐沫,按照事前已经背好的词,开始缓缓地讲述开来,只不过他越讲便越觉得心中不是滋味,竟然不知天高地厚的暗想起来,如果这一切要都是真的那该有多好!

俗话说,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如果真能一亲芳泽,到头来就算是死那也值得了。

“继续说,你想什么呢?”见猥琐大叔说着说着,不知为何竟突然停了下来,孟庆当即心生不满,皱了皱眉,直接出言怒斥了一声。

话落,猥琐大叔浑身一颤,回过神来,想起之前种种龌龊的想法,当即老脸一红,不自然地抽了抽嘴角,神情尴尬了起来。

“嘶!”然而,他的这种表情,落入了旁人眼中却又是另一番不同的景象了,他想到了什么?思及至此,全都不怀好意地仔细打量起惋笑如来。

“然后,我把她掳到了虎口坡,情不自禁,就那个了......”猥琐大叔眸光闪烁,又继续补充了一句。

话说到此处,也算是暂时先告一段落了,只见猥琐大叔老脸微微发红,神情看上去也极为的不自然,低下头,抿着唇,心中忐忑无比。

正文 第七十七章 步步紧逼

惋笑如不动声色,余光微微一扫,却是见到惋天雄脸色阴郁的非常厉害,双手紧握成拳,微微颤抖,但却因为愤怒,狰狞地爆出了条条的青筋,双眸中的怒火隐隐跳动着,那般炽盛的温度,逐渐有燃烧万物之趋势。

一时间,星光又再次云集到了惋笑如的身上,只是这次来袭的却是更加的凛冽与复杂许多,更多流转的是深深的鄙夷与嘲讽。

只见惋笑如苦涩地勾了勾嘴角,颔着首,眼皮一跳,如今的这种情况状似非常的不秒呀!

“如果按他所说的,那相府的马夫如今又在何处?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为何迟迟不见他回来禀报!”

羽宁公主见惋笑如脸色越加的苍白了几分,她心有不干,瞪了瞪眼,一指猥琐大叔,冷冷的质问道。

“那还不简单!”在沉寂的环境中,突然出声的却是惋云霜,只见她脸上挂着抹幸灾乐祸的冷笑,身形一晃,探出头来,却一本正经的道,“肯定是见大姐下马车之后却迟迟未归,现在正在四处寻找呢!”

闻言,惋笑如下意识抬起头,深邃的眸光忽暗忽明,幽幽地落在了她的身上,自从皇后娘娘来府之后,后来又陆陆续续发生了很多的事情,今日如果不是惋云霜突然的发声,就这么一直隐匿在人群之中,惋笑如还真是没有注意到她。

察觉到惋笑如投射过来的目光,只见惋云霜得意地撇了撇嘴,眸光中闪烁着阴毒的怨恨,毫不遮掩与惋笑如四目相对,却是带着浓浓的鄙夷与嘲讽。

惋笑如眯了眯眸,似笑非笑,却突然闻听到旁边羽宁公主语噎的声音:“额......这......”

惋云霜说的顺理成章,按正常的思维来考虑,这种可能性占的比率极大,话落之后,羽宁公主顿时一愣,一时间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驳她。

“咦?”一波未平,一波暗箭便又迫不及待地席卷而来,只见黄湘皱了皱眉,一脸的惊讶之色,好像突然间发现什么似得,充满疑惑的大声说道,“大小姐的衣服......并不是走的时候穿的那套,怎么突然就换了?”

话落之后,顿时又是惹得众人好一顿的侧目而视,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似得,顿时眼前一亮,眸色翻涌,不怀好意,如果不是惋天雄在场的话,恐怕就迫不及待要当着惋笑如的面窃窃私语,污言秽语尽诸笔伐了。

就在刚才羽宁公主提起家丁未归的时候,黄湘一愣,眯了眯眸,心中泛起了一抹犹疑,恍惚间让她想起了竹沁斋之事,但如今 形势对于她来说,简直就是非常的喜人,在自己步步紧逼之下,惋笑如逐渐退到了绝望的死角里,思及至此,那抹犹疑瞬息之后,便消散地无影无踪。

而另一边,听了黄湘的话后,惋天雄却是瞳孔抽了抽,机械地转过头,冰冷如霜的目光,深深地探究起惋笑如来,不过只是瞬息之后,便厌恶的皱了皱眉头,嫌弃地收回了视线。

惋笑如目光涟苒,将这一切不动声色地尽收眼底,幸灾乐祸的鄙夷,不怀好意的嘲讽,发自真的的厌恶,铺天盖地席卷而来,彼此相互纠缠在一起,转瞬便汇聚成了一张密不透风大网,从来而降,直接将惋笑如罩个密不透风。

凉薄的空气弥散开来,惋笑如使劲儿吸了吸鼻子,在这种压抑与绝望的氛围中,不知为何,自己的一湾心湖竟泛不起半点的波澜来,自嘲地勾了勾嘴角,可能真的是因为不在乎,所以不论被怎样无情的对待,便都感觉无所谓了吧。

眸光缓缓流转,无意间却是落在了惋冰凝母女二人的身上,当即惋笑如眯了眯眸,只见她二人虽然也是面色沉重,但目光中或多或少,都清减一分浓重的厌恶与鄙夷之色。

惋笑如一愣,暗道了一声,看来竹沁斋当时埋的那条暗线已经起作用了,绕有深意地敛敛眸子,惋笑如的心中如是想着,对于惋冰凝一房的打算,还得加快些步伐才好。

事情到此,看上去“失忆”的惋笑如已经百口莫辩,整个人陷入了困沌之中,然而等待她的却远远还不止如此。

就在愣怔的片刻儿功夫,却闻听外面又再一次响起了家丁的禀报声:“启禀老爷,门卫有一妇人求见,说是上午捡到了大小姐的腰牌,现在特来归还!”

腰牌?惋笑如一愣,随即绕有深意的摸了摸下巴,自己出去的时候,确实是没有佩带腰牌,当时顺手就放在了梳妆台上。

可如今却又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一个陌生妇人的手里,思及至此,惋笑如似有似无地挑起眼帘,眸光不动声色,悄然滑向了站在人群后面的小菊。

只见她微微低沉着头,颔着眸,状似对什么事都漠不关心的样子,可即便如此,惋笑如还是没有忽略掉她嘴角边的那抹残忍的冷笑。

想来如今的她,在得知自己“失忆”的情况下,心神恐怕早就已经安定了下来,退去了惶恐与不安,剩下的理智中,便只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决心,还有那本性尽抹的阴毒了吧!

就在思绪流转之间,惋笑如的耳边便又响起了惋天雄冷冷的声音:“让她进来!”

话落之后,惋笑如眸光一扫,便看到惋天雄双臂环抱在胸前,浑身上下散发出阴冷的气息,使劲往后一仰,面色不善,直接靠在了椅背上。

而反观孟庆和高强,却是眸色翻腾,彼此间相互对视一眼,而后拉着猥琐大叔悄悄退到了一旁,第二场谋划即将开始了,他们现在只能静观其变。

家丁走出去没多久,便领着一个低眉顺耳的妇人走了进来,听到了脚步声,惋笑如转眸望了过去,只见这名老妇人一身麻布粗衣,非常的质朴,长得倒也是五官端正,白白净净,眉清目秀的,看年纪也就三十左右岁。

小心翼翼地来到了进前,妇人头也不敢抬,赶忙噗通一声,跪在了上,小声的嗫喏道:“农妇参见相爷!”

“嗯!”惋天雄眼皮一挑,重重地哼了一声,眸光似有似无地扫过惋笑如,最后又落回到了农妇的身上,低沉着嗓音道。“听说你捡到了我相府的腰牌,此话当真?”

“是的,相爷,农妇就是有几百个胆子也不敢欺瞒相爷呀!”农妇神情紧张,忙不迭地连连点头,而后赶忙从腰间掏出了一枚玉佩,高举过头顶,朗声又道,“相爷请看!”

隔着老远,惋笑如只是抬眸略略地扫了一眼,便已经准确地判断出,这就是之前自己放在梳妆台上的那枚腰牌没错,不动声色,刚要收回目光,无意间却突然扫见了农妇高高举起的双手,惋笑如瞳孔缩了缩,只见她皮肤白皙,柔若无骨,根本就不像常年操持重伙计的样子。

惋天雄扫了一眼,没有说话,脸色阴沉,一转头,却是朝身边的一个家丁一使眼色,家丁会意,赶忙走上前去,从农妇的手中接过腰牌,而后小心翼翼地递到了惋天雄的眼前。

惋天雄眼帘一挑,不善的目光在惋笑如的脸上悄然划过之后,才缓缓地收回了视线,将腰牌接了过去,举至眼前,定睛一瞧,那是长方形的一块上好的羊脂玉,白皙清透,没有半点的杂质,在阳光的照耀下,流转着淡淡的光晕。

一看品质就是极好的,然而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却在于,在玉牌的右下角,用血红的的朱砂在内里浸润着一个“笑”字,能在玉的内里点翠一个朱砂字的,这种工匠超凡脱俗,不是寻常匠意便能做出来的,是相府花大价钱找的能工巧匠为子女特意定制的,所以说,象征着身份的这种腰牌假冒不了。

“你是从哪里捡到的?”惋天雄手腕一番,动作略带微微的颤抖,直接将腰牌死死地握在了掌中,阴冷地扫了农妇一眼,表面上佯装出一副镇定的表情来,只因玉牌上的那抹殷红的血痕太过于触目惊心。

他作为一个过来人,又怎么会不懂那抹血痕所代表的含义,正是因为他懂,所以才更是心惊不已,又气又怒。

“启禀相爷!”农妇跪在地上,低垂着头,惋笑如扫了她一眼,却是看不清她的表情,只听她吐出的声音来,平稳却又淡 定,“今日上午,我途径虎口坡的时候,发现道边有一处草丛极乱,好似被人大力碾压过的样子,当时我心中一好奇,就走了过去,结果就在草堆里发现了这枚腰牌!”

“嘶!”话音一落,顿时所有人倒吸口凉气,如今人证物证都有了,惋笑如惨被侮辱,悲惨沦为残花败柳的事实已经坐定,当“真相”被揭开的那一刻,惋笑如顶受的是从四面八方蜂拥而来的鄙夷与厌弃,一瞬间就连空气都有些沉重的滞凝。

“贱人......”惋天雄脸色阴郁,怒火中烧,咬牙切齿地挤出了这两个字,大手无情的一挥,玉牌直接毫不留情面地朝惋笑如,狠狠地砸了过去。

“咣当”一声,就在惋笑如微微失神之际,那腰牌准确无误地砸在了自己的脚边,顿时四分五裂,发出了一阵尖锐又刺耳的声响。

惋笑如脸色发白,死死地抿着唇,愣怔地望着那块碎裂到不成样子的腰牌,心中骤然一紧,感觉那里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瞧瞧地流逝,空落落的泛着一抹苦涩。

虽说这个腰牌不见得有多么的珍贵,但它象征的意义确是非比寻常,在相府的子女手中,每人只有那么一块,也许对于其他人来说,碎了大不了还可以再重新打造一块,但对于惋笑如来说,破镜难圆,有些东西碎了就是碎了,再也无法修复。

眸底闪过一丝落寞,惋笑如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但只是瞬息之后,便被很好的敛去了,柔弱地抬起头,委屈地眸中瞬间便布上了一层雾气,望着惋天雄哽咽的唤道:“爹,女儿没有......”

正文 第七十八章 反目成仇

然而,只是吐出了这几个字之后,惋笑如瞳孔抽搐,就连自己都无法再继续说下去了,只见惋天雄冷漠地将头转向了一边,却是连一个余光都没舍得给她,那般冷血无情的样子,叫人心寒的同时,却也让人无法想象,那表情本应该是出现在生父的脸上。

虽说惋笑如根本就不在乎这点虚伪的亲情了,但那刺骨的寒冷入了眼,即便铁石心肠如惋笑如,说是一点都不在乎,在情绪上一点波动都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

“大小姐,你没有什么?”黄湘的嘴角不怀好意地挂上了一抹冷笑,幸灾乐祸地望着惋笑如,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得,语气阴阳怪气的说道,“你不是失忆了嘛,所以有些事情都不记得了也实属正常。”

话落之后,惋笑如浑身一颤,苦涩地动了动唇,思绪流转,这才回想起先前自己的布计,是呀,自己不是失忆了嘛!那即便是被人伤害了,又怎么可能记得住。

其他人见到惋笑如是这副表情,心中别提有多得意了,鄙夷与厌恶的神情尽付眉梢,就连惋天雄所能给予的也是一翻寒如彻骨,冻彻心肺的冷漠伤害。

一旁的羽宁公主神色忧虑地望着惋笑如,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茫然不知所措,不知为何剧情会如此反转,只是眨眼之后,惋笑如竟会陷自己于绝境之中,无法解释,说不清也道不明。

百口莫辩的惋笑如脸色苍白,低垂的眸光中,一缕精芒稍纵即逝,脑子里在飞速运转着,此时她只能想办法自救。

既要证明自身的清白,还要堵住幽幽众口,减少流言蜚语所带来的伤害。

证明清白嘛!也只有验明正身来得最简单有效,可即便要验明正身,也断不可如此轻易草率地就去实施,思及至此,惋笑如的眼中不怀好意地勾起一抹冷笑。

“爹,女儿绝对是清白的,否则又怎么能以残花败柳之身,应皇后娘娘之命去参加百花宴呢!”惋笑如突然抬起头,肩膀微颤,脸色微微发红,神情非常的激动。

此番表情,在外人看来,绝对是因为怕失去百花宴的名额,惋笑如才如此神情激动,声嘶力竭的。

话落,惋笑如不动声色,眸光涟苒,仔细注视着黄湘的一举一动,只见她眼前一亮,喜悦之情简直要溢于言表,一转头,忙对惋天雄说道:“老爷,以大小姐的这种情况,再去参加百花宴的话,恐怕……”

闻言,只见惋天雄下意识望了一眼黄湘,顿时眉头紧锁,忍不住沉吟了起来。

百花宴作为三年一度的旷举,虽说并没有明文规定,参加的贵族女子必须是冰清玉洁的,但在那个等级及其严重的年代,以残花败柳之身去参加具有联姻性质的聚会,不仅会被天下之人所为之耻笑,而且对于皇家来说也是莫大的侮辱,对于水家来讲,就是说其犯了欺君之罪也不为过。

思及至此,虽然惋天雄为了体现自己的“忠心”,曾极力主张由惋笑如去参加百花宴,但此时也不得不改变初衷,只见惋天雄赞扬地点了点头,随后开口说道:“没错,你说的对,不仅咱们水家丢不起这个脸,就连在皇后娘娘面前也无法交代!”

“只不过老爷,那咱们应该怎么去和皇后娘娘来解释这件事呢?”见阴谋得逞,黄湘眉眼间流转着坏笑,再抬起头时,望着惋天雄却又是忧心一片,叫外人看来,全然一副为水家着想的样子。

“这......”话落之后,只见惋天雄只是稍稍地犹豫了几息,而后便冷漠无情的说道,“实话实说,既然做都做了,那还怕人说嘛!”

一边说着,惋天雄阴沉厌弃的眸光,还不忘冷冷地扫了惋笑如两眼,全然不顾她脸上那略带祈求的神情。

“哎!那也只能如此了!只有将事情的原委全都解释清楚,皇后娘娘才能明白咱们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如此一来,自然不会怪罪!”黄湘不动声色,将二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心中别提有多痛快了,而表面上却是脸色一凛,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

惋笑如流转着氤氲的水眸,一瞬不瞬的盯视着二人,只见他们在一来一往之间,便已经无情地决定了自己的命运,甚至连为自己遮羞的打算都没有。

“爹,女儿当真是清白的!”惋笑如眼角挂着一滴晶莹的泪珠,神情凄惨,样子别提有多可怜了,只见她哽咽的道,“皇后娘娘圣明,一定会包容女儿的,无论怎么说,女儿是一定要去参加百花宴,如果皇后娘娘不许,那我去昭告天下,让天下人都知道皇后娘娘是多么的不明是非,出尔反尔。”

话落之后,惋天雄与黄湘二人,彼此间相互对视了一眼,均十从对方的眼神中,解读出了不解的疑惑来,怎么眨眼之间,惋笑如却又将矛头指向了皇后娘娘,有些莫名其妙,有些突兀,当然更多的还是蛮不讲理,尤其还是在羽宁公主的面前。

就连羽宁公主也愣怔地抬起头,疑惑地望着惋笑如,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突然如此过激,说出这番看似不合常理的话来。

而与此同时,惋笑如好似是受到了巨大的打击一般,身影微晃,脚步有些踉跄,动了两下,正好侧过身来,无意之中,使得自己正面直视着羽宁公主。

在身形的掩护下,惋笑如不动声色,眸中流转着深意,直接用口型对羽宁公主无声的说道:“发火,验明正身!”

羽宁公主一愣,眯了眯眸,反应倒也迅速,马上就明白过来了,如今之际,想要证明惋笑如的清白,唯有验明正身这一步了,而此时闹得沸沸扬扬,相府之中又暗藏杀机,要想堵住悠悠众口,也只有找一个最为权威的人来操持此事最为恰当。

正好黄湘有心要把这件事捅到皇后娘娘的面前,让事情闹大,一旦传得满城风雨,那惋笑如一生尽毁无疑,而惋天雄不仅不制止,还有心配合,既然如此,那惋笑如正好借了这把东风,为自己所用。

想明白之后,只见羽宁公主的小脸瞬间就阴冷了下来,望着惋笑如,愤怒的说道:“好你个惋笑如,枉我一声姐姐,一声姐姐的那么叫你,你自己做错了事,不仅不知道悔改,如今还如疯狗一般的胡乱咬人,我母后那么看重于你,你却不懂得感恩图报,还妄图毁坏我母后的声誉,用心何其毒也!”

掷地有声,痛心疾首,此翻话落下之后,众人面面相觑,面对前一刻还亲如姐妹的二人,此时却突然翻脸,都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愣愣的回不过神儿来。

当然也不尽是所有的人都是如此,这其中也有反应快的,例如黄湘,只见她稍微愣怔之后,眉宇间便弥散上了一丝喜色,鄙夷地望着惋笑如,暗啐了一声,真是蠢货,慌不择路,竟选错了发火的方向,如今却直接惹恼了唯一肯为她说话的羽宁公主,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呀。

而反观惋笑如,不仅没有生气,四目相对,反而不动声色冲着羽宁公主丢了一个赞赏的眼神,下一个瞬息之后,语气却也生硬了起来,道:“你在胡说什么,小小年纪怎的能如此恶毒,什么叫我做错了事,如疯狗一般的乱咬人,我都说了,我是清白的!”

一时间一股怪异的气息在二人之间缓缓流转,颇有点剑拔弩张,火药味十足的感觉,其他人浑身一凛,好像心有灵犀一般,都悄悄地往后倒退了两步。

“好好好!”羽宁公主小脸气的发白,连说了好几个好字,愤怒地瞪着惋笑如,恶狠狠地道。“你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自己要自取其辱,那也没办法,我现在就去请母后过来,验明正身,如果证明你如今真的是残花败柳,我看你日后还有何颜面活在这世上!”

话落,只见惋笑如脸色发白,死死地抿着唇,身子摇摇欲坠,好像是受了打击一般,不可遏制地噔噔往后退了几步。

这般失魂落魄的样子,落入了旁人的眼中,可不正是因为害怕而无比心虚的表现嘛!

只见黄湘却是眼珠转了转,一股喜色顿时漫上了心头,如果真能这样,那对惋笑如来说将是莫大的羞辱,思及至此,只见黄湘表面上佯装出为难的样子,望向羽宁公主,不好好意的道:“公主,这样不好吧,不管怎样,笑如也是虚长你几岁的,你又怎么如此的不近人情!”

看似是在帮着惋笑如说话,实则却在暗地里煽风点火,果然,一听这话之后,羽宁公主更为气愤了,只见她小脸铁青,怒气冲冲的道:“什么叫我不近人情,你一个小小的妾氏,也别狗仗人势,仗着人多,欺负我人少!”

额......话落之后,惋笑如的嘴角轻不可闻地抽了两下,随即便又恢复了自然,眸光轻轻一挑,只见黄湘目瞪口呆,脸色发白,显然心中隐隐憋着怒意,只要这羽宁公主一开口说话,就直叫她火冒三丈。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惋笑如似笑非笑地见黄湘脸色变了又变,这才好不容易压下了心中的火气来,因为她无法与羽宁公主置气,但却可以往死了整惋笑如,只要一想到这,她心中就舒服了不少。

“相爷,此时事关重大,我现在就去请母后前来做主,否则,你们私自隐瞒下了此事,那就是欺君之罪!”羽宁公主只是斜睨了黄湘一眼之后,便收回了视线,转却望着了惋天雄。

高傲地扬起头,语气生硬,此时羽宁公主身上那浑然天成高贵的王者之气在此刻显露无疑,冷冷地注视着惋天雄,心中暗想,欺君这顶大帽子扣了下来,不怕你惋天雄不答应。

正文 第七十九章 逐出家门

于此同时,惋笑如也抬起了头,仔细地注视着惋天雄,只见他眉头紧锁,脸色自然是阴郁无比,望着羽宁公主既不点头应允,也不摇头否定,心里不知道在考量着些什么打算。

可有些时候,沉默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形式上的默许。

“你们现在全给我等在这里,一个也不许离开,直到我母后到来!”羽宁公主可不管惋天雄是何反应,冷冷地望了他一眼之后,脖子一扬,居高临下地下起命令来。

被一个小娃娃当着面如此的指手画脚,惋天雄脸色一沉,可他的心中即便是再不乐意,却又无可奈何,因为羽宁公主确实是有这个资本。

之前由于羽宁公主与惋笑如走的太近,她总是偏颇帮着惋笑如,而这一助力的威力又是不容小觑,黄湘因为此事,忌惮了很久,可如今嘛,这丝忧愁终于彻底地消散于无形了。

羽宁公主话落之后,却是冷冷地一甩长袖,转身踏步,大步朝门外走去,就在经过惋笑如身边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二人动向难测的目光在空中碰触在了一起,只是草草的刚一接触,便又悄无声息地划开了目光。

直至羽宁公主的身影彻底地消失在视线里,众人这才回过神来,短暂的愣怔之后,望向惋笑如的目光幸灾乐祸,转瞬便变成了一副兴致勃勃,准备看热闹的盎然表情。

“哎!”黄湘收回视线,很好地敛去了嘴角边那抹若有若无的冷笑,缓步来到惋天雄的面前,惺惺作态,柔声安慰道,“老爷不要太忧虑了,既然大小姐惹怒了羽宁公主,她直接搬来了皇后娘娘,即便是对咱们相府多加羞辱,那也是无可奈何的事!”

此番话里夹枪带棒,句句暗藏深意,直接将矛头指向了惋笑如,简单来说,就是你惋笑如不知天高地厚,既成残花败柳,却又平白无故惹恼了羽宁公主,这才给整个相府招至来了不堪的羞辱。

“嗯!不知廉耻的东西!”果然,黄湘的这番话落下之后,只见惋天雄的脸色越加的阴郁了几分,神情满是厌恶,恶狠狠地瞪了惋笑如一眼之后,便又嫌弃地收回了视线,无情却又冷漠的表情,让人心寒不已。

惋笑如唇色发白,就连脸色也亦是如此,无助的眸光中,迅速布上了一层氤氲的水雾,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独自站在一旁,看上去既可怜又孤立无援。

而另一边,羽宁公主出了府门之后,站在大街上,这才惊觉到,头脑一热,戏做得太过,出来的时候又太过于匆忙,竟忘了让惋天雄安排马车送自己回宫中。

无奈地翻了翻白眼,羽宁公主撇了撇嘴,只好二话不说,直接冲到马路中央,拦了一顶往来的轿子,欺身而上,而后急匆匆地往宫里赶去。

一路无话,疾驰而去,进了宫门,羽宁公主神情严峻,一路畅通无阻,直接奔赴皇后娘娘的寝殿......

两柱香儿的时间,就在不知不觉中流淌而过,待众人等到不耐烦之际,却突然闻听一阵尖锐的声音骤然响起:“皇后娘娘到......”

顿时,众人心神一凛,虽然神色各异,但却全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就连惋天雄也赶忙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整理衣冠,率 领着众人来到了门口,小心翼翼地准备接驾,只有惋笑如被排除在外,脸色苍白,孤零零地站在外围。

一阵拖拖拉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不及眨眼之间,雍容华贵的皇后娘娘就在众人的簇拥之下,稳步漫了进来。

“参加皇后娘娘,愿皇后娘娘万福金安!”惋天雄一马当先,率众人跪了下来,恭敬地低垂着头,齐声喝道。

“嗯!”皇后娘娘点了点头,挑起眼帘,威严不容侵犯的眸光在众人的脸色一一扫过,但见到站在远处,茫然不知所措的惋笑如时,不禁皱了皱眉。

四目相对,敏锐地察觉到了皇后娘娘眸光中的那抹凛冽之色,惋笑如脸色苍白,神色慌张,身形一晃,赶忙颤颤巍巍地跪了下来。

皇后娘娘收回了视线,大踏步走了进去,来到主位前,转身,稳稳地坐了下去。

“都起来吧!”皇后娘娘薄唇轻启,顿时威严却又沉稳的声音在众人的头顶响炸开来。

领了吩咐,惋天雄等人这才慢慢地站起身来,然而就在惋笑如刚要有所动作的时候,却突然又闻听一阵夹杂着隐隐怒意的暴喝:“没说你,你还有脸起来?”

话落之后,顿时全场鸦雀无声,全都目瞪口呆地望着皇后娘娘,一时间无法相信,一向宽容大度的皇后娘娘,今日对待惋笑如为何会如此的不留情面。

然而,只是短暂的惊诧之后,黄湘等人却是面色一喜,不可遏制的狂喜随即蔓延上了心头,眸光阴冷,不怀好意地打量起惋笑如来,看来皇后娘娘是真的动怒了。

凤怒骤然一起,有燃烧万物之能,惋笑如呀,惋笑如,看你如今该如何收场。

惋笑如眸光涟苒,不动声色,却是没有忽略掉黄湘嘴角边那抹阴冷的诡笑。

众目睽睽之下,众人只见惋笑如脸色苍白,神情凄苦,已经缓缓站起来的身子倏然尴尬地僵硬在半空中,样子好不可怜。

委屈地望着皇后娘娘,惋笑如无奈之下,只好失魂落魄地,“扑通”一声,又重重地跪在了冰冷的地面上。

皇后娘娘冷冷地扫了惋笑如一眼,一转头,却是将凛冽的目光直接扫向了惋天雄,而后大力地一拍扶手,隐忍着怒意道:“惋国相,看你养的好女儿!”

同样的一句话,先前皇后娘娘来相府的时候也曾说过,不过蕴含的深意却已不同,前一次是无上的赞誉,而这一次却是明显带有鄙夷的怒意。

话落之后,惋天雄瞳孔猛缩,脸色阴郁得都要滴出水来了,一挑沉重的眼皮,先是恶狠狠地瞪了惋笑如一眼之后,才惶恐地对皇后娘娘道:“老臣知错,是老臣教女无方,让皇后娘娘忧心了!”

态度虽然恭顺,但却一点未能换来皇后娘娘的好脸色,只见皇后娘娘凤眉冷对,低沉地怒哼了一声。

一时间空气中有短暂的凝滞,气氛压抑,而造成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惋笑如,此时正在顶受着巨大的压力,单薄的身子瑟瑟发抖,无助地陷在视线风暴的漩涡之中。

见状,羽宁公主嘴角抽搐,心生不忍,趁众人不注意之际,偷偷在底下拽了拽皇后娘娘的衣袖。

皇后娘娘面色一凛,下意识动了动身子,眸光微敛,朝羽宁公主投了一记稍安勿躁的眼神之后,随即便又恢复了自然。

“惋国相,你们惋家可真是热闹的很呀,单是一个小小的嫡女轻易便能折腾出这么许多的风浪来!”

惋笑如不动声色,面色苍白,佯装出一抹伤心绝望的神情来,眸光一挑,却是看见皇后娘娘凤目圆睁,不怒自威。

短暂的停滞之后,皇后冷冷地扫过众人,又略带嘲讽的道:“先是诈死,一个空灵堂大肆铺陈,弄得满朝风雨,上下窃窃私语,惋国相,你心系国家大事,朝堂政要,分身无术,本宫也不怪你,但是……”

皇后娘娘字字珠玑,落地有声,凤目流转,冷冷地扫过众人,最后却一瞬不瞬地盯视在惋天雄的身上,薄唇轻启,毫不留情面的冷面训斥道:“如此的乌烟瘴气,惋国相,你真该好好想想了!”

“皇后娘娘教训的极是,老臣惶恐!”惋天雄颔首垂眸,神色尴尬地承受着皇后娘娘满腔的怒火洗礼,脸色阴郁,心中的郁闷与苦涩可想而知。

只见惋天雄的眸中翻腾着滚滚阴郁的情愫,而这种种不幸的遭遇,最后通通被化作了满腔炙热的怒火,全都倾注在了惋笑如的身上。

“光是惶恐是没有用的!”仿佛是认为教训的程度还不够,只见皇后娘娘的眸光闪烁了两下,随后懒洋洋地向后一靠。

眸光似有似无地扫过惋笑如苍白的面颊,嘴角勾起一抹淡淡地冷笑,皇后娘娘一边转动着大拇指上的板指,一边下意识嘲讽道:“如今又出了如此侮辱门眉之事,呵呵,惋国相,恐怕你惋家自此将会成为帝都之内,大家茶余饭后的笑谈吧?”

话落之后,惋笑如眸光涟苒,只见惋天雄浑身剧烈一颤,眸中底色一沉,那翻涌上来的,是令人胆战心惊,冻彻心扉的无情。

恍惚间,惋笑如有片刻的愣怔,然而只是瞬息之后,却又被惋天雄残忍的声音给拉回了现实之中。

惋笑如抬起头,只见惋天雄大义凛然,挂着冷笑的嘴角一开一阖:“惋笑如做出如此不知羞耻之事,断为我惋家所不能容,为肃我惋家清誉,我以惋家今世当家人的身份宣布,从即日起,将惋笑如在我惋家族谱上除名,以后生死各不相干!”

闻言,惋笑如浑身一颤,如遭雷击,神情骇然,呆若木鸡,不可置信的望着惋天雄,刚才那几句清冷的声音依旧在耳畔边盘旋 不止,字字句句,恍若利剑一般,无情地剜刺在了惋笑如的心坎之上,直至血肉模糊,也全然不知。

将她逐出惋家,并彻底地在族谱上除名,真想不到,惋天雄他为了自己的名声,居然能做到如此绝情的地步,弃她如敝履。

就连旁边的皇后娘娘也是一时间无法预料,只见她嘴角抽搐,彻底地愣在了原地,自己原想着将事情抬得老高老高,达到鼎盛之后,再重重地摔落下来,达到前后反差之大的效果,最终达成目的,可谁想......

只见皇后娘娘的额头上冒出了三道黑线,眸光闪烁,神色未明地摸了摸下巴,怎的三言两语之间,事情竟会出乎意料,直接往一发不可收拾的方向发展了?

正文 第八十章 验明正身

而一旁的黄湘母女二人,却是在短暂的愣怔之后,彼此相互对视了一眼,眼中盛盈喜色,那是一种多年媳妇熬成婆的喜悦,神情激动之下,惋雨烟甚至产生了那被蚂蚁啃食过的双腿,之前满布的酸痛难耐的感觉都彻底消失了的幻觉,那一刻,苍白的脸颊上,容光焕发。

惋笑如脸色苍白如纸,死死地抿着唇,心口闷堵,鼻子一酸,豆大的泪珠簌簌落了满腮,人生如戏,戏如人生,此刻就连惋笑 如自己都分不清楚,这伤心欲绝之中,究竟有几分的真,有几分的假。

“为何?”惋笑如迷蒙着双眼,模糊的视线中,只见惋天雄的身影缥缈疏忽不定,时近时远,就犹如她与惋天雄那点可怜微弱的父女之情一般,令人捉摸不定。

惋笑如声音哽咽,委屈又无助的质问的声音似在问惋天雄,也似在问自己。

“为何?”见惋笑如是这般可怜的模样,惋天雄只是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却是一点都不为所动,只是冷酷的神情一如往昔,冻彻心扉,“你做出如此伤风败俗之事,你居然还有脸问为何,我惋家的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你还是收拾一下东西,赶紧离去吧,省得自取其辱。”

话落之后,惋笑如单薄的身子摇摇欲坠,抬起头,使劲仰着脖子,重重地闭上眼帘,待最后一滴清泪自白皙的面颊上悄然滑落之后,惋笑如深吸了一口气,顿时肩膀一松,全身的力道都松懈了下来。

缓缓地睁开双眸,那一瞬间,惋笑如的眸底一丝坚定的决绝一闪而逝,随即便恢复了自然,在幸灾乐祸的众目光中,僵直的身子缓缓地跪了下去。

“爹,女儿不服,仅凭三言两语,便如此草率地重处女儿,如今在皇后娘娘面前,女儿斗胆问上一句,您如何服众?”惋笑如泪雨梨花,满脸的泪痕,一瞬不瞬地盯视着惋天雄,吐出的话来,调理分明,没有丝毫的惧意。

“你......”惋天雄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后,顿时无歇的怒意弥漫上了心头,只见他不耐烦地撇了撇嘴,居高临下,鄙夷地一扬眉,随后冷冷地嘲讽道,“草率?如今人证物证俱全,任凭你如何狡辩,也改变不了你既成残花败柳的事实!”

惋天雄心中急迫,他希望可以趁皇后娘娘在场之际,给做一个见证人,如此才能更有说服力,堵住天下的悠悠众口,所以吐出的话来,没有经过仔细的思考,从一个父亲的角度出发,显得尤为的不近人情与阴狠毒辣。

闻言,惋笑如瞳孔轻不可闻地抽搐了几下之后,便迅速恢复了自然。倒是旁边的皇后娘娘微微皱了皱眉,一转头,深深地望了惋天雄几眼。

之前羽宁公主对自己的这番说辞,皇后娘娘曾经不以为然,总觉得她有夸大其词的成分掺杂其中,可如今亲眼所见,怕只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思及至此,皇后娘娘眸色一沉,却是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神色莫名地对惋天雄说了一句:“既然她不知悔改,那本宫今日就做一个见证,惋国相,就拿出确切的证据让她心服口服可好?”

话落之后,惋天雄深深地望了皇后娘娘一眼,随即神情愣怔,全然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下意识眨了眨眼睛,他不太懂皇后娘娘话深中深意。

然而,皇后娘娘却没有给他过多思考的时间,撩下这一句之后,便收回了视线,眸光流转,转却落在了惋笑如的身上,语气不轻不重,语速不徐不疾的问道:“惋笑如,你可冤枉?”

只见惋笑如挺直了腰杆,神情严肃,扬着下巴,一字一顿的道:“回禀皇后娘娘,臣女冤枉,皇后娘娘一向盛名贤德,臣女恳请皇后娘娘,为臣女做主!”

话音未落,惋笑如却是一个响头,直接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嗯!本宫断不会让一个好人受了莫名的冤屈,也不会让坏人兴风作浪,搅扰了一袭清净!”皇后娘娘点了点头,深深地望了惋笑如一眼后,却是一脸正色的说道。

“臣女叩谢皇后娘娘隆恩!”惋笑如的声音低沉,在得到皇后娘娘的应允之后,她这才抬起了上身,目视前方,依旧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

而反观一旁的黄湘,在听了皇后娘娘的这一番话后,眸光下意识闪烁了两下,只是不知为何,心中竟会隐隐不舒服起来。抬眸,偷偷地扫了皇后娘娘几眼之后,见她没有丝毫的异样,黄湘这才又放下心来。

“只不过嘛!惋国相,你对你所说的指控可是有全然的把握!”皇后娘娘突如其来,直接又朝惋天雄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话落,只见惋天雄先是一愣,随后便下意识笃定的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老臣所说句句属实,绝没有半点的虚假之言。”

“可惋国相你如果真是冤枉了她呢?”只见皇后娘娘的眸光闪了闪,似笑非笑地望着惋天雄,一脸的正色之中暗藏了一抹未知的动向。

“啥?”惋天雄浑身一颤,这种情况的可能,根本就不在自己的考虑范围之内,如今已经是证据确凿,他先入为主,早已经判了惋笑如的死罪。

然而,惋天雄反应过来后,只见他面色一凛,表情突然一本正经,颇有大家风范的道,“如果老臣真的冤枉了她,那么老臣定会补偿于她,只要她能说出一件事,在不违背道德与原则的,老臣直接履行。”

话落之后,只见惋笑如眯了眯眸,嘴角不动声色,直接抿出了一抹好看的弧度来。

“嗯!好!”皇后娘娘,满意地点了点头,顿时心中松了一口气,经过前方的诸多铺垫之后,终于等来了这句话。

“惋笑如,对此,你可有什么异议?如果事实证明你并非完璧,那么你就收得拾铺盖,直接走人,自此便再与惋家没有任何的瓜葛了!”皇后娘娘一挑眼皮,好似为了稳妥,又再次对惋笑如重申了一遍。

“臣女无异议!”皇后娘娘话落之后,只见惋笑如的脸上闪过一抹坚定的神采,眼神清明,无所畏惧。

事情发展到此,一旁的黄湘下意识深深地瞅了一眼惋笑如,而后双眉微锁,稍作沉吟,只是不知为何,心中竟有些没底起来,因为她并不知道,惋笑如那般笃定的神情究竟从何而来。

“好,既然双方对此均为异议,那本宫就只好出来主持大局了!”皇后娘娘“啪”的一声,大力一拍扶手,而后蹭的一下站起身来。

凤目流转,不怒自威,皇后娘娘母仪天下的目光在众人的身上一一扫过,沉稳的声音透露出让人不容拒绝的意味儿:“唯今之计,如果想要叫个真儿,恐怕也唯有验明正身这一途了。”

话落之后,众人神色惊疑未定,面面相觑,而其中当属惋天雄脸色最为阴沉,他恶狠狠地瞪了惋笑如一眼,憋闷难当,甚至在内心之中认为惋笑如在铁证的事实面前,还如此强硬狡辩,就是想故意给惋家找难看。

皇后娘娘不动声色,凤目流转,仔细环顾之下,见也就只有惋笑如的面色最为平静,那份荣辱不惊的淡然好似浑然天成,融入在血液里,沁入在骨髓中。

“都没有什么意见吧?”皇后娘娘象征性地问了一下,而后直接一转头,指向了姜嬷嬷以及她身后的一名老妇人又说到,“这二位是宫里资历最为年长的嬷嬷,很多次都曾加过秀女的选拔,那么今日就由这二位来为惋笑如验身吧!”

话落,惋笑如不动声色,眸光流转,只见黄湘听闻之后,微微皱了皱眉头,下意识扫了皇后娘娘一眼,显然是心中有些许的不放心。

“贵府也选一个嬷嬷,一同验证吧!”好似察觉到了黄湘的犹疑,皇后娘娘重重地一挑眼皮,眸光落在了惋天雄的身上,似笑非笑的道。

闻言,惋天雄点了点头,抬眸,饶有深意底瞅了黄湘一眼,黄湘马上会意,轻不可闻地点了点头之后,转头对皇后娘娘恭敬的说道:“就由杜嬷嬷,跟着同去吧!”

话落之后,黄湘还不忘朝杜嬷嬷使了一个眼色,杜嬷嬷颔首垂眸,样子及其的恭顺,赶忙倒腾着小碎步,走上前来。

然而,就在杜嬷嬷移动步伐的时候,惋笑如却是倏然抬起头,饶有深意的眸光,一瞬不瞬的盯视在她的身上,只是不知为何,眸底一丝冷峻的阴狠稍纵即逝,惋笑如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角之后,才又恢复自然。

“好!”皇后点了点头,没有任何的疑问,“既然如此,那就……”

“请等等,皇后娘娘,臣女有话要说!”然而,未等皇后娘娘话说完全,惋笑如却突然将其给打断了,众人不善的目光移过去的时候,只见惋笑如的头,又再一次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就连皇后娘娘也微微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瞅了一眼惋笑如,眉角一挑,声音低沉,疑惑的问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对于在紧要关头惋笑如的突然打断,相比较皇后娘娘的疑惑不同,其他人的想法可就是大有迥异了,只见惋天雄鄙夷地挑起眉角,冷冷地扫了惋笑如一眼,而黄湘则是眉宇间戾色飞扬,喜不自胜。

或许在他们看来,惋笑如八成是因为心虚了,不敢验身,所以临到关头,才想要求饶。

只见惋笑如缓缓地抬起了头,澈清的双眸望着皇后娘娘,全然不顾别人复杂的目光,吐字清晰,一字一顿的道:“臣女斗胆想朝皇后娘娘要一个恩典,补偿的问题,臣女想现在就说,也正好请皇后娘娘给做个见证!”

为免验身之后,事情有变,惋天雄再想尽办法,抵赖拒不承认,到那时候再多费唇舌,还不如在现在说个清楚明白,来个板上定钉。

正文 第八十一章 身体发凉

“哦?你就那么亟不可待吗?”皇后娘娘眼底的一抹深笑稍纵即逝,随即面色一凛,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意味未明地望着惋笑如。

“嗯,臣女做事不喜欢拖拖拉拉的。”只见惋笑如抬起下巴,扬着头,一脸极其认真的表情,正色的说道。

一旁的羽宁公主见状,眼底的笑意一闪而过,随即不自然地抽搐了两下嘴角,惋笑如这般及其认真的样子,还真是让惋天雄的心中闷堵不已。

而反观惋天雄与黄湘二人,却是在相互对望了一眼之后,同时转头,深深地瞅了一眼惋笑如,眸光攒动,神情戒备。

“你且说说看!”皇后娘娘扫了一眼惋笑如,随后淡淡的说了一句。

“如果我是清白的,那么……”惋笑如的眸中闪过一抹精芒,顿了顿又道。“那么我爹,也就是惋国相,在有生之年里,永远不许续弦。”

字字句句铿锵有力,落地掷地有声,然而却直接惊呆了黄湘,只见她目瞪口呆,神情骇然,又惊又怒,一瞬不瞬地盯视着惋笑如。

在有生之年里,永远不许续弦,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黄湘要永远当一辈的妾室,高级的奴婢,低人一等。

用心何其毒也,一想到这儿,黄湘心中愤恨异常,转瞬便抹去了那抹讶然之色,取而代之的是狰狞的面容。

好似察觉到了旁边那抹突如其来的阴狠毒辣的目光,惋笑如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心中冷笑了一声。

今生浴血归来的她,定要亲手毁掉仇人所在乎的一切东西,惋笑如本处于逆境之中,但是在自救的同时,却依然不忘复仇的本心,机智如她,处处觅机。

而旁边的惋天雄却是在神色上有些许的愣怔,难得可贵的一次机会,他本以为惋笑如肯定会趁机提出什么逆天的好处来,却不曾想,居然会是这么一个让人感觉莫名其妙的要求。

皇后娘娘深深地望了一眼惋笑如,轻不可闻的点了点头之后,却是将视线落在了惋天雄的身上,笑得意味深长:“惋国相觉得如何?”

闻言惋天雄一怔,马上就反应过来了,随即一脸正色的道:“皇后娘娘明鉴,老臣并无异议!”

话落之后,惋笑如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只见黄湘抿了抿唇,脸上闪过一抹异样,在她心中,一股不好的预感登时弥漫上了心头,说不清也道不明。

“好!”皇后娘娘点了点头,威严的眸光在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却又是对惋天雄笑道,“惋国相,借贵府后堂一用!”

话落之后,惋天雄并无异议,朝丫鬟使了一个眼色,转眼之后,后堂便被迅速收拾了出来。

“你们几人去吧!好好验证,不可有半点的马虎!”皇后娘娘的目光悄无声息地在惋笑如的脸上悄然划过,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薄唇轻启,沉声吩咐道。

话落,姜嬷嬷与身后的老妇人相互对视了一眼,一同朝皇后娘娘福了一礼之后,率先在丫鬟的带领下,朝后堂走去。而旁边的杜嬷嬷见状,赶忙朝黄湘丢下一记你放心的眼神之后,抬腿慌里慌张地跟了上去。

惋笑如颔首垂眸,眸光涟苒了几下之后,复又恢复了平静,拎起裙摆,盈盈起身,只见她面色平静,没有丝毫的慌乱之色,莲步轻移,没有言语,乖巧地跟在最后。

就在途径黄湘跟前的时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惋笑如突然抬起头,深邃的眸光带着浓浓的嘲讽,似有似无地落在了黄湘的脸上,只是瞬息之后,不及眨眼,便已收回,漫步而过,徒留下一阵清新淡雅的香气,丝丝缕缕萦绕在鼻尖。

黄湘一怔,下意识眯了眯眸,忽暗忽明的目光死死的盯视在惋笑如背影上,只是不知道为何,她的心中竟隐隐有些不安定起来,好像即将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似的。

心头一紧,黄湘藏于袖中的双手微微收缩,紧握成拳,死死地抿着唇角,此时时间缓慢的流速,倒成了她心理上极具压力的沉重负担。

内堂之内,布置简单,一张红木方桌,几个凳子,而在正中央四平八稳地摆着一块五彩琉璃的大屏风,色彩鲜艳,泛着淡淡的光晕,在屏风的后面,设有一张软榻。

几人陆续走进来之后,站定,撒目一瞧,入目的便是这种场景。然而就在这时,只见姜嬷嬷转过头来,面色无悲无喜,对惋笑如客气的说到:“大小姐,麻烦您把衣服脱了,然后躺在软榻上。”

话落之后,惋笑如微微点了点头,白皙葱玉的指尖抚在腰间,刚要有所动作,却突然闻听到一句不轻不重的冷哼声,声音虽然不大,但却足以清晰地落入耳中。

惋笑如一愣,下意识转头循声望去,只见一旁的杜嬷嬷双臂环抱在胸前,满脸的鄙夷,眉角上扬,此时正冷冷地斜睨着惋笑如,即便是如今四面相对,她也没有任何的遮掩。

见对于这种残花败柳,姜嬷嬷还如此客客气气的,或许在她看来,真是让人极具的不舒服,想来如果没有她们在场,杜嬷嬷毒辣的羞辱言语,恐怕早已经迫不及待的脱口而出了吧。

惋笑如瞳孔微缩了两下之后,却是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继续手中的动作,只是微微垂下的眼帘里,谁都没有注意到她忽暗忽明闪烁着的幽幽寒芒。

不一会儿,腰带便顺利地解了下来,惋笑如抬眸,冲着姜嬷嬷点了点头,而后一转身儿,率先钻进了屏风,站定,草草地扫了一眼软榻,惋笑如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欺身躺了上去。

伴随着清浅的脚步声响起,不急眨眼,姜嬷嬷三人也赶忙跟了进来,来到了近前,见状,惋笑如眸光闪烁了两下,随即便恢复了自然,张开了双腿,缓缓褪下了里裤......

“嘶!”做完这一系列之后,惋笑如登时倒吸了口凉气,感觉下身一凉,转瞬便被彻底地暴露在了空气之中。与此同时,姜嬷嬷三人神情认真,浑身一震,打起十二的精神来,瞪大了双眼,小心翼翼凑到惋笑如的双腿之间,仔细瞧去。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而去,内堂里,屏风内,空气肃宁,死一般的沉寂逐渐蔓延开来,而另一边,处于大厅内的几人也在面临着同样的状况,只是心绪却各有不同。皇后娘娘慵懒地坐在椅子上,面色淡然,当然同样能处之泰然的还有年纪轻轻的羽宁公主。

只见她时不时地挑起眼帘,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略带鄙夷的目光流转不定,毫不留情地泼洒到了众人的身上,最后却在所谓的“人证”与“物证”的面前,停留的时间最长。死死地抿了抿唇,羽宁公主略带狠辣的目光一闪而逝。

有姜嬷嬷二人在里面看着,料想你黄湘就是再神通广大,也决翻不出什么大的风浪来。

而反观惋天雄与黄湘二人,神情却不似这般的淡定了,等待逐渐叫他们的心中越发的急躁了起来,原本的笃定无疑,此时也骤然产生了裂痕,“刺啦”一声,渐渐扩大,并且在慢慢动摇。

良久之后,姜嬷嬷面色一缓,淡淡地松了一口气,与己方的老妇人对视了一眼之后,却是一转头,冷笑着对恍若失神的杜嬷嬷说道:“只是不知道杜嬷嬷是否还有什么可疑问的吗?”

“这......我......”闻言,杜嬷嬷机械地转过头来,神情骇然,一脸的震惊之色,让她无法接受的是,惋笑如......居然还是完璧之身,那完整的花心,让她不可置信,也无法接受,即便是多次揉了揉眼睛之后,也依然如初。

“你什么......”姜嬷嬷的眼底闪过一抹淡淡地嘲讽,勾起唇角,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如果杜嬷嬷还有什么疑问的话,我大可禀报皇后娘娘,再叫几个老嬷嬷过来一同验证!”

“不......不必了!”杜嬷嬷脸色苍白,心头一惊,赶忙说到,随后苦涩地蠕了蠕唇,恍若认命一般的向后退了两步,心不甘情不愿地从齿缝间挤出了几个字,“大小姐仍是清白之身!”

“恩!既然大家都没什么异议了,那我就去向皇后娘娘如实禀报了!”姜嬷嬷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自杜嬷嬷的脸上收回了冷冷的视线,转却又落到了惋笑如的身上,和蔼的笑道:“大小姐,可以了,将衣服穿上吧,天气冷,小心着了凉。”

通过先前短暂的接触,姜嬷嬷对惋笑如的印象那是极好的,之前还暗自为她捏了一把汗,如今尘埃落定,这种结局是姜嬷嬷喜闻乐见的。

“恩,有劳姜嬷嬷费心了!”惋笑如感激地望了一眼姜嬷嬷,随即腼腆地笑了起来,样子颇为乖巧,温文有礼,又是惹得姜嬷嬷暗自点了点头,心中对于惋笑如好一顿的赞叹不已。

惋笑如嘴上这般说着,可手上穿衣服的动作却是慢慢腾腾的,极具缓慢。姜嬷嬷点了点头,顾不得其他,与老妇对视了一眼之后,一转身,赶忙迫不及待地出去禀报结果去了。

眨眼之间,内堂里便只剩下了惋笑如与杜嬷嬷二人,只见杜嬷嬷恍若失神地站在原地,显然还陷在极度的震惊之中,久久回不过神来。

惋笑如缓缓地坐起了身,转瞬便敛去了嘴角边那抹刻意的浅笑,脸色阴沉了下来,望着杜嬷嬷,危险地眯了眯眸,眸光流转的是嗜血般的锋芒......

“杜嬷嬷......”惋笑如很好地敛去了所有的情绪,却是压低了嗓音,轻轻的唤了一句。话音落下之后,只见杜嬷嬷明显一愣,抬起头,不明所以,下意识朝软榻的方向走了过去......

听到了脚步声,厅内之人顿时为之一震,全都一瞬不瞬地盯着着门口,瞬息之后,只见姜嬷嬷与老妇人二人,低眉顺耳地走了出来。在惊见到这二人的那一刻,黄湘心头一紧,莫名地紧张极了。

正文 第八十二章 阴毒暗害

姜嬷嬷目不斜视,全然不在乎那各方复杂却又灼热的目光,径直来到皇后娘娘的跟前,刻意提高了声调,朗声禀报道:“启禀皇后娘娘,经过我们三人多番查看,现已证实,大小姐仍然是完璧之身!”

吐字清晰,慷锵有力,在场之人除了皇后母女二人之外,剩下的全都目瞪口呆,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神情讶然无比。黄湘更是脑袋里嗡的一声,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眼前一黑,身形晃了晃,好悬没直接晕倒。

这......怎么会这样,明明应该是残花败柳才对,黄湘不可置信地摇着头,圆目怒睁,显然这个出乎意料的事实对她的打击着实不小,心中如翻江倒海一般,起伏不定,如果此时不是皇后娘娘在此处镇着,她都恨不得直接冲进去,拔下惋笑如的裤子,自己好好瞧瞧不可。

“惋国相,不知你还有何话想说!”皇后娘娘满意地点了点头,而后凤目流转,看向了一旁的惋天雄,似笑非笑的道。

“我......老臣无话可说!”惋天雄神色颇为古怪,动了动唇,低沉着嗓音道,此时他心情复杂,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忧,不过愿赌服输,他倒也是没有什么过多的怨言,“老臣愿赌服输,愿意答应之前笑如所提出来的那个要求。”

羽宁公主撇了撇嘴,不满地冲其翻了翻白眼,如今真相大白,他的态度马上就变了,就连对惋笑如的称呼都在不知不觉中变得亲切了起来,这脸皮之厚,在羽宁公主看来,还真是叫人十分的不齿。

“万万不可......”一听惋天雄要应承下来今生永不续弦的这个要求,黄湘浑身一颤,如遭雷击,心中马上就急了,当即不管不顾,直接出言爆喝了一声。

话音刚落,皇后娘娘不满地皱了皱眉,凤目危险地微微眯起,冷冷地扫向了黄湘,威严不容侵犯的声音中透露出丝丝的寒意,让人胆战心惊:“贱婢,是谁借给你的狗胆,让你在本宫的面前如此放肆!”

三番四次的挑起事端,皇后娘娘作为中宫正统,在心中本就对庶出之脉有诸多的疑虑和隐隐的敌意,惋笑如可以得了皇后娘娘的喜欢,除了她本身性格讨喜之外,更多的还是因为惋笑如的血脉纯正,是正经八本的嫡出之女。

如此一来,在皇后娘娘的心中,对于惋笑如难免下意识有些偏颇,而对于惋天雄这个不知分寸的妾室,除了深深的鄙夷,如今更多的便只剩下诸多的不满了,在此刻,竟还不知道天高地厚地撞到枪口上来。

饶是皇后娘娘这种大度华贵的性子,也终于怒从中来,丝毫没有给惋天雄半点面子,厉眉飞扬,直接狠狠地教训起黄湘来。

“奴婢不敢!”话落之后,黄湘心头一惊,脸色苍白,膝盖一软,噗通一声直接跪了下来,一边不停的磕着头,一边求饶道,“皇后娘娘开恩呀,奴婢也是心系惋家门风,一时情急,才会胡言乱语的。”

皇后娘娘居高临下的斜睨着她,冷冷地勾起唇角,确是没有再言语,只是默然地看着黄湘如捣蒜一般不停的磕着头,不一会儿额头上就隐隐见了血丝,这一幕落入了其他人的眼中,却是彼此间相互对视了一眼,而后迅速垂下了头,全都不怀好意地勾起了唇角。

平时黄湘嚣张跋扈,在府内指手画脚,大家敢怒不敢言,那份不屈的隐忍终于在黄湘吃亏的时候显露无疑,而羽宁公主的表现更为明显,脸上喜不自胜,就差直接拍手称快了。

也只有惋雨烟委屈地抿着嘴角,担忧又心疼地望着黄湘,而后一转头,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惋天雄,然而却见惋天雄自顾自的垂着首,脸色忽暗忽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根本就没有注意黄湘这边的动向。

无奈之下,惋雨烟只好收回了视线,她心中苦涩焦急,心疼地红了眼眶,乞求的望向了皇后娘娘,动了动唇,然而想要求饶的话,最终却在凤仪的弥天威压之下,化作嘴角边无形的一个泡沫,在空中,消散的无影无踪。

“奴婢一直见不到杜嬷嬷出来,一时焦急,才说错了话,望皇后娘娘开恩呀,皇后娘娘开恩呀!”黄湘花容失色,磕得头破血流,头晕目眩,讨饶的声音也越来越激烈,越来越语无伦次。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皇后娘娘眸光流转,下意识眯了眯眸,只是不知为何,惋笑如与姜嬷嬷二人却是迟迟不见出来,思及至此,皇后娘娘转头,看向了姜嬷嬷,疑惑的问道:“笑如和那个老奴怎么还不出来?”

“额......”姜嬷嬷一愣,随即嘴角抽了抽,很快便敛去了脸上憋着的那抹笑意,想了想,一脸正色的道,“回禀皇后娘娘,奴婢想,那老奴......可能正服侍大小姐更衣呢吧!”

然而,就在这时,却倏然响起了一阵尖锐刺耳的惊叫声,顿时扰得众人心绪不宁:“啊!不要呀,你要干什么?”

众人一愣,反应过来后,马上便轻易地察觉出,这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声正是出自惋笑如之口。

而其中当属羽宁公主反应最为迅速,只见她脸色巨变,赶忙一个箭步,一边迫切的往里冲,一边焦急的唤道:“笑如姐姐,你怎么了?”

其他人神色各异,面面相觑,仿佛是怕错过某些精彩的瞬间一般,反应倒也不慢,赶忙提腿紧随其后。

就连跪在地上,磕头求饶的黄湘也在短暂的愣怔之后,猛然起了身,杜麼麽还在里面,如今却突然发生了惊变,不由得叫她心中难安。

来到了内堂,众人仔细瞧去,只见惋笑如脸色苍白,浑身瑟瑟发抖,泪眼婆娑,仿若受惊的小麋鹿一般,瞪大了双眼,惊恐地望着眼前的杜嬷嬷。

“笑如,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何事,你别怕,说出来,有本宫为你做主。”皇后娘娘威仪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流转了片刻之后,却是敏锐地察觉到了那种异样的氛围,只见她沉声说道。

“她……她……”惋笑如伸出手,颤抖的指向了杜麽麽,哽咽的啜泣道,“就在我准备穿衣服的时候,她突生歹意,直接凶神恶煞的冲了过来,想……想……”

惋笑如心中悲痛无比,泪雨梨花,当真是我见犹怜,哭诉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以至于到最后伤心到泣不成声。

“她想干什么?”对于惋笑如这般吊人胃口的感觉,当即便急坏了众人,皇后娘娘更是眸色一沉,凛冽的声音中夹杂着丝丝屡屡的寒气。

羽宁公主心疼的望着惋笑如,赶紧走了几步,来到软塌前,一边安抚地拍着惋笑如的后背,一边柔声安慰道:“笑如姐姐,你别怕……”

紧随进来的黄湘见到了这一幕,原本就未能从之前的打击中自拔而出的她,此时更是呆若木鸡,她脑袋里一片浆糊,顾不得思考其他,唯剩下深深的紧张与担忧。

与她不同,惋天雄到底是心思沟渠的,在所有人都将思绪关注在杜麼麽到底对惋笑如做了些什么的时候,有一个小细节,他却未能忽略。

那就是此时羽宁公主的真情流露,与之前惋笑如“得罪”她时简直是判若两人,有天壤之别。

思及至此,惋天雄充满犹疑的目光在惋笑如与羽宁公主之间徘徊不定,他似有讶然,似有怀疑,最后只能化作迷惑与不解,暂且被吞入腹中。

惋笑如一边小声的可怜啜泣,一边断断续续地回答皇后娘娘的问话:“她……像发疯了似的地冲了过来,手想……插到我……身体里,想毁了……我的清白。”

“嘶!什么?”话落之后,所有人均是倒吸了口凉气,脸上惊疑不定,而羽宁公主则更是怒从中来,直接猩红了双目,怒气冲冲地来到了浑然不知所措的杜嬷嬷面前,二话不说,抬起腿,直接一脚狠狠地揣在了她的小腹上。

“哎呦......”杜嬷嬷噗通一声,栽倒在地,豆大的汗珠瞬息便滴落了下来,疼得呲牙咧嘴,身子紧紧地蜷缩成了一团。

羽宁公主居高临下地斜睨了她一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简直恨的牙根儿直痒痒,想不到这个刁奴居然如此的心狠手辣,只要一想到这,羽宁公主就控制不住满腔的怒火,没有丝毫的怜悯,直接蹲下身来,骑在了她的身上,挥舞着拳头,噼里啪啦不停的落在杜嬷嬷的身上。

顿时,杜嬷嬷老泪纵横,惨叫连连,然而任凭她这边的动静再大,却全然没有人关注,因为此时人们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惋笑如的身上,见她哭的是如此凄惨与委屈,心中想的全然是,杜嬷嬷得手了没?

“笑如,那......她可伤到你了?”皇后娘娘眉头紧锁,压低了嗓音,小心翼翼及其低沉的问了一句,即便她心生不忍,但此事事关重大,在众目睽睽之下,是无论如何都无法遮掩过去的。

与其不清不楚,留下给人无限的遐想,产生诸多的诟病,还不如现在就求一个清楚明白,省得日后谣言四起时,再多费唇舌。

正文 第八十三章 命丧黄泉

“没有!”惋笑如轻不可闻地摇了摇头,小声的哽咽道,“幸好我反应快,身子一扭,躲了过去,可即便如此,她的指甲还是重重的将我大腿内侧给划伤了!”

闻言,皇后娘娘面色一缓,这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如果到了最后却是在这个刁奴的手中毁了清白,那可真是要冤死了。而与她的反应截然不同,剩下的姨娘和各姐妹却是极其失望的撇了撇嘴。

动作即便是非常的轻微,但还是被“伤心”哭泣的惋笑如成功的给捕捉到了,颔着首,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惋笑如心中不由的冷笑了一声。

“可恶!”皇后娘娘的心放到了肚子里之后,滔天的怒意便不可遏制的席卷而来,只见她危险的眯了眯凤眸,这等下作阴狠的手段居然敢明目张胆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操持起来,可真是隐隐地叫她动了真气。

咬牙切齿地挤出了这两个字之后,惋笑如不动声色,余光一扫,只见皇后娘娘阴沉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了惋天雄的身上,冷冷的下达着命令道:“都出去,此事本宫必须严惩!”

话落之后,惋天雄神色一凛,动了动唇,最终却没有再说些什么,垂着头,率先起身朝外走去。

而黄湘则是一脸的苦涩,担忧的望了一眼那被羽宁公主骑在身底下,正被猛揍着的杜嬷嬷,稍稍犹豫了几息之后,只好硬着头皮,顶着皇后娘娘浑身上下散发出来那不容侵犯的凤威,一步一回头,不甘心地朝外挪步。

皇后娘娘不悦的一甩袖袍,收回了视线,眸光流转,扫了一眼羽宁公主后,抬头,朝姜嬷嬷使了一个眼色,姜嬷嬷会意,赶忙走上前去,一边拽着羽宁公主的胳膊,一边劝慰的说道:“住手,公主,先起来吧,有皇后娘娘在,一定会为大小姐做主的!”

羽宁公主小脸通红,不知是气的,还是累的,只见她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在姜嬷嬷大力的拉扯之下,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起了身,可哪怕是站起身来了,羽宁公主也不忘黛眉紧锁,抬起腿,又恶狠狠地揣了杜嬷嬷两脚。

杜嬷嬷趴在地上,如死狗一般,哼哼唧唧了两声,嘴角带着几缕殷红的血丝,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样子非常的狼狈,她这般的身子骨,又怎么可能经得住羽宁公主夹杂着鼎盛的怒意,那狂风暴雨般的袭击。

“先将她抓起来!带到外面,听候发落!”姜嬷嬷挑起眉角,向上一扬,鄙夷地扫了一眼杜嬷嬷,而后一转头,对身后的宫女吩咐道。宫女得了命令,立刻走上来两人,脸色冷漠,径直来到杜嬷嬷的眼前,及其粗暴的将她架了起来,拖着她就朝外走去。

“母后,你可一定要为笑如姐姐做主呀!”羽宁公主冷冷地瞪了一眼杜嬷嬷的背影之后,却是来到了皇后娘娘的身边,抱着她的胳膊,左摇右晃,撅着小嘴,小脸紧紧地扭做一团,充满了愤恨。

“放心吧,宁儿!”皇后娘娘安抚地拍了怕羽宁公主的手背,柔声安慰道,话音将将落下之后,只见皇后娘娘的眼中不可遏制地闪过一抹厉色,那隐隐的怒意,即便是隔着一小段的距离,惋笑如也能清晰的感知到。

一滴复杂的清泪自眼角悄然滑落,惋笑如微微垂下头,半张脸都印衬在了阴影之中,神色忽暗忽明,那抹隐晦隐藏的是未知的动向。

“姜嬷嬷,给笑如检查一下伤势,宁儿,我们先出去吧,在外面等着!”皇后娘娘一转头,对姜嬷嬷说了一句,而后拉着羽宁公主的手,就要往外走。可羽宁公主却是一步一回头,一脸担忧的望着惋笑如,不愿先行离开。

惋笑如抬起头,苦涩地咧了咧嘴角,艰难地勾出一抹清浅的笑容来,而后朝羽宁公主缓缓地点了点头,见状,羽宁公主咬着唇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终是被皇后娘娘拉着,离开了内堂。

“大小姐,让我帮您看看伤势吧!”姜嬷嬷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望着惋笑如,声音中充满了疼惜之意,忍不住暗叹了一句,这样一个单纯善良的小姑娘,命运却是如此的多舛,还真是叫人心生不忍呀。

闻言,惋笑如机械的转过头来,泪眼婆娑地望着姜嬷嬷,乖巧的点了点头,而后感激的道:“有劳姜嬷嬷了!”

不一会儿之后,姜嬷嬷阴沉着脸色,疾步走了出来,再次来到皇后娘娘的身边,压低了嗓音,如实禀报道:“启禀皇后娘娘,大小姐的大腿内侧靠里的地方,有一条三寸左右的划痕,并且隐隐带着血丝。”

“嗯!”皇后娘娘轻不可闻的点了点头,负手而立,雍容的面容上酝酿的是一场狂风暴雨来临的静默前夕,浑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威压,直叫人隐隐透不过气来。

姜嬷嬷跟随皇后娘娘这么多年,当然最为明白她的心思,在为其分忧的层面上,那也是一等一的贴心,只见她二话不说,却径直来到了杜嬷嬷的面前,抓住她的手腕,微微用力,直接将她的手举至到了眼前。

眸光耸动,定睛瞧去,只见她的指甲里带着斑斑的血丝,明晃晃地刺痛的人眼,明显就是大力抓过去的时候,划过娇嫩的肌肤所造成的。

“娘娘,您看,证据确凿!”姜嬷嬷直接将杜嬷嬷的手高高举起,而后一转头,看向了皇后娘娘,为了使众人能听的明白,看的清楚,她还刻意清了清嗓子,直接提高了几度的声调。

闻言,皇后娘娘缓缓转头,幽深的眸光扫了过去,待看清了那抹殷红之后,脸色立即阴沉了下来,狠狠地怒哼了一声:“贱婢,你找死!”

这种手段阴狠毒辣至极,即便说是丧心病狂也不为过,一想起宫中的那些狐媚女子,为了博得圣上的恩宠,无所不用其极,皇后娘娘就厌烦与痛心不已,如今这种恨意更是间接转嫁到了杜嬷嬷的身上。

“奴婢冤枉呀,奴婢并没有对大小姐下手!”杜嬷嬷肝胆俱裂,回过神来的她,撕心裂肺地叫喊了一句,然而就在这时,穿衣完毕的惋笑如恰巧款款地走了出来,这句喊冤的话入了耳,只见惋笑如微敛着眼眸,嘴角不动声色地勾起一抹冷笑来。

听到了脚步声,杜嬷嬷转头,在惊见到惋笑如的那一个刻,她疯狂的挣扎着,散乱了发丝,面目狰狞,如困兽一般怒吼着:“是她,是她害我的,她叫我过去,却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趁我不备,恶狠狠地划向了自己的大腿,皇后娘娘,奴婢是冤枉的,冤枉的呀!”

突如其来的吼叫,使得惋笑如浑身剧烈一颤,随即惊恐地抬起头,脸色苍白,浑身瑟瑟发抖,样子可怜极了。

“住口!贱婢,笑如拿自己的清白做赌注,就是为了害你吗?”皇后娘娘心中怒气翻腾,风目一瞪,直接出言怒斥道。“贱命一条,你也配?”

话落之后,杜嬷嬷登时就愣在了原地,是呀,这看起来太不合乎常理了,清白之身,与贱婢的一条贱命,孰轻孰重,只要心智没有问题的人,都可以清楚的分辨出来。

思及至此,杜嬷嬷寒从心来,唰的一下,从上自下来了个透心冰凉,机械地转头过来,瞪大了双眼,骇人的望着惋笑如,只见惋笑如脸上的神情惊恐无比,四目相对,但那澈清的眸底,却是只有丝丝缕缕的嘲讽,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杜嬷嬷脚底一软,幸得两名宫女死死地架住她的胳膊,这才没导致她直接跌倒在地,杜嬷嬷心中悲凉一片,看来惋笑如是铁了心想要自己的命呀。

“皇后娘娘,我……”惋笑如似笑非笑的眸光自杜嬷嬷死灰的脸上悄然滑过,却是来到了皇后娘娘的跟前,委屈地抿着唇,红着眼眶,哽咽到无法继续言语。

“笑如,你受委屈了!”见状,皇后娘娘心生不忍,赶忙拉起惋笑如冰凉的小手,握着温热的掌心中,“你放心,本宫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惋笑如点了点头,低垂着头,肩头微微耸动,谁都没有注意到的是,一滴滚烫的泪珠悄然划过那微微泛着冷意的唇角。

杜嬷嬷刚才声嘶力竭的喊冤之言,可以说,一点错都没有,不过在皇后娘娘盛怒之下的侵蚀,又有谁可能会细细揣度这其中的真假呢!黄湘趁机将奶娘给打了个半死,这仇,现在就用这忠仆的一条贱命来偿还吧!

“来呀!将这个贱婢拖出去……杖毙!”皇后娘娘温和的目光自惋笑如的脸色移开,吐出的言语没有丝毫的温度,直接无情的宣判了杜嬷嬷的命运。

“不!皇后娘娘饶命呀,奴婢是冤枉的!”闻言,杜嬷嬷短暂的愣怔之后,却是撕心裂肺的喊叫个不停,额角青筋爆出,老泪纵横。

同时与她一起备受打击的还有黄湘,只见她眼前一黑,身形晃了晃,直接噗通一声,跌坐在了地上,鼻子一酸,瞬间便红了眼眶,迷蒙的视线望着杜嬷嬷,心痛无比。

杜嬷嬷是黄湘的陪嫁嬷嬷,意义与苏妈妈对于惋笑如的一样,长年累月下来,杜嬷嬷不仅单纯是黄湘的心腹,感情却也日渐亲厚,有多少个孤独的夜晚,辗转难眠之际,陪伴自己的就只有她,以慰寂寥。

可如今……杜嬷嬷就要死了,她怎么能不伤心欲绝,无尽的悲痛之下,前一刻还含在眼中的泪珠,扑簌一下,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与此同时,快速走上来了两名侍卫,直接从丫鬟的手里接过了杜嬷嬷,拖着她就朝外走去,杜麼麽的腿拖在地上,发出了尖锐异常却又刺耳万分的摩擦声,所过之处,是深浅不一,触目惊心的划痕。

正文 第八十四章 该到你了

“夫人,救我呀,救我呀,夫人!”杜嬷嬷又惊又怒,脸色剧变,紧张时刻,她下意识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黄湘。

扭曲到变形的声音声嘶力竭,用尽了生平最大的力气,直到她脸红脖子粗,声声惨嚎,却仍然在空中回荡依旧。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掩藏住她心中的无歇恐惧,好似也只有这样,她才有可能会获得黄湘帮助。

“杜嬷嬷……”黄湘泪雨梨花,心乱如麻,她不敢去祈求皇后娘娘,只好神情凄苦的望向了惋天雄,哽咽的唤道,“老爷……”

“闭嘴……”惋天雄重重的一挑眼皮,先是偷偷地扫了一眼皇后娘娘,见她目不转睛,一瞬不瞬的盯视着前方,并没有注意自己这边的情况,这才隐隐地松了一口气。

不动声色微微转头侧目,惋天雄以极其不耐烦的声音轻斥道:“你要是再失分寸,不断给我制造麻烦,那你就给我滚出惋家。”

话落之后,黄湘浑身一颤,眸中痛苦的神色翻涌不停,直接灼痛了人眼,此时她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两边都是她不能,也不想放弃的。

然而,时间紧迫,并不能给她过多的时间进行思考与选择,就在眨眼之后,杜嬷嬷便被人连拖带拽,彻底地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唯剩下凄惨的余音绕梁不散。

黄湘脸色苍白,汹涌的泪水止不住的倾斜了下来,模糊了眼前的视线,带来了一片死灰之象的蒙蒙。

身形不可遏制的晃了晃,黄湘绝望的闭上了双目,心中是被人无情碾压过后的悲凉,因为她知道,杜嬷嬷的命……休矣!

惋雨烟双眸亦是红肿难当,心中非常的不好受,如鲠在喉,一方面自是因为杜嬷嬷受了难,而另一方面见自己的母亲是这般的悲恸,境遇凄凉,情急之下,亦是心疼极了。

“娘......”惋雨烟小声的唤道,忍着双腿的痛痒难耐,晃了晃身形,艰难地蹲下身来,搂着黄湘的肩膀,神情苦涩,每每动一下,即便是轻微的,她的腿都会牵动着神经席卷全身,直叫她痛苦不堪,脸色苍白不已。

惋笑如颔首垂眸,不动声色将这副母女情深的画面尽收眼底,眸光流转,翻腾的是滚滚的凉薄,嘴角边那抹似笑非笑的嘲讽,此时正彰显出它所属主人的心情是多么的愉快。

惋笑如本不是什么心狠手辣之人,但面对敌人的时候,却也绝不是心慈手软之辈,此番种种,皆是黄湘一党的自作自受,惋笑如不仅不觉得怜悯,甚至还觉得心中畅快非常。

“啊!奴婢错了,奴婢知错了!”当板子无情的砸落下来的时候,杜嬷嬷登时倒吸口凉气,疼的差点直接锉碎了满口银牙,带着不可遏制的颤抖,她怕了,怕到不能自已,扯开了嗓子,拼了命的嚎叫。

即便是隔着一扇门,但却依然无法隔绝那凄厉的声音,屋内的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入了耳,直叫人胆战心惊,仿若惊弓之鸟一般,深深地埋下了头,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备,便会引火上身。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而过,板子淬在肉上的声音越来越大,而反观杜嬷嬷的声音却越来越小,甚至是气若游丝,只是有一搭无一搭的偶尔抽噎了两声。

惋笑如余光一扫,只见黄湘与惋雨烟二人紧紧地搂作一团,早已经泣不成声,惋笑如勾了勾嘴角,心中冷笑了一声,一条贱命换一顿板子,到底是值了。

又过了一小会儿之后,声音彻底地沉浸了下去,就在黄湘一愣的功夫,侍卫身形一闪,直接走了进来,径直来到皇后娘娘的面前,双手一抱拳道:“启禀皇后娘娘,执行完毕,犯人已经断气了!”

话音刚落,黄湘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直接瘫软在了惋云霜的怀里,一口浊气堵在了心口,不上不下。只见她埋着头,肩头不停地耸动着,失声痛哭,接二连三的打击叫她再也抑制不住悲愤的心情,既有对杜嬷嬷无故枉生的哭诉,更有自己嫡脉之路断绝的悲鸣。

“恩,知道了!”皇后娘娘的脸色没有丝毫的异样,慵懒地挑起眼皮,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然而就在侍卫将将要退下去的时候,皇后娘娘好似仿若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薄唇轻启,又把他给叫住了,“等等,将这贱婢的尸体扔到乱葬岗上去,省的污了我朝的大好河山!”

闻言,侍卫一愣,行礼之后,赶忙出去办差了,惋笑如眸光涟苒,下意识扫了一眼皇后娘娘,只见她阴冷的眸光似有似无地落在了黄湘的身上,这个下马威甩的是既响亮,又漂亮。

惋笑如深邃的眸光抽搐了两下,却是绕有深意的看向了孟庆与高强几人,碎发掩印下,神色未明,但却可以明显的感觉出......不怀好意。似有察觉,几人下意识转头,但却在与其接触的瞬息,浑身一颤,不自然地快速移开,登时,一种极其不好的感觉弥漫上了心头。

果然,他们的预感马上就应验了,解决了杜嬷嬷之后,皇后娘娘看向了惋笑如,本想再安抚她两句,谁知却惊见到惋笑如神情愣怔,双眉紧锁,一瞬不瞬的盯视着前方,皇后娘娘心中疑惑,自然而然也顺着她的视线凝望了过去。

登时入目的便是心虚的孟庆与高强几人,眯了眯眸,皇后娘娘的眸光中,透露出一股危险的意味儿,朝堂的势力与后宅之间的勾结,无论是在哪朝哪代,都为君主所不能容,皇后娘娘既然是中宫之主,自然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

“你俩叫什么来着?”只见皇后娘娘似笑非笑地勾起了唇角,脸上不动声色,声音无悲无喜,望着孟庆二人,却是没来由的问了一嘴。

二人低垂着头,偷偷地挑起眼帘,苦涩的动了动唇,互相对视了一眼,心中别提有多郁闷了,简直要把黄湘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见躲不过去了,二人只好硬着头皮,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及其恭敬的回答道。

“回禀皇后娘娘,卑职孟庆!”

“回禀皇后娘娘,卑职高强!”

“嗯!”皇后娘娘不清不重地哼了一声,却是风目突然凛冽地一扫,眯了眯,沉声呵斥道:“你们二人好大的胆子,食朝廷俸禄,却做出如此荒唐之事,该当何罪!”

“皇后娘娘息怒,卑职失职!”话落未落,孟庆二人浑身一颤,冷汗马上就要流下来了,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一边不停的磕头,一边连连求饶。

在验身之后,那铁一般的事实面前,任何狡辩都显得是那么的苍白与无力。并且失职的罪过总要比合谋的轻上许多,一想到 这,孟庆眼中滴溜溜乱转了两下,随后挑起眼帘,望向了愣怔的猥琐大叔,饶有深意闪了闪眸光,咬牙切齿的道:“你倒是说话 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我......”猥琐大叔浑身一激灵儿,脸色苍白,茫然不知所措,吓得脚底一软,直接跌坐在了地上,支支吾吾了半天,愣是没有挤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怎么一回事?他根本就是一个受人摆布的木偶,孟庆与高强二人叫他怎么说,他就得怎么说,否则跟本没有活路,可是这些话,这些实情,他却无法直接说出口来,有口难辨,这世上怕没有什么比这个更为糟心的了吧!

“听说,你一口咬定自己掳走了笑如,挟至虎口坡,并强行发生了关系是吗?”皇后娘娘略带嘲讽的目光落在了猥琐大叔的脸上,就连语气中都不可遏制的渲染上了丝丝缕缕的嘲弄。

“我......是......不是......”猥琐大叔六神无主,吓得三魂不见了七魄,脸色苍白异常,结结巴巴,不知道是应该说是,还是不是。

“蠢货!”见他是这般窝囊的样子,皇后娘娘眸光涟苒,脸上鄙夷的神情更甚,下意识撇了撇嘴,直接啐了一句。

“噗嗤!”顿时,旁边的羽宁公主忍不住笑出声来,刚开始只是浅浅的笑着,而后肩头耸动,直接有慢慢放大的趋势,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母后的这个形容,实在是贴切的很,这般唯唯诺诺的样子,不是蠢货,还能是什么?

感受到身边那抹活泼的气息,惋笑如敛首垂眸,嘴角微微抽搐了两下,似笑非笑,不过转瞬之后,便又恢复了常态。

在这种肃宁压抑的氛围中,还能如此心态闲适的,恐怕也就只有惋笑如与羽宁公主这二人了吧,而其他人却都噤若寒蝉,谨小慎微,小心翼翼的连大气都不敢出。

“快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在这种极度压抑的氛围中,孟庆等人如坐针毡,如今想要万全的脱身那是断不可能的了,只能想办法将罪责的伤害降低到最小,思及至此,孟庆心中急迫,自然而然便忍不住催促起猥琐大叔来。

猥琐大叔一愣,茫然地转头,看向了孟庆,那个角度,正好可以清晰的看见他眼中幽幽闪烁的寒芒,是那样的令人心寒,下意识的打一个寒战,猥琐大叔好像明白了些什么,他......是想让自己背这个黑锅,当替罪羔羊吗?

惋笑如眸光流转,不动声色将猥琐大叔的表情尽收眼底,只见他的脸色阴晴不定,仿若天人交战一般,一会儿扭曲,一会儿狰狞,看来着实是将他给煎熬个够呛!

心中冷笑了一声,惋笑如似笑非笑地勾起了唇角,这场由粗糙的弥天大谎所编织下来的囚网,自己总算是成功脱困,如今倒要看看,反被擒获之后的你们又该如何破解困局,又该如何自救?

正文 第八十五章 相逼致死

“痛快点,可别忘了你的一家老小!”见他还是这般犹犹豫豫的,孟庆心中当下就着急了,偷偷地四下瞅寻了一圈,眼见没有人注意自己,他恍若愧疚一般,深深地垂下了头,然而却趁没人注意的间隙,咬牙切齿,以只有二人才能听清楚的声音小声的威胁了一句。

话落,一直在冷眼旁观的惋笑如只见猥琐大叔浑身剧烈一震,脸色瞬息万变之后,却在倏然之间,归复于死灰黯然一片。

动了动唇,猥琐大汉认命般地垂下了头,有气无力的道:“是我,是我因为跟相府的下人有过节,所有就去报了假案,目的就是想要让相府声名扫地,好以泄私愤!”

此番言语落下之后,孟庆与高强二人彼此间相互对视了一眼,皆是同时暗自松了一口气,这猥琐大叔本来是一名羁押在案的囚犯,就因为他家里人口众多,上有老,下又小,孟庆与高强二人这才以他一家老小的生命安全作为威胁,迫使他不得已才唯命是从。

有了这个命门捏在手里,猥琐大叔一人的命便显得微不足道了,正如孟庆所料,猥琐大叔为了保全一家老小的性命,逼不得已之下,只能率先牺牲掉自己了。

而一旁不动声色,冷眼旁观的惋笑如却早已经看出了孟庆的套路,饶有深意地眯了眯瞳孔,只是嘲讽中略带怜悯地扫了猥琐大叔一眼之后,惋笑如便草草地移开了视线,对于他存在的价值而言,连棋子的资格都算不上,充其量也就只是一个炮灰而已。

“有过节,你与哪个下人有过节?又是怎样的过节?居然使你如此的铤而走险,飞蛾扑火,妄图与整个相府作对?”只见皇后娘娘凤目流转,冷冷地扫向了猥琐大叔,睿智如她,可是普普通通的三言两语便能轻易糊弄过去的。

“是……是……”猥琐大叔抬起头,在皇后娘娘不容侵犯的凤压弥漫之下,死灰的脸上也不禁泛起了一丝的动容,蠕了蠕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惋笑如不动声色,余光淡淡一扫,将猥琐大叔的表情尽收眼底,见状顿时冷笑一声,此番漏洞百出的说辞,铁定是他在“灵机一动”的情况下胡诌的,如今想要圆个清楚明白,一时间倒也是犯了难的。

“哼!大胆奴才!”见猥琐大叔三番四次都遮遮捂捂,皇后娘娘登时产生了一种被戏耍的错觉,寒芒流转,脸色当即就阴沉了下来,只见皇后娘娘心生不悦的一转头道,“来人呀,把他拖出去,严刑拷问,务必给本宫撬开这贱奴的嘴!”

皇后娘娘依然失去了耐心,所幸直接来个大刑伺候。话落之后,只见猥琐大叔神情惊惧无比,吓得直接瘫软在了地上,脸色苍白的如纸一般的渗人。

低贱软骨如他,又怎能吃得了这番的苦楚。而此时,比猥琐大叔还要着急的大有人在,例如孟庆与高强二人,一缕深深的忧虑登时弥漫上了二人的心头,这大刑一伺候,如若猥琐大叔挺不住,吐露真言,直接招了个彻彻底底,将他二人供出,那该如何是好?

思及至此,孟庆低沉着眼帘,眸底不可遏制地闪过一抹厉色,依然用只有二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小声恐吓道:“你要是敢吐露一个字,那么你一家老小,一个也别想活,全都得给我们陪葬。”

闻言,猥琐大叔脸色一怔,先前因为大刑的打击而苍白了的脸颊上,下意识抽搐了两下,然而只在眨眼之间,情绪又是变幻莫测,忽暗忽明,眉头紧锁,阴晴不定。

惋笑如饶有深意的眯了眯眸,只是这短短的片刻儿功夫,猥琐大叔在情绪上就接二连三的发生了好几次的变化,想来不会平白无故,一定是事出有因,思及至此,惋笑如黛眉一挑,眸光流转,确是深深的打量了一眼,那跪在地上,离猥琐大叔距离最近的孟庆来。

而左右两旁的侍卫,在得了皇后娘娘的吩咐后,二话不说,直接踏着凛冽的步子,朝猥琐大叔走了过去,冷漠如他们,就连浑身上下所散发出来的气息,都夹杂着微微的寒意。

猥琐大叔神色复杂,心中害怕不已,处于本能,蜷缩着瑟瑟发抖的身子,下意识向后挪去。

然而就在惋笑如冷眼旁观的视线中,却突然惊觉到,猥琐大叔的眼底骤然闪过一抹绝望的狠辣之色来,惋笑如下意识眯了眯眸,就在她微微愣怔之际,意想不到的状况却突然发生了!

“啊!”一声夹杂着太多无法言说情绪的吼叫声,莫名在猥琐大叔的嘴边溢出,没有任何的征兆,苍凉地回荡在空中。侍卫毫无准备,脚下的动作本能一滞,就连众人的心神也在第一时间里被吸引了过去。

紧接着下一个瞬息,只见猥琐大叔躬身而起,攒动着全身的力量,以摧枯拉朽之势,直接朝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桩子,拼了命似的撞了过去,惋笑如瞳孔紧缩,那一刻,情形危机,紧张的一颗心都要悬到嗓子眼了。

“嘭!”就在众人愣怔之际,猥琐大叔的头重重地撞击在了硬邦邦的柱子上,血花四溅,渲开了片片耀眼的殷红,只见猥琐大叔的瞳孔呈放大之势,那微弱的生机正在渐渐流逝,身子带着最后那一抹残留的柔软,顺着柱子缓缓滑落了下去。

全场之人全都不可置信的瞪大了双眼,神情骇然,一瞬不瞬地盯视着那惨烈的现场,眨眼之间,大片殷红的血迹便在猥琐大叔的身底蔓延开来,那妖艳的颜色,带着一丝鬼魅的迷离,触目惊心,而那头盖骨寸寸碎裂的声音,却如梦魇一般,久久萦绕在众人的心头,挥之不散。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事发突然,猥琐大叔动作又太快了,快到即便是身手敏捷的侍卫,在第一时间里,都来不及做出任何的反应。良久之后,才有人倏然打破了这诡氛蔓延的死寂。

只见一个面色凝重的侍卫,率先移动着步伐,直接朝猥琐大叔走了过去,来到近前,蹲下身来,指尖探到了猥琐大叔的鼻翼下,死寂冰凉,探寻不到半点那本应该属于生命的温热气息。

几息之后,侍卫站起身来,径直走到了皇后娘娘的跟前,双手一抱拳,如实禀报道:“启禀皇后娘娘,这人已经断气了!”

“嗯!”皇后娘娘的眸光不自然的抽搐了两下,吞咽了口吐沫,面色随即便又恢复了自然,速度之快,就连旁边的惋笑如都不忍住,下意识偷偷地扫了她两眼。

但只是稍稍愣怔之后,略一思考,惋笑如便想明白了这个中缘由,她虽然是一届女流,但正宫之位,本就是踏着无数人的鲜血与尸骸,步步为谋,最终才得以问鼎那璀璨的宝座,享受一世荣华。

对于皇后娘娘而言,即便是她表面上,看上去有多么的祥和与雍容,在平易近人美好外衣的掩印之下,也绝对不会是什么心慈手软之辈。否则,她断断在正宫之位上,坐不了如此安稳。

而其他人的表情却未能有如此的淡定了,那些平日之间只知道勾心斗角,拜高踩低的姨娘与庶妹们,此时却是花容失色,那扑面而来的淡淡血腥味儿,那极具感官刺激的陈尸现场,哪一样都足以叫她们浑身瑟瑟发抖,脸色苍白,惊恐不已。

惋笑如眸光涟漪,略带鄙夷的目光,在众人的脸上一一扫过之后,便不动声色的一敛,长睫微颤,瞬息之后,全然又是一副脸色苍白的寻常样子。

“赶快将他拖出去......”皇后娘娘不悦地皱了皱眉,抬起手,用娟白的丝帕掩了掩鼻,头都没抬,直接沉声吩咐了一句,只因环境被污浊了之后,皇后娘娘的心中便隐隐地嫌弃了起来。

话音刚落,便直接走上来了两名侍卫,拖着猥琐大叔的尸首朝外走去,所过之处,留在了条条道道,拖拉的血痕狰狞盘旋着,更是惹得相府众人,人头攒动,下意识向四周躲避开来。

“皇后娘娘,这贼人弄脏了此地,污了娘娘圣眼,老臣斗胆,恳请皇后娘娘先行移步!”察言观色,见皇后娘娘眉头微缩,惋天雄赶忙上前一步,极具体贴的说到。

“嗯!好吧!”闻言,皇后娘娘没有多加考虑,便立马点了点头,那淡淡的血腥气息,弥散在空中挥散不去,皇后娘娘早就心生厌烦,但却一直隐忍着,如今惋天雄这一提及,正好就坡下驴。

惋笑如不动声色,只见皇后娘娘重重地一挑眼帘,伸出手来,姜嬷嬷见状,会意,赶紧走了上去,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皇后娘娘起了身,稳步慢踱,雍容地朝门口走去,而其他人全都错后几步,亦步亦趋,小心翼翼地跟在皇后娘娘的身后。

来到了院子里,当新鲜的空气迎面扑来,那湿润之中略带青草甘甜的气息,终于渐渐驱散了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尤其是那 温暖披洒下来的金色阳光,更是有驱散一切心悸与阴霾的作用,连带着众人的脸上都慢慢地舒缓了起来。

惋笑如眸光流转,不动声色将一切尽收眼底,自然而然,众人表情上的微妙变化也未能逃脱出自己的法眼,可是出乎意料的是,有两个人却在这意外的行列之中,那就是黄湘与惋雨烟母女二人。

只见她二人脸色苍白依旧,甚至有愈演愈烈之势,眸中翻腾着滚滚不停,那炙热燃烧着,被署名为痛苦的底色,神情上微微有些愣怔,一瞬不瞬地盯视着右斜方的某一处。

正文 第八十六章 就恶心你

惋笑如一愣,而后眯了眯眸子,心生疑惑,不动声色也顺着望了过去,只见右斜方的空地上,一大滩明晃晃殷红的血迹,肆意横流,由于倾泄的时间不长,斜眼望去,在空气的光幕中,还能清晰的察觉到氤氲的雾气缭绕。

那是......瞬息之后,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笑,惋笑如登时恍然大悟,温热粘稠,缓缓流动着的,是杜嬷嬷棒下惨死的渐行显象,也难怪,这母女二人的脸色会是这般的苍白与难看了。

只见这时,惋天雄脚底的步伐突然加快了几步,越过众人,径直来到了皇后娘娘的身边,恭恭敬敬地做了一个引领的手势,而后咧了咧嘴角,赔笑道:“皇后娘娘您这边请!”

这里是绾云阁,院子衰败,堂屋又小,以皇后娘娘这般尊贵的身份,在惋天雄看来,自然是不能在这里多做停留,所以他想的是,以示尊重,要先将皇后娘娘给引到正殿去。

闻言,皇后娘娘抬眸,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轻微地点了点头。

而一旁的惋笑如却是心思急转,眸光闪动了几下之后,随即脸上漫过了一抹不坏好意的冷冽,在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突然小声的出言道:“皇后娘娘,我......腿有点疼,可不可以,准许我不跟您一同过去了!”

话落之后,众人全都一愣,而后神色复杂的望向了惋笑如,只见她的样子怯怯诺诺,脸色苍白,紧咬着嘴唇,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眸光闪烁,略带一丝慌乱,羞涩地垂下了头。

皇后娘娘脚下一顿,随即转过头来,眯了眯眸,深深地望了一眼惋笑如,她不仅是受害者,并且还是贯穿整个事件的中心人物,不去怕是说不过去吧?对于惋笑如为何突然会有此要求,皇后娘娘即便是心生疑虑,但却也并没有选择贸然相问。

“皇后娘娘!”离皇后娘娘最近的杜嬷嬷,疼惜地瞅了一眼惋笑如,顿时心生不忍,压低了嗓音,下意识为惋笑如打了一个圆 场,“那贱奴心狠手辣,下手极重,在大小姐大腿的内侧留下了一个很深的伤口,皮肉外翻,并且那个位置......可能每走一 下,都会引来钻心的刺痛吧!”

姜嬷嬷声音清缓,看似是在跟皇后娘娘耳语交代,可这尺度却拿捏的极好,在场之人全都听得清清楚楚,如此一来,惋笑如贸然的开言,便显的合情合理了,直叫人说不出什么微词来。

但也有例外,惋笑如眸光流转,只见惋天雄却是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眉宇间淡淡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不屑,连番事情遭遇下来,不禁让惋天雄回想起惋笑如出生时关于天煞孤星的那个传闻了。

思及至此,他在面对惋笑如的时候,浑身上下原本就散发出来的幽幽寒气,如今却又更加的凛冽了几许,即便是与他相隔有一小段距离的惋笑如,此刻都不禁面色一怔,继而只能苦涩地动了动唇。

“大小姐身娇肉贵,自然是吃不了这种苦的!”一旁的黄湘,好了伤疤忘了疼,对惋笑如的恨意,直叫她失去了理智,在皇后娘娘还没有对其率先发难的情况下,却先一步迫不及待地挖苦起惋笑如来。

而正主惋笑如,面色平静无波,心中冷笑了一声,直接无视了她的狂吠,缓缓抬起头,连一个卑微的余光都懒的施舍给她,却是眸光流转,充满感激地望了姜嬷嬷一眼。

“哎!可怜的孩子,真是委屈你了!”闻言,皇后娘娘面色一缓,幽幽地叹了一口,再望向惋笑如的眸光中,下意识渲染上了一丝发自内心的怜悯与心疼。

惋笑如脸颊一红,腼腆地笑了起来,匆匆地凝望了皇后娘娘一眼之后,又赶忙低下了头,然而,却在低头的瞬间,不动声色扫向了羽宁公主,在四目相对之际,惋笑如眸光流转,绕有深意地扫了一眼院子之后,丢给了羽宁公主一记充满意味的目光。

羽宁公主一愣,眯了眯眸,虽然她与惋笑如接触的时间并不长,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颇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每一次,惋笑如暗中向她传达的消息,她总是能精准的捕捉到位,没有丝毫的偏差。

要知道,事实的真相往往就是如此,真正心意相通的好朋友之间,不在乎相交长短,只要秉性相投,有时候,只是一个看似普普通通的眼神,往往都能轻易便领会其中深意的精髓。

“母后,这院子里空气清新,阳光又好,我看,咱们不如就先待在笑如姐姐这院子里吧!”羽宁公主来到皇后娘娘的身边,抱着皇后娘娘的胳膊,一边撒着娇,一边甜甜的笑道。

“好,宁儿,母后就依了你!”皇后娘娘嘴角边勾起一抹深深地笑容来,就连那深邃威严的眸中,都不可遏制地渲染上了一抹喜悦之色,伸出手,宠溺地捏了捏羽宁公主的面颊。

话落之后,黄湘却是一愣,脸色瞬息万变,清白交加,这翻表情落入旁人的眼中,许是无法理解,但惋笑如却是清楚的很,这院子里叫黄湘如坐针毡,浑身都不自在的,怕是那滩还冒着热气的殷红血迹吧?

杜嬷嬷魂消梦断之所,依稀残留着那丝狰狞过后的恐怖戾气。黄湘越是想尽快离开此地,惋笑如就偏偏背道而驰,对她作对,叫她心中不爽,备受煎熬。

思及至此,惋笑如不坏好意的眸光,不可察觉的自黄湘的脸上移开之后,忽而垂落在地上,神色未明,只是谁都未能察觉到她眸底忽暗忽明,那幽幽闪烁的寒芒。

“你说,你是在虎口坡捡到笑容腰牌的,此话可当真?”皇后娘娘深深地瞅了一眼那名妇人之后,薄唇轻启,又将话题引到了正事上来。

那妇人低低的垂着头,皇后娘娘娘突然的问话,直叫她浑身不可遏制的一颤,眸光不自然地闪动了几下,事已至此,妇人也只好硬着头皮道:“回禀皇后娘娘,农妇是在虎口坡捡到那枚玉佩的!”

“哦?是吗?”闻言,只见皇后娘娘明显冷笑了一声,眸色倏然阴沉了下来,就连声音中,都不可遏制地透露出了丝丝寒意,“虎口坡之事纯属一派胡言,就连造谣生事,心存不轨者也已经伏法,就是不知道你是如何能捡到笑如腰牌的?”

“这.....我......”妇人脸色清白交加,不过所幸由于她低垂着头,所以并没有人能发现了她的异样,瞧皇后娘娘的这样子,定是怀疑自己了。

妇人死死地咬着嘴唇,短暂的天人交战之后,只见她眼中倏然闪过一抹坚定,努力的维持着平静的声音,噗通一声,跪在的地上,一口咬定的道:“农妇不知,农妇干完活之后,途径虎口坡,确实是那捡到那枚玉佩的!”

话落之后,惋笑如抬起了头,面色无悲无喜,只是深深地瞅了一眼那妇人,为今之计,她也就只要死扛硬撑,才极有可能蒙混过关,安然地离开相府。

果然,皇后娘娘眯了眯眸,在明知道这妇人撒谎的情况下,却又拿她无可奈何,没有明确的证据与明显的破绽作为依据,即便皇后娘娘贵为一国之母,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平白无故,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地。

“娘娘,您先坐下来歇歇,好让笑如奉上一杯茶,以尽孝道!可好?”见皇后娘娘站在院中,十分憋闷地望着妇人,惋笑如脑中精光一闪,突然抬起头,笑着对皇后娘娘,体贴的说道。

闻言,皇后娘娘眸光移转,落在了惋笑如的身上,只见她神色稍缓,和善的点了点头,并且由衷地赞叹了一句:“笑如,你有心了!”

而后任由着惋笑如搀扶着她,往旁边一个离得极近的石桌走去,二人亲密地并肩而行,皇后娘娘却突然拍了拍惋笑如的手背,这个微小的善意,顿时使得惋笑如不好意思地勾了勾唇角,下意识抬头,看向了皇后娘娘,却见她非常和善的冲着自己浅笑着。

可以这样说,皇后娘娘对于这个“纯厚”的孩子,心中自是满意极了,站了这么半天,却没有人关心自己乏不乏,而惋天雄这个一家之主,更是疏忽到,都想不到要给自己搬把太师椅来,这一切的一切,却全都被“胆小懦弱”的惋笑如给看在了眼里。

惋笑如眸光潋滟,嘴角不动声色地勾起一抹似有似无,极浅的弧度,想不到自己在又生一计的情况下,无形之中,却又出其不意地讨好了皇后娘娘,这还真是意想不到的收获呀!

“小菊,去泡一杯咱绾云阁里最好的清茶来!”转瞬之后,惋笑如便很好地敛去了所有的情愫,忽而回过头去,一边走着,一边突然对隐藏在最外围的小菊说了一句,只是不知道为何,惋笑如刻意提到了“最好”这二字。

而一直在冷眼旁观,悠哉悠哉看着热闹的小菊,意想不到惋笑如竟会突然出言喊她,一时反应不过来。只见她神情古怪,僵硬地咧了咧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才又恢复了自然。

点了点头,小菊佯装面色平静,一转身,这才领命办差事去了。然而就在她堪堪转身之际,却突然闻听惋笑如突然提高了声调,又大声地嘱咐了一句:“记住,要用最滚烫的开水冲泡。”

然而,在小菊转过身来之后,冲着没人注意到她的方向,却是鄙夷地挑了挑眉角,心中冷笑了一声,还最好的清茶,这惋笑如八成是糊涂了吧,在绾云阁里,各种吃穿用度上,又哪样能担当得起“最好”这二字。

正文 第八十七章 热茶泼身

即便心中腹诽不已,但既然是为皇后娘娘奉茶,就不容得她有半点的耽搁,思及至此,小菊脚下的步伐在不知不觉中加快了不少。

惋笑如扶着皇后娘娘坐到了石桌前,而后恭敬乖巧地站立在了一旁,抬起头,晦涩不明的眸光在惋家一众之人的脸上悄然闪过,最后却落在了孟庆与高强二人的脸上,眯了眯眸,惋笑如不知在想些什么。

不多时,小菊去而复返,手中已然端了一杯冒着氤氲热气的茶盏,急匆匆地朝这边赶来。

听到了声响,惋笑如的眸光下意识扫了过去,却是不可遏制的耸动了几下,随即微微一敛,便又恢复了自然,短暂的思索了一下,大致估算了一下距离,惋笑如这才莲步轻移,缓缓地迎了上去。

惋笑如的嘴角勾起一抹若有如无的冷笑,与小菊二人恰巧在妇人的身旁相遇在一起,只见惋笑如似笑非笑地望着小菊,忽而柔声说道:“交给我吧!”

闻言,小菊点点头,不疑有他,伸出手将茶盏递了过去。而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惋笑如眸光微闪,抬起胳膊,伸手去接。两只手轻轻碰触在了一起,然而却是这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也不知是小菊在惋笑如还没有接稳之际就松了手,还是惋笑如手滑,没有拖稳,反正最后的结局便是,那杯滚烫的热茶晃了晃,茶水四溢,直接脱了手,径直掉落了下去。

“啊!”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滚烫的茶水准确无误地泼了那妇人一身,顿时,惋笑如敛首垂眸,余光一扫,只见妇人疼得 唇色发白,眼泪不停地在眼眶中打着转儿,那声凄厉的惨叫,便是她下意识惊呼出声的。

“你没事吧?”惋笑如反应最为迅速,赶忙蹲下身来,一把拉过她的右手,放在眼前左瞧又瞧,随即关切的问道。“可是烫着了?”

只见那妇人疼的呲牙裂嘴,不停地倒吸着凉气,身上红肿了一大片,尤其是那裸露在外的右手上,更是有一大块烫伤的痕迹触目惊心,红肿难当。

“没......没事......”妇人疼的牙齿上下打颤,但见惋笑如握住了自己的手,她神色倏然闪过一抹慌张,心中发虚,下意识就想抽出手来。然而动了两下之后,她却倏然愣住了,抬起头,不可思议地望着惋笑如。

只见惋笑如眸中忽暗忽明,闪烁着幽幽寒芒,嘴角似有似无地勾起一抹冷笑,她的手腕被惋笑如死死攥住,力量之大,即便是她使劲挣脱了两下,也未见有任何的松动。

妇人一愣,登时一股不好的预感悠然而生,尤其是惋笑如此时的样子,更是让她隐隐心悸不已,赶忙定了定神之后,再仔细瞧去,却见惋笑如神色如常,只是眉宇间淡淡萦绕着一抹关切之意。

仿佛刚才的种种只是幻觉一般,妇人突然心神不宁,正在无所适从之际,耳边突然想起了惋笑如充满惊讶的声音:“咦?你这手当真是白皙嫩滑呀,可一点都不像长期干农活的样子呢!”

一句看似随意的感叹,却直叫妇人脸色变了又变,转瞬精彩万分,眸光闪烁不定,那一丝慌乱是无论如何都掩藏不住的。

说者无心,听着有意,皇后娘娘眯了眯,顺着惋笑如的话音,直接深深地打量起妇人的手来,虽然是隔着一小段的距离,但凭皇后娘娘睿智又清明的目光,还是能瞧得个一清二楚的。

只见妇人的手背上虽然刻意抹有深浅不一的污渍,但那指尖与掌心却是白白嫩嫩的,如果是长年操持农活计的人,在指肚和手指与手掌相接的位置,必定会结有薄茧,而这本应该属于劳动人民的象征,此时却在这妇人的身上找寻不到半点的踪迹。

皇后娘娘心中一动,好似抓住了什么关键之处,随即立刻朝身后的姜嬷嬷使了一个眼色,姜嬷嬷会意,直接大踏步的走了过去,径直来到妇人的跟前,蹲下身来,一只手死死地扣住妇人的后脑,另一只手撩起了自己的裙摆。

妇人心乱如麻,就在愣怔之际,姜嬷嬷的手直接招呼了上去,大臂一挥,毫不留情地使劲擦拭起她的脸来,妇人扭着身子,想大力挣扎,奈何紧挨着她的惋笑如,依旧握住了她的手腕,死死地钳制住,就是不松手。

三下五除二,完事之后,姜嬷嬷松开了手,登时,妇人之前的刻意伪装在此刻全都消失殆尽了,本来的面目彻底的显现了出来,只见她五官清秀,皮肤白皙,眉宇间带着一抹无歇的恐慌,正怯弱的望着皇后娘娘。

“好大的胆子!”皇后娘娘凤目冷对,重重地一拍桌面,在声调上虽然没有多加提高,但那低沉的气息之中,任谁都能察觉出隐忍着的怒火,“居然胆敢在本宫面前,玩这种粗浅的把戏!”

只是在短短的半天之内,这表面看起来祥和无比的相府之中,却暗潮汹涌,这场荒唐的戏码接二连三,精彩不断,直叫皇后娘娘眼花缭乱,应接不暇,即便是比起宫里来,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皇后娘娘赎罪,皇后娘娘赎罪呀,我是一时鬼迷心窍,才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来,我知道错了,皇后娘娘开恩呀!”见阴谋被揭穿,妇人惊惧万分,红着眼眶,赶忙连连求饶。

而此时蹲在她身旁的惋笑如手上一松,直接放开了她的手腕,但却一直保持着先前的姿势一动不动,没有站起身来,只是愣怔却又茫然地望着妇人,很显然惋笑如对妇人“易容”的这一手段,表示非常的震惊。

“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再有任何一丝一毫的欺瞒,本宫直接将你挫骨扬灰!”皇后娘娘不怒自威,眸中阴郁得仿若要滴下水来了一般,声音低沉,带着隐隐的杀意,如此的戏耍,怎能不叫皇后娘娘气愤非常。

“是,是,是,我说,我说,我全都老实交代!”妇人吓得浑身剧烈一颤,身子一软,直接瘫软在地,声音中带着扭曲之后的颤抖,一字一句,缓缓道来,“我本是花语阁一名妓.子,但并不受宠,生意不好,平日里也没有什么恩客光顾。”

她说的非常仔细,生怕一不小心遗漏了些什么,便惹恼了皇后娘娘,直接招来灭顶之灾,所以一上来,她便自报家门。听到这,惋笑如顿时恍然大悟,为什么她眉宇间总是似有似无的带着一丝媚态,原来是因为她是一个迎来送往的妓.女的缘故。

紧接着,便又听见了她的声音传入了耳中:“今天突然来了一名陌生的恩客,却没有招我服侍,而是直接拿出一张五千两的银票,以及那枚玉佩,要跟我谈一笔买卖,而事成之后,那五千两银票便是报酬。”

全场鸦雀无声,只有妇人的声音在缓缓流转,只因众人全都屏息凝神,认真的听着,而反观黄湘,却是神情及其的不自然,微微颔着首,那藏于袖中的双手在不自觉中微微收紧。

虽然她找的人面孔极生,但人总会是这样,一旦做了坏事之后,无论表面上看似如何的淡定,内心之中也是全然是无法自处的,莫名的担心便会如梦魇一般,死死地笼罩着她,直叫人透不过气来。

而旁边的惋笑如却是不可察觉的点了点头,这花语阁离惋家不远,只是隔着一条街,如果是一个会轻功的人,只要轻轻一翻墙 头,那便是更近了,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笑,惋笑如却在心中暗自腹诽,也亏这黄湘想的出,居然找了一个妓.女伪装之后,前来指认自己。

不过也幸得在时间上颇为仓促,这妓.女才没有时间好好的进行化妆,留下了这么明显的破绽,恰好被自己抓了个正着。

“我一听所托之事非常简单,只要拿着那枚玉牌,来到相府,谎称是在虎口坡捡到的就行,我一时财迷心窍,这才动了这歪心 思。”妇人神情苦涩,哪还敢有半点的隐瞒,一股脑全都说了出来,只盼望着能换来皇后娘娘的一个宽大处理。

此时她不仅惊惧万分,心中更是后悔极了,平时虽然挣得的不多,但也总算是衣食无忧,可如今却命悬一线,即便是给她再多的钱,怕是也没命享受了。

“找上你的那个人是谁?”皇后娘娘深深地瞅了她一眼,没有任何的迟疑,紧接着又继续审问道。

“我......我不认识!”妇人慌乱地抬起了头,声音中带着一抹扭曲后的尖锐,“并且那人来的时候,还是蒙着面的,因为他说......他说自己生了口疮,见不得风。”

说到此处,妇人的眼中带着一股后知后觉的惊恐,如今才恍然发现,自己此时正盘旋在生死的边缘,而将她推入虎口的那名陌生人,她却连对方的脸都没有见着,如果真死了,那该是何等的冤枉。

惋笑如不动声色,余光扫了她一眼,见她的眼神中虽然充满了惊恐,但却没有撒谎之后的慌乱与闪躲,眯了眯眸,惋笑如料定她此时说的是实话。

只是,即便不用大脑,用脚趾头想想惋笑如也能准确的猜测出,这幕后的布局之人定是黄湘无疑,可此时,惋笑如眸光闪烁了两下之后,心思急转直下,心头一动,却登时弥漫上来了另一种不同的想法。

证据不足,便不死咬住黄湘不放了,因为此时纠结无意,以后却是来日方长,自是有太多的时间,二人好好地斗上一斗,只是有些人吗,她却不能就此放过了,思及至此,惋笑如的眸光,夹杂着一缕幽幽寒芒,若有若无地扫向了一旁的孟庆与高强二人。

此番暗箭来袭,看样子这猥琐大叔是身不由己,而这妇人则是见钱眼开,都不是什么要紧的人物,可这二人却是不同,有勇有谋,八成也是闵忠南的党羽,趁此机会,不得不除。

正文 第八十八章 威逼利诱

然而就在惋笑如暗自沉吟的功夫,却突然听见皇后娘娘饱含怒意的冷哼了一声:“嗯?”

