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明朝当皇帝 - xp1024.com
《重生明朝当皇帝》


第一章 逼朕喝毒药

朱宁感觉到全身很乏力,心脏也很闷,嘴很苦又很干,眼睛惺忪疲倦,也睡不着。

更要紧的是,他眼前居然还出现了幻觉,仿佛自己是到了一古色古香的大殿内一般,黄色的窗幔和红色大床榻,很是富丽堂皇。

难道自己这就要死了吗,眼前的幻觉莫不就是天堂的样子?

朱宁有些不甘心,他还不想死,他还有许多事没去做,许多的梦想没有去实现。

朱宁不愿意闭眼,所以他拼命的睁开了眼,因为手没有力,就咬着牙准备用肘部支撑床面好坐起来,即便是要死,他也要在死之前看看外面的世界。

可就在这时,朱宁却看见了两个小宦官。

“陛下又醒了”,其中一尖嘴猴腮的小宦官朝一个有些显胖的小宦官说了一句。

朱宁一愣。

陛下?

紧接着,一阵剧烈的头疼传来,朱宁的脑袋仿佛就要炸裂了一般,他痛苦的躺在了床上。

但旋即就是一大串信息传来,自己是大明皇帝朱由校,现在是天启七年八月,今年四五月间,自己偶然染了些风寒,谁知在御花园里散步时,却被身边一叫王安的小宦官推进了河里,于是,病情就加重了些。

等到现在,自己已经不能下床了。

片刻之后,朱由校的头疼就减轻了不少,但也不由得苦笑起来:

“自己居然成了历史著名的木匠皇帝,朱由校!”

可紧接着,朱由校就不由得暗自惊愕,因为据他所知,这位木匠皇帝当了七年皇帝,于天启七年八月去世。

现在正是天启七年八月!

也就是说,现在这位木匠皇帝和自己一样,也在等死,也没多久时间可活了!

自己不能就这么死了,既然穿越成了木匠皇帝,先看看这位木匠皇帝得的是什么病症,只要不是自己那种晚期癌症,自己就能附在他的身上活过来。

“不对!”

朱由校在前世是主治医师,虽不说精通各种疑难杂症,但对于普通常见病症他还是熟稔的。

拥有强烈求生欲望的他将手放在自己心脏,摸了摸心率,又摸了摸自己的脉搏,却现这位木匠皇帝的身体不过是感染了肺炎,另外有些轻微的慢性药物中毒,从他身上的红疹就可以看出是中毒引起的过敏反应。

肺炎和这种轻微的慢性生物碱中毒虽然在古代不算小病,但也不是不可救,以太医院的太医水平不应该让这木匠皇帝拖得这么严重。

“陛下,您怎么了?”

这时候,一尖嘴猴腮的小宦官见朱由校又是摸胸口又是摸脑门和手腕,就有些感到奇怪,面露出狐疑之色。

“没,没什么,你们退下吧,我再趟一会儿。“

朱由校说着就要躺下,另一显胖的小宦官忙来帮忙,但脸上却有些慌张的样子,不敢看朱由校。

而那尖嘴猴腮的小宦官则不知什么时候端过一碗药来:“陛下既然醒了,就先把药喝了吧。”

朱由校看了这说话的小宦官一眼,这小宦官躲开了他的目光,并笑道:“陛下,这是太医院几个大夫新研究出的药方,据说很有疗效,你喝了他,没准这病就好了。“

朱由校学过心理学,根据这小宦官的表现,他觉得这小宦官应该有所动机,而且作为一名医生,基于职业本能,他很想过问一下这些太医究竟给自己开的什么方子。

而且,他真的不敢相信,堂堂太医院的一群太医居然让一个伤风感冒直接拖延成了肺炎,还慢性中毒!

要知道,这种伤风感冒,很多赤脚郎中和传统巫师都能医治的呀。

这里面一定有蹊跷!

“先把药放下吧,去把太医院给朕开的方子给朕拿来”。

朱由校实在是太累了,说着就要躺了下去,但谁知,那尖嘴猴腮的小宦官却抱住了他,不准他睡下,并对那显胖的小宦官吩咐道:“快给陛下服药!”

朱由校没想到,一个小宦官居然敢强逼自己喝药!自己还是那种说一不二的皇帝吗!

“大胆!”

朱由校咬着牙吐出了两个字。

这尖嘴猴腮的小宦官没有搭理朱由校,而是朝那显胖的小宦官瞪了登眼,步步紧逼道:“怎么,你难道忘了郑奉常许给你的好处吗?”

“郑奉常?郑奉常是谁?”

朱由校脑海中闪过很多人的名字,但却猜不到到底是哪个是郑奉常,但他能确定的是,这个所谓的郑奉常一定是跟这两个小宦官串通好了的,意图谋害自己!

可是那位郑奉常为何要谋害自己?

朱由校到底得罪了什么人,妨碍了谁?

可恨自己对明末历史不是很了解,只知道明末三大案,最后一个皇帝是崇祯,其他就都不知道了。

那显胖的小宦官明显颤抖着端着一碗药递到了朱由校嘴边。

朱由校紧紧抿着嘴,不肯吞下,在这种情况下,即便是傻瓜也明白这药八成是有毒的。

但那尖嘴猴腮的小宦官却捏住了朱由校的下颚,一使力,朱由校嘴巴就不由得张开,温热的药汤就灌进了朱由校的嘴,很苦!

朱由校不肯吞下,谁知那小宦官却猛击了朱由校的喉咙一下,苦苦的药汤才滑落进朱由校的食道,因为吞咽的太快,朱由校不由得呛了起来。

“你们!”

朱由校无力的说了一句,就昏睡了过去。

轰的一声,一道闪电出现在宫殿外,倾盆大雨顿时就落了下来。

朱由校也在霹雳的炸雷声中醒来,那尖嘴猴腮的小宦官已经不在,只有那显胖的小宦官坐在自己床边打瞌睡。

而这时,宫殿门外传来了人的对话声。

朱由校仔细一听,其中却是有那小宦官的声音。

朱由校也没睁开眼,他知道这显胖的小宦官和那尖嘴猴腮的小宦官是一伙的,自己要是一睁开眼,只怕这两小宦官又得给自己服那不知为何物的毒药。

“郑奉常,您怎么来了,这要是让九千岁的人现了,如何得了?”

“不碍事的,现在这乾清宫内外的侍卫都是我们的人,阉党的人,就是变成鸟也飞不进来,本官且问你,陛下现在病情如何了?“

“醒来一次,但小的给他服了一次药,他又睡过去了,不过,小的感觉陛下他有所觉了,迟迟不肯吃药,还要小的把药方给他,最后还是小的强灌的他。”

“看来是不能再等了,得给他下点重药了!”

第二章 红丸

饶是朱由校对天启七年的历史不太了解,听了这段对话,他也猜到了自己这个木匠皇帝正在被人陷害。

根据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记忆,他大概能猜到害他的人八成是所谓的东林党以及他们迫切想扶持的代言人-信王朱由检。

朱由校虽不太了解晚明历史,但也知道东林党和所谓的阉党。

如今正是东林党被全面压制的时候,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自己这位木匠皇帝。

但自己这位木匠皇帝也并非是真的喜欢阉党,只是因为阉党更听话,更符合自己王朝统治的利益。

只是让朱由校没有想到的是,这些所谓的正人君子东林党们,也居然会因此阴谋陷害自己,居然会弑君!

所谓的儒家忠君思想在权力斗争面前也显得那么不堪一击。

朱由校心里不由得有些愤怒,再加上本能的求生欲望,他现在很想起身,但偏偏他现在又全身乏力,即便是起来也做不了什么。

可就在这时,朱由校突然感到自己手边似乎有个方形的东西,好像是个手机!

朱由校拿起一看,却是自己的手机,不由得暗叹,自己的手机怎么也跟着穿越了。

朱由校见身边那显胖的小宦官还在打瞌睡,就放心的拿出手机,开了机。

顿时,一个弹窗出现在手机屏幕处:

“您好,我们通过宇宙射线检测到您是一位穿越者,所以想邀请您参与我们的一次的时空聊天购物系统用户测试体验,您可以通过您的手机点开app进行网上购物、聊天等功能,不知您是否愿意参与这次体验?”

朱由校果断点了“是”。

他现在病的厉害,全身虚脱,因为肺炎感染已经开始烧,所以他想立即买些消炎的退烧药。

所以,当他一点是后,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手机中唯一的一个应用软件app。

点开app后,朱由校果断的选择了购物,点开药品一项后就果断输入了自己需要的药品。

作为一名主治医师,朱由校知道需要立即买什么药,现在他也来不及去管什么滥用抗生素,只要自己能快点好起来,就行。

“您现在需要买的阿莫西林等药品共计一百零五元,您是否立即支付?”

朱由校果断选择了立即支付。

“您好,请您输入支付密码?”

朱由校输入后,页面弹出“已完成”三个字,然后就是一条来自于银行的微信信息“您刚刚消费一百零五元,现在余额六万一千二十四元。”

朱由校内心是既惊愕又兴奋,因看手机屏幕太久而眼睛有些涨的他不得不闭上了眼,但心里却是十分着急。

谁知,没多久,他就感觉到自己手边多了许多的药盒,睁眼一看,果真是自己需要的抗生素药物。

抗生素治疗效果最快的是静脉输液,其次是针剂注射,最后才是服药,但疗效越快危险程度越高,不过,朱由校为了让自己快得到治疗,也管不了这些,要不是自己全身乏力再加上旁边有个小宦官监守者,他真想让人给自己直接静脉注射,但现在他也只能选择针剂注射。

他撕开注射器,直接推进药物,摇晃后直接刺入了自己坐骨神经以外的区域。

很疼!

抗生素注入进肌肉群里,就像是刀在割一样,但他必须得忍着,而且不能出声音。

抗生素一打,然后又服了三颗阿莫西林后,朱由校整个人反而变得更加昏昏沉沉。

但当他睡了一觉后却现自己全身已经湿透,再一摸自己额头,烧已经退了,抗生素的效果比朱由校想象的要好。

也许是跟朱由校这具身体一直没打过抗生素而没有耐药性有关,朱由校现在除了全身有些麻以外,力气倒是恢复了不少。

还好不是肺结核,朱由校不由得暗自庆幸,心想只要肺炎一好,短时间内是不可能死掉了。

自己现在只需要好好休息,待完全恢复力气后再想办法治疗好自己体内的慢性中毒。

现在关键是找到药方,只要知道药方,朱由校才能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毒,才能对症下药。

“陛下,小的对不起您,小的家人都被他们挟持着,只能听他们的话办事,您要是泉下有知可不要怪小的?“

这时候,那有些胖的小宦官不知怎么就醒了,吓得朱由校忙把手机和药品塞进了被子里,紧闭起了眼睛。

但当听到这小宦官的话后,他不由得灵机一动,故作阴森森的声音道:”要朕不怪你也行,你去把给朕煎药的药渣找来,朕想知道朕吃的什么药。“

朱由校没有让他去找太医,如果他猜得不错的话,即便是他亲自去要,太医也不会把药方给他。

而他只能通过药渣来判断自己中毒的毒理了。

朱由校并不确定这个小宦官会不会答应自己,如果他不答应自己,而是立即喊人告诉别人自己已经醒了的话,朱由校会毫不犹豫的抽出床边挂着的宝剑,直接杀死他!

那有些胖的小宦官也许是良心未泯也许是还受着忠君思想的影响或许是从朱由校里的声音里感到了威胁,在愣了愣神后就点了点头,轻声道:“小的遵命!”

很快,那有些胖的小宦官就将用衣裙包的一包药渣递到了朱由校面前:“陛下请看!”

“曼陀罗!乌头!还有川芎!川芎居然不包着煮,幸亏是量少,要是多一点点,只怕朕早就一命呼呼了,明明自己身体已经很虚,却用如此多的虎狼之药,这群该死的乱臣贼子!”

朱由校大惊之下不由得恨得咬牙切齿。

谁知,就在这时,殿门吱呀一声开了。

装睡的朱由校眯眼看了一下,却见是一身穿红袍的官员走了进来,朱由校脑子里很快就认出了这人,这人就是太常寺卿郑三俊!同时,朱由校也反应过来,起初那太监口中的郑奉常就是此人,只不过太常寺卿古称为奉常,故这些宦官也这样来敬称这郑三俊而已。

郑三俊不知道朱由校已经认清了他,或许他现在也不在意病秧子的皇帝陛下朱由校认不认得出自己,现在的他只是冷声问着那有些显胖的小宦官:

“陛下醒过吗?”

那小宦官慌忙摇了摇头。

这郑三俊冷笑了一声,直接从腰间拿出一丸红彤彤的药丸来:“不管他醒没醒,今晚必须得给他服下这丸药!你们两个去掰开他的嘴!”

说着,这郑三俊又叹气道:“陛下呀陛下,不是微臣不忠,是您把我们这些东林党逼得太紧,您宠幸宦官,任用阉党,我们不得不这样做,您放心,您走后,大明江山会更好的,信王一定比您做的好。”

第三章 朱由校的反击

信王?

后来的崇祯帝朱由检!

朱由校一想到是自己这位皇弟要谋害自己,就不由得苦笑起来。

虽然他不了解晚明天启年间的历史,但对崇祯朝的那些事儿倒也知道不少。

朱由校不由得喟叹一声,自己这位刚愎自用,猜忌多疑又不敢担责任的皇弟果真是一急于求成之人,要不然在他当皇帝以后也不会因为袁崇焕一句五年可平辽就急不可耐的相信了袁崇焕。

如今,更是连当个皇帝都这么心急。

除此之外。

朱由校不明白,自己在位七年为何没有子嗣,临了还不得不立自己的弟弟继承皇位。

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蹊跷,或者说自己这位皇弟从一开始就暗藏不可告人的野心。

朱由校不敢在往下想,宫廷斗争自古就是血雨腥风,兄弟阋墙如家常便饭,他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保住自己性命。

只要保住自己性命,自己就还是大明朝的皇帝!

东林党成员,太常寺卿郑三俊走了过来,手里的红丸药通体血红,朱由校知道只要自己服下去,就绝对会一命呜呼,然后大明朝正式进入崇祯纪年,自己将以一个昏君的名声流传千古。

按照史书记载,朱由校是服用了尚书霍维华进献的药丸,但现在进献的人却是由霍维华变成了郑三俊。

图谋不轨的人也由史书上记载的魏忠贤变成了朱由检。

这些清朝人的史书是怎么写的,全写错了!

朱由校现在恨不得把史官全抓起来杀了。

那两个小宦官已经把手伸到了朱由校面前,正要掰开朱由校的嘴,而面容狰狞的郑三俊也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

在这千钧一之际,朱由校想也没想就立即起身拔剑然后果断刺入面前那尖嘴猴腮的小宦官的胸膛。

噗呲一声!

这小宦官满脸惊愕的看着朱由校,他没想到这已经奄奄一息的陛下居然还能起身,并如此迅的拔剑刺杀自己。

但他现在已经来不及后悔了,朱由校作为一个熟稔解剖的外科医生,很准确的刺进了这小宦官的心脏,这小宦官直接倒在了地上。

一旁的郑三俊愣了片刻,他也没想到天启皇帝朱由校居然还会起身杀人!

就在他愕然之际,朱由校已经毫不犹豫的拔出长剑,果断的朝郑三俊劈来。

一道闪电凌空劈下,郑三俊的头颅也跟着落在了地上,鲜血狂飙,他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尖叫,乾清宫外的侍卫都没反应过来。

那颗红丸药已经掉落在地上,滚进了血泊中,顷刻间,鲜红的血就融化了红丸药并开始凝固变成黑色的血团。

朱由校知道,这是蛋白质遇到剧毒时变性失活的表现,如果他服用了这颗药丸的话,不知道会有多么痛苦。

可恨!

“陛下!”

那有些小胖的小宦官浑身颤抖的跪在地上,看着朱由校。

朱由校举起剑来,指向了他的喉咙。

按理说,这小宦官和他们是一伙的,斩草要除根,自己要想平安活到明天,就不能留有活口。

但这小宦官却还算是忠心未泯,还帮自己办了一件事,自己直接就这么杀了他,是不是也太残忍了些。

说到底,自己还是下不去手!

刚才若不是求生心切,他还真做不到连杀两条人命,现在想起来,都还有些紧张。

“念在你替朕办了一件事又是被迫的份上,朕先不杀你!“

朱由校收回了宝剑,但就在这时,殿外突然响起一阵脚步声,就听一人说道:“里面好像有动静,柳百户,你进去看看,郑奉常把事情办好了没有!”

”不好!忘记了,这乾清宫外的侍卫已经不是自己的人,这些人一旦看见自己还活着,只怕会毫不犹豫的除掉自己!“

朱由校有些着急起来,见那有些显胖的小宦官还跪在地上,干脆又将剑指向了他,这小宦官吓得退了几步,忙磕头道:”陛下饶命!“

“让我饶你一命可以,朕且问你,这乾清宫外的侍卫眼看就要现此事,朕该如何逃出去,如果你想不出办法,朕就先杀了你,然后再与他们拼命!”

朱由校故作凶狠的威胁道。

这小宦官性格本来就有些胆小懦弱,更何况还是在皇帝陛下面前,完全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一听朱由校这么说,吓得忙磕头道:“陛下容禀,这乾清宫还有一条密道,可以直通向宫外。”

“快带我去!”

朱由校不由得暗喜,但觉得这也很是正常,这皇帝的居所不可能没有密道,除非历代大明皇帝就真的不担心有人会图谋不轨。

这个乾清宫的小宦官忙不迭的爬了起来,急匆匆的就走到朱由校的床沿边,将架子上的一青花瓷瓶转了一下,一个洞口就出现在地面上。

”陛下,这就是密道的入口“,那小宦官说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但他并没有立即跳下去,而是转身拿了一珐琅丢进了洞里。

铿锵一声,珐琅摔进去后出了响声,但紧接着就是两只利箭射了出来。

朱由校不由得面色一紧,两眼如蛇信一般盯着那小宦官,那小宦官慌忙之下就坐在了地上,忙又磕头道:“陛下饶命,小的不得不这样做!”

朱由校长松了口气,还好自己没直接跳进去,要不然早被这小宦官给设计害死了。

“朕给过你机会!”

朱由校将剑从那小宦官的脖子上拔了出来,提着血淋淋的剑,冷冷的对那小宦官说了这么一句。

也许作为一个在手术台上训练过的大夫,朱由校面对这种事有着不同于常人的冷静,在杀掉了这名小宦官以后,他反而没有初始的紧张,而是静静的站在原地,哪怕是此刻殿外的脚步声越来越密集。

朱由校看了看时间,现在是凌晨三点,但连杀三人的他却没有丝毫的疲惫,全身亢奋的他现在已经进入了嗜血疯狂的状态。

吱呀一声!

外面的殿门被推开了,只听一人吩咐道:“都给我快点,信王有令,若是人死了,格杀勿论,包括郑奉常,若是人没死,只杀朱由校!”

”是!“

朱由校听到此不由得冷笑一声,自己这位弟弟还真是一心狠手辣之人!

“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

朱由校不由得看向了那已经被打开的密道口,又看了看躺在地上的三具尸体。

思索片刻后,他似乎想到了办法。

第四章 计行险招

朱由检身材有些瘦削,但双目却是灼灼有神,透着一股阴狠与狂妄。

现在,他只要推开这一道门,就能看见自己的皇兄,那位对自己很好偏偏又防范自己的皇兄。

尽管朱由检知道自己皇兄已经命不保夕,只等着断气,但他内心里还有些忐忑,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皇兄。

为了大明的江山,为了朱家王朝的万事基业,他不得不这么做,先生们告诉过他,只要自己皇兄还在位一日,大明江山就离灭亡更近一日。

自己作为洪武皇帝的子孙,必须承担起拯救大明江山责任,所以自己不得不同意先生们的计划,让自己皇兄提前离开这个世界。

“开门吧。”

朱由检试了试眼角,硬挤出了几颗泪水,做出一副悲戚的样子,嘶哑的吩咐一句。

尽管皇兄的死对于大明江山的灭亡而言,还不值得他去嚎啕大哭,但他作为未来的皇帝,帝国秩序的象征,必须为天下臣民做出一副敬爱兄长的表率。

最里面的这一道殿门开了,但进入朱由检眼前的却是三具尸体和满地的血泊,而那张龙榻上却没有自己皇兄的身影。

朱由检微微一愣,旋即就意识到事情可能已经出现变化,自己皇兄也许没有病重。

他不由得有些着急起来,看向地上已经满身是血的太常寺卿郑三俊,和两个小宦官以及那床沿边没有了剑的剑鞘,他似乎已经猜到了刚才生了什么事。

“他应该跑不了多远,传令下去,立即搜索乾清宫周围,务必抓住他,阉党的人马上就要来了,必须在他们进入内廷之前抓住他!”

朱由检所提到的他自然指的是朱由校,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皇兄会在这种情况下逃跑,他忽然有些担忧起来,暗自惊讶自己皇兄似乎不是想象的那么好对付。

朱由检的一声令下,听命于他的侍卫都大喝一声“是!”然后迅捷的在乾清宫周围展开了拉网式的搜查。

“殿下,现在我们的人还应该立即去抢占内廷各个出口,不能让陛下逃出去见到魏忠贤那阉贼。”

王府内官曹化淳这时候走过来提醒了朱由检一句,朱由检点了点头,并走进了殿内,而就在这时,床沿边的一青花瓷瓶引起了他的注意。

因为这个青花瓷瓶上有血手印。

朱由检走上前去,握住了这青花瓷瓶,下意识的一旋转,顿时密道口就大开。

“原来是从这里逃了,立即下去追!”

“是!”

还在场的大部分侍卫都钻了下去,而这朱由检也一挥衣袍准备离开这里,可就在他经过郑三俊尸体的时候。

郑三俊突然暴起,一手紧抱住他,一手持剑抵在了朱由检的喉咙:“别动!”

“皇兄?”

朱由检脑子顿时片空白,从刚才这郑三俊突然暴起时,他才现自己皇兄一直都在眼前,只是假扮成了郑三俊。

“你现在知道我是你皇兄了,叫你的人立即退下!”

朱由校没有从密道口逃走,不喜欢做没把握之事的他不知道这密道口是不是真的密道,所以他选择了一种冒险的方法。

那就是假扮成郑三俊,进而挟持朱由检。

这时候,还留在朱由检周围的几个侍卫都围拢了过来,但都没敢动手。

“皇兄,不是臣弟非要谋害于你,只是你不配做这大明皇帝,臣弟是为了大明的万事基业啊!”

朱由检竭力的辩解着,同时忙跟自己的侍卫使眼色,意思是让他们别轻举妄动。

“说得好听,大明交到你手里只会灭亡的更快,先陪朕离开这乾清宫吧,若还想打什么坏主意,别怪朕不念兄弟之情!“

朱由校说着就喝道:“快走!”

朱由检只得被朱由校挟持着往乾清宫外走去。

“怎么办,信王殿下被陛下劫持了,不是说陛下已经病入膏肓了吗?”

“是啊,如今看这陛下似乎没什么病啊,现在陛下知道了我们这些信王殿下的人意图不轨,我们会不会被满门抄斩!”

“现在不能让陛下离开这里,一旦让他出去和九千岁汇合,我们就都完了,必须杀死他!”

就在这些朱由检身边的人议论纷纷的时候,朱由校也告诉喊了一句:“在场的最好都不要轻举妄动,朕对你们在此之前的罪过可以既往不咎,但现在若是谁还敢图谋害朕,朕敢保证,他日必诛他九族!”

一听木匠皇帝直接赦免了自己的罪过,朱由检的这些侍卫也不敢轻举妄动,竟自动的让了一箭之地,让朱由校顺利的押解着朱由检走出了乾清宫。

“皇兄,你先把剑放下,既然你已经痊愈,臣弟绝对不敢再有非分之想“,朱由检知道自己一旦跟着自己皇兄这么出去,就意味着这次政变彻底失败,但他不甘心,只能竭尽全力的辩解。

“你的非分之想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吧,朕身体里的毒素至少得有半年的功夫吧”。

朱由校没有轻易地相信自己剑锋下的这个十六岁的少年,他很了解这位未来的崇祯帝是什么性格。

朱由校明白自己现在还没有脱离危险的境地,他必须坚持,坚持走到乾清宫外,只要走出了乾清宫,他就有机会,他不相信自己这具身体的原主人会真的对这位皇弟没半点防范。

即便是自己没有,难道魏忠贤和他阉党同僚们就没有吗?

司礼监、锦衣卫、内阁、六部衙门……

朱由校不相信自己才不过生病几个月,整个大明内外朝廷都变成了他朱由检的人!

按照朱由校的记忆,只要朱由检还没即位,现在朝堂就应该还是阉党的天下。

东林党依旧是被打压的状态,东厂和锦衣卫依旧还控制在魏忠贤的手里。

阉党的是与非,朱由校作为一个穿越者,现在也懒得去想,他要做的只是利用阉党拯救自己,因为现在害自己的,是朱由检和郑三俊口中的东林党!

“郑三俊怎么还没有出现?”

朱由校故意说了这么一句。

朱由检顿时面露惊愕之色:“什么!”旋即趁朱由校不备立即大喝:“传命,立即派人去寻找郑三俊,一旦遇见郑三俊,格杀勿论!”

啊!

朱由检一声惨叫,脖子处汩汩的血流了出来,疼得他是龇牙咧嘴。

“皇兄!”

朱由校忙道:“放心,朕只是划了一下,若你再说话,朕会毫不犹豫的割断你的脖子!”

第五章 朱由检最后的请求

天有些微微亮,大雨初霁,但仍有零星的雨点滴落在湿漉漉的红色宫墙上。

宫墙下迅跑过一群人,这里面有头戴三山帽的太监也有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一个个严肃异常,着急得很。

其中走在最前面的就是朝中赫赫有名的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

他此时正一手扶着一位老太监,这老太监也是满头白,密密麻麻的老年斑布满脸颊,如果近看的话,能看出这老太监正流着眼泪,气喘吁吁的喊着:“陛下!”

这就是晚明著名的大太监魏忠贤。

钦差总督东厂官旗办事,掌惜薪司内府供用库尚膳监印务,司礼监秉笔等集许多职务于一身的魏忠贤。

生祠遍地全国,文武百官称呼为九千岁的魏忠贤。

一个遗臭万年的大宦官,但此时的他却更像是一位慈祥的老人,甚至有些悲戚。

“九千岁,您别着急,现在我们的人已经控制了整个紫禁城,只要陛下再坚持一刻钟,我们就能扭转局势,信王的阴谋就一定不会达成!”

许显纯劝慰了几句,就果断朝后面喊了几句:“快点!”

“老朽这一生富贵是陛下给的,这辈子就是陛下跟前的一条狗,可老朽这条狗没护好家呀,老朽不过离开了几个月,竟然就让那些小人趁虚而入,害得陛下得了重病,许指挥,徐神医请来了吗?”

魏忠贤一边着急地往乾清宫的方向走着一边问着许显纯。

许显纯点了点头:“回九千岁,来了,但徐神医太过年迈,只能让人用轿子抬着他赶来,估计也快到了。”

魏忠贤微微一颔:”多派些人护卫着,不能让任何人害了徐神医!“

“是!下官已经交待下去了!”

许显纯说着就突然看见前方大门突然大开,十多个侍卫退了出来。

许显纯忙拔出手中绣春刀,护在了魏忠贤的前面:“保卫九千岁!”

“不必管老朽,直接杀过去,陛下要紧!”

魏忠贤推开了许显纯继续向前走去,但就在这时,他却看见自家的陛下朱由校正满头散的挟持着信王殿下朱由检向自己这边走过来。

“陛下!”

魏忠贤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不由得大喝一声,直接就跪在了地板上,顾不得地板上的积水侵头了自己的斗牛服,直接就跪着朝朱由校走了过去。

其他锦衣卫们在许显纯的带领下忙拔刀朝朱由校这边围拢过来,很快这些侍卫就被人数众多的锦衣卫给控制了,稍有抵抗者更是被直接杀死。

砰的一声!

魏忠贤的头重重地磕在了地上,哭得也是稀里哗啦的:“微臣魏忠贤救驾来迟,害得陛下陷入如此境地,请陛下降罪!”

许贤纯等锦衣卫和其他太监见此也都跪了下来,齐声喝道:“微臣救驾来迟,请陛下降罪!”

“请陛下降罪!”

洪亮的声音让朱由校不由得笑了起来,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皇帝们更愿意信任宦官和厂卫了。

被朱由校挟持的朱由检已经是面色惨白,他知道自己这次是彻底失败了,但他不甘心,也不想不明白,不明白自己皇兄怎么突然间又活了过来。

“朕恕你们无罪,都起来吧。”

朱由校说着就撤开了架在朱由检脖子的剑,并朝魏忠贤走了过来,魏忠贤忙起身扶住了朱由校,同时许显纯也带着几个锦衣卫迅疾地护卫在了朱由校左右。

“陛下!”魏忠贤抽泣着唤了朱由校一声。

朱由校很难将这个面带慈祥的老人跟历史上的那位大奸臣联系起来。

不过,他现在也懒得去想这些,无论魏忠贤是奸臣也好,是忠臣也好,至少现在这些所谓的阉党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

“许贤纯,将信王带回信王府,并立即带人包围信王府,没朕允许,不准信王府的任何人出府,胆敢违抗者,格杀勿论,另外,立即派兵马查抄太常寺卿郑三俊家!”

朱由校的口谕刚完,已经被控制住的朱由检在听了他的口谕之后,不由得恍然大悟:”皇兄你原来和郑三俊不是一伙的,你刚才故意透露是郑三俊救的你,是想让臣弟调开一部分自己的人,以致于现在轻而易举的被你们的人掌控!如果臣弟当时多想一想,就不会上你当,兴许现在还能与你搏上一搏!“

“你现在才明白,可惜晚了,你还是太年轻”,朱由校笑了笑。

朱由检咬了咬牙,问道:“那郑三俊呢,他给本王保证过,一切万无一失,怎么就出了岔子,他人到底去哪儿!”

“被朕杀了!”

朱由校的回答让几乎陷入癫狂状态的朱由检又冷静下来,问道:”你杀了他,这么说你一直是装病?“

朱由校不好说是自己靠着系统救的自己,便点了点头。

朱由检见朱由校点头,就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旋即这朱由检又停止了笑容,两眼定定的看着朱由校:“皇兄,你赢了,但大明输了,亏臣弟苦心孤诣的谋划这么久,就是为了不让大明江山败坏在你的手里,可臣弟却没想到你不是那么简单的皇兄!”

说着,这朱由检就跪了下来:”皇兄,臣弟自知从此以后无颜再见皇兄,是杀是剐全凭皇兄处置,但臣弟只有一个请求。”

朱由校其实也没决定处死朱由检,在朱由校眼里,这朱由检还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而且他也不是雍正,还做不到为了权力杀害手足,更何况他还是一个医生。

但朱由校倒很感兴趣这位未来的崇祯帝在失败时会向自己提出什么请求。

“什么请求,你说吧。”

朱由检站了起来,指着魏忠贤:“皇兄,臣弟恳求您立即除掉这个奸贼!”

魏忠贤不由得害怕起来,他万万没想到这位信王殿下都这个时候了还忘不了除掉自己。

“陛下!”魏忠贤可怜兮兮的看向了朱由校。

朱由校挥了挥手,没让魏忠贤说话,而是继续问朱由检:“为何?”

第六章 谁是亡国之君

四爪龙袍上已满是血迹的朱由检垂头丧气的倒退了几步,旋即就又狂笑起来,紧接着就两眼喷火的瞪着魏忠贤:

“这阉狗若在一日,我大明江山的文武百官就不得安宁一刻!

我大明钱粮赋税尽皆依赖于江南,而这魏忠贤和他的阉党们却处处与东林党为敌,这是要让我大明朝廷与江南士绅彻底的离心离德!

常言道,水可载舟亦可覆舟,一旦江南民心尽失,我大明朝廷将成无本之木,无源之水,到时候悔之晚矣呀,皇兄!“

朱由校自然也知道明朝末年最威胁王朝统治的是正在崛起的野猪皮和即将在sx出现的两只农民军。

而这里面,真正与大明命运息息相关的则是以东林党为代表的江南士绅阶层,毕竟帝国统治所依赖的钱粮赋税都掌握在他们手里。

见朱由检说的如此恳切,朱由校也有些动容,要不是他知道大明就是亡在朱由检手里,朱由校可能会真的听从朱由检的建议杀了魏忠贤。

而且据他所知,后世历史教科书所提到的魏忠贤是一十足的大奸臣。

也就是说,自己作为穿越者,完全有理由直接杀了他,但来到明朝所经历的这一幕幕让他又有些怀疑教科书的真假,也不太相信魏忠贤真的会是十恶不赦的大奸臣。

“朕若不杀他呢?”朱由校反问了一句,他很想看看这位明朝后来真正的亡国之君对自己不杀魏忠贤的反应。

朱由检却立即爆喝一声,怒指着朱由校:“那皇兄你就是大明的千古罪人,大明迟早都要毁在你的手里,你也会是我大明的亡国之君!”

“你错了,事实上,朕不是亡国之君,真正的亡国之君是你。”

见朱由检动辄对直接横眉怒眼,朱由校不由得也有了几分怒意,冷冷的说了一句后就吩咐道:“把信王殿下带回府里去,严加看管,不得让他随意出入!”

说毕,信王就被许显纯的人拖了下去。

而魏忠贤此时则突然跪在了朱由校面前:“陛下,老朽要弹劾信王殿下图谋不轨之罪!”

“不必说了,此事朕自有分寸!”

由于慢性毒药作,再加上在此之前太过亢奋,一等到脱离危险,朱由校就突然觉得全身恍惚,眼冒金星,刚说完,他就直接晕厥了过去。

……

等到朱由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落时分。

作为一个依附皇权而生的大宦官,魏忠贤没敢再离开朱由校半步,不敢掉以轻心的他自然知道皇帝朱由校对他的重要性。

一见朱由校睁开眼,已上了年纪的魏忠贤矫健的就同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一样,迅的来到朱由校跟前扶起了朱由校,哭哭啼啼道:

“陛下,您可算是醒过来了,可吓死老朽了。”

朱由校揉了揉有些头疼的脑仁,问道:“朕睡了多久了?”

“差不多有五个时辰了“,这时候,一风韵犹存的妇人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燕窝走了过来,递到了朱由校跟前:“皇上,来,喝了这个。”

朱由校认出来这妇女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客氏,自己的乳母,据说她和魏忠贤是对食夫妻,但朱由校却看不出这两人有什么暧昧关系。

在朱由校的记忆里,在万历年间,由于自己和父皇被万历皇帝冷落,导致自己的童年并不幸福,而至始至终一直照顾自己的就是这位客氏。

可以说,这位客氏就如同自己的亲生母亲,就是自己最亲的人。

而魏忠贤只是在自己做了皇帝后结识的,那时候的魏忠贤已经是出了内书堂,成了司礼监的秉笔,与客氏几乎就没有任何交集。

但史书却不是这样写,将一个从小没有得到完整父爱与母爱的少年对奶妈的依恋恶意曲解为银乱不伦之举,也不知道这些写史的人是怎样的一种的变态心理。

朱由校喝了这半碗燕窝,身体陡然升起一股暖意,但腹部的隐痛却一直存在。

朱由校知道这是生物碱慢性中毒的后果,急性肺炎因为抗生素的缘故而痊愈,但这慢性中毒却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自己若不及时治疗,只怕也活不过几年。

一想到此,朱由校不由得平添一股恨意,那些意图谋害自己的人到底是何居心,居然会下如此狠手。

“魏忠贤!”朱由校冷言命道。

“臣在!”一见朱由校面带严肃,魏忠贤也没再在一旁煽情落泪,忙起身应了一声。

“立即着人包围太医院,务必查出是谁意图害朕!”

朱由校的口谕让魏忠贤不由得一惊,他虽然知道太医院的太医无能,却从没有想过太医院的太医敢谋害皇上,一是太医院的太医不过是一群救死扶伤的医生,犯不着去争权夺利,二是他魏忠贤的注意力从来只在对付文官的事情上,也就忽略了这块。

不过,当朱由校这么一说,他却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他知道天启皇帝虽然从小身体羸弱,但在天启五年以前也还算健康,可天启五年以后却时常腹痛,这里面或许真的有人为因素。

意识到事情严重性的魏忠贤忙不迭的让心腹去控制太医院,但同时心里也有些惊讶,惊讶皇帝陛下似乎比以前更捉摸不透。

既然陛下已经知道了太医院有问题,为何到现在才说?

“你们都先退下去吧”,朱由校紧接着又吩咐了一句,魏忠贤和客氏等就都退出了屋子。

来到大明朝才不过一天,朱由校就经历了一次宫廷政变,差点命丧黄泉,还杀了三人,最后居然挟持了未来的崇祯帝朱由检。

这简直就是在放电影,直到现在,他也还不清楚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自己的的确确成为了皇帝,可成为了皇帝该干什么,而且因为自己到来,历史从这一刻开始已经生了改变。

如果不出意外,明年的大明朝是天启八年,而不是崇祯元年。

一阵绞痛让朱由校回过神来,并意识到自己现在最关键的是清除掉自己身体里的生物碱毒素。

其实清除生物碱毒素也不难,难的是中药是混合使用了各种生物碱,朱由校不敢随意利用西药解毒,还好他现在也知道自己服用的是哪些有毒中药。

朱由检沉思了许久,又综合考虑了自己现在的免疫能力,才决定出了自己的解毒药物配方。

朱由校拿出了手机,点开app,依旧选择了网上购物,利用剩下的钱了买了些镇痛药和一些酸类和金属盐类解毒药物制剂,药物量并不多,朱由校不想让自己产生耐药性,增加肾脏负担,在采取一定的药物治疗后,他还是要以运动加强身体新陈代谢来排毒为主。

但现在因为慢性中毒较为严重,让他中枢神经受影响以致于精神恍惚且腹部疼痛,严重影响了他的正常生活,因而他不得不先用镇痛药暂时缓解一下痛苦。

第七章 孙承宗不是杨涟

朱由校购买了些药物后,突然觉得自己还应该买些明朝书籍。

自己既然成为了明朝皇帝,而且还是明朝末年的皇帝,哪怕是为了自己的身家性命和以后的**生活,也得更深入的了解一下这个朝代。

至少自己得知道明朝为什么会在十七年后灭亡,自己还来不来得及挽救,究竟该如何挽救,到底有没有解决之道。

朱由校选择了“图书”选项,输入“明朝”两字后,除了自己看过的《明朝那些事儿》以外,就果断买了《明朝文官铨选制度》、《晚明史》、《南明史》《明末农民起义》等一大批书籍,连带阎某某的《明亡清兴六十年》也被他囊括了进来。

很快,他床榻旁边的书架上就摆满了这些已经变成了线装书的现当代明史类书籍。

看了一下午,朱由校对明朝了解倒也更深了些,除了某些人的无脑黑以及刻意吹嘘少数民族政权的书籍外,朱由校现木匠皇帝似乎并不是那么不堪。

至少这位皇帝在位期间,没有掀起多大的农民起义,关外战事也没有恶化。

但同时这一个时期也是东林党被全面压制的时期,宦官专权和阉党主政的时代。

朱由校渐渐现,也许这个所谓的晚明历史最黑暗的时期只是针对东林党而言。

对于老百姓们而言,宦官主政也罢,文官主政也罢,跟他们都没关系,不过是带把和不带把的区别而已。

谁能给他们一个太平世界,他们就能老老实实的种地,但别让他活不下去。

朱由校回忆了一下自己俯身的这位木匠皇帝的一生,现他并没有加派百姓赋税,辽响已于万历四十八年停止,剿响和练响是崇祯年间的事。

“看来,这位最被后人耻笑的木匠并不是一昏聩之君,一切只不过是投靠清朝的东林党文人的无端抹黑而已,明亡实亡于这帮自私的文臣耳,可怜的崇祯帝到临死前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就在朱由校感慨之时,魏忠贤走了进来:

“启禀陛下,太常寺卿郑三俊以及其姻亲兵部主事刘明仁家已被查抄,共抄出黄金四万两,白银十三万七千两,古玩字画更是不计其数,总估价约在十万两上下,信王府也已经被包围,太医院也已被控制,但太医院胥院判已服毒自杀。”

“一个三品的太常寺卿就能查抄出五十万以上的财物,我大明的官员也是够富的(虽然工资不高),也难怪清朝的皇帝那么喜欢抄家,大明到现在财政如此艰难,是不是就是因为朕对他们太仁慈了。”

朱由校说着又问道:“这郑三俊的家族产业不止在京城一处吧?”

现在的大明还没有到崇祯后期军队不听朝廷之令,以至于到弘光时督抚也如割据诸侯一般的时候,因而锦衣卫和东厂这些皇权的代表还能镇压得住文武百官。

而且经过朱由校和魏忠贤的七年努力,比起万历中后期,皇帝独裁的权力已有所提升。

所以,朱由校想抄谁的家,杀谁的头,下面基本上都能很好的执行。

魏忠贤知道皇帝的意思,忙回应道:“启禀陛下,内臣已从锦衣卫处得报,这郑三俊家族三代经商,到现在已是徽州有名的巨富,到他这一代才开始科举,其家中财富绝对不少。”

“立即查抄,郑家所有财产全部押解进京,田产全部充入皇庄,其郑家三族亲属也一并捉拿进皇庄充作佃农!”

朱由校沉吟片刻后,下了这么一道严令,他要给那些图谋不轨的大臣们看看,与朱由校作对是什么下场!

魏忠贤内心不由得颤栗了一下,他知道这郑三俊肯定是触了皇帝陛下的逆鳞,所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郑三俊敢谋害皇上,别说是抄家,即便是灭族也不为过。

“是!”

“对于信王,传旨内阁,拟一道旨意,让信王务必与十日内就藩,不准在京城逗留!”

朱由校最终没有狠下心杀朱由检,他很同情自己这位皇弟,也不得不考虑自己若是真的有朝一日败在了这群大臣手里,而且又没有子嗣,到时候只怕明朝还得进入崇祯时代。

那样的话,就只能让历史进入正常轨道了。

“太医院的院判自杀,看来这幕后指使之人的势力不可小觑,务必要查清楚,从今日起,宫中的戒备得加强,特别是饮水、食物等方面,宫女与宦官也得严加管理!”

朱由校说着就喟叹了一声,作为新兴商人阶级代表,东林党急于参与政治是明朝晚期社会展的必然趋势,堵不如疏,诚然他们很多政治理念是与国家利益背道而驰,但为了维持国家的基本稳定,且在内忧外患的时局下,自己也许应该有所妥协了,要不然君臣关系这么一直处于紧张状态的话,自己只怕再怎么防备,也保不齐这些文官会再来一次谋害。

“传朕旨意,明日上朝!另外命内阁再拟一道旨意,恢复孙承宗文渊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之职,加封太子太师,命其立即来京觐见!”

孙承宗是东林党温和派人物,同时也曾当过自己的经筵讲官算得上是自己的老师,再加上其为官尚属清廉,能力也较强,于情于理,自己恢复其官职也说得过去,也算是安抚东林党温和派的一个利好信息。

但朱由校的一连串命令让一直视东林党为死敌的魏忠贤搞不明白,甚至也有些担心,孙承宗是东林党人,皇上突然给孙承宗官复原职还加官进爵,难道说皇上有意向东林党妥协,或许只是因为师生情分,皇上还是不愿意让自己的老师谪居乡里?

帝心难测,但魏忠贤作为司礼监秉笔太监,搁在外廷就是内阁大学士,算得上是阉党要人物,既然随侍在朱由校左右,他就不得不有所询问,至少也得给东林党的孙承宗上点眼药。

于是,他大胆的冒着触怒龙颜的危险,上前一步道:“陛下怀念旧情,实乃大仁大孝子君,可孙稚绳(孙承宗字稚绳)他却无忠君之义,在他眼里,只有他们东林一党,所以对于召回孙稚绳一事,还请陛下三思。”

“朕意已决,不必多说,孙先生不是杨涟!”

朱由校知道晚明党锢之祸十分严重,对于魏忠贤等阉党刻意要排挤东林党也很是清楚,但他不能因为自己现在需要重要符合自己利益的阉党就彻底摒弃东林党。

真正让他暗自警惕的是,这党锢之祸必须得加以解决,或者朝廷将永无宁日。

第八章 皇后

魏忠贤能成为司礼监秉笔太监,并深受帝宠,不是如明史所说,他善于溜须拍马,而是因为他善于审时度势且很听话。

如今朱由校已经下定决心,他也不好再劝,也不会像文官一样为了自己的政治目的不惜死谏,而是老老实实的带着皇帝的口谕去了内阁。

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就在李进忠退下去之后,客氏和一穿戴着凤冠霞帔的美貌少女走了来。

如果朱由校所记不差,这位美貌少女就是自己的皇后张嫣了,后来在崇祯朝被尊称为懿安皇后。

据史书记载,这位张皇后容貌清秀,体态修长,如今朱由校一见,果然如此,能有一位美丽女子成为自己的妻子,让朱由校很是窃喜。

张皇后朝朱由校微微一欠身:“妾身见过皇上。”

“起身吧”,但朱由校却现自己这位张皇后脸色苍白,正气不足,便不禁问道:“你是不是生病了。”

一旁的客氏则回道:“陛下难道忘了,皇后娘娘才小产不久,现在才刚刚恢复身体,因知道陛下龙体大安了,才急匆匆的想来见一见。”

“小产?“

朱由校忽然想起书上提过客氏与魏忠贤与张皇后不和而企图陷害张皇后,使其流产的事来,如今细想这里面却是漏洞百出。

先不说魏忠贤现在与客氏毫无关系,就是张皇后与客氏刚才那亲密的样子似乎也没什么矛盾。

而且这客氏和李进忠即便真的相互勾结且与皇后有嫌隙,也犯不着谋害皇子,要知道一旦朱由校无子,让东林党支持的朱由检继承了皇位,最不利的人就是他魏忠贤。

如果自己是魏忠贤,只怕巴不得朱由校多几个子嗣才好。

因为,若如自己有子,他魏忠贤还有机会做第二个王振。

再一想到自己今日凌晨险些被东林党和信王的人毒死的事,朱由校此时已完全肯定自己皇后小产即便真的是有人加害,只怕也是跟东林党有关!

这至少在逻辑上是通的,东林党扶持的代理人是自己弟弟朱由检,如果自己这个皇帝没有子嗣,才能让朱由检顺利即位,他们才能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

后来的朱由检一即位,东林党的人就迅被起用,阉党几乎全部下台,不就正好说明这一点?

见自家皇后血气亏损,朱由校便不禁问道:“爱妃这是第几次小产了?”

“三次?”

“可恶!朕一定要查出是谁干的!”

朱由校不由得感到大为愤怒,自己皇后不过才二十华年,却连续三次被人陷害流产,自己作为医生自然知道这对于一个女人的伤害有多大。

朱由校直接抓住了自己爱妃的小手,软软的有些冰冷,也不顾张皇后那有些羞涩的脸,就将手指搭在了张皇后的腕部,旋即又抬起皇后的下颌:“张嘴!”

张皇后乖乖的张开了小嘴,白的小舌苔自动的伸了出来,有些娇羞的轻声嗔道:“陛下。”

朱由校看了一会儿,心里也就猜到自己爱妃的七八分病征,又问皇后身边的侍女:“皇后娘娘可有瞧太医,用的是谁的药?“

没待侍女回话,客氏就先过来回道:”皇后她现在一在吃太医院院判胥太医的药,但吃了几个月总不见效,反而加重了些?“

朱由校不由得冷下脸来,又是这胥院判,对自己用虎狼之药不说,还对皇后下手,得亏这家伙识趣,提前自杀,要不然朕非剐了他不可!

”三月以来,臣妾,下面就流的血就一直没停过“,在场的一个是自己夫君,一个是乳母客氏,张皇后倒也不用避讳,将困扰自己许久的病症说了出来,人生了病都想对自己亲密的人说一下,这是一种很正常的心理现象。

客氏听了就不由得叹了口气,而朱由校则没有说话,而是拉着张皇后进了里面的暖阁:“点灯,给皇后宽衣!”

“陛下,你这是,臣妾现在不方便”,张皇后不明白自己夫君为何突然要人给自己宽衣,还以为自己夫君是要做那事,一时是又急又气,急的是自己现在身体不适不能服侍他,气的是自己夫君怎么不知道怜惜自己。

一旁的客氏也要来劝,但朱由校已经粗暴的将张皇后横抱了起来,并平放在炕上,撩起了张皇后的百褶裙:“打盆热水来,掌灯!”

皇后和客氏见朱由校没有脱衣,也没有做其他事,只是将用热水洗净了手,提起灯笼去看张皇后某隐私之处。

“还好只是有些红肿,再加上刚才的脉象,应该也有些轻微中毒,再加上小产数次,才留下了现在的不足之症,得用上等的阿胶和人参调养,否则寿命难保,再有生育就更是难上加难。”

朱由校自己喃喃数语后见身边的宫女们一个个愕然呆在原地,就不由得生气道:”愣着干嘛!还不照朕所的做,去拿上好的阿胶和人参来!“

为的女官见皇上如此盛怒,便忙不迭的跑了出去,没多久就拿了人参和阿胶来,朱由校一看却都是须末和劣等阿胶,不由得更加恼怒:

“欺负朕只会木工不懂药吗,拿这些劣质货忽悠朕和朕的皇后,难不成真想害死朕的皇后不成!”

朱由校这么一喝问,那女官立即就跪了下来:“陛下息怒,御药房说只有这些了,因银两短缺,已经许久没有进药材了。”

朱由校不由得粲然一笑,自己堂堂一帝王到现在居然用不上上好的阿胶和人参,这还是富有四海的皇帝吗?

朱由校少不得买了些上等东阿阿胶和人参,虽然不多,但也勉强够自己的皇后用了。

同时朱由校还命令从即日起,除客氏与皇后贴心的几个侍女外,皇后身边的侍女全部撤换掉。

一时间,整个紫禁城内廷变得人心惶惶,管理也较平时严格了许多,特别是朱由校和张皇后的饮食起居更是严格把关。

没人明白皇帝陛下如何会突然变得如此小心翼翼,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这看似平静的大明朝廷背后,一直有狼子野心之徒在暗中企图谋害自己。

第九章 早朝

皇帝并非每日都要上朝,而且,即便是上朝,也因礼仪规矩繁多,处理不了几件政事,充其量也就是御门听政。

朱由校决定今日上朝并非他要告诉大明的文武百官,自己要开始励精图治,做大臣们所期望的贤君,他只是想告诉这些东林党的大臣们,自己还活着。

从天刚微微亮开始,朱由校就不得不早早起床,开始盥洗。

这是他来到成为大明皇帝以来第一天上朝的日子,坐在龙辇上的朱由校看着远方层层叠叠的朱红色紫禁城,不禁有一种睥睨天下之感。

这也许就是做帝王的感觉,九州四海,亿万庶民仿佛由自己一人主宰,但实际情况却不是这样。

朱由校深知,从正统以来,大明朝的皇帝就被这庞大的文官体系控制在了这紫禁城之内,哪怕是自己这位身体的前身也是在努力了七年后,才勉强依靠锦衣卫和东厂,不再受文官牵制而已。

但关系着国计民生的大明财政和赋税依旧控制在他们手里,自己依旧没有改变现状,依旧国穷民乏,富了的是那些如蠹虫一般的宗室勋贵,官僚士绅。

万历年间的张居正呕心沥血十年也没能成功,何况自己。

但朱由校只不过是用了锦衣卫和东厂,重用了几个听话的官僚而已。

这些东林党大臣们就已经开始厌恶起了自己,并不希望自己能长久的活下去,家里的笔记只怕早就把自己骂了个体无完肤。

从这些还站在朝堂上的东林党官员的眼中就可以看出他们那不善的目光和失落的表情。

朱由校很欣赏这种感觉,欣赏这种你想吃掉我,却没有吃掉我的快感。

从万历以来,大明的臣子特别是东林党人就开始厌恶起了自己的皇帝陛下。

这是不可避免的,君臣关系的恶化本就是土地兼并日益严重,社会矛盾日益尖锐的直接表现,朱由校不可能依靠妥协就能缓和,除非这些自私的利益集团们能土地都吐出来分给日益增多流民,并有义务缴纳商业税的觉悟。

不过,从历史上崇祯时期,崇祯帝屡次请求大臣捐银救国,以及一遇战事就加征百姓赋税的举动就可以看出,这些江南士绅们已经拥有了资产阶级的某些特征,如自私与目光短浅。

朱由校冷眼一瞥,现朝堂上虽然部院大臣和内阁大学生基本上已被阉党把持,但在中下层以翰林院、詹事府等为代表的清流机构依旧充斥着大量的东林党成员。

东林党的官员们从知道皇上居然没死,且还宣布今日要早朝的时候,就知道谋划已久的阴谋破产,有如丧考妣者,害怕被朱由校治罪而面带凄然之色,有依旧斗志昂扬,决定来一次不成功便成仁的流芳百世之举。

东宫右谕德张雍是sx人,但却是东林党领袖人物李三才的门生,一向已在世诸葛自诩的他则既没有垂头丧气也没有表现出大义凛然的态度。

从进入朝堂的一刻,就一直沉默寡言的张雍内心里却在筹划着如何应对接下来的变局。

从自己听此恩师建议上表弹劾自己恩师李三才,并与阉党要人物即吏部尚书崔呈秀结为儿女亲家起,张雍一直把自己视做为东林党崛起而卧薪尝胆之人。

他不甘心自己和郑三俊等朝中大臣所支持的信王失败,他相信只要自己还没有被朱由校罢职,他就有机会让龙椅上坐的人变成朱由检。

朱由校没有注意到张雍,在群臣高呼万岁之后,他才开口道:”承蒙祖宗护佑,上天眷顾,朕从四五月落水染病以来,病情虽日益加重竟至于卧榻不起,但侥幸又活了过来,如今反而龙体康健,仍能为大明万千庶民主政数十载,不知道众位爱卿此时心情如何?“

朱由校这句话有些无赖之徒的挑衅意味,老子没死,你们计谋没得逞,现在是什么心情,表一下感言。

”陛下痊愈自然是社稷之福“,大学士魏广微先站了出来,其他官员见此也只好跟着附和,其中一东林党官员还不由得骂了一句:”无耻阉贼,趋炎附势之徒耳。“

“魏先生因朕痊愈而高兴,此言更是忠君之言,何来趋炎附势之说,翰林院官员修朕实录时,务必记上这位爱卿之无稽之谈,以儆效尤!同时,加封魏先生太傅,赐斗牛服。”

朱由校这么一说,那逞口舌之快的东林官员只得闭嘴,他可不想被史书记成自己是一不君不义子人,不过心里却更恨朱由校了。

大学士魏广微则是感激不尽,常言道,做官者,生当为太傅,死当得文正,自己即便现在不是辅,但得皇上如此恩德也该知足了。

不过,就在东林党官员缄默不语,魏广微等阉党积极言要团结在以陛下为核心的中央领导周围时,又一东林党官员工科给事中陈宪卿站了出来:“陛下,微臣今日要冒死弹劾司礼监秉笔魏忠贤,特献上魏忠贤二十条大罪,请陛下诛杀魏忠贤,以还大明朗朗乾坤!”

“陛下,微臣也要冒死弹劾魏忠贤!”

这时候,都察院湖广道御史徐必谦也站了出来,与此同时,又有几个科道言官,甚至还有翰林院的清流也站出来弹劾魏忠贤。

朱由校本想在宣告自己没死之后就直接退朝,然后与几个内阁大学士和司礼监再商量加征商税以解民困一事,可他没想到这些东林党的官员居然会趁着今日早朝一窝蜂的弹劾魏忠贤,就像是预先约定好了似的。

朱由校没有提前表态,只是冷声问道:”还有要弹劾司礼监秉笔魏忠贤的吗?“

“有!”几个没预先写折子弹劾魏忠贤的东林官员又站了出来。

朱由校笑了笑,旋即问道:“既然要弹劾,为何不通过通政司,经内阁票拟,在早朝上直接向朕禀告,成何体统。”

“内阁于司礼监沆瀣一气,只怕我们的折子到了通政司也到了陛下御前,请陛下明察!”台下有官员回道。

“陛下,这……”魏广微见东林党咄咄逼人也一时慌张起来。

反而是早已知道这群东林官员性质的朱由校明白淡定地说了一句:“把他们的折子都收起来,朕会好好看的,先退朝吧。”

第十章 孙之獬献宝

朱由校作为一个现代人,遇到这种被一群东林官员逼着处决李进忠的情况也只能学他爷爷万历皇帝的方法,留中不。

不过,东林党的官员们可不干。

向来在朝堂内斗中表现得斗志昂扬在面对外来侵略的时候却又表现的懦弱胆小的东林党怎么能放过这样的机会,即便不能威逼朱由校杀了魏忠贤,他们也要拼一个忠烈之名。

从昨晚得知这位木匠皇帝朱由校没有死,反而直接抄了太常寺卿郑三俊的家,并勒令信王朱由检迅就藩的消息后,这些东林党们就知道阴谋败露,逃脱不了朱由校的报复。

所以这些自认为自己是忠义之臣的东林党们,很大的一部分都决定在今天上朝之际弹劾魏忠贤,既然是要死,倒不如死的轰轰烈烈。

唯独右谕德张雍摇头苦笑了笑,沉默地站在了后面,心中感叹自己这些同僚们还是想得太简单了些。

这些不顾生死,只想着除掉魏忠贤的官员们都是年轻而又激进的东林党,他们只以为自己的政治利益得不到维护是因为阉贼魏忠贤,但其实真正妨碍东林党政治利益的是昏君朱由校!

只有张雍看透了这一切,他暗暗说了一句:“朱由校不除,东林党就难有出头之日!”

……

“若陛下今日不杀魏忠贤,微臣救撞死在这金銮殿!”

这时候,就在朱由校准备起身离开时,陈宪卿居然直接拦住了朱由校,摘下头上乌纱帽,对着柱子威胁起了朱由校。

“对,陛下若不杀魏忠贤,微臣救撞死在这金銮殿!”

几个年轻的东林党官员也跟着附和起来。

“你们这是在要挟朕吗?”

朱由校有些恼怒起来,而这几个东林党却依旧是四十五仰望天空,丝毫不理会他这个君王。

朱由校见此也气得直接一挥衣袖:“那你们就撞死吧,我大明没必要留着你们这些沽名钓誉的无用之辈!”

朱由校气冲冲的走出了大殿,却迟迟听不到脑袋撞墙之时,便好奇的转身一看,只见那吼得最凶的陈宪卿也只是轻轻碰了一下梁柱,然后就道:

“我等若是死了,朝堂上将被阉党彻底把持,我们必须活下来,秉承正义,不能让阉党奸计得逞!”

“对,我们现在还不能死,阉党不除,我们必不轻生!”

朱由校见此不由得笑了起来:”没有用的家伙,哪怕真有一个人敢撞,朕还欣慰些,如今一看,这大明王朝的文官们也真的是无药可救了呀。“

就在朱由校将要离开之时,一六品小官突然走了过来:“陛下,下官是翰林院侍讲孙之獬,下官斗胆给陛下献上一宝贝。”

孙之獬?

眼前这身材矮胖一副小人嘴里的翰林官员居然是历史上那位建议多尔衮下达剃令的大汉奸的孙之獬。

朱由校有些讶然,很是玩味的看着这孙之獬:“你要给朕献什么宝贝?”

孙之獬拿出一锦盒来,打开后就指着一银灰色铅丸道:”这就是那宝贝,名叫采花之丸,是陈抟老祖留下来的合欢之药,微臣偶然得到,特献给陛下,陛下若得此物,可一夜御八女。“

“荒唐,这也是你一堂堂翰林学士所做之事,将其押入诏狱候斩!”

朱由校并非是柳下惠,但现在危机重重,自己身体又刚刚恢复,还不能近女色,所以并不需要这孙之獬献什么壮阳之物,而且这人既然是大汉奸,他也懒得再留他涂毒大汉子民,干脆趁此将他杀掉,倒也少给世间留下一个祸害。

不过,孙之獬却吓得直接跪了下来:“陛下饶命,微臣不该把陛下等同于那些荒淫好色之君!陛下饶命啊!”

孙之獬本就是阉党,所以一旁的魏广微见此不由得向朱由校求起情来:“陛下,孙之獬固然有邀宠之不当,但可否看在他尚年轻的份上,饶其一命。”

朱由校见此不由得的笑问道:“孙之獬,那朕就给你两个选择,一个是剪掉你的头只留一小撮猪尾巴,一个是现在就去诏狱等死,你选哪个。”

“微臣,微臣”,孙之獬有些犹豫起来,旋即咬牙道:“微臣选择剪代死,谢陛下饶命!”

朱由校不由得哼了一声,暗想这汉奸就是汉奸,在他们的世界观里,是没有节操一说的。

“将孙之獬革职,永不叙用!”

朱由校最终还是没有处死孙之獬,一是这家伙太贱,贱得让他没了杀人之意,二是无缘无故的杀掉一个朝廷大员也有损他的威信,现在的朝廷还能保持稳定,很多时候,都是因为大家都还在遵守一些基本的儒家规则的,否则的话,一旦剑拔弩张,整个朝廷陷入四分五裂之后,便宜的只是关外的野猪皮。

孙之獬恶狠狠的瞪了远去的朱由校一眼,小人最善于示弱也最容易记仇,诚然,现在朱由校在孙之獬眼里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但孙之獬心里却也恨不得将朱由校千刀万剐。

但接着他就不由得叹了口气,向来善于审时度势的他在知道朱由校病重后就早已暗投了东林党,但由于他之前名声太差,所以不得不自己所有的把柄押上后才获得了东林党的认同,只等着朱由检即位后,他还能留在翰林院成为储相。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朱由校居然活过来了。

孙之獬知道自己暗投东林党的事迟早都被锦衣卫现,再加上东林党掌握了自己把柄,他也就只能跟着东林党了。

也正因为此,张雍也利用了这一点逼着孙之獬今日在早朝献药给朱由校。

孙之獬好不容易等到了机会,把药献上去,却反而因此丢掉了官位。

就在他又恨又悔的时候,张雍却经过了他身旁,但并没有跟他打招呼,只是低声说道:“看来我所料不差,他果真不是一简单的君王。”

“孜阶兄既然知道,何必让孙某去献什么壮阳之物,险些丢了性命,如今也落得被贬为庶民。”

孙之獬跟上来埋怨了一句。

“杨某也轻视他了呀,不过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张雍冷声说了一句后就一挥衣袖出了宫城。

第十一章 朱由校不好对付

野猪皮的缔造者努尔哈赤离世之后,其子皇太极于天启六年即位为汗,到现在刚刚一年。

但这位皇太极的政治野心可要比只知道掳掠与屠杀的努尔哈赤大得多,妄图想取代大明的这位野猪皮大汗开始转变对汉人的对待方式,笼络一批无耻汉人开始谋划对大明朝的蚕食。

而笼络的汉人代表就有范文程这样的大汉奸。

这一天,皇太极早早的就把范文程召进了自己的大殿:“先生可知,大明皇帝朱由校又活了过来?”

由于自己小妾被贝勒多铎强占而去,范文程今早心情有些郁闷。

但在听到皇太极这一句问话以后却不由得一惊,心想自己费尽心机布了大半年的局,将东林党和信王都利用了起来,怎么这天启还会活过来。

“大汗所言可是属实,太医院的院判胥太医是下官早在一年前就安置在大明皇宫的棋子,他三月前才刚刚给我传来消息说,朱由校已经病入膏肓,其皇弟朱由检已经急不可耐的要取代朱由校,继承大位,怎么大汗突然又提起朱由校又活过来一说?”

范文程反问了一句。

皇太极起身叹了口气,就将一封拆开的密信递给了范文程:“先生自己看吧,本汗在大明京城的探子回报说,朱由校已于十日前刚刚亲自下旨召回了孙承宗,另外,信王朱由检也在此时离开京城去了藩地。“

范文程匆匆忙忙的接过密信草草一看,就知道了事情的大致经过,不由得讶然失笑道:“看来这朱由校并不是想象的那么好对付。”

“本汗从来就没轻视过这个大明皇帝,表面上荒诞不经,只知造木修宫殿,实际上对这天下局势却是洞若观火,有他主政大明一日,我大金就难以掳掠大明进而取代他!”

皇太极声色俱厉的大声说了几句。

“大汗所言甚是,这朱由校若还在一日,我大金就难以有所进取,为了大汗您的千秋功业,必须想尽一切办法除掉朱由校!”

范文程说着的同时,皇太极就深以为是的点了点头:“本汗已令阿济格带十八巴图鲁,秘密潜入大明京城,协助宁完我,随时准备采取一切措施除掉朱由校!”

……

朱由校深知自己现在的处境,尽管自己侥幸活了下来,但这并不意味着自己就脱离了杀机四伏的陷境。

为了能够更好的应对接下来的危机,他没有急着享受六宫粉黛和山珍海味,相反,他的生活依旧保持着自己在前世的简单而又规律的生活。

从早上天刚刚亮起,朱由校就去御花园跑步,直跑了半个时辰左右,大汗淋漓后才回到寝官。

宫里的宦官和宫女都对此是惊奇不已,甚至又暗中笑中,但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即便是张皇后和客氏在劝谏数次后也没再阻挠。

除了衣服和梳头需要宫女服侍以外,朱由校基本上也是自己动手,甚至他还义务给这张皇后以及宫里的许多宫女宦官们检查身体。

为此,他还专门买了一套听诊设备和生化检验器材,短短数日,除了张皇后已然痊愈外,约莫有四五名宫女和宦官因为治疗及时而没有生命之忧。

“别动,朕怀疑你右乳有结缔组织滋生,以后不准束胸了!睡觉时最好把里衣都脱掉,并自己多揉揉!”

朱由校很专业的向一宫娥嘱咐了一大堆,很自然的把手放开后,也不顾那宫女羞红的脸就来到了一老太监面前:

“这是你的血常规化验单,胆红素很高,你又说你尝尝右上腹阵痛,朕检查了你的肝功能,没有问题,如此看来可能是胆结石或者胆囊炎,你肉肯定吃的不少,以后不能再吃肥肉了,知道吗?”

“谢陛下恩德”,老太监拿着化验单就忙不迭磕头,心里也暗自惊叹不已,暗想这陛下真不愧是真命天子,自己是御膳房的小太监,最大的福利就是可以顿顿吃大鱼大肉,却没想到陛下不过在自己身上抽了点血,就看穿了自己。

老太监很是小心的把化验单藏在袖里,还跑去找到了在司礼监任职的干爹:“干爹,您是内书堂出来的,您给掌掌眼,陛下这化验单都写了什么,他咋就知道我肥肉吃得多呢。”

老太监的干爹瞅了半晌:“什么酶,什么素,哎哟,这陛下是写的天书吧”。

朱由校的义务治疗让宫里的太监宫女跟皇上的距离在不知不觉间拉近了许多,甚至有时候朱由校在红墙绿瓦间跑步经过时,有大胆的宫女或太监还主动前来打招呼,朱由校有时候还邀请他们一起跑,渐渐的,整个内廷足足有上百太监和宫女早上和朱由校跑步,也许在这些宫女太监眼里,跟陛下一起跑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而朱由校也很喜欢和这些底层的宫女太监们交流,有时候他能从这些太监宫女们口中了解到一个不一样的大明,一个更真实的大明。

当朱由校偶尔问及你为何成为流民,又为何不得不进宫谋生时,许多宫女太监都会说是贪官们闹的,逼得他们走投无路,在他们眼里,皇帝是没错的,一切都因朝廷官员们太贪得无厌。

朱由校很欣慰,尽管现在的大明王朝吏治**,党争严重,土地兼并严重,但这些来自于社会底层的宫女太监们大多数没有因为这些责怪他们的君王。

这说明,自己的大明江山还有救,自己这个皇帝并不是孤独的抗争者,至少这些千千万万的庶民还站在自己身边。

“东林党,关外女真,流民。”

朱由校将对大明威胁最大的三股势力写在了纸上,紧紧的盯着纸面,他忽然有一种踩在三只鸡蛋上跳舞的感觉,踩破那一个都会国家面临灭亡的危险。

就在他思索着该如何面对这三个大敌时,忽然有小宦官进来奏报说:“陛下,孙承宗求见。”

朱由校不由得眼前一亮,自从熊廷弼死后,整个大明王朝能指望的战略家的就只有孙承宗,对于某些人大吹特吹的袁大炮,朱由校可不敢指望。

治大国如烹小鲜,如今正一步步崛起的野猪皮岂是几年就能彻底解决的,除非朱由校可以像小胖胖那样能射小氢弹,然后直接端了他的老巢。

但这根本就不现实,即便是从现代穿越而来的朱由校。

第十二章 当给天下人一个交待

就在朱由校暗自思忖自己作为大明皇帝,该如何挽救即将于十七年后轰然倒塌的大明王朝时。

殿外的小黄门忽然来报,文渊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孙承宗求见。

朱由校不由得有些欣喜,他现在已经知道,这孙承宗和熊廷弼还有王在晋算得上是应对辽东战事的能臣。

袁大炮自然不算的,朱由校并不认为一个志大才疏的人能干出多大的事。

虽然这袁大炮和孙承宗的战略思想有些类似,都是讲究广筑城堡,扩充兵马,打造关宁防线,但袁大炮却比孙承宗自负得多,胸襟也小得多,朱由校可不想让毛文龙还死在他手里。

孙承宗没有因为朱由校当年听从阉党的意见罢免了他而有怨言,颇有范文正公遗风的他在接到起复圣旨后就马不停蹄得赶来了京城,一来到京城也来不及与朝中好友相见就先来宫里求见。

在大明,不止朱由校一个人为大明的未来忧心忡忡,他孙承宗也是其中一个。

一见到朱由校,孙承宗躬身行了一礼:“老臣见过陛下。”

朱由校则忙托起孙承宗:“孙先生不必拘泥于此,说起来,您是朕的老师,朕应该向你作揖才对。”

“天地君亲师,君臣在前,师生在后,陛下乃万金之躯,老臣不敢当”,见朱由校要行礼,孙承宗也忙扶住了朱由校。

“朕当初年幼,因一时之气罢免了孙先生,现在想想实在不该,如今大病初愈就急不可耐起复孙先生入阁,没想到旨令一下,孙先生这么快就赶来京城,让朕很是欣慰,不过也来的正好,朕也正想问问先生,何为大明真正大患?”

孙承宗罢职闲居的一段日子里,也想透了不少问题,再加上他经过战事,与其他惯爱空谈内斗的东林党官员不同。

朱由校刚刚一问,这孙承宗就立即拱手:“陛下,老臣认为我大明目前大患有三,一是党锢之争,二是关外女真,三是流民。”

朱由校没想到这孙承宗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心里倒也欣喜,忙问孙承宗有何解决之道。

“陛下,其实这三者都是一个问题,那就是钱粮赋税!

无钱粮无兵可用,无城可建,无炮可添,胡虏之兵自可随意劫掠,荼毒我大明百姓;

无钱粮则无士可养,卖官鬻爵者则更多,趋炎附势之徒也就渐渐充斥于朝廷内外;

无钱粮则无灾可赈,百姓流亡,食不果腹,自是揭竿而起化为盗贼,如此田地越荒废,国家之钱粮赋税也就更为困窘。”

孙承宗的一席话说完,朱由校就接了一句:“敢问先生,我大明钱粮赋税从何而来?”

“自是来源于天下百姓,可如今百姓流离失所,有田地者十不存一,陛下可鼓励流民百姓垦荒自种,边军屯田自养,如此天下可保无忧。“

孙承宗毕竟是属于士绅阶层的官僚,无论再怎么高瞻远瞩也不会意识到大明的钱粮赋税取之于百姓根本就是错误之举。

屁股决定脑袋,孙承宗的建议若是在明朝初或者中期还好,在没有外部危机的情况下,的确可以通过增加耕地来缓和阶级矛盾。

但现在的大明因小冰川气候影响且土地大量集中在士绅手里,单纯靠垦荒和屯田根本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让大明走出财政困境。

这个时代的人不知道,可朱由校知道不到一年,整个北方特别是陕o西一带就会遇到大旱之灾,除此之外还有历史上骇人听闻的鼠疫也要席卷北方。

李自成起义能成功,很大的原因就是源于此,除此之外,还有因缺响银而导致的士兵哗变,总之,要让大明王朝的财政问题能得到彻底解决,只有拿既得利益集团开刀。

而这个利益集团就是以东林党为代表的江南士绅,他们占据了帝国的绝大多数财富。

明朝亡就亡在对百姓过严,对士大夫过于宽,后世的满清能统治中国如此久,跟他们对士绅管控严酷不无关系。

动辄抄家灭族的文字狱让社会财富只能管控在满清皇帝手里,哪怕是一度风光无比的和珅也不过是乾隆给嘉庆养的一头肥猪。

朱由校对孙承宗的最后观点不以为意,暗叹了一口气后就道:“先生所言有些道理,但远水难救近火,如今大明若还想存活,只能加大商税力度,并整顿吏治,将那些贪官污吏们侵吞了的百姓土地夺回来!先生可愿帮我!“

孙承宗此时仿佛头上起了一个惊雷,他没想到皇上是想要直接对官僚士绅动手,他承认这是比他刚才所说的更为有效,但这样面对的阻力也更大,从秦之商鞅,汉之王莽,宋之王安石,万历初的张江陵,虽都让国家重新焕生机,但最终都宣告失败。

但孙承宗看见朱由校严肃的盯着自己,他也知道自己现在必须做出选择,要么站在陛下这一边,朝自己曾经的同僚好友下手,要么选择拒绝,然后再一次罢职还乡。

一想到来京城的路上所看见的无数流民和挥金如土的官绅,再加上平身的抱负,孙承宗毅然的跪了下来,朝朱由校行了一个大礼:

“老臣愿为陛下鞠躬尽瘁,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无论他孙承宗是贪恋权位也好,还是真的想为大明做些事,朱由校见他最终毅然选择站在自己这边,对他的好感倒也提升许多,忙将孙承宗扶了起来:

“先生何必行如此大礼,真是折煞朕了,日后诸事少不得要倚仗先生”,说着,朱由校就对当值的司礼监秉笔太监吩咐道:“传旨,赐孙先生斗牛服,加封太师。”

既然孙承宗选择站在自己一边,朱由校自然是毫不吝惜对他进行加官进爵。

孙承宗倒也是宠辱不惊,在谢恩之后忙又进言道:“陛下,臣还有一事不得不奏明陛下。”

“先生请说”,朱由校现在心情大好,如今好歹有一个能臣站在了这一边,就好像剑客得了宝剑一般兴奋。

“虽然以东林党为代表的江南士绅乃大明之最大阻碍,但陛下毕竟是天下人之君,不能让江南士绅百姓彻底寒心,且东林党中亦有不少忠义之臣,阉党中虽有良臣但也以小人居多,陛下需唯才是举,不偏不倚才是,另外,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忠贤已然权势熏天,得罪的人也太多,陛下当给天下人一个交待。“

第十三章 陛下的意思

孙承宗的意思其实很明白,就是想告诉朱由校,你用阉党是因为阉党听话,老臣明白,但你不能只用阉党,毕竟愿意投靠太监的官员大都是些趋炎附势的小人。

而且,阉党领魏忠贤已经替你得罪了不少人,你也该是时候放弃这条狗了。

狡兔死,走狗烹,这不过是常见的帝王之术,陛下为何就不能用呢。

朱由校也自然知道孙承宗的意思,对于九千岁魏忠贤,他也知道,这位替自己转移了不少矛盾的大太监是不可能有好结局的,就如同刘谨一样,他们最后一点的利用价值就是被皇帝处死,然后重拾臣心。

但朱由校却不认为魏忠贤的路会是走向死亡,自己还需要他,继续为自己做事。

不过,为了麻痹大多数温和派东林党,他必须得对魏忠贤采取一些措施,至少不能让他继续待在司礼监。

“李明睿是你的门生吧?”

朱由校问了一句,他所提到的李明睿正是后世那位在李自成破城前夕建议崇祯帝南迁的官员,算是一比较务实的循吏。

李明睿的确是孙承宗的门生,但孙承宗却不明白李明睿为何会被陛下看重,但现在他也不好多问,便点了点头。

“你授意给他,让他来弹劾魏忠贤吧,但要记住,朕现在还不想让魏忠贤死,让他自己把握好分寸,若是让朕不满意,朕不但不会罢免魏忠贤,还要杀他的头!”

伴君如伴虎,孙承宗自是清楚这一点,但他此时心里却更多的是兴奋。

因为这说明,皇帝陛下已经有了放弃魏忠贤的意思,而且让他的门生来弹劾魏忠贤,则里面明显有让自己这个新任大学士增加威望的意思。

自己的门生弹劾掉了朝中最显赫的人物,谁敢说这里面没有自己的意思,而这在外人眼里,则是自己比魏忠贤更受皇帝宠信。

如此,无论是阉党还是东林党,只怕都得给自己面子。

阉党自然是因为自己比魏忠贤更受宠而不得不巴结自己,东林党自然也是因为自己的门生能弹劾掉魏忠贤而愿意跟着自己走。

如今已是八月,正是秋雨缠绵,冷风吹拂之时,早已在宫门外等候已经的李明睿不由得跺了跺脚。

从得知自己恩师孙承宗已被皇帝朱由校起复之日起,他已经兴奋的几日都没有睡好觉了,以至于今日得知自己恩师一入京城就进了宫面圣。

他也就不可耐的来到宫门外等候。

如穿针银线的细雨密幕中,自己恩师孙承宗的身影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已由英气少年变成中年半老的李明睿忙拍了拍身上的雨珠,就迅疾地跑到了孙承宗跟前,长长的作了一揖:

“恩师在上,请受学生一拜!”

“起身吧,几年不见,你也添了不少白啊”。

孙承宗不由得喟叹一声,想起了自己当年在贡院评点天下文章,在辽东挥兵杀敌的场景。

“自从得知恩师罢职还乡后,学生就一直寝食不安,如今恩师回朝,学生这一头白自会变青”,李明睿强笑了一句。

孙承宗也没多说,任由李明睿扶着一边走一边叹道:“你在翰林院待了有五年了吧。”

“学生是天启二年的进士,整整有五年零五个月了”。

李明睿苦笑着回了一句。

翰林院官职虽是清流,但也是穷官,而他自己又家境贫寒,不比士绅之家出身的官员可靠家里赈济多日,当官这些年来,李明睿连一件冬衣也没添置过,偏偏因为自己老师孙承宗被罢职,而自己又不愿入东林,也不愿入阉党,致使现在官未升,家也越的窘困。

这些都不算什么,早已将自己视为大明刘禹锡的李明睿心里更憋屈的是一生的抱负得不到施展,偏偏他的顶头上司又是奸诈小人孙之獬,连上达天听的机会也没有。

李明睿没有向孙承宗说自己的苦楚,但孙承宗从他那已打了补丁的环领里衣也看出来了他这个学生如今的困境。

“这些年因为恩师不是在辽东就是闲居在家,也没来得及提携你,你自己又不愿走其他关系,还好的是陛下记住了你,从今天起你就改投天子门下吧。”

孙承宗说道。

李明睿不明白自己老师是何意思,却听孙承宗又道:“朝中现在权势最大的是谁,你知道吧?”

“自然是人称九千岁的魏忠贤”,李明睿回道。

孙承宗点了点头:“你写份折子弹劾他吧。”

李明睿不由得一惊,暗想为何老师刚复职就让自己弹劾朝中权势最大的魏忠贤。

要知道,无论是东林党还是信王朱由检,都没有扳倒魏忠贤,甚至也因此导致信王驱赶除京城,而东林党也因为弹劾魏忠贤而又有无数人进了锦衣卫诏狱。

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翰林院检讨,且不是六科给事中或者都察院御史,自己若是因此惹恼陛下,陛下可是能直接杀自己头的。

没等李明睿问,孙承宗就感慨了一声:“陛下不是昏君啊,天下大事早已被他洞若观火!”

说着,孙承宗又看了李明睿一眼:“弹劾时注意分寸,不可像东林党一样欲致魏忠贤死罪,也不可隔靴搔痒,其中分寸自己把握吧,另外,这是陛下的意思。”

“陛下的意思?”

李明睿糊涂了,要知道当年就是因为有百官弹劾李进忠并威逼陛下严惩魏忠贤,才惹得陛下龙颜大怒,且直接下中旨封魏忠贤“九千岁”。

这才短短不到两年,陛下就开始厌恶起魏忠贤了?

但通过近日陛下的表现,没这迹象啊。

孙承宗点了点头。

李明睿见此也不得不信,心里也有些激动,自己若是参倒了魏忠贤,就注定会立下大功,青史留名,这对于自己来说,简直就是一件大好事。

欣喜之余的李明睿不由得问了一句:“先生可知,陛下为何授意学生?”

“因为你既不是东林党又不是阉党”。

孙承宗说了一句就进了轿里,只有李明睿一人还愣在原地,直到一阵狂风呼啸而过,他才扶了扶头上乌纱,往回走去。

第十四章 都来弹劾我吧

除了孙承宗被朱由校起复外,前任礼部右侍郎徐光启也被朱由校召回。

原因无他,作为理科生,晚明官员里面,朱由校最清楚的其实不是孙承宗,也不是袁崇焕,而是这位在科学史上鼎鼎有名的科学家徐光启。

不过,朱由校没有让他再任礼部堂官,而是让他做了工部左侍郎,这对于一个明朝官员来讲,虽是平级调配,但实则已降了一级。

大学士多取之礼部堂官,将徐光启复官为工部左侍郎,就意味着徐光启日后或许与内阁无缘。

但徐光启毕竟是徐光启,作为一个学者型官员,徐光启对权力的欲望要远远小于他对科学的好奇。

事实上,朱由校能召他回来,就是因为一张图纸。

一进宫觐见,徐光启也顾不得君臣礼仪,拿着那张图纸就问朱由校:“陛下,世上可真有这样的火器?”

朱由校笑了笑:“徐先生,请看!”

说着,徐光启就见朱由校就拿出了一把墨黑色的铁盒子,指着殿外停留在汉白玉柱上的麻雀,轻轻一扣。

只听砰的一声!

吓得殿门处的小黄门浑身哆嗦了一下,徐光启也吓得脸色苍白,但当他朝殿外看去时,殿外的麻雀早已被打死,而且是四分五裂。

徐光启不禁呆了,暗想天下竟然有这样的火器,没有烟,也不用装火药,还这么小,这么精致,但轻轻一扣,却能把五百步以外的麻雀打成这样!

“陛下,微臣斗胆请问,此乃何物,有此火器,辽东战事可定,胡虏之患亦不足为虑!”

徐光启忙朝朱由校作了一揖。

“这样的火器,我大明目前暂时还造不出来,这是好几个时代的差距,但朕之所以给你展示,是想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的还有另一门学问,他这门学问是人类文明进步的基础,而朕要让你徐光启做这方面的学问泰斗,并最终给朕造出这样的枪械来。”

朱由校说着又道:“当然,不仅仅是造出这样的枪械,朕还要让你成为我大明的袁隆平,让大明的百姓真正衣食无忧,虽然推广番薯和玉米可解决粮食危机,但若长期以此为主食,也为降低民族平均智商和体魄,只有通过杂交增加富含氨基酸的稻谷和小麦产量才能让我大明百姓既可以衣食无忧且一直雄踞世界民族之林,你明白吗?“

“微臣不太明白。”

徐光启说的是实话,他没想到这个只爱木工的皇帝陛下会说出这么多让他平生所未知的事物,枪械他明白皇上指的是火器,可袁隆平是谁,还有番薯和玉米,这东西他在FJ见过,的确不错,已经有地方在推广种植,但杂交是什么,还有氨基酸,这是什么玩意。

朱由校有些得意的笑了笑,能难倒一个两榜进士兼伟大科学家,也算是一件快事,便说道:

“不明白没关系,多看书就是,你能成为庶吉士,说明你不笨,朕这里有很多这方面的学问典籍,就都送给你,你回去后好好参详,有什么不明白的,可通过递折子的方式的给朕,朕会帮你解答,朕会告知内阁和司礼监与你方便”。

说着,朱由校就对一旁的小黄吩咐道:“传旨给司礼监,日后有徐侍郎的折子,都送到朕这里来。”

徐光启现在脑子有些乱,见陛下以后要亲自看自己的奏折,便忙谢了恩,这时候,两个小黄门抬着一箱的书走了来:“陛下,这是您要送给徐侍郎的书。”

朱由校点了点头,便让小黄门传命外面的锦衣卫将这些书籍送到徐侍郎府上。

渐渐有些明白朱由校意思的徐光启,再看了朱由校手里的铁盒子后,就毅然地站了出来:“既然如此,陛下,微臣有个不情之请,请陛下答应。”

“说吧”,朱由校点头道。

“臣想让皇上启用孙元化、毕懋康、茅元仪三人,此三人与微臣同是杂学旁收之人,他们都得罪了李进忠,但微臣想让他们同微臣一起制造出陛下手里的火器。“

徐光启说后就看了看朱由校,朝中大臣都知道陛下对李进忠极为宠溺,如今自己斗胆建议陛下启用李进忠厌恶之人,会不会引起陛下不满。

就在徐光启忐忑不已时,朱由校直接就笑了:“看样子,朕也该组建个大明科学院了。”

说着,朱由校就转身道:“爱卿所奏,朕都准了。”

突然,朱由校又一拍额头:“有个鼎鼎大名的人,朕差点忘了,快去传旨锦衣卫都指挥佥事许显纯,立即去把一个叫宋应星的给朕找来,不不,是给朕请来。”

……

司礼监秉笔太监兼提督东厂魏忠贤坐在椅子上长叹了一口气,颤抖的把手中的折子递给了大学士魏广微:“魏阁老,看看这个吧。”

自从朱由校大病初愈后,内阁辅黄立极就一直称病不起,甚至朱由校的第一次早朝也没有去。

魏广微和李进忠关系甚好,算得上是魏忠贤的心腹,也因此,在黄立极称病后,便由魏广微主持内阁,再加上刚刚被朱由校加封太傅。

所以,此时的魏广微正是意气风之时,仿佛整个人都年轻了不少,见魏忠贤唉声叹气的,他反而有些不理解,便问道:

“九千岁为何如此沮丧,如今你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难道还不满意?”

“就是因为鄙人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所以不得不忧心如焚啊,魏阁老难道忘了正德年间的刘谨是怎么死的?”

魏忠贤说着的时候,魏广微已经打开了折子,那折子正是李明睿所递,便不禁笑道:”小小翰林院检讨也干起言官的事了,这些年轻官员还真是越来越胆大了。“

但当魏广微看到李明睿的内容后却面色一紧:”此人不简单啊,弹劾之言一不说擅权二不说图谋不轨,也不说贪赃枉法,但偏偏又都是诛心之言!此人有何来历!“

“已经查明了,是孙承宗的门生,天启二年的三甲进士”,魏忠贤说着就叹道:“想不到啊,这翰林院还有这么一个厉害角色,写的一手好文章啊。”

“孙承宗?”

魏广微喃喃一句后,就问道:“如此说来,这折子得呈到御前了?”

魏忠贤点了点头:”呈,必须呈,得立即呈上去,等陛下召见完徐侍郎,我李某人亲自去,若不然,我小命难保!“

说着,魏忠贤笑道:“魏阁老,你也可以让你的门生写折子弹劾鄙人了,这功劳不能让孙承宗的人独得!”

第十五章 去江南,那里是东林党的老巢

望着这座存在了两百余年的紫禁城,朱由校怎么也想不到这里会成为自己的家。

这里有自己的皇后,有自己的嫔妃,还有无数为自己服务的宫娥宦官,以及穿着飞禽走兽在身的文武百官,还有无数的子民和万里河山。

但是,如果历史的展没有改变的话,十七年后,这里的主人将会变成爱新觉罗。

这些红墙绿瓦间走过的也只是一根根辫子和一张张板子。

康麻子会在这里登基,写诗无数却最渣的乾隆会用一本四库全书毁掉华夏数千年的文明积淀。

京畿附近的无数的民宅民田将会被八旗圈占,上千万的子民将被屠杀,血染的大地估计就像此刻的晚霞一样鲜红。

“自己会跟崇祯一样成为亡国之君吗?”朱由校不禁自问。

这时候,司礼监秉笔太监魏忠贤走了进来:“陛下。“

朱由校见此便坐回到龙椅上,听魏忠贤的汇报。

司礼监掌印太监王安因勾结东林党被朱由校除掉后,王体乾便成了司礼监掌印。

不过这王体乾年老体衰,因而司礼监也就由司礼监秉笔兼提督东厂魏忠贤代理。

因而,每逢朝廷大事,也都是魏忠贤负责汇报。

好在,魏忠贤记忆力很强,很擅长抓住问题命脉,朱由校用起来也很是顺手。

若不是为了笼络江南人心,朱由校还真不想让他离开司礼监。

“这是今天的几份重要折子,郑三俊家在徽州的产业已经被查抄,共计白银七十八万两有余,除了二十万留于南京镇守府以外,皆已悉数押解进京,另外,抄得三百倾田产除了一百亩留给他老母赡养以外,按照陛下您的要求已经纳入皇庄,已招了一万户流民进行耕种,租地价格比民田还低五成。”

“另外,信王自就藩后是夜夜笙歌,狎妓邀宠,完全变了一个人一般;还有,辽东督师王之臣来报,天气转凉,辽东军民亟需过冬之物,特请朝廷拨银八十万两。“

魏忠贤一番奏对后,就将折子递给了朱由校。

朱由校笑了笑:”甚好,只是这辽东怎么还如此烧钱,朕好不容易得了几十万两银子,又得用在辽东,然后就养出个吴三桂那样的大汉奸大军阀。“

魏忠贤不懂朱由校在说什么,吴三桂是谁,他现在也不知道,也就只能跟着讪笑了笑。

“对了,有关于你的折子吗?”

听朱由检这么一问,魏忠贤内心已是砰砰直跳,他此刻就像是被判刑的犯人一般颤巍巍的把李明睿弹劾他的奏折递给了朱由校。

仿佛,魏忠贤就像是将把一柄屠刀给了朱由校让他斩杀自己一般。

朱由校没有说话,接过折子看了起来,旋即就不由得噗呲一笑,因为这李明睿弹劾的魏忠贤罪状只有一条,那就是魏忠贤自从进入司礼监以后越猖狂,妄图恢复生殖之功能,也不知信了谁的话,竟然广收天下童男童女之心食用,真可谓惨绝人寰!

其实这不过是西游记里的桥段,朱由校没想到这李明睿偏偏用这个来弹劾魏忠贤,而且这也完全满足了弹劾魏忠贤犯了大罪但又非谋反之罪的要求。

”魏忠贤,你可知罪?“朱由校冷声问了一句。

魏忠贤慌忙跪了下来:“微臣认罪,微臣罪该万死,请陛下治臣死罪!”

“起来吧”,朱由校说着就站了起来:“局势逼迫,朕不得不对那些东林党的伪君子们有所安抚,不然的话,只怕下一个郑三俊又会出现,所以朕不得不抛弃你。”

“微臣知道,文官一向不容我们,陛下能宠臣到现在,臣已知足,臣子求陛下留臣一个全尸!”说着,这魏忠贤不禁呜呜哭了起来。

朱由校不禁有些动容,劝道:

”朕没有要杀你的意思,那样岂不是让亲者痛仇者快,既然东林党人容不下你,朕就再恶心一下他们,朕会让你去南京,在朝堂之外,去东林党的老巢与他们斗!

在那里,朕会给你三个任务,一个是结交大量的士林中人特别是贫寒的读书人,与东林党抗衡,二是开报社,广刊物,夺走东林党人在江南的舆论优势!三是继续秘密监视信王和东林党人,一旦他们之间有密切来往,随时向朕汇报!“

“陛下!”

知道陛下不杀自己,魏忠贤感激得是涕泗横流,忙猛的在地板上磕起头来。

要知道,他已经做好了成为第二个刘谨,而朱由校则是第二个朱厚照,为了向文官妥协,不得不把他千刀万剐。

但魏忠贤没想到,自己的陛下根本就没有要向文官妥协的意思,只不过是一种更高明的帝王心术而已。

“起来吧,这是大明,不是野猪皮的大青国,这里没有奴才,也没有动辄下跪磕头的道理,即便是太监也不行!”

朱由校亲自扶起了魏忠贤:“去南京后,履行朕的指示的时候,朕也将朕在南方的皇庄交给你,允许你做商业,买田地。”

“陛下请放心,微臣明白陛下的意思,江南是东林党的天下,朝廷一直难以管束,如今正好,微臣即便是拼的头破血流也要将江南的财富与民心从东林党的手里给陛下抢过来!”

“去吧,你是内书堂出来的,论才论德,不输于那些文官,朕相信你,东厂和锦衣卫那边,我也会让他们给予你帮助,不过,在走之前,东厂提督之职由何人担任,爱卿有何建议?”

朱由校问道。

魏忠贤便道:“尚衣监少监王承恩为人忠诚,且聪慧好学,内书堂的先生都夸他若是举业也能中个状元。”

“王承恩?”

朱由校自然知道王承恩就是后世陪着崇祯朱由检一起吊死煤山的太监,但他没想到这个忠烈太监居然一直就在紫禁城。

“如此甚好,你先下去吧。”

魏忠贤见此便退了下去,心中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但很快,一小黄门却追了上来:“魏公公留步,陛下让我把这些书给您,这里面有一切关于如何应对江南东林党人的策略,陛下让魏公公仔细阅读。”

“替老朽转达给陛下,老朽绝对不辱使命!”

第十六章 朱由校,昏君耳

天启七年九月,深秋时节,因翰林院检讨李明睿弹劾当朝司礼监秉笔太监兼提督东厂魏忠贤擅杀幼男幼女,明熹宗朱由校听闻后龙颜大怒,叱骂魏忠贤畜生耳。

一度权势熏天的魏忠贤因此被革掉司礼监秉笔一职,贬为南京镇守,且被夺掉九千岁称号,各地官员所建生祠也严令立即拆毁。

与此同时,在内阁大学士孙承宗和侍郎徐光启被起复后,王在晋、毕懋康、孙元化、茅元仪等曾应党锢之争而罢职的朝廷文武官员相继复职。

紧接着,陛下又亲自下诏,为前辽东经略熊廷弼平反,追封兵部尚书,谥号襄愍,荫其幼子为锦衣卫千户。

一时间朝中东林党大臣闻此无不欢欣鼓舞,不少东林党官员更是趁此继续弹劾魏忠贤,也有弹劾其他阉党成员,从内阁辅黄立极、大学士魏广微到吏部尚书崔呈秀、工部尚书霍维华等无不被弹劾。

真正是痛打落水狗,将宜将剩勇追穷寇这句话演绎得淋漓尽致。

通政司收到的弹劾奏折足足堆成了一座小山,工部营缮司郎中更是大呼朝中奏折供给不足,京城纸张价格已涨了三倍。

不过也就只有皇帝本人朱由校依旧淡定的在紫禁城里陪着自己的皇后闲逛,一时惜薪司的太监奏报说,因天气转冷,一时柴火供应不上,需动内帑。

朱由校一听就急了,王之臣要动自己的内帑,自己都没给而且还直接把王之臣调了回来,让战略思想更经济的王在晋做了辽东经略。

甚至孙承宗自请督师辽东,他都没答应,原因无他,这孙承宗的战略思想是烧钱的。

朱由校可不想把国家的大部分资源砸在辽东那帮吃里扒外又无能至极的关宁铁骑身上,自己的内帑就更不行了。

“通政司那么多弹劾折子,留着干嘛,都去给朕搬来,朕正好拿来烤火”,朱由校这么一说,一群宫里的人便果真去了通政司。

新上任的秉笔太监兼提督东厂王承恩人虽忠诚可靠但没有李进忠那么盛气凌人,在文官面前也知道藏拙,去了通政司后,也只是说要给陛下审批,通政司的官员也就信了,反正弹劾折子也不走内阁,倒也无所谓。

于是,大量积压的奏折就这样进了宫廷,成了柴火。

朱由校将一本佥都御史的弹劾折子拿在手中拍了拍后道:“哎呀,这么好的纸张,就这样做了柴火,想想朕都觉得自己奢侈”,说着他就把那奏折丢进了炉鼎里,顿时窜起老大火焰,兴奋的朱由校忙喊一旁的陪侍的小黄门一起过来烤火。

“什么!陛下竟然把我们当折子当柴火烧了!”

东林党官员徐必谦一得知朱由校将自己弹劾阉党的奏折全给烧了,顿时气得是咬牙切齿,也不顾及君臣之义,骂道:“这个朱由校,昏君耳!”

“哼,枉我等以为他已改过自新,自此之后不再包庇阉党,没想到不过是欺骗我等,气煞人也!”

陈宪卿也附和了一句,一股想要把朱由校吞了的样子。

唯独右谕德张雍依旧是古井无波的样子,冷冷一笑道:“朱由校何时改变过,我也不是没跟你们说过,朱由校不死,我东林党就无出头之日!”

“那依孜阶兄所见,我们该如何应对,如今朝中大臣,除阉党外,中立的官员也已靠向了朱由校,连大学士孙承宗等也不再与我们为伍,常此下去,东林党必会四分五裂啊!”

已投靠东林党的孙之獬忧心忡忡的说了一句,他心里现在也是万分后悔,后悔自己当初不该改换门庭,但现在是后悔也来不及,而且他一想到自己那一日被朱由校羞辱,心里也很想有朝一日真的能把朱由校从皇帝宝座上拉下来。

张雍笑了笑:“诸位不必惊慌,我张某先为大家引见一人。”

说着,张雍就拍了拍手,然后就见一白面书生和一魁梧的鞑子走了过来。

这白面书生自然是宁完我,而那留有铜钱孔细的鞑子则是后世灭亡弘光政权的两大鞑子统帅之一,阿济格!

宁完我,这些东林党官员已经认识,上一次密谋策划暗害朱由校,就有这宁完我的参与,但众人都以为这宁完我是信王朱由校的幕僚,但众人没想到这宁完我竟然还认识关外鞑子。

张雍见其他东林同僚面带惊异之色,便忙解释道:”诸位不必惊奇,这位宁兄其实是后金国的大学士,深受后金大汗皇太极宠信,而这位则是努尔哈赤十二子贝勒阿济格,此次随宁兄一同进京办事。“

张雍说毕,宁完我则干脆把头上纶巾扯开,露出一搭极丑陋的辫子来:

“正如孜阶兄所言,鄙人乃我朝大汗之臣,此次进京特来拜会诸位大明贤臣,冒失之处,还请见谅!”宁完我很谦虚地说道。

这些东林党官员包括孙之獬都只是讪笑了笑,现在大明和后金是敌对关系,任谁也不会在敌人面前有好心情。

倒是张雍很是淡然,见气氛有些僵硬,便劝道:“唉,诸位同僚何必如此拘束,宁兄与我们不过是各为其主罢了,两国交兵尚且不斩来使,何况我们只是私下交往。”

“何必这么多废话,要么合作杀了那大明皇帝,要么不合作我杀了你们!”

这阿济格一副莽夫脾气,说着就将一把混铁打造的大刀往桌上一拍,吓得东林党官员们心里一哆嗦。

宁完我见此忙劝道:“贝勒爷,您别着急,一切都有奴才。”

“哼!”阿济格很不以为然的坐了下来。

而其他东林官员也不敢再说什么,最后还是张雍打破了僵局,道:”诸位知道,如今这朱由校不得不除,究竟该如何除掉,张某和宁兄思忖了很久,终得一计。“

孙之獬素来胆小也没言,倒是徐必谦有些感兴趣的问了一句:“噢,是何计策,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众位皆知,我张家是八大晋商之一,常年做的就是关外关内外的生意,如今正好我张家要从辽东运一批生皮进京卖,到时候我们会将十八后金打扮成小厮混在商队中,等进京后在冬至日朱由校出宫祭天之日,秘密刺杀!“

张雍说着又道:“可诸位也都知道,这朱由校如今是深居简出,轻易不肯出宫,少不得就得仰赖各位臣僚务必逼他出宫祭天,只要他出宫,这十八位巴图鲁就必会杀了朱由校!”

“这个容易,如今这狗皇帝为了蒙蔽视听,着实做了不少一个帝王该做的事,我恩师刚巧是礼部右侍郎王继谟,我明日就去面见恩师,请恩师亲自劝谏陛下祭天”,徐必谦自告奋勇道。

“好,那我陈某就趁机上折子弹劾他朱由校罔顾礼仪,不重农教,这样一劝一谏,由不得朱由校不答应!”陈宪卿也随身应和道。

孙之獬见此也只得说道:“正好我恩师还不知道我已改投东林,我也去劝我恩师劝谏朱由校祭天!”

“孙侍读之恩师乃孙承宗,如今圣眷正隆,如此正好!”宁完我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并低声对张雍道:“孜阶放心,事成之后,为兄一定向大汗禀报你的功劳。”

“如此就多谢了”,张雍低声回了一句,在座东林党官员都不知道,这位张大人早已暗投了后金皇太极。

第十七章 结党

虽然皇帝朱由校依旧是淡然自若,一任他东西南北风四面吹,但阉党的成员们却因此大都有些忐忑不安起来。

司礼监秉笔兼提督东厂魏忠贤居然就这样被一个小小的翰林院检讨李明睿弹劾掉,而且那小小的翰林院检讨李明睿还就此官升三级,成了左中允兼经筵讲官,还同大学士孙承宗、工部左侍郎徐光启一起入职皇上的西暖阁。

除此之外,因为曾经熊廷弼一案,内阁辅黄立极已引咎致仕,但陛下却迟迟未立次辅魏广微为辅。

但朝中已有传言,东林党官员造势弹劾魏广微,有前辅韩爌的推动,因为其间弹劾魏广微尤以他的门生故旧居多。

当然也有人说皇帝陛下有意让孙承宗做内阁辅,要不然也不会让召回其回朝中任职,甚至有人说,翰林院检讨李明睿弹劾魏忠贤,就是孙承宗的授意。

如此可见,孙承宗也是有意想以此提升自己的威望继任为辅的。

“魏阁老,你倒是说说话呀,陛下此举是不是真的要重用东林党了”,吏部尚书崔呈秀本是一老成持重之人,如今也有些六神无主。

而与他说话的大学士魏广微也只是叹气道:“老朽哪里猜得到陛下的心思,现在陛下已经严令外臣与内官结交,为此还杀了好几个内廷少监,如今我也成了睁眼瞎。”

一旁的工部尚书霍维华见此也要站起来说几句话,但这时忽有小厮来报,宫里的夏公公来了。

三位阉党重臣一听立即站起身来,俄然就见一宦官走了进来:“陛下有旨,诏谨身殿大学士魏广微、吏部尚书崔呈秀、工部尚书霍维华、锦衣卫指挥佥事许显纯……。”

原来,朱由校在贬谪一批阉党官员同时又起用一批非阉党官员后,就已猜到自己这个举动可能会让阉党人人自危,甚至有可能会使自己辛苦七年的朝政因此而不稳。

于是,朱由校便立即在平台召见这些阉党重臣。

从内阁大学士到部院大臣,再加上东厂王承恩和锦衣卫许显纯,阉党重臣们无不战战兢兢的看着朱由校。

历史上的朱由校在依靠魏忠贤采取一系列强力措施以整顿纲后,皇权就再一次得到彰显,事实上,除了自以为掌控了大明大多数财富的东林党不把皇帝瞧在眼里外,以齐楚浙等党派集合而成的阉党大臣和中间派们已经没人敢轻视朱由校。

因而,这些权势煊赫的重臣们在见到朱由校后表现得如此懦弱倒也不奇怪。

但朱由校召见他们可不是想要在他们面前立威的,而是要恢复他们的信心,鼓励他们继续效忠自己。

“众位爱卿不必紧张,朕今日召见你们只说些闲话,一概礼仪皆免”,朱由校说着就让人给内阁次辅魏广微赐座。

待魏广微颤颤巍巍的半坐在墩子上后,朱由校才回到龙椅上道:“近日来,朕起用了不少曾经被你们弹劾掉的大臣,也罢免了不少你们中间的同僚好友,你们也许会认为朕是要抛弃你们这些阉党成员,重用东林党,但其实你们都误会朕了,朕的初心从没有变,朕的江山社稷最终靠的是诸位爱卿,在朕的心里没有阉党一说,这都是那些东林酸文人取的糟名,若是你们结党,朕倒觉得你们是保皇党!”

“保皇党?”这些由齐、楚、浙等传统地主缙绅组成的阉党重臣们在听到这一称呼后,内心都是一震,魏广微更是直接站了起来,喃喃自语了一声。

朱由校这些话一下子就打开了这些阉党重臣的心结,到现在他们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投靠的不是阉人,而是投靠的皇上,自己不是小人,是真君子!

“对,保皇党!官商勾结的东林党人结党营社,率先开启朋党之争,几乎坏了我大明数百年基业,更不把我这个君王放在了眼里,罔顾了孔圣人的教化!而诸位爱卿,信守大义,说是聚集在魏忠贤周围打击东林党倒不如说是忠心于朕,为护我大明江山社稷而结党!所以,朕决定明旨布,朝中再有阉党一论者,必定严惩不贷!诸位是朕最信赖的大臣,有朕在一日,诸位在朝中的地位就稳固一日!“

朱由校说后就让小黄门把一大箱子的奏折抬了进来,指着箱子里的一大堆奏折:“这是最近三日收到的关于弹劾你们的折子,朕一个也没看,也不想看,而且朕今天还要当着你们的面把他烧了!”

一旁的小黄门已经在箱子里洒了香油,朱由校接过火把后直接就丢了进去,顿时大火燃烧起来,将整个大殿映照的通红。

魏广微等大臣的脸顿时也同那熊熊大火一般变得绯红,其中不少大臣更是哽咽起来,连一向以阴狠毒辣著称的锦衣卫指挥佥事许显纯也不由得哭了起来。

且都不约而同朝朱由校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喊着“万岁!”

朱由校见此,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内心里却满是自豪,这就是做帝王的好处,简简单单地几句勉励之语和一个小小的举动就能轻易的收服臣心。

“诸位爱卿请起,如今大明内忧外患,诸位爱卿皆是朝中栋梁,朕还需诸位爱卿竭力辅佐,万万不可哭坏了身体”。

朱由校还嫌不够煽情,竟亲自将这些重臣扶了起来,而这些重臣也都一一誓以后以陛下马是瞻,若有违背,甘愿千刀万剐。

既然这些重臣已经表态,朱由校也毫不吝惜的有所表示,魏广微当即就被他提议为内阁辅,并入职西暖阁,七卿六部的大臣都在这里,也都毫无疑义的表示赞同。

吏部尚书崔呈秀在太子少保的基础上被加封为少师,工部尚书霍维华也加封为太子少傅,其他重臣也都相继加封,赐袍赐银自然更多。

锦衣卫指挥佥事许贤纯也被直接提拔为锦衣卫指挥使,并加封为太保,东厂提督太监王承恩也直接代替王体乾成为司礼监掌印,成为少有的司礼监掌印兼东厂提督的大宦官之一,要知道,即便是魏忠贤,也没达到这个高度。

一番加官进爵和勉励后,朱由校也没让他们立即退休,决定趁热打铁的他立即宣布秘密成立保皇党,且命令素来才华横溢的魏广微立即写一篇保皇党的誓词,魏广微倒也是文思若泉涌,当即挥笔写出一篇以忠君为主题的誓词。

然后,朱由校亲自和这些批加入保皇党的重臣们面对着誓词宣誓,并让他们在预先准备好的保皇党名册上签字,写上自己的籍贯和家庭明细,为官经历,以及个人财产。

这些大臣们也不敢造假,现在的锦衣卫情报能力还是相当的强,一个个都交了底。

但这些大臣们反而并不担心这样会被陛下抓住把柄,因为对他们来说,能和皇帝陛下成为一个团体的人,对他们来说,就是最大的庇护,把柄只是一个加入组织的交待而已。

第十八章 东厂与锦衣卫

南京镇守太监魏忠贤

文渊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孙承忠

工部左侍郎兼侍读学士徐光启

谨身殿大学士魏广微

工部尚书霍维华

吏部尚书崔呈秀

司礼监掌印太监兼东厂提督王承恩

锦衣卫指挥使许显纯

左中允李明睿

……

朱由校看着手里的这本已经录有朝中十多位大员的保皇党名录,不由得暗笑了笑,他的目的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保皇党逐渐壮大,并进而排挤出东林党,并最终通过保皇党这一新兴军事政治团体掌控国家资源,从而是大明走向中兴。

任何一个政权的崛起都有他的一个强有力的团体,刘秀有云台二十八将,李世民有他的天策府,朱元璋的淮西子弟,满清的八旗,后世自不必说,黄埔军校的成功就是典范。

东林党既然代表的是明末商人即大乡绅的利益,那保皇党则代表绝大多数中下层地主和大多数百姓的利益。

东林党的政治主张是反对宦官,反对矿税。

而保皇党的政治主张则是征收商税,展海洋贸易,振兴大明,这是与东林党的主张相违背的,也完完全全的说明了这两党以后只能是水火不相容。

不过,东林党无明确的政治信仰,严格上来说,东林党还算不上是一个组织严密的政治组织。

但保皇党则不然,他有自己明确的政治信仰,那就是皇帝陛下朱由校亲自提出的忠于君王,振兴大明。

同时,朱由校自己撮合成立的保皇党有一个严密的中枢机构,那就是朱由校设置在乾清宫的西暖阁。

这西暖阁有些像秘书处或者总裁办,但他的职责的的确确是领导保皇党的工作。

朱由校的笔杆子李明睿按照朱由校的意愿,写了长达三万字的《保皇党纲领草案》,其中就囊括了这些所谓的政治信仰、主张和领导机构。

而这个《保皇党纲领草案》一写完,朱由校就将它下给了保皇党的大臣们,并鼓励大臣们提出自己的意见。

让这些传统的封建士大夫们去理解朱由校的思维,有些困难,但这些人也不笨,在仔细看了朱由校同时送来的辅助材料后,一个个也都明白了皇帝陛下如此大费周章的目的。

这些大臣们大都是传统乡绅家庭出身,本就反对商业,因而征收商业税,打击官商结合,他们是赞成的。

振兴大明,是朱由校特意把“大明”这个国家概念特意提出来的,目的自然是让大家有一个共同的理想,这与传统儒家思想相契合,也没人反对。

不过展海洋贸易却让大臣们有些不理解,陛下为何强调在这一点,好在这些大臣们几乎都是内地出身,对海洋商业的了解不深,因而也没人反对。

就这样,朱由校总算是团结了一帮以循吏为主的实干官员在自己周围。

而这些大多曾是阉党的官员也打开了心结,从今天起,他们不再是阉党,他们没有违背心中的理念,他们不是投靠宦官,而是比别人更忠君。

从今天去,谁不与他们为伍,就是不忠不义之徒,他们有义务惩罚这些无忠君意思的乱臣贼子!

朱由校也没有想到,这个团体的政治信仰会在后期展为以“忠君”为核心思想,当然这是后话。

自从魏忠贤被贬谪为南京镇守后,朱由校就特意把东厂和锦衣卫相分开,从此两个特务机构都是独立机构,锦衣卫不再受东厂管束。

而且,在抄没郑三俊家族的钱财充入内帑后,朱由校当即就拨给了锦衣卫和东厂各十万两,命王承恩和许显纯壮大自己的特务队伍,并建立培训、参谋、后勤等一系列的服务系统。

除此之外,朱由校还将这两大特务机构明确了职能,东厂主要负责大明百姓和士绅官员的情报收集与监督,稽查逮捕。

锦衣卫则从此只针对军事和对外战争的情报收集。

如此以来,在皇帝朱由校的鼓励资金支持下下,这两大的特务机构是拼了命的扩大规模,一时间东厂番子遍布了内6十八省,茶楼酒肆、秦楼楚馆,水6码头、城市乡村都有东厂番子的身影,有的是某大户人家的奴仆,有的人是在纺织作坊做工的工人,有的还是在青楼卖唱的****有的则是某官员的轿夫,甚至有小妾也有可能是东厂番子。

总之,只要朱由校想知道某地最近生了什么大事,想了解谁在何时何地说了什么话,王承恩在第二天就能将消息报告给他。

许显纯的锦衣卫自然也不甘落后,在九大边镇的镇守太监被相继遣派到江南或者各地重要商业集散中心征收税收后,锦衣卫则立即进驻了各大军镇。

从参将以上到总兵官再到巡抚督师,边镇各级文武官员身边都会有锦衣卫伴随。

当然,这还是只是明面上的,早已有锦衣卫秘密潜入了女真、蒙古、朝鲜等各处当卧底,一时间朱由校的情报网在原有的基础上进一步扩大。

有时候辽东督师王在晋都不知道的情报消息,他都能提前知道。

东林党人的笔记里这样记录这段历史,一时间缇骑四处,东厂番子四处抓人,无人敢言国事,否则动辄以诽谤君王之罪押入大牢,有举人于半夜被抓走,有县学生员数十人被抓进大牢,一时间民众莫不怨声载道,天下无宁日矣,此乃大明两百年最黑暗之时。

但偏偏就是这样的最黑暗的时代,没有一个人起义,也没有一个人造反。

寒门出身的天启二十六年新科状元丁一魁曾与个人笔记中记载,天启年间,虽灾害频,但百姓最为安乐,盖因朝廷得报及时,赈灾及时矣。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朱由校为了壮大保皇党,便命东厂将自己的入保皇党介绍材料和各种材料寄送到了自己熟知的几个明末重要人物处。

如现在还在大名府任知府的卢象升。

还在大同任知府的马士英以及曹文诏、黄得功、阎应元等。

这些来自于大明各地且还未声名鹊起的明末豪杰们就这样被朱由校连接在了一起。

第十九章 皇帝的日常生活

转眼间就到了九月下旬,天气是越的冷,风沙也开始时不时的光顾京城。

一直待在紫禁城里的朱由校很想学学乾隆帝现在就来个下江南,避避寒,做一个风流皇帝,去大明湖畔这样的地方见什么夏雨荷。

可朱由校自知,这大明王朝的文官们是不会愿意他们的皇帝陛下出紫禁城体察民情的,当年的正德帝就是因为爱出去玩,最后早早的落水而死。

而如今,朱由校的皇权已有所提升,但文官的势力依旧强大,他目前还做不到我行我素。

除非,有一天,大明的财富和军队都被他控制在自己手里。

“陛下,外面风沙大,进屋吧”,张皇后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朱由校背后,朱由校不由得握住了她的一双柔荑。

朱由校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撩了撩自己皇后脸庞的丝,经过一个月的调养,张皇后的气色好了许多,越显得肌肤凝雪,美丽迷人。

不忍皇后陪着自己一起在殿外吹风的朱由校牵着张皇后进了大殿,懂事的宫娥忙端上了热茶,门边的小黄门也忙关上了门,两盆炭火端到了朱由校和张皇后的脚跟前。

朱由校和张皇后没有急着坐炕上,而是等宫娥用暖壶将炕温热之后,才被客氏请着坐了上去。

这就是自己的帝王生活,没有传送中的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也没有百姓家的一大家子人,就只有一个皇后,一个半奴仆身份的乳母。

这对于偌大的紫禁城而言,实在是没有比皇家更冷清的家庭了。

一时,御膳房的太监走了进来:”陛下,可以用膳了。“

朱由校点了点头,传命就在这里用膳,不多久便有小黄门们提着装有菜肴的红漆木盒走了进来。

自从辽东有战事以来,朝廷每年用数百万两白银供应关宁铁骑,导致国库压力日益加剧且早已是入不敷出,从万历晚期到天启,不得不用内帑补充军饷。

正因为此,明朝晚期的帝王根本就没有满清文人说得那么腐化奢侈。

为了节约开支,从万历到天启,皇帝用餐的规格是一降再降,到现在,别说是什么满汉全席,就是鸡鸭鱼肉也摆不了几盘。

好在,无论是朱由校还是皇后张嫣,都已经习惯了这种节俭的帝王生活,能吃饱吃好就已足矣,更何况,现在的大明还有无数百姓连饭都吃不饱。

朱由校刚吃了几口饭,就见王承恩躲在殿外,便忙喊了一声:“进来吧,躲在外面干嘛?”

张皇后见此忙命人撤去饭菜,自己和客氏也躲在屏风后面。

王承恩不好意思的走进来道:“原想让等陛下吃完再来禀报的,不然微臣这一堆奏折,又得让陛下饿到半夜了。”

前期经常熬夜做手术的朱由校其实已经习惯了这种毫无规律的工作,饱一顿饿一顿也是常有的事,只不过唯一不同的是以前是开刀救人,现在开刀救国。

“别那么多废话,现捡重要的几件给朕说,其他的先放在这里,朕待会再处理”。

朱由校说着就从王承恩手里接过基本重要的折子,然后一边翻阅一边听王承恩禀道:

“第一件是魏公公从南京传来消息,他按照陛下的吩咐已经开始着手拉拢士林中人,但少有愿意跟他接触着,不过他按照陛下开办的《大明日报》倒是卓有成效,其中有名江南狂生者痛批东林党误国误民之后,便有无锡雅人与之笔战,如今已有数十人参与讨论,订报者短短半月已有千户。“

”甚好,告诉李进忠,多揭露东林党之短处,不要怕花钱,为了让老百姓看清东林党,花再多钱都值得,除此之外,考虑到很多底层百姓大多是文盲,可花钱雇佣落魄文人或说书先生与每村每乡讲报说报,同时也鼓励民间艺人改变戏曲和话本讽刺东林党。“

朱由校点了点头,一边说着,王承恩就立即用小毛笔记录。

然后,朱由校一说完,他就又禀报道:“另外,启奏陛下,据我东厂眼线报告,东林大佬钱歉益于七月三日在苏州虎丘会见了晋商范永斗,并得到了两人的谈话内容,原来,这范永斗见北方今年数省大旱,京城粮价已有上涨迹象,那范永斗便想通过钱歉益的关系联系上湖广布政使的官员,然后大量收购湖广粮食,以漕粮名义运抵京城卖。“

朱由校听后不由得讶然道:“这晋商不愧是晋商,反应比朝廷还快,让你的人继续盯紧他们,还有那批粮食!”

“是!”王承恩回应了一声,正要退下去,朱由校忙又叫住了他:“王承恩,你可知道这八大晋商?”

“回陛下,微臣倒也知道些,听人说着八大晋商专做关口内外的生意,且富可敌国,而且从正德年间以来,这八大晋商的势力越的壮大,他们的子弟一半读书一半科举,如此以来,官商结合,生意好做,官也好做,如今朝堂上的许多大臣都有八大晋商的人,内书堂出身的太监也有,比如之前的司礼监掌印王安和前任辅韩爌。“

王承恩说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他自然知道八大晋商是一个什么集体,说白了,就是一群吸着大明的血然后为后金输血的卖国贼。

但偏偏这个集体的势力在朝廷内外又是如此的根深蒂固,盘根错节,朱由校即便想挖掉这个毒瘤,也只能从长计议。

“以后多派人监督八大晋商的各路人,另外,三日之类,东厂务必给朕一份详细的八大晋商资料,仔细查查他们都有哪些人在朝为官,家中有多少产业等等都要查明!”

朱由校命道。

王承恩回应了一声“是”,就退了下去。

张皇后这时候走了出来,挽住朱由校的胳膊:“陛下,吃饭吧。”

朱由校没有说话,而是立即吩咐了一声“笔墨伺候!”顿时,就有小黄门将文房四宝拿了出来。

朱由校什么也没说,只是在一张宣纸上写下三个词汇并用圆圈将它们圈了起来。

这三个词汇分别是:东林党、晋商、后金。

第二十章 不听话的东林御史官

今日又是上早朝的日子,朱由校没有像万历那样对这些文官完全失去理会的兴趣。

既然到了上朝的时候,他还是选择上朝,有时候看着那帮大臣吵吵闹闹也是一种不错的体验。

这种大有近代国家参议院氛围的朝堂廷议,每次都会让朱由校对大明朝有一种不一样的感受。

承平两百多年的大明王朝或许还是一个以小农经济为主体的家族王朝,但在很多方面,他已经具备了越这个时代的政治现象。

朱由校不禁暗想,如果在自己的努力下,十七年后,大明王朝真的没有灭亡,那中国的历史会不会真的走向另一个方向,一个虽有衰落但没有磨难与耻辱的中华民族进化历程。

三声鞭响,绣着飞禽走兽的文武百官6续走近大殿,面对着朱由校,都开始高呼万岁。

朱由校颔。

小黄门高呼平身之后,这些或猩红或天蓝或青黑色官袍加身的官员们手持象笏,开始分站左右。

这个时候,右谕德张雍看向了礼部右侍郎王继谟,同时又看向了徐必谦和陈宪卿。

御史陈宪卿先站了出来:“启奏陛下,自万历二十四年以来,天子少有祭天,以致于我大明连年干旱少雨,几成大患,如今陕西一带已大旱数月之久,盖因薄天之故也,如今陛下乃圣明之君,爱民之皇,望陛下身体力行,祭天以安社稷。”

朱由校自当皇帝这一月以来,倒也上过了几次朝。

在他的记忆里,这朝堂之上最爱怼帝王的就是这御史陈宪卿,偏偏自己又不能拿他怎么办,因为他是言官而且这家伙也偏偏说的都是些毫无实际意义但你又没办法反驳的事。

比如,这次这陈宪卿又让自己祭天,这其实就是一件乞求大明风调雨顺的宗教仪式。

自己作为大明帝王,是因为自己是上天之子,这些仪式自己都得参与,因为这些礼仪都是在彰显自己的正统性和统治大明的合法性。

可朱由校早就讨厌极了这个东林党官员,也懒得搭理他。

这陈宪卿倒也没说话,朝张雍相视一笑后,礼部右侍郎王继谟站了出来:“陛下,祭天乃国之大事,老臣也恳请陛下于冬至日举行祭天大礼。”

“微臣附议!”

御史徐必谦站了出来,同时跟着一起的还有国子监祭酒李邦华等。

朱由校不由得笑了笑,心想好不容易上次早朝,你们这些中下层的东林党官员也不好好表现,干几件实事,结果每次上早朝不是让朕做这就是让做那,而且还都是徒耗钱粮,滋扰民众的无用之事。

“朕都知道了,祭天一事,朕以后会好好考虑的,诸位爱卿还是说说正事吧。”

朱由校刚这么一说,谁知陈必谦又站了出来:“陛下何须考虑,祭天即是正事也!”

朱由校现在看到这个陈必谦就烦,如今见他毫无君臣之礼,直接上来堵自己的话,朱由校直接就站了起来,指着这陈必谦:“放肆!今日当值御史何在!“

“微臣在”,徐宪卿是今日的当值御史,便立即站了出来。

朱由校见此便问道:“朕且问你,若有朝臣在朝堂之上目无君主,该当何罪?”

“陛下息怒,下官以为,陈御史未有目无君上之举,祭天乃朝廷大事,陈御史有魏征遗风,请陛下褒奖陈御史,以正大明风纪!”

徐宪卿很是义正言辞地这样回道。

朱由校一时愣了,他没想到这朝堂之上居然还有官员不怕自己这个皇帝,甚至还故意不听自己这个君王之意,刻意包庇自己臣僚。

朱由校不由得怒了,这群东林党真正是不见血不流泪了。

他顿时大喝一声:“放肆,尔等竟敢如此要挟朕,来人,直接将这二人拖下去,狠狠的打!”

徐宪卿和陈必谦愕然的相互看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两锦衣卫拖出了殿外。

这时候,孙承宗立即站了出来,忙道:”陛下息怒,这陈必谦和徐宪卿言语失当,要挟君上,实在有罪,但念在二人年轻份上,饶了二人死罪!不可再起红丸之祸呀!“

孙承宗的意思是很明显,就是皇帝陛下你不能任性,目前东林党还有势力,这些人固然可恶,但不能这么直接打死,否则逼得狗急跳墙,难免会有东林党官员再来一次弑君阴谋。

“好吧,孙先生说的是,饶其死罪,杖责二十即可,革去二人御史之职,永不叙用!”

朱由校的话一出,隐藏在人群中的张雍不由得冷冷一笑:”别以为这样假慈悲,我东林党就能放过你这个昏君!“

见朱由校消了气,孙承宗便又道:“陛下,祭天之事虽是虚礼,但礼不可废,我大明之所以不同于蛮夷者,皆因有礼有节之故……“

孙承宗的劝慰让朱由校顺气不少,便点头:“朕答应祭天就是,下面谈其他事吧,辽东、河道、旱情等等国计民生的大事才是第一位的,明白吗?”

“臣等明白!”

张雍随着众臣一阵高呼后就又暗笑了笑,如今既然朱由校答应了祭天,那他的计划也就有了七八成把握。

……

当晚,张雍再一次与宁完我会面:

“宁兄,朱由校已答应祭天,祭天仪式由礼部右侍郎王继谟主持,我家的生皮商队会在冬至日前到达通州地界,然后回与范家的粮队在通州互相换卖。

到时候十八巴图鲁再跟着范家秘密潜入京城,潜入京城后记得找到一家叫”青山会馆“的地方,徐宪卿会在那里接待你们。

徐宪卿会利用在京营的关系将这十八巴图鲁勇士再与我们买通的京营士兵调换,而那十八京营士兵是礼部右侍郎王继谟早已订好的士兵。”

宁完我听后点了点:”如此甚好,一旦朱由校被刺杀成功,孜阶兄必居功!“

“承让承让,奴才张雍能为大汗献犬马之劳是奴才的福分”,张雍笑了笑,就道:“时候不早了,现在东厂的人到处密布,你们先出去吧,我随后再寻另一条路出去。”

第二十一章 八大晋商

受小冰川气候的影响,百年罕见的干旱席卷了整个大明北方,从大名府到京城的一段路上随处可见从秦晋两地来的逃荒流民。

好在如今是天启七年,虽有天灾但无**,注重乡谊的传统北方乡绅或许没有江南商人为主体的乡绅那么吝啬,整个北直隶境内随处可见有施粥的大户。

而大名府更是由于有知府卢象升的治理,整个大名府境内自施粥的大户就更多,这样的举措虽只能吊流民的一口命,但也因此将即将席卷大江南北的大规模农民起义延迟了一两年。

大名府知府卢象升忧心忡忡的看着自己的子民,若不是陛下召见,他宁愿一辈子留在大名府,让这里的百姓真正的无饥馑之忧。

但朱由校给他的一道圣旨和署名为“保皇党相关材料”的一大卷文书以及一封朱由校的亲笔信,还是让他选择了挂冠进京。

“大名府知府卢象升见过陛下!”

卢象升还是第一次来见到朱由校,朱由校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位明末历史最令自己敬重的大明官员,没有之一。

“建斗请起,一路风尘仆仆,还没来得及歇息吧”,朱由校说着就令人赐座,赐姜汤。

当值的王承恩见此便亲自从小黄门手里接过锦墩,放在卢象升背后,然后又亲自捧汤于卢象升。

有些受宠若惊的卢象升万万没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四品知府居然会受陛下如此待见,还让堂堂的司礼监掌印给自己捧汤。

倒是王承恩依旧是满面春风,从自己陛下从三日前就念叨着问卢象升还有几日进京时起,王承恩就看得出来自己这位陛下对这位名不见经传的卢知府的情义必定不浅。

所以他也不敢做大,也刻意在卢象升面前表现得谦恭,以博得陛下好感。

卢象升也只得忙不迭地拱手谢恩,并道:”陛下,臣愿意成为保皇党一员,矢志不渝的效忠陛下!“

“爱卿不愧是我大明第一忠臣,王承恩,立即传旨西暖阁,大名府知府卢象升补兵部左侍郎之缺,并挂京营提督之职”。

朱由校现在都是直接下旨给西暖阁,再由西暖阁的轮值大学士孙承宗或魏广微拟旨然后由内阁给司礼监,司礼监再批红。

这样其实就是架空了内阁的权力,或者说内阁和司礼监都的权力都集中在了西暖阁,因为玉玺也放在了西暖阁,只有轮值的轮值的秉笔太监才有批红权。

正因为这样,朱由校的独裁权力大幅度的增加,但在形式上还是没有变,内阁票拟,司礼监批红,也无人肯反对。

再加上现今朝中重臣都是保皇党的大臣,也没人敢有异议,即便是孙承宗也因为内阁大学士和司礼监在一间屋子里办事而认为这样更有效率,更省事。

不过,当王承恩带着旨意到西暖阁后,轮值大学士孙承宗竟来到了朱由校这里,并道:”陛下,四品知府直接提拔为兵部左侍郎是不是太着急了些,朝中东林言官只怕又有一番口舌了,而且,兵部堂官已是显贵还是外臣,再掌京营,祸患不小啊。“

“唉,孙先生未免迂腐了些,值此国难之时,真人才,当不拘一格以用之!“

孙承宗见此只得点头同意,心里却很是不解,这个卢象升不过是一小小外官,为何独得陛下青睐。

倒是卢象升很是淡然,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能得到陛下火线提升,但刚才朱由校一句“真人才”已让他心潮澎湃。

恰好这时,王承恩匆匆忙忙的拿着一信笺走了进来:“陛下,我东厂刚刚得到消息,范家商队已北上现到达临清地界,另外,张家商队也进了关,所运的正是鞑子的生皮,据悉,他们准备在京城卖给范家店铺,然后与预先连好线的蓟辽副总兵奚吉杰接触,将我大明最新的一批铁甲兵器秘密运出关外,与此同时,在京城的张氏粮铺已在大肆收购京城粮食,目前京城粮价又涨了三成。”

“这群可恶的奸商!”

孙承宗没顾忌自己是在皇帝身边,但素来嫉恶如仇的他在听到这群晋商又是走私物资给鞑子又是囤积居奇,企图国难财后,就气得不行。

不过,朱由校的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他从不反对商人经商,他甚至希望大明的商品经济能进一步展,但他也不愿意让这些自私自利的商人挖大明的根基。

如果这些晋商没有忠于大明的觉悟,那朱由校就不介意用暴力去唤醒他们的觉悟。

朱由校没再说话,而是提脚就往乾清宫右侧的西暖阁走去。

西暖阁常驻人员是左中允李明睿,李明睿一见陛下和自己恩师前来,便忙要作揖行礼。

但朱由校和孙承宗都没有理他,随和跟来的王承恩也没有说话,卢象升倒是愿意告诉他,但他现在还没资格入值西暖阁。

“李明睿,挂地图,告诉朕,现在曹文诏、黄得功,满桂、毛文龙、赵率教、姜瓖、周遇吉分任何职,另外,宣府、大同、太原、蓟州、辽东、固原、延绥七镇现任总兵官是谁,其履历和家中关系立即告诉我!”

朱由校一进来就开始问。

已经习惯了这位皇帝陛下无厘头询问各种问题的李明睿也想也没想就立即一边展开地图一边回道:

“曹文诏,现任辽东游击,镇守在锦州,黄得功在蓟州做参将,满桂任山海关副总兵,毛文龙,刚被陛下封为东江总兵官,赵率教则在宁州做参将……”

李明睿的记忆力素来惊人,再加上现在任职中枢,朝中各级文臣武将早已是烂熟于心,见朱由校点头后便又将现任九边各镇总兵官都简单介绍了一遍。

众人不解朱由校突然为什么会关心这个,直到片刻之后,朱由校才起身问王承恩和孙承恩:”你们说,八大晋商在朝中到底有多大的势力?“

王承恩倒是能想朱由校之未想,忙拿出一册子来:“陛下,这是我东厂花费半月时间摸清的八大晋商在朝中的势力关系网,里面涉及到一位前任辅,三位前任或现任部堂大员和六位四品以上京官以及各省督抚不下十名,布政使以下更是不计其数。”

朱由校不由得笑了起来:“都说东林党势大,如今与这晋商一比,倒也逊色不少。”

说着,朱由校就拉下脸来,神色严肃地道:“八大晋商这块毒瘤,朕一定要将他挖掉!”

第二十二章 撤换边镇总兵官

天启七年,明熹宗朱由校突然连下数道旨意。

除任命卢象升为兵部左侍郎,蓟州巡抚且提督京营外,另有刚刚起复为sx巡抚的孙传庭被调为大同巡抚。

游击曹文诏为大同总兵,参将黄得功为蓟州总兵,周遇吉为太原总兵,赵率教为延绥总兵,姜瓖为固原总兵,满桂为辽东总兵官加左都督,毛文龙加右都督。

朝中文武不知道朱由校为何如此大规模的调动九大边镇中的七大边镇总兵官,甚至启用大多数是刚刚声名鹊起或者资历还不深的少壮派将领为总兵官。

素来只知道吵嘴皮子的东林党和完全搞不清状况的晋商体系官员也搞不清状况了,连带后金皇太极在得知这一消息后也是满脸不解。

甚至皇太极还以为朱由校任火线提拔这些少壮将官是想对后金起主动攻击,毕竟这些少壮武将对军功的渴望更大。

其实,只有朱由校自己才知道,他这样做只是想对八大晋商的老巢形成包围而已。

通过东厂提供的情报,朱由校已经知道这八大晋商的势力已经渗透到了九大边镇,如果自己再不采取行动,到时候有可能不但动不了八大晋商反而造成内乱。

索性趁现在八大晋商还未觉自己的意图,而自己这个皇帝还有些权力,就立即让自己信赖的军队去控制九边军权,并进而对八大晋商形成包围。

这些八大晋商支持的九镇边将们虽有怨言,但也不敢不从,他们不是晚唐时期的节度使,在天启年间还不能做到“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更何况,许多还只是以为走私贸易不算什么大事的晋商也没想到朝廷要对他们动手,他们依旧在很安心的卖着国,而无丝毫的愧疚与警惕之心。

悲剧源于贪婪与无知。

八大晋商很快就会尝到这一苦果。

……

礼部右侍郎王继谟这几天很忙碌,眼看就要到冬至日了,作为负责此项仪式的礼部堂官,他不得不没白天黑夜的干。

在外人看来,他这么拼是因为作为礼部右侍郎若做成了这一件大事,他肯定能进入内阁。

但到现在也没人知道,这王继谟同张雍一样是东林党里的激进分子,他们做这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除掉他们所认为的昏君,朱由校!

见跟着自己的东厂番子走后,已被贬值的徐必谦从一青楼女子的身体上爬了起来,并连夜来到了王继谟府上:”恩师,事情进行的怎么样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那十八个鞑子我已通过御马监的高公公安插进了内营,只待明日面圣,拿到旨意后就立即调他们所在的一卫护送朱由校,出承天门后,可随时行动!“

王继谟说后就道:“此次若能除掉此昏君,即使是五马分尸也足矣。”

徐必谦也跟着点头,两眼中满是兴奋之色。

等到次日一早,王继谟就换上朝服进宫,一路上看见不少东宫番子扮成贩夫走卒,他心里也有些忐忑,但一想到自己即将做的大事,也能压制住自己的情绪。

一进了宫,他才长呼了一口气,待小黄门出来喊他时,他才揩了揩额头上的冷汗进了乾清宫。

看了看朱由校一眼,礼部右侍郎王继谟竟有些不明所以的害怕起来,忙不迭地要下跪给朱由校磕头。

朱由校对王继谟这突如其来的夸张举动感到有些惊讶,没待王继谟多磕几个头就忙将他扶了起来:“快快请起,这又不是万圣节,王爱卿何必行如此大礼。”

王继谟尴尬的笑了笑,就解释说自己身为礼部堂官应为天下臣民表率,以赤胆忠心侍奉君上,更何况当今圣上乃堪比尧舜之明君,身为臣子更应该感恩戴德。

王继谟这一通马屁拍的朱由校是半点没脾气,当然,吝啬的朱由校也没赏他半点银子。

倒是王继谟因为磕了头,拍了马屁,人也就淡定了不少,忙禀报说为了明天祭天的仪式,需要从京营调动人马。

朱由校倒也没意见,并准备给予他令旨去找京营现任提督卢象升,但这时候王承恩却在朱由校答应之前,抢先一步站出来:“陛下,微臣有话想说。”

在朱由校眼里,这王承恩一向是沉默寡言,低调谦逊,没有半点大太监的威严,如今却奇怪的打断了自己的话。

这让朱由校很是不解,心想自己今个儿是怎么了,遇到的几个朝中大臣都变了性似的。

“说吧,朕恕你无罪”,朱由校也没计较,见王承恩这样,也就给了他说话的机会。

“谢陛下”,王承恩朝朱由校行了一礼,然后才转身问礼部右侍郎王继谟:“王侍郎,鄙人乃受陛下隆恩忝居东厂厂公一职,有权护佑陛下安全,如今既然王侍郎提及需调拨京营卫戍兵马,王某倒想说一下,到时候所调京营兵马,只需护卫外围即可,陛下安危自有我们东厂护佑。“

“不可!”

王继谟几乎是脱口而出,见朱由校和王承恩都盯着自己,便壮着胆子问道:“陛下,微臣是礼部右侍郎,又是您亲自下旨由微臣全权负责此次祭天仪式,王公公有僭越之嫌,请陛下明察!”

朱由校见王继谟这行为,不由得暗笑了笑,旋即就训斥起王承恩来:“王公公,过余了!”

“陛下!”王承恩心里想说近些日子东厂番子在京城现了不少可疑迹象,但他现在又偏偏拿不出实证。

“退下去!”

王承恩见此,也只好无可奈何的低头退了下去。

直到傍晚时分,王承恩才被朱由校突然传唤到乾清宫,等到了朱由校跟前时,才见卢象升也在,心里也就猜到只怕自己陛下今日白天是刻意在王继谟面前做了一场戏,也因此不由得对自己陛下又添了三分敬意。

朱由校见王承恩也来了,便问道:”王承恩,王继谟这个人,你了解多少?“

“回禀陛下,他是万历三十九年的进士,南直隶人,平素做官不张扬亦不刻意逢迎,因他比较受规矩,所以李公公主政时也没有动他。”

王承恩回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就问卢象升:“王继谟与你选好了明天出巡祭天的兵马了吗?”

“选好了,另外这是王侍郎给微臣的三千两银票,说是同年之谊”,卢象升把银票交了出来,朱由校只是笑了笑:“没想到你们还是同年,既然如此,爱卿就收下吧,王侍郎选定的兵马不动,但明日护在朕左右的必须是东厂的人,另外秘密调集重兵于各个城门,若王继谟等东林党再有什么歪心思,也好立即捉拿,你今晚和王承恩连夜去安排一下。”

第二十三章 居然有鞑子

这是朱由校来到大明朝后第一次走出这紫禁城,确切的说,是坐在龙辇出了紫禁城。

朱由校自己想来都有些可悲,自己作为这个王朝的主人,却跟个囚犯一样,到现在才有机会出来放风。

但这次放风却是他不愿意的,因为他现在就像是个木偶一般被各种礼仪束缚得半点自由都没有,街道被垫上了厚厚的黄土,两边的商店也都被强制关门,百姓们也都是呆如木鸡的跪在两边,没有半点平时的市井气。

朱由校自己也不能走下去随便抓住一个百姓问他吃不吃的饱,穿不穿得暖。

因为,如果他现在要是有一个不雅的举动,到仪式结束后,就会有一大帮吃饱了没事干的御史言官弹劾他这个君王。

这就是大明皇帝与那什么大青国酋长不一样的地方,大明的御史言官们喜欢找皇帝的茬,而大青国的御史言官可不敢找皇帝的茬,除非他不想要脑袋。

不进一粒米,不吃一片肉,从凌晨开始到现在,就这么一直饿着,为的就是这个祭天仪式,朱由校算是明白正德帝当年为什么讨厌这群文官了。

从西周以来,每一个封建王朝就有祭天的仪式,重复华夏衣冠的大明王朝对这个更是执着。

朱由校作为这个国家的主人,皇权的象征,也不敢违拗,虽然腹中空空如也,但他也只能忍着。

兵部左侍郎卢象升和东厂提督王承恩一前一后的挨着朱由校的龙辇,而在他们与朱由校之间则是各有五十人的京营兵马,只是这一百人京营兵马却与礼部右侍郎王继谟昨日所选的那兵马不一样。

王继谟也瞧出了这一点,忙急匆匆走到卢象升一旁:“建斗兄,这是怎么回事,护卫陛下的兵马怎么平白无故的多出了一百人。”

“柔德兄莫急,这都是那王公公支的招,他昨晚硬说陛下安危要紧,只要一百户不够,非要再添一百户,下官刚刚履职京营,诸事还不顺手,少不得只能听他的,所以才请得陛下准予多派了一百户兵马,这样也就更保险些,你说是不是?”

卢象升赔笑道。

而王继谟则是尴尬的强笑了笑,不怀好意的看了后面的王承恩一眼,暗骂道:”这些该死的阉人,没一个好东西!“

骂归骂,这王继谟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也不好跑到朱由校面前说自己想干什么,也不好把后金的十八巴图鲁再调到朱由校的周围,也只能默默的走着。

而随同百官一同跟着朱由校出城的右谕德张雍也不知道上面的安排除了一些小差错,他见阿济格和其他鞑子都混杂在这长长队伍中,心中就自以为此事成功已毫无悬疑,就不由得暗笑起来,并不善地看了前面的朱由校一眼,低声骂朱由校是狗皇帝。

朱由校不由得打了个喷嚏,一转眼时却恰巧看见阿济格那不小心被风吹来的猪尾巴铜钱辫子。

朱由校心里不由得一紧,他自然知道戴如此丑陋辫子的是什么人,再看看那些人满脸的杀气,就更加笃定的认为这场祭天仪式似乎真的不是那么简单。

然而,令朱由校没有想到的是,即便这祭天仪式有阴谋,居然会有鞑子的参与,这岂不是说明,东林党从这个时候就已经开始和满清贵族勾结在一起了,这群被大明惯坏了的文人还真是连半点羞耻心都没有了!

由现在街道狭窄,朱由校深知,如此时自己揭这些鞑子,只怕一旦这些鞑子起事,前后的兵马无法来得及护卫自己。

更何况,朱由校现在也没办法确定到底有多少鞑子混杂在这些京营人马中,一想到此,他不由得瞪了那王继谟一眼。

“自己现在必须冷静,要装作没什么事生一般”,朱由校暗暗自言自语了一句,就装作跟没事人一般继续由着队伍向前走着。

朱由校不确定这些鞑子到底有多少人,以及他们在什么地方动手,也不知道自己这些京营兵马和暗藏在自己左右的东厂番子和锦衣卫到底有多强的战斗力,但他必须采取措施,最好是先制人,给这些鞑子来个措手不及。

眼看那鞑子所在队伍已经过了承天门,而他的龙辇才刚刚到达承天门时,他才故作不耐烦的样子向一个小黄门吩咐道:

“去把卢爱卿给朕唤来!”

没多久,卢象升就快步赶在了朱由校跟前:“陛下,有何事吩咐?”

“有鞑子!”

朱由校低语了一句,然后顺手往前面一鞑子的后背指了一下,卢象升顿时就拔出刀来,大喝一声:“护驾!”

霎时间,抬着朱由校龙辇的锦衣校尉直接将朱由校的龙辇放在了地上,然后各自拔出刀来护在了身后,其动作真正是行云流水。

“这是?”朱由校愣了片刻,如果连给自己抬龙辇的锦衣校尉都反应如此迅的话,自己似乎也没必要这么紧张。

这时候,卢象升则过来解释了一句:“陛下请见谅,微臣与王公公昨晚密议之后,王公公答应让微臣的家丁扮作锦衣校尉以护陛下安全!”

朱由校这才看出来,自己的锦衣校尉的确是被掉包了,但一想到这两人是出于忠心,也没了责备的意愿。

而这时候,正要出承天门的阿济格也大喝一声:“那狗皇帝现我们了,勇士们,直接杀过去,宰了朱由校!”

与此同时,随着卢象升的一声大喝,扮成京营兵马的一百武艺高强的东厂番子也早已把朱由校围拢了起来。

这样以来,护住朱由校里层的是卢象升和他的家丁,外层是东厂番子,再外面则是其他京营人马,一下子整个防御阵势就如同铁桶一般。

但那阿济格和他的十八巴图鲁也是悍勇异常,只见他们突然就抽刀砍向了前面的京营兵马,这些京营官兵反应不及,顿时就被杀掉了数十人,且那阿济格在奋勇砍杀的同时,还直接朝朱由校射了三支羽箭过来。

卢象升眼疾手快,立即挥剑砍掉了这三支羽箭,并亲自打马前去指挥其京营兵马:“弓箭手压制,神机营退后压阵,不要鞑子靠近陛下!”

卢象升一声大喝,这些京营官兵勉强恢复了些秩序,但很快又被鞑子冲散,甚至一些京营官兵直接就朝后面逃跑。

第二十四章 血战

卢象升虽是文臣,但其武艺也算得上是悍勇异常,见这些京营逃兵不但不阻挡鞑子还朝后面跑,大有冲散防御阵型的危险,他二话不说就拔剑杀了好几员京营官兵。

这些京营官兵才稍稍稳住阵脚,见后面的统帅杀起人来比鞑子还凶狠,也不敢再退,只好听从卢象升的命令张弓搭箭射鞑子。

神机营的火器兵也稍稍恢复了些阵型,开始灌火药,组成三线列。

但阿济格和他身后的十八巴图鲁实在是太过勇猛,在你还没攻击之前,他们就自动分散开来,并一个劲的朝朱由校所在的位置的猛砍猛杀。

先天就比这些野人般的鞑子弱了三分的京营官兵们自然是招架不住,没多久,这阿济格和他十八巴图鲁就冲到了外围。

卢象升见此立即退了回来,将朱由校牢牢的护在身后,并对王承恩道:“王公公,这些鞑子异常勇猛,我们只怕抵挡不住,还是且战且退给陛下以撤退的机会为好。”

王承恩点了点头:“那好,卢大人,烦请你的人护着陛下离开,老臣带人挡住这一帮鞑子!”

说着,这王承恩就拔出刀刃带着一帮东厂番子朝阿济格杀了过去。

朱由校见此倒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着急慌张,他知道如果自己一慌,只怕局势就更加混乱,与其这样,倒不如任由卢象升和王承恩指挥。

他不相信这不过十多个的鞑子,大明朝这么多官兵就真的挡不住。

东厂的番子已经杀了过去,这些经过层层选拔的高手们手中机弩一扣,顿时就是数十支利箭朝阿济格等鞑子射去。

而趁着在鞑子们躲避之时,他们手中长链早已甩了过去,缠住鞑子的脖子就是一扯,有鞑子的脖子直接被扯断,鲜血顿时狂飙了出来。

倒是阿济格不但没有被长链缠住,反而抓住长链一扯,竟将一东厂番子扯飞起来,然后其大刀一砍,那东厂番子被砍成两截。

其他东厂番子见此,立即三五成群,持刀朝阿济格砍去,铿铿锵锵的刀剑声此起彼伏。

场面很是混乱,由于大量京营官兵拥挤在一起,这些鞑子和东厂番子都没能施展全力,甚至有好几个鞑子因此被还在抵抗的神机营或东厂番子的弩箭给杀死。

也只有阿济格和另外两个鞑子居然冲破了重重阻碍杀到了朱由校眼前。

王承恩见此忙带着东厂番子和其他官兵朝朱由校这边涌来,同时,卢象升也卷起了长袍,半露着肩膀,横持着长刀站在朱由校的前面,而他的家丁也各自呈扇形排列在朱由校左右。

“杀!”

卢象升一声大吼,第一排的家丁跟着他就朝那阿济格等三个鞑子杀了过去。

同时,王承恩也带着人杀了过来。

那阿济格和另外两个鞑子也毫无惧色,同样一声大吼,朝朱由校这边杀了过来。

“鳌拜,挡住那个当官的,博彦你先从右翼杀过去引开一部分人,本贝勒要亲自去宰了那狗皇帝!”

阿济格说着就挥刀横扫,两卢氏家丁就被他砍翻在地,而此时,那叫鳌拜的已经纵身一跃,朝卢象升杀了过来。

卢象升手中长刀与鳌拜手中的兵刃猛烈的撞击了一下,却震得卢象升不停地后退。

而与此同时,鞑子博彦则趁着卢象升在与鳌拜厮杀时,直接朝朱由校的左方奔袭而来。

一边与鳌拜鏖战的卢象升见此只得也往一边右翼撤来,其手下家丁也朝这边拥来,数十把大刀如雨点般朝博彦砍了过去,博彦即便再是悍勇,也吃了好几刀,整个人就如同血人一般,但仍旧朝朱由校这边冲来。

朱由校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惨烈的战斗场面,幸好他曾经是医生,也见过不少这种血肉横飞的场面,倒也能镇定的住。

不过,在看见如此多的大明官兵惨死当场,他心里也不由得愤满起来。

他虽然知道这东林党从没安好心,但他没想到这些东林党居然会勾结鞑子,来刺杀自己!

“陛下小心!”遵照卢象升命令护卫朱由校的一家丁一见阿济格突袭而来,立即纵身一跃挡在了朱由校前面,并与那阿济格缠斗起来。

而其他家丁见此拉着朱由校就继续往后面狂奔。

但那阿济格最终还是追了上来,狰狞的脸恶狠狠的看着朱由校冷笑,手中还在滴血的刀刃则从地上划过,带起一阵阵火花。

已经是披头散的王承恩带着残余的东厂番子和其他官兵也朝这边跑了过来,此时他们不知不觉也唤醒了一些斗志,都知道现在即将被鞑子刺杀的是他们的皇帝,而他们的使命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保护陛下。

卢象升终于一刀捅进了鞑子博彦的内脏,并果断地留下一小部分人缠住鳌拜,然后也朝朱由校这边奔来。

不过,这两拨人马的赶来并没有影响阿济格要杀朱由校的信念,仿佛在此时此刻,整个世界就只有他和朱由校两个人,而他要做的就是把离自己仅有十来步的朱由校杀死!

贴身护住朱由校的几个家丁狂地朝阿济格杀了过来,阿济格也狂的迎了上去。

一番拼杀之后,家丁的尸体都倒在了朱由校的面前,而阿济格的身上也留下了不少刀痕,但此时的他依旧还能一战,并如同一头凶恶的豺狼一般瞪着朱由校。

“陛下小心!”

为了阻止这鞑子杀死自己的皇帝陛下,王承恩丢掉手中的兵刃,直接冲了过来,并刚巧在阿济格杀向朱由校时,双手握住了阿济格的刀刃。

阿济格狠狠的一咬牙,想要拔出手中的大刀,但王承恩却死死的握住他的刀,哪怕手指处鲜血横流也不放开。

气急败坏之下的阿济格索性弃掉手中长刀,然后横空一跃就朝朱由校这里跳来,手中不知何时又多了一把匕。

但就在这一刹那间,在阿济格手中的匕快要抵进朱由校的胸膛时,一处血洞出现在阿济格的胸口。

阿济格不由得倒退了几步,然后满脸惊愕地看着自己的胸膛和朱由校手中的那黑黑的管口。

因为阿济格这一后退,王承恩也顺势一刀刺透了阿济格,卢象升手中长刀也不知从何处劈了过来,顿时,那阿济格的脑袋就凌空飞了起来,且正好掉落在了朱由校的面前。

第二十五章 活捉鞑子

强大的枪械后坐力让朱由校也不小心被惯倒在地,同时,在看到一颗还瞪大着双眼的血糊糊人头落在自己面前时,他也有些不由得干呕起来。

卢象升和王承恩等人急忙朝朱由校围拢了过来,忙问道:“陛下,您没事吧?”

“朕没事,多亏有两位爱卿救驾,否则朕今日就丧命于此了”,朱由校有些心有余悸地说了一句后就自己站了起来。

而这时,王承恩和卢象升则忙一前一后的护在了朱由校身后,并异口同声道:“陛下,还是先回宫吧。”

“不必了,现在就只有一个鞑子,有诸位爱卿在,朕不会有危险的”,朱由校说着就干脆下了一道口谕:“传令下去,务必活捉此鞑子。”

“陛下口谕,活捉此鞑子!”

官兵们互相传达着朱由校的意思,一时间整个场面就同时响起了这样的呐喊。

而一直在奋力厮杀的鳌拜在听到这声音后也开始有些分神,一不小心肩膀上就中了一箭。

“陛下,看微臣如何生擒此人”,此时的卢象升也是豪气大,将袖子一卷,就大踏步地朝鳌拜走了过来,咿咿呀呀的狂叫着就赤手空拳朝鳌拜杀了过去。

朱由校算是明白了历史上的卢象升为何能以一介文臣带出强悍无比的天雄军,如今看他这架势,哪里有半点江南文人的秀气,根本就是一豪气干云的猛将。

不甘寂寞的王承恩也想去凑个热闹,但却被朱由校叫了回来:“你一个太监就不要去抢这份功劳了,朕且问你,京城各门都已调配了兵力吗?“

“回禀陛下,昨晚就已安排妥当,现在各处城门已是重兵把守”,王承恩回道。

“甚好,传朕旨意,立即封锁城门,另外,东厂立即着人缉拿礼部右侍郎王继谟,御史徐必谦和御史陈宪卿,国子监祭酒李邦华等,这些勾结鞑子的汉奸,一定要给朕好好的审”。

朱由校说着就忽然想起孙承宗也是其中劝谏自己祭天的大臣之一,如果这次祭天真的是一场蓄意已久的阴谋,那孙承宗也难逃其嫌疑。

甚至孙承宗身为大学士,如今又官居次辅,不排除没有想借机搞掉自己然后更上一层的原因。

朱由校没办法否定这一切有可能是孙承宗指使的现象。

所以,尽管朱由校知道这孙承宗是历史上有名的忠臣,但还是下旨让王承恩把孙承宗也抓了起来,但对孙承宗先不用刑,审了下面几个官员,也能知道他孙承宗到底有没有参与其中。

这边,被官兵重重包围的鳌拜已经没有机会再逃出去了,再见到无数官兵呐喊并收起弓箭火器后,他也猜到这明朝的皇帝肯定是下达了活捉自己的命令。

但自知一旦明军活捉就没什么好下场的鳌拜在杀退一队官兵后就直接一刀朝自己脖子抹来。

不过,就在他把刀刚架在肩膀上时,一把长刀就飞了过来,硬生生的把鳌拜那握刀的手臂砍断在地,疼得那鳌拜顿时就惨叫起来。

而这时,官兵们立即长枪刺了上来,将鳌拜直接箍在了长枪之中。

可谁知这鳌拜突然暴怒得犹如猛虎一般,怒吼一声一手抱住一把长枪反手一扭,硬是将数十杆长枪给扭断,还顺势擂倒了无数官兵。

刚刚丢出一刀斩了鳌拜左臂的卢象升见此立即纵身一跃,大喝一声:“鞑子,休得猖狂!”说着,卢象升一拳砸向了鳌拜的眼睛,鳌拜顿时向后仰面而倒,与此同时,一根铁链直接缠住了鳌拜的脖子,两根长枪也刺进了鳌拜的小腿,剽悍的鳌拜这才轰然倒在地上,被明军活捉。

朱由校这时也走了过来,看着全身是伤的卢象升和那被箭射得跟刺猬似的鳌拜就不由得暗自咋舌,心想这即便不是战场,但起惨烈度只怕也不弱于战争了。

而那鳌拜见朱由校走来,也大声咋咋呼呼的喊了起来。

这时候,会些满语的卢象升则忙解释道:“陛下,这人说他叫鳌拜,他让你杀了他。”

“鳌拜,有意思,朕居然帮康麻子除一祸害,找个铁笼子先把他关起来吧”,朱由校说着就拍了拍卢象升肩膀,同时又看向了其他官兵,高声喊道:

“今日多亏诸位将士浴血奋战,护朕安全,朕在此谢过诸位了!“

朱由校突然的作揖倒让这群官兵一时愣住了,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皇帝陛下给自己作揖,吓得全体官兵都跪下来:“不敢!”

“诸位都请起来吧”,朱由校说着就让卢象升回去后务必统计好此次祭天事件中有多少人伤亡,多少人立功,伤亡者务必给予抚恤,立功者也务必给予奖励。

听见皇帝陛下亲口承诺要奖励或者抚恤自己,京营官兵们自是满怀期待,欣喜不已。

不过,早已趁着局面混乱时逃回家里的王继谟此时却半点欣喜之心也没有,他家中的姬妾也只知道自己老爷一回来就躲进书房里半天也不出来。

直到一个时辰过后,一大队东厂番子冲进来,直接撞破王继谟书房时才现王继谟已经吊死在房梁上。

而与此同时,正在某一青楼处喝花酒谈论要不要现在就去南方迎立信王朱由校回京登基以获得从龙之功好官复原职的前御史陈宪卿和徐必谦也在朱由校遇刺事件一个时辰以后被东厂番子直接抓了回去,其中那陈必谦还因为反抗,直接被打断一条腿。

已得知刺杀失败的前翰林院编修孙之獬则忙不迭地往城外跑去,他知道这种事件一旦失败,锦衣卫和东厂必定严查,而他肯定会暴露。

因此这孙之獬连财物都没来得及卷走,就急不可耐的要跑出京城,却现整个京城已经被严密封锁,不准任何一个人出去,甚至有个朝中驸马直接因为要硬闯结果直接被斩杀,说是陛下严令,硬闯城门者,无论他是皇亲国戚还是贩夫走卒,以谋反罪处,格杀勿论!

孙之獬只好折返回来,却正好看见陈宪卿和徐必谦被抓走,吓得孙之獬顿时就愣在了原地。

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孙之獬踟躇了半天,毅然做出了一个决定。

第二十六章 抓捕

朱由校很是玩味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孙之獬,也没有让他起来的意思,只是禁不住笑了笑,然后才问了一句:

“你说,此事真跟孙承宗没关系?“

孙之獬忙点了点头:“是的,陛下,罪臣说的句句属实,这一切都是右谕德张雍在幕后指使。

他先是怂恿微臣献房中药丸给陛下,后又联合御史陈宪卿和徐必谦并唆使礼部右侍郎王继谟,且勾结鞑子阿济格等十八巴图鲁,意图谋害陛下。

陛下若是不信,现在就可以派兵去包围青山会馆,张雍和后金国的大学士宁完我常常在那里密会,只怕再晚一刻,他们就要逃掉了。”

朱由校虽然看不起孙之獬这个无耻小人,但一听他这么说,什么也没想就立即下令查封青山会馆,同时又命东厂查封张府。

而与此同时,作为晋商在京聚集地的青山会馆并不知道因为孙之獬的出卖,导致一大批东厂番子往这边赶来。

而且由于朱由校刻意的封锁了消息,并严令将承天门附近的事故生地严密看守起来,若有人就此离开传递消息,就直接格杀。

因而,正在青山会馆里与宁完我高谈阔论的右谕德张雍也并不知道危险的临近,而是很得意地笑道:“今日之后,这大明王朝就再无天启,而我后金主宰中原又更近了一日,真是可喜可贺!”

“孜阶兄,说的极是,昨夜大汗已经给宁某传来密信,说事成之后,孜阶兄一进入后金,就可立即受封为弘文院大学士,赏精奇尼哈番。”

宁完我说着就抚了抚颌下胡须,笑意盈盈的看着张雍。

张雍摸了摸刚刚剃掉头的光额头,笑了笑道:”奴才张雍能得大汗如此赏识,真是三生有幸。“

但就在这时,一奴仆却突然闯了进来,并着急忙慌地跑到张雍面前道:“老爷,家里出事了!”

“慌什么,细细说来,出什么事了,如此惊慌干嘛”,张雍一顿喝叱,让那奴仆镇定了不少,并道:“家里突然闯进来好多东厂的人,打死打伤我们好几个家丁,且二话不说就把少爷和夫人都抓走了,其余的丫鬟奴仆也关了起来,小的也是偷偷跑了出来,立即就来给老爷您通报消息来了。”

张雍不禁愕然地看向宁完我:“怎么回事,东厂的人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难道行刺失败了吗?”

宁完我也站了起来,且就在这时,下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阁楼的窗户直接被撞破,几个身手矫健的东厂番子一看见宁完我和张雍,就直接喝道:“奉陛下谕旨,青山会馆所有人等全部缉拿,不准一人逃脱!“

没多久,张雍和宁完我以及一大批青山会馆的人都被东厂捆绑在了一起。

而这时候,东厂提督王承恩则带着孙之獬也赶到了这里,并对孙之獬问道:“谁是张雍,谁是宁完我,孙之獬,你可要认清楚了。“

张雍见是孙之獬投靠了朱由校不由得恨得咬牙切齿:”这个混蛋,我张某当初真是瞎了眼!“

“何必慌张,马上他就要成哑巴了”,宁完我说着,就朝自己的贴身小厮一眨眼,那小厮点了点头后,就突然暴起,在所有人都眼皮底下欺身到了孙之獬面前,孙之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割断了喉咙。

王承恩不由得大怒,立即喝命拿下此人,但谁知,这宁完我的小厮在杀死孙之獬后却直接吐血而亡。

一时间,整个场面就这样僵住了,孙之獬已死,没人认得出宁完我是谁。

鳌拜也许可以,但现在鳌拜已经被焊死在一铁笼子里,根本就没人敢将他从铁笼子里抓出来,还让他给自己指认谁是宁完我。

“混蛋!”

王承恩怒骂了一声,但就在这时,人群又出一声惨叫!

“谁让你们动的手!”

王承恩不禁大喝一声,他是特地奉朱由校命令来抓出宁完我和张雍的,为了不出现纰漏,他已经下令严禁悍然动手,以免造成混乱。

可谁知还是造成了混乱,一些陪酒的女子更是大叫起来。

而这时候,一东厂档头抬着一具尸体从楼上走了下来:“干爹,不是我们动的手,是有人在暗中动的手,死者正是右谕德张雍。”

“什么!”

王承恩惊讶地扫了人群一眼。

而这时候,宁完我则微微冷笑了笑,刚才杀死张雍的就是他,因为他知道,张雍乃明朝官员,迟早都会被现,一旦张雍被现,他就会被认出来,既然如此,倒不如先让张雍也跟着变成哑巴。

王承恩此时也意识到这宁完我或许真不是想象的那么对付,这人的阴险毒辣或许远非常人所想。

一想到此,王承恩不禁低声问了一句:”看清楚是谁动手了吗?“

“没有,不过,看伤势,应该是近距离匕刺伤而亡,而且还是一把带有剧毒的匕,如此的话,属下能确定凶手就在他附近的十七人当中。”

这东厂档头说后,王承恩直接就丢下了一句:“那就把这十七人全部押回去,给我连夜审讯,明天早上必须给陛下一个交待!”

刚刚杀了张雍的宁完我就这样混杂在了这十七人中。

且在另外十六人一起被押走的同时,宁完我还向另一边的大晋商范永斗递了递眼神。

范永斗点了点头,到东厂的番子一撤走,就立即对自己仆人命道:”立刻以韩爌韩老爷的名义休书一封给刑科给事中侯恂侯老爷,让他想办法救出我晋地同乡。”

……

听了王承恩的汇报后,朱由校同样感到很是惊讶,他也没想到这宁完我会如此狡猾,他不由得问道:“掀开他们的帽子看了吗?既然宁完我投靠了鞑子,难道就没把自己剃成猪尾巴。”

“已经看了,有三个秃子,其余的全有头,而且据最新情报,那宁完我为了隐蔽行踪,好像已经蓄,不好辨认”,王承恩回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

但就在这时,一小黄门突然跑了进去了:“陛下,户部尚书郭允厚求见。”

第二十七章 敢要挟朕,那朕就抄了你的家

部堂高官非遇到紧急事一般不会直接面圣,他们一般都会事先与内阁知会,并确定好了基本的解决方案才会面呈皇帝。

但如今,郭允厚明显遇见了紧急事,也顾不着去内阁找魏广微商议,直接来到朱由校面前奏事。

“陛下,如今京城的粮价已经疯涨,不少米店早上刚一开张,不到一个时辰就抢完,然后下午再开张时就足足涨了四五倍,而且许多百姓已无米可买,甚至有些较为贫困的朝廷官员都已经几段没米下炊,如此下去,必遭民乱啊!“

郭允厚的话让朱由校想起了王承恩前些日子所报有关八大晋商之一范家大量收购湖广和京畿粮食并借机囤积居奇的事。

再加上,朱由校已从孙之獬嘴里得知这次刺杀的主使者之一张雍就是八大晋商的势力,另外,那些鞑子也是在八大晋商的帮助下潜入了京城。

如此看来,这八大晋商和东林党早就勾结在一起,再加上满清势力,自己现在面对的不是三股分开敌对势力,而是联合起来的三股势力。

不过,后金因为努尔哈赤刚刚去世,皇太极登基不久,其内部斗争并未结束,此时还无暇组织大规模军事力量南下。

而与八大晋商息息相关的七大边镇的主要官员已经被自己调配,且对这八大晋商形成了包围圈。

东林党自从天启二年以后被阉党连年打击,虽势力依旧不容小觑,但也掀不起多大浪。

既然这样,朱由校不禁捏紧了拳头:“既然欲夺朕的性命与江山,那朕就先夺了你们的家产与性命!”

朱由校刚这么一说,王承恩突然走了进来,递上一折子道:“陛下,刑科给事中侯恂有奏,奏折中是想让陛下释放不久前派东厂缉拿的青山会馆的晋商,据侯恂说,这些晋商都是粮商,不放他们,京城就会闹粮荒。”

“朕刚刚抓了他们,这些晋商就坐不住来要挟朕,好,很好!”

朱由校说着就转身问王承恩:“人都派好了吗,预备何时动手?”

“都安排好了”,王承恩回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就道:“那好,就由你告诉郭爱卿几天之后,京城的粮荒就会彻底解决。”

“一天”,王承恩看了看朱由校,就对郭允厚说了这么一句。

“一天?”

郭允厚不敢相信王承恩的话,忙道:“陛下,如今只怕真的只有找那些卖粮大户如晋商等商人商议,但即便如此也非一日能解决啊。”

“哼,找他们商议,这也是你一堂堂二品尚书说出来的话,那他们在谋害朕的时候怎么没来同朕商议!”

朱由校有些恼怒,这些朝廷官员许多人都与晋商有或多或少的关系,比如这郭允厚与前辅韩爌就是同年好友,也正因为此,这郭允厚身为户部尚书,也明知道粮食是在晋商手里,但他想到的不是以朝廷的名义去打击这些奸商,而是去同这些晋商商议。

“陛下此言差矣,陛下乃万金之躯,何人敢谋害陛下,那些商人不过爱赚点钱,究竟无伤国之根本。”

郭允厚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朱由校顿时就怒指着郭允厚喝道:“放肆!何时轮得着你也来教训朕了,你们这些背着四书五经长大的朝廷官员眼里还有没有朕,还有没有天下百姓,如今竟一直为那些奸商说话!”

“陛下饶命!“

郭允厚见朱由校突然大怒,吓得忙跪倒在地。

朱由校冷哼一声,就让郭允厚起身,然后罚了这郭允厚半年俸禄,并降级户部左侍郎暂理户部。

感觉自己就像是在鬼门关外走了一遭的郭允厚此时却吓得满头大汗,也不敢再多说一句话,深怕自己一不小心又惹恼了皇帝。

”朕往日以为这些什么东林党、晋商虽然有时候和朕不是一条心,但大家都是大明的臣民,都是为了大明江山社稷,所以朕才采取了怀柔政策,先是启用了一大批被罢免的官员又为他们平了反,却没想到这些乱臣贼子亡朕之心不死,竟然还勾结满清鞑子害朕,所谓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既如此,朕就好好让他们尝尝朕的铁血之刃!“

不由得朱由校不生气,自己当了皇帝以后,却连续数次遇害,任何一个人也不可能做到不闻不问,就此忍让,除非那人天生就是个懦夫!

“王承恩!“

“臣在!”

“立即抓捕!若有抵抗者可就地格杀勿论,还有刚才那个还帮着八大晋商要挟朕的刑科给事中侯恂,也给朕打入诏狱,同东林乱贼一同治罪!”

朱由校一声令下。

王承恩二话不说就立即退了下去,顿时间,大明皇帝朱由校的疯狂报复就开始上演。

……

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已经惹恼了皇帝的大晋商范永斗此时正和前辅韩爌的管家韩奎正在京城第一酒楼的雅间里谈笑风生,并得意洋洋道:

“韩老弟有所不知,范某虽不过是一生员,但朝中的达官显贵也认识不少,如今紫禁城里的那位也照样被我玩弄于鼓掌之间,甚至不出三天,肯定有朝廷官员要来找我,到时候以高于此时三成的价格卖与朝廷,朱由校那小儿不但会赏金赏银给我,说不定还会给我加官进爵,因为我帮他解决了一场大危机,不过,我范某不在乎这些,我只在乎银子。”

说着,这范永斗就大笑起来,并问韩奎:“你家老爷复出的事可有眉目。”

韩奎叹了口气,低声在范永斗耳边道:“本以为当今陛下要重新启用东林党,谁知不过是走走过场,蒙蔽天下士子而已,而且当初我家老爷曾与信王相交深厚,着实做了几件对不起当今陛下的事,东厂的人正在查呢,我如今来京里一是奉老爷之命来各方打点以求起复,二是想办法打听一下当年的事暴露了没有。”

范永斗点了点头,当初谋害朱由校,他也有参与而且他范家与韩家又是世交,因而这韩奎也就敢把这些事对自己说。

但听韩奎说起这些,他也有些暗暗担忧,不过一想到朝廷的命脉就掌控在自己手中,他也就释怀不少。

不过,就在这时,屋外传来几声惨叫,紧接着就是一道鲜血溅洒在了窗户上,吓得范永斗和韩奎立即就站了起来。

第二十八章 抄家(一)

门直接被撞破,然后范永斗就惊愕的现自己的随身护卫已经全部被杀。

而且,就在他狐疑不解之时,一条长链直接缠住了他的脖子,而与此同时,那叫韩奎的管家也被一条长链缠住。

肥头大耳的两人就这样如同两头肥猪一般被拖出了雅间,一双穿着白底黑靴的脚出现在他们眼前,他们抬头一看却是东厂的番子。

东厂的番子也没说什么,拔出长刀直接割断了这两人的脚筋,疼得这两人顿时声嘶力竭的惨叫起来。

“堵住他们的嘴,带回大牢!”

与此同时,刚刚因为交易了大批生皮而获银无数的张家商队的掌柜张时行一进入京城就听闻自己家的大少爷张雍已被人杀死。

吓得他立即带着所有人跑到了张雍府邸,却现一队东厂番子朝他们迎了上来,其中一领头的直接挥手道:“直接拿下!若遇顽抗,格杀勿论!”

“是!”

精锐的东厂番子大声应一声就拔出刀刃朝张家商队杀了过来,这些人不是什么朝廷官员,东厂番子也懒得去管他们到底反不反抗,反正先直接屠杀一阵再说,陛下和厂公要的是银子,而这些卖国贼死了也不足惜。

就这样张家商队一次性被杀掉了数十人,在完全失去抵抗力后,东厂番子才罢手,并强行逼着他们交出了交易生皮后赚取的钱财,共计三百余万两。

当然,张时行没有被杀,在秉承朱由校意志的王承恩眼里,这人还有一定价值。

一旦掌握了生杀予夺的权力,一个忠厚老实的人就会成为一个狠辣凶残的人。

而王承恩就是这样的例子,如今他几乎就成了第二个魏忠贤,甚至比魏忠贤还要毒辣。

他现在就是朱由校手里的一把屠刀,只要朱由校让他杀谁,他都毫无顾忌的杀掉,甚至包括曾经与他相交深厚的朋友。

他是一个严格的保皇党,从见到朱由校没日没夜的勤于国事,为天下百姓而操心时,王承恩就抹掉了自己的思想,成为朱由校的死忠。

“公公,范永斗已被缉拿,随同缉拿的还有前辅韩爌的管家韩奎!”

“公公,蓟辽副总兵奚吉杰已经拿下!其子因带着家丁负隅顽抗已被我们除掉,其家中财产现已封锁!”

“公公,张氏家族走私生皮的钱财已被没收!“

……

听着,一系列东厂出击的战绩,王承恩的脸上并没什么表情,只是淡然地问道:

“与范永斗关联的东林党魁钱谦益还有多久押往京城,国子监祭酒李邦华是否已经缉拿,王继谟、张雍、孙之獬、陈宪卿、徐必谦、李邦华等东林党官员的家产抄没结果如何,都得尽快报出详尽的数字出来!”

东厂的人忙一一回答最新进展,王承恩听后只是下了尽快的指示就立即进宫向朱由校请示。

朱由校听后只是冷冷一笑,然后问道:“诏狱的牢房还够吧。”

“还够”,王承恩回了一句。

“那好,立即传旨给许显纯,命他立即带锦衣卫赶赴大同、太原等地,给朕把八大晋商的老家抄了!

同时,传命给宣府、大同、太原、蓟州、辽东、固原、延绥七镇总兵官,务必管好各自属下将领,若有擅自调兵者,以叛变罪处,不用上报!并从旁协助锦衣卫办案!

另外,传令给东江总兵官毛文龙,时刻观察后金动向,加大袭扰其后方频率,同时传命给王在晋和满桂,也要注意辽东动向,如有变故出现,可直接决断,不必请示!

还有让卢象升等京营官兵继续严密把守京城各处要隘,同时从居庸关都山海关等境内的各处要隘也要派重兵把守!

朱由校不希望自己在查抄八大晋商之时,会引起大的动荡,所以无论是满清鞑子还是八大晋商在边军的势力,他都得有所防范。

就这样,随着朱由校的一声声令下,财富不可估量的八大晋商即将遭遇覆灭式的打击。

前任内阁辅韩爌是八大晋商之一韩家如今最为显贵的人,同时也东林党的重要人物,只可惜被魏忠贤赶下了台,本想靠着朱由检登基然后重新为官的他也因为朱由校的突然痊愈而失去再次起复的机会。

心情有些郁闷的他只得把心思花在购买田地与纳小妾养幼童上面来。

恰好今日就是他纳第十八房小妾的日子,当然阁老纳小妾在明朝社会也属正常。

阁老新婚,场面自然也不能小,红灯笼几乎就挂满了整个蒲州城,除了新任大同巡抚孙传庭和大同总兵官曹文诏没有来贺以外,蒲州城的各级文武官员和大小乡绅几乎也都聚集到了韩家。

但不知道为什么,作为今晚的新郎官韩爌却不怎么兴奋,或者从他知道朱由校痊愈,朱由检就藩,自己同年好友郑三俊被抄家以后,他就一直是郁郁寡欢。

虽然他也派了自己的家人去京城里打点,也刻意写信给旧日同僚,甚至他还暗地里求过现任辅魏广微。

可让他起复的消息一直没有,给魏广微的信也是石沉大海,他打点和暗中怂恿的几个御史言官虽然也上了折子谏言朱由校启用他,但也都是留中不。

韩爌很忐忑,他不知道朱由校是不是因为已经现了他曾帮信王朱由检谋害他的举动而早已对自己动了杀心,但偏偏朱由校又迟迟未动手,他又暗想或许当今陛下只是因为不喜欢自己是东林党才不愿意用自己。

不过这韩阁老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就在他新婚之夜,他满脸郁闷的喝下别人敬上的喜酒时。

不久前刚被任命为大同巡抚的孙传庭和大同总兵曹文诏突然骑着马,带着一大队人马而来。

一见这两位大同地面上平时深居简出的最高文武官员一起出现,所以官员就都站起来,连带韩爌也尴尬地笑了笑:”孙中丞与曹总兵能来寒舍喝喜酒,真是荣幸之至。”

大同巡抚孙传庭来是一个冷面冷心,执法甚严且不怎么爱说话的人,是官场上出了名的铁面包公,即便是前朝辅给自己打招呼,他也没说话,只是朝曹文诏使了使眼色。

曹文诏颔点了点头,就喝道:“抬上来!”

韩爌和在场的官员乡绅抬头一看,只见两口大箱子被曹文诏的家丁抬了过来。

“今日是韩公新婚之喜,特送上贺礼!”曹文诏虽是一粗莽大汉,倒也有些冷幽默,朝大同巡抚孙传庭笑了笑后就随口说了这么一句。

韩爌见此便拱了拱手:”多谢王中丞与曹总兵关怀“,不过就在他刚说完这句话后,一家丁就打开了箱子。

却是两箱子的人头!

第二十九章 抄家(二)

随着东厂和锦衣卫两大特务机构的疯狂报复全面启动,京城里的文官也没人敢在这个时候触动皇帝朱由校的逆鳞。

即便是平时叽叽喳喳的言官们也自动闭起了嘴巴,老老实实地窝在家里造人或者看什么词话。

这不是朱由校猜的,而是通过东厂的情报得知的,因为京城这几日的金瓶梅之类的书籍销量猛涨,青楼的生意也比往常好得多。

甚至,某御史昨晚还因为玩得太过竟直接猝死。

而内阁和六部的实干官员们依旧如往常一般打卡上下班,该处理的朝廷政务继续处理,该要面圣廷议的要务也依旧面圣廷议。

反正,东厂和锦衣卫的缇骑也找不到他们头上来,朱由校也不会像个疯子一般对这些听话又干事的循吏下手。

甚至,为了彰显自己这个大老板的关怀,朱由校还命令东厂缉拿乱臣贼子时若路过某朝廷大臣的府邸必须下马,不能闹出太大的动静,以免打扰人家休息。

既然百官们在兢兢业业的做事,锦衣卫和东厂在兢兢业业的替自己打击那些不听话的人,朱由校也乐得清闲。

经过数月的调养,张皇后的气色已经恢复了不少,且比往日更添了三分美色,闲来无事的朱由校也爱将自己的皇后抱在怀间学那些文官们干些没羞没臊的事来,有时候情难自禁来点鱼水之欢也在所难免。

甚至一宫女也最终被他收入了房中,原因无他,那宫女太像他前世的初恋。

而如今作为帝王,没有道德的约束,他就这样难以克制的享受了一次穿越者的福利,同时还切切实实的开始了昏君暴君的步伐。

当然,相对于某些千古一帝而言,朱由校还算得上是一个有节制的皇帝,至少他的六宫还没有住满人。

有无数官员包括大学士魏广微和卢象升、徐光启也曾明里暗里建议他多纳妃嫔以广延子嗣,不过朱由校却没有同意,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太纠结,如今整个天下都是自己的,选美人也是一件很难的事。

当然,朱由校是不会把自己的**丝心理表现给群臣的。

作为堂堂的帝王,他的理由很简单:

外患未除,百姓衣食尚不能饱,祖宗社稷危亡依旧在旦夕之间,我朱由校岂能罔顾天下大道而沉溺于儿女私情,汉朝大将霍去病尚且有‘匈奴未灭,何以为家’之言,朕身为帝王,更有拯救天下苍生之责,诸位爱卿是要让朕做南唐后主吗?

朱由校的表现让保皇党的官员们越的坚信自己是跟对了人,也越相信自己所效忠的帝王将是大明的又一位中兴之君,而自己也将成为流芳千古的中兴之臣。

但相反的是,东林党的官员们此时则是恨透了朱由校,包括现在的韩爌。

因为朱由校的报复直接导致了他兄长的人头落地。

“兄长!“

韩爌家有三兄弟,除了他从文读书考科举中进士直到成为辅外,他兄长则通过捐纳成为大同武官,如今已然升到了参将,而他的弟弟则在家里总揽一切生意。

但韩爌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兄长被砍了脑袋,而且还被这大同巡抚和大同总兵官送到了自己面前。

韩爌很愤怒,他也是堂堂内阁辅,门生故吏遍天下,什么大同巡抚和总兵官,他不过是出于客气才喊一声中丞或总兵,即便他现在已经致仕,他完全可以一纸信书让这两人下台。

可偏偏这两不识抬举的大同最高文武官员杀了自己的兄长,甚至连带兄长的亲信家丁也一并杀害,因而,盛怒之下的韩爌不由得冷声问了一句:

“敢问,我兄长犯了何事,两位身为朝廷大员,难道就如此罔顾朝廷王法,擅杀一朝廷参将!“

“你兄长身为朝廷官员,不但不思为朝廷效忠,却私卖火炮于关外鞑子,还擅自调离兵马企图谋反,幸赖曹总兵及时现,否则我大同必陷于贼人之手,我孙传庭身为巡抚官,有权先斩后奏!”

孙传庭是万历四十七年的进士,年纪刚刚过而立之年,算是比较年轻的官员,但其瘦削的面容看上去似乎有五六十岁的样子,说话也是句句带着凛然的杀气。

事实上这两箱子的人头的确有一大半是他亲自动的手,不过边镇文官有武将之风倒也不稀奇。

倒是韩爌没有想到这大同巡抚孙传庭居然如此不讲情面,不由得冷声要挟起来:“哼,孙中丞,难道你不怕老朽找人参劾你吗?”

“韩阁老不必吓唬我们了,这是陛下谕旨,授予我等临机专断之权,并封锁韩府,直到锦衣卫前来交接!”

曹文诏替孙传庭接过话来,手中圣旨也亮了出来,韩爌满脸惊愕的倒退了几步,而与此同时,两队官兵直接冲进了韩府:

“包围韩府,如遇抵抗者,以谋反罪论处,就地格杀!”

……

同在蒲州城的张家此时也同样是风声鹤唳,从得知自己长孙张雍已被杀害,走私生皮的自家商队被朝廷截获,无数店铺被查抄的消息后,张家老太爷的头一夜直接就全白,且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饭,而他的几房儿子除在外做官的都已赶了回来。

“爹,我们不能坐以待毙,要不直接逃到关外去,干脆投靠鞑子得了!”

“对呀爹,实在不行,就联络其他几家干脆起兵造反,反正我们现在也有银子,朱由校那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儿以为换几个巡抚和总兵就能圈住我们,真是妄想!”

叽叽喳喳,整个张家内堂七嘴八舌的吵个不停,张老太爷受不了直接一拍桌子:

“别吵了,当初从朝廷突然撤换总兵官的时候起,我就让你们收手,你们偏偏不干,还要去和那关外的鞑子联系,又让你们去打点大同的巡抚和总兵还要京城里的官员,你们都干嘛去了!竟顾着逛青楼去赌场吃花酒去了,到如今后悔也晚了!“

“爹,不是我们没打点,是那姓孙的根本就油盐不进,还要那姓曹的居然直接把我派去送礼的人杀了,还说我企图收买边关大将,居心不良!”

张老太爷的三儿子正抱怨着,一管家就急匆匆跑了进来:“老爷,不好了,不好了,外面来了一大队官员!”

张老太爷一听这话,顿时就晕厥了过去。

第三十章 抄家(三)

“父亲,韩家,张家,曹家,祁家,都已经被抄,其中韩阁老也被锦衣卫直接押解进京,罪名是勾结藩王,意图谋反,还有曹家与东林党钱谦益相交深厚的老尚书曹公也被押解进京,罪名则是勾结朝中大臣,行不法之事,另外祁家新中的榜眼郎也被剥夺功名,理由是结党营私,罔顾圣上恩德等。”

在听完自己大儿子范永魁的汇报以后,范家老爷子就猛的一拍桌子:

“哼,朱由校到底是要干什么,非要将我们这些人赶尽杀绝吗?”

范家老爷子怒气冲冲的说了这一句后就又命道:”立即传书给关外范公,就说晋商若不保,则后金难存,望大汗来救!“

“是!”

这范家大儿子走后没多久,一人就急匆匆的赶了进来,一见到范老爷子就跪了下来:“老爷,大少爷他被朝廷给抓了,现在就在外面。”

“什么!”

范老爷子一听此忙拄着拐杖走了出来,果然看见自己家的大门外已经站满了无数官兵和锦衣卫,而自己的儿子范永斗全身是血的被两锦衣卫扶在前面。

范老爷子素来最疼自己的这个正妻生的嫡子,见他全身是血,不由得伤心起来:“儿啊!”

“滚开!我范永斗绝不认出卖朝廷的汉奸****为父!”

谁知,范永斗这时突然抬头朝范老爷子怒吼了一声,并对一旁的许显纯道:“许大人,他就是大汉奸范明,其通敌证据就是他藏在屋里的账簿!”

“很好,带我们进去找,若是找到了,本官自会禀明陛下,免了你的死罪!”

许显纯就将手一挥,一队锦衣卫就和范永斗一起闯入了范府,而还愣在原地的范老爷子不禁愣了,其他人骂他为****,他不会在乎,可居然被自己最疼爱的儿子骂为****,他此时真正是如万箭诛心一般,不禁叹气起来,然后直接朝一石阶撞了过去。

范老爷子直接撞死后,整个范家也没了主心骨,也就没人再敢有丝毫的反抗。

为了活命的范永斗更是直接将自己老爹藏了多年的财富都给献了出来。

就这样,后世为华夏民族的衰亡承担巨大的责任的这些晋商们,总算是在他们在给华夏带来更大危害之前被铲除。

而随之一起的还有其他晋商,不止是八个家族,只要有涉及到走私铁器、药材等到关外的都被抄没。

也就在这一刻,这些恣意妄为的晋商们也开始知道皇帝陛下并非是一个可以糊弄的玩偶,他们即便再有势力,但在皇帝面前,也不过是刀俎之鱼。

尽管他们在朝廷有人,在军队也有人,但几乎就在他们倒霉的同一时刻,朝廷的官员要么跟着他们一起做了阶下囚或刀下亡魂,要么做了哑巴,甚至临阵倒戈。

而他们安插在军队里的亲信将领们要么在此之前就被控制,要么在刚要作乱就被镇压,要么也跟着做了缩头乌龟。

没办法,民心还在大明这边,朝廷依旧代表在广大百姓的利益,在这个以小农经济依旧为主体的大明王朝里,只要百姓还没抛弃大明,再大的商人势力也逃不过朝廷的制裁,更何况他们还真的做了不少通敌卖国的事。

“陛下,以八大晋商为代表的奸商们的财产已抄没完毕,金银珠宝加上古玩玉器字画丝绢和宅邸等共计白银一亿一千两百六十万两,另有田产三万六千顷,缉拿四品以上文官和二品以上武官三十二名,其中有前内阁辅韩爌等,还有秀才、举人等无数,加上奴仆等男女共计一万余人。“

半月过后,抄没八大晋商的行动才基本结束,王承恩也将拟好的一沓厚厚的折子递到了朱由校面前。

不过,当听到自己一下子得了一亿一千两百六十万两白银后,他还是不由得感到大为惊讶,因为据他所知,大明国库加自己的内帑现在一年也不过才一千万两左右,怎么这单单抄没了几个晋商,就一下子获取上亿的收入。

人说大明亡于财产,如今看来倒也确实是这么回事,财富大量集中于特权阶级手中,而老百姓和朝廷却都没钱,偏偏朝廷只能向大多数百姓征收赋税,一碰到战事还不得不加派,于是百姓越难过,而朝廷的威严也越的下降,倒是这些士绅商人们可以趁机大国难财,倒买倒卖,中饱私囊。

朱由校不由得暗自感叹一声,还好自己及时铲除了这些蛀虫,若是再晚一刻,等到了崇祯末年的时候,只怕自己也奈何不了这些已经彻底腐蚀了自己大明根基的硕鼠了。

如今一下子获得这么多财富,朱由校至少在接下来的几年来可以应对任何危机,秦地的百姓不是要跟着李自成起义吗,好,朕拿钱买粮食给你们,把你们喂饱,你们还想跟着李自成造反吗?各地边军不是喊军饷紧缺要哗变吗,朕给你们都补齐军饷,你们还好意思不给朕上阵杀敌?东林党们不是自以为控制着大明经济命脉,朕有了这上亿两白银难道还受你们的控制?

不过,一想到东林党,抄家抄起了瘾的朱由校不由得两眼放光,暗想八大晋商已除,对东林党的报复也得开始了。

“房产全部变卖,田产充入皇庄继续招募流民耕种,所押人犯除辅韩爌等三十二位朝廷大员与东林党全部打入大牢与在押东林党乱臣一起候斩以外,其余的都派到辽东去给朕修城墙,奴仆除罪责严重的且与主人关系紧密的一同处决以外,其余的无辜人员都充入皇庄,分其田地钱粮令其自力营生。“

朱由校刚说完,李明睿突然就朝他作了一揖:“能免无数奴仆之死罪,陛下仁义!”

朱由校不由得一愣,他其实心里暗自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狠了点,毕竟搁在现代,即便是一人犯了重罪,其家人也不会受到牵连,如今自己为了政治考虑不得不连坐问罪,却没想到在这些大臣眼里,自己还成了仁义之君,也罢,仁义就仁义吧,朱由校也懒得去否认,便点头道:“他们都是朕的子民,若非有十恶不赦之罪,朕怎忍得屠刀相向。”

第三十一章 钱谦益

眼下已是冬季,再加上小冰川气候的影响,细雨濛濛欲湿衣的江南也开始飘扬起了雪花。

位于南直隶常熟县的慕春园也因此掩盖在了一遍白茫茫的雪野之中。

慕春园的主人,作为东林党魁的钱谦益推开自家的小轩窗,望着眼前的澌澌雪花也不住的叹了口气。

一想到如今已经是天启七年,从天启四年自己被罢职到现在,已整整有三年的时间,钱谦益的心情就是格外的沉重。

尽管他在无数好友面前说自己愿做田舍翁,不想再登庙堂,案牍劳形,但素来贪慕权力功名的他怎么可能真的就不在乎顶上乌纱,胸前走兽。

再加上今年八月以来,特别是陛下突然痊愈以后,无数东林旧员起复,如孙承宗、徐光启、孙传庭等许多为阉党所不能容忍的朝廷官员都已官复原职甚至是再升一级,但偏偏自己,自己这个东林党中名望最高,才华已经冠绝江南的大才子却迟迟得不到起复的消息。

当然,他也同韩爌一样去京城打点过,连王承恩都收过他的礼,即便是现在魏忠贤到了金陵(现在真实地名会被字母化,故以后地名会用其他词代替),钱谦益也曾暗暗的去拜见过。

可即便是这样,朝廷仍没有要用他的意思。

直到近些日子,北方传来无数东林党官员被抄家和晋商也被连根拔除的消息,钱谦益才意识到原来陛下从来就没有要大量重新启用东林党的意思。

原来自己只是被麻痹了,一想到这,他就不由得暗生闷气,但当他得知与自己相交深厚的范家也被查抄时,他又很是担心,担心自己也不会受到牵连。

“老爷,这是最新的《大明日报》”,这时候,他府里的管家走了上来,递上了一份报纸。

如今的大明,特别是在江南,《大明日报》早已是人人每日必读之物,即便是东林魁钱谦益也在跟读,他的化名“常熟老儒“更是其专栏作家,也是与最近新出的所谓保皇党进行笔战的一员悍将。

见这日新出的《大明日报》已经送来,钱谦益便也就将心中的郁闷暂且押下,命丫鬟沏了一杯雨前龙井,就坐在黄花梨木椅子上,借着窗外雪光看报。

顺便也看看那些保皇党的家伙们是如何应对自己昨日的二十八质问的。

那是钱谦益用了整整三天想出的二十八质问,从孔夫子之言到洪武祖制,钱谦益相信保皇党的那群不学无术之徒绝对没办法反驳自己。

不过在此之前,钱谦益一般会看刊登在报纸头版头条的最新要闻和《大明日报》报社的文人们自己撰写的社论。

内容自然都是朱由校干了什么说了什么,朝廷又出台了什么政策,周边关系又如何。

这些都代表着朝廷最新的走向和帝国统治者们最近的动态,一些高级官员的启用和罢免也会出现在这里,钱谦益不得不看。

但当他看见一条题目为“一个考了四十八年的老秀才——试探辛酉年江浙乡试舞弊一案前因后果”,却不由得一呆。

辛酉年也就是天启元年的江浙乡试的主考官正是他钱谦益,那一次他的确收了不少商人子弟的贿赂,并录取了不少商人子弟,但谁知由于事情做的不完美,最后还是被人现,要不是当时是东林党主政,他也不会仅仅是被罚俸了事,只怕早已是人头落地,但这件事已经过去七年之久,却为何会有人突然提起。

大风起于青萍之末,难道说,这是朝廷要整他的信号?

可他已经没有任何官职,朝廷还想将他怎么样。

钱谦益带着疑惑看了下去,文字很朴实,自戳要害,开头就讲一个寒门秀才在十二岁时开始就连中小三元的励志故事,也因此族中亲友对其期待身高,但谁知却在乡试一关上蹉跎四十余年,而辛酉年的乡试中就因再次落第而跳河自杀,偏偏那一次却出了舞弊一案,而在重新甄选之后,他又被选到乡试第六名的位置,可人却死了。

然后自然就是讨论主考官舞弊对一个寒门学子,对一个国家的取士和长治久安到底有多大的伤害,笔锋很犀利,骂的也是毫不留情,其文中在高氵朝处更是直接点明了那一年的主考官就是他钱谦益。

即便是只看见文字,钱谦益也恨不得吃了那人的肉喝了那人的血,脸也胀的通红。

但由于这《大明日报》是镇守太监魏忠贤办的,据说是陛下授意的,他又不敢去拆了那报社。

他也只有拿这报纸撒气,将报纸直接撕了个粉碎:“一派胡言!”

不过,到了第二日,这期报纸所登载的社论话题却持续的酵,无数考试落第的文人开始了对钱谦益的口诛笔伐。

《大明日报》的留言板上关于钱谦益和辛酉年科考舞弊案的话题更是不停的出现,暗中支持的魏忠贤也不阻止,甚至还亲自邀请刚刚被升调为凤阳巡抚的马士英明文登载其奏请朝廷重惩钱谦益的奏折。

一时间,无数出身贫贱的底层文人们胆气越大,甚至有的直接来到常熟,拉着横幅就站在钱府大门前辱骂钱谦益是伪君子。

钱谦益于各处寺庙的题词也被涂抹和砸掉,一些寺庙为了不犯众怒,也把钱谦益留下的碑文砸掉。

钱谦益没想到一份报纸竟然让自己陷于如此不利的地步,他也忙动自己的门生写文章去刊登在《大明日报》上反击。

魏忠贤也不阻止这些东林党的文人来《大明日报》上匿名登载文章,但前提得有一条,那就是保皇党登载文章不但不收版面费,还额外有一千字五钱银子的稿费奖励,但东林党文人则反而要交银子,也是按字数算,每一千字交二两银子的校正费。

江南东林党文人多,如此以来,《大明日报》不但没有因为刻意的政治宣传而亏损,反而赚了不少。

闲话少叙,这里钱谦益的学生们虽然花了不少钱也写了不少字,却没办法挡住群众们因为他舞弊导致许多寒门子弟失去晋升机会的怒火,甚至在“五钱党”的推波助澜下,事情愈演愈烈。

钱谦益不得不亲自去拜会魏忠贤,请求他停止让《大明日报》讨论此事。

但偏偏被魏忠贤给拒绝了,原因很简单,魏忠贤说陛下的本意就是让《大明日报》成为天下百姓的口舌,别说是骂了你钱谦益,就是骂了我魏忠贤,骂了皇帝陛下,也得给他刊登出来,不做任何的修改。

为此,魏忠贤还特地把东林党文人骂他是贼心不死的阉货的文章拿出来证明给钱谦益看,而这篇文章的署名却正好是常熟老儒。

第三十二章 戏弄

人言可畏,看着连续数期都是对他谩骂的《大明日报》,钱谦意现在的情绪不再是愤怒,而是害怕。

他隐约的觉朝廷也许真正的目的,那就是除掉他这个东林魁,进而铲除整个东林党。

要不然刚刚由知府直接提拔为凤阳巡抚的马士英不会敢在《大明日报》上明文登载自己要奏请朝廷重惩自己的折子,很明显是来自皇帝陛下的授意。

要知道这马士英最善于的就是揣摩圣意,在他还是大同知府时就因他是第一个在《大明日报》上大肆捧朱由校的官员而被升为巡抚。

因而这里面不可能没有皇帝朱由校的意思。

但钱谦益不想跟着东林党一起陪葬,既然凤阳巡抚马士英要弹劾自己,那自己大不了就亲自去找他求情。

可就在到达凤阳时,偏偏马士英对他避而不见,他也只得乖乖的回常熟。

不过,就在他刚刚回到常熟时,他却现自己的家已经被东厂的番子的包围了,而他还没来得及询问缘由,一东厂大档头就出现在他面前:

“阁下就是害得无数学子进阶无路的大贪官钱谦益吧,鄙人是东厂大档头吴进,奉陛下谕旨,查封钱家家产,籍没入官,而您本人也得跟我们进京一趟,等待陛下亲自审问”。

这吴进说着就朝左右使了一个眼色:“押上吧,陛下特地交待,不必戴枷锁长链,铐住双脚即可。”

“是!”两东厂番子就走上来,刚拿住钱谦益,钱谦益就晕厥了过去。

……

“来,张嘴,朕喂你吃。”

朱由校将皇后张嫣揽入怀中,一只手直接伸进衣服里不断揉摸,一只手则拿着橘瓣往张嫣嘴里递。

皇后张嫣一时被撩的脸红扑扑如樱桃,将朱由校喂自己,也不由得含笑着轻启丹唇将盈润饱满的橘瓣吸入了口中,可还没咬,嘴就被急色的朱由校给封住了。

一阵法式热吻让张嫣整个人一下子就身软心热起来,偏偏这时候朱由校又戛然而止,将从张嫣嘴里吸回的橘瓣直接吞入了口中。

皇后张嫣不由得娇嗔了一声:“陛下真讨厌!”

旋即,又不由得哎哟了一声,低声道:“陛下,你那里顶到奴家了。”

“是吗?”朱由校坏笑了一声,就准备按倒张嫣,在这御花园里直接来一次旖旎的敦伦之乐,但偏偏就在这时,王承恩急匆匆的走了过来。

朱由校见此只好丢开手,站起身来,一边任由张嫣给自己整理衣服,一边故作严肃的看着榭中壁画:“钱谦益押解进京了?”

“是的”,王承恩说后,见张皇后也在,且面色潮红,也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便又加了一句,问道:“现在他就在外面候着,陛下是现在见还是待会见。”

“让他来御花园吧,朕就在这里见他”,说着,朱由校就对张嫣低声笑道:“爱妃,你先回宫吧,晚上朕再来找你,记得叫上姚选侍,你一个服侍朕,未免太累了些。“

“哼”,张嫣有些吃味的朝朱由校抛了个媚眼,一想到自家陛下的虎狼之风也的确觉得自己一个服侍不过来,而陛下新纳的姚选侍比自己更堪耕耘,便也只好颔答应。

对于朱由校晚上要干什么坏事,这里自然不提。

好在他天天锻炼,且遵循中医理论,虽常做男女之事解生理之需,添生活之趣,但也不过分纵容自己沉溺于此,因而他现在不但身体日益强健,反而比以前更有男人风度。

倒是耽于酒色且常年疏于锻炼而显得脸色苍白的钱谦益明显没有朱由校的气色好,一见到朱由校更是喘不过气来:

“罪臣见钱谦益见过陛下。”

“钱谦益,你曾经也是朝廷重臣,却为何居心叵测,结党营私,还暗结朝廷官员替你压下罪责,对此,你可知罪?”

朱由校没有转身,而是故作冷漠的看着外面。

钱谦意此生已经哆嗦起来:“罪臣,罪臣知罪!”

“知道自己有罪就好,朕念在你曾经修过《神宗实录》就留你个全尸,你就从这里跳下去,溺水而亡吧,也算是死在帝王家。“

朱由校说着就不由得暗暗笑,他知道这钱谦益在前世的明末历史中因为怕水冷不肯跳水殉节的事,因而才故意这么一说。

钱谦益踟躇不决的朝水塘边走去,但半天却不肯跳,最后竟然直接跪了下来:“陛下,水太冷,罪臣年迈怕冷,请陛下恕罪。”

“好吧,你头皮痒吧,要不朕直接让人割了你脑袋,这样你就不怕痒了”,谁知,朱由校刚这么一说,钱谦益就直接磕头道:

“陛下饶命,罪臣头皮不痒,请求陛下饶臣死罪,罪臣愿为陛下做任何事!“

朱由校见此也不好再玩弄钱谦益,便点头道:“好吧,朕见你诚心可嘉,就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你得帮朕做一件大事。”

“请陛下吩咐!”钱谦益回道。

“朕可以起复你为南直隶巡按御史,但你得给朕拆了东林书院,如何?”朱由校冷声问道。

“啊”,钱谦益不由得讶然一声,如果他拆了东林书院,那他在江南将永远抬不起头,更何况他还是东林党魁,他要是这么做,将会被戳脊梁骨,一辈子的名声也将会彻底败坏。

所以,钱谦益想也没想就立即又磕起头来:“此事罪臣做不到,请陛下收回成命吧!”

“那好,你就从这里跳下去吧”,朱由校冷声说了一句,就将手一挥出了水榭,然后对王承恩道:“看着他,如果一刻钟以后他还没跳,就直接把他推下去!”

“是!”王承恩说着就走到钱谦益面前来:“钱谦益,跳吧。“

“老朽真的怕冷”,钱谦益说着就站起身来,又想跳又不敢跳,而这时候,王承恩补了一句:“如果不想跳就赶快去追上陛下吧,你不拆东林书院,陛下不会把你当做自己人,你在官场上也吃不开,如果你拆了东林书院,从此你就是我保皇党第一功臣,还怕进不了内阁?”

一听王承恩这样说,钱谦益立即就朝朱由校追了过去:“陛下,罪臣愿意领命拆了东林书院!”

第三十三章 拆东林书院

钱谦益以前一直做的是清流官,地位尊贵但无多大实权,如今虽当了巡按,但也算得上是一省钦差,品级不高但权重不逊于督抚。

代天子巡狩,大事奏裁,小事立断,既然成了一省巡按,又有“探花及第”、“翰林出身”、“儒林郎”、“南直隶巡按御史”、“提督学差”等数十张大旗牌开道,鸣锣摔鞭,此时坐在轿子里行进在秋雨江南小道上的钱谦益倒也是威风凛凛,平添了不少自信。

不过,他的东林好友门生却还不知钱谦益已经做了巡按御史,他们都以为这位东林魁在被东厂的人押解进京后一定会不屈就义,甚至会痛骂朱由校。

有的甚至已经给钱谦益准备好了上等的楠木棺材,他的学生甚至也准备好了孝服,准备等钱谦益不屈就义后就立即跑到钱氏祠堂大哭一场,以表现自己对恩师忠烈之心的敬重。

钱谦益也不好意思告诉自己以前那些东林党好友以及学生们自己已经改换门庭的事。

虽然他从来没有要为东林党殉节的想法,但作为曾经的东林魁如今却要带着兵丁拆东林书院终归是太无耻了些。

因而,钱谦益也没有先回老家常熟,而是直接去的无锡。

但作为南直隶巡按御史,又管着一省学政,既然到了无锡,东林书院现任院子即前吏部左侍郎陈于廷在听闻此消息后,直接亲自来到十里长亭外迎接。

“如今朝廷奸臣当道,厂卫横行,陛下信任阉人,无数忠臣更是因此惨遭横祸,如今钱公也将做第二个杨忠烈,我等真是唏嘘不已呀。”

陈于廷穿着一身儒袍立于长亭之外,对着同来迎接新任巡按御史的无锡县令汪晟钰道。

无锡县令汪晟钰作为钱谦益学生,自然是同意陈于廷认为自己恩师即将博得忠烈之名的观点,但除此之外也不得不作秀哭了几下:

“可怜我恩师大业未成,本可一展青云之志,如今惨遭阉贼陷害也,若有可能,学生宁愿不要官职性命,为恩师抵罪。”

对于无锡县令汪晟钰这种至仁至孝的举动,陈于廷自然是连声赞叹,不过当他看见前方出现的巡按御史仪仗,就不由得咦了一声。

陈于廷揉了揉自己眼睛,再一看那轿帘里的巡按御史,心中就更是惊讶,忙拉起汪晟钰:“子隆,你看看,那可是牧斋先生?”

汪晟铭字子隆,是钱谦益于辛酉年录取的举人,还与钱谦益家是同乡,因而认得钱谦益,一见巡按御史就是钱谦益,他也没想太多,顿时喜道:“就是恩师。”

汪晟铭忙跑了过去,行了一大礼:“学生子隆给恩师请安。”

钱谦益本来是想悄悄的直接去拆东林书院,却没想到这无锡县令居然还亲自来迎接他,关键还是他学生,若是在平常,他会下来勉励几句,但现在他可不敢。

反正他学生也不少,就当不认识这一个也无所谓,于是,钱谦益直接命随行兵丁将无锡县令汪晟铭强行赶到路边,然后直接就朝东林书院走去。

汪晟铭愣了片刻对走过来的陈于廷:“奇怪,恩师他老人家既然没有被陷害,还重新做了官,应该值得庆贺才是,为何却躲着我们?”

“我等哪里知道,只是这里面还真的是让人捉摸不透,圣上既然讨厌东林党,为何还让牧斋先生做这一省巡按”,陈于廷说着又愕然道:“他怎么直接去了东林书院,难道牧斋先生是想直接去东林书院当着众位东林士子讲他被押解进京,且力谏陛下而声名远扬的佳话?”

“兴许是,想不到恩师这一进京却是因祸得福,成了陛下挂念的人,日后我等学生在仕途上也有不少好处。”

汪晟铭说着就兴奋不已的同陈于廷一起往东林书院赶来。

……

听到学差来了东林书院,东林书院的士子们都齐聚到了院门外,一时间,峨冠博带,衣袂飘飘,倒也如文人盛会一般热闹非凡。

不过,钱谦益却没有给这些东林士子们准备什么精彩的演讲,他直接将手一挥,就问道:“油和柴火都准备好了吗?”

“回老爷,都准备好了。”

钱谦益点了点头,见无数士子朝自己作揖,他也不说免礼,直接拉下脸喝道:“经查,东林书院妄谈国政,假借忠孝仁义之名行盗名欺世之举,蛊惑士子诋毁当今君上,不思教化乡民却勾结鞑子行不耻之事,今本官作为一省巡按,不得不为朝廷为我大明江山社稷拆了这荼毒士林风气,玷污孔孟之道的东林书院,来人!”

“在!”

一干兵勇齐声喝了一声。

“进去查抄,所有古玩玉器书籍全部抄没,一个时辰之后,给我烧了这东林书院!同时,逮捕陈于廷、陈名夏、徐一范等妄议国政之犯!“

钱谦益一声令下,就是无数兵勇冲进了东林书院。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平时侃侃而谈,连皇帝都敢大骂的东林党们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直到回过神后,这些人才将怨毒的目光看向钱谦益,东林党们也总算是尝到了一次被背叛的滋味。

钱谦益不敢抬头看他们,但还是有激进的东林党士子直接冲了过来大骂钱谦益奸贼,好在钱谦益身边的士兵反应及时,忙护住了钱谦益,但还是有人将一快石头打在了钱谦益的额头上,顿时就流了许多血。

钱谦益不由得大怒,既然已经做了这样的事,索性破罐子破摔,与东林党真正决裂,于是他就悍然下令士兵殴打这些东林士子。

一时间,秀才与兵丁就这样殴打在了一起,不过笔杆子终究是打不过枪杆子,没到半个时辰,东林党的士子们就全倒在了地上。

没多久,眼前的东林书院就被大火所吞噬,而东林书院作为东林党的“圣地”,将它拆掉,无疑是对东林党的致命一击。

朱由校让钱谦益这么做就是要让他们彻彻底底的分裂,并不会让他们逐渐成熟并对自己这个独裁者形成巨大的威胁。

这就是政治,东林党是自私的,而朱由校自己何尝不是为了自己的大明考虑,只不过他更符合华夏进步利益而已。

当然,除此之外,朱由校还成功的把东林党大多数人的仇恨转移到了钱谦益上。

在朱由校的安排下,天下又多了个被东林党痛骂的无耻之徒,反而让江南乡绅们忘记了一切的幕后指使者其实他这个君王。

同时,东林党人自此之后也不再是铁板一块,特别是对于年轻的东林士子而言,无疑是把他们的信念彻底摧毁,连堂堂的东林魁牧斋先生都如此无耻,那他们这些东林党真的都是那么高尚吗?

信念的崩塌对于一个政治团体而言无疑是毁灭性的打击。

第三十四章 谁说我大明科技落后

钱谦益拆毁东林党的事在一夜之间就传遍了整个大明。

无数东林党人气得吐血,大骂他钱谦益是无耻小人,钱谦益的许多好友和学生毅然与他决裂。

但相反的是,《大明日报》却难得对钱谦益做了一次高度的评价。

有说他弃暗投明,烧毁东林书院无疑是最好的投名状,甚至连镇守太监魏忠贤都在《大明日报》上高调宣布钱谦益是自己最尊崇的大才子,不但如此,秦淮第一名。妓,马湘兰之干妹马芸儿也在《大明日报》上文说此生惟愿为牧斋先生磨墨执笔耳。

毁誉参半的钱谦益再一次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几乎整个大明热议的都是有关他的话题。

连朱由校最近也收到了不少弹劾钱谦益的折子,一些年轻官员更是直接敲了登闻鼓。

朱由校对这些是置之不理,在让钱谦益给自己挡口水的同时,他正让王承恩的东厂四处抄没东林党激进派官员的家产。

但也正因为此,东林党对钱谦益的怨言更大,在他们眼里都是因为钱谦益这样的叛徒存在,才导致东林党现在被朝廷打压的这么惨。

钱谦益现在很郁闷,出门就遇见自己的衙门被人贴上无耻小人四个字,走在大街上还被不知从哪里飞来的****砸中。

即便是吃饭也会突然上吐下泻,找大夫一看居然是有人暗中下毒。

每天过的忐忑不安的钱谦益彻底怒了,并直接把好几个与自己现已交恶的东林党官员的丑事揭了出来,最后更是直接上奏朝廷弹劾东林党一百条大罪状,足足万言。

这部万言弹劾书被直接刊登在了《大明日报》,因为字数太多,魏忠贤还亲自拨银让《大明日报》由八开变成四开。

而这个万言书的主要内容只有一个,那就是东林党就是危害江山社稷的邪教!

将东林党的性质彻底否定,钱谦益做了一件连朱由校都没做的事,正因为此,一下子这万言书就掀起了轩然大波。

整个大明士林阶层对此是展开了激烈的讨论,且都围绕着一个话题,那就是东林党到底是不是邪教,讨论的平台自然就是《大明日报》,《大明日报》的销量更是突破了百万户。

讨论的双方自然还是以保皇党和东林党为主,不过由于东林党早已被打击的四分五裂,因而最终败下阵来。

正因为此,在时隔一月之后,朝廷正式明文下旨,东林党乃邪教,再有谈东林党者,以东林党自居的,或者宣扬东林党思想的,轻则罚俸罢免官爵功名,重则治罪。

在钱谦益的东林党是邪教一说被朝廷彻底肯定后,东林党的全面溃败就基本结束,而保皇党也就顺理成章的取代了他的位置。

保皇党名义上的党魁左中允李明睿更是直接从京城赶到无锡,以两千两的高价买下东林书院的原址,在此基础上建了一做大明皇家书院。

敢在东林党的地盘上建造保皇党的书院,还直接冠以皇家二字,也就保皇党敢这么做。

甚至书院开门之日,镇守太监魏忠贤和凤阳巡抚马士英等无数南方高级官员都来庆贺。

而钱谦益此时没这运气去看看那座被自己烧毁的东林书院现在改成大明皇家书院后会是什么样子,因为彻底摧毁东林党一事上他立下大功此时的他已经被任命礼部右侍郎。

……

镜头回到京城,经过数月的努力,几乎吃住都安排在了工部衙门的徐光启总算是带着一张黑乎乎的脸回到了家中。

回到家中后简单梳洗了一下,换了一身官袍就抱着一个用油纸包裹的铁盒子进了宫。

“陛下,老臣和毕懋康他们总算是弄出来了,虽然没有您手里的那火器精致,但也能在下雨天射击,也能连,也能射到五百步以外”,徐光启一见到朱由校就兴奋不已的将一把形状似毛瑟的怪异仿现代手枪握在了手中,说着就对着殿外一只麻雀道:“陛下,老臣冒犯了,看我给您展示一下。”

朱由校还真不敢相信徐光启和他手底下的大明工匠们能造出二十一世纪的枪械出来,毕竟这里面要涉及到合金冶炼和机床制造和膛线拉制以及精密仪器制造等诸多跨时代差距,但当徐光启扣动了数次扳机,一股股白烟出现,而殿外的麻雀也被打得四分五裂之后,他就不由得惊呆了。

虽说我华夏人早在商代就掌握了一定的合金冶炼技术如青铜器,但能造出性能如此前的枪械的确让人不可思议。

朱由校不由得觉得自己是不是过于低估了大明工匠的能力,细想想,华夏民族似乎从来不缺乏牛的能工巧匠,即便是在二十一世界的某些高科技领域,中国能走在世界前列,有许多的关键技术其实还是靠得许多老匠人用传统的手工打造,如此一来,能仿造出这样的枪械倒也不是问题。

只不过,极个别的能工巧匠即便能打造出一两件时代物件,但也不可能实现量产,而且赶现代同类枪械还是有不少的差距。

但能做出一个,也让朱由校很震撼了,不由得夸奖了几句:“很好,谁再说我大明科技水平落后,我朱由校必不客气!”

“不过,陛下,臣和工部同僚们琢磨了许久也没琢磨透如何能造出您展示给微臣的那种黄色子弹,微臣不解,为何火药能被包在金壳子里,而且还能炸裂而开,居然没有烟尘。”

徐光启的疑问,朱由校也不好回答,只是暗笑,别说是大明,即便是在二十一世界,也没几个国家能造出好的子弹来。

枪械还能用能工巧匠仿造一两把出来,不过二十一世纪的合金子弹没有一个完整的工业体系和过硬的军事工业基础,想造出来,谈何容易。

但朱由校不想打消徐光启的积极性,笑道:“爱卿可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没好钢好铁,不能量产,即便是让几个能工巧匠日夜加班的造,能满足我大明将士的需要吗,所以朕希望你们以后别把主要心思去放在造什么稀奇火器的身上,火器一步步改进就是,不着急,现在的关键是能有一天,造火器如同打刀一样有效率,明白吗?”

“陛下英明,大明之长于外夷者乃火器也,若如陛下所说,大明造这类火器如造刀剑,则我大明何惧鞑子”。

朱由校看得出来,这个徐光启骨子里就是个技术烧友,便很是欣慰道:“你安排一下,朕抽个时间去你们工部探讨一下如何展大明的科技,你手底下的能人最好全都能到,包括所有匠人。”

徐光启听此顿感兴奋,陛下要亲自驾临工部与自己探讨,这足以说明陛下对自己事业的重视。

第三十五章 处处花钱

徐光启走后,朱由校还没来得及喝一口茶水,王承恩就同鬼魅一般突然出现在朱由校面前:

“陛下,前任礼部右侍郎王继谟和国子监祭酒李邦华等东林党叛臣的家产俱已被抄没,到目前为止,财产折合白银共计约八千四百多万两,田产六十万顷以上,宅邸园林等更是无数,目前已进行卖,其家人奴仆大多无罪释放,并安排进了皇庄或教坊司这些地方。“

王承恩说着又问道:“但到现在为止,被我们东厂审讯的东林党官员如陈宪卿、徐必谦等仍在不停的供出参与谋害陛下的东林党官员,另外礼部右侍郎钱牧斋也仍在揭大批量手脚不干净的东林官员,陛下,你看我们还要不要再抓。”

“停手吧,再查下去只会多几件冤案,如果这么多官员都在暗害朕,朕的皇位也坐不了这么久”。

朱由校吩咐了一句,就看向了前方渐渐隐于地平线的夕阳,不由得暗想:

这些有着商人背景的东林党官员虽违背了朕的意志,但朕也不能全都打死,也得给我大明的商品经济展留下种子。

不能学满清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对读书人的管控过于严苛,剩下的这些没有太明确政治目的的年轻东林党人们还是要疏导为好。

一想到这,朱由校就转身命王承恩:“告诉魏忠贤,就说他的《大明日报》办得很好,但同时也得把其他经营搞活,不能让江南因为东林党的覆灭而变得死气沉沉,该有的文会还是要有,该建的书院还是要建,该讨论的国事也可以讨论,但前提得是忠于大明,忠于朕,主流风向得把握好。“

“微臣知道”,王承恩退了下去。

随着八大晋商的抄没,和东林党的全面溃散,标志着两大可以与皇权对抗的国内势力彻底被朱由校瓦解。

因而,也就意味着激烈的国内斗争将暂时告一段落,不过这并不意味着国内的局势忧患得到彻底解决。

朱由校深知这一点,北方的干旱依旧在持续,虽然他用强行从八大晋商那里夺来的粮食平抑了京城和北方高涨的粮价。

但据户部的最新数据统计,北方的粮食依旧在减产,流民的数量依旧在增多,他朱由校的皇庄虽然扩张了不少田地,但也远远满足不了大明百姓的土地需求。

人口增多,土地兼并且总量增加度放缓,导致阶级矛盾激化,国家财政入不敷出的危险性增加,一遇到天灾**就直接崩盘。

这似乎是一个级大难题,任何一个王朝都不得不面临的宿命。

大明,并不比汉唐宋这些王朝特殊多少,而自己朱由校也不见得比其他皇帝高明多少。

不过,好在自己现在有一大笔钱,加起来整整两亿两,这是两大既得利益集团上百年积淀的财富,足够大明朝应对几年。

而且,现在的内阁与户部已经不能抵制自己这个君王的决定,自己完全可以自由的支配这笔钱,为大明这堵即将倒塌的高楼修修补补。

可这笔钱终究要用完的,虽然王在晋现在守辽东比孙承宗要省不少,但依旧每年要吞掉大明四五百万两白银,日益增多的藩王每年也需要数百万两的白银去供养,因小冰川气候而导致粮食日益减产的北方还需要每年数百万两的财富去赈济。

不能坐吃山空,得开辟财源,传统的小农经济过于依赖土地,具有先天的劣势,从商人手里暴力分配财富无疑是同朝百姓身上加派赋税一样,都是饮鸩止渴。

前世的大明王朝是因为三响加派导致百姓造反,后世的满清却因全面海禁而导致落后挨打,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例子。

朱由校要做的就是既不能加派赋税又不能用强盗的方式去暴力夺取商人们的财富,办法倒是有,一是国家也参与商品经济的角逐并成为大多数财富的管控者,二是从外部掠夺进行资本主义原始积累。

后者无疑是最容易抵消国内冲突又见效最快的方法,但他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军事团体。

大明现在的卫所制度实在是太过落后,明显不能满足王朝对外扩张的需求。

因而,朱由校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继续展大明的商品经济,而且必须是国家也就是自己做主导,还得全面征收商税。

好在现在他现在拥有对这价值两亿两财富的绝对控制权,也就是说,他完全可以改变大明的商业格局,以前是民富国弱,他现在得让大明变成国富民强。

不多时,王承恩又走了来:“陛下,蓟辽督师王在晋奏请再拨银三百万两,因今年辽东大雪,无数兵营垮塌,需要重建。”

朱由校听此不由得苦笑起来,自己好不容易靠抄家得了大笔银子,这辽东军民就又来要钱了,真是够快的。

但现在朱由校没有其他的军队去代替关宁铁骑,也只能照准,可心中却是万分不舍,他誓有朝一日他一定要把这群并无能力对抗满清却又拥兵自重,徒耗国家钱粮的军阀给铲除掉。

不过,一提到辽东,朱由校就想到了关外的满清鞑子,也就是现在的后金国,同那日自己祭天遇刺的事件来看,这些鞑子战斗力的确是不容小觑,这股日益崛起的关外势力,自己不能有丝毫的疏忽。

一想到此,朱由校忽然记起还活捉了鳌拜这个鞑子,另外还有一个大汉奸宁完我也被关在东厂的大牢里。

朱由校忽然想去看看他们,顺便从他们口中了解一下此时的后金国。

如果朱由校没记错的话,再过三年,平复了内部斗争的后金皇太极会带兵南下,攻破永平四城,屠杀掳掠百姓无数,给大明造成重大损失。

“王承恩,带朕去你们东厂大牢,朕要亲自审问宁完我和鳌拜,还有那一批企图谋害朕的东林党人!”

朱由校说后就不由得捏紧了拳头,王承恩也不好违拗,就应了一声:“是!”

第三十六章 宁完我与鳌拜

宁完我虽是狡猾异常,甚至为了不被东厂认出他就是宁完我,不惜杀了孙之獬和张雍。

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作为一个擅长以暴力解决问题的特务机构,不会因为不知道他是谁,而就将他放过。

那日从青山会馆所抓的十七个人,到现在也没放出大牢一个,而且每天都换一道酷刑审问,但偏偏也没有一个嗝屁。

宁完我没想到事情会展成这样,他以为随着八大晋商的施压,大明的皇帝朱由校会放了他和那是十六个同自己一起抓来的晋地商人。

可等了这么久,都没有要放走他们的消息,甚至抓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他还看见了范永斗也被抓了进来。

宁完我直到这时才明白自己或许从一开始就把这位大明皇帝朱由校想得太简单了,他或许从来就没有打算向任何人妥协。

此时的宁完我早已被打得是遍体鳞伤,但他到现在也没承认自己是宁完我,而随同他一起被抓进来的晋地商人也跟着他一起受着这样的罪。

宁完我没有因此有丝毫的愧疚,他反而很兴奋,看着这些东厂番子愤怒至极偏偏又没办法找出自己的样子,他就高兴。

这一日,宁完我已经不记得自己这是第一次受刑了,无所谓,这些相比于被现后的凌迟,算很轻了,他甚至巴不得自己直接受刑而死。

但偏偏这些东厂番子用刑时很有分寸,导致他到现在是求死不能,求生不得。

不过,就在他蓬头垢面的被东厂番子拖走在幽深的大牢里,听着无数惨叫声时,却看见一穿黄袍的人走了进来。

这人正是朱由校。

朱由校还是第一次进这种弥漫着腐肉味和血腥味的诏狱,他不由得捂住了自己的鼻子,看着无数伤痕累累的朝廷官员或重要人犯,朱由校才现原来自己作为一代帝王,可以造就如此恐怖的地方。

但有时候政治就是这么残酷,自己如果不这样做的话,自己的下场会比这牢里的人还要惨。

“陛下,这是关押罪责较轻的官员的地方,再里面就是朝廷重犯和要严加审问的重要线索,下面还有一层密室铁牢,关押的则是最重要的犯人,现在只有一个鳌拜被关在里面。”

王承恩一边带着朱由校往里面走,一边解说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叹道:“这里还真是地狱般的存在啊,从即日起,除掉东林党官员和八大晋商要人物,以及那鳌拜和还没确定谁是宁完我的十七个晋商外,都流放到辽东或其他地方劳动改造吧,具体如何操作,到时候商议出个章程来。“

朱由校正说着,一官员满脸是血的官员突然就朝朱由校跪了下来,还不停的磕头道:“罪臣陈宪卿给陛下请安,请陛下饶恕罪臣弑君之罪吧!“

陈宪卿?

朱由校想起来这人就是那位喜欢在朝堂上骂自己,最后因为参与刺杀自己而被缉拿的御史陈宪卿。

见他这样,朱由校也不由得哼了一声:“身为臣子,暗藏祸心,真是枉费了你读那些四书五经,要朕饶你一命也行,但你的活罪难免。”

说着,朱由校就让王承恩将这些同陈宪卿一样被关押的东林党官员也都登记造册,准备进行劳动改造。

“陛下,这里面的十七个人就是在青山会馆抓的,但谁是宁完我,到现在还没审出来,是卑职无能,请陛下治罪!”

王承恩说道。

朱由校挥了挥手,没有计较这些,只是笑道:“既然如此,将宁完我的老母带来,让她来辨认。”

“我的老母?他怎么知道我还有老母在关内”,宁完我下意识的微微一抬头,但旋即就意识到这朱由校有可能是在诈自己,但为时已晚,朱由校立即指向了他:“宁完我就是他!”

朱由校喊了一声后就不由得冷笑起来,看着这宁完我:“好一个狡猾的大汉奸,朕若不是早先知道你还有一老母亲,而故意诈了你一下,只怕还真的让你逃过凌迟之刑,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背叛大明,背叛祖宗,即便再狡猾也逃脱不了惩罚。”

宁完我整个人就双腿软坐倒在了地上,什么也没说。

揭穿了谁是宁完我的朱由校也没心情与这大汉奸闲聊,而是直接去了下面的密室铁牢。

等到铁牢被打开,朱由校就看见了被锁在铁牢里的鳌拜,鳌拜倒没有受刑,只是被关在在黑天瞎地里没有一个人影的地方,或多或少也让他的面色有些憔悴。

“你就是鳌拜?”

朱由校半弯着身子看着这虬髯大汉鳌拜问了一句。

鳌拜却突然狂的摇晃起了铁笼子:“士可杀不可辱,要杀要剐请便,不用在这里假惺惺!”

“朕没有假惺惺,朕只是想看看传说中的巴图鲁是不是真的不怕死”,朱由校说着就从一东厂番子手里拔出一把刀来,然后命道:“将他的右手控制住!”

“是!”

两个东厂番子直接将鳌拜的手臂从铁笼子里拉了出来。

朱由校直接划破他手臂上的动脉,然后就是一滴滴的血往地上流。

鳌拜见此想要挣扎,但因为被拥挤在铁笼子里使不出太大的力气,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血往外流。

“朕给你两个选择,要么就这样看着自己血流尽而死,要么投靠我大明,为朕效力,放心,以前你是后金臣子,所犯我大明之罪不过是受皇太极指使,朕可以既往不咎,而且,要不是努尔哈赤叛乱,你们现在也算是大明子民,为朕效忠本是再正常不过之事,日后若能取得功业,封侯拜相,朕绝对不含糊,好好考虑考虑吧。”

朱由校将刀一丢,就转身而走。

其实,他从活捉鳌拜开始就有了要招揽他的意思,此时的后金同大明一样,并没有多强烈的民族意识。

鳌拜这种不过中下层鞑子也就更没有自己一定要为后金效忠的意识了,所以朱由校觉得既然后金皇太极拉拢汉人做汉奸,那自己何不也拉拢满人做满奸呢。

鳌拜没有说话,看着自己的血一滴滴的继续流,他心里也有些慌张起来。

直到朱由校快要走出牢房时,他才虚弱无力的大喊一声:“鳌拜无能,请陛下收留。”

第三十七章 出宫

眼下已是腊月,紫禁城已是一片银装素裹,冬日的余晖迟迟不肯谢幕,挂在鼓楼的金顶边。

仅着一层单衣的朱由校气喘吁吁的在红墙边跑着,也不知跑了多久才停了下来,抬头朝鼓楼处看了一眼,但这时,额间的汗珠啪嗒一声就掉落在刚刚积雪的青石板上。

“陛下,小心着凉”。

张皇后不知从哪里出现,手里丝绢正要替朱由校揩拭,却把朱由校一把夺了去:“不碍事的,这还算不上冷。”

朱由校说着就干脆双双撑在雪地上,连着做了几十个俯卧撑。

这要是让大明的官员看见,绝对大感惊讶。

因为,谁都知道,王朝自嘉靖以来,大明的帝王们大多长于深宫内苑,体质羸弱,常年生病,鲜有注重强身健体甚至是掌握武艺的。

但作为穿越者的朱由校深知健康的体魄对于一个人工作和生活的重要性。

特别是在这种国家随时可能面临倾覆危险的时候,就越是需要一个体质强健,有大魄力的帝王。

甚至有一天,还不得不需要帝王亲自提刀上阵,彰显帝王威严。

经过数月的锻炼,朱由校也有了些腱子肉,抗寒能力明显要提高不少,即便是在这种呵气成冰的季节,他也无所畏惧。

但他还不满足以此,自从那日险些被阿济格刺杀以后,他就决定要掌握一身武艺,虽不求有多么勇猛,但至少能自保。

如今随着八大晋商和东林党官员被铲除,国内对皇权形成最大威胁的两股势力算是基本被消除,同时农民起义和后金入关又是在几年以后。

所以,现在的大明帝国难得进入了一段暂时的平稳期。

作为大明的帝王,朱由校也总算是可以歇下来,好好练练自己的身体,并借用这一段平稳期,巩固大明王朝的统治根基。

只要大明内部不乱,满清是不可能灭得了大明的。

要引起大明的内乱,现在最大的可能就是那些散布在全国各地的流民。

而流民现在最多的地方就是秦地。

后世对明王朝统治动摇最大的两股流寇,李自成和张献忠都出自这里,绝对不是偶然。

由于气候变化和环境恶化,如今的八百里秦川已不是千里沃野,随着小冰川气候的加剧而导致的连年旱灾,那里的流民早已不是一股能轻视的力量,只需要一颗造反的火种,那里就会有数十万人揭竿而起,成为流寇,若抚剿不力,他们就会像蝗虫一样肆虐整个大明江山。

“你有多久没出宫了?”

沐浴后,朱由校见皇后张嫣捧着龙袍走来,便摆了摆手,问了这么一句。

张嫣微微一愣,朝格子窗外看了看后,才不由得有些落寞起来:“臣妾不记得了。”

“去找一身常服来,今天我们出宫走走。”

朱由校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陛下!这恐怖不妥,陛下是一国之君,臣妾是一国之母”,张嫣虽是平民出身的女子,但也是一恪守礼教规矩的皇后,素来贤惠端庄的她见朱由校要带她出宫,心中虽欣喜不已,但还是不由得想规劝几句,毕竟大明的帝王是不能随便出宫的。

不过,朱由校还没等她说完,就挥手道:“不必再说了,朕是大明的皇上,不着紫禁城的城主,不出宫怎知百姓疾苦,怎看得到朕的那些文武大臣们在百姓面前的样子,再说,我们只是微服出巡,不会扰民,更不会惊动那群无聊的言官的。”

天启七年,十二月,冬。

换了一身直辍绸衣的朱由校总算是走出了紫禁城,触摸到了更广阔的大明。

同他一起的还有同样是换了寻常百姓衣的皇后张嫣以及司礼监掌印王承恩。

当然,还有散布在各处的锦衣卫暗哨和东厂的暗番。

除了王承恩依旧板着一张脸外,朱由校和张嫣都自然的笑了起来,深呼吸了一口气,整个人一下子自在了许多。

“陛下,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呢?”

张嫣自小就在这皇城边长大,对于京城的市井生活自然是熟悉不过,但已经贵为一国之母的她自然是不敢再像以前青春年少时一样换上男儿装大胆的跟着弟兄们去四处溜达。

如今,她既已为人妻,自然是要夫唱妇随的。

“先去尝尝你最晚一直梦呓的糖葫芦”,朱由校说着就让王承恩在前面带路,此时的京城不是后世的帝都,朱由校也不知道该怎么走。

一旁的张嫣心里却是甜滋滋的含羞带笑,她没想到自己梦呓的话居然被陛下记住了。

虽已是天启年间,但京城依旧是繁华的,等到朱由校等人来到人流拥堵的集市时,早已是摩肩接踵一般,无数的叫卖声和楼房前迎风招展的旗幡飞扬,倒也让朱由校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大明真正的百姓生活。

由于战乱未起,再加上自己这个皇帝一再的降低对北方的赋税,因而如今的京城的丝毫没有末世的景象。

只是这繁华大街上虽有不少香车宝马与衣着华丽的士绅,也有不少面带菜色,跪在地上,插标卖的可怜百姓。

可以想见,大明王朝的阶级分化有多么严重,朱由校不敢像其他士绅一样鄙夷这些贱卖自己的百姓,他唯一能感到的就是害怕,只要有一天,这些百姓连卖命都活不下来的时候,也许他们就会革自己的命了。

“大爷,求求您卖了我女儿吧,老妪在这里给您磕头了。“

朱由校看着一骨瘦如柴的老妇牵着一看上去不到十岁的小女孩跪在冰凉的地上不停的对着路人磕着头。

一看上去像是一大户管家的人走过来抬起那小女孩的下巴挑来挑去,最后道:“太瘦了,买回去估计也干不了什么活。”

说着,那管家就扬长而去,而那小女孩却突然跑了过去,跪在那管家面前:“求求您买了我吧,我可以干很多活的,我能烧火做饭,也能跳水砍柴,我不想我祖母饿死。”

那女孩兴许哭的太多了,也没什么泪水,就只在那里干咽着。

第三十八章 巡城御史

“走开!”

那管家似乎有些不耐烦,一脚就将那小女孩踢到了一边。

那小女孩只得自己爬了起来,回到了那老妇身边,继续跪着求路人收留。

”陛下,要不我们把她买下吧“,张嫣终究是看不下去了,忙轻声问了朱由校一句。

朱由校点了点头,走到那老妪面前,蹲下身问道:“这位老人家,您是哪里人,多大年纪了,为何要卖自己的孙女呢?”

这老妇没想到这个贵公子会亲自跟自己说话,还这么和气,蹲下身来,也就磕了一头道:“回公子的话,老朽是保安州的,今年八十有三了,今年闹灾荒,田里地里都没收成,借了财主家的贷还不上,田地就被财主收了,儿子和媳妇都饿死了,孙女再不卖掉也得跟着饿死啊,求您慈悲,买了她吧。”

“喂喂,干什么呢,谁让你们来这儿的,都给滚到城外去!“

五城兵马司的兵丁突然走了过来,看见朱由校一身富贵打扮,也不好吆喝,只是斥责起那老妪和那小女孩起来。

那老妪好不容易等到个有意向收留自己孙女的豪门公子,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也不顾五城兵马司兵丁的催促,忙朝朱由校喊道:

“这位公子,求您就收留下我孙女吧,老妪求求您了。”

这老妪刚说着就被一兵丁踹倒在地,然后一兵丁拿着鞭子就开始抽:“叫你还卖,叫你还卖,没交银子也敢进城来卖,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打死你!”

“你瞪我干嘛,你再瞪我,老子连你也抓起来!”

一兵丁见朱由校瞪着他,也不由得恼羞成怒你,直接威胁起朱由校来,也没再想朱由校到底会不会有什么身份背景。

“给朕,给我住手!”

朱由校见那兵丁还在打那老妪就怒喝了一句,他本想直接暴露身份,但想着自己好不容易出次宫不好直接就透露身份好教那群讨厌的文官知道,也就立即改口称起“我”来。

这些兵丁见朱由校怒气冲冲,又见他身后跟了不少人,也猜到这家伙只怕来头不小,便也没在呵斥朱由校,其中一领头的只是威胁了一句:“小子,本大爷可警告你一句,我们是巡城御史的人,最好别多管闲事!”

这时候,前方突然传来鸣锣开道的声音,俄然就见巡城御史叶品良走了过来:“怎么这是,本官不是一再三令五申,不得有流民和闲杂人等在城里逗留吗!”

那兵丁见叶御史来了,底气也就增添了不少,忙回道:“回禀御史老爷,我等正要将这些流民赶出去,谁知这家伙居然阻碍小的公务,小的见他衣着不俗,怕惹着不该惹的人。”

“怕什么,除非他是陛下,来到这里就得听本官的,这家伙既然阻碍公务,就直接押回大牢里去,罚他五百两白银,不交就别想出去!”

叶御史对于京城里有背景的王孙公子倒也熟悉,但就没有见过朱由校,因而在他看来,这朱由校或许只是一个普通富人家的公子,也就想着从朱由校身上敲诈些钱财出来。

“是!”

几个兵丁便要拉朱由校走。

王承恩见此正要行动,却见朱由校朝他递眼色,指了指躲在暗处的东厂大档头吴进:“让他来。”

王承恩点了点头,就看了那吴进一眼,吴进会意,从一茶馆直接走了出来,大喝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敢绑我家公子!真是吃了豹子胆了!”

叶御史见那吴进一来,整个人瞬间就麻了半边,脚也起软来,死活也挪不动。

朱由校和王承恩,他一个七品巡城御史自然是不认识,但这位常常在京城里抄家抓人的东厂大档头他可是认识的,甚至在抄没礼部右侍郎王继谟家时,他还亲自带五成兵马司的人来帮过忙。

“吴档头,这位是您的?”

吴档头哼了一声,也没理这叶御史,而是朝抓着朱由校肩膀的两兵丁冷声问道:“怎么,要本档头亲自折断你们的胳膊,你们才放开么?”

这些兵丁自然不敢惹吴进,忙不迭的松开了朱由校。

吴档头朝朱由校作了一揖:“小的来迟一步,让公子您受委屈了。”

“东厂吴档头竟向这家伙弯腰作揖,还口口声声称公子,难道这家伙来历不简单?”

叶御史深怕自己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讪笑道:“吴档头,叶某有眼不识泰山,险些大水冲了龙王庙,真实惭愧,只是不知这位公子是您的什么,叶某改日好登门赔礼。”

“不必了,吴档头,让他们都走吧,这个老妪和那小女孩也都带去马车里,这里风大,她们穿的又少,以免生病。”

朱由校一挥手,那吴进自然不敢违拗,倒是王承恩过来低声道:”陛下,那可是您的龙辇,这样有失尊贵。“

“不妨,既是微服出来,这些尊卑秩序也不必太过拘泥恪守。”

朱由校说后,吴进就招了招手。

跟在他身后的两便衣番子就带着那老妪和小女孩进了后面的马车。

同时,吴进还转身对叶御史问道:“我家公子既如此说了,叶御史你还待在在这里干嘛,是要领我们家公子的赏吗?”

叶御史不由得有些恼怒,但也不敢作,强忍住后就拱手带着自己的人走了。

叶御史刚一走,张嫣最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还真是一物降一物,陛下怕御史,御史怕东厂,东厂怕陛下,哈哈!”

朱由校也不由得笑了笑:“朕倒不是怕,朕是嫌他们烦,这要是被这些御史言官知道了,朕桌上的折子绝对又要堆高好几层。”

“陛下说的是,这个叶御史见陛下您衣着华丽又没功名,就以为您是普通富人家的公子,就想着敲诈些钱财,堂堂御史其实做的也不过是些欺软怕硬之事。”

王承恩说着,朱由校就点了点头,转身问吴档头:“这叶御史怎么单单认识您?”

吴档头不由得暗自紧张起来,他自然知道朱由校是不希望厂卫人员与官员勾结,便忙解释道:“下官抄没礼部右侍郎王继谟家时,曾让他帮过忙,这个王公公是知道的。”

“朕知道了,这姓叶的御史如此贪赃枉法,是不能再留了,直接革职,流放三千里吧。”

第三十九章 陛下是好皇帝

惩罚一个巡城御史对于朱由校来说不算什么,但他却不得不承认,自己治下的大明官员像叶御史这样的恐怕不少。

至少从眼前那些阁楼上的满窗红袖与峨冠博带,就知道我大明朝的官老爷的日子过得有多奢靡了。

而这奢靡的背后自然是**的吏治与堕落的世风。

朱由校并非是严格的卫道士,并不要求大明朝的官员有多么清廉,也不会像朱元璋一样严酷。

但他不喜欢这些伪君子们在严格要求自己这个君王的同时,却都在干些男盗女娼的事,把国家与民族抛弃到一边。

或许这些官员们根本就没有国家与民族的意识,虽然嘴里常常说为了大明,但也许在他们的认知里,大明不过同大唐大宋一样而已。

哪怕新换了一个王朝,他们依旧能做官,换个皇帝,他们也是照样拜。

“忠”这个字,不过是挂在嘴边的说辞而已。

“得厘清一下吏治,遏制一下这些官绅的贪欲,做一个铁血冷酷的帝王!

朱由校暗暗说后就带着张嫣朝一处卖糖葫芦的摊位走去。

按照王承恩的意思,既然皇后娘娘想吃这玩意儿,直接让东厂的人帮忙买了就是。

但朱由校不肯,这位帝王总想着去和这些身份低贱的百姓聊上几句,问的却都是些你吃得饱饭吗,一年能吃上几次肉的废话。

而皇后娘娘好像也想重温一下年少时的快乐,也没了往日的端庄,时不时的带着皇帝陛下去看看这儿,去看看那儿。

但这样却苦了王承恩这些随身护驾的人,深怕帝国最顶端的两人有半点闪失。

一见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要去买糖葫芦,王承恩一递眼色,两人高马大的东厂便衣番子就直接先挤了过去,许多百姓就这样被他们硬生生的挡在了背后。

朱由校走来时倒也很容易就走到前面来,指着缀满稻草杆的糖葫芦,问着张嫣:“想要吃那串。”

张嫣没说话,自己踮起脚尖取了三串,并朝朱由校笑了笑。

朱由校微微一点头,问了那卖糖葫芦的老头几句话,见那老头也答不上来,就不耐烦地走了:“给钱!”

王承恩忙丢下一锭银锞子,朝左右吩咐道:“把这个都拿走,以后省得陛下皇后又出宫来买。”

……

起先在大街上求人收留自己孙女的那老妪和她孙女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豪华的马车。

她们甚至怕弄脏了坐垫,而没有坐上去,只是手足无措的坐在角落里,看着中间的那一盆烧得通红的炭火,有些情不自禁地的把手伸了过去。

手烤上去很温暖,好像整个世界突然就进入了春天一般。

她们不知道这是大明皇帝陛下的马车,但她们并没因此而减少对这辆马车主人的感激,看着车帘外那些衣着华贵平素在自己面前耀武扬威的老爷们此刻只能站在马车外面挨冻,她们忽然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

直到朱由校和张嫣走了进来,她们才知道不到半个时辰的温暖是眼前的这位善良公子提供的。

老妪和她的小女孩自觉的朝朱由校磕起头来,朱由校见此忙亲自把那老妪扶了起来:“老人家不必多礼,王承恩,却拿些吃的来,估计她们还饿着肚子。”

朱由校的马车很大,搁在现代就是豪华版房车,因而司礼监掌印王承恩也能随时在车里服侍朱由校和皇后张嫣。

“遵旨!”

王承恩应了一声,就亲自将一盒宫用的糕点递到了那老妪面前:“陛下赏你们的,还不谢恩。”

既然是在车内,王承恩也就没必要要刻意隐瞒朱由校的真实身份。

倒是那老妪在听到这一句话后,整个人顿时就呆住了,嘴张得能塞下一颗鸡蛋,一时间竟又老泪纵横起来。

接着,这老妪忙拉着自己孙女给朱由校磕头,在这老妪看来,居然能遇见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这简直是不敢想象的事,由不得她不激动。

“好了,老人家别再磕了,您可是老寿星,我跟陛下都想从您这里借点寿呢”。

张嫣说着就把那老妪亲自扶坐在了一旁的榻上,然后又劝慰道:”我们陛下啊是个关心百姓疾苦的好皇帝,看见你们这些百姓们受苦受累,他呀就心里过不去。“

“是,是,皇上真是好皇上啊!”那老妪连连附和道。

倒是那小女孩淡定得很,看见自己祖母坐好后,就亲自端着糕点走过来,将一小块糕点捏成碎末喂进了那老妪口中:“祖母,您吃。”

朱由校此时早已半躺在了软榻上,一边由王承恩给自己锤着脚,一边看着最新的《大明日报》,听到那小女孩说话后,就不注意瞥了那小女孩一眼,却正好看见那小女孩赤着一双小脚丫,就吩咐道:“王承恩你去将那女孩抱到朕的被褥里来握一握,然后再去盛一碗粥来给那老人家,人家孙女都想到了自己祖母牙齿不好,怎么你就不提醒朕。”

“陛下,微臣没伺候过老人!”

王承恩解释了一句就忙去照办。

一旁的张嫣见王承恩被朱由校支走,就亲自过来给朱由校按摩。

朱由校不由得一笑,心想自己到底是皇上啊,即便是出了宫,这待遇也要比一般人好。

那小女孩自然不知道自己和皇帝陛下同盖一张被褥是犯了多大的僭越之罪,实在是太饿的她再一股脑的吃下好几块糕点后就鼓着腮帮子,盯着朱由校。

对于她来讲,皇上就跟神仙菩萨一样高高在上,但她没想到此时此刻自己和皇上竟然挨得这么近,而且皇上好像没有他们说的那么老,那么凶。

朱由校见这小萝莉一直盯着自己,便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的话,奴家叫杨爱”,这小女孩的父亲是童生,倒也懂些礼仪,见朱由校问她,她也不由得欠了欠身。

朱由校点了点头,也没再说话,但突然,他想起来好像柳如是的原名就叫杨爱,再一看这小女孩,虽然年纪尚小,却也看得出来长大后必定是一美人胚子,又见她从容有度,心想这奇女子就是奇女子,即便是小时候也与众不同。

第四十章 王承恩与孙承宗斗嘴

“这名字不好,以后就叫柳如是吧,取之于我见青山多妩媚,青山待我应如是。”

朱由校随口这么一说,杨爱自然不敢违背,忙欠身道:“谢陛下赐名。”

皇后张嫣还是第一次见自己陛下卖弄文字,不禁莞尔一笑,再一看那柳如是,又不由得叹了口气。

朱由校忙问她叹什么气,皇后张嫣俏皮道:“不告诉你!”

“不说则罢,朕先眯会儿”,朱由校素来有午睡的习惯,将书一放,就侧身准备睡觉,见柳如是抱着肩膀缩在一边,显然有些怕冷,便道:“过来,跟朕睡在一块。”

“奴家不敢”,柳如是连忙摇头。

“怕什么,朕也不会吃了你,你一个小女孩,朕也不会对你怎么样,朕这里暖和些,快来!”

柳如是便钻了进来,朱由校一把将她揽在怀中:“在车里这么久了,全身还这么冰冷,体质有些虚寒,等回宫后,朕给你好好疗养。”

柳如是红着脸点头称是,她虽是一个八岁的小女孩,但被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这么抱着,她也会紧张,整个人缩的是紧紧的。

……

冬季天黑得早,等到朱由校在车里小眯了一会儿后,车窗外已是夜景一片。

万户人家的灯笼将整个大街照的是明晃晃,许多店铺也还未撤去,仍有络绎不绝的行人在光顾着他们的生意。

朱由校还是第一次领略这古燕京城的夜市,心中不由得喟叹,大明王朝承平两百余载,商品经济的达程度已不输于后世。

只是谁能想到这一切花团锦簇,在短短十余年后就会彻底消失,满清的铁蹄和流寇的肆掠将会让这片锦绣之地彻底的沦为地狱。

也不知道自己这个拥有后世灵魂的皇帝能不能将力挽狂澜,虽不能预测将来,但矢志不渝的心还是有的。

“王承恩!”

朱由校突然喊了王承恩一句,同样站在马车里沉默不语的王承恩走了过来“哎”了一声。

“去孙承宗家,朕既然出一趟宫,也得去看看自己这位老师”,朱由校说着就起身走下了软榻,见柳如是两眼瞪大溜圆,便问道:“这么看着朕干嘛,朕脸上有花。”

“不是的,皇上,奴婢只是”,柳如是想解释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陛下,你别为难一个小女孩,如是,到本宫这里来”,皇后张嫣一见这柳如是倒也是不自然的流露出母爱来,摸了摸柳如是的头就问起她读没读书,识不识字,会不会女工针线什么的。

柳如是很是小心的答着,且不时的看了看朱由校一眼。

浑然不觉的朱由校此时正阅览着王承恩刚刚递来的折子,折子的内容其实都一样,不是关宁铁骑要响银,就是何处又闹了灾,或者是哪里的少数民族又不老实了,要么就是后金又有了什么动静。

别看都是些老生常谈的事,但朱由校也不敢马虎,比如对于关宁铁骑要银子的事,既不能全部都给,又不能不给,全部都给自己这是在养虎为患,不给又等于是逼着人家靠向后金,这里面得把握好一个度,先是哭穷,说朝廷现在是多么多么的艰难,哪里又要赈济,何处又要打仗,然后好不容易凑了点钱,把本皇帝拿来修陵墓的老本凑了点,还望前方将士不要寒心,奋勇杀敌云云。

朱由校肯定是不会去写这些的,这些内容自然由内阁大学士票拟,但他作为皇帝,他的态度却决定了这大学士票拟时的态度。

”魏广微倒是会揣摩朕的心思,瞧瞧这话说的,真正是滴水不漏,依朕看,这内阁大学士当得好不好就得看他的纸上功夫,孙承宗虽是朕的恩师,但这纸上吹嘘别人的功夫赶魏广微差点。“

朱由校一边掂着手里的折子一边对王承恩笑道。

王承恩倒也忍不住接过话来道:“东林党的人除了在折子里骂人,哪会夸人的”,王承恩说着就突然后悔不已,想起陛下曾下过不准再提东林二字的严令,便忙要下跪请罪。

朱由校此时早已是捧腹大笑,指着王承恩说不出话来,见他请罪也只是挥了挥手:“平身吧,朕恕你无罪。”

“谢陛下”,王承恩正站起身来,却看见孙承宗不知何时已经候在了车外,朝朱由校行了一礼后,就拉长着脸问了王承恩一句:“罪臣自不会拍马屁,要不然割了自己子孙进宫后也能坐到王公公这个位置上来。”

朱由校没想到这大名鼎鼎的孙承宗居然会跟一个太监生气,便劝了一句:“先生何必跟他一个阉人见识。”

王承恩讪笑了笑,也习惯了别人拿自己的身体缺陷说事儿,也没说什么,见陛下要下车,便忙先跑下来,半蹲在地上给朱由校当人肉墩子。

朱由校却转身把柳如是牵了来,指着王承恩:小如是,你先跳过去,小心一点。”

“嗯”,小柳如是也不管蹲在地上给她当敦子的是权倾朝野的堂堂司礼监掌印兼东厂提督,牵着朱由校的手就直接踩了上去。

“陛下,你也跳过来”,小柳如是一时童心大,踩在王承恩的背上,还跳来跳去。

“不必了,朕怕压坏了王承恩这把老骨头”,朱由校说着就直接跳了下去,平稳落在地上后就将皇后张嫣也扶了下来。

柳如是的祖母没有跟来,在朱由校和柳如是午睡时,皇后张嫣见她年迈,需要休息,就已先派人将她带回宫里去找人安顿好。

柳如是也没有因为祖母不在身边而有丝毫的拘束感,见眼前这位突然出现的老头朝自己身边的皇帝陛下行礼,倒也陡然生出一副自豪感。

要知道,在她的家乡,这种大老爷就跟菩萨一样,谁见了他们懂得磕头,可如今自己却不用给他磕头,还跟着陛下一起受了他们的礼。

朱由校和孙承宗们自然不知道柳如是的小心思,两人既然君臣又是师生,按道理,他孙承宗见朱由校擅自出宫,应当予以规劝,但自从眼前这位陛下铁血镇压东林党无数官员后,他虽是帝师也不敢忤逆了皇帝的尊严,反而只有请罪的份。

第四十一章 秦晋百姓若反,则孙承宗必死

因为知晓历史上的孙承宗是自杀殉国的结局,朱由校也就没有把他同其他东林党官员一样缉拿进大牢。

但为了彰显自己的帝王威严,还是将他软禁在家中,暂停一切职务。

因此,孙承宗的家门前到现在也还站着两排东厂番子,等朱由校来到他家门前时,就恰巧看见这一幕,便笑问道:“孙先生,锁在深院里的感觉不好受吧。”

“还好,王公公亲自给罪臣了派好几条看门狗,至少无性命之忧。”

目睹无数朝中同僚好友被害,孙承宗自然不敢对朱由校有半点怨言,但却不妨碍他对朱由校的打手王承恩进行明嘲暗讽。

朱由校倒也乐得见这两人斗嘴,要是内臣与外臣相契合对他这个独裁帝王而言反而是一种不好的现象。

自己的祖父万历皇帝之所以对张居正的报复那么重,何尝没有张居正和冯保联合压制了他皇权的因素。

“那你得感谢感谢他”,朱由校也不由得插科打诨了一句,见这孙承宗堂堂大学士,官居一品,但宅邸却不过是一小小的二进院子,院子天井旁的花园地都被开辟成了菜地,还养了鸡鸭,走进屋内一看,也就一老妇在里面织布,心里倒也对孙承宗多了几分好感。

那老妇见朱由校等人进来,便忙要起身行礼。

朱由校忙制止了她的大礼,问孙承宗:“这位是?”

“贱内何氏”,孙承宗说回了一句,朱由校忙道:“原来是师母”,便也欠了欠身,张嫣也跟着上来行礼,吩咐随身侍女去将礼物拿来。

一时进了孙承宗的书房,朱由校才摆出帝王的架子来,一口吹着热茶,冷声问道:”孙承宗,你可知罪?“

“罪臣知罪,害陛下陷于危境,罪当万死!”孙承宗忙起身朝朱由校作揖,并将一直摆放在大桌上的乌纱帽端到了朱由校面前。

“戴上吧,朕不是暴君,不到万不得已,朕是不会将自己的老师治死罪的”。

朱由校说着就亲自起身,将孙承宗手里的乌纱帽接过来戴在了孙承宗的头上,见他满鬓尽染白霜,便叹道:

“先生老啦,一时不察,被下面的人蛊惑也是情有可原,这中枢内阁,你是不能再待了,如今秦晋陇三地旱情颇重,当地官员数次来报,潼关之内都满是流民,再加上边镇文臣武将克扣军饷甚为严重,致使生无数士兵哗变;

所以,朕想让先生您挂兵部尚书兼右都御史衔,总制三边军粮与响银,一是赈济灾民,收拢流民,二是安抚士兵,惩治不法官吏;以先生之威望定能替朕安抚三地,使朕无后顾之忧,三地军民无衣食指愁,不知先生以为如何?“

从内阁大学士降调为三边总制,孙承宗心里倒也没什么不满,他也宁愿统兵一方,为大明立下汗马功劳。

因而,还没等朱由校继续劝,他就直接躬身道:“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朱由校忙握起他的手:“如此甚好,如今朝廷最大之隐患莫过于这三地军民之安稳,我大明的江山社稷就全靠先生您了,先生去后不必手软,上至巡抚,下至兵卒百姓,若有通敌卖给,违法乱纪,皆可先斩后奏,另外先生也不必怕花钱,该赈济的就全力赈济,该修缮的就花钱去修,还有,先生应当特别注意李自成、张献忠二人,还有李过、刘敏宗等,若能安抚尽量安抚,若不能可直接除掉,到时候朕会派东厂的人协助您。”

李自成?张献忠?

孙承宗自然不知道这两人将会对明王朝的江山安稳造成巨大的破坏,见朱由校专门提及这几人,心中自然是感到惊讶,但他也没多问。

在朱由校眼里,孙承宗在明末诸名臣中花钱算是一流的,他一手创建的关宁铁骑到现在都还每年吞噬着国库七八百万两,其次造工程二流,一道关锦防线倒也起了不少抵御鞑子的作用,而所谓的军事战略就只能算是三流了,步步为营,处处修炮台城堡,的确能蚕食后金,但孙承宗却完全忽略了大明的财政,只怕后金还没蚕食掉,大明朝就被他给拖垮掉。

所以朱由校是不会让孙承宗督师蓟辽的,即便自己现在通过抄没东林党和晋商得了不少钱,但也禁不起他花。

但赈济秦晋陇三地百姓的事就不一样了,赈灾从来就不是一件能省钱的事,而且必须的花钱,只要能让老百姓不造反,对于大明王朝而言,即便是花掉国库一半都没问题。

如今让孙承宗这个善于花钱的去负责赈灾与军饷拖欠事宜,无疑是最合适的,更何况这孙承宗还是清官。

次日一早,朱由校就指示内阁司礼监明文下旨,任孙承宗为三边总制,挂兵部尚书兼右都御史衔,赐尚方宝剑,同时,朱由校大方的拨给了他三百万两白银和十万石粮草。

为了不让崇祯二年的农民起义生,朱由校不得不给足钱粮。

他甚至直接在圣旨里严令孙承宗,若如五年之内,秦晋之地有百姓反,则他孙承宗必为犯,直接处斩!

这样一来,孙承宗自然是有了不小的压力,一拿到圣旨就立即出京奔赴潼关,同时他还将户部和工部历年关于秦晋三地户籍黄册和田地鱼鳞册都要了去,仔仔细细的研究对策。

虽然,孙承宗这一次出京不是汉之卫青霍去病领兵出征那么气壮山河,但在朱由校眼里,他却承载了大明未来十七年的成与败。

东林党已经完全覆灭,八大晋商也已全部铲除,如今秦晋两地的流民也派了人去安抚,也就辽东的后金还存在威胁。

满清鞑子从崇祯三年开始的数度扣关劫掠,给大明王朝造成的创伤绝对不小于李自成和张献忠,自己的弟弟朱由检虽然急功近利了些,但若是在即将剿灭流寇之际没有满清横插一脚的话,未必不能让大明再坚挺几年。

历史的结局就是由这样无数个偶然的因素组合而成,朱由校的蝴蝶效应让无数个偶然因素生了改变,或许历史会是另一番结局。

但是更好,还是更糟糕,帝国的掌舵者朱由校也不知道。

站在朱红色宫墙下的他也只能抬头问苍天。

第四十二章 工部

眼下即将是新年佳节,从腊月以来,朱由校就没再上早朝。

群臣也识趣的没有一个人埋怨朱由校荒诞朝政,更何况,覆灭东林党一案受波及最大的就是御史言官。

因而,大明天启七年的最后一个月,是出奇的安静。

百姓们自然是忙碌着过年,欢欢喜喜。

住着偌大紫禁城的皇室反倒依旧跟寻常一样,由于一直是在用内帑贴补国库,内务府的采办是一减再减。

刚刚来到大明朝的朱由校也没有庆贺新年的兴奋。

也就只有皇后张嫣命人置了几件新衣服给柳如是和她的祖母,还有客氏和其他随身服侍的内侍宫娥。

不过,让朱由校没想到的是,自己的皇后倒也是心灵手巧,带着柳如是剪出了无数的窗花纸,贴在朱红色轩窗上,倒也平添了几分年味。

最后,连着朱由校也被张嫣请来写了一副对联,挂在了朱门上。

好在,朱由校练过毛笔字,来到大明朝后也是笔耕不掇,写黑了好几缸水,因而写的对联倒也能见人。

更何况,自己现在还是皇帝,写的字也算是御笔了,数百年后,当人们来到这紫禁城乾清宫时,看他们还说不说自己这个木匠皇帝是一个草包。

”苟利国家生死已,岂因祸福避趋之。“

工部左侍郎兼掌翰林院事徐光启因朱由校前些日子提及要驾临工部一事而被朱由校一大早的喊进了宫。

这一来他就看见了这副对联,不由得沉吟起来,暗自叹服此对联主人抱负胸襟,但一看下面落款是朱由校,整个人就跟被电击了一般杵在原地。

“你就是徐侍郎吧,陛下让你进去。”

柳如是自进宫后就成了朱由校身边的贴身小侍女,非是朱由校要用童工,而是柳如是的确要比原来随侍在乾清宫的小黄门聪慧得多,反应也敏捷,朱由校需要什么,还没等朱由校提,她就送了来。

昨夜与皇后大战三百回合的朱由校不得不一大早就起来处理积压的政务,等到柳如是领着徐光启进来时,他就将一沓图纸和绘图仪器给了柳如是:“拿好。”

“陛下这是?”徐光启看见这些玩意儿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

柳如是没待朱由校回答,就先扬了扬手里提着的地球仪道:“这是陛下的圆规与游标卡尺。“

“走吧”,朱由校淡淡一笑,暗想这柳如是跟着自己不过几日,倒也知道了不少,便干脆带着她和自己一起去工部。

作为六部之一的工部相对而言,权重排在六部之尾,但也缺它不可。

现今的工部尚书是保皇党元老霍维华,但朱由校没有让他呆在京里,而是让他当钦差去大明各处巡视各处水利与交通,修缮各处年久失修的工程,确保即便是在小冰川气候严重影响下,大明的粮食总产量不会减少,至少不能减得太快。

除此之外,朱由校还让他去各处推广番薯与土豆的种植,至于如何种植,朱由校自然已经告诉给了他。

如果霍维华不能圆满完成朱由校的任务,朱由校不介意让他致仕。

今日的工部御前会议,工部尚书霍维华是不能参加的,主持会议的自然是新任的工部右侍郎毕懋康。

在现今的大明官僚阶层中,毕懋康才是对枪械最感兴趣且领悟力最强的人,徐光启也只能居其次,他的兴趣主要还是在农业生产上,对于朱由校提出的水稻高产梦想,徐光启是念念不忘。

毕懋康也是一样,他虽说是部堂高官,但从莅任以来就没管过部里的事务,就一直同几个工匠呆在军器局里制造朱由校在徐光启面前所展示的铁盒子枪。

如今因朱由校要来,他才换上三品红袍官服来到外间大堂。

除了工部右侍郎毕懋康到场,还有右佥都御史兼工部营缮司郎中孙元化,这家伙也是把司里的事务全都交给了自己的员外郎,一心钻研火炮。

另外,还有举人出身的宋应星,本来因数次举第失败而绝科举之意的他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东厂的人找上。

他现在都还记得东厂的番子出现在他家里的时候,他父母兄长惊讶与恐惧的表情,他本人也是如此,以为自己犯了什么罪过。

但后来的事,更让他的惊奇,先是来抓他的东厂番子不但不打骂他还让他吃好的喝好的,等宋应星壮胆一问,东厂的番子只推说是奉旨意行事。

后来一到京城,更是有司礼监掌印兼东厂提督大太监王承恩亲自来宣旨,旨意是自己被陛下赏工部员外衔,赐予京城宅邸一座。

宋应星不知道自己一个小小举人怎么就被陛下记住,升官加爵还外送豪宅,而且东厂的人还直接给了他一本《天工开物》和一大堆所谓的格物资料,让他抓紧看,日后见到陛下,小心被陛下盘问。

闻听是陛下亲自要求,宋应星不敢马虎,数年科举不第早已被挫掉了文人傲气的他也没有因为朱由校的这种“荒诞”举动而反感。

宋应星认真看了好几个月,不但没有厌倦反而是孜孜不倦,甚至有一种现另外一个世界的感觉,但心中的疑问不少,他今日来工部参加御前会议就有想问问陛下的想法,哪怕被陛下责罚,他也要问。

汤若望也是朱由校命东厂的人从西安抓来的,这个擅长历法与火炮的传教士闻听是大明皇帝召见不但没有任何的畏惧,反而很是兴奋,他甚至幻想自己若是能说动这位帝国的最高层允许他传教,将会是多么伟大的一项事业。

“陛下驾到!”

其实朱由校更喜欢微服出宫除了不想惹那群苍蝇一般恶心的文官还有一层原因就是明服出宫的仪式实在是太过繁琐麻烦。

不过是从紫禁城到工部,短短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但坐龙辇准备启程到驾临工部衙门,就足足花了两个时辰。

要不是到工部还有见一见工部与内府监共管的军器局与火药局,朱由校真想直接将这些叫到宫里去,省得自己大费周章。

等到小黄门跑进工部衙门时,早已等在工部大堂外的毕懋康等人忙侧身站在两旁,躬身等候。

许多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圣上,甚至还有些紧张。

第四十三章 启蒙

身着黄袍的朱由校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些在后世比同时期的什么大学士六部尚书还有名的科学界精英。

他虽是九五之尊,但也不敢托大。

见这些官员都要行大礼,朱由校忙以非早朝不必拘束为由免了他们的礼,见到汤若望也含笑问道:“你就是汤若望?”

”是的,尊敬的大明皇帝陛下“,汤若望躬身朝朱由校行了一礼。

朱由校只是点了点头,就问一旁的徐光启:“谁是宋应星。”

宋应星见朱由校亲口寻问自己,便主动站了出来:“微臣见过陛下。”

“甚好,我大明王朝精英荟萃,你宋应星无疑是最耀眼的明珠”。

朱由校无意间夸赞了宋应星这么一句,让一众官员和宋应星自己都感到惊诧不已。

要知道,这里除了那个西洋人汤若望,就他宋应星是举人出身,其他都是进士出身,宋应星从一开始就觉得自己比其他人矮了一截,却没想到陛下第一个点名寻问的是自己,而且还说自己是最耀眼的明珠。

此等褒奖从一个帝王口里说出,比封妻荫子还要惹人羡慕,从此他宋应星也足以在朱由校的实录里留下一段佳话。

闲话少叙,简单询问众人几句之后的大明皇帝朱由校就在工部左侍郎兼掌翰林院事徐光启,工部右侍郎毕懋康的带领下走进了工部新建的会议厅。

会议厅是徐光启按照朱由校的设计临时建造的一栋专门用来开会的广厦。

广厦内部不是中间一个香几和两边各放一个太师椅的传统格式,而是在两边都布置成长方形方桌,上面铺上茶色绸布,绸布上放着小盆栽与茶水。

当然朱由校的龙椅依旧是在正中间,明黄色的绢罗包裹着一案方桌,方桌背后则是临时搬来的龙椅。

龙椅背后不是凤尾和五爪蟠龙,而是一张宋朝赵黻的《江山万里图》。

而在朱由校面对的明黄色平台上则摆放着一混铁铸造的地球仪。

其他人的面前也有些缩小版的枪械和大炮,都是朱由校给他们的模型,但大多都是后膛炮和滑膛枪,徐光启等人虽看着新奇,但也不明白这里面的原理。

而今天朱由校在开启大明科技技术展之余则要给他们好好科普这些相对于这个时代而言的未来“科幻产品”。

“诸位爱卿也都知道,鞑子骑兵勇猛善战,非火器战车不可御之,如今朕将各位着急至此,不谈四书五经,也不诉君臣之谊,大家相坐而谈,只论科学!“

朱由校说出“科学”两字时,在座的官员都惊异了一声,脸上满是疑窦。

尽管他们在此之前已经被朱由校送来的书籍材料打过预防针,但在听到“科学”二字后还是觉得惊世骇俗,再看看自己面前的各种无法在古籍里找到出处记载的模型以及陛下跟前的那写着大航海时代的地球仪,他们不禁暗问,陛下何时变得杂学旁收,不仅仅钻研于木工一道了。

“小如是,把朕的图纸里最大的那张拿来,让他们挂在朕的身后“,朱由校说着,柳如是就忙抽出一张长达两米宽一米的图纸给了一旁的小黄门。

等小黄门挂起后,徐光启等人才看见自己陛下写的是“人类文明展史”,然后下面有“铁器”、“生产力”、“机械”、“蒸汽机”等词汇。

也没等这些官员问,朱由校就先自己开尊口讲了起来。

他上辈子学的是医学,对于这类人类学与科技展史不是很了解,但为了能够这些传统士大夫们好好上一课,他可是花花了足足一个月的时间准备,因而现在讲起来倒也是逻辑清晰,滔滔不绝。

这些官员们大都是进士出身,脑袋也不笨,更何况又都是士大夫里思想较为开放的,没有将朱由校所说的视为异端邪说。

更何况,朱由校还是皇帝,所以他们也都认真听了进去,并也能大致明白朱由校所讲的大致意思。

也正因为这样,在座的官员一个个嘴巴张大的能塞下鸡蛋,朱由校所讲的无疑是在冲击他们数十年来形成的思想。

有官员激动的直接站了起来,将桌子一拍,指着朱由校想骂他胡说八道。

但忽然意识到上面说话的是陛下,在看看两旁的锦衣卫,吓得顿时又坐了回去,见朱由校没让人将他拉下去砍了,心里才不由得松了口气。

当然,也有官员也顾不得尊卑秩序,见朱由校当着他们的面做实验,就干脆凑了过去,站在朱由校身后,看朱由校如何让铁置换铜。

要不是朱由校摆手制止了锦衣卫的动作,只怕那靠过来的几个官员此时早已被当做刺客,然后直接是人头落地。

身居上位者更容易推动时代的展,所出的新思想更容易折服下面的人,朱由校此时就是在这样做。

他要为这个儒家体系占据统治地位的古老帝国注入新鲜的思想源泉,也许这样能焕他新的生命力,而不是暮气沉沉的等待着北方鞑子的屠杀,等待着数百年后的西方列强欺凌。

该为大明王朝带来新的春风了,让这些已经萌芽或者未萌芽的自然哲学彻底启蒙吧。

整个在工部召开的大明科技御前会议几乎就成了朱由校的一言堂,但无论是朱由校还是在座的这些学者型官员,这要比早朝朝会要精彩得多。

即便是传教士汤若望也暗暗叹服,他从没想到这个古老东方帝国的帝王竟然如此博学。

官员们从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技艺居然可以对人类产生如此大的影响,从这一刻开始,他们渐渐现自己所做的或许并不是奇技淫巧那么简单。

“陛下,这是毕侍郎按照陛下的图纸最新铸造出的燧枪,且都已经标准化,从这小小燧石到前面这跟钢棍都有口径和大小要求,而且每个工匠只负责一个部件的制造,然后组装焊接也是有另一类工匠组装,即便是鞑子抓了一个工匠,也不知道该怎么造我大明的新火器。”

轮到徐光启言时,他则直接拿出一用红布包裹着的锃亮枪械出来。

”噢“,朱由校不由得大为惊喜,忙拿了过来,掂量了一下:”这好操作吗,有没有让士兵试用过,射程有多少,射怎么样?“

徐光启忙一一解答,并带着朱由校去军器局的校场实地体验。

第四十四章 封赏

朱由校前世看过王兆春先生的《中国火器史》对于燧枪也有一定了解,这种改进击装置的前装枪在射和射程上的确要比传统的火绳枪也就是大明的鸟铳要好得多,但由于其机械结构更复杂,朱由校担心以大明的实力即便能制造得出,也不能进行标配。

但朱由校没有想到的是,徐光启和毕懋康等人还将这个朱由校都没太指望的事情给完成了,甚至射程和射比他预料中的还要好。

“很好,如此一来,我大明步兵若人人皆使用此火器,战阵队列距离可以缩短,火力密集度也会有所提高,他日若真要与鞑子再战,也应提升不少的战力。“

朱由校说着就亲自从那士兵手里夺过燧枪来,准备亲自操作一番。

砰地一声!

看着眼前的一股白烟升起,朱由校不禁呛了起来,道:“火药还得改进,不能只顾着造枪啊,诸位爱卿。”

徐光启和毕懋康互看一眼,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拜朱由校所赐,他们现在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无烟火药。

但从小主攻四书五经的他们在自然科学上只能算是半路出家,根本就不能在短时间内达到几百年后的水平。

无烟火药,金属壳子弹对于现在的徐光启等人来讲,就跟现在我们的讨论什么时候可以越光一样遥远。

不过,不能梦想遥不可及就不去追逐,朱由校没想过要打击他们的自信心,能造出燧枪还能实现标配对于已经算是对现今的大明朝巨大的贡献了。

虽然刚才那一枪没有打中靶子,倒是把八米外的松树枝桠打断了一根,但朱由校的心情却反而更加高兴,当即就让毕懋康和他直接管辖的军器局工匠都叫来。

祖祖辈辈都呆在工部军器局做活的这些工匠们没想到皇帝陛下会召见他们,一个个兴奋得不行,他们甚至在想传说中的皇帝陛下到底是不是真的肚子很大,手长到膝盖处。

等到他们看见校场上被重重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围在中间的黄袍朱由校时,一胆大的老工匠直接惊呼起来:

“那就是皇上,他比我儿子还小呢,哈哈!”

“老李,你是不是活腻了,竟敢拿皇上跟你家儿子比!”