下意识抬起头,只见皇后娘娘危险地眯了眯眸,流转的眸光中充满了肃萧的杀意,正冷冷地扫向了那名妇人,很显然她的这番说辞并未能让皇后娘娘感到满意,此时这位中宫之主,已经隐隐的动了真怒。

“皇后娘娘饶命呀,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妇人浑身一颤,只是略略地扫了皇后娘娘一眼,她心中便不可遏制地升腾起了一阵寒流,直接席卷全身,给她冻了一个透心冰凉。

惋笑如余光流转,却是不动声色扫了她一眼,忽而发声,似在小声的喃呢,又似是发自内心的感慨了一句:“饶恕?怎么饶恕?这可是欺君之罪呀!”

话落之后,“欺君之罪”这四个字的打击巨大,直接使得妇人整个人骤然一愣,身子僵直在了半空中,一时间甚至连磕头的动作都忘了做。

惊惧万分,神情茫然不知所措,就那样愣怔地望着惋笑如。

而反观惋笑如的脸上却是带着抹晦涩不明的冷笑,眸光幽幽闪烁,正在饱含深意的回望了过去。

四目相对,一股说不清也道不明的诡异气氛在二人之间弥漫开来。

然而只是片刻之后,妇人眼前一亮,率先反应了过来,由于二人的间距离得极近,她一把就抓住了惋笑如的胳膊。

惋笑如极其淡定的看着她,只见她面带祈求,态度低三下四,急迫的连连道:“大小姐,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这个贱婢一般见识,求求您,帮我求求情,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您!”

此翻下来,她算是看明白了,这惋笑如才是所有事情的关键之处,只要她肯为自己说话,那自己的这条命便是无虞了。

察觉到自己胳膊上,那妇人大力禁锢的力量,惋笑如皱了皱眉,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了起来,下意识扭动着身子,想要挣脱开她的束缚。

这般样子落入了外人的眼中,再正常不过,然而就在惋笑如看似在不停挣扎的空挡之际,在身子的掩护之下,惋笑如与那妇人彼此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救你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吗,你与官差二人配合的是那般的天衣无缝,要是说一点关系都没有,恐怕也说不过去吧!”

惋笑如声音轻浅,温热的气息喷在妇人的颈间,带来了阵阵的酥麻,一句极具暗示的话,以极快的语速脱口而出,倒也是带着丝丝屡屡果断的凛冽。

快速丢下这句话之后,惋笑如的身子又不安的扭动了两下,以不可察觉的之势,悄然离开了那妇人的颈间。

而后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惋笑如饱含深意地紧紧盯视着妇人的双眸。

只见那妇人的面容一怔,随后震惊的神色在脸上悄然划过,下意识死死地咬住嘴唇,短暂的犹豫过后,重新展露出来的,却已是为了自保而泯灭良知后的执念。

惋笑如嘴角边的笑容逐渐加深,与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轻松,短短的几句话之后,倒是省下了不少的力气。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紧接着惋笑如却倏然提高了声调,大声的回答道:“我怎么帮你求情,都到这一步了,难道你还要包庇别人吗?”

“我……我说……”妇人咬了咬牙根儿,如今为了活命,她倒也是豁出去了,“是他俩找上了我,给了我五千两银票和那枚玉佩,叫我这么做的!”

妇人一边尖锐的喊叫着,一边猛然一回头,抬起手,径直指向了孟庆与高强二人。

突然的莫名指责,使得孟庆与高强二人登时一怔,脑袋里有片刻的混沌,突然“刺啦”一下,裂痕滋生,片片断裂开来,马上反应过来的二人,滔天的怒意席卷全身,怒目而视,孟庆更是在第一时间里发声,压低了嗓音,怒气冲冲的质问到:“贱人,你在胡说些什么?”

而反观一旁的惋笑如,却是颔首垂眸,嘴角勾起一抹及其浅淡的弧度,眸底似有似无的寒芒稍纵即逝,许久之后,好似才终于得以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惋笑如拎着裙摆,缓缓地站起身来。

然而,却在将将起身之际,惋笑如眸光涟苒,不可察觉地朝妇人丢了一记赞扬与鼓励的目光。

如此一来,接收到惋笑如讯息的妇人,心中反而更加的有底气了,全然不顾孟庆与高强二人怒火的扫射,直接面色凄然的望着皇后娘娘,不停的喊冤道:“皇后娘娘,我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点的虚言,就是他们,是他们威逼利诱,强迫我这么做的!”

话落之后,皇后娘娘的脸色登时阴沉了下来,冷冰冰的眸光移转,最后落在了孟庆与高强二人的身上,危险地眯了眯眸,一切看起来顺理成章,两拨暗箭相辅相成,要说这二者之间全然没有关系,皇后娘娘自是也不会相信的。

如今说来,这妇人的指证到是更显得合情合理了,就是因为相信,皇后娘娘的神情才会更加的阴冷的不少,朝堂与后宅狼狈为奸,勾结在一起,作为一国之母,这是皇后娘娘最为不能容忍之处。

威逼利诱?冷眼旁观的惋笑如眸光微敛,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心中冷笑了一声,这个词,倒是运用的极好!

察觉到皇后娘娘充满杀意的目光,孟庆与高强二人当即头皮发麻,脚底一软,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只见孟庆脸色苍白的辩驳道:“皇后娘娘,卑职二人冤枉呀,卑职根本就不认识这女人,又何来威逼利诱这一说。”

“既然不认识,那她又为何要冤枉你们!”他话音将将落下之后,却倏然响起了一声唯诺之中略带颤抖的声音,众人一愣,循声望去,待看清出言者的真容后,一时间都感觉到有些惊讶。

惋笑如神情凄苦委屈,眼睛里攒动着湿润的雾气,那个样子颇为可怜,正失神地望着孟庆二人,苦涩地蠕动着唇,喃喃道:“为什么?这话小女子也想问问两位官差大人,我们素未平生,为何要如此狠心,想要致我于死地?”

话落之后,孟庆与高强二人不可遏制的收缩了几下瞳孔,望着惋笑如的眸光中充满了阴森可怖的敌意,在惋笑如突然的搅局之下,竟忘记了接下来自辩的节奏,孟庆双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好一招借花献佛,到底是低估了这个看似温和无害的女子了。

“大小姐,你......不要信口雌黄,污蔑我等!”就连一向不善言辞的高强在此等危机的时刻,也忍不住跳了出来,想为自己二人辩驳,然而脱口而出的话,却是一句毫无分量的质问之言。

而惋笑如的眸光淡淡地在高强的脸上悄然划过之后,却是稳稳地停留在了孟庆的身上,其实惋笑如早就看出来了,这二人的组合,一切都是以孟庆为主导的,他才是有能力与自己对弈之人。

四目相对,只见孟庆脸色铁青,喉咙不停的上下耸动着,饱含杀意的目光,就那样毫无一丝的遮掩,直接朝惋笑如席卷而去,没有说话,让他想不明白的是,为何只在短短的瞬间,局势竟会发生如此天翻地覆般的逆转。

恍若出神,眉头紧锁,情绪翻腾之下,就连在皇后娘娘面前要略微遮掩一下情绪的这件事,都被孟庆直接给忽略掉了。

见他是这般如此凶神恶煞的瞪着自己,惋笑如眉宇间闪过一抹淡淡的嘲讽,随即鼻子一算,神情委屈,豆大的泪珠扑簌扑簌落了满腮,在他的怒目之下,惋笑如“害怕”极了,直接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由于此前惋笑如站起身来后,就直接来到了羽宁公主的身旁,这一退可不要紧,彼此间的距离又相差不远,惋笑如直接失神地撞向了羽宁公主,结果一时不察,身形跌跌撞撞,两人扭做一团,险些一同摔倒在地。

“笑如姐姐,你没事吧?”羽宁公主脸色一变,晃了晃,率先反应了过来,赶忙伸手来,一把就扶住了惋笑如的胳膊,随即关切的问道。

“没......没事......”惋笑如脸色苍白,眼神中充满了惊恐之色,机械地转过头来,愣怔地望着羽宁公主,花容失色,那濯濯的清冷,落入了眼中,直叫人心生不忍。

“你瞪什么瞪,信不信本公主直接挖了你的那双狗眼?”见惋笑如受了委屈,羽宁公主当时就急眼了,怒气冲冲地指着孟庆,恨不得直接冲过去,抡起巴掌,劈头盖脸狠狠地暴揍他一顿。

经过羽宁公主突然出声,暴怒的指责,孟庆浑身一颤,瞳孔猛缩了两下之后,这才回过神来,突然察觉到自己失态了,孟庆脸上刷的一下,就苍白了几许。

然而羽宁公主却是不依不饶,直接又望向了皇后娘娘,小嘴撅得老高,告状似的连连道:“母后,您快看呀,咱们在这呢,这个畜生都敢用这种眼神瞪着笑如姐姐,这要是咱们不在了,他不还得吃了笑如姐姐呀?”

闻言,皇后娘娘重重地一挑眼帘,朝羽宁公主丢了一记稍安勿躁的眼神之后,却是冷冷地扫向了孟庆,其实即便不用羽宁公主多言,刚才所发生的种种,全都未能逃脱出皇后娘娘的法眼。

惊觉到那抹充满了压力的目光,孟庆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从脚底开始,嗖嗖地往上冒凉风,吞咽口吐沫,孟庆苦涩地抽了抽嘴角,在心中懊恼不已。

正文 第八十九章 一击致命

眸光滴溜溜地乱转了两下,孟庆心知此时并不是浪费唇舌的时候,因为还有那名妇人在旁虎视眈眈,一不留神,便会坠入生死的轮回边缘,永世不得超生。

“这位青楼小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之前你还说找上自己的是一个蒙面的陌生人,怎么如今反口速度如此之快,不觉得有些太儿戏了吗?”冷静下来的孟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却是一转头,直接看向名了妇人,冷冷地勾起唇角,头脑清晰,直接出言质问道。

然而,无论是他多么的沉着与冷静,却也忽略了青楼女子迎来送往的功夫,浸润在那种烟花之地多年,她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什么样的突发状况没有遇到过。

只见妇人抬起头,一脸的悔过与苦涩之情,眸光流转,没有看向孟庆,却是直接将目光投向了皇后娘娘。

潸然泪下,她悲怆地哭泣道:“皇后娘娘明鉴呀,先前我之所以不敢明言,那是因为他们有权有势,即便我能安然的回去,事后也绝不会放过我的,先前那名血溅当场的男子的下场,便将是我最真实的映照呀!”

娇柔之中却又略带惊恐的声音,在空中盘旋不已,久久挥散不去。惋笑如眸光攒动,余光不可察觉地扫了一眼,只见妇人一脸的真诚与无奈之色,话音未落,头却已经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哎......惋笑如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这般说辞,有理有据,简直就是天衣无缝,如果不是自己已经知道了内情,恐怕早就已经信以为真了。

思及至此,惋笑如不坏好意的眸光,似有似无地扫向了孟庆与高强二人,只见他俩均是脸色铁青,双手紧握成拳,如若仔细观 察,甚至还会发现,二人的肩膀竟以轻不可查之势微微的颤抖着,如果孟庆不能拿出强有力的证据出来反驳,那便怕是无力回天了。

“如今你二人还有何辩驳之言?”皇后娘娘凤眸流转,重重地一挑眼帘,冷冷地望着二人,没有任何的迟疑,毫无温度的言语转瞬便溢出了唇边,“来人呀,将这二人押入死牢,听候发落!”

宣判之词当机立下,孟庆瞳孔猛缩,脸色苍白不已,神情骇然惊恐。然而却未能给他二人过多可以反应的时间,四名带刀侍卫,脸上带着肃萧之气,踏着沉重的步伐,毅然决然地朝二人走了过来。

“不!皇后娘娘,我们是冤枉的,是冤枉的呀!”反应过来后的孟庆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吼叫声,抻着脖子,额头上爆出了条条的青筋。然而那属于徘徊在生死边缘的绝望吼叫,却被彻底的给忽视了。

四名带刀侍卫面上没有丝毫的动容,大步来到跟前,一左一右,分别锁住了两人的胳膊,力量之大,任凭二人是如何的挣扎不已,都没有一丝一毫地松懈,而后直接毫不客气地拖着二人朝大门口走去。

声声嘶吼,阵阵含冤,那在地上被无情拖拉之后,所留下的条条划痕,恰到好处的彰显出此刻它所属主人的不甘与愤怒,渐行渐远,惊扰了一地的纷繁的落叶,纷纷落下。

惋笑如抬眸,目送着这二人的背影彻底地消失在视线中,神色未明,只是眸光微微闪动了几下之后,便又恢复了平静,冤枉吗?自从和黄湘狼狈为奸之际,恐怕这冤枉二字便早已经在二人的世界里被抹除掉了吧!

死牢是什么地方,顾名思义,就是看押死刑犯的地方,只要是进去了,那就相当于一脚迈进了鬼门关里,除却之外,便是早死与晚死的区别了,这孟庆与高强二人,如若再相见,怕是得来生了。

“哼!真是朝廷的蛀虫,枉费朝堂人力物力如此的大力栽培一场!”每年供职官员的选拔,都是要经过层层筛选的,也难怪皇后娘娘会愁云惨淡,如此的心生感慨。

闻言,惋笑如转过头来,收回了视线,转却看向了皇后娘娘,只见她鄙夷地一扬眉角,却是将目光一瞬不瞬的落在了妇人的身上,眸光阴晴不定,惋笑如只是略略一扫,便已然猜测出了,皇后娘娘定是在考虑与纠结,该如何处置这名青楼女子更为恰当。

“皇后娘娘,都是笑如不好,三番四次让您跟着操心了!”惋笑如的神情翻涌,突然哽咽的说道,只是瞬间便将皇后娘娘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来。

“哎,笑如,这怎么能怪你呢!”皇后娘娘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望着惋笑如的目光中充满了疼惜之意,但只是瞬息之后,声音中却步上了一层寒意,冷冷的道,“只是总有些人不知天高地厚,心思阴毒,总想多生事端罢了!”

虽然此事的阴谋并没有证据指向黄湘,说是她指使安排的,但聪明如皇后娘娘,又怎么可能猜测不出这其中的关键人物。

话落之后,惋笑如不置可否,眸光闪烁了两下之后,又继续道:“娘娘心慈仁善,如今却见了血腥,料想娘娘肯定是于心不忍,笑如斗胆,想向娘娘求一个恩典,这女子也是苦命之人,受命运的嘲弄,恐怕更多的是身不由己吧!”

惋笑如一言九鼎,既然这妇人随了自己的心愿,如今事了,自己肯定会按照约定履行先前的诺言,保她一命。

此番说辞只是惋笑如随心有感而发罢了,但却不曾想,字字句句全都说到了妇人的心坎之上,那多年的苦楚与辛酸,在那一刻,得以被窥见,却如洪水泄堤一般蜂拥而出,溢了一地的哀伤。

惋笑如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只见妇人的神情愣怔,眼神中痛苦的哀色翻涌不定,瞳孔抽搐,不知是想到了些什么,她死死地抿着嘴唇,行行清泪顺着脸颊一滴接着一滴,不停地滚落了下来,此番真情流露,直叫人看了心生不忍。

同是天涯苦命的无依之人,除却利益的交易,此时的惋笑如竟真的对她滋生出几分的同情之心来。

“娘娘,就此放她离去吧……”本来还想了很多冠冕堂皇的说辞,然而却在这种哀伤的氛围之中,千言万语,最终却被惋笑如化作了这么一句简简单单,但却是发自内心的一句话语。

话落,皇后娘娘深深地瞅了一眼那名妇人,相顾无言,良久之后,终是摆了摆手,叹道:“罢了,既然笑如都出面为你求情,那本宫便也就不为难你了,不过记住,下次切不可为了点微薄的钱财便泯灭了良知,知道了吗?”

或许是那妇人伤心的样子也惹得了皇后娘娘的动容,皇后娘娘不仅宽恕了她,居然还破天荒的说了几句由衷的箴言。

“谢皇后娘娘恩典!”妇人满脸的泪痕,声音中带着一股令人心酸的哽咽,跪坐着,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

“嗯!”皇后娘娘满意地点了点头,挥了挥手,又道,“你且去吧!”

闻言,妇人浑身一颤,随即心头一喜,她不仅成功的保住了性命,并且没有受到任何的责罚,全身而退,而这些全都是惋笑如的功劳。

惋笑如静静地看着那妇人,只见她又重重地磕了几个头之后,这才缓缓地站起身来,低眉顺耳,恭敬地向后退去,然而却在转身之际,妇人却突然抬起了头,充满感激地望了惋笑如一眼。

惋笑如一愣,不知是出于什么心态,竟下意识绽放出一抹浅浅的笑容来,而后冲着妇人充满善意的点了点头,那绝色的面容上,带着一抹真诚的淡然,全然没有妇人平时所见的那些贵族公子小姐,在看到她时,那种不屑与鄙夷的神情。

妇人心头一动,鼻子一酸,眼泪险些再次彪溢了出来,神情上有些略微的失态,心神不宁之际,妇人脚下突然加快了速度,仓皇而去。

当时只因惋笑如的善念一闪,便与这名青楼女子在今后的一段日子里,结下几许的不解之缘,以至于到最后,苦苦纠缠,不知道是所谓的缘,还是解不开的孽!

而与此同时,皇后娘娘也抬起了头,深邃的眸光一瞬不瞬地盯视在妇人离去的背影上,而此时她的注意力,却意不在妇人的本身,而是在当时洒落到她身上的那杯茶渍上。

已经失去水分的茶叶,经风一吹,原本就枯黄的叶子,此时更加的焦黄了几分,四周的叶齿无精打采地蜷缩着,蔫蔫地粘在妇人的衣服上,看上去毫无生机。

皇后娘娘眯了眯眸,只是略略地扫了一眼,见惯了奇珍异宝,眼神毒辣的她,轻易便判定出,这茶叶的品阶极差,恐怕即便是官员家中略微受宠的妾氏,也是不屑去享用这种烂茶的。

可如今却活生生地出现在了相府唯一嫡女的房里,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之前惋笑如还特意嘱咐过要给自己上最好的清茶,可如今这最好的清茶,却也是这最次的下等货,可想而知,惋笑如在这府里过的是怎样悲惨的日子!

宠妾灭妻,这成何体统?思及至此,皇后娘娘顿生不悦,眸光突然扫向了惋天雄,语气怪异,似笑非笑的道:“惋国相,圣上近日来是没有给你发放俸禄吗?”

“啥?”突然被点名,惋天雄顿时一愣,下意识抬起头,愣怔地望着皇后娘娘,但转瞬之后他便回过神来,虽然不知道皇后娘娘为何会突然有此一问,但还是赶忙下意识的回答道,“皇后娘娘说笑了,我朝圣主雄韬伟略,仁慈宽厚,对待下官极好,又怎么会出现克扣俸禄之事?”

“哦?那既然如此,可是相府遇到了什么难处,才导致生活上略有拮据?”闻言,皇后娘娘轻轻地点了点头,凤眉一扬,却又继续问了一句。

而惋天雄恭敬地低垂着首,眉宇间登时弥漫上了一抹狐疑之色,不知皇后娘娘如此一问究竟是为何,相府的生活拮据吗?单是这府内富丽堂皇的建筑装饰,便可以瞧出,堂堂的相府财力雄厚。

当然,这衰败的绾云阁除外,突然惋天雄瞳孔猛缩了两下,一想到这,他似乎是明白了皇后娘娘的意图,随即眸光不自然的闪烁了两下,惋天雄尴尬的道:“呵呵,皇后娘娘就不要拿老臣打趣了!”

“那就是因为惋国相宠妾灭妻,在你的纵容之下,所以才致使嫡女的院落在相府里,最为衰败,吃穿用度,却连你的这些卑贱的妾氏都不如!”皇后娘娘眸色一沉,语气中隐隐带着怒意,大力的一拍桌面,并不准备就此放过惋天雄,“成何体统?惋国相,你可知罪?”

话落之后,惋天雄浑身一震,低着头,赶忙惶恐的道:“老臣知错,老臣平时日理万机,心系国家大事,在家宅琐事上倒是有些疏忽了,是老臣粗心大意,皇后娘娘教训的极是。”

惋天雄苦涩的动了动唇,被皇后娘娘当众训斥,这张老脸隐隐有些挂不住了。

无奈之下他也只好随便找了一个说辞,想草草的应付过去,而心中却是对惋笑如这个扫把星反而更加的不满了。

而旁边的惋笑如,则是微微抬起头,余光恰好扫到了惋天雄眼里的神情变化,不由得在心中冷笑了一声。

“哼,疏忽?”皇后娘娘眸光流转,翻了翻白眼,嫡脉在府中是何等神圣的存在,如果不是惋天雄的刻意纵容,更有甚者,也许就是他的直接受意。

否则,这贱婢与下人们又有几个狗胆敢任性妄为,不知天高地厚到这种明目张胆的地步,肆意打压惋笑如这唯一的嫡脉之嗣?

皇后娘娘冷哼一声,胸中气血翻腾,冷冷地一拂长袖,而后负手而立。

她心中虽然非常的不悦,但是惋天雄毕竟是一国之相,在这件事上,她只能多加斥责,但却不能有任何具体的行动。

见先前埋的暗线已经发挥作用了,惋笑如不由得好笑地扫了一眼,脸色铁青的惋天雄,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

这次的目标并不是想让皇后娘娘斥责惋天雄几句,又或者是让皇后娘娘知道自己的窘境,借以改变生活这么简单,而是……

正文 第九十章 斩断爪牙

思及至此,惋笑如眸光不可察觉地闪烁了几下之后,抬起头,充满歉意地望向了皇后娘娘,面色纠结,好似犹豫了许久,终是小声的嗫弱道:“皇后娘娘,这件事不能怪爹……”

话落之后,皇后娘娘长婕微颤,眸光抽搐了两下,转过头来,深深地望了一眼惋笑如。

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这个纯良的孩子呀,自己受了如此大的委屈,居然还想着要为惋天雄说话,一片难得可贵的赤子之心,可见一斑。

望着皇后娘娘充满慈爱的柔和目光,惋笑如腼腆地笑了笑,脸色一缓,胆子似乎也大了些。

惋笑如动了动唇,继而又小声的说道:“爹平时里哪里顾得了这些小事,只是府里各司其职的管事嬷嬷受了指……不……是一时疏忽,才忽略笑如的!”

好似说错话了一般,惋笑如一愣,嘴角僵硬,慌张之中,赶忙下意识改口,但即便如此,惋笑如也惊得脸色苍白,神情慌乱无比。

像一个说错话,做错事的小孩一般,惋笑如死死地抿着唇角,匆匆地低下了头。

然而在低头的瞬间,惋笑如惊惧的目光似有似无地扫向了黄湘,那般样子却是害怕之中带着莫名的讨好之意。

这般的小动作,全都一丝不落的落入了众人的眼中,黄湘更是一愣,随即牙齿咬得咯咯直响,气的胸口气血翻涌,但她却没有犯孟庆那种低级的错误。

而是藏于袖中的双手以轻不可闻之势微微颤抖着,黄湘隐忍着怒火,神情颇为古怪,一瞬不瞬的盯视着惋笑如的脸庞。

而皇后娘娘更是重重地一挑眼帘,不悦的、令人压抑的眸光,凛冽地流转之后,好不留情的直接朝黄湘席卷而去。

黄湘头皮发麻,心中这个憋闷呀,自从惋笑如落水后再次醒来,自己不仅处处受制,更是明里暗里吃了不少的哑巴亏,如今步步走来,竟渐渐惹了皇后娘娘的厌弃,这可该如何是好?

一想到这,黄湘在滔天凤压的弥漫之下,匆忙地垂下了头,然而却在动作之际,余光翻涌,恶狠狠地瞪了惋笑如一眼。

恰巧,惋笑如不动声色,也在注视着黄湘的一举一动,四目相对,惋笑如眉宇间那抹浓浓的鄙夷与不屑,深深地刺痛了黄湘的眼。

“笑如,你倒是提醒我了!”皇后娘娘慵懒地收回了激射到黄湘身上的视线,而后冷冷地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的道,“主子粗心,这不开眼的奴才也是该好好的教训教训了!”

闻言,惋笑如抬起头,单纯又迷茫地望着皇后娘娘,一副全然不明白皇后娘娘所谓何意的样子,只是嘴角边不知是何原因,竟不可察觉地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来。

“惋国相,将贵府的所有管事嬷嬷都召集过来吧!既然相爷贵人事忙,既然有些东西不合礼法,那本宫就为相爷代劳了。”

皇后娘娘脸色阴郁,抬眸一扫,冷冷地扫向了惋天雄,声音吞吐中,透着冷冷的寒意。

“是!老臣遵旨!”惋天雄苦涩地勾了勾嘴角,垂着首,心中即便是非常的不情愿,但表面上却依然是恭顺至极。

不一会儿,五名四十左右岁的老嬷嬷,肩并着肩,低眉顺耳,屏气凝神,并列一排站在了皇后娘娘的面前。

挑起眼帘,匆匆的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又慌忙垂下,连大气都不敢出,心中忐忑无比。

皇后娘娘扬着下巴,深邃的眸光流转不定,缓缓在五人的头顶上一一扫过,不知在想些什么,就是不开口说话!

一时间气氛凝滞,带着沉重的压抑气氛缓缓流转,五名管事嬷嬷的心中更是紧张极了,没一会儿,手心里已隐隐见了细密汗珠。

“你们……”良久之后,皇后娘娘危险地眯了眯眸,终于薄唇轻启,但声音却是阴冷的厉害,带着丝丝屡屡的寒气,“留着又有何用……”

话落未落,五名嬷嬷却是浑身剧烈一颤,如遭雷击,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来呀,每人杖责二十,然后打发出府……卖了!”然而未及五人回过神来,皇后娘娘无情宣判几人命运的声音便从天而降。

顿时,五名嬷嬷吓得七魂不见了三魄,赶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惶恐的求情道:“皇后娘娘开恩呀,皇后娘娘开恩呀!”

声音尖锐,凄利非常,然而任凭她们喊破了喉咙,却是一点作用都没有,就在皇后娘娘声音落下之后,眨眼之间,便直接走来了一队身着银色铠甲的侍卫。

“皇后娘娘……”而屡屡受挫的黄湘一到这种情景,目瞪口呆,肝胆俱裂,当时就着急了。

这几个人全是自己的心腹,经过多年的苦心经营,步步为谋,才得以逐渐掌管相府内的各大要职。

可如今仅仅是因为惋笑如一句看似随意的话,紧接着皇后一个草率的决定,便要莫名其妙的全都折在这里了。

眼看多年的谋划,所有的辛苦都要付之流水,黄湘怎么能不焦急万分,只是眨眼之间,她眼底的红光却要比先前还要更盛几分。

而与之遥望相对的另一边,惋笑如不动声色,余光流转,直接将黄湘的表情尽收眼底,眼见她冲动到不能自抑,就要直接出言去冲撞皇后娘娘了,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这种结局还是惋笑如非常乐意见到的。

然而她的话刚要到嘴边,身旁的惋雨烟却是心头一惊,眼疾手快,赶忙先一步制止住了黄湘。黄湘一愣,下意识转过头来,与惋雨烟的目光碰触在一起,只见惋雨烟眉头紧锁,轻轻地冲着黄湘摇了摇头。

黄湘眯了眯眸,眸中痛苦的神色翻涌不停,但经过惋雨烟的横加打断,同时她也冷静了下来。

使劲咬了咬牙,黄湘为了自保,即便是心中滴着血,也只能闷不作声,否则,以皇后娘娘对她那般不满的程度,一定会抓住此事大做文章的。

冷眼旁观的惋笑如将她瞬息万变的表情尽收眼底,随即轻不可闻地撇了撇嘴角,暗道一声,真是可惜了。

而那五名嬷嬷,又怎么会是强壮侍卫的对手,刚一照面,便毫无还手之力,直接被拖拽着出了院落。

直至身影彻底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黄湘眼前一黑,身形不可遏制地晃了两晃。

而惋笑如只是略略一扫,便迅速收回了目光,经此一役,总算成功毁掉了黄湘庞大关系网中的几个重要人物。

自己势单力薄,也只有借助皇后娘娘之手,趁此机会才得以成事。

“好了,如今心怀不轨之人,总算是受到了应有的惩罚。”出了口恶气的皇后娘娘,心情终于有些稍稍的好转,就连带着脸色也逐渐的明朗了起来。

话落之后,惋笑如瞳孔微缩,略略沉吟,为求保险,还得求得一个纸质的恩典,才能更为妥当。

思及至此,惋笑如忽而抬起了头,神色上带着一丝的怯弱,小心翼翼,略带不确定的小声问了皇后娘娘一句:“皇后娘娘,刚才的那个赌约是一定会作数的吧?”

闻言,皇后娘娘先是一愣,随即马上便反应过来了,笑道:“笑如,你放心吧,一会儿本宫回宫之后,就亲手下一道懿旨,以后,就悬挂在相府的正殿之后可好?”

“额......”惋笑如面色一喜,嘴角上扬,赶忙福了福身子,冲着皇后感激的说道,“臣女多谢皇后娘娘恩典!”

日日悬挂在正殿,那朱笔亲题的字字句句,带有诛心之意每每落入了眼中,恐怕都会叫黄湘心口闷堵不已,这份恶心还真是当真有趣呢。

一想到这儿,惋笑如的眸中便不可遏制地闪过了一抹坏笑,不动声色,抬眸,余光一扫,果然见到黄湘死死地咬着唇角,那副表情清冷之中又带着丝丝缕缕的愤恨。

“好了,本宫出来已久,如今也是时候回宫了!”皇后娘娘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站起身来,然而未及抬腿之际,她仿若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只见皇后娘娘的脸上带着一抹浅笑,突然转头看向了惋天雄,笑道,“对了惋国相,本宫临行前,皇上特有一事委托本宫代为相托!”

“老臣不敢!”闻言,惋天雄浑身一颤,赶忙施礼,连连惶恐的道,“皇后娘娘折煞老臣了,有什么事,请娘娘尽管吩咐!”

而一旁的惋笑如,颔首垂眸,二人的对话全都清清楚楚,一字不漏的落入的耳中,听到此处,惋笑如眸中一缕精芒一闪而过,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隐隐有种预感,她恍惚间好似猜到了皇后娘娘所谓何事。

果然,皇后娘娘接下来所说的话,便印证的惋笑如的猜想:“想必今日来宫中在编纂永乐大典的事,相爷一定是知晓的!”

“嗯!老臣知道!”皇后娘娘淡淡的语气落下之后,惋天雄毫无意外地点了点头,编纂永乐大典之事,朝中非常的重视,圣上更是多次在朝堂上提及,他身为栋梁之才,又怎可能不知道呢!

“相爷才华横溢,更是通晓古今,这永乐大典一事,通过本宫与皇上商议之后,决定就由相爷来全面主持!时间宜早不宜晚,相爷现在就随本宫入宫吧,编纂耗时,恐怕相爷要再宫中多住些时日了!”

正文 第九十一章 新局骤起

皇后娘娘长婕微敛,有些异样的眸光微微闪烁了几下之后,复又恢复了自然,抬起头,再望向惋天雄的神色时,却已察觉不到丝毫的异样。

“嗯?”话音将将落下,惋天雄瞬间便是一愣,今日早朝时,听皇上的意思根本就没想让自己来主持永乐大典的编纂之事,因为在圣上的心中,他其实是更加属意另一位德高望重的大臣的。

怎么如今,说变就变了,心中虽然腹诽不已,但圣意难揣,圣心更是瞬间千变万化,所以哪里是他可以质疑的!

暂且收起了那抹疑惑,既然圣命已下,他便不得不遵,思及至此,惋天雄点了点头,抬头,忙对皇后娘娘说道:“娘娘您请稍等,老臣这就去收拾一下东西,而后立刻随皇后娘娘入宫!”

“不必了!”话音刚落,只见皇后娘娘一挑眼帘,眸光扫了他一眼,语气淡淡的道,“宫中什么东西没有,相爷就不要费事了,现在就随本宫进宫吧!”

“额......老臣遵旨!”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惋天雄又哪里会有坚持以己的道理,全然不疑有他,惋天雄重重地点了点头。

然而,凤驾起,还未等走出几步,皇后娘娘却骤然停下了脚步,幽幽转身,对惋天雄又再次说到:“惋国相,你先到门口外的轿撵上稍等片刻,本宫有些话要嘱咐笑如,一会儿就来。”

“是,老臣遵旨!”惋天雄脸色没有丝毫的异样,在宫人的带领下,率先朝门口走去。

皇后娘娘深邃的眸光一直落在惋天雄的背影上,直至闪入门外,消失不见,皇后娘娘这才收回了视线。

“笑如,对了,还有你,叫什么来着?”皇后娘娘眸光闪烁,笑着望了惋笑如一眼,而后轻轻一滑,眼帘重重向上一挑,略带冷淡的落在了惋雨烟的身上。

惋笑如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同样笑着回复皇后娘娘,而后眼帘微垂,眼角的余光不动声色的扫向了惋雨烟。

只见惋雨烟一愣,而后使劲吸了吸鼻子,迅速敛去了眉宇间的那抹哀色,努力地挤出了一抹牵强的笑容来:“启禀皇后娘娘,臣女是惋雨烟。”

“嗯!”皇后娘娘略略地扫了她两眼,只是敷衍的道,“虽然中间出现了误会,但既然本宫的懿旨已下,那就由你与笑如一同前去参加百花宴,你……听明白了吗?”

“啥?”话落之后,惋雨烟先是瞪大了双眼,神情讶然,随即反应过来后,心头立即狂喜,赶忙连连点头道,“是!是!臣女遵旨!”

见状,皇后娘娘眉头不可察觉的微蹙了两下,随即便恢复了自然,懒的再有多余的反应,匆匆扫了她一眼之后,便迅速收回了目光。

正经八本的主子,与妾侍所出之种,到底是有天壤之别的,那般小家子气,真是无法登大雅之堂,只是简简单单的两句话,惋雨烟便让皇后娘娘厌烦不已。

一旁的惋笑如不动声色,将一切尽收眼底,当然也没有忽略掉皇后娘娘那抹鄙夷的神情,不懂声色地勾了勾唇角,在时间沙漏的流转之下,前世黄湘对自己设计之后蒙蔽上的厌弃,今生她便要百倍的相送。

思及至此,惋笑如眸光一滑,却是瞅向了旁边的黄湘,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瞳孔猛缩了两下,她简直无法相信,幸福居然来得这么猝不及防。

眯了眯眸,又是几行清泪自眼角悄然划过,惋笑如嘲讽的勾起唇角,只见黄湘原本苍白的面颊上,此刻渲染上了一抹很不自然的红晕。

想来此刻的泪水虽然依旧是苦涩的,但在意义上却是已然不同。

眉宇间萦绕着抹淡淡的嘲讽,惋笑如嘴角上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笑,这番兴奋来的太早了,早到当有一天要痛哭流涕的时候,也会更加惨烈无比。

“对了,母后!”就在这时,羽宁公主仿若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一把拉过那名,先前与自己和惋笑如同回的身穿丫鬟服侍,但却长相艳丽的那名女子,对皇后娘娘笑道,“这相府对笑如姐姐的照顾当真是不尽心呢,母后,这是我的宫女,就留下来侍奉笑如姐姐吧!”

闻言,皇后娘娘一愣,随即目光落在了那命宫女的身上,眯了眯,皇后娘娘仔细打量起她来,不为别的,只因作为在羽宁公主身边伺候的人,不知为何,皇后娘娘竟对她一点印象都没有,觉得陌生的很。

就在皇后娘娘疑惑的时候,羽宁公主便又迫不及待的唤道:“母后,怎么了,你在想什么呢?”

“哦!没事!”回过神来的皇后娘娘,望着羽宁公主充满慈爱的笑了笑,而后转头,对那名宫女沉声吩咐道,“你就留在相府好好照顾大小姐吧,记住,一定要尽心尽力,如有懈怠,让本宫知道了,定不相饶!”

闻言,那名宫女颔首垂眸,细碎的发丝掩在面容上,见不到她的表情,惋笑如眸光一扫,只能见她从容的福身行礼,充满恭敬却又平静的声音缓缓传来:“海棠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海棠?惋笑如心头一动,在心中默念了一遍她的名字,这名字还真跟她的人一样,看似清淡,实则却在骨子里蕴含着一股似有似无的诱人之息,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见此间事了,皇后娘娘与惋笑如又简单闲聊了两句之后,终于要起驾回宫。

众人赶忙噼里啪啦,衣角瑟瑟破空的声音不断,齐齐地跪了一地,恭敬地恭送皇后娘娘凤鸾驾起。

羽宁公主被皇后娘娘拉着,将将要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转过头来,脸上绽放出一抹异样灿烂的笑容,冲着惋笑如顽皮地吐了 吐舌头。似有察觉,跪在地上的惋笑如抬眸,四目相对,惋笑如心头一暖,不禁莞尔一笑。

转眼间,人烟散尽,待皇后娘娘的身影彻底地消失在视线里的时候,众人神色各异,这才缓缓地起了身,秋姨娘与芸姨娘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并肩来到了惋笑如的跟前,秋衣嘴角勾起一抹弧度,率先笑道:“大小姐,折腾了多时,您肯定也乏了,早些歇 息,我们先走了!”

“是呀,是呀,大小姐,您好好休息!”话落之后,芸姨娘眸光闪烁了两下,也赶忙附和道,她一向老实本分,从不与人相争,但有些时候,这些表面上应付的功夫儿,却也是不得不做,。

“恩!”惋笑如的脸上挂上了一抹得体的笑容,幽深的眸光扫了二人一眼之后,却在秋姨娘的身上停留的时间最长,眸中精芒不可察觉的一闪而过,而后客气的道,“二位姨娘慢走!”

秋姨娘与芸姨娘点了点头,却是拉起了自己女儿的手,一同朝外走去,惋冰凝一边走着,一边转过头来,眸光闪烁,深深地望了一眼惋笑如,神色复杂,自从竹沁斋的遭遇之后,在面对惋笑如的时候,她的态度便与以往有了很大的不同

惋笑如的视线与其眸光碰触在了一起,只是短短的略一接触,惋笑如就察觉到了,她的神色虽然复杂,但却没有恶意,就像刚才一样,所有鄙夷与嘲讽的表情之中,也只有她们母女二人的最为正常。

思及至此,惋笑如忽而咧开了嘴角,冲其露出了一抹和善的浅笑来。见状,惋冰凝突然一愣,只是不知为何,而后她却慌张的转过头去。

转眼间,院子里又冷清了不少,而此时,惋笑如终于敛去了所有的情绪变化,绝色清冷的面容上,沉寂到泛不起半点的波澜来,就连声音,也空灵到似近似远,像是从远方飘来:“小菊,把那摊血迹处理干净了,别留着一丝一毫,让本小姐瞅着晦气!”

见自己的院子里唯留下黄湘与惋雨烟二人,惋笑如负手而立,终于撕掉了所有的伪装,吐出的话来,看似平淡,但其中所蕴含的深意却是气人无比,直叫黄湘气血翻涌,眼前阵阵发黑,身形晃了晃,如果不是惋雨烟死死地扶着她,仿佛下一个瞬息就会摔倒一般。

“大小姐,妾身受教了!”黄湘定了定神,咬牙切齿,凶神恶煞地瞪着惋笑如,一字一顿的挤出了这句话,只要是一想到自己的势力几乎被损伤殆尽,黄湘就险些直接喷出一口老血来。

“黄姨娘,你在说些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呀!”惋笑如依旧是保持着负手而立的姿势,微微转头,眸光中略带一丝嘲讽,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冷冷地望着黄湘。

“你......”闻言,黄湘顿时气结,瞳孔猛缩,伸出手来,颤抖的指着惋笑如,惋笑如眯了眯眸,只见她唇色发白,浑身上下气得直哆嗦。

“娘,别再跟她废话了,咱们还是先走吧!”心知今日讨不到半点便宜的惋雨烟,在恶狠狠地瞪了惋笑如一眼之后,神色担忧,俯在黄湘的耳边小声的说到。

“恩!”黄湘充满戾气的眸光,一瞬不瞬地盯视在惋笑如的脸上,未曾离开半步,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而后冷冷的道,“烟儿,咱们走!”

话音未落,母女二人便相互扶持着朝外走去,惋雨烟由于站了许久,腿上的伤势隐隐有些加重,走起路来更是一瘸一拐,在将将经过惋笑如身边的时候,黄湘脚下一顿,却是压低了嗓音及其阴冷的道:“大小姐,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哼,下一次......”

语气中充满了威胁的意味儿,而反观惋笑如,却是淡淡地勾起唇角,脸上丝毫的异样皆无,似有似而的嘲讽淡淡地萦绕在眉宇之间,眸光流转,满溢的是浓浓的轻视。

擦身而过,黄湘母女二人又走了几步,惋笑如微微转身侧目,只见黄湘突然眉角上扬,眸光绕有深意的扫了一眼小菊,只是那匆忙的一瞥,便蕴含了太多太多无可言说的东西,而这种种却全都被惋笑如恰好给收录眼底。

微微皱了皱眉头,惋笑如凛冽的目光,冷冷地流转到了小菊的身上,只见小菊眉头紧锁,眼底一丝阴狠毒辣的神情一闪而过,却是不动声色,眸光微敛,直接饱含深意的回应了黄湘一个复杂的目光。

见状,惋笑如眯了眯眸,眸底翻涌了几息寒芒之后,才又恢复了平静,很好的敛去了一切的情愫,眨眼间一切如初,竟看不出有任何的异样来。

只是幽深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黄湘母女二人的背影上,流火攒动,惋笑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当二人的身影彻底的消失在了拐角处,惋笑如才收回了视线,轻轻阖了阖不知为何会有些酸痛的眸子。

然而就在这时,小菊小心翼翼地来到了惋笑如的跟前,眸光闪动了两下,深深地瞅了她一眼之后,轻声唤道:“小......小姐......你没事吧?”

闻言,惋笑如藏于袖中的双手下意识加大了力度使劲握了握,而后缓缓地松来,就连带着那浓密的长睫,在轻轻颤动了两下之后,也缓缓地撑了起来,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道:“没事儿,咱回吧!”

话落之后,小菊点了点头,快速抹去了面容上的那抹尴尬,赶忙上前一步,“亲密”地扶住惋笑如的胳膊,就在二者接触的瞬间,惋笑如身子莫名一僵,就连脚下也是微微一滞,眸光不可察觉的抽搐了两下之后,才又恢复了自然。

“小姐......您真的不记得之间出去发生了什么事了吗?”一边走着,小菊一边不甘心地转过头来,视线中带着抹深深的审视,心中略有忐忑,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而海棠却依旧是一副垂首颔眸的恭顺的样子,淡淡的,不动声色,默默错后几步,跟在惋笑如与小菊二人的身后。

“哎,是呀!”话落之后,只见惋笑如的脸上没有丝毫的异样,眉宇间笼罩着一股淡淡的愁云,随后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要不是宁儿在街上发现了我,恐怕一时半会儿,我都是回不过神来的!”

正文 第九十二章 多番试探

话落之后,惋笑如的余光仔细注意着小菊面部表情的变化,只见她眸光攒动,眉目间的疑云渐渐消散了不少,明显是松了一口气样子。

惋笑如不可察觉地收回了视线,幽深的眸光落在脚尖,嘴角似有似无地勾起一抹清浅的弧度。

“小菊,我不在的时候,奶娘多亏你照顾了!”又走了几步之后,惋笑如依旧保持着先前的姿势,目不斜视,薄唇轻启,忽而淡淡的道。

话音刚落,惋笑如便惊觉到小菊扶在自己胳膊上手,明显一僵,就在这时,惋笑如这才缓缓的转过头来,黛眉轻扬,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呵呵……小姐这是说的哪里的话,这都是奴婢该做的!”只见小菊嘴角抽搐,眸光有些心虚的闪动,就连脸色看上去也有些不自然。

“嗯!”惋笑如不置可否,收回了视线,只是不轻不重嗯了一声。

小菊眸光微蹙,深深地瞅了一眼惋笑如那如刀刻一般绝美的侧脸,只见她神情淡然,瞧不出任何的异样来。

“呼!”见状,小菊神情一缓,松了一口气,心虚的她,这才隐隐放下心来。

说话间,便进了内殿,惋笑如的神情上渲染了一抹疲惫之色,径直松开了小菊的手,有气无力的道:“小菊,你且去吧,先将海棠安顿下来,我去陪陪奶娘!”

就在小菊微微愣怔之际,惋笑如单薄的身子便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朝前踏去。

小菊脚下步子一顿,骤然停到了原地,抬起头,眸底闪烁着一抹复杂却又狰狞的寒芒,神情未明,一瞬不瞬地落在惋笑如的背影上。

死死地抿着唇角,良久之后,小菊的眉宇间抹开了一缕浓浓的阴霾,跺了跺脚,转头,冷冷地扫了海棠菊一眼,脸色阴沉,终是转身离开。

她没有任何的遮掩,对海棠的态度恶劣极了,只是一个初来乍到的小丫鬟而已,她又怎么可能放在心上。

海棠抬起头,眸光微动,却是饱含着一股复杂的神色,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抬腿,跟了上去。

察觉到身后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惋笑如倏然停下了步伐,站定之后,幽幽转身,抬眸,冷如寒霜的眸光打落在小菊的身上,随即危险地眯了眯。

原来一个人一旦狠起心来之后,竟会是这般令人憎恨的,不堪入目的狰狞样子。

惋笑如心中的寒意褪去之后,霎时,却是不可遏制的弥漫上来一抹苦涩来。

究竟是自己当初识人不明,小菊原本就是心中晦涩之人,只不过如今才得以彰显出本色来。

还是情与义相比,或许在她看来,男女之情远远要比主仆之义来得更为重要?

思绪流转之间,惋笑如倏然一愣,随即不禁苦涩地咧了咧嘴角,自朝的暗笑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居然这么婆婆妈妈,多愁善感的了?

扪心自问,自己是一个心慈手软之辈吗?答案很显然,不是!自从重生归来,那条浴血的路几近荆棘,稍不留神便有可能葬入绝底深渊,她……再也不似从前那般的良善了。

自从小菊踏出心思歹毒,陷害自己的那一步起,冥冥之中早已注定,一切的一切,便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人总是要为自己所做的错事付出代价的。

思及至此,惋笑如眸光微蹙,瞬间便敛去了那抹犹豫之色,转瞬之后,剩下的便只有凛冽的寒芒,幽幽闪烁个不停。

来到了寝室门外,惋笑如微微驻足,抬手,抚门,伴随着“嘎吱”一声,门缓缓开启,登时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迎面扑来,似有似无的萦绕鼻尖。

眸光微耸,惋笑如的心头不可遏制的骤然一紧,那纵横交错的伤痕,那团自死寂双瞳中倏然燃起的,被称作是微弱希望的小火苗,没有一样不让她心痛异常的,想来,如果再晚来一会儿,自己恐怕便会与苏妈妈阴阳两隔了吧!

一想到这儿,惋笑如的心中便后怕极了,本以为与前世无异,在时间上苏妈妈的大劫未至,自己有的是时间进行筹谋,防微杜渐。却不曾想,重活一世,很多的东西却渐渐偏离了轨迹,渐渐的,脱离了她的掌控。

清浅的脚步声在空旷的寝室内响起,一个削弱的身影缓缓移动,来到了床前,静默了几息之后,惋笑如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轻轻坐在床边,举目望去,只见苏妈妈脸色苍白如纸,即使是在昏睡中,双眉也微微蹙起,隐隐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愁云。

“奶娘……让你受苦了!惋笑如蠕了蠕干涩的唇,吞吐出来的声音带着低沉的嘶哑,眸光流转,一抬手,拾起了旁边一袭方帕,而后轻柔地拂去了苏妈妈额角冒出来的细密汗珠儿。

惋笑如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皓腕一翻,将苏妈妈冰凉的小手握在自己温热的掌中。

“奶娘,你放心吧,我一定会让那些人付出惨痛代价的,你的伤不会白受,你的血不会白流……”

眯了眯眸,惋笑如面色一寒,眸底闪烁着似有似无的寒芒,就连声音中也渲染上了丝丝缕缕的寒意。

“小……小姐……”然而就在这时,耳畔边却突然传来了苏妈妈极其微弱的声音。

惋笑如一愣,随即心头狂喜,马上低下头,望了过去,长婕轻颤,惋笑如入目所及,只见苏妈妈艰难地撑开沉重眼皮,眼睛红肿,神情虚弱无比,正一瞬不瞬的盯视着她。

然而还未等惊喜的惋笑如开口说话,苏妈妈艰难地挤出了一抹僵硬的笑容来,又断断续续的说道:“小......姐......小姐,你没事,奶娘就放心了!”

“奶娘......”话落之后,惋笑如再也抑制不住,眸中瞬间便布上了一层氤氲的雾气,不急眨眼,几滴滚烫的泪珠顺着眼角悄然滑落,润在了胸前洁白的衣襟上,登时渲染开了一朵又一朵苦涩的泪花。

受到如此伤害的奶娘,却在清醒的第一刹那,忍受着剧痛,首先想到的不是自己残破不堪的身体,而是她这个小姐的安危,这种真情流露,即便是冷漠如惋笑如,在这一刻也不禁鼻子一酸,动容不已,眼泪止不住的就流了下来。

“小......小姐,别哭,奶娘......没事!”自从小姐落水之后,苏妈妈便再也没见到过,惋笑如这般脆弱的样子,如今得见她的泪水,苏妈妈当即便着急了,刚想动,谁知却又牵动了伤口。

顿时,苏妈妈倒吸了一口凉气,忍着那如狂涛猛浪一般,渐渐袭来的痛感,苏妈妈脸色苍白,及其艰难的挤出一抹非常不自然的笑容来。

“奶娘,你快别动,小心伤口!”见状,惋笑如心中一急,赶忙抬起手,直接按住了苏妈妈,为免她担心,惋笑如使劲吸了吸鼻子,努力调节心心绪,脸色悲伤的神色这才渐渐有所收敛。

“嗯!”闻言,苏妈妈轻轻地点了点头,虽然现如今她的伤势较重,但心中对于惋笑如安危的执念在此刻终于消失殆尽,心中一喜,反而更能提起几分的力气来。

“对了,小姐!”在惋笑如的扶持之下,苏妈妈艰难地动了动身子,找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然而,下一个瞬间,苏妈妈便迫不及待的问道,“听小菊说,小姐你要自己去找的羽宁公主,却将她自己独自一人给打发了回来,可将近一天的时间,小姐却迟迟不归,可急死奶娘,这是到底怎么一回事?”

惋笑如深深地瞅了一眼奶娘,眸光轻不可闻的闪动了几下,但只是瞬息,便被她很好的给掩藏了起来,即便是阅历丰富的苏妈妈,也没有察觉到有任何的异样。

“我......”惋笑如动了动唇,刚要开口说话,然而就在眸光流转之际,余光轻轻一扫,便轻易扫见了在门扇的边上,那隐隐漏出了粉红色罗裙的一角,即便是若隐若现,但还是变敏锐的惋笑如给捕捉到了。

眯了眯眸,惋笑如只是略略一扫,便已准确的判断出,它所属之人是谁,微微蹙了蹙眉,惋笑如的眸光不可遏制的闪过一抹淡淡的嘲讽,心中暗啐了一声,还真是一个狗仗人势,尽职尽责的狗奴才。

思及至此,惋笑如突然改口,只见她小脸紧紧地皱成一团,先是轻不可的叹了一口气,而后神色认真的道:“我......奶娘,我也不知道,今天的所发生事,我不知道是何原因,竟全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闻言,苏妈妈顿时一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失忆,而且又唯独是今日,心绪不宁之下,苏妈妈深深地瞅了一眼惋笑如,总感觉今日所发的种种事端,颇有点不寻常的味道儿。

“是呀,奶娘,太医来看过了,说有可能是受到了惊吓的缘故,不过,奶娘放心,现在我脑海里莫名有些短断断续续的片段,也许用不了多久,我就将所有的事情都想起来了呢!”

惋笑如一边清浅的说着,饶有深意的眸光,一边不可察觉的扫向了那片粉红色的影子上,随即冷冷地勾起唇角,故意说了这么一句。

果然,闻言,藏于门口外的小菊,浑身一颤,死死地抿着唇角,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愁云,但只是瞬息之后,便被坚定所取代,心中想的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惋笑如成功的恢复了记忆。

正文 第九十三章 走投无路

否则等惋笑如什么都想起来时候,她可就完蛋了,惋笑如一时半会儿,自然是不会,也不能把黄湘怎么着,但是她......惋笑如是无论如何都绝对不会放过的。

思及至此,小菊便寒从心生,连带着身体都止不住的打起了冷战,惋笑如的手段她是见识过的,狠辣绝情,花样百出,一想到这,小菊便害怕极了!

眸底闪过一抹狠辣之色,小菊死死地咬了咬牙根儿,为了自保,如今看来,无论如何都要选择对付惋笑如了。

而对付惋笑如的最佳人选当然是首选黄湘无疑,一想到这儿,小菊再也没有任何的迟疑,时不我待,赶忙一转身,朝心中的目标,黄湘的房里急急奔去。

惋笑如眸光耸动,抿着嘴唇,不动声色地扫向了门口,只见那抹粉红色的群角晃了两晃之后,终于消失了踪迹,嘲讽地勾起唇角,受心意的感念,惋笑如绝色冷艳的面容上,竟也泛起了一层薄薄的寒意。

而此时,虚弱的苏妈妈终于察觉到了惋笑如神色上的异样,她下意识皱了皱眉,心中担心不已,随即小声的唤道:“小……小姐……你怎么了,没事吧?”

“哦,没事!”惋笑如回过神来,匆匆地扫了苏妈妈一眼,赶忙敛去了脸上阴冷的神色,眸光耸动,转而便换上了一抹浅浅的笑意,柔声道,“奶娘,我没事,你先睡一会儿吧,等药熬好了,我再叫你!”

惋笑如一边轻声说着,一边伸出手来,轻柔地为苏妈妈掖了掖被角。

“嗯!”闻言,苏妈妈点了点头,她刚刚醒来,身子虚弱极了,再加上伤口处隐隐传来的痛楚,只是开口简简单单的跟惋笑如说了这么几句话,苏妈妈便感觉倦怠无比。

惋笑如关切地注视着苏妈妈,只见她重重地阖上了眼帘,眨眼的功夫儿过后,便发出了沉重而平稳的呼吸之声。

眸光抽搐,惋笑如有片刻的愣怔,下意识抬起手,想要拂去苏妈妈眉角微皱的那一抹愁绪。然而手指颤了颤,却倏然僵硬在了半空中,无论如何也挥落不下。

最终,惋笑如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手指渐渐收拢,悄无声息,手臂缓缓收回。

再次深深地望了一眼苏妈妈之后,惋笑如起了身,深邃的眸光投视在了那忽暗忽明的烛火之上,惋笑如神色未明,那阴影打照在脸上,更是带来了一抹无法预知的动向,眸光幽幽,惋笑如面色肃凝。

近日来,接二连三的,针对自己的谋划与算计接踵而来,虽然都被自己有惊无险地一一化解掉了,表面上看似并没有伤到什么大的筋骨,可是在心神上的消耗之大,那也是无法估量的。

惋笑如瞳孔微微收缩了两下,双手不自觉的握了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惋笑如很快便敛去了眉宇间略微的倦怠之色,此时还不是放松的时候,步步为谋,又怎么可能永远被动自保,却又不选择主动出击呢,这接下来嘛,也该自己操控一下这迷局了。

然而就在惋笑如思绪流转之际,门外却突然响起了一阵轻却急的敲门声,紧接着小菊略显不耐的声音也跟着响了起来:“小姐……”

入了耳,惋笑如眯了眯眸,登时一股疑惑不解的疑云弥漫上了心头,这小菊此时应该急忙去禀告黄湘自己的情形才对,怎么紧紧一会儿的功夫,却是去而复返。

思及至此,惋笑如很好的敛去了声音中的讶然之色,负手而立,只是平静的问了一句:“什么事?”

“绿荷前来拜见小姐,此时就候在门外,奴婢本想着小姐刚回来,身体乏累,肯定需要休息,就让她晚一点再来,可谁知她就在懒在门口,任凭奴婢说什么,就是不肯离开。”

即便是隔着门,惋笑如但凭她声音中所掺杂的情绪起伏,便已然猜测出,小菊此时脸上表情的变化是有多么精彩。

小菊本来着急去找黄湘商量对策的,可谁知刚一出门口,便遇到了这个程咬金拦住了自己的去路,就是不让她离开,在费了几句唇舌之后 ,小菊无奈之下,也只好选择先进来替她通报,否则有她的纠缠,小菊便出不了这绾云阁的大门。

可想而知,在这种情形之下,小菊的心情自然是糟糕透了,一路上,面对绿荷神色忧忧的面容,小菊更是毫无客气,直接免费送尽了白眼,更是在心中暗啐不已。

对于一个使用阴险手段爬上了老爷床榻的贱婢,同样作为下人,除了嫉妒之外,更多的便是深深的不屑与鄙夷。

听闻是绿荷找上了自己,惋笑如没有感到有任何的意外,从竹沁斋失火,自己算计她,到自己第二天出事,总共加起来前前后后这么长的时间,想必绿荷在府中的处境并不太好过吧!

苏妈妈在事后又一口反悔,丝毫情面都未留,甚至都没有任何的遮掩,绿荷即便是在蠢钝不已,事后恐怕也该明白过来了,她被自己算计的事实,更何况她不仅不蠢钝,与之相反,她反而却是一个玲珑剔透之人。

煎熬了这么久,也怪难为她的了,思及至此,惋笑如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笑,而吞吐出来的声音却未着落到一丝一毫的异样,只是淡淡的道:“将她带进来吧,我在前厅见她!”

不多时,面容憔悴的绿荷便站在了带着浅浅笑意的惋笑如的面前,绿荷眸光闪烁,神情再望向惋笑如的时候,略显慌乱,当然更多掺杂的还是无比心虚的成分。

而一旁的小菊此时全然只顾自己的安危,哪里还有什么心思要去关注惋笑如与绿荷这二人,到底想要密谈些什么,只见她冲着惋笑如神色匆匆的行了一礼之后,便赶忙头也不回,快步离开。

惋笑如眸光流转,眸光不动声色,淡淡地落在小菊的背影上,心知她心中焦急所盼到底为何,她人一走,也正好合了惋笑如的心愿,没人趴着门缝偷听,不正好可以留下空间,让自己与绿荷好好的谈一谈吗?

“小……小姐……”望着惋笑如这幅晦暗不明的表情,小菊心中是更加的没底了,吞咽口吐沫,她声音怯懦,眸光闪了闪,却是极其小心的唤了一句。

听到了声音,惋笑如眸光耸动了两下之后,便收回了视线,眸光一挑,转却落在了绿荷的身上,深深地瞅了她两眼,惋笑如面色无悲无喜,只是淡淡的道:“坐吧……”

话音刚落,惋笑如率先坐了下来,绿荷死死地抿着唇角,身子一僵,片刻的犹豫过后,缓缓地跟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惋笑如的对面,此时的绿荷在面对惋笑如的时候,再也不似先前的那般,轻视之中略带淡淡的鄙夷了。

回想之前的种种,前前后后的事件串联起来,绿荷顿时惊出了一身的冷汗,恍惚间才发现,那个蠢笨,懦弱的惋笑如已经不复从前,不知从何时起,她从猎人变成了可怜的猎物,步步都被惋笑如玩弄于鼓掌之中。

双双落座之后,惋笑如没有再开口说话,也没有抬头看绿荷一眼,而是自顾自地拿起了茶壶,另一只手捻起了两个杯子,斟满茶水之后,将一杯推至到绿荷的面前,而后放下茶壶,惋笑如径直端起了自己眼前的这一杯。

低头瞧去,只见绿油油的茶叶漂浮在温热的水中,微微晃动,看上去是那么的无精打采,没有任何的犹豫,凑到唇前,惋笑如轻轻地抿上了一口,或许是因为心情还不错的缘故,即便是茶品次等,茶温也已经渐渐冷却,但是味道还是相当可以的。

绿荷坐在对面,抬眸,偷偷地打量了惋笑如几眼,她太过于悠哉的样子,反而更让绿荷心中忐忑无比,如坐针毡,连带着就连神情看上去也颇为古怪。

煎熬了几息之后,惋笑如终于放下了茶杯,状似随意地抬起头,扫了扫绿荷的身后,却见空空如也,惋笑如一愣,佯装讶然,明知故问的道:“你现在身份不比从前,怎么一个人就跑出来了,也不叫你院中的丫鬟跟着?”

话落之后,惋笑如明显见绿荷的脸色苍白了几分,神情略显尴尬,随后不自然地咧了咧嘴,掩饰住嘴角边的那一抹慌乱,干笑道:“她们都在忙着……所以,我就一个人出来了!”

闻言,惋笑如嘴角似笑非笑地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一副了然的模样,状似体贴地点了点头,只见惋笑如略带怜悯却又饱含深意的眸光,深深地落在了绿荷的脸上,灼热而沉重的,绿荷顿觉脸颊发烫,下意识羞红了脸庞。

她的处境及其艰难,同时也颇为尴尬,夹在姨娘与婢女的身份之间,不上不下,招惹来的就只有深深的厌弃与无限的鄙夷,可以这样说,全府上下,所有人里,没有一个人瞧得起她,所以日子过的及其艰难。

惋笑如不动声色,眸光涟苒,将绿荷表情上的变化尽收眼底,随即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惋笑如莞尔笑道:“绿荷,你如此着急前来找我,究竟所谓何事?”

正文 第九十四章 别无选择

话落之后,惋笑如面色淡然,眸光涟苒,只是静静地望着她。然而,出乎意料,绿荷接下来的动作,却是着实让惋笑如惊讶万分。

只见绿荷二话不说,直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随即抬起了头,绿荷泪眼婆娑,神情凄然,哽咽的小声道:“小姐,求求您,救救奴婢吧!”

话落之后,惋笑如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面色讶然,惋笑如佯装不解的问道:“绿荷,你这话是何意呀?即便是小姐我有心帮你,可那也是无可奈何的呀,府中情况你是最了解的,我的地位如何,你也是最为清楚的,想来即便是一个小小的丫鬟,也敢对我这个嫡小姐阳奉阴违,暗自在背后给上一刀吧!”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惋笑如语气虽淡,但在无形之中,却充满了嘲讽之意,眸光流转,惋笑如那饱含深意的眸光,似有似无地落在了绿荷的脸上。

或许是因为心虚的缘故,绿荷一愣,随即眸光躲闪,下意识微微错开了目光,不敢再与惋笑如直视。

惋笑如不动声色注视着她,只见绿荷死死地抿着唇角,眉宇间闪过一抹深深的不甘,为了生存,她不能放弃,涉及到生死攸关,非生即死的人生大事,无论如何,她也只能放手一搏了,求得一线生机。

思及至此,绿荷眼中闪过一抹坚定之色,倏然抬起头,对上了惋笑如深邃的眸光,表情忽而严肃,一字一句的道:“小姐,您当真是一点都不讲情面,丝毫都不顾及咱们之前的主仆之情了吗?”

话落之后,惋笑如渐渐敛去了嘴角边的那抹淡淡的弧度,表情逐渐严肃了起来,重重地一挑眼帘,惋笑如转头,移目,深深地瞅了绿荷一眼,那种眼神冷漠无情,流转着幽幽寒芒,颇有睥睨天下之势。

当头倾洒了下来,顿时绿荷犹如坠入了冰窖一般,即便是在融融的暖日,浑身上下却阵阵发凉,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心中更是惊疑不已,那般暗藏锐利锋芒的眸光,她还是第一次在惋笑如的脸上见到。

恍惚失神间,绿荷心意翻腾,竟突然滋生出一种她卑贱到尘埃里的感觉来。

然而未给她太多反应的时间,惋笑如毫无征兆,却突然欺身过来,双眸中闪烁邪肆魅惑的光芒,那张绝色的倾城容颜在绿荷的眼中逐渐放大,就在绿荷惊诧之际。

惋笑如倏然抬起了手,直接钳制住了绿荷的下巴,手上微微加大了力度,感觉到吃痛,绿荷满脸的错愕,迫不得已之下,她被迫对上了惋笑如那冷如寒霜的冰眸,躲闪不得。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绿荷的脸上,惋笑如魅惑地勾起唇角,只是那看似娇艳的颜色,却是不着落到一丝一毫的温度,亦如她的声 音般寒冷:“绿荷,你记住,我就是念及咱们以前那点微薄的主仆情谊,所以你现在还能活生生地出现在我的面前,为自己求一条 生路,否则……”

惋笑如一边说着,手中一边加大了力度,顿时,在惋笑如无情冰冷的眸光的笼罩之下,只见绿荷不由得下意识皱了皱眉头,眼中骇然的神色一闪而过,虽然她竭尽全力想要去平复,但奈何努力之后,却依然留下了明显的痕迹。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很多东西已经相当于挑明,只是彼此间心照不宣罢了。而让绿荷无法接受,并感觉到毛骨悚然的是,这惋笑如究竟是从何时开始察觉到自己有二心的,然而却又在发现之后,隐忍不发,不表现出任何的异样来。

想来,这份心劲儿与隐忍才是最可怕的吧,它看不见也摸不着,但却能杀人于无形之中,一想到这儿,一股寒气油然而生,只是瞬间便窜满了绿荷的全身。

惋笑如深邃的眸光闪了闪,冷冷地勾起唇角,将绿荷瞬息万变的精彩表情尽收眼底,冷哼了一声,惋笑如突然大力一推,直接松开了牵制住绿荷下巴的手。

在力的作用下,绿荷一个重心不稳,重重地跌坐在了地上。

失神落魄,但只是瞬息之后,她便反应过来了,手脚并用,爬到惋笑如的脚边,抱住了惋笑如的大腿,绿荷痛哭流涕,不断的哀求道:“小姐,绿荷知道错了,求求您,饶了奴婢吧!”

如今,在黄湘的心中,已经认定了这主仆二人联手设计自己的事实,所以这绿荷除了苦苦哀求惋笑如之外,便再无其他的道路可走。

而反观惋笑如嘴角边萦绕着一抹淡淡的冷笑,眸光幽深,冷冷地垂落在绿荷的身上,任凭她哭的有多凄惨,惋笑如的心中就是有无边无际的冷淡,全然提不起半点的动容之心来。

良久之后,眼看程度差不多了,慵慵懒懒一直在冷眼旁观的惋笑如,这才动了动身子,有所行动,只见惋笑如弯下腰来,手扶在绿荷的胳膊上,压低了嗓音,充满魅惑的道:“要想改变这种境地,也并不是没有办法,就端瞧你绿荷自己想不想自救了!”

话落之后,绿荷浑身剧烈一颤,抬起泪痕满布的脸,不明所以,迷惘地望着惋笑如。

“地上凉,你先起来吧!”惋笑如深深地望了一眼绿荷,并没有着急进行下一步的解释,却是手上加大了力度,将绿荷搀扶了起来,而后将她按在了自己旁边的椅子上。

绿荷使劲儿吸了吸鼻子,小脸泪雨梨花,双眼红肿,不安地望了惋笑如一眼,随后小声的唤道:“小……小姐……”

“嘘!别急!”惋笑如深深地望了绿荷一眼,却是骤然打断了她的话,随手拿出一袭绵软的锦帕,温柔地为绿荷拭去脸上的泪珠儿,这番款款的动作之下,绿荷蠕了蠕干涩的唇,身子僵硬,不自然地任凭着惋笑如缓缓摆动。

惋笑如的动作轻柔,举止亲昵,神态认真,那一举一动落入了外人的眼中,当真是一副姐妹情深的唯美画面,恐怕也就只有当事人才会清楚这个中的滋味儿吧。

良久之后,惋笑如这才收回了手,望着绿荷的脸庞,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似笑非笑的暗有所指的道:“如今,你虽然与爹有了夫妻之实,但爹却未能给你应有之名,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伴随着惋笑如的话音落下,换来的却是绿荷的一片愣怔,只见她神色迷惘,下意识摇了摇头。

“因为你出身卑微,却是没有一点根基,自认而然不会受人重视。”惋笑如薄唇轻启,语气冷淡而又生硬,一开口,便直接点破了重点。

话落之后,只见绿荷脸色惨白,身子摇摇欲坠,她出身卑微,那是不争,也无法改变的事实,同时,也是她心中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痛。

惋笑如眸光涟苒,却是一点都不在乎绿荷的感受,只是淡淡地扫了她一眼,又继续冷漠的开口道:“如果你一旦有了倚仗,顺利抬了身份自然不必多说,如果更有了爹的护持,那么在这偌大的相府之内,又有谁敢为难你半分呢?”

“倚仗?”绿荷一怔,本能的喃喃道,虽然惋笑如说的句句在理,但这倚仗二字,乍一听闻,还真是叫绿荷迷惘不已,一时间反应不过个所以然来。

“嗯,没错!”惋笑如面色淡然,直接点了点头,又道,“而在家族内,依附男人而傍生的妾氏们,怕是只有子嗣一途,才能拴住男人的心吧!”

话落之后,惋笑如微微向后一靠,面色平静的注视着绿荷,响鼓不用重锤,与聪明人谈话自是轻松无比的,惋笑如相信,经过自己的这一番点播,绿荷马上就会明白这其中的深意。

果然,听闻了惋笑如的这番说辞之后,只见绿荷的脸色变了又变,再联想起之前,惋笑如送给自己的那张求子秘方,她顿时便明白过来了,思及至此,绿荷下意识抬起了头,深深地打量了几眼惋笑如。

原因无他,想明白了之后,考虑自己的人身安危,不由得她不思考惋笑如的用意来。

见绿荷脸色阴晴不定,瞬间千变万化,聪明如惋笑如,自然是能猜测出她此时天人交战的内容,也不着急,惋笑如垂下眼 眸,手中不停地把玩起自己面前的那杯清茶来,对于一个丝毫没有退路的人,她除了有此一招只外,难道还会有什么其他更好的选择吗?

而另一边,作为当事人来讲,绿荷是受尽了煎熬,本来求子一途也是必经的选择,可如今被惋笑如算计过后的绿荷,正所谓一 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如今的她,却处在用与不用的两难境地里。

思绪百转,最终绿荷却是一愣,随即苦涩地勾了勾嘴角,她神情凄然一片,只因她想透彻之后,也终于明白了过来。

现如今的她,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可走了,即便是一直保持着现在的这种状态,不争不抢,即便是她想苟延残喘,了却残生,黄湘也绝不会放过她的,被除之以后快,只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罢了。

正文 第九十五章 杀机临身

如果使用那张秘方,她得以怀子,那对于惋笑如来说,貌似也没有什么坏处,再者说,惋笑如如果在那张药方上做手脚,那便更是多此一举了。

连翻经历下来,绿荷重新认识惋笑如之后,她算是发现了,惋笑如就是想要她的命,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所以根本就没有必要要在药方上大做文章。

思前想后,权衡利弊之后,绿荷眼中闪过一抹坚定,她终于拿定了主意,只不过……

惋笑如不动声色地注视着绿荷,只见她抬起头,脸上闪过一抹犹豫之色,随即吞吞吐吐的道:“只不过近日来,老爷都不曾再来过我房中……”

闻言,惋笑如没有丝毫的讶异之色,只不过饶有深意的摸了摸下巴,而后缓缓地站起身来,清浅的脚步声响起,惋笑如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她自是不可能绑着惋天雄去绿荷的房里,可是有些时候,来一个暗度陈仓也未尝不可。

思及至此,惋笑如幽深的眸光闪了闪,看来对于秋姨娘一房的接触还要加快些动作才行。

“这你不用担心,此事我自有安排。”惋笑如收回了思绪,重重地一挑眼皮,语气清淡,轻轻地扫了绿荷一眼。

“嗯!”闻言,绿荷没有言语,只是微微点了点头,如今的她依然毫无退路可言,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好了,时间不早了,你先回去吧,否则回去晚了,再让你房里的丫鬟起了疑心,那可就不好了!”见话已说尽,绿荷便没有再多加停留的必要,惋笑如眸光流转,看似随意的说了一句。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又直接戳破了绿荷的窘境,今日她确实是撒了一个谎,随便找了一个借口,这才得以暂时摆脱了黄湘派来的那两名丫鬟的监视,独自一人悄悄跑来找惋笑如的。

“小姐,那我……就先回去了!”绿荷的眸光不自然地闪烁了两下,随即赶忙站起身来,态度恭顺,小心翼翼地对惋笑如说道。

闻言,惋笑如没有再说话,却是也紧跟着站起身来,一直将绿荷送到了门口,久久伫立,深深地凝视着她的背影。

当初绿荷将自己带惋冰凝去竹沁斋的行踪告诉给了黄湘,却也在无形之中断了自己一切后路的可能,为今之计,她便只有按照自己的设想,千方百计去求子了。

直至绿荷的背影消失不见,惋笑如眸光耸动,神色未明,良久之后,这才幽幽转身,而后随手将大门给关上。

而另一边,黄湘的房里,黄湘面色凝重,来回在房间里踱步,时不时的扫一眼下手位站着的小菊,终是忍不住再次询问了一句:“你说的此话可当真?”

“千真万确!”闻言,绿荷笃定地点了点头,随即面色认真的道,“经过奴婢多番的试探,现如今可以确定,惋笑如绝对是失忆了。否则当日奴婢将她诱骗而出,捆绑住双手,送入虎口蹂.躏,她若是没有失忆的话,回来第一个便不会饶了奴婢的。”

“只是……”黄湘的脸上闪过一抹犹疑,随即深深地瞅了一眼小菊,她不是不相信小菊的话,有那男人的命捏在手中,她也不怕小菊会动了什么歪心思,只不过谨慎如黄湘,总感觉此事处处透露出一种诡异的气息来。

思及至此,黄湘双目紧锁,薄唇轻启,终于说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只是,如果事成,那惋笑如为何还是完璧之身,这期间又会是出了什么差错?”

字字句句,重重地撞击在每一个人的心头,黄湘喃喃出声,似在自问,又似在向他人求解,然而房间里却是死寂一片,唯有沉重的呼吸之声,在声声缠绕。

想来,这个困扰黄湘多时的答案,迷之一样的存在,定没有人能为她解答了。

良久之后,黄湘思绪流转,脑中顿时灵感一闪,她所有的思绪准瞬便被另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所牵绊,那就是几日之后的百花宴。

可以说,黄湘对于现在的惋笑如忌惮无比,虽然心中依然是恨不得将惋笑如挫骨扬灰,可是有一点,她却又不得不承认,那就是惋笑如的优秀与自带的光彩夺目,料想只要有她在,自己的烟儿在百花宴上的光芒一定会暗淡不少。

一想到这儿,什么失忆不失忆的,此时便全然都不重要了,来回踱步的黄湘脚下步子一顿,藏于袖中的双手不自觉的紧紧地握了握,眸底一丝阴鸷的毒辣一闪而过,大力咬了咬牙根儿,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这惋笑如一定非除不可,而且时间宜早不宜晚,一定要在百花宴之前,让惋笑如在这个世界上彻底的消失。

思及至此,黄湘眸光闪了闪,转头,移眸,饶有深意的打量起小菊来,有些时候,所谓的致命痛击,不一定非得是什么惊心动魄的百般谋划,往往却是身边最贴心之人的心狠手辣与意想不到的致命背叛。

“小菊……”黄湘似笑非笑地勾起了唇角,那抹不怀好意的神情,落入了小菊的眼中,顿时忍不住让她浑身上下打了一个冷战,紧接着,充满魅惑的声音再度传入小菊的耳中,“你想不想得到一大笔钱,然后跟你的情哥哥远走高飞,找一处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去过神仙伴侣一般的幸福日子!”

话落之后,小菊先是一愣,随即面容上便发生了一系列的变化,喜悦、向往、痴迷,最后统统融合扭曲,死死的纠缠在一起,粘合之后,化作的是狠辣的阴霾,嘭的一声,碎了一地的良知……

转眼间,喧闹谢尽,繁华落去,黑夜的羽翼袭来,渐渐笼罩住了相府里的每一寸角落,绾云阁的大门“嘎吱”一声,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伴随着缝隙的开启,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一闪,直接走了进来,却是连头没有抬,直接步履匆匆地朝下人房里赶去。

由于神色匆忙,小菊全然没有注意到,不远处那棵老槐树下,悄然隐匿的那抹身影,发丝无风自扬,惋笑如深邃的眸子眯了眯,即便是在黑夜里,也闪烁着幽幽的寒芒,流转着的是冷冷的不屑。

心中早就猜到了小菊今日匆忙的去处,只是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即便是夜里凉薄,惋笑如依旧穿着一身单衣,静静地矗立在黑暗的阴影中,只为最后在看一眼,小菊没有防备的真实样子。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在睡梦中的惋笑如下意识翻了一个身,即便是动作轻柔,却也是带走了那最后一丝的困倦,长婕颤了颤,惋笑如刚要睁开双目,却突然闻听到一阵清浅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

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便恢复了自然,惋笑如不动声色,依然保持着酣睡的样子。

只见小菊面色凝重,缓缓地接近了惋笑如的床榻,直至来到了近前,小菊站定,抬手,将幔纱轻轻撩起,她居高临下,冷冰冰的眸光望着惋笑如,神色未明,但却隐隐充满了杀意。

然而就在这时,让她预料不到的事情却突然发生了,毫无任何的征兆,看似正在酣睡的惋笑如倏然睁开了双目,锐利的眸光直射而出,正好与小菊饱含深意的目光,激励的碰撞在了一起。

顿时“刺啦”一声,火光四射,一股说不清也道不明的诡异气氛在二人之间弥漫开来。

望着似笑非笑的惋笑如,小菊率先反应了过来,只见她不自然地咧了咧嘴角,吐出来的话,气息略显不稳:“小……小姐,奴婢进来看看您醒了没有,好伺候您梳洗更衣!”

“哦!是吗?那可真巧,你来的正是时候!”惋笑如面色平静,似笑非笑地望着她,只是冷艳的眸子却是缓缓地流转着一抹锐利的锋芒。

说话间,惋笑如起了身,顺手捡起搭在床边的外挂,胡乱地披在身上,汲了鞋,便翻身下了床。

见状,紧贴着床边站着的小菊,赶忙向后退了两步,微微垂着首,掩藏住眸底幽幽闪烁的那抹不自然,不动声色,腾开了地方。

惋笑如自顾自地坐到了铜镜前,拿起木梳,一边梳理着如瀑的墨黑长发,一边眸光微闪,透过铜镜所映照出来的那模糊的影像,仔细注意着小菊的一举一动。

只见小菊双眉紧皱,紧紧地抿着唇,眉宇间闪过的是一抹阴狠的坚定,只是略一闪烁,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后倏然抬起头,不动声色跟了过来。

来到了惋笑如的身侧,接过木梳,一边梳理着发丝,小菊一边笑道:“小姐在众位小姐之中,果然是最美的!”

看似随意的恭维之言,却使得惋笑如似有似无的勾起了嘴角,这般粗糙却又苍白的开场白,当真是无趣的很,可即便如此,惋笑如表面上,却丝毫异样也无,只是耐心地陪着她虚与委蛇。

“你呀,就知道拿自家小姐打趣!”惋笑如眸光一敛,却是流转着和善的光芒,同样也回以一记真诚的笑容,一动一应之间,这主仆二人之间竟是瞧不出丝毫的异样来。

“小姐,听说凉亭的湖边,近日来竟莫名多了一条黄金鸢尾鱼,许多人都说这是大吉之兆,一会儿用过早膳之后,奴婢就陪您过去瞧瞧,也顺便为苏妈妈求一个平安吉祥可好?”

正文 第九十六章 连环计出

小菊一字一句说的极具缓慢,看似随意,可是这点镇定却是一点都没有显示在神情上,反而即便她掩饰的很好,可依旧是被惋笑如察觉出了些许的紧张之色来。

只因她目光灼灼,眨都不舍得多眨一下,只是一瞬不瞬的盯视在惋笑如的脸上,那般样子,生怕她会说出什么拒绝之言来。

惋笑如长婕微敛,向上重重地一挑,转过头来,平静地望着小菊,只是眼底不可遏制的闪过一抹坏笑,薄唇轻启,同样一字一句的回道:“哦?黄金鸢尾鱼嘛,居然会有这种有趣之事!”

乍一听闻,惋笑如不拒也不应,语意之间留下了无尽的可能性,却也将小菊的心给逗弄的痒痒的。

果然小菊死死地抿着唇角,脸上一抹深深的不甘转瞬即逝,没有任何的犹豫,又赶忙进一步劝说道:“是呀,小姐,据说非常灵验,府里的好多人都去试过,好好地求上一求,保准能趋吉避凶,尤其是苏妈妈现在的这种状态,更是需要上苍的庇佑。”

“哦?是吗!”闻言之后,惋笑如露出了一副深思的表情,就在小菊的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以为惋笑如定会答应无疑的时候,她话锋却突然一转,直接弄得小菊措手不及。

“罢了,罢了,信什么这种无稽的鬼神之谈,只不过都是一些糊弄愚人的虚无缥缈的东西罢了。”惋笑如神色一敛,仿佛是失去了所有的兴趣一般,直接挥了挥手,三言两语便将这种“神迹”之事给拒绝掉了。

徒留下错愕万分的小菊,愣怔的伫立在身后,嘴角僵直,不自然地抽搐了两下,就连带着手中梳理发丝的动作也是一滞。

“怎么了?”察觉到了小菊的异样,惋笑如再次转过头来,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眼神中带着一抹戏谑,明知故问的道。

“没……没事……”回过神来的小菊,浑身一颤,眸光不自然的闪烁了两下之后,却是慌忙的应道。

闻言,惋笑如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嘴角边似有似无地飘荡着一抹淡淡的嘲讽,即便是自己有心应战,但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便随了这贱婢的心意,只是简简单单的戏耍她一番,那也是好的。

如今自己安然回归,百花宴又举行在即,惋天雄与闵忠南这两条消息源又被自己巧妙封锁,黄湘在不知内情,又急于让自己女儿惋雨烟大为表现的情况下,一定不会无所行动。

鉴于现在这种时间紧迫的情况下,黄湘定不会愚蠢到,再想采取什么阴毒繁琐的计谋,而往往越是简单粗暴,在毫不设防的情形之下,越是能起到致命的迎头痛击。

虽然现在还不能明确地猜测到小菊的动向,但惋笑如却直接抓住了一个最为关键之点,那就是凉亭边的小湖,也就是自己被惋云霜推下水后,前世冤魂重生没多久之时,自己设计渣男尉迟轩与惋雨烟的那个凉亭。

而接下来,小菊在服侍惋笑如梳洗打扮的过程中,就明显显得心不在焉了,那般样子,显然就是在思考着些什么,惋笑如淡淡地扫了她一眼,相比较小菊的魂不守舍,惋笑如却要淡定许多,她在以不变应万变,因为惋笑如相信,小菊定不会就此放弃的。

梳洗得当之后,小菊抬手一撩帘子,随即惋笑如款款地走了出来,顿时一股饭菜的香气迎面扑来。惋笑如心头一动,定睛瞧去。

只见身着丫鬟服侍的海棠正低着头,仔细地摆弄着桌上的饭菜,白皙葱玉般的指尖灵动翻飞,一动一静之间,煞是能吸引眼球几分。

听到了声音,海棠抬起了头,正好与惋笑如四目相对,乍一接触,没有任何的慌乱之色,海棠只是淡淡的道:“小姐,早膳已经准备好了,您赶快用膳吧!”

闻言,惋笑如轻不可闻地点了点头,随即收回了视线,缓缓坐于桌前,随手拿起眼前的白粥,搅扰了几下之后,盛了满满一羹匙,而后送入口中。

粥粒颗颗饱满,香甜嫩滑,惋笑如不禁暗自点了点头,这味道自是不错,海棠不仅人长的漂亮,就连这手艺上的功夫儿,也是颇具一翻底气的,有这种悍将在旁,何愁大事不成。

而海棠在伺候完惋笑如之后,却是垂手站立于一旁,目不斜视,十分乖巧地站在惋笑如的旁边。

三人之中,恐怕也就只有小菊心绪不宁,只见她眼珠儿滴溜溜乱转了两下,顿时计上心来,一脸的假笑,上前一步,佯装关切之色,大声说道:“小姐,您先吃着,奴婢先去厨房看看,给苏妈妈的药熬好了没有!”

话落之后,惋笑如手下动作一顿,却是在转瞬之间便恢复了自然,头也未曾抬起,惋笑如只是淡淡的道:“去吧!”

得到了应允,小菊面色一喜,情急之下,甚至连基本的礼仪都忘了做,急急忙忙转身,快步离去。

脚步声渐行渐远之后,惋笑如这才放下了碗,抬起了头,望着小菊的背影,眸中闪烁的却是幽幽寒芒,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弥散开来的是淡淡的嘲讽,惋笑如心中冷笑了一声,哼!去看药熬好了没有吗?只怕这一去,也定是不会太平了吧!

良久之后,望着空无一人的方向,惋笑如却没有收回视线,只是声音清浅却又极具空灵的说道:“海棠,小菊这人你已经见了,怎么样,可有把握?”

经此一问,如雕像一般矗立的海棠,这才有了反应,只见她抬起头,流转着魅惑的眉眼之间,绽放出一股属于笃定的神采,吞吐出来的语气亦是傲然无比:“大小姐请放心,就这等货色,还不配入了奴婢的眼!”

话落,惋笑如没有说话,依旧保持着远望的姿势,只是嘴角边那抹浅淡的弧度,却在不知不觉间愈见幽深。

不多时之后,正如惋笑如所料,小菊急匆匆去而复返,而此时她的神情却跟去的时候大有不同,只见她脸色通红,眼角隐隐挂着泪珠儿,神情气愤难当。

刚一进门,小菊便迫不及待,充满愤恨的连连道:“大小姐,太欺负人了,奴婢去厨房拿药,却遭到了几个狗奴才的横加拦阻,他们口出恶言,奴婢好话说尽,就不挡着不让拿药。”

慵懒斜靠在软塌上的惋笑如,面色平静,只是淡淡地注视着脸红脖子粗的小菊,看似听的很认真,但在神情上却是没有任何的动容之色。

吐沫横飞的小菊暂时停了下来,偷偷地瞄了一眼惋笑如,见她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小菊咬了咬牙,又继续扇风点火的道:“他们怎么说奴婢都不打紧, 可是他们居然连小姐也骂,说什么除非小姐亲自来求他们,否则苏妈妈的药谁也别想拿走。”

“哦,是吗?”闻言,惋笑如的眸光耸动了两下,神色上终于起了变化,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一抹淡淡的嘲讽在脸上一闪而过,蠢货,竟是这般的迫不及待了吗?

就算是急于想把自己给引出去,可这番说辞,太也牵强附会了吧,全然没有走心的样子。

自己这个嫡小姐在府中并不受人待见,这点一点也不假,可作为下人来说,除非是已命丧黄泉的杜嬷嬷的那种存在,否则除此之外,平白无故,敢明目张胆公开跟主子叫板,并口吐污言秽语的,恐怕在现实生活中,也就只能存在小菊的嘴上了吧!

小菊满心只顾着与情郎奔赴那美好又令人憧憬的幸福生活,心急之下,只想快些了解了惋笑如这个障碍,所想之招,自是不可能经过深思熟虑,如此一来,倒也是破绽百出。

而小菊见惋笑如的神情上终于起了变化,以为她已经中计,未免事情有变,小菊上前一步,又赶忙拱火道:“小姐,您赶快随奴婢去教训教训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狗奴才吧,也好让他们知道知道,何为主子,何为奴才,况且苏妈妈的药可耽误不得呀!”

一句苏妈妈的药可耽误不得呀,这是小菊最后的杀手锏,因为她清楚的知道,苏妈妈在惋笑如的心中所占的分量到底有多重。

果然,此话落后,惋笑如大力一拍榻案,猛然站起身来,眉宇间隐隐笼罩着一层薄薄的怒意之火,忽而冷冷的道:“好,既然他们敢如此的胆大妄为,那么本小姐就好好的收拾收拾他们,也好叫他们知道知道何为天高地厚!”

一边说着,惋笑如的嘴角边一边荡开一抹极具寒冷的浅笑,到底是他们,亦或是她,也只有一会儿手上见真章了才会知晓,既然小菊已经选好了路,主仆一场,自己没有道理不遂了她的心愿。

闻言,小菊顿时大喜,就连眸光中都不可遏制的渲染上了一股莫名的喜色,眨了眨,不经意间,眸光却突然扫到了旁边的海棠,顿时小菊一怔,嘴角边的笑容顿时僵冷,神情也变得不自然了起来。

正文 第九十七章 恰巧偶遇

她怎么忽略了这个新来的小丫鬟了,如果自己千方百计最终成功将惋笑如给引向了湖边,可她的身后如果要带着这条小尾巴的话,那自己又该如何下手,如此费神,那岂不是要白白筹谋一场了吗?

思及至此,小菊脸色瞬息一变,心知所想,表面上却也忘了遮掩,惋笑如不动声色的注视着她,眸光微耸,只见她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察觉出了小菊的想法,惋笑如淡淡地勾起唇角,心思流转,反倒有心要成全她,一想到这,惋笑如忽而转头,对海棠笑吟吟的吩咐道:“海棠,你就留下来,好好照顾苏妈妈吧!”

话落之后,小菊眸色翻涌,明显松了一口气,就连带着神情也松懈了下来。

而反观海棠却是微微皱了皱眉头,望着惋笑如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动了动唇,最终海棠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微微福了一礼,而后轻声回答道:“是,奴婢明白!”

其实,海棠已经察觉出异样来了,心知小菊此番作为定是不简单,她虽有任务肩负在身,但同时也具有保护惋笑如的责任,但此时,惋笑如既然开口让她留下来,照顾苏妈妈,她即便是有心跟随,那也是不好再多说些什么的。

不一会儿之后,小菊便搀扶着惋笑如一同出了门,按照路线,惋笑如应该朝厨房的方向走去,去教训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狗奴才,而脚下步伐刚要移动,惋笑如却突然惊觉到身后传来了一阵阻力。

疑惑之下,惋笑如不禁转过头去,只见小菊神色愣怔,扶着自己的胳膊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感受到惋笑如那抹探查的目光,小菊抬起头来,努力挤出一抹看似自然的笑容来,随即吞吞吐吐的道:“小姐,奴婢突然想起来了,那群狗奴才情急之下,扬言要将苏妈妈的药,连同药罐子一同给扔到湖里去,小姐,咱们现在就赶快赶去凉亭边,没准还能来的急!”

“哦,是吗?”惋笑如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深深地打量了一眼小菊,这湖边与厨房地处在两个截然不同的方向,第一次狗奴才的谎言,是想将自己给引出绾云阁,而这第二次的谎言,是想将自己引至最终的目的地湖边吧!

只是相比较而言,两次的说辞,是一次比一次更加的不走心了,如果下人想要毁掉苏妈妈的药,那便只需将汤药直接泼洒到地上即可,又何需要抱着药罐子,走上一段长长的距离,特意扔到湖里去呢!

思及至此,惋笑如的眉宇间快速闪过一抹淡淡的嘲讽,但瞬息之后,便被很好的给敛藏了起来,惋笑如不动声色,却又不得不配合着这份愚蠢,忽而面色急迫的道:“那咱们还等什么呢,赶紧走吧,否则小心去晚了,苏妈妈的药可就保不住了!”

闻言,小菊眸底深处不可遏制的闪过一抹得逞的惬意,而后赶忙重重地点了点头,这回却是没有半点的迟疑,直接搀扶着惋笑如的胳膊,大步朝湖边凉亭的方向走去。

踏在看似未知的小路上,惋笑如不禁思绪流转,细细的分析了起来,这凉亭的湖边,究竟暗藏着哪些晦涩不明的危险在等着自己,小菊还会有同伙埋伏在那吗?

可刚一想到这,惋笑如瞳孔收缩了两下之后,便在第一时间里将这个想法给否定了。

瞧这错漏百出的谎言,一看就没有经过细细的盘算与谋划,如果小菊在有同伙的情绪下,布计定不会如此粗糙。

那等着自己的便只会是小菊一人了,冰冷的湖水,一个丧心病狂的女人,这二者结合起来,又会浸润着怎样的阴谋?

然而就在思绪流转之间,惋笑如的耳边却突然传来了树叶飒飒做响的声音,一怔之下,惋笑如随即下意思抬起头,寻声望了过去。

入目所及,只见惋云霜独自一人行走在路边,不知是何原因,她神情充满了愤恨与怨怼,连带着清秀的面容都有些扭曲,手里拿着一节断木树枝,不停地抽打着两旁的树叶,发泄着心中的怒气。

而且嘴角还一开一阖,似乎是在咒骂着些什么,只是由于距离较远,惋笑如根本就听不到她在嘀咕着些什么。

脚下步子一顿,惋笑如眸光抽搐,深深地打量了几眼惋云霜,脑袋里灵感一闪,惋笑如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一个得以契机才能产生的想法正在渐形显象,惋笑如当即便有了主意。

思及至此,惋笑如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了小菊,语气淡淡的道:“你先在这里等着我,我去看看三妹她到底怎么了!”

“小姐......”闻言,小菊双眉紧皱,下意识就想要出言反驳,话将将要吐口而出,却在她情急的反应之下,又硬生生地给吞咽了回去,临了临了,吐出来的话却变成了这个样子,“小姐小心,快去快回!”

“嗯!我知道!”将小菊神情上的变化尽收眼底,惋笑如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而后拂开了小菊的手,一转身,朝惋云霜的方向走去。

望着惋笑如的背影,小菊逐渐敛去了脸上的那抹善意,转瞬便布上了一层薄薄的寒意,鄙夷地一扬嘴角,小菊对于惋笑如这种看似热脸贴冷屁股的讨好行为,十分的不齿,当然更多的还是瞧不起的成分。

即便是小菊心中急迫,但此时她也不得不按捺下来性子,来耐心等待,正所谓物极必反,一不留神,催促的急了,很有可能使得惋笑如疑心骤起,都到这一步了,小菊无论如何都不想功亏于溃。

惋笑如迈着清浅的脚步,渐渐靠近了惋云霜,而此时神情激愤,正抽得树叶沙沙作响,一些私愤的她,全然未察觉到身后正有人在逐渐靠近。

“三妹,这般气急败坏的样子,可是怎么了?”惋笑如眸底的一缕精芒攒动,略一翻腾之后,便敛去了所有的痕迹,面色淡然,惋笑如语气轻柔,看似关切的问道。

“谁?”突然的出声,使得惋云霜下意识一怔,她并没有听清来人说的是什么,惊惧之下,猛然转身,顿时惋笑如那张叫她又嫉又恨的脸庞便映入了眼帘,只见惋云霜的瞳孔猛然收缩了两下。

随即整个面容便毫无任何遮掩,直接以非常迅速的速度阴沉了下来,小脸紧紧地扭做成一团,双眸中攒动的是隐隐的怒火。

今天她本来如往常一样,鞍前马后像一只哈巴狗一样,随侍在黄湘的左右,可谁知就是因为惋笑如以完璧之身,安然地回到府里,黄湘无名之火乱窜,自然是殃及池鱼,黄湘直接拿她出气,全都一股脑儿撒在了她的身上。

受尽了委屈,却又得强颜欢笑,不敢有半点的微词,惋云霜前脚一出黄湘的门,后脚便跑到了这,以摧残践踏这些毫无反抗之力的树枝树叶,来发泄心中的怨气。

而如今望着突然出现,并问自己怎么了的惋笑如,惋云霜心中的恨意只会是以数以万倍的速度,在无歇增长着。

而反观惋笑如,在面对惋云霜的表情变化丝毫都不在意,更是对那股滔天袭来的恨意置若罔闻,只是浅浅的笑着,面容和善地望着她。

而惋笑如这一丝浅浅的善意,落入了惋云霜的眼中,反被解读成了挑衅与嘲讽,只见她攒动着即将喷火的双眸,牙齿咬断咯咯直响,猩红的双目死死地盯视在惋笑如的脸上,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道:“你想干什么?”

望着充满防备与敌意的惋云霜,惋笑如先是一愣,随即宛而笑道:“三妹不必如此紧张,我只是途径此地,突然见到三妹神色有异,不太放心,便过来瞧瞧!”

“呸!猫哭耗子假慈悲,我看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真是一个恶毒的女人,你滚,你快滚,我不想再看到你!”惋笑如和善的言语并未能起到半分的作用,反而更加激起了惋云霜的仇恨之心。

只见无歇的愤怒使得惋云霜额角青筋暴出,面容扭曲,吐出来的话语阴狠又毒辣,颤抖的手指着惋笑如的鼻子,那般歇斯底里,几近疯狂的样子,哪里还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样子。

“三妹,你冷静一点,听我把话说完!”见状,惋笑如逐渐敛去了嘴角边的那抹淡淡的弧度,语气清冷中又极具分量,面色肃凝的她,颇具几分不可撼动的威能。

“好!好!好!你不走是吧,那我走!”面对着惋笑如,惋云霜整个人心烦意乱,气急败坏,不想多做纠缠,在惋云霜大声喊了一句之后,她脚下移步,便要先行离开。

然而她快,却有人比她更快,只见惋笑如身形一晃,先她一步,拦住了她的去路。

突然的出现,使得惋云霜脚下动作一顿,猛然的冲力使得她晃了两晃,好悬没直接摔倒,顿时怒火飙升,稳住身形之后的惋云霜抬起头,嘴角抽搐,就要破口大骂了。

正文 第九十八章 以利相诱

然而冷不防地撞进了惋笑如那寒潭一般深邃的眸湾之中,嗖的一下,凉意瞬间传遍了全身,惋云霜下意识动了动唇,不知为何,那即将要脱口而出的话语,却如鲠在喉。

“三妹,你如此急躁的性子甚是不好,长姐之言,难道是要害你不成吗?”惋笑如重重地挑起眼帘,冷冷的眸光,如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一般,死死地笼罩在惋云霜的身上。

无形之中,弥天而来的压力使得她透不过气来,甚至略略一动,还会连带一股微微的刺痛感。

“你......你究竟想干什么?”怒火减半的惋云霜,此时渐渐冷静了下来,只是那从心底自然而成的,一股说不清也道不明的,对惋笑如隐隐的惧意,直叫惋云霜不愿承认此时她自己似有似无的不安。

“哎!”惋笑如深深地望了一眼惋云霜,面色一缓,随即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吞吐出来的语气,不可遏制的透露出丝丝的无奈,“看来你我姐妹二人之间的嫌隙颇深,竟让你戒备与厌烦我到如此地步!”

闻言,只是换来惋云霜非常不耐的瞥了瞥嘴,眸光流转的是深深的鄙夷,竟是那样的毫无遮掩,只见她冷冷的哼了了一声,吐出来的话充满了淡淡的嘲讽: “惋笑如,你不会已经失忆到神经错乱的地步了吧?你们二人,何时能但得起这姐妹二字?”

冰冷的话音,夹杂的是更为寒冷刺骨的语气,薄唇轻启,吞吐之间,萦绕在二人期间,更多的反而坦诚相待的凉薄。

话落之后,惋笑如没有丝毫的异样,只是眸光微敛,深深地望了一眼惋云霜,有一点她算是说对了,今生浴血归来的她,复仇是唯一的执念。

本就是孤家寡人一个,早就已经没有了所谓亲情俗事的束缚,更何况惋云霜前世那张狰狞可怖的脸,早就镂刻进了脑海之中,为消梦魇,恐怕只有当有朝一日,自己亲手将其抹去的那一刻,她惋笑如才能得到真正的解脱吧!

只不过,此刻这突如其来的戏码,惋笑如还是要继续唱下去了,思及至此,惋笑如面上倏然闪过了一抹颓废之色,略带伤心的道:“哎,三妹,在长姐的心中,你一直都是我的小妹,只不过是三妹你对我,有诸多的误会与不解罢了!”

“哼!笑话!”惋笑如的隐忍软语,落入了惋云霜的耳中,再一次引起的却又是毫不客气的嘲讽之言,“也难得大姐你如此的宽宏大量了,这广阔的胸襟,定非常人所不能及,云霜佩服!”

惋笑如眸光耸动,强压住心头隐隐的怒意,嘴角似有似无的勾起,却是在心中冷笑了一声,对于人心善于揣度的她,自然是十分了解惋云霜的脾气与秉性,也自然是知晓什么东西会引起她的兴趣,让她可以乖乖滴按照自己设定的路线轨迹走。

“哎,三妹,看来你对我的误会颇深,大姐平时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也请你不要放在心上!”惋笑如脸色淡然,全然一副略带伤心的样子,只是吞吐到这,却是话音突然一转。

接下来,惋笑如继续说的的话语,却直叫惋云霜眼前一亮:“这样吧,为了表示大姐的歉意与愧疚之情,大姐就将那支凤凰于飞的点翠镶玉金步摇,送与妹妹当做赔罪,可好?”

“什么?”话落之后,惋云霜顿时倒吸口凉气,瞳孔猛缩,下意识歪着头,不停的打量起惋笑如来。

凤凰于飞的点翠镶玉金步摇,在相府里众所周知,是惋笑如最为珍贵的一件物件,也是她生母留给她的唯一的遗物,材质非常的珍贵,就连款式也是独一无二的,曾几何时,这东西便是其他姐妹心头十分惦记之物。

就连府内最受宠的黄湘一房的惋雨烟也不例外,只不过是大家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合适的借口,来强取豪夺吧了!

可如今这惋笑如刚才说什么,她居然说要把凤凰于飞的点翠镶玉金步摇送给自己,当做赔罪。

此话落地之后,惋云霜简直就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登时那与生俱来,对于惋笑如的敌意消散于无形,整个人神情怪异,脑海之中便就只剩下了凤凰于飞的点翠镶玉金步摇这几个字。

一旁的惋笑如,眸底荡漾着丝丝缕缕的嘲讽之意,似有似无地勾起嘴角,但见她神情上前后这种天翻地覆的变化,便已经知道,她的贪婪迟早有一天,会将她送进无底深渊。

“真......真的?你此话可当真?”脸上带着一抹及其不自然的绯红的惋云霜,下意识吞咽了口吐沫,心中带着丝丝的不确定,眯了眯眸,死死的盯视着惋笑如,再次出言确定。

“真的!三妹放心就好,我虽然是一届女流,但也知道说话一言九鼎的道理。”面对惋云霜的质疑,惋笑如脸上没有丝毫的异样,只是淡淡的一笑,眼神中充满了真诚与笃定,语气虽然清淡,但字字句句,落地有声。

“太好了......”闻言,惋云霜心头狂喜,眉角飞扬,简直就是喜不自胜,那点情绪的显露,没有任何的遮掩,此刻全都在脸上彰显无疑。

那般恶俗与贪婪的样子,使得惋云霜原本还算清秀的面容,渐渐渲染上了一丝的扭曲,惋笑如厌弃地勾了勾嘴角,但只是瞬息,便被很好的敛藏了去,面色平静如初,竟叫人瞧不出丝毫的异样来。

“只不过吗?”倏然,毫无征兆,惋笑如再次出声,刻意拉长了尾音,当即便引起了惋云霜的注意,只不过,这一次的语气中,却包含着一种再次反转的可能。

果然话落之后,惋云霜脸色当即一沉,凤目圆睁,斜睨着惋笑如,语气颇为不善的质问道:“怎么?刚说完的话,难道你又想反悔不成?”

面对着变脸比翻书还快的惋云霜,惋笑如先是一愣,而后淡淡的笑道:“只不过嘛,大姐我现在有事,等先去湖边的凉亭一趟,妹妹先回去,稍后我就命人将凤凰于飞的点翠镶玉金步摇送过去,可好?”

惋笑如一边仔细的说着,一边注视的惋云霜的双眸,那般急迫的样子,如果自己料想的不错的话,她又怎么可能安心回去等待,事后自己再将凤凰于飞的点翠镶玉金步摇送上门去。

果然,正如惋笑如所料,听了这番说辞之后,只见惋云霜明显松了一口气,接着刚才的话茬,忙道:“那么贵重的东西,又怎好假于下人之手,我看不如这样把,我先陪着大姐去一趟湖边,等事了了,我再跟大姐回去取吧!”

“这......”闻言,惋笑如微敛着眼眸,碎发掩面间,一缕精芒一闪而逝,再抬起头来时,却是带着一缕轻微的犹豫,可这缕犹豫持续的时间极短,最后却在惋云霜那不容拒绝的目光中,消散于无影无踪。

“好吧!虽然耽误妹妹的时间,我于心不忍,但如今,也就只好劳烦妹妹陪我走上一趟了!”最终,惋笑如略带歉意的望了惋云霜一眼,只好轻轻的点了点头,同意了下来。

惋云霜此时所有的心神全都投注在凤凰于飞的点翠镶玉金步摇上,自然不会关心惋笑如要去办什么事,甚至连随口问上一句,也赖的问,只想着快点结束此行,而后好去绾云阁拿取那心仪的宝贝。

而在远处,操持着急迫的心情,远观等待的小菊,只见惋笑如与惋云霜二人,先是冷漠的彼此说了两句,而后好似是发生了冲突一般,隐隐暴动,流动着异样的气氛,二人剑拔弩张。

就在小菊隐隐期待,二人一言不合,不欢而散的时候,谁知剧情到最后却是峰回路转,不知惋笑如说了些什么,惋云霜的神态是变了又变,最后竟面色和谐的,与惋笑如一起朝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

小菊眸光耸动,眉宇间闪过一抹深深的疑惑与不解,但还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压下表面上的异样,提腿迈步,迎了上去,先是饶有深意的扫了两眼跟在惋笑如身后的惋云霜,而后面色严肃的问向了惋笑如:“小姐,没事吧?”

“没事!”惋笑如深深地瞅了一眼小菊,却是淡淡的道,“三小姐要与我们同行,一起去湖边!”

惋笑如一边说着,一边仔细的注视着小菊面部的表情变化,她相信,此言她听后,表情一定会是精彩万分的。

果然话落之后,小菊并没有让自己失望,只见小菊先是一怔,而后莫名复杂的眸光翻涌攒动,不自然的咧了咧嘴角,一股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情愫逐渐在她的脸上茫然开来。

眸底一丝不坏好意的精芒一闪而逝,惋笑如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眸光淡淡的在小菊的脸上扫过,声音清冷的道:“走吧......”

就这样,由三份不同迥异心思的所组成的三人,怀揣着不同的企图,却暂时彼此间相聚在一起,共同踏上了那通往幽幽寒凉的小路。

正文 第九十九章 探查心意

冷风袭来,飘落的是无边的思绪,一行的三人再无任何的言语发出,只是默默无语,无声的走着,在时间的流转之下,不多时便来到了泛着波光的小湖边。

惋笑如率先站定之后,撒目瞧去,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一阵微风拂过,水面上的波纹由小极大,一圈一圈,慢慢荡漾开来。

心中冷笑了一声,惋笑如表面上却佯装出一副不解的神情来,转过头,看向了小菊,疑惑的问道:“怎么不见你口中所说的那几个狗奴才呢?”

闻言,小菊象征性的左顾右盼,而后望着惋笑如,草草地敷衍了一句:“可能是咱们走的太快了,他们还没过来呢吧!”

话落之后,惋笑如眸光以不可察觉之势,微微抽搐了两下,随即也没有多说些什么,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随即,惋笑如看似是收回了目光,随意的投向了别处,实则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余光一动不动,仔细的注视着小菊的一举一动,只见她神情上心不在焉,眸光却是时不时的落在惋云霜的身上。

顿时心头一动,瞧小菊那微微紧皱的眉头,不正好恰巧彰显出她心里翻江倒海一般的波动吗,惋云霜对于她来说,此时无疑是最多余的存在。

可是小菊又想不到用什么办法才能支开惋云霜,所以她才会这般的纠结,就连看上去都有些魂不守舍的吧!

而与之同来的惋云霜,即便是在惋笑如出动凤凰于飞的点翠镶玉金步摇相诱之的情况下,也未能换得惋云霜的一丝好感与善意。

只见她神情依旧充满了淡淡的厌烦,而且似乎是有意地与二人拉开距离,惋云霜自顾自的走向了一旁,目光垂落在湖面上,眸色低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惋笑如眸光攒动,脑海中思绪流转,表面上不动声色,实则却在快速思考着,看来如今之计,得先要摸清小菊的打算,才能进一步的施展应对之策。

思及至此,惋笑如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浅笑,脚下突然移步,看似百无聊赖,正在随意慢踱,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惋笑如漫步了几步之后,却在无形之中,远离的惋云霜的视线,径直来到了一个假山石头的后面。

恰巧如小菊所愿,此时的惋笑如正独自一人,处在了偏偏的地方,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惋笑如相信,心思颇异的小菊,定不会无所行动。

稳稳站定之后,屏息凝视,惋笑如的注意力高度集中,耳聪目明的她,顿时听到了背后传来了一阵清浅的脚步声,速度缓慢,落地的声音极轻,一看发出之人就是小心翼翼,正在极致控制的。

惋笑如眯了眯眸,忽而抬起手,看似无意的把玩着腰间的一枚白如羊脂般的玉牌,而这枚玉牌材质细腻,触感冰凉,在阳光的照耀下流转着淡淡的光泽,更为奇妙的是,它的表面上竟能映照出惋笑如那绝色的面容来。

指尖灵活翻飞,手上加快了速度,在惋笑如的操控之下,湖面与玉牌,彼此间交相辉映,通过光的折射,一个模糊的身影,在玉牌的表面上渐形显象,谁又能想象的到,只是这一个小小的物件,却能通过它,看见世间最为丑恶的那一幕。

只见小菊面容扭曲,眉宇间青云缭绕,神情骇然可怖,双眼中升腾起的是无歇的杀意,双手死死地紧握成拳,死死地盯视着惋笑如的背影,正在提息运气,步步朝自己逼近。

见状,惋笑如危险地眯了眯眸,眸底一丝凛冽一闪而过,流转着的是幽幽寒芒,心中冷笑了一声,瞧小菊这般狰狞的样子,她的想法便表露无遗了,看来是想将自己推入湖里,而后造成相府嫡小姐失足溺水而亡的假象。

想着想着,惋笑如却又惊见小菊又有了其他的动作,只见她死死的抿着唇,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随后却是突然蹲下身来,捡起了一块巴掌大小的石头,握在掌中,轻轻颠了颠之后,小菊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原因无他,小菊心中紧张万分,却又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为了自己美好的将来,她别无选择,惋笑如也必须得死,可是毕竟是头一回做这种伤天害理之事,她心虚那也是必然的。

忐忑之下,小菊怕一击不中,再多生枝节,如今有了这块石头在手,她的心中却是多出了几分的底气来,然而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是,她的手,不知是紧张的,还是激动的,竟会以不可察觉之势微微颤抖着。

一切景象入了目,了然于心,惋笑如冷冷地勾起唇角,眉角飞扬的是鄙夷的神情,此时全然掌握的小菊的动向,这般阴险毒辣的心思,想来也是她本性的最终显现吧。

如今小菊狠下心来想要自己的命,而现在,自己却又不能反之结果了她,对有些人来说,死是最好的解脱,而对小菊而言,自己为她准备的,远远是比死还要痛苦百倍的蚀骨痛心。

亲手寸寸碾压掉敌人最为在乎的东西,这是惋笑如最为乐意见到的,主仆一场,作为最后临别的礼物,惋笑如要让小菊知道,她终极一生,苦苦追求的东西,是那么的不堪一击,就如她的人生一般,可叹,可笑,最终只是一个茶余饭后的笑话而已。

而此时,杀机倏然降临,惋笑如当务之急,还是应该自救才对,思及至此,惋笑如突然移动了身形,看似无意地微微侧了侧身子,正好如雕刻一般绝美的侧脸,对向了怀揣歹毒心思的小菊。

小菊本来就神情高度紧张,心都要提到了嗓子眼了,惋笑如这一动也不要紧,着实吓了她好大一跳,脚下步子一顿,重心失控,险些就摔倒在地,心扑通扑通直跳,脸色阴晴不定,出于本能,小菊下意识将双手藏于身后。

惋笑如深邃的眸光闪烁了两下之后,便又恢复了平静,余光却将小菊的一举一动全都尽收眼底,见她匆促之间,将所有的阴毒表象全都隐藏了起来,惋笑如心中冷笑了一声,眸光流转,这才幽幽转身。

面色一如往昔一般的淡然如水,顾盼之间,风情无限,只是惋笑如淡淡勾起的嘴角,却在无形之中,充满了一股似讽非讽的意味儿,不知为何,落入了某些人的眼中,颇觉刺眼。

望着神情怪异的小菊,惋笑如声音清浅的道:“呀!怎么感觉此地阴风阵阵,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我看,你我主仆二人还是别再此地多加停留的好!”

惋笑如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一边说着,一边移动步伐,离着小菊有几步的距离,缓缓而行,但不知是何原因,眸光却一直落在小菊的身上,没有离开半步。

小菊藏在身后的双手略略颤抖,神情古怪,嘴角僵硬,眸光望着惋笑如,随着她的移动而缓缓移动着,小菊的心中紧张极了,不知不觉,一滴冷汗自额角悄然滑落,破碎无声。

在擦身而过的空档,一股莫名的诡氛在二人之间弥散开来,惋笑如长婕微颤,余光深深地扫了一眼小菊之后,却是已经径直离开,脚下莲步轻移,只是几步之后,便出了假山石块,又再度出现在了惋云霜的视线里。

而心思全然都在凤凰于飞的点翠镶玉金步摇上的惋云霜,自然是未能察觉与自己相隔不远之处的,那抹滚滚翻腾的杀机,直到听到了脚步声,她才下意识转头移目,待看清是惋笑如之后,没有任何的犹豫,神情冷漠,惋云霜下一瞬间便直接收回视线。

当然,对于惋笑如的举动她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也正是因为她的冷漠,一开始便连问都不问一下,便直接跟随着惋笑如来到而来湖边,而如今,更是懒得与惋笑如有过多的言语,这一步一步,才逐渐给了惋笑如可乘之机。

而一边的小菊,在惋笑如离去之后,却是失魂落魄,神情翻涌的是莫名的苦涩与失望,“哐当”一声,散去力道的手腕,再也拿不住那饱含杀机的石块,只是略略一抖,便重重的掉落在了地上。

连带着小菊消瘦的身躯,也不由自主的跟着晃了两晃,由于没有抓住时机,她......失败了,然而颓废散尽之后,一股莫名坚韧不屈的意志却又弥散上了心头,只见小菊的眼中闪过一抹坚定。

无论如何,她都是不会放弃的,那颗要杀惋笑如的决心也是不会动摇的,还有时间,她必须重新觅得良极才行,思及至此,小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调息,迅速平复了一下翻腾不已的心绪,一转身,却是不动声色也跟了出去。

此时三人的站位为三点一线式,惋笑如出于最中间,小菊与惋云霜分别站立于两边,如今听到了脚步声响起,惋笑如不动声色淡淡地扫了一眼从假山石块后冒出来的小菊。

正文 第一百章 惊天巨变

眸光耸动,惋笑如嘴角却是不可察觉地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来。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此时惋笑如莲步轻移,面容上直接夹带着那抹和善的笑容,全然不顾惋云霜眼中的抗拒,惋笑如直接朝她走了过去。

见状,惋云霜先是一怔,随即眉宇间闪过一抹深深的鄙夷,脚下刚要移步,但在猛然间却直接愣在了原地。

双手微微紧握之后,又缓缓地松开,为了那凤凰于飞的点翠镶玉金步摇,她也只好暂时强压住心头的那抹不适,对于惋笑如的突然靠近,暂时选择隐忍。

而另一个神色未明的当属小菊无疑,她对于惋笑如的举动,虽然也是疑惑不解,但可以留给她过多思考的时间并不多,也只有时时刻刻呆在惋笑如的身边,她才有可能寻觅到时机,而暗下杀手。

思及至此,她没有半分的犹豫,赶忙提腿,也赶忙跟了过去,而与此同时,惋笑如却是逐渐放慢了脚步,与小菊急迫的步伐略有不同,速度一增一减之后,惋笑如与小菊二人之间的距离正在渐渐缩小。

余光一扫,惋笑如见远处那抹身着丫鬟服侍的身影,转瞬之间,便要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而就在惋笑如眸光扫过去之际,却见那抹身影脚下一顿,视线也向这边投了过来,很明显她已经发现了已方的这三人。

而此时,三人却是已经汇合在了一处,一阵微风袭来,惋笑如那飘逸硕大的裙摆,微微荡起,那迎风招展的韵律,落入了眼中,看上去美轮美奂,可谁又能想象的到,就是这样一幅清新脱俗的唯美画面之下,却又暗藏着无限的杀机。

小菊稍迟一步,来到惋笑如的身边,然而就在刚要站定之际,惋笑如却趁着裙摆的遮掩,不动声色悄悄地伸出腿去,瞅准时间,狠狠地绊了小菊一下。

突然的重心失控,使得小菊脸色苍白,下意识惊呼出声,身体却是不听使唤,不可遏制地朝前扑去,而她的前面,便是愣怔不知所措的惋云霜,不知为何会突然发生这种变故的她,又惊又怒。

而一时间却又忘了做出任何的反应来,而更加不幸的是,惋云霜的身后,便是那幽幽无言的冰冷湖水。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惋笑如面色变了又变,仿佛是受到了惊吓一般,扯开了嗓子,惋笑如大声的喊了一声:“啊!小菊,你想干什么?”

尖锐刺耳,直冲云霄,途径而来的丫鬟心头一惊,猛然抬头间,便见到小菊面色狰狞,伸出手,欲将惋云霜推入湖中的画面,丫鬟又惊又怒,迅速扔下手中的东西,一边大声喊着“快来人呀,三小姐落水了!”一边快速跑了过去。

青丝飞扬,惋笑如似笑非笑地勾起了嘴角,眉宇间荡漾开的是一种淡淡的凉薄,为了能将自己撇的一干二净,惋笑如狠从心来,环环相扣,计计承连。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就在惋云霜被小菊推了一下,不可遏制的向湖里倒去之际,惋笑如直接伸出手来,想要抓住成下坠之势的惋云霜。

人在危机时刻,往往会是第一本能使其做出最为直观的反应,惊惧不已的惋云霜,倏见一只手朝自己伸了过来,想都未曾多想,惋云霜下意识便回抓了过来。

手与手缠绕在一起,惋笑如眸中带着一抹浅浅的狠辣,全身上下却是没有着落到一丝的力道,直接被强有力的坠力给牵扯了过去。

结果可想而知,两人撞击在了一起,彼此扭做一团,惋笑如的到来,却加大了那股冲力,“噗通”一声,水花四溅,两名娇俏的小姐,竟是同时落入了水中。

而始作俑者小菊却在稳定住了身形之后,神情错愕,茫然地注视着这场惊变,不知为何会突然发生如此变故,也不知为何事情会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眯了眯眸,小菊在见到惋笑如也落水的那一刻,内心之中,却突然生出一种莫名的畅快之意来。

仿若压在心头的沉重大石终于旁落,紧张的神情松懈了下来,她......就要死了吗?而自己就要成功了吗?幸福似乎来的太突然了,小菊无所适从,神情上是变了又变。

而飞奔而来的小丫鬟来到湖边之后,便看到了这样的画面,她惊魂不定,警惕地扫了一眼面色不善的小菊之后,面色苍白,小丫鬟扯来了嗓子,呼救的声音是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响。

湖水冰凉刺骨,在跌入的那一刹那,惋笑如便不可遏制地打了一个冷战儿,如无根的浮萍一般,随着湖水的上下起伏不定,在外人看来,好似正在拼命的挣扎,求得一线生机。

余光一扫,却见惋云霜脸色惨白如纸,神情痛苦,双手不停的扑腾着,弄得水花四溅,但不知为何,即便是这般努力的挣扎,就是渐渐有下沉之势,只是眨眼的功夫儿,惋云霜就接二连三,被呛了好几口水,连带着挣扎的力气也是越来越小。

眯了眯眸,一丝疑惑顿时在惋笑如的心里渐渐升起,这惋家的小姐们除了自己以外,其他剩下的都是会水的,小的时候,惋天雄有一位从江南来的水师挚交,在相府小住了几日,闲来无事,他便教起府里小姐们学习水性来。

自己虽然贵为嫡小姐,但受到多方势力的无辜排挤,日子过的及其艰难,黄湘更是视自己为眼中钉肉中刺,随便找了一个借口,便将那时年幼的自己给打发了,这才无缘那场关于水性的教习。

这是府内之人众所周知的事实,也正是因为如此,小菊才会想起将自己推入湖中,造成溺水而亡的把戏吧。

可是千算万算,小菊却是算漏了一件事,那就是成年之后的惋笑如,因为痴迷尉迟轩,只因他的一句戏言:“水下的女子更多柔美!”

她便不顾一切暗地里找人教自己熟悉水性,甚至此番小动作,她进行的及其隐蔽,就是朝夕陪伴在自己左右的苏妈妈,也全然不知,想不到前世那看似荒唐的讨好之举,今生却在此处得以派上了用场。

至于这惋云霜,虽然当年跟水师师傅学习的时候,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学艺不精,当属一个半吊子,但也绝对不可能是落水之后,连自救浮上水面,游到岸边的能力都没有的草包。

惋笑如虽然算计了她,但也并没打算借此机会便要了她的性命,思及至此,由于彼此间二人距离很近,惋笑如以水为掩护,一边不停地拍贱着水花,一边被水给“冲”了过去。

来到了近前,已经气若游丝,面色惨白的惋云霜,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只手死死地拽住惋笑如,力道非常之大,惋笑如随着她一同起起伏伏,为了给外人看着逼真,这冰冷的湖水也自是没少被惋笑如灌入腹中。

不动声色,惋笑如另一只手悄悄地伸了过去,托在了惋云霜的侧腰上,提息运气,妄图用自己的力量,再借由水的浮力,将惋云霜拖浮在水面上,一直支持到援兵的到来。

然而,只是瞬间之后,惋笑如的眼中便闪过了一抹骇然之色,自己的作为不仅一点作用都没起到,反而惋云霜越来越有下降的趋势,由于彼此身上有接触,连惋笑如也感觉到了,那来自水底的深深的拉力。

眸光闪了闪,惋笑如心头一惊,电光火石之间,便准确的判断出来,怕是有水草缠住惋云霜的脚了,如此一来,她越是挣扎,怕是水草的力量越大,直至将她拉入水底,方可罢休。

而这种情况下,除非是有人潜入水底斩断水草,否则别无他法,就在惋笑如思绪流转之间,却突然发现,惋云霜由于呛了太多的水了,此时她瞳孔放大,已经失去了挣扎的能力,身体渐渐向水下滑去。

没有任何的迟疑,同样体力不支,即将溺水而亡的状况也发生在了惋笑如的身上,只见湖面的波纹渐渐淡去,一连串的泡沫之后,俩人彻底的失去了踪迹,同时沉入了湖底。

此时惋云霜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而惋笑如的状态却是不同,没了岸上之人的紧紧盯视,她反而彻底放开了手脚,灵动的如水下仙子一般,暂时放开了惋云霜,身形浮动,直接潜入了水底。

果然,如惋笑如所料,一根充满了韧性,碧油油的水草,死死地缠绕在惋云霜的脚脖子上,时不我待,没有任何的迟疑,惋笑如赶忙在湖底捡起一块石头来,大力挥洒,几下便砸断了水草。

松开了手,扔掉了石头,惋笑如这才松了一口气,赶忙又游了上来,来到了惋云霜的身边,刚要搀扶着她,一同向上游去,然而,就在这时,意想不到的状况发生了。

已经昏迷的惋云霜却如同回光返照了一般,猛然睁开了骇然的双目,就在惋笑如愣怔之际,她如发疯了一般,一拳重重地打在了惋笑如的脑袋上,突然受到力的冲击,没有任何防备的惋笑如疼的倒吸口凉气,身体也渐渐向水下沉去。

正文 第一百零一章 血染湖底

然而,恶毒的行径还没有结束,惋云霜面目狰狞,用尽最后的一丝力气,一脚踹在了惋笑如的肩膀上,大力的冲击之下,借由着惋笑如这个人肉踏脚石,缓缓向上浮去。

又惊又怒的惋笑如,想不到一心救人,却吃了如此大的暗亏,在这种危急时刻,眼冒金星的惋笑如眸底不可遏制的闪过一抹狠辣之色,不仅没有一丝的慌乱,此时反而激发出了属于王者的凶性。

就在即将沉入湖底之际,待冲劲一缓,惋笑如腰身一扭,一个蜻蜓摆尾,脚尖点地,借着水的浮力向上浮去,与此同时,手臂轻轻一勾,又再次将那块石头给捡了起来。

同样的一块石头,两次握在惋笑如的手中,在意义上却是已然不同,第一次就是它割断了惋云霜脚上的索命绿藤,赐予她一线生机。而这第二次嘛,又会带给惋云霜哪些不一样的惊喜?

如鬼魅一般的身影悄然而至,惋笑如嘴角挂着一抹毫无温度的冷笑,眨眼之间,便追了上来,一把拽住了惋云霜,大力一扯,恰巧使她与自己四目相对,顿时惋云霜那样失神毫无光彩的目光引入了眼帘。

机械到就仿若毫无知觉的木偶一般,惋笑如一怔,随即来不急多想,眉宇间闪过的是一抹无情的狠辣之色,对不起自己的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思及至此,惋笑如手起石落,嘭的一声,重重地砸在了惋云霜的脚踝之上

顿时,剧烈的疼痛使得惋云霜的瞳孔猛缩了两下之后,逐渐回神的她,就连眼前所发生了何事都不清楚,唯一的意识便仅仅是停留在先前小菊推她下水的那一刻,如今更是眼前一黑,便直接昏死了过去。

其实惋云霜此番对于惋笑如的突然袭击,纯属魂游天外的本能反应,以至于后来,惋云霜清醒之后,竟对水下所发生的事情半点的印象都没有,可也正是因为她自私的天性,一念之差,却差点葬送了自己的一条腿。

每每回想起来时,除了对小菊恨之入骨的阴霾外,更多的更是心悸不已。

惋笑如心中带着恨意,下手之时没有一点的心慈手软,那坚硬的石头恶狠狠地砸在了娇嫩的肌肤上,顿时鲜血直流,皮肉外翻,经过浑浊的湖水一冲,更是带来了几分腐朽气息的狰狞。

淡淡的血腥味儿,丝丝缕缕萦绕在鼻尖,惋笑如淡淡地一挑眉角,脸上没有半点的愧疚之色。

惋云霜脸上毫无血色,双目紧闭,眉宇间浮涌的是一股淡淡的死灰之气,身体逐渐向湖底沉去,见状,惋笑如直接松开了手。

由于在水里耽搁的时间太长了,惋笑如又经过了一场浴血奋战,体力上有些透支,阵阵黑狼袭来,惋笑如竟有些要支撑不住了。

然而就在这时,又是“噗通”几声,顿时水流急速涌动,水花四溅,几名前来施救的下人接二连三地跳了下来,余光一扫,惋笑如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神情一松,却是重重地阖上了眼帘。

像是陷入了昏迷了一般,此时惋笑如瓷白的面颊上愈加的苍白了几分,乍一瞧,是令人心疼的颓败,察觉到有人正奋力向自己 靠近,惋笑如不动声色,静静地任由着身体向下沉去。

来人来到了近前,一把将惋笑如拦腰夹起,而后便赶忙向上游去。

长婕轻颤,惋笑如不可察觉地微微睁开了眸子,眸光流转,却是向下瞧去,只见一个身形魁梧的下人,一个猛子直接扎到了湖底,二话不说,游到趟在湖底的惋云霜的身边,一把将其捞起,而后同样奋力向上游去。

不知惋云霜的情况如何,但见脚踝外的伤口,倒是令人触目惊心,皮肉狰狞外翻,潺潺流出的殷红血迹,即便是经水一冲,便消散了不少,当仍然有丝丝缕缕带着凉薄的温度,彰显出此前的无情决裂。

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惋笑如再次阖上了沉重的眼皮,冷静与清醒下来的她,此时心情忽而莫名的复杂了起来,自己刻意叫上了惋云霜,以利诱之,自救与设计双重剑网的交织之下,却不曾想,又滋生出这许多的波折来。

而此时,相比较湖底的杀机重重,岸上却是已经人仰马翻了,大批人马快速涌向了湖边,这其中自然是包含事先已经知道此套方案的黄湘。

当黄湘听下人禀告说,有小姐落水了,她当时便兴奋不已,以为小菊已经得手,强压下面上的喜色,黄湘急冲冲朝湖边赶来。

而当到了湖边时,见到惊呼未定的小菊,了解了事情始末的她,顿时傻了眼,不知这期间到底是出了怎样的错漏。

望着噼里啪啦往下跳的下人们,黄湘神情紧张,那藏于袖中的双手紧握成拳,如今只盼望着,惋笑如被救上来的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而对另外一个,同样的落水之人,惋云霜的生死,黄湘显然就不怎么上心了,确实一只只知道讨好主人的狗,即便是夭折了,那对主人来说,也不会有太大影响的。

就在黄湘紧张的注视之下,哗啦一声,一名下人首先浮出了水面,而他手上夹着的,正是脸色苍白如纸,气若游丝,已经陷入了昏迷的惋笑如,只是刚一冒头,黄湘复杂的目光便一瞬不瞬的,死死盯视在惋笑如那张死灰一般的脸上。

下人没有任何的迟疑,拽着惋笑如拼命朝岸边游去,而就在这时,又是呼啦一声,水光四溅,却是另一名下人,夹着惋云霜紧跟着也浮出了水面。

黄湘的视线下意识被吸引了过去,微微一愣,眸中却是不可遏制的眯了眯眸,只因随着下人的移动,惋云霜后面留下的那道似有似无,淡淡的血痕看上去令人心惊不已。

不一会的工夫儿,两名下人相继上了岸,随后浑身湿透,发髻散乱不堪的惋笑如与惋云霜二人便被平放在了地上,按照常识,下人赶紧将手按在二人的腹部,加大力度,不停地挤压,妄图将二人吸入腹中的湖水给挤压出来。

而此时的黄湘却是惊魂不定,直接倒吸了口凉气,不可置信的眸光死死地落在惋云霜的脚踝之上,那碗口大的,深可见骨的狰狞伤口,此时正皮肉外翻,潺潺地流着鲜血,直叫人骇然无比。

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疑问,黄湘深沉的眸光闪动,重重地一挑眼帘,流转之后,却是落在了茫然不知所措的小菊的身上,压低了嗓音,低沉的指质问道:“小菊,你可否给我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见到此番情形,再见到神色有异的小菊,黄湘便知道事情定是有变,只不过此情此景,惋天雄又奉命驻进宫中,黄湘作为后宅唯一的管事之人,就目前而言,已经不允许她在背后求解心中的疑惑了。

“我......我......”黄湘的话落之后,却换来了小菊的一丝慌乱,只见她眸光闪烁,苦涩地勾了勾唇角,简直是有口难言,却不曾想,满心的算计,最后换来的却是这种无言以对的结局。

“启禀黄姨娘!”相比较小菊的难言之隐,目睹到“全过程”的小丫鬟,却是在狠狠地瞪了小菊两眼之后,便迫不及待地讲出了真相,“奴婢看见是小菊突然推了三小姐一把,而就在三小姐即将落水之际,大小姐下意识伸手去拉大小姐,可结果却是,被三小姐一同给拽入了水中。”

什么?话落之后,黄湘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惊疑的目光在小菊与丫鬟的身上徘徊不定,小菊居然要将惋云霜给推入水中,这又是唱得哪出呀?

“不......不是这样的......”相比较之言,小菊当时便急了,只见她涨红了脸,一转头,看向了黄湘,急迫地解释道,“奴 婢不是故意的,是奴婢脚底突然打滑,一不小心,才推到了三小姐,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呀!”

闻言,黄湘眯了眯眸,脸色瞬间便阴沉了下来,眸光阴冷,自上而下冷冷地笼罩着小菊,

心中对于小菊的无能的怒意飙升的同时,更多的便是很铁不成钢无所之得。好好的一步绝杀之棋,如今平白无故让小菊弄成这个样子,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亲口承认是自己的过失,因脚底打滑才误将三小姐给推入湖里。众目睽睽,如今却连一丝反悔的可能性都给断绝抹杀掉了。

思及至此,黄湘双手不禁紧握成拳,无歇的怒意使得她双肩微微颤抖着,阴鸷眸光未曾离开小菊苍白的脸上一瞬,那般灼热的样子颇有燃烧万物之势。

顶着雷霆之威压,小菊心中苦涩万分,那般惊慌失措的样子。倒是滋生出些许的真心来,然而就在气氛无语凝噎的那一瞬,倏来的咳嗽声,骤然打破了这诡异的寂静与压抑。

众人心神一凝赶忙寻声望去,只见被不停按压腹部的惋笑如,脸色苍白的吓人,在接二连三吐出几口水之后,率先香魂入体,意识逐渐清晰,不停的咳嗽起来。

正文 第一百零二章 如何收场

与其他人带着惊喜的表情略有不同,黄湘则是不可遏制的皱了皱眉头,心中骤然一紧,眼底失望的神情一闪而过,就连牙齿都咬得吱吱作响,见计谋失败,更是接二连三的,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得以平复下来起伏不定的心绪来。

“小......小菊......你......怎么......能如此大意......”清醒过来的惋笑如花容失色,脸色苍白,神情痛苦无比,但在第一时间里,惋笑如仍不忘牵挂之前落水之事。

“我......我......”话落之后,小菊脸上惊容满面,身子摇摇欲坠,蹬、蹬、蹬!直接往后倒退了好几步,这才得以稳住身形,只见小菊苦涩地动了动唇角,由于惋笑如一开口便抢得了先机,如此一来,更使得她简直就是有口难言。

“你这个贱婢,究竟做了什么糊涂的事情,给我好好的说!”经惋笑如突然发声的提醒,众人的注意力又再次集中到了小菊的身上。

黄湘更是脸色阴沉的厉害,冷冷地剜瞪了惋笑如一眼之后,满目阴鸷的眸光一瞬不瞬地落在了小菊的脸上,藏于袖中的双手不自觉地微微握紧,如果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黄湘真想大力一巴掌,直接拍死小菊这个蠢货。

在如此阴冷目光的注视之下,小菊浑身不可遏制地一颤,不知事情为何会如此偏离了自己的掌控,而当她将求助的目光再次投向黄湘的时候,那样阴冷略带警告的目光,更是让小菊胆战心惊,不由得下意识吞咽了口吐沫。

惋笑如不动声色,敛着长婕,眸光流转,偷偷地打量了小菊一眼。

只见小菊脸色阴晴不定,想来此时她已经料到了,此刻哪怕她是说错一个字,黄湘也定不会饶了她的,思及至此,惋笑如不由得在心中冷笑了一声,此时小菊进退维谷,除了自己将此事给抗下来,绝无第二条路可走。

果不其然,就在惋笑如思绪之间,耳边突然传来了小菊哭天喊地的讨饶声:“奴婢知错,奴婢知错,请黄姨娘饶恕,是奴婢一个不小心,脚底打滑,冲撞了三小姐,才使三小姐不慎落入水中的,请黄姨娘饶恕,奴婢不是有心的,不是有心的呀!”

话落之后,惋笑如眸光流转,装作不经意似的落在了黄湘的脸上,只见就在小菊的这番话落下之后,黄湘的神情明显舒缓了不少。

惋笑如眉宇间的嘲讽一闪而过,随后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看来人真的是不能做亏心事,否则事情一旦显露出败迹,还没怎么样呢,首先自己便会心绪不宁。

“真是一个不知所谓的贱婢!”黄湘神色复杂的瞅了一眼,跪在地上,满脸泪痕的的小菊,同时也在心中暗自送了一口气,黄湘真怕小菊为了自保,情急之中,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将她这个幕后主使给供出来。

不过所幸,迄今为止,小菊的表现还是叫她满意的,思及至此,只见黄湘明显镇定了不少,柳眉飞扬,抬起下巴,冷冷地俯视着小菊,犀利的薄唇一开一合,吞吐出来的声音落入了惋笑如的耳中,更是平白无故增添了几分的厌恶之色:“贱婢,你冒冒失失的,犯下如此大错,该当何罪?”

惋笑如不动声色,淡定地注视着黄湘,只见她一边说着,一边抬起手,用丝帕轻轻按了按嘴角,缓步慢踱,实则脑海之中却在飞速运转着,如何既能处罚了小菊,又能彰显出自己的公正严明,让下人说不出个什么来。

想来想去,黄湘的眸光流转,突然瞄到了那躺在地上,奄奄一息,面如死灰的惋云霜,在惋笑如冷眼旁观的注目之下,只见黄湘瞳孔抽搐,顿时眼前一亮,看来,此时的黄湘已经抓到了更为关键的地方,想趁机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确实,无论此时对犯错之人怎样的多加斥责,也都比不上抢救生死垂危之人的性命来的重要。

果然,黄湘佯装出一副惊惧万分的表情,“关切”地望向了惋云霜,突然惊呼道:“这......这......三小姐怎么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快......快,救人要紧,先将三小姐抬到最近的厢房里去,马上去找大夫!”

就这一声惊呼,顿时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反应过来了,呼啦一下动了起来,手忙脚乱,上去搬搬抬抬,如抬死狗一般,将惋云霜抬了起来,而后急速朝后面的厢房赶去。

脚踝上,那触目惊心,碗大的伤口,鲜血淋淋,只是这片刻的功夫儿,地上已经殷红了一大片,那赤目的猩红,落在了惋笑如的眼中,是死里逃生的见证,反观落在了黄湘的眼中,则是无言的嘲讽。

转眼间,人烟散了大半,黄湘抬起腿,刚好紧跟上惋云霜时,却突然停下了脚步,好似突然想起了小菊似的,冷冷地扫了她几眼,黄湘恶狠狠的道:“贱婢,你先给我跪在此地,好好的反省,三小姐没事便罢了,如果有什么差池,我定饶不了你!”

语毕,黄湘还不忘非常生气地大力一拂袖袍,这小菊现在对自己来说,还大有用处,黄湘自然不会如此轻易便折损了她。

“是!是!奴婢知错!”小菊浑身颤抖,整个人匍匐在地上,小心地回应着黄湘的话。

“咳咳咳!”惋笑如不动声色,将这二人的一唱一和尽收眼底,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嘲讽,眼见时候差不多了,惋笑如身子摇摇欲坠,黛眉紧锁,神情痛苦,发出了一阵轻微的咳嗽声。

“嗯?”听到了声响,黄湘即便是心中有千万个不愿意,也只能转头看向了惋笑如,只见此时的惋笑如早已经花容失色,头发湿哒哒地贴在脑门上,脸色更是苍白无比。

黄湘不悦地皱了皱眉头,眼底的厌恶更是毫不遮掩地直射而出,她早已经对惋笑如恨之入骨,更巴不得她立刻死在此地才好,又怎么可能想去管她呢,可众目睽睽之下,表面功夫儿又不得不做。

思及至此,黄湘神色中带着一抹迟疑,缓缓的道:“大小姐,你......”

这番表情所蕴含的深意,又怎么可能瞒得过惋笑如的蕙质兰心呢,只见惋笑如的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冷笑,你有心,我有意,当真是一拍即合呢!

“黄姨娘,我没事,你不用管我,我回房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就好,你赶紧过去看看三妹,她的伤,看上去真的很严重!”惋笑如神色凄然,抢先一步“体贴”的说道。

闻言,黄湘先是一愣,随即便满意地点了点头,只敷衍地留下了一句“你自己小心”之后,便头也不回,大步地转身离开了。

正文 第一百零三章 终于来了

如此一来,鸟兽散,冰冷的湖边便只剩下了惋笑如与小菊二人。冷风袭来,惋笑如负手而立,那单薄的身躯在冷风的侵袭下,不可遏制地渲染上了一层薄薄的寒意。

惋笑如半敛着长婕,眸底的精芒一闪而过,随即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惋笑如没有再看小菊一眼,亦是没有半点的言语,提腿迈步,惋笑如朝着早已经选定好的一条小路踏了上去。

而小菊此时早已经伤心不已,心乱如麻,自是也不会对惋笑如有太多的关注,亦是无法发现惋笑如如今所走的这条路根本就不是通往绾云阁的。

脱离了小菊的视线范围所及之后,惋笑如抬起了头,四下打量了一翻,眼见四下无人,惋笑如便加快了脚步。不多时,便来到了一处树木茂盛之处,沉吟了几许之后,惋笑如一闪身,躲到了树木之后,以树枝作为掩护,惋笑如小心翼翼地藏了起来。

由于刚才掉进了水里,惋笑如浑身上下早已经湿透,曾几何时,又经历了一翻殊死搏斗,连翻苦楚下来,体力不支。

惋笑如的脸色愈加的苍白了起来,颇有点油尽灯枯之势,此时她只不过是在苦苦支撑罢了,即便是淡定如惋笑如,此时心中也不由得急迫了起来,如今也只盼望着,自己的一翻苦心不要白白地付之东流了才好。

不过所幸,就在惋笑如思绪翻腾之间,在小路的尽头,那由远及近,急速而来的两抹身影顿时叫惋笑如眼前一亮,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浅笑,惋笑如暗道了一声,终于来了。

只见来者正是惋冰凝与她的生母秋姨娘,两位小姐相继落水,弄得整个相府人仰马翻,像这种妻妾众多的高门宅院,斗争无休无止,藏于暗处的耳目与暗桩甚多,而其中传播最快的当属消息无疑,无论是出于什么心态,真情也好,假意也罢,惋冰凝与秋姨娘在接到消息的同时,定会在第一时间里前来“探望”。

就在二人将要来到近前的时候,早已经蛰伏多时的惋笑如,正好跌跌撞撞地迎了上去。急匆匆赶路的母女二人见突然闯出一个人来,皆是同时一愣,待看清楚来者之后,还是秋姨娘率先反应了过来。

“大小姐,你没事吧?”秋姨娘一声惊呼,赶忙上前一步,伸出手,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惋笑如。同时,秋姨娘眸光闪烁,不动声色,仔细地打量起浑身湿透,虚弱无比的惋笑如,那看似关切的目光下,暗自流转的却是不怀好意,充满探究的精芒。

当然秋姨娘的心细自是不在惋笑如的身体健康状态受损与否上,而是落水事件的真相以及此事发生之后,背后所蕴含的深意。

与此同时,惋冰凝也回过神来,快走了两步,来到了惋笑如的另一侧,扶住了惋笑如的胳膊,眼神先是不动声色地与秋姨娘在空中简单的地交流了一下之后,惋冰凝出言关切地询问道:“大姐,你浑身湿透了,玉体也有所损伤?”

这母女二人的神态,以及彼此间的互动,又怎么能逃得过惋笑如的慧眼,心中冷笑了一声,惋笑如表面上不动声色,薄唇轻启,惋笑如一字一句,缓缓的道:“我没事,只是之前不慎落了水,许是有些着凉了。”

“嗯!没事就好,女儿家的身子本是娇贵,如此折腾可该如何是好?”秋姨娘深深地瞅了一眼惋笑如,见她浑身都湿哒哒的,全然是一副狼狈不堪,早已经花容失色的样子。

惋笑如微敛着眼眸,不动声色注视着秋姨娘的一举一动,只见她的眸中快速闪过一抹略带不甘的精光。与此同时,那浸润着探究的话语再次自秋姨娘的口中飘出:“大小姐,究竟是发生了何事,怎么好端端的,你与三小姐会同时掉进了水里了呢?”

话落之后,秋姨娘便目光烁烁,整个人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仔细地注视着惋笑如的面部表情变化,这后宅的女人有几个不是狡诈多思的呢?

况且这秋姨娘心思细腻,本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儿,这仅仅是刚突然发生,便闹得沸沸扬扬的,两位千金的落水事件,秋姨娘自然不会认为只是普普通通的意外这么简单。

“哎!这当真是一言难尽呀!”惋笑如的嘴角似有似无地抿起了一抹浅浅的弧度,抬起了头,好笑地望着秋姨娘,眨了眨狡黠的双眸之后,惋笑如随即便露出了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怪只怪身边的奴婢并不是什么忠贞之人,不过幸好我福大命大,否则......”

说到了这里,惋笑如突然止住了话音,仿佛是意识到了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似的,惋笑如尴尬地瞅了一眼秋姨娘,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两声,随即惋笑如便不再言语了。

“哦!此事居然如此复杂!”闻言,秋姨娘眼前顿时一亮,无形之中,好似抓住了什么关键之处一般,秋姨娘竟不管不顾,直接在惋笑如的面前,径直喃喃自语了起来。

刚才惋笑如所说的话虽然不多,但只要是明眼人一听这欲言又止的话语,便不难猜出,这落水之事绝对是内有乾坤。虽然嫡女的宝座在这相府之内,人人都眼馋不已,甚至连她秋姨娘也不意外。

但谁与惋笑如的仇怨最大,如果一旦惋笑如香消玉殒的话,谁最有可能将嫡女的宝座收入囊中,这不是呼之欲出的事吗?

而惋笑如身边的奴婢,众所周知,惋笑如虽然贵为相府的嫡女,但自小便不受人待见,所以伺候她的人在这府中是少之又少,只有小菊一人,自小便跟随在惋笑如的身边,如果刚才惋笑如暗有所指的人是小菊的话......

思及至此,秋姨娘心中一惊,差点便惊呼出声,这可太可怕了,这小菊一直不离不弃地跟在惋笑如的身边,在这相府里说是相依为命那也是不为过的,这黄湘究竟有何能耐,使了何种手段,才能使小菊背主而另投他人?

可惊讶归惊讶,秋姨娘到底是心机深沉之人,所以只是短暂的诧异之后,秋姨娘便恢复如常了,看似没有任何的影响,实则惋笑如的这几句话,已经在秋姨娘的心中深深地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当然这正是惋笑如所想要达到的效果。

种子入土之后,只要是再稍稍费点心思,它便可以破土而出,生根发芽了。

“秋姨娘与四妹这么急匆匆地,可是要赶去湖边?”眼见前期铺垫得差不多了,惋笑如抬起了头,看了一眼风尘仆仆的二人,薄唇轻启。

“嗯,是呀!”话落之后,毫无意外,秋姨娘与惋冰凝二人下意识点了点头。

“你们还是别去了,湖边已经没人了,全都去救治三妹去了。”惋笑如不动声色,眸光攒动,出言“好意”地提醒这二人。

“救治?”惋笑如话音落下之后,秋姨娘刚刚平复下来的思绪紧接着又是一惊,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惋笑如抛出来到消息真是一个比一个还要重磅,只见秋姨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忙不迭的又问道,“三小姐伤得很严重吗?”

“是呀,三小姐落水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脚踝,伤口挺大的,流了很多的血,现在人已经昏迷不醒了。”惋笑如微微敛着眼睑,一副无比心疼的样子,眸光闪了闪之后,惋笑如又饱含深意的说道,“那边现在已经乱成了一团,恐怕现在即便是秋姨娘与四妹赶了过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嗯,确实如此!”惋笑如最后的话居然得到了秋姨娘的赞同,只见她下意识点了点头,确实,以她们母女二人今时今日在相府里的地位,根本就不会受人重视,如此在乱糟糟的环境中,又怎能体现出自己一方的体贴与关怀来?况且此行的主要目的已经达到,那去还是不去,就显得没那么重要了。

就在秋姨娘权衡利弊之际,一阵冷风袭来,带来了阵阵凉意,惋笑如浑身发抖,当即不可遏制地咳嗽了起来。

“哎呀!瞧我这粗心大意的,只顾着拉着大小姐问东问西的,竟忽略了现在大小姐浑身都湿透了,这要是着了凉那该如何是好?”听到了惋笑如咳嗽的声音,秋姨娘这才回过神来,懊恼地一拍脑门,秋姨娘一副无比自责的表情。

然而秋姨娘根本就没给惋笑如说话的机会,紧接着她又继续说道:“我看这样吧,大小姐,这里离我房中较近,如果大小姐不嫌弃的话,就先去我房里,赶紧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暖暖身子,驱驱寒可好?”

能不好吗,惋笑如顶着湿漉漉的身子,来到了此处,为得不就是先在这邂逅秋姨娘母女俩,而后趁机以驱寒为由,去秋姨娘的房中好好谈一谈的嘛!费了这么多的口舌,终于让秋姨娘顺理成章地说出来这翻话来。

“嗯!那好吧,恭敬不如从命,那就叨扰秋姨娘了!”看似简单地思索了片刻之后,惋笑如微微点了点头。

惋笑如一边说着,一边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连翻的折腾之后,惋笑如已经口干舌燥,刚想移动步伐,可还没等迈开步子呢,便带来了阵阵眩晕,身形晃了两晃之后,惋笑如险些直接晕倒。

正文 第一百零四章 不放过她

“大小姐,你没事吧?”伴随着一声惊呼,秋姨娘与惋冰凝赶忙同时上前一步,伸出手来,扶住了惋笑如后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儿。”惋笑如重重地合上了眼帘,长婕轻颤,定了定心神之后,惋笑如再次缓缓地睁开眼眸,抬起了头,冲着秋姨娘与惋冰凝二人虚弱地笑了笑。

秋姨娘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与惋冰凝一起搀扶着惋笑如的胳膊,一起朝自己的房中走去。

七扭八拐之后,便来来到了秋姨娘的院门口,前脚刚迈进院子,后脚惋笑如的耳边便传来了秋姨娘大呼小叫的声音:“来人呀,快来人呀!”

随着秋姨娘的话音落下,顿时响起了一阵脚步声,惋笑如不动声色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瞅着长得非常乖巧伶俐的小丫鬟,一路小跑,由远及近,急速赶来,只是眨眼之间,便来到了近前。

“秋姨娘,奴婢在,您有何吩咐!”小丫鬟在惋笑如前方不远处的地方站定之后,便立刻冲着三人屈膝行礼,恭敬地问候道。

“你赶紧去烧一桶热水来,放到我的寝室内,记住手脚麻利点,别拖拉!”秋姨娘草草地扫了小丫鬟一眼之后,便以极快的语速朝小丫鬟下达了命令。

“是,奴婢遵命!”领了吩咐之后,小丫鬟没有半点的耽搁,赶忙转身急匆匆而去。

惋笑如不动声色,抬眸仔细注视着这一切,不知为何,就在小丫鬟转身将要离去之际,在有意无意间,小丫鬟神情复杂地瞅了自己一眼,就拿简简单单地一个眼色,乍一发觉,总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似探究,似打量,似好奇。

惋笑如一愣,随即便对这个小丫鬟上了心,在脑海里仔细思索了一会儿之后,终于有了关于这个小丫鬟零星与片刻的信息。

这个小丫鬟名叫竹子,以前是黄姨娘房中的人,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被黄姨娘指到了秋姨娘房中伺候,刚才从竹子身上穿着的服侍来看,这竹子在秋姨娘这儿,只是一个粗使的丫头,看来因为竹子曾经是黄姨娘房中的人,所以秋姨娘对竹子心存芥蒂,定是多加防范。

至于这个竹子到底是不是黄姨娘黄湘安排过来的眼线,这点惋笑如现在还不知道,不过经此一役,竹子这丫头,惋笑如到底还是对她上了心。

这竹子手脚还真麻利,就在秋姨娘与惋冰凝扶着惋笑如来到寝室里没多久的时候,热水便准备好了。

伴随着脚步声的阵阵响起,惋笑如抬起头,眸光流转,只见竹子手里端着一个托盘,托盘的上面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她低垂着头颅,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与惋笑如的淡定的态度略有不同,一旁的秋姨娘则是厉眉飞扬,声音低沉,以及其不满的语气下意识出言质问道:“怎么会是你前来伺候?其他人呢?”

这竹子是一个粗使的丫头,平日里干干粗活,烧个热水啥的倒也没什么,可是要说贴身伺候主子,那是断断也轮不到她的。

“回禀......回禀秋姨娘,大家手里现在都有事正忙着,所以......所以.....就遣了奴婢过来!”被如此的严声质问,竹子的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吞吐出来的声音结结巴巴,明显带来了一丝慌乱的感觉。

惋笑如眸色攒动,深深地望了竹子一眼,瞧她的这幅模样,这丝慌乱倒也不像是装出来的。

思及至此,惋笑如当即犹豫了起来,黄湘会派一个这么没有城府的小丫鬟过来细作过来,继而监视秋姨娘的一举一动吗?思前想后,惋笑如总觉得有点说不通的样子。

其实,无论是惋笑如的谨慎猜测,还是秋姨娘的笃定认为,那都是真真地冤枉了竹子了,虽然她曾经在黄姨娘那边伺候过,但那时的她从未入得黄湘的法眼,更遑论是以什么心腹之命前来卧底了,当初黄湘将她随意便指了过来,还真不是有心为之的。

不过如此一来,却是苦了竹子这个孩子了,背负这种莫名的误会,自打到了秋姨娘这里,由上自下,受尽了排挤,就连下人都欺负她,日子过得,也是及其的艰难。

至于刚才见到惋笑如的时候,竹子那发自本心的复杂一眼,其实也只是因为她好奇而已。一来她因为消息闭塞,所以并不知道惋笑如落水之事,由此一来,她自然好奇,一个堂堂的相府嫡小姐,为何会弄得浑身湿透,如此的狼狈不堪。

二来,在相府之中,众所周知,这惋笑如向来不怎么与各房走动往来,如果不是近日来,在惋笑如身上接二连三所发生的事情,众人恐怕都要已经遗忘增相府的嫡小姐了,怎么如今,惋笑如竟会与秋姨娘母女俩看上去如此的亲密,即便竹子是个小小的下人,可这点好奇心,人之常情,她还是有的。

“没事,就她吧,管她是不是什么粗使的丫头,现在只要是能伺候我好好地泡一个热水澡,然而将这身湿漉漉的脏衣服给换下来就行!”惋笑如的视线自竹子的身上收回,转却落在了秋姨娘的身上,而后惋笑如笑着说道。

“嗯,那好吧!只是这粗使的丫头毕竟毛手毛脚的,如果有什么伺候不周的地方,还望大小姐多担待些!”听了惋笑如的话,秋姨娘的神情明显缓和了不少,不动声色,再次轻不可闻地瞪了竹子一眼之后,秋姨娘缓缓地点了点头。

惋笑如这句粗使的丫头,恰到好处,给秋姨娘刚才见到是竹子进来伺候时,她态度上骤起的波澜找到了一个很合理的解释,因为竹子是一个粗使的丫头,秋姨娘怕她对惋笑如伺候不周,这才多加不满的。

如此一来,合情合理,秋姨娘的心中便舒服多了,因为她对竹子一个贱婢的忌惮,或多或少并不想让惋笑如知道的太多。

惋笑如没有再说话,浅笑着望了秋姨娘一眼之后,站起了身,径直朝内堂走去。见状,竹子偷偷地挑起了眼帘,胆怯地瞄了一眼秋姨娘之后,只好硬着头皮,端着干净的衣服,小心翼翼地跟在惋笑如的身后。

褪去了脏衣服之后,惋笑如白皙修长的身子便彻底地暴露在了空气之中,“咕噜”一声,旁边的竹子顿觉得脸颊发烫,只是偷偷地瞄了惋笑如一眼之后,便如受惊一般,快速挪开了目光,心口砰砰直跳,竹子在心中忍不住赞叹不已:“美!美!真是太美了!”

浑然天成,犹如天工雕琢,细腻的皮肤泛着白皙的光泽,尤其是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啧啧......真是增一分太多,减一分太少,竹子身为女子,只是瞧上一眼,便有些神魂颠倒,自愧不如,这要是男子看见了......那还了得?思及至此,竹子不禁暗暗咂舌,由此一来,本就已经红透了的脸颊,此时反而更红了。

惋笑如抬腿提步,修长的大长腿一迈,便踏进了木桶之中,缓缓地坐了下来,惋笑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氤氲的雾气缭绕,顽皮的水珠在惋笑如的颈窝间跳动不已。

缓缓流动的热水带来了融融的暖意,终于成功驱散了冰冷湖水所侵染上的凉意,惋笑如指尖耸动,拘了一捧热水,而后顺着修长白皙的脖子,缓缓地淋湿而下,惋笑如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真是舒服极了。

然而等了许久,却迟迟不见身后伺候之人有半点的动作,惋笑如一愣,长婕轻颤,缓缓地睁开了双眸,疑惑之下,眸光流转,直接望了过去,只见竹子顶着个大红脸,使劲儿搓着衣角,站在原地,全然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惋笑如不明所以,诧异地眨了眨水眸,愣怔了片刻之后,惋笑如瞳孔收缩,她终于明白是因为什么了,随后,惋笑如表情复杂,下意识抬手,好笑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难道自己的美貌竟会有如此大的杀伤力吗?

“咳咳咳!”惋笑如清浅的咳嗽声终于引起了竹子的注意,只见竹子浑身不可遏制的一颤,回过神来的她,一脸的尴尬之色,赶忙走到了木桶前,抬起手,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惋笑如沐浴梳洗。

再次缓缓地阖上了长婕,惋笑如舒舒服服享受的同时,心中也不由得暗自想着,这个竹子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细作的材料,难道先前是自己多心了吗?可不管她是不是黄湘派来的卧底,自己也不准备“放”过她了。

自己步步为谋,现在虽然已经与秋姨娘简单地搭上了话,但如何说得动她与自己合作,恐怕就不那么简单了,况且惋笑如已经可以事先猜测得出,此行恐怕不仅不是那么简单,谨慎狡猾如秋姨娘,好是想说动她与自己联手,恐怕还是有难度的吧!

不过嘛!现在既然有了竹子,只要自己略施手段,好好地利用一翻,这股子助力,说不定足可以叫自己成事之时事半功倍。

氤氲的雾气缓缓升起,惋笑如的脸庞浸润在其中,竟显得有些不真实了起来。“咦?”然而,就在思绪流转之间,惋笑如突然发觉竹子按在自己肩头的双手稍有停滞,疑惑之下,惋笑如再次睁开了双眸,朝着竹子的方向,望了过去。

正文 第一百零五章 悲惨的身世

只见竹子双目无神,直勾勾地盯着水面,神情略显呆滞,连带着手上的动作竟是有一下没一下的,全然失去了该有的节奏与韵律,一看就是有什么心事的样子。

见状,惋笑如不由得在心中感叹了一声,到底是一个毫无城府的小丫头,根本就藏不住事,有什么事都写在脸上了。此时此刻,惋笑如更是觉得,这竹子不会是黄湘刻意派过来的。

“怎么了,瞧你失魂落魄的样子,可是有什么心事吗?”惋笑如一边说着,一边往后一仰,舒舒服服地往木桶上一靠,而后水花飞溅,惋笑如双臂抬出了水面,随意搭在了木桶的边缘上,吞吐出来的声音轻柔无比,那份自然之感,就犹如竹子是自己多年的老朋友一般。

“嗯?”乍一听闻之下,竹子猛然一愣,下意识回答了一个字之后,她猛然反应了过来,随即竹子的脸色猛然大变,只见她浑身一颤,脸色由红转白,竹子连连惶恐的说道,“奴婢知错,奴婢知错,大小姐饶命,大小姐饶命呀!”

“呵呵,瞧你,怎么这般害怕的样子!”见到竹子是这般惶恐的样子,惋笑如不由得抬眸,好笑地瞅了她一眼,随后惋笑如又忍不住打趣道,“难道大小姐我长得如此恐怖,竟让你害怕成这个样子?”

“当然......当然不是!”或许是因为惋笑如和善的态度,叫竹子紧张的神情稍有放松,经过惋笑如这一打趣之后,竹子竟咧了咧嘴,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虽然这浅笑看上去不算太自然,但照之前她拘谨的态度,已经明显好太多了。

随后竹子又发自内心的对惋笑如夸赞道:“大小姐是奴婢这辈子见到的最美丽的女子,美得就跟天上的仙子下凡一般。”

“那本仙子都关心你了,你还不愿说吗?”惋笑如笑着望着竹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惋笑如在说话的过程中,刻意加重了“关心”二字。

闻言,竹子一愣,惋笑如的话语让她的心中产生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就连带着看向惋笑如的眼神都产生了微妙的变化,但竹子依然顾忌这与惋笑如身份有别,心有顾忌,说起话来吞吞吐吐的:“奴婢......奴婢......”

“哎!既然你不想说,那就算了吧!我也就不勉强你了,其实我也只是关心你罢了!”惋笑如深深地瞅了竹子一眼,欲擒故纵,惋笑如选择以退为进,就连神情上都不可遏制地渲染上了一抹落寞之色。

“没......不是......大小姐您别误会,不是奴婢不想说,只是事情枯燥,怕污了大小姐的耳朵而已!”见到惋笑如的样子,竹子立马就急了,赶忙下意识出言解释道,“其实是奴婢的奶奶病了,奴婢担心奶奶的病情,所以一时间才会走神的。”

“你奶奶病了?既然你不放心,为何不请假回去好好地照顾你奶奶一段时间?”惋笑如并不了解竹子的身世,所以当她听到竹子说自己的奶奶病了之后,惋笑如没有经过太多的思考,下意识便说出了这翻话。

“奴婢......奴婢......”惋笑如话落之后,竹子苦涩地勾了勾唇角,眸底落寞的神情一闪而过,就连语气中都不可遏制地渲染上了一丝无可奈何的无奈之感来,“奴婢是被卖身到咱们相府为婢的。”

“哦!”闻言,惋笑如轻不可闻地点了点头,虽然竹子说得话并不多,但惋笑如已经准确地猜测出了这其中的缘由来。

凡是被卖身到各个贵府上来的下人们,从此以后,终极一生,生是主子的人,死是主子的鬼,更多的反而是身不由己。

像竹子的这种情况,不是不可以请假离府回去照顾她奶奶一段日子,只要是能获得主子的许可便行了,但是竹子特殊就特殊在,她并不受主子的待见,如此一来,秋姨娘怎肯准许她离府一段日子,趁了她的心,如了她的意呢?

深深地瞅了一眼竹子,惋笑如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可能这就是身为下人的不幸吧!不过人各有命,惋笑如虽然打心眼里同情她,但竹子毕竟不是自己的人,惋笑如即便有心,那也是无力,根本就帮不了她什么。

“你家里还有什么其他的亲人吗?”惋笑如的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抬起了手,温柔地拍了怕竹子的手背。

“没了,就奴婢和奶奶两个人相依为命。”惋笑如话落之后,竹子苦涩地动了动唇,她神情落寞,瞳孔抽搐,整个人好似陷入了回忆之中,就连声音都清浅到时远时近,“三年前,奴婢还有一个赌鬼父亲,他非常好赌,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给当了,可最后还是无法偿还赌资,也就是那个时候,父亲将奴婢卖进相府为婢,自打奴婢进府之后,就再也没见过父亲,他就好像从人间蒸发了一般。”

惋笑如没有打断她的话,只是认真地听着,竹子缓缓讲述自己悲惨的身世。或许是惋笑如亲切的态度感染到了她,竹子不再似先前那般的谨慎与拘谨,就连说起话来也连贯流畅了许多。

“虽然奴婢与奶奶相依为命,但这三年来,奴婢见奶奶的次数简直就是屈指可数,奶奶一个人生活不容易,并且年纪大了,这次生病,我不能侍奉左右,我......”情之所至,说道此处时,竹子鼻子一酸,竟渐渐红了眼眶。

“哎!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我在相府之中,虽然没什么太大的能耐,但如果有什么我可以帮上忙的,你尽管开口,不用和我客气。”惋笑如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虽然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可这几句话,惋笑如还是发自真心的。

“嗯,奴婢谢过大小姐的好意。”闻言,竹子使劲儿吸了吸鼻子,随后感激地望着惋笑如,竹子腼腆地说道,这惋笑如在府中的境遇如何,她怎么会不知,虽然竹子并不认为惋笑如真得肯帮自己做些什么,但单凭以一个贵人主子的身份,能对她这个卑贱的奴婢说出这翻话,便已经足可以叫竹子感动不已。

“对了,既然平日里你与你奶奶相见甚少,那这次你奶奶生病这件事,你又是如何得知的呢?”对于竹子充满感激的笑容,惋笑如 同样报以浅浅的一笑,与此同时,惋笑如眸光攒动,不动声色抓住了问题的关键之处,又多问了一嘴。

“是奴婢的一个老乡告诉奴婢的,而奴婢这个老乡也是咱们府里的丫鬟。”对于惋笑如好感倍增的竹子,此时对于惋笑如,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

“你这个同乡是黄姨娘房中的人吧?”竹子的话音刚落下,惋笑如便似有似地勾了勾嘴角,随后饱含深意的说道。

“是呀,大小姐,您是怎么知道的?”惋笑如话落之后,竹子先是一愣,随后便下意识出言问道。

听到了竹子的问话,惋笑如抬眸,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并没有言语,只是嘴角上扬,直接冲她笑了笑,而竹子心思单纯,也并没有多想,这个疑惑没多久便被她直接给抛到脑后去了。

眼见洗得差不多了,惋笑如这才爬发出了木桶,站在了铜镜的面前,任由着竹子帮自己擦干身上的水珠,随后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裙。

由于头发上的水渍一时半会儿干不了,所以惋笑如只有选择暂时披散着如瀑般的长发,顺滑无比,自然垂落,美人如画,再配合上惋笑如慵慵懒懒的神情,什么叫出水芙蓉,此时用在惋笑如的身上最为合适不过。

此时并不是仔细梳洗打扮的时候,因为外间秋姨娘母女俩此时正等着自己呢,是该好好聊聊的时候了,只是不知道,初次交锋究竟会碰撞出怎样的火花。思及至此,惋笑如倒有点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感觉了,而接下来惋笑如也不耽搁,身影晃动,就要朝外间走去。

然而就在这时,将惋笑如换下来的脏衣服给捡起来的竹子,走到了惋笑如的身边,她柔声说道:“大小姐,奴婢先将您这身衣服拿出去洗了吧?”

“嗯,你去吧!”闻言,惋笑如转头,瞅了竹子一眼,而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来到了外间,惋笑如抬起了头,撒目一瞧,果然看见秋姨娘与惋冰凝二人正稳稳地坐在桌前等着自己呢,就在听到脚步声的瞬间,秋姨娘与惋冰凝二人同时望了过去,在目光触及到惋笑如的那一刻,二人的目光中,不同程度地闪过了诧异、惊艳以及女子所该特有的,那被称作是嫉妒的神情。

确实,惋笑如太美了,以至于美得都有点不像那凡间之物,再配上重生之后,那独一无二,似冷清,似唯我独尊的霸气,顾盼之间动人心魄,摄人心魂,只是简简单单地瞧上一眼,便会令人深陷其中无法自拔。同样的,如果是换做了寻常的女子,恐怕早已经嫉妒得发狂了吧!

还是秋姨娘率先反应了过来,只见她很好地敛去了所有的情绪,脸上迅速换上了一抹得体大方的笑容,赶忙起了身,紧走了两步之后,秋姨娘来到了惋笑如的身边,亲切地挽住了惋笑如的胳膊,随后她关切的问道:“大小姐,怎么样了,身子可是暖和些了?”

正文 第一百零六章 不那么简单

“嗯,好了些了,这次还多亏秋姨娘的照拂了,否则以笑如这单薄的身子,如若再耽搁下去,非得着了凉生一场大病不可!”惋笑如同样对秋姨娘客气的说道,二人之间一唱一和,气氛看上去非常的融洽。

就在说话间,惋冰凝也赶忙起了身,与秋姨娘一起,搀扶着惋笑如,而后三人一同来到了桌前。

“即便如此,那也是马虎不得的,女孩子家的身子最为娇贵,这时我叫厨房特意准备的姜汁参汤,大小姐,赶快趁热服下,真好驱驱寒。”刚刚落座之际,秋姨娘就赶忙将一碗冒着热气的参汤推到了惋笑如的面前,而后她声音轻柔,一脸的浅笑,亲切地望着惋笑如。

“秋姨娘有心了,你待笑如如此之好,笑如自是不会忘了这份情谊!”惋笑如同样亲切地回望着秋姨娘,随后端起了参汤,一口一口,仔细地品尝着。

惋笑如敛着眼眸,眸光低沉,嘴角似有似无地漾出一抹充满鄙夷的浅笑,只是眨眼之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惋笑如心中冷笑了一声,自大自己重生之后,与黄湘连翻的旋斗下来,时至今日,这秋姨娘倒是对自己热情亲近了不少。

在后宅深闺之中,最不缺的就是见风使舵之人,以前自己被人弃之如敝履,现在到如今,倒是能让人瞧出几分的潜力来。

一碗参汤见底之后,惋笑如将碗方下,随后抬起了手,用丝帕轻轻地擦了擦嘴角,惋笑如抬起了头,望着秋姨娘再次笑道:“秋姨娘真是有心了,这参汤不仅味道鲜美,最主要的还是可以治病!”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这治病二字刻意被惋笑如加重了音量,眸光闪烁,随后惋笑如饱含深意地望着秋姨娘,如果她能同意自己的提议,那自己将来必会是如虎添翼,那么如此一来,这秋姨娘一房可就不正是自己的良药吗?

“哦!只要大小姐你喜欢就好!”惋笑如话落之后,秋姨娘先是一愣,随即下意识的回答到,而后抬起了头,秋姨娘复杂地瞅 了惋笑如一眼,她在第一时间里,感觉出了惋笑如所说的这句话是有点奇怪,但却又没品位出其中的具体深意来,所以最终秋姨娘只是含糊地应付了一句。

惋笑如不动声色地注视着秋姨娘的面部表情,只见眨眼之后,她的表情便泛起了变化,眸底不可遏制地闪过一抹算计的光芒,就连声音中都渲染上了丝丝缕缕的刻意之感:“这主事之人也太不像话了,大小姐落水九死一生,怎么能放任大小姐一个人往回走呢,身边连个人都没有,这要是晕倒了,出了什么事,谁能担待的起呢?”

“哎......”闻言,惋笑如面无表情,只是抬眸饱含深意地瞅了一眼秋姨娘,她的这番话,自己是接也不对,不接也不是,换句话说,惋笑如又怎么会不明白秋姨娘的用意呢?所以仔细权衡了一下之后,惋笑如只能用一个字不清不楚的回应她。

相府中的每一个人都清楚的知道,这后宅的主事之人是谁,那当属黄湘黄姨娘无疑,而她与自己之间的恩怨,那也不是什么秘密。其实秋姨娘没必要多此一举,就算她不刻意挑拨,惋笑如与黄湘之间,那也是不死不休的生死大敌,至死方休。

“对了大小姐,到底是发生了何事,怎么好端端的,你与三小姐会一同落水了呢?”即便是简简单单地叹息了一声,便足可以给秋姨娘留下无限遐想的空间,紧接着,秋姨娘又赶忙问出了心中最为关切的一个问题。

其实秋姨娘还算是有耐心的,之前与惋笑如相遇的时候,惋笑如为了掉他的胃口,只用一句说来话长给搪塞了过去,如今双方稳稳地坐了下来,总算是有时间,让秋姨娘好好地进行打探一番了。

“事情是这样的......”秋姨娘话落之后,惋笑如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忍不住在心中暗自笑道,是该好好的聊聊了。

一时间,空气都好似凝滞了一般,只有惋笑如清脆悦耳的声音在缓缓地流淌着,秋姨娘与惋冰凝精神集中,听得非常的认真,表情偶有变化,一会儿惊讶,一会儿凝重,一会儿紧张,一会提心吊胆,简直就是变化多端。

伴随着惋笑如的话落下之后,几人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惋笑如低垂着眸光,耐心地等待着,良久之后,还是惋冰凝率先打破了静默,只见她紧皱双眉,心有余悸的感慨道:“真是好险呀!”

“哎,只是可怜了小菊,虽然她粗心大意,才闯下了如此大祸,但毕竟差点伤及了两位小姐的性命,我之前还非常的担心,怕 小菊受到什么残酷的惩罚,不多幸好,黄姨娘仁慈,对小菊网开一面,只是惩罚她在湖面小跪,静思已罪,我紧紧悬着的一颗心这才落了地。”

惋笑如抬起了头,幽深的眸光投向了窗外,表情上无悲无喜,从语意上听上去,惋笑如对小菊关心不已,但是从惋笑如清冷的语气以及静默的面容上,却一点也察觉不出半分的关怀之意来,本来惋笑如就没有半点的遮掩,再加上秋姨娘敏锐的眼力与嗅觉,自然而然,她便成功地捕捉到了一丝很不寻常的意味儿来。

“呵呵,真想不到黄姨娘也有慈悲为怀的时候。”秋姨娘的也顺着惋笑如的视线望向了窗外,只是她的表情看上去颇为奇怪,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就连语气都有点酸溜溜的,意有所指的感觉。

府上之人,众所周知这黄姨娘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势与地位,一向心狠手辣,善于排除异己,打压别人。此次居然会对惋笑如身边的人如此的手下留情,还真是让人觉得太不可思议了。

再加上之前惋笑如说那番话时的表情与语气,敏锐如秋姨娘,现在她可以准确地判断出,这小菊绝对是已经被黄湘给收买了。

“看来这小菊日后有了黄姨娘的照拂,在府中的日子定会是舒舒服服的。”秋姨娘收回了视线,抬眸,望向了惋笑如的脸庞,说话的声音中带着似有似无,淡淡的嘲讽,秋姨娘的这句话,算是当着惋笑如的面,直接挑明了小菊已经是黄湘的人的事实。

察觉到了秋姨娘的目光,惋笑如转过头来,视线也迎视了上去,只是惋笑如神情淡然,全然不为秋姨娘这番话有任何所动的样子。

紧接着,惋笑如语气平稳,一字一顿,缓缓的说道:“这也正常,正所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点我还是看得开的,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相信小菊的事,绝不会是什么特例,那个女人的手段如何,你我自是清楚,别的房里应该还有跟小菊一样的人存在着,就连秋姨娘这里,说不定也有蛰伏了许多的人呢!”

伴随着惋笑如的话音落下,秋姨娘的表情渐渐起了变化,只见那招牌似的得体笑容,正在慢慢收敛,表情也愈加得严肃了起来,深深地瞅了惋笑如一眼之后,秋姨娘低下了头,眉宇间微微皱起,沉吟不语。

惋笑如的这番话说得没错,在别人的房中安插眼线那是后宅女人争宠时所惯用的手段,更何况是黄湘这种野心很大,控制欲很强的女人。

至于秋姨娘这里有没有细作,惋笑如并不知道,即便是有,甚至连秋姨娘自己也揪不出来,惋笑如之所以这么说,纯粹是为了未雨绸缪,因为秋姨娘绝对不会如此轻易便同意与自己合作的。

“秋姨娘你与黄湘同属姨娘身份,本应该平起平坐,和平共处,可这么多年来,明里暗里秋姨娘受了黄湘不少的欺负与打压吧!”惋笑如没有给秋姨娘太多可以沉吟不语的机会,而是目光灼灼,惋笑如表情严肃,直截了当的说出这番话来。

话落之后,秋姨娘先是一愣,随即抬起了头,被惋笑如无情的戳破了自己多年来的窘境,秋姨娘顿觉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了,只见她神情复杂地瞅了惋笑如一眼,但又因惋笑如所说的皆属事实,一时间,她竟不知该如何接茬才好。

“难道秋姨娘就想这么委曲求全的过一辈子吗?”惋笑如并不管此时秋姨娘的表情,而是步步紧逼,又进一步说道,“就算秋姨娘不为自己想想,那也该为四妹好好考虑考虑,长此以往被人打压下去,不受人重视,四妹以后不仅找不到好的婆家,更有可能成为政治联姻,巩固权利的牺牲品。”

惋笑如一边说着,一边仔细地注视着这母女二人的面部表情变化,只见秋姨娘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而反观一旁的惋冰凝则是苦涩地勾了勾嘴角,表瞬间便凝重了起来,惋笑如所说的是事实,事关自己的幸福,一想到以后自己悲惨的生活,惋冰凝便悲从心中来。

与此同时,秋姨娘抬起了头,深深地瞅了惋笑如一眼,此时的她,不得不再次重新审视起惋笑如来,先前她以为与惋笑如相遇,以及现在在自己房中的友好洽谈,全是自己在主导,可话说到这份儿上了,秋姨娘突然发现,事情好像没有这么简单。

正文 第一百零七章 首战告败

“大小姐,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只见秋姨娘神色一凛,表情正经,望着惋笑如认真的说道,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很显然,惋笑如是有什么特别的话想跟自己说,况且秋姨娘不仅不傻,反而却是一个心思剔透之人,一点就透。

“其实也没什么,漓儿只是觉得人生在世,与其苟延残喘,了却残生,倒不如放手搏一搏,拼一拼,也好为自己挣一个前程。”惋笑如抬起头,眸中闪烁着精芒,嘴角似有似无地勾起一抹浅浅地弧度,充满魅惑的眼神,就那样直勾勾地盯视在秋姨娘的脸上。

“拼一拼?搏一搏?”听了惋笑如的话之后,秋姨娘整个人先是一愣,随后竟一边摇着头,一边痴痴地浅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无论怎么看上去,都有一种淡淡嘲讽的意味儿,“大小姐到底是年轻了些,有愿望是好事,但到底还是不切合实际了些!”

对于秋姨娘在第一时间里的否定,惋笑如面色无悲无喜,心中也不急迫,反倒是一旁的惋冰凝心生动容了,先前俩人经历了竹沁斋的生死大敌,惋冰凝可是亲眼见识到了,惋笑如在思维上的冷静,行动上的果断以及对待敌人的狠辣。

同时,也是从那一天起,惋冰凝再对待惋笑如的态度上起了些微妙的变化,她......终究是不同了,以至于现在,惋笑如在说出这翻话的时候,惋冰凝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荒谬的地方。

思及至此,只见惋冰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压住心头的热血沸腾之感,眼冒精光,转头望向了自己的母亲,惋冰凝出自下意识,却也是急迫的说道:“娘,我觉得大姐说的没错,不如我们......”

然而,好好地考虑考虑这几个字还未及出口,便被秋姨娘给严厉的打断了:“凝儿,住口,小孩子家家的,你在胡说些什么,娘平日里是真没教导你的,娘在与大小姐谈事情,哪有你胡乱插嘴的份儿?”

突然被斥责了,使得毫无准备的惋冰凝下意识便是一愣,惋笑如不动声色注视着惋冰凝,只见她脸色诧异地盯视着秋姨娘,委屈地动了动唇,刚想分辨些什么,但却被秋姨娘一瞪,最终被吞咽进了肚子里。

“呵呵,大小姐莫怪,凝儿年纪小,有些东西不加思索,胡乱想到些什么就说什么。”随后,秋姨娘的视线又再次回到了惋笑如的身上,此时,那招牌式似的笑如又再次回到了她的脸上,一边说着,秋姨娘还不忘嗔怪地瞪了惋冰凝一眼。

“秋姨娘这时说得哪里的话,漓儿又怎么会怪罪四妹呢?”惋笑如同样回以秋姨娘一记浅浅的笑容,秋姨娘会拒绝自己,惋笑如一点也不感觉到有任何的奇怪,自己早有准备,那么接下来,便是打心理战的时候了。

“秋姨娘,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黄湘对我安得是什么心思,全府上下都心知肚明,一旦有朝一日,这黄湘成功坐上了主母之位,并顺利将嫡女的宝座给收录囊中,那到时候岂会有秋姨娘与四妹的容身之地,此时的她便已经如此的嚣张跋扈,一旦鸡犬升天,那还不尽情地大刀阔斧,排除异己,以求安心。”

惋笑如话锋一转,字字句句,直接将那见不得光的丑陋真相给戳破了,紧接着,顿了顿之后,惋笑如眉角一扬,深深地瞅了一眼秋姨娘,又进一步问道:“只是不知道到了那时,秋姨娘是否能像芸姨娘那般的泰然处之?”

芸姨娘一房与秋姨娘一房最大的不同便在于,芸姨娘生性懦弱,从来都是不争不抢,要求不高,只要能糊口度日便好。而芸姨娘的宝贝女儿惋云霜更是狗腿界的典范与精英,无时不刻不在巴结着黄湘,讨好着黄湘,事事以黄湘一房马首是瞻。

所以即便是有朝一日,黄湘坐上了主母的位置,那也是不会对芸姨娘一房动手的,而秋姨娘看似不争不抢,实则却是一个非常有心思的主儿,这点既然惋笑如能看得出,那自然而然也是瞒不过黄湘的双眼的,惋笑如之所以会有这么一问,就是想让秋姨娘可以清楚地认识到这一点。

而秋姨娘显然是没有预料惋笑如会对大家都彼此心照不宣的事儿,直接拿到桌面上来说得如此透透彻彻,清清楚楚。所以在第一时间里,秋姨娘有片刻的愣怔,只是置若罔闻地望着惋笑如,不知道该如何去接言回答她。

“那么秋姨娘就是不相信漓儿的实力了,认为漓儿一定是斗不过黄湘的。”望着有些愣怔的秋姨娘,惋笑如挑起眼帘,似笑非笑地望着秋姨娘,只是惋笑如说起话来那也是一点也不含糊,挑明之后,字字句句,说得那叫一个直接。

“这......”秋姨娘紧接着又是一愣,盯视着惋笑如半晌也说不出话来,今日的她是怎么也料想不到,会被一个小小的黄毛丫头给问得哑口无言,即便是秋姨娘打心眼里认为这惋笑如根本就不是黄湘的对手,可是又该叫她去如何回答惋笑如呢?

惋笑如神色淡然地注视着秋姨娘,又过了一会儿之后,只见秋姨娘的表情瞬间千变万化,最终她眸光闪烁,只是吞吞吐吐的应付道:“大小姐说笑了,大小姐贵为嫡小姐,身份贵重,在府中何人能及,即便是有宵小之辈,那也只是毫无畏惧的跳梁小丑罢了。”

“呵呵,秋姨娘为何不赌一把,也许选择与漓儿合作,也不失为是一种不错的选择呢!”惋笑如并没有理会秋姨娘的奉承之言,深深地瞅了秋姨娘一眼之后,依旧是按照着自己的节奏,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劝说与游说。

此番话落下之后,秋姨娘便陷入了沉思之中,脑海之中飞速运转着,做着天人之斗,因为接下来她自己的选择,至关重要,甚至可以说,影响她们母女俩在这府中的后半生生活也不为过,所以怎能不叫她珍而重之!

又因为秋姨娘的心中早就有了偏向,所以她做出选择的速度并没有用太长的时间,同时也完全是在惋笑如的意料之中,只见下定决心之后的秋姨娘忽而抬起了头,望向惋笑如的时候,整个人的神情都轻松了很多。

随后,轻轻浅浅的声音更是陆陆续续传入了惋笑如的耳中:“妾身在此先谢过大小姐的抬爱了,只是妾身一向没有什么太大的追求,这半辈子都过去了,后半生亲身只希望安安稳稳的度日,不愁吃穿便好,至于凝儿,她身为老爷的亲生女儿,妾身相信,老爷定不会亏待了她,至于那些惊心动魄的事儿,实在不适应我这个年纪再去干的事儿了,所以还望大小姐能见谅。”

没有任何可以回旋的余地,秋姨娘这番话落下之后,算是彻彻底底地拒绝了惋笑如关于联盟的提议。因为虽然今日来,惋笑如竟意外地连扳回了几局,但在秋姨娘看来,那也是萤火虫的屁股,没有太大的光亮。

又换句话说,目前的秋姨娘想明哲保身,静待事情的发展,等事件明朗了之后,那时再做出最正确,最明智的选择,那才最为妥当。

“哎!那好吧,人各有志,既然秋姨娘想过闲云野鹤般的生活,那漓儿也就不勉强了。”听了秋姨娘的拒绝的话后,惋笑如的脸上不仅没有任何的异样,反而抬起了头,真诚地冲着秋姨娘笑了笑,随后又继续说道,“不管怎样,今天的事还是非常感激秋姨娘了,日后有什么用得着漓儿的地方,秋姨娘尽管给我开口,千万可别客气。”

“大小姐,这么说可就见外了。”闻言,秋姨娘抬起了头,眸光闪烁,仔细地注视着惋笑如的面部表情,待看清楚了之后,秋姨娘倒是有些疑惑不解了,本以为自己拒绝了惋笑如之后,她虽不至于恼羞成怒,胆最起码也会非常的不开心。

而秋姨娘左瞧右瞧之后,根本就看不出惋笑如有什么不开心的样子,而且这样子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装出来的。

而接下来的氛围便轻松得多了,惋笑如与秋姨娘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着,那般自然的样子,就好似二人同时将刚才那个严肃的话题抛到了脑后一般,只是真的可以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吗?

可以这样说,自打惋笑如踏进秋姨娘房中的那一刻起,秋姨娘便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落入了惋笑如的算计之中,一步一步的朝前走下去,秋姨娘日后更多的怕是身不由己了。

又简单地闲聊了一会儿之后,惋笑如终于起身说出了告辞之意,儿秋姨娘在简单的挽留了几句之后,便也不再多说些什么。

然而,惋笑如刚刚走了几步之后,却突然停下了脚步,站定,转头,移目,对旁边的秋姨娘饶有深意地嘱咐道:“秋姨娘,今日咱 们虽然是相谈甚欢,但其中却太多的禁忌之言,小菊之事前车之鉴,仍叫我历历在目,心有余悸,还望秋姨娘多加留意,小心隔墙 有耳,咱们的谈话内容一旦传了出去,我倒是没什么,只怕会为秋姨娘与四妹带来诸多的不便。”

正文 第一百零八章 挖好了坑

话落之后,只见秋姨娘的脸色明显一变,就连眉宇间都不由得阴沉了几分,惋笑如的叮嘱合情合理,怎能不叫人往心里去呢。思及至此秋姨娘的眸底闪过一抹的狠辣之色,低沉着嗓音道:“大小姐请放下,妾身自有安排!”

“嗯,那就好!”见到她如此说了,惋笑如这才佯装着松了一口气,复又恢复了脚下的动作,秋姨娘与惋冰凝二人紧紧地跟在惋笑如的身边,好好招待着惋笑如朝外走去,然而又走了几步之后,还没等来到寝室的门口呢,惋笑如便又停住了脚步。

“哎呀,我的玉佩,我的玉佩怎么不见了?”只见惋笑如站在了原地,原本淡然的脸色登时大变,手惊慌失措地向自己的腰间摸去,“可能是夹杂在我换下来的那堆脏衣服里,被刚才的那个小丫鬟拿去洗了,那个小丫鬟呢,现在在何处?”

“快快,来人呀,赶快去把竹子那个贱婢给我找来!”一听说惋笑如的玉佩找不到了,还有可能是被竹子给拿走了,秋姨娘当场便急了,这还了得,只见她厉眉飞扬,赶忙冲着门外大呼小叫,安排下人去将竹子给提溜过来。

不多时之后,只见竹子在下人的带领之下,低垂着头颅,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来到惋笑如三人的面前,竹子赶忙恭敬地行礼问安道:“奴婢见过秋姨娘,见过大小姐,四小姐。”

“你这个贱婢......”秋姨娘一看到竹子的时候,便没来由的火冒三丈,没有任何的犹豫,跋扈地飞扬着眉角,秋姨娘的声音直接提高了好几个分贝,下意识便要出言责骂与她。

然而,就在这时,秋姨娘责骂的声音却被惋笑如挥了挥手,直接给打断了,只见惋笑如上前一步,望着低眉顺耳的竹子,柔声问道:“竹子,你刚才为我收拾脏衣服的时候,可是发现了其中有一枚白色的玉佩?”

“玉佩?没......没有......奴婢并没有发现有什么白色的玉佩呀!”闻言,竹子先是一愣,随后脑袋摇得跟一个拨浪鼓似的。

“大胆奴婢,是不是你一时见财起了歪念,将玉佩偷偷地给藏了起来?”竹子话音刚落,秋姨娘便又迫不及待地扯开了嗓子。

“没有......没有,奴婢绝对没有偷拿大小姐的玉佩呀!”一听这话,竹子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竹子一边不停地摇着头,一边用哭腔不停地解释道。

然而当竹子看到秋姨娘那恶狠狠的眼神,以及那阴沉的脸色时,竹子的心当即一沉,脸色反而更加的苍白了几分,她素来知道,秋姨娘根本就不喜欢自己,恨不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掉,如今受了冤枉不说,恐怕自己还好当替罪羔羊了吧!

“好了秋姨娘,你先别发火,我也只是随便问一问,当时我落水的时候,场面那么的混乱,玉佩极有可能就在那个时候,落入湖底了。”就在竹子百口莫辩的时候,惋笑如突然出言为她解了围,而后又听惋笑如淡淡的说道,“竹子,你先起来吧!”

闻言,竹子先是感激地望了惋笑如一眼,而后使劲儿吸了吸鼻子,缓缓地起了身,她仍然心有余悸,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连头都不敢抬。

“还不赶快谢过大小姐的宽宏大量!”秋姨娘先是不满地瞪了竹子一眼,之后便冷冷的说道,既然惋笑如都这么说了,那她便也不好再追究什么了。

只是这个竹子始终是她心头的一根刺儿,本想着借由着惋笑如玉佩之事,彻底的将竹子这个祸害,名正言顺地给解决了,可谁知终究还是让她给逃过了,思及至此,秋姨娘在心中冷笑了一声,算你命大。

“奴婢谢过大小姐,奴婢谢过大小姐!”闻言,竹子垂着首,赶忙连连向惋笑如表达着感觉之情,声音真诚。

“好了,秋姨娘,我也该走了,你不必送我了,先去忙要事去吧!让四妹送我到门口就好了。”惋笑如的眸光不动声色地在竹子的身上划过之后,便落在了秋姨娘的脸上,只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惋笑如特意咬重了“要事”这两个字。

话落之后,秋姨娘眸光闪动,深深地瞅了一眼惋笑如,彼此间心照不宣,秋姨娘自然明白惋笑如所指的要事指得是什么,那 句“隔墙有耳”确实是让秋姨娘心有疑虑,所以根本就没太多加思索,秋姨娘便同意了惋笑如的提议:“那好吧,大小姐,你自己慢着点,妾身就不相送了,下次有机会咱们再聚。”

就在惋笑如面带微笑,微微点了点头之后,秋姨娘便亟不可待,像一阵风似的,眨眼间便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惋笑如无悲无喜,眸光涟苒,视线落在秋姨娘那抹残影上,嘴角似有似无地勾起一抹浅浅的弧度,心中不由得觉得非常的好笑,秋 姨娘刚才那般的速度,还真是有点迫不及待的意味儿呢!

其实秋姨娘此去根本就不会有什么作用,顶多是挑几个疑似细作之人,将他们聚集在一起,小之以利益,重之以惩罚,敲以警 钟,且不说这些人里会不会真的有黄湘的人,就算是有,单凭秋姨娘几句简简单单的话语 ,凭空的猜测,又能起到什么效果呢,如此做,也只不过是秋姨娘自己求一个安心罢了。

“大姐,咱走吧!”就在惋笑如思绪之间,惋冰凝不知何时,竟来到了自己的身边,她压低了嗓音,在自己的耳边,低声说道。

“嗯,走吧!”惋笑如收回了注意力,抬眸看了惋冰凝一眼,而后轻轻地点了点头,就这样,二人出了寝室的门口,来到了院子里。

走着走着,惋冰凝余光一扫,突然扫到了跟在自己身后,垂着头,不声不语的竹子,下意识皱了皱眉角之后,惋冰凝冷冷地对竹子吩咐道:“你还在这里碍眼干什么,还不赶紧下去。”

这竹子一直被误会是黄湘派过来的人,所以秋姨娘并不喜欢她,因此,身为秋姨娘的女儿,同仇敌忾,惋冰凝自然而然也就不喜欢这个竹子。

“是,奴婢遵命!”听了惋冰凝的吩咐后,竹子没有任何的异样,低眉顺耳,行了一礼之后,便要转身离去。

“哎呀!”然而就在这时,惋笑如一声惊呼,顿时就将二人的注意力同时给吸引了过去,惋冰凝与竹子同时转头望了过去,只见惋笑如脸色苍白,微微闭着双目,身形晃了晃,全然一副马上就要晕倒了的样子。

“大姐(大小姐),你没事吧?”惋冰凝与竹子同时心中一惊,赶忙上前扶住了摇摇欲坠的惋笑如,随即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儿,就是有点头晕。”惋笑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定了定神儿,而后冲着惋冰凝露出了令人心安的浅浅一笑。

“大姐,我看不如这样吧!你在这里多休息一会儿,之后再走吧!”惋冰凝抬起手,摸了摸惋笑如的额头,关切的说道。

“不了,我身体没什么大碍了,况且我也叨扰你这麽久了,是该到回去的时候了。”惋笑如抬起头,望着惋冰凝真诚的双眼笑着摇了摇头。话落之后,惋笑如顿了顿几息,这才又继续说道:“只是恐怕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得需要这个小丫鬟送我回去了”

惋笑如一边说着,而后眸光流转,直接落在了竹子身上,意思很明显。而且提议听上去,又非常的合情合理。

“嗯!这是应该的呀。”听了惋笑如的话之后,惋冰凝没有任何的异样,她也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所以惋冰凝也赞同的点了点头,停顿了一会之后,她还

不忘对竹子出言嘱咐道,“你扶大小姐回去,记住一定要好好照顾大小姐知道吗?”

“是,奴婢遵命。”闻言,扶着惋笑如的胳膊的竹子,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赶忙出声应和道,见状惋冰凝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说话间,三人便来到了大门口。惋笑如停下来,与惋冰凝即将分别之际,惋笑如笑着对惋冰凝说道:“四妹请回去吧!本想着明日来找四妹一同游园的,但眼下怕是不行了,今日受了惊吓,晚上一时半会儿肯定是要失眠的。”

顿了顿之后,惋笑如又笑道:“失眠的痛苦四妹你是不了解呀,什么安神汤呀,都一点作用也没有,也就只有那上等的紫檀镇魂香才能一解我的失眠之苦,可是四妹你是知道的,这紫檀镇魂香是何等的珍贵呀,我又怎么可能寻得一例半例的呢,哎......”

惋笑如一边缓缓地说着,一边不动声色仔细地注视着惋冰凝的面部表情变化,只见当自己提到紫檀镇魂香的时候,惋冰凝眸光闪烁,脸上带着丝丝缕缕的不自然,下意识错来了惋笑如看向自己的目光。

这紫檀镇魂香非常的珍贵这点是不假,可好巧不巧的是,秋姨娘在一次机缘巧合下,偶然寻获了一例,她自然也是知道这紫檀镇魂香的价值。正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就在惋冰凝十六岁生日的时候,秋姨娘便将这紫檀镇魂香送给了惋冰凝,此时虽然及其的隐秘,但还是被惋笑如给打听到了。

正文 第一百零九章 大做文章

“呵呵,大姐别急,一定会想到解决的办法的!”半晌之后,惋冰凝尴尬地笑了笑,避开了惋笑如的目光,她随意地敷衍道。

“嗯,但愿如此吧!”惋笑如似笑非笑地勾起了唇角,随后轻不可闻地点了点头,惋笑如饱含深意地冲着惋冰凝笑了笑。

竹子搀扶着惋笑如离开之后,惋冰凝站在原地,愣愣地望着惋笑如的背影,出神了半天之后,才转身回了屋。

一路急行,惋冰凝正好遇见了训斥下人后而归秋姨娘,惋冰凝当即眼前一亮,紧走了两步之后,来到了秋姨娘的面前,惋冰凝眉角上扬,急迫的唤道:“娘......”

“嘘!先别说话,又什么话咱回屋再说。”见惋冰凝的这幅样子,秋姨娘当即便明白了,她这是有话想对自己说,所以在惋冰凝还没脱口之际,秋姨娘便赶忙制止住了她,而后下意识扫视了一圈之后,秋姨娘便拉住了惋冰凝的手腕,而后母女二人,急匆匆地朝房间走去。

来到了房间里,刚刚落座之后,惋冰凝便亟不可待地问道:“娘,既然大姐找上门来了,又主动开口,那咱们为什么不与她合作呢,况且大姐说的句句在理。”

“凝儿,你岁数还小,自然是不知道这世间的险恶!”秋姨娘端起了自己面前的茶杯,小小地抿了一口之后,眼神中充满了慈爱,笑着对惋冰凝说道,对于自己的这个女儿,秋姨娘还是打从心眼里疼爱的。

“险恶?娘的意思是难道大姐是想算计咱们吗?”乍一听闻之下,惋冰凝又片刻的愣怔,草草地思索之后,惋冰凝当即误会了秋姨娘的意思,只见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诧异地望着自己的娘亲。

“当然不是,这惋笑如自己都自身难保了,哪里还有什么精力来算计咱们呢?”见到惋冰凝的样子,秋姨娘当即噗嗤一声,浅浅地笑了起来,随后抬起了手,宠溺地捏了捏惋冰凝那红彤彤的脸蛋儿。

“那娘......为何轻而易举便拒绝大姐了呢?”如此一来,转不过弯来的惋冰凝反而是更加的迷惑不解了。

“她一个黄毛丫头能有多大的能耐,即便是有羽宁公主给她撑腰,又得了皇后娘娘的喜欢,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在后宅之中,危机四伏,瞬息万变,稍不留神便会有致命的危险。”秋姨娘非常的有耐心,依旧是笑着为惋冰凝缓缓地分析着。

同时,秋姨娘也自问她自己可以将眼前的局势分析个透透彻彻,谁要是想算计她,那可是很困难的一件事呢!

“哦,我知道了,那娘就是嫌弃大姐成不了什么大事,所以才会拒绝她的。”说到了此处,惋冰凝这才终于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嗯!是呀,对于咱们来说,目前最好的选择就是养精蓄锐,坐山观虎斗,切勿因为冒失而做出什么错误的选择来。”秋姨娘再次端起了面前的茶杯,一边浅酌了一口,一边缓缓地点了点头。

“可是娘,这惋笑如终究是跟从前不一样了,就上次,我与她在竹沁斋......”沉默了几息之后,惋冰凝又提起了上次她与惋笑如在竹沁斋的事,很显然那次的遭遇对惋冰凝影响巨大,早已经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虽然秋姨娘并不是第一次听惋冰凝仔细地描述竹沁斋之事了,但这次她再次提及的时候,秋姨娘仍然没有打断惋冰凝的意思,她只是静静地望着惋冰凝,认真地聆听着。

良久之后,惋冰凝这才止住了话音,只见秋姨娘神色复杂,深深地瞅了一眼惋冰凝,而后便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这惋笑如的狠辣与果决,还真是叫秋姨娘刮目相看,此时的她,心中更是有一种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感觉。

可是即便如此,暂时也改变不了秋姨娘的决定,只见她简单地思索了片刻之后,便抬起了头,望着惋冰凝缓缓地说道:“这惋笑如的心性或许是跟以前大不同了,但这并不足以说明什么,要是想与黄湘一较长短,那日子还长着呢,拼得可不光是心狠手辣,凝儿,你要记住,从今以后,切勿要把握好与惋笑如相处时的尺度!”

“嗯,娘,凝儿记住了!”见秋姨娘心意已决,惋冰凝只好老实地点了点头,也不好再说些什么,更是没有跟黄湘提及紫檀镇魂香的事儿,微敛下眼眸,惋冰凝眸光闪烁,心中已经下了决定。

而另一边,竹子搀扶着惋笑如出了秋姨娘的院子,而后缓缓地朝绾云阁的方向走去,惋笑如直视着前方,眸光百无聊赖地,随意飘荡着。这人嘛,她是设计给带出来了,可接下来呢,要如何的去运转,并运转的得当,还真是得多费点心思呢!

然而,就在惋笑如思绪流转之间,却突然觉得前行的步伐不知是何原因,竟产生了一股莫名的阻力,惋笑如一愣,下意识转头望了过去,只见竹子突然停下了脚步,目光转向了一边,直勾勾地盯着某处,正在出神地望着些什么。

惋笑如眸光闪动,带着疑惑,移目,也顺着竹子的方向,瞧了过去,只见在距离自己不远处的岔路口,有两个丫鬟停在了那里,彼此间笑着正在说着些什么,而通过竹子视线的角度判断,此时竹子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其中一个穿着粉色衣服的丫鬟的身上。

惋笑如收回了视线,再次仔细地打量起竹子来,只见此时竹子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犹疑与急迫,甚至有些失神到都忘了此时的惋笑如还在她的身边呢。

第一次惋笑如从低眉顺耳的竹子眼中,发现了渴望的神情,很显然,竹子现在想马上过去,去找那个粉色衣服的丫鬟。

见状,惋笑如微敛着眸光,沉吟了片刻之后,便猜测出了这个粉衣丫鬟的身份,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竹子口中曾经提及到的那个同 乡。至于猜测的原因嘛,其实非常的简单。

因为,此时最能牵动竹子心弦的恐怕也就只有她奶奶的病情了吧,而这竹子又不能独自离开相府,所以中间可以为她传递消息的同乡,在竹子心中的重要地位便可想而知了。

“怎么了,竹子,那个人可就是你的同乡吗?”思及至此,惋笑如抬起了头,不动声色地打量了竹子一眼,而后出言小声地试探道。

“嗯,是呀!”惋笑如话音刚落,竹子便下意识回答到,可是话刚一脱口,竹子便是一愣,这才回过神来,随即在惋笑如的注视之下,只见竹子的脸色忽暗忽明,先是胆怯地瞅了惋笑如一眼,随后她不确定地小声唤道,“大小姐,奴婢该死,奴婢不是有心耽误大小姐行程的。”

“好了,瞧你害怕的样子,我又不是吃人的老虎,你害怕个什么?”看来这个竹子真是在秋姨娘的房中叫人给吓怕了,动不动就一副胆怯的样子,思及至此,惋笑如和煦地对竹子笑了笑,随后又非常体贴的说道,“百善孝为先,我知道你心系奶奶的病情,这乃是人之常情,你不必有所顾虑,我在这等着你,你先过去跟你那同乡好好打听打听吧!”

“是真的吗?”闻言,竹子先是一愣,随后便兴奋地望着惋笑如,她并不确定惋笑如是否真地想放她过去问一问,可当看见惋笑如面带微笑,笃定地点了点头之后,竹子当即便喜上眉梢,随后连连感激的说道,“谢谢大小姐,谢谢大小姐,奴婢去去就回!”

话音刚落,竹子便赶忙转身,随后脚下生风,急匆匆地朝粉衣女子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速度非常的快,还真是一点也不耽误。

惋笑如站在原地,幽深的眸光落在了竹子风风火火的背影上,眸光攒动,似笑非笑地勾起了唇角,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刚从秋姨娘房中出来,好巧不巧,却能在这遇见竹子的同乡,看来老天都在无形之中帮助自己呀!

只不过嘛......竹子与黄姨娘房中之人“密谈”之事如何快速地传到秋姨娘的耳中还需要自己多费点心思才好,惋笑如一边缓缓地在原地踱着步,一边轻轻摸着自己的下巴,仔细思考着,然而就在这时,惋笑如眸光随意流转到某处时,顿时叫她眼前一亮。

只见侧后方式一片开得正艳,姹紫嫣红的花海,虽然这片花海并不在秋姨娘的院中,但由于离秋姨娘房中较近,自然而然,便被划分到了秋姨娘的管辖之内。

平日里,都是由秋姨娘房中的下人们负责打理这片花海的,花朵娇艳,花香扑鼻,倒也成了秋姨娘一房中所独有的一道风景,而这秋姨娘平日里素来又是爱花、惜花之人......

就在惋笑如打量花海的同时,一个手拿剪刀的小丫鬟同时也闯进了惋笑如的视线之中,只见她拿着剪刀,不停地穿梭在花海之中,对枯枝修修剪剪,忙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

眯了眯眼眸,惋笑如对于这个小丫鬟还是有点印象的,因为有的时候,这个小丫鬟也能在秋姨娘的近前伺候,平日里,惋笑如也是见过几次的。

“呵呵!”惋笑如心中冷笑了一声,嘴角轻不可闻地抿出了一道浅浅的弧度,随即便消失不见,仿佛刚才只是错觉一般。

正文 第一百一十章 引起注意

随即,只见惋笑如面色淡然,脚下莲步轻移,仿若闲逛一般,不动声色悄悄地凑了过去,听到了有脚步声响起,小丫鬟下意识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而后抬起了头望了过去,待看清是惋笑如之后,她并没有在意,便又恢复了手中的动作。

只是眨眼间的功夫儿,惋笑如就来到了花海的近前。顿时,花香四溢,迎面扑来,惋笑如情不自禁地闭上了双目,张开了双臂,而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惋笑如满意地睁开了双眼,忍不住在心中暗叹了一句:“真是香呀!”

惋笑如的脸上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顿时兴趣盎然,脚步轻移,饶有兴致地欣赏起这片娇艳的花海来。

“咦?”眸光流转之间,惋笑如顿时被一朵鲜红色的硕大花朵给吸引住了目光,只见它在成群结队,争相开放的花丛中最为显 眼,这不仅是因为它的体积最大,而且还是因为它开得最为娇艳,花蕊之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儿,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五彩 斑斓细腻的光泽,甚是光彩夺目。

至于它是什么品种嘛,这点惋笑如便不清楚了,只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只要它有足够的资本可以吸引自己的注意力便行了。

思及至此,惋笑如的嘴角勾起了一抹饶有深意的清浅弧度,眸光闪烁,纤细白皙的指尖朝那朵花探了过去。

“哎呀!”然而就在这时,花朵上的绒刺儿一不小心就刮在了惋笑如娇嫩肌肤上,顿时,使得惋笑如下意识惊呼出声。

也就是这声惊呼,直接将正在修剪枯枝的小丫鬟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她赶忙钻出了花海,顺着惊呼声望了过去,这一看,那还了得,只见那硕大的花朵,此时已经被惋笑如给摘了下来,稳稳地捏在自己的指尖。

“大小姐,你怎么能随意折断花朵呢,要知道这可是秋姨娘最喜欢的花呀,奴婢奉命看管着花海,现在有所折损,你让奴婢怎么去跟主子交代?”小丫鬟目瞪口呆,眨了眨眼之后,立马反应了过来,大呼小叫了起来。

惋笑如在府中不受待见,那是众所周知的事实,所以这个小丫鬟自然是打心眼儿里也不见得有多尊重惋笑如,今见惋笑如冒然折断了花朵,她心中自然是非常的不乐意,又是在十分情急的状况下,自然而然便失了些许的分寸。

可她这一不客气地嚷嚷了起来,顿时使得惋笑如下意识便是一愣,反应了几息之后,惋笑如无奈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随即苦涩地动了动唇角,自己这个大小姐当得还真是史无前例。

瞧小丫鬟这般理直气壮,指责自己的样子,还真是让人弄不清,到底谁才是主子,谁才是奴婢,不过这小丫鬟年纪小,又没什么太大的城府,惋笑如自然没什么心思与她多做计较。

“呵呵,这倒是我的不是了!”惋笑如望着小丫鬟,似笑非笑地勾起了唇角,随后又忍不住打趣道,“这样吧,既然你怕无法交差,那用不用本大小姐随你一同回去,跟秋姨娘好好地解释解释一下呢,也好免去你的责罚。”

眨了眨眼睛之后,惋笑如刻意加重了大小姐这三个字眼,似乎是在提醒着她,一定要先弄清自己的身份。

“嗯?这......”惋笑如话落之后,小丫鬟在愣怔了片刻之后,总算是听出来了惋笑如的弦外之音,在惋笑如的注视之下,只见小丫鬟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好不热闹,闹腾了一会儿之后,小丫鬟尴尬地干笑了两声道,“奴婢不敢!”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你这个小丫鬟倒是忠心的很嘛!”惋笑如望着小丫鬟,随后饶有深意地冲她笑了笑。

“那是自然,奴婢的忠心天地可鉴!”听了惋笑如的夸奖之后,小丫鬟眉角向上一扬,神情得意,随即便傲然地挺了挺胸膛。

也难怪她会如此的骄傲,下人的生存之道,无非就是博得自己主子的欢心,也就只有这样,下人在府中才会有好日子过,而什么样的下人最容易讨得主子的欢心呢,除了聪明伶俐,手脚勤快外,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忠心。

“嗯,很好,希望你能继续保持下去,才不会辜负了秋姨娘才好!”小丫鬟话落之后,惋笑如抬眸,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似有似无地挑起了唇角,随后惋笑如抬起了手,重重地拍了拍小丫鬟的肩膀,那抹浅笑甚是明亮无比。

话说完了之后,惋笑如收回了视线,流转之后,落在了花海之上,眸光闪烁,惋笑如似自然自语一般,缓缓地道:“你先去忙吧,我在这等竹子,等竹子回来后,我就回去了。不过你放心,我只是看看,决不会再折花了,你且放心去罢!”

竹子?就是府上那个最为卑贱的奴婢?听了惋笑如的话后,小丫鬟当即一愣,望着惋笑如有片刻的失神,果然惋笑如的话成功地引起了小丫鬟的注意,她同样不喜欢竹子,这是不争的事实,但她更想不明白的是,竹子这贱婢何德何能,竟能让堂堂的大小姐在这里等她一个人。

惋笑如深深地瞅了一眼小丫鬟,好似看出了她的疑惑般,惋笑如脚下轻轻地移动着步伐,嘴上带着一抹浅浅的笑容,又缓缓地说道:“秋姨娘让竹子送我回去!”

“哦,那既然如此,那竹子她人呢?现在跑到哪去了,竟把大小姐一个人扔在这里不管不顾,那也太不像话了吧?”顺着惋笑如的话音,小丫鬟当即撇了撇嘴,忍不住腹诽不已。

“等等也没什么要紧的!”惋笑如脚下移步,缓缓地来到了小丫鬟的身侧,低下头,温柔的气息喷在小丫鬟的颈间,惋笑如声音清浅,拍了拍小丫鬟的肩膀,朝前一指,低沉的说道,“喏!你看,竹子就在那边呢!”

顺着惋笑如手指的方向,小丫鬟下意识便望了过去,顿时竹子与粉衣丫鬟“相谈甚欢”的景象,便落入了小丫鬟的眼帘之中,只见小丫鬟瞳孔猛缩,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同为府上的奴婢,这粉衣丫鬟她是认识的,所以自然而言也是知道她是黄湘房里的人。

只是瞬息之后,小丫鬟的脸色是变了又变,好不热闹,别看她年纪小,却已经是深谙这后宅的生存之道,这个竹子在秋姨娘房中早已经被贴上了标签,如今这幅密谈的画面,不正好可以说明些什么吗?

只见小丫鬟猛然地吸了一口气,使劲儿嗅了嗅鼻子,很显然,她已经捕捉到了一丝很不寻常的意味儿。

而一旁的惋笑如站直了身体,似笑非笑地勾起了唇角,眸光闪烁,不动声色地盯视着眼前的小丫鬟,仔细地注视着她的神情。

“大小姐,奴婢还有事,就先行告退了。”瞬息之后,小丫鬟马上就反应了过来,只见她猛然一激灵儿,眼珠滴溜溜地乱转几下,心思也是急转直下,慌忙地冲着惋笑如施了一礼,语气急迫的道。

“嗯,那好吧,你先行退下吧!”惋笑如面带浅笑,深深地望了小丫鬟一眼,随即眸光闪烁着清浅的光芒,惋笑如随意挥了挥手道。

只见话落之后,小丫鬟立即转身,提着裙角,像一阵风似的,风风火火地朝秋姨娘房中跑去。

惋笑如站在原地,抬起了头,满意地瞅着小丫鬟疾驰而去的背影,不禁暗叹了一声,真是孺子可教也!

此时,惋笑如可以准确地判断出,这个小丫鬟如此风风火火地跑了回去,绝对是找秋姨娘报告去了,如今一来,自己总算是如愿了,而且还不费吹灰之力。

思及至此,惋笑如心情大好,将那朵娇艳的花朵凑于鼻尖,惋笑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顿时香气扑鼻。

“大小姐......”然而就在这时,惋笑如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低浅的呼喊,听到了声音,惋笑如转头望了过去,只见竹子此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身边,刚才这一声轻呼便是她发出来的,惋笑如抬眸望去,只见竹子充满感激的面容上,竟隐隐笼罩着一丝淡淡的愁云。

“竹子,你奶奶的病情怎么样了!”见到竹子的这幅表情,惋笑如在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即便如此,惋笑如仍关切的问道。

“哎!”惋笑如关切的话语落下之后,换来的却是竹子清浅的叹息声,惋笑如眯了眯眼眸,只见竹子的脸上,此时挥之不去的愁云反而更加的清晰了几分,紧皱双眉,竹子低沉的道,“据我那同乡所说,奶奶的病情这几天有加重的趋势,我真怕......”