一工匠忙提醒了那李老头一句,然后也跟着抬头看了一眼朱由校,道:“啧啧,这皇上就是皇上,只怕天天都吃的是白面馍馍,要不然皮肤咋这么白呢。“

“那是,要是皇上都跟你我都吃一样的,能是皇上吗,不过,你别说这皇上长得跟画里的玉皇大帝挺像,难怪是天子呢?“

李老头刚说完,军器局的主事官员就忙带着他们朝朱由校行礼。

朱由校让他们平身后也亲自走了下来,拍了拍李老头的肩膀,李老头就跟被别人重击了一般,滚在了地上。

朱由校见此忙让人将他扶起来,笑问道:”老人家,站稳些,若是摔到地方了就不能为朝廷做事了。“

李老头讪笑了笑,心里却乐开了花,暗想这可是几十年都没遇到的新鲜事,自己不但跟皇上面对面,还被他拍了肩膀,这下子跟家里的老婆子可有的吹了。

在朱由校眼里,这些皮肤黝黑,即便是大冬天也只穿着短打衣服的普通工匠都是大明王朝最值钱的宝贝。

也是这个古老帝国长治久安的保障者之一。

所以,朱由校没有因为自己是皇帝而对他们有丝毫的轻慢,在其他官员和工匠们眼里,皇上是在亲民,但在朱由校眼里,他这是在向大明的工程师们表达谢意。

“毕侍郎,这些人中谁参与了你设计的燧枪?”朱由校问了一句。

毕懋康虽是堂堂部堂大臣,但这些日子为了能造出让陛下满意的燧枪,他也降尊纡贵的跟这些自己平时连正眼也不会瞧的工匠们近距离讨论过,甚至一起住在同一个铺子里过。

如今见陛下问起,他也猜到陛下这是要封赏,便忙拱手道:“有李老头,张铁匠,还有陈癞头。”

朱由校点了点头,便让被念到名字的都站出来。

李老头第一个站了出来,成功完成击装置制造的他已经年过花甲,咧嘴一笑,就露出满口缺牙出来。

张铁匠则跟个木头似的站了出来,耷拉着头也不说话,不过当毕懋康跟朱由校说起只有这人打的铁管最不易变形裂开时,朱由校也不由得肃然起敬。

陈癞头则是个矮子,但毕懋康说只有这人做的燧石是最便宜又引火最好的。

朱由校很欣慰大明有这样创造力和领悟力都极好的天才工匠,从不吝啬封官加爵的朱由校当即就下旨进封带头的李老头为正六品承直郎,赏银五百两。

张铁匠和陈癞头为从六品承务郎,各赏银五百两。

同时,毕懋康也被加封太子太傅衔。

朱由校的这个举措让一众官员和在场的工匠的都感到很是惊讶,丰厚的赏银倒也说的过去,但直接将文官的散官官阶赐予这些匠籍出身的工匠,这在大明朝还是第一回。

不过,现在朱由校的皇权已是如日中天,也没人敢反对。

更何况,虽是工匠但的的确确有功绩,皇帝陛下并非随意滥赏。

李老头等人也没想到自己就这么成了官了,他暗暗的掐了自己一把,感到疼痛后才相信眼前这一切是真的。

而且事后,当他得知自己被知县老爷都要高一品时,这家伙更是喜的乐不开支,回家里后身板都硬了不少。

其他工匠们见此也不由得有些眼红,特别是当朱由校提出日后只要有谁对大明朝有贡献,他都会不吝封赏,不管他以前是什么出身之后,这些工匠们的积极性一下子就被激了出来。

毕懋康也没想到自己就因为造了一个燧枪而被加封为太子太傅,要知道工部尚书霍维华都才是太子少保呢。

楚王好细腰,城中多饿死。

也因朱由校的这个举动,渐渐的一些官员士绅和工匠们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到他们平时没有注意到的奇技淫巧上来。

第四十五张 建立科技体系

眼见毕懋康因燧枪而被直接加为太子太傅,正式跻身于一品高官行列。

身为工部左侍郎兼掌翰林院事的徐光启都有些羡慕,暗暗看了孙元化和宋应星等人一眼。

孙元化不由得苦笑,他和汤若望实验了许多次,也没有成功实现有红衣大炮的威力但体积和重量可以缩小十倍的车载式大炮。

即便是用了最好的工匠,也打不出那种可以持久耐用的好钢管来。

宋应星也是一样,为了能实现火药的威力更大,他和几个炼丹的老道士研究了将近半月,但目前也还没取得明显的进展。

不过,看着毕懋康等人被陛下如此厚赏,他们也不由得暗自摩拳擦掌。

朱由校也没有轻慢其他的工匠,也各赏了些银两。

接着,朱由校又在徐光启和毕懋康的带领下去了军器局,军器局是工部和内官监共管,因而内官监的少监粱福也跟了来。

按照朱由校的指示,军器局已经被进行了改造,整个军器局的作坊直接被改造成了车间,为了防止机密泄露,车间有军队严格把守,若是在平常,非车间工匠和军器主事、毕懋康以及内官监少监等直接管理的官员外,即便是尚书侍郎来这里都会被阻挡在外,若是硬闯甚至可以先斩后奏。

如今也是因为朱由校要来,所以才暂且开放一日。

等到朱由校进来时就看见整个车间被分成了数个被隔离的作坊,每个作坊都在做着枪械制造的不同程序单元。

为了让皇帝陛下切实看到效果,李老头等老工匠们已经进入了作坊,开始了工作。

木讷寡言的张铁匠一进入工作状态就咋咋呼呼的喝叱着他的手下给他添煤加火,而他自己则甩开膀子开始打铁,张铁匠有自己的独家打铁方法,每次都是一****锤在前,然后一轮小锤在后,接着加了一些用小竹筒装着的黑色粉末。

听一旁的毕懋康介绍,那黑色粉末是张铁匠家的独创秘方,打铁时加了那东西,可以锻造出最好的钢。

当年戚少保杀倭寇就是用他们家的铁打造的兵器。

朱由校点了点头,在他看来,这张铁匠或许是加了些焦炭什么的,充当了还原剂。

而另一边的陈癞头和他的手下则在打制燧石,一双满是老茧的手比刺绣姑娘的手还灵巧,打磨不到几分钟就将一盘燧石递给了李老头所在作坊。

李老头所在的作坊承担着枪械的组装和零部件制造,算是整个车间的中心,但在李老头的带领下倒也是有条不紊。

“很好,照这样做,一天能造几支燧枪”,朱由校不由得问了一句。

“按照陛下吩咐,现在军器局的工匠们都是从辰时三刻开始做工到酉时三刻结束,这样每天从完成雏形到试验装箱,能完成二十支。”

毕懋康倒也是博闻强识忙随口答了出来。

朱由校点了点头又问鸟铳的产量,毕懋康忙答是四十余支。

“还是有点慢,多招些民间工匠,另外,朕也会让南面的魏忠贤帮忙,将南京工部的工匠都派来,做好后还得建几个培训机构,找些老师傅做教谕,多培养些好的工匠,只要可以,朕可以给他们生员出身,朕也会让吏部和礼部配合你们,总之,要把规模搞大,不要怕花钱,需要多少朕就给多少,一百万两,一千万两都不是问题。”

朱由校可以在拥兵自重的关宁铁骑面前哭穷,但在这些涉及到大明技术革新的方面,他就表现得财大气粗。

说完,当即就命令内官监的梁福用他的内帑给这些工匠们再军器局后面再修一些辅助设施,如食堂、澡堂等,并在军器附近修建房屋于这些工匠们居住。

同时,将工匠们的工钱从以前的加两倍提高到加三倍。

朱由校这样做,一是为了提高工匠们的积极性,二是保护他们并监控他们,以免被外部势力所趁。

接下来,朱由校带着徐光启等一干官员又回到了工部的会议厅,作为皇帝陛下,他自然是要鼓励一番的,同时,也做出了以下决定:

先,军器局被直接从工部剥离开,升级为皇家军械所,同太常寺、太仆寺、大理寺一样直属朱由校统辖。

皇家军械所下设火药局,枪械局,火炮局。

工部右侍郎毕懋康直接负责枪械局,李老头也被任命为工部主事,负责枪械日常事务。

工部郎中孙元化则直接管理火炮局,工部员外郎宋应则直接管理枪械局。

汤若望也被朱由校授予翰林院检讨兼钦天监监判、工部员外郎,参与工部军器司各类技术改造参谋。

另外,朱由校还亲自给新研制的燧枪命名为“天启一式”火铳,由皇室订购第一批三千支,准备率先装备京营戍卫军队。

但在朱由校眼里,他今日所见大明的科技革新都还只是应用方面的变动,但技术革命的源头还是在基础性研究。

所以朱由校在决定升级军器局为皇家军械所,由侍郎一级高官管理并只负责成熟武器生产外,还成立皇家工程院,孙元化任院正,宋应星为院判,负责各类武器研,待成熟后再交于军械所制造并贩卖。

同时,还成立皇家科学院,负责基础性研究,由工部左侍郎兼翰林院掌院徐光启负责。

凡入皇家科学院皇家工程院者皆给予翰林院检讨出身。

虽然暂时只有汤若望一个外籍院士成为两院院士,徐光启、孙元化、宋应星、李祖白为批皇家科学院院士,李文三(李老头)、张狗蛋(张铁匠)、陈实在(陈癞头)、李祖白(钦天监监正)为皇家工程院院士,但大明科技体系的架子至少被朱由校搭建了起来。

皇家科学院既然作为基础科学研究的地方,自然是以探究自然哲理为目的的地方,只需要输出新的观点与知识即可。

而皇家工程院却是从皇家科学院的理论基础中获得灵感,并进而与生产力结合,研出各种时代或有极大利润空间的产品。

皇家军械所则是只负责生产与销售。

这样一来,从基础实验到应用研究,再到生产力转化,只要有了完整的科学技术革新体系,就能建造出完整的工业体系,进而从根本上改变大明的主要生产力方式,并脱离对小农经济的依赖。

第四十六章 皇帝雪中行

虽然徐光启等官员由于其本人就是思想较为开放者,因而没有对朱由校在工部的一系列言行和举动提出反对,甚至有的还顶礼膜拜。

但在朝堂中,却并没有因此而让百官所理解。

朱由校在工部的行为最终还是让这些官员们知道,而且,所引起的震动不亚于他处置东林党和晋商时的情景。

而其中,最不令士大夫所接受的就是,他将文官们才有的专属清贵官职竟然就这样轻易的授予给了工匠和一个西洋人。

非进士不入翰林,非翰林不入内阁,在文人士子眼里,翰林乃极尊贵的职位。

但朱由校把翰林院检讨授予给汤若望,并让几个明燧枪的工匠成了翰林文官专用的承直郎和承务郎。

在文官们看来,这无疑是在践踏文官的官职体系,破坏儒家对学术的垄断权威。

某御史甚至率先动了对徐光启的弹劾,他们自然不敢对朱由校提出直接批评,于是徐光启就成了替罪羊。

不过,朱由校并没有管这些御史对徐光启的弹劾,所有的折子依旧是留中不。

好在朱由校考虑到传统地主士绅阶层过于庞大,而且自己现在已与商人阶层为敌,不能立即与这些地主士绅翻脸,因而他也不敢大。跃。进式的就推翻绝对的儒家体系。

因而,他也没有惩罚那御史,相反,还升他为太常寺卿。

除此之外,因东林一案,朝中大多数官职已经空出缺额,并为了笼络士子之心,朱由校也让新任的礼部右侍郎钱谦益着手准备来年的大比之年,并明告天下,因多灾多难之际,故亟需有志之士报效国家,故此次会试开科比往年多取一倍,并令各省乡试日后也应加宽名额限制,不能低于户籍总数的五万分之一。

朱由校此举顿时在士林阶层引起轩然大波,特别是止步于举人秀才的中下层士子更是对朱由校的举动感恩戴德。

当然,这些保皇党也以中下层士子居多。

如此一来,也算是朱由校这个皇帝陛下变相的对支持自己的士子进行了照顾。

保皇党的士子们自然也是知恩图报的,在《大明日报》上不停的表达他们对朱由校的敬意,有狂热者甚至表示愿意自断子孙进宫服侍陛下于跟前。

朱由校对此自然是拒绝的,并亲笔书信于《大明日报》上,告诫众多士子勿以朕念,当有祖逖闻鸡起舞之志,潜心苦读,来日报效朝廷。

当然,朱由校对科举名额加以拓宽并要求乡试名额不能低于户籍总数的五万分之一,其实对江南这样的乡试死亡之地也有了一定的照顾。

因为这些地方就是人口最为稠密的地方,如今朱由校加宽名额,无疑让这一带的士子有了更大的进阶机会。

科举是维持社会稳定的利器,抱着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寒门崛起梦,也就没几个人想着跟朱由校为难,更别提造反了。

代表着士绅阶层利益的官员们见朱由校此举,也就觉得他并没有要与整个儒林作对的意思,大都也放下心来,道陛下也许只是比较喜欢奇技淫巧而已,并非不尊孔孟。

其实,他们哪里知道,朱由校只是在等待时机而已,早在一月前,他就已经让东厂在sd孔府安插了眼线。

……

朱由校一从工部回来,满京城就开始下起了鹅毛大雪。

王承恩忙撑开早已预备好的大伞,竖在朱由校的额头之上,并吩咐底下的人把大氅给朱由校披上。

“朕自己来吧”,朱由校从小黄门手里接过大氅往身后一甩就披挂在了肩上,身后的内官监少监梁福忙走上来要给朱由校整理一下,却被王承恩瞪了一眼。

梁福只得退了回去。

王承恩一手撑着伞一手整理着朱由校背后的大氅,一面说道:“陛下,今儿这雪太大了,要不我们先回宫吧,就不去京营了,赶明儿再去。”

“不可!朕即已下旨今日申时去,就不能让将士们白白等一场。“

朱由校这样说,王承恩自然不敢违拗,应了一声“是!”后就退到了一边。

朱由校也没多说什么,见柳如是小脸被冻得通红,却也有些后悔今早不该带这小姑娘出来,便用撩起大氅遮盖在柳如是头顶:“挨朕近一点。”

“嗯”,柳如是应了一声就乖乖的藏匿进了朱由校的大氅内,还扬起小脑袋问朱由校:“陛下,你冷吗?”

朱由校笑了笑:“朕又不是木头,自然冷的很勒。”

“婢子却觉得不冷,这么厚的衣服穿在身上比去年下大雪的时候,感觉要暖和多了,婢子的小伙伴二丫就是在去年下大雪的时候冷死的”。

柳如是说这话看上去很平静,但也能看出去年的大雪给她留下多么深刻的印象。

朱由校拍了拍她的小脑袋,没说什么。

反倒是柳如是又突然抬起了小脑袋:“陛下,你有很要好的小伙伴吗?”

“朕没有”,朱由校笑着回了一句。

“为什么呢,陛下身边跟了这么多人,难道他们都不是吗?”柳如是眨巴眨巴着大眼睛有些不解的问道。

“他们啦,有时候是朕的伙伴,有时候就是朕的敌人,朕时时刻刻需要他们,但时时刻刻提防着他们”,朱由校说着就叹了口气:“自从当了皇上啊,就注定是孤家寡人。”

小小的柳如是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暗想自己和陛下都是没有小伙伴的人。

”小如是,进来“,朱由校一进龙辇,就朝柳如是招了招手,柳如是拉住朱由校的手就跳进了龙辇,往朱由校龙榻旁边的软榻上一坐就咯咯笑了起来。

“凑近来烤火,瞧你小手都冻成什么样了。”

朱由校说着就把柳如是拉到自己身边来,用小铁筷,挑了挑木炭,顿时就是一股火苗飘了起来,扬起无数火花。

“好!”柳如是很听话的坐了过来,朝朱由校嘿嘿一笑就道:“陛下,以后还让婢子陪你一起出宫吧,婢子喜欢听陛下讲故事。”

“小丫头片子,难道就不知道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吗”,朱由校刮了刮柳如是的鼻子。

柳如是依旧是咯咯一笑,就道:“陛下,我给你唱词吧,是我爹爹教给我的。”

“背吧,背好了,朕有赏”,朱由校说着就半躺在了龙榻上,眯起了双眼。

而柳如是则很是认真的开始唱起了李清照的菩萨蛮:归鸿声断残云碧,背窗雪落炉烟直……

第四十七章 正军威,斩杀驸马爷

朱元璋建国后曾建统军元帅府,以朱文正为大都督,节制天下兵马,其中京城共有四十八卫军,后来又分为前后中左右五军都督府,共有官兵二十多万。

后来朱棣登基,又改京营为三大营,即五军营、三千营、神机营。

土木堡之后,于谦改三大营为十团营,并以文官总督京营,开始了文官统领军权时代。

到了嘉靖时期,又恢复三大营,只是将三千营改为神枢营,并遣派御史另募新兵四万,共筹十四万之数。

万历三大征之后,朝廷忙于内讧党争,致使军务废弛,到如今朱由校的手上,由于钱粮大部已用于关宁铁骑,更有吏治**的原因,致使京营部队早已是名存实亡,士兵实际人数已不足十万,其纪律更是散漫。

如今虽是皇帝陛下朱由校要来,但由于是大雪天,京营数万大明军队早已受不了在这样的天气里久待。

许多人直接就开了小差,悄悄的逃了出去,有的人则干脆原地跺起脚来,或者七八个人围在一堆直搓手。

唯独就卢象升和他的家将依旧如笔直得站在原地,另外一人就是鳌拜,此时的他虽已经投靠大明,但对大明的这些军队却是嗤之以鼻。

而成国公朱纯臣也看不下去他这些京营里的亲朋好友们站在大雪里挨冻受饿,也就不由得劝了卢象升一句:“卢侍郎,风雪这么大,陛下只怕不会来了,要不我们让将士们都撤了吧,没必要白白的在这里受冻,毕竟这要是冻狠了,我们也没法向那些勋贵们交待。”

虽然,土木堡一战,折损了不少勋贵,但在京营中,仍有许多勋贵子弟充任京营武官。

这些人大多数都跟大明皇室有些亲戚关系或者是对大明朝有大功的人。

因而也没人敢动这些人,即便是素来治军严明的卢象升在提督军营后,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对这些勋贵子弟严加管束,以正军法。

卢象升也向朱由校反映过,但由于这些日子,皇帝朱由校一直抽不开时间,京营的事就一再被搁置。

好在三日前,自己陛下终于派人来传旨,说今日申时三刻要检阅并整肃京营。

卢象升自然是兴奋不已,见皇上亲自整肃京营,他本想着提前带领这群京营兵们好好练练,但谁知这些京营官兵一个个都跟大爷似的。

即便是今日是陛下亲自检阅的日子,这些人也一个个散漫的不行,眼见开始下大雪,一个个就吵着要走。

这些人都是陛下的皇亲国戚,算得上陛下的自己人,卢象升不敢打也不敢骂,毕竟谁也不知道把这群大爷逼急了告到陛下那里去,陛下会不会为了安抚这群勋戚而拿自己做替罪羊。

所以,对于朱纯臣的提议,他虽不同意但也不敢拦着,便只道:”国公爷,你既是中军都督府左都督,协理京营,就应该明白军令所致,不得不从的道理,只要是皇上旨意没到,就不能妄动。“

“去他娘的军令不军令,老子就不相信陛下他会因为这杀了他这个姑老爷!”

朱纯臣是驸马,其妻子是万历皇帝之女,因而算起来的确算得上是朱由校的姑父,也正因为此,他才有恃无恐,将手里的紫砂壶往地上一摔就带着自己的人往外走去。

几个勋贵子弟见此也跟了来,见到卢象升也只是哼了一声,然后大摇大摆的走了。

卢象升气的是拳头捏的咯嘣直响,要不是因为这家伙是驸马爷,他甚至都要直接杀了这人以儆效尤的冲动。

……

“陛下驾到!”

一声高呼过后,朱由校的仪仗就进入了京营校场。

“就在里面呆着看书吧,外面风雪大,别出来了”,朱由校嘱咐了小如是一句就下了龙辇,一见外面校场上的积雪已有了三尺厚,但校场上的士兵却寥寥无几。

朱由校不由得感到很是惊愕,京营的官兵有十万,即便考虑到有将领吃空饷,也得有五六万吧,怎么诺大的校场上站着的官兵却看上去连两万人都不到。

而且,还一个个纪律散漫,不是歪着就倒着,甚至还有人靠在一堆闲聊,还在那里一边喝酒一边吆五喝六的划拳。

卢象升和还在场的一帮将领见朱由校来忙来行礼,但已有了三分怒意的朱由校也没办法给这位名臣好脸色,哼了一声就冷问道:“卢爱卿,这就是你给朕提督的京营?”

卢象升直接跪在了雪地里:“陛下!非臣不能练兵,实乃这些京营官兵皆是陛下亲兵,微臣无便宜之权,无法管束!”

朱由校见卢象升这样说,也明白了些,便亲自将他扶了起来:”你先站起来吧“,说着,朱由校又问道:”左都督朱纯臣呢?“

“回禀陛下,他刚走。”卢象升回道。

“荒唐!他一个个堂堂左都督,统管京营的大将,也擅离职守不成“,朱由校说着就立即喝命道:”锦衣卫,把朱纯臣给朕押来!“

还未走太远的朱纯臣很快就被锦衣卫就拖了来,还不停地嚷嚷道:“你们干什么,快放开老子,信不信老子去陛下那里告你们去!”

在场的京营官兵都朝这边看了过来,他们见皇帝陛下朱由校拉着脸,心里自然也有些畏惧,但他们并不觉得自己陛下会对驸马朱纯臣怎么样。

因为谁都知道,这朱纯臣是陛下的亲姑爷。

“陛下,你可算是来了,微臣只是出去一会儿,你何必这样大费周章的把我这么抓来,这样让微臣脸面哪里搁。”

朱纯臣见到朱由校,也没觉着自己会受到什么惩罚,还有些不高兴的质问起朱由校来。

朱由校冷着脸没说话,这个朱纯臣是什么货色,他是知道的,崇祯十七年李自成攻破BJ城,就是这家伙和陈演一起开城门迎接李自成入城的,还是第一个上表劝李自成登基的降臣。

这家伙尽管是崇祯朱由检的姑父,但抛弃起大明皇室来是毫不犹豫。

所以,朱由校今日为了重振军纪,也就没有丝毫因为这朱纯臣是驸马爷,就不能动手的想法,更何况他还只是个穿越者。

“鳌拜!”

朱由校见两个锦衣卫有些拉不住这自以为是的朱纯臣,便将鳌拜喊了过来。

“陛下吩咐!”

鳌拜走了过来,拱手道。

“将朱纯臣给朕摁倒在地!”

朱由校这一声令下,顿时吓得朱纯臣是满脸惊愕,他可没想到自家陛下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没待他反应过来,鳌拜就一手将朱纯臣提了过来,直接摁倒在地上,一脚踩在了朱纯臣的后背上,踩的朱纯臣是半点动弹不得。

“陛下,微臣可是您的”,朱纯臣还没说完,朱由校就已经一刀挥下,一颗人头就这样飞了出去,热血顿时就飙了出来。

在场的所有人都是面色一惊,谁也没想到堂堂左都督,驸马都尉,成国公朱纯臣就这样被皇帝陛下朱由校斩杀。

躲在马车里的柳如是也吓得脸色苍白,她也没想到皇帝陛下并不仅仅像个大哥哥一般爱疼人,原来有时候他会比魔鬼还可怕。

第四十八章 朕只要精兵

这算得上是朱由校自来到大明朝以来亲手斩杀的第三个人了。

第一个是太常寺卿郑三俊,当时事情紧急,急于自救的朱由校也没想太多,但事后倒也有些唏嘘。

第二个是阿济格,朱由校在打死这个满清贝勒爷后依旧有些本能的心理紧张。

但此时此刻,亲手斩杀皇亲国戚朱纯臣的他却没有任何的慌张。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本以治病救人为一生职业的他开始变得冷酷铁血。

校场上的两万官兵没人再敢喘一声粗气,卢象升和王承恩等官员也只是默默的站在一旁。

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去触动君王朱由校的逆鳞,尽管他还没到而立之年,但一双寒光四射的冷目与紧咬的嘴唇将他的龙颜之怒表现得淋漓尽致。

“日后若再有人违背军纪,擅离职守,犹如此人!”

朱由校冷咧咧的喝了一句,就将血淋淋的剑插入了剑鞘中,并道:“兵部左侍郎兼京营提督卢象升何在!”

“微臣在!”

卢象升知道朱由校这是要校场立威,便也跟着配合,声音回答得洪亮简洁。

“立即按照名册点名,凡是没在场者,无论官位高低,直接罢免革职!作为军人,若因为一场大雪就敢违背圣旨,擅离职守,那还是军人吗!”

朱由校大声反问了一句。

“是!”卢象升应了一声后就忙亲自组织点名,虽有两万余人,但好在卢象升早有准备,请了好几个幕僚在场,分别负责京营各卫的点名。

没到半个时辰,卢象升的人就点完了名,京营三大营在场的共有两万三千余人,而花名册上实际记录人数有十一万之多,去除空额,至少也有六万之数,但现在却不到一半到场。

不过朱由校也并没有因此有多么生气,因一场大风雪就开小差的官兵即便叫回来也没什么用。

也正因为这样,他才直接将那些纪律散漫的官兵罢职。

剩余的这两万余人虽然不见得纪律性有多强,但至少能做到不违抗自己这个皇上的旨意,能听从上官的命令站在这儿。

这样的官兵好歹有一定的可塑性。

如此一来,也算是进行了一次初步的淘选。

朱由校可没有要将这十万余官兵全都留下来的打算。

大明军队尤其是京营素来训练松弛,营官多为纨绔,兵慵将懒,他是知道的。

但偏偏这支军队又是真正属于他朱由校直接掌控的亲军。

也就是说,真到了最危急的时刻,这支军队是他朱由校救命的法宝。

如果自己的嫡系军队很烂的话,那自己个皇帝也没办法做什么大事,并久坐在紫禁城了。

看着这些海选晋级的两万余官兵们参差不齐、七倒八歪的样子,朱由校没办法拿他们跟前世的共和国阅兵时的军队相比,甚至连他以前大学军训时的学生们都比这些京畿卫戍部队站得整齐。

为了能让自己的嫡系成为最精悍的军队,朱由校必须实行精兵政策,兵不在多而在精,他要做减法,而不是像崇祯帝一样到处派大臣募兵招兵。

那样不但徒耗钱粮,还因此增加了无数拥兵自重的军阀,甚至这些军阀后来成为帮助满清屠杀同胞的先锋军。

吴三桂、左良玉等就是鲜明的例子。

“年龄在十八岁以下,四十五岁以上者出列!”

朱由校一声令下,下面的官兵们面面相觑的看了一会儿,然后有人自觉的站了出来,有的人还在傻乎乎的问陛下刚才在说什么。

这时候,卢象升忙命令自己身边的亲军传达朱由校的诏令,并按照花名册将一些反应迟钝的官兵拉了出来。

直花了半个时辰,才算是把不合符年龄要求的士兵清了出来。

朱由校不由得苦笑了笑,照这个效率,也难怪多年后的李自成能轻易攻破京城。

这些年龄或太小或太大的官兵,朱由校没打算在留,直接命令王承恩从内帑里拿银子给这些官兵按品级和资历放从百两到十两不等的遣散银。

这些官兵里大多也都是家里有些资产的权贵亲戚,朱由校也不用担心他们离开军营后会饿死,会造反,更何况有了遣散银,除非是太懒,也能在这笔遣散银用光之前找到某个谋生职位。

受损最大的自然是那些本来可以吃空饷财的勋戚武官们,但他们除了抱怨也没办法对朱由校怎么样。

他们若是想造反否认朱由校是一国之君,那就是否认他们自己是大明的特权阶层。

无可奈何之下,就是数千在京营混日子的官兵被朱由校踢了出去。

剩下来的将近一万五千余人的京营官兵虽然仍有不少是吊儿郎当,没半点军人风范,但好在都还年轻,朱由校有的是办法折磨他们。

当然如果朱由校此刻问一句,谁愿意自动离开京营不必受他折磨的话,只怕里面很大一部分的勋戚子弟都会自愿离开,不用朱由校劝。

原因很简单,他们回去后依旧是少爷公子,没必要在这里受苦吃累。

但朱由校是皇上,即便是纨绔子弟也不敢忤逆君王,只要朱由校不开口,这些人也别想主动离开。

朱由校也没打算让他们主动离开,虽然在土木堡之后,这些勋戚被文官一直压制着,但毫无疑问的是,这些人这些人与自己的朱氏王朝是同一个利益集团,也只有他们才会成为自己的嫡系。

如今文官势力依旧在政治与文化甚至是经济上占据优势,自己也就只能展以武人为代表的勋贵集团重新掌控在军事上的优势。

只有制衡,自己的皇位才会稳固,大明的江山才会长治久安。

当然为了不引起文官集团的注意,朱由校也就只能让本来就在军事上表现卓著的卢象升做京营提督。

“尔等以为朕会将你们都留在京营吗,那你们就都错了,如今大明国库空虚,百姓流离失所,朕没有那么多银子养你们这群废物!朕只打算留下无五千人,如果你们真的太菜的话,朕或许只能要三千人留在军营!”

朱由校说着就张开了三根手指,并指了指前方的一道山峦,对卢象升道:“看见前面那道山了吗,带着他们给朕跑到山顶上去,你的家丁也全部打入进去,朕从今往后不希望任何一个带兵大臣私养亲兵家丁,明白吗?”

第四十九章 御马监

卢象升本是文官出身,但素来好武,再加上又常年做地方官且晚明盗贼又多,靠完全沦落为农民的卫所兵剿盗灭贼,根本没办法保得一方平安。

因此,同大多有为的地方官一样。

卢象升训练了一批家丁,且这些家丁大都是亲族,血脉相承,唇齿相依,临战时较易有同仇敌忾之气,故战斗力很强。

历史上那只著名的天雄军正是由此而来。

但对于一个中央集权的王朝而言,这样无疑是地方军阀的萌芽,到时候精兵若皆是将领家丁,那朱由校这个皇帝也就成了个傀儡皇帝。

好在卢象升并没有要拥兵自重的野心,更何况如今还没到南明时期地方督抚总兵皆不听皇帝诏令的地步。

见皇帝朱由校有意要杜绝臣僚豢养私兵,素来忠心于朝廷的卢象升也没反对,忙答应了一声就将自己的一百余家丁喊了过来:

“从今天起,你们皆是陛下亲兵,不再是我卢某私人,日后当效忠于大明,听命于陛下!“

卢象升说着就让这些家丁与剩下的五千京营官兵站在了一起,朱由校见此便点了点头。

而这时候,王承恩走上前来:“陛下,御马监掌印刘汝愚奉命带上亲军四卫营前来,目前正在校场外候旨。”

朱由校知道京城卫戍部队,除京营外还有受皇帝直接统辖的亲军四卫,这亲军四卫分别是腾骧左卫,腾骧右卫,武骧左卫,五骧右卫,原是皇帝直属的二十六卫的亲军之一。

所谓的二十六卫即朱元璋的亲军十二卫和朱棣的燕军十卫以及宣德帝的四卫,即上面提到的四卫。

只是土木堡战役之后,由于京营大部受损,二十六卫中除锦衣卫还归皇帝直接控制外,腾骧和武骧四卫已归御马监统管,其余二十一卫已混编入京营。

皇帝直属的亲军减少,也正说明了土木堡之后皇权开始衰落的现象。

如今朱由校要做的就是壮大对军事的控制力,不但以前由内臣掌控的四卫营要归于自己,这些京营也要归于自己。

只是如今无论是京营还是四卫营,早已没有了丝毫的战斗力,且大都是纨绔膏粱或者赌徒兵油子,朱由校没必要将京营和四卫营全都留下来训练,那样只会徒耗钱粮。

在来京营校场的路上,他就已经让王承恩传旨给御马监掌印太监刘汝愚,让他带着四卫营的人马也来京营校场。

对于御马监的掌印太监刘汝愚,朱由校并没有见过此人,但据他脑子里原有的记忆,这人虽是宦官,但也是世袭武官出身,据说是他是因为一场梦而决定净身入宫,其人素来聪明好学,才能卓著,所以才被自己任命为御马监掌印。

御马监掌印在明朝二十四衙门十二监中算是权位比重的职位,其权力相当于外廷六部的兵部尚书,职能也与兵部等同。

但这刘汝愚自担任御马监掌印后却是低调得很,无论是东林党还是阉党,都没有重臣提及过他,算是一中立之人。

正因为此,朱由校对这刘汝愚也有些好感,更何况如今魏忠贤被罢免,王承恩又掌着司礼监和东厂,他正缺乏协助他管理戎政并钳制兵部的内臣,也就没有要换下这刘汝愚的意思。

同王承恩、魏忠贤一样,无论文官如何弹劾刘汝愚,朱由校对他也都是大加庇佑。

“让他带着四卫营的官兵也都进来吧”,朱由校吩咐下去后,没多久,就见一人高马大,威风凛凛但却面白如雪,且颌下无须的太监走了过来:“微臣刘汝愚给陛下请安。”

“平身吧”,朱由校微微一笑,就抬了抬手,然后就将目光看向了6续进入校场的四卫营的官兵。

如他所料,这些四卫营的官兵数量并没有达到四卫营应该有的兵力,吃空饷的事不单单是京营才有。

除此之外,这些四卫营的官兵也同样散漫的紧,走起路拖拖拉拉,十分绵软无力,身上的鸳鸯战袍也戴不整齐,鲁密铳已经满是锈迹,只怕就因为自己要视察,才突然拿了出来。

朱由校对刘汝愚的好印象也因此也降低了不少,不由得冷声问道:“刘汝愚,这就是你给朕带的四卫营吗?”

“微臣无能,请陛下治罪!”

刘汝愚面带苦笑,他之所以放弃世袭的指挥使之职进京做阉人,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像曹吉祥、汪直等大太监一样驰骋沙场,实现自己的抱负。

可谁知,自己自掌管御马监以来,不但军饷不足、火器不足,更连士兵也不足,甚至大都还是自己打不得骂不得的纨绔子弟。

朱由校善于观察他人,见这刘汝愚紧握拳头,面带苦笑,也知道他也是无可奈何,朝廷数年来一直忙于党争内讧,再加上财政日益困乏和文官对皇权的压制,造成了现在军务废弛的局面,这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刘汝愚能改变得了的。

“起身吧,朕恕你无罪”,朱由校说着就又让四卫营的官兵也打入京营的官兵阵营之中。

接着,朱由校当即就将自己龙袍脱了下来递给了王承恩。

卢象升等官兵不禁骇然,他们不明白陛下这是要干什么。

朱由校没管这些人怎么看自己,他此时一边扭着脖子,一边转着手腕,还时不时的踢踢脚,直到被寒风刺得冰冷的身体又恢复温度后才又把皇冠取下,从王承恩手里接过一抹额就系在了额头上,道:

”锦衣卫听令,一会儿若有官兵偷奸耍滑抄近路者,棍打二十,若有官兵偷懒在地不跑者,棍打三十,若有自愿放弃者,登记姓名,事后报于兵部,无论是官是兵直接革职!“

“是!”

锦衣卫齐声一应,就直接站了出来,且手中早已准备好了棍棒。

卢象升和刘汝愚见此也猜到自己陛下肯定是早有准备,两人相视一笑就也脱去官袍,仅着一层单衣跟着跑了下来。

皇帝陛下要亲自带着禁卫军跑,他们也不得不跟从。

第五十章 非一百白甲兵不能全歼

朱由校深知,自己要想重新建立自己在亲军中的威望,就不能单单靠自己皇帝的身份。

自己这个身份现在只会让他们敬畏,而不能让他们折服于自己,并到危急时刻愿意为自己这个皇帝奉献生命。

自己只有和这些官兵融合在一起,并让他们实实在在的感受到自己这个皇帝陛下的存在,成为他们真正敬仰和膜拜的领袖,才能真正掌控这支军队。

并且,即便以后无论换多少统帅,这支军队都听命于自己,在他们的世界里,只有自己这个皇帝陛下才是唯一的效忠对象,是他们的信仰,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目的。

如今皇帝陛下带头向前方山顶跑去,再加上还有兵部左侍郎提督京营卢象升和御马监掌印太监刘汝愚都跟在朱由校身后奔跑,其余官兵们也只得跟随。

王承恩和梁福没有凑个趣,他们自知陛下这是要重塑君威,他们不是御马监掌印也不是兵部官员,不能染指军事系统,否则明天他们就会同东林党那些乱臣贼子一样被关进大狱,等候问斩。

朱由校的体魄早已不是初始时那么羸弱,已有了腱子肉的他对于这种北方严寒已能抵御,跑了四五里后,身体已经汗,但呼吸依旧平稳有度。

他身后的卢象升和刘汝愚也是常年习武,也是呼吸均匀,脚下如风。

倒是有不少官员此时就已是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跑了没多久,就不得不停下来吐着口水,喘着粗气。

而这时候,锦衣卫已按照朱由校的吩咐悉数出动,他们作为天子亲军,自然是不给这些纨绔面子,直接冲进树林,一旦看见有人偷奸耍滑或者偷懒不跑又不肯离开,直接就棍棒相加。

靠着魏国公的帮助好不容易在京营里谋得个指挥佥事之职的覃博桐很庆幸自己今日没有跟着驸马都尉朱纯臣离开,要不然他花了三千两白银买来的官职就只能打水漂了。

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位皇帝陛下来就让他们一直往山上跑,而且皇帝陛下还亲自带路,为了不被罢免官职,他也只得跟着跑。

可素来不怎么锻炼的他没多久就已是心跳如打雷,脚软无力,见前面有处林子可以抄近路,他想也没想就跑了过去。

但现在是冬季,树已没了叶子,整个山峦的视野显得尤为开阔,还没等到他跑进林子里多久,一根杀威棒就打在了他后背上。

这覃博桐一个趔趄,就倒在雪地上,吃了一口的雪。

一锦衣卫还要来打,他也只得忙起身转身往回跑:“别,别,别打,我回去,我回去,总行吗?”

覃博桐选择回归大队伍继续跑,但同样挨了一棒的忠肃侯之侄孙士承在挨了一棒就直接选择了离开。

而且,没到十里,就有将近两千人选择了离开,他们宁愿不要京营的官职,也不愿意跟着朱由校继续这样没命的跑。

开国大将常遇春之后,怀远侯常玄振之子常延龄算是少有的几个依旧能快如风的继续坚持着的勋贵子弟,而且他现在就跟在卢象升和刘汝愚的背后,看着在前方奔跑着的皇帝陛下朱由校。

完全可以呆在家中做逍遥公子,将来等着承继侯爵的常延龄之所以会进入京营做一个小小的千户,其目的就是为了实现自己振兴大明的抱负,重建当年祖上的功勋。

如今看见皇帝陛下亲自带领军队操练,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大明中兴的希望,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激动之色。

谁说陛下是一好木匠好奇技淫巧的昏君,正如《大明日报》所言,陛下真正有太祖洪武帝之遗风,也许这积重难返的大明江山真的只需他来拯救。

等到了山顶之上,朱由校已是满头大汗,心跳如雷,看着下面雪地上还坚持跟着自己一起跑的官兵们,不由得面露出一丝笑容。

”虽说是简单的跑了一下,但能坚持到现在的无论在毅力和体力上已足可以打造成一支精兵了,鳌拜你认为呢?“

朱由校说着就看向了一旁跟随在自己身边当随身护卫的鳌拜。

鳌拜拱手道:“陛下所言甚是,不过这对于我满洲男儿而言,这并不算什么,常年在深山里追逐野兽已成习惯。”

“胡虏茹毛饮血之辈,与野兽为伍,自然要比我中原子民彪悍”,卢象升走上来跟着说了一句,又道:“但再剽悍的人也怕火器。”

“嗯,建斗所以极是,日后战争必是以火器为主,再强悍的壮士也挡不住一颗小小铁丸,正如当初阿济格虽猛,欲取朕的性命,朕只需扣动一下,他就能当场毙命!”

朱由校说着就当今命人将皇家军械司(遵从书友建议,军械所改为军械司)最新制造的“天启一式”燧枪拿来。

不时,一早已有准备的锦衣卫立即将燧枪奉了上来,朱由校接过后立即就开始装弹,然后对准前方百步以外的野兔就是一枪。

野兔中了一枪后,一锦衣卫忙跑过去提了起来:“陛下打中啦。”

朱由校只是微微一笑,而一旁的卢象升则是愕然道:“陛下,此等火器竟能射击如此之远,操作如此便利!“

“鳌拜,你以为如何?”朱由校没有回卢象升的话,又问了问鳌拜。

鳌拜忙回过神来:“若有三十人持此火器,非一百白甲兵不能全歼。”

鳌拜惊罕是惊罕,但对他的满洲八旗的战斗力依旧充满信心,不过能让鳌拜说出这番话,朱由校倒也满足了。

他后金白甲兵最多不过数万,但他朱由校却完全可以打造出数十万的士兵熟练操作这样的火器。

眼见大多数坚持跟着跑来的官兵都已聚集到山顶上,朱由校便让卢象升点名,点名之后现剩余的官兵已不足万人,共有八千之数。

“八千就八千,三年之后,朕必会让这八千精兵变成八万,八十万!”

朱由校说着就又道:“传朕旨意,明日平台召见兵部、御马监、五军都督府等二品以上文武官员,商讨改编成立禁卫军事宜。”

第五十一章 举案齐眉

朱由校下达完旨意后就让卢象升将这能跟着自己跑到山顶的八千余官兵重新登记造册。

而其他官兵自然被朱由校逐出军营。

不过,为了不让这些被淘汰官兵产生怨言并因此激矛盾,使自己在军队上的改革引起太大的动荡,对于武官,朱由校还是保留了他原有的官职爵位待遇,对于兵员,也给了丰厚的遣散银。

如此一来,朱由校巡查一次京畿戍卫部队,不但没有扩充兵马,反而裁撤了大部分军队,整个京畿部队几乎就为之一空。

关键是,朱由校还一次性花掉了六十余万两。

好在他现在内帑充足,倒也能随意挥霍多年,更何况,这些官兵养着也是徒耗钱粮,如今直接裁撤,虽然暂时花了不少钱,但以后也能省许多钱粮浪费。

朱由校从山下走回到了京营校场,然后直接就进了京营断事厅衙门。

这里,王承恩已经叫人准备好了热水,朱由校简单的沐浴盥洗一番后就换了身干衣服就在卢象升等官员的目送下进了龙辇。

龙辇中柳如是一见朱由校进来就忙起身,低着头不敢抬头看朱由校。

朱由校见她这样感到有些奇怪,微微一笑就问道:“饿了吗?”

“婢子不饿”,柳如是低声回了一句。

朱由校见她似乎没有来的时候开朗,还以为她有什么心事,便拨弄着火盆里的木炭问道:“怎么不高兴了,给朕说说。”

“陛下,你刚才杀人了!”

第一次见到平时温和谦恭的陛下直接杀人,这对于一个年龄还只有八九岁的小姑娘而言,产生的震撼并不小。

也许,到这时候,柳如是才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似温良恭俭让的男子其实是手握生杀大权的帝王,自己若是稍有不慎,只怕也会像刚才那人一样人头落地。

所以,人虽小但心智却早熟的柳如是在朱由校回来时也会变得有些惴惴不安。

朱由校也沉默了片刻,然后起身把握住了柳如是的小手,并把她拉到火盆边来:“别怕,朕不是老虎,别离火盆太远,小心着凉。“

“嗯”,柳如是点了点头,不敢违拗朱由校的意愿,两水汪汪的眼珠子偷偷的盯了朱由校一眼,旋即又收回了眼神,就像是老鼠跟猫站在一起一般。

朱由校没有因为柳如是的童言无忌而生气,有些自言自语地道:“朕也不想杀人,但如果朕不杀了他们,他们就会害了朕,害了你,害了大明的万千子民,也害了我泱泱中华的数千年荣耀。”

“可以不杀人吗,只是将他们抓起来”,柳如是天真地接了一句。

朱由校不由得笑了起来,摸了摸她的小脑袋,也没说什么,在他看来,柳如是现在还是个孩子,根本不懂得政治从来就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游戏,自己即便告诉她,她也没办法明白,就如同朱由校自己一样,本来治病救人的他在不知不觉中就开始变得冷酷无情,虽然他为的是整个天下。

雪总算是停了,明黄色的龙辇顶上已经积压了很厚的一层雪,加了链条的车辕在雪地里嘎吱嘎吱的响。

而随身的飞鱼服锦衣卫也成了一个个雪人,一直在外面候着的王承恩,此时也已是白满头。

但在这个时候,整个世界却显得特别明亮,视野也开阔不少,从白雪皑皑的紫禁城到远方天际间的一抹雪山痕迹都展现在眼前。

向外看了一会儿,朱由校就放下了轿帘,半躺在暖炕上就继续读书,这个时候正在坐在火盆边的柳如是已经枕在他的膝盖上打瞌睡。

朱由校的龙辇一进入内廷,奉皇后娘娘张嫣之懿旨的小黄门就忙跑去坤宁宫奏报。

如今朱由校已经不常住乾清宫,而是干脆和自己的皇后还有姚选侍住在一起,如此倒也不显得冷清。

所以,朱由校一进入内廷就去了坤宁宫,张嫣也若寻常人家的妻子一般亲自为朱由校拂去身上的雪,脱下披风,就将刚刚弄热的暖壶递给朱由校。

朱由校却直接把暖壶给了柳如是抱着,然后干脆就握着张嫣的玉手取暖,张嫣俏脸一红:“姚妹妹还在这里呢?”

“这有什么,你们一起在榻上服侍朕也不是一次两次,既是家中,不必讲究这么多”,朱由校说着就对姚选侍招了招手:“你也过来,坐在朕身边来。”

姚选侍在榻上承欢时倒也放得开,荡漾无边,但在平常时候却比张嫣还拘谨,欠身朝朱由校行了一礼:“妾身不敢”,然后才坐了半边。

宫廷之中繁文缛节多,姚选侍要如此恪守,朱由校也不能强求,仰卧在龙榻上来了个葛优趟就对底下的宫娥吩咐道:“传膳吧,在外忙了一天,着实饿了。”

皇后张嫣不禁莞尔朝随身女官微微一颔,那女官就传给了门口的小黄门,小黄门对着外面拍了拍手掌。

少顷,四五个小黄门就提着紫檀木盒进来,开始在屏风后的小隔间里摆饭,而朱由校身边的小黄门则识趣的先过去拿起筷子开始试毒。

待那试毒的小黄门点头后,张嫣身边的女官才来到朱由校和张嫣跟前:“陛下,娘娘可以用膳了。”

张嫣扶起朱由校一边往屏风后走去一边道:“臣妾不是让小如是给你准备了些糕点吗,就是怕陛下您饿着,难道小如是没提醒着你?”

“别说了,才上贡的绿豆糕都被这贪吃的小丫头吃了!”

朱由校说着就点了柳如是额头一下,柳如是忙噘嘴解释道:”回娘娘,是陛下让婢子吃的。“

张嫣知道朱由校在逗这柳如是,也就只是笑了笑。

这时候,朱由校忽然问道:“客氏呢?”

“妈妈她病了,现在正在静养,臣妾就没让她来跟前服侍”,张嫣说后,朱由校就点了点头,见柳如是还在跟前,便指了一炖得很软的猪蹄汤,道:“小如是,把两个菜端去孝敬你奶奶,就算是朕赏的。”

“谢陛下隆恩”,柳如是应了一声就端着猪蹄汤走了。

张嫣不好说那是她特意命御膳房给自己准备的丰胸之物,瞪了朱由校一眼就先坐了下来。

一时晚饭毕,没闲聊多久,朱由校就摒退宫女宦官,关上殿门,拉着皇后和姚选侍进了里屋。

一夜旖旎,自不必说。

第五十二章 让朱由检进京

见外面又开始刮寒风,小如是忙踮起脚尖将竹帘拉低了些,而这时候正批阅奏折的朱由校突然来了一句:

“小如是,把帘子收起来,挡着朕的光了。”

“哎!”

柳如是应了一声就只好爬到杌子上将竹帘又收了起来,然后跑到朱由校跟前,把火炉往朱由校脚边推了推。

“别在朕面前晃来晃去,老老实实的在一旁呆着看书去,朕今晚上得考考你这几天学的怎么样?”

朱由校蘸了点墨水,说了柳如是一句,就继续批阅着西暖阁送来的重要折子。

柳如是也只好托着腮帮子半蹲在香炉旁边,等着陛下忙完后好给他讲天南地北的奇闻异事。

朱由校也没闲情管这小丫头在想什么,现在这雪一下就猛着下,北方各处刚刚经历了旱灾又遇上了雪灾,无数牲畜冻死,无数庄稼冻坏,流民又开始增多起来。

虽有孙承宗坐镇,通过杀贪官,恳荒地,抚流民,使得北方各地还未出现大乱,但谁也难保如果这雪一直不停,等到明年春荒之时,饥寒交迫的各地流民会不会揭竿而起。

尽管朱由校说过若五年之内北方有百姓反,则孙承宗必死,但他并非真的想出现这样的结果,孙承宗死不死倒无所谓,但百姓造反,却是让他很担心的事。

为此,朱由校不得不又加派了十万石粮,五十万两白银给孙承宗。

……

就在朱由校忧心如焚之时,皇后张嫣走了进来,见小如是要起身行礼,便忙做了个嘘声的姿势,然后,张皇后就悄悄的走上去,一双柔荑就按在了朱由校的太阳穴上,轻揉起来。

朱由校知道是自己的皇后来了,会心一笑,也就干脆眯上眼,任她按摩。

“陛下国事操劳也该放松放松,如今眼看年关将近,百姓家尚可得几日闲散,您为何就不能休憩一时,朝政之事自有百官协理。”

张皇后一边替朱由校按摩着一边说些闲话。

“得了吧,朕倒想好好睡几日,睡到日晒三竿,但这些当官的一个个比猴还精,朕刚一说缩短旬假,一个个就跟死了老娘一样,不是病了要回家休养,就自己老爹病了要奉侍汤药,即便是李明睿那小子也是,一个月前就给朕请了假,结果恰巧昨夜一场大雪,出了天灾,这些地方官们的奏折就跟雪片一样飞进了朕的紫禁城,偏偏一件也不能疏忽。“

朱由校说着就让张皇后命人将午饭直接安排在这里,看这样子,朱由校是打算牺牲掉自己吃饭和午后造人的时间了。

张嫣自然理解自家夫君作为一国之君的难处,谨守后宫不得干政这一条祖训的她也没再多言,而是在一边替朱由校磨墨。

一边愣的柳如是见皇后抢了自己的活,也就干脆跑出了殿门外,在殿外的雪地里滑起冰来,虽然小脸冻得通红,倒也快乐得很。

不过,她却一不小心撞到了正过来的王承恩,王承恩知道自家陛下极喜欢这个小侍女,也不敢在柳如是面前摆司礼监掌印的架子,忙抓住了柳如是的臂膀道:“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小心点,这大雪天里,可不是玩的地方,还是进屋吧。”

王承恩说着就走进了殿内,朱由校见他进来,便也搁笔问他有何事前来相奏。

“据东厂探子来报,信王殿下近来狂躁得很,其妃嫔皆被他时常殴打,连周王妃也被他打得遍体鳞伤”,王承恩只是例行报告朱由检的行踪,倒也没什么大事。

不过,皇后张嫣听后倒也有些感兴趣,忙问了一句:“噢,到底是何事让皇弟动辄殴打皇妹和其他嫔妾?”

王承恩见皇后询问,便看了朱由校一眼,因后宫不得干政,也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皇后张嫣也自悔失言,看着朱由校,深怕朱由校因此对她生了嫌隙。

谁知朱由校只是笑了笑,将手一抬:“不碍事的,信王是朕的胞弟,他的事自然是家事,皇后乃是长嫂,自然可以询问。”

见朱由校如此体谅自己,张嫣心中一暖,脸上不由得笑靥如花。

而一旁的王承恩则也没什么顾虑忙回道:“据探子说,信王殿下每日必酗酒,酗酒之后就大癫狂之症,说什么大明要亡,江山社稷危在旦夕,他作为皇室血统自然是要殉国的,而他的妃嫔却难保在自己殉节后会不会被贼寇掠去,所以索性先打死她们,以免她们落于贼人之手。”

朱由校听后不由得一笑,暗想自己这个皇弟朱由检还真一易怒冲动之人,历史上的崇祯十七年,当李自成即将攻破京城,他也因此对自己的妃嫔公主下手,如今即便没有当成皇帝,但依旧是这样。

不过,说到底,这朱由检现在差不多也还只是一个是十六七岁的少年,受了东林党的教育后受了蛊惑,再加上又爱冲动,见自己这个皇兄大肆镇压他所看好的东林党,自然让他觉得大明危在旦夕,做些疯狂之举也是情有可因。

“陛下,要不我们还是把信王他们接进宫里来吧,毕竟他是您的亲弟弟,而且又要过年,一家人也该聚一聚。”

皇后张嫣劝了一句。

朱由校点了点头,他自然明白自己皇后是想家和万事兴,但素来藩王不能无故进京,他也不能无缘无故的让信王进宫,便道:“你传朕旨意给宗人府,就说信王顽劣,目无法纪,革除亲王爵,立即押解进京!”

王承恩明白朱由校直接革除朱由检的王爵,并非真的是要对朱由检怎么样,而只是听从了皇后的意见将朱由检接进宫里而已,同时也更方便掌控。

而支持朱由检的东林党已经覆灭,即便是让朱由检留在京城,也难再成什么气候。

所以,王承恩也没有再说什么,应了一声就退了下去。

就在王承恩退去后不久,御马监掌印刘汝愚就前来奏报说,兵部和五军都督府的官员等已经在外候着了,就等着陛下召见。

第五十三章 廷议

兵部、五军都督府、御马监,大明军事系统的这三个最高机构,分别代表着文官、武官(勋戚)、内臣三派势力。

但随着文官势力的日益做大,五军都督府的权重已是江河日下,因皇帝朱由校的支持,也就御马监还能与兵部抗衡。

所以,朱由校要想活命,不被文官架空,他不可能不让宦官干政,即便是历史上的朱由检在弃用宦官后也不得不重新启用。

如果把宦官干政等同于王朝衰败之象的话,那大明王朝从永乐年间就开始衰败,如此一来,怎么可能享国祚近三百年。

御马监掌印刘汝愚没有因为自己是一个阉人而在兵部左侍郎卢象升和左都督田尔耕面前一丝自卑之色。

但作为天子近臣,他也并没有轻视刚刚从知府任上来的卢象升和左都督田尔耕。

自从崔呈秀由兵部尚书调任为吏部尚书,孙承宗被软禁并又复出巡边之后,兵部就一直是卢象升这个左侍郎在执掌,因而权重也不亚于御马监刘汝愚。

而田尔耕因魏忠贤被降职为南京镇守,他作为魏忠贤的心腹也被迫离开锦衣卫系统,但其党羽还在,锦衣卫指挥使许显纯就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

所以,刘汝愚不敢轻视这二人也是有原因的,一见卢象升和田尔耕出现在自己面前,反而拱手行了一礼:“小的给少司马和田少师请安了。”

兵部尚书别称为大司马,卢象升官居兵部左侍郎之职自然是少司马,而田尔耕因为朱由校铲除东林党立下功劳已是加封少师。

所以,刘汝愚才如此敬称二人。

卢象升和田尔耕没有因为刘汝愚的谦逊,就将他等同于一般的宦官,忙回了礼。

不过三人都知道自己分别代表着三种势力,起互相制衡之效,不能相交太深,否则陛下必会猜忌,因而三人在简单寒暄后也没在说话。

直到开了宫门,抱着小暖壶的小丫头柳如是出现在三人面前,这三位一直沉默不语的朝廷大佬才齐声笑问柳如是:“敢问,陛下可起了?”

一二品大员已见过不少的柳如是倒也是波澜不惊,很淡然地道:“陛下早就起了,因刚才在跟王公公说事,所以耽搁了一会儿,你们现在跟我进去吧。”

……

三人到了乾清宫,见礼后,朱由校就命人给这三位大员赐座,想到三人在外面冷了一阵便给这三人各自赐了一碗姜汤驱寒。

卢象升等自是感恩不迭。

旋即朱由校就先询问卢象升昨日留下的京营和四卫营官兵的具体数字名额。

卢象升将已准备好的簿册捧在手中,柳如是替朱由校接了过去:”回禀陛下,现在共有八千三百四十二人未被裁撤,其中指挥佥事一人,千户一人……”

听卢象升报告留下的这八千余官兵大都是低层武官和士兵,朱由校倒也不觉得稀奇,毕竟也只有这些人还指望着能在京营和四卫营留下来,建些功业或者混口饭吃。

“留下来的指挥佥事和千户是谁?”朱由校有些好奇地问道。

“卫指挥佥事是魏国公姻亲覃博桐,千户是开平王后裔常延龄“,卢象升说后,朱由校就点了点头。

这里,卢象升又向朱由校上报被裁撤掉官兵,共计七万余人,所花遣散银六十四万两有奇。

朱由校听后只是颔,问卢象升对于这些官兵如何安置为好。

虽然都花了遣散银,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大的动荡,但毕竟是数万人加上他们的家庭,也牵涉到了数十万人的温饱,朱由校不能不考虑他们以后的着落,他也没想给顺天府增加这么多无业游民。

左都督田尔耕正愁京营被兵部卢象升代管而无法吃空额,掌实权,便起身谏言道:“陛下,既然如此,何不将他们重编为京营,由都督府代管。”

“不可,陛下,这七万余官兵本就是兵痞子,毫无战斗力,徒耗钱粮,如今既然裁掉就没必要再用,归于都督府,难道朝廷就给他们响银了吗?”

卢象升知道田尔耕的真实目的,但带兵的将领吃空额和兵血已是常见的事,他也不好当着陛下的面揭穿田尔耕,便只是瞪了田尔耕一眼,并反驳了他的谏言。

”我!“田尔耕想要再辩解几句,见朱由校摇头,也只好住嘴。

朱由校自然知道田尔耕的意思,这个魏忠贤的心腹虽然手段狠辣,也肯为自己办事,但手脚的确有些不干净,要不然也不会让他离开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

否决了田尔耕的意见,朱由校又问御马监掌印刘汝愚有何办法。

刘汝愚微微一笑,他和卢象升算是此次裁军利益受损最大的人,因为从此以后,他刘汝愚已是无响可吃,无兵血可喝,按照他的本意,自然是不愿意裁军,相反还得再多募兵,把洪武永乐年间上直二十六卫都恢复才好,至少也得甲胄十万。

不过,他自己的本来想法肯定不会被陛下同意,但也不能不说,思忖片刻后才道:”何不如遣派边镇屯田自养?“

朱由校点头不语,看向了卢象升:“他所言,建斗以为如何?”

“若是四五十年前,尚还可行,可如今已不可能,微臣在工部屯田司观政过,又在大名府任过知府,据微臣所知,如今天下可屯之田已十不存一,皆为军营中总兵副将一级的方面大员所占,要想屯田,得把这些人的田地夺回来,可这样,九边边镇必会大乱,前些日子,晋商一事,边镇已有乱象,好在陛下英明,先制人,但现在还是不要大动干戈的好。”

卢象升的分析让朱由校很满意,暗想他到底是在地方上任过职,看事情确实要比贵为大学士的孙承宗更实际一点。

“爱卿此言甚是,刘汝愚,你的战略意识还是稍逊一筹啊”,朱由校随意这么一说,刘汝愚便忙躬身道:

“那是,臣不过读了些书,才学浅薄,而卢司马乃两榜进士出身,臣自然及不上。”

朱由校笑了笑,就站起来踱步:”你不必自谦,朕知道你不是愚笨之人,内书堂的案,本是可以进司礼监的人,不愿意附和魏忠贤又不愿意迎合东林党,才来了御马监,可你毕竟同朕一样,长于宫苑之内,看不着也摸不着,思维束缚也在所难免,更何况你是不是现在还对朕裁军一事不满?“

“微臣不敢!”

被朱由校一下子戳穿了内心真实想法,刘汝愚吓得忙要跪下自陈清白。

第五十四章 工程营

朱由校忙扶住了刘汝愚:“不必如此,君子和而不同,朕没有怪你的意思,既然建斗说你的谏言不合实际,你不妨听听他的高见,若有不好,你也可以学他对田尔耕的态度,直接站起来喝骂。”

刘汝愚连说不敢,才退的一边,听卢象升进言。

朱由校也坐了回来,端起茶来微微一抿,觉着有些冷,就放了回去,柳如是会意,忙取了煨着炉边的紫砂壶来,从新换了一杯热茶。

这里,卢象升已拱手道:“微臣近日从《大明日报》得知,黄河已有数处河道缺水拥塞,沿河农田因此得不到灌溉,盐碱之地已突破十万亩,亟需疏浚,既如此,何不如就以这些官兵参与水利之事,如此既省了民工征调,又安置了他们,岂不两全。“

“甚好,让这些官军参与地方生产建设,建斗能有此想法,不愧是朕的能臣干吏。”

朱由校正肯定了卢象升几句。

刘汝愚见此站了出来:“陛下,卢司马所言虽是可行之法,但这官军可跟百姓民工不一样,百姓大多老实敦厚,且畏惧官府,因而极好指挥,工程建设起来也快,可这些官军都是些散漫之徒,在军营中尚不遵守军纪,一旦去了地方,只怕会扰民害民。”

而这时,田尔耕也接过话来道:”陛下,刘公公说的极是,这些官兵可不是百姓,一个个都是些兵油子,把他们放出军营,只能惹祸。“

听这两人这么一说,朱由校有些愠怒,冷声问道:“照两位爱卿这么说,朕本就不该裁撤这些京畿官兵了?”

田尔耕一时讶然,不知道该如何说,刘汝愚此时却一咬牙,忙道:“陛下乃一国之君,裁撤京畿官兵没有该不该,如今臣等不是让陛下收回成命,只是臣认为国家有打战之兵也可以有修桥铺路运粮之兵。”

“好一个修桥铺路运粮之兵,陛下,刘公公所言甚是,这些官兵不能上阵厮杀,放于民间又担心掀起祸端,倒不如留在军中,做这些修桥铺路之事,这样大军征伐时也不用抽取民丁了。”

卢象升忙赞同了刘汝愚的建议,并朝他摇了摇手。

刘汝愚也回之一礼,心里却有些忐忑,因为他卢象升觉得好什么用,关键是陛下。

可朱由校此时却是沉默不语,弄得刘汝愚也不知道他这个皇帝陛下以为如何?

“很好”,朱由校思忖片刻后就拍了拍刘汝愚的肩膀,刘汝愚心里一松,旋即露出喜悦的神色。

而这时,朱由校已站起身来,说道:”既如此,朕就改变主意,将他们仍旧编入军营为工程营,工程二字即修路铺桥之意,总之为百姓为野战主力服务之兵,现有七万余人,除确实太老太小的外,挑出五万人暂编为十营,主官设指挥使,指挥佥事佐之,由兵部和五军都督府协理,御马监监管,兵部主调配军饷,五军都督府主训练招募,先暂驻京城吧。“

“是!”

卢象升等三人回应了一声,田尔耕心里也是暗喜,五军都督府主招募训练,也就是说以后这些工程营的士兵有多少依旧是他说了算,他依旧可以吃空饷,喝兵血。

可他哪里知道,三天以后,朱由校就把他调到南京五军都督府养老去了。

既然将被裁撤的官兵重新编为工程营,那下面自然得讨论禁今日之正事,即禁卫军成立事宜。

朱由校自然知道日后的战争将以火器为主,而且战术也将与以前不同,他不会去组建单一的骑兵兵种,也不会让士兵去组成长枪营。

从成为皇帝以来,他就一直在琢磨大明军队改组的事,也查过不少资料,在他看来,大明现在完全可以组建更为先进的复合型军队组合。

所以,朱由校也没等卢象升等人先说,就把自己的设想说了出来。

“朕决定,先对这八千人进行一段时间的集训,重建他们的纪律性和战斗意识以及团结意识,然后根据各类项目测试,挑选一千士兵组成炮营,一千士兵组建骑兵,接着组建三个以新制燧枪为主的步兵营,暂时一千五百人左右为一营,剩余的则编为辎重营,总之,八千余官兵原有建制打乱,重新整编,按照朕上述方案成立禁卫军,由朕直接统领。“

朱由校说着就看向了卢象升等人:“三位爱卿以为如何?”

卢象升等人微微一愣,在他们的意识里,无非是组建精锐骑兵和步兵,先由骑兵冲锋,再由步兵扫尾。

可陛下为何要成立炮营,在他们的意识里,大炮此时也只是攻城利器,对于野战并没有很好的效果,其机动性赶不上骑兵,其威力也不足以挡住骑兵。

所以,卢象升站了出来,表达了自己的疑惑:“陛下,有步骑就可,大炮可用于步营,何必添一炮兵。”

“你有所不知,如今虽然大明的火炮在机动性和威力上不行,精准度也不高,从而对骑兵威胁不大,但只要我大明突破了这三个技术难题,日后由炮营、骑兵、火器营,三个兵种形成的战术将会让胡虏最强的骑兵折戟沉沙!”

朱由校这样一说,三人也不好反对,反正这禁卫军也是陛下的亲军,陛下这样做自有他的道理。

但他们哪里知道,朱由校并不满足于将自己的禁卫军重组为步骑炮混合兵种,他的目标是要让整个大明的军队都改变混乱的火器利用方式,通过兵种组合将火器的威力真正表现出来了,让大明进入热兵器时代,也只有这样,再强悍的骑兵也只能成为被热兵器兵种屠杀的羔羊。

大明不是后世的满清,各类火器展完善,虽然某些关键技术与西方已有不小的差距,但已经有了组合热兵器混合兵种的条件。

而朱由校恰巧是这个古老帝国的帝王,他完全有条件自上而下的进行改变。

要不然,他也不会大费周章的成立皇家军械司,并建立从科技理论输出到应用技术革新的一系列国家科学技术体系。

只是,建立混合兵种并推行炮兵、骑兵、火枪兵协同作战的战术还只是朱由校的设想。

现在他这八千禁卫军连最基本的队列训练和体能训练都已废弛。

所以,朱由校只能先把这八千禁卫军暂时均分为五营,先重新恢复他们的纪律性和集体荣誉感,最关键的是,让他们拥有敢打敢战的军魂。

没有军魂的队伍,就同没有信念的人一样,如同行尸走肉。

第五十五章 军官生

大明天启七年十二月下旬,朱由校自平台召见兵部左侍郎卢象升、御马监掌印刘汝愚、中军都督府左都督田尔耕进行廷议后,便开始了对原有京营和四卫营的官兵的军事改组。

本来是直接将原京营和四卫营的大部分被裁掉的官兵编为工程营,但朱由校后来想到自己的禁卫军作为大明第一个集团军种,也应该有工程营。

于是,在正式公布改组方案前,朱由校又命卢象升等从被裁掉的数万官兵中选取有木工、打铁、打石、爆破等各种技能特长的官兵重新编为禁卫军,为以后的禁卫军工程营做准备。

除此之外,还又将会包扎伤口、会识字、会说胡语的官兵也重新编入了禁卫军,以后好直接打入辎重营,成立医疗队、宣传队等后勤保障队伍。

就这样,原先定好的禁卫军数量由八千凑到了一万余人,前期训练单位也由五个营扩编为十个营。

但时下已是年关,人总是要过年的,因而新兵训练只能推迟到年后举行。

足足一万人的训练,即便有卢象升和刘汝愚等熟稔军事的官员协助,也不可能完成对一万人的短时间训练。

所以,朱由校不得不先培训一批合格的军官生,以便到时候集训时,直接以这这批军官生为骨干训练禁卫军。

于是,他便准备将十营中原有官职较高的三十人先叫到了宫中进行短时间的集训。

同时,卢象升也被他取消了旬假,再加上刘汝愚,两人被朱由校请进宫中硬是连夜弄出了一套《新兵操典》草案,准备就在宫中选一处地方对这些军官生进行先期培训,之所以选在宫中,是为了朱由校不在朝堂军营两天跑,以免花费更多在路上的时间。

因得知是皇帝陛下要召见自己和另外二十九个品级不同的禁卫军军官生进宫,常延龄同其他军官生一样一开始有些紧张和兴奋。

他们不知道皇帝陛下让他们进宫是干什么,而且他们也知道紫禁城里除了皇帝以外就是女性和残缺男性,如今自己十个人被召见宫莫不是被阉割了做宦官?

毕竟自古帝王都喜欢用自己的人掌兵,而皇帝的自己人一般都是宦官。

一想到此,常延龄心里也就更加忐忑,虽然他想过要报效君上,马革裹尸,但他没想过要当宦官。

但如今皇帝已经下明旨让他们入宫,他也不得不遵从旨意。

当穿过一道道朱红色宫墙大门,来到不较为宽敞的小院广场后,领他们进宫的小黄门才停了下来,道:“你们先在这儿候着。”

那小黄门说着就走了,而这时候,都被召进宫的这些禁卫军军官生们也就开始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其中,原是指挥佥事的覃博桐见常延龄站在自己一旁,便用肘部撞了常延龄一下:“兄弟,你说说,陛下让我们进宫不会真让我们做阉人吧?”

“这可说不准,不过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要是真让我们做阉人,我们也没办法,你们可别忘了驸马爷是怎么死的”,常延龄没答话,另外一满脸胡子的大汉接了一句。

而这时候,覃博桐则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哭诉起来:“陛下饶命啊,微臣可不想做太史公啊!”

“得了,你能跟太史公比吗,不过一想想我这辈子连女人的滋味都还没尝过就这么断子绝孙了,也着实挺亏的。”

一人说着就靠在常延龄的背上装腔作势的抹起眼泪来,常延龄直接将这人推在了地上,见鳌拜站在一边压腿,便过来问道:“这位兄台请了,您不是汉人吧。”

“没错,我鳌拜是满人,可不是怂包一样的汉人!”

鳌拜随口这么一说,刚还蹲在地上哭诉的覃博桐立即站了起来,怒指着鳌拜:“你这家伙骂谁怂包,只知屠杀劫掠的野蛮鞑子,有本事就别来我们汉人的地盘!”

“怎么,不服气,要不跟我鳌拜摔一跤,别看我现在一只手,照样把你这种小白脸干趴下!”

按照朱由校的意思,鳌拜也是进禁卫军给自己带骑兵的,所以便也让他也编入这三十人之中。

可鳌拜从没有把这些在战场上只能躲在城墙里一出战就溃逃的明军官兵放在眼里。

“摔就摔,谁怕谁!”

覃博桐本是魏国公府的家将,与胡人也接触过,倒也擅长摔跤,因而也没有怕鳌拜。

眼见这两人就跟两头狂的公牛一般横眉怒眼互瞪着对方在广场上转圈,众人不由得把注意力都集中到这里来,像是在看一场大戏一般。

不过,这时候,御马监掌印刘汝愚已被小黄门带了过来。

可他没想到这些军官生居然在宫内摔起跤来,便怒喝一声:“成何体统!都给咱家住手!”

刘汝愚说着就亲自跑了过去,一把拽住鳌拜和覃博桐的手,两人竟没法动弹。

“敢在大内斗殴,真是目无王法,难怪陛下说你们都是无用之徒,先拉下去,责打三十板子!”

遵照朱由校命令临时归于刘汝愚指挥的一百锦衣卫中,两人直接走了过来,押着鳌拜和覃博桐就到一边的空地上,将两人摁倒在地,而另两个锦衣卫拿着三寸厚的板子就开始打。

不过两人也是够硬气,为了不让对方小瞧,硬是没叫出一声。

一轮板子打后,刘汝愚才走了过来,问道:“疼吗?”

鳌拜没有吭声,覃博桐还贱贱的挤出笑脸:“回公公,打得太轻了,就跟饶痒痒似的。”

“死鸭子嘴硬!”

刘汝愚哼了一声就对这三十人道:”你们现在给本公公记住,这里是宫廷,不是你们自个儿家,若搁在平时,你们在这里站一刻,就是死罪,如今陛下把你们当个人才,特意开恩要在宫禁内训练你们,你们就应该珍惜这个机会,而不是来这里胡闹!“

刘汝愚说着就大声喝道:

“都给我记住,从今天起到接下来的一个月的时间内,你们的吃喝拉撒就都在这个院子里!

谁也不准踏出这里一步!

不得打闹,惹是生非,赌博吃酒,若有违抗者,格杀勿论!”

刘汝愚说着就拍了拍手。

顿时,就是无数锦衣卫出现在墙头,手持着弓弩,这三十人一个个不由得面色一紧,没敢再说什么。

”明白了吗?“刘汝愚问了一句。

“明白了。”

“大点声!没吃饭吗!”

“明白了!”

刘汝愚见这些年龄大多数在二三十之间的少壮军官一个个扯着脖子大喊,便不由得暗笑了笑,心想还好陛下预料到这一点,要不然第一天就没法制服这帮纨绔。

第五十六章 管生活的刘汝愚

一番喝叱之后,常延龄和覃博桐等三十名军官生倒也不敢再随意说话,更何况四面围墙之外还潜伏着杀人如麻的锦衣卫。

而这时,面白如雪,阴煞恐怖的刘汝愚依旧是冷着一张脸,犹如面瘫一般,道:

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咱家将会负责你们的日常生活,兵部左侍郎卢司马将会负责你们的训练,陛下是总教官,会经常过来督导和驯化。

接着,咱家再告诉你们今天的安排:

咱家先带你们去看看你们这一个月之内的住宿,然后再带你们去领陛下亲自给你们裁定的衣服,洗澡后都得给咱家换上。

随后,陛下会亲自来给你们训话,训话完后,会有人将陛下亲自拟定的《新兵操典》下给你们。

你们在这一个月内的训练安排和纪律以及惩罚规则都按照这《新兵操典》执行,以后每晚戌时正开始会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学习这《新兵操典》。

另外,咱家先把话给你们说清楚了,无论你们以前是几品官,哪家国公哪家侯爷的亲戚,或者是什么尚书侍郎家的公子。

在这里,你们就都只是陛下亲自特训的皇家军官生,你们的表现将被内书堂的内臣们记录在册,到时候陛下会根据你们的表现重新授予你们官职。

咱家可以先告诉你们,这次军官生特训,陛下只会任命十位表现优越的军官生任禁卫军各营的指挥使。

也就是说,你们当中每三个人就会有一个人失去指挥使之位,或者直接成为士兵,亦或者直接被逐出禁卫军系统。

当然最坏的结果是被四处埋伏的锦衣卫们射成刺猬,都清楚了吗?“

“清楚了!”

常延龄和覃博桐等军官生忙大声回了一句。

刘汝愚见此只是冷冷一笑就带着他们进了一排廊房,指着这一排廊房道:“这一排房子,一共有五间,以千字文中”天地玄黄“四字为序,每六人一间。”

说着,刘汝愚就从一黄门手里接过一册子来:“下面咱家开始念每号房的军官生,待会领衣服的时候就顺便领回你自己所在房间的钥匙和床牌号,可给咱家听仔细了,咱家只念一遍。另外,你们的考核从此刻就已经开始了,谁若是走错房间,领错了东西,也会被记录进册子里面,陛下可不喜欢一营指挥使是个愚笨之人。”

三十名军官生一听忙聚精会神起来,仔细听刘汝愚念名册。

“天字甲号位,汤复生;乙号位,刘宾……玄字甲号位常延龄,乙号位富大海,丙号位鳌拜,丁号位覃博桐……”

鳌拜有些郁闷,他没想到自己居然和覃博桐一个房间,倒是覃博桐很是无所谓的挑了鳌拜一眼。

而常延龄见此则有些无语的摇了摇头,他似乎已经猜到自己所在的玄字号房在接下来的一个月是不会太平了。

刘汝愚带着三十人去了自己所在的房间,他虽然贵为御马监掌印,权同外廷尚书,但他不得不遵照朱由校的旨意和这些军官生们住在一起。

“咱家接下来住的房间跟你们一样,你们现在仔细看看,每个床位都标了甲、乙等字号,每个人不准随意调换床位,另外,被褥、脸盆以及其他必备盥洗用具等都已经给你们每人准备了一套全新的。”

刘汝愚说着又道:“《新兵操典》上会具体规定你们的这些生活用品如何摆放,被褥如何折叠,另外陛下待会儿也会亲自教授你们,从明日开始,谁若是错了规定半点,也会记录在册!”

军官生们不由得一惊,暗想这些都要考核吗?

再看看一旁摆放整齐的脸盆和脸帕,貌似以后都不会有人服侍自己,而是自己给自己搓洗。

还有这分为上下两层的床,很窄,刚好够自己一个人睡,也不知道翻个身会不会滚在地上,中间还配有楼梯,睡在上铺的估摸着还得从这里爬上去。

满是好奇的打量着屋内陈设的军官生们都在暗暗担忧起自己这一个月的日子该怎么过。

没有丫鬟没有老妈子,还跟这么多人挤一间屋子,关键是连个马桶都没有,解手岂不是要去外面,这大冷天的,可怎么活?

满脸愁怨的覃博桐看了面无表情的常延龄一眼就同其他人一起跟着刘汝愚去了廊房中间的库房领衣服钥匙。

“这衣服叫人怎么穿啊,这种布料也就我家仆人才穿,老子好歹是堂堂指挥佥事,居然要老子穿这个?还有这块布是干嘛的,还有这鞋,千层底!还给每人块皂角干嘛,不会真让我们自己给自己搓澡吧,真后悔没把服侍自己的小蝶带来。“

覃博桐在暗自后悔的同时,刘汝愚已经沐浴完毕,仅遮着一层单衣走了出来,但没人敢笑话他,因为他现在正严肃的训斥着眼前的这三十名军官生:

“这些衣服,是陛下亲自为你们设计的制服,这是禁卫军才能拥有的着装,今天让你们成为第一批穿上禁卫军军服的军官,这是你们的荣耀,别在这里给咱家耍公子哥威风,咱家知道你们不会穿,所以先给你们示范一下,都给咱家看清楚了!”

刘汝愚说着就从一小黄门手里取出一叠衣服和鞋子放在一边,开始着装。

“这块白布是裹脚和绑腿的,灯笼裤和裙衣不适合行军,用这个把裤子缠紧便于长途行军,这是皮带,珍贵的很”。

刘汝愚一边说着就一边往身上穿,而当他把一双黑色皮靴拿出来时,覃博桐不由得惊讶道:“乖乖,刘公公,为何你的鞋是如此精致的皮靴,锃亮锃亮的,为何我们就只能穿千层底。”

“咱家是御马监掌印,你能跟咱家比吗?”

刘汝愚冷冷一问,覃博桐忙摆手道:“比不起,比不起。”

“不过,一月后你们只要成了一营指挥使也能跟咱家一样,穿陛下御赐的军靴!”

刘汝愚虽是宦官,但穿上朱由校根据近代北洋军制服改进的大明禁卫军制服后,倒也显得精神抖擞,威风凛凛,就只是颌下没须。

第五十七章 朕的好儿郎

覃博桐等人见刘汝愚一个太监穿上这样的衣服都能显出几分精神出来,因而也就对那看上去普普通通的灰色布衣没那么反感了,一个个忙领了衣服和钥匙。

刘汝愚见此暗暗一笑,想起了自己前几日被陛下逼着穿这些衣服的日子来,旋即又吩咐道:

“你们也许还会有人问,给你们皂角是干嘛?因为,按照操典规定,你们每日都要领一块皂角洗澡,务必保证个人卫生干净整洁,什么是个人卫生,就是你们自个儿得把自个儿拾掇干净,指甲不能太长,衣服得勤换洗,也不能喝生水,都明白了吗?”

“明白了!”

“那就好,只给你们一炷香时间,过后也会记录在册的,快去洗吧。“

刘汝愚说后就走了出去,而这些军官生们便被领进了澡堂。

操堂是工部的人临时改造的,有木制喷头和铁管做成的排水系统,热水是从外面的锅炉房供应,覃博桐等人进来搞半天也不懂机窍在哪儿?

还是一小黄门示范后,众人才明白,原来热水是从上面哪个嘴里吐出来了的。

“赶紧洗吧”,常延龄见隔间的覃博桐一直在打量那喷嘴,便好心提醒了一句。

覃博桐便哎了一声,忙一边搓洗着一边说道:

“你别说,这皇宫还真是不一样,洗个澡都不一样,不过我还是更喜欢家里那大木桶泡着,几个小丫鬟用滑嫩嫩的小手儿给你搓着,那滋味就不知道多爽,你说陛下身边也有服侍的人,佳丽三千,他这样洗澡的时候,底下的人怎么给他搓洗,不会是一边洗就一边做那事吧,哈哈!”

见覃博桐满口污秽之语,还以陛下为谈资,常延龄表示无语,也没搭理他,常年在军营生活的他倒也能自己服侍自己,也没覃博桐那么不适应。

就在常延龄已经扎好皮带,而覃博桐还在悠哉乐哉的哼着歌时,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哨音:

“洗澡时间结束,立即出来,陛下马上就要驾临此处!若晚了一分,直接逐出禁卫军!”

“啊,老子还没打皂角呢”,覃博桐说着就赶忙擦拭身子,把皂角直接丢在地上,立即穿起衣服来,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弄,只得求救常延龄:“这怎么穿,兄弟,帮帮我。”

常延龄见此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便亲自与他穿了起来,暗叹可怜自己一个堂堂侯门公子竟落到服侍人穿衣的地步。

……

这里,朱由校与卢象升并排走了过来。

朱由校今日穿的一身常服,而卢象升则同刘汝愚一样也换上了禁卫军的新式军装。

众军官生们见陛下和那位传说中由知府升为兵部左侍郎并极受陛下器重的卢司马走了过来,就都不由得屏气凝神起来。

朱由校一边走一边看着眼前这三十名军官生,不由得对卢象升笑道:“你看看,这穿上统一制式的军服,的确要精神多了。“

“陛下执意要改进禁卫军的军装,微臣起初还不以为意,如今一看,果真有些效果”,卢象升低声回了一句。

“不过,即便是这样,赶你的那些家丁还是差了点,你看看他们的站姿,简直就是参差不齐,还有那眼神,除了鳌拜,其他都没有半点军人应有的杀气!所以,建斗啊,接下来的一个月,你可得我好好磨磨他们的锐气,朕要让他们成为真正优秀的军官!“

朱由校说着,卢象升忙拱手道:“陛下放心!”

对于卢象升的能力,朱由校是相信的,因而也就没再说什么,点了点头就朝这些军官生们走了过来。

“挺胸抬头!”

朱由校一过来就突然冷喝一声。

常延龄的军官生忙挺直腰杆,抬起头来,平视朱由校,要不是刘汝愚刚才告诉过他们,见了陛下不必如平常一样,他们此时还真没这个胆量平视皇帝陛下。

按照三人的约定,朱由校这个皇帝是要唱红脸的,白脸是由刘汝愚和卢象升来唱,因而在喝叱一声后,他这个皇帝陛下反而露出一副很和气的样子道笑道:“很好,都是朕的好儿郎啊!”

朱由校这一句“朕的好儿郎”,倒让常延龄等军官生们心里不由得一紧,似乎一下子就被陛下抓住了脉门般,不敢有丝毫造次。

而朱由校反而更加和气起来,亲自摆手道:“都坐下吧,朕说的可能有点长,一直站着,会很累的。”

军官生们互相看了一眼,他们现在很难把这个满面春风的君王与那日在校场上怒斩驸马朱纯臣的朱由校等同起来。

“都愣着干嘛,陛下让你们坐就都坐下,难不成是嫌弃地上脏不成,这可是大内,脚下的每一块砖都比你们的命珍贵!”

卢象升本来就生的面冷心硬,如今这么冷声一问,这些军官们忙乖乖的坐在了地上。

好在现在是晴天,地上的雪也已被扫去,所以坐在上面倒也不是很冷,但还是让素来没怎么吃过这等苦的覃博桐也不由得龇牙咧嘴起来。

“怎么,怕冷吗,怕冷就自个儿滚回去做你的公子哥去!“

卢象升注意到了覃博桐,一脚就踢在了他的屁股上,覃博桐疼得当场就站了起来:“你!”

“坐下!你什么你!“

卢象升一脚踢在覃博桐的膝盖上,覃博桐直接坐了下来,心中却已经是满腔愤怒,恨不得吃了卢象升,偏偏现在陛下又在场,而且还有内臣在记录自己的表现,而卢象升又是总训官,他也只能咬牙忍着。

朱由校既没说卢象升这个下马威做的好,也没说这个下马威做的不好,他依旧是面带微笑,站在这些军官生面前,很是淡然地问道:

“朕想问各位一个问题,你们加入我大明军队,到底是为了什么?大家可以自由举手回答,卢侍郎不会因为这个阻止你们的。“

常延龄先举了手:“为了大明,为了陛下!”

朱由校很欣慰的点了点头,这明显是一个家教很好的孩子。

但这时候,覃博桐举起了手:“我想升官财,这个答案可以吗,陛下?”

第五十八章 朕的盼头

覃博桐这么一回答,卢象升顿时气得七窍生烟,恨不得又是一脚踢过去,他以前训练的家丁虽然愚笨,但也不会这么痞。

反而朱由校很是淡然地笑了笑:“可以,你倒是很实诚,升官财,封妻荫子,很多人当官都是这样的盼头。”

覃博桐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从小就爱哗众取宠的他在那话说出口就后悔了。

因为他意识到现在在问他的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自己刚才那句随口而出的话,陛下完全有理由要了自己的脑袋,好在陛下比那姓卢的要大度些。

如此一来,覃博桐对朱由校不由得多了一分感激。

这时候,一叫富大海的举起手来:“陛下,微臣来这里不是想升官财,也不是想报效大明,而是微臣的娘亲要我来的。”

“噢,你娘亲为啥要你呢?”朱由校笑问道。

“微臣的娘亲说,微臣的爹爹是为大明而死的,是忠烈之士,娘亲就要我也做个忠烈之士”,富大海说后,刘汝愚忙低声在朱由校耳边嘀咕道:

“陛下,我们查了他的资料,他父亲本是随李如柏出征朝鲜的百户,但最后战死在朝鲜,正因为此,他才继承了他父亲的官衔。“

“原来如此”,朱由校点了点头,就拍了拍这富大海的脑袋:“你有个好母亲。”

“你们当中,有人是想报效大明,建功立业,有人是想升官财,有人要做忠烈之士,这都是盼头,没有谁好谁坏,可你们知道朕的盼头是什么?”

朱由校这句话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军官生们的兴趣,对呀,皇上的盼头是什么,跟自己一样,升官?财?娶天下最美的女人?

好像这些都不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皇帝陛下是一国之君,九五之尊,富有四海,佳丽三千,似乎没有什么盼头。

不过,细心准备了一晚上的洗脑说辞的朱由校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盼头。

“朕的盼头就是能让全天下的老百姓有饭吃,有衣服穿,能让大明的子民们永远永远的太平下去,没有易子而食的惨剧,也没有战火连天,能让大明国威扬于九州之外,宇宙之内;

可偏偏现在关外的建奴一步步蚕食我大明疆土,屠我大明子民;

先是抚顺之败!

紧接着萨尔浒我大明数万精锐折戟沉沙于辽东苦寒之地!

然后又是开铁被占,后沈阳,辽阳等辽河以东大小七十余城尽归于建奴之手!

再到广宁失守,我大明无数辽东子民至此为建奴所蹂躏,可怜我大明上百万甲胄,竟无一兵一卒能复辽东之地!

你们说,朕之所盼何时能得以实现?

这个时候的大明与后金还没有南明时期那么尖锐的民,族矛,盾。

在此刻的明朝绝大多数眼里,努尔哈赤等人只是大明的叛徒而已,虽然他们骁勇善战,但在大明人的眼里,他们就是蛮夷,同当年宋朝人很严肃的讨论胡人到底是不是人一样,现在的大明少有人将建奴视为肘腋之患。

可此时,朱由校的一番说辞,让在场军官生们都怔住了片刻。

抚顺、萨尔浒、沈阳、辽阳这些他们或听说过或没听说过的地名如今被皇帝陛下朱由校提及,且都是被建奴一步步夺去的土地,仿佛就像是自己家的领地被人霸占一般,莫名有一种切肤之恨。

朱由校深知此时的大明王朝还没有多大的危机感,文官忙于享乐党争或目空一切,盲目而不自知,更有袁崇焕之辈自负得说五年可平辽,武官更是被文官压制得豪无血性,纪律散漫,自甘堕落。

眼前这些少壮军官生亦是如此,所以朱由校要做的就是激他们的血性,调动起他们的情绪和好战的欲望

“虽然自己不是专业的演说家,但也要尽量让他们的民族意识和战斗意识觉醒一些”,朱由校如是想道。

人类属于群居动物,集体主义意识也因此而生,也因此,就有了民族与国家的概念。

这些思想还未成熟的少壮军官们虽然不知道什么是爱国主义,但不代表他们完全没有维护华夏尊严,扬大明国威的情绪。

也正因为此,虽然朱由校的训话并不多么高明,但也煽动起了军官生们的情绪。

直到朱由校的思想教育结束,众人都还是闷声不吭,细细思索着陛下刚才说的”天子守国门,君主死社稷“之语。

“接下来,卢侍郎会具体训练你们,你们可得认真点,到时候你们是要用这一套去训练你们的士兵的,如果你们学的不好,你们的士兵就会学的不好,都知道了吗?”

“知道了!”

朱由校随口一说,军官生们直接接了一句。

常延龄更是直接前来表态:“陛下放心,愿为大明守一辈子国门的不止您一个,还有我常延龄,他日如有机会,微臣愿为陛下尽复辽东河山!”

“还有我覃博桐!”

“我富大海也愿意为陛下夺回辽东!”

“我虽是满人,但现已归附陛下,陛下之愿即是奴才之愿!”

……

见这些军官生相继表态。

朱由校很是感动的点了点头,就同刘汝愚一起离开了这个封闭式的小院。

而卢象升此时见一些人还在给朱由校表态,则立即怒喝了一声:

“都给本官闭嘴,陛下已经听不见你们的雄心壮志了!要是有那份保家卫国的斗志,就给本官好好练!你!给我站直点,膝盖是软的吗?还有你!脚后跟并不拢吗!你肩膀从小就是歪着长的吗!笑什么笑,有那么好笑吗!”

从这一刻开始,覃博桐现他是真的不该来,因为这卢侍郎在这一个月内都将他当成了重点照顾对象。

“想升官财的那位,你要是再走错步子,信不信本官立刻就把你逐出去,让你一辈子也别想升官财!”

“你不是想升官财吗,连左右都分不清,笨的跟猪一样,还想当官!”

“知道升官财的不容易了吧,还想吗?”

“想。”

“大点声!”

“报告!想升官财!”

“想就给本官再做一百个俯卧撑!”

“你连个被子都不会叠,怎么做升官财的梦,回答我!”

“都给本官记住,文人尚且要十年寒窗苦,你以为你们当武官就能随随便便升官财吗,那都是在战场上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就你们现在这水平,别说杀敌,就是上个战场也只有尿裤子的份!”

第五十九章 除夕

每天卯时三刻就起床进行各种队列训练、体能训练的覃博桐在匆匆洗完澡后就立即回来开始刷牙洗脸,直到确定自己摆放的确是跟战友们一个位置后才爬到了床上准备睡觉。

一连十多天被重点照顾的他不禁暗暗誓,以后即便是打死他,他也不会再在别人面前说自己想要升官财。

覃博桐觉得自己得像常延龄那小子一样,动不动就说自己要报效大明,忠于陛下,这样卢侍郎才会放过自己。

“有时候人要学会说大话,空话”,多年后,席卷欧洲的大元帅覃博桐在回忆自己战友常延龄时,也曾这样说过。

“紧急集合!”

突然,外面一阵哨声,让正为自己想要升官财而忏悔的覃博桐立即翻身起来,忙开始穿衣服,生怕晚了一秒。

现在的他已经习惯了这种时不时就来一次的紧急集合,而且也习惯了无厘头的被卢侍郎带着出紫禁城,沿着景山跑。

这一次,覃博桐很快,等他出现在卢侍郎面前站好后,鳌拜和常延龄才赶了来,他见此便不由得打趣鳌拜:

“喂,我说,人家常小侯爷是为了大明,你是为了什么,是不是黄太吉抢了你小妾,给你戴了你绿帽子,所以你投靠我大明想以后找黄太吉报仇的。”

“姓覃的,你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打爆你的牙!”

鳌拜正要亮出拳头,卢象升的皮鞭直接就打了过来:“本官让你们说话了吗,操典纪律背了多少遍了,还记不住吗,都给老子趴下,做俯卧撑,做到本官满意为止!”

覃博桐朝鳌拜啐了一口就趴在地上做了起来。

而鳌拜由于是被卢象升俘虏的,所以大明朝里他现在只听两个人的,一个人是朱由校,一个是卢象升。

因而被卢象升甩了一鞭子的他也不敢反抗,只是瞪了覃博桐一眼,也乖乖的做起俯卧撑来。

……

时值除夕,朱由校几天前别出心裁弄的新年寄语此时已贴满了京城各大城门,同时,由礼部承办的新报刊《京都日报》和已销遍全国的《大明日报》也同时头版刊登了大明皇帝陛下的新年寄语。

仿佛也正因为此,天启八年的新年似乎与往年有一种不一样的年味。

大明的百姓们尤其是底层的士子现,原来自己和皇帝可以这么近的交流,自己也能收到君王的祝福。

保皇党们更是将朱由校的亲民之举大肆宣扬,他这个木匠皇帝、抄家皇帝名声就在这样在市井之间开始慢慢生变化。

除此之外,因为是新年新气象,连老天爷都赏脸的停了连续下了好几天的大雪。

甚至,据孙承宗来报,久旱的秦晋之地有几个州县终于迎来一场甘霖,今年有望能挽救一部分冬小麦的收成。

而且,由于水利的兴修疏浚,土地垦荒以及番薯等农作物的推广,还有吏治的澄清,已有数万流民重新回归故土,重建家园。

同时,出巡各地,监督各处工程的工部尚书霍维华来报,黄河、长江、淮河等河流疏通工程进展顺利,且已有十万流离失所的百姓参与其间,并得到妥善安置,预计他这个六部尚书将能与十万百姓一起在黄河过一个大团圆年。

朱由校得知后不由得命内阁在折子批复爱卿能与民同乐,有六一居士之风,并赏赐其斗牛服一件。

闲话少叙,虽是除夕,但作为皇帝,朱由校还得一大早的去太庙祭祀。

看着太庙里的一排排牌位和香薰烟绕的挂像,从大明洪武皇帝朱元璋再到他那位继位不过一月的父亲朱常洛。

朱由校仿佛在一瞬间就经历了大明两百年的沧桑,直到此时,帝国由自己来掌舵。

国教重礼,以恢复中华礼仪的大明更是如此,百姓尚且有开祠堂,摆大宴席,杀猪宰羊以供祖先之礼。

而朱由校作为大明皇帝,帝国礼仪秩序的象征,其间礼节自然更加繁琐,仅仅一场太庙祭祀下来,他就得完成无数项仪式。

等到祭祀结束,就已是傍晚,朱由校也只得把政务搁置,给自己放一晚上的假。

皇后张嫣也会在这个时候献上妻子的温柔。

在朱由校教导下,她已熟练了各种按摩技巧,每每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朱由校疲倦的身子就能在皇后的一番按摩下就能恢复精力,浑身舒坦若卧软绵。

柳如是也会在这个时候懂事的端上一盆热水,替朱由校泡脚。

昏昏欲睡的朱由校很享受现在这种静谧的状态,如果不是因为现在是明末,危机重重,他宁愿就这样当一个守成的皇帝,与自己的爱妃婢妾安静的生活在这与世隔绝的紫禁城里。

或许他心情好的时候,可以微服去领略一下各地风光,即便像正德帝一样也不错。

文官也好,宦官也好,还有武官,让他们去斗好了,自己懒得去管。

可按照历史的安排,自己的大明江山从现在开始就只有十七年的国祚,也因此注定,自己这个皇帝得同崇祯一样勤政。

“臣,卢象升见过陛下!”

为了训练军官生,卢象升被朱由校强留在了宫中,因而没有办法回家过年。

皇后张嫣见此干脆下懿旨命宫中人接卢象升之家人进宫暂住,以解卢象升团圆之思。

朱由校也主动邀请卢象升一家与自己这个皇帝一起过除夕。

这倒也亘古未有的荣耀,卢象升此刻来就是要亲自上一道谢恩折子。

朱由校也没多少闲情去看那文绉绉的谢恩折子,命人赐座后就问卢象升:“这些日子,军官生们的训练如何?”

对于“军官生”这一词汇,卢象升最初听朱由校提及也是颇为惊异好奇,但如今倒也习惯了,一见陛下问起,就忙回道:“进益了不少,已能做到令行禁止,纨绔习气也减少许多,各项体能也提高了上来,想不到陛下的一套练兵方法不但新奇而且有效。”

“你不必奉承朕”,朱由校见刘汝愚也在一旁侍候,便道:“今天是除夕夜,你去把那一众军官生都叫到朕的乾清宫来,霍维华那家伙与数十万百姓同过除夕,如今朕也不能太寒碜,索性与朕的这些军官生们一起过年,皇后,吩咐御膳房,多煮些饺子。”

第六十章 天启八年就此开始

因礼制所限,朱由校只能让三十名军官生在乾清门外的广场上与自己一起过除夕。

但对于军官生们而言,能和当今天子一起过除夕,已算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即便是此时不能与家团圆,心中也已知足了。

十七张高脚长条桌子已排放在汉白玉台基的左右两旁,除了三十名军官生还笔直的站成一排等候朱由校命令外,卢象升的家人已在皇后张嫣的邀请下入座。

此时正中央的广场上也搭建起了戏台,从各地上贡的名酒也码放在了一旁。

四周也已经挂满了大红灯笼,柱子上也缀满了用纸做的各色花卉,尤以大红为最。

于台基上与自己皇后并排而坐的朱由校将酒杯一举:“入座吧”,众军官声才齐声大喝一声“是!”然后才井然有序的入座。

一时,皇后见此不由得赞叹道:“这些儿郎个个都如此精神,当真是威武不凡啊,陛下。”

“他们有朕威武吗?”朱由校不老实的把手放到皇后张嫣的大腿上,惹得皇后直接凤目瞪了他一样,低声嗔道:”陛下,自重些。“

朱由校微微一笑,就恢复往常一本正经的样子来,举起了酒杯:“来,今日是除夕,新春将至,在此宴上,不分君臣,只论情谊,大家不必拘束。”

“谢陛下!”

众军官生忙一同举杯回应朱由校,而朱由校却现三十名军官生少了一名,便问卢象升:“卢爱卿,为何少了一人?”

“回禀陛下,缺席之人乃玄字号房丁号床位军官生覃博桐,他因正步依旧未达标,无颜来见陛下,正把自己关在屋内苦练,因陛下您说今日来除夕,不必点名,所以才未曾提及。”

卢象升回答后,其他军官生都是微微一笑。

“既然如此就不必管他了,喝酒吧”,朱由校说着就举杯倒酒入口,一口饮尽后就倒置过来。

“陛下好酒量!”

鳌拜和一些生性豁达的军官生不由得大声赞叹了一句,忙也跟着一股脑的喝干了酒,似乎在这一刻,他们与自己的陛下拉近了不少距离。

待这些军官生一喝完,朱由校就又让身边的小黄门给他们添酒,这些军官生倒也是放得开,都主动起身朝朱由校和皇后张嫣躬身:“今日除夕,谢陛下,皇后娘娘恩赐,微臣感激不尽,恭贺陛下、皇后娘娘福寿安康!”

让这些军官生们在自己面前说些文绉绉的共贺词,朱由校怎么都觉得有些别扭,即便是皇后张嫣也不由得掩面偷笑。

不过,看得出来,这些军官生们的祝贺都是出于真挚之心,朱由校便也就直接拍桌叫好起来:“很好,诸位都是我大明未来的希望,朕有你们这群好儿郎为朕护佑江山,朕何愁不能福寿安康!在此,朕也恭祝各位儿郎们早日建功立业,加官封侯!“

因酒性作,再加上又是皇帝陛下的金口玉言,这些军官生们一时间也不由得心潮澎湃,恨不得立即就横刀跨马于百万军中取得上将之献于朱由校,以不辜负君恩!

“陛下请放心,他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众军官生的豪迈之气算是彻底被朱由校调动了起来,而并不同以前那些长于深宫的皇帝朱由校也没有显得矫揉造作,便也降尊纡贵的与这些军官生们畅饮起来。

卢象升和王承恩等陪侍的臣僚都不由得相视一笑,他们现在算是看出来,如今的陛下已非是当年的陛下,一场大病痊愈后,陛下先贬魏忠贤,再以雷霆手段除东林、抄晋商,其手段不得不说更铁血,其帝王心术也更熟稔。

如今在一群军官生面前,素来滴酒不沾的陛下也能做到豪气干云,与一干文官都不愿意瞧在眼里的武官吆五喝六,开怀畅饮。

明白人都看得出来,陛下这是在收揽军心,不甘心做一个被锁在紫禁城里的傀儡,虽然他现在已经不是傀儡,但在座的天子近臣都知道,陛下的目标不仅仅是做一个守成之君。

“当年太祖皇帝本是淮右布衣,靠二十四名淮西弟子起家,终究荡除北元,复我华夏,如今朕亦有三十名少年英杰,当不输于祖宗当年之荣耀!来!干!“

坐着的军官生选于京营,大都也都是淮西勋戚后裔,如今一听朱由校夸祖上荣耀,一个个也是意气风。

这次除夕之夜,仿佛朱由校和军官生们仿佛就成了主要角色,而其他人就只成了陪衬,可大家又不能离去,也就只能干等着。

一时酒意渐浓,在皇后张嫣的劝谏下,朱由校才收敛了一些,忙又命开戏,亲自点了几出岳飞精忠报国和霍去病征匈奴的戏。

激扬的战鼓和铿锵的锣声和台上武生们精彩的打斗让一众军官生听得是面红耳赤,恨不得现在也纵马沙场杀敌建功。

等戏演完后,朱由校已是酩酊大醉,倒在皇后张嫣怀中闭眼就睡,众军官生见此没有一人敢笑话自家陛下,即便是鳌拜也不由得更加笃定自己跟定了明主,有这样的大明皇帝在,后金勇士虽再骁勇只怕也难让大明屈服一步。

等到次日,朱由校苏醒后,时间已近子时。

只是朱由校来到大明朝以后起得最晚的一次,但一听到远处已经传来军官生们的口令声,他也不由得立即翻身起来:“更衣!”

“陛下,您昨个儿喝酒太多,要不今日就多睡会儿吧“,皇后张嫣这时候走了进来,很是关切的问道。

“不必了,再睡头就更疼,谁让朕是皇帝呢,大臣们有假期,朕可没有”,朱由校说着就自己穿起鞋来,皇后见劝不过便命柳如是去御膳房传午膳来,而她则亲自给朱由校梳头打髻,并道:“人人都想当皇帝,可以臣妾看,这皇帝可没半点意思,累死累活的。”

“爱妃你要是争口气,给朕再生个龙子,等他长大了,朕就把皇位传给他,然后自己当太上皇,就轻松了。”

朱由校这么一说,皇后直接就低下了头,半晌不言语。

朱由校自知说漏了嘴,尴尬一笑就径直出了殿外,舒展了一下身子道:“朕的大明天启八年,就从此刻开始!”

第六十一章 花钱与要钱

如果按照历史的原有轨迹,从今天开始,应该是崇祯元年。

且从这一年开始,大明王朝就像一辆马车坠入深渊一般,国势一天比一天危急,直至灭亡。

在历史上的这一年,秦地农民起义大爆,全国性饥荒也开始出现。

辽东的局势开始恶化,并从崇祯二年开始,满清八旗入关次数增多,规模一次比一次大,给大明的破坏也是一次比一次厉害。

而且以后几年,还会出现骇人听闻的鼠疫,朱由校作为医生,自然知道这个亦被称作黑死病的且曾经席卷欧洲导致几千万死亡的瘟疫有多么恐怖。

天花尚可有种痘之法,可鼠疫在这个没有疫苗的年代要想进行免疫接种谈何容易。

好在因为朱由校的到来,历史就这样悄然生了改变,也许是因为蝴蝶效应,但不管怎么说,现在不是崇祯元年,而是天启八年。

这说明,历史的轨迹不是不能改变,命运似乎也并不是完全不可控。

从去年八月开始,朱由校命孙承宗主政秦晋陇三边,收拢流民,开荒赈灾。

再到现在开始着实编练新军,提拔少壮派官员,建立科技体系,弃用空谈误国的东林党,联合传统士绅与勋贵。

虽然朱由校不敢保证自己一定能让这个王朝重新迸出他新的活力,但他一直在努力,而且他还要做的有很多,他的危机意识从未消除过。

只是,常言道,治大国如烹小鲜,朱由校不是天生的政治家,在这牵一而动全身的时局之中,他只能慢慢来。

如今,虽然东林党已除,但文官的势力依旧庞大,只是由东林党或阉党一家独大变成各省乡党互相攻讦而已,朱由校的保皇党在人数和规模上还没有完全控制住朝堂和民间。

与此同时,也已出现地方军阀开始割据自立的现象,尤以关宁铁骑为最,虽然八大晋商被朱由校迅抄没,但蠢蠢欲动,通敌卖国的军官或其背后支持的商人走私依旧存在。

而朱由校现在所设的钞关其实也只是卡了普通商人的钱,这从长远来讲,并不利于大明经济的展。

商品经济若不能展起来,代表着小农经济的士绅们仍然控制着广大乡村的治理权,朱由校的皇权就下不了县。

而他也就动摇不了儒家体系,也改变不了文官的统治体系。

现在,朱由校只能靠着自己是皇帝这个大义名分,且各方势力彼此制衡而做些事情,但他现在好在有些钱粮,再加上自己这位身体的原主人近七年的努力,至少还能通过锦衣卫和东厂做些不被文臣喜爱如抄家之类的事。

只要自己不太过,自己这个皇帝因为还是他们维持统治体系的礼仪象征,他们就不会造反,即做出清君侧的事来。

看着前方小院里军官生们整齐的呐喊声和结实有力的步伐,朱由校不由得不兴奋,这说明,这个王朝的朝气还在,也不是他一个人还在努力。

卢象升、王承恩、曹文诏、满桂、赵率教、秦良玉……

朱由校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这些人名,大明并非无锐意进取之士,只是自私自利的小人汉奸太多了些。

既如此,朱由校希望带着眼前这一群精神勃的青年除掉国家之蛀虫,恢复大明昔日的荣光。

覃博桐和常延龄等军官生因为皇帝陛下朱由校的出现都不由得将胸膛挺得更加直,炯炯有神的双目平视着前方,当朱由校亲口喊出一声立正之后,全都整齐一致的出了比以往更加响亮的撞击声。

感觉自己表现很好,许多军官生都暗暗露出了一丝自豪的笑容。

朱由校也不住的点了点头,拍手称好,并跟着这些军官生们一起奔赴景山,看他们接下来的体能拉练。

由皇帝在一旁看着,这些军官生倒也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从爬铁栅栏到跑独木再到跃堑壕时,一个个倒也是奋勇争先,即便是独臂的鳌拜也能在独木上奇迹般的保持平衡且快通过。

见这些军官生们虽不过几日训练但也有了些效果,朱由校也就没有因为毁了自己景山后花园十亩蔷薇圃而后悔。

他甚至在想是不是就在景山之下,挨着紫禁城不远的地方建设一座讲武堂,训练场就以此为基础扩建,日后武官训练自然不能局限于弓马骑射,军官生培训也应该有所准备。

既是新年,群臣自然也要上表向朱由校庆贺,各种祥瑞与贡品也是66续续的被送进宫中。

朱由校也不是刻薄寡恩之人,大臣们只要听话,肯实心办事,他也不会表现得太吝啬。

念及虽有许多京官有地方官的孝敬,但亦有清贫衙门的官员难以度日,朱由校索性也给他们了一笔“年终奖”,加四倍俸禄放,并宣旨以后此为惯例。

除此之外,朱由校给一批去年卓有贡献的大臣赐银赐物,且同时对货物额在一千两以下的普通商贩也豁免了一个月的钞关税收。

秦晋两地的赋税也被朱由校以旱灾为由豁免了一年。

一时间,群臣对朱由校赞誉自然不少,但只有朱由校自己知道,他的内帑到现在就一直是在往外拿,回收的税收根本就填补不了各处的花销。

“陛下,王在晋来报,辽东如今闹春荒,数十万军民衣食堪忧,恳请朝廷拨银赈济并补去年所积欠响银共计五十万两。”

王承恩话刚一出,朱由校手里的笔顿时就落在了纸上,很愕然地看向王承恩,紧接着,突然咆哮道:“五十万两!他当朕真的是土豪吗,一个月前要走朕三十万石粮草,如今又伸手来要响银,他王在晋除了找朕打秋风,他还能干什么!”

“陛下息怒,非王在晋要,实乃辽东军民只看钱办事,这比去年算要得少了。”

王承恩这么一说,让朱由校怒火更深,一拳砸在案桌上:“朕若是不明事理,早砍了他的脑袋,给银三十万,粮草五万石吧,告诉王在晋,他是大明的臣子,不是辽东的国主,多体谅朝廷的难处,不要听他人摆布,若不然,朕让他当这个督师又有何用!“

第六十二章 授课

气归气,朱由校现在没有受自己控制的军事力量,也只能忍怒继续供养辽东的军事贵族。

可以说,朱由校现在就相当于在用银子买和平,如果他一旦停止对辽东军事贵族的钱粮供应,这些养贼自重的关宁铁骑绝对能做出背主求荣的事来,而且他们毕竟还是防卫辽东的主要力量,朱由校还不能调出别的军队去代替。

光阴易逝,转眼间就是到了正月中旬,军官生的训练也已进行到一半,且基本的队列训练和体能训练已经基本结束,按照朱由校的计划,接下来的一个月将对军官生进行基本的军事理论知识培养。

以后大明的指挥官不能只有身先士卒、勇猛敢战等冷兵器时代优秀将领的素养,还应该有掌握步炮协同以及指挥混合兵种等较这个时代而言比较先进的基本军事理论。

可惜,现在的大明朝,还不能找出一个合格的近代军事家给他们谈谈未来该如何指挥火器作战,因而也只有让朱由校这个半道子出家的军事爱好者给他们讲解。

按照朱由校的打算,他是想把自己现在对大明军队的建设理念和自己所熟知的一些经典战术先抛售给这些军官生,至于他们明不明白,能不能理解,他不敢保证,但他相信随着日后他们在战场上的磨砺和时局的变化,他们迟早都能领悟透的。

后世许多名震中外的卓越军事家都还只是泥腿子出身,而自己现在所培养的三十名军官生好歹还能识字,也算得上是家学渊源,对基本的传统军事常识也很了解,甚至比自己都清楚,所以朱由校没觉得自己是在做无用功。

“建奴之强,强在于骑兵,强在他的机动性和排山倒海的阵势,但在我大明也不是无克敌之法,早在我太祖年间就有利用火铳三段式射击以抗骑兵之法,而如今虽建奴更善骑射,但设若我先以火炮轰之,打乱其阵势,再以骑兵歼其主力,最后火铳密集射击,以扫清余敌,即便建奴再添十万,又有何惧。”

朱由校站在台上,手里拿着一根棍子,指着宣纸上的示意图,很认真的给台下的军官生们阐述着自己的三段式攻击设想。

既是陛下亲授,台下的军官生倒也听得很认真,素来沉默寡言的常延龄还主动举手询问,像这种自己做着,陛下站着,有问题就举手示意,近似于私塾授课的听讲模式,他们已然习惯:“陛下所说,若果真实现,只怕日后将无骑兵可生存之地,只是我大明朝的火器还不能做到,火炮笨重且造成的轰击效果并不明显,除此之外,火铳射没有建奴射箭度快,且距离也有限,难以形成密集火力打击,家叔曾参与萨尔浒一战,就吃过这样的亏。”

“你叫常延龄,对吧”,虽然常延龄是在质问自己的设想,但朱由校很欣慰自己苦心孤诣的教授这么久,终于有人开始主动找自己交流,且也能看出来,这人已经懂了自己的意思并进行了主动思考,而不是不懂装懂也没有教条主义,直接照搬,这是一个优秀军事指挥员应该具备的基本素质,因而不由得朱由校不兴奋。

其他军官生们很担心的看了常延龄一眼,都不理解这个平时沉默寡言的家伙在这个时候怎么这么不识抬举,居然敢怼陛下?也不怕被陛下给直接砍了脑袋,或者直接逐出禁卫军?

倒是常延龄很淡然的回道:“是的,陛下。”

“很好,你所说的都提到了点子上,我大明军队现在之所以不能形成对建奴骑兵的绝对压制,可以说难就难在这三个地方,一是火炮的机动性不强,虽有马车拉载的火炮,但威力又不足,二是由于欧罗巴等国的技术封锁,我大明还不能完全掌握铳规和铳矩等相关技术,导致我们的火炮精准度不高,这是最关键的地方,除此之外,第三个就是火铳射和射程还欠缺,以及第四点就是现在还是以实心弹为主,难以下大面积杀伤。”

朱由校说着就又道:“好在现在第三个难题,皇家工程院的毕侍郎等人已研制出了性能更好更适合密集射击的燧枪,第四个难题,也已被皇家科学院的徐侍郎从古籍中寻找到解决之道,最关键的难题也就是第三个难题,朕已命东厂将汤若望等西洋人看押起来,既然他们不肯把技术给我们,那我们就逼着他们给,如若不然,他们也休想在我大明传教,甚至性命也难保!

当然,朕也同样鼓励大明的皇家科学院们自己能琢磨透里面的玄机,不过这些都不是诸位所操心的问题,你们要做的就是,能预测未来的战争走向,并掌握世界上最先进的战术。”

朱皇帝的谆谆教诲让在座的军官生们听得有些含含糊糊,这些近乎于现代白话的表达方式对于他们而言就同我们听外籍教授讲理论知识一样枯燥且深奥,但只要认真听,也总有些收获,学的好的也能有个一二分之见。

除了皇帝陛下这个半吊子军事理论家在这些军官生面前兜售自己在论坛和书籍上的军事理论外,朱由校还专门让卢象生这个博学的两榜进士给这些军官生面讲授大明各地风土人情,还让翰林院的学士们给他们将历朝历代的经典战例,甚至连锦衣卫指挥使许显纯都来给这些军官生们讲过如何刑讯逼供套出他人的情报,还有钦天监的官员也来教过这些军官生如何看气象变幻。

反正朱由校目的只有一个,既然是他朱由校的嫡系将领,就既不能是无知莽夫也不能是舞文弄墨的秀才,得在文化素养和体质素养上都足够全能才行,也因此,在短短一个月的最后十天,这些军官生几乎天天都是课程。

从前期的队列训练和体能训练再到后期的理论培训,还有每晚必学的思想教育,朱由校对军官生们的培养可谓是煞费苦心,而这些军官生们的进益也自然不小,且对他这个皇帝的认同感也比以前提高许多,至少现在,皇帝陛下并不只是一个模糊的效忠对象,而是一个近乎师近乎友实实在在存在且具有领袖魅力的崇拜者和追随者。

第六十三章 授官

新年已接近尾声,军官生们的短期培训也即将结束。

而今天正好是结束前的第五天,也是官位授予的日子。

刚巧今日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天,三十名军官生笔直的站在乾清门附近的小广场上等待着皇帝陛下朱由校的授勋与官位授予。

按照朱由校的意思,为了以后便于军队指挥和管理,将统一授予军衔。

上过课的这些军官生们和同样站立在前面的兵部左侍郎卢象生和御马监掌印刘汝愚已知道军衔的概念和它所代表的含义。

而他们现在所关心的则是自己能被评定为什么军衔,因为陛下朱由校亲口告诉过他们,职位越高对应的军衔也越高,如他们所知道文武散官官阶一样,代表着自己的政治级别。

本来朱由校是想直接以武官散官官阶来界定军衔高低的,但一想到先不说没办法简单的将武官的官阶通过肩章和胸章的方式体现,而复杂的武官散官体现也没办法直接被嫁接到军衔上来。

于是,朱由校在同兵部和礼部官员商议后,便干脆将军衔这一个近代产物搬了出来,同时,武官官阶也不废除,可作为武官在非军事系统的政治待遇,如同你既是上将,又是正部级的前国防部部长,还是某某委员一般。

“授予常延龄为少将军衔,官拜定国将军,掌禁卫军步兵第一营指挥使事!”

御马监掌印刘汝愚尖锐的声音传来,众军官生都下意识的逡巡着四周,直到看见常延龄站出来,众人才确信第一个被授予将军级军衔的居然是曾经的千户常延龄,而不是以前的指挥佥事覃博桐和卢侍郎的亲弟弟卢家钰。

不过,覃博桐和卢家钰等人也没有半点不服气,这些日子,常延龄所表现出的军事领悟能力和沉稳有度的作风不止让陛下和卢侍郎肯定,也让其他军官生们佩服不已。

也因此,众军官生们都不约而同的鼓起掌来,覃博桐更是不禁暗想,连常延龄那敢跟陛下叫板的家伙都能混个少将,还是从二品的散官官阶,自己怎么着也得跟他一样吧。

常延龄在战友们的瞩目下走上了台阶,并很郑重的向皇帝陛下朱由校行了一个军礼,一身戎装的朱由校也平添了几分大将的风范,略微一抬手,就显得威风凛凛,但同时又脸带微笑,如沐春风般主动跟常延龄握手:“祝贺你,我的常延龄将军!”

“谢陛下!”

常延龄内心是激动的,一直笃定要沙场报国的他还是第一次和陛下握手,也从这一刻开始,他决定将一生跟随这位皇帝陛下,并为他开疆拓土。

又是一阵掌声,当常延龄戴上朱由校亲自授予的鎏金军衔章后。

同时,紧接着,其他军官生们都屏气凝神起来,鹰隼般的目光一致盯着刘汝愚手里的册子。

“授予富大海少将军衔,官拜昭勇将军,掌禁卫军炮兵第一营指挥使事!”

当听到刘汝愚念到的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哪个平时显得有些老实且家庭背景最是普通的富大海后,覃博桐微微一愣,但听见其他军官生们跟着一起鼓掌,他便也只得跟着鼓起掌来。

富大海是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成为正三品的指挥使,如同寒门学子一朝得中状元一般一时竟激动的掉起了眼泪,强憋着没哭并很是认真的给朱由校行了个军礼,只是这富大海虽自幼无父且家境贫寒但人却胖的很,这敬礼的姿势无论再怎么认真都看起来有些笨拙。

不过,朱由校看重的就是富大海的老实听话且在数学方面异于常人的敏感和坚强的性格。

“授予鳌拜少将军衔,官拜昭武将军,掌禁卫军骑兵第一营指挥使事!”

鳌拜有些震惊的站了出来,他虽然一直自认为在大明朝没人有自己悍勇,但他也知道自己终究是满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从没想过大明的皇帝陛下朱由校会给予自己多大的信任,或许自己这一辈子就只能老老实实的做一个亲军护卫或者低阶武将。

但他没想到这位大明皇帝陛下在招揽自己后竟直接让自己做禁卫军骑兵营的指挥使!

看着陛下那坦然真诚的笑容,鳌拜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对一个帝王有特别强烈的崇拜感,他行了个军礼,并大喝道:“陛下,鳌拜从今天起生是大明之人,死是大明之鬼!”

“鳌拜将军深明大义,弃暗投明,虽非汉人,但亦有一颗为我大明的赤子之心,朕很是欣慰!”

朱由校同样给鳌拜握了握手,同时他不禁暗想,如果要不是自己出现在这个时空并改变了历史的走向的,十多年后的鳌拜的这只与自己握紧的手不知道会手持屠刀砍杀多少汉人。

而如今,他的一只手被砍断,另一只手也要将变成自己对付后金的得力臂膀!

连鳌拜这样的一个鞑子都被授予了少将军衔,同时也跟富大海一样是正三品的官阶,覃博桐有些焦急浮躁的心不由得更加躁动不安起来,他不明白刘汝愚为何迟迟没有念到自己的名字,按照道理来讲,这名册应该是按照官位从高到低的念,而自己以前是指挥佥事,在训练中也表现的不错,虽不及常延龄,但绝对要比富大海好,至少不逊于那鞑子鳌拜。

可偏偏,自己等到现在,还没轮到御马监掌印刘汝愚念自己的名字。

连着念了两个军官生的名字,且分别是步兵第二、三营的指挥使,但军衔已降为大校,官阶也将为从三品的定远和怀远将军。

覃博桐内心有些失落,他已经猜到自己或许不能得到将军军衔了,且估计官职也会比常延龄低两级,可他不明白为何会是这样的结果,但他还是没有彻底的承认现实,依旧在认真的听着刘汝愚念名册。

“授予覃博桐上校军衔,官拜广威将军,掌辎重营指挥使事!”

刘汝愚的话刚一念完,覃博桐就感觉头上像是起了一个惊雷一般,不由得苦笑起来,他不但没有跟常延龄平级,甚至也没有跟富大海鳌拜平级,连带着比另外两个表现并不算很突出的军官生都还低半级,就只是个上校!

第六十四章 朱由校的帝王心术

朱由校看着覃博桐那郁郁寡欢的样子,就不由得看了卢象升一眼。

昨晚,他与卢象升连夜商议该如何对这三十名军官生们的官衔授定时,本来卢象升一开始就建议授予覃博桐少将军衔,正三品的昭毅将军。

虽然卢象升最开始对一来就指望着升官财的覃博桐没什么好印象,但在训练时,卢象升越觉得这覃博桐虽然是痞了点,但人却是十分灵活,拿得起放得下,特别是在排兵布阵方面有异于常人的天赋,且很善于变通。

但朱由校认为覃博桐灵动有余却沉稳不足,他要的不是个性太鲜明的军官,而是先听从自己命令,服从指挥的军官。

而且,比之余常延龄,覃博桐明显过于注重名利。所以,朱由校有意要让这个自视甚高的优秀军官生尝一尝挫败之感。

同时,考虑到常延龄过于谦逊,且觉悟甚高,便干脆再升他半级,成为从二品官阶的定远将军。

这一升一降非是朱由校随性而做,而是刻意为之,前世熟稔如何把控病人心理的他为了让这些军官生完全忠诚自己,他不能只靠阳谋,有时候也离不开阴谋。

看着覃博桐满脸紧绷,端正的踢着正步朝自己走了过来,朱由校也刻意挤出一丝微笑,伸出手道:“祝贺你,优秀的覃博桐上校。”

上校?第一次从陛下口里听到这个词汇,覃博桐以为自己这一辈子也不可能是校官,所以他也没在意上校与大校的区别,可如今,当这句话从陛下口中说出时,他心里仿佛在如刀割一般。

陛下喊前面几位军官生们时都是喊的什么什么将军,到了自己的时候,却很快改成了上校。

覃博桐强行挤出一丝苦笑,然后郑重的给朱由校行了个军礼:“谢陛下!”

等到朱由校给他佩戴好肩章后,他也没有一点自豪感,甚至他想立即走下台去,最好是找个没人的地方喝一坛子酒。

下面依旧响起了掌声,但卢象升没有鼓掌,他想起了自己陛下那日对自己说的话,即覃博桐此人聪明诡谲,不比常延龄忠诚坦诚,也不比富大海敦厚老实,若要让他效忠于大明,效忠于皇帝。

那么,故意降低覃博桐官衔的恶人只能由他卢象升来当。

看见这个足足喝骂自己一个月的兵部左侍郎兼总训官卢象升,覃博桐心里也不由而然的觉得自己没有被授予将军衔或许真的跟他有关。

覃博桐之后则是卢家钰,这个只有十七岁的少年虽然只是被授予为中校军衔,官拜从四品的武德将军,且被任命为工兵营的指挥使,但他没有半点的不高兴,因为这是他第一个官职,相对于许多人来讲,这已经很高了。

在授予卢家钰官职后,新编的禁卫军的各营指挥使就安排完毕。

剩下的二十多位军官生则分别授予从少校到中尉不等的军衔,和五品以下的散官官阶,充任各营千户之职。

只到临近晌午,官衔授予仪式才宣告结束。

按照预先的安排,在官衔授予仪式结束后,这些军官生们会先放五日的假,待五日结束后就正式进行禁卫军的训练。

但朱由校没有因为军官生训练的结束而可以偷懒,相反,他必须得尽快在五天之内根据对这些军官生培训的经验对接下来训练一万名禁卫军的方案进行改进。

朱由校不是军事科班生,但却硬要将近现代的一些军事理论知识加进来,卢象升熟读兵书,知晓如何培训士兵,却不知道后世军队和明朝军队有何不同。

因而,这也就成了接下来对禁卫军训练的第一个难题,但如今在对军官生短期培训的过程中,两人的想法总算被对方所了解,因而他们不得不再次讨论并形成一个完美的训练方案。

“刘公公,卑职想见见陛下,烦请您通禀一声。”

全体军官生都已离开紫禁城,各自回家去了,就唯独覃博桐还待在这训练之处,苦求着刘汝愚。

不是覃博桐不想回家,但若是他不明白自己为何被定位的官衔这么低,他的心结就不会解开,所以,他必须要问清楚。

刘汝愚见他苦苦哀求,又想到此人好歹也是魏国公的人,且眼看这些军官生们日后必定会成为陛下最器重的亲军将领,因而他也只好卖这个人情。

“跟我来吧”,刘汝愚带着覃博桐正要去见朱由校,但还未到乾清宫西暖阁,就见卢象升走了过来。

卢象升一见覃博桐和刘汝愚走来,便朝刘汝愚拱了拱手,并很是冷淡的看了覃博桐一眼。

“陛下,禁卫军新任辎重营指挥使覃博桐求见!”刘汝愚和覃博桐都没资格随便进入西暖阁,少不得也只有等在外面的小黄门通报。

朱由校闻听是覃博桐求见,便不由得一笑,便也猜到这覃博桐是为自己被授职过低的事,便忙命人带他们进来。

“覃博桐,你来见朕究竟是为何事,可直接说来”,朱由校故作不知的坐在龙椅上,很是认真的批阅着奏折。

“微臣是为今早授官一事陛下,微臣何处不如常将军和富将军二人?”

覃博桐心想既然来到了御前,便也干脆咬着牙把自己心里的不解说出来,省得以后心里不舒坦。

朱由校听此则放下手里的折子,站起声来,走到覃博桐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博桐啊,你这一个月的表现,朕都瞧在眼里,朕本想直接授予你少将军衔,和常延龄一样,但卢侍郎说你为人有些浮躁轻狂,且注重名利而无舍身救苍生的觉悟,因而建议朕挫一挫你的锐气。不过,你放心,他日若是你建功立业,朕是不会吝惜赏赐和升官加爵的。”

听到陛下的亲口解释,覃博桐这才释然不少,且一想到自己一个小小的指挥使竟为了这件事来质问陛下,实在是有些大不敬,可偏偏陛下没有半点怪罪自己的意思,心中对朱由校的感激也就更深了些,且一将那位严苛的卢侍郎与当今陛下相比,还是陛下更了解自己内心真正的抱负。不知不觉间,朱由校就这样被覃博桐视为知己之人。

“不过,覃博桐,朕得警告你,不准你怨恨卢侍郎,卢侍郎不止对你一人严格,对于其他人亦是如此,你看他亲弟弟的职位比你还低,而且这些都是朕的决定!”

见陛下出言警告,覃博桐便忙拱手道:“陛下放心,微臣不敢有恨卢侍郎之心,微臣是陛下的人,陛下即便让臣做一小兵,臣也愿意!”

第六十五章 执拗的朱由检

因明日就是正月十五,朱由校也没再呆在西暖阁处理政务,除了让王承恩继续在西暖阁值班外,他也给自己放了半天假。

现在,他正与柳如是趴在坤宁宫东厢房的一张暖炕上。

暖炕中间放在一个由汤若望进献上的地球仪,柳如是一边波动着地球仪一边问着朱由校:

“陛下,我们真生活在这样的一个球上?”

“是的,朕不是带你去皇家科学院参加过一次关于天体学最新探究进展的会议吗,徐侍郎还亲自给你做过一次证明实验,你忘啦。”

朱由校刮了柳如是小琼鼻一下,柳如是撅起嘴来,摸了摸小脑袋道:

“可婢子还是想不透,你说我们在球上面,为什么会不掉下来?”

“这是因为呀,我们生活的这个地球有万有引力,知道吗,算了,现在给你说这些你也不懂,朕先考考几日前教的你一些简单地理知识。”

朱由校说着就转动起地球仪来,指着一形式靴子的6地:“这是哪儿?”

“殴罗巴洲”,柳如是想也没想就回答出来。

“这里呢?”

“亚美利加洲”。

……

朱由校见柳如是已经能将自己教给她的都能记清楚,便随手将一金锞子递给她:“厉害,赏给你了。”

“谢谢陛下”,柳如是欢喜的接过金锞子,就又问道:“陛下,我们大明看上去也不怎么大额,你看上面还有这么多6地,还有这边。”

“没事,等以后大明的海军强大后,朕迟早都要在这些地方插上我大明的旗帜,你要是听话,等你长大好,朕也给你送一块6地,让你当女国王。”

朱由校此时也是童心大,不假思索的说道。

柳如是却是认真的问道:“真的吗?“

朱由校点了点头。

然后,柳如是指着东瀛(地理敏感词规避)的板块道:”那我要这里,离大明不远,这样当了女国王也能回来找陛下玩。“

“可以,以后朕就封你做那里的女天皇!”

朱由校很是大方的说了一句,而这时候,王承恩却走了进来:“陛下,信王一家已经到了,现在在殿外等候。”

”宣他进来吧“,朱由校便起身坐正了身子,柳如是也下炕来,规规矩矩的站好。

俄然,就见身材瘦削且很是落寞的朱由检走了进来,同行的还有信王妃周氏,两人都向朱由校行了礼。

“平身吧”。

朱由校说着就让皇后张嫣带着周氏下去歇息,而他则亲自走到朱由检面前来。

看着这个年龄不过十七岁,却在历史上背负起大明最后十七年风霜雨雪的崇祯帝,朱由校不由得问道:“朱由检,你知道朕为什么要让你进京吗?”

“皇兄不就是嫌臣弟碍眼罢了,要杀就杀罢”,朱由检很是不屑的仰头,在此刻的他,倒更像他这个年龄本该有的性格,执拗且又叛逆。

而且,没待朱由校说话,他就又冷声骂了朱由校一句:“昏君!”

朱由校不由得一愣,跟着皇后张嫣还没走远的王妃周氏听此顿时吓得满脸失色,忙走过来拉朱由检一下:“夫君!”

朱由检没理周氏,依旧是四十五度仰望着穹顶,他现在对自己这个皇兄可谓是半点好感也没有。

在朱由检眼里,皇兄朱由校正如他先生所言,自己的皇兄现在不但是一个昏君,还是一个暴君,一个虚伪至极的狡诈之君。

表面上贬斥魏忠贤以蒙蔽民众,暗地里却使出雷霆手段,诛杀朝廷忠良之臣,更是蛮横的将无辜士绅家族抄没,使得天下民怨沸腾。

“皇兄,夫君他冒犯了您,奴家代他向您请罪!”

周氏深知朱由检是不会给朱由校认错的,便自己先给朱由校赔礼起来。

可谁知,这时候,朱由检一巴掌扇在了周氏脸上:“谁让你给这个昏君陪礼的,我朱由检宁愿成为这昏君刀下亡魂,也绝不向他摇尾乞怜!“

“放肆!”

朱由校见这朱由检公然在朝堂之上殴打自己妻子,便也拿出兄长的威严来,呵斥了朱由检一声后就直接命人将朱由检的双手扣住,以免他再癫狂之症。

周氏捂着脸,梨花带雨的站了起来,见朱由校对着自己夫君大喝,想替自己夫君求情,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求。

最后,还是皇后张嫣把周氏拉到了一边,一边用湿布擦拭着周氏那被朱由检扇红的脸,一边劝道:“弟妹放心,陛下不会对由检怎么样的,毕竟是亲兄弟。”

这边,朱由校此时倒也没在想眼前这个少年就是原本历史上的崇祯大帝,而只是好言相问道:”

“你说朕是昏君,那朕且问你,朕昏在哪儿了?东林党欲谋害朕,难道朕不该反抗吗,八大晋商通敌卖国,难道朕不该抄?“

朱由检冷哼了一声就别过脸去,冷静了一会儿才道:“他们是对你这个皇帝过分了点,可你作为帝王,就该有唐太宗遗风,能容常人不能容之人,不能随随便便就治人抄家灭族的大罪,为了大明的安稳,你就不该四处设置钞关,横征暴敛,与民争利!”

所谓乱世用重典,朱由校可是知道眼前这个劝自己要大度的朱由检在历史上当皇帝时可是如何做的,被他处死的尚书督抚也不比自己少吧。

但偏偏这个时候的朱由检却不知道自己在历史上的样子,就跟朱由校现在执意的认为自己所做的也是对的一样。

“朕该如何做这个皇帝,由不得你来评判,水可载舟亦可覆舟,朕是不是昏君,百姓们自然清楚!而你朱由检,作为皇室子孙,说是心系大明,朕且问你,你就藩后一月内得到一万亩良田是怎么回事,逼得当地布政使不得不给我上报说信王失德,使数万百姓流离失所,是谁每月领着上万两供奉而使得朝廷无钱去赈济正嗷嗷待哺的灾民,到底是谁在蚕食大明,谁在挽救大明,还要朕明说吗!“

朱由校这么一喝问,朱由检半晌说不出话来。

第六十六章 软禁与威逼

早在朱由检就藩后不久,朱由校就得到从东厂带回的消息,朱由检纵使王府恶奴通过巧取豪夺的方式将由流民们开垦的山中良田尽归己有。

朱由校当初知道后也有些不明白,按道理,朱由检作为藩王,自己每年给他的俸禄并不少,而且赐予给他的封地也不小。

可为何,这朱由检一到地方就同其他士绅豪强一样做这兼并土地之事,破坏自己大明王朝的根基。

后来,朱由校又着人查探才得知,原来这朱由检就藩之后,朝中不满朱由校且暗中支持朱由检的官员并没有完全死心,一些被朱由校罢免而闲居在家的官员更是借各种文会雅集与朱由检暗会。

而谋夺一万亩良田该做养马之地,以备他日东山再起就出自一名叫曾教过信王读书的前翰林侍读全一如之手。

既然这些贼心不死,朱由校也只得把信王朱由检押解进京,以隔绝他和那些不安分的东林党官员来往。

朱由检也没意识到自己是被东林党官员利用的一枚棋子。

深受东林党官员蛊惑的他一直认为自己是在做一件为了大明江山社稷的正义之事,而他的皇兄是一个昏君,不能再让他这样胡搞下去。

可如今朱由校问他一万亩良田一事,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侵吞民田的确是事实,当时的他因全一如一句大丈夫欲成大事当拘小节而做下此恶,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自己皇兄得知。

既然没办法否认,朱由检便也干脆仰头道:“既然臣弟有罪,皇兄杀了我就是。”

朱由校一时气得说不出话来,要不是自己知道他是历史上那位为大明殉节的崇祯帝,且看在他还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孩子,他现在真恨不得把他直接打入诏狱。

“别以为朕不敢杀你!”

朱由校起身走到朱由检面前来,两眼紧盯着他道。

“臣弟没说皇兄不敢,如今大明将亡,臣弟与其死在他人手中,倒不如先死在皇兄手里,省得江山倾覆,臣弟作为皇家子孙,只怕到时候连一卷裹尸草席也没有。”

朱由检说着还不由得抽动起来,一想到如今岌岌可危的大明江山,就不由得怆然泪下。

“你!”气急败坏的朱由校现在对这一心视自己为昏君的朱由检是彻底无话可说了,便干脆拂袖而去:“王承恩,传朕旨意,朱由检拂逆圣恩,着即软禁于西苑,没朕允许,不得出宫半步!朕倒要他朱由检,和支持他的那些人看看,大明会不会亡在朕的手里!”

王承恩忙也追了上来,见朱由校面带不悦之色,也不敢惹着了他,便小心翼翼地道:”陛下,被关在东厂的汤若望已经妥协,表示愿意将他知道的一切无偿奉献给大明,其中就包括点放之术。“

王承恩口中的“点放之术”就是指的铳规、铳尺和矩度等仪器的使用,这些所谓的点放之术决定了大明火炮的火控能力。

但偏偏汤若望等西方传教士在这方面留一手,在朱由校问及此事时,他也是含含糊糊,故作不知,因而朱由校干脆将他下了大狱,敬酒不吃吃罚酒,汤若望等传教士没想到碰到这么一位厉害的大明皇帝,居然也知道点放之术,在刑讯逼供之下,也不敢在隐瞒,更何况,即便是他隐瞒,他相信以这位皇帝的本事,这些所谓的关键技术也迟早会被大明掌握的。

所以为了能逃出地狱般的诏狱和伟大的传教事业,他妥协了。

看着脚上带走撩开,脖子上套着枷锁的朱由校不由得噗呲一笑,也不由得暗想:“至少在现在的大明,自己这个皇帝还敢抓捕威逼这些洋人。”

“罪臣拜见陛下!”

汤若望来华已久,不但会大明官话,还能说好几种方言,因而语言也没什么障碍,也懂得大明的日常礼仪。

而且他也自知现在自己成了阶下囚,是不能站着和陛下说话的,便也诚惶诚恐的跪了下来。

此刻的朱由校在他眼里不再是一月前那位与自己谈圣经谈十字军谈笛卡尔的开放而又英明的帝王,而是一位心狠手辣为了一个点放之术就能挥手残杀数名传教士的魔鬼。

“起身吧。”

朱由校冷冷的回了一句,又问道:“怎么样,汤若望,知道我大明东厂是何滋味了吧,与你们的幽居相比如何?”

“陛下饶命,恳请陛下再也别让罪臣去那地狱般的地方,罪臣愿意把知道的一切告诉陛下!”

汤若望哭诉道。

“甚好,从现在起,你给朕记住,你不再是什么神圣罗马帝国的子民,你先是我大明的子民,是我大明朝的官员,其次才是基督徒,你先要维护的是我大明朝的利益,你如果胆敢有二心,朕照样可以活剐了你!”

汤若望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数月前京城里活剐罪犯的过程,他是亲眼目睹的。

一听朱由校要活剐自己,他吓得直接一头磕在地上:“微臣不敢!”

“不敢就好”,朱由校说着就道:“朕现在正式恢复你以前的官职,并授予你少将军衔,为禁卫军炮营指挥佥事,在禁卫军训练期间,由你协助常延龄对朕的炮兵进行训练,另外还要同宋应星一起在一月内给朕研制出威力更好的六磅炮出来!”

“若这些你能完成,朕可以从内帑里拨银子亲自为你在京城建一座教堂,若完不成,你就继续待在东厂里吧!”

朱由校这么一说,汤若望是既激动又害怕,忙道:“微臣会竭尽全力,鞠躬尽瘁的。”

现在不止汤若望一个传教士被朱由校强行逼着为大明的科技服务,他甚至还命东厂番子四处搜罗散步在全国各地的传教士,且全部押解进京。

除此之外,朱由校更是鼓励传教士来大明,还亲自授意给沿海各省督抚,高价悬赏沿海居民抓捕传教士进京。

一些海盗也参与了进来,为了赚朱皇帝的银子,见南洋各地见着一个戴十字架的就抓,一时间无数传教士失踪,甚至都惊动了欧洲各国。

一些传教士拒绝为明朝朝廷服务,朱由校则干脆以擅设教坛为由直接杀了几名顽固的传教士,以起杀鸡儆猴之效。

同时,一旦传教士愿意为大明服务,朱由校也毫不犹豫赐予官职,给予一定的政治待遇,两相对比下,由不得这些传教士不为大明做事。

第六十七章 不给力的宋应星

覃博桐自从接受军官生培训后,已然不同于以前的老爷做派,屋内的丫鬟已被辞掉一半。

且每日初晨就起床跑步,甚至每日必用自家井中冷水洗澡一次,这让他的姬妾很是不解,自家老爷短短一月不回家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一般。

喜欢赌博的他甚至还把自己珍藏多年的玛瑙骰子送了人。

同他一样,常延龄贵为侯门公子,本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人。

但现在他却硬要自己穿衣,吃饭也比以前快了许多,一旦过半刻钟,就绝对放下筷子。

富大海则干脆把朱由校卢象升训练他的这一套用到了他几个弟弟身上,且每日就带着他们摸爬滚打,要他们有朝一日也为大明争光。

“很好”,朱由校看着从东厂这里得到的关于这三十名军官生跟踪调查,不由得肯定了一句,并立即命人将卢象升召来。

卢象升一到,朱由校就忙问他禁卫军训练事宜准备的如何,按照计划,这次禁卫军将要整训一万余人,暂编为七个整编营,每营在一千五百人左右。

因为要先进行整体的队列训练和体能训练,所以各营暂编为训练营,先不区分哪营是步兵营,哪营是骑兵营。

常延龄、富大海、鳌拜、覃博桐、卢家钰等七人分别担任七个整编营的指挥使。

另外二十一人担任各营指挥佥事,同指挥使一样,都是此次训练的教官。

而卢象升则继续担任总教官。

刘汝愚继续负责生活和物资管理。

徐光启则被任命为军械装备负责人。

汤若望在负责炮兵训练之前则是徐光启的助手。

对于另外两名军官生,由于汤复生性格固执正直,且纪律性极强,因而被朱由校授予为锦衣卫指挥佥事(虚职)担当禁卫军的执法官。

而刘宾因为以前是监生,记忆力很好,有些秀才气,所以被任命为卢象升的副官,协助卢象升,但同时,他也可以直接上朱由校汇报。

“回禀陛下,一万零四百三十四名禁卫军士兵除了第七营实数为一千四百三十四名,已按照每营一千五百左右分配完毕,按照其原有官职和识字水平,临时下层军官的任命已经完成,请陛下过目。“

卢象升说后将足有两寸后的册子递给了朱由校。

朱由校一边翻看着册子上的任用名额,一边问着同样呆在一边的御马监掌印刘汝愚:

“一万多名官兵的军服军鞋可已准备完毕,另外,宿舍搭建是否已经完备,宿舍的附属生活设施如茅坑是否已经挖好,排水系统是否安排好,官兵们到时候在何处盥洗,何处吃饭,士兵们每日搭配的食物是否已经准备妥当,驻军营的值班大夫有几位……”

“回禀陛下,军服和军鞋由内衣监和针工局会同工部官员共同负责,按照陛下所说的要学会引入竞争机制,因而分别交给了京城八家纺织作坊承办,目前都已完成任务;

在京营校场原址上的两千间房舍也已经修建完毕,共是一百栋,且按照每间六人,已经安排完毕。

每栋楼之间修建了小茅房,盥洗的地方也已经建好,水是引自不远处的涵济沟,再排入京城的护城河。

另外,现已从宫廷和民间招募了十五位杏林高手,且大都是擅长外科或医术精良之人,按照安排,每天由三名大夫值班,五天轮一次。“

刘汝愚说着就把图纸给了朱由校。

“在餐厅和茅厕的位置再各加两个盥洗的地方,按照卫生条例,饭前便好要洗手,在这两个地方也设置两个盥洗台也好给这些官兵提个醒。

另外,再设置几个篮球场,对于篮球是什么,朕有空再给你说,你先把场地和设备给我建造出来,原理很简单“。

朱由校说着就拿起笔在册子上画了起来:”类似于这样的木桩,上面再套个铁圈,明白吗?“

“明白。”

刘汝愚忙领了朱由校的指示连夜去重新改进。

而这时候,朱由校又问着徐光启:“天启一式燧枪现在已制造多少,另外在上面卡上刺刀的研制进展如何?”

“回禀陛下,我们现在紧急培训了五百名从金陵与边镇调回的工匠,在加班加点下,现在已完成两千支,另外,陛下所说的刺刀,这东西需要好钢,而燧枪同样不够坚硬柔韧,拼杀还是没有大刀好使,所以微臣斗胆建议,在皇家工程院研制出好钢材以及改进燧枪枪管材质前,还是让禁卫军的官兵既配备燧枪的同时也配备大刀,同时燧枪不足,也可以先用长矛代替进行刺杀训练。”

徐光启说着就躬身朝朱由校行了一礼。

大刀这东西即便是到了抗战年代都还有用武之地,也罢,见徐光启满脸愁绪,朱由校也知道自己也许是太着急来了些,便道:“那大刀片和长矛造了多少?”

“军械司和兵仗局都在加紧赶制,目前已完成一万。”

“太慢了,给工匠再加一倍薪酬,让他们连夜给朕赶制出来,另外,造好的两千支燧枪立即进行试射实验,完毕后立即分配给禁卫军一部分官兵,不熟悉熟悉新枪,到时候怎么打战。”

朱由校说着就又问汤若问:“火炮改进的如何?”

“陛下,与燧枪一样,现在的钢材还不能满足大规模造炮要求,光靠几个熟练工匠打造的好钢材太慢,材质不行,火药多了就容易炸膛变形。”

汤若望说着就低埋下了头,深怕朱由校生气。

“传旨给宋应星,现在枪械火炮都等着他呢,先把造玻璃和肥皂的事放一放,这钢铁冶炼的技术得立即改进,另外,给朕问问他,说好的开花弹研制出来了没有,朕给他十万两银子不会又打水漂了吧。”

朱由校说着就起身看着眼前这几位重臣道:

“枪械研制受限也好,火炮改进受限也好,这些都不能阻止三天后的禁卫军训练,徐侍郎说得对,可以先用其他冷兵器代替,但你们不能有半点松懈,别等到明年还突破不了,那你们明年就都别想从朕这里拿银子。”

第六十八章 皇家工程院的爆炸

位于大时雍坊的宣武里街右侧的占地达两座新修的宽大院落就是大明新成立的皇家工程院和军械司。

因军械司和皇家工程院一个是负责制造,一个是负责研,彼此联系紧密,且现在主要是研为主。

所以,朱由校便让这两个机构挨在一处,便于两边的技术官员讨论,即同一个地方挂两个牌子。

这样也方便皇家工程科学院的学者官员和工程师们做实验,搞研究。

这座宅院本是原礼部右侍郎王继谟的宅邸,因他院内有一极大的池塘,且其花园里居然还是一小煤矿。

而且这里远离闹市,又在城内,即不会影响居民生活产生噪音或其他危害(如爆炸)也便于保护和封锁。

于是这里被抄没后就被朱由校改进为皇家工程院和军械司。

现在的皇家工程院可以说什么都在搞,项目很繁杂,小到肥皂、玻璃、弹簧、镜子等,大到大炮、四轮马车、枪械等。

只要皇帝陛下朱由校想到什么项目,他就会歇斯底里的搞出一大堆资料交给皇家工程院做。

现在摆放在皇家工程院项目展示槅里的所谓大明未来科技产品,已不下百件,如一块手表和一盒牙膏、一柄牙刷、一条拉链、一张模特照片、一把没有子弹的pss枪,甚至还有一辆客机模型。

每一个来皇家工程院参观的官员或学者都会先来这里看一看,就跟我们看科幻模型一样稀奇。

不过,工部郎中兼皇家工程院院正孙元化此时却已是见怪不怪,甚至对一些陛下着人送来的衣着暴露的模特照片也已产生了免疫力,而不是当初那样一看见这些就有了反应,恨不得回家立即找自己的姬妾行事。

作为院正,孙元化自然有自己的实验室,他的实验室是一间一进的独立院落,院落里摆满了各色火炮和火药。

此时的他正穿着陛下亲自设计的白大褂跟老郎中一般拿着小秤在一堆药粉间称来称去,嘴里还念着硫磺几两几钱,硝石几两几钱的话。

可就在他安心的配着新的火药配方时,隔壁院判宋应星的实验室(其实也只是一独立小院)突然传来轰的一声巨响,而且接着又响了多次。

孙元化听此吓得手里的秤砣都掉在了地上,忙跑了出来喊道:“出了何事,可伤着了人命没有?”

军械司的负责人工部右侍郎毕懋康也赶忙跑了过来:“又出事了吗,叫你们小心点,你们偏不信,硫磺和硝石这些东西要分开放,得遮阴得防火!”

不由得这两位大佬不担心,由于军械司和皇家工程院从建立以来就在研热武器,从火药到钢铁冶炼和枪械制造,危险系数本来就高,而且就在前些日子一位隶属于宋应星的工匠在用硝石和绿矾(硫酸)研制浓硝酸时就因为不小心导致了爆炸,且连带一旁的火药也被引爆,那工匠当场就被炸死,宋应星也被炸晕了过去。

朱由校知道后直接痛斥了毕懋康和孙元化一顿,并亲自拟定了实验室的管理规则,对那工匠也给予了丰厚抚恤。

但这件事也让毕懋康和孙元化二人知道了搞这些杂学可没做经济学问轻松,有时候兴许会赔上小命,因而如今突然传来的爆炸声也不由得二人不紧张。

其他技术官员和工匠们也都赶了过来,就准备宋应星打开实验室,好让他们知道生了什么事。

按照规定,每个院士的独立实验室都是保卫森严的地方,除了该实验室的负责人即该院士和他的工匠或者学生能进入外,不准任何人擅自闯入。

因而,这些人也只有在外面干等着,但实在担心里面人员安危的孙元化还是不得不走上前来,对把守在实验室门前的锦衣卫拱手道:

“这位小哥,里面也不知道生了什么事,可否让本官和毕侍郎先进去一下”。

“陛下严令,此乃军机重地,没有该实验室的腰牌或里面人的引见,闲杂人等一律不准进入!”

把守在这里的锦衣卫虽然也听到了刚才的一声巨响,但素来训练有素的他们并没有对孙元化等网开一面。

不过,就在这时,宋应星实验室的大门却突然打开,却见一张黑乎乎的脸出现在众人眼前,其帽檐更是被烧焦了一般,一股浓烈的蛋白质烧焦味。

甚至,这人的官服前也被烧了好几个大洞,不过那人却很是高兴,一出来就对孙元化和毕懋康大笑道:“两位上官,宋某不才,可算是把陛下要求改进开花弹的任务给完成了!”

说着,宋应星就拉着毕懋康和孙元化等人进来,两人一见来满地的狼藉,正中央还有一个足有两人高的大炉子,一旁则是些歪歪倒倒的玻璃器材。

这些琉璃器材(其实就是试管量筒等)在这个时代都是昂贵物,且都是朱由校通过系统购买而来给他们做实验的。

但现在宋应星却把这些东西随意摆放,而且全装的都是一些黑不溜秋的粘稠液体,不得不说,真的有点暴殄天物。

“诸位请看!”

宋应星指着已经被轰死,应该是插满各种铁片或被震死的几十头猪道:

“鄙人用汤小友(汤若望)和孙院正新制的大明炮只射了两次开花弹,这几十头猪就被全部轰死,然后鄙人又命人连续射击了两次,这大明炮都没炸膛!看来陛下所说的什么更高级一点的印信,已经被鄙人制造出来了!”

孙元化和毕懋康连说恭喜,因为这意味着他宋应星将又要得到五百两的奖金,而他的下属官员和工匠也将得到两百两到一百两不等的奖励。

不过,连陛下御赐的琉璃器材都不爱惜的宋应星也没把什么奖金放在眼里,辛苦数月终于有所成就的他迫不及待地就带着两人去看他最新研制的开弹。

毕懋康和孙元化走去一看,却是一两端开口的木管,木管里装的是孙元化实验组新配的慢燃火药,上面还画有就只有宋应星和他的团队成员知道的符号等,另外旁边还摆了一个烧得通红的铁箱子。

两人也不明白他鼓捣出的这玩意儿到底是个什么原理,待要问个仔细,宋应星也以事涉机密只能由陛下一人知道的理由给搪塞了过去。

但宋应星还是叹了口气道:“可惜,只能用大明炮,而且我们在射击第六次的时候,还是炸膛了。”

看着满地的死猪,毕懋康忙安慰道:”已经很了不起了,可以给陛下报喜了。“

孙元化则拾起一块炸膛后的炮身铁片道:“还个难题交给孙某吧,但宋兄,你这满地的死猪是不是得立即宰杀了请大家吃一顿好的。“

“找人都抬下去打扫炖了吧,好几十头呢,我们估计吃不完,打算往军营里送些去,正巧御马监的刘公公这几日满城的找屠夫买肉。”

宋应星正说着,一小黄门就跑来道:“宋应星,陛下有话要问,问你的钢铁冶炼进行得怎么样了,朕可不想一直靠铁匠们敲敲打打,另外,开花弹出来了没有,如果没有就先把其他的实验先放一放。”

“烦请告诉陛下,开花弹有了效果,但陛下所说的什么小高炉,微臣还没做出效果,什么还原剂和动态平衡,微臣还是不明白,还想请陛下抽出时间给微臣说说。”

第六十九章 抽朱由检耳光

一开年,朱由校除了要随时关切禁卫军的训练以外,还得关注即将开始的会试和殿试。

今年是大比之年,且再加上朱由校已于去年秋就下达诏令,今年金榜进士录取名额将比往年翻一翻。

也就是说今年的进士录取名额将达到五百余位。

也正因为此,与朱由校执政理念相违背的东林党余孽和于天启八年提前一年成立的复社等士子此刻都要安分得多,其大都已进京准备一跃龙门。

除此之外,保皇党的一批出身底层或者非商人阶层出身的传统士绅也6续进京。

为了响应陛下勉励天下有才之士为国效力的号召,南京镇守太监魏忠贤甚至亲自包了十艘官船免费送保皇党士子进京赶考。

除此之外,魏忠贤还将因母亲病重而已归乡的天启五年的状元余煌请来,领这些保皇党的士子进京赶考,其中自然也有传授这些士子如何应对会试之意。

朱由校先是罢免一批阉党实在不堪大用之辈后又铲除了大量的东林党成员,因而到现在,朝廷之中各派的势力可谓是不相伯仲。

而谁在今后的政治势力竞争中压过对方一筹,今年的会试就是一次较为关键的角逐。

用现代的话讲,不能输在起跑线上,因此,两派为争夺这次科举的进士名额,可谓是竭尽全力,魏忠贤这边请了状元,复社的士子也请了天启二年的榜眼傅冠。

儒林之中为了这次会试已是吵的沸沸扬扬,作为大明皇帝朱由校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

而且,朱由校深知此次会试,若是单纯按照以往的考法,即以八股文章的起题为第一评判标准的话,那这次将取得会试胜利的无疑依旧是以东林和复社为主要成员为主的江南士子。

尽管朝廷也与北方和黔贵川等西南湖广等地划分了名额,但现在冒籍而考的已成惯例。

所以朱由校要想让自己的朝堂之上新进的官员不被江南士子垄断,只能改变出题方式。

但朱由校也不敢大改,在儒家仍旧占据统治地位的年代,他虽然是皇帝也不敢犯天下之大不韪去考九章算术等杂学。

既然如此,他也只能在会试策问上面下手,因而他一大早就召见了主持此次会试的礼部右侍郎钱谦益,并让他传达各位考官,此次会试重在策问。

钱谦益不是文人较有风骨的,正适合做朱由校的御用文人,听陛下如此意见,他也欣然允诺,更何况他现在彻底的得罪了江南士子,即便他要给这些江南士子使绊子,估计陛下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此次会试务必做到公正严格,另外对于出题,朕只有一个要求,就是务实!

朕不要花里花哨的空谈,也不要什么歌功颂德,更不要毫无根据的胡诌乱骂,当然对于切实提出问题的,也不必过于追究其所提观点之正确与否,有理有据即为朕之所需。”

朱由校说着又道:“你先下去吧,会试结束拟定名次前,朕会先抽查十篇的。”

“微臣告退!”

钱谦益走后不由得看了随侍在一旁的小女孩柳如是一眼,竟主动朝柳如是拱手,然后才离开。

而柳如是则完全无视了这位礼部右侍郎,端着一碗莲子羹进来:“陛下,夜深了,吃些宵夜吧,这是皇后娘娘亲自熬的。”

看着这二人形同陌路,朱由校不由得一笑,心想自己不但改变了历史也改变历史人物的命运,见可爱的柳如是正吹着还有些烫的莲子羹,就凑了过来,笑道:“给朕吧,朕自己吹。”

……

朱由校吃完莲子羹,柳如是就忙亲自打着灯笼,跟着朱由校去坤宁宫安寝。

但当朱由校进入坤宁宫时,却见周氏也在,且此时正偎依在皇后张嫣怀中呜呜哭泣,一见朱由校进来,才忙欠身要行礼,却不由得痛呼了一声。

朱由校见她脸上有爪痕,额头上有处淤青,嘴里还流着血,便忙让柳如是去把自己的白药拿来与这周氏擦拭。

同时,朱由校忙让周氏平身,并问自己皇后:“这是怎么回事?”

“由检又了癫狂之症,满屋子的砸东西,还打宦官丫鬟,周氏去劝也被他打了,臣妾知道后就忙命人带了来。”

张嫣说着就让周氏去屏风后面坐着,朱由校虽然是皇上,但毕竟一个是大伯哥一个是弟妹,同处一室到底不雅。

柳如是时常待在朱由校身边,对于现代药物和其他产品倒也比其他人了解得清楚,所以很快就拿了来,并主动跑到屏风后面给周氏擦拭。

而这里,朱由校则坐在一边的炕上,问道:“周氏,朱由检这是第几次殴打你了,告诉朕,朕给你做主。“

“多谢皇兄,臣妾不敢!”周氏说着就呜呜咽咽起来,借着又道:“臣妾挨打不算什么,只是请皇兄看在兄弟之情份上,不要软禁夫君,他这样会很痛苦的。”

朱由校没想到这历史上的周皇后还真是个痴情种子,但也没想到朱由检居然会是打老婆的人,不过对于周氏依旧为自己夫君考虑,他虽心里有些不解但也不能强加干涉,毕竟妻为夫纲是这个时代的准则。

“去把朱由检喊来,朕有话问他”,朱由校吩咐了一声就躺在炕上闭目养神,皇后张嫣见他操劳国事操劳一天如今还为这些家事烦忧,就不由得走过来,握住了朱由校的手,温柔的唤了一声:“陛下!”

“让朕眯会儿”,朱由校说着,皇后张嫣见柳如是不知何时已抱着一床被褥过来,不禁莞尔一笑就替朱由校盖上。

等到朱由检到时,看见朱由校很舒适的躺在炕上,皇后张嫣给他揉着太阳穴,小柳如是给他锤着膝盖,就不由得冷哼了一声:“真会享受!”然后才勉勉强强的拱手:“罪臣朱由检见过陛下!”

“你过来!”朱由校唤了一声。

朱由检便走了过去,冷不防,朱由校突然起身就是一巴掌抽了过来:“打老婆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去辽东打鞑子去!”

朱由检一时懵了,这大改是他记事以来,自己皇兄第一次打自己吧,他竟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谁料,朱由校又抽了一巴掌过去:“刚才那一掌是替父皇教训你,这一巴掌,是朕教训你!”

第七十章 只能当一小卒

皇后也站了起来,他可没想到刚才还平静似水的陛下会突然做出如此举动。

朱由校这响亮的巴掌更是让小柳如是也呆在了一边,两眼看着捂脸的朱由检。

周氏也忙从屏风里走出来,二话不说就给朱由校跪下了,深怕朱由校打了巴掌不够还把朱由检处死。

看着这么多人瞅着自己,脸上火辣辣的朱由检心里的怒火也是呈指数级上升,但偏偏眼前打自己这人是自己皇兄又是大明现今的皇上。

不过,这一巴掌也让朱由检头一次感到了一丝对朱由校的畏惧,横眉怒瞪了朱由校片刻,就别过头去,嗤笑一声道:

“说的好听,我大明藩王不得做官,不得经商,你又不是不知道,更何况,你如今还软禁了我,还削了我的王爵!”

朱由检说着又道:”但凡我是平民百姓,我也能提三尺青锋剑,现在就去关外杀几个鞑子,来他个马革裹尸!“

朱由校没说话,良久后才道:“也罢,既是朱家子孙,也别只当干吃饭的废物,正好禁卫军训练在即,明日朕就吩咐卢象升,将你编入禁卫军。”

对于俸禄占据国库大部分支出的大明藩王一直是朱由校头疼的问题。

朱由校没有打算再把这些所谓的皇家子孙再当寄生虫一样供养起来。

他已经明令科考不再限制人的出身,即贱籍和皇室等成分出身的学子也能参加科考,而如今朱由检也算是让宗室子弟从武的开始。

对于以后这些宗室有了自己的权力会对皇权形成威胁,朱由校倒没有太多的担心。

随着王朝的衰落,皇权跟着衰落几乎就是一个历史周期定律,汉之外戚,晋之宗亲,唐之藩镇,宋之士大夫,现在的文官,可以说,你能压住这股势力集团,就会崛起另一股势力集团。

小农经济的固有模式注定了皇权会逐渐衰落并被另一个新的独裁者统治,成为新的统治象征。

而朱由校唯一要做的就是在自己有限的时间里改变这种模式,不让最高的权力归于私人,或者归于某个集团。

一听朱由校要将自己编入禁卫军,朱由检内心有些触动,对他而言,现在也不知道该干什么,投身禁卫军也好,但他还是不由得问道:”让我做指挥使?“

“一小卒!”

朱由检一愣,旋即不由得捏紧了拳头:“小卒就小卒!”

……

今日禁卫军开始训练的日子,常延龄和覃博桐的第一批军官生已早早的就来到了校场上。

经过一月的短期训练,这些军官生们之间也有了友谊,一见面也不由得寒暄几句。

覃博桐虽然因为自己只得了个上校,但也没有因此而对所有人都不理不睬,一见常延龄过来,也过来给他行了个军礼。

常延龄回了个礼,但鳌拜这时却已好死不死的走了过来,覃博桐瘪了瘪嘴,也无可奈何的朝鳌拜行了军礼。

鳌拜冷冷一笑,他知道眼前这姓覃的家伙一直不服自己,不过他也瞧不上这小白脸。

因这两人不说话,常延龄又是个闷葫芦,所以一时氛围就变得有些冷冽。

直到卢家钰走来,向这三人行了军礼后说了一句:”你们知道吗,以前的信王殿下也要来禁卫军“。

覃博桐和鳌拜一听,两眼珠子都瞪得溜圆,虽然朱由检已被革除王爵,但毕竟是皇上亲弟弟,而如今却要来禁卫军,不由得二人都惊呆不已。

唯独常延龄依旧如往常一般挂起一丝微笑。

“可是七个禁卫军营的指挥使指挥佥事已安排完毕,他来了,干什么?”覃博桐忙问道。

“我也是听家兄提及,他似乎来当一个小兵”,卢家钰说道。

“小兵?”

愕然不已的二人不由得咋舌起来,覃博桐不由得接过话道:“这样的兵谁敢要?”

“陛下说了,无论王子庶民,一视同仁”,卢家钰说着就见自己兄长也板着一张脸走了过来,便忙闭嘴去整肃自己营的士兵。

这里,朱由检也早早的由宫里的小黄门带到了这里,他这里也只认识卢象升,便走过去问道:“卢侍郎,你把本王安排哪个营啊!”

卢象升没有理他,将手一挥,就看了一眼校场上的官兵,大声吩咐道:“整肃队列,点名报数,一炷香时间内完成!”

传令兵们听后立即开始往下传,按照安排,一万余禁卫军分配为七个整训营,每营有属于自己的训练场、宿舍、厨房等独立生活设施以及休闲地。

因而,这样一来,占地面积就极大,光靠卢象升一个人的嗓子喊是不够的,所有得靠传令兵往下传送。

常延龄等大声回了一声:“是!”就立即转身开始喝道:“以第一排基准,站整齐,挺胸抬头!”

“第三排第四列的家伙,你是驼子吗!”覃博桐指着后面一东张西望的士兵大吼了几句,见他没反应过来,气得走过去,扯着他耳朵吼道:“喊的就是你,你看别人干嘛!你是傻还是呆啊!”

这士兵连带他前后几个士兵被训得都不敢喘一声粗气。

而朱由检听着整个校场上传来的应答声和喝骂声,一时也有些心潮澎湃,想着也下去站在里面,方能彰显自己是一个为大明出生入死的军人。

“卢侍郎,你倒是说句话啊”。

朱由检见卢象升不理自己,气得直接大声喝问起来:“卢象升,我好歹也是大明皇亲,尊你一声侍郎,你竟半点不把我瞧在眼里,你是何居心!”

“你是何人,谁让你在这里大声喧哗的!给本官押下去,责打二十军棍!”

执法官汤复生走了过来,见朱由检一个没有穿军装的家伙,竟敢擅自闯入校场,还站在总教官卢象升面前大声喝叱,一时不由得感到大为恼火。

陛下下过严令,校场乃军要重地,非禁卫军内部人员不得进入,而眼前这家伙不但进来了,还趾高气扬的站在只有陛下和卢侍郎等能站的高台上,所以也由不得汤复生生气。

“吾乃朱由检,你敢打我!”

朱由检指着汤复生喝问了一句,但汤复生则也大声喝道:“本官不管你是谁,来了这里,即便你是天王老子,犯了军规,就得接受惩罚!”

“给我打!”

汤复生说着一脚就踢在朱由校膝盖处,朱由校冷不防就栽倒在地,同时两锦衣卫的棍子直接就落了下来。

“啊!可恶!你是谁,我迟早要让尝到教训!”

朱由校不由得惨叫起来,同时也有些不服气,暗暗誓以后一定要把这家伙碎尸万段。

“锦衣卫指挥佥事禁卫军执法官准将汤复生!”

第七十一章 笨得像猪

汤复生,信国公家的老三?

朱由检在听到执法官汤复生自报名字后,不由得就讶然问了一句,但旋即屁股又重重的挨了一下,疼得他龇牙咧嘴骂道:

“好你个汤复生,你信不信我让信国公抽你的皮,挑你的筋骨!”

任由朱由检骂着,汤复生依旧是面无表情,直到二十军棍殴打完毕后,他才冷喝一声:

“将此人拖出去,若再有无关人员闯入,守门的锦衣卫自裁!”

“是!”

汤复生身后的锦衣卫忙应了一声,就要来拖已经趴在地上站不起来的朱由检。

“慢着!”

但这时,朱由检却自己忍痛站了起来,瘸子一般歪歪倒倒的道:“陛下谕旨,我现在是禁卫军的士兵,不是无关人员。”

这里,卢象升已经走到了常延龄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待常延龄一转身,就吩咐道:“现在朱由检安排到你第一营做兵卒,按照陛下要求,严加管束,不必忌讳他的身份!”

“明白!”

常延龄向卢象升敬了个军礼,就见朱由校正摸着屁股,一瘸一拐的走过来,他便也走了过去:“来者可是朱由检!”

朱由检见这人有肩章,还穿着很厚实的皮靴,比刚才的汤复生还多一颗星,便也没摆架子,道:”对,我就是朱由检。“

“我是第一营指挥使常延龄,你现在是属于我管辖的列兵,你先去军需处找御马监刘公公,领到你自己的房间号牌、钥匙以及衣服,换好后立即前来第一营报道,给你一刻钟时间!“

常延龄见朱由检有些心不在焉,说着就赶紧又大喝了一声:“听见了吗,列兵朱由校!”

朱由校被吼得捂住了耳朵,旋即又抹了抹溅在脸上的吐沫星子,他不明白,怎么这里的人一个个说话都喜欢吼。

常延龄见他还愣在原地,就又要吼他两句,但一想到他也许是不知道军需处在哪里,便压住情绪,指了指军需处的位置:”军需处在那边。“

“谢了”,朱由检习惯性的道了声谢,但常延龄则没搭理他,径直回到了自己所在营的位置,喝道:“全都给我站端正咯,挺胸抬头,弯腰躬身的算站军姿吗!”

这里,朱由检找到了军需处,就见一面白无须且同样穿着灰色军装的人正站那里,便上前问道:“请问是刘公公吗?”

刘汝愚没说话,将手一挥,一小黄门就抱着一叠衣服和皮带以及号牌钥匙等物来:

“你就是新来的列兵朱由检吧,这是你的号牌,你的房间是第一营天字号房丙号床位,先换上衣服去找到你所属营队吧。”

朱由检来到禁卫军营,第一次被人如此亲切的对待,不由得对这个小黄门产生一丝好感,暗想还是小人物亲近啊,那些什么侍郎太监神气什么,若不是自己没了王爵,他们还敢在自己面前嚣张吗?

“列兵朱由检!你磨磨蹭蹭的干嘛,快把衣服穿上,难道你要全营的战士都等你一人吗!”

常延龄见朱由检久久没来归队,心里也有些着急,嘱咐三名指挥佥事几句后,便亲自往军需处跑来,见朱由检还拿着双筒军裤愣,就大喝了一声。

朱由检吓得差点直接丢了魂,镇定片刻后才见是常延龄,虽然他知道这常延龄是自己上官,但也不以为然:”常将军,你说说这军装究竟该怎么穿,我不会呀!“

“少尉张克伦!”

张克伦因擅长武艺,因此被常延龄得知就直接提拔为自己的副官(朱由校允许指挥使一级官员自任命副官,军衔为少尉)。

“在!”

张克伦大喝一声,才被培训了不到半个时辰的张克伦已然学会了基本的军人礼仪,很干净的向常延龄行了一个军礼。

“把衣服脱了,给朱由检示范一下,一遍不行,再来一遍,直到他学会为止!”

常延龄说着就走了,而张克伦则转身给朱由检行了一礼,然后开始解皮带脱衣服。

朱由检愣了片刻,见这个五大三粗的人在自己面前脱衣服,他总觉得有些别扭。

等到张克伦脱完军装开始穿时,他才跟着穿了起来,但却半天弄不整齐,穿好后却现自己居然把裤子前后穿反了。

张克伦见此只得再脱:“没见过你这样笨的,再来!”

朱由检对此很是无语,他打出生以来就没给自己穿过衣服好吗,而且还是如此诡异的服装,但他现在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也不好说什么,只得乖乖继续学。

张克伦周而复始脱了好几次,朱由检才算穿戴整齐。

“咦,这样看上去果真要威风些”,朱由检不由得说了一句,张克伦没有理他,见他已经穿好就喝道:“快点跑步归队,还傻站着干嘛!”

说着,张克伦就先跑了。

“我!”朱由检想辩解几句,但见人就跑了,便只好也跟着跑了过来,但没跑几百米就有些累得喘不过气来,见张克伦停在常延龄身边后,他才停了下来,忙弯腰脱着酸水:“可算是累死我了,这营地也忒远了吧。”

啪!

实在是看不下去的常延龄一鞭子就甩在了朱由检后背上:“归队!列兵朱由检,你没听见吗!”

“你敢打”,朱由检愤怒的起身摸着刚刚疼痛减轻不少此时又开始火辣辣的屁股,指着常延龄准备怒骂几句,但见他手里皮鞭又举了起来,便只好跑到队列里去,但半天也找不到自己的位置,不由得道:“不是,我站那儿啊。”

“你笨啊,不知道站到最后面去吗?”

一士兵不由得怼了朱由检一句,噎得朱由检半天说不出话来,道:“我可是大明皇亲,让我站最后面?”

朱由检还没说完,常延龄就大喝一声:“列兵朱由检,给本官站最后面去排好,若再不听本官号令,本官立即杖毙了你!”

见此,朱由检这才乖乖的站到了最后一面,但因后背刚刚挨了一鞭子,且还挨了军棍,便站不直身子。

但这时候,常延龄却已经出现在他身后,对着他脸就怒吼起来:“你没骨头吗,挺胸抬头知不知道!”

第七十二章 怪物

今日朱由校要出宫去参加禁卫军的开训仪式,作为陛下身边的常伴侍女,柳如是起的很早。

但等到柳如是推开殿门,正揉着眼睛时,却看见屋外的台基上停着一庞然大物,吓得她忙跑了回去:“陛下!”

“不要慌张,那时朕昨晚买的皮卡车”,朱由校从里间走了出来,此时的他也换上了一身戎装,戎装上的金色的五星肩章熠熠生辉,脚下的皮靴则是又黑又量。

“皮卡车?”

柳如是回头看了那白色外壳像马车却比马车多了两个轮子,还镶嵌了精美琉璃和皮制座椅的怪物,心里疑惑反而更深。

同时,也回头看了朱由校几眼,她虽然觉得自家陛下穿成这样看上去的确要威风许多,但也觉得有些怪怪的。

见柳如是两眼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朱由校不由得紧了紧纽扣:“怎么样,朕这个样子帅吗?”

柳如是不明白帅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不由得点了点头,并怯生生的问着朱由校:“陛下,外面那汽车是什么车,怎么没马呀?”

“这车不用马”,朱由校说着就拍了拍柳如是的小脑袋:“进来,朕也给你准备了一套小军装,朕替你穿上。”

柳如是不明白军装是什么,但还是跟着朱由校进了里间,没多一会儿,柳如是就换了一身绿呢子的小军装,还套着深黑色的童袜,看上去很是英姿飒爽。

柳如是也没觉得不适,反而很是自然的踏着大步道:“陛下,这衣服穿着好精神啊,这鞋也厚实的很,踩在地上咚咚的响。”

“嗯,看上去有点俏皮”,朱由校点了点,见在乾清宫服侍的几个小黄门已经进来,便问在外的几个小黄门道:“昨晚朕教你操作的音响,现在还会吗?”

原来,为了在禁卫军训练时,能充分激官兵斗志,朱由检觉得不能一直靠着人敲鼓,有时候训练间隙也得放几军旅乐曲,充分调动士兵的积极性。

所以朱由校利用系统买了足足七台音响,但这音响同外面停着的那辆国产长城皮卡车一样,使用时间都不长,毕竟朱由校买的蓄电池和电机有限。

在这个没有电的古代,这些违时代产品都是一次性消费品。

而且,朱由校为了让这些小黄门会操作音响,足足花了一晚上,也因此还白白的浪费了许多电。

“回禀陛下,都还会。”

同样被外面的皮卡吓得不轻的几个小黄门对于自家陛下经常会变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一事,他们大都已经习惯,因而倒也很快就镇定下来。

且在他们眼里,陛下作为天子或许真会什么法术与天界沟通,要不然也不会变出如此多的怪物,比如昨晚那一按旋钮就能唱歌的铁箱子。

因而,这些人也没有将朱由校当场妖精打死,反而更加敬畏起来。

而柳如是也没了刚才的恐惧,甚至还小心翼翼的朝那皮卡车走了过去,问道:“陛下,我能摸摸他吗?”

“可以”,朱由校说着就拉着小柳如是的手走近了些,柳如是轻轻的在皮卡车的外壳上摸了几下,不由得道:“好光滑呀。”

“你再使劲的拍一下试试”,朱由校促狭道。

柳如是果真听朱由校的吩咐,使劲的挥起拍了一下,顿时皮卡车的警报声就响了起来,吓得柳如是立即躲进了朱由校怀中。

而随侍在一边的几个小黄门也吓得直接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

朱由校趁他们不注意把遥控器一按,道:“没事,他只是警告而已。”

说着,朱由校就吩咐几个小黄门去把里屋的音响都抬到车上来,同时,朱由校还拉着柳如是进入皮卡车里面,但柳如是却一直不肯。

“陛下,婢子不敢,这是陛下的神物,婢子不敢僭越”,柳如是有些胆怯的回了一句,这种跨越几个时代的怪物对她而言,冲击还是太大了点。

“快点,这是朕的旨意,这一切都是朕说了算”,朱由校大声呵斥了几句,柳如是只得怪怪坐了上来,僵硬地坐在皮质座椅上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甚至不知道该把手放在哪儿,脚也深怕把下面精美的地毯给踩脏了。

俄然,她又看见琉璃窗外的有一面镜子,就不由得愣了神,暗想这跟陛下送给皇后娘娘的镜子一模一样,只是皇后娘娘的镜子要大得多。

不过,旋即她又现,这神奇的车子里面居然要比外面暖和得多。

而这时候,朱由校见小黄门已经把音响抬到了上面,便也命三个小黄门进了后排的椅子,同时也让他们系好了安全带。

然后,朱由校就立即开启油门,突然驾驶着汽车出了出乾清门。

有些适应下来柳如是正好奇摸了摸车窗一下,但突然感觉自己向后面栽倒了一下,然后就看见自己和陛下坐的什么皮卡车居然动了。

“动了!”

“走了!”

不止柳如是惊讶,后面的三个小黄门也是满脸不可思议,他们甚至已经忘记此刻还有陛下在这里,应该严肃些才是。

朱由校早在数月前就命工部的人在乾清宫到大明门开辟了一条专道,所以,朱由校此时也就能自由的驾驶。

不过,朱由校此举还是惊动了不少侍卫,但等到这些锦衣卫循着轰鸣声前来时,看见车里面的是自家陛下,顿时吓得几个侍卫忙喝道:“不好,陛下被一怪物吞噬,拦住那怪物!”

朱由校现前面几个锦衣卫剑拔弩张的拦在前面,吓得立即踩住了刹车,正要大骂这些家伙没长眼睛,连车都敢拦时,几个飞奔而至的锦衣卫直接拔刀就往汽车上砍。

“都给朕住手!”

非是朱由校显摆,硬要在大明朝开车,而是他现在实在受不了马车的颠簸,而皇家工程院忙于制造火器,也没精力改良他的马车。

所以朱由校便买了这一辆皮卡,但按照系统提供的规则,他得以十万两白银才能换取一万软妹币。

因此,为了买这辆车,他可是花了不少钱,如今却被锦衣卫们给砍得稀巴烂,他就只能欲哭无泪了。

第七十三章 训练开始

此时的禁卫军训练场,禁卫军高层军官,兵部左侍郎总教官卢象升、工部左侍郎总装备负责人徐光启、炮兵技术负责人汤若望、御马监掌印刘汝愚都已经到齐。

七营官兵也已集合完毕,连带最晚进入军营的士兵朱由检此时也总算是规规矩矩的站直了身子,在第一营最后面独树一帜的等着大明皇帝陛下朱由校的到来。

“陛下驾到!”

俄然,前方传来一阵阵摔鞭声和吆喝声,紧接着就是两队锦衣卫骑马而来。

守在训练场的锦衣卫忙推开铁闸门,退到一边,单膝下跪:“恭迎陛下!”

本来就只能一次性消费的系统产品,却又被锦衣卫砸得稀烂,因此有些郁闷的朱由校没有说什么,径直就朝平台上走去,卢象升等人这时候也已站起身来,向朱由校躬身行礼。

而训练场的官兵们也侧过头来,看向大明皇帝朱由校,一个个脸上洋溢着兴奋与崇敬。

朱由校面无表情的招了招手,就径直走到平台正中央,坐在预先由黄色幔布裹盖的椅上。

卢象升见陛下坐定好后,才按照章程站了出来,吩咐道:“传令下去,全体以第三营为中心向左向右向前靠拢。”

紧接着,就是无数洪亮的口令向下传去,七营禁卫军便缓缓向着朱由校所在的位置靠拢。

而这时候,朱由校也站了起来,从徐光启手里接过由皇家工程院研制的简易扩音器大喝一声道:“立正!”

然后就是有些略带些杂音的脚跟碰击声响起,犹如战鼓一般轰隆一下。

朱由校见此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先原地休息两刻钟。”

一听见原地休息,站久了的官兵不由得松了口气,忙坐在了地上。

朱由检本来觉得地上太脏坐着未免不雅,但一来他脚实在太麻,二来指挥使常延龄已经走了过来,他也只好规规矩矩的坐好。

但常延龄过来还是踢了朱由检一脚:“都给我盘腿做好了哦,不是让你们双腿曲蹲着,跟个娘们一样,也不是让你们跪着,又不是拜菩萨!”

朱由校远远看见了朱由检,便转身问着卢象升:“该如何对待朱由检,你把朕的旨意传给二人了吗?”

“回禀陛下,已经向执法官汤复生和第一营指挥使常延龄交待了,请陛下放心,一定对他严加管束!让他尝尝苦头!”

卢象升说着就低声将刚才朱由检被责打军棍的事告诉给了朱由校。

朱由校听后就点了点头,然后又问了徐光启等几位禁卫军高层一些其他问题,待两刻钟一到,才起身对卢象升道:“可以开始了。”

卢象升接过朱由校手里的扩音器大喝一声后:“全体起立,下面先由陛下训话,然后正式开始训练!”

能得见圣颜,对这些官兵来讲已是一件极为荣耀的事,如今还能听陛下训话,这搁在前朝只有阁老尚书才能有的待遇呀。

所以也不由得这些禁卫军的官兵不兴奋,一个个都屏气凝神起立,都想听听大明皇帝陛下会对自己说些什么。

”今日朕有幸能与我大明上万少年俊杰齐聚在这战鼓雷雷的训练场上,不得不承认,是朕自即位以来最激动的一件事,因为什么,因为朕仿佛看见了我太祖洪武大帝当年带着你们的祖先即淮西二十四子弟高举义旗,驱除鞑虏,复我华夏衣冠的壮景!想起了我成祖皇帝带领大明男儿七征漠北,南踏安南,扬我大明国威的盛况。“

这些禁卫军官兵中大多还是世袭的军官,即便不是,作为武官,无论是士卒还是将官,谁不向往大明初建时,那个勋贵武官鼎力朝堂的时代。

因而,当朱由校一提及时,这些官兵们心中的热情一下子就被点燃了起来。

“何为华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有礼仪之大谓之夏!我煌煌华夏四千余年,先以两晋之时经五胡之乱,汉人为两脚羊,竟成胡虏盘中餐,后又是宋末崖山之变,北元鞑虏窃居中原,我大明太祖本淮右布衣,因天下乱而起兵荡平群雄,复我华夏衣冠,建我大明千秋基业,从此华夏再主中国,家园被毁,涂炭生灵……“

华夏、大明、民族、家园等等这些极具煽动性的词汇在朱由校高频率使用的同时,也在高频率冲击着这些官兵的思想。

从记事以来就被灌输忠君思想或功名思想的这些官兵们或许从来就没有认真考虑他们为什么要忠于大明,为什么效忠皇帝,而此刻朱由校则告诉了他们这些原因,并且就成了他们一辈子践行忠君思想的法则。

朱由检可没想到自己皇兄会来这一套,也没想到朱由校会亲自来与这些官兵讲话,更没想到的是这个昏君居然也会说出如此多的大道理来。

朱由校知道自己演讲水平拙劣,但他必须这样做,他可不想一直做个高高在上的君王,要想牢牢把握住军权,只能让这些官兵时时刻刻知道自己,并且认同自己的信仰。

而他要做就是尽全力的去说服。

其实,在洗脑教育还是一片空白大明,朱由校一些从网络上摘抄而来的激进言论还是很有一定的煽动性的。

要不然在民国初期,也不会有无数的青年就为了某些后世看上去简直漏洞百出的言论去抛头颅洒热血。

朱由校一说完,由三十名军官生带头拍起的掌声是一波接着一波。

直到掌声完全没有后,朱由校才有开始喊道:”训练开始!“

“是!”

卢象升应了一声,就站前路传命道:“各营开始训练,值班大夫和执法官随时注意有身体出现异常或无辜逃脱者。”

卢象升刚宣令完,激扬的鼓声也响了起来,一众官兵心里的热情也被点燃得更加旺盛。

不过,常延龄和覃博桐等教官训练得也更加严厉起来。

“手打直!腰挺正!”

“碰脚后跟,不是脚背相碰!”

“抬头,目视前方!”

第七十四章 严格要求

朱由检一手摆在前面,一手摆在后面,同其他第一营的士兵正努力的训练着左右交臂。

不过,当看见其他营的教官在训人时,他就不由得好奇盯着别的教官训人,思维也就开始出神。

但就在这时,常延龄突然大喝一声:“朱由检!你分不清左右吗,你看看你跟其他人摆的是一只手!”

朱由检被吼得回过神来,一看同排的人,自己果真摆错了,便忙换了一下。

而这时候,常延龄突然喊起左、右、左来。

其他士兵都能反应过来,并保持一致的左右交臂,唯独朱由检又零乱了,连续摆了好几次,才算保持一致。

“你出列!”常延龄点了点朱由检。

被常延龄训的已有了三分怒意的朱由检不由得问了一句:“干嘛,这不是摆正确了吗?”

“本官让你出列,你没听见吗,列兵朱由检!”

常延龄干脆直接大吼了一句。

“凭什么要出列,我又没犯错”,朱由检依旧是在朱由校面前那一套,很是不屑的别过脸去。

谁知,常延龄并不是他皇兄朱由校,作为一个严格遵守服从为第一的军官,常延龄直接一鞭子甩了过来,学着陛下和卢象升训练自己的口吻喝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知不知道,你刚才就是在违抗军令!”

说着,常延龄直接一脚将朱由检踹倒在地,拿起鞭子就开始打。

朱由检这才明白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军营,动不动就殴打的军营,疼痛不已的他忙哭喊了起来:“不敢了,不敢了,求你别打我了。”

“不准求饶!身为军人只有战死!却没有求饶一说,列兵朱由检给本官站起来,回到原位站好!”

常延龄虽然在打朱由检,但也注意了分寸。

因而朱由检也能站起来,但深深尝到军营滋味的他现在很后悔来到这里,不由得就憋着嘴,斜眼瞪着常延龄,恨不得活吞了常延龄。

……

这边,朱由校则在卢象升、刘汝愚一众官员的陪同下走进了禁卫军官兵的生活区视察。

”每排宿舍房加一个阅览室,每日都要放大明日报,以及戚少保的《纪效新书》、《练兵实纪》、茅元仪的《武备志》等军事类书籍和有关岳飞、韩世忠等古今名将的话本都买些来放在这里。

这些官兵们有大多数还是认得字的,即便不认得字,随着夜课的开展也会认得,认得字了就得让他们读书,读了书才更会打战。“

朱由校说着,刘汝愚就忙记下来:”明白,微臣明日就着人去采办。“

“盆再加一个,不能既当脸盆又当脚盆,卫生是第一位的,没必要省这点银子。”

”建个垃圾箱,不准随处丢垃圾,每日定期着人将垃圾运出去填埋处理。“

“肉食供应不能少,蛋白质含量要充足,训练消耗大,缺钱直接去内帑提!”

“时常在这茅厕周围洒生石灰,防止瘟疫出现,除此之外,定期对水质进行净水处理,这个由徐爱卿组织皇家科学院的人处理。”

朱由校一连串加了十多条建议,下面的人也只能一一照办。

等到上午训练结束,校场上响起嘹亮的军歌声时,朱由校才从生活区走了出来,并端着一盆饭菜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人见是陛下,吓得忙要站起来,却被朱由校按了回去:“别怕,现在不是朝堂之上也不是军训时间,不要太拘束,随便点。”

“是!”

这士兵讪笑了笑,但却随便不起来,因为他左右的人都被驱赶开,而代替这些人的则是锦衣卫。

“一月二两的俸禄够吗?”

故意要拉进与官兵距离的朱由校一边很坦然的吃着比皇宫里的菜肴要普通的饭菜,一边问道。

这人见陛下问这个,也就笑了笑道:“够了,比以前还多不少呢。”

朱由校点了点头,又问道:”今早训练怎么样,教官严不严?“

这士兵倒也实诚,虽然有些紧张,但还是不由得回道:“严着呢,一出错就挨骂挨打,我们一营有个叫什么朱由检的被整的最惨,不过那家伙也是活该,仗着家里有背景,爱跟教官顶嘴!”

见眼前这人提及朱由检,朱由校不由得微微一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唐自彩。”

朱由校点了点头,就起身对这士兵说了一声:“慢用!”

然后,朱由校就离开了这里,卢象升等也只得忙放下餐盘,也跟了过来。

“刚才那叫唐自彩的士兵,你们觉得如何?”朱由校一边走一边问着卢象升。

“和陛下共处一桌,倒也能做到随问随答,也算是坦然自若。”

卢象升回了一句后,一旁的刘汝愚等也跟着点了点头。

“看来禁卫军的能人不少,只是我们没有现而已,告诉常延龄,多多注意此人,以后或许会有重用。”

一个时辰后,训练开始的集结号突然响起,而且每隔十分响一次。

正睡得香甜的朱由检实在受不了这噪音,不由得拿被褥捂住了自己耳朵,但旋即他意识到这好像是集结的声音。

深怕又被一营教官打骂的他忙起床开始下床穿衣穿鞋,飞一般的跑到了一营的训练场。

而朱由校这时候也在这里,恰巧看见朱由检如此狼狈的跑来,不由得对常延龄道:“常指挥使,你的兵还是训的不够好呀。”

朱由检看见朱由校不由得一愣,但也没说话,也像是不认识朱由校一样朝自己所在的队伍走去,不过这时候,常延龄却拦在了他面前:“列兵朱由检!”

“看见陛下和卢侍郎,你为何不敬礼,另外,你为何会迟到两分时间!”

常延龄将陛下送的手表收入口袋中,就过来大声责问起了朱由校。

朱由校不由得有些脸红,在自己皇兄面前,自己被人这么训斥,似乎很丢脸,所以他不由得解释道:“不知道时间,就多睡了会儿。”

“不知道时间,本官不是说过,训练集结声会提前两刻钟吹,且每过十分就吹一次,你居然还说你不知道时间,给本官趴下!”

因朱由校在这里,朱由检并不想趴下,这样显得很丢脸,便问了一句道:“干嘛趴下,不过迟到了一小会儿已。”

“趴下!俯卧撑五十下!”

常延龄大喝一声后,慑于常延龄的淫威,朱由检不得不趴下做起了俯卧撑,已经被罚过的他倒也会做这新奇的惩罚方式。

见朱由检被训得如此听话,朱由校不禁笑了笑,就转身而走,并道:

“不错,告诉常延龄,可以再严厉些,不必忌讳他的身份,出了事,朕替他担着。”

第七十五章 变色龙

禁卫军训练总算是步入了正轨,虽说只有万余人,但这对于朱由校来说,却代表着自己开始真正拥有嫡系军队。

而这些在校场上抛洒汗水,接受自己伟大光正思想洗礼的少壮官兵们,则将是自己改革和开疆拓土的最有力保障。

同时,也是朱由校第一次验证自己的军事思想并付诸实践的一次检验。

他不知道自己的这支军队会不会无论在作战方式还是在战斗力上都是空前绝后的军队。

但他可以确定的是,这支少壮官兵绝对不会在他日面对贼寇时会同历史上的京营官兵一样引颈待戮。

不过,作为帝王,更何况是亿兆子民的帝王,朱由校也不可能把精力全花在禁卫军训练上。

一离开禁卫军训练场,他立即改换服装,身穿浅蓝色直裰,头戴瓦楞帽,脚踏云纹靴,微服来到了京城大街上。

因司礼监掌印王承恩又兼管着东厂,事务繁忙,虽然为了不失圣眷,王承恩即便忙死也愿意随侍在朱由校身边,但朱由校还是没让他再随驾。

而这些日子重点事务是在禁卫军训练,御马监掌印刘汝愚又掌管着禁卫军的生活与思想工作。

因而朱由校便让他随驾,当然除掉刘汝愚,朱由校身边依旧常跟着一干身手可靠的锦衣卫,这些负责朱由校安危的锦衣卫虽与北镇抚司的锦衣卫同属朱由校的亲军,但这些锦衣卫更多的则是负责陛下安全,并不参与特别行动,而且现在也被朱由校拨给了刘汝愚直接管辖,隐隐约约也有扶持刘汝愚与王承恩形成对峙的趋势。

如今正是会试之月,因而京城倒也多了不少人,尤其以风华正茂的青年才俊居多。

正好,朱由校也可以借此看看这些大明未来的人物们如今是何风貌。

虽说是王朝末世,京城却毫无衰败之象,市井依然繁华,人流依旧是络绎不绝,从第一次微服出宫不同,如今朱由校倒也更加熟悉了这座古老的帝都。

“卖枣花糕,好吃的枣花糕嘞。”

“各位老少爷们,走过路过不要错过,鄙人自西域而回,觅得神丹妙药。”

……

无论朝廷政局变化是多么的尔虞我诈,波诡云谲,即便无数官员被朱由检斩杀,又有无数官员一夜之间高居要职。

也不管外面的建虏到底有多厉害,西北的民情有多危急,西方的展有多迅猛。

甚至,统治他们的帝王是谁,是好是坏。

在大明百姓的眼里,这些都跟他们没关系,他们一直在为生计而奔波着,为了几两银子而精打细算着,也许一直就这样平静下去,就是他们最大的政治诉求。

而峨冠博带的士子们则要比这些底层的百姓傲慢得多,虽然这些一个个都弱不禁风,但走起路来却是仰头看着天,仿佛世界此刻已由他主宰。

他们时而长吁短叹,时而又唱出几谁都听不懂却又言之无物的诗词。

总有几个其他随行士子会说几声好,唱几声彩。

但老百姓们却是投来的鄙夷的声色,全力的挥动着手里的毛巾,深怕这些酸臭气影响了自己的买卖。

朱由校就这样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见这些彼此对立恍如是两个世界的阶级,朱由校暗笑之余心中也不由得有些担忧。

一般而言,当一个统治阶级对被统治者越来越漠不关心时,那么如果不进行彻彻底底的变革,这个王朝离灭亡也就不远了。

“俨若兄!”

就在这时,朱由校俄然就见一身着靛青色直裰的士子迎面朝自己走来。

不过这士子并不是跟自己打招呼,而是跟自己身后的一白袍在身却甚是瘦削的士子打招呼。

这两士子浑然不知朱由校就是当今陛下,因见他衣着华贵,且身后却也跟着好几位魁梧的奴仆,便以为他也是进京赶考的士子。

那先打招呼的士子便朝那叫宪之兄的拱手之余就朝朱由校也拱手问道:“这位仁兄是?”

“朱宁”,朱由校在出宫之前已做了相应准备,因而当这士子问及时,他也能随时应答上来。

这士子听后冥想了一会儿,在进京之前,他已命人将各省此次赶考的举子的情况都打听了一遍,实在想不起此次进京的科考举子有没有叫朱宁的厉害人物,因而也就认为朱由校不过是一般的举子,不是各省的什么解元或一甲进士有力争夺着。

所以,这士子也就没有再搭理朱由校,而是直接和那被他称呼为”俨若兄“的士子攀谈起来。

“俨若兄,可知今日傅先生已请了李中允于琼芳楼小聚之事,如今趁此机会,你我何不也去琼芳楼拜会拜会这位李中允,毕竟李中允乃天子近臣,得他一句好评,到时候传到陛下耳里,可要比传到这些歌姬耳里好,他日若侥幸进入殿试,也能有机会拔得头筹。“

这士子笑说着后就斜眼看了朱由校一眼,又道:“李中允素来好宋词,尤好大苏,正巧鄙人这里也准备了几得意之作,而俨若兄你东坡居士又都是蜀人,与词一道素来也是见解颇深,说不定到时候也能入李中允之眼,也未可知。”

而朱由校听见这些说及傅先生和李中允便笑了笑,根据东厂提供的情报,他已知道这傅先生就是此次进京应考复社士子的领袖人物,天启二年的榜眼。

而那位李中允自然是当初靠弹劾魏忠贤被自己召进西暖阁的左中允李明睿。

听这二人要去李明睿面前刷存在感,朱由校一时也有了些兴趣,他倒要看看李明睿这家伙怎么就跟复社的人搅合在了一块。

“两位仁兄请了,不知两位仁兄所言琼芳楼是在何处,小弟倒也想去一睹李中允风采,还成两位仁兄成全。”

朱由校降尊纡贵的朝这二人拱了拱手,言语也刻意做的恭敬有礼。

“又一个想攀高枝的,只是也不看看自己肚里有几分墨水”,这士子言语有些刻薄,说了几句后拉着那叫俨若兄的就往前走。

刘汝愚见此不由得捏紧了拳头,不由得骂道:“这些个士子还真是尾巴翘上天了,锦衣卫何在!”

”属下在!“

几个乔装打扮的锦衣卫见陛下被人无视且还被讽刺,都也有些主辱臣死之感,低声应了一声就聚拢过来。

而这时候,朱由校却挥了挥手,冷声道:“不必如此,小不忍则乱大谋,去打听清楚,这琼芳楼在何处,朕至少得知道这两士子是谁!”

第七十六章 我只是陛下走狗

琼芳楼虽不过是一风月场所,但既然是京城虹灯区,自然肯定是许多人知道的。

所以要找到这里也不难,但在刘汝愚看来,和皇帝陛下来这里还是有些不妥,若是被言官查知,或被记录进实录里,也不是什么光彩的好事。

但刘汝愚知道自家陛下只要是认定了的事就不会悔改的,因而在劝了几句也不好再说什么。

而朱由校也是第一次进这等地方,不过与他印象中的秦楼楚馆还是有些不一样。

门前没有那些浓妆艳抹,见个男子进来就直接投怀送抱的女子,相反,整个楼阁楼却是安静得很。

或有些士子安然的坐在一处碧纱橱里听着一女子弹琵琶,亦或是一女一男在一处轩窗里对弈,旁边也有几个观棋的。

当然也有喝着酒,搂肩抱着的,调笑二句的,但也都是在屋内,没有影响到他人。

朱由校寻了较为隐蔽的地方坐下,但没多久还是有一总着角,看上去颇有些姿色,穿着豆绿色百褶裙,粉色对襟衣的侍女走来:“这位官人是等友还是寻我家小姐。“

听刘汝愚解释,原来琼芳楼这样的高档风月地方就只住着一位清倌人,同时这清倌人就是这里的主人,且只有以声乐娱人,当然有时候以身体娱人也是有的,不过得是你情我愿之时才可。

这样的地方有时候更像是高档会所,并提供一些聊天和叙旧之类的服务,因而这侍女也才问朱由校是等友还是寻她家小姐。

等友也许是只需花些茶水钱,或者找几个歌姬配些宴乐。

而寻她家小姐或许得要更高的价钱,甚至还会有其他的考核。

不过,朱由校来这里既不是会友也不是找什么能看不能摸的小姐谈诗词歌赋,说白了,他其实是个俗人。

这时候,朱由校也看见刚才遇见的那两士子也正坐在二楼的轩窗前面说笑,并时而往对面一房间看了一下。

朱由校估摸着那间屋里估计就是傅冠和李明睿所在的地方。

而这时,66续续也有无数士子坐了下来。

一身着布衣,有些寒酸的年轻士子抱着几本书籍走到朱由校面前来,指着一处空位:”这位仁兄请了,不知这里可有人坐?“

“没有”,朱由校含笑说了几句,那举子朝朱由校拱了拱手就坐定在朱由校一旁,也并没与朱由校说话就认真的看起书来。

看见朱由校的桌上摆着绿豆糕,顺手就取了两块,笑道:“腹中饥饿,且让管某果腹一次,大恩不言谢。”

刘汝愚见这家伙如此随便,将自己给陛下点的糕点直接吃掉了,想说几句,但被朱由校瞪了回去:“无妨!你请慢用。”

这人也没说什么,继续看着他手里的书,朱由校留神一看却不是科考类书籍却是自己刻意命魏忠贤刊印的杂学书籍,心中有些惊讶,便问道:

“临考在即,这位仁兄为何却还读这些书?”

“四书五经,朱子文章,读了十多年,早已烂在肚子里,何必在临阵磨枪,既是大比临近,就越应使身心自如,读些闲书反而能懂些别人不知道的道理。”

这人说着就继续细致入神的看了起来。

朱由校见此便主动问他名字。

“管绍宁”。

朱由校点了点头,没再说话,而这时候,二楼的两士子则走了下来,其中一人直接喝问着管绍宁:“姓管的,没想到你也想着来拜会李中允,不愧是魏阉门下走狗,倒是真会闻味啊。”

“我倒是不会闻,我只是看见两只哈巴狗儿进来了,就好奇跟了进来而已“,叫管绍宁的冷冷回了一句,就继续看书。

朱由校见此也有了些兴趣,他看得出来这叫管绍宁也是一语言犀利之人,而且被上面的两人骂成是魏阉走狗,想必八成这管绍宁就是保皇党的了。

“你!”

那两士子,其中一人一时气得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另一位叫吕俨若的则冷声笑道:“冒兄,何必跟这种投靠阉党的卑鄙小人置气,没得让玉芬姑娘看见了不雅。”

“冒起宗,吕大器!”

这时候,管绍宁突然就站起来,指着二人,怒吼道:“再告诉你们一次,管某人要做走狗也是陛下之走狗,不像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无耻小人,背地里骂君无德,却又一个个巴结天子近臣,真正是虚伪至极,我呸!”

朱由校这时候才算知道这两士子居然就是冒起宗和吕大器,对于这二人他倒也听说过,一时对这三人的争执不由得就更为感兴趣起来。

这时候,那叫冒起宗也开始反驳起管绍宁的话来:“天子失德,惯会奇技淫巧,诛杀朝中忠良之士,任用宦官,四处夺民之利!作为孔孟子弟,谏帝之失,有何罪过!“

”好一个朝中忠良之士,敢问冬至日陛下遇害一事是谁主谋!敢问收刮民脂民膏的是陛下还是你们这些饱读诗书之徒!“

管绍宁倒也有些愤青本色,没说两句也急眼了,而那冒起宗和吕大器也没办法否认复社前身的东林党人曾做了几件大逆不道的事。

“无论你怎么说,陛下不学无术却是真的,听说如今更是连一个字都不认识!被宦官玩弄于鼓掌之间!“

吕大器这时候补了一句。

朱由校听后却是苦笑不得,他不知道以前的朱由校认不认得字,但自己虽然算不上多么博古通今,可基于爱好,基本的繁体字还认得全的。

“两位仁兄既然说陛下乃不学无术之徒,可有实证?”朱由校这时候站起来问了一句。

冒起宗很是得意地挥开折扇道:“先不说文章八股,陛下可会写一诗一词?可有开经筵,与群臣论学讲经?”

“朱某不才,你们所说之李中允乃鄙人世侄,且曾听李中允提及陛下曾写过一词,如今正好献出来给诸位看看,也算是让诸位一窥圣意。”

朱由校刚一说完,一处阁门突然打开,就见一翩跹袅娜的美人走了出来,嫣然一笑道:“白婴,给这位公子文房四宝伺候!”

第七十七章 自以为是

这清倌人玉芬姑娘本名徐佛,素来自矜身价的她是不会轻易推门出来与这些书生随意交谈的。

但当管绍宁怒吼“冒起宗”的名讳时,却引起了这徐佛的注意。

对于她们这些清倌人而言,能得到如冒起宗这等大才子的热捧,无疑是让她们身价倍增的最好方式,因而见有人与冒起宗争执,她便想着出来帮衬一把,更何况她内心对于冒起宗这种敢直言朝政的赤诚之心也深有好感。

因而她一出来就秋波暗传向冒起宗。

对于眼前这个说知道陛下所作诗词的普通举子朱宁(朱由校)。

徐佛也只不过是出于客套而已,嫣然一笑的同时,其实也有些不以为然。

已在京城待了些时日的她在琼芳楼也见过不少达官贵人,对于当今陛下也听到了不少消息,如从某一位尚书口中,她就听到当今陛下竟然与某一个工匠讨论用如何打铁,从某一少卿口中听到陛下还在什么皇家科学院炼丹。

如今更是京郊练起兵来,而且还练的是一群同陛下一样的纨绔子弟。

即便练兵的大臣也只是一个个提拔为知府的兵部左侍郎,既不是翰林出身,也不是内阁重臣。

相反朝中重臣如孙承宗却被他外派出去,而袁崇焕等更是弃之不用。

所以同冒起宗和吕大器一样,这徐佛潜意识里也认为当今陛下是一不学无术之徒,而且还五毒俱全,不但好木匠,好打铁,还好炼丹。

“既然陛下写过词章,这位公子何不写就出来,让小女子与在场的诸位公子看看?”

徐佛说着的时候,那叫白婴的侍女已在对面的方几上摆好了文房四宝。

冒起宗这时候不由得笑了起来:“也罢,难得玉芬姑娘有如此兴致,这位仁兄就写写吧,只是冒某担心的是,这位仁兄不会拿自己的大作去充作陛下之笔吧,那样的话,若是写的好,还能替君王挣几分面子,若不好,可就丢的不是你一个人的脸。”

“假借陛下之名沽名钓誉,得亏你们保皇党的口口声声说忠于陛下,实则才是对陛下的真正大不敬!”

吕大器冷声说了几句,气得刘汝愚恨不得立即就把这有眼不识泰山的家伙给直接拿下。

管绍宁见这两人对陛下明骂暗讽,如今这吕大器还诋毁起保皇党,因而气得直接拽住吕大器衣领来:“你们这些复社除了胡乱攀咬,还能不能会点别的!再若嘴巴不干净,信不信你管爷我则就撕烂你的嘴!”

管绍宁毕竟也是读书人,威逼吕大器几句后也就收了手,并拍了拍朱由校肩膀道:

”这位仁兄,陛下御笔没必要给这群没长眼睛的看,更何况诗词终算不上是什么实务,陛下既是君主,治国理政当为第一,诗词好不好有什么要紧,李煜倒是写的好词,但还不是做了亡国君。“

管绍宁虽然佩服当今圣上诛杀东林、抄没晋商的果断,但也不相信圣上有何过人的文采,因而便想着替朱由校开脱,毕竟这位叫朱宁的仁兄若是写出来的词不够好,丢的可不是他一人的脸,而是当今陛下的脸面。

他甚至心里也有些这位叫朱宁的仁兄有些鲁莽,且太过自负以至于把自己陷进了坑中。

“这位公子此言差矣,常言诗以言志,李煜沉湎酒色,做词香艳无用,但亦不可说君王就做不得词,当今太祖虽是布衣出身,但也有《秋水赋》,也因此国朝自建立初既重文教,如今天子既有心振兴大明,当也有好文尊儒之心,若真有诗词,吾等能窥见陛下之志向,也不失为一件人生幸事。”

但这时候,名妓徐佛并没有要放过朱由校的意思,见管绍宁有意要替这朱公子开脱就便也跟着反驳起来,还把朱元璋搬了出来。

朱由校本来最初见这徐佛长得姿容俊俏,也有些男人本能的好感,但如今见她如此刻薄,心里也有些厌恶起来。

特别是当他见这徐佛居然还说朱元璋都有才自己作为其子孙也不能无才时,心里就更加又气又笑,但现在一心提升自己这个君王在儒林中的话语权的朱由校还是暂且忍住了,心里也算是彻底恨死了这两复社巨子,拿起毛笔就开始写起太祖的《沁园春·雪》来。

“对于陛下这词是否入得了眼,有无太祖遗风,诸位一看便知。”

朱由校这时候已经写完,便面带笑容地搁下了毛笔。

有些近视的冒起宗眯着眼看了一眼,就鄙夷地道:“就这笔**底,跟我家十岁蒙童还差些,也不知道这位公子当初是怎么乡试中举的。“

朱由校微微有些脸红,心中怒意更深,他的毛笔字虽在现代社会算得上好,但在古代特别是被以书法见长的冒起宗面前,的确有些入不了眼。

这作为君王,特别是执掌生杀大权的君王,向来是既能宽宏大量又能睚眦必报的,而冒起宗等明显以后要深刻体验到朱由校的后一种性格。

管绍宁也是只摇头,现在朱由校在他眼里简直就是猪队友的角色,不过为了挽回几分陛下和保皇党的面子,他也得捏着鼻子去认真看看朱由校写在纸上的词,并想着一定要竭尽全能夸这词几句,那怕写的像****,自己也得夸上天。

但当他仔细看时,却不禁喃喃念了起来: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好!”

管绍宁一拍桌子大叫了一声,由不得他不激动,虽然这词算不上多么瑰丽华美,但难得是有一种帝王独有的豪迈和伟略。

他甚至不由得呆看了朱由校几眼,在他看来,当今陛下应该做不出这样的词,但偏偏这种词也就陛下这样的人适合。

而这时,冒起宗也闭住了嘴,虽然对于管绍宁刚才的表现,他很是恼火,但作为一个深谙诗词的大才子,他此时也没办法说着词不好。

吕大器不由得问了一句:“此沁园春真是陛下所做?”

第七十八章 世叔

“朱某哪敢撒谎,也没那胆子扯陛下的虎皮,而且这样的诗词,鄙人也不敢做,不过诸位既是学富五车,陛下御词如何,倒是评比一下啊。”

朱由校笑了笑说道。

冒起宗不言语,吕大起器则是故作深思的样子,倒是徐佛尴尬地笑了笑,晕红着脸颊道:

“词自然是好的,也足以看出陛下之志向,但点评陛下之作,到底不敬,实在是惭愧。”

说着,这徐佛就忙命道:“来人,将此词收好,小心存放。”

刘汝愚和一旁的锦衣卫也都不由得露出了几分得意之色,他们虽然也没想到自己陛下能突然写出词来,但看见这几个自以为是的家伙吃瘪,心里也就同朱由校一样高兴。

但这时候,冒起宗突然喊了一声:“且慢!”

同时,这冒起宗走了过来,一直盯着朱由校,脸上浸出一丝冷笑。

冒起宗曾见过李明睿一面,而且也知道李明睿如今已过不惑之年,但眼前自称李中允之世叔的举子朱宁却看上去比自己还年轻,所以他不由得不怀疑这朱宁到底是不是李中允的世叔。

因而,这冒起宗不由得浸出一丝冷笑,问道:“这位仁兄,你刚才自称自己是李中允之世叔,冒某没听错吧?“

作为帝王,朱由校即便要假充成左中允李明睿的亲戚,自然也不能太吃亏,不说高几辈,高一辈还是要有的。

如今听这冒起宗问起来,朱由校也不由得一笑,心里自然也猜到这冒起宗是在怀疑自己。

“没错,当朝左中允李明睿的确是鄙人世侄”,朱由校说着就坐在了一边,刘汝愚忙也站了过来,很不屑地挑着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举子。

冒起宗将扇子一摇,就径直朝朱由校走了过来,突然就怒指着朱由校:“我说,这位仁兄,你是把在场的诸位当猴耍吧,据冒某所知,李中允如今已有四旬,你一个黄毛之人也敢妄称堂堂左中允之世叔,当真大胆!还写出这样的诗词来,竟要与秦皇汉武比,我看你就是白莲教徒,暗藏谋反之心!”

若不是朱由校此时做了个摆手的姿势,制止了锦衣卫,就凭冒起宗刚才的举动,他此时早已人头落地。

但这冒起宗还不自知,竟依旧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并对一群聚集过来的士子大声说道:“诸位,你们说可笑不可笑,这里居然有个大骗子,冒充自己是李中允的世叔,依我看,他竟给李中允当孙子也不配,真是不知廉耻!”

“这摇篮里的爷爷,拄拐杖的孙孙,冒起宗也忒孤陋寡闻了吧,亏你也是什么大才子,依我看,草包罢了。”

管绍宁有些看不下去了,他现在也不想知道这词是不是陛下所作,但他看得出来这朱宁是自己同类人,所以也就跟着帮衬了几句。

“草包,这位才是草包吧”,吕大器则也跟着冷言回了一句,并看了朱由校一眼。

此时,徐佛也跟着帮腔,捂嘴笑道:“恰巧奴家今日也有幸看到李中允一眼,恕奴家多嘴做这位公子的爷爷也是绰绰有余,如此看来,这词倒也不是陛下所做了,也罢,害得奴家白高兴一场。”

已是愤怒至极的朱由校强忍着站了起来,拍了拍手掌道:“好好,两位公子和这位玉芬姑娘好一张咬住人就不松开的利嘴,如今李中允也在这琼芳楼,要不然就把他叫出来?“

朱由校说着就身后使了使眼色,两身材魁梧的锦衣卫径直就跑上了楼。

徐佛见此忙拦住二人:“慢着!”并厉声喝道:“这位公子,你也不看看这里是哪里,岂能容你的随便乱闯,再说李中允和傅先生正在谈事,你就请回吧!”

“滚开!”而这两锦衣卫冷言喝了一声就直接推开了徐佛,丝毫不怜香惜玉,而徐佛则倒在地上只能干瞪眼。

朱由校和刘汝愚也跟着上了楼。

而徐佛见拦不住,就楚楚可怜的看着冒起宗:“冒公子,他们?”

冒起宗见这朱宁和他的跟班要硬闯进去,心里不禁怀疑这朱宁冒充是李中允的世叔,如今又要硬闯进傅先生和李中允谈事的房间,是不是东厂的番子假扮,便也着急起来,忙带着自己的小厮赶了上来,喝道:“姓朱的,你给我站住,这房间又岂能是你硬闯的!”

两锦衣卫此时早一脚踹开了门,朱由校也走了进来。

傅冠见突然闯进来面色不善的三人,也有些生气,不由得喝问道:“你们是谁,是谁让你们进来的!”

”傅先生,他们硬要闯进来,学生怎么拦都没拦得住,而且这家伙自称是李中允的世叔“,冒起宗也走了进来,半带着邀功讨赏的意思说道。

听到此言,一直坐在椅子上低头喝茶的李明睿不禁笑了起来:“我李某人的世叔,我李某人孤身一人。”

李明睿说到这里就闭住了嘴,因为他看见了当今陛下朱由校正对着自己笑。

李明睿不由得揉了揉眼睛,看清楚后就更加确认原来此时闯进来的这个书生打扮的家伙是当今陛下!

吓得李明睿顿时就站了起来,不由得拱起手来。

而朱由校没待他说出“陛下”二字就先笑了起来:“好你个李明睿,你世叔我大老远赶到京城,你这小子居然躲在这里,就是不肯见我!”

李明睿也不是愚笨之人,见陛下打断自己的话,便也猜到陛下是有意隐瞒身份,也就不好拆穿,并反而更加恭敬的直接跪了下来:

“世叔说的是,都是侄儿的错,侄儿不孝,侄儿给你赔罪了!”

冒起宗此时站在门口竟挪不动脚步来,也不由得咂嘴起来,他万万没想到,这叫朱宁的家伙真是这李中允的世叔,而且看得出来,这李中允和这位世叔关系匪浅,要不然也不会直接下跪请罪了。

傅冠也搞不清状况,他本来也正想问眼前这不认识的年轻举子为何要说是李中允世叔时,却看见这位李中允已经直接跪了下来。

第七十九章 大事

“起来吧”,朱由校将李明睿扶了起来,并笑道:“刚才有几个举子在那里诽谤君上,我看不下去,就拿你曾告诉我的一陛下所作的词给他们看,谁知这些家伙竟然不相信陛下的雄才伟略,还很看得起我,说这是我做的,甚至说我有谋反之意,是白莲教的人,你说可笑不可笑。”

李明睿听后尴尬地笑了笑,不由得看向了门口的冒起宗。

冒起宗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里也是悔之不迭,他哪里会想到这比李明睿要小一半的朱公子真的就是李中允的世叔。

“冒兄,你为何呆立这里不动,那姓朱的家伙呢”,吕大器这时候走过来,见冒起宗没动就有些疑惑起来,刚刚脱口而出,傅冠这时候突然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抽的吕大器直接一个趔趄:”给老夫滚出去!把孔圣人读的书读到哪里去了!人家李中允的世叔来了,不好生陪着,居然还这样诋毁其人家来!“

傅冠现在见李明睿的态度也不得不相信眼前这年轻举子就说李明睿的世叔,还想着巴结李明睿好做几件大事的他见此也就先站了出来,并直接给了吕大器一巴掌,希望这样能让李明睿不必因为他世叔受辱的事情迁怒于复社。

“傅先生,学生我”,吕大器捂着脸,有些委屈的问了一句,还没说出口,就被傅冠又扇了一巴掌。

李明睿见此忙拉住了傅冠:“好啦,元甫不必如此动怒,我家世叔素来年轻好率性而为,也惯爱捉弄人,但也不是那种太过于小器之人,对于这两个学生也就不必如此苛责了。”

徐佛这时也出现在了门前,不过她明显可见了势头有些不对,也就没作,便想着悄悄离开。

不过,被朱由校喊了回来:“玉芬姑娘,既然来了,何必走呢?”

朱由校这么一说,两锦衣卫就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徐佛面前,并挡住了徐佛的去路。

徐佛只得退了回来,讪笑道:“因刚才朱先生提及陛下所作之词,奴家看了极好,便想着再同朱先生请教请教,但既然朱先生和李老爷叔侄相见,忙于叙旧,奴家也就不好叨扰了。”

“哪里有叨扰的地方,正好,你把我刚才写的那陛下所做词拿来也给傅先生瞧瞧,傅先生是榜眼出身,想必评价也是最为公允的。”

朱由校这样一说,因知道他真是李中允的世叔,徐佛也就不敢违拗,便去拿了刚才朱由校所写的《沁园春雪》来。

徐佛一拿来,朱由校就将词递给了李明睿,同时,自己却是肆无忌惮的把徐佛揽入了怀中。

徐佛惊讶的叫了一声,却不敢反抗,也只能紧咬着薄唇:”朱先生,你。“

“我什么,本公子大老远的来了你这里,你也不肯弹几好听的曲子给我们听?我朱某人的面子低,难道我世侄李中允和这位傅先生的面子,你也不给不成?”

朱由校用扇把抬起徐佛的下颌调笑着问了徐佛一句。

徐佛心里此刻恨不得杀了朱由校,但偏偏她现在同其他人一样也不能得罪现在正大红大紫的天子近臣李中允。

如果惹恼了这位朱公子,就等于惹恼了李中允,到时候李中允只要在陛下说一句坏话,自己这琼芳楼只怕在第二天就会变成一片废墟。

而且,徐佛也知道这朱公子是在报复自己,所以她不得不忍着,还不得不挤出妩媚娇俏的笑脸来。

同徐佛一样,冒起宗和吕大器见徐佛如此被那朱公子羞辱,心里也是怒火陡生,要知道这位玉芬姑娘一直是他们倾慕的美人,如今却被人如此任意调戏!

但他们同样也怕再惹恼了这尊大佛,也就不敢再想刚才那样妄动,心中也着实憋屈的很。

李明睿不敢劝,而且他心中也是担忧的很,作为天子近臣,他自然知道陛下最不喜的就是好空谈且诽谤朝廷的江南文人,东林党的覆灭就是个例子,而如今自己却跟东林党余孽,复社领袖傅冠同坐在一桌上,他怎能不担心陛下会不会认为自己和这些复社的人有瓜葛,并因此对自己暗生嫌隙。

“公子息怒,奴家这就给您弹琴就是”,徐佛忙扯了扯被朱由校弄乱的衣襟,被朱由校放开后就只得乖乖进了里面弹起琴来。

朱由校也只是故意要吓吓这徐佛,也并非是要对这徐佛做什么,而且一待这徐佛没弹多久,朱由校就不耐烦道:”停,停,弹的都是什么,难听死了,快出去吧,别污了我的耳朵。“

素来以琴艺出名的徐佛不由得有些气结,她很想争辩几句,但也只能强忍住情绪出去。

冒起宗和吕大器也跟着灰溜溜的退去。

锦衣卫和刘汝愚等人也自觉的散开,四处闲坐在各个地方,但其实已经控制住了任何一个对陛下所在地方出现潜在威胁的方位。

这里,朱由校一见这些人走,就亲自把门关上,并毫无所谓的坐了下来,道:”傅先生和我家世侄来这里聊什么呢,不妨说来听听。“

“这个”,傅冠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于李明睿,他是多次试探后才敢将他请来一同商议要做的大事,如今这个并不认识的朱公子却硬要自己说出跟李明睿要说的事,也就不好再说什么。

“傅先生没必要在如此吞吞吐吐了,刚才那词你也看见了,当今天子可不是简单的人物,如果我们要改朝换代,是不是得先商量清楚,而且我朱某不才,在京城也认识不少人,特别是魏国公、怀远侯等勋贵,如果傅先生有需要,朱某可以助你一臂之力”,朱由校说着见傅冠半晌还是不开口,就拿出一枚扳指来,放在了桌上。

“是啊,元甫,我这位世叔乃成国公之远亲,在勋戚中的人缘可不浅啊”,李明睿也不由得配合起朱由校来。

傅冠一看扳指,就不禁讶然道:“这是信王殿下的物件,你是信王的人?”

朱由校点了点头,也没说话,朱由检这枚扳指老早就被抢在了手中,本来只是想着靠此多少能换点银子的他,却没想到这个时候会用的上。

见傅冠面带欣喜之色,朱由校内心也很是欣喜,这说明这傅冠相信了自己。

果然,这傅冠见他是勋戚又是信王的人,这对于复社而言,正是拉拢勋戚的最好机会,便也就道:“既然是李中允之世叔,那就一起商议商议傅某和我复社的几位同道中人所谋划的几件大事。“

第八十章 上当

傅冠,字元甫,号寄庵,与文震孟是同科进士,且高居一甲榜眼,历史上的崇祯年间,曾官居礼部尚书兼内阁大学士,且同时又是复社张溥的至交好友。

这是朱由校现在对眼前这看上去略显肥胖的中年傅冠的所有印象。

而这傅冠则完全不知道眼前的这位自说是李中允世叔的朱公子就是当今陛下朱由校,也就无所顾忌,便道:

“如今宦官阉贼把持朝纲,忠良之士不是被杀就是被贬,如此下去,朝政必然不稳,我大明江山必然危若累卵,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谁,想必诸位也都知道。”

傅冠说着就伸出食指指了指天花板。

朱由校知道这家伙是指的自己这个天启皇帝,便故作义愤填膺的样子,将手里的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

“这还用说,自然是那昏聩无能的当今陛下,要我说,先帝之子嗣又不只他天启一人,选贤为君,岂不是好,老祖宗的那套规矩也着实该改改了!”

遵循祖制向来是文官倡导的政治观念,但如果是政治需要,他们也会同其他政治势力一样果断忽略这个政治观念。

同后世崇祯十七年李自成破BJ城后,东林党以立贤为借口硬要立潞王为帝的国本之争一样。

如今的傅冠见这位朱公子如此大胆的提出要立信王的真实想法,内心不由得就更加对这位朱公子更加信赖,也就更加无所顾忌地朝朱由校拱手道:

“朱公子所言甚是,与傅某和天如小友所想不谋而合”,傅冠所说天如小友指的就是复社创始人张溥,盖因这张溥还未中举,明清一代,功名比自己低的多唤为小友,哪怕你已年高八十,只要比一二三十人年轻人进学晚,就只能被人家称为小友,只有同等功名后才能成为朋友。

闲话少叙,这傅冠坐了下来,低声对着李明睿和朱由校二人道:“虽然如今信王已被陛下扣押在京城之中,还封闭在了禁卫军训练营地,但我们已派了人潜进了禁卫军训练营,暗地里与信王接触,有朝一日,若果然需要再来个玄武门之变,我们也有自己的人马,倒要让他们知道,我们复社的人可不再是东林党那样,只能动嘴!”

“朱由校不是要训练自己的军队吗,就让他训练好了,结果倒头来还不是给我们做了嫁衣裳。”

傅冠说到这里就不禁露出一丝得意之色,李明睿却是默默不语,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位榜眼郎自个儿往火坑里跳。

朱由校面色一沉,但旋即也故作姿态的哈哈大笑起来,并朝傅冠翘了翘大拇指:”高,实在是高“,旋即又问道:”只是不知现在贵社已潜进了几人,如人不够,鄙人倒可以助一臂之力。“

傅冠见这背景不简单的朱公子主动相问,不由得大喜,忙道:“正要请阁下帮忙,如今禁卫军审查严格,也仅三位信得过的世家子弟,现在很难再插进人,本来是求李中允李老爷为奥援可以再安插几个,如今看来,承李中允的情也得相求公子你了。”

“不敢当,同是为信王效力,他日若真能扭转乾坤,诸位贤士勿要忘朱某就好”,朱由校笑说道。

而傅冠则忙摆手道:“到时候自然是少不了朱公子的功劳,不过,我们现在也并不仅仅是暗中派人夺禁卫军之权,我们还想着趁此进京会试,尽量让复社的学子取得进士,这样朝堂之上特别是御史言官依旧被我们把持,而这样一来,就得仰赖李中允李老爷了。”

“李某我能做什么”,李明睿故作惊讶的笑问道。

“贤侄,你没明白傅先生的意思吗,你现在是天子身边的红人,又是此次会试的副主考,除钱谦益以外,你完全可以操控此次科举,只要你愿意,这次录取的五百名的进士名额里,多几个复社士子又有何难。”

朱由校说着就故作不解的问道:“只是这主考官是钱谦益那无耻之徒,若钱谦益不肯且将这件事捅到朱由校跟前,我家贤侄即便再得他朱由校的信赖也没有用啊。”

“两位不必担心,傅某已经考虑到这里了”,这傅冠说着就道:“到时候就看好戏吧,不出十日,他钱谦益必离开礼部右侍郎之位,这也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傅冠说着就又拿出两叠银票出来:“小小意思,还请笑纳。”

朱由校也不客气,接过银票就随便找了借口出了琼芳楼,而李明睿也赶紧跟了出来。

“刘汝愚,立即着人飞马告知执法官汤复生,严密观察近日密切基础朱由检的禁卫军官兵,待三个暗藏不轨之心的家伙全部查探清楚后直接秘密处死!”

朱由校一出来就恢复往常一副冷面冷脸的表情来,并立即朝刘汝愚吩咐了几句。

刘汝愚应了一声就暗自安排自己身边信得过飞马传谕。

而这时候,朱由校又见李明睿走来,则也低声冷问道:“李明睿,你好大的胆子,堂堂西暖阁的左中允,竟敢与复社的人秘密接触!”

“陛下恕罪,卑职只是想看看那位近日名声大噪的傅先生一进京就拜访各级在京官员到底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却没想到陛下也在这时候出现了。”

李明睿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忙跪了下来,额头上也不由得浸出了汗珠。

“起来吧,看得出来,这些江南士绅是贼心不死啊,也好,那朕就跟他们好好斗上一斗”,朱由校说着就看见冒起宗等人出来,便又吩咐道:“派人传旨给东厂,举子冒起宗、吕大器诽谤圣上,罪不可赦,立即缉拿!先关押他一年,然后告诉钱谦益,革掉这二人功名,永不准参加举业!”

无论李明睿是忠是奸,朱由校知道自己现在都不能动他,因为这样不禁相当于告诉了复社当今陛下已经知道他们的事了吗?

“是!“

随身也跟着的大档头吴进应了一声,便又问道:“陛下,不知那位傅冠要不要现在抓?”

“先不忙,不要打草惊蛇,朕还想看看他们到底要怎么斗倒钱谦益呢”,朱由校说着冷冷一笑,走之前还指了指琼芳楼:“把这里给朕拆了,好好的风月之地不做正事,谈什么国事!还有那叫徐佛也给朕缉拿进宫,打进浣衣局!”

第八十一章 巡查禁卫军

转眼间已经是天启八年二月初九,天启八年的会试已于今日如期举行。

当然,吕大器和冒起宗也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完美的错过此次科举,而正在狭窄考棚里奋笔疾书的管绍宁也不知道陛下已经提前在主考官钱谦益面前点了他的名。

不过,大多数士子还是同应考举子史可法一样,规规矩矩的参加考试,并规规矩矩地等着考试命运的安排。

朱由校自然也注意到了史可法也在这次会试之中,但他既没有在钱谦益面前点他名让钱谦益提前录取他,也没有刻意因为他也在历史上也是东林党而将他黜落。

不过,对于今年的会试,让史可法这样的很多只读四书五经的书呆子不得不大喊头疼,因为他们已经得知,此次会试重策问,因而他们不得不在应付越来越偏的截答题时,还得在策问一道写出自己的建设性意见。

谁知道自己写的能不能让陛下满意,不过大多数举子还是按照儒家惯用的治国思维,用空洞的理念来回答朱由校询问的国策实务。

很多举子不是让陛下用尊崇孝道,就是让陛下以仁义治国,左右不过是儒家那套的老观念翻了又炒,炒了又翻。

与此同时,禁卫军的训练也已持续了近半月。

这日一上午,再忙了几件有些要紧的要务后,朱由校再次来到禁卫军训练场,此时训练场上的禁卫军官兵明显比才开始要有模有样的多。

一个个虽然脸黑了些,但相比于以前的慵懒,现在的确要英气十足,而且也有了些肌肉,胸廓明显壮实了不少。

“齐步走!”

“正步走!”

不过,此时进行仍然是以正步训练为主,但这些士兵明显要整齐了许多,厚实的千层底踏在地上也能踏出重重的印迹出来。

朱由校含笑着从一营的队列走了过来,看见这些士兵昂挺胸的样子,心情也不由得好了许多,并情不自禁地拍了拍一士兵的肩膀:“很好!”

这士兵也不动,也不向朱由校行军礼,现在的他已经习惯了听从军令的指挥,指挥官既然让他们站军姿,他们就不能动,哪怕陛下来了,也不能动!

但听见陛下肯定自己很好,这士兵就不由得要腰杆挺的更直,仿佛一下子就又充满了无数能量。

“列兵朱由检!全营就你学的最差,就你最笨!你告诉我,你脑子是什么做的!”

而这时候,常延龄正在一边训练朱由检的声音传进了朱由校的耳朵里,朱由校不由得看了过去,只见肤色明显黑了不少的朱由检此时正端正的站在那里,两脚并的很拢,手紧紧的挨着两腰,但胸脯却剧烈的起伏着,可以看出他现在有多么愤怒。

但现在指挥使常延龄已经在他心中彻底建立起了上官的威严,因而这朱由检只能忍住被常延龄如此训斥。

“这是怎么回事,常延龄为何现在单独训练他一个,反而一营其他官兵只是站军姿”,朱由校不由得问向跟在身旁的兵部左侍郎兼总教官卢象升。

“一营现在除了这朱由检,队列训练都已达标,都能做到整齐划一,因而这常阎罗不得不亲自给朱由检来个单独训练,每天训练的晚上亥时,而且现在这朱由检明显要比以前进步不少。”

卢象升说道。

朱由校听后只是点了点头,便朝朱由检走了过来。

朱由检努力的用脚趾头扣在地上,不使自己麻的小腿颤抖起来,为了不让被自己皇兄看低了自己,他甚至宁愿让汗水滴落进自己眼睛里,也不揩拭一下。

同时,他也咬着牙忍着这位被一营所有士兵暗骂为常阎罗的训斥,任凭他口水横飞在自己脸上,自己也不能争辩一句。

过来的朱由校手里也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张手帕,见朱由检不停的眨着眼睛,就替他揩拭了一下。

朱由检依旧是纹丝不动,但内心里却不由得有些泛酸,他现在真想跟皇兄认个错,求个情,没准自己还能回去。

但正在他准备这样做,并张开口时,朱由校已经离开了这里去了别的营。

被常延龄当畜生一样训了一晚上的朱由检总算是可以歇息了,累了一天的很想现在直接就躺在床上睡大觉。

但现在他是在军营,他必须规规矩矩的去洗澡房洗澡,并自己给自己盥洗。

已经习惯于此的他很熟练的打开木制浴霸,并很熟练的全身搓洗起来,听他们说,这是自己皇兄也就是当今陛下明的,他倒也相信,而且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皇兄明的这些奇技淫巧的确让生活变得方便了许多。

比如外面的打开木制旋钮就能喷出水洗脸的水龙头,还有眼前这是汗津津的衣服,都让朱由检对奇技淫巧产生很大的好感。

已经习惯独立生活的他很迅的洗完澡,并也很迅将衣服洗干净然后晾在外面,待他回到宿舍爬上自己床位时,却看见自己皇兄这么晚居然还带着御马监掌印刘汝愚在隔壁宿舍巡查。

朱由检眼见自己皇兄朱由校要进自己的宿舍,就忙闭上了眼,但耳朵却清清楚楚的听到自己皇兄的声音:

“都把被子盖严实点,天气还有些冷,可别染上风寒,另外注意防火,现在天干物燥的,一燃起来毁的可是整个军营。”

朱由检有些好奇的眯着眼睛看了看,却看见自己皇兄正认真的整理着自己没有叠好的衣服。

朱由检不由得有些脸红,只得朱由校离开宿舍后他才完全睁开了眼,看见朱由校远去的背影,他突然也想跟过去,回到他以前从小生活的紫禁城。

那里有自己的童年生活,而现在自己的妻子也在那里,自己在那里可以不用训练,可以不用被人挨骂,谁都要看着脸色行事。

“殿下,殿下!”

就在朱由检即将进入梦乡时,一人却推醒了他,朱由检睁眼一看,却是陈名夏。

朱由检以前在封地见过陈名夏一眼,因而跟这人也算认识,便不由得的欣喜的低声问道:“你怎么也来了禁卫营?”

第八十二章 逃出军营与杖毙

作为复社之人,陈名夏可以说是一个坚定的拥护信王朱由检的人,当然这里也有他舅舅家原礼部右侍郎王继谟被朱由校抄没的原因。

这个后来投靠满清且落得个身异处下场的汉奸,从他主动打入禁卫军营开始,他就伺机接近朱由检。

但偏偏禁卫军第一营指挥使常延龄将朱由检管得太严,几乎就没给朱由检太多的空闲时间,因而他一直没有找准机会接近朱由检。

好在他已经打听清楚了朱由检的宿舍号,以及他会什么时候回到宿舍,趁着今晚当今陛下朱由校视察之时,而导致所有宿舍都没有锁门时,他就摸黑来到了朱由检这里。

“殿下不必惊讶,这里不方便说话“,陈名夏说着就朝朱由检招了招手,然后就出了朱由检所在的宿舍。

朱由检忙跟了来,见陈名夏坐在花台那里等他,就也轻悄悄地走了过来,问道:“你怎么也来了这里?”

“殿下不必多问,我们来这里自然是为了殿下您,我等现在只想问殿下,您是否愿意离开这里,逃出这京城,等到他日东山再起?”

陈名夏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才大胆的问向了朱由检。

朱由检愣了片刻,他压根就没想到在这种时候,这些东林复社的人居然还能找上自己,说实在的,他现在根本就没有东山再起的心思。

或者说,从朱由校痊愈后,他就开始笃定只做一个藩王,虽然他之前对自己皇兄的理政方式有一百个不满,但他现在也没有要觊觎帝位的想法。

偏偏是这些东林复社的士子一直不肯死心,且从天启四年以来,就不停地告诉他,大明只有他主宰才能有中兴的希望。

最初的他或许能相信这些人的忽悠,并愿意听这些人的话成为他们政治利用的工具,但现在朱由检也看得淡了,从这几日军营训练可以看出,自己皇兄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而且在此之前的一系列事件也足以说明自己在权谋方面不及皇兄。

不过,朱由检也并不愿意揭这群实实在在为自己能成为皇帝而努力的士子,且当陈名夏问他是否愿意离开这里时,他还有些心动。

连续十日的军营训练,让他着实有些受不了,而他现在巴不得能今早离开这里,甚至他宁愿被自己皇兄一直软禁着,他也不愿意来这里受罪。

他现在很后悔自己当初怎么不老老实实的做个王爷,好好的享受锦衣玉食的生活,不过现在也不晚,既然这陈名夏有办法让自己离开这禁卫军营,朱由检觉得自己倒不如利用一下陈名夏逃出这里,然后自己再想办法回到紫禁城。

“你们有办法逃出这里?”朱由检便问了一句。

陈名夏点了点头,就道:“王文奎已买通了今晚值守的一名总旗官,只要我们在那名总旗官值守的半个时辰内逃出去就行。“

这时候,有一人也走了过来,朱由检也认识此人,忙低声喊道:“竟然还有你成克矾。”

“抓紧时间,现在正是那名总旗官当值的时候!”这成克矾没有回答朱由检的话,而是直接朝陈名夏说了一句,然后向朱由检拱了拱手后就同陈名夏拉着朱由检一起往军营外跑去。

二人很顺利的将朱由检送出了军营,直到前面出现一匹马后才停了下来,陈名夏拿出一张银票递给了朱由校,并道:“殿下,快上马吧,立即去通州,到通州会有人接应你的。”

“怎么,你们不跟我一起吗?”朱由检有些愕然的问道。

“我们要做殿下在禁卫军的钉子,他日殿下若东山再起,我们自会替殿下拿下京师!”

陈名夏很是豪迈的说后就与成克矾相视一笑。

朱由检见此心中不由得暗叹一声,这些书生永远都是自以为聪明,但朱由检也没多说什么,摔鞭就驾马而走,但他没有去通州,而是往京城城门去了,他要回到他妻子所在的地方。

陈名夏不知道他们所力捧的信王殿下违背了他们的好意,而且现在因为终于让信王殿下成功逃出禁卫军军营,所以使得二人很兴奋。

但就二人得意洋洋的回到军营时,却看见王文奎被执法官汤复生押了过来,同行的还有那位被王文奎总旗官。

“汤教官,你不是?”陈名夏和成克矾没想到自己说是有事出军营的执法官汤复生出现在这里,但一看见他出现,还有耷拉着脑袋的王文奎,二人已经意识到不妙。

“拿下,直接杖毙!”

汤复生直说了一句,没多久,禁卫军军营里就响起几声哀嚎,而到了第二天黎明,山后的乱葬岗又多了三个亡魂。

……

当晚,累了一天朱由校正要去坤宁宫,刘若愚就赶了来:“陛下,复社潜入禁卫军的三人已被杖杀,另外,朱由检已经去了西苑。”

“知道了,既然他不愿意呆在禁卫军就不强迫他,想在我禁卫军轻轻松松的混个军官,可没那么容易,告诉西苑的人,严密把守!”

朱由校说毕就径直去了坤宁宫,而小柳如是也忙替他推开了殿门,并喊道:“陛下到了!”

俄然就是张嫣和姚选侍两位美娇娘迎了出来,但让朱由校没想到的是,周氏也在这里,便道:“你夫君这个时候应该到家了,你回去吧。”

问听自己夫君已经回来,周氏不由得面露欣喜之色,忙道了声谢就迫不及待地走了,而张嫣此时则扶上了朱由校的胳膊,俄然却瞅见朱由校的鬓角已有了一丝白,心中不由得轻唤一声:”陛下,你都有白头了。“

朱由校点了点头没说什么,直接往榻上趟,手一拉就把张嫣拉入了怀中,然后抱着张嫣就睡着了。

这边,姚选侍见此只得过来替朱由校脱下鞋子,然后也抱住了朱由校的后背,再盖上被子,这样可以不至于让陛下着凉。

而张嫣看见这个小孩一般躺在自己胸里呼呼大睡的陛下,不禁微微一笑。

第八十三章 修什么陵墓

如今虽已是春季,但天气仍有些微寒,朱由校清晨起来就不由得跺了跺脚,搓了搓手。

而这时候,柳如是则抱着一个铜制暖手炉走了过来:“陛下,用用这个吧,免得待会写字的时候手打颤。”

“用不着,这点冷算什么,只要不冷着全天下的百姓,冷冷朕一个人倒也无妨”,朱由校随意一说就在院子里跑动起来。

而柳如是虽说是还小,但听了陛下这句话,心里却有些感动,暗道:“陛下的确是个好皇帝。”

朱由校见柳如是还傻站在那里,便喊道:

“你也过来陪朕跑跑,加强锻炼,越是这样的天气越是出出汗才不容易惹上风寒,朕的那些祖宗们就是因为不注意体质锻炼才一个个活得不长。”

朱由校这样一说,柳如是应了一声好,就放下小手炉,撒开脚丫子跟着朱由校跑了起来。

一大一小的就这样饶着宫墙跑,等到太阳上了鼓楼,整个白雪覆盖的紫禁城开始镶嵌上明亮的金光时,二人才停下脚步来,大汗淋漓的看着对方笑。

气喘吁吁的小柳如是倒也会服侍人,见朱由校额头上满是汗珠,就要替揩拭,而朱由校却直接抱着她的细腰将她举了起来,架在脖子上:“走,回屋里。”

坤宁宫内依旧是温暖如春,厚厚的地毯铺在暖阁里,下面还通着地暖,云雾缭绕的香炉周围也是暖意洋洋。

一见朱由校这样背着柳如是进来,张嫣不由得嗔道:“陛下您喜欢小孩子,也得注意下自己的身份,这龙头看是能让人随便骑的。”

“这又不是在朝堂之上,何必如此拘泥”,朱由校说着又命道:“叫人准备两桶热水,让我和小如是都洗了澡,去去寒气。

但就在这时,坤宁宫外却传来王承恩的声音:“陛下,三边总制孙承宗有六百里加急奏报奏回!”

朱由校不由得一愣,暗想现在是天启八年,也就是历史上的崇祯元年,明末大规模农民起义的日子,莫非自己花了那么多粮食和钱赈济的陕地百姓们还是揭竿而起了?

朱由校现在也顾不得要去洗澡,穿着汗津津的衣服就出了里屋,一见到王承恩,就把他手里的折子夺了过来:“给朕看看!”

”陛下万安,臣三边总制孙承安启奏:

自臣去岁西入潼关以来,得蒙陛下照顾,已平三起士兵哗变,四处百姓骚乱,惩办不法官员自巡抚以下十二位,其中罢免吏员五十六位,赈济流民十四万三千余人,本以为可保无事。

但谁料今年一入春,汉中一带突蝗灾,周围十多个州县收成不保,而这时候,流民一下子又多了起来,且由于扶风县令罗文谨继续盘剥百姓,导致百姓生动。乱,包围县衙,幸而臣及时赶去杀了此县令,平得民怨,但现在有近百万百姓亟需赈济,而且今年一入春,粮食价格暴涨,陛下此前所拨之粮已用完,恳请陛下再拨三百万石粮,否则各处骚乱势必会形成燎原之势,一旦陕地民变四起,老臣也只有一死以谢陛下!“

朱由校看完折子见没有提起有大规模的农民起义,心里不由得一松,并把折子递给了王承恩:“这个孙承宗没事倒把朕吓一跳,只要没有百姓造反就好。”

但就在这时,屋外又有小黄门喊道:“陛下,朱由检和周氏请求觐见。”

朱由校没想到这朱由检才第一天当逃兵,第二天就来见自己,也就命人将他带进来,而他一同进来的还有周氏。

周氏因为皇后张嫣的照顾,还能随意进出宫廷,要不然朱由检一个被废黜王爵的软禁者也不能来到这里。

不过,这次朱由检一进来却直接朝朱由校跪了下来:“臣弟朱由检擅离军营,违反军规,请陛下惩处!”

朱由检没想到他一逃出禁卫军军营第二日就得知禁卫军已对陈名夏等三名擅自逃脱军营的士兵处死,也因此,他意识到自己也跟着犯了很大的罪过。

等到他今日早晨一回到西苑,就很是担忧的向周氏提及了此事,在周氏劝说下,朱由检只好主动来请罪。

看见朱由检能主动来请罪,朱由校或多或少对这朱由检的不好印象改观了不少,便也故作严肃的道:“知道自己犯罪了就好,先就跪着吧,待会朕在问你!”

朱由校这么做自然是要看看这朱由检的反应,看他这么一直跪着会不会还有逆反之心。

而皇后张嫣想劝几句,但朱由校却摆了摆手,她也只得闭嘴。

朱由校这时候依旧继续拿起孙承宗的奏折道;“对于孙承宗所要粮食,告诉内阁,票拟时答应孙承宗所有要求,粮食不够就拿银子凑,另外再查查陕地粮食为何会疯涨,朕不是已经命人蜀地湖广等地运粮了吗?”

“陛下,现在京城太仓还有通州等地所存漕粮已然不多,只怕凑不足三百万石,五十万石头尚且艰难呢,另外内帑存量已不多,禁卫军训练后每日消耗实在太大。”

王承恩说着又道:“而且以臣看来,孙承宗所言未免言过其实,往年比这个还严重,朝廷也没怎么赈济,不也没事,虽也小股暴乱,但也能轻易平定。”

“不能这么想,今年不必往年,社会矛盾已经日益加剧,宁愿朝廷多拿出一点,也不能让这些百姓再饿肚子了!”

朱由校说着就道:“粮食不够,就拿银子,着户部去各地收购,朕听说两广一带去年收了不少粮食,就去那里收购,另外还可以让市舶司去南洋一带收购粮食,总之,一定要满足孙承宗的要求。”

“陛下,可是银子不够啊,您是不知道,现在内帑也不过两千余万两了,国库今年的赋税也还没收上来,而您又免几乎整个北方的赋税,现在还得维持皇家科学院和工程院以及军械司和各地军饷以及您的陵地建设,若再拨银出去,只怕就周转不开啊,倒是若是辽东再要银子,就更没办法了。”

王承恩有些担忧的回道。

“朕怎么花得这么快,从八大晋商和东林党手里的银子怎么这么快就花出去了“,朱由校对此大感惊讶,但一想想自己这些日子到处花钱,哪里闹响银就直接拨银子,哪里闹灾也直接拨银子,再加上各地藩王的供养,一下子花了一大半倒也在情理之中。

“既然如此,那就这样,把朕修陵墓的钱拿出来,人死不过化作一抔黄土,修什么陵墓,咒朕早死吗?”

朱由校刚这么一说,朱由检却先是大呼道:“皇兄不可!”

而王承恩也跪了下来:“不可呀,陛下!陵寝乃国之大事,万万不可耽误啊!”

第八十四章 让朱由检当监斩官

古人相信人死之后其魂未灭,仍能在阴间生活,便有修阴宅造坟墓一说。

而皇帝作为九五之尊,自秦汉以来,便有皇帝即位一年即修帝陵的循例,甚至国家赋税也有专门的份额作为皇帝修陵之用。

这是帝王的象征,迄今为止,也没有一位大臣因为皇帝花重金修帝陵而指责皇帝,而许多皇帝也多爱以此为借口敛财,这样也更不易被大臣们阻碍。

但让王承恩和朱由检等人没想到的是,朱由校竟然要停止自己帝陵的修建,而且还要把这笔银子用于别处。

这可是大明朝两百余年所未有之罕事,一代帝王体恤百姓到了何种地步才会宁愿停止修建的陵墓而节省出银子去赈济百姓。

即便是朱由检也很是惊讶,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皇兄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深受儒家教育的他想也没想就要阻止朱由校的疯狂举动。

连带皇后张嫣和周氏以及姚选侍也跪了下来,且一个个不由得哭泣起来,老太监王承恩也不知道是故作矫情还是真情流露,呜咽个不停。

也就朱由校自己本人没觉得有什么,做好一个前世主要接受的是唯物主义教育的他,根本就没把死了以后的事考虑的那么清楚,也没觉着陵墓到底有多重要。

可以这么说,朱由校如果不修陵墓就等于违背了王朝统治阶层享有社会特殊权力的规则。

而朱由校这个看似微不足道的牺牲也正因为此引起了其他人极大的震动。

“朕意已决,只要秦地百姓能活下去,不造我朱家的反,我朱由校就心满意足了。”

朱由校说着就不禁打了个喷嚏,才想起来自己出了汗衣服湿透后都没来得及换,皇后张嫣见此也恍然大悟,忙道臣妾失职就立即命人准备热水,熬姜汤。

等朱由校沐浴后,见朱由检还跪在地上,便道:”起来吧,你现在是禁卫军士兵,擅自离开军营犯的是军规,自己去禁卫军执法官汤复生那里领罚去吧,领完罚可以找御马监掌印刘若愚申请离开禁卫军营,以后就给朕老老实实的呆在西苑!“

“是!”

朱由检难得的没有违拗朱由校的意愿,而是干脆的遵从了朱由校的命令并出了坤宁宫。

而朱由校也来到了乾清宫西暖阁,但等他到西暖阁时,却看见内阁大学士魏广微、顾秉谦等都跪在地上,淌眼抹泪的。

”诸位爱卿这是为哪般,朕的乾清宫可不是也你们家的祠堂,都起来吧”,朱由校说着就走进里间坐好,而魏广微等也忙站了起来:“陛下爱惜百姓是仁义之举,但也不应因此不建帝陵啊,如此天下子民日后有何等颜面再见君父!”

“好啦,你们的赤城之心,朕都明白,朕还年轻,建造帝陵以后再说也不迟,据孙承宗的折子上说,秦地粮食依旧疯涨,但朕从去年就命人从蜀地湖广一带调粮进陕,为何如今仍旧疯涨,东厂的人可有查明原因?”

朱由校说着就问向了王承恩。

王承恩忙拱手回道:“回禀陛下,据闻是当地缙绅囤积居奇或勾结当地官员倒买倒卖,另外自然还有天气依旧寒冷,旱情依旧持续的缘故。“

“老天造成的因素不能立即改变,但这些人为造成的因素必须得压制一下,告诉孙承宗,不必姑息养奸,多杀几个官员给老百姓们看看,另外,关在东厂的东林党恶和叛贼宁完我处决期也不必等到秋后,明日就给朕拉到菜市口去处决,朕要给那些蠢蠢欲动的人看看,朕到底有没有那么好说话!”

朱由校这么冷冷一说,内阁大学士魏广微等不由得一惊,心中却也有些暗喜,看样子陛下依旧对东林余孽耿耿于怀。

而这时,李明睿却站了出来:“陛下,微臣有一建议,既然处决韩爌等人,倒不如让朱由检做监斩官。“

朱由校听后不由得一愣,旋即就明白了李明睿这样做的深意,无非就是要让朱由检做东林党最后的刽子手,以让江南的士绅们彻底死心。

“很好,朕的那位皇弟做王爷不老实,当个兵也怕吃苦,倒不如让干干这个,传命,复朱由检信王爵位,但只有爵位不纳俸,担当监斩官!”

朱由校说毕就出了西暖阁,下午就依旧微服出了紫禁城,如果他所料不错的话,因为陈名夏等被杖毙一事,现在的傅冠只怕早已急得团团转了。

京城某一处茶馆之中,朱由校愤怒的一拳砸在了桌上,对着傅冠吼道:“我说傅先生,谁让你的人这么快就去见信王殿下的!你知不知道,就因为这件事,白白的让我一个安插在禁卫军值班锦衣卫里当总旗的一个眼线没了,我不是让你告诉你的人了吗,要等到姓汤的没在时动手!”

“我哪里知道,我只是让他们相机行事,找准机会想办法救信王殿下出来,而且昨晚又恰巧得知汤复生没在军营回了国公府,但谁曾料到,姓汤的并没有走,还直接把我的三个学生杖毙,后来得知陛下还是回了西苑,我才连夜传信给西苑的高公公,让他暗示殿下他逃离禁卫军军营已被人现之事,好让殿下做好应对之策,可是奇怪的是,殿下为何会回到西苑?“

见这叫朱宁的公子如此着急愤怒,傅冠也就没有想到就是因为假扮成朱宁的朱由校暗中早已安排好了一切而导致他安插进禁卫军的陈名夏等人很快就被处决。

但这并不代表他没有丝毫的怀疑,特别是对于朱由检为何不趁着昨晚逃出京城反而回到西苑有些疑惑不解。

“是我让殿下回西苑的,既然事情已经败露,去哪里都会被朱由校控制在手里,倒不如让他回到西苑,这样朱由校才会认为殿下没有不臣之心,才不会对他起杀心。”

朱由校说着就直接坐了下来,一杯茶一口就被他喝的精光,显得很郁闷的样子。

而傅冠则朝朱宁拱了拱手:“公子高见,只是令人不解的是,为何禁卫军的汤复生为何这么快就得知我们的人要带殿下离开军营,着实诡异。“

说着,傅冠就两眼盯着朱宁的眼睛。

朱宁也不躲避,并很自然地笑道:“这么说,傅先生怀疑朱某了?”

第八十五章 狠辣

“也不是,朱公子误会了,但难保朝中的那李中允,你的世侄?”傅冠说道。

“好啦,如果是李中允在朱由校面前告的密的话,你傅先生此时此刻也就不会坐在这里了,而是在东厂的大牢里。”

朱由校这么一说,这傅冠心里的疑窦稍减,就又问道:“那冒公子和吕公子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被东厂的人抓走。”

“笑话,这您应该问东厂的人去!”

朱由校很不屑的摇起了扇子,并道:“对了,你得提醒你的那些学生,这里是京城,天子脚下,不比江南,让他们嘴巴都严实点,别到处乱骂,被东厂的眼线察觉了也是活该!即便是朱某在外,也得说几句当今陛下的好话,要不然那日他们辱骂朱由校,我也不会不替朱由校争辩几句,就是为了演给那些东厂的人看,懂吗?”

若不是眼前这人一口一个朱由校,还时不时骂上两句,即便是这个时候还如此坦然自若,傅冠也不会不相信眼前这叫朱宁的人。

因而,对于冒起宗和吕大器为何被抓,他也条件性的按照朱由校的解释去认为是这两个把不住嘴,又动不动就到处说些犯忌讳的话。

“倒也是”,傅冠说着又道:“目前禁卫军再安插人手还得仰赖公子您,另外,还得请公子将这个给贵侄李中允,最好是让陛下看见。”

朱由校转身一看却是一张纸笺,上面写有一诗,看下面的落款却是牧斋二字,朱由校猜想这便是要对钱谦益动手了,便笑问道:”这么快就迫不及待要动礼部右侍郎钱谦益了?”

“也不是,这只是投石问路,如果傅某所料不差,陛下知道后一定会龙颜大怒,对他钱谦益也会生些嫌隙,不过,好戏还在后头呢,再过些日子秦地该有一件大事生,另外京里也有一件大事,那才是让钱老贼偿命的时候!”

傅冠笑说道。

朱由校不禁也笑问道:“噢,什么大事,朱某倒想听听。”

“这个朱公子就不必知道了,您就在京城等着看好戏吧”,傅冠明显是对眼前这个表现的很反动却有可能坑了自己一把的朱公子有了一些防范,也就没有告诉朱由校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朱由校见此心里不由得一沉,故作无所谓的拱手道:“告辞!”

一回宫,朱由校就直奔西暖阁,一见李明睿就递给了他:“这钱牧斋的诗,你且看看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明睿到底也是进士出身,有几分才学,才看了一遍也就不由得笑道:“陛下,钱侍郎看上你宫里的侍女,柳如是,这是在想她表达爱慕之情呢,如今陛下正是用得着钱谦益之际,要不成就一段姻缘?”

朱由校手里的茶杯一下子落在地上,吓得当即站了起来:“这个钱牧斋当真是个畜生!柳如是还这么小,他就瞧上眼了。”

骂了一句后,朱由校又缓过神来,不禁笑了起来:”好一个傅冠,居然还真的抓着了朕的痛楚,只是他是如何得知柳如是不同于其他侍女的?”

朱由校自问着就有些怀疑自己身边是不是还有傅冠的眼线,思忖片刻就立即来到西暖阁外,吩咐道:“来人,去司礼监把王承恩给朕叫来!”

吩咐过后,朱由校又看向了李明睿,且抱起折子就往李明睿头上砸去:“好你个李明睿,给朕出的什么馊主意,让朕成全他俩,你知不知道小如是才几岁,要不要朕也让他钱大才子做你那三岁女儿的女婿!”

李明睿忙拱手道:“陛下息怒,臣的女儿太丑,可没陛下的小如是出色,既然陛下不愿意让小如是早早嫁为人妇,那不送就是了。”

“然后呢”,朱由校盯着一副智珠在握的李明睿的问道。

李明睿也不知道是故意装疯卖傻还是不明白朱由校的意思,再次拱手:“没有然后呢,这件事摆明了就是复社的人想挑拨陛下您对钱侍郎的信任,既然陛下不想被这些人利用,不上他们的当就是。”

“不行!朕虽然知道这件事不能按照复社傅冠那家伙的安排来,但钱谦益必须也得尝尝教训,堂堂三品大员,居然垂涎幼女,还是朕身边的侍女,朕的威严何在!”

朱由校有些愤懑的说道。

“陛下何不如将这题有钱谦益名号的诗以御赐的名义给他,钱谦益乃探花出身,应该明白陛下的意思,如果他识时务的话会给陛下一个满意的解释,如果他不识时务,那就说明他大逆不道,没有把陛下瞧在眼里!其人可诛!”

李明睿说这话的时候,朱由校不由得点了点头,并很是赞许这李明睿的睿智:“果真是人如其名,爱卿真是睿智。”

一时王承恩来到西暖阁:“微臣王承恩给陛下请安。”

“平身吧,朕且问你,小如是与朕关系不同一般的事情是如何传到宫外去的,或者说是如何让复社的人知道的,据朕所知,小如是常待在坤宁宫,很少出去,出去也就禁卫军军营这些严格把守的重地,你这个东厂提督是怎么当的,竟然坤宁宫内也有复社的眼线!”

“陛下息怒,臣疏于管理,致使陛下卧榻之侧都得不到保密,臣这几日一定痛加整顿!”

王承恩忙跪了下来。

“不必了,你一边管着司礼监一边还管着东厂,着实累了些,还是回归惯例,让御马监执掌东厂吧,你和刘若愚做个交接”,朱由校说着就命李明睿拟旨:“升刘若愚为司礼监秉笔兼掌御马监和东厂,入职西暖阁,司礼监掌印王承恩加太子太保!”

王承恩只得谢恩,心里虽有不快,但也不好作,毕竟君令如山,但听到陛下革了自己的东厂提督后还加了自己外官才有的官衔,心里也有些感动,说明陛下还是在乎自己的。

“回去吧,在交接之前,把坤宁宫的宦官和宫女给朕再严格筛选一边,行为可疑者先秘密关押!另外,西苑所有姓高的宦官也直接处死,不留一个活口!”

朱由校这句话说的很平淡,但却让李明睿和王承恩不由得感到毛骨悚然,都说陛下对文官狠,但其实对他自己内臣更狠,就因为傅冠说了有个高公公在西苑给他做眼线,陛下就要让西苑所有姓高的宦官失去生命。

第八十六章 一死一割

“傅先生放心,我一定替您查明那位朱公子的下落,殿下这几日都接触什么人,我还是能知道的。”

高起潜从傅冠这里拿过银票就回了西苑,作为西苑级别最高的内官少监,高起潜在西苑就是位高权重的人,被软禁于此的周氏甚至都要给他银子,好求得他的照顾。

倒是朱由检这个愣头青不怕他,但高起潜也没有非要跟朱由检过不去,反而他还对朱由检毕恭毕敬,并借机利用与朱由检亲近的机会利用朱由检在外面大横财,其中最主要的就是买卖消息。

倒是对他高起潜一直客客气气的周氏让他高起潜很是不满,原因却是他那晚偶然听到周氏竟然向通过皇后娘娘告他在外收受贿赂的消息。

高起潜不知道自己的事是怎么被周氏知道的,也许是其他看他不顺眼的宦官告诉的,也许是周氏自己瞧出来的,也因此,他很想报复这个明里客气暗里却要告自己的周氏,并让周氏有所忌惮自己。

今天朱由检主动去军营里领了罚,回到西苑时却因周氏被妯娌张嫣也就是皇后娘娘叫进宫,而只得自己给自己处理伤口。

好在朱由检在禁卫军军营里也学会了些外伤处理方法,也就没有喊其他人来服侍,或许也有不想被太多人知道他挨打的原因,因而见周氏不在,他便自己给自己洗伤口,背对着铜镜自己给自己涂药。

高起潜恰巧这时候看见了回到西苑的朱由检,便忙跑了过来:“哎哟,我的殿下呢,您虽说是被软禁了,但还是要有人服侍的吧,这种活怎能让您自己干,让小的来伺候您吧。”

“周氏不在,就只能自己来了,你帮我把那治棒疮的膏药拿来吧”,朱由检见被高起潜被撞破了,也就干脆趴在凳子上让高起潜来,毕竟自己的确有些不方便。

“哎”,高起潜应了一声就一边服侍朱由检,一边道:“殿下,王妃她不是又进宫了吧,小的好像听说每次陛下回到坤宁宫时,王妃都会如时出现在坤宁宫,你说这奇怪不奇怪?”

“你听谁说的!”

朱由检声音一沉,冷声问道。

高起潜吓得忙跪了下来,一边扇着耳光一边道:”殿下恕罪,小的只是听几个在宫里当差的好友说的,也许是谣言。“

“起来吧”,朱由检没多说什么,但表情明显没有刚才好,他本就是个多疑的人,越是在乎的人,他反而越是猜忌,周氏频繁出入宫廷的确已让他不满,如今让高起潜这么一进谗言,他心里的疑窦就又添了三分。

高起潜见朱由检神色起了变化,心中不由得一喜,待伺候好朱由检敷药后就回到了住处,并窃喜道:“周氏啊周氏,你也别怪我,要怪你就怪你自己太虚伪。”

“高公公这么快就会进谗言了,还挑拨陛下和信王的关系,这要是传出去说陛下与弟妹有染,岂不是在青史上给陛下抹黑?”

空旷的屋内这时候突然出现一人的声音,高起潜吓得不轻,忙大喊一声:“谁!”

“鄙人吴进,东厂大档头,已跟在高公公身后已久,高公公居然未觉,也亏你还在西苑如此猖狂”,吴进背着手笑着从上面的梁上落在了地上。

东厂的人?高起潜心里不由得一愣,他是知道东厂的厉害的,整个人顿时就如坠入了冰窖一般,哆嗦道:“您要干什么?”

“你问我干什么,我来这里自然是要取你性命的,把这个喝下吧,给你留个全尸,如何?”吴进笑着就拿出了一瓶可以让人突然暴毙却查不出任何症状的毒药来。

高起潜忙后退,心里着急万分道:“不,不,我不喝!我不能喝!”

“必须喝!敢往陛下身上泼脏水,还与外臣勾结,别以为你在西苑,陛下就管不到你,也不想想自己有几个脑袋!”

吴进这么一说,高起潜吓得直接跪了下来对着紫禁城的方向不停磕头:“陛下,臣知罪了,知罪了!”

还没等他说完,吴进就已捏住了他的下巴,将药一送,没多久,这高起潜两眼一瞪,就去了西天。

“将他尸体带走掩埋,不要让任何人现!”

吴进一说,就有两个人出现,带着高起潜的尸体就秘密离开了西苑。

……

朱由校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瑟瑟抖的钱谦益,心里或多或少还有些怨气:”起来吧,朕的钱大才子,你既然给小如是写了诗,是不是还准备给朕的皇后娘娘也写一?“

“微臣不敢,微臣没有给任何女人写过诗,那些诗是别人写的盖上臣的假章,企图嫁祸臣啊,因为微臣压根就不可能惦念女人啊,皇上!”

钱谦益说着就激动地跪了下来。

朱由校有些愕然地盯着钱谦益,这老家伙一收到自己回赠给他的诗后就连夜进宫来求见自己,结果一来就说这样的话,难不成不喜欢女人还喜欢男人不成?

“陛下,可否借您净房一用?”

钱谦益咬牙说道。

“请便”,朱由校正说着,钱谦益却拱手道:“还请陛下和臣一起。”

朱由校有些不寒而栗,这老色鬼到底要干什么,要捡肥皂吗,如果要是这家伙真这么变态的话,自己可以让他尝尝人类排泄物的味道,让他吃屎!

“陛下请看!”

朱由校还没反应得及,钱谦益却扒拉下了裤子、

朱由校顿时一愣,愕然问道:“你,你何时割的?”

“昨天,其实微臣也有学生在傅冠跟前做事”,钱谦益回道。

“你不是跳水都嫌太凉吗,怎么这个却敢下手”,朱由校问道。

“因为微臣更怕死”,钱谦益这句大实话倒让朱由校不禁哈哈大笑起来,然后不由得拍了拍钱谦益的肩膀:“很好,怕死好啊,朕何尝不怕死,要不怕死,朕能费这么大的心机跟大臣们斗?”

朱由校说着回到西暖阁,对正在西暖阁当值的刘若愚命道:“传朕旨意,秘密监视傅冠,随时准备进行抓捕!”

第八十七章 挑拨

今个儿是乱臣贼子前辅韩爌、前礼部右侍郎王继谟、投靠建虏的大汉奸宁完我等行刑的日子。

数十位曾经烜赫一时的东林大员被锁在囚车里,此时一个个都耷拉着脑袋,没人说什么,数月在东厂的日子已让他们受够了折磨,此时行刑对他们来说已是一种解脱。

但人对生命终究有股眷念,当看见囚车外那些活生生的人时,他们这种感受更为强烈。

可是,此时,那些曾经被自己不瞧在眼里,但现在却能大骂自己贪官污吏还将石头粪便往自己身上砸的百姓,让他们更想立刻逃脱这里。

如果可以重来,他们也许不想再为了什么权位却触当今陛下的逆鳞,此时此刻,他们才恍然大悟,他们在皇权面前其实什么都不是。

韩爌本以为靠着自己学生支持朱由检可以让如同数年前压制万历那样,斗倒支持阉党的朱由校,谁知到如今却沦落为了阶下囚,而自己支持的信王殿下却成了自己的监斩官。

王继谟也是欲哭无泪,他家在家乡是巨富豪门,良田上万亩,如果他当时告老归乡的话,没准自己现在还能做一逍遥自在的富家翁。

人总是到临死的时候才知道后悔,倒是被押解在最前面且即将遭受最重刑罚的宁完我还挂着笑容,当今圣上最恨汉奸,所以对于宁完我,朱由校直接命令直接执行凌迟之刑,且当不低于三千刀。

也因此,宁完我在行刑的最后一个月内并没有受到折磨,相反还是大鱼大肉,为的就是让他多涨几斤肉,到时候好割。

现在已经略显富态的宁完我脸上的伤疤已经结了痂,对于新来的痛苦他也不敢去想,也没太在意,甚至还朝前面骑马的监斩官朱由检喊了一声:“信王殿下!”

朱由检心情不是很好,对于这些即将引颈待戮的东林党魁,他没有朱由校那么强烈的恨和愤怒,甚至这里面有许多人以前都是因为自己才成为了叛逆之臣。

朱由检有些愧疚,但他已经在朱由校前面已经求过情了,但得到的却是一阵怒骂,但他并没有因此生朱由校的气,相反他觉得朱由校骂得对,因为当一个人企图谋杀你的时候,你还有必要对他宽仁吗?

朱由检知道自己皇兄不是怀蛇的农夫,而他如今也开始习惯了服从命令,哪怕这令旨是让自己做自己不愿意的事。

所以,他没有严词拒绝当监斩官的差事,不过从东厂大牢到菜市口,他也没有和这些曾经与自己关系甚密的人说一句话。

在细雨绵绵的这个早上,除了百姓当成热闹看以外,朱由检和待斩的乱臣贼子们是出奇的安静。

“你认识孤?”朱由检已恢复了王爵的虚爵,所以总算是可以用以前的自称,对于眼前这个投靠建虏的汉奸,朱由检也没有什么好感,但见宁完我喊他,他还是回应了一句,而且他与宁完我之前并不认识,如今这汉奸却一眼认出了自己,朱由检也有些略感惊讶。

“天下藩王,除了当今陛下的亲弟弟也就是信王您能在京城外,谁还能在京城“,宁完我笑说了一句就又问道:”宁某想问殿下一事,殿下觉得自己能活多久?“

“本王活多久,用不着你来操心,你还是操心操心自个儿吧”,朱由校有些感到好笑。

宁完我似乎很想要跟朱由检说话,尽管他看的出来朱由检有些不耐烦:“殿下以为朱由校真会因你是亲兄弟而放过你?自古皇家无亲情,若不是如今他根基未稳,危机重重,只怕殿下你今日也会同宁某一起领死。”

虽然朱由检也知道自己始终是皇兄朱由校潜在的政治威胁,而他自己也已做好了被朱由校斩草除根的心理准备,但这话从宁完我口中提出来时,他还是有些愤怒,他不喜欢自己被人就这样看穿。

“孤死不死跟你没关系,即便如你所说,孤也不会像你一样去给鞑子做走狗!”

朱由检说后就没再搭理宁完我,而这时候行刑之处也已经到达,整个行刑的平台早已被看热闹的百姓围的是水泄不通,好在五城兵马司的官兵清理出了一条专门供监斩官和刑犯走的通道。

跪在地上的宁完我和韩爌等人心里可谓是五味陈杂,两眼直勾勾的盯着在阳光下随着光影缓缓移动的日晷上的指针,心里默默的算着他们还能活多久。

“时辰已到,行刑!”

到了午时三刻,朱由检手上的令牌一丢,两名士兵就各自拉着一名刑犯摁倒在刽子手前面,唯独宁完我与众不同,只见一名士兵拿着一根檀香木木制宝剑,一士兵拿着一张网来且往宁完我头上一套,就开始使劲的勒。

直到宁完我被网给挤压成一球形体,且许多肉从网格子里突出来时,一根檀香木制宝剑也对准了宁完我某一地方。

“苍天啊!为什么会这样,我韩某不想死!”

韩爌等人先哭喊了起来,但还没喊完就身异处。

而这边宁完我则哈哈大笑起来:“信王殿下!你看着吧,宁某的今天就是你日后的下场!哈哈!”

朱由检现在恨不得一刀直接结果了这不停挑战自己愤怒极限的家伙。

不过,也没等着宁完我笑多久,他就出一丝撕裂的惨叫声,此时刽子手已经在他身上开始动刀了。

嘴硬的宁完我不得不对这刽子手哀求起来:“这位仁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可否请你先割掉我心脏,这样我也少受些折磨。”

“不行,已经有人出了价钱,在你咽气之前,我割你多少刀就得多少两银子,虽然朝廷规定不少于三千刀,但我相信我这次能赚四千两,嘿嘿。”

听了刽子手的话,宁完我当真是欲哭无泪,不禁仰天大吼起来:“苍天啊!”

而剧烈而又绵长的疼痛也开始折磨起他的身体,神经末梢传来的痛苦感受让他甚至大小便失禁,他不得不放下了他的姿态,哭喊起来:“信王殿下,求你给陛下说说,宁某愧对祖宗,愧对大明,宁某愿做陛下的奴才,只求他放过我一把!”

“陛下说过,我大明没有奴才!”

这刽子手回了一句,又道:“其实我还有一个身份,东厂!”

第八十八章 袁崇焕

刚刚考完会试第一场的史可法同其他应考举子一样也都来到菜市口观刑,看见以前于士林之中鼎鼎有名的饱学之士如今都做了刀下亡魂。

素来以他们为榜样的史可法内心是有些难以接受的,不由得对身旁一看上去年龄稍长的人道:

“袁公,信王殿下素来以贤明著称为何如今也助纣为虐,竟会担任监斩官,监斩这些忠义之士”,史可法所问的年长者正是前任辽东督师袁崇焕。

袁崇焕此时已过不惑之年,看上去倒也是精神抖擞,头戴着范阳笠,抚着颌下胡须:“宪之啊(史可法字宪之),我且问你,当今天子是不是信王殿下之兄?”

史可法点了点头。

“既然是,那这些所谓的忠义之士,意图戕害君上,算是忠义之士吗?”袁崇焕问道。

史可法不由得争辩道:”可是,他们都是因为当今陛下昏聩,想另举贤能,为了大明江山!“

“但他们确确实实做了谋逆之事!你必须得承认,无论陛下贤愚与否,但他始终是君王,为臣者可以谏之,甚至可以学海刚峰骂之,但不可反之,如今这些昔日同僚虽无私心但已经犯了忠君之规,所以他们有罪!”

袁崇焕此时不会想到自己在另一段历史上也会有这样的下场,而且所面临的刑罚却是和宁完我一样。

“他们就算有罪,但也罪不至死,自古刑不上大夫,定是朝中奸佞之徒进谗使陛下下此狠手“,史可法仍然接受不了把这些平时满口仁义道德此时却背上乱臣贼子之名的东林党人,并下意识的把罪魁祸嫁祸到其他势力身上。

“朝中有没有奸佞之徒,先不要轻易下结论,如同当今陛下是否昏聩一样,也只能由后人评说,做臣子的做好为臣之本分就是,这些人未免太过激进,甚至想牟图陛下性命,换做一个人也会让要他们的命的,因为在朝堂之上本就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你现在还未入仕,等你以后做了官就知道这里面的利害了,不过以你的性格,还是不要呆在京城为好。”

袁崇焕的话让史可法很是受益,他不由得朝袁崇焕拱了拱手,并问道:“多谢袁公提点,宪之领教了,也知道袁公记挂着辽东战事,不过学生相信,当李中允和陛下看了您的平辽策,一定重新启用您的。”

袁崇焕点了点头,他本就是东林党人又性格孤僻,因而现在朝中也没谁作为奥援,唯一的恩师孙承宗却又调了外任,好在李明睿和他同出一门,他要想让自己的呕心沥血之作上达天听,也只能走李明睿的路子。

不过,虽同是孙承宗门生,以前风光无限的袁崇焕倒也没有注意到李明睿,李明睿曾经多次拜访他,他也都借故回绝,但到如今也不得不换过来,改成自己求见李明睿。

一想及此,袁崇焕心里也是五味陈杂,连看刑都没了兴趣,不由得道:“走吧,先去找出茶馆歇歇脚,宁完我一时半会是割不完的,待会再命小厮来买几块肉就是了。”

……

今天是上朝的日子,朱由校虽然已经在朝臣重新树立了自己的绝对威信,但为了让群臣看到他朱由校励精图治一面,该上朝的时候,朱由校还是会上的。

尽管朝堂更多的是礼仪的象征,君王勤政的表现,但也会奏事,处理一些政务。

而此次朝会,要做的事情其实只有一件,就是廷推内阁大学士,自天启七年一系列的政局动荡生以来,还留在内阁的当值大学士已不多。

所以,群臣现在迫切想要的就是能再进几个大学士,这是文官一辈子的追求,作为帝王朱由校也没有要阻碍他们实现人生目标的意思。

而且,由于铲除党锢之祸,君臣的关系已经没有多么融洽,为了修补君臣关系,并笼络大部分朝臣,朱由校甚至特意要多新晋几内阁大学士。

反正,现在帝国的权力中枢已经集中到了乾清宫西暖阁,如果不入值西暖阁,即便是内阁大学士也不能参与到帝国核心事务。

所以,对于朱由校的帝王权力也没什么影响,大学士多了,也才好互相制约嘛。

站在群臣中间位置并不太靠前的三品官即礼部右侍郎钱谦益本就看上去就有些娘,如今没了子孙根,就更显得女人化了,甚至嘴唇还红了些,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抹的,但这并不影响他成为内阁大学士第一热门人选。

“礼部右侍郎钱谦益得红豆七颗,黑豆两颗,既如此,就准其入阁预机务,拜东阁大学士,升礼部尚书。”

朱由校说了之后,钱谦益忙谢了恩,而同时,内阁辅魏广微又趁机荐举李明睿为礼部右侍郎,补钱谦益之缺,朱由校也都照准。

不过,李明睿在谢恩之后却从袖中取出一折子来:“陛下,微臣有事要奏,前辽东督师袁崇焕托臣呈平辽策一卷,请陛下御览。”

平辽策?朱由校微微一愣,心道:“这个不安分的袁崇焕到底还是没有耐住寂寞,到底还是献上了平辽策,不过自己可不能同历史上的崇祯一样真的相信他能五年平辽,还赐予他尚方宝剑,害得毛文龙也屈死在他手中,辽东局势也因此越危急,甚至在崇祯二年,使得满清鞑子还包围了京城,虽然袁崇焕被崇祯伏法,但不得不承认,这袁崇焕是一个口气大但却尽干不靠谱事还坑害了自己的人。”

“拿过来吧”,朱由检说着,一小黄门就把李明睿的折子递了上来,朱由校接过后先看的就是:“五年”两字。

“满篇书生之见!”

朱由检略看了一看,就有些不太中意,将折子一丢就道:“告诉袁崇焕,朝中大事还轮不到他来指点,别以为朕不知道他的心思,他想掌控辽东铁骑,哼,难不成还想吞朕更多的银子不成,如果他真有报效大明杀鞑子的决心,如今正好建虏正打我们的附属朝鲜,且李室已数次派人来求援,朕正没办法支援他们,既如此,朕可以给他三千兵去支援朝鲜。”

第八十九章 野外拉练与饮食

“快,快,快!”

“都给老子快点,没吃饭吗!”

“列兵朱由检,看看其他战士,再看看你,你是蜗牛吗!”

禁卫军的训练已不再只是简简单单的队列训练如今也开始了体能训练,甚至在今天黎明,还正式拉开了野外二十里的拉练。

朱由校骑着马在卢象升等人陪同下也亲临到了野外拉练现场,而这些满口吐着白气的禁卫军战士则在他眼皮底下不停的在山间飞跃奔跑甚至是攀爬,伏地前行。

刻意要在陛下面前表现出自己善于带兵的这些少壮派军官们如今是一点也不温柔,常延龄喜欢一边责骂一边用鞭子鞭笞,而覃博桐则是直接问候祖宗十八代,鳌拜则干脆用脚踹:“想打败我吗,想干掉我这样的建虏吗,那就都给老子狠点,比建虏狠,要比豺狼虎豹狠!”