“你别胡思乱想,吉人自有天相,你奶奶一定会没事的。”见竹子神情苦涩,欲言又止的样子,惋笑如抬起了头,冲着竹子柔和的一笑,而后抬起了手,惋笑如安抚地拍了拍竹子的手背,惋笑如的动作好似有神情魔力一般,只见活落之后,竹子的神情明显舒缓了不少。

“走吧!”见状,惋笑如对竹子缓缓地说道,随后竹子便搀扶着惋笑如的胳膊,二人不疾不徐地朝绾云阁的方向走去。

来到了绾云阁之后,由于小菊还在湖边跪着,平日伺候自己的人又很少,所以这时能跑来迎接自己的,是刚刚被自己带回来的海棠。她与普通的丫鬟到底不同,所以在第一时间里,海棠便已经得知了湖边所发生的事。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下蒙汗药

此时见到脸色有些苍白的惋笑如终于平安回来了,海棠心中大石落地之后,赶忙迎了出来,来到了惋笑如的跟前,海棠关切地问道:“大小姐,您没事吧?”

“放心吧,我没事!”闻言,惋笑如微敛着眼眸,眸光闪烁,眉角向上一扬,不动声色地朝海棠递了一个饱含深意的眼神儿。

“大小姐,那奴婢就先行告退了。”见惋笑如平安回到了绾云阁,自己任务已经完成,所以竹子便对惋笑如如是说着。

“等等,竹子,先不急!”听了竹子的话之后,惋笑如敛去了所有的表情,望着竹子,亲切地浅笑道,“一路送我回来,辛苦你了,想来你也一定口渴了,先喝一杯茶再走吧!秋姨娘那里也不急上一时半会儿的,竹子,你先坐吧!”

“谢谢大小姐的好意!奴婢不敢。”听了惋笑如的话之后,竹子先是一愣,随后便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脸色苍白,她连连惶恐道。

“哎,瞧你,总是这般胆小的样子。”见她又是这般样子,惋笑如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测过身子,拉着竹子的胳膊,牵着她来到桌子旁,随后手上加大了力度,惋笑如将忐忑不安的竹子按在了桌前后,惋笑如又笑道,“你就安心地先坐一会吧!”

话落之后,惋笑如站直了身子,转头,望向了海棠,似有似无地勾起了唇角,惋笑如声音清浅,饱含深意的道:“海棠,你去泡一壶茶来。”

“是,大小姐。”听了惋笑如的话之后,海棠先是一愣,抬头,对上了惋笑如的目光,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但海棠还是下意识点了点头。

说完了之后,海棠一转身,便朝外走了出去,然而还没等走了几步之后,惋笑如突然出言,又将海棠给叫住了:“等等!”

闻言,海棠脚下一顿,缓缓地转过身来,疑惑地望向了惋笑如,只见惋笑如目光不动声色在竹子的身上划过之后,脚下移步,朝自己走了过来,一边走着,惋笑如一边刻意地高声说道:“海棠,我跟你说,你去拿里面拿盒子里的茶叶......”

说着说着,惋笑如几步之后,便来到了海棠的近前,只是不知为何,惋笑如的声音越来越低,凑到了海棠的身边,俯在她的耳边,惋笑如的眼中闪烁着一股异样的光芒,声音清浅,压低了嗓音,惋笑如又赶忙对海棠耳语了几句。

话落之后,海棠先是一愣,而后眸光流转,深深地瞅了一眼竹子的背影之后,海棠冲着惋笑如重重地点了点头。

惋笑如站在原地,脸上的表情无悲无喜,目光径直落在了海棠逐渐远去的背影上,不知在想些什么,几息之后,这才缓缓地收回了视线。

不一会儿之后,海棠端着一壶茶水,这才又返了回来,而在途径惋笑如身边的时候,海棠抬起了头,四目相对之际,海棠轻不可闻地冲着惋笑如点了点头,而后又紧走了几步之后,海棠来到了桌前,将茶壶重重地放在了桌子上。

以此同时,惋笑如走了几步,也来到了桌前,在竹子的对面坐了下来,拎起了茶壶,缓缓地倒了一杯清茶,顿时茶香四溢,惋 笑如将茶杯推到了竹子的面前,脸上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惋笑如柔和的说道:“竹子,不用客气,你先尝尝这茶的味道儿如 何?”

“这......”竹子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唇角,低下头,有些贪婪地望了一眼自己面前的茶水,一路走来,竹子还真是有些口渴了,如今茶水就在自己的面前,竹子还真有些抵挡不住诱惑,下意识抬起头,竹子感觉的说道,“奴婢谢过大小姐!”

话落之后,竹子抬起手,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而后一扬脖,咕噜一声,一口将茶水吞了一个干干净净,一滴也不剩。

“来,再喝一杯吧!”见到竹子的动作之后,惋笑如的眸中快速闪过一抹精芒,只是很快便消失不见,而后惋笑如抬起了手,又为竹子到了一杯水。

“谢谢大小姐!”竹子感激地望了惋笑如一眼之后,这次没有任何的犹疑,竹子主动端起了茶杯,紧接着,一饮而尽。

两杯茶水进肚之后,这口渴也解了,竹子又提出了退下之意之后,这次惋笑如没有任何的挽留,只是浅笑着点了点头。

竹子站起了身,冲着惋笑如施了一礼之后,便要转身离开,可刚刚走了几步之后,竹子脚下却是莫名一顿,随即身形不可遏制 地晃了两晃,下意识皱了皱眉头,竹子顿觉头晕目眩,脸色苍白,艰难地动了动唇角,紧接着,噗通一声,竹子整个人栽了过去。

低着头,指尖随意婆娑着茶杯的惋笑如这才抬起了头,只见她面无表情,清浅的眸光缓缓地落在昏迷不醒的竹子脸上。

“大小姐,接下来咱们怎么办?”海棠走了几步,来到了惋笑如的身边,随后她抬起了头,深深地望了一眼惋笑如之后,关切的问道。

“海棠,你这蒙汗药的药效能维持多上时间?”惋笑如转头对上了海棠的目光,动了动唇,她不答反问。

“大小姐,请放心,到晚上之前,她是醒不过来的。”海棠直视着惋笑如,如是回答道,对于她自己的东西,她还是相当有信心的。

“那好,咱们先把她弄到后面藏起来再说!”听了海棠的话之后,惋笑如低下头,略微沉吟了一会儿之后,缓缓地说道。

随后,惋笑如与海棠两人七手八脚,连搬带抬将竹子弄到了后面的厢房里,找了一间不起眼的房间将她暂时藏了起来。出了厢房之后,惋笑如一边走着,脑海之中一边快速运转着,思前想后,惋笑如对海棠沉声吩咐道:“海棠,去把那只信鸽拿过来。”

闻言,海棠点了点头,而后一转身,便赶忙走了出去,不多时之后,海棠再次回来的时候,手中已然拎了一个笼子,而笼中有一只雪白的信鸽,咕咕直叫的同时,偶尔还在笼子里跳跃几下,只见它眨着滴溜溜乱转的小眼睛,竟还时不时地打量起惋笑如来,那般样子,简直就是充满了灵性。

而此时的惋笑如一转身,已经坐到了书桌前,摊开了雪白的纸张,提起了毛笔,惋笑如在简单地思索了片刻之后,刷刷刷,龙飞凤舞地落下了几个大字,轻轻地吹了吹,待墨迹干了以后,惋笑如小心翼翼地将纸条叠了起来。

见惋笑如做完这一系列动作之后,海棠赶忙将信鸽从笼子里抓了出来,而后接过惋笑如递过来的纸条,低着头,仔细地绑在了信鸽的腿上。

“海棠,小心将信鸽放出去,切记别让人看见了。”惋笑如深深地瞅了一眼海棠,随后压低了嗓音,低沉的吩咐道。

“嗯,大小姐请放心,奴婢一定会办的妥妥地。”领了吩咐之后,海棠先是郑重地点了点头,而后赶忙一转身,急忙办差事去了。

望着海棠离去的背影,惋笑如满意地点了点头,这个海棠是羽宁公主为自己特意挑选的,办事妥帖,忠心那也是不容置疑的。而且嘛......她的到来,可不光是伺候自己那么简单。

一想到海棠清秀的美貌,惋笑如的嘴角便似有似无地勾起了一抹冷笑,自己遭逢大劫,而后假装失忆,此次回来,就是要让某人也体会一下,背叛的蚀骨与痛心!

至于那只信鸽,则是回府前三皇子尉迟逸亲手交到自己手上的,如果有什么危险,或者是自己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就用这只信鸽与三皇子尉迟逸沟通。

而此时的惋笑如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当她一想到离行之前,尉迟逸那略带担忧的俊俏脸庞时,自己的脸上,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泛起了一抹柔和的,浅浅的笑容来,就那样毫无征兆的由心而发。

这个男子对自己是有恩的,如果不是他,自己不仅会清白不保,更会陷入险境,香消玉殒,只不过感激归感激,惋笑如并不想 对尉迟逸又太多的亏欠,虽说如此,但又有太多的无可奈何,此时的自己势单力孤,如果不借助外力的话,根本就成不了事。

甚至连在外间打探消息的这种事,对自己而言,都变得非常的困难,一想到这儿,一股淡淡的忧伤便不可遏制地笼罩在惋笑如的心头之上。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响起,将惋笑如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下意识抬起了头,惋笑如望了过去,只见是办完事的海棠回来了。

“黄湘那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惋笑如定了定神儿,暂时将所有的思绪都敛藏好,望着海棠,惋笑如语气平淡的道。

“启禀大小姐,据奴婢所知,现在黄湘那边已经乱成一团了,好几个大夫接连进了府,忙进忙出的。”海棠来到了惋笑如的近 前,站定之后,不卑不亢,缓缓地说着,“至于三小姐那边的情况,暂且不明,不过奴婢想,她即便是不死,那也得脱一层皮不 可。”

“嗯,是呀,她的伤势的确是不轻呀!”听了海棠的话后,惋笑如微敛着眸光,缓缓地点了点头,惋云霜的伤可是她自己亲自下的手,那力道使了十打十的力道,自己自然是清楚的。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二章 连翻挑拨

不过此时的惋笑如,心中那可是一点内疚的感觉都没有,前世的时候,这惋云霜可是有份害死自己,而这点伤痛,恐怕不及自己所受的痛苦万分之一,连利息都不够。

“那大小姐,奴婢用不用再去黄湘那里打探打探消息......”海棠望了惋笑如一眼,简单地想了想之后,又问道。

“先不用!”闻言,惋笑如抬起了头,没有任何的犹疑,直接挥了挥手,拒绝了海棠的提议,“现在咱们需要做的就是等,先静观其变吧!”

然而就在主仆二人密谋的同一时间,另一边,惋天雄下朝之后,回了府,便直接见到了这样一幅人仰马翻的景象,简直就是乱成了一团,惋天雄一愣,随手抓住了一个下人,问清楚了一个大概之后,惋天雄阴沉着脸,大步朝黄湘的房里走去。

进了屋,目光一扫,只见惋云霜面如死灰地躺在床上,阖着眼,一动也不动,身边围了好几个小丫鬟,还有几个大夫正在忙前忙后,给惋云霜处理着脚踝上,那碗大的伤口。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淡淡地血腥味儿萦绕在鼻尖,使得惋天雄下意识不悦地皱了皱眉头,冷冷地扫视了一圈之后,低沉的问道。

“老爷......老爷,您回来了!”听到了声响的黄湘先是一愣,随后便赶忙转头头来,见到惋天雄的时候,她瞳孔微微收缩了几下之后,复又不留痕迹地敛去了所有的波动,而后黄湘赶忙起身,摆动着婀娜的腰肢,款款地来到了惋天雄的身边。

“你说,这到底是怎么一会事儿,霜儿怎么会受如此严重的伤?”惋天雄挑起了眼眸,居高临下地望着黄湘,再次不悦地出言质问道。

其实,惋天雄看似非常的不悦,实则这种感情变化,也并不是真正出自对惋云霜的关心,他作为一家之主,在自己的掌控范围之内,出现了这种事儿,惋天雄感觉到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自然而然,那种不悦的感觉便油然而生。

“老爷,霜儿与大小姐一起游湖,谁知......霜儿却意外落水,并受了重伤,哎!我可怜的霜儿呀!”惋天雄话落之后,只见黄湘的眼底快速闪过一抹不怀好意的精芒,随即便消失不见,而后只见黄湘的眼中泛着泪光,用丝帕虚掩了几下眼角之后,她心疼的说道。

“游湖?怎么游个湖能好端端的将人给游成这个样子了?”对于黄湘避重就轻的说法,当即便成功地引起了惋天雄的疑心。

“这......哎!”望着惋天雄阴沉的目光,黄湘动了动唇,一副想说却又不敢说的样子,良久之后,却化作了一句无声的叹息。

她越是这个样子,惋天雄的心中越是泛起了犹疑,多年的接触下来,黄湘已经将惋天雄的脾气秉性给摸得透透彻彻,简单的几句话,欲言又止,黄湘便能轻易地挑起惋天雄的疑心来,就如同这一次一样,如此的轻松又简单。

紧接着,见到自己的话已经奏效了,黄湘挑了挑眼帘,得意地抿了抿嘴角,心中如是想着,趁这个机会,自己还得再加把劲儿才好。思及至此,黄湘又一副语重心长的道:“老爷,你先坐这,三小姐花容月貌,也不知这伤,这条腿会不会......”

“落下残疾”这几个字,很巧妙地又被黄湘恶意地给吞入了腹中,可即便如此,惋天雄又怎么会不明白她的话中深意。

这番话可算彻底地碰触到了惋天雄的底线了,这惋云霜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庶女,地位普普通通,但对于大家族来说,每一个女儿都是有妙用的,笼络势力,互相牵制的时候,又怎么会少了联姻这个环节。

而且这么多年来,自己将惋云霜抚养成人,吃穿用度都不曾亏待与她,如今终于出落得水灵娇美了,这要是因为一场意外,将腿给弄残废了,那惋云霜的价值可算彻底的消失殆尽了。

一想到这儿,惋天雄便心疼无比,连带着脸色也越加的阴沉了几分,而后只闻听惋天雄冷冷地问道:“发生了这么严重的意外,惋笑如现在在何处?”

明眼人一听这个话音,便知道这次惋天雄是真的生气了,也只有在他生气的时候,他才会连名带姓的称呼惋笑如。

“大小姐,受了惊,女儿家的身子娇贵,此时大小姐已经回绾云阁休息去了。”黄湘敛去了嘴角的那抹坏笑,抬起了头,望着惋天雄正色地说道。

黄湘含糊其辞,刻意说得不清不楚,惋笑如是受了惊吓这不假,但她从头到尾,只字不提惋笑如也同时落水的这件事儿。

“哼!受了惊,她到还挺娇贵的吗?落水之事,你查清楚了吗?就将人给放回去了?”黄湘的话落之后,惋天雄的脸色不仅没有半点的缓和,并且反而更加得阴沉了起来,后宅现在交给黄湘打理,有什么疑问惋天雄肯定在第一时间便会问她。

“妾身就简单地问了几句,眼见大小姐身体没什么大碍,妾身这才放下心来,这要是大小姐有什么损失,百花宴又举行在即,皇后娘娘怪罪下来,咱们相府可如何担待得起呀?”

黄湘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望着神情不悦,充满质问之言的惋天雄,黄湘先是歉意地抿了抿嘴角,而后更是一脸的凄然,心有余悸的说道。

简直就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几轮对话下来,黄湘在不动声色之间,已经狠毒地射出了多番暗箭,对惋笑如处处针对。

最近的连翻事件,皆由惋笑如而起,对此,惋天雄的心中早已经愤怒不已,但是他碍于皇后娘娘的面子,种种的怨气,又迫不得已被他吞入腹中,不得发作。可如今皇后娘娘不在此处,再次被人提及时,惋天雄的心中就像吞了一只苍蝇般的恶心。

“哼!瞧把她能的,翅膀硬了是吧?我倒是要好好看看!”惋天雄阴冷的目光自黄湘的脸上收回,冷冷地怒哼一声,随后他气呼呼的一甩袖袍,转身,二话不说,惋天雄大步离去。

黄湘站在原地,嘴角微微上挑,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淡淡冷笑,如今在这个房间里没有了外人,黄湘没了任何遮掩,那抹得逞的表情就那样明晃晃地出现在了她的脸上。

其实就算是惋天雄气呼呼地跑去质问惋笑如,而惋笑如只要是对他解释解释,事后惋天雄再稍微调查一下事情,便会真相大白。到那时,惋天雄便会知晓,惋云霜落水之事,根本就与惋笑如无关。

黄湘之所以这么做也没指望惋天雄去了会把惋笑如怎么招,但只要是给惋笑如添堵,让她心中不痛快,黄湘那也是非常乐意干的。

而另一边,在绾云阁里,惋笑如来到了寝室,亲手给苏妈妈换了药,此时的苏妈妈脸色稍微缓和了不少,不再似先前那般的苍白,面如死灰了,只是那纵横交错的鞭痕,依然是触目惊心,落入了惋笑如的眼中,带来了微微的刺痛感。

惋笑如清浅地坐在床边,将苏妈妈略带凉意的一只手握在自己的掌中,此时的她卸去了所有的伪装,脸上似有似无地渲染上了一丝落寞之感,苏妈妈的伤让她心痛不已,当然更多的还是后怕,如果自己再晚回来一会儿,那后果将是不堪设想。

挑了挑眼眸,将幽深的眸光投向了窗外,惋笑如神色未明,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有眸底的幽幽寒芒在闪烁个不停,那张绝色的面容上冷如寒霜。

下一个瞬息之后,惋笑如使劲眯了眯眼眸,心中的无歇恨意滔天袭来,前世今生,种种的新仇旧恨加起来,足可以将一个人彻底地烧毁,形神俱灭,这一世,她定要让负她的人,都付出痛不欲生的惨痛代价。

“小......小姐!”就在惋笑如的思绪流转之间,耳边突然传来了苏妈妈及其虚弱的呼唤声,使得正在出神的惋笑如下意识便是一愣。

反应过来后,惋笑如心中登时狂喜无比,赶忙低下头,望了过去,只见苏妈妈此时正艰难地撑开了沉重的眼皮,脸色苍白的她及其虚弱地扯了扯最佳,眼神宠溺又关切地望着自己,充满了慈爱。

见状,惋笑如鼻子一酸,使劲儿吸了吸鼻子,眼泪差点就流了下来,抬起了手,为苏妈妈拭去了额角的冷汗后,惋笑如哽咽地小声唤道:“奶娘,你终于醒了,都是漓儿不好,让你受苦了!”

“小姐,这跟你没关系,只要你能平安回来几好,你知不知道,老奴还以为......”苏妈妈见到惋笑如的这幅样子之后,顿时心疼不已,艰难地动了动身子,苏妈妈一边安慰着惋笑如,一边想要挣扎着坐起身来。

可这一动,却又不可遏制地牵动了身上的鞭痕,苏妈妈顿时倒吸了口凉气。

见状,惋笑如赶忙松开了握着苏妈妈的手,起了身,扶住苏妈妈坐直了上半身,而后从床边拿了一个软枕过来,小心翼翼地垫在了苏妈妈的腰后,好让她坐着可以舒服一些。

“奶娘,你先不要着急动,身上的伤势怎么样了?”扶着苏妈妈,惋笑如神情关切地问道,此时的她,在苏妈妈的面前,就跟普通人家孝顺的女儿没什么分别。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三章 深深的担忧

“小姐,我没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你不要太过于担心!”苏妈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亲切地拉起了惋笑如的手,挑起了眼帘,苏妈妈左瞧右瞧,见惋笑如没什么异样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之前在鬼门关徘徊了一圈,就在她生命力即将消散之际,是惋笑如的重新出现,才又燃起了自己的生命斗志。

“小姐,先别说老奴了,先前小菊一个人回来,说小姐自己去找羽宁公主,从那以后,小姐便音信全无,可让老奴担心死了,到底发生了何事,可是遇到了什么意外,小姐你真是什么都记不得了吗?”

苏妈妈清醒了之后,根本就不关心自己的伤势,此时她的心里便只有惋笑如一人,虽然这番话,苏妈妈之前就已经问过了,但此时的她,依旧是不太相信惋笑如是真的失忆了,见没有外人,苏妈妈便又再次提及了起来。

“奶娘......”见到苏妈妈的样子,惋笑如心头一酸,别提有多难受了,奶娘一心为了自己,自己却害得她差点命丧黄泉,那份内疚的心情,无时无刻不在腐蚀着惋笑如的心灵。

“怎么了,可是在外面受到了什么委屈,不怕不怕,凡事有奶娘在呢!”苏妈妈满脸的慈爱之情,见惋笑如这幅即将潸然泪下的样子,使得她下意识便以为自己的孩子是在外面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如此一来,苏妈妈别提有多么的心疼了,她挣扎着就要将惋笑如搂在怀中。

“嗯,只要是有奶娘在,漓儿什么也不怕!”惋笑如深深地了一口气,此时难得抛开一切的烦恼,享受这难得可贵的片刻柔情,身形一动,惋笑如顺势依偎进了苏妈妈的怀中,只不过惋笑如的动作及其的轻微,生怕碰到苏妈妈身上的伤口。

未免苏妈妈担心,自己伪装失忆之事又不好解释,惋笑如刻意只字未提先前自己离府时所发生的种种事情。

“小姐,你还未跟老奴说呢,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惋笑如此时虽然有心刻意隐瞒,但心系于她的苏妈妈,却没有给她任何的机会,依然是穷追不舍。

一来苏妈妈对惋笑如担心不已,二来她的直觉告诉自己,惋笑如并没有失忆,她一定是有什么苦衷。仿佛只有当苏妈妈清清楚楚的地知道前因后果之后,她那颗悬着的心才会落地一般。

一般感受着苏妈妈温柔的手抚摸着自己的头发,惋笑如一边纠结着,考虑到底要不要告诉她实情,再三考虑之后,惋笑如最终还是决定,暂时不要告诉苏妈妈真相,她要是知道自己差点清白不保,并命丧黄泉,整个人非得崩溃了不行。

但又未免苏妈妈担心,惋笑如只好含糊其词的说道:“其实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我隐约记得,好像是有点小事儿,耽误了我的行程,但此事说来话长,又因错综复杂,还是等奶娘身体状况好了些,漓儿理清了头绪,再详细讲给奶娘听吧!”

“这......哎!好吧!”见惋笑如执意不肯告诉自己,苏妈妈无奈之下,也就只好暂时作罢,不再追问。

只不过这惋笑如是她从小一手带大的,她的脾气秉性自己又怎么会不了解呢,想来此次绝不是惋笑如所说的小事儿那么的简单,指不定是多么凶险,九死一生呢!

然而就在二人闲话家常间,海棠却直接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一路疾行,快步来到床前,望着惋笑如,海棠表情略带几分严肃,只闻听她压低了嗓音,低沉的禀报道:“大小姐,老爷赶过来了,现在人就在厅内。”

闻言,惋笑如先是一愣,随后抬起了头,望向了海棠,海棠这人性子一向沉稳,怎的今天会是这幅表情。然而,惋笑如到底是心思剔透之人,只是略略思索过后,她便想清楚了这其中的缘由。

怕是自己的这位父亲大人是气呼呼地赶过来的吧!也就只有这样,才能解释得通,见到惋天雄过来了,一向沉着冷静的海棠为何会是这种神态。

哼!思及至此,惋笑如不由得在心中冷笑了一声,自己的这位好父亲肯定是又听了些什么忠言逆耳的话,没多加思索,便如此急不可耐地跑来自己的绾云阁兴师问罪的,而旁边兴风作浪之人,不用多想,便也知道是谁,定是黄湘无疑了。

“嗯,我知道了,我这就出去看看!”随后,惋笑如迅速敛去了嘴角边的那抹浅浅的冷笑,而后缓缓地从苏妈妈的怀里起了身。

“只是大小姐......”海棠深深地望了一眼惋笑如,刚要出言提醒她,瞧惋天雄那样子,绝对是来者不善,可话还未及脱口,海棠余光一扫,顿时扫见了惋笑如身后的苏妈妈,动了动唇,海棠将后半截话,又活生生地给吞咽了回去。

她虽然刚进相府,但也是做足了功课的,各方势力,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她是摸得清清楚楚。自然而然,海棠她也知道,这苏妈妈在惋笑如心中的地位是何等的重要。

未免她老人家担忧,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海棠当即便很识趣地闭上了嘴,止住了话音。

而在海棠看向苏妈妈的同时,苏妈妈也挑起了眼帘,仔细地打量起海棠来,这个女子她感觉陌生的很,苏妈妈甚至仔细地在脑海中搜寻了一般,但却没有半点的印象,不过有一点她可以肯定的是,这个女子绝对不是相府的人。

思及至此,苏妈妈一方面是出于好奇,另一方面也是出于谨慎的问道:“小姐,这位姑娘是何人呀?老奴怎么觉得面生的很呢!”

“奶娘,她叫海棠,是羽宁公主特意指派过来伺候我的,这次漓儿回来,她与我一同回的府。”闻言,惋笑如转头看向了苏妈妈,笑了笑之后,她耐心的解释道。

就在惋笑如话音刚刚落下之际,海棠赶忙上前一步,微微福了福身子,她客气的说道:“奴婢海棠,见过苏妈妈。”

“哎呦!海棠姑娘,你这是干什么,可折煞老身了,快快请起,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不必如此客气!”一听是羽宁公主指派过来的人,那肯定是错不了,苏妈妈疑虑顿消,当即便对海棠热情了起来。

见状,海棠腼腆地笑了笑,随后便起了身。

“奶娘,你好好休息,我先出去见见父亲!”惋笑如站起了身,一边如是说着,一边抬起了手,温柔地为苏妈妈掖了掖被角,眼见苏妈妈点了点头,再次闭上双目之后,惋笑如这才放心地携了海棠一同走了出去。

听到了脚步声响起,苏妈妈眼睫颤了颤,再次缓缓地睁开了双目,那充满慈爱却又略带心疼的目光,就那样一瞬不瞬地落在了惋笑如的背影上。

她虽然年事已高,但却不是老眼昏花,她虽然心地善良,但却不是糊涂之人,相反的,这么多年来的后宅生活,使得苏妈妈她见惯了勾心斗角,各种欲致人于死地,见不得光的阴暗勾当,自然而然的,她也能察觉出现在的种种异样来。

惋笑如回府之后莫名失忆,现在又对自己吞吞吐吐,莫名地又从羽宁公主的手里带回了一个丫鬟回来。如此做,显然是惋笑如 不再相信身边之人了,而惋笑如的身边,最为亲近的人,便只有自己与小菊了,自己是绝不会对惋笑如有任何二心的,至于小菊 嘛......

思及至此,苏妈妈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在惋笑如之前失踪的事件中,小菊贯穿其中,似乎是起着某些关键的作用,而再联想起事后小菊独自回府之后,她的态度。

先前由于苏妈妈心系惋笑如的安慰,所以她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仔细分析。可如今冷静下来后的苏妈妈,细作考量了之 后,顿时,惊出来一身的冷汗,无奈之下,苏妈妈也只好在心中暗自祈祷道:“小菊呀,小菊,还望你不要辜负了小姐待你的一片 真心才好呀......”

惋笑如携了海棠,刚刚来到了前厅的拐角处,隔着帘子,便瞧见了惋天雄负手而立的背影,虽然是隔着一小段的距离,但惋笑如还是清楚地感知到了,从惋天雄身上隐隐散发出来的怒意,

“瞧瞧,这就是我的亲生父亲!”惋笑如的视线仍旧落在惋天雄的身上,她头也不回,薄唇轻启,对身后的海棠小声感慨道。

看似是一句普普通通地自嘲,但却又蕴含了太多的无奈与心酸,即便是身为外人的海棠,此时也能感受到那抹挥之不去的淡淡哀伤。

可海棠不仅是一个外人,她还是一个下人,这种情况下,她又能说些什么呢!动了动唇角之后,海棠只能发出一声毫无声响的叹息。

而她旁边的惋笑如在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之后,抬手,一撩帘子,缓缓地走了出去,一边走着,惋笑如一边乖巧的说道:“爹,今天怎么有空到绾云阁来了,可是刚刚下了朝?”

听到了声音,惋天雄缓缓地转过身来,只见他阴沉着脸,冷冷地瞄了惋笑如一眼,“粗心大意”的他,又怎么会注意到,此时的惋笑如的脸色照平时略显苍白了些,随后惋天雄更是冷言冷语的道:“你真是好大的架子呀,是不是现在为父都请不动你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四章 无辜的斥责

其实惋天雄.根本就没等上多长的时间,只不过是她心中有气罢了,所以一见到惋笑如,他便止不住心中的火气了,直接板着脸挑起了刺儿来。

“爹,您这可是错怪女儿了,刚才女儿在寝室里休息,一听说爹来了,我赶忙就起了身,哪里还敢有片刻的耽误呀!”听了惋天雄的质问之言,惋笑如心中没有任何的异样,只是表面上,神情略带委屈,有些惶恐的说道。

“休息?你倒是能休息得心安理得呀!”一听说惋笑如在休息,惋天雄当即气就不打一处来。此时,他已经认定了惋云霜落水之事,绝对与惋笑如脱不了干系。

黄湘那边忙得人仰马翻,她却舒舒服服地在房里休息,怎能不叫惋天雄他心中有气!

“爹,您这话是何意呀!我怎么听不明白呢?可是女儿做错了什么,才让爹如此生气?”惋笑如微敛着眼眸,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盛怒之下的惋天雄。

惋天雄心中当然知道他为何会说出如此阴阳怪气的话语,只不过表面上,惋笑如仍然是一副不明所以的乖巧样子。

“霜儿落水了,而且还受了重伤这事儿,你不会不知道吧?”惋天雄双臂环抱在胸前,一挑眉角,冷冷地望着惋笑如,他吞吐出来的语气中充满了淡淡的嘲讽之意。

“这事儿漓儿自然知晓,当时我就与三妹在一起!”惋笑如神色自若,表情上没有任何的慌张之意,她倒是要看看,惋天雄还会怎样步步的来质问她。

“那你是怎么做姐姐的,不仅害了妹妹受了重伤,并且一转头,就回到自己的房里,心安理得的去休息!”没有任何的犹疑,惋天雄指责起来惋笑如,一向是毫不手软,那样冰冷的语气,竟使得惋笑如下意识有片刻的愣怔。

“害?爹这话是从何说起呀,想来爹一定是刚从黄姨娘哪里赶过来的吧?那黄姨娘没有跟爹解释过前因后果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惋笑如又恢复了常态,虽然心中总是隐隐地有一种恶心的异样感儿,但惋笑如却依然是耐着性子,陪着惋天雄演着戏。

“哼,那是自然,我已经什么都知道了!瞧你做的好事儿。”话赶着话,惋天雄自然而然地便顺着惋笑如的话茬说了下去,并且在惋笑如的冷眼旁观中,只见惋天雄心气不悦,并且愤怒地一甩袖袍。

“爹,那女儿就不明白了,说我害了三妹,这事儿爹是如何得知的,可是黄姨娘亲口跟您说的?”不动声色,惋笑如在无形之中,牵动着自己与惋天雄谈话的整个节奏,并且慢慢地将话题引到了黄湘的身上,心中却是如是想着,她也休想置身事外。

“这......”惋笑如话落下之后,惋天雄顿时便是一愣,动了动唇之后,他竟然无法回答,惋天雄下意识思前想后之后,并没有发现黄湘曾亲口说过,惋笑如害人之事。

见到惋天雄愣怔的样子,惋笑如不动声色地抬起了眼眸,随后似笑非笑地勾起了嘴角,在心中逐渐泛起了一抹淡淡的冷笑。

然而就在这时,惋笑如抬起了手,用丝帕掩了掩嘴角,随即便不可遏制地咳嗽了起来,就连带着脸色都在不知不觉中苍白了不少。

顿时这阵咳嗽声便成功地将惋天雄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只见他下意识抬起了头,不冷不热毫无温度的目光就那样愣愣地落在了惋笑如的身上。

而后惋笑如一边咳嗽着,一边缓缓地移了两步,随后趁着身子的掩护,抬眸直接冲着海棠递了一个饶有深意的眼色。

四目相对,海棠立即心领神会,她赶忙走上前来,一把就扶住了惋笑如的胳膊,随后海棠关切的说道:“大小姐,您没事儿吧,您为了救三小姐,自己也掉入了水中,染了风寒,现在又急忙起了身,这要是生了一场大病,那可该如何是好?”

“什么,你为了救霜儿,自己也掉入水中了?”海棠的话落下了之后,惋天雄当即便是一愣,真想不到,在惋笑如这里,他居然听到了另一个版本,另一个让他意想不到的不同版本。

“三妹不小心落了水,我身为姐姐的又岂能只顾着自身的安危,置她于不顾呢?”接连喘息了几下之后,惋笑如渐渐平复下来了心绪,随之,惋笑如抬起了头,望着惋天雄,眼中迅速布上了一层雾蒙蒙的水气,言辞恳切,说话间,叫人看上去还真是情真意切。

“这......这......”闻言,惋天雄想起之前自己对惋笑如的横加指责,如今却又峰回路转,事情竟出现了另一种不同的局面,一想到此处,惋天雄不禁老脸一红,下意识不知该如何答言。

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惋笑如轻不可闻地抿了抿嘴角,随即她又继续说道:“况且,这事儿多少也与我有点关系,是我身边的小丫鬟小菊冒失之下,才使三妹儿不小心落了水。”

说到了此处,惋笑如顿了顿之后,才又继续说道:“眼见三妹受了伤,我心急之下,就想着将小菊处以重罚,不过幸好,黄姨 娘心善慈悲,体贴下人,就连对我房中的下人,也都手下留情,只是罚了小菊在湖面小跪,虽然我房中的小菊并没有受到重罚,但 我心有愧疚,只是希望三妹平安无恙才会!”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惋笑如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个清清楚楚,顺便惋笑如她还不忘刻意重点渲染了一下黄姨娘的“心善与慈悲”。

惋天雄本来就是善于疑心之人,就在惋笑如的话落之后,只见他不可遏制地皱了皱眉峰,眼底的疑虑一闪而过,但却没有言语。

“大小姐,您自己一个人从湖边回来,浑身湿透,身子虚,您要不要请求一下老爷,让老爷派一个大夫过来瞧瞧!”就在这时,海棠站了出来,又恰到好处地补充了一句。

就这简简单单的两句话,有两个重点,却都直指一个最直接的问题。一来,嫡女落水之后,却独自一个人回来,身边连一个随行伺候的下人都没有。二来,嫡女染了风寒,偌大个宅子里,居然都没派过来一个大夫过来瞧瞧。

这两个重点,说明了些什么?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惋笑如这个嫡女在相府里那是一点地位都没有,这事儿要是传了出去,惋天雄非得让人戳脊梁骨儿不可。

海棠的一翻话,直接燥得惋天雄老脸一红,他心中一虚,再也坐不住了,只见他眸光不自然地闪烁了几下之后,尴尬地低声说道:“那你先好好休息吧,一会儿我派个大夫过来瞧瞧!”

话落之后,惋天雄脚下生风,再也不敢耽搁,一转身,便风风活活地大步离去了。

“海棠,干得不错!”惋笑如复杂的目光落在了惋天雄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背影上,嘴角微微向上挑起,头也不回,惋笑如直接对身后的海棠夸奖道。

惋笑如夸奖的话落下之后,海棠只是浅浅地笑了笑,并没有答话,她是经过特殊训练的,这点察言观色的本领她还是有的。

直到惋天雄的背影彻底地消失不见了之后,惋笑如也没有收回目光,站在了原地,她神色负责不已,自己的这个亲生父亲,除了给予她生命以外,他便没有任何一点,可以担当起父亲这二字了。

一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也不管事情的真相是怎样的,第一个跳出来指责自己的,一定会是他。而第一个会被指责的,也一定会 是自己。前世的时候,惋笑如逆来顺受,在惋天雄刻意地纵容之下,死不瞑目,一缕香魂无所依托。

每每回忆起,除了恨与怒以外,更多的反而是伤心不已,而时至今日,就连这种伤心的感觉,都在不知不觉中,慢慢地飘散至了风中。

然而就在惋笑如胡思乱想之际,窗户的边上突然传来了“咕咕”的叫声,惋笑如先是一愣,随后一转头,朝身后的海棠一使眼色。

海棠会意,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而后来到了窗前,打开了窗户,探出头去,四下打量了一番后,眼见四下无人,海棠一把便抓住了那只白色的信鸽,回身,顺手又将窗户给关上了。

紧接着,海棠大步朝惋笑如走了过来,来到了她的近前,海棠伸出了手,将绑在信鸽腿上的字条,给解了下来,而后一抬手,直接将字条递给惋笑如。

惋笑如伸手将字条接了过来,而后缓缓将其打开,顿时“情况属实”这四个大字,便印入了眼帘之中,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惋笑如径直来到了桌前,而后抬起了手,将灯罩给拿了下来。

与此同时,另一只拿着字条的手缓缓地朝灯芯上的火苗凑了过去,顿时,在火舌的无情席卷之下,纸条瞬息便化为了灰烬。

先前的飞鸽传书,惋笑如是想让尉迟逸帮忙查查竹子的事情,看看她亲口所说的,自己奶奶病重之事的真假,顺便再查查她那个同乡的底细,看看整个事件是不是一个布局,看看这个竹子到底会不会是黄湘的人。

可不管这个竹子她到底是不是黄湘的人,自己既然将她迷晕并留下了她,便已经决定要在她身上大做文章了,只不过“是”还是“不是”,最终所采用的手段不同罢了。

正文 第一百一十五章 落入圈套

“海棠,你去准备些散碎的银子和一些干粮过来。”思及至此,惋笑如径直望着那晃动的灯芯,淡淡地吩咐道,只是一边说着,惋笑如的眸底一边快速闪过了一抹坚定。

正所谓开弓没有回头箭,现在也只能按照预先设定好的路线,一步一步,按部就班的走下去了。

海棠转身离开之后,惋笑如缓缓地在桌前坐了下来,她眸光幽深,似有似无地闪烁着幽幽寒芒,抬起了头,惋笑如望了望天空。

此时夕阳已经隐进了山涧许久了,在最后那抹余晖即将消散之际,想来黑夜便要降临了吧,在黑夜羽翼的掩护之下,总会有些不安份儿的人,会选择伺机而动了吧!

眨眼间,一个时辰转瞬即过,碰巧也是在此时,阳光褪去,整个天地之间都不可遏制地变成了灰蒙蒙的一片。

草草地用过晚膳之后,惋笑如便携了海棠一起朝后厢房走去,而后在角落里的一间很不起眼儿房间门口稳稳站定。海棠在惋笑如的示意之下,抬手,将门推开,而后主仆二人缓缓地走了进去。

来到床前站定,惋笑如居高临下,望着正在昏迷之中的竹子,沉吟了片刻之后,惋笑如头也不回,直接对海棠吩咐道:“海棠,将她弄醒!”

“是,大小姐!”闻言,海棠从惋笑如的身后直接闪了出来,而后来到床前,惋笑如也没看清楚,海棠从怀里掏出了一个什么东西,而后直接大臂一挥,海棠拿着那个东西直接在竹子的鼻尖前晃了晃。

就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很快便起了效果,只见眨眼之后,竹子下意识皱了皱眉头,眼角抽搐了几下之后,她发出了几个不成词的喃喃音,竹子缓缓地撑开了沉重的眼皮,而后幽幽转醒。

“大小姐......奴婢怎么会在这里?”刚刚醒来的竹子,突然看到了惋笑如带着浅笑的脸庞出现在自己的视线之中,竹子迷瞪着双眼,下意识迷糊地问道。

“竹子,你喝完茶之后,却突然晕倒了,没办法,我只好派人将你抬到厢房里,暂做休息!”惋笑如望着正想挣扎着坐起身来的竹子,下意识伸手扶了她一把。

“奴婢,晕倒了?”听了惋笑如的话之后,竹子下意识便是一愣,此时的她反而更加的迷糊了起来,在脑海中简单地回忆了一下,然而竹子却根本就想不起个所以然来,大脑里一片空白。

“最近,你是不是太劳累了,而且还要时常忧心你奶奶的病情!”见到竹子突然陷入沉吟的样子,惋笑如眸光微闪,赶忙出言岔开了话题。

果然听了惋笑如的话之后,竹子的注意力被成功地给吸引了过来,只见她一边起身,一边迷糊地点了点头,反正也想不明白之前晕倒的事情,所幸竹子便接受了惋笑如这个看似非常合理的解释。

“竹子,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就在你昏迷不醒的时候,你那同乡过来找过你,她说......她说......”望着刚刚站直身体的竹子,惋笑如的脸上突然渲染上了一丝淡淡的忧虑,动了动唇,欲言又止的说道。

“什么,她过来找过我,可是我奶奶的病情......”一听这话,竹子当时便着急了,事关她唯一的亲人,此时的竹子怎么还能稳得住。

“你的同乡说,你奶奶现在病情恶化了,形势很严重,在最后的弥留之际,唯一的心愿,就是只想见你最后一面。”惋笑如挑起了眼眸,深深地瞅了竹子一眼,而后一字一句,惋笑如缓缓地说道。

“什么,我奶奶病危了,怎么会这样呢?”一听这话,竹子脚下一个踉跄,双腿一软,险些便要站不住了。转瞬间,她直接红了眼眶,惊慌失措的竹子,一边想望外冲去,一边哽咽的说道,“不行,奴婢得赶快去找秋姨娘,求她放奴婢回去看看我奶奶。”

“等等!”就在她即将要夺门而出之际,惋笑如突然出言制止了她,与此同时,惋笑如朝海棠一使眼色,海棠会意之后,赶忙一动,抢先拦在了竹子的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

“大小姐......”见到前路被阻,竹子的心中急得不行了,鼻子一酸,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了下来,望着惋笑如,她哽咽的祈求道。

“哎,我不是要拦着你!”惋笑如望着竹子那般可怜的样子,她心生不忍,随即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之后,惋笑如语重心长 的解释道,“竹子,你好好想想,即便你现在去找秋姨娘求情去了,但她可能会答应你吗?想来你即便是去了,那也只是白白地浪 费时间罢了!”

“可是......可是,那可怎么办呀?”惋笑如的解释之言,丝毫没让竹子心中的悲伤之意有任何的好转,反而是更加的伤心不已了,站在原地,竹子眼泪噼里啪啦往下落个不停,不知该如何是好。

“时间紧迫,我看......你不如先行离府,直接回家再说吧!”惋笑如走了两步,来到了竹子的跟前,而后拉起了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掌中,轻轻地拍抚了几下之后,惋笑如薄唇轻启,充满魅惑的说道。

“可是......我若是私自离府,那可是大罪呀!”乍一听闻,竹子有片刻的心动,但转瞬之后,她的头就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因为她知道,作为奴婢,一旦私逃,那被抓回来,绝对是死罪。

“究竟是你奶奶的命重要,还是所谓的清规戒律重要,竹子,你自己好好的考虑考虑吧!”望着神色凄然的竹子,惋笑如淡定地站在了原地,也不着急催促她,只是耐心地等待着。

“这......这可该如何是好!”竹子豆大的泪珠儿止不住地往下落,声音断断续续,哽哽咽咽,此时的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中,身心备受煎熬。

“哎!瞧你也怪可怜的,我于心不忍,这样吧,我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惋笑如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随后朝着海棠一招手,海棠见状后,直接将一个包袱递到了惋笑如的手中,“这包袱里有一些碎银子和干粮,你拿上,趁着现在天黑,偷偷地离开吧!”

竹子愣怔地低着头,失神儿地望着惋笑如递过来的包袱,她身为一个下人,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这么好,并且这个人的身份还是一个主子。

一时间,竹子感激地不知该说些什么,并且此时的她,整个人都处于天人交战的状态中,走还是不走,思来想去,根本就是拿不定主意。

见到竹子只是呆呆地望着自己手中的包袱,却迟迟不肯将其接过去,惋笑如当即便明白了她心中的顾虑,这也难怪她会如此的犹豫不决。

深深的奴性早已经根深蒂固地融入了她的血液与骨髓之中,在她的主观意识里,有的便只是对主子无条件的服从,哪里会产生要私逃的罪恶想法。

如果时间充裕,惋笑如尚可从容地去劝说与她,只不过时至今日,在这种紧迫的条件与环境中,根本就不允许有浪费时间的这种现象存在。

思及至此,惋笑如只好主动拉过竹子的手,一边重重地将包袱放在她的手中,一边语重心长的说道:“竹子,你别在犹豫了,你是有的是时间可以在此蹉跎,可你奶奶还有多少机会可以耐心地去等待,在这个世界上,最悲催,最无法挽回的事,便是树欲动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你难道真想因为自己的一时胆小与怕事,而错过你与奶奶最后一刻的相守,让她独自一人遗憾地离世吗?”

惋笑如这番充满真挚情感的话语,终于成了压到竹子的最后一跟稻草,只见她脸上的神情,在变了又变之后,终于不可遏制地闪过了一抹坚定。

“大小姐,您的恩情,竹子今生无以回报,只有来世,做牛做马再来报答您的大恩大德了!”下定决心之后的竹子,将包袱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而后双膝一弯,噗通一声便跪在了惋笑如的面前,红着眼眶,竹子声音哽咽,一字一句真诚地表达着自己满腔的感激之情。

“你说得这是哪里的话,赶快起来!”惋笑如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而后赶忙上前一步,伸手将竹子给扶了起来,“为人子女者,在看到至亲之人遭遇劫难时,哪里有不心痛难当的,就像我的奶娘苏妈妈......”

说到这里之后,惋笑如嘴角挂上了一抹真诚的浅笑,顿了顿之后,方又继续说道:“在遭受鞭打之后,虽然无性命之忧,但那纵横交错的条条鞭痕,便足以叫我寝食难安了,说到底,我能如此帮你,既是出于对你处境的同情,但更多的还是感同身受罢了,因为在这世间,总有一份深情是我们割舍不下的,你说对不对?”

“嗯,大小姐的字字句句,全都说到奴婢的心坎里去了,奴婢前世一定是做了什么大善事,今生才有幸得以遇到了大小姐,并且可以得到大小姐的帮助!”惋笑如的这番话,当即便引起了竹子的共鸣,而同时,也更加坚定了她要离去的决心。

“呵呵,我哪有你说的那么好,只希望你今日做下的决定,来日不会后悔就好。”听了竹子的话之后,惋笑如先是一愣,随后她表情变得有点不自然了起来,深深地吸了几口气之后,惋笑如语气清淡,饶有深意地感慨道。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六章 局中之局

而惋笑如这番充满深意的话语,对于竹子来说,她能所领会到的,恐怕也就只限于那字面上的意思了吧!因为这点,从竹子抬头看向自己的眼神中,惋笑如便可窥见得到。

“对了,竹子,我不得不嘱咐你,无论如何,你作为奴婢的,未经主子的许可,擅自似逃,那也是大罪,为免牵连你奶奶,我看不如这样吧!”

就在此时,惋笑如在深深地望了竹子一眼之后,又继续说道:“等你奶奶的病情稍稍稳定些后,你雇辆马车,带着你奶奶离开此地,走得越远越好,这包袱里的碎银子,应该足够你们俩日后的温饱了!”

“这......奴婢多谢大小姐提醒,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惋笑如的这番话,字字句句,皆中竹子的内心忧虑,经过惋笑如的提点,竹子当即豁然开朗,同时在心中,也不由得对惋笑如又提起了几分的佩服之意来。

“好了,事不宜迟,别再耽误时间了,我让海棠带你到后门,趁着天黑,你赶快走吧,再晚的话,就来不及了!”眼见事情已经被自己促成,竹子万万没有再耽搁下去的理由,思及至此,惋笑如望着竹子,又赶忙说道。

“奴婢在此拜别大小姐,愿大小姐以后可以幸福安康!”闻言,竹子点了点头,而后噗通一声,又跪了下来,只是这次惋笑如没有再拦着她,只见竹子重重地冲着惋笑如磕了三个响头之后,起了身,而后终是随着海棠离去了。

惋笑如站在原地,望着竹子离去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在这个局中局中,竹子只是小小的一环,落入陷阱的同时,她的命运也在这一刻被彻底的改变了。

惋笑如是利用了她这点不假,可在无形之中,却也成全了竹子,让她在后半生可以脱离苦海,与奶奶相依为命,不用在为奴为婢,去过自在的生活。

没多久之后,海棠又返了回来,听到了脚步声,惋笑如头也没抬,只是语气清浅地缓缓问道:“竹子,她......走了吗?”

“大小姐,请放心,竹子她已经离开了!”望了一眼惋笑如,海棠如实的回答道,只见惋笑如的脸上,神色略显复杂,海棠下意识又补充道,“竹子临走之前,再三感谢大小姐的搭救之恩,奴婢认为,不管怎样,竹子以后不仅重获了自由,并且还可以和她奶奶在一起,最终也算是得尝所愿了。”

“嗯!”听了海棠宽慰自己的话后,惋笑如依然不为所动,只是不轻不重,浅浅的“嗯”了一声,那副表情,终究还是叫人看不出个什么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咚咚咚”的敲门声突然传入了惋笑如与海棠的耳中,听到了这阵动静之后,惋笑如的神情这才渐渐有了变化,只见她的眸光突然快速地闪烁了几下之后,才又恢复了自然。

随后惋笑如的嘴角似有似无地抿出了一道浅浅的的弧度,薄唇轻启,她似自然自语的喃喃道:“她......终于来了。”

就在海棠不明所以的时候,惋笑如缓缓地转过头来,望着海棠饶有深意的笑道:“海棠,你出去看看,然后将四小姐好生地给迎进来!”

“四小姐?”乍一听闻惋笑如的话语,海棠根本就没反应过来,这惋笑如连敲门之人都还没见着呢,光是听到了敲门声,就能判断出是谁,那也太玄乎了些了吧?

虽然心中存有这种疑惑,但海棠的表面上根本就没表现出来,只见她望了一眼惋笑如,略微点了点头之后,海棠一转身,便出去开门去了。只是一边走着,海棠的心里一边将信将疑。

直到海棠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门口之际,惋笑如这才慵慵懒懒地敛了敛眼眸,流转之后,淡淡地扫了她一眼,随后惋笑如缓缓地来到了桌前,捻起了茶叶盒里的几片上好的茶叶,轻轻放在茶壶里。

而后,惋笑如一回手,将热水壶又给捞了起来,当热水注入茶壶之际,顿时醇厚甘甜的茶香便在房间里弥散开来。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惋笑如耐心等待着惋冰凝的到来。

而当海棠来到门口,将门缓缓打开的时候,只见海棠的眸光不可遏制地耸动了好几下之后,才又恢复了平静,然而未等她开口之际,惋冰凝却率先开口说道:“大姐在吗,我是特意过来看看大姐的!”

“在在!四小姐,里面请!”海棠敛去了讶然之色,随后脸色迅速换上了一抹得体的浅笑,赶忙身形一闪,让开了道路,而后指引着惋冰凝,直接朝惋笑如的寝室走去。

来到了寝室门口,由于寝室的门没关,海棠朝惋冰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之后,便率先求了过去,微敛着眼眸,海棠径直来了惋笑如的身后,而后垂手而立。

“四妹?”听到了脚步声,正在专心致志泡茶的惋笑如,这才抬起了头,在见到惋冰凝身影的那一刻起,惋笑如的脸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了一丝的讶然之色,对于自己早已经知晓的事儿,但在惋冰凝的面前,惋笑如必须还得装作是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

随即,反应过来后的惋笑如赶忙起了身,一边朝惋冰凝走了过去,一边热情地打起了招呼,道:“四妹,这么晚了怎么过来了,快快,赶快请坐!”

“大姐!”惋冰凝挑起了眼帘,望着走过来,热情拉住自己手的惋笑如,神色不太自然地笑了笑。

作为她自己来说,虽然在心中更为偏向惋笑如,想与她结盟,连成一气,但奈何,自己的母亲并无此意,如此一来,她总感觉自己与惋笑如的关系,在无形之中,竟变得有些尴尬了起来。

惋笑如一边眸光微敛,一边将惋冰凝的表情尽收眼底,自己的这个妹子,虽然是有些小聪明,但终归还是经历的人情冷暖少了些,就在惋笑如的思绪之间,已经拉着惋冰凝稳稳地坐到了桌前。

“四妹,你来的正好,我刚好泡了一壶清茶,你且尝尝,味道如何!”惋笑如面上带着一抹浅笑,抬手为惋冰凝斟了一杯茶水,而后缓缓地推到了惋冰凝的面前。

从她进门的那一刻起,惋笑如的表现不仅是热情有度,更多的还是热情随和,惋笑如只希望,惋冰凝略带紧张与不自然的感觉能稍有缓解,好方便接下来与其的友好洽谈。

随着惋笑如的话落下之后,惋冰凝下意识低头,将眸光落在了那杯清茶上,蠕了蠕唇角,经过惋笑如的刻意提醒,惋冰凝还真是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了,随后只见惋冰凝端起了茶杯,凑于唇前,小小地抿上了一口。

顿时,茶香萦绕于唇齿之间,带来了一股难得可贵的清凉,还别说,如此一来,就连惋冰凝的思绪都在瞬间平稳了不少。

“怎么样,问道还不错吧,四妹,再来一杯吧!”惋笑如不动声色注视着惋冰凝的一举一动,见她将茶饮尽之后,惋笑如抬手又赶忙为她斟了一杯,那般随意的样子,就如同平常叙旧一般。

海棠稳稳地站在惋笑如的身后,眸光微敛,将这姐妹二人之间的互动尽收眼底,最后,那复杂的目光却是径直落在了惋笑如的身上,幽幽闪烁,只是短短地接触下来,这惋笑如便带给了她太多的惊喜。沉着冷静,聪慧机敏,这些赞美的词,即便都用到惋笑如的身上,似乎都嫌还不够。

刚开始,海棠接到羽宁公主的命令时,她只是以为她要帮助的只是一个在后宅苟延残喘,地位有些卑微,生存能力不高的这么一个嫡小姐,尤其是当她初次见到惋笑如的时候。

那副巧夺天工般的美貌,瞬间便掩盖住了惋笑如尚未表现出来的其他才华,由此一来,海棠她便更加坚信了自己最初的判断。

冷酷无情,但却又时常真情流露,如果说海棠当初只是因为命令而行事,那么到如今,反倒是滋生出几分难得可贵的真心来。当然,这点意外收获,是惋笑如无法预料到的。

现在的海棠对于惋笑如来说,只是一个合格的帮手,还并不能算是自己人的行列之中。

“大姐,这是紫檀镇魂香,希望能对你的睡眠状况有所助益!”当第二杯清茶落入肚中之后,惋冰凝的手小心翼翼地伸入怀中,再拿出来后,手上已经多了一个黑色的木盒子,一边递向了惋笑如,惋冰凝一边说出了她此行的目的。

“这......”见状,惋笑如先是一愣,随后深深地瞅了惋冰凝一眼,在惋冰凝的示意之下,惋笑如伸出了手,先将黑色盒子给接了过来。

“啪”的一声,指尖轻挑,黑色黑子缓缓打开。顿时,珍贵的紫檀镇魂香的真容便跳进了惋笑如的视线之中,只见着紫檀镇魂香,通体是墨黑色的,

在疏忽烛火的晃动之下,泛着一股说不清也道不明的诡异光芒,整支香大约只有手指般的粗细大小,三寸左右的长短。

除了长相破有些怪异之外,最特别的就是,即便紫檀镇魂香离惋笑如的脸庞还有一小段距离,但它却不可遏制地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奇异幽香,不停地往惋笑如的鼻孔里钻去。

惋笑如的瞳孔下意识抽搐了几下,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在那奇香进入五脏六腑之际,顿觉得浑身舒畅无比。

正文 第一百一十七章 出乎意料

此时只是简简单单地闻了那么一小下,但带来了这般舒适的感觉,这要是当紫檀镇魂香被点燃,袅袅清烟升起之际,又会带来怎样的惊喜?

关于这点惋笑如现在还不敢想象,看来这紫檀镇魂香的珍贵还当真是名不虚传呀!惋冰凝能将如此贵重的东西拿来送给自己,这种诚心可见一斑!

“四妹!这紫檀镇魂香太过珍贵,你的心意我领了,可这东西我可是万万收不得的呀!”抬起了头,惋笑如深深地瞅了一眼惋冰凝后,脸上带着一抹和善的笑意,将黑色盒子又往惋冰凝的方向推了回去。

“大姐,你这是何故呀……”一听惋笑如的这翻说辞,惋冰凝以为她因为秋姨娘婉拒之事,心中仍积有怨气,下意识,也不知道是何故,惋冰凝便有些慌了神!

“四妹,你别误会!”惋笑如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随后深深地望了一眼惋冰凝,聪慧如她,自然是能猜出她心中所想。“我之所以拒绝你,只是纯粹因为,它太过于珍贵了。”

这话自然是出自惋笑如的真心话,这个紫檀镇魂香虽然是珍贵,到对于惋笑如来说,它不过只是一个引子罢了,一个可以趁着天黑将惋冰凝引来自己绾云阁的引子。

“大姐,你说这话可就太见外了些!”见到惋笑如认真的神情,惋冰凝的心神终于稳定了些,而后她发自真心的说到,“即便这紫檀镇魂香再是珍贵,也比不上大姐的救命之恩……”

说到此处,惋冰凝眸光闪烁,神色复杂地望了一眼惋笑如,而后,她又继续感慨道:“在竹沁斋,如果不是大姐,小妹儿这条小命就得交代了!”

“四妹刚才还叫我不要客气,怎么一转眼儿,自己倒是忘记了!”惋笑如亲切地拉起了惋冰凝的手,而后真诚的笑到。“你我姐妹一场,我又怎么能舍得让你身陷险境呢!”

“大姐……谢谢你!”裂了裂嘴,惋冰凝冲着惋笑如感激地笑了笑,低头望了一眼自己眼前的紫檀镇魂香,惋冰凝执拗的又道,“大姐,这紫檀镇魂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妹妹我现在唯一能为你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四妹儿……”惋笑如轻柔地拍了拍惋冰凝的手背,抬眸,眸光流转,深深地望了她一眼,而后一字一句,缓缓的说道,“四妹儿不必感觉心里不舒服,至于我先前与秋姨娘所谈之言,成了更好,不成的话,也根本就无损我们姐妹之间的情分!”

“大姐……”惋笑如话落之后,惋冰凝明显一愣,她料想不到,只是三言两语之间,惋笑如便如此轻易地戳破了自己心中隐藏至深的窘迫!

她虽然是因为此事在天黑之时来到了绾云阁,并送上如此贵重的紫檀镇魂香,一方面是因为先前惋笑如救了自己,而后秋姨娘又拒绝联盟之事,让她心中觉得有所亏欠。

另一方面,现在惋笑如所表现出来的诸多方面,都让她在心中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忌殚,由心而发,说不清也道不明。此时的她甚至认为,现在如果一旦与惋笑如为敌,那将是一种多么不明智的选择。

惋笑如吃定了她这两点心理,毫无意外,正中下怀,便引得她前来拜会。虽然惋笑如说得皆属事实,但当面被人猜中内心的真是想法,她还是感觉不太舒服。

“四妹,其实你真的不必如此,更不必为此感觉有任何的为难之处,我又岂会因为此事而对你有什么想法呢!”惋笑如望着惋冰凝略微闪烁的双眸,笑得真诚无比,并没有因为惋冰凝的窘迫而放弃继续游说。

“唉!大姐,你总是如此的聪慧!”惋冰凝神色稍微缓和了不少,望着美貌无双的惋笑如,她有片刻的愣怔。

突然觉得,这个很特别的女子,不仅有那巧夺天工的绝色容颜,就连机巧的聪慧玲珑心,都是普通常人所无法匹极的,想来,怎么会不让人嫉妒无比。

“四妹儿,说真的,我还真有点嫉妒你呢!”突然间,惋笑如笑着望着惋冰凝,却是毫无征兆的话峰突然一转。

“嫉妒我?”惋笑如话落之后,惋冰凝顿时一愣,随后只见她尴尬地裂了裂嘴角,含糊应付道,“大姐说笑了!”

“四妹儿,这并不是玩笑之言。”深深地瞅了惋冰凝一眼之后,惋笑如摇了摇头,随后表情认真的说道,“秋姨娘之所以拒绝我这个看似冒险,并且有些不成熟的提议,其实是用心良苦,这可都是为了四妹儿你呀!”

“为了我?”闻言,惋冰凝瞬间便瞪大了双眼,愣怔地望着惋笑如,全然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怎的惋笑如越往下说,她却越来越弄不懂她的意思了呢。

“因为你是秋姨娘最在乎的人!”回望着惋冰凝,惋笑如笃定地点了点头,“秋姨娘如果是孤身一人,她还可以狠下心来,与我一起放手一搏,但现在却是不能,因为她怕你受到伤害,因为牵挂,所以她不允许有任何不可控的危害因素存在。”

一字一句落入耳中之后,惋冰凝只是认真的听着,半敛着眼眸,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

“有一个能这么在乎自己,凡是都以自己为先的亲人,是一件多么大的幸事,所以说呀,这难道还不值得我羡慕的嘛!”说到此处,惋笑如脸上认真的表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却是一副浅笑着,略带着羡慕的表情。

于此同时,似乎是为了加重自己说话的可能性,一边说着,惋笑如还不忘一边重重地拍了拍惋冰凝的手背。

惋冰凝没有说话,只是在惋笑如的话音落下之后,她抬起了头,眼神带着抹可以被称作的幸福的浅笑,与惋笑如四目相对。

海棠一直低垂着头颅,不动声色地站在惋笑如的身后的,她知道,惋笑如将惋冰凝引来一定是有所求的,不过此时,她却一点也看不出来惋笑如的企图来了!

“四妹,你不必多想,你只需要记住,在这个世界上,你唯一需要真正在乎的人,便只有自己母亲即可!”一步步,惋笑如此时终于笑着说出了这翻看似大义凛然的话来。

“大姐……”听了惋笑如的这翻话之后,惋冰凝水润的双眸布上了一层雾蒙蒙的水气,非常感动地望着惋笑如。

事到如今,秋姨娘拒绝惋笑如在先,而后又选择冷眼旁观,惋笑如不仅不心生怨恨,却还妄图进一步完善自己与母亲的关系,这等胸怀是何等的宽广。

思及至此,惋冰凝望向惋笑如的目光越发地柔和了起来,充满柔和地冲着惋笑如笑了笑,此时惋笑如在自己心中的形象越发的高大了起来。

海棠微敛着眼眸,将惋冰凝神情上微妙的表情尽收眼底,眸光轻不可闻地耸动了几下以后,海棠似乎好像是明白了些什么!

但是,无论怎么说来,海棠现在依旧是处在一知半解的状态中,因为无论怎样,她都不太会相信,惋笑如对于惋冰凝的所谋,只是装好人,完善自己的形象那么的简单。

而事情的真相也却如海棠的预料那般,以大姐的身份,语重心长,在惋冰凝的面前说尽了秋姨娘的好话,这部暗线说是刻意,但更多的也只是顺手为之。

因为惋笑如相信,用不了多久之后,但凭自己现在在惋冰凝心中高大的形象,出了那挡子的事,惋冰凝一定会按照自己的设想,暗自助自己一臂之力的。

“对了,大姐,苏妈妈现在的伤势怎么样了,可是需要有四妹儿帮忙的地方,如果有,大姐可一定不要跟我客气!”心神恢复自然的惋冰凝态度舒适下来后,嘴角动了动,便打探起苏妈妈的伤势来。

因为惋冰凝知道,这苏妈妈对于惋笑如而言的重要性,就相当于秋姨娘对自己一般的别无二致。

“唉!自打苏妈妈受了鞭打之后,至今只清醒了两次,身子虚弱的很,不过索性,苏妈妈并没有性命之忧,我这才能放下心来!”一提到苏妈妈,惋笑如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之后,脸上不可遏制地闪过一抹淡淡的忧虑。

然而就在此时,惋笑如瞳孔猛然收缩了几下,她眯了眯眸,却是有片刻的愣怔,随即嘴角抽动,一抹轻浅的苦涩渲染上了眉角。

不知从何时起,自己在人前所表现出来的喜怒哀乐竟是经过刻意化妆的,表情是那般的无懈可击,心中却是犯不起半点的波澜来。

也就只有当事情涉及到苏妈妈的时候,自己的心里才会用上真心实意,那许久都感觉不到的情愫,有时候竟然连自己都会觉得非常的陌生。

思绪流转,竟是从何时起,自己带着伪装的面具也能活得如此自如了?是前世惨死时的那一丝不愤?还是今世重生时那一抹怨恨的热血?恐怕甚至是连惋笑如本人也说不清楚了吧!

“唉!可怜苏妈妈一把年纪,还要遭受如此苦楚,当真是可怜!”见到惋笑如那副凄苦的表情,惋冰凝也不由得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怪只怪黄姨娘太心狠手辣了,以为你出了事,竟连老人家都不放过!”下意识皱了皱眉角,惋冰凝气得大力一拍桌角,随后气愤难当的说到。

正文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一枚玉佩

一听到黄姨娘这三个字,惋笑如眸光登时一顿,随即抽搐了几下之后,一缕幽幽寒芒不了遏制地快速闪过。

就那样毫无征兆,不受控制的出现在了惋冰凝与海棠的视线之中,见自己说错了话,竟惹得惋笑如神情上产生了些许的异样,惋冰凝赶忙闭上了嘴。

一时间,气氛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惋笑如微敛着眼眸,指尖轻柔地触及在茶杯的边缘上,有一下无一下的缓缓地旋转着茶杯。

“大……大姐……”最后,惋冰凝下意识吞咽了口吐沫,小声地打破了这有些异样的静默,她实在是不喜欢这种氛围,无奈之下,也只好率先开口了。

“嗯?四妹儿,怎么了?”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惋笑如耳边突然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呼唤,顿时,反应过来的她,抬起了头,疑惑地望向了惋冰凝。

“大姐,你之前落了水,如今身子怎么样了?可别是不小心再着了凉!”四目想对,惋冰凝眸光不自然地闪烁了几下之后,便又恢复了自然。

一时间她不知道该如何地去应答惋笑如,所以无奈之下,她只好关心起惋笑如的身体状况来。

“哦!有劳四妹儿挂心了!我的身体并无什么大碍,只是稍微虚弱了些!”惋笑如敛好了思绪,神色终于恢复了自然,望着惋冰凝,裂了裂嘴,浅浅地笑了笑。

“嗯!那就好!”闻言,惋冰凝轻轻地点了点头,随后眸光下移,视线落在了黑色盒子里的紫檀镇魂香上,动了动唇,她又道,“这紫檀镇魂香……”

“好了,这紫檀镇魂香我要是不收,怕是你这个小妮子也不会安心!”惋笑如伸出了纤长的指尖,宠溺的点了点惋冰凝的额头,脸上的那抹浅笑真诚又明媚。

一边说着,惋笑如一边嗔怪地“瞪”了一眼惋冰凝,随后,伸出了手,自惋冰凝的手中接过了黑色的盒子。

“大姐,这紫檀镇魂香只要你肯收下,我这就放心了。”惋冰凝满眼笑意,缩了缩脖子之后,调皮地躲开了惋笑如的指尖,随后,更是咯咯咯地浅笑了起来。

惋笑如不动声色,也是盛盈着笑意,回望着惋冰凝,随即惋笑如眸光一撇,无意间却是暼间了窗外的天色,眼见时辰已经不早了。

“四妹儿,现在天色也不晚了,你还是赶紧回去吧,否则太晚了,秋姨娘该担心你了!”惋笑如收回了视线,而后转头移目,笑着对惋冰凝说道。

经过惋笑如这么一提醒,惋冰凝下意识抬头望了一眼窗外,果然,天色确实也已经不晚了!

“是呀,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这个时辰了,大姐,你好好休息,我确实是该走了!”一边说着,惋冰凝一边起了身,而后笑着对惋笑如提出了告辞之意。

见状,惋笑如紧随其后,也赶忙起了身,来到惋冰凝的身侧,亲密地拉起了她的手,眸光不动声色朝惋冰凝的身后扫了一眼,惋笑如发现,她今日前来竟是没有带一个随行的丫鬟,是独自一人过来的。

眸光闪动了几下之后,惋笑如不禁在心中暗叹道:“真是天助我也!”

即便是如此想着,但惋笑如表面上却依然不动声色,让人瞧不出半分的异样来,不仅如此,随后她还关切的问道:“咦?四妹儿今日怎得是一个人独自来到我这里的,竟连一个随行的丫鬟都没带!”

“哦!我当时出来的急了一些,所以就没让人跟随!”听了惋笑如的问话之后,惋冰凝神情略微地有些不自然了起来,下意识侧了侧头,避开了惋笑如的目光。

其实,惋冰凝她不是出来的太急而忘记带丫鬟了,而是……她根本就是背着秋姨娘而偷偷地跑来的,一来她是给惋笑如来送紫檀镇魂香的,二来她也是过来想来看看惋笑如。

这原本就在惋笑如的预料之中,之所以惋笑如会跟惋冰凝提起紫檀镇魂香,只因为它太珍贵了,珍贵到并不是所有的妇人都舍得将它拱手送人的。

再加上秋姨娘肯定会刻意提醒她一定要与自己保持距离,如此一来,她要想来找自己,除了偷偷摸摸这一途,她还有别的选择吗?

一步一步,可以说,秋姨娘与惋冰凝母女俩已经渐渐落入了自己的谋算之中,原本惋笑如根本就不用非得打秋姨娘的主意,但是如今情况却略有不同。

现在自己手中握有绿荷这枚棋子,由于前世的她的背叛,是那般的噬骨痛心,所以惋笑如在绿荷这枚棋子的利用上并不打算心慈手软。

甚至现在已经有一条阴毒的大计,隐隐在惋笑如的心中渐形显象,一旦事成,黄湘即便不被废,也会受到极其严重的重创。

只不过想要具体实施起来,过程繁琐,小心翼翼自然是不必多说,如果能有一个惋天雄的枕边人作为内应,那必将会事半功倍。

正所谓祸起萧墙,也正是出于这方面的考虑,惋笑如这才对秋姨娘一房上了心的。

“四妹儿,既然是你一个人出来的,现在天色也黑了,要不这样吧,我派海棠护送你回去可好?”惋笑如亲密地拉着惋冰凝的手,一边缓缓朝外走去,一边关切的说道。

“万万不可!”惋笑如的话音刚落,惋冰凝便急不可耐地出言拒绝道,只是这反应实在是太过于敏感了些。

惋笑如轻轻地抿着嘴角,眸光闪烁了几下之后,复又恢复了平静,反而是歪着头,颇为好笑地注视着惋冰凝。

察觉到惋笑如的目光,惋冰凝登时一愣,随即她这才反应过来,刚才她自己的反应实在是有些过激。

也难怪惋冰凝她会如此失态,她本就是偷偷溜出来的,自然是在无人察觉的状态下,再悄无声息地溜回去,所以,她又怎肯同意让惋笑如大张旗鼓地送自己回去呢。

她有自己的顾虑,惋笑如又何尝是出自真心地想让海棠送她回去,但出于客气以及长姐对妹妹的关怀,惋笑如的这番话又不得不说,如今惋冰凝自己严词拒绝,惋笑如正好借坡下驴,一举两得。

“既然四妹儿你执意如此,那好吧,你自己回去要小心些!”惋笑如似笑非笑的抿起了嘴角,她神色恢复自然,顺着惋冰凝的话,缓缓的说道。

而后二人朝门口走去,然而,就在将将要走到大门口的时候,惋笑如半敛着眼眸,浅浅的笑着,表情上没有任何的异样,只不过眸底的一缕精芒幽幽闪烁,只是瞬息之后便消失不见,就仿若从来都不存在一般。

“哎呀!”与此同时,惋笑如眯了眯眼,身形晃了两晃之后,脚下一软,伴随着一声惊呼,惋笑如脸色略微有些苍白,头一晕,惋笑如不可遏制地朝惋冰凝的方向倾倒了过去。

“大姐,你怎么了?没事吧!”突然发生了异状,惋冰凝顿时一惊,赶忙停住了脚步,而后重重地搂住惋笑如的身子,抬眸,仔细瞧了瞧惋笑如的脸色之后,她关切的问道。

“我......我没事,不知怎的,就是突然有点头晕而已!”虚弱地靠在惋冰凝的怀中,惋笑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而后使劲甩了甩头之后,逐渐平复下来思绪,薄唇轻启,惋笑如缓缓的说道。

就在这时,一直默默跟在两位小姐身后的海棠,见到惋笑如突然晕倒,顿时心中一惊,随即海棠加快了两步,赶忙走了过来,小心翼翼地扶住了惋笑如的另一只胳膊。

“我没什么事儿了,先扶我起来吧!”惋笑如微敛着眼眸,见海棠也赶过来了,微微含着首,惋笑如眸光流转,淡淡的扫了海棠一眼。

而后,在海棠与惋冰凝共同的搀扶之下,惋笑如缓缓地站直了身体,离开了惋冰凝的怀抱,然而就在这一系列看似非常简单的过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在惋笑如倒在惋冰凝怀中之际,趁着二人身体接触时的掩护,惋笑如的玉手悄无声息地探向了惋冰凝腰间的那枚玉佩......

“大姐,你肯定是有些着凉了,我这就回去了,你也别在门口站着了,先回房吧!”惋冰凝依旧是扶着惋笑如的胳膊,见她脸色略加苍白,惋冰凝抿着嘴角,神色关切的说道。

“四妹,我没什么大碍,回房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的,我站在门口,看着你安全离开之后,我才能心安呀!”惋笑如的嘴角撑起一抹略带虚弱的浅笑,拍了拍惋冰凝的手背,一边说着,一边冲着惋冰凝抛了一个令人心安的眼神。

“哎,既然如此,那好吧!”望着这个关心自己的大姐,惋冰凝也拗不过她,脸上带着一抹明媚的浅笑,只好留下告辞之言之后,转身离开。

然而,就在惋冰凝转身将将离开之际,惋冰凝嘴角那抹浅浅的笑意渐渐收敛,随后她神色平静,惋笑如幽深的眸光无悲无喜,就那样径直落在惋冰凝逐渐远去的背影上。

惋笑如眸光不自然地闪烁了几下,略有些无奈地轻轻叹了一口气,但只是瞬息之后,惋笑如眸光涟苒,便又恢复了往昔的平静与冷漠,藏于袖中的双手不自觉的使劲握了握,惋笑如终于恨下心来,在这场角逐中,总是会有人受伤的,至于无辜不无辜的,谁又能说得清楚呢!

正文 第一百一十九章 猎物的角逐

“大小姐,咱们进去吧!”海棠的视线自惋冰凝的身上缓缓收回,略略流转之后,转却落在了惋笑如的身上,因为担心她的身体,海棠下意识说到。

“不急,海棠!咱们还有要事要做。”惋笑如幽深的目光依旧落在惋冰凝的背影上,只见她眸光闪烁,整张绝色的脸庞,在幽暗灯光的照耀之下,竟泛出一种诡异复杂的光芒。

“嗯?”不知为何,在惋笑如话落下之后,海棠居然不了遏制地打了一个冷战,下意识的,她抬起了手,搓了搓自己的手臂。突然觉得背后有些嗖嗖发凉。

“海棠,你回屋去找一根略微粗壮一点的木棒出来,记住,一定要结实一点的,并且还要看上去很不起眼的那种,不能有任何的特征,我在门口这儿等着你。”

就在海棠胡思乱想之际,惋笑如突然转过身来,饶有深意的目光径直落在了海棠的身上,而后她薄唇轻启,一字一句清浅的吩咐道。

“这……”闻言,海棠有片刻的愣怔,但只是瞬息之后,她便反应过来了,迅速恢复了平静。

不管她心中有任何的疑虑,既然主子都已经发话了,她断然没有不去执行的道理。

思及至此,海棠也不耽误时间,微微点了点头之后,便马上一转身,迅速回房去找符合惋笑如要求的棒子去了。

只是一边走着,海棠的心中一边泛起了嘀咕,这大半夜的,而且是惋冰凝前脚刚走,这惋笑如后脚就找一根粗壮一定的木棒子,她……到底想抑郁何为?

而另一边,海棠在心中也在快速的计算着,这黑灯瞎火的,要到哪里去找一根合适的木棒子呢,然而想着想着,海棠眼前脑海里突然灵光一闪。

柴房,没错,就是柴房,也就只有柴房才会有木棒子,想清楚之后,海棠再也不耽搁,迅速朝柴房赶了过去。

来到了柴房之后,望着满地乱堆的废柴,海棠直接走了过去,而后蹲在里头挑挑拣拣,终于发现了一根符合要求的木棒。将它握在手中,满意地掂了掂之后,海棠终于起身离开。

在月色的掩护之下,海棠一路疾驰,未免惋笑如着急,她快速朝大门口赶去,将将来到大门口之际,只见惋笑如负手而立,那单薄的身影在黑暗中尤为显眼。

“大小姐,你看这个棒子怎么样?”来到了惋笑如近前,海棠一伸手,快速将棒子朝惋笑如的方向递了过去。

听到了呼唤声,惋笑如这才悠悠转过身来,而后低头垂眸,只是淡淡的扫了海棠手中的棒子一眼,而后她面无表情,只是清浅的说道:“嗯,不错,就是它了。”

“海棠,拿上它,走,跟我一起跟上四妹。”就在下一个瞬息,惋笑如迅速敛去了脸上慵慵懒懒的表情,抬起头望着海棠,只见惋笑如神色认真,说话时,就连在语速上也不知不觉中快上了几分。

话音刚落,也不待海棠做出任何的反应,惋笑如直接一转身,抬腿提步,直接朝前方走去,不多时,惋笑如的整个身影便隐藏在了黑色暗夜的之中。

而海棠脚下步子稍有停滞,在深深地望了一眼惋笑如之后,她身形移动,赶忙也跟了上去。

黑夜,棒子,惋冰凝,这三个关键词串联一起来,海棠眯了眯眸,突然间,她好像是明白了些什么。

由于惋冰凝已经走了一小会儿了,而后海棠又在寻找木棒子的过程中有稍许的耽搁,这前前后后加起来总共浪费了不少的时间。

所以惋笑如在前行的过程中,为了追赶上惋冰凝的脚步,便在不知不觉间加快了步伐,脚下生风急急前行。

又走了一会儿之后,在微弱灯光的晃动之下,惋笑如抬眸,仔细瞧去,顿时隐约可以看到前方有一个妙龄的身影在缓缓前行着。

见状,惋笑如这才隐隐地松了一口气,暗道一声,总算是追上了。而后惋笑如抬起了手,微微侧了侧头,眸光闪烁,悄悄示意海棠。

在惋笑如的示意之下,二人这才逐渐放慢了脚步,蹑手蹑脚,轻轻朝惋冰凝的方向靠了过去……

即便是现在天色已黑,但是在相府之内,这安全的保障是毋庸置疑的,所以即便现在惋冰凝是孤身一人,独自前行。

可她心中既然并不害怕,所以也就没有走的太急,而是选择舒适的步速缓缓前行着。孰不知,隐藏在黑暗之中的,一双锐利的眼眸已经死死地将她盯上,视为猎物。

相府之内地处广袤,条条道路不仅多,而且还复杂,从绾云阁通往秋姨娘的房中,自然是有很多路可供选择。

只不过嘛!现在惋冰凝所选的这条路……幽深的眸光投向了远方,惋笑如双眉紧皱,不禁眯了眯眸,这条路,与自己设想的实在是相差得太多了。

思及至此,惋笑如低下了头,沉吟了片刻,此时不是犹豫的时候,时机转瞬即逝,必须当机立断。

下定决心之后,惋笑如迅速抬起了头,冲着海棠一招手,而后伏在她的耳边,小声的耳语了几句。

话落之后,只见海棠认真的点了点头,而后也不耽误,直接身形一晃,与惋笑如分道扬镳,从她身侧的另一方的小路,斜插了过去。

此时的惋笑如,惋冰凝,海棠三人的站位成一个三角形,换句话说,惋笑如与海棠二人,分别一左一右,将惋冰凝包围在了中间。

接下来,在跟随惋冰凝的过程中,惋笑如加大了脚下的动作,刻意弄出了一些声响,声音虽然不大,但却足以清晰地传入惋冰凝的耳中。

忽然听到了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惋冰凝立刻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将视线投入到黑暗中的同时,仔细倾听,而这时后面却又悄无声息,一点声音都没有。

惋冰凝抿了抿唇,脸上闪过一丝疑惑与不解,就在这种疑虑之中,惋冰凝悠悠转过身来,抬起腿,试着向前又迈了几步。

顿时,身后又是一阵稀稀疏疏的脚步声隐隐声音传来,顿时惋冰凝的脸上不可遏制闪过一丝讶然之色,就连带着心中也是隐隐一惊。

惊惧之下,惋冰凝赶忙又试了几次,而每次的效果都是一样的,只要自己移动步伐,身后的脚步声便会同时响起。而反之,自己只要是停了下来,后面的声音也会随之消失。

这一发现顿时让惋冰凝惊惧万分,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她即便是在单纯,此时也明白了过来,自己这是被人跟踪了。

天色本来就黑,此时自己又是独自一人前行着,身后又有一个莫名的敌人,隐隐尾随,企图对自己不轨。

如此种种加起来,怎能叫惋冰凝这个柔弱的女子不感觉到害怕?心中这一慌乱之下,就连步伐也显得有些凌乱了起来。

此时,惋冰凝的心中便只剩下了一个想法,那就是赶快离开此地,以求万全,思及至此,她不由得提高了步速。

身体前倾,惋冰凝踉踉跄跄地向前走去,然而就在这时,另一个方向也传来了稀稀疏疏的脚步声,入了耳之后,惋冰凝当时就一愣。

难道自己的另一方向还有敌人?他们是想包围住自己,然后再图谋不轨。

这一想法只是在脑海之中略略闪过之后,惋冰凝便当机立断,身形一晃,立刻朝另一个没有声音的小路走去。

换句话说,此时的她已经放弃了原先所走的那条路,在暗处敌人包夹之下,更改了回家的路线。

不,准确的说更改了路线,这不假,但至于是不是回家的路便很难说了。

而在惋冰凝身后,一边暗自尾随,一边隐隐观察的惋笑如,在见到她的举动之后,惋笑如轻不可闻的勾起了唇角,眸中的精芒一闪而过。

就这样一路逃一路赶,渐渐的,惋冰凝越来越往湖边靠近,就是惋笑如与惋云霜“意外”落水,小菊被罚跪的那个湖边。

人烟散尽,黑暗来袭,在微凉的冷风中,小菊跪在湖边浑身瑟瑟发抖,虽然带来了些许的凉意,经风一吹,此时小菊的思绪到也逐渐冷静下来。

她百无聊赖,跪久了,膝盖又疼又麻,只见小菊嘴角轻轻蠕动,似对着空气,正在小声地嘀咕着些什么。

如果凑近,便会发现小菊现在所吐之言,尽是污言秽语。全是对惋笑如诅咒的言语,因为在小菊看来,如果不是惋笑如,自己又怎么会轮落到如此的地步!

而在同一时间,惋笑如与海堂也终于会合到了一处,海棠深深的瞅了一眼惋笑如,只见惋笑如眸光闪烁,含着首,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

眼见距离差不多了,惋笑如的眸中不可遏制地闪过一抹坚定,与此同时,惋笑如抬头望向了海棠,同时伸出手道:“海棠将棍子给我,然后咱们这样这样……”

而惋冰凝,一路上跌跌撞撞地朝前面极速赶去,在不知不觉中,冷汗已经渐渐打透了身上的衣襟,带来了丝丝缕缕的凉意。

就在这时惋冰凝下意识抬头望去,只见在远方湖面的反射之下,前方黑暗之处似乎是变得亮堂了不少。

黑暗总是带给人们以未知的恐惧,而光亮却是恰恰相反,在无形之中能给人带来一丝难得可贵的心安,抚慰一颗惊慌失措的心灵。

然而,就在惋冰凝以为自己即将安全之际,意想不到的意外情况却突然发生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章 当头一棒

身后冷风袭来,一个黑色阴影突然快速闪过。顿时惋冰凝突觉得脖子上莫名一紧,胸闷气短,她下意识张大了嘴巴,可就是呼吸不顺,根本就上不来气儿。

只见惋冰凝惊惧万分,刚想出声大声呼救,然而就在这时,一只充满力量的手,从她身后伸了过来,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嘴巴。

吱吱呜呜,惋冰凝只能断断续续的发出一些,极其微弱的但却又不成词句的声音。

此时的惋冰凝被吓得脸色苍白无比,神情惊恐万分,但在这种极其凶险的情况之下,倒也是激起了她心中求生的意志。

攒足了力气,手脚并用,惋冰凝刚想拼命挣扎。然而就在这时候,后脑勺上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剧痛,嗡的一声,不由得让人眼冒金星。

只见惋冰凝浑身上下不受控制剧烈一颤,瞳孔猛缩,紧接着她一歪脖,身子软绵绵地倒在了海棠的怀中,直接昏死了过去。

原来就在刚才,惋笑如与海棠二人直接窜了上来,海棠一只手死死地遏制住了惋冰凝的脖子,另一只手同时捂住了她的嘴巴让她无法大声呼救。

紧接着,惋笑如眼中凶狠的精芒一闪而过,手中木棒高高扬起,而后惋笑如挥着木棒狠狠地照着惋冰凝的后脑就是一下,直将她敲晕。

“大小姐,咱们现在该怎么做?”支撑着惋冰凝身子的所有重量,海棠艰难地抬起了头,望着惋笑如压低的声音,刻意问道。

闻言,惋笑如的眸光略显低沉,挑起了眼帘,略略的扫了一眼昏迷不醒的惋冰凝之后,缓缓的说道:“先将人拖到旁边的草丛里吧!”

话落之后,惋笑如胳膊一扬,随手便将木棒子扔到了旁边,而后低下身子,抬起了惋冰凝的双脚,与海棠一起配合着,将惋冰凝拖进了旁边的草丛里。

一切都做妥当之后,惋笑如站直了身子,先是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而后将手伸进了腰间,摸索了片刻之后,将从惋冰凝身上偷偷顺下来的那枚玉佩给拿了出来。

而后递向了海棠,只闻听惋笑如缓缓的说道:“海棠,你先在这里守护半个时辰,千万别叫人接近这里,半个时辰之后,你直接 拿着这枚玉佩,去秋姨娘房中,就说是惋冰凝离开咱们绾云阁时,不小心落在咱们那的,你忙活完了所有的活计之后,这才有时间 将玉佩送回来。”

说到了这里,惋笑如顿了顿,忽而抬起了眸,然后绕有深意地望了海棠一眼,这才意有所指的继续说道:“海棠,你可明白我的意思了?”

“大小姐请放心,奴婢明白了,奴婢一定会将事情给办得妥妥当当的。”海棠本就是一个玲珑剔透之人,惋笑如只是简单的点拨了几句,她心思略一转圜,当即便明白了惋笑如的用意。

听她如此肯定的说了,惋笑如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随后又道:“这就好,这里暂时就先交给你了,你自己小心一些,我先回去了。”

见海棠轻轻地点了点头之后,惋笑如先是拍了拍海棠的肩膀,而后转身移步,缓缓朝回走去。

就这样,半个时辰之后,海棠突兀地出现在了秋姨娘的房里,当海棠将玉佩递向秋姨娘的时候,秋姨娘当即便是一愣,抬起头,疑惑的望了海棠一眼之后,这才伸手将玉佩给接了过去。

自己的宝贵闺女只说晚膳用的太多,吃的太撑,便早早的回房休息去了,何时却又跑到了惋笑如的房中。

秋姨娘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什么事没经历过,心中如是想着,脸上却丝毫异样也无。

但秋姨娘心思沟渠,到底不是普通人,眸光不动声色地闪了闪之后,在接过玉佩的同时,秋姨娘下意识对海棠笑道:“有劳了,替我谢谢大小姐。”

顿了顿之后,秋姨娘又道:“对了,我房里的小厨房今天做了些可口的点心,你稍等一会儿,我将人让人热了拿给你,你替我捎给大小姐,一来让大小姐尝尝味道如何,二来也可以表示我对她的感激之情。”

“嗯,是!奴婢恭敬不如从命。”海棠微敛着眼眸,站在原地神色平静,没有任何异样,心中冷笑了一声,却是在如此想着,一会儿怕是真的有人会着急了吧!

秋姨娘略带探究的目光自海棠的身上收回,而后一转头,对身后的一名丫鬟,沉声吩咐道:“你去小厨房,把那几样上好的点心装来。”

丫鬟领命之后转身便出去了,然而就在这时,秋姨娘将将要收回视线之际,眸光不经意间的略略向后一滑,遥有深意的眸光转却又落在了另一名心腹丫鬟的身上。

眸光耸动,秋姨娘向这第二名心腹丫鬟递了一个眼神,这第二名丫鬟当即心领神会,她不动声色地冲着秋姨娘点了点头之后,脚下轻轻移步,就那样毫不引人注目的悄悄地退了出去。

老老实实站在一旁的海棠,低垂着头,瞳孔猛然收缩了两下之后,便又恢复了自然,这名丫鬟动作虽然轻微,但又怎么会可能瞒过自己的耳目?

不多时之后,去惋冰凝房中探查的那个丫鬟率先回来了,刚一进门,她便迅速抬起了头,脸色阴沉的冲着秋姨娘摇了摇头,要表达的意思很是明确,就是现在惋冰凝根本就不在房中。

见状,秋姨娘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脸上快速掠过了一丝的不悦,这个死丫头,前脚自己刚刚嘱咐完,要她与惋笑如保持适当的距 离,谁知后脚天一黑,她便阳奉阴违又跑到惋笑如的房里去了。

可在心中抱怨了几句之后,秋姨娘却突然愣住了,只见她神情愕然,好似突然抓住了某些关键之处。

随后,秋姨娘猛然转过头来,望着海棠,下意识提高了声调,一字一句的仔细问道:“你刚才说,四小姐离开大小姐的房中有多久了?”

听到她的问话之后,海棠这才抬起了头,望着秋姨娘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不过海棠还是老实的回答道:“嗯,据奴婢估计,大概有一个多时辰了吧!”

“什么?一个多时辰了?”闻言,秋姨娘再也坐不住了,蹭的一下便站了起来,随后秋姨娘神情略带慌乱的自言自语道,“那凝儿怎么还没回来?”

“四小姐还没回来吗?”由于秋姨娘没有任何的遮掩,声音又大,此话自然而然清晰地落入房间中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而海棠作为送还玉佩之人,此时若不说点什么,又好像显得有点不太自然,没办法之下,海棠只好装作不经意的样子,下意识的出言问道。

担心爱女的安危,秋姨娘抬起了头,凌厉的目光出于本能反应,直接下意识横扫向了海棠。

全身上下被冷冷地被笼罩着,海棠下意识浑身一颤,但她毕竟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只是瞬息之后,内心之中便快速安定了下来。

但表面上海棠却依然带着一丝隐隐的惶恐之感,而这种惶恐之感,明眼人只要一瞧,便能看出,这纯粹是下人在内心之中出自对主子的惧怕。

“秋姨娘,您别着急,也许四小姐在绾云阁出来之后,又到别的房中去坐了坐。”海棠谨慎地望着秋姨娘,又接着说道。

在任何一个后宅之中,一个奴婢要想生活得好,生活的顺畅,这察言观色是必不可少的本领。

所以海棠直接点明秋姨娘忧虑的这番话一点都不怕引起秋姨娘的怀疑。因为此时,在场的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秋姨娘正因为惋冰凝的迟迟未归而忧心不已。

“不会……”海棠的话落下之后,秋姨娘望了海棠一眼,只是说出了不会这两个字之后,秋姨娘便收回了目光,不再进一步的解释。

因为她是主,而海棠是仆,此时秋意娘心烦意乱,自然不会有什么耐心多说些什么,如果是心情好的时候,没准她还会多说上一两句。

秋姨娘之所以如此肯定,惋冰凝在惋笑如那出来之后,绝对不会再到别处小坐,那是因为在相府之中,各房表面上看似相处融 洽,风平浪静。实则背地里互相提防,暗潮汹涌,所以没事儿的时候根本就不会互相走动。

思及至此,秋姨娘的心中反而更加的急迫了起来。虽说在相府之内,守卫森严,本不应该出什么意外,

可是之前惋笑如与惋云霜的落水事件,历历在目,那般血腥的教训,容不得她有半点的粗心之意。

此时,尤其是惋笑如先前那句前车之鉴,竟活脱脱地再次跳入了脑海之中,流转不定,顿时令秋姨娘烦心不已。

“秋姨娘,实在不行,咱们出去找找小姐吧!”见到秋姨娘如此的忧心忡忡,她身后的心腹丫鬟赶忙上前一步,压低的嗓音,在她耳边小声说道。

“对对对,赶快出去找找凝儿,走走,咱们都去。”正所谓关心则乱,此时秋姨娘经人这么一提醒,这才反应过来,想起要出去找寻惋冰凝的踪迹。

“秋姨娘,奴婢也去一同找寻吧,多一个人总是多一份力量。”眼见秋姨娘就要往外走去,途经海棠的时候,海棠赶紧福了福身子,神情关切的说道。

“嗯,赶紧走吧!”海棠的话落下之后,秋姨娘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便迅速说道,因为此时,多一个人寻找总是好的。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一章 如何是好

就这样,浩浩荡荡的大部队便出发了,首先寻找的是离绾云阁最近的那条道,直至都来到绾云阁的门口了,却依然没有见到惋冰凝的半点踪迹。

站在绾云阁的门前,秋姨娘抬头朝里面望去,目光忽而闪烁,她突然想到,会不会是惋冰凝在回房的途中发现玉佩遗落了,继而又回到绾云阁中寻找?

思及至此,秋姨娘的心中带着一丝微弱的希望,赶忙一招手,朝身后的海棠说道:“海棠,你进去看看,是不是四小姐中途发现玉佩遗落了又折反回来了!”

听了秋姨娘的吩咐之后,一直默默跟在身后的海棠,这才缓缓地走了出来,站定之后,没有言语,却是对着秋姨娘,轻不可闻的点了点头,而后海棠直接抬腿提步朝房间里走去。

结果可想而知,毫无意外这里并没有惋冰凝的踪迹,只是片刻后,惋笑如却是与海棠一起急匆匆的走了出来。

远远地,秋姨娘便看到惋笑如略带焦急的脸庞,紧走了几步之后,惋笑如来到了秋姨娘的跟前,只闻听惋笑如焦急的说道:“秋姨娘怎么了,我听说四妹儿至今还没有回去,可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其实,在看到惋笑如独自出来的那一刻时,秋姨娘的心中便是一沉,如今又听她亲口问出了这般话,秋姨娘先前燃起的希望被彻底地破灭了。

望着惋笑如关切的目光,秋衣娘只好苦涩地动了动唇角道:“是呀,要不是海棠给送回玉佩,我都不知道凝儿到现在还没有回来,这不,大家急匆匆的就出来寻找了!”

秋姨娘的话落下之后,惋笑如由于出自心底关心的情愫,神情登时出现了一丝慌张,当然更多的还是深深的自责。只闻听惋笑如不停地喃喃道:“这该如何是好呀!都怪我,当初我就应该坚持派人送四妹儿回去的。”

秋姨娘面色低沉,抬起眸,只是淡淡的扫了惋笑如一眼,此时她的心中便只有惋冰凝一人的安危,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听惋笑如在此念叨的充满自责的话语。

“好了,大小姐,既然凝儿没有再次折返,我也就不耽误时间了,我还得赶快去找寻凝儿的踪迹。”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之后,秋姨娘隐隐压下心中的急迫,为免耽误时间,而后她望着玩笑如,快速的说道。

“等等!”就在秋姨娘话音刚刚落下之后,秋姨娘刚想提步,快速离去,却突然间又被惋笑如给叫住了,秋姨娘脚下一顿,当即便是一愣,而后转过头来,疑惑地望向了惋笑如。

只见惋笑如上前一步,神情关切的快速说道:“秋姨娘,我跟你一起去吧!如果不找到四妹儿,我如何心安?”

惋笑如那般情真意切的样子,顿时叫秋姨娘心中一愣,她抬起了头,深深的瞅了一眼惋笑如之后,并没有忽略掉惋笑如那略微苍白的脸色。

随后,秋姨娘神情一缓,语气也便得柔和了起来:“大小姐,你先前落了水,要仔细点儿身子,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凝儿找到的,你就在房中安心等待,等找到人之后,我再派人告诉你一声。”

秋姨娘之所以会拒绝惋笑如的好意,一来以惋笑如现在身体的状况实在不宜出去,四处寻找,万一再出点什么意外,那便不好 了。二来秋姨娘也不认为以惋笑如现在病殃殃的样子,即便是多她一人,又能增添多大的助力。如果不幸她在晕倒了,反而要增派 出人手来照顾她,倒是增添了无谓的累赘。

“这……唉!好吧!”惋笑如死死地抿着唇角,在犹豫了稍许之后,终于妥协了下来。随后惋笑如一挥手,将身后的海棠给推了出来,又道:“那这样吧,让海棠去尽一分心力吧,如此一来,我也好能心安一些。”

对于惋笑如这次的提议,秋姨娘并没有拒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之后,没有多言,便转身离开。然而就在此时,惋笑如与海棠四目相对,在空中简单地交汇了一下眼神之后,海棠提腿抬步,赶忙跟上了秋姨娘。

惋笑如站在门口,幽深的眸光落在秋姨娘一行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上,并没有着急回房,忽暗忽明的神色中隐藏着未知的动向。良久之后,惋笑如这才悠悠转身……

缓缓朝里走去,但是惋笑容却没有直接回寝室,而是一转身,悄无声息的朝后门走去,来到后门口,惋笑如稳稳站定,而后抬起头看看天色,看这样子,与尉迟逸约定的时间即将到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咚咚咚,三长一短的敲门声,这就是惋笑如事先与尉迟逸约定好的暗号,听到了声响,惋笑如嘴角似有似无的勾起一抹淡淡的浅笑,而后缓缓将门打开,在凉薄月光的掩映之下,惋笑如隐约见到门口站了四个健硕人影。

眯了眯眸,在适应了黑暗之后,惋笑如定睛仔细瞧去,只见这四人的肩上,每个人都扛了一个很大的麻袋,看上去很是显眼。

“大小姐,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就在惋笑如打量的同时,这四名黑衣人也同时仔细地望向了惋笑如,短暂的沉默过后,为首的其中一人压低了嗓音低沉的说道。

“嗯,非常好,你们跟我来吧!”惋笑如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意外的表情,那锐利的眸子眨了眨之后,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在四名黑衣人鱼贯而入之后,惋笑如四下打量了一番,眼见四下无人,惋笑如这才抬起了手,将后门缓缓关上。而后一转身,惋笑如走在最前面,带着四名黑衣人,朝目的地走去!

不多时之后,惋笑如带领着四名黑衣人便来到了小菊的房门口,没有任何的意外,咣当一声,惋笑如直接将门大力给推开,而后一甩头,惋笑如冲着黑衣人低沉的说道:“就是这里。”

惋笑如话落下之后,黑衣人没有答话,而是轻不可闻的点了点头。紧接着,四人接连走进房间,扑通一声,将沉重的麻袋给扔在地上。

而后相继缓缓地蹲下身来,解开麻袋上的束口,而后手上一用力,紧接着将麻袋里装的东西给倒了出来。

顿时,淡淡的血腥味儿弥散开来,不由得使得惋笑如下意识微微皱了一皱眉头,但只是瞬息之后便恢复了自然,眸光微敛,惋笑如 淡淡地冲着地上扫了一眼,那扭曲的形态,那末刺目的嫣红,无比狰狞地显示着下手之人的凶残与愤恨。

瞳孔轻轻地收缩了几下之后,一抹接近冷酷的平静渐渐弥漫上了惋笑如那水润的双眸,嘴角微微向上勾起,惋笑如语气平淡的说道:“很好,你们就暂且先躲在这里,等她见到这些东西之后,便迅速收拾好现场,离开此地。”

“是?大小姐,我等遵命。”为首的黑衣人,在深深的瞅了一眼惋笑如之后,同样是语气平静的回答道,她表面上没有任何的异状,心中却是如此想着。这个女子实在是太大胆了一些,见到这种东西,居然还能如此平静的说出这番话来。

想来也只有这么特别的女子才能配上自家皇子吧,一想到此处,黑人却突然愣住了,而后趁着惋笑如没有注意的情况下,他猛然的摇了摇头,身为下人,怎么能暗自揣度主人的事呢?如此做实在是不妥。

得到了黑衣人的肯定的答复之后,惋笑如轻不可闻的点了点头,而后一转身,缓缓地走出去了,这里的战场有四名黑衣人守着,想来绝对是出不了什么事儿。

在一边往寝室走的途中,惋笑如一边思绪流转,心中冷笑道,是时候该向小菊那个叛徒收起收取利息的时候了。

既然黄湘费尽力气才使得小菊背叛了自己,那么对于这么一颗强有力的棋子来说,黄湘是绝对不会轻易便放弃了,想来用不了多久,小菊便可安然的从湖边回来。

如果猜想的不错的话,明早天一亮的时候,黄湘便可免了小菊的跪罚,跪了一宿,体能上超负荷,肯定是又困又累,再加上有些神思恍惚,小菊一旦回房,看到自己特意为他的准备的礼物,定会是惊惧万分。

同时,惋笑如也特别的好奇,黄湘到底是付出了何种的代价,或者是抓住了小菊什么把柄,才使得小菊倒戈相向的。总之一切都准备妥当,就等着小菊她自己走入房间的那一刻。

而另一边,搜寻惋冰凝的大队人马,以秋姨娘到惋笑如房中最近的那条道为基点向外扩散,继续搜寻。如此一来,毫无意外,在找寻了片刻之后,队伍便慢慢地向湖边靠近。

然而就在这时,一名小丫鬟突然惊呼道:“快来人呀!这四小姐在这儿呢!”

顿时,小丫鬟尖锐的声音便在沉寂的氛围中弥散开来,听到了呼喊声的秋姨娘以及其他人快速围拢了过来,其中当属秋姨娘动作最为迅速,她来到近前,一低头便看见惋冰凝,紧闭双眼,一动不动地躺在草丛中。

“凝儿!你怎么了?”秋姨娘心中一惊,赶忙跑了过去,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将惋冰凝的身子搂在怀中,搓了搓她的手臂,顿觉得她浑身有些冰凉。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二章 四具尸体

如此一来,秋姨娘更是惊惧万分,伸出了手来,带着些许的颤抖,小心翼翼地伸向惋冰凝的鼻尖,当那温热的气息喷在指间时,秋姨娘这才稳下心神来,看来自己的宝贝女儿不知是何原因,竟突然晕倒在了这里。

“来人,四小姐晕倒在这里了,赶快小心翼翼地扶着小姐回房!”松了一口气的秋姨娘,哪里还敢有片刻的耽误,马上便命人将惋冰凝给抬回去,晕了这么长时间,这回去非得好好找个医师看看才好。

秋姨娘话落下之后,丫鬟们赶紧走上前来,七手八脚地将惋冰凝从地上给抬了起来。于此同时,紧跟在秋衣娘身边的海棠也缓缓地站起了身来,跟着大部队装作往回走的样子。

“咦!这是什么?”在途经作案凶器木棒子的时候,海棠不经意间的随意一撇,便恰到好处地发现了它。随即没有任何的犹豫,海棠下意识的喃喃出声。

虽然海棠的声音不大,但却足可以清晰的落入了秋姨娘的耳中,只见秋姨娘脚下一顿,而后转过身来,疑惑的望向了海棠。

海棠同时也停住了脚步,抬头,与秋姨娘对视了一眼,而后海棠紧走了两步,弯下腰,将木棒子给捡了起来。复又走了回来,伸手将木棒子递向了秋姨娘,海棠道:“秋姨娘,您看,这……”

秋姨娘的视线自海棠的脸上收回,流转之后,落在了海棠手中木棒子的身上,只见秋姨娘不了遏制的皱了皱眉,脸色瞬间变得严肃了起来,阴冷的眸光眯了眯,死死地盯视在木棒子上那一抹淡淡的血色上,久久沉吟不语。

良久之后,秋姨娘这才敛去了眸中的那一抹幽幽寒芒,而后伸手将木棒子接了过去。看都没有再看海棠一眼,也没有言语,而是径直朝惋冰凝走了过去。

秋姨娘抬起手,直接朝着惋冰凝的后脑探查了过去,果然,在秋姨娘将手收回来的时候,她的指尖上,同样被渲染上了一抹刺目嫣红。

秋姨娘眸中的寒芒如翻江倒海一般奔流不息,那只染了血色的手,不自觉的大力握紧,那力度使得指关节隐隐泛了白都不自知,心中更是恨得牙根痒痒,敢对自己的宝贝闺女下手,这个人无论是谁,她都要他付出惨重的代价。

秋姨娘为人谨小慎微,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这点不错,但是只要是人,必定会有逆鳞,那是别人碰触不得的,一旦碰触,便会引起致命的反扑。

“海棠,如今四小姐已经找到了,你就先回去吧,给大小姐报个信,以免她继续担忧。”暂且平复下来心绪的秋姨娘,一转头,对海棠缓缓说道。

“是,奴婢遵命。”海棠微微含着首,而后冲着秋姨娘行了一礼。秋姨娘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之后,便不再耽搁,心系女儿的伤势,秋姨娘迅速带领着大部队,快速离开。

直至脚步声行远了之后,海棠这才站直的身体,幽深的眸光淡淡的扫了一眼秋姨娘的背影之后,海棠也不再耽误时间,然后一转身,直接朝绾云阁的方向赶了回去。

这边烛火晃动,声音吵闹,在不远处湖边跪着的小菊,自然而然也发现了这边的异状,只见她使劲伸长了脖子,努力地望了过去,奈何她只能隐约地看见这边人影攒动,熙熙攘攘的,但不知道具体在干些什么。

海棠一路马不停蹄,直接赶回到了绾云阁,一进门,刚看到惋笑如时,海棠便迫不及待地向她禀报了今天晚间的情形。

惋笑如稳稳的坐在桌前,慵懒地用手托着下巴。只见她眸光闪烁,绝色的面容上无悲无喜。也不搭言,只是认真地听着海棠的汇报。良久之后,惋笑如才勾了勾唇,清浅地赞扬道:“海棠,做的不错。”

闻言,海棠只是笑了笑,回答道:“大小姐,谬赞了,这本是奴婢分内之事。”

“好了,先去歇息吧,养精蓄锐,明天还有许多事要做呢!”一提到明天,惋笑如的心中便略带一丝期盼的兴奋,一边说着,惋笑如一边起了身,眸光流转,淡淡地扫了一眼海棠之后,率先朝寝室走去。

皎洁的月光,宁静的夜,本应该是一夜好眠的时候,但想来今晚应该有很多人都睡不着觉了吧!但是,只有一个人是例外,那就是惋笑如,当她翻身上了床榻,稳稳躺下,没多久之后,沉稳的呼吸之声便传了出来。

时间流转,当天刚刚要朦朦亮之际,从秋姨娘的房中直接窜出一名妇人来,只见只见他刚一露头。没有任何的耽搁,她便脚下生风,直接朝湖边赶了过去。

而此时的湖边,小菊正在半睡半醒之间,跪在冰冷的地面上,由于更深露重,她的身上已经覆盖了一层薄薄的寒霜,痛苦至极,小菊她神情恍惚,自己都不记得这一夜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当听到脚步声,小菊抬起了头,在看清来人正是黄姨娘房中的人时,小菊猛然睁开双眼,顿时便来了精神。

果然如小菊猜测的那般,那名妇人来到她的跟前,站定之后,居高临下的望着她,而后妇人略带鄙夷地一扬眉角,冷冷的说道:“黄姨娘仁慈,特意免了你的跪罚,你赶紧起来,速速离去吧!”

话落之后,那名妇人看都没看小菊第二眼,便迅速转身离去了,任谁看见了,都无法忽略妇人眼中,在看向小菊时那产生的那种微妙的鄙夷。

这也难怪,对于这种卖主求荣的人,在外人看来,是十分不齿的行为,所以也不难解释,这名妇人在对待小菊时那种冷淡的态度。

此时的小菊根本就不在意妇人对自己并不和善的态度,反而在她的话落下之后,小菊嘴角抽搐,喜出望外。心神顿时松懈下来,连带着浑身一软,小菊直接跪在了地上,心中却在狂喜着,这场折磨终于熬过来了。

一夜的罚跪,使得小菊的身体虚弱极了,半晌之后,她才能艰难地撑起身子,而后缓缓的站了起来,深一脚浅一脚,跌跌撞撞的朝绾云阁赶了回去。

小菊她满心欢喜,以为苦难终于要到头了,然而她做梦也想不到,更悲惨的事情竟在后面等着她。

拼尽了身上仅剩的力气,小菊终于赶回来了绾云阁,待到达门口的时候,却惊见大门四敞大开,竟如一个猛兽的悠悠大口般等待着猎物的到来。

虽然有这种异状,但此时的小菊神情恍惚,身体虚弱,又怎么会注意到这些细节呢!现在的她便只是一心思念着自己温暖的床榻,又累又困,小菊恨不得长翅膀直接飞上去。

如此一来,小菊没有任何的犹豫与耽搁,直接跌跌撞撞地朝自己的房间摸索了过去。然而就在小菊将房门推开的那一刹那,只见小菊瞳孔猛缩,神情惊恐,整个人彻底地愣怔在了原地。

天刚有朦朦亮的趋势,然而房间里却还幽暗的很。小菊抬眼望去,只见地上歪歪斜斜的躺着四个人。

哦,不,准确的说,应该是四具尸体,他们爬在地上的姿势很怪异,手脚更是以诡异的姿势倾斜扭曲着。脸色灰白,面露狰狞,更是死不瞑目的瞪大了双眼。

“啊!”在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声之后,小菊眼前顿时一黑,浑身上下直哆嗦,翻了翻白眼之后,直接吓得昏死的过去。

与此同时,嗖嗖几声,直接从房梁上,以及窗户外跳进来四名黑衣人,二话不说,拿着麻袋,来到尸体面前,而后手脚麻利地又将尸体装了回去,清理干净地上的血迹之后,竟如来的时候那般悄无声息,四名黑衣人转瞬之后再便消失在了绾云阁。

可以说小菊的这一声惊呼极其刺耳,而房间的距离相隔又近,自然而然这声惊呼,便轻而易举地传进了惋笑如的寝室之内。

只见惋笑如长睫轻颤,而后缓缓地撑开了眼帘,幽深复杂的眸光闪烁了几下之后,惋笑如慵懒地翻了一个身,嘴角似有似无的勾起一抹饶有深意的弧度。毫无意外,便又沉沉睡去……

又过了两个时辰之后,惋笑如这才起了身,简单的梳洗打扮,用过早膳之后,惋笑如拿起一盒有止血散瘀功效的药膏,而后携了海棠,这主仆二人缓缓边秋姨娘的房中走去。

前期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得很足,一步一步全都按着惋笑如事先预定好的轨迹发展了下来,如今是时候该收网了。再次准备登秋姨娘的房门,不同于上一次,这一次的惋笑如可是信心十足,她志在必得。

下人进去禀报没多久之后,秋姨娘便迎了出来。远远地,惋笑如抬眸,不动声色地望了过去,只见秋姨娘的面色虽然有些沉重,但惋笑如却恰到好处地捕捉到了一丝,那坚硬的壁垒的逐渐溃败之势。

“秋姨娘,四妹儿现在怎么样了?我听说昨晚……”惋笑如的脸上带着一丝关切的神情,赶忙迎了上去,可话刚出口之后,好像意识到了不妥,惋笑如顿时面色一变,突然止住了话音。

惋笑如下意识向四向打量了一圈,而后话锋赶忙一转,又道:“我有些不放心,所以特地送了一盒药膏,过来看看。”

就在说话间,惋笑如与秋姨娘便汇合在一处。只见秋姨娘艰难的扯出了一抹笑容来而后深深地望了惋笑如一眼之后,秋姨娘下意识便挽住了惋笑如的手臂。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三章 你小心点

二人一边缓缓走着,秋姨娘眸光一沉,一边神情略带焦虑的回答道:“有劳大小姐关心了!凝儿现在没什么大事了,只是后脑受到了重击,还需要休息,敷了些止血化瘀的药,现在正在沉沉睡着。”

“什么,后脑受到了重击?”听了秋姨娘的话之后,惋笑如的脸上顿时闪过一丝的讶然之色,随后他压低的声音,心有余悸的说道。“怎么好端端的,会突然受到袭击?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凝儿可曾醒过?”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惋笑如是最为清楚不过,因为这一切本都是她的杰作,只不过如今在秋衣娘面前演起戏来,那般真诚的模样,当真也是无懈可击的。

“半夜的时候,凝儿曾经醒过一次,据凝儿所说,她先是被人跟踪,而后被人从后面袭击,至于袭击她的人,凝儿根本就没有看见真面目。”秋姨娘微微含着首,半敛着眼眸,同样压低的声音,低沉的缓缓说道。

“这……”闻言,惋笑如的神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动了动唇,她刚想继续说话,却惊见到秋姨娘忽而抬起了头,深深的瞅了她一眼之后,摆了摆手,秋姨娘她小声的说道,“大小姐,此处人多嘴杂,还是等到妾身的房里咱们再详细说吧!”

“嗯!好吧!”对于秋姨娘的提议,惋笑如没有感觉到有任何的意外,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由于惋笑如的心中仍然牵挂着惋冰凝的伤势,所以在第一时间里,惋笑如还是先随着秋姨娘到惋冰凝的房里探视了一番。

轻手轻脚地来到床前,惋笑如低头瞅去,只见此时的惋冰凝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脸色略显苍白。即使是在昏睡之中,也微微皱着双眉,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那般样子看上去甚是可怜。

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之后,惋笑如便随着秋姨娘来到了她的寝室之内,二人刚刚落座,秋姨娘便挥了挥手,屏退了所有的下人。

见状,惋笑如摸了摸鼻尖儿,只好抬起头,不动声色地对海棠说道:“海棠,你也先出去吧,在门外等候。”

海棠点了点头,一转身就出去了,惋笑如的目光招落在海棠的背影上,还未收回之际,就听见秋姨娘客气地缓缓说道:“大小姐,你真是有心了,这么早便过来看凝儿!”

闻言,惋笑如转过头来,伸出手,一边将自带过来的药膏放在桌上,一边神色略带苦涩的说道:“要说起来这事儿都怪我,如果凝儿不是特意给我送紫檀镇魂香,就不会趁着天黑之际去找我,也就不会给歹人以可乘之机,更不会出来这档子事儿了。”

惋笑如的话落下之后,秋姨娘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随后她无奈地摇了摇头,宽慰的说道:“大小姐,你不必过于自责,这件事儿跟你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怪只怪那,狠心的歹人。”

虽然爱女受到了无辜的伤害,秋姨娘她心烦意乱,更是对那下手之人恨得牙根痒痒。但总体来说秋姨娘并不是一个无理取闹,是非不分之人。

只不过当惋笑如再次提及那珍贵的紫檀镇魂香的时候,秋姨娘的心中还是忍不住隐隐作痛,心疼不已。昨夜当惋冰凝短暂地醒 来,简单地叙述了整个过程的时候,秋姨娘便已经心疼得差点要吐血了,只不过看到自己的宝贝闺女那副受伤的惨样,秋姨娘这才 没舍得责备于她。

“不过这事儿说起来也真是蹊跷,昨日我刚刚来访,晚上凝儿就被盯上了,秋姨娘,你说,是不是咱们谈话的内容被泄露了,这才遭了有心之人的惦记。”惋笑如眸光微动,将秋姨娘的神情尽收眼底,随后惋笑如不动声色地抬起了头,神情认真的分析道。

“谈话内容被泄露了?”闻言,秋姨娘微敛着眼眸,喃喃自语,仔细品味着惋笑如话中深意。然而就在这时,一抹身影活脱脱地跳脱进了她的脑海之中。

昨天,已经有人向她禀报过了,关于惋笑如在赏花之际,竹子与黄姨娘房中之人密会的事情。其实,秋姨娘的心中早就有了怀疑,如今再次被惋笑如提及,也只不过是进一步加深了印象而已。

“大小姐,听闻昨天竹子送你回去的时候,却突然有事将你撇开了,这事儿可是真的。”思及至此,秋姨娘猛然抬起了头,只见她眼神认真,望着惋笑如,忍不住下意识又求证了一番。

“嗯,不错,确有此事。”惋笑如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就那样镇定地回望这秋姨娘,不过还是一五一十的说道。“竹子说她刚好遇到了同乡,好像有什么挺着急事要去找她那个同乡,当时我看竹子的神情似乎是挺急迫的,我也就没有细问,便让她过去了跟那个同乡聊了几句。”

至于竹子奶奶病重之事,是通过她那个同乡才得以知晓的这件事,惋笑如在秋姨娘的面前,那可是只字未提。

因为惋笑如相信,在秋姨娘的房中,竹子受尽了排挤,自然不会有人跟她走得过近,所以她奶奶病重之事,她一定从未向其他人提起过。而事实也正如惋笑如预料的这般,一丝一毫都未差。

“难道真的是她?”在得到惋笑如的肯定的答复之后,秋姨娘不由得眯了眯眼眸,眸底精精芒幽幽闪烁,带着一缕似有似无的寒芒,随即秋姨娘的脸色更是阴沉了下来,就连她放在桌子上的指尖在不知不觉中都渐渐收拢,加大了力度。

“难道秋姨娘是在怀疑她?”惋笑如微微挑起了眼帘,将秋姨娘的表情尽收眼底,动了动唇,然后不动声色地问道。“如果秋姨娘真有这种疑虑,为何不将竹子叫来好好地盘问盘问!想来即便是她有铁齿钢牙,但秋姨娘在后宅中浸润多年,难道还没有办法叫她开口说上一二吗?”

“来人来人,快将竹子那个贱婢给我找来。”经过惋笑如这一拱火之后,秋姨娘顿时便坐不住了,只见她噌的一下站起身来,而后抻着脖子,急急忙忙冲着外面喊道。

惋笑如挑起了眼眸,不动声色地望了过去,只见一丝狠辣之色在秋姨娘的脸上突然闪过,随后便消失不见!只可惜呀,她这满腔的怒火注定将无处可撒放。

不多时之后,一名丫鬟颔首垂眸,掂着脚尖,小心翼翼的走了进来,她来到秋姨娘的面前,站定之后,缓缓禀告道:“启禀秋姨 娘,竹子失踪了,房中的被褥整整齐齐的。瞧那样子,竹子应该是昨晚就没回来过。”

“什么?失踪了?”小丫鬟的话落下之后,秋姨娘先是一愣,随后整个人颓废的跌坐在座子上。然而只是下一个瞬息之后,只见秋姨娘咬牙切齿,大力地一拍桌子,恶狠狠的诅咒道,“这个贱婢!”

“好了,你先下去吧!”惋笑如的视线自秋姨娘的身上收了回来,转却之后,落在了前来禀告的小丫鬟的脸上,而后挥了挥手,对她说道。

惋笑如的这句话,竟让小丫鬟如临大赦一般,只见话音刚落,她便赶忙匆匆行礼,然后转身大步离去。因为小丫鬟看得出来,此时的秋姨娘已经濒临在了愤怒的边缘,她并不想因为这件事而受到牵连以及无谓的责骂,所以她便脚步飞快逃似地离开了。

“好了,秋姨娘,事已至此,你再多懊恼那也是无用的。”当房间又剩下自己与秋姨娘二人的时候,惋笑如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而后抬起头望着秋姨娘,缓缓宽慰道。

“想不到他的动作如此之快。”听到了惋笑如的声音,秋姨娘下意识抬起了头,与之四目相对,只是她眸光中的神情复杂,动了动唇,下意识的喃喃出声。

至于秋姨娘口中的这个她,具体指的是谁?彼此心照不宣,惋笑如与秋姨娘二人那是再清楚不过了。

“哎,要说起来,这事儿都怪我,昨天如果不是我的话太多了,也许就不会为凝儿招致如此祸端。”说到此处,惋笑如苦涩的动了动唇角,随之一脸的懊恼之色。

“这事儿不能怪你,树欲动而风不止,怪只怪她的野心太大,塌上又怎能容得他人酣睡?”闻言,秋姨娘深深地望了一眼惋笑如,只见她的脸上不可遏制地闪过了一丝忧虑,此话她说的没错,总有一天在合适的机会,那野心之人也会将她一房除之以后快的。

因为现在有惋笑如的存在,众所周知,惋笑如现在是黄湘的头号大敌。此时其他的各房可以安心的坐山观虎斗,看得那叫一个不易乐乎。

可是有一天一旦惋笑如被黄湘斗败,唇亡齿寒,到那时,他们是否还可以安然无恙地度过余生?这个答案其实她们每个人的心中都最为清楚不过。

以利相诱,促使人与自己合作,这种做法是不牢靠的,因为一旦有其他人出的价码更高,到时与之合作的人便会是倒戈相向。也就只有也将其置身于同样的危险之中,事关自己的身家性命,有共同的敌人,彼此间才能更好地亲密合作。

“秋姨娘,你做事谨慎,这点儿自保能力还是有的,相比较之下,我更担心凝儿的安危。”就在这时,惋笑如忽而抬起了头,深深地瞅了一眼秋姨娘,随后薄唇轻启,惋笑如终于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担忧。

正文 第一百二十四章 手到擒来

“这……”果然,惋笑如的这番话,正中秋姨娘下怀,只见她抬起的头,与惋笑如四目相对,眸光中同样的担忧若隐若现。

转瞬之后,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意味儿,只是瞧上了一眼,惋笑如便清楚的知道,秋姨娘之前关于自己提议联盟的那件事儿的抗拒之意,正在渐渐动摇。

“大小姐请放心,妾身自会好好的保护凝儿的,绝不会让她受到任何的伤害。”毕竟只是动摇,还不能彻底的瓦解。所以此时的秋姨娘,并不能下定决心走上那一步。暂时敛去了心绪上的波动之后,秋姨娘咬了咬牙,只好这般如此的说道。

“嗯,我自然是相信秋姨娘的能耐的,只不过嘛……”将秋姨娘的表情尽收眼底,惋笑如神色淡定,没有丝毫的急迫之意。就在这时,却突然话锋一转,惋笑如又道,“有件事情我必须事先向秋姨娘请罪。”

“请罪?”惋笑如的这番话落下之后,秋姨娘登时就是一愣,下意识抬起了头,秋姨娘不明所以地望着惋笑如,而惋笑如接下来的动作,更是秋姨娘除了深深的不解之外,更多的反而是诧异不已。

只见话音刚落,惋笑如便缓缓的起了身,走了两步,来到了秋姨娘的面前。紧接着双腿微微弯曲,惋笑如二话不说,直接冲着秋姨娘福了一礼。

“大小姐,你这是干什么呀!可万万使不得,赶快起来。”见状,秋姨娘诧异万分,她再也坐不住了,赶忙起了身,伸出手来,一把便扶住了惋笑如的胳膊!

惋笑如在相府之中,虽然不招人待见,表面上也没什么地位可言。但毕竟嫡女的身份搁那儿摆着呢!哪有堂堂的嫡女向一个卑微的妾室行礼的道理。

“有什么事,大小姐你先坐下说。”秋姨娘一边将惋笑如给扶了起来,一边将她拉到了桌前,直到惋笑如再次坐了下来之后,秋姨娘这才安下心来。

只不过秋姨娘目光闪烁,饶有深意的瞅了一眼略微垂眸的惋笑如,同时心中也在暗暗猜测,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才使得惋笑如会做出如此的举动?

“唉,这件事虽然暂时只是我的猜测,但我感觉八九不离十。为免他日秋姨娘查出了真相时,我无法自处,倒不如现在负荆请罪的好。”惋笑如脸色一沉,随即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如此一来,秋姨娘反而是更加的迷惑不解了。眯了眯眸,下意识的,只见她的神情突然警惕了起来,而后试探性的问道:“大小姐,有什么事你不妨直说。”

“就是关于四妹儿无辜受袭之事。”惋笑如忽而抬起了头,望着秋姨娘的双目,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虽然我无法百分之百 的肯定下手之人是谁?但那个位置,确实是离湖边近了些,再联想起先前我与惋云霜同时落水之事……”

下手之人,湖边,同时落水,这三个关键的线索,已经被惋笑如清晰的给指了出来。秋姨娘又是如此玲珑剔透之人,即便是略 一点拨,她又怎会不明白其中深意。

果然,惋笑如话落之后,只见秋姨娘瞬间便瞪大了双眼,她仿若突然明白了过来似的,立即提高了声调,道:“大小姐,你是说小菊……”

秋姨娘接下来的话虽然没有说完全,但意思却已经是非常的明确了,随后惋笑如挑起了眼帘,深深地望了一眼秋姨娘,虽然惋笑如的态度不置可否,但却足已经说明了一切问题。

一时间,惋笑如微敛着眼眸,沉吟不语,秋姨娘则是思绪翻腾,脑海中仔细斟酌。两人竟如同商量好了一般,同时陷入了短暂的静默之中,这种在无形之中形成的默契甚是诡异。

没用多久的时间,秋姨娘思前想后,很快便赞同了惋笑如的想法。但下手之人到底是不是小菊这点秋姨娘并不敢十分的肯定,但有一点是毋庸置疑的,那就是此事绝对与黄湘脱不了干系。

思及至此,秋姨娘那善于伪装的得体笑容,终于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缕似有似无的阴霾。在惋笑如的注目之中,只见秋姨娘咬牙切齿,恶狠狠的说道:“这个贱人。”

“秋姨娘,你放心便是,这件事我必会为你讨回公道。至于小菊……她也会付出自己应付的代价。”惋笑如抬起了头,幽深的眸光径直投向了窗外。随后薄唇轻启,惋笑如缓缓地说道,语气虽然轻浅,但无论是谁都无法忽略掉,惋笑如脸上那一丝笃定的神情。

淡淡的阳光倾洒了进来,正好印在惋笑如的脸上。带着一丝虚幻,此时的惋笑如看上去竟有些美的不真实了起来。

秋姨娘抬起了头。有些失神的望着惋笑如。不知为何,秋姨娘竟一点也不质疑惋笑如所说的这番话,甚至她还隐隐的觉得,此时惋笑如的身上竟有似无的透露出一丝唯我独尊的霸气。

瞳孔猛缩了几下之后,秋姨娘原先笃定的想法正在慢慢发生改变。一时间她陷入了沉思之中,于此同时,秋姨娘甚至还产生了一种错觉,也许选择与惋笑如合作,也不失为是一种正确的选择。

将视线投向窗外的惋笑如,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颤动了几下之后,余光流转,自是将秋姨娘的表情尽收眼底。随后似有似无的勾起的嘴角。惋笑如不由得在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苦心的布置终于要见成效了。

“好了,秋姨娘,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还望一切小心为上。”眼见火候差不多了,惋笑如索性来一招欲擒故纵。收回了投向远方的视线,惋笑如笑着秋姨娘提出了告辞之意。

话音落下之后,惋笑如也不等秋姨娘有任何的答复之言,而是径直起了身,脚下移步,便要缓缓离去。然而就在这时,惋笑如的耳边却突然传来了秋姨娘喊住自己的声音:“大小姐请稍等片刻,妾身还有话要说。”

“哦?秋姨娘还有什么事儿要跟笑如说吗?”听到了秋姨娘的声音,惋笑如立刻停下了脚步,而后转过身来,疑惑的望着秋姨娘。

在惋笑如的注目之中,只见秋姨娘也紧随着站了起来,走了两步,来到了惋笑如的身边,而后拉起她的手,又将她领到了桌前,然后示意着惋笑如再次坐了下来。

“大小姐,您之前提议的那件事……妾身同意了。”经此一役,秋姨娘经过权衡利弊之后,她终于狠下心来,做了如此决定。准备放手一搏,在自保的同时,也为自己挣一个前程。

“哦?秋姨娘当真是想清楚了?”惋笑如的嘴角含着一抹似有似无的浅笑,淡定地望着秋姨娘,似乎对于她这个迟来的答 案,一点都不感觉到有任何的奇怪。“秋姨娘,你应该知道的,你在做出这个决定之后,便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了,有的便只能是 勇往直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勇气。”

“大小姐,请放心,妾身既然作出决定,便不会后悔。”抬起了头,笃定地望了望惋笑如之后,秋姨娘的双手在不知不觉间微微收紧,只见她神情肯定的说道。

“那好,秋姨娘,为了凝儿,为了你我。希望咱们以后可以合作愉快,共同进退。”闻言之后,惋笑如的脸上带着一抹真诚的浅笑,眸中精芒闪烁,而后抬起了手,朝着秋姨娘的方向伸了过去。

见状,秋姨娘低下了头,望着惋笑如伸过来的手,没有任何的意外,也没有任何的迟疑,秋姨娘同样地也抬起的手,与惋笑如的紧紧地握在一起。看似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却在无形中达成了一种默契。

“只是大小姐心中可有什么想法了,接下来咱们有什么安排?一味儿的防守并不可取,适当的时候应该采取主动出击。”既然已经达成同盟之后,秋姨娘便不再有任何的遮掩,直接问出了心中最为关切的那个问题。

“嗯,是有一个大概的想法,不过要具体实施咱们还得好好地谋划谋划,你知道的她这个人的为人,想要一步制敌,咱们必须比她还要谨慎的些才好。”惋笑如微敛着眼眸,眸光闪动了几下之后,薄唇轻起,缓缓的说道。

又过了一会儿,惋笑如这才与海棠二人,缓缓的离开了秋姨娘的房中。眼看又成功地解决了一件事心头大事,惋笑如的心情当即变得非常美丽,沐浴在金色的阳光中,舒适惬意的前行着。

然而就在这时,惋笑如却突然停住了脚步,抬头,将视线投向了远方,只见从前方不远处的岔口那里,突然闪出一个中年男男子来。那个中年男子一身的麻布衣衫,身后背着一个药箱,最重要的是,瞧他走出来的方向,不正是黄湘一房的方向吗。

察觉到惋笑如的异样,海棠也停下了脚步,而后顺着惋笑如的视线望了过去,待看清楚之后,海棠在惋笑如的耳边,压低了声音,缓缓地解释的道:“昨天光是大夫就来了好几拨儿了,想来今天这应该是最后一个了。”

听了海棠的话之后,惋笑如暂时没有言语,只是眸中精光闪烁个不停,这惋云霜的伤势虽然看上去挺严重的,但毕竟不是什么绝症,用得着这么大的阵势,大夫一拨接一拨的进府吗?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我气死你

但只是短暂的时间过后,惋笑如便想清楚了其中的缘由,将来一定是黄湘刻意为之。一来,阵势大了,黄湘她可以在惋天雄的面前刻意营造出惋云霜受伤严重的假象,二来,也可以显示出她这个庶女对惋云霜的疼爱。当真是丝毫的力气不费,便可以达到黄湘那不可告人的目的。

思及至此,惋笑如眸光微敛,思绪流转之下,指尖下意识婆娑起手中的东西来。然而这一动作发生之后,惋笑如却稍有愣怔,而后下意识低头望了过去。

定睛一瞧,只见自己的掌中,竟然握着一盒药膏,就是自己先前想拿给惋冰凝的那盒,止血消肿的药膏。只是从秋姨娘房中出来的时候,自己怎么顺手又将它给拿了出来。

惋笑如眸底淡淡的精芒流转而过,转瞬便消失不见,随即嘴角淡淡勾起,惋笑如饶有深意的笑道:“海棠,你说,我这三妹受了如此重的伤,我这当大姐的,是不是理应前去探望一下?以表问候!”

惋笑如话落之后,海棠先是一愣,而且抬起了头,深深的瞅了一眼惋笑如,但见她嘴角那一抹不怀好意的浅笑之后,海棠反应迅速,当即便也明白了过来。

随后只见海棠同样的将嘴角微微抿起,而后笑着说道:“那是自然,想来黄姨娘与那三小姐,在见到大小姐的时候,一定会非常开心的。”

“那咱们还等什么呢?走吧!”四目相对,海棠只见惋笑如的眸中,那抹似有似无的精芒越来越亮,话落之后,这主仆二人便也不再耽误时间,身形一晃,便改了行走的方向,而后直接朝黄湘的房里走去。

而此时,在黄湘的偏房之内。惋云霜脸色惨白,头发略显凌乱,无精打采地斜靠在床榻上。脚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即便是敷了 药,剧烈的疼痛也使得她时不时的皱紧眉头,再也没有往日里那种娇艳的模样与那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那种永远令人讨厌的戾气。

而她的生母芸姨娘,此时就守候在惋云霜的床榻旁边。昨晚她一接到消息,心中便焦急万分。芸姨娘没有耽误一点的时间,直接便跌跌撞撞地赶到了黄姨娘的房里。

经过一夜的折腾与守护,芸姨娘一宿未睡。此时她双眼有些红肿,那略带担忧的眼神一刻也未曾离开过惋云霜的身上,看着女儿痛苦的样子,芸姨娘恨不得替她承受这种伤害。

而惋云霜的眼中,哪里又会有自己慈母的一点身影?只见她微微敛着眼眸,略带讨好的目光偷偷地流转在,那斜靠在窗栏边上,脸色无悲无喜,神色漠然的黄湘的身上。

死死地抿了抿嘴唇,即便惋云霜她心有不甘,但见黄湘晦涩不明的神情,最终惋云霜也没敢说些什么。她又怎会不知,自己在黄湘那里是什么分量?说是走狗与爪牙恐怕还抬举了她。可即便如此,惋云霜她仍然是不遗余力地巴结在黄湘的身边,乐此不疲。

然而对于亲生女儿这种明目张胆的忽略,云姨娘只能在心中无奈地,浅浅地叹息一声。一直以来,虽然芸姨娘她总是强迫地安慰自己,已经习惯了,但每每见此情景,她的心中还总是有些酸溜溜的感觉,不由自己。

就在早上的时候,惋天雄草草的过来看了惋云霜一眼,在得知她的的腿总算是保住了的时候,惋天雄这才放下心来,脸上没有任何关心的神色,只是匆匆的敷衍了几句,嘱咐惋云霜要好好休息之后,惋天雄便急忙转身离开了。

然而,就在黄湘百无聊赖,不知在想些什么的时候,一名下人却急匆匆的走了进来,只见下人快步来到黄湘的面前,一字一顿的禀告道:“启禀黄姨娘,大小姐在门外求见,说是过来看三小姐的。”

“哦?”就在下人的话落下之后,黄湘细长的眉峰不可遏制地抽搐了两下,而后缓缓转过头来,那冰封一样的神情上终于有了些许的动容,就连声音中都透露着淡淡的冷意。“那还不赶快请大小姐进来坐坐。”

黄湘一边说着,冷淡的目光一边淡淡地自惋云霜的身上缓缓滑过。见状,惋云霜撇了撇嘴儿,登时吓得一缩脖儿,她知道黄湘一定是对她有所不满了。只是她并不知道黄湘具体不满的原因在哪里,想来应该是嫌她此次受伤太过于窝囊吧!

这要细说起来,黄湘何止是不满,简直就是愤怒不已。好好的一场大小姐失足溺水,最后溺毙于湖边的精彩戏码,竟被惋云霜这个蠢货活生生的给搅黄了。每次只要一想到这儿,黄湘便恨不得直接冲上去,直接赏给惋云霜两个特别响的耳刮子。

然而,就在下人出去没多久的时候,惋笑如带着海棠,缓缓迈着舒适的步伐,直接朝黄湘走了过来。黄湘挑了挑眉角,只见惋笑如嘴上带着一抹浅浅的、得体的笑意,整个人神清气爽,就连脸色也照昨天落水的时候红润了不少。

眸中的寒芒一闪而过,但很快便被黄湘很好的给敛去了,而后在惋笑如不动声色的视线之中,只见黄湘慵懒地站起身来,缓缓地朝前走了两步。

站定之后,黄湘挑了挑眉角,然后朝着惋笑如不阴不阳的说道:“大小姐,这么早就急不可耐地过来看妹妹了,当真是长姐风范,只是昨天同样也是落了水的,大小姐的身子可好些了。”

“嗯,有劳秋姨娘挂心了,上天垂怜,即便是落了水,但也并没有什么大碍,这便是不幸中万幸啊!”就在黄湘的话落下之后,惋笑如的水眸灵巧地眨了眨,里面庆幸的光芒毫无遮掩,就那样明晃晃地直射而出。

瞬间便笼罩住了黄湘的全身上下,只见她瞳孔猛缩了两下之后,黄湘的心中又是好一阵的闷堵,就连带着呼吸都不顺畅了起来。

而在屋子中,同样有些不适感的便当属惋云霜无疑了,她是这次落水事件的最大受害者,此时听了惋笑如劫后余生的话之后,只见惋云霜她猛然抬起了头,恶狠狠的目光死死的盯视在惋笑如的身上。

察觉到斜刺过来的那抹阴狠的目光,惋笑如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一点都不在乎,更是丝毫的异样都没有。而一直冷眼旁观的芸姨娘,自是将惋云霜的表情尽收眼底,只见芸姨娘不可遏制地皱了皱眉角,心中担忧异常。

芸姨娘生性懦弱胆子,老实本份,向来是不挣不抢。日子在府中不说过得有多顺随,但总算是可以安安稳稳的平凡度日。这样性格的她,自然是不希望自己的女儿与嫡小姐一争长短。但奈何芸姨娘的话,在惋云霜的耳中,竟连个屁都不如,经风一吹便消散的无影无踪了。

“那是自然,何止只是有上天的垂怜,嫡小姐的身份贵重无比,想来祖宗在上,也会庇佑几分的!”黄湘阴冷地撇了撇嘴,然后咬紧牙关,望着惋笑如,不阴不阳的挤出了这几句话。

“嗯,黄姨娘此言有理。”惋笑如回望着黄湘,裂了裂嘴角,笑魇如花,只见惋笑如表情真诚,十分赞同的点了点头。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嫡小姐身份贵重,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坐上的,那得是前世修了福分,今生才能得到的好报。”

“你……”惋笑如的话落下之后,直接叫黄湘气得脸色铁青,那藏于袖中的双手不自觉的紧握了两下,接连深吸好几口气之后,黄湘这才逐渐平复下来了心中的愤怒。

海棠不动声色的站在惋笑如的身后,随后挑起眼眸,偷偷地撇了一眼黄湘,见惋笑如只在三言两语之间,便挑拨的黄湘思绪起伏不定,那般样子,看上去当真是非常的好笑。

眼神阴狠的望了惋笑如一眼之后,黄湘抬起了胳膊,轻轻拍了拍胸口,暂时强压住心中愤怒的感觉,然后她不怀好意的抿了抿唇,向上挑了挑嘴角。

强悍如黄湘,又怎肯放任自己在言语上屡次吃了惋笑如的暗亏?思及至此,只见黄湘冷冷地笑着,随后她不阴不阳的对惋笑如暗自嘲讽道:“幸好大小姐的身子好转了些,如若不然,妾身当真就是罪过大了。昨天闹得人仰马翻,妾身一时疏忽竟要大小姐,浑身湿漉漉的,如落汤鸡一般一个人独自回去,毕竟妾身事忙,还望大小姐莫要见怪才好。”

不知是有意无意,黄湘在咬字的过程中,特意加重了浑身湿漉漉的,如落汤鸡一般的这几个字眼,意思很明显,黄湘她就是要在满房的下人面前故意奚落,惋笑如这个嫡女是落魄的凤凰不如鸡,没有她这个主事之人的首肯,惋笑如便只能灰溜溜地溜回房去。

话落之后,惋笑如微敛着眼眸,深深地瞅了黄湘一眼,自然是将她的意图看得清清楚楚。嘴角挑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嘲讽,惋笑如淡定的笑道:“黄姨娘这是说的哪里话,你贵人事忙,本大小姐自然清楚。要说我昨日受到了冷落,那也不尽然,幸好有秋姨娘的善意帮忙,我不仅得以在秋姨娘中洗澡驱寒,更是有机会可以闲聊一会儿,也实属惬意。”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六章 伤口撒盐

“秋姨娘?”惋笑如的话落下之后,黄湘先是一愣,随即便快速挑起了眼帘,充满警惕地望了惋笑如一眼。这秋姨娘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又怎会不知,如今在这个空挡,她却突然对惋笑如示好,究竟安得是个什么心?

就这样,一丝阴云渐渐在黄湘的心中渐形显象。她以一个妾室之身,有幸暂时掌管后宅,各势力本就盘综复杂,一不留神,便会将她给拉下马。黄湘平日里自然要多加的留意几分,一有点儿风吹草动,便足以牵动她的心神,更何况还是这种拉帮结伙要对付自己之事。

由于昨日里惋云霜受了伤,她忙了一天,所以到此时为止,黄湘自是还分不出心神来了解惋笑如昨日离开时的动向,但只要等她腾出手来,便会知晓惋笑如落水之后,并没有在第一时间里回到绾云阁,而是去了秋姨娘的房里。

惋笑如是故意将此消息透露给黄湘的。一来可以加重黄湘对于秋姨娘一房的猜忌,使之二房的裂痕迅速产生。二来也可以逼得秋姨娘再无任何的退路可言,只得一心一意与自己合作才能谋有生存与发展的可能。

更况且,黄湘自己发现与从惋笑如的嘴里得知真相,那效果却是大大的不同了。别问为什么,因为此时从黄湘那满脸的阴霾便可以看得出来。

眸光闪烁了几下之后,黄湘知道此时并不是纠结此事的最佳时机。思及至此,只见黄湘撇了撇嘴,又再次不怀好意的冷笑道:“昨天老爷一回来,知道三小姐受了伤,便气冲冲地去了绾云阁。唉!妾身当时想要拦阻的未能来的及。”

一边说着,黄湘还一边翻了翻眼皮,里面不怀好意的精芒忽隐忽现。而这番话,虽然黄湘是望着惋笑如说的,但却明显有些自言自语的味道。末了,黄湘还不忘及时的补充了一句:“哎,老爷一向是这般火爆的脾气,想来一定要大小姐受了不少的委屈。”

惋天雄对于惋笑如这个亲生女儿到底如何如何?在这府中人尽皆知,根本就不是什么密秘。如今在大庭广众之下,又被黄湘刻意提及,多少有点故意往惋笑如伤口上撒盐的恶意。

又况且,事实的真相还远远不及如此,昨天惋天雄的冲动,全是黄湘一手造成的。她故意在交代事情的过程中,欲言又止,造成了误会。

这才致使惋天雄在惋笑如同样落水受惊的情况下,不明所以,仅凭着黄湘的三言两语,便气势汹汹地赶去了惋云阁,找了惋笑如的晦气。这份大礼便是黄湘在阴谋诡计失败之后,在第一时间时间里,迫不及待地给惋笑如送上门的。

慵懒的挑起了眼帘,将黄湘那耀武扬威,自鸣得意的样子尽收眼底。而后脚尖移步,惋笑如缓步慢踱,缓缓地来到了黄湘的身 边。压低了嗓音,惋笑如咯咯地笑道:“即便是父亲大人他有所误解,那也是实属必然,我只是稍加解释了两句之后,父亲大人便已知晓了事情的始末。”

“不过,有件事我要说给黄姨娘听,想必黄姨娘知道了,一定会非常高兴的。”说到了此处,惋笑如的话音突然顿了顿,而后眸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精芒,惋笑如神秘兮兮的又道,“当父亲知道黄姨娘慈悲为怀,对本大小姐房中犯了错的下人小菊,宽大处理的时候。单是这份胸怀,便直叫父亲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当着我的面,对黄姨娘称赞不已呢!”

“你……还真是相当的好心呢!”惋笑如的话落下之后,只见黄湘的眼底不可遏制的闪过一抹厉色,随后她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嘴角,咬牙切齿的挤出了这句话。

如今惋笑如所说之言也算彻底为她解了先前的疑惑。那就是为何,昨日惋天雄从惋笑如房里回来后,看向自己时竟是那样一副晦涩不明的表情。

自己与这个男人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她太了解他了,随着时光的流逝,很多东西都在默默改变着。但只有一点,那是永远都不会变的,那就是惋天雄的疑心,它只会随着岁月的日积月累,在逐渐加重着。

“哼,既然大小姐有如此的闲情逸致,妾身还有事,那就恕不奉陪了。”在言语上的几次交锋,黄湘都莫名地落了下风,此时她心中隐隐的怒气正在翻腾不已。

为了不自讨没趣,黄湘不想再与惋笑如呈任何口舌之快。冷冷地的撂下这句话之后,只见黄湘阴沉着脸色,随后大力的一甩袖袍,刻意挺直了腰杆儿,终是转身离去。

“黄姨娘慢走……”惋笑如的嘴角含着那一抹让人如沐春风般的浅笑,眉眼间更是荡着一缕似有似无的嘲讽,视线随着黄湘的移动而落在了她的身上。

惋笑如那般轻柔却又舒适的语气,落入了黄湘的耳中,顿时,使得她正在离去的脚步下意识便是一顿,藏于袖中的双手使劲握了握之后,黄湘这才又恢复了脚下那动作。

幽深的眸光一瞬不瞬地盯视在黄湘落荒而逃的背影上,而后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惋笑如在心中冷笑了一声。继而眸光流转,惋笑如更是忍不住鄙夷地腹诽道,这个老女人究竟是从何时起,耐性竟然变得越来越差了?只是简单的三言两语便被自己气的迅速离开了此地。

而惋笑如不知道的是,黄湘之所以着急离开此处,其中还有一个更主要的原因,那就是惋笑如先前在她面前“无意”间透露出的,秋姨娘主动向自己示好之事。竟如一块大石头一般,隐隐地压在黄湘的心头让她透不过气来,如果不在第一时间探查个清楚明白,黄湘她又怎么会放得下心来?

脑海中的思绪转过之后,然而就在这时,惋笑如幽幽地转过头来。眸光涟苒,转却便落在了那半依靠在床榻上,脸色苍白不已的惋云霜的身上。

脸上依旧是挂着那一抹得体的浅笑,惋笑如脚尖轻移,缓缓地朝床榻边走了过去。见到惋笑如的这般动作,不知为何,倚靠在床榻上的惋云霜下意识便是一愣,只见她死死地抿着嘴角,抬起了头,紧皱眉头,警惕地望了惋笑如一眼!

只是这简简单单的一眼,却包含了太多无法言说的情愫。有怨恨,有嫉妒,甚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惧怕。种种交织在一起,汇聚成了一张无形的大网,可那最终被罩住的又岂止会是惋笑如一人?

惋笑如挑起了眼帘,只见惋云霜望着自己的神情竟莫名变得复杂了起来。做戏要做全套,既然身为长姐的惋笑如是来探望这个三妹的,那又怎能不表现出浓厚的关怀之意出来好让大家瞧瞧?

思及至此,惋笑如在离床榻边上几步之遥的地方站定之后,嘴角边的笑容越见幽深,深深地望了一眼惋云霜之后,惋笑如神情关切的问道:“三妹的身体可好些了?”

“不劳大姐挂心了,我的身体已经好了。”面色不善地望了惋笑如一眼之后,惋云霜抿了抿唇,充满抗拒的说道,虽然她的语气中依旧是冷淡异常,但多多少少照以往的时候,在面对惋笑如时,少了一丝嚣张跋扈之气息。

其实原因很简单,只因惋云霜看见就连黄姨娘都被惋笑如给气走了,所以此时她,没有了依仗,不得不收敛了许多。

“好了?看来还是三妹的身体强壮,经得起折腾,到底是折煞了旁人!”闻言,惋笑如似笑非笑的勾起唇角,余光在不经意间 落在了惋云霜那只缠满厚厚纱布的脚踝上,随后惋笑如犹有深意的浅笑道。“只是这伤势看上去似乎还凶猛了不少,三妹怎的如此不小心?”

在湖底,是自己拿着石块狠下心来,差点儿砸得惋云霜她一条腿不保,终身残废。只是不知道惋云霜她事后有没有跟人提及,如果有提起是自己下手的这件事,那她又是怎么跟人描绘的?

以她的性格,凭着惋笑如对她的了解,惋云霜她早该闹得天翻地覆才对,怎么如今居然会如此的安静,既没有人上绾云阁去兴师问罪,就连刚才自己在与黄湘对话的过程中,也没有受到丝毫的挤兑,这种种不正常的现象不是太让人感到奇怪了吗?

“我……”顺着惋笑如的话音,惋云霜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然而想着想着,她只觉得大脑浑然一片。惋云霜只记得自己落水前发生的事,然而在水底究竟发生了什么,她却一点也记不得了。

惋云霜她只记得,在岸上的时候,是小菊脚底打滑,身体失控,直接扑向了自己,这才导致自己失了重心,身子不可遏制地朝湖里倒去。然而就在她要倾倒的那一个瞬息,本能地了伸手,她直接抓向了离自己最近的惋笑如……

二人双双落水之后,惋云霜只是依稀记得,那冰凉的湖水瞬间便涌进了自己的身体里,好一阵的翻腾,她根本就无法呼吸,头晕欲裂,那痛苦的窒息感如今想起仍是心悸不已。

紧接着,阵阵的眩晕感袭来,她整个人便陷入了无边无尽的黑暗之中。所以目前为止,惋云霜所有清晰的记忆,到此处时便被迫中断了。至于自己脚上的伤到底是从何而来,那更是不得而知了!

正文 第一百二十七章 慈母卑微

思及至此,惋云霜抬起了头,谨慎地望了惋笑如一眼,随后她不满地撇了撇嘴,心中却是如此暗想着,这惋笑如莫不是打着探望自己的幌子,实则是来责怪自己,将她同时也拉入水中的吧!

“落水之后我就晕了,哪里还能知道是怎么弄伤的,想来极有可能是落水的时候,不小心撞在了石头上了吧!”惋云霜不满地翻了翻白眼,扫了惋笑如一眼之后,小声的嘀咕了几句,只是她吞吐出来的语气,实在是生硬的很。

“哦?是吗?”惋云霜的话落下之后,惋笑如先是一愣,随后眯了眯眸,惋笑如似笑非笑的勾起了嘴角,饶有深意地打量起惋云霜来,只是那样清澈却又锐利的眼神顿时使得惋云霜的心中隐隐发虚。

“你……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当时实属突发状况,是小菊突然撞向我,场面又极其的混乱,我只是本能地伸手抓向了你,又不是故意的想要害得你一同落水。”见到惋笑如的这种表情,惋云霜此时反而更加坚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只见惋云霜的身子下意识往后缩了缩,然后小心翼翼地解释了几句。见状,惋笑如嘴角边的那抹浅笑反而越见幽深,挑起了眼帘,深深地打量了惋云霜几眼。

是由于惊吓过度,惋云霜当时的脑袋真的处于停摆状态?还是她此时刻意将真相给隐瞒了下来,想要另有图谋?

重活一世,惋笑如察言观色的本领可以说是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那也是不为过的,只是简单的分析与判断之后,惋笑如便得出来准确的结论来。

看来当时惋云霜的脑袋真的是处于停摆状态,一来,可以从她此时的表情中判断出个所以然来。二来,她将真相给隐瞒了下来,却是一点作用都没有的。因为自己对她的刻意伤害,也就只有在她刚刚清醒那一刻,便委屈地大似宣扬,惋天雄与黄湘二人才会给她主持公道。

如果说惋云霜刻意将自己对她的伤害给隐瞒了下来,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就是更不可能的事儿了。

“三妹多虑了,我怎么可能怪你呢!如今见你受了如此严重的伤,你可知道,长姐我有多心疼。我更为当初无法拉住你,而感到深深的自责。”惋笑如眸光一敛,神色当即便恢复了平静。少了一丝锐利,惋笑如语气柔和地虚以委意了起来。

“哼……”惋笑如的这番话并没有换来惋云霜半分的好感,只见她冷冷地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而后转头,微微侧目,似乎是懒得再看惋笑如一眼的样子。挑起了眼帘,愤怒地扫了一眼惋笑如,惋冰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她咬牙切齿地从齿缝间挤出了 这几个生硬的字眼来:“大姐想得真是周到呀……”

此时此刻,就算惋云霜她再愚笨,也能看得出惋笑如根本就不想把那凤凰于飞的点翠镶玉金步摇送给自己。而且事实还远远不仅如此,惋笑如还以看望自己为幌子,拿着一盒破药膏来,对自己进行了奚落。

甚至没准,刚开始的时候,惋笑如提议将凤凰于飞的点翠镶玉金步摇送给自己,妄想缓和自己与她二人之间的关系,也只是想诓骗于她,企图寻个乐子罢了。

只要一想到这儿,惋云霜心中的恨意便止不住地翻腾了起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为解她心中的郁结,只闻听惋云霜又阴阳怪气的说道:“即便是大姐有心,但三妹儿的身份卑微,又哪里配戴得起这么珍贵的凤凰于飞点翠镶玉金步摇呢!”

“三妹,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怎么能妄自菲薄呢!”惋云霜话落之后,惋笑如佯装出一副讶然的表情,眸底掩藏着一抹坏笑,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之后,状似语重心长地安慰道:“这个凤凰于飞点翠镶玉金步摇即便是再好、再珍贵,又怎么可能比得上三妹这个秒人呢!”

“哼,多谢大姐抬举了。”语言上的简单交锋之后,惋云霜死死地抿着唇角,额头上一滴冷汗顺着她湿哒哒的发丝滴落了下来。只见她脸色发白,心中憋闷不已。顿时,被这一气,惋云霜又觉得有些头昏脑胀了起来。

此时惋云霜她唯一的想法就是要惋笑如赶快在自己面前消失掉,思及至此,只见惋云霜撇了撇嘴角,立刻下了逐客令,冷冷的说道:“我有些累了,想休息,大姐现在的看也看了,如果没有什么其它的事就先请回吧!”

话落之后,惋云霜还不忘倔强地转过头去,刻意避开的惋笑如的视线,仿佛只要是再多看一眼惋笑如,她便会被气的当场气竭身亡一般,那般样子,唯恐避之不及。

惋笑如好看的柳叶弯眉向上微微挑起,似笑非笑的勾起了嘴角,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既然表面工作已做,确实没有再耽搁下去了的必要了。至此,惋笑如笑着说道:“那三妹你好好休息,养病切忌心浮气躁,等过些日子,你好了些,我再来看你。”

惋笑如的话并没有使得惋云霜有半点的动容之色,她依旧是如雕塑一般,半卧在踏上,动也不动。见状,惋笑如当即也不于她再做纠结,而是身形一动,转身,就要往外走去。

而一直存在感极弱的芸姨娘,此时略带担忧的眼神不停的在惋笑如与惋云霜之间流转不定。随即她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对于自己的这个宝贝女儿那是非常的担心。

芸姨娘一向不赞成惋云霜巴结在黄姨娘的身边,一直以来,与嫡小姐斗来斗去的。奈何她的苦口婆心,最终却只能换来惋云霜不耐烦的叱喝罢了。

“大……大小姐慢走,妾身送送你!”快速敛好了眸中的异样之后,芸姨娘一边结结巴巴的说着,一边突然起了身。只见她略带胆怯的望了惋笑如的背影一眼之后,赶忙提腿迈步跟了上去。

不得不说,此时的芸姨娘还是隐隐有些紧张的,不知是从何时起,她在面对惋笑如的时候,这种紧张之感也越来的越明显。只因她隐隐的察觉到了,现在的惋笑如跟以前那个卑微,胆小的嫡小姐相比,已经有了很大的不同。

乍然听闻了芸姨娘的话之后,正在行走中的惋笑如脚下步子下意识便是一顿,随后只见惋笑如微微皱了皱眉头,眸光快速闪烁了几下之后,便又不动声色地恢复了平静。

没一会儿,惋笑如、芸姨娘、与海棠三人便来到了房门口。站定之后,惋笑如悠悠转过身来,随即嘴角边挂上一抹浅笑,惋笑如挑起了眼帘,深深地望了一眼芸姨娘之后,随后不动声色的客气道:“好了,芸姨娘,送到这里便可以了,你还是赶快回去照顾三妹吧!”

惋笑如眸光闪烁,她并不相信芸姨娘只是想把自己送出来这么简单,然而就在话音将将落下之际,也不待芸姨娘做出任何的反应,惋笑如便佯装做想要微微转身的样子。

“等……等等!大小姐!”果然,就在惋笑如想要转身之际,芸姨娘神色一急,赶忙下意识出言叫住了惋笑如。

闻言,惋笑如再次转过身来,眼神中闪过一丝淡淡疑惑,瞧芸姨娘的这个样子,叫住自己绝对是有事,可是自己一房向来与芸姨娘相交甚少,所以此时即便是聪慧如惋笑如,在这第一时间里,也很难揣测出芸姨娘的意图来。

即便是在这种晦涩不明的情况下,惋笑如的表面上却依然是丝毫的异样都不显,只是抬起头,眼神中带着些许的疑问,惋笑如神情认真的望向了芸姨娘。

四目相对,芸姨娘整个人反而率先不自然了起来。只见她眸光闪烁,带着些许的躲闪,动了动唇,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想说点什么却又很犹豫的样子。

“芸姨娘,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不必如此吞吞吐吐的。”见到她这幅样子之后,惋笑如眯了眯眸,眼中不解之意更甚。为了节约时间,以及减少不必要的麻烦,惋笑如索性直接开门见山地对芸姨娘说道。

“大小姐,霜儿她年轻不懂事,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冒犯了大小姐的地方,还望大小姐多担待那些。在此,我替霜儿向大小姐赔罪了。”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之后,芸姨娘终于壮着胆子说出了心中隐藏了许久的那一番话。

“芸姨娘,你特意叫住了我,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就在芸姨娘的话落下之后,惋笑如登时一愣,突然被这番话弄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随后挑了挑眼角,惋笑如有些不明所以地望着芸姨娘。

“嗯……”闻言,芸姨娘轻轻地点了点头,只是那张略带沧桑的脸庞上此时竟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那看似不好意思的感觉。随后挑起了眸光,芸姨娘尴尬地望了望惋笑如!

但只是瞬息之后,芸姨娘尴尬的神情便被一股淡淡的忧虑所取代,而后在惋笑如仔细的注目之中,只见芸姨娘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她无奈的缓缓说道:“大小姐,我知道霜儿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妾身的这个条件似乎有些强人所难了。”

自己的这个女儿脾气秉性如何,她又怎么会不知道!虽然惋云霜无论是做了些什么,说了些什么,一向都不跟自己说,但她慈母的一颗心,躲在暗处的那些关怀,又怎能不叫她留意惋云霜的一举一动?

正文 第一百二十八章 被盯上了

顿了顿的话音之后,只见芸姨娘又苦涩的说道:“妾身如今还是腆着一张老脸,来祈求大小姐的原谅,不为别的,只求大小姐能看在与霜儿是亲生姐妹的份上,有朝一日,能手下留情。”

“唉……”惋笑如深深地瞅了一眼芸姨娘,她眼中浓厚的母爱,深深地触动的惋笑如那颗冰冷又破碎的心。此时就连她的脸上都忍不住产生了一丝动容,只是惋笑如不知道该如何的去回答她,最终只能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大小姐,就算是妾身求您了。”见到惋笑如这副犹豫的样子,芸姨娘心中当即就是一沉。心里急迫的她,不知该如何是好。为了达成目的,她本能地双腿一软,红着眼眶,就要朝着惋笑如行扣拜大礼。

“芸姨娘,你这是干什么?还不赶快起来!”芸姨娘这翻动作顿时叫惋笑如心中一惊,不过所幸,惋笑如反应还事比较快的,抢在芸姨娘跪下之前,赶忙伸出手来,将她稳稳托住。

“芸姨娘,你这番话说的很是糊涂呀,你是知道的,我何时主动找过三妹的麻烦?你就算是有心,这翻宽慰的话,那也应该是对三妹说才对呀!”深深的望了一眼芸姨娘,惋笑如无辜的翻了翻白眼,随后含蓄地开口说道。

“唉,大小姐,妾身知道这番话说得有些唐突了。”在惋笑如胳膊的加力之下,芸姨娘不得不起了身,随后只连她苦涩的动了动唇角,语气中更是透露出几分无奈之感,“霜儿她脾气不好,妾身也曾多加劝阻,只不过……唉!”

一句无可言说的叹息,道尽的是芸姨娘无尽的愁绪与哀伤,惋笑如只是淡淡地扫了芸姨娘一眼,便已知她的处境。虽然自己与芸姨娘一房之间不曾走动,自己与惋云霜之间更是视同水火。

但毕竟长久以来,大家是在同一个屋檐下住着,惋云霜与芸姨娘二人之间的关系如何?以及二人相处的模式,惋笑如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些的。

此时,芸姨娘在惋笑如的面前,只不过是一个既可怜又卑微,一心只想为自己女儿讨一条生路的普通母亲罢了。那单薄的身子蜷缩在冷风中微微颤抖着,惋笑如深深地瞅了一眼芸姨娘之后,她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顿时心生不忍。

思及至此,惋笑如神情一缓,不知是出自何种情绪,惋笑如抬起了手,下意识拍了拍芸姨娘的肩膀,而后就连语气都变得柔和了起来:“芸姨娘作为母亲的这份深情厚谊,只希望三妹不要辜负了才好。”

“大小姐……”见惋笑如只是随意的感慨了一句,至今仍没有表态。芸姨娘当即便着急了,只见她下意识抬起了头,望着惋笑如,死死地抿着唇角,红着眼眶,一副潸然泪下的表情。

“好了,芸姨娘!”惋笑如心生不忍,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随后含糊的应付的道,“我与三妹儿,姐妹一场,只要她凡事别做的太过分,我又怎会与自己的亲妹妹多作计较呢!”

至于过不过分,这个过分的界限又在哪儿?当然是由自己这个受害人说的算了,只不过最后的这一句话,惋笑如并没有说出口罢了。

“是……真……真的吗?大小姐!”惋笑如的话落下之后,芸姨娘下意识地挑起了眼帘,略带疑惑的望着惋笑如,而后更是吞吞吐吐不确定的向其询问道,仿佛只有得到惋笑如再次的肯定之后,她才能放下心来一般。

“是真的,芸姨娘,你放心吧!”望着芸姨娘的双眼,惋笑如不仅没有任何的躲闪之色,反而正大光明的与其对了上去。然后只见惋笑如浅笑着,表情极其认真的点了点头。

“那就好,妾身在此谢过大小姐了。”终于得到了惋笑如肯定的答复之后,芸姨娘这才放下心来。只见她使劲儿地吸了吸鼻子,愁眉不展的脸上也终于展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来。

“好了,芸姨娘,我也该回去了,你也该进去好好地照顾三妹了!”见状,惋笑如也淡淡的松了一口气,她突然间觉得,跟芸姨娘说话,有些累人的很!

“嗯,那大小姐请慢走。”芸姨娘也算是识趣儿之人,眼见自己的心愿达成,也不多做纠缠,简单的客气了两句之后,便站在原地望着,示意着惋笑如先行离去。

见状,惋笑如的嘴角带着一抹浅笑,含着首,冲着芸姨娘微微点了点头之后,惋笑如缓缓转身,慢慢踱去……

芸姨娘由于心中挂念着惋云霜,就在惋笑如刚刚转身离去之际,她便急不可耐地转身回房了。听到背后极速的脚步声传来,惋笑如眸光抽搐了两下之后,身形突然停了下来,站定,而后转身。

挑起了眼帘,惋笑如幽深又复杂的眸光就那样径直的落在了芸姨娘的背影上,苦涩的动了动唇,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之后,惋笑如不由得在心中莫名的叹息道:“唉,有亲娘的维护就是好啊!”

惋笑如在出生之际,生母便难产而死,由此她被便扣上了天煞孤星的头衔。这被人关心呵护的感觉是何滋味儿?反观惋笑如如一路上披荆斩棘,看似坚强无比,却也从未体会过半分。如今瞧了一眼芸姨娘,还真是叫惋笑如唏嘘不已呀!

“大小姐,您真的要应芸姨娘所求,准备对于惋云霜手下留情吗?”身后的海棠自然是不知道惋笑如此时心中起伏的真正原因,但对惋云霜落水受伤之事,当时惋笑如对她并没有半点的隐瞒。

从当时惋笑如果断的判断,直到狠辣的出手,海棠便隐隐的窥测出些许的端倪来。况且这惋云霜又身为黄湘的爪牙,想来她对惋笑如所做的伤害并不少。

所以根据这种种的迹象来判断,海棠对于惋笑如答应芸姨娘要求的这件事,一直保持着怀疑的态度。

此时,又看见惋笑如露出了这副复杂,晦涩不明的面容,海棠心中藏有疑惑,所以便忍不住在惋笑如的耳边,下意识出言小声的询问了起来。

“放过她吗?”海棠的话落下之后,惋笑如的眸光不可遏制地急速闪烁了几下,四处飘荡的思绪顿时被收了回来。而后只见惋笑如眸光一沉,她并没有着急回答海棠的话,而是薄唇轻启,又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

声音清浅,又似自那远方缓缓地飘来,这句话,惋笑如似是在喃喃自语,又似在好像是在问自己。

然而就在这时,前世自己惨死的景象,再一次不受控制的跳进了自己的脑海之中。那一张张扭曲又凄厉的面容,那一声声充满狠毒的大声嘲讽,还有那整个胸腔即将爆裂的窒息感。

虽然重活一世,但感觉还是那么的清晰与逼真,一重重一幕幕,在惋笑如的脑海之中快速闪过。最后,嘭的一声,支离破碎之后,画面就那样径直地定格在了惋云霜的身上。

“只是她不配。”惋笑如浑身剧烈一颤,眯了眯眸,眸底滔天的恨意席卷而来,颇有越演越烈之势。双手使劲握了握,惋笑如 咬牙切齿地从指缝间挤出来了这五个字。一瞬间,就连周遭的温度都不可遏制地下降了几分。

这一世,惋笑如会对惋云霜手下留情吗?答案想都不用多想,肯定是否定的。那般惨痛的伤害,怎能叫人说忘就忘。从地狱欲血归来,这一世为的是什么?惋笑如从来不敢忘。即便是时间流逝,可那满腔的恨意却不曾稍减,只有越演越烈之势。

“呃……”对于惋笑如突然产生的这种变化,身后的海棠顿时一愣,让她想不明白的是,前一刻心性还冷清,淡然无比的惋笑如,怎的只是瞬间之后,这满身燃烧的恨意竟会是如此这般的明显。

思及至此,海棠半敛下眼眸,闭上了嘴,不敢再有任何多余的言语。一来她怕说话不当,再触及到惋笑如内心的伤痛。二来她对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不甚了解,如今见惋笑如的这个样子,想来,她与惋云霜之间肯定还会有什么更深的过节。

又过了一会儿之后,惋笑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平复下来了起伏不定思绪之后,收回了视线,转头,挑起了眸光,淡淡的扫了海棠一眼,随后惋笑如清浅的说道:“走吧!”

话落之后,主仆二人缓缓朝绾云阁的方向走去,虽然一上午的时间即将过去了,但总体来说,惋笑如还是非常有收获的。不仅成功地收服了秋姨娘,还顺带着探查了一翻惋云霜与黄湘的虚实!当真是不虚此行!

今天的阳光格外的明媚,透过尘埃暖洋洋地倾洒在大地上,伴随着清爽的微风,吹拂在脸上,煞是舒爽,就亦如惋笑如此时的心情一般。

然而就在这时,在不远处那片茂密的树冠之后,突然一闪,直接闪出一个人影来,那是一个看上去大约三十左右岁,身穿粗布 麻衣的家丁,听到了声响,惋笑如只是略略地挑起了眼帘,眸光流转,随意地扫了他一眼之后,便收回了视线,根本就没太注意。

然而,惋笑如没有看到的是,这个家丁出来之后,站稳的他,先是面色一凛,而后瞳孔微缩,家丁深深地扫了一眼惋笑如,手中加大了力度,下意识使劲握了握掌中的东西,而后家丁不动声色地朝惋笑如的方向走了过去......

正文 第一百二十九章 致幻香料

惋笑如没有查觉出任何的异样,依旧是携着海棠,主仆二人缓缓地朝前走着。由于家丁与惋笑如相对而来,没走几步之后,家丁就要来到了惋笑如的近前。

偷偷地挑起了眼帘,家丁眸光微闪,不动声色地扫了惋笑如一眼之后,他暂且停下了脚步。而后身子一晃,向后退后一步,随即家丁微微低下了头,做出了行礼让路的样子。

然而,就在惋笑如在他身前将将要走过之际,意想不到的意外情况却突然发生了。只见不知是何原因,前一刻看上去还恭顺无比的家丁,在此时却猛然站直了身体。

就在惋笑如毫无准备的情况之下,家丁脚下移步,整个身子突然便朝着惋笑如的方向直接撞了过去。突生的惊变,顿时使得惋笑如惊惧万分,只见她身形不稳,“啊”的一声,下意识地惊呼出声。

然而,就在惋笑如重心不稳,即将摔倒之际,家丁手疾眼快,赶忙伸出了手,一把大力扶助了惋笑如的胳膊。并且趁着二人身体有短暂接触的时候,借助身体与衣服的遮掩,家丁不动声色,快速将一个盒子,大力按在了惋笑如的掌中。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不小心冲撞了大小姐,还望大小姐可以宽恕奴才的冒失之过!”悄无声息的做好这一切之后,家丁不动声色悄悄地向后退去,拉开了自己与惋笑如的距离。同时家丁低下了头,声音惶恐,冲着惋笑如,连连地告罪道。

状,惋笑如先是一愣,但她反应也非常的迅速,先是不动声色地拉了拉衣袖,于此同时,手往里缩了缩,很好地将盒子给掩藏了起来。而后定了定神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惋笑如紧张的神情顿时舒缓了不少。

“大小姐,你没事吧!”突然发生这种意外,惋笑如身后的海棠脸色一白,她也是惊惧万分。反应过来后,海棠在第一时间里,也赶忙走上前来,而后死死地将惋笑如给护在了身后。

同时只见海棠神色阴冷,她横眉冷对,冷冰冰的眸光警惕地落在了家丁的脸上。虽然是事发突然,但在惋笑如即将与他擦身而过的空挡,他却突然毫无防备地冲了上去,结结实实地与惋笑如这个主子撞在一起。这般动作只要不是傻子,自然都能看得出家丁的“不怀好意”。

“海棠,我没事。”深深地吸的一口气之后,惋笑如抬起了另一只手,轻轻地拍了拍海棠的肩膀,而后朝她递了一个你放心的眼神。在惋笑如的示意之下,海棠这才微微向后退了两步,不在挡在惋笑如与家丁的中间。

随后只见惋笑如下意识往前迈了一步,挑起的眼帘,惋笑如仔细的打量起眼前的这个家丁来。微微皱着眉头,惋笑如仔细的在脑海之中一一搜索而过,如今可以确定的是,对于这个家丁,惋笑如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印象。

清清了嗓子,只见惋笑如脸色一沉,佯装出一副微怒的样子,就连声音中也隐隐地渲染上了一丝的不悦。随后只听惋笑如声音低沉地斥责道:“你这个下人怎的如此冒失?如果下次冲撞到了其他的贵人主子,那该如何是好?这次我就暂且放过你,不与你多做计较,切记,以后你一定要小心做事,知道吗?”

“是是是!奴才一定谨遵大小姐的教诲,再也不敢了,下次一定小心看路。”听了惋笑如的教诲之后,家丁赶忙连连的点头,略带惶恐的一一应道。

“嗯,那就好,这里没有你的事,你先下去吧!”惋笑如不动声色地敛了敛眸光,饶有深意的视线自家丁的脸上收回之后,惋笑如随意的摆摆手,便将家丁给打发下去了。

而后惋笑如与海棠对视了一眼,主仆二人便又恢复了前行的脚步。只不过这一次,又走了几步之后,惋笑如撒目四顾,眼见四下无人,直接拉起了海棠,一转身便闪进的一块假山石的后面。

海棠吓了好大一跳,刚想惊呼出声,只见惋笑如赶忙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海棠一愣,捂住了嘴,下意识便吞咽了的口吐,眸中翻腾着的是深深的不解,她抬起了头,疑惑的望着惋笑如。

惋笑如没有说话,更是没有对海棠多作解释,而是收回来了视线,惋笑如迅速低下了头,手腕翻转,直接将手中的那个盒子给拿了出来。

见状,海棠惊疑不已,眸光闪烁了几下之后,她便也反应过来了。可即便如此,海棠还是下意识的出言询问道:“大小姐,这个盒子,就是刚才的那个家丁特意塞给你的。”

“嗯,就是他。”惋笑如头也没抬,视线依旧是定格在盒子上,然后薄唇轻启,惋笑如缓缓地回答了海棠的疑问。与此同时,海棠的好奇心顿时也被勾了起来,很显然, 她也很想知道这盒子里面装的究竟是何物。

不过所幸,惋笑如并没有让海棠等的太久。只见惋笑如指尖向上一挑,而后啪的一声,盒子便被缓缓地打开了。顿时,盒子里面东西便清晰的映入了惋笑如与海棠的眼帘之中。

二人低下了头,仔细瞧去。只见盒子里静静的躺着好几十颗粉红色的香料,形态均匀,色泽鲜亮,全都是指甲盖大小的颗粒状。而后惋笑如拈起的一颗,小心翼翼地凑到了鼻尖儿前,深吸一口气之后,顿时还有一种淡淡的香味儿。

带着些许的疑惑,惋笑如随手又将这颗香料放回到了盒子里。随后目光一移,只见盒子的边上还有一张小字条,叠得四四方方,就那样静静地放在一片粉红之中,特别显眼。

没有任何的迟疑,惋笑如紧接着又拿起了那张小字条,然后一伸手,惋笑如将盒子递给了海棠。在双手的配合之下,小字条缓缓地被惋笑如打开。

顿时,一行苍劲有力,笔峰俊秀的大字便印入了惋笑如的眼帘之中:此香料中含有大量的迷幻剂,点燃片刻之后,便可使人产生相应的幻觉,并且不易被人察觉!

这字体惋笑如还是认识的,很显然是出自于尉迟逸的手中。缓缓将纸条合上,而后握于掌中,做好这一下系列的动作之后,惋笑如抬起头,将幽深的视线投向了远方,随后口中喃喃自语道:“迷幻剂……”

思绪却在极速流转着,惋笑如在心中缓缓猜测着,这尉迟逸给自己迷幻香料的意图。但只是瞬间之后,惋笑如脑海中顿时一亮,随后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饶有深意目光落在海棠手中的盒子上,惋笑如心中顿时有了计较。

随后,惋笑如抬起了头,闪着精芒的目光望向了海棠,冲其勾了勾手指之后,惋笑如府在海棠的耳边小声的说着,海棠仔细的听着,然而就在惋笑如的落音落下之后,只见海棠的嘴角也似有似无地抿出了一道浅浅的弧度……

又过了一会儿之后,惋笑如与海棠主仆二人跟没事人似的从假山后面直接走了出来,表情上没有丝毫的异样,缓缓朝绾云阁走去。只是惋笑如眸底似有似无闪烁着的幽幽寒芒,却彰显出了一丝的与众不同。

伴随着微风拂面,惋笑如一边缓缓地走着,空灵的思绪一边随风飘远,顿时那一袭俊秀无双却又带着些许愁绪的面容,竟毫无征兆般地闪入了惋笑如的脑海之中,这一世与尉迟逸的相遇还是挺出乎意料的,并不在惋笑如的预料之中。

就好像在冥冥之中,上苍有了某些的牵引,自己九死一生,即将香消玉殒之际,尉迟逸恍如神助一般,竟从天而降,救自己于危难之中,而后更是苦心为自己谋划着回府的种种事情。

哎!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惋笑如苦涩地动了动唇角,正所谓得人恩果千年记,这辈子她注定是要亏欠尉迟逸的了。思及至 此,惋笑如抬起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儿,暗自下了决心,对于这“哥们”的亏欠,自己只能以后的日子里,尽最大的力量多做补偿了。

等等,哥们?可以说,现在惋笑如是发自内心地非常感谢尉迟逸,更是把他当成哥哥一般的看待。只不过,惋笑如的这个想法,如果是让尉迟逸知道了,就不知道他心中究竟是何想法了,不过想来,也应该是苦涩无比吧!

就在惋笑如胡思乱想之际,这主仆二人便在不知不觉中回到了绾云阁,刚一进去,惋笑如眸光一挑,远远的,便看到小菊脸色苍白,整个人恍若失神一般地站在一个花盘的前面。

与此同时,小菊的手中还拿着一个金色的小剪刀,只是瞧上一眼,便不难看出,小菊的整体造型就好像是要仔细修剪这花盆中的鲜花一般。样子虽像,只不过嘛......小菊拿着剪刀的手,就那样呆呆地停在了半空中,而且还远远不仅如此,小菊此时的眼神 还空洞无比,就好像是失去了灵魂的木偶一般,定格在了那里。

见到小菊的这幅样子,惋笑如嘴角似有似无地勾起一抹淡淡地嘲讽,藏于袖中的指尖,有一下无一下地婆娑着装有粉色迷幻香料的盒子,心中不由得冷冷暗叹道:“小菊呀,小菊,这个可是个好东西呀,只希望你不要白白浪费了才好!”

正文 第一百三十章 惊弓之鸟

“咳咳!”惋笑如阴冷的眸光自小菊的身上收回,心中淡淡地冷笑了一声之后,惋笑如当即便敛去了神情上所有的异样。随后不动声色,一边携了海棠缓缓地朝房间里走去,一边轻不可闻地发出了一阵淡淡的咳嗽声。

这突如其来的咳嗽声,顿时使得小菊浑身上下不可遏制地剧烈一颤,“咣当”一声,连带着手中的金色小剪子也脱了手,随后神情恍惚的小菊本能地转过头来。

待看清是惋笑如的时候,只见小菊瞳孔猛缩,脸色苍白地没有丝毫的血色,张大了嘴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不停地起伏着。

刚才她正神游天外,整个人精神恍惚无比,脑海中被那血腥以及扭曲的画面充斥地满满地。所以,就惋笑如那突如其来的咳嗽声,虽然是极其的微弱,但着实也是把小菊给吓得不轻。

并且到目前为止,诡异的事情还远远不仅如此,当时天色已经擦了黑,小菊刚一走进房间里,便莫名看见了四具早已经被扭曲得毫无人形的尸体,尸体上的面部表情惊恐无比,瞪大了双眼,就那样死不瞑目地瞪着小菊。

虽然尸体被摧残地惨不忍睹,但小菊还是一眼便认出来了,这四个已经变成了尸体的人,在生前小菊是认识的,或者说是熟悉无比,并且彼此曾经在一起奋斗过。

这四个“人”,便是先前参与谋害惋笑如的那四个男人,当时在黄湘的总把关下,整个谋害事件的安排是这样的,由小菊以羽宁公主为晃子,先将惋笑如骗出国相府。

而后再将惋笑如拉至到偏僻的地方,并且车夫早已经是黄湘的人了,他已参与到了其中,待到偏僻的地方之后,小菊与车夫一起将惋笑如给制服后,车夫抗着惋笑如直接大踏步地朝着前方的一个小茅屋走去……

而在那个小茅屋里,早已经等候着另外三个急不可耐的猥.琐男人。由此至终,黄湘都恨急了惋笑如,所以她特意为惋笑如安排的是四兽辱凤的戏码,就是先让这四个男人毁了惋笑如这个柔弱女子的清白,而后再将她折磨至死。

而小菊便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了相府之中,她对外声称,惋笑如不知是何原因,非要自己见羽宁公主,便将她给打发了回来。

本来一切安排得天衣无缝,却不曾想,惋笑如不仅被羽宁公主平安地送回了府中,并且她还失忆了,根本就不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事!

如此一来,便打得个黄湘措手不及,她在诧异不已的情况下,便赶忙差遣自己人,四处找寻那四个男人,想要知道这其中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出了什么岔子!

然而这一找寻之下,顿时又叫黄湘震惊不已,自己派去的那四个人,竟然音信全无,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好像是从这个世界上凭空消失了一般!

如此一来,怎不叫黄湘与小菊的心中隐隐不安,可即便如此,黄湘与小菊二人除了提高警惕,小心应对之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具体情节请翻阅前面精彩章节)。

昨天晚上,小菊突然惊见到那四个被扭曲得不像样子的“男人”之后,由于惊吓过度,肾上线素分泌过高,当时便两眼一黑,小菊直接昏死了过去。

也不知在冰冷的地面上躺了多久,当天刚刚要蒙蒙亮之际,小菊这才渐渐恢复了意识,她挑开眼帘的那一刹那儿,昏迷前惊恐地意识便如翻江 倒海一般儿地涌进了脑海之中,瞬间充斥的她头晕欲裂!

紧接着,只见小菊“噌”的一下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她下意识地左顾右盼,抬头寻找那四具扭曲的尸体。然而就在这时,小菊整个人却呆若木鸡,愣怔在了当场。

不可置信地猛然睁大了双眼,小菊在那一刻,呼吸都好似要停止了一般,不为别的,只因为此时她的眼前,那原本充斥着血腥之景的地面上,此时却是空荡荡……

猛然吸了一口气之后,小菊抬起了手,下意识大力揉了揉自己双眼,使劲闭了闭之后,再次睁开,小菊心神不宁地再次朝前望去。

然而结局却是一样的,前方依旧是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扭曲的尸体,难道之前的所见都是自己的错觉吗?到此时为止,小菊算是彻底地蒙圈了。

所以,整个早上小菊她无论做什么,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同时又犹如惊弓之鸟一般,一有什么风吹草动便会将她给吓个够呛。

当时的那个场景是如此的逼真,深深地印在小菊的脑海之中,至今那淡淡的血腥味儿都好似清晰地萦绕在鼻尖儿,小菊根本就不相信,那是因为自己的错觉而产生的幻象。

可是如果说不是幻觉的话,那又如何解释,自己清醒之后,尸体却突然消失的这件事儿,小菊百思不得其解,最终诡异尸体的这件事深深地困扰着她,直叫她寝食难安,惊忧不已。

她这翻落魄的样子自是被惋笑如一丝不落地全都收录了眼中,冷笑了一声之后,惋笑如的脸上佯装出一副讶然之色,随后关切的问道:“小菊,你的脸色怎么如此苍白,可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此话脱口而出之后,惋笑如好似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深深地瞅了小菊一眼之后,惋笑如又不忘下意识的补充道:“还是你在湖边罚跪,伤了身子,感染了风寒?对了,小菊,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奴婢……奴婢是后半夜回来的!”小菊深深地猛吸了几口气之后,暂且平复下来了紧张的思绪,艰难地动了动唇角,小菊佯装作镇定的样子。“有劳小姐挂心了,奴婢只是累了,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

这要是换做平时,小菊肯定会借由着身体不适的这个缘由,而后直接回房休息去了!可如此,小菊只要是一想起自己的那个充满诡异之气的房间,被会觉得毛骨悚然,害怕不已。

所以,即便是此刻小菊的身体真的很不舒服,那也只好暂时强忍着,为的就是可以暂且忘记那恐怖的感觉。

“你没事就好!”听了小菊的这翻说辞,惋笑如嘴角似有似无地抿出了一道浅浅的弧度,挑起了眼帘,饱含深意地瞅了小菊一眼之后,惋笑如淡淡的说道。

于此同时,惋笑如一边说着话,一边缓缓地来到桌前,一撩裙摆,坐了上去。然而就在这时,海棠紧走了两步,也来到了惋笑如身侧站定。

“唉!”突如其来,没有任何的征兆,海棠突然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此时就连她的脸上都不可遏制地渲染上了一丝愁容。

“咦?海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竟无缘无故地叹起气来了?”海棠发出的叹息声,自然成功地引得了惋笑如的注意,只见惋笑如抬起了头,脸上带着一抹浅笑,而后她笑着问向了海棠。

“哎,大小姐有所不知,昨晚奴婢睡觉的时候,竟会突然莫名惊醒,感觉眼前好似有什么影像在不停的晃动着,然而就在奴婢提高了注意力想 要仔细望去的时候,那种奇特的感觉瞬间便又消失了,只不过,不知为何,奴婢总感觉后背嗖嗖冒着凉风,如此折腾,奴婢竟是一晚上也没有休息好。”

既然惋笑如已经问起,海棠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不过她回答问题时的样子还真是非常的“小心翼翼”。只见海棠她一脸惊恐的神色,下意识的左顾右盼,而后海棠俯在惋笑的耳边,她压低了声音,小声的说道。

海棠的声音虽然听上去非常的轻浅,但音量的高低却控制得非常得当,缓缓传来,每一字每一句都极具清晰的落入了小菊的耳中。

于此同时,惋笑如的余光不动声色的向旁一扫,只见小菊听闻了海棠的话之后,他的双肩不可遏制的微微一颤,随后更是抬起了头,整个人讶然地望着海棠。

不为别的,只因为海棠的这番言语,隐隐让她嗅出了先前自己诡异经历的那种味道儿。因此,小菊的注意力顿时被成功地吸引了过去,只见她脚下微微移动着步伐,下意识往惋笑如与海棠的方向凑了凑。

见状,惋笑如眸光闪烁,似笑非笑地挑起了唇角,然后与海堂二人不动声色的彼此间相互对视了一眼。

“海棠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如此诡异的事?”惋笑如的脸色一沉,佯装出因为海棠的胡言乱语,而对她微微不满,继而略加斥责的样子,只是如果仔细地去观察,便会发现此时的惋笑如眼中清明一片,眼底含笑望着海棠,哪里有半点的怒意。

“正所谓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叫门!”惋笑如饶有深意的目光在小菊的脸上,不留痕迹的微微扫过之后,薄唇轻启,又一脸正色的说道。“你可曾是做过什么亏心的事了,如若没有,那些不干净的神秘东西又怎么会莫名地找上你?”

“奴婢没有,奴婢一向行得正,走得端!哪里可曾做过什么伤天害里的事!”听闻了惋笑如的“斥责”之言之后,海棠死死的抿着唇角,小声的嘀咕了一句之后,她委屈的低下了头。

而就在海棠低头的瞬间,视线却在无意之中与小菊的碰撞在了一起,只见此时小菊的脸色铁青,眸光心虚的闪烁不停,样子极为难看。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一章 被“玩”死了

惋笑如的字字句句落入了小菊的耳中,直叫她心虚不已,尤其是那句“你可曾是做过什么亏心的事了,如若没有,那些不干净的神秘东西又怎么会莫名地找上你?”更是叫她寒从胆边生。

惋笑如不动声色地挑起了眼眸,只见小菊神情略带惊恐,即便是大白天的阳光普照,但她仍然出自本能的下意识左顾右盼,生怕旁边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对她虎视眈眈一般。

背后嗖嗖冒起了凉风,小菊下意识不安地吞咽了口吐沫,在不知不觉中,浑身的鸡皮嘎达都要冒起来了,而后只见小菊抬起了手,使劲儿搓了搓自己的手臂,企图驱散掉浑身阴冷的感觉,好能带来一丝可怜的温暖。

同为丫鬟,海棠状似因为惋笑如的斥责而委屈地低下了头,实则却也与惋笑如一样,在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小菊的一举一动,这是她们主仆二人事先商量好的,一唱一和,为的就是最终引小菊落入圈套而已。

只不过此时嘛!见小菊这般失魂落魄,被吓得不轻的样子,海棠不由得在心中暗叹了一声,这人嘛,看来是真的不能太缺德了,否则这后果呀,得要有多强大的一颗心脏才能承受的住!

更何况......思及至此,海棠下意识抬起了头,偷偷地扫了一眼惋笑如,只见那副高深莫测地绝色面容上,暗藏的却是未知的动向,如果海棠猜测得不错的话,小菊本可以作为惋笑如的心腹,一路上与其一起,斩妖除魔,手刃仇人,最后安享繁华。

只可惜呀......小菊在最终的抉择中,选错了人,亦是选错了路。虽然海棠跟随惋笑如的时间太短,太短了,但不知为何,海棠的心中就是隐隐产生了这样一种想法,那就是千万不要背叛惋笑如,否则结局一定会很惨不忍睹。

“好了,海棠,你也不要郁闷了!”就在海棠思绪莫名翻腾之际,惋笑如面色一缓,紧接着又开口说话了,唱戏要唱全套,自 然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随后只听闻惋笑如缓缓的说道,“你呀,肯定是最近休息不好,累着了,这才产生幻觉的!”

“哎,或许是吧,不过奴婢昨天所见的,只是一些模糊的人影罢了,并没有看到太过清楚,现在想来,那可真是万幸呀,否则 一旦奴婢真真的看清了一些什么恐怖的影像,例如尸体什么的,那奴婢还不被吓个半死呀!”

此时海棠抬起了头,委屈的神情好似好了很多,轻轻地动了动唇角,海棠心有余悸的对惋笑如说道,只不过,海棠的这番话落下之后,顿时惹得小菊又是浑身一哆嗦,脸色苍白无比。

“你呀,就不要胡思乱想了!”惋笑如的脸上没有任何异样的神情,话刚脱口之后,惋笑如好似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紧接着便从怀中掏出了那个盒子,指尖轻挑,“啪”的一声,盒子被惋笑如缓缓打开。顿时那粉红色的香料便被暴露在了空中,出现在了小菊与海棠的面前。

不仅如此,由于二人离惋笑如的距离较近,那种淡淡的香味刹那间便传了出来,煞是好闻。在不清楚此香料的功效下,那香料的颜色粉粉的,想来无论是哪一个年轻的女子看见了,对这种香料都没有什么抵抗力吧!

“这是刚才羽宁公主托人给我送来的香料,它有安神助眠的功效,尤其是对女子的身体特别的有益处!”惋笑如微微挑起了眼帘,不动声色地瞅了一眼,目光紧紧落在自己手中香料上的小菊,而后缓缓的说道。

安神助眠?这四个字落入海棠的耳中之后,顿时叫她神色复杂的抽了抽嘴角,好悬没一口口水直接喷出来,如果不是在小菊的面前,恐怕海棠她真的会忍不住,笑出声来吧。看来这小菊即便不被惋笑如给弄死,那也会被她给“玩”死了吧!

“咳咳!这样吧,本大小姐心疼你的辛劳,现在就将这个珍贵的香料送给你十颗吧!记住,无论什么时候,只见你在房间里将它点燃,便能起到安神助眠,一夜无梦的良好功效!很珍贵的呦......”

海棠差点破功的样子,自然是被惋笑如成功地给捕捉到了,随后只见惋笑如皱了皱眉角,微微嗔怪地瞪了她一眼。紧接着惋笑如表情一凛,一副及其大义凌然的神态,更是在话的末尾,特意咬重了“很珍贵的呦”这几个字,为了就是说给某些有心人听。

果不其然,小菊望着低下头,小心翼翼陆续捻出十颗香料,而后用丝帕仔细包好,郑重地递给海棠的惋笑如,顿时心生不悦,不满地撇了撇嘴儿,眼神中充斥的是慢慢的嫉妒与醋意。

可以说,小菊的这种反应实属正常,这种下人之间的比拼,比的是什么,还不是主子对其的恩宠吗?只有招主子的喜欢了,下人才可以挺起胸膛,耀武扬威,在府中站稳脚跟。可以说,惋笑如也正是抓住了小菊的这种心理,才与海棠俩费了这么多的口舌,想要引得小菊自己上钩。

随后,只见海棠脸上的表情喜不自胜,眉角高高地向上扬起,眼中闪烁着兴奋的精芒,望着惋笑如伸过来的手,生怕别人会硬 抢一般,海棠赶忙伸手便接了过来,紧接着心花怒放的海棠还不忘甜甜冲着惋笑如表示感谢道:“奴婢谢大小姐的恩宠,这香料如 此珍贵,奴婢一定会好生小心使用的!”

海棠的这番话落入了小菊的耳中,顿时叫她觉得生硬刺耳的很,但她又肯是一个吃亏的主儿?如此一来,小菊她心中急迫,当即不管不顾,撇了撇嘴儿,声音中透露出不满,只顾捻酸吃醋的说道:“哼!小姐真是好生的偏心,有什么好的东西便只顾着给海棠,全然都将我这个旧人给忘记了!”

一边说着,小菊还使劲儿吸了吸鼻子,一副全然委屈无比的样子,扭扭捏捏的,惺惺作态。实则此刻她所有的心神都被那粉色的香料给吸引了过去,恨不得就连惋笑如先前给海棠的那十颗都可以收录到自己的囊中。

话落之后,惋笑如与海棠二人先是不动声色地微微对视了一眼儿之后,而后她缓缓地转过头来,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只是眼神中的笑意不达眼底,望了一眼小菊,打趣的说道:“小菊,你这是说的哪里的话,你跟了我这么长时间,瞻前顾后小心服侍,我又怎么会忘记你的好呀!”

看似是一句随意的感慨,可就是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当小菊抬眸,对上惋笑如那一抹似笑非笑的目光的时候,她总有一种被其窥见了内心的感觉,当即小菊浑身不自在了起来,眸光闪烁不定,她心虚地避开了惋笑如的视线。

“怎么?小菊,你也需要这香料来安神助眠吗?”紧接着,惋笑如略带疑惑的声音便又传入了小菊的耳中,闻言,小菊下意识又抬起了头,待望向惋笑如的时候,只见惋笑如马上是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意有所指的道,“哦,我差点忘记了,你脸色这么苍 白,昨晚也是没有休息好的!”

“这样吧,可别说我这个当主子的不知道疼你,这盒子里还有二十颗,所幸就都给你了!”一边说着,惋笑如一边低头望了望手中的盒子,眸光闪烁,仔细瞧去,大概略微的数了数之后,惋笑如抬起了头,“啪”的一声,又将盒子给合上了,而后一抬手,惋笑如大方的朝着小菊的方向递了过去。

“是真......真的吗?”惋笑如话落之后,小菊当即喜出望外,望着惋笑如下意识有些不确定的问道,这盒子里足足有二十 颗,那可是先前惋笑如给海棠的二倍呀,死死地盯着惋笑如手中的盒子,此时小菊的双眼都直了。

在得到惋笑如肯定的答复之后,小菊赶紧迫不及待的将盒子给接了过来,而后死死地搂在怀中,心里别提有多开心了,由于她 心情突然这一激动,就连先前苍白的脸色,此时看上去都红润了不少。

“小菊,看你身子有些虚弱,昨晚又在湖边跪了将近一宿,我这里暂时就不先不用你伺候了,你回房好好地休息休息吧!”不动声色地挑起了眼帘,惋笑如深沉地瞅了小菊一眼之后,语气轻柔,看似十分关切的下了恩准。

“这......这......”听闻了惋笑如的话之后,小菊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在了嘴边,很不自然的抽了抽,而后她抬起了头,望着惋笑如,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表情上看上去也颇为的犹豫不止。

这要仔细的说起来,小菊此时此刻还真想回去休息,只不过一想起先前在自己房间里的恐怖遭遇,小菊就感觉浑身发毛,背后隐隐发凉,心中有所顾虑,她不是不想回去,而是有苦说不出,有冤无处诉。

惋笑如深深地瞅了一眼小菊,好似是看出了她心中的顾虑一般,惋笑如莞尔一笑,随后又继续体贴的说道:“现在阳光正好,想来房间里也是如此明媚一片的,你回去好好睡一觉,再起来保证是神清气爽!所有的疲劳尽消!”

明媚一片?自从那香料到手之后,小菊便有些心不在焉的,对于惋笑如所说的话,也是时有时听,一副根本就不在意,不走心的样子,可是就“明媚一片”这四个字,却是真真切切地落到了小菊的心坎上了。

小菊下意识抬头望了望窗外的天色,只见今日确实是如惋笑如所说的那般,天清气爽,阳光和煦无比,万里晴空上,连一片云彩都没有着落到,暖洋洋的金色阳光从窗外泼洒了进来,带来了融融暖意。

见这般情景,小菊下意识低下了头,忍不住沉思了起来,虽然自己的房间不像这正厅一般,坐北朝南,阳光通透,但在如此明媚的情形下,想来即便是自己的房里里,也会亮堂了许多吧!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二章 这是哪里

思及至此,小菊的心神顿时便被惋笑如给说动了,而后简单地思索了片刻之后,她便拿定了注意,即便是现在不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休息,那晚上她又该以何种的借口,才能逃脱那可怕的牢笼呢!

拿定了主意之后,只见小菊猛地抬起了头,望着惋笑如,嘴角耸动,她也不客气的说道:“奴婢先谢过小姐的关怀,今日奴婢确实是身体不适,等明日好些了,奴婢再过来好好地伺候小姐!”

话落之后,小菊还不忘冲着惋笑如微微施了一礼,而后小菊刚要转身,却突然又被惋笑如给叫住了。只见小菊脚下一顿,警惕地抬起了头,疑惑地望向了惋笑如,与此同时,握着盒子的手下意识加大力度使劲儿握了握,小菊心思一歪,生怕惋笑如一时反悔,将给她的香料再给要回去。

似笑非笑地勾起了嘴角,惋笑如缓缓地站起了身来,微微踱了两步,笑着望着小菊,淡淡地扫了一眼她紧握盒子的双手之后,惋笑如嘴角边的笑容加深,“好心”的嘱咐道:“小菊,这香料的使用宜早不宜晚,回去你就将它放在香炉里点燃吧!这时羽宁公主特意送给我的,想来效果肯定极佳!”

“是,奴婢遵命!”听闻了惋笑如的话之后,小菊顿时隐隐地松了一口气,而后见惋笑如只是淡然的望着她,也没有多余的言语了,小菊赶忙抬腿移步,快速的“落荒而逃”。

“小菊,这香料不要舍不得使用,记住,使用的量越大,点燃的时间越长,这安神助眠的效果也就越显著!”就在小菊将将走出十来步远的时候,惋笑如突然又对着她大喊了一声,“特别”的嘱咐道。

而后,只见小菊脚下的动作微微一顿,几息之后,才又恢复了自然,只是眨眼的功夫儿,人就在惋笑如的面前消失掉了。这时,海棠紧走了两步,来到了惋笑如的身侧,深深地望了惋笑如一眼之后,海棠略带担忧的问道:“大小姐,这小菊要是将香料给 拿回去了,不使用可咋办?”

惋笑如幽深的视线依旧是落在已经人去楼空的门口上,听了海棠的顾虑之后,惋笑如似笑非笑地勾起了嘴角,前期这般费尽力气的铺垫,这小菊是断然也逃脱不了自己的手掌心的。思及至此,惋笑如声音清浅,但神情却非常笃定的说道:“不会,她一定会使用的......”

“海棠,想来用不了多久,小菊那边就会有所动静的,你记着,盯得仔细着点!切记不可遗漏任何的蛛丝马迹!”这句话的话音落下之后,惋笑如眸光一挑,而后幽幽地转过头来,望向了海棠,她仔细地叮嘱道。

小菊自从前厅出来之后,便脚下生风,急急前行,丝毫也不耽误,直接朝自己的房间风风火火地赶了去,待站在自己房间的房门口之际,小菊停下了脚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她的脸上不可遏制地闪过了一抹犹豫之色。

但只是瞬息之后,小菊便死死地抿了抿嘴角,犹豫之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色厉内荏的坚定,抬起手,“嘎吱”一声,将门缓缓地推开,小菊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之后,便抬起了腿,缓缓地朝这个本来熟悉,但如今又感觉很陌生的房间里走了进去。

果然如惋笑如猜测的那般,一缕缕暖洋洋的金色阳光从窗户倾洒了进来,带来融融暖意的同时,也使得房间里变得明亮了许多,似乎也在无形之中驱散了小菊心中那一丝无法言说的阴冷。

见到这种情形,小菊这次终于隐隐的松了一口气,而后机械地来到了桌子的旁边,一屁.股直接坐了下来,转过头,有些呆滞的目光径直落在了那副有些残旧的茶具上。

动了动干涩的唇角,小菊顿时觉得有些口渴了,而后伸出了胳膊,一只手拿起了茶壶,另一只手随后拿起了一个茶杯,放到了自己的面前,随着手上的动作,顿时有些凉意的苦涩茶水便被缓缓地注入了杯中......

小菊的目光死死地盯视在茶杯之上,看似是在仔细地瞧着,可此时她的目光却有些略微的呆滞,就连思绪都不知道飘散到了何处,直至茶杯被注满之后,茶水不可遏制的溢了出来,沾湿了小菊的指尖,小菊下意识一哆嗦,这才回过神来。

“啪”的一声,赶忙将茶壶撩在了桌子上,小菊抬起了手,使劲儿甩了甩上面沾上的茶渍之后,又胡乱地在衣角上擦了擦,小菊这才端起了自己面前的茶杯,小心翼翼地凑于自己的唇前。

“噗嗤!”然而,就在小菊刚刚将茶水送入口中的时候,却突然发生了意外,只见小菊的瞳孔猛然抽搐了几下,手一抖,茶杯直接就滑落了下来,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紧接着小菊“噌”的站起了身来,神情惊恐,那一口茶水直接被喷了出来。

“咳咳咳!”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小菊脸色苍白,一脸的惊恐之色,随即她好似疯了一般,一把便将桌子上的茶壶给抓了起来,指尖带着略微的颤抖,撇掉了盖子,小菊整张脸都凑了过去,紧接着瞳孔放大,仔细瞧去。

只见几片卷了边的干枯茶叶无精打采地漂浮在绿油油的水面上,瞧那样子,竟没有丝毫的异样。即便是如此,小菊她依然是不死心,猛然地吸了吸鼻子,她使劲儿闻去。顿时,一股劣质的茶叶味儿迎面扑来,浓厚到刺鼻不已。

身形晃了两晃,随后小菊噬魂落地地跌坐在了椅子上,“咣当”一声,手一滑,紧接着茶壶重重的摔在了桌子上,顿时茶水不可遏制的流了出来,瞬间便污染了整个桌面。与此同时,只见小菊她神情骇然无比,一边不可置信地摇着头,一边喃喃道:“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怎么会这样......”

突然间造成小菊这般惊慌失措的罪魁祸首,就在刚开始她入口的那杯茶水上面,按道理来讲,虽说小菊引用的那种茶叶,品质不好,口感也差,但也不至于在她口渴的时候,刚一入口,便如此惊慌失措地将其给喷了出来。

只因为那并不是一杯普通的茶水,而是一杯混合了浓重血腥味儿的茶水,刚一入口,小菊便犹如是被人灌入了一杯血水一般,直到现在,虽然已经过了一会儿了,可那浓重的血腥味还是清晰地萦绕在小菊的口齿之间,挥之不散。

如此一来,怪事连连,怎能不叫小菊她惊恐不已,只见她的脸色越加的苍白了起来,浑身紧绷,神情濒临了崩溃的边缘,仿佛随时一碰,就会有爆炸的危险,在这种情况下,她本能的反应,是去检查茶壶里的茶水......

可是有一样东西却被小菊她直接给忽略掉了,就是那只被她给摔得四分五裂的茶杯。不错,这一切,事先惋笑如已经做过手脚了,只不过玄机却不在茶水里,而是在那只茶杯的边缘上,被涂抹上了一些加了料的东西。

然而,此时的小菊犹如惊弓之鸟一般,接二连三的诡异事件,早已经把她吓得魂不附体了,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之下,小菊她哪里还会有什么体力与心思,可以理智地去好好查证一翻呢!

“哈哈哈!”然而就在这时,受刺激有些过度的小菊却猛然大笑了起来,只见她肩膀急速耸动,小菊的五官挤在了一起,狰狞不已,就连眼泪都不可遏制地溢了出来,那般狂态,乍一看,不清楚原因的还以为小菊她疯了呢!

“幻觉......幻觉......一定是幻觉......”笑了好半天之后,小菊这才一边摇着头,一边逐渐平复了下来,随后只见她眼冒精光,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小心翼翼地从怀中掏出了那盒粉色的香料来,而后兴奋的喃喃道,“幸好有它,有了它我就什么都不怕了,什么都不怕了......”

而后话音未落,便惊见小菊“蹭”的一下又站了起来,她紧走了两步,来到了柜子前,翻箱倒柜找了半天之后,直接翻出了一个破 旧的香炉出来,而后紧紧地将其抱在了怀中,小菊一转儿身,又折回到了桌子的旁边。

“啪”的一声,将香料盒子打开,小菊小心翼翼地捻出了两颗粉色的香料来,刚放到香炉里,小菊手下动作一顿,低下了头,仔细地瞅了一眼香料盒子,只是略微地沉吟了片刻之后,小菊没有任何的犹豫,赶忙又捡出了三颗来,一股儿脑全都放了进去。

很显然,小菊并没有忘了惋笑如临行前对她的嘱咐,这香料使用的量越大,燃烧的时间约长,效用也就越好,对于此时的小菊来说,这可以安神助眠,让她一夜好梦的香料,便是她目前唯一可以救命的稻草了。

“刺啦”一声,紧接着,香料便被点燃了,当那缕淡粉色的青烟儿缓缓升起之际,浓重的香味儿瞬间便弥散了开来,这香料在研制的过程中,只是一颗里,那致幻的成分就被加了十打十的量,更何况此时是五颗香料被同时点燃了。

大量的青烟儿争相恐后般地弥散而出,四处游走,瞬息便充斥了整个房间。顿时香味儿浓重刺鼻,但此时的小菊不仅不觉得,反而还在不知不觉间沉醉在了其中,只见她长婕轻颤,眯了眯眼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神情满足无比。

那浓重的香气止不住地往鼻子里钻去,顿时,小菊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轻,一时间好似什么烦心事都没了,她犹如踩在了棉花上一般,身轻体健,紧接着脸颊上迅速挂上了一抹极其不自然,看上去甚至有些病体的红晕。

沉沉地困意袭来,小菊她不可遏制地打了一个哈气儿,顿觉得天旋地转,头昏脑涨,紧接着她直接趴在了已经被茶水濡了的桌面上,萦绕在淡粉色的雾气之中,只是眨眼的功夫儿,小菊整个人便陷入了沉睡之中......

然而就在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是,那窗户边上,微微漏出的缝隙之中,海棠用手帕轻轻地掩住了自己的口鼻,一动也不动,整个人恍若鬼魅一般地站在那里,幽深的眸光仔细盯视着屋内小菊的一字一动。

当看见小菊她趴在桌子上,沉沉睡去之后,海棠当即不怀好意地撇了撇嘴角儿,眼含鄙夷,还真是让惋笑如给猜着了,这小菊还真是“听话”的很,一步一步全然按照着特意为她设置好的剧本来走。

眼看目的已经达成,海棠当即抬起了手,直接将窗户给关得死死的,不留任何一丝一毫的缝隙,这种好东西,怎么可能让其浪费了呢。做好这一系列动作之后,海棠一转儿身,直接找惋笑如汇报去了。

当惋笑如知道了这件事儿之后,她依旧是摆弄着,小菊没有修剪完毕的那盆鲜花,只是手中的动作稍稍停滞了一下之后,便没有了任何多余的动作,最后只见惋笑如似有似无地挑起了嘴角,眸光微微闪烁,想来这小菊,一会儿在酣睡之中,一定会过得非常的“精彩”吧!

“小菊......小菊......我们死得好惨呀!”不知在黑暗中沉睡了多久,小菊的耳中突然隐隐地传来了一阵阵的呼唤声,时远时近,有时仿佛就在自己的耳边,有时又仿佛是在那遥远的天际,并且尾音拉得很长很长,不可遏制地透露出一丝丝的毛骨悚然的感觉儿。

小菊浑身一颤,而后幽幽转醒,她抬起了头,下意识使劲儿揉了揉稀松的双眼,而后举目望去,待看清楚了自己的处境之后,小菊下意识便是一愣,随后略带疑问的喃喃自语道:“咦?这是哪里!”

只见四周灰蒙蒙的一片,无论此刻小菊是多么的努力朝前望去,就是什么也看不太清楚,不过潮湿的空气中却是弥散着一股浓重的腐朽气息,这种腐朽气息浓重腥臭,小菊皱了皱眉头,仔细分辨之后,更像是什么东西腐烂的感觉,例如......尸体。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三章 生死时速

等等,当尸体这两字不受控制地略进脑海之时,小菊顿时便是一愣,随即便感觉到浑身发毛,使劲儿缩了缩肩膀之后,小菊双臂紧紧环抱在胸前,下意识地左顾右盼,仿佛是想寻找到一丝一毫可以让她感觉到温暖的东西。

然而这一寻找之下,小菊立刻便失望透了,整个天地依旧是如此这般的混沌不堪的样子,她就像是一个可怜的困兽一般,孤苦无助,被莫名地困在了此处,找不到任何的出口。

在未知的环境下,那种未知的恐惧,是最能摧残人的意志的。小菊身为一个弱女子,心思细腻,反而更容易胡思乱想,一旦初次的想法产生之后,便会深深地扎根儿在脑海之中,再也挥散不去。

一想到这里浓厚刺鼻的腐朽之气,极有可能是尸体腐烂之后发出来的。由此为基础,小菊的脑洞几乎是不受控制的再次大开,那这里是什么地方?会不会是乱葬岗?思及至此,小菊顿时便感觉毛骨悚然,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

认定之后,小菊直接瘫软在了地上,吓得浑身不可遏制的瑟瑟发抖,脸色苍白无比,整个身子都蜷缩在了一起。怎么会这样?自己怎么会在这个鬼地方,自己不是应该在房间里,做着好梦的吗?

“小菊......小菊......我们死得好惨呀!”然而就在这时,先前将她给唤醒的那个声音又再次地响了起来,由于之前小菊是在沉睡着,所以只是在迷迷糊糊之中,听到有人在喊她,但具体是说了些什么,当时她并没听得太清楚。

但此时的情况却是不同了,小菊她已经全然清醒了,这回的这句话,她倒是听得个清清楚楚,顿时,她恍若炸了毛一般,脸色“唰”的一下由白转青,背后发凉,浑身上下的汗毛孔都打开了,嗖嗖冒着凉风,那种恐怖的程度可见一斑。

艰难地吞咽了口吐沫之后,小菊脸色清白交加,她蜷着身子,心虚地左顾右盼,壮着胆子,牙齿上下直打颤儿,用尽了力气,小菊直接抻着脖子,大声喊道:“是......是谁?是谁在装神弄鬼,告诉你,我......我不怕你,还......还不赶紧儿给我滚出来!”

这色厉内荏的喊叫声,不仅没带给小菊以任何的安全感,反而在落下之后,换来了无比无尽的死寂。不仅如此,乌呼呼......不知是何原因,阴风骤起,打着旋儿,直接无情地朝着小菊席卷而来。

浑身上下不可遏制的一哆嗦儿,小菊双腿打颤儿,牙齿咬得咯咯直响。从她自打出生到现在,小菊她从来没有这么痛恨自己如此的清醒过,这里到底是哪里,是地狱?还是在人间?

“小菊,这下面真的好冷呀,你为什么独自一个逃走,快下来陪我们吧!”只不过是过了一小会儿之后,这短暂的静默便被打破了,那时远时近,恐怖阴森的声音又再次传了过来。

不知是否是错觉一般,小菊隐隐觉得,这次的声音似乎是离自己又近了些,紧接着,那恐怖的声音好似进入了循环模式一般,竟是一遍一遍地在小菊的耳边不停地重复了起来,字字句句,刺骨剜心,不停地往脑海里钻去。

“啊!你到底是谁?住嘴,你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撕裂般的痛楚传来,冲击波一浪高过一浪,身与心的折磨,顿时叫小菊再也忍受不住,只见她死死地皱着眉头,抬起了头,大力地捂住了双耳,好似发疯了一般,不停地尖叫着。

然而就在这时,眼前迷雾一般的雾霭淡淡地散开了,眼前的世界顿时清晰了起来,此地正如小菊先前猜测的那般,相差无几,虽然不想乱藏场那般堆满了尸体,但却是荒凉无比,一个又一个的坟包紧紧地连接在一起,纵横交错。

见状,在瞬息之内,小菊便惊恐地瞪大了双眼,一时间竟连尖叫都忘记了,然而这种状况只是持续了瞬息之后,便被突然出现的四个“人”将这种平衡给打断了,只见那四个“人”的动作呆滞,一步一步走得及其艰难与不和谐,就如同被人下了诅咒一般,举步维艰。

突然出现的四个“人影”,自然是成功地将小菊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而后只见小菊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她嘴巴长得老大老大的,胸口起伏不定,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仿佛是无法相信一般,小菊下意识抬起了手,使劲儿揉了揉自己的双眼。

放下了手,小菊再次瞪大了双眼,使劲儿瞧了过去,这次,小菊她终于看清了,眼前的这一幕幕跟本就不是什么错觉,那四个歪歪斜斜,扭曲而来的四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在小茅屋里,想要害惋笑如,而后又莫名其妙地突然失踪的那四个男人。

只见这四“人”,四肢正以不正常的姿态扭曲着,身体僵硬,缓缓而来的动作看上去及其的不自然,四个“人”全都是脸色死灰一片,惊悚地瞪大了双眼,眨也不眨,七窍流血,脸上的表情狰狞无比,哪里还有半点活人所应该有的迹象,一看就是已经断气了很久很久的了。

“你们......你们......”小菊顿时吓得浑身上下不可遏制的一颤,不可置信地捂住了嘴,浑身瑟瑟发抖不已,连翻的遭遇下来,小菊她早已经失去了心理承受能力,下身一热,一股暖流直接流淌了出来。由于惊吓过度,小菊直接被吓得尿了裤子。

“小菊,下面好冷呀,真的是好冷呀,你快下来,陪陪我们呀!”四个早已经断气了许久的男人,一边扭曲地蠕动着,一边发出了令人胆战心惊的声音,入了耳中,非常的毛骨悚然。

然而,更为恐怖的是,这四个死人僵硬的嘴角动都没动一下,这种诡异的声音却直接从四面八方,恍若洪水泄堤一般,直接蜂拥而来,直接无情地刺激着小菊的大脑与心脏。

“啊!救命呀!”再也受不了这种刺激,小菊的精神直接崩溃,只见她表情狰狞无比,好似发疯一般地大吼大叫了起来,而后望着步步逼来的四个死人,小菊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连滚带爬地从地上挣扎了起来,而后以癫狂的姿态,不管不顾,小菊直接朝远方逃去。

耳边阴风阵阵,呼呼作响,眼前的景物更是风驰电掣一般地向后掠去,脚底生风,小菊在不知不觉中,也不知道自己跑出了多远的距离,直到她气喘吁吁,再也跑不动了,小菊这才蹲下身来,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过了好半天之后,小菊的胸口这才渐渐地平复了下来,一转身,浑身泄了力道的她不可遏制地跌坐在了地上,定了定神儿,小菊赶忙抬起了头,朝后方望了过去,只见后面空荡荡地,终于没有再见到那四个步步紧逼的死人之后,小菊这才淡淡地松了一口气。

下意识抬起了手,小菊使劲儿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又稍稍过了一会儿之后,小菊抬起了头,撒目四顾,她仔细瞧去,疯狂地跑了一阵儿之后,她现在唯一要确定的就是自己的方位,如今到底是身处在何处?

不瞧不打紧,这一细看之下,小菊又一次愣怔在了当场,四周的场景跟先前的差不多,甚至草草地一瞥,可以说简直就是一模一样,荒芜,非常的荒芜,一个又一个的坟包紧紧地连接在一起。

隐隐得,小菊甚至有这样的一种错觉,自己疯跑了这么久,其实只是在原地打转儿而已,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自己又怎么会 莫名出现在这里的?再次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这个困扰小菊不已的问题,又再次浮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然而除了阴风阵阵以外,便再也没有任何的声响可以回答小菊这两个问题,由于裤子被尿湿了,小菊此时浑身上下阴冷不已,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身心的重创简直令她苦不堪言。

可此时不管小菊她究竟是有多么的痛苦,但她也清楚的知道,现在还不是放松警惕的时候,自己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集中注意力,争取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否则再耗下去,她即便是不被害死,那也非得被吓死不可!

思及至此,拿定了主意之后的小菊,艰难地撑着自己沉重的身子,颤颤悠悠,缓缓地站起身来,而后小菊低下了头,下意识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再抬起头来的时候,小菊眼神顿时迷茫了起来,左顾右盼,望着无边无际的荒芜,她并不知道这第一步自己该迈向何处!