倒是富大海相对而言比较体恤自己的士兵,知道身体力行,亲自带头在前面爬山涉水,口里也只是一直喊着”快“而已。

“告诉他们,像富大海一样做,底层指挥官就得像富大海一样主动冲在前面,为士兵示范,别只站在干岸上跟个泼妇一样叫骂!”

朱由校这么一说,卢象升也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忙吩咐传令兵传令。

常延龄此时正站在一处深涧旁的大石头喝令自己手下战士在冰冷刺骨的水里训练泅渡,得知命令的常延龄二话不说也就直接跳了下来,咬牙带着一营的战士继续跑。

而主动回归军营的朱由检见此第一次对这常延龄产生了好感,不由得朝他行了一军礼,也跟着追了过来,忍受着如刀割般的冷冽之感。

一些心里有怨言觉得这些教官就只有喝骂人自己也不敢尝尝这些痛苦的士兵们此时都闭住了嘴,老老实实地接受着魔鬼般的折磨。

持续已久的训练让这些禁卫军战士的纪律性已是大大提高,尽管天气很冷,人也很疲倦,教官也很凶,但没有一个士兵选择逃脱。

即便是朱由检,素来娇生惯养的他体能比其他战士差得不是一点半点,但居然也能奇迹般的坚持一下来。

不过,就在朱由校很是满意的看着这群咬牙坚持野外拉练的禁卫军战士们时,一士兵却因攀爬藤条时不小心直接从数米的高空摔了下来,重重的落在了下面的石头上。

每一营都有自己的考核方式,而这士兵所在的二营考核方式更为变态,就是一旦拖了全营后退就的站到台子上当着全营战士反省。

甚至还要接受全营战士的批评,这种自我批评与被批评的感觉是很难受的,比接受教官的责打还要残酷。

也因此,这士兵深怕自己因此拖了全营后腿而被批评,便拼命的要站起来,可一站起来却又栽倒下去,看样子其脚已经生了骨折。

几个同营的战士停下脚步想要拖着他走,但却被他回绝了,咬着牙道:“不能连累兄弟们,估摸着脚真断了,你们先走吧。”

“朕看看,你们不用管他,先跟上大部队吧“,朱由校正好看见,便忙赶了过来,这士兵见是陛下还想行礼,但被朱由校按了回去:”不必拘礼,咬牙忍住!只是错位性骨折,腿还没废!“

咔嚓!

朱由校一掰,骨关节转动之声响了起来,而那士兵也是冷汗直冒,牙齿咬得很紧,不过眼睛却是热泪盈眶。

“来人,带他下去歇一会儿”,朱由校正这么一说,那士兵却自己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地道:“不,陛下,我得继续跑!”

朱由校一愣,心里对此举动倒也很是感动,忙骑上马来一边驾马奔驰一边亲自吼道:“朕知道大家很累,也很努力,都是好样的,坚持住!刘公公已经命人准备好了大鱼大肉,就等着你们训练结束就可以回去吃了!”

清晨就出来拉练的这些战士们此时大都已是饥肠辘辘,此时听见陛下说营里已经准备好了大鱼大肉,一个个倒也跟望梅止渴似的,硬是咬着牙继续跑了起来,度还明显快了不少。

不过这时候,覃博桐却是一盆冷水浇了下来:”都特么给我快点,别以为陛下说有大鱼大肉,你们就能吃得上,全禁卫军有一万多人,但那抠门的刘公公每次就只杀几天猪,跑得快的营才能吃点肥肉,表现差的只怕只能喝口汤,所以要想吃肉都特么的拿命给我练!听明白了吗!”

“听明白了!”

这些士兵们以往在京营以前由于被军官盘剥,一年到头也看不见几顿荤腥,而今听到覃博桐如此说,顿时士气又涨了几分,度也硬是快了起来。

按道理,清晨不过吃些馒头包子等简易早点,但朱由校考虑到高强度的训练使士兵的消耗比较高,因而便让刘若愚改两顿为三顿,且顿顿都是正餐,虽然这样花销不少,但士兵训练的效果也因此更为显著。

晨练结束时,回到营地的禁卫军官兵大都已是汗汝雨下,不过依旧是秩序井然,各营迅的集合好队伍,并安静的除了能听见官兵们的喘气声外,根本听不出半点杂音。

“立正!”

“稍息!”

朱由校骑马过来,喝命两句后才道:“可以吃饭了!”

一听朱由校这话,这群官兵顿时又“原形毕露”,开心的跳了起来,且一个个比在拉练时跑得更快,深怕饭菜被抢光了一般,没一会儿朱由校就看见这些官兵一个个拿着个大木碗出来往食堂跑去。

虽然着急吃饭,但一个个也还是讲究规矩,知道排队。

饭菜虽然依旧是肥膘肉加大白菜,和只能看见一两个蛋花的汤,但这对于大多数士兵而言,过年都不可能吃的这么好。

打完饭后每个营都有自己的就餐地点,且都是每营每队到齐后,由所在指挥官命令开吃后才会开始动筷,这样也是因为要培养士兵的集体主义意识。

而这些士兵虽然跑了这么久,但吃起这些大肉来却是很有胃口,那满口流油的样子看上去有些憨傻,但却是实实在在的幸福表现。

不过,吃饭时间很短,不到一刻钟,哨声就会响起,这个时候就必须放下碗筷,不然就会面临惩罚。

朱由检最开始好几次都被吃饱,但现在这已经不再算是他的难题,因为他现在已经学会一边用手扒拉一边嘴使劲吞的技能。

第九十章 火炮

队列训练已经结束,禁卫军的官兵们如今已经具备了最基础的纪律性与服从性和集体主义意识。

而下面的重点则是体能训练,体能训练已在进行之中,从丛林穿越到格斗摔跤骑马以及负重跑等等各类单兵最基本技能的训练也已同时开始。

也就是说,禁卫军的综合训练即将宣告结束,接下来则要对这十个暂编营进行划分,按照骑兵、步兵(火器兵)、炮兵、辎重、工兵五个门类进行整编,整编后就得进行每个兵种的专项训练。

当然在此之前也并不是说骑兵只需学会骑马,步兵只需学会击火器,炮兵只需会打炮。

在整编之前,朱由校和卢象升打算让士兵们先对各类兵种的技能都进行一定的基础训练,这样士兵在更专业的同时也不会因为太过专业而忽视了全能。

“时间很紧,新制的火器和火炮必须尽快交付给禁卫军,军械司的不能怠慢”,朱由校一边朝徐光启说着就一边往军械司里走去。

诺大军械司此时已如大蒸笼一般,朱由校一进来就感觉一下子就进入夏天,结果他抬头一看,却是犹如楼阁一般的高炉正矗立在军械司的院中。

底部宽越往上越窄细的炼铁高炉是宋应星的杰作,也正是朱由校让皇家工程院加紧研制出的搅拌炼铁高炉。

巨大的炉床下此时正喷出熊熊烈火,在宋应星研制的需要人力推动的铁棒搅拌器操作下,能听见呲啦的熔融生铁翻转声,而且很快,就能在另一端口看见火红的熟铁掉落出来。

熟铁一冷却,就有专门的工匠迅对其进行铁板条制造,铿铿锵锵的捶打声下,很快就能在看见有人将一根根卷好了的枪管运进了另一个负责枪械制造车间。

朱由校没有去这车间,在膛线没拉制成功前,军械司的枪械制造估计不会有太大的技术改进,而且他现在更关心的火炮。

光有好的火器很难抵抗大规模的骑兵冲刺,即便理论上可以,但当一旦让人实地体验到骑兵那排山倒海的震撼气势时,人是很难组织起像样的抵抗的。

虽然可以通过纪律去约束士兵不怕死,不后退,但朱由校不愿意冒这个险。

上一次被袭击,他算是见识了建虏的战斗力,所以他觉得自己还是让更好的火炮先打乱骑兵阵势再用火器兵横扫比较靠谱。

汤若望和孙元化不知道朱由校此时已经站在了他们身后,二人正一个抱着铁弹往一看上去比大明炮更大但又比红衣大炮小得多的新型火炮前端里塞,一个则比翘着大拇指利用火炮上新改进的准星小心的测量,并对一旁帮忙的另一位辅助炮手道:”东北方旋转二十度,调仰角十五度。“

“这是什么炮?”

朱由校一问,孙元化则忙放下铁弹:”回陛下,这是我们新研制的大明六磅炮,我们正在测试,打算看看效果,已经报废了好几十根炮管,你看看那边。“

朱由校顺眼看去,却是堆积如山的报废炮管,而且一看就知道很多都炸了膛,甚至有铁弹塞在炮管口出不来的。

“主要还是炮管不好,我们请了好几个一流的工匠,联合宋应星他们一起研讨,才重新采用了宋郎中新提出的合金钢技术,现在正准备试验”。

听孙元化这么一说,朱由校也来了兴趣,将双手插进白大褂的口袋里就推了一箭之地。

而一同参观的卢象升和刘若愚则忙挡在了朱由校面前,深怕一会儿出什么故障,上次陛下也是要看那新进皇家工程院的茅元仪做什么连铳试验,结果火铳一击就直接炸膛,挨的近的朱由校也受了轻伤,虽然后来没有惩罚谁,但让一国之君面临如此危险,还是让他们有所担心。

“轰隆一声,一炮弹就溜的一声迅的消失在远方,但前方却没响起一声炮响!”

“咦?”愕然的孙元方和汤若望都跑了前去,见前方被当做轰击对象的稻草堆还在,而那颗炮弹也正落在稻草堆上,没有爆开。

“看来射程和准确度都已经达到预期值,火炮也没炸膛,炮管温度刚才微臣也大胆用手摸了一下,也还好,如今却没想到这炮弹又出问题了。”

孙元化正说着,汤若望却是两眼血红的道:“一定是姓宋的搞得鬼!每次都是他负责的部分出问题,不是炮管炸膛就是炮弹爆不开,那家伙一定偷工减料,陛下,臣要参他!”

“这怎么能怪我呢,你个西洋番子明明是故意改变了铳规导致阻力变大,我看你还是不想把你们西洋人的真东西拿出来。“

陪同朱由校等而来的宋应星忙辩解起来,而这时候孙元化却插嘴道:“这个铳规是孙某从新改造的,用的是八厘四丝,比以前是窄了些,但效果还是不错的。“

”好啦,不用再争了,朕来试试”,朱由校说着就朝那炮弹走了过去。

而这时候,卢象升和徐光启等忙喊了一声:“陛下,不可!”

众人深怕那哑巴了的炮弹突然又爆开,那样陛下岂不是很危险。

宋应星更是老当益壮,直接跑在朱由校面前拦住了他,他可是知道自己新制的开花弹威力的虽然不能像近代炮弹那样大面积杀死,但把一个人炸得四分五裂还是可以的。

“滚开!”

朱由校却大喝一声就推开了宋应星,目测好距离后就趴在了地上,并对毕懋康喊道:“把天启一式给朕一把。”

毕懋康跑了过来,并将火铳递给了朱由校,并亲自给朱由校灌好了新改进的纸壳弹。

朱由校接过火铳就瞄准射击那颗炮弹。

霹雳一声!

前方稻草堆里的炮弹顿时就炸裂成数十铁片,且直接就飞了起来,而那稻草则也跟着燃了起来。

朱由校吐了吐口中刚刚因风吹过来的稻草灰就站起身,朝众人走了过来,并对孙元化道:“弹壳太厚了,重新换种材料,三天之内得给朕弄出来,禁卫军的官兵可都等着呢,不过炮管应该没问题了,可以先批量生产炮管,另外告诉茅元仪,他改进的四轮马车也得加紧,至少得给朕造出一百辆。”

第九十一章 新技术的运用

火炮重而笨拙,往往给军队的机动性造成极大困难,因而他的载体即载炮的车辆是否轻便就显得极为重要。

在这个没有机动车的年代,虽然朱由校可以购买,但也没那天价般的财物去消耗,因而也就只能用马车作为火炮运载工具。

皇家工程院靠西的一处看上去像是大棚子的大型车间内,上百木工和以往在饰店、车马行工作的工匠们在已被朝廷授予工部员外郎的茅元仪带领下正奋力的制造朱由校要求的改良四轮马车和独轮车。

现今大明的火炮不能形成对骑兵绝对压制除了射击准确度跟不上,机动性也是一大问题。

其主要原因还是运载工具的机动性不高,因为传统的马车普遍没有转向差器,即便是四轮也就没办法让前后轮随意转变方向,也就导致火炮很难做到迅转向。

而独轮车虽然是在复杂地形中最方便的运输工具,小型火炮最适宜用这种工具运载的,但现今大明的独轮车没有滚动轴承,滑动摩擦造成的磨损和阻力增大,也就使独轮车的轻便灵活没有完全挥出来。

“都锉仔细点,按照这图纸上来锉!”

茅元仪一边嘱咐着几个从饰店找来的能工巧匠,一边用手摸着一辆初步成型的新式马车,只要把最关键的转向器安装上去,这辆新式四轮马车就能灵活行驶。

即便是他自己也有些期待起来,他敢相信在这个大明朝还没有人能造出这样的马车来,虽然这里面很多都是陛下给他的技术资料,不过他能按照技术资料造出来本身就是一种成就。

不过,茅元仪也不是简单按照朱由校提供的技术资料来复制,他还制造了另一种马车,且在这马车上加入了自己的创意,按照他的图纸要求,整个马车上面是一个焊死的铁制导轨。

一个三角形炮架每个足下各是一个由工匠手工锉出来的滚动轴承,轴承套在导轨上可以在三百六十度旋转,也就是说,若是在战时,可以不用转动马车就能立即让炮口掉转方向。

但茅元仪只造出了这一辆,而且也是足足花了近半月,且只能承载小型火炮,炮管一旦过重,就会使得导轨处的摩擦力变大,造成阻力变大,在这个还没办法保证铁轨和轴承绝对光滑的时代,一旦阻力过大就直接转不动,这样的话,反而加大了马车的负重。

朱由校来看了茅元仪这明后也是不由得咋舌,但也没反对他去大胆开,而是让他得先保证改良四轮马车和独轮车的技术熟练且能批量生产的前提下可以去做一下大胆的尝试。

不过,到如今是禁卫军即将开始分组进行装备综合训练和分组进行专项训练的时期,茅元仪也不敢耽误陛下的大事,也就把更多心思花在如何提高改良版四轮马车和改良独轮车的产量上来。

甚至不惜加班加点的赶制。

由于朱由校给这些工匠给的薪酬都很高,甚至比禁卫军的军官还多一成,因而这些工匠也都挺卖力气,也没有因此而心生怨气。

差不多隔了十来天,66续续的就有上百头骡马车拉着上百口长条大箱子和上百辆看上去似乎要低矮不少的新式四轮马车进了禁卫军营的军火库。

并且在开始进行火器操练的这天,这些装备辎重都被放在校场上。

且就在全军官兵的眼皮底下,在朱由校的身前,上百口箱子被打开,俄然就看见锃亮的上万支火铳,以及上百帆布一扯,就也看见黄的亮的新式六磅炮和三磅小炮以及其他大明原有的虎蹲炮等火炮。

同火炮一样火铳也不全是天启一式燧枪,且仅有三千支,这还是军械司连夜赶制出的。

因而其他都还是改良版的鸟铳和一些有些特殊功能的火器如三眼铳等。

按照朱由校的打算,现在也只能先混合装备自己的禁卫军,并逐渐全面取代火绳枪,但现在鸟铳还得继续制造,特别是一些初级的工匠一开始并不能制造燧枪,而是被派去学着制造鸟铳。

但即便是造鸟铳,朱由校也不得不建立初级工艺学校即皇家军械司直属的京师第二制造学堂,并招收流民中的年轻者进行培训。

之所以叫第二制造学堂,是因为第一制造学堂是专门培训具有一定工匠记忆的工匠且为研更高级装备技术工匠做准备的。

不过,第二制造学堂的学员可以择优进入第一制造学堂。

闲话少叙,单说此时众位禁卫军的官兵看见这些大明目前最先进的主力装备时一个个就跟我们现在在阅兵式看见各类主站武器一样两眼亮,恨不得自己现在就去尝试一下。

“陛下,一共有五千余支火铳,其中天启一号三千二百一十六支,鸟铳七百六十九支,其他火铳一千余支,大明一号炮(六磅炮)二十一门,大明大明二号炮(三磅炮)六十四门,其他火炮三十七门,现已点验完毕。“

刘若愚说着就呈上了单子。

朱由校看了看就点头道:“先平均分给各营,让各营指挥使带着自己的战士来领。”

“是!”总教官卢象升应了一声就将朱由校的意思传达了下去,同时他和朱由校也一起走了下来,并亲自为他们放武器。

“这是枪托,这可是上等的鸡翅木,为了抵消后坐力对你们造成的伤害制造的,且是陛下亲自设计的,至于什么是后坐力,你们上徐侍郎的课时,徐侍郎给你们讲过的,不懂就问徐侍郎去!”

“然后呢,这是枪机,枪机上面这是锤头、击的铁片和扣簧,前面这根长管子就是枪管,上面这把刀可以卡上也可以取下,跟你们背后的大刀片不同,这是专门用来刺的,叫做刺刀,明白吗?”

经过在军械司端起培训的常延龄说着就又取出一长纸卷:“这叫纸壳弹,比你们以前用鸟铳填药方便,咬破后倒些火药进这个叫引药池的地方,然后盖上引药池,将剩余纸包塞进前面的枪管,用通条压实,然后就可以拨动铁皮到击状态。”

说着,常延龄就朝无人的地方打了一枪,紧接着就是一股白烟出现,而很快前方的一只麻雀已经落在了地上。

一营官兵在惊叹常阎罗的神射之余不由得也对这天启一号更为感兴趣。

第九十二章 本指挥使看上你了

在常延龄等教官教授火器操作的同时,孙元化和西洋人汤若望以及他们的学徒们此时也正耐心的对着这些禁卫军官兵讲解新式大明炮的性能和操作模式以及如何使用铳矩等调整射击准确度。

“古人曾有勾股一说,这个瞄准也跟此有关,以前面的旗杆为目标物,那么这条线就为勾,这就为股”。

被尊称泰西儒者的汤若望也算是博学古今,此时正用树枝在地上兜售自己的一套三角函数倒也是诲人不倦。

这些官兵们大多以前都是神机营出身即便不是在大明的士兵也都摸过旧式的火炮,再加上夜课的培训,因而都能勉强听懂,更何况他们也只是听听而已,重要的是掌握住汤若望如何操作就是了,基本原理和瞄准方式虽然是核心技术,但那是皇家工程院的事。

“孙先生,我可以试一下吗?”富大海明显对这种新火炮有着更为浓烈的兴趣,他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试一试。

孙元化教过这些禁卫军官兵的夜课,因而也被称为孙先生,他见富大海两眼炙热,便点了点头。

富大海则忙走过来,而汤若望则主动给富大海当起了副炮手。

一旁的其他官兵不由得小声议论起来:“你说,这玩意儿能行吗,实不相瞒,我以前在神机营干过,那旗杆的位置太远了些,得城墙上的红衣大炮能打到,而且估计也不能一炮而中。”

“这得看看这西洋人教的方法到底行不行了,不过想来不就是打个炮而已,也没这么多讲究,不用他教,我也会啊!。”

同样出自神机营的一队正也接了一句,不过,就在这时,富大海已在汤若望指点下调试好位置,然后点火,很快就是轰隆一声巨响。

前方的旗杆应声而倒。

官兵们不由得张大了嘴,从这爆炸效果看好像就比以前的火炮威力猛,但让他们想不到的是,富大海很快就射第二。

“姥姥,难怪陛下说未来战争是火炮的天下”,一军官生出身的指挥佥事不由得赞叹道。

而汤若望此时却向富大海竖起了大拇指,并对孙元化道:“老孙,我强烈要求陛下让这位将军管炮营,因为他有非同常人的天赋。”

……

“第三营第一队射击完毕,请指示!”

一队持着天启一式燧枪走了过来,并很整齐的枪放在肩膀上,踏着正步朝第三营指挥使覃博桐走来。

“原地休息,第二队就位!“

早已准备好的第二队和第一队同时应了一声,而这时候,前面已有士兵报出了第一队射击成绩:“第一队,脱靶十三个,八环以下二十九个,其余皆是八环以上!”

“哟呵!”

已经原地休息即盘坐在地上的第一队不由得吆喝起来,按照军队纪律,在休息时他们是可以高声欢呼的,特别是这种因为集体荣誉而喝彩的事。

虽然按照前面几次训练的效果,一个队能有大半战士命中八环以上已经算不错的成绩,但第二队却有些不以为然,很是鄙夷的看了有些容易满足的第一队后就朝射击场走去。

“记住,我们的目标是零脱靶,八环以下控制在二十个,如果办不到,今晚就全队一起跑二十圈!”

“是!”

第二队素来争强好胜,覃博桐也没有阻止,依旧是冷着一脸:“第二队,准备好了吗?”

“报告,准备完毕!”

“射击!”

覃博桐一声令下,就听见整齐的击声,噼噼啪啪如炒豆子般的声音响起,然后就见一股白烟沿着一条弧线弥漫开来。

”第三营第二队射击完毕,请指示!“

”原地休息,第三队就位!“

“第二队,脱靶一个,八环以下十七个,其余皆是八环以上!”

“队正,今晚跑圈吗?”

“跑!格老子的,是谁脱靶了!给老子站出来!”

这个队正以前是跟随秦良玉的蜀地兵,后来因缘巧合的被留在了京营,但尽管如此,依旧操着一口川音。

脱靶的士兵耷拉着脑袋站了起来:”报告,是我!“

……

火器综合操作训练就这样如火如荼的开始进行,整个禁卫军营地以前是从早到五的口令声,而现在开始就各种轰炸声,甚至有时候大地都跟着颤抖几下。

好在这里远离居民,要不然一定能把人吓死。

不过也有御史上奏说这样会震动龙脉,但朱由校不是慈禧,不会傻到真就因为什么龙脉而停止训练,反而那御史还因为危言耸听被罢职免官。

不过官兵们现在的理论课学习并没有减少,如今除了晚上,下午也不得不抽出时间进行学习。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操作火器并运用火器作战,涉及到许多专业知识,必须对这些官兵加以普及,好在这些官兵不比才从百姓中招募的士兵那样什么都不懂。

最起码能认字的特别是军官们还是占了很大部分,即便是士兵也不是零起步。

火器综合操作训练结束,朱由校就开始了对禁卫军进行整编,准备接下来的专项训练。

先是编炮营和骑兵营,因为这两个营对士兵有一定特殊要求,必须先把有操炮天赋的士兵和善于骑马的士兵先挑出来。

操作火炮直接考核,并由汤若望把关,而骑兵则直接由鳌拜挑选,鳌拜倒是有比他人与众不同的挑选方式,因为他往往会在各营巡视,还时不时的跑去在别人胯上拍一下甚至还摸一下。

众人不解他为何会这样挑选而不是先问会不会骑马,但偏偏陛下和卢侍郎都支持他。

不过被一个粗鄙大汉摸上一把也着实让人不爽,而且你还不能脾气。

朱由检就被鳌拜摸了一下,吓得他当即转过身来:“干嘛!”

“本指挥使看上你了,列兵朱由检,从今天起你将加入禁卫军骑兵营,文书,将他名单记下来报给第一营指挥使常阎罗!”

按照上面的命令,只要是鳌拜挑中的人,谁也不能阻止,也不能拒绝,因而常阎罗和朱由检也只得认栽。

在挑选了一千骑兵和一千五百炮兵和相应辅兵组成骑兵营和炮兵营后,下面则是进行全营的射击训练,凡是依旧脱靶或者三次射击不能达到平均七环以上的都被淘汰,也就无缘步兵营。

不过被淘汰的士兵也不是毫无用处,里面有很多在其他方面有特长的士兵,如没学几天就测绘一流的,有的甚至对气候和地下水位置的判断特别准确。

朱由校干脆将他们编为工兵,实在没有特殊技能也没天赋的士兵还可以待在辎重营,负责管理和保护全军物资。

第九十三章 会试第一

将近五天的筛选与分配,禁卫军的整编才算宣告完毕。

其中,鳌拜自然是被授予为骑兵营指挥使,但骑兵营人最少,不过却最是精悍,如果调查其户籍后会现,里面其实很多人都是北直隶、辽东乃至陇西一带的人。

而富大海也当之无愧的成为了炮兵营的指挥使,这个看上去有些憨傻且出身最为贫寒的大明烈士遗孤却是个级学霸而又能做到身体力行不摆架子的指挥使。

同时,汤若望也正式兼任炮兵营的指挥同知负责技术指导。

常延龄则是步兵第一营指挥使并兼任禁卫军都指挥同知,协助卢象升管理全军,当然朱由校这样做也是用他制衡卢象升在军队指挥上的意思,不过常延龄主要负责的还是对步兵三个营的指挥。

另外两个步兵营的指挥使则是卢家钰任步兵第二营指挥使,此时还不太显眼的董用文则是步兵第三营指挥使。

工兵营指挥使则是刘佳胤。

而辎重营的指挥使则是覃博桐,辎重营的人数近三千人,是禁卫军各营中编制最大的营,不过战斗序列却排在最后,甚至只充当预备军的角色。

但现在的覃博桐似乎并没有因此而显得郁郁寡欢,在接下来的专项训练时给辎重营全体官兵做讲话时更是直接说道:

“真人不露相,辎重营就辎重营,没有我们辎重营他们吃什么,他们拿什么跟人厮杀,另外,谁说我们战斗力就比他们差,从今天起,辎重营全体官兵要比其他营多训练半个时辰,多拉练十里,总之,我们要把他比下去,让陛下看看,谁才是真正的王牌!”

“你们有没有信心!”

“有!”

覃博桐现在憋的满是气,也只有通过这种大声嘶喊而暂时压制心里的不痛快。

不过,不同的指挥使训练方式依旧不同。

常延龄则将士兵再次整编,让有射击天赋的士兵各带一个射击水平相对差一点的,并将自己的步兵营分成三个队,且每次训练都是固定的第一队先,然后第二队,接着第三队,然后又是第一队,以此轮回,前面一队射击时,第二队则灌火药,第三队则休息以使枪管冷却。

这是一个很好的习惯,日后作战时,步兵营往往只要第一个梯队不垮,后面的两个梯队也不会生骚乱。

而另外两个步兵营则与常延龄的方式类似,不必赘述。

全军七个营中,在进行专项训练时,最让人新奇的而是骑兵营的训练。

朱由校和卢象升都不插手骑兵的具体训练,目的就是想让鳌拜训练出可以和满清匹敌的铁骑,但让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各营专向训练都在热烈进行时,鳌拜却是不慌不忙,十来天来,他只是带着自己的战士们去训练场附近的山坡草场,给他们讲马爱吃什么草,吃什么草好,甚至还把食堂的豆子等拿来跟骑兵们讲马吃什么豆子好长膘。

等到大同巡抚孙传庭把从蒙古买进的三千余匹良马送来后,鳌拜依旧没有开展骑兵训练,而是让每个骑兵各带着两匹或者三匹马去山坡养马。

甚至,鳌拜还让他们和自己养的马一起吃一起睡,还要每日都为马清洗。

一些士兵现在开始后悔没有被鳌拜摸一把,要不然就能进骑兵营,就不用这么辛苦的训练,就只是每日牵着马到处逛而已。

“要想成为一流的骑兵,你自己不怕死不行,得让马跟你一样不怕死,跟你有一样的感情和情绪,到了战场上,马才能听你的话,不要以为关外的人就天生善骑射,若不是从小生活在马背上,从小和马一起生活,他们也驾驭不了一匹马。“

鳌拜很耐心的说着就摸了摸自己的一匹枣红马,又道:“总之,就是要把马当成你自己的媳妇。”

本来对鳌拜这个投靠来的鞑子有些不服的骑兵们听了后也觉得有道理,也都好奇的通过抚摸的方式与自己的马交流了起来。

……

禁卫军进行最后也是最为关键的整编训练的同时,朱由校穿越后经历的第一个会试也宣告完毕。

而今日则是东阁大学士兼礼部尚书钱谦益和礼部右侍郎李明睿汇报会试结果的时候。

端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校看见钱谦益依旧有些歪歪倒倒的走路,便猜到他肯定还是因为自断子孙而导致伤势未完全恢复而行动有些不便。

于是,朱由校便命道:“李明睿扶着钱阁老一点,来人,给钱阁老赐座。”

李明睿忙扶着钱谦益的手,而钱谦益也没推辞只是颔了颔就在王承恩的帮助下坐在了小锦墩上:“谢陛下赐座!”

“陛下,这是此次会试的录取名单,此次会试共录用五百二十六人,会试第一取的是史可法”,钱谦益虽然秉承朱由校的意志尽量录用保皇党或者非复社士子,在会试名次上,他还是能自主的,且朱由校也没有要求必须让谁当会试第一。

在会试名单里看到管绍宁的朱由校不由得一笑,再一听到钱谦益听到会试第一点的是史可法就不由得一愣:“史可法,他也应了考?”

“是的,陛下此人文采古朴无华,且针砭时弊,微臣想到陛下现在锐意革新弊政,正是需用此类人之际,因而就点了他头名。”

礼部右侍郎李明睿回道。

“没事,头名就头名“,朱由校没想到因为自己的到来倒改变了这史可法的命运,不过自己日后是肯定不会让他有机会去守扬州的,甚至冰都不能让他带,既然他是会试第一,到时候让他直接进翰林,一辈子修史算了。

会试的录取名单让朱由校很满意,也让朝中以非江南系为主的大臣们很满意,也让保皇党和北方以及西南福建湖广等地士子很满意,南直隶和浙江的中下层或者传统士绅出身的士子都很满意,因为录取的都比以往年要多,也没谁敢说什么。

但代表商人阶层的复社举子们很不满意,扬言此次会试并远其他文社的他们这次科举却是兵败滑铁卢,堪堪只有十多人上榜。

第九十四章 举子闹事

“复社举子仅仅十六人上榜!”

傅冠怒拍桌子,直接站起身来,他虽然知道此次会试考试是由钱谦益主考,但同时,他巴结好的李明睿是副主考。

也就是说,即便是钱谦益要通过会试打压复社举子也还是困难的。

而且复社许多举子都曾是钱谦益的学生,傅冠甚至在一边谋划着斗倒钱谦益的同时还让以前与钱谦益有师生之谊的举子去向钱谦益示好,为的就是能在会试考试中取得胜利。

甚至他从没觉得朝廷会有人拿会试这样的抡才大典做文章,故意卡掉复社举子的仕途之路。

现在他不光恨钱谦益,也恨起了李明睿,再联想到前些日子那个什么自称是李明睿世叔的朱公子,以及自己插进禁卫军的人被除掉,在西苑的眼线也被除掉等一系列事件,他现在可以肯定李明睿是在玩自己,而那个所谓的神通广大还敢骂朱由校不是人的朱公子就是迷惑他的幌子。

傅冠到底只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书生,虽有些智慧但到底有些坐井观天似的想当然,也因此到现在才明白过来。

即便如此,他也同以前那些文官们一样,如嘉靖朝的大议礼,这些文官根本就没有考虑到皇帝在里面的作用。

但像傅冠这种向来自命不凡且固执而又自负的读书人是不会承认自己已经失败的,他想的还是怎样把钱谦益扳倒,并扶持自己支持的人上位,且如何让这次会试从新拟定录取名额。

“傅先生,的确是十六人,学生已经看了榜单,素来颇有才名的何瑞徵也名落孙山!”

同样也落第的王懋仁朝傅冠拱了拱手,为了会试中第,他在几日前就拜会了钱谦益,还在钱谦益面前大骂傅冠无用之人,但现在却还是落第,他便又来到傅冠这里请求傅冠想想办法。

傅冠没有在乎这王懋仁是否是小人,他现在更在乎的是如何扭转这个局面,并不让自己的谋略付诸东流。

“这次会试一定是钱谦益那老贼舞弊所致,想我复社人文荟萃,哪一次会试不是称霸榜单,如今却落得个仅有十余人上榜,这里面一定有人动了手脚,不能就这么算了!”

傅冠原本打算在会试之后再动朝中已经联络好的几个官员动对钱谦益的攻击,如今他决定不用再等着靠朝廷中人去做事了,毕竟谁也不知道这些收银子的是不是也跟李明睿一样拿了他的钱睡了他的女人而不办事。

傅冠决定直接利用自己的这些复社举子动对钱谦益的攻击。

“你去通知所有复社落地举子,随我我去礼部衙门!”

傅冠说着就拂袖出了门,而王懋仁也忙领命去召集其他复社举子。

……

“陛下,傅冠带着大批复社举子突然朝礼部走去,且扬言要做一件大事!人数现在已经聚集到了四五百人!“

正教着小如是画素描画的朱由校松开了柳如是的小手忙站了起来,跺了跺有些僵硬的脚笑道:

“朕也猜到了,他要闹就让他闹去,现在还不是抓他的时候,如果朕记得不错,他当初说是有两件大事,如果这算一件的话,那么还有另一件,以这家伙的执拗性格,现在即便抓了他,施加酷刑只怕也不会说,倒不如暗中观察。”

朱由校这么一说,东厂提督刘若愚忙应了一声就要告辞而去。

而很快,他又折返回来道:“陛下,下官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且说来”,朱由校说着就朝认真画画的柳如是笑了笑,如今无论是技术改进还是军队训练都走上了流程,而他也因此清闲了不少,心情也没有以前那么沉重。

“上次微臣从军营回来,恰巧路过浣衣局,得知代管浣衣局的钦差乾清宫赵本政动辄鞭笞殴打浣衣局的宫人,现在已打死好几人。”

刘若愚虽是太监却有些嫉恶如仇,若是在平时,他一司礼监秉笔还兼着东厂的差事同时又是御马监掌印,赵本政这种宦官,他可以随意处置。

但谁也想不到的是,这赵本政最近些日子不知道怎么就巴结上了皇后娘娘,还硬是喊着一个二十来岁的皇后娘娘为干妈。

除了皇后,皇上朱由校,他也是极力奉承,所以刘若愚也就不敢随随便便处理此人,只好向朱由校委婉提出。

朱由校自然也知道这个赵本政是个小人,但身边围绕太多正人君子的他,总是不知不觉对这些嘴里抹了蜜的人大生好感,但这并不代表朱由校会完全失去理智。

既然堂堂内廷二号人物都亲自告状了,此事说明不小,又想到浣衣局还住着一位被打落到那里去的美人,也有些私心作祟的朱由校便道:

“既然如此,你随朕去一趟浣衣局,顺便去看看禁卫军军营训练的概况。”

原来,明朝二十四衙门中,唯独就浣衣局没有在皇城内,因而朱由校也不得不出宫。

现在的他总是喜欢给自己找出宫的理由,哪怕去一个茶楼里坐坐,或者是去某处凉亭里和几个老者交谈几句,很多时候,他总是能听到不同的风评。

比如朝中一些所谓的清廉之臣在民间似乎并不被百姓认同。

而有些平时看上去有些庸碌的大臣却在百姓眼里有着很高的认同感。

当然朱由校更在意的是百姓对自己评价,令人欣慰的是,虽然仍有读书人对他这个陛下喜爱奇技淫巧而大加贬词,但百姓们和一些基层官员们却觉得很好,因为京城的流民因此少了不少,而且很多百姓都有了谋生的地方,连带着京城治安也好了许多。

不过,这次出宫去浣衣局的朱由校没想到的是他却被堵在了路上,因为在礼部所在的这条街上到处都是落地的士子。

朱由校不由得停了下来,对刘若愚道:“没想到啊,这个傅冠能量还是挺大的,竟然聚集如此多的举子,对了,你想办法派人去传旨给钱谦益别跟其他官员一样,出现这种事故就知道躲避,必须给朕站出来应对,人家都堵上门来了,作为朝廷不能置之不理!顺便也看看钱谦益有没有应对这种危机的能力。”

第九十五章 真实目的不是这个

虽然从此再也不能享用齐人之福,但对于钱谦益而言,此时却是最幸福的时刻。

因为他如愿以偿的总算是入值内阁,几乎就达到了文臣的职业巅峰。

而且,他现在还是六部尚书中最为清贵的礼部尚书,要知道很多辅以前都是从礼部尚书任上提拔起来的。

以往他寒窗苦读时,大宗师这个大明朝读书人眼中最是高贵的官职对他而言简直是遥不可及,如今却没想到自己也坐到了这个位置上。

不但如此,当听见礼部里的官吏们喊自己阁老时,钱谦益心里就更受用了,还故作谦逊道:“这里不是内阁,而是在礼部,你们喊本官部堂即可。”

不过,就在钱谦益得意洋洋时,一礼部主事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阁老,不好啦,礼部被人围起来了!”

“荒唐,谁这么大胆敢围六部衙门,兵丁手里的武器都是烧火棍吗“,钱谦益现在虽然说话声音有些尖细,但在身居高位后,也还是有些威严。

这时候守卫礼部衙门的武官走了来:“阁老您有所不知,外面包围礼部衙门的都是些举人老爷,听说是因为科举舞弊。”

“什么!”

钱谦益一听这个顿时吓得不轻,自古因科举闹事从来都不是小事,已有前车之鉴的他忙跑出了内堂,急步往外走去,不过刚到前院大影壁处时,他却停了下来,并清楚地听见外面有人大骂:

“会试乃国朝抡才大典,我等士子十年寒窗为的就是今日能金榜题名,报效君王,却没想到钱谦益那老贼尸位素餐、公权私用、大行舞弊,致使我等真才实学子士子落第,而那等投机钻研的宵小之徒反而高居榜单之上!你们说我们能同意吗?”

“不能同意!”

“钱老贼你出来!”

傅冠看着这些被自己激起了情绪的年轻士子,心中不由得得意起来,他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可以有这么大的能量,让如此多的士子参与。

这时已经俨然是上千士子领袖的傅冠此时也是意气风华的大声喊道:“诸位,想那钱老贼为了图谋上进,竟不惜背叛名教,阻断天下言路,甚至诽谤忠良,如今更是只手遮天无法无天,朝中有此奸臣,国家将有何宁日,王朝养士十年,今日当是我们斗倒钱老贼,荡除奸佞之时,还大明以清明之世!“

“罢免钱老贼,会试重开!还大明以清明!“

王懋仁此时也随声附和着大喊起来,紧接着,其他的士子也跟着喊了起来。

此时由家里花了重金才从东厂里出来的冒起宗更是愤怒的直接跑上前去砸门,见砸不开,就直接打守在衙门外的士兵。

这些士兵也不敢惹这些举人老爷,只能挨打。

而其他士子见此也跑上来泄愤怒,更有甚着不知道从哪里搬来了石头硬是砸烂了礼部衙门的琉璃。

朱由校看着这士情汹涌的样子不由得笑道:“这个傅冠倒是个人才,演讲和调动群众情绪的能力可比朕强多了。”

刘若愚忙点了点头就忙惊呼道:”陛下,快看,钱阁老出来了!“

钱谦益本来是不想出来,一直躲在衙门里的,他一听见傅冠的声音就知道很难和这些士子达成和解,因为谁都不知道的是,他曾经抢了傅冠的女子。

虽然这相对于整个大明整个士林而言,不算什么大事,但也的的确确是导致傅冠今日积极要整倒钱谦益的原因之一。

无奈陛下要让他出来面对,所以钱谦益也只得厚脸出来,并亲自拱手向傅冠行礼:“诸位都静一静!傅兄,别来无恙,今日带如此多的后生来围我礼部,究竟是何原因,还请说明,但请不要毁坏朝廷的一砖一瓦。”

“钱阁老,好大的官威呀,我等庶民请了你这么久,你都不出来”,傅冠说着就哼了一声道:“你且看看,在场的数千士子哪个不是学富五车,哪个不是寒窗十年,而你却为了一己之私,让他们从此多年心血付诸东流,钱谦益,你还有何良心!当初你毁坏东林书院,断我江南士子脊梁,今日,我等必将新账旧账一起算!“

“揍他!”

王懋仁此时是两眼血红,大喝一声就一拳朝钱谦益打去,冒起宗等也不敢落后,淬不及防的钱谦益只得连连后退。

“钱谦益也是朕任命的二品大员,内阁大学士,岂能让人如此殴打,这些士子也着实可恶了些,完全不顾及朝廷尊严法令,长此下去只怕又是一股敢弑君的东林党,传令给锦衣卫许显纯,立即派一拨人前来护卫钱阁老安全!”

朱由校见这些士子根本不给钱谦益解释的机会,便改变了初始的想法,且他也有些隐约觉得这事也许并不这么简单,傅冠说的大事似乎也不仅仅是这样。

既然如此,钱谦益现在是自己的人,自己必须将他保住!

见有锦衣卫来了后,并成功护住钱谦益后,朱由校也没再看这热闹,而是悄无声息的去了浣衣局。

在去浣衣局的路上,刘若愚不由得道:“陛下,照目前这个状况看,好像这些士子们并没有要与礼部交谈的意思啊。”

“那姓傅的本来目的就不是要为士子讨还公道,他只是借士子之怒这把火把枪口对准钱谦益呢,以此来达到他的政治目的,你可别忘了,这姓傅与谁是姻亲?“

朱由校笑着说后就问了刘若愚一句。

“礼部左侍郎李国!”

刘若愚这么一回,朱由校就笑着点了点头道:“也就复社那些易受蛊惑的年轻士子还蒙在鼓里,谁不知道这傅先生是在为他亲家打掉入阁的竞争对手,如今朕升了钱谦益没升李国,他们自然坐不住了,看看大明这些官僚,都到这个时候了还在为一阁老之位争的你死我活,不过这样也好,朕也趁此让杀杀这些只知道内斗的官僚的气焰!”

君臣二人正说着就忽然听见外面传来女子哭声,愕然就听见摔鞭声。

“公公饶命,奴家不敢,奴家一定仔细洗!”

“啊!公公不要打奴家,奴家再洗一遍就是了!”

“我说徐佛,这不是你洗不洗的事情,是你听不听话的事情,你满洗衣局的打听打听,谁要是不做本官的夫妻,是什么下场!让你挨打都是轻的!“

紧接着又是一阵摔鞭声和徐佛的惨叫声。

“天啊,你睁开眼看看吧,这还有王法吗?呜呜!”

“王法,在这里,本官就是王法,要怪你怪你自己时运不济,不长眼惹恼了陛下,被打到这里,告诉你,你既然来了这里,就别想出去!”

“你这阉贼,你必不得好死!”

“我不得好死,告诉你,现在不得好死的是你!”

就在徐佛在此惨叫声,两锦衣卫就撞开了浣衣局的门,朱由校先走了进来:“是吗,是谁不得好死呢?”

第九十六章 生杀予夺一念之间

管事宦官赵本政条件性地转过身来,一见是朱由校,身后还跟着同样是大人物的刘若愚,惊讶得忙要下拜请安。

“不曾想是陛下您老人家驾临,微臣正管教这些不听话的宫人,污了陛下尊耳,还望恕罪!”

在赵本政看来,这些被打到这里的宫人都是自己陛下讨厌的人,自己即便责罚了也不会让陛下不满意,因而他虽是惊讶但并没有害怕,担心陛下会因为这个而责罚自己。

不过,朱由校却是一走进来就冷下脸来,因为他看见不单单是徐佛,很多宫人脸上都有伤痕,一个个甚至见到他也是本能缩到了墙角,一双玉手更是被泡的白,也许是常年洗衣服的缘故,指甲都被泡掉了,光秃秃的手指估计再也涂不上指甲油。

而徐佛此时也更是跪在了地上,心里对于这个男人更是又恨又怕,因为自己现在受到的痛苦都是他给赐予的。

朱由校走了过来,将徐佛扶了起来,手抚摸了一下这徐佛的玉背,徐佛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疼吗?”

朱由校不由得问了一句,见徐佛咬着牙点了点头,便转身故作出一副冰冷的样子来:“知道诽谤君王的下场了吧。”

“奴家知道了,请陛下赐奴家一道白绫!”

徐佛两眼含泪的又跪了下来,她也知道自己的确是因为冒犯了眼前这位君王才被配到了这里,她不奢望眼前这位城府很深且又冷酷无情的君王能饶恕她,但她实在不愿意再待在这里受到非人折磨,还被一阉人逼着做夫妻。

“想死?没朕的允许,你以为你能死吗?”

朱由校抬起这徐佛的下巴,冷笑一声后就道:“看来浣衣局不适合你待,朕的皇宫更适合你。”

徐佛心里一怔,她不知道她该怎么回答朱由校这句话,或许在眼前的这个君王面前,她至始至终都没有反对的权力,因而也只能接受,至少比待在这浣衣局强。

她受够了这里,只要能让她离开这里,别说皇宫就是继续去秦楼楚馆这等地方,她也愿意。

而与此同时,朱由校则走到两眼瞪得溜圆不明白陛下为何突然做出举动的赵本政面前来:“赵本政,把你手里的鞭子给刘公公。”

“是”,赵本政应了一声,谁知刚把鞭子递给刘若愚,朱由校就冷声吩咐道:“给个他全尸吧。”

刘若愚明白了朱由校的意思,点了点头就用鞭子当绳子勒住了赵本政的脖子,且心里暗道:“小娥,你泉下有知,也可瞑目了。”

“陛下,微臣”,赵本政还没说完就被刘若愚勒死,而朱由校至始至终都没回头,现在的他完全不想与这些草菅人命且心理变态的小人多费口舌,自己既然是君王,倒不如让他直接消失,虽然这家伙以前颇得自己和皇后喜欢,但倚势凌人已经算是触犯了朱由校的底线。

徐佛不由得看向了眼前这个始终都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却转眼间就让一管事宦官失去生命的皇帝陛下一眼。

她不知道这位君王是不是因为自己才杀得这个宦官,但她内心里却不由得因此有些触动。

朱由校看见一脸上也有鞭伤的小黄门正同其他宫人一样躲在墙角,便走了过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也挨打,难不成那位管事公公吃对食是男女不分?”

“回陛下,小的叫方正化,小的只是因为劝了几句所以才挨的打,因为他要逼死路妈妈。”

这小宦官倒也不怯场,低头回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从今天起,你就是这里的管事,升任少监,不过朕得把丑话说在前头,这里的宫人若有一人被殴打或者非正常死亡,你的下场会比姓赵的惨。”

“谢陛下!”

方正化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成了二十四衙门之一的管事,便忙跪了下来谢恩。

“起身吧,待会记得去抓些药给她们,另外,以后这浣衣局的所有宫人每日必须每十天放一天假,且每人可以出去嫁人,但留在这里一月,每月就月钱一吊,你若是敢从中扣留,仔细你的脑袋!”

朱由校这么一说,方正化只得忙说不敢。

此时已跟随朱由校回宫的徐佛心里有些紧张,但也不敢抬头看朱由校,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对什么。

而朱由校也没跟她说话,但却是毫无忌惮地盯着她的玉容,徐佛被盯得有些脸红,但也不敢不说什么。

“带她下去沐浴,再敷些药,然后带去乾清宫,顺便告诉皇后娘娘,朕今晚不去坤宁宫了。”

朱由校一回到内廷,只是朝侍女吩咐了几句就去了西暖阁,倒是徐佛跟木头一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或者她根本就没想去应对。

一来到西暖阁,礼部右侍郎李明睿就上前拱手:“陛下,于礼部门前闹事的士子现在是愈演愈烈,他们见钱阁老有锦衣卫护着,就有个别人怂恿去抄钱谦益的家,甚至还扬言要去文庙孔圣人面前哭。”

“这个傅冠还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啊”,朱由校正笑说了一句,许显纯却突然跑了来:“陛下,大事不好,运往秦地的三百万石粮被贼寇劫掠而去,据探子奏报,贼寇善于野战,全是精骑,五千运粮精兵被全歼,参将何刚自裁身亡。”

许显纯话刚一说完,朱由校就愣住了,不但是他,李明睿和王承恩也呆住了。

三百万石粮食,这是朱由校从牙缝里省出来的钱财去两广南洋购回来的粮食,为的就是不让陕地百姓饿肚子造反,以避免大明遭受两面夹击的军事压力。

可谁也没想到,三百万石粮食居然被劫掠了!

朱由校可是让曹文诏调用了最精锐的五千秦兵,而且这些秦兵也知道这批粮食是去给他们的乡亲的,所以不会不死战力保。

但五千秦兵居然还是被贼寇全歼!

这是什么样的贼寇,竟如此厉害,把大明现今最精锐的部队之一给全歼!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些贼寇不是贼寇。

最先回过神的是王承恩,他不由得道:“这可是陛下修陵寝的钱换的粮食,是哪里来的贼寇,竟敢如此大胆!”

“不,不是贼寇,许显纯,先把详细情况给朕说说,五千精兵缘何如此轻易的被劫掠,而且周围怎么会突然出现战斗力如此强悍的贼寇,这些都是疑点。”

眼睛血红的朱由校强忍住心里要暴怒的情绪,紧握着拳头说道。

第九十七章 劫粮之凶

锦衣卫百户沈琏假扮成流民来到了被贼寇占据的李家庄,并躲在了墙角处。

看着旗杆上挂着的大同副将何刚的头颅,沈琏拳头不由得捏得更紧,并翻过土墙进了庄内,却正看见一贼寇正对一民女施暴,他没有去救,因为这样会暴露自己的行踪。

不过,就在这时,沈琏却看见那施暴的贼寇居然露出的是金钱鼠尾。

再一看远处几个坐在地上歇息的贼寇掀开头巾时露出的也是金钱鼠尾。

沈琏赶忙退了出来,对躲在庄外的一名总旗道:“立即奔赴京城,禀告陛下,这不是贼寇,是鞑子!”

“是鞑子?”

“是的,这群狗日的畜生,快去吧,事不宜迟,我得再打探这股鞑子虚实”,沈琏说后,一总旗就得令而去。

而沈琏此时则再次滚进庄内,见四处没人后,就立用一颗银针夺了那正快活的假贼寇真鞑子的性命。

然后又将其尸体丢进一茅坑里后,才换了这人的贼寇衣服,包上头巾,倒也看不出他是锦衣卫来。

这边,刚刚劫得三百万石粮食的建虏贝勒代善此时摸着肚皮正从一百姓家中出来,而同时,其子同时也为建虏台吉的硕讬此时正拿着一把血淋淋的刀出来:“父亲,这些大明的百姓,我们是否还要带回去做奴隶。”

“全部杀掉!包括小孩和妇女,姓祖的只给了我们三天的时间,一旦三天之后被明廷现,关口一关,后果不堪设想,我先带着这三百万石粮食立即出关,你先留下把这里收拾干净。”

代善说后,这硕讬就忙应了一声且立即就带着自己的人朝这些跪在地上的士绅百姓杀了来。

一时间头颅横飞,血雨腥风,而这些咿咿呀呀乱叫的建虏反而更加兴奋。

代善此时也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有了这三百万石粮,大汗将不会焦虑今年春季之饥荒。”

说着,这代善就忙策马而走,而他身后的三百万石粮食也跟了来,俄然,就在这时,他看见一小孩正藏在草堆里,这代善想也没想一箭就射了过去,正中那小孩脖子。

“贝勒好箭法!”一属下不由得称赞了一句。

而恰巧正躲在这小孩附近不远的沈琏不由得咬紧牙:“这群畜生!”

旋即,沈琏就立即偷偷离开了李家庄。

不过,就在他离开之时,李家庄已经被屠戮成一片尸山血海,房屋被烧毁了无数。

凄厉的惨叫声从此一直萦绕在沈琏耳畔。

……

闹完礼部后的傅冠此时正带着数千士子围攻了顺天府的孔庙。

顺天府的官兵也不敢阻拦这群举人老爷,一个个也都散到一边。

甚至顺天府的官吏深怕这群举人老爷把事情闹大,亲自来哀求,但傅冠等并不搭理。

不过与礼部不同,傅冠和数千士子没有如泼妇般大骂,而是恸哭一片。

“人心不古,世道不昌,儒林败类横行朝堂,先师若九泉之下有所知,当不瞑目啊,呜呼哀哉!”

傅冠一边朝孔子磕着头,一边哭诉起来,其跟来的王懋仁、冒起宗也哭起来:“儒林败类,横行朝堂!”

不过,就在这时,辽东人祖衍走了过来,拉着傅冠秘密进入文庙里间:

“恩师,运往秦地的三百万石粮已经成功被鞑子劫掠,另外粮食被劫的消息已透露给定边营的参将刘芳名,并已按照约定将五十万石粮分与他,估计近几日他就会趁机起兵,招募饥民,另外,关外的鞑子已经决定在对朝鲜战争还未结束之时,提前攻打辽东,到时候我祖父会故意败逃喜峰口,给朝廷以震撼!”

傅冠听后点了点头,旋即笑道:“当今陛下以为铲除了东林和晋商就能独秉乾坤,如今倒要让他看看,天下大乱是什么滋味,内有贼寇作乱,外有鞑子扣关,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当今奸臣当道让国朝危急到何种地步,如果朱家人还想坐拥天下,就必须听我们的,罢免钱谦益,驱除阉党!”

说着,傅冠又对祖衍道:“你现在是吏部主事,与我们不同,正好可以借机联络朝中大臣,一旦刘芳名反,我接下来带领士子去承天门敲鼓逼迫当今陛下,而你们朝中大臣则立即借着贼寇作乱和鞑子进关两件事开展对阉党的反击。”

“好,我这就去告诉李阁老。”祖衍说着就告辞而去。

……

锦衣卫指挥使许显纯却是摇了摇头,坦白承认回来的锦衣卫仅仅看到是大股衣衫褴褛的贼寇劫掠的运粮军队。

不过,朱由校虽然此时心情很不好,但也没有因此许显纯的脾气,见许显纯因见自己沉着脸而有些惧怕的样子,还强笑了笑:“起身吧,不必自责,情报消息有不确切性,很正常,你派人再去查探。”

朱由校隐隐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或者很可能是自己这段时间荡除东林和晋商引起的反击。

但现在他也只能让锦衣卫继续查探,而自己还不能随意妄动,不过即便粮食被劫,秦地百姓不能不管。

“传旨给三边总制孙承宗,就说粮食被劫,让他想办法自筹粮草,务必安抚好民心。”

朱由校正说着,魏广微不由得道:“只怕难啊,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难也得给朕办到!不然还能怎么办!”

朱由校突然大吼一声,心中憋闷的怒火直接冲向了魏广微,吓得魏广微等忙躬身,不敢再言语。

泄之后的朱由校情绪好了许多,重新坐定下来继续与西暖阁的几位重臣议事。

而这时,一锦衣卫手举着金牌一手牵着马匹策马奔了过来:“陛下,最新消息,劫掠粮食的不是贼寇土匪,而是鞑子,是鞑子!”

这锦衣卫正是奉沈琏之令回京的那名总旗,朱由校之前下令锦衣卫可凭令牌直闯西暖阁,为的就是能使紧急事件立即通达到自己这里。

听完这锦衣卫汇报后,朱由校和其他大臣也都更为惊讶,但旋即也觉得很合理,能全歼五千精兵的,除了鞑子,不可能是普通贼寇。

第九十七章 迷茫

朱由校没想到三百万石粮食居然是被鞑子所劫,但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大明的边镇居然没有现这股鞑子。

要知道,从陇西到山海关,大明一直都是有重兵把守的。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些边镇的边军们做了睁眼瞎!

“敕令九边,严密封锁各边边镇,并让锦衣卫加大力度暗访这群鞑子从何而来。”

朱由校命令后见天色已晚就挥了挥手示意几位西暖阁入职大臣离开,而他自己则也默默的离开了西暖阁。

春寒料峭,临近傍晚的大风有些刺骨,朱由校不由得紧缩了缩脖子,王承恩忙将披风搭在了他的肩上。

朱由校没有说什么,抬头看了看天,他本以为自己真的可以掌控历史的走向,但他现在现或许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以前的历史停留在史书上变成了过去的事,结局不会改变。而现在自己正在创造的历史却在进行中,既然在进行就会存在变数。

如果,明亡清兴不是偶然的话,那么岂不是表示自己现在的努力只是让历史的过程更精彩些而已?但结局依旧是史书上的结局。

也不知道孙承宗能不能扛得住那个已经糟糕透顶的秦地,也不知道那个听说因为官兵搜查已经躲进深山的李自成等此时被找到了没有。

不知不觉,脑子里满是思绪万千的朱由校却习惯性的走进了坤宁宫。

正坐在门槛边呆的小柳如是正因陛下今夜要留宿乾清宫且听说是要让一个美女侍寝而心里有些不乐意,如今一见朱由校出现,就高兴的跑了出来,小嘴嘻嘻哈哈的笑着,脚丫子跑得飞快:“陛下!”

朱由校忙抱起了柳如是,眼前这个美眉初展小萝莉此时或许已经被卖到了某处秦楼楚馆,当做名妓培训。

也许不会像现在这样活泼可爱,失去童真与快乐。

无论怎么说,自己还是改变了一些人的命运的。

朱由校这样一想不禁释怀许多,此时的他已经忘记了乾清宫还有一位俏佳人,等到他看见皇后张嫣和一群宫娥若流苏一般立在房檐下,红袖绿裙,朱由校更是没去想其他,他现在只想赶快去给自己的皇后一个拥抱。

“陛下,不是说今晚不回坤宁宫了吗?”

张嫣看得出来朱由校面色不好,但深知后宫不得干政的她也不敢多问,作为妻子,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命人传饭。

屋外又刮起了寒风,吹的是呼呼作响,让朱由校心情又变得有些烦闷。

皇后张嫣见他眉头紧锁,就忙亲自去关好了轩窗,而姚选侍也体贴的坐在朱由校身后,将朱由校的脑袋按在自己胸脯中间,以此缓解他的疲劳,并身体的温度去热敷他那有些冰冷的耳朵。

躺在姚选侍柔软的胸廓间,朱由校不由得闭起了眼:“爱妃,你说,朕的大明江山会亡吗?”

张嫣一愣,从她嫁给朱由校以来,就没有听到陛下问过这样的话,她一直认为她的夫君是一个有志气的君王,但明显到他也有迷茫担忧的一天。

这说明朝廷或者朝廷之外一定生了什么大事。

张嫣不是不读书的女子,也不简简单单的是一个只会做深宫妇人的女子,她根据童年的记忆和对史书的总结,她知道这个承平两百余年的大明王朝里此时此刻或许已经在走向衰落乃至灭亡的道路。

但她也不想让自己的夫君做李煜,而自己也不想成为小周后。

所以一听朱由校这样问,她自己也不禁流下泪来,但旋即又收了回来,强自莞尔:“陛下这是说的哪里话,陛下是个怎样的君王,臣妾是知道的,天下若是亡在你的手里,那就没天理了。”

一时晚饭毕,看着外面月明星稀,朱由校突然想起乾清宫的那美人徐佛来,便将小如是招手过来:“待会,你端几样饭菜送到乾清宫去给那位姐姐,别让她饿着了。”

看见陛下不高兴,心中也忽然变得不好的小如是应了一声。

……

沐浴后徐佛在擦拭了药后,虽然手腕处和玉背上依旧残留着红印,但整个人却依旧恢复到此前的雪肌玉骨,粉妆玉琢。

此时的她全身未着一件,且被乾清宫的内侍抬到了朱由校在乾清宫暖阁里的龙榻之上。

阁屋里还点上了具有催情之效的香,整个床帐也是换成了粉色,颇有几分艳丽与旖旎,徐佛知道内侍们这样做是因为什么。

但她现在心里却没有半点的排斥之感,或许是因为即将临幸自己的是君王,还是一位看上去年轻却又冷酷沉稳的君王。

甚至一想起自己曾经当着他的面嘲讽他的场景,徐佛还不禁露出一丝微笑。

徐佛已经准备了让自己珍藏多年的身子被这个叫朱由校的君王夺取,甚至现在她全身就有些软。

门吱呀一声开了,让她失望的是,进来的不是那个对自己冷漠却也因为自己和其他宫人直接杀了乾清宫管事的男子。

进来的却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柳如是走了进来,她自然不会想到在另一个时空,躺在陛下榻上的这个女子将是抚养自己的妈妈。

此时的柳如是很不高兴的把饭菜取了出来:“额,饭菜给你送来了,自己吃吧。”

“这位小妹妹,可以告诉我,陛下呢,他不是说好要来吗?”徐佛不由得问了一句。

“陛下不会来的,陛下现在正在坤宁宫提着灯看地图呢,没空理你”,柳如是刚一说完,外面忽然传来说话声:“出宫,陛下要立即召集兵部的卢侍郎,不可怠慢!”

徐佛没想到那位君王都到这个时辰还在忙碌,一时就更添了兴趣,忙穿了衣服,起床来到桌前吃饭。

“小妹妹,可以给我讲讲你们那位陛下吗?”徐佛说着就言笑晏晏的把一块苏绣看上去极精致的新手帕递给了柳如是。

柳如是到底还是少女心性,一见这漂亮手帕就不由得被打动:“你问吧。”

第九十九章 未雨绸缪

厚重的宫门被缓缓的打开,微弱的烛光照亮了黑洞一般的门道。

身着红袍,腰系御赐玉带,脚踩云纹靴的兵部左侍郎卢象升走进了宫廷。

年纪还未到而立之年,这个由知府就直接被提拔为六部部堂的官员卢象升,此刻俨然已成了朱由校最信任的大臣,且同时也成了满京城军权最重的大臣。

因为在京没有担任过京官,所以卢象升在京中也没有结党的可能,此时的他更像是一个孤臣。

作为一个只有皇上才将其当做千里马使用的重臣,卢象升深知自己这辈子只能死心塌地的跟着皇上,皇上对他有知遇之恩,同时也是他最敬服的君王。

卢象升取下斗氅,拍了拍落在身上的雪花。

虽已入春,但雪仍旧未有要停的意思,今年的北方只怕越的艰难。

看见皇帝陛下此事还把着灯在地图上忙碌,尽管卢象升是一个七尺男儿,见了也不由得有些心酸。

如果卢象升记得没错,眼前的陛下此时跟自己那几个弟弟一样大,这个年龄的大多数贵公子虽说不上夜夜笙歌但作诗写画、游山玩水却是生活的常态。

而就因为背负江山的重担,这位虽二十来岁却日渐老成的帝王看上去却跟自己一般大。

铺在地毯上的那幅大明简略军事地图,也是陛下令皇家科学院赶制出来的,卢象升至今还记得自己和陛下还有徐光启几位在寒风刺骨的院落里绘图,且随时根据锦衣卫带回的地理信息更正地图的场景。

皇城外大闹的那群落地举子也许还不知道他们满心怨愤的君王这个时候还未歇息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陛下!”卢象升躬身下拜。

“你来啦,随便坐吧,她们都睡了,不碍事的,桌上有两碗刚热的银耳羹,你喝一碗暖暖身子”。

朱由校见卢象升来寒暄了几句就问道:“鞑子突入关内,劫了运往秦地的三百万石粮,你知道了吧。”

“臣知道了,臣是兵部左侍郎,调兵护送粮食是臣的安排,如今被劫是臣的失误,请陛下责罚!”

卢象升放下手中的银耳羹就跪了下来,他知道这三百万石粮食对大明而言其战略价值有多么重要,所以他必须为陛下担下这个责任。

“此事不怪你,调令里也有朕的朱批,此事也怪不着朕,要怪就怪那些为了一党之私不惜出卖国家战略资源的乱臣贼子!”

朱由校说着就又道:“如今,粮食被劫,秦地生揭竿而起或起兵的乱子在所难免,唯一期盼的就是孙承宗能不让其形成蔓延之势,而我们也得早做打算,另外,这边镇的几股势力,你觉得那一股最有可能与鞑子勾结?”

“陛下,这些时日以来,孙先生在秦地打豪强、灭贪官、修水利、垦荒招抚流民,做的都是得民心之举,虽因气候异常,一年比一年寒冷导致粮食减产,饥荒仍有,但百姓只怕还是向着朝廷的,现在臣担心的不是百姓造反,而是有人趁机作乱,陛下当初抄晋商时还是牵动了不少势力,虽然因为天下军民仍心向朝廷且陛下您又占着君王大义的名分,这些人暂时忍了下来,但能忍一刻,难保能忍一辈子。”

卢象升说出自己的担心后,朱由校不禁颔点头称是,现在的大明不是崇祯朝时期,没有辽响和练响以及剿响银的加派,虽然小冰川气候日益加剧着北方农业的减产,但百姓还没有完全到活不下去的时候。不过,一旦有人此时起兵,难免不会裹挟大量流民造反。

被逼也好还是为了生存也好,这些流民会跟着起兵者去丢下锄头拾起屠刀去杀人,去从别人口中夺取食物。

而那个时候,大明的天下必将大乱。

“你说得对,现在最关键的是搞清楚谁趁机作乱的动机最大,这些是锦衣卫6续送回的最新消息,现在能清楚有异动的总兵以下参将以上有十余位,这些人都在暗中招募流民,但现在依旧不能判断的出谁会成为第一个起兵者,二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制定出如何在最糟糕的情况下应对的战略。”

朱由校说着就将一叠用摩斯密码译后的绝密消息递给了卢象升,这是朱由校亲自传授给许显纯的方法。

卢象升虽是兵部左侍郎也没资格掌握这种密码的翻译方法,只有锦衣卫系统和朱由校才能掌握。

卢象升也是博闻强识的人,大致看了一遍后就基本上了解边镇各地文武大臣的消息,然后对朱由校道:

“陛下,微臣以为以定边营和砖井堡一带的几位镇守官可能性最大,其他边镇即便有也不会是参将以上,即便是有些作乱,也难成大事,不要忘了还有一位孙传庭在大同坐镇,去岁连杀三名纵兵劫掠百姓的参将的凶煞威名可不是随便说说的,现在应先让固原的周遇吉和延绥的赵率教合兵调往白湾和黄湾一带,严加戒备!”

卢象升说着,朱由校也道:“还应让满桂回守山海关,黄得功回防京畿,以免到时候鞑子趁着内乱之时突然举兵南来。”

“陛下所言极是,现在孙承宗主秦地三边、孙传庭主晋地两边,而陛下您堂堂天子亲自坐镇燕赵,宵小之徒想搞乱我大明简直是痴心妄想!”

卢象升这么一说,朱由校却摆了摆手道:“现在不是奉承的时候,局势时刻在变,我们的布局也的随时跟着变,总之目的只有一个,即便要打,也不能陷入两线作战,徒使鞑子或叛贼在我大明境内大肆劫掠,还有禁卫军的训练结束后必须赶快扩编,已官僚化和商人化的边军现在几乎已经成了鞑子的帮凶,我大明的长城简直是形同虚设!必须随时准备取缔他们。”

“还有吏治和内政,陛下光靠抄家终究不是长远之计,如今三百万石粮食被劫就是个例子,一下子就被人掐住致命处的滋味不好受。”

“你看看宫墙外那些闹事的士子就知道,朝局内斗依旧激烈,有几个人安心下来秉承朝廷意志干实事,展生产,只顾着争夺自己的政治利益,朕恨不得直接把他们全部都杀了!”

朱由校说着又道:“必须拥有自己的军队,只要有了自己军队才能做事,卢爱卿,你一定要给朕训练出最精锐的禁卫军,朕要让他们成为朕最锋利的剑!”

第一百章 情报

“请陛下放心,臣定不辜负陛下厚望!”

卢象升弯腰下拜,胸中一股热血翻涌,此时的他恨不得现在就横刀立马为陛下平定河山。

朱由校点了点头,没有多说,待卢象升离去后又琢磨了一会儿才和衣而眠。

而这时候的锦衣卫百户沈琏却还未歇息,他正借着夜色,一路尾随这股劫粮的鞑子。

“硕讬,你去看看姓祖的到底有没有派人来接应,靠抓来的这些民夫几时才能运出关外,这么大的阵仗,等到白天就不好运了,若是明军大军云集可不是闹着玩的!”

代善正喝叱着,前方突然出现一长排的火把,绵延直到数里之外。

而且没多久,一身穿山纹甲的将领就已来到了代善面前:“前方可是代贝勒!”

“正是”,代善回了一声,那将领才打着火把走得更近了些:“鄙人祖大弼,家兄让我来接应,按照事先安排,先分出五十万石送于定边堡,定边堡刘将军的人已经来了,直接交给他们吧,然后我们饶路去宁远,其他地方估计已经出不了关了。”

代善听此不由得担忧道:“再走这么长的路,会不会被现?”

“一切都打点好了,孙承宗去汉中了,孙传庭也在太原,其他几个巡抚总兵都打点好了,满桂也去了其他地方,按照我们给定的路线就没事,一旦进入辽东地界,朝廷没办法查出来自然也管不了,到时候你们把粮食交给我们,我们会分批次的把你们的那份粮食运出去。”

祖大弼说着就吹了一声口哨,就见无数士兵牵着骡马等走来直接卸粮食分运。

而代善和祖大弼则相对而坐,其中代善又问道:“答应给我们的银两呢?”

“不会少的,到了宁远自然会给你,不过你们可别诓我们,要知道这事可不小,三百万粮食在眼皮底子下被劫走,朝廷肯定会怀疑到我们这些边镇头上,如果你们不能如约兴兵入关,我相信当今陛下不会放过我们的,到时候也别怪我祖某宁愿烧了粮食也不给你们!”

祖大弼这么说,代善忙拍胸脯道:“这个放心,就在这些日子,朝鲜基本上胜局已定,我们大汗已6续派兵回来,且因明国朱由校除晋商,禁止贸易,使我们粮食和布匹等生活必须日益短缺,所以我们大汗决定缩短休整日期直接攻击大明。”

“那就好,你们不闹上一闹,我们那位皇帝陛下是不会明白我们的重要性的,只要你们不劫辽东,其他地方随便你们抢,但还是老规矩,三七分!”

祖大弼这么一说,代善也道:“三七分,既然你们与那位大明天子如此离心离德,不知令兄何时肯归附我们大汗。”

“代贝勒,至少目前,我们效忠的仍然是大明,只不过顺便点财而已,当今天子若是依旧不识抬举,你看着吧,等你们入关后,我们会让当今陛下明白只有依靠我们才能坐稳皇位,或者就别怪我们不客气,反正朱家子孙这么多,立谁不是立呢?”

祖大弼说着就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亏他朱由校还想做什么好皇帝,不肯给我们一点粮饷,却把修陵墓的钱拿来买粮,结果还不是为我们做了嫁衣裳,到时候定边堡的刘将军一起事,再加上傅先生和他的那些朝中大臣为奥援,他朱由校要么乖乖重新启用东林党,听我们摆布,要么就等着被废吧。”

代善见此不由得冷冷一笑,心中很是瞧不起这种鼠两端,戏弄君王的无耻之徒,但现在后金也有求于这些辽东军阀,只能与之虚与委蛇,且心中不由得更加坚定道:“这样的王朝如何不灭?”

不过,他还是很感兴趣的问道:“缘何你们和东林党也扯上了?”说着,代善就塞了张银票过去,大明的内部消息,他很感兴趣甚至很愿意花钱去买,祖大弼素来是个贪财的,也不客气的收了就道:“这还不是怪那朱由校,你说他要杀几个文官立威,我们这些做武官的也不会说什么,但他却还编练新军,企图削弱我们,这是什么意思,是要把我们这些在外面拼杀的将士也当做乱臣贼子杀了吗?”

“如此一来,逼得我们不得不跟那帮文官联合在一起,以前虽然被文官管着,但那群书呆子给银子还是挺大方的,现在倒好,这位陛下仗着自己是陛下把钱给那群流民都不给我们,这样的昏君只能让大明越的艰难!”

祖大弼一壶酒下肚越说越大胆,而沈琏也是越听越详细。

不过,如同祖大弼所说,此次劫粮,因为许多边关官员都参与了利益瓜分,所以整个大明的国防竟若无人一般,三百万石粮食就这样顺利的被瓜分而去。

十来天过去后,锦衣卫没有新的消息传来,一切似乎又变得很平静。

户部已按照朱由校的旨意重新去抽调粮食,以求尽量让秦地百姓度过这个春荒。

而此时依旧闹的最凶的还是傅冠等三千举子。

因为朝中有官员暗中支持,数千举子就这样直趋进入了宫苑禁地,围堵在长安右门处的登闻鼓院。

而傅冠此时则像是一位骄傲的将军一般站在高台上,高吼着“奸臣当道,国无宁日,士子寒心”等话语。

且喊了几句就猛敲登闻鼓,其他士子也跟着大吼,或有打倒钱谦益的口号,或有说科举不公要求圣裁的。

一时,有锦衣卫来驱赶,这些士子竟直接和这些锦衣卫动起手来,因陛下未下令,锦衣卫们也不好下狠手。

“傅先生,你说陛下会怎么对付我们,是直接杖杀吗?”还是有举子有些担心的问了一句。

傅冠不由得笑道:“现在陛下正为粮食被劫一事忙得焦头烂额,哪会有心情理我们,不过若是他不为我们主持公道,我们就不让他一日省心!”

“对,陛下必须给我们一个交待!”一些士子跟着应和道。

而此时的朱由校也正在皇城上冷眼看着这群不听话的举子,他也不是没有做过努力,他让礼部右侍郎李明睿去劝,这些举子不听连同李明睿一起骂,他甚至还让内阁辅魏广微去,结果这些举子竟然殴打魏广微,非说魏广微是阉党,窃据辅之位实乃大明之不幸。

不过,就在这时,锦衣卫百户沈琏突然骑马奔来,看见一旁大闹的举子他也不理,而是直接疾驰入宫,马不停蹄地来到朱由校面前:“陛下,微臣沈琏,此次护粮情报总负责人,带来详细消息!请陛下先听微臣禀明再决定微臣生死!”

第一百零一章 别怪朕心狠

朱由校没有说什么,只是冷声回了一句:“快快说来。”

“是!”

这沈琏应了一声就道:“按照户部郭侍郎和兵部卢侍郎的安排,三百万石粮食由两广南洋等地数次购买完后,每次一批走海路直接入塘沽,一批走湖广,一批则饶巴蜀入秦川,但都约定汇合于一叫李家庄的小集镇,且待点明后再直接运往不过百余里的扶风一带。”

“但谁知,就在三百万石粮食汇合于李家庄时,约莫有三千鞑子突入,且趁着夜色再加上何将军轻敌导致前来护送的五千精兵被全歼,而李家庄的男女老少也尽皆被屠戮。

微臣已得知,此次劫粮的鞑子头头是贝勒代善和他的儿子硕讬,且明显准备充分。

微臣一路随,却现副总兵祖大弼与鞑子勾结,另外参与者还有定边堡的刘将军以及边镇诸多文武官员……”

待沈琏将祖大弼的话原原本本的说给朱由校后,朱由校一拳直接砸在了梁柱上。

不过,他正要问几句,这沈琏却累得直接倒在了地上,朱由校只好忙命人将这沈琏抬下去休息。

朱由校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是把大明的问题看得太简单,也低估了这些人的底线,也完全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多人会勾结鞑子来侵吞自己国家的资源。

鞑子不应该是大家共同的敌人吗?或者说,本来大明的这些军队们就没有把鞑子当成多大仇恨的外来侵略者。

在他们眼里,鞑子或许只是叛变了大明的番外蛮夷,同后世李自成等农民军(贼寇)要窃据大明江山不一样。

朱由校不由得想起了顾城先生的话,满清之所以能取代明朝,盖因明朝地主阶级已经与满清军事贵族勾结,促使后世抵抗满清的主力居然是张献忠李自成等曾经反抗朝廷的余部,而帮助满清统一中原且屠杀汉人却大多数本身就是以前的明军。

以前的朱由校不理解为何会出现这样的现象,如今他算是明白了,整个大明朝很多人都没有民族意识这一说。

他们做起卖国的事来完全没有心理负担。

自己不同,自己是大明朝的皇帝,代表的不仅仅是地主阶级,还有绝大多数靠着自己给予的太平世界苟活的农民。

这些军事地主也好,文官地主也好,商人地主也好,大明亡了,他们可以剃归附新的主子。

而自己却只会像永历帝一样即便是逃到缅甸也会被拉回来勒死!

“想让朕就此屈服,成为你们操纵的傀儡,然后到最后还要被当做功劳献给你们新主子,没门!”

朱由校狠狠的说了一句,不由得暗想道:“只要绝大多数百姓和中下层地主还心系大明,只要他们还愿意为大明纳税,朕就还有机会跟你们这些自私自利的大地主们斗,实在不行还可以去南京,甚至自己也直接落山为寇,学后世某某伟人,带着百姓们打土豪,从头开始!自己有政治光环在,想灭掉我也没那么容易!”

在知道关外鞑子、在朝文官、边镇军事地主三股势力有联合之势后,朱由校不知不觉有了破罐子破摔的心思。

不过,想归这么想,现在也没到这种境地,朱由校自然不会真的要学那宋高宗南渡,在听了沈琏的汇报后他直接就召见了卢象升和许显纯,并将最新的情况告诉给了他们。

“陛下,看样子若真的要生什么乱子,最大可能的地方就是定边堡的刘芳名,得立即派人通知孙承宗和孙传庭,另外为了迅解决事变,得给予这二人便宜之权,且最好能有一人能临时全权节制固原、宣化、延绥、太o原、大同五边,然后迅调集可靠的军队,对其进行镇压。”

卢象升说着,朱由校就点了点头:“这一点朕已经想到了,爱卿以为何人能担当此重任?”

“自然是孙承宗”,卢象升想也没想就回了一句:“孙先生德高望重,且现在三边也甚得民心。”

朱由校却摆了摆手:“孙承宗练兵可以,抚民也行,但这件事是要迅除掉有叛变可能的刘芳民部,需果断且狡诈,此人非孙传庭不可,若不是因为他在大同,只怕现在的刘芳民早已做了刀下亡魂;所以朕打算让孙承宗继续安抚百姓,而此计除刘芳民一事由孙传庭负责军事指挥,以孙承宗的器量不会因此不满,诸位也可放心。”

“陛下英明!”

卢象升回了一句。

这时候,朱由校又看向了许显纯:“你们锦衣卫的情报工作还不够啊,若不是沈琏消息及时,朕竟不知道这件事的背后竟然暗蓄了如此大的阴谋,朕暂且先不罚你们,给你们将功补过的机会,不过,这次除掉刘芳民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卢象升见朱由校跟许显纯说话,忽然想起一事来,忙道:“陛下,现在还有一个关键消息还不知道,就是定边堡的刘芳名何时起事?”

朱由校笑道:“此事不用担心,朕虽然不知道他刘芳名何时要起事,但朕知道谁知道。”

说着,朱由校就冷下脸来:“卢象升听令,按照预先计划立即逮捕傅冠!”

就在朱由校一声令下后,东厂大档头吴进突然跑了来:“陛下,闹事的举子现在又去了太庙,说是要在大明的列祖列宗面前哭诉,哭朝中奸臣当道。”

“啪!”

朱由校一掌拍在了桌上,怒喝道:“这群举子还真是胆大包天,自以为自己是什么文曲星,朕就不敢动他们!

既然他们能同鞑子勾结做对不起大明朝之事,那朕也不客气,传命禁卫军第一营常延龄,让他立即集合步兵第一营所有官兵奔赴太庙,对这些犯我大明历代帝王的不忠不义之徒立即采取强制措施,如果一刻钟内不离去,直接开枪射击!”

卢象升等知道陛下已经做了很多努力,但这群举子如今明显已经犯了欺上之罪,如果被处死也是罪有应得。

所以,没有一人提出异议。

第一百零二章 采取强制措施

傅冠此时就像是一斗士,且看着这些跟随自己而疯狂的举子,他已经全然忘记了危险的临近。

甚至他以为自己现在只怕已经开始让朱由校屈服了,看着跪在太庙周围的举子们,他不由得冷笑,心道:

“朱由校啊朱由校,别以为你有锦衣卫和东厂,就可以随意压制我们文官,我们承认你是君主,但等到鞑子北来,天下大乱,就是你向我们服软的时候,没我们,你休想坐稳大明江山!”

“傅先生,李侍郎带话来,让你我适可而止,说陛下似乎已经要采取行动了。”

王懋仁这时走过来道。

傅冠很不屑地道:“采取行动,采取什么行动,现在他朱由校要么罢免钱谦益,让李侍郎上位,要么就等着事变扩大,一不可收拾!”

王懋仁见傅冠如此说,也没再说什么,也跟着其他举子一起哭丧起来,说白了,他们很多人还是幻想着靠此可以逼陛下让他们这些落第举子能被会试从新录取。

但殊不知,他们的举动已经彻底触怒了皇帝陛下朱由校,挑战了皇帝的权威。

朱由校不可能破坏科举的规则,也不可能屈服!

……

禁卫军军营的一处廊房里,御马监掌印刘若愚此时正与几个禁卫军军官坐在里面开着保皇党的党务会议。

今天是禁卫军党支部第一次党务会议的日子同时也是吸收新的保皇党的日子。

其中,即将由预备保皇党员升格为党员的常延龄同其他积极参加保皇党的军官一样正耐心的听着刘若愚的宣讲。

“就在前些日子,可恶的关外鞑子又劫了我大明百姓的口粮,我大明数千里边关竟如同虚设,这时何等耻辱,遥想当年成祖七征漠北,何时让这些胡人如此欺辱过!儿郎们,现在正是陛下需要我们和他一起中兴大明,保家卫国的时刻,我们作为保皇党员就更加义不容辞!”

刘若愚说着,这些军官也都不由得热血上涌:“义不容辞!”

“现在我宣布新入保皇党的名单,新入者站到台上去准备宣誓!”

刘若愚说着就开始拿起朱由校御批的名册开始点名,常延龄等相继被念到,并走上台去,按照事先排练,紧握着拳头,抬在额前,挺胸抬头看着前方高悬的大明日月永照的最新国旗和大明皇帝陛下朱由校的像准备宣誓。

“微臣,刘若愚(常延龄)宣誓,效忠大明,拼死为国,以陛下为天,为百姓为本,不贪生,不怕死,不忘土木堡,不忘抚顺之耻、萨尔浒之败,不忘辽河七十余城,若无复大明昔日荣光,刘若愚(常延龄)死亦不生……”

刘若愚每念一句,其他人也就跟着念了一句。

而且每念了一句,这些就感觉嘴间有千斤重的橄榄一般,越念越是心潮澎湃。

这些素日迷茫甚至游手好闲的青年仿佛在这一瞬间找到了自己活着的意义,奋斗的目标,从这一刻开始,他们更加笃定了自己这一生要做的是什么,女人、金钱、荣华富贵,或许这都不是,而如今陛下所要做的才是自己想要做的。

“好了,宣誓结束,从今天起,我们就是同道中人,虽然在朝中职位有高低,但私下里你们可以直呼我名,甚至喊我老刘也行!”

刘若愚笑着这么一说,众人不禁哈哈大笑起来,也只有在保皇党内部,才能看见如此亲近的上官。

“第一营指挥使常延龄何在!”

突然,外面传来喝问声,常延龄忙跑了出来:“第一营指挥使常延龄报到!”

“传陛下口谕,着你立即带领步兵第一营奔赴太庙对闹事举子采取强制措施,不得有误!”

卢象升说后就又道:“按照预先安排去做,不必手软!”

“是!”

常延龄朝卢象升敬了个军礼后就立即跑回了自己步兵第一营的营地。

此时正值晌午,刚刚进行完射击训练的步兵第一营的士兵们正在午休,不过当常延龄的集合号一吹响,顿时,这些起初还处在熟睡状态的士兵们迅疾的起身穿衣穿鞋。

“紧急集合,陛下有令,步兵第一营立即包围太庙,执行危机一级处理措施,带上枪,上实弹!”

禁卫军的训练不仅仅针对战争,还有专门应对群体事件的应急处理机制训练。

没办法,大明实在是太过“民主”,不比后世的满清,有点政治地位的人就敢闹事,朱由校要想巩固自己的统治,就必须有时候利用军队,光靠锦衣卫不行,锦衣卫此时已不比明初敢跟文人对干。

闲话少叙,这边,步兵第一营的战士们立即取出枪来,且整齐有序的站在了常延龄面前。

“报告,步兵第一营集合完毕!”

“枪上肩!”

顿时,齐刷刷的枪柄搁肩声,然后常延龄亲自带头朝太庙跑去。

“让开!”

步兵第一营的战士在京城的大街上跑得飞快,也没让敢阻拦他们,即便是有官员的轿子也自动让开道路来,没办法,一看这威势,就让人猜到这支军队绝对是凶神恶煞之流,惹不起!

“前方就是太庙,第一队迂回去右侧,第二队迂回去左侧,第三队随我走正门!”

常延龄说着,一队负责照管太庙的兵丁走了过来,其中一巡城御史走过来道:“你们禁卫军来这里干嘛。”

“奉陛下命,这里正式被我们禁卫军步兵第一营接管!”

常延龄也不怕这御史官,直接推开他,就带着第三队直接冲入太庙,而这时,傅冠和其他举子也转过身来看向常延龄等人。

“傅先生,这就是当今陛下的禁卫军,听说他们每天大鱼大肉的,被陛下菩萨一样供着,你说他们会对我们动手吗?”

一些举子不由得问后,傅冠冷冷一笑:“他们敢,自古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他们要是敢这样做,那天下士子必不答应!”

“此处乃太庙重地,尔等身为孔孟子弟,当知忠君报国,却在这里大哭大闹,扰乱我大明列祖列宗安宁,到底是何居心,而今陛下宽仁,只要你们在一刻钟以内离开,可不予追究,如若不然,则以惊动大明列代先帝之罪格杀勿论!”

第一百零三章 射杀

常延龄下达了最后的警告,且然后就大喝一声:“举枪!”

顿时,第一营的战士就举起枪来齐刷刷的对准这些举子,紧密的铁皮拨动声也让这些平素高高在上的举子们有些心慌起来,有些胆小的士子甚至见这架势也开始有些游移不定。

“看来朝廷是不会为我们做主了,要不我们还是离开吧,现在我们的确也闹的过分了!”

一些举子找了个理由就要朝朝傅冠拱手而去,但傅冠等人一眼瞪了过去,这些人也就不敢走了。

“太史公曾言,人固有一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陛下若真敢杀我们,那只能说明他不但昏聩还残暴,既然如此,我们何不义而抗争,博得个流芳百世!”

傅冠这么一说,意思自然是要顽抗到底了。

兵马司和锦衣卫的来了时,傅冠就以此成功吓退了他们,现在即便这些禁卫军举起了枪,他也觉得如果自己表现得大胆些,也许这些人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他天真的以为朱由校依旧只是让他们来恐吓自己。

殊不知,朱由校从一开始就不打算直接动用禁卫军,但一定动了绝对会采取铁血手段,以战争的方式解决事变,而且在禁卫军的纲领里只有敌人!

“将傅冠抓过来!”

傅冠还有利用价值,所以常延龄先按照上面的命令对傅冠进行抓捕。

不过,就在两个禁卫军战士走过来准备抓捕傅冠时,几个举子却企图拦住两位禁卫军战士,且拿起从不知何处捡来的石头要朝两位军战士头上砸去。

但这时候,常延龄已从一士兵接过枪来直接击射击,顿时,企图阻拦的举子胸膛上就出现好几个个血洞,然后满脸惊愕地倒在地上。

傅冠也被震吓的不轻,不过这时两战士已将他强行拽了过来。

而傅冠一被拽过来,过了一会儿后,常延龄就道:“时间已到,开枪!格杀勿论!去将太庙外的宫门关上!不准一人逃脱!”

砰砰,连续数声,这些举子有的直接中枪,有的则再也淡定不了开始四散奔逃,有的干脆跪倒在地上,瑟瑟抖,与之前飞扬跋扈的样子判若两人。

此时,傅冠此时也大吼起来:“不要!”并对常延龄喝道:“这位将军,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这些都是举人老爷,你们这些粗鄙之徒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朝他们下手!”

“举人怎么了,你们这些读书人杀起我们来何曾手软过,既然如今你们做了不忠不义之事,我们奉命射杀你们又有什么,而且傅冠,你要明白,这些举子都是因为你而死,要不是你的蛊惑和利用,能逼得陛下对他们下手吗!”

傅冠被常延龄诘问得说不出话来,但旋即却又哈哈大笑起来,仰天大吼道:“好啊,好一个朱由校,没想到你竟如此狠毒,也罢,且看你嚣张多久,看你还能坐稳多久的江山,大明必亡,大明必亡,哈哈!”

“开枪!”

常延龄依旧下令继续射杀,直到太庙前没有一人站着为止。

顿时,又是无数举子倒在地上,不过这样一来,许多举子也吓到狼狈而逃,但禁卫军已经给过机会,这些人没有珍惜,现在想逃已经来不及,右侧宫门处的战士依旧开枪射击。

而傅冠见此忙朝常延龄吼道:“别再开枪了!”

“我们只听从陛下的命令,你算什么东西,将他拉下去!”

常延龄说着就继续挥手,顿时又是一阵枪林弹雨朝太庙前覆盖而来。

就这样,这些闹事的举子被血腥镇压,而傅冠除了冷笑,也没了起初的神气,他明白了,自己的算盘打错了,朱由校不是万历帝,谁要是惹了他,遭遇的只会是十倍的报复。

在性命面前,且眼睁睁看着这么多人被这些如木头一般毫无表情只是习惯性的开枪射杀然后又开枪射死的禁卫军官兵。

闹事的举子实在是坚持不住了,除了已经射杀的大多数倒在地上外,一些人直接哭了起来,或者躲了起来,甚至朝他们以前正眼也不会瞧一眼的武夫们磕起头来。

“陛下,学生错了!恕罪啊!陛下!”

冒起宗跪在地上不停的磕着,他很后悔自己当时一时意气用事要与傅冠等人闹事,但尽管他现在很后悔,第一营战士手里的燧枪还是对准了他。

砰!

冒起宗当场殒命,王懋仁想逃,却背后连中数枪。

也许从一刻开始,这些读书人才会意识到当今陛下可不是只是会好言劝说,他一样有獠牙。

在太庙闹事的举子被强制镇压一事一生就被严密封锁消息,谁也不知道这半个时辰生了什么。

那明面上监督这些闹事举子实际上暗中支持的巡城御史也以监管不当被杀死。

同时,几家报纸也直接开始对傅冠等冒犯皇家尊严之罪进行抨击,直接就给这件事定了性,并严禁随意传播。

也因此在士林造成的负面影响也不大,更何况朱由校未了转移这些读书人的注意力,还下令在殿试结束再加试一场补遗科,说白了就是在打了这落地举子一棒后又给个甜枣。

帝王之威福皆是恩德,这些人也只能欣然接受,若是还想再闹事,可以,禁卫军还有几个营没出动呢。

“陛下,礼部左侍郎李国求见”,朱由校正于西暖阁中批阅奏折,听到是李国求见,不由得笑将起来,对一旁的魏广微道:“这个李国这么快就来打抱不平,也罢,让他进来吧。”

李国走了进来,脸色看上去并不好,他为了入内阁也算是花了不少心思,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机不但没逼得陛下就范,反而让自己的好友傅冠入狱,其他跟着起事的举子也被直接镇压。

他心里很愤怒,愤怒的他甚至直接来求见朱由校,并一来诘问:“陛下,聚集太庙附近闹事的举子虽然年轻莽撞,但也罪不至死,陛下你为何如此做?”

“李侍郎,你是来责问朕的吗?”

一连串的事让朱由校心情很不好,甚至一想到就是这些表面上道貌岸然却暗地里勾心斗角的臣僚坑害了大明根基,他就更加没有什么好脸色。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认为举子闹事,作为朝廷应给予规劝,不应如此残暴,还请陛下明察!”

李国一说完,朱由校一茶盅就直接朝他摔了过去:“给朕滚!

是不是非得逼朕把你们做的那些肮脏事一股脑的揭露出来,你们才不会这么大义凛然的站在朕面前,来人!立即传旨,将傅冠勾结鞑子,劫掠粮食以及礼部左侍郎李国勾结傅冠企图斗倒钱谦益等阴谋直接通过各大报纸披露出来,朕不怕让百姓们知道朝廷现在是个什么样子,朕要让全天下的人知道这些人的虚伪面目,着令翰林院将这些人的恶行一一记录,流传于世!”

李国顿时懵了,喃喃道:“微臣,微臣”,旋即直接瘫倒在地:“微臣认罪!”

“认罪就好,察礼部左侍郎李国结党营私,居心叵测,着即革职为庶民,流放三千里,其子孙一应官爵全部剥夺”,朱由校说后,李国就把乌纱帽取下:“微臣告退!”

第一百零四章 酷吏钱谦益

头上已没了乌纱的李国一回到府中就进了自己的书房,然后关紧了房门,一改昔日忠厚老实面孔,且森然冷笑了起来。

“没想到啊没想到,亏老夫低调做人,苦心孤诣这么久,到如今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李国说着就一拳砸在案桌上:“朱由校!既然你如此狠毒,就别怪李某不义,等到他日黄台吉重兵压城时,你会后悔的!”

说着,李国就又开门走了出来:“毅匡,剃!”

“是的,父亲”,李毅匡乃李国之子,早在屋外等候多时的他一挥手,一理匠就走了过来。

“父亲,船已经准备好了,与鞑子那边也取得了联系,等会出城时先去保o定,然后再改变方向去塘沽,然后再上船走水路。”

听自己儿子汇报后,李国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但就在李国被剃之时,李国突然听到脑后尖叫一声,他回头一看,却见自己儿子早已身异处,而一锦衣白袍的人正站在自己面前,不由得问道:“你是谁?”

“鄙人吴进,东厂大档头”,吴进说着就露出一口冷冽的白牙:“吴某虽读书少,但也知道身体肤,受之父母,缘何李侍郎乃饱学之士,竟把头上父母恩割得只剩半瓢。”

吴进说着的同时一匕插入了理匠的脖子,而李国见此也吓得连连后退:“是朱由校让你来杀我的?”

“您太看得起您自己了,陛下不可能管这些小事,我们是东厂,干的就是铲除关内奸佞的事,您既然要做鞑子的走狗,我们自然不能放过您,安心上路吧!”

吴进说着就朝李国步步紧逼而来,而李国则连忙后退,他想喊人却半天也喊不出来,他想跑却现双腿已软的像一滩泥,嘴也不由得哆嗦起来:“吴档头,有话好说,鄙人也只是良禽择木而栖而已,还望吴档头给条生路。”

“恕吴某无能为力,陛下早就下过严令,判逃者与谋反罪同处,所以,你今日只有去死!”

吴进说着手中匕就朝李国刺了过去,而李国却直接跪了下来,哭诉道:“吴档头,要不这样,求求您带李某去见陛下,只要见到陛下,李某相信陛下会放过鄙人一命的。”

“李侍郎,不,李国,你现在不是侍郎了,想见陛下,陛下可不想见你!”

吴进说着手中匕就刺入了李国的脖子,一剜就是一颗人头收入手中。

……

傅冠被押入了诏狱后就被当做重犯关进了地下铁牢里。

潮湿的环境和暗无天日的处所让这个养尊处优的士大夫很不适应,但他现在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而朱由校也带着钱谦益等人走了过来,不过傅冠没有理会朱由校,而是先朝牢门外的钱谦益啐了一口:“无耻奸贼”,且骂了一声就嘲笑起钱谦益来:“不过,傅某倒想问一句,钱阁老,如今可知女人滋味,哈哈!”

钱谦益不知道傅冠怎么知道自己自宫一事的,如今却被他如此嘲笑,脸上也是红一阵的青一阵的,不过他也不怕这傅冠能得意多久,因为他已经向朱由校请得旨意,由他来夜审傅冠,并且担保能在一夜之内让傅冠说出定边堡刘芳名起事时间和其他情报细节。

这时候,傅冠见到朱由校也走了过来,不由得恨得咬牙切齿地道:“是你!傅某真是瞎了眼却相信你这厮,败坏了傅某好几件大事,你等着,九泉之下,老夫定不放过你!”

“大胆!”

钱谦益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扇得傅冠脸上火辣辣的疼,而钱谦益自己也气喘吁吁的甩起手来。

“竟敢对陛下如此无礼,当真是放肆!”

钱谦益对这傅冠的仇恨也不低,从一开始傅冠要阴谋扳倒他并害的他不得不自断子孙后,钱谦益就把所有的仇恨记在了这傅冠身上,他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就是要让傅冠生不如死。

现在他借着这傅冠对朱由校大不敬扇了这傅冠一巴掌只是一个小小的开始。

而傅冠这时候却也是满脸惊愕看着朱由校:“你,你原来居然就是当今陛下!”

朱由校冷冷一笑,这傅冠虽说是善使诡计但却也不过一介涉世未深的书生,到现在才知道朱由校的真实身份。

不过,朱由校此时也没空搭理这傅冠,他来东厂诏狱只是看看这个坑的自己的大明朝很可能又陷入困境的家伙,且直接就吩咐钱谦益道:“这里就交给你了,朕明天只要结果,此人随你处置!”

“谢陛下,请陛下放心,微臣一定从他口中撬出您想要的话来”,钱谦益回应了一声道。

“陛下!罪臣,罪臣只是”,傅冠知道自己现在要是再强硬下去,只怕就真的要被两眼放着红光的钱谦益折磨致死,便想着喊住朱由校,求一下情。

但见朱由校完全没有理会他且直接离开了牢房,便又变得大义凛然起来,还骂道:“昏君,你荒淫残暴,你就等着做亡国之君吧!”

啪!

钱谦益拿起一旁蘸了盐水的鞭子就直接打在傅冠嘴上:“混账的不忠不义之徒,竟敢如此辱骂陛下,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本官先把话说明了,你最好老老实实的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本官还可以让你死的更痛快点。”

“裤裆下没家伙的钱阉狗,什么大刑尽管来伺候吧,想让老夫屈服,没门!”

傅冠虽然心里有些后怕,但也不愿意在钱谦益面前输了底气。

而钱谦益被他这么一讥讽,心中怒火更甚,不由得阴笑道:“好,很好,今日钱某也让你尝尝刀割子孙的滋味!”

说着,钱谦益转身问道:“净事房的黄公公到了吗?”

“回钱阁老,小的早恭候多时了”,一宦官端着一盘类似解剖器械的工具走了进来。

“开始吧,只要这家伙一直不说,就一直割下去,不必上药,本官就是要让他尝尝切肤之痛!”

……

“好痛!钱阉狗,没想到你竟如此狠毒!”

傅冠此时疼的是冷汗直冒,也不由得大骂起钱谦益起来,而钱谦益却很是得意的大笑道:“傅冠,你不是以太史公自居吗,如今本官个机会,让你同太史公一样的下场,你该高兴才是呀,哈哈!”

“你,你!”

傅冠还想骂钱谦益却突然屁股后面也传来一阵剧痛,回头一看却是钱谦益已亲自拿起火红的钳子袭击了他后面,疼的傅冠惨叫道:“松开,松开,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第一百零五章 无权节制毛文龙

夜色迷蒙,月华如洗,从钱谦益处得到最新消息的锦衣卫指挥使许显纯也顾不得打扰陛下清梦就立即进了宫。

“陛下,恕臣冒昧,傅冠招了。”

微微有些困倦的朱由校起身来到殿门外搓了会脸:“知道刘芳名起事的具体时间了,知道此次参与劫粮的同谋了,他们是否还有其他阴谋也查清楚了?”

“是的,陛下,与我们锦衣卫所探知的基本吻合,属下已命人立即传书于孙制台和孙中丞,对于辽东和宣化等地参与劫粮的官员也已派人暗中监视,只要一旦鞑子入关,或者祖大寿等有何异动,定会立即采取断然措施或者及时通知陛下。”

许显春说着就将傅冠的供词递了上去,朱由校略扫了一眼就问道:“现在傅冠已如何了?”

“生不如死,手足俱断,身残体废,钱阁老之手段远在微臣之上”,许显纯一提及钱谦益就不由得变了脸色。

即便他自己就是以凶狠残忍而成为了锦衣卫指挥使,但他也不得不承认钱谦益折磨人的手段比他还狠,至少没那么变态。

朱由校只是淡淡一笑,他深知,这钱谦益为了不被傅冠斗倒不惜自残身体,再加上他从被自己召进京做官以来所受到的来自于江南文人的指责和羞辱,他如果不把这一切的仇恨报复在傅冠身上,他才不正常。

“传朕口谕给提督东厂的刘若愚,对于傅冠以及参与者立即抄家!”

朱由校肯定是不会轻易放过这些人的,如今也正好借此机会再一次削弱一部分大地主阶层的势力。

不过,这些事情自然有东厂的人负责,朱由校现在既然从许显纯口中得知鞑子将会提前入关烧杀劫掠的消息后,他就得把重心转移到如何应对即将扣关而来且挟战胜朝鲜之势而气焰正骄的后金鞑子。

次日一早,于京城逗留数日的袁崇焕总算是被当今陛下朱由校宣进了宫中。

袁崇焕很兴奋,站在一望无垠的紫禁城面前,他不由得想起了诸葛亮和刘备的隆中对,他虽然并不完全认为当今陛下是明主,但他相信自己必是唯一能振兴大明的朝廷柱石。

而尽复被鞑子夺取之土地,平定辽河以北七十余城是他实现雄心壮志的第一步。

袁崇焕有信心再一次来个宁远大捷,与青史上留下千古芳名。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后金大汗已非努尔哈赤,而是更为狡猾且更具战略眼光的皇太极。

皇太极自继承后金汗位以来一改其父亲努尔哈赤野蛮的对待汉人政策,而是开始利用一批汉人尤其是无节操的汉民中的文人为自己效力,讲究以汉制汉,也因此造成后金开始逐渐从一个只知道掠夺屠杀的野蛮政权向一个具有夺天下之志的军事强国转变。

但现在的袁崇焕依旧未摒弃掉他那五年可平辽的战略设想。

“微臣袁崇焕,见过陛下”,袁崇焕虽已罢职,却还是有官阶之身的,因而在朱由校面前也依旧是自称微臣。

朱由校此时也打量着这个看上去器宇轩昂颇有几分大将风范,倒也没有文臣的儒雅风度,但从那目空一切的眉目间倒也看出此人的狠辣,也难怪在后世能直接斩杀左都督毛文龙。

“起身吧,袁崇焕,最近朝中生的大事都知道了吧?”

朱由校随口问了一句,而这袁崇焕倒也点了点头:“陛下杀伐决断甚是干脆,微臣深为感佩。”

袁崇焕在后世极具争议,其中最受诟病的自然就是杀毛文龙一事,朱由校也正因为此对袁崇焕不是很有好感,但此时袁崇焕这句马屁却是让朱由校很是受用,纵观文臣中,袁崇焕还是第一个如此坦白直接的肯定自己做法的。

即便是卢象升等也只是保持沉默,没说不可也没说可,但朱由校知道,自己的做法到底会让这些一向希望陛下宽待士子的文臣心有芥蒂。

而如今,见袁崇焕这样说,他心里倒也不由得一喜,但还是故作叹气道:“他们欺朕太甚,朕也不得已。”

说着,朱由校又道:“朕知道你想继续督师辽东,但朕并不想安排你去辽东,辽东有王在晋守住即可,你可以更大的作为。”

在此之前,袁崇焕知道陛下不愿意让自己督师辽东,但他还是想争取,忙道:“陛下,只要您准臣督师辽东,给臣便宜之权,臣保证在五年来平定辽东!不是,是三年,只要三年,就可!”

“你怎么平,是给朕再练出一支尾打不掉的辽东铁骑吗!”

朱由校喝问一声,就把手里的折子丢到了他面前:“看看你一手提拔的祖大寿干的都是些什么事!”

袁崇焕拾掇起来忙看了看,就道:“陛下,这都是臣未在辽东之故,他们绝对不敢如此。”

“也是,他们不听朕的诏令,却能听你袁大人的号令”,朱由校这么一说,袁崇焕倒也吓得跪了下来:“微臣不敢,微臣并不是有拥兵自重的意思,微臣只是想说有微臣在,必定严明军纪,不使这些边镇大将有不法之举。”

“好了,现在据可靠消息,后金皇太极已经召回征伐朝鲜的阿敏,并准备举兵入关,到时候后金一旦入关就是他后方空虚之时,而朝鲜国主一直派人来我大明求援,朕不能不答应,毕竟他也是钳制后金崛起的重要力量,所以朕有意让你去支援朝鲜,并寻机在朝鲜建立一块根据地,时刻准备从背后偷袭后金,朕要让你做第二个毛文龙,不过朕不止让你对付后金还得监视朝鲜,这是个重要的战略点,你能做到的吗?”

朱由校说着就坐回到了龙椅上,而袁崇焕却是沉默不语,良久之后,才问道:“不知陛下给臣多少兵马?”

“五百名京营工程营士兵和你自己再加上一万两银票和右佥都御史兼出使朝鲜特命钦差的官衔”,朱由校说出口后,袁崇焕却是满脸愕然:“陛下,可否让臣节制辽东所有部队,特别是东江毛文龙部。”

“不准!”

朱由校想也没想就大喝一声:“若你敢杀毛文龙,朕必灭你九族,另外,你无权节制辽东所有军队,你可以节制朝鲜,在朝鲜你可以代表朕,并招募兵勇偷袭后金,明白了吗?”

第一百零六章 信心满满的鞑子

自朱由校任命王在晋督师辽东以后,便开始采取了当年蓟辽总督王象乾的建议,以舍弃关外之地聚重兵充实关内的紧缩战略。

这和孙承宗以及袁崇焕在关外修筑城堡,步步推进,最好是构筑一道严丝合缝的关锦防线战略是想违背的。

且还相当于将关外的领地尽皆放弃,也因此王在晋遭到了很多御史的弹劾。

但朱由校依旧执意让王在晋督师辽东,朱由校深知所谓的关锦防线除了徒耗钱粮外根本就不能抵挡住后金机动性极强的骑兵,更何况大明的战略防线这么长,你能保证后金的鞑子只从辽东而来吗。

而且,王在晋的措施还为朱由校省了不少钱粮,现在虽然秦晋之地灾荒仍在加剧,可朝廷还能暂时拿钱粮压制住不使其天灾闹成**,当然此次别劫的粮食不得不说是一次巨大的损失,使得本可平稳度过的天启八年不得不有面临崇祯初时面对大规模军队哗变和农民起义以及鞑子入关的多方面打击的危险。

其实,之所以在仍旧是朱由校做帝王时还出现这种危机,非是王在晋的战略不好,而是这种策略本身就违背了辽东尤以关宁铁骑为代表的军事地主阶级的利益。

关外辽东之地尽皆摒弃,等于让这些放弃了自己的地盘,既得利益大大削弱,也就逼得祖大寿等不得不勾结鞑子将事情闹大,以使得朝廷怪罪于王在晋,彻底否定其先弃辽土守山海关的战略。

除此之外,辽东之地虽已弃守,但对于后金而言也并无多大好处,人口稀缺的他们根本就无力占领这些地盘,且同样因为小冰川气候影响而缺衣少食的他们也更渴望的是粮食而不是地盘,而且王在晋在主动退守山海关后早对关外之地实施了坚壁清野的政策,因而后金的八旗对这块地盘就更没了兴趣。

他们感兴趣的依旧是山海关以内的无数可以抓来奴役的汉人和无穷无尽的财物。

朱由校铲除八大晋商由尽弃关外之地,使得后金与大明的贸易几乎完全中断,也使得他们生产和生活日益艰难,为了打破僵局,皇太极不得不提前动对大明的攻击。

自去岁阿济格和宁完我被朱由校相继杀害以后,皇太极对朱由校的恨意不可谓不深,一个是他的亲弟弟,一个是他重要的谋士,不过善于隐忍的他洞察局势后,没有立即采取报复,而是先派阿敏攻打朝鲜以使朝鲜向他后金称臣,免除后顾之忧,同时又和蒙古交好,因蒙古内乱,喀尔喀部等已归附后金,并达成后金可以借道蒙古攻大明的条件。

而如今又暗中勾结关宁铁骑获得大批紧缺的粮食和铁器资源后,皇太极才开始尽起后金兵力攻打大明。

“阿敏,岳托,你们为一路偏师,带领一千披甲兵和三千无甲兵以及辅兵等一万人先由三山营堡攻入,然后按照我们与祖大寿的事先约定,你可在他帮助下潜越山海关,记住不必与敌恋战,立即进逼永平,逼得明廷调兵永平,同时本汗亲自领各旗主力由喜峰口入,直接打他京师!”

“是!”

这些一个个脑海金钱鼠尾随风飘曳的八旗贝勒们齐声喝了一声,就坐了回去。

而皇太极说着就朝身后的济尔哈朗道:“你留守沈o阳,防范毛文宁等匪部,务必确保后方不被所趁。”

“明白!”济尔哈朗有些不高兴,谁都知道此次入关就是去横财的,而唯独他济尔哈朗要留守后花园,自然有些不快。

而其他贝勒则是满脸兴奋,去岁刚刚屠戮了大明二十一墩口子民的阿敏更是流出了口水,他巴不得现在就立即带兵出征,甚至不由得地对一旁的多尔衮道:“听说三山营的明军守官王岚新纳几个小妾,我可是好久就没尝过明朝女人的滋味了。”

多尔衮冷冷一笑没多说,而这时,范文程却先开了言:“此次大汗亲率王师讨伐明廷可谓是准备充分,假蒙古绕道攻取喜峰口,同时以偏师打永平迷惑明军,以我八旗骑兵的神只怕等朱由校那小儿反应过来时,我大汗早已将手中大刀架在了他脖子上。”

“哈哈!”

听范文程这么一说,众贝勒都哈哈大笑起来,且难得朝这个汉人竖起大拇指:“范先生此言甚是。”

皇太极此时也没有要打压众人士气的意思,且也不禁笑了笑,这是他即位以来第一次攻伐大明,可以说也是他是否该居大汗之位的重要证明,具有很强的政治意义,如果此战胜,那他将会真正成为后金八旗的执掌者,如果此战败,他的大汗之位将会不稳,后金八旗也很容易挑起内斗。

不过,他现在是信心满满,正如范文程所说,他已准备充分,可谓天时地利人和。

“好了,你们都记住,此战目的一是掠夺大明以达到以战养战的目的,二是威逼他京师促使朱由校投降媾和割滦河以东包括山海关在内的土地和人丁与我们且学当年宋金之盟纳贡臣服,为以后我等窃据天下打基础,此两个目的不达成就算失败!就算是我八旗的耻辱!”

皇太极这么一说,多铎也站了起来:“大汗放心,朱由校一长于宫墙深院的小儿怎能与您相比,以我看,他只怕南宋的宋高宗还要懦弱!”

多铎这么一说,阿敏就附和道:“你们说,当朱由校知道我们到了他京城后,他会不会吓到尿裤子?”

阿敏这么一说下面顿时又笑将起来,从未尝败绩的这些八旗贝勒们此时早已忘记了失败的滋味。

甚至素来稳重的皇太极本人在回到后宫时也不由得朝自己的宠妃布本布泰笑将道:“听说朱由校的皇后长得很美,也不知道与爱妃相比如何。”

布本布泰脸上浮出一抹红晕:“陛下若是喜欢,到时候劫回来就是,不过臣妾听说朱由校在训练什么禁卫军,似乎不容小觑。”

“这个不必担心,据细作回报,不过万把余人,而且全是火器兵,火器虽利哪有我八旗勇士大弓厉害,明军之所以不堪也跟他们太依赖于这些奇技淫巧有关,范文程这句话还是有道理的。”

皇太极说着就横抱起布本布泰进了里屋,一吹灯火就开始窸窸窣窣的脱去了衣服。

而多尔衮此时也暗暗爬上了他们的房檐。

第一百零七章 大风起,胡乱始

天启八年,后金天聪二年,努尔哈赤次子,后金四大贝勒之一的阿敏率兵万余人为先锋取道关宁直逼山海关而来。

阿敏生性嗜杀,尤好屠城,因驻守八角镇且现挂宁远总兵官职的关宁铁骑祖大寿不战而逃,使得三边营后路被抄,参将王岚力战而死,三边营上万军民被屠杀。

与此同时,鞑子头皇太极也亲率八旗主力同时还有蒙古两旗骑兵绕道关宁,朝喜峰口突袭入关,攻占三屯营,屠城后也杀向蓟州。

而在这之前,锦衣卫从后金带来的消息也到了京城,朱由校得知后立即就召见了兵部左侍郎卢象升和锦衣卫指挥使许显纯以及禁卫军的一干指挥使。

“现在鞑子分兵两路而来,如果微臣所料不差,局面较为艰难,山海关方面虽有王在晋和满桂等,但难保没有与鞑子暗通款曲之徒致使坚城雄关难挡汉奸出卖,而喜峰口这边,蓟州总兵官黄得功兵力薄弱,且遭遇的又是皇太极主力,也恐难有胜算。”

西暖阁东边的广厦已被朱由校命人改建成了一可推演战争局势的沙盘,而此时的兵部左侍郎卢象升正拿着一根长棍指着上面的蓟辽地形地貌说着。

“现在鞑子阿敏部若真的因为奸贼做内应破山海关而入,那第一个肯定是先到永平,另外,微臣已得知消息,皇太极的鞑子主力大概就是在大安口、喜峰口几个位置突入,然后直趋蓟州。”

许显纯说后,朱由校只是点了点头道:“得做好鞑子入关成功的打算,单纯靠防御肯定是防不住的,鞑子想围我京城让朕就范,倒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着令满桂回防永平,退可保京师,进可回守山海关,王在晋仍留山海关约束关宁铁骑,不得妄动,另外,卢象升你既为蓟辽总督,现在立即赶赴蓟州,与黄得功协防顺义、昌平、遵化等地,务必把鞑子堵在蓟州以北。”

“微臣遵命!”卢象升拱了拱手,而其他指挥使都眼巴巴的看着朱由校,数月的洗脑已让他们有一股强烈的对战鞑子的渴望,他们很想陛下现在就命令他们跟随卢象升去打鞑子,而朱由校没有按照他们的意愿来,只是说道:“黄得功此人练兵颇有章法,朕于年前已让他募兵五万,你到蓟州后就利用这五万兵马挡住鞑子,朕要你挡住鞑子三个月。”

朱由校下令后也没再多说,将蓟州的防务全权交给卢象升后,他就不会再插手,作为最高层的指挥着,他要做的是随时根据局势变化进行调度,至于如何堵住鞑子三个月那是卢象升的事。

不过,这时候,常延龄不由得问了一句:“陛下,我们禁卫军呢?”

“先不着急,继续训练!”

朱由校此话一说,常延龄和覃博桐等都欲要张口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但等回到了禁卫军军营,却又一个个比以往训练其士兵更为严格起来。

“杀!”

鳌拜此刻训练骑兵的强度也提高了许多,这段时间,他和他的士兵几乎就是在马背上度过,每日不是驾马狂奔,就是分成两队对抗,甚至还和步兵营的一起演戏骑兵冲阵。

谁都知道大战一触即,从萨尔浒以后,大明官兵无不谈满色变,一听说要与之作战唯恐避之不及,而如今虽然禁卫军里也弥漫着紧张的气氛,但心里也有些期待,期待与鞑子干上一场以证明自己这些日子刻苦训练的效果。

“鞑子也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一刀下去照样冒血,要我说,根本就不用担心,若是陛下准允,本官现在就可以带着你们抄了他皇太极的老巢!”

覃博桐的豪言壮语倒也引得他手底下官兵们不由得拍手叫好,由于一营指挥使狂妄自信,他底下这些辎重营也就是所谓的无任何特长只能在辎重营搞后勤的官兵们却比主战营的士兵还要神气,还要自信。

而常延龄的步兵第一营则是细心的讨论者鞑子到底射箭能射多远,能射多大力的功,一般伤亡多少才会崩溃。

不同的指挥官又不同的指挥使,禁卫军的所有官兵都在为抗击鞑子而做准备。

而卢象升此时也已赶赴蓟州坐镇,不过在这样局势突然变得紧致的时刻,京城还有一件大事也已宣告了结果。

那就是殿试,五百余名会试中第者除一甲只有管绍宁等三人以外,二甲比往届多了足足一百名,三甲则多了近三百。

而这批进士中,其中大部分都是出身于普通家庭或者传统士绅阶层,且大都务实而非满口华丽文章却肚里男盗女娼。

由于朝中大臣许多已被铲除或罢职,因而随着这一批新科进士的加入,朝中中下层官员的缺额无疑都得了弥补,且也算是一次成功的新陈代谢。

而皇家科学院和皇家工程院也分配了一批新科进士,由于进这些院同翰林院一样有翰林院编修之职,因而也没那位进士觉着进了这两个地方而是被打入冷宫的意思,更何况闹事举子的事例在前,现在也没人敢触朱由校的龙须。

“陛下,辽东传来消息,祖大寿不战而逃,致使三边营失守,除此之外,鞑子果真偷越老龙头,现已进逼永平而来,王在晋急令满桂和祖大寿挡住鞑子,谁知祖大寿与关键时刻突然大败,致使满桂不得不也跟着撤退,而如今祖大寿却主动朝永平跑来,竟枉顾王在晋下达的不得随意出关的命令!还说是要来京城护卫陛下,其司马昭之心已是昭然若揭。”

朱由校听到许显纯的汇报后不由得面色一沉,问道:“我记得当时祖大寿有个侄子也在京城对吧。”

“是的,他与傅冠联系密切,那日侥幸没在太庙,所以躲过一劫。”

“传旨东厂,立即抓捕,此人日后必有用处”,朱由校说着就站起身道:“难得他祖大寿一片忠心,传旨给他,加他太子太保,赐爵宁远伯,着即立即进京勤王。”

“陛下,祖大寿等关宁铁骑明显是有不臣之心,为何还要招他进京?”许显纯不解的问道。

朱由校瞪了许显纯一眼,许显纯忙跪下认罪,他是锦衣卫指挥使只负责情报收集和传达命令和外敌重犯审讯,军事安排无权过问。

第一百零八章 偷袭定边堡

祖大弼从一鞑子刚巴泰手里接过一盒珠宝来,很猥琐地笑道:“这个请放心,家兄一向听我的,到时候京畿你们随便扫荡就是,我自然会劝家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若是有清秀的美人儿,可别忘了兄弟我。”

“您请放心,家父早已允诺在贝勒爷面前提一提,到时候少不得要将许给你们的好处加上一成。”

刚巴泰说着,就朝祖大弼告了别然后趁着夜色离开了祖大寿的军营。

而祖大弼也往祖大寿的中军大帐里走了来,但谁知一走进中军大帐,他却看见他兄长祖大寿在那里唉声叹气,便走了过去:“兄长为何叹气。”

方面大耳的祖大寿看上去倒也有几分关公之貌,脸也有些泛红,将一卷圣旨递给了祖大弼:

“你看看吧,朱由校传来圣旨,居然封了我伯爵还加封太子太保,细想想老夫却是寸功未建,从关外逃到关内,还和鞑子暗通款曲,不治罪已是奇怪,缘何还如此对待,而且还下旨让老夫进京勤王。”

祖大弼心里不由得一惊,暗道这朱由校好城府,自己和兄长不战而退,本是重罪,而朱由校却不闻不问还表现出十分信任的样子,只怕会让自己兄长起怜悯之心,便道:

“兄长不可被朱由校的花言巧语所蒙蔽,从孙阁老和袁督师的罢免,再到现在弃守辽土,削减我关宁铁骑军饷,无不是在有意削弱我关宁铁骑势力,只怕这朱由校此举也是暗蓄祸心。”

“不管他藏的是什么心,我现在既为明臣,到底不能太过,明早就传令三军,拔营直趋京师,若陛下有意撤换王在晋,并让孙阁老或袁督师经略辽东,且罢免东厂锦衣卫,祖某人倒也宁愿为他于九门之外奋勇杀敌,保他朱家江山!若如他依旧冥顽不灵,也正好趁此联合鞑子,逼他退位!”

祖大寿这么一说,祖大弼稍稍松了口气,并忙忙悄悄出来,叫来自己一心腹道:“立即赶赴鞑子阿敏所部,拿着这个令牌找到一个叫刚巴泰的人,告诉他,朱由校在得知家兄不战而逃后并未怪罪,反而令他直接进京勤王,看来朱由校还有其他打算,让你们大汗小心。”

“小的遵命”,这心腹说着就也趁着夜色走了,不过在翻过一道山岭后,他却并没有去鞑子营地,而是对着长空吹了一口哨,然后就见一批黑色烈马奔腾而来,这心腹翻身上马,直接往南跑去,且一到通州地界,就立即换了一身飞鱼服,亮出腰中令牌:“闲杂人等,一律让开!”

听完这锦衣卫的汇报后,许显纯点了点头:“很好,上次也是因为你消息送的及时,陛下特赏你两百两纹银以做表率,不过你现在独自带着不方便,我已着人送到你家人手中,你儿子刚刚中了童生,日后只怕要跟你走不一样的路,但你要记住,你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儿子更好的考取功名。”

这锦衣卫听后目光中闪出一丝喜色,已有十余年未见过妻儿的他又不由得问了一句:“敢问三爷,可是中的第几名。”

许显纯家中排行老三,这锦衣卫跟了他十余年故也称他三爷。

“案,但都已改名,你现在找不到他,等朝廷平定鞑子后,你们父子再相认吧。”

“是,属下立即回去”,这锦衣卫一走,许显纯就立即进了宫。

一听完许显纯的汇报,朱由校点了点头道:“寻机除掉这个祖大弼,最好的结果是让鞑子杀了他,另外,再挑选出二十名武艺高强的锦衣卫,朕日后有用。”

“遵旨!”

许显纯应了一声,而这时,朱由校忽又问道:“孙传庭那边应该也要采取行动了吧。”

“是的,刘芳名现在还不知情,据锦衣卫带回消息,这刘芳名昨日还和他部下喝的酩酊大醉,且扬言日后要大干一场,最天下最尊贵的人!”

许显纯回了一句。

……

距离定边堡不远的帽子龄是一段狭长的谷地,不过由于常年的风沙,这片谷地却是寸草不生。

也因此,带着粮食赶赴定边堡的刘芳名手下游击崔旻浩也没觉得这附近会不会有埋伏。

连续数日赶路的他和手底下的官兵们为了能赶快把粮食送到定边堡,他们甚至都没来得及抢掠附近百姓,所以现在他们是又累又饿。

但却在这时,前方突然出现数十道旗牌,上书着兵部右侍郎、大同巡抚等字眼。

崔旻浩不由得一惊,却现两边高地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官兵,且这些官兵手持火铳或弓箭对着他们,不过这些官兵却都没穿鸳鸯战袍而是穿的灰布衣服,也难怪在这风沙侵蚀的谷地没有被他现。

崔旻浩忙拔出手中刀来,可还没说出口,孙传庭身后的延绥总兵官赵率教就是一箭射了过来,正中这崔旻浩的手腕。

“崔游击,投降吧,你走不出去了!孙某敢保证,若你现在投降,保你性命无忧。”

崔旻浩思忖良久,也觉着自己抵抗无用,握住疼痛不已的手腕跪在地上:“听凭中丞处置!”

“赵总兵,将这批粮食立即派一部人送到孙承宗那里去,周遇吉,随本官去定边堡。”

孙传庭说后,就带着太原总兵周遇吉和手下家丁载着一车车装有沙土的粮食去了定边堡,而带头的依然是崔旻浩,孙传庭也丢了旗牌,假扮成一小卒混迹于队伍中。

有崔旻浩领路,倒也轻松进入了防卫森严的定边堡,且一进堡里,孙传庭就亲自斩杀了崔旻浩,并喝命道:“奉陛下谕旨,定边堡守将刘芳名勾结鞑子,意图不轨,定边堡所有官兵,格杀无论,杀!”

说着,孙传庭就亲自带领一队家丁抢先杀了过去。

此时正于大厅中洋洋得意看着手下亲兵杀着几个刚刚被强迫剃假扮为鞑子的平民的刘芳名也听到了外面的响动,而一亲兵也跑了进来:“不好了,老爷,孙恶煞杀进城了,现在已经杀到这里来了。”

“什么!”

刘芳名大为惊讶,刚走出屋外就远远听见孙传庭那洪钟巨鼓般的声音:“刘芳名,你谋反之举已败,还不请降!刘门家丁听令,谁若取刘芳名人头者,可免死,赏银百两!”

第一百零九章 有人要你的命

刘芳名心中恨不得此刻就吃了这大放诛心之言的孙传庭,他甚至已经看见了自己身边这些亲信家丁眼里冒出的凶光。

刘芳名不由得拔出刀来,两眼相觑的看着这些家丁。

好在家丁大都是他自己掏腰包养的,倒也没有轻举妄动。

他的几个子侄也拔出刀来,环护在刘芳名左右:“父亲(伯父),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孙传庭这恶煞做事从来都不留情,讲究斩草除根,今日你我横竖都是死,不如拼他一次!”

刘芳名说着就不禁哀嚎起来:“可怜就只差一天,只差一天啊!现在招募的兵勇和所劫粮饷全给孙传庭做了嫁衣裳。”

这时候,一支利箭突然破空而来,正中刘芳名之子的胸膛。

刘芳名愕然大怒,抬头一看,却是自己前段时间收留的义子下的手,他不由得怒吼:“李鸿基,你这是要做甚!”

“没什么,李某多谢老爷收留之恩,但常言道,大难临头各自飞,如今李某想借您人头一用!”

李鸿基本名李自成,因锦衣卫和孙承宗的人一来陕地搜查他这人,素来猜忌的他以为朝廷是要治罪于他,就悄悄逃离家乡,却因缘巧合的成为了刘芳名的义子。

李鸿基说着又是一箭射死了其侄,然后一刀劈下,刘芳名的人头就落入了他手中。

李鸿基一献上人头后,孙传庭就立即提着刘芳名的人头来到了定边堡城门之上:“贼已斩,收兵回营!”

……

紫禁城,乾清宫内,新科状元管绍宁、榜眼史可法、探花杨廷麟三人正恭敬地站在朱由校面前。

不过,当管绍宁抬起头时却是满脸惊骇,连退几步,他可没想到曾经那位在琼芳楼冒充李明睿世叔的居然会是当今陛下!

史可法倒也有些紧张,特别是一想到眼前这个面沉似水的人就不由得想到在太庙前血腥屠杀数千士子的场景。

唯独探花杨廷麟昂挺胸俨然有军人之风,不卑不亢的朝朱由校弯腰下拜:“新科一甲探花及第杨廷麟见过圣上!”

管绍宁是朱由校起初就在微服私访时认识的,而史可法是因这家伙跟袁崇焕一样也是一个争议极大因而名誉极大的人物且着实有些文采才被朱由校取为一甲,而杨廷麟却是他起先并不知道而实实在在从殿试文卷中通过文章知道这个后世抗清名臣原来提前参加了天启八年的科举。

管绍宁和史可法二人忙也朝朱由校弯腰下拜。

朱由校喊了句平身后才站起身来道:“如今国家形势危急,你们既是新科进士,又是一甲前三名,日后当为群臣表率,切忌不可矫揉造作、沽名钓誉、意气用事,明白吗?”

朱由校虽说是对三人却是在提点史可法,当然,史可法能不能听明白里面的意思,如果史可法不明白,日后也只能呆在翰林院或者皇家科学院搞一辈子的学术研究。

见完这新科一甲三名进士后,朱由校刚刚午休一会儿,许显纯就匆匆忙忙地跑进了宫中:

“陛下,刚刚得到消息,兵部右侍郎孙传庭带兵连夜赶到帽子岭,伏击崔旻浩所部后带着太原总兵周遇吉的家丁精锐化装成运粮队伍混进定边堡,顺利镇压了刘芳名,一叫李鸿基的刘家家丁献上人头,如今刘芳名起事一事可算是消弭于无形,所收回粮食已尽数交于孙承宗,总算是能聊解几月之需了。”

许显纯说后,朱由校也不由得笑道:“好,好一个孙传庭,不愧是出了名的恶煞,这件事你们锦衣卫也有功劳,如不是情报及时,也不可能这么顺利,特别是那个叫沈琏的直接升为千户,世袭罔替,另外朕也加封你太子少傅,赐斗牛服,孙传庭,你传旨内阁,加授少师,其父授一品光禄大夫,其母授一品诰命。”

朱由校现在为了笼络人心,对于肯实心办事的,倒也是不吝封赏,反正这些封赏也花不了几个钱,何乐而不为呢。

“谢陛下隆恩,其实这些都是陛下英明而已,若不是陛下早在去岁就令我们锦衣卫将重心转移到军事情报上,陛下还让我们用摩斯密码,有时候即便孔明灯或者飞鸽等被敌人现了,敌人也猜不出来”,许显纯没想到自己也能位列三孤,自然是兴奋不已,同时还不忘奉承几句。

而朱由校同样也是欣喜不已,他最担心的就是在鞑子入关的同时,秦晋两地出现大规模的事变。

但现在好歹避免了两线作战的事情出现,不过,朱由校并没有打算让后金鞑子和祖大寿等知道,所以他接着就严令许显纯严密封锁刘芳名部被铲除的消息泄露,并让孙传庭继续调兵朝延绥一带集结,为的就是给皇太极造成秦晋两地有大事生的假象。

这里,大汉奸李永芳之子刚巴泰又秘密会见了祖大弼:“祖兄,据我们探子来报,大同的孙传庭近日频繁调兵西进,看样子是刘芳名那边真的起事了,如此以来,事态展就更好了,到时候说不定我们还能劫掠一下晋地,要知道太原一带也是膏腴满地啊。”

“我们也得到了同样的消息,现在朱由校那家伙已经开始调南边的军队来勤王了,看样子是兵力不够用了,今天又下了一道催我兄长快快进京的圣旨,明显看得出,这朱由校坐不住了,哈哈!”

祖大弼哈哈大笑着,就与刚巴泰又互通了些消息然后带着几张银票和些许酒意往军中归来。

不过就在他刚刚进入一片树林子时,两鞑子出现在他眼前,他不由得愣了半天,甚至还用满语打了招呼:“两位女真兄弟,别这么看着我,我跟你们的大贝勒代善还有刚巴泰都认识,我是祖大弼,你们能在这个冬天活下来都还是靠的我呢。”

“祖将军真是神通广大,不愧是大汉奸,与鞑子还真是交往密切”,一鞑子说笑起来。

而祖大弼不由得惊讶道:“没想到你这汉话也这么顺,敢情也是当年投进八旗里的老辽人?”

“不不,鄙人不是鞑子,鄙人是秦人,姓张,外号黄虎,好不容易从家乡逃到这里来,受一人委托来要你的人头,提着人头去见他,他就能给我一百两银子还能进锦衣卫,你说这是多好的买卖,却让我给碰见了。”

祖大弼不知道这家伙居然是后世赫赫有名的张献忠,但现在他的确也有了些怕意:“敢问,是谁要杀我?”

第一百一十章 继续给他升官

张黄虎也是一张红脸,看上去就有些面色不善,再加上他按照锦衣卫的吩咐剃了,也就更加不伦不类,丑陋至极。

“我一收钱杀人的亡命之徒哪里知道朝廷的安排,其实呢,你和我也算得上是同病相怜,当初也是官府的人打听我的下落,还要抓我,我才不得不逃离家乡,如今却没想到为官府办起事来,不过我现在已隐姓埋名,即便是混入官场也无碍,正好拿你的人头做入仕的敲门砖。”

张黄虎说着就朝另一个同样做鞑子装扮的人喝道:“愣着干嘛,想要爷爷我分你五十两就拉开你的弓射死他!”

这个假鞑子是个哑巴,虽然知道张黄虎也是朝廷要找的人,但他也没办法说出来,只是点了点头就一箭射中了正在拔腿狂跑的祖大弼。

祖大弼疼得直接栽倒在地,所幸还没死,心里却是万分懊悔,一见张黄虎过来忙磕头如捣蒜: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

“没用的,说起来,你也是一勾结鞑子的狗汉奸,当今陛下用修陵银子换的粮食本想赈济我们秦地百姓,却也是被你把消息卖给了鞑子,害得饿死了我不少父老乡亲,如今正好,我也算是为国除害!”

张黄虎说着就一刀劈下,祖大弼的人头顿时就飞了出去。

这里,张黄虎很快就找到了祖大弼的心腹就是那名潜伏在祖大寿军营的锦衣卫:“人头给你,钱和文书呢。”

“这是进入锦衣卫的推荐文书,这是一百两银子的银票拿去吧,不过能不能进锦衣卫还得经过重重考核,光有一人的推荐文书可是不行的”,这锦衣卫将一个包袱和一张银票丢给了张黄虎,然后就立即上马朝京师而去。

而张黄虎领了银子,见那还在原处等他的哑巴就笑了笑,将一包包着石头的包袱丢在他面前:“数数吧。”

哑巴笑了笑就也忙数起了银子,结果一看却是石头,正满脸惊愕时,张黄虎早是一刀捅进了他心窝。

“去了阴间别怪老子,只能怪你太傻,好歹也是一百两,爷爷还是想独吞的。”

张黄虎说着就也朝京师而去。

……

“美人,不要跑,今日若是把老夫伺候好了,他日我必保你一世富贵。”

明朝官军纪律散漫,与匪徒无疑,鞑子爱抢,他们更爱抢,当然,关宁军也不例外。

这祖大寿也着人在邻村劫掠了一个有几分姿色的俏寡妇,准备一解独居数日的空虚。

可是谁知,这女子既然有姿色却甘愿为寡妇自然也有几分烈性,难以收服,所以着实让祖大寿费了不少力气。

但就在他意犹未尽准备来个饿虎扑食时,他一家丁跑了进来:“不好了,大爷,二爷他被人砍了脑袋,还暴尸荒野,小的们刚刚把他尸找了回来。”

“什么!”祖大寿不由得大惊,祖大弼是他最为疼爱的弟弟,要不然也不会让他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却没想到如今突然听说被人砍了脑袋。

看着自己兄弟祖大弼的尸身,祖大寿是又悲痛又愤怒:“是谁干的,是谁干的!”

“据跟去的人说,好像是鞑子,小的还在现场现这个”,一家丁说着就把一貂皮帽子递给了祖大寿。

“这是鞑子的帽子,他们头上头太少,冷天就会带这样的帽子,尤以上三旗最为普遍”,祖大寿正说着,一兵卒又将那哑巴的尸体拉了来:“大帅,我们还现这个!”

“鞑子的尸,应该是被人捅死的,这伤口与我兄弟的宝刀刀口一致”,祖大寿暗暗腹诽了几句就道:“传命下去,这件事严禁外泄,若谁敢传出,必杀无赦!”

祖大寿很不理解,不理解一向与鞑子交好的兄弟为何会死于鞑子之手,难道自己兄弟知道了鞑子什么秘密,或者是鞑子此次还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甚至是针对自己关宁军的,不然不会杀自己兄弟灭口?

不过,这也可能是朝廷干的,但应该不可能,如果朱由校知道自己与鞑子勾结,要杀掉自己兄弟以杀鸡儆猴的话,不可能让自己去京城,如今刘芳名在秦地闹事,京城防务空虚,他朱由校万万不会让自己直趋京师勤王。

……

在祖大寿疑惑不解时,他弟弟的人头已经摆在了朱由校在西暖阁的案桌上。

朱由校上过解剖课,对于这些东西也能忍受,因而也看见这人头也还沉得住气,笑道:“如果朕猜得没错,祖大寿现在只怕疑心重重啊,他现在可能怀疑是鞑子也可能是怀疑是朕,你们说朕和鞑子在他心中的疑惑那个更重?”

“如果微臣猜的没错的话,应该是对鞑子的疑心更重点,因为无论是鞑子还是祖大寿,此时还未想到我们早已知晓了他们的一举一动。”

李明睿回了一句,朱由校连连点头,就对魏广微道:“拟两道旨意,第一道给祖大寿,再加授他柱国,赐斗牛服,其弟祖大弼加授左军都督府右都督,催他赶快进京,就说形势危急,亟需他祖将军护驾,当然我们朝廷是不知道他弟被人砍了脑袋的;第二道旨意给孙传庭,以他立即暗中调太原总兵周遇吉、延绥总兵赵率教、固原总兵姜瓖等回晋地,随时准备支援京畿,不过同时还得派几支偏师继续在定边堡一带大张旗鼓,可以扮成乱贼,迷惑后金鞑子。”

蓟州这边,卢象升与黄得功也正调兵遣将在顺义、三边屯一带布置防线,同时为了激昂士气,卢象升更是把自己的辕门设在了最前沿。

“据锦衣卫带回的消息,此次入关的鞑子主力号称是十万大军,但实数应不低于两万,披甲兵约在四五千人,自古人人都说女真满万不可敌,如今正好,我们两人倒也可以看看这传说中的满万女真倒也多么不可敌”,卢象升不由得朝黄得功说道。

黄得功倒也没有不惧之色:“这个还请卢侍郎放心,末将早做好了马革裹尸的准备,鞑子要想过蓟州,除非从我身体上踏过去。”

“话虽如此说,但我们不能掉以轻心,我们死了倒没什么,关键是不能误了朝廷和陛下的大事,现在防线安排完毕后,最怕的其实还是鞑子这次会不会同阿敏偷越山海关一样也来个潜越蓟州”,卢象升不幸言中了历史上崇祯二年满清入蓟州的历史事实。

“卢侍郎说的极是,不知卢侍郎可有何办法?”

第一百一十二章 男儿到死心如铁

卢象升意气风的站起身来,一手拍在了黑漆梁柱上:“自然是主动去跟鞑子真刀真枪的干一场?”

“主动进攻,可是卢侍郎您应该知道,我军善守,与鞑子野战只怕必败无疑。”

黄得功很惊讶,他虽不怕死,但他也不是莽夫,鞑子的野战战斗力,他也知道,因而他不明白这位卢侍郎为何会要去跟鞑子野战,这样就等于白让将士送命。

眼前这个因剿灭了几股匪寇而由地方知府直接升为兵部左侍郎兼着蓟辽总督的卢进士或许还是有些纸上谈兵。

黄得功心里不由得一叹。

谁知,这时候卢象升回头看了这黄得功一眼,笑道:“黄总兵只怕这时候在想我卢象升是不是同赵括之流吧,鞑子善野战,骁勇异常,我大明十个男儿也及不上一个鞑子,这个我知道,但若是二十个呢,现在鞑子骄傲异常,甚至连探子都懒得多派,刘芳民和祖大寿等都被我们陛下掌控于手掌之中,他们竟还未知,可见其气焰多么嚣张。”

“如此正好,所谓骄兵必败,卢某虽不能保证他必败,但若将士又同仇敌忾之心,杀一杀他的气焰还是可以的,如果我们率领精锐主动进攻,只要折损这鞑子一些人马,以鞑子有仇必报的性格,必会追剿我们而来,到时候他必不得不攻打蓟州城,只要他来蓟州城,我们就能在蓟州城一下拖住他!”

黄得功听卢象升这样一说,也觉着有些道理,但还是说道:

“这样只怕会折损不少精锐将士。”

“只要能完成陛下要我们在这里坚守三个月的命令,蓟州的五万人马就是全部折损进去值得!”

卢象升说着就吩咐道:“连夜集中你我麾下最能打的家丁,然后直接奔赴三边屯,与鞑子硬干一场!本官亲自领头,你留守蓟州,如本官真有不测,蓟州由你全权指挥!”

“不可,还是让末将去吧,您可是朝廷重臣,到时候若真有什么差错,末将可没法给陛下交待啊。”

黄得功可没想到卢象升居然是想自己亲自上阵,吓得忙阻止道。

卢象升却一摆手道:“不必再说了,陛下说过你黄得功善守,天启二年以三百人就能挡住鞑子四千人的进攻,如今依旧在蓟州坐镇,这是命令!本官留在这里也是无用,倒不如去杀上一阵,你也别瞧不起本官,本官自十二岁开始习武,大比那年中进士后就曾带着家奴去关外杀过鞑子,如今倒也手痒了。”

黄得功见此也不好多说,忙拱手道:“卢侍郎上马治军,下马治国,黄某佩服!”

“少拍马屁,把你手下那些能站的家丁都叫来吧,再加上我大名府的子弟兵,也能跟这些鞑子杀上一阵!”

卢象升这么说,黄得功就立即召来自己的家丁心腹:“此次主动出击,你们只需记住一点,杀鞑子,务必保证卢侍郎的安全,明白吗?”

“明白!”

“饶命啊!”

这边,在前面开路的鞑子又屠戮了一个村落,一被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汉人又是被当割筱麦一般砍杀。

皇太极骑马而来时,看见这遍地尸骸,也没多少,只吩咐道:“传令下去,各旗务必约束好部下,抓紧时间赶赴京师,我们必须在明军的勤王之师到达之前抵达他的京师,另外,让我军探子别把心思花在抢掠上,先去蓟州城附近打探打探,看看有没有可以潜越的地方。”

“大汗,何必如此急切,那些就跟羊羔一样懦弱的明军,即便是有百万,我们也不怕,大不了多坏几把砍头的刀而已”,多铎不由得说道。

“我后金人口稀奇,他大明可以死十万八万,我们能死十万八万吗,能减少伤亡就减少伤亡”。

皇太极训斥了一句就骑马向前摔鞭而去,但就在这时,他却听见大地有些震动,不由得惊骇道:“什么声音?”

“应该也是骑兵”,多尔衮说着就拔出刀来,很是娴熟的带着自己的骑兵围绕着皇太极列开了阵。

这时候,鞑子的探子也跑了过来:“大汗,现在正有一股明军骑兵朝我们袭来,人数不低于五千人,领头的还是个穿绯袍的大官。”

多尔衮一听此不由得笑了:“大汗,想不到如今还遇到如此不怕死的明军。”

“大明还有这样的忠臣烈兵在,可不是好事,传命,让这股明军尝尝我们八旗的屠刀”,皇太极说着就拔出刀来朝前奔去。

卢象升在看见鞑子离自己不过数百步远时停了下来,他身后的这些家丁也停了下来。

很多鞑子,应该算是有生以来见到最多的鞑子了,特别是那股气势的确有些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卢象升身后的家丁虽个个都是悍勇之兵,但也有些紧张。

不过,好在卢象升站在最前面,没有露出慌张的神情,再加上这些家丁本就是极度忠诚的,因而并没有惧战。

“男儿到死心如铁,看试手,补天裂!我大明的儿郎们,杀啊!”

卢象升跃马当空一声吼,就一抢先杀了过去,其余家丁见此也顿时热血澎湃,忘记了初始的慌张,忙跟随其后,朝这些鞑子杀过来。

皇太极等见此也杀了过来,手中强弓搭箭,狂舞着巨锤大刀。

鞑子虽招式简单但力气巨大,一锤之下能直接把让人砸成碎饼,而膀大腰圆的卢象升却也是不相上下,金属激烈的碰撞出火花,交战的双方虎口皆是一震。

不过,鞑子虽骁勇,但这些家丁也是悍不畏死,一上来直接就玩命,倒也让鞑子惊骇不已,以往他们遇到的明军野战一旦只要一接触就会立即溃逃,但此刻却还能坚持这么久。

皇太极厮杀的同时忙朝多尔衮喊道:“去杀了那当官的,这些明军如此敢战,皆与那官有关。”

“是!”多尔衮说着就一夹马腿,马匹立即朝卢象升所在的方向狂奔而去,且手中利箭也已刺破虚空直射卢象升。

“督师小心!”

一家丁立即挡了上去,一支利箭却直接贯穿了他的身体,继续朝卢象升射去,两家丁却是毫不犹豫地挡了过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 请君入瓮

祖大寿没想到朝廷又加封他官爵,他现在没办法琢磨透朱由校的真实想法,但既然朱由校如此优待于他。

他觉得自己到了京城也不能做的太过,该有的君臣之礼还得有,因此到了京城时,他也没再纵兵劫掠,而是勒令麾下官兵不得在京畿之地扰民。

等到了京城城外,他甚至命令所有骑兵下马,并恭敬的朝紫禁城方向叩拜:“臣祖大寿,奉命进京勤王!”

俄然,京城永定门城门大开,御马监太监刘若愚手持着一卷圣旨和一队锦衣卫从城门里走了出来。

“传陛下旨意,祖大寿公忠体国,率关宁铁骑驰援京城,朕心甚慰,特恩赐祖大寿进宫觐见,赐宴款待,以解车马之劳!”

刘若愚说毕就露出满面笑脸,很是谦卑地朝祖大寿拱手道:“大帅受累了,卑职司礼监秉笔兼御马监掌印提督东厂刘若愚,陛下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是盼到了您,您快快进城吧。”

祖大寿没想到却是内廷二号人物前来相接,倒也有些受宠若惊:“不敢当!”

祖大寿也正好有话要和朱由校说,或者也可以理解为要逼朱由校做出一些让步,便也有要进宫面圣的想法,今见朱由校主动邀请,他便也就答应下来,忙要带着自己的亲信家丁一起入城。

不过,这时候,刘若愚却拦住了祖大寿的家丁:“不好意思,陛下只请了大帅一人,还请诸位将军回避。”

“什么,我等从征战以来从未离开大帅,今个儿怎么就不能”,祖大寿的几个家将一听这就不高兴了,忙拔出刀来。

“诸位将军勿恼,这是朝廷规矩,京城乃天子之地,不得随便带兵进入,且陛下有令只见祖大帅一人,还请见谅。”

刘若愚低声下气的说着,而祖大寿细想想朱由校一路上对自己加官进爵,可谓恩宠备至,也就少了些戒备,便一挥手道:“好了,你们先暂且在城外扎营歇息,本帅去后就来。”

见祖大寿这么说,他的这些家将也只得罢手。

“还请祖大帅下马入轿,这是陛下龙辇,今日特蒙陛下恩赐,赐您坐龙辇入宫”,刘若愚见祖大寿独自一人进了城,心中不由得一喜,就掀开龙辇轿帘来。

祖大寿没有推辞直接就进了龙辇,且一进去,居然就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起驾吧。”

刘若愚不由得冷冷一笑,暗想陛下说得不错,要想对手放松戒备只能让他先疯狂起来。

“好嘞”,刘若愚忙应了一声就着令起驾。

坐在辇中的祖大寿此时早已忘记了危险的临近,有些得意的他不由得暗想道:“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做一回龙辇。”

看着龙辇内的陈设,祖大寿甚至想着日后回辽东也着人打造一个一模一样的才好。

一时来进了紫禁城,看见眼前巍峨的宫殿楼阁,祖大寿心中更为激动,他不由得暗想难怪人人都想做帝王,这殿宇广厦,即便是我祖大寿也愿意一辈子住在里面。

可是祖大寿很奇怪的是,他每进一道宫门,就立即关上一道宫门。

祖大寿疑窦暗生,问道:“刘公公,祖某一进,为何就突然关上宫门?”

“大帅不必多疑,这是宫里本来的规矩,毕竟天子居所,自然得戒备森严些,您说呢?”

刘若愚这么一说,祖大寿倒也释怀了些,不由得握紧了手中长剑。

“祖大帅,前面就是内廷了,还请你解下佩剑,这是群臣觐见陛下的规矩,您说呢?”

刘若愚这么说,祖大寿也觉着有理,毕竟不是谁都可以佩剑上殿,因而便将佩剑递给了刘若愚。

天色开始变得昏暗,偌大的紫禁城此时变得很是寂静,祖大寿开始还有些兴奋,如今越往里面走反而越是忐忑,恨不得现在就离开这里。

不过,他现在既然来了也不好立即离开,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往这里走。

“祖大帅,前面就是乾清宫了,陛下待会就在里面见您,卑职带你先进去候着”,刘若愚说着就先上了台阶,一拍手,乾清宫正殿的大门就打开了,然后祖大寿也走了进来。

“陛下即可就来,还请您稍待片刻”,刘若愚见祖大寿进了乾清宫,就笑着走了出来,且主动关上了殿门,并上了锁。

祖大寿没警觉刘若愚已经锁住了殿门,他现在正看着前面的那座帝王宝座呆呢。

祖大寿戎马半生,从未登过金銮殿,如今也是第一次看见这高高在上的鎏金盘龙宝座,他甚至不由得暗自想象自己成了帝王坐在上面看着下面群臣朝贺的样子。

人的私欲总是在自认为没人知道的时候无限放大。

现在祖大寿就是这样,现在乾清宫大殿内就他一人,他的胆子也大了不少,便情不自禁地走了上去。

还有些理智的他一开始只是摸了一下,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一摸仿佛就像是摸了女人身子一般,他一下子就着了魔,不由得坐了上去。

然后,祖大寿很自然的坐在上面,不由得挺起了胸膛,脸上满是笑容。

“好你个祖大寿!竟敢坐当今陛下的宝座,不臣之心真是昭然若揭!”

突然,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喝叱声,祖大寿忙站起身来,大吼道:“是谁!”

“东厂大档头,吴进!”这时候,一身黑色袍子在身的吴进突然出现在了祖大寿面前,并拿出袖中密旨:

“宁远总兵祖大寿勾结鞑子,暗通外地,还不战而逃,如今进京又企图威逼当今圣上,现在更是图谋不轨,其心更诛,着即剥夺其所有职务,乱刀砍死!”

吴进一说完,大殿四周突然跳下来二十名锦衣卫。

这些都是朱由校特命东厂和锦衣卫精心挑选的高手,为的就是在此刻除掉祖大寿。

而祖大寿也不由得大惊失色,他可没想到事态会突然反转成这样,有些淬不及防的他不由得问道:

“这真是陛下谕旨?朱由校他人呢,我要见他,我要见他!”

“你没机会见陛下了,受死吧,祖大寿!”

吴进说着就抢先手持匕朝祖大寿刺了过来,另外二十名锦衣卫也立即飞跃过来。

第一百一十四章 只有鞑子了

西暖阁,内阁辅魏广微、礼部右侍郎李明睿、司礼监掌印王承恩、司礼监秉笔兼御马监掌印刘若愚等皆沉默地侍立在朱由校面前,没有说话。

朱由校也同样是平静似水的端着茶吹着上面的热气。

而暖阁外传来的厮杀与打斗声却是不绝于耳。

“朱由校!你有本事出来见我,我祖大寿兢兢业业为你们朱家守边数载,你竟然这样对我!”

“朱由校,你出来,我知道你就躲在附近!”

……

乾清宫正殿的门被摇得哗啦作响,几十个小黄门太监抵在殿门外,深怕祖大寿冲破殿门。

而殿门内也同时传来了惨叫声,且清清楚楚的看见鲜血洒在窗户上。

“打开殿门,朕倒要看看,他到底要说什么”,朱由校将茶杯一放,正要往外走,魏广微等忙拦住了他:

“陛下,不可,这祖大寿骁勇异常,您不能立于危墙之下!”

“怕什么,在朕的宫殿内,还怕他一个祖大寿吗”,朱由校执意出了殿门,而这时,却是不用开锁,祖大寿就直接撞破了殿门,并走了出来。

同时,还活着的十来个锦衣卫也立即翻身拦在了他前面。

祖大寿此时已全身是血,走路也有些不稳,脸部更是刀痕满面,眼睛也被刺瞎了一颗,头凌乱,盔甲已然被砍掉,自露出护身软甲。

但却依旧是狰狞着脸盯着前面的朱由校,也不说话,旋即就哈哈大笑起来:“祖大寿啊祖大寿,枉你聪明一世,却轻信了一黄口小儿之言,真是活该,活该呀。”

旋即,这祖大寿又停住了大笑,指着朱由校:“告诉我,我弟弟祖大弼是不是也被你派人所杀。”

朱由校并没有随他的想法回答,而是冷笑道:“不是,杀他的是鞑子。”

说着,朱由校转身一走,顿时吴进就抢先一刀捅进了祖大寿的身体,祖大寿轰然倒在地上,同时,十名锦衣卫的绣春刀朝他剁了下来。

不到一个时辰,关宁军大将祖大寿就被伏法于乾清宫。

而此时,祖大寿的军队却还未知道他们的主帅已被扶诛。

祖衍看了看内城门上的火铳,心里就不由得一颤,但看见城门大开时,还是不得不咬牙走了出来,且故作惊慌地道:“诸位叔伯,我家伯父已被陛下扣押起来,形势危急,还请诸位叔伯快快进城,解救伯父。”

众人一看祖衍狼狈模样,又表现得如此着急,再加上他们本就担心大帅遭遇不测,一听祖衍如此说,当下祖大寿的亲信家丁想也没想就立即夺城门而入,可就在他们冲到内城门下,外城门突然关上,而四周突然冒出禁卫军步兵三个营来,且都端着燧枪对准他们。

“中计了!”

祖建乃祖大寿麾下的家将头头,官拜参将,他一见这阵势旋即才明白了过来并不由得看向了祖衍。

“七公子,你出卖了你伯父?”

祖建冷言问着,祖衍忙摆手道:“我,我也是逼不得已!”

正说着,城楼上的常延龄已经下达了命令:“开枪!”

顿时,噼里啪啦的子弹直接射了过来,这些家丁精骑被拥挤在狭窄的空间里也展不开,即便是射箭也够不上高高的城楼,顿时一个个都倒在了血泊中。

没到一刻钟,祖大寿最可靠的家丁全被屠杀。

而与此同时,早在城外埋伏好的鳌拜等骑兵也朝城外的祖军步兵包围而来。

并且,刘若愚也提着祖大寿的人头来到了永定门城门口:“祖大寿意图谋反,已被诛杀,陛下仁慈,念在你们不知情,如若投降接受朝廷整编,可饶你们一命,若如不然,将同城门内的这些家丁一样格杀勿论!”

在城门外的这些近万步兵见此也不好再做抵抗,也只得乖乖投降。

……

“陛下,现在刘芳名和祖大寿两部已被铲除,现在只有鞑子一敌,鞑子虽骁勇,但要想攻破京师也不是那么容易,殊不知当年也先也是十万铁骑,不照样折戟于京城城门外。”

朱由校的淡定自若和迅处理刘芳名和祖大寿两部人马后,已让刘若愚和禁卫军各指挥使信心大增。

“不可掉以轻心,鞑子之实力不容小觑,皇太极也不是祖大寿和刘芳名”,朱由校说着就问着一旁的许显纯:“现在鞑子情况如何?”

“回陛下,鞑子阿敏所部已经被满桂阻挡于永平,卢象升则亲领精兵出城与皇太极血战三日,折损鞑子上百,皇太极大怒,直接追着卢象升到了蓟州城下。”

听完许显纯汇报后,朱由校不由得一笑:“这个卢象升,倒真敢战,传命给他,撤兵回京师,战略目的已经达成,该进行下一步打算了,皇太极是不会在蓟州城下与他恋战的。”

说着,朱由校又吩咐道:“让满桂部已撤离永平赶赴香河。”

“陛下,如此一来,岂不是让阿敏部顺利抵达蓟州与皇太极会师?”刘若愚不由得问道。

“朕就是要让他合兵一处,省得他们到处乱窜荼毒我大明各地百姓,传令给各地勤王之师,立即奔赴京畿,不必再停留,朕要集结数十万人马给他皇太极包个饺子!”

朱由校说着就来到殿外,不由得长叹了一声,暗想现在总算是没有出现两线作战的困境,历史的局势在这一刻悄然生了改变。

而与此同时,停留在蓟州城外的后金主力大营中的后金大汗皇太极突然面色一沉,重重地拍在了桌上:“不对劲!”

多尔衮和代善等忙站起来,看向突然神色不善的皇太极:“大汗,有何不对劲?”

“如果我是朱由校,断断不会让如此悍勇善战的人留在蓟州与我血战,除非他京师防务并未空虚,也就是说刘芳名没有起事成功或者祖大寿很可能已被朱由校镇压”。

“立即传令下去,撤离蓟州!并传命给阿敏不必来蓟州直接绕道去通州,朱由校想集结重兵挡住我们,没门!”

皇太极说着就出了营帐,且立即上了马,而其他八旗鞑子也都纷纷跟着上马,然后迅疾地撤离了蓟州城。

第一百一十五章 鞑子掠京畿

数日的血战,使得蓟州城的守军损失不小,尤其以卢象升和黄得功自己豢养的精锐家丁居多。

但也正因为卢象升带领这些家丁与鞑子直接正面厮杀,挫败了鞑子的兵锋,使得鞑子怨气陡生,并一路追到了蓟州城下。

卢象升对此也很满意,在他看来,接下来的日子只需在蓟州城拖住鞑子即可,只要拖的越久,陛下才有更多的时间调集各地勤王之兵与鞑子决战。

不过,眼看晌午将至,卢象升不由得朝身后的亲兵问道:“都这时候了,怎么还未听见鞑子攻城的炮声?”

正问着,卢象升忽然觉察到什么,忙站起身来,却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疼的不由得龇牙咧嘴起来:“该死的鞑子,这一箭险些就要了本官的命。”

这时候,黄得功慌忙跑了进来:“不好,卢侍郎,城外云集的鞑子突然在一夜之间全部消失,甚至连带他们抢掠而来的人口财物都没要。”

“什么!”

卢象升不由得大吼一声,顿时又是剧痛袭来。

旋即,卢象升又忙朝城口处走来,却看见城外早已没了鞑子的踪影,而且鞑子走得很急切,连生活的灶坑都没掩埋,到现在还有青烟弥漫,不过也正因为此,让城外巡逻的明军在昨夜误以为鞑子还在生火,且也因此都在警惕鞑子这么早就做早饭会不会是想黎明就动攻击,如此倒让守城的明军一夜里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但让人没想到的是,一夜之间,鞑子全都撤走了,这让许多官兵不由得松了口气。

按照大明惯例,只要鞑子撤走,没攻下城池就算胜利,但以在蓟州城拖住鞑子三个月为目标的卢象升此时可没半点的喜悦之情。

“鞑子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

“是啊,昨日还炮轰城门,嗷嗷叫的就要攻城,甚至损失半个牛碌都还要攻城,且看得出来,明显是被您城外的一战给激怒要给我们颜色看看,要不然也不会射来这半是威胁半是招抚的劝降书,说若是您若再不献城,他今日必屠蓟州全程百姓,怎么今日一个人影都没了。”

黄得功满腹疑惑地说后,卢象升只是沉闷不语,良久后却是一拳砸在了城垛上:

“卢某低估皇太极了,我们主动出击虽然激怒了他,但也让他认识到了我们守城之决心,只怕他也知道了我们的战略意图,陛下说过,鞑子入关很多时候的目的不是攻城拔寨灭我大明,他们现在还没那么大的胃口,他们现在还只是为了生存而战,意在抢夺我大明的粮食和人口。

“最好的结果的是,通过一次次掠夺蚕食,使我大明基础的农业遭到破坏,并从而引流民叛乱,让我们大明直接消亡,接着他们再渔翁得利!”

黄得功听卢象升这么说有些狐疑不解地问道:“还请卢侍郎明示,这鞑子突然撤离到底是要干什么?”

“如果我是皇太极在意识到自己可能钻入一个圈套后会立即跳出圈套,并且不再执意去攻打京师,等着被大明各地勤王之师包围,而是先利用自己的机动性四处劫掠,并寻机吃大明一路兵马,然后寻机出关,这样既让大明元气大伤,自己也获得了大量的粮食和人口。”

卢象升说后,就立即命道:“立即着人赶赴京师禀告陛下,鞑子主力貌似改变了战略意图,围攻蓟州城数日而突然撤离,同时严饬蓟州各关口值守官员紧闭城门,不要让鞑子钻了空子,非本官亲令,不得出城!不得弃城而逃,违令者斩!”

黄得功忙让人传达卢象升的命令而去,同时问道:“现在,我们该如何是好?”

“你留守蓟州,鞑子现在游击作战,谁也不知道他下一刻会攻打哪里,不过最重要的三个据点得确保不被鞑子攻破,这三个据点是我大明粮仓集中地,不能有丝毫闪失,一个就是蓟州城,一个是京城,一个是通州,蓟州有你,但通州在南,只怕防务空虚,我现在得立即带领一支精兵赶赴通州”。

卢象升说着就立即吩咐人备马,而黄得功则朝他拱了拱手,没多说什么。

……

玉田属顺天府管辖,是京畿附近重要集镇,但因位置偏南,因而这里的县令倒也没将鞑子南来的消息当回事。

从南边而来的商队依旧络绎不绝的进入城中,城中百姓也依旧或买或卖,连带县太爷也依旧坐在秦楼楚馆风花雪月。

城防的兵丁也是同样懒洋洋的坐在城边打瞌睡。

不过,就这样的静谧祥和的气氛中,突然前方传来一阵紧促的马蹄声。

几个警觉的兵丁刚醒过来还没看清楚就被几个抢先而来的鞑子用镰钩钩断了脖子。

同时,一群鞑子嗷嗷叫着冲了过来,他们度很快,在掀起的尘土还未落地时,就直接入了城且见人就砍。

皇太极等八旗头脑人物也冲了过来:“立即占领县衙,除男丁妇女外,其余小孩老人全部杀掉!粮食全部带走,带不走的房屋全部点火烧毁。”

“是!”

几个传令的八旗兵应了一声就迅疾朝各个巷口跑去。

而此时,一旁的多尔衮也不由得对皇太极笑道:“朱由校自己躲在京师里就想运筹帷幄,集结重兵吃掉我们,倒也真是异想天开,先不说他的这些官兵懦弱无能,就是以我们八旗的骁勇,也不是他能挡住的。”

“也别小看此人,祖大寿和刘芳名能被他迅铲除,使得他现在不用分心对付三股势力,已让本汗对他高看了几分”,皇太极说着就突然一箭射中了在八旗兵下四处奔逃的一汉人百姓:“不能给大明以喘息之机,不然,有此人做皇帝一日,我后金就一日别想进占关内!”

玉田城整整被屠杀了半日,直到日落时分,血色染遍了西山,皇太极等才毁城且掳掠上千人口和许多财物朝丰润而来。

丰润县令听闻鞑子逼近,吓得立即携家眷逃往天o津,因此,丰润县也是不攻自破,全城百姓亦惨遭涂炭。

预期赶往丰润县的勤王之师山o东总兵侯世禄吓得立即调头跑回济南。

与此同时,八旗阿敏部也放弃攻打永平城,且突然消失,在数日后却兵临通州城下。

第一百一十六章 朕亲自为诱饵

此时的京城依旧是平静如初。

虽然由于城门紧闭致使南边的漕粮和货物停留在通州、天o津等地,导致京城物价略有上涨。

但京城的达官贵人和黎民百姓们却是依旧照常的过着日子,之所以如初淡定,是因为皇帝陛下朱由校没有慌张,下面的人也就没有跟着慌张。

甚至为了让京城不出现骚乱恐惧,朱由校还专门在这个时候祭祀天地坛,且特意命钱谦益将仪式搞大,以让京城的百姓知道,他们的皇帝有信心让京城不被鞑子攻破。

不过,虽然朱由校刻意如此,照常上朝,照常祭祀,照常举行翰林院庶吉士的选拔,照常去皇家工程院和皇家科学院巡视,照常来到禁卫军军营与禁卫军官兵们训话。

但越来越压抑的气氛明显还是开始变得越来越强烈。

锦衣卫缇骑络绎不绝地奔驰于城中,虽不是往日般到处抓人,但却依旧让全京城的人心跳跟着一起加,谁都知道,这种情况只会说明鞑子还在肆掠京畿。

不然消息传递不会这么频繁,勋戚们也开始担心自己城外的庄园会不会被鞑子破坏,都不停的要求陛下派兵平定鞑子之乱。

而朱由校此时也是满脸愤怒地坐在西暖阁听着锦衣卫指挥使许显纯的汇报。

从鞑子撤离蓟州城以来,皇太极等鞑子主力就开始灵活机动地四处点火,从玉田被屠到丰润被屠,再到如今香河也难于幸免。

刚刚因天灾过去而恢复些生机的大明北方不得不再次迎来一次**。

“鞑子皆是骑兵,机动性强,若是攻打京城,到能集结重兵与之决战,可如今这皇太极却学了流寇之流不打大城,只劫掠粮食人口,只打小城,如此下去,即便京城不破,我大明又将有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更多的田地荒芜,不能让鞑子在这么劫掠下去了,陛下!”

李明睿满是担忧地道。

朱由校没有答话,而是紧握着拳头,旋即才吩咐道:“王承恩,魏广微!”

“臣在!”

“即日起,你们二人负责监理京师政务,大事可立即传报于我,小事你们自己做主!”

朱由校说着又命刘若愚:“京城戎务由你全权负责,若朕有何闪失,由你和内阁诸位阁老以及六部九卿共同推定皇族近亲后裔为储君!”

王承恩、魏广微、刘若愚等人听后不由得愕然得看向了朱由校:“陛下,您这是要?”

朱由校只是笑了笑道:“你们说若是鞑子知道朕没在京城中,而且身边只有万余禁卫军新兵,你说皇太极是想劫掠财物和人口直接回关外内,还是想办法除掉朕这个大明皇帝?”

西暖阁值守的这几位大臣想都没想就都跪了下来:“不可啊,陛下,您乃万乘之君,怎能以身试险,鞑子素来骁勇,如今更是行踪诡异,甲兵上万,您只带万余人,没有坚城固守,难以取胜啊,陛下!”

“别说了,朕意已决,既然京城吸引不了鞑子,那就让朕来做这个鱼饵,朕就不相信他鞑子不想除掉朕!”

朱由校说着就又朝锦衣卫指挥使许显纯命道:“传旨给卢象升,让他临时节制除京师外蓟辽、辽东、秦晋、山o东各地勤王之师,在鞑子与朕酣战之时,务必支援,若有谁畏缩不前,你锦衣卫可就地格杀!”

……

大风起,北狄来,万里江山,狼烟四起,宫城外万余禁卫军挺直着腰杆,看着宫城上的大明皇帝陛下朱由校,没人说什么,但谁都清楚,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一万一千名禁卫军官兵。

二十一门大明一号炮、六十四门大明二号炮。

燧枪步兵营四千五百名。

精锐骑兵一千。

这是朱由校所能掌控的所有军队,但却是大明现在装备最为先进的军队。

不过,大臣们并不认为陛下这上万禁卫军能与野蛮的鞑子相比,刘若愚更是劝道:“陛下,还是别去吧。”

“你若再扰乱军心,信不信朕现在就斩了你”,朱由校冷冷的这么一说,刘若愚就只好闭嘴。

“鳌拜!”

朱由校大喝一声,鳌拜立即掉转马头:“臣在!”

“举龙旗,吹乐”,朱由校没打算偷偷摸摸的出京城,他要明目张胆的告诉皇太极,他出城了,并且要以大明天子之威严扫荡庭穴。

而且朱由校还特地坐着龙辇出征,摆开了仪仗,刻意高调的出城而去。

……

“大汗,刚刚得到消息,朱由校果然出了京城,且现已去往顺义。”

一八旗探子在皇太极身边嘀咕几句后,皇太极不由得哑然失笑:“这朱由校到底要干什么,不好好的躲在京城里,竟然出来了,查清楚他身边有多少人了吗?”

“不多,万余人,俱是他几月前训练的新兵,貌似这是第一次迎战。”

这时候,范文程掀帘走了进来:“大汗,这可是除掉朱由校千载难逢的好时机呀,以我八旗健儿之骁勇,难道还敌不过一群未杀过人的娃娃兵不成。”

“传命,立即调头赶赴顺义,着阿敏部想办法先拦截在朱由校,告诉他,本汗随后就到,若能除掉此人,则将是此次入关最大之收获。”

皇太极说着,多尔衮不由得进言道:“大汗,这朱由校敢出京城,想必也有所准备,这几日来,我们也算是见识了他的行事作风,只怕他会不会是拿自己做诱饵引我们上钩?”

“他朱由校不过一深宫禁院出身的无知小儿,难不成就吓倒我八旗上万控弦之士不成,即便是他有天罗地网,也得看看能不能网住我们,代善,你领五百白甲兵,一千无甲兵为先锋,李永芳,你领五千包衣带着辎重粮草压后,一个时辰后就出!”

如同朱由校所料,皇太极等虽然睿智果敢,但也对于自己的八旗战斗力太过自信,或者说,在他们眼里同样觉得自己是天下最强的军队,而不知,日后的战争将是火器优劣主宰胜负。

第一百一十七章 鞑子来了

时值草长莺飞的春季,即便是此刻的北方,也能看见在铁蹄踏过的泥土中冒出的小芽,光秃秃而又瘦骨嶙峋的树干也开始冒了些新叶出来。

朱由校很有闲情雅致的看着北国的春天,或者说他是在刻意放慢行军度,等着皇太极来,甚至还刻意下令白天行军,晚上休息,到了当年成祖七征漠北所停歇过的圣迹时,还召集当地官员乡绅去圣迹凭吊一番。

不过,官员乡绅们此时都没了昔日追思怀古的心思。

一些官员乡绅听说陛下要到了自己的地界,更是吓得连夜跑去了其他地方。

没办法,谁都知道,陛下来了哪里,鞑子也必会追到哪里。

各地的勤王之师也是迟迟不来京师,不是以军饷拖欠为由导致士兵无斗志而前进不得,就是以遭遇流寇阻截为由停滞不前。

一些至今还可怜同情东林党的文人们也都不由得暗自讥笑朱由校不自量力,竟想着靠未经战阵,几月前还只会斗鸡走马吃霸王餐的禁卫军官兵与凶悍勇猛的鞑子对战。

很多人觉得这无疑是会上演第二次土木堡之围,甚至还感叹满朝文武,谁又能作第二个于谦。

对于这些闲言碎语,朱由校现在没心思去管,他甚至将自己出京城后这几日从东厂收到的各地士子的言论册子都丢进了火堆中。

在朱由校看来,若如这些只读四书的书呆子们都觉得自己一定能赢的话,那皇太极也就更不好引诱了,自己也没必要做这个鱼饵。

“如今京城人心不稳,你们东厂,务必要严密监控各级官员动态,但也不可贸然行动,成了惊弓之鸟。”

向东厂大档头吴进嘱托几句后,朱由校就拿起木棒敲了敲龙辇内的铜锣,顿时,大军就继续出,度依旧不快,不明就里的一看,还以为朱由校是在出巡京畿。

随着铲除东林党势力后,朱由校已经成了权势熏天的帝王,因而朝中大臣也不敢因为朱由校亲自出击鞑子的事而死谏,也只是为他捏了一把汗,但随行的禁卫军却没有因此为陛下捏了一把汗,在他们看来,陛下这是英勇的表现。

少年崇拜英雄,常延龄等更是如此,除此之外,未立功勋就官居指挥使的他们也有强烈的战斗欲望去证明自己的实力。

鞑子或许很强,但是如果他们真的打败了鞑子,那样,禁卫军才能真正的算是大明最强的军队。

也因此,常延龄等禁卫军官兵此时此刻没有害怕与恐惧,只有兴奋与紧张感,他们如往常演习一般进行着大战前的准备。

鳌拜的骑兵第一营自动的充当了夜不收的角色,四处打探地形和鞑子迹象。

工兵营的士兵们总是能在全军休息前一个时辰就搭建好基本的营防设施,而辎重营和炮营也没有落下度来,步兵营不会因为要护送他们而不管陛下的安全。

不知道行进了几日,这天黎明时分,起床的号声还没吹响,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方传了而来。

值守的禁卫军士兵一看是鳌拜,忙喊道:“是鳌指挥使啊,我还以为是鞑子来了呢。”

鳌拜没有回这人的话,而是径直进了朱由校的中军大帐,单膝跪在地上:“陛下,鞑子来了。”

朱由校忽的一下就站起身来,心中也有些兴奋地问道:“你确定?”

“是的,我骑兵第一队昨夜驰骋到五十里外,却意外与鞑子代善部遭遇,但末将不敢恋战忙带着第一队抄近路跑了回来,以末将对代善的了解,此人必定穷追不舍,估计两个时辰后就会到达这里。”

鳌拜说后,朱由校立即就命道:“传令工兵营,立即挖掘堑壕,比往日加深三尺,加宽两尺!着令骑兵营立即回营,辎重营的士兵帮助工兵搭建防御体系,步兵营随时准备进入射击位置,同时,炮兵营立即打开保险,准备调炮射击。”

禁卫军此时所扎营是依靠一密林所扎的营,密林外正面是一片坦途,而背面则是一崖壁。

也就是说,鞑子要想攻击禁卫军只能从正面和左右两面攻击,禁卫军背靠崖壁,只需应付三面,也算是有险可依。

但后退之路也没有了,总不能爬到悬崖上去,那样只会成为鞑子的活靶子。

但有了堑壕,就可以让密林变成天然的防御带,工兵营的度很快,皇家工程院特制的工兵铲在这个时候挥了很好的作用,且很快就在原有一道堑壕基础上,又挖了三道堑壕和交通壕。

除此之外,工兵营的士兵还特地砍伐树木临时搭建起了一个简易的棚子,用作陛下指挥时用。

棚子周围还用数根大树为柱子,用其他树木围成了一圈木墙,墙的高度刚好骑兵营的士兵和马暂时躲在里面。

当然这里面也有辎重营的帮忙,且辎重营也承担起了临时保护朱由校和预备军的任务,一个个趴在木墙下,预备鞑子若是冲进来,好直接乱箭射死。

骑兵第一队其余骑兵也相继跑了回来,辎重营的士兵忙打开木闸门,待一队骑兵全部进入就立即关上。

不过,就在这时,果真前方出现了鞑子的身影,规模并不小,约在千人上下。

炮兵营指挥使富大海忙挥手命道:“西北方三十度,准备!”

喝令后,富大海就眯着眼开始数数:“进入射程五百,进入射程三百,进入射程一百,五十,二十,一十,放!”

……

代善此时没想到自己追着这股明军追上来时果真现了这么多的明军,而且从那后方的黄龙大伞能看出,那大明皇帝朱由校肯定是在这里了。

“禀报大汗,我等已经拦截上了朱由校的禁卫军!”

代善说后就立即策马高吼:“杀!”

他们根本就没把眼前的这股禁卫军瞧在眼里,因而也不必做什么准备,直接先冲上一阵,且按照以往的经验,见到明军,无论对方人再多,只要猛着穿插,就能吓破明军胆量,使其不战而溃。

鞑子的气势很大,数千烈马奔驰而来,大有排山倒海之势,此时的禁卫军人人都不由得拽紧了手中的武器。

他们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鞑子,若不是平素已经习惯了的纪律约束,和皇帝陛下就在身后看着,他们估计也没办法如此震撼的骑兵冲锋面前镇定下来。

第一百一十八章 炮兵营初试牛刀

“再低点,低点,装填!”

富大海趴在堑壕上,依旧是眯着眼,脸上却是满带着兴奋。

采用铜锡合金制造的二十一门大明一号炮开始在富大海的指挥下缓缓降低炮口,待富大海一声令下,副炮手也开始准备装填火药。

朱由校也走将出来,以现在的距离,鞑子还没办法用他们强大的臂力将弓箭射到这里来。

而大明最新研制的火炮却已经可以覆盖这段距离的轰炸。

朱由校很想看看这万马奔腾之势的后金八旗在数十门火炮轰击下是种什么效果。

不过,同其他将领一样,都有些担心,毕竟这还是第一次先用火炮直接对战称雄天下的八旗骑兵。

炮弹研制专家宋应星和火炮总设计师孙元化以及汤若望三人此时也跟随在朱由校身边,他们的任务就是观察大明最新火炮实战的效果。

在这之前,他们轰击的只是上千头猪或者羊子,如今轰击的却是剽悍的鞑子,单从心理上的感受就不一样。

“孙元化,这火炮能行吧”,朱由校不由得问了一句。

“陛下放心,我们试验了许多次,而且禁卫军也演习了多次,如果有问题,陛下可以立刻砍了臣的脑袋。”

孙元化话虽这么说,但朱由校可不敢砍他的脑袋,大明朝科技人才匮乏,现在这几个人就是国宝级人物,东林党骂了朱由校,朱由校可以二话不说直接让东厂拿人,但这几人可要是对朱由校不敬,朱由校也至多申饬几句。

……

代善此时也看见了前方的炮口,但他没有多想,明军的炮火很多时候都会哑火,而且即便是没有哑火,也很难打准。

一般只要骑兵以足够快的度冲过去,炮兵即便是没办法反应。

而且,现在代善更喜欢组成密集的冲刺队形,这样可以直接吓破炮兵的胆子。

“加快,现在明军炮火还射不到我们,苏克沙哈,待会一旦进入进入炮火射程,就立即射箭。”

代善这边正说着,而富大海这边则直接挥手:“放!”

吱吱的燃烧声过后,轰隆数声巨响,就看见数十颗炮弹犹如天女散花般落进了鞑子中间,且炸开后,很清楚的看见鞑子人仰马翻的场景。

巨大的气浪让代善也摔倒在地,等到他爬起来时,又是一轮炮弹射了过来。

无数鞑子又被炸得浑身是血,马惊人死。

“散开!”代善摸了摸被烧焦的金钱鼠尾,大声吼了一句,就不由得暗道:“这明军火炮几时变得如此厉害了。”

这下子代善不敢密集冲刺了,便分散开来继续冲锋。

鞑子悍不畏死,却也狡猾异常,尝到教训的他们不停地利用自己娴熟的骑术调换着位置,如此一来,射程较远的一号火炮造成的杀伤也下降了许多,但也因操作的简便化和灵活性的提高,依旧能轰击到一小股鞑子。

不过,富大海也开始立即下令:“一号炮退回,用二号炮进行自由打击。”

顿时,更为灵活轻便的二号炮开始喷o射起来,鞑子们没想到越往里面突刺,明军的炮火密度反而更大。

不过,悍勇的鞑子还是在损失上百八旗兵后逼近了弓箭的有效射程之内,如果炮兵不及时回撤,专业的炮手会成为这些八旗兵的活靶子。

“炮营回营,步兵营准备应战!”

一声令下,富大海的炮营立即掉转炮口并立即撤了回来,而常延龄则带着三个步兵营,组成三道弧形阵地,等待着鞑子的逼近。

鞑子善射,强大的臂力能让弓箭的威力毫不逊色于传统的线膛枪,这也是为什么大明火器部队在这些鞑子骑兵面前占不到便宜的原因之一。

八旗鞑子们很熟稔的一边驭马驰骋,一边直接就在飞前进的马上拉弓射箭,顷刻间,就是漫天箭雨覆盖而来,好在前方步兵营的堑壕足够深,躲在堑壕里中箭的几率要远远小于站在平地上的几率。

且鞑子拉弓搭箭很随意,基本上是自性的射箭,因而也没办法形成大面积的杀伤。

而禁卫军步兵营这边则不一样,常延龄的第一营此时就在第一道堑壕里,他们的动作很一致,都是在常延龄的指挥下完成。

“举枪!弹药准备!”

在鞑子开始拉强弓远射且时不时的有利箭射来时,常延龄下达了第一条指令。

训练有素的禁卫军步兵第一营的官兵则从容淡定地依照指挥使常延龄的命令端起天启一号燧枪,然后把纸壳弹平放在自己身边,眯着眼开始通过燧枪上的准星确定射击目标。

“瞄准!”

常延龄略一偏头就躲过鞑子射来的一箭,并斜眼瞥了自己的官兵一眼,见他们都已准备妥当,才大喝一声:“打!”

啪啪!

顿时,犹如炒豆子般的声音响起,黑火药燃烧形成的白烟从第一道阵地上顺风飘了过来。

如此一来,鞑子很难射中目标,但步兵营们也没办法继续瞄准,常延龄见此也只得命人直接射击,不用瞄准。

朱由校见此不由得暗叹,自己虽然知道无烟火药比黑火药好,但也没想过这两者应用到战场上到底会带来这么大的差异。

好在,密集的射击给也给鞑子造成了不小的伤亡,代善看着身旁无数八旗骑兵被急射来的子弹带倒在地,无数烈马轰然间就倒在地上,也很是惊讶和愤怒,他可没想到明军手里的火铳能射这么远,而且还能形成连续的火力打击。

“冲过去!杀!”

代善意识到自己八旗兵的弓箭射程在这火铳面前并不显得很出色,因而他只能拉近距离,用更有力道的箭雨打乱这股明军火器兵的阵型,最好是直接击溃。

在密集的枪林弹雨中,这些鞑子凭借着自己优良的骑术依旧在朝禁卫军的阵地步步逼近,且因为距离的缩短,利箭的力道明显足了不少,许多禁卫军战士一不小心就被直接贯穿了脖子。

但好在禁卫军军纪严明,并没有因为一两个战士的倒下而败下阵来,他们现在就同机器一般听着常延龄的指挥装弹射击。

密集的枪弹给予这八旗骑兵很大的杀伤,很多八旗兵也因此直接倒在了途中。

代善见此觉得这不是办法,立即命自己的八旗兵分三路散开,自己带着中军继续往里突刺,两路左右两翼则从两边攻击,企图夹击包围步兵第一营。

朱由校见此也忙直接命令步兵第二营和第三营通过交通壕迅运动到左右两环形阵地,待两路鞑子一来就开始形成密集火力打击。

第一百一十九章 代善打了退堂鼓

淬不及防的左右两路八旗兵直接被射得人仰马翻,且再加上黑火药燃烧形成的白色迷雾,导致八旗兵也不知道四周到底有多少明军,微微露出些惊慌之色的八旗兵也有些踟蹰不前,他们可从没想到这些明军的火器兵有这么难打。

代善见左右包抄没效果,反而使得弓箭射击的密集程度减少,对明军的反击反而更加乏力,便又让自己的骑兵集中起来,可作战讲究的就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连续两波的冲刺连明军第一道防线都突破不了,鞑子的士气虽说不上是一泻千里,但没有起初那么嚣张。

一向自信的代善也有些开始怀疑起自己的指挥水平,再一想到此次对战的明军是由大明皇帝陛下指挥,心中也就更有些忐忑起来。

再一想到不能让自己所在旗的兵力损失过多,也就没敢再贸然攻击,而是令自己的八旗兵撤了回来。

“敌人松懈了,骑兵第一营冲上去,趁着敌军主力到来之前,先杀一阵!”

朱由校此时的心情同这些禁卫军的战士一们一样激动,这也是他第一次指挥上万人战斗,作为一个只参加过大学军训的他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承担起一个指挥官的角色,不过与生俱来的沉稳与果断却让他自然的代入了这个角色。

再加上他是大明皇帝的固有光环,让这些禁卫军战士没有一个怀疑他的指挥水准,且无形之中士气与自信增长了不少,如同当年宋真宗一亲临前线,数万本要奔溃的宋军能一下子恢复战斗力将辽军击退一般,皇帝带来的效应可比给士兵们银子还要有效果。

“是!”

鳌拜手里重达数十斤的大刀早已是饥渴难耐,这是他第一次带着自己训练的骑兵进行作战,心情也是不一样。

双腿一夹马背,鳌拜就骑着烈马第一个朝撤退的八旗兵杀了过来。

朱由检和另外几个骑兵也紧随其后,看见前方这些普遍个头不小的鞑子骑兵,朱由检倒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直接离开大部队,从另一边横插过去,准备当先将那一披甲兵斩杀。

这披甲兵见朱由校脱了单,也直接掉转马头,嗷嗷叫着朝朱由检杀了过来。

且手中铁锤直接朝朱由检砸了下来,朱由检侧身一躲,倒也躲了过去,但那披甲兵却是度极快,又是一锤砸了过来,朱由校立即挥刀来挡,震得他和他的马连连后退。

鳌拜见此不由得勃然大怒,顿时再一次夹马腿,追了上来,一刀犹如行云流水般直接朝那披甲兵猛砍了过去。

披甲兵吃不住鳌拜的气力,手中铁锤被直接震落,脑袋被直接划开。

“列兵朱由检,你下次若再不听从指挥,随意出击,本官定斩不饶!”

鳌拜说后就吹了一声口哨,喝道:“三人成队,扇面攻击,杀!”

朱由检只得乖乖回了自己部队,且立即跟着同队战友组织其队形来,并朝代善的八旗骑兵杀了过去。

代善见此忙让手底下的五百白甲兵前去阻挡,白甲兵算是八旗鞑子中最为善战的,一个个硬是在百步外就搭箭开射。

硬是让冲来的骑兵营战士好几个都被惯倒在地,而鳌拜见此也只能一咬牙继续一马当先的冲,他现在没有左臂,没办法与鞑子比射箭,只能近战。

可鞑子们见他脑门前光秃秃,后脑勺则是披着长,也猜到了他应该是投降了大明的叛徒。

鞑子也恨叛徒鞑奸,一个个鞑子也是专门往他这里射箭,鳌拜总是能巧妙躲过,且硬是直接冲进了白甲兵们阵列,并当即挥刀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斩杀几个白甲兵然后在其他白甲兵围拢上来时又撤了回来。

骑兵营其他的战士见主将都如此悍勇,也就依然士气高涨,且由于连续数月的训练,坐下的马匹和人身体的移动也算是有了心有灵犀之效果,朱由检此时就是如此,他能翻转身子躲过利箭,而他身下的马也总是能带着他巧妙的躲过利箭。

骑兵营手里的弓箭也开始还击,且很快双方就战在了一起,骑兵营的战士迅疾地朝这些白甲兵身边对砍而过。

白甲兵讲究蛮力硬砍,而骑兵营的战士则更为灵活的攻击其要害,接触下来,虽有不少骑兵营的战士因为经验不足或反应太慢而折戟于马上,但也有许多白甲兵捂着脖子或因为马腿已断而摔倒在地,且被其他骑兵踏成肉泥。

“全都调头,吃掉这股明军骑兵!”

代善见自己最精锐的白甲兵精锐也折损了不少,便也就带着其他披甲兵或无甲兵冲了上来。

“鸣金收兵,骑兵不要过于纠缠”,朱由校一声令下,就是一阵咚咚响声,鳌拜等倒也很是熟稔的掉转马头立即回撤。

一旦骑兵从两翼回来,常延龄立即让步兵第一营开枪射击,而同时,第二营和第三营也立即填补左右两面。

鞑子也不笨,代善立即又摆手下令停止前进。

一场接触战下来,鞑子没有突破一道阵地,而自己却是损失了不少人,代善尤其很郁闷。

等到皇太极到时,他甚至不由得向皇太极埋怨起来:“大汗,这股明军非其他明军可比,这次我们正红、镶红两旗损失不小,这份功劳还是让给其他旗吧。”

皇太极对代善这样掌控有两旗的实权人物本就不满,如今见他有意打退堂鼓,且在略有损失后就有了保存实力之心,便更为生气,不由得喝道:“代善轻敌冒进、又贪生怕死,贻误军机,拉下去着打三十大板。”

“大汗,你!”

代善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待遇,但他还没来得多问,皇太极身边的亲兵就将代善拉了下去。

同时,皇太极则策马来到前面,看见远处隐约可现的黄龙大伞,不由得对范文程道:“范文程,你说这朱由校到底是有什么本事,居然让一直抢着做先锋的代善此次打了退堂鼓。”

“有帝王在,士兵自然敢战,倒也不足为奇,再加上代善贝勒有意保存实力,导致这样的结果也在情理之中,不过,大汗,即便明军士兵敢战,我也必须战,因为这是唯一一次擒获大明帝王的机会。”

范文程捋着胡须道。

第一百二十章 炮营再显神威

皇太极自然不肯放弃这次可以活捉大明皇帝朱由校的机会,但他不是代善,具有较高军事素养的他并没有因为对面是第一次作战的明军而有所轻视,所以,他没有贸然动攻击,而是也命扎营,并派出小股部队进行袭扰,以探明明军火器的实力。

朱由校也没有因为击退了代善所部而有所松懈,在得知代善退却且皇太极等八旗主力已到达后,他便又立即召集了各营指挥使对刚刚的遭遇战进行总结,而各营指挥使如今也是信心大增,谈起下面如何应对更多的鞑子来更是说的眉飞色舞。

“炮火延伸的时候,完全可以把鞑子拉近点再打,另外,不必把火炮都放在一条阵线上,最好是弧线设置,形成交叉火力网,步兵营第二营和第三营记住在第一营射击完毕后也次递进行射击,形成对鞑子的连续打击,骑兵营不必一定要与鞑子硬战,学会把鞑子引诱到我们的火力范围来,然后让步兵营予以歼灭!”

朱由校很细致的吩咐着诸指挥使的同时还问向负责情报收集和军纪执法的汤复生:“各地勤王之师是何动态,兵部左侍郎兼蓟辽总督卢象升在什么位置。”

汤复生善于从零碎的情报消息中总结出一段连续且重要的简短话来,如今一等朱由校问起,他便忙铺开一张地图,就地拾起一块略尖锐的石头,往通州所在位置一点:

“卢侍郎命黄得功留守蓟州后已经赶赴通州,且在赶赴通州后就直接宣布了戒严令,通州城内无数以达官贵人为依仗的大商船被他直接截留,且许多粮食也以兵部可以战时无条件征用的理由直接调运为军粮。”

“除此之外,卢侍郎一到通州就连斩杀达十余名因弃城而逃的文武官员,其中还有参将刘良臣和他的同年好友知州崔宗宝,连带总兵官侯世禄也因扰民被卢侍郎抓捕进通州城打了五十大板,到现在还爬不起床来,也因此,使得京畿遭遇鞑子破城劫掠的消息少了许多,当然官兵扰民的消息也少了许多。”

“但通州城内的官僚士绅对卢侍郎却是怨声载道,有威胁说要写状子告御状的,不料陛下您让他总理诸省军政的圣旨在这个时候到了,这下子卢侍郎也就更有了理由征用商人粮食货物用作军用,而且恰巧在这时,阿敏部也突然出现在了通州城下,但因卢侍郎防卫及时,阿敏部毫无收获。”

“而现在卢侍郎已命大同总兵曹文诏一万人行进至昌平,太原总兵周遇吉亲率八千人已经到达保安,赵率教和姜瓖部已各领五千精骑到达百望山一带,满桂也已带走三千以蒙人为主的精骑赶赴京城,现在估计快进入蓟州地界。”

“总计过三万的大明军队,你说皇太极要是会逃出去他该如何逃出去。”

朱由校笑说着就吩咐道:“派人传命给卢象升,让他放心大胆的去调兵遣将,若有人自恃有几分功劳身份就敢违命不遵就直接拿下,不必上报,到时候若是真有人追究,自有朕来扛着,另外,告诉内阁,无论言官们如何谈何卢象升,都留中不。”

说着,外面已传来号角声,浑厚且透着森然寒意的号声让人心里不由得一凉。

这是鞑子要进攻的声音,按照皇太极的战术构思,先让汉人骑兵打头阵,即李永芳部骑兵先行攻击以吸引明军火力,不过在此之前率先攻击的却是佟养性的炮营。

佟养性归顺努尔哈赤后就做了后金的额驸,并掌管着后金的炮营,而此时皇太极在开战之初也学着朱由校一样先用火炮攻击,不过,皇太极的目的却是用火炮先摧毁朱由校在林中的基地。

但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富大海已经迅的命令禁卫军炮营迅疾运动到了前方数百步处,且很快就开始射击,强大的火力让佟养性的炮营在还没施展开才华,其炮大多炮手已做了鬼魂。

“鞑子骑兵只怕要攻了,二号跑后退,一号炮继续向前推进。”

“富指挥使,为何还要让一号炮向前推进,到时候若是撤退不及可就晚了。”

“怕什么,你没看见这股骑兵同起初一样傲慢无礼吗,既然如此,本官就要让他们尝尝教训,让他们知道在炮营面前该如何保持正确的攻击队形”,富大海说着就又喊道:“再向前三十步!”

此时,一些臂力强硬的鞑子汉奸骑兵已能射箭射到一号炮的炮营炮手,可以说双方的距离已经拉得很近,但富大海却是无动于衷,依旧命一号炮位继续向前推进。

还好,炮兵们纪律性严明,再加上大明炮本就加了挡板和因炮兵们个个都是宝贝而加了护身软甲因而倒也没有奔溃,更何况还有指挥使富大海这个不怕死的家伙,一直顶在最前面,直到他亮出大拇指比划了一阵后才笑道:

“让陛下看我们炮营的好戏吧。”

说着,富大海就立即吩咐道:“炮口调低三十度,保持仰角十五分,第一队扇面排列在前,第二队后撤十五步,炮口调高十二度,第三队护住左右两翼,装药,点火!”

富大海一声令下,二十一门大明一号炮开始彻底威,无数铁弹组成密集的弹雨朝李永芳部倾覆而来,且顷刻间李永芳部就折损无数人马,李永芳忙带着精锐家丁冒死冲锋,却不想越往里冲交叉火力网更猛烈。

许多汉奸骑兵被逼得不得不调转马头回奔,却正好与急杀来的蒙古两旗骑兵撞了个正着,犹如两高行驶的跑车突然相撞一般,蒙古骑兵的阵营也彻底被打乱。

朱由校见此不由得笑道:“好个富大海,这家伙是把朕的大炮当枪使啊,鳌拜,你先冲上去,趁着敌军不稳,杀他一阵,让皇太极看看,别以为派两汉蒙骑兵就能冲破朕的防线,简直是痴人说梦。”

“是!”

鳌拜的骑兵冲了上来,不过,此时一马当先的却是朱由检,他大喝一声就朝一枪直戳一汉奸骑兵的胸膛,且硬是让那骑兵胸前破洞而死。

其他禁卫军骑兵也不敢落后,已同代善的八旗精锐白甲兵对战过的他们在对付起汉蒙骑兵而来信心很足,不到半刻种,李永芳就先鸣金收了兵,皇太极没有怪李永芳,他也没想到明军的火炮会突然变得这么猛,不但射程更远,还能连。

第一百二十章 无良文人范文程

李永芳收兵回撤,而蒙古骑兵却来不及回撤,甚至因李永芳的后撤导致他阵型大乱,直接暴露在禁卫军骑兵营面前。

鳌拜当先就是右臂使劲一挥,烈马呼啸而来,连斩数名鞑子。

其他骑兵营的战士也同样于马上纠缠着这些鞑子骑兵。

现如今,鳌拜独特骑兵训练的效果是完全显现出来,人与马的休戚与共使得骑兵营的战士在马背上犹如在平地上一般杀敌自如。

而这个曾经一度靠在马背上称雄世界的部族此时已然没了昔日黄金家族的厉害。

常年内讧不断的蒙古各部现在就是一盘散沙,虽然单兵能力依然强悍,但一旦遭遇到同样规模的骑兵攻击却组织不起像样的对抗。

原因无他,即便是现在援助皇太极的这两旗蒙古骑兵都是由好几个大小不等的部落组成。

有的部落一见明军骑兵如此悍不畏死,为了自存实力甚至直接就开始后退,如此一来,没多久,这两旗蒙古就直接溃败。

皇太极现在有些后悔自己让汉蒙骑兵先出手的自私决定,这样虽然可以以牺牲汉蒙兵员的代价探清明军虚实并消耗明军的弹药,但也消减了自己这边的士气。

“看来朱由校和他的禁卫军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其火炮居然会变得如此厉害,我们这边火炮损失如何?”

皇太极说着,已经挂了彩的额驸佟养性走上前来:“回大汗,尽皆被毁,虽有几门可用,但也难敌敌军如此射程威力的新炮。”

一开始并未觉得明军火器有多么厉害的皇太极不由得有些苦恼起来,甚至还问向了一旁的范文程:“范先生可有良策。”

范文程捋着颌下几缕黄须,看着四周被掳掠而来且同猪牛狗羊绑缚在一块的汉人百姓,不禁露出阴森笑容,指着这些面带凄然之色的百姓道:

“大汗,倒不如让这些人走在前面,明军若敢开炮,则死的不过是些人口,但亦能消耗明军火药,彼时我八旗勇士再从两翼杀出,以迅疾之势突进,或许能直接打乱明军部署;

若明军不敢开炮,朱由校真是什么爱民之君的话,那他的火器也毫无用处,只能跟我们拼杀,以我八旗男儿之骁勇,自不必畏惧。”

范文程作为早期甘愿自断头入鞑子阵营,自然因其在大明不得意,本质上是也算不上什么深谋远略之辈,且因其本人毫无节操,因而出的注意也是毫无节操,无视同族百姓性命,虽满口仁义道德,但却比鞑子还狠毒。

鞑子头头们虽不耻他这个汉人,但也都连连赞同他的建议,谁都想让自己的部族旗民少死些人,这些年人口就是财富,与其如此,不如让这些劫掠而来的大明百姓作炮灰,反正这些人口日后带出关也不过是作为“两脚羊”的奴隶而已。

但皇太极倒也没有表态,他自然不是不愿意驱使大明百姓作为人肉盾牌为八旗勇士们冲杀的铺出一条血路出来。

而是他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想以此来攻打明军,毕竟这些所谓的奴隶以后是他后金日后崛起的根基。

皇太极敛眉凝思起来,目前的战况也是他最不想出现的结果。

他知道自己后金目前兵员稀少,实力不足,虽说单个士兵和单支队伍远胜于几个月前还在种田种地或在家当花花公子的明军,但现在的大明依旧有甲兵数十万,自己在大明拖得越久就越危险。

皇太极最不想的就是被打成消耗战,从跟他父亲作战多年来,他就知道消耗战对生产力匮乏的后金而言是最不值得打的。

但一想到只需消灭前方不过万余明军所组织起的对抗就可以活捉大明皇帝陛下朱由校,从而可以威胁明朝朝廷,他就舍不得在损失数百旗丁后撤走。

最后,皇太极还是毅然站了起来:“传命,驱使所掠的万名人口从正面前进,多铎、阿巴泰各领三千披甲勇士从左右两翼突入,李永芳部和喀尔喀部、库尔两部压做第三轮和第四轮攻击,此次无论贼军火器多猛,都给本汗猛冲,不鸣金不收兵,多尔衮你领三百正黄旗白甲兵督战,若敢有后退者,立斩不赦!”

“是!”

鞑子们都跨上了战马,只留有铜钱孔粗细的脑袋在太阳光的映衬下油油亮,一个个脸上露出凶悍之色,满口吹着热气,杀气凛然。

同时,被押了过来上万百姓却是呆如木鸡,脸上无色,头蓬乱,虽然这里面大多是成年男丁或妇女,但却眼中并无怒恨之色,只有哀怨。

“走!愣着干嘛!”

临时充当驱使者的伪军即投降后金的汉人军队狐假虎威的用鞭子抽打着这些大明百姓往前面走着。

略有迟疑不前者,更是直接拿刀砍死。

而这边趁着鞑子还未攻击时抓紧休整和加固防线的禁卫军在得知鳌拜报告鞑子已来的消息后就立即进入了战场。

不过,在看见了朝这边走来的是无数大明百姓时,禁卫军的战士们都傻了眼。

富大海已经命炮兵调好了炮位,但却迟迟没有下令。

朱由校此时也忙走了出来,来到火炮阵地逡巡着眼看见前方步步趋来的百姓,不由得砸了砸地面:“卑鄙!”

虽说在这个时代,于战场上误杀平民算不得什么要紧的大事,但朱由校作为大明皇帝,再加上他给禁卫军宣扬的就是爱民敬民,如今让百姓出现在自己屠刀之下,若自己悍然下令依旧攻击的话,那自己建立起的威信就会遭到破坏。

更何况向手无寸铁的同族百姓下手,他同其他禁卫军战士一样都做不到。

“敌变我们也变”,朱由校说着就大声喝令一声:“鳌拜!”

“臣!”

“率骑兵营先杀过去,歼灭那个驱使百姓的鞑子,步兵营也火跟进,在骑兵营打开缺口后,护送百姓撤离回来,炮兵营向前推进,把鞑子放进了再打!”

“是!”

鳌拜和他的骑兵们从一开始既没下过战马,此时朱由校一声令下,这近千骑兵再一次冲刺而出。

这边皇太极也没闲着,见明军有意用骑兵打乱自己部署,忙喝命多铎等放箭还击。

第一百二十一章 开始怀疑人生的皇太极

无数利箭射了过来,骑兵营的战士们顷刻间既有许多人中箭而倒,但前进的阵势并未稍减半分。

甚至因此战士们的战斗意志更加旺盛起来,一旦贴近逼着百姓前进的鞑子面前来就直接开杀。

一正从一年轻女子身体里拔出刀的假鞑子还未来得及收刀,头颅就在转眼间消失不见。

其他的假鞑子也都在始料未及之间做了刀下亡魂。

多铎和阿巴泰眼见着这些逼着百姓前进的假鞑子要被击溃,便带着披甲兵立即冲了上来。

这些人一个个臂大腰圆,体格健硕,但就在他们一展其骁勇之时,早已跟在骑兵营后面的步兵也冲了上来。

且一待骑兵营裹挟着百姓们后撤后,他们就立即排成三列对着这些逼近的鞑子开枪射击。

噼噼啪啪的子弹在这些嗷嗷叫着的八旗鞑子身上留下一个个血洞,没多久,这些八旗鞑子就被射的人仰马翻。

多铎和阿巴泰却没有下令后退,而是继续猛冲,并射箭还击。

但步兵营的战士们明显射击度远远快于这些鞑子,一箭未到鞑子就已经中枪而倒。

第一营射击,第二营装填,第三营冷却燧枪,三线战士有秩序替换着。

一旦有战士倒在地上,便有辎重营的战士立即前来抬回去,且同时也有辎重营的战士前去替补。

如此连续的射击虽没有堑壕做依托,但却让鞑子们除了徒增伤亡却没办法逼近。

阿巴泰和多铎都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且又同时朝左右继续冲杀而来。

三营战士火后撤,且同时,富大海这边的炮兵营也开始威,阿巴泰身下烈马被铁片捅死,而他本人则也摔倒在地。

眼见如此,阿巴泰倒也是勇猛异常,倒转身子就上了另一匹烈马。

但其他的八旗鞑子却没那么好运,在炮火面前,很多鞑子都直接倒在了地上。

在炮兵掩护下,步兵营和骑兵营连带着上万百姓都撤回进了密林,但这时候鞑子依旧在玩命似的朝这里冲来。

铁蹄声越来越急促,犹如巨鼓敲响一般,震得地动山摇,一些百姓惊慌地要往里面钻,但辎重营的士兵都拔出刀来,毕竟这里是陛下所在的重地,谁也不能靠近。

没多久,鞑子就出现在百步以外,常延龄立即大喝一声:“打!”

顿时,就是无数弹丸射出,淬不及防的鞑子进攻度再一次被停滞,不过这时候,在八旗鞑子冲锋时,其后的汉蒙骑兵也开始射箭还击,无数箭雨鞑子堑壕里,使得步兵第一营完全没法抬头。

不过,而骑兵营也开始冲刺而出,与这些汉蒙骑兵厮杀起来。

以骑兵对弓箭手,以火器兵对骑兵,这就是禁卫军现在的战术,骑兵比弓箭手度快,火器兵能连续打击骑兵并迟滞骑兵的攻击度,如此一来,鞑子每前进一丈就得付出十多人的伤亡。

鞑子虽悍勇但禁不住这样的鏖战,皇太极也想打退堂鼓了,他可不愿意为了个朱由校把自己所有的八旗勇士都搭进去,好在他的正黄旗还没出动多少。

这时候,风云突变,卷卷乌云袭来,正欲鸣金收兵的皇太极不由得一喜:“萨哈廉,你再领两千披甲兵冲上去!等会大雨一到,我看这些明军还如何用火器。”

轰鸣雷声开始响起,闪电把开始变得有些昏暗的密林照的亮,禁卫军的战士们依旧在前方和鞑子厮杀着。

忽然的一场狂风骤雨下将下来,顷刻间两方都静止下来,且不约而同的抬头看向了天。

多铎和阿把泰等鞑子笑了,是的,鞑子们的斗志再一次被燃了起来,下大雨了,敌军的火器不顶用了。

常延龄等也笑了,大雨除了增加了弹药被淋湿的几率,但丝毫不影响他们的射击。

“继续打!”

燧枪依旧喷着怒火,由于狂风的劲吹,黑火药燃烧带来的瞄准影响下降许多,虽然因为雨水的干扰使得射击密度下降,但近距离的准确度却提高不少,三个营的步兵战士依旧以交叉火力对鞑子进行打击。

皇太极此时也同朱由校一样来到了前线战场,两人相距不足百步,彼此甚至能看清楚对付的脸。

黝黑的脸,身长七尺,方面大口,细眼微眯,这是朱由校第一次看见皇太极的印象。

他毫不犹豫的掏出了自己的铁盒子。

同样,皇太极也掏出了自己的强弓。

双方也有各自的人马准备用身体去为主上抵挡。

砰!

朱由校开了枪,而皇太极也射出了箭,箭划破长空被覃博桐一剑劈断。

而高旋转的子弹也因一阵狂风而偏移了方向,皇太极的额头没有出现血洞,准备用身体挡子弹的亲军松了一口气,但此时他的金钱鼠尾却是传来一股蛋白质烧焦的味道,从他头皮擦边而过的子弹留下了一道明显的伤痕。

历史没有在这个十字路口出现变化,但变化的却是皇太极的心情。

一下子由半光秃子彻底成了秃子的皇太极除了愤怒也是骇然,他不知道朱由校手里的那小铁盒子究竟是何火器,竟可以击中自己的金钱鼠尾,这是戏弄同时也是威胁和挑衅!

“鸣金收兵!”

皇太极心里起了一丝惧意,他不知道朱由校的禁卫军里到底有多少这样可以悄无声息击中人的火器。

他想起了以前由线人带回的关于阿济格刺杀朱由校却在眼看就要擒获朱由校时被朱由校当场开枪打死的事来。

在命令部队撤回的同时,他传命道:“告诉他们,想办法弄支明军的火器回来。”

这边,朱由校见鞑子突然撤退,也是松了口气,他的禁卫军战士历经数日作战,已是疲惫不堪,减员数量也开始增加。

但却不能因此而松懈,即将进入夜晚,谁也不确定鞑子是否袭营。

黑灯瞎火的,这个没有燃烧弹和夜视装置的时代,火器在夜晚甚至会挥不出半点作用,火炮也没法做到精确打击。

“传命,骑兵营立即休息,两个时辰冲击鞑子营地,步兵三个营和炮营非敌军来袭和天亮不准起来,给朕老老实实的睡觉,辎重营和工兵的官兵立即进入阵地,随时应对鞑子来攻!”

既然晚上不利于火器作战,朱由校便干脆让炮兵和步兵先养精蓄锐,同时让白天战斗任务轻的辎重营负责防务。

同时,工兵也已并参与,并让覃博桐全权指挥,他朱由校也累了,需要歇息。

第一百二十二章 弹药将竭

砰!

摸了摸光溜溜后脑勺的皇太极第一次在四大贝勒面前拍了桌子,怒斥着跪在地上的阿巴泰等人。

不过万余禁卫军,数万骑兵轮番进攻却还是击溃不了,反而使得自己这边被击溃好几次。

这是皇太极自宁远以来所经历的第一次挫败,这也是他即汗位以来第一次吃亏。

他很郁闷,也很悔恨自己当初不该因朱由校出京城就基于本能的以为自己可以重演土木堡之围。

可是,他现自己不是也先,而那位更年轻更为沉着冷定的朱由校也不是当年未涉世事的明英宗。

皇太极到现在一想起白日看见的朱由校那一下子就看穿自己的眼神就不禁心怀忐忑。

这是他记事以来的第一次不自信,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对一个如此年轻却又长于内庭的家伙如此疑惧,难道就因为他是大明的皇帝,就因为他即位不久就弃用东林党,迅掌控锦衣卫和东厂,抄没八大晋商等一系列果断措施且年纪轻轻就跳脱百官控制的原因?

“连一支火铳,你们都抢不回来,还折损了三百多披甲人,你们,你们倒真够可以的。”

皇太极怒斥着阿巴泰和多铎,两人不敢声张,但心里却是百般委屈,他们哪曾想到这天底下还有如此悍不畏死且军纪严明的明军,甚至宁愿自己用脑袋撞坏燧枪也不肯被自己的人夺走。

“拖下去,殴打三十大板!”

皇太极挥了挥手没想再搭理他们,坐在椅子上长叹一口气。

他也是第一次遇见这样不怕死不偷生且军纪严明,战斗力彪悍的明军,而且还是一只此前从未亲历战场的明军,这些明军步炮配合,还有骑兵协同,其防御阵地也是有声有色,他不得不承认,朱由校不是一个简单人物。

“范先生,您博闻强识,可知明军所布之阵地有何出处,可有何办法针对,今日一战,我们很大原因就败在这里,明军以堑壕为阵地,且交错配置,我们只要一旦进入他的百步范围以内就像是扎入一个口袋一样,无论我们从哪里冲,就会被网住。”

见皇太极这样问,惯会卖弄谋略的范文程不禁揩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水:“想必是失传的十面埋伏,此阵犹如天网,这朱由校倒也不算是不学无术之徒却也懂得这个,不过但凡有阵列必有缺陷。”

皇太极心里有些犯晕,这范文程既然知道缺陷为何不早说出来,白白损失了不少后金骑兵。

“噢,范先生可知此阵何解。”

“陛下可派重兵去夜间偷袭,这样朱由校虽有十面张网,却无张网之眼。”

范文程倒也不笨,见皇太极非要对自己的杜撰穷根问底,便想了一个办法来敷衍。

皇太极听后不禁哑然失笑,这范文程出些下三滥的阴谋诡计还可,这种军事层面的,这家伙也就只能摸瞎乱吹,即便是说也只是说些自己也能猜到的。

这样,皇太极也不由得想起了被朱由校凌迟而死的宁完我,不禁扼腕叹息,对朱由校的忿恨也更深一层。

这时候,多尔滚走了来:“大汗,我方伤亡情况已查验清楚,八旗披甲兵损失达六百三十余人,无甲兵一千八百余人,汉蒙骑兵三千余人,其他包衣奴役者也损失五百余人,所掠人口只有千余人还在。”

皇太极不禁扶住了额头,同在座的这些除了干生气又没办法泄的贝勒们一样,他也没想到因为要活捉一个朱由校却折损了如此多的人。

“范文程,你立即去辽东,秘密联络其他关宁将领,若能反水自然好,不能反水但必须提供出关方便。”

皇太极说着又对萨哈廉道:“半夜,你再带一千白甲兵秘密潜入敌军阵营,打乱其部署,最好是把朱由校给本汗抓来,若抓不来,也得抓一把枪来。”

皇太极现在虽说是对朱由校忿恨至极,但他也不得不做好出关的打算,毕竟现在他也知道各地勤王的明军只怕离这里也不远了。

但骑虎难下的皇太极必须要在最近的一两天内对朱由校动最后的攻击,他要尽自己的全力击溃朱由校。

而且,他相信朱由校现在只怕也同自己一样忧心忡忡。

……

“玉衡(覃博桐字玉衡),我们的弹药粮食淡水还能支持多久?”朱由校躺在龙辇里的软榻上虽然闭着眼,但却睡不着,甚至还把辎重营指挥使覃博桐叫来询问。

“末将正要禀告陛下,因一场大雨,使得能用的弹药粮食等所剩不多,现在尚能勉强维持一到两日。”

覃博桐低声回了一句,出门征战尤其是以火器为主的军种对后勤保障的要求更为重要,这一点,覃博桐自然已经从军官生训练的课堂上学到了这一点,但到现在他才意识到这一点的重要性,而这个正是由他这个辎重营指挥使负责,所以覃博桐现在也有些愧疚。

朱由校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就又命人将汤复生叫进来:“各地勤王之师进展如何?”

汤复生回道:“目前还没有最新消息,但卢侍郎给他们的下的命令,最晚须在后日前到达,晚一刻必斩!”

朱由校听后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许久之后吃才对覃博桐道:“无论如何,今晚必须确保无事,朕能不能睡个好觉,就看你覃将军的了。”

“陛下放下,鞑子如敢来打扰您的清梦,末将就让他有来无回!”

覃博桐说后既退出了龙辇,并立即派兵砍柴在四处点起篝火,又于各处必经之路上设置暗桩,同时,还挖了陷马坑。

等到萨哈廉的白甲兵一进入防区就遭遇到各种各样的陷阱,不到半个时辰就损失了百来人。

萨哈廉不敢过于纠缠,忙又撤了回去。

皇太极本意就没打算靠着夜袭就能活捉朱由校,毕竟只要朱由校不是傻子也会猜到这一点,但之所以还这么做,原因只有一个,他还不敢相信自己现在遇到的是一个不能轻视的对手,他还存在侥幸心理。

但见萨哈廉无功而返,他除了怒斥几句也别无他法。

第一百二十三章 皇太极的最后一击

次日一早,皇太极的八旗主力再一次准备出击,这是他准备的最后一击。

这一次,他没有再让李永芳部和蒙古喀尔喀部等汉蒙骑兵做主力攻击,而是直接出动了八旗所有精锐,包括他自己的正黄旗。

皇太极不打算再去想着保存自己的实力或者是通过牺牲汉蒙骑兵来实现满洲八旗最少的伤亡。

眼前的禁卫军不是之前的明军那么好对付,皇太极也是此刻才意识到朱由校亲自指挥的这股明军有着所有军队没有的特点,那就是服从和不畏惧死亡,且主官总是冲在最前面。

这一点,他的八旗骑兵也没有,在八旗里面,上官就是统治你的主子,是你的一切,甚至可以随时要你的性命。

整整五千余八旗精锐朝朱由校禁卫军所在的位置冲了来,这些金钱鼠尾辫的鞑子依旧是鼻孔朝天,嚣张而又跋扈。

禁卫军的各营战士纹丝不动的站在自己的位置,安静的看着这一股铁流。

一些战士手心更是拽住了汗,但经过数日的实战,已然淡定了不少,等着进入射程时,大明炮依旧有秩序的调整着跑位,听候着富大海的指挥。

炮弹若流星一般划过长空,在急奔腾而来的八旗精锐间炸开。

娴熟的八旗兵有的悄然避过,使劲一转马头就躲了过去,但在跑了几步后,烈马依旧摔倒在地。

这些八旗兵这才现这铁炮弹并不非是单纯的实心圆球,而是可以炸开的,根据动量守恒,铁弹炸裂开的铁片的度足以捅穿马匹的肚子,再加上剧烈奔跑,绝对能在短时间内大量流血而亡。

人也是一样,八旗兵再悍勇也是生物,在有了巨大伤口后,也会死亡。

不过,皇太极等八旗鞑子并没有停止继续前进的度,在隆隆炮火声中,一个个倒也是不怕死的往前冲着。

步兵三营已然举起了手中的燧枪,并在鞑子拉弓的同时开始了射击。

密集的炮火与子弹收割着大量的八旗鞑子的性命,但这些鞑子却依旧往前冲锋,他们总是天真的以为,明军的火器不会一直这么攻击着。

不过,禁卫军的连续不断的射击将他们拉回了现实,同昨日他们天真的以为下雨了明军火器就会报废一样。

八旗兵悍勇但并非真的不怕死,他们是带着财的心思入关的,一旦伤亡加大,他们就不愿意再战,因为这划不着。

但现在由于皇太极的约束和执意进攻,他们只得继续冒死进攻。

人的必死之心一旦没有,再加上遇见越难以对付的对手,就会产生松懈,战斗力也会下降,尽管皇太极动用了督战队,但这些八旗兵明显没有了之前打明军边兵的斗志。

看见有炮口对着他们,他们就改变了自己的冲击阵形,有时候不是人想改变,而是马要改变方向。

同样有生物特性即条件反射的马群在见到炮口和枪口时其神经系统已经本能的产生了避害的反射弧,并不自然而然的转变了攻击方向。

骑兵攻击阵形变了,形成的威胁也大大下降。

不过,禁卫军此时也有了困难,尽管休息了一夜,但由于连续数日作战,许多士兵已经出现了疲惫的现象。

火器对士兵的注意力要求很高,人一旦疲惫程度增加,准确度就会下降。

这还不算是最严重的问题,最严重的是火药的大量消耗,再加上昨日下雨,今日又要面对最强悍的进攻部队。

火药已经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覃博桐甚至还专门跑到阵地上让常延龄和富大海节约一点。

结果,正与鞑子战斗正酣且自己也有上百人被鞑子杀伤的常延龄却第一次爆了粗口,跟覃博桐吵了起来。

最后,还是朱由校站了出来,在鞑子进行下一步攻击之前,命令禁卫军暂停使用火药,让辎重营与鞑子进行肉搏决战。

而工兵营继续留作预备队,骑兵营和炮营以及步兵营先暂时歇息。

覃博桐没有因为自己辎重营要与最强悍的鞑子决战而有所畏惧,他和他的辎重营士兵们一直憋着一口气。

从训练以来,似乎谁都认为辎重营就算不上是主战部队,似乎就是给步兵与炮兵骑兵面前服务的辅兵。

而现在将是覃博桐何辎重营证明自己的时候,昨晚的鞑子偷袭,基本上还是工兵的功劳,且鞑子撤得太快,算不上荣耀。

而这次不一样,对峙在眼前的是披甲的八旗主力,这些现在谁听了都会吓得屁滚尿流的骑兵。

“弟兄们,接下来的一战,我们面对的将是人人闻而丧胆鞑子,我就问你们怕不怕!”

“不怕!”

“好!让那些步兵炮兵营的家伙看看,我们辎重营的长枪也能杀鞑子!”

辎重营装备最差,全营不过一百把燧枪,其余的全是火绳枪,覃博桐见此干脆通过在禁卫军的图书预览时查阅资料得出一条靠长枪组织阵列对抗骑兵的方式。

朱由校没有反对他的做法,按道理讲,长枪对骑兵的确也有一定抵制作用,但效果并不是很好,毕竟在强大的冲击力面前,人很容易崩溃,而且一旦骑兵机动攻击侧翼,你也没办法立即改变进攻方向,更何况长枪阵除了自保也没办法进攻。

“列阵!”

覃博桐一声令下后,辎重营立即形成了外围是长枪,里面则是火绳枪,在里面是燧枪的阵列。

“前进!”

辎重营在覃博桐带领下踏着整齐的步伐朝皇太极的八旗主力走来。

八旗鞑子此时也冲了过来,一些来不及的掉转马头的八旗兵直接撞了上来,一些辎重营的士兵被直接震退在地。

但这时候,手持火枪的士兵却是无动于衷,他被眼前的画面给惊呆了,以至于忘记了平时训练的操典。

好在,在短时间的停滞后,开始6续有火枪开始射击,几个长枪兵也开始捅进突入而来的八旗鞑子。

辎重营的士兵倒也是真的不畏死,倒在了血泊在也还要去挡住疾驰而来的烈马,一见有战友倒下倒能迅递补上去。

谁也不知道覃博桐到底给他们打了什么鸡血,或许当一个人迫切的想要证明自己的时候,就会变得异常的疯狂。

第一百二十四章 对战多尔衮

“明军没火药了。”

这是皇太极在看见辎重营列着长枪阵并靠血肉之躯抵挡自己八旗勇士时候想到的第一个信息。

莽古尔泰也笑将起来:“看那朱由校小儿现在如何挡住我八旗铁蹄,大汗,且让我先冲上去,杀杀这些明狗的威风!”

“不必如此,传命多尔衮,退后三十步,先射箭打乱其阵形,尔后你再左右包抄过去!”

皇太极一声令下后,没多久,便是蝗虫飞来一般的漫天箭雨急朝辎重营射来,覃博桐忙命举盾。

覃博桐早已想到了鞑子会以弓箭打乱自己的阵形,所以便早早的准备了竹盾。

但这样还是有伤亡,机动性强的八旗鞑子除了弓箭穿透力强甚至特别是一些白甲兵能所射弓箭能穿透竹盾夺人性命以外,他们甚至一边驱马与四处奔跑,且一旦你哪个方向防务不当就收割你的性命。

眼见辎重营不停的有人倒下,但却依旧在坚持着与敌还击,并仍然迫使鞑子不能大规模的冲杀过来。

禁卫军其他营的战士一个个倒也尽露出满脸敬佩之色,同时也是满腔的愤怒,一个个都看着朱由校,希望陛下让他们冲上去帮辎重营的兄弟一把。

“陛下,骑兵营请求出战!”

“陛下,步兵第一营请求出战!”

“陛下,可否让我们炮营再一次炮,只一次,让八旗鞑子这么收割着我们辎重营兄弟的性命,不是长远之计啊!”

“再坚持半刻钟,打战哪有不牺牲的,既然覃博桐的辎重营如此顽强,那就让他再顽强一阵,半个时辰,你们骑兵再冲出去。”

朱由校这么一说,常延龄等也只有咬紧牙关看着昔日一起训练的战友在那里被鞑子“屠杀”。

鳌拜更是恨不得大骂昔日那位跟自己屡屡过不过去且还睡在自己下铺的覃博桐不懂的骑兵厉害,非要去硬抗。

“骑兵营,上!”

朱由校刚一说完,鳌拜等就迅疾的冲了上去,马蹄飞快,身若快箭,迅疾如风。

且当看见一支利箭直接插入覃博桐肩膀上使得覃博桐差点栽倒在地时,鳌拜更是恨不得立即冲上去砍了那射箭的鞑子,尽管他以前跟那鞑子是同类。

“姓覃的,你丫的不要命了!就不知道后撤吗,我不相信陛下会因为这个杀你!”

“辎重营的弟兄从不知道后撤是什么,用不着你在这里假慈悲!”覃博桐呲着牙说了一句,明显不领鳌拜的情,但鳌拜却在他说话之际,替他连挡了数支利箭。

骑兵营冲来给了八旗鞑子淬不及防的打击,顿时,辎重营的压力稍减,但局面也因此更为混乱,完全没了章法。

而皇太极还以为禁卫军是主力尽出,且到了弹尽粮绝之时,便下令命汉蒙骑兵也出击,也不顾什么章法,直接与辎重营和骑兵营厮杀。

八旗人多且战斗力更为强悍,但禁卫军斗志顽强且团结意识强,双方一时间倒也能拼杀一阵。

不过许久之后,禁卫军也日渐不支,辎重营已然伤亡上千,而骑兵营也折损近半。

朱由检也险些被一白甲兵斩于马上,但好在他倒也身法灵巧而避过,但肩膀上却中了一刀。

鳌拜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现在身上已中数箭,若不是有御赐的软甲护着,他早已万箭穿心而死。

“陛下,鞑子主力尽出,骑兵营和辎重营的战士开始有全军覆没之危险!”

临时充当消息传递和督战队的汤复生传回了前方的战况,朱由校一见此,便命道:“炮兵与步兵营立即进入战斗位置,工兵营和宪兵(主要是锦衣卫充任)随朕出击!”

“陛下,让我们步兵营也去吧,我们手中火器比辎重营的好使,能压制住鞑子!且我们实践过一次近距离无掩体对阵骑兵,比辎重营经验丰富啊。”常延龄见此忙建议道。

“待会有你们大展雄风的时候!”

朱由校上了马,他这次要亲自出战,既然要掌控禁卫军的军权就必须要在战场上一起与官兵杀敌,历代君王莫不因此手控百万雄兵。

当然,内心其实很怕死的朱由校是做了很多防备措施的,先不说从锦衣卫里精挑细选的高手组成的宪兵,就是他本人也是穿了好几层合金护身软甲。

厮杀的禁卫军一见陛下龙骑奔来,顿时杀声阵地,硬是一转本来要败下阵的颓势。

骑兵营更是组织起了一次反击,已然喷头乱,浑身是血的朱由检也再次换了一匹马与敌厮杀!

朱由校一路绝尘而来,鞑子们也看出他是大明的皇帝陛下,鞑子先锋多尔衮更是直接甩开前面的明军,一骑绝尘朝朱由校杀奔而来:“朱由校,且看我多尔衮如何擒拿你!”

朱由检见此也从侧面急奔来,企图挡住多尔衮:“皇兄,小心,臣弟替你杀了这厮!”

朱由检现在很享受这种马上厮杀的快感,他感觉自己俨然燃起了成祖子孙特有的热血。

但无奈朱由检力道不足,被多尔衮一刀给震退于马下,好在这朱由检命大,滚了几圈后竟没有被马踏死。

这边朱由校完全没有注意到朱由检,他两眼只是盯着多尔衮,这个明末历史最为关键的历史人物,也是满清能入主中原的关键人物,他从没想到此刻会与此人对战。

朱由校很后悔现在来不及用系统买武器将这家伙直接打死,他手里的铁盒子已经没了子弹,因而现在只能与这多尔衮力拼。

不过,在这时候,皇太极也射了一箭来,且直接击中了朱由校胸膛,朱由校感觉心脏一阵剧痛,却现自己的甲衣已经破了一个洞。

朱由校不由得大怒,直接朝多尔衮砍来,多尔衮却迅的躲过,并一刀劈向他脖子。

朱由校忙低头,并拔出手中弓弩,一箭射中了多尔衮的小腿。

多尔衮略一偏身子,明显疼的不轻,愤怒的就还要来杀朱由校,朱由校赶紧策马奔了过去,借用惯性杀了一鞑子后才反转回来,但多尔衮早已被数十宪兵围在了中间。

第一百二十五章 鞑子要走

一场血战,从清晨厮杀到了夕阳西下。

朱由校也不知道自己和多少鞑子钢刀对钢刀过,也不知道自己中了多少刀,也不知道有多少士兵为他挡了刀剑。

待他见骑兵营和辎重营和工兵营已经快到了崩溃边缘后才下令果断撤退。

辎重营在前,骑兵在后,朱由校则带着工兵营和宪兵在中间往回撤,同时步兵第一营奉命迂回前来,一待禁卫军撤出来,就立即补上去,排队射击。

依旧冲杀而来的鞑子没想到明军还有生力军,在步兵营连续射击下,这些淬不及防的八旗鞑子顿时倒地无数。

在鞑子进攻度停滞时,步兵营也开始立即后退,直到骑兵营和辎重营等回到防区后,步兵营才立即回归阵地。

皇太极这边依旧是穷攻不舍,数千鞑子依旧嗷嗷叫着奔来,被朱由校射中一箭的多尔衮也硬是没有因伤下火线,依旧带着他的正白旗冲了来。

“明军火药应该用完了,快冲过去!”

这是很多鞑子的想法,也包括皇太极和多尔衮,要不然这些明军也不会如此大胆的肉搏战,即便是这前来援救的火器兵也只是且战且退,而且人数明显减少。

富大海此时已经命炮兵调好了射程,一待鞑子进入射程,就立即开炮还击。

无数炮弹在急奔来的鞑子中间炸开,鞑子们一下子就懵了,他们没想到明军还有火药。

皇太极本人也是张大了嘴,脸上抽搐起来:“好你个朱由校,竟敢玩本汗,本汗要让你生不如死!”

“杀!”

皇太极带着自己的正黄旗亲兵连杀了几个意图后退的牛录章京,就继续朝这里冲来,谁知一来,就是枪声大作。

“大汗小心!”

一八旗鞑子挡在了皇太极前面,使得皇太极侥幸逃过一死,不过其他鞑子可没这好运。

眼见明军依旧是火力强劲,皇太极无奈只得下令撤兵。

这边,朱由校看着这些气势汹汹而来的鞑子在密集火力打击下又撤回去后,就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鞑子只要再坚持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我们就不得不继续与鞑子再次血战,到时候禁卫军即便能坚持到援军到来只怕也会被鞑子打残,但偏偏皇太极还是被自己给玩了。”

一想到此,朱由校就不由得问富大海:“炮兵还有多少弹药?”

“还能射击两轮”,富大海回道。

“全部射出去,再吓吓鞑子,让他们误以为我们是有备无患!”

“是!”

朱由校一声令下,就是无数炮弹飞了来,皇太极见此越顾不得什么,忙加回营。

这时候,汤复生跑了来:“陛下,援军到了,太原总兵周遇吉已亲率三千骑兵来援离我们不足十里路,赵率教部和侯世禄部也不过数十里。”

说着,汤复生就开始准备给朱由校指出援军的最近位置。

但就在这时,鳌拜却跑了来:“陛下,鞑子突然拔营而走。”

“什么!”朱由校忽的一下站了起来,他没想到皇太极反应这么快,敏感性这么强,便忙命道:“骑兵营听令,立即前去缠住鞑子主力,想跑?没门!”

“额驸,大汗有令,着你部和阿巴泰部先行撤向保安,沿途随意劫掠,到时候所得一半皆分与你部。”

一正黄旗的鞑子朝李永芳下令后就打马回了皇太极所在地,李永芳很是恭敬的拱了拱手,但心里却有些不快,皇太极这是要让他吸引明军援军,好让他八旗主力顺利出关啊。

但李永芳不敢多说什么,再加上还有一个阿巴泰,他也不敢做什么。

在安排李永芳和阿巴泰继续在这一带吸引明军援军后,皇太极自己则准备带着莽古尔泰和代善等几个大小贝勒去与阿敏部汇合,然后再从东边出关。

皇太极策马奔出了军帐,一看见眼前被自己掳掠而来的人口,便道:“把这些人和畜生全部驱赶在一起,杀掉!”

“大汗,为何如此,我们好不容易有这么多奴隶!”

“来不及了,如果本汗猜的没错,现在朱由校要开始收网了”,皇太极说着就大声喝道:“愣着干嘛,全部杀掉!”

“是!”

八旗鞑子们应了一声正拔出屠刀时,突然就是无数支利箭射来,紧接着就是急促的马蹄声。

鳌拜使劲地摔打着马鞭,努力的追了上来:“狼群战术,给我咬上去,不要让鞑子逃了!”

皇太极没想到这朱由校身边的明军追上来,但他并没有让自己的人去对战,而是立即带领着主力跑了,掳掠的人口也懒得去烧杀。

这边,朱由校也骑着马带着步兵营和辎重营等追了过来。

皇太极朝蓟州跑来,朱由校也追了来,援军如周遇吉和赵率教等部也追了过来,曹文诏部更是直接调头赶赴蓟州。

但偏偏皇太极不走大路,再加上其机动性本就强,一时间竟围拢不到其主力。

到是李永芳这里因见一小股明军簇拥着一架龙辇,便以为是大明的皇帝朱由校,便突然杀了出来,谁知竟中了计。

那龙辇中除了工兵营指挥使刘宾以外,没任何人,等到李永芳部反应过来时,周遇吉的五千骑兵已经杀了出来。

李永芳其部折损大半,最好也仓皇朝皇太极逃跑的方向逃去,都准备和阿敏部会师。

“大汗,蓟州有大批明军骑兵出现!”

“大汗,香河方向也有大批明军骑兵出现!”

“大汗,顺义赶来的明军现已过了三万,离我们已不足五十里!”

……

在听了无数探子的汇报后,皇太极终于坐不住了,忙问向多尔衮:“阿敏部现在情况如何?”

“回大汗,阿敏部被卢象升挡在了通州,现在已经于额驸李永芳部汇合。”

一听多尔衮如此说,皇太极不由得怒火陡生:“这个李永芳,本汗要宰了他,让他去吸引明军,他怎么先去找阿敏了!阿巴泰为何不阻止他!”

多尔衮见皇太极如此暴怒也不敢再劝,但心中却是不由得鄙夷道:“谁也不想去送死,更何况阿巴泰和你本就有嫌隙。”

第一百二十六章 请先生救我

皇太极和他的八旗鞑子此时就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在蓟州境内乱窜。

蓟州的黄得功、太o原的周遇吉、延o绥的赵率教、山海关的满桂、南边的侯世禄等勤王之师开始慢慢合围。

皇太极要想突围出关,必须击破其中一路,而这样做,势必让他的八旗再一次减员,这是皇太极不愿意看见的。

好在这些来援的明军对鞑子心存畏惧,虽有陛下严令,一个个也是走走停停,深怕被鞑子吃了去。

此时的禁卫军也已经到达了蓟州境内的翠屏山,翠屏山的某处寺庙被朱由校临时征用为了自己的行宫所在地。

禁卫军也在这里暂做休整,接下来对付八旗的事自然是由各地勤王援军应对。

朱由校很欣慰,这一次鞑子入关没有出现己巳之变那样京城被围,鞑子大摇大摆如入无人之境的糟糕状况。

目前的情况至少让鞑子也付出了不小的伤亡,甚至也没有成功掳掠大量战略资源出关,而且现在还被大量明军包围在了蓟州一带。

不过,此战,禁卫军也算是经历了一场血与火的淬炼,骑兵营伤亡过半,步兵营也伤亡过了五百人,辎重营也损失四五百,工兵营还算完整,炮兵营倒是零死亡,五人被利箭所伤。

但能抵挡住八旗主力连续数日的进攻,且在战场结束后光是披甲兵的人头就统计有上千之数,可以说,禁卫军的第一战之战绩已经远远过了现今任何一支明军,而这一次阻击战也算是自与鞑子开战以来最大的一次大捷。

而这次大捷则由朱由校亲自指挥。

谁也没想到朱由校和他的禁卫军能挡住八旗鞑子,那些期盼着朱由校成为第二个朱祁镇的文官们在知道朱由校已经击退鞑子且包围了鞑子时候,心情倒也很是复杂。

这时,寺院老僧端上茶来,朱由校先接过后就让汤复生到近前来,问道:“各军现在进展如何?”

汤复生忙拱手道:“延绥总兵赵率教已控制住了蓟州以西,满桂即将到达蓟州,准备控制住蓟州以东,黄得功也已经控制了蓟州以北,另外,侯世禄部也在卢侍郎带领下挡住了李永芳部。”

朱由校点了点头,问道:“鞑子阿敏部现在是何下落?”

“已与李永芳部汇合,也正要北来”,汤复生说后,朱由校点了点头,吩咐道:“敦促各地勤王之师,加前进,务必在三日内到达蓟州境内,毋得扰民,若经现,必严惩不贷!”

……

永平境内,同满桂一起入关勤王的锦州总兵吴襄心情不是很好,因为他已刚刚得知自己大舅子祖大寿被朝廷诛杀的消息。

吴襄很惶恐的看着帐外,他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再去勤王,王督师催他和满桂勤王的制令还在手中捏着,满桂部的先头骑兵已经开拔,也就自己现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朝廷会不会也会这样对我”,吴襄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

帐外是把守严格的十八重甲兵,都是跟随吴襄征战多年的亲族家丁,其悍勇不亚于满洲之白甲兵。吴襄现在是让这十八重甲兵片刻不离自己的中军大帐,究其原因,是为了防备满桂。

吴襄有种直觉,当今陛下应该给满桂下过密旨防备自己,若不然满桂手底下最精锐的两千蒙古骑兵不会一直留在永平城,其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监视自己。

这时候,一身材魁梧,与吴襄容貌有几分相似的年轻人走了进来,此人就是吴三桂,虽年纪不过十六,但已官居千户之职,当然目前他的任务只是替自己父亲打杂,还不是日后那位献出山海关甘坐鞑子走狗而葬送华夏数百年国运的大汉奸。

“父亲,范叔叔求见”。

吴三桂说后就退后一步,俄然,就是范文程掀开帘子进来,朝吴襄拱手笑道:“吴兄,别来无恙啊,范某为见你一面,可是数日马不停歇,直到今日才到了你这里。”

吴襄见是范文程,一把手就将范文程拉了进来,并向外张望了半天,见满桂巡逻的骑兵没在这边,才松了口气:“如今正是你我双方交战之时,范兄你这个时候来吴某这里,是上门来自寻死路吗?”

范文程笑了笑:“吴兄若想拿范某脑袋给朱由校,尽管拿去便是,不过吴兄您也得摸摸您自己脑袋还能长在脖子上多久?”

“何出此言?”吴襄内心微微一动,他也猜到范文程所为何来,他虽然话上带着不亲不近,心中倒是很想听听后金那边对于如今这朱由校的举动有何看法。

“想贵舅子祖大将军为明廷兢兢业业戍边十余载,立功无数,到头来却也落得个飞鸟尽,良弓藏;那朱由校欲除你关宁铁骑之心昭然若揭,你吴大总兵麾下领有上万关宁精锐,难道你认为他朱由校只会动祖大寿不会动你?”

范文程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看了吴襄半晌,很是自鸣得意的捋起颌下黄须起来。

“三桂,奉茶!”

吴襄态度忽然又冷漠转向热情,朝吴三桂吩咐了一声就亲自过来朝范文程拱手道:“还请先生救我。”

让一个近乎是地方诸侯的明朝总兵相求自己,这是范文程当秀才时想都不敢想的事,也正因为此,让范文程越觉得自己当年投靠努尔哈赤是一个明智的选择,什么大明,什么汉人,在个人抱负面前,都不过是可丢可弃之物而已。

“那鄙人就有话直说,其实吴兄应早已明白,如今大明早已没了你关宁兵的容身之地,即便是你现在逃回辽东,也会被督师王在晋控制,倒不如直接投我大金,我大汗雄才大略,早有图谋中原之志,可做当今之唐宗宋祖,若兄来投,定封王爵。”

“口说无凭,此乃我大汗亲笔信,吴兄可亲自拆看。”

范文程说着就抽出一封信递给了吴襄,吴襄阅后却沉思不语,他不得不承认这皇太极开出的价码够大,直接封王爵,这在大明想都不敢想,但说实在的,此时的后金不过是一落后的贫瘠之国,让吴襄舍掉大明的总兵之位去做一个山寨王爷,也有些舍不得。

但现在正如范文程所说,自己肯定是不能在大明待下去的,只怕此次朱由校驱走了鞑子就会对他下手,所以吴襄觉得自己不得不做出投靠皇太极的选择,便道:“这倒也不是不明智之举,只是现在满桂对我监视甚严,不好行动。”

第一百二十七章 朕比皇太极更大方

范文程自然知道吴襄口中的满桂是何人,也深知此人虽是蒙古人,却对大明是忠心耿耿,皇太极也曾派人给这满桂投过劝其归附后金之信,但去的使者都被满桂直接砍头。

对于满桂这样不识抬举的,范文程自然同他主子一样深恨此人,甚至将他和毛文龙列为最不可饶恕之敌。

“满桂既然安心要为朱由校卖命,我们何不除之而后快,我八旗主力就在此附近,一旦时机可待,我们两边可以联合伏击满桂部,到时候你能得自由以回辽东,我等也可破满桂部出关。”

范文程如此说,吴襄没有答话,满桂的实力比他强,且品阶要比他高,让他对满桂下手,的确让他为难,但一想到皇太极的八旗从旁协助,但也有些意动。

谁知,就在吴襄犹豫不决时,吴三桂却是奉上茶来,并问着范文程:

“范叔叔说的好轻松,我们吴家也算是世受大明国恩,朝廷诛杀舅父虽是不明之举,如今仅凭你一人之口就让我们吴家认鞑子作君父,这不是在逼我们吴家做那不忠不义之人吗?”

范文程一愣,不禁苦笑起来,他深知这吴家中最难对付的不是吴襄反而是这个看上去只有十六岁却少年老成的吴三桂。

在聪明人面前,范文程的忽悠之计自然不好使,只好坦诚问道:“那依贤侄所言,你们吴家该如何应对明廷朱由校对你们的制裁?”

“当今天子昏聩,轻信奸佞谗言,欲除我关宁军,我等自然不能不自保,以小侄之见,归附贵可汗不必再提,但我们可以结盟,父亲可以昏君当道为由宣布辽东暂时自保,且自立为国主,替大明守边,到时候与贵邦结成两国之交岂不更好?”

吴三桂此言让吴襄和范文程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吴襄也觉得与其背离大明投靠野人般的女真倒不如自己做土皇帝,便也说道:

“吾儿所言甚是,范先生,烦你告知你家可汗,若愿意接受犬子所说,我们可以共击满桂,并永结同盟,若不可,那我吴某就借你人头一用献陛下,没准那朱由校会因此对吴某网开一面。”

“不必了,难得吴兄和贤侄有此列土封疆之大志向,就依你们所言,到时候若能全歼满桂一部,助我大金出关,辽河以西之地可尽数还于尔等。”

其实,范文程在来之前就得到了皇太极指示,若吴襄所部愿意归附,自然可封王,若不愿,也可裂土于他,诱惑他自立一国。

如今,只是将自立一国想的法由吴襄之子吴三桂提出来了而已。

“那好,就请范兄暂且回去告知贵邦可汗,我和满桂部约定汇合的地点是何家堡,如今满桂部已经大部赶往此地,你们可运动至此地,等我们跟上来后,两面夹击,一举歼灭满桂部,除掉朱由校在辽东最强悍的一支力量,如此毛文龙也失去侧翼的护卫,到时候我们再联合收伏毛文龙,则山海关以东之地尽归于你我矣。”

吴襄如此说,范文程自然大喜,忙不迭地赶了回去。

……

寒寺微冷,又没有女人偎依取暖,虽说有炭火在旁,但也不可能让炭火放进被褥里来。

过了几个月帝王生活的朱由校也有些不适应,卷缩着身子直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去。

但谁知,就在他睡意微浓,被褥渐暖时,外面传来守门士兵的喝令声:“谁!”

“锦衣卫千户沈琏,有紧急消息通知陛下,赶快让开!”

一听此喝叱声,朱由校自然知道肯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生,如同当初粮草被劫一样,他也只好掀开被褥坐了起来。

“陛下,据辽东锦衣卫来报,今日有人秘密见了吴襄所部,我们动用内部眼线后得知锦州总兵吴襄部有勾结鞑子之意,盖因鞑子许诺辽河以东二十余城尽归吴襄所部,只怕原因还有祖大寿被诛一事所引,吴襄意图联合皇太极除掉满桂部。”

朱由校愣了片刻,他没想到吴襄会勾结鞑子,虽然他知道祖大寿与这吴襄是姻亲,自己动祖大寿势必让其他关宁大将如吴襄等产生疑惧之心,可自己已经对其他关宁铁骑采取了安抚,甚至自己也担心祖大乐和祖宽投降鞑子,便让毛文龙防备这二人,可谁知到最后先与鞑子暗通款曲的居然是吴襄,吴三桂他爹!

“吴襄居然会在这个时候反水,鞑子许给了他什么好处?”朱由校不由得问道。

“支持吴襄自立辽东国主”,沈琏说后,朱由校不由得笑将起来:“皇太极好大的手笔,不愧是想逐鹿天下的豪杰,也罢,既然人家一鞑子领都这么大方,那朕也不能太寒碜了;

传旨:祖大乐和祖宽等部因守土有功,加封为永宁伯和怀恩伯,大凌河以东四城赐予祖大乐,大凌河以西三城赐予祖宽,锦州总兵吴襄加封辽王,辽河以东沃野万里尽赐予他,包括东奴之地。”

其实,朱由校从决定动关宁铁骑的那一刻开始就做好了这些军事大地主们要做背叛自己的心理准备。

没办法,这些军事贵族尤其是关宁铁骑不除,则大明财政一日得不到缓解,百姓就一日得不到抚恤,自己的改革一日没法展开,所以这个毒瘤必须铲除。

但现在自己的军事力量还没壮大,再加上还有鞑子的威胁,因而自己也没办法在短时间内除掉这些拥兵自重的军阀。

既然不能除掉你只能安抚你,让你得意,让你误以为朕是怕你们的,不敢动你们。

反正山海关以东的土地都被这些辽东的军事地主所实际控制,自己也可以学皇太极乐得做个顺水人情,顺便还把后金的土地送给他们,也就是说,如果吴襄能占领沈o阳和赫图阿拉,那这些地方也是他的。

“同时,传密旨给满桂,让他率本部回撤永平,他们是骑兵,现在火撤回还来得及,皇太极和吴襄等想联合吃掉不可能,另外,让赵率教和黄得功部前去救援,顺便将皇太极部包围在永平一带。”

朱由校说着就叹了口气道:“皇太极呀皇太极,我大明国门虽进来容易,但要想回去可不容易啊,不来找朕,找吴襄之流是没用的。”

第一百二十八章 暴怒的吴三桂

范文程一回来就把吴襄答应联合歼灭满桂部的消息告知给了皇太极。

这几日在这燕赵之地如丧家之犬般到处乱窜落得个人困马乏的皇太极听后不由得浸出了一丝笑容。

“这吴襄倒也野心不小,不过,能让我等八旗主力顺利出关并除掉满桂部也算是断送了他朱由校最厉害的一支骑兵,如此以来,支持他做辽东之王倒也不算亏。”

皇太极说着就摔马一鞭奔了前去:“传本汗命令,赶赴何家堡!”

吴襄这边也是精锐尽出,吴三桂更是脸色带着冷峻之色:“满桂部现离何家堡多远。”

“回公子,不过半日路程”,一探子回道。

吴三桂听后,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并打马来到吴襄这里:“父亲,满桂这厮一直压在我们头上,一个未开化的蛮夷之辈却能官拜都督,还以忠臣良将自居,今日倒也让他尝尝教训。”

“他要效忠朱家人,就让他去阴曹地府效忠吧,各处都打听清楚了吗,此次联合攻击满桂的消息务必做到万无一失。”

吴襄笑说着后又很是认真的问道。

“父亲放心,一切都准备就绪,鞑子那边也已经朝这边运动而来,只要满桂一进入何家堡,我们就可以直接出击!到时候他骑兵被困在城中,即便是想逃也逃不出去!”

吴三桂呲着牙说道。

天开始下起雨来,整个燕赵之地倒也如三月江南般变得薄雾袅袅,左都督兼山海关总兵官满桂有些着急的转身看了看:“吴襄所部还有多久来,眼看就要起大雾了,再不到达何家堡,若是被鞑子偷袭了如何是好,快去询问一番。”

满桂说着就下了马,命令士兵就地生火做饭,赶了一夜的路,他也是饥肠辘辘,坐在草地上就和其他士兵一起咀嚼起干粮来。

满桂是典型的蒙古人特征,脸圆而肩宽,身材高大,体格魁梧,也有些微胖,肚子很大,但战场上杀起敌来却是骁勇异常,而如今督师王在晋主张联蒙抗金,对他这个具有蒙人血统的山东大汉也很是照拂,甚至将投来的最精锐的两千蒙古骑兵都给了他。

这满桂倒也知道感恩图报,朝廷的诏令从来都不敢不从,这些日子以来,他从山海关赶到永平,再从永平奉命赶赴京畿围攻鞑子,虽是长途跋涉,身心俱疲,倒也无丝毫怨言,甚至当陛下严令各地援军毋得扰民滋事后,还亲自斩杀了自己两员掳掠百姓财物的亲信将领。

卢侍郎的命令是让他于今日到达何家堡堵住鞑子东进的口子,他便马不停蹄地赶了来,但就在他准备休整些时间且等待吴襄部消息时,前方一锦衣卫突然奔赴而来,此人满桂认识,是负责辽东锦衣卫事的锦衣卫千户沈琏,便忙起身问道:“沈千户可是有何事?”

沈琏也不下马,递出一枚令牌道:“满将军,吴襄部勾结鞑子意图除掉你部,消息已被陛下所知,陛下特命你部立即秘密火撤回永平城,到时候赵率教部会给你们提供粮草。”

“什么!”

满桂大声问了一声,听沈琏说后,就气得一刀插在地上:“这个王八蛋!”旋即忙组织其本部骑兵掉转方向。

……

吴襄一想到自己即将正式反叛大明,且还要同鞑子勾结夹击战斗力强悍的满桂部,其心里仍然有些忐忑犹豫,但一想及自己只要除掉满桂,然后在鞑子帮助下出关自立王国,做土皇帝就也有些情不自禁的兴奋起来。

“三桂,你觉着我们和鞑子联合起来能歼灭满桂所部吗?要知道,朝廷其他各部援军离此不远啊,特别是那朱由校的禁卫军,没想到居然能击退鞑子还使得皇太极这样的人也不敢再触其锋芒,由此可见,这禁卫军不容小觑啊。”

吴襄虽有野心但无大的魄力胆略,行事反而靠着自己这个年未弱冠的儿子。

而吴三桂却是老练的很,即便是现在箭在弦上,也是沉稳不惊:“父亲放心,满桂长途行军早已是疲惫之师,而且其野战也比不上骁勇的八旗兵,如今以鞑子的精骑和我们的炮火不愁不一举吃歼灭满桂。”

不过,就在这对父子幻想着日后成为一方诸侯王的时候,一亲信家丁突然来报:“大帅,朝廷有旨意来了!”

吴襄听后不禁一愣,狐疑的看了看吴三桂,吴三桂却是面色沉静,眼神中略带惊恐,良久后才挤出一丝冷笑:“父亲不妨听听朝廷是何旨意。”

来者正是禁卫军执法官兼锦衣卫千户汤复生,汤复生见吴襄等跪下后才徐徐展开临时由禁卫军的“秀才相公”刘宾草拟的旨意,内容自然是诏封吴襄为辽王,立吴三桂为辽王世子一事。

“下官在此先恭贺辽王殿下了,陛下已有旨意,令殿下和世子一路长途行军,甚是疲惫,应尽快出关,回到封地,围攻鞑子一事就不必参与了,总兵赵率教部已经赶来此地,准备接替,下官告辞。”

待汤复生走了许久后,吴襄也没缓过神来,他没想到朝廷居然会突然封自己王爵。

倒是吴三桂脸拉了下来,且突然暴怒的拔出剑来捅死了一亲信重甲铁骑。

吴襄见此不由得感到大为惊讶,忙问道:“我儿为何如此。”

“当时,我们与范先生密谋时,此人离我们最近,所以此人必须死!”

吴三桂从此甲兵衣服里摸了半天,最后掏出一写着奇怪符号的纸扎来:“此等暗语乃锦衣卫所有,看来果真是朝廷暗探。”

吴襄不由得大惊,吓得脸色苍白:“这么说,朝廷已经知道了我们的事。”

“父亲难道还没瞧出来吗,朝廷之所以会突然封我们王,还尽割辽东之地于我们,就是因为识破了我们和鞑子的密谋!

只是他朱由校现在军力不强,又要应付鞑子,所以才不得不行此韬光养晦之计!

他名义上说让赵率教部来接替我等,实则不过告诉我们,朝廷已经被赵率教部来暗中监视我们,我们要么规规矩矩的出关,要么就等着被赵率教和满桂围歼,他朱由校逼急了是可以放了鞑子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吴三桂说后,吴襄却是越的恐慌起来:“那依照你的意思,我们该如何是好?”

第一百二十九章 青丝明志

吴三桂笑了起来:“现在也挺好,朱由校还没那么大的胃口吃我们,我们也没必要找他的麻烦,自立国主也好,还是由他朱由校封为王也好,都能做一方诸侯,出关吧,没必要跟着鞑子在这里死磕,损失自己的实力,还落个不忠之名。”

吴襄一想也是,便转身对自己副将吩咐道:“按照公子吩咐,全军掉头,出关回锦州。”

吴三桂心情很不好,他没想到朝廷居然这么快就得知了自己父亲勾结鞑子的消息,也没想到朱由校会有如此胸襟,能容忍自己父亲的叛变还加封王爵,此等君王绝非是自己以往所认为的昏君。

而且往往能这样忍让的君王其报复之心越强,吴三桂能够想象得到,他日等朱由校军力足够强时,自己吴家其下场绝对比祖大寿惨!

“父亲,朱由校虽授我们王爵,当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得常做打算。”

吴三桂脸色冷厉地说道。

“吾儿所言甚是,我等就藩辽东后,当屯田养兵,暗蓄力量”,吴襄虽在谋略胆识上不及自己儿子,但当惯了守财奴的他也是知道种田的重要性的。

但吴三桂却泼了他一盆冷水,只听吴三桂叹了口气道:“只怕难啊,朱由校封父亲你为辽王,也并非只是现在还不能翻脸,还与他早已有后棋有关,甚至是这颗棋子是他很久前就安插下的,不是,不止一个棋子,如今应该是三个棋子,有这三颗棋子在,我们和鞑子当年一样,难有一日安宁。”

“三颗棋子,哪三颗?”吴襄忙问道。

“东江镇至旅顺、登莱一带的毛文龙,还有不久前被朱由校派去朝鲜现已控制有数千朝鲜兵且自建藩镇的袁崇焕,以及如今并未有任何损失的辽东精锐满桂,这三颗棋子已成犄角之势,且都对明廷忠心耿耿,日后胜与败全在能否拔掉这三颗棋子。”

听吴三桂如此说,吴襄不由得点了点头,也跟着叹了口气:“以你看,我们现在该先作何打算?”

“先自然是先向朝廷上感恩折子,理由自然是未能为陛下鞠躬尽瘁,对于受封为王一事是愧疚不已,日后只能兢兢业业为大明守好辽东,且绝不再背离大明,同朝鲜国一样共拥天朝,然后就是向朝廷索取给养之资了,从入关以来,为避免落入朱由校口舌,我们关宁家对这关内百姓可谓是秋毫无犯,如今何不刮地三尺,积累资财以备他日招兵买马”。

吴三桂说后,吴襄不由得问道:“这样岂不是与流寇无疑,到时候朱由校只怕更加痛恨我们。”

“已经痛恨不已了,再加深一层有何关系,我不相信他朱由校会因此派锦衣卫来辽东缉拿我们回京问罪,而且,留下个烂摊子给他去治理,我们也能多安稳展几日。”

吴三桂这么一说,吴襄也深以为是,待两人一过永平城后就开始大肆掠夺屠杀,燕赵之地的百姓再次遭受罹难。

……

皇太极领着八旗主力赶到了何家堡,当令他惊讶的是,他刚一到,何家堡城墙上却冒出无数明军来,且观其规模不只有五千人,按照范文程带回的消息,满桂部不足四千余骑而已。

皇太极很惊讶的看向了范文程:“这是怎么回事?”

范文程也深是不解,支支吾吾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吴襄的关宁军呢,怎么迟迟没有出现”,皇太极恶狠狠的瞪着范文程,范文程吓得额头上的汗珠滚落了下来,忙不迭地跪在地上:“大汗请让奴才把话说完,此件事看来已有变故,只怕机密已经泄露。”

“走,立即回去!”皇太极也暗觉不妙,说着就打马调头,也没心情处置范文程,而这时候,多尔衮跑了上来:“大汗,据探子来报,四周百里外出现大股明军,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皇太极看了看左右几个贝勒,还有远处骑在马上威风凛凛的八旗兵,他很想直接下令带着自己的八旗主力直接硬冲出包围圈,并冲出关外。

但这样的结果势必会导致后金实力大损,日后不但自己汗位不保,只怕后金也要回到数十年前只能作为大明附庸的存在,靠着大明施舍过日子。

皇太极咬着牙忍了下来,没有选择拔刀高呼,而是将多铎叫了过来:“你箭法高,射一封信给城内明军,让他们传递给大明皇帝朱由校,我们求和。”

“求和?”

莽古尔泰等八旗贝勒都惊呆了眼,范文程也很是不解的看向了皇太极。

代善更是先说话道:“大汗,我们为何要跟着明狗求和,我们现在八旗并未元气大伤,大不了再与他们大战一场,也能冲出去!”

“是啊,大汗,自先可汗宣布七大恨以来,我们就从未朝明廷服过软,如今又何必服软,末将现在就请令为先锋,将朱由校的人头给您提来!”一些年轻一点的八旗军事贵族将领如多铎等更是不理解。

也就多尔衮同皇太极一样缄默不语,并朝皇太极拱了拱手,然后喝道:“诸位当大汗就想朝那朱氏小儿言和吗,但我们现在已经损失了不少八旗勇士,若再战,我女真三部将留下的只会是一大堆孤儿寡母,大丈夫能屈能伸,如今只能向明廷求和,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诸位当体谅大汗的难处。”

多尔衮此言让皇太极很欣慰,但心中也有些不安,自己这个弟弟能力这么强,任何一个人身居高位的统治者也不会感到高兴。

……

这里,朱由校也得知了吴襄部再离开时大肆劫掠屠杀燕赵百姓之事。

“三日之内,被杀百姓达十六万余人,其中秀才以上的士绅达三千余人,前太仆寺正卿刘正和全家被杀,前南京礼部左侍郎全家被杀,无数村落绝户,流民增加至上万人。”

在听完锦衣卫的汇报后,朱由校唇瓣已然咬出了血,而同时在场的禁卫军各营指挥使也纷纷请命出战,惩办吴襄所部。

但朱由校没有答应他们,而是毅然地随手拔出剑来削断了自己的一缕青丝。

“陛下!”断断,这在古人眼里,断自己丝并非小事,更何况还是当今陛下,各营指挥使都跪了下来,心若刀绞。

“有朝一日,若不能尽杀吴襄所部,朕以死谢燕赵百姓!”

朱由校说毕间手中青丝重重地拍在了桌上,各营指挥使愣了许久,众人不知道该如何说,但一个个对吴氏之仇恨无疑更深了几层。

等到朱由校回来时,屋内已是青丝满桌。

第一百三十章 让皇太极跪下

晨曦,随着第一声哨音的响起,禁卫军的官兵就开始了训练。

也许是由于朱由校断一事的刺激,也许是与八旗主力的厮杀,让这些官兵意识到自身有所不足的缘故,禁卫军的官兵们自觉的加大了训练的强度。

数十里的越野拉练,硬是没有一人拉下来,刺杀与射击训练更是从早进行到晚。

各营指挥使甚至请命同各地援军一起参与与鞑子作战。

但朱由校没有答应他们,大明王朝依旧是危机重重,而禁卫军是自己现在彰显皇权的唯一可靠军队,等于就是自己的一把利剑。

利剑只能用在关键上,八旗鞑子的战斗力还在,自己的禁卫军机动性不强,骑兵力量不够,不能做到全歼鞑子,甚至自己也会再次遭受损失,因而没必要去做这样的无谓的牺牲,让各地援军去,自然是也有借鞑子手削弱各总兵军队的意思。

“求和?”

朱由校放下手中的石锁,舞了舞有些酸痛的手臂后就趴在地上坐起俯卧撑来。

汤复生低下头,看着朱由校,并顺手拿起一块毛巾预备着,回道:“是的,皇太极没有与我们再战的心思,说没必要让双方都落得两败俱伤,便宜了辽东那帮人。”

朱由校从汤复生手里接过毛巾擦了擦脸:“好个皇太极,果真不是简单人物,如今总算是亲自来找朕了,但只是白白的让朕便宜了吴贼,使得无数百姓惨遭涂炭,真是可恨!派人传话给皇太极,让他放掉被掠百姓,并毋得再次扰民劫财,于原地待命,朕可以等他亲自前来面谈,记住,是让他亲自来。”

山色空蒙,树木蓊郁,虽因小冰川气候影响,此时的春季依旧有些微寒。

但在这翠屏山上,还是能看见盎然春意,朱由校换下了战袍,坐在石几上,每隔三步就有宪兵站岗,防卫自然是森严,但这并不影响朱由校的行走自由。

出宫虽久,但朱由校前些日子却是血与火中度过,也来不及看这大好河山。

如今难得抽出几日空闲,又是这风景宜人的翠屏山上,朱由校自然也要享受一古人亲近自然的雅趣。

寺庙的老僧倒也知趣的于禅房中为朱由校弹起了古琴,佛音袅袅,倒也让人听得心如止水。

“皇太极到了没有?”朱由校手中竹筒茶杯轻轻举起,略抿一口又放了下来,清茶怡口却也有些寡味。

箭袖甲衣的汤复生此时也坐在朱由校一旁,拱手道:“快到了,此人倒也有胆识,来时只带了三骑。”

……

皇太极连打了几个喷嚏,心中暗道这些日子被明军追的不得不在外餐风露宿,着实感染了些风寒,自打出生以来何时吃过这样的亏。

“站住!”

皇太极一到达翠屏山的铁佛寺寺门,就被负责守卫的宪兵给拦在了面前。

随同而来的多铎见这些明军如此傲慢,不由得大怒,想直接将这二人踢开,但这时候,大门内却是十来人手持着燧枪对着他们。

“尔等若敢轻举妄动,就别怪我等不客气!”

禁卫军的官兵如今对鞑子可以说毫无畏惧之心,甚至恨不得再与鞑子杀上一阵。

而多铎和多尔衮两兄弟也知道眼前的禁卫军可不是一般的明军,便悻悻然的摸了摸光溜溜仅仅留有一小撮头的后脑勺,退后了半步。

皇太极走上前来:“你们大明皇帝陛下就是这样邀请本汗的?”

“什么叫邀请,我们陛下是召见你来的,尔等本就是附属于我大明的,乃我大明走狗,但你父亲努尔哈赤开始,却背弃明主,阴谋反叛,还说什么七大恨,为自己的不忠不义强找托词,好在我大明皇帝陛下宽仁为怀,不与尔等蛮夷之辈计较,有意安抚你们。”

禁卫军里的“酸秀才”刘宾教训了皇太极一大堆后,才傲然如上差道:“放皇太极一人进来,其余闲杂人等不准进入!”

“你!”多铎、多尔衮和莽古尔泰都是气急,恨不得立即冲上去将这酸秀才暴打一顿。

但现在也很想和朱由校面谈的皇太极忙拉住他们,且自己一人走了进来,咬着牙道:“不必为此等小事动气,日后必有让他们这样求我们的一天。”

皇太极一走进来,寺庙大门就紧紧的关闭了,多尔衮和多铎等知道现在是自己这边求明廷的时候,也没有再说什么。

不过,这二人也不怕朱由校杀了皇太极,毕竟他们的八旗骑兵可不是关宁军。

皇太极走进了庙中,看见满堂罗汉,也有些心生畏惧,谁知就在这时候,汤复生带着十多名宪兵走了出来:“皇太极,你叛主欺君,杀民害民,罪大恶极,来人,将他拿下!”

“你们”,皇太极不由得大惊,慌忙之下想要拔刀抵抗,却被先制人的两锦衣卫给控制住了,且铐上镣铐往后堂拖来。

这时候,朱由校依旧坐在凉亭里,坦然自若闲云野鹤般,倒是皇太极此时已经是怒火陡生:“朱由校,本汗来找你面谈,并非是向你投降,你不能这样对我,你别忘了,我数千八旗精锐随时可以攻破你任何一支援军,屠杀你的子民!”

朱由校听不懂满语,在听了鳌拜转述后,才讶然笑道:

“到底是未教化的东奴蛮夷,归附我大明这么久也没学到见到上国君王的礼仪,还把自己当山寨里的主子爷吗,让他学点规矩。”

朱由校说后,汤复生就应了一声:“是!”然后走了过来,一巴掌就扇向了皇太极,皇太极气得破口大骂:“朱由校,你混蛋!有种你就杀了我,我皇太极誓,你必不得好死!”

“让他跪下,如此悖逆不道之徒不跪下请罪,还想让朕原谅,没门!”

朱由校此言一出,两锦衣卫便想把皇太极按在地上,但皇太极却是死死的不肯跪下,两眼血红的看着朱由校。

朱由校依旧是脸上带着笑容,朕就是喜欢你恨我却对我无可奈何的样子,有本事上前来咬我呀。

朱由校朝鳌拜使了个眼色,鳌拜会意,手掌搭在这皇太极肩膀上,往下一压,硬是逼得皇太极不得不跪了下来。

皇太极瞪了鳌拜一眼,心里对这个满奸是恨得咬牙切齿。

第一百三十一章 阿敏不可饶恕

朱由校虽然同意议和,但他并不愿意以平等两国的方式进行议和。

既然是谈判,自然是越比对方有底气有地位更好。

在朱由校看来,皇太极要与自己议和,只能算是皇太极以附属藩镇或者臣下之礼来请罪祈和,先双方的基本地位得摆清楚。

大明皇帝朱由校是君,而他皇太极只是一个相对独立的臣。

也正因为此,朱由校才要让皇太极尝尝教训,并且得先以叛乱之臣负荆请罪的方式向自己这个大明帝王请罪,至于自己这个天朝上国的皇帝陛下是宽宥其罪还是施加罪责也是自己的事。

皇太极心里很郁闷,但他却也不笨,从朱由校的言语中,他明白了朱由校这样做的原因是想杀杀自己的威风,想让自己以臣属的方式请罪。

但现在是他求朱由校,也只有选择忍让,只能吃这个哑巴亏。

而且,一想到范文程等汉人说过越王勾践忍辱负重于吴王夫差面前一事,皇太极也觉着在为了后金的份上也得忍住,并不得不咬牙跪在地上,磕起头来:“罪臣建州卫指挥使努尔哈赤之子黄台吉见过大明皇帝陛下,罪臣冒犯上国,请陛下恕罪!”

朱由校见皇太极服软,这才露出一丝微笑,而在场的禁卫军各营指挥使可没朱由校那么好的定性,众人一见素来嚣张跋扈的鞑子头头居然向陛下请罪,就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

谁也没想到平日里大明百姓闻风色变的鞑子头皇太极今日会在这铁佛寺向陛下下跪请罪。

虽然只是给陛下下跪,但在所有人看来,却像是在跟他们下跪一样,令人感到畅快!

皇太极从入关侵略大明之时自然也想不到他有一天会遭受如此奇耻大辱,会不得不向朱由校下跪。

但偏偏这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在这一刻变成了现实,在这一刻,他皇太极也只能算是个土著酋长,不过,也正因为此,让皇太极要做天下之主的心更加强烈。

当然,这是后话,现在的朱由校自然要与这皇太极和平解决明朝与后金关系,自然不能光以威势压人,在大棒之后还得有胡萝卜般的恩德宽仁才行。

毕竟,鞑子之战斗力还在,逼急了皇太极或者说干脆以此为借口杀了皇太极,他不认为多尔衮等会因此善罢甘休,解散八旗兵。

后金与大明本质上也是生物种群间的生存利益之争,只要这小冰川气候不改善,只要大明还占着最富饶的6地,后金的人就会入侵,就会掠夺。

死了个皇太极还会换成另一个鞑子领,也许是更为厉害的多尔衮,或者是顺治为代理人,多尔衮幕后操控。

朱由校没兴趣去提前改变鞑子的政治史,他现在只想改变大明,或者说是华夏的命运。

“起来吧”,朱由校放下茶杯,亲自走过来扶起了皇太极,假作关切地替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皇太极,你和你阿玛努尔哈赤本为朝廷重臣,却背叛朝廷,自立国家,甚至屡屡犯我天朝上民,按理,朕很想将你等直接处死,但念在你现在尚有悔过之心,朕可以先将你等之罪过搁置在一边,如今为关口内外百姓之安宁计,可以和谈订立盟约,互不侵犯。”

朱由校自然知道皇太极不会真心悔过或者甘心被朱由校治罪,他这样说自然也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台阶下。

但朱由校一说完,却又道:“和谈之事不可草率,我大明自会派重臣与你后金相谈,你可派你满洲之贝勒或其他王公,也可亲自来相谈,地点就约在蓟州城,时间就约定在下月初三,如何?”

皇太极见朱由校总算是提及和谈一事,心中也安稳了不少,将心中之愤满压了下来,也不愿意等鳌拜翻译,便亲自用汉话说道:“如此也可以,但我等八旗勇士如何出关,你肯轻易放过?”

朱由校瞪了他一眼,质问道:“君臣之礼又忘了吗,难不成还要朕再教你一遍!”

“你!”皇太极不由得气急,恨不得立即喊人将这可恶的朱由校拉下去砍了,但一见左右都是他的人,且自己还是主动来求和的,只得拱手道:“陛下教训的是,罪臣乃关外蛮夷,不习天朝礼仪,与细节处略有疏忽,还请陛下见谅。”

朱由校点了点头,对皇太极如此都能忍住的心志也不由得暗服,且一见他那眼神里燃烧正旺的怒火,就更为满意。

“既然是要和谈,你们又主动求和,朕也不是刻薄寡恩之君,只要尔等归还所掠财物与人口,朕可以网开一面,让你们出关,但阿敏此人必须留下来!”

留下财物和人口,这对于皇太极来说,也就意味着这一次入关不但折损了人马还一无所获。

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也只能答应,但阿敏是四大贝勒之一,也是他最为信任的一员猛将,且屡屡为他独挡一面,如今朱由校却要扣留阿敏,这让皇太极感到很是愕然,不得不咬牙问道:“陛下为何要留下阿敏,还请明示。”

看着皇太极跟个朝中大臣一样对自己恭恭敬敬,朱由校心里别提多爽了,而其他指挥使等也是眉开眼笑的看着这边。

“阿敏部屠我丰润、玉田两城,罪大恶极,不治罪不足以谢我大明子民,此人必须治以十恶不赦之罪!”

朱由校声色俱厉的说后就坐了回去,也不看皇太极,依旧喝着自己的茶。

皇太极捏着拳头,紧咬着牙,半晌没说话,最后才拱手道:“臣想替阿敏求情,臣愿以牛羊或美女求陛下宽恕阿敏。”

“不可!”

朱由校想也没想就直接否决了皇太极,对于阿敏这样的屠夫,他就未打算放过!

皇太极愣了片刻,最好才紧握拳头,使劲一拱手:“是!按照陛下所言行事就是。”

“那好,你现在可以下令让门外的多尔衮回去集结部队,朕会让禁卫军骑兵营和辎重营去与你等交割财物,另外,你可书信一封并派你亲兵去召阿敏来这里,只要朕拿下了阿敏,你就可离开这铁佛寺,带着你的八旗兵出关!”

朱由校说着就吩咐道:“带他下去,好酒好菜伺候着,既然人家来求和,我们也得有和谈的诚意。”

第一百三十二章 不怀好意与严惩不贷

铁佛寺外,多铎见皇太极迟迟不出来,着急的是抓耳挠腮,时不时地往庙门里瞅上半天,恨不得直接闯进去。

而多尔衮和莽古尔泰则是相对而立地站在门外,两人都是沉默不语,谁也不知道谁在想什么。

“大哥,你说大汗他会不会被朱由校那小子给杀了!”多铎这时候忍不住问了多尔衮一句,素来头脑简单的多铎对皇太极反而更加忠诚。

多尔衮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多铎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而莽古尔泰这时却是冷笑了一声,不怀好意地问向多尔滚:“多尔衮,你说,大汗是被朱由校杀了好呢还是不杀了好呢?”

多尔衮冷冷看了这莽古尔泰一眼:“大贝勒什么意思,这还用问吗,若朱由校那小儿敢对我后金大汗有半点不敬,我多尔衮必立即带我的正白旗冲杀过来,为大汗报仇!”

“本贝勒也是随口一问,你着什么急”,莽古尔泰冷哼一声,就没再多言。

而这时,庙门突然大开,三人立即就转过身来,且手很敏捷地放在刀鞘位置,如果不是自家大汗而是大批明军出来,三人也好迅应对。

当让三人没想到的是,出来的只有人,且是锦衣卫千户兼禁卫军执法官汤复生。

“怎么是个锦衣卫,我们家大汗呢,你们把我们大汗怎么了?”多铎忙问了一声。

汤复生背着手,笔直地站在三人面前,也不看这三人,而是傲慢的看着外面,说道:“三位将军不必着急,你们的大汗现在正与陛下相谈甚欢呢,另外,这是你们家大汗要给予阿敏的一封书信,你们谁替你们家大汗送一趟。”

汤复生说着就把信拿了出来,多尔衮先夺了过来,拆开看了看:“是大汗写的没错,是他的字迹和印章,多铎,你跑一趟吧。”

多尔衮将信递给多铎后,就站到了汤复生面前,双手抱拳:“这位锦衣老爷请了,不知我家大汗什么时候出来?”

“你们大汗这几日是不会出来的,他和陛下还有不少的话说呢,这是你们大汗的手令,关于接下来的安排,你们自己看看吧。”

汤复生说后就转身回去了,同时庙门也再次关闭起来。

而这里,多尔衮在匆匆忙忙展开手令看了一遍后就失声讶然道:“大汗被朱由校给扣留了!”

“什么!他朱由校还真敢对我们大汗动手不成,他这是要不和谈的意思吗?”

莽古尔泰说了一句就要急着去敲门,但却被多尔衮拉回来:“大贝勒先别急,大汗暂时不会有什么危险的,大汗的正黄镶黄两旗此时都在这一带呢,他朱由校若是要轻举妄动,至少这两旗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莽古尔泰自然明白这多尔衮名义上是在说朱由校其实是在暗中提醒自己不要有什么非分的想法,皇太极即便是被朱由校杀了,也轮不到他来继承汗位。

莽古尔泰讪笑了笑:“那是,那是,他朱由校敢!他要是不肯放过大汗,我莽古尔泰第一个不饶他!”

“大贝勒有这份心就好,我们回去吧,一切按大汗的旨令行事”,多尔衮说着就上了马,摔鞭而走。

……

阿敏是努尔哈赤之弟舒尔哈齐之子,无论是克沈阳还是征朝鲜以及最近的屠丰润与玉田两县,此人的双手都沾满了汉人的血,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屠夫。

直到现在,这家伙虽然被卢象升挡在通州城外,他也每日都会派出游骑去四处掠夺流民以供自己砍杀。

嗜杀的阿敏以此为乐,甚至以此为瘾。

因皇太极的诏令,他来了铁佛寺,他没想到自己八旗会沦落到要跟明廷求和,作为一个向来视作汉人若草芥的屠夫,很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所以,他现在很想杀人,一看见庙门打开,这阿敏就迫不及待地冲了进来,要将庙门处明军砍死几个再说。

结果,他刚一踏进庙门,就是一包事先准备好的石灰落了下来,顿时他眼睛和鼻口等若火在烧一般。

阿敏气得是嗷嗷大叫,禁卫军的官兵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只是按照事先的安排,在往阿敏头上洒了石灰后,就直接用网间阿敏套住了。

然后是十多人一勒紧绳子,将被网住的阿敏绑缚起来。

这阿敏即便有举鼎的力气也动弹不了,除了继续眨着眼想睁开看看是谁害他以外,他连站都站不稳。

十多个人将阿敏抬起来送到了朱由校面前。

朱由校也懒得理这阿敏,直接吩咐人将这阿敏绑在龙辇后面拉着,然后回京时直接拉着他在京畿之地接受所有京畿百姓的痛骂,最后到京城直接被凌迟处死,处死之后,其肉还得分给丰润玉田两城百姓,以彰显大明之威。

阿敏很痛苦的被拉在了龙辇后面,且由于双脚和手都已上铐,因而也没办法走快,龙辇每一加,这阿敏就被挡住滑雪板在地上拖了起来。

产生的摩擦力直接让阿敏掉了一层皮,很是痛苦,他到现在也不明白为何皇太极为让自己来这里见他,结果自己一来,自己一直没有见到他,反而被明军折磨成这样。

其实,阿敏不知道的是,现在的皇太极已经带着他的八旗主力往关外而去,也就是说,他阿敏已经成了牺牲品。

不过,朱由校可没心思去同情这个屠夫,无论这阿敏如何骁勇,他必须得死!