“小菊......小菊......”然而就在这时,伴随着一声幽怨低沉的呼唤声,小菊的脖颈上却突然被人喷上了一股温热的气息,痒痒地,并带着些许的凉薄之感,在这种诡异的环境之中,顿时叫人惊悚不已。

顿时,只见小菊浑身不可遏制的剧烈一颤,“嗖”的一下,她瞬间便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浑身僵硬,而后她机械地转过头来,瞳孔猛缩了几下之后,印入小菊眼帘之中的,是惋笑如苍白如纸的脸庞,以及那充满怨恨的阴冷目光。

“小菊......你害得我好惨呀......我对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背叛我!”四目相对,当那层窗户纸被无情地捅开了之后,在第一刹那儿间,小菊惊恐的瞪大了双眼,呼吸都好似暂时停止了一般。

薄唇轻启,惋笑如一字一顿,低沉幽怨地诉说着心中的怨恨,在小菊惊恐地视线之中,只见惋笑如的脸色瞬间一变,由白转 青,那灰白之色好似死人脸一般,而且画面还不仅如此,惋笑如一边缓缓的说着,几缕殷红的鲜血还自七窍之中“嗖”的一下,就 流淌了出来,好不惊悚!

“啊!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呀,我是被逼的,你有什么仇什么冤的,你去找黄姨娘呀!”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见惋笑如突然前来索命,小菊前一刻还蹦蹦直跳的心脏,此时又是骤然一紧。

只见小菊浑身带着些许的微微颤抖,惊恐地望着惋笑如,她牙齿打颤,下意识一步一步地向后退去,妄图拉开自己与惋笑如之间的距,胸口上下起伏不定,恨不得此刻惋笑如直接在自己的面前消失掉。

小菊的这番解释与说辞很显然并没有得到惋笑如的谅解,反而招致来了惋笑如一阵充满嘲讽的冷笑,咯咯咯,就在这阵冷笑之中,并且还充满了唇齿之间隐隐相磨的那种阴冷之感,入了耳,顿时叫人惊恐不已。

然而就在小菊惊恐无比的目光之中,只见僵硬地站在自己面前的惋笑如,下一刻动作骤然一变,一脸的阴狠之色,惋笑如表情狰狞,伸出了双手,直接朝着小菊的脖子掐了上去。

不仅如此,惋笑如在致命反扑的同时,并且还阴森森地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狗东西,把我害得这么惨,来吧,跟我一起下地狱吧!哈哈哈!”

“啊!不要呀!我不是故意的,我是被逼的!你别害我!”小菊被吓得头晕目眩,心虚无比的她,死死地闭上了双眼,抻着脖子,大声喊叫了一声之后,再次拼尽了全身仅剩的那点微薄的力量,小菊拼了命似的向后逃去。

第二次亡命之逃,小菊脚底轻佻,浑身酸麻,她深一步浅一步的,逃得及其艰难。仅仅是没一会儿之后,小菊顿觉得口干舌燥,胸口一阵一阵泛起了淡淡的血腥味儿,头晕目眩,眼冒精星。

最终,“噗通”一声,小菊脚底一软,直接扑倒在地,顿时尘烟儿四起,她无情地来了一个狗吃屎,疼得龇牙咧嘴,眼前一黑,小菊好悬没直接晕了过去。好半晌,定了定神儿之后,小菊才逐渐缓过这口气儿来。

“嘶!”小菊下意识倒吸了一口凉气,膝盖与手掌上传来的阵阵疼痛,此时反倒是令她暂时清醒了不少,换了一个姿势之后,小菊无力地跌坐在了地面上,大口大口喘息着充满了淡淡血腥味儿的空气,她举目艰难地朝身后望了过去。

正文 第一百三十四章 火上浇油

“呼!”果然,自己的身后空空如也,终于再也见不到惋笑如的亡命追击了,心神上一旦放了松,小菊暂时松了一口气之后,身形一软,小菊好悬没直接瘫软在地上。

使劲儿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不知从何时起,她浑身上下早已经被冷汗湿透了,小菊苦涩地动了动嘴角,此时的她简直就是有苦说不出,有口难言。

连翻的刺激之下,小菊的身心早已经疲惫不堪了,要不是内心之中,一直深藏的那一抹身影在苦苦支撑着她的意识,恐怕小菊她早已经倒下了......

然而就在这时,天地为之旋转,小菊再一次惊恐地抬起了头,使劲望了过去,顿时她头晕目眩,颠得五脏六腑都好悬没直接吐了出来,紧紧地环抱着自己的肩膀,小菊简直就要吓得魂飞魄散了。

只是在片刻之后,整个天地瞬间便暗了下来,连成片的坟包虚晃了几下之后,隐隐消失不见。骤然间,冷风袭袭,卷着飘叶带杀,肃肃异氛,敛在黑夜羽下,在无形的黑暗之中,好似有什么危险的东西张着血盆大口,隐隐伺机蛰伏着。

此时此景小菊是无论如何,再也无法继续呆下去了,随后她艰难地撑起了身子,赤着脚,邪肆的鬼魅丽影在眼前闪烁不停,小菊单薄的身影瑟瑟发抖,双臂紧紧地环抱在胸前,墨玉般的漆黑瞳仁中盛盈恐惧。

在无歇的黑暗的笼罩之中,在求生意志的驱使之下,小菊整个人恍若失神,深一脚浅一脚的不知终将归向何处。

然而就在这时,远方漆黑的夜幕之中,竟突然如水面一般荡起了片片涟漪,由小及大,向外波及而去,随后慢慢荡漾开来。

片刻之后,这漆黑的夜幕仿若被人大力的撕裂了一般,涟漪的正中央慢慢收拢回旋,泛起了一缕气若游丝的亮光。虽然说,这气若游丝的光亮微弱至极,但对于已经沉溺于绝望与恐惧的绝底深渊之人来说,却已经足够。

见状,小菊心头一喜,双手赶忙提起裙角,抬腿提步,奋力的朝那光亮飞奔而去,神情上带着强烈的求生意志,小菊跌跌撞撞,好几次都险些摔倒。

她气喘吁吁,急速的爆发力与高强度的紧张之下,小菊头晕目眩,眼冒金星,气血翻涌,喉咙腥甜。可即便如此,强烈的求生欲望仍然迫使小菊咬紧了牙关,永不放弃。

近了,越来越近了,代表着希望的亮光在眼眸之中愈见放大,见状,小菊突然纵身一跃,奋不顾身的扑了进去......

随后,小菊整个人狼狈的趴在地上,摔得龇牙咧嘴,眼冒精星,随后小菊顾不得其他,慌忙的抬起了头,撒目四顾,这时印入眼帘了却是另一番与众不同的景象。

鸟语花香,阳光明媚,一派春意盎然,生机勃勃之象,再也不是先前那死气沉沉的颓败之色。见状,小菊这才重重的松了一口 气,劫后余生的喜悦顿时叫她欣喜不已,可就在这时,她却下意识发出了一声疑问:“咦?”

眸光顾盼之际,小菊眼角的余光突然扫见了前方不远处的一抹伟岸颀长的身影,依山而临,千尺百炼的瀑布自山顶倾泻而下,奔霆似雷摧,气势恢宏的涌进了身后的万丈悬崖。

红霓照身,氤氲缭绕,使得这抹身影看上去神秘却又虚幻。见状之后,小菊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抬起了头,她疑惑的盯视着这抹身影,仔细瞧去。

对方似有感应,就在小菊仔细打量他的同时,也缓缓的转过身来。四目相望,那种虚幻的感觉,近在咫尺,却仿佛又似远在天边。

小菊使劲揉了揉双眸,瞪大了双眼,奈何霞光扑朔迷离,终究无法看清他的容颜。沉吟了片刻之后,小菊抿紧嘴角,不知为何,在她看向那么模糊的男子的时候,总有一股熟悉之感蔓延至心头,令小菊她莫名心安。

那抹身影温柔的注视着小菊,良久之后,终是张开了双臂。见状,小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只有,她莲步轻移,情不自禁的朝着那准备迎接她的宽厚怀抱缓缓地走了过去。

几步之后,便来到了他的近前,这时的小菊下意识仰着头,注视着那模糊的脸庞,吃吃的傻笑着。本以为会被温暖的拥入怀中,谁知......

异变突起,倏然,那双大手死死的钳制住小菊削弱的双肩,那虚幻的容颜逐渐清晰,竟是如此无比的扭曲与狰狞。

就在小菊无限的恐惧之中,被无情的奋力向后一推,小菊瞳孔猛缩,随后脚尖离地,身子后倾,她仿若一片凋零的落叶一 般,无情地坠入了身后的万丈悬崖。

“啊!”

就在这时,小菊猛然睁开双眸,本能的从床上弹了起来,白皙修长的手指死死的攥住身上的被面,力道之大,使得那被面已经隐隐的变了形,干巴巴的皱在一起。

贴身的衣物已经被冷汗打湿,小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冷汗一滴接着一滴的滚落了下来,抬起了手,使劲儿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原来这一切只是一个噩梦而已,即便是此时被惊醒,但那恶梦中的恐惧尤在。

“小菊,你醒了,可是做了噩梦?”然而就在小菊惊魂未定之际,耳边却突然又传来了一声清浅的声音,与梦中的凉薄之感略有不同的是,此次喷在她脖颈之间的,确是真真实实温热的气息。

即便此时是在现实之中,小菊还是不可遏制地浑身一颤,瞳孔猛缩了几下之后,小菊机械地转过头来。顿时,只见惋笑如似笑非笑地抿着嘴角,眼神之中却是闪烁着复杂难测的精芒,此时正浅笑着望着自己。

见状,小菊顿时便是一愣,只是不知为何,她总感觉惋笑如现在看向自己的目光之中,包含了太多太多不怀好意的意味儿。但只是瞬息之后,小菊再次仔细望了过去的同时,只见惋笑如的神色一如往常,并没有半分的异样,仿佛刚才那种不适的感觉,只是她的错觉一般。

“小姐,你......你怎么会在奴婢这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小菊暂且稳定下来了慌乱的心神,望着惋笑如“关切”的目光,她下意识吞吞吐吐,疑问的问道。

“噢!我刚才途径这里,透过窗户的缝隙,看见你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怕你本来身体状况便是不佳,再着了凉,加重了病情,一时不放心,我便与海棠二人走了进来,将你给扶到了床上了!”面对着小菊的疑问之言,惋笑如的表情上没有任何的异样,只是一字一顿,缓缓地解释道。

而后,只见惋笑如的话音顿了顿之后,她在突然之间,加深了嘴角边的笑容。随后,挑起了眼帘,惋笑如深深地瞅了一眼小菊 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儿之后,一边抬起了手,用手中上好绵软的锦帕,温柔地为小菊拭去了满脸的冷汗,一边饶有深意地试探 道:“怎么了,小菊,瞧你这般满头大汗的样子,可是刚才在熟睡之际,做了噩梦!”

只见伴随着惋笑如看似“无意”的话落下之后,小菊又是浑身不可遏制地剧烈一颤。顿时,先前在恶梦中的种种,便又如翻江倒海一般地涌了进来。晃了两晃之后,小菊头晕欲裂,与此同时,脸色也越加得苍白了起来。

那个梦......可以说是惨痛无比,即便是此时,小菊她已经清醒了过来,但却仍然是心有余悸,可是即便如此,在恶梦中的前中段,四具尸体与惋笑如所带给她的伤痛,却远远不及最后被“他”无情地给推到山崖下时的痛彻心扉。

小菊能走到今天的这个地步,并且毫不犹豫地背叛了惋笑如,伤害惋笑如,全都是因为“他”。小菊可以忍受这世界上任何人的背弃与伤害,却唯独不能接受他对自己的不好,况且梦中的那种感觉真是太过于逼真了,直到现在这一刻,那模糊的面容之下,所掩藏的无情的狠厉,依然是历历在目。

思及至此,小菊的手下意识抬了起来,恍若失神一般地落在了自己的胸口之上,不知为何,那里骤然一紧,并且隐隐作痛。情之所至,只见小菊使劲儿吸了吸鼻子,真情流露的她,顿时便红了眼眶,眼泪险些就直接掉了下来。

小菊的这番表情,自然而然地全都落在了惋笑如的眼中,随后只见惋笑如的嘴角儿边泛出了一抹淡淡的嘲讽,只是片刻之后,便消失不见了。敛好了所有的情愫之后,惋笑如抬起了手,轻轻地推了推小菊的肩膀,而后轻轻的问道:“小菊?小菊?你怎么了,再想些什么呢?

经过惋笑如突然的这么一轻推,小菊的身形顿时一晃,那飘远了的思绪在这一刻,也被成功地给拉了回来,而后只见她抬起了头,对上了惋笑如“关切”的目光,尴尬地裂了裂嘴角儿之后,小菊敷衍地说道:“小姐,我没事儿,只是太累了,我想再休息一 会儿。”

即便是话说得很婉转,但意思已经是很明确了,对于小菊的逐客令,惋笑如并没有感到有丝毫的不悦之感。的确,现在理应多给她一点时间让小菊好好地思考一番,她自己接下的行动。

正文 第一百三十五章 调查“真相”

思及至此,惋笑如的嘴角儿边噙着一抹和煦无比的浅笑,缓缓地说道:“那好吧,小菊,你先好好的休息休息,如果你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跟我说,你我主仆一场,情谊深厚,自然不必跟我客气!”

然而对于惋笑如这番充满情谊的话,小菊只顾着思索着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她左耳进,右耳出,自然是没有听得进去多少,更遑论是听得出这其中的“深意”了。

轻轻地为小菊掩好了背角之后,惋笑如站起身来,轻不可闻地与身后的海棠对视了一眼,而后海棠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惋笑如的胳膊。主仆二人,在途径桌子旁边的时候,惋笑如挑起了眼帘,眼含冷笑与讥讽,淡淡地撇了一眼香炉中,那一堆已被燃烧成灰烬的粉红色香料。

当听到了房门被重重地关上的声音时,已经躺好了的小菊却是猛然间睁开了双眼,而后“嗖”的一下,坐直身体,眼中复杂的情绪不停地翻腾着,双手下意识紧紧地抓着背面,经过了良久的思考之后,一丝坚定不可遏制地闪过了小菊的脸庞。

她不怕痛苦与算计,不怕任何的艰辛与隐忍,但当小菊她在梦中被推下无底深渊的那一刻,她真的是害怕了,一种极其不好的感觉不受控制地自心底升腾而起,她......怕失去他。

到此刻为止,小菊她突然想要逃离这个鬼地方,逃离掉这个锁住了她身心的牢笼,她想要与他一起离开,去过自己梦想了许久的,那逍遥快活般神仙日子......

“大小姐......”惋笑如与海棠一起出了小菊的房间之后,走了一小段的距离,海棠四下打量了一番,眼见四下无人,她动了动唇角,余光打量了惋笑如一眼之后,她欲言又止。

“怎么了,海棠,怎么突然间说起话来,吞吞吐吐的了!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闻言,惋笑如转过头来,浅笑着望了海棠一眼,只是这抹看似清浅的笑容在面对小菊的时候,自是不同。

少了一丝冷淡与算计,反而更多浸润的真诚。顿了顿之后,惋笑如所幸直接揭穿了海棠心中的顾虑:“海棠,你是不是担心接下来能否按照咱们的设想发展下去?”

“嗯......”察觉到了惋笑如投射过来的视线,海棠也赶忙抬起了头,笑着回望了过去。虽然自己服侍惋笑如的时间并不长,但在无形之中,二人之间好像已经产生了某种默契。所以海棠点了点头,并没有太多的言语。

“放心好了!”惋笑如笑着收回了视线,流转之后,投向了远方,吞吐出来的语气虽然浅淡,但在神情上却是笃定无比。

而后,惋笑如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加解释,反而问了海棠一个看似与此事毫无关系的问题:“海棠,如果是你,在遭受了重大的打 击与痛苦的时候,在第一时间里,最想找何人倾诉与安慰?”

“最想找得便是对自己最为重要的人......”惋笑如的这个问题被抛出来之后,海棠下意识便是一愣,而后想都未曾多想,她直接回答道。

然而,就在海棠的话音刚刚落下之际,惋笑如再次幽幽转头,眸光中闪烁着精芒,笑着望着海棠。当即四目相对,海棠她又是一个聪慧之人,眨眼间她便明白过来了,而后只见海棠她一副恍若大悟的表情,忍不住笑道:“原来如此,大小姐当真是高明呀!”

可以这样说,此时的海棠对于惋笑如揣度人心的本领简直就是佩服不已,无论小菊这个人有多么的谨慎,有多么的小心翼翼。单凭算计她的人是惋笑如这一点,便已经注定了,小菊她必将毫无还手之力,任其宰割。

简单地闲聊了这两句话之后,惋笑如缓缓地收回了视线,落在了远方那一株开得正鲜艳的小黄花上,只见一阵微风吹拂而过,花枝不可遏制地颤抖了两下之后,一片微微泛黄的叶子,“嗖”的一下,自那顶端孤零零地飘落了下来。

毫无征兆的飘零,就好似预兆着某些人的命运一般,惋笑如幽深的眸光轻微地闪烁了两下之后,随即嘴角上扬,泛出了一抹微薄的凉意。

就在自己假装失忆回府之前,通过羽宁公主与尉迟逸两方势力的诸多打探之下,在小菊的身上隐约地挖出了些许的眉目来,那就是对于她的突然背叛,中间还牵扯着一个男人。

至于这个男人具体是谁,目前还未曾得知。只知道其一是,这个男人绝对是相府里的人。这其二嘛,就是这个男人是小菊的心上人,至于他是在什么时间,在什么的情况下,与小菊擦出火花的,这点惋笑如是一点也不知道。

况且这也怪惋笑如她自己先前太过于粗心大意了,小菊身为自己贴身的侍奉之人,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发生了这种事,惋笑如却一点也没有察觉到。

这其三嘛!小菊之所以死心塌地的帮着黄湘来陷害自己,表面上是因为黄湘以那个男人的性命相威胁,但至于这一点的真实性,还是有待考量的,这个男人不一定就是被黄湘给控制住了,没准他就是黄湘的人,在整个布局之中,就是个饵而已。

自己前期之所以会做了这么多的铺垫,目前就是要找出小菊的这个心上人来,对于亲信之人的背叛的这件事儿,惋笑如那是相当的介意,并且一直耿耿于怀,前世如此,今生亦是如是,是那么的刻骨铭心,如此一来,惋笑如又怎肯轻易地就此就放过了她。

对于背叛了自己的人,如果简单轻易地便将其给弄死了,那又怎么能解自己的心头之恨。随后只见惋笑如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毫无温度的冷笑,眸底的寒芒更是一闪而过,惋笑如要的就是亲手摧毁敌人最为在乎的东西,让她们也尝尝痛彻心扉的滋味儿。

思及至此,惋笑如目不斜视,视线仍然停留在远方,随后她薄唇轻启,声音清浅的道:“海棠,你好好地准备准备,想来用不了多久,这个男人的真面目便会浮出水面了,到那时,恐怕你还有得辛苦呢!”

“大小姐,请放心吧,奴婢一定会不负所望的!”惋笑如的话落下之后,海棠也随之将视线投向了远方,只见她的脸上带着一丝笃定的神情,而后缓缓地应答道。

此番话的话音彻底地消散在了风中之后,这主仆二人之间便不再互相言语,而是踏上了那羊肠小路,缓缓地前行着,只是思绪在流转之间,早已经不知道飘散到了何处。

而另一边,在房间里,因为受到了惋笑如的诸翻挤兑,而气势汹汹离开的黄湘通过自己布下的强大的“天罗地网”,只是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她便成功地调查出了,惋笑如所要特意透露给她的信息。

当她知道惋冰凝是在看望了惋笑如之后,在往回返的路上,才莫名受袭的。在第一时间里,黄湘想得并不是要调查出这背后暗下黑手之人,而是眸中不停地闪烁着泛着不怀好意的寒芒,一心想害惋笑如的她,当即便动了歪心思。

“老爷,老爷,不好了......”就在惋天雄刚刚下了朝,回到相府之际,猝不及防,在拐角处,黄湘一脸的愁容,直接哭哭啼啼地闪了出来,继而挡在了惋天雄的身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而正在思考着朝堂政事的惋天雄,显然是没有预料到,在自己的地盘上,居然会有人胆敢横冲直撞,拦住了自己的去路,吓了自己 好大的一跳。猛然愣了片刻之后,惋天雄当即便反应了过来,非常不悦地挑起了眼帘,随后惋天雄阴沉着脸,沉声怒斥道:“大胆黄氏,你如此冒失,究竟成何体统?”

“老爷息怒,妾身知错,只不过情况危急,妾身这才一时失态的......”闻言,黄湘委屈地抬起了头,泛着泪光的脸望着惋天雄,动了动唇角,她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想说又不想说,好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的样子。末了,黄湘却是非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她越是这般样子,便越是能引起惋天雄的好奇之心。果然只见惋天雄疑惑地看着黄湘,一时间竟忘了先去追究她冒冒失失的失仪之罪了,只是压低了嗓音,他低沉的问道:“别吞吞吐吐的了,你快说,到底又出了什么事?”

最近府里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儿了,简直可以这样说,没有一件事,能让惋天雄感到舒心的。这一点,从他愁容不展的那张面容上就可以看得出来,所以他质问黄湘时的语气,不仅带着明显的不耐烦,更是夹杂着隐隐的怒意。

换句话说,此时的惋天雄正处在一个临近点,一个怒意即将无情喷薄的临界点,在这个不恰当的时候,谁凑上前去招惹他,那便是自寻死路,弄不好还会成为出气筒与替罪羔羊,而黄湘正是清楚地看清了这一点,这才又不安份地想要再生事端。

“哎,老爷,妾身如若说了,您可千万别着急......”眼中不怀好意的精芒流转而过,转瞬便消失不见,而后只见黄湘眼泪汪 汪,一副心疼不已的样子,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道:“四小姐昨天在府内受袭了,被人一棒子直接打在了后脑勺上,人不仅当场就 晕了,并且还出了很多的血。”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再探虚实

在凄惨描述的过程中,黄湘特意加重了在府内的这几个字的话音。果然听了黄湘的话之后,惋天雄先是不可遏制地一愣,随后她果然如同黄湘所希望的那般,马上便抓住了其中的重点,阴沉着脸,惋天雄下意识低沉的问道:“你刚才说什么?凝儿昨晚是在府中被人袭击的?”

“哎,是呀,老爷,是在......”听闻了惋天雄的问话之后,黄湘的眸中带着些许的闪烁,看上去,一脸为难的表情,话说了一半,又非常有技巧地止住了话音。

“是在什么,你快说呀,否则,你要是再这个样子,就收拾收拾铺盖,直接给我滚出府去。”三番两次的欲擒故纵了下来,惋天雄他早已经失去了耐心,只见他此时的声音中透露出了明显的怒意,大力地一甩袖袍,瞪了黄湘一眼之后,他没好气的说道。

“是是是!老爷莫急,妾身这就说清楚!”黄湘的这个尺度拿捏得相当的好,并且她眼见着已经成功地将惋天雄的怒火给引了出来,趁着这个合适的时机,当即也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起来:“昨晚四小姐听闻大小姐也同时落了水,她一心担忧大小姐的玉体安危,便独自一人前往绾云阁去看望大小姐,可谁知探望完毕之后,刚出绾云阁没多久,就在返回的途中,四小姐便被人从后面给直接打晕了。”

望着惋天雄越来越阴沉的脸色,黄湘微敛着眼眸,嘴角泛起了一抹淡淡的得意与阴狠,顿了顿之后,黄湘这才又继续说道:“四小姐迟迟未归,秋姨娘这才发现自己的女儿满身是血地躺在了路边。哎!虽然当时妾身并未在场,但作为母亲来讲,妾身也能体会到秋姨娘她有多么的心痛,四小姐她有多么的可怜!”

三言两语,黄湘便简单地描述出了事情的大概经过,只不过她避重就轻的同时,也刻意夸大了惋冰凝受伤的严重程度。当然她这么做的目的,自然不是为了激发出惋天雄对于惋冰凝的疼惜之意,而是为了后期惋天雄对惋笑如质疑,埋下了一颗只要是稍稍催发,便可生根发芽的种子。

“究竟是哪个奴才,居然如此的胆大妄为,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来!”听了黄湘的话之后,惋天雄在第一时间里,自然而言地便将怀疑的方向落在了惋笑如的身上。

只不过在瞬间之内,他联想起了先前落水事件时,自己的鲁莽与冲动,心思深沉的他,稳妥地暂时将这种想法又个压了下来。

不过作为一家之主,那不可被质疑的权威,居然在自己的统治之内,发生了相府小姐莫名受袭的事。对于惋天雄来说,他的怒意可想而知,只见他危险地眯了眯眼眸,眼底的怒意隐隐跳动着。

惋天雄的这种表情,自然是一丝不拉地全都印入了黄湘的眼中,挑了挑眼帘,黄湘故意大声的叹了一口气之后,她完美地附和道:“哎!说得就是呢,也不知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狗奴才,居然胆敢对主子下手......”

顿了顿之后,黄湘眉眼之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精芒,又继续说道:“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老爷,这件事可一定 要彻查清楚,好还秋姨娘一房一个公道。否则自家的小姐,在自己的家中,莫名受到了袭击,差点弄得小命不保,到时候弄得人心 惶惶,这是要传了出去......”

黄湘挑起了眼帘,余光偷偷地注视着惋天雄的表情。果然,在自己的话落下之后,惋天雄的脸色也越加地阴沉了起来。

其实到底是谁对惋冰凝下的手,黄湘并不知道,或者说,她也不屑知道,只凭借着惋冰凝是在离开绾云阁的路上才受到袭击的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了。

有些时候,可以置人于死地的,并不一定是铁一般的事实,满天飞的流言以及不清不楚,留有些许想象空间的指控,同样可以达到那妙不可言的效果。

“老爷,这四小姐受了重伤,秋姨娘肯定是伤心不已,妾身陪您过去,瞧上一眼可好?”紧接着,黄湘又乘胜追击,以极其大度的姿态,望着惋天雄,她非常体贴的说道。

要想让惋天雄追究此事,那么看望伤者,了解事情的始末那就是必不可少的环节了。同时黄湘之所以怂恿惋天雄去看望惋冰凝,她还有另一番的深意。

按照惋笑如的意有所指,以及先前自己调查出来的蛛丝马迹来看,这秋姨娘很有可能已经跟惋笑如联手了,但事实是否真的如此,正好可以借由惋天雄此行,探查一下秋姨娘的态度。

“嗯,走吧!”挑起了沉重的眼皮,深深地瞅了一眼黄湘之后,惋天雄暂且压制住了自己心头的那抹怒火,而后轻不可闻地点了点头,以示同意。

而在另一边,秋姨娘的房里,秋姨娘则是一脸的心疼之色,正在疼惜地注视着那一动不动,正在沉睡着的脸色苍白不已的惋冰凝,她躺在床上,即便是在昏睡之中,惋冰凝还是不可遏制地微微皱起了眉头,好似正在经历着某些痛苦一般。

秋姨娘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心中疼惜不已,她下意识抬起了手,将惋冰凝冰冷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握在了自己的掌中。

然而就在这时,丫鬟却急急忙忙地跑了进来,来到了秋姨娘的面前,压低了嗓音,小声地耳语了几句。话落之后,只见秋姨娘微微皱了皱眉头,脸上晦涩不明的神情一闪而过,随后便消失不见。

没有丝毫的异样之后,秋姨娘这才赶忙起了身,缓缓地迎了出去。然而还未待她走出房门口之际,便见到了惋天雄与黄湘二人的身影,半敛着眼眸,秋姨娘赶忙紧走了两步,来到了惋天雄的面前,福了福身子之后,她极其恭敬地唤了一声:“老爷......”

“嗯!”见到秋姨娘这幅极其恭顺的样子之后,惋天雄挑起了眼帘,居高临下地望着她,脸上几乎没有任何的表情,只是不冷不热的,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

反倒是惋天雄身边的黄湘,脸上带着大气的善意,赶忙来到了秋姨娘的身边,一边亲密地挽着秋姨娘的胳膊,将她给扶了起来,一边不怀好意地叹息道:“哎,妹妹赶紧起来,平白无故遭逢此劫,真是可怜呀!”

在黄湘的搀扶之下,秋姨娘缓缓地起了身,只是此时的她,依旧是保持着半敛着头颅的恭顺态度,对于黄湘此番的做作之态,秋姨娘心中恶心不已,就连带着嘴角都不可遏制地浮起了一抹淡淡的嘲讽,但只是瞬息之后,便消失不见,随后只听闻秋姨娘以同样平稳的语气应付道:“有劳老爷与姐姐挂心了!”

“凝儿在哪,带我过去瞧瞧!”完全无视这两个妾室之间那种微妙的互动,惋天雄毫无情绪的目光在黄湘的身上流转之后,便落在了秋姨娘的身上,而后他缓缓的说道。

“嗯!”秋姨娘乖巧地点了点头,而后带着惋天雄与黄姨娘二人,只是稍稍地往里一走,丫鬟见状,赶忙机灵儿地撩起了帷帐,三人走了进去之后,顿时,惋冰凝那张苍白的面容便印入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缓步慢行,三人来到了床前站定,只见惋天雄居高临下望着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紧闭双目,一动也不动的惋冰凝。目光之中,没有丝毫的怜悯之情。

眸光耸动,此时惋天雄的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到底是哪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狗奴才,胆敢对主子下手的这件事上,而在背后指使他的,又将会是何人?

与惋天雄的冷漠有所不同的是,旁边的黄湘却是“心疼”地掩了掩泛着泪光的眼角,那副样子当真是慈母风范。哀叹了一声之 后,只见黄湘的声音中带着些许的哽咽之感,她凄然地叹道:“哎,四小姐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当真是可怜呀!老爷,您可一定要 为妹妹做主呀!”

秋姨娘的视线自从来到了内堂的那一刻起,就没舍得离开惋冰凝的身上半步。此时,黄湘的话落入了耳中之后,秋姨娘下意识不可遏制地皱了皱眉头,随后只见她半敛着眼眸,眸光闪烁不已,要老爷为自己做主吗?看来这黄湘是想来一个一箭双雕呀!

然而,就在秋姨娘的思绪流转之间,听了黄湘的话之后,惋天雄没有做出任何的回应。而是一转身,径直出了内堂。见状,黄湘与秋姨娘二人也赶忙跟了出来,见到他阴沉又严肃的表情之后,二人连大气都不敢出,小心翼翼地跟在惋天雄的身后。

来到了桌子前,惋天雄一屁股便坐了下来。这时他才挑起了眼皮,淡淡地扫了一眼秋姨娘之后,语气低沉的质问道:“你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你究竟是怎么当娘的,居然连个人都看不好。”

这件事可以说秋姨娘也是直接的受害者,身为夫君的他,不仅不多加安慰,反而出言横加斥责,没有任何的原因,不仅无理,反而显得更加的突兀无比,想来这就是身为后宅女子的悲哀吧!

对此,秋姨娘见怪不怪,长久的凉薄下来,她的心里早已经泛不起半点的波澜来。

正文 第一百三十七章 转移矛头

而后只见她低垂着头,面无表情,声音清浅,熟练地连连告罪道:“妾身知错,是妾身的一时疏忽,没有照顾好四小姐,还请老爷降罪!”

见状,惋天雄并没有太大的动容,仍旧是极其冷淡地瞄了她一眼,对于他来说,想听得也并不是秋姨娘所谓的什么告罪之言。只不过是惋天雄他心中有气,此时极需要一个突破口而已。

“呀,妹妹呀,这事儿怎么能怪你呢,严格来说,你也是受害者,这般的委屈,我真是于心不忍呀......哎!”黄湘眼中不怀好意的精芒一闪而逝,而后她紧走了两步,来到了秋姨娘的近前,状似亲密地拉起了她的手,轻轻地拍了两下。

自打黄湘进屋的那一刻起,她便是话里有话,无不充满了刻意拱火挑事儿的意味儿。

秋姨娘的眉角不可遏制地微微皱在了一起,浑身上下顿时警惕了起来,冷冷地抿了抿嘴角儿,黄湘这般的费尽心思,看来自己还是得小心应对才好。

思及至此,秋姨娘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早已经恢复如常,没有半分的异样,而且还远远不仅如此,秋姨娘还“感激”地望了黄湘一眼,而后她略带疏离地客气道:“有劳姐姐挂心了!”

见状,黄湘似笑非笑地勾起了嘴角,自是能察觉出此时秋姨娘对自己的抗拒之意,不过对于这一点,黄湘并不感到有任何的意外,而且她也并不在意。共事一夫,彼此之间暗中叫着劲儿。这妻妾之间,表面功夫儿能做足了就已经很不错了,又哪里会有什么真正的和睦可言呢!

“妹妹呀,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四小姐去看望大小姐,怎么会在回来的路上,无辜受到了袭击了呢?”眼中闪烁着不怀好意的精芒,黄湘余光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那脸色铁青的惋天雄之后,黄湘望着秋姨娘,她意有所指的说道。

“这......”挑起了眼帘,秋姨娘与黄湘四目相对,从对方那不怀好意的眸光之中,秋姨娘已经准确地察觉出了黄湘此时的意图。很显然,她的目标定是惋笑如无疑。

但是有一点黄湘她可是想错了,且不说现在自己已经与惋笑如组成了联盟,大家连成一气。就算是自己没有与惋笑如结成了联盟,但深谙明哲保身之道的秋姨娘,又怎么会随了黄湘的心愿,将自己给拖下这趟浑水之中呢?

“关于这一点......”秋姨娘眨了眨双眸,就在黄湘充满企盼的目光之中,她最终无奈地摇了摇头,而后缓缓地叹了一口气,“妹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也不知道是何人对四小姐下的手。”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秋姨娘先是将自己给撇了个干干净净,在交代的同时,语意也是相当的明确,并没有将矛头给指向任何人。

话落之后,只见黄湘嘴角边的那抹虚伪的浅笑顿时僵硬了不少,眯了眯眼眸之后,她下意识深深地瞅了一眼秋姨娘。很显然,她的答案让自己非常的不满意。

但只是瞬息之后,黄湘的神色便恢复如常,到现在为止,虽然秋姨娘她明哲保身,并没有按照自己的暗示,将矛头直接指向了惋笑如,但这二人之间是否已经联手,关于这一点,黄湘现在还是不好判断。

只不过嘛!既然这秋姨娘如此的不识抬举,自己多多少少还是得给她点颜色看看,思及至此,只见黄湘的眸中流转着不怀好意的精 芒,望着脸色严谨的秋姨娘,她忽而笑道:“妹妹呀,有件事姐姐可要多说上你两句了,这大半夜的,四小姐去绾云阁看望大 小姐,妹妹怎么能如此的粗心大意呢?竟会让四小姐独自一人前去,身边连一个服侍的丫鬟都没有,这才给了那贼人可乘之机!”

黄湘语气轻柔,但在无形之中,却是暗藏杀机。前面惋天雄刚刚斥责了秋姨娘究竟是如何给人当娘的,现在黄湘又当着惋天雄的面直接点出了,秋姨娘的疏忽之处,黄湘要的,就是让秋姨娘知道知道自己的厉害。

果然,伴随着黄湘的话落之后,惋天雄的脸色当即就是一沉,挑起了眼帘,冷冷地扫了秋姨娘一眼之后,他气得大力地一拍桌面,再次出言斥责道:“秋氏,瞧你干得好事儿,你还能干点什么,就连个女儿都看护不了。”

“妾身知错,妾身知错!”秋姨娘苦涩地动了动唇角,面对着惋天雄的雷霆之怒,她简直就是有口难言,有苦说不出,无奈之下,秋姨娘只好硬着头皮,“噗通”一声,便跪了下来。

黄湘站在一边,嘴角抿出了一抹似笑非笑,浅浅地弧度,半敛的眼眸之中,快速闪过了一抹深深的得意之感,余光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惋天雄,只见惋天雄只是冷冷地望了一眼那无辜受连的秋姨娘,除了冷冷地怒哼一声之外,他便没了其他多余的动作了。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压抑了起来,秋姨娘跪在地上,心中别提有多憋闷了,当然更多得还是对黄湘她咒骂不已。这一切本来就是这个恶毒的女人在背后操控着,现如今又来到自己的房中作威作福,还妄图陷害自己。

这秋姨娘也在府中浸润了多年,虽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掩去了所有的锋芒,但毕竟某些自保的手段她还是有的。此时如果不想办法将黄湘给打发了,指不定她还得折腾出什么其他的事端呢。

思绪流转,秋姨娘思及到了此处,只见她眸光闪烁了几下之后,反应倒也是迅速无比。当即秋姨娘她便有了主意,抬起了 头,在第一时间里,她率先打破了这份静默:“老爷,妾身犯得罪过,愿用接下来的一生来弥补,只不过妾身现在有一个重要的线 索,想要禀告给老爷......”

秋姨娘的话音刚刚落下之际,惋天雄与黄湘的注意力,当即便被同时给吸引了过来。黄湘眼前一亮,浅笑着望着秋姨娘,在她看来,这秋姨娘被自己随意这么一整治,八成是怕了。如此一来,她的心中怎能不喜,而惋天雄在淡淡地扫了一眼秋姨娘之后,却是缓缓地说道:“你先起来吧......”

“是呀妹妹,地下凉,你先起来,有什么苦衷尽管跟老爷说,妹妹你别害怕,有什么事,老爷一定会为你做主的。”此时的黄湘又来到了秋姨娘的近前,伸出了手,体贴地将其给扶了起来。

而后黄湘一边说着,一边饶有深意,大力地拍了拍秋姨娘的手背。秋姨娘缓缓地站起身来,非常“懂事”地回望了一眼黄湘之后,心中却是冷笑了一声,希望你一会儿还能笑得出来。

而后秋姨娘抬起了头,望着惋天雄一字一顿缓缓地说道:“老爷,当时妾身找到昏迷的四小姐的地点是在湖边,那根行凶的木棒就扔在了旁边的草丛里,当时妾身还看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此人就是大小姐身旁的小菊......”

秋姨娘的话落下之后,她明显感觉到了,黄湘握着自己手背的那只手突然一顿,随后秋姨娘余光一扫,只见黄湘的表情顿时变得不自然了起来,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费尽了心思,居然会换来了这般的结果。虽然这小菊明面上是惋笑如的人,可这样一来,自己真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小菊......”听闻了秋姨娘的话后,惋天雄先是一愣,挑起了眼帘,淡淡地扫了秋姨娘一眼之后,他当即便陷入了沉思之中。这小菊惋天雄还是有点印象的,因为先前总是看见她与惋笑如一同出入。

“是呀!老爷,并且昨晚那小菊因为大小姐与三小姐落水之事,正被姐姐罚跪于湖面!”将惋天雄这幅沉思的表情尽收眼底,秋姨娘她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而后只见她上前一步,对惋天雄好意地出言提醒道。

顿时,只见黄湘的脸色越加得不自然了起来,此时她真是自掘坟墓,引火烧身,这个小菊在此时此刻,她是无论如何都舍弃不了的。不单单是因为她知道并参与了自己先前谋害惋笑如的事,更主要的还是,小菊对于自己来说,还有很重要的作用。

察觉到了惋天雄投过来的那抹充满审视的目光,黄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抬起了头,她佯装镇定的开口说道:“老爷,既然妹妹有了一个如此重要的线索,那咱们就顺着这个方向好好查查!”

“嗯,那就按你说得办吧!”听闻了黄湘如此表态的话之后,惋天雄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不少,心中的疑惑也渐渐地消散了许多。

黄湘恭顺地微敛着眼眸,不动声色地将惋天雄的表情尽收眼底,见他的脸色忽而明了,黄湘这才隐隐地松了一口气,暗道一声,真是好险呀!

虽然黄湘口口声声地请求惋天雄他为秋姨娘一房做主,但只要简简单单的想想,便不难知道,惋天雄平时公务繁忙,哪里会有什么多余的心思在这种家庭的琐事上多做纠缠呢?可想而知,查清这件事的重责,最后毫无意外地就落在了黄湘她自己的身上。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 露出真容

思及至此,只见黄湘微微颔着首,嘴角儿抿起了一抹似笑非笑,清浅的弧度,最后这件事儿只要是能落在自己的身上,那可就好办了。凭着自己的能耐,这件事定可瞒天过海,得到最圆满的解决,不管这件事儿到底与小菊她有没有关系,自己最终都可以使她逃脱罪责。

“老爷,现在时间也不早了,妾身先陪老爷回去吧!也好让妹妹与四小姐好好休息休息!”生怕秋姨娘再说出什么不利于自己的言论来,只见黄湘忽而抬起了头,望着惋天雄,她体贴的说道。

“嗯,好吧,你好好地照顾凝儿!”听了黄湘的话之后,惋天雄轻不可闻地点了点头,在缓缓起身的同时,惋天雄一转头头,对秋姨娘下意识出言吩咐道。

见状,秋姨娘赶忙点了点头,与此同时,秋姨娘稍稍往外退了一步,让开了道路。而后惋天雄在黄湘的陪同之下,缓缓地朝门口走去。

秋姨娘低着头,恭顺地跟在二人的身后,就在惋天雄与黄湘二人即将走出门口之际,秋姨娘她忽而伸出了手来,偷偷地拽了拽黄湘的衣袖。

抬起了头,充满疑惑地望了秋姨娘一眼之后,黄湘脚下下意识便是一愣,而后为了不引起惋天雄的注意力,她偷偷地放慢了脚步,待惋天雄走出门口之后,黄湘这才彻底地停了下来,似笑非笑地勾起了唇角,望着秋姨娘,她充满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妹妹,可有什么事吗?”

“姐姐,刚才妹妹所说的,可还符合心意,以后有什么事儿,妹妹还得请姐姐多照顾照顾。”眸中闪烁着若隐若现的精芒,秋姨娘抬起了头,佯装出一副极其讨好的神情,她笑着对黄湘说道。

“呃......”就在秋姨娘这番饶有深意的话落下之后,只见黄湘一愣,随后嘴角儿下意识不自然地抽搐了几下,半敛着眸光,略微没好气地瞪了秋姨娘一眼之后,黄湘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缓缓说道,“妹妹能实话实话,当真是令姐姐欣慰不已呀!”

表面上,黄湘是收下了秋姨娘的示好,只不过是收下得非常的憋屈。这一点,从黄湘忽暗忽明,那看上去略微不自然的表情之中就能看得出来,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黄湘再也无法淡定地在这儿跟秋姨娘打马虎眼儿了,没有多余的言语,黄湘抬起了手,重重地拍了拍秋姨娘的肩膀之后,她终是转身离开。

直至黄湘的身影彻底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的时候,站在门口的秋姨娘,这才敛去了嘴角边那抹虚伪的浅笑,随后眯了眯眼眸,不可遏制地流转着深沉的寒芒,伴随着心中的冷笑,秋姨娘的脸色也越来越沉。

刚才她之言,就是要故意恶心黄湘的,谁叫她聪明,自己也不傻呢!

这两个心思迥异的人,在对待小菊的事情上,出发点虽然并不相同,黄湘是因为小菊目前还有利用价值,所以她下意识便想要保住小菊这枚棋子。

而秋姨娘与她则是恰恰相反,她与惋笑如结盟在先,而后又受到黄湘的步步紧逼,秋姨娘在自保的同时,也想暗中毁了小菊这枚暗棋。

虽然这原因不像秋姨娘所想的那般,但当自己提及凝儿受伤是与小菊有关的时候,黄湘那种紧张的神情以及她想要保住小菊的那份决心,秋姨娘那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通过种种迹象来看,秋姨娘此时已经认定了,是黄湘指使小菊对自己的宝贵女儿暗下黑手的。

思及至此,秋姨娘眸中流转着淡淡的寒芒,双手不自觉地微微收紧,大力地握了握,她心中这个恨呀,简直就是恨得牙根儿直痒痒,视线在不知不觉中投向了远方,愣怔地望着早已经人去楼空的小路,秋姨娘不由得暗自下定决心,这个仇一定要报,黄湘加注在自己女儿身上的伤痛,她一定要加倍送还。

无形之中造成的误会,下意识使得秋姨娘又往惋笑如的方向靠了靠,而没过多久之后,惋笑如便接到了秋姨娘关于此事的传讯。

挥了挥手,淡淡地将秋姨娘的贴身丫鬟给打发了出去之后,惋笑如缓步来到了窗前,目光涟苒,眯了眯眼眸之后,直接将视线给投了出去。

一阵微风袭来,发丝顿时随风飘起,惋笑如慵懒地靠在窗棂上,嘴角儿上挂着一抹淡淡的浅笑,惋笑如眸光闪烁,若隐若现,整个人懒懒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听到了声响,惋笑如挑起了眼帘,直接望了过去。

只见门被人从外给推开了,而后海棠脸色严谨,她急匆匆地走了进来,一路不耽搁,她快步来到了惋笑如的身边,俯下身来,在惋笑如的耳边,她压低了嗓音,缓缓地禀报道:“大小姐,小菊那边有异动了......”

“哦,是吗!”听到了海棠的话之后,惋笑如先是一愣,随后只见她似有似无地挑起了嘴角儿,眸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整个人顿时来了兴趣,而后一抻懒腰,惋笑如一边缓缓地站起了身来,一边转头,笑着对海棠说道,“那还等什么?走,咱们也去凑凑热闹吧!”

此时,惊恐又忧虑无比的小菊,只身一人藏在假山的后面,她焦急无比的目光,左顾右盼,整个人看上去也是急迫不已,在原地不停地徘徊着。看那个样子,小菊此时是在等待着一个对自己来说非常重要的人。

就在小菊那充满无限企盼的目光之中,伴随着一阵清浅的脚步声的响起,紧接着,一抹身上穿着灰布麻衣的身影便突然闯进了 小菊的视线之中,见状之后,小菊顿时喜上眉梢,因为喜悦之情,她的脸颊上迅速挂上了一抹极其不自然的红晕。

不仅如此,只见下一个瞬息,小菊没有任何的犹疑,直接如一阵风一般快速地冲了过去,直接扑进了来人的怀中,使劲儿往里钻了钻之后,小菊满足地深吸了一口气,她娇滴滴地柔声唤道:“宋朗......”

这一声轻柔的呼唤,饱含了小菊这几日来多少无奈的相思,嗅着男人身上那熟悉的味道儿,小菊她脸色一红,莫名心安。突然觉得这几日的辛苦与操劳,惊恐与煎熬,在惊见到男人的那一刻起,都烟消云散了,什么都值了。

突然而来的大力冲击之下,下意识使得男人往后退了一步,待他反应过来,稳住身形的时候,小菊整个人已经扑进了自己的怀里。

愣怔了几息之后,男人这才缓慢地抬起了手,一只手环住了小菊的腰,另一只手温柔地抚摸着小菊的长发,他温柔地安抚她道:“小菊,这段日子真是苦了你了......”

小菊的头紧紧地靠在男人的胸口,她只顾着沉浸在自己的深情厚谊之中,全然没有注意到的是,男人此时的眼中清明一片,那所谓的爱恋与柔情根本就未达眼底。

听了男人的这句不咸不淡的话之后,小菊更是感动无比,只见她哽咽的说道:“不委屈,小菊为了你,做什么都不委屈。”

正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在假山的另一边,惋笑如与海棠正不动声色地蛰伏在此处。此时,听到了二人之间的对话之后,惋笑如微微移动脚步,缓缓地探出头来,眯了眯眸光之后,惋笑如偷偷地将视线投了过去,仔细地打量了起来。

此时,那男人的正面冲着自己,惋笑如正好可以看清他的全貌,只见他身材细长,个头倒是不矮,皮肤白嫩,五官倒也算是清秀。只不过眸光闪烁,有点獐头鼠目,一副善于算计之相,根本就不像是一个什么情深之人。

眯了眯眼眸,惋笑如觉得这个男人看上去有些眼熟,但一时半会也想不起来,这个男人到底是谁。不过想来这个谜底很快便会被解开了,也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

通过惋笑如事后的调查得知,这名男子名叫宋力,是国相府里专门负责蔬菜采买的下人,入府的时间并不长,至今为止,大概只有一年左右的时间。

不过说来也真是奇怪,当初这个宋力入府的时候,虽然为人也算是机灵,能说会道,善于巴结与讨好众人。但终归到底,不论怎么说,他也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小小下人而已,可竟能在短短的时间内,就从一个最底层的末等家丁,成为了一个可以掌管国相府蔬菜采买工作的受人“瞩目”人物。

这国相府蔬菜采买的工作谈不上具体有多好,但架不住油水甚多,是一块肥缺,多少下人们都眼巴巴的盯着。可谁曾想,这种好事竟会出乎意料地落在了,这个初来乍到,毫无背景可言的宋力身上。

别说是府内其他的下人微言颇多,在背后指指点点,就连惋笑如在调查出这些事情的时候,也是带着些许的诧异的,只因为她比其他人更了解这世态炎凉与那人心叵测。

但聪明如惋笑如,只是略一转念便能对这其中的曲直与猫腻猜测出个七八分来,想来这个宋力肯定是入了“某些”人的眼了,不是有一句俗话说的好吗?要想马儿跑,又怎能不叫马儿吃草呢!

正文 第一百三十九章 意图私奔

至于先前自己得到的情报,就是关于小菊突然背叛自己的原因,极有可能是因为黄湘用她最重要的人的生命作为威胁。

可如今到了这个时候,惋笑如亲眼瞧见了宋力与小菊说话的模样,那般毫无温度的柔情,那般深藏不耐的应付,总总的迹象表明,惋笑如突然觉得这个情况多少有些站不住脚了。

怕就怕,小菊的这翻痴心终究事要错付了,到头来也只能换一个魂断梦消的凄惨境遇。思及至此,惋笑如眸光涟苒,再望向小菊那副娇羞的模样时,流转的则是淡淡的嘲讽。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人总是要为自己所做的错事付出相应的代价的,自打小菊决定背叛自己的那一刻起,惋笑如就没打算放过她!

“宋郎,黄姨娘……她没有为难你吧?”然而,就在惋笑如思绪流转之间,却又突然听见了小菊那温柔之中同时又充满关怀的声音。

惋笑如定了定神,抬起了头,直接朝声音的发源地望了过去,只见小菊的脸上带着一抹明显的红晕,整个身子几乎全都依靠进了宋力的身上,此时她正仰着下巴,神情关切,紧张地注视着那个已经被她深爱进了骨髓里的男人。

宋力居高临下的回望着她,眸光中隐隐闪烁着不自然的光芒,咧了咧嘴儿角,忽而笑道:“小菊,你放心好了,黄姨娘她并没有为难我!”

顿了顿之后,惋笑如只见宋力的嘴角在突然之间,勾死了一抹淡淡的狡黠,随后他饶有深意的又感慨道:“小菊,只要你乖乖地听黄姨娘的话,那么我在这府中便尚有一丝的活路,宝贝儿,我的生命可就掌握在你的手中了!”

一边说着,宋力的那双不坏好意的眸子还不忘深情地眨了眨,想来如此有杀伤力的感情冲击波,现如今早已经被所谓真情给蒙蔽了双眼的小菊,她又怎么能承受得住?

果然一切正如惋笑如所料,只见小菊先是有片刻的愣怔,而后便是含情脉脉地一派扭捏的样子,或许在她看来,能被自己最爱的人有所需要,那是一件多么令人振奋人心的事,就在宋力的三言两语之间,小菊女性的光辉正在逐渐地泛滥之中。

然而,就在思绪之间,小菊那即将混沌不堪的大脑顿时便是一机灵儿,之前种种诡异的场景奔腾流转,后背阵阵发凉的同时,无歇的恐惧顿时不可遏制地迷散至了心头。

脸色越发得不自然了起来,小菊顿时想起了此行的目的,随即只见她惊恐地缩了缩瞳孔,一把死死地攥住了宋力的胳膊,语速急迫的说道:“宋郎,要不……要不咱们私奔吧!”

话音未落,小菊便迅速抬起了头,瞪大了双眼,神情紧张地注视着宋力的表情,因为她心里没底,虽然她知道宋力是“爱”她的,但她并不确定的是,宋力是否会同意她的这个大胆的决定。

“你……你说什么?私……私奔?”就在小菊的话落下之后,宋力愕然万分,挑起了眼帘,不可置信地翻了翻白眼之后,他嘴角儿抽动不已。

好半晌之后,宋力这才回过神来,深深地瞅了小菊一眼,他语气中略带不耐,微微斥责的说道:“小菊,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宋郎,我没疯!”见到宋力的这种表情,小菊她当即便着急了起来,使劲抓住了宋力的手,她急不可耐的解释了起来,“那一日,我从湖边罚跪回来……”

一边仓促地描述着,小菊的脸色一边由红润转成苍白,即便是现在提起,她依然是心有余悸,害怕不已,之前的种种异象,如梦魇一般久久地盘旋在她的心头挥之不去。

此时的宋力微微皱着眉头,眯了眯眼,眼神中带着微微的审视,略带警惕地注视着看似有些“胡言乱语”的小菊,她语速极快,说得有些前言不搭后语,而且还远远不仅如此,小菊口中所说的内容,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秘闻一般……

微微侧了侧目,此时宋力望向小菊的眼神中,除了那毫无温度的柔情之外,反而更多的是掺杂了一抹似有似无的嫌弃。

因为在他看来,这个小菊不是受了某些地刺激,性情突然变得有些癫狂了。就是故意装疯卖傻,说一些有的没的,想骗自己与她一起私奔。而且在宋力的多翻审视之下,他更是觉得后一种的可能性更大。

思及至此,宋力在表情上突然产生了微妙的变化,藏在暗处的惋笑如只见宋力的嘴角儿微微上扬,勾起了一抹似笑非笑略带鄙夷的浅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宋力的狡黠的眼珠儿子不怀好意地转了转。

现在的小菊对于自己来说,那可是有大用处的,因为自己对于她的牵制,这才使得她唯命是从,乖乖地听命于黄姨娘。也正是因为如此,自己在黄姨娘的面前才能捞得更多的好处与利益。

所以无论如何,宋力也得先将小菊给安抚下来才行,拿定了主意之后,只见宋力忽而挑起了眼帘,充满怜惜地望着喋喋不休的小菊,紧接着他抬起了手,竖起来的指尖温柔地覆在了小菊那略带凉意的唇边。

感受到那温热的气息传来,小菊下意识便是一愣,随后她长睫颤动了几下之后,一抹绯红迅速攀爬上了脸颊,同时也忘记了先前口中的喋喋不休之语,小菊她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四目相对,宋力眼中泛着关切的光芒,声音之中充满了魅惑之感,他柔声说道:“小菊,你肯定是在太过惦记我的同时,还受到了黄姨娘的惩罚,这才导致了身体虚弱,产生了幻觉!”

一边说着,宋力还不忘深情地拍了拍小菊的手臂,继续诱惑地说道:“小菊,你别怕,也别总胡思乱想了,有我在,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我都会保护你的!”

这翻言论如果是放在平时,小菊指不定会多感动呢,可现在的她,想听到的却不是这种话,她想要得是要尽快逃离出这个鬼地方,与自己心爱之人厮守一生。

见宋力根本就不为所动,小菊当即便急红了眼眶,死死地拉着他的手,急迫如她,即将煽然泪下:“不……不……宋郎,我敢肯定,这一切都不是幻觉,都是真的……”

“够了,小菊!你不要再胡言乱语了!”然而小菊的话还未等说完,宋力挥了挥手,就很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见她如今突然是这种风言风语的样子,如果不是自己另有目的,肯定是连敷衍的心情都没有了。

“宋郎……”见到宋力说变脸就变脸了,神情激动的小菊先是一愣,随后她不甘心地死死抿着唇角,神情委屈,那两行滚烫的热泪就含在眼眶里,随时都有滚落下来的可能。

“宋郎……之前你对我所说的山盟海誓,难道都是骗我的不成?”小菊的声音哽咽,在惋笑如的冷目注视之下,只见她不甘心地死死盯视着宋力那张此时看上去竟然有些陌生的脸,瞧那样子,小菊此时的确是很受伤。

“当然不是!”意识到失态的宋力,突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在眨眼之间,又恢复了那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望着伤心不已的小菊,他只好好言相劝道,“你千万别生我的气,我也是因为关心你,说话的语气这才稍微重了一些!”

要说这恋爱中的女子智商为零,这点可是一点也不假,宋力这句简单的解释之言,当即便使得小菊她破涕为笑。

在惋笑如略带鄙夷的目光之中,只见小菊的身子突然一软,头直接靠在宋力的肩膀上,微微阖上了双目,而后温柔的语气之中带着些许的满足之感:“宋郎,我就知道,你对我是真心的。”

“呵呵!”躲在暗处的惋笑如不动声色地与身后的海棠对视了一眼之后,眉眼之间流转的尽是淡淡的嘲讽,不可遏制地在心中冷笑了一声,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调教过的人,居然会是这般的愚不可及。

“可是……”感动归感动,小菊因为心中有了自己的想法,总归还是迅速地反应过来了,而后只见她抬起了头,望着宋力,仍 旧是不甘心的问道,“可是,我不明白的是,宋郎为何不愿和我一起离开这个鬼地方,咱们去过自己的生活难道这不好吗?”

对于小菊来说,她既然已是全身心的付出,自然也希望可以得到对方百分之一百的回应!在她看来,能与相爱之人长相厮守这便是今生最大的幸福,而偏偏宋力却根本就不明白她的苦心!

鬼才想和你私奔呢!宋力轻不可闻地撇了撇嘴,在心中冷冷地扔下这句话之后,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地缓缓解释道:“小菊,你想得太天真了,咱们俩现在的小命都掌握在黄姨娘的手中,你认为咱们轻易就能逃脱过所有的眼线,继而去过逍遥快活的日子吗?”

“那有什么不能!”闻言,小菊的眼底当即闪过一抹急迫,随后只见她快速蠕动着嘴角,诉说着心中最为真实的想法,“即便是黄姨娘她有心看着咱们俩,但她也总有疏忽的时候,如果趁着天黑,咱俩只要是逃出了相府,外面的世界天高海阔,出了牢笼,她上哪去找咱们去?”

正文 第一百四十章 联手算计

“又或者……”说到了此处,小菊她突然顿了顿,而后只见她的眼中不可遏制地闪过了一缕幽幽寒芒,凉薄毫无温度,刹那间,就连语气都阴冷了下来,“我可以利用大小姐惋笑如,让她去分散黄姨娘的注意力,继而为咱们俩创造合适的机会……”

“当真是好计谋呀!”小菊的一言一行全都落入了暗处之人惋笑如的眼中,薄唇轻启,惋笑如无悲无喜,轻轻地喃喃出声。只是谁都没有注意到她眸中闪烁着的锐利锋芒,就连她身后的海棠亦是如此。

“小菊,我如此爱你,当然是想永远和你在一起了!”宋力深深地望了一眼语气中透露出一股狠辣之感的小菊,常言道,最毒妇人心,为免将小菊逼急了,再做出什么其他不受控制的事来,宋力他索性来一个以退为进。

拿定了主意之后,宋力语气越发得柔和了起来,就犹如那一汪泛着淡淡涟漪的深潭一般,深不见底:“如果现在咱们逃走了,太过于仓促不说,万一一旦被抓,咱俩的小命可就交代了!”

“我的一条贱命,丢了又何妨,只是小菊我不忍心你受到半点的伤害!”望着小菊,宋力说的深情款款,继而话峰一转,他终于说到了正题上,“但是,我既身为男人,在没有任何把握的前提下,怎么能忍心让我的心爱之人受到一点的伤害呢!”

两分真,三分假,剩下的更多的是虚伪与奸诈,看似走了心,但更多的时候反而只只是走了肾而已!可即便如此,意乱情迷的小菊却早已经是信以为真,不疑有他。

就在宋力的话落下之后,只见小菊眨了眨水润的眸子,眼神迷蒙,痴迷地望着宋力那张根本就不算俊俏的脸庞,一颗心轻飘飘地,早已经不知道飞到了何处!

“所以,小菊,请你相信我,现在绝对不是咱俩私奔的最佳时机!”将小菊的表情尽收眼底,只见宋力略带不屑地撇了撇嘴 儿,眼神中一抹即将得逞的惬意一闪而过,随后他又继续诱导的说道,“小菊,你先暂且忍耐些时日,等时机成熟了,我一定带你 离开此地,去过咱们二人逍遥的日子去!”

一边说着,宋力一边低下了头,快速在小菊的脸颊上轻啄了一下。小菊红着脸颊,欲拒还迎,只是稍稍躲了躲之后,便没了动作!

“唉!看来目前也只能暂且如此了!”小菊的身子一软,再次靠在了宋力温热的胸膛之上,随后眼中不可遏制地闪过了一抹淡淡的忧伤,即便是此时她仍是心有不甘,但在没有更好的选择之下,也就只好先接受心上人的意见了。

指尖轻颤,手不自觉地攀爬上了宋力的胸膛,小菊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而后使劲儿闭上了眼帘,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小菊的这句看似轻柔的叹息之声,既有宋力对自己“深情不渝”的欣慰,还有对眼下困境的深深忧虑。小菊不知道的是,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儿,但只要她一想到可以有心爱的人陪在身边,在无形之中,自己的心中也就有了力量!

眼见小菊她终于被自己成功说服,宋力这才隐隐地松了一口气,抬起了手,轻轻地拍抚着小菊的肩膀,宋力的嘴角儿在不知不觉间,微微勾起了一抹得逞的冷笑。

“小菊,在逃离相府之前,咱俩的小命就一直捏在黄姨娘的手中,无论如何,你都要乖乖地听从黄姨娘的指使,切勿违逆了她的意呀!”不怀好意的眸光下意识流转了两下之后,宋力意有所指地嘱咐道。

“嗯,宋郎你放心吧!只要有我在,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的,包括黄姨娘!”一心只知道维护爱郎安危的小菊,此时吐出来的全是最为真诚的话语,末了末了,她还不忘补充了一句,“我什么都听你的!”

话落之后,只见宋力鄙夷地挑了挑嘴角,心中却是暗啐了一句,真是一个愚不可及的女人,这么好骗,只是三言两语,就被自己给糊弄了过去,如果有一天,即便是让她舍了性命,恐怕也是在所不惜了吧!

其实宋力不知道的是,正是因为小菊的心中对他藏有深沉的爱恋,才会如此“愚不可及”,再三被他玩弄于鼓掌之中的。一旦有一天,赤裸裸的真相被人残酷地揭开之时,崩溃了的小菊,那炙热仇恨所燃烧的温度,最后化为灰烬的又岂止是小菊自己一人。

对于惋笑如来说,她不仅要做揭开这丑陋真相的残忍侩子手,还要做那在伤口撒盐的无情之人,也就只有让小菊痛不欲生了,自己口中的那口恶气才会有所稍减。

就这样,小菊在与宋力又简单地聊了几句之后,为了怕被别人发现,宋力心生不耐,便催促着小菊赶紧离开。小菊一步一回头,恋恋不舍地离开之后,宋力挑起了眼帘,撒目四顾,见没人注意,这才迈着大步,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了。

就在这时,假山后身影一闪,惋笑如与海棠二人缓步漫了出来。站定以后,惋笑如眉头微蹙,望着宋力那即将消失的背影,眸光闪烁,久久沉默不语!

如果在先前,根据调查所得的蛛丝马迹,惋笑如对于宋力这个人已经有了某种的推测。那么在见到他本人之后,尤其是看到他在与小菊谈话的过程中,宋力在不经意间,所流露出来的那种微妙的表情变化。

惋笑如现在可以确定一点,这个宋力绝对是黄湘的人,至于什么生命受到了威胁,那只是骗小菊就范,听命于她的一个幌子罢了!可即便是一个陷阱,小菊她也是跳得心甘情愿。

“海棠,看见了吗?就是那个男人!”良久之后,惋笑如目不斜视,她薄唇轻启,声音轻缓,这句喃喃之言,似在是问身后的海棠,但更多的似在是问自己。

“嗯!奴婢看见了!”闻言,海棠深深地望了惋笑如一眼之后,她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对于她来说,自己只是一把指向对手利剑而已,至于敌人长得什么样,又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海棠她是一点也不在乎!

就在海棠的话音落下之后,惋笑如不由得眯了眯眸,顿时,一道精芒直射而出,穿透了那层层叠叠的枝桠,幽幽地投向了远方,忽暗忽明。

既然此时已经知道了小菊的心上人是谁了,那么接下来就可以实施下一步的计划了。只不过嘛,在此之前,有一件事必须要先解决了才行。思及至此,只见惋笑如的眸底不可遏制地闪过一缕寒芒……

白天无话,到了晚间,天刚擦黑,绾云阁的后门就被人嵌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紧接着,一道娇小却又极其灵活的身影直接闪了出来,在夜色的掩护之下,海棠手里紧紧攥着惋笑如特意书写的一封书信,一路疾驰,悄悄地摸出了国相府……

第二天一早,当晨曦破晓,温暖的阳光缓缓流转大地之际,便有下人急急忙忙地跑来了绾云阁,向惋笑如禀告道,羽宁公主一早便登门入府,特意过来看她。

听了下人的话后,端坐在铜镜前的惋笑如,眉眼如画,轻不可闻地挑了挑眼角,手下动作微微一滞,放下了手中桃木梳,而后转过头来,眸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惋笑如浅笑着与站在自己身后的海棠对视了一眼。

起了身,没有任何的犹豫与耽搁,惋笑如赶忙与海棠一起,朝外迎了出去。脚下迈着轻快的步伐,二人将将要走到回廊的拐角处的时候,惋笑如抬起了头,下意识朝远方望了过去。顿时,只见气质出众,长相不俗的羽宁公主在丫鬟与下人的簇拥之下,缓缓朝着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

“宁儿……”见状,惋笑如心头一喜,脸上顿时展露出一抹大方得体的浅笑,在轻柔唤了她一声之后,惋笑如不自觉地加快了脚底的步伐,快速朝羽宁公主迎了过去。

惋笑如的这一声轻呼,顿时便引起了羽宁公主的注意,而后只见她赶忙抬起了头,直接寻声望去,在惊见到惋笑如的那一刻,羽宁公主的脸上立刻露出了一抹甜甜的笑容。

于此同时,她抬起了手,指尖拎起了裙摆,一路小跑着朝惋笑如的方向赶了过去。待在来到她的近前时,羽宁公主亲切地挽着惋笑如的胳膊,而后更是将头亲溺地靠在了她的肩膀上,喜滋滋的唤道:“笑如姐姐,我可想死你了……”

自从那次她从树上掉了下来,惋笑如舍身相救之后,羽宁公主就打心眼里喜欢上了惋笑如,二人相见恨晚,她更是一直将惋笑如当亲身姐姐那般的对待,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一直这么不遗余力地帮助着惋笑如。

而作为羽宁公主亲哥哥的尉迟逸,在外人看来,自打他残废之后,便龟缩在自己的一方小天地里,不问世事,无论别人对他是怎样的嘲笑与鄙夷,他那百年不变的冷如寒霜的面容上就再也泛不起半点的波澜来。

可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之下,尉迟逸他却也是三番四次地卷入了惋笑如的这趟浑水之中,看似是看在羽宁公主的面子上,他多次仗义出手相助,实则只有他自己最为清楚,他早已经深陷其中,更多得反而是不由自主!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一唱一和

“宁儿,笑如姐姐也是非常地思念你呀!”从羽宁公主身上享受着那难得可贵的姐妹真情,惋笑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她脸上的那抹浅笑也越发地真挚与明媚了起来。

抬起了手,惋笑如就如慈善的长姐一般,温柔地抚摸着羽宁公主散发出淡淡香气的发丝,两抹倩影相拥而立。此情此景,当真是一幅姐妹情深的美好画面。

这两个人,一个久居在冰冷的宫墙之内,面对着因为权势斗争而产生的勾心斗角,一颗炙热的心在沉沉浮浮的过程之中,早已经日渐冰冷。

而另一个,身为贵胄之女,本应该享受的富贵荣华,一点没有不说,还要时时刻刻地去提防来自各方“亲人”的致命迫害与相逼。与天争,与人斗,是她唯一可以生存下去的手段。

就这样,根本就不知道兄弟姐妹之间亲情为何物的两个人,在惋笑如特意所创造出来的“偶然”契机之下,相知而后相惜,彼此之间互相取暖……

这本应该是这世间最美好的东西,此时却掺杂了太多本就不应该存在的杂质,尤其是惋笑如在每一次看见羽宁公主的时候,都是有事相求于她!

唉!一想到此处,惋笑如顿时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一种愧疚之感不可遏制地在心底迷散而出,就连带着看向羽宁公主的眼神之中,都渲染上了一抹歉意。

“宁儿,这么一大清早的就把你给折腾来了,我这心里当真是过意不去呀!”望着羽宁公主那甜甜的笑脸,惋笑如微微叹了一口气,她语气清淡,带着歉意,无比真诚的感叹道。

就在惋笑如的话音将将落下之际,她明显感觉到了怀中的人儿身子微微一滞,紧接着,羽宁公主挣扎了出来,抬起了头,望着惋笑如撅起了小嘴儿,她不满地嘟囔道:“笑如姐姐,你这是说得哪里的话,难道你不把我当成妹妹了吗?”

突然见到羽宁公主这般赌气的模样,惋笑如先是一愣,紧接着她忍不住莞尔一笑,抬起了指尖,“使劲”刮了刮羽宁公主的鼻尖儿之后,惋笑如浅浅的笑到:“傻丫头,说什么傻话呢,我就是因为把你当做是亲妹妹呀!这才不忍心你总是因为的的事而奔波,我这是心疼你呀!”

惋笑如此言不虚,这点羽宁公主自然是知道的。所以,她也只是在惋笑如的跟前撒撒娇而已,并不是真的使性子、闹脾气!就在惋笑如的这翻话落下之后,只见羽宁公主嘴角儿边的笑容越发得加深了起来。

“启禀两位主子,现在时辰不早了,依奴婢看……是不是先进去再说!”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海棠突然走上前来,一边出言打断了二人,眸光一边饶有深意地朝旁边扫了一眼。

闻言,惋笑如与羽宁公主同时抬起了头,顺着海棠视线所示意的方向望了过去。顿时,只见右前方一侧低矮的灌木的后面,伴随着一阵儿轻微地稀稀疏疏的声响传来,隐约可见一个身影晃了两晃之后,便迅速隐匿了起来。

很明显,那里藏了一个人,在暗中窥测着惋笑如的一举一动。对于这一点,惋笑如一点也不感觉到有任何的异样,所以她只是淡淡地扫了一眼以后,便缓缓的收回了目光,就连脸上也是一丝的动容皆无。

反倒是一旁的羽宁公主在见状之后,眯了眯眸,眸底闪烁着一股幽幽的寒芒,她非常不满地皱了皱眉头。黄湘这个贱妾看来还真是大胆的很呀!居然这么明目张胆地派人监视着惋笑如。

看来真是要好好地给她一些教训才好,思及至此,只见羽宁公主的嘴角儿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冷笑,她清了清嗓子之后,特意提高了声调,大声说道:“本公主听说,先前笑如姐姐与三小姐一同落了水,笑如姐姐吉人自有天相,玉体没什么事儿,可这三小姐却不小心伤了腿,至今还得在床了将养着?”

“嗯!不错,却有其事!”惋笑如含笑着望着羽宁公主,而后缓缓地点了点头!自己昨晚一封书信,特意将羽宁公主给请来了,为的就是想用惋云霜的这件儿事来大作文章。

“既然如此,那本公主于情于理都应该去探望探望,这样吧笑如姐姐,你为我前方带路可好!”只见羽宁公主一边朗声说着,一边眨了眨狡黠的眸光。

“嗯!没问题!”这二人一唱一和,就在惋笑如爽快地应下之后,只见她不怀好意地扯了扯嘴角儿,“宁儿,黄姨娘要是看到你去了,她指不定有多开心呢!”

话落之后,两人相视而笑,彼此间心照不宣。而后更是亲密地挽着手,一起朝黄姨娘的房中走去……

这黄湘为了在惋天雄的面前表现出自己贤良淑德的一面,硬是将惋云霜留在了自己的房中,“特意”静心照顾。

由此一来,更是使得芸姨娘每每去探望自己的亲生女儿时,都要看黄湘的脸色,产生了诸多的不便。而只要是当惋天雄在场的时候,这黄湘变脸又犹如翻书那般之快,对芸姨娘她亲切不已。

而一心只想着如何去巴结与攀附黄姨娘的惋云霜,又怎么会看得见自己亲娘脸上的那一抹苍白,以及眼神中的那缕尴尬与无助!甚至还为自己可以享受黄姨娘的这种特殊待遇,而暗自高兴不已。

“笑如姐姐,这个是小墨子,他有一个很棒的绝活,就是变魔术,下手的速度非常的快,常人根本就瞧不出任何的异样来!”走着走着,羽宁公主突然一指自己身后的一个小太监,深深地望了惋笑如一眼之后,她暗有所指的说道。

“哦?”闻言,惋笑如当即便有了兴致,脚下步子稍稍一滞,她下意识朝着羽宁公主所指的方向望了过去。于此同时,这名小 太监赶忙紧走了两步,来到了惋笑如的身侧,恭敬地朝她施了一礼。

惋笑如挑起了眼帘,而后仔细打量了起来,只见这名小太监低眉顺耳,长得白白净净的,五官端正,看起来岁数并不算大。

目光下移,惋笑如的视线顿时落在了小太监的双手之上,虽然有袖子虚掩着,但惋笑如还是瞧了个清清楚楚,他手指祈长,骨结分明,看来羽宁公主说他手下功夫极佳,应该是所言不虚。

思及至此,惋笑如眯了眯眼眸,眸中流转着淡淡的寒芒,在与羽宁公主对视了一眼之后,她轻浅地喃喃出声:“如此甚好……”

当接到羽宁公主大驾光临的消息之时,黄姨娘她虽然是心有疑虑,但表面上依旧是热情的笑着,非常恭敬地迎了出来。

大老远便紧倒腾着小腿,黄姨娘来到了羽宁公主的近前,警惕的目光在惋笑如的身上不动声色地缓缓流转之后,黄姨娘谄媚的笑到:“公主能大驾光临,真是让妾身蓬荜生辉呀!”

见到黄湘这幅令人微微作呕的表情之后,羽宁公主不可遏制地微微皱了皱眉眼,随即才又恢复了自然,薄唇轻启,她不冷不热 的说道:“听说三小姐受了重伤,正巧本公主今日登府来看望笑如姐姐,顺道就过来看看她!”

羽宁公主身为天之娇女,浑身上下那高贵的气质浑然天成,此时她高傲地挺着胸膛,语气更是骄傲无比,目光冷冷地斜睨了黄姨娘一眼。

确实,对于她这样一个高贵的存在,能屈尊降贵,顺道来看看惋云霜这个相府的庶女,那也真是抬举了她了!看着黄湘那略带僵硬的嘴角儿,惋笑如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公主能过来看望霜儿,那就是这丫头天大的福分了!快快公主,里面请!”黄湘很好地敛去了脸上的那抹异样之后,而后陪着笑,她小心翼翼的说道。

只是微敛的眼眸之中,黄湘的眸光之中流转着的是似有似无,淡淡的警惕!敏锐如她,已经嗅出了一丝很不寻常的味道儿。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这惋笑如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平白无故地对惋云霜表现出所谓的姐妹情深来了。

心中即便是已经产生了疑虑,但既然是羽宁公主亲自登门拜访,黄湘她不管是有多么的不乐意,但表面上依旧是得表现出一副欢天喜地,感恩戴德的样子。

一行人进了内堂,在羽宁公主还没率先开口说要去探望病人的情况下,虽然黄湘的心中巴不得她与惋笑如看望惋云霜一眼之后,赶紧离开,但无奈之下,也得只好暂且先忍着。

将羽宁公主让到了主位之后,黄湘走到了右侧的下手位,缓缓地坐了下来。而此时的惋笑如只是在羽宁公主的身旁站着,目光似有似无地落在了黄湘的身上,并没有着急落坐。

“笑如姐姐,你快别站着了,过来,就坐在我旁边!”就在这时,羽宁公主抬起了头,笑着望着惋笑如,一边说着,羽宁公主还动了动身形,主动往旁边凑了凑。

主位之座修缮得宽大的很,同时容纳下惋笑如与羽宁公主两个柔弱的小女子那还是绰绰有余的!可就在羽宁公主的话落下之后,只见黄湘她不可遏制地皱了皱眉头,眼底快速闪过了一抹深深的不悦。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二章 晕倒吐血

这羽宁公主她毕竟是金枝玉叶,地位尊贵,身份贵重,一直搁那摆着呢,即便是惋天雄在场,那让她坐在主位之上,那也是无可厚非的事。

可这惋笑如她何德何能,她凭什么?即便是有幸占了一个嫡女的身份,可这全府上下谁不知道,那也只是一只纸老虎一般存在的空壳子而已,有谁又曾真正的尊重过她!甚至还有一些得宠的下人,更是当着惋笑如的面下过她的脸子。

而自己却是不同了,虽然在名分上只是一个小小的妾室而已,但她一直受到了惋天雄的垂青,有幸掌管着整个后宅,走到哪里不是前呼后拥的,受人尊重与爱戴。

可以说,即便是暂时没那名分,但在黄湘她自己的心中,她早已经与那相府主母无异了。至于那个市面上的名头,被自己收入囊中那也只是早晚的事儿罢了。

在如此心性与想法的操控之下,黄湘眼见惋笑如在自己的面前“作威作福”,她又怎么忍受得了。轻不可闻地挑起了眼帘,黄湘阴冷的眸光不经意间便射在了惋笑如的身上。

只要是她一想到,马上在片刻之后,惋笑如就要当着自己的面前,坐在那高高的主位之上,而她自己却要低人一等,屈尊在下手位,黄湘她就气得牙根儿直痒痒。

黄湘这翻微妙的表情变化虽然被她掩饰得很好,但还是被惋笑如“恰巧”给捕捉到了,似笑非笑地勾死了嘴角,惋笑如的脸上挂着一抹明媚的浅笑,那副看似开心的表情落入了黄湘的眼中,更是让她觉得刺眼无比!

就在她心口隐隐作痛之际,只见惋笑如缓缓地朝羽宁公主走了过去,站定之后,微微转身,没有任何的犹豫,惋笑如直接一屁股,在羽宁公主的身旁,稳稳地坐了下来。

而后挑起了眼帘,惋笑如眯了眯眼眸,居高临下地笑望着黄湘。察觉到了这抹不怀好意的目光之后,黄湘忽而抬起了头,刚想恶狠狠地回瞪回去的时候,却惊觉到另一抹凛冽带着寒意的目光突然朝她自己直射了过来。

黄湘下意识便是一愣,感觉到后背发凉,嗖嗖地冒着凉风,本能之下,她寻着感觉望了过去。顿时,冷不防地她便撞进了羽宁公主那冷如寒霜的眸湾之中。

冰冷的毫无温度,带着鄙夷,带着些许的警告。甚至,还带着隐隐的杀意……见状,黄湘吞咽了口吐沫,那浑然天成的皇家气势,又怎是她一届普通的妇孺所能承受得了的。当即,她那嚣张的气焰顿时便萎靡了不少。

当然,原本她想送给惋笑如那一记,用于解恨的冷眸也毫无意外地被憋了回去。此时的黄湘微微垂着头,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心中别提有多憋闷了。

将黄湘的表情尽收眼底,惋笑如好笑地眨了眨水眸,而后微微侧目,与羽宁公主相视一笑。黄湘一时间沉默不语,气氛顿时陷入了尴尬的静默之中。

而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就在这时,羽宁公主冷冷地挑了挑眉角,清了清嗓子之后,她继续发难道:“咳咳!本公主来了这么长的时间了,怎么连一口茶水都没有,难道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羽宁公主语气生冷,一边说着,还一边不悦地挑起了眉角,略带鄙夷地冷冷地扫了黄湘一眼。瞧羽宁公主那般嫌弃的样子,就好似是在说,贱妾就是贱妾,永远也登不了台面!

“哦哦!瞧妾身的这个脑子,还望公主莫见怪才是!”一语惊醒了梦中人,就在羽宁公主的话落下之后,黄湘她立刻就反应过来了,这确实是她的疏忽。

随后只见黄湘她尴尬地咧了咧嘴角,赶忙一甩头,对下人忙招呼道:“快快,去泡上好的清茶来!”

就在她的话落下之后,下人哪里敢有半点的耽搁,赶忙一路小跑,出去忙活去了。黄湘不自然地笑了笑之后,心中根本就不是个滋味儿。

很显然,这惋笑如带着羽宁公主前来,说是来看惋云霜的,实则就是仗着羽宁公主的身份与地位,在自己的面前耀武扬威,专门挑刺儿找晦气的。

至少此时的黄湘,她心中是这么认为的,可是接下来要等着她的事实真相,就仅仅是如此的简单吗?

不多时之后,一名小丫鬟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两杯热气腾腾的香茶,而后缓缓地走了进来。没有任何的耽搁,在黄湘的示意之下,小丫鬟径直朝羽宁公主走了过去。

然而就在小丫鬟离羽宁公主还有一小段距离的时候,那名叫做小墨子的小太监却突然动了起来,只见他紧走了两步,来到了小丫鬟的面前,直接拦住了她的去路,而后尖着嗓子说道:“将茶交给我吧!”

小丫鬟低垂着头,不疑有他,更是不敢违背这名小公公的意思,毫无迟疑地将托盘递过去,小丫鬟恭敬地施了一礼之后,急匆匆地转身退了出去。

就这样,放有两杯香茶的托盘便顺利地落在了小墨子的手中,然而就在他将将转身之际,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是,小墨子在袖子的掩护之下,指尖微微一动,一枚黑色的药丸不动声色地落入了其中的一杯茶水里……

悄无生息,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即便是惋笑如在有心的情况之下,在小墨子有所行动之后,便不动声色地,仔细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她也没有察觉出来,这个小墨子究竟是如何运作的!

做好这些动作之后,小墨子端着托盘缓缓地朝着上座的羽宁公主与惋笑如二人走了过去。来到近前站定,小墨子抬起了手,将 其中的一杯香茶递给了羽宁公主。

而后,小墨子再次探出了手,直接朝剩下的一杯茶水伸了过去……在递向惋笑如的同时,小墨子眸光微闪,不动声色地朝着惋笑如微微点了点头。

见状,惋笑如挑起了眼帘,深深地瞅了一眼小墨子,藏于袖中指尖不自觉得加大了力度,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惋笑如的神情上没有任何的异样之感,而是抬起了手,直接将小墨子手中的那杯清茶给接了过来。

端在手中,惋笑如低垂着目光,淡淡地扫了一眼,此时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没有更多的时间能让自己犹豫浪费的!

思及至此,只见惋笑如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坚定,就在羽宁公主略带担忧的视线之中,惋笑如一仰脖,紧接着“呼噜”一声,茶水被一饮而尽。

抬起了手,惋笑如用丝帕掩了掩嘴角的茶渍,紧接着她眸光之中闪烁着幽幽的寒芒,轻浅的眸光似有似无落在了黄湘的身上,惋笑如忽而浅笑道:“真是好茶!”

在视线上有了短暂的接触,一瞬间,黄湘有片刻的愣怔,她使劲儿抿了抿嘴角儿之后,心中一股说不清也道不明的忧虑渐渐升 起。不知为何,她总是觉得惋笑如的那抹浅笑,其中包含了太多太多不怀好意的成分。

然而,并没有给她太多可以思考的时间,羽宁公主的声音便再次传入了黄湘的耳中:“好了,如今这茶也喝了,该办正事了,笑如姐姐,咱们去看看三小姐吧!”

“嗯,好吧!就依宁儿你的!”羽宁公主话落之后,惋笑如当即选择了赞同,她与羽宁公主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二人同时站起身来。

见状,黄湘也赶忙站了起来,她作为“女主人”,当然得小心翼翼地陪侍在一旁。就在羽宁公主与惋笑如缓缓走下台阶的时候,意想不到的意外状况突然发生了。

“噗嗤”一声,没有任何的征兆,惋笑如突然脸色苍白,黛眉紧紧地蹙在一起,神情痛苦。她身体摇摇欲坠,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那殷红的颜色,触目惊心,直接染红了惋笑如胸前那抹雪白的衣衫。

紧接着,惋笑如觉得头晕目眩,眼前一黑,身体不可遏制地朝旁边栽了过去……

“笑如姐姐(大小姐)!”早有准备的羽宁公主与海棠二人,心中“一惊”,脸色登时巨变,由于她二人此时离惋笑如最近,所以反应也最为迅速,伸出手来,赶忙扶住了已经昏迷过去的惋笑如。

“快来人呀!你们几个赶紧先将笑如姐姐送回绾云阁!”羽宁公主的神情看上去紧张万分,一转头,直接扯开了嗓子,赶忙对自己身后的一众小宫女吩咐道。

紧接着,接到命令的小宫女们赶紧忙活了起来,只见她们纷拥而上,呼啦一下就围了上来,而后七手八脚,赶忙抬起了惋笑如,没有任何的耽搁,直接风风火火地就冲出了黄湘的房中。

而脸上同样带着一抹紧张之感的海棠,紧紧地跟在众人的身后,在途经羽宁公主身旁的时候,她刻意挑起了眼帘,不动声色地朝着羽宁公主递了一个令人心安的眼神之后,终是护在了惋笑如的身边,一同离去!

只不过海棠此时的神情看上去虽是担忧不已,但那眼中却是镇定一片,不着一丝的慌乱。

而另一边,黄湘不可遏制就瞪大了双眼,瞳孔猛然收缩了几下之后,她一脸的震惊之色,这突生的变故,顿时打了她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见惯了勾心斗角的她立刻便明白了过来,这幅场面很显然,她自己是着了惋笑如的道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黄湘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牙齿咬得“嘎吱嘎吱”直响,她心中这个恨呀!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三章 下毒暗害

不过此时并不是自暴自弃的时候,黄湘眯了眯眸光,很快她便镇定了下来,略略沉吟了一下之后,黄湘微微转头,直接朝着自己身后的杜麼麽一使眼色。

这杜麼麽跟了黄湘多长时间了,只是递了这一个眼色,她马上便明白了黄湘的意思。微微点了点头之后,杜麼麽趁乱,在没有人注意她的情况之下,她悄悄地退了出去。

“好你个大胆贱妾,居然胆敢当着本公主的面谋害这相府唯一的嫡小姐,真是蛇蝎心肠,来人呀,先将这个贱人拿下,押至绾云阁听候发落,再去通知相爷,让他前去绾云阁主持公道,清理门户!”

当惋笑如的残影彻底地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之后,羽宁公主面色当即一沉,而后幽幽转身,带着淡淡杀气的眸光就那样冷冷地落在了黄湘的身上,没有任何的遮掩!

扬着下巴,羽宁公主大力的一甩袖袍,而后负手而立,伴随着她的话音落下之后,直接就从身后走上来了两名小太监,来到了黄湘的面前,二话不说,直接恶狠狠地扭住了她的双臂!

黄湘低垂着眼眸,任由着小太监束缚着,没有半点想要反抗的意思。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之后,羽宁公主又立刻向身后之人下达命令道:“马上去离相府最近的张太医家,速速去请张太医过来!”

嫡小姐惋笑如意外吐血昏迷,黄湘黄姨娘突然被绑,羽宁公主又接二连三地接连发号施令,顿时便使得黄姨娘的房中人仰马翻,好不热闹。

而此时的绾云阁也要比平时吵闹上了许多,惋笑如嘴角儿边挂着一抹殷红又醒目的血迹,气弱游丝,脸色苍白,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

于此同时,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的人们,脚下生风,急匆匆地朝绾云阁的方向赶了过来。最先到的便是羽宁公主以及被她押过来的黄湘,来到了惋笑如的床前,站定之后,羽宁公主脸上流转的是担忧,而反之黄湘的脸上则是阴云满布!

眸光微敛,黄湘的眼中流转着淡淡的寒芒,恶狠狠地接连剜瞪了惋笑如几眼之后,她心中别提有多憋闷呢,她是万万也想不到,惋笑如居然会选择在这个时间段内,突然对自己发难,她究竟想干什么呢?

然而就在黄湘她心中思绪翻腾,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接到传讯的张太医,背着个药箱,急急忙忙地赶了过来。他刚一露头之 际,羽宁公主顿时眼前一亮,拉着他的胳膊,忙急迫的说道:“张太医,快快,看看笑如姐姐这是怎么了,刚才她突然吐了血!可是中了毒?”

“是是是!公主莫急,下官这就给惋小姐把脉断诊。”见状,张太医面色一凛,哪里还敢有片刻的耽搁,赶忙来到床前,在惋笑如的手腕上覆盖上一层薄薄的青纱以后,而后小心翼翼地将指尖搭在了她的脉搏之上。

张太医微微皱了皱眉,此时的惋笑如脉沉如水,跳动得犹如那开春的第一场春雨一般,绵软无力,属于大虚之象。

紧接着,张太医移目,视线又落在了惋笑如的脸上,只见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即使是在昏睡之中,那抹好看的黛眉也是微微皱起,呼吸轻浅,整个人看上去好不可怜。

上一次出事,也是他为惋笑如诊断救治的,同样也是那一次,惋笑如给张太医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知书达理,善解人意,只可惜呀……张太医深深地瞅了一眼惋笑如,眼神中略带怜悯,这个小丫头的命运也太多波折了些。

就在这时,又是一阵稳中带急的脚步声由远及进传了过来,眨眼间,人已经闪了进来。听到了声响,羽宁公主下意识转过头去,待看清来人之后,羽宁公主没有言语,只是淡淡地又收回了视线。

先前在书房因为朝堂之事隐隐烦忧的惋天雄,突然接到了下人的禀告之后,在刹那间,有短暂的愣怔。瞳孔猛缩,又过了几息之后,他这才回过神来,没有片刻的耽搁,起了身,惋天雄阴沉着一张老脸便也火速赶了过来。

刚一进入绾云阁,惋天雄冷目扫去,入目的第一眼便看到了被人束缚,动弹不得的黄湘。于此同时,听到脚步声的黄湘也在第一时间里,抬头望了过去。

在见到惋天雄的瞬间,脸色阴沉的黄湘顿时使劲儿吸了吸鼻子,眸子一红,她神情无比委屈地望着惋天雄,那般样子,真是忍不住叫人心生动容!

四目相对,惋天雄微微皱了皱眉头,随即便不动声色地移开了目光。紧走了两步,来到了羽宁公主的身旁,惋天雄双手一抱拳,微微见礼之后,他低沉着嗓音道:“微臣见过公主!”

“嗯!”听到了声音之后,羽宁公主连头都没有动一下,看都懒得看他一眼,视线一直停留在昏迷不醒的惋笑如的脸上,随即她不轻不重从鼻子力冷哼了一声,算做应答。

这个惋天雄身为国相,一直老奸巨猾,在朝堂上一直游刃有余。但对于父亲这个角色来讲,他却是极其的不合格。瞧他对惋笑如的态度,这是羽宁公主对他最为不齿的地方。

对于羽宁公主那种看似高傲却又极其冷淡的态度,惋天雄当即不可遏制地微微皱了皱眉头,即便他心中是非常的不悦,但却又无可奈何!

因为这羽宁公主只是一个被人宠坏了的小姑娘而已,傲气虽然十足,但终究不是一个心思诡异之人。

况且她又是当今皇后娘娘最为疼爱的女儿,虽然在羽宁公主的面前,惋天雄因为惋笑如的事情,曾多次被她呛白,但他作为一个大人,却始终无法与这样一个地位极高的小姑娘多做计较。

“国相大人,本公主没有事先跟你商量,便将你最为疼爱的妾室给绑了,你……不会怪罪于我吧?”又过了几息之后,羽宁公主这才懒懒地挑起了眼帘,转头,淡淡地扫了惋天雄一眼之后,她不阴不阳的缓缓说道。

“呵呵!公主说笑了!”就在羽宁公主的话落下之后,惋天雄尴尬地干笑了两声,简单地应付了两句之后,他面色一凛,突然正色的说道,“微臣相信,此事在羽宁公主的主持之下,定会调查一个水落石出,既能为笑如主持公道,又能还其他无辜的人一个清白!”

“其他无辜的人?”听了惋天雄的这翻说辞,羽宁公主当即非常不屑地撇了撇嘴角,冷冷地轻哼了一声之后,鄙夷的目光在黄湘这个“无辜”之人的身上流转而过,随即便收回了视线,羽宁公主懒得再与惋天雄多说一句废话!

实则在心中却是冷笑连连,惋天雄这个老匹夫,话里话外还是向着黄湘这个贱人的。哼!至于她是不是无辜,还要等张太医诊断过后才能下结论。

这一次,自己绝对不会如此轻易地就叫黄湘她全身而退的,思及至此,只见羽宁公主嘴角儿边的那抹冷笑越见幽深。

而另一边,听了惋天雄的话之后,黄湘的表情别提有多得意了,即便是此时被人束缚着,但在不知不觉间,她却下意识挺直了 胸膛。同时,惋天雄也暂时不再言语了。他站在了床前,没有任何感情温度的目光就那样疏忽地落在了惋笑如她苍白的脸颊上。

微微皱着眉头,此时在惋天雄的眼中不仅看不到任何一丝一毫的关怀之意,相反的,还有隐隐地透露出了一抹厌弃与不满。

本来惋天雄就极其的不喜欢惋笑如,如今在他看来,相府内的种种事端,也皆是全因惋笑如这个扫把星所起,如此的种种,怎么不叫他越看惋笑如越烦!

况且,老奸巨猾的惋天雄也并不相信,黄湘她居然会愚蠢到,在众目睽睽之下,甚至还是当羽宁公主的面前,给惋笑如下毒,去谋害她!自己的这个枕边人,陪伴自己多年,凭借自己对她的了解,断不会干出如此缺心眼同时又出格的事来。

如果不是黄湘的所作所为,那么这惋笑如又怎么会因为在黄湘的房里饮了一杯茶之后就突然吐血了呢?难道……思及至此,只见惋天雄的眼中当即便快速闪过了一抹深深的犹疑。

眯了眯眼眸之后,就连带着惋天雄看向惋笑如的目光之中,都不可遏制地渲染上了一缕的怀疑之色。这点惋天雄能看个透彻,那惋笑如她又怎么会想不明白这层的厉害关系呢?

黄湘不傻,这惋笑如自然也是不笨的,如果真是这么简单粗暴地就妄图想要去陷害黄湘,冤枉她说,用毒药谋害自己的话,那惋笑如的这一世可算是白活了。

短暂的静默之后,诊脉完毕的张太医这才起了身,来到了羽宁公主的面前,他如实禀告道:“启禀公主,惋小姐刚才应该是误食了含有不洁之物的尾枯草,这才导致突然吐血,继而晕倒的!”

好似怕众人不明白他说得是什么似的,张太医顿了顿之后,他清了清嗓子,又继续解释道:“尾枯草属大寒,又因其特有的组织结构,造成了尾枯草有阻经污血的特性!刚才微臣为惋小姐把脉的过程中,发现惋小姐体质虚弱,隐隐有发热的现象,应该是先前受了凉。”

正文 第一百四十四章 连消带打

深深地望了惋笑如一眼之后,张太医又继续说道:“这尾枯草即便是成年男子误食了,胸口恐怕也要闷堵上好几天,更何况是惋小姐这样体质虚弱又受了寒的女子,这尾枯草一入了口,当即便相冲相克,所以这才造成了惋小姐突然吐血与晕倒昏迷的现象。”

“那张太医,这该如何是好,笑如姐姐的身体要不要紧!”听完张太医的解释之言之后,羽宁公主神情紧张,眼中当即闪过了一抹深深的忧虑之色,望着张太医,她紧张兮兮的问道。

“公主请放心!”见状,张太医忙道,“惋小姐她并没有性命之忧,只是这身子恐怕得要好好地将养上几天才好,微臣这就开个方子,为惋小姐好好地调理调理!”

“嗯!那就有劳张太医了!”闻言,羽宁公主这才隐隐地松了一口气,随后她好似又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一脸的严峻之色,对身后的小宫女一摆手后,又对张太医说道,“对了,张太医,你给看一眼,笑如姐姐吐血昏迷之前,就是饮的这杯茶,这杯茶水是否有什么问题?”

当时的那杯茶水虽然是被惋笑如她一饮而尽,但那茶杯的内壁上多多少少还是会挂些茶渍的,虽然量不大,但对于经验十足的张太医来说,想要检验个清楚明白便已经足够!

闻言,张太医赶忙自小宫女的手中接过了茶杯,举至眼前,低头瞅了一眼之后,张太医紧接着伸出了手,指尖轻轻地沾了一滴茶渍,而后送入了口中。

顿时一股生涩尖锐的感觉弥漫上了舌尖,张太医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头之后,便得出了准确的判断,而后他抬起了头,如实禀告道:“启禀公主,确实是这杯茶水里被混进了尾枯草!”

“哼!真想不到这堂堂的国相之府,竟然还藏有这种不洁之物,来人呀,去给本公主好好查查,这种不洁之物到底是如何混进大小姐的茶水里的!”得到了想要结论之后,羽宁公主脸色当即就是一沉,紧接着她大力的一甩袖袍,一转身,直接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全然不顾惋天雄双眉紧锁的面容,以及黄湘讶然不已的表情,众位宫女与太监们,在听了羽宁公主的吩咐之后,几乎是清巢而出,全都朝黄湘的房中涌了过去。

经过宫中长年的特殊培训,这群下人们太知道在这种情况之下该如何处理了,该怎样去查,该怎样去搜,想来用不了多久,“真相”便会传来。

之前还非常淡定与有自信的黄湘,此时她僵硬的嘴角儿不可遏制地抽搐了两下,想不到张太医最后所得出的结论居然是这样的,那茶水里所被掺染进去的并不是什么毒药。

“张太医,有劳你了,麻烦你先下去给笑如姐姐配方抓药!”就在这时,羽宁公主的声音再次传来,只见她脸色稍缓,柔和地望了张太医一眼之后,羽宁公主轻柔地说道。

话落之后,张太医轻轻地点了点头,然而还未等他稍加移步,杜麼麽带着一名身穿赤青色粗布褂子的中年男子,直接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顿时便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给吸引了过去,由此一来,便也耽搁下来了张太医想要出去的行程。

见到这名中年男子之后,黄湘的眼前顿时一亮,他不仅仅单单是自己这一方的人,而且他还是个大夫,先前黄湘特意给杜麼麽 使了一个眼色,意思就是想让她去把这名男子给找来,为了谨防有诈,她不得不多留一个心眼。

“老爷!依妾身愚见,既然李大夫他已经来了,不如也让他为大小姐把把脉吧,您看如何?”紧接着,黄湘转头看向了惋天雄,眼珠儿转了转之后,她神情肯切,一字一顿的开口说道。

然而就在她话音将将落下之际,还未等惋天雄表态呢,有一个人先是不乐意了!那就是张太医,他贵为太医院的一员,医术自然是了得的,可黄湘这么一弄,明显就是在质疑他的医术,这种当众打他脸的行为,如何能叫张太医他下得了台。

如此一来,只见张太医的脸色略微的一沉,眉头微微皱紧,即便是他心生不悦,但在此时却没有明显的表现出来。因为这个提议只是黄湘这一界女流提出来的,而最终拿定主意的那还得是一家之主,惋天雄!

听闻了黄湘的建议之后,惋天雄顿时陷入了短暂的沉思之中,其实就内心来讲,多疑的他是赞同让李大夫再为惋笑如把一次脉的。只不过嘛……他即便是可以不考虑张太医的感受,但多多少少他也得在乎一下羽宁公主的想法。

一时间,惋天雄微微低垂着头,暂时沉吟不语。于此同时,所有人的注意力此时都集中在了惋天雄的身上,因为接下来他的决定,虽然是影响不了大局,但多多少少会影响到某些人的心情。

见到惋天雄是这样一副犹豫不决的样子,黄湘当即便急了,未免事情有变,眼中流转着淡淡精芒,她赶忙又趁热打铁的劝道:“老爷!您别在犹豫了,多一个人看一眼又有什么不好,想来公主也定会体谅老爷一派爱女之心的呀!”

爱女之心?羽宁公主眼中带着明显的鄙夷,眸光流转,冷冰冰的扫了黄湘一眼,这四个字也亏得她能脱口而出,这脸皮厚的呀!可真是叫人汗言。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黄湘她到底是一个聪明之人,简简单单的两句话,便给羽宁公主扣上了一顶道德至高点的大帽子。对于 此,要是羽宁公主再有什么不满的,那便是她不懂事了。

不过对于黄湘的提议,羽宁公主除了有些鄙夷与嘲讽之外,也并没有准备出言制止她!一来,自己派去调查的宫人还没回来,自己有的是时间与她耗下去。二来,即便黄湘她再去找几个人过来把脉,也改变不了事实,所以羽宁公主根本就没什么可担心的。

这一次,惋天雄在短暂的思考了片刻之后,他便拿定了主意,只见他突然抬起了头,咬了咬牙之后,惋天雄冲着李大夫,微微点了点头,以作默许!

见状,在黄湘淡淡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李大夫这才敢有所行动,只见他紧走了两步,来到了惋笑如的床前,而后打开了他自己随身的小药箱,有条不紊地重复着张太医刚才的动作。

“哼!看来国相爷是不相信张某人的医术呀!”在惋天雄同意之后,张太医的脸色顿时变得青一阵白一阵的,咧了咧嘴角儿之后,在心情极度不满的情况之下,当着众人的面,张太医没好气的说道。

“张太医你多虑了!老夫并没有这个意思!”闻言,惋天雄挑起了眼帘,只是淡淡地扫了张太医一眼之后,他心不在焉,极其敷衍的说道。

对于惋天雄来说,他贵为一国之相,身份尊贵,地位非凡。而张太医只是太医院里,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太医而已。对于他,惋天雄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但张太医能来到绾云阁里为惋笑如把脉问诊,那是因为羽宁公主特意将他给叫来的。正所谓不看僧面看佛面,惋天雄即便是再不把张太医放在眼里,此时也得简单地敷衍他两句。

“哼!”这张太医也是一个有脾气之人,不满地冲着惋天雄翻了翻白眼之后,他奋力的一甩袖子,别过脸去,张太医冷冷的怒哼一声。

如此一来,出于各种复杂的情愫,张太医他此时反而是不着急离开了,他倒是要留下来好好地瞧瞧,这群人到底还能折腾出什么来!

不一会儿之后,李大夫缓缓地起了身,来到了羽宁公主与惋天雄的面前,他一五一时将自己看出来的东西如实相告。而他所言之事,竟与张太医的话不谋而合。

如此一来,不仅黄湘没了话,就连惋天雄也没了言语,他皱了皱眉头之后,抬起了手,极其不耐烦地冲着李大夫挥了挥手,直接将他给打发出去了。

同样的,虽然羽宁公主与张太医二人也没有多说些什么,但他二人的眼神可就没有那么的和善了,眸光流转之下,闪烁着的是淡淡的嘲讽与讥笑!

“小姐……小姐……”就在这时,一阵虚弱却又悲泣的声音缓缓传入了众人的耳中,紧接着,后堂的帘子被人掀起,苏妈妈在 小菊的搀扶之下,颤颤微微,极其艰难地走了出来。

她身上的鞭痕虽然刚刚有结疤之相,但毕竟年老体弱,在床上躺了几天还行,可如今突然下了地,每走一步,都会牵扯到身上的伤痕,就这短短的距离,苏妈妈的后背上有的地方已经隐隐涔出了血丝。

刚才苏妈妈听小菊无意间提起惋笑如突然吐血昏迷之事,当即她便躺不住了,心中担忧不已,不顾劝阻,苏妈妈咬着牙,她硬撑着,不管不顾,非要下床。

只因在苏妈妈的心中,哪怕是她自己的安危,那也全然没有惋笑如重要,她虽然只是一个奶娘而已,但多年来的真情付出,已经使得她与那亲生额娘无异了!

“苏妈妈,您怎么下床了……”突然惊见到苏妈妈出来了,海棠赶忙走上前来,小心翼翼的扶住了苏妈妈另一侧的胳膊,望了她苍白的脸色一眼,海棠担忧地柔声说道。

正文 第一百四十五章 丫鬟证人

然而此时的苏妈妈眼中又如何能装得下其他的人呢,那一颗心早已经全都扑在了惋笑如的身上。没有回答海棠,也没有看其他的人,苏妈妈直接在海棠与小菊的搀扶之下,颤颤微微地朝床上艰难地挪去。

来到了近前,入目的是惋笑如苍白如纸的脸庞,以及嘴角边那抹触目惊心的殷红。鼻子一酸,再也控制不住,两行浑浊的泪水顺着苏妈妈纵横交错的苍老面颊就流淌了下来。

想当初即便是她自己在遭受鞭打之刑,命悬一线,生死瞬间之际的时候,苏妈妈有的也只是无穷无尽的满腔恨意,也没有像今天这般伤心欲绝的时候。

“苏妈妈,你别太伤心了,身体要紧,笑如姐姐她并没有什么大碍!”羽宁公主红着眼眶,这幅场面顿时叫她心生不忍,紧走了几步之后,羽宁公主也赶忙来到苏妈妈的面前,柔声安慰她,只希望她不要太伤心才好。

“小姐她……命苦呀!”一时间,千头万绪,所有的痛苦与悲伤峰拥而至,苏妈妈再也抑制不住痛苦的情绪,她当即失声痛哭了起来。

不为别的,只为惋笑如这一路走来,千难万险,几次都徘徊在生死的边缘,简直就是苦不堪言。而每一次的伤害,都叫苏妈妈无比的揪心与神伤。

“苏妈妈……”苏妈妈的真情流露,顿时叫在场之人都心生不忍,当然惋天雄与黄湘除外,羽宁公主眼泪更是不停地在眼眶中打着转儿,她声音哽咽,微微侧目,不忍再看。

“公主呀……公主!”然而突然之间,苏妈妈好似猛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满脸泪痕的脸上闪过一抹疯狂的戾色,死死抓住羽宁公主的手腕,苏妈妈一边高声叫喊着,一边就要朝着羽宁公主跪下去。“请你一定要为小姐做主呀!”

“苏妈妈,你这是要干什么,赶快起来!”见状,羽宁公主赶忙伸出另一只手来,反手拖住了苏妈妈的胳膊,直接制止住了她即将要下跪的动作。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羽宁公主面色突然一凛,浑身上下不可遏制地散发出了幽幽的寒气,从打她有幸结识惋笑如以来,单单就在这短短的日子里,羽宁公主就亲眼见到惋笑如是被怎样迫害相逼的。

那在以前的日子里呢,这个柔弱的小姑娘在孤苦伶仃的情况下,她又是怎么生存下来的,只要是一想到这儿,即便是长年生活在冰冷宫中的羽宁公主也感觉到了不寒而栗,心口隐隐作痛。

此时羽宁公主与惋笑如二人相知相惜,自然也能感同身受。思及至此,只见羽宁公主咬牙切齿,神情之中充满了隐隐的恨意,望着满脸类痕的苏妈妈,她一字一顿,好似郑重承诺般的说道:“苏妈妈,你放心,此事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笑如姐姐白白受了这翻委屈,如果有些人敢阳奉阴违,那么我就将此事禀告给母后,让母后前来做主!”