第一百三十三章 代善之死

皇太极是被禁卫军的骑兵营和辎重营的官兵押回他的大营的,当然也可以理解为是被送回去的。

反正,朱由校已命令覃博桐为对鞑子所掠财物和粮食接收的临时总指挥,因而在阿敏被抓,皇太极被放回去后,覃博桐等也就跟着皇太极去了他的八旗大营。

八旗鞑子们一看见是他们昔日对战的明军来了,忙一个个上了战马,拉开强弓,准备应战。

禁卫军的官兵们也忙严阵以待,不甘示弱地举起枪或拔出马刀,准备迎敌。

倒是覃博桐很是淡然地怒喝一声:“慌什么,别忘了,我们今个儿是来收买路费的,不是来跟这群胡虏拼杀的!”

“是!”

两营官兵都退后了半步,而覃博桐反而走上前来,来到皇太极面前,质问道:“黄台吉,别忘了你已经答应了陛下的要求,眼前你的这些人貌似不太欢迎我们,你得说说话吧。”

皇太极怒哼一声,他现在恨不得将这个朱由校身边的走狗直接乱刀砍死,但小不忍则乱大谋,他也只得强压住怒火:

“都下马,听本汗命令,除你们身上穿的衣服和武器以外,所有身外之物全部集中到这里来,交给这些明军!”

皇太极这一道命令,让所有的八旗鞑子都瞪大了眼,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他们进关跟着皇太极浴血奋战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打家劫舍而得的这些金银珠宝和粮食布匹吗,如今却要全部还给明军。

没人能接受到了皇太极的这个决定!

“大汗!凭什么我们自己抢来的财帛要给他们?”

“对呀,大汗,我们八旗勇士怎么能屈居于这些明狗的威胁下,像是他们的奴才一样,大汗,只要你一声令下,奴才现在就带人去屠宰了这群明狗!”

“大汗,这是我们的东西,不能给这些明狗,我们和他们言和已经是对他们天的恩赐!”

八旗的各个旗主甚至是牛录章京等都表示不满,一些怀揣“致富”梦想且第一次出战的披甲兵们更是不愿意,他们宁愿战死也不愿意把财物献出来。

但皇太极不这么想啊,他为了保住自己的大汗之位,为了能在以后的将来积蓄力量找朱由校报仇,他现在只能选择委曲求全。

“正黄旗,镶黄旗各牛录章京听令,把你们的财物全部拿出来,交给明军!”

皇太极一声顿喝,他直接统率的两旗八旗兵们只得把财物拿了出来,皇太极是他们真正的主子,他们不能不从。

看着镶黄旗和正黄旗两旗都乖乖的拉着大车来到了覃博桐等明军面前,多尔衮也让自己的正白旗交了财物给明军。

而多铎此时则气得是胸脯起伏剧烈,两眼直直的瞪着覃博桐,他想不通,这到底是什么原因,自己不得不乖乖的把所掠财物交给眼前这些明狗,在他看来,这简直就是奇耻大辱。

但是,他不得不听从,看见自己的兄长多尔衮都做了,他的镶白旗也只得把财物交到了明军面前。

莽古尔泰见此却是冷笑了笑,也强制命令自己所领旗的八旗兵把财物交给明军。

代善则直接瞪了皇太极一眼,如果不是因为这皇太极还是大汗,且现在威望最高,他真恨不得活吞了皇太极。

覃博桐很高兴,看着这些一个个脑袋后长着一根小尾巴的鞑子们气鼓鼓的把财物交到自己面前,那感觉比看见丽春院的姑娘在自己面前脱衣服还要兴奋。

随行的文书刘宾和几个临时征调的地方衙门的官吏开始拨动着算盘现场清点了起来。

约莫过了半晌,刘宾才拿着账簿过来交到覃博桐手里来:“清点完毕,初步估计总价在三百万两左右。”

覃博桐没有接过账簿,而是冷声喝问道:“骑兵营何在。”

鳌拜见覃博桐那神气的样子就很想揍这家伙,但现在陛下让他作了临时的总指挥,他也只得听从,打马出来道:“骑兵营指挥使鳌拜在!”

“本官总觉得这些鞑子的营帐里还有许多财物没有交出来,所以你进去搜一搜!”

覃博桐说着就笑问着皇太极:“世袭建州卫指挥使爱新觉罗黄台吉,你应该没意见吧,毕竟按照你和陛下的约定,是交还所有的财物!”

“你!”皇太极喝了一声却又把话吞了回去,咬牙道:“让开道来,让他们去搜!”

鳌拜等骑兵营进了这八旗各营的营帐又搜刮了将近十万的财物后,覃博桐才带着禁卫军骑兵营和辎重营两营押着价值白银三百多万两的财物离开了八旗鞑子们暂驻的营地。

而满脸委屈的皇太极和他的八旗兵们也没来追赶,一个个满含悲戚之感的目送了随他们远去的财物后就悻悻然地打马往北而去。

对于后金的八旗兵来说,这是一次糟糕的“入关旅游”,不但是折了兵还赔了钱,如今落得个狼狈回家。

由于朱由校要求皇太极出关时毋得劫掠扰民,且在此之前,朱由校已命令负责蓟州防务黄得功在给皇太极指定的出关路上实行坚壁清野,他皇太极即便是想抢也找不到人抢。

从蓟州到喜峰口,皇太极连续两天没有吃饭,水资源更是限量分配,最后还不得不杀马充饥,才勉勉强强的坚持下去。

“朱由校!”

一出关后,皇太极才出了自己的第一声怒吼,那咬牙切齿的表情似乎要吃人一般。

八旗兵里,所有人的心情都不好,但没有人像皇太极这样又是哭又是怒又是笑的样子,谁也不知道他到底承受了怎样的屈辱。

莽古尔泰更是大开脑洞,向代善耳语道:“你有没有现,大汗自从与明廷的皇帝朱由校见过一面后就跟以前不一样了,我怀疑他是不是被朱由校给那个了。”

“朱由校把大汗怎么了?”代善不解地问道。

“你没玩过男童吗,老子当初可是亲眼看见那把范文程那小儿子抓走了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现在估摸着朱由校也是逼着我们家大汗做那事了,不,应该是我们家大汗后面被朱由校的龙根给破了!”

莽古尔泰这么一说,代善就忍不住的哈哈大笑起来,且还指着皇太极大笑。

而皇太极此时则恶狠狠的看着嘲笑自己的代善,心中压抑已久的怒火顿时就爆出来,喝命道:“来人,将代善给本汗拿下!”

代善被两巴图鲁直接从马上拽了下来,还没等代善趴好在地上,代善自己也没明白怎么回事,皇太极就直接拔刀在代善身上乱砍起来,一刀下去就飙起一股血。

代善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他的大汗给乱刀砍死。

而始作俑者莽古尔泰只是暗自退到了一边,不敢再看皇太极一眼。

第一百三十四章 地方官迎驾

朱由校在铁佛寺待了将近半月后才开始回京,但直到现在,他要着令各路援军回撤时,也有好几路援军还未达到指定位置,如德州的刘泽清,运城的刘良佐等。

朱由校知道这些人在后世都是些什么货色,自己是不可能指望这些人能谨遵自己的命令,快马急进,来奋勇杀胡的。

这自然也是朱由校答应接受皇太极议和的原因。

而且,这些援军除了怕死,军纪也败坏的很,从各地援军上报的此次围攻中杀鞑子的数量统计来看,这些援军所杀鞑子数量却高达五千多。

覃博桐接收八旗鞑子所掠财物时带回的消息是八旗鞑子披甲兵现在还在四千人以上,而这次鞑子入关所带披甲兵总共不过才五六千人。

禁卫军歼灭一千多,如今各地援军歼灭五千多,那鞑子为何还有四千人以上的披甲兵?

那就只能说明一点,这些五千多由各地援军所杀的真鞑子大半都不是真正的鞑子,而是这些援军为了讨要赏银拿百姓凑的数。

朱由校能够想象的出来,这一次与鞑子作战,再让百姓增加多少对鞑子仇恨的同时,也增加了多少对大明的失望。

这些人是在败坏自己的统治根基呀,朱由校一想到此,就恨不得将这些完全没有纪律性的武官们给就地正法。

而这也更加坚定了朱由校要回去重整军队的想法,等以后禁卫军到了一定规模,他不介意杀几个总兵官们来震慑一下这些肆无忌惮,枉顾自己早已说过毋得扰民之旨意的军阀们。

“陛下,你看这赏银是还是不?”刘宾见朱由校脸色不是太好,便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这些杀良冒功的兵匪,还想要赏银,朕没有要他们的命已经是对他们的恩赐了!知道朕从鞑子那里得了一笔钱,就都积极的来要银子来了吗,当初围攻鞑子的时候咋没这么积极,你和汤复生带一队锦衣卫去各营援军处严加勘查,这些人到底杀了几个鞑子!”

朱由校说着就将册子丢在了桌上,掀开龙辇的轿子往背后一看,却见全身褴褛不堪的阿敏此时正如长江上的纤夫一样佝偻着背,赤着脚,亦步亦趋的往前走着,脸上已满是泥垢,脑后的金钱鼠尾更是被血痂凝固成了一根天线,看上去有些像后世的天线宝宝。

而这时候,驾驭龙辇的宪兵突然加快了龙辇的度,这阿敏一不注意直接摔倒在地,还没等他站起来,车辇就将他直接拖拽向前。

这对阿敏来说也许是很残忍,但对于那些被阿敏残忍屠杀的大明百姓而言,却相对有限仁慈了。

要不然,路边的那些因为陛下拉着个鞑子回京而自动前来看的百姓们也不会面露兴奋之色,甚至有小孩直接捡起石头趁着官兵不注意时朝这鞑子身上砸。

小孩的眼里只要坏人和好人,而现在明显这阿敏成了坏人,而不是自己这个皇帝和自己的禁卫军官兵。

这让朱由校很欣慰,说明民心还未尽失,但为了不让阿敏被这些流民百姓砸死,他还是让官兵们将阿敏装进了站笼里。

从与鞑子鏖战,再到面见皇太极,朱由校离开京城已有数月,这算得上是他第一次离开京城,虽然足迹也只是局限在京畿,但这至少是他第一次打破文官统治给他带来的藩篱,这是以前不敢想象的效果,如果换做在以前,只怕自己刚出了永定门,就有什么内阁和六部九卿等跪在城外阻拦了。

这无疑是自己皇权得到提升的直接表现,朱由校有信心日后让自己的皇权进一步提升,至少能像后世那个被无数满遗包衣奴怀念的大青果的酋长们一样,能来个下江南,去热河避暑。

说实在的,朱由校很羡慕这些酋长们,特别是那个叫乾隆的,简直就是最幸福的皇帝,当然他带来的代价自然是华夏民族几百年的沉沦。

直到现在,还有着这家伙阉割汉文化和打压汉人气节带来的负面影响,其中最遭殃的就是一些名胜古迹,留下了此人的“到此一游”。

就在朱由校思考着如何让大明实现真正的国富民强,然后自己这个皇帝好可以享受富贵人生时,外面却是传来了锣鼓喧天的声音。

朱由校走前来一看,却是一身穿绯袍的明朝官员领着一干官员乡绅跪在城门外,而两边则是一干舞着狮子敲着锣的百姓。

除此之外,也有很多百姓只是跪在路边,不过朱由校仔细一看,却现这百姓脸色都很好,虽是布衣在身,在这春寒料峭的日子却都是夹了棉袄。

甚至少有打补丁的,这些百姓的手指也少有黢黑或者长有老茧的,其脸色也没多少风霜之色。

而直达城门的干道上也铺了黄土,垫上了红毯,朱由校不禁暗想,难怪进入了顺天府地界后,龙辇突然平稳了不少。

很好,现在这些文官知道逢迎自己了,虽然表面上朱由校要做出一副明君的样子来,板着脸很痛恨这种虚伪官员的样子,但内心里却也有些得意,至少,现在的地方官不像是当年正德帝出关时遇见的那位守城御史那样,不但不迎驾还拒绝给皇帝开门。

朱由校的銮仪停了下来,他自己也踩在一随侍小宦官的背上下了车,而汤复生也带着宪兵们站在干道两边,且转身面对着,一手握住绣春刀,一手把着绣春刀刀鞘,整齐一致,威严陡生。

禁卫军的官兵也停了下来,常延龄喊了一声立正,就是齐刷刷的脚后跟撞击声,其阵势也甚是吓人。

“臣前都察院右都御史署顺天府尹李春茂,大兴县令卓文德,见过我大明皇帝陛下!”

眼前这绯袍官员走上前来,躬身朝朱由校行了一礼,朱由校只是微微一招手:“起身吧,让这些百姓们也起来吧。”

李春茂是天启七年的顺天府尹,但在朱由校大病痊愈后针对东林党的镇压中,这个是李成梁体系的官员也被自己罢职还乡。

原因无他,他不想让这些辽东的官员做自己这天下第一知府。

既然已经是被罢了职,朱由校也没打算理这个大乡绅,而是冷声问着一旁的大兴县令卓文德:“这些都是你弄出来的?”

第一百三十五章 要债

大兴县县令卓文德见朱由校拉着一张脸,也意识到自己有可能是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忙笑着解释道:

“回禀陛下,这都是大兴县的士民百姓们的情谊,并非下官所做,因陛下您亲率王师赶走了鞑子,所以大家都对您感恩不尽呢。”

朱由校听后只是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就径直进了城,这些官僚乡绅们忙跟了进来。

很干净很整齐的街道,房屋虽几处有烧毁的痕迹,但却大都完整,但整个县城却见不到什么人,一些临街而对的店铺都未开门。

混入城的乞丐和流民更是一个都没有,朱由校不禁笑道:“卓县令,你这大兴县治理的不错嘛,虽是满城萧索,却无一个乞丐,一个流民。”

“承蒙陛下谬赞,下官本是个愚钝不通之人,幸好有李府尹和一干城中乡绅百姓们配合,才有了这大兴县的今天。”

听卓文德这么说,朱由校故作讶然的噢了一声,并转身朝这李春茂笑了笑。

地方官治理地方靠着地方乡绅本是屡见不鲜之事,但朱由校并不喜欢的自己亲民官都成了这些地方乡绅争夺私人利益的代理人,所以当卓文德回答全靠大兴县的乡绅支持时,他就已有些不悦,不过表面上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大兴县县令卓文德先带着朱由校去了县衙,一时坐定,李茂春这个曾官居二品的大乡绅就站了起来:“陛下武德功高,荡平胡虏,实乃百姓之福,大明江山社稷之幸,且陛下您又爱民如子,如今既然鞑子已走,还请陛下归还民财于民,使百姓得以苟活,天下得以归顺。”

朱由校听这李茂春一开口就跟自己拍了一通马屁也很是受用,但他没想到这李茂春说着说着其意思就突然急转直下,说是要让自己归还民财,实际上不过是因为鞑子抢了他这个大地主的财产来找自己索要而已。

其他陪同着进了县衙的乡绅官宦们见李茂春先找陛下要求归还自己被鞑子所夺之财务来,也都起身朝朱由校行了一礼,纷纷谏言朱由校将鞑子从他们这里抢走的归还。

朱由校之前还没想到这些人会找自己要债来,不由得笑道:“诸位之资财皆为鞑子所劫,为何找朕要,有本事现在出关找鞑子要去。”

“陛下说笑了,这京畿一带的百姓都知道了,陛下您已经替我们从鞑子手里收了回来,也正因为此,我等才来找陛下讨要,请陛下赐还,毋占民利!”

李茂春说着就起身就又朝朱由校行了一礼,而其他乡绅也跟着站了起来:“请陛下赐还。”

朱由校冷眼看着这些表面上恭顺实则却是咄咄逼人的乡绅们没有说话,将手中茶杯一放,就朝刘宾招了招手:“附耳过来。”

众乡绅都看着朱由校在刘宾身边耳语,自然也不知道朱由校说什么,一个个心里还期盼着皇帝陛下会因为他们的联名请命而将鞑子所劫的财物归还,要知道那些被鞑子抄走的金银珠宝可是他们为官多年的积累啊。

“是!”刘宾应了一声就走了出去,李茂春等循着刘宾的身影往外看了看,都想着陛下是不是派他去调财物过来。

人总是下意识的往好的方面想,再加上大明数百年对士大夫私人财产上的优容宽待也让他们跟本就没有意识到危险的临近。

东林党的下场以及闹事举子的下场在他们看来也不过是一群不懂事的书呆子咎由自取而已,而他们既不参与党锢之祸,也不在意谁是皇帝,他们只是想要回自己的财产而已。

更何况,此时的皇帝陛下朱由校并没有流露出丝毫不满。

朱由校的确是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他现在有了自己的枪杆子,又何必跟这些自私的既得利益者白费口舌。

朱由校只是端起了茶杯,抿了一口清茶,才问着大兴县县令卓文德:“卓文德,据朕所知,鞑子掠京畿时,阿敏部也曾攻过你大兴县,而且你大兴县城还是主动开了城门,且主动请降于鞑子,也正因为此,阿敏部才只是劫了财而未杀人,可有此事?”

卓文德一听朱由校这样说还道朱由校是治自己守城不力之罪,吓得忙跪在了地上:“陛下容禀,微臣当时是在城外,并不知晓鞑子来了大兴县,开城是县丞杨正英所为,卢侍郎已将其正法。”

李茂春等乡绅见朱由校突然问其卓文德此事,就忙也给自己的父母官辩解起来,也都证明说卓文德当时确实未在城中。

朱由校将茶杯重重一放,声色俱厉道:“朕知道你当时没在城中,开城纳降非你罪过,要不然也不会留着你脑袋一直在今日,但朕且问你,你出城做何事去了,太祖曾有遗训,亲民官不得不出城扰民,你最好给朕从实招来,不要逼朕将你做的龌龊事当着这满城士绅的面揭露出来!”

“微臣,微臣冤枉啊!”

卓文德可不敢说自己出城是因为李茂春请自己去他的庄园小聚且风流了一晚才导致耽搁了回城的时候,便只是鬼哭狼嚎起来。

俄然,汤复生就带着一队宪兵走进了院中,且都拔出绣春刀围在了外面。

而与此同时,刘宾则带着一老仆人走了进来:“陛下,李府的老管家带到了。”

李茂春惊愕不已地站了起来,他没想到陛下会突然将他府里的老管家带来,他看了看这老管家又看了看朱由校:“陛下,这,这是。”

朱由校没搭理这李茂春,对于这些大乡绅,锦衣卫早已对他们进行了秘密监视,尤其是这些京畿之地的乡绅。

毕竟,这些乡绅在地方握有很大的实权,很多时候鞑子之所以能轻易的劫掠城池,给这些大乡绅事先勾结不无关系。

当然,他们勾结的目的也只是想保住自己的一分三亩地,也不真的是要去当鞑子的顺民,但有时候鞑子会不遵守约定,劫掠了他们的财物,他们也只能自吃哑巴亏。

朱由校知道人在为了自己的私心可以做出无节操的事,所以也没打算过于计较。

但如今这些人既然欺负到自己头上来,朝自己要起债来,朱由校也没打算再对他们客气。

第一百三十六章 全部砍了

每一处县城都有锦衣卫系统的眼线潜伏于此,并随时可以为朱由校提供最新的消息。

而巧合的是,在大兴县城的潜伏者就是这位老管家,朱由校不知道这老管家叫什么,甚至他现在也是第一次和他见面。

但对于鞑子来大兴县时的一切情况都是这位老管家暗自告诉给自己的,可以这么说,这位老管家就是朱由校在大兴县的一双眼睛。

朱由校看向了这位老管家,问道:“说说吧,你们家老爷到底是如何跟鞑子联络的,如何秘密处死即将被审的县丞老爷的。”

“是!”老管家正要说话,李茂春就突然站起来,暴喝一声:“住口!”

呲的一声,汤复生拔出刀来架在了李茂春的脖子上:“李老爷,陛下面前,请不要大声喧哗,站好!”

李茂春额头不禁浸出汗水,恶狠狠的瞪着那老管家,气得直跺脚,但却无可奈何。

而这老管家则很是淡然的回答道:

“老爷在关口有自己的生意,时常也会用铁器粮食从鞑子手里倒卖一些貂皮人参之类的,日子久了也就认识了满洲的大贝勒阿敏家的包衣何宽。

这次阿敏来大兴县城,也是小的按照老爷吩咐先联络上阿敏,约定如若我们开城投降,阿敏就不屠城且所劫之财与我们李家以及相交甚好的几家平分。

所以,我们几家才设计骗了县令出城,让愿意开城迎接鞑子的县丞牵头做此事。”

“可谁也没想到,鞑子没能从别的地方劫掠到财物,而且眼见陛下您击退了鞑子,鞑子也急于出关,再加上如今好不容易进了大兴,就狠命搜刮起来,我们李家和其他几家乡绅除了城外的几处庄园幸免于外,城中的产业也都被抢光,如今得知陛下您从鞑子处收回了所有的财物,便想着陛下您能够赐还给我们。”

老管家说完,这李茂春就气得嘴唇哆嗦个不停,他也没想到自己最为依赖的这管家居然会出卖自己。

而朱由校这时候也看向了李春茂等乡绅:“勾结鞑子,大开城门,致使大兴城落入贼人之手,无数百姓因此家破人亡,你们还有话可说?”

其余几个乡绅也没想到陛下会知道这些事,一个个忙跪下来磕头求饶命。

“拉下去,全部砍了,其家产全部充公!”

朱由校只丢下这了一句话,宪兵们便将李茂春拉了出去。

李茂春等人或是哭或是嚎或是垂头丧气的没多久就一颗颗人头落地。

而这卓文德也没想到陛下会直接下令砍了这些人的脑袋,吓得他是一身冷汗,见朱由校看向了自己,忙不停磕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这些都是他们逼我的。”

“朕让你做这一方父母官,是让你为民做主,不是让你为这一群自私自利的乡绅做主的,你自去头上乌纱,撞死在这里吧,留你个全尸!”

朱由校说后就走了出去,看着院外的一地血泊,他也只是将袖子一挥,就离开了县衙。

朱由校就是要告诉大明的任何一个人,谁要是敢再违背了他的半点意思,那他遭受到的将只有自己铁血的镇压。

代善被杀,皇太极回到沈阳的消息此时也传到了朱由校耳中。

朱由校听闻后倒是不禁讶然失笑:“这个劫粮的恶之一居然让皇太极帮我们杀了!

这下子,代善一死,阿敏又被控制在我们手中,他金国的四大贝勒在此次入关中就失去了两个,这对于皇太极而言既是好事,也是坏事;好事自然是他可以借机掌控另外两旗,坏事自然是这两旗会因此而军心不稳,尤其是这两人的老奴才们只怕会跟皇太极尿不到一个壶里去,不过,在朕看来,皇太极如果连这场危机都化解不了的话,也不配做这后金之主了。”

“陛下所言甚是,据锦衣卫从沈阳传回消息说,皇太极在杀了代善后就给代善举行了国葬,还亲自在其灵前叩拜,并断代,且当即封了代善之子硕讬做贝勒,不过代善之正红旗却没让硕讬领,而是直接归在了豪格手中,这豪格不过才十九岁,但因他是皇太极的长子,所以由他掌正红旗,没人敢说什么。”

听完汤复生的汇报后,朱由校又命道:“传命给开办《大明日报》的魏忠贤以及京城礼部承办的报刊,着即表长篇社论去揭露黄台吉意图吞并八旗其他各旗的狼子野心,并为代善鸣不平,一改以前贬斥代善的言论,以代善如何忠于他黄台极却落得个乱刀砍死下场为基本观点去多登载几篇为代善鸣不平的文章来,让天下的读书人看看,鞑子的可汗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可汗。”

“陛下英明,他日若是将这些言论传到鞑子耳中,无疑可以起到挑破鞑子内部人心之效”,汤复生说着又道:

“另外,陛下,据辽东传回消息说,吴襄部自出关后就招募了十万流民,并均分土地,还要免除三年赋税,看样子,这吴襄是想要暗中积蓄力量。”

听汤复生提到吴襄,朱由校不由得站起身来,问道:“袁崇焕和毛文龙现在情况如何?”

“袁崇焕已控制有上万朝鲜兵,并在朝鲜咸境道内白头山到三水一带建立了营地,随时可以偷袭后金老巢赫图阿拉等地,而毛文龙的东江军控制区现在已经扩展到最东凤凰城、最北牛头寨的位置,无论是吴襄部还是后金都大受其威胁。”

“传命给毛文龙,让他主要负责袭扰吴襄部,遇到百姓就抓,遇到有新栽的秧苗就踏,不能让他吴襄得一日安宁,袁崇焕部则对后金进行袭扰,不必要求他和后金主力决战,但也不能让黄台吉睡好觉,每日多派几股小部队去他后方袭扰;另外,朕允许他们继续扩张展,钱粮不够可以找朝鲜要,也可以直接去东洋抢。”

朱由校说着就站起身来,看着外面正行进在前的禁卫军官兵,喃喃自语道:“有朝一日,朕定挥师百万荡平东奴,尽复失地。”

第一百三十七章 恣意潇洒的魏忠贤

江南,自古就是烟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

曾经权倾朝野,现在富甲一方的南京镇守太监魏忠贤魏大公公现在似乎有些乐不思蜀。

在南直隶与浙皖赣乃至京城、湖广蜀地岭南都有自己产业的魏大公公现在除了为皇帝陛下朱由校继续在南方扩大着生意规模和做大慈善家动不动就给某某灾区捐银几万乃至几十万两外,其主要工作还是为当今陛下把控江南的文风与舆论导向。

随着《大明日报》对皇帝陛下朱由校亲率禁卫军击退鞑子事迹的大肆渲染,魏忠贤可算是重重的打了那些嘲讽当今陛下亲战鞑子无疑是不自量力的读书人的脸。

甚至在魏忠贤的授意下,已有人在报纸上表长篇文章讨论书生掌控军权的不合理性,意在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剥离文官对军权的控制。

同时继续对当今陛下进行吹捧和歌颂,尤其是易被说动的百姓们,魏忠贤每施一次粥就让百姓们感戴陛下一回,每助一个学子就说是陛下惜才。

除此之外,鞑子和关宁军的暴行也被披露了出来,而且魏忠贤还亲自请一些说书先生去乡间,去集镇,给底层的百姓讲鞑子和关宁军阀的暴行。

让他们知道是谁在为他们太平的生活保驾护航,是谁在威胁在他们的生存。

一些保皇党的学子甚至纷纷在报刊上留言要学汉朝班投笔从戎,参加禁卫军,除鞑子,荡平叛逆之徒。

而一些企图为关宁军辩解或者为自己家在跟鞑子做生意而找托辞的复社学子们也不敢再说陛下穷兵黩武,只是委婉的提出只有遵从王道,内修礼法,教化蛮夷的观点,而不敢再明着反对朱由校,或者明着诋毁朱由校。

要知道,冒起宗之子冒辟疆就是个典型例子,因为其父在京城闹事而被陛下处死,所以冒辟疆对朱由校的怨言甚大,便在一次文社活动中诋毁了朱由校一句,而被几个保皇党知道后直接就抓住暴打一顿,其中一保皇党学子更是质问冒辟疆,当今陛下连修陵的钱都拿出来赈济百姓了,陛下又何来疯狂敛财,收刮民脂民膏一说。

据悉,冒辟疆被打成了残废,但打他的保皇党学子却是安然无恙,原因自然是有魏忠贤的暗中保护。

魏忠贤现在几乎就成了江南士绅的眼中钉肉中刺,不但是因为魏忠贤联合一帮落魄的文人和只认钱的说书人控制了江南的舆论导向,还因为魏忠贤总是跟这些江南士绅对着来。

魏忠贤来江南不到半年,就开办了无数学堂,资助了寒门学子不下千人,其中有三人已经高中进士,有数百人成了秀才,南直隶和浙o江去年的秋闱也有十多名新科举人是因为求了魏忠贤的帮助才得以没有被士绅子弟给冒名顶替。

魏忠贤不但资助出身底层的读书人,还援助被士绅们压榨剥削的普通农民和佃户以及丝织工坊的织工反抗士绅。

有一姓徐的员外因为拖欠织工工钱且联合当地县令打死带头闹事的织工而被魏忠贤给强行动用东厂体系的人马进行抓捕,并请得旨意将那县令也革职拿问。

而那徐员外也因此被落得个杀人偿命的代价。

慈溪有上百矿工因某开矿大户常年拖欠工银而哗变闹事,但那大户有人在朝中当御史,因而此大户便唆使当地府衙推官调动官兵以乱民闹事为由对这上百矿工进行镇压围剿。

谁知此事竟被来魏忠贤得知,魏忠贤动用自己是南京镇守太监的权力悍然抄了那大户的家,解救矿工数百人,而那位大户所依仗的御史老爷因此被罢职。

总之,现在的魏忠贤在江南百姓的心中是和善的,是慈爱的,而一些商人地主出身的士绅们却是更加痛恨,有骂他沽名钓誉也有骂他暗藏祸心的。

但魏忠贤可不在乎这些江南士绅们怎么想,他只是遵从朱由校的指示而已,比如开办各类作坊所请工人给丰厚的工钱,甚至还帮其他作坊的工匠们找这些作坊的老板们讨要工钱,遇见粮食紧缺时绝不囤积居奇,反而亲自帮着官府平抑物价。

也正因为此,导致了江南士绅们的生意越难做,而他的生意却越来越好做,毕竟谁都知道跟着魏公公干是有更高的工钱拿的。

有官员弹劾魏忠贤在江南搜刮民财,致使民不聊生,甚至直接在报纸上批评,结果往往是石沉大海。

没有陛下谕旨,内阁和六部没人敢动魏忠贤,也正因为此,控制海洋贸易的海盗们也知道魏忠贤的背景硬,也都喜欢与魏忠贤合作。

如此一来,也就造成了魏忠贤的生意越做越大,捐的钱也越来越多,一次钱塘江生洪灾,户部拿不出钱来,硬是直接让魏忠贤先拿银子垫上。

江南有魏忠贤镇着,关外有毛文龙和袁崇焕时刻骚扰着。

山海关有王在晋守着,再加上个满桂,也可保无碍。

然后,从蓟州、宣化到陇西又有卢象升、孙传庭、孙承宗三人,应该也出现不了士兵哗变的现象,即便有变故,以这三人的能力也能平息下去。

这对于大明而言,是一个很好的局面,对于朱由校这个皇帝而已,也是一个进行改革的很好机会。

车辚辚,马萧萧,在朱由校和禁卫军即将回到京城时,内阁辅魏广微、内阁阁臣钱谦益以及顾秉谦和部院大臣等都早已来到了京城外遥遥等候。

随着阉党的全面整改与东林党的铲除,现在的京官虽说不上是个个有房谋杜断之能,但忠诚至少是可以保证的。

紫禁城内,坤宁宫中,已吃斋念佛许久的皇后张嫣在柳如是和姚选侍的陪伴下也整日站在乾清门外痴痴地眺望着紫禁城外面。

从得知陛下在外与鞑子血战的心中不安,再到得知陛下击退鞑子即将还京的喜极而泣,然后到现在整日整夜的闺怨期盼,也着实让张嫣消瘦了不少,

而现在一直待在乾清宫的徐佛也从其他宫娥耳中得知了陛下的事,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也同张嫣等一样在朱由校没在的日子里郁郁寡欢。

朱由校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成了帝王,在深宫之内会有人对自己牵肠挂肚,几月来的离京生涯让他改变大明的欲望更加强烈。

特别是一看见城门外数百名大臣齐声高呼万岁时,朱由校就不由得心潮澎湃起来。

己巳之变的结局已经改变,那么,接下来,所有的一切也将跟随着改变。

第一百三十八章 回京

钱谦益自从得知朱由校亲率万来禁卫军就能击退鞑子主力后,就更加笃定了此生为朱由校马是瞻的信念。

一见朱由校面带从容的从龙辇里出来,他这个内阁大学士竟若脱缰野马般突然就跑了过来,一把推开准备做人肉墩子的随身宦官,并亲自蹲在了地上,拱起老腰杆来:“陛下,请下龙辇。”

迎驾的朝廷大员们见此情景都惊呆了眼,众人没想到这钱阁老如此着急的跑过去竟只是为了干那宫里低等阉宦才干的活!

而一些情商不错的官员也不由得因此顿悟,暗道难怪钱大才子能在半年内就从巡按御史升到礼部尚书,如今更是进了内阁,看来跟脸皮之厚到了一定境界不无关系。

少詹事黄道周则是鄙夷的哼了一声,一手由钱谦益提名为新科进士的史可法也是不由得摇头。

自命清流的官员们自然是瞧不起钱谦益这种无耻行径的,甚至不由得遗憾昔日那位才德满天下的钱牧斋已成了如此趋炎附势之徒。

一些文官的笔记里自然也少不了记录一下“无耻阁老做下马墩子”的故事,甚至在一些自命清高的文人也开始大加渲染下,使得钱阁老臭名更加远扬。

不过,朝中却没有一个御史言官因此弹劾钱阁老,原因自然是人家钱阁老拍的是皇帝陛下的马屁,按照孔夫子的话讲,这是事君之忠。

本以为钱阁老过来要行刺陛下的宪兵们都把刀收了回来,挂着锦衣卫千户之职且一向冷酷的汤复生看见这钱阁老谄媚的表情甚至也忍不住笑将起来。

而朱由校也有些愕然,让他踏在一个年近半百的人背上下车,他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合适,便道:“钱阁老起来吧,朕可重得很,小心把你的腰踩断了。”

“不碍事的,陛下,老臣干练着呢”,钱谦益一脸谄媚的笑说道。

朱由校见他如此无节操,也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说了声“好”就踏在他背上走了起来。

而钱谦益也是咬紧牙,努力保持着腰杆不抖不闪,但心里还是不由得暗骂王承恩骗他说陛下只有百来斤,可如今这一试似乎一百五十斤都不止。

堂堂东阁大学士兼礼部尚书钱谦益都没要节操且甘当了朱由校的下马石了,在此迎候的其他朝廷大员也不好再拿大,忙跪了下来。

朱由校虽然心里乐意,但表面上却是故意板着一张脸:“诸位皆是朝廷重臣,身份尊贵之人,怎可轻易行跪拜大礼,都起来吧,下不为例,礼虽不可废,但亦不可无气节。”

“陛下说的是,臣等铭记”,钱谦益这时候又抢了内阁辅魏广微的风头,先接过了话,弄得魏广微心里一阵不爽,但因是陛下凯旋,所以脸上依旧还是挂着笑容。

等到朱由校回到紫禁城时,已经日落时分,而皇后张嫣等依旧站在宫墙下翘以盼。

看着远处站立着的几个女子,朱由校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意,就屏退左右,自己一人往内廷走了过来,柳如是忙拉了拉张嫣的裙摆:“娘娘,是陛下!”

张嫣点了点头,这时候,宫娥徐佛也听见了柳如是的声音,忙跑了过来,靠汉白玉柱躲藏着两眼看着广场上那位凯旋而归的陛下。

朱由校抱住了张嫣,摸了摸她那依旧白皙如雪的脸:“你瘦了。”

“陛下,你也瘦了”。

张嫣说着就看见朱由校眉间有处伤痕,便面露怜惜地伸手轻轻摸了摸:“都说刀剑无眼,陛下日后还是别出征了吧,战场厮杀自有将士卖命。”

“就听你的”,朱由校一手环在张嫣细腰上,就忍不住的往下探,惹得张嫣娥眉一瞪,他也只好安分了些。

王承恩已让尚膳监的预备好了丰富的晚宴,待朱由校一来就看见铺了明黄色绸布的八仙桌上摆满了各道菜样,朱由校也数不清到底是多少,只见荤的有鹅、鸡、鱼、猪、牛、驴、鹌鹑、火熏肉、兔、鹿等肉类,以及一杯目前只有宫廷才有的牛奶,主食还有面,面筋,豆腐,腐衣,木耳,蘑菇等。

“王承恩,朕不是说过,一切从简,五菜一汤就足够了吗?”朱由校指着这满桌自己不可能吃完的饭菜冷声问了王承恩一句。

王承恩忙拱手道:“陛下莫怪,这些都是南o京的魏忠贤孝敬您的,因钱阁老在京城快报上写了一篇陛下每日膳食情况的报告并称赞陛下节俭有太祖遗风的文章而被魏忠贤知道了,魏忠贤就派人托了微臣每日由他魏忠贤个人出一千两承包陛下每日的吃食,说是不能苦了陛下您。”

朱由校听后不由得笑道:“这魏忠贤现在还真是成土财主了呢,朕这个大明皇帝也得靠他接济了,派人传话给他,他有这份心就够了,这笔靡费就免了,他要是钱多花不掉就多去开几个矿,眼下扩军在即,铁矿和煤矿的需求量都得增加,朕可不想日后皇家工程院的宋应星来抱怨没铁炼了。”

王承恩见朱由校对魏忠贤依旧是照顾有加,连开矿这样的肥差都给了他,心里却也有些不是滋味,内臣中虽说他已是最为显贵之人,但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到底还敢魏忠贤差些。

“谨遵陛下吩咐,那这一桌饭菜?”王承恩低声问道。

朱由校笑了笑就坐了下来,拾起筷子朝张嫣等指了指:“都坐下吃啊,难得人家魏公公一片心意,王承恩,你也坐下吃点,此乃便宴,不必拘泥于世俗礼仪。”

王承恩忙道了谢,讪笑道:“臣还是站着看着陛下吃吧,不然臣还真的不习惯。”

朱由校点了点头也没强求,他自然是不在乎这些等级规矩的,因为他是皇上,除了御史言官骂他几句,也没人敢把他怎么样。

但王承恩可不敢打破这个规矩,也不愿意打破这个规矩。

倒是柳如是因为年纪小不懂这些,且一过来就被朱由校一把揽入怀中年抱着,朱由校捏了捏她的脸蛋,笑问道:“这些日子有没有想朕。”

柳如是羞红了脸,低头道:“天天想呢。”

第一百三十九章 朝会(一)

次日一早,天刚刚微微亮,拥着皇后张嫣正睡得香甜的朱由校就被随侍宦官唤醒。

作为皇帝,朱由校自然不能同普通人一样回京后能有几日的歇息时间可以陪父母说说话,与媳妇温存几日。

他作为皇帝,却不得不早起,而且今日还是叫大起的日子。

对于上朝,初来明朝的朱由校或许还有些接触新鲜事物的兴奋,但现在他也有些开始厌倦,他很不明白为何要有如此折磨人的早朝制度,天不亮就得起床,弄得人精神恍惚,连清晨的床第之乐大为减少。

还好的是,现在的早朝时间已经比洪武永乐时期有所推迟,朱由校很难想象劳模朱元璋在凌晨一二点就起床上朝是何等毅力才能坚持几十年。

等他进了乾清宫,两排负责乾清宫洒扫的宫娥就忙都欠身行礼,朱由校也恰巧在徐佛面前停了下来,看了她一眼,也没说什么就径直进了大殿。

倒是徐佛不由得心脏砰砰直跳起来。

大殿内,群臣早已分列左右,点名御史汇报了所到之人数所缺席之人数后,就先弹劾一户部官员在朝房里瞌睡时打起呼噜的不雅之事。

朱由校听后倒也没怪那打瞌睡的户部官员,这么早就起来上朝,谁都会有些精神不振,更何况这点名御史所弹劾的那位户部官员看上去有些年迈,打呼噜也更是在所难免。

不过涉及朝堂尊严,朱由校也不能有所作为,便索性降了这户部官员一级,让他回家把觉睡够。

这户部官员也明白陛下苦心,忙道了谢就摇头晃脑的出了金銮殿。

这时,朝堂之上也开始议起正事来,朱由校先点名让六部的部院大臣先报告各自部门的情况。

因新年一过,就出了鞑子劫粮和入关等一件接着一件的紧急大事,朱由校要求六部和都察院做的年初总结报告也没来得及细听。

如今正好趁着此次上早朝,朱由校也想详细了解一下大明目前的近况。

最先站出来的是吏部尚书崔呈秀,这个被东林党诬蔑为奸臣的阉党重臣在这个时代不但没有遭到清算,反而被朱由校调到吏部当天官。

吏部乃六部之,掌控着百官特别是中下层官员的升迁之权,甚至中央政令能否得到有效执行也跟吏部所选之基层官员是否得力有关。

而自崔呈秀做吏部天官以来,其选官不论其出身,却只问其是否为保皇党成员,是否参与过较为激进的文社,家庭出身是富贵还是贫贱。出身贫寒且是保皇党成员的往往被任命到江南一带富裕地做官,而家庭豪富的让其去云贵川。

这样一来也可尽量避免出现官商勾结之事生,符合朱由校要压制江南商人势力的目的,因而崔呈秀管吏部,朱由校很放心。

“陛下,此次戊辰科共录取之五百余名进士除去一百零三位留于京城外,其余大都安排至各地道府州县衙门任职,除此之外,天启七年,丁忧官员共计三十余人,被罢职着三百二十人,离世的四十人,新增候缺官员三百四十人。”

崔呈秀说后就将折子呈了上去,朱由校略看了看,也没多说什么,对于被罢职的官员之所以多自然是跟自己去年铲除东林党有关,不过,在大明不怕找不到两条腿的读书人做官,这不,刚罢免了三百二十人,就新增候缺三百多人,另外还有新中之进士。

所以,朱由校完全不用担心自己在整饬吏治后找不到官来给自己办事。

户部尚书郭允厚算得上是家学渊源,其父亲做过户部主事,如今朱由校让他执掌户部,虽然大明财政日益匮乏,寅吃卯粮现象越来越严重,但这个老尚书倒也能勉强维持,拆东墙补西墙的本事倒也过得去,就是不懂得如何去生出钱来。

“回禀陛下,天启六年,各项合计赋税收得一千八百余万两,各项开销赋税合计两千零四万两,今年因免了陕o西、山o西等地赋税钱粮,预计又会收入减少一百万余两,但辽东军需开支也相应有所减少,如此收支倒也相抵,但就怕出现一两件大事,现在就等着南直隶、浙o江等地两百余万两丝绢折色银递解进太仓,或可能补太仓之空虚,其余九边之军饷也可由山o东、湖广、河o南等地共计三百余万两赋税填补。”

郭允厚的一连串数字让朱由校倒也大概了解大明目前的财政状况,敢情现在的中央财政也只能做到收支相抵,毫无结余,那如此一来,自己怎么去大规模的招募新兵,怎么去大规模的建立军工体系,日后肯定得打好几场大战,如何去积蓄足够几年战争所用的钱粮,还有越来越严酷的小冰川气候和即将到来的疫情大爆,这些都需要钱去砸啊。

一想到此,朱由校就不由得愁眉不展。

兵部尚书一直是孙承宗挂着,但孙承宗现在基本不管兵部事务,而实际执掌兵部的自然是兵部左侍郎兼蓟辽总督卢象升。

其实,朱由校并不愿意让一个掌管着京畿卫戍部队的封疆大吏又兼着相当于国防部二把手的差,尽管此人是卢象升。

但现在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大明现今的体制决定了执掌的军权还是高级文官,可朱由校能信赖又不瞎指挥的文官总共就只有这几位,其中孙承宗、孙传庭、王在晋三人已经都承担着护卫大明九边的重任,实在不能调走任何一个回京。

因而,目前也只能让离京城近的蓟辽总督卢象升兼着兵部的差。

卢象升是朱由校一手从知府任上提起来的,忠诚度自然是不用担心的。

而如今,因其调兵遣将且保得蓟州、通州几处京畿重地未落于鞑子之手的功绩也在百官之中建立了威信,谁也不能否认他是执掌兵部的合适人选,大明日报甚至还专门就夸赞卢象升事迹来奉承朱由校有识人之明过,由知府而升少司马的话题现在就几乎就成了人人传颂的佳话。

第一百四十章 朝会(二)

“陛下,自天启七年正月来,各地官兵八十一万四千人,与天启六年比少了两万一千人,从历朝来看,从正统朝三百万降到正德年间的九十多万,再到嘉靖年间的八十余万,隆庆万历两朝因前朝练兵抗倭故,增至百万,但现在又减少至嘉靖时之数;

微臣以为盖因屯兵之制导致军官压榨卫所兵过重使得大量士兵逃亡之故,但朝廷军饷却由天启六年增加了一百二十万,今年各地报上来的军饷拨给预算又在一百二十万之基础上增加三十万两。”

卢象升倒也算是博闻强识,拿着象笏板,硬是报出了一大串繁杂的数字。

朱由校听后便道:“这倒怪了,官兵少了两万多,但军饷反而增加了几十万两,都察院的御史们干嘛去了,别整天盯着谁打呼噜谁纳小妾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有多少人吃空饷,吃了多少空饷,都得去细查查!”

朱由校这么一说,左都御史曹思诚不由得红了脸。

这些日子以来,他都察院的御史们频繁被陛下打压,不是被罢职就是被调离,甚至被杀头的也有不少。

因此,到现在还留在都察院的御史们也不敢再乱说话,但朝廷也有考核,御史必须得弹劾几个人才能算称职,不然京察时就会得个玩忽职守的考评。

所以御史们也只好找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弹劾,可如今陛下这么一说,曹思诚才算是明白过来,陛下不是不要他们御史弹劾大人物,只是枪口不能对准陛下而已,且要按照陛下的指示来弹劾才行。

接下来是六部之中最为清贵的礼部,这个管着天下读书人和王朝礼仪规范的衙门其权重有时候并不逊于吏部。

也因此,大学士入阁前也多为礼部部堂大臣,翰林也多进礼部履职。

而现在,天启八年的礼部尚书虽然是钱谦益,但部里事务多由礼部右侍郎李明睿主持。

此时站出来总结礼部事务的自然就是李明睿。

这个由翰林院编修升为左中允然后又直接调为礼部右侍郎并入职西暖阁的天子近臣算是除卢象升外天启七年升官度最快的人,也是部堂大臣中最为年轻的高级文官。

朱由校有意让整个大明的官僚体系年轻化,无论是九边的总兵官还是新升的高级文官都是万历末甚至天启初的进士。

比如,李明睿和卢象升就是天启二年的进士,而孙传庭也不过是万历四十七年的进士。

“启禀陛下,天启七年新增举子六百七十余人,各地生员新增三千四百余人,革除功名者四百余人,比往年增加了两倍,今年是太祖之三百年诞辰吉日之期,陛下应着王侯重臣祭祀孝陵。”

听李明睿奏报后,朱由校不由得皱了皱眉,一下子又增加了几百举人老爷,这就意味着乡绅这个免税集团又进一步扩大。

官绅一体纳粮得尽快搞起来,不然大明迟早都要被这一群越来越壮大的特权阶级给挖空。

当然,革除功名之人数比往年增加两倍,自然是朱由校去年铲除东林党和举子闹事那一次血腥镇压所造成的结果。

朱由校不禁想是不是得还要搞几次大规模的镇压行动,再革除几个不交税又不听话办事的寄生虫。

朱元璋居然也诞辰三百年了,这搁在现代要是开国元勋百年诞辰都算是值得纪念的大事,在明朝自然不能轻视。

更何况,朱由校也需要重新在世界上刷一刷大明这个古老帝国的存在感,也要重新展示昔日大明的荣耀来重振大明国民士气。

且为了不让全天下的百姓忘记了是谁给他们的太平世界,朱由校便点了点头道:“祭祀孝陵,朕亲自去,以彰孝道。”

“陛下,不可!”

少詹事黄道周却是在这个时候不合时宜的站了出来,满朝堂的内阁大学士和部院大臣都很是惊讶的看着这位只有资格做陪衬的清流官员。

而朱由校也是愕然得看向了这个身材瘦削的官员黄道周。

朝堂之上,现在话的都是二品以上的大员,什么时候轮到这个四品官而且还算不上六部九卿的闲置官员说话了。

可见不愧是一个不识时务的书呆子型官员,朱由校皱了皱眉,问道:“有何不可?”

“陛下,天子当效法尧舜垂拱而治天下,虽重孝道但也不必亲为,实乃非智之举,徒耗民财,派勋戚重臣即可”。

黄道周虽说的是引经据典,意思是深怕朱由校去南o京孝陵会扰民,实则自然是不想让皇权伸得太长,如今去了京畿就已是他这等卫道士无法容忍之事,陛下还要去南o京,这简直就是要染指他们文官统治核心的举动。

朝中重臣大多乃朱由校之私人,自然不敢多言,但他黄道周必须站出来,表达一下士大夫们的意见。

朱由校有些无语,在这朝堂之上,这些不识抬举的官员还真是杀不尽赶不完,想不到还有这样的人来怼自己。

礼部右侍郎李明睿见陛下面露不悦,也知道这个时候是用得着自己这个王朝礼制权威的时候,而且他也知道陛下让自己做这礼部右侍郎未免就没有增加陛下在礼制上的言权的意思。

“陛下乃太祖后裔,敬宗礼祖,亲祀孝陵有何不可”。

李明睿说着就朝朱由校拱了拱手,朱由校很满意的点了点头,现在朝堂上也有自己的虾兵蟹将了,而不是自己一个人在战斗。

这时候,且听李明睿又道:“且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富有九州四海,如何不能亲临,难不成你以为陛下只是和王府尹一般大,只能在这顺天府紫禁城做一城之主?陛下若不出京师,难不成就任由鞑子肆掠京畿,破我城池,杀我子民!”

黄道周很不屑于这个靠附和陛下而年纪轻轻就官居少宗伯之位的李明睿,因而也无所畏惧:“李侍郎此言差矣,鞑子不过流寇而,来不过三四月,犹如天灾,自会离去,何必要陛下亲临,徒耗钱粮。”

“按照你的意思,就任意鞑子在我京畿肆掠,然后眼睁睁的看着鞑子掳掠我大明人口财富而走,黄道周,你是何居心!”

兵部左侍郎卢象升直接叱问了这黄道周一句,作为一个亲眼看见丰润玉田两县百姓被屠惨状的大臣,他是最不能理解也最痛恨黄道周这种空谈无知之见。

第一百四十一章 朝会(三)

左都御史见朱由校气得脸色变得很差,而兵部的卢侍郎也捏紧拳头恨不得揍这个黄道周,他便知道是时候是自己这个御史出来了。

“陛下,微臣有本弹劾少詹事黄道周居心不良,悖逆圣恩,图谋不轨,竟为鞑子开脱,请陛下治黄道周重罪!”

左都御史曹思诚为了改变朱由校对自己的印象,说着就直接跪在了地上。

这架势一般就意味着该御史宁愿冒着被杀也要往死里弹劾所弹劾之人的意思。

负责朝廷言论的御史们见此都有些愕然,但见自己老大都跪了,自然也得跟着跪下来:

“请陛下治黄道周重罪!”

“请陛下治黄道周重罪!”

六部尚书侍郎们见此也跟着跪了下来,他们都是唯朱由校马是瞻的,既然人家御史们已经弹劾了,他们自然也要表达一下自己的意见。

国子监祭酒和翰林院的官员们也跟着跪了下来,原因无他,工部左侍郎徐光启兼管着翰林院,而国子监是因为国子监祭酒刘宗周也跪了倒是有些稀奇。

现在唯独还站在朝中的就是这些由新科进士们递补的六科都给事中和给事中们。

但这时,已经兼掌吏科都给事中的管绍宁先跪了下来,其他给事中见此也跟着跪了下来。

就唯独史可法还笔直地站在那里,很是碍眼。

钱谦益等阁老自然也跪在了地上,但他这时候他却看见了史可法还笔直地站在这里,心里就着了慌。

钱谦益一想到这史可法是自己提拔的,要是陛下因此迁怒自己可不好,便忙跑了过来硬是将史可法直接撞倒在地:“臭小子,还不跪下!”

史可法淬不及防的被钱谦益推倒在了地上,且念在钱谦益还是自己的恩师,也只得屈膝而跪。

但他还是有些惊讶,他没想到这在前朝阻止陛下出京几乎就很顺利的事情怎么在这个时候却遭到了群臣的反对?

朱由校这时候,站了起来,叹了口气:“民意不可违呀!”

……

黄道周看着满朝堂的大臣都弹劾自己,不由得开始怀疑人生了。

而且,让黄道周没想到的是,这些大臣玩的也还是当年东林党玩的套路,通过集体威逼的方式逼朱由校重惩自己。

偏偏这位平素表现得很是独裁的陛下此刻却表现的很是软弱,还说出民意不可违的话。

这是民意不可违吗,这满朝堂上没一个老百姓,好吗,全身一群唯你马是瞻的谄媚之臣啊。

而且让黄道周更没想到的是,刚被朝廷召进宫里当国子监祭酒的刘宗周,这个以理学著称的清流官员,还是自己的挚交好友,居然也跪了下来。

不但如此,还有钱谦益那个无耻之徒,居然硬把史可法按在了地上!

这种事也就只有钱谦益这样的无耻阁老做的出来,黄道周是又气又急。

“自己就成的要做一个孤臣吗?”黄道周也有些慌了起来,因为这剧本没有按照他想象的场景走,倒头来竟成了自己一个人唱独角戏。

“黄道周,你可知罪?”

朱由校现在很喜欢看着这黄道周被一群大臣围攻的样子,他甚至都有些可怜他了。

在他的记忆里,从万历甚至追溯到正德以来,似乎少有的群臣都站在自己这一边,来围攻跟自己作对的大臣。

如今这种群臣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场面倒也算得上是破天荒。

黄道周自觉的把乌纱帽放在了地上,手不由得抖动起来,他第一次现自己是如此的孤立无援,到底是这朝堂之上全身不忠不义之徒,还是这朝堂之上就自己一人沽名钓誉,无事君之心?

“徐光启!”

朱由校喝令了一声,徐光启忙站起身来:“臣在!”

“你掌着翰林院,今日黄道周悖逆朕意,妄解孔孟圣人之学,不臣之心昭然若揭,你等翰林院记录实录时务必多花笔墨记载此事,并将此事刻碑于翰林院内,着日后学子们观瞻此人之私心。”

朱由校说着又命李明睿将此事刊载于京城各大报纸,并火报于《大明日报》总编纂部,着即全国行。

同时,朱由校又命京城七品以上官员,地方五品以上官员俱上折痛批黄道周心怀不良,枉顾百姓生死之罪,并同步连载于各大报刊之上。

众官员知道,陛下这是要让自己等表忠心啊,光跪下来求陛下惩处黄道周是不够的。

而黄道周也是额头生汗,他本以为陛下最多是将自己罢职了事,却没想到陛下要让自己臭名远扬,且留于后世。

“许显纯,传命锦衣卫,立即赶赴黄道周家,查抄其家,其所有本人所撰写文集全部销毁,其手砍断,此等沽名钓誉之徒人不配再掌文房四宝,留书于后世,那样只会荼毒于后世!”

朱由校说完,黄道周就栽倒在地,他算是明白了,陛下这是要把自己彻底搞臭啊,还不让自己留文字辩解。

一直追求扬名于后世的黄道周怕了,忙跪下来,磕头在地:“陛下,微臣知罪了!”

风骨很硬的黄道周总算是服软了,开始朝朱由校求情了。

朱由校心里说不出来的畅快,有时候重要的不是真理在谁的手里,而是承认这个真理的这个人到底有多少。

当一个人被群体所孤立时,他就一定会感到恐惧,而黄道周现在就是这样。

“拉下去吧!”

政治是残酷的,朱由校可没打算就此罢休,挥手后,两锦衣卫就进来将黄道周拖了下去。

“陛下!”

黄道周的呐喊声至今还回荡在乾清宫的大殿内,而在大殿内的朝臣没有一个人为他求情,谁都知道,谁在这个时候求情谁就是找死。

既然朝臣这么支持自己,朱由校也自然不能一直这么冷厉,便笑道:

“爱卿们都起身吧,大家继续议事,不过,朕得先说一句,在朝重臣言之时,谁也不可随意打断,包括朕也是如此,若耽误了朝廷大事,朕定不轻饶!”

朱由校此言明显是在为自己的这些重臣长眼,意思是大官们说话,下官们就别乱插嘴,重臣们也忙躬身:“谨遵陛下旨意!”

刘宗周、史可法等虽心有不快,但也知道,接下来,自己也只能当听众了,也许只有等自己成为六部九卿时,才能随意在朝堂上言。

不过这好像很难,除非自己也要唯陛下马是瞻,如同那位敢以自断子孙为代价向陛下表达忠义的钱阁老一样。

第一百四十二章 危机仍在

刑部尚书苏茂贞此时站了出来,全场顿时一静,陛下刚才有意提高他们这些高级文官的地位,让苏茂贞心里很是受用,要知道他虽贵为刑部尚书,但刑部在六部之中相对权重较小,因而他并没有受到享受到过高级文官在中下层官员面前该有的尊严。

如今,朱由校一这么说,他的声音也不由得洪亮了些:“陛下,刑部目前共审决重犯一千四百五十四人,其中斩立决五十余人,凌迟一人,斩立决中有四十余人为朝廷命官,重刑重罚比天启六年重了些,但眼下时值多事之秋,重典方能治世,陛下当继续以严治世!”

“苏尚书所言甚是,朕当勉励之。”

由于东林党大部官员的落马,因而才出现了重惩处死的五十余重犯中朝廷命官占了绝大部分的结果,但朱由校没想到的是这位刑部尚书苏茂贞却是个很会体察朕心的人,虽提到了自己刑罚严峻却也替自己做了辩解,这才是老成之言啊。

此时的朝堂倒是难得的出现了君臣相宜的场面,恍惚间就回到了弘治朝时期的朝堂,大臣们公忠体国,作为皇帝,朱由校也给他们应有的面子。

工部尚书霍维华巡视在外,因而工部便由工部左侍郎徐光启代理部务。

徐光启作为技术型官员也不会说什么拐弯抹角的话,向朱由校报了军械司已产了多少枪械火炮,现在产量提高到多少,另外工部又花了多少银子修了多少河堤桥梁以及今年的预算后就退了下去。

工部管着全国工程,因而很好捞钱,因而朱由校才提醒了几句工部官员当洁身自好后也没再多说什么。

接下来就是左都御史曹思诚报告今年各省道御史弹劾了多少人,且因此罢免了多少,然后国子监祭酒刘宗周也禀报了国子监的学子学业情况。

朱由校也没有难为这二人,且还夸赞这二人这两句,尤其是曹思诚,朱由校可没想到这个左都御史如此会见风使舵,一见自己不高兴,就立即对黄道周采取攻击,本来想换一个人执掌都察院的朱由校现在反而想让曹思诚在都察院多干几年。

一次朝堂盛会就这样顺利的结束,朱由校感到很满意,没有东林党的朝廷的确要顺心得多。

开完朝会,朱由校便要选派重臣负责对满清的议和事宜,因两宋软弱,和议之事颇多,而到了现今大明,便有了宁愿皇帝被活捉也要死守京师,且再立帝王与鞑子拼杀一事。

和议对于刚烈大明朝而言似乎就是一件难以启齿之事。

但朱由校并不想如此偏执,和议只是一种权术,用之并不代表懦弱,不用也并不代表刚硬,宋虽输金帛于辽金,却依旧是是世界最富裕的国家,即便是对外战争也能做到常胜而少败,其败亡也非和议所造成。

如今大明内部矛盾重重,行将就木,财政已经入不敷出,军队腐朽不堪,虽还没有出现崇祯时期流寇遍地走,鞑子入关若旅游一般四处劫掠的状况,但不得不承认危机仍在,朱由校要做的就是与鞑子和议获得一个较长时间的和平期,让积重难返的大明朝缓过这股劲来。

朱由校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给了李明睿,并让李明睿代笔在报刊上传达这样的观点,而同时又让卢象升和钱谦益等写文章为自己奥援,全面的阐述为何要与鞑子和议,和议究竟能带来哪些好处的观点。

谁也没想到的是,这观点一经报刊刊载,便是一石激起千层浪,朝中大臣还有士大夫们可以自己在满清入住中原时毫无压力的自断其成为满清之臣,但大明朝廷却不能为了什么权益之计与塞外蛮夷和议。

国子监祭酒刘宗周率先向朱由校递了折子,在得知朱由校已经于翠屏山和皇太极密谈过后,他也不好明着斥责朱由校,只是委婉提出朝廷尚有数十万兵马,又何必惧一鞑子而与其和谈,陛下既能率禁卫军击退鞑子就能派大军进剿东奴。

朱由校看了刘宗周的折子后不禁哑然失笑,他倒是想派几十万大军出关荡平东奴,可只怕还没出京畿,各地援军就打了退堂鼓,或者即便是去了,整个大明的北方百姓或许又要被兵匪荼毒,到时候只怕鞑子还没围剿,后院就已起火。

李自成和张献忠等到现在还下落不明,庞大的士绅集团和寄生虫般的宗室们依旧在把大明王朝往深渊里拖,小农经济依旧在持续破产,流民数量依旧在增加,大明的军队依旧是腐朽不堪……

这一切的国内问题都使得朱由校没有办法立即进攻后金或者对其他外部势力采取军事措施。

朱由校没打算立即表态,他也在思考该如何与后金这些和谈,或者说自己应该对这次和谈抱多大的希望,现在辽东局势被自己弄得更为复杂,除了后金与毛文龙,还添了个吴襄和袁崇焕,以及山海关外附近的祖大乐部。

……

禁卫军自回京后便进入了休整期,在没有招募新兵之前,禁卫军这段时间也不会再有其他军事任务。

此次在京畿附近虽然成功击退了鞑子,但禁卫军自身也遭受了一定损失,伤亡者自然给予丰厚的抚恤,且朱由校还命兵部对这些伤亡官兵的家庭进行登记造册,日后这些伤亡军属的子孙考学可优先录取,其家庭徭役蠲免,赋税可免三年,而伤残官兵还能直接领到兵部每月放的补贴钱粮。

禁卫军的官兵也没想到陛下能给予如此丰厚的福利,一个个都不由得暗自庆幸自己当初坚持了下来,不然此刻还是只能靠着在京城吃霸王餐过日子,临到过年时还不得不去将军家里去打短工。

不过,禁卫军说是休整,却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回家休假,休假还得向上面申请通过,大部分人都得待在军营里进行学习和总结。各营军官要写报告,要进行再深造再强化,士兵们则要继续进行文化普及。

谁也不明白,陛下为何要这样做,搞得大家都要考秀才举人一般,而在休整期里最难受的莫过于批斗大会,一些在行军作战时犯了错的官兵或集体会被请到台上去接受大家的批评和自我批评。

很多官兵最怕的就是这个,在全体战友面前承认自己干过的缺德事比杀了自己还难受。

最有趣的自然就是对鞑子阿敏的审讯。

阿敏属于军事行动时抓捕的重犯,因而朱由校没有将他交到三法司也没有让他去东厂或者锦衣卫,而是在禁卫军大营当着全体禁卫军官兵的对其进行了审讯,由执法官汤复生主持,丰润和玉田幸存的百姓代表们进行控诉,这样一来,就进一步激起了官兵们对鞑子的痛恨,也让他们明白自己作为军人的职责是什么。

军队需要总结实战经验教训,而军工生产的工程师们也得总结实战中的各类武器的实战效果。

炮兵营的指挥使富大海和汤若望现在几乎就住在军械司的火炮局,与孙元化等没白天黑夜的谈论如何让火炮更好的运用于进攻。

常延龄现在也成了枪械局的常客,火药局更是常常传来争吵声。

朱由校也会在抽空的时候来到军械司和皇家工程院参与军械改进的讨论,甚至有时候朱由校就成了整个讨论会的主角。

第一百四十三章 科学研究制度化

黑板与粉笔已经被朱由校着人搞了出来,不过在这个大家还习惯毛笔的时代,还没有得到推广,但在军械司和皇家工程院以及皇家科学院已经成了司空见惯的事。

皇家科学院的会议大厅内,正中央的墙壁上就是一泥瓦匠根据朱由校的建议粉刷成的黑板。

而朱由校此时则拿着碳酸钙和烧石膏为主要成分制造的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了“膛线”、“机床”等字眼,并一边根据自己近日自学的理解,以一种大明这些科学工作者们能听懂的方式给他们讲解着。

而在他面前的长条桌上则就是供他讲解的实物对比,通过系统购得的米涅步枪和一可以进行精密加工的镗床。

朱由校没有告诉他们这些违时代产品的来历,已经习惯了皇帝陛下总是拿出一些令人惊讶的物事的大臣们也没多问,都只是耐心的听着陛下的讲解。

从什么是火绳枪到什么是燧枪,再到现在被陛下取名为米涅的线膛枪,通过朱由校的讲授以及各类资料辅助,大明的这些科学工作者也开始逐步掌握了新的知识,甚至有毕懋康等已经学会了看简体字去自学,而不是等着得到陛下朱由校给他们翻译后的资料。

因为是陛下亲自讲解,所以这也就成了皇家科学院最高层次的课堂,能坐在大堂内的几乎就是大明现在自然科学领域的领跑者以及一些已经具备了基本的文化知识基础的成熟老工匠。

按照现在的官方说法,得到了由陛下钦封的翰林院官衔的皇家科学院或皇家工程院的院士或者是军械司的技术总负责人才能听到陛下的课,成为天子门生。

现在的皇家科学院和皇家工程院以及军械司们已经有了一整套的技术人才培养体系。

先,工部和内宫监会有专门的机构去各地招揽工匠进京,或者直接从民间招手学徒,招来后就进行扫盲。

扫盲的教师自然是各地请来的童生或老生员。

这些人虽然不见得学识渊博,但教会这些人识几个字自然也不能,而且为了让这些加快这些技术后备人才的识字进程,朱由校命负责此事的官员们以一月之内教得多少人识字为考核标准来决定这些老童生或老生员的薪酬高低。

除此之外,朱由校还让翰林院的官员编撰了一部常用字的字典《天启字典》。

此字典约莫不过千来字,而扫盲成功与否的标准就是能否认识《天启字典》上所有的字。

认得字后的工匠们会根据其各自的技艺被分配进军械司各局或皇家工程院各个实验室进行助理工作,由老工匠带头。

而学徒们则有时候需要派出专门的老工匠来进行技艺传授。

由于陛下已经废除匠籍制度且明确规定必须服从朝廷规定将家传技艺传授于朝廷指定的学徒,不准藏私,因而一些老匠人也不得不倾囊相教,当然朝廷也会给予补贴。

学徒或工匠一旦能独立完成某项技艺就可以进入皇家科学院深造,去选听徐光启、宋应星等大佬或者皇帝陛下朱由校的授课。

结业者并掌握有核心技艺者会成为院士。

成为院士后就可以直接上折子给皇帝陛下朱由校申请拨款进行某类新事物的研。

当然折子上奏时还得抄送给徐光启。

一旦陛下朱批同意,徐光启附属签名,任何一个院士就可以从工部这里得到一千到一万两甚至高达十万两不等的课题款项。

一个皇家科学院或者皇家工程院的院士一旦申请到丰厚的课题款项后会牵头组织各类工匠去完成这个项目的研。

而且一般而言,款项的钱都是比实际研的钱多得多的,也因此,很多院士都想申请得到课题款项,毕竟这样既可以得到丰厚的奖赏甚至是加官进爵,还能家致富。

但不是每一个人都能随随便便的能想出一个很好的创意来。

更何况还是一些以前根本就没把这些所谓的技术创新当回事,完全搞日积月累的经验去改进工艺的古人们。

因而,朱由校的课堂内容就成了最大的技术创新的灵感源泉。

这也是很多人都想来听陛下讲课的原因,因为陛下每抛出一个新的事物,就意味着一个新的财机会。

如果你听懂了或者记住了,且回去后做了实验或者感觉自己能够实现陛下所说的设想,你就可以写折子申请了。

等工部和皇家科学院或者皇家工程院的官员们合计你这个项目需要多少钱后就会给你通知并提前放你一半的资金。

以前就是琉璃匠的老工匠陈癞头现在就承担了这样的一个课题,就是要制造出陛下摆在皇家工程院的那种大面镜子来。

因为是皇帝陛下和皇家工程院的宋老爷都很重视的课题,所以老工匠申请的过程也很容易,不到四五天就给批了下来,而且还拨给了他不少的银两。

当然陈癞头申请之前也做了不少准备,作为一个在宫廷里做了几十年的老琉璃匠,他现在也算知道了琉璃和陛下展示的玻璃都是二氧化硅为主要成分组成的,只是琉璃参杂了铁等杂质导致了不及玻璃那么透明而已。

而镀在镜子后面的那层薄膜敢情也是银,只是那镜子背面的银却扣不下来,色泽也不同。

陈癞头曾经想过把银箔打得很薄然后贴在玻璃后面,为此他还专门花高价从西洋人手里买了块玻璃回来,结果很失望。

陈癞头爷没有灰心,他先按照陛下给的资料去找了被陛下称作石英砂和纯烧碱的东西来造出了绿色的玻璃。

接着,他又和几个自己课题组的工匠们去了京畿附近的锰矿场寻找到了二氧化锰,然后进行了长达一个月的实验,总算是把透明玻璃给弄了出来。

但这还只是完成了一半,陈癞头为了在玻璃后面镀层银膜,硬是钻进了皇家工程院的图书室住了近半月。

以前从来都是敬文字而远之的他如今也成了老学究,口里念叨着的不是银就是铁什么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穿越过来的。

朱由校知道后,甚至还亲自召见了陈癞头和他的团队,且朱由校还亲自指导他们该如何用硝酸银和氨水制得银氨溶液,并用葡萄糖水还原氨水做银镜。

最终没多久,陈癞头就为朱由校上呈了一面大明拥有自主知识产权的银镜,而且这面银镜足有三尺长,一尺宽,在大块玻璃制造比较有难度的这个时代,陈癞头的团队攻克了这个难题。

第一百四十四章 温体仁拜访刘宗周

温体仁是万历二十六年的进士,靠着熬资历,现在也熬到了礼部左侍郎的位置。

但由于礼部右侍郎李明睿是天子近臣,又有太子少保加身,且入值西暖阁,因而他这个左侍郎几乎在礼部就是个坐冷板凳的。

但能在崇祯朝上位为内阁辅的温体仁绝不是甘居平庸之辈。

无论是东林党掌权还是阉党掌权还是现在陛下朱由校独秉乾坤,他都一直屹立不倒,步步升官。

朱由校自然也知道现今朝中部院大臣中有温体仁这个人物,也知道他在崇祯朝的事。

不过,朱由校没打算动他,一是他无暇去顾及这个不过还是个左侍郎的官场老油子,二是温体仁并非东林党。

今天是旬假的日子,温体仁没有去礼部衙门,而是径直去了刘宗周的府邸。

朝廷要与满洲金国和议的事已经闹得是沸沸扬扬,各大报刊上的口诛笔伐已然成了蔓延之势,支持者和不支持者都有自己的一套说辞。

但因为陛下要议和的态度,大部分臣僚都未敢直接上折子,上折子的只有刘宗周。

所以,温体仁才想着去拜访一下刘宗周这个理学名臣,细问问他为何敢做这第一人。

温体仁为人低调,引而不,现在也没人所知他的秉性,也正因为此,他和刘宗周也交情不浅。

“与黄台吉和谈,乃陛下钦定的事,念台你何必冒天下之大不韪触逆龙鳞,朝中大臣虽于报上热评,但亦不敢上折反驳,你这又是何必呢?”

温体仁略叹了一口气,大有为刘宗周惋惜之意,看着窗外风雨澌澌,更是不由得念起一悲凉之诗来。

刘宗周见温体仁如此关切自己,倒也对他有些好感,便道:“有些事总需要人来做的,这次议和不是简单的事,如果我刘宗周不站出来,天下的士大夫们怕真的要就此沉沦了。”

温体仁愕然地看向了刘宗周:“此话怎讲,朝堂之上,黄道周触逆陛下,群臣相继攻讦于他,你却没有站出来,怎么这个时候又说出这般慷慨直言的话来?”

“你到底不知,陛下亲祭孝陵本是孝道又兼着忠于社稷的大义,他黄道周反对陛下亲祭孝陵本就有悖人伦,其人受到责罚自然不足惜,不过,这次不同,若陛下一旦与皇太极和谈,以陛下之雄心抱负,长卿兄认为,他下一个对手将针对谁?”

刘宗周笑问了一句。

温体仁忙站起身来躬身道:“还请明示。”

见温体仁如此谦卑,刘宗周很得意地捋起颌下胡须来:

“自然是你我这些士绅了,从这些日子以来,陛下强化锦衣卫和东厂,又自练新军,打击东林党,抄没晋商,这一切的一切都说明陛下有意要中兴大明,行革旧除新之大政,但请你细想,当今天下于我大明之中兴阻碍最大的是谁?”

没等温体仁回答,刘宗周就先立即站起来,厉声道:

“就是我们这些士大夫!”

温体仁见刘宗周如此义愤填膺的样子,也就故作惊讶的拱手请教。

刘宗周则继续说道:

“以当今陛下之雷霆脾性,却还要与鞑子议和,其目的为的就是腾出手来将我们这些占有田地的士大夫逐出朝堂,自天启四年以来,陛下对庶民之恩就逐渐加深,不是减免赋税就是动巨资赈灾,而对士大夫则是压制打压,其亲近庶民打压士绅之心昭然若揭!”

温体仁没想到刘宗周提出如此惊世骇俗的言论,一脸惊讶地看向刘宗周,顺带还故作恍然大悟的称赞了刘宗周几句。

刘宗周越的自鸣得意,口无忌讳:“长卿可知当年的张江陵?”

“如何不知,万历朝权臣也,至今仍被士大夫们津津乐道之人,甚至还有御史言官上折为其平反。”

温体仁刚这么说,刘宗周就叹了口气:“万历年间,一个张江陵就给我们这些士大夫们造成了长达十年的灾难,如今欲反士大夫者是当今陛下,其带来的后患只怕比张江陵只大不小啊。”

温体仁不由得浸出一丝冷笑,暗道这刘宗周还真是狂的没边了,但他还是不由得好奇地问了一句:“照念台所言,陛下与鞑子议和,全天下的官僚士绅都该反对才是,为何朝中大臣有很多甚至不少重臣都选择站在陛下一边,反而是念台你,响应者虽多但都是言微身轻的?”

“哼,这些只顾眼前利益的谄媚之辈,窃居高位后都以陛下马是瞻,朝政就是因为他们这群阿谀奉承之辈而日渐腐朽!我士大夫也因他们这些叛徒而再次被厂卫压制!”

刘宗周的言论让温体仁很是震惊,同时也自降身份的向刘宗周行了一礼:“念台兄之睿智远见,愚兄不及也,朝臣若多几个如念台兄这样的正直之臣,何至于朝政糜烂至此,不过,念台兄也得顾虑自身性命啊,当今陛下固然是英明仁慈之君,但朝中小人居多,小心惹祸上身。”

听着温体仁的委婉劝告,刘宗周也很是感动,再次叹起气来。

朱由校现在根本没有去在乎这些朝臣对于和议的看法,他现在正与乾清宫召见了翰林院检讨兼皇家工程院院士外号陈癞头的陈实在。

朱由校这种离经叛道之举在群臣眼里早已是司空见惯,因而也再没有人觉得奇怪。

同宣德帝好促织一样,文臣们最多上折子说陛下自然是贤明之君,但也有些玩物丧志之处。

陈实在还是第一次身着翰林院的官服进入紫禁城,并来到乾清宫,这让他很是受宠若惊。

在他看来,这好像得是文曲星们中进士后才有的待遇,虽然他现在的学识尤其是在自然科学上的见解已经远远过了某些自诩学富五车的进士老爷们,但这陈癞头依旧有些忐忑不已,特别是当他看见穿着明黄色黄袍的皇帝陛下高坐在上面时,他就不由得弯下身要下拜。

当司礼监的刘若愚扶起他并说他已是翰林官员不必行如此大礼时,他才木头般地点了点头。

朱由校没有因此而有一丝的取笑,要让大明科技成为促进社会生产的主流而不是靠几个士大夫的兴趣去推动,还要他这个皇帝亲自来提高这些科技工作者们的地位与尊严。

百官们怎么评价他也懒得去理会,即便是得个玩物丧志的骂名,他也不在乎。

第一百四十五章 朕要送你一场大富贵

晚明以来,整个明朝的学术界本就掀起了与西方交流的狂潮,要不然也不会有利玛窦与徐光启合译《几何原本》一事。

许多思想较为开放的士大夫们也开始学着容纳其他思想,并推崇利用自然科学去弥补儒家的不足。

而如今在皇帝陛下朱由校对“奇技淫巧”的热枕并推动下,这一点更是被进一步放大,朝廷之上达官贵人们也喜欢去根据报纸上的什么有趣的科学实验现象去讨论里面的原理。

某翰林院的老编修在读了朱由校通过简体翻译的繁体版的经典物理学资料后,也对伽利略的自由落体实验产生了兴趣,并也有些信服,甚至还专门去报纸上表自己的观点。

结果这样一来也引起一大群不同意这个观点的学子们的反对,两路人便干脆约定在京城最高的酒楼楼阁上做起了这个实验。

据东厂的人报道,当时的京城可谓是万人空巷,无数好事者都去了那里观瞻,朱由校得知后并没有命人去阻止,还让顺天府和兵马司的人不必阻拦,并维持好现场秩序即可。

不过后来,朱由校却听说输了的是坚持伽利略理论的那位老翰林,而赢了的却是一位年纪轻轻的小监生。

而那家酒楼据说也因此生意更加兴隆,因为好杂学着也总是喜欢去那里辩论。

如今朝堂政事之言论管控极言,但对于这些杂学之事却是全然不管,因而讨论这类话题的自然也就越来越多。

一直居于末流的自然科学开始抬头,而在朝中,朱由校直接管控的科学技术也开始取得各类新的成就。

陈癞头颤颤巍巍地朝朱由校行了一礼:“草民,不是,微臣陈实在见过陛下。”

朱由校喊了一声平身就笑问道:“陈实在,对吧,你这个名字读起来还真是拗口的很,朕还是照着你们宋院判喊你的方式称呼你吧。”

说着,朱由校就起身来到陈癞头身后,掀开了那面用红绸布遮住的银镜:“这就是你们做出来的银镜?”

“是的,陛下,臣已经完全掌握了这门技艺,从氢氧化钠到硝酸银,再到银氨容易,臣摸索了半月,总结了一套完整的流程,还请陛下过目。”

说着,陈癞头就把一本大约一尺长半尺宽的大册子递给了朱由校。

别对陈癞头说出这些化学词汇而感到惊讶,历经长达半年的努力,陈癞头之所以能成为少有的几个工程院院士,并从一个普通老工匠成为翰林院的检讨,的确是有其过人之处的。

而且不但如此,册子上的这些由他自己写的毛笔字也是字字娟秀,其书法造诣丝毫不亚于某些进士,连其画的流程图也颇得章法,且形象易懂。

“很好,总算是不枉费你自己辛苦这么久,朕决定送你一场更大的富贵”,朱由校说着就吩咐人将驸马巩永固唤来。

这巩永固乃侍奉永安公主之驸马,朱由校之所以能注意到此人,也还是在报纸上看见了此人的言论而对自己的这个姻亲产生了兴趣。

原因是这个巩永固喜欢结交文人雅士也爱几句惊世骇俗之言且有一日就提出了国家衰亡并非商人之罪盖因大商非朝廷也的观点。

意思就是不能因为商人重利就把一切罪责加到这些商人身上,人本就是自私的,一些大地主大商人在有了钱权后自然会为自己争取更大的利益,自然就会威胁国家利益,但是如果让朝廷做这个最大的商人,那就没有矛盾这一说了,毕竟最大商人的利益就是国家利益,而如此一来,国家就会进入对外扩张的状态。

这种托拉斯的观点一提出来,着实让朱由校有一种知己难逢之感,并立即召见了这巩永固,且有意让巩永固做自己的商业代理人。

毕竟这巩永固除了是勋戚也算是自己人外,而且此人本身就是京城的大粮商,接手自己的商业计划也不算难事。

朱由校虽然一直在打压代表商人利益的江南士绅阶层,但他也并想过一直靠着小农经济去拯救大明。

小农经济过于依赖土地因而造成周期性现象的固有模式,大明的小农经济展几百年已经进入死胡同,结局要么是被满清或者其他政权代替通过大量屠杀使得人地矛盾恢复至两百年前而从新展小农经济要么就只能在这个资本苏醒的时代寻求突破。

而朱由校作为大明的皇帝,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只能选择后者,他可不愿意和这个古老帝国一起为华夏殉葬。

“微臣巩永固见过陛下!”

巩永固这几日一直住在宫里与朱由校交流想法,这也让巩永固得以与妻子永安公主难得的共聚了几日。

在大明朝,驸马这个角色很憋屈,不能和自己的妻子像平常夫妻一般耳鬓厮磨,一般驸马只能和公主定期见面,且还得经过女官的准允。

而如今,朱由校则直接下旨让巩永固就住进永安公主宫中,对巩永固而言倒是一个小小的恩惠。

“起身吧”,朱由校说着就朝陈癞头介绍起来:“陈癞头,这位是驸马都尉巩永固,从现在起,朕要成立一家皇家工业公司,而这家皇家工业公司将要办的第一个厂就是皇家玻璃厂,对于什么是公司,什么是厂,朕之前已经给你们讲过了,跟你们常说的作坊差不多,只是要大些复杂些,而玻璃你们也知道朕的意思就是这新出的透明琉璃,你陈癞头负责找人造这个玻璃银镜,学徒也是你去找,而你巩永固则负责去卖给那些有钱的达官贵人,如何赚更多的钱,是你负责的事,你们明白了吗?”

“臣明白!”巩永固忙应了一声,他已经控制不住的露出了笑容,以他多年的经验,陛下这玻璃卖出去只会大赚不会小亏。

而陈癞头见陛下说要赐自己一场大富贵还以为是给自己加官进爵或者赏赐黄金千两,却没想到是让自己跟着一个驸马爷去办什么厂,说白了就是做生意,可他陈家几代人都是做的都是琉璃,就是没做过生意,这让他觉着很难,好在陛下的意思只是让他负责造玻璃,因而也忙学着旁边的这个驸马爷的样子,躬身道:“臣也明白。”

第一百四十六章 皇家工业公司

朱由校缓步走到两人近前来,拍了拍两人的肩膀道:“让你们二人经营皇家工业公司,朕也不会白让你们干活,你巩永固已是驸马都尉,就再领个户部右侍郎的虚职;替朕总管这皇家工业公司,除每年俸禄外,赐你皇家工业公司二十之一的份额,你自己的产业也一并入股,凑到十中取一的份额,如何?

陈癞头你家以前没多少钱,朕也不要你拿钱入股,你就以技术入股吧,所占份额比巩驸马少一半如何,另外,在你翰林院检讨基础上再加个户部员外郎的官衔。”

巩永固从一进来看见那光鲜亮丽的大银镜就已经花了眼,暗忖着这东西若是陛下让自己拿出去卖绝对能大赚,但他没想到陛下果真交给了自己。

巩永固一时也高兴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只是把自己那价值十多万的买卖也要一并入股,这让巩永固有些不舍,但想到日后做皇家的生意人,所得利润应该只多不少,心里依旧是欢喜的,便点头道:“谢陛下恩德,微臣回去后就着办此事。”

技术入股?陈癞头听见这个词时也有些犯傻,但略微一思考觉着陛下的意思应该是自己这造玻璃的手艺可以分的这个叫皇家工业公司的作坊的钱。

似懂非懂的陈癞头依旧是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失望,因为陛下一直没给自己赏银,他至始至终都还记得李老头当初将天启一式燧枪流程时可是得了不少的赏银,而且品级也升到了五品,如今陛下不但没给自己赏银也没升自己的官。

不过,当他听见朱由校让自己领个户部员外郎的官衔时,他才眉开眼笑,也忙谢了恩。

朱由校见此便又对巩永固道:“日后这皇家工业公司赚钱不赚钱关键不是朕,关键是这位陈癞头和他的人能造出多少的玻璃和银镜来,能造的多好,所以你不能因为自己是驸马都尉就轻视人家,明白了吗?”

“臣明白”,巩永固自然知道这些生意关键在于手艺人的活,点头之后又道:“陛下,既然要做买卖,就得选地面,以微臣看,就设在大明门的东长安街上,那里来来往往的客商多,离达官贵人们住的地方又近,我们这个主要做的就是卖给客商,然后一部分最好的卖给北京城的官老爷们。”

“这些你自己做主吧,启动资金要多少钱,可以去找王承恩,先从朕自己内帑里拿”,朱由校刚说完,巩永固就先躬身道:“陛下已赐予臣如此大的富贵,臣怎能再要陛下的钱,听宫里的人说,陛下您现在也不容易,所以这头一笔银子就让臣自己垫付吧,而且臣估算了一下,并不需要多少,一万就够,而且臣保证用一万的银子做出数百万的买卖来。”

陈癞头不由得看向了这位驸马爷,他虽然不懂生意,但也不傻,也不相信谁能用一万银子做出数百万的买卖来,且不由得心想这位驸马爷不会是喝了酒犯傻了,在陛下面前说起大话来了吧。

朱由校也是面露惊异,这些玻璃银镜能赚钱他是能肯定的,但对于这巩永固所说要以一万两做出数百万两的买卖来却也有些好奇,便笑问道:“当真,在朕面前,可不要打诳语。”

“臣不敢在陛下面前造次,所言句句是真,若做不到,陛下尽管取微臣项上人头便是。”

巩永固信誓旦旦的说后,朱由校便点了点头,又提点了二人几句就让二人退下去开始准备皇家工业公司玻璃厂的开办。

巩永固和陈癞头一出宫就开始准备筹建皇家工业公司玻璃厂的事。

对于制造玻璃和银镜的流程和技术,陈癞头已经完全掌握,但现在最大的难题就是没有足够多的工匠,因为一旦做起了买卖,所需要的量肯定会很多,所以陈癞头回来后就立即去了皇家工程院将自己团队的工匠们集合起来,并去了皇家工程院下属的技术学堂招收学徒,同时还得确立作坊的地址,至于招募学徒和买地建厂的银子都是巩永固出。

而巩永固不但出这些银子还立即将自己的产业托人变卖,并去了东长安街选好厂址和店面。

这日一早,巩永固就派人抬轿子来请陈癞头去他府邸,陈癞头还是第一次被这样的皇亲国戚请,倒也在他所住的平民街道上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等到陈癞头到了巩永固的驸马府时,巩永固就告诉他店面已经选好,就等着陈癞头这边制造玻璃和银镜,当陈癞头问起需要先造多少玻璃银镜时,巩永固却说自己也不知道,还对陈癞头说道:

“在京城里做生意得先跟这些京城里的权贵们打好关系,所以我们现在也先别急着去造出来,这需要多少玻璃银镜,谁也不知道,我们啊,得先去各个权贵家拜访拜访。”

“拜访?”陈癞头也不太明白这巩永固的意思,但想到当初在陛下面前夸下海口的是他驸马巩永固而不是他自己,既然人家驸马爷不着急,自己也不必着急,便随口问了一句,就道:“这满京城里大大小小的权贵一抓一大把,不可能一个个都去拜访吧,那这样的话,得到何年何月才能把这生意搞起来。”

“自然不能一一去拜访,但下面的这几家得必须去打点,一是司礼监掌印王公公,这王公公是内廷百官之,要想在这京城打开局面不能没有内廷的支持,二是内阁辅的魏阁老和吏部的崔尚书,他们管着外朝,也得疏通,三是顺天府的王府尹,他管着这里的地头蛇,把这几家权贵巴结好了,这生意就好做了。”

听巩永固如此说,陈癞头也觉得在理,点了点头道:“这些老爷们自然得去拜会,我们是为陛下办事,他们也不会太过为难,现在我们重要的还得是预定好得先造多少玻璃银镜出来,价钱也得先定好,好直接卖出钱来,驸马爷您别忘了,你可是在陛下面前夸下海口要用一万两做出数百万的买卖的。”

巩永固不禁笑了起来:“陈翰林,本驸马爷不瞒你,我已经把一万两花完了。”

“什么!”陈癞头很是愕然的看着巩永固,而巩永固却是淡然地笑起来:“你招募学徒和给工匠们预付工钱以及买地等花了我一千四百两,我自己去招募洒扫杂役并购置店面等花了一千多两,剩下两千两则都给魏阁老买了礼物。”

说着,巩永固就让人把礼物拿上来,并道:“魏阁老好画,而这幅被我用两千两得到的宋时范宽的《溪山行旅图》真迹估计也能进阁老的法眼了。”

陈癞头不明白这个巩驸马为何如此做,他也实在不敢相信这位驸马爷花掉一万两中的一半就只做了这些事,而且还能如此淡定。

这里,朱由校听说后,也很是惊讶,并问东厂的吴进:“这位巩驸马除了把一幅宋画给了陈癞头,还做什么了。”

“没做什么,巩驸马只是让陈癞头拿着这幅画并挑选一件精致一点的银镜去参加魏阁老纳第七房小妾的喜事”,吴进回答道。

朱由校听后就不禁笑了起来,并问道:“我记得有御史弹劾过魏阁老娶小妾这事吧,查清楚魏阁老是什么日子娶吗?”

“查清楚了,是四月初三”,吴进回道。

“好,四月初三,就在这几天了,传旨给魏广微,朕要微服参加他的喜事,让他不得声张出去,但也不准因为是纳小妾就低调办喜事,要风风光光,摆出辅的阵势来”,朱由校当即向吴进命道。

吴进应了一声“是!”就退出了乾清宫。

而这时又有小黄门进来禀告礼部左侍郎温体仁递牌子求见。

上架感言

这本书走到现在不容易,但好在也有很多书友的支持和鼓励,让这本书曾经一度冲进了新人新书总榜前十五,分类签约新书第一的好成绩。

还上了三江推荐和强推推荐,到现在有上万的收藏和上万的推荐票,在这里先感谢各位书友的支持,比如一直提供资料和意见的天下纵横有我,还有一直坚持每日打赏的etjojo、以及一直在群里鼓励我的几位书友,还有许许多多一直在热心投票支持的书友们,很多人,我都已经能记住他的昵称了,哈哈!

其次是编辑虎牙大大的勉励和支持,她提供了很多意见,每次都让我受益匪浅。

严格上说,我也算不上是一个新人,以前在起点写过,但都很扑街,这一次重开马甲没想到能得到这么多读者喜爱,我真是受宠若惊。

但由于我是兼职写作且手很慢,而且写历史小说本就不容易,得提前查资料和做很多准备,所以为了能坚持两更,我现在几乎是每日六点就得起床,码字码到七点半就得上班,晚上九点回来,写到十一点左右。

书友们可以从我的更新记录看出来,基本上在每天早晨和晚上更新。

每天坚持到现在真的很不容易,所以对于上架求订阅,我是问心无愧的,说不上呕心沥血但也是我的辛苦劳动之作,而现在就指望着书友们能订阅一下,让我获得应有的劳动收入,以聊补家用。

转眼间已经大学毕业了,蜗居于都市间,真的不容易,凄风苦雨倒是小事,难的是依旧无法得报父母于万一,离自己的目标依旧是万步之遥。

而你们的支持将是我砥砺前行的阶梯,昨晚更新到两点半,有点卡文,这几天的情节到了过渡期,为了达到自己最想要的写作效果,不得不如此。

到现在饥肠辘辘,勉强写了这篇狗屁不通,煽情不够的上架感言,拿出来供大家观瞻。

我喜欢历史,热衷于明朝,最感兴趣的就是朱由校这个人物,所以我想要演绎好他的故事……

谢谢大家,希望大家能订阅支持……

几位说好订阅不见不散的兄弟们,要说话算话哈……

昨晚存了点货,今天准备爆更一下,刚才已经更新了一张公众章节,接下来中午12点会上架,我会在12点半左右更新第一章VIp章节。

在此,就先向书友们求个订了,订很关键,他决定了一本书能走多远,如果不能做到一直订阅支持的书友,也请至少来起点中文网给个订吧。

两个小时后,我们不见不散,一起打响这场战斗……

拜托拜托……

第一百四十九章 阁老纳小妾(一)(第三更)

驸马都尉巩永固的确是个很善于交际的人,虽然陈癞头不过是个工匠出身,但这些日子,两人倒也相处的越不错。

巩永固甚至屡次亲自登门与陈癞头请教,有时候还将他请到自己的府邸设宴款待,甚至一口一个陈翰林的叫着,丝毫没有贵为皇亲国戚的架子。

而陈癞头也对这位驸马爷也是越来越敬重,虽然有些爱说大话,但在陈癞头看来,这驸马爷要不是因为娶了皇家的女儿,也能考个状元去。

原因自然是这驸马巩永固真的知道很多,天南地北的风土人情与朝廷内外的各种关系,这家伙是理的一清二楚,甚至对关外的鞑子,东洋的倭寇,南洋的西洋番,还有从什么利来亚来的昆仑奴,这驸马都尉也是无一不知无一不晓,自然四书五经唐诗宋词也不在话下。

所以,这陈癞头也是由衷的佩服这位驸马都尉,关键是人家还不拿大。

也因此,陈癞头最终还是没有拒绝巩永固的安排,准备拿着宋时范宽的《溪山行旅图》以及其他礼品和一面菱花银镜去参加魏阁老纳小妾的喜事。

不过,在参加魏阁老纳小妾的喜事前,陈癞头也忍不住向好友驸马都尉巩永固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我说驸马爷,我有个疑问倒也请教请教您,您既然通今博古的,估计也就您能帮我了,当日陛下在召见您之前给我说过,要送在下一场大富贵,可我至今也不明白,陛下说的大富贵到底在什么地方,当初李老头改进天启一式可是实实在在的得了上千两赏银和一套府邸,可我呢,什么也没有啊,就只多了顶从五品的乌纱帽。”

陈癞头有些无奈地指了指头上乌纱,而驸马都尉巩永固则直接笑了起来,对着陈癞头摇了摇头道:“你呀到底是个糊涂人,陛下那日不是说让你比我只少一半的份额嘛,你可别小看这少一半的份额,那也是二十之一啊,一旦这笔生意做大了,等着年入数百万的时候,你陈大翰林就每年坐在家里,也能收个好几十万两,这岂止是大富贵,简直就是富可敌国了!我见你当时郁郁寡妇,不谢恩还以为你是自命清高,谁知你却是不明事理。”

陈癞头见驸马都尉巩永固说的如此夸张,也知道他又开始说狂话了,便满是不信道:“那得看驸马爷您能不能用剩下的五千两做出数百万的买卖来。”

“你就等着看吧,保管你从今晚开始就能赚到这一辈子也赚不到的钱来”,巩永固说着就先入了轿道:“鄙人先走一步了,魏阁老可是专门请了本驸马去做司仪的。”

“哎,驸马爷,你不会真让我一个人去给那什么魏阁老送礼吧,我一个小小五品官上不了台面啊!”

陈癞头大喊一声,见巩永固不回应,也只得硬着头皮进了自己的马车:“去魏阁老府上!”

……

晚明世风浮华奢靡,而士大夫们尤其如此,正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种现象在王朝末世也并不新鲜。

而且,如今士大夫们中,耄耋之老儒纳豆蔻之女儿为妾的现象也尤其普遍。

上柱国、太子太傅兼建极殿大学士魏广微如今也算是年近花甲,娶个二八娇女倒也不算稀奇事,但既然是辅,遭受的非议本就多,因而有御史借此事参劾也是难以避免。

不过,也因如此,内阁辅魏广微也没敢在大张旗鼓的办这件事,毕竟这是纳妾不算续弦,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但偏偏这个时候陛下来了道旨意,要让他大办特办,还得把辅的架势摆出来,而且皇帝陛下朱由校还要亲自微服前来。

魏广微不知道陛下朱由校为何要下这样的旨意,也难以揣测陛下为何因为自己纳妾这样的小事而要亲自来贺。

但魏广微不得不遵从旨意行事,凡是在京七品以上的官员,以及各类头面人物和豪商巨贾,他都下了帖子,甚至还亲自将京城各大酒楼的掌厨请到了府里随时准备伺候无数达官贵人酒菜。

魏广微甚至也觉着这是一个借此事拉近与陛下关系的一个机会,自从魏忠贤去了南边后,他这个内阁辅在陛下面前的露脸机会还没那钱谦益高,而且魏广微也越来越感受到钱谦益给自己带来的威胁,所以为了保住自己的官位,他得抓住这个机会。

魏广微是内阁辅,文臣之,即便他不下帖子请,来庆贺的人自然也是络绎不绝。

所以,夜幕刚刚降了下来,京城各类达官贵人都已经有无数赶了过来。

……

朱由校虽然要去这魏广微处看看,但他也没有要去魏广微府上用晚饭的意思。

在陪着皇后张嫣和姚选侍吃了些便饭,又教了小柳如是一些文章后,他才出了坤宁宫。

王承恩忙举着伞过来,举在朱由校头上,前天飘雪,而今天却又开始飘小雨,如今大明这天气只能用诡异二字来形容。

而早在屋外等候的徐佛也跟了来,三人以朱由校为,王承恩与徐佛左右陪着一起出了内廷。

“你也上来吧”,一时到了要上马车时,朱由校就朝徐佛吩咐了一声,并绅士般伸出了自己的手。

徐佛应了一声“是”,就抓住朱由校的手上了马车,而王承恩也要跟上来,却被朱由校笑着喝了一句:“你下去,一老阉奴,上来凑什么热闹!”

“皇爷你!”王承恩随口不由得回了一句,也只得乖乖的跟在马车旁边,而徐佛倒不由得噗呲一笑。

这可是堂堂的司礼监掌印,但在陛下面前也只是一个服侍人的宦官而已,自己又何尝不一样,在九五之尊面前,也不过是一介蝼蚁。

“愣着干什么,奉茶!”

朱由校的说话声将徐佛的思绪拉了回来,她忙应了一声就立即去拿茶叶来。

“研墨!”

这里,徐佛刚沏好茶,朱由校又要拿笔写字,徐佛也只得忙去取预先带着的古墨来。

“捶腿!”

徐佛看了朱由校一眼,也没说什么,就规规矩矩的蹲下来替朱由校捶了起来。

朱由校见她言听计从,也不好意思再故意逗弄她,便故意说道:“好了,一边坐着吧,捶个腿都捶不好,软绵绵的没力气。”

徐佛只得站到一边去。

“朕让你坐着,想抗旨吗!”朱由校见她没有坐下,又喝了一声。

“是!”徐佛这才坐在了一边,火盆里的火此时烧得正旺,顿时让她感到一股暖意钻进了有些冰冷的身体里。

第一百五十章 阁老纳小妾(二) 求订阅,还差三百

此时的魏阁老府上,早已是火树银花不夜天,红绸满地,灯笼高悬。

等朱由校来时,看见前院大街上的车马宝轿更是停得有六七里远,附近街道上的平民也被驱赶干净,且早已被五城兵马司的官兵们设下帘幔障碍。

而且就因为阁老要纳小妾,办喜事,几乎整个京城都因为这件事忙碌了起来。

一会儿不是什么什么尚书到就是什么什么侍郎到,甚至也不乏公侯伯子男等勋戚。

不过,新郎官魏广微此时可没半点喜庆的感觉,接待宾客的事,他已交给了自己的儿子。

为了亲自去迎接陛下,他本人则忙换下红袍,穿了身皂色直裰衣,乘着马车出了府门。

“微臣魏广微给陛下请安!”

魏广微见司礼监掌印站在马车旁走着,而驾马车的却是东厂的吴大档头,便也猜出来是陛下来了,就立即下车跑过来躬身行礼。

“不必多礼,带我们去后院吧,就不从你们家前门进了,让这些人知道朕来了,估计你这个喜宴也办不安生。”

朱由校也没掀帘,说了几句后就眯着眼开始小憩,俄然听见砰的一声,睁眼一看却是徐佛呲着牙捂着自己的头,看样子应该也是打瞌睡不小心撞了车壁一下。

朱由校笑了笑,也故作没看见,而没过多久,马车就停了下来,只见魏广微又跑了来:“陛下,到了!”

朱由校一下车就看见眼前却是一徽派建筑的天井,天井前是一道影壁,影壁两侧俱是奇花异草,跟着魏广微绕过影壁,就见前方是一园林格局,有假山环绕有曲水流觞,还有亭台楼榭,奇石怪木。

朱由校不由得心想这魏广微不愧是当朝一品,这居住环境就是不一样,这搁在现代得是帝都三环以内的地盘,还在这里修建这么大的园林,这简直就是富贵已极。

难得的是,这里倒是出奇的安静,虽然能听见假山对面有熙熙攘攘的嘈杂声,但却有一种相隔数里之感。

朱由校被魏广微领着上了一阁楼,阁楼建在假山上,仅有两层,四面俱是黑漆轩窗,四周也都是些灌木矮松,因而视野是极开阔的。

朱由校跟着魏广微进去后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而徐佛和王承恩正分站在两旁,东厂大档头吴进早已没见了人影。

朱由校这时往外一看,就恰好能看见魏府聚客摆宴席的地方,同朱由校刚才进来的玲珑别致不同,办喜事的地方却是极开阔的广场,至多在各处摆了些盆栽,一些如蔷薇、芍药等花圃也是修剪的很是规矩。

而这广场之地右侧一大影壁后就是魏阁老府的正门,而且就在这朱由校看过去后,就听见有魏府小厮高喊:“吏部崔尚书到!”

俄然,朱由校就见一大群官员在魏广微长子和驸马都尉巩永固的带领下迎了过去,崔呈秀这等尚书来了,自然是如此,且一来就被请进广厦内坐着。

但一些品级不高的五六品小官来时就没有这样的待遇了,就只能找处地方坐下,甚至有时候还只能站着,连茶水都没奴仆送上来,但你还得赔着笑脸,还得送礼。

这时候,朱由校见驸马都尉巩永固正与定国公以及几个穿绯袍的官员在那里闲谈,而陈癞头此时却还没有来,他便将视线转回了屋内。

这一回头,朱由校才现这里竟然是一卧室,而且这卧室还花俏得很,粉帐绿纱,香气袭人。

“魏阁老,这屋里是有人住吗?”朱由校好奇的问了一句。

魏广微忙过来拱手回道:“回禀陛下,这里原是小女的闺房,因陛下要寻一安静之处,来参加臣的喜事,所以微臣便让小女去陪她母亲去了,将这里腾出来供陛下歇脚。”

朱由校听后倒也很为惊讶,自己竟然就这么糊里糊涂进了人家女儿的闺房,不过,朱由校也没多想,他见徐佛一直低埋着头,便道:“你过来。”

徐佛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两手不知道该放哪里,只得合于身前:“陛下有何吩咐。”

“看的清外面这些人的面孔吗?”

朱由校问了一句,见徐佛点了点头,便又道:“坐在那水榭边看鱼儿的是大理寺卿罗振铎,此人是万历四十四年的进士,南直隶宜兴人,此人嫉恶如仇,铁面无私,但却不肯巴结权贵,所以到现在也才做到了大理寺卿;而旁边那位刚刚摸了一丫鬟屁股的是尚宝司丞刘铭,此人父亲是前朝尚书,因而得荫这尚宝司之职,算是一纨绔子弟;正磕着瓜子,抓住一小厮的手不放的是锦宁侯,此人尤好龙阳,至今为止也未纳过妾,但认的干儿子却是一大堆……”

朱由校将一个个达官贵人都给徐佛说了一遍,然后才问了一句:“都记住了吗?”

徐佛微微一愣,她不明白陛下为何要自己记住这些人,但自幼聪慧的她还是点了点头。

朱由校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见魏广微还站在这里,便道:“你今晚是新郎官,就不用管朕了,忙你自己的去吧。”

魏广微见此便拱手道:“那微臣就失陪了。”

朱由校点了点头,正与端起茶来解渴,却被王承恩拦了下来:“陛下先别急,请让臣先尝一口。”

朱由校知道他是要试毒,便道:“你自己先倒一杯喝吧,朕可不愿意喝别人喝过的。”

朱由校正说着时,却听见外面传来魏府小厮的喊声:“户部员外郎、翰林院陈检讨到!”

朱由校不由得笑道:“好戏要开场了,朕倒要瞧瞧,这巩驸马和陈癞头到底要搞什么花样。”

不过,这时候,驸马都尉巩永固却是全然当做没听见陈癞头到了的消息一般,依旧与几个豪门贵人在那里说笑。

而陈癞头则自个儿抱着一锦盒和一面用绸布包好的银镜呆呆地站在影壁处,看着四周一时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就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看看这里,看看那里,直到看见驸马都尉巩永固,才欣喜地走了过来:“驸马爷,驸马爷!”

第一百五十一章 阁老纳小妾(三)第五更!求订阅!

驸马都尉巩永固依旧装作不认识陈实在,且一听见西洋钟响,就忙起身对着几个肚大腰圆的贵人拱手:“对不住了各位,良辰吉时已到,我得去主持阁老的喜事了。”

巩永固说着就朝陈癞头这里走了过来,看了他一眼就急急忙忙地进入前方正堂。

而这时,达官贵人们也走了过来道:“我等也该把给阁老准备好的贺礼拿出来了。”

说着,这些人就命各自的小厮去将贺礼抬上来,而陈实在也和一些小官们跟了过来。

这时候,负责记录礼单的是魏广微的门生现为太常寺丞的鞠邦亮。

鞠邦亮见是尚书侍郎来,就笑意连连地作揖问好,当然对于送礼甚厚的巨贾富商也同样如此;

不过,当看见一些六七品且寒酸得很的官员时也就没那么好的态度了。

陈癞头走过来时,这鞠邦亮也就冷下了一张脸:“官居何职,姓甚名谁,送多少礼金。”

“皇家工程院院士,翰林院检讨衔,另加官户部员外郎衔陈实在”,陈癞头说后,其身后一身着五品常服的官员不由得嗤笑道:

“一靠玩弄奇技巧取悦陛下而得以官居翰林的臭工匠,也好意思来这里,把礼金放在这里,就快些走吧,就你那几两工钱的贺礼,能值多少,还不够阁老买一碗燕窝粥。”

“不是几两工钱”,陈癞头人如其名,虽然好功利也爱攀比富贵,但性格却是实在的很,忙争辩了一句,就将锦盒摆在了鞠邦亮面前:“这是宋时范宽的《溪山行旅图》真迹,上面有正德朝内阁辅李文正公之章,还有嘉靖朝内阁辅徐华亭之题跋,绝对的正货,这样的礼物可配得上阁老的身份了?”

鞠邦亮打开这《溪山行旅图》照着陈癞头所说看了几眼,便也承认这是真迹,同时脸上也露出惊讶之色,连忙赔笑道:“自然配得上,自然配得上,这位老爷理应入上座!”

这鞠邦亮朝陈实在行了一礼,就亲自将带着陈实在进入里屋雅间。

而这边,那位五品官员则不好意思的退了回去,将自己那本从地摊上找到的准备鱼目混珠的赝品宋版古书给丢进了池中,然后又以身体不适为由悻悻然地离开。

这边,陈癞头算是唯一一个五品官职的人坐在这高朋满座的雅间里,也没人跟他说话,他也乐得自在,且看见那位比自己还老的魏阁老竟然和一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姑娘拜堂时,更是不由得露出鄙夷之色。

一时,魏阁老拜堂完毕,便来到里间道贺,而道贺之时,又有无数官员送礼,美其名曰是为新进魏府的如夫人送礼,但实则也还是为了巴结魏广微。

魏广微虽然知道陛下现在在上面看着,但他也不好不收,一边道着谢还得一边故作喜悦地点评这些贺礼。

因名义上是给如夫人送的,所以贺礼多为金银饰,不过既然是进了里间,不是显贵就是巨富,所出手的自然都不便宜。

要说难入魏广微法眼,也就难在新奇二字。

而且,驸马都尉巩永固此时更是主动地替魏广微点评起来,一滞留京城的徽州巨商刚拿出一盒梅兰竹菊四样精雕细刻的玉簪时,就听见巩永固咋舌道:

“啧啧,这种货色,你龙老板也好意思拿出来,先不说这玉非好玉,色泽明显偏黯淡,便是这精巧之处也不够,鄙人前日有幸于宫中得陛下设晚宴款待,见得皇后娘娘头上所戴簪,是一茉莉花,那色泽之莹润,质地之好,自不必说,还闪闪光呢。”

在阁楼上听驸马都尉巩永固瞎掰的朱由校听到此不由得笑起来,因为这巩永固所说的不过是他送给张嫣的一把加了荧光粉的塑料制饰,在现代十几元钱就能在义o乌小市场卖到的小饰品,但现在却被这巩永固吹成了举世珍品,所以不由得他朱由校不感到好笑。

这叫龙老板且具有秀才功名的大徽商也有些不好意思讪笑道:“驸马爷是皇亲国戚,见过的宝物自然比我们多,学生也没必要在您面前托大,既然这劳什子连您的眼都过不了,那学生就直接送如夫人一万两胭脂钱吧。”

朱由校一愣,他倒没想到这大徽商如此土豪,居然能一次性送一万两,这也说明最初那四君子玉簪也不是便宜货,要不然也不会拿出来,而他也不由得暗想道:“朝廷如此贫困,为何民间却有如此多挥金如土的豪富。”

“龙老板阔气”,巩永固夸赞了一句后,接着又是几个显贵巨贾拿出礼物来,大都也出手不凡,但也基本上被巩永固贬的一文不值,逼得这些人不得不直接拿银子打巩永固的脸。

但巩永固丝毫不在意,依旧以一种老子就是皇亲国戚,阅过无数珍宝,你们谁也别想忽悠我的态度。

直到所有人都献礼完后,陈癞头才抱着一个菱花银镜走了过来:“下官陈实在,亲手做了个礼物送给阁老的如夫人,还请阁老和夫人笑纳。”

“你一个小小五品官,是怎么混进来的,不会为了巴结阁老把祖产给典卖了进来的吧,我倒要看看,你能拿出什么礼来。”

巩永固现在简直就是毒舌化身,故装作不认识这陈癞头,一上来就是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对陈癞头嘲讽两句。

其他人见巩永固如此,也都是轻笑了笑,从陈癞头那猥琐邋遢的样子,他们就觉得此人应该也要被巩驸马好好的奚落一顿。

陈癞头现在是把这个扇阴风点鬼火且一直在这里装腔作势的巩驸马恨进了骨子里,也没什么好脸色看他,只是把红绸布包着的银镜放在案桌上:“也没送什么,就是一面镜子。”

“哟呵!”

不等巩永固开刷,刚才那位土豪龙老板就先喝了一声,笑道:“这位老爷请了,敢问你这镜子是前朝赵飞燕用过的桃叶镜还是文成公主和亲吐蕃前用过的梅花镜?”

“都不是”,陈癞头很是实在的回了一句。

第一百五十一章 速速回宫 (第六更!)

陈癞头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一说出口,顿时就引得满堂笑将起来,而驸马都尉巩永固更是哈哈大笑。

唯独魏广微故作矜持地在那里缄默不语,他可是知道陛下在上面看着的,因而也不好奚落陈癞头,但眼神中明显也有些不善。

送面镜子做什么,是暗示他魏阁老不要为功名利禄迷昏头脑,当时刻照照镜子反省吗?

陈癞头不理会这些人的嘲弄,他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银镜摆放在了案桌上,且揭开了绸布,并指着这银镜道:

“这是下官最新研制出的新镜子,阁老即便是有钱也没办法买到,这背面是用的单价银镀膜,正面是用的玻璃,也就是一种透明化的琉璃,是皇家工程院最新的成功,通过氧化还原将铁置换掉,就得到了这个。”

众人此时都安静了下来,没人听得懂这个五品官员满口说的都是些什么,他们现在两眼盯着的都只是那面可以清晰地照出自己面貌的银镜。

龙老板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由得出自己又长胖了的感叹,而那位纨绔公子尚宝司丞也暗道:

“自己原来长得这么丑,好像有点配不上阁老家的二小姐。”

魏广微则是会心一笑,看了看巩永固又看了看陈癞头,再一想到这银镜是皇家工程院所出,而如今陛下还亲自前来观瞻,就大致明白了陛下的真正心思。

“今日看宝,当属此物最是独一无二却又实用,于女儿梳妆之必需。”

魏广微说着就问着驸马都尉巩永固:“巩驸马认为此宝如何?”

巩永固则故作呆滞地摸了摸这菱花银镜,咋舌道:“实不相瞒,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巩某也算是白活了几十年,到今天也才知道世上竟能造出这样的镜子,瞧瞧,我这几根白都被照出来了。”

一些在旁边的显贵巨商们也凑了过来,即便是不以为意,但被巩驸马这么一吹嘘也觉着不凡起来。

巩永固见这些人都在连连点头,且已经有人暗自盘算起这银镜价值几何时还念叨着是一百两还是二百两时,就不由得暗自笑了笑,忙对陈癞头道:“这位贤兄,此类镜子值多少银子,本驸马一并买了。”

“五百两!”

陈癞头照着巩永固预先所说的报出了一个数,且也有些忐忑地看了看四周,要知道,他这个成本还不到十两银子。

“好,干脆,你还有多少货?”巩永固忙又问了一句。

“下官做的是皇家的生意,规模大,工匠多,驸马爷您想要多少就能造多少”,陈癞头又按照巩永固预先安排的回答了他。

巩永固听后,不由得沉思起来,然后一拍桌子,露出狡黠的笑容来:“那这样,陈兄弟,本驸马有意买你一批银镜到江浙去卖,但我现在没本金,我先以这五千两做押金,订你一百面镜子的货如何,明日,我就派人送银子来。”

“可以,既然如此,也只能一百面以上的货我们才接,而且定金也得是总价的十之取一”,陈癞头这么一说,一些有想法和陈癞头做这笔生意的显贵巨商们不由得摇起头来,都暗自埋怨驸马爷这句话把这银镜的价格一下子就定死了,也就是说,要想赚这镜子的钱,光是进货的价都在五百两,商人卖货自然不能定得太高,那样会缩小买卖空间,可如今进货的价定死了,他们要是做这笔生意,那利润就会下降一些。

不过,这还是有利可图,而且很可能是暴利,要不然这驸马爷也不会这么着急。

这时候,魏阁老也更是配合起来,道:“老朽也多要一百面做些小买卖,周瑞,去告诉绮儿,取五万两的银票来给予这位陈老爷,我们一次性付完。”

“阁老真是阔绰”,龙老板说着就也对陈癞头拱手道:“这位老爷请了,学生要订三百面,这是一沓银票,应该是十万左右,就先付这一部分,剩下的学生自会派人来补,还请您留下贵府所在地。”

陈癞头留下了皇家工业公司的地址,就接过银票来,而这时,其他几个巨商和显贵们也怕错过了这个财的机会,见其他人都在预订,也忙掏钱来预订,有拿一两万的,也有拿几千的,但累及下来后,陈癞头手里的银票足以达到了城墙砖的厚度。

陈癞头可没想到半面银镜都没卖出去就收到这么多钱,他不由得看了这巩驸马一眼,暗道这巩驸马还的确有些本事。

……

朱由校见此不由得笑了笑,心想这巩永固还真算是历史长河中遗留的明珠,这种半哄半赚的经商手段在后世足以算得上是一位成功的营销专家。

见徐佛在自己旁边暗笑,朱由校便问了一句:“你笑什么?”

“回陛下,奴家没笑什么,只是觉得这些豪富巨贾们有点傻,到现在还不明白这驸马爷和那位陈老爷是一伙的”,徐佛回答后,朱由校倒也不由得高看了这徐佛几眼,且不由得道:“那是他们利欲熏心,只知道这银镜卖钱,而忘记了观察世道人心。”

朱由校说着就又问着徐佛:“刚才要订购两百面银镜的是谁?”

“林伯之,光禄寺卿,天启二年进士,家族豪富,其兄是大茶商,每年经营额在三百万两上下”,徐佛回答后,朱由校又问道:“那叫龙老板的是何人?”

“南直隶江阴县县学廪生,两次乡试不第后弃学从商,如今已成一等大盐商,素来是挥金如土。”

朱由校又问了几个人,见徐佛都能一一回答,倒也对她的记忆力很满意。

而这时,屋外突然传来悠扬的琴声,朱由校刚喝了几口茶,就觉得这琴声甚是撩人情思,忽又觉得屋里香味越浓,见徐佛面容也觉得她越美丽。

“走,立即回宫!”朱由校忙站了起来,就急忙往外走去,但脸明显红了起来。

这时候,一看上去比徐佛还美上三分的女子突然抱着琴走了过来,朝朱由校欠身道:“小女子魏敏儿给陛下请安!”

走在最前面的王承恩见是一个姑娘挡在前面,便停了下来,但朱由校却是勃然大怒:“还愣着干嘛,回宫!”

第一百五十三章 憋不住的朱由校

虽说怀里揣着的只是一沓银票,但陈癞头总觉得沉甸甸的,因为这里面最小的一张面额也是五千两。

就这一张就比他做银镜课题时得到的收入还要多一倍呢,更别说还有好几张几万两的大票。

陈癞头不由得回头看了看,见没有什么江洋大盗跟来,才忙上了马车:“快点,先赶往驸马府,本官得等着驸马爷回来。”

马夫应和了一声,就甩了一鞭,顿时马车就奔了出去,晃得陈癞头后脑勺直接撞了一下,但他没有去摸后脑勺,而我捂住了胸膛,深怕怀里的银票被晃了出去。

驸马都尉巩永固也找了借口离开了魏府,着急忙慌地跑了回去。

“陈翰林呢”,巩永固一回来就问了一句,其家仆忙回答在客房里,巩永固听后立即奔去客房,并嘱咐任何闲杂人不得靠近。

而巩永固这时一走进来,陈癞头就难得的眉开眼笑朝巩永固主动打起招呼来:“驸马爷,这下财了,下官刚才点了一下,整整五十四万两千五百两,合计要一千又八十五面银镜,下官粗略估计工钱加上各种花费总计不过一万两千两,我们可赚五十多万两,照陛下说的份额,您可得五万多两,小的也可得两万多,这一晚上挣的的确要比下官几辈子都挣得多。”

见陈癞头如此高兴,巩永固也笑道:“现在明白陛下的大恩大德了吧,不过钱也不能这么分,在这五十四万里,先拿出十万两存在皇家工业公司的公账上以备不时之需,其余的再一起送进宫去给陛下,由陛下亲自裁定,这可是个长久的富贵,日后赚的自然更多,不能见钱眼开,贪图眼前的利益,该你我得的,陛下自然会给我们,但我们不能跟别的官员学搞贪墨之手,否则只怕就不只是吊脑袋了。”

“您说的是,最应该感谢的还是陛下”,陈癞头说着就老老实实地跪了下来,硬是朝紫禁城的方向磕了几个头。

……

不过,这陈癞头并不知道此时的朱由校并没有在紫禁城。

朱由校离开魏阁老府时越觉得全身热烘烘,口干舌燥,脑子里总是不自觉的浮现出年轻时看过的一些岛国动作片段。

徐佛见他面色潮红,喘着粗气,拳头也捏的很紧,衣服下面还用什么鼓鼓的,便有些关切地唤了一声:“陛下!”

“闭嘴!朕没让你说话,就别说话!”

朱由校呵斥了一声,也没看徐佛,脸别在外面,问着王承恩:“离皇宫还有多远?”

“陛下,还有半个时辰,陛下你可是病了,要不我们直接去罗院正府上,他家就在这附近”,王承恩这么一说,朱由校突然脑子里就想起了一个地方:“不必了,去最近的青o楼,不要清倌!”

王承恩一愣,他没明白陛下为何突然要去这些地方,而且还表现得如此着急。

不过,这附近也没什么可供人取悦的秦楼楚馆,王承恩只好如实回答。

“陛下,你”,徐佛见朱由校脸越的红,脖子崩得越的紧,情不自禁地就握住了他的手,不过她那手一碰朱由校的手,朱由校的身体恍如电触了一般,抖动了起来,有处地方几乎反应更加强烈,大脑控制某的神经中枢也是越的活跃。

朱由校有一种若不及时现出来就要死了一般的感觉,连看徐佛的眼睛都是喷着火,甚至觉得徐佛简直美的不行,那唇瓣就如熟透的樱桃般,让人很想上去尝一口。

“去附近的客栈!快点!”

朱由校的大喝一声,让赶车的吴进再一次加快了度,而徐佛却感到了有一丝恐惧,因为她从朱由校眼里看出,朱由校现在很想要吃她。

……

到了后半夜,魏府上的宾客基本上已经散尽,酒意微醺的新郎官魏广微却没有急着去自己新纳小妾那里洞房花烛,而是去了后院。

看见自己女儿的贴身丫鬟香秀过来,便忙拦住她问道:“小姐可是上去给那位贵客弹琴了?”

这叫香秀得忙欠身:“回老爷,小姐去了。”

魏广微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很满意地点了点头,见这香秀颇有些姿色,不由得摸了她脸蛋一下:“回去歇着吧,待会老爷先来找你。”

说着,魏广微就先循着台阶往自己女儿所住阁楼走来,且脚步放得很慢,还故意轻声唤道:“王公公,陛下睡了吗?”

魏广微见唤了很久,王承恩等也没回应,心里也有些犯疑,便壮着胆子走了上来,却见阁楼里灯火还在,就是没有人。

魏广微忙推开门,却听见自己女儿大喊一声:“谁!”

“是我!”

魏广微说着就走了进来,其女儿魏敏儿不由得唤了一声:“原来是老爷,您来怎么连个声响都没有,香秀那鬼丫头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那位贵客呢?我不是让你来这旁边的亭子里给他弹琴了吗,怎么就你一人在这屋里”,魏阁老有些不觉得不妙,忙这么问了一句,他女儿魏敏儿倒也觉得惊讶:“这是我自己的房间,一直都是我一个人在这里,有什么奇怪的。”

“我是问今晚来这里的那位贵客哪去了!”

魏广微突然大喝了一声,吓得魏敏儿倒退了几步:“你是说那位公子呀,我刚跟他碰面,他就急着出去了,而且脸色看上去并不好。”

魏敏儿说着就自己沏茶喝,却被魏广微夺了过去,直接摔在地上:“这茶不能喝,让人换掉!”

不待魏敏儿细问,魏广微就着急忙慌地跑了出来,暗暗念道:“这下坏了,这下坏了!”

魏广微忙将派人将自己的长子叫了来,并吩咐道:

“你派得力的人立即骑快马去附近找找,今晚那位来你妹妹屋里的公子,同时让人在府里找找,没想到陛下竟然识破了,定力还这么强,可在这定力强也只能坚挺两个时辰啊,若不找女人,就会有危险的,哎呀,我当时怎么就想这么个主意,陛下血气方刚的,我也没想到他还能扛住!”

第一百五十四章 原来是这位大能

朱由校牙齿咬得很紧,待马车一停,他就急忙跳下了车,吩咐道:“砸门!”

吴进应了一声就将手一招,顿时,十多个东厂番子直接一拥而上,使劲撞向了一叫做“悦来客栈”的大门。

哐当一声,门板直接倒在了地上,被惊醒的客栈老板骂骂咧咧地出来了,还一边撸着袖子一边喝道:“是谁不长眼睛,敢撞坏本大爷的门,知道这客栈背后是谁家的产业的吗?”

“是内阁”,客栈老板话还没说完,两个东厂番子已经把刀架在了他脖子上,他也只得闭嘴。

其他被惊醒的其他客人也正要出来骂几句,但一看这架势也只得乖乖地退回去。

而王承恩见陛下一下车就一直拽住徐佛的手不放,再一想到陛下今日很反常的举动,也猜着了陛下的意思,忙指着最近的一间客房:“将里面的人都赶出去!”

虽然王承恩已不是东厂提督,但现在他也是陛下随身最高等级的太监,这些东厂番子也忙应了一声,直接冲了过去。

一闯进去,顿时就传来屋子里一客人的大喊声:“你们这是干什么!东厂的人?东厂的人就能无法无天吗?”

虽然那客人在不停地骂,但还是被赶了出来,而且衣服也没来得及穿,就穿着件单衣冷得直哆嗦。

“目无王法,我要去顺天府告你们!”那客人是个中年男子,且戴着冠帽,看样子应该也是有官身的人,也难怪如此有恃无恐。

这里,那老板也不知道来的这些人都是些什么来路,但也知道肯定是大人物,要不然也不会指挥的动东厂的人,但他见这样也不由得讪笑道:“这位爷,您要住店早说,小的给您安排就是了,何必要直接砸门,还撵别的客人呢。”

“不必了,省得麻烦”王承恩丢下一银锭在这老板手中就跟着朱由校走了过来。

而朱由校也没理会就拽着徐佛走进了屋里:“进来!”

“啊!”门刚关上,就传来徐佛尖锐的一声叫声,然后灯一熄灭,只听得屋内各种桌椅板凳响。

吴进以及一干东厂番子都守在门外。

王承恩给了那中年客人一锭银子,他也没有要,一挥衣袖就气呼呼地道:“明日再找你们算账!”

……

次日一早,朱由校从徐佛的身上醒来,昨夜的一次狂野让他着实透支了不少体力,他也不知道自己跶阀了多少次。

而徐佛则是泪水早已干涸,瞪着眼看着房顶,她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心情,只觉得有处地方依旧在火辣辣的疼,而且一想起朱由校昨夜的凶猛,她更多的是想要,而不是觉着难受。

但无论这么说,这是她守了多年的冰清玉洁的身子,现在没了。

曾经有多少豪门巨富高价买她的梳笼权,她都没有答应,为的就是能留给一位能让自己上兴的才子。

可谁曾想到今日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当今陛下给要了去。

朱由校不得不承认自己做了一件荒唐的事,但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看着铺陈在自己旁边的这具美丽动人的身体和那一处处淤青,他都难以想象自己到底是疯狂到了何种地步。

朱由校头有些疼,也想不起来昨夜的场景,控制荷尔蒙的兴奋神经已经不再亢奋,但他却不敢再看徐佛。

徐佛见朱由校也醒了,也仿佛什么事都没生一般,略带怨气,道:“陛下赎罪,奴家起不来,不能服侍陛下更衣。”

朱由校没有回答她,而是自己起身下了床榻,将被褥往徐佛身上一盖,就立即喝道:“来人!”

“陛下!”

王承恩急忙跑了进来,见陛下和那侍女的衣服都凌乱摆在地上,又见那叫徐佛的还露着肩膀裹在被里,而陛下此时也只是刚穿上单衣。

王承也明白生了什么事,忙亲自过来拾起衣服为朱由校换上。

“告诉内阁辅魏广微,让他自请致仕!着令东厂抄没其家!严办其罪!”

朱由校冷冷地说了一句,王承恩自然也明白了他的意思,应了一声,并道:“这姓魏的也是活该,居然敢在陛下您面前动小心思,还好陛下您英明睿智,不然就被这姓魏的玩了进去,只是臣不明白的是,那茶微臣也尝了,为何没事呢?”

“因为你是太监!”

朱由校回了一句就出了屋,这时却见那中年客人走了过来:“你们这就想走了吗,如此目无王法的砸人家客栈的门,还硬闯他人客房,难不成真的就没人管你们这些东厂的人不成!”

朱由校没想到居然还有人如此不畏惧厂卫的人,对此人倒也有些兴趣,而且一想到的确是自己这边理亏,便申饬起王承恩来:“怎么回事,还不给人家赔礼道歉。”

堂堂司礼监掌印亲自道歉,若是这中年客人知道了,也不会不就此罢手,但他现在却是有意要治治这些人,便道:“不必道歉了,我已经派人去告知给顺天府了,估计待会就会有人来,你们有本事就别走开,我倒不相信王府尹不敢管你们。”

“那好,那就等等吧,正好也饿了,上几碗面来!”

这客栈负责住店也负责一日三餐,朱由校说了一声,那老板便去了厨房,而朱由校则干脆坐在一边桌上。

约莫等了半刻钟,朱由校已然填饱肚子时,才见得许多官兵跑了过来,而且居然是王府尹亲自赶来,朱由校不由得暗想这中年客人只怕来历也不小,居然能让京城的父母官亲自出马。

“京城乃善之区,诸位既是朝廷之人,为何还要如此嚣张”,顺天府府尹王虢倒也真的不怕这些东厂番子,一来就开始准备帮那中年客人说话。

不过,等到他走进来看见朱由校时,却是整个人都懵了,忙拱手道:“陛,公子您怎么在这儿?”

“我们在这里等你来抓我们”,王承恩这时候先接过了话来,而王虢则忙拱手道:“下官不敢。”

而朱由校这时候则直接问道:“此人是谁,竟能惊动你王府尹的大驾?”

“前右都御史杨鹤之公子,前南o京户部新饷司郎中杨嗣昌,同时亦是下官表兄”,王虢这么一说,王承恩则笑了一句:“原来是一家人啊。”

而朱由校则是愣住了,不由得笑道:“竟然是这位大能。”

第一百五十五章 第一个百万产业

朱由校也没想到眼前这个满嘴胡茬的美髯客居然是杨嗣昌。

对于此人,他自然是知道的,这个于崇祯朝提出“四正六隅、十面张网”战略的人,虽说后来被张献忠逼得自杀,但也算得上崇祯朝少有的几个能臣干吏。

真可谓想睡觉时就有人送枕头,朱由校现在正欲扩军,可谓亟需具有军事才能的重臣分担卢象升的任务,如今却突然来了个杨嗣昌,倒也让朱由校不由得暗自欢喜。

他以前自然也想过起复杨嗣昌和袁可立这类的人,甚至还让东厂去寻觅过,可奇怪的是,杨嗣昌自罢职以后就杳无音信,而袁可立却还家中养病。

如今,朱由校却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了杨嗣昌。

不过,朱由校没打算在这客栈亮明身份,并和杨嗣昌来个君臣对谈。

毕竟这客栈人多眼杂,而且还有顺天府尹王虢在这,他可不想让谁都知道,来这里一度出春,宵的是当今陛下。

朱由校站起身来,没有理会顺天府尹王虢,而是朝吴进看了一眼,指着杨嗣昌:“拿下,押回东厂!”

杨嗣昌此时也是愕然不已,他本以为自己请来顺天府的人能让这帮子东厂番子收敛些,谁知自己这位一向以正直为名的表弟王虢居然向这年轻公子行起礼来。

而且,这年轻公子一声令下后,堂堂的京城父母官王虢竟自动地闪到一边,且没说半句话。

这让杨嗣昌越觉得此人来历不简单,不过,就在他疑惑时,东厂的番子已经控制住了他的肩膀,并直接给他套上了镣铐。

杨嗣昌这才反应过来,不由得大叫道:“你们凭什么拿我,我是万历三十八年的进士杨嗣昌,你们不能随便光天化日之下拿一士子!”

杨嗣昌的叫喊声越来越小,直到完全消失后,朱由校才转身回了房内,见徐佛还躺在床上,便问道:“真起不来了吗?”

徐佛没有回答朱由校,而是咬着牙准备坐起来,但那地方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却让她不禁牙咬得更紧,还不由得闷哼了几声。

朱由校见此便直接走了过来,半蹲在徐佛面前:“爬朕身上来。”

“奴家不敢”,徐佛回了一句,就被朱由校直接抱了起来,然后立在床榻上,托住她的后臀就背了出去:“有什么敢不敢的,事急从权,而且这都是朕造成的,不过出去时得把嘴巴放严实点,我们现在是微服出宫,不能让人轻易现,明白了吗?”

徐佛咬着薄唇,忍受臀下那不老实的手,重重地点了点头:“嗯嗯。”

王承恩和吴进等人见朱由校背着徐佛出来,虽说面露惊异也不好声张出来,待朱由校和徐佛上了马车后,跟个小偷一样的王承恩忙也和吴进一起坐在了车盘上,并催促着吴进:“快点回宫!”

……

次日一早,巩永固和陈实在就进宫向朱由校详细汇报了二人昨夜去魏阁老府上所经历之事和订购所得的银两数目。

对于一下子就拿到价值五十多万两的订单,朱由校也并不觉得惊讶,毕竟这种实用且又美观的物事本就是稀罕物件,而大明民间财富极大,能吸引无数大商订购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一共五十四万余两,除掉十万两做皇家工业公司预备资金,巩永固和陈实在拿去六万两以外,朱由校自己独得三十七万多。

这还仅仅是第一批订单的钱。

银镜的订单一下来,自然得开工赶着做,这个自然是由陈癞头负责。

不过,陈癞头并没急着开工,在对所招学徒进行一个月的短期培训后才进行开工。

而在这一个月内,巩永固则联系人按照陈癞头的图纸要求建好了厂,并同时继续着实去拉玻璃的订单。

对于玻璃的订单,巩永固则是先花了好几千两银子让陈癞头将自己的驸马府的所有窗户全用玻璃换了一遍,然后当晚就宴请京城各大显贵好商于府中,同样的方法,也同样的拉到了近百万的订单。

这样一来,皇家工业公司还没完全开工时,就又为朱由校赚得了几十万两资金,再加上第一批银镜的订货所得短短一月不到就直接收入百万两。

这也算是朱由校拿钱砸在皇家工程院和皇家科学院近半年后第一次获得利益。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还真是不得不承认这句话有一定的正确性,而且这还是第一批订单,日后只要这些商人把市场一打开,需求量指定会呈指数上升。

更何况,皇家工业公司自己也搞零售,而且按照朱由校的想法,皇家工业公司直接售卖的必须是高端的玻璃银镜,必须打出皇家工业公司的品牌。

朱由校相信光是玻璃制造和银镜制造这一个产业就能每年获利数百万两以上。

为此,朱由校还亲自为皇家工业公司设计品牌商标,商标是一个日月同辉的标志,蕴含着大明制造之意,并着令日后皇家工业公司的每一个工业产品都得镌刻上这样的标志,并且在加了“皇家专卖”四字的由皇家工业公司直接售卖的产品要比批给商人的加三倍加钱,且限量卖。

巩永固虽然能拉来大批订单,但却不理解陛下为何还要弄出个商标的东西,还让自己这个本是虚职的户部右侍郎兼管此事。

不过当朱由校亲自给他讲解了一系列关于现代营销理念后,这巩永固也算是明白了些,他还亲自将皇家工业公司的直售门店华丽的转圜了一下,连桌椅都是上等黄花梨,四周还挂有各类名人诗画典籍,同时每一件银镜和玻璃都是由工匠精雕细刻而成,有花鸟虫鱼各类艺术制品,而且俱是用上等苏绸包着。

但售价的确不便宜,一个巴掌大小的小镜子也直接售卖一百两,而门一般大的穿衣镜更是高达五千两。

而数月后,从皇家工业公司获得第一批订单的商人们已开始售,并为了抢占市场,都采取薄利多销的政策,售卖价格都控制在五百五十两以内,即便是运到江浙湖广云贵等外地,也不过加了几两银子路费,甚至有的直接把路费也算在了成本里,总之,就只比从皇家工业公司订购的五百两本钱只多加了几十两的利润空间。

这样一来,大多数中等人家也都购买得起,顿时没多久,就出现供不应求的局面,一些商人甚至直接又找陈癞头加了订单。

如此,这些商人卖得越好,皇家工业公司就收到越来越多的银子。

但是,巩永固花了不少钱装潢的皇家工业公司直接售卖的门店却是门可罗雀。

第一百五十六章 阁老身败名裂与大明致富故事

魏广微已无心过这新婚之夜,此时的他已然是满头白霜,跪坐在月华之下,抬头看着远处隐隐若现的紫禁城鼓楼。

而在他旁边则站着一人,正是东厂大档头吴进,吴进是来传达朱由校的旨意的。

作为内阁辅,朱由校即便是一国之君,也不能随意罢免,但所谓有规则便就有变通之处。

皇帝不直接罢免你,但若你自请致仕,朱由校是可以直接批准的。

现在吴进要做的就是逼魏广微写致仕折子。

但魏广微有些舍不得这好不容易得来的辅之位,当人一旦掌握了权力,并会痴迷权力,甚至宁愿舍弃生命于不顾也要夺权保位。

魏广微就是这样的人,他所作的就是为了保住自己的辅之位,但他没想到自己会弄巧成拙。

看着吴进手里的那一杯毒酒,他知道自己已经没了活路,陛下是最痛恨利用并企图控制他的人。

一直担心圣眷正盛的钱谦益夺了自己辅之位的魏广微在得知陛下要来给自己贺喜时,就鬼使神差的想到这样一个计策。

原来,魏广微在安排朱由校进入自己女儿阁楼前,就点上了一种和某种茶水混合后就能产生亢奋效果的西域奇香,而只要陛下一进来闻到这香味再一喝茶就指定生此反应。

而且魏广微素来知道试毒的都是王承恩,但王承恩是太监,喝了茶闻了香也不会有反应。

所以,他已经料定,陛下定会中自己的圈套。

到时候若是陛下占有自己女儿,即便陛下知道是自己所做,以陛下之性格必定会承认这个生米做成熟饭的事实,即便有一时不快,魏广微也相信以自己女儿能让陛下逐渐忘记这个疙瘩。

更何况,自己还赔上了自己的女儿。

可是,陛下最终还是没有入了自己的圈套,倒是自己本可以得以善终,却不得不面临陛下的重惩。

“陛下,微臣就只是想当一回国舅爷啊!”

魏广微情不自禁地大哭了起来,头重重地磕在地上,然后又一边留着眼泪,一边写着请求致仕的折子。

魏广微的折子一上就火得到了批准,而大批的东厂番子也与此同时包围了魏府,但等他们进来时,魏广微和其长子已经服毒身亡。

而魏广微的产业大部被查抄,就只要少部分祭祀用的祖产被留了下来,供其活下来的亲人生活。

魏广微的新纳的那位如夫人则是倒霉的很,本以为可以至此嫁进辅宅邸从此能做人上人的她却没想到转眼间又成了平民百姓,还不得不受一老夫人的管束。

谁也没想到几日前还因为一件纳妾的小事就闹的京城人人皆知的魏阁老在一夜之间就落得个身败名裂。

甚至,其服毒自杀当夜,各大报刊就披露其心怀不良之罪,虽说是自杀,但也要追究其罪,剥夺其身前一切官身,其父母子孙之官身也一并剥夺。

……

巩永固直接负责的皇家工业公司专卖店的生意依旧不怎么好,没几个愿意来买这些“奢侈品”。

巩永固也进宫请求朱由校准允他降价,而且巩永固相信,这些做工更为精良的银镜和玻璃只要降价一半就能比那些商人卖得更好。

但执意要走高端市场而不愿意去和其他商人抢占低端市场的朱由校依旧不答应,这让已经投了上万两银子进去的巩永固液有些淡定不下去。

可就这么过了四五个月,就有某进京的督抚一次性在这里买了十件,一下子,巩永固就获利了数千两。

紧接着,又是什么尚书家的人,侍郎家的人来买,总之,在几乎整个京城的中上人家甚至一些普通人家都有了银镜后,开始有一些贵人府邸们觉着自己用普通的银镜已不足以彰显自己的身份地位。

而皇家工业公司专卖的银镜和玻璃,因设计精巧细致,且价格昂贵还是皇家专卖总感觉是跟皇家挂钩,因而便逐渐认为买这皇家专卖的产品才是身份的象征,贵无所谓,对于他们而言,最不差的就是钱。

一下子,京城里的许多大户,甚至一些已经从别的商家里买了银镜和玻璃制品的大户,都来了皇家专卖店购买。

这样一来,没多久,店里的货物就售卖一空,而且总成交额高达二十万两,盈利达十多万两。

巩永固这下子相信了陛下的策略,因而也就毫不质疑的听此陛下的安排,每件商品只卖一百件,一百件卖完后绝不再添。

不过可以接受定制,但价格更高,但偏偏这样做,都有许多达官显宦来定制。

从低端批到高端零售,皇家工业公司的利润直接就翻了几倍,朱由校现在靠着这一块就收入破百万两。

这可比他以前靠沿途设置钞关,派宦官去各地矿场抽取矿税来得快得多,毕竟在正规的商税没有提出来之前和强大的军事压力下,朱由校此时也不敢做得太过分。

而玻璃这一项课题研成果所带来的经济效益也刺激着其他科学研究者,陈癞头一个本来只能靠着给大户人家修修屋顶琉璃瓦的普通工匠居然能有朝一日官居五品还能在数月内得到数万两白银,任谁见了也眼红。

“你们听说了吗,陈实在家这下是真的了,抬往他家的银子是一箩接着一箩,抬了三天三夜,据说他家的儿子还娶了刘阁老家的千金,这下是攀了高枝了。”

“你这说的是真的吗?”

“那还有假,这报纸说得明明白白的,以我看,我们还考什么秀才,在顺天府一年也考不上几个,倒不如就去那工部的技工学堂,没准也能弄一两个新玩意儿,得个翰林院检讨当当。”

陈实在的致富故事一经报纸刊载宣传算是彻底的引起了轩然大波,特别是在这追名逐利之心更盛,商品经济更达的晚明社会,尽管这些消息有虚有实,但的确使得主动前来技术学堂求学的士子百姓多了好几倍。

而来听朱由校课程的人也更多,申请课题的人也更多,谁都希望能像陈癞头一样一朝得富贵。

巩永固自然也跟着得了不少好处,同时,也刺激了更多心思活跃的商人想要跟皇家合作的想法,朱由校也正有意寻找自己更多的代理人。

只要把这些人都捆在自己的经济利益链条上,到时候自己在财政上的改革也就更加有了话语权。

第一百五十七章 银行开张

巩永固在结算完皇家工业公司这一个月的营业额后就立即进宫面呈给了朱由校。

“陛下,这是皇家工业公司最新收得的七十五万两,比上个月有所下降,盖因京城里的商贩俱已订购完毕,在他们的订单未售卖完以及其他地方的客商未来之前,估计订单会有一定的下滑,但预计在江南、湖广等地买卖打开以后,又会大赚一笔,另外,郑家也有意从我们这里订购大批货物运到南洋去卖,而且估计不低于千万两。”

听巩永固如此说,朱由校也很赞同地点了点头,对于这里面的升值潜力,他自然也是很看好的。

不过,当他一看见巩永固手里的银票,就想起了银行金融的事,倒也不由得问道:“这些银票都是谁家的?”

“几家山o西票号和徽州的都有,自从陛下铲除八个大晋商以后,徽商也有机会参与到这票号的生意来,而那几家没被打压的原来比较小的山o西票号也因此壮大了不少,且都对陛下感恩戴德呢,说若不是陛下您,他们也会一直被范家等压制。”

巩永固如实回答后就站在一边,而朱由校却是不以为然笑了笑。

他自然知道这些人哪里是对自己感恩戴德,不过是想跟着自己赚钱而已,但这金融和外贸都是重要的国家经济命脉,不能一直控制在这些私人手里,银行得尽早开办起来。

而对于外贸,在没有海军建立之前,也只能先让郑芝龙等海盗先些财。

“朕交给你个任务,你想办法去挖几个做票号生意可靠的人来为朕所用,现在晋商被打压,徽商在这一块也还未站住脚,正是他们内斗之时,也是朕插进来这个行当的最好时机,不过,朕要玩的比他们大”。

听朱由校这样说,巩永固也不由得暗自欣喜,这票号生意自然也是获利颇丰的行当,只是以前被几个大晋商操持着,别的人没办法掺和进来,如陛下所说,如今是最好的时机。

“臣遵旨”,巩永固退了下去后,就立即去拜会各大票号的掌柜,有他这个驸马都尉亲自出马,再加上是给朝廷做生意,且还可以直接授予官职和直接分股,因而要想挖这些票号的墙角倒也不难,难的是挖几个靠谱的。

没到半个月,驸马巩永固就冷眼选了五个看上去老成而又经验丰富的票号掌柜来觐见朱由校。

这些人搁在现代也算得上是金融系统的高级主管,在商场上自然也是磨炼得宠若不惊,因而见了朱由校这个皇帝陛下,也没有表现太过拘束。

在这五人行了礼后,朱由校也没客套,而是询问他们对现在票号生意有没有自己的看法。

同时,朱由校也表达了自己的一套近代银行观念,并给他们资料,让他们直接下去看,然后写成折子再呈上来。

前的知识是不可能通过朱由校的一番讲解,然后这些人就能一下子明白,顿时就变成了个优秀的现代银行家的,更何况朱由校自己也不过是个自学者。

朱由校要让他们自己领悟并考察他们在这金融方面是不是真的能走在别人前面。

虽然现在还没出现银行,但资本的活跃早已使得金融活动在大明变得异常丰富,所以这五人在同朱由校进行交流和吃透资料后,也明白了这所谓的开银行是怎么回事。

简单点说,操作方式其实和票号没什么不同,都要开户,但在银行储存银钱不但不收取费用还能得到利息。

虽然,这些人能理解开银行是干什么,但却也不理解陛下为何还要倒贴利息,众人只道陛下是想通过此方法去争夺票号行当的生意,即便是先赔些钱也无所谓。

可朱由校让他们开办皇家银行,且直接下旨,让他们把利率调到二十取一时,倒也是让他们更为惊讶。

但朱由校并不以为然,谁都知道开办银行从来都只有只赚不亏的事,即便是票号主要利润靠的也不是收取手续费,说实话管理与运输银两所花费的成本,所谓的手续费也完全抵不上票号的成本,而票号利润自然是还是靠着放贷和其他投资。

只是,现在还没由票号演变为银行机构,因而大多数人并不知道世界上还有存钱不但不给钱还能收钱的地方。

不过,当皇家银行的牌子挂出去时,除了朱由校自己存进去的本金三百万两和巩永图等几个为了给朱由校面子而存了几十万两以外。

整个皇家银行营业一天,却是没一个人进来。

原山o西皇家银行行长,挂着户部主事衔的胡寿春,很无聊的站在竖有“皇家银行”四个大字的门牌前,是半晌也没见一个人进来。

略有驻足的也只是张望了几眼,笑问道:“银行是什么,看这上面的告示不就是票号吗,存钱还能得利息,谁信啊。”

“这只怕又是官府想出来的敛财的法子吧,好把我们做买卖的人的钱都给圈走”,一小商贩曾经受过被钞关宦官征收重税的苦,因而对官府自然也是苦大仇深。

不过,这时候,一小孩走了来,且直接就跑到胡寿春面前,问道:“你这里真的存钱还可以收利息吗?”

“是的,你只需在这张表上登记上你的姓名和户籍,在这里盖上手印,拿着这张做了防伪措施的票即可,请问你是定期还是活期?”

对于这第一个顾客,胡寿春表现的很有耐心,并亲自接待着他。

“什么定期和活期?”这小孩问道。

“定期有半年、一年、三年、五年,可以拿本金的十之一的利息,活期是可以随时取随时存的,但只有二十之一的利息。”

胡寿春说后,这小孩看了看外面,最后才说道:“活期吧,我三天后就要来取的。”

“那好,请在这里写上你姓名和户籍,以及存储本金”,胡寿春命自己副手唐益取了张活期条子来,但谁知,这小孩却只拿出一枚铜板笑道:“我只有一文钱,嘿嘿,是外面那位相公给我的。”

胡寿春看了看外面那位脸上带着嘲讽的秀才相公,没说什么,只是吩咐道:“一文钱也是钱,给他办手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徐佛锄奸

皇家银行第一个储户居然是个只存了一文钱的孩子。

这个消息顿时就传遍了整个京城,朱由校自然也从胡寿春这里得知了此事。

而且,朱由校还亲自命胡寿春将他的旨意悬挂于皇家银行大堂,旨意内容则是前十名前来储蓄开户的储户可获得本金三倍的利息,前一百则是本金一半的利息,而且由于这是特殊福利因而不论是何储蓄方式和储蓄时间都可以获得此奖励。

而且这个消息还直接在京城快报上刊载,且到了第三日那天,硬是有无数人赶到了皇家银行门前,都在观望是否真的如报纸所说,陛下亲自下旨颁布了这样的旨意。

第一个储户,也就是那小孩走了进来,将手续一办,胡寿春就直接给了他三文钱。

这小孩倒也是愕然不已,且惊喜地跑了出来,喊道:“是真的,是真的,他给了我三枚铜板!”

其他人见此不由得围拢了过来,有人一看见皇家银行大堂内的圣旨就忙喊了起来:“那就是圣旨,看来报纸说的是真的,正好,我身上有二十两,我去存下试试。”

这人说着就先挤了进去,且办好储蓄手续后一出来没多久就又要取,结果果真得了六十两。

人都有爱占便宜的心,这些来这里观望的人在这方面自然更加强烈,一见此都拥了进来,开始存钱,但存的快取的也快。

不过,皇家银行没有因此而违约,只要你是前十或者前一百的储户在取走时都可以得到奖励,这一下子,信用度顿时就建立了起来。

这样一来,尽快一开始损失了不少钱,但来存钱的人却是爆炸了一般,光在福利结束的当天,就得到了十多万两的储蓄。

一些做大买卖的人也开始把票号里的钱转移到这里来,皇家银行的存储资金在不到半月内就直接破了百万两。

不过,这样一来,自然也影响到了票号行当的生意,但由于东林党和八大晋商的铲除,这些人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而朱由校并没有打算放过这些票号,在这些票号的市场空间被挤压得难以为继时,朱由校就直接命胡寿春利用他自己的关系去收购这些票号。

票号的老板们也乐得如此,将钱和自己票号的储户都交给皇家银行,而自己也还可以吃些利息,甚至被朱由校任命为官,负责去其他地方建立皇家银行的分行建设,能为皇家办差自然是比被逼的走投无路强。

可朱由校的皇家银行却因此在短时间内聚集财富达千万两之巨,日后无论是搞建设还是科研,亦或是开办其他新兴产业,甚至是动战争和赈济灾民都能有足够的资金支持。

……

徐佛那夜被皇帝朱由校临幸后的事除了王承恩和吴进和几个东厂番子知道外,并没有谁再提及过此事。

即便是皇后张嫣也不知道此事,而朱由校也没有要封徐佛为选侍或其他妃嫔爵位的诏命。

徐佛自己也全然没将这当回事,她依旧是乾清宫的一无人知道的侍女。

不过,朱由校在回宫的第十二天突然又临幸了她,徐佛清清楚楚记得那一天,正是午后的时节,是皇帝陛下亲自将叫到了一处耳房里。

在那里,她再一次经历了人生极乐的男女之事,但也正因为此,她现她已经离不开这个男子了,并愿意为他付出一切。

“徐佛,朕问你,你是否愿意效忠于朕,并愿意献出一切”,这是在那一次狂欢之后,朱由校问向徐佛的话,徐佛没有犹豫的点了点头。

其实,不用朱由校询问,自从自己已经被这位冷漠而又心怀天下之志的年轻皇上给俘获时,徐佛就已经把自己当做了陛下的人。

不过,让徐佛没有想到的是,就在第二天,她就被许显纯带去了诏狱,而且还是朱由校的旨意,并直接授予她锦衣卫指挥佥事之职。

“你别紧张,陛下既然让你成为我锦衣卫的人,就代表着这辈子只为陛下一人效忠,不过在此之前,本指挥使得练练你的胆子,而不是让你再像以前一样做一个只能在大内端茶送水的侍女,你明白吗?”

许显纯说着就递给了徐佛一把刀,并指着前面被绑缚在柱子上的一个男子,道:“此人名姓高,叫士奇,是一个为鞑子卖命的汉奸,专门替黄台吉在京城打探消息的,如今被我们查了出来,从他身上该得到的有用消息都已经得到了,现在就只差结果他的性命了,这个任务就交给你吧。”

“我?”徐佛愕然地看了许显纯一眼,从小到大,连鸡都没杀过的她实在是难以接受这个任务。

不过,当许显纯说了一句:“别忘了这是陛下的意思”时,她又不由得双手握紧了刀,咬紧了牙,朝这高士奇走了来。

那高士奇见此也不由得哆嗦起来,一直喊着饶命,而徐佛却是全然没听见,她的心脏比那受死之人跳得更快,且直接闭着眼大叫了一声就朝那高士奇心脏部刺了下去。

“啊!”

徐佛刺进了这人肋骨里,却没有刺透心脏,但这样一来,剧烈的疼痛反而让这高士奇更加受不了,忙哀求道:“姑奶奶,你还是直接杀了我吧,求你了,呜呜!”

徐佛看了许显纯一眼,见许显纯没说话,她只得再次刺了下去,这一次倒是刺进了胸膛里,却拔不出匕,反而疼的那汉奸更加惨叫起来。

“求求你,求求你,直接杀了我吧”,这人苦苦哀求着。

但是,徐佛却是屡屡不得要领,最后逼得没法,干脆一刀劈向了脖子,顿时鲜血狂飙,直接洒在了徐佛脸上。

但徐佛此时自己也吓得坐在了地上,直喘着粗气,口里一直念叨着:“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这里还有一个姓阎的,此人竟为黄台吉歌功颂德,被我们从辽东抓了回来,也问不出什么来,你也把他结果了吧,以惩戒那些忘了祖宗的人!”

许显纯指着旁边还坐在地上愣的一人说了一句,徐佛看了一眼,二话不说就直接过去一刀结束了此人生命,然后又坐回来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御前军事会议

皇家银行已然成立,朱由校自然知道这就意味着自己在开始改变着大明的经济生活并开始让大明的资本更加活跃起来,直到有朝一日摆脱小农经济的束缚。

而目前只是一家皇家工业公司成立,就已经招募了上万人工作,流浪在京城的乞丐大为减少。

朱由校相信,随着皇家工业公司的日益壮大,自然能解决更多人的就业问题。

更何况,以后肯定不止有皇家工业公司,随着大明科技的展,小到百姓日常所需大到国家军事武器,一系列的国家控股公司都会相继成立。

而这些自然都会成为某个行业的托拉斯垄断集团,所需要的的人才自然是数以万计甚至是十万百万计。

对于土地破产造成的大量流民自然能起到极大的吸纳作用。

当然,这样一来,必定会出现一个两个新的角色,一个是工人,一个是资本家,而且也会产生新的矛盾。

不过,朱由校倒也无所谓,他自己会成为最大的资本家,控制着大明最大的资本,只要他让帝国不停的扩张,工人与他的矛盾就会一直被遏制于萌芽中。

更何况工人的无产阶级意识觉醒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可能是在百年后,也可能是两百年后,他何必去担心百年后的事。

用古人话说,后人自有后人福。

他现在要做的事,让自己成为大明经济展的掌舵者,而不是江南的士绅集团,也不是辽东的那帮蛮子,他也不想让自己落得个路易十六的下场。

通过皇家工业公司的利润和皇家银行的储蓄所得财富,

但在没扩充禁卫军前,他还没打算直接将旧有的军队直接裁掉,那样会直接剥夺掉军事地主合法剥削士兵的机会,势必会引起动乱,而卫所兵们也会因此失去倚仗,甚至会被军事地主裹挟走上谋反之路。

所以,朱由校还不能轻举妄动地进行改革卫所制。

但不能裁掉旧有军队,并不代表不能扩充禁卫军,毕竟扩张禁卫军对这些人的利益关碍不大,更何况现在的军队总数已远远少于前朝,朱由校完全有理由扩充自己的亲军规模。

朱由校在和兵部左侍郎卢象升和御马监掌印刘若愚初步商量好扩军方案后,才将禁卫军各营指挥使以及徐光启和孙元化等技术系统的官员召到了乾清宫。

由于是禁卫军的军事会议,所以这一次朱由校依旧是打破常规。

没有讲究君臣礼仪,而是以实用为主,当然军队里的等级秩序还是有的。

一张椭圆形大红木桌子摆在大堂正中央,中间镂空,装有各色植物,而在正中央的墙壁上则挂着大明版的全事地图。

朱由校是最高统帅,自然坐在正中央。

而刘若愚作为副统帅也坐在他旁边,卢象升亦是如此。

而其他禁卫军各营指挥使以及徐光启等则均分地坐在两边,刘宾和汤复生两人则坐在朱由校对面,一个自然是文书,负责记录会议,一个则是纪律维持者。

每人面前都摆放着由小黄门沏好的宫廷御用茶,但除了朱由校敢喝,其他人即便是真渴了,也得忍着。

既然是军事会议,朱由校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就开门见山道:“朕在召见你们来之前,已经同卢侍郎和刘公公商议了具体的扩军方案,如今让你们来,一是给你们下达命令,第二个自然是让你们自己也提提自己的意见。”

说着,朱由校就转到右边去,对卢象升吩咐道:“把扩军的计划给他们说说吧。”

“由于东奴的势力依旧强大,而辽东关宁铁骑尤其是吴襄部和祖大乐部都对我大明存在着较大的威胁,另外还有蒙古以及西南地方一些不老实的土司等也存在着潜在的威胁,但各地边军除了杀良冒功,劫掠民财,徒有害民之力而无救民之效以外已形同土匪,所以在此内忧外患之际,我们决定扩充十万禁卫军,即禁卫军的规模将要直接扩充十倍!”

卢象升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不自觉地挺起胸膛,且看了看左右,脸上兴奋之色不禁露了出来。

“别以为扩军十万就跟女娲娘娘造人一样,拿柳条蘸点泥水随随便便一洒就是人来,要想把这十万人个个练成敢拼敢杀的英勇士兵可不是件简单的事,从最基本的队列训练到射击训练甚至是叠被铺床,洗漱乃至于吃喝拉撒的规矩,要想想一个个教得有条不紊,你们这些各营的指挥使们得多下功夫才行,不过朕可不是不敢打包票呢,你们虽然能带一千人,现在给你们上万人,你们能带好吗?”

朱由校说着就朝这些指挥使们问了一句,覃博桐第一个站了起来,朝朱由校行了一礼:“陛下放心!不过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朱由校招了招手示意他坐下,并吩咐刘若愚做命令的传达指示。

刘若愚站起身来,并走到地图前面道:

“此次招募新兵,我们确定了以下几个募兵地点:

一个是秦地,这里的人大多性格豪迈忠诚,自古以来就是出好兵的地方,而且由于与蒙古相距甚近,善骑射的亦不少,所以,骑兵营指挥使鳌拜负责去秦地募兵;

第二个是淮北徐州一带,这一带民风彪悍,百姓大多好战,辎重营的覃博桐去这一带募兵;

第三个地方是湖广,自古无湘不成军,炮兵营的富大海去这一带募兵;

第四个地方是西南,这一带的百姓虽矮小精干但却耐力极强,尤其是土家和苗裔或彝族兄弟,更是擅长丛林战或者是长途奔袭,当年在嘉靖朝抗倭立下大功的狼兵以及镇压奢崇明的白杆兵皆出自于此,步兵三个营除常延龄亲自去四o川外,卢家钰去广o西,沐天波去云南;

第四个地方就是京畿燕赵之地,这一带多感慨悲歌之士,且与鞑子仇恨最深,就由工兵营指挥使兼文书刘宾去招募!”

“是!”

刘若愚说完后,七个营的指挥使都站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章 招兵要求与成立军事学堂

让禁卫军的各营指挥使直接带着自己的圣旨和银钱去各地招募新兵是朱由校特意安排的募兵方式。

他不想让各地的督抚们去负责此事,因为这样一来,势必会让高级文官们参与到禁卫军系统,那样禁卫军系统就没办法保持纯洁性。

而这七营指挥使不一样,这些都是拿着自己的钱与名义去募兵,且大都资历较浅,相对于各种利益牵连的文官而言,无疑要纯洁许多。

即便是他们真的在以后也成为势力集团,那也只能是以自己为中心的势力集团,因为没了自己,他们什么都不是。

对于为何要选择多点募兵而不是一处募兵,自然也是为了打破家族联结的军事体系。

虽然以家族为基本单位组成的军事集团在战场上厮杀时会因为亲族被杀而形成同仇敌忾之心,但也会形成小集团势力,甚至只要统帅是其家族族长,那自己这个皇帝在军队里的话语权没准还没那位家族族长。

如同晚清的湘军以及后来的淮军等,虽然战斗力都比清军绿营强,但满清的中央政府也没办法再指挥得动这些靠着血亲关系缔结的军事系统。

清廷要想平太平军也只能重用曾国藩,或者是李鸿章,甚至到最后满清的各地的督抚们还能直接搞个五省自治,完全不理会中央朝廷。

从一个帝国统治者的角度看,朱由校是不想出现这种情况的,所以他要多处募兵,打破靠血缘关系维持集体团结性和荣誉感的方式,他的禁卫军必须是靠忠于陛下的无上信仰和严厉的纪律维持集体荣誉感的。

而且,这些地方都是出强兵猛将的地方,禁卫军要想成为一个复合型的集团军,就必须融合各类特长的士兵。

当然,也不用担心这些地方的百姓不愿意参加禁卫军。

朱由校除了在给予比关宁军士兵还高两倍的响银外,还让兵部制定了一整套关于禁卫军的福利体系,基本上每一个禁卫军的官兵都不用担心自己的家人有没有人供养,自己的孩子能不能上学,自己伤残或者牺牲后会不会得不到抚恤和表彰等问题。

更何况,这几个地方中,秦地和京畿的百姓们一直是他朱由校拿从八大晋商那里抄的银子养着,几乎每个月都花掉计以百万两的银钱,但税收却是直接减免到了以前的三十取一的程度,有的地方甚至从天启四年以来就一直在减免。

即便是以前由于吏治,可能会有很多百姓享受不到帝王的恩惠,或者不知道朝廷的恩惠,但现在由于孙承宗和卢象升以及孙传庭等的严厉打击贪污后和刻意为朱由校为朝廷进行宣传后,秦地和京畿的百姓不会不感激他这个皇帝陛下,而这样一来,朱由校也不用担心他们不愿意来参军。

对于其他地方,自然更不必担心,这些地方同样也是灾害频之地,朝廷赈济现在也已比以前及时,民心自然也还未散。

不过,朱由校还是对各营指挥使提醒道:“常延龄去四o川,记得第一件事是去拜会秦良玉老将军,没她的帮助,你是招不到好兵的,更何况夔州一带最为骁勇善战的士兵还都是她的子侄,另外,覃博桐去徐州和卢家钰去两广时,也可以招募一些沿海善游的百姓,虽然我禁卫军在以后的较长时间内难以触及到海上争霸,但也得提前做做准备。”

众人听后,皆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则是卢象升说具体的招兵方案:“在提及具体的募兵方案前,我有必要给你们提前透露一下,接下来的禁卫军编制变化,日后各营不单单是单一的军事品类,比如骑兵营会升级为骑兵镇,但会给他配备一个重炮营和一个轻炮营以及一个火器营以及辎重和工兵等其他附属功能性队伍,都是为骑兵冲锋前进行火力打击的准备,但主要作战方式还是骑兵冲锋;而步兵营自然也会配备骑兵营,其他各营亦是如此,所以此次你们募兵不必局限于非得只招骑兵,或者只招火器兵,得尽可能将各类人才都召进到禁卫军系统来。”

卢象升说着就展开了册子:“鳌拜此次负责募兵一万五千人,覃博桐负责募兵一万五千人,常延龄和另外两个步兵营的指挥使各自负责募兵两万人,富大海则负责募兵一万人,这个数字没有严格限定,但必须招到精兵,宁缺毋滥,明白了吗?”

“明白了!”

各营指挥使高声回答后,朱由校也站了起来,饶着会议桌一边走一边道:“待会具体的招募新兵细则会放到你们手里,在这里,朕提出几个原则性要求:第一是不招偷奸耍滑或嚣张跋扈之徒;第二是不招好赌嗜酒之徒;第三是不招士绅之子;第四是不招体检不合格之人;至于如何进行基础体能测验你们是知道的,也就是野外拉练,淘汰掉意志薄弱和体能薄弱之辈;但在最后,朕也得提出几个优先,有这几样特长者,可以直接录取,不管上述条件,一是能读书识字的,二是对数字或者射击方面有极强天赋的特殊人才,三是名将之后如戚少保和俞大猷的后裔。”

“谨遵陛下吩咐!”

各营指挥使回答后,朱由校也没再多说什么,但接下来的御前军事会议并没有结束。

既然是要扩充军队,在大量新兵训练之前,自然也需要大量的基础指挥官,朱由校还得安排对军官生的培养。

对此,他便在此次御前会议上宣布成立皇家军事学堂,且着实进行第一期军官生招生工作,早先培养的三十名军官生前被视作先期毕业生,而这三十名军官生中,除掉以后将要随各营指挥使离京募兵以外,其余的都将同卢象升一起着手进行第一期军官生的招生工作并担当日后训练课程的教官,当然徐光启等也会被任命为教官。

另外,刘若愚还得着手采购大量后勤物资,从脚盆洗脸盆到各类设备,自然也有的他忙。

徐光启等技术官员也得加紧进行各类武器装备的订购和制造,可以说,只要一扩军,整个帝国的经济运转也因此被拉动了起来。

第一百六十一章 寒门崛起的新方式

皇家军事学堂的招生自然是采用直接选拔和进行报名考试的两种方式进行。

直接选拔主要是从禁卫军的官兵中选择优秀的官兵进行军官生训练,这些官兵在此之前已经经过了扫盲、思想教育、历史地理等各类知识普及等理论培训,因而进行军官生培训倒也不难。

而报名考试则是针对整个社会进行招生,无论是高低贵贱或是身份尊卑,只要有意效力于国家,尽忠于陛下,为大明之中兴抛洒热血,皆可报名参考。

当然军官生的录取考试自然不是像招士兵那般简单,这里面的文化课的考核比重明显要加重的多。

光是成立的招生委员会也都是些军队系统的大佬,除了兵部左侍郎卢象升、御马监掌印刘若愚外、蓟州总兵官黄得功、大同巡抚孙传庭、工部左侍郎徐光启等也被请进京来成为招生委员,联合考核参考的军官生。

朱由校并不担心没人来参考,因为这皇家军事学堂是同国子监同级别的,而且是卢象升兼任祭酒,从皇家军事学堂毕业可以直接赐予进士出身。

这个诱惑也足以使得有志于军旅的青壮年参军,毕竟也不是谁都愿意靠啃四书五经去博取功名的。

当然,这也就说明,从现在起,要想获得功名不一定非得四书五经,从县试一路考到会试;到现在至少有两条路:一是进入皇家工程院或者皇家科学院;二是考进皇家军事学堂。

且朱由校明确表明日后内阁和六部九卿等高级官员将不在局限于翰林,也就是说,如果你是皇家军事学堂毕业的进士也有机会参与帝国统治核心。

这也是朱由校打破文官统治的一种方式,日后出将入相或许也不再是什么难事,而重文抑武的现象也许因此而减少至少会弱化。

不过,在这次直接录取的军官生中,有两个人却有些特殊。

第一个是杨廷麟,这个天启八年录取的第一个探花郎,同时也是朱由校自来到明朝后录取的第一个探花郎,做出了一个令世人皆不能理解的举动。

杨廷麟放弃了所有读书人梦寐以求的翰林官位,却上折自请进入禁卫军,进入皇家军事学堂。

这件事让朱由校很感动,通过报刊的宣传与自己的有意引导,说明一些士子已经开始转变士大夫至上的观念。

第二个人则是徐佛,朱由校也让她进了皇家军事学堂,让一个女子进入军事学堂深造算是继造玻璃银镜、开银行、开皇家工业公司、成立皇家军事学堂后一更加离经叛道之举。

若是搁在天启初或者万历时期,只怕百官早已是群起而攻之,但现在朱由校已完全把持了中央权力,即便是有文官对此不满,也不敢再弹劾朱由校,最多在私下里骂着朱由校不务正业,祸乱朝纲。

朱由校从现徐佛拥有绝佳的记忆力和一股韧劲开始,就没有打算要让徐佛在紫禁城里做一个普通的侍女,在得知当初唆使吴襄部自立国家并打乱朱由校全盘打算的正是投靠鞑子的汉奸范文程后,朱由校就有了要成立专门暗杀各类叛徒的队伍的想法。

朱由校选择了徐佛,这样一个几乎被百官忽视却有着各种特长的人,先她的女性身份就为她打造了一个很好的伪装面具,他要让那些企图阻碍自己政治理想的人尝到这个女人的厉害。

那晚占了徐佛的身子,虽说是外部因素导致,但朱由校不对魏广微的女儿下手而却选择对徐佛下手不是他不尊重徐佛这样的卑微侍女,而是他本来就有要让徐佛成为自己所控制的人的想法,当然也包括她的身体。

如今既然已让徐佛成为自己的人,朱由校当即就让许显纯带她去锦衣卫的诏狱,在那个最黑暗残酷的地方开启她徐佛成为杀手的第一堂课。

朱由校相信在许显纯这个锦衣卫大魔头的训练下,徐佛不会变得不狠厉,至少若是她再次面临在浣衣局里被管事太监欺凌时不会只用冷酷的眼神去表达自己内心的愤怒,而是用暗器或者其他方式夺走欺凌之人的性命。

而如今让徐佛进入皇家军事学堂则是进行军事素养的培训,负责暗杀汉奸与叛徒的队伍也得隶属于禁卫军的体系,不能被外人染指。

随着皇家军事学堂成立,卢象升的工作负担就又得加重,这个唯一能马上治军马下治国的能臣干吏,朱由校可不想他来个因公殉职。

朱由校考虑让杨嗣昌做卢象升的副手,并负责兵部的日常工作。

杨嗣昌不知道朱由校要重用他,此时的他还被关在东厂大牢里,且到现在他也不知道那个年轻公子到底是什么来头,竟敢连顺天府尹王虢都会害怕。

但就在他百思不其解时,沉闷的牢门突然被打开,难得一丝光线射了进来,杨嗣昌没有看清站在牢门处的是何人,只听得一人说道:“陛下要召见一个叫杨嗣昌的人,将他带出来,好好梳洗一番,然后送进宫中。”

短短不到一月的东厂牢房生活在杨嗣昌看来恍惚已经过了好几世,站在宫殿前的汉白玉石阶上,他仿佛又想起了自己当年高中进士传胪唱名时的场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但如今时隔数年,自己依旧是一身白衣,青史无名,甚至还落得个牢狱之灾。

“微臣杨嗣昌见过陛下!”

朱由校略微招了招手就朝杨嗣昌走了来,而杨嗣昌则是两眼睁得很大,慌忙之下却是直接跪了下来:“臣当日有眼不识圣颜,触犯陛下尊严,请陛下恕罪!”

见这杨嗣昌态度如此诚恳,朱由校对他也生了几分好感,便道:“朕今日召见你,不是让你来请罪的,我大明之子民不得随便于人下跪,即便是在朕面前亦是如此,明白吗,如同你那日敢与东厂的人据理力争一般,要有读书人应有的骨气。”

杨嗣昌连连称是,而朱由校也没再问其他,直接开口问道:“朕有意答应鞑子的求和,此事你也知道了吧,朕倒想听听你的看法。”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大局已稳

杨嗣昌知道一般这种被帝王平台召见就标志着要被帝王重用。

如同后世求职者面试五百强企业一般,能不能成功的学得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就在这一次机会。

所以,杨嗣昌也没敢随意应对,忙认真地朝朱由校行了一礼:

“回禀陛下,以微臣看来,同意鞑子求和之议实乃上上之策,虽然陛下一再蠲免赋税,练兵强军,但如今灾荒依旧持续加重,军备依旧废弛,守城倒还尚可支撑一二,可却无善战之兵征伐平叛,若利用和议之机,得到三五年时间,革除弊政,广积钱粮,大练兵马,且在登莱、山海关、旅顺、皮岛等地设置重兵,再与蒙古联盟,对鞑子与乱臣贼子吴襄部形成合围后再主动出击,则不愁不平辽东之事。”

朱由校听后不由得暗叹,这杨嗣昌不愧是个军事战略家,这战略思想真是一套一套的,同他在崇祯朝提出四正六隅、十面张网的战略一般,他现在又提出同样类似的战略,采取三面合围的方式对辽东之敌进行围剿。

这种注重于整体战,着眼于全局的眼光的确让朱由校不由得暗暗敬服。

但朱由校不得不承认,这杨嗣昌在指挥上则逊色得多,其表现远远不如他的理论战略,一个流寇出身的张献忠就能逼得他不得不自杀,这也看出来,一个优秀的战略者不一定是一个优秀的战术指挥者,杨嗣昌虽然有一个很好的全局观,但到底也是一个没上过战场的理论者,贬义点说,就是一纸上谈兵之徒。

这种人自古以来并不少见,且在当今大明朝尤其居多,毕竟在大明多数搞军事的都是文人,他们本就善于空谈,短于实践,让他们坐于庙堂之上针砭时弊、运筹帷幄还可,但一旦领兵打战却是两眼抓瞎,空有满腹学识,无论是鞑子还是流寇可不会配合你,老老实实地往你扎好的口袋里钻。

朱由校要做的就是改变这种错误的军事指挥模式,除了极个别文武全才如卢象升以外,打战的事得让将军来管,而坐于朝堂上全面布局则由文官们来做,即便是要对武将进行辖制,以防止出现拥兵自重之现象,也不会让文官去操纵武官的指挥,最多让政委这个角色提前出现,日后禁卫军系统的各级基层指挥员将不是一个长,而是两个平级长,只是分工不同,如同现在副统帅也是两个一样。

“甚好,难得你有如此觉悟,眼见和议在即,朕有意让你做副使,你意下如何?”朱由校问道。

杨嗣昌倒也没拒绝,忙又躬身:“微臣愿替陛下分忧,请缨与鞑子和议。”

朱由校听后便点了点头,忙喝命道:“杨嗣昌,接旨!着即起复你为兵部武选司郎中,授四品中顺大夫,协助左侍郎卢象升处理兵部事务,待和议事定,即充当副使之职,同礼部左侍郎即此次和议正使温体仁一同赶赴蓟州与鞑子进行和议事。”

杨嗣昌忙谢了恩,并退了下去,他也算是宦海沉浮多年,做过地方官,也在京城当过小官,因而对于如今执掌兵部文选司协理部务对他而言,他也能淡然处之,不喜亦不悲。

这个本来在原有的历史上比卢象升官大一级且算是直接害得卢象升战死的杨嗣昌在这一世却做了卢象升的下属。

一想到此,朱由校就不由得暗叹,因为自己的出现,历史人物的命运也在开始改变。

不过,如今让杨嗣昌协理兵部事务,的确要让卢象升卸掉不少担子,而以杨嗣昌多年为官的经验,主持起兵部事务来倒也是驾轻就熟。

朱由校很满意这种现状,如今整个大明王朝,从辽东到西北,再到中央,都算得上是有能臣坐镇,现在就差一个袁可立未用,朱由校打算在他病好之后就直接起复他为登莱巡抚。

如同杨嗣昌所说,登莱是控制辽东的一块军事要地,且是海上最好控制辽东的地方,不可谓不重要,而袁可立当时也正是担任登莱巡抚,且以登莱为基地,对鞑子后方进行骚扰游击,从而扩大了登莱军的实际控制区,也正因为此,才出现了东江镇的毛文龙。

暂时按下此事不表,现在,随着皇家工业公司和皇家银行的成立,经济方面也算是开始有了朱由校的立足之地;而随着禁卫军的扩充,朱由校在军事方面的话语权自然也会得到加强,即便是各处要紧的地方也有得力的大臣坐镇,除了北方的孙承宗、孙传庭、卢象升、王在晋、杨嗣昌以外,还有南边的魏忠贤、西南的秦良玉。

可以说,朱由校现在完全不必担心大明再出什么乱子,即便是李自成或者张献忠等农民军这个时候真的揭竿而起,他也能很好的应对。

不过,这一日胡寿春却突然求见了朱由校,原因却是由于皇家银行较高的利率已经使得几乎整个京城的人都来皇家银行存储,但却因此出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百姓们存储的银钱大多种类不一,有银子、金子、也有铜钱,甚至还有宝钞等几乎能在大明见到的各类货币。

但这样一来,却给银行增加了许多换算成本。

朱由校也因此越觉得该统一一下货币了,金银的确是经济生活中唯一有效的一般等价物,但受限于与它们的物理性质,不便于流通于市场,尤其是在商品经济活动越来越达的天启朝,一次买卖动辄百万千万已是屡见不鲜之事,做一次买卖总不能带着几十万两银子在身上吧,即便是有银票代替,但银票终究不能充当代替金银作为一般等价物的角色。

当然,在自给自足的小农社会里,以金银直接为一般等价物的确能满足经济所需,但朱由校现在要做的是打破小农经济模式,让大明帝国进入资本扩张时代,要聚敛财富,就必须确定一种法定货币来代替金银作为一般等价物,并通过这种法定货币来操纵大明的经济。

第一百六十三章 货币改革

天启八年五月初的一个清晨,天气终于开始回暖,紫禁城的宫苑内亦有无数桃李开始芽,池边杨柳拂来的风吹在脸上也没那么刻骨,反倒是氤氲盈润。

由于皇后张嫣偶感风寒,所以昨日侍寝朱由校的便是姚选侍。

姚选侍生的小家碧玉,温婉柔媚,伺候得朱由校一夜是春风几度。

今早起来时,朱由校仍觉得困倦疲乏,这次他没有选择走着去乾清宫西暖阁,而是选择坐龙辇,并坐在上面眯眼小憩。

等到了西暖阁,已是春日和煦,阳光从太和殿的射来,洒在朱由校的脚下,朱由校不由得回头看了一眼,才问向司礼监掌印王承恩:“户部的人都到了吗?”

“回禀陛下,都到了”,司礼监掌印王承恩回了一句。

虽说因入职司礼监而以至于案牍劳形,使得王承恩已略显老态,但在服侍朱由校时却是未见半点怠慢,说着就扶着朱由校的手进了西暖阁,并亲自高声喊道:“陛下驾到!”

内阁大学士钱谦益、户部尚书郭允厚、礼部右侍郎李明睿、工部营缮司郎中兼皇家工程院院判宋应星、户部主事兼皇家银行行长胡寿春五人连忙站起来躬身迎候。

由于魏广微的倒台,朱由校便让钱谦益暂理阁务,因而此次入西暖阁行票拟之权的便成了钱谦益。

既要忙着开公司开银行,又要忙着对禁卫军的扩大,弄得朱由校现在还没抽出空来添加新的内阁成员。

但百官却是明显更在意这个,很多御史言官都上了折子,劝自己赶紧添加阁臣,以不使中枢空虚日久。

朱由校明白这入阁一直就是很多文官的理想,自己能在这段时间内干出的一些“离经叛道”的大事之所以如此平稳顺利的进行,不得不说也跟许多高级文官不愿意因为这些事来触逆自己而使得引起自己这个皇帝陛下的不满并因此无缘入阁。

其实朱由校也没想过要阻止重臣们入阁,自从西暖阁已经变相的统合司礼监和内阁的权力以来,这内阁对朱由校的限制也就越的小,朱由校不介意多纳几个阁臣来笼络百官,但现在更要紧的不是让谁入阁,而是如何能更有力的控制大明的经济命脉。

如何让大明的货币政策更加完善无疑是其中最紧要的一项改革措施。

为此,朱由校便将财政系统的几个官员都召集起来,准备商议改革法定货币的问题。

大明现在的货币政策可以说是十分的混乱,无论是宝钞还是铜钱,都因为没有与金银挂钩而导致信用度持续下降,甚至连朝廷受赋税都一直是实物到张居正实行一条鞭法后开始一律折白银,但至始至终都没有整顿过被破坏殆尽的金融秩序。

如大量遗留在民间甚至还在流通的铜钱和宝钞该如何处理,在银贵钱贱时,会不会变成对老百姓的进一步剥削,在大量囤积白银和黄金等硬通货后,会不会造成市场流通的货币减少,以至于形成对经济展的阻碍。

在小农经济时代,这些可以不在乎,因为无论是国家还是普通百姓家庭几乎都是自给自足,一年三百六十日里也许根本就没多少商品经济活动,货币稳定也好还是不稳定也好,对他们并无影响,实在不行大不了就以物易物。

但朱由校现在要打破这种稳定的小农经济模式,就必须整顿金融秩序,也就必须让选择一种可以代替金银的一般等价物,让国家通过这种货币来控制金银的储蓄量从而达到对全国经济的控制

朱由校打算是直接行纸币,但他的主意一提出就遭到了户部尚书郭允厚的激烈反对,郭允厚在听了朱由校的话后也不是完全理解朱由校的观念,而是想当然的觉得陛下这是在变相的要行宝钞,从而达到敛财的目的

行宝钞从来都被认为是害民之举,管理户部的郭允厚更是深知这一点,而李明睿和王承恩也委婉的表达了反对的意思,在他们看来,哪怕是派宦官去各地收税也比行什么纸币宝钞好,毕竟前者是损商人之利益,但后者却是损百姓之根本。

朱由校理解他们的看法,也知道滥宝钞已经使得民众对纸币的信用度降到了极低,他也不敢直接就冒天险之大不帏直接就行纸币,但他觉得自己可以采取折中的办法,想行能代替铜钱和宝钞的银元,并且逐步让银元作为大明的主要法定货币。

既然朱由校选择了妥协,郭允厚等也不好再反对,也选择了让步,同意配合朱由校实施货币改革。

有内阁和户部支持,这事也就毫无阻碍了,六科郎官和都察院的御史们现在已经无法对朱由校形成威胁,被杀的数十颗东林党的人头至今还深深烙印在群臣脑海中,谁要是真的脑子犯抽,在这个时候来反对朱由校,以博取名声,那朱由校也不介意对其进行和精神上的折磨

按照朱由校的旨意,此事由户部和皇家工程院共同承办,先由户部根据全国流通银两的量进行一个大致的估算,然后确定要赶制多少银元,并通过市场调研来确定银元面额分类和与金银、宝钞、铜钱等的兑换比例。

这个过程并不简单,好在朱由校通过系统提供的资料学习后也算是半个金融学家,再加上胡寿春等有实际经验的大明金融人才的帮助下,这些问题倒也解决。

而皇家工程院则要确定银元中白银与其他金属的比例,在银元中掺杂其他金属一是利用银元实际价值与白银的差额来赚钱,二是通过这种方法来防止别人进行造假。

在此之前,民间私人铸钱是屡禁不止,朱由校现在要通过制造难以仿造的银元来杜绝这种破坏金融秩序的行为。

最终,宋应星确定了银锡铜各类元素所占银元的金属比例,其中每一银元中含纯银六钱五分一厘,含银量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基本上与纯银的差额不大,这样也较易被市场所接受。

当然,具体配方和制造方法在被宋应星确定后就成为了绝密,朱由校甚至直接下严令,若有丝毫泄露,负责制造银元的工匠一经查实会被全部处死,包括宋应星。

第一百六十四章 后悔的储户们

历时一月,第一批准备投放市场的银元被赶制了出来。

这批银元一套共有五类,分别是壹圆、伍角、2角、壹角,同时还附带一批铜币,面额只有伍分、壹分两类。

铜币自然是为了方面百姓日常生活购买小件商品或者更换零钱所需,如同皇家银行虽不行纸币,但依旧行同银票具有同等性质一样的钞票一样,为的是方便大明的经济生活。

不过,这钞票代表的至少是五千银元以上的面额,为的是方面大宗买卖的交易,但为了稳定钞票的价值,钞票数量是被严格限制的,皇家银行放多少钞票就得储蓄多少同等价值的银元,因而也不必担心这个会影响普通百姓的生活。

按照朱由校的安排,这第一批货币将先用作对官员和皇家科学院工程院以及军械司和皇家工程院等各类国家产业的工匠的俸禄放。

其次,一部分则被递解进皇家银行准备应付百姓们的兑换。

为了鼓励百姓兑换银元进行经济活动,朱由校已同时命令各大报刊花大篇幅宣传统一货币,不直接以金银为货币的好处。

虽然不一定保证百姓们能听懂,但只要官方一直说好,三人成虎,众口铄金之下,也能潜移默化的让百姓们觉得这是好事。

更何况,与此同时,户部还直接公布告示于各大报刊和各大城门口,并抄送文书至各级地方衙门,日后赋税征收只收银元。

可谁知,这消息一经公布顿时引起轩然大波,许多人想当然的以为这是朝廷敛财之策,有好事之徒甚至扬言朝廷只怕想借银两铜钱兑换银元之际再收一笔钱。

存储在皇家银行的银元也因此在一开始很少有人来兑换,甚至有人还因此担心皇家银行会借此吞没他们的银钱。

因而,许多人不但不来皇家银行来兑换银元,反而争先恐后地持着存根来取钱。

“李员外,您可得想好了,您这三万两是存的一年的定期,按照文书上的规定,您得在明年的五月十四日才能取,您现在取不但没有利息,还得额外支付三十取一的违约金?”

胡寿春很耐心地朝一个存款大户李员外解释着,但李员外却是直摆手道:“我知道,不就是一千两嘛,我赔得起,总不能让那两万九千两也叫你们吞了。”

“那好,给李员外取银两万九千两!”

胡寿春这么一喊,李员外也没想到如此顺利,愕然问道:“我真可以取啦?”

“是的”,胡寿春毫不犹豫的回答后,李员外深怕这家仗着有皇家关系的所谓银行来个不认账,不准自己取,如今见皇家银行没有要不认账的意思,心中倒也长舒了一口气。

而其他在外面观望的储户见此也忙来取钱。

早先因高达十分之一的利率而来的这些储户们现在一个个都不要利息甚至愿意以倒赔的方式取走自己的存款,这不得不让人感叹,大明的百姓对除金银外的其他货币的信用度有多么低。

就因为此,皇家银行开办不久就遭遇了第一次挤兑风波,由于之前的储蓄银两一部分已经被铸造成了银元,一部分已经作为募兵军饷由各营指挥使带走,所以,现在这挤兑风波一来,皇家银行就面临着银根吃紧的地步。

朱由校不打算逼迫百姓们在非自愿前提下存进银子取出来时换成银元,但他也有相应的鼓励措施,即愿意取出的是银元者可免除违约金。

另外,还明确规定在半年内去皇家银行兑换银元者可免手续费,若是半年之后再兑换者就会支付手续费。

但很多人都不听啊,质疑认为朝廷是要借机通过大量银币的放而吞没他们的钱财。

普通百姓还好,由于朝廷要以银元为税,他们不得不来兑换,但一些商人则不太愿意就这么被朝廷剥削。

一些本可以通过货币混乱而借机私自改变铜钱制造比例而大肆贪墨的官员们也暗中抵制着银元的出现,并希望通过此次挤兑逼迫朝廷将银元收回炉子里重炼为银锭,从而使得朝廷放弃这次货币改革。

不过,朱由校并没有因此妥协,在胡寿春禀报说,皇家银行银根吃紧时,他想也没想就紧急调拨内帑进行填补。

甚至连从魏广微府邸抄没的银两以及以前抄没东林党所积累的银两也都被用到了皇家银行以应付挤兑风暴。

渐渐地,挤兑风波开始平息下来,背后等着看好戏的官绅巨贾们也没想到皇家银行依旧还在进行着银元的兑换业务,同时也依旧源源不断的有银两拿出来。

而且,随着皇家银行一次又一次履行合约且毫无条件地给储户们办理取款业务,使得许多储户们也开始对皇家银行产生了信赖。

许多商人或有些积蓄的人开始又将银子重新存进皇家银行,且这一次来开户的比之前直接增加了三四倍,但皇家银行却也拿出了自己的对策。

那就是,由于之前是开业,所以头三个月有二十取一甚至二十取一的高利率,但现在皆取消,最高利率降到三十取一。

也就是说,再重新开户存储者就只能选择最高三十取一的定期储蓄,甚至又得支付一笔手续费。

许多人是叫苦不迭,后悔自己当初听信什么谣言,因此才迫不及待地去把银子取出来,结果现在白白的多花了不少钱。

“唉,可真是亏死我了,这皇家银行就是皇家银行,不愧是皇上开的,比那些票号自然是要放心的,但偏偏我这人老糊涂了,听了黄主事的话,急着把三万两取出来,如今可倒好,本来以为可以靠吃利息稳拿三千两,现在倒赔了一千两!”

李员外叫苦不迭地对胡寿春说着,而胡寿春依旧是笑道:“我当时也劝过你的,你偏偏不听,皇上富有四海,会吞你这不过三万两银子不成?”

“胡老爷您说得对,是小弟我愚昧啊!”李员外耷拉着脸道。

“那您这次存定期还是活期,要存多久?”胡寿春问道。

李员外想也没想就大声喝道:“抬上来!”并对胡寿春道:“我现在也没心思走路闯北的做生意了,现在把家中所有积蓄都拿出来,整整十万两,存定期,三年!”

“真的?”

“真的!这次怎么着也得把亏了的钱存回来”,李员外不甘心地说道。

第一百六十五章 侵权

经过挤兑风波这么一闹,使得大家对皇家银行的信用度不但未减反而陡增,特别是在征收赋税来临之际以及各大巨商要与皇家合伙做生意时,由于朝廷只认银元,因而逼得这些人不得不来兑换银元。

但朱由校已让皇家银行明确定有规矩,半年前兑换免除一切手续,但现在兑换就得收取手续费。

当然,为了照顾百姓,不让百姓为了交税来换银元时还得额外支付手续费以增加负担,朱由校便让户部行文,皇家银行出告示,日后兑换额度在一百银元以下和十万以上者可免除手续费。

前者自然是为了方便百姓换银纳税时而不使他们遭受损失,后者则是促进大户们能更多的兑换银元。

不过,朱由校的这个举措倒也实实在在的让百姓尝到了实惠。

而且一经报刊宣传,都说陛下如今这不但不是在与民争利,反而是与民让利。

群臣中有懂事的还专门撰文歌颂此事来,倒是一些家里也有大产业的官僚巨贾们很是幽怨,他们现在要想跟皇家做生意就必须得兑换银元,而兑换还必须得兑换十万以上的大数目,不然还得倒贴一大笔钱,这下子是逼得他们不得不接受银元。

而实际上,众人并不知道的是,朱由校起初才是与民让利,现在才是与民争利。

为了使的新货币银元能顺利投入市场,朱由校本只是想赚取点银元与纯银之间的质地差额。

可谁知,这么一来,平白多了好几项杂费的收入,先储户们提前取银的违约金其次是兑换银元时的手续费,这样一来,朱由校还比预计还多赚了上百万两银子。

这倒是扛过这次挤兑危机后的一次意外之喜,为了表示对户部和其他官员们在这次挤兑危机中对皇家银行的帮助,朱由校还专门拨出一小部分给这些官员们了额外奖励,百官们也获得了些奖励,但大都虽然表面上感谢陛下隆恩,内心却是叫苦不迭,因为这些本就是从他们嘴里吐出的银子。

有钱有势的官员并不在意这些额外奖励,但对一些比较穷困的底层京官而言,可是实实在在的福利,甚至有的官员感叹总算是不用靠着典当度过下个月了。

甚至一些在报刊上撰文支持朱由校实施改革或者声援改革货币和开办银行等好处的官员们还获得了几乎相当于其半年俸禄的奖金,这下子也算是让一些脑子灵活的官员明白,时时刻刻跟着陛下的路子走,陛下是一定会给你好处的。

随着一系列鼓励使用新货币举措的实施,银元开始逐渐在市场上流通开来,而市面上的金银等货币也开始被回收,甚至宝钞也被回收回来,金融秩序开始进入正轨,而皇家银行的规模也开始扩大,储备银也已突破千万,甚至比现在的太仓还多。

同时,皇家银行也开始进行放贷,并鼓励商人们借贷。

由于是皇家的牌子,倒也有不少做大买卖的商人来皇家银行借贷,这样一来,朱由校又多了一项收入。

皇家工业公司这边,随着皇家工业公司专卖的银镜或玻璃如此畅销,一些眼红的商人也开始学着皇家工业公司的样子,在一些比较精美的商品上也镀上“皇家专卖”的字眼和皇家工业公司的专用商标,却全然不顾,户部已于天启八年四月下旬布的最新告示、

告示内容是:从即日起,新的公司或作坊可于户部或者州府衙门的户房注册专属商标,一旦注册成功,将受到官府保护,若有敢盗用者,必实施严惩。

尚宝司丞刘铭仗着和朝中几位大佬沾亲带故的背景,也没把户部的告示当回事,便毫无顾忌的用了皇家工业公司的商标进行卖,甚至还刻意降低一半的价钱,一些喜欢拿皇家工业公司专卖商品来衬托身份而又没多少钱的也就都到他这里来买。

这样一来,刘铭倒也赚了不少钱,比那些无品牌直接售卖的商人要赚得多。

但没隔多久,就有户部官员找上门来,说他已经盗用了人家皇家工业公司的商标,让他立即停止侵权行为。

这刘铭也没当回事,将自己老爹曾经是户部尚书,当今户部堂官还是自己父亲当年一手提拔起来的事说了,那户部的主事也只好灰溜溜的离开。

这刘铭也因此是越的得意,甚至直接开始仿造皇家工业公司专卖的高端商品。

皇家工业公司总负责人即驸马都尉巩永固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就亲自去与那尚宝司丞理论,结果尚宝司丞刘铭也不理会。

最后,巩永固去找顺天府的王虢,王虢与刘铭父亲私交甚笃,且没把这个当回事,只是劝解驸马都尉巩永固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必要对此斤斤计较,毕竟在他看来,人家只是用了一下“皇家专卖”的名号,也不是真的用了御用之物,算不上什么大罪过。

驸马都尉巩永固见此只得去直接求见皇帝陛下朱由校,他作为皇家工业公司的负责人,可是切切实实的体会到刘铭此举给皇家工业公司带来的损失,他不相信皇帝不管此事。

如他所料,朱由校听说此事后是龙颜大怒,这注册商标可是一笔能挣钱的大买卖,通过户部注册的商标就代表着受到了官府保护,怎么能不当回事,如此一来,以后还怎能让一些商人来花钱注册商标。

朱由校将户部尚书郭允厚和顺天府尹王虢叫进宫中狠狠地骂了一通。

郭允厚虽然不明白陛下朱由校为何会因此事而震怒,但他也会甩锅,直接解释说户部已经对刘铭进行了警告,且挂着户部右侍郎职衔的巩驸马还亲自照会了顺天府尹王虢,所以说,让刘铭盗用皇家工业公司商标到现在只是因为顺天府尹王虢的不作为,与户部无关。

王虢听此是大呼冤枉,他也没想到这个事情被陛下如此看重。

好在朱由校也只是申饬了他一顿,且只是罚了他半年俸禄以示惩戒,并让他立即严办此事,若有半点包庇,顺天府不用呆了,直接去锦衣卫的诏狱里坐着。

王虢一听这个可是吓得不了,连忙允诺此次必定严办此盗用商标之案。

当晚,顺天府尹王虢就连夜照会了巡城御史,准备直接动用五城兵马司的人对刘铭动手,以此揭开大明第一起商标侵权案处理的序幕。

第一百六十六章 打击盗用商标者

尚宝司丞刘铭今日又来到了自己店中视察,自从他打着皇家工业公司专卖的牌子以来,进益的银子如同流水一般往自己的腰包里钻。

刘铭对于自己这种聪明的行为很满意,甚至瞧不起那些只知道直接卖或者老老实实地学着皇家工业公司的样子也取了个“恒详专卖”的商标还专门去户部花了银子的商家。

在刘铭看来,这就是愚蠢,倒不如他直接用皇家工业公司的名号来得快。

他甚至经常以此去讥笑“恒详专卖”老板,很得意的炫耀着自己无人能及的经商本领,甚至,他还暗暗决定一定有朝一日一定要腰缠十万贯回家乡给一直骂自己不学无术的老爹看看。

他要让那些人都看看,他不是败家子!

“昨天进了多少银子?”刘铭找来掌柜的问了一句,就自己翻开账簿检查起来。

不过,就在这时,其管家急忙跑进了店内:“大爷,不好啦,不好啦,五城兵马司的人赶过来了。”

“怕什么,五城兵马司的人估计是来抓其他人的,也不会抓我们,就是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刘铭话音刚落,他就看见屋外一句围满了密密麻麻的五城兵马司的兵丁。

刘铭不由得感到有些好笑,并对这五城兵马司的兵丁说道:“我说,你们巡城御史老爷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里是什么地方,他难道不知道吗,本公子的身份,他难道也不知道不成?”

谁知,这时候顺天府尹王虢和那巡城御史都走了进来。

“哎哟,世叔您来了,请受小侄一拜”,刘铭见是王虢忙要来作揖,但王虢却是对他不理睬,并面带严肃道:“经查,此店侵犯皇家工业公司商标权限,将此店店主即尚宝司司丞直接拿下!”

刘铭一听此就有些懵了,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两兵丁就直接冲进来要来抓捕刘铭。

这时候才回过神来的刘铭忙后退了一步,问道:“不是,世叔你怎么回事,怎么不通人情了呢,还有我们什么侵犯皇家工业公司什么商标的事那也是子虚乌有的事,我们卖我们的,他们卖他们的,即便的确是我们盗用了“皇家专卖”这个名,但也算不上大罪吧。更何况,隔壁的那家也用了个“恒详专卖”的名,你们怎么不去抓他们。”

“人家是在户部注册了的,叫做商标权,你懂吗,是受朝廷保护的!而你涉嫌侵犯他人商标权且多次勒令停止修改行为而不听,今日必须采取严厉措施!”

王虢说着就大喝一声:“本官已行文吏部和都察院,这刘铭的官身已被革掉,现在你们可直接将他拿下,打入大牢!”

同时,王虢又挥手命道:“进去抄没一切店中财产,直接充作对皇家工业公司的损失赔偿!”

顿时,就是无数兵丁冲了进来,开始将店里的银元洗劫一空,并将一些还没卖掉的银镜玻璃都搬了出来,而对于店内其他陈设则一并砸掉。

刘铭见此是叫苦不迭,他辛辛苦苦了将近半年的利润就这样付诸东流。

最后,刘铭更是不由得大骂起王虢来,说他收了自己和自己爹的银子,却还不为自己做主。

王虢最后只得让人把这刘铭的嘴巴堵上。

这个商标侵权一案在此时的大明朝也算不上是多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在后世研究学者的眼中,此次商标侵权案的事例却成了大明第一个关于商标侵权纠纷的典型事例,并被写进了朱由校的实录。

……

商标侵权一案在让商人开始明白注册商标的重要性的同时,也让京城里的人切切实实的体验到了皇家工业公司的不简单。

而皇家工业公司也因此再一次被人所熟知,销售的收入反而再一次大幅度的增长。

这也让朱由校再一次切切实实的感受到了玻璃和银镜制造等实业带来的好处,不过朱由校也并不是只想让玻璃作为一种赚钱的产品。

更多时候,玻璃也是一种用途很广的材料,当然不只是用在窗户上。

玻璃本身是一种抗腐蚀的材料,且具有透明性便于观察,因而它是一种很好的实验工具,如试管、冷却器、培养皿等都需要以玻璃为材料。

不但如此,有了成熟的玻璃制造技术,还能将玻璃加工成显微镜和望远镜等科研和军事所必须的工具。

现在皇家工程院已有院士开始负责关于显微镜和望远镜制造的课题,课题的带头人就是陈癞头的长子陈章,如今朱由校取消了匠籍制度,按照陈癞头的本意,是想让自己儿子同他老丈人即致仕的刘阁老请教学问将来走科举之路,可这陈章明显对科研更感兴趣,而如今各类技艺已经越来越受到重视,陈癞头也没在反对。

不过,显微镜和望远镜的制造难度并不小,朱由校也没指望着科研者能快制造出来,但通过系统购买的资料和实物已经摆在了那里,他就不相信这些大明的人不能将此仿造出来。

皇家工程院的应用性研究算是进行的如火如荼,而皇家工程院的基础性研究却也没有因此而落伍。

今日,朱由校早朝后便去皇家科学院。

皇家科学院挨近翰林院,现在的翰林院几乎就等同于了社科院,朱由校总是会时不时的给他们布置一些诸如统计大明人口或者粮食总产量或者耕地总亩数等任务,弄得翰林院的人没几个有空闲时间去研究四书五经。

而皇家科学院的人却是自由得很,等朱由校到时,就看见徐光启正同一老农一般戴着斗笠卷着裤腿在院中一小块地里给茉莉花浇水。

而茅元仪则是坐在一旁,且往铁炉子里不停地添加煤块,而这铁炉子就是锅炉,连接着的管道则是茅元仪按照朱由校建议设计的蒸汽管道,烧热后而产生的水蒸气进入蒸汽管道后会直接推动活塞和滑动闸使轮子转动,从而产生机械动力,现在茅元仪在做的就是要制造出大明的第一个蒸汽机。

不过茅元仪已经失败了数次,有时候不是气密性不好就是烧热的水蒸气还不足以推动活塞。

如果朱由校记得没错,这应该是茅元仪进行的第五次实验。

再往里走则有更多的科研实验者,有站在一黑板前用粉笔写着一些连朱由校都看不懂的明代版数学符号的,有拿着个圆球在一斜面上滚来滚去的,还有也在用煤炭烧着一大锅朱由校也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

第一百六十七章 徐光启的进化论错误理解方式

皇家科学院作为大明基础性研究的地方,是理论科学的重要输出地,也因此,朱由校对皇家科学院的干涉反而要比皇家工程院要小得多。

朱由校也没有指望着皇家科学院能在短时间内给自己带来什么经济上的盈利,他只希望大明的皇家科学院在科学理论建设上赶西方,甚至过西方。

也只有科学理论和观念上领先了世界,在下游的科学研才能取得进步,并使得国力远远越其他帝国。

大明现在还没有完全脱离世界前列的轨道,一切都还来得及,而皇家科学院则要作为追赶与越的引擎,虽然也花了朱由校的不少的银子,但带来的前景却是令人遐想。

比如茅元仪的蒸汽机一旦建成,肯定会改变整个国家的工业模式,以人为主的生产模式将改为以机械为主。

而人更多的精力将更多的应用于知识的革新与技术的进步和,当然还有战争的延伸。

不过,现在皇家科学院的人并不多,到现在院士也没到三十人,其中大多数一些好杂学旁收的老儒或者退休官员。

但这也是没办法,在一个儒家体系的王朝里,要想找几个搞科学的实在是难上加难,就这三十来个也是徐光启自己去民间召集到的,其中很多都是不被人重视甚至被人奚落的离经叛道之徒。

好在,现在的皇帝陛下朱由校跟他们一样“不务正业”,使得他们有了领着俸禄钻研自己兴趣的机会。

新思想的活跃,对程朱理学提出质疑也算是晚明社会少有的亮点,朱由校要做的就是将这个亮点放大,并使得大明在思想领域上来一次三千年之未有之大变局。

而不是让这股新思潮到清朝后就戛然而止,最后甚至自留下一堆奴才和麻木不仁的世态人心。

徐光启现在对孟德尔的遗传学定律简直是痴迷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甚至在从朱由校提供的资料中得知孟德尔的豌豆自交实验后他自己还专门做了茉莉花的自交实验,但他惊讶的现当花斑色茉莉花自交后却出现了白色、绿色、花斑色三种颜色的茉莉花。

朱由校一来皇家科学院,他就找到朱由校并有些质疑地提起这事来:“陛下,这叫孟德尔的人所说的不对啊,这要是真有什么他所说的那种什么遗传因子和遗传定律,这种杂色的茉莉花其后代也应该表现为绿色和白色,而且是三与一的比才对,怎么就出现了三种颜色。”

朱由校很想告诉徐光启,这茉莉花的花瓣颜色不是细胞核内基因决定,而是由细胞核外遗传物质决定的,而孟德尔的遗传学定律是针对细胞核内等位基因的。

不过,朱由校相信,徐光启只怕听了更加不懂,坦白讲,生物学研究搁在现代也还未得到大规模产业应用,算得上朝阳科学,很多理论体系都还未完全建立,更何况现在连理化科学都还只是处在启蒙阶段的大明朝,即便是西方的孟德尔提出这个分离定律与自由交换定律也是到十九世纪中叶以后的事。

但既然是皇家科学院,追求的就不是利益,而是科学的进步,因而朱由校并不打算阻止徐光启在生物学上越走越深的步伐。

可朱由校可以引导,生物学现象的现不一定能直接促进生产力的进步,但却能间接改变人们的固有思想,如同达尔文的物种起源一提出,几乎就在整个西方思想界引起了震荡。

“叫孟德尔的是用的豌豆,你这个是茉莉花,如果这个世界上万事万物都遵循一套遗传规律,那只怕也是有不尽相同之处的”,朱由校含含糊糊的说着就随手折断一茉莉花,并又将一株野花也折断,朝徐光启说道:“你看着这虽然是不同的两种花,但其都是花蕊包着花柱,再比如你说那猴子为何同我们人一样有五根手指头,甚至脸也有些像,就是毛多一点,你难道没觉得这里面有什么关系吗?”

“陛下所说的是,微臣也从您给的天演论里看见过,要说这些还真是些骇人听闻之言论,像是异端邪说却又有几分道理,其实,微臣翻阅前朝典籍,宋时也有大臣们曾严肃讨论过胡人是不是人,而照此进化一论说来,只怕这些鞑子也还算不上是人,毕竟他们很多连其礼教都不懂,也是进化不足吧,照此理解。”

徐光启此言倒是让朱由校大为惊讶,他可没想到自己在这个时代抛售出达尔文的进化论却会被徐光启等理解后而衍生出种族歧视的观点来。

朱由校的本意只是想通过生物进化论的出现而使得整个大明彻底改变崇古拜今的思想模式,不要动辄以尧舜禹汤为偶像,甚至还要全力去恢复上古时候的制度与社会风貌,而是应该去相信文明的展在总体上是进步的,大明王朝就不应该去遵循什么祖制,应该求变。

他真想告诉徐光启,这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是一样的进化水准,都是智人,但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这徐光启明白。

不过,这也让朱由校感慨的是,现在的明朝汉人的确是有优越感的,即便是看了达尔文的进化论,他们也觉得自己要比胡人进化的好。

就在朱由校不知道该如何与徐光启说时,却听见隔壁传来欢呼声,朱由校便不由得问道:“何事如此高兴?”

徐光启不由得笑道:“是茅元仪的声音,只怕是他那靠什么水汽而不靠人力推动的织机制造成功了。”

朱由校一听此便忙赶了过来,心里也不由得大感惊喜,暗道这蒸汽机要是能改良成功,可比造出燧枪还要让人惊讶啊。

茅元仪一见朱由校来,也忙顾不得行礼,就忙道:“陛下快看,这是微臣重新改进后的蒸汽织机,微臣按照您提供的资料,把推动活塞后的热气先导入另一个缸子里冷却,这样一来,让热气损耗更小,您说的这个活塞也能转的快起来,另外,这里还有个阀门,可以通过这个阀门调节热气冷却程度,这样就可以调节快慢了,而一旦把阀门开到最大,就能让带动这个转盘,从而使整个织机也跟着动了起来。”

朱由校看了看这个半自主化(有些重要零部件来自系统购买)的大明版蒸汽动力机和与它连接的纺织机,不由得笑道:“再转给朕看看。”

第一百六十八章 大明版蒸汽动力纺纱机与文化产业兴起

茅元仪应了一声就忙吩咐人往看上去有些笨重的大锅炉里继续添加煤。

没多久,朱由校就听见嘎吱嘎吱的转动声,紧接着就见那台大明版珍妮纺纱机上竖着排列的几十个纱锭在纺轮的带动下飞运转起来。

朱由校不由得朝茅元仪竖起大拇指来,皇家科学院的研究虽然不追究经济效益,但只要有一个划时代的成果拿出来特别是这种能解放人类双手的明足以让皇家科学院给他朱由校带来数不尽的财富。

对于珍妮纺纱机,由于制造难度不大,只是增加了纺轮和改进纱锭的装置从而使得梭子由人力变成了间接机械力带动,因而在此之前,就已经被尤老三制造了出来。

不过,还没来得及推广应用,茅元仪这边就给它添加了更为便捷的机械动力,这样一来,大明版的珍妮纺纱机无论效率还是纺纱质量将远远过一个多世纪后的英国。

朱由校不敢想象这是什么概念的越,他甚至能想象到当这种纺纱机一旦应用起来,带来的纺织业革命绝对是空前的。

朱由校犹记得他在天启八年新年时于各大报刊上刊载的新年贺词上的话,其中有条内容就是要在五年之内保证每一个大明百姓能有衣穿有饭吃。

“如今看来,让天下老百姓人人有衣穿这一个目标至少是能实现了”,朱由校不由得感慨了一句后,茅元仪也随声附和道:“是啊,以往一个织工要十来个纺纱工帮忙,但即便这样,忙活一整天也织不出多少,而现在,只要有这个机械,就能省出更多的人力,反而织出更多的布,更多人力都老老实实的回家种田,更多布拿来做衣服,有吃有穿就都能实现了。”

听茅元仪这么一说,朱由校不由得笑了笑,心想这不会就是茅元仪苦心孤诣研制这蒸汽动力的纺纱机的目的吧,为的就是让人更多市井百姓回家种地当农民。

虽然想法有些天真,但也算是殊途同归,毕竟大家都是为了让老百姓有衣穿有饭吃,朱由校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吩咐工部左侍郎徐光启立即为茅元仪等团队注册专利,既然人家做出了这么大的贡献,朱由校自然不能亏待,除了赏钱赏官爵外自然还是要让其享受到明的好处的,这个好处自然就是专利。

在此之前,朱由校就将什么是专利,为何要有专利都给徐光启说过,其早在天启八年前,军械司的毕懋康和李老头就成了第一个专利的受用者,就因为他们制造了燧枪而现在每个月都能从军械司多领上千两的专利福利。

见陛下已让徐光启为自己申请专利,茅元仪也不由得大喜,他自然明白这专利一旦注册成功,自己日后即便是坐在家里也能收不少银子。

而对于自己这个专利能不能带来这么多银子,他是毫不怀疑的,因为他自己家就有纺织作坊,他很清楚这个机械给纺织业带来的效益。

徐光启也跟着笑说道:“如此说来,三年之内无饥馑也。”然后,徐光启又对朱由校说道:“陛下何不亲自给这新织机赐名?”

“止生是归安人,而这新织机又是你明的,就取名为归安织机吧,寓意天下归安”,朱由校说着就又对茅元仪道:

“既然这归安机造出来,就得赶快用出去,朕命人拟封密旨,你到时候就带着所有的技术资料去找巩永固,他现在皇家工业公司的总负责人,他现在正好要去南o京谈一笔玻璃订单的生意,你和他一起走,到时候把密旨给魏忠贤,你们二人立即在江浙把纺织厂给朕开起来,朕要从郑芝龙这些海盗手里再赚一大笔银子,这些日子为了赈济北方百姓从他们手里购买了不少高价粮,让他们赚了不少钱,现在也该是我们赚回来的时候了。”

朱由校说毕,徐光启不由得提醒道:“陛下只怕忘了人家茅兄家本就是开织丝作坊的。”

“既然如此,茅元仪你就同巩永固一样,以你自己的产业为基础成立皇家织造厂,你们茅家占有十取一,你自己占二十取一,其余皆归朝廷,同时你直接担任江宁织造负责此事,你意下如何?”

听朱由校这么说,茅元仪不由得大喜,他自然知道这表面上看是无条件把自己家族的产业献给陛下,但实则是陛下赐给自己茅家的千秋富贵,换一种话说,自己茅家从今日起将成为皇商了。

“微臣谢陛下隆恩!”茅元仪深深下拜后,朱由校就让他立即下去准备。

看着茅元仪满面春光的样子,朱由校也不觉得惊讶,人本来就是自私的,对于功名利禄的追求也是正常,只要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就值得鼓励。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现在由于各项改革的进行,百官们的合法收入也已经大幅度提高。

技术性官员可以靠专利赚取无数钱财,而对于那些学者型或者对自然科学不感冒的官员也可以通过在各大报刊媒体上表文章赚取稿费。

报纸这个新兴事物的出现几乎完全契合了大明本来就好争辩的社会风气,且顿时就成了人们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消遣娱乐方式和获取信息的主要渠道。

即便是大多数黎民百姓也喜欢用闲钱买张报纸回去让附近识字的人念念,毕竟上面皇帝陛下干了什么,对他们而言都是很新鲜的事。

甚至已经开始出现了广告,还有的人会请一些官员在报纸上面留言推荐谁家的文房四宝好,谁家的姑娘色艺俱全等等。

之所以是请官员,因为这个时代知名人物几乎都是什么才子,而衡量才子自然是功名,有功名者自然大都是官员,因而这样一来,官员们又多了一项收入即代言费。

当然,不止官员,一些才华横溢的秀才或举人,以及一些有几分才学的清倌或者ji女也因为报纸的出现而更加红火。

当然,最赚钱的还是要数报社,现在无论是礼部的京城快报和南o京镇守太监府大明日报都为朱由校的国库添加了不少进项,而一些地方官员也开始逐渐办起地方报社来,甚至一些本就卖书和做印刷的商人也开起了私人报社。

地方财政也因此得到了改善,而一些新的媒体运营商业开始出现。

朱由校对此并不阻止,能让大明文化产业也跟着活跃起来并不是什么坏事,等到有朝一日开始明文规定收商税时还能收更多的税收。

第一百六十九章 要有上国之臣的威风

与鞑子和谈的事依旧是各大报刊刊载的热门话题,口诛笔伐的笔墨战场上硝烟弥漫,被朱由校压抑着的读书人们都在竭力表达着自己的政治。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皇帝陛下朱由校已经确定了和谈的流程和人选。

礼部左侍郎温体仁为正使,兵部武选司郎中加了个四品中顺大夫的杨嗣昌为副使。

朱由校本来是想给温体仁再加一级再让他作为正使去参与和谈的,但当他从锦衣卫这里得知皇太极派的是贝勒多尔衮和李永芳,且皇太极还因此提前加封了多尔衮为和硕睿亲王,授予李永芳三等子爵时,他就决定暂不加封温体仁,一个三品侍郎和一个四品衔兵部郎中也算是够看得起他皇太极的了。

谁让他皇太极的什么后金国本就是大明的羁縻之地呢,甚至还没朝鲜在自己天朝上国面前的地位高。

所以朱由校没打算要给这皇太极什么面子,谁让现在求和的是皇太极。

在得知皇太极的正副使已经进了山海关后,朱由校也立即宣召了温体仁和杨嗣昌。

“此次与鞑子和谈,有一点你们得认识清楚,那就是这一次和谈不是我们向鞑子摇尾乞怜,而是鞑子向我们求和,我大明宽仁天下,才答应他的和议之举而已,因而你们不要丢了大明的脸面,要有上国使臣的威风;

“另外,此次和谈,朕提出几点原则性意见:第一:鞑子不得称帝,只能建父子之国;第二:不得让鞑子与蒙古结盟;第三:恢复每年朝贡,但贡品要比往年加三倍,第四:大明只承认其拥有辽北之地,海州卫以南,三岔河以东,豹子河以西的辽东半岛之地还给大明;第四:允许大明在沈o阳建立使馆。”

朱由校说着就又道:“以上四点,若一条不能达到,就不答应和谈!”

温体仁和杨嗣昌连忙称是,但二人也不得不承认陛下提的几点意见有些为难,其中任何一条估计皇太极听了都难以接受。

皇太极自出关回到沈o阳后就加快了对后金八旗的扩充工作,并提前改国号为清,自立为帝,且改元崇德。

也不知道,皇太极此举是不是因为受了朱由校的羞辱所导致,并以此来宣告自己并非再是大明之臣,而是堂堂正正的一国皇帝。

不过,这样一来,历史在这一刻又生了改变,原本要在八年后即公元一六三六年才改国号为“清”的历史被提前了八年,而崇德这个年号也相应的被提前。

除此之外,皇太极还开始了对满清八旗的改组工作,同时成立蒙古八旗和汉军八旗,并提拔大量正黄镶黄以及正白等嫡系年轻将领做汉蒙两旗都统,准备掌控这新成立的两股势力。

不过,由于皇太极怒杀代善,且还抛弃大贝勒阿敏,已使得其他满洲旗主对他产生了不满。

因而,皇太极现在也没办法再举兵南下,对于这次和谈,他也看得很重要。

也因此,他专门派了最有谋略的多尔衮为正使,甚至还加封他亲王,而让李永芳为副使,也是为了能更好的交流,毕竟李永芳也是汉人。

……

此时的蓟州城,卢象升已按照朱由校的旨意将禁卫军骑兵营和步兵第一营都调到了这里。

之所以这样做,自然是要给来和谈的鞑子们以军事压力,当然最好是能直接吓破他们的胆,让其在和谈上只有听话签字的份。

温体仁和杨嗣昌这时候也到达了离蓟州城不到十里的双凤镇,但温体仁却在这时下令停止前进,并派人前去蓟州城打探情况。

杨嗣昌见此有些不解,忙请问道:“温侍郎,这眼看就要到蓟州城了,你怎么又停下来了。”

温体仁和杨嗣昌自然不知道在历史上他们二人可是相互倾轧了数十年而且几乎是水火不容,但在这个世界却是难得的一起谋事。

因而,温体仁也没对杨嗣昌遮遮掩掩,很是淡然地坐在摇椅上,品着雨前龙井:“杨兄可别忘了我们临走前陛下的嘱咐,让我们不要自降了上国的身份,现在若是急着进城,让我们等着皇太极的人,岂不是自甘下风?”

温体仁刚说完,一兵丁就急忙跑了进来:“禀告两位老爷,鞑子的使臣也到了双凤镇,也没有立即进蓟州城。”

“是吗?”温体仁听此忙起身走出了驿所,看见远远的一处酒店里,有三十个鞑子围在一张桌子周围,而那桌子上就坐着一人,那人正往嘴里送着花生。

“他就是多尔衮!”杨嗣昌忙说了一句。

温体仁愕然问道:“你认识他?”

“鞑子掠京畿时,下官刚好经过鞑子所到之地,恰好认识了此人”,杨嗣昌说着就又道:“温侍郎,看这人的架势,似乎也是要等我们先进城等他们啊。”

“哼,想得倒美,继续喝茶,现在求着和谈的又不是我们”,温体仁说着就吩咐人去叫个唱曲儿的来,看这样子是要跟多尔衮耗下去。

而杨嗣昌也是不由得摇头苦笑,自己拿起一本书来对着窗户翻阅起来。

一时到了夕阳西下,鞑子这边的李永芳见驿站出迟迟没人出来,便也有些着急地道:“睿亲王,这明廷的使者是要在这里过夜啊。”

“他们过夜,我们也过夜”,多尔衮说着就吩咐李永芳去让店小二开几间房,似乎是也要跟温体仁等耗下去。

就这样过了三天,多尔衮实在是受不了,才不得不起身打马而走。

而温体仁这边一听说多尔衮已经出了,便又拖了半天后才慢慢吞吞地往蓟州城赶来。

可等到温体仁和杨嗣昌开着仪仗来到蓟州城时,却现多尔衮等这个时候也没入城,且从一旁的小树林走了出来。

温体仁不由得对杨嗣昌说道:“这多尔衮敢情在野外露宿了一夜不成。”

而这时,走过来的多尔衮见温体仁等人的仪仗规模不是内阁大学士的规模,就不由得拉下脸来,赶上前来,问道:“敢问贵使官居何职?”

“礼部左侍郎温体仁!”

“中顺大夫,兵部武选司郎中杨嗣昌!”

温体仁和杨嗣昌的话刚说完,多尔衮身后的李永芳就大喝一声:“什么,就只派了两个三四品的官来,朱家小儿是什么意思!”

啪的一声!

杨嗣昌不知何时手里多了一长鞭,直接打在了李永芳的嘴上:“尔等本是大明羁縻之臣,吾皇乃尔等之共主,竟敢如此不敬,居然也敢来挡使臣,你们家可汗到底是什么意思,派了这样的人来和谈!”

李永芳没想到对面的明廷使臣会突然出手,气得忙要拔刀,而他身后的鞑子也跟着要拔刀。

倒是多尔衮喊了一声住手,笑道:“有句话得提前告诉二位使臣,我可汗已自立为帝,建国号为大清。”

第一百七十章 拖也要拖得你妥协

多尔衮的意思很明显,我们满洲已经有皇帝了,日后与你大明再无任何瓜葛,在政治上是的,别再想耍什么上国的威风。

也因此,在说了这句话后,不愿就此落了下风的多尔衮就沉下脸来:“我大清为两国之好,特派本王前来与尔等和议,尔贵国却派个不中用的侍郎郎中来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是不想和谈,若果是如此,本王现在就可回去,到时候我们兵戎相见就是!”

“睿亲王好大的口气,你说你们有了皇帝,是谁?我大明皇帝陛下下达诏书同意了吗,尔等不过一群羁縻之臣也敢自以为是!本官好歹也是三品侍郎,这位杨郎中也挂着四品之衔,这规格已算是看得起你们了,难不成你们还想来个大学士不成!”

温体仁很是傲娇地说了起来,而杨嗣昌也笑将起来:“不过,这睿亲王说得也对,我们二人的确是不中用的,要不然也不会派到这里来跟一群不懂教化的人讲道理。”

多尔衮虽说素来算得上是一个举重若轻的人,但在温体仁和杨嗣昌的联合羞辱下,也是气得勃然大怒。

但就在多尔衮正要作时,蓟州总兵黄得功就带着临时调来的两营禁卫军跑了出来,且直接将多尔衮等鞑子使者围了起来。

而黄得功也是故作傲慢地喝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既然来我蓟州城和谈,就要有和谈的样子,若是敢生事,就别怪本官不客气!”

黄得功这话一出,禁卫军就立即举起了枪,似乎就要直接对这些鞑子攻击一般。

多尔衮等见这架势,除了怒哼一声,也不好再说什么,也只得先进了城。

温体仁见此不由得笑了笑并朝黄得功拱了拱手,而杨嗣昌则先打马也进城里来。

蓟州城倒也繁华,只是今日因要举行和议一事,所以街道上安静了许多。

两边一到谈判桌上倒也没藏着掖着,多尔衮先提出了自己这边的要求即要与大明结成兄弟之国,而且是大清是兄,大明是弟;

其次应仿前朝大宋对金之政策,大明也应该向大清纳岁币五百万两,还得必须开通贸易,且应将东江镇毛文龙之控制的部分辽东之地归还给大清,并赔偿损失,还得罢免毛文龙、袁崇焕二人。

杨嗣昌不由得一笑,心想看来毛文龙和袁崇焕二人对这满洲的危害也不小,要不然这多尔衮也不会专门提出来。

而这个时候,温体仁也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我大明只认父子之国,不认兄弟之国,贵国若真不肯归附我大明,可以自立国号,但不得称帝,且必须称吾皇为父,其一国之君也不能称帝,只能为国主,仿南唐李煜之于宋之赵匡胤;

而我大明又非大宋,你大清又非金国,何来纳岁币一说,尔等既为子国,就得有孝敬父亲之心,每年当继续朝贡,且比往年还得加五倍才好;

对于辽东之地,毛文龙和袁崇焕所控制之区本就是我大明之地,何谈归还一说,要说到地盘,我大明陛下只允诺辽河以北之地为尔等生存之地,却为何迟迟不还海州卫以南之半岛!”

多尔衮没想到明廷居然是这样的要求,这简直就跟皇太极要求的大相径庭。

所以,他想也没想就直接拍了桌子,喝道:“不行!你们未免欺人太甚,海州卫以南三十余城皆是我等辛辛苦苦打下了的基业,你们若想要,打回去便是!”

杨嗣昌这时候不等温体仁反应,也跟着拍起了桌子:“别以为我大明不敢,实话告诉尔等,现在我大明皇帝陛下已募兵二十余万,且都按照禁卫军之规格训练,若尔等执迷不悟,一心要与我大明作对,好啊,我杨某敢保证,不出半年,这二十余万精锐之师不但能将海州卫以南的四十余城收复,也能将沈o阳、赫图阿拉等地收回!”

“你们!”

多尔衮气急败坏地坐回在了椅子上:“你们简直欺人太甚!”

温体仁见此也只好重新站了起来,道:“好了,好了,既然是和谈,就不要这么剑拔弩张的,我们既然都各自提出了自己这边的要求,那下面就开始一项接着一项的谈,不过,我看着这样子,大家今日都没什么好心情,索性就等到明天再谈第一项,即两国到底是兄弟之盟还是父子之国。”

温体仁这么一说,杨嗣昌直接就拂袖而去。

而多尔衮等也是怒气冲冲的离开了谈判的大堂。

几天后,在紫禁城的朱由校此时也收到了温体仁派人快马送回来的报告,就不由得笑道:“很好,这个杨嗣昌,还真有胆略,敢和多尔衮直接对吼,这才是我大明臣僚的威风,而这个温体仁也算是绵里藏针,此次和谈不愁没效果,传命二人,继续和鞑子周旋下去,鞑子现在急于达成和解,然后后开通贸易解决其粮荒问题,而我们就一直拖着,逼着他先妥协。”

许显纯听后便应声退了出去。

而蓟州这边,温体仁等与多尔衮等都不肯让步,所以一时间也果真僵持了下来。

大明这边依旧是不着急,温体仁干脆还与当地的乡绅诗词唱和了起来,丝毫没有将和谈的正事放在心上。

而杨嗣昌也与黄得功等去了军营考察,似乎也忘了他这次来是来和谈不是来替朝廷安抚边军士兵的。

多尔衮等鞑子开始也很镇定,好不容易以一种和平方式进入关内的他们也开始在蓟州城内大肆的消费起来,窑子青o楼都去逛了一遍,而对于和谈的事也是只字不提。

但随着半个月的时间过去后,多尔衮也有些坐不住了,因为皇太极也已给他来信,让他尽快达成和谈,否则满洲的旗民将难以为生。

多尔衮只好求黄得功作为中间人去将温体仁和杨嗣昌叫来,准备重新开始和谈。

而温体仁一来到谈判桌上,也不坐下,就道:“本官还是那句话,贵国可汗可以自立为一国之君,但与我大明必须是父子之国,我大明为父,贵国即大清为子,如果这个不能满足,那还是别谈了。”

温体仁说着作势要走,而杨嗣昌这边也要跟着走,多尔衮见此只得喊了一声:“两位请留步,父子之国实在是万万难以接受,我大清认大明为兄就是。”

温体仁见此摇了摇头,和杨嗣昌相视一笑后就依旧继续往外走去。

多尔衮见此只得狠狠一咬牙:“父子就父子,但后面实在万万难以接受,还请两位退让一二,否则我大清宁愿与贵国同归于尽,也不会妥协一二!”

“退让说不上,不过我们可以继续谈,但今天不能了,本官已经和前朝的罗御史约好了去翠屏山,抱歉!”

温体仁说着就走了出去,而杨嗣昌也不由得对多尔衮拱手道:“不巧的很,杨某约好了徐大夫,听说他是蓟州城的第一名医,如今杨某正好略感风寒,需要找他瞧瞧。”

多尔衮无语,这二人一个因为一个前朝御史的约定就要推迟和谈,一个因为小小的风寒就要去瞧名医而推迟和谈,明显看得出来,这是不想退让的意思。

第一百七十一章 唱双簧

多尔衮见温体仁和杨嗣昌二人如此推辞,急于达成和谈成果的他,不得不一咬牙,跑到了这二人前面,连带着脑后的一撮金钱鼠尾都飞动了起来:“二位请留步,后面几项依从你们便是,但于细节处,仍有值得商榷之处。”

温体仁和杨嗣昌听此就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很默契的转身走回到了谈判桌上。

多尔衮现在是恨不得吃了这二人,但无可奈何的是,现在着急的是自己这边。

所谓和谈有时候就是这样,虽然和谈是在谈判桌上,但和谈结果其实早在和谈前就已经决定,毕竟这和谈结果基于的还是双方实力的对比。

满清虽说是新崛起的军事贵族势力集团,但到底还只是一个体制还未健全,仍旧停留在农奴制的政权,其国力自然还比不上虽已迟暮但仍称霸着世界的大明,而这满清要想依附着大明而生就只能接受大明提出的任何要求,要不然他只能通过军事侵略的方式去大明获得生存资料。

但后者的难度明显要比前者更高,特别是朱由校在京畿之地击退满清主力后,满清八旗兵也不敢再随意入关劫掠,毕竟现在的大明不是崇祯时的大明,整个国家无敢战之兵,虽有个卢象升的天雄军,却落得个饿着肚子抗清的地步。

更何况现在的大明还没有大规模的农民起义,完全可以应对他满清鞑子的入关。

“每年朝贡之数,要比往年多五倍,这个实在是难为,我大清国困民乏,如果每年还要刮地三尺,拿出五倍朝贡之物的话,那倒不如一战,贵国虽强,但若真不给我丝毫机会,我们宁愿战死也不愿被你们饿死!”

多尔衮愤怒的一拍桌子就转头看向外面,看得出来,这次和谈让他很是郁闷。

而温体仁却是不温不火,依旧喝着茶,静默了许久后才脱口道:“也罢,我大明皇帝陛下素来宽仁为怀,一视同仁,按照他的要求,只比往年加四倍也是可以的。”

杨嗣昌看了温体仁一眼,不由得一笑,他自然清楚地记得当初皇帝陛下朱由校曾经说的是加三倍即可。

不过,杨嗣昌也没有揭穿,只是摇了摇头,故意做出一副对温体仁这种出卖陛下所说要求的不满样子。

多尔衮见这两人表情,也就以为这温体仁一开始提出五倍是在故意作弄自己,也因此,他对这个大明的礼部左侍郎又加深了一层恨意,甚至不由得暗骂了一句:“老狐狸!”

“四倍也行,我大清也只能勉力维持,贵国既为父,也实在太过吝啬了些!”

多尔衮紧握着拳头,咬牙说了这么一句,同时心里也舒了一口气,还好没直接答应五倍的数。

温体仁迟疑了一阵,没有说话。

杨嗣昌也故作不甘心地看了温体仁一眼,道:“温侍郎,我记得陛下一直说的是比往年加五倍,可不是四倍,如今你自己擅改了陛下的要求,到时候陛下怪罪下来,可别拉上我。”

温体仁做出一副很不悦的样子,气愤地瞪了杨嗣昌一眼,重重地把茶盏放桌上一放:“本官担着就是!难不成就让这和谈一直拖着不成,本官还要急着回京请旨还乡省亲呢。”

“好!”

杨嗣昌点了点头,就故作郁闷地道:“下面说说海州卫以南的地吧,按照我们陛下的要求,辽河以北才是赐予贵国之藩地,但尔等现在还占据着海州卫以南的四十余城,这个必须得归还。”

如今的辽东除了几处重镇,其实大多都是无主之地,荒芜得很,即便是满洲八旗占领后也大多数摧毁其城堡后放弃该地。

所以,多尔衮也没觉着有什么,便也答应下来,但对于大凌河一带的肥沃之地,他却是垂涎已久,毕竟自己大清国也不是只靠渔猎为生,也有大批的农奴需要土地耕种,而大凌河一带的沃野良田较多,所以多尔衮也便将这个提了出来。

“这个无妨,此地现虽为辽王吴襄部控制,但也是我大明皇帝陛下之土,本官就替陛下做主赐予你便是,但这海州卫以南的半岛之地,得归还给我大明”。

温体仁说着就暗暗地用脚踢了杨嗣昌一下,杨嗣昌会意,便立即一拍桌子,愤怒地站起身来指着温体仁喝道:“温侍郎!你难道忘了陛下当时是怎样交待你的吗,海州卫以南的半岛俱是人烟稀少的荒地,陛下名为要此地,实则是指大凌河之地即便归于辽王手也不能归于!”、

杨嗣昌说到这里就闭住了嘴,做出一副很是悔恨自己说漏嘴的样子,然后又直接坐了下来:“不管怎么样,反正本官不能同意,必须是海州卫以南,包括大凌河一带的地都得承认归我大明所有,贵国所占的大凌河几座城镇也得归还我大明。”

不等多尔衮说话,这里温体仁就先和杨嗣昌争辩了起来。

只见温体仁也是气得脸红脖子粗,厉声道:“本官才是此次和议的正使,你杨嗣昌注意点尊卑秩序,别以为你在陛下面前挂了名,就可以轻视本官,本官现在就告诉你,本官乃六部九卿,有密折专奏之权,现在就可以加急八百里递进京参劾你!”、

说着,温体仁又道:“此事本正使做主就行,你不必多说了。”

杨嗣昌也故作生气的一挥袖子,直接气冲冲地要离开座位。

而多尔衮见此却很是得意,他是很乐意见到对方的两个使者不和,如此他也好利用二人的不和探知到更多的信息。

他现在至少觉得眼前这个礼部左侍郎温体仁虽然狡猾却也有些立场不坚定,做事敷衍,而那位兵部武选司郎中杨嗣昌明显有些脾气暴躁,性格耿直,但却是一个坚定原则的人,如今二人这么一闹,反而有利于自己为大清争取更多的利益。

因此,多尔衮见杨嗣昌要走,还挺好心的跑了前去,将杨嗣昌劝了回来:“杨副使别急着走,既然是和议,大家就和和气气的谈吧,何必动怒呢,不过杨副使你也别太胶柱鼓瑟,温正使这样做为的是让和谈很好的进行下去,这细枝末节处本就是可以随意的,大凌河之地,本就是我大清龙兴之地,所以是还请贵国勿要强夺。”

“也罢,此等卖国之举也非我杨某人所为,到时候某某人掉脑袋,也别想我去求情!”

杨嗣昌说了一句就坐了回来,就这样,海州卫以南的半岛为大明所有,而本赐予关宁军吴襄所部的关外大凌河之地被温体仁直接卖给了满洲,对于满洲的皇太极如何去找吴襄要,大明自然是不管的。

第一百七十二章 国子监祭酒刘宗周犯事

自以为自己大清总算占了些便宜的多尔衮的心情便又好了些。

但不知不觉间,也正因为他对他唱双簧的温体仁和杨嗣昌二人少了警惕,导致他一不小心就答应了温体仁和杨嗣昌提出的一个又一个要求。

对于吴襄等关宁军,他是不在乎的,只要朱由校不参与进来,不给吴襄提供钱粮与兵马支持,他甚至觉得自己大清都能直接吞并吴襄所部。

而接下来对于大明要在沈阳建立大使馆的事,对于多尔衮来说,倒是闻所未见之事,在听了温体仁的讲解后,他才明白敢情就只是一个为维护来大清做生意其他事的本国百姓利益的机构,同时还负责与他大清国联络。

看这样子,就是要为以后的和谈打下基础的意思,多尔衮欣然接受了大明提出的这个要求,在他看来,自己大清国日后必定能做到当年金国那般强大,即便不能灭掉大明,也能逼得这个日益腐朽的王朝签订城下之盟,所以提前建个大使馆也方便到时候再次进行和议。

多尔衮不禁暗笑这大明皇帝朱由校虽说不是英明之君,但也不是真的很傻的昏君,要不然也不会将自己的后路都想好,预备着他日自己大清国十万铁骑南下时,他也好通过这个什么大使馆求和做第二个宋高宗。

当温体仁又提出满洲不得与蒙古结盟的要求时,多尔衮就越觉得这大明的皇帝朱由校是一个心无大志只想着过太平安稳日子的君主,要不然也不会要求自己大清不与蒙古结盟,不就是担心自己大清再次假借蒙古之道南下吗。

多尔衮也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在他看来,自己大清国与蒙古是结盟还是互为仇敌,可不是他大明能决定的事。

与其如此,倒不如先给这朱由校一颗定心丸,也好麻痹一下大明。

和谈很顺利的结束,温体仁和杨嗣昌待多尔衮走后,看着已经由双方盖章画押了的国书不由得对笑起来。

温体仁不由得指着杨嗣昌道:“杨武选,本官可没想到你竟如此会做戏,那样子比荷花班的戏子还像。”

“温侍郎也还不是这样,你我啊,是半斤八两”,杨嗣昌说着就看了看和议的内容,长叹了一口气道:“这下算是可以给陛下交代了。”

……

今日早朝。

刘宗周决定在朝堂之上当着百官的面再进一次言,进言内容自然是要阻止朱由校要与鞑子和谈之事。

而其他朝臣虽然也都知道和谈一事一旦解决,陛下下一步的重心必定转移到内政上来,抢先开刀的自然是大乡绅和藩王。

但现在能站在朝堂之上的几乎都是小地主出身或者庶民出身的官员,即便不是也大都是性格并不强硬或者如张居正那种宁愿损害自身阶级利益也要保全国家利益的所谓敢为之士。

所以没人要跟着刘宗周去触朱由校的霉头,而刘宗周要这样做也不是要让这些无原则服从当今陛下的官僚去支持自己,他要的是让天下大部分士绅的支持,他觉得自己即便真的被朱由校砍了脑袋,还故意加注污名,但天下的有志之士绝对不会视而不见。

再加上屁股决定脑袋,当一个人的认知局限在自己所在阶层的利益时,就会想当然的认为自己所做的都是正义之举。

温体仁和杨嗣昌此时也已经回到了京城,并同样来到了朝房,且准备着直接在朝堂上向陛下朱由校报告此次的和谈事宜。

不巧的是,在刘宗周进入朝房时恰好看见温体仁正与新起复的官员杨嗣昌闲谈。

刘宗周见到温体仁不由得大喜,朝杨嗣昌拱了拱手后就拉着温体仁走到一边,低声问道:“长卿兄,你这些时日去哪儿了,刘某本想和你联名上折子好直接在此次朝会上反对陛下要与鞑子和谈一事,但偏偏一直找你不到,你是礼部左侍郎,本就是负责外藩之事,这折子有你的署名本是最恰当不过的,你要不看看我拟的内容,若同意,就现在补上你的名,也好流芳百世。”

刘宗周此时还不知道温体仁已经将他出卖,并还圆满完成了和谈的事。

到现在,刘宗周还以为温体仁还站在自己这一边,并同样认为陛下所要行使之和谈万万不能有。

因而,刘宗周便想着联合温体仁一起上奏,在他看来,温体仁作为礼部左侍郎,其引起的震动自然要比自己一个从四品的祭酒大。

温体仁即便脸皮再厚,此时也有些不好意思,唯唯诺诺地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讪笑道:“刘祭酒别这样,本官人微言轻,虽说忝为礼部左侍郎,但也不过是个闲人,哪里能做得了这等大事,您还说另寻他人吧。”

说着,温体仁就忙躲开了刘宗周,见刘宗周还要和他说话,他便忙拉住了吏科都给事中管绍宁:“对了,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好像说到当年杨慎之临江仙对吧,要说这杨慎啊,的确是我朝难得的才子,这江南有伯虎,西蜀就当推他这位辅之子了。”

管绍宁很是愕然地看向了这个穿着绯袍貌似官阶不小的官员,暗道自己何时跟眼前这位官员说到杨慎了。

就在吏科都给事中管绍宁准备细问时,外面传来了几声鞭响,俄然就是鼓乐响起,有宦官高喝:“百官入朝!”

一众官员忙整衣肃队,按照品阶顺序6续朝乾清宫正殿走来。

好在温体仁是礼部左侍郎,而刘宗周是国子监的从四品祭酒,两人所在位置相隔着好几个朝臣,所以温体仁此时也才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也不敢看刘宗周。

而刘宗周此时也是搞不明白温体仁为何变得如此糊涂,好像还在故意躲避自己。

不过,刘宗周没打算放弃拉温体仁同自己一起阻止陛下与鞑子和谈一事,因而他还是不由得伸长了脖子一边走一边低声喊着:“长卿兄,长卿兄!”

这时候,负责维持早朝秩序的御史看见了刘宗周的举动,忙大喝一声:“国子监祭酒刘宗周早朝上大声喧哗,出列,待陛下处置!”

刘宗周这才意识到自己犯了罪过,有些无语地退出了队列,站在汉白玉柱旁,低垂下了头。

没多久,朝臣已经6续入殿且分左右站好,而朱由校也坐到了宝座上,看见温体仁和杨嗣昌也在,便点了点头,如今和谈已经达成,自然是要通知给百官们知道的,而今日正好是朝会的日子,朱由校便决定直接由温体仁等在朝堂之上宣布。

不过,这时候先站出来的是维持朝堂秩序的那位御史,那御史拱手道:“陛下,朝臣都已到齐,但国子监祭酒刘宗周于朝会时大声喧哗,犯下大不敬之罪,请陛下裁断!”

第一百七十三章 群臣憎恨温体仁

闻听这御史居然弹劾国子监祭酒刘宗周在朝会中大声喧哗,这倒让朱由校颇为惊讶。

谁都知道这满朝文武中,就属刘宗周最为恪守礼教,容不得朝廷规矩有半点闪失,怎么今天却出了这样的洋相。

其他官员也是不由得嘴角勾起弧度,甚至还有的小声议论起来。

朱由校见此忙咳嗽了几声,整个朝堂才安静了下来,朱由校这时也才说道:“朝会上礼仪有所亏,究竟是大罪还是小过倒不如让礼部裁决。”

说着,朱由校就喊了一声:“温体仁。”

“臣在!”温体仁忙站了出来,其他官员略感诧异,怎么陛下突然将这个平时坐冷板凳的官员喊了出来,而不是一直大红大紫的礼部右侍郎李明睿。

李明睿倒也是波澜不惊,微微一笑就集中精神听陛下朱由校要说什么。

朱由校看了看殿外的国子监祭酒刘宗周一眼,才居高临下地对温体仁说道:“你是礼部左侍郎,熟稔朝廷礼仪规制,刘宗周此事,你觉得如何处置?”

刘宗周见陛下朱由校让温体仁来决策对自己的处置,心中不由得一喜。

现在的他着实后悔自己刚才因一时激动而犯了这样的过错,害得自己本该在朝堂上立身扬名却不得不站在殿外餐风露宿。

如今,陛下让自己的好友决议对自己的处决,这无疑是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自己今日预备的进言壮举还能再进行。

可谁知,这时,温体仁却直接站出来一步,躬身朝朱由校行了一礼后,就义正言辞地道:“陛下,朝会乃国之大事,礼仪规范不可废,刘宗周身为国子监祭酒,乃清流官员,最是应该明礼守规,如今却与朝会途中大声喧哗,就是藐视圣上,无人臣之忠,微臣恳请陛下罢免此人,将此等狂妄之徒逐出朝堂!”

刘宗周一愣,他不敢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话。

朱由校也是惊讶的很,却又不由得笑了笑,暗道这温体仁不愧是小人,对自己好友落井下石却是如此的毫无压力。

其他官员也是愕然地看向了温体仁,都不明白温体仁怎会因为人家刘宗周与朝会失礼的一件小事而要将人家罢职,难不成这温体仁与刘宗周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唯独温体仁依旧是毫无表情,但他心里却是很窃喜这刘宗周突然犯了这么一件小错,然后陛下还要让自己决议。

那既然如此,倒不如自己直接建议将刘宗周罢黜,省得以后见到他心烦。

而且,在温体仁看来,陛下朱由校也许本就讨厌刘宗周,如今倒不如趁着自己之口直接将陛下讨厌自己看了也心烦的这个人直接罢黜。

朱由校却也看穿了这温体仁的心思,但朱由校没有打算随了这温体仁的意。

对于温体仁这样的小人,朱由校内心里其实是憎恶的,虽然温体仁这样的小人有时候会比刘宗周这样的正直之人听话,但朱由校还是想看看当刘宗周知道温体仁已经出卖了他后会是什么样子

“礼法规矩乃国之大事,自然不可轻视,但今日刘宗周所犯之事也并非到了触逆国礼的地步,上朝会前,朕刚才也看见了,刘宗周也不过是在行进时多喊了几声,也算不得什么,更何况也没在这朝堂之上,但身为国子监祭酒,国子监监生的表率,即便是在朝会中也得有为人师表的觉悟。”

朱由校说着就让人唤刘宗周进入朝堂。

“微臣刘宗周参见陛下!”

刘宗周走了进来,朝朱由校行了一礼,并冷冷地瞪了温体仁一眼。

温体仁没有理睬刘宗周,倒是陛下朱由校刚才的话语让他感到很惊讶,温体仁没有想到陛下会如此轻而易举地揭过此事。

这时候,朱由校也开了口,说道:“刘宗周,你既为国子监祭酒,就应为天下士子之表率,而今日你却在朝会上大叫大喊,朕不得不罚你,就罚你半年俸禄,贬你为国子监司业,暂代国子监祭酒事,如何?”

刘宗周也只得欣然领罪,对于这事,他是不好辩解的,而且他还不得不向朱由校表示感谢,毕竟按照温体仁的意思,是要将自己直接罢职的,而自己即将要弹劾进言的这位皇帝陛下朱由校却宽宥了自己。

因此,刘宗周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自己要上折阻止与鞑子和谈一事。

而这时,先站出来的是吏部尚书崔呈秀,崔呈秀要奏的却是增添大学士一事。

在朝堂之上的官员们一见当朝天官将增添内阁大学士的事提了出来,一个个顿时变得心花怒放起来。

这些官员们忙一个个跟着附议此事,看得出来,这满朝的高级文官们对进入内阁的情结还是很深的。

“此事先搁置不提,下面还是让礼部左侍郎温体仁给朕和在场的诸位成功报告一下与鞑子和议的效果。”

朱由校此言刚一说出口,顿时整个朝堂就变得异常的安静。

谁也没想到陛下居然已经与鞑子达成了和议,而他们这些部院大臣却都还未知道,也许李明睿和钱谦益等天子近臣知道,但在此之前也没有透露半点风声。

一些大臣有些恼怒陛下朱由校这种乾坤独断的举动,但谁也没有说出来,他们可不想同东林党一样落得个斩抄家的下场。

温体仁这时候应朱由校旨意站了出来,并将他作为正使、杨嗣昌作为副使,赶赴蓟州与鞑子和谈的一切事宜都禀告了出来。

而这时,随着温体仁所说的越来越仔细,刘宗周的脸也拉的越来越长。

他没想到温体仁会出卖自己,而且居然还担当了此次和议的正使。

刘宗周现在恨不得生吞了温体仁,而温体仁却是淡然得很,依旧在眉飞色舞的说着此次和议给大明带来什么好处等事。

其他也对和谈并未太赞成的官员们也把恶毒的眼光投向了温体仁,在他们看来,刘宗周固然是偏执且难以相处之人,而这温体仁却是一可憎甚至可恶的十足小人,到时候始作俑者皇帝朱由校被他们完全给忽略了。

朱由校在听完温体仁的汇报后就不由得点了点头,只字不提封赏之事,且直接就问道:“对于派驻大臣去鞑子处做正使一事,诸位以为让谁去比较合适?”

温体仁先站了出来:“陛下,国子监司业刘宗周学富五车,正直无私,最适合出使鞑子。”

而这时候,左都御史曹思诚却站了出来:“陛下,微臣以为既然礼部左侍郎温体仁能与鞑子和议,就能出使鞑子,所以派驻鞑子之官非温侍郎莫属。”

刑部尚书苏茂贞也站了出来跟着附议要让温体仁去鞑子所在地当使者。

朱由校看得出来,这些官员都是在给温体仁颜色瞧呢。

第一百七十四章 增补大学士

看着这些大臣们对温体仁咄咄逼人的架势,朱由校此时完全没了要看温体仁笑话的心情。

朱由校恍惚看出来这些大臣们对于自己与鞑子和谈的真正想法,也许,真如温体仁当时出卖刘宗周时所说,本就是乡绅阶级的官僚们并非不明白真正阻碍大明的是什么原因。

相反,他们一开始就认清了王朝最终会因为他们的贪婪而覆灭,但除了少数的几个理想主义者,大多数官员觉着大不了再换一个效忠的王朝就是。

只不过是皇帝由姓朱变成另一个姓氏而已。

但要让他们失去统治庶民的特权地位是万万不能的,他们可以会竭力的反对和阻止。

如同当时的东林党,之所以敢做出弑君的举动,何尝不就是因为此。

而到现在也是如此,朝臣中几乎已经没有激进到因为要维护自己的特权地位而自己与皇帝陛下针锋相对的地步的官员,但对于那些出卖本阶层利益的叛徒,他们是一定要斩尽杀绝的。

温体仁是小人,鼠两端,毫无原则,为了自己的仕途不惜出卖一切,包括自己的朋友也包括本和自己同属一个阶层的士绅。

但偏偏这样的人现在却是朱由校最需要的人,就是因为温体仁没有原则,所以才能让温体仁去做一些其他官员做不到的事,甚至也能让温体仁充当挡箭牌,如果某一天,自己和士绅们需要达成和解时,那温体仁还能充当牺牲者的角色。

所以,这个时候,朱由校还得要偏袒温体仁,于是见群臣步步紧逼温体仁,朱由校便又咳嗽了几声,说道:

“好啦,对于礼部左侍郎温体仁,朕另有重用,更何况一小小鞑子,让一堂堂正三品的礼部侍郎去做常驻使者,岂不是太给鞑子面子了,朕倒认为温体仁所言甚是,鞑子乃蛮夷之徒,最缺的乃是教化之事,而刘宗周本就是理学名臣,且享誉中外,既如此,就让刘宗周出使鞑子!”

朱由校这话就等于直接拍板,朝中大臣也不好再反对。

而刘宗周此事也算心灰意冷,他知道自己好好准备的一封阻止和谈的折子是没用处了,但他更没想到自己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成了出使鞑子的常驻使者。

而且,这个主意又是温体仁出的,刘宗周现在对温体仁真的是恨之入骨。

但悲催的是,现在的刘宗周已经不是国子监祭酒,他没办法站出来反对,也只能欣然接受朱由校的旨意。

而朱由校这时候也走下了宝座,故作肃穆地拍了拍刘宗周的肩膀:“刘宗周,汉时有苏武牧羊,而你作为大明之臣,也不能失了我大明臣子的气节,到时候无论鞑子如何威逼利诱,你也要洁身自好,明白吗?”

“请陛下放心,微臣身是大明之臣,死是大明之鬼!”

刘宗周即便内心并不想去苦寒的关外之地,但他也不愿意在温体仁面前丢了自己作为正直之臣的风范,甚至他还看了挑衅地看了温体仁一眼。

温体仁不屑地笑了笑,他知道自己与刘宗周以及同刘宗周一样憎恨自己的大臣们的梁子是彻底接下了。

但温体仁并不以为然,在现今的大明朝,文官虽仍有着一定的地位但已经没办法压制陛下,所以他温体仁只要时时刻刻地跟着陛下朱由校的调子走,陛下即便也讨厌自己的人品也会不得不保自己。

就如刚才几乎所有的官员都要让自己去鞑子国做使臣时,陛下偏偏就没有随他们的意,反而驳回了他们的意见,并听从自己的意见让刘宗周去那牧羊的苏武。

内阁大学士钱谦益此时却是朝温体仁露出了笑容,在他看来,在整个朝堂上,总算也有人跟自己一样遭百官嫉恨了。

定好了出使鞑子国做使臣的事后,朱由校这时才让群臣商议增补内阁大学士之事。

内阁的人数没有限制,特别是在现在朱由校已经几乎架空了内阁的权力以后,对于群臣而言,内阁大学士更多的是只是一个荣誉称号而已。

但数百年根深蒂固的观念已经让群臣们对入阁产生了深深的执念,一见陛下要让他们廷推阁臣,这些大臣们都兴奋了起来。

不过,所推阁臣却是朱由校几乎都没什么印象的,比如少詹事兼太子宾客和南京翰林院院事的成基命,还有那位在原来历史上作为柳如是第一任丈夫现为南京礼部尚书的周道登,以及张至、李标等。

朱由校没想到一时间会冒出这么多官员的名字,但他也没有拒绝,只要这些大臣不要阻碍他改革的进程,他也不会阻碍他们升官的路。

但按照朱由校的本意,替自己管着军事的卢象升和给自己管着科研的徐光启两人是一定要入阁的,而充当自己秘书角色的李明睿也可以入阁。

对于其他阁臣的推选,朱由校没有要求,索性也直接按照老规矩,让六部九卿们在次日于乾清宫进行投豆选举。

这日,朱由校已经确定了大致的内阁入阁人选,准备这次添加阁臣七人,现在备选的阁臣是十人,也就是说要通过投豆的数来决定谁入阁,谁不能入阁。

除掉内定好的卢象升和徐光启以及李明睿,能让百官选择的只有四个名额,不过备选阁臣也降到七人,因而在七人里选四个倒也算是比较大的几率。

最终廷推的结果却让朱由校很是惊愕,因为被廷推的阁臣里居然有刘宗周!

这就让朱由校感到很不高兴了,他想不通这些官员们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故意给自己上眼药吗?好借此逼自己收回让刘宗周做使者的决定?

可并不想被这些官员们利用的朱由校干脆驳回了廷推的意见,并拟定重新进行廷推,且规定廷推的阁臣必须是京城三品以上,地方二品以上的大员。

百官们现在也没办法与皇帝朱由校对着干,也只好听从朱由校的意见。

最终,除卢象升、徐光启、李明睿三人入阁外,也添加进内阁的还有周道登、成基命、周延儒、李标四人。

到此为止,朱由校的内阁才算是搭建完全,且很快钱谦益就被任命建极殿大学士,也就是内阁辅,而卢象升则加了个武英殿大学士,徐光启则是文渊阁大学士,李明睿资历尚浅,便为东阁大学士;而其他大臣选的四人除周道登为文华殿大学士以外,其余皆是东阁大学士,同李明睿一样。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主子与奴才

多尔衮和李永芳带着和议结果回沈o阳后,皇太极并没有因为大明要与他大清结为父子之国而迁怒于负责此次和谈的多尔衮和李永芳。

相反,皇太极还对二人大加赏赐,并让多尔衮在领正白旗之余也兼领代善的正红旗。

而额驸李永芳也升为侯爵,且升为汉八旗之正黄旗都统。

虽然皇太极知道以自己大清现在的实力还没有办法从大明那里得到什么好处。

而且,皇太极也知道,大明不再禁关对他们而言就已经是天大的恩赐。

尽管,在此之前,依旧有民间商人和边关将领暗地里输送粮食铁器等生活必须资料到满洲,但仍然难以解决日益加重的自然灾害和越来越多的人口给满洲带来的生存危机。

特别是在朱由校抄没八大晋商且对边军管控力度增大以后,更是逼得皇太极不得不提前入关侵略大明。

但皇太极不得不承认,只要大明还没有出现大规模的农民起义,只要大明的皇帝还能够驾驭得了这个国家,那大明就海乱不了,而他皇太极也只能寄希望于与明廷和解,而不是靠战争去解决危机,因为后者更难。

所以,皇太极明白,他们的确没理由再要求其他的好处,而多尔衮能谈得这样的结果也是其努力的结果。

不过,皇太极也并没有因此而打消有朝一日入主中原的念头。

皇太极已改文馆为内国史院、内秘书院、内弘文院,而范文程这位皇太极身边最得力的谋士自然被奉为座上宾,成了内秘书院的大学士。

这日,皇太极闻听范文程偶感微恙,甚至亲自来到范文程屋里探望,而已染鞑子奴才习性的范文程吓到忙直接跪倒在地上:“主子前来,奴才竟未能知,请主子治罪!”

现在范文程也已成为少数几个能在皇太极面前自称奴才的高级幕僚,因而在见到皇太极后才会突然口出“奴才”二字。

“起来吧,不必如此拘礼,朕今日来找你一是听说你病了来看看你,二是想和你聊几句,如今,我们与大明也算是达成和解了,但无论是他朱由校还是朕,都知道这一纸合约不过是缓兵之计,至少朕还不想让他朱家的人一直占着关内的大好河山!”

皇太极说后就直接坐在了范文程的对面的椅子上,又问道:“依你看,这大明还能苟延残喘几时。”

在皇太极看来,大明国内危机重重,吏治已然不堪,且党锢之争不断,是不会不亡的。

而且熟知历史的他也不认为这个世上还有能享国祚两百余载后还能再来两百年的王朝,强大如汉唐,亦不过两三百载,所以他才有这么一问。

“主子所言甚是,朱由校即便有心要重振大明也是无力回天,且奴才昨夜观天,紫微星也已北移,更能说明天命在主子您而不在他朱由校,他朱家主宰关内两百余载已使得民不聊生,灾害连连,以奴才看,即便主子您不去讨伐,他朱家人的大明也不过二十余年可活。”

范文程的话让皇太极不由得点了点头:“先生此话有理,不过现在还不是与明廷再起战端的时候,当务之急却是袁崇焕和毛文龙两股势力,扰得我大清后方很不安宁,这两股流贼不除,朕也没法集中兵力从吴襄部夺取大凌河之地。”

听皇太极提及此事,范文臣也默然地点头称是。

两人都知道现在对大清威胁最大的的确不是大明也不是同样在厉兵秣马,养精蓄锐的关宁军吴襄部,而是游移不定常常袭击自己大清后方的袁崇焕和毛文龙。

不过,范文程知道皇太极既然来找自己,自然是要自己给出解决的办法。

所以,也没等皇太极再问,范文程就起身朝皇太极拱手道:

“主子勿忧,这两股流贼虽游踪不定,但也不是没有应对的办法,据奴才所知,这袁崇焕乃文官出身,而毛文龙却本来是登莱的武官,且袁崇焕在此之前就力陈除掉毛文龙,但因朱由校的阻拦,才使得毛文龙没有被治罪,不过,也正因为此,两人的嫌隙也是越来越大,以奴才看,既然现在我们已经与大明达成和解,倒不如派人去暗通袁崇焕,与之交好;

再唆使袁崇焕除掉毛文龙,袁崇焕自出使朝鲜后就悍然斩杀朝鲜大将一事就可看出,此人有胆有识且野心不小,若我们挑拨一番,不愁他不杀毛文龙,只要杀了毛文龙,他袁崇焕的朝鲜兵只怕也是孤掌难鸣,到时候我们借朝鲜犯我边境之理由兵指朝鲜并顺道剿灭了袁崇焕部也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

听范文程如此说后,皇太极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先生不愧是朕之子房,如你所说,这袁崇焕志大才疏,刚愎自用,且器量狭小,对毛文龙等武夫更是不能容忍,这是他们明廷的士大夫素来的弊病,朕倒也可以借此,让他袁崇焕帮朕除掉毛文龙这个麻烦;只是,由谁去见袁崇焕,却需要再三斟酌才行。”

而范文程连忙道:“此事还是由奴才亲自去吧,这袁崇焕昔日为主政辽东时,奴才和他也有过一面之缘。”

……

时间辗转进入了夏季,禁卫军各营指挥使除常延龄等三人要去西南和两广募兵而没有到达以外,其他各营指挥使已经开始了募兵工作。

在京畿一带负责募兵的刘宾甚至几乎就快完成了募兵工作,这一带的百姓大多与鞑子都有些仇恨,因而应召都很积极,甚至有不少是已有功名的士子。

而负责在徐州募兵的覃博桐此时则正站在一处由某千户所提供的校场上,而站在他面前的就是新应召禁卫军士兵的第一批。

但尽管因为禁卫军军饷高且现在无地流民也多,因而前来应征的百姓并不少,光这第一批就有上万人,但覃博桐对此却很是失望。

因为站在他面前的这些应召士兵几乎就跟乞丐无异,骨瘦如柴居多,膀大腰圆的则是寥寥无几。

而且这些应召百姓们一个个站无站相,坐无坐相,甚至覃博桐等禁卫军官兵连续教了一周,才让大部分人分清了左右。

不过,就因为左右转这么一件小事就刷掉上千人。

而鳌拜这边也没好到那里去,秦地的百姓本来就吃不饱饭,如今听说能当兵吃粮,有的地方几乎全村人都赶了来。

鳌拜只得找到当地的州县官员将年迈者或者在家里是独子的排除,然后又按照朱由校提出的几点原则筛选后才留下三万人准备进行集训,待集训后才确定能留下那些人,一般情况下,在集训期间,就会有人自动离开。

富大海在湖广的募兵工作也进行的很顺利,但淘汰率也同样很高。

第一百七十六章 改变

内阁大学士新进名额决定后,紧接着朱由校又直接升了卢象升为兵部尚书,而杨嗣昌则替为兵部左侍郎,依旧替卢象升代管兵部日常事务。

对于孙承宗和孙传庭还有王在晋也仍然挂着兵部尚书和左右侍郎的职衔,但并不负责兵部事务,而是依旧替朱由校总制三边军务。

而驸马都尉巩永固却正式实授了户部左侍郎的官职,且主要管理皇家工业公司和皇家银行,当然皇家银行依旧是由胡寿春直接负责。

不过,这也算是朱由校开了让勋戚担任朝中官员的先河。

之所以这样做,自然也是跟皇家工业公司带来的利润已足以抵得上半个国库收入的原因有关。

而朱由校将这个新兴的且肥的流油的行当交给勋戚来主导,却也算是对这些勋戚的拉拢,日后对文官乡绅集团全面开战时也不至于陷入孤立。

茅元仪回到归安后就立即开始了对归安织机的制造,并立即成立了皇家织造局,且花重金趁着丝绵等原材料还未上涨前大肆购买。

江南的商人们没谁在乎新出来的这个皇家织造局会给他们的买卖带来什么影响,毕竟此时的皇家织造局看上去规模小得很,在动辄每天都有上千织工工作的大型织造作坊的他们而言,这样的小作坊是成不了的气候的。

因为他们大作坊可以让丝织品的价格定的很低但却能获得大量利润,而小作坊能办到吗,若是价格低了,所取得利润自然也跟着低,只怕也维持不了几天就自己倒闭掉。

不过,皇家织造局在织造出第一批丝织品后不但没有因为有“皇家”二字而提高丝织品的价格,反而直接比市面上的价格低了整整一半。

有的商人在《大明日报》上撰文嘲笑说皇家织造局这是在赔本赚吆喝,故意坑朝廷的银子去肥了自己的腰包。

但也正因为皇家织造局降低了丝织品的价格,而使得许多人都来皇家织造局购买,如此一来,那些大作坊的私人老板们的买卖反而下降了下多,他们也只得跟着降,并因此缩小了利润空间。

许多商人开始不满,都很是埋怨皇家织造局,且都说它要自己亏就自己亏何必降价还得整个织造行当的人都跟着吃亏。

甚至,因为这事,浙o江道的巡按御史还借这《大明日报》的内容直接风闻言事,弹劾皇家织造局扰乱织造行当的秩序,使得百姓们因此而受到了伤害。

京城的朱由校收到后并没有做出任何举动,他自然知道一旦皇家织造局在江南丝织业打开局面就必然会遭受到传统商人的反对。

但现在朱由校要做的是让通过建立国家垄断的公司去掌控大明的财政,所以他必须偏袒自己的皇家织造局。

那位巡按御史最终还是被罢职,而皇家织造局也没有出现其他商人所预料的不出几个月铁定赔本的结果。

皇家织造局自从用了蒸汽动力作为丝织品工作的主要动力后,对丝织品的改革推动就已经开始,成本大幅度降低,利润却大幅度提高,但在市面上的价格却也跟着降低,而也正因为此,便有了更多的百姓能购买起布料。

这就是一个国家生产力达后带来的好处,不过这样一来,也带来更多的剩余劳动力。

许多的传统织造作坊因此而破产,大量的织工面临这失业的问题,许多本来没有土地还可以活下来的工人因此又要面临生存的危机的。

在不知不觉间,整个大明的危机就不仅仅是只有农民无地可种的问题还有大量市民无工可作的问题。

当然,现在的皇家织造局同皇家玻璃厂一样所带来的利总体上还是大于弊的,毕竟每个月数百万两银子的进账对于曾经贫穷的大明皇帝朱由校而言,总算是能够好好的干几件花钱的事了。

朱由校也意识到了随着生产力的展会导致劳动力成本减少并使得大量无地平民更加难以生存的问题。

因而,在成立皇家工业公司的玻璃银镜厂和皇家织造局后,他又将工部的营缮司改组成立了皇家工程局。

而皇家工程局则直接由刚刚回京的工部尚书霍维华负责,霍维华在天启七年到天启八年间几乎一直在外负责各处的水利的疏浚工程,因而对于组织民工和筹划基础建设等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

在朱由校给霍维华讲解了何为皇家工程局且和以前的营缮司有何不同后,霍维华倒也明白了其间的含义。

按照朱由校的意思,就是要让皇家工程局负责整个国家的基础建设,即继续扩大对整个大明的基础改建工作,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把赚到的多余的钱都花出去,花出去的方式自然是通过基础建设放到付出劳动的百姓们手中,另一方面自然是解决越来越多的无地农民的生存问题。

在国家的主导下,被大乡绅们囤积在民间的财富开始流通了起来,并真正使得大明开始真正获得了经济展后的好处。

而且,这些好处并不仅仅是体现在军事和科技方面,也不只是让官员们明面上的收入得到了提高,在民生方面也让老百姓们切切实实地体会到了许多好处。

仅以京城为例,顺天府在每条京城主干道上每隔段距离就修建了由琉璃瓦和水墨砖砌成的看上去与普通民居无异的公共卫生间,且五城兵马司还专门组织了无业百姓们去负责清扫大街和这些被现在大明百姓叫做“方便府”的公共卫生间,使得整个京城的卫生状况得到大为改善。

当然,京城卫生状况能改善在于这些基础建设和公共服务提高以外,还跟兵马司的人加大了对随地吐痰和随地大小便的处罚力度。

同时整个京城的排水系统也被从新大修了一番,使得整个京城的街道环境进一步得到了改善,即便是下雨天,整个京城也没再出现积水影响人们出行的情况。

这些自然也开始在其他城市得到推广,先是京畿的几座大城,如通州、保定等地。

甚至,最远到了济南,也开始进行了城市系统改造。

而这一切自然也为后来的抗击席卷整个华北的瘟疫打下好的基础。

同时,因为公共服务体系的出现,许多百姓的生存问题也得到了解决,但也因此,使得越来越多的百姓往京城等大都市挤。

据顺天府报告,光是在天启八年夏季季度,整个京城就增加了百姓十多万人,而且与往年不同的人,其中有很多不是因为逃荒,甚至还有卖地而来的。

第一百七十七章 军事学堂开学的一天

皇家军事学堂也已正式结束第一期的招生工作,且已顺利实现第一期总共录取一百二十名军官生的目标。

名额不多,但能入选的无论是文化还是身体素质以及个人修养都算得上优秀,甚至有一大半是有实战经验的学员。

朱由校出席了开学典礼,并做了公开演讲,现在的他已经熟稔了如何通过演讲去打动人心,并进而将自己的理念灌输到这些有志为大明振兴而努力的青年人身上。

进入皇家军事学堂的多为刚刚弱冠或者不到三十年纪的青年,这个年龄段的人本就属于敢为理想冲动的年纪,而朱由校要做的就是让他们和自己的理想一致,并冲动地为此抛洒热血。

徐佛此时已经换上绿呢军装,简约却又实用的军装将身材衬托的笔直,傲然挺立的胸膛在更具魅力之余也平添了几分飒爽英姿。

整个第一期军官生中,她算得上是唯一的一个女性学员。

这在整个大明也算得上离经叛道之事,但因她是皇帝陛下的人,且大明现在也有女子从戎的例子在,如白杆兵的统帅秦良玉,因而也没人对此多说什么。

徐佛最初并不明白朱由校为何这样安排自己,在那一夜后,她本以为自己会一直住在紫禁城的内廷,做一个锁在宫墙内的妃嫔,当时的她对此是感到恐惧的,因为她也深知一个女人一旦没了容颜的支撑在后宫中的生活只能用凄惨二字形容。

但现在不一样,徐佛仿佛现了自己活在这个世上的意义,特别是当她看见在台上的朱由校那激情洋溢的说辞与透露君王威仪的严肃动作。

甚至是朱由校的一瞥一笑,她都能看出眼前这位与自己有了肌肤之亲的君王的不同之处。

徐佛仰望着朱由校,且很自然地莞尔一笑,但当朱由校剑眉微蹙,朝她瞪了一眼,她也恐慌地忙抿住了薄唇,粉拳紧捏,仔细地听着朱由校的演讲。

将军官培养与士兵训练分开进行,是朱由校进行军制改造的一个重要目标,而现在成立的皇家军事学堂则是他实现这个目标的第一步。

在场的这第一期军官生日后将是整个禁卫军系统中的骨干,可以说日后禁卫军是否能真正的形成战斗力全在于这些基层军官的训练成果如何。

同在皇家军事学堂的还有信王朱由检,自进入禁卫军以来,他已经几乎忘记了自己还是王爷的事情。

要知道,禁卫军骑兵营能进入皇家军事学堂的名额只有十个,而他朱由检并不是最优秀的禁卫军骑兵,而且也不是最聪明的禁卫军骑兵。

但谁也不知道他背后到底付出了多少努力,居然在最好的考核中,无论是算术与格物还是儒学与堪舆,朱由检都能得到近乎满分的成绩。

而在身体素质考核中,也能达到标准,最终使得招生委员会不得不录取他。

自从在蓟州一带与鞑子作战以后,朱由检就比以前更为沉默寡言,且也没再故意与他皇兄朱由校过去。

不过,现在的朱由检与其妻周氏相比以前,现在倒是相敬如宾得多,也因此,现在周氏也很少来找皇后张嫣哭诉。

再加上朱由校自痊愈后就与朱由检开始冷淡起来,因而如今没有了张嫣与周氏两妯娌的联络,两边的关系也就更加冷漠。

然而全天下的人并没有忘记这位当今陛下的亲弟弟,不但是那些蠢蠢欲动的对朱由校的改革持反对的势力,而那些依附在朱由校身边的保皇党们也没有忘记朱由检。

朱由校也没有忽略这个便宜皇弟在政治上的影响,他依旧让东厂的人严密监视着朱由检的一举一动。

朱由校现在还没打算除掉朱由检,这不仅仅是因为他自己还没子嗣而导致朝堂上还有许多大臣还不愿意放弃朱由检,而是若一旦朱由检被处死,谁也不知道那些蛰伏起来的反动势力会寻找谁做代理人。

而现在将朱由检控制在自己的严密监控下,无疑是最好的方式,只要朱由检一日不死,这些人就会始终将宝压在朱由检身上。

朱由校现在还没有子嗣一直是保皇党官员们的一块心病,只要朱由校一日无子,朱由检的政治价值就一日不降。

保皇党的官员们也曾上折子谏言过朱由校广选民间秀女,充实后宫,而朱由校本人从内心来说自然也是希望坐拥佳丽三千。

但他现在当了皇帝也才知道这皇帝的工作并非是那么轻松,特别是他这种想独裁的皇帝,再加上现在整个大明刚刚有了些生机,而他这个帝王也渐渐地得到更多的民心,他可不想因为选秀闹得整个大明又是鸡犬不宁,到时候那些反动势力只怕也会借此大做文章,说陛下荒银无耻,好涉无度等。

在军事学堂演讲结束后,朱由校又在刘若愚的陪同下参观了军官生的宿舍与食堂。

大多数军官生现在已不是第一次见到当今陛下朱由校,因而在朱由校面前,更多的只是亲切而不是陌生。

徐佛不自觉地跟在了身后,她喜欢看见这位君王与士兵们交谈时所流出的笑容,在这以前,她根本想象不到,这世界上还有这样对自己的士兵百姓如此关怀的皇帝。

朱由校所表现出来的一系列亲民之举在现代人看来有些作秀甚至已经是习以为常。

但在徐佛眼中,甚至是朱由检和其他人眼中,朱由校的举动正一点一点地纠正他们对原来那位宠信宦官、昏聩无能之君的看法。

夜晚降临,徐佛独自一人坐在水榭边愣,脑海中依旧是那位年轻天子的自信笑容,甚至不由得想起恍惚已过去多年的那一夜的疯狂。

可就在这时,一双大手却环住了她的腰,待她看见是朱由校时,就放弃了抵抗,但却很是紧张地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忙要转身行礼。

朱由校却是不老实的将手探入了徐佛的衣服内,并轻声道:“别出声,朕是悄悄出来的。”

说着,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的朱由校就将徐佛压在了梁柱上,且直接封住了徐佛的嘴,而徐佛也不由得瞪大了眼,心脏砰砰直跳的她也说不出来是兴奋还是羞涩。

不过,就在朱由校兴致勃,食指大动时,徐佛却突然一把推开了朱由校。

惹得朱由校好不扫兴,赤红着的眼怒视着徐佛:“怎么,你不愿意?”