说到了最后,羽宁公主的语气之中充满了威胁的意味儿,而且她就是刻意说给某些人听的。果然,就在羽宁公主的话落下之后,惋天雄与黄湘的表情顿时变得异常难看了起来,很显然,羽宁公主的这翻威胁之言并不是在开玩笑。

得到了承诺之后,苏妈妈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不少,她旧伤未愈,强行下床,如今在情绪上又变得异常激动,一行行的冷汗不可遏制地在苏妈妈的额角冒了出来,后背上许多地方已经被血水殷红。

此时的苏妈妈的身子虚弱无比,脸色苍白,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摇摇欲坠。一颗慈母之心,使得她下意识使劲儿咬紧了牙关,在众人的面前硬撑着。

“苏妈妈,瞧你的身子还虚弱着呢,赶紧回房休息去吧,你放心,这里一切有我呢!”瞧出了苏妈妈的不适,羽宁公主眼中露出了一丝担忧,她赶忙神色关切的说道。

“这……”闻言,苏妈妈下意识抿了抿唇角儿,羽宁公主的劝戒之言,顿时使得她陷入了沉默之中,自己的身体状况她最为清楚不过,只不过,无论如何此时她都无法放下惋笑如的安危。

看出了苏妈妈的忧虑,海棠按在苏妈妈胳膊上的那只手,不动声色地刻意加大了力度,而后她眸光闪烁,望着苏妈妈,饱含深意的说道:“苏妈妈请放心,小姐一切安好,况且这里还有羽宁公主做主,断不会让小姐受了委屈,您如果伤势加重的话,那小姐醒后看见了该有多么的伤心呀!”

睫毛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儿,随即苏妈妈艰难地挑起了眼帘,脑海之中一时混沌不堪,她懵懵懂懂地望着海棠,但见到海棠眸底那若隐若现的精芒时,苏妈妈的瞳孔猛然地收缩了几下之后,她……好似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唉!那好吧!”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苏妈妈终于不再坚持,声音低浅,她幽幽地叹道,只不过末了苏妈妈仍旧是不忘对羽宁公主嘱咐道,“公主,您可一定要为小姐做主呀!”

“嗯!苏妈妈,你且放心就好!”朝苏妈妈递了一个令人心安的眼神之后,羽宁公主重重地点了点头。

再次得到了肯定的答复,苏妈妈心知自己再留在这里,除了增加负担,便再无其他的作用。思及至此,苏妈妈转过头来,对小菊忽而说道:“小菊,扶我回去吧!”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之后,苏妈妈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在内心之中,早已经分得清谁是敌,谁是友。这小菊即便留在这里,对敌人并没有什么作用,但在苏妈妈的内心之中,还是想把她给支走。

就这样,苏妈妈当着众人的面,真情流露了一场之后,就如她当时来得那般一样的出乎意料,在小菊的搀扶之下,走得也很迅速,并且由始至终,苏妈妈也没有看其他无关紧要的人一眼。

此计生成了时间较短,而且之间苏妈妈处于养伤阶段,时常处于昏睡的过程中,所以惋笑如在行事之前,根本就没跟苏妈妈打过招呼!

所以当苏妈妈知道此事的时候,她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一个圈套,神情激愤之下,真情流露,却也在无形之中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在这一点上,可是惋笑如与羽宁公主事先没有预料到的。

伴随着苏妈妈的消失之后,整个场面顿时便又陷入了短暂的静默之中,所有人的表情看上去都很沉重,默默无言。

不知为何,黄湘不可遏制地微微皱着皱眉头,一股很不好的预感渐渐萦绕在了她的心头,说不清也道不明,就那样莫名生成,让她隐隐地感到不安。

不过索性,这种短暂的静默并没有维持太长的时间,伴随着一阵极速的脚步声传来,终于是被人打破了。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是羽宁公主先前派去搜查的宫女与太监们回来了。见状,羽宁公主的眸光轻不可闻地抽搐了两下,嘴儿似有似无地抿出了一道轻浅弧度,想来,事情终于有结果了!

果不其然,领头的那个宫女来到了羽宁公主的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之后,她朗声禀告道:“启禀公主,奴婢等人在黄氏小厨房的墙角处,发现了几株尾枯草。”

就在这名领头小宫女的话落下之后,一名小太监手中端着一个托盘,直接走了出来。顿时,众人撒目瞧去,只见小太监的托盘上放了几棵绿油油的植物,根部还带着湿润的泥土,一看就是刚从地里挖出来的。

挑了挑眼帘之后,羽宁公主她并没有说话,而是微微侧目,直接朝张太医使了一个眼色。见状,张太医立刻会意,赶忙走上前 来,他低下了头,只是略微地扫了两眼以后,张太医便以极其肯定的语气对羽宁公主回禀道:“启禀公主,此物就是尾枯草无疑!”

“嗯!”听了张太医的话之后,羽宁公主的表情上没有丝毫地异样变化,只是收回了视线,流转之后,又落回到了那名领头宫女的身上,而后羽宁公主薄唇轻启,又缓缓地吐出了两个字,“继续……”

接到了指令,领头宫女微微点了点头,而后她视线后移,对后面之人缓缓的说了一声:“将人给带上来!”

她话音刚落,两名小太监便押着一名小丫鬟,推推桑桑地走了上来。直接来到了羽宁公主的面前,而后其中一名小太监直接照着小丫鬟的膝盖就是一脚,紧接着,“扑通”一声,小丫鬟直接来了一个狗吃屎,毫无形象地趴在了地上。

“嘶!”倒吸了一口凉气之后,小丫鬟直接被摔得呲牙裂嘴,眼冒精星。然而就在她眼泪不停地在眼眶中打着转儿之际,头顶上却突然响起了羽宁公主低沉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将头抬起来……”

顿时,小丫鬟下意识浑身便是一哆嗦,她心中害怕不已,终是颤颤微微地从地上爬了起来,小心翼翼地跪好之后,小丫鬟带着 惊恐的神情,缓缓地抬起了头。可即便如此,她又怎敢将视线落在羽宁公主的身上,由始至终,她的视线都一直垂落在地上。

羽宁公主靠在椅背上,挑起了眼帘,朝小丫鬟仔细打量了过去。只见小丫鬟如惊弓之鸟一般,浑身不可遏制地微微发抖,眼泪不停地在眼眶中打着转儿,嘴角边红肿了一大片,看上去甚是明显。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六章 佛寺七日困

于此同时,黄湘也赶忙抬起了头,朝小丫鬟望了过去。简单地思索了片刻之后,她终于恍惚地记起,这名小丫鬟是自己小厨房里的粗使丫头,对于她自己而言,也只是曾见过这个小丫鬟几次,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印象。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羽宁公主抬起了头,缓缓地问向了领头的那个小丫鬟,但在神情上,羽宁公主却是一点也不急迫,因为所有的节奏现在都在自己一方的掌控之中,所以她一点也不着急。

“启禀公主,经奴婢们调查后得出了结论,是这名小丫鬟在给公主和惋小姐烧水泡茶的过程中,粗心大意,手上不小心沾染上了尾枯草,这才导致了茶水里被混上了不洁之物。”领头宫女简明扼要,直接三言两语便交代了事情的始末。

说完之后,领头宫女微微含着首,眸光流转,不动声色地落在了那名丫鬟的身上,紧接着领头宫女轻轻咳嗽了两声。

“是是!是奴婢粗心大意,不小心才使那尾枯草混入大小姐茶水里的,可奴婢绝不是故意的呀!请公主开恩呀,请公主开恩呀!”小丫鬟当即浑身一哆嗦,顿时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可怜兮兮地望着羽宁公主不停得哭诉着。

事情到此,似乎是已经有了定论,可如此一来,倒是轮到黄湘她迷惑不解了,现在已经可以证明了,是小丫鬟一不小心才造成这场意外的,可这似乎看起来与自己的关系并不算太大呀!

思及至此,黄湘低垂着眼眸,眸光忽暗忽明地闪烁了两下以后,倒是有点不明所以了!这惋笑如与羽宁公主二人如此的大费周张,究竟是想意欲何为?

“公主,依微臣愚见,此事公主应该好好地感谢感谢惋家大小姐才好!”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张太医又突然说话了,只不过此话一出,到多多少少颇有点耐人寻味儿的味道儿了。

顿时便成功地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给吸引了过去,见状,张太医全然不顾惋天雄那无比阴沉的脸色,只是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之 后,面不改色,又继续开口发表着自己的言论:“如果那杯茶不是被惋小姐误食了的话,那么便会被公主所饮,到那时公主金枝玉 叶,那么对玉体的损伤又岂会是一星半点呢!”

这张太医自打上次来,他就已经看出来了,这惋天雄与黄湘对相府的嫡小姐惋笑如是一个什么样的态度。先前惋天雄并没有给自己脸面,如今他也要给惋天雄填一把堵,这才能一解自己心中的闷气。

“嗯!不错,不错!张太医真是言之有理呀!”闻言,羽宁公主先是无比赞扬地望了张太医一眼之后,又将戏虐的目光缓缓地自惋天雄与黄湘的身上流转而过,“我与笑如姐姐既是情同姐妹,如今她又成了我的恩人,于情于理,我都不能叫笑如姐姐委屈着了!”

“来人呀,先将这小丫鬟先给我押起来,稍后带回宫中,再好好发落!”饱含深意的看了那个浑身发抖的小丫鬟一眼之后,羽宁公主一转头,下意识对身边的人吩咐道。

羽宁公主话落下之后,顿时便走上来了两名小太监,直接将小丫鬟给架了起来。而在事后,羽宁公主命人给了这个小丫鬟一些银两之后,就将她给打发了。

虽然羽宁公主她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自己宫里的人究竟使了何种强硬的手段,才使这个小丫鬟承担下这个罪责的。但即便是利用了她,这点不假,但无论是惋笑如还是羽宁公主来说,都没想过在事后对小丫鬟进行灭口。

这可能就是自己一方与黄湘最大的不同吧!如果羽宁公主不事先找个借口将小丫鬟给带离国相府,那么事后,惋天雄与黄湘二人那也是断断容不下她的。

“国相大人,本公主擅自将你府中的丫鬟带到宫中处置,想必国相大人是一定不会介意的吧?”见自己宫里的人已经将小丫鬟收拾妥当之后,羽宁公主这才懒懒地挑起了眼皮,随后皮笑肉不笑地望着惋天雄,缓缓地说道。

“公主客气了,奴婢犯了错,冒犯了公主,自然应该交给公主处理!”闻言,惋天雄的脸上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只是语气平稳的说道。确实,别说是一个奴婢了,就是十个他也根本就不会在意。

“嗯,那就好!听说贵府对犯了错的下人那是极其的宽容,即便是差点害死了两位小姐,也只是简简单单地罚跪就可了事,但本公主可绝没有那颗宽容之心!”视线自惋天雄的身上收回之后,羽宁公主话峰突然一转,语气中充满了淡淡的嘲讽。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明白的听出来了,羽宁公主所暗指的究竟是哪一件事儿。同时,只见黄湘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然而她却对于羽宁公主这种话中有话,夹枪带棒的讽刺之言那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国相大人,这下人们犯了错,全赖主子管教不严,严重失职之过,你身为一家之主也责无旁贷!”冷冷的目光在黄湘的身上缓缓收回之后,眨了两下,转却之后又落在了惋天雄的身上,随后羽宁公主不冷不热的又道,“本公主念在你公事繁忙,无暇旁顾,现在我且问你,相府里的后宅家事是由何人在掌管?”

一边说着,羽宁公主的目光一边戏谑地若有若无地飘荡在黄湘的身上,前期铺垫了这么长的时间。终于,羽宁公主将话音给引到了黄湘的身上,此时不准备收网,那还更待何时!

于此同时,黄湘微敛着眼眸,眸光不可遏制地抽搐了两下,心中冷冷地暗叹了一声,哼!终于来了!

“回禀公主,这后宅之事暂时是由妾身在打理着,妾身无能,还望公主降罪!”未及惋天雄开口之际,黄湘却是抢先一步,直接走了出来,而后更是出言将羽宁公主的话音给接了过去。

她暂代主母之职,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何况黄湘已心知,羽宁公主此次或多或少是针对自己而来,想躲也躲不掉。倒不如自己主动大方一些,当着惋天雄的面主动站出来,反倒还搏了一个贤德的名儿。

况且黄湘她也并不认为,单凭小小下人的一个无心之失,虽然自己多少会有些牵连之过。可即便是被羽宁公主这般死死地给抓住,简单地斥责几句便罢了,又能真得把自己怎么样?

瞧黄湘那般有恃无恐的样子,羽宁公主眉眼间闪过一抹淡淡的嘲讽,似笑非笑地挑起了嘴角儿,羽宁公主冷冷地笑道:“黄氏,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嘛!既然你主动承认了那就好!”

“国相大人,家宅不宁,想来大人一旦分心,那在朝堂上也将会是有心无力了吧!”收回了视线,羽宁公主又淡淡地扫了惋天雄一眼,只要是一想到他对惋笑如那般冷漠,漠不关心的样子,羽宁公主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紧接着羽宁公主对惋天雄铁青的脸色选择视而不见,挺直了胸膛,她继续出言挤兑道:“本公主好好地替大人整治整治这后宅的风气,想来大人一定不会在意吧?”

“岂敢!岂敢!公主说笑了!”羽宁公主的话落下之后,惋天雄尴尬地裂了裂嘴角儿,敛着眼皮,他皮笑肉不笑地应付道,“公主肯费心操劳老臣家事,那是老臣一家的荣幸,又岂敢有怪罪之意!”

虽然羽宁公主早已经看出惋天雄的这翻话颇有点口不对心的意味儿,但她全然也不在意,只要是能出口挤兑上惋天雄几句,多多少少出点心中恶气,那也是极好的。

眸光流转,闪烁着复杂的精芒,羽宁公主嘴角儿挂着抹不善的笑意,再次慵懒地落在了黄湘的身上:“国华寺广开善门,那么就有劳黄姨娘入寺七日,为母后手抄一本法华经的同时,也好好地思考思考,以一己贱妾之身,应该如何更好地行使主母之权,为国相大人看好这个家!”

“额……”就在羽宁公主话落之后,黄湘瞳孔猛缩,愣怔地望着羽宁公主闪烁复杂精芒的眸子,她有片刻的失神!

眯了眯双眼之后,反应过来后的黄湘脸色一沉,当即她便陷入了沉思之中。只因羽宁公主如今的这一手,倒是太出乎自己的预料了。

对于自己而言,不打不骂不罚,反到是将自己送上国华寺,囚禁七日之期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这其中的深意……不得不让黄湘好好地琢磨琢磨。

将黄湘那副充满了疑虑与警惕的表情尽收眼底,羽宁公主冷冷地勾起了唇角,心中却是暗自嘲讽着,既然你如此的多思,那就去国华寺好好地想去吧!

思及至此,羽宁公主望了一眼自己带来的宫人,立刻沉声吩咐道:“来人呀,传本公主之命,即刻护送黄姨娘上国华寺,好生看护,不得有失!”

“对了!”话落之后,羽宁公主好似突然又想起来什么似的,饶有深意地望了一眼自己的心腹宫人之后,又继续说道,“国华寺乃是佛门清休之地,不容闲人过多打扰,黄姨娘此次入寺,就带一个贴身之人伺候吧!”

正文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下一步行动

话音刚落,羽宁公主身后的心腹宫人就赶忙来到了黄湘的面前,伸出手来,余光不动声色地撇了一眼惋天雄之后,客气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正是因为是在国相大人面前,宫人动起手来,有所顾及,所以这才会客客气气的!想来如果惋天雄不在此处的话,对于黄湘这样一个卑贱的妾室来说,是万万不会有如此礼遇的。

而在同一时间里,黄湘也赶忙抬起了头,视线径直落在了惋天雄的身上,此时她多么希望惋天雄能站出来,好生地替自己分辨几句,甚至哪怕是简简单单的一两句那也是好的呀!

可是当黄湘的目光投射过去的时候,她心中一沉,当即不可遏制地失望了。惋天雄对于自己的处罚,简直就是充耳不闻,整张脸上竟是半分的动容之色都没有。

即便是意料之内,又在情理之中。早已经有准备的黄湘,苦涩地勾了勾唇角之后,一股淡淡的落寞还是不可遏制地迷散上了心头。

任何女子在面对夫君的冷漠之时,要说是不失望,那绝对是骗人的。愿得一心人,白首不分离,想来这是所以尚且还待字闺中的女子的共同心愿吧!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黄湘的思绪暂且平复了下来。视线缓缓移动,落在了羽宁公主的身上,她皮笑肉不笑,咬牙切齿地道:“妾身多谢羽宁公主的恩典!”

话音未落,黄湘便挺直了腰杆儿,缓缓地起了身,头也不回,没有任何一丝一毫地留恋,在宫人的“陪同”之下,大踏步地朝门口走去。

事已至此,无论羽宁公主她打得是什么主主意,都没有转寰的余地了。与其再做些无谓的挣扎,索性不如认命,幸好七日之期也并不算太长,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你等要好生地看护黄姨娘,切记不容有失!”就在她们要离去之际,羽宁公主挑起了眼帘,对着自己的宫人又多加嘱咐了一句。

这些宫人一直跟在自己的身边,并有幸得到了自己的悉心栽培,想来做起事来,在适当有度,得体适宜的同时,也定会非常符合自己的心意的。

先有惋笑如在黄湘房中下人的疏忽之下,不幸吐血昏迷。后有羽宁公主正义凌然,对黄湘小惩大诫。

这二人想要做的,就是趁机将黄湘暂且困住几日,继而好断了她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如此一来,正好方便惋笑如成事,小菊这个叛徒她留得时间太久太久了,是时候该收点利息了!

见黄湘已经被押往了国华寺,想来这件事儿也应该有所了结了。再也没有什么心思在此处耽搁下去的惋天雄,当即望着羽宁公主,他迫不及待地找了一个借口之后,便直接表面了想要告辞之意。

闻言,羽宁公主慵懒地挑起了眼皮,淡淡地扫了他一眼,自然是没有多加挽留,而后二话不说,便直接放惋天雄离开了绾云阁。

惋天雄走后,在第一时间里,羽宁公主却没有着急离开,低下了头,她隐隐地沉吟了片刻。而后一转身,她钻进了内堂,来到了惋笑如的床边,与海棠对视了一眼之后,羽宁公主缓缓地坐了下来。

只见惋笑如脸色微微发白,眉心微微扭在了一起,好似心有所感,加之在药物的作用下,惋笑如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以后,伴随着一声轻轻地喃呢,她缓缓地撑开了沉重的眼皮。

入目的第一眼,便是羽宁公主充满关切的目光。惋笑如艰难地裂了裂嘴角儿,露出了一个令人心安的眼神之后,她嘶哑着声音,忙关切地问道:“宁儿……怎么样了?”

“姐姐放心,事成了!”惋笑如的话落下之后,羽宁公主眼中闪烁着淡淡兴奋的光芒,而后她重重地拍了拍惋笑如的手背,心疼的道,“只是委屈了笑如姐姐,要平白无故地遭受此翻罪责了!”

“不打紧的,身上的这点伤痛又能算得了什么!”闻言,惋笑如这才隐隐地松了一口气,能成功地将黄湘困在国华寺七日,便已经足够,也不枉费自己吃得这翻苦楚了!

只不过,自己所受的这些委屈,终究是要百倍、千倍地讨回来的。而最后这一句话,默默地在心中缓缓地流淌而过,惋笑如她并没有选择脱口而出而已。

长睫轻颤,微敛的眸光之中流转着淡淡的寒芒,惋笑如似笑非笑地勾死了嘴角儿,神色复杂难测,这场角逐与被角逐的戏码,终于缓缓地拉来了序幕……

第二天一早,晨曦破晓,阳光缓缓地流转大地。半靠在软榻上的惋笑如慵懒地挑起了眼帘,眯了眯眸之后,将视线缓缓地投向了窗外,瞧这般阳光灿烂的样子,今天当真是一个好天气呀!

虽然身子并没有完全康复,多多少少还有点虚弱之感。但皇宫里的太医到底是名不虚传,简简单单几副药下肚之后,自己原本苍白脸色倒也是红润了不少。

“瞧小姐的脸色,身子可是好了些了!”就在这时,海棠与小菊二人一起推门走了进来,一边往里走着,小菊脸上带着一抹讨好的浅笑,一边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

“嗯!是好了不少,这还多亏了宁儿给举荐的张太医了!”听到了声响,惋笑如缓缓地收回了视线,下意识望了小菊一眼之后,惋笑如不冷不热,缓缓的说道。

“那是自然,羽宁公主可当小姐如亲姐妹那般,自然什么都给小姐张罗得最好的了!”就在惋笑如的话落下之后,小菊又赶忙将话茬给接了过去!

只不过这翻讨好的言语,以及那般做作的神情,落入了惋笑如的眼中,倒多少显得有些刻意了!

自从上次在假山那里,小菊与宋力暗中相会,宋力那翻感人真挚的肺腑之言便彻底地打动了小菊。心知现在不是离去的最佳时机,小菊索性选择好好地静下心来,伺机而动,争取在离去之前,可以谋夺最大的好处!

不动声色将小菊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惋笑如微敛着眸光,眉宇之间闪过一抹淡淡的嘲讽,心中冷笑了一声,希望在不久的将来,小菊她依然可以这般肆无忌惮地笑出声来。

“小姐,奴婢刚才经过厨房的时候,听说今天正好是外出采购新鲜瓜果的日子。等采购的人回来了,奴婢去取些新鲜的水果回来,给小姐尝尝可好!”

突然之间,正在低头忙些手中活计的海棠,连头都没抬,她薄唇轻启,状似随意地开口的闲聊道。

而在同一时间里,就在海棠的话落下之后,惋笑如与小菊二人的脸上皆是产生了动容之色。不过相比较惋笑如来说,小菊神色上的变化可就要简单得多了,每次只要是一提及宋力这个人,她的心中便忍不住好一阵的心神荡漾!

惋笑如略微发冷的眸光淡淡地在小菊红润的面颊上流转而过,眯了眯眼眸之后,她忽而笑道:“今天的天气甚好,海棠你陪我出去走走吧!”

“是,小姐!”话落之后,海棠放下了手中的东西,抬起了头,朝旁边走了两步,随手拿起了一件薄薄的披风之后,海棠缓缓地朝惋笑如走了过去。

“小菊,你就留在房中,好好地照顾苏妈妈!”惋笑如在海棠的搀扶之下起了身,二人朝外走去,在途径小菊身边的时候,惋笑如忽而不轻不重地说道。

闻言,小菊并没有感觉到有丝毫的异样与不妥之处,点了点头,目送着惋笑如离开之后,小菊一转身,便钻进了内堂。

漫步走在大街上,惋笑如下意识抬起了头,撒目朝前方瞧去,只见街上人群熙熙嚷嚷,嘈杂不堪。而此时自己走去的方向,看那样子正是往偏僻的小街后巷走去。

国相府在这里是何等尊贵的存在呀,即便是普通的采买工作,也得是在正经的集市上进行,只有那里才会又正规,又干净。所以无论怎么说,都不应该是这种既纷乱又嘈杂的僻静小街后巷。

思及至此,惋笑如的眼中不由得闪过了一抹疑虑,抬起了头,望着海棠,她下意识不确定地问道:“海棠,你确定是这里,可别是弄错了?”

“放心吧,大小姐,绝对没错!就是这里!”闻言,海棠的脸上并没有产生任何的异样之色,只是笃定地点了点头。而后她好 似知晓惋笑如的顾虑一般,又继而进一步的解释道,“相府的采购工作绝对是一个肥缺,也就只有在这里,才能捞得更多的好 处!”

此话已经说得很明了了,惋笑如又是如此聪慧剔透的一个人,自然是略略一想,便很快就明白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想明白了之后,惋笑如的眼中不由得快速闪过了一抹鄙夷与轻视之意,想来这种龌龊的勾当,在每一个府中都会存在的吧。

就在主仆二人说话之间,又走了几步之后,惋笑如此时已经稳稳地现在逼仄小巷的一边,定了定神,敛了敛视线之后,惋笑如仔细着目光,朝里面望了过去。

只见小巷的两边挤满了不停在吆喝售卖的小商贩,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摊位前的商品倒也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时不时的有些想要买东西的人穿插其中,倒也是热闹非常。

正文 第一百四十八章 争瓜风波

眯了眯眼眸,仔细打量了一会儿之后,惋笑如的眼前顿时一亮。果然在那拥挤的人群之中,惋笑如成功地发现了宋力的身影。

他依旧是那一身赤青色的麻衣打扮,穿插在小巷里,神情看上去很认真,一会儿在这个商贩前停一停,一会儿上那个商贩前看一看,时不时还拿起新鲜的瓜果在鼻子前闻一闻。

由于往来巷子里的人数较多,所以在不停地穿梭之时,大家彼此之间都紧挨着,几乎是贴身而过。而对宋力而言,他经常过来光顾,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非常的熟悉,所以早就对这种拥拥挤挤的场面是见怪不怪。

然而就在这时,迎面却是走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眉宇间带着一抹急色,远远地望见宋力的那一刻,他眼前顿时一亮,而后悄无声息,不动声色地朝宋力迎了过去。

然而就在他即将与宋力擦身而过的空挡,中年男子的身子却是突然一歪,出乎意料狠狠地撞了宋力一下。没有任何的征兆,宋力重心当即失控,顿时他脸色一变,险些就要摔倒了。

不过幸好中年男子他反应也很迅速,在发现不妥之后,赶忙伸出手来,一把就抓住了宋力的胳膊,待他稳住身影之后,只见中年男子的脸上快速闪过一抹尴尬,他不好意思地忙说道:“对不住了!对不住了!这位小哥,我不是故意的!”

“你……”宋力仗着是国相府采买家丁的身份,平时在外面耀武扬威惯了,见突然有人胆敢不小心冲撞了自己,他当即脸色一沉,就要破口大骂。

可当宋力一转头,看清了中年男子的相貌之后,他有片刻的愣怔,紧接着那句“你瞎了”便被他下意识给硬生生地吞咽了回去。不为别的,只因为中年男子他长得人高马大,那块头足足比他高了半头。

宋力他本就是一个欺软怕硬的小人,自然是知道什么样的人能惹,什么样的人是他不能惹。所以最终撇了撇嘴角儿之后,宋力望着中年男子,只是没好气的抱怨了一声:“下次走路小心点!”

“是是是!”即便是宋力的态度稍有不善,但中年男子由始至终都是客客气气的。话落之后,最终俩人各走各的,分道扬镳。

对于宋力来说,这只是一个小插曲而已,没一会儿他便将这件事给抛到了脑后。而中年男子在走出没多远的时候,却是停下了脚步,伸出了手来,顿时一个沉甸甸的钱袋便跃然于掌上。

颠了颠,中年男子冷笑了一声,而后回过头去,略带鄙夷地望了一眼宋力的背影,紧接着抬腿提步,中年男子一闪身,便彻底地隐匿在了人群之中……

躲在远处一直纵观全局的惋笑如在与海棠对视了一眼之后,眼见中年男子他已经得手,惋笑如的嘴角儿顿时挂上了一抹若有若无的浅笑……

而一直兴致勃勃的宋力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自己的钱袋已经不翼而飞了。他神情悠哉悠哉,又往前走了一会儿之后,前方不远处一个,围了许多人的小摊顿时便引起了宋力的注意。

挑了挑眉角儿,凭借着长年采购所积累下来的直觉,宋力当即便准确地判断出,那里一定是在出售着什么比较新奇的东西,所以没有任何的犹豫,宋力赶忙紧走了两步,凑上过去。

由于围观的人数不少,宋力扒拉了半天,这才艰难地挤了进去。站定之后,他仔细瞧去,只见这个摊位看上去并不算太大,摊主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

摊位上出售的乃是一种看上去很奇怪的,但不知道是水果还是蔬菜的东西,此物长得有人头颅那般的大小,圆形,通体呈金黄色,尤其是另一侧,还有一根蜷曲的绿色枝叶,就像一根儿调皮的小尾巴一般,有时经风一吹,上下晃动个不停。这黄配绿的搭配,鲜艳无比,也煞是好看。

这个摊位之前围了好多的人,大家驻足在这里,都是好奇无比,一直在议论纷纷,不停的指指点点,但就是没有人上前,冲着摊主好好地打听一番。

很显然,这个东西大家并不认识,一时出现在这个逼仄的小巷里,只是觉得新奇无比。而那上了年纪的老汉,目光带着一丝期盼之意,他紧张地盯视着围在自己面前的这群人。

这些新奇的东西是他偶然一次,从一个异域而来的,不小心受了伤的商人的手中得到的。虽然当时并没有花了大价钱,但对他这样一个贫苦的人来说,便已经是他所有的家当了。

老汉在此摆摊了许久,自己的摊位前总是会围观不少人,但大家都只是对这种新奇的东西感兴趣而已,所以并没有人会上前问津。一来是因为大家并不认识这个东西,二来由于它的稀少珍贵,开价也是贵得很,并不是普通的农家之人所能担负得起的。

而这种瓜果是有保鲜期的,时间长了,蔫了坏了,便彻底地砸在了手中,如此一来,这老汉心中急迫万分,怎能不着急无比?

“来来,大家快看看,这种瓜果名叫金丝瓜,是异域那边传过来的稀有水果,珍贵的很。入口香甜,不仅味道极好,买回去送给亲朋好友也是相当的有面子。”

眼见聚集的人群越来越多,老汉心中急迫,便下意识地吆喝了起来。只见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尽挑好听的说,只是希望能有人识得这金丝瓜,肯出钱将其买回去便万事大吉了。

宋力站在人群里,目光死死地盯在那金丝瓜上。他出自于国相府,自然是见多识广的,曾经有一次他曾听人提起过这金丝瓜的名号,但是真容他还是从来没有见过呢,真想不到这种珍贵的东西居然会出现在这个逼仄的小巷里。

眸中闪过一丝精芒,宋力眯了眯瞳孔,脑海之中顿时便活泛了起来,想来这种东西如果要是能将它送给黄姨娘,一定会讨得主子的欢心吧!

思及至此,宋力饶有深意地勾了勾嘴角,当即他便拿定了主意,然而还未及他开口问上一问的时候,就在刹那之间,有一个人却突然抢了先。

“老汉,你这金丝瓜到底是怎么卖的呀?”就在这时,突然直接从人群中闪出一个人来,径直来到了金丝瓜的面前,低头打量了两眼之后,这个人抬起了头,望着老汉,他一字一顿的问道。

宋力一愣,微微皱了皱眉头之后,他循声望了过去。只见说话的大约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瞧他那身打扮,应该也只是一个大富之家的下人罢了。

“一……一两银子一个!”见终于肯有人上前打听价了,老汉眼前当即便是一亮,下意识吞咽了口吐沫之后,他一边竖起了一跟手指,一边吞吞吐吐的说道。

话落之后,小伙子的脸上没有任何的异样之色,只是轻不可闻地点了点头,瞧这摊位上金丝瓜,略略数过之后,大约只有七八个的样子。

一两银子一个,对于这种珍贵的存在倒也是不贵,想来这老汉急于出手,已经将价位给压得很低了。这等好机会当真是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呀!

“老汉,这几个金丝瓜我都要了,你给我好生的包好,一会儿你挑上摊子,跟我一起送回府里!”小伙子当真也是见识不俗,知道这是个好东西,价位也不贵,所以拿定主意之后,他赶忙就出手了。

小伙子的话落下之后,那老汉先是一愣,随后他心头登时狂喜,等待了这么长的时间了,终于有人识货了。面上一喜,老汉满脸堆笑,一边连连点头,一边喜不自胜地忙活去了。

眼看生意就要一拍即合了,有人却是不乐意了。只见宋力撇了撇嘴角儿之后,他不满地皱了皱眉,一向心高气傲的他既然是也看上了这些金丝瓜,他又怎肯允许他人横插一脚呢!

思及至此,宋力扬着下巴,抬腿提步,也走了出来,来到了摊位前,他看都没看那个小伙子一眼,宋力直接开口对不停忙碌的 老汉说的:“喂喂喂!这些金丝瓜我算都要了,我给你二两银子一个!如何呀?”

“什么……”正在忙碌的老汉听闻了这翻话之后,他立即惊诧不已,愣愣地抬起了头,老汉不可置信地望着突然冒出来的宋力,一时间就连手中的动作都忘了继续了。

盯视了一会儿之后,老汉斜睨着眼睛,他看了半天,瞧宋力的那般样子,老汉突然觉他并不像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再瞧宋力那不可一世的神情,想来这个突然杀出来的陌生人绝对是有些资本的。

思及至此,老汉心头登时狂喜不已,本以为这些金丝瓜今日能都卖出去了,便已经是喜事了。可谁曾想,意外之喜接踵而来,居然会冒出一个人来,跑来将价格给提高了一倍。顿时,老汉的眼中冒着精光,他自是心动不已。

“你……你……你怎能这般的无理,这些金丝瓜是我先看上的,也已经跟这老汉定好了的,你跑来捣什么乱!”见老汉动了心,小伙子当时就急了,他愤怒地瞪着宋力,不满地斥责道。

“哼!”闻言,宋力冷目移转,略带轻蔑地目光草草地落在了小伙子的身上,随即他冷哼了一声,非常不客气的说道。“那又怎样,本大爷有的是钱,这二两银子一个,卖不卖最终还得是老汉说得算!”

正文 第一百四十九章 帮你解围

“卖的,卖的,官人相当识货,老汉我又岂有不卖之理?”见钱眼开的老汉当即喜上眉梢,放下手中的东西之后,他赶忙来到了宋力的面前,讨好的说道。

“你……你……”经过宋力的这一翻呛白,小伙子的脸上有点挂不住了,顿时青一阵白一阵的,如唱大戏的一般,好不热闹。

眼中带着明晃晃的怒意,小伙子在恶狠狠地瞪了宋力好几眼之后,年轻气盛的他为了找回面子,使劲儿咬了咬牙跟儿,最后一狠心道:“好,二两银子就二两银子,老汉,还不赶紧给我包好!”

“三两银子一个!”然而就在小伙子的话音未完全落下之际,宋力眼中带着一抹轻视与得意,冷冷地望了小伙子一眼之后,没有任何的犹豫,他直接又提高了价位!

宋力他出自于国相府,自然是财大气粗,区区几个金丝瓜而已,这点银两他还是出得起的!可这个小伙子他只是草草地瞅了几眼之后,便已看出来了,他绝对不像自己这般的富裕。

果然一切正如宋力猜想的这般,就在自己的话落下之后,小伙子他瞳孔猛缩,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望着宋力,久久说不出话来!

“哼!怎样?三两银子一个,我出得起,你也能出得起吗?如此,你还要跟我抢吗?”将小伙子的表情尽收眼底,那可怜的虚荣心被满足了之后,宋力上扬着眉角,神情上别提有多得意了。

“你……你……哼!简直就是不可理喻!”三两银子一个这小伙子确实是买不起,察觉到四周投过来的嘲笑目光,小伙子的脸顿时都红到了脖子跟儿,无地自容,他恨不得找个地缝直接钻进去。

色厉内荏地怒哼了一声之后,哪里还好意思在这里多呆上片刻,小伙子愤怒地一甩袖袍,赶忙转身,吧啦开人群,灰溜溜地离开了。

“呸!你算一个什么东西,也想跟本大爷争抢?”即便是小伙子已经败下了阵来,但宋力依旧是不依不饶的,他得意地扬了扬眉角,冲着小伙子离去的方向暗啐了一声。

“大爷!现在就将这些金丝瓜给您装起来吗?”三两银子一个呀,在听完之后,老汉的脸简直就要乐开花了,随即走上前来,他满脸堆笑,一口一个大爷地叫着。

见到老汉这般讨好与奉承的样子,宋力下意识挺了挺腰杆儿,他很是受用。在得到了宋力肯定的答复之后,老汉自是喜不自胜,哪里还敢有片刻的耽搁,赶忙一转身,便紧忙活去了。

只是不一会儿的功夫,老汉便收拾妥当,挑着摊子,转身又回到了宋力的面前,站定之后,老汉笑着,而后冲着宋力伸出了手,继而又摊开了掌心……

这种买卖的关系之中,有一个不成文规定,那就是在卖主送货上门之前,买家是要先支付银两的。所以此时老汉的意思很显而易见,那就是再朝宋力要银子呢!

对此宋力并没有感到有任何的意外,他只是淡淡地瞅了老汉一眼之后,便把手伸入了怀中,下意识去掏钱袋。然而就是这一掏之下,宋力却顿时大惊失色,原来怀中早已经空空如也,钱袋是却不知所踪。

这一变故,顿时叫宋力惊惧不已,他脸色微微变了变之后,仍旧是不死心,随即赶忙低下了头,不停得在怀中翻来找去,可无论他怎么费尽心思得去找,就是不见钱袋的半点踪迹。

这一幕自然而然也落在了老汉的眼中,他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深深地望了宋力一眼之后,他下意识眯了眯眼眸,心中隐隐变得不安了起来。

甚至老汉在心中还暗自想着,瞧这个人穿得人模狗样的样子,可别是一个骗子呀!如果这人是一个骗子的话,那可就是坑苦自己了。

这好一顿的翻找之下,宋力顿时也慌神了,今早他是特意出门来采购物品的,所以钱袋里装足了银子,数量并不少,这要是丢了可该如何是好!

思及至此,宋力再也没有先前那边趾高气扬的样子,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再三的确定之后,他彻底地挎下脸来,钱袋确实是已经不在了,想来八成就是丢了!

就在这时,宋力脑海之中灵光一闪,顿时回想起了先前撞向自己的那个中年男子。是他,一定是他干的!认准之后,宋力的脸色顿时便阴沉了下来。

慌乱地抬起了头,宋力急迫的左顾右盼,企图寻找中年男子的身影,然而四周人流攒动,中年男子一旦扎到其中之后,便早已经消失了踪迹,又岂会是那般好寻找的?

即便是并没有发现什么,但宋力依旧是不死心,没有任何的犹豫,他抬腿提步,一心就想扑到人群中去寻找那个中年男子。然而他这一动,那卖瓜的老汉却是不乐意了!

老汉以为宋力他没钱付银子,搅了自己的生意不说,现在还想溜之大吉,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紧接着,老汉反应倒也迅速,他赶忙伸出手来,一把就拽住了宋力的胳膊,而后急迫的说道:“你不能走,不能走……”

“滚开!快放开本大爷!”宋力因为丢了银子,心情本来就不爽,见老汉又企图阻拦自己去追那偷了自己钱袋的贼人,心情郁闷之下,他说起话来自然也是非常的不客气!

“你……你……”见状,老汉脸色一沉,当即也是不可遏制地急迫了起来。本来之前那个小伙子已经要买走自己所有的金丝瓜了,却不曾想半路直接杀出一个宋力来,硬生生地抬价,直接将小伙子给气跑了。

如今说好的三两银子一个,可这个宋力不仅不认账了,还想溜之大吉。他这一走了,自己的这些瓜要是烂掉了可怎么办呀?

只要是一想到这些,老汉的眼泪都要忍不住掉下来了,他使尽了力气,拼命地拉着宋力的胳膊,说什么都不肯让他离开。

就在拉拉扯扯的的间隙,老汉红着一张老脸,他扯开了嗓子,不停得嚷嚷道:“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呀?瞧这身打扮倒也是穿着得干净利落,可做起事来怎么这么缺德呢?先搅了老汉我的生意不说,现在还想溜走不认帐,合着是想拿我老汉消遣呢是不?不行,你说什么都不能离开!”

老汉这一喊一嚷,顿时惹了不少人前来旁观,大家都非常的好奇,驻足在这里,观望个不停,看个热闹。

而宋力的心中本来就是既郁闷,又着急,此时经老汉这么一闹,他的一颗心简直都要沉到湖底了。烦躁不堪,如今的他,只想快点离开此地,有了如此想法之后,宋力的手中亦是也没闲着,无情地加大了力度,企图直接甩开老汉的束缚。

就这样,一个人猛然挣扎,另一个拼了命似地死死束缚,这一老一少,就在这逼仄的长街之中,上演了角逐的戏码。吵吵闹闹,拉拉扯扯,伴随着围观的人数越来越多,简直就是好不热闹。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宋力的冷汗都流下来了,当然这并不是累的,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羞臊的。出门在外,依仗着相府的庇佑,宋力一向趾高气扬惯了,像今日这种丢脸的情形,那还是头一次。

随着时间的推移,围观地群众是越来越多了,由于老汉时不时地当着众人的面,喊着自己的委屈,很快大家就都知道这二人当街撕扯的真正原因了。

顿时,大家不停得指指点点,再望向宋力的时候,目光之中带着明晃晃鄙夷之色。察觉到众人投射过来的异样目光,宋力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真想找个地缝直接钻进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抹不动声色的倩影,在扒开外围的人群之后,直接一闪身,便挤了进去,款款地来到了宋力与老汉的面前后,她柔声说道:“这位老伯,我是他的朋友,他欠你的钱,我替他给。”

就在海棠的话音落下以后,撕扯中的两人先是一愣,同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之后,皆是转头望了过去。顿时海棠那张美艳却带有娇俏的脸庞便印入了宋力的眼帘之中,眉眼流转之间,甚是讨喜。

见状,宋力瞳孔微缩,不好意思地望了海棠一眼之后,他老脸一红,一大把年纪了,竟也会害羞了起来。虽然海棠进国相府的时间并不长,但她的那副美貌,只要是瞧上一眼,便叫人不忍忘怀,所以宋力对于海棠还是有点印象的。

而老汉所在乎的根本就不是海棠的容颜,他的所有心思全都放在了自己的金丝瓜上,有了先前的教训,老汉此时为了保险起见,依旧是死死地拽着宋力,而后他望向了海棠,不确定地问道:“你此话当真?”

“自然!”闻言,海棠神情淡定,只是平静地望着老汉,一边给予其肯定的答复之后,海棠一边将手伸入怀中,而后掏出了自己的钱袋递向了老汉,继而轻浅的问道,“老伯,这些钱可够了吗?”

见状,老汉眼前一亮,赶忙伸手将钱袋给接了过去,入手之后,那钱袋沉甸甸的,老汉自然是喜不自胜,下意识颠了颠。见分量很足之后,老汉转瞬又笑容满面,忙道:“够了!够了!”

正文 第一百五十章 英雄救美

“那好,那麻烦你将这些瓜都送到国相府去!”闻言,海棠微微点了点头之后,笑着对老汉说道。

见钱已经到手了,老汉哪里还会有拒绝的道理,此时的他态度极好,对着海棠满脸堆笑,点头哈腰,而后赶忙一转身,挑起了摊子,老汉像一阵儿风似的,风风火火朝国相府赶了过去……

而由始至终,宋力站在一旁不再言语,他微敛下眸光,偷偷地打量着海棠,只是眼中那若隐若现的精光,却是出卖了宋力此时在心情上的微妙起伏,面对这样一个美貌的女子,本就心智不坚的他,又怎么会不心神荡漾呢!

“好了,宋大哥,我先有事,就先走了,你再好好逛逛吧!”将老汉打发掉了之后,海棠这才转头移目,将视线落在了宋力的身上,而后她温柔地浅笑着。

“呃……你认识我?”那一抹明媚的浅笑,落入了宋力的眼中之后,顿时又叫他有片刻的愣怔,老脸微红,他微微侧目,有些不好意思的问道。

“那是自然,我虽然入府的时间并不长,但也是听人提过几回有关宋大哥的事,都说宋大哥肩负着咱们相府的采购工作,相当得负责,从没有出过什么纰漏!”

将宋力的表情尽收眼底,海棠眉宇间那抹轻不可闻的鄙夷淡淡流转之后,转瞬便消失不见。随后她似有似无地勾起了嘴角,依旧是浅浅的笑着。

海棠说得刻意,就这简简单单的两句话,却又充满了奉承之意,落入了宋力的耳中之后,他特别的受用,心中一得意,只见他扬了扬眉角之后,就连脊被都在不知不觉中挺直了不少。

嘴角儿噙着一抹淡淡的冷笑,海棠眉宇之间,顾盼生辉,流转过后,她又笑着对宋力说道:“宋大哥,我还有事,就先离去了,你自己自便吧!”

刚刚才与宋力接触上,所以这个分寸的拿捏就很重要了!增一分太多,减一分太少,如何让宋力他念念不忘,继而咬饵上勾,那就得需要一份本事了。

所以此时并不宜再与宋力过多的接触下去,只是初次见面,能给宋力留下一个好的印象这就足够了。正是出自于这方面的考虑,海棠这才总想着要着急离开。

“等……等等!你要去哪里,这里人多嘈杂,我……我陪你去吧!”就在海棠即将要转身离开之际,宋力心中一急,他赶忙出言制止了海棠的东西。

可当海棠幽幽转身,略带疑惑地望向宋力的时候,他却不可遏制地紧张了起来,微微低下了头,老脸一红,此时的宋力竟犹如一个做错事,说错话的孩子一般,惶恐地站在原地,整个人不知所措。

敛了敛眼眸之后,海棠将宋力的这幅表情尽收眼底,眯了眯之后,海棠“噗嗤”一声,浅浅地笑了起来:“宋大哥,我要去的地方是专门售卖女儿家用品的地方,你一个大男人跟去的话恐怕不太方便吧?”

经过海棠的这一翻打趣之后,宋力先是一愣,随后他的一张老脸就像是煮熟了的虾子一般,更红了。他尴尬地裂了裂嘴角儿,一边使劲儿地挠了挠了头发,一边望着海棠“嘿嘿”地干笑了两声。

挑了挑眉角,再次丢给宋力一个明媚灿烂的浅笑之后,海棠幽幽转身,最后翩然而去。徒留下一抹淡淡的香气,令人无限遐想!

背对着宋力缓缓离去,海棠这才敛去了脸上那抹虚伪的浅笑,整张面容冷肃了起来。危险地眯了眯眼眸之后,海棠在心中冷笑了一声,随即薄唇轻启,她冷冷的道:“用不了多久,咱们还会再相见的!”

宋力失落地站在原地,愣愣地望着海棠离去的背影失神,久久回不过神来。只是初次见面与相识而已,不知道为何他的一颗心却在此时蠢蠢欲动,就像是揣了一只顽皮的小猫,在不停得闹腾着,说什么也平静不下来。

不一会儿之后,就连周围围观的人群也慢慢地散去了。而宋力却依然傻傻地站在原地,满身心想得却是,该如何再去找一个合适的借口,好再能与海棠说说话。

想着想着,就在这时,宋力的眼前却是突然一亮,对了,刚才海棠整个人出现的突然,在为自己解围之后,更是离去得匆匆。自己还没提要还银子的事呢,正好可以以此为借口,继而接近海棠。

拿定了主意之后,宋力这才又移动了身形,抬腿缓缓地朝前走去。只不过接下来他也没什么心思了,一来是因为囊中羞涩,二来是因为那抹倩影一直徘徊在他的脑海之中,让他不得安宁。

随意逛着,又走了一会儿之后,宋力便来到了一个岔路口的面前。一边是热闹异常,一边是冷清的小巷。此时的宋力有些心烦意乱,如此状态之下,他自然而然便选择了那一条人烟稀少的僻静小路。

抬腿走了进去,越往里走人越少,小巷子也越来越窄。此时的宋力依旧是心不在焉地随意走着,然而就在这时,一声带着颤抖感的尖叫声,突兀地在宋力的耳边炸了开来:“救命呀……救命呀……”

宋力浑身一颤,回过神来的他,却是在猛然之间不可遏制地皱了皱眉角,不知为何,这声尖叫声虽然是尖锐之中略带着些许的扭曲,但他还是隐隐的觉得,好似之前在哪听过!

带着一丝的犹疑,还有一丝的好奇,宋力他刻意放慢了脚步,浑身带着警惕,小心翼翼地凑了过去,再往里走,在小巷子的拐角处,在垃圾与废树枝的后面,有两个身影不停得纠结在一起。

宋力先是屏住了呼吸,又往前凑了几步之后,他继而又停下了脚步,在废树枝的遮掩之下,他偷偷地探出头去,眯了眯眼眸,仔细打量了过去。

顿时,宋力便看清了这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的相貌,但当他看清了之后,心里却是登时一惊,怪不得他会觉得这句尖叫声有些熟悉呢,原来就在刚刚他就已经听过了,不仅如此,还直叫他魂牵梦绕呢。

喊救命的人正是海棠,此时的海棠花容失色,吓得脸色苍白,豆大的泪珠儿噗噗地落了下来,落入了旁人的眼中,好不让人生怜。

而此时纠缠海棠的却是一个非常邋遢的粗糙汉子,大约三十岁出头的年纪,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一脸的猥琐之相,脸颊微红,看那样子应该是喝了不少的酒,此时正死皮赖脸地,死死纠缠着海棠。

海棠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罢了,面对凶神恶煞的成年男子哪里会有什么反击之力,只是几翻的纠缠下来,海棠就落了下风,一步一步被逼到了角落里,再无退路可言,好不可怜的样子。

而那个猥琐的男人,嘿嘿地干笑着,望着花容失色的海棠,他眼中攒动着流火,咕噜咕噜,不停得吞咽着口水,那般的样子真是令人恶心无比。

海棠惊恐地瞪着朝自己步步紧逼而来的猥琐男人,犹如受惊的小鹿一般,浑身瑟瑟发抖。就在这时,猥琐男人的手直接朝海棠伸了过来。顿时海棠惊恐的大喊大叫着:“啊!救命呀,救命呀!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呀!”

“住手!”眼见自己心心念念之人居然在这种僻静的小地方遭受这种委屈,宋力身为一个热血男儿,当即气血翻涌,没有任何的犹豫,他直接大喊了一声,窜了出去。

由于他的突然出现,顿时将猥琐男人与海棠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去。在惊见到宋力的时候,海棠眼前一亮,眸中闪过一丝精芒,浅浅轻轻地,但只是一瞬朝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无痕迹。

猛然抬起了头,海棠那苍白的脸上顿时闪现出了一抹带着绯红的急色,紧接着双眼一红,那令人心疼不已的眼泪顿时边落了下来,好似突然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海棠冲这宋力,可怜兮兮的求助道:“宋大哥,救我!救我呀!”

“你放心,海棠妹子,有我在呢,你别怕!”美人不仅落了泪,而且还亲口向自己求助。顿时使得宋力气血翻涌,男子气概顿时以风一般的速度,直线飙升。

挺了挺腰杆儿,宋力哪里还能看清此时是否有什么危险,他现在心心念念的也就只有那急迫想拥进怀中的美人罢了,如何在海棠的面前表现一番,救她于危难,便是他现在的头等大事。

“你是什么人?我告诉你,少管闲事,否则小心老子弄死你!”那猥琐男人在看到宋力的时候却是没有半点的意外之色,只是转过头来,望着宋力,他恶狠狠地一瞪眼,继而凶神恶煞地对着宋力出言警告道。

“哼!你这个小贼,真是胆大包天,青天白日之下竟敢欺负良家妇女!”男人凶神恶煞的样子让宋力有了隐隐的心虚,但只是 片刻之后,他便使劲儿咬了咬牙,佯装强硬的说道,因为无论如何,他都不能在海棠的面前丢了脸。

但无论怎么说,宋力毕竟还是有心机的,心中有了隐隐的惧意,未免不必要的冲突,宋力的眼珠子咕噜噜乱转了两下之后,他刻意自报家门:“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可是国相府的人,你要是开罪了我们,小心你自己的小命不保!”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一章 干柴烈火

他本以为,自己将国相府的名号都抬出来之后,这个猥琐的男人肯定会吓得直接溜之大吉的,可谁曾想,就在他话音刚刚落下之后,男人只是冷冷地挑起了眼帘。

目光流转,男人阴冷地望了宋力一眼之后,他恶狠狠地威胁的道:“如果我在这里将你们二人都给解决掉了的话,那还有谁会知道你们是国相府里的人呢?想来第二天一早,在这个小巷子里也只不过是凭空多了两具无主孤魂而已。”

就在男人的话落下之后,宋力浑身上下不可遏制地微微一颤,他下意识吞咽了口吐沫,抬起了头小心翼翼对上了男人凶神恶煞的目光,顿时感到一股凉意自后脖颈儿升腾而起。

猥琐男人面露凶光,就那样恶狠狠地盯视着宋力,宋力此时一点也不觉的,刚才他的那翻威胁之言是在开玩笑。思及至此,宋力的脸色难看至极,眸光闪烁,顿时显露出了心虚的退意。

宋力的这翻表情自然而然是清晰地落入了海棠的眼中,眯了眯眼眸之后,海棠眸光微蹙,前期铺设了这么久,切不可在此时功亏一篑呀!否则这翻心思浪费得可就不是一星儿半点了呀!

思及至此,海棠的脸上立刻迅速地闪过了一抹,无比令人心痛的哀色,豆大的泪珠儿扑簌扑簌地落了下来,当真是好不可怜。而后海棠转头移目,可怜兮兮地望着宋力,她哽咽的轻唤道:“宋大哥,救我,救我呀!”

这一声柔柔的宋大哥,直叫宋力的心都化了,正所谓色字头上一把刀,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此时的宋力早已经没了心智,丧失了那最基本的分辨能力。

双眼一阖,宋力他闭上了沉重的眼皮,再挣开时,眼中却是闪过了一抹坚定之色。罢了,为了海棠,他也只能先拼上一拼了,况且一对一,同样是成年的男子,肯定是在体力上相差无几的,只要是自己拿出狠劲儿来,也未必就会落了下风。

思及至此,宋力突然大喊了一声,一来为自己壮胆,二来也是为了虚张声势。他在对方毫无预料的情况下,直接张牙舞爪地朝着猥琐男人冲了过去。见状,海棠不可遏制地微微抽动了几下嘴角儿,瞧宋力的样子,当真是滑稽的很。

“来得正好!”猥琐男人冷笑了一声,抬起了眼皮,轻不可闻地与海棠对视了一眼之后,随即他放开了海棠,脚下快速移步,直接朝着宋力迎面迎了上去。

眨眼间,这两个男人就碰触在了一起,毫无意外,顿时扭打成一团。海棠则是不动声色,悄悄退至到了一旁,现在原地,冷眼旁观着。

撕打之间,宋力拼了老命一般,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虽然身上也受了好几记重拳,但索性几翻的纠缠下来,他倒也没吃什么大亏。

平日里他一向是欺软怕硬,想不到如今因为一个女人倒也是英勇了一回儿,只不过小菊一心痴恋于他,为了这个男人几乎是抛 弃了所有,包括人性,只是不知道的是,当小菊见到这副画面的时候,究竟会作何感想!

手脚并用,手中拳头霍霍生风,宋力与那个猥琐的男人打得难舍难分。又纠缠了一会儿之后,猥琐男人在体力上渐渐有些不支,转眼之间,便逐渐落了下风。

在又挨了宋力一记闷拳之后,猥琐男人惨嚎了一声,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跳出了战局,瞪着宋力,恶狠狠地咒骂了几句之后,猥琐男人便骂骂咧咧地转身离开了。

而此时的宋力在经过这一场大战之后,浑身上下早已经被汗水打透了不说,脸上与身上更是不可遏制地挂了彩。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见猥琐男人终于被自己给打跑了,宋力松了一口气同时,身子一软,更是缓缓地跌坐在了地上。

抬起了手,宋力下意识使劲儿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如今那种狠劲儿过了,此时才想起了害怕,不过幸好,虽然在身子上还有些疼痛,但总算是熬过去了。

“宋大哥,你没事吧!”就在这个时候,海棠的脸上隐约带着令人心疼的泪光,她晃若一阵风儿一般,迅速跑了过来,出乎意料地,海棠直接扑进了宋力的怀中。紧接着海棠抬起了头,心疼的问道。

“我……我没事,你不要担心!”淡淡的香气不停得往宋力的鼻子里钻去,带着女儿家所特有的那种体香,顿时叫宋力他心神荡漾不已。

他有片刻的愣怔之后,宋力赶忙低下了头,裂了裂嘴角儿,他不顾脸上一阵一阵,抽了似的疼痛,望着海棠嘿嘿地笑着。到此刻为止,他心中安慰无比,也不枉费自己刚才与那个男人费力地大战一场。

听到了宋力的安慰之言后,海棠抿了抿嘴角,极其温柔地望着宋力,转瞬之后,她总算是破涕为笑。只是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海棠身子柔若无骨,似有似无地往宋力的方向又靠了靠。

“对了,海棠,我还没跟你说一个谢字呢!那些钱过后我会想办法还你的!”宋力为了保持自己在海棠面前,那高大的男人形象,对于钱财之事,他赶忙提及了起来。

“不……宋大哥千万别这么说!你我之间……何需言谢!”闻言,海棠腼腆地笑了笑,深深地望了宋力一眼之后,她双颊一红,而后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那般羞涩的样子,还真是叫宋力他心动不已。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宋力瞳孔猛然收缩了几下,在望向海棠的时候,他的眼神在不知不觉中变得炽热了起来。如今美人在怀,宋力又怎么还会想起那个几乎为自己倾尽了所有的小菊。

稳定稳定了情绪之后,海棠这才扶着宋力起了身,趁热打铁,这二人的关系在无形之中,迅速亲近了不少。

虽然宋力受得伤并不严重,但总归还是有些许的疼痛感的,需要休息,况且所有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所以海棠在与宋力简单地商量了一下之后,便决定一同回府。

当二人来到了国相府大门口的时候,海棠与宋力相互间对视了一眼之后,二人非常有默契地拉开了彼此间的距离。进了府,二人必须要分道而行了,宋力在深深地望了海棠削弱的背影好几眼之后,这才念念不舍地转身离开。

而在先前海棠选择接近宋力的时候,惋笑如见没什么事情可做,她随意逛了一会儿之后,就直接回府了。在房间里,惋笑如慵懒地斜靠在软榻上,闲适地等待着海棠的归来。

就在惋笑如胡思乱想之际,海棠一推门,直接走了进来。听到了声音之后,惋笑如幽幽转头,在看到海棠的第一眼起,惋笑如就薄唇轻启,迫不及待地问道:“海棠,怎么样了?情况如何?”

“大小姐请放心,此事成了!”海棠脸上带着一抹浅浅的笑意,提腿迈步,直接快速来到了惋笑如的面前,一边微微行着礼,她一边缓缓地说道。

“嗯,很好!很好!”惋笑如满意地望了海棠一眼,她稳妥谨慎,办事自己还是非常放心的,思及至此,惋笑如的嘴角向上一挑,勾出了一抹明媚的笑容来。

心中却是在暗自想着,这场戏终于要拉开序幕了,小菊呀,小菊!当时候还望你能坚强一些,可不要让我失望了才好。

而另一边,心猿意马的宋力刚刚推开自己的房门,迈腿走进去的时候,在抬眼之间,他却下意识有些愣怔,因为他突然看到了小菊,眯了眯眼眸之后,宋力才恢复了自然,走了进去。

“宋郎,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受伤了?”在房间里焦急等待的小菊,在看到宋力的那一刻,她心头一喜,赶忙转过头去,可谁知她一眼瞧见的,却是宋力满脸伤痕的样子。

小菊脸色突变,惊呼了一声之后,她起身赶忙迎了上去。来到了宋力的跟前,抓住了他的手腕,小菊心疼的问道。

对于这个自己深爱到骨髓里的男人,小菊只要是一日不见到他,心中就会感觉到隐隐的不安。所以今日,趁着惋笑如带着海棠出去溜达了之际,她朝又急不可耐地偷偷地溜了出来,躲在了宋力的房间,等他回来。

“我没事!只是在去采买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小毛贼而已!”不动声色地抽出了手,宋力眉宇之间闪过一抹淡淡的不耐,随后便消失不见,而后他再也没有看上小菊一眼,便径直往屋里走去。

手中一空,唯留下一丝凉薄的感觉,小菊一愣,低头望着空空如也的双手,一股说不清也道不明的苦涩之感却是毫无征兆地弥漫上了心头,但只是转瞬之后,便被深深地爱恋所取代。

没有任何的犹豫,小菊一转身,赶忙也跟了进来,随后她出了丝帕,一边往宋力的脸上探了过去,一边心疼的说道:“快让我看看,可是不小心伤到哪了?”

刚刚坐下来的宋力,眼见小菊跟狗皮膏药一般,又死死地缠了上来,他眼中的那种不耐烦的感觉如今却是越发地鼎盛了起来。没有任何的犹豫,下意识躲开了小菊探过来的手,他只是草草地敷衍了一句:“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主动送上门

女人的心思都是细腻的,尤其是沉浸在爱恋之中的女人更是如此。宋力的种种变化,自然是全都落在了小菊的眼中,此时的宋力满身心都被海棠那个美人给占据着,哪里还能容得下其他的闲人。

先前为了他自己的目的与私心,在面对小菊的时候,虽然也有不耐与轻视的时候,但他也总是隐忍着,为了让小菊心甘情愿的上钩,他总是哄着她。

可就在今日,在他得以亲近了海棠之后,他的心思便发生了变化!由此一来,在看到小菊的时候,他便越加得不耐烦了起来,少了那一份的隐忍,那种不耐烦的情绪便不可遏制地流露了出来。

察觉到了宋力的变化之后,小菊委屈地抿着唇角,鼻子一红,更是隐隐泛着泪光。心中的酸涩之感就更别提了,她什么都不怕,就怕自己的痴心付出到头来换来的却是被冷漠对待。

“好了!”挑起了眼帘,宋力冷冷地望了小菊一眼,语气之中却是更加的不耐烦了起来,可就在他刚想继续出言呵斥小菊几句的时候,却在突然之间,他突然好似想起了什么!顿时,宋力便停下了话音。

紧接着只见宋力的眼珠儿充满算计地转了两转之后,他脸上的神情骤然一变,眨眼之间,却又像往日那般的温柔了起来,只是这抹温柔之中却没有半点的温度可言。

而后宋力站了起来,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之后,缓缓地朝小菊走了过去。来到了她的近前,宋力抬起了手,轻柔地搭在了小菊的肩头,最后他还不忘温柔地解释道:“唉!小菊,刚才是我心情不好,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真的吗?”小菊抬起了泛着泪光的眸子,可怜兮兮地望着宋力,但见他笃定的神情之后,小菊顿时就将先前的顾虑给抛到脑后去了,转瞬之间,便又只剩下了对宋力的关怀之意,“宋郎,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怎么会这般的狼狈呀?”

“唉!别提了!”宋力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揽着小菊的肩膀,一边缓缓地往里走着,一边气呼呼的说道,“在街上的时候,由于人太多,钱包被人偷了,当我发现之际,追了过去,与那小偷发生了纠缠,最后一个不敌,就让他给跑了!”

“破财免灾,索性你人没事就好!”弄明白事情的起末之后,小菊她总算是放下心来。在她的心中,钱财乃是身外之物,丢了就丢了,什么都没有宋力重要,只要是他人没事就好。

“唉!小菊,你不知道,这次我出门采购带得银两颇多,已经算得上是上头拨给我的所有积蓄了!”宋力的眼中快速闪过一抹算计的光芒,随后他又幽幽地叹道,“丢了这么一大把银两,上面如果怪罪了下来,我该如何交代呀?”

一边说着,宋力的脸上一边闪过一抹明显的担忧之色。顿时落入了小菊的眼中,让她心疼不已。抬起了眼眸,深深地望了宋力一眼之后,小菊她顿时便有了主意。

随后小菊为了宽慰宋力,她抬起了头,赶忙又急迫地说道:“宋郎,你先别着急,我那里还有些首饰,明天我去就当铺将这些首饰给当了,到时候咱们再凑一凑,想来这个窟窿一定会补上的。”

“唉!小菊,真是为难你了!你的这份恩德,我又该如何去报答你呀!”眼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宋力得意地挑了挑眼角之后,他语气轻柔,又假惺惺的说道。

“宋郎,你跟我还客气什么,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了,我的东西那还不都是你的,你我之间不用分得这么清楚!”听到了宋力的话之后,小菊脸颊一红,她发自内心,情真意切的说道。

“唉!有你,当真是我之幸呀!”演戏演的时间长了,做做样子,宋力早已经手到擒来,他一边柔声说道,一边温柔地将小菊给拥入了怀中。他的语气虽然轻柔无比,只不过那眼神之中,却没有着落到半分的温度。

他们二人紧紧地相拥在一起,远远瞧去,当真是一副恩爱唯美的美好画面。只不过这其中倒是充满了讽刺的意味儿,如果当那血淋淋的真相被层层剥开之时,小菊又该要以怎样的态度,怎样的心情去面对呢!

自打小菊跟宋力在一起之后,明里暗里,她变卖了各种值钱的首饰什么的,已经接济了宋力不少。每一次宋力总是先简单地敷衍几句之后,然后便会心安理得地收下了这份好意。

更有甚者,宋力在有些时候,更会主动暗示小菊,就像这次一样。而每一次小菊不仅瞧不出有任何的异样来,反而更会是心甘情愿与主动不已,在逐渐之中,奉献了自己的所有。

此时各方的势力都在暗中浮动着,为了自己,也为了他人,各怀鬼胎,在算计与被算计,角逐与被角逐的路上越走越远!

而为了一解心上人的愁绪,小菊在入夜的当晚,随便找了一个借口便悄悄地跑了出来,怀中抱着自己仅剩下的那几样首饰,她马不停蹄地跑到了宋力那里。

刚一进屋,小菊便快步冲到了桌前,而后将怀中抱着的东西放在了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摊了开,见到她的这翻动作之后,宋力赶忙翻身下床,在第一时间里,也好奇地凑了过来。

来到了桌前,宋力挑起了眼帘,目光扫了过去,只见桌子上,一块四方的娟帕此时被摊了开,就那样静静地躺在桌面上,而在娟帕的正中央,有五六样首饰彼此簇拥在一起。

“宋郎,你看,这几样首饰当了之后,一定会换一比很可观的银两的!”拿出了自己最后的这点身家,小菊不仅没有半点的伤心,反而此时还非常兴奋地望着宋力。

此时小菊身上那母性的光辉正在逐渐扩大,对于她而言,只要是能帮助自己的心上人渡过难关,其他的什么都不重要了!哪怕就是奉献了自己,她也是甘之如饴了。

“嗯嗯!不错,不错!”宋力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后他抬起了手,逐一捡起了锦帕上的首饰,放在自己的眼前仔细端瞧,对于一个男人来说,可以吃软饭吃到这种地步,那也是天底下少有的了!

“咦?”就在这时,其中的一件首饰顿时引起了宋力的注意,那是一件由纯金打造的金步摇,在顶端还有一块剔透的翡翠点缀在其中,黄与绿的相配,霎是喜人。

眯了眯眼眸之后,宋力的脑海之中,顿时不受控制地闪过了海棠那抹娇俏的身姿,嘴角儿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就连眼神之中都不可遏制地变得温柔了起来,这个金步摇与海棠当真是相配的很!

“宋郎,宋郎,你怎么了?”察觉到了宋力在神情上的异样之后,小菊一愣,深深地眯了眯眼眸,随后她疑惑地推了推宋力的胳膊。

“哦!没事,没事,我只是太感动了,所以这才有些失神!”宋力回过神来,迅速敛去了脸上的异样之后,他抬起了头,“感激”地望着小菊,他柔声说道。

“嗯!宋郎,事不宜迟,明天一早你就去当铺将这着首饰当了吧!至于剩下的银两,咱们再想办法!”小菊没有任何的怀疑,她回望着宋力,体贴地嘱咐道。

“嗯!放心吧!”宋力颔着首,他轻轻地点了点头,又与小菊温柔地相处了片刻之后,宋力多翻提起,为了不引人注意,还是快些离去的好。小菊这才在宋力的连翻嘱咐之下,恋恋不舍地走出了宋力的房间。

小菊与宋力二人之间的往来与互动,他们本以为是神不知鬼不觉,可想不到的是,这一切都在惋笑如的掌控之中,自己已经布置了这么久,自然要对这二人多加留意些!

然而小菊前脚刚走,没一会儿之后,宋力的房门便开启了一道小小的缝隙,而后一颗脑袋直接探了出来,四下打量了一翻,眼见无人注意,宋力一闪身,直接出了房门。

而他所走的那条路线居然与小菊别无二致,也是奔着绾云阁去的,于此同时,宋力的手中还紧紧地攥着那支金色的步摇,他要把这支金色的步摇送给海棠,而且这种急迫的心思他是一刻也等不了了。

想都未曾多想,宋力便直接杀到了绾云阁,可当他来到绾云阁的门口的时候,却也是犯了难,怎样才能找到海棠呢,自己总不能直接跑去敲门吧,那样一来,岂不是也要同时惊动了小菊了吗?

而羽宁公主派给惋笑如的人,藏在了暗处仔细监视着宋力与小菊这二人的一举一动,宋力此时找上门来的举动,自然是在第一时间里便传到了惋笑如的耳中。

当惋笑如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在神情上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动容,只是嘴角儿似有似无地抿出了一道浅浅的弧度,眉宇之间盛盈着淡淡的嘲讽,而后她薄唇轻启,耻笑道:“真想不到这个宋力居然还是一个痴情的坯子呢!”

就在惋笑如的话落下之后,她身边的海棠也是轻不可闻地浅笑了起来,对于这个宋力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虽然只是短暂地与其接触了一下,但也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三章 借花献佛

此时也许在旁人的眼中看来,这个宋力对自己倒也是情真意切,或许是有那么一股子的真心。可是当海棠与他对视之际,他那眸光之中,也只有被美色所迷的愚钝罢了。

对于这样一个心思龌龊,狠心算计深爱自己之人的男人来说,他根本就不配谈真心这二字,至少在海棠的心中她是这么认为的!

“海棠,既然人家已经找上门来了,你还不出去瞧瞧!”眸中闪烁着一抹幽幽精芒,惋笑如眼中含着鄙夷地浅笑,她忽而转过头来,饱含深意地对海棠说道。

见状,海棠深深地望了惋笑如一眼之后,她立马会意,脸上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轻轻地点了点头之后,海棠便移动着步伐,直接朝门口走去。

然而就在她即将要走出门口的时候,惋笑如好似突然又想到什么似的,一转头,对海棠下意识又嘱咐道:“悄悄的,别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小菊!”

话落之后,海棠脚下的步子稍有停顿,随后只见她轻不可闻地点了点头,紧接着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裙衫,见无任何不妥之处后,海棠着才缓缓地朝外走去。

而另一边,宋力心中急迫,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得团团乱转,他虽然有心在美人的面前好好地表现一翻,但现在他却没有办法进入绾云阁里,这可该如何是好!

然而就在这时,好似是心有灵犀一般,绾云阁的大门被人从里面缓缓地推了开。听到了声音,宋力一愣,随即屏住了呼吸,他下意识紧张地瞧了过去。

顿时那一抹他盼了许久的身影一闪,紧接着便缓缓地走了出来。只见海棠手里提着一个精致又小巧的食盒,只身一人,出了绾云阁的大门之后,缓缓地朝前方走去。

见状,宋力眼前一亮,顿时喜上眉梢,而后他四下打量了一翻,眼见四周毫无人影之后,他轻手轻脚,悄悄地跟上了海棠。在离开绾云阁的势力范围之后,宋力这才迫不及待地轻唤了一声:“等等!海棠!”

突然听到有人呼唤自己,海棠下意识停下了脚步,站定之后,她疑惑地转头望了过去,举目望去,顿时宋力那张喜不自胜的面庞便印入了海棠的眼帘之中。

眼神之中没有任何的异样之色,只是在神情上有些许的差异,海棠望了宋力一眼,有些不确定的疑问道:“宋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快步走上前来,宋力眼中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他深深地望了海棠一眼之后,忙献媚似的说道:“我……我过来看看你,对了,这个步摇送给你,你……你可喜欢吗?”

宋力这个人平时负心凉薄惯了,真想不到如今在面对海棠的时候,竟也会有如此吞吞吐吐的时候!还当真是可笑的很!

“送给我的?”闻言,海棠下意识低下了头,目光垂落在了那只金步摇上,崭新的步摇即便是在微薄的烛光之下,也流转着淡淡金色的光芒。

“喜欢,我自然是喜欢的,只不过这只步摇如此贵重,我又怎么能将它收下呢!”海棠的眼中清明一片,没有半点想要占为己有的欲望。只不过她在抬起头,望向宋力的时候,脸上却是带着明显的喜色。

“这个步摇即便是在贵重,也没有你来得重要!”宋力望着海棠那娇艳的脸庞,老脸没来由得一红,而后他小声地嘀咕了一句,“海棠,你将它收下吧,这是我的心意,你如果不收的话,我……”

“好了,宋大哥,你的心意我又怎么会不知,自打你今日在那歹徒的手中将我救下之后,我对你的心思,和你对我的,那是一样的呀!”事情不瘟不火地发展到了现在,面对着宋力的不甚追击,海棠也总算是表明了态度。

顿时,只见一抹明显的喜色迅速攀爬上了宋力的那张老脸。紧接着,海棠眉眼流转,饱含着深情,一抬手,直接将宋力手中的那支金色的步摇给接了过来。

就在宋力痴迷的眸光注视之下,海棠指尖捻着步摇,一抬手,便迅速插在了自己的发间。而后海棠抬起了头,敛了敛眼眸,笑着问向宋力道:“宋大哥,好看吗?”

“嘿嘿!好看,好看,你带什么都好看!”宋力嘿嘿地笑了几声,望着海棠痴迷不已,这个时候对于宋力来说,海棠说什么就是什 么,他哪里还有半分的抵抗力。

淡淡地扫了宋力一眼之后,海棠缓缓地低下了头,长长的睫毛在迷蒙的月色下微微颤抖着,脸颊微红,好不美艳,入了眼,更是迷乱了人心。

宋力痴迷地望了好一阵之后,这才逐渐的回过神来,而后他转移了话题,望着海棠,他笑着问道:“海棠,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去哪里呀?”

“哦!今日小厨房里做了几样上好的糕点,大小姐让我挑上几样精致的,去给四小姐送去尝尝!”面对着宋力的疑问,海棠捋了一把额前散落下来的发丝,而后她抬起了头,缓缓的说道。

“哦,反正我也没什么事,海棠,我陪你走一走吧!”宋力温柔地望了海棠一眼,此时他的心神全都在海棠的身上,即便是已经入了夜,但他也不忍心离开。

“嗯!”宋力的话落下之后,海棠挑起了眼帘,柔和地望了宋力一眼,而后海棠轻轻地点了点头,毫无意外,直接应允了下来。

皎洁的白色月光泼洒了下来,一高一矮的两抹身影在月色的掩印之下,缓缓地前行着,转瞬便被越拉越长。在不知不觉之间,缓缓地靠在一起,只不过两颗各异的心,却是离得越来越远。

又过了一个时辰之后,海棠这才又回来了,只不过此时,海棠在进去了绾云阁的时候,就已经将头上的那支金色的步摇给摘了下来,而后握在了手中,直接朝惋笑如的房间赶了过去。

一扇冰冷的大铁门在缓缓关上之际,也无情地将宋力给隔绝到了门外。他站在月光中,抬起了头,有些失神地望着大铁门,不知为何,自从他见到海棠的第一眼起,那颗沉寂了许久的心就不可遏制地泛起了阵阵的波澜来。

抬起了手,缓缓地将门推开,而后海棠轻轻地走了进去,一抬眼,海棠便看见惋笑如慵懒地靠在窗户的边上,眸光深邃,幽幽地流转之后,便投射到了黑夜之中。

“小姐,我回来了!”一边缓缓地朝里走去,海棠一边柔声说道。听到了声音之后,惋笑如这才缓缓地转过头来,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浅笑,惋笑如深深地望了海棠一眼。

“海棠,如何?怎么样了?”薄唇轻启,惋笑如笑着问道。只不过她的声音轻浅,空灵无比,似从那遥远的天际飘来,时远时近。

“小姐请放心!瞧那个样子,那个宋力现在已经深深地陷了进去。”来到了近前,海棠的神情上没有任何的异样,她望了惋笑如一眼之后,老实的回答道。

随后还未及惋笑如开口说话之际,海棠一抬手,直接将那支金色的步摇朝着惋笑如的方向递了过去,而后海棠缓缓的说道:“小姐,你看,这个就是刚才宋力送给奴婢的!”

“哦?”听了海棠的话之后,惋笑如眯了眯眼眸,顿时来了性质,而后她抬起了手,将步摇接过去之后,放在眼前,惋笑如仔细地端瞧了起来。

这支步摇是纯金打造的,顶端还有一枚翠绿色的翡翠,贵气十足。即便只是略略地瞧上一眼,惋笑如也能看得出来,这支步摇的品质不错!

“他倒是有心了!”眉宇之间闪过一抹淡淡的嘲讽,惋笑如一边将步摇递还给了海棠,她一边冷冷地说道。听这字面上的意思惋笑如是在夸宋力呢,可这语气之中,却没有半点的赞扬之意。

“小姐,这支步摇奴婢什么时候可以光明正大地带出去?”将步摇接过来之后,海棠望了惋笑如一眼,随后她关心地问道。

“不急,你容我好好地想想!”听了海棠的问话之后,惋笑如眯了眯眼眸,眸光流转,闪烁着幽幽地寒芒,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惋笑如只是轻轻地说道。

这支金色的步摇来得正是时候,只不过它该在什么时候,什么时机出现在小菊的面前,关于这一点,惋笑如还得好好想想!

而在接下来的两天里,惋笑如暂时选择按兵不动,只是私底下依旧是让海棠继续与宋力接触着,使得他二人的感情在相处的过程中不断升温。

虽说是在无形之中白白地浪费了两天的时间,但黄湘被拘禁的在佛寺之中有七日之久,所以这点时间自己还是浪费得起的。只有前期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好了,做足了,到时候才不至于出现任何的差错与慌乱。

而在第三天的时候,天刚刚蒙蒙亮之际,海棠便与小菊二人一同来到了惋笑如的房间,伺候着她起床更衣,梳洗打扮。

而此时的海棠却是跟以往的样子有了很大的不同,在为惋笑如梳头的时候,她总是有些心不在焉的,不是忘了这个,就是忘了那个,全然没有了半点平时妥帖得当的样子。

正文 第一百五十四章 初见端倪

甚至有些时候海棠还会有些愣怔地发呆,眼神投射到了远方,不知是在想些什么。而且还远远不仅如此,海棠还时不时地抿起了嘴角儿,偷偷地浅笑着,就连带着那娇翘的脸庞上都带着片片红晕。

海棠的这般样子表现得非常明显,就连一旁的小菊都看出异样来了。惋笑如眯了眯眼眸,眸光不动声色地在小菊的身上悄然划过之后,却是落在了海棠的身上,而后她笑道:“海棠,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这般的魂不守舍呢!”

“没……没什么,奴婢……奴婢……”听了惋笑如的问话之后,海棠微微一愣,紧接着便回过神来,她转头,深深地望了惋笑如一眼之后,便迅速地羞红了脸,继而慌乱地将头深深地埋在了胸前。

那般样子再明显不过,这小妮子肯定是遇到心上人了。思及至此,惋笑如与小菊笑着对望了一眼,皆是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自己的想法!

“海棠,你跟我说说,是不是遇到心上人了?”惋笑如一转身,拉过海棠的手,将它亲密地握在掌中,而后抬起了头,惋笑如亲密地问道。

“哪……哪有,小姐惯会取笑奴婢的!”经过惋笑如这么一问之后,海棠的面颊顿时变得更加的红润了起来,而后她好似闹别扭一般地撅起了小嘴儿,扭扭捏捏地背过身去。

“瞧瞧,我这才说上一句,这小妮子便这般的不好意思了起来!”惋笑如眯了眯眼眸,眼中的笑容逐渐加深,而后她抬起了头,笑着望着小菊,下意识忍不住出言打趣道。

见状,小菊也是浅浅地笑了起来,她望着海棠心中好奇不已。她与自己一样,同为这国相府里的丫鬟,即便是有了心上人,那便是这府在的家丁了,究竟会是谁呢?

“海棠,这里没有外人,你跟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惋笑如伸出了手,将海棠又给拽了回来,继续说道,“如果真是个良配,明个儿我就回禀了父亲,将你许配给那人便是!”

“小姐……”海棠眸光闪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还是架不住惋笑如一个劲儿的劝说,最终她还是开口说道,“他是咱们府里的家丁,并且是负责咱们府里一个比较重要的工作……”

“咣当”一声,就在海棠的话落下之后,小菊拿着水盆的手不可遏制地颤抖了几下之后,手一软,水盆便脱了手,落在了地上,发出了一阵清脆悦耳的响声。

顿时便将惋笑如与海棠的注意力全都给吸引了过去,她们二人望向小菊的眸光中,皆是充满了迷惑不解的意味儿。

“是奴婢粗心大意了!”见状,小菊尴尬地裂了裂嘴角儿,迅速地敛去了神情上的那一丝慌乱之后,她赶忙蹲下身来,捡起了水盆,不过幸好,这水盆里还未被盛满水,只是捡起了便罢,倒也不用收拾。

就在刚才,她听了海棠的话后,不知为何,心中竟会突兀地产生了一丝的不安,没有任何的缘由,只是由心而生,正是因为此,这才造成了小菊刚才的失态。

在不经意间,惋笑如与海棠二人彼此相互对视了一眼之后,海棠脸上挂上了一抹幸福又满足的浅笑,更是浅浅地喃呢道:“他对我当真是极好的……”

声音虽然不大,但却足以落入小菊的耳中,只见她肩膀有些僵直,抬起头,再看见海棠那副幸福的表情之后,不知为何,她的心中竟会隐隐地不舒服了起来……

“那就好,那我也就可以放心了,在这世上,最难得的就是得了一个有心人,你可一定要好好珍惜呀!”重重地拍了拍海棠的手背之后,惋笑如眸光闪烁,“好心”地出言提醒道。

目前为止,惋笑如只是在小菊的内心之中存下一个小小的疑影罢了。它就像是一颗种子,一旦条件适宜,在得到外力的催化之下,便会直接破土而出,并且以不可遏制地势头疯长着……

一上午的时间在忙碌的过程中飞快即过,转眼间便到了下午,小菊刚刚得到了短暂的休息之机,她坐在了椅子上,一边百无聊赖,一边抬起了手,轻轻敲打着有着酸麻的手臂。

然而就在这时,海棠缓缓地朝她走了过来,自打有了爱情的滋润之后,海棠整个人看上去都容光焕发的,就连脸色都在不知不觉之间,红润了不少。

听到了声响之后,小菊下意识抬起了头,直接朝着海棠的方向望了过去。初见到她的时候小菊并没有觉得有任何的不妥之处,然而就在这时,在阳光的照耀之下,海棠头上的一个物件,闪动着耀眼的淡金色光泽,直接便引起了小菊的注意。

那是一只由纯金打造的金步摇,顶端镶嵌着一枚翠绿色的翡翠,随着海棠摇曳的步伐,在阳光下的照耀之下熠熠生辉。

只是那么草草地扫上了一眼,小菊便瞳孔猛缩,整个人如遭雷击,浑然懵懂地,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这支步摇她再熟悉不过,就是她拿给宋力去典当的那堆首饰的其中一个,而且这支步摇还是小菊所有首饰之中最为贵重,最为值钱的一个,平日里小菊都是好生仔细地收藏着,根本就舍不得带。

可如今……它却活生生地出现在了海棠的头上!藏于袖中的双手不自觉地收紧,小菊再也忍不住,“蹭”的一下,猛然站起身来,她带着怒意,死死地盯视着海棠。

然而,就在质问的话刚要脱口而出的时候,小菊接连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却突然间又忍住了,此时情况未明,绝对不是贸然的好时机。

也许情况并不是自己想得那般,也许宋力只是凑巧将这只金色步摇以高价卖给了海棠而已。又或许这只步摇到了典当铺之后,又再次被出售,海棠瞧见了比较喜欢,便自己买了去。

思前想后,小菊越来越觉得这种可能性是非常大的,因为在她的内心之中,小菊始终相信宋力是非常爱自己的,她为宋力付出了这么多,她怎么都不会相信,宋力会背叛自己。

由此一来,小菊的心中倒是逐渐地安定了下来,望着逐渐朝自己走来的海棠,她强忍着心中的异样,而后不自然地笑道:“海棠,你今天真漂亮,尤其是发间的那支步摇,更是光彩夺目!”

就在说话间,海棠便已经来到了小菊的近前,站定之后,她望着小菊,浅浅一笑的同时,也抬起了手,将步摇给摘了下来。

端在手中,仔细端瞧了几眼之后,海棠将步摇冲着小菊的方向递了过去,而后更是甜蜜的一笑,缓缓地说道:“怎么样,这支步摇漂亮吧?”

“嗯,你说得对,确实很漂亮!”深深地望了海棠一眼之后,小菊觉得胸口有些闷堵,很艰难地挤出了这几个字,随后她又不甘心地试探道,“如此华丽的步摇,想来一定很贵吧?”

“嗯,或许吧!”听了小菊的话后,海棠只是敷衍地说道,而后她面颊一红,海棠娇俏的模样,就跟那小女孩偷吃了蜜糖一般,“但这份心意的本身更为贵重!”

“心意?”此翻晦涩不明的言语落下之后,小菊的身形不可遏制地颤动了两下,她唇角发干,艰难地吞咽了口吐沫,心中一种 极其不好的感觉在疏忽之间,缓缓地升腾而起。

见到小菊的这幅表情之后,海棠眸光闪烁,继而又神秘兮兮的笑到:“小菊呀,这个现在你还不懂,不过等你有了心上人之后也就明白那种感觉了!”

话落之后,海棠还不忘拿起步摇,得意地在小菊的眼前晃了两晃,只是那金灿灿的颜色太过于耀眼,直叫小菊的双目感到微微地刺痛不已。

只留下这一句饶有深意的话之后,海棠眉眼含笑,摆动着婀娜的腰肢,也不管小菊作何反应,伴随着一阵淡淡香气的传来,直接在她的面前飘然而去。

小菊失神地愣在了原地,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闷痛的感觉,茫然不知所措。良久之后,她这才回过神来,望着那早已消失了许久的残影,眼神之中快速闪过一抹恶狠狠的神态。

敛下了眉角,小菊当即便陷入了沉思之中,虽然现在自己心有犹疑,但也总不能直接就跑到了宋力的面前,去问个清楚明白,否则一旦冤枉了爱郎,又该做何解释。

思前想后了一翻之后,小菊当即便想出了一个比较稳妥的方法,那就是从海棠的身上入手,暗中的调查此事。如此一来,既不会打草惊蛇,也可悄无声息地进行,不让任何人知道此事。

其实小菊未尝不是怕一旦自己跑到宋力的面前直接质问此事的话,便会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这种想法深深地埋藏在小菊的心底,只不过是她既不愿提及,也不愿说出罢了!

而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小菊就犹如那藏在暗处的一只母豹一般,眸中闪烁着幽幽的寒芒,她仔细地注视着海棠的一举一动。时间在煎熬之中缓缓度过着,不过索性,海棠并没有叫小菊等上太久的时间,事情紧接着便有了眉目。

正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暗中跟随

入了夜,惋笑如刚刚用完了晚膳,桌子还未来得及撤下之际,海棠便缓缓地来到了惋笑如的跟前,而后略带扭捏地小声说道:“小姐,奴婢有点事,想出去一趟!”

“哦?”闻言,惋笑如绕有兴趣地挑起了眼帘,望着海棠那红扑扑的脸庞,她忍不住地打趣道,“唉!真是女大不中留呀,你早去早回,注意安全!”

“哪有呀,小姐就会取笑人!”惋笑如的话,顿时使得海棠羞红了脸,只见她跺了跺脚之后,赶忙一转身儿,便迅速地跑开了。

而由始至终小菊就在旁边伺候着,海棠与惋笑如之间的对话自然是一丝不落地全都落在了她的耳中,况且海棠也并没有想要瞒她的意思。

眼见着海棠飞奔而去,小菊心中急迫,自然也是坐不住了。只见她眼珠儿转了转之后,也赶忙走到了惋笑如的跟前,下意识说道:“小姐,奴婢有些内急,想要出去方便一下!”

“嗯,你去吧!”听到了小菊的声音之后,惋笑如连头都没抬,只是眸光微微地闪动了几下之后便恢复了自然,而后惋笑如轻浅的说道。

海棠出了绾云阁之后,便直接朝着与宋力约好的地点走去。在微弱月光的掩护之下,小菊如鬼魅一般,悄悄地尾随在海棠的身后。

双手微微地握紧,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隐隐地见了汗珠儿。可以说,此时小菊的心中是无比紧张的,因为她怕,怕看到那副让她心碎的画面!

“宋大哥!”待看到老槐树下,那抹焦急期盼着的身影之后,海棠面色一喜,一边加快脚步的同时,一边柔柔地唤了一声。

“海棠,你来了!”听到了声音之后,宋力赶忙转过身来,在见到海棠的那一刻,宋力顿时眉开眼笑,忙不迭地便迎了上去。

而这一切全都落在了尾随而来的小菊的眼中,她不可置信地瞪大了双眼,在那一刻呼吸竟好似都要停止了一般,心在滴血,就连紧握的双手之中,指甲刺进了肉里都浑然不觉。

这一幕她想都不敢想,可如今却是活生生地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心中的痛楚可想而知。她为了他,几乎是付尽了所有。而他却背着她,在夜里与别的女人相会。

宋力眼中的那抹深情,深深地刺痛了小菊的心,鼻子一酸,几行清泪不可遏制地滑落了下来,经风一吹,咸咸地吹入了口中,却不曾想会是这般伤心欲绝的滋味儿。

然而就在这时,宋力的温柔的声音却又传入了小菊的耳中:“海棠,你终于出来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经风一吹,落入了小菊的耳中之后,她浑身猛然一颤,如遭雷击一般地愣在了原地,愣怔不已。这翻话,这般柔情,宋力虽然也曾对自己说过,但终究不像现在这般来得自然,来得走心!

“宋大哥,我也是,不过我总得伺候完小姐,这才能出来与你相会,以解相思之苦!”望着宋力,海棠莞尔一笑,随后甜甜的说道。

见状,宋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望着海棠那副娇俏的模样,心中竟会“嘭嘭”地乱跳了起来,情不知从何而起,却已经是一往情深,不能自拔。

自打认识海棠的那天起,宋力的心神便无时无刻不被她牵动着,她的一颦一笑,她的一举一动,都深深地刻画在了宋力的脑海里。

这种感觉可是他跟小菊在一起的时候从来都没有的,只因为他在对待海棠的时候,终究是跟对待小菊时是有所不同的。对待海棠他是走了心的,而对待小菊他只是走了肾而已。

“对了,宋大哥,我特意给你绣了一个荷包,还望你不要嫌弃我手工粗糙才好!”就在这时,海棠将手伸入了怀中,而后掏出来一个精致地荷包来。

海棠一边浅笑盈盈,一边将荷包朝着宋力的方向递了过去。见状,宋力喜不自胜,立刻喜上眉梢,赶忙喜滋滋地将荷包给接了过去。

握在手中,荷包不仅散发出淡淡的香气,并且还残留着海棠手上的余温。低头瞧去,上面还绣着两只活灵活现的鸳鸯,好看极了。

“海棠,你的手艺真巧,谢谢你,我真得是太喜欢了,这枚荷包我一定会随身携带的。”眼中闪烁着亮晶晶的光芒,宋力不由得出言夸赞道。

“只要你喜欢就好,宋大哥,你我既然已经真心相交,那么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关于咱们俩之间的事情!”话峰突然一转,海棠抬起了头,充满期待地望着宋力。

对于宋力而言,此时的海棠也只不过是一个长相出众的普通女子罢了。在遇到心上人之后,想安定下来那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根本就无可厚非!

所以对于海棠在突然之间,为何会有这种问话,宋力一点也不感觉奇怪。并且宋力低下了头,深情地回望着海棠,第一次他滋生出了想要带一个女子远离这俗世的纷扰,去过逍遥日子的念头。

只是,即便是现在自己想抽身而退,带着海棠远走高飞,恐怕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吧!思及至此,宋力眼角略沉,一丝淡淡的忧虑快速弥漫上了心头!

不过很快,这种忧虑便被坚定所取代,他是一个男人,自然有义务去保护心爱的女人,并许给她想要的生活!

这种想法在脑海之中流转过后,很快便有了结论。而后只见宋力真诚地望着海棠,一字一顿,他充满笃定地说道:“海棠,你放心,我现在手头上还有一点事情,等处理完了,我就带你离开这里,去过那新的生活!”

“此话当真?”话落之后,海棠面色一喜,深深地瞅了宋力一眼之后,她身子一动,便轻轻地依偎进了宋力的怀中。

只是海棠微敛的眸光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那幽幽闪烁着的若隐若现的寒芒。海棠自然是知道,此时的小菊肯定是躲在了暗处,正在暗中观察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想当初小菊想要跟着宋力私奔的时候,宋力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又是怎样敷衍她的。如今海棠就是要让小菊亲眼看看,同样的一翻话,如今宋力又是怎么对待自己的。

“海棠,你放心吧,我宋力如果今生有负于你,来日我必遭天打雷劈之苦!”美人在怀,宋力顿时心神荡漾,深深地嗅了一口海棠发间的香气之后,他又再次无比真诚的说道。

牙齿咬得咯咯直响,这一幕幕,一重重,落入了小菊的眼中之后,是何等的讽刺呀!眼中燃烧着滚滚的恨意,宋力的话竟犹如一把把利剑一般,无情地刺在了她的心坎之上,顿时血肉模糊!

深深地闭上了双眼,只是再睁开的时候,小菊眼中的恨意却不曾减少半分。手大力地握了握手之后,小菊倏然一转身,缓缓离去……

而另一边,海棠在与宋力相拥了片刻之后,终于缓缓地抬起了头,望着宋力,海棠幽幽地叹了一口气,道:“宋大哥,来日方长,现在时辰不早了,我得回去了,如果让人发现了,三更半夜地咱们在这里相会,那可就不好了!”

“唉!好吧,海棠,你回去的时候注意点安全!”虽然宋力非常舍不得海棠,但是他也知道轻重,无奈之下,也只好放海棠先行离去。

分别之后,海棠没有任何的耽搁,直接回到了绾云阁。进门之后,抬眼望去,只见惋笑如稳坐在烛火下,手中拿着一本书册,正在非常认真地阅读着。

“小姐,奴婢回来了,事情一切顺利!”快步来到了惋笑如的近前,海棠低垂着眼眸,直接将今天的成果禀告给惋笑如知晓,好方便可以及时掌握接下来的动向。

“嗯,很好!”听到了声音之后,惋笑如将书放在了桌子上,而后她抬起了头,对海棠笑道,“海棠,果然不出咱们所料,你前脚刚走,小菊后脚就找了一个借口,也赶忙跟着出去了!”

说到了此处之后,惋笑如微微顿了顿,而后她饶有深意的又道:“想来,她必定会在一直偷偷地跟在你的身后,你与宋力的事情,她现在一定是已经知道了!”

似笑非笑地抿起了唇角,惋笑如一边缓缓地说着,一边忍不住在脑海之中幻想着,小菊在看到海棠与宋力暗中相会之时,究竟会是一副怎样有趣的表情!

“小姐,只是不知道小菊接下来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举动来?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如何应对?”海棠挑起了眼帘,望了惋笑如一眼之后,紧接着她便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疑虑。

“以不变应万变,宋力那边你仔细注意点他的动向!”眸光微微闪动,惋笑如眯了眯眼眸之后,她缓缓地说道。

然而就在话音刚刚落下之际,惋笑如好似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只见她忽而抬起了头,对海棠出言嘱咐道:“海棠,近日你要多加提防小菊,谨防她狗急跳墙,做出什么伤害你的事来!”

“嗯!奴婢明白!”话落之后,海棠重重地点了点头。确实,对一个已经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的人来说,确实是要多加提防一些的。一个已经被嫉妒冲昏了头脑的人来说,确实是要多加提防一些的。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六章 当面质问

而另一边,在与海棠短暂的相守之后,宋力手中珍重地握着那枚荷包,满足地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每次只要是一见到海棠,他的心情就会变得无比地愉快,就连带着脚步都在不知不觉之间轻快了不少。

哼着愉快的小调,当宋力抬起手,将门缓缓地推开之际,一抹意想不到的身影突然闯进了宋力的视线里。

脚下一顿,宋力微微定了定心神之后,抬头望了过去。只见小菊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阴冷的气息,如鬼魅一般坐在了正中央的桌子前,在门被推开的那一刻,她机械地转过头来。

四目相对,不知为何,今日的小菊带给宋力的感觉竟是那般地令人不舒服了起来。下意识吞咽了口吐沫之后,宋力轻轻地问道:“小菊,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呵呵!你当然不希望我来了!”强忍着心头那滚滚翻腾不已的酸涩之感,小菊使劲儿吸了吸鼻子之后,她幽幽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声音轻飘飘地,有些空灵之感,带着明显的哀伤,好似从那远方传来一般。入了耳之后,宋力微微蹙了蹙眉,随后他抬腿提步,装做自然的样子,随意走了进去。

然而还没等他的屁股沾到椅子上呢,小菊幽幽的声音便又传了来:“宋郎,你可知道,我究竟有多爱你吗?”

这句问话,单瞧这语意上面的意思,是一句问句。可是只有小菊她自己知道,这句话又何尝不是一句肯定之言呢!似在问宋力,但其实更多得还是在问自己。

“小菊,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说起话来感觉有点怪怪的!”总感觉今日的小菊跟往日里有点不同,宋力微微地皱了皱眉角,深深地望了小菊一眼之后,他充满疑惑地问道。

随后一边说着,宋力一边坐在了小菊旁边的椅子上,只是他眸光微敛,偷偷地抬起了头,不停地打量着小菊的一举一动。

“她……究竟哪里好?”对于宋力的问话小菊她置若罔闻,只是依旧保持着将目光投向远方的姿势,头都没转动一下,声音之中带着淡淡的哀伤,轻浅的问道。

“什么?谁?小菊,你在胡说些什么呢?”小菊的话落下之后,宋力浑身上下猛然一颤,下意识吞咽了口吐沫,他心中隐隐地发虚了起来。

难道是小菊她察觉到了什么了吗?这不可能呀,自己与海棠之前的事情进行得非常隐秘,如此的小心翼翼之下,这小菊又怎么会发现什么端倪呢?

“宋郎,你还想骗我骗到什么时候?”机械地转过头来,小菊失神地望着宋力的脸庞,心中一酸,鼻子一红,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唰”的一下就流淌了下来。

“小菊,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掉眼泪做什么?”见状,宋力当即便失了神儿,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逐渐开始在心中蔓延开来,隐隐地带着些许的不安。

随后,宋力赶忙起了身,抬起了手,一边温柔地为小菊拭去眼角的泪珠儿,一边轻柔地将她拥入怀中,一下一下不停得拍抚着小菊的后背,以做安抚。

宋力的这翻动作看上去非常的温柔,只不过由始至终他的眼神里都不曾有过半分的柔情与怜惜,相反的,只有一丝心虚的慌乱。

因为他对小菊本来就没有什么太深厚的情意,他的存在只不过是为了牵制住小菊,迷惑住小菊罢了。如果他与海棠的事一旦暴露了出去,不为别的,单是黄姨娘那里就不会放过他的!

正是因为这期间的种种牵制,此时的宋力才会如此的心虚不已,更是忍不住在心中暗自祈祷着,千万千万可别让小菊发现了些什么才好!

紧紧地靠在宋力的怀中,嗅着他身上那无比熟悉的味道儿,小菊本以为自己此时的心中,定可以安定下来不少。可事实却并没有她预料的那般!

先前宋力与海棠情意深厚的场景不停地盘踞在小菊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只要是一想起,小菊心口的闷痛便会犹如排山倒海一般,铺天盖地地涌现出来,直叫她几乎要痛到无法呼吸的地步。

颤抖地抬起了头,小菊仰望着宋力的脸庞,犹豫了许久之后,她最终还是吞吞吐吐的说道:“宋郎,刚才……我都看见了!”

对于小菊来说,她无法继续装聋作哑,在这种时刻,她必须要弄个清楚,就算死也要死个明白,对于一个伤心欲绝的女人来说,她要知道的是,他为何要辜负她至此。

“什么,你看到什么呢?”小菊的话音落下之后,宋力浑身不可遏制地一颤。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在心头蔓延开来,宋力他心虚不已。

眼见都到这一步了,可宋力他还是对自己有所隐瞒,思及至此,小菊鼻子一酸,豆大的泪珠儿再次“扑簌扑簌”地滚落了下来。

“那枚金步遥为何会带在海棠的头上?宋郎,你究竟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深深地吸的一口气之后,小菊缓缓地仰起了下巴,神色痛苦地望着宋力。

“啊?你说那支金步摇呀!”闻言,宋力眼神中带着些许的躲闪,不敢直视小菊的眼神,到此刻为止,他依然想继续狡辩,企 图瞒天过海。“你不是叫我将首饰都拿到典当铺里当了吗?正好那天看到海棠了,她瞧见那支步摇后,很喜欢,我便高价出售给她了。”

“小菊,你今天是怎么了,可不要胡思乱想啊!你知道的,我的心里只有你。”宋力的话落下之后,全然没给小菊任何可以继续说话的机会。

因为他心虚不已,所以又忙不迭地出言,对小菊表示着爱意与忠心。只不过话虽如此说着,但宋力的言语之中,却丝毫找不到任何的感情与温度。

“你究竟要骗我到什么时候?”突然之间,宋力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之际,小菊却突然好似发疯一般,死劲儿推开了宋力之后,紧接着“嗖”的一下,她猛然站起身来。

豆大的泪珠止不住的滚落了下来,小菊神色痛苦,手掩在脸上,痛哭不已,就连肩膀都在不知不觉间不停地耸动着,那般花容失色的样子真是既可怜又凄惨。

突然的变故叫宋力有片刻的愣怔,但马上他便反应过来了,微微皱了皱眉角之后,他起了身,快速来到了小菊的身边,而后他柔声地问道:“小菊,你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好端端,竟突然哭起来了。”

宋力原本以为像往常一样,只要是自己肯说上一些好听的,哄一哄小菊,一切问题便可迎刃而解。可这一次真的会如宋力他想象的那般,这么轻易的便可以继续哄骗小菊了吗?

“刚才我都看见了,你与海棠在院中私会,你俩亲密相拥的样子,真的只是买卖的关系吗?宋郎,虽然我一直深爱着你,但是我也不傻。到此时你还不想跟我说实话吗?你究竟把我当成什么了?”

小菊再次大力地推开了宋力的手,眼泪犹如那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一滴接一滴,不停地滚落下来。她抬起了头,再也忍不住,索性便直接挑明了。如今的她,想要的只是一个合理的解释而已。

因为小菊一直深爱着宋力,想来哪怕是宋力随便编一个借口,糊弄过去他与海棠的关系,小菊她自己也应该会相信的吧。

“什么,你都看见了?”小菊的话落下之后宋力浑身不可遏制地剧烈一颤,登时脸色剧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呀。思及至此,宋力的脸色难看至极。

宋力他虽然不喜欢小菊,与她在一起的时候,更多的是逢场作戏与刻意为之。但是,他毕竟是有任务在身的,如果他与海棠之间的事情,一旦要是让黄姨娘知道了的话,那黄姨娘是绝对不会放过他与海棠的。

因此,只要一想到此处的利害关系,宋力他便害怕极了,脸色苍白,就连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所以现在安抚住小菊那便是最重要的事情,切勿让她再继续闹下去了。思及至此,宋力赶忙伸出手来,揽住了小菊的肩膀,然后急迫地说道:“小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你听我解释。”

然而,小菊此时在情绪上有些崩溃,她只顾不停地哭着,神情痛苦异常,在这种状态之下,她浑身颤抖着,很难仔细认真地去听宋立现在的解释。

“小菊,你镇定一点,听我跟你解释。”见状,宋力不耐地皱了皱眉角,之后手中下意识加大了力度,使劲晃了晃小菊的肩膀,而在同一时间里,就连语气与声调也提高了不少。

这番动作做下之后,小菊她终于有了反应,而后泪眼迷茫地抬起了头,就那样有些发呆地盯视着宋力那有些复杂的脸庞。

“小菊,我与海棠之间……我那么做也是迫不得已呀。”见小菊的注意力终于集中了起来,宋力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之后,神色上竟好像是有些迫不得已的样子。

“什么……”就在宋力的话落下之后,小菊瞳孔微缩,在泪水的浸染之下,宋力的身影竟变得有些模糊了起来,叫人看得有些不真切。

正文 第一百五十七章 你去死吧

而宋力的话更是让小菊她迷惘不已,她不仅反应不过来,并且她也想不明白。在何种特殊的情况之下,看似的两情相悦,却是如宋力口中所说的那般迫不得已。

“我接近海棠,那是奉了黄姨娘之命,想要伺机对付惋笑如,我不让你知道,就是怕你会多想,会伤心,我也只好硬着头皮去完成任务,我那么做也是迫不得已呀!”

无奈的叹了口气之后,宋力一字一句,缓缓地道来。短暂的思绪过后,宋力现在也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想来也只有将这事暂时推到黄姨娘的身上,方可瞒天过海,骗过小菊。

“黄姨娘……”宋力的话落下之后,小菊的神情上有片刻的愣怔,不过紧接着,她又竭嘶底里的大叫道,“即便是她,那也不能破坏我们的感情呀?你如果不愿意,她还能杀了你不成?”

在小菊看来,即便是有黄姨娘的相逼,这也不构成宋力移情海棠的理由!他们二人现在对于黄姨娘来说还有很大用处,只要是宋力他自己不愿意,想来黄姨娘也没有什么办法吧。

小菊虽然一直深陷在宋力亲手为她编织的美好情爱陷阱之中,此时又情绪莫名的悲愤,但基本的分辨能力还是有的。

“哎!小菊,你不知道!”宋力一愣之后,挑起了眼帘,略带心虚的望了小菊一眼,他撇了撇嘴,只要继续诓骗她道,“黄姨娘用你的性命威胁于我,我不能让你受到任何一点的伤害,所以我不得不答应她呀!”

一边说着,宋力还不忘抬起了手,虚掩了掩自己的眼角,那般的样子,还真好似是受到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身不由己!

“这......”宋力的话落下之后,小菊当即便是一愣,下意识眯了眯眼眸,那咸淡的泪水再次涌了出来,顺着脸颊一滴接着一滴,样子好不凄惨!

是呀,她怎么忘了,用性命相威胁这可是黄湘一惯的好手段呀,想当初为了让自己听命于她,并且将惋笑如给引到荒郊野外加以迫害,黄姨娘就是用宋力的性命威胁自己的,让自己不得不就范依了她!

“哎!”感同身受,小菊脸色略微地苍白,随后她充满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心中对于宋力的怨怼也在逐渐地减少之中,为了安心,小菊还是又抬起了头,望着宋力,一字一顿的再次又问道,“宋朗,你说得可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了,小菊,我对你的真心那可是天地可鉴呀!”小菊的话落下之后,宋力赶忙裂了裂嘴角儿,扯出一抹温柔的笑容来,而后低下了头,他“情真意切”地望着小菊。

并且还远远不仅如此,宋力一边说着,还一边抬起了手,再次将小菊给拥入了怀中,而后手重重地抚在了她的肩上,以示安抚。只是宋力投向远方的眸光之中,却是冷淡地异常。

小菊使劲儿靠在宋力的怀中,那熟悉的味道,那熟悉的温度,无不让她沉醉不已。虽然此时的她心中还是有些许的不安,但既 然宋力都如此说了,小菊除了选择相信她之外,便再也没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见小菊终于镇定下来了,宋力这才暂时得以松了一口气,眯了眯眼眸之后,宋力的心中很复杂,主要是现在的情形太乱了,有黄姨娘的步步紧逼,有小菊的死死痴缠,还有海棠的深情厚谊!