朱由校不明白自己是为什么,虽然他说服自己,据徐佛为己有是因为自己要用她为自己的政治服务,但每次只要看见徐佛,他却是不由得撕去自己的伪装,却总是表现得那么霸道甚至有几分禽,兽。

朱由校也不知道自己在成为君王以后为何会成为这样的人,甚至在徐佛反抗时,他更多的是愠怒而不是觉着自己有什么造次之处。

第一百七十八章 关怀备至的刘公公

朱由校见徐佛面色苍白,且不停地干呕着,心中也有些不忍,也没再对她怒。

但朱由校也没有去关切徐佛,而是径直地走出了长廊,直到看见御马监掌印刘若愚还恭候在一月洞门下,才吩咐了一句:

“去把驻在皇家军事学堂的洪太医叫来,给她诊治一番,如果有大碍,训练先暂时搁置,即便是小碍,也让她多休息几日。”

朱由校说后,刘若愚就忙应了一声,他一直恭候于此,自然也是替朱由校和徐佛把风,如今见陛下脸色阴沉地走来,他也猜到陛下定然是扫了兴或者出现了其他不快事。

刘若愚自然不敢多问,待见朱由校急匆匆的回宫后,他也忙命人去唤洪太医,而他则亲自忙赶来了徐佛这里。

徐佛此时已然恢复了神色,顺了顺气后,虽依旧觉着有些乏力,但明显比刚才要好得多。

但她也没有去唤回陛下,她甚至有些怨愤,那位年轻天子或许至始至终都没有把自己看得那么重,要不然见自己不适也不会不管。

一想到此,徐佛两眼甚至不由得有些泛红起来。

这时候,一见御马监掌印刘若愚走来,徐佛却又忙压制住了内心里的怨气,且朝刘若愚行了一礼:“见过刘公公。”

刘若愚忙扶住了徐佛,他虽贵为御马监掌印又兼着东厂提督还是司礼监的秉笔,但他也不敢将徐佛同一般的宫廷侍女对待。

“你还好吧,这一段路能走回去吗,若不行,就到我背上来”,刘若愚说着就躬身背对着徐佛,徐佛没想到这位位高权重的大宦官会如此关切自己。

虽然徐佛知道这一切都跟朱由校有关系,但她还是拒绝了刘若愚的照拂,并强撑着自己往自己所在宿舍走去。

徐佛咬着牙进了屋,此时的她双腿就像是踩在了棉花上,身子又开始有些恍惚起来,她也懒得去梳洗,就合衣躺在了单人床上。

因她是女眷,所以整个皇家军事学堂就她一人住一间宿舍。

若是以前在琼芳楼,她还能有丫鬟服侍,但现在即便自己快要死了,也不会有人关怀自己半分。

一想到此,徐佛也有些心情落寞,且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昔日在乾清宫做宫廷侍女时,看见那位年轻天子朱由校因皇后突然不适而慌张无措的样子。

徐佛很希望自己也能有那么一天,但她知道这也许只是不可能的奢望。

徐佛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在这一段时间时不时的略感不适,她不敢去问医,也不想表现出自己怯弱的一面。

尤其是在朱由校面前,即便是刚才在水榭里,当朱由校责问她时,她都没有为自己做半分的辩解。

徐佛常常以自己小时候受过的苦和在浣衣局受过的责打来鞭策自己一定要咬牙坚持。

不过,一想到朱由校,她却又总是不自觉地两眼湿润。

突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徐佛忙问是谁。

在外面应答的正是刘若愚,徐佛见是他,便也只得下床开门,且不由得欠身行礼:“刘公公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见教。”

刘若愚这里没有先回答徐佛而是转身朝恭候在门外的一黄门吩咐道:“让洪太医先候着,待我收拾妥当后,再让他进来问诊。”

吩咐之后,刘若愚才忙对徐佛笑了起来:“不必如此,不必如此,徐姑娘快快躺下,虽然这军被是陛下特地命皇家织造局赶制的上等好棉被,但有时候也压不住这带着寒气的夜晚凉风,若你觉着冷,我就再叫人给你加一床。”

无论是皇家军事学堂的祭酒卢象升还是司业也就是这位刘公公,都对自己是照顾有加,这一点的确让徐佛有些受宠若惊。

他不明白这位高权重的两人为何同昔日那位在浣衣局的太监为何如此不同,甚至也因为这刘若愚的殷勤,也让她改变了对宦官以往的看法。

“刘公公的好意,学生心领了”,徐佛现在是皇家军事学堂的学员,而刘若愚又是皇家军事学堂的司业相当于党代表的角色,所以徐佛现在在刘若愚面前便自称学生,且徐佛觉着自己进了皇家军事学堂也不应该搞特殊化,因而她委婉拒绝了刘若愚的好意。

不过,刘若愚没有遂了她的意,而是强令徐佛躺在了床上,还从袖中取出一条红丝线来系在了徐佛的手腕上。

徐佛自然也猜到了刘若愚这样做是要让大夫给自己瞧病的意思,她甚至不由得问了一句:“刘公公,学生冒昧问一句,是陛下让大夫来给学生看病的。”

“是的呢,若不是陛下旨意,洪太医也不会亲自来了,你这下放心了吧”。

刘若愚这么一说,徐佛竟像是吃了蜜糖一般,不由得露出了笑容,很配合地朝刘若愚点了点头,且也开始隐隐有些期待屋门外那位不敢瞧自己一眼的白胡子老太医能诊断出自己什么病来。

洪太医诊了半晌,却不由得拈起了颌下胡须,迟迟没有说话。

刘若愚见此不由得有些着急起来,他素来与这洪太医关系不错,因而也就直接爆粗口骂道:“你这老不死的,你倒是说句话呀,这到底是要紧还是不要紧啊!”

洪太医冷冷地看了徐佛一眼后才道:“这不好说,刘公公,可否借一步说话!”

刘若愚见此便洪太医走了出去,并让人帮徐佛把门关上。

徐佛见那洪太医如此慎重的样子,不由得也有些担心起来,她甚至也开始猜想是不是自己真得了什么不治之症。

而且,就在这时,屋外却传来刘若愚突然的一声惊呼:“什么!”

徐佛一听到这声音,就更加笃定自己或许得了什么大病,心情也不由得忐忑不安起来。

而且就在这时候,徐佛又听见刘若愚大笑起来,且听着那刘若愚对洪太医道:“你个老头子还真是的,不过你做的也对,此事不宜声张,传本公命令,立即着东厂的人封锁这里,除陛下和本官外,不准任何人进入这里,包括这位洪太医,特别是信王殿下和皇后娘娘等人,无论是谁,一旦要硬闯,直接格杀,出了事由本公担着!”

徐佛不明白刘若愚为何会突然下令封锁这里,她内心里更加紧张起来,特别是当她听见外面已经传来此起彼伏的脚步声时,她心里更为忐忑。

不过,当她听见刘若愚说要带着洪太医立即进宫面圣时,她不由得感到一丝喜悦,并猜想或许刘若愚对自己的照顾都是陛下安排的,而如今自己真的得了什么绝症,而让刘若愚如此着急地去告诉给朱由校,只怕也是因为那位年轻天子朱由校也是在乎自己的。

第一百七十九章 斗胆直陈

因大明太祖高皇帝是九月十八日的诞辰,且今年又刚好是整整三百年。

朱由校因此便下旨要亲自去祭祀孝陵,想着借此机会向天下士民宣扬大明朱氏王朝的正统性。

随着皇权被文官逐渐架空,以及多年来的阶级矛盾积累导致朱家王朝的民心基础已经开始动摇。

也正因为此,使得不少投机取巧或只注重个人功名的汉人开始背离自己的统治,甚至还投靠鞑子。

朱由校要做的就是通过这次祭祀孝陵来告诫天下士子,他们真正该效忠的君王只能是大明的皇帝,也就是朱由校,因为只有朱由校才是华夏最正统的君王。

谁若是背叛朱由校就是背叛就是背叛整个华夏正统,是不忠不义之徒。

既然要祭祀孝陵,那就算得上是南巡,朱由校并不是想简单的去一次南o京。

朱由校现随着大明历代君王被裹足在京城的日子一久,现在的南方的士民几乎已经忘记了他这个君王的存在。

这些士民似乎已经不知道是谁守在燕山之下,无数次以天子之身守着国门,从而抵挡住胡骑,使得他们有了现在纸醉金迷的生活。

不能让南方的人忘记了是谁打下的这太平江山,是谁庇佑了他们数百载。

因而,他要以一个君王的姿态去一次江南,去这个反动势力最强大却又是大明生产力最达,社会经济形态最具有活力的地域。

朱由校在此之前就已让工部尚书霍维华疏通漕运和整改天下驰道,如今建立皇家工程院后,在进行京城改造后的第一个项目就是对南方水6要道进行全面扩宽,这既是为了方便南北经济流通和为日后迅捷地军事调度打下基础也是为朱由校日后南巡铺好路子。

且朱由校严令,不准地方各省州府以自己南巡祭祀为由进行摊派,一切行程安排由礼部负责,而道路整改和行宫建设则由皇家工程公司全部负责,银子则也由朝廷出。

因朱由校启程去江南的时间在即,所以在朱由校从军事学堂回来后没多久,负责此次行程的东阁大学士兼礼部右侍郎李明睿和负责此次道路交通管制的工部尚书霍维华就递牌子求见,向朱由校禀报此次南巡安排。

听了两人的安排后,朱由校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大的问题,李明睿之前在底层蛰伏多年,心性早已磨得沉稳内敛,如今即便已入阁,一国执宰,也没有表现出丝毫的得意之色,做事依旧是亲力亲为,考虑周全且细致入微。

而霍维华也算是老成持重的三朝元老,且做事并不呆板僵化,如今管着几乎等同于国库半年收入的工程款倒也没出现亏空之象,也奇迹般地只用了不到两月的时间完成了御道整改和行宫建设的任务。

不过,朱由校还是提出了一些补充的建议,并道:“此去江南,不单单只是祭祀孝陵,为教化地方,除了孝陵,前朝的忠臣良将尤其是抗击外侮有功的英雄,朕也会去他们墓前观瞻一番,如西湖边的岳武穆公和于少保的墓,还有戚少保与俞武襄等,工部和皇家工程公司得对这些忠臣良将的祠堂和陵墓好好整修,找专人守护打扫。”

霍维华应了一声,道:“陛下圣明,以敬重忠臣来教化士民实乃善政之举,如今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微臣想着是不是干脆就在西湖这等既埋有忠臣硬骨又葬有奸臣贱骨的风景优美之地,再建一忠臣祠,集合古往今来之英雄,特别是一些下落不明,被人忘记之英雄,以供天下百姓敬仰。”

“准奏!不要怕花钱,这些事比给朕多修几座宫殿前”,朱由校这么一说,霍维华不由得地有些感动,朝朱由校深深地鞠了一躬,在他看来,一个君王能有这觉悟,自然是江山社稷之福。

这边,朱由校也向李明睿嘱托道:“你们礼部也得趁此鼓励天下士民用诗词、话本、戏曲等方式多多的去讴歌这些忠烈之士,报刊也得多宣传这些人物的正面故事,另外,对于那些诋毁前朝忠臣如王安石王等的,你们礼部也要严加惩处,严重者可直接报给刑部或东厂。”

“微臣领旨,且微臣已着礼部会同翰林院准备在这段时间内对历朝历代忠臣良将进行一次家谱修订和其英勇故事整理,凡是失落无考者,则着人访查务必使得档案齐备,以供天下士民领略他们昔日的风采。”

李明睿说后,朱由校连忙点了点头:“很好,翰林院的老学究们也该做些正事,不能只去对那些四书五经追根问底,哪怕他们读的再深,也成不了孔老夫子,倒不如去多学学先贤们践行的故事。”

通过对忠臣良将的宣传和敬重来强化忠君思想,是朱由校此次南巡的重要目的,特别是在他即将实行改革之际,通过思想去束缚士民无疑是一个很好的措施,当然,朱由校也不能指望靠着这个去让那些既得利益者心甘情愿的把蛋糕分出来。

随着皇家工业公司和皇家银行的展,朱由校现在已经开始逐步控制着特别是整个北方的商业经济,财政基本上摆脱了靠着可怜兮兮的农业赋税来维持军事和民政开支的窘境,同时随着禁卫军在各地的募兵扩充,以及军事学堂的培训开始进行,朱由校也不用担心自己没有军队做保障。

对于改革,朱由校在此之前就已经秘密召见了保皇党的重臣,商量了如何改革,即如何朝这天下士绅们动手,如何让强制或威逼这些特权阶级放弃自己的特权地位,并同样为大明王朝做出自己的贡献。

最终朱由校和一干同他同样更看重国家利益的保皇党大臣们一致决定先选三个地方进行试点改革,实施者就选择同样是保皇党且同样有志于行大刀阔斧之策且敢向顽固势力动手的循吏。

在经过一番商讨后,朱由校和一干保皇党的重臣决定暂时在秦地实施摊丁入亩政策,秦地商业经济不达,无论是普通百姓还是士绅都以土地为生,但土地几乎都被士绅或富农占有,而承担着赋税缴纳任务的百姓则占据着少量的土地。

正因为这样,造成百姓一直无地可种,而朝廷也一直无赋税可收,孙承宗也在折子里说过,庶民中,有田者十不存一,无田者却占据十九的数,而且很多时候已经没办法找到田地主人,按户收税已然不现实。

而通过按田亩征税的方式来代替按丁征税的方式则可以很好的解决这个问题,并可以使得大量无地农民免掉徭役赋税的负担,能更自由的将劳动力挥在其他行业,逐渐由农民向工人转换。

当然,朱由校没有打算在按田亩征税时就加派赋税,依旧对秦地实行低额度的征税模式,这样可以减轻对富农的剥削,不使得他们也放弃土地去给地主家当佃农或者进城做工,那样整个秦地的农业经济只怕就全被士绅阶级控制了。

在没有废除所有士绅阶层的特权之前,朱由校还不能指望在秦地能增加多少收益,凡是循序渐进,此次摊丁入亩先解放大量秦地无地百姓也算是第一步了。

除此之外,朱由校还打算在山o东实行官绅一体纳粮,之所以选择在山o东,是因为现在朱由校控制力比较强的北方诸省中,山o东的士绅集团最为强大,且很多都是多年来根深蒂固的大乡绅,同时也是最难对付的几个大乡绅,如孔衍圣公府,因为几乎每个朝代都对他们恩宠有加,包括后世的清王朝。

山o东的孔家算是天下士绅的代表,在朱由校看来,只要在山o东逼得孔家等大乡绅承认官绅一体纳粮,以后推广到其他省份时,遇到的阻力才会小。

再则就是征收商业税,朱由校没打算在火耗归公上去动天下官员们的钱袋子,因为那样不但得罪了天下士绅还会得罪所有官员。

毕竟这是官员们的钱袋子,自己若是动了,就等于破坏了整个官场的潜规则,当然更关键的是,即便同后世清朝那位较有见识的酋长雍正一样用养廉银来代替火耗红利,也没有阻止住官员们对民众的索取,反而使得民众在受到朝廷的加派即火耗未免只是归功的同时还要收到官员们各种借口的加派。

而征收商税,自然是针对南方越来越达的商业经济动手,在商业规模已经大于农业规模的晚明,不征收商税简直就是对这些江南财阀们的纵容,不能让他们享受着国家红利的同时,却半点血都不出。

朱由校打算在凤阳巡抚管辖的长江以北的南直隶地区先试点征收商税,这里是南北通衢,经济繁荣,且又是大明王朝龙兴之地,对自己大明王朝的忠诚度自然要高一些,实行起来阻力相对较小。

不过,朱由校没打算直接点明要在凤阳试点征收商税,他先是下旨以在此太祖高皇帝即朱元璋诞辰三百周年之际,且凤阳又为龙兴之地,便着减掉凤阳百姓赋税之一半,且直接除掉徭役,并明旨要求凤阳地主所征收凤阳佃农之租十年内不得加征,其租子标准当由当地州府划定。

朱由校此举自然是为了在凤阳地区征收商税之前通过在对普通农民的恩惠来拉拢底层百姓,以进一步孤立商人地主和士绅。

且在此之前,朱由校已经与孙承宗、登莱巡抚袁可立、凤阳巡抚马士英通了风,三人历任地方已久,自然也知道地方的弊端,对于朱由校的一系列计划也表示赞成,如今也只等着亲自来朱由校面前面议具体试点改革细则。

一想到自己即将要南巡,朱由校便不由得问向了同在西暖阁内伺候的司礼监掌印王承恩:“三边总制兼陕o西巡抚孙承宗、登莱巡抚袁可立、凤阳巡抚马士英出没有?”

“回禀陛下,司礼监刚刚收到他们的折子,三人约莫此时也才出没几日”,王承恩回了一句,而朱由校听后便道:“让他们不必来京城,直接先去济o南等朕,另外,立即传旨给卢象升,骑兵第一营立即结束休整期,升朱由检为指挥佥事,带领骑兵营随扈,步兵三个营页游各自留京的指挥佥事带领随扈。”

王承恩和李明睿以及霍维华三人皆是一惊,他们没想到陛下会带如此多的精锐出城,连带信王朱由检也得跟随,但自古皇帝出巡在外,京城必须留一监国,而现在三人皆是缄默不语,不敢询问朱由校为何不留信王留京监国,当然他们内心里也不愿意信王监国。

作为保皇党的大臣都知道自己和陛下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也都担心着陛下若是无子,日后是信王朱由检登基的话,他们必定落不了好下场,这也是他们很想让陛下杀掉信王的原因之一,但同时又不敢真正的谏言陛下杀掉信王,因为陛下一直无子,日后若真是信王登基,那么谁做了这个谏言杀信王的出头鸟,那么谁以后就死得最惨。

不过,有时候有些事必须得问,毕竟京城不能一日无主,三人互相看了看,都决定咬牙站出来询问朱由校让谁监国,但他们见另两人也站了出来便又默契地又都退了回来。

朱由校见此不由得笑骂道:“一群明哲保身的老狐狸,不用你们说,朕也猜到你们的心思,但朕也把话说明白,无论如何,信王不能监国,而且必须跟着朕,不能让他留在京城!”

“陛下所言甚是,但不知该让谁监国?”霍维华仗着自己是三朝老臣还是站了出来,询问了朱由校一句。

“李明睿,你是内阁大学士,你来拟旨,着谨身殿大学士兼礼部尚书钱谦益加太子太保衔、武英殿大学士兼兵部左侍郎加少傅卢象升、御马监掌印兼司礼监秉笔刘若愚三人留京,小事可先裁断后上报,大事可先请示!”

朱由校这么一说,三人都应了一声,但同时却又都叹了口气。

李明睿甚至直接跪了下来:“陛下,微臣斗胆直陈,陛下虽与皇后娘娘伉俪情深,但也请为江山社稷着想,请陛下下旨选民间才德俱优者以充后宫!”

第一百八十章 这是好事呀

朱由校很是惊讶地看着跪在地上的李明睿。

在他印象里,李明睿入值西暖阁已有一段时间,从来都是处变不惊,今日却突然却如此激动地跪了下来,着实让朱由校匪夷所思。

而霍维华见此也没再自矜是三朝元老,也跟着屈膝下跪:“陛下,老臣附议李阁老所言,请陛下下旨选民间女!”

王承恩这时候也跟着跪了下来,且匍匐在地上:“陛下,臣今日也壮胆说一句,臣自天启七年就秘密着人暗寻灵药,最近已有些眉目,所以陛下您的隐疾是可以治好的,陛下可先选妃嫔再。”

王承恩还没说完,朱由校就踢了他一脚,怒喝道:“滚出去!”

朱由校可没想到王承恩居然会以为自己有身体缺陷,这让他很是恼火。

而霍维华见此忙替王承恩求起情来:“陛下请息怒,王公公他虽有些口无遮拦,但的确是忠心耿耿啊。”

这霍维华说着就又道:“陛下,你也不必如此激动,男儿阳气不盛,也非不治之症,老臣年少时因纵情声色,也得过此症,因此十年内未敢再纳妾,但最后也还是恢复了生机,现在也是儿孙绕膝,所以陛下你。”

朱由校很郁闷地瞪了这霍维华一眼,他实在没想到这个老家伙的脑洞开这么大。

朱由校自然知道这些保皇党们担心自己日后若是朱由检登基会遭到报复因而对自己的子嗣问题更为关心,但他没想到这些人已经关心到了如此令人指的地步。

“你们现在一个个也算是权倾朝野,却是如此愚笨的可笑,都给朕滚出去,日后不要再提此事,朕充实后宫是朕的事!”

朱由校说后就挥了挥手,在这些人的咄咄逼人之下,他差点就随便捉个侍女来给这三人现场证明一下自己,但最后还是理智地控制了自己。

不过,朱由校的确也没想到自己当了皇帝比前世过年回家被父母逼着相亲一样恼火,只是如今逼自己的变成了一帮臣僚。

而且越是跟自己站在一起的臣僚对这个的关切反而越激动,朱由校现在接收到的关于选妃的折子里,几乎四分之三都是保皇党的官员。

李明睿三人退出了乾清宫,三人都是心有余悸地苦笑了起来,作为一个以朱由校为核心的利益共同体,三人都明白彼此的苦衷,也明白陛下的苦衷,因而也没有谁有半句怨言。

不过,李明睿还是关切地问了王承恩一句:“王公公,刚才陛下那一脚可伤着你了没有。”

王承恩放下正揉着小腹的手,忍着疼痛,笑道:“多谢李阁老挂怀,倒也没伤着,而且我王某今日也是过分了些,竟然当众揭陛下的短,陛下只踢了我一脚已是刀下留情了。”

这时候,刘若愚总算是跑了来,且不停地高三喊道:“陛下有喜,陛下有喜!”

朱由校也听见了刘若愚的喊声,正准备去坤宁宫找皇后好好探讨一下人生的他不由得转身走了回来,他倒想看看今晚这些人到底是怎么了,一个个口出狂言,如今甚至还说自己有喜!

这边,刘若愚一见内阁大学士李明睿还有户部尚书霍维华以及比自己还高一级的大太监王承恩迎面走来,就忙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地朝三人拱了拱手:“三位好走,下官不送了,现在有一件天大的喜事要急着禀报陛下。”

王承恩见此忙拉住了刘若愚,严肃地问道:“你等等,什么天大的消息,你倒是说清楚,现在天色这么晚了,陛下也需要休息,而且还得让陛下陪陪皇后娘娘和姚选侍,如果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先给我们说说就成了。”

刘若愚见此不由得一跺脚道:“嗨,真是天大的好事,我可没诓你们,徐佛徐姑娘有身子了!”

霍维华回京不久,也还不知道徐佛,便问道:“徐佛,徐佛是谁。”

这里,李明睿也有些神色不悦地回答着工部尚书霍维华:“就是一个以前在琼芳楼当花魁的清倌。”

“清倌?算了,也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人,现在关键是搞清楚这是不是陛下的孩子”,霍维华说着就对王承恩道:“王公公,如果不是陛下的孩子,那这种不检点的女子若继续留在后宫,只怕贻害无穷啊。”

王承恩此时却是喜笑颜开起来,且把住刘若愚的肩膀大声问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待刘若愚点了点头且今夜生的事都说了后,王承恩却是大声笑起来,旋即忙对霍维华和李明睿道:“李阁老和大司空放心,这徐佛入宫前,我已着宫中老人检查过,在那夜陛下突然临幸她前,她一直都是完璧之身,所以若这徐佛真有了身子,那就只可能是陛下的龙种!这个我可以拿项上人头担保!”

“这是好事呀!”

东阁大学士兼礼部右侍郎李明睿和工部尚书霍维华此时不约而同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且迫不及待地就跟着刘若愚一起往坤宁宫赶来。

徐佛怀孕了,而且还怀的是陛下的龙种,让一干保皇党重臣顿时兴奋地几乎已经忘记了对徐佛的芥蒂。

朱由校此时却也走了过来,不待刘若愚回答,就大喝一声:“拿下!”

突然,吴进就落在了刘若愚身后,并控制住了刘若愚,而朱由校也走到他面前来问道:“半夜三更的,谁让你来内廷慌慌张张到处乱跑的,难不成把这紫禁城当成你自个家了吗?”

“陛下恕罪,今夜微臣打扰陛下,是因为有一件天大的好事要禀报,徐佛徐姑娘怀了你的皇子。”

刘若愚说完后,李明睿和霍维华以及王承恩三人也忙要来报喜,并再次强烈要求朱由校继续广选妃嫔。

这由不得三人不高兴,在他们这些保皇党官员看来,如今陛下能让一个叫徐佛的侍女怀有身孕,这就已经很好的证明了朱由校并非有什么隐疾。

在保皇党官员看来,既然功能没问题,就应该多纳几个嫔妃,毕竟谁也不能确定徐佛怀上的是男孩还是女孩,

倒是朱由校自己没那么兴奋,他可没想到徐佛会上孕,这对于保皇党的大臣们来说,的确算得上是一个好消息。

但对于自己来说,从政治上讲这样的确可以因此让更多的保皇党官员更加笃定地跟着自己,毕竟自己是有延续子嗣的希望的,可从其他角度看,如今怀孕的不是皇后而是徐佛,这是朱由校日后不得不担心的事情。

“刘若愚,好生照顾着,不能有半点闪失!”

朱由校说后就回了坤宁宫,而刘若愚也忙接过话道:“请陛下放心!”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启程南巡

徐佛怀上龙种,对于群臣而言,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

即便是皇后张嫣也不得不表现出与有荣焉的姿态,并亲自请求朱由校给予徐佛名分。

朱由校虽说是君王,但也得为自己做下的事负责,也就从了皇后的意思,下旨立徐佛为惠嫔。

虽说徐佛是朱由校第三个女人,但母凭子贵,也就比充入后宫更早的姚选侍高了几级。

这些都是皇后张嫣的安排,朱由校也没太在意这些,现在他成为帝王,也有了几个妃嫔,但朱由校却没有特别大的喜悦感。

原因很简单,满城文武和后宫佳丽都不知道历史上的十多年后,他们现在所拥有的荣华富贵将会烟消云散,而只有朱由校自己知道如果现在不抓紧着改变,他也会同崇祯一样挂在煤山的那棵歪脖子树上。

现在还是信王的朱由检此时和东阁大学士兼礼部右侍郎李明睿以及其他要随扈的文武官员们正恭候在午门之外,准备等着陛下的召见。

今日是南巡启程的日子,朱由校也早早的起了床。

这些日子以来,他每夜都留宿在皇后张嫣这里,且几乎每次必做事,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理,而皇后张嫣也默契地迎合着,甚至比昔日还主动。

也因此,弄得朱由校很是疲惫,而皇后张嫣也同样好不到哪里去,披上纱衣后只得命侍女们前来伺候。

等到朱由校刚出了坤宁宫,王承恩就已赶了来:“陛下,一切准备妥当,京城内外俱已戒严,从京城到通州的路上,顺天府的人也加派了兵丁看守,现在就等着吉时一到,百官朝贺之后,就打马启程。”

“不必如此紧张,也不是谁都有满洲鞑子的胆子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刺杀朕。”

朱由校说后就撩起龙袍出朝乾清宫走来。

此时,从乾清宫到承天门的宫门开始66续续打开,红毯也铺了过去,威武挺拔的锦衣大汉也已占满了御道两旁。

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的兵丁则维持从承天门到大明门的秩序,一应百姓都被限制在离御道三丈之外的位置。

此次随扈的东阁大学士兼礼部右侍郎李明睿和信王朱由检以及其他文武官员也早已恭候在陛道之下。

一待朱由校出现,便都整齐地朝朱由校山呼万岁。

看着眼前锦衣罗盖,彩旗飘飘,朱由校也不由得感到了一阵豪迈,说了一句:“平身”后,就见穿着御赐斗牛服的礼部尚书钱谦益来到正燃烧着熊熊烈火的青铜巨鼎前,宣读朱由校此次南巡祭祀孝陵之意义。

钱谦益虽说胆小怕死,畏畏尾,但文采的确也算得上是当世翘楚,一篇文章写的是瑰丽华美。

不过,朱由校其实是听不懂的,也就台下那些进士出身的官员们一个听得是如痴如醉,还晃起了脑袋。

等到上了龙辇后,朱由校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没有再循规蹈矩的去做出一个帝王的样子来,将双脚一抬,就倒在了软榻上。

已经由皇家工程院加了轴承的龙辇现在已经变成了四轮,行进起来倒也比以往稳了许多。

朱由校也没有再感受到颠簸之感,桌上的清茶也不必再盖着茶杯,因为不再担心会溢出去。

而且龙辇也加大了空间,整个龙辇除了卧室外,还带了卫生间和会客厅,而且李明睿和王承恩两个随扈大员也在龙辇上有自己的房间,为的是方便随时被自己召见,并帮助自己处理一些紧急传递而来的军国大事。

沿途的驿站都加派了驿卒和马匹,随时准备将最新的消息传递到朱由校的手中。

依旧用着化名李鸿基的李自成此时又干回了老本行,且这次也不知道找了什么关系,成了曲o阜的驿丞。

可见能在乱世中崛起为枭雄的也不是简单的人物,即便是现在天下没有大乱,这李自成也能过上比普通人好的生活,虽然他这个好生活也是因为出卖和背叛得来的。

朱由校自然不知道李自成和张献忠的下落,他现在几乎已经忽视了这几个草莽英雄。

此次南巡,朱由校也算是第一次认认真真地审视自己的江山,上次虽说因抗击鞑子而出过一次京城,但到底时间不久也没没办法静下心来去各处好好看看。

而这次不同,虽说主要是为了政治目的,但也有要好好游览一番的心思。

裹足于紫禁城,然后只在那张宝座上指点江山可不是他的愿望。

行进了许久后,整个宫墙高楼已变成了勾栏瓦舍,再走一段路后,就能看见前方绿草茵茵,有依附在京城城郊的村落民居,偶尔也能看见行走在阡陌上的农家小姑娘,虽说是全身补丁,肤色偏黄,但也看得出来很是健康,其脸上也依然露着同朱由校一样爽朗的微笑。

几声鸡鸣打破了此时的宁静,袅袅炊烟已然从远处几间茅房里升腾而出,消散在落日的余晖之下。

这就是大明。

一个没有战乱和饥荒遍野的大明。

朱由校在这一刻有一种很强烈的成就感和使命感,眼前的这一切的静谧仿佛就是对他最大的肯定。

“停车,朕要下去走会儿”,朱由校敲了敲挂在车外的铃铛,徐徐前进的仪仗顿时停了下来,一排由东厂大档头吴进精心挑选的东厂番子立即出现在龙辇两边。

朱由校这次直接就从上面跳了下来,吓得王承恩脸色一紧:“陛下,小心!”

朱由校舒展了一下手臂,深深的呼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在这春夏之交的季节,四周已有蛙鸣和空灵的蝉鸣声。

繁茂的树叶也将冬日的萧索一扫而空,只是一望无垠的平原上很难看见青山,或许也只有进入了山o东济o南境内才能领略到青山绿水共为邻的感觉。

前世的朱由校虽说来过帝都,但却没有好好看看这燕赵之地,每一次都是在空中飞过,也没法通过灰色的云层看清下面的6地。

而现在却不一样,虽说是临近傍晚,在燕郊之地,也能看见蓝天白云,满是芦苇的水淀也是碧绿清澈,若不是顾及自己是帝王身份,他倒想直接垂钓一番,来个野外烤鱼的盛宴再说。

不过,没待多久,朱由校就不得不回到龙辇内并再次启程朝通州行去。

第一百八十二章 东出山海关

虽说有小冰河气候的影响,导致气温一年比一年冷。

但到了眼下五六月间,整个山海关外也开始染了些绿色,而人们也开始从自家的炕头里跑了出来,开始一年的生产。

随着朱由校明旨允许关内外进行贸易往来,且又与鞑子达成了和议,所以今年出关的商队倒也比往年更多。

此时的辽东经略王在晋也来到了山海关外,于十里长亭处,摆好了酒席。

而王在晋要送的自然就是此番要出使鞑子并长驻鞑子所在地的国子监司业兼驻清正使刘宗周,随同要送的还有以户科给事中衔担任副使的史可法。

这两人虽然不讨朱由校喜欢,但在很多官员心中却是极有声望的人,在这些官员看来,这两人才是大明为官的典范。

也正因为此,作为天下五大封疆大吏之一的王在晋也不得不拨冗前来款待。

“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如今我大明与鞑子虽说已达成和解,但天下谁都知道这只是缓兵之计,两位此去只怕是凶多吉少啊。”

王在晋吟诵了一句王维的送元二使安西后就亲自给刘宗周和史可法倒了酒。

刘宗周和史可法二人却也同样是面带苦色,一言不,因王在晋官位比他们高,便向王在晋行了一礼,然后举起酒杯就将一杯烈酒吞入了口中。

刘宗周自己直接就叹了口气:“唉,不敢对王经略有所隐瞒,下官自然知道此次出关是难以再回故土,只可恨遭受小人暗算,这口气一直难除啊。”

听刘宗周这么说,史可法却是欲哭无泪的看了刘宗周一眼,如果刘宗周是因为被小人暗算,那他则是完全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当今陛下给任命为副使。

王在晋见二人郁郁寡欢,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而且旁边还有随行的锦衣卫站着,谁也不好说当今陛下的不是。

因而,王在晋也只有好言相劝道:“两位也不必如此悲观,正所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是小人暗算也罢还是陛下有意也罢,两位此次出关,当为我大明尽忠尽责,现在我大明商人出关闯荡的越来越多,一些不法之徒趁机巧取豪夺或者做其他不利于大明之事,也要全靠两位周旋才是,若他日两国再起战端,王某相信陛下不会不管二位的。”

既然王在晋如此劝解,刘宗周和史可法也只得跟着说一下豪言壮语的话,且不情愿的朝北方紫禁城所在的方向磕了头后才意兴阑珊的出了关。

一出山海关就进入了吴襄也就是现在辽王的地盘。

现在吴襄也不敢招惹大明,毕竟他的关宁军不比鞑子,以前尚且要靠着大明朝廷的粮饷供养才有些战斗力,现在自己独立做主了,日子自然难过,很多士兵已经再次重归了农民的角色,而其他还在当兵吃粮的也没以前那么敢拼,因为现在即便杀了几个鞑子也不会再有赏钱。

而他们也不敢同鞑子一样直接入关劫掠,负责镇守山海关正是差点被吴襄部摆了一道的满桂。

这么一来,吴襄部也只能对大明俯帖耳,甚至他还想恢复到以前只在大明当总兵的日子,虽说没现在这个辽王的身份听起来好,但至少每月还是有银子可贪的,现在轮到他自己当家做主了,也只有喝西北风的份。

因此,当刘宗周和史可法进入吴襄地界后,吴襄部的关宁军也不敢为难,甚至其子吴三桂也亲自出锦州城设宴款送刘宗周和史可法二人。

“两位先生远道而来,小王略备薄酒相待,还请两位不要嫌弃”,吴三桂做出一副礼贤下士的姿态朝二人行了一礼。

刘宗周和史可法虽说性格固执却也不笨,知道这个被陛下钦封的辽王世子是什么来路,也明白陛下内心里对眼前这人态度。

所以二人也没多少热情,表情冷漠地朝吴三桂拱了拱手,就拂袖而去。

吴三桂两人如此态度,虽说恨得咬牙切齿,但也不得不立即跑上前来,拦住刘宗宗和史可法:“两位先生请留步,小侄自知是上不得高台盘的一介武夫,也不配在两位先生面前提壶倒酒,但小侄的确有一件大事要求两位先生,希望两位先生看在我们同为大明之臣的份上,帮小侄一把。”

这吴三桂说着就朝左右使了使眼色,顿时就是两排人马出现在道路前后。

刘宗周和史可法见此皆是一惊,刘宗周也没喊吴三桂世子殿下,而是直呼其名,叱问道:“吴三桂,你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想劫持我们不成,另外,本官提醒你一句,陛下早已有明旨,你们不再是我大明之臣,你们只是外藩,所以尔等若敢对我上朝之臣有不敬之心,他日休怪我大明不客气!”

吴三桂也没有立即回答刘宗周的话,直接大喝一声:“抬上来!”紧接着就见两箱银光闪烁的银两被抬了上来。

“小侄没有要劫持两位先生的意思,如今鞑子对我大凌河一带攻势甚猛,小侄只是想求两位先生此去鞑子所部能为我们求求情,我父王可以献出大凌河之地,但请大清之皇帝能也与我等达成和议,另外还请两位先生书信一封与辽东经略王督师,希望王督师也能重开贸易于我等,毕竟我等也比鞑子亲近些,而这两箱银子,是给两位先生的谢礼。”

刘宗周算是明白了这吴三桂的意思,敢情是要让自己和史可法做个中间人,劝和鞑子和他吴襄所部。

“可以”,刘宗周答应了吴三桂的要求,并顺利出了锦州城。

一出锦州城,史可法不由得拉住刘宗周问道:“刘正使,下官斗胆请问,你为何要收下这逆臣贼子的银子,还答应他去说和鞑子,这要是让陛下知道了,还不得砍了你我的脑袋,只怕现在这些锦衣卫已经开始准备传递消息给陛下,请求陛下裁夺了。”

刘宗周不由得笑道:“我若不答应,只怕就出不了锦州城,当年永平一带的无数冤魂还在,他吴襄部别以为我等已经忘记了此事。”

刘宗周说着,就见前方跑来一路骑兵,一看那脑袋后的金钱鼠尾,就知道是鞑子,领头的却是鞑子贝勒阿巴泰之子博洛。

这个后来一手制造江阴屠城的刽子手此时虽然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却已有了几分蛮横跋扈之象,来到刘宗周等面前,也不下马,甩开鞭子指着刘宗周问道:“你们就是来我大清当使臣的明狗?”

“非也,我等是来替我大明皇帝陛下管教管教他这个不听话的儿子来的,当然还有他的这些不懂规矩的奴才。”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非要逼朕对袁崇焕千刀万剐

徐佛再一次回到了紫禁城,看着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宝顶,再摸一摸自己还未凸起的小腹,她不由得苦笑起来。

徐佛自己是在接收到被朱由校封为惠嫔的旨意时候才知道自己原来已经怀了龙种。

这对于她而言的确是个意外之喜,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成为帝王的女人,还会怀上帝王的孩子。

她很想看看朱由校在知道她怀了他第一个孩子后是什么表情,是高兴还是无动于衷?

她甚至想象过当朱由校来亲自接她回宫的情景,喊她爱妃的时候,但来的却是皇后娘娘,那个雍容华贵,姿容绝佳的女子。

徐佛看了看身后的汉白玉石阶,以及御道直通向前端的那座宫门,想象着朱由校从那里走出京城时的场景。

“陛下,奴家怀了你的孩子,你到底是知道不知道?”

徐佛喃喃说了一句就进入了皇后张嫣早已给她安排好的宫阁。

而此时已到通州城的朱由校除了打了一个喷嚏外也没去想那么多。

一到通州城,朱由校就直接去了通州的大运西仓、南仓、中仓视察。

这京通二仓乃国家战略储备的重要资源地,其储备丰富度的高低是大明国力强弱的象征。

不过,让朱由校失望的是,同京城十五仓一样,通州的三个仓储备并不丰富。

而且据随扈而来且负责总督仓场的户部尚书郭允厚回禀说,随着皇家工业公司现在每月定期从南洋一带一批粮回来后,仓储的储备量已经比天启七年多了两倍。

只要现在大明不再出现大规模的动乱或者灾荒,也能撑个几十年。

朱由校听后不由得摇头苦笑,因为现在根本不能指望以后能几十年能风调雨顺。

在巡视完仓库后,朱由校就直接离开了通州城,并赶往了天o津。

此时的天o津虽不及后世繁华,但在此时的大明也算得上是京杭大运河上的一颗明珠,是出通州城后的第一个通衢要地。

当然,更关键的是,新设立的大明船政局也建在在这里。

自从茅元仪实现蒸汽动力机的制造后,大明的科技展明显驶入了快车道。

现在的皇家工程院正尝试着将蒸汽动力这一原理运用到其他设备上,例如尝试着让马车真正变成车。

第一个提出这个尝试的正是皇家工程院的院判宋应星,他决定利用蒸汽动力机,并组织一次最大规模的团队去把朱由校丢在皇家工程院展览室的那个怪物研制出来。

而与此同时,已经将皇家织造局交接给其家兄茅元升后的茅元仪则自请研制一种能利用蒸汽机行进的船舶。

生活在江南的他对船并不陌生,特别是在从朱由校的资料上看见那些简直难以想象的船舶图片后,他这个愿望就更加强烈。

朱由校没有阻止他的想法,且当即就命他以工部右侍郎衔提督大明船政,并着即在原有的船厂基础上建立一个更大规模的船厂,且取名为大明船政局。

大明船政局是今年四月朱由校下旨让工部右侍郎毕懋康主持建设的一个项目。

地址就选在天津,且朱由校当时还命东厂协助茅元仪找寻当年在龙江船厂、五虎门船厂、东o莞船厂的老工匠们,一起召到天o津来,重新开启大明的船舶制造。

等朱由校到达这里时,大明船政局虽还没正式投入生产,茅元仪研制的小汽轮也还没出现。

但整个船坞已经初具规模,在一代又一代的口口相传下,当年随着郑和下西洋的那批老船工的技艺还没有完全失传。

一些失传船型又被重新复制出来,虽说这个也只有一定的历史再现意义,但却也让人再一次重温当年大明在海上的壮举。

朱由校离开天津后才改成了水路去山o东,而所乘御舟就由大明船政局制造,也算是大明船政局的第一个任务。

御舟由郑和下西洋的宝船改进而来,站在甲板上倒也是平稳如在6地上一般,骑兵也能在上面驰骋,不过这样的大船即便是在内河中也能行进,也更令人称奇。

就在朱由校倚在船窗边看着眼前的浩渺碧波以及两岸绿杨红花时,锦衣卫指挥使许显纯突然走了来。

“陛下,辽东刚刚传回消息,鞑子已经对吴襄部所占的大凌河堡动了进攻,现已进占右屯;

另外,吴三桂在锦州城外截留住了刘宗周和史可法二人,三人谈了许久,吴三桂貌似有归附之意,但同时又求刘宗周和史可法二人替他朝鞑子转达他们的求和之意,刘宗周答应了下来,但在见到皇太极后却说吴三桂有意要归附大明,且敢为先锋,涤荡鞑子,因刘宗周有意挑拨且鞑子也有意扩大对吴部的战端,便下令在占领大凌河之后继续进攻锦州,现在阿巴泰部已经绕道蒙古科尔沁部,准备侧翼攻击锦州。”

许显纯报告完辽东情况后,朱由校没有沉思了一会儿才笑道:“这个刘宗周倒也不是不堪用,在应对外敌时也能把握到分寸,很好。”

说着,朱由校又命道:“传旨给王在晋,加强对山海关的防御,无论是吴部还是鞑子,一律不得开城门,严防死守!这件事跟我们无关,不要去瞎参合。将朕的这个意思同样转达给刘宗周和史可法,让这二人要在鞑子面前充分表达我大明不参与其间的态度,另外,让袁崇焕和毛文龙多派人去伪装成关宁军,多杀几个鞑子,要进一步激化他们的矛盾。”

“说起袁崇焕,微臣还有一事要奏,也是刚刚得到的消息,投靠鞑子的汉奸范文程近日秘密见了袁崇焕,且两人与密室中相谈甚久,我们锦衣卫百般打听才得到了一些消息,两人所谈内容貌似跟毛文龙有关”。

许显纯说着的时候,朱由校就不禁笑了起来:“难怪近日这袁崇焕总是上折子弹劾毛文龙,不是说他抢夺民财就说他暗中勾结鞑子。”

说着,朱由校直接将手中茶杯摔在了甲板上:“他这是要干什么,上一次杀了朝鲜的大将,差点就逼反了人家,如今又要杀毛文龙不成,难不成非得让朕也来给他千刀万剐吗?”

“陛下息怒,袁崇焕固然可气,但也不值得陛下您如此动怒啊。”

许显纯劝了一句。

朱由校也平稳了许多,忙将李明睿叫了进来:“拟旨,袁崇焕暗通鞑子,罪不容恕,着即革去一切职务,逮捕进京!”

朱由校说着就转身对许显纯道:“抓捕一事秘密进行,当时跟随袁崇焕的都是我们锦衣卫的人,现在抓了袁崇焕也不用担心他底下的人闹事,不过以防万一,还是派一个你们锦衣卫的人去接替他的位置,就让那个一直负责辽东事务的沈琏去。”

第一百八十四章 逮捕袁崇焕

刘宗周和史可法当日怼了博洛一句后,博洛虽然愤怒却也不敢对二人做什么。

而刘宗周和史可法在见过皇太极后就直接由皇太极派专人护送回鞑子中心沈o阳。

按照和议规定,出使鞑子的使臣在鞑子国即大清如同陛下亲临,位同君父待遇,且需由皇太极派专人护卫。

除此之外,重大典礼,使臣必须参与,而且皇太极必须派一子每日来使馆请安问好,最初条件是皇太极亲自来,但在多尔衮力争之下,最后改成若皇太极出行在外,没办法实现每日来使馆请安,可派一子前来。

而皇太极自然也不愿意把姿态表现得过于卑微,因而即便是在沈o阳也没有亲自来使馆请安,每次来的都是豪格。

这样日子已久,豪格倒和刘宗周等大明使臣有了些关系,甚至本来就也趋于汉化的豪格也开始向刘宗周请教学问,在福临没出现之前,豪格一向是以大清储君自居的,因而他也同其阿玛皇太极一样,希望能做中原之主,而要做中原之主,自然得习中原文化。

刘宗周在鞑子的事暂且不提,单说说吴三桂这边。

皇太极的满洲八旗在进占大凌河堡后就又以吴襄部意图挑唆大清与大明关系且企图截留上国使臣为由继续进攻吴襄部的锦州。

而吴三桂在得知后也明白了刘宗周所代表的大明朝廷想借鞑子手除掉他这部已不被朝廷所容的关宁军的目的。

虽有些愠怒,但吴三桂也没放弃,在加强对锦州的防御之余,他自己则带着精锐骑兵亲自奔驰向山海关。

现在刘宗周的书信在自己手里,他不相信辽东经略王在晋不出城与自己见一面。

而且吴三桂打算一边麻痹王在晋一边利用精骑度快的特点火冲入山海关,

为此,吴三桂和他所带精骑都扮成了鞑子模样,为的就是挑起鞑子与大明的战端。

可等到吴三桂来到山海关时,却现山海关已经紧闭,往昔还出入的商队现在都没了踪影。

“李昌尚前去看看”,吴三桂吩咐了一声,一看上去颇为雄壮的汉子就带着一队骑兵先冲了过来。

可一急冲来,细如丝的精钢铁丝就如锋利的刀刃般将关宁军李昌尚切割成了两半,而其他骑兵也同样如此。

吴三桂见此忙命其他骑兵回撤,而他自己则是惊讶不已地道:“这王在晋是要干什么,他们不是已与鞑子达成了和议且要开市吗,怎么会突然封锁山海关。”

就在吴三桂疑惑不解时,一连排箭雨漫天飞来,且个个威力十足,射程远。

“后撤!”

吴三桂忙大喊一声就先掉转马头往后面狂奔,但也有许多骑兵还未来得及就被射成了刺猬。

吴三桂不由得勃然大怒,怒吼道:“你们这是干什么,我等不过是要来见你们督师一面,何必如此刀兵相向,而且我们有你们刘宗周刘老爷的书信。”

这时候,关城上一武官高声回道:“奉朝廷谕旨,山海关自今日起严密封锁,无论是谁只要靠近山海关,格杀勿论!督师也有指令,暂停墟市贸易,山海关进入戒严状态,尔等最好回去!谁的书信都不管用!”

“朱由校!”

吴三桂仰天大吼了一声就只得打马而走,现在山海关已有了防备之心,他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回城抗击鞑子。

而他之所以提到朱由校,自然也猜到了大明如此决绝地要将他们所部的关宁军放弃,且任由鞑子屠戮是朱由校的意思。

不过,由于现在已经没有了退路,再加上他们现在又不愿意放弃自己在辽东的统治者身份,且现在急于扩大生存空间的鞑子现在也想着卧榻之侧不容他人酣睡因而也没有要接受他们求和的意思,所以吴襄部也只能殊死抵抗,所表现出的战斗力反而比当初在给大明守城时要顽强许多。

连带已经是王爵的吴襄也亲自上了锦州城督战。

在吴襄部与鞑子激战之时,袁崇焕也是志得意满地看着他麾下越来越多的兵马,他一直想以一人之力一举解决辽东之事。

可到现在,他现他完全不能主宰整个辽东的局势,现在整个辽东除了鞑子外又多了个吴襄部,连带以前的东江镇毛文龙部也比他强。

这让他郁闷,所以他决定听从范文程来拜访他时给他提供的建议,即对毛文龙采取行动。

他很赞同范文程的分析,现在他与毛文龙已经是一山不容二虎,如果没有毛文龙,他可以整合大明在这里的所有力量,并在他袁崇焕的领导下一举荡平吴襄部。

当然,袁崇焕自己内心里也暗藏了借此整合力量在荡平吴襄部以后好对满清鞑子也采取行动,这样他就可以实现平定辽东的大业。

刚巧这日是袁崇焕的寿辰,袁崇焕给毛文龙写了一封很诚恳的信,内容自然是毛兄一定要赏光来自己的地盘吃点喝点的意思。

在得知毛文龙答应前来后,袁崇焕就在左右埋伏下了刀斧手,准备当年正德帝除刘谨一样的方式来除掉毛文龙。

这晚,已经是皓月当空,袁崇焕换了身常服就坐在了正厅之中,看着隐藏在暗处的猛士后,就问道:“毛总兵怎么还没来。”

袁崇焕话刚一落,一队锦衣卫就走了进来,其中为的自然是沈琏。

沈琏此时一手拿着圣旨一手把着绣春刀,喝道:“奉陛下旨意,袁崇焕暗通汉奸,居心叵测,着即革去一切职务,逮捕进京,严加审问!”

说着,沈琏就一挥手:“拿下!”

袁崇焕懵了片刻,他没想到今晚准备是自己拿毛文龙,结果却变成了自己被陛下拿了,他本能的拍了桌子且仗着这里还是自己的地盘,便喝问道:“慢着!本官岂能让你们锦衣卫说拿就拿,左右刀斧手何在!本官怀疑这群人是毛文龙的人假扮的锦衣卫,假传圣旨,将他们全部格杀!”

袁崇焕不想因为陛下的一道旨意就放弃自己的计划,因而他决定狠一把,无论眼前这群锦衣卫是真是假,他也要一口咬定是假的,然后一举将这些全部斩杀,到时候再来个先斩后奏,陛下只怕也没办法找到证据惩处自己。

不过,没多久,袁崇焕就不由得再次面露惊讶,因为他左右这些亲信将领也都站了起来,其中一人朝袁崇焕拱手道:“大帅见谅,事到如今,我等不敢隐瞒,我等都是锦衣卫的暗探,奉陛下谕旨跟随大帅您一起到朝鲜然后又到了这里,如今陛下的确有旨意要拿你,这位是锦衣卫指挥同知沈琏,非毛文龙的人假冒。”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袁崇焕押往行在

袁崇焕直接就朝后倒坐在了雕刻精美的玫瑰椅上,脸上表情很是复杂。

袁崇焕没想到陛下在派他来朝鲜之前就已经准备了后招,弄得他在此之前都还不知道他自己带去朝鲜的京营官兵中居然潜伏的大都是锦衣卫的卧底。

关键是,这些锦衣卫的卧底一直被他自己倚为心腹。

他第一次现自己是如此的愚笨,也第一次意识到紫禁城里的那位君王并非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

袁崇焕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来,主动地将头上的乌纱帽放在了案桌上,帽檐前的那块明净白玉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

“拿下!”

沈琏再次喝令了一声。

站在前面的两锦衣卫就朝袁崇焕走了过来,架起袁崇焕的左右臂膀就往外拉。

袁崇焕此时却没作半分的反抗,一直是闷不做声,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晚风有些微凉,身着飞鱼服的沈琏给自己套上了一层披风,然后朝一锦衣卫点了点头。

那锦衣卫紧接着就拍了拍手掌,俄然,就见一辆囚车驶了过来。

囚车很高,组成的柱子都包了一层铁皮,倒在地上的影子犹如铁笼一般,让人看了一眼就不寒而栗。

袁崇焕自觉地走了进去,头一钻过上面的圆孔,一锦衣卫就拿枷锁卡住了他的脖子。

这时候,吴进也走了出来,看了袁崇焕一眼,就问向沈琏:“这里就交给你了,虽说你我一是锦衣卫一是东厂,但大家都是保皇党,誓死效忠陛下的人,所以仁兄得劝你一句,不要学这位老爷。”

“下官明白”,沈琏回了一句,就从怀中取出另一道旨意来:“陛下已钦命我为清河总兵官兼朝鲜正使,从现在起,由本官节制袁部兵马,明白了吗?”

“明白!”

十几个穿着甲衣的锦衣卫齐声应了一声。

而这里,吴进则朝袁崇焕的囚车走来,喝道:“陛下谕旨,着即押解袁崇焕直接到行在听审,不必进京!”

月色如水,广袤无垠的平原上仿如洒了一层银霜,寂静的碧空下除了刚刚解冻的太子河还在汩汩地流着以外,四周听不见半点声音。

倒是,咯吱咯吱的囚车前进的声音分外刺耳,听得袁崇焕很是心烦气躁。

不过,却在这时候,前方打马走在前面带路的两东厂番子突然拔出刀来:“大档头,有人来了!”

“不必慌张,这荒郊野外的,又是临近太子河,鞑子的人不会到这里来,即便是普通流寇也无所谓,敢惹我们东厂的人,他还没这个胆子。”

吴进说了一声,顿时就如鬼魅一般窜上树梢,然后打了个响指道:“继续前进,前方来的是我们自己人。”

前方带路的两锦衣卫松了一口气。

而这时,前方果真出现两簪着红缨,穿着鸳鸯战袍的骑兵来:“敢问前面可是东厂的人,我们是东江镇毛总兵的亲兵。”

“正是!鄙人乃御前听令的东厂大档头吴进,久仰你们毛总兵之威名,我们此次来此地办案,还得麻烦你们多多照拂,护送我们安全出关,想必你们总兵大人已经收到了陛下的旨意。”

吴进这一通喊,就见前方出现一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出现在近前,且直接下马朝吴进这边走了来,且单膝朝吴进跪下道:“东江镇总兵毛文龙见过上差,敢问上差,陛下可还安好?”

吴进本以为这毛文龙虽是一介武夫应是粗鄙莽夫一流,不懂规矩才对,却没想到这人一来就不以自己是封疆大吏而自居,而是恭敬的朝自己行了礼,甚至还主动问候起陛下来。

再看一眼囚车里至今还仰头望着天的袁崇焕,且一想到这袁崇焕至始至终就没有问过陛下一句话,吴进对毛文龙的好感自然也多了几分,忙扶起他来:“毛总兵请起,陛下一切都好。”

毛文龙倒是连说几声“那就好”,姿态放得很低,见袁崇焕站在囚车里时,却是不由得一愣,愕然问道:“敢问上差,陛下说缉拿的重犯,就是这位袁崇焕袁正使吗?”

“正是,此人违抗圣上旨意,妄自菲薄,竟然私会汉奸范文程,特奉陛下谕旨将其押回。”

吴进这么一说,毛文龙却是再次朝吴进单膝跪了下来:“上差,请容在下冒昧之举,袁崇焕虽有些跋扈,但近些日子无论是在朝鲜还是在辽北,都为大明为陛下贡献甚大,请陛下三思,不要擅杀大将!”

吴进见此不由得苦笑起来,问道:“毛总兵今晚来此可是应这袁崇焕的设宴邀请,且理由是感谢你上一次在他袁崇焕被鞑子阿巴泰部围住时的解救之恩?”

毛文龙愕然地看向了吴进,他没想到这东厂连这个都知道,也只好点头道:“正是为此事而来。”

“那只怕毛总兵还不知道这位佥都御史兼朝鲜正使袁崇焕早已在宴席四周埋伏好了刀斧手,就等着你赴宴时将你乱刀砍死的事吧?”

吴进这么一问,毛文龙却是一脸惊愕的倒退了几步,且看向了袁崇焕。

“没错,他说的是真的”,袁崇焕说了一句仰天叹了口气,怒吼了起来:“陛下!你为何重用一武夫而不重用我!”

毛文龙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且然后直接朝这南边的方向跪了下来,磕起了头。

吴进见此不由得问道:“毛总兵这是做什么?”

“上差有所不知,下官自知虽然谈不上大奸大恶之徒,但自从开镇东江来,也做了不少缺德事,掳掠过往客商,杀良冒功等事都做过,如若这位袁御史杀我,我毛某也绝不感到半点冤屈,但毛某没想到素未谋面的陛下如此宽宥毛某,此等大恩大德毛某无以为报,今日毛某在此立誓,此后无论陛下要杀要剐,毛某绝无二话,只要毛某在这东江镇一日就为大明效忠一日!”

毛文龙义正言辞地说完后,吴进只是笑了笑,替朱由校勉励几句后就依旧押解着袁崇焕往南而去。

而毛文龙部也立即调遣精锐沿途护送。

看着囚车外与东厂大档头吴进谈笑风生的毛文龙,又看了看这块本是自己一展抱负的天地,袁崇焕不由得流下了眼泪,拳头捏得很紧,且想起了那日范文程对自己说的话,与其为昏君谋事,不如择良主而从之。

但现在已为时过晚,且袁崇焕也实在是做不到像范文程那样,向一个蛮夷鞑子头俯称臣。

第一百八十六章 拉下去,砍了

山东济o南自古是名胜荟萃之地,尤其在明朝,因其临近大运河,繁荣富庶程度不逊于苏杭。

这日,朱由校的帝王仪仗也行进至了济o南府地界,虽说还没到的济o南城,但从过往越来越密集的商船却也感受到达明代大都市的临近。

同朱由校一样停留在在这波光粼粼的运河上的还有三位地方大员。

一位是从西北赶来的三边总制孙承宗,多年在西北苦寒之地主政的他也开始变得俭朴起来。

一袭布衣在身,再乘一叶小舟,在这浩浩荡荡,千帆过境的大运河上,谁也认不出这位瘦削老头就是当今帝师,官挂兵部尚书衔的二品大员孙承宗。

孙承宗看着眼前济o南府的万亩庄稼和来来往往的商船,再一想起西北的那些靠着朝廷赈济苟活的百姓,就不由得忧从心来。

在西北地方待了仅仅数月,孙承宗就彻底的变成了一个改革派,成了保皇党的一员,当时朱由校派人朝他传达要在西北陕o西实行摊丁入亩时,他直接就提出赞成。

而如今赶来朱由校行在觐见陛下,他也是信心满满,甚至已经做好了成为第二个王介甫、张江陵的心理准备,包括他们那样的结局。

凤阳巡抚马士英从南方而来,乘着一艘明瓦楼船的他很是得意的扶着栏杆看着前方被木浆划开的一轮轮波纹。

这是他第一次面圣,作为老牌阉党成员的他很兴奋,他从来没有像东林党一样要把自己树立成一个道德标杆,当然也没有想过真的要解民危困,他是一个现实主义者,他最基本的原则就是忠于大明,然后其他的规矩,他一概不从。

如同后世历史中的他一样,他虽然奸诈,虽然意图做权臣,但他仍能做到为大明殉节,小节虽无,但大义却不亏。

这次,陛下要让他在凤阳开重收商税之先河,他是信心满满,从个人角度讲,这个将同管盐场、铜矿等一样是个大肥差,从国家角度讲,以此来改善大明国库收入自然是大好事,如此双赢之事,他何乐而不为。

更何况他自己本身是贵o阳人,传统士绅出身,向来歧视商业,如今对这些逐利商人加大征税正是他年少时的理想,也是他甘愿成为阉党的一个诱因。

所以,马士英决定在此次面圣后将义无反顾地履行陛下的政策。

袁可立此时已经由登莱巡抚被提拔山东巡抚兼右副都御史且加太子少保衔,年过花甲的他能再次应陛下朱由校之邀出仕,原因自然不是想在仕途上更进一步,而是完成毕生未完成之事。

特别是如今大明积重难返,顽疾难治之时,他即便已经双鬓尽白,但常年在地方任职且目睹无数百姓惨状的他还是毅然的选择了跟随当今陛下给这个大明下一剂猛药。

当今天子虽年轻但有图治天下之志,他一个朝廷耆老怎能袖手旁观,不为君父分忧,不为天下黎民做事。

即便到时候新政失败,陛下为堵天下悠悠之口,而将他抛出来做狡兔死走狗烹之流,他亦不后悔。

不过,此时离朱由校的御舟最近的却是袁崇焕所在的船只。

已经被革职的他此时依旧戴着枷锁镣铐,且经过几日的风吹雨打,人明显要憔悴衰老了不少,还没换掉的补服也沾满了泥土。

此时的袁崇焕简直就成了一个木头一般,眼神空洞地看着周围的一切,脑子里不自觉地浮现出当日进京赶考经过齐鲁大地时的场景。

当时是何等的意气风,一副天下间舍我其谁的气概,而到如今却落得个命运不如一武夫的结局。

御舟放下了板子,横亘在两船之间,袁崇焕在两东厂番子的押解下上了御舟。

而这时,朱由校已然坐在了正堂之中,背靠着一幅千里江山图,地上铺着波斯地毯,两边摆着珐琅与新制精美皇家专卖的玻璃银镜。

同时恭候在一旁的还有司礼监掌印王承恩和东阁大学士兼礼部左侍郎李明睿。

王承恩和李明睿都是后来升上来的臣僚,与袁崇焕并无交集,对于陛下要如何处置这位不听话的封疆大吏,二人也不太关心。

但好奇心还是有的,因为二人作为天子近臣,也算是最了解当今陛下的脾性了,二人从来都没想到陛下会因为这位叫袁崇焕的大员要擅杀一武官一事而如此大怒。

李明睿和王承恩都能感觉得到陛下或许从来都没想过要独尊文官或者只宠幸宦官。

如今这位天子虽说是年轻,但也越捉摸不透了。

这不只是李明睿和王承恩两人的感受,连带现在已经在外面候命的袁崇焕也是这种感觉,看着正堂内正坐在龙椅上毫无表情却是天威难测的俊秀后生,袁崇焕第一次感到了恐惧。

“陛下,袁崇焕已押到”,大档头吴进先走了进来。

朱由校这才抬了抬手:“让他进来吧,朕有话问他。”

坦白讲,朱由校也不明白这些人为何会如此怕自己,即便是眼前这个片刻之际就能让人殒命的东厂大魔头吴进在自己面前都是一副谨慎的样子。

不过,朱由校也习惯了别人在自己面前的这种表现,他也懒得多问,而是直接看向了袁崇焕。

“说吧,朕给你个辩解的机会,为什么要谋杀毛文龙,还有明知京畿无数百姓惨遭涂炭,关宁军吴襄部叛离,唆使鞑子谋夺我大明江山的大汉奸就是范文程,你为何还要与他称兄道弟?”

朱由校问了一句后就没再说什么。

袁崇焕自己却跪了下来:“臣有罪,请陛下治罪!”

“放心,朕会治你的罪!但现在你必须回答朕的问题”,朱由校怒吼了一句。

袁崇焕却是苦笑了起来:“陛下何必多问,儒家治国何曾择过君王是华是夷,范文程虽有罪于大明,但却有功于大清,罪臣为大明之臣,自然应为大明效忠,各为其主罢了,而且。”

“而且什么?”朱由校从袁崇焕的表情看得出来,此人似乎已经由恐惧进入了癫狂状态,看向自己的眼神不但没有了恐惧,反而是充满了仇恨。

袁崇焕却自己站了起来,指着朱由校,还扯动了枷锁上的镣铐出铿锵的声音:“而且这天下本就不是你朱家之天下,乃儒家之天下,谁做君王不都一样,何必只押注在你这个昏君这里。”

“拉下去,砍了!”

朱由校没有生气,只是冷冷说了这么一句。

但李明睿却是不由得一阵颤抖,见吴进无动于衷,忙过来用手臂打了他几下,吴进忙回过神来,应了一声就立即拉起袁崇焕往外走。

“朱由校!你”,袁崇焕还没骂出口,吴进的刀就落了下来,甲板上溅落的一地热血被突然而来的暴雨一冲,顷刻间就化为了虚无。

第一百八十七章 闯驾

整个世界突然变得出奇的安静,春夏之交的暴雨席卷而来,打在甲板上啪啪作响。

司礼监掌印王承恩弯低了身子,雨水通过窗沿击打在他的蟒服上,冰冷的如锋利的剑在割裂着他的皮肤,不过现在陛下盛怒之际,他也不敢转身把窗户关上。

李明睿也同样如此,虽说夹着雨丝的狂风吹来了丝丝清凉,但他的额头却依旧不停的渗透出汗珠,曾几何时,像他这样的高级文官哪会在皇帝面前如此胆战心惊。

除非是在洪武年间,会出现一些官员每上一次朝就要与妻子诀别的情景以外,文官们可从来没有在帝王面前如此怯弱过,甚至从成化年以后,文官们甚至还形成一股以骂皇帝为荣的风气。

吴进提着袁崇焕的人头走了进来,这位一直充当着朱由校利剑的大魔头现在也是声音微弱却又忐忑地回道:“陛下,袁崇焕已经伏诛。”

“去找副棺椁暂时将其装起来,另外,其伏诛袁崇焕之消息传于诸省,告诫各地督抚总兵,务必尽忠尽责,毋得阳奉阴违,枉顾朕令!”

朱由校说着就出了船仓,他需要出来换一口气,虽说他自当了皇帝以来,所处死的大臣已达数十位之多,且其中也有官居一品的内阁辅,甚至还有皇亲国戚,其手腕之铁血虽不及太祖朱元璋,但也能与成祖朱棣不相上下了,但他从来没有像今日这般沉重。

袁崇焕这位在明末历史中响当当的人物还是被自己杀了。

朱由校给过他机会,甚至还在派遣他去辽东之前专门叮嘱过他不要搞内讧,不要对毛文龙下手,为此,自己当初还下了狠话,说他若杀掉毛文龙,自己必夷灭其九族。

可谁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袁崇焕还是枉顾了自己的警示,且还当面触逆自己,逼得自己不得不杀他。

朱由校不由得叹了口气,他甚至在想,如果袁崇焕给他跪下,只是求个情,或者认个错,自己也许能饶他一命,但偏偏这人除了野心勃勃以外还顽固执拗,这就是士大夫们所谓的气节吗?

朱由校目视着前方,这时候王承恩也不知道何时打着一把伞来到了朱由校身后,主仆二人也没说话,而阁老李明睿和东厂大档头吴进也跟了来,不过二人都没打伞,顷刻间都被淋成了落汤鸡。

银丝一般交织成的雨幕在疾风吹拂下飘来散去,在已变得浑浊的大运河上打出密密麻麻的小洞。

而颠来覆去的大小船只也都紧急靠岸,降下帆板,搭起船篷,除了大明皇帝的数十艘大船依旧横亘在河面上外,整个济南府一带的大运河顷刻间就被搬走一空。

谁也不知道此时就在百步之遥但又不能靠近的大明皇帝陛下的御舟上刚刚被斩杀了一名朝廷大员。

唯独守卫在御周四周的禁卫军官兵们一个个依旧若山峰一般笔直地站在船舷周围,而且从这些人眼眸中的表情可以看出,陛下为一大将而杀一文官大员,对他们的震撼也不小,至少他们从现在开始相信,陛下是看得起他们这些武夫的。

俄然,就在这漫天大雨之际,一叶扁舟恍如离弦之箭一般朝御舟行驶而来,且能清楚看得见那扁在洪涛间颠覆的小舟上站着的是一个精神抖擞的老者,那老者衣衫褴褛且满头白,还朝朱由校这边高声喊道:“皇上!”

“皇上!”

那老者大声的呐喊着,且一副很着急很慌张的样子,似乎也忘记了这里是帝王仪仗的禁区,那木浆划得飞快。

但由于距离朱由校这里太远,所以朱由校也没听清楚他在喊什么。

这里,南巡事务总负责人即东阁大学士兼礼部左侍郎李明睿

顷刻间就一改起初沉默寡言的状态,当即朝前方一艘艨艟上的禁卫军步兵第一营的指挥佥事叶榛喊道:“叶佥事,快拦住那人,不可让他冲撞了陛下!”

“李阁老放心,我们已经在江面上用标注了禁区范围,还有三丈,只要他再往前行驶三丈的距离,再不后退,必死无疑。”

叶佥事刚回答完,朱由校就一摆手道:“不必如此紧张,一个老人而已,谅他也不是什么刺客,而且即便是刺客,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将他带上前来,朕倒有些好奇这人为何敢来闯御驾。”

叶佥事朝朱由校敬了一礼,就立即按照朱由校的命令吩咐一队禁卫军奔赴了过去。

没多久,这老头就被押解到了朱由校面前。

朱由校见这人披着件蓑衣,戴着斗笠,满口白胡子倒也像是一个在这一带谋生的渔翁。

这人也是第一次见到当今陛下,倒也忙不迭地朝朱由校磕起了头。

“老人家快快请起”,朱由校到底也没办法坦然自若地受一老人的大礼,忙让王承恩将这人扶起来后就问道:

“老人家,这是朕的御舟,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你应该知道吧,你且说说,你哪来那么大的胆量,敢往这里闯,知不知道刚才若不是朕手下留情,你现在早葬身在这大运河之中了。”

这老人懵懵懂懂地看着朱由校,又看了看四周这些一个个锦衣华服的官老爷或者铠甲在身的兵老爷们,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只是再次跪了下来,不停地朝朱由校磕着头:“皇上啊皇上,您可要为草民做主啊!草民有天大的冤屈啊!”

朱由校有些哭笑不得,他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人,居然直接跑到自己这个当今天子面前来哭诉。

“老人家,有什么冤屈的事,可以去找县衙,县衙不行就去府衙,府衙不行可以直接找分巡道,或者直接去按察使,来朕这里喊冤,朕也不一定为你做得了主”,朱由校说后就准备让吴进带着这老人去一趟县衙,他不是巡视的巡按御史,可没那么多空去过问地方的诉讼。

那种皇上一到地方就要清理各种大案,平反百姓冤屈的剧情也就在电视剧里演演而已。

“不不,皇上啊,您是天下最大的官老爷,您不能不管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死活呀,草民的闺女去给孔老爷家做短工,但一个月以后就没了人影,孔老爷说她前一天就领完工钱就走了,可草民找遍了整个山o东,花光了积蓄也没找到啊,也去了县老爷知府老爷们的衙门前告了状,但除了挨了几顿打以外,那些老爷们也不管,如今好不容易听说皇上您来了我们这里,草民我就赶来了。”

这老头说着说着就开始着眼睛,且还自言自语道:“我就这么一个闺女,这往后可怎么活呀。”

第一百八十八章 难以置信

朱由校算是听明白了,这老人家敢情是自己女儿失踪了,但各级官府衙门又不肯受理他的案子,因而逼得他不得不闯了自己的圣驾。

朱由校虽说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但看见人家都亲自上门喊冤来了,而且话也说的很明白,除了自己,已经没人肯管他的事了,他也只好借着这大雨磅礴而不得不停留在此之际问问此事,也算是打一下无聊的时间,顺便转移一下刚杀了袁崇焕而导致内心纠结的注意力。

朱由校命人将这老头带进了船仓内,还让王承恩给他换了一件干衣服,且赐给他半碗姜汤喝后才开始询问这老者的籍贯姓名和其他情况。

这老人虽说眼前这位是就是当今皇上,就跟天上的神仙一样神秘,但所谓不知者无畏,寻女心切的他倒也颇为镇定地回道:

“草民乃曲o阜上关村村民孔志奇,膝下就只有一个女儿,因生她那天下着大雪,所以就取名叫孔雪儿,我们父女俩相依为命十多年,谁也没有离开过谁,直到今年四月初三日因孔太保家的大爷过寿,需要针线的短工十二名,草民托关系也让自己女儿去了,本想着挣点钱攒足嫁妆,日后闺女嫁到娘家去也能少受些委屈,可谁知这一去就再也没有见到她的人。”

“孔太保?”朱由校看了李明睿一眼。

李明睿会意地笑了笑,就拱手朝朱由校回道:“陛下难道忘了,现今的孔衍圣公孔胤植于天启七年被您加封为太子太保,孔衍圣公有一妾室所生之长兄名唤孔胤荄,其家乡庶民唤其为大爷,倒也正是他作为已故孔衍圣公孔尚坦之长子之因,现估计已有四十有六了。”

一听李明睿提及孔胤植,朱由校才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对于孔胤植他自然是知道的,这位孔子后人可是活脱脱的在明末历史中展现了世家的丑恶嘴脸,当然这也是他们能留存下来的绝招,但凡有点信念的家族是学不来的。

在历史中,孔胤植在李自成一入山o东还没进曲阜时就开始投降李自成,甚至还立了大顺永昌皇帝牌位,等到后来满清一入京城就又立即撤去牌位,上折请求剃,甚至命令全族剃,可见风使舵的本领可谓是登峰造极。

但关键的关键是,自己居然还给他加封过太子太保,朱由校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做了一件很错误的事。

“此人在曲o阜风评如何?”

朱由校问向李明睿,李明睿没有目标朱由校的言外之意,倒是实事求是地倒:

“衍圣公在这山o东境内可谓是德高望重,扶危济困,赈灾助学,所行善事倒也难以计数,微臣当年进京赶考时因贫寒无钱住店,也是得他的资助才没有被冻死在荒郊野外,如今陛下欲行官绅一体纳粮之策,如此有利于国家之事,微臣如果所料不差,孔公必定第一个肯。”

“行了!”

朱由校没想到李明睿已经位居阁臣,依旧难逃书生之见,将官绅一体纳粮的改革想得太简单,一挥手便打断了李明睿的话,李明睿也只好闭嘴。

而朱由校这时候又问向吴进。

吴进虽说是东厂大档头,但主要负责的是京畿和江南的情报,因而对山o东尤其是曲o阜的确的情况也并不知道的很清楚。

吴进只得苦笑道:“回禀陛下,近几年来也没传来这位孔衍圣公有什么恶迹,地方官员倒是与其相交深厚,但也没有什么过分之事。”

朱由校见从李明睿和吴进二人口中问不出自己想要的话来,便问向这老头:“老人家,你说的这位大爷和那位叫孔胤植的可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哎,皇上,草民不敢瞒你,这两位爷真不愧是孔圣人的后人啊!”

这老头说着就朝朱由校竖起了大拇指,又道:“这两位爷啊,都是面慈心善的好人啊,给的工钱也足,不打骂下人,要不然我也不会让自己的闺女去给他家做短工不是。”

朱由校点了点头,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孔胤植并非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要不然也不会让这么多人替他说话。

无论是高高在上的阁老还是底层的老百姓,连带着专门搜集黑材料的东厂都没找到他的恶迹。

朱由校不敢相信自己所知道的史实和现实中得知的信息之间的强烈反差,他没再问这老者接下来的话,而是命人将他带下去休息,且让他暂时不离开自己的控制范围内。

然后,朱由校突然又将吴进和王承恩叫来,并命王承恩去拿一套寻常士绅穿的衣服来,然后又让吴进去准备马。

等到大雨停了后,三人便乔装打扮了一番,带着几个同样微服的东厂番子策马往曲o阜赶去。

“陛下,这里离曲o阜可不远啊,我们真的要连夜赶去吗?”王承恩不由得问了一句。

朱由校一摔马鞭道:“不探探这孔家虚实,朕到底不放心,这关系到如何在山o东推行官绅一体纳粮。”

见朱由校如此说,王承恩也不好多说。

许久之后,朱由校等就来到了曲阜地界。

朱由校下马后往四周一看,却也是屋舍俨然,鸡犬相闻,等进了曲阜县城,倒也能看见一些衣衫褴褛的百姓,且大多争抢着往一条街道跑去。

朱由校见此不由得拦住一人问道:“敢问,前面有何好事,竟使得你们如此着急?”

“一听你口音就是京城人,你这就有所不知了,每逢春夏之荒时,孔老爷家就会施舍粮米,每家每户都能领二斗呢。”

这人这么说,朱由校不由得笑了起来:“这孔老爷倒是好心人啊。”

“可不是吗,人家可是孔老夫子的后人,慈善着呢,你脚底下的这座桥也是他捐钱修的,还有,你看看那边的一排房子,全是他给城里的孤儿修的房舍呢,这曲o阜城可以没有县太爷但不能没有孔老爷呢。”

这人的话让朱由校心里不由得一沉。

朱由校接着又去了其他地方,甚至还询问了孔家的佃户,结果依旧如此,孔胤植造化乡里,风评很好。

难道是自己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或许人家孔胤植虽说是墙头草,但也的确品德不坏?

朱由校走到了孔衍生公府府门前,的确也看见孔家人在那里很是恭敬地与众乡邻分粮食,这让他更加难以置信。

第一百八十九章 御舟上的密议

朱由校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失望还是该高兴,这位在山o东地界最大的乡绅孔衍生公居然如此得民心。

再加上这位孔衍圣公士林中的地位,朱由校似乎已经感受到此次在山o东实施官绅一体纳粮的关键,如果这位孔衍圣公带头支持的话,一定会事半功倍,但若是不支持的话,那自己要想搬走这块挡路的顽石得要费不少力。

朱由校回到了自己的御舟上的时候,孙承宗、马士英、袁可立也已经到达了他这里。

除了孙承宗以外,朱由校对马士英和袁可立还是第一次见面,这两个在明末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人物此时此刻却也和普通人一样朝朱由校行礼后也有些局促不安。

“三位这一路上车马劳顿,辛苦了,王承恩,给他们赐座!”

朱由校说后就朝吴进递了个眼色,吴进会意,走过来朝一得力心腹耳语几句后,那东厂番子也就出了船舱低声喝道:“注意警戒,十步之内若有人擅闯,格杀勿论!”

而这里,朱由校又让李明睿和王承恩自寻个座位,君臣六人围座在周围开始了密谈。

“你们也知道朕在这里会见你们的目的了吧,京城里人多嘴杂,唯独趁此南巡时,我们可以好好说说这接下来的事,在此之前也和你们通过气了,你们现在可以先谈谈自己的想法。”

朱由校说着就端起一杯滚热的茶吹了吹沸气:“老师,你先来吧,开个好头。”

孙承宗在西北吹了数月的风沙,皮肤变得有些蜡黄,再加上一身青衫布衣,看上去倒也像个老农。

此时,只见他起身朝朱由校拱了拱手就将一卷簿册递给了王承恩:

“陛下,秦地不比江浙湖广,有功名的乡绅显宦不多,良田多集中于富农与耆老大户手中;

而这卷簿册是老臣这些日子根据往年鱼鳞册和黄册再加上实地考察得出的关于若按田亩征税和按人丁征税的朝廷收入记录;

万历年间因张江陵主政内阁,曾实行过一段时间,微臣也将当年的赋税与之前的嘉靖隆庆年间和之后的万历三十五年到天启七年的记录做了对比;

现:如果按照摊丁入亩征税,朝廷赋税可比万历以来最高记录增加三倍以上,而贫苦百姓得免税者也能达到秦地总人丁之五成。”

到底是能臣干吏,做事做的细致入微,朱由校不禁内心肯定了这孙承宗几句,又问道:“关中虽贫困,但富得流油的大户也不少,且很多和边军或者在朝中也有关系,你要担的干系也不少,到时候若有什么难处可以随时提出。”

“是!”

孙承宗应了一声,这里,袁可立也站了起来。

袁可立看上去虽是满头银,但腰杆却是站的笔直,从其虎口的老茧也能看得出他握过刀,上过战场,明显不是一位只知道纸上谈兵的文官。

“臣这里倒也与其他地方不同,微臣对山o东地界的士绅也做了调查,现因山o东喜功名且又是孔孟之乡,素来中第者也不少,因而田地大多集中在这些士绅们手中,尤其以孔、林、贺、孟四家为最;

其中,又以孔衍圣公府所占田亩最大,但因历朝历代都对其优待,不征徭役赋税,所以其投献者也多,如今山o东之境虽也算富庶之地,但朝廷可收赋税却不及云贵川等西南省份。”

朱由校深以为意地点了点头,山东乃大运河之中段,水系达,但的确所收赋税不及相对贫困的省份,尤其是在晚明以来更为严重,袁可立所说不无道理,而且也看得出来,只要搞定了孔家,其他的便也就容易得多。

这时候,朱由校又看向了马士英,马士英脸皮倒有些白净,虽说也快四十年纪,但却看上去不过三十岁,颌下胡须很短,笑起来时,满口白牙一露,就跟戏台上的奸臣相一个样,看上去似乎奸诈得很。

但谁也没想到的是,偏偏就是这么个看上去奸诈无比的官员却在大批所谓的正直人士投降鞑子时,他却选择了以身殉国,真不知道这样一个不择手段又贪污成性的大奸臣为何还会做出如此举动,毕竟很多清流之臣都没有这样做啊。

也许,这事实只有一个,那就是马士英或许不是什么君子,但也绝对不是东林党笔下那么不堪。

从来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只怕这些投靠满清鞑子的东林党们在记录这个害得自己东林党这边一番心血付诸流水的劲敌时自然不会留下什么好话,极尽贬低之能事,最好骂的后世的人几乎一听见马士英就知道他是个奸臣。

“臣在凤阳也对各处巡检司和关口过境商队货物和州府县城各类行当做了估计,其中光从我凤阳过境的货物每月就不低于一千万两,而在各类州府县城的客栈、茶楼酒肆、布粮油药等各类店铺经营的银钱即便是最差的县也不少于百万,若果真如在凤阳征收商税,设置关卡厘金,每年可为国库增收当在千万两以上。”

马士英说完后,倒让孙承宗和袁可立二人倒吸一口凉气,且不由得看向了这马士英。

不只是这两人,就连此时的内阁大学士李明睿也有些觉得这马士英是在吹牛,光是在凤阳收商税设厘金就能创收千万两以上,直接堪比国库收入,那要是在全国都增加商税征收额度且在各省通衢之地设置关卡,那为难大明几十年的财政问题就不是问题了。

倒是朱由校本人却是古井无波,对于这个古老帝国所蓄积的民间财富,他自然清楚得很,甚至在他看来,这马士英其实是做了保守估计的。

凤阳不只是南北货物贸易的中转地,同时也是东西货物的中转地,其经济规模不应该只是每月千万的规模,在这个大宗贸易动辄千万两的时代,谁也说不准这里面到底有多少白花花的银子老百姓和朝廷的手中流向扮演着商人角色的士绅腰包里。

“看样子,你们都是信心十足嘛,不过朕也得给你们说清楚,此次试点改革,虽然前景很好,但所遇到的阻力也很大,你们得做好准备,不过朕可以保证的是,只要朕还在位一日,就能让你们善始善终,若朕一朝一日不在,也会留下遗诏保你们和你们家族无忧。”

朱由校的话让这三位封疆大吏很是感动,三人也忙请朱由校放心,从他们决定做改革的先锋军开始,他们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更何况他们自己也是既得利益者,如今既然做出这样的选择自然不是贪图荣华富贵和身前身后名,只是按临地方多年,目睹无数百姓惨状后油然而生的一种使命感。

除此之外,如今已有宫中女人为陛下怀上了龙种,这无疑让他们的信念更加坚定,以陛下之春秋,若无子嗣之忧,何愁大明不能重振国力。

第一百八十九章 突然的发现

朱由校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失望还是该高兴,这位在山o东地界最大的乡绅孔衍生公居然如此得民心。

再加上这位孔衍圣公士林中的地位,朱由校似乎已经感受到此次在山o东实施官绅一体纳粮的关键,如果这位孔衍圣公带头支持的话,一定会事半功倍,但若是不支持的话,那自己要想搬走这块挡路的顽石得要费不少力。

朱由校回到了自己的御舟上的时候,孙承宗、马士英、袁可立也已经到达了他这里。

除了孙承宗以外,朱由校对马士英和袁可立还是第一次见面,这两个在明末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人物此时此刻却也和普通人一样朝朱由校行礼后也有些局促不安。

“三位这一路上车马劳顿,辛苦了,王承恩,给他们赐座!”

朱由校说后就朝吴进递了个眼色,吴进会意,走过来朝一得力心腹耳语几句后,那东厂番子也就出了船舱低声喝道:“注意警戒,十步之内若有人擅闯,格杀勿论!”

而这里,朱由校又让李明睿和王承恩自寻个座位,君臣六人围座在周围开始了密谈。

“你们也知道朕在这里会见你们的目的了吧,京城里人多嘴杂,唯独趁此南巡时,我们可以好好说说这接下来的事,在此之前也和你们通过气了,你们现在可以先谈谈自己的想法。”

朱由校说着就端起一杯滚热的茶吹了吹沸气:“老师,你先来吧,开个好头。”

孙承宗在西北吹了数月的风沙,皮肤变得有些蜡黄,再加上一身青衫布衣,看上去倒也像个老农。

此时,只见他起身朝朱由校拱了拱手就将一卷簿册递给了王承恩:

“陛下,秦地不比江浙湖广,有功名的乡绅显宦不多,良田多集中于富农与耆老大户手中;

而这卷簿册是老臣这些日子根据往年鱼鳞册和黄册再加上实地考察得出的关于若按田亩征税和按人丁征税的朝廷收入记录;

万历年间因张江陵主政内阁,曾实行过一段时间,微臣也将当年的赋税与之前的嘉靖隆庆年间和之后的万历三十五年到天启七年的记录做了对比;

现:如果按照摊丁入亩征税,朝廷赋税可比万历以来最高记录增加三倍以上,而贫苦百姓得免税者也能达到秦地总人丁之五成。”

到底是能臣干吏,做事做的细致入微,朱由校不禁内心肯定了这孙承宗几句,又问道:“关中虽贫困,但富得流油的大户也不少,且很多和边军或者在朝中也有关系,你要担的干系也不少,到时候若有什么难处可以随时提出。”

“是!”

孙承宗应了一声,这里,袁可立也站了起来。

袁可立看上去虽是满头银,但腰杆却是站的笔直,从其虎口的老茧也能看得出他握过刀,上过战场,明显不是一位只知道纸上谈兵的文官。

“臣这里倒也与其他地方不同,微臣对山o东地界的士绅也做了调查,现因山o东喜功名且又是孔孟之乡,素来中第者也不少,因而田地大多集中在这些士绅们手中,尤其以孔、林、贺、孟四家为最;

其中,又以孔衍圣公府所占田亩最大,但因历朝历代都对其优待,不征徭役赋税,所以其投献者也多,如今山o东之境虽也算富庶之地,但朝廷可收赋税却不及云贵川等西南省份。”

朱由校深以为意地点了点头,山东乃大运河之中段,水系达,但的确所收赋税不及相对贫困的省份,尤其是在晚明以来更为严重,袁可立所说不无道理,而且也看得出来,只要搞定了孔家,其他的便也就容易得多。

这时候,朱由校又看向了马士英,马士英脸皮倒有些白净,虽说也快四十年纪,但却看上去不过三十岁,颌下胡须很短,笑起来时,满口白牙一露,就跟戏台上的奸臣相一个样,看上去似乎奸诈得很。

但谁也没想到的是,偏偏就是这么个看上去奸诈无比的官员却在大批所谓的正直人士投降鞑子时,他却选择了以身殉国,真不知道这样一个不择手段又贪污成性的大奸臣为何还会做出如此举动,毕竟很多清流之臣都没有这样做啊。

也许,这事实只有一个,那就是马士英或许不是什么君子,但也绝对不是东林党笔下那么不堪。

从来历史都是由胜利者书写,只怕这些投靠满清鞑子的东林党们在记录这个害得自己东林党这边一番心血付诸流水的劲敌时自然不会留下什么好话,极尽贬低之能事,最好骂的后世的人几乎一听见马士英就知道他是个奸臣。

“臣在凤阳也对各处巡检司和关口过境商队货物和州府县城各类行当做了估计,其中光从我凤阳过境的货物每月就不低于一千万两,而在各类州府县城的客栈、茶楼酒肆、布粮油药等各类店铺经营的银钱即便是最差的县也不少于百万,若果真如在凤阳征收商税,设置关卡厘金,每年可为国库增收当在千万两以上。”

马士英说完后,倒让孙承宗和袁可立二人倒吸一口凉气,且不由得看向了这马士英。

不只是这两人,就连此时的内阁大学士李明睿也有些觉得这马士英是在吹牛,光是在凤阳收商税设厘金就能创收千万两以上,直接堪比国库收入,那要是在全国都增加商税征收额度且在各省通衢之地设置关卡,那为难大明几十年的财政问题就不是问题了。

倒是朱由校本人却是古井无波,对于这个古老帝国所蓄积的民间财富,他自然清楚得很,甚至在他看来,这马士英其实是做了保守估计的。

凤阳不只是南北货物贸易的中转地,同时也是东西货物的中转地,其经济规模不应该只是每月千万的规模,在这个大宗贸易动辄千万两的时代,谁也说不准这里面到底有多少白花花的银子老百姓和朝廷的手中流向扮演着商人角色的士绅腰包里。

“看样子,你们都是信心十足嘛,不过朕也得给你们说清楚,此次试点改革,虽然前景很好,但所遇到的阻力也很大,你们得做好准备,不过朕可以保证的是,只要朕还在位一日,就能让你们善始善终,若朕一朝一日不在,也会留下遗诏保你们和你们家族无忧。”

朱由校的话让这三位封疆大吏很是感动,三人也忙请朱由校放心,从他们决定做改革的先锋军开始,他们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更何况他们自己也是既得利益者,如今既然做出这样的选择自然不是贪图荣华富贵和身前身后名,只是按临地方多年,目睹无数百姓惨状后油然而生的一种使命感。

除此之外,如今已有宫中女人为陛下怀上了龙种,这无疑让他们的信念更加坚定,以陛下之春秋,若无子嗣之忧,何愁大明不能重振国力。

第一百八十九章写朱由校派东厂的人保护和让袁可立查案

朱由校自然不仅仅利用这三位封疆大吏的一腔热枕去进行改革,在允诺自己会一直站在他们背后以外,朱由校也允诺,日后所增收赋税之一成可归于地方自主,这样一来也算是对他们一个变相的福利,一旦有了自己的小金库,自然也能好给自己增进些收入。

尤其是马士英,他之所以大力支持朱由校要在凤阳增收商税,以及开启厘金制度,本来就要给自己增加小金库的意思,要不然他也不会故意说低凤阳地区每月实际流通的货物总价值,为的就是他日好截留一部分商税银子留作己用。

现在陛下亲自允诺所增加的税银,地方可留有一定额度,这无疑就变相承认了让他们地方建立小金库的意思。

孙承宗和袁可立虽然没有马士英那么多小心思,但二人也不得不承认让地方有一定的财政自主权的确在处理紧急政务上方便得多,总不能一遇天灾就只能指望朝廷拨银子。

除了表态全力支持三人以及给予二人一定军政自主权以外,朱由校还让东厂也专门派得力的心腹进驻陕o西、凤阳、山东三地的督抚衙门。

一方面是为了保护三人安全,毕竟谁也不能保证那些既得利益者会不会铤而走险又搞什么刺杀以此恐吓想有所建树的官员;另一方面也是充当自己的耳目,毕竟这三位督抚日后权柄都比其他督抚大,自己作为皇帝也得有所防范。

孙承宗和马士英在面见朱由校没多久就不得不立即赶回去开始着实改革,而袁可立则没急着走,他现在刚刚被任命为山o东巡抚,除了承担着在山东实行官绅一体纳粮的新政以外,自然也得陪着朱由校视察山o东民情。

“你来得正好,我这里有件案子只怕也得麻烦你这个巡抚老爷亲自办理了,据他说,州府衙门的官员们都不搭理他”,朱由校说着就命王承恩去将那叫孔志奇的老人喊来。

袁可立也不知道是什么大案子,竟然劳动陛下亲自过问,一时也不敢轻视,听陛下口气说是因为州府衙门都不接的案子,就更加笃定这案子定然不小。

这时候,老人孔志奇走了过来,见皇上朱由校和一个穿着红袍官服的官老爷就要下跪,但被朱由校立即拦住了,并让孔志奇将他女儿失踪的事告诉给袁可立,并道:“老人家你放心的说吧,这位可是你们山o东地面上最大的父母官,他不会不管你的事的。”

孔志奇听后便也一五一十的将自己女儿何时去孔衍圣公府做短工何时失踪以及自己去了县衙和州府衙门,甚至也去了分守道衙门都没有官老爷肯为自己做主的事说了。

袁可立倒也没想到原来陛下亲自过问的只不过是一件简单的人口失踪案,因而他也没觉得有多大难度,在户籍管理制度甚严的大明,即便是在晚明体制崩坏的时候,一个没有路引的弱女子是不可能走多远的,除非生了意外。

不过,既然陛下过问了,他也不能不重视,便向朱由校保证道:“请陛下放心,微臣回去后一定着按察使和曲o阜知县全力侦办此案,为这位老人家寻找到他女儿的下落。”

“甚好”,朱由校点头说了一句后,这边吴进也走了来,禀道:“陛下,袁崇焕已经装殓好,不知如何处理,是就地掩埋,还是着人运回其家乡。”

“此等悖逆之徒何必落叶归根,我们反正也快到济o南城了,就把他葬在这济o南城外的码头边,让南来北往的人都看看此人的下场,以警世人!”

朱由校这样一说,吴进也只好照办,而袁可立也不好说什么,毛文龙是他一手提拔的将才,而如今陛下是因毛文龙杀袁崇焕,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该求情还是该支持陛下这样做,既然无法抉择也就干脆保持沉默。

在吴进着人寻找乱坟岗埋葬袁崇焕时,朱由校的御舟也已经到了济o城的地界。

此时的济南城外,已有无数官员和乡绅耆老恭候在城外,其中有一肥头大耳的人身穿蟒袍,且头戴公爵雉尾冠的孔衍圣公孔胤植却是分外引人注意。

朱由校在山o东巡抚袁可立陪同下先下了船,紧随而来的自然是内阁大学士李明睿和司礼监掌印王承恩以及禁卫军各营指挥使和各营官兵。

这些官绅们便忙山呼万岁的朝朱由校行起礼来,朱由校受了他们的礼后,就径直朝垫了黄土红毯上走来,这时候山o东布政使和按察使的官员都走了来,连带都指挥的武官也跟了来。

不过,朱由校却是有些恼怒地问道:“不是已经着令过你们地方官员不必管朕南巡之事,为何还要如此浪费人力财力为朕修整这御道?”

这时候,山东布政使顾庭焯忙回道:“回陛下,这些非臣等所做,实乃孔衍圣公一片敬畏陛下之心,特捐银二十万所建,这沿途礼炮和唱念做打也都是如此。”

朱由校噢了一声,就朝一旁的孔胤植笑了笑,说道:“倒也多谢衍圣公了。”

孔胤植一脸谄媚地朝朱由校笑了起来:“这是做臣子的应该做的,陛下您乃君王,为臣者奉孝敬以全忠于陛下之义,实乃理所应当,陛下如此说倒真的是折煞微臣了。”

朱由校不得不承认这个孔胤植一副对自己毕恭毕敬的日子倒真的让人很难去恨他。

不过,朱由校在没有摸清楚孔府对于官绅一体纳粮的反应之前,他也还没有抉择到底该不该动这孔胤植。

孔胤植也不知道当今陛下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但他也知道既然当今陛下来了,他就得好好巴结巴结陛下,至少不能因此得罪陛下。

比如城中流民和乞丐,孔胤植还亲自主持人去施舍粥棚以解救这些最底层的百姓,而朱由校在进入济o城后也看到了这一幕幕也不由得朝孔胤植夸奖起来:“孔衍圣公造福乡里,倒也是功不可没。”

“微臣所做之事哪及陛下所做之万一,不过是竭尽全力,帮衬一下乡邻而已”。

孔胤植笑了笑说道。

没多久,就在朱由校背后突然传来紧急的马蹄声,愕然就见吴进迅疾如风地来到了朱由校身边,附耳道:“陛下,我等在挖坑埋葬袁崇焕时,意外现一具女尸,其音容笑貌与那姓孔老头所描绘的他女儿的特征有些相似,都是眉心有痣。”

第一百九十章 欲盖弥彰的孔衍圣公府

朱由校惊异地转身看了吴进一眼,对此他也有预感。

对于老人孔志奇的女儿失踪案,不应该只是失踪那么简单,毕竟在里甲制度比较严格的大明,特别是在山o东这样的太平地区,很难生人口失踪,更何况还是一女孩子。

但现在既然找不到人,只能有一种情况的可能性比较大,那就是死亡。

而且值得令人深思的是,一件人口失踪案或者有可能是一件谋杀案为何会被山o东县州府等衙门都置若罔闻?

朱由校看了吴进一眼后也没再表现出其他异样,点了点头后就朝吴进挥了挥手,然后就往对面亭子里走去。

孔胤植等也不敢靠近去打听消息,但他们从那位东厂大档头一脸严肃的表情也能看得出应该是出了什么事。

孔胤植回头看了自己清客谢曙一眼,并低声问道:“现在诸事妥当,但我还是有些担心那一件事会被陛下现,你们是不是处理干净了,那个叫孔志奇的家伙,抓到了没有?”

孔胤植的语气有些冷冽,比之于刚才在朱由校面前的谄媚样子大不相同,吓得这清客谢曙也有些脸色白起来:“老爷放心,都办妥了,孔志奇也被我们葬身在了深潭之中,必死无疑。”

听谢曙这样说,孔胤植也就放心地点了点头,脸上阴霾一扫而过,依旧露出满面春光的笑容来。

这边,朱由校也朝吴进低声命道:“加派人手,控制现场,让那位叫孔志奇的老人去辨认,但要记住务必保护他的安全,从现在开始将孔志奇严密监视起来,除了我们自己的人,不要让任何一个人知道他的下落,尤其是这些山o东的官绅们。”

“谨遵陛下吩咐!”

吴进应了一声就带着一队东厂番子扬长而去。

朱由校这边则依旧过来和孔胤植等山东官绅谈笑风生起来。

孔胤植和一众官员乡绅对朱由校依旧是小心侍奉,朱由校对他们也很客气。

而且,在此之前,朱由校为了表现自己愿意和山东缙绅保持和睦关系便提前下旨来到山o东后就直接驻跸孔衍圣公府。

就因为朱由校这个当今皇帝陛下要驻跸孔衍圣公府,孔胤植倒也竭尽地主之谊,不但花巨资将府邸装饰一新,还添置了许多戏班子和其他优伶,美女自不必说,不过,孔胤植不敢学魏广微来得太直接,竟把自己女儿送出去。

朱由校来到孔衍圣公府仔细一看,就能现即便是来给自己沏茶的普通丫鬟也有十分姿色,而那些时不时在月洞门处冒出半个头,或在某处花坞里弹琴复长啸的琴女则更惊艳得朱由校情不自禁地止步观望。

朱由校在感叹这孔衍圣公上上下下随处都能看见美女娇娃之余,却现这孔衍圣公府的装饰虽新,却显得很俭朴,毫无僭越之处,门窗和梁柱俱是黑漆,地面也不过是最普通的青石板砖,即便是屋内陈设也不过偶尔点缀几样古玩,但更多的却是书籍。

“到底是诗礼簪缨之族,这满府上上下下都有股书卷气,连带这些仆人都跟着添了些雅致”,朱由校赞叹了几句就见一处厅堂中摆着一张明黄色宝座,而其铺设也比之前较为华丽,便知道是孔府给自己预留的帝王歇息之处。

朱由校走进来后就坐了下去,但这一坐,朱由校就现前面案桌上去供放着一牌位,上写着大明天启皇帝龙位,而两边还挂有对联,写着:“山河与日月同辉,国祚同乾坤并永。”

朱由校不由得站了起来,心道:“这孔胤植不愧是孔老夫子的后代啊,这逢迎的套路还玩的真熟,现在是自己当皇帝,敢情这龙位上的人就是自己,那如果现在真的换了李自成或者爱新觉罗氏的人做了皇帝,那不是这牌位也得跟着换?”

朱由校很想问问这孔胤植家里是不是准备了很多空牌位,就等着一改朝换代就改改龙位上的名字。

“这太过了,撤去吧,下不为例!”

朱由校可不太适应被人这么供着,虽然他一直竭力让礼部将自己神化,但孔胤植这种虚伪的崇拜,他可没兴趣去接受。

朱由校选择驻跸孔衍圣公府,自然也有试探试探这孔府的意思,但直到现在为止,他也没看见半点违和之象,唯一能让他觉得不妥的就是这孔府很大,很多地方的通道甚至都被直接封了起来。

朱由校问孔胤植为何一些院落被堵死,孔胤植却说如今孔府不比当年人丁旺盛,家境富庶之时,为了减少开支,便不得不让一些院落荒芜起来,也没办法再去搭理,干脆就直接封死。

朱由校也没多问,对于事实是否如这孔胤植所说,他现在也没立即下结论。

所有人都认为陛下现在应该也在孔府查不出什么,山o东布政使和按察使的官员们也都不由得弹冠相庆,暗暗松了一口气。

而且,当他们听说当今陛下昨夜还在孔府与一美人共寝时,就更加以为陛下已经掉进了温柔乡里,在山o东玩好喝好后就不会再闹出什么事来,最多逗留几日就会南下江南。

朱由校的确在孔府做了一次风流皇帝,现在的他已经没办法在明处看到孔府的黑暗面,与其这样,倒不如故作昏聩的在孔府来个从此君王不早朝,以此麻痹孔胤植和暗中充当着他保护伞的官僚们。

当然,朱由校现在除了表现得风流无度以应对孔胤植的殷勤招待外,也准备和孔胤植等本地乡绅交流交流自己要在山o东实施官绅一体纳粮的政策,如果孔胤植答应配合自己,朱由校自然也不会要对这样一个在儒林存在着极高地位的家族动手,即便是他也许做过一些伤天害理的事。

在孔府倦怠了两日,在第三日的黄道吉日,朱由校就亲自带着内阁大学士李明睿和司礼监王承恩等去文庙拜会孔子。

来到文庙后,朱由校就现文庙附近还有好几家私塾,私塾中倒也有些看上去衣衫褴褛的贫家孩子在咿呀念着之乎者也,而教书的看上去也都是些有学问的耆老,甚至有戴方巾的秀才。

朱由校问及为何此处有如此多的贫苦孩子在读书,曲o阜的县令则先回答说这也是孔衍圣公捐资所建,为的是能教化地方,不使有天分之人荒废学业,或因贫苦而失去学习圣人之道的机会。

朱由校听后自然又肯定了孔胤植几句,甚至还让内阁大学士李明睿代替自己去给孔老夫子磕三个响头,而朱由校自己则亲自给在孔老夫子的像前上了香。

堂堂大学士行跪拜大礼,而朱由校作为皇帝,也亲自上香,这礼遇不可谓不高。

所有的官绅都不由得赞叹起来,对于朱由校如此尊儒重道的举动很是感动。

朱由校也趁此立即提出了自己此次来山o东的目的,且在祭拜孔子后就召集所有官绅前来,并道:“诸位想必已知朕已让袁可立为山o东巡抚,新官上任三把火,袁中丞在此之前给朕上过一道奏章,其中言及他在巡抚山o东后的第一把火就是实行官绅一体纳粮,不知诸位对此有何意见?”

第一百九十一章 谋杀与官绅们的反对

吴进领着老人孔志奇走上来时,被埋的女子已经被平放在了木板上,且简单地用了一张芦苇席盖着。

虽说现在已经是夏季,但由于被埋的尸体明显被杀的时间还不是很久,所以味道也不是很浓烈,脸部也还能辨别出基本的相貌,而那老人孔志奇一来就直接认出了这是自己的女儿,顿时嚎啕大哭了起来。

“我可怜的儿啊,你这一走,可让为父怎么办啊!”

这时候,一东厂番子也走到吴进身边来,禀道:

“大档头,我们已经照您的吩咐查验了这具女尸,我们估摸着死亡时间不长,且应该是被鞭笞而死,因为其背部和腿部都有鞭痕,而且其某私密的地方也被撕裂的伤痕;

看样子,死前应该受到了非人的虐待,手段不可谓不残忍,我们东厂相比也稍微逊色,关键还只是一个十三年华的豆蔻少女。”

吴进听后也走过来掀开芦苇席仔细看了看后,并禁不住干呕起来,憋着呼吸骂道:

“是何等的畜生。不如的人能做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来”,紧接着,他吩咐人保护现场,并重新选址埋葬袁崇焕,而他自己则立即赶回去给朱由校禀告。

死者父亲孔志奇已经哭晕了过去,稍微缓解后,就被东厂的人直接带回御舟歇息,且让他随时准备皇帝陛下的传唤。

孔志奇在伤心之后取而代之的也是对残暴凶手满腔的仇恨,当他知道陛下要为自己主持公道时,他倒也积极的配合。

吴进将此事禀告给朱由校后,朱由校也是愕然不已,心中对此骇人听闻的事也有愠怒,但朱由校没有直接交给山o东按察使直接处理,而是让吴进加派人手先进行秘密访查。

朱由校现在可不敢确定此事跟不跟官府有关系,如果有,那么其来头定然不小,所以朱由校也不不得不如此小心,并依旧把重心放在官绅一体纳粮这件事上。

……

这边,朱由校当做官绅们的话一出,起初还言笑晏晏的大厅突然变得出奇的安静,简直落针可闻。

孔胤植心里不由得一紧,脸上露出尴尬的笑容来。

而山o东布政使顾庭焯则干脆浸出一丝冷笑,微微摇了摇头。

山o东按察使则有一种突然响起了一个焦雷一般的感觉,整个人一下子不知道该如何说才好。

各大报纸已经就官绅一体纳粮、摊丁入亩、增加商税征收额度与宽度等政策展开了辩论,这些在山o东的文化人自然也知道了这些,而且他们也知道一旦报纸上提出什么,那么很有可能朝廷就要实行什么政策。

所以,这些山东的官绅们对于陛下要实行新政也听到了些风声,但他们没想到陛下果真要拿山o东作为试点去,而且还是他们最不愿意接受的官绅一体纳粮,这就等于剥夺了士大夫几千年来享有的特权利益。

虽然朱由校说这是新任山o东巡抚袁可立的意思,但谁都猜得到这肯定是陛下的主意,要不然袁可立也不会担任山o东巡抚。

不过,在面对这位能斩杀数十东林党官员和直接抄没八大晋商的铁血皇帝面前,众官绅也不敢明着反对朱由校,也只能保持沉默,且都有要听听孔衍圣公孔胤植的意思,毕竟在座之中,真正关系最大的就是他孔家。

官员们或许有不赞同官绅一体纳粮甚至也会包庇这些乡绅的,但他们毕竟不是山o东本地士族,在山o东实施官绅一体纳粮对他们而言,影响也并不大。

因而,真正的关键是孔胤植的意见。

朱由校也看向了孔胤植,这些日子,自己这个皇帝可是给足了这位孔衍圣公的面子,除了祭祀孔子外,还特地再次加了孔胤植太子太傅的官衔,同时,还暗示只要孔胤植配合朝廷,可封王爵。

但明显这位孔衍圣公更在乎的是最实际的利益,他是曲o阜甚至是整个山o东最大的地主之一,让他纳粮,等于要让他将要每年把难以估计的银两给朝廷。

所以,孔衍圣公没有打算就此妥协,甚至见这位皇帝陛下没有因为自己的热情款待而有所感到,却还要被征收钱粮;孔胤植就因此对朱由校开始有了一种厌恶感。

不过,孔胤植也没有明着拒绝,而是先站起身对一旁同样恭候在侧的袁可立拱手道:“袁中丞乃公忠体国之人却为何不会体恤民情,也枉为孔孟之徒,国朝自从定鼎以来,就未曾对士大夫收过一次税,如今中丞您竟然要破此规矩,可知这样只会陷陛下于艰难,而难保您一世清名。”

袁可立面沉似水,没有回答。

而朱由校也是内心油然而生起一股愤满之感,这孔胤植果真还是一冥顽不化之人,虽然在为了维护家族利益面前他会毫无原则,但在涉及到自己家族利益时却是不肯退让半步。

而这时,在万历年间曾担任过一任太仆寺卿的贺正也站起来道:“陛下,袁中丞所奏之官绅一体纳粮之事万万不可行啊,此举无疑是与百姓争利,犹如饮鸩止渴,请陛下驳回袁中丞的提议。”

因孙胤植反对官绅一体纳粮,因而贺家和另外几家大乡绅也就跟着反对。

朱由校看了袁可立一眼,现在谁都能看出来,实行此项改革所受到的阻力有多么大。

既然这些乡绅明确提出了反对,朱由校也就没打算再给什么好脸色看,而是直接说道:

“王朝积弊已久,国库空虚,致使现在养不起敢战之兵,且一遇灾荒,又拿不出钱赈济,实行新政势在必行,袁可立之官绅一体纳粮依朕看来,于国于民都是一件大好事,虽说在座的诸位会受点损失,但比起天下大乱,王朝倾覆,这也算不了什么。”

说着,朱由校就又吩咐道:“山o东巡抚袁可立听旨,朕着即升你为都察院右都御史总理督办山东军政事务,可便宜行事,务必将官绅一体纳粮政策在山o东执行下去!”

孔胤植等乡绅见皇帝陛下朱由校直接断然提出要实行官绅一体纳粮,丝毫不理会他们刚才的反对意见,这些乡绅一个个自然是大为恼怒,但他们又不敢直接对朱由校这个皇帝陛下做什么,因而也只能强忍着,一个个两眼喷火地看着袁可立。

第一百九十三章 衍圣公孔胤植气急败坏

既然这些山o东的大族官绅们不肯配合,朱由校也懒得再多费口舌,直接当着这些官绅的面宣达完后就走了出来,一众官员们也只好跟了出来,他们虽然也不太愿意接受官绅一体纳粮,但到底是朝廷的官员,而且皇帝都表了态,为仕途着想也只能听话办事。

孔胤植等乡绅也没有一开始迎接圣驾的热情度,虽然表面上看上去也还能做到毕恭毕敬,但其脸上表情明显淡了许多。

因为官绅一体纳粮的事,这场皇帝与官绅的见面就这样不欢而散。

孔胤植第二天就告了病,也就没再殷勤的来朱由校这里请安问好,只派其子孔兴燮来请安问好。

内阁大学士兼礼部右侍郎李明睿本对孔衍圣公抱有一丝好感,也正是他劝谏陛下朱由校先对孔府以礼相待,若孔府冥顽不化再行雷霆手段也不迟。如今见这孔衍圣公就因朱由校提出官绅一体纳粮就对当今陛下如此轻慢,惹得他也有些恼怒。

“虽是圣人后裔,但到底无圣人之忠孝仁义”,这是李明睿后来在大明官方报刊《大明日报》上署名刊载的长篇社论标题,一堂堂内阁大学士尚且如此愤怒,更别提作为皇帝的朱由校。

无论是个人还是种群,一旦自己的利益受到挑战,就很难做到妥协和退让,孔胤植等乡绅有如此举动倒也正常,虽然他们也知道当今的陛下不是一个仁慈且可以谦让的君主,但人总是会单纯的往乐观处想。

孔胤植虽然抱病不来见朱由校,但在自己的密室里却见了山o东布政使顾庭焯和兖州府知府罗茂吉。

顾庭焯与孔胤植相交深厚,且中进士前也受过孔胤植的资助。

而罗茂吉本是举人出身,但能做到知府,原因却是他其实是孔府的家奴,因其家中几代人对孔府的悉心奉献,才被孔府放出来进学,其一路考到举人且升到知府,也是其主子孔胤植的一路打点,当然籍贯更改也是孔家的人帮的忙。

也因此,罗茂吉虽是兖州知府,但实则不过是孔胤植操控兖州的一个代言人而已。

“陛下到底是还要对我们下手,虽然我们对他如此恭敬,但到底还是不及他的宦官内臣和黎民百姓亲”,孔胤植一双满是肥油的手狠狠地拍在了石桌上,说后就咬牙切齿地问道:“你们且说说,我们该怎么办吧?”

罗茂吉虽官至知府,但在自己主子面前也拿不出半点架势了,自然也出不来什么主意,只是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

倒是布政使顾庭焯拈须沉思一会儿后道:“衍圣公且莫急,虽说实施官绅一体纳粮是陛下的意思,但陛下对我等也有所忌惮,要不然也不会假借袁可立之口,我们虽不敢对陛下动手,但如果扳倒了袁可立,倒也能让陛下知道这里面的难处,逼其退让。”

孔胤植听后点了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只是当今圣上与我等士绅越来越远,今天是官绅一体纳粮,只怕日后会有更大的动作,我们不能不有所防备,但可恨的是,他现在是威严甚重,朝廷内外对他效忠的不少,前些日子我南宗孔家就传回信来,他家有一子就因为对当今陛下有所诋毁,而竟被在徐州一带练兵的禁卫军指挥使覃博桐打得个半死。”

“这点,天下但凡有见识的士大夫们都有所虑,本来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当今圣上同前朝几代帝王一样早日归入黄泉地宫,扶持信王即位,但现在当今圣上对信王控制极严,且但凡有接触信王者几乎在数日之内必被屠满门,因而现在也没人敢明着接近信王,除此之外,如今更糟糕的是,宫中已传来陛下已有龙种的消息,如此看来,或可寄希望于储君,储君年幼必请德高望重之辈教其读书,日后东宫讲官是谁,必定决定日后社稷之走向。”

顾庭焯说后,孔胤植却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道:“现在还虑不到那么远,现在关键是阻止这个官绅一体纳粮的实施,袁可立这家伙从任登莱巡抚时就不肯与我们结交,但他握有兵权,我等不敢动他,但现在必须得想办法除掉他,只要除掉他,倒要看看朝中谁还敢再提官绅一体纳粮一事!”

孔胤植这么一说,两人都忙点了点头。

孔胤植突然又问道:“按察使王任去哪儿了,这家伙不会这么快就忘了老夫每个月给他的上万两雪花银了吧。”

“陛下亲卫在埋葬袁崇焕时于乌龟坟一带现了一具女尸,而且看样子像是被虐杀而死,因惊动了陛下,所以他和巡抚袁可立都赶了过去,说来倒也骇人听闻的很,听说其下o体被撕裂,连带着盆骨都生了骨折。”

顾庭焯说时,孔胤植就不由得一颤,旋即强作镇定地笑道:“他这个按察使倒也积极。”

这时候,罗茂吉也忙插话道:“可不是吗,不过这件案子的确不小,听说还跟当年一村民孔志奇的女儿有关。”

啪!

孔胤植一拍桌子吓得罗茂吉退了几步。

紧接着,就见孔胤植冷声命道:“孔志奇之事不要再提,这件事都给我烂在肚子里,至于这新现的女尸是不是他女儿,陛下和袁可立如果有兴趣就让他们去查好了!”

“是!”

兖州知府罗茂吉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就退了下去。

布政使顾庭焯也要告辞,孔胤植便让其次子孔兴凯相送。

孔兴凯送走布政使顾庭焯并向孔胤植回命后却径直去了朱由校所驻跸的院落,他也不敢靠近,就躲在廊房后面观看。

朱由校现在倒也生活得惬意,故作淡然的他甚至此时此刻还陪着这些日子与自己有了肌肤之亲的某个叫做菱馨的妙龄女子赏花扑蝶。

而这一幕也正好被孔兴凯看见,其脸色却是涨得通红。

这时候,忽然有人在他背后拍了一下,孔兴凯回头看了一眼,却是自己长兄孔兴燮,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哥,你什么时候来了。”

孔兴燮拍了拍孔兴凯额头:“回去吧,别在这里逗留,我知道你喜欢菱馨,但你没看见人家现在在陛下面前很开心吗,有些事是强求不来的。”

“那也未必,这贱骨头以前无论我如何对她好,她对我却是冷淡的很,如今在陛下面前却是如此谄媚,我当初真是瞎了眼,若不是她是母亲身边的人,我早学了父亲,让她穿体而死!”

第一百九十四章 肮脏的孔府

孔兴凯话刚一出口就被其长兄孔兴燮捂住了嘴:“你说话小心点,家父做的什么,我们做儿子的管不了,但你可不能乱来,这菱馨虽然漂亮,但她现在是陛下身边的人,你必须把她忘掉,明白了吗!”

孔兴燮是孔衍圣公的继承人,因而他现在很在意自己在皇帝陛下朱由校面前的表现,以避免到时候自己继承孔衍圣公的爵位时出现偏差,所以他就表现要比其弟孔兴凯冷静许多。

而孔兴凯则是心里愤满难平,暗自咬牙道:“我得不到的别人休想得到,反正现在因为官绅一体纳粮一事,自己父亲已经站在了当今陛下的对立面,而以对当今陛下的了解,自己家虽说是衍圣公府只怕也难逃祸事,与其如此,自己倒不如果断出手,做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没准还能化险为夷。”

年少气盛的孔兴凯打定主意后就转身而走。

孔兴燮还想再劝他几句但见他头也不回,还道孔兴凯依旧因为菱馨归了当今圣上而郁郁寡欢,也就没再多说。

不过,当孔兴燮看见自己兄弟没有回他自己的院落而是直接往府外走去,他不禁唇齿间露出一丝邪笑,然后径直朝自己兄弟的院落走来,一进入月洞门,见自己弟妹在屋里刺绣,就对身后贴身小厮吩咐道:“在这里守着,严实点,一旦老二回来了,就大声喊一下。”

朱由校这里依旧是和俏丫鬟菱馨是含情脉脉的挑逗着,而菱馨也是一改其素日在孔府里木讷冷艳的性格,竭尽全力地服侍着朱由校。她之所以这样,也是为了逃离这个般的孔府。

菱馨也知道自己有张俊俏的脸,也正因为此,使得府里很多男主人都在打她的主意。她好几次都差点落入老爷孔胤植的魔爪,也有好几次被大房暗中下药差点被强占,倒是二爷好点,不会强来,但也早已对她垂涎三尺。

菱馨不想成为他们手里玩弄的工具,见惯了府里许多同龄女孩悲惨下场的她本来很害怕自己以后也难逃这样的厄运,好在皇上南巡又驻跸在此,而老爷孔胤植为巴结皇上也割爱尽选才貌出色者列于皇上面前。

虽然她知道皇帝也是三宫六院,也是薄情人,但菱馨为逃离这个世界也只能选择依附当今圣上,至少这样可以逃离孔府,对于皇宫,她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但她希望会比孔府好。

朱由校现在也没有足够的理由对孔胤植动手,因而他也就故作清闲,且在征服这个菱馨的少女后也征服了她的内心,从这菱馨口中也得知了不少孔府内部的情况,虽说不过是些家长里短的宅斗,但也能窥见孔胤植这个人的真实本性。

据菱馨透漏,孔老爷也就是孔胤植在府里很是严苛,且有些好色,辱的女子无数,其中和菱馨一起长大的四五个在孔老爷府里当差的丫鬟现在都没了人影。除此之外,孔家长子即大爷虽看上去道貌岸然,但也是包藏烂心,与老爷府里的姬妾有染,甚至还和弟妹有些不轨之事。而三爷则是个糊涂虫,却也不是什么好人,其家仆因弄死了他的鱼竟被活活打死。

朱由校听后倒也恍然大悟,暗道这才是豪门贵族的真实写照,自己若不是从内部人里打听还真不知道这里面的肮脏事。不过,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朱由校也没办治孔胤植的罪,只能确定孔家人的确不是表面上那么良善伟大。

朱由校还得继续打听和等待,这时候,一负责监视周边情况的东厂番子走了过来,低声道:“陛下,有两人在偷窥,一人是常来的孔兴燮,还有一人乃孔兴燮之弟孔兴凯,不过属下还没听清他们说什么他们就走了,另外今日布政使顾庭焯和兖州知府罗茂吉来过孔府,最后又乔装离开了,是否先抓住他们审问一番。”

“先不急,不可打草惊蛇,朕到时候要将他们一网打尽!”

朱由校说着就又道:“孔家的两个公子也不必去管,谅这两人也闹不出什么事,即便闹出来,朕也不怕,正愁没法子对付孔府呢。”

朱由校说后就下令去一趟埋葬袁崇焕的地方,顺便到孔志奇的女儿失踪现场去看看。

等朱由校来时,整个现场已经被按察使衙门的兵丁和巡抚衙门的兵丁围了起来,而东厂的人则护住最核心的地方,在他们正中间躺着孔志奇的女儿,朱由校走过来掀开草席看了一下就站起身来,换了几口气道:“何人如此凶残,一定要把幕后凶手查出来。”

山o东按察使王任忙拱手道:“陛下放心,下官已着人去四处查探,死者孔氏在生前都和谁见过面,现在这里面最大的难题时,据其父亲说是一个月没见他的女儿,但目前来看其女儿死亡日期却不过四五日,因此在下官看来,其父亲所言应该不实,当提他父亲前来严加审问。”

王任身后的一清客叫鲁竑者虽是王任身边的幕僚其实是孔府的眼线,他见王任按照自己家老爷临时传来的指示回答,心里倒也放心不少。孔府的人没想到孔志奇没有死,也没想到他会落在当今陛下手里,因而他们必须把孔志奇控制在自己手里,这样才能避免牵连到孔衍圣公。

不过,朱由校也猜出了这些人的小心思,冷冷一笑,就道:“不必了,哪有亲爹杀自己女儿的,更何况那位老人家因为伤心过度,现在已经昏厥了过去,也问不出什么话来,而且也是一把年纪了,可折腾不起。”

按察使王任不好多说,看了鲁竑一眼,鲁竑则没有任何表情。

这时候,负责埋葬袁崇焕的吴进突然跑了来:“陛下,不好,我们又现了一具女尸,但已经腐烂,看不清面貌。”

吴进这句话犹如一个巨雷炸响在所有人的耳畔,按察使王任心里不由得一紧,又看了鲁竑一眼,鲁竑也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他接到的孔衍圣公的指示是尽可能的把孔志奇控制在按察使或者布政使的手里,所以他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不等朱由校说后,察觉案件不可能那么简单的袁可立忙朝朱由校拱手道:“陛下,微臣请旨对这方圆百里的土地进行挖掘,既然出现了第二具,那么也许会有第三具、第四具乃至于第五具!”

“准奏!”

第一百九十五章 责问

按察使王任额部不禁露出了汗水,他是主管一省刑律的方面大员,本来在陛下眼皮底下出了一件谋杀案就够吏部给自己下等考评了,如今的情况似乎比这个还要糟糕,如果真的是要出惊动全国的大案,王任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待会就得被陛下罢职。

看着眼前一具具被抬出来的尸骸,曲o阜知县孔贞堪此时已经双腿打起颤来,本是拔贡出身的他好不容易花了点银子才从孔衍圣公孔胤植手里求得了这世袭曲o阜知县,但偏偏如今曲阜几乎就是孔家天下,他也就还没来得及捞回做官的成本。

这也不算什么,他作为曲o阜父母官,只要和孔衍圣公为代表的大乡绅们搞好点关系,大乡绅们也会投桃报李,给他些好处,至少能让他满足“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的愿望。但偏偏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一件案子,曲阜知县孔贞堪也不敢再奢望还能留在曲o阜知县位上继续捞钱,只希望脑袋别掉就行。

这时候,左布政使顾庭焯和兖州知府罗茂吉也赶了来,看见这一带都有无数衙役兵丁在挖土掘石,干的热火朝天的。二人正相问,生了何事,就见前方,一衙役邀功似的大喊一声:“快来呀,这里有只手!”

这衙役一招呼,紧跟着就是好几个衙役兵丁过来,洒下石灰,做了些简单的防疫处理后,就开始往外刨土。一仵作也赶忙着过来,戴上自制防腐手套,用麻布捂住鼻口,道:“挖开后立即散开,不可靠近,小心邪气过到你们身上。”

仵作所说邪气其实是指一些因尸体腐烂而集中在这天然培养基周围的厌氧传染细菌,众人也知道这些邪气的危险,在挖掘完后也都自觉的退后,只让仵作一人在此作业。

待仵作作业完毕后,同样捂着口鼻,戴着抹了石灰粉手套的兵丁才过来将尸体抬到一边集中,盖上帷布,只等着有人前来确认。

知县孔贞堪虽然知道自己很可能官位不保,但现在在陛下面前也不敢玩忽职守,因而他早已派出人去四处打探,可有谁家失踪了人口,谁家的人最近出了远门等等,虽然有些尸体已经腐烂,但也有些还能保持基本的形貌,直系亲属或许能辨别的出。

左布政使顾庭焯见这场面也猜到估计是有什么大案要生,同样有些担忧陛下会借此大做文章的他不由得转身对兖o州知府罗茂吉问道:“东涯,下面我问你的话,你要据实回答,这关系你我的前程,明白吗?”

“下官明白”,罗茂吉此时心里也是如翻江倒海一般,本就仰孔家鼻息过日子的他虽官居四品知府,但仍旧有些自卑怯弱,如今也拿不定半点注意,只能老老实实地听左布政使顾庭焯安排。

“据本官所知,你家老爷好房中术,家中女婢豢养之数甚至堪比宫廷,如今这些尸骸可是跟你家老爷有关?”

顾庭焯眼神如刀地看着罗茂吉,看得罗茂吉心里直毛,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从小就是他老爷孔衍圣公孔胤植身边贴身小厮的他自然知道自家老爷的秉性,但他也不想就此将自家老爷的习性说给外人。

见罗茂吉吞吞吐吐,左布政使顾庭焯也有些恼怒,低声喝骂:“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现在这情况不但关系你我的官位还关系到你家老爷的性命,甚至也关系到天下士绅今后的命运!”

“有,有!”兖州知府罗茂吉点了点头:“学生也是偶然听闻那叫孔志奇的女儿失踪一案是在老爷府里失踪的,老爷为此还暗地里也嘱咐过我,让我把这件事按下去。”

顾庭焯见有东厂的番子走过来,朝罗茂吉摆了摆手,罗茂吉只得摆手。

然后,顾庭焯倒也跟个没事人一般,走了过来,见当今圣上朱由校也在,便很是恭敬地朝朱由校躬身下拜:“微臣见过陛下,不知道陛下您已经亲自来了这里,下官晚来一步,有罪有罪。”

兖州知府罗茂吉也跟着行礼赔罪。

“起来回话吧,朕也是临时来了这里,不怪你们”,朱由校说着的时候,闷热的树林之中,绿草地上已经铺满了整整四十具尸体和骸骨,这就是在动员几乎整个巡抚衙门和按察使衙门的人挖片了整个草地的结果。

即便是朱由校自己作为一个前世在解剖室待过的人,在此刻也觉得惊骇无比。

而且,这四十具或还能看见容貌或者已经腐烂得只剩些骸骨的尸体通过其盆骨构架观察后现这些人俱是介乎于十三到十六岁的女性。

曲o阜县令召来的仵作此时也走将过来:“皇上,还有各位老爷们,草民已经查验明白,这四十具尸体俱是十三到十六的女性,且死前都受过鞭笞和捶打之刑,手段很是残酷,其中有十五人生过骨折,有七人颚骨紧咬,猜测硬是不堪其辱,咬舌自尽所致。”

“曲o阜县令孔贞堪,兖o州知府罗茂吉!”

朱由校冷声喝问了一声。

曲o阜知县孔贞堪此时吓得直接瘫软在地,而兖州知府罗茂吉则也是木讷地回道:“微臣在!”

“这是怎么回事,孔孟故乡,儒学源之地,却出了这样的惊天大案,你们作为这里的父母官,有何话说!”

朱由校责问了一句,就气愤地一拂衣袖,转身背对而去。

孔贞堪赶紧揩拭了额头上的汗水,也顾不得满是污泥的土地,直接跪了上去,磕头如捣蒜道:“微臣知罪,微臣知罪!”

兖州o知府罗茂吉则已经木然地杵在那里,他脑子此时已经转不过弯来,他这个官是自己老爷为自己挣来,连带着功名也是,甚至连他自己都是自家老爷的,所以他现在即便站在皇帝朱由校面前面对朱由校的责问也是无动于衷。

朱由校没再斥责这两府县地方官,而是转身看向按察使王任以及此时也赶来的分巡道即按察副使言楼锡:“还有你们主管一省刑律,受朝廷重托,就该为地方谋福,为民伸张正义,据朕所知,孔志奇都把状子打到你们分巡道衙门和按察使衙门来了,你们为何还置若罔闻!”

按察使王任和分巡道道台言楼锡也只得连连告罪,但同时也有些叫苦,他们怎么知道一个平民小人物告状会掀起这么大的事来,而且按道理讲,这样的人敢直闯分巡道和按察使衙门告状,别说伸冤只怕也会被安个寻衅滋事的罪名跟着被打入大牢。

不过,他们作为地方大员,又没有要做清官的觉悟,哪有闲情去理会的事,俗务一般都交给师爷或底下可靠的人处理,他们也不知道那叫孔志奇是不是也被关起来过,但即便被关起来过,肯定也是衙门里有人将他放了出来,或者他自己有什么别的办法。

两人现在对那孔志奇恨得是咬牙切齿,也暗中下定决心回去一定要好好整顿一下内部,居然让一庶民出现在皇帝跟前,这简直就是严重失职的问题,非常严重!

第一百九十六章 跟衍圣公关系甚大

朱由校自然知道底下这些官员们心里在想什么,他也明白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的道理,所以出了这么大的案子,他可不是打算借此来整顿吏治的,整顿吏治也不需要他亲力亲为。

他之所以直接责问这些山o东的各级官员只是为了更好的推行自己的新政,他看了袁可立一眼,在袁可立这个山o东巡抚没话之前,龙颜虽大怒,但也不会轻易把屠刀落下。

袁可立明白陛下如此盛怒地责问这些官员,而且都是刑律体系的官员,是在给自己制造拉拢山东官僚尤其是刑律一系的官员的机会,只有让这些官员肯为自己办事,自己以后推行官绅一体纳粮。

“陛下,老臣斗胆进言,现在不是过问各级官员责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为这些人沉冤昭雪,老臣建议让他们戴罪立功,在推行官绅一体纳粮新政之前将此案告破,以慰百姓,同时也表明朝廷为百姓谋福祉的决心!”

朱由校故作郁闷地点了点头,摆了摆手道:“就依你所言,暂不革他们的职,抄他们的家,暂且只罚俸半年,戴罪在身,不过日后若再有半点玩忽职守之处,就摸摸你们自己的脑袋有几个!”

说着,朱由校又对袁可立道:“你现在主政山东军政,就由你亲自负责此案,朕会从旁监督着,如不能告破或者耽误了朕祭祀太祖的日期,你自己回家养老去吧。”

“微臣领命!”

袁可立朝朱由校拱了拱手就亲自将还在瑟瑟抖的曲o阜知县孔贞堪扶了起来:“起来吧,你是一县父母官,担着治理百姓的重任,陛下对你苛责也是看重你,接下来可得好好办事,若再有耽误,本官也保不了你们!”

“还有你们!”袁可立看了按察使王任和分巡道言楼锡以及兖州知府罗茂吉一眼。

这些官员也忙点头称是:“多谢中丞。”

到底是虚惊一场,左布政使顾庭焯不禁暗暗偷笑了一下,同时也暗道这位陛下倒也不是少年莽撞之徒,也会因势利导,一下子为巡抚袁可立建立了威望,他这个布政使也就更加没机会过问这个案子。

不过,既然没机会由自己揽下这个案子,顾庭焯还是派人把最新现乌龟坟附近出现数十具女尸的消息告诉给了孔胤植。

将案子交给袁可立后,朱由校则往驻跸的地方走去,因这个时候已经下起了小雨,王承恩便又为朱由校撑起了伞,而内阁大学士李明睿这时候也找了把油纸伞跟在后面,三人一时间都没说话。

大档头吴进也紧随而来,他已经派了自己手下一得力的干将帮助袁可立,他跟着皇上南巡主要责任是保护皇上。

而禁卫军的各营指挥佥事则没有全都跟来,他们已在朱由校驻跸附近扎好了大营,每日轮班有一队禁卫军负责护佑陛下安全,今日是禁卫军步兵第一营的第三队,由指挥佥事宋镛直接负责。

青竹幽幽,小径布满青苔,穿林打叶的雨声清晰悦耳,远处山色空濛淡雅。

一想到当今天子和内廷相以及自己这个勉强算得上是一朝重臣的文官,此时居然会身处在这一片湖光山色中,指点江山,激扬天下,李明睿不禁有所感有所,犯起了文人惯有的文青病。

尤其想到,就在刚才,当今陛下表现出的有的放矢,李明睿不得不感叹当今的这位大明天子并非是自己想象的那么简单,他不但可以铁血锄权臣,也可以怀柔示恩于重臣,甚至也能主动配合底下臣僚。

“李阁老何故偷笑?”

吴进现在是东厂大档头,在皇帝面前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因而他也能在李明睿面前说上我。

“倒没什么,只是觉得当今陛下不愧为中兴之君,天下黎民有福啊。”

李明睿喟叹了一句,就又朝吴进拱手道:“让吴档头见笑了。”

吴进笑而不语,他是东厂的人,不能与内阁文官走得太近,所以也不能多说什么。

也正因为此,即便这几个朝廷中枢的人物几乎天天都在一起,但却跟个陌生人一般,冷漠的很。

朱由校此时倒没有闲情同李明睿一样胡思乱想,他的思绪依旧停留在这件自己亲眼所见的案子上,这是他来大明以后遇见的第一个大案,也很关心这件案子的真凶是谁。

见王承恩在自己身边,朱由校便不由得问道:“王承恩,你说说,这件案子会是何人所为?”

王承恩没想到陛下会突然问起这个,一个常年在内廷里当差的他,此时也是第一次离开京城,根本就没有在地方上的经验,自然也不知道,不过他最擅长的就是察言观色,揣摩圣意,只是内臣的优势。

因而,只听王承恩道:“这个臣就很难知道了,不过依照臣看来,这案子定然不简单,只怕跟衍圣公逃脱不了干系。”

“死太监,朕也知道跟衍圣公逃脱不了干系”,朱由校笑骂了一句,见前方雨渐渐大了些,就索性停在了林子里,而王承恩也没有因为朱由校骂他是死太监敢生气,忙建议还是坐龙辇回去。

不过,朱由校也没搭理他,而是问着一旁的李明睿:“李明睿,你且说说,这件案子如若跟孔衍圣公有关,该如何处之。”

李明睿明白朱由校是要借此对孔家采取行动,毕竟孔家对于官绅一体纳粮,他虽然作为儒门子弟,虽然也崇尚儒学,但同样也不愿意看见这些圣人后裔兼并土地,破坏大明统治根基。

李明睿再一开始就考虑到了这个问题,如今朱由校问起,便坦然回道:“回陛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若是孔门有罪,但也不能宽宥,但微臣想说的是,现今天下依旧是儒林为最,陛下可除孔家,但不可除孔子,圣人后裔无数,当有德者居之,血脉纯粹者居之。”

李明睿的话倒也点醒了朱由校,朱由校最担心的就是对孔家采取严格措施会影响甚大,如今倒也不用再担心,自己针对的是孔胤植以及他的这些不肖子孙,而不是否认孔子在儒学地位。

天下孔门后裔千千万万,朱由校就不相信没有艳羡这衍圣公爵位的。

“你且把这衍圣公的由来说说”,朱由校又问向了李明睿,李明睿倒也提前做了功课忙回道:

“回陛下,这衍圣公原始于宋时仁宗皇帝所授,到宣和年间,衍圣公孔端友以后,因金宋对立,金宋两朝各封圣人后裔为衍圣公借此以宣示正统于天下,后来蒙古崛起又封孔之全之子为孔衍圣公,因而当时宋元金有三个衍圣公并立,后来蒙元得了天下,宋金两国之衍圣公皆被免去,国朝得了天下后也依旧延封前朝衍圣公之后为正统,但究其缘由,南宗才是嫡长孙,而北宗才是支派嫡系。”

第一百九十七章 从孔氏嫡庶上否定孔胤植

李明睿说后,朱由校便点了点头,问向李明睿:“圣人后裔无数,你既为礼部堂官,当应知晓谁才是真正的衍圣公的继承者,既然来了这里,你可去查查孔家家谱,就说是朕的意思,尤其是不肯为异族谋的南宗,如今华夏光复已有两百余载,他们不能不争,世受北宗压制。”

李明睿明白朱由校的意思是要彻底从孔氏家谱上否定孔胤植一系,这样的考证工作,自然也难不倒他,而且他相信南宗也会支持他干这样的一件大事。

“陛下,微臣还有一事还未来得及禀明,下官一日偶然问起孔志奇家世来,偶然得知他本是衢州人氏,且也是圣人之后,应属南宗一系,且他现在又生根于曲阜,依臣看,不妨问问就从他身上下手,孔志奇无后,今后谁是衍圣公,依旧由陛下您做主。”

朱由校惊异地看了李明睿一眼,暗想这个李明睿的名字里不愧有个“睿”字,总能想到自己前面,解决自己的难题。

“嗯,这件事由你去办,朕会让魏忠贤和翰林院配合你”,朱由校说着就转身而走。

“微臣领旨”,李明睿说着就在当夜立即手书一封密信托自己的仆人带去衢州,从私人关系讲,他与南宗孔子之后关系更近,甚至好几个还是当年一起进学的同年,也见过北宗对南宗的打压和北宗的跋扈,所以他现在也很积极做出这一件可彪炳儒林的大事。

李明睿李阁老的信件很快到了南宗孔氏族长的手中,孔氏族长即世袭翰林院五经博士孔贞运立即开了祠堂,召集了本族德高望重者,商谈关于当今大学士密书让他们立即送家谱于他手中的事。

孔贞运也不笨,通过近些日子从报纸上得知当今陛下欲在山o东推行官绅一体纳粮一事也嗅到了李阁老此举的意思,且李明睿在信件中将他以孔子嫡长孙后裔称呼就言外之意更加明了,就是朝廷有意要拔高他们南宗的位置。

孔贞运当即亲自带着从祠堂中请出家谱并派其长孙孔尚乾立即北上送给李阁老观览,同时跟去的还有几位在家族派系传承上具有学术权威的老学究,当然还有给朱由校一封由孔贞运的奏疏,言及圣人之后淡泊名利,只为忠君和利天下百姓,当不计自家得失。

南宗失去衍圣公数百载,所以对他们而言,更在意的不是纳粮不纳粮,而是名分,那个失去多年的正统名分,别说纳粮,只要能得到名分,让他们献出土地都可以,反正他们现在也以经商为主。

孔志奇很小心地给李明睿行了礼:“草民见过李阁老。”

“老人家不必如此多礼,据本官所知,你也是圣人之后?”,李明睿扶起了孔志奇,还命人给他沏了碗茶。

依旧沉浸在失去女儿痛苦中的孔志奇也不明白李明睿这样问是何意思,还以为李明睿是要治他罪,怪他冒渎圣人之后,忙又跪下来:“草民那日一时失言,不敢冒充圣人之后,请老爷恕罪!”

“快快请起,本官不是这个意思,当今陛下仁厚,尊儒而重教,你既然为圣人之后,本官便已经奏明圣上,圣上有意要给你出身,你可不能不领情,你现在且给我细说说,你家族系,有家谱自然更好”,李明睿说着就拍了拍自己案前的一卷自己从翰林院带来的孔氏族谱。

“有,比那个破旧些,是草民家传下来的,当时从跟着父亲来到这里投献做佃户就一直带在身边,不过跟衍圣公没关系的,草民一家不敢冒渎圣脉”,孔志奇指了指李明睿手上的那卷族谱说道。

李明睿明白孔志奇之所以连说不敢是因为如今宗法甚严,嫡庶有别,他孔志奇也不敢挑战宗法权威,更何况现实中他还是一个依附孔衍圣公府生存的佃农,就更加不敢挑战主宰着自己生存的孔胤植了。

在孔志奇眼里,孔衍圣公是个大好人,周济百姓,逢年过节也会给他们这些佃户施些恩德,但同样孔衍圣公也是个有威严的很,投献到他家的孔家佃户谁若是敢在宗教礼法尤其是圣人传承这上面错了半点就得被开祠堂,甚至一家子都会被殴打致死。

“你不必担心,家族之中,虽有嫡庶之分,长幼之序,但都是一脉相承,礼法虽有等级,但血脉当应一视同仁,如今自两宋以来,南北分治,汉胡杂处,你们孔氏也分崩离析,散于各处,当年太祖为收北方士林之心,诰封北宗为衍圣公,但说来谁是正统,到底未定,如今陛下英明,欲从新考订圣人后裔,你既有家谱,当可呈上来供朝廷观瞻,若真是圣人后裔,陛下赐你出身,也未可知。”

李明睿说的也让孔志奇有些心动,他虽不敢冒渎孔衍圣公,也不敢抗这位阁老的命和皇上的旨意。

孔志奇便将自己家谱藏于何处告知给了李明睿。

李明睿忙命人去取了后,看了半晌,合上后就又召见了孔志奇,这次他干脆将孔志奇扶着坐在了自己下手:

“果真是圣人之后,不过你这家谱记载不全,尚需考证之处甚多,几日后南宗孔氏族人会来,他们资料齐全,同时陛下已由旨意随扈翰林官考证,到时候给你重修家谱,为你佐证。”

孔志奇一个普通佃农也听不懂什么南宗北宗,而且一见这位大老爷说什么翰林院的,他就更加觉得这是自己上不了的高台盘,既然人家要给自己重修家谱肯定也是好事,便忙了谢了恩,已成孤寡老人的他也不在乎这些富贵贫贱,如今他只等着自己女儿沉冤昭雪那一天,其他的事也没太关心。

李明睿将孔志奇的家谱呈给了朱由校:“陛下,这就是孔志奇的家谱,刚好只记载了五世,最远不过洪武初,如此倒也好操作,到时候待南宗一到,将派系接上去,就能让孔志奇这一支成为嫡长孙系,南宗垂涎衍圣公位已久,让孔志奇成为衍圣公,陛下再允诺日后从南宗中选一人过继到孔志奇名下,南宗不会不答应。”

朱由校听后点了点头:“这件事你做的很好,他孔胤植不就是仗着自己是圣人后裔,敢无视朕的意志吗,朕就让他看看,到底谁是这天下的主人,天下孔家人这么多,朕就不信找不到一个听话的。”

第一百九十八章 热锅上的蚂蚁

大风起于青萍之末,在目前巡幸至山o东地界的皇帝朱由校和山o东众位官员都在猜测最近掀起的数十少女被摧残致死的大案是否与当世孔衍圣公是否有关时,已有南宗孔氏中的一秀才于《大明日报》上表了一篇《文宣王后裔家族考》的文章。

不知道这算不算是朴学的兴起,反正它如一股风在天启八年给本已沉寂的儒林中吹皱了一池的春水。顿时,退休的翰林院官也在报上表其在翰林院中从文献中得出南宗实乃天下正统结论的佐证。

紧接着,其他学究也开始论战,两宋、金蒙等国立了三次衍圣公,使得一开始的衍圣公传承就出现混乱,最后因为南宗迫于形势的退让,使得此事沉寂下来,但却没想到到大明立国两百余年后又掀起了波澜。

孔胤植此时还不知道他和他家族在孔氏中的地位遭到了质疑,此时的他正在为残害少女一案而忧虑得很,他没想到就因为自己派的人没有成功暗杀孔志奇而引出这么大的祸患,现在他不由得气急败坏地骂着此时站在他面前曲阜知县孔贞堪:

“当初孔志奇报案时,你就应该把他缉拿,而不是放他走,如今倒好!”

曲o阜知县孔贞堪不由得辩解道:“我哪里知道这里面的事,因知道他也是孔家人,就没多计较,当你派人来告知我时,已经晚了。”

“他算什么孔家人,一个从南边来投献的佃户而已”,孔胤植说了一句,又问道:“他们查出什么了?”

“陛下已经让你府里的菱馨去辨认了,听说已经认出几个是贵府里的丫鬟”,孔贞堪说着就不由得道:“懋甲,我们还是别和陛下顽抗了吧,这官绅一体纳粮不过损失些钱粮而已,得罪了陛下可是讨不了好的。”

“你说得倒好听,我若赞成官绅一体纳粮,来投献我的那些佃农奴仆能答应吗,我还能活下去吗,他朱家能像给他朱家子孙那样给每年给我上万俸禄吗,即便我全家讨饭去赞成官绅一体纳粮,其他几家乡绅能答应吗?

我们在曲o阜上千年的威望就会毁于一旦,你明不明白,你这个知县能当到现在也不是沾的他朱家的光而是我这个衍圣公爵位的光,你明不明白,换个皇帝,我们照样是衍圣公!”

孔胤植一番怒言,说得孔贞堪吓得跑到外面去看了看,见没人才舒了口气道:“我说,懋甲,你刚才就失言了,这曲o阜现在是你衍圣公的天下没错,但别忘了天下是陛下的,而孔门可不止你一个子孙。”

孔胤植听了这话心里却也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但也不由得愤怒地坐了下来,将手重重一拍:“那你倒是说说该如何是好。”

“我能出的了什么主意,我虽说是个知县,但这里还不是你做主”,孔贞堪虽说是七品知县但在宗族中却也是辈分较高的人,因而在这孔胤植面前也能说得上话,而罗茂吉虽然在官位上比孔贞堪高,且也是他的直系上司,但因其是孔氏家奴出身,所以反而在孔胤植面前没有地位。

孔胤植也不好再在孔贞堪面前脾气,忽又想起孔贞堪提及刚才那叫菱馨的丫鬟认出几具女尸确实是府里人的事来就不由得骂道:“这小蹄子,早知道就也把她做了,到现在被陛下现了,是真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我倒要看看,陛下能宠她多久!”

这时候,孔兴燮走了进来,孔胤植忙问他:“又去陛下那里请安了吗?”

“是的,陛下依旧和菱馨在院中玩乐,倒也没做什么,也没见什么人,倒是儿子去的时候,巡抚袁可立去过一次,好像还要传唤爹爹去一次衙门”,孔兴燮说着,孔胤植就哼了一声:“袁可立这老家伙倒也积极得很,不就是当年我弹劾他儿子游文庙时惊动圣脉而被踢出国子监一事吗,如今却来报复起我来了。”

孔兴燮不好争辩这件事是因为自己父亲看上人家妹妹而要故意闹出件大事来结果人家袁可立当时圣眷正隆,仅仅让其子失去进国子监拔贡的机会而已,也没得到什么。

“父亲说的是,但眼下的确应该想想办法了,以儿臣看不如去找七公”,孔兴燮所言,倒让孔贞堪也愕然的站了起来,看向孔兴燮:“你且说说,为什么要找你七公。”

“七公是天启二年的进士算得上是天子门生,由他担下此事,陛下或可给他几分面子,其次七公虽丁忧在家,但在朝中也有些同年好友,陛下估计也不好动他;再则七公为官清廉,名声在外,陛下即便动他,天下士民也不会答应,最后七公素来注重儒学,如今陛下欲压孔孟而行霸道,七公必会为我们做主,要不是他此次又生了病且丁忧在身,只怕早来陛下面前直言进谏了。”

孔兴燮这么一说,孔胤植不由得一拍大腿:“我儿说的极是。”

孔胤植不由得兴奋起来,孔兴燮口中的七公是指的孔闻诗,这位与天启二年高中进士,并授中书科中书舍人算是曲o阜境内最引人注目的进士老爷,但孔闻诗心性淡泊,且属于盛果户,因而与孔胤植等交往并不深,非宗族大事外也没来过曲o阜城,一直隐居在城外。

“可是父亲您可别忘了,当年七公一家贫困时,我们可是没给他家好脸色看,所以这件事也有些难度”,孔兴燮还没说完,孔胤植就瞪了他一眼:“没王法的东西,敢拿话堵我,七公是那种人吗,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他七公会记挂在心吗,马上备份厚礼,我亲自去一趟。”

就在孔胤植亲自登门去找孔闻诗时,李明睿这里也将曲o阜孔氏家族的具体情况给朱由校说了起来:

“现在的这位衍圣公孔胤植乃孔尚坦之子,孔贞宁之孙,衍圣公孔贞干从孙,字对寰,号懋甲,其长子孔兴燮,次子孔兴凯;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现任兖州知府罗茂吉乃孔胤植之奶兄也就是他的贴身奴仆,后来脱籍后中了举人,现在世职曲o阜知县孔贞堪实则是孔氏贞字辈,按道理连衍圣公也得叫他一声老祖宗;

其次还有一个人不得不提,就是天启二年的进士,孔闻诗,此人辈分更高,孔氏族人多喊他七公,但他因与衍圣公嫡系关系较为疏远,因而不怎么亲近,但自从他中进士后,宗族中倒也将他写进了家谱。”

“这曲o阜城都快自成一国了”,朱由校说了一句就问道:“南宗的人到了没有?”

第一百九十九章 提审衍圣公孔胤植

见朱由校问及南宗的人,李明睿便忙回道:“快了,微臣按照您的旨意已让他们走御道,马不停蹄,现在已经进入山o东境内,再有三五日应该能到达曲o阜境内,此次南宗派的是族长孔贞运长孙孔尚乾,可见他们南宗的人对此事也是很看重的。”

“你这段时间与孔系的人多走动走动,麻痹麻痹他们”,朱由校说着的时候,王承恩这时候走了过来:“陛下,衍圣公次子孔兴凯求见。”

“他来干嘛,难道今日请安的人换成他了不是”,朱由校有些疑惑地说了一句,就朝李明睿挥了挥手,李明睿会意告辞而去。

这里,朱由校忙端正了身子:“让他进来吧。”

孔兴凯闻听陛下准许自己来见,心中不由得感到一股窃喜,嘴角也不自然地带起一丝冷笑,但等到他走来看见那个叫菱馨的女人正温柔体贴地给当今陛下捶着背,而陛下那一只手正不老实的在她身上胡乱摸时,他不由得恨得牙根痒痒。

“学生见过陛下!”

孔兴凯乃府学增广生员,又是衍圣公次子,便在朱由校面前自称学生。

朱由校停下手中的动作,正襟危坐地挺直了身子,示意菱馨退下去后,才问向孔兴凯:“令尊身体恢复的如何?”

“回禀陛下,家父昨个儿好了些,已经能下床走路,本想着亲自过来给陛下请安,但怕把邪气过到陛下身上所以就没敢来,便让我们这些做小辈的多在陛下跟前走动,还望陛下恕罪。”

孔兴凯很谦卑的再次朝朱由校弯腰下拜,朱由校自然知道这孔兴凯所说都是推脱之辞。孔胤乾要躲着他,朱由校也不会强迫他来见自己,且并不在意地回道:“静养些时日也好,你今日来不会只是来给朕请安的吧?”

“学生不敢在陛下面前撒谎,冒昧前来打扰陛下,是因如今园中牡丹花开,又加上学生邀了几个社友前来切磋制艺文章,想到陛下您近来无事,所以特来相邀于三日在绛珠圃开文社,不知陛下可拨冗前来,让我等学生聆听圣训,略沾皇恩”,孔兴凯第一次壮胆在陛下面前说话,心里也有些忐忑,手也不禁拽出了汗。

朱由校倒也没有因此而要为难他,常言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这孔胤植次子孔兴凯突然求见自己还要邀请自己去看牡丹花,必定肯怀有目的,朱由校倒想看看他到底是怀有何目的。

“近来也无事,朕索性也就答应你,见见你们这些山o东的年轻士子,看看这孔孟之乡的学子文章水平如何”。

朱由校这么一说,孔兴凯心中不由得一喜,忙告辞而去。

待孔兴凯一走,朱由校就不由得朝陪侍在一旁的王承恩问道:“此人眼神毒辣狠厉,你我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得罪他了?”

“微臣也不知道,不过谅他一黄毛小子也玩不出什么花样,如今突然要请陛下去观赏牡丹花,还要参加文会,谁都能看得出他葫芦里肯定卖的不是好药,陛下难不成到时候真要赴约不成,先不说这样有份,若是真要什么好歹,微臣可就罪过大了。”

王承恩这么一说,朱由校却也不由得嗤笑起来:“你既然说他不过是个黄毛小子,那还担心什么,到时候看看就知道了。”说着,朱由校就又转身对吴进吩咐道:“派人跟踪他,不要被他现,没准这是个从内部整倒孔胤植的机会。”

吴进应了一声就出门安排跟踪那孔兴凯,孔兴凯自然也不知道自己的小伎俩已经被陛下看穿,从小锦衣玉食的他如今做起这些阴谋斗争的事来,胆略虽足,但谋划却不足,他不知道自己的行为早已被陛下的眼线看得一清二楚,而是犹自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不禁厉色道:

“三日,我孔兴凯就让你们看看,敢惹本公子和我孔家的下场!”

这日是山o东巡抚提审孔衍圣公孔胤植的日子,提神因由自然是近期现的数十具少女被残害一案。

因陛下准予,所以孔胤植虽贵为衍圣公也不得不被请到曲o阜县衙候审,当然因其还是衍圣公,所以是被请到县衙,而不是被押解而去。

孔胤植倒也配合,此时的他也没了初时的慌张,且来到县衙时也是神采奕奕,毫无得病的任何表象。

朱由校此时也莅临至此,旁听此案。

袁可立本打算让他坐在上位,但朱由校以袁可立乃今日之主审且自己不过是微服而来为由让袁可立做了正堂。

朱由校见孙胤植红光满面,自然也就更加笃定他一直称病是躲着不想见自己这个皇上。

而今日,朱由校也懒得搭理他,依旧是埋头吃茶,左布政使顾庭焯和按察使王任以及兖州知府罗茂吉曲o阜知县孔贞堪等则官员则因为当今陛下朱由校坐在堂前而只能站在一边。

顾庭焯看见孔胤植不禁面露惋惜之色,如今他也已经算是尽力,但也帮不了这位衍圣公,要怪只能怪这位衍圣公做下的孽太深。

打定了主意要明哲保身的顾庭焯决定待会儿一言不。

而按察使王任在看见孔胤植也不好意思地别过脸去,他可不想让陛下瞧出自己也和孔胤植关系匪浅。

兖o州知府罗茂吉则是一脸忧愁地看着孔胤植,他素来是知道自家老爷秉性的,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且种种迹象都表明自家老爷跟这件案子关系甚大,如今巡抚亲自开审,陛下监督,只怕难逃罪责。

曲o阜知县孔贞堪是一众地方官中唯一一个知道孔胤植找过七公孔闻诗的人,虽然他不知道孔胤植究竟有没有说动七公前来帮助孔衍圣公府,但他从孔胤植脸上淡然的表情中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

孔胤植现在的确有了倚仗,因而也不再担心,接下来会被陛下治罪,甚至当他看见朱由校时心里却是鄙夷地轻笑了笑,暗道:“到底是年轻了些,还想动我孔衍圣公府,真是想得太简单!”

这里,袁可立已经拍响了惊堂木,这些日子以来,他已然查清楚了孔胤植表面上一本正经实则虚伪狡诈且残忍无比的证据,因而他也没有因为孔胤植的衍圣公身份而不敢责问。

“孔胤植,你可知道本官唤你是为何事?”

袁可立问了一句,孔胤植却是理直气壮地回道:“老夫不知,还请中丞大人明示。”

第两百章 杀人的丁忧官员孔闻诗

朱由校倒也没想到这孔胤植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能有恃无恐,他不由得看了袁可立一眼,他并不希望袁可立连孔胤植都动不了,那样,在山o东推行官绅一体纳粮将会彻底成为泡影。

袁可立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他见孔胤植死鸭子嘴硬,便喝了一声道:“好,本官就明示给你看。”

说着,袁可立就命人将三具死亡时间不久且还未腐化的尸体抬了上来,并亲自下来亲自掀开白布,指着三具尸体给孔胤植看,问道:

“这三具尸体,你应该都认识吧,一位是你屋里的小蝶,一位是你三女儿的贴身侍女妙儿,还有一位则是你夫人屋里的二等丫鬟翠环。”

“没错,是她们,中丞大人莫非在寒舍中住过,竟如此熟悉我家家人”,孔胤植笑了笑说道。

“哼!你自己承认就好”,袁可立没有闲情与这孔胤植废话,说着就取出一用白布抱着的簪道:“这是从小蝶身上找到的,但据贵府里的菱馨透露,这是你多年前在扬州所买,是也不是?”

“是,但这好像不能说明什么吧,难不成中丞大人就想着靠这个治罪于我,辱没我孔门清誉不成?”

孔胤植说着,袁可立就又拿出一只云纹靴:“这是从妙儿贴身处得来的一双男子的鞋,上面还粘有血迹,但一直被这妙儿藏在怀中,手拽得很紧,我们拔出来后专门与你穿过的鞋做过对比,与你的大小合适,对此你作何解释。”

“这个我哪里知道,与我脚差不多大的多了去了,袁中丞不会就凭这个就要治罪于我吧”,孔胤植说着就又道:“今日陛下也在此,还是请袁中丞拿出实证为好,我也好歹是圣人之嫡系后裔,可容不得你如此任意诋毁!”

袁可立冷冷一笑,见孔胤植不见棺材不落泪,便将最后一件物证拿了出来:“这是一封血书,一封从不知名的死者身上搜出来的血书,虽说有好几个错别字,但意思却是明显得很,上面写到:孔老爷不得好死,为逞一己之欲,虐杀姐妹无数,可恨自己也惨遭其害等等。”

袁可立这么一说,孔胤植却也变了脸色,他可没想到会有人留下血书,他家中奴婢认得字识的字的倒也有,所以他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为自己辩解。

“衍圣公你还有话要说,如今人证物证确凿,你难道还能狡辩不成”,袁可立说着就又拿出一沓材料来:

“不单单是这一件案子,据本官暗访现,到天启八年止,有十七名曲阜县的人口失踪是与你孔府有关,其中有孔志奇等人上报衙门却被你用各种方法摆平,你甚至还派人暗杀过他,是也不是?”

孔胤植依旧是面露微笑:“中丞倒是咄咄逼人,今日陛下在此,孔某又贵为衍圣公之后,自然不敢欺君欺宗祖,我孔某还是那句话,这些都非孔某所为,至于你刚才所说的三个分别叫小蝶、妙儿、翠云的婢女,中丞有所不知的是,她们早出了府,一个是因偷窃被逐出府门,一个是则是与奴才私通,因女儿求情才将她从轻处罚,仅以放逐了事,还有一叫翠云的则是被我送给了同宗七公跟前服侍,也不知道七公怎么就看上了她,孔某乃晚辈自然不敢不依。”

“七公?”朱由校倒也没想到这孔胤植会如此坦然自若地拿出这么一大堆解释,看上去倒也合情合理,甚至最后还提出“七公”这人。

朱由校知道他所说的七公乃孔闻诗,袁可立同样也知道,因为孔闻诗在万历年间做过袁可立的幕僚,两人关系匪浅,袁可立也知道这人的秉性,虽同是孔门后人,但孔闻诗的秉性却更像是得了圣人衣钵。

“衍圣公,孔闻诗乃你七公,事关长辈清誉,你可得慎言”。

袁可立冷笑着说了一句,他压根就不认为这孔闻诗会是这残害少女案的幕后主使,在他看来,这孔胤植虽是故作镇定,只怕也是被逼急了来了个病急乱投医,所以他便提醒了一句。

“中丞若是不信,可将我家七公唤来一问”,孔胤植笑着说道。

袁可立看了朱由校一眼,今日提审孔胤植虽是他这个巡抚主持,但真正操控的却是朱由校,而按照朱由校本来的意思就是要趁此剥夺孔胤植的特权地位,并强迫其接受官绅一体纳粮的政策。

但朱由校没想到这个孔胤植还真是不能小觑,即便是在这种已经证据确凿时还能做到淡然处之,一副这事并非我做,你们想要陷害我这个曲阜境内德高望重的乡绅的样子。

这时候,堂前的几个当地衙役的确已经面露不忍,同时也暗暗被孔胤植孔衍圣公大义凛然的样子所感动,朱由校甚至已经听见了有人在暗暗叹气。

袁可立看向了朱由校,自然是问朱由校是否要提审孔闻诗,虽然袁可立相信以他所了解的孔闻诗是不会做出这等事来的,但他也有所担心,这年头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也不是没有。

朱由校点了点头,他倒想看看这孔胤植的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孔胤植见朱由校点头,不由得露出一抹浅笑,且转身朝曲o阜知县孔贞堪点了点头。

孔贞堪也同时回以一笑,同时,他也看向了朱由校。

“来人,传本官令,提审孔闻诗!”

袁可立一声令下,其巡抚标兵便接令而去。

……

“陛下欲废儒行法,亡我孔家,七公您虽是我孔门庶出,但亦是圣人之后,此次护佑宗族全靠您,晚辈自知不肖,忝为衍圣公,但到底是圣人嫡系,符礼教之道,守宗族之规,如今家门危机,还望七公挺身相帮。”

孔闻诗手里握着一把带血的剑,仿佛被抽孔了力气的他歪道在床沿,脸上留着泪,但嘴角却咬得很紧,脑海里一直是孔胤植对他说的话。

而他刚才则做了一件平时自己万万都做不到的事,因为他杀了一位年仅十五岁的女孩,而这个女孩还是他当年落魄时给过他一碗稀粥的那个衍圣公府的小女孩。

“罪过,罪过呀!”

孔闻诗忽然又呜呜大哭了起来,愤怒地将手中剑正要扔在地上,大门却被突然打开,豁然进来的则正是巡抚标兵副千户丁德嵩。

丁德嵩看着地上横躺着且下身已是一片血污的女孩,再一看同样累瘫倒在地,脸上露出愤然之色的孔闻诗便想当然的认为这孔闻诗的确是那凶狠残暴的罪魁祸。

第两百零一章 孔闻诗受审

丁德嵩跟在袁可立身边干事也有了十多年,因而也有些袁可立嫉恶如仇和刚正不阿的品性,一见到这么血腥的一幕,他也没管眼前这人是什么天启二年的进士,曾做过中书舍人的文官,直接大喝一声:“将他拿下!”

这时候,两个身穿鸳鸯战袍的士兵将干痩的孔闻诗拽了起来,若拖死狗一般将孔闻诗拖出了草堂。而孔闻诗的奴仆也不敢前来阻拦,躲在草堂后面的孔兴燮则是面露笑意,闪身出了孔闻诗的草堂。

一身血淋淋的孔闻诗被带到了朱由校和袁可立面前,连带着他手上的那把剑也带了来。

“这是怎么回事,孔闻诗好歹也是天启二年的进士,你们就这样对待他?”

袁可立叱问了自己的属下两句,丁德嵩也不愿意吃这哑巴亏,忙义正言辞地解释道:“回禀中丞,非末将鲁莽,而是末将亲眼看见这人杀了一年轻女子,他手中的剑就是物证,还有被杀之人,末将也着人抬了来。”

丁德嵩说着就朝自己的人招了招手,顿时就见一女子被抬了上来。

孔胤植见此不由得大声惊呼道:“素薇,这是怎么回事,你爱慕七公才华,老爷我才将你赐给七公,你才去了没三天怎么变成了这幅样子。”

孔胤植说着还直接恸哭了起来。

朱由校见此忙起身摇开折扇,说到:“孔衍圣公,你倒是好眼力,盖在这女子头上的白布还没扯开,你怎么就知道她叫素薇,还知道她是你赐给孔闻诗的?”

被当今陛下朱由校这么一问,孔胤植不禁止住了哭声,脸忽的一下变得苍白无,结结巴巴的不知该如何说才好,暗自后悔自己刚才怎么就表现得这么急切,把预先设计好的路子全给打乱了。

“这个,这个”,孔胤植说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自然知道陛下这个时候只怕已经看破了自己的局,要不然陛下这时也不会面带冷笑,不过孔胤植并不担心自己会因此被陛下治罪,只要孔闻诗不反悔,陛下即便是怀疑自己也拿自己没办法。

朱由校回到了座位上,没再多说什么,他倒想看看这孔胤植接下来来如何应对。

而袁可立这时候则问向了孔闻诗,他的脸铁青,拉得很长,问道:“孔闻诗,你且说说,这是怎么回事,眼前这女子可是如孔衍圣公所说,名叫素薇,是他送给你的婢女。”

孔闻诗站了起来,虽然在孔氏一族中他辈分很高,但实际年龄却比孔胤植小得多的他此时看上去却比孔胤植还显老态,且在这堂上也没孔胤植显得淡定,瑟瑟抖的朝朱由校拱了拱手,就垂回道:“回中丞,此女的确是叫素薇,乃衍圣公孝敬于学生的婢女。”

“那此人是否被你所杀!”

袁可立不禁勃然大怒,这孔闻诗与他交情深厚,且他也知道孔闻诗此人虽怯弱自卑,但的确是一清廉自守之人,甚至满朝文武,整个士林之中,也都曾赞誉过孔闻诗有圣人之遗风。

所以,袁可立不愿意相信孔闻诗会做出这样的事来,有些气急败坏的他甚至没有顾忌陛下朱由校此时也在旁边,直接大声喝问了孔闻诗一句,且两眼喷火一般盯着孔闻诗,只要孔闻诗否认,他袁可立就会选择相信他。

而朱由校此时也是没想到孔闻诗会突然出现,而且会承认孔胤植所说,虽然朱由校不认识孔闻诗,但也不想就因为这孔闻诗的突然出现而使得今日审讯孔胤植的事出现差错。

因而朱由校也冷声问了一句:“孔闻诗,你可得想好,若包庇某人,事后若是被朕知道,朕会对包庇之人同犯罪之人一起处治,明白吗?”

“学生明白,学生不敢欺瞒陛下和中丞,素薇却是被学生所杀,学生有愧于圣人教诲,陛下期望!”

孔闻诗说着就取下头上冠带,自觉地跪在了朱由校和袁可立面前,但整个动作却很是僵硬,鬓角筋骨暴起,貌似已经做出了重大的抉择但却又很违心一般,极其痛苦,毫无承认自己犯罪后的一种解脱之感。

袁可立恨不得此刻就过去抽这位昔日好友几巴掌,咬牙问道:“那被现的数十少女也是被你所害?”

“是的!”

朱由校直接站了起来,手中茶杯直接摔在了地上,指着孔闻诗骂道:“荒唐!孔闻诗,你就不怕朕砍了你脑袋,抄你全家吗!”

说着,朱由校就偷眼瞥了孔胤植一眼,只见孔胤植面带微笑,似乎很得意的样子,顿时,他心里也觉得很不好受,同袁可立一样,他也能看出此事绝对非孔闻诗所为,所以对于孔闻诗这种自甘扛锅的表现,朱由校也很愤怒。

孔闻诗知道当今陛下的厉害,也知道自己现在只怕彻底惹恼了陛下,自己的家人不可能得以幸免,但当他一想到孔胤植那日对他所说,为了宗族利益牺牲个人乃至于自己的家庭算不得什么时,他就一咬牙朝朱由校磕起头来:

“臣自知罪孽深重,恳请陛下严治臣罪,臣和臣的家人不会怪罪于陛下”,孔闻诗说着就依旧低着头,不敢抬头看朱由校。他知道,他这句话一旦说出口,就等于自己彻底将自己的脑袋送到了朱由校的屠刀之下。

但孔闻诗并不因此而后悔,他虽然受过宗族同宗人的欺凌,但在进学乃至于中举后也受过宗族同宗人的支持和投献,所以他对宗族的感情是复杂的也没办法逃脱宗族的控制。

比如现在,宗族有难,尤其是嫡系北宗孔衍圣公有难,陛下朱由校要拿他孔氏宗族开刀问斩时,他作为宗族成员,没办法背叛自己的宗族,且必须拯救宗族,否则宗族被灭,自己孔氏数千年的荣耀会因此而断,而日后如自己这样的庶出且家境不好的孔门子弟会更加难以崛起。

除此之外,孔闻诗也明白孔衍圣公为代表的北宗在儒林中的地位,一旦北宗孔氏被除,不但意味着孔门北宗将从儒林中从巅峰中跌落也意味着儒家失去他天下独尊的地位。

袁可立此时实在是无话可说,而朱由校也很是郁闷的看着这个一心要为宗族牺牲的孔闻诗,不知为何,他突然觉得这个迂腐且又倔强的孔闻诗比狡诈而又心狠毒辣的孔胤植更加可恶。

前者才是这些世家宗族如磐石一般千秋不衰的真正原因,是推行小农经济的最大阻力,因为你没办法从道德上将他们铲除,只能运用暴力,血腥的暴力,这也许就是为何改革者不得不狠的原因。看书的朋友,你可以搜搜“”,即可第一时间找到本站哦。

第两百零二章 构陷

众人都看着孔闻诗,谁也想不透他此时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事。

袁可立也叹了口气,问道:“好,你且说说,你为何要杀这么多女子,为何还要害死眼前这位叫素薇的女子,你知不知道你都在干些什么,这都是天神共怒,十恶不赦之罪!”

袁可立问着问着就开始责训起孔闻诗来,他没想到今日本来是审问衍圣公孔胤植的却变成审问孔闻诗,偏偏这位孔闻诗还如此坦率的承认一切是自己所为,既不用刑讯也不用逼供。

无论袁可立如何训他,威迫他,孔闻诗都没有说话,甚至也不敢抬头看袁可立,而是紧握着拳头,想开口却又迟迟不肯开口。

朱由校见孔闻诗这种欲语还休且又一副我认罪我悔过的样子也是气不打一出来,但朱由校还是压制住了内心里的愤懑,说道:“没事,说吧,朕倒要听听你的解释,难不成你连朕的旨意也要违抗吗?”

“学生不敢,学生所做一切俱是袁中丞授意,袁中丞素来好房中之术,但因年迈阳虚,因有名医建议其采少o血为药定可重获虎狼之力,而学生乃袁公之幕僚,又受其恩德,是故常替其做此不仁不义之事,本以为可就此无事,谁知此案竟被现,而袁公为洗清自己竟不惜反诬衍圣公,学生虽感恩于袁公但也不愿背离宗族,看着衍圣公无辜被冤,辱我孔门清誉。”

孔闻诗一字一句地把话说了出来,而这个时候,在堂前堂后都暗暗惊呼了一声。

谁会想到,孔闻诗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嫁祸袁可立。

虽然,谁都能听得出,这里面是破绽百出,但谁也没办法否定他的可能性。

袁可立明显也生气了,他可没想到这个孔闻诗会反咬他一口,他本来还想着为孔闻诗开脱,如今却好,倒被孔闻诗给诬陷成了这一切的一切的罪魁祸。

袁可立气得一时也说不出话来,有些白的胡子竖了起来,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诬陷,诬陷自己喜好房中术,且还能做出如此荒诞之举。

左布政使顾庭焯和按察使王任等山o东地方官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不过众人一想到如今这样一来,就有机会为衍圣公孔胤植开脱,孔胤植也会因此躲过一劫,而袁可立则会打虎不成反被咬。

所以,顾庭焯一见情形就先站了出来,朝朱由校拱手道:“陛下,如今孔闻诗指认袁中丞是这一切的幕后指使,而孔闻诗作为曾经的袁中丞府中幕僚,其言虽不可尽信,但也不能不信,所以还请陛下停止由袁可立主审此案。”

虽然因为陛下朱由校在此而不敢大声笑出来,但衍圣公孔胤植此时的确是很高兴,不无得意的他很挑衅的看着袁可立,这个想把自己置于死地的官员,如今不还不是被自己反击成功?

按察使王任和兖o州知府罗茂吉以及曲o阜知县孔贞堪此时也都站了出来,他们虽然不敢明确提出让陛下不要追究孔胤植的罪责,但对于袁可立这样的大臣,他们就敢能伸压。

“请陛下暂停袁可立巡抚之职,以救山o东黎民百姓!”

在堂前的各级山o东地方官们都开始站了出来,朝朱由校施压。

朱由校铁青着脸,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些官员们不是不知道谁才是这件案子的幕后主使,也不是不知道袁可立是怎样的人,但这些官员们为维护官绅的特权,阻止官绅一体纳粮的实施,很自然的选择了相信孔闻诗所说,要朱由校暂停袁可立巡抚之职。

“还有要朕将袁可立停职查办的吗?你们眼里还有朕这个君王吗?”

朱由校冷声问了一句,他现有时候无论自己这个君王表现得有多么强硬,但只要自己违背这些特权阶层的既得利益,都会遭到他们激烈的反对,如同现在一个个都把矛头对准袁可立一样。

“臣等不敢,臣只是认为袁可立既然已被孔闻诗指明为此次案件的幕后主使,就应该避嫌!并非臣等有意要为难陛下,而是因陛下你乃英明之主,臣等才敢冒昧请求陛下一视同仁!”

顾庭焯辩解了几句,言外之意自然是你袁可立既然也有了嫌疑,就不该以巡抚之职审理此案,或者谁也不能确定你没有徇私舞弊。

“你一个管民政的布政使,朕让你回话了吗,来人将他拉下去,责打二十大板!”

朱由校已经实在是受不了了这个顾庭焯的帮腔做势和咄咄逼人的样子,而且他也已知道这个顾庭焯八成跟那位衍圣公孔胤植勾结在了一起,所以他要惩罚一下这个布政使,让他尝尝自己的厉害。

“陛下,臣”,顾庭焯没想到朱由校会突然变脸,且直接下令要打自己的板子。

顾庭焯很不理解的看向朱由校,但也不敢再说什么,他知道他自己如果再这么下去,只怕会惹得陛下砍了自己的脑袋。

不过,当他看见两个东厂番子朝自己走来时,顾庭焯就更加后悔不迭。

啪啪!

重重的板子打在顾庭焯身上,使得顾庭焯不得不大喊了起来,他也没想到整个审问过程中,居然第一个挨惩罚的居然是他自己。

按察使王任等见此却也不敢再逼迫朱由校去罢免袁可立,只好沉默地站在一边。

而这时候,孔胤植则也有些被朱由校的冷酷所震撼,他也不敢露出笑容,因为他总觉得朱由校总是在偷瞥自己,如果自己一旦面露得意之色,只怕片刻就会被当今陛下朱由校给直接打入死牢。

朱由校这时候站到了孔闻诗面前来,并亲自问道:“你说这一切是袁可立指使,既然如此,你可有实证?朕再次提醒你,你若真诬陷他人,朕必会对你处以极性!”

“下官知道,这是昔日一年前袁公给我密信,陛下可查看是否为袁公之笔记”,孔闻诗取出了书信并递给了朱由校,而他直接则再次磕头道:“虽说是袁公授意,但这一切都是学生所为,学生请旨降罪!”

朱由校接过信来,看了一会儿,又给了袁可立本人。

袁可立愕然地看向了孔闻诗,他也没有想到孔闻诗居然还拿出来这么一封信来栽赃嫁祸自己,他对孔闻诗也是越的看不透了。

朱由校则是愤怒地将手中的信件砸向了孔闻诗,叱骂道:“好你个孔闻诗,自己坐下罪孽,却企图诬陷我三朝重臣,你说你这是一年前的密信,那为何这信件上的笔墨还未干?”

孔闻诗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依旧承认是自己做下的这些恶事:“是学生罪过,请陛下责罚!”

第两百零三章 判处凌迟

孔闻诗也没想到自己忽略了这一点,或许他本就不擅长构陷他人,所以在听了孔胤植要他最好嫁祸给袁可立以保得北宗孔门百年平安的话后便草草仿造了一封可构陷袁可立的密信。

孔闻诗曾做过袁可立的幕僚,熟稔袁可立的笔风,再加上本人也是才华卓越,故仿造密信倒也容易,因而他相信此举能构陷袁可立成功。

但他没想到陛下朱由校心思之缜密,而自己在诬蔑他人方面之拙劣,到现在反而弄巧成拙,一下子就被陛下瞧出此间端倪。

衍圣公孔胤植见此也是恨得牙根直痒,暗骂这个孔闻诗果真是一呆笨的书呆子,连这种事都做不好,他甚至也有些担心,孔闻诗会因此受不住陛下朱由校的压迫而将实情说出来。

但现在,这衍圣公孔胤植见孔闻诗依旧承认自己有罪,还主动给自己加一条构陷大臣的罪名,心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孔闻诗或许在构陷他人等歪门邪道上显得幼稚,但意志力的确是顽强的,认准一件事后是绝对不松口,如今也是一样,抱定了要为自己宗族和儒家地位牺牲的他主动将黑锅往自己身上背,除了要背残害少女的罪名外还主动背了构陷大臣的罪名。

朱由校见此也是怒不可遏地看着眼前这个一个劲的只说自己有罪的硬骨头,最后实在忍不住一脚就踹了过去,踹的孔闻诗直接倒在地上,闷哼一声,吐了几口血,也没说什么,依旧跪在朱由校面前:“请陛下责罚,勿及他人!”

“好,好!”

朱由校怒极反笑:“既然如此,孔闻诗,朕就成全你!”

“传朕旨意,官绅孔闻诗自认残害少女罪,又企图诬陷三朝重臣及其恩公山o东巡抚袁可立,实乃毫无人性,无德无仁的十恶不赦之徒,着即革去其本人和子孙一切官身,其本人判凌迟之刑,三千五百刀,押解进京执行!”

孔闻诗听此也是本能的面露惨白之色,他已经抱定了被陛下处死的决心,但他没想到陛下会如此狠辣,直接判自己凌迟还是三千五百刀。

不过,既然已经笃定了要以死救宗族保儒家的他也没后悔,除了不自觉的掉下几颗泪珠以外,倒也没说什么,最后还咬着牙朝朱由校磕头:“谢陛下成全!”

朱由校本以为自己宣告如此严厉的刑罚可以吓退这孔闻诗,却没想到孔闻诗依旧是不松口,不反悔,惹得他也只能闷哼一声,没有说什么。

朱由校不明白这宗族到底有何力量竟然让一个人连凌迟也不怕,甘愿为族中的奸邪之徒背锅?

袁可立虽然因为孔闻诗构陷他而心有所不满,但见朱由校如此重惩孔闻诗,他也有所同情,且他也看得出来,孔闻诗明显是在自揽罪责,所以,袁可立不由得拱手道:“陛下,凌迟之刑是否太过,可否念在其人主动认罪的份上,留其全尸?”

“人家都要把脏水泼到你身上了,你还为他求什么情,朕意已决,不必多说!”有些恼怒的朱由校不由得训斥了袁可立一句。

朱由校知道自己此举或许因为气恼这些人为宗族而不计个人性命而有所报复的原因,但他也想着以此来震慑那些眼里只有宗族而无大明的士子官员。

如果他们只为前者,那孔闻诗的下场就是他们最好的见证!

朱由校此话一出,衍圣公孔胤植却是急于将此案定下来,忙不迭地朝朱由校拱手:“陛下圣明!”

孔胤植并没有因为孔闻诗是自己的同宗之人,而表现出要为孔闻诗求情的样子,故作正直的他反而表现的大义灭亲起来,并道:“孔闻诗虽为圣人后裔,却是一狼心狗肺之徒,实在是丢了我孔家人的脸面,俗话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陛下此举,微臣敬佩不已。”

“微臣亦然”,左布政使顾庭焯也同时附和起来,夸赞了朱由校一大堆英明果断,行事干脆,不愧是千秋大帝的话,又着实的痛骂了孔闻诗一顿,将孔闻诗贬的一无是处,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彰显自己是一正人君子一般。

按察使王任和兖o州知府罗茂吉以及曲o阜知县孔贞堪也相继附和:“陛下圣明!”

朱由校此时心里很不爽,在他看来,这些支持孔胤植的山o东地方官们此时说的话简直就是嘲讽自己,在嘲讽自己最终还是奈何不了他们。

袁可立此时也是一言不,冷着一张脸,最可恨的不是此时跪倒在地的孔闻诗,而是眼前这群站在干岸上以正人君子自居的阴险卑鄙之徒。他们在利用孔闻诗给他们的包庇在炫耀自己的胜利。

“袁可立!”

朱由校冷声喊了一句,袁可立走上前来,拱手道:“臣在!”

“无论此案是不是孔闻诗所为,即便他自己也承认是他自己所为,也先别存档刑部大理寺,此案还有颇多疑点,孔闻诗即便是元凶,也当还有其他人参与,朕命你在任期间依旧注意此案!”

朱由校的意思很明白,你们不是想让朕因为孔闻诗出来做替罪的羔羊而想着此案早点了结吗?但朕偏偏不如你们的愿,让你们一直悬着这颗心。

孔胤植愕然地看着朱由校,他同朱由校的眼神中察觉到了当今陛下对自己的愤怒,他心里自然明白自己现在是彻底得罪了当今陛下。

但有时候这是没办法的事,他孔胤植不是不懂得变通之人,他可以接受向异族称臣,剃做奴才都可以,只要承认他在庶民面前的特权地位,他会毫无怨言。

但现在陛下是要让他放弃自己的特权地位,是要将他的宗族从神坛上拉下来,所以即便孔胤植知道自己和与当今陛下相斗会可能遭到更严重的后果,但心存侥幸的他还是想着自己可以冒险再和大明皇帝强硬一次。

毕竟,纵观大明两百余载,特别是从成化年以后,对抗皇帝的事例也不是没有,但大多时候都没有造成多大的后患,即便是海瑞骂嘉靖也因为嘉靖驾崩而幸免,所以他孔胤植也期盼着在这次阻止当今陛下的改革后能熬到陛下直接驾崩,到时候他的孔家自然能躲过一劫。

左布政使顾庭焯等官员同孔胤植一样也不希望在确定孔闻诗为元凶后还要追查,但既然陛下话了,他们也不得不听。

第两百零四章 调禁卫军入鲁地

对衍圣公孔胤植的提审就以这样意外的结局而告终,无论是朱由校还是孔胤植都没有获得自己想要的结果。

孔胤植依然逍遥法外,支持他的地方官员也依旧死心塌地的支持他,官绅一体纳粮依旧难以推行。

布政使体系的官员和按察使体系的官员都还不买袁可立的账,尽管袁可立带来了自己登莱的官兵,但却对这些盘根错节的地方官员势力毫无办法。

陛下朱由校仍旧没有要离开山o东的意思,袁可立依旧是山o东巡抚,没有受到任何惩罚,甚至在不久前朱由校还加了他太子太傅,如今的孔胤植不过是太子太保。

谁都看出来,当今陛下此举是要让袁可立继续在山o东,并压制他孔胤植这个最大的地头蛇。

这日正是初晨,阳光和煦的日子,绿意盎然的曲o阜城外,朱由校身着薄衣宽袖,手执折扇徒步行进在一段小径之间。

而在他旁边的则正是袁可立以及打着遮阳伞的王承恩,和始终比朱由校落后两步且时而出现时而又消失的东厂大档头吴进。

清凉之风吹来,朱由校不禁驻足迎风而立,同时对袁可立说道:“布政使和按察使的官员依旧百般推脱吗?”

“是的,臣昨日召集他们,准备拟定丈量各大乡绅田亩,但下面这些官员都以乡绅不肯配合,且豪奴可恶为由而不肯奉臣之令,左布政使顾庭焯和按察使王任更是直接以偶感风寒为由直接不来,巡按御史张东恩也一直没来,以德州地方有乱贼作祟为由拖延时间。”

“看来这些人是真以为朕动不了孔胤植,而使得他们依旧觉得这齐鲁地界仍然姓孔了,眼下九月将近,朕也没那么多闲功夫与他们扯皮,既然不能以刑律手段逼他们就范,索性就直接派遣军队,朕倒要看看,这些人面临屠刀时还能不能做到如此冥顽不化!”

朱由校说着就吩咐了一声:“吴进!”

俄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叶动声,东厂大档头吴进犹如魅影一般出现在朱由校面前:“臣在!”

“立即派两拨得力的人,分别去河间府着禁卫军工兵营指挥使刘宾立即率新编禁卫军五千人赶赴曲o阜,沿途若遇抵抗阻止以叛乱罪论处,可直接歼灭!同时,去徐州让禁卫军步兵辎重营覃博彤率五千人立即赶赴曲o阜,如遇抵抗,可直接以叛乱剿灭!两路人马限十日内赶到!”

朱由校此令一下,倒让袁可立不由得一惊,他没想到陛下会直接动用军队,但他也不好参合禁卫军的事,同时心里也不由得暗叹,这些山o东官绅们以为陛下会被他们逼的妥协,却没想到反而使得陛下不得不采取更严厉的措施。

“为大明千秋万代计,有些事既然要做,就必须做的彻底,如果有必须,以血的方式的去做也尤为不可!”

朱由校说后就转身回走。

如今的禁卫军新军训练已有数月,,从各处负责招兵的指挥使上奏的奏章来看,基本上已经完成了初步的训练,甚至有的地方如徐州和京畿两处新编禁卫军因为招募时间和开训时间较早,因而还参与了地方剿贼的实战,因为军纪严明和武器更为先进的缘故,效果倒也明显,但也吃了些被游击的教训。

不过,也正因为此,也算是一种淬炼,朱由校也才放心调他们来曲o阜进行军事行动,这也可以看做是一次实地演练,虽说有点高射炮打蚊子,但让他们一开始就通过剿灭官绅集团的方式与官绅站在对立面也算是朱由校加强对禁卫军控制的一种手段。

衍圣公孔胤植依旧挺着肥圆的将军肚躺在摇椅上叼着烟斗,薄衫宽裤半挽着,再加上两姿容俏丽的丫鬟捶着腿,一旁还有侍女扇来阵阵凉风,倒也是恣意潇洒,似乎已然忘记了之前还在堂上被提审的场景。

其长子孔兴燮这时轻声走了进来,暗自朝几个侍女招了招手,这几个侍女就推了出去。

孔胤植也不睁开眼,依旧回味着西洋来的大烟,整个人仿佛飘入了仙境一般,有气无力地问道:“族中各房长辈都请到了?牺牲之物都准备好了吗?”

“一切都已准备齐全,就等老爷您了”,孔兴燮低声回道。

“扶我起来”,孔胤植将烟斗搁在桌上,而自己则在孔兴燮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此次开祠堂,重修家谱,目的就是要将孔闻诗这支败坏我孔门家风的不孝之徒踢出宗祠,从家谱上传除名!只有这样才能证明我们北宗孔门家风严谨,品行端良,不藏污纳诟,清理家门之决心,明白吗,也好彻底坐实孔闻诗之罪孽,即便陛下不承认,天下儒林不会不认!”

“老爷说的是,据我们的人说,李阁老近日已秘密拜访了好几家我孔门的远支近派,另外,听说南宗的人要来曲o阜,似乎是应李阁老之邀?”

孔兴燮这么一说,孔胤植不由得心里一紧,问道:“李明睿?”

“正是此人”,孔兴燮回了一句,孔胤植说道:“派人暗中跟紧些,我们与南宗的素来在传承上有矛盾,虽因当年元廷做主,令我北宗承继衍圣公爵位,但南宗也一直未死心,当年大明初建时就闹过一回,如今若是陛下有意挑唆,只怕这南宗夺嫡之心又起,不能不妨。”

“是的”,孔兴燮说着就令丫鬟前来给孔胤植更衣。

而等到吉时临近时,孔胤植才穿着御赐蟒服,头戴公爵冠帽,在长子孔兴燮带领下走进祠堂大影壁前,一众族中男丁也都云集于此,孔胤植高呼一声:“开祠堂!”后,便是一阵鼓乐鞭炮响起,庄严的祠堂正门打开,而孔胤植一系作为长房便先走了进去,按照尊卑秩序排好后,才命人唤孔闻诗之遗孀弱子唤来。

按照族规,女眷是不能入祠堂的,但因要对孔闻诗一支宣族中决定便也开了例。

待孔闻诗的妻子和他那八岁的遗腹子一进来,孔胤植便开始话道:“孔顾氏,你夫君残害百姓,无德无仁,无耻卑鄙,按照族规着应开除族籍,永不留名,其家产但应由宗族收回,但念及你孤儿寡母,权且留你三亩桑梓之地过活,其余共计三百一十二亩田地和三处屋舍由宗族收回,你意下如何?”

“田亩宅院乃夫君多年为官所得,非族产,不知为何要收回,还请大爷明示”,孔顾氏说着就不由得哭了起来。

“祠堂内本轮不着你说话,但你既然问了,我也权且回你,你家夫君读书所耗族中财产甚多,这些自然应算做族产,你若是再有异议,其留给你的三亩田地也一并收回!”

孔胤植面露狠色,吓得孔顾氏也不敢再说什么,也只能自吞苦果,暗自垂泪:“既如此,我夫君身前所纳两房媵妾可否留给奴家,奴家体弱,不禁劳作,日后全靠这两从小与我长大的姐妹。”

孔胤植垂涎那两媵妾已久,哪里肯愿意放过,便斩钉截铁地道:“不可,这两人也是族产!”

第两百零五章 南宗来人

在北宗孔氏忙着开祠堂逐出孔闻诗一支并谋夺其家产时,南宗的长房长孙孔尚乾也已经到达了曲o阜。且孔尚乾一来,就与内阁大学士李明睿见了面,李明睿甚至当即认他做了授业弟子。

孔尚乾不由得大喜,能成为当今阁老且还是陛下身边炙手可热的阁老的学生,这足以让他傲视文坛。

李明睿带着孔尚乾立即来见朱由校,而这时候,孔志奇也已在朱由校跟前听训。

“孔志奇,听李阁老说,你也是孔圣人的后人,且还是他的嫡系后裔,可是这么回事?”

朱由校笑问着将半边身子坐在杌子上的孔志奇。

孔志奇此时已换了一身由阁老李明睿赠予的半新不旧的铜钱直裰衣,显得有些不自在,在朱由校面前更是怕的不敢抬头,声音细如蚊虫的回道:“回皇上,草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嫡系,也不敢冒充圣人之后,但阁老和几位老爷都说草民是圣人后裔,草民也糊涂了,全凭皇上做主。”

冒认宗族在民间算得上是僭越大罪,特别是在曲o阜这等受传统宗族思想统治根深蒂固的地方,孔志奇自然不敢随意说自己也是圣人之后,但他也知道自己若是成了圣人之后,肯定是有好处的,所以他也不直接说自己不是,而是说人家阁老和几位学究老爷都这样说了,自己也不知道该信还是不信,就看陛下您愿不愿意给我这个恩德了。

老百姓有老百姓的聪明,朱由校见这孔志奇把问题抛给自己,不禁哑然失笑。

但偏偏朱由校虽然贵为一国之君,且已经习惯了在群臣百官面前摆出君王的威严来,但在孔志奇这样的普通庶民面前却也是不自觉的没了居高临下的架子,忽又变得很温和,笑着说道:“李阁老学富五车,他既然说你是圣人后裔,自然是没错的,不过具体是不是,与圣人嫡系后裔血缘远近,等到南宗的孔家人到了,就能一切真相大白。”

“南宗的孔家人”,孔志奇倒也听说过,但从小在北宗孔衍圣公府当佃农的他对于孔家分南北两宗也只是听说而已,所以他虽感到有些惊讶却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时候,李明睿走了进来,而他身后正是孔尚乾。

孔尚乾也是第一次面圣,心情也有些忐忑,但背负南宗孔门重托的他也不敢在当今陛下面前露怯,见到朱由校,虽说行礼的动作有些僵硬,但话语却并没有因紧张而显得结巴。

“学生孔尚乾见过陛下。”

“起身吧,你就是孔尚乾,你家祖父现在身体如何?”

朱由校随口问了一句,在此之前,他已从李明睿口中得知这孔尚乾的祖父即现在的南宗孔门族长孔贞运还是万历四十七年的榜眼,最后还官至左春坊左谕德,但也因朱由校当年对东林党一系的官员大清洗,而孔贞运也因此被罢免。

朱由校对于孔贞运这样的士绅官员也没有什么好看,但比起剃自愿做奴才的孔胤植而言,孔贞运却是在听闻甲申国变后哭死的一位烈臣,因此,朱由校对其倒也没有偏执之见,如今既然其长孙来见,便象征性的问候一句,也算是君臣一场的应有之礼。

“回陛下,托陛下洪福,祖父还算康健”,孔尚乾回道。

“甚好,让你等来此,想必李阁老已经大致告诉你了,孔文宣王乃儒家开创者,是王朝教化之集大成者,其圣明之德功在万世,利在千秋,其子孙之血脉传承也半点马虎不得,你既为孔门后裔,又是南宗长房长孙,理清家族脉络义不容辞。”

朱由校说了一番话后,孔尚乾自然知道陛下是提醒自己莫要让一些血脉不纯之徒白白占据了孔圣人之爵位,既然陛下更倾向于自己南宗,心里自然是欢喜不已,忙道:“陛下所言极是,学生已托祖父吩咐,带了家族中世代相传的家谱,最远可追溯到秦汉,所记孔门支派无数,另外还有各地祖茔碑刻拓本也一并带了来,可为家族血缘纯杂之佐证。”

孔尚乾就请命将其所带家谱带上来,朱由校自然没有拒绝,忙命人按照李明睿事先建议打了一盆清水来,待到孔尚乾的小厮们将一箱家谱册子抬上来后,孔尚乾亲自拆开封条和铜锁。

然后孔尚乾朝朱由校拱手表示感谢后就主动去水中洗净了手,用抹布擦干后戴上自制手套开始拿起一册家谱来:“陛下,此家谱**计有六十六代圣人后裔传承,且其中也记录了北宗孔门原始祖孔元措起变因投靠蒙元而致使血统杂乱一事,按照道理,孔元措之后便染了胡风非我孔门正统。”

“照这么说,北宗孔门就是杂种了?”

朱由校不由得说了这么一句,倒让孔尚乾一时讶然,但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拱手道:“正是陛下所言。”

“朕权且信你,不过这孔志奇一脉到底与孔圣人之血统远近如何,你现在可已清楚?”

朱由校又问向了孔尚乾,而这时候,孔志奇自己也竖起了耳朵,刚才关于什么家谱传承的言论,他听得糊里糊涂,但现在皇上提及自己的名字,他却是注意得很,毕竟对于他而言,如果真的变成孔圣人之后,绝对是可以让他获得从未有过的自信。

“回报陛下,学生已经查明,三公一脉正是失落无考的圣人嫡长子一脉,按照家谱记载,这一脉自两宋以后便已断绝,却没想到还有一支留传到现在,可以这么说,三公才是南宗最正统的圣人嫡系后裔。”

孔尚乾说着就转身朝孔志奇跪了下来,且直接磕起了头:“按照家族中的辈分,晚辈该唤你为三公,请三公受孙儿三叩,以全往昔不孝不敬之过失。”

孔志奇倒是受宠若惊,看了看当今皇上和其他人,忙又将孔尚乾扶了起来:“使不得,使不得,你若有这份心,还是多给皇上多磕几个头吧。”

“三公之命,孙儿不敢不从”,孙尚乾便又要给朱由校跪下叩,朱由校见此便坦然受了礼,才让他起身,并又问了其在学业上的事,勉励几句后就命他重理家谱,并在沐浴焚香后将孔志奇这一支正式记录入南宗孔门嫡系之册。

第两百零六章 孔闻诗欲留遗言

按照内阁大学士李明睿与南宗孔门事先达成的约定,当然实际上就是当今皇帝朱由校和南宗孔门的约定,不过是因为朱由校毕竟是一国之君,不可能自降身份去和一个宗族商量。

依据约定,只要南宗孔门承认孔志奇在南宗孔门的地位,朝廷即当今陛下朱由校就会同意南宗孔门的地位,承认真正的圣人传承正统是南宗,而非胡汉杂糅的北宗。

同时,南宗的孔门长孙可直接过继给孔志奇,认孔志奇为祖父,这样就能使得圣人嫡系后裔传承不断,同时也使得衍圣公的爵位落在南宗孔门长房手中,毕竟孔志奇现在只是一个鳏夫,因而在南宗看来承认孔志奇的地位也无甚要紧。

南宗嫡系长房长孙亲自赶赴曲o阜拜见孔志奇,并明文宣布承认孔志奇乃其过继之祖后,南宗的各族长辈也立即开祠堂着即宣布正式承认孔志奇乃真正的圣人嫡系后裔。

而与此同时,南宗也正式开始于《大明日报》上宣布拒绝承认北宗孔门的圣人血统,并有措辞严厉者直接骂北宗孔门实乃杂种之后,即便是姓孔也是白白玷污了圣人之德,因立即改名为孛儿只斤,有人戏言,若改为孛儿只斤,只怕蒙古的黄金家族们并不会同意。

孔胤植此时也得知了南宗派人与阁老李明睿且最终与陛下朱由校秘密接触且承认孔志奇乃真正圣人嫡系后裔的消息,刚刚开完宗族会议并得到数百亩良田的他听到消息当即就气得连尝孔闻诗两妾室的心情也没有,而是立即召集了左布政使顾庭焯等人。

“你们听说了吗,南宗的人居然秘密来了我曲o阜,还将孔志奇那个蝼蚁一般的家伙扶为了圣人嫡系,还说本公是什么胡汉杂种,他南宗的人到底想干什么!”孔胤植有些恼怒地说道。

曲o阜知县同时又是北宗孔门长辈的孔贞堪也从孔闻诗一脉中吞了几十亩好地和几房家生奴,本来同样是春风得意的他此刻也是面色凝重的道:“南宗的人一直垂涎我们的衍圣公爵位,可谓是贼心不死,当年若不是太祖为安抚北方士子,且倚仗我等北宗孔门,才没有将衍圣公爵位给南宗,但南宗的人素来以嫡系自居且又以心向大明而并未真正的打心眼里承认我北宗孔门在圣人后裔中的地位,如今更是如此!”

“两位且消消气,依我看,这里面最关键的还是当今陛下并没有放弃推行官绅一体纳粮一事所致,若不然南宗怎么会突然知道有个孔志奇,还突然之间就面见了陛下,且直接就明文辱骂北宗,要知道北宗可是当年太祖钦封的衍圣公,若没有陛下的授意,这南宗的人未必敢这么大胆。”

山o东左布政使顾庭焯的一番话让孔胤植听后,孔胤植也瞬间明白了过来,便顺手就将一茶盏摔在地上:“朱由校!难不成他真的要逼我对他做出不忠不义之事不成,别以为他能铲除东林党就能将我百年的北宗孔门轻易铲除!”

“父亲慎言,小心隔墙有耳,这样直呼陛下名讳到底不好,若是让东厂的人知道了,只怕我们的罪责就不只是违抗圣命那么简单了”,孔兴燮这时候不由得劝了一句,而已然盛怒不已的孔胤植却是气恼地坐回在椅子上道:

“去他个违抗圣命,既然他非要逼得我孔胤植无法苟活,那我孔某索性也不让他好过,大家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来场大的,到时候若果真输了,横竖反正也是个死,若是赢了,我要让他朱由校为今日之事后悔不已!”

孔胤植说着就立即将孔兴燮叫了过来,且贴在他耳边低声吩咐道:“立即派可靠的人赶赴德州告知巡按御史张东恩和驻扎在济o宁的山东都司兼参将刘泽清,让二人带兵来曲o阜,到时候我们直接包围朱由校的驻跸之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采取果断措施,然后直接扶信王殿下即位。”

孔兴燮听后不由得大惊,但想着顾庭焯和孔贞堪还在旁边,便也只得强作镇定地点了点头,然后低声问道:“父亲,这样是不是太冒失了,先不说此举凶险万分,即便支持我们的这些地方官员只怕也没几个愿意我们这样做,毕竟当今陛下麾下还有上万精锐的禁卫军和控制着朝堂的保皇党。”

“哼,不这样做还能怎么办,总不能束手就擒,任由他朱由校拿你父亲的人头去祭旗吧,对于这些当官的,到时候等大军一到,不由得他们不听”,孔胤植说后,孔兴燮又问道:“可是,刘泽清和张东南能靠得住吗?”

孔胤植冷冷地瞪了孔兴燮了一眼:“叫你做你就去做就是了,问那么多干嘛,他刘泽清本就是我府上一家奴,若不是我他,他能有今天,还有张东恩也是如此,这两人都曾在在辽东与吴襄部有所勾连,他们有把柄在我手上,就不信他们二人不听从我!”

孔兴燮见此也只得离开,而顾庭焯和孔贞堪也不知道孔胤植和孔兴燮在里面嘀嘀咕咕说些什么,与孔胤植说了些如何应对袁可立逼迫越来越紧的官绅一体纳粮事后就告辞而去。

朱由校在面见南宗代表孔尚乾后就没再出门,近来也因天气渐热而导致有些暑热感冒的他也没再出去而是呆在屋里歇息。

不过,王承恩却是被他派了出去。

派王承恩出去办事并不是为了别的什么,而是朱由校在从吴进口中得知孔胤植已经将孔闻诗一脉剔除家谱且谋夺其田亩家产致使孔闻诗的老妻弱子从此不得不靠乞讨度日后就让王承恩去将孔闻诗带出来,并让他孔闻诗却瞧瞧那个被他所保护的宗族族长即衍圣公孔胤植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无所知的孔闻诗现在并不知道这些,他现在则是安然地坐在幽闭的大牢里,看着透过小孔的几束光线,他不由得苦笑起来,而在他面前摆着的则是一纸一笔,是袁可立刻意给他准备让他好写遗书的。

他现在唯一放心不小的确是自己那还不过几岁的孩子和与自己举案齐眉几十年未曾有过一句怨言的糟糠之妻,他现在有一种强烈的愧疚感,不过一想到孔胤植答应过自己要替自己好好照顾自己的妻儿,且还要送自己孩子读书走科举之路,他便也放心不少,想着自己是不是把自己平生阅历所得都写出来将来好留给自己的孩子,让他少走弯路。

第两百零七章 面对祖坟被挖的孔闻诗

孔闻诗思忖了许久,才决定铺开纸张准备蘸墨写遗书,他决定要一改自己昔日追求华丽词风的文章风格,准备以简单易懂的文字去告诫自己那即将永别的孩子要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

可就在孔闻诗笔走龙蛇时,外面突然传来铁锁被解开的铿锵声。

俄然,就是王承恩走了进来。

王承恩朝要喊孔闻诗自己驾到的狱卒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惊动孔闻诗后,就亲自轻悄悄地走到了孔闻诗跟前来。

孔闻诗还以为是袁可立又来劝自己,便也不抬头,直接回道:“中丞不必白费口舌了,孔某自知罪孽深重,即便被判凌迟也无所谓,也不敢怨恨陛下一句,只求能死得其所,保我儒林孔门的千年基业。”

“孔先生倒不愧真是一目无君上眼里只有宗族的昏聩无耻之辈,即便是到现在也还在为包庇凶犯而沾沾自喜,本宫也算是脸皮不薄但也没有您这么厚”,王承恩说着就冷笑了起来,两眼看着看上去倒也隽秀的字体还不由得暗自惋惜起来,暗想这么一个颇有才华却如此愚钝也着实令人唏嘘。

孔闻诗这才反应过来,敢情此时来见自己的不是袁可立,听其声音不阴不阳似乎是宦官。

内心其实也还盈盈期盼当今陛下会对自己网开一面的孔闻诗忙抬起头来,见王承恩身着蟒袍,头戴着三山帽,且正是那日在曲o阜县衙上看见的那位随侍在陛下旁边的大宦官,孔闻诗心里不由得陡然升起一股强烈的求生**。

“带罪之民见过公公,不知公公此番前来是为何意?”

虽然孔闻诗没有故意表现出来对自己即将受凌迟之刑的担忧,但王承恩还是从他眼里瞧出了他不想挨千刀万剐的本能反应,便故意声色严厉地对孔闻诗说道:“我乃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承恩,奉陛下谕旨,前来带被判凌迟之刑的孔闻诗巡街。”

说着,王承恩就转身说道:“走吧,孔闻诗。”

孔闻诗现在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凌迟”二字,也最不愿意想起的就是自己即将被凌迟的事,昨晚也不知道是袁可立故意而为之还是恰巧,押在他隔壁的几个犯人足足将了两个时辰的关于凌迟时之惨烈的话题,着实让他这个连杀鸡都不敢的书生惊吓了一夜。

现在,偏偏王承恩还故意在说“凌迟”二字时,弄得孔闻诗心里也更加有些对死亡的恐惧来,他不知道陛下为何要让自己巡街,他甚至还担心陛下会不会因为憎恨自己而要把自己在押解进京之前就当着整个曲o阜乡党的面将自己凌迟处死。

那样岂不是就真正的要被所有的乡邻所知道,自己是一个被凌迟处死的十恶不赦之徒,到时候真的让乡邻都知道了自己是残害幼女的畜生,那只怕自己的名声会不好,而自己的孩子也会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素来更在乎声誉的孔闻诗越想越害怕,最后不由得朝王承恩拱手问道:“敢问王公公,不知陛下为何要罪民游街,可否请公公明示一二。”

“陛下的意思,我哪里知道,让你游街游街就是了,走吧!还磨蹭什么,难不成你还想抗旨不遵吗?”

王承恩这么一说,孔闻诗也没办法再问,就也只好拖着沉重的镣铐,穿着素白残破不堪的囚服跟着衣着华丽的王承恩走了出来。

等孔闻诗一出来,就见牢门外停留着一辆马车,而王承恩先坐了上去,并朝孔闻诗招手道:“上车吧。”

不是游街吗,为何不是囚车而是马车?

孔闻诗虽然感到惊讶,也没敢多问,一上马车后,王承恩就直接对外面驾驭马车的兵卒吩咐道:“先去孔氏宗祠。”

孔闻诗很想问为何是去宗族祠堂,但见王承恩没有要搭理他的意思,也就没问。

但等到许久后,即马车停下来时,王承恩就让孔闻诗自己下车瞧瞧。

孔闻诗下了车,却一不小心正好踩在一块木牌上,差点跌倒的他待站稳后却突然大叫了一声,且立即就跪在了地上,捧起了那块已经缺了半边的木牌嚎啕大哭起来。

“子孙不孝,子孙不孝啊!”

王承恩见此有些愕然,忙走来一看,却见那木牌上写着“第六十六代孔文宣公后裔,御封光禄大夫孔弘山”字样。

王承恩现在也已知道这孔闻诗的父亲就是孔弘山,因而见到这木牌后也猜到了这大概就是孔闻诗父亲在北宗孔门宗祠里摆放的灵位,只是如今由于孔闻诗这一支被孔胤植剔除宗族,因而才将孔弘山的灵位也踢出了祠堂。

王承恩不禁说道:“得了,那我也不必告诉你家被你死命保全的衍生公剔除孔氏宗族的事了,你自己大概也明白了,如果实在不放心,可去前方的告示亭里再去看个究竟。”

不待王承恩这样说,孔闻诗就已经急切的走了过去,看见告示的内容不禁老泪纵横:“这是为什么,这到底为什么?”

王承恩见他伤心欲绝,又深怕他会借此轻生自杀,白白坏掉了陛下的计划,便对身边的官兵吩咐道:“去将他拉回来,然后,我们再去他家的祖茔。”

孔闻诗被拽了回来,整个人仿佛失了魂一般。

不过,等到马车行进到一处小山坳时,他却突然恢复了神色,忙指着外面大喊道:“我的介子堂,是谁烧了我的介子堂,还有我这几十亩的桃树怎么全被砍了,是谁,这是谁干的!顾氏呢,顾氏在哪里!”

“你不必着急,你会见到你妻儿的,不明白就下车问问去,比站在车里喊要强得多”,王承恩说着就命人停车,而孔闻诗则直接跑了下来抓住一正在拖着一根木料回家的佃户问道:“这是我十五年前的植的樟树,谁让你砍的,还要这地方是我家的祖产,谁让你们动的。”

“是大爷吩咐的,这里的上百亩产业现状都是大爷的产业了!”

孔闻诗知道他们口中的大爷就是孔胤植,一听到此,他整个人就木然地坐在了地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王承恩命人将孔闻诗抬上车后就吩咐继续前进,等到了孔氏祖茔地,就豁然能看见不远处的野草地里摆着十多具的棺椁,有的由于年久腐朽,已经有尸骸掉了出来。

但孔闻诗却是一脸就认出来那是他的父母和祖父母以及曾祖父母。

“不!”

孔闻诗大吼一声就干脆自己跑下了车,然后一个劲的往祖茔地跑去,跪在一个已经被挖的只剩下一个积满雨水的坑面前,摸着已经被砸碎的墓碑恸哭了起来,而墓碑上写的正是由天启二年状元同时也是其好友的文震孟所题关于其父亲的墓志铭。

第两百零八章 孔闻诗要求见皇帝朱由校

孔闻诗现在的心情可谓是肝肠寸断,要不是王承恩让士兵拉住,这孔闻诗早就一头撞死在墓碑上。

“现在知道伤心了吗,想想那些被害死的女子,她们的家人会是什么心情”,王承恩说着就大声吩咐道:“把人带上来!”

紧接着,就是一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百姓被带了上来,这百姓一来就跪在了王承恩面前:“见过老爷。”

“你就是孔大栓?据说,当日挖孔闻诗一家祖茔的事,你也参与了,可有这回事?”

王承恩这话一出,孔闻诗顿时就抬起头来,两眼血红的看着那个叫孔大栓的佃农,若不是官兵拉着,只怕这孔闻诗早就跑了过来活吞了这孔大栓。

这孔大栓见到这孔闻诗要吃人的样子,再加上眼前这么多官兵,也以为是来找自己算账的,便忙朝王承恩磕起头来:

“老爷饶命啊,小的不过是一介草民,哪里敢冒犯这圣脉,这都是衍生公就是我们家大爷安排的,说是孔闻诗作恶多端,其祖上不配待在祖茔,当抛尸荒野,所以我们才做了此事。”

王承恩见孔闻诗都听明白了,也没追究这佃农孔大栓而是着人重新寻了块荒地帮着孔闻诗将其祖宗重新埋进土中,然后就带着孔闻诗回到了曲阜城。

一路上,孔闻诗是一言不,最后却是忍不住地朝王承恩说道:“王公公,罪民请求见见自己的妻儿,还请王公公开恩。”

王承恩见他嘴角抽动,似乎又要哭的样子,也惹得他也不禁心有不忍,主动将自己的绢帕递给了孔闻诗道:“不着急,我既然说了要让你见你妻儿就自然会让你见,而且你会很快就会见到他们的。”

今天的曲o阜是赶集的日子,人潮涌动的倒也比以往热闹些。

但等到正午时,天气也有些炎热起来,许多赶集的人便又散了不少,或者躲进了附近的茶楼酒肆中纳凉。

整个街道顿时又显得很是空落起来。

不过,就在这时,已经特意让人在车内加了三块冰块的王承恩一边挥着鹅毛扇,一边对任由汗如雨下却是无动于衷的孔闻诗道:“孔先生,且看看外面。”

说着,堂堂的内廷相王承恩就主动为孔闻诗掀起车帘来,俄然,孔闻诗就看见一个头凌乱且衣衫不整的老妇拿着个破碗一手还牵着个同样是狼狈不堪,且连带裤子都没有直接光着腚子在毒日乞讨的小孩。

“琪儿,淑云!你们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由于一路上哭得太猛,现在已经声音嘶哑而不出声音的孔闻诗虽然说的话细若蚊蝇,但去包含了无尽的悲怆。

孔闻诗说着就朝王承恩跪了下来,王承恩明白他的意思,忙扶起了他:“想看就去看看他们吧,把他们带过来,受了暑热可不好。”

“嗯嗯!”

孔闻诗很感激地向王承恩行了礼,就赶紧着下了马车,跑到那老妇面前,抱着那老妇和那小孩就抽泣起来。

“琪儿!”

“淑云,苦了你们了,都是为夫为父不好啊!”

……

“夫君!”

“爹爹!”

这孔闻诗的妻子本也是大家闺秀,从小也没受过这乞讨的苦,而他的儿子从小也算是锦衣玉食,如今流落街头也是吃不起这个苦,一见孔闻诗出现顿时一老一少都大哭了起来,也不用王承恩问,就一五一十的将孔闻诗如何迫害他们谋夺他们家的财产的事说了。

孔闻诗听后只是喃喃说了一句道:“他当初答应了我要照顾好你们的,却没想到如今是这般结局,这么说,两位姨娘也被他霸占了?”

孔顾氏点了点头:“嗯,小袖已经投缳而死,而琥珀到现在也没消息。”

“孔胤植!”

孔闻诗再性格软弱但也是一男儿,在得知自己最爱的两姨娘也是这般凄惨结局后顿时就忍不住呐喊了起来。

孔闻诗带着自己妻儿回到马车上后也没待王承恩问,就主动朝王承恩行了一大礼:“罪民昏聩,欺君罔上,罪该万死,但罪民还是想请求王公公带罪民去见陛下一眼,罪民有话要说!”

……

这日,正好是衍圣公次子孔兴凯主持的以赏牡丹花为主题的文会开始的时候。

朱由校没有爽约,在两新编禁卫军未来之前,也不好对孔府朱由校采取什么行动,因而闲来无聊的他倒也很想看看这个孔兴凯会在文会上玩出什么花样。

因朱由校这个皇帝陛下要来,因而来参加孔兴凯这个文会的士子倒也不少,当然也因此也没人敢在皇帝陛下面前太过放肆。

也因此,整个文会几乎就变成了一些士子对朱由校阿谀奉承的文会,如此反而有些无聊。

朱由校见此反而有些想打瞌睡,而孔兴凯倒也善于察言观色,便对朱由校低声道:“陛下若是乏了,不如到后面耳房里歇息歇息,正巧学生为陛下准备了几个绝色的娇娃。”

朱由校暗想这孔兴凯只怕见自己整日和菱馨风花雪月还真以为自己是个风流不羁的帝王,便想着以美o色o诱惑自己。

朱由校索性就表现出十分好o色的样子来,顿时两眼放光道:“这可是真的?快带朕去歇息,朕的确乏累的很了,你们继续开文会就是,不必管朕,朕还有一大堆国事没处理呢。”

孔兴凯见朱由校表现出如此急切的样子,不禁心里冷笑起来:“昏君,叫你贪恋美色,让你占了我的菱馨,让你企图害我孔家,我要让你知道知道我孔兴凯的厉害,总之,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

孔兴凯露出热情的笑容来,道:“那就请陛下跟学生来,学生包让陛下满意。”

孔兴凯就先走一步,而朱由校却果真跟了来,故作酒醉微醺的他还故意喊道:“孔兴凯,你说的美人在哪儿啊,还要多远,朕可等不及了,朕实在是太困了。”

“陛下莫急”,孔兴凯说着就带着朱由校进入了一狭长的巷道,而与此同时,东厂大档头也跟了来,且身轻如燕的在宫墙上的飞奔,随时准备保护朱由校。

等到朱由校跟着孔兴凯进入一见屋子,果真看见一张大榻上躺着两衣着轻薄的妙龄女子,朱由校故作急切的就跑过去抱住一人开始狂亲,不过还没亲够,突然整个榻就翻转了过来,而朱由校则跟着两女子则直接滚了下去。

第两百零九章 孔兴凯心狠手辣

虽说朱由校已从吴进口中知道今日会有这么一次经历,但到他亲身体验时,却仍旧有些惊惧不已。

朱由校搞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喜欢把机关设在床榻上,难道就不怕嘿咻时自己一不小心掉进去吗,还是因为床榻上就更加别致?

朱由校掉落了下去,且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还好地上铺垫的是沙土,因而也没有震伤内脏什么的。

不过,当朱由校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土时,却现自己正身处于一由铁栅栏围起来的囚笼之中,而在囚笼之中还有五名女子正如同行尸走肉般被吊在了洞顶之下,全身一丝不苟,下面血淋漓。

饶是朱由校这种在解剖室见过同样惊惧画面的他此时也不由得感到一阵可怕,全身麻。

这难道就是孔胤植残害少女的现场?只是这孔兴凯为何会把自己弄在这里,朱由校疑惑之余就听见旁边一女子传来有气无力的声音:“求求你,求求你杀了我。”

与此同时,突然对面一被悬挂着的女子突然尖叫了一声,脸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龇牙咧嘴,但紧接着面目又无任何表情,如果枯槁僵尸一般,垂下了头,似乎死了过去。

朱由校转身看了看,昏暗洞窟下仿佛这里就是一修罗地狱一般,而在不远处似乎还传来了男子的荡笑声和一女子在凄厉叫着:“不要,不要!”

朱由校循声走了过去,可谁知就在这时,虚空之中传来一阵呼啸之声,俄然就是两条铁链捆绑住了他的腰肢让他片刻动弹不得。

这时候,孔兴凯走了进来,且其身后还跟着两看上去颇为壮实的大汉。

朱由校见孔兴凯面带着笑容,嘴角微微勾起,毫无昔日在自己这个帝王面前的丝毫紧张感,看来已经并不忌惮自己这个大明的帝王。

朱由校不由得问道:“孔兴凯,你这是要干什么,是谁给你的胆子,敢如此对待朕!”

“你还当自己是大明皇帝呢,也不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说实在的,我孔兴凯长这么大还没怕过的东西,你是皇帝又如何,现在不还是捏在我手心里”,孔兴凯说着就甩起手中鞭子朝朱由校摔打了过来,朱由校侧过脸去,肘部着实挨了一下。

真特么疼!

朱由校有些后悔自己干嘛要听从吴进的建议安排亲身涉险,当然,他也没想到这个孔兴凯还真有这胆子,竟然一来就对自己动手。

孔兴凯见到朱由校痛苦的龇牙的样子,也不由得有些兴奋起来,毕竟自己现在要折磨的是大明的皇帝。

若不是他知道这是自己孔府的密室,机关巧妙,隔音效果良好,即便是受刑者喊破喉咙也不会被外面的人所查知的地方,孔兴凯也不敢做这等大逆不道之举。

“你不是要除我们孔家吗,我倒想看看你现在如何铲除,索性就先把你折磨死!”

孔兴凯这么一说,朱由校不禁问道:“孔兴凯,朕若被你害死,朝廷肯定不会放过你们孔家,你难道不怕被诛九族吗?”

“九族?”

孔兴凯冷冷一笑:“朱由校,你别忘了,你还有一个亲弟弟,如果我们孔家扶持他做了帝王,你觉得他会诛我们九族?即便他真的也要除我们,那也无所谓,反正我们孔家现在已经活不下去了,不如就拼个鱼死网破!”

孔兴凯说着就对身旁一壮汉吩咐道:“把另一人拖上来!”

朱由校两眼一亮,如果他猜的没错,被拖上来的应该就是南宗长房长孙孔尚乾。

在南宗已经明目张胆的指出北宗孔门实乃杂种之后,且连带着天下士民也开始怀疑北宗孔门正统性且就等着当今陛下做最后裁断时,南宗孔尚乾来到曲阜的消息却也被衍圣公府知道了,而且还是李明睿故意透露的,而且也得到了朱由校的默认。

这也没办法,朱由校让李明睿闹起这场孔门正统性的争论本就只是想把大乡绅北宗孔门彻底铲除,但他可不想在铲除北宗孔门这颗毒瘤的同时又让南宗孔门做大,所以朱由校听从了李明睿的谏言,借北宗孔门之手除掉孔尚乾。

不过,看见孔尚乾遍体鳞伤的走来,朱由校还是有些不忍,这个几天前还被自己夸赞为麒麟才子的廪生此时却因自己的暗中授意而被北宗孔门的盯上并也同自己一样被骗入此地,特别是看见他孔尚乾盯着自己的表情的时候,朱由校甚至有些本能的想回避他的目光。

不过,孔尚乾并不知道自己落入孔兴凯的圈套,并受到折磨也有陛下同意李明睿透露消息给北宗孔门的原因,并致使自己同朱由校一样也被孔兴凯暗中派人劫持而来。

孔尚乾见当今陛下也被锁拿在这里,惊愕之余倒也颇为愤慨地朝孔兴凯怒吼起来:“你们这群乱臣贼子,竟敢将陛下也抓了来,你知不知道你们在干什么,我孔氏一家何曾做过如此不忠不义之事!”

“陛下!”

孔尚乾说着还直接朝朱由校哭了起来,悲怆莫名道:“学生无能,未能替陛下除的此贼,致使陛下也深陷此境,学生罪该万死!”

朱由校没有说话,孔尚乾现在表现得越是忠肝义胆,反而让他越的自责,不过他也没说出来,有些事即便知道他是不光彩的,但为了这个国家与民族,也必须去干,必须忍受自己良心的谴责。

而孔兴凯此时见孔尚乾如此,反而冷笑道:“孔尚乾,你们南宗不是说我们北宗是目无华夏,认蛮夷为主子的杂种吗,既然我们是杂种,何必在乎这些,你以为谁都跟你们一样,要做他朱重八子孙的奴才!”

“呸!”

孔尚乾却突然趁着孔兴凯不注意在他脸上狠狠地啐了一口,并声色俱厉道:“孔兴凯,我劝你还是放过陛下,否则的话,你必吃罪不起,你北宗孔门数百年基业将彻底毁在你的手里!”

“孔尚乾,你少在这里威胁我”,孔兴凯直接一巴掌扇在了孔尚乾脸上,并喝道:“将他拉下去,捆起来,蘸着盐水照死里打,把铁棍给我!”

孔尚乾被拖到了朱由校旁边,被吊起来后就开始被毒打,然后就是一阵阵嚎哭声。

朱由校不由得看了一眼,不得不承认这孔兴凯还真狠,打得孔尚乾身上没一处完整的地方,而且这时候,孔兴凯还拿着跟火红的铁棍直接照着孔尚乾的后面直接捅了进去,顿时,一股烧灼蛋白质的味道夹杂着孔尚乾的嚎哭声在出现在朱由校面前。

第两百一十章 鱼死网破

狠毒,真是狠毒!

朱由校不忍直视,同时也后悔自己不该同意李明睿的提议,让孔尚乾落入北宗孔门之手。

“李明睿你个混蛋,虚伪狡诈狠辣的伪君子,朕怎么就重用了你这么个毒士!”

朱由校不由得骂了李明睿几句,总感觉只有这样自己才好受点。

而同时,朱由校心里也对眼前这个冷血残酷的孔兴凯更加厌恶起来。

不过,这时候,孔尚乾明显已经直接被孔兴凯弄死了过去,其瞳孔已经变大,鼻梁也歪了,而孔兴凯却是还在继续折磨着,直到他也现孔尚乾没再动弹时才走到前面来,笑着拍了拍孔尚乾的脸道:“居然死了,这么不禁弄,比那些小娘们还脆弱,真是扫兴。”

朱由校见此不由得问道:“这些女子和前些日子挖出来的几十具少女尸骸,也是被你们这样弄死的?”

“没错,不过,大都是我父亲干的”。

孔兴凯说着就转身看着朱由校,很得意的看着朱由校,他在等着朱由校求他,在他想来,让一个皇帝在自己面前求饶感觉应该很刺激。

朱由校心里一沉,冷声问道:“你们为何要如此做,好歹也是读过孔孟的,为何如此灭绝人性。”

“好玩,不行吗?”

孔兴凯这一句着实让朱由校惊呆了片刻,但同时也不由得燃起一股愤怒。

而这时候,孔兴凯却也笑道:“别着急,下面我们就来弄弄你,本公子还没听过帝王惨叫的滋味呢,不过一开始就来场狠的不够劲,还是先拿鞭子伺候伺候陛下您,觉得如何?”

孔兴凯说着就亲自拿起一鞭子在一盐水缸里浸泡了一下然后直接就朝朱由校身上打来。

疼!

真的很疼,犹如刀在割裂着皮肤一般,朱由校不禁呲着牙,暗骂吴进这家伙怎么还没来。

同时,已经习惯了作为上位者,只有处治别人哪有自己被处治的道理的朱由校对这孔兴凯的更加愤怒起来。

“混账东西,你给朕等着,朕要让你凌迟处死!”朱由校不由得痛骂了一句。

孔兴凯也许真的是因为自己再鞭笞当今皇帝而有些肆无忌惮的疯狂起来了,见朱由校这样说不但没去想朱由校这话里的意思,而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且又是一鞭子朝朱由校打了过去:“朱由校,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当自己是皇上呢,还想来威胁我,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啊,会被你吓到。”

孔兴凯说着就继续鞭笞着朱由校。

朱由校一时也是无语,全身的神经似乎都亢奋起来,那剧烈的疼痛甚至让他有一种想直接死过去的感觉。

但这孔兴凯似乎并未尽兴,蘸着盐水的鞭子依旧挥舞着。

放荡的笑声也依旧响彻在整个密室之中,而与朱由校同样被绑缚在周围的女子们则是眼神空洞的看着朱由校。

这就是孔衍圣公真正的罪恶之处,谁也没想到富丽堂皇的孔家大院地下会是这样的所在。

朱由校虽然也猜测到过,但当到现场后且切身体验后,也感到一丝恐惧。

……

孔家后院,孔家长子孔兴夑又爬上了自己弟妹的床榻,两人缠绵了好久才窸窸窣窣的收拾衣服。

孔兴夑也很矛盾,他自然知道做这些事是有悖伦常的,但这就像是毒瘾一般,当他第一次被自己弟妹的丰勾所迷住而情难自禁的偷腥之后就一不可收拾,从半年一次到一月一次再到一旬一次,再到现在一知道自己弟弟不回来就赶紧着过来偷一次。

“快点吧,二爷他说今天邀请了陛下也来参加文会,还说要做一件大事,今晚还要回来带我离家出走,叫我准备好金银细软”,其弟妹说着就忙推着孔兴夑出了屋子,而孔兴夑本是个谨慎的人,一听这话当即察觉到奇怪,忙转身问道:“大事,什么大事,为何还要准备离家出走。”

其弟妹见孔兴夑问的认真,忙回道:“奴家也不知道,就听他说他要除掉一位想谋害我家的人,而且他夜晚睡觉时还念着那人的名字。”

“名字?是谁的名字,快告诉我!”孔兴夑忙声色俱厉地问着自己弟妹。

其弟妹见他这个样子,也吓到不轻,忙吞吞吐吐道:“是叫朱什么校,我也听不清楚,奴家没读过书,也不知道这是谁,大爷莫怪。”

“糊涂,你真是糊涂!”

孔兴夑说着就忙跺着脚:“坏了,坏了,这下可闯了大祸了,我们与皇家的脸皮算是彻底撕破了!”

孔兴夑说着就连忙跑出了屋子,也顾不得穿鞋了,就急不可耐的朝自己父亲的屋里跑去。

一进自己父亲的暖阁,见自己父亲正在满屋子追刚夺来的孔闻诗的小妾,也顾不得什么,直接冲了进去,将那小妾推到一边:“大事不好了,父亲。”

“你这是干什么,谁让你随便闯进来的,什么大不了的事,值得你慌张,真是越的混账了!”

孔胤植怒骂了一句,而孔兴夑也不没理会,直接说道:“二弟他有可能把陛下给杀了!”

孔胤植一愣,仿佛头上起了一个焦雷,转身问着孔兴夑:“你刚才说什么。”

孔兴夑便将自己得知孔兴凯可能要谋害当今皇上的消息说了出来,当然也换了个说辞,没有说他是从自己弟妹口里得知的。

孔胤植听后也着急起来:“这可如何是好,快带我去密室。”

“父亲且莫着急,现在已经晚了,即便是我们把陛下救出来,估计也是个满门抄斩的结局,与其这样,不如来个鱼死网破,让二弟将皇上直接杀了才好,而我们这里得做些其他准备”,孔兴夑不由得说道。

“做什么准备?”孔胤植现在脑子也已经不够使了,也只能看他这个冷静且城府颇深的大儿子有何办法。

而孔兴夑则很淡然地问道:“敢问父亲,巡按御史张老爷和刘泽清刘老爷的兵马还有多久到曲o阜,如果他们能快些到就好了。”

“快了,按照日程算,就在今明两天到。”

听自己父亲这么说,孔兴夑忙一拍手道:“那就好!看来这事还有反转的机会,父亲,现在我们要做的有两件事,一件立即去联络信王,劝他掌控禁卫军,另一件立即派人去接应刘将军的人到时候直接控制巡抚衙门和陛下驻跸的地方,而同时让布政使和按察使的人援助,而我们孔府也得做好防卫措施,只要将李阁老、王公公以及东厂的人和随扈官员和禁卫军控制住了,我们就可以死里逃生!”

第两百一十一章 斩杀

时间倒回到一天前,曲阜城外一不远处的薛家集。天籁小说

两股明军恰巧在这里相遇。

覃博桐拍了拍有些酸胀的小腿,站在一矮丘之上,看着前面一靠着村庄围墙据守的卫所军,没有说话;而他身后则是五千新编禁卫军,虽然经历过一些实战且在数月训练后有了些强军气概,再加上他们的指挥官覃博桐本身就是一个极会带动士气的,所以看着前面的上万卫所军倒也是毫无所惧。

而这股卫所军则是由巡按御史张东恩和参将刘泽清带了来,巡按御史张东恩具有上马管军,下马治民之权,再加上又是文官,所以他见到覃博桐的禁卫军倒也没感到害怕,反而趾高气扬地打马走了来:“本官是巡按御史张东恩,前面是哪股乱贼,竟敢冒犯我山o东腹地,见到我朝廷大军还不就降!”

张巡按一直在山o东,也不知道禁卫军的制式军装和大明普通军队不一样,因而也就把覃博桐等当做了乱贼,不过,看着这群人数不少且井然有序,威风凛凛自带一股子杀气与傲气的乱贼,张巡按也有些疑惑这些人是不是传闻在徐州、湖广等地秘密训练的禁卫军,要不然也不会如此轻松的进入山o东,比鞑子闯关内还要轻松。

“你他娘的才是乱贼,给老子听好了,我们是皇帝陛下亲领的禁卫军,特奉旨来山o东戡乱,尔等最好是退下,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禁卫军的先锋官即徐州暂编新军第一营营指挥使衣功茂喊了几句道。

而这巡按御史张东恩听了却也是心里不由得一紧,暗自思忖后不由得对刘泽清道:“刘将军,目前看来,这些人八成的确是禁卫军,而且来我山o东只怕是要夺我等兵权,顺便铲除衍圣公等地方官绅势力。”

“这么说,陛下是要动真格的了?”刘泽清有些疑惧的问道。

巡按御史张东恩点了点头:“是的,现在的当务之急是不能让这股禁卫军进入曲o阜,否则我们这些人一个也活不了,如果待会我以巡按御史的身份劝不住的话,你就让你的人迅反击,打他个措手不及,最好是歼灭他们!即便是被朝廷现,本官一口咬定他们是乱贼,他们也没地讲理去!”

“张巡按,这恐怕很难吧,久闻禁卫军骁勇善战,那可是敢和鞑子硬战的,我们这些卫所军哪是他们对手”,刘泽清不由得笑说道。

“没用的东西,这股禁卫军不过是徐州新编的禁卫军,几个月前还是一群老百姓,你怕什么!”

张东恩这么说,刘泽清也只好让弓箭手和火器营做好准备。

而巡按御史张东恩则走过来,高声喊道:“戡乱之事已由我山o东刘将军所部负责,尔等退去,若再敢随意进入我山o东境地,本官将视尔等为意图谋反之乱党,到时候决不轻饶!”

“你算是什么东西,敢威胁我们,我们有陛下谕旨!”

衣功茂说着的时候,刘泽清这边突然就大手挥,突然一排火器兵就开枪朝禁卫军这边射击。

衣功茂的第一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眼见自己的人死了好几个,而且一个个都打蒙了,不由得骂道:“都特么傻了!你们手里的家伙是烧火棍吗,给老子打回去!”

衣功茂这么一说,底层的指挥官忙喊道:“列队,装填火药!”

啪啪!

暂编第一营的禁卫军在经过短暂的骚乱后倒也迅恢复了秩序,且自动退了一段距离,一段在刘泽清所部卫所兵手中鸟枪射程之外且在禁卫军手中天启燧枪射程内的距离。

顿时,禁卫军的一轮反击,就让这些卫所军处于一个个如切割的稻子般栽倒在地,而有的卫所军直接抱头而窜。

刘泽清转身看了张巡按一眼:“张巡按,这哪是新兵蛋子,操持火器比我的这些卫所兵强多了。”

刘泽清说后就带着自己的卫所军后撤,而张东恩也是无语的跟了来。

覃博桐赶上来后道,不由得骂道:“没用的东西,刚才不还神气的很嘛,衣功茂,给老子追上去,追着他们屁股打,不能白白损失了几个弟兄。”

衣功茂得令后便带领自己的人直接追了上去。

而同时,覃博桐又转身对自己的新编骑兵营指挥使路远达道:“陛下下过旨意,沿途若遇抵抗可做谋反罪歼灭之,眼前这股不识抬举的家伙敢惹我们,我们干脆就将他一锅端了,你是鳌拜那家伙一手带出来的,把你的骑兵也给老子拉上去,砍他个七零八落。”

“得令!”

路远达说着就带着五百精骑从左右两翼冲了过去,度很快,犹如铁流一般,直接在平原上碾压而过,且直接冲进了这刘泽清的大部队中。

刘泽清还想组织弓箭手射箭,但这些懒散的卫所兵还在磨磨蹭蹭的拉弓时,骑兵营手中的新制时骑兵专用手铳已经率先开。

噼噼啪啪的豆子声,倒也真的就如屠杀一般,如果刚才撤掉还算有序的话,那现在这些卫所军一个照面就是真正的全面奔溃了。

而衣功茂的禁卫军第一营则在后面扫尾,一个个卫所军几乎被杀了个干干净净,最后也只有刘泽清和张东恩等寥寥数骑在仓皇的逃着。

代天子巡狩的堂堂巡按御史张东恩和刘泽清被押解到了覃博桐面前。

张东恩还想摆出自己文官的风范出来,呵斥道:“本官乃巡按御史,你最好是放了本官,否则本官定会参你一本!”

覃博桐懒得理他,掉转马头,准备继续前进的时候吩咐道:“直接砍了!”

张东恩一愣,而刘泽清一听也是懵了。

协助覃博桐到徐州地方练兵的指挥佥事徐祖不由得劝道:“指挥使,这不妥吧,这人好歹也是巡按御史,在一省的地方可是能与巡抚比肩的。”

“管他什么御史,挡了老子的道就是违抗了陛下的谕旨,老子就得砍他的脑袋!执行命令!”

覃博桐这么一说,徐祖也不好反对,而执法队也主动走了出来,将张东恩和刘泽清拽到了一边空地上。

“将军饶命啊!”

刘泽清刚喊一声,这个本会在南明历史上成为江北四镇之一的枭雄就尸两地。

而巡按御史张东恩刚喊了一句:“你不能杀本官”就被一刀斩下头颅。

就在这时候,一东厂番子突然出现,且手执着令牌高声喊道:“前面可是徐州来的覃博桐部。”

“正是!”

“陛下谕旨,着你部赶赴曲阜,且限你在今日日落之前控制曲阜县城城防,其部骑兵则立即奔赴孔衍圣公府协助剿灭乱贼!”

第两百一十二章 包围孔府

从河间府赶来的新编禁卫军刘宾所部此时也得到了朱由校的最新指示。

“陛下谕旨,着你部分兵控制山o东布政使衙门、按察使衙门、以及兖o州知府衙门,然后来曲o阜控制文庙和除孔衍圣公府的孔氏家族,如遇抵抗直接以谋反罪论处!”

说后,东厂的番子就立即奔赴回曲阜,而刘宾则立即吩咐道:“第一营去布政使,第二营去按察使衙门,第三营去兖o州知府衙门,第四营去杏坛文庙,第五营随我进入曲o阜城!”

在两部禁卫军朝曲o阜包围而来时,随扈的步兵整编第一营指挥佥事叶榛也得到命令迅带着其部随扈五百精锐禁卫军朝孔府包抄而来。

而吴进则带着数十名武艺高强的东厂番子直接闯入了孔府。

这里,衍圣公孔胤植刚安排了自己最可靠的清客谢曙去接触信王朱由检就急着也要去密室见见被自己次子控制起来的大明皇帝朱由校。

不过,就在他朝密室入口走来时,却看见前面传来惨叫声,紧接着,就见他的管家周瑞跑了来:“老爷,不好了,不好了,东厂的人闯进来了,他们好生厉害,一个个身轻如燕,我们府上豢养的壮士被他们伤了十几个,也没拦住他们,现在他们已经朝这里闯来了。”

孔胤植听后,忙道:“定是他们知道陛下被我们控制的消息了,快召集府里所有的壮士去拦住这些东厂番子,告诉他们,只要他们拦住东厂番子,我给他们每人赏五百两!”

在孔胤植的高额奖赏的利诱下,倒也有更多的壮士家丁朝这边杀来,不过吴进等也懒得与他们纠缠,叫一个小档头带人牵制这些人后,自己则带着十多个东厂番子翻墙进入了预先就知道的房间,见一女子还坐在床榻上,惶恐地盯着他,吴进也没多说,一使眼色,他手下一东厂番子手中机弩一按,一支利箭就直接射穿了那女子喉咙。

而同时,床榻的隔板也被其他几个东厂番子掀开,吴进直接跳了下来。

且就在他跳了下来,见孔兴凯正挥舞着鞭子要打朱由校,手中飞刀一掷,直接割在孔兴凯的手腕上。

孔兴凯凄厉地叫了一声,忙丢了手中鞭子,见眼前突然多了一个穿着灰白色飞鱼服的东厂官,心里也不由得大为惊讶,抬头一看,却见又是十多个东厂番子跳了下来。

孔兴凯愕然地看着朱由校:“你们,原来你们早就有所防备。”

“拿下!”

朱由校两眼喷火地看着孔兴凯,直接吩咐了一句。

而孔兴凯吓得直接倒退一步,他身边的两壮汉还想拔刀来挡,两东厂番子突然跃起直接一刀挥劈过去,度很快,再加上绣春刀的锋利,顿时,就是两颗人头飞了起来,而那两壮汉却还站在,直到片刻后才倒在地上。

孔兴凯见此直接吓得倒在了地上,他可没想到事情会突然生这么大的转变。

这里,吴进亲自走了过来,正要亲自宰了孔兴凯,朱由校突然大喊一声:“慢着!”

吴进转身看向朱由校:“陛下还有何吩咐?”

“先不杀他,朕说过,要将他千刀万剐的”,朱由校说着就呲了一声,又道:“先把朕身上的铁链的解开。”

吴进走过来一刀斩向了铁链,但除了铿锵之声响起和迸出激烈火花以外,铁链却是纹丝不动。

吴进见此便大喊一声:“王贵,你下来!”

顿时,一负责在上面把风的东厂番子跳了下来:“大档头有何吩咐。”

“把陛下身上的铁链扯开!”

吴进说后,看上去有些肥胖的王贵,便将一缕头咬在嘴间,朝手掌上吐了两口吐沫就扎着马步朝朱由校走来,握住铁链就道:“陛下莫急,小的这就给你扯开!”

轰隆隆的就听见铁链子滚动在石头上的声音,同时,朱由校又见王贵额头上青筋直冒,汗如雨下,便不由得赞叹道:“倒是个好壮士!”

咔嚓一声,铁链被扯了出来,而朱由校也得以脱身。

吴进见此忙问道:“陛下没事吧。”

“混账东西,你说有没有事,要是再晚来片刻,朕就没命了,倒是可怜了孔尚乾,现在外面情况怎么样?”

朱由校问道。

“禁卫军覃博桐部已经控制住了曲o阜城,巡抚袁可立也按照您的吩咐去控制住了孔府的各处产业和田庄,另外,叶榛等部也已经包围住了孔府,王承恩已带着孔闻诗来了驻跸之处,随时准备再审孔胤植。”

吴进说后,朱由校从地上捡起鞭子也浸满了盐水,朝被控制住的孔兴凯打了过去:“还审什么,就凭朕挨的这几鞭子,就够灭他家满门了!”

孔兴凯凄厉的叫了一声,刚才朱由校这一鞭子直接打在了他脸上,疼的他忙要捂脸。

但这时候,朱由校又是一鞭子挥来,孔兴凯的手被打得慢缩了回去,且吓得直接跪了下来:“陛下,求求你,别打了,别打他,疼,真的很疼!”

“你也知道疼啊”,朱由校说就朝刚才那叫王贵的吩咐道:“你留在这里,看住此人,给朕拿鞭子使劲抽他,抽一下,朕给你一两赏银,抽多少下朕给多少,你自己数!不过你要是敢虚报数字,朕让你跟他一样的下场,但要记住,别他弄死。”

王贵心里不由得一喜,这简直是世界上最好的差事,忙道:“请陛下放心,小的一定遵旨办事!”

这里,朱由校则忍着身上的疼痛道:“背朕上去!”

……

孔胤植听闻东厂的人成功闯入密室后就气急败坏的将手中茶盏摔在了地上,叱骂着管家周瑞:“没用的东西,你不是说你养的这些都是武艺高强的人吗,怎么连几个东厂的番子都捉不住!这下可好,无论当今陛下是死是活,我们孔家也逃不了被灭满门的境地。”

孔兴燮见此忙劝道:“父亲,现在不是责怪的周管家的事,当务之急,是务必将这股东厂番子全部除掉,然后等着张巡按和刘将军的人马一到,我们还有翻盘的机会。”

孔兴燮刚说完,一奴仆就着急忙慌地跑了来:“不好了,不好了,老爷,府外来了好多官兵,他们把我们的府院围起来了,还有其他几位叔公的府邸也被围了起来。”

孔胤植和孔兴燮一愣,还没细问,又是一奴仆跑了进来:“不好了,老爷,小的刚刚从城外得到消息,张巡按和刘将军的人马被什么禁卫军给全部杀了,而且连带着张老爷和刘将军都被砍了脑袋。”

“不好了,老爷!曲o阜城突然出现好多的官兵,五叔公(曲o阜知县)被抓起来了!”

“不好了,衍圣公,小的是布政使的幕僚,我家老爷刚刚准备返回布政使衙门时被一股禁卫军突然扣押了!”

“不好了,衍圣公,我家按察使老爷也被抓了!”

“不好”,一衙役跑进来还没说完,已经失了魂的孔胤植不由得问道:“你又有什么消息?”

“小的是知府衙门的,我家老爷也就是罗知府他被抓了!”

第两百一十三章 朕不希望孔府有一个活口

一连串的不利消息犹如洪水一般涌进了孔胤植的耳里,仿若一颗颗焦雷般在他耳畔炸响。

孔胤植也开始感到了强烈的恐惧,开始后悔自己或许真的已经触逆了陛下的龙鳞,而这位陛下也并非是那么好惹的。

孔胤植开始明白为什么东林党和晋商会败在他的手中,但他一开始居然还天真的认为当今陛下会向自己妥协,会不得不忍受自己的挑衅,毕竟是汉人的皇帝,不是鞑子皇帝,还是会讲一些仁慈的。

但他现自己想错了,这位帝王不仅仅是汉人的皇帝,也是当年那位为王朝统治不惜数度掀起大案的洪武大帝的后代。

“夑儿,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孔胤植将有些颤抖的手藏在背后,肥胖的身子在椅子上不安放的动来动去,两只眼睛闪烁地看着前面与自己同样迷茫恐惧的奴仆家丁。

孔兴夑是孔胤植最器重的儿子,其实,整个府中的大半事务都是由他定夺,与生俱来的沉稳让他即便是在这种情况下也能做到冷静自若。

孔兴夑两眼冷漠地问道:“父亲,夑儿有个不情之请,不知父亲可否答应夑儿?”

“你说!”孔胤植还是第一次听到自己这个长子向自己请求什么。

“把你的命给我!”

孔兴夑说着就使了个眼色,眼前伺候的奴仆家丁都退了下去,房门被关好,而他则拔出了一把匕,对准孔胤植的脖子道:“父亲,眼下我们没办法再逃出陛下的魔掌了,但如果让孩儿杀了你,孩儿将你的人头献给陛下,孩儿或许还有一丝苟活的机会,而您也免受凌迟之苦。”

“你!”孔胤植不禁勃然大怒,站了起来,想怒斥孔兴夑几句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临了却又叹了口气,坐了回来:“动手吧!”

“谢父亲成全”,孔兴夑朝孔胤植行了一礼,就拿着匕猛地朝孔胤植脖子处刺了下去,但孔胤植这时候却忙喊了一声:“住手!先拿条绳子来把我勒死后再割掉我的头吧,这样不疼。”

“孩儿谨遵父亲指示”,孔兴夑干脆取下自己的汗巾在孔胤植脖子上缠了一圈就开始慢慢使力,而孔胤植也慢慢张口了嘴,呼吸有些急促,两眼也开始掉泪,泪水落在孔兴夑的手上,不过孔兴夑并没有住手,反而勒得更紧了些。

哐当一声。

同时,十多个奴仆连带着门板一起摔了进来,惨叫连连。

十多个东厂番子走了进来,拔出手中绣春刀将孔胤植和孔兴夑围在了中间。

孔兴夑停住了手,因为现在东厂的人来了,他再杀自己的父亲已经是无用之举。

“继续勒我,把我勒死,不要松手!”孔胤植这时候却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

孔兴夑明白自己父亲是不想受剐刑之苦,点头后便重新开始使力,不过,这时候,吴进直接将刀架在了他脖子上:“松手,陛下有旨,孔门中所有人的生死只能由陛下来决断!”

……

菱馨很轻柔地蘸着药水一边擦拭着朱由校的鞭伤,一边轻启樱唇袖口将阵阵清风吹拂到那逐渐结痂的伤口处,朱由校顿觉全身一阵酥麻清凉,由着背后美人贴身服侍。

不过,这时候,外面虫鸣啾啾的同时,却也是不住的马蹄声还时而传来抓捕时的呵斥声,朱由校不由得问着菱馨:“朕现在四处抓人,害怕吗?”

“奴家不怕,陛下要抓的也不是奴家”,菱馨笑说了一句,就收好药瓶,将一薄薄的纱布搭在朱由校后背,而朱由校此时也只能趴在春凳上,没有动弹,一时药物作,又忍不住哼哼起来。

这时候,有人来报信王朱由校求见。

朱由校便点了点头:“让他进来吧。”

因为朱由检这次并没有采取行动,而是乖乖的待在了驻地,所以朱由校也没办法借此连朱由检也一块处置。

不过,事实上,朱由校倒希望朱由检此次能被孔胤植的人说动,参与到北宗孔门因反对官绅一体纳粮政策的阴谋中来,但让朱由校没想到的是,朱由检似乎也不是不会审时度势或者也不是那么轻易的被人利用。

朱由检走了进来,他一脸凝重,看上去心情有些复杂,但的确少了许多傲慢,且很恭敬地朝朱由校行了一礼:“臣弟见过皇兄,孔胤植门下说客谢曙居心叵测,竟妄图蛊惑臣弟谋反,臣弟愤懑难忍,便斩杀了此等不忠不义之徒,特献上孔胤植门下说客谢曙的人头,请皇兄裁断!”

朱由校也注意到了他手上提着的一血淋淋的人头,一想到不过十多岁少年能如此轻易的斩杀一人且很是镇定的提到自己面前来,他心里对这个少年倒也没办法轻视,朱由校不知道这个崇祯到底在想什么,但他能确定的是,朱由检绝对不是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他或许有少年的叛逆与冲动,但也有不同于他这个年纪的城府。

“你做的很好,朱由检,朕且问你,知道大明如何才能不亡吗?”

朱由校问了一句,这是他第一次这样问朱由检有关政治方面的问题,当然他并不是想从朱由检口中得到什么答案,他只是想看看这个朱由检真正的政治立场或者政治倾向。

一个少年很难说有什么明确的政治信仰,他们或许更多的是想入非非,或者是直接迷醉于他人天花乱坠的说辞,亦或者只以自己简单的视野去得出盲目的答案,不过这样年龄的人却是最容易被植入思想并让之变成疯狂的信徒的。

“臣弟愚钝,还请皇兄赐教”,朱由检躬身回了一句。

“忠诚!”

朱由校吐出了两个字后就解释道:“只有绝对的忠诚,才能让大明的万世基业不倒,如今朝堂内外,不忠之人太多,无论是士大夫老爷还是平民百姓,对大明的忠诚都在减少,平民百姓或可理解,庶民之忠诚不过取决于温饱而已,而士大夫们却是因其欲壑难填,自私自利之状,朕要做的就是将这些不忠诚的势力全部铲除,而你作为皇家子孙,又是大明臣子,更要做好表率,无论朕让你做什么,你可以保留不同意见,但对于朕的旨意,你必须忠诚的完成,否则就会让大明再次陷入一盘散沙,人心不齐,明白吗?”

朱由检倒也是内心微微一动:“臣弟明白。”

“那好,朕现在让你去做一件事,带着你所辖的三百骑兵立即赶赴孔衍圣公府,除了要凌迟的孔胤植和他的两子以外,朕不希望明天日落之前孔家还留有一个活口,记住,朕这样做是为了忠诚!”

朱由校说后就等着朱由检的回应,如果朱由检选择拒绝,他不介意在处置孔家人的同时将朱由检也一并处死,当然,如果朱由检选择同意,朱由校也只能再让朱由检的剑再一次沾满儒士的鲜血。

第两百一十四章 灭门

王贵不知道鞭笞了孔兴凯多少下,孔兴凯此时已然没了俊朗的外表,全身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有的地方已经结了血痂,有的还森然露着红白相间的肌肉,浸着淋漓鲜血。

痛苦的哀嚎声也变成了长而短的呻吟声,且到最后直接晕厥了过去。

“还差两百就能凑足两千两,可是再这么打下去,只怕真的会打死!”

王贵惋惜说了一句,就收起了鞭子,并对一小旗吩咐道:“去外面找些金疮药来。”

然后,王贵又命人直接将盐水往孔兴凯身上浇,一下属不由得问道:“头,他全身现在都是伤,这样浇会不会疼死。”

“你懂个屁,这盐水比药还管用,能疗伤的,老子当年闯关外时受伤时就直接拿盐水洗,无论多严重的刀剑伤都能恢复,虽然疼了点,但比起死亡又算的了什么,给我使劲浇,洗洗他的伤口,免得真弄死了,陛下不但给我们赏银反而会处置我们。”

王贵这么一说,一小旗就直接取下挂在墙上的瓢舀起一瓢盐水就走过来往孔兴凯身上浇。

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再次响起,但密室上的孔府内却是听不到半点声音。

此时的孔府合家大小上千口人都被控制了起来,府外每隔三步就有一名禁卫军持着燧枪,且直接上了卡座式刺刀,有大胆的想要冲出来直接被刺死。

再加上其孔胤植等主人也被挟持住,因而这些孔府的人也只能龟缩在府内,他们不知道下一刻是什么结局,人心惶惶,惴惴不安,一些在孔府里当个三等奴仆在外面就比县太爷还耀武扬威的孔府中人此刻都没了昔日的神气。

朱由检带着三百精骑朝孔府奔驰而来,铁蹄踏在曲阜的街道上,犹如琵琶弹奏的节拍,铿锵有力,却也透露出一股凌然的杀气。

朱由检面沉似水,他选择了服从朱由校的命令,手中的刀柄捏的很紧,在他看来,有时候只做一把没思想的钢刀比做人更简单。

“开门,奉陛下谕旨,镇压反贼!”

朱由检下了马,举起手中圣旨,而他身后这些曾经在京畿与八旗鞑子对战过的禁卫军骑兵此时也都下了马,一个个面无表情,恍如一座座雕塑,但却给人带来强烈的压迫感。

新编禁卫军们自动地后退半步,孔府大门也慢慢被打开,朱由检当先一步走了进去,拔出弯刀:“一个不留!”

“是!”

孔胤植和孔兴燮连带着被鞭笞得已经不成人样的孔兴凯都被押到了孔府大堂前,而同时,朱由检等三百精骑也已齐刷刷的拔出弯刀朝四处奔去,一不知所措只站在一蔷薇园下愣的孔府人刚因一大批官军闯进来要拔腿而逃,却在没多久就被直接划断了脖子。

一孔府人吓到直接跪倒在朱由检身前,苦苦哀求,希望借此博得同情,但朱由检还是将手中尖刀刺入了他的后背。

三四个孔府人朝孔胤植这里跑来,刚喊了一声“老爷!”,朱由检就追了上来,空洞的眼神加上血淋淋的刀吓得那几个人都坐倒在地。

旁边负责看押孔胤植等人东厂番子没有反应,而孔胤植本人却是怒吼了一声:“信王殿下!”

孔胤植眼看着自己府里的亲眷奴仆一个个倒在血泊之中,心中早已是悲愤交加,他从来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人一个个被人屠杀。

朱由检手中的刀刺入了一小孩的身体,并回头看了孔胤植一眼。

孔胤植和孔兴夑同时嚎哭了起来:“毓德!”孔毓德是孔兴夑之子,也是孔胤植之嫡长孙,但朱由校并没有因此而手下留情。

而孔胤植却也因此不由得大声问道:“信王殿下,我儒林孔门何曾触逆过你,你何必如此狠毒,你可知这样做,将会自绝于天下儒林,你又何必做那朱由校的屠刀!”

“因为忠诚!”

朱由检回了一句,继续着的杀戮。

趴在墙角的妇孺即孔兴凯的妻子跑了来,但却躲在孔兴夑的背后道:“大爷,救救我,他们这群可恶的强盗,把我屋里的人全杀了,我从狗洞里跑了出来,我不想死。”

一禁卫军士兵手中弯刀没有因为这孔兴凯的妻子长的花容月貌而有丝毫怜悯,手中弯刀还是刺进了她的胸膛,孔兴夑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饶是他再淡定,此时也气得不得不仰天长啸:“朱由校,我要杀了你!”

空喊是没用的,当然哭喊也没用,或许像孔兴凯一样已经形似枯槁更好点。

昔日富丽堂皇,黄金遍地的孔府此刻已然变成了人间地狱,杀戮持续生在每一处亭台楼阁间,而孔胤植等昔日的主人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亲眷用一种怨毒和渴望拯救的眼神盯着他们,他们现在无疑是难受的。

最先受不了的是孔兴夑,他已经奔溃了,忙朝吴进跪了下来:“这位东厂老爷,求求您,去给陛下求求情,放过他们好不好,这些都是我们的错,我们罪该万死,但他们都不知情啊!”

吴进无动于衷将孔兴夑拽了起来:“当初选择了跟陛下作对,就得承受这样的后果,吴某也想活命,也不想家人有这样的结局,所有只能执行陛下的旨意。”

孔兴夑垂下了头,但突然如暴怒的雄狮卡住了孔胤植的脖子,两眼喷火道:“都是你,都是你不肯听我最初的建言,为了自己的**,非要与陛下作对,如今害死了我的儿子,害死了容儿(孔兴凯妻子小名熙荣)!”

孔胤植被掐的两眼翻白,却没有说什么,且也不自觉的两眼垂泪。

吴进把孔兴夑拉到了一边,没让暴怒的孔兴夑掐死孔胤植,而孔兴植却是再次嚎哭了起来,然后也跪在了地上,不停的磕头道:“陛下!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放过他们吧!”

孔府花园内的溪流开始变成了红色,昔日艳丽的牡丹花也染满了鲜血,随处可见的是倒在血泊中的尸体,直到日落时分,整个孔府已经没了任何声音,昔日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孔府大院变得出奇的安静,只有朱由检等禁卫军依旧在搜索每一个房间。

时不时从某个屋内传来的惨叫声总是会打破夜晚的宁静,但旋即又消失于夜空之中。

禁卫军的严密封锁和不留一个活口的命令让孔家被灭门的同时,整个曲o阜城其他百姓却是无半点察觉,本来因为大量军队进驻而人心惶惶的百姓们再几日后就慢慢淡定下来,继续他们的生活。

而孔府生了什么,他们并不知道。

第两百一十五章 大清洗

朱由校在前世是出身于小资家庭,家境殷实,受教育程度较高,因而对社会问题并不是很愤青,三观符合主流,即便是医患关系越来越紧张时也能保持基本的职业素养与操守,而且他本质上也算是知识分子阶层。

所以,他并没有过要对这些在代表着展改革阻力同时又是大明文化引领者的势力要斩尽杀绝,从内心里,朱由校是很愿意和他们和平共处的,也因此,他从一开始就是尽可能的通过和平的方式去与这些既得利益者达成妥协。

可等到他现在成了皇帝,他现自己的想法有些天真,有时候屠刀是他唯一的选择,法律与宽容正在离他远去,从东林党到晋商再到现在的衍圣公府,朱由校不知道自己以后还要杀死多少人,要大清洗多少人。

在绝对的军事实力面前,孔家被铲除也不过是片刻之间的事,但人总是天真的以为这样的情况不会生,所以孔胤植选择对抗,从而逼得朱由校就选择了血腥的大清洗。

衍圣公府被灭门后,整个曲阜城的水都一直是红的。

昔日蓊郁峥嵘的孔府顷刻间变得萧索荒芜,那些神气的孔府豪奴们没再出没于街头巷尾。

当然,曲o阜城的老百姓们也不可能再见到他们眼中的那位德高望重的孔衍圣公。

不过,也没有人因此而去质问守在孔府外的禁卫军,县城的生员们也被勒令禁足在庠学里。

普通百姓包括孔府家的佃农没有因此对孔家有什么同情,尽管当今皇帝陛下的屠刀在他们面前杀戮了不少人,但对于他们来说,跟他们没什么关系,人很难去臆测统治阶层内部的矛盾斗争,甚至很多时候也并不关心,最多在茶余饭后臆测两句。

因为这本身就和他们没什么关系。

孔闻诗来到了朱由校面前,他已经知道了孔家被伏诛的事。

但在此时,孔闻诗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与惋惜,相反,他心里不自觉的升起一股快意。

一股被他自己压抑了数十年的快意,因为宗族和礼教的束缚,对于衍圣公多年来对庶出子弟的压榨在此刻得到了释怀,而且,他从此开始,也不必再背着一座宗族的大山,并为了什么家族而不得不承担不是自己犯下的罪责。

不过,他好像也没有时间去享受自由的人生。

孔闻诗对眼前这位依旧躺在春凳上,身旁倚红叠翠,宛若豪门贵公子的皇帝陛下油然升起一股感激之意,且很虔诚地朝朱由校行了一礼:“罪民孔闻诗见过陛下。”

“知道朕答应见你是因为什么吗?”

朱由校看着眼前这个衣襟残破,恍惚间就已衰老了十年的孔闻诗问道。

孔闻诗回道:“罪民愚钝,请陛下明示。”

“就凭你为孔胤植作伪证之事,朕就饶不了你的欺君之罪,但听王承恩说,你要重新呈堂作证揭孔胤植罪恶之事,朕便召见了你,虽然孔胤植谋反事已经败露,但其残害幼女案仍未结案,还需要你这个人证,这是其一;另外,朕要你以圣人后裔的名义一篇揭露孔胤植罪状的檄文,广布天下;如果这两件事,你忤逆了一件,你的妻儿将跟你一样的下场,如果你做的让朕满意,朕可以免了你的凌迟,赐你全尸而死,你的妻儿朕也会着专人赡养。”

朱由校这么一说,孔闻诗不禁两眼闪烁起泪花,激动地跪了下来:“谢陛下隆恩,请陛下放心,臣知道该怎么做。”

“起身吧”,坦白讲,朱由校现在并不讨厌这个有几分执拗的孔闻诗,甚至还有些欣赏他曾经能做到放下自己对孔胤植的私怨而为他做假证,这说明孔闻诗是个胸襟的人,这样的人如果善加利用也能成为一方重臣。

但可惜,孔闻诗的确有欺君之罪,朱由校必须杀他,而且他也是北宗孔门的后裔,虽然已经被孔胤植除名,但朱由校仍然不喜欢让一个北宗孔门存在,只要还存在,山o东的士民就还向着他们。

……

抓捕其他北宗孔门人和孔系地方官的任务交给了山o东巡抚袁可立和他的巡抚标营。

袁可立的巡抚标营虽然战斗力不及禁卫军,但到底也是在登莱一带与鞑子交锋过的边军出身,因而在内6收拾几个官员,震慑卫所军还是能办到的,但到底人数不多,因而朱由校才调了两支禁卫军来,朱由校不确定孔系有没有在山o东武官中安插自己的人,但从覃博彤斩杀巡按御史张东恩的事来看,朱由校很庆幸自己让禁卫军出动。

不然,没准自己这个大明皇帝还真的会栽在孔胤植手里,而孔胤植没准还真能绝地逢生。

禁卫军得到旨意是控制各大官府衙门和孔系官绅,但并不抓捕和审判,毕竟禁卫军主要负责是对外的军事作战,对内的弹压只是辅助功能,而且,这种刷政治声望的事还是让巡抚袁可立来比较好。

毕竟,袁可立接下来要做的是要推行官绅一体纳粮,朱由校要让整个山o东的官绅知道巡抚袁可立的厉害。

巡抚标营的官兵整齐如一的冲进了左布政使顾庭焯的屋子。

山o东承宣布政使司本在济o南府,但左布政使顾庭焯以陛下御临曲o阜为由也带着一干自己布政使司的一干亲近官员来了兖o州,暂住地就住在罗茂进的知府衙门。

顾庭焯和罗茂进本来正坐在凉亭中品茗下棋,衍圣公孔胤植能逃脱袁可立的审讯,且最终是孔闻诗背黑锅也让他们松了一口气,毕竟一旦孔胤植被治罪抄家,他们这两个也逃脱不了干系。

但两人也不敢再去面见朱由校,所以就躲在兖州府内,给朱由校上了道告罪奏章就没再敢来曲o阜城。

不过,两人怎么也没想到,在两人以为即将风平浪静,当今陛下会扫兴而下江南时,突然一大队禁卫军闯进了兖o州城,兖o州城的守军也不敢作抵抗直接就开城放了禁卫军进来,禁卫军一来就包围了知府衙门。

等到现在,巡抚标营的官兵来时,顾庭焯和罗茂进已经是饿了两天两夜。

“奉陛下旨意,左布政使顾庭焯、知府罗茂进勾结孔胤植谋反事,着即革职,由巡抚缉拿待审!”

第两百一十六章 自裁

曲o阜世职知县孔贞堪着急在县衙内踱步走着,听着衍圣公府传来一阵阵撕裂苍穹的哀嚎声,他此刻是既害怕又愤懑,同是孔氏族人,自己的同宗亲人正在承受着陛下的滔天怒火,即便他再心冷似铁也受不了。

而且孔贞堪更担心的是自己的家是否也是同样的命运,他很想现在就去见朱由校,如果可以放过他的家人,别说官绅一体纳粮,就是拿他的命换他全家人的命,他都愿意。

但现在,他的县衙已经被禁卫军团团围住,且就在面前还站在两荷枪实弹的禁卫军,他尝试着朝这些禁卫军祈

求让自己去见见陛下,但纪律严明的禁卫军没搭理他,他也让自己人试图暴力反抗过,但除了留下他师爷那满是血洞的尸体外,一点用处也没有。

不过,在这县衙后院的两层小阁楼里,他倒是自由的,在听见一阵传来的哒哒的马蹄声后,孔贞堪慌张地跑上了楼,直接推开轩窗大吼道:“果真是我的家,他们不能去,不能让他们去!孔胤植啊孔胤植,你到底干了什么,为何会出现这种状况!”

孔贞堪说着就着急忙慌的下了楼,忙要跑出去就被禁卫军给堵了回来:“再往前一步,以谋反论处!”

孔贞堪不禁哭了起来,跪倒在地,丝毫不顾及自己的知县身份,磕头如捣蒜:“各位军爷,求你们行行好,别让他们去我家呀,我们没有谋反,他们都不知情啊,求求让我去见见陛下,我揭孔胤植,我揭他!我跟他划清界限!”

“求我们也没用,陛下谕旨,我们不能离开县衙半步,直到巡抚衙门人来,你自己做过什么事自己知道,陛下要抄斩你全家,我们也不能阻拦,你自己好自为之吧”,一禁卫军暂编指挥使见他哭得凄惨,便多说了几句。

孔贞堪不知道因为孔兴凯一时鲁莽而直接对陛下朱由校下手,从而导致这一系列恶**件出现,所以他到现在也还蒙在鼓里,除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人也遭受同样命运外,也没法再做什么。

不过,就在突然之间,孔贞堪突然如了狂的疯狗一般直接朝禁卫军冲了过来,且一上来就拳打脚踢。

禁卫军想也没想直接端起刺刀刺了过去,十多把刺刀插的孔贞堪全身冒血。

但孔贞堪却是凄然的笑了起来,他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面临满门抄斩的结局,但他知道自己肯定逃脱不了重惩,与其这样,倒不如自己主动求死,或许还能免受凌迟之刑。

“陛下谕旨,曲o阜知县孔贞堪参与孔胤植谋反事”,赶来的巡抚标营军官还没念完缉捕令,就也看见了孔贞堪那得意的笑容,顿时朝身后一人吩咐道:“快去禀告中丞,孔贞堪自知罪孽深重,已经自裁谢罪!”

……

按察使王任在知道突然有禁卫军闯入济o南府后似乎就已经猜到是来自己抓自己的。

当他的小厮快马回报,有禁卫军已经朝按察使衙门奔赴而来时,王任就更加确定自己是罪责难逃。

他也没心思去猜测陛下为何会突然之间召集禁卫军来,但他以他曾经在京城做官的经历,一旦到了这一步,自己这样的忤逆旨意的官员是难以幸存的,他很后悔自己因为贪图衍圣公孔胤植的孝敬和被他孔胤植绑上了贼船,但现在悔之晚矣,因而他很自觉地命人准备了一条白绫。

王任将短而小的脖子伸进了光滑鲜亮的白绫围成的圈里,想了想自己在家乡的万亩良田和积攒下的百万家财,不由得笑了,能在死前给自己的子嗣留下如此丰厚的一笔遗产也算知足了,但旋即他也有些担心陛下会不会还要抄家。

“也罢,即便抄家,也抄不到我藏在地窖里的万两黄金!”

这么一想后,王任还是朝自己的贴心家奴吩咐道:“老耿,你赶回老家,告诉夫人,让他带着全家人和金银细软逃往澎湖,去寻找我好友郑大官人,等风头过去后再回来,到时候记得取出那万两黄金。”

王任说后就双腿一蹬桌凳,投缳而死。

……

“什么,按察使王任已经畏罪自杀,孔贞堪也拿身体挡刺刀,这两人倒也有自知之明,不过顾庭焯等可不能再让他们自杀,总得有个拿来巡游示众然后再开刀问斩的,不然如何震慑山o东文武官员。”

朱由校说后就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肩膀,药物治疗后,鞭伤倒也好得较快,虽然不能做剧烈的运动,但行走与动动手倒也没有大碍。

袁可立应了一声道:“这个请陛下放心,现在顾庭焯已经被绑缚得严严实实,连嘴里也塞了布团,他想咬舌自尽都不能,每日定期由专人给他喂食,且必须经过三人试毒后才能给他喂食。”

朱由校听话不禁问吴进:“孔胤植他们也是这样的法子?”

吴进点了点头。

这时候,王承恩来报:“信王殿下朱由检求见。”

“不必让他进来了,朕亲自去看看他和三百精骑战士们”,说着,朱由校就在王承恩搀扶下往大门外走来,内阁阁老李明睿和巡抚袁可立则紧随其后,而东厂大档头吴进亦跟了来。

此时,大门外已是火把一遍,全身是血的朱由检和他身后的三百精骑如木刻雕塑一般笔直的站立在那里,没有一个人说话,眼神空洞,表情僵硬,手中的刀依旧未入鞘,牵着的战马甩着马头似乎被血腥的气味刺激的有些难受。

“回禀陛下,孔胤植九族除留京者由陛下交给东厂和孔胤植父子三人外,在曲o阜的三千四百三十二人已被尽数被诛!微臣已于曲阜城中堆下京观,请陛下查验!”

朱由检依旧是面色凝重,他不知道自己手刃了多少孔门族人,但他只有这样做,才能让自己获得皇兄的信任。

朱由校看得出来,这些禁卫军战士已经处于精神奔溃的边缘,连续的屠杀已经给他们的心理造成了巨大的撞击,这样可以让他们在以后成为更加冷血的战士,但此刻却也得疏通他们杀人后的心结。

所以,朱由校只道:“诸位将士辛苦,王承恩带朕旨意去曲o阜各处青o楼选三百风尘女子伺候参与此次灭孔将士,钱由朕出。“

第两百一十七章 让孔氏父子跪在文庙前

北宗孔门尽数被铲除,孔衍圣公府也已成了一座空宅,其万顷田亩收归皇庄所有。

无数古玩玉器与资财钱粮也悉数被登记造册,除一部分留作地方藩库和赏赐臣僚外,大部分运抵京城,充入太仓国库。

朱由校的内帑现在已经有了皇家工业公司、皇家织造局、皇庄三处的收入因而也不必再额外加入抄家所得的财产,相反日益缩水的国库还需要充实,只要国库充实了,也才能减少内帑对国库的贴补。

对于顾庭焯等官员的私产自然也得查抄籍没,不过这个则由当地的官员执行,也用不着禁卫军千里迢迢的跑去帮着抄家拿人,驻于当地的东厂则也会负责监督。

按照朱由校的意思,既然是震慑反对改革的官绅,自然不能宽宥其罪,其府中男子自然是革除功名,贬为庶民,并令其根据其品行和犯官关系亲疏而裁定受役时间的长短;而女子则直接打入教坊司。

对于,孔胤植和他的两个儿子有关残害少女的案子也开始了审讯。

朱由校没有将审讯的地点选在县衙,而是选在了文庙杏坛,而且朱由校要在审讯结束后,就直接在文庙当着孔老夫子的像处决这父子三人,负责执行凌迟的刽子手已经特地从京城召来,就等着把孔子文庙变成对他不肖子孙的行刑场。

审讯这日正是阴雨连绵的天气,但诺大的文庙杏坛却是站满了人,巡抚标营的官兵在外围拉起了警戒线,以避免这些从各地闻讯而来的士民扰乱秩序,而禁卫军则严肃的守着内围,将文庙中心位置把守得严严实实。

身材不高,面带微笑的孔子像面前的湿漉漉地上,就正跪着孔胤植、孔兴夑、孔兴凯三人。

而顾庭焯和罗茂进等与孔胤植接触过密的官员则跪在两旁。

或许,千年前的孔子怎么也不会想到他的子孙有一天会跪在他自己的庙宇前受刑,而且处罚他们的还是他自己用儒家学说推崇出的君王,让朱由校好奇的是,如果孔子真的能在天有灵,也不知道是何心情。

朱由校此时则坐在他们正面的大殿里,陪在一边的除了司礼监掌印王承恩和内阁大学士李明睿等一干随扈官员以外,还有被召来的山o东知县以上的官员以及举人功名以上的官绅们,朱由校要让他们亲眼看看不和朝廷合作的官绅的下场。

“将他们嘴里的布团都取了吧,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朕倒也想听听他们在死之前能说什么”,朱由校这次自己做了主位,先吩咐一句后,就斜眼瞥了致仕的山东籍官员即前朝刑部左侍郎贺尚芿,见他不停的抖,便问道:“贺侍郎,可是怕冷?”

“不冷,不冷,老臣这几年有了痛风之症,是故如此”,贺尚芿讪笑着解释了几句。

朱由校却是微微一笑,看得出来,自己这几日对孔系势力的铁血镇压也算是成功的震慑了这些山o东境内的官绅,现在还没开始行刑就已有官绅有了惊惧之色,再看看其他官绅,没有一个不是面色白或者手指颤抖。

“来人,给贺侍郎端把凳子,当年贺侍郎主政刑部事务时平了好几件冤狱,也算是为朝廷为百姓做了几件实事,有罪之逆臣当重罚,有功之能臣当优待,是朝纲稳定的根本”,朱由校这么说,自然是向官绅们示恩之意。

恩威并重,是为帝王之道,既然要在山o东试行官绅一体纳粮政策,并在以后推行全国,自然不能一味的将这些官绅一味赶尽杀绝,特别是一些中小层乡绅,他们还没有到威胁国家的统治的地步,但他们同时又有弥补政府职能真空之处,起到稳定乡村秩序效果。

朱由校想要的是这些官绅们在孔门被除后能够愿意接受朝廷的新政,并主动配合。

贺尚芿朝朱由校谢了恩,整个文庙,内廷相和阁老等都是站着,就只他一个前朝侍郎得以坐下,这样的待遇不能不说不高,若不想到眼前示恩的帝王就是前些日子还屠杀孔氏上千人的铁血君王,贺尚芿还真觉得朱由校有孝宗之遗风。

朱由校朝坐了下来的贺尚芿示意一笑,又吩咐人沏茶外就没再说什么,此时的殿内虽说站了不少官绅,但都是鸦雀无声,视线都齐刷刷地盯着殿外孔夫子像下的犯人。

细雨如织,连结成幕,宁静的空气中透着一股肃穆与庄严。

孔胤植面无表情的垂着脑袋,全族被屠已经让他心如死灰,甚至还有些不由自主地傻笑起来。

曾几何时,这庄严肃穆的文庙除了他这个衍圣公能在大殿之内祭祖训话以外,何曾像今日这般跪在这里受刑。

而孔兴夑则是两眼仰望着天,谁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甚至还嘀嘀咕咕的说些话。

而孔兴凯因为已经面目全非,且身上没有一处完好,所以也很难看出他现在是什么样的状态。

“孔胤植,朕于你家密室之中现被悬吊起来的十多名女子是怎么回事,如实跟朕说来!”

朱由校说话的语气很是平淡,但却也有股森然。

孔胤植苦笑起来,既然在劫难逃,他也懒得再谈什么君臣之礼,便苦笑道:“朱由校,你要我告诉你,好,我告诉你,这些女的都是自愿的,她们恳求我这样做,因为她们喜欢这样,哈哈!”

袁可立不由得想站出来说几句,但朱由校咳嗽了一声,袁可立才退了下去。

而朱由校则是毫无生气的表象,依旧是无所谓地道:“你承认也罢,不承认也罢,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走一个过场。”

朱由校说着就问向一旁的贺尚芿:“贺侍郎,朕刚才没听清楚这孔胤植说的什么,你且给朕说说他说的什么。”

“回陛下,孔胤植承认这些女子是他害死的”,贺尚芿也不笨,也明白朱由校这样问自己的意思。

对于贺尚芿这种识时务的回答,朱由校很满意,点了点头道:“承认就好。”

这时候,李明睿站了出来:“陛下,从孔府中所现被害女子与那日在乌龟坟挖掘出的四十具女子死因一模一样,臣觉得应该问问这孔胤植,那四十名女子是否也被他害死,而孔闻诗则是作了伪证?”

“既然如此,就将孔闻诗召来再问”朱由校吩咐了一句,而在外早已恭候已久的孔闻诗则走了进来。

第两百一十八章 文庙前行刑

孔胤植没想到孔闻诗居然还会出现,而且从孔闻诗的眼神中,他还看出一丝愤怒。

不过,现在的他倒也不在乎这孔闻诗是不是又反悔给自己背黑锅的事,他依旧是微笑着。

孔闻诗从新做了一次呈堂证供,将孔胤植是如何找到自己并希望自己替他作伪证的事说了一遍。

朱由校听后,便又问孔胤植:“孔胤植,孔闻诗所言可是属实,你是否让他给你做过伪证。”

“没有!”孔胤植直截了当地回道。

朱由校又问向贺尚芿:“他回答的什么。”

贺尚芿起身回道:“陛下,他回的是有,孔胤植承认自己让孔闻诗做过伪证,老臣听得是清清楚楚。”

“你们呢,可听到孔胤植回答的什么?”朱由校又问向其他官员士绅。

其他官员士绅也忙回道:回陛下,孔胤植回答的是有,臣等也听得清清楚楚。”

孔胤植见此也笑不起来了,甚至也不由得升起一股怒意,这些昔日对他执礼甚恭的官绅们现在一个个都跟着颠倒黑白,指鹿为马。

“你们,你们这群见风使舵的势利小人,我呸!”

孔胤植不由得啐了一口。

而朱由校却也没有因此而生气,反而也感到有些满意,是对这些官绅们的表现感到满意。

“既然孔闻诗说自己做的是伪证,而你孔胤植也有所承认,朕也不必再审”,说着,朱由校突然就拉下脸来:“尔等为恶乡里,不但不思悔改,反而勾结朝中官员,欲行不轨之事,意图谋害朕,真是罪不容恕!”

“孔闻诗!”朱由校说着又喊了一声。

孔闻诗站了出来:“罪民在!”

“将你所做的北宗孔门十八罪状檄文念给孔胤植听”,朱由校说后,孔闻诗便展开一卷自己早先写好的墨卷念了起来:“北宗孔门本是异种之后,血统混杂,而孔胤植更是非正统之孔门后裔,但却冒渎圣人后裔,窃居衍圣公之位,这是其罪一;孔胤植暗结私党,干预朝政,欲推翻大明,谋害陛下,罪大恶极,其罪二……”

孔闻诗一一列举的罪状饶是孔胤植听了也是骇然不已,他不由得指着孔闻诗:“你,你这个忘祖求荣的家伙,你竟敢如此诋毁你的祖先!”

孔胤植如此愤怒,也不是因为这些罪状,而是孔闻诗这个天启二年的进士,虽然已经被他从宗族踢出,但他在士林的名望还在,且士林中的人都知道孔闻诗是北宗孔门的杰出代表,而如今孔闻诗亲自否认北宗孔门的正统性,就意味着他北宗孔门不但要被**屠杀,还要彻底沉沦为普通甚至比普通百姓家还不如的贱籍。

“孔胤植,你此言差矣,我已被你逐出宗族,从此我不再是北宗孔门之后!”

孔闻诗还是第一次如此和这个曾经的衍圣公说话,孔胤植也接不上话来,不知道该说什么。

朱由校这时候则直接一拍惊堂木,怒喝道:“当真是令朕愤懑难平,一个血脉不正的家族居然僭居衍圣公位数百年,令人将此檄文广布天下,对北宗孔门档案尽数销毁,各地有关北宗孔门的文字书书籍尽数销毁,碑刻全部砸掉!同时令各地生员以上的士子官绅各上表一本奏章批判北宗孔门之虚伪,由礼部筛选,批判精彩的可直接授官加官。”

孔胤植一听了朱由校此言,也明白朱由校是要借此彻底将自己整个北宗孔门否认。

如此一来,自己这一支嫡系遭到了灭门,而其他北宗孔门也要背上一辈子的污名,从此不但在南宗面前抬不起头来,在天下士民间也抬不起头来。

所以,孔胤植也终于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突然就要朝朱由校冲来:“朱由校,我要杀了你!”

孔胤植还没冲来,就被朱由检一脚踢了回去。

“孔胤植意图谋反,欺君罔上,生性残暴,着即凌迟,三千五百刀,其子二人与父同罪,即刻执行!”,朱由校说着就一挥手:“拉下去吧。”

朱由校刚说完,面容狰狞地孔兴凯却突然大喊一声:“且慢!”

朱由校见此,便问道:“你还有何话要死。”

孔兴凯两眼怒视着朱由校,紧捏着拳头:“那日我引诱你入密室,你是不是已经知道我要害你,你故意让我抓住你,就是要落成我家谋反的事实,是也不是?”

朱由校没有回答,也不想去回答,只是挥手:“拉下去!”

孔胤植和孔兴夑、孔兴凯三人就这样被拖了下去,然后装入一网里,在使劲的挤压并凸出一块块肉厚,负责行刑的刽子手便喝了一口酒拿着自己的特制刀具开始在这三人的身上作业起来。

很快,整个文庙内就传出孔胤植父子三人的哀嚎声。

贺尚芿等山东官绅一个个面色惨白,也不敢去看前面的行刑画面。

山o东的孔系势力算是被彻底铲除,孔胤植这个在后世靠投靠满清而依旧坐着衍圣公的大地主从此刻开始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孔闻诗揭露北宗孔门罪恶的檄文立即由各大报刊刊载了出去,不过檄文不仅仅签署了孔闻诗的名字,还签署孔尚乾和孔至奇的名字。孔尚乾虽然已死,但对外宣布的却是这部檄文是在其死之前就已拟好,所以外界也不得不信。

孔闻诗等联名否认北宗孔门的正统性,顿时引起一片舆论哗然,但也算是给这件事定了性。

而随着,朱由校钦封孔至奇为奉圣大夫,官同从五品待遇后,并厚葬继嗣为孔至奇之子的孔尚乾且赐其为正六品承德郎,算是彻底承认了南宗的正统地位。

不过,明眼人都能看明白,衍圣公被取消而代之以奉圣大夫,是有意要降低儒家的然独尊地位,而当今奉圣大夫不过是个鳏寡老人,只要这鳏寡老人百年归西之后,孔系后人靠着自己是孔子之后想要享受特权将会彻底结束。

孔系一倒,山o东的官绅一体纳粮也得以顺利推行,在此之后,其他官绅也不敢再违背阻拦陛下的意愿,全力配合巡抚袁可立。

而且,由于大量山o东地方官员在此次戡乱中被伏诛,如布政使颜庭焯和罗茂吉等被直接斩,致使山o东中上层官僚出现权力真空,在朱由校默许和支持下,袁可立大量提拔基层有实干才能的州县官员进入布政使司,按察使司,如此袁可立业少了许多掣肘,改革起来更为顺利。

再加上,巡按御史则是保皇党成员唐时行担任,也就更加便利,在朱由校离开山东不久,整个山o东的土地就开始了重新丈量。

第两百一十九章 下江南

在山o东地界滞留的时间也有些长,眼看着九月即将到来,朱由校也不好再逗留,在官绅一体纳粮开始推行并面见了一众新的山o东地方官僚集体后,朱由校就直接启程往南而去。

此时南边的凤阳一带的商税征收政策已经开始实施。

等朱由校到达凤阳地界时,就看见无数商船遮天蔽日般停泊在凤阳城外,其中不少有皇家工业公司运货南下的船只和皇家织造局运货北上的船只,既然要开始征收商税,朱由校便让皇商起好带头作用,带头缴纳商业税。

因此,尽管是主官是侍郎级的皇家工业公司和皇家织造局也不能免税,而凤阳巡抚马士英对此自然也是感激涕零的,很多时候皇家工业公司一家缴纳的税就是他凤阳巡抚衙门当月所收税收的一两成。

让朱由校满意的是,马士英并没有对所有商家都征收重税,对于营业规模仅仅够养家糊口的小商贩不但不征收商税甚至还会帮助其向皇家银行设在凤阳的分行获取低息贷款,目的自然是要鼓励他们做大。

对豪富巨商课以重税,对小商小贩提供保护优待,而在凤阳其他各州县的厘金关卡亦是如此,由巡抚衙门亲自裁定的各处厘金征收标准每年都会做一次修改,而今年是实施的第一年,征收点是一百两。

也就是说,你如果只是一个进城卖点蔬菜水果的小农户是不用担心被朝廷课以重税的,如果有城门的守城兵丁私收税银,农户可以直接找县衙举报,一旦属实,犯事兵丁轻则坐牢重则流放判斩监候。

当然,如果州县官员玩忽职守或者盘剥底层百姓,一经现州县官员也不仅仅是罢职那么简单,最轻的也是去工部报到,然后服役十年。

为了能让小商小贩有个固定的场所进行商业活动,同时也为了便于城市管理,巡抚衙门明令各地州县与集镇城池设置固定的农产品贸易市场,且由巡抚衙门拨专款援建。

如此一来,马士英在凤阳的商税征收政策不但没有影响小商贩的生活反而对他们更加有利,因而遭到底层的抵制倒也小得多,倒是一些乡绅和大商人对马士英的政策是怨声载道,因为按照凤阳巡抚衙门的征收政策,无论是前朝阁老家的还是尚书侍郎家的,哪怕是有了举人功名,都一律俱按货物价值征税。

当然,也有仗着自己有背景的要强力反抗的,不过最终遭到的却是马士英残酷的镇压,马士英可不是袁可立,本就是阉党成员的他本来就不在乎什么名声,做起事来只管结局,手段是不讲究的。

所以一时间被他残酷镇压的有权贵背景的商队倒也不少,甚至很多都将状告到了朱由校这里,朱由校也懒得去理,直接下旨给司礼监,日后凡是弹劾马士英的一概留中不,哪怕是告他马士英谋反,也是如此。

也有军方背景的商队企图动用军队与巡抚衙门对抗,不过当这些都指挥使或者什么参将游击之类的在看见巡抚衙门能将驻扎在徐州的禁卫军也召来协助处理一些突事件时,这些仗着手底下有几个私兵的将官也不敢再跳起来,更何况他马士英还是这里最有军事权的文官。

对于一些藩王的商队则也只能老老实实地按照章程来办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马中丞的奏章很好使,每弹劾一位皇亲国戚,上面就能立即做出批复且甚至还将一打死巡抚衙役的辅国将军直接削爵夺籍,甚至还打入了巡抚大牢。

这样一来,马士英就更是肆无忌惮,他的巡抚衙门的官吏衙役也被这些商人骂成了酷吏巨贪,在《大明日报》等各大报刊上骂马氏的更是不胜枚举的,但整个凤阳官府却是出奇的出奇一致。

原因很简单,征收商税虽然得罪了不少权贵,但也能不少财,以前一个下等县现在也有了堪比一个府的收入,县令知府自然是支持的,更何况马士英允许他们自己截留一定比例的税收自用,这样一来,积极性也就更高了。

至于以后会不会遭到权贵们的报复,那就不是他们这些地方官员担心的了,反正有凤阳巡抚马士英顶在前面,秀才举人们要骂也只骂他马士英,甚至很多凤阳的官员还一边骂着马士英一边尽心竭力地为马士英做事。

朱由校在凤阳没待多久,勉励了马士英几句后就直接南下去了南直隶。

而在这期间,孙承宗在陕o西的摊丁入亩改革也拉开了序幕。

陕o西商业活动不达,但大地主却不少,而且其中不少是军事地主,但孙承宗本就是兵部尚书兼三边总制,掌握着这些军官的命运,再加上朱由校也明令在驻扎在陕o西编练禁卫军新军的鳌拜协助,因而也没人阻止得了。

大明开国两百余载,就属江南最富,而偏偏这里又是皇权统治最为薄弱的地方。

从天启七年以来,朱由校让自己最信任的大太监魏忠贤成为南o京镇守太监开始,朱由校便让在江南开始刷自己这个皇帝的存在感和对江南财富与文风的控制度。

粉墙黛瓦,小桥流水,朱由校立于船头沐浴于夕阳下,带在身边的菱馨温柔地为朱由校拂去额间的落英,同样第一次出远门的她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和皇帝同站在一起,眺望着这万里河山。

眼看着就到了石头城,朱由校也不由得唏嘘不已,当年朱元璋在这里登基称帝,只怕也不会想到他建立的大明王朝有一天会落在自己这个未来人手中。

南o京镇守太监魏忠贤、南o京兵部尚书王永光、协守南o京兼领后军都督府加太子太保衔的魏国公徐弘基等一干南o京重量级官员勋臣已在等候在前面,就等着朱由校下船接受他们的参拜。

在江南这样的富贵风流地,魏忠贤明显要比昔日在京城还胖了不少,诺大的肚子似乎要撑破他的绫罗绸缎衣一般,但当朱由校一来,他那肥滚滚的身子却很是矫健地跑到朱由校这里来跟个多年没见到爹娘的孩子一般哭的稀里哗啦:“老臣见过陛下!”

“起身吧,看得出来,你在南o京的小日子过得不错啊”,朱由校不由得打趣了一句。

第两百二十章 会见南京官僚

朱由校这么一说,魏忠贤忙摸了摸自己滚圆的肚皮,笑呵呵道:“拖陛下洪福,这些年来,大明国力蒸蒸日上,百姓丰衣足食,连带着老臣也沾了这太平盛世的福气,更何况如今陛下又有龙种,这可是大吉利的事,老臣旧年在观音菩萨面前许了愿,只要小皇子平安无恙,老臣甘愿素斋一年,到现在刚好三个月,但就是没瘦下来。”

魏忠贤这话倒惹得朱由校不禁捧腹大笑,指着魏忠贤道:“你呀,你呀,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滑稽,这江南乃钟灵毓秀之地,你在这里呆了大半年,怎么一点灵气也没沾上,这嘴反而比以前还油腔滑调。”

朱由校这么一说,在场的官员都忍俊不禁的笑将起来,也都羡慕这魏忠贤能得到皇帝陛下如此亲切说话的宠幸,羡慕归羡慕,众位官员也知道自己肯定是比不上魏忠贤的,毕竟魏忠贤是从小陪朱由校长大的。

跟着朱由校的王承恩是魏忠贤离京前推荐给朱由校的,也算是王承恩的贵人,因而王承恩也不敢跟着笑话,倒是李明睿不由得从旁说道:“魏公公这是见了陛下欢喜的忘了形,陛下可不能因此错怪了人家魏公公。”

“也罢,人家李阁老为你说话了,朕也不敢再说你了”,朱由校这么一说,魏忠贤这才注意到眼前这位红袍加身的中年人就是新近位高权重且在最近倒北宗孔门中起到重要作用的内阁阁老李明睿。

虽已经离京,魏忠贤并没有不关注京城的动态,对于李明睿也是早有耳闻,如今得见真人,且还被陛下亲口称呼为“李阁老”,魏忠贤更加笃定这位新进阁臣在陛下心中的地位,便也想李明睿拱了拱手。

李明睿也还了礼,他也在打量这位曾经权倾朝野如今独掌江南的内廷大佬,要说起来,李明睿知道自己在官场的崛起就是因为他对魏忠贤的参劾,他的这一纸参劾让魏忠贤从司礼监的位置掉到了南京当镇守。

李明睿不确定这位从小陪伴陛下长大的老太监是否忌恨自己,但他能确定的是陛下并未有真正要弃用过魏忠贤,所以李明睿从未再在朱由校面前诋毁过魏忠贤半句,甚至还会时不时的夸上魏忠贤几句,比如像今天这样。

朱由校见这李明睿和魏忠贤互相敬礼,倒也有些高兴,内外臣僚虽说在权力上有矛盾,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也能做到休戚与共,同舟共济和最基本的和睦,这样才能使得朝廷的党锢之争消弭于无形。

“你就是魏国公徐弘基?”朱由校这时候走到一满脸胡须,黑脸大耳的老人面前问了一句。

徐弘基忙回道:“正是微臣,微臣恭迎陛下巡视留都。”

“当年魏国公徐达将奴役我华夏近百年的鞑子驱赶回漠北,收复数百年被胡人占据的燕云十六州,可以说是居功至伟,不仅仅是我大明的第一大功臣,也是我汉人数千年的大功臣之一,其功勋不低于汉之卫青去病,唐之李靖,宋之岳飞。”

朱由校说着就转身对王承恩吩咐道:“王承恩,李明睿,你待会和魏国公商量一下,安排个良辰吉日,朕要在祭祀孝陵后祭祀祭祀这些为大明为华夏立过大功劳的功臣勋旧,尤其是魏国公徐达。”

李明睿和王承恩领命后,徐弘基忙跪下谢恩,却被朱由校扶了起来:“不必如此拘束,说起来你们徐家与我们朱家从太祖爷开始就是亲家,朕只希望日后倘若大明有难,你们可别弃大明而去,学一些世家认贼作父,要记住,一旦没有了大明,你们什么都不是,朕也希望有一天,你们能再有你们祖上遗风,提到跨马为我大明再战沙场,扩万里山河。”

朱由校这么说,自然也是有提点徐家的意思,事实上,在原本的历史上,魏国公的确投降了满清,但最后依旧落得个被贬为庶民的下场。其实,这也很正常,徐家对于大明而言的确是开国元勋之家,但对于大青果,什么都不是,满清宁愿养一群没用的八旗兵也不会养你大明朝的元勋。

徐弘基不知道自己儿子徐文爵日后会投降满清,但他还是听明白了朱由校警惕自己徐家的意思,再一想到刚不久被屠满门的北宗孔家,徐弘基不由得暗自一惊,吓出一身冷汗,的确如何朱由校所说,他徐家可不是孔家,没有在儒林中的然地位,现在历经百年也没在军中有什么影响力,因而真的是只靠着祖上的荣光仰着大明的恩惠过日子。

一听朱由校这么说,他便忙不迭地道:“陛下放心,微臣不敢做不忠于大明之事,徐家也不会有这样的不肖子孙,若果真有,微臣第一个饶不了他,别说征战沙场,陛下就是现在要微臣的脑袋,微臣也无二话。”

“此话严重了”,朱由校说着就看向了南京吏部尚书王永光:“王永光,南o京防务如何,虽说天下承平,但也不能有丝毫松懈,一方面要谨防再出现嘉靖年间一小股倭寇就能闯到留都城下的事件,一方面也得时刻注意江防,鞑子威胁依旧在,谁也保不准,他日会不会再出现北宋靖康的事,为未雨绸缪计,我们大明也得有自己的采石矶,而那时留都的战略地位会很重要。”

南o京兵部尚书是南京职能最为重要的六部堂官,王永光也知道自己的责任重大,见朱由校说起南o京的防务来,倒也对答如流,不过在朱由校听来,却也不过是老调长谈,但现在自己也精力有限,更何况南o京的防务日后到底是否依旧还有战略意义也未可知。

在听完王永光简要的汇报后,朱由校就转身对魏忠贤道:“我们如今堵在这城门,影响百姓生活,还是快些进城吧,朕倒要看看这六朝古都的风貌,当年太祖在这里登基而建大明,也不知道是两百年风雨过去,是何光景。”

朱由校说着就自己先一步上了龙辇,且刚一入城就听得不远处传来报童的声音:“卖报,卖报,北宗孔门因谋反事被除,南宗孔门至此成为孔门嫡系后裔!凤阳巡抚马士英冒天下之大不韪,率先征收商税,到底是顺应民意之举还是与民争利之恶政,张巨子对此颇有意见。”

第两百二十一章 张岱是主笔

随着报刊在大明的传播,报童的这个职业也是应运而生。天籁小说

从晚明以来,自耕农便大量破产,而在江南这等富庶地方更为普遍,大量无地百姓涌入南o京、苏杭等地,伴随而之的也有许多流浪的孤儿,在此之前,许多孤儿只能靠着乞讨度日,而如今有了报童的职业,倒也解决了不少报童的生存问题。

朱由校看见一身着短衣的男孩挎着个布包一边喊一边叫着,便也有些兴趣对王承恩道:“去买一份。”

朱由校说着就问向一旁的魏忠贤:“这些卖报的孩童有多大的年纪,卖报有多少收入,能活得下去吗?”

“回陛下,也都不过是在十二三岁,大都是一些穷苦百姓的孩子,与其让他们去给城里的大户们打长工没白天黑夜的熬,还不如臣将他们召集起来卖报,他们给大户干没有钱只能管一顿饭,而我们《大明日报》是按照卖报份数给钱的,一个报童一月下来也能得个五六两银子,足够他们贴补家用或者自己生活了。”

魏忠贤回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到底还是孩子,还是得以学业为重,你魏忠贤既然能想到用他们来卖报谋生,也要在学业上多多资助他们,我大明的千秋基业能否一直传承下可不是靠的你这个没把的家伙,而是他们,明白吗?”

“微臣明白,微臣已经出资在南o京城建设了好几家私塾,免费提供给这些穷困百姓家的孩子读书,而且报童也是从这些孩子中选的,他们每天就只是放学后卖卖报”,魏忠贤这么一说,朱由校便没再说什么。

而这时候,王承恩则已经丢了一枚银锭给那报童,然后拿了一份报纸就往朱由校这里走来。

朱由校看见这《大明日报》,倒也与之前的《大明日报》改进了不少,字体明显要细了不少,内容容纳量也就增加了许多,甚至还配上了插图,便不由得笑道:“可以呀,魏忠贤,这字体细若蚊蝇,看来皇家工程院对印刷技术的改进对你们大明日报的帮助也不少啊。”

朱由校说着便下旨去《大明日报》所在地,对于《大明日报》,可以说是朱由校在江南最大的功臣,这些年来为自己的政治宣传做了不少功勋,朱由校来江南不能不去看看这位大功臣。

魏忠贤自然是万分高兴的,他来到江南后做的最成功的一件事就是建立了《大明日报》,并使得自己虽然离开了京城,但在政治和文坛上从未降低过自己的影响力,甚至现在他还成了大明思想界的主要掌控者。

因为《大明日报》的日益壮大,魏忠贤也有了自己的一大帮文人集团,甚至一些文人现在不但不再骂他为阉竖,反而将他视为文坛领袖,而魏忠贤现在也附庸风雅,拼命的刷自己的威望,也开始大张旗鼓的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善事。

等到了一处三进院落,魏忠贤就先来到了朱由校跟前:“陛下,这里就是大明日报了,因现在招的编纂先生太多,微臣的镇守太监府已经住不下了,便做主买了一处宅邸专门供给大明日报。”

朱由校倒是忽略了这个问题,当初他只是给魏忠贤提了个要办一个报社的旨意,也没有告诉魏忠贤具体怎么做,或者做好后该给大明日报什么样的地位,这也跟他作为皇帝事务繁多有关系。

现在想来,魏忠贤现在能将自己的一个想法变成现实,且还让《大明日报》还在诸多大事件中扮演了重要角色,不得不承认,魏忠贤还是有很强的领悟力和执行力的。

不过,现在《大明日报》的确还有诸多问题,比如现在的《大明日报》虽然已经是朝廷举足轻重的口舌,但却没有一个明确的行政和职能定位,到现在也只是镇守太监府的一个不明确的附属机构,很多时候更像是魏忠贤的一个私人作坊。

朱由校抬头看了看,见这宅邸倒也算得上是宏伟庄严,一座黑漆大门上挂着一块“大明日报”的匾额,匾额下是魏忠贤自己的题跋,便笑道:“专门拨座府邸给大明日报,倒是很好的事,但这匾额上的字可不够分量,不过,我说魏忠贤,你也不知道找个大儒来题个字,用你自己的题跋可就掉价了。”

听朱由校这么一说,魏忠贤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陛下说的极是,臣本来是想请一幅陛下的御宝的,但又怕有所冒渎。”

朱由校听了却是无语地瞪了魏忠贤一眼,他可没什么好的书法造诣,转身对李明睿道:“李明睿,你来题这四个字吧。”

李明睿是内阁大学士又在文坛上享有盛名,且最近这段时间又是大红大紫的人物,因而由他来为《大明日报》题匾额倒也合适,魏忠贤见此也是欣喜不已,忙命人准备文房四宝伺候。

于是,众人便走进了《大明日报》所在的宅院,刚来到前院的大影壁前,朱由校就闻到了一丝油墨味,等到由魏忠贤带着进入一处书房,且等着李明睿题写“大明日报”四字时,朱由校还让魏忠贤汇报大明日报目前的基本情况。

“回禀陛下,现在大明日报主要是分成四个组,一个是采编组,主要是收集各处有用的消息;一个是文编组,主要是负责收集各类来递文稿并建议审核修改;一个是排版组,负责把要上报的各类文章和消息排版和配图;然后是校正,修改错误之处,接着就是印务,印务印刷好后就递给报童或由运送组将报刊送到订阅人手中,主要是各级衙门和书院以及各乡绅家。”

魏忠贤说着又道:“这所有组的编纂先生加起来光在南o京一处就是数百人,但每天依旧忙不过来,现在订阅报纸的是越来越多,而且在苏杭淞扬等地也有了分社,规模也就更大。”

“现在大明日报主笔是谁?”朱由校不由得问道。

魏忠贤忙回道:“张岱,此人在文坛上久负盛名,文笔和才华自然是卓越的,且是无所不通,微臣花了重金才请了他当这大明日报的主笔,但此人也有股傲气,不肯变通,前些日子因为臣要让他为罗记粮铺在大明日报上写一句广告一事,却被他严词拒绝,还愤然离去,大骂我掉到钱眼里,将本为庶民一窥王朝政事的报刊给变成了赚钱工具。”

第两百二十二章 官拜翰林

朱由校一听魏忠贤提到大明日报的主笔是张岱,而且最近还愤然离职,倒也不由得哑然失笑。

对于张岱这个文坛巨子,朱由校自然是知道的,要知道他当年也是被那篇《湖心亭看雪》给迷住过的。

不过,据朱由校所知,这张岱虽说早年生活优裕,但因为屡次乡试不第,且自己不善生计,最后竟落得个贫瘠落魄,乃到明亡归隐深山后不得不自己挑粪种地。

但偏偏现在这位叫张岱却是大明日报刚刚离职的主笔,按照朱由校看来,只怕也是因为可以靠此谋生罢了,因为朱由校曾经在魏忠贤的奏章上回复过,大明日报主笔之待遇应不低于当年胡宗宪请徐谓做幕僚的待遇。

“此人现在何处,让他来见朕”,朱由校这么一说,魏忠贤也不禁失笑道:“此人现在依旧在馆内,他无处可去,臣也不好撵他,但此人就是不肯动笔,弄得这些日子只能出几期只有消息没什么大论的版面。”

说着,魏忠贤就命自己的小厮去请张岱来。

没多久,朱由校就见一个头戴方巾,身着半新不旧生员服却也是胡子拉碴极其邋遢的中年人走了来,懒懒散散的朝朱由校鞠了个躬:“学生张岱见过陛下。”

朱由校倒是感到愕然,在他看来,既然能写出《湖心亭看雪》这样灵动雅致小品文的作者应该同现代的某些文艺小青年一样,虽说性格迥异,但也不至于如此潦倒窘迫,但眼前这个目光涣散的人很难让人联想起这就是那位曾经好精舍,好美婢,好***好鲜衣,好美食的纨绔少爷。

“起身吧,张岱,听魏忠贤说,你辞去了大明日报的主笔之职,但为何还赖在这里不走?”

朱由校问了一句后,就有些促狭地看向这位晚明文学巨匠。

张岱也没有因为是在当今陛下面前而有所拘束,很是直接地回道:“因为学生囊中羞涩,大半钱财都花光了,只要魏大公公不撵,学生就没想走,反正我们魏公公也是南o京城出了名的活菩萨,又爱帮助落魄的读书人,既然如此,学生也要靠魏公公接济了。”

的确如张岱所说,现在魏忠贤有了名望,一下子拔高了道德地位,反而下不来台,不好意思再撵走张岱。

朱由校见他如此泼皮无奈,也不禁笑了起来,又问道:“听魏忠贤说,你之所以辞去主笔之职,是因为不肯为罗氏粮铺写广告词一事?”

随着各种新事物的出现,大明也产生了各种新词汇,比如广告和广告词这类,就是因为大明日报的出现而诞生,且在全国尤其是江南等地已经广为人们所知,所以上文魏忠贤也提点了“广告”二字。

“魏公公掉钱眼里,但学生不愿意给这样的靠坑蒙拐骗起家的奸商写什么广告词,还想拿一字一两的高价打动我,没门,学生宁可饿死!”

张岱这么一说,倒让魏忠贤不由得尴尬一笑,但他也的确不能把张岱怎么样,这种恃才傲物的才子,有时候没办法同他们生气。

“朕刚才看了你对凤阳征收商税一事的评论,其中倒也颇多可值得肯定之处,而且看得出来,你也是推崇农商共进的,而如今大明日报也不仅仅是为昌教化,促民智,也自然是要带动商业的,而且这样也才能让大明日报更加壮大,你不会连这个也不明白?”

朱由校说后就起身走到了张岱面前,将之前买的一份报纸丢在了张岱面前。

张岱也不由得拱手道:“陛下有所不知,这位罗氏粮铺的老板罗伷鸿当年是靠囤积居奇其家,且又为恶乡里,学生宁愿为负责卖牛粪的郑驼背写广告词也不给他写。”

“倒也有几分气概,张岱,朕且问你,如果朕让你挂礼部郎中衔兼领翰林院侍讲学士担任大明日报主笔,且负责大明日报总编纂的工作,而日后刊载那些广告也由你和魏忠贤共同决定,你可还愿意继续当然大明日报的主笔?”

张岱倒也没想到当今陛下会突然要封自己的官,而且还是翰林官,挂五品礼部郎中的官衔,而且还让自己以后和魏忠贤共同决定广告刊载标准,顿时不由得大为触动,忙拱手道:“学生遵旨,谢陛下恩典。”

朱由校点了点头,同时又决定正式宣布让《大明日报》脱离南o京镇守府的直接管辖,而对朱由校直接负责,即直接独立出来成为一同太仆寺和太常寺等一样的衙门,只不过目前负责人依旧是魏忠贤,而负责日常事务的则是主笔张岱。

除此之外,由礼部代管的京城快报也被独立出来,且确定品级,日后作为朱由校在北方的宣传工具。

在朱由校确定国有两大报社的地位时,山海关外也传来了鞑子和吴襄部最新作战的情况。

就在这段时间,因为大明按照朱由校的命令拒不援救吴襄部且紧闭山海关的原因,使得吴襄部不得不与满清鞑子死战,但也许正是因为没有大明的帮助,且这又是他们最后的生存之地的缘故,吴襄部居然顶住了鞑子数次对锦州的进攻。

而满清皇帝皇太极也没办法继续再打,便不得不撤退而去,两方则各败俱伤后依旧恢复到了以前的状态,不过,也许是因为大明没有援救吴襄部的缘故或者也是为了生存,吴襄部现在也撕破了脸皮,开始掠夺大明边境。

“杀我子民三十余人,这吴襄部还真当我大明不敢对他这乱臣贼子动手吗!”

朱由校气愤地一拍桌子,但却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现在军械司的新制枪械刚刚进行生产,而禁卫军的新军编练也还没完全结束,自己现在根本就没办法朝吴襄部等势力动战争,但这不代表朱由校就毫无办法。

一待他冷静片刻后,便将李明睿叫了来:“拟旨,命毛文龙部开展对吴襄部报复行动,任务随机,但一月后必须给朕交一份满意的答卷。”

朱由校这么一说,王承恩不禁问道:“陛下,这样一来,会不会逼反吴襄部,使得他们真的与我大明开战。”

“哼,朕巴不得他开战,他现在刚经大战,士气不高,再加上背后还有满清这条猛虎,他吴襄部不要命了,敢跟我大明作对!”

朱由校很是笃定地说道。

第两百二十三章 辽东情况

自从大明与满清议定海州卫以南的辽东半岛全归大明以后,朱由校打算是以辽东半岛和山o东登莱为基地建立一个足够坚固的前沿战略阵地,并在日后对吴襄部和满清起到钳制和夹击作用。

而且,朱由校想的是让袁崇焕统领辽东半岛和登莱一带的军政大权,毛文龙负责军事行动执行,这样大明在辽东的战略态势将不仅仅是单纯的游击,而是将游击和堡垒封锁相结合的可攻可守且且步步蚕食的战略。

但现在,袁崇焕因为骄傲跋扈被自己处死,而毛文龙虽说有开镇一方,独挡一面的大将之才,但的确也有袁崇焕所说的放浪不羁,拥兵过重之嫌,且在私德纪律上也有所不足,再加上朝中不少大臣对一武官开牙建府颇多微辞,因而朱由校便没有让毛文龙直接管辽东半岛和登莱两地军政。

最后,朱由校不得不让兵部尚书卢象升空降海州卫,并开始统筹管理辽东半岛和登莱两府。

而蓟州的事务则交与杨嗣昌管理,如今禁卫军各地新军编练已经卓有成效,皇家军事学堂的先期军官生培训也已经走上了正轨,在下一期招生工作开始前,卢象升倒也抽得开身,去主政辽东半岛和登莱两地。

卢象升起于地方,不但善于统兵也善于民政,因而让卢象升去主政辽东和登莱其实本来就比让袁崇焕适合得多,而且据锦衣卫来报,卢象升去辽东后第一件事就是拜见了毛文龙,且还与毛文龙来个桃园结义。

兵部尚书与封疆大将结义本是大忌,但也得按照实际来看,在这个重文抑武的时代,兵部尚书卢象升敢折腰与毛文龙结为弟兄更多的政治意味是卢象升明白毛文龙在辽东的地位和战略价值,所以才以这种方式表达自己与毛文龙携手相好以让毛文龙相信自己的意思。

朱由校听闻后也没有任何意见,这种结义只是私交,在这个时代,即便是皇帝也没办法阻止文官与武官的相互依附,但自己能做的就是尽量不让一方做大,无论是休戚与共还是剑拔弩张的都不重要,不要联合在一起对付自己这个皇帝。

卢象升没有拿半点尚书的架子,且事必躬行倒也折服了毛文龙,因而在辽东半岛的军事布置也顺畅得多,再加上如今朝廷钱粮充裕,因而没到一两月,整个辽东半岛便新增城堡三十余座,开垦荒地数万亩,恢复生产的农牧地也达到数万亩。

其实,上述成就也与新近迁移了大量人口去充实了辽东的原因有关,人口则是从秦晋等地招募的流民以及一些犯官的家属奴仆,其中不乏一些有些文化水平的,卢象升干脆成立学校,先对东江兵进行知识普及(主要是歌功颂德的洗脑内容)。

如今被杀的三十余名大明子民正是如今新编入辽东户的百姓,在收到朱由校的意见是要对吴襄部采取报复行动的旨意后,卢象升就连夜召集了毛文龙等诸将领和自己带来的一批由秀才举人到进士不等的基层地方官准备商议如何对吴襄部采取报复。

“在这关外,从来就是我们欺负别人的理,如今却被别人给捅了一刀,真是够丢人的,上千石粮食被劫倒是小事,但关键是我们大明何曾被这样欺负过,三十四条人命和二十七人受伤,这可不是小事,而且陛下下了严旨,务必要对吴襄部采取报复,诸位可别忘了袁崇焕的下场,所以在座的今日都提提意见,一定要尽快拿出对吴襄部的报复办法来。”

卢象升这么一说,毛文龙便主动前来单膝跪在地上:“此次我大明子民被杀实乃末将疏于职守所致,末将有罪,请大司马责罚!”

“毛总兵不必如此,此事不怪你,而且现在也不是追究谁责任的时候,而是怎么把这个仇报回去”,朱由校这么说,毛文龙就又站起身来朝卢象升拱手道:“以末将看,不如我们直接掘了他吴氏一族的祖茔,如今由于吴襄部与满清在锦州大战一场,使得吴襄将其守墓的大量精锐也调到了锦州,如今正是我们报复吴襄部的最好时机。”

卢象升听了毛文龙所言,便抚须点了点头:“此计不错,毛总兵,你且把如何掘墓,如何引开吴襄部注意的大致想法告之于我们,我们要尽快拿出一套方案来,让吴襄部尝尝我大明朝廷的厉害,同时也打消日后移民至此地的百姓的顾虑。”

吴三桂此时正与自己父亲高兴地坐在宽敞明亮的广厦内喝着酒,各自怀中还偎依着一位美人,父子两人都是上下其手,倒也毫不顾忌影响,其中,吴三桂甚至亲自将一杯清酒倒入一美人嘴中,然后将这美人推到其父面前:“父亲请饮此茶。”

“吾儿孝心可嘉”,吴襄一张乌黑老嘴含住了那红唇就吮吸了一口夹杂着唾液的酒水,很是享受的品味起来,然后就对吴三桂说道:“此次锦州之战能击退皇太极,我儿居功至伟,朝廷想借鞑子之手消灭我们,真是痴心妄想。”

“朱由校以允诺满清不干涉我们任何军政事务为条件而使得皇太极能毫无后顾之忧的攻打我们,虽然我们保住了锦州,却丢了大凌河堡这块要地,损失不可谓不小,朱由校此招不可谓不毒,为了让他尝尝教训,杀他几十子民和抢他千石粮食,看他如何应对。”

吴三桂自己也喝了一杯后就将酒杯重重地放在了桌上。

倒是吴襄不由得担心地问道:“你说朝廷知道后会不会借此大举兴兵,剿灭我等,要知道这朱由校可是一直没忘了当年我们屠永平之恨,如今我们与鞑子刚刚打完一战,元气大伤,只怕很难扛得住朝廷的雷霆之势。”

“父亲大可放心,如今朱由校忙着推行新政,又铲除了北宗孔门,还降低了儒家孔氏地位,可以说是激怒天下士子众怒,如今仗着他的禁卫军和保皇党压制着这些士子的怒火,如果他擅开战端,就得做好后院起火的准备,即便是不起火,我们也要帮他起火,不过以儿臣看,朱由校不会这么莽撞,现在各地禁卫军的精锐依旧还散布在关内各地,没有集中之象,我们现在要防范的是卢象升和毛文龙会不会采取报复,不过儿臣已经严令各处将官务必要严加小心,坚壁清野,最好减少单独行动。”

吴三桂说道。

第两百二十四章 挖吴三桂祖坟

碧空之下,一处依山傍水的风水宝地处,原属于大明的中后所,几座亭阁呈左右布置,十多座雕砌精美,巨鳌托碑的坟茔错落有致的坐落在茂密的松林之间,倦鸟长鸣,蝉声延绵,午后的阳光照耀下,使得守卫坟茔的吴家家丁都不由得眯起了眼,打起了瞌睡。

这些吴家家丁并非是那种培养做精锐之私兵的家丁,而是一群货真价实的家奴,一个个大都也是散漫惯了的,或者在主人跟前也讨不到好,所以才被配到了这里守墓。而其他兵丁亦是如此,基本上可战之兵都被调去了锦州,留在这里的不是缺胳膊瘸腿就是年过花甲,因而不可能指望他们能觉擅长游击的东江兵。

夏季的辽东草长而林深,毛文龙趴在一人高的蒿草间,头上戴着草环,身上披着草根编织的蓑衣,而头则被剃得只剩下半根猪尾。假扮鞑子劫掠吴襄部是东江兵常做的事,而如何更好的隐蔽自己对他们而言也是驾轻就熟,更何况这次为了挖吴三桂的祖坟,毛文龙还是亲自出马,且带上的都是自己最得力的亲兵。

慵懒的吴家家丁没有注意到草丛里的异动,困倦的他们依旧打着盹,丝毫没注意到死亡的临近,其中一人更是百无聊赖的嘘嘘着朝草丛里走了过来,且就站在一埋藏着的毛文龙面前开始解裤腰带准备要小便。

眼瞅着这些家丁都已经松懈懒怠,毛文龙便抓紧时机突然如猛虎般暴起,突然一刀刺入那吴家家丁的胸膛,与此同时,手也迅的捂住了他的嘴,然后左右两翼直接冲出数百人,没等这些家丁反应过来便做了刀下亡魂。

“刘管家,有鞑子,有鞑子!”一比较警觉的家丁忙摇醒了正在吴三桂祖父坟头打瞌睡的老人,那老人忙瞪大了铜铃般大的眼睛,揉了揉后又细看了会儿:“鞑子,鞑子怎么会来这里,他们不是刚从锦州撤退吗,怎么还如此多。”

这刘管家说着也没命令身边的兵丁前去抵抗,而是自己忙不迭地往另一个方向,那度犹如野兔一般,没一会儿就没了人影。剩下的这些守墓的数百家丁士兵顿时也做鸟兽散,反正这也不是他们的祖坟,为了保命也就顾不得他吴家的祖先了。

这里,毛文龙的人则迅的收割着这些还没逃走的士兵的性命,而且毛文龙也直接吩咐道:“传我命令,不必留俘虏,这些人当年都是屠杀永平的罪魁祸,现在我们朝他们亮起屠刀也是对他们的解脱。”

说着,毛文龙就一枪刺透了一试图反抗的吴家家将,这时候,毛文龙见刘管家还在往前跑,也立即跑了过来,一刀架在了他脖子上:“看你这一身装着,貌似在吴家身份也不小,告诉本官你的身份,若有半句假话,本官现在就削了你的脑袋!”

刘管家本见贪生怕死,一见眼前这人凶神恶煞般,吓到忙磕头如捣蒜:“老爷饶命,老爷饶命,小的说就是,小的是辽王府二等管家,是负责守这一片吴家祖坟的。”

毛文龙不由得暗喜,又问:“这些祖坟你可知道当年是如何构建,可有何机关?”

刘管家忙如小鸡吃玉米般使劲地点头:“知道,知道,大爷和太爷的都是小的当年请人营造的,机关倒是没有。”

毛文龙见此便将刘管家拉到最近的一座坟茔前,指着一写着吴某某的坟茔道:“此人是谁?”

“王爷的父亲”,刘管家刚说完,毛文龙就忙道:“难怪这座最好,原来是吴三桂他祖父,来人,先把他炸开,然后开挖!”

“是!”一东江兵背着火药走了过来,朝整个坟茔周围上下都铺满了火药,待所有人退了一箭之地后,那东江兵就开始点火,而这时候,刘管家却又朝毛文龙跪了下来:“这位老爷,这可使不得呀,这是太爷的墓啊,他才下葬不过数年啊。”

“滚一边去,他吴三桂背主求荣,残害百姓,其祖父偿其罪也是应该!”毛文龙说完,就是一声巨响传来,就看见青石砌成的巨大坟茔被炸开了一个大洞,零零碎碎的泥土石头落了满地,而同时,十多个东江兵拿起最新装备的工兵铲就开始挖。

这里刘管家是哭得稀里哗啦,但没人将他当回事,而且,当毛文龙逼他指出那些坟茔的主人和吴襄关系时,这刘管家也因为怕死而听话的告诉给了毛文龙。

毛文龙按照刘管家的指示按图索骥对这些吴家祖坟开挖,没多久,一些棺材就被抬了出来,毛文龙命人解开棺椁,然后自己也戴好口罩,戴好由大师开光的辟邪之物就亲自拿起巨锤对这些骨头一顿猛砸。

顿时,吴家祖先被砸成齑粉,一些还没有腐化的则直接被鞭笞分解,其血腥残忍连刘管家也吓到晕了过去,但毛文龙和他的东江兵却是见怪不怪,杀人无数的他们早就产生了强大的免疫力。

没多久,吴家祖茔地十多座坟墓顷刻间就变成了一个个大坑,没有一个幸免。

……

刚巧,过了几日后,且在突然天下大雨的这天是吴三桂祖父离世三周年的忌日,吴三桂和其父亲吴襄便冒雨前来祖茔祭祖,但就在吴三桂斋戒了三天,穿好素衣孝服时,一奴仆突然来报:“少爷不好了,我们祖坟,我们祖坟被人挖了,守墓的人都暴尸荒野,没有一个幸存!”

吴三桂听了后顿时一懵,也不说什么,也没有去告诉自己父亲,当即骑着那奴仆牵来的马就冒雨飞快的朝自己吴家祖坟地跑去。

等到吴三桂到时,就看见自己祖茔地已经是一片废墟,亭阁被烧毁,连带着寓意着长青的松树也被烧得只留下枯枝,再一看自己祖茔都被挖成一个个大坑,昔日请大儒写的碑文也被砸成了粉碎,而那些红木棺材也被砸成一块块,就那样铺在地上,被大雨冲刷得如血染了一般。

“太爷!”

吴三桂不禁跑了过去,跪在一只留下半颗头骨面前嚎啕大哭了起来,他自小和自己祖父感情深厚,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祖父会在这三周年忌日这天被人挖出来砸的只有一个头骨,连带着棺材也被毁掉。

但同时,吴三桂又现自己其他祖先的坟茔也是如此,甚至比这个还惨,而陪葬的财物自然也是洗劫一空。

吴三桂第一次感到了愤怒,愤怒的他一拳砸在地上,眼前赤红如血:“这些都是谁干的!”

第二百二十五章 卢象升对吴三桂的羞辱

海州卫这里,毛文龙已经命人拉着几车财物来到了卢象升面前:“禀大司马,我等将吴门十三座祖坟悉数拆毁,其守墓家丁也全部歼灭,十五座碑刻也被我们砸毁,三亩林地也被我们浇上火油烧成灰烬,如今共掠得陪葬财物有黄白之物四箱,各类古玩玉器两箱,各类兵器火器七箱。”

“拉入库房,仔细清点”,卢象升吩咐了一句就走下来握着毛文龙的手:“义弟辛苦,兄长我定会为你向陛下请功,不过再次之前,我们得做一件事。”

毛文龙忙问是什么事,而卢象升则是笑而不答,递出一封已经写好的信件:“在这里签署上你的名字,然后派个箭术好的人去一次锦州。”

……

吴三桂的怒吼声响彻了整个天地,但除了引起几声炸雷外,没人告诉他。

而这时候,吴襄也赶了来,整个人也同吴三桂一般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被雨水冲刷的连半口棺材都没看见的他也是双目无神地直接跪在了泥泞的地上:“这,这是怎么回事,是谁竟敢如此对我们吴家。”

的确,他吴家自从投靠祖大寿的关宁军以来便逐渐壮大,如今更是成了名副其实的辽东王,麾下数万精兵,谁也不敢去触逆他吴家的意志,但偏偏就在这他吴家连满清鞑子都能击退的声望如日中天之时,有人居然深入他吴家腹地掘了他家的祖坟。

吴襄和吴三桂都没想到会突然生这样的事,在将吴三桂祖父的头骨重新埋在土中后,两人才冒着大雨,失魂落魄的往回走去。

最终,两人还是得知了关于自己家祖坟掘的消息,虽然消息内容是说的鞑子来掘了他家的祖父,吴襄也认为是鞑子所为,毕竟刚刚在锦州击退鞑子,现在鞑子对吴家的怨气是最大的,但吴三桂却不选择相信这个消息。

“父亲,鞑子如今刚刚经历挫败,正是人困马乏,继续休整再战时,怎么会能迅派出如此精锐穿插到我腹地来,且在短时间内灭我数百人,还拆掉我祖坟,而且这里虽然离鞑子近而离东江兵远,但在靠近鞑子的路上有我数万精兵在,鞑子即便再如何骁勇善战也不可能人不知鬼不觉的穿插到后方,而东江兵虽然离我们远,但从他们到我们这里的一路上都因春夏到来而草深叶茂,极易隐蔽行军。”

吴三桂说后就手持着大狼毫在三尺见宽的雪浪纸上写下了“朱由校”三个字,然后狠狠的将笔往上面一戳:“没错,应该是明廷干的,毛文龙部素来擅长做这些背后使刀子的事,上次我数万亩新收麦田在顷刻间被烧成灰烬就跟此人有关。”

吴襄见吴三桂如此说,气得也是拍桌而起:“我儿既如此说,何不即刻点兵找那毛文龙说说理,本王倒要看看朱由校纳斯敢不敢包庇他毛文龙,我现在就写一封参劾他毛文龙的奏章明递通政司。”

吴三桂摆了摆手:“父亲不必如此,你的奏章只怕还没到通政使就被辽东经略王在晋给拦截下来,更何况如果儿臣猜的没错的话,这件事本就是朱由校的意思,到时候即便到了朱由校跟前也会是个‘留中不’的结局,而毛文龙部现在有了兵部尚书卢象升坐镇,且在兵部的鼎力支持下,现在是兵强马壮,装备精良,我们刚刚跟鞑子经过一次恶战,实在不宜再起战端,而且只怕一旦与毛文龙部开战,反而给了朱由校趁机联合鞑子消灭我部的借口。”

“那这么说,我们只能忍了,他们可是把我们吴家的祖坟都挖了啊!”

吴襄有些悲愤地说了一句,然后趔趄着坐了下来。

吴三桂也是两眼如鹰隼般盯着窗外海棠:“是的,我们只能忍,忍到日后有十万雄兵时,我们也要掘了他朱家的祖坟,让他朱由校亲眼看见我吴三桂是如何炸毁他朱家太祖皇帝的陵寝!”

就在吴三桂咬牙切齿地誓要对朱由校采取报复时,外面突然传来一亲兵的声音:“报告,有人射有一封信件进来。”

吴三桂一听此言,忙命人将信件递上来,吴三桂先递给了自己父亲吴襄。

吴襄也不知道是何内容,见信件上没有署名,便拆开蜡封,看了起来,但看着看着就气得面红耳赤,恨不得即刻就将信件撕掉,但见自己儿子还在一旁,便将信件递给了吴三桂:

“你且看看,果真如你所料,这卢象升真是欺人太甚,惺惺作态,这么快就把吊唁和慰问信送来了,里面还提到说为了慰藉本王,他还送了十三口新漆的红木棺材,让本王再建几个祖先的衣冠冢。”

吴三桂看后则直接把信封撕得更加彻底:“哼,黄鼠狼给鸡拜年,这卢象升只怕也知道我们能猜到是他们所干,所以也干脆不作掩饰,直接来羞辱奚落我们,真是可恶至极!只怕这也是朱由校的授意,原因也许跟我们前些日子杀了他十几个东江百姓有关!”

气归气,恨归恨,吴三桂和吴襄只能隐忍,而卢象升和毛文龙则直接给朱由校上了请功折子。

此举虽然有些卑劣,但也的的确确震慑了吴襄所部,不仅仅是对他采取了报复,使得他明白大明并非不敢对他们动手而是不屑于与他们角斗,而且毛文龙的东江兵也让他们不得不知道大明有战斗力不仅仅是禁卫军还有东江兵,更何况一小股东江兵就能深入腹地让他祖坟被挖,如果是禁卫军出关,那他吴襄和吴三桂负责就得掂量掂量该不该跟大明作对。

打碎了牙齿只能往肚子里咽,吴三桂如今的境遇可谓和他在本来历史中献出山海关为鞑子做先锋军一样的感受一模一样,只是如今给他这样侮辱的变成了朱由校。

而朱由校也是在一月后才收到了卢象升和毛文龙递上的折子,朱由校并没有让这个吴家祖坟被挖的消息淹没于时间长河中,而是让大明日报立即大篇幅宣传讨论让他持续酵,让普天下都知道大明保护百姓之决心,也让那些不老实的军事地主和实权派仔细掂量掂量朝廷的怒火。

不久之后,由主笔张岱亲笔所写的通稿《辽王吴氏之祖坟被掘,试问范氏祖坟于何处?》开始布,而对于这些奸臣贼子的祖坟以及历史上的奸臣贼子的祖坟是否全部摧毁,并毁坟造田使得大明耕地面积增加的讨论也开始酵。

第二百二十六章 雨中江南

盛夏江南,再加上又是梅子时节,雨因而就勤了些,雾气氤氲的石头城中随处可见油纸伞上溅落的水珠,朱由校此时则也正坐在一两层楼的画舫中,闷热的空气使得他只得着一件薄衫,披散着长,躺在摇椅上吃着由菱馨剥给自己的荔枝。

如今在自己的滋润下,菱馨也是愈的莹润妩媚,再无初经人事的羞涩,甚至也逐渐谙熟于欢乐之道,富于进攻,也能受得住朱由校的跶伐。即便此时,她的一双媚眼也是往朱由校身上轻瞄,时不时地靠近些触碰朱由校一下,希望让自己某些迷人的地方能刺激这位陛下的肾上腺,并以此能在回京之前能多占得这位帝王一刻。

朱由校没懂一个女子的心思,此时的他正看着绵绵细雨下的青石板街道,迷雾笼罩的江南古街在现代也能见到,他之所以入迷并非是这景色,而是搭建在这些狭小街道间的棚屋和棚屋里正在嗷嗷啼哭的小孩,依旧站在屋檐下望着门前细雨露出绝望神色的大人。

在上流阶层人眼中,眼前的江南或许是美轮美奂的景致,但在底层百姓眼中,却是即将颗粒无收的庄稼和秋季的饥荒。

不过,让朱由校不明白的是,自己今日微服出巡时,作为留都的石头城却为何突然在这隐秘小河道间有如此多的棚户。

而自己前些日子初来江南时并非看见这些,或许是官员们有所遮掩,朱由校一想到此,心情也有些不好起来,即便是菱馨已经是雪白半露,朱由校也没心思提枪上阵,命人喊停船靠岸时,却正好看见一员外踏着专用来雨中行走的木屐在仆人打伞陪同下走到了一棚户前,高声喊道:“宋老五,你家欠的房钱什么时候给,今天若再不给,本员外就要命人将你们赶出去!”

这时候,一干瘦男子咳嗽着从床沿边爬了起来:“陈员外,还请您行行好,可否宽限些日子,小的前些生了病,花了不少钱,家里婆子又有了身孕,如今实在是拿不出钱来交房钱,要不先用押金抵着,下月我们再交一月房钱和一月押金就是。”

“哼,你上次也这么说,如今还这么说,你以为本员外好欺负,就由着你蒙骗”,这陈员外说着就招手朝身后几个豪奴说道:“去找找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哪怕是一针一线也拿走,抵作房钱,人也赶出来,暂且就不报官了,谁叫本员外最是个心慈怜贫的人呢。”

这陈员外说着,几个豪奴便闯了进来,将躲在门后的一干瘪妇女推倒在地,就开始搜刮起屋内的东西内,除了几个破碗和陶罐外,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而在外面的员外却见宋老五死死地压着枕头,便走过来道:“去看看枕头下藏着什么?”

宋老五此时便也忍不住了,忙苦求道:“陈员外,没藏什么,没藏什么的,您行行好,再宽限我们几日,过几日,我一定把房钱给您。”

“给我起开!”这时候,陈员外手下一豪奴,则直接推开了宋老五,掀开枕头一看,却是几钱碎银,那宋老五见此要去躲:“那是我们买谷种的钱,快还给我,咳咳!”

这豪奴直接推开了宋老五,并将银子递给了陈员外,陈员外不由得笑道:“好你个宋老五,竟敢诓骗我说你没钱,如今被我现了吧,也罢,本员外也不跟你这等刁民计较,将他和他婆子拉出来!”

说着,两豪奴就将宋老五和他那婆子往外拉,而宋老五此时也是咳嗽不停,虚弱不堪地干吼道:“你不让我们住了,把我押金还我,我给了你一个月的押金。”

“押金,按照契约,白纸黑字的写明了,过七日不给房钱,押金不退,你算算你是几日没交房钱了,也好意思找我要房钱”,这陈员外说着就走到屋前捏着鼻子道:“把他那夜壶还给他,其他的都留下充足房钱和糟蹋我屋子赔偿的钱。”

“你,你欺人太甚”,宋老五说了一句就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这时候,朱由校朝一随行的东厂番子吩咐道:“朕和王公公李阁老不便暴露身份,你去一下,将那棚子替那叫宋老五买下来,另外派一个人去查查这陈员外的底细,朕倒没想到我大明也有这样霸道无理的房东。”

众人虽觉得陛下所说“房东”二字很是惊讶,但也能明白他的意思,那东厂番子便领命走了过去,拍了拍那陈员外的肩膀:“你这棚子多少钱,我给买了,人家两口子一病一弱也不容易,你就这样让人家站在雨天里淋着,也狠得下心,看你头戴方巾也是个有功名的,怎么如此蛇蝎心肠。”

这陈员外本来见这人操着一口外地口音且要买自己棚子还想着要一笔高价敲诈他,毕竟他这棚子拿来租能讹诈不少银子,既然要卖也得收更高的价格才是,但他没想到这个外地人却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训斥自己来。

正如这东厂番子所说,这陈员外也因自己是生员秀才,没有想到眼前这个看上去不过是青衫布衣的家伙能多阔绰有背景,便也大声喝骂起来:“我说你谁呀,敢来这里教训本员外,这棚子你要想买去充什么好人,就给一万两,如果没这钱就滚到一边去!”

作为东厂的番子从来都是一言不合就直接开打的人,但现在因为是在陛下面前所以才得低调点,连带着训人也只是在口头上教训几句,但却没想到反而被眼前这个陈员外所轻视,反而逼得这东厂番子亮出腰牌:“看清了吗,如果没看清,我不介意用拳头让你长长眼。”

东厂番子也不敢真的在陛下面前真的动手,但这陈员外却还是被吓到面露惨白之色,银子也没要就立即带着自己的豪奴走了,而这宋老五见此不由得问道:“敢问这位老爷大名,不知可否将我等的几钱银子也要回来,那是我们家今年的谷种。”

这东厂番子直接把几钱银子丢在了他面前:“这种小事用得着本老爷去要,已经给从他腰间顺出来了,你等快进屋吧,这雨眼看着就要大起来了,别淋坏了身子,这是五两银子,足够你们过活一阵了。”

宋老五忙接过五两银子,并直接朝那东厂番子磕起头来:“谢谢老爷,多谢老爷!”

“不必感谢我,要谢就谢当今陛下”,这东厂番子就来到朱由校面前复了命,而朱由校则转身进了船舫:“传朕旨意,明日着南o京七品以上官员进宫议事。”

第两百二十七章 沙龙帮

随着玻璃和蒸汽动力织机的出现,造就了皇家工业公司和皇家织造局两家巨头公司。

即便是在石头城也能看见皇家工业公司的直营专卖店以及皇家织造局的直营销售点以及批销售点,当然也能看见其他以玻璃为主要组成部分的商店,有专卖玻璃容器如杯碗等的,也有专门做高端艺术品只能拿来插花做摆设的。

而织造局自己开办的品牌成衣店和其他商家开办的品牌成衣店也开始在南o京城出现。

行走在这颇为繁华的大街上,朱由校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原来自己给大明的城市商业带来这么大的变化,如今即便是在留都石头城也能看见自己这个蝴蝶效应的影子。

不过,让朱由校不禁皱眉的是,即便是两京这样的大都市,也能看见许许多多的贫困百姓,在这阴雨连绵的天气里,许多人都还是赤着脚,一些墙角边也能看见几个畏缩在一边瑟瑟抖的瘦削百姓,衣服自不必说,有补丁还算好的,但很多屁股后面破了洞也没去补上一块。

但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事却是那些跨马游街,打着折扇过去的纨绔少年,一个个是面如傅粉,锦衣华服,如今不是明初,朝廷规制已经形同虚设,一些没有功名的也能穿着锦绣长袍到处乱逛,一些连方巾都没有的豪富商人更是毫无顾忌的穿着紫衣长袍在店里打着算盘,有时候连带他的奴仆也是如此。

酒楼上有人说了句“难吃”就把整只鸭丢了下来,而酒楼下乞讨的孩童去有人因为迟迟要不到饭而饿晕了过去,等到那鸭砸到他头上时,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两边墙角不知怎么回事,突然间就冲出十多个人抢那被丢弃了的鸭子。

朱由校看到这一幕一时也是无话可说,而跟在他身后的李明睿、王承恩以及吴进等人却是不觉的低下了头,他们何曾没有在某处豪华的酒楼上挥霍过,即便是李明睿也曾在宴会上尝到美酒尤嫌淡的时候。

“呜呜,呜呜!”这时候,背后突然传来一阵小孩儿的呐喊声,朱由校转身一看,却是几个壮汉在朝这边跑来,而中间一壮汉肩旁正夹着一用布袋扎起来的东西,听得出来,里面应该装的是小孩。

这些壮汉个个手持着半尺长的锋利大刀,凶神恶煞般地朝前面的行人喝骂着:“都给老子让开!”也正因为此,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在大街上劫小孩,路上行人虽然也知道这些人是在干劫小孩的事,但也不敢与这些壮汉作对,忙退到一边,有身边带小孩更是背起小孩拔腿就跑。

朱由校倒没有走开,几个便衣的东厂番子忙站在了朱由校等人前面。

这些壮汉一见朱由校们堵在前面,也直接就喝骂起来:“给老子让开,信不信老子捅了你!”

一黑脸大汉说着就果真一刀朝东厂番子刺了过来,朱由校见此忙命道:“尽量徒手解决,勿要暴露了身份。”

“是!”东厂番子应了一声,就抓住那黑脸大汉持刀的手腕在电光火石之间就折弯了这大汉的手腕,然后又是一脚踢出,那黑脸大汉的腰间如遭重击一般直接倒飞出去,其身后的几个壮汉忙收到后退,深怕自己被砸刀在地。

“将那小孩解救下来”,朱由校说着,吴进就亲自跃身而去,腿如棍棒般扫向那夹着小孩的壮汉,一只云纹白底靴犹如一记重重的巴掌一般打在那大汉的肩膀上,那壮汉的肩膀顿时出咔嚓一声,明显是被吴进给踢得直接骨折了。

且在那小孩落地之前,吴进不知何时就已经接住了他,且以一个剪影就出现在朱由校面前,将布袋一拆,就见一个粉嘟嘟肉乎乎的小孩穿着一件天香色小衣服落在地上,忽闪忽闪的一双亮晶晶眼珠子瞪着朱由校半晌说不出话来。

要不是两眼角挂有泪珠还猜不出这个小孩曾经哭过,朱由校忍不住蹲下来摸了摸那吹弹可破的小脸蛋:“小朋友,你是谁家的孩子?”

小朋友?朱由校一时没注意,说出了这么一句现代词汇倒让随行的人和那小孩都是愕然不已,而那小孩却是突然俏皮的咯咯朝朱由校笑了起来,露出两排小乳牙,丝毫不惧怕眼前这位曾经处死无数人的铁血帝王。

朱由校感觉自己快要被这小孩萌化了,忍不住抱起了这小孩,而这时候那几个壮汉因尝试到前面几个东厂番子的厉害也不敢靠近,丢了几句狠话,说什么连我们沙龙帮也敢惹后就撤了回去。

但这些什么沙龙帮的人没走多久,前方就跑来两女子,一人身穿淡粉色华衣,外披白色纱衣,略施薄粉,宛如出水芙蓉,且看上去很是着急,嘴里不停喊着“昶儿”,其身后的一人则是浅黄色百褶裙和绿色对襟衣,看上去应该是侍女,同样是跑得香汗淋漓。

但当朱由校看见那两女子却是面露惊异之色,不止是朱由校,王承恩和吴进也同样如此。

而那女子一走进来时,看见自己小侄女站在朱由校前面,也没去看朱由校是谁,硬是以非一般的度在穿过站在前面的东厂番子的围堵,直接来到朱由校面前,推开朱由校,抱起自己小侄女就往回跑。

但这时候,已经回过神来的东厂番子已经堵了上来,这女子慌神之下条件反射的就转身朝朱由校这边跑,却跟走前一步的朱由校撞个满怀,一对香软之物正巧挤压在朱由校正要把住她的手掌之上。

“大胆,见到朕也敢这么莽撞”,朱由校为避免尴尬,便故作出一副平时的森严面目来,冷着脸喝问了一句。

这女子却是自然而然的甩过了一巴掌,而那小孩却是突然尖叫了一声,然后自觉的把小脑袋埋在了那女子的胸前,不敢看朱由校挨打的样子,但两眼却是偷偷地往朱由校往这里瞄。

不过,这女子的巴掌在刚要触及朱由校的脸时,突然停了下来,脑袋顿时如五雷轰顶一般,她两腿忽然一软,一时间愤怒与恐惧交加,再加上被朱由校占了便宜的羞涩,心情可谓是五味陈杂,但还是跪了下来:“民……民女见过陛下。”

说着,这女子又忙让自己的小侄女也跟着跪下:“快快,快磕头!”

第两百二十八章 一言不合就开杀

“起来吧”,朱由校说着就亲自扶起了此人,而这时候,闹市之中已有人指指点点,但朱由校倒是无所谓,而那女子却是面色绯红,王承恩也不由得劝道:“陛下,既然小孩无事,我们还是先回宫为好,此处有些不雅。天籁小说”

朱由校明白在明朝礼教森严,虽说自己是便服出巡,但也不能不有所顾忌,那样李明睿和王承恩二人也会唠叨不休。

于是,朱由校便点了点头,但正要转身而走时,前后两面却是突然出现两股人流,一个个不是拿着棍棒就是拿着刀枪,甚至还拿着犁头的,围堵在朱由校等人前后,其中走在最前面的却是刚才那黑脸大汉和他身边的一膀大腰圆,手里转动着铁珠子的光头。

“大哥,就是这几个家伙打了我们几个弟兄,还坏了我们这桩单子”,那黑脸大汉说着,那光头就是满脸横肉,一脸凶相的看着朱由校等人:“敢坏我们的事,还打我们的人,知道我们沙龙帮的威名吗?”

朱由校作为堂堂地位哪里知道这南o京地界的什么沙龙帮,听起来似乎应该是古代的黑帮之类的,算是地头蛇,但朱由校也没心情来一次猛龙过江,毕竟这天下都是他的,也没必要来个扮猪吃老虎。

“吴进,麻利点,要赶在酉时之前回去”,朱由校说着就将那小孩拉到了自己怀中,然后捂住了她的眼睛,而这女子也不敢说什么,毕竟眼前这人可是曾经害得自己全家被抄的凶恶帝王。

但在这时,她却看见,当今陛下身边那叫吴进的已经拔出匕冲了出去,没片刻钟,那个光头就捂着汩汩直冒血的脖子倒在了地上,而与此同时,几个东厂番子也拔出了随身小刀,如入无人之境般前后狂砍乱杀起来。

这女子不由得尖叫一声,下意识的要牵着自己小侄女逃离这里却也被朱由校揽在了怀中:“不敢看就闭起眼睛!”

而王承恩和李明睿两朝中大佬也只得对朱由校的举动视而不见,自觉的站在朱由校前后,一方面是在局势不利时可以挡挡刀子表忠心一方面是不让路过的百姓认出这位当街抱女人的就是当今皇上。

沙龙帮的和当街百姓都没想到眼前这十多个人会如此凶悍,一上来就开杀,而且是刀刀致命,连话也没一句,比东厂和锦衣卫还牛。

沙龙帮的人也都被吓着了,他们虽然凶狠,也只能欺负欺负老百姓,最多也是吓一吓或者打残打瘸,却也不敢真正的在大庭广众之下当街杀人,而且也没这么有技术含量的收割性命。

没半刻钟,在留下了数十具尸体后,沙龙帮的如潮水般疯狂退去,而看热闹的百姓也跟着跑了起来,胆子大点的虽然没跑,但也不敢靠近朱由校这里。

“派人去告诉这里的县衙,把这里打扫一下,不能影响百姓们做生意,回宫吧”。

朱由校说着就继续捂着那小孩的眼睛,并抱着这小孩同时又揽着这女子往前面走去,待走到拐角后才放开二人:“回去吧。”

“谢……谢陛下”,这女子说着就魂不守舍地牵着自己的小侄女往前走去。

而她那刚才因瞧见杀人而吓晕过去的侍女也急忙跑了过来:“小姐”,但一看见朱由校等人,却是自觉的饶到一边去。

片刻间杀数十人却还如此坦然自若地行走在大街上,这种人肯定惹不得。

朱由校自己也觉得郁闷,本想逛逛石头城的夜市,却不想还留下了数十条人命,难不成自己是天杀星转世,到哪里都得引起血光之灾。

不过,就在这时,前方那粉妆玉砌的小女孩却突然转过神来:“小朋友!”然后就朝朱由校咯咯笑了起来。

朱由校瞬间被萌化了一般,忙叫过吴进来:“去查查这位魏姑娘是如何流落到此处的,将魏家被抄后的情况给我调查清楚。”

……

魏广微虽说被朱由校赐死,其长子也自杀,大部家产被籍没,但其女儿魏敏儿到底上也算得是大家闺秀,阁老家的千金,因而在这秦淮河畔也算得上千金难求一见的名妓贵女,如今其梳笼价格也已经炒到了五千两之巨,力压云翳楼花魁三娘子。

饶是名重天下的新进生员陈名夏在见到魏敏儿急匆匆回了篱水阁时也不由得折腰下拜:“今日竟与敏儿小姐巧遇,当真是缘定三生,不过看敏儿小姐脸色不好,可是有何不顺心之事,小生或可为你稍解一二委屈。”

“敏儿小姐来了,小生近日新得一七言,正要”,这时候,一锦衣公子也要过来给魏敏儿搭讪但被陈名夏瞪了一眼却也只得乖乖离去,而魏敏儿也知道这陈名夏是何等人,再加上她现在在这秦淮河上谋生也得靠着这些富贵公子,因而只得忍住不快,莞尔笑道:“陈相公见笑了,敏儿今日有些不适,就先回屋了,改日再聊。”

陈名夏今日也有事也没再纠缠,很绅士的让到一边,目送魏敏儿走后,才叫过老鸨来,低声问道:“董公和王中丞在何处?”

“芍药园中”,老鸨低声回了一句,陈名夏就急忙赶了来,一来到芍药园就见董公正抱着一娇娃细嗅其花间香,而自己老师也是应天巡抚王文奎则是摇头晃脑和一女子说着什么,陈名夏只得先咳嗽几声才走了进来。

“学生陈名夏见过董公,见过恩师”,陈名夏说着就自觉地坐在了下,应天巡抚王文奎有些面露不悦:“你这时候来这里干嘛,不是让你们复社的人等明日再议吗?”

“恩师容禀,非学生造次,主要是学生今日收自家屋子租子时意外得知东厂的人也查到了这里,估计很快陛下就会知道这石头城的棚户”,陈名夏说道。

而应天巡抚王文奎则是不以为然地道:“原来是为这事,有何紧张,本来就是要禀告给他,如今被他看见正好。”

“哎,子修有所不知,陛下只怕不仅仅会问你棚户一事,只怕还得考问你人口、钱粮赋税、刑狱等事,然后还得质问你为何堂堂留都也有如此多的棚户流民衣食无着,到时候只怕有半点不对,以陛下的脾气,轻则你乌纱不保,重则你性命难保。”

董其昌这么一说,陈名夏也忙点头道:“正是董公之言,学生看,恩师何不如在面圣时就直接将原因归咎到皇家织造局侵害民利,危害社稷一事上,到时候如陛下能取缔皇家织造局,我们也不必再做下一步,但若不然,也好提早做准备。”

王文奎听此忙点了点头,而这时候,巡抚衙门的师爷突然跑了来:“老爷,陛下口谕,南o京七品以上文官,五品以上武官明日进宫议事!”

第两百二十九章 留都官员对国家资本的抵制

南o京紫禁城是明初的皇宫,其规模比北o京紫禁城更大,在朱由校要南下前,就已传谕于南京工部,拨款三百万元命其修葺宫城,到现在宫城已经焕然一新,本因地基下沉造成宫内积水的问题也已经得到解决,且改善了排水系统。

不过,朱由校也没打算在这里长住,也没在意这离外城较近的皇宫会不会在这漫长的梅雨季里再次被洪水淹没,不过在看见寝宫外那半亩菜畦地时,朱由校不禁暗想当年朱元璋在这应天府主政之余是不是真的穿着龙袍拿着锄头在这庄严的大内种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菱馨,会种地吗?”朱由校伸着手臂,一边任由菱馨给自己穿着冕服一边问道。

“回陛下,奴家三岁时就被卖到了孔府,不会种地”,菱馨这么一说,朱由校便道:“待会让内侍找把锄头,朕抽空叫你种新推广的番薯,等我们回京时,就能吃着烤红薯回京了。”

朱由校说着就见王承恩已经来了,点头示意后就坐上龙辇在浑重的古乐声中往大殿而来。

南o京各部院大臣以及各监寺官员以及应天府官员此时都已列于殿内,本来在留都为官就等于赋闲养职的这些留都官员们还不太适应上早朝,更何况留都已经上百年没有了早朝的规矩,所以许多大臣到现在也还没到齐,即便到了的也在打哈欠。

这让临行充作点名御史的随扈御史很是无语,这要是在京城,今年京察,只怕整个留都的官员有八成都要被罢职降级。

应天巡抚王文奎倒是早早的来到了殿内,同几个同僚寒暄之时,就听得“陛下驾到”之语。

王文奎忙同其他官员一同见礼,而此时也已端坐于金銮上的朱由校喊了平身后就开口喊道:“应天巡抚王文奎。”

王文奎走了出来,也没敢抬头见朱由校,只是斜眼瞥了一下,只觉得眼前这皇帝有些年轻。

朱由校也同样在打量着这个应天巡抚王文奎,见他气喘如丝,身材消瘦,虽有些不凡气度却也是中气不足,虚弱的很,应该是声色过度之人。不过,朱由校也没计较这些,士大夫耽于武艺,寄情声色,大都文弱也实属普遍之象。

“你就是应天巡抚王文奎,朕且问你,缘何这留都乃两京富贵地,也有如此多的棚户贫民,甚至还有混混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劫走小孩,甚至啸聚数百人斗殴?”朱由校问向应天巡抚王文奎道。

王文奎不由得感到暗自惊讶,心想昨日陈名夏果真说对了,东厂出现在棚户区后,这么快就让陛下知道了消息,不过听陛下这话,似乎不仅仅是棚户问题,也在质问自己为何让南o京城变得这么乱。

王文奎暗自庆幸若不是董其昌提醒,自己或许此时还真不知道怎么应付,自己本以为在前些日子在陛下看得见的地方整饬一下就能蒙混过关,毕竟即便陛下来南o京也只会待在宫城里,可自己倒忽略了东厂。

还好的是,在董其昌的提醒下,王文奎也做好了准备,忙拱手道:“回禀陛下,近年来,涌入南o京城的无地流民本就愈来愈多,而南o京城同江南其他城镇一样,以丝绸织造甚为达,因而这些百姓可依赖织造作坊过活;

但如今随着皇家织造局的出现,压制丝织价格,破坏织造行当秩序,使得大量织造作坊垮掉,从而出现了许多无工可做无地可种的百姓,他们没有路引无法返乡只能聚集于城中,但又无工可做,无地可种,因而就不得不结棚而居,其中不能生活者流落为盗寇也是在所难免,若要使南o京安宁,为祖宗千秋社稷计,微臣斗胆请求陛下取缔皇家织造局,让利于民!”

王文奎口齿犀利,逻辑严密,且说着就直接跪了下来,以头碰地,使得朱由校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话。

朱由校承认皇家织造局这种代表先进生产力的公司会打破旧的经济秩序,随着生产成本的降低,织布的价格肯定会降低,从而导致其他传统的织造作坊的利润空间缩小,并最终被淘汰,使得许多织造作坊的雇工下岗。

但朱由校没想到这王文奎竟然直接要求自己取缔皇家织造局,而不是建议提高其他织造作坊的生产力水平和雇工们的技术水平。

“你们也是这样认为的吗?”朱由校这时候问向了其他大臣。

这时候,南o京左佥都御史卢秉德也站出来随声附和道:“陛下,如今织造作坊被皇家织造局挤压得已经没办法再开下去,许多织造作坊为了活下去,不得不辞退大量雇工,不仅仅是在南o京,苏o州、杭o州等地也是如此,且这些无工可做的雇工如今已达到数十万之巨,若长此下去,必激起民变啊。”

其他官员见此,也有几个站出来附和提议取缔皇家织造局,并极力劝导朱由校让利于民,在他们看来,皇家织造局的出现,的确是一件祸国殃民之事,而江南地区持续上升的犯罪率和房价以及越来越多的贫民也跟此有关。

不但如此,一名叫钱融的都给事中更是直言上奏说,不仅仅是皇家织造局让江南百姓无法生存下去,甚至皇家工业公司的垄断也让许多江南百姓无法生存,因为皇家工业公司精美的玻璃挤压了瓷器制造业的市场,使得很多瓷器作坊的雇工也因此下岗失业。

“那依你所言,该如何是好,难不成停止玻璃制造不成”,朱由校不由得问道。

钱融则建议道:“陛下大可不必,可让皇家工业公司把玻璃制造的秘方让于瓷商,瓷商或可因此得以重生甚至有所增益,而为此而能生活的百姓也可增加。”

“钱融,朕且问你,制瓷需要陶泥、摞泥、拉坯、印坯、修坯、捺水、画坯,下一步是什么?”朱由校随口一问,钱融想也没想就回道:“回陛下,是上釉。”

“你家就是烧瓷器的吧”,朱由校刚问一句,钱融顿时语塞,但见到陛下冷冷看着自己,只得咬牙回道:“微臣没有经商,是微臣舅父烧瓷,故知道点。”

见这钱融还能做到据实回答,朱由校也没想把他怎么着,只是暗哼一声就宣布退朝。

第两百三十章 敢在皇家织造局门前撒野

若没有皇家织造局和皇家工业公司,朱由校每年将减少近千万银元的收入,这就意味着北方的赈灾和禁卫军的训练招募以及皇家科学院和皇家工程院的研工作和军械司的新武器研制和大批量生产将彻底终止。

不仅仅如此,如今在各地开展的大工程也不得不停工,而带来的则是更多百姓的失业。

正因为皇家织造局和皇家工业公司的技术优势和政治优势,才使得国家财政有所缓解,并让朱由校得以直接掌控更多的财富,从而能让大明这列火车开始加,且缓解了土地兼并带来的阶级矛盾。

最显著的效果是各地流民特别是北方流民已经降低了不少,朱由校让户部做了统计,至少是要比天启五年少了三成,而且最直接证据就是明末农民起义到现在也还没爆,零星的起义暴动频率也下降,且次出现南边比北方的暴动多。

但现在如果让自己停止对商品经济的占有,那么结果只能是有更多的流民,而且自己这个穿越者和建立的科研体系所带来的先进生产力只会给自私的士绅阶级带来更多的财富,让他们更加有能力控制着这个国家。

除非朱由校是疯了,才会傻傻的被这些南o京城的官员牵着鼻子走,去取缔皇家织造局和皇家工业公司。

不但不能取消,朱由校觉得自己还要让皇家织造局和皇家工业公司等国家资本企业趁此机会进一步做大,不仅仅是这两家,还有皇家银行和皇庄等。

“吴进,你立即派人去将驸马都尉巩永固和皇家银行负责人胡寿春召来南o京”,下达旨意后,朱由校又亲自去了就建在南o京的皇家织造局。

……

而这边,应天巡抚王文奎在与董其昌和陈名夏等见面时,却是扫兴地叹气道:“今日与陛下提起取缔皇家织造局一事,陛下似乎并不愿意,即便是很多臣僚也一致建议,也是如此。”

“可陛下若不同意取缔皇家织造局,或者让皇家织造局归于我们文官管理,使更多百姓难以生存事小,更关键的是,我等士大夫多年后将难以言之权,而陛下视我等也不过刀俎鱼肉而已,近日之北宗孔门被屠,不就说明于此,一旦让陛下控制了江南财富,我等也就会任由陛下宰割。”

董其昌说着就又笑道:“本以为联络上我几个好友,一起建言陛下取缔皇家织造局,可让陛下有所妥协,但不料陛下执拗至如此,如今看来也不能硬逼,毕竟当今陛下可不是那么好相与的,倒不如让百姓们去试试,倒要看看陛下敢不如杀千余名落地举子一般再杀上千上万的百姓。”

陈名夏也点头道:“董公说的是,当年权阉魏忠贤猖狂至如此,其东厂爪牙不照样被我苏州义民打了回去吗,我这就回去拜访天如先生,他是复社巨子,由他出面,定能召集起江南的仁人志士,到时候如何让动百姓,我们再选地点商议。”

“如此甚好,我等也去联系一批儒林好友吧,不过如今东厂爪牙遍布江南,还是小心为妙,到时候依旧以文会为契机,正巧老夫的寿辰快到了,就以此为目的,我们在篱水阁邀请各地士子前来赴会。”

董其昌如此说,王文奎和陈名夏也深表赞同,还顺道奉承了这位帝师几句。

而董其昌甚为满意,继续说道:“不过,陛下能主动取缔皇家织造局是更好的事,不到万不得已,没必要和陛下撕破脸皮,毕竟这样也难保不定,陛下宁得罪天下士子也要拿我们的性命,以当今陛下之暴虐心性,不无可能,所以,王中丞这边还得暗中让混迹于各地的混混盗寇们再做几件大案子,总之,江南各地越是不安宁越好,时不时的杀几个人放几把火,要让陛下意识到不取缔皇家织造局的后果。”

“自然如此,我已经通知下面的人了,沙龙帮和其他团伙的事,让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应天巡抚王文奎说道。

正如王文奎所说,至此之后,整个江南这一处富贵风流地突然陷入了一场空前的治安危机,各地的刑事案件如雨后春笋般增加,因为朱由校等人杀了沙龙帮数十人,竟使得沙龙帮直接对南o京的北方人产生了忌恨,且明目张胆抢劫北方来的客商。

而且,在朱由校便服来到皇家织造局的路上时,就亲眼看见一人倒在地上,流了一地的血,而那杀人的凶手简简单单的擦干净刀后就大摇大摆的走了。

朱由校见此不由得勃然大怒,吩咐道:“将那杀人的人抓来,是谁给了他这么大的胆子敢在光头化日之下行凶,另外,李明睿,你去一趟江宁县衙,让他来见朕,朕倒要问问他是怎么管江宁县的!”

说着,朱由校就朝皇家织造局走来,结果还没走近,就有十多个人围了过来:“你们是来这里卖布的吗?”

“正是”,朱由校笑着回了一句。

结果,他这话刚一说出口,一大汉直接就大喝一声:“给我打!”

顿时,就是十几个大汉朝朱由校这里打来。

不过,还没等那些大汉冲进来,最前面的一人就倒在了地上,而他胸膛豁然出现一个大洞,血汩汩的往外流。

吴进和几个贴身护卫的东厂番子也拔出了刀,朝其余的大汉走了来。

那几个混混见状知道是遇到硬角色,忙不迭地要往回跑,但吴进还是丢出了一刀直接砍在一人的小腿上,疼的那人不得不倒在了地上,嗷叫起来。

“快说,是谁让你们在这皇家织造局面前撒野的!”

吴进将刀架在那人脖子上这么一问,那混混也只得乖乖回道:“是,是董家的王管家让我们做的,说是皇家织造局影响了他的生意,要我们在这里驱赶来这里买布的客人。”

“哼,这些织造坊的老板为了自己的利益还真是什么都能干得出来,只是堂堂皇家织造局好歹也是官办的,怎么会被欺负到这种地步,南o京的这些官府是干什么吃的,那江宁县令也不必召来,直接革职押来,如果不给朕一个足以说服朕的理由,朕就直接宰了他!”

朱由校说着就朝皇家织造局走来,而这时候,江宁织造茅元仪则才走了出来:“微臣有失远迎,请陛下治罪。”

第两百三十一章 活跃资本经济的阻碍

朱由校哼了一声,也没搭理茅元仪,就直接进了皇家织造局。『

整个皇家织造局就像是一大型的车间,数十台归安织机有序地摆放在车间内,一进入里面能听见蒸汽冒出的呲呲声和机器运转的轰隆声,当然,煤烟味也很浓。

整个车间,有运作机器的技术人员,也有添煤加水的普通操作工,但所需的人并不多,不到一会儿就能看见无数纺锤在高运转后就将一卷卷细线变成细密光滑的白布从机器中滑动而出。

且没多久,就是一直径一米的织布卷筒由光滑的轨道上滚了下来,具体染色和加工则是下面的女工的操作,整个流程井然有序且很高效,这是茅元仪精心研制的生产流程,也是大明乃至全世界目前最先进的生产模式。

即便是朱由校,对于茅元仪这种天才般的蒸汽动力应用才能也很是佩服,但这茅元仪由于自己是武官出身,因而在江南这些文官士子面前有些自卑,总是不能很好的展现他作为皇帝陛下面前红人的权势。

“茅元仪,你现在也是朕亲自封的四品江宁织造,管着这月营业达数百万元产业的皇家织造局,也算是肥水衙门的大管家了,怎么骨头就这么软,一些小杂碎在你们皇家织造局门前杀人放火,甚至殴打来你这里购货的客商,你都不杀杀他们的威风!”

朱由校两眼看着茅元仪,本就高大威猛的他即便穿上四品云雁文官官服也显得仪表堂堂,但却总是低垂着头,而现在朱由校如此说后,他才挺起了胸膛:“陛下责备的是,微臣是该强硬点,如今皇家织造局销量日益减少,造成了货物积压,跟南京城小混混越来越多不无关系,很多川湘云贵等地客商甚至都不敢来我皇家织造局进货。”

“现在产量还能提高多少,还能不能扩大规模,去苏杭益扬等地建立分局?”朱由校自然也知道南o京文官势力的阻扰使得皇家织造局很难单纯依靠先进生产力和低成本在江南织造业打开局面,便也没有多说他茅元仪怕文官的问题,而是问皇家织造局能否扩大规模。

毕竟作为大明的皇帝,朱由校开办国家资本性的大企业不仅仅是为了赚钱也是为了解决就业即百姓们的生存问题,光靠粮食增产和土地开垦是万万不够的,而皇家织造局作为国家资本的代表自然也有这方面的责任。

茅元仪也没有思索朱由校这样问的深层次原因,就立即回道:

“万万不可啊,陛下,想必陛下也知道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现在整个大明的布匹需求量已经没办法再增加,不单单是礼仪规矩确定庶民不得锦衣华服而是丝织品即便再便宜也没办法被升斗小民所购买,而现在能买得起且可以用丝织品的量几乎已经满足;

如果再扩大规模,就会使得很多货物积压,然后丝织品变得一文不值,皇家织造局将会自己垮掉,而皇家织造局数千雇工也会因此难以生存,大明财政也会深受此影响。”

朱由校明白茅元仪的意思就是现在丝织品这个行业已经趋于饱和,皇家织造局以现在的规模还能从这个市场中获取利润,但如加大规模就会造成供大于给的局面,到时候货物贬值反而引经济危机。

晚明以来,世风日下,礼仪纲常已经败坏,若是朱由校现在宣布庶民亦可着锦衣红袍,反对声也不会太大,但仅仅是解放对庶民的规矩束缚估计也打不开多大的市场,毕竟的确如茅元仪所说,不是谁都愿意花钱买绸衣然后穿着去种地,在朱由校看来,真正的需求拉动引擎是在海外。

所以,朱由校便又问道:“东洋、南洋、西洋等地呢,据朕所知,欧罗巴的贵族是很喜欢我大明的丝织品的,且一直是畅销品,很多西洋商队不远万里冒着生命危险来我大明为的就是这个。”

随着翰林院的社科知识普及和大明日报的引导,现在很多大明人特别是士大夫官员们对于世界的了解已经并不陌生,至少知道英吉利在什么地方,甚至还有知道伊丽莎白的。

因而朱由校这样问时,茅元仪也能听明白他的意思,便回道:“回禀陛下,如今我大明海贸这块几乎就被郑氏等海盗控制,无论是我大明商队想出去还是西洋商队想进来,都得经过郑氏船队的同意。

如今我们出口丝织品给西洋番,也只能给郑氏,但偏偏郑氏因其垄断而刻意压低价格且只收一定量不轻易加大定货量,因而我皇家织造局现在一直受限,每年从海贸这块所收利润极少。”

“朕倒没有想到这个问题,我堂堂大明的海洋贸易竟然被几股海盗控制,真是天下之滑稽事!”朱由校点了点头,他忽然意识到皇家织造局也不仅仅是皇家织造局,包括皇家工业公司现在面临的困境不仅仅是文官集团的抵制还有海盗集团的压制,因而造成了两大皇商没办法活跃大明的资本市场。

必须尽快除掉海盗集团,重塑大明中央政权对海洋霸权的主导地位,而这样做就必须有自己强大的海军,但治大国如烹小鲜,很多事只能一件一件的去做,现在既然不能让皇家织造局扩大规模只能从其他方面去想办法解决南o京城的高失业率。

不单单是高失业率的问题,还有随着资本展带来新的贫富差距问题,以及普通工人的权益保护和他们的生存保障,这些问题若得不到解决和疏导,就很有可能被一些居心叵测的人加以利用甚至怂恿他们干出破坏力极大的事来。

但偏偏现在的南o京官员们很多时候都是人浮于事的官员,甚至还是高失业率和贫富差距拉动的推动者,真正实干或者意识到新的阶级问题已经出现的优秀官员是少之又少,好官难求不单单是百姓们感叹的事,作为帝国的执掌者也不得不感叹。

“陛下,江宁县令叶定一押到!”

这时候,一东厂番子带着一已经戴上了镣铐的官员走了来,朱由校回头一看,就直接问道:“叶县令,朕且问你,你作为这里的父母官,是如何管辖这一片的,胆大包天的小混混都敢在皇家织造局周围殴打客商,敲诈勒索,你知不知道?”

江宁县令叶定一很委屈地道:“回禀下,非臣无能,这南o京城最近实在是太多为非作歹的小混混,小的牢房已经装满了人,也抓不过来,连带着罪臣的县衙也被人洒过狗血,泼过猪粪。”

第两百三十二章 陛下的大动作

江宁县令叶定一秉承着应天巡抚王文奎的指示,江南各级官吏尽量给皇家织造局添堵,纵容刁民闹事,逼得皇家织造局经营不下去,一旦被陛下或陛下身边的人问起皇家织造局和南o京城混乱的事就往小混混太多没办法管理方面扯,把责任都推到失业的雇工身上。

法不责众,要让陛下充分认识到刁民太多纵使为官者也无能为力。

所以,在此刻,当朱由校问及为何有混混在皇家织造局门前闹事时,江宁县令也就选择了这样回答,甚至即便被罢了职,这也没办法,作为一个七品小官,他宁愿得罪陛下也不敢背叛整个江南文官集团。

但这叶县令明显小瞧了朱由校的脾气,这叶县令刚一说完,朱由校顺手就抄起一砚台朝这叶县令身上砸了过去,大声喝道:“大胆!你敢欺侮朕,给朕拉下去砍了!”

“是!”

两东厂番子应了一声,当即将这叶县令往屋外拉去,而吴进也拔出了绣春刀,闪着寒光刀刃吓的叶县令顿时就懵逼了,甚至忘记了那砚台砸到他脑袋上后引起的剧痛,忙道:“陛下,臣只是实话实说,南o京城刁民甚多,非臣。”

“还敢推诿,我大明朝就是有你这样的官员,才使得朝政颓废至此,你县衙被刁民拆了又如何,你就是住在大街上,作为这里的父母官,也得保护这里的百姓的身家性命和财产安全,拖下去,斩!”

朱由校一顿训斥后,江宁县令叶定一已经被拖到了屋外,他的头颅被按了下来,而吴进也举起了绣春刀,但这时候,叶定一却也感到了恐惧,忙大声喊道:“陛下饶命,罪臣有话要说,有话要说啊,这些都是中丞大人指示的啊!”

见此,朱由校便命人将他带上前来,这叶县令这个时候也不敢胡搅蛮缠,性命攸关之下,便一五一十的将应天巡抚的指示说了出来,但当他希冀的等着朱由校饶他性命时,朱由校则只是对吴进说道:“赐他个全尸,然后布告于百姓,护境不力且敢违天恩者,立斩之!”

江宁县令叶定一大为惊骇,忙道:“陛下,缘何不饶罪臣性命。”

朱由校起身进了皇家织造局里面,根本就懒得理这江宁县令,现在朱由校只有一个感受,皇权百年不到江南,现在这里的官僚士绅们是越的不把朕当回事了,一个小小县令也敢在自己面前打马虎眼,甚至宁愿对一个应天巡抚言听计从。

吴进一刀捅进了这叶定一的胸膛,使劲旋转了几圈,狠言道:“欺君之罪已犯,还想让陛下饶你性命,你真是太天真了,殊不知皇权大于天吗?”

叶定一一死,旋即就被刊载于大明日报上,并悬挂叶定一尸于城门外,警告天下士民,若敢再不对皇家产业竭力保护,对百姓不全力佐佑,其下场只会比叶定一更惨。

朱由校这里参观了皇家织造局后,就对皇家织造局和生产管理模式和设备提了些意见,但他在这方面且又表现的很开明,并不乾纲独断,只是对茅元仪说,这是他的意见,请茅元仪自己按实际处理,参考具体情况。

茅元仪虽说在政治上显得自卑,但这方面却也有自己的主见。

提升武官地位,让武官出身的人更加有信心的去处理军事和政治以及商业科研等事,或许能更加开他们的潜能,朱由校此时不由得笃定了这个想法。

值得一提的是,叶定一的死在江南文官势力也引起了不少的震动,他们没想到当今陛下会如此执拗于对皇家织造局的庇佑,谁也能看出来,陛下想靠皇家织造局等产业控制江南财富的野心并没有消失,甚至不惜让一个县令付出性命。

这样一来,也就更加笃定了他们以更激烈的方式去挑战朱由校改变商业格局和阶级层次的决心,谁也不确定谁才是最后的胜利者,或者谁也不愿意放弃对江南这块大蛋糕乃至整个大明话语权的控制。

皇权与文官集团的争斗依旧在持续。

“传命,着令操江提督魏国公徐弘基、南o京镇守太监魏忠贤、南o京兵部尚书王永光觐见,同时命皇家军事学堂先期毕业生有熟水性者立即来南o京,同时传命徐州禁卫军覃博桐领两营步兵来”。

朱由校一系列的旨意,让王承恩和李明睿都有些狐疑不解。

徐弘基、魏忠贤和王永光是掌控江南军权的三员大佬,而皇家军事学堂的先期毕业军官生又是目前前途无限且接受最新军事训练的军官,而调两营禁卫军入南o京又是为了什么,难不成南o京城的小混混也需要让禁卫军来收拾了?

当今皇帝陛下的心思,谁也猜不透,即便是王承恩和李明睿这样的天子近臣也是如此,更别提其他的官员士绅了。

“徐弘基,朕且问你,如今我大明操江水军实额有多少兵员,多少舰船,能战者有多少,不能战者有多少,与大海盗郑芝龙部谁强谁弱,强多少弱多少,还有与西洋各国商队相比;

另外,王永光,现在南京各镇卫所有多少兵力,兵员年俸多少,每月耗粮饷几何,能战者多少,我大明各处海防是否完备,若嘉靖年间的倭乱再次出现,是否能抵挡得住;

还有魏忠贤,现在南o京各地将领操练情况如何,军纪如何,当年戚继光和俞大猷之英雄事迹宣扬情况如何,其坟墓是否得到修葺,其后人下落如何,良将后裔,烈士遗孤是否得到抚恤?”

朱由校的一连串问题让这主政南o京的三人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说,但让朱由校没有失望的是,这三人也还算不上尸位素餐之辈,再加上叶定一的人头还挂在城门楼上,因而三人也都一一做了具体的回答。

但真实的情况却不是让朱由校很满意,随着国防压力由海洋转向关外,造成了现在的操练水军已经出现了当初京营一样的情况,兵不足数,能用的舰船甚至所存无几,甚至很多舰船还成了大户的私家船,很多兵也成了海盗。

“传朕旨意,三日后朕要在这午门外检阅大明水军,若不到者当做自愿放弃军籍,直接转为民籍,到者视其优劣,朕就选优秀者编为禁卫军海军!”

谁也不明白,陛下为何会对水军如此关切,不过这倒让一直蠢蠢欲动的文官集团很是庆幸,只要陛下不注意到他们的小动作,就随他朱由校怎么搞都成,水军变成海军,在他们看来,或许是想跟郑大官人抢饭吃。

第两百三十四章 骚乱

朱由校此时正站在高楼之上,手里拿着皇家工程院新仿制的单筒望远镜,不时的调节焦距,眺望着眼前浩渺无垠的江面和在江面上随波浮浮沉沉的大明舰船。天籁小说

在激昂有力地潮汐声伴随下,离江不远的校场上,操江水军的兵员们也66续续的集结完毕,等待着当今皇帝陛下的检阅。

南o京的操江水军和登莱水师算得上是目前大明较为有战斗力的海军,但严格意义上来说,也算不上是海军,或许叫做海军6战队更为合适,因为朱由校现在亲眼所见的这些水军兵员同大明其他军队没什么区别,鸳鸯战袍和火铳火炮以及各种制式冷兵器。

即便是现在操练起来,也不过是砍、刺、射、劈等冷兵器士兵简单动作,而火器操作亦是如此,往枪管里塞火药,点燃火绳,射击,甚至秩序也有些混乱,一些士兵在操作时只能看着别人的动作来操作。

清一色的6军战术演练和武器配制。

徐弘基有些脸红,他从朱由校的脸色看得出来,陛下明显对这些水军兵员的表现并不满意,他不知道陛下会如何处置自己。而徐弘基自己也没想到朱由校会突然要检阅水军兵员,因而也弄得他有些措手不及。

“指挥佥事叶榛!”朱由校吩咐了一声,随扈禁卫军第一营指挥佥事叶榛忙走了前来:“末将在!”

“从即日起,由你暂代操江水军提督一职,同魏国公徐弘基一起选出一万名擅水性且有胆识的兵员,然后重组一只禁卫军海军,具体筛选机制同禁卫军新兵招募一样”,朱由校说着就又命吴进传旨给卢象升,着他立即调派登莱水师南下。

按照朱由校的想法,他要将这两支军雏形的军队重新整编为大明禁卫军系统的第一支海军,总之,不能等到真正与郑芝龙等海盗打起来时才想起来要组建海军,到时候只怕为时已晚。

同时,朱由校又命王承恩联合魏忠贤于南o京选址建立大明水师学堂,又诏令汤若望等现被朝廷征召的西洋传教士以及各地善水战者,甚至还传檄于天下督抚,可招抚品行尚可的海盗水匪,择其优良者选入大明水师学堂,参与筹建大明海军事宜。

而皇家工程院孙元化等科研工作者也接到了要专门成立海战火炮火器制造的团队,同大明船政局成立一样,从兵员整编训练和后备军官培养,再到舰船火炮研制,大明海军出现也不过是水到渠成之事。

而这一切需要的只是时间。

不过,南o京城的治安并没有因为江宁县令叶定一的死亡而得到遏制,相反,犯罪率依旧在上升。

小混混横行霸道,百姓不敢独自行走,平素还敢打扮男装或斗胆着女装出来的逛逛的女子也只能待在绣楼,篱水阁的魏敏儿也不敢在轻易出门,特别是那日自己小侄女差点被劫走后,她更是不敢再带小侄女出门半步。

不过,整个江南的衙役倒是卖力,哪里生了斗殴事件,谁的屋子被人砸了,也都能立即赶来,但在文官集团的暗中操控下,办案的衙役兵丁们对这些犯事的百姓却是出奇的心慈手软,毕竟这些闹事的没有闹出人命,不敢轻易兴大狱的江南官员们对这些混混无可奈何。

而且,朱由校也不能怪罪,因为即便是朱由校自己来干,按照大明律最多也只能将这些混混鞭笞一顿,或关押几日,但这些混混出来后依旧是为非作歹、欺行霸市。

这日正黄昏时分,南o京城里仍能看见大步走来的混混泼皮,这些人或撞倒人家小商贩的摊位,然后捡起掉在地上的橘子就往水里送,小商贩也不敢言语几句,甚至还有直接明目张胆拿起人家鸡鸭就跑的人。

当然,吃霸王餐的人也不少,有些小酒馆甚至因此而歇业,而一些大酒馆也不得不租些打手,但这样还是影响了百姓们的生活,甚至有酒馆还因此也开始了恶意竞争,雇佣打手去敲诈勒索顾客或别的酒馆的顾客的现象也开始出现。

更让人惊悚的是,在南o京城居然还有人明目张胆的卖起了人肉包子,到晚上时还能听见女子的哭泣声,有些狭窄的河道甚至也会漂浮出一些全身一丝不挂的女尸,谁家的小孩丢了更是屡见不鲜之事。

似乎在有意无意间,有股势力让整个南o京城的经济和生活秩序全都乱了起来,甚至也不止是南o京,朱由校从东厂得到的消息是,整个江南乃至赣皖等地也出现这种情况,有沿途商队被全部屠杀的。

“陛下,刚刚得到消息,大明日报主笔张岱今日回家时被十几个混混围殴,幸好被镇守太监府的人现及时救了出来,另外,有人直接烧了茅元仪兄长茅元升的马车,依微臣看来,这些混混似乎是有意识的对我保皇党或者陛下您新政体系的人下手,或打或烧或抢但偏偏又不伤及性命,使得我们没办法对他们严办,但偏偏这样又让我们的人感到恐慌,陛下,你看我们东厂要不要立即采取行动,制止这场骚乱。”

吴进附耳在朱由校身边说着就做了个劈刀的动作,现在东厂在江南可以动员五百以上的力量,要对这些市井宵小采取反制措施也不是不可以。

而朱由校却只是冷冷一笑道:“这哪里是骚乱,不过是一场蓄意已久的阴谋而已,也罢,山雨欲来风满楼,先由着他们闹,在覃博桐的两营禁卫军没来之前,先不要轻举妄动;

不过,朕的人还是要保护的,暗中派得力的人手加强对魏忠贤、茅氏兄弟、张岱以及其他保皇党重要成员的保护,另外,在南o京的重臣勋贵也得加强保护,谨防他们借机把事态搞大,弄得朕下不来台。”

“遵旨!”

吴进应了一声,而这时候,朱由校又问道:“你前日告诉朕,近日先帝帝师董其昌要在篱水阁邀请老少好友叙旧,可有此事?”

“是有此事,近日各地士子尤其是复社的人活跃尤其频繁,此次篱水阁之会,复社领袖张溥也要来”,吴进如此说后,朱由校便道:“走去看看,朕倒想了解一下这些江南文人士子一天在干些什么,这富贵风流地骚乱至此,难不成他们还有心思吟风弄月不成?”

第两百三十五章 有眼不识泰山

篱水阁,秦淮河畔的一清倌之所。

朱由校此时并未坐船而来,之所以这样做,自然也是要看看这些混混们到底猖狂到何种地步。

令人奇怪的是,这秦淮河畔,风月情浓之地,却少有狂悖之徒,朱由校亲眼看见一满脸横肉的大汉与一船仓内的窑o姐执礼甚恭。

“吴进,从这一路走来,到了这秦淮河畔,你有没有现一个奇怪的现象?”

朱由校问道。

吴进不由得会心一笑,作为东厂大档头,自然是观察细微的,便朝朱由校拱手道:“回禀陛下,据微臣观察,遭受打砸的多为贩夫走卒,即便是富商巨贾也难以幸免,锦衣公子,纨绔膏腴也有之,但头戴方巾或儒袍大袖的文人士子却少有被欺辱的,这些人弱不禁风却也是富得流油,但即便是独行于巷道,也没有被劫财的。”

朱由校很满意地点了点头,就命一东厂番子去试试。

于是,那东厂番子便也学着那混混流氓模样,走着八字步拦在一生员前面:“这位公子,先别急着走啊,你还没交钱呢,不过看细皮嫩肉的,陪我一晚也可以,虽说不能像船里的窑o姐姐们一样从前面进,但走走旱路也是可以的。”

“瞎了你的狗眼,不是跟你们的老大说了,看见有功名的就都不惹吗!”

那生员直接就是扇子朝东厂番子头上打了过去,东厂番子也只好挨着,然后假做不知道这里面的规矩道了歉,然后才走了过来:“陛下,据刚才那人透露,这些混混不能对士子动手,而且似乎这些混混的头目和士子之间达成了某种条件。”

“嗯,你做的很好,王承恩,赏他十两银子”,朱由校说着就先朝前面走了过去:“昭然若揭啊。”

而这时候,朱由校却看见张岱也走了来,便站在他前面喝了一声:“站住!”

张岱定神一看,便也惊讶不已,忙朝朱由校拱手行礼,但也被朱由校给阻止了:“朕现在是微服私访,且不可暴露了朕的身份,一切礼节皆免,只唤朕朱先生便可。”

“微臣明白,朱先生”,张岱结结巴巴的应了一句,就忙问道:“不知朱先生这是去哪儿?”

“篱水阁”,朱由校说着就往前走去,而张岱也只好跟了上来,当今陛下会来这种地方已经很让他感到惊骇,但他没想到陛下和自己去的还是一个地方,他此次来是受董其昌邀请,但他却不知道陛下来这里是为了何事。

不敢多问的张岱只好跟了过来。

而这时候,朱由校已经走了进来,却正巧与一个小孩撞了个满怀,而这小孩却正是那日在街上被自己救下来的小女孩。

且不待朱由校先打招呼,这小女孩就先笑了起来,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但许久不见,其门牙已经掉了一颗,不过这样反而略添了几份俏皮:“小朋友!”

“你好啊,小朋友!”

朱由校捏了捏她那粉嫩嫩的小脸蛋,就将她抱了起来:“你是不是一个人又跑出来了,魏小姐呢?”

这小女孩也不认生,直接朝朱由校点了点头,然后就咯咯直笑起来。

这时候,一生员却直接站在了朱由校面前,且很是潇洒的摇着折扇:“这位,你是谁啊,也敢抱着允儿,也不洗洗手,或者照照自己的脸。”

这生员不知道他刚才这话已经足以让吴进当场杀了他,相反还是朱由校制止了吴进的举动,才救了他一命。

朱由校之所以没有让吴进直接杀了他,原因只有一个,这生员恰巧就是那日他在船舫上看见的那收租金的陈员外。

“陈员外别来无恙,小的已经洗过手了”,朱由校笑着回了一句,而这生员陈名夏倒是一愣,一般而言,只有他家的佃户和租客或者庶民才会喊他陈员外,儒林好友或官场上的朋友就都喊他陈相公或直接称呼他的字,因而在陈名夏看来,眼前这喊自己陈先生多半就是自己的佃户或者租客了。

要不然,眼前这人喊自己陈先生,而自己又不认识,看来的确不过是个白衣身份。

但当他现朱由校身旁还站在张岱时,却是不由得一惊,朝张岱拱手道:“宗子兄,别来无恙,去年乡试闻听宗子兄又一次败北,小弟便不敢来扰,但宗子兄也不该如此自弃,竟去那大明日报为一阉宦干活,虽说挂了礼部郎中但到底没科举正途好。”

这陈名夏此时也没愿意搭理朱由校这个白衣,而跟张岱说起话来,但即便是跟张岱说话,他也依旧免不了奚落张岱几句,毕竟在他看来,这张岱已不是当年那位名扬天下的大神童,而是一蹉跎科场数十年却也不过是个老秀才的失败者而已。

更何况,在陈名夏看来,张岱如今去大明日报做主笔就更是和光同尘,丢了士大夫的脸面。

张岱也不说什么,他也懒得和这陈名夏废话,即便是成为大明日报的主笔,他也是源于自己对这个新兴事物的兴趣和这个新兴事物对庶民文化普及的意义让他也管不得什么宦官文官,不过他也没兴趣去跟着陈名夏解释。

所以张岱直接过来朝朱由校躬身道:“朱先生,我们里面走,这篱水阁不同于一般声乐之所,胜在清幽,待”,张岱还没说完,这陈名夏就又将朱由校和张岱拦在了前面。

陈名夏很是看不惯张岱这个老秀才对自己爱理不理但对眼前这个白衣庶民却是执礼甚恭,因而也就讥笑道:“宗子兄,你好歹也是生员,有功名的人,却跟一白衣如此自降身份,实在不该,殊不知士民有别吗,他们这些人如蝼蚁一般,你何必自轻,难不成此人也是阉宦,你要学那钱牧斋自断子孙与阉人狼狈为奸不成,如此,真是可叹可惜啊。”

“姓陈的,你大胆!”

张岱本是基于对朱由校这个皇帝陛下本能的尊敬却被陈名夏如此讥笑,饶是他胸襟再大,也受不了,更何况现在受辱的不只是他,还有自己大明的君王,因而也就大声喊了一句。

但陈名夏却直接走到了一边,大声喊道:“来呀,诸位仁兄,我们的大明日报主笔张宗子张大才子竟带着魏大公公身边的小阉宦来了我篱水阁。”

陈名夏此言一出,整个篱水阁的姑娘士子就都指着朱由校和张岱等人嘻嘻笑了起来。

第两百三十六章 抱了魏敏儿

吴进不禁涨红了脸,对朱由校低声道:“陛下,此人嘴巴满是污秽,是否直接结果了他?”

“不着急”,朱由校说着就放下了这叫允儿的小女孩,而这时候,陈名夏却走过来,也要摊手抱那允儿:“允儿小姑娘,让叔叔抱你回你小姑那里好不好。”

“不,你是坏人!”

允儿嘟着小嘴就又跑到了朱由校怀中,抱着朱由校的小腿也不撒手,倒气得这陈名夏哼了一声就走到了老o鸨身边,低声问道:

“洪妈妈,我已经给了你五千两,你到底什么时候安排我梳笼敏儿姑娘,还有董公要以三千两买了这小女孩,你到底说服了敏儿姑娘没有,要知道得罪了董公可是没好下场的,但若是让董公满意了,赏银也是不少的。”

这被陈名夏称作洪妈妈的老o鸨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陈相公,梳笼的事还请再缓缓,敏儿她还比较羞涩,不过但要叫您放心,这梳笼的机会是肯定要留给你的,不过,允儿这事,敏儿小姐却是一直未同意,奴家也劝了好几回,说那董老爷家是如何如何的富贵,但她就是不听。”

“不管怎么说,你尽量劝就是,若是拂了董公和我的意,你是知道后果的”,陈名夏威胁了这老o鸨一句,就摇开扇子走到一群文人士子中间。

朱由校这里也自己和吴进在廊下寻了处角落坐下,也没人来询问他们需要什么,连带洪妈妈也因为刚才陈名夏奚落了朱由校的缘故,也轻视起朱由校来。

张岱本是来应邀参加文会的,但现在陛下在这里,他倒也不好意思擅自离开,最后还是朱由校命令张岱不必管自己以免惹人起疑心,张岱这才往陈名夏等文人士子的圈子走来,张岱在江南文坛享誉盛名,因而也不是所有的士子都同陈名夏一般不把张岱放在眼里。

所以,张岱来时,倒也有许多仰慕其文采的士子与之打成一片。

也就朱由校这里依旧是冷冷清清,谁也不知道,在这里坐着的才是当今天下的主人,也是他们最应该结交的人。

人总是习惯性的轻视自己周边的人,在朱由校默默无闻地坐在廊下时,允儿也上了楼,且急急忙忙地就跑进了自己小姑的房间:“那个哥哥来了,就是那天救我的那个哥哥,喊我小朋友的那个。”

“小朋友”,魏敏儿怔住了片刻,旋即意识到自己小侄女说的可能是当今陛下,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当即让自己的侍女看好自己的小侄女,而她自己则立即披上纱衣,出了闺阁。

来这篱水阁的文人士子有多半都是仰慕这篱水阁主人魏敏儿的风姿,因而来了这里的人即便是在与他人相谈,也会时不时的往楼上魏敏儿所在的闺阁处瞥上一眼,谁都希冀着能进入魏敏儿的闺阁,在他们看来,哪怕是花上一千金,只要能让他们在魏敏儿的闺阁中听敏儿小姐亲弹一曲或下一句棋甚至只是坐一会儿,他们也是愿意的。但没人敢随便闯进去,因为那样只会失去了雅趣,而且他们想要的是敏儿小姐主动承欢,如若强抢,就坏了规矩。

“敏儿姑娘!”

所以,魏敏儿的倩影一出现,就离开引起了是所有文人士子的注意,一些文人士子们也开始挥起了折扇,摇头晃脑地开始吟风弄月,装出一副才高八斗的样子来,更有甚者还故作清高的刻意背对着魏敏儿,但却斜眼瞥着魏敏儿,看魏敏儿是不是也在偷偷看自己。

“敏儿姑娘非重金邀请不轻易出阁,如今却为何拨帘露了真融,莫不是因为敏儿小姐也闻知董公今日会来,因仰慕其才华才主动出来相会?”

有好事的士子讨论了起来,更有人直接接过话来道:“也不一定,自古红袖爱少年,我看或许是因为陈公子,陈公子刚刚拔了院试案,且与敏儿姑娘多有诗词唱和,只怕敏儿姑娘对陈公子早已芳心暗许,如今自己的如意郎君来了,哪有不见一见的道理。”

众人这么一说,陈名夏也坦然接受之,他现在是江南文坛最负盛名的人,在他看来,也就自己这样的才子也许才能配得上敏儿姑娘,这陈名夏立即露出文质彬彬的气度来,毕恭毕敬地朝她行了一礼:“敏儿小姐,别来无恙。”

魏敏儿倒是没有注意到陈名夏在给她打招呼,她作为这篱水阁主人,是不受老o鸨管束的,一边也就不轻易出来见客,基于对皇权的畏惧和对朱由校的好奇才急急忙忙地出来,她不敢有半点疏忽,不然她不敢确定这位皇帝陛下是否还会重惩他们魏家。

魏敏儿四处看了一遍,最终还是现了朱由校所在的位置,便忙朝朱由校走了过来。

陈名夏和一众文人士子都傻了眼,坐在廊下的那位白衣公子是谁,为何敏儿姑娘会朝他走过去。

很多人都不由得生起一股妒意,但魏敏儿的下一个举动却是让陈名夏等更加瞠目结舌。

因为他们眼中的俏佳人敏儿姑娘竟然朝眼前这白丁主动下跪。

莫非,眼前这看上去没有功名身份的白丁庶民是敏儿姑娘的亲人长辈?

很多人这样安慰自己。

朱由校赶紧扶起了魏敏儿:“不可暴露了朕的身份,否则严惩不贷!”

魏敏儿应了一声但她不敢直接离开,更何况现在陛下还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那眼神似乎能摄人心魄般让她全身似乎被定住了一般。

这时候,张岱却是走过来识趣地从旁介绍道:“朱先生,这位就是篱水阁主人敏儿小姐,其先父本是前任内阁辅魏广微,但后来因忤逆犯事落得个抄家而亡,这敏儿小姐也算得上是名门闺秀,为生活计不得不来这秦淮烟花之地谋生,因其曾是阁老千金又加才貌双全,因而没多久就是名声在外,连陈名夏这等儒林败类也起了僭越之心。”

朱由校自然知道这魏敏儿的来历,甚至这一切还是自己造成的,严格来说,自己还是她的杀父仇人。

朱由校点了点头,问了魏敏儿一句:“你是否恨朕?”

魏敏儿粉拳紧捏,呼吸急促,全身如坠冰窖。

不过,就在这时,陈名夏就又出现在了朱由校面前,见魏敏儿对眼前这个白丁目不转睛,对自己却是毫不理睬,他就不由得生出一股无名火,拦住朱由校:“姓朱的,敏儿小姐可不是你能沾惹的,去找其他姑娘玩吧。”

但就在陈名夏准备推开朱由校时,朱由校却直接抱起了魏敏儿:“你的屋在哪里?”

陈名夏一双眼睛瞪大了起来,其他人也是如此,但偏偏魏敏儿也不敢反抗,乖乖地指了指自己屋子所在的位置。

第两百三十七章 很坏很坏的朱由校

魏敏儿的这种顺从的举动让陈名夏心里很不是滋味,也不只是他,其他的文人士子也不敢相信眼前这场景。

一向孤芳自赏,冷艳不可方物的敏儿姑娘居然就这么被一个没有功名的白丁给抱在了怀中。

而且,敏儿姑娘还没做丝毫反抗,甚至很听话地把那一双无数人梦中都想摸一摸的藕臂缠绕在眼前这个白丁的脖子上。

在场的也就是张岱没觉得奇怪,从魏敏儿在朱由校面前胆怯而又拘束的举动,就可以看出来,这魏敏儿似乎已经知道陛下的身份。

细想想,魏敏儿作为原内阁辅魏广微家的千金见过当今陛下也未可知,而且从现在陛下一来留都就逛这等风流之地可以看出陛下也是个风流皇帝,因而魏敏儿在京城就见过陛下也是有可能,更何况传说魏家被抄也是因其女儿一事。

张岱脑补了一阵,也就释然,但从旁的士子见他面带了然彻悟之色,就不由得问道:“宗子兄,莫非你认识这人,难不成他是什么豪商巨贾之子,砸了无数银子,才得敏儿姑娘如此礼遇,否则是某权贵之子?”

“不只这么简单,反正你我惹不起就是,安心坐下吃茶吧”,张岱说了一句就坐定在椅子上,目不斜视,他现在唯一想关心的陛下来这里是为了何事,他本能的觉得陛下不会真的是为了一个女人。

朱由校抱着魏敏儿的感觉就像是抱着一软绵绵的香褥一般,他勾住魏敏儿的肩膀,手不时的还能触及到她敏感的胸前部位,而前温润如玉的臀也被自己托住,这种感觉让朱由校也有些感到兴奋刺激。

不过,他感觉的出来,魏敏儿很抵触被自己这样抱着,她全身绷得很直,不停的颤抖着,战战兢兢的眼眸中除了对帝王的惧怕外还有一丝恨意。

允儿已经被魏敏儿的侍女带去了后院,因而等到朱由校抱着魏敏儿进她屋时,也就一个人没有人,朱由校见此索性把魏敏儿直接丢在了她的软塌上,然后整个人就压了上去,夹着魏敏儿两只要动的脚,箍住她的手臂,两眼对着她近在咫尺的眼睛,呼吸急促道:

“你现在是不是很恨朕,恨不得杀了朕。”

魏敏儿从没受过这种凌人的逼视,她不由得别过脸去,紧咬着薄唇:“奴家不敢。”

“不敢说明就真的是恨朕了,是恨朕抱了你,还是恨朕害了你父亲?”朱由校说着就放开了魏敏儿,然后自己坐在了临窗的官帽椅上,推开窗户一丝狭缝,看了看楼下,见传说中的董其昌和应天巡抚王文奎等重量级人物还没有来,便又转过身来,看着魏敏儿。

魏敏儿现在的确是恨极了眼前这个看上去英俊年少却又狠辣无比的君王,她感觉朱由校甚至还远没有陈名夏那些士子温柔,这个叫朱由校的皇帝陛下同逼死自己父亲一样好不掩饰的轻薄自己,但眼看着自己都要准备咬舌自尽也不能遂其意愿时,这个君王却又放开了自己,还坦然自若地问自己恨不恨他。

朱由校见她自理着被自己弄乱了的鬓,就自己拿起茶杯准备自斟茶吃,而魏敏儿见他拿的是自己的,便忙站起身来道:“那是奴家吃的,奴家给您换个。”

“不必了,就这个”,朱由校说着就倒了半杯冷茶,抿着茶盏边缘,朝魏敏儿笑了笑,魏敏儿不觉红了脸,不由得娇嗔一声:“你!”但旋即又闭住了嘴,她现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朱由校,是恨还是怕,她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心跳如麻。

“你父亲是个很善于做官的人,能审时度势,也敢作敢为,朕给你说句说话,现在这满朝文武中,论能统筹全局者,无人在你父亲之上,要不然朕也不会让他做这内阁辅,甚至在他和钱谦益斗得你死我活时,朕也没有过要撤换他的意思,但你知道朕为什么后来还是要了他的性命吗?”

朱由校这么一问,倒也引起了魏敏儿的兴趣,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魏敏儿对于朱由校虽然有恨但也的确没有要报仇的意思,因为被君父赐死而要蓄意谋反本就是悖逆之举,但这不代表魏敏儿不关心自己父亲的死因。

“因为他要把你献给朕!”

朱由校这句话犹如五雷轰顶般炸响在魏敏儿耳畔,她一直以为自己父亲被眼前这个残忍无比的君王赐死是因为自己父亲忤逆了眼前这个君王的旨意,是因为忠直才落得如此下场,却没想到是自己父亲要把自己献给眼前的这个人!

但魏敏儿现在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就因为自己父亲要将自己献给眼前的这个皇帝,而使得他要赐死自己的父亲,逼得自己兄长也服毒自杀,自己全家被抄,使得自己现在也流落于这秦淮河畔。

“你是不是很想问为什么?”

朱由校笑着问了一句,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做了帝王之后就开始变得铁石心肠起来,但当他看见魏敏儿的一刹那,他的内心就仿佛被人重重地击打了一次吧,他感到了一股愧疚,因为自己的帝王私心,还得一个家庭从此走向落魄,昔日的千金小姐不得不落入风尘,靠声乐悦人。

“如果你父亲一直做辅,你即便是国色天香,朕也碰不得”,朱由校很怕眼前这个魏敏儿带着泪花瞪着自己的样子,但他偏偏却忍不住去刺激她,不由得走过去挑起魏敏儿的下巴,冷冷的说了这么一句。

魏敏儿声嘶力竭地叫了一声,就突然朝朱由校撞了过来,一拳接着一拳的朝朱由校的胸膛上砸去:“你混蛋,你混蛋!”

吴进不知何时出现在魏敏儿面前,且直接捏住魏敏儿的手腕,使得魏敏儿半点动弹不得:“魏姑娘,请自重,在你眼前的是当今圣上,就凭你刚才的举动,就足以灭你九族!”

“好了,不要吓她了,你先回避”,朱由校说着就亲自过来揩拭着魏敏儿的眼角。

许久之后,魏敏儿的情绪也慢慢平复了下来,而这时候,外面却变得嘈杂起来,朱由校往外一看,却见一峨冠博带的老者走了进来,在他身后的还有好几个衣袂飘飘的文人雅士。

第两百三十八章 作威作福

朱由校如果猜的没错的话,来者应该正是董其昌。

董其昌两年前辞去南o京礼部尚书之职,但其人在江南文坛的地位依旧不可小觑,哪怕是在朝中也还有一定的影响力。

陈名夏等文人士子一见他来,就都迎了上来。

董其昌含笑着朝眼前这些殷勤奉承的晚辈后生拱了拱手,就往楼上望了望,且正好被朱由校看见。

朱由校见此不由得暗笑这董其昌看上去也是七老八十的人了,但也跟年轻人一样好o色,两眼也直勾勾的往魏敏儿这里瞅。

董其昌不知道他已经被陛下朱由校现,道貌岸然地他在进入这篱水阁后倒也没做出一副为人师表的样子来,将一身着薄纱且露肌展胸的女子抱入怀中就撮了一口,其老风流之象尽显。

“香软嫩滑,老夫也不禁聊少年狂了,哈哈!”

董其昌春风荡漾的笑了起来,在风气奢靡的晚明,狎妓本就被文人视为一桩雅事,因而其他文人士子也跟着哈哈大笑,并没有因此而大骂董其昌为老不尊的。

而且,就在这时候,应天巡抚王文奎也走了来,作为苏淞十府最有实权的他一来这篱水阁,就也没客气,大声询问道:“敏儿姑娘可曾下来一会?”

正问着的时候,应天巡抚王文奎这才看见董其昌已经来了,这才低下了仰着的头,朝董其昌作了一揖:“原来董公已经来了,本官晚来一步,真是失敬失敬。”

董其昌此时也坐直了身子,正襟危坐地道:“王中丞,何必客气,快快请坐吧。”

王文奎一坐,就朝自己的清客吩咐道:“去请敏儿姑娘来,本官都来了,还躲在屋内作甚,让她下来为董公弹奏一曲广陵散,不会少了她的好处的。”

张岱因想到此时陛下朱由校正在魏敏儿的房间内,便拉住了那要上去请魏敏儿的清客,忙又朝应天巡抚王文奎拱手道:“中丞见谅,学生张岱乃山阴生员,来南o京也是想花重金一睹敏儿姑娘芳容,但不曾想敏儿姑娘身染疾患,不肯见学生,中丞您宽仁为怀、善解人意,还请中丞不要为难敏儿姑娘。”

王文奎也知道张岱,若搁在十多年前,他或许还得顾及一下张岱的面前,但现在的张岱也不过是个略有些名气的老秀才,因而也就瞧不起张岱,很是冷淡地问道:“怎么,你也喜欢敏儿姑娘,本官倒要问问你,莫非你还把自己当山阴县的神童天才不成?”

张岱不禁面红耳赤,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说。

而这时候,陈名夏却也跟着火上浇油起来:“中丞有所不知,这位老生员张岱张老秀才现在可是陛下钦封的礼部郎中,大明日报主笔,南o京镇守魏公公身边的红人,他刚才说敏儿姑娘身染疾患是在诓骗中丞您呢,学生亲眼看见一个阉宦把敏儿姑娘抱上了楼,敏儿姑娘有些不情愿,但或许是那阉宦有些权势,使得敏儿姑娘不敢反抗,而这位张老秀才是那阉宦一起来的,明显是要为那阉宦遮掩,中丞您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阉宦强逼着敏儿姑娘吃对食啊。”

陈名夏说着得意洋洋的看着张岱,张岱狠狠地瞪了一眼,且不由得就要一拳朝这陈名夏打去:“姓陈的,我好心劝你,你最好口里积点德,那人你惹不起!”

“什么惹不起!”这时候,应天巡抚王文奎却不由得勃然大怒,也顾不得董其昌在场,就直接朝张岱猛拍了桌子,喝了一句。

张岱见王文奎怒视着自己,也只好委婉劝道:“偏听则暗,兼听则明,王中丞,请不要听陈名夏满口胡言,上面那位先生不是阉宦,且本就不是简单人物,你如果还怜惜自己的乌纱帽,就请你自重。”

王文奎不由得笑了起来,他从来没想到自己会被一个老秀才这样教训提醒,便道:“你这是在威胁本官吗,那好,你且告诉本官,他到底是什么不简单的人物!”

应天巡抚王文奎说着就又猛拍了桌子一下。

砰砰!

张岱不敢说,只能囫囵道:“请中丞见谅,学生不能告诉你!”

“既然你说不出来,就别想着以此蒙骗本官,你当本官是被吓大的,给本官滚开,若再让本官看见你,本官必让提学副使攫夺了你的功名!别以为你是魏忠贤的阉党走狗,本官就不敢动你!”

王文奎这句话算是重重的伤到了张岱,张岱也是不由得情绪失控,大吼道:“王中丞!学生是不是阉党,不能由你来血口喷人,而且朝廷早已有严令,今日不准再提阉党二字,违者必定严惩,中丞作为封疆大吏,还请您自重!”

“哼,张岱,你这是在教本官怎么做官吗”,王文奎说着就不由得怒道:“还真是狂悖到无边,给本官滚出去,现在就滚出去!”

张岱早已是愤怒不已,如今见此,也气得拂袖而去。

而在楼上的朱由校则不由得咋舌道:“这个王文奎和陈名夏还真是一丘之貉,把朕骂的好惨。”

同在屋内的魏敏儿见朱由校不但不生气还如此气定神闲的说着,就忍俊不住噗呲笑了一下。

“笑什么,还不赶紧出去,小心那位王中丞等不及了,拆了你这篱水阁”,朱由校见此,直接一巴掌啪的一声打在魏敏儿的臀上。

啊!

魏敏儿不由得惊呼一声,也只得乖乖的抱起瑶琴出了屋,不过刚才她的一声尖叫,却让楼下的王文奎和陈名夏等听得真真切切。

这些文人士子们的脸都黑了下来。

尤其是应天巡抚王文奎,早已有意要纳魏敏儿为妾室的他毫无一省巡抚的淡然,在那里不停的倒茶喝,但两眼却火一般的瞪着魏敏儿。

魏敏儿走了过来,见陈名夏得意的盯着自己,而应天巡抚王文奎又气呼呼的,便也不好再如往日般清高,只得折腰下拜:“见过董公、中丞和各位老爷性格。”

应天巡抚王文奎见她如此,便也只好压住心中的火气,点头道:“嗯,先去弹一曲吧,好处自然少不了你的。”

魏敏儿点头称是后就进入帘幕内一边弹奏一边清唱起来。

其声音倒也清脆婉转,悦人耳畔。

不过,就在魏敏儿弹完后,准备行礼回屋时,应天巡抚王文奎却突然命道:“坐本官怀里来。”

第两百三十九章 威胁与讹诈

董其昌见此不由得笑了起来,但也没有要劝的意思,一个清倌不值得他去招惹正在兴头上的王文奎。

陈名夏等年轻士子虽心有不甘,但也不敢跟应天巡抚王文奎争风吃醋,因而也都故作淡然的笑看着魏敏儿。

魏敏儿却是满腹委屈不敢泄出来,本来被当今皇帝朱由校如此欺辱也就罢了,好歹朱由校也没只是逗弄而没真的强来,但眼前这个应天巡抚却是如此明目张胆地要求自己去坐在他怀里。

这是把自己当什么了,当做可以随意卖身的娼o妓之流吗?

魏敏儿不由得咬紧薄唇,两眼不由得闪烁起泪花,她不由得想起自己以前还是阁老千金时无忧无虑的日子。

自己几时被人这样轻视过,一个糟老头子也敢对自己吆五喝六,就仗着他是这里的巡抚!

“怎么,你不愿意,是担心本官银子给的没那阉宦多吗,还是认为本官权势没他大?”王文奎冷冷地问着魏敏儿。

朱由校此时也平添了几分怒意,他可没想到眼前这个昔日在朝堂上对自己满口胡言的应天巡抚王文奎此时在篱水阁却是如此的作威作福。

“吴进,日后抓了此人,一定要先割掉他舌头,这家伙的嘴还真是臭,你数清楚他骂朕是阉宦多少次了吗?”朱由校问着吴进道。

吴进忙回道:“回禀陛下,这王文奎共骂了三十次,陈名夏骂了二十三次。”

“给朕记清楚,到时候朕要找他们算账的”,朱由校说着,又转移目光看向楼下。

“敏儿身子不适,还请中丞见谅,先行告退”,魏敏儿最后还是没有答应王文奎,而是转身准备上楼。

但这时候,谁知这丧心病狂的王文奎竟直接跑过来抱住了魏敏儿:“谁让你走的,本官让你走了吗?”

“中丞请自重!”魏敏儿这时候突然拔出匕来抵在脖项间,逼得应天巡抚王文奎不得不松开魏敏儿,气呼呼的坐了回去:“贱货,每次都在本官面前故作清高,却愿意让一个阉货进你的屋子!”

“加这个是第三十一次,这王文奎的凌迟刀数在八百基础上又加一百”,朱由校说了一句后就继续看着。

而就在王文奎仗着自己是一省巡抚,封疆大吏,魏敏儿又不过是被抄家的阁老千金,落毛的凤凰不如鸡,因此对魏敏儿步步紧逼时。

复社领袖张溥此时忙走了进来,刚才在帘外已经瞧得大概情况的张溥便不由得劝道:“中丞何必如此动怒,她魏敏儿不过一堕落的风尘女子之流,虽有些才貌,但到底是犯官之女,而您却是前程似锦,何必招这些麻烦,依我看,我们何不如罢手言和,毕竟这里的东道主可是这位敏儿姑娘,我们不能反客为主啊!”

张溥劝解时,随同一路的官绅王思任和陈继儒等也相继劝解起来。

应天巡抚王文奎见这么多人解劝,他也不好在对魏敏儿苦苦想逼,便道:“也罢,你且再去弹奏一曲吧,若弹不好,休怪本官将你押送刑部。”

王文奎的话语依旧带着威胁的成分,因而魏敏儿也只得再次上台弹奏。

等到魏敏儿一曲终了,王文奎也不好再为难,但也没有让魏敏儿回屋,而是叫过那洪妈妈来,问道:“魏敏儿的梳笼,我今晚就要得到,五千两,够不够?”

“不够,得六千之数”,这洪妈妈说着就用手指比划了一下。

王文奎点了点头:“六千就六千,那人既然是阉宦,六千也不亏。”

“陛下,他刚才又骂了你一次,现在是三十二次”,吴进说着,朱由校就不由得夸赞道:“耳力不错,再给朕仔细听听,他们下面要说什么。”

吴进应了一声,而这时候,董其昌和王文奎等倒也没再做飞扬跋扈而又放浪形骸的调戏女子,一个个忙又正襟危坐起来。

其中,董其昌作为邀请起者,便先喝了一杯酒,然后说道:“今日召集老少朋友来此聚集,一是如今正好是董某的寿辰,虽不是逢九整数,但也是件可贺的小喜事,另外则是关于动雇工闹事的事,前者就不必说了,但后者诸位还得再想想在这段时间会不会出什么纰漏,这些日子整个江南已经开始出现纷乱迹象,到时候只要我们动百姓们闹更大的事,就能逼得陛下不得不放弃皇家织造局,最好是让他老老实实地呆在京城皇宫之中。

“这江南是他们文人的后花园不成,竟不想让朕来,然后由着他们在这里欺男霸女,横行于世不成?”

朱由校有些语气森然地说了一句,就命道:“吴进,立即集结东厂番子,另外,着令各地官兵迅来南o京,以免这些人到时候来个狗急跳墙。”

这里,董其昌和王文奎依旧得意的说着他们是如何暗中联络各地官员,如何让整个江南乱起来,并使得陛下气愤之极的事来。

一群文人士子肯定是立即过来奉承了一把。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算计当今陛下时,当今陛下朱由校早已将他们的一举一动瞧在了眼里。

不过,这时候,那陈名夏却突然离开位置来到了那叫洪妈妈的老o鸨的屋前,且附耳说了几句后便再说什么。

但就在没多久的时候,那洪妈妈就摇曳着肥肥的腰肢朝朱由校走来:“这位公子请了,我们家敏儿陪了你一夜,你总得留点赏银吧。”

“赏银?要多少钱”,朱由校不由得笑问道。

“十万两”,老o鸨这句话当时就让朱由校愣了片刻,敏儿即便真的貌若天仙,也不可能会要十万两的高价。

所以,想也不用想,朱由校就知道自己是被讹诈欺骗了,便对那洪妈妈行了一礼:“洪妈妈请了,十万两实在是太高了些,你看可否宽限几日。”

“怎么,给不起吗,给不起就别走”,这洪妈妈说着就拦住了朱由校,一副不要让朱由校走的样子。

朱由校不由得冷下脸来:“我警告你,别想拦朕,否则你吃罪不起,另外,讹钱也别朝本公子来!”

朱由校的话让洪妈妈很不屑一顾,且命人直接将朱由校围了起来,这洪妈妈也没说什么,将手一挥,就是十几个打手舞着棍棒朝朱由校打来。

第两百四十章 董其昌刷名望

篱水阁虽说是风雅之地,来这里挥金洒银的也都是些文人,但打手还是常备的,当然他们的专业称呼是龟o公,眼见十多个打手打来,朱由校当即给吴进使了个眼色,吴进也不迟疑,当即一把利刃横刺出去,一朝朱由校脑袋挥来一帮的打手就被刺了个透心凉。

而吴进也没有因此住手,手上利刃挥动如箭雨般抵挡着乱舞而来的棍棒同时,脚下却也如秋风扫落叶般迅疾地踢向这些打手,没多久,这些人一个个都被被踢得倒飞了出去,倒在地上满口吐血。

朱由校现在也用不着自己动手,干脆又坐了下来,而那些打手见迟迟收拾不了朱由校,且平白无故的丢了好几条人命也有些惧怕的后退了几步,且那洪妈妈还不由得歇斯底里地喊道:“你们,你们竟敢行凶,还当真是不要命了。”

这洪妈妈也不示弱,干脆也命人去将这里所有的打手都喊来,且直接动真家伙。

一时间,整个二楼都被围了起来,且都拿着刀剑,吴进见此也不好再妄动手,只得护着朱由校退到了屋内。

而这时候,楼下的官员和文人士子却对此视而不见,依旧在哪里狎o妓戏o娼。

这洪妈妈一时也得意起来,冷笑道:“动手啊,你们倒是动手啊,敢在我篱水阁杀人行凶,你们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不过也是大明之土罢了,这几个不长眼的冒犯我们公子,杀了他们也是活该”,吴进这么一说,这洪妈妈也没办法再忍,当即就让人直接上去砍朱由校和吴进二人,吴进立即拔出腰间弓弩拉弦就射。

顿时,又是十来个人没来性命,但就是近不了吴进的身,但这些打手们的斗志已经泻了,连带这洪妈妈也觉着自己是遇见了狠角色,一边命人继续围住这二人一边连滚带爬地跑下了楼:“哎呀,陈相公,这两人惹不起啊!”

应天巡抚王文奎此时自然已经看出来上面生了什么事,因而一见这老o鸨洪妈妈跑来,就忙喝止住了她:“怎么就惹不起了,难不成他还是天王老子不成?”

朱由校听了这话,还真想笑,心想自己作为大明皇帝,真命天子,还真算得上是天王老子。

“中丞老爷您有所不知呢,那人身边有个护卫厉害的嘞,一动手就取人性命毫不手软,而且他手里的弓弩好像也不简单,没准是大内的人呢”。

洪妈妈这样说,王文奎也不禁深思起来,而这时候陈名夏不由得笑道:“我就猜出来他们是魏忠贤的人,果然不假,要不然怎么会如此飞扬跋扈。”

王文奎一听陈名夏这么说,便也释然地点了点头,猛地一拍桌子道:“魏忠贤的人又如何,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在这朗朗乾坤、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本抚所在之处行凶杀人,真正猖狂之极,与谋反何异,来人,即刻去调本抚抚标三百兵丁来,本抚就不信收拾不了这群腌臜货!”

这里,吴进听见这位应天巡抚王文奎竟要直接调兵将他和陛下当做反贼就地格杀,而且他作为东厂的人,从来只有说别人反贼的,如今自己被当做反贼对待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因而也就有些着急起来,忙问向朱由校:

“陛下,现在怎么办,看样子这应天巡抚王文奎是有意要害我们俩啊。”

“你先出去,将随扈的禁卫军和东厂的人都调来,另外,让李明睿给我藏起来,朕要借他的身份一用,到时候传命给禁卫军和东厂,就说内阁大学生李明睿被目无王法之徒围困在篱水阁,被陛下得知,特奉旨前来解围”。

朱由校这么一说,吴进也只好奉旨从窗户处逃了出去。

而看守在这里的人见吴进逃走,便要去追,但他们的身手哪里比得上吴进的身手,因而刚要下楼,就见吴进没了踪影,也只得回来,逼问朱由校:“他去哪儿了?”

“不告诉你们”,朱由校说着就朝楼下的魏敏儿看了一眼,且不由得朝魏敏儿笑了笑。

魏敏儿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她不知道眼前的陛下朱由校到底要做什么,因为只要他一暴露身份,眼前没一个人敢惹他。

“不说是吧,不说,老子就杀了你!”

一比较鲁莽的打手说着就挽起袖子要朝朱由校砍来,而朱由校却大喝一声:“大胆,本官劝你们最好是识趣点,现在放本官离开,否则你们这里的人一个都活不了!”

洪妈妈一听朱由校也自称起本官来,再一想到他刚才的举动,也有些忌惮,便又下来禀告给应天巡抚王文奎等人。

这时候,应天巡抚王文奎听了洪妈妈的讲述后,也不由得笑了起来,暗想这人原来果真是个当官的,难怪这么神气,即便是被这么多人围了起来,也毫不畏惧,不过,看这年纪应该算不上多大的官,能有如此气势,自然就是背后有背景的。

再一想想魏忠贤如今的地位,王文奎也就更加相信眼前这人就是阉党的人,便故作严肃地说道:“此人好大的口气,只是不知他说的这里一个都活不了,是不是也包括本抚台!”

董其昌见王文奎欲起身去楼上争辩,便拉住了王文奎:“你乃一省巡抚没必要和镇守太监府的人闹得太僵,陛下本就对你的意见大,到时若魏忠贤再借此事进你的谗言,你这官位可就保不住了,此时暂且交给我和陈名夏来。”

王文奎想了想也觉得如此更好,便又让自己的幕僚文举人留下来协助此事。

到时候如果真得罪了魏忠贤,且告到了陛下面前,他也好推说是自己下面的人自作主张所致。

因而王文奎便先一步离开了篱水阁,可他哪里知道,楼上被围住的正是当今陛下朱由校。

朱由校这时候也坐了下来,喝了一杯茶,然后很淡然地说道:“本官现在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你们最好都乖乖的滚出这里,若不然。”

“若不然怎么着?”董其昌此时冷着脸走了上来,如今他虽年过古稀,但自己要想再复出,保持在儒林中的地位,有时候就得刷刷名望,因而他便站出来也质问了朱由校一句。

对于魏忠贤,他倒也不怕,毕竟他也不是朝中大臣,而且还是先帝帝师,魏忠贤也很难对付自己。

同时,董其昌还故作大度地道:“你今日若肯俯请降,老夫或许还能求中丞饶你一命,但若真的要冥顽不宁,同朝廷作对,那也别怪中丞对你不客气,即便你背后真的有什么大人物,你也小心着点!”

“你就是董其昌,也是老不正经的,这么大岁数了也不知道积点德,脸上的红印子都还在呢”,朱由校这么一说,张溥这时候突然不由得勃然大怒:“董公可是先帝帝师,你竟敢直喊其名讳,奚落董公,真是狂妄至极!”

第两百四十一章 禁卫军兵围篱水阁

朱由校见张溥这时候也站了出来,而且还直接以教训的口吻跟自己说话,心里也有些愤怒不已,但也还是忍了下来,并不由得冷笑道:“有何称呼不得,他董其昌除了写的一手好字以外,哪里有半点帝师之尊,老掉牙的家伙居然也还来这烟花之地,也不怕丢了朝廷脸面,本官劝你等最好是放了本官,否则的话,你们会死得很难看的。”

董其昌和张溥等文人士子有些无语,自己这边一个是前朝帝师一个是复社领袖当朝举人,居然丝毫不能镇住这个乳臭为干的黄毛小子,而且这人依旧是口出狂言,动辄就以大罪相威胁。

就在这时候,巡抚衙门的兵丁赶了来,其中为的是一个千户。

这千户一来就直接找到巡抚幕僚文举人,而文举人便走了过来,先朝董其昌行了一礼后,就对朱由校说道:“且不管你是何身份,如今既然你犯了人命,就得跟我们走一趟!”

说着,这文举人就点了点头,那千户便带着三百兵丁冲了进来,且这千户亲自带着两人跑上了楼:“将他押上!”

“当真是大胆!”朱由校直接就推开了要拿镣铐绑自己的兵丁,大喝了一句。

而那千户见此却是顿喝一声:“混账,你既然敢拒捕,我王某人干抓人这碗饭十多年,还没见过你这样胆大的!”说着,这千户就要一鞭子摔来:“看我不打死你!”

但就在这千户还没把鞭子甩下来时,外面突然传来急切的马蹄声。

且顿时就能听见人的惨叫声和看见刀光剑影。

而那些包围在大门外面的巡抚衙门兵丁们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先赶来的禁卫军骑兵营的部队给砍杀了十多人,且阵型在顷刻间就被打乱,这些兵丁忙抱头鼠窜。

弄得里面的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半天搞不明白,有些昏黑的外面生了什么。

就在这时候,上百禁卫军直接冲了进来,且禁卫军步兵第一营指挥佥事叶榛亲自端起一把天启一式燧枪,一冲进来就瞄准朝那位姓王的千户脑袋上射了一枪。

叶榛是禁卫军上层军官中射击能力最好的,因而在他这一枪射出后,那王姓千户的脑袋直接破了一个大洞,他甚至都没明白怎么回事,就倒在了地上。

这时候来的人更多,不只是禁卫军,同时来的还有上百名东厂番子,这些东厂番子一冲进来就拔刀朝这些篱水阁的打手和巡抚衙门的兵丁动手,这些巡抚衙门的兵丁和篱水阁的打手们还没反应过来,就是数十人被杀。

顿时这些人如做了鸟兽散,拼命奔逃。

但现在禁卫军和东厂的人已经完全包围住了这里,这些人也只能龟缩在篱水阁的墙角内。

董其昌愣住了,他可没想到会突然出现如此多的东厂番子和战斗力如此彪悍的军队,这些士兵简直就跟攻城拔寨一般快且又配合密切的进攻下了这篱水阁,篱水阁的数十个打手和三百巡抚衙门的兵丁一眨眼的功夫的就全军覆没。

禁卫军的军官训练和士兵训练都是近代化的训练,作战方式与战斗理念本就前,更何况作为皇帝警卫的禁卫军步兵第一营作战方式就更加讲究重点突击、迅解决战斗的高效率,作为近代化训练的6军对付起这群只会打群架的妓o院龟o公和只能欺负手无寸铁的老百姓的巡抚兵丁来自然是轻而易举。

张溥也很是惊讶,他本以为眼前这人最多是跟魏忠贤有点关系,虽然是阉党,但还待在南京也就算不上是有多大权势的官员,毕竟内廷同外朝一样,有权有势的都会在京城,而被贬到南o京的也同样算是下野,可怎么也没想到,会突然出现东厂的人和如此厉害的军队,看这架势并不简单。

其他的文人士子早做了鸟兽散,有的已经躲在墙角或桌子底下瑟瑟抖,有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逃了出去,剩下的几个勉强还能镇定住,但也只能躲在董其昌和张溥等人的背后。

不过,董其昌倒也不愧是见过世面的,见此还能屏住气,问了一句,但语气明显和缓了许多:“这位公子,请恕老父莽撞,不知您是否告知一下您在朝中担任何职,有何身份。”

“老不死的家伙,本官的身份也是你能打听的,即便是要问,也不知道先给本官行个礼,也罢,自古宰相肚里能撑船,本官也不和你计较,你且听好”。

朱由校很是傲慢地说了这么一句,在董其昌听来却是句句如巴掌扇在自己脸上,试想,一个年过古稀的人怎能受得了被一个看上去不过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如此教训。

但现在眼前既是东厂又是一队个个脸带杀气的精锐之兵,他也不敢说什么,只得朝朱由校赔礼。

“本人真名不姓朱,本人乃当朝太子少保、礼部右侍郎兼东阁大学士李明睿!”

朱由校笑着回了一句,脸不红心不跳。

而这里,董其昌和张溥等人倒是有些惊讶,李明睿是新进的内阁阁老不假,且如今的确随扈南巡,但作为天子近臣的李阁老为何会来这篱水阁?

不过,见眼前这场景,能有如此战斗力的军队也就新进闻名遐迩的禁卫军了,而李明睿作为天子近臣,似乎也就他这样的人能让禁卫军出动,而且连带东厂也出动这么多人,不由得人不信。

董其昌离开朝堂已久,也不知道李明睿的具体年龄和情况,如今见这架势也没怀疑,但心却是早已凉了一大截,本想着借着这个机会欺负欺负已经权势不如当年的魏忠贤好刷刷名望,谁知竟惹到了这么一位大佬。

虽说,现今天下,也没几个人认识李明睿,但常读大明日报的会现,每一次有关陛下朱由校的消息里都会有李明睿的影子,什么皇帝陛下巡视某某水利,陪同的人有太子少保、礼部左侍郎兼东阁大学士李明睿等等。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李明睿这是要做内阁辅的节奏。

但偏偏现在,自己得罪的就是他,董其昌真正是有苦难言,暗想早知道就也悄悄溜了去,把这里的事丢给陈名夏那个爱出风头的家伙。

“咦,陈名夏呢?”

董其昌转身回头看了看,现陈名夏早已没见了身影。

第两百四十二章 董其昌和张溥求情

陈名夏不愧是年轻人,眼睛很贼,一见有东厂的人来,便趁着外面大乱之时跑了出来。

随同他一起跑出来的还有应天巡抚王文奎的幕僚文举人。

两人一老一少的硬是抄近路跑到了巡抚衙门。

应天巡抚王文奎此时正在巡抚衙门的内堂生着闷气,除了执掌南京防务军权的四位大佬,整个江南几乎就是他的天下,即便是巡按御史也因与他是同年且性格懦弱而对他言听计从,而其他各地州府衙门的官员也自然是以他马是瞻。

且他王文奎与江南名绅董其昌、王思任、张溥、祁彪佳等相交甚厚,因而也得到了江南士绅的支持,所以在此次逼迫陛下取缔皇家织造局的密谋中,他能够调动起大部分的江南官员遵从自己的意志办事。

王文奎也因此有些舍我其谁的傲气,本想着来篱水阁借着与董其昌等江南名绅和一干文人雅士谈话时,借机接近一下自己垂涎已久的敏儿姑娘,这位曾经是内阁辅家千金的女子对他王文奎有一种致命的诱惑,他王文奎觉得以自己应天巡抚的权势应该能抱得美人归,谁料中途杀出个程咬金,一个阉宦竟然入得了魏敏儿的闺房,而那魏敏儿却对自己毫不理睬。

一想起这个,王文奎心里就不服,一时也失去了理智,因此在见到朱由校等杀人后才悍然命令巡抚衙门的兵丁去捉拿,且也没去多想他到底是魏忠贤的什么人,毕竟在他看来,魏忠贤也的确不比当初,只要自己到时候明说不是自己主动挑起的,魏忠贤也不会真的与自己撕破脸皮,而当今也不会真的就一味偏袒魏忠贤。

“魏敏儿,本官还就不信不能收了你”,王文奎有些厉色的自言自语了一句,正要起身准备找个俊俏的丫鬟去去火时,却见自己的仆人进来奏报,文举人和陈相公来访。

王文奎略感到惊讶,按道理,这两人现在应该在篱水阁,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难不成已经将那杀人之徒抓了回来了?

“让他们在前厅等候,本官这就来”,王文奎吩咐了一句,就正了正乌纱帽,踱步朝前厅走来。

等到王文奎一到,文举人就先哭丧着脸着急地给王文奎说道:“老爷,大事不好,那杀人的家伙来历不简单啊,居然有东厂和官兵来解围,而且看那架势,这些官兵似乎不简单,没准是禁卫军啊。”

“是啊,恩师,他们一闯进来见人就杀,且毫不手软,幸亏学生跑得快,不然早做了刀下亡魂,而且学生听说那人好像是什么阁老”,陈名夏也忙添油加醋地说起那些官兵和东厂的人的厉害来。

王文奎倒是颇为惊讶地拈须沉思起来,他作为一省督抚,倒也不怎么惧怕东厂,更何况在听到陈名夏的话后,他就越的有些怀疑起来,问道:“你等会,你刚才提到阁老,什么阁老?”

“学生在跑出来时偶尔听见是因为我们要缉拿的那人是什么阁老,对是叫李阁老,那些士兵说不能让里面的人伤到李阁老分豪,否则他们也是死罪!”

陈名夏这么说,让王文奎越的难以相信起来,猛的一拍桌子:“什么阁老,这满南o京城就一个随陛下南巡的李阁老,本官又不是没见过,哪里又冒出个李阁老来,只怕是这些乱党贼寇们假扮哄骗人的,这年头白莲教等邪教惯会假扮官兵到处杀人放火也不是没有的事,依本官看,这只怕又是乱党闹事。”

说着,王文奎就命文举人立即去将巡抚标兵全部点齐,并行文南o京卫戍部队目前执掌者即佥书右府刘孔昭领三千人来援助。

顿时,便就有五千兵马浩浩荡荡地往秦淮河畔开来。

秦淮河畔的男男女女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如此多的兵勇闯入,且一支来了又来另外一支,人数规模一次比一次大。

谁也不敢再吟风弄月了,关着门,趴在窗户上好奇地看着外面生了什么事。

而此时的篱水阁,场面这略显尴尬。

一百多名东厂番子几乎占领了整个二楼,且个个拔出刀来,杀气腾腾的环视着四周。

而禁卫军的步兵营则一直举着火铳,分成两队,一队对着阁内的文人士子包括董其昌和张溥,一队则对着外面,特别是左右两翼。

朱由检则带着禁卫军骑兵巡视在外围,一个个握着血淋淋的弯刀,也不收入刀鞘之中,这些已经习惯了屠戮的骑兵们在杀掉上百个巡抚衙门的兵丁后似乎并没有满足他们杀戮的本性。

“李阁老,这里面多有误会,老夫也是不知道是您来了这里,才有些莽撞,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

董其昌看见这架势也有些怕啊,毕竟现在躺在地上的尸体都是上百具,他一个文人早已是吓得双腿打颤,深怕眼前这个李阁老真的会仗着自己是皇帝宠臣而大开杀戒。

倒是魏敏儿这时候不由得有些隐隐笑,她也算是见过这种场面的,所以也没感到害怕,她倒是觉得这位皇帝陛下也真会演习,而那位叫李阁老的只怕要被他坑的够惨。

“李阁老,虽然我等的确有不敬之处,但你作为堂堂阁老,却是杀人行凶,未免也过了点,既然如此,我们互不追究,学生自会劝中丞不上奏此事,而请阁老也不要记恨我们这些文人士子,如何?毕竟大家都是孔孟子弟。”

张溥现在也不得不朝冒充李明睿的朱由校求起情来,虽然说法的方式还带着文人的傲气,但与语气却是有恳求的意味。

这也没办法,他张溥现在还是个举人,而他复社的很多士子也亟需在科场扬名,但偏偏他现在得罪的这位李阁老就是礼部右侍郎主要负责的就是文化和科举这块,文化自然是报务,而科举则是关系很多士子的仕途命运。

所以张溥现在是不得不求李明睿能宽宏大量,要不然真的让李明睿记恨了,那他和他的复社只怕很难有人中第了。

“张溥,可别乱说,人不是本官杀的,是东厂的人杀的,是吧,吴大档头”,朱由校问向吴进,吴进忙配合着回道:“回李阁老,的确都是小的杀的,但我们东厂杀人是从来不问王法的,按照陛下的旨意,此次跟随阁老出来暗访民情,只要遇见不测,无论是官绅士子还是贩夫走卒,下官都可以先斩后奏。”

吴进这么一说,张溥一时也哑了口。

倒是魏敏儿不由得噗呲一声,笑了起来,朱由校忙瞪了她一眼,吓得她忙闭住了嘴。

但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刘孔昭和巡抚标兵参将师开宇的训令声:“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本官乃提督南京卫戍的诚意伯刘孔昭,特受王中丞之托来围剿尔等邪教反贼,劝尔等最好束手就擒,不然本官定不轻饶尔等!”

朱由检等骑兵忙调转马头举起弯刀面向这群迎面而来五千兵马。

刘孔昭带来的五千兵马一见这架势就不由得退后了三步,刘孔昭更是结结巴巴的说道:“你们是禁卫军,你,你是信王殿下,难道里面的是?”

还没说完,刘孔昭就从马上栽倒了下来。

第两百四十三章 刘孔昭倒戈与朱由校动屠刀

刘孔昭现在算是最郁闷的人了,按道理他是佥书右府,提督南o京卫戍,只接受南o京兵部尚书王永光的节制,不受应天巡抚王文奎的调遣。天籁小说

但因如今陛下在南o京,而刘孔昭又真的相信了巡抚王文奎的话,以为在篱水阁闹事的真的是一群邪教乱贼,不必费多大力气就可以平定,然后捞的个铲除邪教的功绩,也好在陛下面前露露脸。

毕竟现在陛下开始重用勋戚以制文官,他刘孔昭作为开国元勋刘伯温之后,没准可以因此进爵为侯。

于是,刘孔昭便遵照应天巡抚王文奎的公函,当即就点兵五千朝篱水阁奔来,可谁曾想到,这一来就现事情不是那么回事,整个篱水阁被训练有素的禁卫军包围的水泄不通,甚至连带着信王朱由检都亲率着禁卫军精骑把守在篱水阁外面。

刘孔昭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就立即爬了起来,忙命令自己的五千人马立即后退到百步之外,他的五千人马倒也很自觉的遵从刘孔昭的命令迅的退后到两百步以外,效率比之前浩浩荡荡开来准备剿灭邪教时还要高。

朱由检见此也没让禁卫军精骑前进,也同样后退了回去,但并没有收刀入鞘,自己的皇兄也就是大明皇帝陛下还在里面,无论眼前这支人数远在自己之上的军队是敌是友,都不能有丝毫的掉以轻心。

而刘孔昭这时候则战战兢兢地朝朱由检走了来,且一过来就朝朱由检长长的作了一揖:“信王殿下,请恕罪,下官误听了应天巡抚王文奎之言,以为这里真是邪教窝点,但没想到是殿下您在这里,但不知里面是?”

“里面的是李阁老,有人意图于这篱水阁加害李阁老,我等特奉陛下谕旨兵围篱水阁,拯救李阁老,惩处不法之徒,如今你来的正好,你的人就暂且把守住各处街道要口,并将这附近的一干人等驱散开,不得有误!”

朱由校这时候也看向了外面,看见刘孔昭和他身后的数千大明卫所军后也猜到了这些人的来意,便命吴进出来朝刘孔昭吩咐了几句。

刘孔昭倒也不敢不从,忙尽心尽力的去维持秩序和驱散百姓去了。

这里,董其昌和张溥等人则是面面相觑的看着对方,他们本以为这刘孔昭来了还能压制一下禁卫军,可谁知,刘孔昭比他们还怂,带来的五千人马还没开打就倒戈相向,主动为这李阁老和禁卫军做起事来。

董其昌不由得暗哼一声,骂道:“这个刘孔昭,得亏老夫曾经也有恩于他!”

朱由校这时候没有理睬董其昌和张溥,而是走到了那个叫洪妈妈面前来:“这位妈妈,你知道你犯了多大的罪吗?”

“我不知道”,这叫洪妈妈的也不由得哆嗦了起来,她也看出来目前的状况,眼前这个年轻小子居然是什么阁老,而且其带来的人还如此凶悍残暴,巡抚衙门的兵丁和她篱水阁的打手都被诛灭。

甚至此刻,连带着屋外赶来的官兵也被束手不敢前进,而在篱水阁内的董老爷和张老爷则更是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没了往日的威风,除了站在一旁生闷气是别无办法。

朱由校笑了笑道:“你犯的是死罪,吴进给她个痛快吧!”

说着,朱由校就又道:“杀你不是因为你冒犯本官,而是你居心不良,竟敢敲诈本官。”

听朱由校这么一说,这叫洪妈妈的立即跪了下来,顿时也没了起初的嚣张劲,眼珠子就跟洪水决堤一般稀里哗啦的就流了出来:“阁老饶命啊,奴家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您是贵人啊,而且,奴家也没想要讹诈您,都是陈相公唆使的,对,是陈相公唆使的。”

“借他人之势欺压良善,就更加饶你不得!”

朱由校说毕就转身而去,而洪妈妈也被拉了下去,那洪妈妈见魏敏儿没事,忙要哭喊道:“敏儿,你替我求求情,求求情啊!”

魏敏儿念及与这洪妈妈主仆一场,且情同母子,也不好不管,但正要开口,就被朱由校挥手挡了回去:“这里的事跟你无关,不要随便插嘴!否则将你同他们一同治罪!”

魏敏儿只得闭嘴,眼睁睁地看着洪妈妈被两个东厂番子拉了出去,且没多久就听见外面传来一声惨叫。

而吴进则提着血淋淋的刀走了进来:“阁老,此人已被伏诛!”

朱由校没有回话,而是看向了董其昌和张溥。

董其昌已经是额头生汗,藏在大袖中的拳头捏得很紧,虽然表面上依旧再强作镇定,但颤抖着的双腿却是出卖了他的窘境。

张溥倒是依旧挺着胸膛,面沉似水,两眼如鹰隼般盯着朱由校,他不知道眼前的朱由校假冒的李明睿,也顾不得李明睿的身份,便咬着牙冷声质问起来:“李明睿,你好歹也是内阁大学士,此人不过一无知小民,你却如此狠心,将其诛杀,你仁心何在!”

“本官仁心如何,用不着你张孝廉来教”,朱由校笑着说了一句,就来到了董其昌面前:“董其昌,富甲天下的董老爷,先帝帝师,官至南o京礼部尚书,享誉文坛,对吧?”

董其昌倒是比张溥态度好点,强挤出半丝笑容来就朝朱由校拱了拱手:“阁老过奖,不知李阁老有何见教。”

“本官曾在大明日报上看见过一则消息,不知道是真是假,特想请教请教您”,朱由校笑说道。

董其昌抿着嘴,努力的控制着自己急促的呼吸,并强自镇定地捋了捋颌下胡须道:“阁老问便是。”

“天启八年,三月十二日的一期大明日报上第三版记载了一则消息,说你董其昌在家乡强占民田,欺压良善,害人妻女,民怨甚重,以至于曾有当地童生戏言华亭之田皆是董家田,华亭之人皆是董家奴,可有此事?”

朱由校笑问道。

董其昌倒是淡然一笑:“阁老既为天子近臣,当应明察秋毫,老夫一生清廉自守,何曾夺过半分民财,即便是家乡父老对老夫也是爱戴有加,阁老不信可以去打听打听,大明日报所言不过是宵小之徒诬陷老夫而已。”

“是不是诬陷,本官管不着,但你身为帝师,却在这里喝花酒,还联合王文奎等人对本官图谋不轨,本官就饶你不得!”

第两百四十四章 董其昌,你想怎么死

朱由校的意思很明显,是不能饶过董其昌的。

先不说董其昌此人本来在历史上就是一个在文人士子宽仁待人但对于庶民却是巧取豪夺的劣绅,光是现在东厂掌握的最新证据和朱由校刚才听到的消息,密谋取缔皇家织造局的始作俑者就是这个看似温良恭俭让的退休高官。

朱由校就必须除掉他!

此人不比张溥,张溥最多算是个激进的知识分子,想当然的认为江南民生维艰是因皇家重商使所致,而没有任何心机,而董其昌却是包藏私心,既想着借此扶摇直上又想着以此使得自己董家被皇家织造局挤压的市场占有率重新恢复到以前。

所以,朱由校决定除掉董其昌,而且是以李明睿的名义杀他,这样既不影响他这个帝王在文人士子的权威,也分化文官集团,且转移文人士子的仇恨目标。

而且,作为一个文官,要想成为朱由校这个帝王绝对信任的近臣,就必须做几件让文人们不耻的事。

李明睿跟钱谦益不同,钱谦益可以不要脸,人格无下限,对昔日的好友和门生故吏能下得去手。

而稍微还在意些羽毛的李明睿,就得靠朱由校自己这个帝王主动来帮他刷一刷在文人士子们中的仇恨值。

如何在震慑江南文坛的同时还让李明睿得罪于天下文人,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董其昌!

董其昌自身行为不检,把柄又多,作为朝廷大佬的李明睿完全有理由将其杀掉!

“吴大档头,陛下有谕旨,是让你和我可以先斩后奏,对吧?”朱由校这时候还笑着问了吴进一句。

吴进忙配合着回了一句:“正是,陛下听闻阁老您有难,特命下官等前来解救,且准允阁老您先斩后奏,上至王公下至臣民,只要是在这篱水阁的,皆可杀之!”

吴进说这话的时候,朱由校看了董其昌一眼,见他此时已经脸色惨白,哆嗦起来,就不由得笑道:“董其昌,你想怎么死?”

外面数千军队包围着,里面又是上百禁卫军荷枪实弹的对着他们,而东厂的番子更是杀气腾腾的盯着他。

所以,董其昌也没去想李明睿为何能如此得到陛下宠幸,竟然让一个东厂大档头对其言听计从,甚至当今皇帝还出动禁卫军为其出气,且准允他先斩后奏,包括王公贵族,言外之意就是自己这个前朝礼部尚书也是可以被李明睿杀死的。

董其昌不由得哆嗦起来,但一时也说不出话来,他不知道是该求饶还是该义正言辞的叱骂李明睿祸乱朝纲、擅杀忠良!

倒是,张溥见李明睿要杀董其昌而先大声朝朱由校喝骂起来:“李明睿,你不能恃宠而骄,擅杀我大明忠良之臣,董公乃先帝帝师,一代文宗,你不过靠媚上取信于陛下,才忝居这阁老之位,如今你若敢动董公分毫,天下文人士子比唾骂你永世!”

“永世又如何,轮不到你张溥来说”,朱由校说着就从吴进手里夺过绣春刀来,用刀背拍了拍董其昌那还留有吻印的脸,就继续问董其昌:“董其昌,你想怎么死。”

冰冷刺骨的寒刀让董其昌最终还是没了半点文人的底气,语气如大病之人般虚弱无力地道:“李……李阁老,有,有话好说,老,额,不是,小的贱命一条,不值得您记恨,还请您大人有大量,饶了小的一条性命。”

且说着,董其昌就直接跪在了朱由校面前,自觉地拿脑袋在地板上磕了起来。

“董公!”

张溥没想到董其昌会突然直接跪下,那种感觉比天塌了还严重,他此时的心情真的犹如万箭穿心。

曾经豪言壮语要与朝中奸邪斗争且不惜性命的董公,极受江南文人爱戴的董公居然就这么屈膝跪在了这个自称是李阁老的李明睿面前!

不只是张溥捶胸顿足,满脸惊愕。

就是在殿外的朱由检也是再次跌破了心中对文人的看法,当初他在京城也听过董其昌的讲经,他也曾以为董其昌也算是天下一等博学之人,其品格端正,无人出其右。

其他的文人士子也同样是默默垂泪,董其昌这一跪,无疑让他们的信念崩塌!

但董其昌现在已经没心思去理睬这些人怎么看自己了,他现在只想保住自己的小命,他很怕眼前这个李阁老真的会杀了自己。

“说吧,想怎么死?”

朱由校没有要饶董其昌的意思,无论是经济利益还是帝王统治利益,董其昌必须死!

“啊!”

但董其昌却是很懵逼,他觉得自己已经下跪磕头了,自己已经放弃掉文人士大夫的脸面和气节了,李明睿也没必要恨自己恨到这地步吧。

“算了,看你这一副傻白甜的无知样子,估计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了,吴大档头,给他全尸吧”,朱由校这么一说,吴进就扯了一条帘幔下来,且朝董其昌走了过来。

这下子,张溥也没有替他争辩了,其他的文人士子也只有掉着眼泪,而魏敏儿也别过脸去,泪眼婆娑。

董其昌也只得自己哭诉起来:“不,不能杀我,不能杀我呀,阁老,我求求你,你不要杀我!”

董其昌还没说完,吴进就将帘幔缠在了他脖子上,两个东厂番子开始拉着两头,随着拉得越紧,董其昌说话的语就越来越慢。

最终,董其昌就这么倒在了篱水阁。

谁也不会想到,在篱水阁丧失性命的是董其昌,这个曾经做了六部尚书的高官。

也许董其昌自己也没有想到。

“李阁老,如果鲜血能平息你的怒火,那你也给在下一刀吧,只要你能饶过这些士子,他们还都年轻,也没有要有意麻烦你。”

张溥这时候说了句话,且说了后就仰头看向天花板,将眼泪缩回到了眼眶内,他已经没有底气说下去了。

“老师”,他的几个学生喊了一句也都默默垂下了头,董其昌没有骨气的表现已经让他们也跟着没了昔日那种我辈岂是蓬蒿人的自信。

“张孝廉,不必着急求死,你与这董其昌不一样,董其昌是虚伪狡诈,此人留着一日就会祸害世间一日,而你虽然也很会制造麻烦,但你更好对付,也更好利用,所以直接杀了你可惜,要让你心服口服才好。”

朱由校笑说着就吩咐道:“吴大档头,将张溥和在场的文人士子都带回大牢,留待日后审问。”

第两百四十五章 抓捕王文奎

张溥倒是没想到眼前这叫李明睿的内阁大学士会放过他,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但表面上却还是正气凛然的哼了一声,他很想再说一句要杀要剐请便装装逼,但又怕因此激得这个叫李明睿的内阁大学士会反悔要将他直接杀死。

毕竟这家伙可是眼也不眨的将朝野闻名的董其昌给处死了。

因此,张溥便很配合在两个东厂番子的押解下出了篱水阁,其他文人士子也被吴进扯了条帘幔将这些人的手绑缚在一起然后也着东厂番子拉着出了篱水阁。

整个篱水阁除了朱由校和一干东厂和禁卫军的人外,也就魏敏儿和她那还躲在后院的小侄女以及她的侍女。

朱由校看了魏敏儿一眼,魏敏儿倒也有些手足无措,按道理,这里是她的地盘,但至始至终她这个篱水阁主人却无半点存在感,眼前这位煞气凌人的帝王将自己家变成了修罗场,如今也让自己的篱水阁留下了无数尸体。

但魏敏儿提不起对朱由校的半点恨意,也不是很惧怕。

而朱由校却也朝她走了过来,手勾起她的下颌,半晌无语。

魏敏儿这次却没有丝毫的反抗之举,她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砰砰直跳,脸热乎乎的,哆嗦着道:“陛……陛下!”

朱由校冷冷一笑,见魏敏儿已经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也不好挑逗人家,他将手一挥就转身出了篱水阁。

而魏敏儿则长舒了一口气,见朱由校等人走远后才蹑手蹑脚地准备退回到后院。

她暗自下决定一定要立即带着自己的小侄女离开应天府、最好离开江南,远离那个帝王越远越好。

那就是她的灾星!

可就在她收拾妥当带着自己的小侄女和侍女准备从后门逃走时,却看见后门外已经亮起了十多只火把,而火把下映照出的是一张张冷血如冰的脸,且都是东厂番子。

魏敏儿忙将自己小侄女隐藏在了身后,心道:“难不成他也不想放过自己?”

一个东厂头头走上前来,拱手道:“魏姑娘!陛下有请!”

……

应天巡抚王文奎在一夜风流后也进入了梦香,在今年春初纳的一房小妾的精心陪侍下,他的睡眠状态很好。

屋外轰隆如打雷的撞门声也没将他惊醒。

直到他的屋门哐当一声倒在地上,且伴随着他身旁小妾的一身尖叫后,他才慌忙之下坐起身来,叱骂道:“谁大半夜的不长眼,干什么!”

“外面闹翻了天,王中丞倒是睡得好香甜”,吴进说着就挥手在鼻前扇了扇:“好大的酒气,让他清醒清醒。”

“是!”一东厂番子就要转身去打水,却被吴进拉了回来:“直接用他床下的那一夜壶陈酿。”

“明白!”

一东厂番子走来,提起那床下夜壶就朝迷迷糊糊的应天巡抚王文奎头上敲了下来。

这下子真成了醍醐灌顶(提壶灌顶)!

在吴进等东厂番子捂住口鼻的同时,他的小妾也被刺鼻的氨气刺激的闭嘴了嘴,且直接把头埋在被子里,而应天巡抚王文奎则被刺激的打了个哈欠,甩了甩满脸的尿后正要骂娘,就清醒地看见自己面前原来已经站满了东厂番子。

王文奎两眼流着泪(氨气刺激的),问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应天巡抚王文奎,你于篱水阁狎妓,且挟持当朝重臣李阁老,并诬蔑其是邪教教徒,欲要除李阁老而后快,如今陛下特旨罢免你应天巡抚之职,并押入大牢!”

吴进说着就挥了挥手:“将他拿下!”

王文奎有些茫然,旋即才想起上半夜的事,暗想敢情篱水阁的那家伙真是当朝阁老李明睿!

顿时,王文奎就感到后脊背一阵凉。

……

南o京紫禁城,殿外是燥热难当,烈日烘烤的汉白玉柱熠熠生辉,而殿内却是清凉如秋,朱由校穿着青色帝王常服批阅着由京城快马送来的折子。

如今,辽东地区的局势趋于稳定,虽然毛文龙掘了吴三桂父子的祖坟,但吴三桂父子也是敢怒不敢言,没有采取大规模的军事行动。

满清的皇太极则忙着同蒙古拉好关系,且开始解放农奴,准备展生产,以积蓄力量,准备再次举兵南下,攻占吴三桂父子的领地。

毛文龙的东江兵则在卢象升到达辽东后也开始展力量,招募流民,扩充兵勇,进行训练。

卢象升不是袁崇焕,他明白在目前的情况下,还不是排挤武官的时候,所以他一开始就对毛文龙采取了绝对信任,再加上他本人也是一个善于军政两把抓的能臣,所以也没有掣肘毛文龙的军事行动。

而且在他来到辽东半岛后,他还鼓励毛文龙主动出击,并取得了一系列值得称道的游击战例,除了此前提到的掘吴三桂父子祖坟外,还成功击杀了李永芳的部将一名,使得李永芳弃守了朝鲜边境重镇河山卫等等。

但卢象升也不是一味的对毛文龙放任自流,他开始有意改变东江兵的军机和树立他们的忠君意识,每一次给东江兵响必说是陛下恩典而非他卢象升,也非毛文龙,对于军纪方面,则以要么杀了他卢象升要么自自己清理门户为威胁逼迫毛文龙斩杀其犯错的亲信大将孔有德。

毛文龙没有野心,因而也不敢杀掉当今陛下倚重的卢象升,且他自己也佩服卢象升并庆幸能遇到一个能知军事善民政还胸襟广阔瞧得起粗鄙莽夫的上司兼助手,也就更加不敢动卢象升分毫。

所以,孔有德这个后世曾为满清平定中原的先锋军统帅还没在历史上扬名就成了毛文龙重整东江兵军纪的祭品。

“告诉卢象升,可以利用毛文龙无反心清除其内部跋扈的将领,但不能把事情搞大,要对其要将领多加安抚,特别是毛文龙,如今是国运艰难之际,朕不会吝啬于名器,吴襄能封王,其他人王侯将相也未为不可,只要他肯听话办事。”

朱由校说着就让李明睿按照自己的意思票拟。

在李明睿票拟之时,朱由校也不由得说道:“李明睿,朕于篱水阁借你之名,杀了董其昌,抓了应天巡抚王文奎和张溥等人,也算是让你彻底得罪了江南文人,朕估摸着现在全江南的文人都在戳着你的脊梁骨骂,你有何怨言?”

第两百四十六章 微臣只做陛下走狗

李明睿自然知道这件事对自己日后在文官集团的打击不可谓不小,只怕日后自己也会同钱谦益一样经常被言官弹劾,原因自然是自己背离了文官集团,且不再被他们所认同。

但偏偏任何一位帝王都喜欢这样的孤臣,自己要想做文官领袖就只能被陛下所抛弃。

李明睿狠狠的一咬牙,就朝朱由校行了一礼:“微臣日后就只做陛下走狗!”

朱由校笑了笑,虽然没说什么,但心里却是很乐意的,李明睿如同昔日北宗孔门被自己铲除一样没有表现激烈的同自己大吵大闹,责怪自己杀掉董其昌,这就说明,李明睿是值得自己信赖的文臣。

这一趟南巡没有白来,在铲除足以威胁王朝统治的民间大地主大乡绅的同时,也进一步绑架了自己身边的臣子之忠诚,这可谓是一举双得。

篱水阁的事件没多久就传遍了江南。

享誉文坛的董其昌因得罪阁老李明睿被杀。

应天巡抚王文奎因违背阁老李明睿的令,而被李阁老进谗于陛下,致使其锒铛入狱。

复社领袖,曾以《五人墓碑记》扬名天下的张溥被东厂番子捉拿。

连带着十多名文人士子也被抓。

且在陈名夏的传播下,整件事开始持续酵,整个江南文人阶层开始躁动起来,对李阁老也是痛骂不已。

这时候的陈名夏正躲在王思任这里,王思任是山阴名士,因丁忧而被赋闲在家,如今留宿应天府,但他没想到就在这些日子得知了其好友董其昌被阁老李明睿杀害之死,顿时大为惊讶地问起陈名夏来:“你且详细说来,董思白怎么就惹到他李阁老了。”

“此时学生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那什么李阁老也来篱水阁寻欢,而董公当时恰巧也在那里与张溥张老爷等几位好友相聚,但谁知那李阁老不顾自己身份,竟然要强行寻欢,最后还杀了人,董公看不下去便要管上一管,就这样被杀了,连带着张老爷和出兵要捉拿李阁老的应天巡抚王中丞也被东厂的人抓了。”

陈名夏说着就不由得啼哭起来:“辛亏学生跑得快,不然也早成了他们的刀下亡魂,王公你是不知道,那李阁老仗着其位高权重,就直接唆使东厂的人滥杀无辜,有数十人倒在了他的屠刀下。”

“竟然想不到这李阁老如此狠辣,他这是要有意自绝于儒林吗,难不成他真以为他有陛下撑腰,我等士子就不敢动他分毫?”王思任说着就立即命人准备马车往陈继儒的草庐行来,并将董其昌的事告知给了陈继儒。

陈继儒乃董其昌的至交好友,听到自己好友竟因劝阻李阁老欺压良善而被李阁老荼毒杀害,顿时气得就要去告御状,但最终还是被拦了下来,且王思任劝道:“如今李明睿圣眷正隆,此次去告他,无异于以卵击石,反而助长了李明睿的气焰。”

“那依你自己,该如何是好,不能让这李明睿在我江南儒林逍遥法外,且使得再次出现当年钱谦益那老贼火烧东林书院的惨剧,不能让思白兄自此永世含冤啊!”

陈继儒说着就咬牙道:“老夫就是拼了这老命也要让陛下严惩李明睿那奸臣,不然,老夫就撞死在金銮殿上!”

这时候,祁彪佳也来到了陈继儒的草庐,见王思任也在,便向王思任行了一礼,且问道:“几位前辈可知道了董公被内阁大学士李明睿杀害一事?”

王思任何和陈继儒点了点头:“我们已经知道了。”

“这李明睿就是第二个钱谦益!此人不除,我等士子不但不得志庙堂,日后就连儒林也难有生存之地,据说,前些日子,北宗孔门被诛,整个山o东的文官数十名被斩,也是此人谋划!”

祁彪佳虽已经中了进士,但到底还因还未到而立之年而有些少年意气。

“如今皇家织造局和皇家工业公司掠夺民财,搜刮江南膏腴,已使得无数百姓流离失所,原本太平无事的江南也66续续的出现各种打砸抢烧的事件,幸赖应天巡抚王中丞等勉力维持,以前董公和诸位先生们的资助,使得百姓们得以苟延残喘,但朝中奸臣当道,陛下又偏听他言,致使董公蒙冤,我们必须采取行动,以逼迫当今陛下严惩李明睿,给天下士民一个交待!”

陈名夏这话倒也打动了王思任和陈继儒等人,祁彪佳更是直接问道:“依你看,我们该如何行事?”

“诸位先生有所不知,如今整个江南的义民已经在暗中组织准备学山o东那被新封的奉圣大夫孔志奇准备去紫禁城敲登闻鼓,上奏陛下,求陛下取缔皇家织造局,既如此,我们何不与天下百姓站在一起,也组织江南士子去为董公喊冤。”

陈名夏此言去让陈继儒大为同意,忙道:“我这就回华亭,联系各地生员,准备齐聚南o京为董公喊冤。”

“那我现在就去拜会山阴的父母官”,王思任说道。

祁彪佳见此也忙到:“我去联络我那在嘉兴做教谕的家兄。”

因董其昌之死引起的震动,使得整个江南儒林都开始活跃起来,南直隶和浙o江各府县学生员甚至还有各地举人也往南o京赶来。

而陈名夏则又秘密赶回南o京联络冒辟疆、陈贞慧等开始按照原计划继续鼓动江南织工动暴动。

“都准备好了吗,这次能有多少的织工出来闹事,还有跟都指挥所的人联系好了没有,到时候一旦事情闹起来了,还得靠他们的配合。”

陈名夏问向了冒辟疆,冒辟疆则忙回道:“放心吧,早安排好了,这一次我们一定要借着这场动乱抢了皇家织造局的机器,然后烧了他的作坊,还有这些皇家工业公司的各种玻璃和镜子。”

“朝廷官员那边打点好了吗,到时候也得靠他们保护才是,不能保证当今陛下不会对这些百姓们也下手。”

陈名夏说着就向外看了看,见没有东厂的人出现才放心了许多。

而与朱由校有杀父之仇的冒辟疆则狠言道:“这个狗皇帝若是敢对这些百姓们动手倒也好,就让全天下的士大夫和百姓们都看看这个昏君的真面目!”

第两百四十七章 游行

清晨,金陵城刚刚迎来了朝阳,厚重的城门缓缓打开,倚靠在城墙边结棚而居的乞丐和流浪者开始66续续的进了城。

南o京兵部尚书王永光素来爱民,因而并不因为皇帝陛下朱由校莅临南o京,而限制这些衣食无忧者进城讨食。

但今日不同的是,这些乞丐或流浪者没有分散谋食,一些曾在大户人家做过工,且见过一定世面且或许识得几个字的织工们为,带着他们朝三山街走来。

且走着走着,就见有越来越多的人从各坊各巷汇聚而来,人群由数十人增加到数百人再到上千,乃至上万。

过了三山街到了南o京繁华地带会同桥上时,就能看见乌压压一大片的人群从四面北方涌来,建安坊和太平桥方向已经是摩肩接踵一般。

这些人或满脸愤慨,或一脸索然无色,或哭丧着脸;大多数衣衫褴褛或短衣草鞋,但细心观察会现这里面也有满脸横肉的混混或豪奴办成普通百姓手里持着裹铁木棒,甚至有暗藏利刃者,且眼露凶光的扫视着周边街巷上的店铺或街坊民宅。

巡视而过的官兵衙役对此是视若无睹,或者也没当回事,见到人很多就干脆绕路而回。

会同桥上,陈名夏在几个家奴的护卫下,朝着四周围拢而来的市井百姓们大声呼喊起来:

“诸位应天府的父老乡亲们,如今朝廷奸臣当道,荼毒民财,先是开商收税以夺民利,后又设皇家织造局夺我江南织造产业,无数作坊因此而破败,百万织工衣食无着,不得不乞讨卖儿鬻女以度日;

而我董公乃大道为公之士也,素来怜贫惜弱,不忍见江南百姓流离失所,便趁陛下南巡之机,陈江南实情于御前,谁知那内阁大学士李明睿不问青红皂白诬陷董公图谋不轨,且擅自杀害了董公,此乃我江南士民之大仇恨,大冤枉,不杀李明睿这个大奸臣,我等将继续处于水火之中!”

与此同时,在金陵新浮桥上,方大猷与冒辟疆也站在桥头之上,对着桥头两岸,桥下城濠两边的百姓们高喊道:

“起早贪黑,难有茅屋一间;食粥吃糠,难裹肚皮之饥,这是为什么!

究其原因,就是当今朝纲混乱,贪官污吏横行,有奸臣如钱谦益、李明睿、卢象升;阉宦王承恩、魏忠贤等恃宠而骄,蒙蔽圣上,贪赃枉法,夺取民财所致;本我江南乃天下富庶之地,民不知饥馑,士不知国仇家恨,可魏忠贤一来,我江南文人竟被骂成刍狗;

我江南百姓也被嘲弄自私无耻,可细想想,是谁让你们一家老小不得不卖房卖地居住在狭小棚子里的,是谁让你们原本可以领了工钱去秦淮河上喝花酒如今却不得不乞讨度日的,都是他们!是阉党们的皇家织造居,是害死董公的奸臣李明睿!”

冒辟疆这时候也忙跟着高呼起来:“江南士民们,如今陛下就在我们金陵城,让我们像数百年前锁拿贪官见高皇帝一样去面见陛下,让陛下知道我们的冤屈,让陛下惩处这些奸佞之徒!”

待这时,方大猷和冒辟疆的家奴们忙先呼应起来,高喊着“铲除奸佞”、“杀李明睿”、“还董公清白”、“取缔皇家织造局”等口号来。

顿时本就因为社会矛盾加剧而压抑了许久的失业百姓们也跟着响应起来,跟着喊着口号,一个个是血脉沸腾、似乎真的有满腔怒火亟需泄一般,赤红着眼,紧握着拳头。

江南文人之地,陈名夏和方大猷、冒辟疆等文人士子本就掌控着这里的话语权,因而也极易挑唆起百姓对官府的仇恨来。

而百姓们也不明白这里面的具体的利害,他们直观的经验告诉他们就是官府的横征暴敛导致他们现在流离失所,再加上听了这些文人士子们有逻辑的蛊惑后便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于是,李明睿和魏忠贤等就这样被百姓们当做了仇恨者,而陈名夏等却似乎也因此有了无上的成就感,他们觉得自己真正代表着民心、代表着真理。

这样一来,再加上从众心理的作用,整个人群就疯狂起来,变成了一场浩浩荡荡的群o众o运动;整个南o京城的主要干道上开始响起震天动地的呐喊声。

也不知道是谁教的,开始有人用白底黑字的布条拉起了横幅,上面写着“董公奇耻大冤,不杀李明睿不足以平民愤”等语。

一些原本没打算参加的市井士民见此也跟着加入,随着人流的滚动,加上历年来阶级矛盾的积累,士民们开始认为不加入进来就是奸臣阉党。

且渐渐的,有自以为自己就是真理的百姓开始逼迫其他人加进来,若不加进来就谩骂或殴打。

甚至,开始有人趁此混乱之时偷盗起来,或是直接冲进店铺抢劫,只说这些都是贪官污吏家开的。

有店铺商人吓到要立即关店打烊,但还是被愤怒的人群冲了进来,或抢或砸,一片混乱!

这一幕不仅仅在金陵城上演。

王思任素来在绍兴府名望甚重,在他的带领下,整个绍兴府县学的生员乃至举人们也开始齐聚在府衙或各县衙们前喊冤,甚至渐渐的也有百姓加入进来,逐渐就也演变成一场不可遏制的运动。

陈继儒此时已经没法控制松江府的局势,他似乎也感觉到有人在利用此事兴风作浪,但他不能止步,因为他要为大明、为自己的好友董其昌鸣不平。

甚至连带浙o江、江西等地也开始有零星的生员罢课、百姓们罢工涌上街头,围堵衙门闹事的生。

也因此,之前在各地本就时常生的偷盗、抢劫、殴打、杀人等恶**件开始成为常态。

一场名为喊冤的运动也因此演变成一场动乱,各地衙门被围堵的水泄不通,一些无辜的小商人或只想安安稳稳生活的百姓们被欺凌。

似乎,就在这一夜之间,整个平静的江南就变了样。

谁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一场蓄意已久的阴谋,还是真的因为朝纲混乱,百姓们积怨已久所导致的结果,但的的确确,大明最富庶的江南,乱了!

而这个时候,东厂、各地衙门也开始将消息传递进了紫禁城,等待着皇帝朱由校的裁决。

第两百四十八章 朕想要的不止一个

大明日报的驻地位于金陵城鸡鸣山下鸡鸣寺和国子监旁。

不比应天府贡院小的徽派建筑院落,里面空间并不大,因各类房屋多反而显得有些狭窄,之所以房屋多是因为在这里工作的文人达百人之多,甚至东厂和锦衣卫也在此处驻有联络处,方便随时将可以公之于众的情报新闻告知报社登载。

除此之外,大明日报还有其他杂役和自己的一套消息收集系统和运送系统所需要的人员,也就因此使得这里显得有些拥挤。

连带大明日报主笔张岱的书房也仅仅不过见方十丈,而此时坐在这狭小空间里的却正是大明皇帝朱由校,张岱只得站在一旁挨着一堆堆满各类书籍和最新消息便条册的书柜旁,同时局促在门口的还有被东厂带到这里来的魏敏儿。

魏敏儿虽在门沿边,却与朱由校是不过相隔一尺距离,魏敏儿想弯腰下拜都不能,朱由校见此倒先说了一句道:“不必行礼,知道朕为什么让你来这里吗?”

“民女不知,请陛下明示”,魏敏儿的确不知道陛下为何会安排自己来这里,她原以为自己会是在紫禁城中面见陛下,或者是在某处别院,最惨不过是在某个没人的地方,被当今陛下治罪而已;但她没想到,却是来到了这个早已在全国闻名遐迩且改变了许许多多大明人生活习惯的大明日报的驻扎地。

坦白讲,魏敏儿一来这里就喜欢上了这里的墨香味和那满庭院的书卷气,而且在这里的文人墨客不再是只知道吟风弄月却不做任何实事的无用之辈,而是一群实实在在的勤恳劳作之人,他们再用自己的文字和创意为大明为百姓做出自己的贡献。

“据朕所知,你虽是女儿身,却自小聪颖无比,无论是诗词曲赋文章都有较深的造诣,以你之才留在篱水阁弹琴唱曲实在是浪费,不如来朕这大明日报做一个编纂者,朕让你做大明日报的副主笔,协助主笔张岱负责拼音的注解和形体笔画的理论构建,以及尽快编纂出一套只用于提高识字率的教科书和供人识字查阅的字典。”

朱由校说着就起身走到魏敏儿面前来,两人几乎脸都贴在了一起,魏敏儿不由得芳心一颤,忙退后了几步。

朱由校则毫不顾忌地拉起了她的手,往外走来:“我们到院子里走走,朕给你说说什么是拼音与笔画形体,以及教科书字典和识字率等概念,朕在来南巡之前就有意要提高我大明百姓的识字率,改变我大明当今的教育体系,将当年曾兴盛一时的社学重新组织起来,且纳入官员政绩的考核,根据受教育程度分出等级,重新恢复或建立寒贵两门学子都能读书的教育程序,国子监、各地府县学、社学、私塾等都得有个明确的职能,而现在最关键的是蒙童或不识文牍者的基础认字普及,所以需要一套极简又好用的教科书,朕将此取名语文,即做到正语言,以利交流;又做到普知识,以明教化。”

魏敏儿被朱由校这么紧紧地拽着手,有些面红耳赤,但也不好挣脱开,只得认真听着朱由校的讲解和叙述,渐渐的她也明白了眼前这位陛下的意思,且意识的这将是一件足以划时代的浩大工程,若是真能如此,则一向被上层士大夫们垄断的文化将会打破士庶之间的藩篱,使得圣人之学礼教之道普及到贩夫走卒中。

这样一来,或许还能真能实现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大同盛世,用现代的话阐述魏敏儿的理解,就是大众的教育程度提高了,基本素质也就会跟着提高了,一些基本的伦理道德也就更加容易地朝着良善展。

魏敏儿突然对朱由校安排的任务很感兴趣,并耐心的听了起来,她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位陛下有很多为所未闻的奇异说法,但细细一想却正都是大明的症结所在和自救所在。

魏敏儿不由得开始仔细地注视着这个看起来铁血残酷但又能很耐心且平和的向自己表达着自己想法的帝王,暗想这个陛下其实本质上还是心系天下的好皇帝,且也是想干出一番事业的皇帝。

历代统治者无不想尽办法以愚黔,但在朱由校这里,却是有意要让整个大明的百姓都变得聪颖无比起来。

“或许他并不只是为了他自己的皇帝宝座,而是真正的为了江山社稷,为了汉人!”

魏敏儿暗自腹诽的同时,就被朱由校带出了大明日报,并道:“对于拼音等资料,朕会让人给你送来,另外,朕已经着人在大明日报附近为你购置了处宅院,供你和你的家人相住,对于你父亲的事,只要你做的好,朕可以重新恢复他的名誉,追谥他。”

一听朱由校这话,魏敏儿却是不由得泪水涌了上来,她不敢相信这是当今陛下的亲口之言,但直到她觉自己手已经被陛下凑到唇瓣间吻住时,她才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真的,并立即收回手,欠身道:“谢陛下恩典,民女一定为会实现陛下所想。”

朱由校不由得暗笑了笑,就凑到魏敏儿耳边,低声道:“朕所想的不止一件事,朕还想让你成为朕的妃子。”

魏敏儿不由得退了几步,想也没想就回道:“请陛下恕罪,民女恕难从命,且死也不从。”

朱由校一怔,没有多说什么,见刘孔昭还在院外,便走了过来问道:“现在应天府各地情况如何?”

这里,张岱趁着陛下朱由校走在前面时,则来到魏敏儿身旁,低声责问:“敏儿姑娘,你是不是疯了,敢拒绝陛下,难不成你真以为当今陛下是因为你有才且一定需要你来编纂教科书和字典吗,要知道现在排着队要进大明日报的举子生员早已突破了三百人!”

魏敏儿没有理会张岱,因为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拒绝,但她却是情不自禁地朝朱由校走来。

“回陛下,估计有数万人了,现在正集中在中兵马司和大中街一带,微臣已经于御街到西十八卫到鸡鸣寺一带严密布控,另外大明日报、皇家织造局、皇家工业公司江南分局等重要据点布置了重兵,以确保无碍!”

刘孔昭回道。

第两百四十九章 冲突

游行的队伍犹如洪水般朝皇城一带缓缓靠近,声势越来越大。天籁小说

陈名夏等文人士子更是昂着头挺着胸膛,正义凛然地带着一干百姓在最前面走着。

而在他们头上则是数丈长的横幅,横幅上的游行口号则通过他们的公鸭般的呐喊声响彻着整个金陵城。

除此之外,还有人高高的举着一张白底板,上面写着大大的一个“冤”字!

甚至还有李明睿等的大字报,谁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想到的这些的。

在明朝,有时候总是能现很多新事物,这已是屡见不鲜之事。

但他们每经过一处街巷,街巷就会变成一片狼藉,装潢了最新玻璃的大明版高档餐馆被砸的稀烂。

青灰色的墙体上也写满了许许多多的辱骂之语,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大水缸被砸烂,水流了一地,打湿了隔壁粮铺一地的粮食。

当然,隔壁粮铺的粮食也没能幸免,如珍珠般洁白的大米就那么滚了一地,只有掌柜的跪在地上嚎哭。

朱由校在篱水阁就已知道会有今日的游行,而且再加上东厂的奏报,江南各府生这样的游行示威活动早已在预料之中。

吴进也请示过,是否先对暗中筹划此事的要分子进行抓捕,但朱由校没有赞同。

堵不如疏,朱由校深知这场游行示威并不仅仅是因为复社等文人士子挑唆的结果,至少根本原因不是,而是江南民众对朝廷和社会的不满本就达到了一个阈值,即便没有这些文人士子的挑唆,这个矛盾也会爆。

而且,压抑越近,爆的危害越大。

与其这样,倒不如现在趁着自己还能游刃有余的处理这样的事端且北边战事趋于平稳时让这个社会矛盾直接爆出来,不置之死地如何而后生!

但在这并不代表朱由校不准备,任由这样的游行继续进行,继续破坏着这个城市的根基。

朱由校没打算就此让这些比自己更能控制江南百姓的威胁一直存在,他要铲除这些人,就得让事情搞大,并诉诸武力!

一方面,朱由校下旨催促覃博桐所带两个营的禁卫军务必以最快度进入到底金陵城。

同时,则命东厂大档头吴进立即集结江南地界所有东厂番子,随时抓捕此次游行示威活动者的策划者和怂恿者。

除此之外,刘孔昭的卫戍部队再加上各处衙门的衙役兵丁被朱由校临时组建为南o京公共安全部队(本来是想建立公o安,怕被河蟹),以刘孔昭为临时提督,负责维持秩序和保护皇家织造局等重要据点。

朱由校在亲眼目睹整个江南地区在各级官绅纵容下时常生的抢劫殴打等恶**件后就有过要成立一支专门的部队避开文官政府的束缚,专业打击犯罪,也就是说,朱由校要借此把司法和执法权从文官体系剥夺过来。

南直隶的布政使、按察使、都指挥使以及知府知县等组成的文官体系此刻几乎就如瘫痪了般,没半点的行政能力。

这里面或许是因为他们本就在故意纵容这场游行的原因,或许也是已经只知道吟风弄月且本就习惯将所有事务交给自己幕僚打理的他们本就无能为力。

这样一来,也就给了朱由校趁机在江南剥夺他们权力的机会。

刘孔昭可算是因祸得福,由于他在篱水阁的倒戈且成功在陛下朱由校面前露了脸,也使得朱由校开始将他推到前面来。

刘孔昭这样掌控有一定军权的勋戚现在也是朱由校需要利用的时候,特别是在这种几乎跟文官撕破脸皮的情况下,朱由校也没在乎他刘孔昭是否是一个能臣干吏,但既然能在明末的历史长河中能留下名字应该也不是什么太普通的人,至少也能做到保全名节。

这里,刘孔昭向朱由校汇报完目前的情况后,朱由校就点了点头,且也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呐喊声。

但就在这时,就见上百官兵疯狂地朝自己这边跑了过来,而且,这些官兵一个个就像是打了败仗一般,有的已经把兵器丢在了地上,甚至毡帽也掉在地上,简直就是溃逃回来。

而在他们身后,则是数百百姓拿着棍棒在追打着,在那些百姓身后则是陈名夏和他一路乌压压一大群士民,这些依旧在忘我的呐喊着他们的口号。

“打倒奸佞李明睿!”

“还董公清白!”

“取缔皇家织造集团!”

“还利于民,宽仁治国!”

……

朱由校见此声势忙把魏敏儿拉在了自己身后,以免她被眼前的阵势给吓到,同时也对刘孔昭道:“你这些兵很不行啊,连普通百姓都能追着他们打,日后若是有外敌入侵,你们怎么办?”

刘孔昭有些汗颜地低下了头,他的这些卫所兵自然是比不上禁卫军和边军的战斗力的,因为这些卫所兵大都是老实的百姓。

不老实的都已经想尽各种办法离开了军营,各自谋生去了。

而能赶在皇城附近游行示威的市井百姓又岂是良善老实之辈,因而在两相比较下,也就是游行的占了上风。

这时候,陈名夏这边却突然安静了下来,且都站在了原地不动,而陈名夏则更是两眼如刀般盯着朱由校。

朱由校此时倒没现陈名夏在这股游行队伍中,在禁卫军的两营人马没来之前,朱由校还不想和游行的队伍正面对话,便揽着魏敏儿的香肩朝反方向走去,并吩咐道:“立即回宫!着令指挥佥事叶榛协助提督刘孔昭加强防务,严守各个重要据点,如有必要可杀几个枉法之徒以起震慑作用!”

但陈名夏在这个时候却突然站了出来,大声喊道:“诸位,前面那人就是大奸臣李明睿,就是他害死了我们董公,如今他竟敢还来这里祸害良家女子,不能让他得逞,我们冲上去,抓住那奸臣,让他去见陛下!”

“对,抓住他!”几个人陈家家奴响应,就带着十多个义愤填膺的人先朝朱由校这边冲了上来。

紧接着,便又有更多人追了过来。

这些疯狂的游行队伍犹如狂的公牛般毫不顾忌地朝朱由校冲了过来,有的硬是直接就开始拿起手中的武器朝这边砸来。

随扈的东厂番子见此忙停下脚步来,拔出手中长刀就朝这些人杀了过来,这些东厂番子可不是南京公共安全部队的无胆士兵,作为帝王亲信,不由分说,直接冲杀而来。

第四百五十章 僵持

一陈家家奴还没来得及撤回逃跑就被砍断了头颅,其他疯狂的百姓也被东厂番子杀掉了数人。

顿时,血流了一地。

毕竟是训练有素的特务组织,比起手无寸铁的百姓而言,拼杀赢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

但疯狂的人群却没有因此而被吓住,猛虎架不住群狼,这些人硬是如决堤洪流般朝朱由校这里冲来,似乎朱由校在他们眼里真成了罪大恶极的奸臣李明睿。

不知是谁朝朱由校这里扔了一块石头,却因失了准头,差点砸到魏敏儿。

啊!

魏敏儿惊呼了一声,吓得花容失色,整个顿时目瞪口呆站在那里,也忘记了躲闪。

朱由校见此忙将魏敏儿拉入怀中,弯腰时却使得后背被重重的撞了一下,感觉脊椎骨都要断了般,而这时候朱由校转眼一看,却见到陈名夏却拿起一把手铳朝自己这边射来。

朱由校不由分说,拉着魏敏儿就往一边跑去,谁知魏敏儿不小心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连带着把朱由校也绊倒在地。

两人一下子就这样叠山般倒在了一起,且嘴对着嘴,魏敏儿不由得瞪大了眼,而朱由校却也没管那么多,全然当做什么都没生一般拉着魏敏儿往大明日报内跑来。

现在回宫显然是来不及了,只能先在大明日报内暂时躲避一阵,待自己的禁卫军一到了,才能逆转局面。

不过,就在朱由校拉着心慌意乱的魏敏儿跑着时,陈名夏等乱民却也追了上来,其中陈名夏又开始举着手铳对准朱由校开枪。

朱由校不知道陈名夏是哪里来的火铳,可恨他现在没带枪在身上,而且为了不被这些如蝗虫过境一般的乱民围住,只得狼狈逃窜。

“陛下快撤!”

一东厂档头说着就拔刀飞了过来,将欺近朱由校的几个狂的百姓砍倒在地后就立即带着十多个人在朱由校面前组织起一道人墙。

陈名夏的手铳明显也准确性不高,除了让一个东厂番子在替朱由校挡子弹时胳膊中了一枪外,也没对朱由校这边造成多大的伤亡。

倒是东厂这边也立即用弓弩反击,直接射中了陈名夏的右手腕,陈名夏痛呼一声就只能后退,眼睁睁的看着朱由校和魏敏儿进了大明日报。

而这时候,刘孔昭的南京公共安全部队本来已经被打乱的队形因为东厂番子的有力阻击和毕竟是陛下在场的缘故也重新整合了队伍,朝这些乱民围攻而来。

十多个东厂番子护送着朱由校和魏敏儿进了大明日报驻地并直接关上了大明日报驻地大门,也来不及管外面的人的死活。

而剩下的东厂番子则呈一字型的提着血淋淋的刀横亘在大道中央,他们现在不能后撤,一旦他们后撤了,后面的刘孔昭的部队也会跟着溃逃。

谁都知道,这些都是东厂的缇骑,个个心狠手辣且武艺高强,从天启年间以来,江南士民对这些人莫不是提心吊胆,即便是此刻,自己数十倍于他,也不得不心有惧意。

但也没谁不对这群东厂番子恨之入骨,从天启七年开始,随着当今陛下对东林党的打击,使得东厂的恶名在江南日嚣尘上。

无论是太常寺卿郑三俊被抄还是后来数十位东林大佬被抄,无数江南士民因此被杀或被打进大牢,接受拷问。

这里面都有东厂的影子,所以江南士民莫不恨东厂番子。

因为东厂压制了江南仕宦的特权与土地扩张和财富积累,使得很多本可以依附仕宦做佃农或奴仆而锦衣玉食且不用缴纳国税钱粮却因为一个个官绅老爷的倒台,导致他们不得不继续像个正常的百姓们一样承担赋税徭役,而不能做大户人家的寄生虫,不能狐假虎威,借势压人。

“东厂的人又如何,从郑公的死到王公,再到现在董公,那个不是你们东厂的人下的手,在凤阳因周阁老家的一船茶叶拒绝交税,你等竟屠了人家满船的人,你们这些蛇蝎心肠之徒,是害我江南的罪魁祸,我等今日食你的肉,喝你的血!”

一个略微有些偏激的文人倒也比陈名夏有些胆量,再见到东厂番子眼也不眨的将企图冲撞朱由校的驾的数十人都斩杀当场后,不但没有被吓退,反而在沉默片刻后就突然咬牙切齿地说了几句,便拔出了佩戴在身上的剑朝这些东厂番子杀了过来。

无奈秀才遇到兵,有兵器也不行,这有点愤青的秀才还没一个照面就被东厂番子刺中了小腹。

秀才瞪大了眼,然后倒在了地上,但却因此引起群情愤怒,这些乱民一下子又跟打了鸡血一般,顿时又是一群人冲了过来,抡起棍棒往东厂番子打来。

东厂番子忙如常山赵子龙一般一个个如灵蛇般在汹涌而来的人群随意砍杀,翻起无数血花和人肉!

刘孔昭这里则忙带着自己的家丁亲兵拿着火器并排了过来,朝这些愤怒的百姓放了一枪。

噼噼啪啪的子弹倒也打倒了一些乱民,至少让这些疯狂的乱民明白了眼前的这些东厂和官兵是真敢杀人的。

如果陈名夏在此没准还能继续调动起乱民的情绪,但陈名夏这个领头的因为手腕受伤且也明白再这么下去定会出人命,他这个罪魁祸便早已没见了踪影,使得冷静下来的游行百姓也没了刚才的拼劲。

不过,他们并没有愿意离去,这些人结队游行而来,其中大多数都是有血缘关系,刚才东厂番子一番杀戮,使得一些乱民在痛恨贪官当道和衣食无着的同时又增添了因为失去亲友而带来的仇恨。

刘孔昭这是第一次拔刀,他的手心拽出了汗,但却只能如雕像般站在大明日报驻地前面,不能有丝毫退步,因为当今陛下就在这里面。

而因为他这个主帅不撤,他手下的人也只能战战兢兢的列好阵,随时准备着这群乱民的下一轮攻击。

但真正起到震慑作用的还是站在最前方,离这些乱民不到五十步的十多名东厂番子。

他们是天启四年以来就由魏忠贤从各地精选的死士,甚至不少是从绝声卫里选出来的聋哑人。

他们自进宫开始就接受非人的训练,战斗意志本就顽强,从他们进宫开始,就被灌输了忠君的思想,因而尽管他们现在同样是身上伤痕累累,却是一个个如屹立不倒的勇士般逼得这些乱民不敢再向前。

第两百五十一章 禁卫军进金陵城

朱由校站大明日报最高一栋单体建筑阁楼上,刚好可以看见大门外乌压压一大群的游行乱民和与之对峙的东厂番子和刘孔昭的兵马。天『籁小说

“倒也没想到这些江南百姓竟疯狂至此,全然不顾什么内阁大学士的权威,连面对素来令人胆寒的东厂也敢进攻”,朱由校不由得说道。

“只怕复社的士子们自己也没想到,他们本只是想逼着陛下您把皇家织造局取缔,可谁料到,一旦百姓们疯狂起来,却是什么都敢干,恐怕”,魏敏儿说着就不由得闭住了嘴,倒是朱由校不由得转身看着她,问道:“恐怕什么?”

魏敏儿受不了朱由校这逼人的眼神,只得回道:“恐怕会有民变生,甚至会让邪教也趁机作乱起来,到时候江南就会陷入大乱,大明恐怕也会不保!”

“放肆!”

朱由校顿时喝叱了魏敏儿一句,虽然他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前任辅女儿的确是聪慧至极,但他绝对不允许别人轻言大明不保之类的话语。

大明承载两百余年,很多人自动地认为要到了改朝换代的时候,将大明灭亡看做是一件很自然的历史规律,犹如人也会生老病死一样。

也正因为这样,使得很多大明的士民同历朝历代晚期的士民一样消极对待王朝陨落或者是为他们穷奢极欲的生活寻找借口,反正就因为觉得王朝必亡而来个“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所以朱由校作为皇帝,虽然要有忧患意识,但也必须杜绝底下的产生或议论这种消极想法,他要让王朝的人每一个人都要有信心去相信大明还能在主宰江山数百年!

魏敏儿见朱由校双拳紧握,青筋暴起,但眼神神秘莫测,似有赞许之意,便也明白了他如此喝叱自己的本意,只得忙欠身点头道:“民女知罪!”

“以后不必自称民女,称臣或臣妾皆可”,朱由校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也没真的与魏敏儿计较,但魏敏儿在听了朱由校这随意一句后却是不由得花心一颤,她也明白朱由校的心意,但她还是不得不明言说道:“那就以微臣自称,臣妾二字不敢当,请陛下见谅!”

朱由校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这时候,已经有越来越多的游行乱民围朝大明日报所在地围拢而来,这些人就站在外面,也不说话也不再打架,一个个如老僧坐定参禅般站在那里。

而在朱由校身后,从阁楼到楼梯再到大门内,已经占满了东厂番子和大明日报的编纂先生。

连带主笔张岱也不知何时拿着一根半丈长的门闩站在大门里面,一脸严肃的带着一帮编纂先生守卫在那里。

朱由校见到这一幕倒是忍俊不禁笑了起来,叫过一东厂番子过来:“传朕旨意给主笔张先生,让他带着他的编纂先生们回去忙自己的去,他们这些细胳膊细腿的能挡得住几个乱民,跟个竹竿似的杵在这里受毒日暴晒若是中了暑可就不好了,告诉他们,他们的战场是在笔战上,事情结束后,他们还要做最后的定性和收尾工作!”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有的地方还在高声的呐喊着,有的地方就如同大明日报前面的那些人一般静默地站在那里。

罢课罢工已经成了普遍现象,很多学宫是空无一人,南直隶巡按御史提督学政张任学此时也被数百生员围堵在衙门里,且被强逼着给朱由校上折子弹劾李明睿。

同时,因为罢工的影响,金陵、苏杭等大都市已经出现了垃圾没人清理致使满城飞沙、甚至垃圾遍地的情况。

而等到一场夏雨袭来后,全城就开始弥漫起一股恶臭,偏偏因为垃圾太多造成了下水道堵塞,城市积水也更加严重。

比这更严重的就是很多柴米油盐酱醋茶等与百姓息息相关的店铺没法经营,再造成许多中小商人蒙受巨额损失的同时,也是很多市井百姓陷入了饥荒。

参加游行的不过是一部分人,但大部分的人的生活却因此而受到影响。

连带着朱由校的生活也受到了影响,他虽然猜到了游行会出现这种情况,因而命各处衙门和百姓们提取储备食物,且大明日报也预先储备了不少粮食,但在几日后也差不多快要告罄,弄得他现在不得不每天食粥。

大明日报外的游行者很有规律的在每天的上午和下午呐喊一阵,其他时间就干脆也坐下歇息,直接在地上架起锅做饭吃。

当然,也有实在受不了而相继离去的,每天66续续都会有几十到几百不等人离开,但也总会有一些复社学子一阵蛊惑又让一些百姓加入进来。

他们在等待,等待现在还默默不出声的那位皇帝陛下出来,他们要让紫禁城里的那位皇帝陛下出来答应他们的要求。

可他们并不知道,他们的皇帝陛下现在也被他给围了起来,且朱由校现在也没办法回宫,他的一系列的举措也没办法开展,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等着覃博桐的两营禁卫军到达,然后打开目前的僵局。

……

长江江面上,动用大明海军(暂由南京操江水军草草编成)的战船运输江北的禁卫军一到金陵城下关,覃博桐就迫不及待地带领着他在徐州训练最为精锐的两个步兵营火跑进了城楼。

这两个营的步兵都是江北子弟兵,基本上也都熟悉水文环境,因而也没有晕船,一上岸便依旧如生龙活虎般整齐地朝金陵城踏步而来。

这个时候,在金陵城外围反而是空空荡荡,倒也适合军队疾行。

“都给本官快点,各营组织一个由三眼铳组成的突击队为先锋军分两路朝鸡鸣山方向强行突破,记住,这次是作战,对于敢挡道的人一律当做敌人射杀!”

覃博桐在此之前就已从东厂这里得知了陛下被困大明日报驻地的消息,因而一上岸就立即直接朝这里奔赴而来。

对于三百骑兵和叶榛的随扈禁卫军则被朱由校分别派去了皇家织造局和皇家银行分行、皇家工业公司江南分局等要地。

这些地方聚拢的百姓不比大明日报驻地的百姓少,且暴的流血冲突更大,但也因为禁卫军的实力较强缘故,使得那儿的情况反而好些,至少这几处要地的工作还能照常进行。

第两百五十二章 镇压

刘孔昭的兵马实力实在太渣,朱由校没办法再依靠他们起到维持秩序的作用,便让他们充当义务宣传队去各个街坊宣传。『

皇帝陛下的圣旨不得不听,所以刘孔昭现在是一边拿着大刀以防备被这些乱民围攻一边拿着由皇家工业公司提供的扩音器在数十个同样握着寒光凛冽的大刀的家丁护卫下对着这些百姓喊道:

“诸位乡亲父老,我是签书右府,提督南o京公共安全事务的刘孔昭,也是你们常称呼的刘伯爵,请大家看在我的面子上离去,马上不久,朝廷大军的就要到了,到时候你们这样逼着陛下是相当于谋逆大罪的!”

“诸位乡亲快快离去吧,陛下已经表示只要你们离去,可以不追究你们的罪过,另外,你们的诉求陛下也知道了,现在大司空霍老爷已经在赶来金陵的路上,他这次来是要在江南做一件大工程的,到时候你们不愁没有工做,只要你们配合朝廷的安排,朝廷给予你们满意的待遇的!”

“听我一句劝吧,乡亲们,不要妄议朝政,被他蒙蔽;朝廷出点都是为了你们;不要跟朝廷顽抗,不要接受一些居心不良者的蛊惑,一旦朝廷的大军到了,就为时已晚了啊!难道你们愿意看着你们的父母无人奉养,你们的妻儿从此孤苦无依吗?”

平素在金陵城也常在百姓们头上作威作福的刘孔昭此时毫无伯爵的架子,不得不苦口婆心的劝着求着。

而他的麾下其他将领也同样的在各地劝着求着,但或许是因为几百年来官压民导致的积怨已深使得公信力严重下降,或许是因为受够了被压迫的生活而在没有真正达到目的前没人愿意就此放弃的缘故,总之愿意主动离去的人不是很多。

反而是预先的起者,即那些复社的文人士子中的很多人先撤了回去,他们早做了两手准备在得知已经有禁卫军来时就乖乖离开了金陵城甚至开始以游学为名转移到其他地方。

但也有些迂腐或者倔强者如王思任和陈继儒等大儒也还在抗议者,他们不知道他们已经被利用,但他们执拗的要为董其昌平冤昭雪,但正因为他们还坚持着,使得这些以他们为风向标的百姓们也跟着坚持着。

但他们却不知道正是他们的坚持使得一场本不该生的血腥屠杀生了。

……

禁卫军第一批军官生中,覃博桐素来行事果决,从山o东地界立斩一省巡按起就已扬名天下,一些报刊更是将其形容为凶恶不亚于东厂锦衣卫的朝廷鹰犬!但也有大多武将以覃博桐为偶像,试问当今天下敢对文官擅起杀心的武官有几个,即便是当年的戚继光也只能依附辅张居正,即便官居一品后也被一些御史言官骂道狗血喷头。

覃博桐的士兵不讲究他们的敌人是谁,他们只是严格执行命令程序的机器。

由军械司改进的燧式的三眼铳第一次使用没有在对外战场上,而是朝向了这些鱼龙混杂的游行队伍。

阵阵白烟随着噼里啪啦的火药爆炸声响彻在阴雨绵绵的金陵城街头,企图挡住禁卫军去路的游行民众第一次尝试到国家机器的血腥,他们成片如大风卷稻田般成片的倒下,血肉横飞,硝烟弥漫。

朱由校给覃博桐的最新密旨时一旦进城不问缘由直接以军事镇压,先把朝廷的威严打出来,务必将这些被娇惯了的民众打痛,让他们知道朝廷不旦体恤宽容他们,也会给他们最大的教训。

之所以密旨是不能公布于众,即便是在古代,一个君王悍然屠杀民众也是极度残忍和不容于世人的举措。

不过,民众毕竟是民众,他们需要的是能够活下去,不是要反抗某个政体,在面对暴力机器时,大多数也开始四散奔逃,躲避开这些不分青红皂白就开杀的军队。

覃博桐并没有让人去追击,毕竟这些都是大明的百姓,而他禁卫军不是入关的满清八旗,没必要要斩尽杀绝,将企图跟朝廷军队硬抗的人击溃后就立即朝鸡鸣寺方向奔来。

大多数百姓最终抗压不住这种一边倒屠杀,最终选择了躲避或逃散,顷刻间游行队伍便开始瓦解。

有的人在哀嚎,他们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他们有满腔的怒火不知道该如何泄,有的甚至直接选择自杀。

而之前充当他们引导者的乡绅士子此时早已没了人影,除了一些年轻的读书人因为愤青或是年少冲动倒在血泊中证明了自己作为精英阶层的硬气外,陈名夏、方大猷等此时则正在太湖岸边,他们在暗暗庆幸,自己撤退得走,要不然就会同其他士民以谋逆之罪被处死。

朱由校这里,东厂大档头吴进忙来到他面前,拱手道:“陛下,现在覃博桐部已经进入金陵城,其部两营人马已经以东西方向朝这里突进而来,沿途游行队伍被冲破,伤亡民众估计不下千,另外,除了少数被击杀外,动此次游行的复社士子们则早已逃窜,其中有已经逃窜到了江o细地界,我东厂早已尾随其后,是否立即抓捕!”

“立即抓捕,传旨刘孔昭,带着他的人趁着禁卫军冲破游行队伍后立即锁拿趁机闹事的不法之徒,宁可错抓三千,也不可放走一个,先抓再审,包括王思任、陈继儒这些大儒!”

朱由校的一道道旨意下来,整个国家机器开始快运转起来。

刘孔昭的南京公共安全部队的官兵告别了对游行民众最初惧怕到现在哀求的状态,开始露出了他们本有的严酷狠厉,这些本就是金陵城本地人的卫所兵或衙役自然知道那些人有可能是趁机闹事的混混,甚至也认得出记得住在这次游行中打砸抢烧的都是些人,让他们抓捕人简直就是按图索骥。

不过,为了防止这些人私自放过不法之徒,朱由校还让东厂在暗中监督,并下旨让随扈禁卫军叶榛部将重要据点交给骑兵营,而他们则转变抓捕其间暗自支持游行地方官员和这些扬名江南的大儒们。

马蹄声碎、鸡飞狗跳,整个金陵城除了如无头苍蝇般到处乱跑的民众外,还有许许多多拿着镣铐枷号到处抓人的朝廷人员。

似乎谁都忘记了在他们的脚下还有未干的血迹和泪痕。

第两百五十三章 大肆抓捕

常o州府,某处叫做江村的地方,因临近浩渺无边的太湖,所以在这里聚居者大多是乡野渔民。天籁小说

因而站在这里就能嗅到一股浓浓的鱼腥味。

陈名夏很厌恶这样的地方,烦躁的他不得不躲进船内。

但一进船内,陈名夏就看见躺在榻上被自己一夜风流的侍女,就不由得想起了篱水阁的魏敏儿。

在他想来,如今的魏敏儿只怕早已在那叫李明睿的阁老跟前承欢,浑然忘记了自己。

再一想到那叫李明睿如此年轻就官拜内阁,而自己也还不过是个诸生。

甚至直接蓄谋已久动一场游行,准备一举弹劾罢掉几个朝中大员,犹如当初李明睿一折参倒权阉魏忠贤一样声名鹊起时也没李明睿玩的好,甚至还落得个完败而逃的结局。

恩师和复社领袖锒铛入狱。

董公更是稀里糊涂的做了那李明睿的刀下亡魂。

一开始,陈名夏还庆幸董其昌的死并可以大做文章,但谁知人家朝廷不吃这一套。

到如今,他便不得不为那位才华卓越的董公哀叹起来。

再一想想如今的自己落得有家不能归就更加懊丧起来。

这时候,一声清唱不知从何时响起,陈名夏循声一看,却是一温婉可人的船家姑娘划着小舟朝湖边而来。

陈名夏色心顿起,也把所有的烦心事丢在了脑后是,忙不迭地吩咐自家的奴仆赶快把船划过去。

“公子,还是赶路要紧吧,如今朝廷官兵正在大肆锁拿作乱者,整个江南都是朝廷鹰犬,等我们进入了湖广,再寻花问柳也不迟。”

一老奴不由得劝了几句,但陈名夏哪里肯听,叱骂这老奴多嘴就催促者底下的人赶紧划过去。

一待靠近这船家姑娘,陈名夏就很有范儿的摇开了折扇,就朝这船家姑娘行了一礼:

“这位小娘子请了,鄙人乃应天府学生员陈名夏,敢问小娘子场的这乡野俚曲为何会如此好听,不知可否来小生船上再为小生弹奏一曲,小生愿以百两纹银相送。”

陈名夏说着就两眼往那船家姑娘的胸前瞅去。

这船家姑娘俏脸一红,露出羞怒之色,但在陈名夏看来,此姑娘的举止明显是个还未开的雏,一时就更加心痒难耐,见这船家姑娘没有离去,便猜到她已有了兴趣,便忙命人将两边的船靠拢一些。

谁知,刚一靠拢,那船家姑娘突然跃起,就是一脚将陈名夏身后的奴仆踢倒在水中,同时一记暗器将另一个仆人也杀死当场。

整个过程很短,陈名夏还没反应过来时,就被这船家姑娘用刀锁住了脖项。

陈名夏不由得大汗,吓得顿时七魂失了六魂,问道:“小,小娘子,你是?”

“陈大公子,你让我们好找,一人跑到这太湖上来了,被你蛊惑的百姓在金陵城死伤无数,你也能心安!”

陈名夏听这女子这么说,自然也就猜到了她是东厂的人,一时不由得后悔起刚才不该不听自己家奴的劝,若不然还能逃离开。

……

王思任刚回到山阴,在府衙前率领士子示威了好几日,知府和县令都没有给他个满意答复。

而且就在昨日,他还得知了,朝廷并没有因为他们这样的举动而对李明睿采取行动,而那位躲在皇城里的皇帝陛下也没有露面。

甚至,金陵城声势浩大的游行示威已经被赶来的禁卫军镇压了下去,听人死伤无数。

王思任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这些人或许真的是太激进了些,忘记了自己这是在挑战皇帝的权威,他主动解散了对绍o兴府衙的围堵。

但他不知道事情并没有结束,就在他回到山阴时,东厂番子就出现在了他面前:“王思任是吧,跟我们走一趟吧,押上!”

王思任没有反抗,主动伸出手戴上了枷号,只是哭吼了一句:“苍天啊!”

与此同时,在松江华o亭,陈继儒没有再骑着小毛驴溜达,在东厂的人查抄董府同时,陈继儒也被戴上了镣铐锁拿进金陵城。

方大猷拼命的在山道上跑着,气喘吁吁的他感觉自己的肺都要炸了一般,但等他回头看时,东厂的人已经离他越来越近。

随他一起跑到江o西境内的学生还想着为恩师挡住东厂,但没几个照面就被东厂斩杀,而方大猷现在也被逼到了庐山一处崖壁前。

方大猷想直接这样跳下去,但又不敢跳,至始至终他都不明白自己都提前逃跑到了江o西地界了,怎么东厂的人还能找到他。

冒辟疆现在已经没了半点富贵公子的模样,头蓬松如乱堆一般,脸也黢黑如煤炭,衣衫缕缕的拄着跟拐杖,然后颤颤巍巍的企图混出金陵城。

但就在他即将逃出金陵城,暗自庆幸时,一把绣春刀却架在了他脖子上:“冒公子,你倒让我们好找!”

兴化的解学龙是最先得知大批东厂番子出了金陵城的,但他没有选择逃离,而是就待在屋里,身前放着一盏吓煞人香,而他自己则正把往里面放着粉末状的毒药。

“大明至此将不再是我等文官之天下也!”

解学龙满脸沮丧的说了一句,就要端茶自杀。

朝廷的反应已经切切实实的说明朝廷不再宽仁治国,并不因为你以下犯上就既往不咎,百年来,官员士子敢指责帝王朝政的日子将一去不复返。

南直隶,南o京刑部都给事中钱融被禁卫军战士直接一脚踢了出来:“快点,别磨磨蹭蹭的!”

“尔等莽夫,竟敢踢我!真是有辱斯文!”

钱融朝这边禁卫军战士大骂了已经,而禁卫军战士则没有丝毫怕他的意思,举起枪就抵在脑袋:“你再喊一句试试!”

“莽夫!”

“啊!”

那钱融捂着自己的裤裆在地上滚了起来,惨叫连连。

而这禁卫军战士则和另一个战士弄了个担架将他抬往大牢。

同时,在布政使衙门,南直隶左布政使也出了被禁卫军战士请出了府,他抬头看了看天,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

在士绅和官员相继被捕的同时,刘孔昭这边也开始着对不法之徒的抓捕,而且刘孔昭的抓捕则要更加暴力。

十多个混混被追着进了一死胡同,刘孔昭的人走上前就对这些人一顿暴揍,直到打够了,才拖回大牢。

不少混混或平素爱作威作福的甚至直接被打死,但此刻的朝廷并不过问。

他们搞乱这座城市,就得承担这个城市混乱后的后果。

第两百五十四章 让阎应元来做巡抚

一踏出门槛,朱由校就深呼吸了一口气,此时大明日报驻地处已经没有了半点喧嚣嘈杂的声音。

即便是血流满地的街道也被南o京工部提前用石灰洒后着人清理干净,湿漉漉的青石板上除了饱含着江南城市独有的韵味看不到半点被掩盖在白色石灰粉渍间还残留的一点点红色。

似乎这座城市一直是这样静谧而温和的,没有生过惨无人道的屠杀和灭族。

“人都抓得差不多了吗?”朱由校问了一句,就抬脚向前踏了一步,那日就是在这里,自己被丢过来的砖头砸了一下。

还好丢来的不是手榴弹,朱由校暗自庆幸起来。

吴进拱手道:“回陛下,都已经抓了,共计一百三十五名各地士绅和生员,另有一百七十二名童生,参与到此次游行的士子没有一人成功逃脱。”

“除此之外,江南地区各级官员被抓四十三名,各级吏员一百零四名,悉已落网,同上述士子一样,现在都暂押在南o京刑部大牢,现在就等着陛下裁断!”

听吴进说后,朱由校只是点了点头,并问向刘孔昭:“金陵城的治安现在如何?”

“回禀陛下,在抓捕四百余名不法之徒和枪杀三百多人后,金陵城的治安已经基本恢复,现在各级店铺已经开始重新开张,66续续的也有市井百姓开始重新走上街道,郊区的农民也开始进城卖菜了。”

刘孔昭的回答让朱由校很满意,但朱由校还是不由得提醒道:“不能有丝毫松懈,金陵乃江南第一重地,金陵不稳则江南不稳,江南不稳则天下不稳,明白吗,另外,江南其他各府的治安也暂由你把控,所有敢还趁机闹事者一律严惩不贷!”

朱由校说着又忽然想起,自己现在广下抓捕令后,只怕整个江南的行政系统就全部瘫痪,便转身对此时也来到身边的李明睿的吩咐道:

“内阁拟道旨意,由你和王承恩同时负责,立即将简拔游行期间耐心劝导百姓或官声不错的官员,无论他是进士出身还是举人出身亦或是拔贡,甚至是由吏员提拔,按情况升其官位,不能让民政这块陷入瘫痪。”

朱由校这么一说,李明睿只得遵旨而行,但还是不由得说道:“陛下,应天巡抚之位关系甚大,如今王文奎已经被羁押,此位不能无人。”

朱由校默然了一会儿,坦白讲,让他任命官员的确有些为难,大明朝官员太多,谁适合做应天巡抚,他还真想不出来。

朱由校不由得看向了魏忠贤:“你在江南这么久,可有合适的人选?”

魏忠贤不由得讪笑道:“不瞒陛下,南直隶官员们对微臣恨之入骨,微臣也跟他们少有接触,除了头面上的几位尚书侍郎,还真不熟悉哪有这样的能臣干吏能做这应天巡抚之位。”

“朕倒有个人选”,朱由校也是脑袋一时灵光乍现,便立即说了出来,然后问着吴进:“阎应元此人的下落查找的如何?”

“回禀陛下,此人现在嘉o兴做户科书办,现在已经奉陛下谕旨到了这里”,吴进回了一句道。

早在这之前,朱由校就让东厂的人大索天下,寻找名叫阎应元、顾炎武、王夫之、焦涟、张煌言、陈子龙、夏完淳等人,甚至还要他去陕西榆林李家庄一带将七岁左右的穷困人家的男孩全部带进京秘密训练。

这对东厂而言,是最为奇特的一种任务,因为按照朱由校的意思,寻找这些人并不是因为这些人犯了十恶不赦之罪要对其进行抓捕,而是要知道他们的下落,并随时对其简拔。

对于这些,吴进都不知道陛下为何这样做,为何会无缘无故重视这些此时还是默默无闻的人,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严格执行陛下的旨意。

不过,通过东厂的调查结果,吴进现这些人几乎都是品格正直且不迂腐有才干的人。

“就让他来做这应天巡抚吧,人杰地灵的江南,也实在是找不出能用的干吏了”,朱由校这么一说,李明睿却也忙质疑起来:“陛下,让一个书办做一省巡抚,恐天下士子难服啊!”

“哼,朕现在还要看他们脸色吃饭吗,此时朕已意决,不容再议,就让阎应元暂代应天巡抚之职,三个月之内,他若干不好,到时候再罢免他也不迟!”

如今朱由校这么一说,李明睿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委婉劝说先由右布政使暂代巡抚,然后在十日之内调任阎应元做知县,然后半月之内做知府,一月内升任按察使,两月内再做巡抚。

而以现在的情况看,朱由校三个月内是不会离开金陵城的,金陵城的民政,还可由他李明睿暂时总理。

朱由校最终还是赞同了李明睿的意见,这也算是朱由校最欣赏李明睿的地方,能够很好的在遵循铨选制度的同时满足当今陛下的不合理要求,这是一个内阁大学士最应该具备的能力。

此次为了打击这些江南文人,扫清阻碍国家资本在江南展的阻碍,朱由校坑了李明睿一把,让他被全江南的士民骂成了大奸臣。

而朱由校自然是要投桃报李的,很快就下中旨褒奖李明睿在此次南巡途中竭力办事、尽忠职守的功绩,并加封其太子太师兼少傅衔,赐蟒服,享皇家织造局千分之一的干股,其大学士之位则直接改为中极殿大学士,实职礼部右侍郎同时,再加虚职吏部尚书。

这样一来,李明睿不但没有因为给朱由校背锅而被罢职,反而一跃成为文官中能与辅钱谦益比肩之人。

此消息一经大明日报布,顿时引起舆论哗然,江南文人士子和暗藏私心的官员们不得不承认自己真的是输了。

当今陛下是不会因为你抬出一个董其昌就来个丢车保帅的,对于保皇党的官员,他是直接明目张胆的袒护。

除了李阁老因背锅而继续高升、无名小吏阎应元被无缘无故安排火箭式上升流程以外,其他官员也相继被升官。

升官后的文人们自然不会跟朱由校唱反调,毕竟他们官职的升迁就是因为陛下的大范围镇压而来,他们依旧不得不为朱由校效命,为朱由校歌功颂德。

第两百五十五章 让江南名士到西部去

炎夏时节,昼长夜短,烈日烘烤下的金陵城街头,负责南o京公共安全的提督刘孔昭正拉着一车车的粮食或其他日用品来回于金陵城的各大店铺与民宅,且每到一家,就得询问其在此次游行中可遭受到了什么损失,有没有受伤或因此而死亡。

按照皇帝陛下朱由校的指示,对于此次游行的士子官员实施严惩,家产籍没,亲友入狱,但对于普通庶民,若是在游行中被人抢劫或者殴打致伤致死,则优加抚恤;即便是被蒙蔽而参加游行甚至还冲撞朝廷官兵的也宽宥其罪,甚至其伤亡家庭也能得到慰问。

毕竟在镇压游行队伍时已经表现的够血腥,若再雪上加霜,朱由校不确定朝廷是否还真的能占有江南的民心。

朱由校一方面着大明日报刊载宽恕民众,责任在贪官污吏、居心叵测之徒意图挟持庶民搞乱天下的长篇社论,一方面命应天巡抚着人于四处张贴宽恕告示和抚恤方案,且直接点明抚恤银子是由他们口口声声提出要取缔的皇家织造局和皇家工业公司出,且直接从皇家银行提取现银。

就是要让百姓认识到,被士大夫们解释成为刮民利器的皇家织造居和皇家工业公司不是什么洪水猛兽,而是真正造福于民的,对百姓有好处的。

告示一出,舆论哗然,保皇党的人莫不痛哭流涕,感慨当今陛下之胸襟,而负责具体放的刘孔昭等人将慰问钱粮送到各户百姓手中时,不少百姓也跟着声泪俱下。

这搁在以往,他们这样对抗朝廷是要被灭门的,但现在皇帝陛下宽宥了他们,这说明皇上还是爱民的,大明并没有抛弃他们。

“陛下既然可宽恕庶民之罪,是否应该宽宥儒士之罪;王思任、陈继儒等皆是江南名士、素来作风清雅,此次游行也不过是受他人蛊惑,所为之事也不过是董其昌而已,并无冒渎圣上之罪,还请圣上大度为怀!”

但总有人不合时宜的说些不着边的话,在朝堂上,南o京户部右侍郎王正志则朝朱由校提出了这样的谏言。

朱由校顿时就站了起来,大喝一声:“放肆!朕要怎么处置他们还轮不到你个户部右侍郎来多嘴!来人,将此人拉下去,砍了!”

众臣皆是一惊,没想到陛下突然变得如此勃然大怒,直接就要斩杀了这户部右侍郎王正志,王正志自己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的看着陛下,喃喃道:“陛下,微臣只是,只是觉得。”

“只是觉得什么,到底朕是皇帝,还是你是皇帝,朕也没问你,如何处置王思任等江南名士与你何干,你一个户部官管什么闲事,不必再说了,拖下去!”

朱由校招了招手,就是两锦衣卫的人将这南京户部左侍郎王正志拖了下期,而王正志自己也是大呼冤枉,向皇帝谏言不是很正常的事吗,为何陛下却突然如此大怒。

李明睿不由得暗暗一笑,而南京兵部尚书王永光等也没站出来求情,作为熟稔朝堂规则的他们自然明白陛下之所以在此次游行活动中对士子和庶民区别对待,根本原因是当今陛下为了收紧君权打压文官势力,但与此同时又要施恩于民,让江南百姓不会因此次朝廷残酷镇压游行队伍而迁怒于大明,甚至掀起揭竿而起的大旗。

有些文官就是还将思维固定在之前的习惯之中,以为只要不是辱骂君父,便可逼迫君父遵从自己的意志行事。

但随着各级官绅的被打压和现在朝堂上王正志的被诛杀,使得官员们也开始认识到现在已经没办法同当今陛下对峙,而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听话办事。

“陛下,王思任等向来自视甚高,以为自己德行优良,就可针砭时弊,指点江山,甚至在他们眼里,连带陛下您也没有比他们胸中有丘壑,其狂妄之处可见一斑;

但以微臣看,若将他们一并杀之也甚是可惜,先不说他们在这江浙一带影响甚大,其门生故吏不说,且也曾做过一二件有利乡民之善事,只说他们俱是饱学之士,从蒙学起就耗费我大明钱财无数,方有了这一肚子学问,如果不让他们货卖于帝王家也甚是可惜;

依臣看,不如让他们反馈于民,流放三千里,去蛮夷之地行教化事,当年新建侯王文成公能平定宁王乱,莫不与他贬谪龙阳有关,且也正因困在龙阳,使得当地生番开始变得明礼好学,心向君王!”

同样是为王思任的江南名士求情,但李明睿的方式则要比王正志好得多,不单单是因为李明睿与朱由校亲近,也跟人家李阁老时时刻刻的出点是站在皇帝陛下、站在大明这边有关。

见朱由校点了点头,面露赞许之意,并不愚笨的大臣们也自然明白过来该如何与当今皇帝陛下相处,且知道当今皇帝到底喜欢什么样的臣僚。

“李卿说得在理,说到底这些人也没什么大恶,算不上什么奸臣贼子,如东林党一样企图把持朝政、居心不良,但这些人却同样是冥顽不化,迂腐至极,眼里只有他的文死谏武死战!

殊不知,这样一来是弃君于何地!将他们全都杀掉也可惜,朕也不是那种非得要斩尽杀绝的人,朕的大明不是五谷不食的蛮夷之邦,而他们既然真的是心系大明、想解君父之忧,朕也成全他们,让他们到云贵川,到两广去!

这些人在书斋里待久了,自然也只知道往四书五经里去寻找治国之道,而不知道治国之道就在民间,就在柴米油盐酱醋茶,就在能有多少人能得到教化,心怀大明,忠君爱民!让他们去穷乡僻壤地好好改造改造!”

说着,朱由校就下旨成立儒士下乡改造组,且由李明睿直接任组长,全面负责将江南地区犯事官员、举子、生员、童生等流放到云贵、四川、两广、秦晋、辽东等地进行下乡改造的事宜。

李明睿行政能力倒也很强,三日之内就组织好了小组成员里面有两京的礼部郎中和吏部郎中,同时还有从西部、北部等地调来的布政使参议、提学副使等官,且在五日之内就确定出暂时投送儒士去任府学训导或县学教谕等。

第两百五十六章 收获民心

最终选出有一百个县,每个县投放十个到一个不等的儒士。

其中云贵两地占有三百余个,四川、两广等地也各占两百余个,秦晋、辽东则占了一百多个,而在其他省份的贫瘠地区如湖广郧阳府、南赣和浙西地区也有名额。

不止是这些儒士,而且他们的家人都得同样被赶到这些穷乡僻壤去,原来的房地全部充公,而这些儒士则必须在流放地学会自立谋生。

当然,朝廷也会给予一定工薪,但这是跟你是否勤于教学有关的,如果你只知道唉声叹气、吟风弄月,那只能全家食粥甚至直接饿死,如果努力教书,甚至教的好还会有比知县还多几倍的俸禄。

而且,为了鼓励这些被流放的儒士积极投身于大明的教育事业,朱由校额外开恩,如果某人能在当地教育出一位举子则可允许其还乡。

如果能在教育出一位进士则可授予不低于七品的官职,如果培养出状元榜眼探花三魁,甚至可以直接调进京中。

当然,由于目的还是在普及教育而不是追求精英,所以教出二十名童生或十名秀才是和一名举子同样的,五十名童生或三十名秀才则与一名进士是同样的奖励,一百名童生或五十名秀才和榜眼探花状元是一样的的。

在很多年后,这些儒士们会现,在每年甚至数年都只能出一两个进士的欠达地区,后者标准要比前者难度小点。

王思任由于在绍兴本就是久负盛名,因而李明睿还亲自见了他,尽管两人的见面并不友好,但李明睿还是很和善的告诉他要去支教的地方是夔州府,且是去夔州府的太平县当教谕。

太平府隶属于绥定州,其总人口不及江南一个镇,而且大多为土家人,别说是让他们考举人进士了,就是读书识字也是一件极难完成的事。

王思任喟叹一声,他觉得自己这是要客死他乡的节奏,他请求名为护送实为押解的官兵先让他去山阴拜别祖先再启程去川东山区。

在李明睿的关照下,押解他的官兵答应了他的请求,而王思任到了山阴县也没进城,而是在城外捧了一捧泥土,放进荷包袋中后,就举起手道:“上枷吧。”

官兵给他上好了枷,枷并不重,而且王思任这样的文人也受不了重枷。

跨越长江、坐着牛车横穿荆楚平原,然后再进入湘西地界后,王思任的枷号才被放开,之所以不再戴枷,是因为接下来是要如猿猴般四脚走路。

王思任走这样艰辛的路程的,花了差不多半月才进入川东大山深处,望着绵绵群山和葱绿山林,疲惫之余,他倒也陡然升起一股从此隐居深山从此安心治学的畅快感。

虽说王思任是被流放而来,但到底是闻名于天下,拔贡出身的知县自然是十里相迎。

但等进了县城他就现,石头堆砌而成的县城里,除了有十几家鸡毛店外就只是一座县衙还像个样子,但也衰败的很,也不过是在青砖墙而已,对于当地百姓则大都操着完全让王思任听不懂的方言,现在能和他对话的就只有县令和几个耆老。

陈继儒等大儒也遇到了这样的问题,他们这个时候才明白陛下为何会饶过自己的性命,因为待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比死更难受,别说教书育人,你都没办法与当地人交流,孤独更是最大的敌人。

一些儒士因此没多久就开始染病,而在这穷乡僻壤,自然也没医可治,有的就直接郁郁而终。

而也有些儒士开始咬着牙放下身段去与当地人接近,每家每户拜访,劝说当地百姓把孩子送来读书,两三月间倒也融入了当地,等到开馆教学,倒也有十来个孩子入学。

就这样,在山崖间,在大树冠下,在大明最神秘的地带,终于有了郎朗读书声。

普及教育,打破士大夫们对知识的垄断,可以让更多的寒门参与到社会的建设,让整个社会变得更加活跃,同时也可以通过文化的输出同化这些地方的少数民族,日后进行改土归流自然也就容易得多。

不过,这只是开始,推行汉化的历程是一个长期的过程。

朱由校不希望在这个世界,数百年后汉语世界已经被英语世界包围。

对于王思任等迂腐但不反动的名士,朱由校可以不杀他们,并利用他们的学识再给大明做一些贡献,但对于陈名夏、方大猷、冒辟疆等在此次游行中担当策划者和怂恿者,朱由校可没打算轻易放过。

除此之外,对自己的帝王意志违背甚至暗中相抵触和掣肘、在外却也横行霸道的可恶官吏如应天巡抚王文奎等自然也要处以严刑峻法,不然不足以震慑江南官场,皇家资本也就难以打入江南市场。

而且,东厂大档头对于陈名夏等心怀不轨的士子和王文奎等不法官员还展开了严加审讯,逼迫他们供出更多的人,也不管他们供出的人是真是假,按照朱由校的意思,就是要将可能存在的反动势力全部铲除。

一时间,东厂的人并没有因为游行的结束而得以歇息片刻,各大自以为庆幸逃过一劫的士绅被抓进了大牢,然后继续拷打,又攀咬了一批,直到朱由校祭祀孝陵结束后,抓捕才宣布结束。

这样一来,整个江南的文人集团几乎全部被抓,几乎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大多数被贬谪流放,以促进不达地区的教育事业,少数罪大恶极者则直接处死。

而恶如王文奎、陈名夏等,朱由校则要在祭祀孝陵时对这些处以极性,以遥敬太祖高皇帝之灵。

……

大批士绅的被抓和被流放,并没有对江南地区的经济造成多大的损失。

在镇压游行后,朱由校下旨到应天巡抚,着令应天巡抚不但要优恤百姓,还要适当补偿江南各大店铺和作坊的损失,毕竟这些商业是维持江南国民生计的基础。

朱由校可以打击大地主大乡绅的产业,但这些中下等规模的产业得加以保护,暂代应天巡抚的南直隶右布政使何长卿倒也干练,很快就拿出了补偿方法。

补偿金额暂定为一百万银元,但凡在户部或南京户部注册了的商业店铺都可以凭借注册执照来南京户部签署补偿协议,根据产业规模和商业品类获得数额不等的补偿金额和补偿比例。

于民有利于国有利的自然是比例高,无害无益的自然比例低,有害无益的自然更低。

比如一个产业规模为一万银元的铁器作坊如果在朝廷户部注册为合法商业户,就可以获得百分之十的补偿,即一千银元的补偿,如果是同样规模的赌坊,则只能拿到一百银元。

第两百五十七章 经济工作会议

对个体户和中下层商业户进行补偿和资助,无疑让大明朝廷不但得到了江南百姓的谅解,也赢得了个体户和中下层商业户的感激。

这样的举措对于以后开始征收商业税自然也减少了阻碍,同时也让以前那些被迫或主动来户部注册的商业户尝到了注册后的甜头,因为朝庭的补助是按照注册时的名单和资金来补偿的。

但此时的所谓注册还算不上成熟,流程也很简单,而且最多是注册个店铺名称或者产品名称,公司注册和商标注册还处于混淆状态。

不过,也正因为简单,且基本上也花不了多少钱(全户部领取凭条和执照明面上不过一银元的成本),因而江南地区的大多数店铺和作坊都获得了补偿。

不过当初也有那些不愿意与时俱进的或者太过吝啬不愿意花钱的就都没有补偿。这些没有在户部注册的自然也是后悔不已,也算是为后来大明的经济深化改革,开展公司注册和商标注册时获得大批商业户支持埋下了伏笔。

工部尚书霍维华和工部右侍郎兼军械司郎中毕懋康等工部、皇家工程院、军械司和皇家工业公司、皇家银行、皇庄等皇家资本集团的负责人此次时也赶到了金陵城,且一来到金陵城,就被朱由校请进了紫禁城。

霍维华等此次来自然是为了解决江南地区无数因为皇家织造居和皇家工业公司的介入并改变江南经济格局后带来的负面影响,且处理在获得大量利润和挤垮无数同行当作坊后带来的大量失业问题。

“昨日南京户部给朕上呈了一折关于江南十府失业和失地百姓的最新数据,整个江南十府失业的百姓数量已经高达两百万之巨,这个数据可不少啊!

如真的这两百万人都揭竿而起,可以组成两百万的大军,我大明常规军加起来也没这么多,所以形势很严峻,这也是此次会生游行示威的根本原因,必须让他们有工做,有饭吃!

这样无论是于他们自己的家庭而言还是对于整个大明的江山社稷而言都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

朱由校说着就又道:“而如今,朕让你们来,就是让大家一起探讨探讨如何解决两百万人口的生存问题,你们现在都管着朕的百万千万产业,一个个富得流油,比盐政和铜政还赚钱,也因此得承担一定的社会义务。”

“陛下,微臣从天启六年开始就管着这天下工程,南来北往的,现了一个很大的问题,就是天下驿站亟需整修和扩宽甚至还要增加。

随着四轮马车的出现,大宗货物的长途运输更为方便,需求也越来越旺盛,但天下的驰道还是适用于两轮马车的,尤其是在两京之间亟需一条连接南北的大道,这样即可以减轻漕运压力也可以避免一旦生堵塞和黄河泛滥就导致漕运中断而不得不冒险走海路”。

先出来说话的是工部尚书霍维华。

霍维华的设想其实就是要在京城和留都之间修一条跨南北的国道,现在随着皇家工程院研制的四轮马车在朱由校准予后不仅仅用于军事,从今年开始就向关内百姓们售卖。

之所以是售卖,是因为很多重要的零部件,民间还没办法仿制,而皇家工业公司的掌柜巩永固这个奸商为了赚钱只出售全套的四轮马车,不单独出售一套核心零部件。

而四轮马车一开放到民间市场就受到了民间的极大欢迎,如工部尚书霍维华所说,在民间的大宗货物在6路上的运输变得方便得多,但狭窄的驿道的确是制约了四轮马车出现后的经济飞展。

“陛下,微臣做了一笔账,如果在两京之间从开一条大道,不但可以分担漕运压力,降低漕运的地位,减少漕运这块地方的贪污**给大明所带来的影响,每年可减少朝廷在漕运上的成本约三百万银元,同时还能促进南北的货物买卖,按照现在的漕运规模计算,可增加六百万银元的规模。

如果再各处设置路卡,朝廷就可每年增加四百万银元的收入,而前期耗费成本不过两千万银元左右,每年维护成本在一百万银元成本左右,四五年之内就可获利。”

霍维华所提出的工程设想不得不让人承认的确是个很心动的设想,在南北两京之间修一条大道,就相当于建设一条国道,这个无论是在军事上还是在经济上都是一件利在千秋的大事。

但朱由校没有立即表态,毕竟这种大工程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做支撑,国力如能维持或许可以因此蒸蒸日上,但也有可能被这个拖垮。

毕竟这两千万银元砸下去,要四五年后才能开始赚钱,但谁知道四五年内会生什么光景,会不会有大的天灾**,是不是会有大的战争,犹如当年隋炀帝一般最终落得个亡国的下场。

“朕且问你,如果修这条大道,可解决多少家庭的生计问题,你这个工程可以满足多少人丁的吸纳?”

一个工程能解决多少就业问题是朱由校在赚钱之外更为关心的一个问题,毕竟作为国家资本,开启一个项目考虑的不仅仅是利润,有时候还要考虑对社会能起多大的稳定作用。

“大约需要三十万人,如果再增加,两千万就修不了”,霍维华说完,朱由校则一锤定音道:“五十万人,如果你这个工程在两千万银元的资金前提下满足五十万人的工,且能将这条国道修成两个四轮车道外加两个双轮辅道,且工人的工钱不变,你能办到吗,如果能,朕就同意你。”

霍维华不假思索的摇了摇头,对朱由校拱手道:“陛下,两千万银元已经是臣精打细算出的结果,如今你让臣要同时让五十万人修成两车道的大道,实在是太难,除非你再给臣加一千万。”

“好你个霍维华,你当真是菜市场卖菜啊,跟朕讨价还价!”

朱由校这时候不由得呵斥了霍维华一句,霍维华老脸一红,既觉得这样不可能又不愿意就此放弃这么个大工程,毕竟自己从北到南调查了这么,费了那么多心血,如果不搞出来,他就觉得自己这个工部尚书没什么值得彪炳千秋的事。

于是,霍维华最终还是不由得咬了咬牙道:“若陛下再加五百万银元,老臣遵旨便是,就按照陛下您说的办,如办不成,陛下砍了老臣便是!”

霍维华心中估算了一下,两千万银元再加上五十万的人管理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的,再加上五百万,也算是尽自己最大可能了,或许还能完成。

“你这老不死”,朱由校很想一脚踹开这与自己讨价还价的工部尚书霍维华,但想到人家的确也是有为难之处,便答应了霍维华的要求,并问向皇家银行负责杨寿春:“现在皇家银行能拿出两千五百万吗?”

“回禀陛下,自从将内帑和国库收入都计入皇家银行,并实施文武官员和藩王俸禄以及士兵军饷存于皇家银行后,皇家银行可活动资金倒也增加了不少,但一次性花费两千五百万银元实在是太多,少不得微臣再想办法凑凑了”。

杨寿春的话很明显,拿是能拿得出的,但是不能再要了。

作为国家资本的大管家,他不愿意轻易的把钱贷给国家工程,因为由于陛下要照顾这些国家工程,导致这些国家工程的贷款利率低,且回收成本慢,他更希望自己的皇家银行可以赚更多的钱。

霍维华有一种想打杨寿春的举动。

如今的户部基本上是做统计与档案管理,征收钱粮国税,但资金的流动却掌握在杨寿春手中,连带着官员的俸禄也在他手里,甚至禁卫军的军饷和工人的工钱也是由皇家银行统一放。

弄得现在户部没办法贪污俸禄,工部没办法贪污工薪,连带着禁卫军内部也难再有将官吃兵血的现象,且也避免了武官对士兵的控制和私兵的出现。

对于卫所军和边军还没这样做也是避免引起武官的巨大反弹,因而只针对禁卫军。

但这样一来,无论是位高权重的六部九卿还是统兵在外的禁卫军指挥使都得看他杨寿春的脸色行事,也对他恨之入骨,但偏偏不能动他,因为谁都知道他这个皇家银行的后台大老板是当今皇帝陛下和禁卫军的高级将领、权贵重臣等。

“你皇家银行现在存银少说也在三亿银元以上,如今只不过多拿五百万银元就表现得如此抠门”,霍维华腹诽了几句,也没再说什么。

朱由校点了点头,就来到了皇家工业公司负责人即户部添左侍郎巩永固面前来。

“巩永固,你们皇家工业公司今年不是要在江南和湖广、四川等地建立分局吗,可接纳多少人的生计,如果有必要,朕可以动用地方帮你将这些江南的百姓移民到其他地方,这样也可以减少我大明地域人口分布不平衡的问题。”

皇家工业公司现在垄断着上游皇家工程院和皇家科学院百分之八十的科研成果,下游从与百姓息息相关的大明新制肥皂到四轮马车、大型蒸汽动力抽水泵等先进设备。

可谓是大明第一级科技公司。

如今不到一年,所获利润已经足以可抵去年大明一年的国库收入。

同时,皇家工业公司名义下大大小小已建和在建的十几家工厂和附属培训机构还养活着上万个家庭。

而在大明日报最新六月公布的大明财富榜时,巩永固的个人财富总额就已经高居第三位,过了好几位藩王,但第一位却依旧是福王。

巩永固可是有些难为情,这皇家工业公司不仅仅是陛下的产业,也是他的产业,他愿意为陛下为皇家工业公司攫取更多的利润,但他并不愿意把自己的皇家工业公司变成一个福利机构,平白无故的去付出大量的成本来养活更多的普通百姓。

而且,当今陛下早就有规定,皇家资本企业的员工无论是官员还是庶民,都享受高于其他私人作坊三倍的工薪,且还得建立档案,提供各类补助和报销,甚至还有年终奖励等。

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宁愿不考科举也要进皇家工业公司。

但这样一来,多一个人进皇家工业公司,就意味着皇家工业公司就得多拿出许多钱财。

但巩永固不敢直接回答自己是舍不得钱,为了能解朱由校之忧,便委婉地说道:“如今皇家工业公司由于运输大量货物的需求量增加,正需要大量的基层搬运工和护送人员和包装工,微臣和其他几位责任人商量了一下,初步估算需要三万人左右即可。”

“五万人!从今年皇家工程院和皇家科学院的课题成果来看,皇家工业公司今年至少得开辟百万级产业链八个以上,正是亟需用人之际,别等到时候西洋和东洋等买卖打开了,你又不知道能用的人,现在就得抓紧培训,钱不够可以先从皇家银行处贷款,你好歹也是朕的亲妹夫,姓杨的不会不给你面子。”

巩永固满怀幽怨地看了杨寿春一眼,心道:“得嘞,别说自己是驸马爷,就连今年福王要修花月楼,想从皇家银行处贷款不还是非要福王拿出三万亩的田地作抵押吗,而自己不过是想在成都府修个厂库,这家伙也非要自己提供在四川的利润证明,不然不给自己钱,深怕自己还不起,小气得很。”

皇家银行杨寿春没有说话,他知道自己因为是晋商出身,又没有功名,因而在地位上就比这些勋戚官员矮了一等,而如今自己又管着皇帝陛下的钱袋子,管控着大明所有的财富储备,卡了不知道多少人的财路,才使得自己这么招人恨,这是没办法避免的,只要陛下还需要用自己,自己就不能退缩。

朱由校见这些人一个个对杨寿春满怀怨毒之色,也不由得咳嗽了几声,他知道这些家伙对杨寿春这种一毛不拔的铁公鸡是恨之入骨,但朱由校却对这个晋商出身的掌柜很是喜欢,因为此人虽然恪守规则且几乎到了古板的地步,但在面对贷款和投资等金融利好利坏现象时却能做到收放自如。

因朱由校对杨寿春的袒护,其他人也不敢再说什么,即便是巩永固也只能忍气吞声。

而朱由校倒是很乐意如此,这几个被自己扶持起来的新财阀若好的蜜里调油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第两百五十八章 郑氏海盗是个大问题

这时候,皇家织造局的负责人茅元升主动站了出来:

“陛下,此次江南的动荡皆因皇家织造局而起。江南本就以布闻名天下,松江白布更是有衣被天下之称,而如今皇家织造局的介入导致大量江南织造作坊停产,才使得百姓心生不满,甚至数次出现本地百姓烧毁皇家织造局所产棉布之现象,且也因此使得皇家织造局在江南广受排挤。

微臣觉得既然皇家织造局要成天下第一布商也得承担起以前其他织造作坊以前承担的责任,将这些织工从新培训,让他们学习学会用归安机,了解什么是机器和蒸汽动力。”

茅元升说着就道:“微臣让人做了估计,如果考虑到皇家织造局日后在大明两京十三布政使司都建立分局的话,以当今天下所需要的布匹最大量,皇家织造局可以招收十万人织工,这十万人应该可以进行简单的培训就能直接上岗。”、

“皇家织造局就只把市场着眼于两京十三布政使司不成,塞北哪怕是满清和吴襄部,不涉及军事的重要战略物资都可以去做买卖的,军事是军事,买卖是买卖,有些钱不赚白不赚,让他们依赖于我们的经济,甚至在以后可以对他形成更大的打击!

另外,还有西洋和东洋这些外番,可恨的是江浙闽一带最好的出海口被郑氏控制在手里,使得我们的买卖大受限制,但我们可以从辽东、两广这些地方想办法与西夷取得联系,以欧罗巴等地需求量,你皇家织造局再扩增两倍也行吧。”

朱由校现在是急于将江南这些因为蒸汽动力出现导致生产力迅提升后产生的劳动剩余问题快解决,因而也没想那么多,就信口说了出来,但谁知当即就听茅元升有些着急地道:

“陛下有所不知,与西夷的买卖只能通过郑氏,郑氏现在在海上就相当于自成一国,无论是南洋还是东洋之外番都不是其对手,且郑氏早已有协定,这些西夷与大明的买卖只能通过郑氏,否则这些西夷就会被郑氏消灭,所以即便是我们愿意,西夷也是不愿意与我们直接做买卖的。”

朱由校倒没想到郑氏集团在海上有如此大的势力,还直接垄断和控制了大明的海洋贸易,弄得自己之前还天真的以为只要把代表着先进生产力搞出来了,就能生产大量的产品外销出去,然后赚取大量的财富,增强大明的国力。

但如今看来,不是大明不想进行海外贸易,对外交流,而是这些暗藏私心的海上地主武装集团不希望大明有一个开自由的海洋贸易。

也难怪,这郑氏家族能经营着动辄一次性千万两的买卖,试想控制了一个国家还是全球最大的国家的海洋贸易能不有钱有势吗。

“只怕这江浙闽一带也有不少人和他郑家是一伙的吧,合着利用我朝廷海上无力的局面来大国财,而他郑氏为这些大户做牙人,这些大户则做他背后的靠山”,朱由校冷声问道。

茅元升递上了一份文案:“这是今年四个月内郑家从皇家织造局,前三个月都是三百万匹,但这个月直接减少到一百万匹,理由是依西巴尼亚(西班牙)和波而都瓦尔(葡萄牙)不和,西夷不需要那么多货了,使得皇家织造局货物积压在因江南动荡导致五百万匹积压后又增加了两百万匹,损失达八十万银元,但实际上却是因为想让臣转告陛下对江南士绅慎重处理,臣把他们的密函呈递给陛下的。”

朱由校点了点头,他确实收到了茅元升交上来的密函,但他可不愿意受一个海盗集团的威胁,所以也就没有理会这郑氏家族的密函,不过他现在不得不承认这郑家还真是阻碍自己财的拦路虎,不除不行!

但现在朱由校不得不承认,自己拿郑氏集团半点办法没有,朝廷没有强有力的海军,即便是有也难与海上霸主郑氏集团抗衡。倒是可以通过经济封锁制裁,但这样一来,蒙受巨额损失的就不仅仅是郑氏,还包括大明朝廷。

所以,朱由校现在只能对郑氏集团采取羁縻优待的政策,便道:“工科给事中颜继祖曾上奏劝朕招抚郑氏,既如此,就传旨给福建巡抚熊文灿,负责此事,若郑氏有意归附朝廷,可任海防游击,永镇闽南。”

据朱由校所知,本来的历史上,郑氏也的确是在这个时候归附明廷,而如今也只能顺从历史的展,如果所料不差,一旦自己招抚郑氏成功后,郑氏就会名正言顺的去打击其他海盗,并巩固自己的海上力量和扩张自己的地盘。

但这样是对朝廷不利的,海盗多时朝廷还可以拉一个打一个,但一旦东南沿海甚至南海、黄海等地都被郑氏控制,那到时候整个大明朝廷在海上对于郑氏集团就毫无还手之力了。

“同时,传旨给阎应元负责招抚海盗顾三麻子,还有让两广总督商周祚招抚李愧奇、钟斌等部,可都授游击之职,暗示他们若归附朝廷,朝廷则必借他人之力围剿他们。”

天下乌鸦一般黑,大明的海盗也都是一个特性,降而复叛是常有的事,而他们也视朝廷招抚为儿戏。这些打家劫舍惯了的海盗是难以真正的归附朝廷的,比如朱由校提到的李魁奇就是这样的人物,不过朱由校还是这样干,原因无他,就是要让郑氏集团失去合法吞并这些海盗的机会,也算是给这些海盗一个自保的机会,不由得他们不答应。

这样的话,大明或可在表面上解决了海患,从而寄希望于这些海盗在从良能安分点,能让朝廷皇家工业公司和皇家织造局有更多的货物外销出奇,能让沿海的百姓少受点破坏和劫掠。

同时,这样也能给朱由校留更多的时间去打造自己的海上力量,只要自己有了强大的海军,到时候也不必惧怕什么郑氏集团,甚至大明可以扩张海上霸权而绝地逢生。

凡是得循序渐进的来,既然要建造自己的海军,朱由校也得做许多的事,先要确定如何去训练海军军官和士兵,然后还得确定要花多少钱,目前至少要建立多大规模的海军。

第两百五十九章 皇庄的性质

朱由校最终答应了皇家织造局暂时只招十万织工进行再就业培训的要求,并让皇家银行的杨寿春无条件给皇家织造局一笔贷款,以解决皇家织造局布匹货物积压的危机和承担这批织工的先前培训成本和皇家织造局进军除江南外全国其他各布政使司市场的运营成本。

皇帝陛下的旨意,杨寿春不敢不从,有时候就是这样,皇家银行与其他皇家资本可谓是息息相关,一旦皇家工业公司或皇家织造局经营不善或者其他原因造成的亏损也会波及到皇家银行,使皇家银行背锅。

军械司的商业化程度赶不上皇家工业公司和皇家织造局,他目前的订单全部是禁卫军的战备所需,甚至许多军械司的军械武器还属于保密阶段,不对民间开放,也不对大明之外的军事力量出售。

不过,朱由校打算等到大明的科技工业展到一个阶段,至少禁卫军的主力装备已经更新了一代后,就可以开放对外的武器封锁,允许军械司将禁卫军淘汰掉的但仍属于当前时代较为先进的武器贩卖给外邦,哪怕是满清也行。

让敌人依赖于自己制造的武器,就可以因此间接控制敌人的武器装备。

如果有一天能让满清忘记自己的骑射本领,而也习惯于用自己造的燧枪去打战,那绝对是朱由校愿意看见,骑兵纵横捭阖,朱由校很难保证能以此将满清杀绝,但如果大家都是用火器的话,朱由校觉得有信心让大明在最短时间内击溃满清。

“如今禁卫军的订单还有十个营的装备没有完成,其中很大部分原因就是技艺娴熟的工匠很少,微臣可以接收五万人,然后加以培训,争取在今年重阳节之前禁卫军的订单,但还请陛下能让皇家银行再给军械司拨一笔款项,不然这五万人的安置很难完成。”

毕懋康一脸苦涩的说道。

几个皇家资本产业中,就军械司是亏钱的,甚至亏的不少,从成立以来,一直是皇家银行倒贴,尽管军械司是现今大明乃至全世界最先进军事武器的生产地,但谁也没想到的是,它现在还欠着皇家银行的几千万债务。

如今又要找皇家银行要钱,朱由校不能不给,便让杨寿春再给军械司一笔无偿贷款。

杨寿春直喊肉疼,但也无可奈何,毕竟军械司可是皇家禁卫军能控制大明时局的罪强有力后盾,也是产学研最典型的代表,皇帝陛下朱由校曾经说过,宁愿少养几个藩王,也不能让军械垮。

工部尚书霍维华提出的大工程可以满足五十万百姓的就业,皇家工业公司可接收五万百姓的就业,皇家织造局可接收十万百姓的就业,另外,皇家银行也愿意接收一批学童和熟稔账务的做学徒外,大部分的百姓就只有交给皇庄来解决。

如今的皇庄不仅仅是朱由校的私人土地那么简单,实际上他的本质就是一个以皇帝的名义占有所有权,将夺得的大部分土地和皇帝原有的土地分给百姓们耕种,且无偿允许百姓们具有数十年承包使用权的一种变相土改。

最大的地主是皇帝陛下朱由校,但对于承包皇庄的农户,朱由校并不限制他们的其他权益,按照朱由校的最新旨意,皇庄的佃农同自耕农一样,享有参加科举、其生命和私人财产被朝廷保护的待遇。

且早在天启七年,朱由校就让工部左侍郎徐光启和司礼监王承恩负责将皇庄土地以正式文案的方式承包给各个百姓,但前提是无地百姓和往年纳税信用度不错的百姓,每个承包皇庄的个体户的使用权是五十年。

在这五十年来,朝廷不会干预你种什么,你收获多少,只是每到夏秋两季,会按时收取比朝廷当年赋税标准更低的租子。

自己有五十年的使用权益,不用担心五十年来不给种,而且朝廷还不干涉你种什么,且比种自己地时承担的赋税更低,再加上地又是朝廷的不会担心被抢走,所以很多百姓都愿意投献土地到皇庄,自愿到皇庄承包土地。

不过,皇庄对每个家庭个体承包的土地做了限定,还特地分为耕种和其他两种,耕种自然是单纯的种植生产粮食,而其他则包括建房、建造作坊和窑子等商业用途用地,前面所说的租子低于朝廷赋税是指的前者,而商业用途的用地其赋税并不低,甚至远远过所谓的三十取一的商税。

这样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保障皇庄能成为提供粮食这一重要战略物资的基地,不让他过度商业化,同样通过对承包者的土地承包规模限制而达到抑制土地兼并现象的目的。

谁再大胆,也不敢兼并皇帝陛下的土地。

但这样的举措,自然是违背了文人士大夫们的利益,毕竟这已经阻碍了他们对土地的吞并。

然而,现在大部分江南文人名士不是被抓进大牢就是被流放到大明朝的大西部下乡助学助教,再加上连续几次对文人的大清洗,使得现在没人敢明着反对陛下朱由校的决策,但私下牢骚的还是不少的,最直接的莫过于说当今陛下横征暴敛,兼并土地,使得百姓无地可种,庶民无衣可穿。

可事实上,因为皇庄等的出现,流民特别是北方的流民已经大幅度减少,甚至很多南方的百姓更是直接冒险走出县城、走出南方、不远千里的来到京城,找到皇庄的负责人,要求能承包给十几亩地。

士大夫们对此是恨之入骨,却也是无可奈何,只能在背地里骂几句。

好在现在的皇庄通过历次抄家和主动购买以及百姓主动投献,导致现在皇庄手里的田地已经遍布两京一十三布政使司,再加上孔氏、董氏等几个大地主的土地归于皇庄,因而,皇庄现在也完全有能力吸纳如此多的百姓。

朱由校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现在的江南百姓的就业问题就算顺利解决,但不得不承认,就是因为这数百万百姓的生计和大明王朝的根基,也使得几个皇家资本都达到了饱和,如果不扩张海外市场,那一旦等到国内需求达到饱和,那到时候几个皇家资本就会面临利润缩水甚至倒闭的可能。

“必须要有自己的海上力量!”这是朱由校此时最强烈的感受。

第两百六十章 招工与土地承包

金陵城门口,工部尚书霍维华率先贴出了招工告示,最初应征者倒是寥寥无几,但当得知一报名就可以预付一月工钱,且工钱比织造作坊工价还高两倍时,开始来应征的便越来越多。等到三天后,整个城门口就已经占满了人群,队伍甚至都排到了江边上。

修建两京之间的国道最难的是桥梁的架设和松软土层的夯实,但其他的则对技术含量的要求不高,只要有一身力气就行。

因而对报名百姓招收难度倒也不高,很快光在金陵城吉招到了五万壮丁。

同时在苏州、杭州等地也共招募了五万壮丁。

对于十万壮丁和如此浩大工程的管理是一个很大的难题,但这难不倒工部尚书霍维华,从掌管全国大小水利工程以来,霍维华有自己的一套骨干和管理经验。

他并没有把各地招募的壮丁集合起来,而是直接派遣自己的属下骨干分赴各地,然后以多点作业的方式在国道各段上负责建设。

在此之前,他已经在考虑各类因素后确定了两京国道的必经路线,且已经将指令直接下达到各段的负责人,命各段负责人各自承担起路段上的建设难题。

一时间,整个江南到江北,就如遍地开花一般,每隔百里就能看见大明的施工队戴着特制铁帽,拿着工兵铲在一些灌木丛或街道旁作业。

载着土方的斗车一车车的被壮丁们往国道两旁倒着,且一个个干的热火朝天,因为工钱是按照运载的车数计算的,如果勤快一点的,甚至能一天挣到一银元,所以一个个是抢着干,上百斤的土方硬是小跑着去小跑着回。

而在大明,尽管是在江南,人口密集度还是不高,因而在建设两京国道时倒也不必为拆迁民宅或其他建筑付出多大的成本。

不过,工部尚书霍维华还是准备了一定的金额以应对拆迁和对田地的占用,而且赔付额度也不小,因而聪明的百姓们如今倒也是巴不得朝廷建设大道时来占了他家的房或者田地。

当然,工部的人也不傻,如果你讨价还价想要更高的价,直接就转变路线,而且霍维华也着令各段作业负责人尽量规避对百姓们的干扰。

除了两京大道的建设已经招募了数十万民工外,皇家工业公司和皇家织造局也开始招募学徒。

但这两家却不同霍维华一样挑人,你有把子力气就能收进来,皇家工业公司青睐各类手工业者或者有一定识字能力至少智力不错的年轻人。

年轻人善于学习新事物,匠籍百姓能好的在短暂培训上手。

而皇家织造局则只招收织工,且不限定男女,这倒是引起了舆论哗然,但尽管无数人于大明日报上喷皇家织造局为赚钱太过无耻,善尽天良,坏女子贞洁,有伤风化。

但仍然有不少本就善于女工的贫苦女孩进入皇家织造局,因为皇家织造局的待遇实在是太过丰厚。

皇家工业公司和皇家织造局与工部的招工不同,这两家招收的是要长期利用的员工,每个员工都有一整套的福利体系,除了高额的工薪外,还有诸如各类过节费、团体旅游、住房与饭补,甚至直接纳入内部晋升体系,一旦考核合格就可以获得监生的资格,这搁在现代就代表着有了编制。

这样一来,自然诱惑着大量的原本被人瞧不起的匠籍工人来报名面试成为皇家工业公司和皇家织造局的员工。

而看着皇家工业公司和皇家织造局两家公司的代表员工在面试处身穿整齐而又洁净漂亮的员工服和自信满满的气质时更是吸引人着无数人想来这两家公司做工。

其实,这次虽然江南的许多失业百姓对皇家织造局痛恨不已,但反皇家织造局也有点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原因在里面,他们亲眼看见一些在皇家织造局工作的人在没多久就能在金陵地面上买处房子,而自己在织工作坊辛苦了一年在被作坊坊主鸡零狗碎的一扣后就只能混个温饱,这就导致了很多人眼红皇家织造局的工人待遇。

但偏偏皇家织造局一直对招收新员工有严格的要求和限额,且考核的难度很高,有时候不亚于考秀才。

如今皇家织造局和皇家工业公司相继扩招,而且一扩招就扩招上万人,且专门针对江南百姓,这对江南百姓而言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般的好事。

更何况,当今陛下朱由校还特地成立总工会,以魏国公徐弘基为大明总工会尚书,而内阁大学士李明睿和南京镇守监魏忠贤为总工会侍郎,如张岱、文征明曾孙文震孟等江南还没有被安排到西部山区去支教的民间知名人物则被安排总工会会员。

目的是为了维护大明全国的工匠的权益,但在这个商品经济还不够达的时候,这个总工会也算是个摆设,不过朱由校相信在以后或许能成为大明朝廷与新生阶层之间一个沟通的桥梁。

而在成立总工会的同时,朱由校还直接命令皇家工业公司和皇家织造局率先遵循十小时工作制和逢十休一天的休假制度。

朱由校作为大明最大的资本家也有些奸商的潜质,且急于让大明短期内获得强大国力,因而没有直接用八小时工作制和周休的制度。

但每天十小时和十天还能休一天,还能有这么高的工钱和待遇以及展前途,这对于大明的工人们来言已经算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了。

要知道,以前的大明各个私人作坊或多或少还有点原始资本的味道,从来都是从早工作到深夜的,所以现在,趋之若鹜而来的百姓自然不少,甚至还有许多从江西、福建等外地省份赶来,其中有不少还是读书的童生甚至还有秀才。

这年头,不是谁读书就能一定中举做官,也有因为读书蹉跎了岁月,耽误了一身的人,而恰好皇家工业公司和皇家织造局是除了考科举和进行科研以外第三条步入仕途的途径,所以才能吸引了不少对科场失意的读书人前来报名面试。

皇家银行也开始招人,但他招的人的要求却更高,很多时候还要求必须能习得算术或者取得了童生以上身份的,这简直就算是很高的要求了,就好比在后世五百强招人必须是本科甚至要211以上才行一样。

但在皇家银行的招人广告被刊载在大明日报上和各级官府衙门以及城门告示或其他显眼处后,应招而来的童生或秀才依旧是门庭若市。

古人也不笨,直到进入银行这种金融系统是很好的工作,不但有钱来而且只要一进来就直接获得将仕郎兼户部观政的官身。

但能成功面试通关者则是少之又少,甚至还出现一旦通过者还出现考乡试中举一般时有专门的报喜人去主人家报喜。

江南各大城镇的市井百姓因此有了生存之根,整个江南就再次活跃起来,由于十天一休和十小时的工作制,再加上高额的工钱,使得很多文化产业也跟着达起来。

虽然最火爆的还是秦淮河畔的阁楼和画舫,每天有无数工人将辛苦了一天的工钱和自己的亿万子孙以及一天的疲倦劳累在这里留到了女人肚皮身上。

但大明日报的销量也跟着翻了好几倍,说书人的生意也是大涨,名牌说书人柳敬亭的身价更是高涨了数十倍。

而其他话本小说和戏曲也跟着大热,为了赚取更多的钱,很多写作者和戏剧演员开始去刻意迎合这些底层百姓的需求,其中虽然不乏黄o色o暴力的东西,但很多也着实反映了劳苦大众的生活,很多作品开始学着去接地气,去展示普通百姓间的冷暖,而不再一味的去展示王侯将相。

给朱由校歌功颂德的文化载体也越来越多,当然对当今大明很多不好的社会现象也开始进行着无情的揭露。

朱由校没有去刻意阻止江南文化界的展,除了忠君爱民、心系社稷、尊崇华夏等大的方向没有错,朱由校甚至可以不去在意哪个大胆的创作者还把自己拿出来插科打诨。

而在江南的乡村,对于这一带的农民或者滞留在城镇的农民工而言,最值得他们开心的是,无疑是皇庄居然可以分给他们土地。

在松江华亭,华亭县县令武德荣和皇庄派往华亭的南京内宫监少监赖德凯等正带着南京公共安全部队在董家大院进行董家田产现场承包交割。

来自江南十府的无地百姓将在这里接受皇庄的承包责任制,承包朝廷从董家抄得的三十万亩田地。

其中不乏当初还在游行中为董其昌伸冤过的百姓,但现在,他们同朝廷所说的以及大明日报所刊载的一样,一致认为董其昌是死有余辜!

除了大明日报利用大量证据给董其昌定性外,更多的原因则是百姓们既然想要合法承包董家的三十多万亩肥田好地,就必须跟着朝廷中央走,认为董其昌是错的!

“赵老四,华亭村下水村人,家中人口五人,劳动力三人,承包十亩水田和四亩旱地,对吧。”

临时被抽来做协助工作的华亭县户科书办胡增辉对着一个看上去有些精干的小伙子念了几句后,就将手中的承包协议书递给了他。

赵老四上过半年私塾,认得几个字,在大概看见上面写的自家要承包田地没错后才笑道:“没错的,胡老爷,我爸和我那兄弟还有我都有的是力气,再承包四五亩也不是问题,你看。”

“朝廷给我们下派的指标时满足不少于三万人的土地承包,给你多承包点,我们还怎么交差,没看见我背后的都是些人吗,东厂的人!老子要是敢打半个马虎眼,脑袋马上就搬家了!”