这种种的状况,一旦处理不好,宋力便有可能永坠入那深渊之中,无法抽身与自拔。思及到此处之后,宋力眸光一沉,他当即便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辜负了海棠,更是不能叫她受到一点的委屈。

小菊又赖在宋力的住处,与他相聚了好大一会儿之后,她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刚回到了绾云阁,小菊一眼便瞧见了海棠,只见她依旧是带着那支金步摇,摇摆着腰肢,在厅前不停地招摇着。

那白皙而又娇俏的脸蛋上,带着片片的红晕,再配上海棠那副出挑的容貌,简直就是美极了。见状,小菊眸光一沉,眼中缓缓流转着的,是低沉无比的狠辣与戾气。

心中嫉妒无比,藏于袖口中的双手不自觉地大力收紧,力道之大,甚至是微微见了血丝她都不自知。虽说宋力解释的很清楚,他是迫于无奈,才跟海棠好似情真意切的。

可即便如此,海棠毕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罢了,她又怎能允许自己的心爱之人与别的女人亲近。阴冷的目光不停地打量在海棠的身上,想来只要是这个贱人在这个世界上彻底地消失掉,那么所有的问题就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思及至此,小菊站在原地,那充满杀气的目光就那样毫无遮掩地落在了海棠的身上,幽幽流转着。而同时小菊她根本没有注意到的是,惋笑如躲在帷帐的后面,将小菊的表情尽收眼底。

心中冷笑了一声之后,惋笑如似笑非笑地勾起了唇角,嫉妒足可以让一个女人陷入疯狂之中,想来这小菊现在已经濒临到了崩溃的边缘,马上就会有更为疯狂的举动了吧!

一夜无话,第二天晨曦缓缓地流转大地之际,海棠便奉惋笑如之命,拿着银两,出门去布庄买几匹上好的绸缎回来。而同时,小菊也随便找了一个借口,紧跟在海棠的身后,也赶忙出了门。

海棠缓缓地在大街上走着,一路上也不耽搁,轻车熟路,直接朝平时经常光顾的布庄走了过去。没多久,便来到了目的地,海棠抬头瞅了一眼之后,便直接走了进去。

小菊躲在墙角的后面,仔细注视着海棠的一举一动,见她走进了布庄,为了不打草惊蛇,小菊只好耐心地等待着,等着海棠自己出来。

一盏茶的工夫儿转瞬即过,就在小菊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海棠的怀中抱着两批上好的绸缎,在小厮的恭送之下,缓缓地走了出来。见状,小菊阴冷地皱了皱眉角之后,她眼前当即便是一亮。

海棠出来之后,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此时的太阳高照,气温炎热,海棠的怀中又抱着布匹,所以没走几步之后,海棠便有些气喘吁吁,就连额角都在不知不觉间见了细密的汗珠儿。

又艰难地走了几步,海棠突然停了下来,低下了头,略略地沉吟了一下之后,为了减少时间上的耽搁,可以快速回到府中,海棠当即便改变了路线,选择了一条比较偏僻的小路走去。

见状,小菊默默跟随着的脚步微微一滞之后,她的心头登时狂喜,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得来全不费功夫,本想着该如何下手,这海棠便阴差阳错地直接撞了上来。

思及至此,小菊的脸上立刻闪现出一抹疯狂的戾色,心中急迫的她,赶忙抬腿提步,紧跟着海滩,快步走上了那条偏僻的小路。

这海棠与小菊二人一前一后走了进去,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是,另一个岔路口,宋力的身影却直接闪了出来,今日说来也巧,他奉命出府办事,可走到此处的时候,却突然好似看到了海棠与小菊二人的身影。

宋力微微一愣,下意识便停下了脚步,而后转头,疑惑地朝那条小路的路口望了过去,刚才这二人的身影只是微微一闪,便快速地消失掉了。宋力觉得很像海棠与小菊,但是在第一时间里,他也不敢百分之百的确定。

低下了头,宋力短暂地思考了一下,在内心之中,宋力是非常在意海棠的安危的,所以为了保险起见,宋力还是决定跟过去瞧瞧,只有亲眼看到了真相之后,宋力他才能放下心来。

而海棠丝毫不知道有两个熟人正紧紧地跟在自己的身后,逐渐向自己靠拢之中,由于小路的旁边有很多树木与房屋的遮挡,带来了大片的阴凉,海棠觉得凉爽了不少,所以在不知不觉间,便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越往里走去,小路越是狭窄,而同时,行人也是越来越少,反倒是小路旁边堆积的垃圾,破木头的什么的多了不少。小菊一直不动声色地跟在海棠的身后,眼见此处偏僻无人,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小菊面容上带着一丝狰狞与扭曲,眼神之中带着疯狂的兴奋,抬起了头,打量了一圈之后,她赶忙低下头来,随手捡起路边的一块大石头,握在手中,使劲儿颠了颠之后,小菊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机械地抬起了头,小菊充满杀意的目光死死地盯视在海棠的背影上,脚下逐渐加快了步伐,在离海棠越来越近的时候,海棠加快了动作,正个人突然飞奔了起来,手中高举着那块石头,只是眨眼之间,便来到了海棠的身后。

由于事发突然,海棠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提防,当听到身后突然传出了声响之后,她一愣,然而还未等她来得及回头查看的时候,小菊手中的石头,便无情地朝自己砸了下来。

“啊!”头上的剧痛不可遏制地传了过来,海棠在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之后,顿觉得头晕目眩,紧接着一股温热的气体便顺着头顶流淌了下来,眼冒金星,再也站不住,海棠直接便跌坐在了地上。

正文 第一百五十八章 头破血流

当那抹刺目的殷红落入了小菊眼中的时候,她不自然地裂开了嘴角儿,在神情之上竟会突然变得兴奋不已。再次抬起了手,小菊将石头高高地举起,准备再次狠狠地砸下......

“干什么,你是什么人?”在听到了海棠凄厉的惨叫声之后,宋力脸色登时巨变,暗道了一声不好,紧接着,他在赶忙加快脚步的同时,亦是扯开了嗓子,大声地喊了一句。

话落之后,小菊浑身一颤,见突然有人来了,她心中害怕,出自于本能,手一抖,“噗通”一声,便将石头给扔在了地上。紧接着小菊慌张地左顾右盼,最后慌不择路地朝一条小巷地入口跑了进去。

由于小菊做了亏心事,她本就神色慌张无比,跑进了小巷之后,没有半点的耽搁,她提起了腿,飞快地朝前逃去。甚至在慌张的情形之下,她根本就没有听出刚才的声音是出自宋力的口中。

“海棠,海棠,你怎么了!”宋力心中害怕,继而加快了脚步,几步之后,他便来到了海棠的身边,低头瞅去,见到海棠的样子之后,宋力顿时肝胆俱裂,脸色“唰”的一下就白了。

只见此时的海棠虚弱地躺在地上,鲜红的血液不停地自头顶滚落了下来,瞬间便殷红了胸前大片的衣衫,海棠脸色苍白,气若游丝,整个人花容失色,半阖着眼眸。

“海棠......”宋力当即便红了眼眶,他心疼不已,赶忙蹲下身来,搂过海棠,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而后一把将自己的袍角处的布料给撕下来一大块,小心翼翼地捂在海棠的头上。

“宋大哥,你来了,我好怕,我以为我再也见不着你了......”海棠脸色苍白,望着宋力,艰难地扯了扯嘴角儿之后,她气若游丝地说道。然而,就在她的话落下之后,海棠眼前一黑,便直接昏了过去。

“海棠!你不会有事的,你醒醒......”见状,宋力肝胆俱裂,脸色吓得照先前还苍白了不少。而后他赶紧懒腰将海棠抱起,一丝一毫的时间也不敢耽误,宋力甩开了腿,抱着海棠,朝最近的医馆急忙赶去。

“大夫,大夫,快来人呀,赶紧救救她!”来到了医馆的门口,宋力抬腿就是一脚,直接将门踹开之后,紧接着宋力一脸的急色,风风火火地就闯了进去。

医馆里的人一愣,见到宋力怀中气若游丝的海棠之后,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赶忙走了过来,来到了近前,低头匆匆地瞅了一眼,老者头也不抬地忙说道:“快!快!将她送到内堂去!”

话音未落之际,宋力便已经抱着海棠急冲冲地闯进了内堂,来到床前,小心翼翼地将海棠放了上去。老者紧随其后,推开有些愣怔的宋力之后,手里拿着止血的药物与纱布,蹲下身来,赶忙为海棠处置头上的伤口。

经过老者这么一推,宋力脚下的步子有些踉跄,倒退了几步之后,他这才稳住了身形。此时的宋力才发觉,不知是紧张的,还是害怕的,自己的双手不知从何时起,竟有些不可遏制地微微发抖。

失神地走了几步之后,宋力来到了椅子前,浑身像失去了力气一边,他直接便瘫软在了椅子上。眼中惊恐的神情还未褪去,他真是担心急了,抬起了头,仔细地注视着老者不停忙碌着的身影。

望着那一张张被鲜血侵染成红色的纱布,宋力的双手不自觉地微微收紧,接连深吸了好几口气之后,他这才稍微平稳下来了心绪。不知多久,他都没有如此紧张地去在乎一个人了。

又过了一会儿之后,不停忙碌着的老者在扔下手中最后的那一块纱布之后,这才缓缓地站直了身体,低头顺势瞅了海棠一眼之后,老者深深地舒了一口气,紧接着抬起了手,老者擦了一把自己额角的汗珠儿!

见状,宋力赶忙起了身,快走了几步,来到了老者的跟前,他先是担忧地看了海棠一眼之后,忙问道:“大夫,她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大碍?”

“没什么事了,血已经止住了,但还是得多加休养!恐怕得好好地养一段时日才能恢复健康!”闻言,老者抬起了头,扫了宋力一眼之后,他继而解释道。

顿了顿,而后老者又继续说道:“我先去熬一副,给她喝下,化了她脑里的淤血。然后我在给你开几付药,你带回去,每日三次地熬给她喝!她头上的伤不轻,下手的人出手狠辣,一看就是想要了这姑娘的命!”

“嗯,有劳大夫了!”宋力的视线一直停留在海棠苍白如纸的脸上,直到老者说到最后那几句话的时候,他的神情上终于起了变化,瞳孔缩了缩,脸色阴沉不已。

心头好似有一块巨大的石头堵在那里,就连呼吸都在不知不觉间变得不顺畅了起来,而后宋力眸光一沉,更是忍不住在心中连连叹道:“小菊呀,小菊,你到底让我该如何对待你?”

老者在简单地交代完这几句话之后,便走出去为海棠熬药去了。此时,房间里便只剩下了宋力与昏迷不醒的海棠二人,那淡淡地血腥味儿依旧是萦绕在鼻尖,久久地挥散不去。

宋力缓缓地走到床前,紧贴着海棠的身边坐了下来,此时的海棠脸色苍白如纸,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她黛眉紧蹙,依然是处在昏迷之中。抬起了抬手,宋力的指尖轻柔地碰触在海棠的脸庞上。

那细腻的触感,却夹杂着凉凉的温度,宋力心头一紧,紧皱眉角的同时,他的心中更是心疼不已,然而就在这时,海棠长婕轻轻地颤抖了几下之后,一阵轻缓的喃喃声自她的唇角飘了出来。

紧接着,海棠缓缓地睁开了双眼,瞳孔聚焦之后,宋力那焦急的脸庞便印入了海棠的视线之中。眸光攒动,艰难地动了动唇角,而后海棠虚弱地唤了一声:“宋大哥......”

“海棠,你终于醒了,我可担心死你了!”见海棠终于清醒了过来,宋力这才隐隐地送了一口气,而后他温柔地望着海棠,并且抬起了手,下意识便将海棠冰冷的小手给握在了掌中。

“宋大哥,我的头疼死了,到底是谁这么残忍,想要结果了我的性命,我从来都没有得罪过别人呀!”海棠艰难地笑了笑之后,她的眼中立即便快速闪过了一抹惊恐与担忧之色,恍若受惊的小猫一般,使劲儿往宋力的方向缩了缩。

海棠这个轻微的动作,落入了宋力的眼中之后,顿时便叫他心头一暖,海棠的动作看似是无意的,但越是这种发自内心的小行为,在宋力看来,海棠这是深深依恋自己的表现,作为一个男人,这个可是非常令人受用的。

“海棠,你别担心,那条路很偏僻,可能......可能是一个小毛贼什么的吧!”听了海棠的话之后,宋力的眸光虚掩了几下,不知该如何回答她,宋力他只好下意识安抚道。

不动声色地将宋力的表情尽收眼底,海棠微敛的眸光之中快速闪过一抹精芒,但只是瞬息之间,便消失不见了。这个男人呀,看似对自己有那么几分的真心,但人终究是自私的,多少还是爱自己多一点。

“宋大哥,我好害怕呀,我怕无意之中就得罪了什么人,此次谋害不成,下次还要找机会把我给除去,那可该如何是好呀!我只是一个柔弱的女子罢了,当真是防不胜防呀!如果......如果某一天我不在了,宋大哥,你可一定要好好地照顾好自己呀,如此 一来,即便是海棠我下了黄泉,也尽可安心了!”

充满柔情地望着宋力,海棠当即便红了眼眶,一字一句,她不仅说的饱含深意,意有所指,同时也对宋力充满了深情厚谊。当真是听者流泪,闻者伤心呀!

“海棠,不许你胡说,你一定不会有事的!”话落之后,宋力脸色略微地变了变,他赶忙出言安抚海棠,不要让她胡思乱想。听了宋力的话之后,海棠虽然没有再继续说些什么,但脸上的担忧之色却是没有减少半分。

虽然宋力能出言安抚海棠,但他自己的话却无法安抚自己悬起来的那一颗心,他跟小菊相交了多时,虽然小菊对自己一心一意,付出了很多也不求回报,但相交一场,宋力他太了解小菊了。

她对于自己的感情已经到了一定的程度,也正是因为如此,黄姨娘才用自己一直牵制着小菊。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最毒妇人心,小菊既然已经动了想要除去海棠的心,她不达目的,又怎么会肯善罢甘休呢!

思及至此,宋力握着海棠的手,在不知不觉间下意识加大了力度,他是真心喜欢海棠的,更想与她相守一生,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小菊伤害了海棠,想到了此处之后,宋力的眼底不可遏制地闪过了一抹阴狠之色。

海棠半敛着眼眸,自是看清了宋力的表情变化,眼看时机差不多了,海棠忽而又开了口,柔弱地唤道:“宋大哥,你一定会保护我的,对吗?”

“嗯,海棠,你放心吧,无论是谁,都休想动你分毫!”听了海棠的话之后,宋力收回了思绪,继而抬起了头,温柔地望了海棠一眼之后,他语气无比笃定地说道。

正文 第一百五十九章 暗下狠心

在宋力的一生之中,他在情真意切的情况下,曾说了很多的谎话,甚至次数多的,有时连他自己都有点记不清了。不过这一次,语言虽然简单,但宋力的这个情谊可实实在在是真的,并没有搀半点的水分。

不一会儿功夫儿,老者手里端着一碗药,缓缓地走了进来。见状,宋力赶忙起了身,将药接过来之后,他又坐回到了床前,搅扰了几下之后,盛了一勺,宋力轻轻地吹了吹,见温度合适之后,他缓缓地递到了海棠的面前。

海棠苍白的面颊上带着浅浅的红晕,深深地望了宋力一眼之后,她张开了嘴,直接将药给吞了进去。而后宋力更是充满了耐心,一勺接着一勺地喂了过去,就这样,不一会儿之后,那碗药便见了底。

在药铺里,宋力又陪着海棠休息了一会儿之后,这才拿着老者给开的药,缓缓地走出了药铺。而后他不顾着海棠的挣扎,宋力非要抱着她,就那样惹人注目地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顿时便引得行人侧目不已。

见到行人充满异样的目光,海棠双颊微红,而后更是非常不好意思地使劲儿往宋力的怀里缩了缩。察觉到了海棠的动作之后,宋力突然浅浅地抿了抿嘴角儿,心中别提有多开心了。

走了一会儿之后,眼看着就要到国相府的大门口了,海棠抬起了头,抻着脖子瞅了一眼,而后对宋力柔声说道:“宋大哥,眼看就要到门口了,你还是先将我放下来吧,否则让人看见了,对你的影响不好!”

“无妨,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你现在受了伤,别自己走了,还是我抱着你进去吧!”海棠的话落下之后,宋力的脸上没有任何的异样,他只是低下了头,充满深情地对海棠说道。

这要是在平时,宋力无论如何都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就抱着海棠在国相府里走来走去,为了避嫌,即便是在海棠受伤的情况下,他也不会这么做。可如今情况却是不同了。

一来,黄姨娘被羽宁公主困在佛寺中,现在根本就不在府中。二来,宋力已经下定了决心,要走那一步,所以现在自然是不怕被小菊再看见些什么,对于他来说,现在没有什么比海棠更重要的了。不论是谁,都休想伤害海棠。

果然,当宋力抱着海棠走入国相府之际,府中来往的下人们,顿时便都停了下来,全都充满好奇地打量着这两个人。海棠靠在宋力的怀中,所幸闭上了双目,对其他的种种选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而宋力只顾着仔细地注视着前方的路,全然不在乎其他人异样的目光,一心一意只想快点赶到绾云阁,省得海棠长时间地暴晒在烈日炎炎下,再危害到头上的伤口。

来到了绾云阁门口的时候,宋力停下了脚步,没有任何的犹豫,他直接抬起了手,大力地拍起门板来。伴随着里面脚步声的响起,片刻之后,门便被人从里面给推开了。

视线彼此接触到一处的时候,宋力与里面开门之人都有片刻的愣怔,因为此时跑出来开门的却是小菊。当时小菊被宋力吓跑之后,她心中害怕极了,费力跑出了小巷之后,她更是如疯了一般,直接又跑回到了国相府。

回到了绾云阁,小菊将自己关在房里,胸口起伏不定,心中更是紧张极了,颤抖的靠在门上,脸色看上去也不太自然,回想起来,当时海棠的头上冒出了不少的鲜血,想来自己应该是已经得手了吧!

只要是一想到海棠即将一命呜呼,小菊狰狞的脸上,便不可遏制地闪过一抹看上去及其不自然的红晕,接连深吸了几口气之后,小菊这才逐渐安定了下来,随后就跟没事人似的,又投入到了忙碌的工作之中。

可谁知,听到了敲门声的时候,小菊特意跑过来开门,当门被打开的那一刻,小菊看见的场景,却是宋力亲密地抱着海棠,就那样自然地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短暂的愣怔过后,小菊她马上便反应过来了,紧接着她的双眉紧紧地扭在了一起,目光一沉,充满怒意与妒意地盯视了海棠一会儿之后,海棠的视线转移,最后却是幽怨地落在了宋力的脸上。

接触到了小菊那抹幽怨的目光之后,宋力的面容上依旧是冷如寒霜,甚至是连一个浅淡的微笑都没有,挑起了眼眸,淡淡地扫了一眼小菊之后,宋力甚至对她,都没有说出一个字来。

而后更是一转身,直接绕过了小菊,宋力抱着海棠,直接朝里面走去。小菊的身形不可遏制地晃了晃,她脸色难看,整个人竟是失神地站在原地,愣怔不已。

宋力那副冷如寒霜的面容当即便狠狠地刺痛了她的心,自打与宋力在一起之后,宋力给她的就只有温柔与柔情,从来都没有像如今这般陌生的样子,一直冷到了心底,即便此时小菊是站在温暖的阳光下,但她依然觉得浑身阵阵发凉。

苦涩地动了动嘴角儿,小菊的心中竟隐隐地感到不安了起来,难道有些东西说变就变了吗?难道自己与宋力的深情厚谊,竟敌不过他与海棠的短暂相处吗?

然而一想到海棠的时候,小菊的表情在瞬息之间又不可遏制的一变,从落寞直接变得狰狞无比,这个贱人居然没死,思及至此,小菊简直恨得牙根儿直痒痒,就连双手都在不知不觉间,大力地收紧。

宋力抱着海棠,大步朝绾云阁里走去,透过缝隙,海棠挑起了目光,直接朝后面望了过去,顿时便将小菊的表情给尽收眼底,见到她居然是这般阴狠又毒辣的样子,海棠轻轻地抿起了嘴角儿,眉宇之间闪过了一抹淡淡的嘲讽。

当惋笑如看到宋力与海棠的时候,她在第一时间里的反应,便是赶忙冲了过来,仔细查看海棠的伤势。见状,海棠艰难地扯了扯唇角,向惋笑如露出了一个令人心安的眼神,如此一来,惋笑如这才隐隐地放下心来。

只不过那冷艳的面容上依旧是严肃异常,真想不到这小菊出手竟会是如此的狠辣,如果不是在时间上的安排恰到好处的话,哪怕是如果再耽搁一点点的时间,恐怕后果便会不堪设想。

轻轻地松了一口气之后,惋笑如这才抬起了头,眸光微闪,佯装诧异的对宋力问道:“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海棠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如今竟会受到如此严重的伤?”

“启禀大小姐,海棠在偏僻的小巷里,受到贼人的袭击,被重击在了头部,幸好奴才经过,这才救下了海棠!”闻言,宋力缓缓地解释道。因为他知道海棠是惋笑如的人,并且惋笑如对海棠很好,所以宋力在说话的时候,或多或少充满一点的恭敬之意。

“哦,那谢谢你了,如果不是你,海棠她恐怕......”话落之后,惋笑如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而后又忙道,“快快!赶紧先将海棠送入内堂,让她好生的休养休养!头上的伤,可是马虎不得!”

话落之后,宋力就跟着惋笑如走进了内堂,来到了房间里,宋力小心翼翼地将海棠放在了床上,而后更是体贴地为她掖了掖被角,那般的动作,对于一个大男人来说,看上去简直就是温柔至极。

惋笑如站在床边,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宋力的一举一动,这翻充满深情厚谊的动作落入了眼中之后,是何等的讽刺呀,然而就在这时,惋笑如突然感觉到旁边有一抹异样的目光传了过来。

微微愣了愣之后,惋笑如的余光淡淡地扫了过去,只见小菊站在帷帐的后面,透过帷帐的缝隙,只见她的表情狰狞无比,阴毒的眼神更是死死地盯视着屋内的宋力与海棠。

“你......是府中的下人吧?谢谢你救了海棠,并且将她给送了回来!”淡淡地收回了视线之后,惋笑如似笑非笑地勾起了唇角,对只顾着注视着海棠的宋力说道,“这里毕竟是女儿家的闺房,你在这里时间长了也不方便......”

“嗯,奴才明白,海棠你先好好的休息,有时间我再过来看你!”听了惋笑如的话之后,宋力他当即便明白过来了她的意思。确实,再赖在这里不走的话,传了出去不仅不好听,恐怕对海棠的名声也不好。

思及至此,宋力便起了身,对海棠嘱咐了几句,又对惋笑如客气地行了一礼之后,便告辞了。与此同时,惋笑如的眸光扫了过去,只见藏身于帷帐后面的小菊,身影一晃之后,也紧接着消失了踪迹。

见闲杂人等终于都彻底地消失了之后,惋笑如这才来到了床前,缓缓地坐了下来,挑起了眼眸,心疼地望了海棠一眼,惋笑如充满歉意地叹道:“海棠,这次真是苦了你了,害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小姐,你别这么说,奴婢受这点小伤又算得了什么,只要是能收拾了那背主忘恩的小菊,奴婢就是死了也心甘情愿!”惋笑如的话还没有说完全,海棠便下意识出言打断了她的话。

正文 第一百六十章 情绪失控

这翻话海棠是发自内心的,惋笑如重活了两世,阅人无数,自然是能看出来真假的。自己的前世与今生,都遇到了贴身之人的背叛,那般滋味是如此的刻骨铭心。可却不曾想,羽宁公主半路送给自己的这个丫鬟,对待自己竟会是如此地忠心耿耿。

百感交集地叹了一口气之后,惋笑如的心头一暖,与海棠之间再无其他复杂繁琐的语言,只是惋笑如伸出了手,而后重重地将海棠冰凉的小手给握在了自己的掌中......

而另一边,宋力刚刚走出绾云阁门口的时候,突如其来,一个人从背后狠狠地扑向了他,而后那人抬起了双臂,使劲搂住了宋力的腰,力道之大,好似她一旦松手的话,宋力这个人便会消失掉一般。

突然其来的力道,顿时叫宋力脚下不可遏制地一顿,那熟悉无比的味道不停地往鼻子里钻去,宋力微微皱了皱眉角,眼中厌恶的神情不受控制地闪现了出来,他自然知道这个从后边搂住自己的人是谁!

心中带着隐隐的怒意,宋力直接大力挣脱开了小菊的拥抱,只要一想到海棠头顶上那道狰狞的疤痕,他心中对海棠疼惜无比的同时,也对小菊她怨恨不已。

被宋力这么一甩,小菊一个踉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倒退了好几步,她脸色非常的难看,定了定神儿之后,才艰难地稳住了身形。

一阵错愕与伤心,小菊耸动了几下眸光之后,她下意识抬起了头,神情复杂地望向了这个她曾经用生命去爱,现如今却又让她感觉有些陌生的男人。

只见宋力面色低沉地站在原地,对于她眼神之中那么充满痛苦的神色视而不见,只是挑起了眼眸,冷冷又略带疏离地望着小菊。自打小菊跟他在一起之后,小菊就从来没有见过他这种表情,由此可见,宋力现在究竟是有多么的生气。

就因为自己打伤了海棠吗?思及至此,小菊的心头一紧,更是没来由的一痛,那种痛是窒息的,深值在骨髓之中,如影随形。而后只见小菊死死地抿了抿嘴角之后,她不甘心地唤了一声:“宋郎......”

“小菊,你说,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是不是想逼死我,你才能开心?”见到小菊这种神态,宋力不仅没有半点的怜惜之情,反而是非常不悦地挑了挑眉角,就连出言质问的语气都是那般冷冰冰的样子。

“我......没有,宋郎,你不要误会!”面对着斥责,小菊心中又是好一翻的苦涩,使劲儿吸了吸鼻子之后,小菊声音之中略带着哽咽,就连眼眶都在不知不觉中泛起了雾气。

“你还说没有!”闻言,见小菊只顾狡辩的样子,宋力的心中更是来气了,只见他快走了进步,来到了小菊的跟前,而后直接大力地抓起了她的手腕,语气恶狠狠地说道,“你说,你今天都干什么了?”

宋力的语气之中虽然带着明晃晃的怒意,但他下意识左顾右盼,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看看是否隔墙有耳,所以他在音量的控制上还是有分寸的,为了不引人注意,他特意压低了嗓音。

“我......我什么也没干呀?”宋力的话落下之后,小菊的心中顿时便慌了起来,由于心虚,只见小菊她的神情上带着一丝慌乱,她一边吞吞吐吐的说道,一边不自然的移开了视线,不敢再看宋力一眼。

其实自打她看见宋力抱着海棠回到绾云阁的时候,小菊就隐约地猜到了,宋力极有可能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因为有些时候,一个敏感的女人的直觉还是非常准确的。

可即便是如此,小菊的心中还是存有那一丝微弱的侥幸的,她希望即便是宋力已经发现什么了,但在她死不承认的情况下,也可以骗过他。因为小菊无论如何,都不想让宋力看到自己心狠手辣的一面。

“还敢嘴硬,那海棠头上的伤究竟是怎么来的,我都看见了,如果当时不是我突然大喊了一声,海棠的小命都得交代在你的手里!”宋力冷冷地瞪着小菊,他由于情绪有些激动,所以在出言质问的时候,宋力不知不觉加大了手中的力度。

“嘶!”手腕上的疼痛感传了过来,小菊顿时倒吸了口凉气,随后她失神地望着宋力,有气无力的说道,“你......你都知道了,呵呵!原来......原来当时大喊一声,继而救下海棠的那个人就是你!”

各种复杂的情绪翻腾而来,致使小菊此时的脸色苍白无比,当最后那一点微薄的希望破灭之后,小菊的身形晃了晃,她不知道该如何去跟宋力解释自己的狠辣。

“哼!”彻底地揭穿了小菊那张虚伪的嘴脸之后,宋力不知为何,心中竟会是感觉到有些隐隐的痛快之感,而后他冷冷地落下了眼帘,手中大力一甩,直接松开了小菊的手腕。

小菊怅然若失,即便是宋力甩开她手的力道不大,却也足可以让她身形不可遏制地晃了几晃,一边不可置信地摇着头,小菊一边哽咽的喃喃道:“宋郎,是我下手的没错,怎么,你心疼了?”

话音未落,小菊便缓缓地抬起了头,那双布满了雾气的眸子,充满了悲愤的情绪,她毫不遮掩地望着宋力的双眼,想要探一个究竟,也想要问一个清楚与明白!

因为此时宋力那种种的表现,他对海棠的紧张与在乎,这一幕幕都清晰地落入了小菊的眼中,她可以用千百种的语言欺骗自己,但无论如何她都无法欺骗自己的心。

“你......你疯了,你在胡说些什么?”小菊的话落下之后,宋力先是一愣,随后他的眸光微微地闪动了几下之后,宋力的神情看上去有些不自然,明显就是被揭穿之后的心虚。

“呵呵!”见到宋力的这种表情之后,小菊的脸色“唰”的一下就变得苍白了起来,而且还是那种毫无血色的惨白,长婕轻颤,一行苦涩的清泪自那张苍白的脸颊上悄然划过,动了动唇,声音更是苦涩无比,“你还要欺骗我到什么时候?”

这句有气无力,却又充满了明显哀伤与苦楚的问话,小菊像是是在问宋力,可只有她内心之中才知道,这何尝又不是在问自己。装聋作哑了许久,如今也终于爆发出来了。

“我骗你做什么?这一切都是黄姨娘刻意安排的,是她命令我接近海棠,继而再对付惋笑如,当初我不告诉你,就是怕你会胡思乱想,果然,你瞧瞧,你知道之后,竟会这般地失去了分寸。”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宋力突然觉得这个小菊现在可怕的很,因为她对自己的爱已经到了扭曲的地步,不受控制,一旦她再做出什么失控的事来,到那时自己可真就是追悔莫及了。

思及至此,宋力那微敛的眼眸之中,一丝狠辣与无情不可遏制地快速闪过,但只是眨眼之间,便又消失不见,恢复了自然。与此同时,他也更加坚定了先前自己的想法,为了海棠,他必须要这么做!

“小菊,你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我们现在都是受制于黄姨娘的,一旦她知道你杀了海棠,破坏了她的大计之后,凭她的手段,会放过你和我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宋力的神色一缓,同时就连语气也柔和了下来。

只见他挑起了眼帘,复杂的眸光深深地望了小菊一眼之后,一改先前愤怒的态度,竟难得和颜悦色地对海棠又耐心地解释道。

宋力所说的这段话看似合情合理,如果不是他对海棠不受控制的真情流露,恐怕小菊肯定会百分之一百的相信他。可即便是如今,对于宋力那深沉的爱,却依然叫小菊她不想放弃。

“不......不......”豆大的泪珠扑簌扑簌地滚落了下来,小菊一步一步缓缓地朝后退去,她神情痛苦,好似疯了一般,不停地摇着头,声音更是在瞬间之内提到了好几度,她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即便是这样,我又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和她在我面前,你侬我侬的?”

小菊所说的是实话,想来这世上的女子,无论是出自何等的原因,也无论是在任何的情形下,都无法容忍自己心爱的男人跟别的女人在一起,甚至还要每天都亲眼看着,想来这是何等残忍的事呀!

“小菊,你这是要干什么,难道你疯了吗?”见小菊突然失控,不管不顾,居然在大庭广众之下,直接大声地喊叫了起来。

宋力脸色一变,当即便着急了,这还了得,紧接着,他没有任何的耽误,直接快步便窜了过去,来到小菊的身边,而后赶忙抬起了手,死死地捂住了小菊的嘴。

顿时,便将小菊接下来想要大声叫喊的话语给彻底地扼杀在了摇篮里,只是那微凉的泪水却止不住地流淌了下来,眨眼的功夫儿,就沾湿了宋力的手背。

手中加大了力度,宋力下意识左顾右盼了一眼之后,赶忙拖着小菊往偏僻的墙根走了过去。此时的宋力在自己的心中,简直就是对小菊厌恶极了,他可不想,由于小菊的情绪失控,招惹大批的人过来围观。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一章 我带你走

由于小菊的嘴此时被宋力死死地捂住,只见她惊恐地瞪大了双眼,泪水四溢,在神情上有些轻微的扭曲,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只能断断续续,发出支支吾吾的字眼来。情绪激昂,小菊浑身上下带着明显的颤抖。

想来此刻宋力如果要是松开她的话,小菊她一定会不管不顾,直接继续大喊大叫的。见小菊突然情绪失控,宋力的眼中阴沉不已,心中更是对小菊咒骂个不停,看来未免夜长梦多,还是得快些解决这个疯女人才行。

手中加大了力度,一直将小菊给拖到了偏僻的墙根底下,宋力这才停下了脚步,但手却一直没有放下来,仍旧是死死地捂在她的嘴上,而后宋力压低了嗓音,俯在小菊的耳边,他低沉着嗓音说道:“小菊,你疯了吗?你给我冷静点!”

情绪失控的小菊,豆大的泪珠依旧是止不住地流淌了下来,瞬间便沾湿了胸前的衣衫,只要是一想到宋力与海棠在一起的情形,她便痛苦到不能自拔。见状,宋力只好又在小菊的耳边补充性地说了一句:“小菊,我带你离开这里......”

“什么?”就在宋力的话落下之后,小菊瞳孔猛缩,浑身不可置信地剧烈一颤,就那样被束缚着却又不知所措。那一刻,在突然听到自己梦寐以求的那句话之后,小菊的脑海之中居然会有片刻的愣怔与空白,做不出任何的回应来。

不过宋力突然说出的这句话还是非常有安抚效用的,只见瞬间之后,小菊的哭声慢慢地变小了,同一时间,就连浑身不可遏制的颤抖也减轻了不少,终于,接连地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小菊逐渐失控的情绪终于慢慢平复了下来。

见状,宋力不悦地眯了眯眼眸,隐隐地松了一口气之后,这才敢松开了束缚小菊的手,而后将手又放在了她的肩膀上,加大了力度,手腕一翻,迫使着她面向自己,深深地望了小菊一眼之后,宋力郑重地说道:“小菊,你听我说......”

下意识眨了眨泪眼迷蒙的双眼之后,小菊艰难地扬起了下巴,使劲儿吸了吸鼻子,望着宋力的眼神之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束缚了别人,也束缚了自己。那是一种期盼,但却又带着浅浅的怀疑与不确定,她怕,怕是自己听错了。

“小菊!”宋力低头瞅了她一眼之后,声音低沉的说道,“瞧你的样子,如果在这样下去,非得失控不可,到时不仅害死了我,也会害死你自己的!”

小菊死死地抿着唇角,没有接话,也没有任何的言语,她只是非常认真地听着宋力所说的每一句话,因为她怕错过一个字,她要清楚地感知到宋力每一次的情绪变化。

“哎,小菊,我考虑了一下,为了你和我的安全考虑,我同意你先前的决定,咱们还是一起私奔吧,离开这个地方,离开黄姨娘的控制,去一个谁也找不到咱们的地方,改名换姓,去过咱们自己的小日子,一切重新开始,好不好?”

扶在小菊肩膀上的双手不自觉的微微收紧,宋力神色复杂地望着小菊,一字一顿,缓缓地说道。只是那眸光之中先是快速闪过了一抹于心不忍,但很快便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坚定与狠心。

在这个世界上,宋力原本就是孤家寡人一名,无亲无故。但自从认识了海棠之后,这一切便都改变了,他知道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感情,第一次他想有一个家,好好地安定下来。

与海棠一起白头偕老,不辜负了此生。虽然宋力他自己心中清楚的很,他从一开始便算计了小菊,对于她而来,宋力是有歉意的,可即便如此,宋力也决不允许,小菊伤害海棠,为了海棠,宋力愿去做一切的事情。

“真......真的,宋郎,你说的可是真的,你没有骗我吧?”直至宋力的话音落下好一阵之后,小菊眯了眯眼眸,这才回过神来,随后只见她挑了起唇角,略带不确定的语气,下意识又问道。

“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眸光带着些许的躲闪,宋力微微侧了侧目光之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宋郎,我终于盼到这一天了!”闻言,小菊长婕轻颤,深深地闭上了双眼,满足又欣慰地勾起了唇角,两行清泪又再次顺着眼角滑落了下来。只不过这次的泪水跟先前所流淌的终究是不同的,这一次充满的是幸福的滋味儿。

一边说着,小菊一边扑入了宋力的怀中,而后抬起了双臂,紧紧地环绕在宋力的腰间,并在不知不觉间,下意识加大了力度,那是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小菊打心眼里珍惜,生怕一不小心,便又会失去了一般。

身体不自觉地僵硬了几息之后,宋力瞳孔攒动,犹豫了几下之后,也抬起了手,回应了小菊。只是那微眯的眼眸之中,终是渐渐地冷却了下来。

俗话都说,在这世界上,黄蜂尾后针,最毒不过那妇人心。可殊不知,当一个忘恩负义,心狠手辣的男人一旦铁石心肠了以后,那种打击与无情的背叛,终将会是致命的。

“宋郎,那咱们什么时候一起走?”感受到了宋力强有力的回应,以及他身上那股熟悉的气息与温度之后,小菊终于心安。而后她抬起了头,心中急迫的她,自然是问出了此刻自己心中最为关心的那一个问题。

“这......”小菊的话落下之后,宋力神色一凛,他略略沉吟了一下,而后这才又缓缓地说道,“我觉得咱俩还是走水路比较安全一些,一来在水上行船不容易被人发现,二人沿着河道走,咱们可以走的更远些!”

“嗯,好,宋郎,我全都听你的,一切你来安排就好。”闻言,小菊忙不迭地点了点头,眸光涟苒,她使劲儿地扬起了下巴,更是越加深情地望着宋力。

见状,宋力深深地扫了一眼小菊,而后更是低沉的说道:“这两天我联系一下船家,定下时间以及咱们所要去的地方,小菊,你也好好地准备准备,到时候只要是确定下来了,咱们立马就走!”

“嗯!”宋力的话落下之后,小菊重重地点了点头。同时安定下来的,还有她那颗一直悬挂的心。因为小菊能看得出来,宋力此时表情认真又严肃,绝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不过,小菊,你可记住了!”好似突然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宋力望着小菊,他出言郑重地警告道,“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你切记不可再生事端了,就老老实实的,别惹人注意。”

“如果你不听我的话,再做出什么伤害海棠的事来,到时候被人发现了,我可就再也不理你了,清楚没?”对于小菊还是有些不放心,宋力顿了顿之后,他特意又补充了这几句话。

“嗯,你放心吧,我一定不会再生事了!”虽然听了宋力说,不让她再伤害海棠的话之后,小菊的心中还是觉得有些不舒服。但既然此时已经决定要与宋力一起走了,小菊也不愿再多生事端,做一些无谓地计较。

“嗯,这就好!”闻言,宋力总算是放下心来,随后他又对小菊说道,“我一联系妥当了之后,我就去找你,然后趁着天黑,咱们就偷偷地溜出国相府去。”

“好,宋郎,我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谢谢你许我的一世,你放心,无论是天涯海角我都跟定你了,此生也绝不负你!”望着宋力,小菊的眼中温柔似水,情之所至,她下意识便说出了这翻充满绵绵情谊的话来。

“嗯!”话落之后,宋力的神色有些不太自然,只见他僵直地抽动了两下嘴角儿之后,却是没有更多的言语,只是抬起了手,重重地摸了摸小菊的发丝。

而后宋力与小菊二人便分了手,一个安心地回了绾云阁,一个却是迈着沉重的步伐,缓缓地回到了自己的住所,抬腿提步,走进了房间,将门重重地关上之后,宋力直接便跌坐在了椅子上。

幽深的眸光微微闪烁,既然是已经决定下来的事情,未免夜长梦多,便宜早不宜晚。思及至此,宋力大力的一拍自己的大腿,而后起了身,来到了柜子前,在里面翻腾了一会儿之后,直接拿出一个钱袋来。

而后将钱袋握在了手中,宋力低头深深地瞅了一眼,而后他下意识颠了颠,从他的动作来看,可以看出这袋子的银子分量绝对不少。而后宋力小心翼翼地将钱袋收好,没有任何的犹豫,一转身儿他便出了门。

而在同一时间里,尉迟逸特意为惋笑如派来的,那在暗处潜伏与监视的人,无时无刻不在注意着这两人的一举一动。此时便已经将宋力与小菊之间的对话内容,全都一丝不拉地传递给了海棠,而后,海棠赶忙又将此事禀告给了惋笑如。

此时只见惋笑如慵懒地斜卧在软塌之上,就在海棠的话音落下不久之后,惋笑如长婕颤了颤,里面幽深的眸光若隐若现,而后她薄唇轻启,忽而笑道:“这个宋力终于要出手了,只是比咱们预料得还快些,他还真是耐不住性子呀!”

“嗯,是呀!”闻言,海棠忍不住下意识出言附和道,只要是一想到宋力对小菊的狠辣与无情,海棠就忍不住感到心寒。对于这样的一个男人来说,无论他现在是怎样真心地对待自己,海棠都提不起半点的兴趣来。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二章 危险逼近

不仅如此,同为女人,对于他的这种行为,海棠还觉得十分的不耻与反感。思及至此,只闻听海棠她又幽幽地叹道,“他也够狠心!”

海棠的话落下之后,惋笑如自然是知道她所指的是什么,而后惋笑如抬起了头,深深地看了海棠一眼,没有说话,只不过心中竟是泛不起半点的波澜来。

至于小菊最后的结局,不论她有多的悲惨与不堪,对此惋笑如也不会觉得有任何的不忍,因为那是她欠自己的,人生在世,总是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相应的代价。

眯了眯眼眸之后,一时间,惋笑如的思绪不禁越飘越远,不知从何时起,自己竟也变得这般的功于心计与心狠手辣了,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在惋笑如看来这也是非常的正常的,自己重新活了一世,为的不就是回来复仇的吗?

“小姐,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没事吧!”察觉到惋笑如此时在情绪上的异样,海棠一愣,而后略带疑惑地望了惋笑如一眼之后,她关切地问道。

“哦......没事!”听到了海棠的声音之后,惋笑如一愣,随后思绪便被拉了回来,而后惋笑如的神情上带着一丝的落寞,她下意识问道,“海棠,你会不会觉得我太狠心了些?”

“嗯?”闻言,海棠有了片刻的愣怔,她深深地望了惋笑如一眼之后,语气柔和的说道,“小姐,你怎么会这么说呢,奴婢并 不觉得,但奴婢认为无论小姐做什么那都是事出有因的,因为奴婢并不了解,小姐先前都经历了些什么,那些坏人又都是怎么对待小姐的!”

是呀,话落之后,惋笑如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只见她眸光微闪,神情看上去有些微微的复杂,刀没有刺在自己的肉上,又何来感同身受的这一说,自己的那些惨痛经历,又可是三言两语便能简单描述出来的。

“呀!海棠,瞧我这粗心大意的,你伤势这么重,怎么还能在这服侍我呢,快快,赶紧回屋躺着去!”就在说话间,惋笑如余光一扫,注意力当即便落在了海棠头上那厚厚的纱布上。

暗道了一声“自己真是粗心大意呀”,随后惋笑如在心中对海棠更是心疼不已,她为了自己受到了这么严重的伤,惋笑如在特别欣慰与感激的同时,更是对海棠充满了深深地歉意,此时见她更是带伤服侍自己,惋笑如更是于心不忍。

“小姐,我没事!头已经不晕了,你不用担心我。”海棠先是一愣,随后她使劲儿吸了吸鼻子,眸光微闪,非常感动地望着惋笑如,此时的心中更是感觉暖洋洋的一片。

自己虽然跟着她的时间并不长,但却已经发现了,惋笑如在对待敌人的时候绝对是出手果断,说是狠辣无情那也是不为过的。但对待自己人的时候,却是非常的关心,全然是真心相待。

这样的一个情真意切的主子,难道不值得死心塌地去追随吗?只可惜呀,小菊最终却是被迷了心智,选错了路。

“你呀,还说没事呢,瞧这小脸苍白的,走,别逞强了,赶紧回屋躺着去吧!”此时无论海棠她怎么说,仔细打量了她两眼之后,惋笑如都不能放心。

随后只见惋笑如一边说着,一边赶忙从软蹋上起了身,来到了海棠的跟前,推着她,惋笑如不停地催促着她赶紧回屋休息去,只有好好地将养着,才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啥的。

见状,海棠只好无奈地点了点头,而后慢吞吞地往屋里蹭去,即便是表面上看上去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但实则海棠的心中还是非常感动与温暖。

见到海棠终于肯回房间里休息去了,惋笑如这才放下心来,说实话,惋笑如即便是不懂医术,但也能看得出来,那小菊下手极重,绝对是冲着想要海棠的命去的。

思及至此,惋笑如对小菊的恨意又增加了好几分,这个女人心思狠毒,越来越甚,自己当初竟是小瞧她了。

话分两边,宋力拿着那鼓鼓的钱袋,出了国相府之后,马不停蹄,直接朝码头赶了过去。既然是已经下定了决心,便再也没有任何的回头路可言,更是没有任何可经得起犹豫的了。

来到了码头之后,宋力撒目瞧去,只见在岸边上,歪七扭八地停靠着好几艘船只,船夫们手里拿着烟袋,有气无力地坐在船头,慵懒地盯着往来的行人。

宋力停下了脚步,垂下了眉角,略略地沉吟了一下之后,他抬腿提步,直接朝着离自己最近的一艘船走了过去。

见终于有人走向了自己,船夫眼前一亮,而后伸出了手,在船边重重地磕了磕手中的烟袋之后,船夫笑问道:“客官,可是想要租船吗?”

“嗯!”闻言,宋力点了点头,待走到船夫近前的时候,他这才又详细地问道,“船家,我想租条船去北洋,不知道得花上多少银子?”

“北洋呀,那可是不近呢!”宋力的话落下之后,船夫望着他的眼中冒着精光,这可是一单大生意呀!这要是能做成了,定会狠狠地赚上一笔的。

思及至此,船夫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略略地思考了一下之后,船夫一边伸出了一只手,露出了五只指头,一边对宋力说道:“五百银子……”

“五百银子?”话落之后,宋力当即便不可遏制地皱了皱眉头,虽然在来之前,他就已经预料到了,去北洋那么远的地方花费肯定不会便宜。

可即便是心中早有了准备,但当船家爆出这个数的时候,宋力还是狠狠地被震惊了一下。随后只见他撇了撇嘴,不满地嘟囔道:“居然这么贵!”

话音未落,宋力一转身,便要先行离开,他在国相府负责采买工作了这么长的时间,自然是知道货比三家的道理。

“喂喂!客官,我说得已经是最低价了,那么远的地方,那可是要走上一个来回的!”见宋力要走,船夫一急,冲着他的背影,忙大声喊了一句。

声音入了耳之后,宋力连脚步都没有停一下,便直接朝下一家走了过去,因为他清楚地知道这些小伎俩,由于自己先去的第一家,所以这价位肯定是高了的。

两个小时过后,宋力总算是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了码头,只不过在离开的时候,他的钱袋却不可遏制地瘪了下去。

最终宋力他与一个船家以二百五十两的价位谈妥了,并预先支付了定金,开船的时间就定在了明天下午。

而这袋银子,便是先前变卖小菊所有首饰所得的那笔钱,小菊为了宋力,掏尽了自己所有的家私,却不曾想,这份无私的好意与深情,最后却为她自己活生生地挖了一个坟墓。

折腾了许久,了却了心中的一块大石,宋力迈着复杂又沉重的脚步,心中更是有些五味杂陈。

站在最繁华的路中央,任凭着往来的行人不停地在身边穿梭而过,对那种匆忙的影像置若罔闻,只见宋力眯了眯眼,抬起头,望着那毒辣的太阳。

良久之后,感觉有些酸痛了,宋力这才收回了视线,随后抬起了手,使劲揉了揉眼睛。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之后,宋力终于缓缓地移动了脚步。

就在小菊心中忐忑,又带着些许期盼的神情在焦急地等待的时候,宋力在回到国相府的第一时间,便将这个消息传递给了小菊。

当时突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小菊瞳孔猛缩,先是有片刻的愣怔,而后紧接着狂喜的表情便弥漫上了整个脸庞,她紧张而又兴奋地握着双手,脸上带着片片看上去很不自然的红晕。

良久之后,起伏不定的心绪这才又慢慢地平复了下来,只见小菊先是红了眼眶,使劲儿吸了吸鼻子之后,她的嘴角一勾,便挂上了一抹那象征着幸福的浅笑。

心中更是甜蜜异常,宋力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便促成了此事,想来他的心中一定是有自己的,所以才会这般的急不可耐。

时间流逝,眨眼间便入了夜,静谧的夜里没有一点的风丝,倒是显得沉闷的很。万籁俱寂之际,想来一定有很多的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安然地入睡吧?

然而就在这时,惋笑如寝室的房门突然被人悄悄地撬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紧接着,“刺溜”一声,一个娇小身影悄无声息地钻了进来。

屏息凝神,小心地抬腿,轻缓地落步,来人缓缓地朝里摸去,来到惋笑如的床前不远处的地方之后,却是突然停下了脚步。

不动声色,盯视了一会儿之后,见床上的惋笑如呼吸平稳,没有任何的异状,来人这才放下心来,而后一转身,改变了方向,直接朝梳妆台摸了过去。

来到梳妆台前,来人低下了头,在微弱月光的照耀之下,她草草地扫了一眼,而后没有任何的犹豫,她赶忙伸出了手,将梳妆台上的首饰盒给打开了。

顿时里面的首饰便印入了眼帘之中,眯了眯眼眸之后,来人眼前一亮。虽然惋笑如是一个并不受人待见的嫡女,但长久的积累下来,首饰什么的倒也是攒上了好几件。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三章 深夜潜入

这些东西凑在一起,虽说不上有多富有,但对于丫鬟来说,却已经是足够,要是将这着首饰都拿了,变卖之后,倒也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然而就在来人目光灼灼,贪婪地盯着首饰盒的时候,却全然没有注意到,床上的惋笑如睫毛微微地颤动了两下之后,顿时一道精芒直射而出,她倏然睁开了双目。

转头移目,惋笑如不动声色地望了过去,在铜镜的反射之下,惋笑如当即便看清了那来人的长相,原来是小菊那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

危险地眯了眯瞳孔,惋笑如深深地看了小菊一眼之后,却是没有动,依旧好似睡着了一般,静静地注视着小菊的一举一动。

原来,小菊在决定与宋力一起私奔之后,却是发现自己囊中羞涩,因为她的贴几之物,已经悉数拿给宋力去变卖,然后弥补宋力“被抢”之后的亏空了。

如今二人相约要携手共度余生,那以后自己过日子了,没有银两那怎么能行呢!所以小菊在灵机一动的情况下,便打起了惋笑如的主意来。

随后只见小菊从怀里掏出了一方丝帕,放在了梳妆台上,轻轻地铺平,紧接着她便拿起了一样首饰,刚想放到丝帕上的时候,小菊却突然又愣住了。

眉头紧锁,她顿时犹豫了起来,船期是明天下午,如果今晚小菊将所有的首饰都偷走了话,那么惋笑如明天一早,梳妆打扮的时候发现了,大肆追查下来怎么办?

可是……如果不趁着惋笑如熟睡之际下手的话,明天天一亮,便再也没有机会了,这该如何是好?

思及至此,小菊顿时便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之中,苦思冥想,当真是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然而时间尽迫,小菊此时在惋笑如的房里只要是多呆上一秒钟,便会多一丝的危险。最后,咬了咬牙,小菊索性把心一横,紧接着眼中快速闪过了一抹坚定之色。

不在有任何的犹豫,小菊当即便恢复了手中的动作,将首饰一件接着一件地从首饰盒里掏了出来,而后一股脑儿全都放在了自己的丝帕上。

只不过小菊还是留了一个心眼,将所有的首饰都拿尽了之后,却唯独留了一件,那是一件看上去在众多首饰里最为不起眼的白玉钗。

虽说并不算名贵,但却是惋笑如平日里最为喜欢的一件,平常带的时间也最多。小菊将这支白玉钗给拿了出来,特意放在梳妆台上比较显眼的位置。

只希望明早惋笑如起床之后,在看见了这支白玉钗之后,便不会再想打开首饰盒,去寻找其他的首饰佩戴那就好了。

虽然小菊她并不知道发生这种事情的几率究竟是有多大,但此时也没有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了,她也只能抱着这种期待,企图赌上一把了。

在匆忙地做好这一切之后,小菊胡乱地将丝帕包了包,而后将丝帕小心翼翼地抱在怀中,在匆忙离去之际,她甚至是都忘了瞅上一眼床上的惋笑如。

当门再次地紧闭之后,惋笑如这才一翻身,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慵懒地抻了一个懒腰,而后深邃的眸子眯了眯,眉宇间流转着的是淡淡的嘲讽。

死到临头了却还不自知,想来这是何等的悲哀与不幸呀!惋笑如很想知道,当小菊知道所有的真相之后,将会是一副怎样精彩的表情。

思及至此,惋笑如的嘴角儿边在不知不觉间荡漾出了一抹饱含深意的浅笑,复杂难测的。这要是细说起来,自己对于明天的精彩内容,还真是期待的很呀!

出了惋笑如的房间之后,小菊做贼心虚,她的神情紧张无比,直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后,将门“嘭”的一声,重重关上。

这时小菊浑身上下一软,当即便不受控制地跌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直到此时小菊她才发现,由于先前自己的精神过度紧张,以至于后背被冷汗打湿了都不自知。

又平复了好一会儿之后,小菊这才从地上爬了起来,而后跌跌撞撞地扑到了床上。此时离天亮还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可即便如此,在各种复杂情绪的煎熬之下,小菊她却是睡意全无。

精神地瞪大了双眼,煎熬了许久之后,小菊总算是盼得天明了。顶着乌黑的眼圈,小菊有气无力地朝窗外扫了一眼,想来这个时辰惋笑如应该已经起床了吧!

心中带着忐忑与紧张,小菊猛然起了身,但此时的她却不敢出去查看情况,只能在房间里不停地来回踱步,焦急不安地等待着。想来如果惋笑如发现首饰失窃了的话,在第一时间里便会有所行动,召集所有的人进行盘查的。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着,又过了好半天之后,整个绾云阁里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看这个时间,早饭可能都要用完 了,怎么还是这么安静呢。思及至此,小菊心中突然兴奋了起来,难道正如自己所预料的那般,惋笑如根本就没有发现她所有的首饰都不见了。

再也无法安心地等待下去了,小菊咬了咬牙,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之后,她所幸把心一横,无奈之下,只有自己亲自去探查一翻,看看究竟才能安下心来。

拿定了主意之后,小菊一推门,抬腿提步,直接缓缓地走了出去。奔着惋笑如的房里,她走的速度并不是很快,一来她的心中忐忑不已,带着些许的急迫。二来她又是做贼心虚,害怕直接暴露了自己的行径。

就这样,怀揣着这个复杂的心情,小菊在磨磨蹭蹭之后,终于来到了惋笑如的房门外。站定之后,小菊并没有着急进去,而是身形一晃,悄悄地躲在了门的后面,透过门的缝隙,她悄悄地注视着殿内的动静。

而此时,房间里静悄悄的,并没有看到惋笑如或是海棠的身影。小菊躲在门后,她注意力高度集中,此时盯视得眼睛都要酸了,可即便如此,整个房间里却依旧是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的动静。,渐渐地,在不知不觉间小菊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冷汗,随之而来的,她的心情也越来越急迫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一阵清浅的脚步声响了起来,声音入了耳之后,小菊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紧接着,就在小菊紧张的注视之下,一身淡紫色罗裙的惋笑如,一撩后堂的帘子,而后摆动着腰肢,缓缓地走了出来。

见状,小菊赶紧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她定睛仔细瞧去,视线直接落在了惋笑如的头上,只见此时惋笑如的头上戴着的,正是那只白玉钗。瞳孔猛然地收缩了好几下之后,小菊重重地松了一口气,终于放下心来。

她心神这么一放松,在不知不觉间脚下一晃,裙角便从那门口处隐隐地露了出来。连带着声响,顿时便把惋笑如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随意地扫了一眼之后,惋笑如便发现了小菊的行踪。

\都便得有些不自然了起来。

而后,只见小菊僵硬地抽了抽嘴角儿,而后略带生硬的回禀道:“小姐真会开玩笑,取笑奴婢。奴婢刚才在门后好像是看见了一只老鼠跑了过去,所以奴婢就跑过去仔细地查看了一下。”

“哦,那最后的情况怎么样了,小菊,你可是有发现那只祸害人的老鼠!并除之以后快。”似笑非笑地勾起了唇角,扫了小菊一眼之后,惋笑如在不知不觉间,说话的时候,特意加重了“祸害人”的这三个字。

“嗯......没有!”惋笑如的话落下之后,小菊心不在焉,只是随意的敷衍道。

“咦?”就在惋笑如与小菊的说话间,惋笑如眸光微闪,好似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而后只闻听她语气带着些许的惊讶地说道,“小菊,你这是怎么了,瞧你那乌黑的眼圈,可是昨晚没休息好的缘故。”

“多谢小姐的关怀,奴婢......奴婢......昨天晚上天气有些闷热,奴婢出了一身的虚汗,所以奴婢这才有些没有休息好!”闻言,小菊脑海之中飞速地运转着,为了应付惋笑如,她只是想了想之后,便随意找了一个借口。

正文 第一百六十四章 骗上码头

“哦!原来如此,小菊,我看不如这样把,既然你昨晚没有休息好,就回房间里躺着去吧!正好我今日感觉身上懒懒地,也懒得动弹,也没有什么事,你就不用在我跟前一直服侍了!先将身体给调理好最为重要!”

一边说着,惋笑如一边慵懒地往后一靠,微微挑起了眼眸,随意地扫了小菊一眼之后,惋笑如勾了勾唇角,状似非常体贴的说道。

既然今天小菊她将有大事要去做,于情于理,惋笑如自然都要多留给她一些私人的空间与时间,好方便她行事,如此一来,也正好尽一尽自己作为主子的心思。

“这......”话落之后,小菊的眼前顿时一亮,今日她不用在惋笑如的跟前伺候着,这件事对于小菊来说,那是巴不乐得的呢!本来她还想着一会儿该找一个什么样的借口,好方便自己来一个金科脱壳,如今倒是不用自己多费心思了。

只不过有些表面的功夫她还是要做一做的,思及至此,随后只见小菊面露难色,嘴角抽搐了几下之后,小菊她状似不好意思的又道,“恐怕不太好吧,奴婢还是非常惦记小姐的!”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我主仆一场了这么长的时间,自是不必见外,你且先去安心歇着去吧,你放心,如果我这里有什么事的话,会派人去叫你的!”表情上没有任何的异样,惋笑如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之后,又缓缓地说了这么一句。

“嗯,那......好吧!奴婢多谢小姐的体恤!”既然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小菊便再也没有继续虚伪下去了必要了。赶忙接了惋笑如的话音,而后她头也不抬,急忙匆匆离去,那速度快的,就怕惋笑如会突然反悔一般。

眸光微敛,视线扫了过去,望着小菊那迫不及待,好似逃一般飞快离去的背影,惋笑如抬起了手,将胳膊放在了桌子上,指尖轻颤,缓缓地拖起了下巴,随后惋笑如不怀好意地勾了勾唇角。

现在的局面就是表面上看似是风平浪静的 ,实则却是暗潮汹涌,惋笑如筹谋了许久,也算计了许久,自己与小菊之间种种的恩怨情仇,想来在今日便会有所了结了吧!

转眼间便要到了小菊与宋力约定的时间,奈何小菊她心中急迫难耐,将所有的细软都收拾妥当了之后,还没到具体的时间,小菊她便背着包袱,只身一人,悄悄地来到后门的角落里,隐藏了身影之后,小菊等待着宋力的到来。

在等待的过程之中,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终于在小菊万分期盼的神情之中,远远地,小菊终于望见了宋力那抹熟悉的身影,缓 缓朝后门这里走了过来。

见状,小菊眼前顿时一亮,同时她心潮澎湃,更是心花怒放,待宋力即将要走到跟前的时候,小菊这才一闪身,直接探出头来,而后她一边招着手,一边急迫的唤道:“宋郎,宋郎,这里!这里!我在这里!”

听到了小菊的声音之后,宋力脚下的步子稍有停滞,但只是在眨眼之间便迅速恢复了自然,整个神情上没有半点的异样。而后他抬腿提步,直接朝小菊的栖身之所走了过去。

来到了近前,小菊身形一闪,她便直接蹿了出来,而后只见小菊她扬起了下巴,满脸堆笑,亲密地拉起了宋力的手的同时,她亦是充满兴奋的说道:“宋郎,你终于来了!我都等你半天了。”

“宋郎,事不宜迟,咱们赶紧走吧!这要是被人发现了那可就不妙了!”紧接着,小菊并没有给宋力任何可以说话的机会,只见她猛然一转身,拉着宋力的手,便要急迫地出门去。

然而,就在小菊身形动了动,刚想迈出脚步的时候,却发现此时被自己拽着的宋力纹丝不动,心中顿感疑惑之下,小菊下意识转过头来,挑起了眉角,她充满疑惑地望向了宋力。

在小菊的视线之中,只见宋力径直站在原地,神色略微复杂地望向了自己,见状,小菊心头一沉,她当即不可遏制地皱了皱眉角,因为此时在宋力的表情上,小菊居然察觉不到半分的喜悦之情来。

一股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小菊下意识吞咽了口吐沫,随后带着些许的忐忑与不安,她心虚的问道:“宋郎......你......不会是想反悔吧?”

话落之后,宋力的脸上带着一丝严肃的感觉,他并没有着急回答小菊的话,而是在深深地望了她一眼之后,挑起了嘴角,他幽幽地问道“小菊,就这么跟我走了,你会不会后悔?”

“嗯?”闻言,小菊的神情上有了片刻的愣怔,但在转瞬之后,她却隐隐地松了一口气,心头的大石总算是落了下来,原来宋力是在担心这个呀!说实话,她又怎么可能会后悔呢,高兴都来不及呢!

“宋郎,自从我决定跟你在一起的那一刻开始,无论以后要面对任何的困难与险阻,我都不会后悔,只要是能和你在一起,这辈子我便心满意足了。”

慢慢敛去了嘴角边的那一抹弧度,小菊眸光涟苒,极具深情地望着宋力,脸上带着认真的表情,一字一句,发自肺腑,想来小菊的这翻话,即便是落入了旁人的耳中,也定会是叫人感动不已的吧!

“那就好!”就在小菊的话落下之后,宋力的心中却是没有一丁点的感动,但却在无形之中,将他最后那一点微弱又可怜的良知与不忍给消磨殆尽了。

没有办法,自己已经给过她机会了,就在刚才,宋力问过她跟自己走会不会后悔。是小菊她自己心甘情愿地扑了上来,自投罗网,怪不得别人,怪只怪这个女人太多愚蠢了。

虽说小菊对惋笑如不忠不义,不顾往日里的情分,对她下了死手。但她在爱情上,在对待宋力的时候,她是付尽了真心的,只不过最终所托非人,她的深情与厚意终将是被辜负了。

“好了,别耽误时间了,咱们赶紧走吧!”就在这时,宋力手腕一翻,反手扣住了小菊的手,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她就要往外走去。

见到突然变得比自己还要急迫的宋力之后,小菊的脸上挂着一抹甜甜的笑意,心头一暖的同时,她任由着宋力拉着,极具乖巧地跟在他的身后。

宋力将后门推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之后,先是探出头去,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来,仔细地打量了一翻,眼见四下无人,宋力这才放心拉着小菊出了门口。

索性国相府的这个后门离当街最繁华的地方很远,略有些偏僻,平日里别说是街上的行人比较少了,就是国相府里的自己人,都懒得走这个后门。

正是因为有了这个难得的机会,这才给了宋力与小菊二人可乘之机,以至于这二人在悄然离开国相府的时候,这偌大的府里居然没有人发觉她二人的行动。

出了国相府之后,宋力拉着小菊,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便加快了脚下的速度。

而此时的小菊完全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憧憬之中,粗心的她,却完全没有注意到,眼前这个口口声声说要和自己一起私奔的男人,居然是轻装上阵,浑身上下竟连一个包袱都没有。

急急赶了一阵之后,宋力便带着小菊赶到了码头,挑起了眉角,只是略略地扫了一眼,宋力轻易便找到了事先约定好的那艘船。而后宋力拉着小菊,快步走了过去。

上了船,宋力一转头,却是压低了嗓音,低沉地对船夫说了一句:“船家,麻烦你先在外面稍等上一会儿,我有些东西需要单独跟她交代一下。”

宋力口中的这个她,当然指的就是小菊。只见就在宋力的话落下之后,船家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他不动声色地扫了小菊一眼之后,轻轻点了点头,一转身便直接出去了。

宋力是雇主,他既然是付了银子的,所以对他的要求,船夫既不会感到有任何的意外,同时也不会出言拒绝他。

“宋郎,你还有什么话想要单独跟我说吗?”宋力对船夫所说得每一话,自然是清晰地落入了小菊的耳中,只见小菊她先是一愣,随后便不解地问道。

“先进船舱再说吧!”对于小菊的疑问之言,在第一时间里,宋力并没有立刻回答她,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一转身,他率先钻进了船舱。

望着宋力的背影,小菊的眼神之中带着一丝疑惑与不解,而后她便紧跟在宋力的身后,也一同进了船舱。

然而就在小菊还未来得急站稳之际,宋力略带沙哑却又低沉的声音便传入了她的耳中:“小菊,你可知道我雇的这条船是驶向哪里的吗?”

“嗯?不知道呀!对了,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呀?”先前听到宋力的决定之后,小菊她竟顾着兴奋了,一切事宜她又交给宋力去办,如今听宋力提起,她这才想起来要问,他们这是要私奔到何处。

“这艘船是去北洋的!”宋力站在小菊的对面,只见他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微微敛下了目光,复杂地望了小菊一眼之后,他无悲无喜的说道,只是在声音之中,多多少少还是带着些许的寒意的。

正文 第一百六十五章 蚀骨的真相

“北洋?咱们怎么要去那个鬼地方?”宋力的话落下之后,小菊不由得眯了眯眼眸,抬头望着宋力,先是一愣,随后她嘴角渐渐收拢,眼中的疑惑更盛,甚至还带有一丝略微不满的感觉。

北洋,距离此地非常的遥远不说,更主要的还是,它是一个非常混乱,人蛇混杂之地,长年乌烟瘴气,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根本就没有人管。

同时,北洋也是最大的人口买卖的交易市场,在那里长年被交易与贩卖的人数简直就是多到数都数不清,并且主要是以贩卖女人为主,这些女人一旦到了北洋之后便再也没有逃跑的可能,下场极其的悲催。

一些沦落为其他国家的供人随便使唤,毫无人权,甚至随时都有可能被人虐杀的奴隶。一些直接被卖入各大青楼,从此以卖笑而生,受尽蹂躏。还有一些被卖到军队里,直接成了军妓。总之就一句话,下场极其的悲惨,简直就是生不如死。

“宋郎,咱们去那种鬼地方做什么?咱们既然是已经逃离了出来,想要过咱们的小日子,自然是要找一个安稳的地方隐居下 来!”见宋力他面无表情,只是一直站在原地,默然地望着自己,小菊的心中当即便急迫了起来,就连语气之中都带着一抹急色。

“小菊,你错了,不是我们,而是你自己!”挑起了眼帘,深深地望了小菊一眼之后,宋力薄唇轻启之间,没有任何的顾忌之意,他正在缓缓地道出了那残忍的真相。

“我自己?怎么会......”宋力的话落下之后,小菊下意识眯了眯眼眸,只见她的神情越加地迷惑了起来,直到此时此刻,小菊她依然是没有明白过来宋力话中的深意。

“当然是你自己了!”见到她的这幅样子之后,宋力当即便忍不住痴笑了一声,随后他裂了裂嘴角,更是冷漠地嘲笑道,“呵呵,小菊,真想不到你居然愚蠢到了这种地步,难道此刻你依旧是看不清眼前的状况吗?”

“你看看我现在的样子,像是想跟你一起私奔吗?”顿了顿话音之后,宋力一边缓缓地张开了双臂,在原地随意地转了两圈,一边又冷笑地说道。

“你……你说什么?”话落之后,小菊整个人好似遭到了雷劈一般,愣怔地站在原地,看着变脸如翻书般之快的宋力,她的心头骤然一紧。

“难不成……难不成……你是在骗我?”身形不可遏制地晃了两晃之后,小菊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吐沫,唇痴困难地碰触在一起,她用颤抖的声音问道。

只是这看似简简单单的一句问话,小菊便好似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一般,话音未落之际,便已经有些气喘吁吁,呼吸困难了。

“呵呵,你这个愚蠢的女人,如今总算是明白过来了!可真是不容易呀!”怜悯地望了小菊一眼之后,宋力的嘴角边勾起了一抹淡淡的冷意,随后他更是无奈地摇了摇头。

“你……为什么?”见状,小菊的脑袋里“嗡”的一声便彻底地炸了开,只见她神色痛苦,脸色苍白,不可置信地望着宋力,她无法相信,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先前还好好的,怎么如今宋力却是说变就变了。

“为什么?”就在小菊的话落下之后,宋力微微一滞,随后他微微低下了头,却是仔细地思索了一下,该如何组织一下语言,来回答小菊的这个问题。

“是她,绝对是因为她,是因为海棠那个贱人,你才会对我这般无情的,对不对!”然而未等宋力先开口呢,小菊便已经率先大吵大叫了起来。

只见小菊她由于神情过于激动,此时的肩膀在微微颤抖着,脸色清白交加,神情略带扭曲,愤怒地瞪大了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宋力的脸。

紧接着,她横眉冷对,眼角以极其不自然的角度向上飞扬着,就连浑身上下都不受控制地散发出来了阵阵戾气,全然没有半分先前那般娴静的样子。

此时小菊的心情简直就是无法用语言来描述的了,那是一种从云端瞬间跌落到地狱的感觉,先前有多么的兴奋与喜悦,现在就有多么的痛苦不不堪。

“是因为她,也可以说不是因为她!”只是淡淡地扫了小菊一眼之后,即便见她此时是如此的痛苦,但宋力的脸上也并没有什么动容,只是语气浅淡的说道。

只不过他在提起海棠的时候,眼神之中却渐渐泛起了一丝微妙的变化,那冷如寒霜的堡垒正在逐渐瓦解,一抹柔和渐渐弥漫了上来。

痛苦地眯了眯眼眸之后,小菊突然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身形不受控制地晃了两晃,此时备受打击的她,反而是逐渐清醒了过来。

宋力在提及海棠之时,眼中那抹明晃晃的的情意,小菊她怎么能看不出来。呼吸困难,小菊脸色阵阵发青,此时才恍然觉醒,原来宋力在面对自己的时候,从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真情流露。

小菊原先一直以为宋力性子耿直,不善表达。只不过如今才发现,这等深情与厚意宋力他不是没有,只不过是从来都未曾给过她而已。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之后,两行滚烫的清泪顺着眼角悄然话落,小菊痛苦的闭上了双眼,想来自己在宋力的面前就犹如一个跳梁小丑一般,是何等的讽刺呀!

“因为她,我才知道了什么是爱情,也正是因为她,我才想要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每日能与她朝夕相处,好好地呵护与保护她一生一世,生好多好多的娃,承欢膝下。”

既然此时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与小菊撕破了脸,宋力当即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并没有任何的隐瞒,难得有一次言语之间尽是大实话,因为他总得让小菊她死个明白。

“呵呵!”宋力那刺耳的言语落入了耳中之后,小菊浑身带着轻微的颤抖,随即不可遏制地颤了颤,心口窒息感缓缓传来,那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痛楚,就那样一点一点地在全身上下蔓延开来。

一滴接着一滴,滚烫的泪水不停地滴落了下来,瞬间便沾湿了胸前的衣襟。小菊她没有言语,却是直接以一声冷笑来作为回应,只不过就不知这声冷笑她是在耻笑宋力,还是在耻笑她自己了。

“小菊,你知道吗?即便是没有海棠,我也不会跟你一起走的!”瞳孔微耸,宋力挑起了眼角,冷冷地扫了小菊一眼,演戏演了许久,如今终于可以以真面目示于人前了。

就在宋力的问话落下之后,小菊机械地抬起了头,泪水不受控制地肆溢而出,使得她眼前的视线在不知不觉中变得越加地模糊了起来,就连看向宋力的时候,都是迷蒙的一大片,瞧不真切。

“这一切都是假的,我对你的感情是假的,我被黄姨娘威胁了性命是假的,我本来就是黄姨娘的人,这一切只不过是一个局而已!而从头到尾所要算计的,也就只有你一个人。”

一边说着,宋力一边兴奋地扬起了眉角,脸上带着一抹不自然的红晕,这般不齿的行为,经他口中道出之后,宋力不仅不觉得有任何不妥的地方,反而还隐隐带着一股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成就感。

“什么?原来……原来,你当初接近我都是有目的性的,就是想利用我?”倏然瞪大了双眼,小菊不可置信地盯视着宋力,而后她死死地咬着唇角,极其艰难地问出了这句话。

“是的,我想我已经说得够清楚的了,难道你还有什么疑问不成!或者是你的理解能力还有什么问题!”略带鄙夷地勾了勾唇角,宋力望向小菊的那抹冷淡目光之中,讽刺地意味儿已经是相当的明显了。

“呵呵!你……你……”望着眼前这个让小菊感到无比陌生的男人,小菊浑身气得直哆嗦,猩红着双目,她伸出手来,颤抖地指着前方,只是唇齿打颤之间,竟已经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真是一个愚蠢的女人,只是三言两语,你就轻易地上钩了,真是没见过比你再好骗的蠢货了!”宋力瞧着小菊那副痛苦的神情,全然没有半点的怜悯之心,又继续残忍的说道。

“你……你……”骤然间,小菊知道了所有丑陋的真相,一时间,各种悲愤的情绪疯拥而来,只见她表情越发地狰狞了起来,随时随地都处于那即将要崩溃的边缘。

“畜生!你这个畜生,我......我跟你拼了!”紧接着下一个瞬息,小菊猩红着双目,在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一句话之后,她好似疯了一般便朝宋力扑了过去,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想要奋力一搏。

眨眼间便来到了近前,面对着张牙舞爪的小菊,宋力的眼神之中带着淡淡的讥讽,心中更是暗啐了一声“蠢货”!

奈何,身材瘦弱的小菊又怎么会是强壮的宋力的对手。很快,只是三下五除二她便被制服了,宋力钳制住了小菊,而后手上用力,加大了力度,毫无一点的怜悯之心,直接朝前大力一推。

“扑通”一声,小菊来了一个狗吃屎,直接摔在了地上,倒吸了一口凉气之后,小菊龇牙咧嘴,她直接被摔得眼冒金星,眩晕不已。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六章 螳螂捕蝉

眸光之中不带有任何的温度,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之后,宋力迈着重重地脚步,缓缓地来到小菊的跟前站定,挑起了眉角,宋力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那副狼狈不堪的样子。

片刻之后,不肖地撇了撇嘴角,宋力残忍的声音顿时又当头泼撒了下来:“小菊,感念你我相交一场,我便留你一条小命,你就到北洋去自生自灭吧!对了,对于我的这份恩典你也不用过于感激了。”

语气清冷,但又好似夹杂了天大的恩典一般,自从他与小菊之间,将话挑明了,撕破脸之后,宋力的丑陋人性在这一刻便彻底地被暴露无疑了,真想不到居然会是如此的不堪。

“你……宋力,当真就这般狠心地对待于我吗?难道由始至终所有的事轻都是我自己一厢情愿,你都不曾对我有过半分的真心吗?难道我对你的好,对你的情谊你一点都感觉不到,也不曾感动办法吗?”

强忍着身体与心灵上了双重疼痛,小菊艰难地抬起了头,任凭着豆大的泪珠儿不停地滚落了下来,神色痛苦地望着满脸冷漠的宋力,小菊她挑起了嘴角,一字一顿,不甘心地问道。

“从来都没有,我对你所说的每一句看似温柔又体贴的情话,也只不过是在做戏而已!”宋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他实在是想不明白都到这个时候了,小菊怎能还会问出这么愚蠢的问题来,可即便是如此,宋力回望着小菊,他还是老实地回答道。

“哈哈哈……”就在宋力的话音落下之后,小菊居然一边摇着头,一边哈哈大笑了起来,只不过她的笑声听上去非常的犀利与尖锐,再加上那不停滚落下来的泪珠,花了一脸的妆容,真是难看极了。

见状,宋力嫌弃地皱了皱眉角,他冷漠地注视着小菊那疯癫的样子,却是没有着急再次说话,都已经到这一步了,小菊就犹如那砧板上的肉一般任其宰割,所以宋力也不怕再浪费一些无谓的时间。

“不……不……你不能这么对我,我不能被卖去北洋!我不能被卖去北洋!”狂笑了好一会儿之后,小菊脸上的神情骤然一变,脸色在刷白的同时,还带着明显慌张又惊恐的神色。

紧接着就在她话音未落之际,便手脚并用,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而后更像是疯了一般,小菊直接便想冲出去,逃离开宋力的魔掌,避免自己被卖去北洋的命运。

然而,早就已经狠下心来的宋力一直在盯着她,又怎么会如她所愿呢。只见宋力的反应倒也是非常的迅速,他先小菊一步,快速移动着脚下的步伐,身形一晃,直接便拦住了小菊的去路。

面对着与自己反目成仇,此时凶神恶煞的宋力,小菊的脸色苍白无比,她在痛哭的同时,忍不住下意识地恳求道:“求求你,看在我帮过你的份上,你就放过我吧!”

“呵呵,小菊都到这种时候了,你居然还说这种话,不知你是过于天真了,还是说是愚蠢得有些过了头,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对了,要是细说起来,我还得好好地感谢感谢你呢,这去北洋的船费还多亏了你的首饰呢,要不这么大一笔的银子,凭我自己又怎么搞定得了呢!”

抬起了手,宋力死死地拽着小菊的胳膊,不仅不顾她可怜的请求,反而是更加地过分了起来,只见他眉角故意向上一扬,说出来的话更是刺激无比。好像只有此时小菊她越加的痛苦,宋力那扭曲的虚荣心才会被满足一般。

“你放开我,你放开我,我不去北洋,我绝不去北洋那个鬼地方!”双眉紧紧地扭在了一起,再也无法舒展开来,小菊豆大的泪珠止不住地往下流,惊恐地摇着头。此时她被宋力死死地钳制着,几乎是动弹不得。

眼看危险在即,所以小菊她马上便着急了起来,脸色清白交加,她愤怒不已。眼中攒动着悲愤的怒火,她死死地盯视着宋力那张冷漠的脸庞。

然而无论小菊她是怎么努力地去挣扎,但也只不过是徒劳而已。宋力手劲儿之大,又岂会是小菊这个柔弱的小女子可以与其抗衡的。厌恶地瞅了小菊一眼之后,宋力撇了撇嘴角儿,他当即便失去了所有的耐心。

而后只见他眼中快速闪过了一抹狠辣之色,手中顿时加大了力度,又是大力地向前一推。只见小菊当即便重心失控,整个人快速向后退去的同时,跌跌撞撞,只是这一会儿的功夫儿,小菊她又再次摔倒在了地上。

肩膀不停地颤抖着,小菊心中痛苦难耐,又带着浓重的惧意,不停地哽咽着。

“小菊,我劝你还是老实识相一些,否则......休怪我对你不客气!”宋力随意地往前迈了两步,轻视地望了小菊一眼之后,他冷冷地出言警告道。

“为什么?到底是因为什么?你一定要置我于死地,对我相逼到如此地步?”猛然抬起了头,小菊红着双眼,她扯开了嗓子,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瞪着宋力,终于怒吼出了这一句话!

“为什么?呵呵,你居然还舔脸问我为什么?”抬起了眼角之后,宋力冷冷地望了小菊一眼,随后他语气阴狠又低沉的说道,只不过语气之中却是带着浓重的厌烦,“小菊,你知不知道,你对我的痴缠,真的是很令人讨厌。如果不是为了我与黄姨娘的 大计,我早就恨不得直接摆脱掉你了!”

一字一句,重重地敲击在小菊的心头,此时宋力的言语竟好似化作了一柄有形的刀剑一般,砍得她血肉模糊,先前的伤疤还未结疤之际,此时却又被人徒手给撕了开,鲜血淋淋的同时,又怎会是一个“痛”字所能言表的。

“当然!这还不是最主要的!”顿了顿之后,宋力脸色一沉,他略微愤怒地瞪着小菊一眼之后,又恶狠狠地对小菊又说道,“你千不该万不该对海棠动手,你既然是狠心伤了我心爱之人,我又怎么能留下你这个狠毒的女人!”

“哈哈,你心爱之人......”这番话落下之后,小菊又再次哈哈大笑了起来,只见她面容扭曲,一边摇着头,一边心神具伤。当这蚀骨的真相被逐一解开之际,小菊她简直都要痛到无法呼吸了,原来......原来......她一直都是这般的可怜。

“好了,你这个女人,可真吵!”随后,宋力不耐烦地瞪了小菊一眼之后,却是一伸手,直接从自己的腰后拿出了一根麻绳出来,缓缓地走向了小菊,到了她的近前之后,宋力直接蹲了下来。

大力抻了抻手中的麻绳,宋力冷冷地望着小菊,而后只见他熟练地操控着麻绳,在小菊的身上不停地绕来绕去,只是眨眼的功夫儿,便将小菊给捆了一个结结实实,使得她根本就动弹不得。

而在整个过程之中,或许是因为宋力带给她的打击过于激烈了,只见小菊神情上略有些呆滞,对于宋力的动作置若罔闻,没有一点的反应,只是任凭着眼泪不停地滚落下来,神情看上去既凄惨又非常的可怜。

“好了,小菊,你就乖乖的吧,等你平安到了北洋之后,运气好的话,没准还能找到一个好人家,过上富贵的生活呢!”做好这一切之后,宋力站起了身,一边拍了拍手,一般冷言冷语地讽刺道。

“你......宋力,你当真是好狠的心呀!想不到我一心对你,并为你做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你却这般待我?”话落之后,小菊机械地转过头来,扬着下巴,狠狠地望着宋力的同时,她恨得咬牙切齿,牙根儿直痒痒。

“哼!”嫌弃地撇了撇嘴角儿,宋力冷冷地轻哼了一声,视线自小菊的身上缓缓地收了回来,宋力他一边幽幽转身,一边自然自语的说道,“我可没工夫在这陪你继续瞎耗下去了,小菊,你一路好走呀!”

然而就在宋力还没迈开步伐的时候,船舱的外面却突兀地传来了一阵拍巴掌的声音,就在宋力有些愣怔之际,紧接着,船舱的帘子在外面被人轻轻撩起,两抹娇俏的身影便直接闪了进来。

宋力定睛仔细瞧去,待看清来人的长相之后,他顿时惊诧不已。只见走进来的人居然是惋笑如,以及那头上包着厚厚纱布的海棠。而且在她二人的身后,还跟着两名强壮的男子,瞧那样子,应该是保镖之类的。

见状,宋力的心顿时便毫无缘由地慌乱了起来,不为别的,他首先想到的是,自己与小菊的对话是否都被海棠给听了去,如果海棠知道自己与小菊的关系了,自己又该如何地去解释,海棠会不会生气,她会不会原谅自己。

“呵呵,这里真是好生的热闹呀,本大小姐并没有来晚吧,可曾是错过了什么精彩的戏码吗?”稳稳地站定之后,惋笑如笑颜如花,那充满嘲讽与讥笑的目光在宋力的身上悄然划过之后,却是径直落在了同时是诧异不已的小菊的脸上。

察觉到惋笑如的那抹视线,抬起了头,四目相对之际,小菊的瞳孔猛缩,望着惋笑如,她脑海之中嗡嗡作响,头晕欲裂,为什么惋笑如会突然出现在这里,这一切早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她反而是越加地迷惑了起来。

正文 第一百六十七章 黄雀在后

“海......海棠,你怎么会来这里了?”宋力的视线一直落在面无表情的海棠的脸上,至于惋笑如这个主谋,反倒是直接让他给忽略掉了。只见宋力的表情紧张无比,声音再也不似先前那般的平稳了,反而是带着一丝的紧张之感。

宋力的话落下之后,海棠只是懒懒地挑起了眼帘,她目光之中带着浅浅的抗拒,冷冷地扫了宋力一眼之后,却是没有回答他的问话。这倒不是因为海棠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他,而是海棠根本就不想跟这个人渣说话,他的所做作为皆让海棠感到恶心不已。

从宋力与小菊二人走入船舱的那一刻起,惋笑如与海棠便一直潜伏在外面,静静听着。由始至终,他们二人的每一字,每一句,海棠都听得清清楚楚。宋力的所作所为,即便是在海棠这个外人看来,也是令人心寒不已。

即便宋力此时对自己是有那么一点真心存在的,但对于这样一个心狠手辣的男人来说,恐怕这点子真心是绝对经不起岁月的磨练的。小菊对他掏心掏肺,宋力还这般无情地对待她,所以有朝一日,等宋力厌烦了之后,他也会这样对待别人的。

见到海棠对待自己的态度之后,宋力心头一颤,暗道了一声“糟糕”,海棠她果然是什么都听见了,如此一来,这还了得。随后只见宋力的气势一弱,他忙对海棠说道:“海棠,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你听我解释......”

“宋力,看来你在黄湘的手中,倒是辜负了,平日里她是怎么教你的?”海棠没有说话,但她旁边的惋笑如却是开了口,只闻听惋笑如轻轻地嗤笑了一声,望着宋力,她缓缓地说道,“难道你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吗?”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闻言,宋力转头移目,他迷惑不解的视线落在了惋笑如的脸上,愣怔了片刻之后,看着惋笑如那充满戏谑的目光,登时,一股及其不好的预感便油然而生......心中不安,好似即将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会发生似的。

嘴角儿勾起了一抹饶有深意的冷笑,惋笑如的视线自宋力的身上缓缓地收回来了,流转过后,却是落在了小菊的脸上,而后惋笑如朝前迈了两步,仔细欣赏了片刻周,望着小菊,惋笑如冷笑道:“小菊,如今你的感觉如何呀?”

“小......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只见小菊满脸的泪痕,她下意识抬起了头,迷茫地望着惋笑如,在这种情况之下,面对着几乎是从天而降,突然出现的惋笑如,小菊实在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有的只是满腔的疑惑与不解。

“小菊,在你背叛我的时候,在你与黄湘狼狈为奸,将我送到那虎口之中,差点令我九死一生的时候,可曾会想到有今日?”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冷冷地望了小菊一眼,惋笑如负手而立,质问的语气之中充满了淡淡的嘲讽与讥笑。

“什么?你......你都知道了?”话落之后,小菊浑身一颤,她如遭雷击,猛然地抽搐了几下瞳孔之后,她好似突然明白过来 了些什么,随后只见小菊她不可置信地问道,“我明白了,你......原来你根本就没有失忆,都是你故意装的!”

声音之中带着些许的颤抖,只是这片刻的工夫儿,接二连三的打击,接二连三的真相,顿时叫小菊那颗脆弱的心脏,都险些要承受不住了。呼吸极度的困难,小菊使劲儿咬着牙根儿,直到那淡淡地血腥味在口中弥散了开口,她的思绪这才清醒了不少。

“呵呵,经过宋力的这番调教之后,小菊,你总算是聪明了不少!”眸光涟苒,惋笑如的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冷笑,望着小菊那苍白的脸色,她充满嘲讽的笑道。惋笑如就是故意的,故意刺激她,让她心痛无比。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这般无情地对待我?”闻言,小菊心中既是悲伤又是愤怒无比,只见她不安地扭动着身躯,奋力地挣扎着,力道之大,就连那麻绳勒进了肉里,涔出了斑斑的血丝,她都恍然不觉。

滚烫的泪水再次不受控制地滴落了下来,只见小菊她低着头,不停地悲鸣着。

“为什么?小菊你背主忘恩,多次险些置我于死地,如今反过头来,你居然还要问我为什么,小菊,你难道不觉得很可笑吗?”依旧是保持着负手而立的姿势,此时的惋笑如在面对着小菊的时候,居然有些感觉不到那强烈的恨意了。

“不过说起来,小菊,你还真应该要好好地感谢我呢,如果不是我设的局,你又怎么会看清自己心上人的真面目呢?恐怕即便到时候你到了北洋,还被蒙在鼓里,痴心地等待着你的心上人接你回去呢!”

顿了顿话音,惋笑如略带轻视的目光在宋力的身上划过之后,她忽而笑着对小菊又说道。只是由始至终,惋笑如的语气之中都充满了淡淡的嘲讽,就犹如先前宋力在对待小菊的那般。

接二连三的打击,使得小菊的头深深地埋在自己的胸口,此时她的整个身子在绳索的束缚之下,微微弓起,就好似一只可怜的虾子一般,躺在地上,是那般的无助与可怜。

而一旁的宋力,此时的神色再也不像先前的那般的镇定了,他略带慌乱地注视着海棠,自从惋笑如出现的那一刻起,好似突然所有的事情都不在他的控制范围了,他怕,怕听到一些让他心碎的东西。

“小菊,人在做,天在看!我就是要让你尝尝那痛失最重要东西的滋味儿,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如今,我当初的痛苦你也 算是饱尝了!”惋笑如深深地望了小菊一眼之后,她薄唇轻启,语气突转清浅。

惋笑如的话落下之后,小菊依旧是匍匐在地上,滚烫的泪珠扑簌扑簌地往下直掉,她痛苦到不能自抑,肩膀不停地耸动着,接二连三接踵而来的残忍真相,已经叫小菊她心力交瘁。

“好了,既然你的心上人已经给你安排好了去处,你且就安心地去吧,你我主仆一场,我只是来送送你的!”见该说的都已经说了,小菊先前害了自己,后来自己也是同样设了她一局,如今倒也算是恩怨两消了。

“海棠,既然事情已经了了,那咱们就走吧!”话落之后,惋笑如慵懒地收回了视线,轻轻地在宋力的身上划过,而后惋笑如翩然一转身,勾起了唇角,她笑着对身后的海棠说道。

闻言,海棠低垂着视线,轻不可闻地点了点头,然而未等她二人太腿迈步之际,一旁的宋力当即瞳孔猛缩,他当时便着急了,见到海棠对自己的态度,他心中感到非常的不安。

自打自己与海棠相识至今,宋力从来都没有见过她这么冷漠的样子。而后只见宋力赶忙上前一步,他拉住了海棠的手,语气非常急迫的说道:“海棠,你不要走,事情不是你听到的那样的,你给我一个机会,听我解释......”

由于被拉着手腕,海棠她动弹不得,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之下,海棠只好暂时先停下了脚步,而后幽幽转身,在与宋力四目相对之际,海棠略带不屑地撇了撇嘴角,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之后,却是没有言语。

“呵呵,宋力,刚才你不还在嘲笑小菊的愚蠢呢吗?怎么如今,沦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你反而糊涂了起来!”与此同时,惋 笑如也突然停下了脚步,她先是看了海棠一眼之后,视线又落在了宋力的身上。

眯了眯眼眸,惋笑如神色复杂地望了他一眼,瞧他那般急迫不已的样子,不知道宋力为人与心性的,恐怕就真的会被他给欺骗了去,以为他会是一个深情不已的男子呢!

思及至此,惋笑如略带不屑地撇了撇嘴角儿,薄唇轻启之间,语气之中充满了淡淡的嘲讽,就那样毫无顾忌地,飘溢而出。落入了众人的耳中之后,倒是叫所有人的表情上产生了不同的微妙的变化。

“你......你刚才说什么?”只见作为当事人的宋力神情一愣,他缓缓地转过头来,疑惑地望向了惋笑如,见到她那副风轻云淡,略带嘲讽的表情之后,宋力心头一沉,而后他使劲儿眯了眯双眼,企图瞧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我说你......愚蠢,宋力,即便是你读书不多,但是跟随了黄湘那么长的时间,自然也是应该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意思吧?”环抱着双臂,惋笑如鄙夷地挑起了眉角,这宋力是黄湘身边的人,惋笑如自然不会对他客气。

“你......什么?”就在惋笑如的话落下之后,这回倒是轮到宋力浑身不可遏制地一颤,只见他表情震惊,愣怔地望了惋笑如 一眼之后,却是转头移目,他不可遏制地望向了海棠,嘴角略带哆嗦地说道,“海棠,这一切可都是真的?”

这一次,听了宋力的话之后,海棠没有再爱答不理的,相反地,海棠忽而抬起了头,盯视着宋力的目光,她一字一句,清楚明白的说道:“宋力,小姐说的没有错,这一切也都是一个局,就像你当初算计小菊那样!”

“什么?为什么?怎么会是这样!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亲耳听到了海棠的答复,宋力神情痛苦,望着海棠那张冷漠的娇艳脸庞,他不可置信地摇着头,只是眨眼之间,他便品尝到了何谓心痛的滋味儿。

正文 第一百六十八章 恩断义绝

而同时,在表情上也同样愣怔不已的还有小菊,只见她弓着身子,匍匐在地上,抬起了满眼泪痕的脸庞,她盯视了宋力一会儿之后,突然诡异地笑道:“哈哈,宋力,你也有这一天,哈哈!真是活该,报应呀!”

对于小菊的嘲笑,宋力置若罔闻,此时他的神情与注意力全都停留在海棠一人的身上,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原来这一切都是一个局,由始至终,海棠就像他对小菊那般,虚情假意,诓骗于他!

“海棠,我不相信,你告诉我,这些都不是真的,对不对?”突然之间,宋力好似疯了一般,直接冲了上来,死死地钳制住了海棠的肩膀,他表情痛苦,语气之中略带着一丝的祈求,他低沉地怒吼道。

他想要一个答案,一个不会让他这么心痛的答案。由于此时宋力的情绪太过于激动了,所以他手下便失了力度,隐隐的痛意传来,顿时使得海棠不可遏制地皱起了眉角,动了动胳膊之后,却是无法挣脱开宋力的钳制。

见状,惋笑如厌弃地耸了耸眸光,一转头,直接朝跟在自己身后的两名男子一使眼色,两名男子会意之后,直接没有任何的犹豫,抬腿提步,上去就抓住了宋力的肩膀与胳膊,只是稍稍用力之后,宋力吃痛,下意识便松开了海棠的手。

紧接着,两名男子不依不饶,直接手腕一翻,反手便钳制住了宋力,宋力龇牙咧嘴,满脸通红,使劲儿地挣扎了一会儿之后,却是没有挣脱开分毫,气急败坏,宋力一激动,刚想直接破口大骂。

然而就在他话音还未来得及出口之际,其中一名男子却是率先出手,直接一拳,毫不留情,狠狠地揍在了宋力的肚子上。宋力哽咽了一下,瞳孔猛缩,他吃痛不已,顿时不由得弯下了腰,脸色铁青。

“海棠,你没事吧!”紧接着,惋笑如快步来到了海棠的身边,拉着她的胳膊,急急向后退去。望着海棠,惋笑如表情严肃,她及其关心地问道。

“小姐,奴婢没事!”感激地望着惋笑如,海棠轻轻地摇了摇头,见到她如此回答,显然对于宋力的突然发狂,海棠她并没有受到什么惊吓,见此惋笑如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这才隐隐地放下心来。

而后惋笑如松开了海棠的胳膊,转头移目,低沉的目光却是冷冷地落在了气急败坏的宋力身上。下意识耸了耸眉角之后,惋笑如顿时陷入了沉思之中。

在所有的这些环节之中,在惋笑如的巧妙布局之内,宋力的角色必不可少,可以说是非常的重要。可即便如,惋笑如虽然是算计了他,但却一直没想过用过宋力之后,这个人该如何处置。

如今眼见他竟会是如此癫狂的样子,想来如果在留着他,说不定宋力在一时想不开的情况之下,定会做出什么伤害海棠的行为来。海棠为了自己付出了这么多,惋笑如是无论如何都不能,也不会让海棠受到任何的伤害的。

就在惋笑如的思绪流转之间,余光不经意地这么一扫,却是突然瞅见了匍匐在地上的小菊。不怀好意地眯了眯眼眸之后,惋笑如当即便有了主意,主仆一场,自己最后何不再送一份大礼给她。

一来也可以尽尽自己这个当主子的最后一点心意,二来也可以顺带着解决了宋力这个麻烦,何乐而不为呢?

思及至此,惋笑如当即便拿定了主意,而后她抬起了头,对那两名男子出言吩咐道:“将他也给我绑了,然后跟小菊扔在一起!”

话落之后,两名男子手下的动作也不含糊,不顾着宋力的奋力挣扎,三下五除二,直接将宋力给捆了一个结结实实,而后更是推搡着他,来到小菊的身边,一脚踹在宋力的膝盖处后,直接便将他给扔在了小菊的身边。

“你要干什么吗?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快放开我!”倒在地上的宋力,奋力地扬起了脖子,他恶狠狠地瞪着惋笑如,口中不停地叫嚣着,声音听上去很大,正是因为此时的宋力他的心中心虚无比,所以这才用高声调来掩护的。

对于他的声音置若罔闻,惋笑如似笑非笑地挑起了唇角,看都没看宋力一眼,而是将目光落在了小菊的身上,眯了眯眼眸之后,惋笑如浅浅地笑道:“小菊,你我主仆一场,最后我再送一份大礼给你,既然你一心痴心于宋力,我且就让他随你一起去北洋可好?”

声音虽然轻柔,但却几乎是让人察觉不出任何的情谊来。小菊愣怔地望着惋笑如,此时的她已经是心灰意冷,心情复杂,艰难地动了动唇角之后,却是未能吐出一个音符来。

再次深深地瞅了小菊一眼之后,惋笑如嘴角边的那抹冷笑终于是逐渐收敛了起来,而后一转身,她终是带着海棠一同走出了船舱。下了船,站在岸边,眼看着那嗖船起了航,划出一道波纹之后,缓缓地行使而去。

惋笑如的在神情上有了片刻的愣怔,望着那嗖船,眼神顿时变得迷蒙了起来,对于小菊的那种无歇恨意,此时不知为何,竟也是消散地无影无踪了。她与小菊之间的恩怨,到此为止,终于算是了结了。

“小菊,永别了!”薄唇轻启,惋笑如脸上的神色莫名,不知是出自于何种的心情,她缓缓地喃呢了这一句话来,想来这次与小菊的分离,便是此生生死都不复相见了。

“海棠,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了这么多的事!”轻不可闻地叹了一口之后,惋笑如缓缓地收回了视线,而后她转头移目,看向海棠的同时,惋笑如的唇角勾起了一抹浅浅的笑容,随后她真诚的说道。

“嗯?”话落之后,海棠先是一愣,随后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同样真诚的回答道,“小姐,您不要这么说,自从羽宁公主安排奴婢跟随小姐的时候,奴婢便已经决定,终身忠于小姐,奴婢为小姐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话都说到了此处了,惋笑如没有继续言语,因为有些东西,有些情谊是无法多用语言来言说的,只是惋笑如嘴角边的笑容不仅加深了不少,就连那眼中之中,都带着真诚的浅笑。

又过了一会儿之后,惋笑如慵懒地抻了一个懒腰,随后她勾起了唇角,懒洋洋地说道:“好了海棠,咱们回吧,想来等黄湘从佛寺出来,咱们还有得忙呢!”

话落之后,惋笑如便携了海棠,二人缓缓地朝回走去。此事终于了结,算是告一段落了。而接下来,自己与黄湘之间的旋斗,还是要继续的,思及至此,惋笑如必须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不容得有半分的松懈。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七日之期已到,在佛寺里困了许久的黄湘这才在羽宁公主的特许之下,带着那唯一跟随在自己身边的侍女缓缓地从山上走了下来,只要是一想到这几日的生活,黄湘就对惋笑如、羽宁公主二人恨得牙根儿直痒痒。

佛寺本就是清苦之地,终日青灯古佛,一日三餐粗茶淡饭,羽宁公主又特意派人看着她,无奈之下,黄湘只好每日都尽心地去诵经礼佛,没有半刻的松懈。七日下来,黄湘竟是清减了不少。

回到了国相府,黄湘坐在自己的房间里,此时才终于能稳稳地松了一口气。这一次她算是认栽了,只不过来日方长,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黄湘有耐心也有决心要与惋笑如一起斗下去。

“来人呀,去把小菊给本夫人找来。”然而还未等将椅子给坐热乎呢,黄湘的眼中快速闪过一抹不甘与狠辣,眼神阴沉了稍许,她当即便忍不住了。

自己被迫离府七日,这惋笑如就一直没有什么动作吗?对于这一点,黄湘是一点也不相信,所以她必须要在第一时间里掌握惋笑如的动向,这才能方便她接下来的筹谋与打算。

“是,奴婢这就去!”身边的丫鬟领了命令之后,没有任何的犹豫,转身出去之后,便急急朝绾云阁赶了过去,她是黄湘身边的人,自然是知道轻重缓急。

然而当小丫鬟赶到绾云阁,敲开了门,随便找了一个借口说要找小菊的时候,小丫鬟却是彻底地傻了眼。因为她被绾云阁里的丫鬟 告知,小菊已经失踪了好几天了,不知去了哪里,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竟是没有半点的音讯。

闻言,小丫鬟嘴角抽搐,她深深地望了一眼绾云阁里的人之后,顿时心惊不已,强压下表面上的异状,匆匆告辞之后,便赶忙将这个消息禀报给了黄湘。

而正在悠哉品茶的黄湘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手中的动作当即便是一顿,不可遏制地僵直在了空中,而后她阴沉地垂下了眉角,心中感到无比诧异的同时,一股及其不好的感觉顿时油然而生。

紧接着,她好似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似的,“啪”的一声,将茶杯重重地撩在了桌子上,下意识提高了声调,忙又吩咐道:“快快,去看看,宋力还在不在府中,如果在的话,赶快叫他过来见我。”

下人再次领命而去,黄湘瞳孔微缩,略有些失神地盯视着下人匆匆远去的背影,她的指尖颤了颤之后,忽而在桌子上垂落了下来,只见她使劲儿地眯了眯眼眸,心中突然变得隐隐不安了起来,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妥。

正文 第一百六十九章 言语交锋

就在黄湘忐忑的等待之中,下人再次而回,带回来的消息果然叫黄湘的心都沉到了谷底,这宋力与小菊一样,就那样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好几日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没了半点的踪迹。

“下去吧,你们都先下去吧!”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将下人都给打发下去了之后,黄湘长婕轻颤,使劲儿闭上了双眼,而后身子一软,她重重地跌落在了椅子上,心头带着凉薄的寒意。

黄湘并不相信宋力与小菊的一起失踪纯属偶然状况,这小菊不说,宋力对于自己的忠心黄湘那是知道的,他绝对不会一声不响地就离开国相府,如今恐怕这二人的消失绝对与惋笑如脱不了干系。

思绪流转之下,黄湘在恍惚之间,好似突然想明白了很多的事情,先前惋笑如在自己的房里吐血晕倒,而后羽宁公主又借着此事将自己给送上了佛寺,被困七日之久,而在这七日了,似乎能发生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

对于惋笑如的举动,当时黄湘还看不太明白,如今将这些事情前前后后都串联到一起,便不难发现,这宋力与小菊二人绝对是暴露了身份,甚至此时这二人还在不在这个世界上都难说了。

暗道一声大意了,黄湘的心中顿时懊恼不已,小菊的这条暗线黄湘筹谋了这么久,其中费了多上的心神与精力,只有黄湘她自己最为清楚,可如今却被惋笑如悄无声息地就这么悄悄地给拔除掉了,她怎能不懊恼,不神伤!

“惋笑如呀,惋笑如,我到底还是小瞧你了!”深深地吸了一口之后,黄湘的心中闷堵不已,敛了敛眼眸,那目光之中翻腾着滚滚的恨意,这一仗自己到底是输了,并且输得很彻底。

“哼,咱们走着瞧,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贱人!”在不知不觉之间,黄湘放在桌子上的指尖渐渐收紧,力道之大,连指甲嵌进了肉里,涔出了斑斑的血迹都不自知,随后只见她咬牙切齿的说道。

然而就在这时,小丫鬟突然又走了进来,轻手轻脚,快步走来,来到黄湘的跟前之后,她恭敬地低着头,而后轻声禀报道:“黄姨娘,大小姐在门口求见!”

“什么,这个贱人来做什么?”听了小丫鬟的话之后,黄湘浑身上下的恨意又再次不可遏制地翻腾了起来,她气得大力地一拍桌子,脸色瞬间便阴沉了下来。

没有任何的犹豫,黄湘冷冷地撇了撇嘴角儿,刚想让小丫鬟出去告诉惋笑如,自己今日刚从山上下来,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正在卧床休息,如果没什么要紧的事,让她改日再来。

只因为现在的黄湘,对惋笑如已经是恨到了极点,在这种情况之下,她怕再见到惋笑如的时候,会将自己给气死,那些虚伪的表面功夫儿,她更是没有什么心思去做!

然而还未等黄湘的这翻话对小丫鬟说出口呢,伴随着一阵清浅的脚步声响起,惋笑如那清脆婉转,带着浅浅笑意的声音便传了进来:“黄姨娘可安好,笑如不请自来,搅扰到了黄姨娘,黄姨娘不会怪罪笑如吧!”

惋笑如事前已经猜出了,黄湘此时绝对是没有什么心情见自己,怕她拒客,所以在通报的下人进去之后,惋笑如携了海棠,便直接跟在下人的身后,所幸来了一个不请自来。

突然听到了惋笑如的声音之后,黄湘瞳孔猛缩,恨意使得她浑身上下都不可遏制地微微颤抖了起来,双手不自觉地大力收紧,黄湘她恨不得直接冲到惋笑如的跟前,撕烂她那张令自己感到无比讨厌的脸。

从刚刚迈进门的那一刻起,惋笑如挑起了眼帘,视线扫了过去,直接便将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了黄湘的身上,她的那副表情自然而然全都落在了惋笑如的眼中,见状,惋笑如冷冷地勾起了唇角,心中更是冷笑了一声。

使劲儿闭上了双眼,黄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极其艰难地稳下来了,那心中不停滚滚翻腾的恨意,随后她缓缓地睁开了双眼,只是那眼底的冷意却是没有减少半分。

“呦!大小姐的伤势可是好些了?之前吐了那么多的血,怎么不在自己的房里歇着,如今却又迫不及待地跑到妾身这里来了!”幽幽地转过身来,黄湘望着惋笑如,她皮笑肉不笑地从齿缝间挤出了这几句话。

声音听上去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起伏,但那明晃晃的敌意却是谁也忽略不了的,一时间,气氛顿时变得有些诡异与不自然了起来。

似笑非笑地勾起了嘴角儿,惋笑如淡定地注视着脸色不善的黄湘,薄唇轻启,丝毫不示弱地回击道:“本大小姐的身体确实还 是有些虚弱的,但闻听黄姨娘终于从佛寺上下来了,心中十分的惦念,这才急迫地过来瞧瞧,怎的就七天的功夫儿,黄姨娘看上去竟会是清瘦了不少!”

语气之中带着淡淡的嘲讽,惋笑如浅笑地望着黄湘,眉眼之间流转着淡淡的精芒,只不过那副看似亲昵与关心的态度,落入了黄湘的眼中之后,竟会是那样的刺眼。

只见黄湘的脸色“唰”的一下,越加地阴沉了起来,冷冷地瞪了惋笑如几眼之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知从何时起,这惋笑如总是有本事将她给气得七窍生烟,恨意飙升。

“既然大小姐看也看了,没什么事就请回吧,妾身刚从佛寺回来,身体疲惫不堪,如今想要休息了!便不再招呼大小姐了。”黄湘冷哼了一声,随后奋力地一甩长袖,她冷着脸,直接冷冰冰地下了逐客令。

“哎呀,瞧我这个记性!”好笑地撇了黄湘一眼之后,惋笑如状似懊恼地一拍脑门,随后又不怀好意地笑道,“本大小姐除了来看黄姨娘外,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跟黄姨娘说!”

就在惋笑如的话落下之后,黄湘先是一愣,随后她挑起了眼帘,充满警惕地望着惋笑如,她总感觉,惋笑如绝对是没安好心,还不知道她接下来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呢!

正文 第一百七十章 致命反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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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 文 第一百七十一章 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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