这胡增辉和赵老四是同一个村里的人便多说了几句,但尽管是老乡且是小,他也不敢开半点后门飞的盖上公章后就让赵老四离开。

除了董家的三十万田亩被百姓分割承包,整个江南其他各大犯事官员和士绅家的共计数百万亩土地也相继被分割出去。

吃进嘴里的肉很难再吐出来,无数儒林中人虽然哀叹从此以后没办法再蛊惑江南百姓闹事时,但也不得不承认朱由校此举算是彻底打击了土地兼并。

农民一旦有了自己的地,就如同有了儿女般是倍加的珍惜。

据东厂向朱由校汇报,在大量地主的土地承包给农民后,很多农民在天不亮开始就主动去了自己新分的土地松土播种。

朱由校只让皇庄尽快将手里的土地分别承包给百姓,而并没有鼓励百姓去大力推广种植新作物如马铃薯和红薯。

在朱由校看来,让百姓大力推广新作物,虽然可以解决饥饿危机,但朱由校不愿意在没有获得足够的营养前,去靠着这两样东西成为主食,因为这样一来就会降低国民素质。

谁都知道,马铃薯和红薯的主要成分是多糖淀粉,根本就没有淀粉,而作为中国传统主食无论是大米还是小麦都富含有数种必须氨基酸。

朱由校不愿意以解决粮食危机为理由,让整个汉人因为长期使用营养缺乏的土豆和红薯而导致基因水准下降,进而影响整个国民的智商。

所以,朱由校干脆就没要求百姓种什么,给他们很大的自由。

这样一来,有的开始自觉的克服在城里靠乞食度日的懒惰和陋习,变得勤恳起来。

当然,土豆和红薯作为贫瘠之地最易种植和生长的充饥作物还是不知不觉间被农民用在了贫瘠地上,也算是弥补了在未收获大米和小麦期间经常带来的饥荒。

而正因为此,江南的农民对朱由校这个皇帝陛下也更加崇拜,且在大明日报和皇庄的有意推动下,朱由校开始在民间的威望逐渐高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何人开始兴起,有人居然开始种植起了鸦片,这可谓是出乎朱由校的想象。

但朱由校也立即做出了明确的旨意,要求对烟农做限制,且严令不得在国内售卖和吸食,一旦现直接处斩,但允许贩卖到东洋倭国、南洋诸国甚至朱由校下旨,若能售卖到大不列颠,则还可以获得朝廷的奖励。

第两百六十一章 诏令各地藩王进京参祭

百年后就是西边的那个岛国通过无耻的鸦片贸易让整个华夏民族陷入了百年的沉沦。

甚至还以此为借口动了战争,关键还恬不知耻的以此为荣,说是帮你打开国门,使你进入新的时代,你还得感谢他对你的羞辱。

以至于后来许多国人也以被殖民被侵略为荣,这种思想是否偏激且无知先不论,不得不承认的是,鸦片给华夏带来的精神性灾难不亚于满清的文字狱。

如今,在百年前,大明要让西边的岛国也尝尝被鸦片荼毒的快感,或许那个岛国也应该感谢大明,感谢大明这是在促进你改变和进步。

虽然现在大明的远洋贸易已经退缩到了马六甲海峡以内,甚至连近海区域的控制权都在各大海盗手里,但谁又能确定数年后,当年那个组织郑和七下西洋的大明帝国没有再来海上扬威的时刻。

而且朱由校现在也才知道锦衣卫和东厂的人已经有人通过潜入海盗或外番船只远渡重洋,甚至到了美洲和欧洲。

甚至就在去年年底,锦衣卫指挥使许显纯还上报了关于一则来自西欧的消息。

消息的内容却是德意志公教与新教内战的“三十年战争”,使得丹麦也卷入进来的事。

当时,朱由校直接让许显纯将这则外国新闻刊载于大明日报上,还将这场战争的来龙去脉详细的写在了大明日报上,也算是开开国人的眼界,让大明的国民知道在遥远的大西洋彼岸,也有许多新兴的事生,甚至不少还是未来大明潜在的威胁。

大多数国民并不明白大明日报这样长篇累牍的一个面积还不足一个大明承宣布政使司大的小国的事是为什么。

但对于这场战争,很多国民还是表现出了强烈的兴趣,有士子直接在上面留言嘲讽这些蛮夷之国的君权何在,竟使得教会也有如此大的力量,这样下去,王朝如何统治天下,甚至连带对现今大明诸多不满的复社士子也不由得感叹还有比大明更糟糕的国度。

这就是国家实力不同的情况下决定了国民在了解外部世界以后的不同感受。

在百年后,人们了解西方后更多的是崇拜与敬仰,甚至一度怀疑自己的文明和文字就是落后的根源,提倡要取缔汉字,直接以英文为母语,而在百年前的现在大明,人们却更多的是对这些西方国度的鄙夷和自信,他们现原来与这些国度相比,大明是如此的好。

虽然盲目的自信会让一个人或者民族失去进取的信心,但也会让更多的人为了现今的稳定和幸福去支持天子。

第一期军官毕业生中对海战感兴趣或者善于掌握海洋知识的军官生们也赶到了南京城,其中最为耀眼的却是本来在原来历史上就因在太湖组织民众抗清以至于后来投水殉国的陈子龙。

陈子龙是这一期军官生中学历最高的,早在天启六年就已经是松江府生员的他此时也才刚刚二十一岁,且成婚也不到一年。

但就在他新婚燕尔之时,他却因为大明日报上的皇家军事学堂招生信息而毅然放弃了已经通过科试而取得的乡试资格,且不顾家族反对自己一人离家出走,来到京城报考了皇家军事学堂。

到现在第一期第一阶段结束,已经整整六个月的时间,由于皇家军事学堂的严格保密措施,他的家人到现在也还不知道他的下落和音讯。

覃博桐被正式任命为大明禁卫军海军提督,以他此次带来的禁卫军两个营和原有筛选后的操江水军为基础正式编练为大明第一支海军,且直接纳入禁卫军体系,全称则是大明皇家禁卫海军,通常则被简称为禁卫海军。

禁卫海军暂编士兵为一万人,这个数字已经可与初创时的禁卫军的数量相比,但编练筛选时的要求并不亚于当初的禁卫军选拔。

先覃博桐带来的两个营本就是驻徐州禁卫军中最为骁勇也就是老战士比例最高的精锐营。

其次,操江水军虽然训练方式和武备落后,但并没有像卫所军那样直接沦落为普通百姓,毕竟这里守卫的是南京,还不至于出现水军连舵也不会掌,游泳也不会的状况,且经过水上和水下考核以及6地体能考核后,能留下来的即便现在就拉上战场也能与普通的海盗一战了。

一万多的士兵被分为五个营,每营两千余人,其中单留一个营组编为海军6战营。

6战营由覃博桐从徐州带来的老兵为主,原辎重营指挥佥事且是皇家军事学堂先期军官生毕业的两广人梁兆阳被任命为6战营指挥使。

其余四个营则由大明船政局修葺后的四支以一号福船为核心的舰船编队为基础组编。

第一营则由陈子龙担任指挥使,且是四个营的主力营,装备最为先进,其一号福船装备了“大明蒸汽动力之父”茅元仪”最新研制的脚踏式机械人力螺旋桨,航行度比原来的福船快得多,甚至其他船只如鹰船、网唆船、连环船等的类型也比另外四个营的编成复杂些,甚至还配备了热气机,可以监测水文和气候环境,做到料敌于先。

但耗费也不少,整整第一营的装备加上最新火炮和各类火器和水雷,耗费上千万银元,也因此,现在大明只能装备一个营。

其他三个营也至少在动力上和火力配备上比第一营差点,但所配备的舰队在当时已经算是较为先进的了,至少质量是保障的。

对于水上训练,出自魏国公徐弘基门下的覃博桐曾经在操江水军做过数年的指挥使,后来因为想巴结文官体系并想升到总兵的他才去了京营,而如今继续回来操练水军倒也是驾轻就熟,再参照皇家军事学堂和禁卫军以前的训练方式在几天之内就整理出了一套海军水上训练方案。

朱由校看了后很满意,也很欣慰,他虽然对于水上训练一抹黑,但也能看得出这个覃博桐是不是这块料。

在操江水军的原有基础上拨款重建后的军营校场也已建设完毕,同京城里的禁卫军训练场一样,这里也被建设成了一个集生活、训练与学习配套设施于一体的封闭场所。

但现在的禁卫海军并没有立即展开基本的队列和体能训练,相反他们现在全都被安排在课堂大厅里学习,没错,就是学习。

水上作战比6地作战更考验智慧与知识,除了基本的军事素养外,至少还要有对各类气候和水文知识有个系统的了解,甚至还得知道一点生理学常识,比如什么是败血症。

新编禁卫海军中的许多官兵尽管很多也知道如何调整航和航向,甚至其中不乏能涉足深海的高手,但更多的只是多年来在水上环境积累的经验,而没有一个系统的了解。

如今,皇家军事学堂的军官们先要做的就是让他们的士兵学会认字,学会如何去分析气象。

而朱由校也会时常亲自过来给这些海军士兵们讲解海洋各国情况,也算是丰富他们的见闻。

除此之外,大明日报的主笔张岱因为曾为大明日报做过一次当年倭寇之乱和沿海盗寇情况的调查而被朱由校也安排到每三日一次去禁卫海军营中讲解当年的倭乱实情和现今海盗猖獗后对大明百姓造成的弊害。

“当今天子多百家之地而分于万家,非天子之暴政,而是猛药治重症之良方!”

除了张岱之外,陈子龙作为朱由校的忠实信仰者,在为禁卫海军士兵普及知识时也将当今生的时事政治分析给他们。

比如对于近日皇庄将抄家所得之地分给百姓的事,陈子龙就对此做出了独特的分析,并以此达到对当今天子朱由校的肯定和支持,而他严密的逻辑和极富煽情力的说辞也使得思想领域一片空白的禁卫海军士兵不得不信服于他的理念。

南京紫禁城的一处遍布藤萝的椒房之中,大明日报的副主笔魏敏儿正用凤阳官话念着一个个铺列在黑板上的上千汉字。

魏敏儿每念一个汉字,朱由校就得为这些汉字注音。

本来朱由校以为这只是一项简单的任务,谁知在这个还没有普通话的时代,由于方言的差异,使得普遍适用于普通话的注音音节有时候并不能准确的对凤阳官方中的一些字词进行注音。

正因为此,朱由校才不得不让魏敏儿也住进了紫禁城,且自己隔三差五的就会过来帮助其注音,但时间一久,也觉得枯燥无比,而魏敏儿对此倒是乐此不彼。

千百年来句读字音皆是教书先生口传,但不同的教书先生有不同的口音,以至于时间久了,每个汉字很难有规范的读法,但现在魏敏儿现这陌生的字符居然可以让汉字摆脱口口相传带来的读音差异。

朱由校看得出来,魏敏儿对于这些拉丁字母很感兴趣。

宫墙外是禁卫海军的晨练呐喊声,雄浑而又激情昂扬;墙内则是婉转优雅如的敏儿读字声。

朱由校很享受现在这种状态,大明王朝正在自己的操纵下稳步展。

从科研到军事,再到经济,自己的改革在悄然中进行,虽然也有激烈的冲突生,但也没酿成大变,相反,据皇家银行的杨寿春报告,尽管禁卫军在扩招、各大工程在进行,农业赋税是一降再降,但今年上半年仍旧是获利甚大。

原因却是在光是抄家所得就能够用十年这样高额度的花费。

不但如此,如今凤阳、山东、陕西三地因为三项改革而新收的税款比去年已经翻了好几倍。

尤其是凤阳地区的商税征收,尽管现在凤阳巡抚马士英被很多商家骂成了刮财巡抚,但他在半年内给中央朝廷缴纳的商税就高达五百多万银元!

朱由校很难想象如果让大明两京十三布政使司都征收商业税的话,自己的财政收入将会是一个什么概念,或许到时候自己也可以大方地免除全天下农民的赋税,那样估计也会彻底改变历史的展格局。

试想,在免除赋税徭役后,谁还愿意将土地投献到士绅家为奴为仆。

闲话少叙,眼看着九月将近,祭祀孝陵的仪式也日渐提上日程。

朱由校亲自祭祀孝陵是朱由校在天启八年在礼仪的话语权上对文官的做出的一次挑战,由于自己掌握了军权且手里握有厂卫,因而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但朱由校并不想以此结束他在礼仪话语权上与文官集团的争夺。

自己主动离京并亲自前来祭祀朱元璋,只是一个开始,从祭祀孝陵开始,他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朱由校执掌大明江山的合法性和权威性。

已晋升为中极殿大学士的礼部右侍郎李明睿是此次祭祀孝陵的主持者,这晚,就在他禀报孝陵整修进展和整个礼仪过程安排时,朱由校突然说道:“祭祀孝陵不是朕一个人的事,也是整个朱氏皇族后裔的事,诏令各地藩王,立即在祭祀皇陵三日前赶到南京,随同朕一起祭祀孝陵。”

李明睿一愣,旋即明白了朱由校的想法。

作为天子近臣,且又做了多年京官,他自然知道真正拖累大明财政的不只是各地不纳皇粮国税的官绅还有这些寄生在大明各地吸取着民脂民膏的皇亲国戚。

如今看得出来,有志于中心大明的陛下是要对这些藩王们下手了,而之所以到现在才突然提出诏令各地藩王进京则是故意让各地藩王迟到或者错过祭祀时间,以此找到剥夺这些皇亲俸禄的目的。

“陛下,可否再延迟几天诏令各地藩王,虽说古礼也有子孙同祭先祖一例,但到底是上千年未遵循其例,待微臣下去再重新理理礼仪行程然后再请陛下诏令如何?”

按道理,朱由校话一出就成了不可更改的圣旨,但李明睿毕竟是入职西暖阁的内阁大学士,也有一定的封驳之权,将朱由校这句话怼了回去又重新提出建议,朱由校自然是理解的,而且他也明白李明睿是在配合自己给各地藩王更少的反应时间。

“不可过三日,否则耽误了祭祀大事,朕定饶你不得”,朱由校说后就起身回了内宫。

而李明睿心中却是暗喜不已,心想自己果然猜中了陛下的意思,而接下来如何解释祭祀孝陵非得各地藩王也得来南京则是他们这些大臣该做的事,引经据典找出一个合理的说辞对于李明睿这样熟稔儒家礼仪的大臣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第两百六十二章 张岱恨藩王

李明睿回到了自己的住处,连夜开始查阅典籍和修改此次祭祀孝陵的礼仪。

同时,他也立即找到了负责此次撰写祭文的大才子张岱,并让他在祭文中添加有关藩王与当今圣上同台祭祀孝陵的檄文。

“陛下召诸位藩王来南京与陛下一同祭祀孝陵,是真的?”

张岱眼神中闪出一抹惊喜之色,虽说在科举一道上只止步于生员的他,并不是迂腐只知四书五经的书呆子,所以他一听李明睿提及陛下要各地藩王进南京一同祭祀孝陵的事就也猜到了陛下这是要对藩王们开刀了。

在大明朝,藩王历来是一大隐患,不过并不是军事隐患,而是经济隐患。

嘉靖朝的林润曾上奏疏说天下供应京城钱粮有四百万石,但要供应各王府的粮食却高达八百万石头,藩王宗亲的生齿日繁直接造成了大明朝的财政赤字。

即便朱由校现在已经开辟了很多财途径,但在没办法供应这些藩王。

他甚至让皇家银行的杨寿春做过调查,现如果减掉一半藩王的供应,皇家银行可增加利润五倍。

但是,只有下崽权力的藩王们只可能越来越多,不会越来越少。

现在是几十万,以后可能是上百万,只要大明不亡,他们就会一直像寄生虫一样繁殖下去,直到把大明朝的最后一点元气啃净,然后为他们祖先所建立的王朝一起陪葬。

朱由校能想象到数年之后,自己如果不再对这些藩王采取措施,如同前任的帝王一样就因为这些人是大明皇亲且政治身份特殊而不敢动,那自己即便再多开几家皇家资本产业也没办法挽救大明。

所以,藩王的隐患必须铲除!

朱由校不想再继续妥协和羁縻下去,让这些所谓的亲戚们将大明的江山拖下水。

对于张岱的询问,李明睿只是点头不语,良久后才道:

“你我同为王门传人,也不必见外,如今你愿意舍弃与复社文人一伙,甘受他人诟骂答应而屈身于魏忠贤门下,做了这大明日报的主笔,如今又亲自执笔为当今圣上立言,不会真的只是为了这个礼部郎中之虚职吧。”

张岱笑而不语,同样是在静默片刻后才道:“要让李阁老失望了,张某如今甘愿做陛下走狗就是为了升官掌权,数十年科考落第但却一次次的考,也正是为了有一天官居一品,如当年之张江陵!”

张岱的回答倒让李明睿有些惊讶,两眼直视着这位比自己小了整整一轮却比自己还显老态的后生,问道:“为何?”

从张居正身败名裂,其全家被活活饿死数十口以后,整个大明官场对这位曾经位极人臣、权同帝王的辅一直是讳莫如深。

没人愿意提及张居正,因为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因此被百官们忌恨,并遭到文官集团的群起而攻之。

也就张岱这样的非科举出身的傲慢士子,才敢初生牛犊不怕虎,敢直截了当的在自己这个内阁大学士面前提及他张居正,还直言不讳的说出自己想当官,就是想成为张居正那样的。

以张居正为偶像这样的话,若是别的官员听见了,只怕早就被安上了一个居心叵测的罪名。

但李明睿没有因此而恼怒。

“因为太子太保赵可怀赵公!”

张岱这么一说,李明睿倒也想起来此人。

赵可怀曾是抗倭名臣,是殷正茂的属下,素来刚正不阿,胸有韬略,也正因此才会从小小知县一跃成为封疆大吏,最后官任湖广巡抚,但却因在伪楚王案中未让楚王朱世奎满意,竟落得个被楚王殴打致死的地步。

抗倭功臣同时又是一省巡抚的赵可怀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一个藩王殴打致死,这在当时朝野的确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不但是文官们对此意见甚大,很多在抗倭过程中与赵可怀关系不错的武官们也意见甚大,但最终还是被当时收了楚王朱世奎贿赂的内阁辅沈一贯压了下来,当然也跟当时的万历皇帝不愿意对宗亲痛下狠手有关。

李明睿见张岱面露狠色,也有些好奇地问道:“请恕李某冒昧,赵公乃重庆府人,且又多年在闽浙鄂为官,而宗子你多在家乡绍兴,缘何如此嫉恶如仇?”

“家祖曾做过湖广布政使司参议,下官年幼时随祖父在湖广待过几年,且幸得赵公几年开蒙授学之恩,也偿得其师母眷顾之义,而我与小师妹也算得上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谁料冲龄之际,就眼见恩师被杀!”

张岱拽紧着拳头往桌上猛地一砸:“天下之害,不只是贪赃枉法的官绅,还有这些无法无天的藩王皇亲们!”

李明睿听后便拍了拍张岱的肩膀:“坐等时机吧,到时候能否让陛下对这些皇亲贵胄们痛下杀手,就在于大明日报和你手里的笔杆子能挥多大的威力!”

“下官明白!”

张岱说后,李明睿也没再说就直接告辞离开,而张岱则连夜写了一封书信命人连夜送往湖广武昌府。

三天的日子过得很快,李明睿成功的改变了祭祀孝陵的礼仪,且在朝堂之上驳斥的一干礼部老学究官员哑口无言。

而正因为此,让各地藩王此次来南京祭祀孝陵也成了势在必行之事,当天,东厂就派出了数路人马去各地藩王府邸传旨。

但这一次,东厂的番子因得了吴进最新的指示而故意没有像以前那般马不停蹄地去宣达旨意,而是故意拖延着度去宣旨。

不过,各处藩王也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朱由校对东林党晋商以及江南文人、儒林孔门的打击和在凤阳、山东、陕西等地实行的改革以及在各地扩增的禁卫军已经让这些屁股本就不干净的各地藩王们产生了警觉。

各地藩王中,一些人已经看出来当今陛下是要做什么,也猜到了陛下迟早都要对自己这些真正阻碍大明朝的人下手。

但是,按照大明祖制,他们虽然不能离开封地,但他们在各地也有自己的眼线,更何况是南京这样的大城市。

因而,在当今皇帝陛下朱由校要各地藩王来南京同自己一起祭祀孝陵的消息一经传开后,就有人立即通过各种方式,将这个消息传递给了各地的藩王。

第两百六十三章 楚王朱世奎

武昌城,楚王府。

今天是楚王府收夏租的日子。

整个楚王府的后院响起一片的算盘声,而在后院的一排库房前面的广场上则挤满了前来交租纳税的王府佃户和各类店铺产业负责的家奴。

为了防止底下的人偷税漏租,朱世奎甚至还决定亲自来监督,每一石进库的粮食,每一块上缴的银元,他都要亲自过眼。

不过,他楚王府占据这武昌城百分之**十的产业和田亩,因而即便是缴纳夏租也一时半会缴纳不完,所以这楚王没多久就在后院正堂的太师椅上打起了瞌睡。

他这一打瞌睡,就糊里糊涂的梦到了自己被押上了断头台,一个头戴皇冠的人朝他大吼一声斩后,一把大刀就从刽子手的手里滑了下来。

可就在那大刀落下了,他以为自己被砍死之时,又梦见一个长的极像被自己蹂躏至死的某宗亲妾室朝他张牙舞爪的飞来,那两颗獠牙似乎在片刻间就咬进了他的脖子。

啊!

楚王朱世奎顿时被吓得惊醒了过来,出了一身的冷汗,他身边的王府左长史骆兴能见此忙问道:“王爷,可是梦魇之症又犯了?”

“可不是吗”,朱世奎无语地揉了揉太阳穴,自从伪楚王案一事出现后,再加上赵可怀被自己打死并引起朝野轰动后,他就一日不曾担心过自己不会被朝廷治罪,再加上多年来所做的缺德事太多,竟使得他得了这梦魇之症,有时候只要一旦睡去就会做恶梦。

而这次不过因监督缴纳租税久了而有些困倦便小憩了一会儿,谁知就又开始梦魇起来。

“孤让你去华觉寺请灵一大师来,你请了没有”。

楚王问了这骆长史一句,骆长史不由得笑道:“华觉寺的住持说,灵一大师要下月初三日才出关化缘,另外,华觉寺今年需要重塑佛像,正需黄金一万两,正指望着那家大乡绅来做这个大功德,本是指望贺阁老家的,但贺阁老家自从其太夫人去世后就没再关心过功德之事。”

听骆长史这么一说,朱世奎想也没想就道:

“从库里提一万两黄金给华觉寺,另外再让华觉寺给孤再添十万斤灯油,灯油钱也一并给他,只要灵一大师能出山治好我这惯爱做噩梦的病,就是要做金山,孤也给他!这大功德,也让孤来做!”

见楚王朱世奎如此阔绰,且没片刻迟疑,骆兴能不由得暗喜,就因为楚王这做噩梦且迷信一事,他也不知道多少次联合和尚道士诓骗了这位王爷多少钱。

“王爷,乌庄头说,他们庄子今年闹了蝗灾,好百亩地都没了收成,佃户们实在是没钱交租了,想请王爷您宽免这半年租子。”

这时候,王府右长史明长信走上前来,而他身后跟着的一个则是头缠白帕,身穿皂色短衣的乌庄头。

谁料,这楚王朱世奎起身就是一脚踢向了这乌庄头,并喝令从旁校尉道:“给孤往死里打!”

这乌庄头哪里想到就一个小小的据实奏报和建议就遭到这样的毒打,便忙跪在地上求饶,但皮鞭已经如雨点般落了下来。

与此同时,这突然就性情暴躁的楚王朱世奎就大骂道:

“孤乃堂堂天潢贵胄,受封于武昌,尔等作为大明臣民,就该奉养孤!

如今动辄以在这个灾那个灾的来敷衍孤,不肯缴纳租税,你们真当孤好诓骗不成,什么灾不灾的,跟孤有什么关系,那是朝廷该管的事,明白吗!”

这楚王朱世奎一阵痛骂后,心情倒是舒缓了不少,一口气也消了,因噩梦产生的郁闷也减了几分,但这位乌庄头却是没了半点气息。

“真是晦气,拖下去找个地方埋了,埋远点,别坏了王府的风水!”

楚王朱世奎也没半点愧疚之心,随便吩咐了一句就又坐了下来,继续催促着后面的庄头佃户快些缴租。

在场的没一个人敢说什么,连带骆兴能和明长信两位长史也不敢再多说半句,因为他们可不想像当年巡抚赵可怀一样被打死。

不过,就在这时,王府内侍苏铭急匆匆地跑了来:“王爷,不好啦,不好啦!”

“什么不好啦,慌里慌张的干嘛,混账东西,是不是刘何氏又要上吊明志啦,找人看紧点,孤现在忙着呢,没空去管那娘们!”

楚王朱世奎还以为这内侍苏铭着急忙慌的来是自己前任抓来的一俏寡妇又要自杀的事,便不耐烦的说了几句,谁知这苏铭一来就气喘吁吁地道:“不是她,是陛下,当今陛下!”

“南京传来消息,陛下下旨要各地藩王立即赶赴南京,同陛下一同祭祀太祖高皇帝,若有迟疑着,必定严惩不贷,现在还离开祭之日不到八天,王爷要快啊!”

苏铭这么一说,这楚王朱世奎顿时就站了起来,惊讶的他也有些感到害怕起来,他不由得想起了梦中的场景,那个头戴皇冠要杀自己的没准就是当今陛下!

“骆长史,这,这可如何是好,当今陛下不会争斗要治罪于孤吧?”楚王朱世奎战战兢兢地问道。

“王爷莫急,现在最重要的是立即赶赴南京,且必须在太祖高皇帝诞辰日之前到达南京城,否则,陛下必定以此为借口削藩!”骆长史说道。

“削藩?”

楚王朱世奎一屁股坐了回去,目光有些呆滞,苦笑道:“孤作为大明朝太祖高皇帝传下来的皇亲,如今没军权没钱,当今陛下只怕要削藩也削不出来,再说孤现在也没什么可削的。”

不过,一想到今年皇帝陛下在山东、江南等地区一系列的举动,楚王朱世奎还是有些担心,便吩咐道:“立即准备几匹好马,孤要立刻赶往南京。”

朱世奎正说着,这时候突然就又有一侍卫来报:“朝廷东厂的人已经带着旨意来了。”

朱世奎一听旨意果真是要去南京祭祀孝陵,心里也有些忐忑不安起来,忙不迭的就要骑马立即往南京的方向奔来。

其他藩王在得知消息后也有的迅往南京城奔来,但殊不知他们这一来,就中了圈套。

因为大明已有规定,藩王不得不随意离开封地半步。

所以,一些藩王并没有来,都怕无缘无故的背上一条违背祖制的罪,但不来就是违背皇帝陛下的谕旨。

因而,无论这些藩王来与不来都会让朱由校在以后有充足的理由去惩治他们。

第两百六十四章 舆论的发酵

近日,大明日报突然刊载了一篇看上去很大逆不道的文章,文章题目很直白,即《天下怪谈:军饷钱粮不敌天潢贵胄之口粮》。

文章内容很犀利,直截了当地提出当今藩王给大明带来的拖累,甚至拿有的藩王生下上百个子嗣致使家庭聚会时竟出现不认识自己儿子或兄弟之间也若陌生人一般的情况。

除此之外,文章还将大明洪武到天启年间,奉国将军以上的藩王做了统计,现到天启七年,各地藩王数量已经增加到数千倍,占用土地和禄米已经远庶民土地占有量国库军饷支出。

谁也不明白如此政治意味浓厚的文章,且敢炮轰天下皇亲的文章,竟然会被刊载在大明日报上!

而且,还是头版头条!

大明日报的读者们不得不佩服大明日报的厉害之处,无论是欧罗巴的宗教斗争还是塞外的部落斗争亦或是朝廷内部的机密要闻和大胆而又切入实际的勇敢披露,都无一不证明了大明日报的神通广大。

且不管大明日报为何会如此神通和胆魄,敢挑出人人想说而不敢说的藩王问题且还将事实用数据与逻辑说得如此清楚明白,只是这份内容已经让整个大明开始沸腾起来。

无论是茶楼上还是会槐树下的石阶处,只要有人一提到最近的新闻,就必提到关于大明日报所提出的藩王问题。

北直隶、秦晋等地方的很多百姓已经习惯了清晨去城里工厂上班,然后下班,日落西山后才出城回到乡下休息。

不过在此期间,他们都会在城郭外的歇马凉亭歇歇脚,或者花几个小钱听听说书人说书,或者就站在亭子里看顺天府衙门贴在报栏里的报纸。

这些都是最近一个月的各地报刊,一般在这里站上半个小时就能把最近一月的大明了解个清清楚楚。

“哟呵,我们大皇庄也在江南搞承包责任制了!”一上过几年私塾,认得些字,勉勉强强能读懂报纸的某皇庄里长不由得说道。

“咦,原来这些王爷们这么阔绰啊,吃了我们这么多血汗钱啊,如此说来,我大明朝真正可恶的还不是贪官污吏,反而是这些皇子皇孙啊。”

这里长在看见最新一期大明日报时不由得出了这样的一句感叹。

而一同样在看报的且操着河o南口音的老汉回道:“可不是吗,在我老家开o封,整个开o封府的好田好地几乎都是福王的,有一年大水,开封城被淹,全城的人要逃出城,那福王一家光是为了运走府里的粮食就雇佣了三万民夫!”

……

同样在南直隶南o京城,人们也忘记了游行和朝廷镇压一事,开始对最近报纸里提出的藩王之事品头论足。

大明日报的出现促进了皇家工程院对印刷技艺的改进,而印刷技艺的改进则催生了更多的报社出现。

报社的增多,信息的交流在大明朝开始变得越来越快而又简便,同时又让时事政治开始走入寻常百姓家,以至于到现在,说家国天下事的不只是士大夫,贩夫走卒们也会通过报刊去表达自己的想法。

不过,很多时候,政治依旧是一个敏感的话题,特别是在这个皇权还依旧占据绝对统治地位的大明王朝。

因而作为中央报社性质的大明日报则成了政治风向标,凡是大明日报报道的就是最正确的政治风向。

所有,在大明日报一提出藩王之事后,各大报社也不甘落后,相继开始对藩王作为寄生虫,拖累大明累赘的观点和现象进一步的揭露和批判。

如蜀地的《天府日报》就提出“以举国之力豢养数十万无能之人,斯故天下究竟是朱氏一人之天下或是天下皆乃朱门之私产!”的激进观点。

畅销湖广的荆楚周刊,则直接抛出“藩王富则天下穷,藩王穷则天下富”的观点。

在对于藩王的舆论吵得越来越热时,各地藩王却完全没办法去招架这些口诛笔伐,而且他们现在正为是离开封地奉旨去南o京而还是应该谨守祖制以称病为由守在封地拒不奉命而急得团团转。

而一些路途较远或不以为意的藩王以祖制规定藩王不得离开封地为由拒绝来南京参祭孝陵,且暗自嘲笑赶着进南京城的藩王们是赶着去死。

一些路途较近或者已经忘记了祖制更把当今陛下朱由校之圣旨当回事的藩王则立即快马加鞭的往南o京城赶来。

这些平素养尊处优惯了的亲王郡王们出一趟封地倒也是着实不易,再加上如今天气又时值酷暑,因而使得很多藩王这一路赶得甚是艰难。

如决定要来的广西的桂王和四川的蜀王等不得不连夜爬数十里的山路,每天睡觉不到三个时辰的赶路,一路奔波下来,几百斤重的肥胖身体倒也瘦了好几十斤。

同样也选择来南o京的楚王朱华奎揩拭了一下额头的汗水啐了一口,就继续狂奔,直跑的是呼气如雷,才停将下来,骂道:“这是人能干的吗,数日之内赶到金陵城,这简直就是要孤的命,陛下这样做到底是要干什么!”

“陛下慎言,若是被东厂的人知道,在陛下面前添油加醋一番,可就不好了”,右长史明长信素来是个老实谨慎的人,便忙劝了几句,却不料被楚王反手就是一巴掌:“轮不到你来提醒孤,孤就这样说了,怎么着,他朱由校难不成还敢杀了孤不成,孤在怎么说也算是他皇曾祖!”

虽然,楚王朱华奎是朱元璋之六子楚昭王之后,与朱由校这一支关系已经很疏远,但从辈分上的确要比朱由校高好几辈。

而楚王朱华奎也不由得因此而有些洋洋得意起来,本来焦躁的心也安定了几分,便问着左长史骆兴能:“前面到了何处地界,离金陵城还有多远。”

“回王爷,前面就到了九江地界,待会换坐船去南京,也没几日就可到达南京”,路兴能说后,楚王朱华奎便下令道:“既然如此,就先进九江城歇息一日,这一路奔波的也久了,着实劳累的很。”

就这样,楚王朱华奎一行人便进了九江城,可朱华奎一进九江城门,一身穿道袍的人却突然拦住了他:“来者可是楚王殿下?”

第两百六十五章 皇太极的与时俱进

楚王朱华奎素来迷信,好结交和尚道士之类的术士,因而一见到这道人也没半点恼怒他挡了自己路的意思,且问道:

“这位天师是?”

这人拈须道:“王爷误会了,鄙人不是道士,身穿道袍是因本人也好黄老之学,故爱着此装,以沾道家仙气。”

既然是假道士,朱华奎也没了兴趣,正要离开,却听那道士突然言道:“楚王殿下可忘了大明朝祖制,藩王非勤王事不得出封地!”

这假道士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却若洪钟巨鼓般响彻在朱华奎耳畔,让朱华奎整个人顿时就懵住了,他止住了脚步,回头问道:“你到底是谁?”

楚王朱华奎虽然残暴好色且视财如命,但绝不是愚笨迂腐之人,他之所以在知道当今天子要他们去祭祀孝陵时就马不停蹄地往南o京赶,就是怕被当今天子扣一顶不忠不孝的帽子。

但也正因为心急之下,他倒忘了大明朝还有这么一条祖制。

其实,在平时,他也没少过乔装离开武昌去秦淮河畔和西湖岸边,但此次不同,自己是在挑明身份的情况下离开的封地,那这样一来,就很有可能被当今陛下来个瓮中捉鳖。

左右两长史本也是无能之人,权赖着楚王朱华奎混日子,因而也没多少见识,也就没有想到还有大明祖制这一事。

但这假道士的突然提及却让楚王朱华奎忽然想到了这一点,且暗中佩服此人似乎并非是简单事,一句话就点破了自己现在面临的陷阱和圈套。

“鄙人乃万历四十四年进士,原太常寺少卿,桐城阮大铖,见过楚王殿下!”

阮大铖说着就朝朱华奎弯腰下拜。

朱华奎不由得一惊,常年在女人肚皮上造人的他并不知道阮大铖是谁,但他知道进士和太常寺少卿是什么东西。

“没想到还是位文曲星,朝中的老爷,孤倒是失敬了”,朱华奎自从打死了赵可怀且差点就被朝中的御史逼得削掉王爵后,他就意识到了文官的厉害,因而对这阮大铖也不敢轻视起来,且一想起刚才阮大铖所说的话,还不由得问道:“不知以阮先生之见,孤该如何是,是去南o京城,还是不去这南京城?”

“去!大大方方的去!”阮大铖想也没想就回答了一句,且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等待着朱华奎的进一步询问,方能体现出他的睿智。

阮大铖本与凤阳巡抚马士英是至交好友,但因马士英如今在凤阳大征商税,而他阮大铖又本是凤阳的大富商,阮大铖本以为以他和马士英的关系,可以使得马士英在商税新政上给他阮家的产业开个后门。

可阮大铖没想到,这刚刚坐上巡抚的马士英却跟他铁面无私起来,甚至还要让他阮家率先垂范,这下子就让阮大铖和马士英的友谊一下子就破裂了。

“为何,还请阮先生明示”,朱华奎此时还真有些担心当今陛下朱由校会借机做事,这些日子的报刊他也在看,自然明白当今陛下是要做什么。

“王爷请看这期《荆州周刊》,里面的观点很新颖也很犀利,王爷且请耐心看,看到最后,王爷应该能明白点什么。”

楚王朱华奎接过报纸来看了半晌,顿时气得一口气就把厚如一本杂志的《荆州周刊》撕了个粉碎,然后又骂道:“这些该死的家伙,孤后悔当初没有把这些该死的私人报社一并铲除,如今这些家伙竟敢就直接辱骂孤,孤要灭他全家。”

“王爷息怒,如今天子有意削藩,故而暗中怂恿各家报社连篇累牍的报道关于藩王拖累国家收入的事,也就是说,无论王爷您去还是不去,一有不慎就会遭受到惩罚,但王爷您现在没有兵权,没有财权,完全是受制于人,所以王爷要想活下去,就必须去南o京,不要跟其他藩王学着违抗圣旨,且去了南o京后,无论当今陛下提出任何过分的要求,你都得满足,至少口头上答应,争取让当今陛下获得对你的好感,如此才能得到陛下青睐。”

阮大铖这么一说,朱华奎忙恍然大悟了过来,连带九江城也没进就立即往南o京城赶来。

……

朱由校的一旨诏令和持续酵的舆论压力让整个大明王朝的藩王们如热锅上的蚂蚁记得团团转的同时,这件事也被满清的皇太极和吴襄部的吴三桂所知晓。

看着被拆解成七零八落的四轮马车和火铳,皇太极很郁闷的将手中的玉碗砸在了地上,指着李永芳骂道:“你们到底是干什么的,这些东西造不出来,我们如何与大明斗!”

“万岁爷息怒,非是我们不能,实在是这里面的机巧太多啊,而明廷现在对这方面又封锁极严,我们没办法在短时间内造出来啊!”

李永芳忙哭着解释了几句,这些日子以来,由于受到大明的影响,皇太极也开始意识到所谓的奇技淫巧对王朝统治的重要性,便也学着大明建了一个类似于皇家工程院的大清制造所,还让额驸且通晓铸炮工艺的李永芳负责大清制造所,负责仿造燧式步枪和大明出现的各类先进火器。

但由于这大清制造所的技术匮乏且工匠技艺不高(大多数是抓来的民间工匠,没有经过系统培训),因而一些零部件很难仿造成功。

而皇太极也知道李永芳的难处,骂了几句后也命他起来,并道:“想办法多抓几个在明廷皇家工程院和什么科学院的院士来,用美色和钱财也行,朕有预感,我大清靠八旗骑兵也就能撑个十多年,日后要败铁定就败在这些铁管铜铳上!”

“万岁爷所言极是,可是现在大明看管极严,皇家工程院和皇家科学院的院士都有东厂的高手暗中护佑,且整个皇家工程院和皇家科学院的防卫比他朱由校的紫禁城还森严,我们已经损失了好多重要的眼线,到现在也没抓到一个。”

李永芳正说着的时候,一皇太极的亲卫忙跑了进来:“万岁爷,最新的大明日报到了。”

不知道是何时开始,皇太极也开始成为了大明日报的忠实读者,虽然他阅读到的都是半月前的内容,但现在大明日报却成了他唯一的一个全面了解大明的渠道。

第两百六十六章 贼心不死的满清

皇太极忙戴起托人从皇家工业公司购买的玻璃眼镜,命人换了盏更亮的烛灯后,就接过大明日报来开始阅览。

就因为这一份报纸,现在的正黄旗有一支专门的骑兵队伍负责这份报纸的传递,且用的是八百里加急的规模,为的就是能尽早知道明廷的内部最新情况。

但即便如此,当皇太极看见上面的日期是八月十七日时,依旧不由得皱了皱眉:“八天前的消息了,还是慢了点。”

皇太极说着就阅览起大明日报的内容来,内容自然是这些日子热论的藩王问题,但皇太极也同大明朝的藩王一样变得愁眉不展起来,且将报纸递给一旁的范文程,说道:“这朱由校不简单啊,现在要朝自家人动手了,如果这些藩王问题真的解决了,我大清只怕将难以一雪前耻,甚至将难以自立于辽北。”

“万岁爷所虑极是,常言道,大风起于青萍之末,如今这大明日报还有其他几家报社都在说藩王的问题,甚至有的把朱由校自家的人骂成了猪狗不如的废物,而朱由校不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反而还将企图打压某激进报社的庐阳王给削去王爵且直接关进了凤阳,由此足以看出这朱由校是真要朝这些藩王下手,狠辣啊!”

范文程说着就又道:“万岁爷,不能让此人把藩王这件事处理得太过顺利!以奴才看,这些藩王也未必肯乖乖就范,他们养尊处优已久,如今陛下说让他们没了俸禄和田产就没了俸禄和田产,我估摸着他们也不会答应,常言又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如果我们派人进入关内暗中联络这些大明朝的藩王,坦言道,我大清愿奉某某王爷我大明之主,且愿资财百万,骏马万匹,以臣看,只怕因此而蠢蠢欲动的藩王不会少的。”

皇太极也点了点头,如范文程所说,他也正有这个意思,便对范文程笑道:“你在关内旧友甚多,又曾经与好几位藩王搭过线,这件事还得烦恼先生你亲自跑一趟,记住,不要轻易暴露身份,挑唆一个或多个藩王造反扰乱大明目前安稳状态是朕最想看到的,如果不能也可以杀几位藩王栽赃给朱由校,再激激他们之间的矛盾,实在不行,也得散步出某某藩王造反的假消息,来个房间计逼藩王上梁山!”

“奴才明白,请万岁爷放心,奴才定不辱命!”

范文程说着就朝皇太极拱了拱手,他当初亲眼目睹明廷军纪败坏、官吏腐化严重,大量百姓流亡失去田产,而富者愈富、穷者愈穷;正因为此,他才义无反顾地投靠满清,剃成为其鞑子走狗,为的就是能有朝一日推翻那个腐朽的王朝,然后自己好做开国功臣。

可是他范文程没想到的是,就在他眼看着自己辅佐的爱新觉罗家族开始逐步统一整个关外之地且正要染指关内,与大明在关内正面对战之时,却碰到了挫折,当今万岁爷受辱不去说,入关一次徒劳无获还献出了大贝勒阿敏也不必去谈,最让他心生忌恨的是当今那位大明天子何时变得如此难以对付,何时能有如此魄力。

在自己满清、东林党、信王的三重势力参与的阴谋中活了过来,还扭转了局势,不到一年就将东林党和晋商一边拿获,且出使自己大清在当时不得不在还未结束对朝作战之前开始入关作战。

没办法,晋商被打,整个大清就会陷入严重的生存危机,而八旗骑兵也因此准备不足而兵败京畿之外,使得当今万岁爷在当时不得不和那朱由校签订城下之盟。

也是从那一刻起,他范文程就同皇太极一样开始重视起这位大明帝王,他希望这只是大明的一次回光返照,只要朱由校一死,整个大明王朝就会继续衰败腐化。

可目前的状况却是让他失望的很,大清在上一次阿济格行刺朱由校的计划失败后并未停止对朱由校的谋杀,但遗憾的是,到目前为止,也依旧没有将朱由校刺杀成功。

尽管朱由校现在时常把自己的动态刊载在大明日报上,但大清派出的杀手反而更难找到他。

因为他朱由校的行踪如今反而变得更加诡异,往往在大明日报道他在某地时的第二日,他就已经去了另一地,不像以前只待在紫禁城,因而弄得他们没办法安插眼线和杀手。

不过,范文程还是不由得提醒道:“万岁爷,朱由校此人不除不行,尽管我们损失了不少,但仍然还是不能放弃对他刺杀!”

“朕知道,这朱由校现在开银行和什么皇家银行,收纳流民做工人,使得他明廷的流民之患大减,而他现在又搞了土地承包,让他这个帝王对百姓的控制力更强,此人若再世上一日,我大清休想进入关内称王!”

皇太极说着又道:“朕已经暗中指示人不惜一切代价刺杀此人,也不仅仅包括此人,还包括内阁大学士李明睿、卢象升和司礼监刘若愚、皇家工程院的宋应星和皇家科学院的徐光启等人,总之,皇家工程院的和皇家科学院的人都不能放过!如不能为朕所用,倒不如直接杀掉!”

皇太极说着便对还跪在地上的李永芳喝道:“没用的狗奴才,且起来吧,年底若不能造出禁卫军所用的火器来,你自己找根绳子吊死吧。”

李永芳也不敢说什么,只得谢恩磕头。

而范文程见此不由得道:“陛下,既然无法从关内偷到造火器的新方法,我们不如寻找其他的路子,这些日子这大明的报纸上不是提到过我们北方有极擅长火器的罗刹人吗,还有在遥远的西边欧罗巴们好像也很善于铸造重炮和火铳,我们不妨派人去寻访,看能不能与他们联系上,甚至有必要可以和他们一起结盟,共同对抗大明。”

“这倒是个办法,你回去写份这方面的折子呈上来!”

皇太极很满意地点了点,说着就附耳道范文程身旁:“听皇后说,你家的八姑娘如今也有十四岁了,也长得俊俏的很,什么时候有空将她带进宫里玩玩,让朕和皇后看看她。”

范文程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从皇太极那邪笑中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妙,但也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遵主子之命。”

第两百六十八章 遇刺与谋杀

茅元仪现在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技术宅,除了睡觉以外,他都一直坐在自己的实验室内做研究。『

他最近想亲自设计一出一种水动力驱动的车床来制造蒸汽机的气缸,对于皇家工程院研制的车床,他是一百个不满意,尤其是其粗制滥造后造成的气密性太差使得蒸汽机的工作效率达不到理想值的七成。

为此,他在实验室已经待了整整两月,且一直都没有回家。

不过,他的实验室倒也是防卫森严,两进小院子大小的实验室周围是三丈高的墙体,而且还有顺天府的官兵护卫,甚至在实验室内部还有锦衣卫。

其实,这并不是很新鲜的事,不仅仅是大明船政局,皇家工程院和皇家科学院包括军械司一直都是一级警备区。

而京畿的禁卫军负责的就是这些国家战略机构和战略性人才的安全。

只是对于人才而言,为了不影响这些人的个人生活,朱由校并没有让人明着护卫他们,而是暗中安排了东厂的人。

茅元仪在实验室又待到了半夜,直到外面敲了四更鼓后才换下脏兮兮的实验服,穿上常服出了实验室。

月光皎洁,月色如洗,茅元仪很享受这种宁静,可等到他回到宿舍准备和衣就睡时,却现自己被褥里竟然躺着一个人。

而且还是一位女子!

茅元仪不由得退了几步,只见这女子婀娜美丽,天生自带一股迷人的媚态,茅元仪没看她两眼,就已是心跳如雷。

“你是?”茅元仪还没细问,这女子就将腰间粉色带子一扯,藕荷色薄衫衣就滑落下来,露出一段雪白,盈盈若挺的碧浪晃动间就勾的茅元仪大脑一片空白。

这女子手一勾住茅元仪的脖子,唇间香气往茅元仪脸上一吹,茅元仪就如中了毒一般,情不自禁地将手搭在了那软绵细腻的腰上了。

香唇一吻,茅元仪顿时就没了定力,转眼间就化身成虎,开始大战。

春风几度后,本就疲惫不堪的茅元仪在短短几分内就将积攒数日的精华全都送了出去,没片刻就睡的鼾声如雷。

倒是那女子却早在茅元仪缴械投降之时迅疾若脱缰野马般夺窗而去,且直接一刀朝一正要踢脚撞门的黑衣人杀了来:“混账东西,总算是逮到你了,你姑奶奶可是等你许久了!”

这女子娇叱一声就持剑直刺这黑衣人颈部,这黑衣人暗道不好,也知道自己对茅元仪的秘密刺杀再次失败,忙举刀而挡的同时,就立即闪身朝外面跃去。

不过,这女子却突然撩起腰间短铳,一叩击,一白色烟尘在银色月光映照下显现出来的同时,那黑衣人也从墙体上滚落了下来,且同时还大声惨叫了一声。

“说,谁指使你暗杀茅元仪的”,这女子正要审问此人,此人却突然口里流出一汩汩的血出来,却是咬破舌下毒药已经自杀。

次日清晨,茅元仪早早的就醒来后除了略觉得脑袋有些昏沉沉的外,就只觉得自己昨日似乎做了个挺羞耻的梦,不由得笑道:“没想到自己也脱不了俗,如今也开始想自己的媳妇了。”

春o梦了无痕,茅元仪继续将热情的投注到大明的船舶制造蒸汽动力化上的同时,朱由校这里却已经从吴进这里得知了茅元仪又一次遭遇暗杀的事。

“看来这鞑子和吴襄部已经开始也认识到未来战争真正角逐的地方是何处了,将朕的话带给你们家厂公刘汝愚,让他继续加强对大明各类高级文官尤其是我保皇党的高级文官以及两院院士和皇家产业负责人的保护,且实行负责制,派专人负责某人,若某大佬遇害则此人也偿命,若一次遇害且解救成功一次性赏银千元,升官一级。”

朱由校说着就又道:“同时传旨给绝声卫的杨启聪,让他们绝声卫的人护卫皇家工程院和皇家科学院、军械司、大明船政局这几处重点实验基地的内卫,他们是聋人,听不懂也听不到里面的绝密技术交流,但也能很好的保护我大明的科技孵化基地的安全。”

“微臣遵旨,不过陛下,近日有一人突然要来造访李阁老,那人说是李阁老的亲戚,但下官所知,李阁老五服内的亲戚近日来并未出门,而且那人似乎一直鬼鬼祟祟的观察着李阁老所租住宅院的周围环境,以微臣看,只怕也是心怀不轨的,见谋害陛下不行,就想对李阁老下手。”

吴进说后,朱由校就点了点头道:“传旨给李明睿,让他即日起入住紫禁城文华殿,另外,设法抓住此人!”

吴进又应了一声,接着又说道:“陛下,北边传来消息,因藩王之事,满清皇太极已经派了范文程秘密潜入关内,而范文程近日果真出现在山o西地界且以辽东客商的身份参加了代王的寿宴。”

“这范文程还真是一个卖国求荣的汉奸,如今竟敢当朕是瞎子联络起我大明的藩王来,朕才不会让就此上当呢”,朱由校说着就道:“不是满清屡次都安排杀手吗,那我们大明也不能落下,传旨给锦衣卫指挥使许显纯,朕要让他查出谁敢跟藩王联络,同时制定计划,谋杀范文程!”

范文程不知道他一离开盛京(这个时空里大清被皇太极提前成立,国都也提前改了名字)就被大明的锦衣卫给惦记上了,而且狡猾的锦衣卫是一个锦衣卫负责一个区域的辨认。

这样一来,即便是范文程有较强的洞察力,也没办法现一个熟面孔,因而也就没办法察觉到不对劲的地方。

参加完代王的寿宴,他还没停留片刻就朝南边赶来,因为现今代王沉迷于金石学不可自拔,他没办法劝动这个藩王去挑战帝王的权威。

其实,范文程一直瞄准的是在河o南开o封的福王,福王财大气粗,且最惹人眼,也是最具有九五之尊挑战性的人,因而在他看来,能够劝服福王的希望还是有的。

换成了四轮马车的范文程很悠闲的躺在车上,他不明白大明的能工巧匠加了什么,竟然使得这马车坐起来一点也不抖。

但范文程不会想到的是,就在他坐在四轮车上时,整个马匹突然狂了一般,疯狂的朝奔跑起去。

第两百六十八章 活捉范文程

范文程难得享受一回四轮马车,要知道,这种马车在这个时代算是最高档的交通工具,且好不容易有一辆走私到他大清后连他大清皇帝皇太极都不舍不得用,而是给了大清制造所,让李永芳来研制。

因为皇太极也不笨,他也看得出来,这四轮马车不仅仅可以作为运载工具,也是未来战争的利器。

所以,如今范文程一入关内就迫不及待地花了他在关外多年积攒的财富,买了一辆皇家工业公司最新出品的“永久”牌四轮马车豪华版,舒舒服服的坐在鸡翅木装潢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正自得其乐时,却也的确没想到这马突然就了狂,好在这四轮马车的减震效果极好,要不然他范文程这两百余斤的身子就得直接被甩飞出去。

不过,就在这时,前方一骑着马且负责范文程安全的鞑子则却突然拔出刀来,喝令道:“保护先生!”

范文程闻声忙掀开车帘,透过玻璃窗往外一看,却现原来马车已经行进到一处密林间,而前面那匹狂奔的马之所以狂奔是因为其腿部被射了一枪,正有汩汩血从那马腿身上流了出来。

但这马也因此察觉到危险的临近而拼命跑的更快,其血也因为剧烈的奔跑而流的更快,没多久就直接力竭而死,倒在地上。

与此同时,十来名锦衣卫直接手执绣春刀从四个方向杀来,快如利箭,疾步如飞!

为的却是一名身着银色飞鱼服的百户,这名百户名唤孙天,算是锦衣卫系统中最为得力的高手之一,其专门负责刺杀,曾手刃过屠戮宣化太平堡三百余口百姓的蒙古喀尔喀部可汗乞里图奴和吴襄部某参将。

这次专门从关外调回来就是为了策划这一次对大汉奸范文程的逮捕,如果不能活捉可直接杀死。

孙天身材矮小,也不见得多壮实,却是身轻如燕,一个腾挪转移,就杀了一鞑子,紧接着翻身跃起,直接就朝范文程的四轮马车处砸来。

顿时,一地的玻璃直接破裂成数块,好几块玻璃渣子直接溅落到范文程的脸上,锋利的割裂在范文程的脸上!

“啊,我的脸!”

大明皇家工业公司制造的玻璃可不是后世的什么钢化玻璃,一旦被撞就能变成碎渣,且没有锋利的棱角,不会伤人,而这时的玻璃却是极具攻击性,范文程的一张白白胖胖的脸顷刻间就若刚出的豆腐被割裂的血流滚滚,又似那鬼魅一般流着血红的泪水。

而这时,其他几名鞑子却丢开其他锦衣卫的纠缠,孙天杀来,孙天却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迅疾的将刀背放在身后挡住了鞑子凌厉的一攻,同时手里抓起一把玻璃渣直接朝后丢去,这玻璃渣比飞镖还好使,有两个鞑子直接被命中,不迭地后退了几步,而另外两个鞑子则被赶上来的锦衣卫拦在了孙天的身后。

孙天直接拉着范文程跳出了马车,摔得范文程是鼻青脸肿,惨叫连连。

没片刻,孙天就逼着让哭嚎着范文程上了马,而他直接则骑着一匹马紧随其后,同时还一记长鞭打在那马屁股上,载着范文程的马顿时狂奔不已。

存活下来的两个鞑子忙要来追,但追了几里后见越来越追不上,便企图射箭,将范文程杀死,这样大明也得不到活的范文程。

孙天却是直接朝范文程身上扑来,一箭正中他肩头,被他硬生生挡了下来。

……

金陵城的夏末初秋倒要比京城难耐得多,整座城就如蒸笼一般,朱由校也懒得再出城去游逛,待在紫禁城内不是喝着冰镇乌梅汤,就是啃着西瓜,亦或是躺在堆了冰块的屋子内阅览奏章。

魏敏儿也是换下了厚厚的绵裙,玲珑的身子被薄若蝉翼却又颜色深的看不见一丝半缕肌肤的纱裙裹着,少了几分清纯却又平添了几分妩媚。

不过,即便如此,魏敏儿也是额间带有细汗,胸膛处已有一沓湿漉漉的印迹。

“陛下,微臣请求出宫,回到大明日报做事”,整个大明朝中,在朱由校面前自称微臣的女子也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偶尔在奏章中了解到的大明西南柱石秦良玉,一个就是聪明灵慧的魏敏尔。

“这是为何,难不成你就真的不想成为朕的妃子!”

朱由校起身撩开了魏敏儿耳畔的一缕青丝,然而直接将魏敏儿揽入了怀中,魏敏儿却立即推开了朱由校,脸红如三月春桃:“不行!请陛下恩准!”

“为何不行,最好是说实话,不说实话,朕就不放你走!”

朱由校有些森严地说了一句,他现在已经恢复了魏广微的名誉,且追封为太傅,赐谥文端,但魏敏儿却是不见半点动容。

而且,现在的魏敏儿反而眼角泛起了泪光,道:“因为,陛下你是微臣的杀父仇人!”

杀父仇人这四个字被魏敏儿咬得极重,朱由校听后却如一颗炸雷一般响在耳畔,震得他半点没回过神来。

是啊,自己虽说现在成了至高无上的皇帝,但说到底却是魏敏儿的杀父仇人,或许人家没杀害自己已经算是对自己最大的宽容了,而自己偏偏还异想天开的得到她,难不成自己当了皇帝以后已经忘乎所以到如此地步了!

“王承恩!”朱由校大声呼喊了一声。

王承恩忙站了出来:“陛下有何吩咐?”

“护送魏姑娘出宫!”朱由校没说什么,直接转身进了内堂,倒是魏敏儿却突然泪若雨下般,且忍不住恸哭起来。

朱由校不由得转身回头一看,心想至于么,自己作为堂堂帝王为不受心怀不轨之臣控制才不得已杀了魏广微,但也恢复了他的名誉,起初也没见这魏敏儿什么反应,如今却是痛苦至如此。

魏敏儿幽怨地看了一眼既羞愧又不解的朱由校一眼,就转身离开了宫殿。

而这时候,吴进却走了进来,且面带喜色地对朱由校道:“陛下,好消息,范文程已经成功被我们活捉,现在正押解在来金陵城的路上,到时候让陛下亲自审讯。”

“不必了,直接押他去京城,关进诏狱,严加审讯,看看他最近都联系和准备联系了那些藩王,到时候我们好顺藤摸瓜!”

朱由校一扫刚才在魏敏儿所遭遇的不愉快,很果断的吩咐了一句。

第两百六十九章 罚藩王

楚王朱华奎赶了数日总算是到达了金陵城,而与此同时也到达金陵城的还有襄王朱翊铭、福王朱常洵、唐王朱聿镆等亲王郡王们数十人。天籁小说

这里面有只比朱由校高一辈的,也有比朱由校高好几辈的,而亲疏关系中,福王无疑是血缘住进,襄王也算同时近支皇室。

因而比较起来,敢冒称自己是当今皇帝陛下朱由校曾祖父的楚王朱华奎却显得有些算是比较疏远的亲戚了。

其他与皇室关系较近的藩王都不认为自己会在这次面圣时会遭遇到皇帝陛下的责罚或重惩,因为他们不相信当今皇帝陛下会对他们这些亲戚们不顾情义,不顾伦理纲常。

这些近亲藩王对楚王朱华奎等倒是投来叹息的目光,在他们看来,即便陛下真要若某些激进报刊如说要来个壮士断腕,将藩王直接铲除,贬为庶民,犯严重罪行者按大明律处理的话,那楚王朱华奎等这种没有较近血亲关系的藩王无疑是最容易被整治的对象。

但楚王朱华奎却是有信心的很,他现在很相信阮大铖的建言,觉得自己只要先把态度放端正点,陛下可以放自己回去的。

宫殿的大门缓缓打开,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承恩走了出来,高声呼叫道:“陛下有旨,宣各地藩王觐见。”

为的福王朱常洵便带着一干人走了进来。

朱由校看着这些藩王一来的自己跟前就感到一阵头晕眼花,也惊骇地直接站了起来。

自己的亲戚原来这么多!

这要是紧要关头,关是用自己的朱家人,都能组合成一支数十万的军队了。

“你们倒是难请啊,太祖高皇帝的诞辰都不来进京参拜,我大明的脸面都要被你们丢尽了”,朱由校笑说着了一句起身道:“如今让你们来,自然一是让你也祭奠一下太祖高皇帝之灵,保佑我大明国泰民安!二是让你们给朕出出主意,如何解决大明目前还存在的一些困难,如国库钱粮比去年少的问题。”

就在朱由校这样说是,福王朱常洵却补了一句:“陛下,藩王不得干政。”

“说的好,但朕没有说让你们做事,朕只是让你们给朕参详参详,如今你们一个个富得流油,每年增加的田产不下千亩,每年倒是的俸禄不下万石,但朕的大明却越来越穷,你们说说,这到底是谁的错。”

朱由校的问题倒也难住了这些藩王,这些藩王没办法回答,他们自然不愿意承认是自己这些藩王拖累了大明,但也不敢说是当今治国不善的罪过。

而朱由校则直接道出了他们最不想听到的话,就见朱由校直接站起来指着福王朱常洵道:“就是你们!”

“你们一个个领着朝廷巨额的俸禄,却还在不停地搜刮民财,夺民田以肥己事,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做了些什么事!”

朱由校这么一身喝叱,倒吓得楚王朱华奎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双膝一软,竟然情不自禁地想要在朱由校面前跪下来。

……

对于这些提前到达的藩王没有再多说什么,但对于那些迟到或干脆奉旨不来的,朱由校干脆就直接下旨将这些抗旨不来的以违旨不尊的藩王降一级处理,且取消其世袭罔替之利益,若本人现在是某某亲王,则其嫡子继承人则不再是亲王,而是郡王。

除此之外,抗旨不尊的藩王们还受到了罚俸两年年且一年俸禄减为一半的惩罚。

而迟到的藩王们同样也是取消世袭罔替,且降两级处理,罚俸禄一年。

这样一来,倒也让很多藩王们不由得大呼冤枉,特别是那些没有来的,只说自己不过是遵循祖制而已却无缘无故被取消世袭罔替和罚俸的惩罚。

一些藩王更是因此而不服,扬言朝中肯定是出了奸邪之臣,自己作为藩王有必要进京勤王。

但现在这些藩王却是比当年的燕王朱棣还担心,一个个喊的凶,却没几个人有胆量敢跟中央朝廷对抗。

楚王朱华奎却是识时务的上了一道折子,说自己忝为大明藩王,却不能为陛下为大明分半点忧,所以感到是万分的惭愧,同时还在大明日报文支持陛下对这些抗旨不尊或迟到藩王实施惩罚,甚至还建议当今陛下朱由校对这些藩王们实施更严厉的惩罚。

而对于国家危急,民生艰难之现象,楚王朱华奎跟是上言表示自己愿意献出自己一半田亩以给皇庄,然后让皇庄再承包无地百姓;这样,既可以拯救百姓疾苦,又不会落下个藩王干政之嫌。

不但如此,楚王朱华奎还建言说是否能让各地藩王自由从事除政治以外的其他行业,尤其是文学、医学等学术领域等。

反正藩王们有钱,且其中大多数也不是目不识丁的人,因而很容易出这方面的人才。

甚至,连楚王朱华奎自己还请求朱由校恩准在能让他参观且在大明日报里实习一段时间,以此内熟稔开办报社的具体流程,他日后回到封地后也好在湖广开办自己的湖广汇报。

朱由校当即就允准了楚王朱华奎的请求,且直接让人传旨给主笔张岱,由他亲自带朱华奎熟悉报社流程。

……

就在楚王朱华奎准备好好看看大明日报的生产线时,祭祀孝陵的时候也到了。

而原应天巡抚王文奎、方大猷、陈名夏、冒辟疆等人则也开始从牢房中被押了出来。

这些人此刻都是遍体鳞伤,承受不住酷刑的他们几乎都把自己能知道人都喊了出来,结果却攀咬了更多的士大夫。

他们现在恨死了坐在高阶上的那位大明皇帝朱由校,也恨死了一手遮天的李明睿。

他们都抬起了头,看向了玉阶上的大明皇帝朱由校,谁知这一看,陈名夏就先自己尖叫了一声,然后栽倒在地。

等到有人在他脸上浇了盆冷水,陈名夏再次醒来后,朱由校就已经站在了他面前,问道:“陈名夏,名动江南的陈名夏,是吧,朕记得当初你还说朕是不学无术的白丁,如今朕且问你,朕是不是真的不学无术。”

“不,不是,罪,罪民有眼无珠,请陛下责罚!”

陈名夏说着就痛苦万分地朝朱由校跪了下来,他这一跪,原应天巡抚王文奎也跟着了下来:“老臣眼花,请陛下治罪!”

第两百七十章 装疯

朱由校没有理他们,对于王文奎和陈名夏等人。

在朱由校眼里,现在他们就是祭祀大明太祖高皇帝的供品。

王文奎这些人作为煽动叛乱且意图利用民众为自己利益服务的士子官员不比王思任等思想比庶民还单纯的书呆子。

这些人虚伪自私,即便再有才华,也不过是拿来坑害整个国家和民族的,只要留着就会有后患,所以朱由校必须将他们处死,而且必须是严惩!

按照朱由校的旨意,这些已经被东厂一番拷打后其榨取出最后一点价值后的活供品们得提前被带到孝陵去面壁思过。

让他们在太祖高皇帝朱元璋面前忏悔,以免其到了阴间还被素来嫉贪如仇的太祖皇帝责罚。

这也算是当今陛下朱由校给他们的最后一点恩典。

孝陵位于紫金山玩珠峰下,从朝阳门进入就进入了陵园,而太祖朱元璋和马皇后就合葬于这陵园的地宫之中,整个陵园有一个卫的兵力守卫,故又名孝陵卫。永乐十一年,曾建成一座“大明孝陵神功圣德碑”。

而现在应天巡抚王文奎、生员陈名夏、方大猷、冒辟疆等人则正跪在这大明孝陵神功圣德碑面前。一共二十余人,且个个是身穿囚服,头蓬乱,衣服上血渍仍在,且一直哆嗦在身体,四周则是看管着他们的东厂番子。

王文奎等人没敢抬头看这大明孝陵神功圣德碑,他们有的在暗自抽泣又的则沉默不语,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真的忏悔。

不过,估计后悔是有的,尤其是到了深夜,凄厉且令人不寒而栗的乌鸦声响起时,王文奎等不由得缩成了一团。

其中,陈名夏更是惊恐地抬起了头,看着眼前黑黢黢的一幕,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一般,吓得他当即就站了起来,大喊道:“来人,来人,快来人啊,我要回家!扫雪,你去哪儿!”

一东厂番子见此不由得用肩膀撞了撞一同伴,轻声问道:“你说,这人是不是疯了,亦或是真的被太祖爷给吸走了魂了,在这里乱喊乱叫,还扫雪,我看还有锄花呢。”

“锄花!”这时候,陈名夏果真喊了一句锄花,倒让这悄悄说话的东厂番子不由得闭住了嘴,而他的同伴却是不由得瞪了他一眼,并走过来,直接一鞭子朝陈名夏打了过去,大声呵斥道:“胡唣什么,惊扰了太祖爷的陵寝,你们到了地狱也不安宁!”

陈名夏回过神来,捂着被鞭子打疼的脸,很委屈地看了这东厂番子一眼,却是很女人的朝这东厂番子撒了一娇:“我要回家,我要回家!”

这东厂番子气不打一出来,直接又是一鞭子打下去,且打着打着就停不了手,不停地骂道:“我让你回家,让你回家!”

呜呜!

陈名夏却直接哭了起来,拿脑袋撞着地,且后来还干脆还在地上滚来滚去,本就湿漉漉的泥泞路上一滚,这陈名夏没滚多久脸上和身上就全是污泥。

这东厂番子正还要继续打,但他同伴却拉住了他:“先别忙,这人不会是真疯了吧。”

“是不是真疯,试试不就知道了”,这东厂番子说着就对自己身后一下属吩咐道:“去他脸上撒一泡尿!”

这东厂番子的下属有些茫然地看了他上司一眼,但最后还是选择照办,在温柔的晚风中将一股热气腾腾的人类液体排泄物抛射到了陈名夏的脸上。

但让在场的东厂番子瞠目结舌的是,这陈名夏竟然直接就张口嘴,接了满口的尿,还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朝对他撒尿的人竖起了大拇指:“好喝,本公子有赏!”

“你说,他不会是真疯了吧,会不会太祖真的显灵了,还是直接附在他身上了。”

一东厂番子刚这么一说,另一东厂番子则直接喝道:“胡说!太祖皇帝是何等人,那可是驱除鞑虏,恢复我汉家山河,夺回沦落蛮夷达三百多年的燕云之地的盖世大英雄,会俯身在他一个小小生员身上?”

这说话的东厂番子刚把话说完的时候,前应天巡抚王文奎却突然给了陈名夏一巴掌,还直接站了起来,喝道:“大胆胡惟庸,你最好如实禀告给朕,你到底有没有害死诚意伯刘伯温,若敢有半句虚言,朕定不轻饶你全家!”

在场的东厂番子不由得一愣,作为一个大明朝的人,而且还是东厂的人。

特别是在天启七年以后,大明朝的开国史就是他们的必修课之一,因而没人不知道胡惟庸是谁。

可这样一来,起先怀疑这陈名夏变疯是否是因为太祖显灵的东厂番子便在这个思路里越陷越深,有些哆嗦的对一同伴说道:“你刚才说太祖不可能俯身一小小生员身上,可你现在看看,这前应天巡抚王中丞还说出了“胡惟庸”和“刘伯温”两个人,这是太祖高皇帝在审胡惟庸啊。”

不但这说话的东厂番子开始这样认为,其他的东厂番子里也有人开始也有这样的想法,不由得也有了丝胆怯之色。

但作为训练有素的东厂番子们,也没有全部因此而失魂落魄,负责看护的一东厂档头走来对一东厂番子吩咐道:“将今夜的情况禀告给陛下,请陛下裁夺。”

而这时,一脾气比较暴躁的东厂番子却是直接过来要挥起鞭子打那满口不是胡惟庸刘伯温就是徐达李善长的王文奎,但还是被东厂档头给拉住了:“现在还无法确认他是不是太祖俯身,不可妄动。”

东厂档头这样做自然也是为了稳妥起见,毕竟在这个普遍还比较迷信的时代,谁也不敢真正否认这王文奎不是被太祖高皇帝朱元璋俯身。

朱由校听了东厂的报告后,却是哭笑不得,且不说这陈名夏和王文奎两人是真疯还是假疯,但对于一个时常做手术的医师,朱由校敢确定肯定不是朱元璋俯身,而是这两人借着东厂番子等对陌生事物的迷信,而来了一出假戏,且希望通过装疯的方式重获新生。

“无论他们是真疯还是假疯,都给朕照常监控着,等到明日祭祀孝陵的良辰吉日一到,朕自会给出处置这些人的方式,但如今却敢编故事来诓骗朕,看来得罪加一等才行”,朱由校说道。

第两百七十一章 处置王文奎

“予本淮右布衣,因天下乱,为众所推,率师渡江,居金陵形势之地,得长江天堑之险,今十有三年,西抵巴蜀,东连沧海,南控闽越,湖湘汉沔淮徐邳皆入版图奄及南方……”

次日清晨,天气开始转晴,明媚的阳光开始透过郁郁葱葱的树林照进了孝陵的亭台楼阁间。

而在此时,王文奎则也正意气风地站在“大明孝陵神功圣德碑”前面大声念着《明太祖实录》里的话。

在场的东厂番子中,一些颇为迷信或者想象力丰富的也有些惧怕,他们不知道这位是不是真的太祖俯身,如果是真的太祖俯身,众人不知道是该下跪还是该做什么。

也正因为此,王文奎反而有些肆无忌惮的在周围走来走去,不过他还是不能走到远处去,因为东厂番子再怎么怀疑,也不会不遵守旨意。

倒是王文奎却是故作出一副帝王尊严来,对着一拦住他不准他走出这“大明孝陵神功圣德碑”所在亭台而朝这东厂番子大骂道:“放肆!竟敢阻拦朕!”

“朕在这里呢,你又是冒出来的朕”,朱由校这时候也出现在此,而他身后跟着的却正是以皇家血脉辈分排序的各地藩王和以品级高低排序的各级文武官员。

随同的还有身着华彩服装,指着铭牌和旌旗罗盖的锦衣大汉以及各类洒扫的人员。

王文奎见朱由校突然出现,还问了一句,眼神略微盾顿了一下,但还是立即恢复到故意做出一副森严的样子道:“你就是朱由校!你看看你把朕的大明江山治理成什么样了!”

“放肆!”

一巴掌被扇在了脸上。

王文奎顿时后退了几步,捂住火辣辣的脸,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但还是强撑着骂道:“好你个不肖子孙,竟敢打你老祖宗,老四家伙到底都生了些什么后代,并且将我大明的江山交到这样的人手上!”

“我成祖文皇帝岂是你这样的奸邪之徒直呼其名,果真是一大不敬之徒!昨日,我太祖高皇帝托梦于朕说,有良心叵测的奸贼借故俯身于朕,而意图以此挟持大明江山,虽是跳梁小丑的举动但也是罪大恶极,且亲自命朕今日祭祀他老人家时务必对其凌迟处死,以警示天下!”

朱由校说着就大声吩咐道:“来人,将王文奎拖下去,遵照太祖高皇帝之训示,将其凌迟处死!将刽子手带上来。”

一直装疯卖傻的陈名夏本来很后悔自己咋没有想到像王文奎一样直接装成是被太祖高皇帝俯身,这样一来,谁也不敢杀自己,即便当今天子也是太祖的后裔,而自己现在成了太祖俯身,自然是可以化险为夷。

但如今,这位大明皇帝陛下朱由校不但不信王文奎的举动,也不信其东厂番子的反映,而是直接抛出了太祖曾经托梦给当今陛下朱由校的一个现象,但偏偏就是这样的话更具有说服力。

因为即便是迷信,谁也愿意倾向于相信太祖皇帝会给自己的子孙托梦,而不是去俯身在一个已经被定性为奸邪之徒的身上。

听陛下这么一说,在场的东厂番子顿时都心安了不少,只要陛下不承认一切就都好办。

子不语怪力乱神,其他官员们也没在这上面多说什么。

而这时候,王文奎则被两个东厂番子押往了朱元璋和马皇后的合茔前,且被死死的按在地上,一负债行刑的刽子手则很淡然的取出磨刀石在一旁磨着刀,所磨的不过是一把短且宽的小刀,且那刽子手还是个健谈的人,一边磨着一边道:“我做这行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在太祖爷坟前干这活,人说屠夫和刽子手死后都升不了天,如今我在太祖爷面前为太祖爷惩处奸佞之徒,只怕太祖爷见我刀工好,也能帮我少下层地狱。”

呲啦呲啦的磨刀声就像是恐怖之音一般在王文奎一旁响起,且没来回磨一下,这王文奎就心惊胆战一次。

最终,还没等到这刽子手把刀磨完,王文奎就自己心里承受不了而变了色,且大喊道:“陛下,罪臣知罪了,罪臣。”

啊!

还没等王文奎完全恢复本色,这刽子手就一刀划开了王文奎的衣服,但却吓得王文奎当即就晕厥了过去。

朱由校见此也懒得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命人去找冷水,干脆也让人直接给王文奎撒尿。

而纯心装晕厥过去了的王文奎却是硬生生的收了一脸的人类液体排泄物,但就是不肯醒来。

朱由校见此干脆下令道:“直接割吧。”

朱由校说后则带着众藩王在坟前按照安排上了香和换了高台蜡烛后,然后就进入了一次楼阁,且看着底下这些敢于朝廷作对的人的下场。

安排藩王进京,且让他们看看大明疾苦,如今即便是正儿八经地祭祀孝陵是朱由校最本质的想法。

而这时候。

那刽子手一刀就刺进了人家王文奎的锁骨,虽然这里是不会有什么重要的血管动脉,但其疼痛度却是很多时候无法比拟的。

如此一来,但锁骨周围淋巴结和神经丛比较多,所以疼痛感反而很强烈。

“朱由校,你竟敢对我这样!”

如今见已经没希望再改变自己被杀的命运,而且还被直接刺进最是疼痛的锁骨部位,所以逼得王文奎不由得就破口大骂了一句。

啊!

刽子手又是一刀切向了王文奎的手肘部,疼的王文奎当即就在地上打起了滚。

王文奎不停的哀嚎着,而其他人却被这哀嚎吓得陡然失色。

装疯的陈名夏这个时候没再装疯,但却一直在哭,但这已经无济于事。

而坐在朱由校身旁的各地藩王也是一个个战战兢兢,他们自然明白当今陛下待自己来看这个的目的,何尝不是有警示的作用。

良久之后,一个小京观就被直接摆在了大明太祖高皇帝朱元璋和皇后马氏合茔之前,而在小京观之外才相继摆上六畜。

“大明太祖高皇帝在上,不肖子孙朱由校如今谨率各地朱家子孙给您老请安,希望太祖爷能庇护大明千秋万载!微臣愿为此效犬马之劳!且如今大明天下危机重重,国祚两百余年……”

朱由校展开檄文开始念了起来,顿时就变得全场肃然。

第两百七十二章 废除徭役

大明天启八年九月,皇帝陛下率藩王、勋臣、文官、武将等于金陵城祭祀大明太祖高皇帝的过程被全程以文字的方式直播在了大明日报上,且迅疾刊印颁全国。『

除此之外,朝廷官员和在野士绅等也相继撰文以记此事,且高度肯定和赞扬陛下之忠孝。各地官员也相继自在各城镇集市建大明皇帝朱元璋之生祠堂。

也不知道那位大胆的开了第一家生产和售卖朱元璋甚至朱由校的画像以及与其有关的书籍。

按道理来讲,这种亵渎君王圣颜的举动已经算是触犯了重罪。

但偏偏民间对这种国家领袖的画像或其他元素极感兴趣,市场容纳量很大,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后,紧接着相关的商家就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可就在这类商铺越来越多且引起上层注意,甚至东厂提督刘如愚也准备采取措施还将准备镇压的这类不良之风的请示上报给朱由校。

不过,令人没想到的是,朱由校直接否决了东厂提督刘若愚的提议,没有赞成东厂的人将这些商家治罪,而是命东厂的人采取默许的态度。

按照朱由校的意思,只要不是以诋毁或侮辱大明历代皇帝的,都可以允许民间士子百姓参拜。

人总是需要要信仰的,而在大明,许多人更多的是自己的祖先都会被神化甚至是帝王将相,既然如此自己大明的历代帝王也因此而被百姓们当神明对待。

因是神明而心生敬畏,因敬畏而得江山安稳,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朱由校大张旗鼓的祭祀孝陵并通过报刊的方式宣扬出去,真正的价值不仅仅是拉动了商业经济,他更重要的是体现在政治意义上。

这就等于重新唤起和增强士民百姓对大明的归属感,且让他们再一次明确知道这太平盛世是谁赐予的,而他朱由校的正统性也是肯定且毋庸置疑的。

从天启四年以来,朱由校以东厂和锦衣卫为爪牙,重用宦官,强化皇权,打压文官集团,使得很多百姓在掌握话语权的士绅引导下,当今的天子成了一不折不扣的昏君,只会给百姓带来灾难和厄运,甚至也开始质疑当今天子的正统性,并开始认为朱明即将到了消亡的地步,蠢蠢欲动的势力越来越多,暗蓄异心准备在他日天下大乱之时崛起称雄的豪杰也不再少数。

而如今通过祭祀孝陵至少能让全天下知道,至少现在,整个华夏江山还是大明的。

而朱由校作为大明皇帝,是这片是土地的合法统治者!

不仅仅是通过此祭祀活动宣示自己的正统性,朱由校还特地在朱元璋三百年诞辰之日给予天下百姓物质上的好处。

“传朕旨意,明年百姓田赋减免一半!废除徭役!以劝课农桑!”

朱由校的旨意一被登载在报纸上且明文出时,顿时全天下的百姓相继奔走相告。

大明田赋并不高,如今减免一半也就更低,但这也不算什么,对于农民而言,真正具有大实惠的则是废除徭役。

为官家免费打工即服几千年来一直是与赋税并重的,但却比后者更不堪忍受。

服徭役付出免费的劳动不说,还得承担一路上的花销和耽误农时使得自己一年的收成减少,除此之外,没办法让双手在农忙之余去创造更多的财富。

而朱由校之所以接着大明太祖高皇帝诞辰三百周年之际永久废除徭役,不仅仅是以此乃对庶民施以恩惠以缓解阶级矛盾,主要目的也是为了给他们的双手更大的解放。

在这个古老的农业国家,很多时候农民和工人这两个身份是融合在一起的。

而现在的大明历经两百余年的展,商品经济在同时代里已经算是级达,如今在朱由校这个现代人的蝴蝶效应下,甚至出现了托拉斯经济。

对于劳动力的需求也就更加旺盛,财富的增加总是需要人去创造的。

如果不解放这些可以随时转换为工人身份的农民的双手,那整个大明的商业展将会受限。

而废除徭役,虽然从此以后朝廷不能使用免费劳动力进行各类工程的修建,并可能因此因为雇佣民夫而造成更大的工程建设成本。

但相比解放他们双手后创造出的财富,朱由校让户部的人做过统计,一旦免除徭役,就只整个京畿地区就会有数百万的百姓可以进城干活,并创造上千万银元的价值。

而且,朱由校让工部尚书霍维华在天启七年开始就试探性的通过雇佣民夫的方式建设工程,让人惊讶的是,因为给民夫的工钱是根据他的单日劳动量来计算工钱高低的,因此,整个工程修建过程中,民夫们的建设热情相当高,毕竟做的越多钱就越多。

这样一来,工程的修建时期反而大大缩短,成本还因此降低不少,且因为工钱不但跟数量还和质量挂钩,所以工程质量也提高不少。

今年淮河流域的一次春汛没有酿成大灾就跟在霍维华去年刚雇佣数万民夫在沿岸修建了数公里长的一段河堤有关。

“废除徭役是划时代的恩赐,唯有在大明,做大明的子民,才能独享此福,感恩吾皇!”

大明日报主笔张岱在头版头条写下这样的评语。

百姓们自然是拍手称快,他们就认这种实实在在的好处,朱由校大笔一挥,免了徭役,片刻间就让全天下的百姓知道了他的存在。

甚至,已经有人开始筹划今年是不是该进城里谋份工作。

但大多数士绅官员们却在此刻保持了沉默,他们失去了盘剥的机会,也没办法再以服徭役的名义使用免费劳动力,甚至还失去了可以专门在农忙时间逼迫百姓服徭役而逼得其倾家荡产以夺其田产的机会。

不过,也没官员提出反对朱由校的举措,朱由校征收商业税还可以被骂成是与民争利,但朱由校现在是免除百姓徭役,也就不能说什么。

不然的话,全天下的百姓估计也不会原谅他。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些士绅们不知道的是,既然徭役免除了,田赋又降了,那商业税估计就得往上调了。

这边田赋降低一个点不过少收几百万银元,但商业税这边若多征收一个点却能多几千万银元,不肯吃亏的朱由校自然是要在后者找回在前者的亏损了。

第两百七十三章 驸马献宝

、祭祀孝陵时亲眼目睹数十名文官士子被杀于太祖陵前的场景让时隔三天后的楚王朱华奎仍是胆战心惊。

他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就是感觉自己有一天或许也会被这样处死。

或许是因为戕害太多的人后造成的他出现这种迫害症,总之,楚王朱华奎现在很迷茫,他需要寻找一个可以让自己安宁下来的方法。

按照朱由校的旨意,各地进京的藩王们要在五日后上了个大朝后才能够离开金陵城,回到自己的封地。

因而,楚王朱华奎现在也就抽的出一点时间出来闲逛,若是搁在武昌,他就在王府里设酒池肉林,叫来一大堆姬妾声色犬马了,如今也只能在大街上走走,希望能撞上个相貌绝佳的民间美人。

但楚王朱华奎给朱由校说过他要去大明日报学习学习,日后好回荆州开报社。

如今,既然要在金陵城待几天,他自然也是要遵旨行事的,至少人还是得去几趟,这样也才好让皇帝陛下朱由校放心,以免让他对自己起疑心。

朱华奎这几日也在读大明日报,也了解到这几日的热门新闻话题是关于当今陛下废除徭役一事。

对于废除徭役,朱华奎心里是百个不赞同的,他做楚王这么多年来,那次修建宫殿哪不需要百姓们来服役修建,但他现在不不得表示赞同。

……

魏敏儿这几日也正在大明日报做拼音注解的工作,但是除了主笔张岱,整个大明日报的内部人员中没一个值得魏敏儿的真实身份,自然也包括没人知道她曾与陛下朱由校亲密相处过一段时间。

“啊!喔!”

魏敏儿试着念了几句,在再次却认无误后才记录成册。

不过,就在这时,一白衣秀士突然出现她面前,还笑嘻嘻的问道:“这位姑娘念的是什么,孤怎么听不懂,你们大明日报还做这个?”

来者正是楚王朱华奎,他本来只是想来这大明日报打个酱油,但他却没想到在这充满墨香味的大明日报里,还能有如此美丽的女子。

楚王朱华奎顿时就两腿迈不开了一般,心里也痒痒的似乎有虫子开始在满身上爬,于是他便走了过来。

魏敏儿也没抬头,他还以为朱由校又来了这里,正要抬头劝谏朱由校还是回宫处理政务,没必要把心思花在自己身上。

但就在这时,楚王朱华奎的贴身随从忙道:“真是大胆,见到我们家王爷敢如此无礼!”

楚王朱华奎知道这里是金陵城,而且当今天子朱由校就在离此不远的紫禁城中,所以朱华奎也不好硬来,便故作绅士的拉住了自己的贴身随从:“这里是我大明重地,不得吵闹。”

说着,这朱华奎亲自朝魏敏儿作揖:“鄙人乃楚王朱华奎,家奴管教不严,有所唐突,还请这位姑娘见谅。”

“见过楚王殿下”,魏敏儿很温婉的朝楚王朱华奎行了一礼,楚王朱华奎顿时像是被定了神一般,半天没反应过来。直到许久后才意兴阑珊地忙道:“请起,快请起。”

而魏敏儿见这位王爷还算是温润如玉且有礼有节,不似某些天潢贵胄目中无人,便对这楚王殿下回眸一笑,且道:“殿下若无事,微臣先去找张主笔了。”

“额,好,再见”,楚王朱华奎半天才反应过神来,他忙朝魏敏儿招了招手,直到魏敏儿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外后,他才把一贴身随从拽了过来:“往后在漂亮女子面前给孤放尊重点,另外,去查查此人是谁,孤要得到他!”

“小的谨遵王爷的吩咐”,这随从说着就又道:“王爷,阮先生他来了,他约你在风留楼见面。”

“告诉他,孤随时就到!”

……

在楚王朱华奎再次密会安徽桐城人阮大铖时,朱由校这里则在接见驸马都尉巩永固。

“陛下,这是我大明皇家工业公司自己独立研制的一件好玩意儿,陛下,您现在南巡,秦淮河畔这些地方自然是要去的,这东西用的着!”

驸马都尉巩永固说着就拿出一个用小纸盒装着的安全套。

朱由校见此不由得噗呲一笑,暗想也亏这巩永固想的出来,竟然制造出这么个玩意。

“陛下,您可别小看这玩意儿,用您常说的那句话,这可是我大明最先进科技工艺的结晶啊。”

驸马都尉巩永固说道:“微臣按照您提供的资料,且在皇家科学院和皇家工程院的帮助下,制造出了各种以羊肠为基础且鞣制而成的这个东西,如今销量很好,特别是两京之地,每晚上都有上十万人在做活塞运动。”

“陛下,您可否来一个,这是水果味的,这个只是加了润滑之效果的圣液的,这个是原味的,微臣已经尝试过,效果很好。“

“朕只拿两个,其余的,你自己拿去用吧”,朱由校说着就忍不住笑,然后对巩永固道:“若是你早点拿出来,或许就没徐佛的事了。”

驸马都尉巩永固讪笑不已,对于徐佛怀了龙种之事的确是出乎人意料之事,不但陛下本人没想到,就是全天下的人也没想到。

但事实上,这的确是一件大喜事,而且还是保皇党们最值得庆贺的一件大喜事,魏忠贤到现在还吃斋,他巩永固也买了个镀金的送子观音放在家中正堂日日参拜,就是为了让神灵们保护陛下的龙种能顺利诞生,而他们以后更加有信心的团结在陛下朱由校周围。

……

与楚王朱华奎约定见面的不只阮大铖,随同阮大铖陪同的则还有一彪雄大汉。

但楚王朱华奎现在依旧对大明日报的魏敏儿是恋恋不舍,因而也就没注意到这彪雄大汉,而是直接来到这阮大铖的跟前道:“阮先生,孤按照你的做了,不但自己主动请求拿出钱粮给百姓,还自请削藩,且是严厉的削藩,但陛下似乎并没有半点让我提前回武昌的意思。”

“王爷何必着急,而且,即便王爷你不主动,到时候若不肯答应陛下的要求,也是不能离开这金陵城的,如今主动点,只是少了些麻烦,但请王爷记清楚,无论陛下怎样仁慈,你怎样退让,陛下必定会处置你,甚至是夺你性命,籍没你的家产!”

阮大铖说道。

第两百七十四章 王爷,何不谋之

楚王朱华奎很赞同阮大铖所言,虽然他自请削去自己俸禄和献出部分田产,但同其他被强行罚掉一年甚至两年俸禄且取缔世袭罔替的犯事藩王们相比也差不了多少,一想到回武昌后就会要朝廷官员来他王府讨要,他就感到心疼。

“照先生所说,孤顺从皇上的旨意也罢,还是抗旨不遵,都只有沦落为庶民这一个下场?”

朱华奎心里自然也有这方面的焦虑,因他态度较好,所以在这金陵城,朱由校才没将他看管那么严,准予他考察金陵城的商业尤其是皇家工业公司和大明日报这类的皇家资本,但一想到其他被软禁在紫禁城中不肯自请减俸而不被放出来的藩王们,难免有一种兔死狐悲之感。

阮大铖点了点头:“当今陛下欲中兴大明,本无可厚非,但像王爷您这样的藩王、我这样的士绅等就成了最大的阻碍,不除不足以挽救国运,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秦之商鞅、宋之王安石,还有前朝的张江陵,所做之事哪件不是对我们这类的人下手。”

“纵观古今,王朝百年之后,积弊甚重是在所难免之事,我朝历经两百余年,天下钱粮土地已大部掌于我等之手,庶民无法谋生故而起而谋反,但自古鲜有庶民做的了天下之主的,因为他们反的就是我们占据天下财富的达官贵人!”

“唯独本身就是达官贵人之人才可得天之眷顾,重整天下!”

阮大铖一番长篇大论让楚王朱华奎很是兴奋,也暗叹此人之睿智,竟将天下大势看的如此明白,不由得问道:“那依先生之见,为何是你我这样的达官贵人得天下了。”

“因为只有我们这些士绅才懂驭天下之王道,庶民如何知道,王爷您本就是皇室后裔,可号令群雄,而如今陛下已经得罪了天下藩王和士绅,虽因君尘之谊和军队压着,但都心里憋屈着呢。

“其实,自古以来,这土地大量集中在我等士绅手中造成的国家贫困乃至灭亡的现象也不过是屡见不鲜之事,但只要有人在这时候起兵谋反,且得到我等士绅官员支持,就可通过屠杀大量庶民和底层士子以及那些冥顽不化要做遗老遗少的官绅,而解决土地被少数人占据,大多数人无地可种的窘境,也正因为此,每个王朝开国之处都会荒凉穷困且人少地多,而可建文治盛世。”

“自古你我这样的达官贵人要想在这种时局变化之际幸存下来且继续享用这荣华富贵,要么就自己起刀兵做这天下之主如隋唐李家,要么投靠崛起之豪杰,如宋之杨业,而如今正是这鼎革之际,王爷您是大明王爷,如果您登高一呼,响应您的人自然不在少数,不夺士绅田产且保其私,通过屠杀人口而使得幸存之顺民有田可种,则必然会士绅影从,百姓服威。”

阮大铖说完就朝朱华奎拱手道:“王爷,何不谋之!”

阮大铖的大逆不道之言吓到朱华奎当即就站了起来,指着阮大铖半天说不出话来。

虽然朱华奎一开始就从阮大铖的话里听得出此人有反骨,但本也有些对朝廷不满的他也没有揭穿,而且正如阮大铖所言,他也瞧出来,如果大明任由自己这些藩王官绅们骄奢淫逸腐化下去,大明的确会出不了几十年就会灭亡。

而且,他虽然作为大明的藩王但本质上却也是一个大地主,所以,他不想在将来让楚王府也跟着大明陪葬,他也有要交好下家的意愿,以前关外后金势力崛起,他还暗地里让人去给皇太极送过贺礼,和蒙古的几位部落领也是如此,因为即便是现在,大明的人也担心自己会不会走两宋的路子,在最后是被草原上的人窃居江山。

但朱华奎还真不敢明确提出要自己站出来号令天下,进行谋反,推翻朱由校的江山。

诚然,他作为大明的藩王有一定的政治优势,也有许多士绅可以因此找一个自己是忠于大明但不忠于昏君的理由,而他自己也有些野心,但一想到历代藩王都没有造反成功和下场结局,他也有些局促害怕,害怕一旦造反不成功,会比现在还惨。

“阮先生此话不必再说了,此事容孤再想想”,朱华奎说着就着急忙慌地逃离了这里,且还很是紧张的看了看四周,深怕有东厂的人在暗中关注着,但他能感觉到自己现在心跳如麻,呼吸急促。

朱华奎一走,阮大铖不由得冷哼了一声:“堂堂藩王,有这野心却没这胆,在王府礼穿龙袍命属员高呼万岁的魄力去哪儿!”

“阮先生,你说他会不会去陛下面前揭我们?”

这时候,一直在阮大铖身旁的那彪雄大汉不由得担心地问道。

“他没那么傻,他应该知道揭我们后,他一样会死!”,阮大铖说着就转身对身旁的这彪雄大汉吩咐道:“你先回湖广去,暗中多募兵马,侯中丞那里我打了招呼,不会管你的,另外,湖广的禁卫军现在岳阳操练,你就在武昌城附近募兵为好。”

“好,那我这就回去向中丞复命”,这人一走,阮大铖却是不由得一掌拍在栏杆上,狠狠地道:“马士英,你铁了心,要跟着朱由校干,得罪天下士绅,如今我们就等着瞧,我就扶持楚王朱华奎,联合东林余党,看我们谁斗得过谁!”

阮大铖终究是不甘寂寞之人,从他在初入仕途时起就一会投奔阉党一会儿投奔东林党,可谓是鼠两端,但却又总是能在屡次跌倒后还能爬起,本来的历史上,他的最后一次崛起是在南明投靠马士英后做了兵部尚书,但在这个时空,他却因为马士英选择了跟随朱由校改革新政而与他产生理念不合,而使得他的政治路线从投奔马士英变成了与马士英成死对头。

当然,也不仅仅是因为马士英,还因为朱由校。

阮大铖自然知道是当今皇帝朱由校的旨意才使得凤阳地区开始了高额的商税征收制度,进而破坏了他家族的利益,而且朱由校还杀了他的表舅魏广微。

官僚士绅间,结亲以建立社交关系的不少,当年阉党得势,他阮大铖也能青云直上,跟魏广微也不是没有关系,而且魏广微还亲自教过他应举学问,所以,在私人感情上来讲,他也没办法再站在朱由校和马士英这边。

第两百七十五章 貌合神离

对于这些藩王,虽然他们大都养尊处优,且基本没有什么军事力量与朝廷抗衡,但并不代表他们没威胁。

常言道,有钱就有军队,这些藩王并不缺钱且相比于流寇叛贼,他们先天就有一定的政治优势,尽管在大明朝藩王起事中,也就燕王朱棣成功的,但后续王朝中并不是没有藩王造反,如正德年间的宁王。

有时候也不仅仅是藩王要谋反闹事,而是朝政的反对者联合或勾结藩王所致,尽管朝廷最不能容忍朝廷官员与藩王勾结,但事实上,与各地藩王有联系的朝廷官员并不在少数,如现今的楚王朱华奎能平平稳稳的在伪楚王风波中取得胜利,也跟他贿赂辅沈一贯有关。

正因为此,朱由校也就没有逼这些藩王们太严,甚至没有拿他们的罪状动手,若是按照东厂交上来的关于各地藩王的不法之事的汇报来直接办了这些藩王,只怕会逼得很多藩王走上造反的道路。

大明朝现在不只是需要改革与展还需要一个稳定的国内环境,可以有小规模的冲突如游行之类的,但藩王造反若不成功还好,若一旦酿成了燎原之势,那就会给关外的满清和吴襄部以可趁之机。

所以,朱由校不希望通过太激烈的方式去解决的藩王的问题,当然他也做了准备,新编禁卫军所分布的地方都是藩王较为集中之地,一旦有藩王不满,也能立即应对。

楚王朱华奎这种主动请求削藩,算是对朱由校的胃口,虽然朱由校不明白这个楚王朱华奎怎么变得如此自觉且听话,还不在乎自觉的利益受损,但朱由校现在要急需在诸位藩王中寻找一个榜样,也没去细想这里面的细节。

朱由校特地在宫殿内宴请朱华奎,并邀请朱华奎一起看苏o州评弹,弹词起于嘉靖年间,如今在江南已经大为流行,算是一种比较新颖的娱乐方式,不过,作为一个后世接受无数种娱乐方式轰炸的朱由校对此并不感冒,他邀请朱华奎只是为了做给那些守财奴般的藩王们看。

特别是那些在改革试点区的藩王们,秦王此次没有来参加祭祀孝陵,但其世子早在一月前来了金陵城,目的就是在朱由校面前哭诉孙承宗在秦地实行摊丁入亩时,居然把泾渭平原三千六百顷的新增良田分给了百姓,按照秦王的意思,那片土地本就是以前隆庆帝赐予他们的河流,如今冲积出耕地来,自然是属于亲王的。

但朱由校直接否决了秦王提议,并言到隆庆帝赐予的只是那条已经变成小溪一般的河流,而不是河岸两边的滩涂和现在的良田。

山o东鲁王也在朱由校面前告了状,且弹劾巡抚袁可立逼他们也叫官绅一体纳粮银,而这鲁王一来到金陵城就向朱由校告状,要朱由校治巡抚袁可立的罪。

结局当然是朱由校责骂了鲁王了一顿,并令户部在给鲁王的俸禄里扣除赋税纳粮银,最后干脆山o东地界的皇亲国戚的纳粮银一律从俸禄里直接扣除,以免这些皇亲国戚再闹,即便是真有怨言也只能来朝廷争。

但也没人敢来朱由校面前来争,而且左右纳粮银不过几十上百银元而已,让他们跑到金陵城来找朱由校要回在路上的消费也不止这个钱,所以也不愿意来。

楚王朱华奎很尴尬的陪着朱由校,弹词的内容他也一句没听进去,脑子里的全是阮大铖今日说的话,他甚至不敢因此而正视朱由校,深怕被朱由校瞧出自己有谋反之心,而立即命人剐了自己。

“今日去大明日报可有何收获”,朱由校见楚王朱华奎魂不守舍,还以为他是因见了大明日报的各种怪异印刷仪器后产生的惊讶,便多问了一句,如果可以激起这人在科研或媒体上的兴趣,自然是再好不过的事。

“回陛下,臣大开眼界”,楚王朱华奎自然不敢在朱由校面前称呼朱由校为曾孙,便以君臣相称,不过这样倒也让朱由校很受用,避免了尴尬。

但一说及大明日报,楚王朱华奎还就想起了在大明日报遇见的魏敏儿,此次来金陵城,他同其他藩王一样憋屈,被当今陛下当猴一样玩,稍有不听话还会被斥骂,着实憋屈,而如今能见到如此清丽的女子,倒也算是来金陵城唯一的收获了。

朱由校不知道楚王朱华奎此时在想什么,见他还是魂不守舍,心里对此人也有些失望,但也没表现出来,而且他一听见这弹词就也想起来那日在篱水阁听见魏敏儿的弹词声,心里倒也泛起一丝相思意。

人总是很奇怪的生物,朱由校可没想到自己在处死魏广微后还会与他的女儿产生交集,当然,即便他当时知道他女儿会给在内心里产生影响,朱由校在当初也会对魏广微采取措施,而且也不会在那个时候睡了魏敏儿,就因为她是内阁辅之女。

但现在好像自己对这个魏敏儿有些恋恋不舍,说来说去,还是得不到就有一种很想要的冲动。

……

魏敏儿自从离开紫禁城后倒是低调的很,陪着自己的小侄女过着清闲的小日子,每日会在辰时出门去大明日报编纂朱由校交给她的任务,然后在酉时回来,写写诗词,唱唱小曲,很平淡却也很宁静。

不过,这日,就在魏敏儿刚刚回家,且给自己父亲和长兄上了香后,却听到门人来报:“小姐,表少爷来了,在客房候着呢。”

魏家自从被查抄后,昔日的亲戚便大多失去了联系,甚至还有的落井下石,逼得魏敏儿不得不流落烟花柳巷,如今却突然有个什么表少爷来见,倒是出乎魏敏儿的意料。

魏敏儿忙让人将他请来,待这人一来,魏敏儿却现是阮大铖,不由得喜上眉梢:“表哥来了,这些年来不见你下落,却没想到你找到这里来了。”

昔日魏广微得势,阮大铖在魏家走的很勤,那个时候魏敏儿不过几岁,这阮大铖每一来魏家必会给魏敏儿带许多礼物,因而魏敏儿对这个表兄的印象很好,甚至还亲自为他沏茶伺候。

阮大铖也是听闻当今陛下恢复了魏广微的名誉,而想着可以借此机会收罗魏广微的旧党,才想着出来认认这个表妹,便找到了魏敏儿,并道:“这些年来听闻舅父遭了难,愚兄我是总放心不下,但却总也寻不着你们,后来偶然打听得知你来了金陵城,才找到了这里,可喜可贺,竟然找到了你们。”

阮大铖说着就挤出两颗泪来,单纯的魏敏儿自然猜不透阮大铖的表演,见他开始说起伤心事来,还在一旁安慰劝着,同时心里也有些感动,这么久了,总算是有一个亲人来关心她们了。

第两百七十六章 藩王犯法与庶民同罪

魏敏儿与阮大铖相谈甚欢,甚至在临了,阮大铖还承诺替她说一门好亲。

魏敏儿听了自然是害羞不已,但也没多说什么。

朱由校见楚王朱华奎言谈并不合自己的意,其领悟力远远及不上李明睿等人,也就懒得在理此人。

但就在这时,司礼监掌印王承恩走了进来,低声道:“陛下,出事了,今日奉诏去皇家织造局参观的桂王朱常瀛没有去皇家织造局,而是去了一处叫水月轩的青o楼,还打死了人!”

“没出息!”

朱由校也没想自己也去过那种地方,想也没想就骂了一句,然后又立即站了起来,低声问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刘孔昭知道这事没有?”

“知道了,就是刘孔昭的公共安全部队的人来报告的”,王承恩回道。

原来自从游行事件过后,南京公共安全部队这个职能部门便没有撤销,且专门负责金陵城治安与刑事案件和生命安全,如生火灾时的拯救以及水涝时的疏散等等。

而百姓们报案也由向县衙敲鼓改为找公共安全部队设置南o京各区的分局报案。

朱由校担心刘孔昭不敢拿一个藩王,便命王承恩准备车驾,他决定要亲自去看看,而楚王朱华奎也被朱由校命令跟着去,这样或许能让楚王也学点规矩。

楚王朱华奎不明白为何当今陛下要让自己跟着一起去,对于这个桂王朱常瀛他是很了解的,此人同自己一样因为答应了当今皇帝陛下的要求,而被皇帝陛下朱由校取消了软禁,但这个桂王明显要比自己这个楚王要纨绔的多,此人一获得自由便以考察金陵城商业为由在金陵城肆意挥霍起来,且去的地方最多的就是秦淮河畔的秦楼楚馆。

如今去的方向也恰好也是秦淮河畔,朱由校看着窗外已经拉起警戒线的南o京公o安和已经传来阵阵惨叫声的某处阁楼,不由得喝道:“怎么回事,这些公o安都不阻止一下吗,还在让暴力继续执行!”

朱由校说着就下了车,南o京秦淮分局的公o安见朱由校衣着华贵,而且旁边还有东厂的人陪着,也知道惹不起,就自觉的让到一边,而朱由校也就直接径直走进了厅堂,却见一一丝不挂的女子正被一男子按照地上,而那男子正是桂王朱常瀛。

朱常瀛此时正握着手中的匕往这女子身上捅着,还骂道:“你一卖身的也敢对本王不敬,本王说了不要戴那个东西,你敢逼本王戴,本王今日就偏不戴,本王要捅死你!”

朱由校这才现这朱常瀛不但正用匕一刀一刀的夺走这女子的生命,还在用身体折磨着这女子,不由得大骂了一句:“畜生!这成何体统!”

原来,自从皇家工业公司推出一种用神奇胶体物质制作的薄且带有水果味的安全套后,便风靡于整个烟花之地,而且这个还能有效防止性o病的出现和避免许多烟花女子因为意外受孕而不得不流产造成对身体的损害,所以礼部教坊司甚至还专门下令推广这个安全套。

为此,两京和一十三省的主要城市的报刊还专门登载了此类的宣传广告,而金陵城的秦淮河畔自然是个推行之地,甚至现在还出现了在整个秦淮河的烟花之地,只要来寻找欢乐的就都必须戴上安全套。

当然,如果你钱给得足,也是可以不戴的,毕竟在巫山**之时,也没礼部的人来检查,但偏偏这位性情乖张的桂王殿下既要不戴套还不给钱,甚至直接来了这么一出惨无人道的血腥暴力行为。

朱由校亲自走上前去直接给了这桂王一巴掌,谁知正要拉开这桂王,这桂王或许是没认清眼前这个人是朱由校,直接就一刀刺了过来:“敢打本王,你知道本王是谁吗!”

吴进直接一脚将企图袭击朱由校的桂王朱常瀛踢飞了出去。

这里,朱由校此时却注意到这整个房间内已经四五具女尸一丝不挂的躺在地上,有的已经满身是血,朱由校气得大吼一声:“把刘孔昭给朕叫来!”

没片刻功夫,刘孔昭就屁颠屁颠的跑了来,他现在管着南o京城的大小刑事案件和治安情况,权力一下子大了不少,自然前来巴结他的人就多,但正在他和某大商户吃的正开心时,却听闻秦淮河生了杀人案件,吓的他立即跑了来。

朱由校一件刘孔昭进来也是直接一巴掌扇在了刘孔昭脸上,喝道:“你这个南o京公共安全提督是怎么当的!这里生了这么大的刑事案件,你是怎么给朕管的!”

“陛下息怒,罪臣这就查”,刘孔昭捂着脸正说了一句,朱由校却是一挥手指着还在地上揉着肚子的桂王朱常瀛道:“不用查了,凶犯就在这里,将他拖下去直接斩了就是,给在场的百姓们一个交待。”

刘孔昭转过头来,仔细一看,吓得立即跪了下来:“陛下,他可是桂王殿下,这样直接斩,怕不合适吧。”

楚王朱华奎见此也忙跪了下来:“陛下,桂王毕竟是您的皇叔,不可杀呀!”

桂王朱常瀛此时也回过神来,明白刚才打自己的是谁,且见当今陛下朱由校的意思是直接就将他杀了,这让他一时却想不到会是这样的结局,在他的意识里,作为大明朝的藩王除了谋反之外无论犯了多大的罪过都不会被杀的。

但现在陛下要因此而杀他,桂王朱常瀛也就跟着慌了,忙不迭的爬了过来,扯着朱由校的裙摆:“陛下,臣知道错了,臣知道错了!”

“哼,往常你们在自己的封地肆意妄为,一有地方官员上奏告你们,你们恃宠而骄,而直接将朝廷官员打死打残,草菅人命如同儿戏,一出事还可以让长史等官被黑锅,如今朕都要治治你们!杀人偿命,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立斩!”

朱由校很果断地说了这么一句,刘孔昭便只得下令将这桂王朱常瀛拖下去处斩。

而桂王朱常瀛此时也开始意识到自己真的是死期临近,不由得朝朱由校大吼道:“朱由校,本王再怎么说也是你叔父,你竟敢斩杀本王,本王做鬼也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朱由校没有搭理这临死还歇斯底里还乱叫的桂王朱常瀛,而是对身旁的吴进吩咐道:“派人去他封地,查抄他的家产,田产全部归于皇庄,这水月阁遇害的姑娘给予厚葬,此事让刘孔昭负责。”

第两百七十七章 万人空巷拜皇上

桂王朱常瀛被押解到了水月阁外,他很不耐烦的甩开把着他双臂的南o京公o安,依旧是昂看着天,傲气十足。

而在水月阁外,已经云集了无数男男女女,且都满含憎恶的看着这位被押解出来的藩王。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亲眼看见这个自称是桂王的王爷在刚才杀死几个女子,虽然风月之人本就命贱,但到底也是大明子民,而这位王爷却视人命如草芥,任谁看见了也会生厌。

但偏偏这人又是天潢贵胄,没人敢动他们,倒是刚刚进去的那位贵人似乎有些威严,竟然让这藩王罢住了手,还被带到了屋外,貌似是被押着出来的。

就在围观的百姓和负责警戒的公o安们都在猜测这位杀人的藩王到底会是什么下场时,朱由校也走了出来,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让他跪下!处斩!”

朱由校喊出的处斩两个字声音并不大,但却被在场的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

处斩!

众人不由得惊呼一声,素来藩王胡作非为却能逍遥法外早被百姓们视为理所当然,即便心里不甘也只能忍着,谁让人家是天潢贵胄呢,但谁知眼前这人一出来就直接命人将这个桂王给处斩。

南o京的公o安们本就对这种在金陵城破坏治安的天潢贵胄不满,便忙一脚踢下朱常瀛的膝盖,朱常瀛惨叫一声就跪了下来,两眼恶毒地瞪着踢他的人。

“斩!”

一公o安举起刀来却也有些下不去手,对这种皇亲,有一种本能的畏惧。

朱由校实在看不下去,直接夺过刀来,猛的朝朱常瀛劈了来,刀锋很快,朱常瀛还没来得及尖叫,一颗头颅就滚落在地上,在场的所有人莫不因此感到十分的惊骇,但同时心里也有一种尤为的畅快。

在大明朝,藩王杀人被直接砍头,这是第一次,但却似乎平息了数百年来百姓对藩王所积累的怨恨一般,顷刻间,人们似乎意识到朱氏皇亲也并非能逍遥法外,在大明朝还是有正义的!

在场的所有人都对朱由校投来敬畏的一瞥,在他们看来,能直接敢因藩王杀人而立即处斩藩王的人一定是包拯那样的大清官,有人已经开始鼓起掌来。

但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中不知是何人突然喊了一句:“我认得他是谁,他就是我大明皇帝陛下!那日,陛下祭祀太祖时,我也在那里当值,正好看见过,他就是免除我们徭役的大明皇帝陛下!”

在此之前,由于文官和士绅们的诋毁和破坏,在加上社会阶级矛盾的加剧,使得百姓们对朱由校这个皇帝没有多大的感情,但现在因为朱由校免除徭役给了天下百姓一个实实在在的大好处。

再加上宣传权已经转移到大明日报,所以在大明日报的宣传下,百姓们现在对朱由校的感激之情可谓是空前的提高。

毕竟,华夏数千年来,即便是唐宗宋祖也没有过直接免除天下徭役,还是永久免除,此举完全可以称得上前无古人的贤君之举。

从而,使得百姓们对这个大明皇帝也有了极大的认同感,一听人说眼前这个人皇帝陛下,然后又有更多人指出来,顿时整个水月阁周围的百姓们都跪了下来,且很自觉的磕头在地,高呼道:“万岁!”

越来越多的百姓闻讯赶来跪下,且想着能否一睹天颜;即便是船上的人也跪了下来仰望着头,想看看圣上是什么样子,有不小心的还直接栽进了河中。

高呼万岁的声音犹如洪钟巨鼓声般响彻在整个秦淮河畔,朱由校也不由得面露了笑容,他可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百姓爱戴自己,尊敬自己,但微笑之余,朱由校也觉得有些尴尬,毕竟这里是在烟花之地,若是被人误认为来这烟花之地,估计会造成不好的影响,回去后得立即让大明日报的主笔张岱连夜将今夜之事刊载出去,说明真实情况,以免被人曲解。

倒是东厂的人如临大敌般环伺左右,别看皇帝陛下每日能随意的在各处游玩,但背地里面临的风险也并不是,可以说每一天都在面临被暗杀的危险,而在这种人群众多嘈杂不堪的时候,就更容易有不轨之徒做大逆不道之事。

谨慎与小心是东厂的事,而朱由校作为帝王,却要表现的波澜不惊,特别是在这种被很多人恭维,可以刷一刷政治声望的时刻,他就更得做出一副领袖的坦然与亲和来。

“诸位请起!我大明以孝治天下,而朕既然为君父,诸位皆是我大明子民,今日被你们如此敬重,朕真的很高兴,只要我大明君民和睦,父子同心,就不愁中兴无望!”

朱由校走来说了几句,还亲自将一老者扶了起来,东厂番子忙跟了来,且身子前倾,随时准备为朱由校当肉盾,挡暗器挡刀枪。

不过,到底是虚惊一场,朱由校依旧在满面春风的对这些百姓招着手,一些百姓激动的直接就哭了起来。

但等到朱由校要离开的时候却现整个金陵城其他地方已经是万人空巷,而在秦淮河畔周围却已经集中了数百万百姓,且把所有的道路围堵的是水泄不通,放眼望去,周围窗子上、巷子口、船舶上。甚至在屋顶上、树梢和桅杆上都有人在跟朱由校招手或喊着“皇上”二字。

朱由校并没有因此而感到郁闷,相反,他获得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和兴奋感。此刻,他明白了,什么叫做公道自在人心,在朝堂上,在士绅中,他看到的都是他们的不服与憎恶,而在这些朴实的百姓面前,他才看见了对自己肯定。

倒是楚王朱华奎心里颇不是滋味,桂王朱常瀛是朱由校的近支皇亲,且也同自己一样答应了朱由校所有的不合理要求,但却因为杀了几个烟花女子而被直接处斩,甚至还是当着这么多百姓。

不过是想向百姓证明自己是个执法公正的好皇帝而已,但却为此直接斩杀了自己的皇叔,着实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这是朱华奎此时最真切的感受,他不由得想起阮大铖对他说过的话来,即他们这些藩王本就是当今皇帝必定要铲除的阻碍,所以无论是听话或不听话都不会落得好下场的结局。

而一看见这么多百姓又如此朝朱由校跪拜,楚王朱华奎在惧怕与厌恶朱由校之余,也多了一丝羡慕,他不由得暗自幻想起自己若是有朝真的也做了皇帝,是否也会这样?

第两百七十八章 姻缘卦象

“桂王朱常灜骄纵恣肆,目无法纪,当众枭以正法典,并削去王爵,其家人贬为庶人,可留田每丁二十亩,准予其自立谋生,除祭祀公田和保留田产外,其大部家产籍没入公!”

楚王朱华奎更没想到的是就因为桂王朱常灜杀了几个烟花女子,不但被当众枭示众,当今天子朱由校还趁此机会收回其大部分家产,那可是上百万亩田产!

而且据他所知,在整个桂林地区所有上等的稻田都是桂王所有。

如今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朱由校拿了回去,一想到此,朱华奎都替自己那位族孙鸣不平。

朱华奎正满腹心事的走着,但就在这时候,他的一贴身仆人跑了来:“王爷,我们打听清楚了,那人是大明日报的副主笔魏敏儿,原内阁辅魏广微之女,现在住在永安坊的一处民宅里,家中只有一其兄长所留之遗孤相伴,外加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侍女。”

“孤当日观其气度就料定此女子必出身不凡,却没想到是魏阁老家的千金,如今魏阁老被那人恢复了名誉,我们也可以亲近亲近,你去买点像样的礼物,孤这就要去拜访拜访一下”,楚王朱华奎一扫起初在朱由校面前积累的阴霾,有些兴奋的搓着手,跺着脚,很迫不及待地想要早一刻让魏敏儿知道自己是大明的楚王殿下。

“把春容笺咏,燕子衔将。被同侪计构,更名姓,决策勤王。二美并,麒麟高阁,走马状元郎。”

永安坊,魏敏儿家中,阮大铖正亲自挥舞着衣袖为魏敏儿唱着他新写的剧本《燕子笺》。

而魏敏儿正满心痴迷的看着自己这位才华横溢的表兄的表演,阮大铖的确算是明末时期的一大才子,尤其擅长写戏曲,只可惜因商税一事而没有选择站在保皇党一边。

“表兄这新写的戏真是好听,不愧为桐城第一才子”,魏敏儿正夸赞几句,且准备将自己这位表兄介绍到大明日报任职时,魏敏儿的侍女走了进来:“姑娘,一自称是大明楚王的人求见。”

楚王?魏敏儿有些愕然的转身看着这侍女,这侍女郑重的点了点头,就将门贴递给了魏敏儿。

一旁穿着戏服的阮大铖也有些惊讶,他可没想到楚王会找到这里来,也有些狐疑的看了魏敏儿一眼,问道:“小妹难道认识这位楚王殿下?”

魏敏儿摇了摇头,苦笑了笑,说道:“我何曾和这些藩王有过联络,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说着,魏敏儿就让人把那楚王请进来,在她看来,既然来访者说明了是大明的楚王,身份尊贵,自己自然不能拒绝人家的来访。

“这宅邸也太寒碜了,天井这么小,弄堂也这么窄,怎么住人,若是当了我的王妃,自然不会这么贫贱”,楚王一进来就不由得点评了一番,也没前面带路的侍女已经是面露尴尬之色。

直到楚王走进了内堂才停止了对这种民家小院的点评,且故作矜持的挺直了胸膛,目不斜视的坐在客房里等着魏敏儿出现,心里甚至还有些紧张。

但他没想到的是,就在他百般期待时,走进客房的却是阮大铖。

阮大铖自然不是愚笨的人,对于楚王这种突然来造访的人,他也才猜中了个八o九分。

“哎哟,王爷,您怎么会到这里来了,小生迎驾来吃,还请恕罪”,阮大铖满面春风地走了来,朝楚王朱华奎行了一礼,但朱华奎却是脸拉的比驴脸还长,心中陡然升起一股怒气,冷声笑问道:“原来是阮先生,不知阮先生为何出现在这里,难不成这是阮先生的私宅。”

阮大铖听这楚王朱华奎话里的意思,似乎是把自己当成了魏敏儿的丈夫,要不然那眼神里也不会充满了敌意。

“王爷误会了,阮某来此也是来做客的,此宅主人乃小人之表妹,原内阁辅魏阁老之女魏敏儿魏姑娘的私宅,小人既然来了这金陵城,自然不能不来造访,只是不知王爷您却是为何来到此处”。

阮大铖这么一说,那楚王朱华奎顿时就来了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由得就走上了前来,还毕恭毕敬的朝阮大铖行了一礼,弄得阮大铖连说不敢。

“有什么不敢的,阮先生才华卓越,孤可是仰慕已久啊,恨不能有生之年能见上先生一面,就是死也无憾而”,饶恕阮大铖脸皮再厚,也受不了楚王朱华奎如此肉麻的话,且不由得心道:“我们也见了不少面了吧,而且当初你可不是这样夸赞我的。”

阮大铖只得表示谦逊几句,然后忙命人沏茶招待楚王朱华奎,而楚王朱华奎在知道阮大铖是魏敏儿的表兄后也不再急着见魏敏儿,常言道,要想娶的如意妻,得想搞定小舅子,这大舅子小舅子都是一样,而楚王朱华奎现在要做的就是通过阮大铖去套魏敏儿的近乎。

一时两人详谈甚欢,这楚王朱华奎一口一个阮先生比之前这样称呼阮大铖时的频率要多得多,且还时不时的吹捧着阮大铖几句,直到阮大铖示意他有何话可以直说时,他才小心翼翼而又迫不及待地低声问道:“孤看上了魏姑娘,你这做表兄的能做主吗?”

阮大铖淡淡一笑,捋着胡须,半晌不说话,撩的楚王朱华奎心里直痒痒,眼巴巴的看着他。

“舅父已经作古,连带我表兄也跟了去,我这表妹说来呢,也算是身世可怜,我既作为魏阁老的外甥,自然不能不管她,昨日我还曾给表妹提及,说要替她说一门亲事,她也没拒绝,说是全凭我做主,我想既然托了我,自然是不能随随便便就把我这表妹嫁出去的。”

阮大铖这么不温不火地一说,楚王朱华奎不由得大喜,甚至恨不得现在就给阮大铖跪下,喊他一声哥,并从旁附和道:“自然是这个道理,阮先生重情重义,孤很佩服,虽说是姻亲,但到底不能轻视,伦理纲常也是君子处世之道。”

“所以,阮某就在昨日专门去了一趟鸡鸣寺求了一炷香,然后又寻人给我那表妹算了一姻缘卦,但结果却是让我万万没想到”,阮大铖这么一说,楚王朱华奎也是大为好奇,忙问道:“是什么卦象,快快告诉孤。”

第两百七十九章 直接拒绝

阮大铖不急不慢地站了起来,叹了口气,道:“不好说呀。”

“阮先生,你这是要急死孤吗,你快说呀!”

楚王朱华奎急不可耐的直跺脚,他现在恨不得拿刀架在阮大铖脖子上,逼他赶快说。

而阮大铖却故意显得很为难地叹道:“也罢,既然楚王爷要苦苦相逼,阮某也不敢不答,就告诉王爷吧”,说着,阮大铖就命人把客房的门关上,且又命令所有人不得靠近这里后才坐了回来。

而这时候,整个客房屋子里昏黑如夜晚,伸手不见五指,但这样一来然而让楚王朱华奎越凝重起来,觉得这肯定是不一样的卦象,而且他从小生活在湖广,那里道家兴盛,对这种八卦之学本就是极为崇信,所以也就没怀疑阮大铖这是在故弄玄虚。

阮大铖此时则低声说了一句道:“那卦象上说,我这表妹以后是要做皇妃的人!”、

皇妃!饶是楚王朱华奎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此时听见了这个消息后,内心里也是震颤不已,若不是他心里本就对当今皇帝陛下朱由校不满且也极喜欢这个叫魏敏儿的姑娘,只怕早就站起来大骂阮大铖大逆不道。

“这天下已经是他的了,难不成这天仙般的女子也要属于他”,楚王朱华奎歇斯底里的喃喃自语了一句,手掌不由得捏成了拳头,牙齿也咬得嘎嘣直响。

而阮大铖却是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和内心里的不甘,不由得偷笑了笑,然后问道:“王爷难道认为只有嫁给当今陛下才能做皇妃吗?”

“不然还能怎么样,你家表妹倒是大富大贵之命”,楚王朱华奎想也没想就随口了一句,但旋即却又明白了阮大铖问这句话的意思,忙冷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这天下还有第二个皇帝不成?”

“我大明只有一个皇帝,而且只能有一个皇帝,但谁能保证这个皇帝就一定是”,阮大铖话到一半就将语气变得短而沉重起来:“朱由校!”

同时,阮大铖又反问了一句:“难道王爷就不能做天下之主吗?”

“让孤再想想”,这一次,楚王朱华奎没有再激动地一拍桌子,说实在的,从他一想到自己的家产就要大部充公且以后的藩王福利也会大幅度削减而且甚至会落得像桂王朱常灜那样的下场,再一想到如今这魏敏儿是有皇妃之命的人,他的确有些意动。

但自古谋反非小事,更何况他数十年想都没往这么想过,如今骤然一提及,也不好随意下决断,也只能说这么一句。

阮大铖知道自己不能再劝,也没再为难,而是主动开了门,且亲自送了楚王朱华奎离去。

……

“陛下,刚刚得到消息,昨天和今天有两路人突然造访了魏姑娘的私宅,其中一个是叫阮大铖的丁忧官员,还有一个是就是楚王殿下”,这时候,在紫禁城里给锦鲤喂食的朱由校也从东厂的口里得知了魏敏儿的近况。

听到这个消息,朱由校不由得笑将起来,暗想这魏敏儿何时和阮大铖这个人扯上了关系,甚至还有楚王朱华奎:“朕知道了,继续暗中观察,有任何有关他们的异常之举,立即禀告给朕。”

说着,朱由校就转身回了宫,但这时候,王承恩突然来报楚王朱华奎求见。

朱由校有些感到惊讶,这大中午的,正是午休之时,而这楚王朱华奎却在这个时候求见,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

刚好朱由校也想问问朱华奎为何会和魏敏儿搭上关系,虽然这他并不认为这里面有什么政治因素,但朱由校的好奇心依旧很强烈。

看着楚王朱华奎一脸严肃的走了进来,给自己行礼后也不敢抬头看自己,额头上还微微有些见汗,但拳头却是捏的很紧,似乎要比第一次进宫面见自己时候还要紧张,朱由校的好奇不禁更为强烈,便道:

“你我都是同宗,不必怕朕,桂王朱常灜败坏家风、犯了国法,为了我朱氏能持久的坐拥江山,我只能当着百姓的面杀了他,以儆效尤”,朱由校随口劝慰了这朱华奎几句就又问他找自己何事。

“臣想求陛下赐婚于臣,臣想再纳一房侧室!”

朱华奎一咬牙就将内心所想的朝朱由校提了出来。

原来,从天启八年起,为了遏制各地藩王广蓄姬妾,造成奢靡成风,子嗣越增越多的现象,朱由校便以严明家风为由下旨限制各地藩王纳妾人数和加大管理力度,并将宗人府的权力收回来,但凡有藩王想再纳偏房必须请得圣旨方可。

当然,朱由校对于这种旨意一般是交给司礼监处理,很多时候,朱由校也默认只要藩王给司礼监交一笔(其实是给他交)丰厚的礼金,是可以允许藩王再纳的,增加这一关就是要从藩王这里捞钱,并增加他们的纳妾成本。

但朱由校没想到如今这楚王朱华奎竟然主动向自己求纳一房侧室,而且还一脸认真的样子,着实让朱由校诧异不已。

不过,朱由校也没急着答应,而是笑问道:“怎么才来这金陵城没几天,就有喜欢上的人了,说出来,你想纳谁为侧室,虽说我朱家不论女方家世,但其德行清白与否还是要过问的。”

楚王朱华奎也不知道魏敏儿早已和当今陛下朱由校有些暧o昧,而他之所以来请求朱由校直接赐婚,就是为了不通过谋反的手段抱得美人归,对于这魏敏儿是不是皇妃命,他现在来不及去细想,便想也没想就回道:“回陛下,她叫魏敏儿,是前内阁辅魏阁老之女,孤苦伶仃,身世倒是清白的,还请陛下准予。”

“不准!”朱由校想也没想就直接回绝了楚王朱华奎的话,虽然他想不明白,这楚王朱华奎怎么就和魏敏儿产生了联系,但若是让一个自己也有感觉的女人就这么给了别人,那自己也白活在这个世上了。

楚王朱华奎也是若遭雷击一般,他万万没想到朱由校会如此果断的拒绝了他的请求。

楚王朱华奎心里不由得生起一股怒火,咬牙问道:“为何,还请陛下明示!”

“不必再问了,你楚王的姬妾都是好几十个了,如今还不知足,还在外面恋花惹草,我大明朱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朱由校不由得申斥道。

第两百八十章 瞻仰徐达与楚王改变主意

楚王朱华奎的确在明面上就有女人数十位,当今皇帝朱由校的后宫也不及他九牛之一毛,这一点,他的确难以反驳。

但他并没有因此而感到有任何的愧疚。

在他看来,朱由校这简直就是在无端的责骂!

因为这大明立国百年,还没有那代帝王规定藩王只能有多少女人的。

偏偏这个朱由校当了皇帝,变着法的夺藩王之利,管藩王之权,如今连带着应该有多少个女人都要管。

楚王朱华奎心头一股无名火起,他觉得自己才算看明白朱由校的专横与蛮不讲理,强忍着胸中怒火就朝朱由校拱手道:“既然如此,那臣告退!”

朱由校现在对这个敢垂涎自己女人的藩王也是颇为不满,见他也没之前态度好,也不满地挥手道:“滚吧,滚回你的武o昌去!”

朱由校这一句倒正中他楚王朱华奎的心思,朱华奎不由得再次朝朱由校拱手道:“如此,就多谢陛下!”

朱由校一时也有些烦闷,也没想那么多,而且让这些藩王一直留在金陵城也的确是个麻烦。

这些天潢贵胄近日给金陵城的商业秩序造成了不小的麻烦,若不是朱由校当众斩杀了桂王朱常瀛只怕一些大胆的宗亲直接公开抢劫了。

南o京城的百姓们对此是怨声载道,而朱由校又不能无理由的将这些藩王全都软禁起来,因而倒不如都让他们先回到封地去,日后再慢慢的收拾。

而且,现在朱由校在祭祀完孝陵后,并没有因此而得到空闲,更何况,他来南方也不是来逍遥的。

虽然朱由校通过强力手段与文官作对,并基本摆脱了文官的控制,但文官在这个统治体系中还是占据着优势地位的,而与文官本来相制衡的武官却依旧与文官是隶属关系,大明绝大多数的武官依旧被文官压制着,也导致武人缺乏斗志,奴性太重。

而要改变这种几百年来形成的习惯,自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朱由校要做的就是一步步的重塑武官的地位,对于武官与文官并驾齐驱后是否会导致军阀出现的问题,朱由校并不担心,因为代表新兴武官阶层的禁卫军都是跟国家利益挂钩的。

而这些在国家资本中占有份额的武官们只要不断对外扩张才能实现自己的利益最大化,推翻皇帝搞乱天下只会让他们得不偿失。

朱由校要做的第一步就是以帝王之尊祭拜中山王徐达!

这个决定,朱由校最初只是朝魏国公徐弘基提及过,但群臣真没想到当今皇帝陛下会真的要亲自祭拜徐达。

徐达在大明功勋卓著,堪称第一武功臣,且还与皇室有点亲戚关系,所以朱由校祭拜徐达倒也无可厚非,文臣也没反对。

虽然有人已经意识到朱由校这是在有意拔高武官地位而提出中山王徐达虽与国有功,但遣派重臣代祭即可,何必由陛下亲劳。

但朱由校自然是不同意的,虽然祭祀这样的事不算大,但如果是自己这个帝王亲自祭祀这不仅仅昭示着自己在有意重塑武臣的地位,同时也让勋贵们也同样意识到自己这个集团也正在慢慢的被皇帝陛下重视。

更何况,自己只是瞻仰,主祭者是徐弘基。

徐达被朱元璋赐葬于钟山,与孝陵同属于紫金山下,倒也不远,朱由校还着内阁大学士李明睿亲自撰文为在祭祀当日为徐达再立了一道神道碑。

同时,传命翰林院组织专人编写徐达传记,且要求以白话文,章回体形式是最好的,这样也才好天下百姓能看懂,看明白,熟稔国朝的英雄好汉也是加强思想教育的一个措施之一。

以翰林院这样的官方机构来组织力量编写名人传记(小说体裁)算是迄今为止以来,朱由校开的先河,也不仅仅是为了宣传英雄式人物也有要赚钱的意思。

翰林院这种属于社会科学研究性质的机构不能只靠朝廷的补贴活着,翰林院那些博学多才但又不通俗务的学究们也不能让他们老这么一直穷着,所以弄个出版性质的文化产品赚点钱也是好的。

《大明开国元勋:徐达传》翰林院版在半年以后面世,当月印三万册,却只销售出去两千册,但后因人们现这《大明开国元勋:徐达传》不是阳春白雪般的文言文,而是谁都能听得懂看懂的白话文,而且故事写的也有趣,本就擅长写生太祖满屋红光这类想象力丰富情节的翰林院们写起小说来其情节精彩度也不亚于民间那些说书的,甚至手法更为夸张。

如此一来,这类传记在第二个月时突然销量就大增。

第三个月,预先刊印的三万册全部脱销。

翰林院不得不扩大印刷规模,甚至不再靠内部官员吏役而不得不对外招募工匠,以满足百姓们对这类读物的需求。

不过也由此可见,大明百姓的精神世界是有多么空虚,水浒这些完全不能满足他们的娱乐需求,当代的英雄人物故事无论是代入感还是熟悉感以及亲切度都要强得多,因而也就更受欢迎。

翰林院掌院学士徐光启见此干脆上疏请旨将大明其他善终没有被朱元璋后来否定的开国元勋也拿出来做传记写评语。因为这个赚的钱是对自己有好处的,所以这些翰林官员不但不反对,反而大加赞成。

只是他们从来都没有意识到,从一刻起他们这些老学究们开始由一个纯粹者的研究者而转变为为大众文化消费服务的文化产品输出者。

甚至后来,其中个别翰林学士为了赚钱开始明星化,通过各个渠道给大众们讲解唐诗宋词和历史军事故事等而成为老百姓所熟知的人物,而且这些人物还被大明日报直接称为“专家”,专家一词也因此而生。

闲话少叙,在朱由校亲自来徐达陵墓瞻仰时,楚王朱华奎也下定了决心,要做一番大事业。

当晚,他就去了魏敏儿的民宅,而魏敏儿只当他又是来拜访自己表兄的,便没有怀疑他什么。

“王爷,真的想好了吗?”阮大铖很严肃的问着楚王朱华奎。

朱华奎没有立即回答,良久后才道:“他拒绝了孤的请求,也不单单是因为这件事,孤也的确不想就这样被他玩弄于鼓掌,但我在答应你之前,你得准予我两件事。”

第两百八十一章 说亲

阮大铖很是坦然地朝楚王朱华奎拱了拱手:“王爷请讲。”

楚王朱华奎站起身来,朝外面看了看,复又亲自关好门窗,然后又急匆匆地走到阮大铖身边来,呼吸急促地道:

“第一件事,你到底是不是真的能替令表妹做主?

若能做主,本王要娶令表妹为侧室,这一点,你能否做到,若你能做到,起事之日,先生之地位可比于汉高祖之萧何,高皇帝之李善长!”

朱华奎所说的第一件事其实早已被阮大铖猜中,心中不由得偷笑不已的阮大铖还是故作为难的沉默了片刻,道:

“做主自然是能做主的,但请王爷恕罪的是,阮某也不敢随便将自己表妹托于他人,也还得请得她自己的意见才行。”

“这件事由你去劝,如果能达成此事,孤决不反悔允诺你的事!”

听楚王朱华奎这么一说,阮大铖便点了点头,拱手道:“那就请王爷说第二件事。”

“第二件事自然是那件大事该如何做的事;你也知道,我朝从未有放松过对藩王的警戒,虽说前几年内忧外患,导致朝廷很少注意我们这些藩王,但我们藩王的实力并未有所增益;

本王护卫不过千来人,如临时招募也最多至五千,阮先生不会就指望着靠本王这点人马让本王来做这大逆不道之事吧。”

楚王朱华奎虽然是笑着说的,但阮大铖不得不承认,他说的都是事实,也暗地里佩服这位楚王也并非想象的那么跋扈蛮横,做事也能考虑周全,如此,倒也真实大事可期。

“王爷所说的是,只是王爷可知道左良玉此人?”阮大铖突然问道。

“左良玉,去年由辽东调到湖广任都指挥使且兼着荆襄总兵以制白莲教叛乱的左良玉?”

楚王朱华奎作为武昌一带做大的藩王,虽然不能插手地方政务,但对于湖广地方各个衙门的官员却是比中央朝廷还知道的清楚。

因而,在阮大铖突然提及左良玉此人时,他想也没想就将左良玉的大致来历和目前身份道了出来,且心中也有些欣喜,如果左良玉也同这阮大铖有反心的话,那这事也不会显得如此草率了。

“正是此人,此人本就是辽东骁将,且早年就与东林党人私交甚厚,如今虽然东林党被诛,但他因得到辽东经略王在晋眷顾而得以幸免;且如今,侯恂调任湖广巡抚时,便将他也调了来。

如今湖广禁卫军与左良玉矛盾甚大,因左良玉之部众劫掠民众之事被禁卫军富大海杀了几个人,但朝廷却站在禁卫军这边,所以左良玉怨言很大,早也有要做一番大事之心。”

阮大铖这么详细的给楚王朱华奎说了后,楚王朱华奎也就更加笃定了谋反之心,并不由得问道:

“那侯恂此人呢,我听说他在朝中也有些乡党同窗,此人若是肯助本王,无疑是再好不过了。”

见楚王朱华奎如此说,阮大铖不得不给他泼了一盆冷水,道:

“侯恂不比左良玉,他还有些恋栈权位,要不然当初东林党倒台时他也不会倒戈给当今那位上了一道检讨疏;

如今他虽然也极不满当今陛下之新政,但却不敢明着反,不过,他的门人已经透露给我,说如果我们能真的在湖广做出大事来,到时候他会倒向我们这边;

如今他已借故去了岳o阳,一是转移禁卫军富大海部的注意力,二是好在远处隔岸观火,静观其变,如果我们能成功,他就举旗跟我们一起谋事,如果不成功,他就直接进兵围剿。”

“好狡猾的老狐狸!”

楚王朱华奎不由得恨恨骂了一句,但也不能拿侯恂怎么样,便将话又转了回来,说道:

“事不宜迟,趁着朱由校还没从东厂口中得知我的行踪或者反应过来之前,孤得立即赶回湖广,孤与令表妹的亲事就拜托你了,最好也在三日之内赶赴湖广,与孤成婚,你不是说她有皇妃之命吗,我将朱由校赐的那位正室休了,让她直接做皇后!”

阮大铖一听这话,不由得大喜,忙道:“不必三日,微臣现在就去劝说表妹,王爷且请先回,我们随后就来。”

……

今日魏敏儿的心情也有些烦闷,也不知道是何原因,待注音了一篇字后就不由得靠着窗边看着外面的月色,而在月色下隐隐若现的紫禁城却又让她不由得想起了朱由校。

那个在曾经在自家阁楼上与自己惊鸿一瞥却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怒冲冲而去的玉面书生,那个在面对数万人围堵时仍面不改色,镇定自若甚至还直接说要自己做他女人的狂妄帝王。

“此刻,或许他又和那叫菱馨的侍女在深宫内如胶似漆吧,或许他根本就不缺女人,而对自己也只是一时之兴,更何况他还是自己的杀父仇人,不只是杀父仇人,自己的兄长也因他而死。”

一想到此,魏敏儿就不由得咬住了薄唇,但却提不起憎恨朱由校的情绪来。

一阵凉风吹来,魏敏儿不由得缩了缩肩膀,却在此时看见自己表兄阮大铖步月而来。

“表兄,你还未睡么,怎么突然来看表妹呢”,魏敏儿没有让侍女开门,只是隔窗与阮大铖相问,虽说是表兄妹关系,但也要讲究男女之别,在这深夜之时,也不好共处一室。

而阮大铖这一点却是守规矩的,忙停在了轩窗下:“急着来找你,却是有一件重要的事要与你商量,是有关你的亲事,舅父舅母不在了,我既然答应过要为你想,就拜托了人,却没想到如今却果然访得了一桩极好的姻缘,你猜是谁?”

见阮大铖突然提及这个,魏敏儿不由得俏脸一红,心中却也很反感这个表兄在自己的亲事上花心思,虽然她的确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且眼看就就要步入大明所公认的大龄剩女阶段。

不过,魏敏儿也不好责备这位为自己终身大事着想的表兄,更何况有些事也不由得她自己的想法来,作为一介女子,特别是在大明,有时候必须得找一个归宿,而她更不可能指望真的去做朱由校的女人。

于是,魏敏儿便垂下了头:“表妹自然是猜不着,劳烦表兄费心了,还请表兄明示。”

第两百八十二章 胡编乱造

阮大铖见魏敏儿没有抗拒的表现,心中不由得暗喜,忙道:“说来也算是咱们高攀了!”

“这人乃是一位天潢贵胄,就是当日来此相访的楚王殿下,为兄素来与他交好,也知道他是个人品贵重的王爷,不似别的皇亲国戚以势压人,且府里太太奶奶们也是都贤惠且极好相与的”,

“因他提及要纳一房侧室,好管理日渐繁杂的王府事务,所以为兄才斗胆在他面前提及了你。”

“因你曾抛头露面过,这楚王起初还有些不愿意,但一听说你是辅千金,也就应允了”,阮大铖说着就又继续趁热打铁的劝解起来,而且还故意编撰了一些言语。

但魏敏儿却并没有因为他提到是楚王要娶自己而高兴,反而听到楚王起初因为自己以前抛头露面过而有些不喜,而且是因为知道自己是辅千金才答应了的,便也有些反感,更何况,她觉得自己即便要嫁人,也最好是嫁到寻常百姓家,去这种豪门只怕有诸多不便。

于是,魏敏儿想也没想就忙道:“多谢表兄好意,但表妹才浅德薄,又见过别的男子,实在是算不得什么清白身份,也不敢高攀王府之家,且请回绝吧。”

一听魏敏儿居然不同意,阮大铖就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了话,暗自后悔自己不该添油加醋的说自己楚王。

说这些本来是看不起她的话,反而会让自己表妹反感。

但阮大铖并不愿意因此放弃,忙道:“也许是表兄我话说的不太明白,其实楚王本人是不在意什么的,但就是朝廷礼部和宗人府有这些要求,而且那日你也看见了,楚王殿下是个极谦卑的人,你呀,别太过担心了。”

“也并非是表妹担心,而是表妹的确无高攀之意,更何况如表兄所言,这藩王纳侧室得有朝廷的旨意,只怕也由不得楚王一人”。

魏敏儿也只是找个托词,言外之意,我不是一定要拒绝楚王,但没办法,朝廷不会让我这么个人进朱家皇室的门的。

“哪里的话,这就是皇帝的旨意,若楚王没有请得当今陛下的旨意,哪敢让表兄我来说亲”,阮大铖也是病急乱投医,见自己表妹这样说,便顺口就否认了她的话,且干脆说这就是朱由校的旨意。

而魏敏儿却因此愣住了,忙又认真地问道:“等等,表兄你刚才是说这是当今陛下的意思?”

阮大铖不知道魏敏儿为何突然在乎这个,要知道藩王纳侧室在名义上归朝廷管但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而已,不过既然自己表妹在意,他便想也没想就点头道:“是的。”

而魏敏儿却似乎是做了一个重要的决定,狠狠的一咬牙:“好,我嫁!”

说着,魏敏儿就不由得朝皇城的方向看了一眼,她不明白,那个叫朱由校的帝王为何下这样的旨意,同意让自己做楚王的侧室。

他不是说要我做他的女人吗,却为何又将我许配给别人?

魏敏儿不由得苦笑了笑,又不由得暗自嘲讽自己不该想这么多,自己毕竟已经拒绝了那位帝王,他不杀自己不强占了自己已经算是最大的恩赐,自己有什么好怪的,倒不如从了他旨意做那个楚王的侧室,倒也算是尽忠了。

或许他就是要让我去做别人的小老婆,受一辈子的气。

一想及此,魏敏儿又不由得泪如雨下,好在这已经是夜晚,阮大铖看不见她的表情。

而见魏敏儿答应后的阮大铖心里也自然是乐开了花:“既然如此,那表兄我就去回禀楚王殿下了,表妹你也准备准备,楚王他这几日就得会封地,我们也明日就启程去湖广,到时候寻个良辰吉日完婚。”

“嗯,离开这个地方也好,最好他永远也不要来见我了,这注音的工作也差不多该完成了,明日我就把这些都交给陶庵先生(张岱)”,魏敏儿说着就回了自己屋子,开始着手整理自己手里的工作。

阮大铖并没有听清自己表妹魏敏儿的话,因而也就不知道魏敏儿是因为他说了一句这件事是朱由校下的旨意后才肯答应嫁给楚王朱华奎的。阮大铖迫不及待地就让人去追上楚王朱华奎,并将自己表妹答应这桩亲事的事告诉给楚王朱华奎。

……

此时的朱由校正在平台召见内阁大学士李明睿和南o京礼部尚书叶铄,商议关于如何对历朝历代的忠良进行有制度性有标准性的祭祀,并以此来起到引导士民们忠于大明,承认朝廷地位的目的。

但这里面还有一个难题就是一些争议极大的历史人物如何去评定其是忠是奸,特别是本朝的一些人物,而现在李明睿等礼部的人面临的第一个难题就是是不是该恢复戚继光的名誉。

“戚继光抗倭有功,甚至不只是抗倭有功这一点上,从嘉靖以来到现在,我大明之所以还能维持着现在的局面,边防还没有完全紊乱,其中都可以归功于戚继光,可以说是他给我们带来了几十年的安宁。”

朱由校自然是要肯定戚继光地位的,也不仅仅是因为戚继光是武将,而戚继光之所以倒台就是因为跟张居正的关系很大,自己现在需要的是锐意革新且敢做敢干的循吏,而对张居正平反无疑是鼓励这类大臣出来表现的一个标杆。

当然,比较保守的官员也知道戚继光与张居正的关系,明白只要重新拔高戚继光的地位,就要重新认识已经被定性欺君权奸的张居正,而一旦重新认识张居正就意味着当年的隆万新政又要重新在天启朝上演。

所以,他们才在对于戚继光的定义时请奏朱由校。

不过,就在朱由校表达自己的态度时,吴进这时候走了进来,附耳道:“陛下,永安坊带来消息,楚王朱华奎又去了魏姑娘的宅院。”

“他怎么又去了!你们没阻止吗!”

朱由校突然就站了起来,叱问了吴进一句,然后道:“去,去把那家伙赶出来,没朕旨意,不准任何进她的宅邸。”

吴进不禁面露苦色,但也没解释,还给朱由校使了使眼色,因为这时候内阁大学士李明睿和礼部尚书叶铄都在这里呢,陛下您太举止失措了吧,差点就当着这两重臣的面把你自己的底给暴露了出来。

朱由校见此也明白自己有些失态,有些尴尬的朝李明睿等挥了挥手:“你们先下去,有关戚继光之事明日再议。”

第两百八十三章 陛下要去湖广

这里,李明睿和叶铄先退了下去,而吴进这时候才如实禀告道:“回陛下,这楚王朱华奎并非是我们让他进去的,据我们的人报告说,楚王是被魏姑娘的表兄请进去的,陛下给我们的旨意是暗中监视,不得让魏姑娘觉,所以我们没敢擅自行动。”

“但我们已经查探明白,这魏姑娘的表兄就是那日造访魏姑娘的阮大铖,这阮大铖确实是和魏阁老家有些关系,但我们现,这阮大铖和楚王这些日子走得很近,甚至还一起密议过好几次,而且这阮大铖每次与楚王朱华奎密议时都很小心,我们的人没办法查探到消息,但能确定的是,这两人肯定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朱由校听闻后也不由得陷入了沉思,对于楚王朱华奎,虽然这些日子他与之相处过,但他对楚王朱华奎的了解并没有多少,也只知道这个楚王朱华奎在历史上是被张献忠给沉入了水中而死。

对于这样可怜又可恨的藩王,朱由校也并非完全相信他真的就能做到舍弃自己的利益,而是成全大明王朝的中兴。在历史上,他若肯拿出一半的钱财来,也不会落得个惨死的结果。

而如今,按照吴进的话来理解,这楚王朱华奎似乎的确是在给自己玩明着一套暗地里一套的把戏,阮大铖毋庸置疑是一个投机钻营的小人,如今因商税一事而没有出仕为自己服务,但朱由校相信这阮大铖绝对会不甘寂寞。

“这两人搅合在一起能干些什么”,朱由校喃喃自语了一句,就立即命道:“传朕旨意,立即召见楚王朱由校进宫,同时诏令刘孔昭和覃博桐封锁金陵城,不准楚王离开金陵城,另外,将魏姑娘也带进宫来,如不肯,强行押来!”

朱由校说着就又问着吴进:“现在湖广的巡抚是谁,这阮大铖可曾在最近一段时间内接触过什么人,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另外,其他藩王的动向也给朕说说,特别是在这段时间内和范文程接触过的藩王。”

朱由校知道随着自己改革的步伐触及到这些既得利益集团的核心利益时,势必会遭到他们的阻止和反弹,甚至会出现全国性的大乱。这样的话,对整个大明王朝肯定是不利的,甚至会给满清吴襄所部关宁军以可乘之机。

“回陛下,是侯恂,此人本是东林党,但后来又同钱阁老一样叛离了东林党,与阮大铖有些交情,但两人也曾在朝中互斗过”,吴进正说着,突然外面传来一阵窸窣的脚步声,听觉灵敏的吴进便跳了出去。

没过多久,吴进就朝朱由校这里走了来:“陛下,刚刚得到消息,楚王朱华奎连夜离开金陵城了,而阮大铖和魏姑娘也突然消失不见,据城门处的守卫说,今夜有人以楚王从属的名义带着四五人出了城。”

“居然走了”,朱由校语气有些森冷,吓得吴进这样的大特务都不由得屏气凝神起来:“看来是守城的兵丁事先并不知道这些人的缘故,不知陛下要不要我们东厂的人去将他们追回来。”

“不必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他们要走就让他们走,整好由我们给他来个一锅端,权且不管他们是做出什么样的事来,是谋反还是要来个进京勤王,我们一边故作不知,一边暗做准备,派人传旨给各地禁卫军指挥使,让他们以各种理由慢慢朝湖广一带靠拢,来他个措手不及!”

朱由校说着就又命王承恩做好准备,现在在江南该做的事都已经做了,也该去湖广看看,也不仅仅是因为魏敏儿和楚王朱华奎,还有湖广江陵的张居正等。而且,湖广作为大明重要的粮食基地,素来有湖广熟、天下足之称,朱由校也有必要去看看这里的情况。

……

从金陵城到京城的大道依旧在建设之中,而且由于以劳动量来计算工钱多寡的缘故使得雇佣民工们参与公路建设的热情很高,如今从金陵城到句容段已经可以使用,而魏敏儿现在就坐在一辆四轮马车里,由阮大铖这个热心的表兄亲自驾驶着,正迅的冒着夜色往湖广行驶而去。

魏敏儿两眼看着外面,显得有些心事重重。

她不明白表兄阮大铖为何急着要自己跟着他一起赶赴湖广,甚至还连夜就走,但她还是最终还是听从了自己表兄的意愿,因为她怕再见到朱由校,她怕自己再见到朱由校后会后悔去给楚王朱华奎侧室,尽管她现在从阮大铖嘴里得到的信息是自己嫁给楚王朱华奎做侧室本就是他朱由校的旨意。

楚王朱华奎在得知魏敏儿答应做自己的侧室,且还主动赶来湖广,心里自然是乐得不行,连带着到了湖广后做起谋反的事来也是从容淡定的很,而不至于像当初一样畏畏尾,他决定自己要重新振作起来,做这天下的主人。

等到楚王朱华奎一到达武o昌城就立即与左良玉见了面,且允诺日后若大事可让左良玉裂土封侯后,左良玉当今就答应了楚王朱华奎,并亲自率领嫡系亲兵三千来支持楚王朱华奎的事,而楚王朱华奎自己也拿出钱财招募了五千多人,再加上自己王府自己的上千护卫兵丁,一共恰好凑足了一万多的兵力,在这深处腹地的湖广来,已经算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军事力量。

而与此同时,吴进这里有也把最新的消息报告给朱由校:“陛下,刚刚得到消息,楚王朱华奎在回到湖广后和左良玉部联系密切。”

“又添加了个左良玉,有意思,这楚王朱华奎到底是被冲昏了头脑吗,居然真敢造反!”

朱由校不由得笑着说了一句,又道:

“现在算是可以清楚的是,湖广巡抚侯恂和左良玉都是不可信的,而他们也是最有可能与楚王朱华奎勾结的,现在我们要做的是一面利用禁卫军对其采取果断措施,使得他的谋反之事被扼杀于萌芽之找你,另一方面,则要防止其他各地的藩王会趁此机会来作乱。”

朱由校这么一说,吴进便拱手称是,并道:“陛下,有件事不敢瞒您,魏姑娘已经答应了楚王朱华奎的求亲,如今赶去楚地似乎就是为了这个。”

第两百八十四章 楚王朱华奎的战略

朱由校有些木然的站在原地半晌没有说出话来,他可从来都没想到魏敏儿会突然答应这楚王的求亲,他不由得想起那日楚王朱华奎求见自己并专程向自己请旨准予他楚王朱华奎纳魏敏儿为侧室的事来。

一想及此,朱由校忙问向吴进:“魏敏儿与这楚王以前可认识?”

“回陛下,并不认识,微臣早就将魏姑娘在金陵城所有能认识的都查了个底朝天,而且据微臣所在,魏姑娘答应与楚王成亲似乎是跟魏姑娘的表兄阮大铖劝说有关”,吴进如实回答后,朱由校便挥了挥手,道:“虽说有他表兄的意思,只怕也跟她恨朕是她的杀父仇人,想远离朕有关吧。”

于是,这样一想,朱由校便让吴进先退下去,他现在需要独处一会儿。

从金陵去武昌,朱由校选择的是乘船顺长江而上,而新编练的海军也由覃博桐带领着从旁护送,也算是跟着练习一次内河巡航,对于新编的禁卫海军士兵而言,可以提高他们掌舵和使用新式蒸汽动力船只的操作,特别是在逆流的情况下。

皓月当空,银色江面上的御舟微微荡漾着,护卫在四周的海军战船倒是依旧如巨人般横亘在前面,但却也是沉寂无声,朱由校第一次有了些失落感,眼前这千里河山和那些被自己掌控着命运的千千万万的人给自己带来了无与伦比的成就感,但却也自己忘记了自己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一个有私o欲的人,不是六根清净的神。

“宁愿去做一个藩王的侧室,也要拒绝朕,也亏朕还天真的以为作为一国之君,可以操控一个人的意愿”,朱由校苦笑了笑后,就不由得站起身来,朝这浩渺无垠的江面上吼叫了一声,守卫的禁卫军官兵们都保持了噤声,连王承恩也不敢前来相劝,且默默的与李明睿站在了甲板的另一边。

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触陛下的龙鳞,而朱由校在泄后也没说什么,狠狠的一拍栏杆后就回到了船舱,船舱内清凉如秋,而朱由校的心情也冷到了极致。

初晨,朱由校犹如往日般在太阳刚浮出地平线,就在菱馨的服侍下,洗漱完毕,略进些早点后,就开始批阅由京城递来的奏章,这些都是些军国要务,半点马虎不得,不过,很多都是李明睿在昨晚就票拟即提出了解决意见的,所以朱由校也没有太累,很多事务,李明睿都处理的很妥当,因而朱由校干脆就直接丢给王承恩:“照准!”

既然朱由校照准,王承恩也迅的在奏章上披红写上“照准”二字,但也有一两件奏章,朱由校需要拿在手中细想一会儿,同时还会询问王承恩的意见,在确定不按照李明睿票拟意见旨时,朱由校很多时候就会乾纲独断,但也有将李明睿唤来与之再讨论的时候。

“陛下,卢象升上疏说,他已经和毛文龙决定选派五千精锐渡海北上,联络在散布在库页岛以及其周边地区的十几个大明卫所,而且此次主要是在冬季来临前给他们带去必需的生活资料和火器,且准备夺回被罗刹人占据的失地,以达到巩固库页岛据点与辽东半岛一起形成对满清和吴襄部夹击之势的目的,但物资共需三百万银元价值的货物,请求朝廷拨付。”

朱由校奏章看的久了,眼睛也有些酸涩,便干脆连奏章也懒得再看,便让同样也识字的菱馨给自己念。

“嗯,卢象升不愧是朕最倚重的大臣,还是很有战略眼光的,李阁老是如何票拟的?”

朱由校问了一句,菱馨便据实回道:“李阁老说,极北乃苦寒之地,数年来,其当地卫所兵民已不与朝廷联系,且更是与当地蛮夷杂居,早已没有了中原之风,如今再去联络不过是徒劳无益,且耗费靡财,要除满清也不必如此大费周折,只要国内吏治清明,国富民强,灭满清不过选一大将领十万兵马而。”

“这个李明睿出谋划策,倒是有一肚子的坏主意,但到底是书生意见啊,其战略就不及卢象升了,打回去,让他们按照卢大学士的意见办,且三百万银元的物资加为五百万物资,记住,我大明日后真正的大敌不仅仅是他皇太极创建的大清官,还有北方的那只猛虎。”

“明白”,王承恩回应了一声,就从菱馨手里接过了奏章,并用朱笔将李明睿写的票拟划掉,旁边批注道:“照卢大学士的意思办”

批红是司礼监掌印或秉笔太监的权力,菱馨自然不能越俎代庖,她只有念的资格,因而在王承恩按照朱由校的意思批红时,她已经在念下一本奏章。

花费了一上午,朱由校才将积压一夜的冗务处理完毕,有些累,虽然他已经让菱馨和王承恩给自己分担了大部分的政务,但这些事务该如何处理仍然要经过他的脑回路来处理,仍然要付出脑力劳动。

而到了下午,朱由校才一如往常般召见吴进,听吴进传达东厂带来的最新消息。

朱由校没有因为楚王朱华奎要与魏敏儿成亲而打乱了自己生活的节奏,作为一国的执掌者,他一乱,整个国家也得跟着乱。

但这并不代表他会任由事情不在自己操控的轨道下展,如果可以的话,他不介意直接使用粗暴手段将魏敏儿先抢回来。

“陛下,楚王朱华奎谋反之心已然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据我们在武o昌的线人报告,朱华奎已经和左良玉秘密接触,且左良玉的人马已经秘密集结于武昌城外,而今晚朱华奎则要宴请湖广布政使司左右布政使、按察使以及湖广巡按御史、提学副使、武昌知府等一干官员,如果这些官员愿意同举义旗,则放过他们,如果不愿意,则全部杀掉,然后做为内应打开城门。”

吴进说着又道:“按照他们的计划,他们会在武昌城立即招募兵马,然后直接举事,名义是铲除朝中奸佞,遵从太祖高皇帝旨意,进京勤王,其意自然是先下南昌,然后直趋金陵城而来。”

朱由校听后便问道:“岳阳的禁卫军呢,还有徐州方向的禁卫军,他楚王朱华奎如何应对?”

“他们的计划是放弃武昌城,这样在岳阳的禁卫军富大海部赶赴武昌城之前,他可以先取南o昌,以南o昌这个易守难攻之地防止禁卫军富大海部东进,而他楚王朱华奎也会趁此直接朝金陵城而来,并准备一路上招募流民,扩大军队数量,好来个直捣黄龙!”

楚王朱华奎和阮大铖、左良玉等自然不知道东厂已经彻底了解了他们的战略部署,不过朱由校在听了吴进的汇报后并没有感到危机的临近,反而觉得好笑:“这是谁给朱华奎出的馊主意,他就这么笃定我禁卫军会按照他的意思来,明知道他都要打到南昌城下了,我禁卫军还傻乎乎的去夺回武昌城?”

“据内线的人说,是阮大铖建言的,而左良玉也赞同了这个提议,不过左良玉在给其亲信部下给的意思是却是不同意楚王这个战略,而他之所以答应是因为他和他的部下想来江南富庶之地抢掠一波,好一笔横财,对于楚王败与不败,他们不关心,大不了临阵倒戈就是。”

吴进说后,朱由校也没再说话,开始沉思起来,他这时才意识到重点不是楚王造反能不能成功或者算不算个笑话,而是这些心术不正又贪婪自私的地主武装会不会趁搞乱天下之际浑水摸鱼,并荼毒百姓,劫掠民财,摧毁大明的经济基础。

“这些想搞乱我大明并趁机烧杀劫掠的最是可恶!”

朱由校狠狠的骂了一句,又问道:“查清楚这楚王朱华奎的具体举事时间吗?”

“下月初三,下月初一,楚王要举行大婚之礼,并以此为契机联络各方势力,然后初三时举事”,吴进说完,朱由校就立即吩咐王承恩将地图展开,而他自己则开始琢磨起地图来,良久后才命道:“传命富大海部,立即赶赴汉阳,覃博桐部不必再护卫朕,立即朔江而上,直逼赤壁,务必在下月初一前给朕围住武昌府。”

朱由校说后就又传命先去南o昌城,以防止楚王朱华奎或者左良玉在禁卫军眼皮底下逃出并迅攻占南o昌而立足于赣北。

……

魏敏儿在阮大铖的陪同下进入楚王府,因去过皇宫,所以规模宏大,华丽无比的楚王府也没给她带来多少惊讶,甚至让魏敏儿产生一种强烈的陌生感,她感觉自己与这里格格不入,甚至不认识任何一个人。

而楚王朱华奎却很是感慨,不但赐予了魏敏儿许多珠宝金玉,连带着阮大铖也跟着附赠了不少价值在数百银元以上的赏赐。

同时,楚王朱华奎还赐予魏敏儿一处独立的宅院供其居住,还配备了数十名侍女和十个小黄门随身伺候,且与此同时,楚王朱华奎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命人选黄道吉日,确定好自己纳侧室和举事的日子。

但也正因为他现在有些得意,所以也忽视了无处不在的东厂番子,竟然让这么重要的两个时间信息在一确定后就被东厂所查知。

不过,楚王朱华奎自己却是依旧活在自己幻想的世界里,在确定是下月初一进行纳彩之礼后,朱华奎就开始命人在家里张罗布置绫罗绸缎,但与此同时,他还立即见了左良玉等人,开始议定起义和如何起义的事。

为此,朱华奎自己也派出了自己的的斥候,却查探武o昌、南o昌城的情况,当他得知这些城的卫所军力量已经薄弱不堪,甚至不过几千老弱时,他也开始有些沾沾自喜起来,认为自己能搅动这天下风云。

“荆楚之地素来难守,我们与其占领武o昌,等着朱由校的朝廷大军来剿,倒不如占据南o昌,禁卫军富大海部善6战而疏于水战,而左良玉部的士兵很多习水战的,所以只要我们占领南o昌城就能抵住富大海部,而占据南o昌后就直趋金陵城,这叫出乎意料。”

楚王朱华奎现在最喜欢听阮大铖的战略计划,而阮大铖自己也说的是绘声绘色,在他们看来,似乎占据金陵城,划江而治也挺好的。

倒是魏敏儿显得有些郁郁寡欢,越是知道自己将要嫁给一个藩王,而且还是一个她并不认识的藩王,她就越是心里没底,但一想到是当今陛下亲自下的旨意,她就不由得咬了咬牙,继续配合着楚王府的人为她量体裁衣,化妆描眉。

魏敏儿心里有点失落,暗想若不是他的旨意,自己会不会答应自己表兄嫁给这位叫朱华奎的楚王爷。

但与此同时,魏敏儿又盼望着朱由校会不会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然后让自己回去,继续在大明日报干活。

不过,魏敏儿一想到这本来就是当今陛下朱由校的旨意,就不由得苦笑起来,暗想楚王朱华奎即将是自己的夫君,自己不能在这个时候还想着别人,夫唱妇随还是要讲究的。

“陛下,湖广巡抚侯恂此人果然也是包藏祸心,在禁卫军富大海部到达沔阳时,却在这个时候,沔阳城突然生大火,火势直接蔓延开来,为了避免更多的百姓死于火灾,禁卫军富大海不得不也参与了救援,但却因此耽搁了行军时间,事后,我们现,纵火导致大半个沔阳城都被烧的因素却是湖广巡抚侯恂,因为按照烧毁民宅的都是湖广巡抚侯恂的大管家。”

吴进说完,朱由校就点了点头:“看来,这湖广巡抚侯恂的确是心存异志之人,你们东厂的人立即将其捉拿归案,但切记不要打草惊蛇,同时命各部加前进,立即包围武o昌府。”

朱由校命令一下,就出了船舱,又问向吴进:“范文程的审讯结果出来了吗,他共联络了多少朝中藩王大臣。”

“回陛下,三日之内就能到了,按照您的意思,已经将他安排到了范仲淹范文正公的坟前行刑,这范文程以范仲淹后人自据就让他老老实实的在他范家的列祖列宗面前好好的接受惩罚吧”,朱由校说道。

第两百八十五章 范文程受刑

南直隶吴显,范仲淹墓前。

因朱由校下旨,各地当重修历朝历代忠臣良将之墓,因而此时的范仲淹墓也重新整修了一番。

等到范文程被押到范仲淹墓前时,这里已是青翠欲滴,亭台楼阁,焕然一新,其坟茔也包了青砖,因时常有县衙做专人打扫过的缘故,其墓碑也没有半点泥垢,石供桌上的蜡也没燃完,甚至还摆放着一些时令水果。

“跪下!”

负责监刑的官员是刑部左侍郎张隽宁,而负责执行的则是南o京公共安全部队的提督刘孔昭。

刘孔昭一脚踢向了这范文程,范文程向前一倾,就跪倒在了地上,光溜溜的后脑勺处那缕铜钱孔粗细的金钱鼠尾被一明军士兵提了起来。

“难看!真的很难看!”刘孔昭不由得咋舌说了一句后,就跟着刑部左侍郎张隽宁进入了临时搭建的观刑台上坐着。

而此时正值晌午,太阳毒辣的很,范文程那光光的脑袋在剧烈的日头下晒得有些通红起来,同时汗珠也一颗一颗的从他头上冒了出来,滴落进他眼里,他不得不立即眨巴几下。

范文程很苦涩的咬着牙,全身被晒的如针在扎一般,特别是当汗水滚落进他在东厂受刑时的伤口上时,那疼痛感更是让昏昏欲睡的他提了不少神。

他现在很后悔,后悔当初主动请缨入关来联络各地藩王,但却没想到此时的关内已经不比一年前。

在关内,不仅仅是他大清有情报系统,有细作,而大明的东厂与锦衣卫如今也比之前更加卖力,且是无孔不入,在他的大清内部也安插了眼线。

范文程现在确信,肯定是皇太极身边有锦衣卫的细作,甚至是在自己身边,要不然自己的行踪也不会如此轻而易举地被锦衣卫的人现。

“范文程,你抬头看看,看看你面前的是谁?”

此时午时还未到,让范文程提前跪在这里,就是要让他多受一会儿折磨,而刑部左侍郎张隽宁这时也按照朱由校的旨意开始质问起范文程来。

范文程没有回答,却不料,旁边一明军士兵直接拿刀背打了范文程的脸一下,打得范文程的门牙当场就有一颗飞了出去:“刑部老爷问你话来。”

嘴里漏风的范文程这才不敢假装沉默,嗡嗡如蜜蜂声音一般回道:“回,回刑部老爷的话,是宋时的范文正公,也是范某祖先,他自幼苦读,心怀天下,马上能治军,马下能治国,且终成一代名臣。”

“书倒也没有白读,不过你既然是范文正公之后裔当也以天下为己任,怎可投靠鞑虏,屡次谏言奴酋谋我大明?你可知罪?”

刑部左侍郎张隽宁问后就看了看刘孔昭:“刘爵爷,可还有要问的?”

刘孔昭却是直接站起身来,撸着袖子道:“刘某的祖上是一位诸葛亮般的人物,但刘某这个不肖子孙却是粗鄙的很,因而也不敢在别人面前提及自己是刘伯温之后,如今倒也有这样不要脸的人,狗汉奸一个还恬不知耻的说自己是范文正公之后,殊不知刘某最佩服的就是范文正公,如今我就替教训教训这个范家的不肖子孙!”

“刑部张老爷,我刘某可不比你们这些书生,问个话跟聊天似的,我一般是这么问话的”,刘孔昭说着就走过来,直接一巴掌扇在范文程的老脸上,直扇的范文程两眼冒金星:“本爵爷问你,你究竟是不是狗汉奸!”

范文程也不回答是不是,而是直接朝刘孔昭磕头道:“爵爷请手下留情,奴才贱命一条,不值得您这样,若是因为打奴才让您的手疼,就是奴才的罪过了,呜呜!”

“本爵爷问你的是不是汉奸,你给老子扯什么奴才!”

刘孔昭又是一巴掌扇过去,范文程这才磕头如捣蒜道:“是汉奸,奴才是汉奸,奴才是狗汉奸!”

“嗯,总算是有点自知之明”,刘孔昭说着就将手一甩:“好了,张侍郎,本爵爷的话问完了,现在我去让人放鞭炮,我大明数十万子民因为这个狗汉奸而死于鞑子或关宁军之手,如今抓到了这个恶,也正好庆祝一下!”

刘孔昭说着就命人将鞭炮抬来,然后铺满整个山坡,且亲自持了跟香点上。

顿时就,就是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将整个青山绿水震得是山动水摇,而刘孔昭则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其他的东厂番子和大明官兵们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而此时,那范文程却是那头碰在地上,呜呜直哭起来。

“瞧瞧那怂样,也想做奴酋国的开国功臣,就你这样也想让那黄台吉封你为诚意伯”,刘孔昭这样一说,一旁的刑部左侍郎张隽宁也是无语的苦笑起来,曾几何时,文人会这样被一个武人奚落,而出现这种状况,或许也就只有文人背叛国家和社稷的时候吧。

一时鞭炮声结束,在清风的作用下,火药产生的硝烟味全都吹向了范文程,呛的范文程连打咳嗽,泪水流个不停。

这样倒惹得刘孔昭更加哈哈大笑起来,道:“看来范文正公也显灵了,要不然也不会把这些风也不会一直往这狗汉奸那边吹,哈哈!姓范的,你不是说文正公是你祖宗吗,你看你祖宗都不原谅你了!”

张隽宁见此不由得拉了拉刘孔昭:“好了,刘提督,我们办正事要紧。”

“好好,办正事要紧,办正事要紧”,刘孔昭说着就规规矩矩的坐了下来,而这时候,刑部左侍郎张隽宁则起身拿起一份文案道:“这是状元郎大才子文震孟写给你的《范文程汉奸志》,陛下已经下旨着一流匠人将此文镌刻在碑文上,立在这范文正公墓旁,着天下人看看,背叛社稷背叛大明,不但使自己蒙羞,遗臭万年,也会使得自己的祖先蒙羞,自己家族蒙羞!”

说着,张隽宁就命道:“去当着范文程的面念念,待念完后,就开始行刑,凌迟三千五百刀,以慑天下!”

范文程不禁哆嗦起来,他哪里想到自己会是这样的结局,此时他已是心如死灰,仰面干笑着,文震孟的文笔很好,字字如刀,在他还没尝到剐刑之痛苦前,他的心就已经在一刀一刀被割裂着。

第两百八十六章 皇太极恼羞成怒与东厂来武昌

砰!

皇太极愤怒的将一套定窑瓷器砸在了羊毛毯上,却依旧出了铿锵的破碎声,可见内心愤怒有多大。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范先生就这么在轻而易举的被明廷的人劫走了,对于他明廷而言,不过是可以拿来震慑士子的汉奸走狗,但对我大清而言却是断我一柱石,日后也难有再同范先生一样的汉人敢尽心竭力的为我大清效命,你们知不知道!”

皇太极大声训斥着负责眼前的一干八旗贝勒,这些八旗贝勒们也是敢怒不敢言,虽然范文程的确是他们的奴才,但的的确确是一很重要的奴才。

“万岁爷,不是奴才等护卫不尽心,而是我们实在没想到,锦衣卫的行动会这么快!

当日,范先生以行商的身份入关,而且他在对关内也熟悉,甚至有很多硬交情的朋友在各处关隘任职,但谁知锦衣卫却就掐准了时间,一切就像是早有预谋般在我们刚从代王家出来时就遭遇了突袭,而且这些锦衣卫都是极精悍的人,一个个刀法娴熟,手法狠辣,且不惜以命相搏。”

这时候,负责护卫范文程的一佐领开始解释起来,且尽量在夸着锦衣卫的厉害,如此也会洗脱掉的罪责。

皇太极却是直接一脚踢向了这佐领:“那你就不知道当场杀了他!留活口给锦衣卫,让他锦衣卫好向朱由校邀功吗!”

“朕看你就是锦衣卫的奸细,不然如何能让锦衣卫如此清楚的知道范文程入关的行踪!”

皇太极说着就大叫一声,然后拔出刀就劈向了这佐领。

“万岁爷,你听奴才索尼解释”,这叫索尼的佐领还没说完,就被盛怒不已的皇太极劈下了头颅。

而皇太极也因为这索尼的鲜血而冷静了下来,随即就也直接瘫倒在椅子上,他很沮丧,也很不明白为何从天启七年开始,自己的所有的策略都进行的不顺。

本来是要积蓄力量入关劫掠,并进一步摧毁大明统治根基却不了因为晋商被朱由校迅铲除而导致他满清生存危机提前到来而不得不在刚打完朝鲜而未休整前攻入关内。

可一入关内就遭受到了朱由校的禁卫军的猛烈抵抗,甚至连一个黄得功的总兵和他手下的普通明军都能挫败他八旗男儿的锋芒。

这些还在其次,最让他难以忍受也是没想到的是,他居然被迫给朱由校下跪,还不得不跟他签订城下之盟。

不过,皇太极这人能在明末留下名字,也不是轻易被打倒的人,在泄后他又重新恢复了理智,立即命道:“快,立即派人最得力的人,去关内,要么救回范先生,要么杀了他!”

“万岁爷,你这道旨意可以收回了”,多尔衮这时候突然插了一句,说道。

“为何”,皇太极冷脸看着多尔衮,问道。

多尔衮却从袖中拿出一封密信:“关内刚刚递来的消息,范文程已经被伏法,现在我大清唯一能做的就是对他进行厚葬,或能慰藉效命我大清之汉人的心。”

“哼!”

皇太极怒哼了一声,也没说什么,甩手就走了出去。

皇太极如何厚葬范文程暂且不提,对于范文程之死,对于大明的百姓而言,也算不上多大的事,甚至很多人都觉得范文程很傻。

虽说是秀才,但在乡间也可以活得很滋润,若打点的好,还可以通过拔贡获得官身,何必要去那苦寒之地给鞑子当奴才。

这就是历史时代的不同,造成人们的看法有所不同

对于范文程,若是搁在原有历史上的清朝,绝对很多人都会说他范文程有远见卓识,且能识得谁才是贤明的明君。

这边,就在朱由校由南o昌向武o昌赶来时,湖广的官员们似乎同之前山o东的官员们一样并没有迎接陛下的热情。

湖广巡抚侯恂在湘北,而湖广巡按御史和布政使司、按察使司以及提学副使等湖广实权官员则是想来也来不来,因为他们此时正被楚王朱华奎控制在楚王府内。

湖广的官员们都明白这是一场鸿门宴,也都以生病为由推辞过,但却被左良玉的人马全都硬拉了来。

谁都知道这不是宴请,而是实则上的拘押,但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因湖广的官员几乎就被楚王朱华奎给控制,而在武o昌城,也只有左良玉的军队,因而武o昌城现在几乎就被楚王朱华奎主管着。

更何况,在整个武昌城内,所有的产业的背后都有楚王的影子,楚王朱华奎很容易就控制武昌城。

也因此,楚王朱华奎也开始觉得自己或许真的做对了一个大胆而冒险的决定。

“王爷,武昌城的所有城门已被我们控制,且末将已经派了人手去各处捉拿奸臣乱党,只得着朱由校来了”,左良玉朝朱华奎行礼后,就也有些兴奋的说道:“只要您成婚之日一过,就揭竿而起,诛灭朝中乱党奸佞!”

“多谢左总兵了,日后孤朕坐了天下,必定会封你做王爷!”

这正是左良玉求之不得的,他兴奋不已朝楚王朱华奎行起了大礼:“多谢王爷厚爱,小生愧不敢当!”

“担当的起,担当的起”,楚王朱华奎说自己命道:“去将孤的那套龙袍拿来,孤要穿这个去与魏姑娘成亲,并趁此借机宣称大事可期。”

就在楚王朱华奎穿好龙袍,等待着与魏敏儿进行纳侧室仪式的时候,魏敏儿这里确是迟迟没化妆。

一想到自己从今以后就做这王府的深宫女人,而且那个叫朱由校的皇帝陛下早就有意削藩,如今这楚王朱华奎只怕好景不长,魏敏儿心里也有些忐忑和难受。

等到她盖着红盖头,穿好红妆,和楚王朱华奎牵着一红球走进厅堂,整个湖广几乎所有的官员都在称贺时,外面远处突然亮出无数火把,甚至还听见了禁卫军海军独有的其第三。

“这是怎么回事,武o昌城什么时候突然出现这么多兵马”,就左良玉惊讶地站起来时,一王府的幕僚急急忙忙跑了来:“王爷,不好了,朝廷来了很多东厂的人,人数不下千人,已经直接朝王府而来。”

“东厂的人?”楚王朱华奎听此不由得笑道:“他朱由校以为派几个东厂的就能吓住孤不成?传孤的命令,提前起事!”

第两百八十八章 平叛

楚王朱华奎一声令下,便是几束烟花弹冲破了云霄,顿时整个夜空被照耀的如同白昼一般。『

而在这刺眼的光芒下,却能看见早已集合在王府内校场上的五千楚王本人以自己原有护卫和家奴扩充后的兵马6续朝前厅聚集而来。

而与此同时,左良玉带进城的一部亲兵也迅赶赴王城,加强王城戍守,收起吊桥。

东厂的人也因此被阻挡在王城之外,不过,他们并没有攻打王城的意思而是就在王城外停了下来,负责湖广事务的东厂大档头薛宪芳也立即勒马停了下来:“特来宣陛下旨意,察楚昭王朱华奎意图谋反,其挟持我南o京户部员外郎大明日报副主笔魏敏尔以及湖广承宣布政使司和按察使司以及学政等一大批文武官员,其居心实在可诛,但念在同属皇室,避免出现亲者痛仇者快之事,在此警告朱华奎,最后负荆请罪于孝陵,否则,朝廷必以国法处之!”

薛宪芳宣读完旨意后打马回撤,其他东厂番子也跟着如潮水一般退去。

而这里,楚王朱华奎也听到了东厂带来的话,这让他心里很是不爽,本来他计划是先成婚再起事,如今倒好因见上千东厂的人突然在武昌城出现而且还直奔王府而来,使得他楚王朱华奎误以为东厂就是来缉拿自己的,却逼得自己不得不提前起事。

也因此,将预先的部署全都打乱了。

不过,既然命令已下,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楚王朱华奎不得不立即换掉龙袍,穿上自己的甲衣,然后开始拿出大鼎,准备祭拜天地。

同时,他还立即分封文武大臣,阮大铖被直接任命为建极殿大学士为内阁辅,而其左右长史,则一个当了吏部尚书之职,一个当了兵部尚书,湖广的左右布政使除左布政使拒绝而被杀以外,右布政使则摇身一变成了户部尚书,按察使则直接变成刑部尚书,连带着武o昌知府也混了个工部尚书。

其余六部九卿也都有授予,左良玉也成了靖江王,还加了武英殿大学士添加兵部尚书的官衔。

如此一来,仅仅在一夜之间,楚王朱华奎的造反班子就搭建起来,比当初陈胜吴广起义还要草率。

不过,楚王朱华奎自己并没有立即称帝,因为他现在的口号就是奉高皇帝遗训,惩处朝中奸佞,甚至楚王朱华奎还将奸臣列了个名录。

钱谦益、卢象升、李明睿、魏忠贤等自然是在这榜单上,连带大明日报的主笔张岱也幸运的被登了上去。

但让人感到奇怪的是,这楚王朱华奎在起事并实际控制武昌城以后,并没有立即拿下东厂的人,而东厂的人也能依旧相安无事的在武昌城进行活动。

楚王朱华奎现在在做的是反而是扰民,没错就是扰民!

由于他听此了阮大铖的安排,他此次起事后本就不会以武昌城为根基,而且他的政治口号就是为了减免商税,还士大夫以自由,所以去江南无疑可以更好的得到群众支持。

因而,楚王朱华奎也就不顾及他在武o昌城的形象了。

他现在要在朝廷大军到来之前做两件事,这两件事是他日后进军江南的根基,甚至为了两件事,他也就顾不上去剿灭湖广的东厂势力了。

楚王朱华奎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征兵,没错就是征兵,而不是招兵。

楚王朱华奎又想节省钱财又想拥有数量更多的军队,只能征兵,强制性拉壮丁入伍。

整个武o昌城,所有十五岁以上的男丁都被楚王朱华奎强制拉入队伍,甚至直接在城里硬抢,如若不依,则直接打死。

而第二件事则是劫掠民财,的确是明目张胆的劫掠民财,为了获取更多战争资源,楚王朱华奎完全不顾在湖广百姓中的形象,允许自己的亲兵和左良玉的士兵在城内大肆搜刮,遇见店铺和平民的房子就闯进去抢。

很多商铺被洗劫一空,民宅也被烧毁无数,甚至还生了奸yin事件。

一时间,武o昌城就陷入混乱,有官员士绅看不下去要劝阻楚王朱华奎,朱华奎也不听,甚至还直接杀了几人。

短短三日之内,楚王朱华奎和左良玉就在武昌城强行扩充了十万人马,甚至因为扩充的太快,许多兵丁手里还没有武器,只能用棍棒扁担代替。

不知道的,一看这队伍还以为是一只农民起义队伍的流寇,甚至比流寇战斗力还差点,因为流寇好歹人家百姓参与造反是自愿的,而楚王朱华奎的农民军却是被迫的。

不过,楚王朱华奎却是不以为意,当他看见浩浩荡荡十万大军出现在自己眼前,而且为自己所控制时,他瞬间就变得豪情万丈,甚至不由得对一旁的阮大钺说道:“阮先生,你说得对,只要孤想反,顷刻间就能啸聚十万人马,如此看来,日后争雄天下也不是什么难事。”

“是啊,现在我们只需由长江而下,长驱直入,定可晨饮荆江水,晚游栖霞山!占据金陵城,得龙盘虎踞之势,他日待时机成熟,再挥师北上,逼他朱由校退位!”

阮大铖也同样是信心满满的说道。

……

而在这时,禁卫军前敌总指挥富大海也已经陈兵于珞珈山外。

富大海自年初奉命于湖广地区募兵后,经过严格筛选,在六月才募得禁卫军新兵两万余人,共编为十个营。

但这两万余人却是在数十万人中海选而出的,除了极个别很有天分的人外,大部分都不是文盲,且也大都熟稔炮火操作,经过严格的三个月训练后,却也是纪律严明,但比徐州禁卫军还稚嫩点,没有参与过战争,这次平定楚王朱华奎谋反事还是他们很多人第一次实战。

“开始调试,西北方向仰角三十度!”

十多门的大明最新研制的十二磅野战炮采用的是皇家工程院宋应星课题组最新研制成功的合金材料做的炮管,炮身加长,且更耐高温,但仍旧是滑膛后装炮,不过射程却是更远,如今不过刚刚在军械司结束实验阶段,制造二十门后除几门运抵山海关外,大部运抵湖广富大海部,由富大海部禁卫军老炮兵先测试使用。

在此之前,富大海部禁卫军早已实地演练过几次,如今倒也是第一次实战。

“一号炮位调试完毕!”

“二号炮位调试完毕!”

……

在所有炮位炮手长站起身宣告后,富大海依旧眯着眼,用拇指目测了距离与角度,再看了看西洋钟提示时间后,才命道:“开炮!”

顿时,一颗颗实心铁弹划过云霄,而在半途中因阻力减时,其弹壳背后某处由皇家工程院添加的可燃材料在空气阻力摩擦后燃烧爆炸开,使得铁弹开始获得一个加度,继续高向城墙撞去。

十二磅炮射来的铁弹本就极有重量再加上高的度,一下子撞在武o昌城上,顷刻间武昌城就破口了好几个大洞。

左良玉派驻守卫武昌城北门的士兵大部被砸死,而其北门也被三颗炮弹砸开。

“信号弹,骑兵和步兵可以出击了!”富大海忍不住要大叫一声,但还是捏紧拳头忍了下来。

顿时,早已埋伏在武昌城外的步兵立即冲了过来,他们大都抬着木板直接跳入护城河,迅的搭建起了木桥,而两路骑兵也迅冲了来,直接冲进城内,没等左良玉的士兵反应过来,就已控制住了城门口。

楚王朱华奎这边正要下令集结自己的十万人马离开武昌城时,却也真真切切的听见了巨大的城墙轰塌声。

但他还没来得及问左良玉是怎么回事时,就见左良玉麾下大将金声桓迅疾带着一股残兵跑了来:“大人不好了,禁卫军来了!”

禁卫军?左良玉有些愕然的看着金声桓,而楚王朱华奎则同样愕然的看着左良玉,阮大铖也同样惊讶的站了过来。

三人刚刚还沉浸在带着十万大军顺长江而下如犁庭扫穴般攻占金陵城的雄图大业,却没想到片刻间就知道禁卫军来了的消息。

楚王朱华奎先问了一句:“这是怎么回事,你们不是告诉孤,禁卫军富大海部现在远在岳阳,且被湖广巡抚侯恂拖着吗,怎么突然又有禁卫军出现在武o昌城了?”

阮大铖也不禁苦笑起来:“这的确也有些出乎意料,按道理,是不会禁卫军出现的,不过即便是有,想必也不不会太多,或许朱由校派了一小队禁卫军快奔赴而来,以震慑我们的,而且王爷,我们手上现在有十万大军,也不必惧怕,依臣看,倒不如直接杀过去,只要武昌城还在我们手里,我们就还有机会。”

“对,现在孤有十万大军,还怕他小小的禁卫军不成”,人总是在垂死的时候会顽强的挣扎,这是一种很本能的精神胜利法,也算是人类的一种好品格,楚王朱华奎此时也是这样,他主动的乐观认为靠着自己麾下这十万大军就能抵挡住禁卫军的攻击。

楚王朱华奎便当今命道:“传孤命令,严守城门,寻机突围出去!”

“回王爷,不必守了,禁卫军已经入城了,正朝王城杀来”,金声桓直接回了一句,而楚王朱华奎却是惊讶的口里能塞下一个鸡蛋,倒是左良玉还能比较淡定,立即代替楚王朱华奎命道:“传令各部,立即回守王城,并在半个时辰后关闭王城后!”

……

富大海亲自坐在一辆四轮马车托载着的炮车上,进了武昌城,而在身后跟着的也同样是由马车载着的火炮截然有序的跟随而来。

在富大海前面则是禁卫军火器兵持着手中火器以二十人为一排的方队进入,而在火器兵最前面则是骑兵。

骑兵们没有再追击,因为武o昌外城的叛军在短短半个时辰内就被全歼。

与此同时,城外的长江上,也开始响起阵阵汽笛声,谁都不知道这汽笛声是什么,楚王朱华奎也不由得问向阮大铖,阮大铖也推说不知。

直到又是片刻钟过去,数艘大型船只出现在武昌城外时,楚王朱华奎才在王城的瞭望台上看见原来是禁卫军的海军来了。

楚王朱华奎此时也开始感到真正的恐惧,江面被禁卫军封锁,这就意味着他楚王朱华奎的退路已经没有了,而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死守住武o昌城。

又是一阵劈天盖地的炮火轰隆声,王城北面的一堵墙应声而倒,塌掉的砖墙倒在了护城河中,激起了无数水花。

而富大海的命令却是继续轰,直到把这厚厚的王城城墙轰得千疮百孔,泥石填满了护城河,且便于骑兵和步兵突进时才中止。

楚王朱华奎的军队不敢应招,他扩充的十万大军此时也都龟缩在王府外的青石板上,不敢靠近王城。

连带着楚王朱华奎也开始慌张的问道:“阮先生,左将军,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阮大铖不禁面露难色,他可没想到自己这边在禁卫军面前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一击,一夜不到,武o昌外城被破,半个时辰不到,王城又被攻破,这还能怎么办,即便自己真的是诸葛在世,也难有回天之力啊。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王爷,为今之计,何不如拿出府中巨资犒赏全体将士,以激励士气,或还能击退禁卫军,有一线生机。”

左良玉此时倒提出了一个比较中肯的意见,但楚王朱华奎却是摇头道:“本王如今被削减了俸禄,又要募兵和打造兵器,哪里还有什么余钱,烦恼左将军告诸将士们,只要保住本王,他日本王定会有重赏。”

见楚王朱华奎不愿意拿出钱财鼓励士气,还只许诺了一张画饼,左良玉也有些后悔自己怎么就跟着上了这个无能王爷的贼船。

而在这时,王城的护城河已经被填满,禁卫军也已经如洪流一般朝王城杀了来,其浩浩荡荡的喊杀声甚至连楚王朱华奎自己也听得清清楚楚。

楚王朱华奎不禁喊道:“快,快命道挡住,挡住啊!”

左良玉却没听他的,而是骑马走了,且朝自己的家丁命道:“去寻一艘船,连夜逃出城去!”

而这里,阮大铖也趁人不注意灰溜溜的消失在人群之中。

第两百八十八章 禁卫军闯入楚王府

楚王朱华奎没想到禁卫军会突然出现在武o昌城外,也没想到这些禁卫军会如此轻而易举的攻破武昌这座坚城,更没想到自己这草草集结的十万大军在顷刻间就被击溃的四散奔逃。

甚至,很多士兵还临阵倒戈,在被逼着去跟禁卫军决战时却反手过来将朝本就欠下血债的王府亲兵动手。

要知道,一个时辰前,他楚王朱华奎还在做着登临九五,驾驭天下的美梦。甚至还是双喜临门,一是要和魏敏儿成亲,二是要做这天下的主人。

可谁知,转瞬间就是美梦破碎,别说造反当皇帝了,就连喜事也不再办,此时的他正着急忙慌地换上老百姓的衣服准备,且听见外面传来的枪炮声时,更是心乱如麻:“都快点!”

禁卫军此时已经突破了王城,且也已经王府直趋而来,除了楚王自己的亲兵还有一小股在负隅顽抗外,几乎就做了鸟兽散。

这或许本就是一场闹剧,楚王朱华奎很悲惨的做了反动士绅的代理人,但这些具有商人背景的士绅同当初东林党一样激进而又善空谈无审时度势之眼光,因而造成他们所做的事总是让人嘀笑皆非。

但这些文人不得不承认其煽动性和蛊惑人的能力还是挺强的,楚王朱华奎本是胆小而又谨慎之人,却因阮大铖的引诱而做出了这天下所有藩王想做而不敢做的事。

这也是朱由校最畏惧文人的一点,虽说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但造反者的背后总是免不了有秀才的影子。

“王爷,不好了,禁卫军冲进来了,我们抵挡不住啊”,王府左长史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喊道。

楚王朱华奎听这长史这么一说,便一把推开正给自己穿着衣服的丫鬟,直接朝密道方向跑去,但这时候,一支禁卫军已经冲了进来,举着火把就站在密道口所在的位置。

楚王朱华奎见此只得往王府东院跑,但这时候又有一支禁卫军饶了过来,如丧家之犬的他只得往王府西院跑去。

而这时候,西院大门也被禁卫军控制,举止无措的他见此只得往一处较为隐蔽的狗洞里钻。

谁知,他身子太胖,刚钻了一半就卡在狗洞内。

不过好在这狗洞外就是芭蕉林,挡住了他的身影,而他屁股所朝的方向又有几颗棠棣树挡着,再加上黑夜,因而倒没有被赶来的禁卫军现踪迹。

不过,这时候,外面已经喊声大作,喊的华自然是“活捉楚王朱华奎!”

朱华奎听了是着急的很,可无奈他现在如何也挣扎不出狗洞,而他又不能喊人,因为这时候凡是王府里的人都在四散奔逃,哪里顾得到他这个王爷。

而这时正盖着盖头准备去侧房内仪堂拜堂的魏敏儿也听到了外面此起彼伏的呐喊声,她也顾不得什么礼仪规矩,忙掀开了盖头,问着身旁的侍女:“是怎么回事,外面怎么这么乱?”

“姑娘,姑娘,不好了,官兵打进来了,来了好多官兵,他们一个个穿的是锃亮的皮靴,还扎着皮带,且喊着要活捉楚王爷!”

这时候,一侍女跑了进来,慌里慌张的把情况说后,魏敏儿也倒也没有觉着害怕,毕竟她之前也经历过一次,但她还是有些好奇,好奇这堂堂的楚王府怎么敢有官兵闯进来,而且听这侍女的描述,似乎来的并不是简单的官兵,似乎是如今依旧在百姓眼中很神秘的禁卫军。

那一支穿着皮靴,整齐如一,但又心狠手辣的军队,给金陵城的士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魏敏儿自然也不例外。

“不过,既然是禁卫军来了,难不成他也来了”,魏敏儿一想及此,就淡然的走了出来,这时候,屋外已经是乱作一团,这些王府的内眷们如无头苍蝇般到处乱窜,但跑进来的禁卫军其实也没对她们干什么,这些禁卫军一进来就只是将各院屋子贴上封条,然后每房门前分站两人把守着。

而魏敏儿见此倒也暗自钦佩这些禁卫军的纪律性,但见一些人因为本能的害怕而不时的撞倒或跌倒,她便大声喊道:“大家不要怕,不要到处乱跑,都在原地站好,他们是禁卫军,不会对我们干什么的!”

魏敏儿这么一喊,倒也有许多人冷静了下来,开始站在原地不动,也意识到似乎这些人并没有来杀谁害谁,再加上禁卫军在湖广一带已经演练过多次,却没有一次扰民事件,倒是左良玉的军队来了后,如篦子一般将在湖广驻地的周边州县都给篦了一遍,因而在意识到这些官兵是禁卫军的人马后,即便是王府的人也开始淡定下来。

“南o京礼部员外郎添大明日报副主笔魏姑娘,是吧?”这时候,富大海走了进来,他现在作为湖广地区禁卫军的最高指挥官,管着两万余大明最精锐的主力炮兵,因而比之于昔日在京营时已然有了一股上位者的强者气势。

“正是小女,不知这位将军是”,魏敏儿刚问了一句,富大海就突然猛的一撞脚跟,砰地一声就朝魏敏儿敬了个军礼,而他身后的警卫队也整齐划一的朝魏敏儿敬了个军礼,倒让魏敏儿惊吓得倒退了一步,但也由衷的感到一种与众不同的男儿气概。

“现在湖广的确禁卫军暂编新兵都指挥使富大海见过魏主笔!”

富大海这么一说,魏敏儿忙欠身行礼道,而富大海则突然又变了一副面孔,大声喝道:“来人,将魏主笔带下去,交给提督覃博桐,基于人等继续查封楚王府,寻找楚王府下落,如有抵抗者,格杀勿论!”

“是,如有抵抗者,格杀勿论!”

魏敏儿没想到这位叫富大海的禁卫军都指挥使刚刚还彬彬有礼,但转眼间却又冷厉如恶煞一般,且眼看着一些企图要阻止禁卫军进入里屋的王府内部人员被直接毙命,她不由得喊道:“你们不能这样,你们不能这样!”

而禁卫军自然不会理会魏敏儿,而且,警卫队的两名禁卫军已经遵照富大海的命令走了上来,抓住魏敏儿的胳膊就往外面拉去,魏敏儿想挣扎却死活挣扎不开,而且她这时想起了自己的小侄女,便喊道:“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寻我小侄女!”

第两百八十九章 活捉左良玉

坐了一天的船,朱由校也有些头晕,双脚着地后,仍然感觉有些头晕目眩,直到走了几步后才感觉踏实了一些。

映入朱由校眼帘的则是一望无垠的荆楚平原,白衣白靴的东厂番子呈弧线形环卫在前面,朱由检和叶榛各领着所属禁卫军分列于左右两侧。

内阁大学士李明睿和司礼监掌印王承恩则恭敬地侍立在一旁。

侍女菱香戴着观音兜,站立在朱由校身后,因小冰川气候影响再加上现在已是九月下旬,连带着朱由校也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菱馨见状忙将他的巾带扯了扯,笑靥如花。

良田沃野,牧童骑牛,桑梓杂植于阡陌,夕阳西下,万籁俱寂。

看着眼前的一切,朱由校不由得会心一笑,这才是大明天启朝该有的宁静与祥和,楚王朱华奎的叛乱也不过是一颗石子落入了平静无波的湖泊中,激荡起一丁点水花而已。

从楚王预谋起事,到准备起事再到直接起事,不到十天的时间,就因东厂快的情报反应系统和禁卫军强大的机动力量而在一夜之间被平定。

但这算不上是什么值得庆贺的战事,甚至更不值得被记上一功,不过朱由校依旧让大明日报大肆渲染此事,还利用空间和时间的延迟性,通过大明日报告诉各地藩王楚王已经谋反,且已啸聚十万大军,占领武o昌城,大有南控洪都、直逼金陵之势。

朱由校的目的自然是想让那些不老实的藩王提前跳出来,好趁此将这些不安分的藩王们剪除,当然根本的目的的是将他们的占据过多的社会资源剥夺,包括他们在政治和经济上的特殊待遇。

朱由校并不怕事大,明末的藩王可不是唐末的藩镇,他们即便是老虎,也是没有爪牙的老虎,如果不是自己逼着或者要侵夺他们的利益,他们很难去跟中央朝廷造反或者做些其他过分的事。

但不让他们弄些事出来,自己拿什么理由来将他们占据的社会资源夺来,然后分配给底层百姓,或者废除他们继续合法寄生的权利,让他们也成为这个社会的生产者。

对于,会不会有其他势力与他们联合,利用他们的政治优势来谋反,这个是不用担心的,毕竟现在的大明可不是社会矛盾极度尖锐的崇祯末年。

现在随着孙承宗在西北地区打压豪强赈济灾民且实行摊丁入亩的新政,再加上自己一再蠲免当地赋税,还直接永久废除了徭役,可以说,普通百姓的生存压力是大大减少,当然也不只是西北,农业大省即农民集中区同样也是造反集中地山o东、凤阳等地也在实行着利庶民坑豪强的新政,社会矛盾已经比天启七年大为减少,若不然,朱由校这些日子以来除孔门、于江南血腥镇压文人士子等一系列事件也不会如此轻而易举的生而且都被朱由校控制,且没有掀起大的动乱,原因自然只有一个,就是现在的百姓们还不想反,他们很满足于现在的生活,而真正想搞乱天下的却是失去特权的既得利益者,但他们找不到支持者,略微一冒头就被朝廷盖上欺君谋反的帽子。

朱由校知道他们很憋屈,有怒火也只得干忍着,暗地里也不知道把自己这个君父骂成了什么样,或许只期待着北方来一只狼(如本来历史上的满清)将自己的江山夺去,然后他们好明目张胆的在史册上抹黑自己,比如骂自己是木匠皇帝什么的。

因此,对于这些藩王,朱由校不怕他们闹事,反而还怕他们不闹事,闹事了倒还好,自己可以名正言顺的剥夺掉他们的特权,甚至不杀他们也只是彰显了自己这个帝王的仁慈而已。

据东厂传来的加急快报,开o封的福王、山o西的代王、山o东鲁王等都在得知楚王朱华奎造反后开始响应,或者暗地里也做着准备,至少是派出密使来接洽楚王朱华奎,意思不过是你楚王做此义事,我是支持的,要钱就说,他日你真成了皇帝,不要跟朱由校一样对我们这些自家人下手。

但他们不知道,这些不安分的举动就成了朱由校日后缉拿他们的明证。

武o昌城被禁卫军占据后立即实行了临时军管,因左军和王府亲兵劫掠了武o昌城,给百姓们造成了很大的生命和财产损失,所以,朱由校直接下旨,将俘虏的叛军全部羁押,并成立临时军法处,由当地百姓指控,若有犯事者,直接枪决!

“陛下,富大海传来最新消息,楚王府除楚王本人尚无下落以外,其余人等包括其家眷以及魏姑娘都已被控制住,湖广地方的官员们和在此期间趁乱犯事的官兵们也已束手就擒,就等着由临时军法处公开审判”。

朱由校听话点了点头,就又转身命令李明睿先赶赴武昌城,主持军法处审判,毕竟这种面对百姓的公开审判,也需要李明睿这样的文人去动员煽动一下的,不然百姓不知道该怎么控告这些官老爷和兵油子们。

而与此同时,朱由校则又问道:“参与谋反的阮大铖和左良玉呢?”

“阮大铖现在同楚王朱华奎一样下落不明,左良玉亦是一样,据闻,他带着其麾下家丁居然突围成功,往襄阳方向奔去,富大海部和覃博彤部正在加紧搜查和追赶”,听吴进这么一说,朱由校也没有要责备的意思,只是命道:“这三个犯一定要缉拿归案,明旨布全国各地官府,悬赏缉拿此三人!对于左良玉,也明旨给各地卫所,务必抓获此贼,无论生死,一旦抓获立即押解进武o昌府,给湖广百姓们一个交待!”

朱由校刚说完,就见前方一骑踏来,且眼看着进入禁卫军和东厂所设置的警备线,那人就跳下马来,大喊道:“左良玉已被活捉!其残部全部被歼,现在已经押解进武昌府衙大牢!”

左良玉被活捉?朱由校听到这个消息后,倒也不由得嗤然一笑,毕竟此人在明末历史中也算得上是一个鼎鼎有名的人物,却不料如今却在其还未完全崛起时而被自己抓获,而且罪名也是谋反,不过这次他可没机会提前老死,而不得不面对朝廷的制裁。

第两百九十章 山呼万岁

左良玉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倒霉,虽然他现在知道自己的军队没办法跟禁卫军硬抗,但这不能说明他的麾下家丁会真的一无事处,至少战斗意志是不比禁卫军弱的,也因此他能突围出武o昌城,还带走一百余骑。

而且一出武o昌城,他就马不停蹄地跑,可谁知却在阴沟里翻了船。

左良玉走的匆忙,而且为了轻便赶路逃跑,他也顾不得带什么粮草,更何况他左军向来的规矩就是把后勤建立在老百姓家里,所以在一路奔波的途中,一旦需要补充给养时,就直接洗劫一个村落。

荆楚一带本就是农业达,百姓生活富庶,村落自然也多,一百来骑兵来无影去无踪的轻轻松松就能洗劫一个小村落,获得足够的粮食补充,甚至还有精神慰藉。

左良玉等到了宜阳也是如此,见这处叫宜阳所的地方还比所劫过的几个村落富庶,便也起了歹意。但他没想到的是,这小小的宜阳千户所,实际不过百来兵丁,战斗力却是非同一般。

他们刚一冲进宜阳千户所不到一百步距离时,就突然遭遇到了陷马坑的袭击,然后在蒿草铺就的地面上突然冒出数十镰勾枪,直接勾断了左军骑兵的马腿,紧接着左右两翼又是两排火器兵端着火绳枪朝他袭击而来。

好在左良玉麾下家丁悍勇异常,在付出三十余人死伤后,拼死护着左良玉撤了出来。

但左良玉并不甘心,看着那些不远处肉眼就能看见的鸡鸭,还有挂在木架上的腊肉,以及那于蔬菜圃中正采摘瓜果的农家女孩,虽皮肤并不白皙却是健康而又充满活力,诱的数日不曾偷腥的左良玉心痒难耐。

怀中对这些刁民的仇恨,左良玉虽然也很怀疑这小小的千户所为何会有如此周密的战术防卫,但他还是动了攻击,这一次,他没敢再轻视这些卫所兵,命令麾下骑兵家丁以扇面快攻击的战术突破。

但就在这时,他没想到的是,这小小千户所却突然从四周冲出数百人嗷嗷叫着的士兵来,而且一看其架势似乎是训练有素。但左良玉并不畏惧,而且正合了他的意,你步兵再训练有素又岂能是骑兵的对手。

但当他的士兵与这些步兵才接触时,他才现这些卫所兵刚朝自己冲过来是有原因的,因为他们手里的武器不是刀枪,而是狼筅!

六七十年前,戚家军横扫倭寇时所用的武器,而如今却奇迹般的复活在了湖广一个小小的千户所!左良玉不可思议,对于这种武器,他也只是传闻,从小在辽东作战的他虽然对戚继光很熟悉,但他可从没有见识过戚家军的战术。

但左良玉也没有因此而感到恐惧,他现在是骑兵,不是擅长格斗的倭寇,他的优势是机动性和迅的穿插,但当那狼筅加镰勾以及火铳等各类武器组合在一起时,他现他这仅有数十骑的骑兵完全没办法展开机动的优势,而且人家比他更灵活。

左良玉开始尝到了组合战术的苦果,即便是骑兵在数量不够多时,遇到这种组合型作战也是徒劳,而且更让他不得不认输被俘的人,这些士兵的配合度和纪律性极强,不亚于昨夜在一夕之间攻占武昌城的禁卫军。

……

朱由校一听说活捉住了左良玉,也立即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武o昌府。

从天启七年以来,从剐宁完我,到阴差阳错逼得钱谦益断了子孙根,再到让皇太极下了跪,后又于城门楼口对阿敏处以极刑,到最近凌迟了孔胤植和范文程,处斩了陈名夏和冒辟疆。

到如今,又活捉了左良玉。

可以说,活跃在原来明末历史上的人物里,其中亦有不少因为朱由校的蝴蝶效应而其命运生了改变。

此时左良玉的正被绑缚在一处十字架上,踩在堆满柴块的柴垛上,而在他两旁则站在一排东厂番子,其中两人举着火把,站立在两旁。

或许只要朱由校一声令下,这两人就会把火把一丢,然后将左良玉烧死在地。

不过,因为皇帝陛下朱由校要亲自来见一见这个小小的都指挥使,所以临时兼任湖广巡抚的大学士李明睿也就没有立即宣布开始对左良玉的审判。

“陛下驾到!”

就在秋风乍起,凉意十足的冷空气让左良玉也不由得哆嗦了一下时,却见前面黄伞罗盖下果真走来一位玉面书生,此人正是朱由校,不过却只穿的常服,因而也就看不出几分穿冠冕时的端庄来,但其威严也依旧让周围的空气为之一滞,本有些嘈杂的人群开始安静下来。

但片刻之后,禁卫军和东厂先整齐的单膝跪了下来,高喝道:“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禁卫军和东厂的人很大部分都是湖广本地人或在湖广长期生活的人,对于皇帝陛下是第一次见,因而一个个因为激动其声音喊得很大。

外围的百姓也跟着跪了下来,在皇上没来之前,他们武昌城因为楚王爷的叛乱导致全城百姓遭遇了一次罹难,而皇上一来,就迅恢复了秩序,还将一个个犯下滔天罪行的凶恶之徒就地处决,甚至还组织禁卫军帮助他们重建家园,能补偿的就尽量补偿。

这让百姓们对于官兵的认感前后反差很大,有人大胆问了后,才知道原来这是皇上的兵,只要皇上的兵才是帮咱老百姓的,这一下子就在百姓中达成了共识。

皇上来了,整个武昌城就恢复了和平,也让一众庶民很自然认识到当今陛下的重要,就如神佛般给他们带来了庇佑。

或许,他们会遭受到此次灾难就跟平常忽略了大明皇上的原因有关,而把注意力都放在了城里的楚王身上。

朱由校笑了笑就让所有人平身,文官曾经想把他锁在紫禁城,以此降低皇权对底层黎庶的影响,但现在朱由校不但打破了这个藩篱,还一次又一次的在京畿北直隶、在齐鲁大地、在江南。如今又到湖广刷一刷自己这个君王的存在感,让全天下的人知道,如今天下是谁在主宰!

南巡不是游山玩水,彰显皇权和强调其正统性是其政治原因,如果有一天,朱由校希望可以去乌思藏走走,把统御农奴的权力从喇嘛的手里夺到自己手中。

第两百九十一章 火烧左良玉

朱由校走到左良玉面前来,看着眼前这个体格修长,魁梧挺拔,面赤红如染血且被绑缚在木架上的大汉问了一句。

左良玉也是第一次见到当今陛下朱由校,对于这个君王他并不陌生,从报纸上和上级官员口中,他已然深刻的了解到眼前这个看似不到而立之年的年轻帝王实则是心狠手辣,铁石心肠的冷酷帝王。

这次楚王朱华奎起事虽说不上是势在必得,但也是准备妥当,但禁卫军却在一夜之间出现在武o昌城外,而且时间也刚好掐在楚王朱华奎起事前夕,甚至蛰伏在武昌城的东厂番子居然也达到了上千人,不得不让左良玉怀疑,从一开始,这一切都在这位帝王的掌握之中,而他就是要逼楚王朱华奎走上这一步,然后好名正言顺的使用他的屠刀。

看向朱由校澄清而又明亮的双眸时,左良玉感到了一股强烈的压迫感和恐惧感,他垂下了头,回道:“罪臣正是左良玉。”

听他自称罪臣,朱由校不由得嗤然一笑,从这人孤傲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左良玉并不是甘愿俯认输的人,而且明显是心有不甘,但他现在居然直接服软,这让朱由校很好奇,也怀疑他是不是故作哀怜,好让自己给他一次重新活着的机会。

但朱由校自然不会饶过他,哪怕他没有跟着楚王朱华奎谋反,没有做烧杀劫掠的事,因为他左良玉在朱由校眼里本身就是一个危险因子,从天启七年开始,朱由校就让东厂的人盯上了他。

而那时还不过在辽东都司任职的他或许是万万想不到自己这么早就会被东厂的人盯上,甚至随时会有生命危险。

“开审吧”,朱由校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吩咐了一句后就上了站台,居中坐下。而这时候,李明睿则拍了惊堂木,开始审讯起左良玉来,所审讯的无非是他为何会参与楚王朱华奎的谋反,可知道楚王朱华奎和阮大铖下落以及对于东厂所查明的关于他在湖广地界违法犯罪事迹的指控是否承认等内容。

左良玉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来,在李明睿面前他出了一言不的接受训斥,也没办法同袁崇焕和孔胤植一样在朱由校面前强词夺理,对于其他事要么是一概不承认,要么就是推说不知道。

李明睿审了半天,甚至也让人动了刑,但见左良玉也没说出什么来,也只得请示朱由校,朱由校见此也猜到左良玉或许真的不知道楚王朱华奎和阮大铖的下落,便点了点头:“行刑吧。”

说着,朱由校就拿起待处决的左军和楚王府护卫亲军官兵的名册来,见上面豁然出现左梦更、卢光祖、李国英、徐恩盛、郝效忠、金声桓、张应元等人的名字,不由得会意一笑,这些本该在以后的南明史上展现风采且其中大部分会被乾隆记录入2臣传的人物们此时却都因为自己这一笔勾绝而殒命于九泉。

或许,自己这是解救了他们,让他们在还没迹之前因为谋反事而死,若不然日后就只会遗臭万年。

火焰开始柴块间蔓延,在火油炸裂的声响中越来越大,最好将整个柴垛都燃了起来。

虽说已经进入了秋季,天有些微凉,但左良玉此时已经被蒸热的汗流浃背,他感觉自己快要熟透了般,脚底处传来的滚烫感更是让他不由得跳跃着,一股烘热感从体内传来,热的他全身紫。

啊!

左良玉忍不住大叫起来,他期盼着此时能有一场瓢盆大雨从天而降,浇熄他心头的燥热。

朱由校此时已经离开了行刑地,凄厉的惨叫声和残酷的烧灼带来的痛苦是给百姓们看的,他可不把这个当作好戏来看,或许,他本能上也有些回避,虽说因为政治斗争,而不得不做出一些残酷之举。

楚王府。

朱由校抬头看了一眼,倒也不得不承认这座王府无论规模还是装潢并不逊色于自己的紫禁城,只是在规格上了差了点,红墙绿瓦,金砖石雕,玉阶华窗,应有尽有。

“楚王府的家眷都关押好了吗,照顾是否妥当,可别出现当年司礼监秉笔太监张诚和刑部右侍郎丘木舜查抄张阁老府时一样,无中生有,勒索钱财,使得整个楚王府也出现饿死数十人的情况,否则朕可不会轻饶的”,朱由校说道。

随行的王承恩不由得一愣,从陛下话里,他似乎听出了另一层意思,作为天子近臣,有时候不一定陛下明着说的意思要遵行,即便是话里的另一层意思也得理解明白,并且给陛下办好,所以对于张居正这个被万历朝定性为奸臣的内阁辅如今却被陛下称呼了一句“张阁老”的事被王承恩记在了心里。

“陛下请放心,一应吃饭和饮水,我们都提供的,也准备了大夫,不会有碍的,只是现在还查找不到楚王朱华奎的下落,微臣正准备将派人快马联络将江o西、四o川、云贵、两广等地官府,扩大搜索范围”。

富大海据实回道。

“不必如此,他楚王朱华奎就是能飞,也不会飞这么远,何必浪费人力财力,只在周围严加搜查便可”,朱由校说着就进了王府里面,楚王府的家眷、丫鬟、奴仆很多,等到朱由校来到内院时,就看见前前后后挤满了整个大堂。

见这些人一直跪在地上,有的人已经在瑟瑟抖,朱由校便下令让他们起身,同时他自己则也朝这边走来,不过就在这时,他忽然看见某处墙角下似乎有个胖乎乎的东西。

朱由校不由得走了过去,其他人也忙跟了来。

朱由校掀开灌木丛,直接进入里面,然后一脚踹了过去:“好家伙,还真是常言说的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居然躲在这狗洞里!”

王承恩和富大海等人对于陛下的举动都很感到奇怪,但待他们仔细一瞧,却现一出隐蔽的墙角处有一个屁股在那里晃来晃去,上面还留有一个脚印。富大海忙跑去了对面,没多久就听到他的惊呼声:“是楚王朱华奎!”

楚王朱华奎很无语的看着眼前的富大海,也因自己屁股挨了一脚而表现出痛苦的样子,他没曾想到自己会钻不出狗洞,也没曾想到被困在狗洞后还许久没有被现,这害得他被饿昏过去好几次,如今见到自己被现了,也有些喜极而泣:“你们怎么才现孤啊,再不来,孤就要饿死了!”

第两百九十二章 藩王一律锁拿进京

楚王朱华奎被拽了出来,头上已经结了蜘蛛网的他也来不及理一理,就歪着身子,有气无力的看着朱由校。

“将他带下去吧,押解进京,交由刑部,按章程来”,朱由校说后就又问道:“魏姑娘呢。”

“已经交于覃博桐”,富大海回了一句后,朱由校听后点了点头,就道:“此次楚王朱华奎谋反,湖广地方多数官员都是受胁迫,除了罪大恶极者,其余的皆可释放,以恢复地方秩序,同时,其楚王朱华奎的家人,悉数押解进京,着有司安排其住房,准予自立谋生,其中年长男丁则可派去军械司或皇家工业公司的附属培训机构进行培训,以促进其谋生之技能;另外,年幼者,无论男女都令其入学读书,着礼部选址成立皇家学堂,延请名师,教授他们,可科举也可去皇家工程院和皇家科学院深造,自然也可以参加禁卫军,但必须经过严格的政治审核。”

朱由校的目的很简单,他就是要将这些皇亲贵胄锁进京城,并由朝廷为主导让他们有一份谋生技能,以此达到让他们减少社会资源占有量的时候能为社会也创造财富。

不仅仅是楚王朱华奎这一系,从什么郡王到什么辅国将军,都得被锁拿进京,同时在对牵连进楚王朱华奎谋反一案中的其他藩王们也都直接锁拿进京。

但将这些藩王锁拿进京,并不意味着将他们当宠物一样一直关着,那样和让这些藩王在封地也没什么不同,而是需要朝廷去培训他们,去给他们用手创造财富的机会。

不过,这些培训和就业的问题花费比起从这些藩王中夺回的田地而言并不算什么,朱由校不介意给他们如此高的俸禄,但他不允许这些藩王掠夺大明的资源,从而摧毁大明的统治基础。

让这些藩王利用的丰厚的俸禄和充足的时间以及特有的天分去依照自己的兴趣选择所研究的方向,并成为一方面的大家,并从而对社会做出贡献,即便花费了国库支出,也是值得的,甚至会因此大赚一笔。

朱由校临时将楚王府变成了行宫,他这次来湖广也不仅仅是因为楚王朱华奎谋反一事和魏敏儿,还有要重塑官场务实的风气,所以他决定来了湖广就得提一提万历时期的张居正的事,并想办法恢复张居正的荣誉,也不仅仅是张居正,还有戚继光。

当朱由校得知俘虏左良玉,且还将左良玉的一百多精骑全歼的是一个叫宜阳所的千户戚昌国时,王承恩忙识趣的前来识趣的低声说道:“陛下,这戚昌国就是当年戚少保之子,因张阁老后来事败被抄,于是,这位叫戚昌国的也被贬到了这宜阳所来当千户,却没想到竟能以数百百姓擒住左良玉。”

朱由校听王承恩说是戚继光的儿子,自然也有些兴奋,他现在正需要一个功臣子嗣后代好在百官面前正式提出对这些于大明有巨大贡献重新加封,如今戚昌国出现也正好。

朱由校便以戚昌国活捉左良玉功劳甚大为由提出要亲自接见戚昌国。

……

魏敏儿和她的小侄女以及贴身侍女们正被覃博桐用重兵羁押在一艘战船上,魏敏儿很讨厌这种囚犯一般被关着的感觉,便怒目看着外面的禁卫军喊道:“你们到底要怎样才肯放过我?”

魏敏儿此时依旧穿着一身红妆,脸上胭脂未去,平添几分素净之美,但脸上却是怒气未消,她知道这一切都是那位叫朱由校的皇帝陛下安排的,但因此,她反而更加肆无忌惮地表现着自己的情绪,而没有半点对眼前这些威风凛凛的禁卫军的畏惧。

“魏姑娘不必着急,虽然陛下明确下了旨意,说你是因为被朱华奎挟持才跟着到了武o昌府,为安全计,我们在解救您后只能让您暂住船上以防不测,至于何时能让你离开这里,那得看陛下的意思”,覃博桐说后就有些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这种人他也最是难伺候,在表达完自己的意思后就立即撤回了自己所在的船仓。

魏敏儿闷哼一声,她心里也有些慌张,怕在见到朱由校后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位素来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帝王会不会因为自己背叛了他,选择跟楚王来了楚王府而且如今差点就嫁给了楚王而被朱由校所记恨在心,并从而使自己遭受到惩罚,甚至是死亡。

但与此同时,因为朱由校的迟迟不肯来,魏敏儿也就无法确定这位皇帝陛下朱由校的真实想法,也就让她的心情更为烦躁和着急。

所以,魏敏儿很歇斯底里的将屋里的瓷器砸在了木板上,甚至还砸窗户玻璃,为的就是引起禁卫军的注意,并最终引起朱由校的注意。

“禀告指挥使,那个魏姑娘又在砸东西,甚至还疯狂的撕扯着床单和枕套,您说,她是不是疯了?”

一负债观察魏敏儿动静的士兵又跑来朝覃博桐报告了这件事,覃博桐当即就骂了娘,喝道:“不就是几件床单,有何了不起,瓷器都砸了,琉璃也被砸了,我还能怎么办,忍着!等陛下来的时候再说!”

这士兵也只得悻悻然的退了下去,但就在这时,却刚巧与朱由校碰了个正面,便不由得问道:“你是怎么进来的,谁把你带进来的?”

朱由校不由得笑道:“你们覃指挥使让我来的。”

“覃指挥使,覃指挥使也是你能叫的吗,知道规矩吗?”这士兵还没说完,朱由校就一巴掌扇了过去。

只听啪的一声,还没等这士兵反应过来,朱由校就先指着这士兵骂道:“朕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规矩。”

覃博桐和魏敏儿见状都知道是朱由校来了,而魏敏儿却也因此而安静下来,但却依旧是心乱如麻,不知手该往哪儿放,从头开始。

魏敏儿很担心那个叫朱由校的皇帝会不会因为自己答应楚王朱华奎一事而恨自己当初一再回绝成为他女人如今却答应一个藩王,而且还是一个居然要起事的藩王。

不过,朱由校并没有走进来看看魏敏儿,在扇了这士兵一巴掌后,他就只是略看了几眼魏敏尔所在的方向就朝另一个方向走了。

这让魏敏儿有些失落,或许人家根本就没把自己当回事。

第两百九十二章 威逼

覃博彤赶紧迎了出来,他心情也有些郁闷,费尽心力的把禁卫军海军拉到武昌府来,还没来得及放一枪一炮,就让富大海部给平定了叛乱。天籁小说

到如今,唯一的任务却只是给陛下看管美人,而且这简直就是磨人的任务,丝毫没有上战场杀敌的快感,被骂也只能忍着,甚至还要担心这美人会不会自杀,砸东西还好,若是砸自己脑袋,覃博彤也怕无法给当今陛下交待。

不过,当朱由校来时,他还是松了一口气,这下子也算是完好的交了差。

“她现在怎么样?”朱由校不确定魏敏儿到底有没有楚王朱华奎成亲,也不确定这魏敏儿到底是不是真的对楚王朱华奎动了心,自己算不算得上是人们所说的第三者,因此,他没有急着去见魏敏儿,如果这魏敏儿真的和楚王朱华奎成了亲,那么,自己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不但是她的杀父仇人,还成了他的杀夫仇人;不但破坏了她以前的家,还破坏了她现在的家,或许自己从一开始就是她命中的克星,除了给她徒添仇恨值,也不可能带来其他。

不过,谁让自己是帝王,有些事必须得做,有些人必须的杀,哪怕他罪不至此,而她魏敏儿却偏偏总是要出现自己露出狰狞爪牙的时候。

少年慕艾,覃博彤虽然是朱由校的臣僚,但到底要虚长朱由校十岁,也明白当今陛下的心思,便如实回道:“回陛下的话,魏姑娘除了情绪激烈点,倒也没什么,对于那位楚王殿下,更是只字未提,倒是跟臣问了好几次,问陛下你到底要干什么。”

朱由校听此眼眸中不由得闪现出一抹喜色,笑道:“问朕要干什么,朕倒也想问问她要干什么,朕不顾群臣反对,也不顾礼法,简拔她做了礼部员外郎,不好好的在大明日报修文编字,偏偏跟什么王爷扯上关系,这是想干什么,想造反吗?”

覃博彤忍俊不禁笑了起来,忙提醒道:“陛下,楚王朱华奎不是已经造反了吗?”

“朕知道,不用你提醒,还有朱华奎的王爵已除,现在是蓄谋叛逆的朝廷要犯,若再唤其楚王,朕定不轻饶!”

朱由校不由得脸颊微红,指责了覃博彤一句,以此来掩盖自己的失态后才朝魏敏儿这里走来。

魏敏儿此时则也是两眼目不转睛地看着窗外,是又怕又喜,恨不得正在外面训斥臣属的朱由校能立即转过身来,但当朱由校真的转身走来时,她却心里慌的立即转身躲在了门后,手抚着砰砰直跳的心脏,暗道:“别过来,别过来,求求你别过来!”

朱由校果真在要推开魏敏儿所在屋子的门时停了下来,手停在半空中,脚也踟蹰不决的一会儿后退一会儿咬牙,随后索性一咬牙就猛地推开了屋子。

可一推开门,朱由校就看见魏敏儿正坐在床沿上,手里持着一把银簪,尖锐的一端正对着自己粉白如玉的细颈:“别过来!我表兄已经把我许配给楚王了,我已经是楚王的人,你不能。”

魏敏儿说到这里就卡了壳,不知道下面该说什么,她也不知道自己好好的躲在门外,却怎么突然就歇斯底里的想起如果朱由校要对自己用强的话,自己该怎么办,直到她通过镜子看见自己头上簪时才灵机一动,来了个以死相威胁。

“朕不能什么”,朱由校冷声问了一句,就拉着脸朝魏敏儿走了来,且狠狠的瞪了一眼覃博彤,还说没有提到楚王朱华奎,既然没提到,此时为何直接拿楚王朱华奎来要挟自己。

朱由校两眼紧紧地看着魏敏儿,一步一步的朝她走了过来,他倒想看看这个魏敏儿会不会真的要为那朱华奎殉情,面对自己的压迫时,而真的拿簪子刺破自己的脖子,学那尤三姐来个揉碎桃花红满地的悲壮之举。

魏敏儿也是怕得很,朱由校给她的威势很大,大的让她喘不过气来,她甚至忘了下一步要干什么,脑子里一片空白。

但这时候,朱由校已经把住了她持玉簪的手腕,等到魏敏儿反映过来时要挣扎着将簪子往自己脖子刺去时,却早已被朱由校控制得死死的,甚至朱由校还趁此将她抱入了怀中:“没朕的允许,别说你是朱华奎的人,就是天王老子的人,也不能死!”

朱由校心里却也是松了口气,暗叹这魏敏儿果然还是没有选择以死来证明她对朱华奎真的有情,若不然自己还真的还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让朱由校没想到的是,起初还在自己怀里挣扎的魏敏儿此时却呜呜咽咽哭了起来,而且一个劲的用粉拳捶自己胸口,力气很大,捶得他朱由校快喘不过气来。

“轻点!”

朱由校不由得说了这么一句,却让魏敏儿不由得愣了片刻,眼前这个素来冷酷跋扈的帝王居然给自己求饶,求自己轻点?这简直是匪夷所思!

但与此同时,魏敏儿也有些后怕,自己刚才居然就这么躺在他怀里,然后撒娇般的捶打着他的胸口,而他可是一国之君啊,自己似乎已经犯下了重罪!

不过,这时候的朱由校却是半点没有生气的意思,他并不是愚笨之人,魏敏儿的这种举动让他有一种难以莫名的喜悦之感,他甚至不由得把魏敏儿抱得更紧了些,且突然以一种极温和的口吻道:“好啦,朕明白你的意思,但你得告诉朕,为什么拒绝朕,而去做这朱华奎的侧室。”

这句话的声音说的很低,但却又晴天霹雳般炸响魏敏儿的耳畔,她不由得有些失态地看着朱由校,片刻之后,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那你为什么要下旨,将我许配给他?我不过遵行你的旨意罢了!”

朱由校愕然了片刻,对于魏敏儿的回答,让他很吃惊,不由得丢开魏敏儿,很是不解地问道:“朕何时下过这样的旨意”,说着,朱由校就忙喊道:“王承恩!你跟朕滚进来!”

朱由校的圣旨多半是通过王承恩传达,因而现在朱由校急于找王承恩确认,而这时候魏敏儿却突然用玉指尖堵住了朱由校的嘴,莞尔一笑道:“不必了,看陛下的样子,臣已经都猜到了。”

第两百九十四章 楚王朱华奎意外死亡

巍峨嶙峋的怪石巨峰如宣笔一般插在天地之间,灰白的岩壁和浓郁的草木表现出强烈的对比感,但在一场大雨的倾注下,却又都变得迷迷蒙蒙。

阮大铖则正躲在雾气氤氲的崖洞间喘气,从武昌府一路往西逃窜,他没有停歇片刻,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毅力让他跑到了这里。

朝廷的官兵已经不可能搜索到这里了,因为这里连人烟都没有,即便是阮大铖自己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

放在架子上正用火烤着的半只兔子是他偶然逮到的,但这已经让他足足高兴了一天。

现在的他很落魄,衣服早已因为一路奔跑而破烂不堪,鞋也掉了一只,头上纶巾早已不知所踪。

阮大铖很沮丧,沮丧的突然就痛苦了起来。

是的,这由不得他不沮丧,一想起自己因为反对马士英征收商业税和当今陛下对士大夫的严苛而促使他站在了朝廷对立面。

他本以为在这个怨气沸腾的大明,他可以很轻松的扶持起一位藩王或者其他政治势力,将天下的格局重新洗牌。

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在现实中,他们这样的人是多么的无助,他清清楚楚的记得当时百姓们看他的眼神,甚至在他逃跑的途中,乡民们对他的漠视。

以往,都是他们这些士大夫们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些庶民,而如今换做他来朝这些庶民们寻求庇佑时,也同样遭遇到了冷漠的对待。

最高统治者和最底层的被统治者总是能有一种很密切的关系,而在中层的统治者反而更容易被最高层统治者憎恨也更容易被底层被统治者所记恨。

如同阮大铖现在所感受到的一样,他亲眼看见一些富庶的百姓将牲畜供给挂有太祖高皇帝像的灵位前,而不肯给他这样的书生施舍半点。

……

“你表兄是阮大铖,是他说的朕的旨意让你做朱华奎的侧室?”

朱由校听了魏敏儿的转述后,一时不由得气结,他可没想到就因为阮大铖一句话险些让自己差点就错失了魏敏儿。

魏敏儿点了点头,被当今皇帝陛下抱了一下的她依旧有些脸色绯红,低垂着螓,拨弄着袖口,说道:“是的,想必表哥他是有意要借此结交楚王吧。”

“当真是好表哥”,朱由校冷笑了一下,就又大声喝叱了一声:“王承恩!”

王承恩这时才忙不迭的跑了进来:“陛下,有何吩咐?”

“传旨,着令两京一十三省各府州县衙全力搜捕阮大铖,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朱由校说着就转身出了魏敏儿的房间,魏敏儿追了出来,抬手想招呼几句却最终没有张开口,而朱由校也没有回头,虽然余光也在往背后瞥,不过一想到自己现在是人家的杀父仇人,朱由校就也有些踟躇起来。

不过,就在朱由校走了几步时,却又突然回转过身来。

一直偷看着魏敏儿突然闪躲进屋里,借着门缝看着外面,不知道为何,她总是习惯于的想躲避朱由校的目光,但却又不自觉的被他的目光所吸引。

而朱由校这时候却是难得笑了起来:“你的行动自由了,既然来了这湖广地界,可以出去玩玩,看看我大明的河山。”

说着,朱由校就转身就走,这一次度快了许多,且将手一挥,就迅疾地往岸上武昌府方向走去,而覃博桐这边忙跟了来:“陛下,我们禁卫海军接下来?”

“回营吧,阎应元招抚顾三麻子的事估计要出结果了,这个顾三麻子不同于其他海盗,有些义气,素来虽与官府不亲近,但却不扰民,在当地很有名望,你到时候做好收编他们的准备,特别是思想教育和纪律这块,我禁卫军日后的士兵来源不仅仅是招募,日后很大部分就是这些流寇、卫所官兵等的收编,如何对他们进行改造是需要一步步摸索的,明白吗?”

朱由校说后,覃博桐不由得敬了个礼:“明白吗?”

“明白就好,启航回去吧,你部现在最主要是以后针对郑氏,多派人探子去摸摸他们的底”,朱由校说着就见李明睿走了来,便问道:“都处决完了吗?”

“是的,陛下,左良玉已被烧为齑粉,另外,楚王朱华奎及其嫡系亲眷在押解进京途中,因其所在船只突然漏水而全部淹死于江中,现在已着人打捞出楚王朱华奎尸体。”

李明睿回答后,朱由校便叹了口气:“真是不小心,也罢,明旨昭告天下吧,楚王朱华奎不小心溺水身亡,朕不忍再加罪,其余奴仆丫鬟以及其他亲眷则一概赦免吧。”

“陛下仁慈”,李明睿和王承恩忙回了一句。

朱由校只是笑笑,又问道:“楚王的家产出来了没有?”

“回禀陛下,查得两百一十二万亩田地,现在尽数交由皇庄,由皇庄和户部共同负责组织湖广百姓承包这些土地,尽量动员原有佃农承包,另外,还有十五家当铺和六家生药铺等包括其房屋等,已交由皇家银行,准备折价变卖。”

李明睿回答后,朱由校便点了点头,笑道:“如此,工部尚书霍维华的两京大道又可以再修一段了。”

说着,朱由校便又问道:“宜阳所的千户戚昌国到了没有?”

“回陛下,已经到武昌城了,现在正在府学学宫等候”,李明睿回答后,朱由校便立即命道:“传旨召见,朕倒要看看这位将门虎子。”

戚继光的后世子孙在明末少有显名者,但这并不意味着,戚继光的子孙就真的平凡的一无是处,有时候就看时局选择谁来挡英雄。

戚昌国能把宜阳所治理得井井有条,甚至能活捉左良玉,只是可以看得出,他并不是无能之人,只是还留有戚继光的优良基因。

戚昌国走到了朱由校面前,正要下拜行礼,就被朱由校扶了起来:“朕此次是便服出巡,一应繁文缛节一概蠲免,不必拘束。”

戚昌国谢过恩后,就站立在一旁,而朱由校则坐回到椅上,笑道:“你没有丢戚少保的脸面,你父亲当年能保我大明半世的基业,朕希望你也能保我大明半世的基业,甚至不是半世,而是一世,乃至万世。你好好干,朕日后定不会亏待你们戚家的。”

第两百九十五章 重新评定张居正

戚昌国不由得对朱由校感激涕零,他可没想到当今陛下还能想起自己父亲。

要知道,从张居正倒台以来,他父亲就被一贬再贬。朝野之中,已经没人想得起他们戚家军,那只威震天下的戚家军。

而朱由校对他父亲和他的一番褒奖,却让他有一种吃了蜜糖的感觉,他不由得激动的两眼闪动着泪花,重重地点了点头。

朱由校则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问着戚昌国:“听李阁老奏报说,你宜阳所的士兵都训练有素,颇得戚家军真传,可否让朕一观。”

“微臣已经遵旨将他们全都带进了武昌城,请陛下检阅!”戚昌国朝朱由校郑重的一拱手,说后就转身挥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朱由校点了点头就出了王府正堂,一来到校场,就看见戚昌国的宜阳卫所兵果然已经井然有序的站立在校场上,虽然大都身高不高,却是个个精神饱满,结实有力。

朱由校不得不承认,戚继光训练士兵真的很有一套,其很多理念并不落后于近现代军事理论,从今日其儿子所带出来的宜阳兵就可见一二。

不过,这种以多种组合混编作战的兵团由于其精密性就已经限制了其人数不能太多,不适合推广,让全大明的几十甚至上百万的军队也都以这种方式组装。

可以这么理解,戚家军某种意义上来说,算得上特种兵部队的雏形,他适合应对运动游击型或者非常规作战的部队。

而当年的倭寇正是这样的敌人,他们作为海盗和日本浪人的复合体,他们组织不起几十万军队的大规模会战,但他们单兵作战能力强,善于突袭和穿插,而戚家军正好针对这一点,利用精巧而又复杂的鸳鸯战术,即形成组合兵力针对单兵的战斗优势。

禁卫军如今已有最常规的6战步兵和骑兵以及炮兵,也有了刚刚创建不久的海军,如今只差空军和特种兵。

而空军的创建却同海军一样要等着皇家科学院、皇家工程院、军械司这三处大明科研机构研制出最新的科研成果后才能有最基本的基础去组建空军这种专业技术较强的技术兵种。

不过,为了能在未来让大明取得在海上和空中的优势地位,这些也得加快展。

但现在当务之急则是利用戚昌国和他宜阳兵的基础创建一支大明的特种兵部队。

“戚昌国,朕且问你,你父亲当年能以义乌矿工为基础组建戚家军,平定倭寇,而如今朕让你以从禁卫军乃至于全国选取士兵再建一支戚家军,你能给保证,他们能对战西南狼兵,东南海盗,南海番夷,关外鞑子吗?”

朱由校问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就是问戚昌国能不能塑造一支在战争规模不大的情况下能战胜所有兵种的特种兵部队。

之所以这样问,朱由校自然也不是毫无根据,要知道,当年戚家军在南方平定倭寇后去了北方,其对抗鞑子的表现也不比李成梁的骑兵差。

戚昌国连说不敢,作为戚继光的子嗣,他虽然秉承家学,但也不敢妄言要同自己父亲创建的戚家军相提并论。

“你不必自谦,俗话说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也是常见的事,朕看你这宜阳兵的士气,就能猜到你不但颇得戚少保之真传,还有更进一步之效,而且,朕相信你父亲若再世,自然也是希望你能带出比他更好的兵的”,朱由校说着,就又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信心?”

戚昌国也不是愚笨之人,自然知道陛下这是要重用自己的意思,便也一咬牙道:“微臣遵旨,请陛下放心,臣定能训练出一支可百战百胜的军队。”

“先不必夸海口,现在还不会让你去招募,你的这些宜阳兵全部打入禁卫军重编,归入禁卫军体系,而你的千户之职则也要被罢去,朕给刘若愚传道旨意,你进入皇家军事学堂参加第三期军官生的训练,学一年,一年毕业后,朕再重新授予你职位,重新招募士兵如何?”

朱由校说着也没等戚昌国回答,就又道:“虽然朕知道你家父亲是个天才级军事家,于我大明而言,就如同宋之岳武穆,但很多军事理论也不会全都知晓,朕让你去皇家军事学堂,就是要让你了解了解至少在目前最前卫的军事理念,也算是开阔你的视野,朕会让皇家科学院、皇家工程院、军械司以及翰林院等对你免费开放,你可以多去了解一下,未来的战争可远比这复杂,甚至某一天,称雄天下的骑兵会成为历史,而像戚家军这样的特色军队则回成为常态。”

朱由校说完就看着戚昌国,他知道戚昌国即便家学渊源,通晓文理武论,但也不会真的能消化得了自己的话语,如同常延龄和覃博桐等当年一样,都是要自己摸索和学习后才会逐步理解自己灌输给他们的理论知识。

而现在朱由校要做的就是看看戚昌国能不能做的为了能缔造出更强大的戚家军(特种兵)而放弃千户之职,甘愿从零开始,去考取皇家军事学堂,一切从零开始。

这对于很多人来说很难的选择,就好比你已经是军o分o区司o令员,如今却要让你回到学校从普通学员干起。

而戚昌国也是如此,自从张居正倒台后,他戚家就一直在走下坡路,朝廷中也没了倚靠,而他自己这千户所也是花了不少心血才保住的,如今骤然放弃,这的确是个考验。

不过,戚昌国一想及自己戚家的一切本就是皇帝陛下给的,如今皇帝陛下让自己弃掉官职,去考什么皇家军事学堂,自己也只能听从。

“微臣遵旨,请陛下罢免微臣的宜阳千户之职!让微臣赶赴京城参加皇家军事学堂的考核!”

戚昌国朝朱由校重重的一拱手道。

“朕准了,具体旨意,朕会让李阁老拟好后交到你手中”,朱由校说着就让戚昌国退下去,而他一走,朱由校就将东厂大档头吴进叫了来,吩咐道:“传朕旨意给负责皇家军事学堂招生的司礼监刘若愚,此次年底第三期军官生选拔时候,无论他戚昌国表现再优秀,都给朕罢黜掉,如果他再参加第二次补录选拔,则直接拔为第三期优等生培训,培训结束后,直接授予上校指挥使级!”

王承恩见朱由校起初还在给戚昌国保证会让他顺利皇家军事学堂,如今却让东厂传密旨给负责皇家军事学堂招生工作的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东厂提督刘若愚,要他在第三期军官生录取考试中罢黜戚昌国,这让王承恩感到大为好奇,不由得问道:“敢问陛下,为何要如此。微臣不解?”

朱由校不由得笑了笑:“不给他戚昌国使绊子,他能体会得到进这皇家军事学堂是多么不容易的事吗,他日后能做到在皇家军事学堂踏踏实实学习一年,你别看他在朕自己谦卑的很,朕告诉你吧,像他这种将门虎子,骨子里是有股傲劲的,不经历一下挫折如何成为沉着冷静的名将;而且皇家军事学堂对于武人而言就如同翰林院之于文人,如果他戚昌国连这点小挫折都接受不了,朕以后如何能放心让他掌管特种兵部队,还要去完成各种复杂的任务。”

“陛下英明!”

听朱由校这么一说,王承恩不由得拍了朱由校的马屁。而朱由校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淡淡一笑。

……

虽然楚王朱华奎谋反之事一结束,但朱由校没有打算直接离开湖广,朱由校打算在接见一次湖广的乡绅们。

甚至,还要去一次江陵。

而这次平定楚王谋反之事中,朱由校收获自然是颇丰的,不仅仅是从楚王朱华奎这里得到了一笔丰厚的天产和家产,还一并废黜了楚王、鲁王等多位藩王,几乎整个大明的几十万皇亲贵胄中,几乎有上万人受到了牵连,且因此失去了合法寄生的权利,而且这上万人几乎都是大明宗亲中的上层,占据的是大明宗亲所占资源的一半以上。

所以,现在中央朝廷的财政压力无疑会因此大大的减少。

而且,除此之外,朱由校还下了明旨,继续鼓励各地皇亲国戚经商贸易,且皇家银行会给予其贷款优惠,当然若是有兴趣去干其他职业,如只是想做一个单纯的艺术家,朱由校也是同意的。

但也有一条红线,朱由校不允许藩王们参与到军事中来,甚至于政治中也不能太高的权力。

朱由校到达江陵城的时候,江陵城的官员早如江陵县令柴硕等早已整齐的侯在城门外,但朱由校并没有与这些地方官寒暄几句,在寥寥问了几句后就径直朝张居正当年所住的地方去了。

但因为张居正现在已经成了整个大明被定性为权臣奸臣的典型,所以他在江陵的老家早已是破败不堪,其私有园林甚至也被其他实力派瓜分干净。

江陵县令是突然知道当今陛下朱由校要来的,所以也准备匆忙,也没想到当今陛下朱由校会突然来访张居正。

在他看来,还以为陛下来江陵是因为要去显陵祭祀祖先,却没想到是要来见张居正!

江陵县令暗自后悔没有将张居正的老宅重新修葺一番,以此蒙骗过关,但如今陛下一来就看见了张居正的宅邸变得如此破败,连带着其祠堂都已经跨得没有了屋顶。

见当今陛下朱由校一直皱着眉头,江陵县令不由得冷汗直冒。

而朱由校却没有朝江陵县令脾气,突然只是很和婉的说道:“板荡识忠臣,当年张居正虽然有挟持幼主以此来号令天下的僭越之嫌,但说到底,他当时的一切举措和实行的新政变法都是秉承的先帝的旨意,也算不上什么不忠不义之举,而且在他十年主政期间,我大明的确是欣欣向荣,哪像朕即位前后那几年的情景,外事烽烟不断,连丢数十座城池,眼见我无数大明子民被蛮夷所屠戮而无动于衷,而朝廷内部也是党锢之争愈演愈烈,先是东林党和浙党、楚党等,后又是东林党和阉党等,可以说是国无宁日,百姓苦不堪言,若是张阁老再主政十年,何至于出现这种结果。”

江陵县令柴硕这才意识到当今陛下朱由校的意思是要给张居正平反,要不然,也不会句句都在说张居正的好话,而其溢美之词是连连不断。

江陵县令柴硕虽然当年也曾因为丈量田亩一事激烈反对过张居正的新政,但如今陛下重新提及,他也只能唯唯诺诺的点头称是。

同时,为了增加点自己在陛下朱由校面前的好印象,江陵县令柴硕还不得不忙保证道:“请陛下放心,微臣一定会重新修葺张阁老的宅邸和祠堂,以纪念张阁老为我大明所做之贡献。”

“嗯,你明白就好”,朱由校说着就又吩咐李明睿道:“当年害得张阁老家因被羁押而饿死无数家人的那位刑部右侍郎和那位司礼监的秉笔太监等,都要严惩!如果他们还在世上,就让他们也尝尝被饿死的滋味,若已经作古,则收其家产,以扩充我大明国有资本的实力。”

朱由校说着就亲自走到张居正的灵位前,且亲自给张居正上了三柱香。

朱由校重新评定张居正是板荡之忠臣,而且还命人重新修葺张家宅邸和祠堂的消息一经大明刊载就立即不胫而走。

其中,朱由校对张居正的评论更是引起天下哗然,谁也没想到,陛下会要重新推翻万历皇帝对张居正的否定与贬斥,而是重新选择要肯定张居正,谁都看得出来,当今陛下这是要借着给张居正平反,以此来肯定新政,并为日后大肆推广新政铺路而来,并以此来鼓励更多的大臣敢于参与到的新政的改革中来,特别是那些锐意革新的官员。

但由此一来,朱由校的举动则引起了很大一部分保守或者自私的官员的警惕,他们觉得自己必须要阻止陛下这个疯狂的举动,否则自己将会不得不面对失去特权的危险,如同那些藩王一样。

第两百九十六章 帝王的职责

辗转到了秋尽冬来之际,皇后娘娘张嫣已给朱由校传来书信,言及惠嫔徐佛已经临近待产之期,且太医已经看过,胎位平稳,不必过于挂念。而柳如是也能写些简单七言诗,内书堂的先生还夸赞过。

朱由校看了张嫣的信,恍然间也陡然生出一股惆怅之感,想到自己离开京城达半年之久,也时候该启程回去了。

此次南巡的政治目的已经基本达到,从山东到凤阳,再从江南到湖广,朱由校都搞出了不小的动静,每一件事可谓都足以留在青史之上,每一件事都足以引起天下震动。

皇帝离京,再加上在几处紧要地位都设置了禁卫军,即随时可以使用的皇权,因而让整个文官士绅体系对皇权的禁锢在顷刻之间崩塌,而皇帝的影响力也冲破了士绅这一层的阻挡而直接在底层百姓间产生了影响力,直接撼动了士绅作为底层百姓代言人这个角色。

在此之前,士大夫会以不与民争利为理由来劝阻统治者征收商税,其实就是因为他们会自然而然将自己代入为底层百姓的代言人的身份,而很自然的将自己的利益同百姓们的利益绑架起来,这他们看来很正常也很正确。

但朱由校此次直接饶过了他们,甚至直接用行动证明,真正代表底层百姓利益是自己这个帝王,而不是士大夫们。

朱由校知道阎应元与顾三麻子有些交情,因而就让阎应元在赴任前招抚顾三毛子,如今果然不出朱由校所料,阎应元对顾三麻子的招抚已经成功,顾三麻子已经同意归附朝廷,且愿意将自己的人马和船只都献出来,由禁卫军进行整编,但要求则是要编入禁卫军体系。

朱由校很爽快的答应了顾三麻子的要求,且承诺让顾三麻子做禁卫军指挥使,且日后独领一支海军以登莱沿海以及辽东半岛和刘公岛为基地建立禁卫军北洋海军,但前提是顾三麻子得先去皇家军事学堂参加第三期军官生培训的考核。

顾三麻子虽是海寇,但却也是海上义匪,多有劫富济贫之举,虽恶贪官却也对朝廷还有一份敬畏之心,尤其在得知陛下免费天下徭役,与民休息之后,更想学宋江。

当然,也不是没有部下以宋江后来下场结局来警示过他关于有可能出现狡兔死走狗烹的事,但在阎应元的劝说和目睹当今陛下于秦淮河畔处斩犯事藩王之事后,他毅然选择了接受诏安,且也坚定的认为当今陛下不是宋徽宗。

但如今朱由校却让他去皇家军事学堂进修,还要参加什么第三期军官生的培训,而且朱由校已经明旨告诉他,若不去,将不会成为禁卫军的指挥使,只能先从一士兵干起。

顾三麻子不明白当今陛下为何这样做,他也不是非得要当什么官,但他是真的不愿意去学什么学堂,去学之乎者也。

但阎应元却明着告诉他,若想做宰辅只能出自翰林,而日后天下武臣若想得富贵却只能通过皇家军事学堂,因为通过皇家军事学堂的学员一毕业就能享受到皇家资本股份的奖励且直接授予高阶武散官就可以看出这是陛下在培养自己的嫡系亲兵。

而且直接带这些军官生的总教官是兵部堂官和司礼监内相,其搭建的人脉就非同普通武官相比。

所以,在阎应元的劝解下,内心里还有点不甘平庸的想法的顾三麻子最终还是决定放弃在江南做个富家翁,靠着朝廷赐予的官爵混日子的想法,而毅然以白衣身份遵从陛下旨意北上京城。

朱由校得知后则直接命令东厂道:“传一道旨意给刘若愚,在第三期军官生培训中,无论顾三麻子考得多差,必须一次性录取,且以优等生对待,但在训练上务必要严苛三倍,他与戚昌国不同,戚昌国家学渊源,有出身有背景,人生过于顺利缺少挫折,但其人自律性不错且又有自学天赋,可令其在军事学堂自由挥,方能铸就有特色的将军,而顾三麻子则是一批野马,但因出身寒微且做过海寇,虽表面桀骜却内心卑怯,因而务必要给他这匹野马套上缰绳,让其懂规矩,但同时要多肯定他,这种人,你对他好一分,他会敬重你十分。”

身为一个王朝的帝王,无论是科研制造还是思想教育,亦或是士兵训练和未来军事人才培养,朱由校很难做到事必躬亲,因为这根本就不现实。

他不可能像很多穿越小说里的主角一样可以安安心心的搞明创造,然后虎躯一震就平定天下,而一旦成了皇帝,会没办法抽出足够的时间去攻关某一件具体的事,如米尼弹的制造和蒸汽机车的研制。

所以,朱由校先建立好最基本的科研体系,从人才训练教育到科研课题的选择与团队任命和应用推广以及课题资金放规则和奖励措施,为的就是让科研不仅仅是朱由校这个穿越者一个人的事而是整个大明的事,同时让大明真正的改变以前的散沙式科技研究状况。

而军队训练也是一样,朱由校即便是把自己累死,也不可能一个人就训练出具备近代战略和战术素养的优秀军事指挥员,更何况他自己其实在这方面的天赋还不如某个大明的人,如同他在科学理论的领悟力其实并不如孙元化和宋应星一样。

他具备的优势只是知道后面数百年的历史知识和文明展轨迹和一些卓越科学家和军事家乃至其他领域优秀人才的经验然后来给当今的人提供指点和启示而已。

如今指导皇家军事学堂如何对待戚昌国和顾三麻子这两类不同出身背景具有不同特点的人进行因材施教已经算是朱由校能做到最细致的事了,对于其他,他则不会再越俎代庖。

最为帝国的最高统治者,朱由校更多的是要知道如何利用人才,如何通过他们去实现自己的治国大计。朱由校不是优秀的人力资源管理者,但他知道如何用什么样的人去解决什么样的问题。

如今大明的天启八年已经结束,虽然大刀阔斧和离经叛道的大动作已经在局部地方开始,但却没有引起大的动乱,这一点让朱由校很欣慰,至少证明自己现在做的每一步都是正确的。

第两百九十七章 皇家军事学堂第三期招生现场

京城,皇家军事学堂。

这是一座坐落在离皇家科学院和翰林院不远的一座占地数千亩的军事学堂,且是大明第一座以中西结合为建筑特色建造的军事学堂,军事学堂的改建基础是嘉靖朝嘉靖皇帝次子景王王府,因而也算得上有几分贵气。

顾三麻子和戚昌国几乎同一天到达京城,且同一天到达皇家军事学堂报名。

顾三麻子并不认识几个字,甚至也没有一个正式的学名,就在几天前,朱由校才亲自赐予他一个学名,名为顾和,字振海!

名字很简单,同郑和一样,都以“和”字为名,寓意自然是希望他顾三麻子能同当年郑和一样再为大明在海上扬威,其字的意思则更为直接易懂,顾名思义就是要重振大明的海洋事业!

不过,再看见皇家军事学堂的第三期军官生考试选拔制度相关告示后,他仍旧有些为难,因为他根本看不懂告示内容,也就没办法知道这个学堂到底是考什么,因而本就性格粗野的他当即就骂了娘:“这不是捉弄本大爷我吗,这他娘的写的都是什么玩意,让老子怎么考。”

同样站立在告示前面,一身箭袖长袍,仪表端正的戚昌国不由得嗤笑一声,虽然暗笑这样粗鲁而不识字的莽汉居然也来应考皇家军事学堂但还是颇为好意的朝顾三麻子拱手道:“这位兄台请了,这上面的意思就是你需出具介绍人的推荐贴或者有三名同乡担保书,然后在明日卯时开始去学堂的宣武厅录名。”

“老子知道,不过你小子看起来跟书生似的,还有一肚子的学问,怎么不去考科举做官,来端这碗饭干嘛,兄弟,当哥的看你也算是良善的人,好心劝你一句,还是回家娶媳妇安心读书的好,这里可不是好玩的地,你杀过人吗,打过战吗,敢跟死人一起睡觉吗,哥哥,可不是吓你,要想在这里面混,就得不怕死!”

顾三麻子第一次来京城,但一身匪气的他很难熟识一个可以说话的人,如今见戚昌国主动跟他说话,他便一时打开了话匣子,收不了嘴。

而戚昌国却笑而不语,他心里虽然知道此人虽然出言不逊但也没什么坏意,因而也就没多说什么。

但这时候,顾三麻子却是直接把手臂搭在了戚昌国肩膀上:“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告诉哥哥,哥哥请你泡澡,还是荤的,哥哥我昨日刚试过,离这里不远的乐都坊有个叫梅香的极水嫩,活特好,尤其擅长那个,就是那些秀才们喜欢的那个什么推车。”

戚昌国不由得红了脸,他自幼家教甚严,对于这种风月之事唯恐避之不及,哪里会听从股三麻子的邀请去泡什么澡,甚至不由得嗔怒道:“请这位兄台自重,否则戚某必不客气!”

“呦呵,你还敢威胁你顾三爷,知道你顾三爷以前是干什么的吗,这要是搁老子以前的脾气,早拿你的脑袋当夜壶了!”

顾三麻子说道。

戚昌国自矜自己是戚继光之子,也不想跟这顾三麻子一般见识,也就没再说话。

顾三麻子见他无趣也就没再搭理他。

等到第二天,两人又是在同一刻时候来到宣武堂报名,两人倒是都拿的推荐人的贴子报的名,顾三麻子则是南直隶巡按御史阎应元的推荐,而戚昌国则是内阁大学士李明睿的推荐。

虽说皇家军事学堂宣武堂前的门联上写着“升官财请往他处、贪生怕死勿入斯门”这样的华,但仍然免不了会有不少人来皇家军事学堂来这里就是为了谋取富贵,所以又不是报考学员会关注其他学员的出身和报名方式。

当时,就已经有人议论,此次第三期军官生的招募中,会有戚少保之子且已经是千户的戚昌国来报名,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尚书推荐的人,其实是某某高官的子侄等。

而当有人看见戚昌国的推荐贴时,就顿时恍然大悟,原来眼前这人就是在湖广生擒左良玉且得到陛下亲自召见的千户戚昌国,一下子,便有人不少人来巴结。

“戚兄是必定能进入皇家军事学堂的,在此小弟就先恭喜了”。

“戚兄,放弃高官厚禄,甘愿来这里做一名普通学员,其风骨真是令我等佩服!”

“是啊,戚兄乃戚少保之子,可谓是将门虎子啊!”

戚昌国虽然很谦逊的表达着自己不敢自矜,但心里也是有些飘飘然的,胸膛也不由得抬高了些。

而顾三麻子则是不屑的看了一眼,他刚才的推荐贴也被眼尖的人给看见了,且一直到他以前不过是海盗流寇便大都满脸不屑起来。

顾三麻子也不在意,他此次来是奉旨来报考的,他本意是不愿意来这里被管束的,所以也就没什么压力。

起初的体能考核他也能达标,且成绩还不错,但在文化测试时,他却是一脸懵逼,所以很多地方都空着,当他看见自己的策论题目是如何应对郑氏等海盗集团时,他更是直接写道:“简单,朝廷若肯拨给我足够的饷银,我顾三麻子(涂黑)顾和保证率一万人就可在半年内平定郑氏!”

而在现场面试时,股三麻子就更是随便,把自己以前当海盗的经验随便扯了些。

而起戚昌国则是很坦诚和认真的回答者面试官话题。

但最终结果出来时,顾三麻子却是成功成为皇家军事学堂的第三期军官生,而戚昌国却反而在落选。

这让戚昌国很没有想到,他从小学习的就是如何排兵布阵,且文化知识也不差,体质更不用说,但却以外的落选。

顾三麻子则更加没想到,他会成功入选,而且还是甲字班,他已经得知,每期军官生的甲字班都是最优等班,一旦甲字班的毕业,其职位授予和品阶定级一般都会比其他班的学员要高一级。

两人都不知道这是当今陛下朱由校的刻意的安排,戚昌国不是愿意去争执的人,第一次尝试到挫折的他第一次露出了落寞失望的表情。

而顾三麻子见此却也不由得走上前来道:“兄台何必这样,虽然落选,但不是还有一次补考的吗,去试一试吧,今晚就先不想这些事了,哥哥请你去泡澡怎么样,还是荤的,让叫梅香亲自服侍你,不说别的,就看在你是顾某人最崇敬的人的儿子的份上。”

第两百九十八章 凤阳发生新变化

中都凤阳如今是越的富足与热闹,隐约有赶江南的迹象。

本来自太祖高皇帝起为回馈家乡便有过迁天下富户于凤阳之举,如今自马士英在凤阳地区实行商税征收和商业鼓励政策以后,整个凤阳地区的商贸经济不但没有因为征税而日渐萧条,反而规模还越来越大。

再加上,从京城到南京的大道已经修通到凤阳府,从南京到凤阳的经济交流就变得更为活跃,而凤阳也正式成为江南经济圈的外围中心地带。

朱由校北返时改坐御用特制四轮马车,在碎石与沙砾为主要材料铺就的大道上能看见来来往往许多运载着大型货物的四轮马车。

甚至,还出现了专门载客的车队,凤阳巡抚的马士英似乎并不笨,其下属的各处驿站已经开始建设了车站。

每到一驿站,就能看见一个很大的木牌,上面写着“定远车站”四字,而在木牌旁则有一个小木屋。

木屋前面是一个站台,站台上有栏杆,栏杆口处仅能让一人通过,而在栏杆外则停着一辆刚刚走来的加长型四轮马车。

四轮马车包着铁皮,虽不好看,倒也能挡雨,外面铁皮上写着“皇家工业公司”、“大明制造”、“宏达马车”、“定远民用公共马车”等铭文,且都是正楷,且每个铭文下面还有一个商标,尤属“皇家工业公司”的最大。

这时候,没有谁能制造出如此大的可以承载十多人的大型马车,因而也就是皇家工业公司一家独大,也就没有其他品牌了。

但让朱由校更为惊讶的是,这所谓的民用公共马车上居然已经出现了牛皮癣小广告。

朱由校在车身后面就看见“定远香满楼红牌露露肤白奶o子大,一银元就可度一夜**”这样的露骨广告词。

而在车身前面还高级一点,已经有现代新闻小编的能力,写的居然是“昨夜王员外一夜七次,其妾惨叫连连,竟是服了吃药!”

朱由校摇头不语,难怪有官员上奏弹劾马士英自在凤阳征收商税后,凤阳礼教崩坏,如今看来也有些道理,这马士英为了赚钱,也没管其他了,政府控管的民用公共马车上居然明目张胆的贴着下三流的广告。

不过,这也从另一方面向朱由校展示了这凤阳地区第三产业的达,尤其是这种红灯区在整个凤阳地区直接翻了好几倍,甚至好几处本来贫瘠的州县因为这类行业达而一下子变成税收大县,甚至有的县城的商税收入已经过其他省份的上等府。

而据东厂来报说,凤阳地区的商业展和两京大道的工程建设促使许多外地百姓流入凤阳参与经济建设,甚至许多人卖掉家中土地,变作盘缠从遥远的湖广、两广、云贵等地不远千里来到凤阳府做工,为的就是赚取更多的钱财好博得个锦衣还乡。

而这些远道而来的百姓们或因为远离妻儿,或因为明末本就世风浮华使得没多少人有节俭省钱的习惯,更有很多本就是流民,再加上这个时代本就娱乐方式单一,而在生活压力下为了泄,因而他们一月的工钱大都用在了这些窑o姐身上。

甚至凤阳本地的报刊还做过调查,整个中都地区的风月场所以纯粹**交易的居多,即满足下层百姓的需求的居多,而在如秦淮河畔那种高雅之所虽然也有增加,但明显增幅不及这些简单一张床一间屋的的窑子。

当然,对此,朱由校是喜闻乐见的,一方面的确是给他带来了大量的财政收入,不但是凤阳地方,还是户部,整个银库都要比去年充盈。

另一方面,也让通过这种人类最原始的繁殖**泄让这些百姓们的荷尔蒙得到释放,而不会因为社会矛盾和生存压力去反抗朝廷的剥削。

也不知道无产阶级思想什么时候会出现,朱由校没有想那么多,但他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在大明从农耕社会向资本社会转型期间,会不会有大量负面存在,若随着风月场所的雨后春笋般冒出,会不会有大量逼良为娼的现象出现,会不会加剧买卖妇女儿童的犯罪诱惑,这些靠身体获得生存与物质待遇的女子有没有生命和财产保障。

不是每个这样的女子都会成为追星捧月般的名妓,毕竟如后世一样,真正成为大明星的是少数,而背后有多少人被压榨和欺凌,也未可知。

“把凤阳巡抚马士英递上来的折子拿来”,朱由校决定有必要提醒一下凤阳巡抚马士英,不能光顾着赚钱,在活跃资本的同时尽量减少因为资本原始积累而带来的罪恶。

定远车站旁的木屋旁站着两个武装的驿卒,屋子仅有一小窗口,小窗口里有人,头戴璞头,身穿圆领白衣,似乎是衙门里的书办,颇有些神气,正对着窗外的十多个排队买车票的百姓大呼小叫:“去上泗的票没了,凤阳的有,可以先去凤阳再转,凤阳府是大站,必定有,二十文,再加一张路引,爱买不买!”

而在木屋外挂着的黑板上则用粉笔写着定远到寿州十文,定远到凤阳二十文,定远到上泗二十五文的字迹,上面还有车和最后一趟车的时间,甚至随时更新余票情况。

但现在大明大多数老百姓都是文盲,没几个人认得字,因而很多都只得去木屋小窗里找人问。

书办或许是问的人太多,也许是很多人还不明白这种新事物,因而也有些火大,而这些百姓为了出远门方便也就只能忍气吞声。

“告诉马士英,朕很赞成同他联合皇家工业公司制造这种加大型马车来做公共服务用,也允许他将驿站改成车站,将各处大道由官用改成允许民用,但这些衙门的书办吏员们的态度素质得好好加强一下,既然收了老百姓的钱,就得服务好,一个个跟大爷似的,日后怎么赚钱,这不是逼得很多百姓即便有钱也宁愿走路出门吗?”

朱由校吩咐了几句后就吩咐继续前行,但没行多久刚饶过弯时,朱由校的马车就停了下来。

朱由校撩开帘子一看,却一个红白相间的长木板挡在中间,长木板上写着一行字“除公共马车外,行人需交钱一文,货物值千抽一,价值十两以下可免费,另外年迈者,孩童不高于两尺者,可免,自备零钱。”

第两百九十九章 公路收费

敢情是过路费,朱由校不由得哑然失笑,这马士英难怪在短短三个月一次性就上交数千万银元,如今看来其敛财手段并不简单啊。

“大胆,你是眼瞎吗,看不出我们是什么官身吗,收钱收到我们头上了”,这时候,最前方领路的东厂番子已经与负责收费的定远县县衙书办争吵起来,而定远县县衙的这个书办却又是个海笔架一般的人物,性格又固执的很,很有风骨的喝道:“凭你是谁,即便你是内阁六部的大佬,还是当朝勋贵,都得给钱!”

这人说着还抱怨了一句:“看着也像是当大官的,怎么都这么抠,左右不过一两文钱,老百姓们修了这路尚且得交钱,你们这些达官贵人不出力也就罢了,交点钱还这样那样的,成什么样子。”

那东厂番子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收路费的书办给怼了,顿时也是怒不可遏,也忘记后面还有陛下等一干大佬,直接就要拔刀:“你!”

还没喊,朱由校这时候就已经出现在他面前,喝道:“不得放肆,交钱走人!”

见是陛下亲自出来制止,东厂番子也不由得羞得满脸通红,应了一声是就将一块银元交给了那书办。

那书办收回银元,喊了一声“起”就见两估计是县衙驿站编外人员或者是临时工总之同普通百姓一样装扮的两大汉把门板抬了起来。

这时候,朱由校的马车等才缓缓通过。

而那东厂番子则不由得喊了一声:“没找我钱,我那可是一块银元”,但当那书办指了指木板写着的“自卑零钱”四个字时,这东厂番子除了握紧拳头,龇牙咧嘴以外也没办法,只得跟随着车队走了。

对此,这东厂番子是肉疼不已,这一元银元就与一两银子相当,但自从刘若愚执掌东厂以后在经费这块管控极严,这种路费他是不会因为你给了一块银元就会报效一元银元的,而是按照这次路费的价格来,如此,这东厂番子只得吃下这个哑巴亏。

“这个马士英看来的确是个干实事的,如今这过路费都收到朕身上来了”,而这时候,朱由校却没有因为像那东厂番子一样因被收了过路费而伤心,反而心情是格外的好,甚至不由得当着李明睿和王承恩这两位内外重臣的面夸赞起马士英来。

王承恩虽然对马士英的人品不怎么感冒,但因陛下看重也不好触逆陛下,便附和道:“可不是么,这收钱方面,这马士英倒是能做到铁面无私,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达官显贵,都能做到一视同仁,积极得很。”

李明睿见王承恩这么说,咳嗽了几声,如今陛下对马士英是十分看重,弹劾马士英的折子积压成山,一个都没有处理,就是最好的明证。

如今王承恩身为内廷相却只说马士英收钱积极,当今陛下朱由校自然能听出来王承恩对马士英没什么好感,也有些拉下脸来,而王承恩似乎也意识到自己一时语有所失,吓得忙跪了下来,诚惶诚恐道:“内臣一时失言,请陛下罚罪,对于马中丞在中都的举措,内臣跟陛下一样都是打心眼里支持的,还请陛下。”

“起身吧,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们的意思,你们是看见人家马士英没有把你们当回事,才有些怒气吧”,朱由校说着就道:“朕看刚才那书办就说的挺好,你们没出一分力气,却想着用这路而不客气,这与蛮横不讲理的强盗有什么两样。”

“陛下说的是,前几日前吏部尚书宋端成还来疏弹劾过凤阳巡抚马士英,说他疯狂敛财,大有不臣之心,视士子如同刍狗般呼来喝去,在沿途设立关卡,搜刮民财,百姓苦不堪言,以臣看来,多半是指的今日这事了,这宋老想必是也受气了,就满口胡言起来,臣曾听闻他回乡时光是箱子就有好几十口,约莫不下百万雪花银,却为一过路费耿耿于怀,却是不值”,李明睿少年窘困时曾爱慕宋氏一女,后因宋端成强行做主将此女许配给当时已点翰林的老进士,是故李明睿对此事也是耿耿于怀,如今正好也插一句嘴。

而朱由校自然知道当今内阁大学士李明睿名为戏言,实则在暗中下套,但他也想着以此事来敲打王承恩就道:“这些人一个个危言耸听,说白了还不是眼里没朕这个皇上,没有我大明江山,只有他们那些私利,将他家产籍没,贬其为民,这样以他的年龄,倒也不会有人收他过路费了”。

王承恩掌管过东厂知道李明睿和宋端成的旧怨,见此不由得瞪了李明睿一眼,但他心里也明白,陛下这样做是做给自己看,因而也不好说什么。

有时候作为天子近臣,要给人下套很容易,而自己也很容易连累他人。

李明睿心里没什么得意之感,让宋端成这个本就风评不好的官员吃点亏也不过是顺手之举,他从没有认为自己是圣人,所以也没有愧疚之感。

而王承恩却也从此以后不得不更加战战兢兢的服侍朱由校,暗叹伴君真是如伴虎,但一旦离开君王身边,就很有可能被直接吃掉,即便是李明睿这样的内阁大学士也会因为某些事让自己难过,所以王承恩必须珍惜。

这时候,东厂吴进来报,言及顾三麻子已经顺利进入皇家军事学堂以及戚昌国没有被皇家军事学堂录取的事。

“什么,顾三麻子还邀请戚昌国去泡澡,还去跟一个叫梅香的幽会”,朱由校愕然的问了一句,普通百姓可以放纵自己,但对于禁卫军体系特别是皇家军事学堂的军官生以及这种以后要派作大用处的人才若是也品行不检,那朱由校是绝对不允许的,所有再听到此事后,他的整张脸就已经黑了下来。

“戚昌国没有答应,还很义正言辞的劝了顾三麻子,还教育他,顾三麻子受不了骂了一句‘好心当成驴肝肺,用不你来教训老子’的话后就自己去了,而戚昌国则独自在城墙下待了一夜。”

朱由校听到这消息后才算露出了笑容,并吩咐道:“朕知道了,告诉刘若愚,顾三麻子玩女人的事得严格处理,不要留任何情面!”

第三百章 入学就挨打的学员与总兵当班主任

戚昌国看着皇家军事学堂的牌匾不由得屏住了呼吸,他没想到进入这面红墙内成为禁卫军系统的帝**官会这么难,也想不明白顾三麻子这样不学无术的海盗头子为何就轻而易举的进了。

“或许是因为他比较擅长海战,大明素来于水上之战最为缺乏,尤其是领军之才”,戚昌国这样安慰自己后就理了理自己的头绪,这些日子,他又将自己父亲所传的治军理念和自己的实践经验结合在一起理了一理。

皇家军事学堂允许学员有一次补考机会,主要原因是考虑到大明目前本就识字率低,更何况是立志从军做武官的武人们。因而便给他们一个在文化考试这方面再考一次的机会,间隔时间是一个月,如果一个人能在短短一个月内在知识层次上得到飞提升,的确有补录的资格,因为这说明此人无论是领悟力还是自学的能力都不差。

而皇家军事学堂的对外开放的阅览室,专门针对这些补考学员的补习所用,阅览室里所有的资料都是从古至今的战争资料,甚至有本朝可以对外开放的战争记录和各类不必保密的军事数据,以供这些参考学员们查阅。

在科举制度还是大多数学子主要的上升途径和皇家军事学堂对身体素材和文化素材以及思想品格三重高要求的情况下,来报考皇家军事学堂的学员本就不多,如今还愿意坚持下来进行补考的就更少了,非有矢志从军报国的人不可。

而同戚昌国一起还坚持补考的除了他自己外也只有九人,这九人中大多数是因为短了盘缠滞留京城才不得不坚持补考,其余的则因为是本地人,读不进四书五经也不愿意去军械司和皇家工业公司这些地方参加技术学习,更不想就此平庸,也就只能坚持在皇家军事学堂补考。

但戚昌国现这些人里,基本上都是连句读文章都不通的人,而他虽说算不上是才华卓越,但也能应律写几篇敷衍之诗词,也能应景来一篇难登大雅之堂的文章,算得上是文武双全,却没想到今日却落得跟这些人一样,不得不再准备一个月参加补考。

戚昌国从没有如此憋屈郁闷过,他父亲在世时,因深得辅张居正器重,而当时在父亲身边的他也因此在年纪轻轻之时就荫补为锦衣卫指挥、都督府都督同知,虽说因为不是长子而没有袭世职,但也算是春风得意,后来尽管因为政治斗争,自己父亲被一贬再贬,而自己荫补的官爵也一并被革,最后才落得个到宜阳做千户的结局。

但这些对于戚昌国而言不算什么,毕竟运势如此,政治风向不是他一介武夫能把握的,他也没有因此怀疑过自己的军事才能,但这次参加皇家军事学堂的考核却被刷了下来,这着实让他不得不认识到自己是不是并不是人们常夸的将门虎子。

一走进皇家军事学堂复核补考的悬维厅,戚昌国突然就听见耳畔传来一阵嚎叫,循声一看却见隔着格子窗的新学员训练场上,正有一人被按在地上,且被人用拇指粗细的藤条鞭笞着,而那人却正是顾三麻子。

顾三麻子正痛苦的嚎叫着:“哎哟!姓戚的!你这个卑鄙小人,爷爷我看你失落,便好心请你泡澡,你不领情也就算了,何苦来要到学堂里告老子的状,你他娘的算什么英雄好汉,也亏你是戚大将军的儿子,丢人不丢人!”

戚昌国看着校场上正挥汗训练着的学员们,不由得暗生羡慕,似乎感觉自己只有成为里面的一员才算是有价值的,但他没想到顾三麻子进入了里面,却在第一天就挨打,而且听他话里骂自己的意思,好像是在怪自己告了他的状。

戚昌国有些不解,他这些日子一直把自己关在屋里研读典籍,什么时候会闲的无聊跑去学堂告他顾三麻子的状。

被人误会的滋味很不好受,戚昌国很想去解释,但一想到现在自己是在准备补考,正是严肃的时候,哪能随随便便走过去,而且现在的自己也没资格进去,也只得压住心中的不快。

皇家军事学堂会在三个月前布考核参考资料,内容包括算术、地理、历史、国朝通鉴等门类,而戚昌国本身就是文武双全之人,从咿呀学语开始就被父亲灌输这些知识,如今为了补考成功,他更是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去巩固,因而考核的结果倒也顺利。

“恭喜你,戚昌国同学,你已被皇家军事学堂录取为甲字班第三期学员,这是你的学号和学生证,你拿着这个去领取被褥和学员服装和肩章吧,然后记得取甲字班班主任办公室报到,你的班主任是蓟州总兵官黄得功,还有,这是皇家军事学堂总佥事刘公公特地吩咐鄙人交给你的令牌,凭此牌,你可以任意出入我大明在京任何一个军事系统机构进行调研和学习。”

戚继光很是惊喜,他从来到京城就看见了城内许多高炉和守卫森严的奇特建筑群,且亲眼看见一尊他此生从未见到过的巨炮从王恭厂的方向运出来,他就猜到那一带必定是军械司和皇家工程院的所在地。

对于这两个神秘机构,他可是神往已久,如今可没想到自己能够进入里面。

“另外,除去必修课外和训练外,其他时间你是自由的,可以自由安排,不必向你的班主任请假”,当军法处的教官告诉他这个后,他就更是愣了一下,不过他也没多问,点点头就带着自己的物件根据这教官的指引去了甲字班的班主任的办公室。

原来,为了保证皇家军事学堂的教学质量,朱由校在离京之前就让卢象升和杨嗣昌调遣大明各大边镇参将以上的高阶武官进行回炉再训练,其中有的一批就留了下来暂时担任一段时间的教官或班主任,负责教授学员实战经验,黄得功作为蓟州总兵,训练士兵很有一套,因而便屈尊成为甲字班的班主任。

这就相当于大军区司令员成为了国防大学某班的辅导员一般,也由此可以看出朱由校对甲字班的看重。

但这时候的黄得功却没有来见戚继光,而是在亲自训斥着一人,那人就是顾三麻子。

第三百零一章 因材施教

顾三麻子现在很后悔,后悔自己遵从了皇帝陛下朱由校的旨意,在毕业就可领军一方的指挥使的承诺诱惑下,他就这么鬼使神差的来到了皇家军事学堂。

但他没想到这学堂里会有这么多狗屁规矩,他甚至后悔当初就不该因为阎应元的一席激情澎湃的演讲而打动,就这么果断的决定接受招抚。

如今可倒好,给自己就这么戴了个紧箍咒,不就是去澡堂里和一个叫梅香的女子胡天胡地了一晚上,没偷也没抢更没杀人,但结果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在第二天天还没亮时就几个戴什么军法肩章的家伙给从床上抓了个现行。

顾三麻子自然也不是肯吃亏的人,当时暴脾气一上来也没管那么多,就拔刀要干架,结果没两三个回合就被人家制伏,往皇家军事学堂致公堂押来。

致公堂是皇家军事学堂军法处执法的地方,而顾三麻子作为被录取的第三期军官生新生学员在第一天就是在这里学习纪律规范的,他也不是不知道,甚至在军法处的执法官告诉他违反了皇家军事学堂军事条例第几条时,他还能知趣的点点头,回应的确是有这么一条。

但他很想吐槽的是,这军事学堂的规矩实在太多,连拉屎放屁这等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写进了条例里。

顾三麻子以为这些也不过是挂羊头卖狗肉,拿来吓唬吓唬人而已,也没当真,更何况在他看来自己在外面鬼混,有几个查的清楚自己在外面干了什么。

所以,他在第一天晚上就选择翻出院墙。

但谁知第一次就被抓住了,还挨了打,如今全身如针在扎一般疼,却又不得不还站在寒风里听自己班主任黄得功训话。

顾三麻子虽然是海盗头子出身,素来桀骜不驯,但也不敢是大明正二品总兵官背景出身的班主任顶嘴,就凭他那一身比自己大了两圈的体格,他也不敢说什么。

“行啊,顾三麻子,大半夜的翻墙,还去找乐子,你知不知道你这叫什么,搁在皇家军事学堂,是生活不检点,但要是在老子的军营,你这就是当逃兵,甚至按照敌人奸细处理,你脑袋早他娘的搬家了,也就是皇上仁慈,把你们当个人才,才让你这家伙活到现在,以本官看,你这种算什么人才,除了祸害百姓外,还不如我养的一条狗,老子养的狗好歹还听人话,让他咬人就咬人,让他不咬就不咬!”

黄得功这辈子也遇过不少兵油子,对于顾三麻子自然也是有一套经验的,对顾三麻子一顿劈头盖脸的叱骂后,顾三麻子气的是拳头捏的嘎嘣作响,面红耳赤,两眼似火般瞪着黄得功,若不是想到此刻自己已经是大明的一员,他早就直接一拳挥过去了。

“我甲字班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也不知道那群考核的是那个瞎了眼,把你弄了进来,还分到了我甲字班,我看只怕是陛下看在你小子识时务的份上给你个机会,要是依着本官的意思,给什么机会,作为朝廷不杀你,已经是你最大的关照了,算了本官也懒得再跟你废话,你给做我检讨,做深刻的检讨,现在就做,当着全班学员的面!”

黄得功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挥了挥道。

而顾三麻子自己也觉得有些难为情,当着全班整整三十名学员的面做检讨简直就比把他杀了还难受。

不过,他现在也有些惧怕这黄得功,只得咬了咬牙,抬起头来,看着天空,也不去看眼前大都在偷偷抿嘴笑的学员,道:“我,我顾三麻子错了,给全班抹黑,我不该……”

顾三麻子一字一句的结结巴巴的做着检讨,他现在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就是此刻时间过得很慢,而且每一份每一秒都过得很难受。

不过,他也不愿意就此服软,如果就这么选择放弃,离开这里,自己不但什么都没有,甚至还被这里的人奚落笑话自己是个懦夫。

黄得功依旧是面无表情,他也是按照上面的意思对顾三麻子严加督促,也并不是看不惯他这个人,见他做了检讨后,也没再训斥他,就让再站一个小时的军姿。

然后,黄得功才走到了戚昌国这里来,问道:“你就是戚昌国,戚少保之子。”

戚昌国有些抵触别人总是拿自己是戚继光之子来说事,尽管他也很佩服自己的父亲,但他更希望别人看见的更多是自己所创造的价值,而不是自己父亲给自己打下的烙印。

但戚昌国也知道,短期内自己是摆不脱自己是戚继光之子这个标签了。

“回先生,正是学生”,戚昌国回了一声就眼巴巴的看着黄得功,他以为黄得功会再说什么,至少让他归队,和其他学员一起进行训练,但黄得功什么也没说,背手就走了。

戚昌国有些不解,他不明白这个叫黄得功的为何会对自己这样。

而这里,黄得功则对一教官低声说道:“戚少保的公子,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教,好在陛下体谅我们,让我们任他自己体验,如此也好,你就辛苦一下,告诉他接下来该怎么做,就不用我管了,他要是出去就让他出去,若是犯了纪律,就直接让军法处的处理,不用给我报给,不过这人,应该是放心的,你没事就把你当初跟鞑子干仗的事给他多说说。”

就这样,丈二摸不着头脑的就在一教官的指导下开始了训练,而这时候,一旁站军姿的顾三麻子则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对于这种最基本的队列训练,戚昌国虽然觉得新鲜但却不觉得有多难,有从小打下的基础在,没多久就比前期军官生还标准。

没多久,戚昌国便得到上面允许,可以免除队列训练,然后基本上就是理论学习,甚至还会去兵部参与军情讨论,去军械司参观。

但队列训练等对于顾三麻子来说就难很多,由于他本身走路都是外八字形的,因而光是矫正就费了不少力,而且晚上还得再加时间进行扫盲,几乎就没有时间出学堂,每天各级教官对他是吆五喝六,一有小错就别揪住不放。

一个松一个严,等待朱由校到达京城时,就现两人明显都进益了许多,戚昌国变得更加谦逊且更为好学睿智,顾三麻子开始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并变得稳重起来。

第三百零二章 忠臣与奸臣

等朱由校回到京城后,已经是大雪纷飞的时节,整个京城白茫茫一片,肃穆却又潜伏着一丝生机。

但对于讨厌皇权政治,向往自由的士大夫官员们而言,他们可没感受到半丝的生机,皇帝陛下朱由校从离开京城开始的一系列举动让他们的心情坠入了冰点,只觉得寒冷刺骨,哪里体会得到恩情半点。

北宗孔门倒台,被南宗孔门所代,而南宗孔门继承的爵位却已经大打折扣,这毫不疑问的说明当今陛下是有意要降低儒门的作用。

到江南放逐上千文人雅士于苦寒之地,明着说是要淬炼其筋骨,磨练其意志,以备将来朝廷大用之,实则不过是压制文人的权益,进而控制整个江南的财政,为接下来的大张旗鼓的改革做一个试探。

而中都凤阳留守司和山东、陕西两个承宣布政使司的改革更是直接而具体的向他们展示着皇帝陛下要干什么。

但他们现在也只能偃旗息鼓,遍布全国的东缉事厂的番子,再加上驻扎在各处要津的各部禁卫军,都像是陛下的眼睛一般时时刻刻的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堂堂巡按御史说斩就被斩,藩王想谋反,不到一夜就被突然云集的禁卫军攻破城池,而在第二日就落得个惨淡下场,甚至连带着其他藩王也跟着受牵连,但举目望天下,竟无一股势力可以阻止当今陛下。

而当今陛下在民间的威望却是越来越高,他们没想到最初不过是连载章回传奇故事和供文人墨客牢骚的大明日报等这些报社们会在转眼间就夺走了他们文官集团的舆论导向优势,甚至还将他们的行政解释权也夺走了一部分。

现在他们这些当官几乎就真正的成了为陛下服务的工具了,甚至只是同其他工匠一样只是为当今陛下打工的人而已,只是分工不同而已,而且已经有些工匠的官衔品级和社会地位开始过他们了。

对于顽固而又不可舍掉特权的一些士大夫们而言,这是一个没办法接受但又不得不接受的改变。

不过,即便如此,对于宫里即将诞下一名皇子或公主的事,他们也一样是满怀期待。

在君王权力极大而又不可撼动时,他们只能寄希望于储君。

对于保皇党而言,这更是一个值得期待的消息,很多大臣已经通过各种渠道表达了自己严重的关切之心,有直接上奏疏请安询问的,有暗地里向宫里的内侍打听消息的。

本来就开始斋戒的南京镇守太监魏忠贤已经住进了南京东庐山的观音寺,决定在剩下来的日子,更加严苛的清修,每日必三次在观音娘娘前祈福,还将自己所有的三十万银元家财尽数布。

皇家工业公司的掌舵者即驸马都尉巩永固则更是直接成立了大明慈善总会,拿出一百万银元,给天下各府州县衙门的养济院都捐了钱。

远在陕西实行摊丁入亩新政的孙承宗,本是个稳重且从来不过问皇家私事的人,但他也居然也在今年腊月初上了一份奏疏询问皇嗣可安,且直接谏言当今陛下从新开启选秀,广纳民间良女以充实后宫。

不只是孙承宗,一大批的臣僚都开始上奏疏谏言朱由校广纳妃嫔,甚至包括一些理学名臣如刘宗周还有卢象升、袁可立的人,在他们看来,既然已被封为惠嫔的徐佛能怀孕,那就说明当今陛下在生殖方面没有问题。

既然没有问题,作为天子,就没有把宝押在一两个女人身上的必要,因为谁也不确定日后会不会有皇子夭折,所以越是关心朝政的大臣反而越是强烈的要求当今陛下再纳妃嫔,而作为保皇党核心成员的李明睿更是直接谏言当今陛下应充实后宫七十二妃。

钱谦益不甘其后,在奏疏上将这个数字变成了一百零马,朱由校知道后很是龙颜大怒了一番,骂这些大臣们是把自己彻底当成种马了,即便是自己铁打的身体也架不住如此多的女人,更何况自己也没那精力。

但有人的就有江湖,整整一个大明朝廷,不是所有的官员都没有私心,没有替自己着想,或者可以这么说,其实大家都是在为自己着想,只是保皇党为自己着想的利益和皇帝陛下一致而已。

当今陛下秦淮河畔邂逅一魏氏女,还与其荒o淫数月,以至于耽搁了三月才回到京城的谣言不知是何时起开始在满京城流传,而再一联想到如今怀了龙子的那位也同样是出自于风月之所,如此一联想,不甘于去肯定这位铁血君王的反对者们开始将朱由校与贪恋美色的君王等同起来。

于是,也就有人为了邀名或是真的眼见蔽塞而上奏疏劝谏当今陛下洁身自好,裁撤宫女,勿恋美色,处置谄媚或靠献美人而邀宠的小人之臣,纳忠良以正朝纲。

大明的朝廷官员们总是存在着这么对立的矛盾体,一边是一些大臣们劝谏陛下要广纳妃嫔,以充后宫,保大明万年基业;一边是大臣们劝谏陛下要戒色戒贪,作为人君表率;而如果是只从表面看来,似乎前者是不顾国家利益的奸臣,而后者才是敢忤逆君王的忠良直臣。

后世观史者,若不根据当时之背景揣摩推测,也就能得出这样的结论。

不仅仅是等到后世,即便是现在,如果这些奏疏传了出去,天下士民们只怕真的会简简单单的以为当今陛下的确是一好色之君了,所以朱由校听了是异常愤怒,他从天启七年以来,总共接触到的女子不过五个,而纳入后宫的也不过一个,却又何时成了去民间强抢民女,害得百姓妻离子散的残暴君王了。

这是一个叫杜绎弘的御史上的奏疏上所详细写下来的,足足上千言,却没有一句说朱由校的好,倒将凭空想象和风闻之言全一股脑的写了上去。

“杜绎弘此人,可知道他的详细资料,是谁的门生?”朱由校在从王承恩手里得到这份奏疏后并没有当今摔东西,而是冷笑着问了一句,并将一堆谏言自己纳妃嫔和一堆谏言自己洁身自好的奏疏都放在了自己眼前。

朱由校不明白,自己都这么狠了,怎么还有不识抬举的敢触逆自己,你要说像海瑞那样骂的有理有据,哪怕是也骂自己天启天启,家家乞讨,自己也能忍,哪怕是把唾到自己面自己也能忍让其自干。但一个个那些莫须有的东西来说事,这让朱由校着实捉摸不透。

第三百零三章 下狱(上)

晨曦,紫禁城厚重的宫门一大开,便能看见红墙外白雪皑皑的世界。

朱由校从惠嫔的房间里出来,嘱咐了几句就上了龙辇,搓了搓有些通红的手就揣进了大明版暖宝宝里,鼻见不停的冒出一股白气,两眼微微眯了起来,似睡非睡间,思绪却已经不自觉的转移到朝政上来。

御史杜绎弘是文华殿大学士周道登的学生,却又和东阁大学士周延儒是同乡兼乡试同年,还与吏部尚书崔呈秀是亲戚,个中关系却是复杂得很,朱由校在得知后也没有立即着令东厂逮捕此人,而是依旧如往常一般。

这日正好是大起的日子,朝臣们都早早的来到了乾清宫的朝房里等候,内阁辅钱谦益自没了子孙根后是越的清心寡欲,每时每刻都会戴着一串佛珠念上几句经文,说事为皇上祈福,为大明祈福。

武英殿大学士卢象升督师辽东,没在京城,而文渊阁大学士徐光启则是一个十足的技术宅,非年终大朝不来,一心在皇家科学院搞他的课题研究。因而能居钱谦益之下便是刚刚随扈南巡而归的中级殿大学士李明睿了,李明睿如今是圣眷正隆,其声势地位倒也不比钱谦益低多少,甚至在文官集团眼里还更胜钱谦一筹。

毕竟,钱谦益自从烧了东林书院后就已是声名狼藉于儒林,而李明睿虽然同样在跟随朱由校南巡途中做过不少有损儒林文臣的事,但相比起钱谦益这种叛变之臣而言,却是小巫见大巫,文官们也就更加厌恶钱谦益。

李明睿坐在太师椅上也是一言不,这是他回京以后第一次上朝,前来套近乎的朝臣一个接着一个,但也只是笑笑,余光瞥向颌下无须的内阁辅钱谦益时,却正好听见周延儒从旁附耳低声说了一句:“让一个阉人做文臣之,与牝鸡司晨有何区别,李公何不代之?”

这句话虽然分贝极低,但却如惊雷般炸响在李明睿耳畔,李明睿忽的一下站起身来,看向古井无波,恍若什么事都没生一般,且正与刑部右侍郎密切交流的周延儒,一时正要走上来低声警惕几句,却听见前面传来宦官的声音:“时辰到了!”

李明睿只好作罢,同其他朝臣一起66续续去了正殿。

朱由校最头疼的就是去应付这满朝中各怀心思的文武大臣们,很多时候,大臣们与自己的想法并非是真的完全一样,他们有各自的私心,有各自的派系,虽然自己铲除了东林党,还建立了保皇党,但保皇党这个大集团下却又冒出了好几个山头。

要不是因为杜绎弘上奏疏的事,自己还不知道这朝堂里的水已经这么深,以自己现在的话语权,已经足可以随随便便的让杜绎弘及其他幕后的主使遭受到灭顶之灾,九族之祸,并震慑那些借故邀直名的自私之臣。

但自己或许就会因此进了个别文官派系的圈套,成为他们打击政敌的利用工具。

这些进士出身的官老爷们搞政治斗争可是很有一套的,特别是这些还是自己提拔的循吏,他们相比于东林党而言,并非善类,甚至比东林党还要狡猾奸诈,既然能做好实事,斗争的水平自然是不低的。

朱袍加身,胸前绣着仙鹤锦鸡,这就是自己现在所驾驭的官僚,看上去一个个仪表堂堂,气质若华,忠贞可靠。但却是各怀心思,眼如鹰隼游转不定,耳若碧水能因风而动。

“谁是杜绎弘?”朱由校问了一句,后排就站出一看上去一脸忠厚,面扁平且黝黑如煤,身高却也不过五尺的矮胖之人:“回陛下,微臣正是杜绎弘。”

声若洪钟,中气十足,表现得不卑不亢,丝毫没有因为朱由校眼神里的怒火而畏怯三分。

朱由校也还算克制,很淡定的将他的奏疏拿了出来,展开后看了几句,问道:“朕且问你,你可否为你自己准备一口棺材?”

棺材?朱由校这句着实让不知情的大臣很是懵逼,但也有反应敏捷的大臣猜中了当今陛下的言外之意,国朝嘉靖年间,海瑞谏言皇帝而自备棺材已传为一时佳话,如今陛下这样问的意思很明显,就是眼前的这个御史做了同样的一件事,就是辱骂君父!

杜绎弘自然也明白朱由校的意思,很有一股大义凛然的风范,向朱由校拱手道:“回禀陛下,微臣未曾备一口棺材,微臣乃德薄福浅之人,即便是有了棺材也到不了西方极乐的。”

朱由校不由得冷笑了一声,说道:“你倒是有自知之名,朕且问你,你上面言及朕荒淫好色,去一趟江南不是留恋于秦淮歌姬,就是私会良家之女,可是属实。”

“陛下自知,朝堂之上,微臣不敢言及君父之过”,杜绎弘说的倒是振振有词,既没有明说这些都是属实,也没有将此否认,意思却是是不是真的,陛下你自己清楚明白。

“你!”朱由校倒也有些怒不可遏,心想这个杜绎弘倒是很会回答,一阵抢白将自己呛的是哑口无言,而其他臣僚们却也是默然不语,也没办法表态,因为杜绎弘这个回答根本就没有给他们表态的机会。

“杜绎弘,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朕南巡祭祀孝陵,却被你说成了寻芳之旅,扰了百姓,你这是听谁说,朕要如实回答!”

朱由校压住心中的怒火,又冷声问了一句。

杜绎弘也是面色凝重的很,他自然知道当今的皇帝陛下是如何手段强硬的人,也知道自己一旦忤逆了龙颜是什么下场,但他还是选择了直言犯君,他要让这位屠戮孔门、践踏儒家的残暴君王认识到自己文人们的铮铮铁骨,至少要让未来的储君看见当今陛下是如何对待忠烈之臣,而他则应该如何去弥补这个过错。”

“回陛下,臣没有受谁指使,陛下要实在逼臣说出幕后指使,那臣的幕后主使只有一个!”杜绎弘回道。

“说”,朱由校狠狠的盯着这人,再看了看其他站在干岸上的官员们,也猜到自己今日若是把杜绎弘的气焰压下去,只怕会有越来越多的文官借着激怒自己的机会来实现自己的政治目的。

第三百零四章 下狱(下)

内阁辅钱谦益愕然的看着杜绎弘,他不明白这杜绎弘为何会触逆龙鳞,他甚至有些担心,担心这杜绎弘是受了李明睿的指使,然后待会这杜绎弘会故意说主使是自己或者旁敲侧击的指出,这样就让陛下怀疑到自己头上,他李明睿好成为下一任揆。

不过,当钱谦益看向李明睿时,却现李明睿正用余光瞥着周延儒,而周延儒却是若世事洞明一般朝李明睿点了点头。

钱谦益不由得吓到冷汗直冒,心道:“坏了,这二人是什么时候勾结在一起了,素来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周延儒何时甘居于李明睿一党了,而且李明睿也不过刚刚到家,莫非这二人已经达成了某种交易。”

朱由校不知道下面的这些官员们已经各自脑补起来,甚至已经将古来能用的阴谋案例都温习推演了一遍,而他现在则也看着周道登和周延儒二人,特别是周道登,按照东厂的情报,此人与杜绎弘来往最为密切。

但让朱由校没想到的是,周道登此时却站定如雕塑般,面沉似水,反而是周延儒在和李明睿眉来眼去,而李明睿似乎在躲闪着周延儒的目光,钱谦益的眼神中则透露出一丝不安还有一份躁动。

而这时,杜绎弘则斩钉截铁地回道:“主使是太祖高皇帝!”

杜绎弘这句话的确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般让整个乾清宫内的大臣们都把目光齐聚在了杜绎弘身上,暗叹这杜绎弘何时有了这么大的胆量,居然直接搬出了太祖高皇帝来,明目张胆的拿太祖高皇帝来教训当今陛下,这不仅仅是大不敬简直就是在打陛下的脸,因为陛下可是才祭祀完孝陵回来,正刻意要拔高太祖地位呢,结果却反而被杜绎弘给利用了。

“放肆!”

朱由校大喝一声,就亲自走下来,一脚就踹向了杜绎弘,杜绎弘倒在了地上,腹痛如绞,却也不得不咬牙死死的忍住,而朱由校则站在杜绎弘面前,问道:“你说朕是南巡寻芳去的,对吧,那朕就承认是去南方找女人的,朕刚巧就看上了你们杜家的女子。”

朱由校这句话华倒让杜绎弘咯噔一下,他可没想到当今皇帝陛下会这样回答,会以难为难,竟要朝他九族之女丁下手,自己一人受罪或家族抄没家产都也无所谓,但没办法接受,让自家的所有女子都成为当今陛下的**泄工具。

朱由校的这句蛮横之话一下子打乱了他预先想好的应对方法,而这杜绎弘此时却不由得回头看了钱谦益一眼,钱谦益正不明白时,朱由校则已经脸色大变,命道:“来人,将内阁辅钱谦益打入大牢,暂且扣押,由李标暂领内阁!杜绎弘目无君上,竟敢诋毁朕,污蔑朕去江南寻花问柳,还和风尘女子不清不楚,既然如此,朕就让他去看看朕的后宫,看看朕的后宫到底有多少女人,是不是他所说的那么荒淫,其他想看大臣的也可以去看。”

众大臣不解,陛下为何会突然这样说,皇帝后宫可是随便能进的。

但当朱由校说及得先把自己变成太监后才知道原来是要先自宫才能进入后宫去看皇帝有多少女人,这样一来,大臣们只好闭嘴,而杜绎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位皇帝陛下是不按常理出牌啊,你杀也好剐也好或者学嘉靖帝只关不杀则更好,但居然要证明自己。

“将杜御史带到净事房去,处理干净点,另外,其家人也带进京来,他不是说朕好色吗,朕就好给他看看!”

朱由校这么一说,便下来两个内侍就要拉走杜绎弘,杜绎弘忙喊道:“陛下,微臣乃大明之臣,非皇家之奴,你不能这样对待臣!臣知错了,臣不该如此诋毁君父,还请陛下开恩!”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朕意已决,朕就让天下人都看看,朕到底是不是荒淫之君,朕要让全天下的人都讨论此事,并将你杜御史的锦绣文章公之于众,让全天下的人看看,你是如何致本君父于绝境的!”

朱由校说后就又回到了龙椅上,见钱谦益已经面露出不安之色,而周延儒还在暗笑,李明睿也是神情恍惚,就不由得暗哼一声,要不是这些臣僚们在那里为了官位斗来斗去,对于杜绎弘之流,他早就直接处理一刀砍了,如今似乎却还要更麻烦一点,更狠一点。

不然,没办法震慑住这些日渐抬头的山头势力!

“除了钱谦益,李明睿、周道登、周延儒三位内阁大学士也一律打入大佬,等候朕问话,暂停其职务!”

朱由校见此干脆直接将这几个人都抓起来,也来不及先分青红皂白,但这样一来,一下子就是四名内阁大学士被抓,却也是让所有的文武大臣都想不到的。

周延儒有些茫然,他可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跟这些内阁阁臣们一起住诏狱,而当今陛下居然也能这么果断和决绝,为了不被带入圈套,竟然不惜将四名阁臣一起下狱,甚至包括自己最宠信的李明睿和钱谦益。

啊!

净事房的惨叫声依旧还回荡在紫禁城中时,杜绎弘已经被人抬着进入了朱由校这里,朱由校问道:“现在感觉如何,你们不是说朕纵容宦官干政吗,如今你也成了阉宦,朕若重用你,这还算是宦官专政吗?”

杜绎弘没有回答,他怨毒的眼神盯着朱由校,恨不得想吃了朱由校,却又只能强忍着。

而朱由校则以一副我就喜欢你看我不顺眼却拿我没办法的样子看着杜绎弘:“朕再问你最后一遍,你到底是受何人指使,敢上奏疏诋毁朕!”

杜绎弘却此时笑了笑,却没有说什么,而朱由校则冷笑了笑道:“抬他去看看吧,看看是他的小妾多,还是朕的妃嫔多。”

过了几个时辰后,杜绎弘被抬了回来。

而这时候,朱由校面前则跪了十来个女子,且每一位女子都在瑟瑟抖,似乎是被抓来不久一般。

但杜绎弘一进来却是直接认了出来,因为这里面几乎都是他的妻妾还有在外面偷偷养的外室,杜绎弘满脸愕然的看着朱由校,也没说什么,就突然朝朱由校磕头道:“陛下!是微臣之错,请陛下放了她们吧!”

第三百零五章 罢免两位内阁阁臣

杜绎弘算是彻底怕了眼前的这位心狠手辣的君王,用不择手段来形容都不为过,而且还算得上是别出心裁,自己本以为最大不过是一番严刑拷打,然后处以极刑,如杨涟等忠贞烈臣一样,可他杜绎弘哪里想到当今陛下会让他做太史公,还将他的妻妾都抓了来。

“哪里是爱卿的错,爱卿可没有错,爱卿不过是尽一个人臣的本分,上书谏言而已,朕可没说过爱卿犯罪,朕只是想跟爱卿陈清一个事实,那就是朕到底是不是好色荒o淫之君”,朱由校笑说了几句,就又命王承恩将自己的妃嫔皇后张嫣和惠嫔两人请来,然后对杜绎弘说道:“朕现在有后一人,嫔一人,杜爱卿,你是从何处得出朕好色的结论。”

杜绎弘有些欲哭无泪,他不过这么一说,为了让奏疏的内容更具有震撼性,有时候难免会夸张的说,但他没想到陛下会跟自己较起真来,非的要跟自己证明他到底有多少妃嫔,而且他说朱由校好色也只是因为听了别人的传闻,何尝做过细致的调查,毕竟都察院的御史吃的就是风闻言事这碗饭。

朱由校见他不说话,一副我很委屈的样子,便干脆亲自问道:“不知道回答是吧,那好,朕教你如何做,朕先问你,你自己有多少妻妾,你若不知道,现在就数,这些在你面前的妻妾,你要是敢否认一位,朕就杀掉一位!”

杜绎弘听了朱由校这句话很惊骇的抬起了头,看朱由校一眼,也看了他的那些妻妾们一眼,也就是说,他必须得承认据实承认这些女子都是自己的女人,否则自己将眼睁睁的看着这些与自己有情分的女人因自己而死。

而与此同时,他的妻妾们也看向杜绎弘,她们自然是希望好好的活着,有的人已经开始轻轻唤了一声:“老爷!”

杜绎弘没有立即说话,他在暗自思量,且他知道陛下就是要让自己承认自己妻妾无数,而当今陛下不过一后一嫔而已,但他若承认就意味着自己的一身清誉将彻底毁于一旦,虽然妻妾多少与本朝不算什么事,且更多时候被誉为风流雅事,但坏就坏在杜绎弘曾扬言不以美色为恋,生活中仅仅一糟糠之妻耳。

但现在若是自己承认了这些都是自己的妻妾,那么陛下肯定要将自己这件事宣扬出去,且在大明日报上大肆渲染一番,将自己打造成一个色鬼无已,如此一来,自己上奏之事也就成了欺君之实,甚至会因此不但不青史留名反而会恶名昭彰。

杜绎弘想了想后毅然的下定了决心,并道:“微臣仅有糟糠之妻贺氏一人,从未纳过一房妾室,请陛下明察!”

“杜爱卿不愧是洁身自好之良臣,其伉俪情深,真是令朕和皇后赞叹不已,既然如此朕就放令妻贺氏”,朱由校说着就吩咐道:“传旨,送杜贺氏回去,其余女人直接拉下去关入死牢,包括那对叫香雪香荷的姐妹。”

“老爷!”一众姬妾都将泪眼婆娑的看着杜绎弘,她们都没想到一向疼自己如心肝宝贝的老爷居然会如此狠心,失口否认起来,其中一风韵犹存的大妇更是嚎啕大哭起来:“老爷啊,妾身可是您明媒正娶的姨娘,您说过因妾身为您生了儿子您要扶妾身做平妻的,如今却为何不认妾身了啊!”

杜绎弘自己心里也在滴血,他哪里不想承认她们都说自己的女人,要不然他最开始也不会直接就向朱由校求情,但陛下明显不愿意就这么愿意原谅自己啊。

杜绎弘明白,陛下这是要搞臭自己,顺带搞臭整个文官集团,让自己打自己嘴巴,所以为了自己的清誉,他也不敢再求陛下原谅自己的欺君之举,也更不敢承认自己这里面数十个女子都是自己的人。

眼前这个嚎啕大哭的女的床底之间极堪跶伐,而那对可人的孪生姐妹更是肤白径窄,但他杜绎弘今日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陛下把她们打入死牢。在女人和清誉之间,他选择了后者。

朱由校心里恨极了这个杜绎弘,他可没想到杜绎弘会如此心狠,为了所谓的清誉不惜触逆自己,如今更不惜抛弃自己的女人,甚至据东厂报告给朱由校的消息说,这里面已经有很多女人做了母亲,为杜绎弘生了儿女。

杜贺氏没有说话,她也没想到自己夫君会做出这样的决定,木然的看了自己夫君一眼,就在内侍的押解下离开了宫廷。

而在此之后,朱由校则是好整以暇的走到杜绎弘面前来:“也罢,没想到你杜绎弘如此决绝,朕这里有一份京城快报和大明日报最新的特别刊,其中长篇大论了一番关于你杜御史的各种生活细节披露,你且看看,不止是贪污好色这一点,诽谤君上倒也算是轻的,但就你纵容亲族吞并乡邻田地一事却也足以让大明的百姓们记住里,为此我已命大明日报的主笔张岱以《杜扒皮》为专题去披露当今这些乡绅地主的嘴脸,以话本、诗词曲赋和戏文等方式更方面着手将杜扒皮这个形象根植于千家万户,让我大明的亿万百姓都知道有一个叫杜绎弘的人,绰号“杜扒皮”者,是一个实实在在的侵吞民脂民膏的十恶不赦之徒!你觉得这个如何,放心,朕是不会杀了你这样的忠直之臣,但大明日报和京城快报这些报刊们怎么做,朕可管不了。”

杜绎弘听了后,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他自然明白陛下为何要这样做,这明显就是抓住了自己的痛处,要将自己彻底的搞臭,谁不知道,大明日报和京城快报等就是陛下掌控舆论的大杀器,一旦陛下这样做,自己也就会真真正正的遗臭万年。

杜绎弘现在也没法猜透当今陛下的心思了,最初以自己妻妾的性命为***自己承认自己是一酷爱风流,生活并不清苦的廉臣,如今又直接用大明日报做武器来胁迫自己,见自己不主动承认,便想着要用舆论的方式搞臭自己。

“请陛下赐予臣死罪,臣不敢再有所隐瞒陛下,只要陛下肯饶过臣的一身清名,臣告诉臣的主使是谁就是”,杜绎弘说后,朱由校则是挥手道:“不必了,你下去后好自为之吧,朕已经没兴趣了解你背后的是谁了,朕只是想告诉你,这个天下还是朕的天下,你已经让朕名声有损,险君于不义,朕也能让你永世不得声!”

朱由校说着就命人将杜绎弘抬下去,而这时候,朱由校则对王承恩吩咐道:“杜门的待处死女子中除年轻无家室的暂留于后宫使唤外,其余的有子女的则带其子女流放到云贵川等地,开垦荒地,无子女的则配于各军鳏者为妻。”

“陛下真是仁德之君”,王承恩见此不由得奉承了一句,而朱由校则感叹道:“唉,朕总是这么善良”,说着就传旨让翰林院的人如实记录自己宽恕杜氏妻妾之事,却丝毫不准提杜门直系亲属成年男丁尽皆被处死之事。

杜绎弘还在宫苑的监牢里恢复着宫刑后的伤口,四位内阁大学士也还在锦衣卫的诏狱里等待着朱由校审讯时,京城里的官方报社已经开始力,杜扒皮这个形象开始在报刊上被连篇登载了出来。

这些在报社服务的编纂们同杜绎弘一样,也是文人,也喜爱夸张性的手法,除了杜绎弘这个名字没变外,杜绎弘杜扒皮的官职则由都察院御史被艺术加工为百姓们更为熟知的知县县令。

同时,杜扒皮也由暗中支持亲族吞并土地,坑害乡邻变成了某位叫杜绎弘的知县大肆搜刮,横征暴敛,且导致好几起窦娥之冤的故事生,最终却被微服私访的陛下现并课以重刑而还的经典故事。

这样一下子,杜扒皮的形象就迅火遍了大明的大江南北,无数百姓记住了这杜扒皮这个经典人物形象,并开始将注意力转向到具有杜扒皮特质的朝廷基础官员的身上,而与此同时,当今陛下南巡时微服私访打击好几个杜扒皮这样的贪官污吏的故事也被各大报刊开始流传。

老百姓不管其真假,只管这些流传的故事够不够精彩,代入感强不强,如同后世网文一样够不够爽,顺便也能有点启感。于是,皇帝陛下为了解民间疾苦而甘愿化作贩夫走卒去访问百姓生计的形象被树立了起来。

以往打击贪官污吏,解救百姓疾苦这样的形象都是掌握在文官手里,如今也算是第一次以皇帝陛下为主角,瞬间,就提升了朱由校作为大明皇帝陛下的威望和公信力,一些文官们想借南巡说陛下掳掠民家女,自顾风月的计划也被一扫而空。

四位被扣押在诏狱的内阁大学士钱谦益等人则此时也被带到了朱由校面前。

四人现在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钱谦益不知道杜绎弘有没有给自己泼脏水,李明睿则担心如果杜绎弘真的说出幕后主使是钱谦益的话,当今陛下会不会认为是自己所指使的,或者杜绎弘会不会直接嫁祸到自己头上。

而周延儒也是捉摸不透当今陛下的心思,一下子将自己四人都抓了起来,而且还关在诏狱里,使得他周延儒也得不到任何消息,如今见四个人都没事,便猜想杜绎弘估计什么都没说,心中却也有些失落,因为以他的推测,无论杜绎弘说谁是主使,陛下都不会简单的相信杜绎弘,而是要保护杜绎弘所指出来的人。

但现在杜绎弘什么都没说,那就说明四位内阁大学士依旧是平安无恙,而他周延儒则没办法再跟进一步。

“这些都是杜绎弘的供状,且里面都有详详细细的记载,记载有关于其幕后主使妄图以污蔑朕来达到不可告人目的的奸诈之徒!朕本想将这些人都绳之以法,严厉处置,但朕想到诸位既然是朝中重臣臣,素来稳重,哪里就因为这等事伤了君臣之间的和气,所以朕决定学学曹操,将杜绎弘的罪状烧掉!”

“但是,有两位却与杜绎弘有些关系,朕不得不处置周道登和周延儒二人,你们两人自己放下乌沙致仕吧”,朱由校这句话虽说的轻描淡写,但对于周延儒却如一个晴天霹雳一般,按照他的想法,结果应该是罢免钱谦益和李明睿两位阁臣,但为何却变成了让自己和周道登致仕。

周道登则依旧是面无表情,他知道在这个时候,自己说的越多,惹下的祸就越多,所以他选择沉默。

朱由校捕捉到了这四人的神色,现钱谦益和李明睿都松了一口气,而周延儒却是闪现出一抹失望之色,周道登甚至还微微一笑,似乎很淡定!

见此,朱由校也猜出来是谁在搞事情,待这四人谢恩走后,就对王承恩吩咐道:“传旨东厂,加派人手对周延儒进行监督,特别是其笔记叙事,想办法打进其府内。”

朱由校知道某些历史人物肯定是不会愿意就此沉沦的,但自己有时候也不能用,因为这些人都只会把阴谋诡计用在自己的小集团利益上。

一份普普通通的御史奏疏却让整个内阁中有两位阁老就此被罢职,这让很多心怀点小私心的大臣们不得不掂量一下当今陛下的手段和能力,至此,也没人敢再大张旗鼓的去言明当今陛下存在什么缺陷。

就在李明睿和钱谦益都松了一口气,且暗叹朝中依旧有不甘寂寞的大臣时,保皇党迎来了一个巨大的喜讯,即当今圣上惠嫔诞生了皇子,这对于朱由校而言,的确是一个出乎意料的消息,但对于群臣们而已却是一个新时代的开启。

保皇党们开始更加有信心跟着当今陛下大张旗鼓的干下去,因为陛下有了子嗣,便有了政治体制延续百年的可能性,至少不用担心陛下会让信王做皇帝,导致出现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情况。

而反对陛下新政的顽固派们则也不得不暗自庆幸没有公开反对陛下,甚至也开始慢慢向朱由校靠拢,毕竟当今陛下有了子嗣,也说明大明还的确有中兴之希望,而他们也有翻盘的机会。

第三百零六章 大明变了

朱由校没做过父亲,对于自己有孩子的概念并未有什么感触,甚至也没想过自己在某一天会成为别人父亲。天籁小说

当然,就更加想不到自己会在大明朝当爹,不过,在看见床榻上那呱呱而泣的白里透红的婴儿时,他的内心似乎被人撞了一般吗,似乎整个心都融化进了那双宝蓝色且晶莹剔透的眼眸里。

这就是自己的孩子?

朱由校不止一次这样问自己,不知何时起,他现同样裹着头巾,肤白如雪的徐佛似乎也比以往更添了几丝成熟的风韵。

“你受累了”,朱由校不由自主的坐在了徐佛身旁,握着她软而无力的手,说道。

一旁的皇后张嫣则依旧面带着微笑,爱不释手的抱起了这小皇子。

在此刻,似乎更像是平常的殷实之家一般,而没有所谓的妃嫔之间的警惕与芥蒂之心。

徐佛也是笑靥如花,朝朱由校摇了摇头,意思是自己不累,对她而言,还是第一次看见当今陛下如此柔和的凝视,似乎在一刻间,她在此次分娩中所有的痛苦都值得了一般,她宁愿就一直这样盯着朱由校。

“陛下,起个名吧”,皇后张嫣这时候插了一句,笑说道。

朱由校点了点头,正要趁着兴头上给一个小生命命名时,却犯了难,因为太祖高皇帝早就被定好了格式,除去姓氏是朱姓外,辈分也已经排好,自己是属于燕王这一系,到自己这辈是由,下一辈却是慈祥的慈,而最后一个字却是金木水火土的规矩,自己这辈是木为偏旁,下一辈则是火为偏旁。

但一时间,朱由校倒也想不起几个带火旁的字,想了许久,才确定道:“就取名为朱慈炯。”

皇帝陛下确定了名字,就意味着正式承认了自己孩子的皇子身份,徐佛不由得就要起身要为朱由校行礼,朱由校倒将她按了回去,并嘱咐王承恩协助皇后办好此事。

大明皇帝陛下有了皇长子朱慈炯的消息在全国不胫而走,对于一个靠礼仪建立统治体系的华夏王朝而言,这不仅仅意味着朱氏皇朝将会在接下来的政治生活中平稳过度,也意味着天下百姓将会因此多一段时间的太平日子。

因为这意味着,王朝统治有了延续和传承。

大臣们自觉的上贺表,百姓们则也自的奔走相告,在两京和苏杭等大城市,甚至有文人士子百姓们自的组织起庆祝游行。

因内阁几位阁臣谏言陛下也以此事大赦天下,朱由校也不得不同意他们,除几项十恶不赦之罪外的死刑囚犯该为徒刑,流放到偏远地区去进行改造。

同时,作为皇帝的妹夫,驸马都尉巩永固,皇家工业公司的总负责人,同时又是全大明最富有商人之一的他直接给员工额外放了三个月的奖金,为的就是庆祝皇长子的出现。

巩永固这样做,皇家银行也不甘落后,开始铸造一批纪念币和纪念金条进行限量售,倒也也有许多中产以上的人家来购买。

军械司和皇家两院也了奖金,霍维华干脆放了工部所属工人们的一天的假,还资助其每日五银元使其去消费。

朱由校见此也只得给文武百官也放奖金,并诏令各省督抚和布政使司可额外给其下属官吏奖金,奖金额度和款项到时候可上报中央,由中央报销。

南京镇守太监魏忠贤也去观音庙还了愿,当即布施了十万银元。

连带马士英也对凤阳各州府县的个体工商户们实行免税三天,如此以来,虽然损失税收数百万银元,却大大刺激了小商品经济的展。

从此还形成了一个规矩,每逢腊月十八,就会开始三天的免税时间,农户们和城镇周围郊区的居民开始养成习惯在这一天集中来城镇里卖掉农产品且同时购买年货。

因为这天免税,为了追求利润最大化,很多商家会在这天降价促销,对于很多普通百姓而言,可以在这一天购买到平时不能企及的商品。

因皇长子的出现这一件喜庆的事如果搁在之前,自然是下面的孝敬上面,但今年开始却是换了一下,由上面给下面的孝敬。

似乎在无意之间,人们会现整个社会已经在生改变,从前那种尊卑秩序在逐渐被淘汰。

朱由校自己也没意识到这一点,作为一个在没有明确的等级的国度里生活的他看来这些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而真正让他不可思议的事,自己真的把历史改变的越来越不一样了,因为按照正常的历史,自己这个朱由校皇帝是不应该有子嗣的。

不过,有了皇长子就并不意味着大明的政坛从此后会一帆风顺。

新的事物的出现往往意外着新的事件新的斗争的开始。

远在满清盛京城做驻清特使的刘宗周和史可法两人也得知了当今天子有了皇长子的消息,两人还宴请了满清的上流阶层贵族,其中包括皇太极等人,并向他们传达了这一喜讯。

虽然对于皇太极等满清贵族而言,这算不上是什么好消息,甚至还算不好的消息,因为这意味着大明的凝聚力会加强一些,但他也不得不在表面上表示祝贺。

而刘宗周和史可法或许是为了王朝延续的考虑便上奏疏谏言当今陛下立即确立皇长子为太子。

这一道奏疏也得到了辽东经略王在晋和大学士卢象升和总兵官毛文龙的支持,总之整个辽东体系的实权人物们都选择了联名上书,谏言陛下确立皇长子的太子。

而在朝的文武官员们也积极响应尽早确立太子。

但朱由校却因此感到一股巨大而无形的压力,这一幕似乎在万历朝就重演过,他不由得担心朝政会不会又开始陷入因为储君的混乱中。

朱由校不想如此草率的确立储君,随着蒸汽时代的到来,生产力的提高,自然经济的解体,大明的变化日后会更加展,尤其是在自己百年之后,这就意味着此时的储君在日后将要面临比自己现在面临的还要严峻的现实。

“对于确立储君的事情,朕理解诸位爱卿的想法,但立一国之储君乃国之大事,不可草率,我大明历朝历代有多少次国势受损都坏在了这上面,如今皇长子不过刚刚出生,其品行是否优劣,是愚笨还是聪慧,有何才能,朕尚且不知,诸位只怕也尚且不知,若这就将我大明之后百年国运交于此连奶都未断的幼儿肩上未免太轻率了,所以此事休得再提!”

朝堂之上,朱由校直接就这样回绝了朝臣们,而朝臣们也不敢违拗君王的意思,但这时候却有一礼部的官员站出来询问道:“启奏陛下,既然不提早确立皇太子,何不尽早封为亲王,以被他日确立太子之选时之准备。”

钱谦益和李明睿等都因此而点了点头,暗赞此人所言实乃明智之举,当今皇上既然不肯提前确立太子,身为大臣倒也不能也不敢苦苦相逼,但是若提前封皇长子为亲王却是可行之事,日后若真有了什么变故什么的,还能直接确立储君之位。

但朱由校可不这么想,自己好不容把天下的藩王给削减了一大半,其控制的田产追回了三分之一,其俸禄供养也大幅度减少,如今自己再重新立一位亲王可如何是好,难不成又得给他上万亩田产和高额的俸禄。

“封王自然是可以的,但以朕看来,为不再出现天潢贵胄侵吞民田民产之事,封王就不必要再分封地,地方有良臣猛将辅治之则已够了,何必再添一掣肘,而为使朕之子孙后代不再因为自己是皇室血统而好逸恶劳,不思进取,朕决定也不轻易授予他们什么亲王郡王,无论其长幼次序,一切唯才唯德是举,待其十五岁出阁后才考究其是该封何等爵位再说。”

朱由校这么一说,群臣也不好再说什么,唯独这时候李明睿站了出来,道:“陛下所虑的确是远见卓识之虑,但皇长子作为陛下之子的同时也是我大明未来天下依旧是太平盛世的保障之一,既然不确立其为储君但也因如信王朱由校一般有一亲王之虚衔,这也是为了江山社稷长远之计着想。”

朱由校明白李明睿的意思,如今既然朱由检都能挂一个信王的爵位,那么皇长子也能挂一个亲王的爵位,日后若真需要临时立某某为皇帝时,也不好给朱由检找到借口。

而朱由校本来也打算日后也会让皇子们参与具体政务,如此也好,亲王只是虚衔可以将俸禄定得很低,毕竟之是象征性的,而皇子们的具体职务的品级高低则要靠其能力了。

“爱卿所言甚是,既如此则封皇长子为赵王,礼同一品,俸禄则也同一品官”,朱由校说道。

如此一来,皇长子便得到了一赵王的爵位,但刚出生的他依旧如一普通的婴儿般平静的生活在紫禁城中。

相比于原有历史上的崇祯元年,同样是西历公元一六二八年的天启八年没有大规模的农民起义在这年爆,因为皇家资本的席卷和凤阳商税的巨大补给造成国库的充盈使得蓟州和固原等九边之地多年积欠的军饷得到补,且因此没有出现大的兵变。

可以这么说,本该由此开始而越动乱的天启八年却没有日趋寒冷的气候而开始出现动乱的迹象,反而比天启七年更显得稳定。

流民的问题如今不但得到了解决,甚至还出现了流民不够用的情况,在这个工业经济开始冲击自然经济的天启八年,很多百姓还是宁愿选择坚守在土地上,去收割那一亩三分地上的粮食,而过自给自足的生活。

但因为蒸汽动力的大规模使用,且朝廷的默许和支持,各行各业的作坊工厂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但却也因此出现了用工荒。

工场主们不得不加大工钱却诱惑这些百姓们远离家乡来到城镇打工。

随着财富的诱惑,到天启八年年底,已经开始有许许多多百姓来到大城镇奉献自己的劳动来换取财富,而在京城这样的大都市更是已经离不开这些外来人口的服务。

从最基础的公共卫生处理到各类文化艺术的创作以及各类技艺的传承和与创新,这些从全大明各地汇聚而来的能工巧匠们都在京城扮演着他们的重要角色。

如今五城兵马司的兵丁们是越的懒散了,因为国库的充盈,而给五城兵马司也拨了城市管理资金。

但这些五城兵马司的官吏和在兵部有正式编制的兵丁们却比以前更懒,连敲诈勒索小摊小贩的事也不愿意再干,更别说其他市政服务,他们同工厂雇主一般雇佣了许多无地流民编为临时工去负责京城秩序的维护,城市清洁的处理以及消防等。

在朱由校微服行走在京城时,就能看见许多穿着兵马司特制服装的百姓们在为了一天几分的银元而辛苦扫着大街上的积雪,而兵马司的官吏则悠闲的坐在一边吃茶。

而也有这些由临时工编成的百姓们在大街上对一些乞丐啊违规的摊贩们呼来喝去。

但同时,也能看见,他们也会拼命的抬着蒸汽动力抽水机往火灾事故点跑去,且拼命的抢救人员性命,还冒着生命危险去灭火。

大明真的是变了,变得他们都快不认识了。

内阁大学士、六部尚书侍郎、都察院、还有各寺监院等的官员们在进入紫禁城前看见京城里各类新奇事物不由得都出这样的感叹。

不只是眼前随处可见的玻璃窗、穿着成衣的木制模特以及各类如肥皂、香水等听都没听说过的商品让他们震撼,更让他们唏嘘的是他们手里的年终报告奏疏,足足五寸后的奏疏,几乎每个人手里都有上万字。

这是当今陛下给他们的任务,即要做年终总结,且朱由校已经放出消息,做的年终好坏将直接关系数万银元到数千银元不同赏赐规模。

为此,这些掌握着中央朝廷核心权力的重臣们都很认真的一边学习一边总结,但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在他们总结后,从数据上现,大明居然也已经生了如此大的变化。

第三百零七章 满桂见皇帝

今日并不是大起的日子,但却比大朝还要重要,作为朝廷在天启八年最后一次的六部九卿的重要廷议,其所言之事就是对整个天启八年的总结和天启九年的展望。

因是廷议实际政务也就不过分讲究礼制,为方便交流,朱由校特旨于乾清宫平台处布置一大型的会议厅,厅正中央摆放着一椭圆形且极大的红木桌,桌子表面则还镶嵌了一层皇家工业公司最新研制的钢化玻璃,即一种对普通玻璃用金刚石进行切割后再加热到七百摄氏度进行软化然后再冷却后得到的强化版玻璃。

按照原有的科技史展轨迹,世界上第一块钢化玻璃要等到十九世纪中叶才会在法兰西诞生,但此刻却在两百多年前的大明提前出现。

以往看科技史,往往会提到中国比欧美等国早多少年明或现了什么,但那时也仅仅是在历史上,如今却是真实的出现在朱由校所在的世界。

钢化玻璃镶嵌的红木桌此时算是很昂贵的家具,因而也就朱由校这个皇帝最先使用它。

在会议桌两旁长达数丈的桌子边缘则整齐对称的分布着一排排官帽椅,官帽椅背后则是新纺织机纺织的棉质帘幔,典雅高贵。

而朱由校背后坐着的却是皮质座椅,准确来说就是大明版的沙,如今也算是第一次亮相。

不过,朱由校相信如同他将第一块镜子拿出来给群臣们看后引起轰动一样,这即将投入市场的钢化玻璃和皮质沙也会在短时间内风靡整个大明。

假冒伪劣产品在大明也是常有之事,所以估计日后也有许多小的制造作坊出现,如同如今生产玻璃的不止皇家工业公司一家,开始有些民间作坊能制造一些粗制玻璃一样。

朱由校并不选择打击这些模仿者,只要他们不用皇家工业公司的品牌,随便他们怎么模仿,因为这也是大明科技展的源动力之一。

同时,也能解决许多人的就业问题,创造税收,为社会稳定做出贡献,何乐而不为。

朱由校坐在椅上,微微靠着软垫,手扶着雕刻有龙头的扶手,并未像举行重大典礼时那般隆重端庄,而是显得有些自信随意。

这时候,内阁大学士钱谦益和李明睿以及卢象升还有司礼监掌印王承恩和秉笔太监刘若愚锦衣卫指挥使许显纯等先走了进来。

卢象升是连日从辽东赶了回来的,他作为内阁阁臣又是西暖阁值班的大臣,是朱由校现在最为倚重的大臣之一,特别是在军队这块,仅次于朱由校之下,因而不得不立即赶回来,向朱由校报告。

其余几位同样是朱由校最为倚重的内外大臣,自然是也要先进来的。

在朱由校安排下,卢象升坐在朱由校左手边,紧接着才是钱谦益,然后是李明睿,徐光启等,而王承恩则坐在朱由校右手边,紧接着王承恩的则是刘若愚,接着是许显纯。

等到这几个地位然或职能特殊的重臣坐定后,才是六部和都察院的堂官相继走进来,吏部尚书崔呈秀排在位,而其余则以尚书侍郎不等,最后才是翰林院和国子监以及军械司皇家工程院和科学院的负责人。

而此次与天启七年不同的是,武官也开始步入了这样的帝国顶层权力机构,禁卫军在各地的指挥使都也带着各自训练了一年的新兵进了京,并奉旨参加此次廷议。

不但是禁卫军的指挥使,其余九边的总兵官如曹文诏、赵率教、满桂、毛文龙等也奉旨列席。

督抚中也大都被朱由校召集而来,特别是今年最是引人注目的孙承宗、袁可立、马士英三人。

这种几乎把帝国各个方面的统治精英都召集起来的集会在历朝历代找不到先例,按照朱由校的说法,都是来给他请安述职的,所以也就不必按照周礼上的繁文缛节来,君与群臣共坐,谈论天下国是。

“诸位爱卿不必拘谨,尽可畅所欲言,在此时说的话,朕保证,不会怪罪你们一人”,朱由校笑说着又道:“不是有那等妄谈国事的狂生们说,朕弃儒尊法,不听群臣之议,不让士子共治天下吗,朕今日就做给他们看看,让他们看看朕到底是不是在和你们共治天下,若大家不是都在为大明辛劳,今日又怎么会坐在一起。”

朱由校这么一说,有些忐忑的群臣们只是点了点头,常延龄、覃博桐、富大海等新晋军中贵族们则不由得将胸膛挺得更直了些,以表示对陛下所说之言的赞同。

也许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或许是朱由校的刻意重视下使得这些禁卫军的新晋军事贵族们没有表现出因为自己是武官而有卑怯之意。

相反,反倒是曹文诏、赵率教、满桂等已经为大明立下赫赫功勋的大将们显得有些战战兢兢,他们甚至不由自主的就要屈膝向朱由校下跪,最后还是朱由校亲自阻止了他们,且大声呵斥了他们几句好男儿膝下有黄金这样的话。

朱由校自然知道这些人都是顶天立地的忠勇热血男儿,也就是因为数百年形成文贵武贱导致的自卑心态。

但现在朱由校要做的就是激起他们的不卑不亢!

在看见一个扁平脸,看上去并不高大,但两腿明显因为常年骑马而往外开的壮汉自觉的坐在最后面时,朱由校不由得问向卢象升:“此人是谁?为何如此卑怯,目光闪烁不定,难见半分坚毅之色,我大明朝的悍将就这份模样。”

“陛下莫怪,他就是山海关总兵官满桂,陛下你亲自升了他做的左都督,他也许是第一次面圣而紧张的缘故,就跟当初臣第一次看见他时候也一样,但此人在战场上可是半点不含糊,他手下那帮蒙古人组成的骑兵可是唯一一支能与鞑子硬战的,死在他手里的鞑子少说也破百了”,卢象升忙替满桂解释道。

朱由校不由得笑了起来,便朝王承恩和卢象升招了招手:“你们附耳过来。”

卢象升和王承恩有些愕然,但也不敢违拗陛下的意思,便附耳过来,只听得朱由校耳语后才会意的点了点头。

于是,王承恩便先起身朝外面走了来。

王承恩是司礼监掌印太监,虽说因为为人低调,再加上陛下独秉乾坤,其权势已大不如当年魏忠贤,但到底是内臣第一人,其尊荣自然是一般文官不可比,即便是部院堂官也不得不因为他的到来而屏气凝神,深怕因为半点失态而被王承恩报告进陛下的耳朵里。

倒是常延龄等依旧是雄赳赳气昂昂的抬头挺胸,他们对于司礼监掌印王承恩没多少感触,但对于管着皇家军事学堂的司礼监秉笔刘若愚倒是也有三分惧色。

自觉坐在最后面的武将们则直接站了起来,一个巡关御史尚且能让他们下不了台,更别说天子近臣王承恩了。

但让所有的人都大跌眼镜的是,王承恩却在满桂这里停了下来,并将要起身的满桂压回了座位上,还拱手道:“请了,满将军,陛下口谕,请您上前面坐去,陛下要亲口垂询于你。”

满桂想不到,其他的臣僚更是想不到,尤其是还想着看这些上不了高台盘的武官们几分笑话的文官们就更是想不到当今的司礼监掌印太监,权倾天下的内臣第一人,王公公居然给一武夫行了平职礼,即拱手示意!

而且是当着整个大明最顶层文武官员的面!

“是,末将遵旨,只是王公公的礼有点过了”,满桂虽然卑怯,但也是死人堆里走出来的人,倒也不真的是怕的说不出话来,只是见王承恩的举动有些好奇,便讪笑着说了几句。

“您是左都督,正一品,又有三孤的官衔,为我大明镇守辽东数载,战功赫赫,而王某人不过是陛下身边一家奴而已,怎敢不敬”,王承恩笑说着就领着满桂朝朱由校这边走了过来。

虽说是一个没把的太监说的话,但满桂听了还是心里不由得一热,自己这等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武夫能被关内的官员士绅百姓们理解,即便是战死也不足惜了!

“微臣满桂给陛下请安,吾皇万岁万万岁”,见到朱由校,满桂习惯性的就要行九叩大礼,但被朱由校拉住了:“爱卿车马劳顿不必如此见外,且在朕的身边坐下,待会朕慢慢问你。”

朱由校这句话一说,卢象升就亲自起身把位置让给了满桂:“满桂,你做在这里吧,遵从陛下的意旨。”

“这……”满桂有些犹豫,卢象升可是现在辽东最大的官啊,比辽东经略王在晋还多管登莱和辽东两个半岛呢,节制着关外所有的粮饷兵马,且在关外有最后的临机专断之权,是自己的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如今给自己让座,自己能坐吗?

满桂虽说是武勇之人,但也不笨,吓得可是满头大汗,但最后架不住朱由校硬按,他满桂有再大的力气也不敢不让陛下按下去,只得乖乖的坐在朱由校的左手边。

如果说,刚才王承恩亲自给满桂行礼,是内廷的人表现出对武将的重视,而让人瞠目结舌。

那么,现在堂堂的武英殿大学士、兵部尚书兼管着整个关外且算得上是外廷中地位前三,实权第一的卢象升给一个武将让坐,那就不只是让人感动瞠目结舌了,简直就让在座的官员们刷新了三观。

若不是陛下一双龙目正盯着,锦衣卫指挥使许显纯和东厂提督刘若愚都在场镇着,禁卫军的指挥使们正虎视眈眈的看着,只怕真的有文臣会当场拂袖而去。

满桂坐在这个与当今陛下距离不过十寸,高度相差不过三寸的位置,却是如坐针毡。

但与此同时,他心里却也是跳动得不行,如果现在要是陛下朱由校让他一人一骑也学那赵子龙去在敌军中来个七进七出,他也绝不会眨一眉头,即便是落得个被乱刀砍死。

“陛下!臣要不还是”,满桂最终还是不由得问了一句,他可受不了那些要吃了他的眼神。

但朱由校没有答应,只是命令道:“开始吧,钱谦益你是内阁辅,你先说说,将今日朕让大家来的目的再给诸位爱卿说一遍。”

“微臣遵旨!”

钱谦益有些女儿化的声音让第一次听见他声音的大臣不由得暗暗偷笑了笑,也使得钱谦益不由得有些脸红起来,但也不得不强撑着,说道:“天启八年即将过去,仰赖上天之信任,祖宗之庇佑,百姓之顺从,我大明相比于天启七年国势明显提升不少,国库尤其是太仓也有了库存,天下兵戈之事且已锐减,兵变更是没有,但挑战仍在,北方明着尊崇我大明为主实则暗藏狼子野心的满清黄台吉也学我大明展火器,展科举,招募匠人,甚至也减税开商,其用意明显就是要有一朝一日图谋我大明江山,还有鞑靼屡犯我边疆,虽说因天气越恶劣,但我大明又岂能是说抢救被抢的,如此我大明天威何在,另外南方之海盗如今是日益壮大,商路依旧被阻!百姓们虽有了果腹之粮,但温饱依旧是难题,内忧外患仍在,我们不应掉以轻心……”

朱由校听后点了点头,这钱谦益虽说声音变得越的尖细,但其口才却未减,一场简短的开场白就把整个大明的基本国情概括的清清楚楚,还以其文人特有的文采调动起了在座官员们的情绪,文臣恨不得立即献上献计献策解决这些大事,武将恨不得立即请缨上阵杀敌。

但到底是御前的廷议,大家也不能表现的太激动,只能暗暗记在心里,誓回去后要好好干几件大事!

“钱阁老所言精辟,有人说我大明积重难返,甚至还说朕穷兵黩武,徒耗国财,使得大明已不如前朝,如今朕也不去争辩,诸位爱卿都把实际结果的拿出来,让大家来议议,大明是更好了,还说更坏了!”

朱由校说着就对吏部尚书崔呈秀吩咐道:“你吏部是主管百官尤其是基础地方官的,其作用最为重要,你们先说说如今大明官员的情况吧。”

第三百零八章 天启八年的大明财政状况

崔呈秀起身向朱由校行了一礼,就半侧着身子,拿出其早就准备好的册子进行汇报。『

按照崔呈秀的话说,天启八年相比于天启七年,在东林党被全面铲除和东厂对文官监控力度再次变得严格后,官场的倾轧与斗争相对要缓和得多,因而京官倒也没什么大的组织体系变动。

反而是地方上,尤其是山东、凤阳等地,大量地方官员因为明里暗里反对新政而被罢职或问罪,导致今年大量地方官实缺名额出现,亟需大量士子却递补这些地方官,恢复地方行政秩序。

好在大明英明伟大的皇帝陛下朱由校未雨绸缪,早在天启七年就以示恩天下为由,大幅度提高了会试和乡试录取名额。

因而如此,使得比往年多出好几倍的二三甲进士和多出的候官举子们得以迅补充地方缺额。

“学而优则仕,虽有那些所谓的书香门第的子弟们不愿与我们这些掉在钱眼里的人同流合污,但普通人家出身的读书人特别是北方和云贵川、湖广等地的士子还是有大量的士子愿意为大明效命的。

对于这些士子,要多加鼓励他们出仕,甚至一些拔贡的生员也可大力简拔,如今国家亟需人才之时,不可因功名高低而偏废,东厂的人也要对这些准官员们进行查访,随时告知给吏部。

脑子灵活开放的多往江南、闽浙、两广、辽东等地派,日后实行诸多新政和面对外来势力也好应变;对于恪守成规以清廉自诩重视教育的官员则多派四川、云贵、湖广等地,特别是汉夷杂居之地,日后推行汉化和让儒家教育深入到苗寨壮区也容易些;

另外,那些考了进士举人不愿意出来做官的,朕允许他们经商或著书立说或从事其他行业,但不准在其家乡待在,须由朝廷指派到某亟需教化的穷乡僻壤去教书育人或活跃当地贸易!不然,何必出来参加科举,耗费国家财力而不为国出力,还占着茅坑不拉屎,使一些虽学识不够但有报国之志的士子名落孙山,倒成全了他的清高美名!”

崔呈秀很认真的记下了朱由校的指示,其中让东厂协助吏部,将掌握的各地士子的思想主张随时报告给吏部供其铨选时参考,这不由得不让他暗自佩服陛下朱由校的灵活,也让他现原来东厂除了搜集罪证抓人以外还有辅助六部执行政务的功能。

吏部尚书崔呈秀汇报后,便是吏部左右侍郎分管部务的情况,其中有各级官员的京察结果和考评等级,需要罢黜因年迈、有疾、无能者多少人。朱由校倒也没有再插嘴,他作为皇帝,不可能事无巨细都要去插手,但听一下还是必须的,至少能知道这些身居高位的官员到底有没有尸位素餐,有时候通过他们的言辞表达逻辑就能看出一二。

吏部虽说六部第一重要的部门,但今年的年终廷议,朱由校更关注的是户部的报告,前世他读明史类读物,无数大家常常说大明的诟病就是财政,所以从他做了这大明朝的天启皇帝以来,他最关注的就是自己赚了多少钱,国库有了多少钱。

为此,他也不会宁愿背上一个无情帝王的骂名,大量剪除各地已经没了爪牙的藩王,甚至变着法的去剥夺他们的特权,不仅仅是各地藩王,还有占有特权利益的乡绅们,朱由校宁愿将整个山东官场的官员都大清洗一遍也要从铁公鸡一般的乡绅身上拔出鸡毛来。

户部尚书郭允厚见陛下盯着自己,不由得拭了拭额头的汗珠,且不由得讪笑道:“地暖太热了”,然后才拿出准备好的册子来准备长篇大论的总结大明财政在这一年的收入和开支,坦白讲,今年的国库收益已经大为改观,甚至他郭允厚完全可以拿出许许多多的成绩来渲染,甚至说不定会因此而加官进爵。

但郭允厚却感到有些后怕,他怕自己将自己总结的结果报告出来后会引起整个文官集团的震动和憎恶,因为这里面的一系列数据都很好的证明了商税征收和官绅一体纳粮后的巨大好处,但这结果一旦公布出来就会彻底的否定了大明文官们依旧坚持的商税征收就是与民争利,损害国家利益的论断,甚至为大大的支持陛下接下来的推广。

虽然现在的官员们不敢再跟陛下叫板,但怀恨在心的顽固守旧派们会不会将愤怒泄在他这个户部尚书身上,把他郭允厚当作商鞅,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而且一看见陛下那鹰隼般的目光,郭云厚最终还是一咬牙,说道:“回禀陛下,天启八年,国库各项赋税收入合计收得一亿零三百四十二万银元,各项开销赋税合计是五千八百五十四万银元,节余四千四百八十八万银元。

郭允厚只是念了一串数据,整个廷议当场就哄然一声,且都齐刷刷的把目光看向郭云厚,虽说朝廷实行币制改革后,银元相对要比银两等价性要略低些,但相差并不大呀,如今突然国库年收入就达到了上亿银元,这简直就是不可思议!

“郭部堂,你不会是搞错了吧,我大明何时这么富裕了”,李明睿也不是很相信,仗着他是皇帝最信任的内阁大学士,便替其他官员们出头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不敢欺瞒陛下和在座的诸位,这个数字是户部全体同仁核实了不下三十次后得出的结论,其中还没有把腊月的算进来,凤阳那边还有一笔一千两百万银元的税款没有递解进京”,郭允厚这么一说,李明睿也恍然大悟,他也不好再插嘴,对于商税这个东西,谁都不愿意提及,也不敢随意表意见。

朱由校自然看出来这些官员们的狡猾,微微一笑后也没揭穿,只是点头道:“继续说下去。”

“是!”郭云厚继续说道:“收入方面,其中,夏秋两税比去年增加了三千多万银元,主要是陕西实行摊丁入亩以后,一改陕西无税可征的局面,扩大的收税面,一些隐藏的大户被查了出来,另外,就是山东官绅一体纳粮后,山东的夏秋两税也翻了两倍,但最主要增加的原因还是凤阳商税的征收;

凤阳巡抚马士英鼓励经商且提高商税额度以来,整个凤阳地区每三月就给朝廷递解一千万到四千万不等商税,尤其以下半年居多,具体由马士英禀告给陛下,微臣这里要说明的是,凤阳给朝廷的税收贡献了接近七成,但在去年,凤阳的夏秋年税在整个国库赋税收入中占据不到三成。”

朱由校听后不由得一拍桌子:“瞧瞧,一个中都凤阳在征收商税后就能增加如此多的税收,朕倒要看看,谁再说商税不可征这件事来,若不征商税,他能给朕变出这上亿的国库收入来吗?”

官员们只得附和称是,他们也不是傻瓜,自然知道这商税一征,将会大量充实国库,但这也就意味着,民间财富特别是他们这些士绅们的财富将会大量流入朝廷的腰包,如此一来,他们拿什么去广置田产,修建园林、蓄养声伎。

“朕知道你们心里都不乐意,觉着朕是把你们这些当老爷的钱给拿走了,但你们想想,你们现在是饿的吃不起饭了吗,还是连衣服也没钱置办了,刑部左侍郎张隽宁,你在监刑处死范文程后在回京时曾在苏州一场豪赌中输了一百万银元,可有此事?

还有太仆寺的正卿周常礼,你在省亲还乡时在京城提前以十五万银元将皇家工业公司的一套镶钻穿衣镜拍卖下来,在运送回去途中不幸被一搬运的民工摔碎,却大笔一挥,免了那帮民工的赔偿,可有此事?”,朱由校见这里面有不少臣僚都不是很动然,便不由得冷冷一笑,就将从东厂这里掌握的几个官员的琐事说了出来。

听朱由校这么一说,刑部左侍郎张隽宁和太仆寺卿周常礼都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心中也是惊惧不已,暗叹自己的这些事居然已经被陛下知晓了,也亏自己还故作聪明的以为陛下不知道他们底下的风雅之事。

“周常礼!”

朱由校突然大喝一声,吓得太仆寺卿周常礼当即跪了下来:“微臣知罪,微臣知罪,微臣不该。”

“你不该什么,朕也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你周常礼的祖上是养马的出身,后来专做口内外的生意而成当地巨贾,如今更是中都定远第一大富户,你花十五万银元买块镜子,朕也不会怀疑你贪污的,让你做太仆寺卿就是看在你们家贩卖马匹在行,让你好好替朝廷管好畜牧之事,更何况你也算是宽容大度的人,不因一块镜子而朝民工索赔,朕是很欣赏的”。

朱由校说着又道:“朕只问你一件事,凤阳巡抚马士英在凤阳改革商税政策后,你们周氏家族是穷了还是富了,老实回答,如敢欺瞒朕,朕决不轻饶!”

“回陛下,一开始是少了点钱,但不知道为什么,几个月后来凤阳买马的人更多了,最后竟多赚了好多”,周常礼不由得如实回答了一句。

朱由校颔点头后就示意让他坐下,并道:“朕给你们说过,这做买卖商业是要靠需求供应变化的,朕把它叫做市场,要想有一个好的市场,大的市场,就等于要有更多人能买得起,做生意的才能卖的更多,朝廷就是操控这个市场的一双手,收了商税后就能维持好这个秩序,让更多的人来买,也让做生意卖的更方便,这样做买卖的百姓们也就有更多的好处,朝廷也有了收益,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朕可有把你们的财富夺走了?”

朱由校的话让这些以读四书五经为主的官员有些难懂,但好在这些人智商都不低,也能明白大概的意思,便都点了点头。

朱由校见此也不再说什么,能在这里留下来的官员都是保皇党官员或可以为国家利益妥协的绥靖派,因而朱由校在循循善诱后也不担心他们会因为还是没办法放弃眼前利益而反抗自己。

接下来,郭允厚则继续阐述开支一项。

按照郭允厚提供的数据,大明在天启八年的军费开支已经翻了好几倍,其中有因为辽东半岛收复后导致的军饷和装备的开支大幅度增加的原因,除此之外,因为朱由校为避免出现兵变,便命令都察院和兵部联合起来,专门针对各边镇历年军饷积欠的问题进行整顿和补,所以军饷放也大量增加。

不单单是军费开支,还有皇家工程院和皇家科学院以及军械司等许许多多的大型课题项目的资金拨款,特别是今年新成立了好几个耗巨资的大型项目如大明船政局和两京大道的建设,另外,将一大批文人士子和犯事官员及其家属下乡到西部去改造,也不能真的不管,至少教育经费和基本的生活补助还是给点的。

所以虽然因为天启八年节省了各地藩王供养的一大笔开支再加上与满清的暂时和解以及满清与吴襄部的交战使得大明战争开支减少还获得了不少贸易上的好处,但也没有使得大明总的开支减少,反而比去年增加了许多,但好在收入增幅更大,反而使得国库有了节余。

不过,这剩余的钱并不多,如果现在停止一切收入来源,连一年的开支都满足不了。而且,如果朱由校真的答应给皇长子朱慈炯封地和俸禄的话,只怕这笔节余的钱在一个月内就能全部花出去。为此,朱由校这个皇帝不得不再次当一次葛朗台,当即降低了皇长子朱慈炯满月等一系列庆典的规模。

不过,这并不代表朱由校真的没有钱,皇家工业公司和皇家银行、皇庄这三个皇家资本巨头的利润可不低于国库的一年收入,但这笔资金是要用在皇家禁卫军身上的,除此之外,还有各类大型工程建设的临时拨款和突灾害的临机赈济。

所以,朱由校也不会随便拿出来学后世的满清皇帝去大肆修建皇家园林,然后等到百年后被西方列强烧个精光。

第三百零九章 流放到云贵川的文人们

户部尚书郭允厚奏报完毕后,便是巩永固和杨寿春以及徐光启汇报皇家工业公司、皇家银行和皇庄今年的利润。

这三家国家资本企业的负责人虽然挂的是户部的官衔,但却只对朱由校负责。

而且,朱由校还是最大的控股者,因而在座大臣们也只能听听,知晓一下基本情况,但却没有办法干涉皇帝陛下的这笔收入。

不过在很多情况下,都是内帑补国库,因而大臣们即便想说也不好说什么。

但从总体上来说,天启八年的财政明显比天启七年要改善得多,朝廷有余钱才好惠及天下。

接下来是兵部奏报大明军事力量和国防的事。

由于卢象升这个兵部尚书现在主持着辽东和登莱等地的事务,因而主持兵部日常事务的则换成了兵部左侍郎杨嗣昌。

杨嗣昌记忆力很好,是六部堂官中唯一一个没有带册子的大臣。

杨嗣昌手持着象笏就朝朱由校行了一礼,比尚书卢象升还多几分几度,报告整个大明边防状况和军队数量和粮饷开支的时候也是口若悬河,滔滔不绝。

按照杨嗣昌的报告,朱由校在撤换总兵官且允许九大边镇总兵官独立募兵后便使得整个军队数量增加了许多。

其中,本来二十来万的边军,增加到了三十多万。

但大部分都是屯田兵,同普通百姓无异,不过种田向各自的军官交租子而已。

然而,新增加的官兵则是严格按照职业士兵的标准来募集的,朱由校为此还下过特旨,给各边镇总兵官的募兵提出过几点原则性指示。

朱由校允许曹文诏、周遇吉、赵率教等也招募军队主要是为了提升边军战斗力,而且在普遍都养家将私兵的情况下,朱由校这样做也只是将默许边军大将们招募私兵给明确允许了而已。

当然,这样肯定会导致军阀的出现,但军阀的出现不是允不允许募兵就能遏制得了的。

军阀的出现本就是一个太平盛世向乱世展时的一个必然趋势而已,随着战争频率的增加,即便朱由校不去提升武人地位,武人地位也因为生存的方式由非暴力转为暴力时而变得重要起来。

而且,与让满清入关,民族命运相比,让这些军事贵族势力变强也算不得什么,更何况朱由校自己也招募军队,成立了皇家禁卫军,算得上帝国最大的军事贵族。如果大明有一天真的会变成一个暴力集团,那他则是里面最大的军阀。

所以,朱由校倒也不用担心曹文诏等成为军事集团后会同历史上的关宁军和左良玉等一样对朝廷是貌合神离。

不仅仅是因为这些总兵官是经过历史展考验过的忠臣,更重要的是,朱由校虽然允许他们募兵,但粮饷和武器装备和官职晋升依旧牢牢控制在自己手中。

不但如此,按照朱由校的打算,日后一旦消除了边患,或者禁卫军的规模达到一定程度,即完全有能力接管整个大明国防重任后,这些军阀们的优秀官兵是要打乱整编进禁卫军的,而其他的则会被淘汰。

目前,这些边镇总兵官的王牌军队们也大都更换了燧枪,且也按照禁卫军的方式进行整编,注重思想教育与宣传,强调纪律。

但也各有特色,如曹文诏的秦兵敢血战到底,满桂的蒙汉杂合的军队则善于骑兵作战,毛文龙的东江兵则在卢象升出现后更加善于长途奔袭、打大迂回的运动战。

既然涉及到兵部的军务,朱由校这时候便转身看向了满桂。

坐立不安的满桂尴尬的微微一笑,想站起身来,向朱由校行礼,却被朱由校再次按了回去:“好好坐着,拿出一品大员的气度来!”

说着,朱由校就笑问着满桂:“满桂,你麾下有多少兵力,骑兵有多少,辅兵多少,战士们可吃的好穿的暖,特别是那些同你一样为大明效力的蒙古好汉们,可还过得习惯,有没有功劳被夺,粮饷没放到位的情况。”

坐在孙承宗下的辽东经略王在晋见当今陛下这样问满桂,心里不由得一紧,满桂如今算是他麾下的大将,一应钱粮调度都是他在节制,如果满桂在陛下面前随便说几句的话,诸如克扣军响之类的,只怕自己这个辽东经略也不好当了。

满桂倒没想到陛下会亲自垂询自己和自己的部下,心里自然是大为感动,他和他的蒙古官兵们虽说依旧是擅长弓马骑射,但其实已与辽东军民无异,他们在朝廷有官职,在地方有自己的农田。

“回陛下,末将现有骑兵两万,辅兵三万,且有陛下的庇佑和大帅的照拂,末将和将士们都挺好的,士气也很足,大家都等着有朝一日能出关为陛下杀敌建功呢。”

正因为要保护自己的家园,维护自己的利益,他们才会死心塌地为大明效命,对于辽东经略王在晋克扣部分军响和某些赏罚不明之处,他倒没有直接说出来,一是因文贵武贱的原因还有些顾虑;二是王在晋相比前任经略袁崇焕已算是好的了。

毕竟,对于边关大将而言,不怕文官贪,就怕文官管得宽,早已成为了一句俗语。

而袁崇焕属于后者,王在晋属于前者。

王在晋见满桂没有趁此向朱由校进谗,心里倒也松了一口气,也开始暗暗佩服起满桂来,思量着日后会到山海关,定要比以往还要休戚与共才好,至少不能轻视满桂,毕竟如今看来,陛下重视他的程度似乎并不低于自己这个文官。

朱由校看了王在晋一眼,又见满桂如此说,心里倒也颇为赞许的点了点头:“如此甚好,有道是文官不贪财,武将不怕死,是为国朝昌盛之象,作为边镇重臣更应牢记这一点,而且更为重要的是不要相互掣肘,要同舟共济,互相体谅,宽仁为怀,文官不要自傲,武官也不要卑怯!”

卢象升、孙传庭、王在晋等督抚和满桂、毛文龙、赵率教等都应了一声:“是!”

接下来便是礼部的汇报,相对于其他六部,礼部今年也并没有闲着。

从年初的会试与殿试到从礼制上否认北宗孔门确立南宗孔门,再到当今陛下祭祀孝陵,以及大幅度削减皇亲贵胄的特权,和联合吏部安排大量文人士绅去落后地区改造支教等都算得上举足轻重的大事。

钱谦益作为内阁辅同时又管着礼部,虽看上去没有做几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但他和李明睿以及温体仁一起主持的礼部却承担了对当今陛下这些离经叛道之举的合法性解释和宣扬。

不满朱由校这个皇帝的文官很多,但却没有一个说他大兴土木。

然而,事实上,工部一直都在建设着大的工程,只是由于是朱由校自己掏的腰包,因而就没有被文官们拿出来说事。

如两京大道的修建,花了不少钱,但负责收费的却是各级官府,而享受交通便利这个好处的则是他们背后的大商贾们。

都察院和六科的作用重心明显由对皇帝的限制开始逐渐下移到对百官的监视,其所报告之事也不过是弹劾了多少官员和地方吏治情况的报告,对于朝政特别是谏言皇帝陛下多少次的事是只字未提。

翰林院本来是最不应该跟新变化挂上勾,但自从朱由校把翰林院当做大明版社科院来办时,翰林院如今也不仅仅代表着清贵与地位尊荣了,他还成了一系列社会科学问题的官方解释权威。

如今,朱由校也给他们安排了新任务,除了修史且给大明各类人物著书立传外,还要联合户部普查大明总人口,联合礼部确定大明的识字率和文盲率,甚至还要联合钦天监做气候学统计。

总之,朱由校目的就是不再让翰林院仅仅成为储相养望的地方,他要让他具备更多的功能。

皇家科学院和皇家工程院现在在搞什么,更不必提,现在连朱由校自己都记不清楚这两院目前到底有多少课题,反正他记得,现在的皇家科学院已经有人在探究光到底是什么的问题了,甚至已经对光是微粒还是声音一样的无形波展开了争论。

而皇家工程院则稍微务实一点,不过最令朱由校记忆深刻的是、有一位叫万龙的工程院承宣郎申请了通过某种容器收集雷电的大胆猜想。朱由校很欣慰大明朝能有如此前卫的人开始琢磨电这个玩意儿,如同与他同姓万户敢制造火箭把自己送上天一样。

对于皇家科学院和皇家工程院这两个科研机构,朱由校从来都是放任自流的,哪怕有御史弹劾他们因做爆炸实验震坏了龙脉,朱由校都没拿他们怎么样,甚至还将那御史下狱治罪,罪名自然妖言惑众。

因而,对于这种要收集雷电的,朱由校也是没有阻止的,不过,他还是在课题申请的奏疏上朱批了一句:“朕虽有义,但雷公电母无情,要注意安全!”

最后则是军械司和国子监以及大理寺、太常寺等的报告,朱由校略微指示几句后也没再多说。

……

春节将近,就在皇帝陛下朱由校和朝廷重臣们进行一年的总结性廷议时,远在夔州府太平县的王思任也开始准备着新年。

望着远处的绵绵秦岭,听着书院里的朗朗读书声,问着山下土家寨里飘来的腊肉香,王思任虽依旧有些想念江南,但也习惯了这大巴山深处的生活。教山里的孩子读三字经,帮助当地人写族谱写碑文,顺带有时候王思任自己也要向当地农夫请教,如何在贫瘠的山地里种出好的庄稼。

比王思任更传奇的是,同样被流放到绥定州东乡县的倪元璐却还被当地的女土匪抓了去做了压寨相公,同时也成了军师,结果顺带还将这股官兵一直难以剿灭的土匪给招了安,如今更是做了太平县的县丞。

当得知王思任也在太平县时,倪元璐便赶了来相见,两人自然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但同时也决定趁此重逢之日,联合当地乡绅在当地名胜摩天岭下建造一座书院,以教化地方之用。

这日是元宵节,正是书院放假后第一天上课的时候,作为山长的王思任正准备着给辅助几位蒙童做几篇简单的破题后就去集镇上买条大山椒鱼(娃娃鱼)回去让跟着自己一起流放来的小妾做顿丰富的元宵饭时,就听见山下传来倪元璐的声音。

“季重先生!”

王思任年长倪元璐二十余岁,因而倪元璐便敬称他为先生。素来好洁癖的倪元璐如今在这穷乡僻壤待久了也没了昔日的习惯,身穿麻布衣,头只用藤条绾起的他是手脚并用的沿着陡峭的石梯爬了上来,一上来就坐在山石上,拿出一张报纸,气喘吁吁道:“看看吧,好消息啊,就在一个月前,惠嫔诞下了皇长子,陛下龙心大悦,赦免被押数百官员士子的性命。”

王思任听从忙夺过报纸来,这张报纸是四川提学副使陈奇谕主持开办的蜀报,其页版面则是直接转载的大明日报的内容,内容自然是皇长子诞生的事。语言很平实,内容也并不是很多,但却看的王思任是热泪盈眶。

“陛下!”王思任不由得朝北边跪了下来,且朝着大山之外,高声喊了一句,不由得喜极而泣。而一旁的倪元璐也不由得苦笑起来,他们被贬到这来,虽与世隔绝,但关心朝政的心却从未淡化。

“走,走,去我家,正好一起喝几杯,大明后继无忧,天下则又可太平数年,我等即便老死于此也无憾了”,王思任说着就去将自己的毛驴牵了来,拉着倪元璐就朝另一条比较绕的大路走去,两人一路上是有说有笑,夕阳尽处,风光无限。

“子曰:“泰伯,其可谓至德也已矣。三以天下让,民无得而称焉。”而在云贵山区凯里的陈继儒则依旧是孑然一身,无妻无友更无亲人,连学生也就四五个因农闲才有点时间的农家孩子,也没有教室,便只有坐在稻草堆上教读四书。

但陈继儒却是乐此不疲,正教的正酣时,却见县衙的王书办提着一个篮子走了来:“陈继儒,奉知府大人的令,因皇长子出生,普天同庆,来本府改造的士子们可得肉两斤,黍米一斗,这是你的,拿着吧,回去吃顿好的。”

“你说什么,陛下有皇子了”,一身褴褛的陈继儒抓住了这王书办,这王书办却嫌他脏,挣脱了开去:“不是蒸的,难不成是煮的呀,皇长子叫朱慈炯,要想知道实情,可进县城里报亭里看看。”

第三百一十章 检阅禁卫军

从元旦即春节正月初一开始,官员便要休假五天,而朱由校也给自己放了几天假,享受了几日平常百姓夫妻的生活,其间场景自然有些没羞没臊,便也不好细说,而在正月初五结束以后,便是皇家禁卫军接受皇帝陛下检阅的日子。

这是朱由校特地安排的,从去年裁撤京营等驻京部队并整编为一万兵力的禁卫军以来,不过一年的时间,皇家禁卫军就扩张了十倍,如今不算后勤人员,禁卫军主力兵团整数就已达到十万。

不但如此,皇家军官生也已经开办三期,这还是不包括在紫禁城内部秘密训练的三十名先期军官生,如今这三十名先期军官生,除了两位一个执掌禁卫军执法处一个承担参谋和文书等事务的军官生以外,其他的都已经是带数钱到数万兵员不等的高级将领。

除掉第一期军官生已于半年前就已经补充入禁卫军各营以外,第二期军官生刚好完成一年学业不到两月,就得立即充入禁卫军各营部队,他们大多数就是参加过对抗满清鞑子第一次入关侵略的基层军官和表现优越的士兵,有一定的实战经验,且以前在做士兵期间本来就经历过三个月的集训,所以在补充进各营后就迅成为了禁卫军各营的基层骨干。

第三期军官生大部分成分同第一期,第二期军官生一样也是禁卫军原有的骨干,但也有较大部分是由各地推荐或者皇帝陛下亲自命令入校就读的,比如之前在宜阳千户所担任千户且是戚继光之后的戚昌国和本是海盗头子出身的顾三麻子。

顾三麻子才来到皇家军事学堂不到一个月,但人明显要比昔日沉稳了许多,肩膀也不再一高一低,两腿也不再呈外八字张开,但脸色明显要比之前黑了些,明显是被罚站了不少次,整体面貌倒是精神了许多,也能看得出有了些矫健的肌肉。

而戚昌国则虽同之前一样精神抖擞,但目光却是深邃了许多,仿佛若一夜之间就参透玄理而悟道一般。

不过,事实上是也的确如此,据朱由校听东厂的奏报说,戚昌国现在每日挑灯夜读到四更,比参加举业的读书人还刻苦,甚至还跟皇家工程院和军械司的人吵过架,即便在皇家军事学堂也因为某些理论与教官争执,但很多时候都是戚昌国败下阵来。

一时间,他和顾三麻子倒反了过来,因为朱由校要求皇家军事学堂对顾三麻子严格管束,所以导致顾三麻子倒越的守规矩,不敢有半点违纪之举,而戚昌国却因为朱由校下达过指示,对其进行包容,使得戚继光浑然忘记了这里不仅仅是学校,也是军营。

第三期军官生作为学员代表自然也是要出席皇家禁卫军的检阅的,而且还是第一个方队,站立在校场的正中央。而禁卫军正式编制的各军则以十个天干为序站好队列。

需要说明的是,朱由校已于年前对各部禁卫军进行重新编制改革,原有的营上面再加上军、镇、旅的建制。而其中,常延龄在四川、云贵等地招募的士兵则组成第一军,队正以上的军官则大多数是由皇家军事学堂的第一期或第二期军官生充任,或者是禁卫军之前的老兵,不过里面也有秦良玉土家兵的加入,如秦良玉之子马详麟和侄子秦翼明等本就训练有素的旧式军官也加入了其中,且由朱由校特旨担任禁卫6军第一军某旅参将或营指挥使等职。

当然,也是因为他们跟秦良玉参加过实战,且为了更好的驾驭这些战斗力本就不错的土家兵,所以才没有先让这些土家族将领们先去皇家军事学堂学习就直接担任要职,但按照朱由校安排,他们现在也只是暂代,等日后将这些土家兵完全同化进禁卫军体系后,这些没有经过皇家军事学堂学习的军官是重新回炉重造的。

不过,禁卫军第一军主体上还是原有的禁卫军第一营,依旧是步兵为主,天启一号燧枪是主力武器,不过,王牌第一镇第一旅已经装备米尼枪,这是禁卫军中唯一一支装备米尼枪的成建制部队。

富大海的第二军则算是混成6军,炮兵和步兵都有,再加上骑兵,但主体上还是以火炮为优势,算是6军,以湖广兵为主,同第一军一样,大部分是同族亲眷或同乡世交,这样的好处自然是日后作战时,能够同仇敌忾,当亲族好友面临生命危机时会充分调动起其他官兵的情绪,不过总体上还是受富大海节制,因为大部分基层军官都是皇家军事学堂的学员。

鳌拜的第三军则是清一色的骑兵,大都是秦地忠勇之士,且常年面对关外鞑子的劫掠而大都好武且善骑射,因而组成骑兵反而更好,更何况,鳌拜自己也只擅长骑兵。历经一年的大西北训练,鳌拜的第三军算是禁卫军各军中最为彪悍的,且是实战经验最丰富的,因为在朱由校默许下,鳌拜经常带着禁卫军第三军去奔袭关外,对一些小部落下手,甚至最远奔袭到了哈密卫。

覃博桐在徐州招募的兵和部分卢家钰在两广招募的岭南兵和赣南兵组合成了第四军,且由卢家钰担任第四军总兵官,这支禁卫军算是禁卫军的预备队了,虽有敢战的徐州兵作为基础,但最精悍的两营以原有禁卫军辎重营为主力编成的徐州兵被覃博桐带走组建了第五军,所以第四军大多数是新兵,连带基层军官也大多以第三期军官生为主,无论是官还是兵,很多都是第一次。

而覃博桐的第五军是要组建海军的,两个营的徐州兵合编成了一个海军6战旅,负责抢滩登6后的6战,其他各旅都是由原南京水军和招抚的海盗组成的,因而要算是比较新的,很多军官和士兵还没有磨合出感觉,即便是皇家军事学堂毕业的军官生也没有海战的实际经验,他们也只是在皇家军事学堂的学习的时候,有过一定的理论基础并有些感兴趣而已。

不过,任何事都是从无到有,从弱到强,朱由校现在只是想着先把架子搭建起来,等日后有机会,肯定是要去实战的,胜也好败也好,都可以拿回到皇家军事学堂从新总结,上万的海军里面总会有几个人才。

雄浑而又充斥着刚健之气的音乐响起,这是朱由校特地命令皇家科学院联合翰林院和内廷乐工共同制造的一套管制乐器所吹奏的乐曲,乐曲调子就是中o国o人o民解o放军进行曲,朱由校在放了无数次后才被乐工们用各类由皇家科学院研制的最新乐器制造出来,其中不少乐器已经成了市面上的畅销货。

音乐有时候能充分调动一个人的精神面貌,更何况在几声炮响之后,不仅在场的禁卫军都肃穆起来,连带着站在朱由校身后做陪衬的文武百官们也都肃穆起来。

朱由校一身戎装,那手持着御用军刀,注视着自己的十万精锐,并朝这边走了来。

军刀是皇家工程院根据翰林院提供的文献从新仿制成功的唐刀,皇家工程院和皇家科学院有时候也不仅仅是将未来的事物和理论提前明和现出来,有时候也要恢复一些已经失传的前朝技艺,一方面是其的确有实用之处,另一方面则也有较高的艺术价值。

不过朱由校这把唐刀镀了金,且配上了龙的装饰,主要是为了彰显大明皇帝陛下的尊荣,并不是真的要去跟东洋武士比谁的刀好。

除了军刀,朱由校的戎装也是皇家织造局最新的纺织产品,面料采用混纱织造,质感细腻且挺括性非常好,将朱由校的身材衬托的很是笔直挺拔,不仅仅是朱由校,他面前的十万禁卫军也都是如此,虽不再是鸳鸯战袍加铁网靴和履(下级军官),但当简洁修身的军装加上皮靴后,形成的军威却是大大过其他的军队。

即便是满桂等边镇总兵官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暗叹从未敢相信,这世界上还有如此不用玄铁加身就透露出一股凛然杀气的军队。

十六磅炮、十二磅炮、六磅炮和军械司联合皇家工业公司联合研制的军用四轮马车则正齐的摆放在各军队伍的最前面。

没人知道这些巨炮到底在战场上有多大的威力,只知道军械司进行秘密实验时每一次都会震动的周围居民胆战心惊。要不然,也不会有御史弹劾军械司震断龙脉了,很明显,这御史其实也深受其苦。

“诸位将士好!”

朱由校喊了一句,这种标准上问话同后世一样已经提前下达到禁卫军各军,并用了半个月进行集中训练。

因而在朱由校喊了这一句后,没片刻,便如海浪滔天一般骤然响起一片热烈的回应:“陛下好!”

“诸位将士辛苦!”

好吧,表面上看来,当今陛下真是和蔼可亲,面带微笑,还如此关切的表达了自己对广大禁卫军战士的关怀,而广大禁卫军战士自然也为因此深受鼓动,并因此大声且又整齐地回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里,自然是不能直接照搬现代的那一套,朱由校为了强调个人在军队上特别是禁卫军中的绝对权威,便要求禁卫军必须在最后表达对自己的忠诚,最直接的方式自然就是高呼万岁。

来观瞻禁卫军检阅的不仅仅是大明朝的文臣武将和朝廷勋贵以及已经被锁拿进京的大部分藩王们,还有一些来自朝鲜、琉球等国的使者。

但他们此时都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震撼!

毕竟是十万人的呐喊,在几乎整齐的喊出来后,即便是大地也会颤抖几分。

这样一来,文臣开始明白当今陛下不仅仅是有东厂和锦衣卫,还有一支实力不容小觑的战争机器,而武将则不得不掂量掂量自己该不该因为手里有几个兵而可以胡作非为,藩王们则也哀叹只能听凭当今陛下处置,看见这样的军队,哪里敢有半点造反的心思。朝鲜等附属国这不由得坚定了对天朝上国的忠诚度。

这一次朱由校检阅时仍旧坐的是四轮马车,在蒸汽动力还没有完全运用到交通工具之前,畜力依旧是人们代替双脚行动的主要方式。

当然,朱由校乘坐的四轮马车在外形上肯定是最为华丽的,但这丝毫也掩饰不了他没办法依靠蒸汽动力前进的缺陷。

等等朱由校检阅完,并回到高台上后,禁卫军各军各营便派出自己最精锐的方队进入分列式,由皇家军事学堂的第三期军官生领头,紧接着的就是禁卫军各营代表方队进入。

毕竟是十万大军,如果个个都走一遍,肯定没办法都在一日之内完成。

各方队手持着带刺刀的燧枪整齐的向前走着,步态一致放入交替呈现的一面面绿色的海浪一般,但在经过朱由校旁边时却是突然脚步重了起来,正步犹如铁一般砸在地面上,铿锵有力!

“行礼!”

戚昌国一声呐喊,顾三麻子就同其他军官生一样,迅的将头偏了过去,看着台上的朱由校,端平手里的燧枪,踏着地面,一步一步的向前而去。

而其他方队过来时,也是如此,这不仅仅是将禁卫军的威势证明给大明国内外的不安分分子看,也是彰显自己禁卫军的纪律性和集体主义。

也亏皇家京营校场自去年开始便开始扩建,若不然还不能形成如此震撼的画面,在校场南边是高达数丈的高台,北边则是可容纳十万人的大校场,即便是朱由校站在高台上也没办法看见所有人的脸。

但形成的声势却是让人感到热情澎湃!

朱由校检阅禁卫军的消息也被大明日报报道了出来,有夸赞禁卫军乃天下雄狮的,也有还对禁卫军的战斗力保持怀疑,认为步伐走的好的军队不一定就真敢跟鞑子干。

但对于这些底下无聊文人们的调侃,朱由校也没过问,禁卫军是不是有战斗力,日后自然就知道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是时候开启战端了

同天启八年一样,天启九年也在一系列繁琐的祭祀礼仪活动中到来,在检阅禁卫军后便是元宵,元宵对古人而言是一个特别重要的节日,官员们会继续长达一旬的休假。

而皇家工业公司和工部以及顺天府负责的各项工程也开始放假,刚刚得到了一笔丰厚的年终双倍工钱的大量进京务工的外地百姓们涌入了京城的各大酒楼茶肆,以及不可名状的风月场所。

但可惜的是,京城还没有实行商业税征收,大量白银流入了在京城有产业的达官显宦手里,要不然,东厂也不会来报说,在元宵节结束后,京畿地价和房价飞涨。

很明显,都是因为这些达官显宦和京城富商们赚了不少钱财,开始置办地产和房产的缘故,然而朱由校的皇家资本并没有在这段消费狂热期享受到半点福利,明末的百姓似乎不爱存钱,他们喜欢攀比和注重享受。

不过,对于绝大多数仅有点余钱的百姓们而言,皇家工业公司的奢侈品他们买不起,而不太彰显门面与满足虚荣心的实用性物件却又没有购买的**,因而也就把钱财在了娱乐消费上,对于离家太远本就心里空虚的百姓而言,自然不会去追求什么高雅的娱乐,大量的钱财花在了食色性上,可朝廷却没办法在这上面得到半分的利润,也就有一个教坊司,但也占不了整个京城元宵节总销售的多少比例。

毕竟皇帝陛下也不能明旨布鼓励百姓们去教坊司寻找欢乐,这既为加重社会不良风气也会促进性疾病传播,虽然已经又安全套开始推广于这些风月场所,但依旧没办法完全消除花柳病等疾病。

朱由校现在也没暇顾及在这京城收商税,毕竟骤然开始的话,会触动太多的势力。

政策的实行要一步步来,对于下一步的改革试点区域是哪里,朱由校已让东厂联合户部组织专门的团队去两京十三省综合调查,进而判断出其潜在的商业价值和有可能遇到的阻碍强度,并从而决定最适合在哪里进行下一步的改革推广。

马士英被加封了太子少保兼右副都御史的官衔,官品升为正二品,而袁可立则也同样加了太子少傅的衔,孙承宗更是被封了新城伯的爵位,朱由校给出的理由是孙承宗是自己恩师,且在辽东也建过功勋,因而得以封爵,这也算是继王阳明后第二位受封爵位的文官。

当然,明眼人都看的明白,这是当今陛下在表达自己的政治意愿,即宣告天下,自己是鼓励大臣们矢志不渝的执行自己的新政政策的,而且自己也不会因为顽固势力的阻碍而将替自己卖命的大臣搬出来做替罪羊。

并且,自己作为皇帝陛下肯定是给予你丰厚的回报,给你想要的,比如马士英这样的巨贪但却被当今陛下褒奖为天下第一巡抚,评价也是清正廉洁,锐意革新,而事实上马士英只做到了后面一点,前者则是完全没有做到。

据东厂报告,一些御史言官弹劾马士英的贪污之事是确切存在的。

比如就在今年元宵期间,马士英就命令其家奴运银数百万回乡,为迎合当今圣上,不违背作为保皇党成员的准则,故而没有购置田地,但却购置了上百处宅邸与店铺,其家乡贵阳本是贫瘠之地,但房价却因此暴涨到与江南市镇一个水平。

也因此,马士英在贵阳地区迅扩充着自己的商业帝国,这也是马士英的狡猾之处,凤阳收税,而贵阳不收税,马士英把自家产业建立在贵阳,而自己又有权势,可以很好的在川贵枢纽处建立自己的商业帝国。

倒是在马士英自己所主宰的凤阳地区有诸多不便,毕竟要做给当今陛下看,也的确是要建立一种良好的商业氛围,而导致凤阳地界的商业必须公平竞争,利润多寡不仅仅是靠势力很多时候也靠的是经济效益。

不过,朱由校现在需要马士英做自己在经济改革上的急先锋,因而只能给他开绿灯,只要他不谋反不兼并土地违背自己的原则,哪怕马士英真成了如今的世界富,自己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马士英日后肯定是要有所惩戒的,这是朱由校暗藏在自己内心里的想法,他不可能为了新政改革而真的让大明的吏治因为马士英的作用而无限恶化下去,现在自己一边让都察院惩治贪污**也有告诫马士英的意思。

马士英还要再用,国内的大动作也还要等三个改革试用点完全进入成熟模式即在姓和当地士绅们完全习惯这种政策之前,朱由校不打算在短期内再在大明国内搞什么大动作。

禁卫军已经有十万勇士,九大边镇也已补充实额精兵十余万,而军械司这个军备生产基地已经进入成熟期,已经能满足武器的基本需求,除此之外,皇家银行的储备也已达到可以应对百万军队作战一年的军饷支撑,皇家织造局和皇庄也已储备足够的军装和粮草等军需,据其负责人向朱由校禀报,可以满足一年的大规模作战。

既然如此,朱由校觉得也该是时候亮一亮大明的利剑了,禁卫军也该去和外部的强敌作战一番,不能一直待在国内剿匪,要想战胜鞑子的精骑,也只能与其多次实战才能从中寻找的诀窍,并摸索出最好的战术安排与锻炼出真正的将才。

“陛下有旨意,着武英殿大学士、兵部尚书卢象升,司礼监秉笔太监、东厂提督刘若愚,兵部左侍郎杨嗣昌,禁卫军各军总兵官和九边镇各督抚和总兵官入西暖阁面圣!”

这一日正是大朝的日子,也是外地官员即将离开京城的最后一天,但就在这天,朱由校突然宣见了军队系统中的要员,而且所见之地点却是帝国最为核心的地方,所以人都有些惊讶莫名,但也感觉到陛下似乎又要做什么大的动作。

“卢阁老,陛下突然召见我等可是为了何事,所有掌兵的都叫了来,陛下不会是要学宋太祖来个杯酒释军权吧,让我等提前告老还乡吧”,王在晋与卢象升同是辽东地界最有权位的两个封疆大吏之一,也正因为此,王在晋也才敢来卢象升面前寒暄。

卢象升笑了笑道:“明初(王在晋字明初)说笑了,我等不过是陛下之鹰犬,何来掌兵一说,也就无杯酒释兵权一事,更何况如今关外建奴与关宁贼虎视眈眈,正是需要明初你这样的柱国之臣时候,提前归乡的事少不得要留个三年五载后才能有此福气,至于今日为何陛下为何召见我等,我看刘公公应该是最清楚的。”

众人也都看向了刘若愚,刘若愚这个带点书生雅味的太监现在几乎就是天下第一监军,一边掌控着天下第一对内情报机构,即东厂,与后世民国时的中统头子一样,掌握了不少天下达官显宦的把柄;一边还是当今陛下嫡系王牌集团军即禁卫军的大总管,同卢象升一样,在十万禁卫军中,从各军总兵官到各营指挥使都是其学生。

但刘若愚为人低调,且也深知越是身居高位就越要谨言慎行,另外他也的确不知道陛下的意图,便连连摆手道:“诸位别取笑刘某了,鄙人不过是陛下一家奴而已,哪里知道些什么。”

王在晋见刘若愚也不肯说,也不好再问,孙传庭见此倒是哼了一声,耿直的他很明显的表达出对宦官的憎恶。

而刘若愚全然当做没听见和孙承宗交谈起来。

但这时候,不甘寂寞的兵部左侍郎杨嗣昌却提着红袍走了前来,凑到一干一品大员前面来,道:“依下官看,陛下怕是要再起战端了,诸位请想,如今陛下借南巡之机,重立儒家孔门之正统乃南宗,同时又亲祭孝陵和天下忠良,更是大胆革新,实施新政,扭转国库数十年来之亏空,不可谓不圣明!但对于一个明军而言,这些都是文治,陛下要仿效汉武唐宗,自然是要有武功的。”

一干大员觉得杨嗣昌说的有理,便都朝他围拢而来,只听杨嗣昌继续说道:“诸位请想,如今我大明国力已是蒸蒸日上,披甲之兵数十万,而当初关外的吴襄叛我大明,屠杀我京畿百姓,建虏则依旧占据我辽河以北二十余城,沈阳重镇更是被其据为京都,这实乃国朝数百年来未有之奇耻大辱,陛下虽当**得黄台吉那厮下跪,签订城下之盟,但陛下也曾断明志,有一天要血洗辽河,难道你们不认为陛下会因此而有所大动作,一挽我大国尊严吗?”

“话虽如此说,但如今大明与他建奴已经订立盟约,五年内互不侵犯,如果我们冒然挑起兵衅似乎不妥,另外,如今满清也已经扩充五万精骑,火器步兵也达十五万之巨,举国之兵也已达二十余万,我大明虽可攻敌但也难保全胜。”

孙传庭第一个提出了质疑,而杨嗣昌却对这个是兵部右侍郎却又是大同巡抚的封疆大吏没什么好态度,只是呵呵一笑道:“孙侍郎此言差矣,殊不知兵者,诡诈也,我大明有必要遵守这个一纸合约吗?”

……

在这些军队系统的方面大员一边走一边交谈时,朱由校这里也已经从东厂手里得到了他们的谈话内容。

朱由校听后不由得冷冷笑了起来,对随侍在一旁的王承恩道:“这个杨嗣昌倒跟三国时的杨修没什么两样,能猜透朕的心思,还有一定的战略眼光都是不争的事实,但也的确比较狂。”

“陛下所言甚是,有才的人都有几分傲气,这也是情有可原的”,王承恩劝了几句,也没再多说,见朱由校摆手,便干脆退了出去。

今日是军机大事,而王承恩虽是司礼监掌印,但在军队系统中并没有权限,也就没有资格留在这里。

而刘若愚却是此时最值得来服侍朱由校的,便急着先赶了进来,见王承恩出来也只是略点了点头,然后便脱鞋换衣进了内室。

其他外臣便只能内室门前的月洞槅的穿堂里等候,但在两旁都有座位,这几日都是方面大员便都坐了下来,由内侍上茶,然后静静的坐等。

朱由校很享受这种温暖如春的宫廷布局,再加上春困得很,便也偷懒没有梳束冠,略用金簪绾了一下,就靠在皮质座椅上闭目养神。

而他旁边的侍女则双手放进一个大明版暖宝宝手里,从宫廷开始,如今的大明流行在冬日让自家侍女侍候在一旁时戴上暖宝宝,这样显得既有人情味也比别致有趣。

但也因为此,大明版暖宝宝每到冬季也会成为最畅销的产品之一。

“都来啦?”朱由校问了一句,就朝正趟在自己怀里被自己摩挲着玉背的皇后张嫣离开,然后就起身展开双臂:“先给朕穿好衣吧,然后再命人准备好沙盘,只需北方就可,最后才宣他们进来。”

“是的,陛下”,刘若愚笑着说了一句就亲自服侍起朱由校来。

没多久,朱由校便宣旨让他们进来,一已待这些人一进来,朱由校便春光和煦地道:“时间要紧,朕也不拐弯抹角的说,你们也知道了大明如今的实力,也不再惧怕再挑起战端,以朕来看,我们是时候要彰显一下我大明的威严了,你们有什么好的意见也可以说说,即我们现在需要先打谁,如今北方有三股势力,一个是关宁军,一个蒙古鞑子,还有就是建奴鞑子。”

朱由校这句话一出,杨嗣昌便先站了出来:“陛下,依臣看,如今我们倒不如通过水路奇袭盛京,然后一并拿获建奴头颅,而对吴襄所部跟朝廷貌合神离的关宁军也可起到威慑作用。”

“杨侍郎此言差异,如今正是冰雪未化之时,骑兵依旧可以跑马,甚至直接伐雪橇,因而也就达不到奇袭的效果”,孙传庭这时候又怼了杨嗣昌一句,杨嗣昌却也不好再说什么,但随之又还是重新争辩起来。

但就在一干大员纠结着如何开启战端时,吴进突然跑了进来,行色匆匆的对候在外面对刘若愚命道:“公公,大事不好。”

第三百一十二章 封疆大吏们

刘若愚不由得一怔,拉着许显纯来到一屏风后面的碧纱橱里,问道:“是何紧急事?”

许显纯忙附耳刘若愚说了一通,刘若愚神情倒也有些淡然,没有半点的情绪表现,对许显纯吩咐道:

“让辽东的锦衣卫详细查明一下,若只是往常一般劫掠而已,也算不上什么大事,到时候派使者责难,惩戒犯即可;

若是有图谋之举,借机惹我大明,以兴兵事,则立即禀报!同时,注意建奴和吴襄部的动向,务必查明其三者是否有勾结之象!”

“领命!”

许显纯很想说锦衣卫一直注意着呢,但想着如今刘公公也要忙着与陛下等商议军机,自己似乎也不好多言,便退了下去。天籁小说

这里,刘若愚走了进来,并径直来到朱由校身边:“陛下,锦衣卫指挥使许显纯刚刚带来消息,科尔沁部趁我辽东诸要员进京述职之机,突然奇袭了辽阳州,原屯田的十余处团堡被攻破,有四千多兵民被害,东江孔有德部已退守至凤凰城。”

本来还在西暖阁偌大的地图墙壁上同当今陛下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官员们顿时都呆住了,整个场面变得异常的安静,静的落针可闻。

而朱由校也将准备拍在扶手上的手停在半空中,并立即起身,从卢象升手里夺过粉笔来。

同时,朱由校又命令一旁的常延龄和覃博桐二人把地图放低点,然后整个人就来到了辽东这块地图上,拿着粉笔往科尔沁所在的位置划了一个圆圈,正要寻找辽阳的位置时,卢象升则前来立即点出了辽阳的位置,并又道:

“陛下,这里是凤凰城,这一带大多是密林,少有人烟,臣自赴任后便着令毛文龙在此之间伐木建城堡五十余处,开垦田亩上千顷,但城堡都是就地取材,以木城做墙,本想着待天气稍暖后,再从内地招募一批百姓去耕种并重新包砖,但没想到这鞑子如此大胆,竟敢劫掠我百姓!”

卢象升说着就朝朱由校拱手道:“微臣失职,请陛下责罚。”

而这时候,孙承宗却站了出来:

“此事可不能怪卢阁老,素来这些塞北蒙古诸部同建奴一样,时常会劫掠我边境,夺走牛羊,掠走人口,也是常有之事,但每次却也规模不大,多则数百骑少则几十骑,毁数十村落也是常见之事,等我大军调动以备抗击时,他又撤了回去,反而让我军很是狼狈,如此以来,也就见怪不怪,更何况,如今也不是得罪蒙古部的时机,要不然还是偃旗息鼓吧。”

朱由校没有说话,而是继续看着地图,整个辽东地区,以建奴现在占据的盛京即沈阳为中心,西南方向是吴襄部所占据的宁远和锦州一带,而在宁远和锦州以南则是现在大明最重要的关卡-山海关!

山海关北侧紧邻着察哈尔部,察哈尔部挨着喀尔喀部,在喀尔喀部与满清之间才是科尔沁部和土默特部,科尔沁部左翼离海州卫不远,但冒然进入辽河领域则必然会引起吴襄部和建奴的警觉,但现在这两方却都当了睁眼瞎,而自己大明新开垦的城堡就这样在他们眼皮底下被科尔沁部劫了,还损失了四千余百姓!

虽说,这年头人命贱如狗,更何况是在关外地区,大明素来丢城弃民已成常态,如今愕然听见四千余百姓被害,对于见惯了生离死别的边镇官员而言,也已经没法让他们因此暴跳如雷,恨不得立即报复回去。

也因此,孙承宗也才提出“偃旗息鼓”一说。

这时候,王在晋也站了出来:“启奏陛下,微臣认为新城伯(孙承宗)所言甚是,如今辽东局势看似平稳,却是暗流汹涌,建奴与吴襄部还有我辽东东江之兵,共成三足鼎立之势,如今最要紧的就是塞北蒙古诸部支持谁,如今因陛下允许双边贸易,科尔沁部和喀尔喀部等已有与建奴亲近改为向我大明亲近之现象,如果因此事,我们冒然与科尔沁部挑起战端,是为不智,将会把蒙古诸部彻底推向建奴一边。”

朱由校依旧没说话,他内心虽然已经有了决断,但作为一个决策者,他不会轻易表露自己的想法,尤其是这种涉及到国家战略层次的。

至少不能让这些大员看出自己的心思,否则这些人精似的大员会跟着自己的意思走,不表达出自己的真实看法。

如今当皇帝当得久了,朱由校也算是很了解这些进士老爷们了,只要你稍微一透露出半点信息,他们就能说出一长串的道理来,哪怕他本来想的意见与你的不符,他也能迅转移逻辑。

为强作镇定,朱由校端起了手里的茶杯,开是吹散着热气,然后细细小酌。

孙承宗和王在晋见陛下没有表态,也不好再说下去,两人也只好垂手而立在一旁,红袍宽袖里的手捏的很紧,额间也开始汗,深怕自己刚才一时冒失之举引起陛下不快。

卢象升则也继续盯着地图沉思,整个辽东半岛是他在负责,而偏偏在他负责的区域被鞑子劫掠了,或许真不是什么要紧的杀头大罪,但疏忽之罪却是有的。

卢象升开始反思自己不该太过轻视蒙古这一股势力,使得自己把兵力主要放在了应对吴襄部和建奴身上。

孙传庭则干脆闭目养神,他对这种对外战事不怎么感冒,作为大同巡抚,他所负责的确都是关卡众多,且地势易守难攻,鞑子很难从他的地盘得到好处,所以他的感受并不强烈,也无法提出什么意见,便没打算越俎代庖。

总兵官们还不习惯在陛下和一群高级文官面前言,他们更愿意安静的看着大佬们说,而只接受命令。

禁卫军的年轻将领们则在这方面还算是毛孩子,没有经验,也不好说什么,更何况,陛下和总教官卢象升在,他们就更加不好随意言。

唯独杨嗣昌的眼珠子一直在滴溜溜的转,嘴巴一会儿张开一会儿闭住,似乎想说也不好说。

朱由校捕捉到了他的这一表现,便放下茶杯,然后吩咐道:“兵部左侍郎杨嗣昌!”

杨嗣昌反应很快,立即就站了出来,很恭敬的朝朱由校拱手道:“微臣在!”

“此事,你有何看法?”朱由校忙问道。

第三百一十三章 杨嗣昌的意见

“打!”

杨嗣昌突然就脱出这么一个字,着实让在场的朱由校和一干大员惊掉了眼。

孙承宗、卢象升、王在晋、孙传庭等都是戍守边关数年的封疆大吏,素来是马上治军,马下治民的典范,如今尚且没有轻易说出一个“打”字。

但偏偏这位最没有实战经验的兵部左侍郎,也就替陛下管管军饷的杨嗣昌做了第一个主战派!

禁卫军的常延龄和边镇总兵官毛文龙等人都抬起头来,看向这个体格稍胖,身材略矮,与硬汉半点搭不上边的兵部堂官杨嗣昌杨侍郎。

但在此刻,他们倒觉得眼前这位杨侍郎似乎才是真正跟他们武人性格相似的好汉,自己的子民被杀,何必考虑那么多,就一个字,打就是了。

若不是考虑到,在场的都是自己的顶头上司,甚至还有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他们真想给杨嗣昌拱手行礼。

王在晋脸上略显怒色,他素来主张与蒙古联合,在山海关一带坚壁清野,以抗建奴。

也正因为此,朱由校才坚持让他做了辽东经略,没有让袁崇焕去代替他,并让他全权负责山海关一带的防务。

但那是在天启七年,朝廷没钱,只能采用王在晋以守为主的战略,如果换在此时,自己国库有钱,兵备充足,国内矛盾缓解的情况下,朱由校觉得自己不一定会启用王在晋。

孙承宗面子上也有些挂不足,他算是辽东诸臣中资格最老的官员,眼前这些督抚和总兵官几乎都是他一手提拔和重用的,而自己又是皇帝陛下的老师,即便是当年魏忠贤执掌朝纲时,也没敢置他于死地。

如今这个叫杨嗣昌的兵部左侍郎却当着陛下的面给自己唱反调,倒也有点轻狂。

当然,孙承宗能有今日的声望,自然是一个有雅量的人,也没有因此憎恶杨嗣昌,只是略微捋了捋胡须,静待陛下的反应,如果陛下要惩罚杨嗣昌的狂言,他或许可以求求情,以免这么个敢出不同声音的直言之臣被弃用。

但让所有在场的人没想到的是,朱由校只是微微一笑,略显惊讶地哦了一声:“你倒是说说,为何要打!”

“是!回陛下,大明自立国以来,以刚强称于世,昔日太祖夺蒙元天下使得北方故土重归汉人,成祖七征漠北,扬大明国威于万里之外,英宗北狩,但大明仍不因此而学两宋屈服于敌;

建奴虽强,但我大明仍有平叛之心,如今不过宵小蛮夷犯我边境,杀我子民,我大明若因此忍辱负重,将如何面对天下百姓;

再者,他蒙古诸部早已衰落成一盘散沙,以我大明现今之国力,何惧他与建奴联合!

我大明不是偏安一隅的刘备孙权,既然要收服关外之地,重振国威,迟早都要打这两股势力,分开打也是打,一起打也是打,我大明耗得起,他们可耗不起!”

杨嗣昌的一番言论倒是让朱由校很是触动,不但是朱由校,即便是在场的禁卫军各军总兵官和各边镇总兵官都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而孙承宗等文臣也不好再说什么,陛下既然没有直接下令惩罚杨嗣昌,就说明陛下是赞同了杨嗣昌的意思。

即便是要打,他们也并不是真的要反对,而且他们也觉得杨嗣昌说的也有些道理,大明即便现在同时与这三股势力同时为敌,也没什么大的问题,最多就是复杂点。

“建斗,你说说看,如果我们要打科尔沁部,如何打为好”,朱由校突然站起身走到地图前面来,刚才卢象升的目光一直在地图移动,对于其他人包括杨嗣昌的话是充耳不闻,朱由校就猜到卢象升估计也打定了跟杨嗣昌一样的决定,但依照卢象升谋而后动的性格,却是要拿出一套说服人的战略后才会表自己的看法。

而也正因为此,朱由校选择问杨嗣昌而没有先打扰卢象升,这时候,才直接问卢象升如何打。

卢象升作为兵部尚书,对于调兵遣将如何开战倒也能迅整理出自己的一套作战方案,见陛下突然问起,便立即拿着一根粉笔走到地图前面,以京城为原点画了两个箭头,一个箭头由宣化直接弯向喀尔喀部然后箭头直插科尔沁右翼,一个箭头则直指山海关。

“陛下,如果要打救得彻底打服科尔沁部,以一路直接从宣化出去,从察哈尔和喀尔喀部借道,绕到漠北,堵住科尔沁西逃,一路从山海关出去,以辽阳为据点朝科尔沁左翼进攻,并因此防止科尔沁部狗急跳墙投了黄台吉;对于从察哈尔部和喀尔喀部借道,可让辽东经略王在晋去联络,据臣所知,王经略这些年与这两部关系维持得很好,如果再派一名要员带着礼物出使,再以贸易要挟,这两部不会不答应;

一路走山海关,可以下旨吴襄部和建奴儿皇帝(按照协定,皇太极可以称帝,但只能是儿皇帝)勿必坚壁清野,不准勾结叛贼,这样明着是警告实则是告诉他们,我大明所要针对的是科尔沁部,以这吴三桂和黄台吉的狡猾必然不会轻易选择支持谁,因而会故作不知的让我大明去打科尔沁部。”

卢象升刚这么一说,就被杨嗣昌抢白,杨嗣昌突然站到了前面来,朝朱由校拱手道:“陛下,卢阁老这个还有可商榷之处,以臣看这一路不必出山海关,一出山海关无论是否打科尔沁,吴襄部必会阻拦,因为他们知道我一旦在辽东加兵对他的威胁肯定会更大,是故,他们肯定会从中作梗!

以臣看,不如直接走海路,然后以淬不及防的方式进攻科尔沁左翼,到时候这吴襄部建奴是支持蒙古也好还是我大明也好对此也是无可奈何的,为不得罪我大明,甚至只能继续保持沉默。”

“传朕旨意,授予兵部添左侍郎、辽东经略王在晋为正使、礼部左侍郎温体仁为副使,出使察哈尔和喀尔喀部,谈论借道一事,立即调水军北上,准备于津门运输我大军去辽东半岛,同时宣旨给吴襄与皇太极,着他们协助攻打科尔沁部,否则必施以重惩!”

朱由校的旨意一下达,群臣都表示很诧异,他们第一次现当今陛下如此胆大,竟然要让吴襄部和黄台吉也协助进攻科尔沁部。

如果不是因为朱由校是皇帝,很多大臣都想骂一句:“傻!”因为让吴襄和黄台极对科尔沁部动手,这根本就不可能!

第三百一十四章 宣旨(一)

朱由校的旨意一下,一干重臣也不敢再多言,只能听从陛下的安排行事。

尽管只是针对科尔沁的战事,但并不代表着其他各边镇的督抚总兵官就能松懈,他们也得立即赶回所驻之地,加强防务,毕竟谁也不能确保到时候因与科尔沁部的战事导致其他蒙古部落不会对大明其他边镇动攻击。

卢象升、王在晋、毛文龙、满桂等辽东要员自然也得立即赶回去主持军政要事,谁也没有在京城逗留的心思,卢象升和王在晋这两个辽东大佬心情都不好,而毛文龙和满桂等地方军事贵族自然也不会因科尔沁部劫掠辽阳而有什么好的心情,毕竟所劫掠之财产也有不少是他们的私产。

与此同时,锦衣卫也派出了各路人马,急奔向山海关,一路则去向锦州,向吴襄部宣达大明皇帝的旨意。

别忘了,这个时候的吴襄部虽然在事实上是独立的军事政权,与满清无异,但他在政治上的地位却是大明承认的,其辽王爵位也是朱由校因当时内忧外患而不得不封给他的,所以,从名义上来说,他还是大明的臣属!

这日,辽王吴襄与辽王世子吴三桂正于堂上会见科尔沁使者哈鲁花刺,因吴襄部队科尔沁部进入辽阳之事保持了沉默,因此科尔沁部便来表示一下,毕竟吴襄的关宁军在辽东也算是一强大的邻居,对于强大的邻居,既然不能消灭只能交好结盟。

“三十车粮食、一百匹良马,是科尔沁部宰桑次可汗送于辽王殿下的礼物,请辽王殿下笑纳!”

哈鲁花刺手抚胸前朝吴襄行了一礼后,就坐回了原地,而吴襄见此甚为满意,示意奴仆为其添酒后,就颇有兴致的命所养歌姬演舞助兴。

一时兴尽,送走这科尔沁使者后,吴襄倒也是意犹未尽,心情颇为舒爽,且不由得拍了拍吴三桂的肩膀:“儿啊,当初幸亏是听了你的,要不然我们哪有今天的气派,朝廷也管不着我们,建奴也不再敢轻视我们,连带着现在蒙古的科尔沁部都开始与我等交好,为父我以前做总兵在文官面前点头哈腰的日子跟现在真没法比,听说科尔沁部的海兰珠长的极美,是草原上的明珠,如今还未出嫁,要不为父派人替你求亲去,如此倒也学那黄台吉与科尔沁部结为姻亲。”

“有劳父王费心了”,吴三桂倒也没客气,如今科尔沁部能与吴襄部交好,本就是他当初今年夏季亲自秘密去科尔沁部一手促成的,对于那名叫海兰珠的也有一面之缘,的确是一娇滴滴的美人,如今娶来倒也不错,更何况的确在政治上也算是一招好棋,毕竟若是科尔沁部交好,就等于与蒙古大多数部落交好,日后也能更好的在关外这块地盘上立足。

吴襄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手不自觉的摸向了旁边一侍女的后臀,同时还颇有兴致的笑问着吴三桂:“你说,明廷现在知道科尔沁部劫掠他辽东粮草,杀他辽东军民后,朱由校是什么心情?”

“自然是恨得咬牙切齿,在什么报纸上大肆渲染,骂蒙古诸部若豺狼,并以此为国耻什么的,但以儿臣看,他朱由校多半会偃旗息鼓,以他大明现在的实力,灭建奴尚且乏力,如何敢千里进军科尔沁部,父王不妨请想,科尔沁部周边的察哈尔部、喀尔喀部都是蒙古实力较强的,而在辽东,科尔沁部又与建奴交好,他朱由校犯不着为了这点损失大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吴三桂正笑说着,吴襄却是哈哈大笑起来:“不过为父还真想看看他一脸愤怒却被一干文臣拉着不能泄的样子!”

但就在吴襄手指在侍女臀上大动,兴致达到极点,准备让自己儿子先退下去时,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就见其总管家吴达跑了进来:“老爷,刚刚赖参将来报,城门处来了一股锦衣卫,说是有旨意宣布。”

“旨意宣布?”

吴襄愕然的看了吴三桂一眼,他现在都忘记自己有多久没收到过旨意了,有些懵逼的吴襄不由得站起身来,打了一个嗝,把肚子里一半的酒气吐了出来:“你细细说来,什么锦衣卫,什么旨意。”

吴达便将自己知道的都告诉给了吴襄,吴襄听话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说,整个人仿佛被人打了一巴掌一般,然后就看向了吴三桂。

吴三桂也没想到这朝廷会突然鬼使神差的给他们宣旨意,不由得苦笑起来:“父王,虽说我们不必再听朝廷的诏令,但我们也不能惹朝廷,特别是如今卢象升主政辽东以来,朝廷在这一带影响力不但未减,反而增加不少,要不还是让他们进来,我们看看是什么旨意。”

听自己儿子这么说,吴襄也只得承认的确跟朝廷相比还是胳膊干不过大腿,一时心情忽然变得极差,见总管家吴达还愣在那里,不由得大声喝骂道:“还愣着干嘛,去呀!去让他们进来!”

吴达哦了一声,就不得不忍气而去,但刚转身就被吴三桂叫了回来:“等等,传命下去,开中门,摆香案,迎接圣旨”,说着,吴三桂就对吴襄道:“为不给朱由校以口实,父王我们还是正装,按照规制来迎接圣旨吧。”

“照办!”

吴襄挥了挥手就不由得长叹了口气,内心里不得不承认,倒头来自己也还是不得不在朱由校面前低头,尽管自己现在已经是军政独立的藩王。

锦衣卫总旗6定国举着圣旨走了进来,在他身后的则是十来个同样身穿飞鱼服,耀武扬威的锦衣卫校尉,且都是仰着头,6定国更是脚步踏得很大,一来到香案前,就冷声道:“有旨意,辽王及世子跪接!”

如搁在以前当总兵的时候,来了个七品御史,他也说跪了就跪了,但现在养尊处优久了,突然又要他给一个锦衣卫总旗跪下,却让他很是难受,但最后见自己儿子也跪了下来,他也只好跪下:“臣接旨!”

“朕自即位以来,本承继祖训,友善和睦于邻,奈何蒙古科尔沁部欺朕以方,竟杀朕之子民,掠朕之钱财,冒犯天威,朕何能忍之!辽王吴襄世守辽东,却坐视鞑子为祸,有失职之罪,特削其亲王爵,降为安平郡王,准其戴罪立功,立即挥师三万为左翼先锋,进攻科尔沁部,遇敌即杀,不必留俘!”

第三百一十五章 宣旨(二)

盛京城,刘宗周和史可法为显出大明官员的仪表来,便脱下了臃肿的棉袄,穿起锦缎官袍,戴起云纹镶边的乌纱帽,厚底靴一套上,就从家奴手里接过黄灿灿的圣旨来,不急不缓地朝黄台吉的袖珍型皇宫走去。

满清不比吴襄部,锦衣卫在这里也不敢明目张胆的传旨,毕竟这些建奴可跟关宁军不一样,他们对于来的锦衣卫可是敢先杀后问的,而刘宗周和史可法毕竟是大明的代表,建奴再野蛮也不敢对这两人下手。

因此,锦衣卫暗哨便把圣旨交给刘宗周和史可法,由刘宗周和史可法以使者的身份正式交付给皇太极。

皇太极这时候还不知道刘宗周和史可法这两个让他头疼的人会在这个时候来找自己,他现在正和布尔布泰说着家常,并很有兴致的撕了掉鹿肉给布尔布泰:“你兄长倒是个会办事的,孔有德的十多处城堡被他攻破,让他了不少财,他还给朕也送了不少的盐巴,朕这里正闹盐荒呢。”

布尔布泰听后不由得嫣然一笑,娘家人为自己长脸,对于她而言自然是值得高兴的事,但也有些担忧,便不由得问道:“那明廷对此是何反应呢,不会举兵攻打我科尔沁部吧,我科尔沁部可不敢与大明抗衡,夫君您可等帮衬一二。”

“放心吧,科尔沁部不会有事,明廷这个哑巴亏是吃定了,这几百年来,他们这些汉人王朝就是我们的眼前的一头肥羊,我们想什么时候宰上一刀就宰上一刀,他们也只能忍着,若真要大举兵事,损失得只会比这个多,朱由校那家伙精着呢,是不会算清楚这个账的,他不清楚,他的那些贪生怕死的文臣们可清楚着呢。”

皇太极很是得意的将布尔布泰抱入怀里,笑道。

布尔布泰听此倒也眉头稍展,略露出些魅惑人的媚态来,引诱的皇太极心里一阵瘙痒,血气顿时就涌了上来,如今朱由校吃瘪,也让他心情大好,便干脆就直接把布尔布泰抱了起来:“朕可是许久都没碰过你了吧。”

正说着,外间就传来一阵咳嗽声,皇太极顿时定住了身,恢复往常冷厉的表情来:“什么事!”

“陛下,刘宗周和史可法求见。”

皇太极心情顿时糟糕起来,就跟好不容易碰着个可以好小妾耳鬓厮磨的好日子却又要见黄脸婆的臭脸一样的心情,对于这两个本是东林党出身,却被朱由校打到满清来做使臣的文官,皇太极现在是对他们厌烦至极!

最初的时候,他还想着通过金钱啊美色啊什么的收买拉拢这两个在儒林有很高影响力的文人,毕竟他皇太极可是对招揽汉人很热衷的,尤其是这种士大夫出身的文人,毕竟赢得这些人的支持就意味着可以夺得整个关内。

可他没想到的是,这两个人那就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银票直接烧了(在皇太极看来悄悄托人带回关内也好)、带有别样魅力的蒙古美女也直接杀掉,送来的美味佳肴也直接倒掉。这倒在其次,因皇太极后来也断了其供应,而朱由校这边也忽略了他们,这两人是穷的叮当响,衣服是破了又补,补了又破,但一见皇太极却总是摆上国使臣的臭架子。

但偏偏皇太极也杀他们不得,因为他和明廷签约的协定里已经明文记载,若杀使臣就等同谋反宣战,大明将因此举国来犯!

皇太极现在同朱由校一样忙着种田搞生产,拼了命的到处掠人扩充军队,再加上现在还靠着与明廷的贸易过日,因而也不愿意这个时候开战,也就只能把这两人当菩萨供着,不能杀了这两人,还得按照协定必须配备一百个勇士护卫他们。

他皇弟多尔衮都没这待遇!

“他们来干嘛,难不成又是来找朕打秋风,将他们赶回去,就说朕已经睡了!”

皇太极把这个“睡”字咬的极重,但他话刚出口,刘宗周就已经掀帘子进来了,而史可法也紧随其后。

布尔布泰见此忙从皇太极怀里跳了下来,将半开的衣襟纽扣又扣了回去,同时就红着脸跑进了里间,而皇太极则也是面冷似冰,牙咬得很紧,但最后又不得不忍住,强挤出一副人畜可欺的笑脸来:“两位深夜来访可是所谓何事,这天寒地冻的,若是冷着两位,朕可没法向你们的陛下交待。”

“多谢儿陛下关怀”,刘宗周朝皇太极拱手略行了行礼,按照协定,皇太极虽可称帝但却是大明皇帝之子,因而刘宗周便称呼皇太极为儿陛下,意思就是你是陛下之子的意思,当然带上陛下二字也有承认你是皇帝的意思。

皇太极每次听到“儿陛下”这三个字,就跟钻人胯下一样难受,恨不得现在就把眼前这两人千刀万剐,他也因此很恨当初负责谈判的多尔衮居然答应了这么个坑自己的条件,也正因为这样,现在多尔衮被他贬到了野人女真部。

“这次我等深夜来访,盖因我大明皇帝陛下有旨意宣达于你,儿陛下既与吾皇父子相称,子代父忧,理应接旨”,说着,刘宗周便让史可法将圣旨递了上来。

坦白讲,皇太极现在很不想接这烫手的圣旨,哪怕这圣旨是赏他黄金万两,他也不愿意接,因为这简直就是让他再次承认自己是朱由校的儿子,还特么的还是儿臣,已经习惯自己一言九鼎,布圣旨的皇太极还真是忍受不了这种奇耻大辱,不由得大喝一声:“来人!把他们”

在外面守卫的八旗白甲兵一下子就进来十个,且都虎视眈眈地盯着刘宗周和史可法二人,看得出来,这些人都刘宗周和史可法恨之入骨。

但这时候,记忆力很好的刘宗周却把圣旨念了起来,而且声音很是洪亮:“天聪(皇太极年号,朱由校故以此称呼)吾儿,一年不见你进京朝参,为父甚是思你,你母后也常念你名,如今蒙古科尔沁部甚是可恶,欺朕以方,杀我子民,掠我牛羊,你既为父之子,当分父之忧,立即举八旗之劲旅为右翼先锋进攻科尔沁部,以雪父耻,为父允诺你所掠之人物赏赐于你,若不照办,为父将视你不肖,停其贸易,重兵压境,以惩戒逆子,匡正家规!”

第三百一十六章 暴怒的皇太极

当刘宗周念完朱由校的旨意后,皇太极是何反应暂且不表。

却说吴襄这里在知道朱由校竟然让自己为左翼先锋进攻科尔沁部时,他整个人顿时就懵逼了,犹如固化一般。

不但是他,吴三桂也是诧异至极,以他看来朱由校万万不会因为这件事冒然动对科尔沁部的战事,更何况明廷表现的策略就是拉拢蒙古诸部,而且朱由校即便要打科尔沁部也断然不会让自己关宁军去打,因为这是明摆着的事实,自己父亲所率领的关宁军现在已经完全不用听从他朱由校的旨意!

可如今,朱由校却恍如不知的给自己父亲下达了旨意,还让自己父亲挥师三万,三万精锐是自己父亲今年新编的精锐,而对外扬言的是五万精锐,但他没想到朱由校竟然清楚的知道自己吴家的真实实力,言外之意自然是你吴家有几斤几两,朕自然知道,你吴家要么遵旨办事,要么就掂量掂量朝廷的手段。

吴三桂能清楚的感受到朱由校那盛气凌人的样子,他内心里不由得陡生出一股怒气来,但作为辽东地区实力最弱小的军事政权,他不得不隐忍!

因此,吴三桂不由得用肘部撞了同样在呆的吴襄一下,咬牙低声道:“父王,接旨吧。”

吴襄脸不由得一红,看着高高在上的锦衣卫和那一套比一堆臭狗屎还臭的圣旨,最终还是举起了双手:“臣接旨!”

“这才像话,陛下让我等奉劝你们一句,最好别玩什么把戏,若是一月后见不到安平王亲率大军出动,陛下便会将你等视为同科尔沁部一样的乱臣贼子,会禁止与你等的贸易,你自己掂量掂量吧。”

锦衣卫总旗6定国说完就带着一干锦衣卫离开了锦州城,而吴襄和吴三桂父子却是久久不能平息心中的郁闷。

即便是回到王府后,吴襄和吴三桂父子依旧是一脸郁闷,彼此也不说话,也没心思再喝酒,调戏姬妾。

王府里的其他人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招惹这对父子,也只能干等着,直到一个时辰后,吴襄才开了口:“朱由校下的这道旨意,你为何还要我接,为何不将那锦衣卫当场枭!”

吴三桂忙起身朝吴襄跪了下来,叩在地:“父王容禀,非是儿臣不孝,朱由校如此凌辱父王,儿臣理当替我血耻,但如今我们羽翼未丰,很多方面还受制于明廷,且父王也知道,现在不过一年过去,大明整个国力就大幅度提升,一改昔日颓败之象,如今更是有精锐之师数十万,其新建军械司可随时能供应百万大军的武器消耗,大有中兴之象,我等没办法与其翻脸,还请父王卧薪尝胆,忍辱负重!”

吴襄却是泪眼婆娑起来,抬头仰望着雕刻着蟠龙金顶的穹顶,不由得想起自己还指望着日后真能当皇帝且还特地命人将王府的规制修建的与皇宫无疑,但如今看来,即便王府再如何同紫禁城的皇宫一样,自己还是没办法与朱由校平起平坐,最终不过长叹一口气,道:“以你的意思,我们就这样一辈子还得仰仗他朱由校过日子?”

“父王为何会如此想,儿臣刚才的确有点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但请父亲细想想,我等在宁锦一带跟基已稳,岂是他朱由校能轻易撼动的吗,从去岁开始,我们也在休养生息,将土地大都分与诸官兵,同时还招揽流民开垦荒地,减免赋税徭役,建府设县,且修城筑堡,广积钱粮,如今这里的士子百姓都只认我们吴家为主,再隔个三年五载,我等再有了十万精兵,以宁锦防线为基础,联合满清、蒙古诸部,足以抗衡明廷,到时候父王自可学皇太极称帝,甚至还不用做儿皇帝,而他明廷百年积患,矛盾重重,虽一时有回光返照之象,但终究是王朝末路,说不定父王他日还可有挥兵进关内,主宰天下的机会。”

听自己儿子吴三桂这么说,吴襄郁闷的心情才稍稍有些缓解,甚至还重新拾起了被他摔在地上的圣旨,又略看了几眼后才问道:“那进攻科尔沁这事,你看该如何是好?科尔沁部的可汗可是刚刚派人给我们送了礼,为夫也有了替你去向科尔沁求亲的意思,如今倒好,儿女亲家没做成,却转眼间要做死敌了。”

“朱由校不是给我们的期限是一月吗,既然如此,我们便先拖他一月,在此期间,我们当先派人立即奔赴科尔沁部,将朱由校的圣旨给科尔沁的可汗看,同时,我们应立即抽调三万老弱病残来充作精锐,待一月后才去进攻科尔沁部,到时候能拖就拖,以儿臣看,朱由校肯定会调遣关内军队进攻,到时候如明军胜,我们可立即将留守的三万精锐调去,趁机夺占科尔沁部分土地,若是科尔沁部胜,我们则立即进攻辽东东江兵,以此奥援科尔沁部!”

吴三桂这么一说,吴襄便深以为是地点了点头,便立即着人去告知科尔沁部。

……

话转回来,当刘宗周将朱由校给皇太极的圣旨念了出来,围住刘宗周的白甲兵们中,有好几个都不由得勃然大怒,当即就要挥刀砍死刘宗周和史可法。

皇太极也是气得脸色很难看,手里的佛珠当即就摔在了地上,怒指着依旧神气十足的刘宗周和史可法,但一想到朱由校最后那句以停止贸易相威胁,且将拒不承认协定内容后,就不得不把手收了回来,咬牙切齿地吩咐道:“把刀收回去,都退下,给两位使臣赐座。”

这些白甲兵一阵愕然,就跟吃了苍蝇一样憋屈,但皇太极的吩咐,他们这些本身就是家生奴的正黄旗人不敢不听,便只得抬了两把椅子来。

刘宗周和史可法略拱手后便也不客气的坐了下来,刘宗周更是拱手直接说道:“儿陛下,陛下不但给你下达了旨意,也给我们二人下达了旨意,要我二人做你的监军,辅佐你此次进攻科尔沁的战事,以儿陛下看,我等该如何进攻才是,理应召集多少兵力,何日出征。”

皇太极却是不由得冷笑起来:“且请两位先回去,此事重大,朕需要召集群臣商议此事,待决定之日,再告之两位,如何?”

刘宗周见皇太极下了逐客令,也不好过于为难,按照协定,他们使臣是不能干涉满清内政的,否则将被驱逐回大明,这也是多尔衮当初答应这个协定的原因。

“既然如此,儿陛下最好尽快拿出主意来!”

刘宗周和史可法两人刚走后不久,皇太极就突然暴怒起来,气愤地将桌子掀倒在地,并大骂道:“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

皇太极骂着骂着就呼吸急促起来,脑子里总是想起朱由校在圣旨里称呼自己“天聪吾儿”的话来,一时愤怒更盛,直接把出墙壁上的剑来,乱砍乱劈,整个装饰着不少古玩玉器的槅子被他劈砍的碎了一地,且到处都是剑痕。

皇太极整个人就像是疯了一般,良久之后因为累了才直接坐在了地上。

布尔布泰这时候忙走了出来,很是关怀的扶着皇太极的手臂,问道:“万岁爷,您这是怎么了,您可不能因为两个书呆子而伤了龙体,凡是想开点,日后这两人肯定会在您面前磕头认错的,万岁爷若实在气愤不过,也可以寻个理由将他俩赶回去。”

“将他俩赶回去,然后又让朱由校那家伙派两个更难对付的书呆子来恶心朕,朕受够了!”

皇太极不由得大吼一声,就突然狂一般抓住布尔布泰的衣襟,也顾不得此时布尔布泰那花容失色的脸,而恶狠狠地道:“你知不知道,朱由校那小子,比老子小了整整十三岁的家伙,居然敢称呼自己为儿子,而他的皇后张嫣不过二十来岁,却成了朕的母后,朕何时这样委屈过。”

“万岁爷息怒!朱由校正是想借此羞辱万岁爷您,而让万岁爷您急火攻心,自伤龙体,但万岁爷千万不可着了朱由校那卑鄙小人的道啊!”

布尔布泰说着就不由得咳嗽起来,很明显被皇太极勒得太紧,而皇太极也是怒气未消,反而更加狂躁起来,一把将布尔布泰推倒在地,并朝他大吼道:“你让朕怎么息怒!你知不知道,朱由校那黄口小儿给朕下的什么旨意,他要让朕率兵攻打你们科尔沁部,你知不知道!朕如果不照办,他朱由校就会以朕不孝为理由停止贸易,还要撕毁协定,你知不知道!”

皇太极朝布尔布泰怒吼了几句却又突然痛苦的哭笑起来,颓然地朝后倒去,道:“朕现在成什么了,竟然被他一个黄毛小子羞辱成这样,朕受不了,朕要杀人,朕要杀人!朕要屠了朱由校的京城!朕要杀光大明狗!”

“万岁爷!”

布尔布泰这时候也不由得嚎啕大哭起来,且直接跪在了皇太极面前,声嘶力竭地喊了一声。

皇太极这才冷静了下来,长出一口气,就倒在床榻上,并挥手道:“滚下去吧,朕要一个人待会儿。”

次日一早,恍惚间已经老了十岁的皇太极立即召见了各大议政王,并将要攻打科尔沁部的事告知于了各大议政王,但对于朱由校羞辱他皇太极的事却是只字未提。

自宁完我和范文程先后被朱由校通过逮捕和暗杀等方式处决以后,现在皇太极便也没有了比较得力的汉奸为他服务,因而不得不暂缓对八旗各部贝勒权力的限制,毕竟现在很多事也得靠他们来决策,再也不能先同自己的谋臣商议后再直接下旨办事,对此,皇太极也是感到很郁闷的。

各大议政王倒也没想到皇太极突然提出要进攻科尔沁部,阿把泰就不由得问道:“万岁爷,科尔沁部素来与我大清交好,如今贸然因为朱由校的苦苦相逼,就对其进攻,可是不太好吧。”

“朕自然知道,且朕已经着人立即将朱由校要我等攻打科尔沁部的消息去通知给科尔沁部,而我们也就暂且静观其变,先拖他一个月,再调兵西进,若明军胜,我等只能舍弃友谊,攻占科尔沁部部分土地以补自需,若是科尔沁部胜,我等则也可联合科尔沁部趁机进攻明狗辽东之地,做好两手准备!”

皇太极这么一说,一干议政王大臣便深以为是的点了点头。

……

还在紫禁城的朱由校自然知道这两道圣旨传给吴襄部和建奴后,吴氏父子和皇太极肯定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即一边将消息告知给科尔沁部,一边集结兵力,但却做的隔山观虎斗。

朱由校也没真的打算靠他们去征服科尔沁部,如今这样只是为了转移吴氏父子和满清的注意力而已。

按照朱由校的打算,科尔沁部肯定是要打,但是不是只打科尔沁部就不一定了。

不过,朱由校也知道要想让吴襄部和建奴同科尔沁打起来,并因此而搅乱整个关外局势的前提得是明军能先把科尔沁部打服。

这是朱由校自天启九年开始,将重心由关内转移到关外的第一步棋,这部棋走的好不好将直接关系到以后的战略,且也会影响到关内的新政策是否稳定推行。

皇太极和吴襄部这几天也不是没有关注明军的动向,据锦衣卫来报,辽东地界的各路斥候比往日增加了好几倍,且很多都在注意边镇明军的动向。

然而,这个或许会让皇太极和吴襄部失望,因为边镇的明军并没有集结的动向,依旧是在驻地进行训练,似乎不会生战事一般。

而禁卫军似乎也没有要集结的动向,在被皇帝陛下朱由校检阅结束后,禁卫军各军中便开始66续续离开京城,分赴各驻扎地。

这个迹象再被眼线报告给皇太极和吴襄部后,两人都对此感到很诧异,且也没办法猜到朱由校的意思。

其实,他们不知道的事,禁卫军离开京城后没走多远,便打散以营为基本单位,分赴运河从京畿到南直隶各港口处,乘坐禁卫海军的船只由黄海和东海等分批次秘密运往了辽东半岛。

第三百一十七章 科尔沁部与察哈尔部

科尔沁部作为漠南蒙古中较大的一个蒙古部落,在蒙古诸多部落中素来是赫赫有名,特别是在与建奴努尔哈赤结盟后,其势力更加膨胀,先后吞并了不少的大小部落,要不然这次也不会如此有胆量敢去大明地盘上抢掠。

虽然这里面有吴襄部和建奴的怂恿,但科尔沁部也的确自认为自己可以跟大明叫板,顺便以此来获得更多的利益。

毕竟他们知道,大明就是一头肥羊,他科尔沁部也不甘寂寞,也要变成一只狼,来咬上一口,方能如此才证明他是辽东地界的一方强者。

科尔沁可汗奥巴也同样认为大明不会因为这点损失而兴兵讨伐,永乐年间的七征已经成为历史,大明这头越来越行进缓慢的巨舰很难再掀起大的风浪,即便是皇帝有一腔热血也会遭到大明其他利益集团的反对,如同正德皇帝朱厚照一样,即便是打了胜仗,也不会被大书特书。

看着自己长子巴达礼劫掠回的一干人和财产,特别是听见那群汉人女子在那里呜呜咽咽的哭泣时,更是让奥巴有一种征服天下的畅快感。

一瘦尖下巴,模样颇为清秀的女子被他用弯刀抬了起来,略看了看她的眉眼,然后又看了看其他跪在地上的其他汉人,才吩咐道:“这个给本王带下去,好生洗干净,多放点盐,煮烂点,其余的就赏下去吧,或为烹或烤,随你们的便。”

奥巴说后就又来到了装满银元、黄金和其他珍贵器物来,看见几面造型颇为精美的玻璃后,就指着这几块玻璃道:“这些稀罕玩意儿留下,其余的金银等物赏下去吧。”

同时,对于牛羊等物,心情大好的奥巴都赏了下去,也就刚才那个女子和一堆皇家工业公司生产的普通玻璃被他自己留了下来。

不过,在奥巴满怀兴致的观赏着自己的战利品时,其部下则马不停蹄地跑了来:“大汗,辽王的人来了,说是有要事要禀报。”

“吴襄的人来干什么,难不成又跟本汗送什么美人和茶盐等物,将他带过来吧”,奥巴说着就回到了自己的汗位上最后,抹了抹油油的嘴,就见一汉人将领走了进来,行礼后就忙道:“末将奉王爷之命,特来告诉科尔沁部土谢图汗,明廷朱由校已下旨大举兴兵进攻贵部,且请贵部早作打算,告辞!”

这汉人将领说毕就撤了回去,如今大明锦衣卫是无孔不入,所以这种来往自然来不得半点拖泥带水,这将领也不敢多多逗留,一传完消息就要立即赶回复命。

奥巴还想问几句,但却没来得及,他现在有些错愕,他似乎不太愿意相信吴襄突然传达的这个消息。

朱由校会大举兴兵来犯,这怎么可能?

从辽东到西北,就属科尔沁部与明廷较远,且在此期间有察哈尔部、喀尔喀部、土默特部、扎鲁特部、扎赉特部等,还有吴氏关宁军和大清等势力,朱由校难不成就想以辽东区区几万兵就敢来犯?

那这样,他还要不要守他自己的山海关了。

奥巴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但就在他百思不得其解时,这时候又有人来报,大清皇帝陛下皇太极派人来见。

这建奴的人一来也是向奥巴告知了朱由校即将大举兴兵的消息,奥巴现在听后倒也不得不信,便忙拦住了这建奴的人问大明皇帝朱由校为何会决定来进攻科尔沁部,带了多少兵来,兵分几路,从哪里进攻。

建奴的人自然连说不知,而奥巴却因此变得焦躁不安起来。

奥巴没想到大明的皇帝陛下朱由校会突然要做出进攻自己的决定,虽然自己话是这么说,不惧怕明廷,但战争对于明廷而言或许会带来更大的损失,但对于科尔沁部也是如此,甚至会因此导致科尔沁部分裂。

……

一出山海关,进入察哈尔部境内,就是一望无垠的草原。

挂兵部左侍郎衔的辽东经略王在晋此时正坐在一匹纯白色马匹上,而在他两旁的则是一百名骑兵,这些骑兵各个警惕至极,面色冷峻。

毕竟现在已经进入察哈尔部境内,随时都很可能遭遇到鞑子的游骑,而身为经略的贴身护卫,这些骑兵自然不得不小心谨慎些。

略比王在晋慢半个马头的温体仁则也坐着一枣红马上,温体仁带来的还有一百锦衣卫,这一百锦衣卫的目的名义上为了押送后面跟着的十马车礼物,其实是查探察哈尔实情,毕竟这一百锦衣卫里有不少人是皇家军事学堂的军官生假扮,戚昌国和顾三麻子就混杂在里面。

而这十车礼物却也不什么真金白银,装的却只是玻璃和肥皂,还有最为女人所喜爱的菱花镜以及皇家工业公司出品的香水,菱花镜也不是皇家工业公司的高档货,而是在地摊上买的大量普通商品。

也不是温体仁贪污,以次充好,而是朱由校不愿意这么浪费,毕竟蒙古人现在也不怎么识货,什么品牌不品牌的,也没有这个概念。

一块玻璃对他们而言已经是极为稀罕之物,哪里知道玻璃也有好几种。

出使察哈尔部的进展很顺利,当王在晋和温体仁将无色玻璃拿到了察哈尔部可汗林丹汗面前后,林丹汗自然是大为喜悦当即答应借道与明军,便愿意出兵一千骑支援。

一千蒙古骑兵对于朱由校而言也算不上有力的帮助,但重要的是表明了这林丹汗是站在大明这边的。

朱由校知道后自然也不会吝啬,此战之后,自己将重金感谢察哈尔部林丹汗对大明的帮助,并还给了林丹汗一顶顺平汗王的亲王帽子,并支持其林丹汗完成对蒙古的统一,夺回被建奴占据的领地。

无论是对于明朝还是对于建奴,蒙古统一都不是什么好事,但在涉及具体的战争事,却也不得不改变一下自己的政治立场。

朱由校现在也是这样,林丹汗意图联明抗金,以避免出现当年契丹被金所灭的历史重演,而朱由校也正要攻打科尔沁部,便也就自然而然的支持林丹汗的统一蒙古策略后,至于打完科尔沁部会不会再撤走,并将科尔沁部的草地交给察哈尔部,就不一定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喀尔喀部的反应

出使察哈尔部异常的顺利,林丹汗不但接受了朱由校顺平王的封号,还愿意与朱由校义结金兰,甚至还派出两百骑兵护送王在晋和温体仁去喀尔喀部。

王在晋和温体仁也因此心情为之舒畅不少,本以为此次草原之行会颇多波折,如今看来却也不过如此。

尤其是温体仁,他现在是很享受这次由公费旅游出差,若搁在平时,要想这样去看草原,可没有带几百骑再加一百锦衣卫的规格。

温体仁很悠闲的拿出了一本由翰林院最近刊印的传奇脚本《红楼梦》看了起来,如今也算是市面上最为畅销的书籍。

但却无人知道作者是谁,且为何只有残卷,也不知道这其实是皇帝陛下交给翰林院的,而大明日报却只推说是一位老翰林写的。

反正现在温体仁等文人们很喜欢这书,王在晋瞥了一眼后,倒也拿出了自己的读物,但却要比温体仁的《红楼梦》厚些,且是分册的。

温体仁一看,却是写的《大宋伟业》,便不由得笑道:“这书名倒是稀奇,请恕愚弟孤陋寡闻,没听过天下有此书,敢问明初兄,此讲的是何故事。”

“亏你一直在京里做官,连这书也不知道,如今可是市面上最畅销的,讲的是我大明有个穷书生回魂到了南宋年间,成了大宋信国公(文天祥),并因为熟悉两宋命运而逆转时局,拯救大宋的故事,我现在刚刚看见他打进大都城,情节实在好看,可惜中间赘述之言极多,这作者为多卖钱也是不择手段。”

听王在晋这么一说,温体仁自然明白王在晋说的是近来在市面上突然流行起来的各类奇异小说,有什么叫斗气斗宗的,还有什么修仙还分金丹婴墟的,其中还有什么大明的人回魂(穿越)过去拯救秦朝、汉朝、唐朝、宋朝的故事,甚至比之前流行的才子佳人系列还要意淫,也因此形成了很多朝代粉,报刊上甚至能常见因汉不如唐、宋不如唐而争论的。

“明初兄,这类题材还是少看为好,此间多为意淫之作,供普通百姓遐想轻松而已,我等士大夫怎可与之入伍”,温体仁不由得劝谏了王在晋两句,王在晋却直接否定道:“然也,这可比那些道德文章要令人省,催人奋进,其间故事虽说大多为虚构幻想,但写到了王某人心坎里,我王某人也想成为这样的人,成就一生功名!”

王在晋和温体仁正争论着两类风格不同却同样行于市面上的故事奇书时,马车突然就剧烈晃动起来。

王在晋顿时就屏住了神色,温体仁见此他突然这样,便也闭住了嘴,正要问王在晋怎么了,可谁知王在晋却突然拔出腰间软剑,大喝一声:“有敌袭,备战!”

王在晋这一声呐喊,其所部骑兵和察哈尔部的骑兵立即拔出了弯刀,开始错开距离,准备应战。

而这时,马蹄声越来越近,造成的震动也越来越大,温体仁一不小心直接就跌倒在了马车里,他也只得忙扶住护栏,扶正乌纱帽后才探出头来。

可不看不要紧,这一看,温体仁却现前方已经是乌压压一大片的铁骑朝这边冲了来,且还伴随着浑重的号声。

温体仁只不过是个能玩点阴谋小手段,光练嘴皮子不练肌肉的文弱书生,一见到这场面就吓得脸色煞白,死死地抓住车门不敢出来,而这时候,一支利箭射过来,从他眉眼飞过,更是吓得他忙把篮球般大的肥头缩了回去,比乌**还灵敏。

好在王在晋是久经沙场的老将,甚至的官袍一撩开,就露出一身山纹软甲来,甩开大腿粗的膀子从其身边亲兵手里接过一把铁锏就迎了上去。

其余骑兵也忙跟着迎战,但两股队伍都没有如电视剧那般硬生生的撞在了一起,两股洪流犹如流星不能插肩划过。

王在晋的铁锏也不知道打碎了谁的脑袋,等他回来时,已经全身是血,簪松乱。

“明初兄真是好武艺”,温体仁不由得颤巍巍的朝王在晋竖了个大拇指,但王在晋却直接说道:“废话少说,快上马!”

温体仁忙不迭的在王在晋帮助一下,坐上一匹马后,王在晋便在温体仁所骑的马的屁股上刺了一下,那马匹顿时狂一般跃出了数丈的距离。

而王在晋也忙加鞭跟了上来。

王在晋作为辽东经略,素来知晓兵事,对于应对蒙古和建奴的骑兵突然袭击也是经验丰富。

如今,这种突然冒出大批铁骑来杀的时候,他便先亲自带着自己的人上去冲一阵,并让所部骑兵与这批铁骑混战,而自己则趁机带着温体仁撤退。

能负责保护辽东经略的都是精锐家丁,毕生的职责就是为主子卖命,因而没有因为王在晋的撤离而出现溃退之象。

察哈尔部所援助的骑兵却是因为王在晋太过狡猾已经让他们跟这批铁骑混战在了一起,害得他们脱不开身。

无论是那种情况,王在晋在以其迅疾的反应最终还是带着温体仁逃了出来,但他们所带的两百骑兵却都做了刀下亡魂,而一百锦衣卫是何下落,却不得而知,因为在那短短一瞬的接触战期间,许多锦衣卫就突然跑得无影无踪。

见惯了生死的王在晋对此倒也不会有丝毫的触动,而对于突然冒出这么大股骑兵,他能确定这就是喀尔喀部的人,他只是没想到喀尔喀部会以这种方式表达对自己大明的拒绝。

王在晋现在只得一面派人立即赶赴京城将喀尔喀部袭击自己出使队伍的消息禀告给陛下朱由校,一边立即增加对喀尔喀部的防务。

而喀尔喀部的车臣汗之子本塔尔此时则也赶到了王在晋和温体仁遇袭的地方,且还大笑起来:“大明的东西,还是直接这样抢比较过瘾,哈哈!”

说着,本塔尔就走了过来,却见马车都倒在了地上,大部分玻璃都摔在了地上,成了碎块,便不由得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回将军,是明军干的,他们走之前故意推翻了马车”,一骑兵回答后,本塔尔却也没说什么,道:“都还能用,都运回去,碎黄金和黄金还不是一个价!”

第三百一十九章 大明最高科学技术奖与开战

皇城西苑,太液池畔,紧挨着钓鱼台的一座殿宇便是崇智殿。

因皇帝陛下朱由校要求从天启八年开始每一年都得在二月时节举办大明最高科学技术奖,因而便把这皇家内苑崇智殿设立成了科学技术奖的颁点。

而今年则正是第一届大明最高科学技术奖,代表科研领域的最高荣誉,奖金也很高,为一百万银元,但名额不得过两个。

也就是两个以下的当年的科研领域成绩最为卓著的人才有资格获得此奖项,而且,这一百万银元,不必缴税,由获得者全额享有。

朱由校这样做算是把被传统士大夫视为奇技淫巧,下九流的科研拔高到了至高无上的位置。

要知道,纵观天下,还没有为谁在理学、心学乃至其他哲学思想上有卓越成就的设立奖项,当然,这也并不代表以后没有,但现在第一个设立的是科学技术奖,便是有意要让全天下的人特别是人才产生最基层的广大百姓中,要让他们改变学而优则仕的看法。

另外,朱由校也有明旨,不但要在朝廷中央设立大明最高科学技术奖,还要求两京十三省的布政使司也设立相应的省级科研机构,如湖广科学院,不仅仅是省,从府到州到县都应如此,有右布政使专门负责此事项。

朱由校并且下旨说一旦地方成立这样的机构,并招募相应工匠后,可以向朝廷户部申请拨款,以支持其相应科研课题开,且皇家工程院和皇家科学院也会选派一些人下放的地方去担任这些机构的官职,并由他们做学术带头人,带动地方科研工作的展。

因为有钱可拿,所以地方的官员们倒也不怎么阻碍,虽有些清流之臣对此颇有微词,但也阻挡不了地方官员对财的渴望。

更何况,吏部已经表明,对此科研工作进展的好坏将会影响到下一次考核的政绩。

尤其是右布政使最为积极,毕竟这也算是他的一条的小金库。

朱由校深知**是没有办法彻底消除的,他自然知道自己这些政策的实施,会有些变质,但只有六七成的效果,那也只得去做。

大明最高科学技术奖作为科研领域的最高荣誉奖,朱由校给它确立的档次和规模却是相当大的,不亚于考中状元后跨马游街。

作为皇帝陛下的朱由校会亲自颁奖,在京的内阁大学士和六部九卿以及科道言官和顺天府尹都得参加。

朱由校这样做肯定是破天荒的,且打破了常规与祖制,但现在的权力如日中天,谁也不敢触逆朱由校的逆鳞。

毕竟朱由校还坚持着完成该完成的礼仪,该上朝时也上朝,该给你的福利(包括灰色收入)一样没让你少,所以对于满朝已经都不是卫道士的大臣们而已,也能权且忍耐。

第一届大明最高科学技术奖颁的获得者是奚吉勇和祁小昊两人,这两人年龄差距很大,身份也差距颇大。

奚吉用本是一河间府的木匠世家,万历年间因修葺宫殿而被召进京中,后来因皇家工程院的宋应星需要制造朱由校安排的木制机床的研制课题而被收进了皇家工程院,谁也没想到这奚吉杰虽年过花甲,但智商却不低,没到半年就成为这个课题组的带头人,甚至攻破了好几道技术难关,利用扭转和杠杆原理将一台可以用于制造较为精细的简易机床制造了出来。

虽说这样的机床如搁在现代却是不值一提,甚至在近代也算不上是什么前物,比起朱由校放在科学院的小型国产机床也差了几个档次,但这却这是大明真正的自主生产的产品,且为蒸汽动力的应用打下了基础,也为军械司制造米尼弹和米尼枪铺好了基石。

祁小昊正是米尼步枪的创造者,但他还有一个身份,就是岳阳府的生员,且是湖广乡试解元的有力争夺者,但因其父亲是兵部主事,且是兼管军械司火器局的,因而他便有机会接触了天启一式燧枪,后来又通过在皇家工程院和附带的大明博物馆,见识到了从两宋以来的各种火器,甚至还有部分是时代的火器。

且在开始阅读了大量有关资料后,天资聪慧的祁小昊便有了制造米尼枪的意愿,为此他通过宋应星申请了课题。

朱由校知道当即就批准了他,并亲自在乾清宫接见了他,给祁小昊讲解了整整一晚。

按照朱由校打算,即便祁小昊再如何聪明,大明现在科研基础再如何进步,制造出米尼步枪也也需要两三年。

但朱由校没想到的是,祁小吴居然用了半年多的时间就做出了成品,且还通过了最严格的测验。

当然,也是有缺陷的,就是一些比较精细的零部件需要精湛的铁匠细心打磨好几天,整个皇家科研和军工系统中,能打磨出这种比跟饰制造还要精细的零件也不过十个。

所以,朱由校只得将这十个铁匠当国宝一样供着,同时又让奚吉勇和祁小昊都继续深入研究,争取能让军械司可以大规模生产。

这并不影响朱由校对祁小昊的贡献的肯定,这个不过三十岁的秀才相公将与已过花甲之年的奚吉勇一起分享这足以买下苏州拙政园的一百万银元。

而且伴随着的还有官同翰林院官职的工程院院士之称号和皇家特殊补贴。

对于复杂枪械的技术在慢慢摸索,而对于燧枪却已经获得了极大的改进和技术成熟,军械司现在已经能大规模制造天启一式燧枪。

在十万工匠和上千车间的组成下,已经在整个北京城占据了一大片土地的军械司现在每个月就能生产上十万支天启一式燧枪,整个大明几十万常备军每隔几个月就会更新一次火器。

当然,这只是军械司最大的生产力,在非战争期间,这样做只会徒耗国力,如今因为要开启战端,所以军械司才开始拉足了马力。

按照朱由校的要求,不仅仅是禁卫军要全部装备天启一式燧枪,部分王牌军队装备天启二式燧枪,骑兵配备天启三式骑兵专用短柄燧枪外,其他边军各部也都装备天启一式燧枪。

这也是皇太极等不知道的事,他们以为边军和禁卫军都未动,就以为朱由校真的还没开始准备,其实哪里知道国家暴力机器早就运转了起来。

不单单是武器,粮草和其他辎重也已经66续续运输到各大集中点,就等着朱由校正式决定战争开始的那一天到来。

兵部左侍郎杨嗣昌现在已经成了乾清宫的常客,也不单单是他,还有锦衣卫指挥使许显纯和司礼监秉笔太监兼东厂提督刘若愚。

三人现在组织起了朱由校的临时参谋部,杨嗣昌担当的就是作战参谋的角色,而许显纯则是情报参谋,刘若愚从旁协助并汇报军队内部情况。

“科尔沁部全部落有丁五万,也就是说,科尔沁部最多可拒绝骑兵五万人,而我禁卫军骑兵总数不过一万余人,即鳌拜所领的骑兵军,且大都为新训秦兵,所以此次攻打科尔沁部,依旧还是以步兵战骑兵,但骑兵军得集中使用,禁卫军第三军和卢家钰第四军组成西路军,快通过察哈尔部和喀尔喀部,在最短时间内到达科尔沁左翼,同时已经坐船出的常延龄第一军、富大海第二军和覃博桐第五军组成东路军,在登6后立即穿插进科尔沁部右翼,这是我们目前的策略,但战场形势瞬息万变!”

朱由校正听杨嗣昌说着,就见许显纯已然跑了进来,示意杨嗣昌先暂停后才对朱由校禀告道:“陛下,喀尔喀部袭击了我们出使的使团,辽东王经略和礼部温侍郎已成功脱险,如今王经略已经加固城防,而温体仁则赶了回来,请求陛下指示。”

喀尔喀部居然敢拒绝自己大明的好意,朱由校有些愕然,但也没表现出勃然大怒的神色,只是吩咐道:“喀尔喀部这是狗坐轿子——不识抬举,派人立即快马告诉西路军总指挥鳌拜,可先直接击败喀尔喀部再挥师讨伐科尔沁部,毕竟也得等东路军的消息才是。”

“是!”

这里,许显纯得令而去,而杨嗣昌则立即根据许显纯和朱由校所说开始重新做了推演,并道:“这样一来,我们的敌人将增加了一个喀尔喀部,按照锦衣卫去年七月的消息,喀尔喀部有三万部众,也就是说我们面对的地方将有八万之众,如果科尔沁部和喀尔喀部联合,将这加起来总共八万的精骑全都拿来对付我西路军,且在我东路军未登6恢复体力之前,就包围了我西路军,可就不是什么好事。”

听杨嗣昌这么一说,朱由校也没有片刻的迟疑,当即就让刘若愚传旨让西路军鳌拜多加小心,预防被人包饺子的危险。

与此同时,温体仁也被朱由校召了进来。

作为大明的使臣,一个是挂是兵部左侍郎衔的辽东经略,一个是礼部左侍郎,如今却在已经由锦衣卫提前照会蒙古诸部的情况下被喀尔喀部给袭击,这不仅仅是打的王在晋和温体仁的脸,还打的是朱由校的脸。

所以,朱由校不能忍着这口气,也不会忍,但他也得了解一下这件事的经过,作为上位者,他有必要对突事件有个详细且细致的了解。

温体仁胆战心惊的走了进来,这一次遇袭的经历给他的触动很大,他很佩服同样是两榜进士出身的王在晋可以在骑兵追逐下腾转挪移,迅穿插而以至于带着他逃出生天,但在给他带来刺激之余,他也不得不承认在正在面临生死危机的战场可不仅仅是同舌战一样精彩,他伴随的还有死亡的威胁。

温体仁哆哆嗦嗦的将事情经过讲给了朱由校,朱由校听后倒也没有龙颜大怒的表现,却也对温体仁这种胆小如鼠的表现有些失望,便吩咐道:“朕看你也是缺少历练,你既然如此折服王在晋,你就去他身边做个随军的巡按御史吧,正好把你这一肚子坏水用在蒙古人身上去,也算是对害你如此狼狈的鞑子的一次报复。”

朱由校这话一说,温体仁自然明白皇帝陛下这是嫌自己胆识不足而将自己罢职的意思。

但他也知道领命,心中却也是苦涩的很,如是真的要桌子上谈判,扯嘴皮子,他温体仁可以不惧任何敌手,从来都只有他挖坑让别人跳的例,可没有他钻进别人坑里的事情。

但如今,人家喀尔喀部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一来就刀剑招呼,也就让温体仁顿时没了用武之地。

这样还好,在温体仁看来,正如皇帝陛下朱由校所说,自己以后去了辽东,没准还真有用武之地,他就不相信鞑子能比自己更会玩心眼。

在温体仁脱去红袍高级文官官服,换上靛青色七品官御史官服,且重新赶来的辽东的同时,鳌拜和卢家钰的禁卫军也已开始出,并已进入察哈尔境内。

这次对外作战,朱由校动用的兵力全部都是禁卫军,没有从边军中抽调,而是将各部边军充作了预备队,为的就是让禁卫军的全部现役官兵都能参与到实战,并让新式武器和新式战术在实战中成熟。

而且,让禁卫军和边军们都参与对科尔沁部估计反而会适得其反,毕竟两种不同性质的军队,很难做到共同进退。

这是鳌拜第一次带领四万多兵力(包括辅兵)参战,他心情却也是格外的激动且很是认真,且很严格的按照各路斥候传来的消息,确定行进方案。

已经蓄起长,着了汉人装束的他此时完全没了半点建奴的特征,甚至因为在皇家军事学堂和在秦地时被孙承宗熏陶后还带了一丝儒将之风。

当然,在马背上的他是看不出来这点的,一离开察哈尔部,且确认周围蒙古诸部的聚居情况后,他就带领着自己的骑兵第三军加快了度。

整个骑兵第三军顿时如一股钢铁洪流般朝喀尔喀部席卷而来。

而卢家钰的第四军也乘坐着四轮马车紧跟在后面,并随时准备应战被第三军冲散后的喀尔喀部骑兵,说白点,就是负责扫尾工作。

第三百二十章 白磷弹发射与路障

本塔尔带着十车碎玻璃春风得意的回到了喀尔喀部,并选出了十块比较完好的玻璃,用羊毛布包着,命其部众带着这十块碎玻璃去科尔沁部,送给科尔沁部的海兰珠。

原来,这本塔尔同吴三桂一样,也正是少年慕艾的当头,同样也暗恋着这位草原上的明珠,再加上都属于漠南蒙古,且素来与科尔沁部关系紧密,也就在情感上更加偏重于科尔沁部,而疏远明廷。

当然,喀尔喀部的车臣汗选择亲近科尔沁部也有轻视明廷,认为明廷并不具备举重兵讨伐草原诸部落的能力,毕竟现在也不是永乐年间,当初努尔哈赤也不过是十三甲起兵,不也照样让明廷后来连丢关外之地。

但急促的马蹄声和震耳欲聋的呐喊声打破了喀尔喀部的宁静和闭塞,鳌拜所领的禁卫军第三军骑兵犹如风驰电掣一般朝喀尔喀部的部落杀来,刀锋过处,一些来不及上马作战的鞑子在顷刻间就被划破喉骨或人头削成两半。

虽说禁卫军第三军的骑兵都是新兵,但训练的强度并不低于作战一年的骑兵,而且鳌拜似乎能很好的教会骑兵和马匹之间建立一种近乎一体的默契,而且加上由最新合金钢打造的大明最新骑兵弯刀,其锋利度已不亚于大马士革刀,因而也能弥补一下新兵初次作战的动作不娴熟带来的缺陷。

面对突然而来骑兵突袭,喀尔喀部的部众们在遭遇了迎头痛击后也立即组织起了兵力,其中木塔尔更是率先组织起一万精骑来到了禁卫军第三军正屠杀喀尔喀部的一个聚居点。

喀尔喀部也是一个由多个大小部落组成的联盟,其各部也会因为水源和牧草的枯竭与丰盈而迁徙,因而,其内部各部落间的聚居区有时候会有所不同,王庭的位置也不固定,所以禁卫军骑兵要想以突然袭击的方式全歼喀尔喀部也就变得不现实,这也是历代中原王朝没办法一次性消灭边患的原因,更是游牧民族不惧怕汉人数十万大军来攻的原因。

但这并不代表不能全歼就不会打,不能把你全吞进嘴里,也要在你身上撕咬下一块肉!

所以,鳌拜选择一旦利用斥候到喀尔喀部一个部落聚居区,就果断带着自己的骑兵冲了上来,他没有耐心去管这个部落是不是王帐所在地,反正先杀上一阵再说,马蹄过处,只要看见人,就直接一刀劈过,无论是男还是女,是老是幼。

眼见自己的部民被这股明军骑兵犹如砍瓜切菜一般屠杀着,木塔尔心里似乎在滴血,但他没有选择立即前去进攻,而是等着所有的部民骑兵聚集完后才开始动攻击。

鳌拜也注意到了前方隐隐开始越聚越多的喀尔喀骑兵,便拿出哨子吹了起来,顿时禁卫军第三军的战士们犹如得令一般,迅疾的提着血淋淋的弯刀撤了回来。

留给喀尔喀部骑兵的只是一座座被踏翻了的帐篷和呜呜哀嚎的部民,还有奄奄一息且成片倒下的牛羊。

呼啦啦的风使劲的吹,犹如蝗虫一般的喀尔喀部骑兵带着满腔的怒火朝禁卫军这边冲了过来,犹如当初他们冲向大明的使团一样。

不过,在此刻,鳌拜似乎并没有要与喀尔喀部这些精悍骑兵对战的意思,或许他的目的就是带着自己的骑兵来练习杀人的而不是真要去跟这个世界上曾经最强悍的骑兵对战。

朱由检现在已经是禁卫军第三军第一旅的参将(相当于旅长吧,朱由校创建的禁卫军新军编制以镇旅等为标准,但官职依旧用明朝官制,营级既然是指挥使,而旅级便以参将,这个级别不低了,按道理,参将在明朝的职权已经相当于现代的军分区司令了)。

而以他在本来历史敢凌迟袁崇焕、赐死周延儒的狠辣果决而言,如今在屠杀喀尔喀部鞑子时也并不手软,倒在屠刀下的喀尔喀部鞑子不知道有多少,反正现在全身是血的他是战斗意志未丝毫减弱,反而因为见大部的喀尔喀部骑兵冲来,更加想要去对战一场的冲动。

不过,见鳌拜下达了撤退的号令,他也只得跟了回来,并问道:“鳌总兵,我军士气正盛,缘何做缩头乌龟,一见人家精锐骑兵来了,就往后跑。”

“难不成信王殿下你真以为鳌某真是神人,能在短短一年内就让麾下骑兵成为战无不胜的精锐,这简直就是笑话,面对眼前这股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熟练各种战术的骑兵,我们直接对战只会损失惨重,这可是我禁卫军唯一的一支骑兵,不能就这么损失掉,鳌某要跟他们来个田忌赛马,让第四军来对付他们,只要把他们的进攻阵型打乱,士气打压下来,我第三军才能给他猛然一击!”

鳌拜说着就继续往后策马而奔,朱由检对此也无话可说,且心里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建奴并非是想象的那么鲁莽,倒也是粗中有细,清楚自己的实力,也善于用更好的方式去应对。

如何迅撤退而不混乱,是运动战要求很高的项目,也是对于骑兵而言,是一个重要的能力,鳌拜没少在这方面训练第三军。

因此倒也井然有序,迅的撤退着,而鳌拜则与此同时命令自己的亲卫信号炮,这信号炮是皇家工程院研制的白磷弹,他利用击装置的短柄击枪为枪机射,但因为所白磷弹比较大,且要求高向上旋转,所以枪机枪管直径比较大,且还在里面拉了膛线螺纹,以减少空气阻力而保证白磷弹能稳定向上空飞行,从而达到最大高度。

白磷着火点低,因而很容易燃烧,在轻微击产生的火星后就能轻易引爆白磷弹,让其在高飞向天空时而因为燃烧产生大量白色烟雾,如此便能起到很好的信号传播作用,毕竟光靠声音的传播度还不足以满足信号的传播。

不过,这种已经算是线膛枪的枪械和白磷弹也只能用来送信号,他同米尼枪一样还没法大规模应用。

对于最初的白磷如何而来,其实,皇家工程院能够研制成功,也得益于对范文程、吴三桂等祖坟的挖掘。

第三百二十一章 微生物发酵在军事上的运用

信号弹在空爆炸后,因白磷剧烈燃烧而产生的大量烟雾如银色闪电般出现在整个天际。

这边,正行进而来的禁卫军第四军总兵官卢家钰正坐在铁甲四轮马车上用单筒望远镜看着远处的天空。

在这辽阔无垠的草原上,视野极为开阔,但也很难找到地标,若不是有预先约定好的行进方向和罗盘在,卢家钰会真的担心自己的第四军会和第三军在这草原上失联。

而在这时候,他也刚好看见漫天出现的白磷烟雾,便也明白,是第三军已经在往回撤,有大股敌骑即将来临。

“工兵营立即设置路障,飞天营准备好燃烧包,骑兵两个营前去接应第三军,炮兵营就位,步兵四个营准备应战!”

卢家钰随即就立即下达了命令,他的第四军是一个完整的混成编制的步兵军团,整整两万人的主力部队,其战斗力只比同样是步兵军团第一军稍微差些,之所以差,主要是因为他的基层军官以第三期军官生为主,但相比大明其他军官而言,依旧是比较强悍的,至少在纪律和执行命令方面非其他古典军队可比。

卢家钰的命令一下达,工兵营就立即抬着大量的玻璃碎渣到了前方一百步外,开始在前后五十步,宽越两百步的开阔地带里安置玻璃碎渣。

且同时在两边设置了黄色路标,以便第三军撤回时不会受到玻璃路障的阻碍。

而同时,这边炮营也开始将四轮马车上的火炮进行调试,通过白磷燃烧时所出现的位置进行测量,但在射前一刻钟,炮营指挥使也射了一颗白磷弹,以通知禁卫军第三军,炮轰即将开始,当应加快度避免被己方炮火所伤。

以热气球和脚踏式飞行器组成的飞天营也开始准备岂会,大量由皇家科学院通过微生物酵产生的甲烷气体在特制装置里点燃后,立即就产生了大量剧烈燃烧的火焰,并保证了热气球立即膨胀开,而慢慢升腾上空,而同样被带上天空的则还有一个由大量甲烷气体充盈的燃烧包。

这些易燃气体是以甲烷为主,但也不仅仅是甲烷,还有少量的硫化氢以及二氧化硫等,是通过猪粪为接种物,将在猪粪里大量的混合菌即主要可以通过酵产甲烷的甲烷杆菌用酿酒糟和醋糟等废弃粮食有机物为培养基酵生产而出的。

这些气体从被以烧制的巨大玻璃罐和瓷器罐收集着(之所以不用铁罐,是因为避免因为运输时产生摩擦火花导致气体爆炸)

而行军时,这些气体会被采集到一涂满石蜡的棉包里,这样可以增强气密性,能拿来当炸药包用。

飞天营带着充盈(没有完全充满)有甲烷和其他易燃气体的燃烧炸药包上了太空,而同时脚踏式个人飞行器也开始准备飞上太空,他们手里拿着的则是随时弓箭和点火装置。

木塔尔此时已经集中了两万精锐骑兵朝第三军的一万五千骑兵包围而来,他们胃口很大,准备以左右包抄的方式将禁卫军第三军全部歼灭,以此报了其部被第三军屠杀的仇恨。

但第三军犹如泥鳅一般硬是滑溜溜的逃了出来,且一看见同样有白色烟雾弹响起,鳌拜等则立即回身拔出腰间天启三式燧枪,击、装弹,一气呵成之下,就朝追赶而来的喀尔喀部骑兵倾覆去漫天的弹丸。

淬不及防的喀尔喀部骑兵没想到这支一直只知道逃跑的明军会突然停下还如此迅的反击,很多冲得太快的喀尔喀部骑兵直接栽倒在地。

但等木塔尔反应及时,带着骑兵从两翼包抄而来时,鳌拜和他的第三军早就趁此空挡跑出了更远的距离。

“狡猾的明狗!”木塔尔不由得大怒,挥舞着弯刀就加冲来,但谁知这时候突然炮声大作,俄然可看见无数铁弹犹如大雨倾盆一下袭来。

这些高撞来的铁弹犹如犁头一般硬是将本来很有顺序的喀尔喀部骑兵犁开了好几条血路,连人带马有无数被撞成了肉饼。

这还不算,当这木塔尔带着骑兵们冒着炮火终于要追上第三军时,头上突然会出现大片乌云,抬头仔细一看,却不是乌云,而是一个个巨大棉布包。

木塔尔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家伙,便直接命令自己的骑兵先射上几箭。

喀尔喀部骑兵射箭能力很强,所射之箭到达的高度已经不亚于用击线膛枪射击白磷弹的高度,但木塔尔和他的骑兵惊讶的现,这些棉布包实在太软,当弓箭射来时,他很轻易的迅被弹出一个窝,因弓箭到达这个高度后冲量因为空气阻力而严重减少,而导致棉布包不但没被刺破,且很自然的飞升而起。

且在这时,热气球上的士兵会将大量的水朝这些棉布包抛洒而来,棉布包因为湿透而重力加大,迅下掉,一接近木塔尔骑兵头顶,脚踏式飞行器上的士兵就果断将火箭射了上去。

而这时,因为棉布湿透的原因造成石蜡气密性下降,而火箭上的火药瞬间引爆棉布包里的气体,大量甲烷气体迅燃烧成火球,且四处喷射。

大量喀尔喀部骑兵的头部被直接烧成了炭,连带着马匹也被烧着,人与马很是痛苦。

喀尔喀部骑兵惊呆了,他们从没想到会从头上遭受到攻击,其中有不少人已经吓破了胆,尽管还有骑兵往第四军前沿阵地冲,但大多也只是惯性。

木塔尔忍着脸上火辣辣的疼(被烧的)带着剩余的万余骑兵朝第四军冲了来,在他看来,既然收拾不了那支跑得比兔子还快的明军骑兵,收拾这股步兵还不是绰绰有余。

但很快他就现他错了,因为他所部骑兵一冲进来,就听见马匹的激烈哀嚎声,很多马匹开始自觉的后退。

木塔尔惊讶的现自己这边的骑兵马匹都有血迹,他自然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能用鞭子使劲抽打着马,让马赶快进攻,但马也不是真的没有智商,那些刚才刺破它们马掌或马脚的东西让他们不敢冒然前去。

而这时,眼见喀尔喀部骑兵阵型已经大乱,甚至因为玻璃碎渣而导致马匹局促不前,鳌拜便带着第三军和第四军的两个骑兵营从左右包抄而来。

第三百二十二章 宣传动员鞑子普通民众

木塔尔现眼前这股起初只知逃跑的明军似乎并非是因为惧怕自己的喀尔喀部骑兵而迅后撤,他们其实是在做诱饵,利用自己的满腔的仇恨,将自己诱骗到了这里,并因此遭遇到迎头痛击。

第三军和第四军的两个骑兵营,收起了合金钢弯刀,拔开了燧枪上的击簧,两腿开始慢慢加紧胯下烈马,做好了冲锋的姿势。

但喀尔喀部骑兵这边,却是没有半点要整合队形的意思,喀尔喀部骑兵已经被接二连三的攻击吓破了胆,尤其是此刻还在空中盘旋着的飞天营,给他们的冲击太大。

连木塔尔自己也不得不怀疑,这些能在天上飞的,还能喷射火焰的,是不是长生天来帮助大明的,用汉人的话讲,这些就是天兵天将吧,能用火攻,难不成领兵的大将还是火神祝融?

人最忌讳的就是胡思乱想,特别是在这种涉及到生命争夺的关键时刻,一旦因为胡思乱想而露出怯战之意,那所谓的精锐之师,即便是一群凶狠的狼,也会在片刻间变成一群温和待宰的羔羊。

这也是作战时,军队士气非常重要的原因,喀尔喀部骑兵被脱时代的立体作战(好歹是空中和6地都有,勉强算吧)打懵逼了眼,本就信奉有神论的他们自然会变得非常沮丧,尤其是底层的骑兵们,他们能被部落领当奴隶一样驱使,原因就是因为部落领是代表长生天的,是被长生天庇佑的,如今长生天都不庇佑你了,我干嘛还要为你卖命,去得罪长生天。

信仰这东西一旦崩塌,又因为生命利益受到威胁,顷刻间这些喀尔喀部骑兵就没有了战斗的**,难不成还指望仇恨?即便同在喀尔喀部,各部之间为争夺生存资源互相厮杀的例子并不是不常见,所以也不会太有同仇敌忾的感觉。

禁卫军骑兵们开始加,健硕的马匹将初春的青泥踏得飞溅而起,犹如钱塘江大潮一般朝喀尔喀部骑兵席卷而来,喀尔喀骑兵慢慢退缩着,木塔尔也不由得开始掉转马头。

轰隆一声!一燃烧包又落了下来,且直接爆炸而开,四处喷射的燃气火焰吞噬着喀尔喀部骑兵生命,而这些喀尔喀骑兵顿时就完全崩溃了,他们急切的想要逃离这里,拼命的驱打马蹄往各处奔逃,场面很乱,犹如失控的牛群一般。

在这个世界里的朱由检已经算是一个合格的骑兵,他很熟练的将弹丸送进了一鞑子的胸膛,而那鞑子朝后仰面而倒的时候,就更加激起了他心中的血性,他的骑兵第三军第一旅最先挥舞着弯刀杀了过来。

喀尔喀部的骑兵鞑子们已经丧失了战斗意志,尽管有敏捷的动作,但一旦被禁卫军的骑兵们逮住,骑兵们就会果断的将锋利的刀刃划向他们,刺啦一声,鲜血飞溅出来,染红了湛蓝色的天际。

喀尔喀部骑兵本就没有了斗志,在遭受到枪弹的打击和这些骑术还显生疏但杀人却毫不手软的明军的攻击下就只知道逃跑了,他们拼命的往外逃,有的干脆直接下马跪了下来,磕着头认错。

第四军的步兵四个营也犹如压路机一般驾驶着四轮马车冲了上来,这些马车的马匹脚掌安装了特制钢板,因而导致行走度不快,但可以稳当的在玻璃碎渣的地面上行进,手中的燧枪犹如收割机一般收割着落伍的喀尔喀部骑兵。

朱由校下达给他们西路军的命令,是直接打到科尔沁部去,因而他们此次作战是不会要太多俘虏的,你可以逃跑,你只要在我的枪口或刀口下,你就必须死!

给敌人最大杀伤,减少其有生力量,进而震动整个蒙古诸部落,让他们深刻意识到大明并不是一头衰老的猛虎,这是西路军的任务!

木塔尔不知道自己带了多少骑兵回来,只知道他的好几个安达都已经倒在了血泊中,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向那些部落的领们交待,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向自己父汗交待,甚至因为这次对打,自己部落将会失去在喀尔喀部的统治地位。

马头琴不知从何时响起,夕阳下的草原染上了一层血色,禁卫军第三军在又屠戮了一个喀尔喀部聚居地后就停止了追击,体力消耗太大,不得不停下来歇息。

一些没来得及被处死的俘虏被留了下来,在枪口的威胁下,他们为大明的军队做着晚餐(也就烤烤羊),昔日在汉民面前犹如豺狼的他们此时在大部分是秦兵的第三军和大部分是两广南方人的第四军面前比黄羊还恭顺。

第四军都督佥事杨廷麟是进士出身,还是探花郎,也是第一期军官生里的杰出代表,正因为此,在毕业后就被朱由校破格提拔为第四军的二号人物。

除掉要给禁卫军的长官老爷们做饭的外,所以被俘虏的喀尔喀部鞑子都被召集到了一起,听着杨廷麟用流畅的蒙古话给他们讲述着大明百姓的生活,是如何的自由,有自己的牛羊,有自己的庄稼,还可以去集市购物,买各种物美价廉的年货,还可以去享受女人的慰藉,官老爷们也不能在役使百姓们。

总之,杨廷麟的目的就是要让这些还基本上是以奴隶与奴隶主方式活着的蒙古同胞们深刻意识到原来当大明子民这么幸福,而同时,杨廷麟也会用生命存活权或其他利益鼓励鞑子普通民众去讲述自己生活中的不满,尤其是被领压迫的痛苦。

同时,杨廷麟还让人把从一些部落统治者的财富聚集起来,给这些部民看,还让这些部落统治者自己朝长生天讲述自己的贪婪与罪恶。

接着,杨廷麟会拿出圣旨,表达大明皇帝陛下对蒙古部民的同情,并愿意让他们成为自己的子民,赋予他们长生天的庇佑与自由生活的权力,并且承诺,日后牧场会承包给他们自己,而大明朝廷只会收取一定税额,不会再有奴隶主的压榨,也不会再有战争。

“只要愿意接受大明皇帝陛下的统治,成为大明皇帝陛下的子民,就拿起你们的弯刀,加入到王师中来,惩罚这个世界的贪婪者!”

杨廷麟语言天赋很高,短短数月就掌握蒙古语言,且很难蛊惑这些鞑子普通民众,一场简单的集会,就让大部分部民成为了禁卫军的“伪军”。

第三百二十三章 张家口堡会见林丹汗

天启八年二月**明日报今日四版

张家口堡大明皇帝陛下召见顺平王察哈尔部可汗林丹汗

本报讯(编纂王通)二月初三日,大明皇帝陛下为巩固大明与鞑靼察哈尔部之关系,特于二月初一日离京,并诏令察哈尔部可汗林丹汗赶赴张家口堡会见暨受封顺平王,文华殿大学士吏部尚书兼礼部右侍郎李明睿、……

这是大明日报的一则报刊,正如以上所言,朱由校现在已经成了一个不甘寂寞的帝王,在京城没待两月就又动身去了张家口堡,无奈如今的文臣武将已经管不了他,你要是敢弹劾,就直接配到偏远山区当教谕支教去。天籁小说

现在我大明皇帝陛下朱由校已经变得温和多了,不爱再抄家杀头了,只是一言不合,就要你去西部支持大开。

反正据四川、云贵等地巡抚报告,现在好多夷族百姓都开始学习汉字,进行汉化,这些让皇帝陛下极度讨厌的人在这里却能挥出很大的价值。

张家口堡本是大明万全右卫的一个重要军事据点,但在正德以后,张家口堡逐渐成为一个关内外的重要贸易交互市场,而如今因为察哈尔部倾向大明,为表示好意,朱由校更是直接允许开启大境门,允许察哈尔部进口与当地百姓进行贸易。

如今,朱由校决定在张家口堡召见察哈尔部可汗林丹汗更是有要抬高张家口堡政治地位的意思,且朱由校也已经让工部尚书霍维华着手在这里修建一座以蒙古王帐为主要风格的行宫。

朱由校打算将这里作为日后会见蒙古诸王公,即控制蒙古诸部的一个基地,日后大明肯定不会只让一座长城就将蒙古隔离成另一个国度。

“林丹汗,从今日起,你就是我大明的顺平王,朕承认你在察哈尔部的特殊地位,并允诺将科尔沁部的土地给你,大明只要科尔沁的人口与财富,但你要记住必须世世代代奉我大明为主,不准挑衅边事,若遇纠纷可由两边各派专员处理,但若你们敢侵犯大明,朕定不轻饶!”

朱由校很严肃地对林丹汗说着,林丹汗面色有些不悦,但也不得不承认这也毫无过分之处,毕竟两方要联合,肯定也要有所承诺。

因而,林丹汗便苦笑着点了点头,他的毕生夙愿是统一蒙古诸部,成为真正的草原之王,所以对于暂时联合大明,他是愿意的。

“另外,两方具体贸易税额如何优惠,皇家银行和皇家工业公司等在你们察哈尔部能建造多大规模的作坊和宅院,大明资助你如何建造军械所,你需要贷款购买多少火器,利息多少,如何偿还,这些就由内阁的李明睿和户部的郭允厚与你们的太师去谈,我们还是观赏节目吧,朕可是仰慕你们察哈尔部舞蹈许久啊。”

朱由校倒也是入乡随俗,端起马奶酒与林丹汗互敬起来,而林丹汗见大明皇帝陛下如此平易近人,且还能自然的说起自己的文化,而且似乎知道的还不少,便一时心情也好了许多,与朱由校开始交谈起来。

对于,李明睿如何与察哈尔部的太师签订有关军事和经济方面的协定,朱由校倒也不用担心,以李明睿那家伙的狡猾,估计这些察哈尔部的人也只能被忽悠,如同后世满清那群愚蠢的八旗子弟们一般,自己勒紧裤腰带省出来的都被人家卖了,还帮着人家数钱。

而这里,林丹汗却因喝了点酒有些嘚瑟起来,便心直口快地道:“皇帝陛下,别看你大明占据了我大元的江山,如今是甲兵数十万,财富不计其数,但仍旧不是我草原骑兵的对手,虽然花了不少钱修了不少重镇要关,勉强守住,但如实真刀实枪的干,就不是对手咯,只可惜我草原诸部是一盘散沙,你争我夺,互相残杀,才让你们大明有了坐山观虎斗的机会。”

朱由校倒是笑而不语,心想着林丹汗虽然对时局是洞若观火,但却不是一个心细如的人,什么都敢说出来。

而朱由校也不生气,便回道:“诚然如此,顺平王所言极是,顺平王可别忘了,坐山观虎斗的可不只是我大明,还有建奴,我大明虽有防你们之心,却无害你们之意,倒是那叫大清的可是觊觎你们蒙古诸部许久啊。”

林丹汗点了点头,他从小来过中土,因而汉化也比较大,对于凤阳官话也能听懂,甚至还能说,对华夏历史也颇为了解,便又道:“皇帝陛下你说得对,你们就是那大宋,富贵但却贫弱可欺,无一统天下之志,只求偏安;而那建奴就同金国一样贪得无厌,蛇蝎心肠,不得不防,所以我林丹汗才要联合你,共同抗那建奴,对于你们,我是放心的,你察哈尔部就能让你们数十万大军不敢北来,如今你们要去攻打喀尔喀部,以我看,不如让我们援助你们,只要你们肯出足够的银子,女人也行。”

“有劳顺平王费心,打得赢打不赢,看看结果就知道了”,朱由校说着,就见许显纯突然掀帘子进来,朱由校见他面带欣悦之色,便故意说道:“顺平王又不是外人,直接说吧,生什么事了。”

“是!回禀陛下,鳌拜来报,我西路军已于三日前大败喀尔喀部木塔尔所部骑兵,歼灭喀尔喀部骑兵一万三千人,俘虏五千四百人,现已暂编大明喀尔喀部自救营,另外,我锦衣卫已经探明喀尔喀部王庭目前所在地,西路军正往此地赶去,若不出意外,可以生擒喀尔喀部车臣汗!”

许显纯的话让能听懂汉话的林丹汗半晌没回过神来,手里的杯子不知何时已经掉落在了地上。

朱由校却是处变不惊的继续撕扯着烤羊腿:“多大点事,不过小小的喀尔喀部而已,也值得这么着急来邀功,告诉鳌拜,他西路军必须在本月月底击溃科尔沁部,若是晚了一天,朕也不算他有功!”

“皇帝陛下,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喀尔喀部有骑兵三万余人,大明此次借道我察哈尔部的不过三万余人,你们是如何这么快就歼灭喀尔喀部一万多骑兵的,这,这不可能啊!”

林丹汗有些惊讶的问道。

而朱由校却是不在意地道:“唉,很简单的事,我王师一到,区区喀尔喀部岂是对手,也就一万余人,若是朕亲征,喀尔喀部早就从地图上消失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 “十八路诸侯”联合抗明

绿草如茵的大草原上,清澈如玉带的河流沿着雪山蜿蜒曲折的流向的远方,随处可见密集成云的羊群,无数盛装打扮的姑娘与如星罗棋布般散落在大草原上的白色帐篷,无不彰显着喀尔喀部王庭所在地的富饶与安宁。

而喀尔喀部的领车臣汗也很享受着眼前的平静,喝着纯正的马奶酒,拥着身姿丰腴的美人,再拿起烤羊腿往口里一扯,就顿时舒爽无比。

虽然已经知道,大明已经出动上万兵马借道察哈尔部而来,且袭击了扎萨克部左旗,但他不认为大明的兵马真能将自己的喀尔喀部特别是自己的部落给一锅端了,甚至为了彰显自己作为整个喀尔喀部领的担当,车臣汗决定就在库伦附近聚集数万骑兵将这股冒然闯入自己喀尔喀部的明军给全歼,甚至他还有意趁此除掉察哈尔部,理由自然是察哈尔部愧对长生天,竟与窃据大元江山的大明结盟。

为此,作为蒙古最大部落之一的喀尔喀部领车臣汗派出特使联络喀尔喀部其他各部,准备聚集喀尔喀部所有骑兵一举歼灭大明这支兵马,甚至可以靠此获得政治和经济上的利益。

但就在车臣汗沉浸在自己的喀尔喀部可以像建奴一样给大明来个萨尔浒时,外面却传来了杂乱的马蹄声。

车臣汗出来一看,却是自己儿子带着自己车臣汗的骑兵赶了回来,但看这散乱的队形和颓然的士气,以及空空如也的双手,并不像是打了胜仗归来。

已经有牧民意识到自己的儿子或兄弟没有回来,意识到是已经做了敌人的刀下亡魂,并呜呜咽咽哭了起来,甚至还跪在了地上,向长生天祈祷。

木塔尔最终还是摆脱了禁卫军西路军的追击,顺利回到了王庭,而他一回来则立即对自己父亲车臣汗说道:“父汗,我们败了,明军有长生天的庇佑,他们可以吐火,他们甚至还能施法,让我们的战马不敢向前,他们的火器连狂风骤雨都不怕,他们的刀也异常的锋利,其中有个独臂的甚至能直接砍断一匹骏马……”

木塔尔一从马上下来就抓住车臣汗,喋喋不休的说着明军是如何的强大,其他的骑兵也同样沉默的低下了头,这些昔日的喀尔喀部的勇士们都不得不承认他们所遭遇到明军并不是那群穿着红衣服见到骑兵就腿软的软包。

车臣汗没想到自己素来目空一切,自诩勇猛无敌的儿子这一次却如此的颓败,但他不得不承认,以自己这些归来的喀尔喀部骑兵表现看,自己喀尔喀部的确是败给了这股明军。

这让车臣汗感到很惊讶,他不由得看了帐篷旁边被套着铁链在为自己部落打造铁骑的汉人俘虏们,他很难将他们跟一支能战胜喀尔喀部上万骑兵的威猛之师相提并论。

“什么时候汉人又能欺负我长生天庇佑的男儿了”,车臣汗暗自说了一句,就带着木塔尔回到自己的王帐内。

“禁卫军?”在听到木塔尔的讲述后,车臣汗陷入了沉思,尽快他喀尔喀部深处漠南,但对于占据关内之地的大明王朝的了解也从未减少,他也知道近年来,大明的皇帝陛下重新编练了一支禁卫军,甚至这支禁卫军还成功在京畿抵抗住了建奴八旗精锐骑兵的进攻,当时他是不相信的,认为大明王朝故意夸大了战果。

毕竟明廷这种事可没少干,杀了几个鞑子也能吹成大捷。

但他车臣汗却没想到如今这支禁卫军却是实实在在的打败了自己的喀尔喀部骑兵,而且看自己儿子的神色,似乎败的有点惨。

车臣汗开始后悔选择支持科尔沁部是否是一个正确的决定,但现在他已经是骑虎难下,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

在他想来,这支明军或许的确是实力不可小觑,但好在人数不多,按照自己儿子的讲述,骑兵数量也不过万余人,要不然就能全歼自己儿子所部骑兵了。

既然人数不多,自己就可以调集更多的骑兵,消灭这个可以威胁草原政治生态的力量。

“立即派人去将明军联合察哈尔部,意图吞并我漠南蒙古诸部的消息告诉给科尔沁部,同时,请他立即调集重兵来援,既然他朱由校要学他祖上征伐我草原,那本可汗就让他做一次明英宗!到时候打到京城去,生擒了他,让他也做一回俘虏!”

按照车臣汗的想法,科尔沁部可以调集三万精骑,喀尔喀部其他诸部还能调集两万,再加上本部所剩骑兵,可以抽泣六万精骑,或能与这支明军一战。

而且,车臣汗还决定去向吴襄部和建奴求援,这两股势力是大明的劲敌也是死敌,车臣汗相信,他们也不会愿意看到明军轻易的占据整个漠南,从而对他们形成两面夹击的态势。

科尔沁部的奥巴在知道喀尔喀部遭遇到明军攻击且还得知喀尔喀部还遭遇到重创以后,也是感到大为惊讶,他没想到大明会从察哈尔和喀尔喀方向进攻。

“难不成这朱由校的胃口真有那么大,难不成他当我漠南蒙古诸部都是泥捏的吗”,奥巴有些恼怒的说了一句,在他看来,这样将战场生在喀尔喀部也好,这样自己的科尔沁大草原这片富饶之地就不会受到战争的波及。

于是,奥巴便毫不犹豫的立即调集了三万精骑,且也以自己儿子巴达礼亲自为帅,率领这三位精骑赶赴喀尔喀部。

而这时候,吴襄的五万关宁军也出了锦州城,朝科尔沁部右翼长驱直入,但在这时候,吴襄也收到了喀尔喀部的求援。

“禁卫军居然是从察哈尔部进攻,难怪我辽东的斥候没有现有半点大军云集的现象,这朱由校看上去是舍近求远,但其狼子野心却是昭然若揭,他以进攻科尔沁部为名义,趁机联合察哈尔部,吞并喀尔喀部和科尔沁部,然后好对我们形成包围之势,此举不可谓不毒辣!”

吴三桂说着,就对吴襄拱手道:“父王,以儿臣看,我们似乎应该改变行军方向了,既然已经率兵出来,就索性直趋喀尔喀部,同蒙古鞑子一起围歼明军,除掉这支有生力量,则明廷数年内不敢动我宁锦半分!至于到时候,朝廷若追究下来,我等便矢口否认,说我等的确奉命去攻打科尔沁部,对于喀尔喀部的战况一无所知,他朱由校到时候是不信也得信!”

吴襄素来是对吴三桂言听计从的,他也就立即答应了吴三桂的提议,当即连夜进行准备,在第二日就举行仪式,斩掉了明字军旗,并从新换上了辽字旗,且当场宣读了朱由校八十条罪状,什么宠幸宦官、坑害忠良,反正后世清修明史上给朱由校安的所有罪名都被吴氏父子给提前安了个遍。

接着,吴襄部关宁军就果断立即疾驰入喀尔喀部。

而皇太极这边在刘宗周和史可法催促下,也带了五千披甲兵,一万汉蒙八旗兵朝科尔沁部行来。

但对于进攻科尔沁部,他也是做做样子,进军度极慢不说,还要三里一歇,十里一停,约莫行进了大半月才到达了科尔沁部,但科尔沁部与他皇太极却是没有半点开战的意思,科尔沁部没有阻止皇太极的骑兵进入,而皇太极的军队也没有在科尔沁部大肆劫掠。

不过,在此不久,皇太极也知道了喀尔喀部遭受到明军重创的消息,他对此也很惊讶,他没想到明军会先对喀尔喀部动手,且也没想到喀尔喀部居然会被明军打败。

皇太极的确不得不承认这明军的禁卫军火器犀利,且战斗素养很强,但皇太极并不认为一旦有足够的骑兵,且是在广袤无垠的草原上会真的畏惧这种考火器取胜的军队。

更何况,皇太极自己现在也带来了火器部队,还有火炮,这些都是他苦心孤诣一年的成果。

“传朕谕令,留下三千人假装主力入科尔沁部土谢图部,其余随朕立即赶赴喀尔喀部,明军想攻打喀尔喀部,也得问问朕能不能答应!”

皇太极说着就亲率着一万人朝喀尔喀部赶来,并传命回盛京,再调两万来,他一想到当年进入关内,若是再多带点人,没准最后下跪的就不是自己,就是朱由校,所以他现在就再也不敢把作战士兵熟练掐的刚刚好。

这样一来,一时间,便有了十多万大军朝喀尔喀部云集而来,区区西路军不过三万多人,却将整个辽东和漠北的几股强敌都调动了起来,这是谁也没想到的,包括朱由校,他一开始还真的只是想通过经济利益的政策优惠来使得喀尔喀部答应与联合,从而使得能完成两路进攻科尔沁部的战争目的。

但朱由校没想到这些关外的强敌们却是想搞一次更大的萨尔浒,想集中优势兵力,一股歼灭自己的西路军,从而摧毁大明的精锐。

喀尔喀部的车臣汗也没想到自己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居然就可以啸聚“十八路诸侯”,一想到即将有十多万大军,且全身整个关外之地最为精锐的骑兵,他就又有了要在喀尔喀部挫一挫明军锋芒的壮志。

但他们忽略了最重要一点,那就是他们现在居然还不清楚自己的猎物到底有多强,具体人数,甚至是装备,他们都懒得去了解,连最具体的位置,他们也懒得去查。

虽然皇太极也意识到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这个道理,吴三桂也知道,但现在大家都是独立的军事力量,谁也统合不了谁,谁也都不愿意让自己的兵马却独自面对明军,因而也就这样干等着,等着明军来攻,反正己方兵精将强,也不必惧怕明军耍什么阴谋诡计,毕竟在绝对的军事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

这是皇太极在大明日报上看到的话,他现在很相信这个道理。

不过,这些关外的军事贵族们似乎忽略了大明不仅仅有禁卫军还有锦衣卫这个强大情报系统的存在,在他们磨刀霍霍等待着西路军那只兔子撞来时,朱由校这边也已经知道了这些军事贵族的动向,并让西路军暂停攻击,与这些军事贵族聚集的十万大军拖着耗着。

而朱由校的“参谋部”已经把注意力转移到辽东这块地盘上。

兵部左侍郎杨嗣昌现在已经笑开了花,指着沙盘对朱由校道:“陛下请看,现在的辽东之地,宁锦一带所存兵力不过吴襄部的一万老弱,而鞑子所部也仅仅是盛京还有重兵,科尔沁部为在喀尔喀部一举击溃我西路军,更是举国之兵而出,如今科尔沁部除了女人就是小孩老人,一旦我东路军即禁卫军第一军、第二军、第五军登6,可以说是狼入羊群,想咬哪里就咬哪里!”

“很好,打战就得把战争搞活,现在就让皇太极高兴去吧,告诉西路军的鳌拜,可以示敌以弱,同时,让东江的毛文龙立即控制辽东各个登6的码头,准备迎接我东路军的登6行动,同时命令继续加派锦衣卫人手,务必确定不让他们现端倪!”

朱由校说这话没多久,这边常延龄的第一军已经开始逐渐靠岸,为了能够适应长期的海上行驶,他们之前做过短期的适应训练,但现在仍有不少战士出现了晕船的表现,等到登船一靠岸,便不得不在东江兵的帮助下开始补充给养,进行休整。

等到又是半月过去,西路军这边,鳌拜的确带着第三军袭击了喀尔喀部的一个部落,但却遭遇到数万铁骑的合围,但鳌拜的第三军并不恋战,迅撤退。

而第四军却是一直隐蔽起来,没有再采取任何行动。

不过,喀尔喀部和科尔沁部以及吴襄部和建奴们因为这个也尝到了点甜头,而越的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这边,渴望着能今早寻找到这股明军主力并吃掉他们。

第四军为执行为禁卫军东路军全面登6的掩护任务,便不得不提前将自己暴露了出来,当即袭击了喀尔喀部。

但也因此立即招到了五万铁骑的围攻,而第三军也不得不前来就救援,便又有最后的六万铁骑围了上来。

第三百二十五章 化学武器

一座不知名的土丘上,第四军的工兵营已经在这里设置三道防线,四条纵深交通壕,组织其严密的火力体系抗击着眼前合围而来的五万铁骑。

这五万铁骑虽说分属不同的部落,但也仗着人多势众,而士气高昂,拼着命的冲击着第四军的阵地,第四军的战士们也不知道打退了敌人多少次进攻。

总之,现在在整个草坡上,留下的尸体早已铺盖了整个原野,而第四军的战士也开始出现伤亡,甚至不少不得不端起刺刀与这些骑兵们对抗,好在这些骑兵是仰冲,因而倒也没有形成太大的打击。

皇太极、吴襄以及蒙古诸部骑兵们也很苦恼禁卫军步兵这种作战方式,他们从没有想到步兵还可以在野外进行挖坑进行守卫战,自己骑兵是善于在草原上展开迅疾的运动战的,却不得不进行伤亡比较大的攻坚战,但只要自己想吃掉他,就必须啃掉,必须付出伤亡,但偏偏现在大家都有自己的小算盘,虽说是都在一起冲,但却故意放慢了节奏,等着对方先挨够了枪子,自己再加大度。

眼见这样不是个办法,这些反抗大明的敌酋们便改变了作战方案,开始围住第四军,主攻第三军。

第四军同第三军一样是混合编成的步兵团,武装到了牙齿,用的全是大明最新的科研结晶,各类杀人致命的武器是五花八门,应有尽有,比如催泪瓦斯,主要成分是甲烷和硫化氢,其中毒性极大的是硫化氢,浓度过高时可刺激的人梨花带雨,头昏身软,而第四军一待风向适合就大肆投放,逼得好不容易冲上来的敌骑不得不迅撤回去;

现在也没什么禁止使用化学武器的公约,因而这种毒性气体使用起来倒比什么燧枪击枪好使,枪弹或许不会让一个勇猛的鞑子倒下,但神奇的硫化氢却能让一个强壮的鞑子在几秒内昏厥在地,然而这种有毒气体却又极好解决,只要在脸上捂一块湿布,硫化氢极易溶于水,便能快的抵消硫化氢毒性。

但鞑子们可不懂得这些方式,他们除了惊呼眼前这些明军会妖术外也别无办法。

因而第四军虽然不能像骑兵那样机动性极强,但一旦转为防御战时,却能挥出巨大的战斗力。

但第四军这样的步兵也有自己的缺陷,就是主动性不强,一旦被围困,就会陷入被耗死的僵局,尤其是这种脱离后勤支援的外线作战,很可能面临不得不爬出战壕而与敌骑硬拼的境地。

作为西路军总指挥的鳌拜是知道第四军这个缺陷的,因而数万敌骑进攻第四军时,他并不担心第四军会有什么闪失,但如今现敌骑改进攻为围困时,他就不得不停止在外面运动作战,不停收割敌骑有生力量,必须率领主力前来救援第四军。

要不然,第四军只能是被围困而死,要么是不得不冲出来被数倍于敌的敌骑给全歼。

但也正中了这些敌酋酋长的下怀,他们目的就是围点打援,因而当即就把剩余六万铁骑朝第三军合围而来。

杀!

第三军的一万精骑不得不配合第四军队眼前这六万铁骑动攻击,好在他们的火器犀利,弥补了自己这边因为新兵居多而导致弓箭不娴熟的缺陷,而且也因为避免臂力的拉伤,在接触对战时,能迅挡开敌人的进攻,并杀伤敌骑。

这是禁卫军第三军第一次真正的与数倍于敌且经验比自己丰富的世界上强大骑兵对战,他们就行犁头一样犁进了这股坚硬褐色铁流中,顽强而不屈,眼中充斥着对鲜血的渴望。

一年以前,他们还只是田间地头辛勤耕作的农夫或是私塾里埋头苦读的书生,反正大都老实本分,守规矩,但此刻,他们的表现比这些鞑子骑兵们还要勇猛,在无后顾之忧的优厚福利体系和强大的思想教育下,这些很容易被思想改造的禁卫军战士们忘记了什么是死亡,将汉人本有的血性激了出来。

而与此同时,第四军这边也动了攻击,既然第三军为了他们第四军敢向数倍之地动攻击,那他们第四军的人自然也不能当懦夫。

第四军总兵官卢家钰率先冲出了战壕,其余各镇、旅、营、队、把的军官先各自率先冲了出来,这是禁卫军扬的作战品德之一,军官领头而战,尽可能的调动士兵最大的无畏性。

除了火炮需要掩埋外,且留下一个步兵营守备各类藏有关键技术的火炮并做预备队外。

其余第四军的战士们开始主动朝眼前的敌骑俯冲下来,王牌第一营因全都装备了操作更为快捷且射程更远的击式步枪,便冲在了最前面,以密集而高频率的子弹朝前方的敌军倾覆而来,目的是打乱敌军队形,而前方的铁骑也的确出现了骚乱。

而另外两个步兵营则从左右两翼呈扇面攻击,并防备敌骑从两边冲上来,工兵营则在最后。

炮兵已经停止攻击,这种即将进行的近距离白刃战对他们而言用处不大,但飞天营依旧在挥自己的攻击,燃烧包依旧不停的落在密集的铁骑群中,不过这些敌骑们似乎也尝到了教训不敢排列得太过密集,以避免更大的损害,但这样也就更有利于第四军的战士如楔子一般嵌入进来。数万铁骑局限在这狭小的空间里,严重影响了战斗力,而第四军的战士则更好的用刺刀去刺马肚,砍马腿。

敌骑不得不后退,以创造出足够的机动空间来,好对冲出战壕的第四军进行围歼,只要不被这群如疯狗一般的明军步兵缠着,自己这边的骑兵完全可以将这股明军全歼。

这边,因为第四军逼得敌骑不得不做出战略性后退,而第三军这边却是聚集来越来越多的敌骑,许多第三军战士已经做了敌人的刀下亡魂。

连带朱由检自己也是头散乱,脸上添了好几处伤痕,血淋淋的刀也缺了好几个口子,而他的亲兵也已经全部殒命,整个第一旅已经损失达三分之一。

第四军的卢家钰知道敌骑会在接下来动更猛烈的攻击,但他第四军却又不能一直死死的固守在战壕里被困死,而且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第三军的骑兵战士被敌骑聚歼。

“我们还有多少瓦斯气体?”卢家钰问道。

杨廷麟将已经没了半边镜片的玻璃眼镜干脆直接丢在了地上,又重新拿出一副戴上后道:“还有三十袋(约莫每袋有两千升),此次出前就有预料必定会遭受到大量骑兵的攻击,因而多准备了些,毕竟这家伙比火器好使但却更好带。”

“从骑兵营里选三百个死士,带着这三十袋瓦斯冲进敌营里,边放气边冲,直到所有的人都倒下!”

卢家钰说着就道:“三百死士里算我一个,现在就由你杨大秀才统领全军,快去选兵!”

“不行!您可是卢阁老之亲弟弟,是我禁卫军五大总兵之一,你不能有任何闪失,让我去吧”,杨廷麟说着就被卢家钰喝叱了一句:“执行命令!”

杨廷麟虽说是都督佥事,但在军事指挥上的确也算是卢家钰的下级,因而被他这么一喝骂便闭住了嘴,只得大声应了一声“是!”

“家里不是独子的,还未娶妻生子的,敢为我大明和皇帝陛下战死沙场的,满足这三个条件的站出来!”

杨廷麟很快就以此标准在第四军的两个骑兵营选出了三百名较为骁勇的敢死之士,并组成十人一队的敢死队,各自带着一瓦斯气体袋,戴好特制口罩,策马朝对面也已经冲锋而来的铁骑杀了过去。

“飞天营直接去援助第三军,其余各营,立即上四轮战车,组织好阵列,一旦瓦斯毒气蔓延,敌骑出现大面积昏倒之象后,就冲上去,给我狠狠的杀!”

杨廷麟说着的时候就看见远处正一个个消失于马匹之上的第三军战士,不由得有些痛心,其中还有一个还是他当年在皇家军事学堂的同学,而且还是原大理寺正卿的嫡孙,却也同自己一样有从戎之志,而如今却与自己阴阳两隔,这让杨廷麟不由得目赤欲裂起来。

……

建奴阿巴泰和科尔沁部的巴达礼率领着各自的精骑冲在了最前面,他们眼里已然露出了兴奋之色,他们有信心在一次冲锋后就能冲垮眼前这支明军的队形。

但他们对于眼前这突然冒死朝自己这边直接冲来的三百明军骑兵感到很惊讶,虽然他们也知道明军现在有一种极厉害的妖术,可以在吹东南风时,让所有人闻到那刺激气味的人都能在片刻间全身软,头晕目眩;可他们并不知道眼前这些大袋子里的就是那种可瞬间致人性命的瓦斯毒气。

因此,阿巴泰和巴达礼依旧毫无顾忌带着数万的精骑冲了过来,他们要给这数百骑明军一个教训,让他们别以为几百骑就能抵挡住自己数万铁骑的进攻。

但等到他们开始刀兵相接时,却能听见呲呲的声音,紧接着,一些骑兵就能感觉到自己仿佛被瞬间抽干了力气一般。

有的鞑子刚把刀架在了一明军脖子上,但瞬间却因脑袋一阵眩晕而被这差点殒命的明军士兵先划破了喉咙。

其实,也不等这些鞑子自己先倒地,剧烈奔跑的战马因为大量呼吸了瓦斯毒气而先倒在了地上,连带着马背上的鞑子也被摔倒在地。

“明军又在施展妖风了!”有些鞑子恐慌得想要后退,但现在都在冲锋来,迅后退只能带来更坏的后果,就像高公路上突然倒车一样会生更惨烈的车祸。

毒气开始蔓延,无数刚才勇猛如坦克般迅猛前进的鞑子骑兵们顿时就倒了一大片,如暴风卷过的高粱地一般。

杀!

杨廷麟带着其余第四军的战士也冲了过来,本来在骑兵面前,只有被狂虐的步兵此时收割起这些骑兵的性命就像是在死人身上补了一枪那么简单。

卢家钰这边继续往里面冲刺着,继续放着毒气,尽管有不少已经被射倒在地,尽管他们自己也会因为不小心吸入微量气体而身体也有些不适,但只要他们还未倒下,就要继续放毒。

若不是瓦斯气体密度不大,倒在从上空抛洒反而影响自己的飞天营战士的话,飞天营的战士只怕也早已将无数瓦斯气体投放在了正围攻第三军的敌骑中间,那样只怕会比燃烧包造成更大的杀伤面积。

不过,丢下的燃烧包仍旧让许多敌骑遭受到了损失,也使得这些敌骑们想迅围歼第四军和第三军的愿望破灭。

骑兵的战斗力持久性也是有限的,战马不可能一直紧张而剧烈的奔跑着,即便是人也适应不了,所以在日落之后,天色已黑时,敌骑果断撤出了战斗。

而第四军和第三军也得以安全度过最艰险的一天。

与十多万鞑子骑兵鏖战,不得不说这是一次很磨炼战士的战役,活下来的战士即便已经是重度伤残也比起初平添了几分狠厉和杀气。

他们互相偎依着,互相扶持着,聚集在一起,围绕在各自的长官身边,看着熊熊燃烧的篝火呆。

远处的狼群不敢靠近他们,而他们却自己先哭吼起来,哭吼的声音悲怆而又苍凉,仿佛在一天之内,就沧桑了十几岁。

卢家钰除了手臂受了点轻松,肋骨中了一箭,因吸入了一点毒气而有些头晕外,倒也没有出现太大的生命危险,而他的第四军也没有减员抬严重,伤亡人数不过三千余人,倒是鳌拜的骑兵第三军却是伤亡了六千余人,整整三分之一,但好在建制还算完整,而且能活下来都是骑术与意志力都不容小觑的精锐骑兵,都是大明日后组建更大规模骑兵的精华。

不过,他面临更大的问题却不是士气与战斗减员,而是后勤资源,弹药的消耗与药品和食物水资源的消耗,很可能是西路军目前最大的困难。

鳌拜不确定还能维持多久,而卢家钰则也提道:“也不知道东路军进展如何,如果陛下再不下达撤退的旨意,我们西路军只怕全都得赔在这里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攻占关宁军老巢

金州中左所,辽东半岛环渤海附近的一处普通千户所,东路军六万兵力66续续在这里集结。

这年头还没有无线电通讯,因而东路军倒也不知道西路军目前的状况,不知道已经有十多万铁骑将西路军第三军和第四军合围在了喀尔喀部地区。

不过,按照事先的推测,作为东路军总指挥的卢象升却也能猜到西路军此时的局势是很紧张,因而一得知东路军全部集结上岸后,卢象升便迅召集了禁卫军各军总兵官和都督佥事与简易的金州中左卫千户所内开会。

而王在晋、毛文龙、满桂、赵率教等辽东高级官员也同样出席了这次临时军事会议。

按照朱由校的安排,这次虽说进攻科尔沁部,但却也有更深的目的,那就是重整关外辽东地区的政治格局,科尔沁部不过是一股相对较小的势力,朱由校的真正的目的还是要剪灭吴襄部和建奴。

卢象升很严肃的看着在场的诸位文武高官,声音沉重地道:“据锦衣卫最新传来的消息,现在整个吴襄部关宁军的精兵大部已经离开宁锦一带,但他们并没有按照当今陛下的旨意去攻打科尔沁部,而是转变了进攻方向,而是去了喀尔喀部,不但是他吴襄部关宁军,还有建奴的上万兵力也同样与科尔沁骑兵一起去喀尔喀部。”

“如果本官所料不差,现在我禁卫军西路军不得不面对十多万喀尔喀部、科尔沁部、吴襄部以及建奴黄台吉等共计十多万铁骑的围攻,但也正好说明,现在的整个关外辽东地区,敌军已经处于兵力空虚的状态,他们以为我们把注意精力放在了西边,且其注意力又放在了监视山海关的动向方面,再加上辽东经略王在晋和总兵满桂等刻意在做出云集大军由西进的假象,另外还有东江兵和锦衣卫严密封锁消息,使得吴襄和黄台吉等人还不知道我禁卫军第一军、第二军和第五军已经率先在辽东登6。”

卢象升说着又道:“时间紧急,现在听本官直接号令,第一军立即奔赴宁远,第二军立即奔赴锦州,然后两军对进,吴家子弟和奴仆一个都不准放过,全部格杀勿论!凡是在天启八年前的老兵也全部坑杀,一个不留,以报当年他们屠杀京畿百姓之仇恨!同时这也是警告这些拥兵自重的大将们,不要以为滥杀百姓,朝廷就真的对其既往不咎!这笔账迟早都得算!”

接着,卢象升又命道:“同时,第五军立即沿着海岸线袭击盛京,并攻占大凌河和辽阳一带城堡,防止建奴来援助吴襄部,毕竟陛下说过,建奴的多尔衮等人都是不容小觑的人物,而皇太极又极狡猾,这次进军也只带了十个牛录的披甲兵,所以难保我们在消灭吴襄部时,而出现建奴部突然要援救关宁军的情况。”

“是!”

禁卫军各军总兵官和都督佥事忙齐声回应了一句。

而这时候,卢象升又命辽东的满桂、赵率教两人各率自己的两万大军山海关进,进占除宁远、锦州这两块要地的其他地方,且以确保将吴氏领地全部占领。

常延龄的第一军负责对宁远一带的占领,因而在卢象升的命令一下达后,他就立即赶赴了宁远城。

宁远和锦州是当年孙承宗和袁崇焕在构筑宁锦防线时的两个重要的战略位置,而宁远城则也是除山海关外的一个最重要的门户,当年为在这里打造坚固的防线,大明可是在这里砸了数百万两银子,因而宁远城也修砌的特别坚固,且并不亚于山海关。

因而,这里也是吴襄和吴三桂父子赖以固守的重要据点,也是他们企图日后进军关内的一个桥头堡,在这里囤积了不少粮食和火药,甚至在其修建各种堡内开垦了不少良田。

如今,即便是吴襄和吴三桂父子已经带着大部分关宁军精锐去了喀尔喀部,但仍留下了三千来精兵和五六千老弱守在了这里。

所以,等到禁卫军第一军的战士们在东江兵的带领下火赶到宁远城外围上,仍能看见整个宁远城附近依旧有关宁军的军队在巡逻。

但即便是三千精兵和五千老弱在两万全副武装的禁卫军第一军面前依旧是不处于绝对弱势地位。

常延龄的禁卫军第一军算是禁卫军嫡系军队,也朱由校最看重的一支王牌军队一下,同禁卫军第三军是大明禁卫军体系最具代表性的骑兵一样,禁卫军第一军也是禁卫军乃至整个大明军队中最具代表性的步兵。

第一军的基层军官全是皇家军事学堂第一期和第三期军官生,甚至一些本是先期军官生且能力特部突出的军官和一些有实战经验的老兵并没有升职去别的军队担任高级职务,而是留在了第一军继续担任相对较低的官职,就是为了不让第一军的战斗力有所下降。

面对宽大的壕沟和走来走去且从不间断的一对对巡逻的吴氏关宁军,负责消灭城防外围的禁卫军第一军第一镇第一旅则派出数十个得力的人将装有瓦斯毒气的瓷罐带了过来,且泅渡着护城河后一过来就摔碎在了地上。

由于是在夜晚,本就是万籁俱寂的时候,因而尽管是十几个瓷罐破碎,但还是引起这几队巡逻关宁军的注意,他们忙跑了过来,并大喝道:“是谁!”

但同样在这个时候,第一旅的这些禁卫军战士们则直接潜入了水中,并在水中拔出了合金钢匕。

瓦斯毒气在瓷罐摔碎后就开始蔓延,并被这些围拢而来的巡逻关宁军们吸入了口中,微量的瓦斯毒气只是让他们有些犯晕难受,但并没有因此完全倒下,但他们已经没办法注意到此刻已经迅从水中冒出,且立即冲过来的禁卫军战士。

尽管他们很想喊,甚至很想出信号,但已经有些软的他们还没根据他们的大脑指令做事就被禁卫军战士们抹断了脖子。

一颗白磷弹划入了天际,让黑漆漆的宁远城外围突然出现一抹亮色,将不远处的宁远城楼一角显现了出来。

而同时,这边禁卫军第一军第一旅的战士则也射了数十颗白磷弹,整个宁远城顿时如白昼一般。

禁卫军第一旅就立即按照事先安排,带着临时搭建起的渡桥支桥跑了过来,并直接跳进了仍有些冰冷刺骨的护城河中。

按照锦衣卫事先告知的消息,由于如今旱情加剧的缘故,整个宁锦一带更为严重,因而导致本来挖的很深的宁远城的护城河已经变浅。

也因此,禁卫军第一军才会采取这种方式渡过宁远城护城河。

“快!快!”

其余各旅禁卫军立即踩在由第一旅战士用肩膀托起的渡桥上飞跨过了宁远城护城河,不过过去三个旅后,就会换一个旅的人,毕竟是两万人,总不能让一个旅一直承担两万人的重力。

很快,禁卫军第一军的两万人就顺利跨过了护城河,面对护城河的城门,禁卫军第一军则没有立即动攻击,而是等待着机会。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开始听得清城门处传来密集的脚步声,猜得出来,是由于白磷弹的射,使得整个夜空被照亮,而让这些关宁军产生了警觉。

事先除掉巡逻的关宁军,是为了避免在渡河上生不必要的干扰,而现在由于白磷弹的射,还是引起了宁远城内的警觉,在三千关宁军赶来城门口察看情况时,禁卫军这边则也没想着要掩饰什么,直接用开始射火炮轰击着宁远城。

顿时,整个宁远城炮声大作起来,无数铁弹朝宁远城倾覆着,轰掉了无数青砖与楼檐。

“有敌袭,快去告诉游击将军!”关宁军产生了警觉,并立即去通知了如今负责守卫的宁远城的游击,而这游击将军在得知有敌军攻打宁远城后,也不敢有丝毫怠慢,并立即集合了唯一有战斗力的三千精兵赶了来。

游击将军很惊讶,因为他看得出来,城外正摇旗呐喊的敌军明显不下万人,这让他很疑惑,心想世子爷不是说最近辽东地区将无大股军队出现,只要固守城池防止东江兵劫掠即可,为何突然冒出数万人?

“快立即派人快马将消息传递给王爷,如今看来,关外辽东之地似乎并非那么简单”,这游击将军说后就立即指挥自己的三千兵来组织防卫。

而禁卫军第一军等的就是让他的所有军队都出现城门口,然后再集中把瓦斯毒气射上城楼。

守城的游击将军顿时觉得有些头晕,而其他关宁军也开始有些难受的要捂住鼻子,但同时,禁卫军第二旅已经率先动了攻击,他们戴着湿口罩,搭起云梯就往上冲,被毒气熏了的关宁军连抬起火器的力气都没有哪还有掀翻云梯的力气,因而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禁卫军冲了上来。

禁卫军一冲上来,就直接开枪射击,顿时就是无数关宁军被射杀,而那游击将军还想挥个人的英勇杀几个禁卫军战士,但却抬不起刀来,被一禁卫军战士给直接爆了头。

很快,不到两刻钟,号称固若金汤的宁远城就宣告城破。

禁卫军第一军立即打开了宁远城门,放下吊桥,迅疾的冲了过去,吴襄和吴三桂父子虽然常期驻跸锦州,但他们的家眷则主要在宁远城。

吴家大管家一听见外面炮响就赶来通知府里的太太奶奶们时,禁卫军就已经包抄而来。

“奉陛下旨意,吴家罔顾圣恩,犯上作乱,先是纵兵屠杀京畿百姓,现又投靠喀尔喀部,抗击大明,实乃罪大恶极之徒,民族之千古罪人,其家眷无论亲疏和老幼,全部格杀无论,一个不留!家产一律籍没!”

禁卫军常延龄说后就先拔出刀刃杀了过来,此时的他也只是在严格执行一个命令而已,也就没管什么,很果断朝这些吴氏家眷杀了过来。

而与此同时,其他禁卫军战士也满街满巷追杀着关宁军的相关人员,无论文职还是武职,按照朱由校的要求,一个不留,俱以谋反之罪论处,以给天下企图自立的军阀们一个警戒!

在宁远城被攻破,并且吴氏家眷遭受到毁灭性的惩罚时,禁卫军第二军富大海也攻破了锦州城。

锦州城城防比宁远城更为空虚,因为锦州城本来是防止建奴的一个重要据点,但现在吴襄部和建奴部可是眉来眼去,因而吴氏父子便把防范的注意力转移到了大明这里。

不过,锦州城所有的吴军也一个没有放过,按照朱由校的意思,这些都是昔日欠下累累血债的战争罪犯,是兵匪,必须给予最严厉的惩罚!

禁卫军第五军也顺利进占了大凌河一带,建奴现在虽然也开始种田,但却是把重心放在了辽河以北,所以给了第五军以可乘之机,等到建奴反应过来时,第五军已经在原有大明构筑的防线上展开了对建奴的阻击,迫使建奴不得不眼睁睁的看着吴襄部被朱由校蚕食掉。

与此同时,满桂和赵率教也收复了从山海关到宁远一带的领地,所有吴军老兵全部杀掉,所有田地全部归入皇庄,现在种地的佃农则允许其继续耕作,但缴纳租子的对象则由吴氏父子变成了皇庄。

总之,东路军的作战进展的异常顺利,不到数日,就把大明的实际控制区重新恢复到了大凌河一带。

卢象升也来到了宁远,并出指示,让禁卫军三军立即集结于大凌河堡,并准备动对科尔沁部的攻击。

但盛京的建奴得知禁卫军已经突然出现辽东后,却也在惊讶之余也慌张了一下,开始立即加紧戒备,并担心禁卫军回进攻盛京,甚至连带刘宗周和史可法也被建奴给扣押了起来,以随时应对大明的翻脸。

不过,为了援救西路军,且现在建奴实力还较强,因而禁卫军并没有选择攻打盛京,而是直接进入了科尔沁部。

这让建奴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他们哪里知道,这才是他们噩运的开始。

如今科尔沁部也同样是兵力空虚,别说禁卫军三个军,就是一个军也能轻易攻占科尔沁部。

而大明一旦攻占科尔沁部,日后的建奴将会彻底处在大明的包围之中。

第三百二十七章 活捉海兰珠

占据吴襄和吴三桂父子的领地,即宁远锦州一带的狭长辽河走廊后,其重新收回的城池就都交给了东江兵和辽东明军驻守。

而禁卫军此时则已经进入了科尔沁部境内,作为漠南蒙古最大的部落之一,科尔沁部其富庶程度自然不低。

但这个时候的科尔沁部大部分骑兵都已去了喀尔喀部,所以禁卫军进入科尔沁部倒也是异常的顺利,一现眼前有一处科尔沁部民的聚集区,就直接杀了过去。

对于陌生的大明来客,科尔沁的鞑子们自然是不欢迎的。

百夫长宰本纳是这个部落的领,他因为年迈并没有跟随同属科尔沁部的土谢图汗等部去喀尔喀部对战明军,这让嗜血好杀的他很郁闷。

为此,他不得不将当日从海州卫抓来的汉人当做解闷的杀人对象,这个时候,他正尝试着用一把新制的弯刀砍断一个汉人的脑袋。

但就在他挥起头时,就看见前方尽处已然出现无数行进步伐整齐,犹如海天一线的明军端着步枪齐步出现在草原上。

而与此同时,两边则也出现急促的脚步声,一看却是两支骑兵朝自己部落卷土而来。

此次东路军作战,为挥骑兵的机动性优势,在进入科尔沁境内后,便将第一军、第二军、第五军的骑兵都组合了起来。

因而如今一看倒也有上万的铁骑。

宰本纳明显有些慌神起来,他不由得握紧手里的弯刀,他没想到自己科尔沁部大草原的后方居然会出现这么多骑兵和步兵。

而且,还看上去大都训练有素,看上去气势特部强大。

“何时出现这么多明狗,快派人去报给大汗!”

……

杀!

杀杀!

禁卫军的骑兵率先杀了过来,尽管眼前只有百来鞑子,但他们还是保持着训练时的冲锋阵型,举着雪亮的弯刀朝宰本纳杀了过来。

焦琏本是山西人,阴差阳错的进了第一军,成为了第一军骑兵营的一名普通骑兵,他不知道自己以后将是南明史上抗击满清的一员得力战将,此时的他还只是一个第一次上战场的初哥儿。

因此,焦琏有些紧张,但也很兴奋,他把手里的刀握的很紧,且当看见一个鞑子也同样朝自己冲来时,他便果断按照战斗训练时的习惯,直接挥刀劈了过去。

骑兵作战,大多用劈,特别是在快运动时,这样会造成给敌人更大的伤口,且对自己机体的损失也比较小。

毕竟,根据动量守恒,两个非弹性物体相撞都会生形变的。

但谁知,那鞑子一向认为汉人骑兵力道小,而没有采取同样劈的方式去应战焦琏,而是直接朝焦琏的弯刀砍了过来。

含碳量较高(增加弹性减少脆性)的合金钢刀与鞑子的钢刀猛地碰在了一起,且直接飞溅起耀眼的火花,但手臂感到酥麻的却是这看上去膀大腰圆的鞑子,而能进入第一军就因为有一身蛮力的焦琏却是纹丝不动,连带手里的刀也是丝毫未损,倒是那鞑子的刀缺了一小块。

在这鞑子错愕之余,焦琏看出这是一个机会,所以他毫不犹豫地一夹马腿,就直接挥刀朝这鞑子的脖子处砍了过来。

刀很快,他也没想过自己会这样杀掉第一个人,他只知道在自己收回刀时,一颗头颅已经飞向了空中,而那无头的身躯还坐在马背上,汩汩直冒血。

腥甜的鲜血让焦琏陡然升起一股战斗的兴奋感,他开始把刀指向了另一个鞑子。

而那个鞑子正是宰本纳,宰本纳不知道眼前这个少年到底是谁,他只知道自己要么死在这个少年身上,要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妻女先死。

宰本纳最终还是被焦琏给在胸膛上留下一条大的伤口,他不得不因此倒在了地上,在下一个禁卫军的马蹄踏向他脸庞之前,他无助的看了自己的白毡一眼,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妻儿被眼前这群明军踏成肉泥,如同当初他劫掠大明百姓时,同样无助的大明汉人们。

按照大明皇帝陛下朱由校的指示,因而科尔沁部率先挑战了大明的底线,触逆了天朝上国的逆鳞;为以儆效尤,凡我大明禁卫军刀锋所及之处,一个不留!

所以,已经毫无任何防守力量的科尔沁部的鞑子在片刻之际就被大明斩杀殆尽。

在留下一堆京观和满地狼藉以后,禁卫军继续席卷下一个科尔沁部的部落。

土谢图汗部是科尔沁部的王庭所在地,被俘虏而来的汉人百姓也在这里被迫进行为这些奴隶主们干活,就在一喝的微醺的醉酒鞑子兴奋地挥舞着鞭子笞打着一汉人俘虏时,一阵狂风吹了而来,但伴随而至的就是一阵阵难闻的气味。

这醉酒的鞑子倒在了地上,软软的似乎爬不起来,似乎很是难受。

其他鞑子没有在意这个酒醉的鞑子,因为他们也开始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臭鸡蛋的气味,这味道越闻越胸闷。

马群也开始大量的倒在地上,眼睛开始闭上。

此时正在王帐内欣赏由喀尔喀部王子木塔尔献上的皇家工业公司玻璃艺术品的科尔沁部草原之花海兰珠此时也开始感到一阵头晕。

等风开始平静下来后,这些鞑子们依旧还因为瓦斯毒气而处于微醺之中时,禁卫军骑兵营开始出现,而步兵们也如潮水一般冲了过来。

这里是科尔沁部的大部,聚集了十多万人,因而即便科尔沁部已经调走了大部兵力,这里还是留了一万精骑。

但此时这一万精锐骑已经完全丧失了战斗力,他们没办法在上马,连带着马也没办法站起来。

禁卫军这边则直接肆无忌惮地开枪射击着这些鞑子,且先枪毙这些壮年鞑子。

马诺是一个百夫长,也是科尔沁部有名的勇士,但当一个之前还只会种地的禁卫军第二军的战士叶大龙持着火器朝他跑来时,他连刀都举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黑洞枪口对准自己,然后自己身体猛的往后一退,就倒在了地上。

“活捉海兰珠!献给尊敬的皇帝陛下!”

这是禁卫军进军科尔沁部的口号,对于普通士兵们而言,战争目的越通俗易懂才越能调动他们的作战积极性,比如活捉海兰珠这样的大美人,能让青壮官兵很容易记住,且浑身充满雄性荷尔蒙的热血。

第三百二十八章 宁远城外筑京观

日出东山,已尽是血色的草原上,尽管依旧对峙着两股人马,但偌大的空间里却没有半点声音。

整个世界突然变得很安静,似乎都在节省体力,以更有力的应对接下来的厮杀。

瓦斯气体已经告罄,甲烷也已经大量燃烧,飞天营也不得不拿起火器,骑兵营能活下来都已经成了战斗力极强的骑兵。

越到后面,敌骑的战斗**就越强烈,当他们已经看出眼前的这股已经造成他们大量伤亡的禁卫军逐渐已经出现强弩之末之势时,他们就像是看见猎物即将到手一般兴奋。

敌骑遮天铺地般的杀了过来,其万马奔腾之势,似乎在顷刻间能将眼前的一切生命体摧毁一般。

而第三军仿若一棵迎着狂风骤雨的孤木一般,依旧笔直的战列在这数万敌骑面前,脸上看不出是恐慌还是视死如归。

不知从何时起,他们的眼神里已经看不出半点光泽,他们很自然的举起了手中的刀,天启三式燧枪已经被他们当做铁榔头武器,不知道在作战砸坏了多少,既然已经没有弹药,也没必要把这种火器留给敌人。

马蹄飞扬,春泥翻溅,细雨如丝,禁卫军第三军就这样与数倍于敌的敌骑混战在了一起。

谁也不知道此刻有多少禁卫军战士因为不断的厮杀而提高骑术与拼杀的技艺,并成为命运之神的宠儿而得以活下来,成为以后被人敬仰的将军。

也无法确定会有多少远离故土,只是因为皇帝陛下的思想洗脑或者那丰厚的军饷而把青春和生命埋葬在这里,却也只能得到个马革裹尸还的下场。

在他们身后那无数因为瓦斯气体中毒会被敌骑所杀而被自己战友埋葬于这无人知悉的荒野之处的禁卫军牺牲者,似乎没有引起存活者的半点恐惧之心,相反,他们似乎在身后那越来越多,越来密集的坟丘给赐予了一种神奇的力量,一种无所畏惧,特别是死亡的力量。

禁卫军第四军的伤亡也在扩大,他们的火器加上刺刀已经不亚于长矛,但在疯狂的敌骑面前依旧遭受着巨大冲击力的撞击。

但第四军的战士们依旧在顽强的给敌骑增添伤亡。

吴三桂很兴奋的将屠刀砍向了这些本和他都是一个民族的汉人,而且且狠辣与残忍并不比鞑子相差分豪。

他已经杀红了眼,他很享受现在这种收割生命快感,但当一个亲兵突然拉住他,喊道:“世子殿下,王爷唤你回去!”

吴三桂一怔,现在正杀得起劲呢,他们关宁军已经损失达到上万,如果不多杀几个明军,不会让他郁闷的心情得到好解。

“世子殿下回去吧,王爷说,刚刚得到消息,朝廷正在攻打宁远和锦州,而且据游击徐朗坤说,人数不下万人!”

这亲兵的这句话,让吴三桂顿时整个人如遭雷击,顿时就急转马头,向后而撤,其部关宁军也跟着撤了回去。

吴三桂疾步跑到了吴襄面前,呼吸急促地道:“父亲,这是怎么回事?”

“我已经召回了我们所有的官兵。立即拔营回辽东,路上,我再给你细说!”吴襄难得自己主动先做了一次决断,将手一挥,就穿好衣甲,策马而走,吴三桂也忙跟了过来。

没有跟谁打招呼,顿时间,仅存的两万多关宁军疾驰回辽东。

这不由得他们不着急,宁锦一带是他们苦心孤诣经营多年的据点,吴氏父子二人在这里囤积了无数粮食和财富,但他们万万没想到,朝廷会突然出现他们后方,将了他们一军。

“东江兵没这个实力,他们除了搞些偷鸡摸狗的事,不可能在短时间啸聚上万人攻打一座坚城,朱由校这家伙到底是在干什么!”

吴襄将宁锦遇袭,且已有十多座城堡被攻克的消息告诉给吴三桂后,吴三桂就立即分析起来。

等到他们已经确切的知道突然出现在山海关外的是禁卫军时,他们已经出现在了宁远城外不到十里处,而这时候,吴三桂也急忙抓住了急忙赶来的绣衣司司正骆养性:“你不是从京城带来消息说,禁卫军除了一支由宣府进入察哈尔部外,其余禁卫军都还在京畿丰润一带训练吗,怎么辽东又出现禁卫军!”

天启七年年底,朱由校命令许显纯展开锦衣卫大清查,将锦衣卫一些尸位素餐的全部淘汰,从新从民间挑选有能之士,并扩大锦衣卫规模时,骆养性因为仗着是锦衣卫身份而欺行霸市而被罢黜,如今骆养性却因缘巧合的成为了吴三桂的头号心腹。

吴三桂对骆养性这样的锦衣卫投诚者一直是厚待有加,但他没想到,今日吴三桂如此暴怒,也有些惊慌惧怕起来,忙解释道:“世子殿下息怒!我们的人的的确确是看见了禁卫军除了一部离开京城以外,大部分都留在了京畿呀!”

“世子殿下,如今据宁远逃来的人交待,此次出现在辽东的禁卫军是常延龄部、富大海部和覃博桐部,就是没有刘宾部,依下官猜测,只怕这是朱由校使得诈,以刘宾部的禁卫军第六军再加上京城其他兵马假扮禁卫军然后做出日夜操练并未离京之假象,好蒙蔽我们,行金蝉脱壳之计!”

吴三桂身边的大将韩岳宗忙接过话道。

吴三桂听后也摇了摇头:“难怪之前有商队说前几个月关内漕运突然忙碌起来,且出现很多兵船,如今看来,只怕当时朱由校就已经在行暗度陈仓之计策。”

说着,吴三桂就瞪了骆养性一养:“你干什么吃的,两眼就只盯着京城不成,你以为他朱由校就是一个北京城的城主,所有的事情就只有在京城里进行吗!”

“是,世子殿下责训得对”,骆养性这个时候磕头认错,也没其他的办法。

吴三桂说着就纵马奔向了宁远城,但一刚到城外,就见护城河边突然出现三座足有城墙高的京观,其中还有女人和小孩的头颅。

“娘亲!”

吴三桂突然栽下了马,大吼了一声,仿佛在片刻间,他就被人重重打了一巴掌一样。

吴三桂突然大吼一声:“朱由校!”

同他吴家祖坟被挖时的表现一样,吴三桂的情绪再一次失控。

第三百二十九章 科尔沁被灭

残阳如血,这已不知是禁卫军西路军第几次厮杀,鳌拜单手撑在地上,有些疲惫的他吐了一口被敌骑打落牙齿时流出的血,他的战马已经身中数刀而倒在了地上,而他第三军也渐渐被合围在一处方圆不足五里的狭小空间里。

而第四军也同样陷入了重围,且开始出现全军覆没的危险,所幸的是,两军终于冲破重围汇合在一起,现在卢家钰就正在站立在鳌拜身后,面色凝重地道:“我们何时才能撤回去,陛下的旨意什么时候才能到。”

鳌拜苦笑一声,正想说只怕自己西路军要全部埋葬于此时,右前方的敌骑突然撤离。

鳌拜见此忙站了起来,从亲兵手里夺过单筒望远镜一看,而与此同时,卢家钰已经满脸兴奋地道:“是吴襄和吴三桂的关宁军,他们居然撤了?”

“怕是东路军进军辽东的事情被他们知道了,他们急于回援自己的后方呢”,卢家钰说着,鳌拜则也忙牵过一匹不知是谁留下来的战马,骑上后就道:“那如今就是最好的突围机会,咬上去!想回去可没那么容易。”

禁卫军第三军和第三军果断朝关宁军所在方向冲了来,而关宁军并不恋战,却是着急忙慌的依旧后撤着,这让负责另一个方向合围进攻的皇太极很郁闷,忙喝骂道:“这吴襄部是要做甚!”

但在这时候,也有一建奴跑了上来,在皇太极耳边说了几句,皇太极听话为之一怔,果断的吩咐道:“撤!回科尔沁部!”

于是,片刻之间,就又是万余铁骑撤离了战场。

紧接着,科尔沁部也开始出现后撤迹象,而战场局势也为之突然改变,禁卫军西路军变突然又杀了回来,只有喀尔喀部还有战斗意愿的敌骑顿时就被杀得大乱,其余的敌骑要么早已经跟着主力迅撤离,没来得及撤离的却因为主帅的撤离而在顷刻间没了士气。

不过万余残兵的喀尔喀部见盟友都相继逃跑,也没有了强烈的战斗意志,一见禁卫军又冲了来,一些各怀心事的部落领也开始带着自己的兵马开始悄悄撤退,而没来得及撤退的则不得不面临禁卫军西6军的报复性屠杀。

谁也不会想到,在短短几个时辰,整个战争结局突然逆转,禁卫军西路军大胜,而鞑子们在丧失四五万兵力后是仓皇而逃,喀尔喀部也不得不逃离,整个喀尔喀部尤其是车臣汗被禁卫军全部占领。

喀尔喀部残部则跟着科尔沁部和皇太极等往辽东而去,科尔沁部可汗土谢图汗奥巴此时的心情已经糟糕极点,等到回到科尔沁部境内时,就看见四处都是被明军筑就的京观,这让他怒的直接吐出血来。

而他的儿子巴达礼则带着土谢图汗精骑冲在最前面,自己部落被明军袭击,无数亲友此时都有可能做了明狗的刀下亡魂,让他很担心也很愤怒,但就在他马不停蹄地的赶回时,斜刺里突然冲出一支骑兵。

而这支骑兵却是八旗建奴兵,皇太极在知道禁卫军已经进占宁锦一带,且已经完成对科尔沁部右翼的全部占领后,就果断又改旗易帜,率先对科尔沁左部动了攻击,并在直接将屠刀指向了自己的大舅子巴达礼。

巴达礼有些愕然,他不明白素来与自己科尔沁部交好且有姻亲关系的建奴为何突然向自己动了攻击,他甚至怀疑眼前这些建奴都是明狗假扮的,以前的东江兵没少这样干。但当他看见皇太极的脸时,他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

皇太极的战斗力还是很强的,他毫不犹豫的一马当先朝自己的大舅子杀了过来,倒是巴达礼因为还没有从姻亲关系到敌人的关系转换回来,因此动作反应稍显迟缓,便在一瞬间就被皇太极射中了一箭。

皇太极这时候也已冲杀过来,直接一刀劈下了巴达礼的人头。

主帅被杀,再加上这些科尔沁部骑兵本就一路奔跑而疲倦之际,因而没多久就被皇太极的以逸待劳杀得个七零八落,科尔沁部一万精骑就此殒命。

“将巴达礼的人头送去给辽东的卢阁老,同时,传朕旨意,释放刘宗周和史可法二人,请他们住进弘文馆,奴仆添加至贝勒待遇”,皇太极虽然心中很惊讶愤恨禁卫军居然来了个暗度陈仓之计,让辽东的局势就顷刻间由三足鼎立变成了大明一家独大之势,但也不得不承认现在自己已经没办法去与大明硬抗,明军既然已经占据科尔沁右翼和宁锦,就等于包围了自己的盛京,而自己现在抢先占据科尔沁左翼除了要示好于明军以避免与明军大打以外也是为自己的大清获得一个缓冲地带,一旦大明的禁卫军也有进攻自己大清,那自己也能避免大清的陷入被围困的陷境。

皇太极可没想过真的会因为与科尔沁结盟而要真的要帮科尔沁部,如今既然明廷灭亡科尔沁部已经是必然之势,那样倒不如让自己也来参与分一杯羹,好榨取出科尔沁部最后的一点价值。

于是,皇太极在命令派使者将巴达礼的人头献给卢象升的同时,则又命八旗其他兵力立即出动以奉明廷讨伐科尔沁部之旨意的理由,攻打其他科尔沁部的其他部落,并尽可能的掠夺科尔沁部所占领地的人口与财物,总之不能让大明独得。

如此一来,科尔沁部便顷刻间由八方襄助变成了老鼠过街人人喊打,科尔沁部可汗奥巴此时也已经得知了自己儿子连带着最后的一支精骑被突然变卦的皇太极给歼灭后,除了满腔愤怒的咒骂自己这个女婿也没别无办法,他只得带着自己仅有的一点残兵狼狈逃回喀尔喀部。

但喀尔喀部这时候也已经被禁卫军西路军控制,因而,科尔沁部可汗奥巴只得同喀尔喀部车臣汗一起如丧家之犬般往更北方逃去,他们不知道前路是什么,但也只能承认这个事实。

禁卫军西路军则成功打通从喀尔喀部到科尔沁部的通道,等他们到达科尔沁部左翼时,却现这里已经被人洗劫,而且在这里洗劫的人似乎比他们禁卫军还狠,因为在这里随处都可以看见被杀害的小孩与浑身一丝不挂的女子。

第三百三十章 兵围盛京以胁皇太极

成为丧家之犬的不仅仅是科尔沁部和喀尔喀部,吴襄和吴三桂现在也成了无家可归之人。

现在的宁远和锦州已经进驻了辽东官兵数万人,再加上吴襄和吴三桂此次带走的只是骑兵,没有携带攻城利器,也就只能望城兴叹,他们是愤怒的,但也是无助的。

而在这时候,禁卫军第一军却已经撤了回来,并联合东江兵和辽东明军完成了对吴襄部和吴三桂部的合围。

吴军失去了家园和亲友倒也是士气颇高,所谓哀兵必胜而已,但在大量毒气弹的投掷以及无数燃烧包的轰炸后,再有战斗**的吴军也变成了一群病怏鸡。

短短一个接触战,吴军就有数千人被禁卫军歼灭,而吴三桂也不得不和自己的老爹吴襄提前逃离,丢下两万多吴军任由禁卫军宰割。

这些吴军现在也已没有力气同禁卫军作战,因而大多数也只得投降,但禁卫军得到指令是格杀勿论!

因为这些吴军都是吴系老兵,是当年屠杀过京畿百姓的兵匪,也触逆了陛下的龙鳞,现在朱由校要做的就履行当日的誓言,将这些无忠君之心,无护民之义的兵匪全部杀掉!

尽管他们曾经是骁勇善战的关宁军,但这又如何,眼里没有朝廷的能征善战之士只能是祸患!

两万吴军被全部歼灭,血流成了河,但禁卫军却并没有现吴三桂和吴襄的下落。

为此,卢象升不得不命令大军继续进行拉网式搜查。

而在这时候,卢象升也收到了皇太极献上来的巴达礼的人头,并得知皇太极已经反水,遵从大明皇帝陛下朱由校旨意进攻科尔沁部,卢象升不由得骂道:“好个皇太极,是想在这个时候摘我大明的桃子吗?”

说着,卢象升就展开地图,说道:“现在既然吴军已经回来且已被我们全歼,而皇太极也已经反水,说明他们已经知道了我们在辽东用兵的事,而西路军的困境估计也得以解决,并有可能也已进入科尔沁部。只是可惜,我西路军如今只怕已经是疲惫之师,且已有一定伤亡,而我们东路军却又忙着接管科尔沁部右翼和吴襄的地盘,所以也没办法对付建奴。”

“如今也只好接受他重新投靠我大明,但必须是把科尔沁左翼的领地以及一切财富,包括人口全部缴还给我们大明,否则我大明将不介意,立即挥师东进,去夺了他的盛京城!”

说着,卢象升就又命道:“先建立好威胁建奴的态势再给他们提条件,传本官令,除禁卫军第二军联合赵率教部和毛文龙部控制科尔沁右翼,宣传和动员普通鞑子,以及建立大明秩序,设置大明官员外,其余主力立即赶赴大凌河;同时,第一军在打扫完战场,休整一日后也立即赶来,还有第五军,封锁盛京各条交通要道!本官要让他皇太极乖乖的把科尔沁左翼献出来!”

……

吴三桂此时已经剃了个光头,脑后就只留着一串金钱鼠尾,换了身箭袖马蹄口的纽扣衣,脚上也套了双马靴,看上去与鞑子无异。

而他的父亲吴襄也是这样装扮,肥胖的脑袋上吊根洗个头就能掉了的鼠尾,倒比吴三桂还难看。

但吴三桂自然不好笑话自己的父亲,还在米粒在他的根处粘贴了一下,以免真的被风吹掉。

谁也不会想到,如今的吴三桂回提前十多年剃做鞑子的奴才,他现在的确是要去做鞑子的奴才。

他们吴家的家丁精锐已经全部被歼,家人也全部被杀,两人现在几乎就是寡家孤人,还不得不应对禁卫军的搜查,而现在整个辽东包括喀尔喀部、科尔沁部都被明军控制,因而他也只能逃到建奴这里来。

但吴三桂不知道的是,他前脚刚逃到盛京城并成功成为某贝勒的包衣奴才时,后脚就是禁卫军两个军的人马杀向了盛京城。

多尔衮、多铎、济尔哈朗等建奴八旗旗主们几乎都带兵去了科尔沁部,如今整个盛京城也就豪格一人守着,豪格倒是相信自己能带城里的上千白甲兵将这些禁卫军全部击溃。

但一看见开始飞在空中,且时不时的就丢着个燃烧包将盛京城一处民宅点燃,或者就见一个瓷罐被投石机投进城内,摔碎之后顿时就冒出让人头昏眼花的毒气来,豪格就只知道自己即便再有几千白甲兵也不能出城与这些惯会阴风的禁卫军对战,两万关宁军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不过,豪格见禁卫军只是围困没有要攻打盛京的意思,也知道禁卫军只怕也因为兵力有限而所占地盘太大而没办法继续扩增,便也猜到大明似乎并不想直接撕破脸皮,便忙派人去询问禁卫军。

而皇太极这里也从卢象升所派特使的口里知道了禁卫军兵围盛京,逼迫他交出科尔沁左翼且献出所以人口与财物。

皇太极倒是很想拥有科尔沁左翼这块领地,但一想到现在禁卫军东西两路军已经会师,而大明的辽东、宣化、蓟州、登莱方面已经开始调集重兵赶来,他便不得不忍痛接受卢象升的要求,撤回了科尔沁部左翼,并将所掠人口和财物(不一定是全部,皇太极应该会有所扣留)交给禁卫军。

“这一次我们输了”,皇太极一回到盛京城就颓废的靠在椅子上,对着下面的三大贝勒说道。(本来是四大贝勒,但阿敏已经被朱由校明正典刑。)

济尔哈朗见此不由得劝慰道:“万岁爷不必如此说,这一次最惨的是吴襄部的关宁军和科尔沁部,还有喀尔喀部,我们虽然损失了点人,但到底还算完好,盛京依旧在我们手里呀,我们不算输!”

“到底还是算输的,都怪朕一时失察,怪朕一直小瞧了这朱由校,没想到他会玩这么一出,我们的眼线说他的禁卫军除了离京去了宣化的外就大都在京畿附近,却没想到他早就通过海路将大部禁卫军运到了辽东,可笑我们还真以为能在喀尔喀部消灭朱由校的禁卫军,让他日后不好再染指关外,却没想到人家早把更锋利的刀子对准了你的后面。”

皇太极说着,多尔衮不由得说道:“据我们的人传回消息说,这些日子朱由校频频召见一个叫杨嗣昌的侍郎,以朱由校之能,臣弟不认为他能有如此胆识与谋略,如今这战事或许是跟此人有关!”

“那就派人暗杀了这个叫杨嗣昌!管他是不是,不为我所用,就直接杀掉!”

第三百三十一章 漠南蒙古改土归流

皇太极表现的很暴躁,作为一个成熟的政治人物,他自然知道如今喀尔喀部、科尔沁部等势力较强的蒙古诸部以及控制着宁锦一带的吴氏父子对于自己大清的重要性,但偏偏现在的结果是,整个关外除了自己大清,都被大明所蚕食!

短短不过几个月,皇太极的大清就被彻底被大明给包围了起来,战略态势上来看,大明已由防御转为了进攻,只要皇太极不舍得放弃盛京城,不舍得领地,主张防御以守卫寸土寸地的话,大明完全可以一步步的攻破他的每一座城池。

但皇太极没有选择这样做,据锦衣卫来报,他已立即着令济尔哈朗等将在盛京囤积的粮饷辎重等转移回赫图阿拉,同时又将在辽河以北各处城堡的骑兵召回,而盛京城的防守任务也交给了额驸李永芳,豪格等八旗主力则奇迹般的消失,有猜测说去了抚顺关。

卢象升也猜到了皇太极是不会坐以待毙且等着自己禁卫军前来将他的八旗主力消灭,他不能让禁卫军去跟建奴的蒙古八旗和汉八旗打,而让建奴的八旗主力以运动战的方式将他禁卫军一一击破,以造成再次出现萨尔浒的悲剧。

“阁老,建奴现在已经回缩兵力,如今广宁城已经空虚,我们是否趁机夺回广宁城?”禁卫军第一军总兵官常延龄很认真的问着卢象升,作为一名皇家军事学堂出身的军官,他同其他皇家军事学堂的军官一样,对广宁城的情感很深。

这个作为大小凌河一带,锦州与辽东镇之间的一个重要据点,被朱由校在皇家军事学堂的演讲中不止一次提及,而广宁城的丢失也因此成了皇家军事学堂学员铭记的一个耻辱,因此,谁都想收复这个重镇,并洗刷大明的耻辱。

如今禁卫军第一军正进驻在科尔沁部长林子一带,西进可立即收复广宁城,东进则能威胁建奴的盛京城,常延龄自然知道现在凭自己禁卫军几万人且在已经因为占据科尔沁部消耗掉了大量战争资源(瓦斯毒气、粮食)的情况下,直接攻占盛京有些不现实,但广宁城却是能收复的。

所以,常延龄才因此而询问卢象升是否立即夺回广宁城,给皇帝陛下朱由校除了献上草原明珠海兰珠和一大片领地外,再献上一座原本就属于大明的城池。

“皇太极的八旗主力在目前在哪个位置?”卢象升没有正面回答常延龄的建议,便只问了这么一句,东江镇总兵毛文龙则抢先铺开地图看了半天,指着赫图阿拉的标注处:“正蓝镶蓝两旗已回了赫图阿拉,正白正黄还在盛京,其他似乎就不清楚了。”

“如果让你们第一军现在立即进军西平堡,在这个叫鹞子河的地方,如果突然冒出八旗上万鞑子兵,你们能比当年的杜少保(萨尔浒牺牲的杜松,追封为少保兼左都督)做的好吗”,卢象升这么一问,倒让常延龄噎住了话。

“如今成了总兵官,管着上万人,要切记戒骄戒躁,别以为打了几个胜仗就沾沾自喜,以为老子是天下第一,为将者既要有胆识也要考虑周全,我禁卫军东路军从出山海关以来,进展太过顺利,但军官战斗素质却没有得到提升,尤其是你们第一军,一个时辰破宁远,半个时辰占领塔山,然后一天之内就夺回松山、大兴堡,横扫科尔沁部,但你好想想,科尔沁部的主力和关宁军的主力都是谁在打,是西路军!”

常延龄以及在场的富大海、覃博彤三人不由得脸色一红,正如卢象升所说,从出关以来,他们的确是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硬仗,而且即便是遇见吴军两万精骑和科尔沁的骑兵,在化学武器面前,也没有费吹灰之力。

“西路军带回消息说,皇太极已将科尔沁左翼的财富和俘虏人**于他们,且他们已控制科尔沁左翼,目前收编蒙古诸部骑兵三万余人,且在石门子一带结寨自保,我们这边也得取缔对盛京城的围困,立即回防锦州,同时再多派斥候沿途打探,一旦现有八旗主力出现,不必恋战,立即选择就近城堡撤退,如今弹药匮乏,不宜再大打!”

卢象升不得不暗叹当今皇帝陛下说得对,今后的战争之胜负关键在于运输补给线是否达,特别是禁卫军这种以武器为优势的火器部队,如果没有充足的弹药武器,在骑兵面前的表现也不会比之前的步兵好多少。

所以,他不得不下令停止了进一步扩大战果的进攻命令,而是命令在现占据的领地上立即结寨自保,在防备建奴的同时,立即丈量牧地,划分行政区域,同王在晋以及毛文龙一起决定将部分辽东军和东江兵派驻这些行政区域实行临时军管,并等待朝廷吏部选派流官来治理。

朱由校的授意就是在今后的对外战争中,一旦收复和占领领土,就不必打了就回,或者最多扶持依附大明的土著来做羁縻官,如今的策略是直接实行改土归流,将这些关外土地直接承包给底层民众,并由大明朝廷直接管理行政与军事。

对于什么蒙古王公,什么孛儿只斤的后代,什么黄金家族以及辽地的军事地主们,一律铲除,并鼓励底层的民众对其进行反抗,当然现在喀尔喀部、科尔沁部以及吴氏关宁军已经被禁卫军歼灭,所以也没什么对朱由校改土归流进行反动的势力。

底层的蒙古鞑子们倒也没想到大明在占领他们的家园后,会将原本属于部落领的领地直接分给他们,一时间倒也是积极性颇高,面对一张写明了数十亩分布在各地的机动草原(考虑牧民畜牧因水草季节性更迭而这样设置)领地文书,很难有底层蒙古牧民反对大明的统治。

甚至,在刻意的蒙古歌曲宣传下,再加上之前的飞天营和各类被称为妖风的化学武器使用后所带来的神秘感,让这些底层蒙古牧民不得不相信大明皇帝陛下朱由校才代表着长生天,而朱由校的影响力也因此由局限于关内而延伸到了关外。

意图卷土重来的喀尔喀部和科尔沁部的王公们会现,如今的漠南蒙古再也不是以前的漠南蒙古,在这里他们不但再找不到一个支持者,反而当他们派游骑以联络旧族出现后,蒙古底层牧民反而将他们绑到衙门去。

皇太极表现的很暴躁,作为一个成熟的政治人物,他自然知道如今喀尔喀部、科尔沁部等势力较强的蒙古诸部以及控制着宁锦一带的吴氏父子对于自己大清的重要性,但偏偏现在的结果是,整个关外除了自己大清,都被大明所蚕食!

短短不过几个月,皇太极的大清就被彻底被大明给包围了起来,战略态势上来看,大明已由防御转为了进攻,只要皇太极不舍得放弃盛京城,不舍得领地,主张防御以守卫寸土寸地的话,大明完全可以一步步的攻破他的每一座城池。

但皇太极没有选择这样做,据锦衣卫来报,他已立即着令济尔哈朗等将在盛京囤积的粮饷辎重等转移回赫图阿拉,同时又将在辽河以北各处城堡的骑兵召回,而盛京城的防守任务也交给了额驸李永芳,豪格等八旗主力则奇迹般的消失,有猜测说去了抚顺关。

卢象升也猜到了皇太极是不会坐以待毙且等着自己禁卫军前来将他的八旗主力消灭,他不能让禁卫军去跟建奴的蒙古八旗和汉八旗打,而让建奴的八旗主力以运动战的方式将他禁卫军一一击破,以造成再次出现萨尔浒的悲剧。

“阁老,建奴现在已经回缩兵力,如今广宁城已经空虚,我们是否趁机夺回广宁城?”禁卫军第一军总兵官常延龄很认真的问着卢象升,作为一名皇家军事学堂出身的军官,他同其他皇家军事学堂的军官一样,对广宁城的情感很深。

这个作为大小凌河一带,锦州与辽东镇之间的一个重要据点,被朱由校在皇家军事学堂的演讲中不止一次提及,而广宁城的丢失也因此成了皇家军事学堂学员铭记的一个耻辱,因此,谁都想收复这个重镇,并洗刷大明的耻辱。

如今禁卫军第一军正进驻在科尔沁部长林子一带,西进可立即收复广宁城,东进则能威胁建奴的盛京城,常延龄自然知道现在凭自己禁卫军几万人且在已经因为占据科尔沁部消耗掉了大量战争资源(瓦斯毒气、粮食)的情况下,直接攻占盛京有些不现实,但广宁城却是能收复的。

所以,常延龄才因此而询问卢象升是否立即夺回广宁城,给皇帝陛下朱由校除了献上草原明珠海兰珠和一大片领地外,再献上一座原本就属于大明的城池。

“皇太极的八旗主力在目前在哪个位置?”卢象升没有正面回答常延龄的建议,便只问了这么一句,东江镇总兵毛文龙则抢先铺开地图看了半天,指着赫图阿拉的标注处:“正蓝镶蓝两旗已回了赫图阿拉,正白正黄还在盛京,其他似乎就不清楚了。”

“如果让你们第一军现在立即进军西平堡,在这个叫鹞子河的地方,如果突然冒出八旗上万鞑子兵,你们能比当年的杜少保(萨尔浒牺牲的杜松,追封为少保兼左都督)做的好吗”,卢象升这么一问,倒让常延龄噎住了话。

“如今成了总兵官,管着上万人,要切记戒骄戒躁,别以为打了几个胜仗就沾沾自喜,以为老子是天下第一,为将者既要有胆识也要考虑周全,我禁卫军东路军从出山海关以来,进展太过顺利,但军官战斗素质却没有得到提升,尤其是你们第一军,一个时辰破宁远,半个时辰占领塔山,然后一天之内就夺回松山、大兴堡,横扫科尔沁部,但你好想想,科尔沁部的主力和关宁军的主力都是谁在打,是西路军!”

常延龄以及在场的富大海、覃博彤三人不由得脸色一红,正如卢象升所说,从出关以来,他们的确是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硬仗,而且即便是遇见吴军两万精骑和科尔沁的骑兵,在化学武器面前,也没有费吹灰之力。

“西路军带回消息说,皇太极已将科尔沁左翼的财富和俘虏人**于他们,且他们已控制科尔沁左翼,目前收编蒙古诸部骑兵三万余人,且在石门子一带结寨自保,我们这边也得取缔对盛京城的围困,立即回防锦州,同时再多派斥候沿途打探,一旦现有八旗主力出现,不必恋战,立即选择就近城堡撤退,如今弹药匮乏,不宜再大打!”

卢象升不得不暗叹当今皇帝陛下说得对,今后的战争之胜负关键在于运输补给线是否达,特别是禁卫军这种以武器为优势的火器部队,如果没有充足的弹药武器,在骑兵面前的表现也不会比之前的步兵好多少。

所以,他不得不下令停止了进一步扩大战果的进攻命令,而是命令在现占据的领地上立即结寨自保,在防备建奴的同时,立即丈量牧地,划分行政区域,同王在晋以及毛文龙一起决定将部分辽东军和东江兵派驻这些行政区域实行临时军管,并等待朝廷吏部选派流官来治理。

朱由校的授意就是在今后的对外战争中,一旦收复和占领领土,就不必打了就回,或者最多扶持依附大明的土著来做羁縻官,如今的策略是直接实行改土归流,将这些关外土地直接承包给底层民众,并由大明朝廷直接管理行政与军事。

对于什么蒙古王公,什么孛儿只斤的后代,什么黄金家族以及辽地的军事地主们,一律铲除,并鼓励底层的民众对其进行反抗,当然现在喀尔喀部、科尔沁部以及吴氏关宁军已经被禁卫军歼灭,所以也没什么对朱由校改土归流进行反动的势力。

底层的蒙古鞑子们倒也没想到大明在占领他们的家园后,会将原本属于部落领的领地直接分给他们,一时间倒也是积极性颇高,面对一张写明了数十亩分布在各地的机动草原(考虑牧民畜牧因水草季节性更迭而这样设置)领地文书,很难有底层蒙古牧民反对大明的统治。

甚至,在刻意的蒙古歌曲宣传下,再加上之前的飞天营和各类被称为妖风的化学武器使用后所带来的神秘感,让这些底层蒙古牧民不得不相信大明皇帝陛下朱由校才代表着长生天,而朱由校的影响力也因此由局限于关内而延伸到了关外。

意图卷土重来的喀尔喀部和科尔沁部的王公们会现,如今的漠南蒙古再也不是以前的漠南蒙古,在这里他们不但再找不到一个支持者,反而当他们派游骑以联络旧族出现后,蒙古底层牧民反而将他们绑到衙门去。

第三百三十二章 朱由校无视林丹汗

张家口堡,由于清明刚过,在朱由校召见林丹汗第五天,就下起了大雨。

林丹汗也因此不由得笑道:“大明皇帝陛下,用你们汉人的话说,真是天公不作美,你看如今这天气,我们还有必要看你们的火器演练吗?虽然我察哈尔部对你们的火器感兴趣,但也知道这些火器在下雨天可是没用的,就跟你们说的那烧火棍一样吧,哈哈!”

朱由校倒是笑而不语,通过这几日的相处,他算是摸透了这个察哈尔部的领——林丹汗,他不得不承认,这家伙也是一个野心的,虽然跟大明结了盟,还愿意接受自己的封号,但明显看得出来,他是不服自己大明的,甚至还有觊觎关内的野心。

要不然,这家伙也不会言里言外都透着对自己大明的轻视,但现在自己正忙着攻打喀尔喀部和科尔沁部以及防范建奴,而不得不拉拢他,而没办法腾出手来教训教训这个夜郎自大的家伙。

但借着给林丹汗出售军火的契机,震慑一下这个林丹汗,却是有必要的,所以朱由校在沉默片刻后,便人畜无害地笑道:“区区大雨倒也无妨,虽说视线与射击效果为打折扣,但也还是能杀敌的。顺平王不妨移步一观。”

说着,朱由校就让杨嗣昌去城门,而他则和林丹汗往城楼处走来。

“大明皇帝陛下,据我们察哈尔部的眼线传回消息说,如今喀尔喀部、科尔沁部、吴襄部以及建奴都已集结重兵达十多万,在喀尔喀部地区围歼贵部西路军;

不知你是否有良策解救你们西路军,我察哈尔部倒可以略尽绵薄之力,但只有我们察哈尔部的亲人有难,我察哈尔部的勇士才会相帮,若是你能将一位大明公主下嫁我察哈尔部,并赐黄金一万,白银三万,以及大凌河一带的草地,我察哈尔部将会不惜以一切代价援救西路军。”

林丹汗这么一说,朱由校也冷下脸来,西路军正遭受着十多万骑兵的围攻,他自然知道危险重重,但却没想到这林丹汗也不老实,开始借此来跟自己谈生意了,当真是可恶!

一旁的王承恩更是不由得插话道:“顺平王,恕老奴多嘴,我西路军是胜是败还未知呢,你就迫不及待地要坐地喊价了,这也太操之过急了吧。”

对于王承恩的护主表现,朱由校还是挺欣慰的,但还是佯怒斥责了王承恩一句“滚一边去,这里没你插嘴的份”,同时,对林丹汗道:“这家伙仗着自己现在是司礼监掌印,猖狂惯了,也是朕管教不严,顺平王多担待。”

林丹汗只是笑笑,没多说什么。但能让大明皇帝陛下因为一个家奴的冒犯而给自己道歉,倒也让他很受用,也就更加自满起来,以为朱由校真的是怕自己察哈尔部。

而这时,朱由校也先说话道:“有件事倒是可以告诉你顺平王了,顺平王有所不知,就在数日前,朕的禁卫军东路军已经成功登6辽东,现在只怕已经攻下宁远锦州二城,以辽东现有之空虚,朕倒不知道,他科尔沁部和吴襄部以及建奴还敢不敢再在喀尔喀部逗留。”

林丹汗倒是不由得一惊,心想这个朱由校还果真是藏有后招,难怪会在知道西路军被十多万骑兵围攻时而面不改色,但他见朱由校眉头也有些微皱,便猜到他还是有些担忧西路军的安危的,也就继续笑道:

“大明皇帝陛下不愧是英明之主,虽说如此可收回无数关外之地,但西路军危在旦夕,你真的不需要我察哈尔部的援兵?就只一个女人和一点财帛外加一块草地而已,你若真舍不得骨肉分离,倒也可认一个叫柳如是的宫人为女,我听说此女也是天姿国色,才华卓越,正好做大明的王昭君!”

林丹汗倒是没有半点自己是大明之臣的觉悟,言语间除了戏弄外倒也没有半点对朱由校的尊重,甚至还拿柳如是比王昭君来奚落朱由校,暗讽汉人也只能靠和亲来完成自己的政治任务。

“朕倒不介意纳你顺平王的妻女,但我大明不是大汉,断无和亲一说,顺平王趁早打消这个想法吧,朕从来只拿刀剑说话!”朱由校冷冷这么一说,林丹汗倒是不由得冷冷一笑。

这时候,锦衣卫指挥使许显纯突然跑了来:“陛下,西路军传回消息,敌骑突然撤退,我西路军趁势掩杀,歼敌两万余,俘虏一万余,现已完全进占喀尔喀部,目前已直指科尔沁部,而因皇太极反水且歼灭科尔沁部万余精兵,如今科尔沁部已无招架之力。”

“好!不愧是朕的禁卫军!”朱由校说着就又问许显纯:“东路军如何?”

“卢阁老传回消息说,宁锦一带全部占领,科尔沁部右翼全部占领,因皇太极突然反水且占据科尔沁左翼,现已集兵包围盛京,迫使皇太极已经撤出科尔沁左翼,现在东西路军已经会师!”

听许显纯这么一说,朱由校也只是点了点头,但林丹汗此时却是瞠目结舌,半晌不语,临了才道:“大明皇帝陛下的禁卫军还真是厉害,鄙人佩服,只是不知皇帝陛下答应科尔沁左翼一部分领地分我察哈尔部一事何时能兑现?按照事先约定,我察哈尔部借道于大明,大明将锡林郭勒草地分与我察哈尔部。”

因禁卫军顺利实现战争目的,且果然击退十多万骑兵,还顺势灭了两个蒙古大部外加一个地方军事割据势力,让林丹汗也转变了态度,语气要恭敬了许多。

但朱由校却冷淡了几分,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林丹汗的存在,直接走到前面来,对许显纯吩咐道:“传旨给卢阁老,按照原计划,收缩兵力,不宜再扩大战果,实行临时军管,抓紧进行改土归流政策,这是第一次尝试进行战争结束立即将统治体系建立在新占领地的战略,与之前占领后就进行羁縻政策不同,要多多总结经验,日后占领漠北乃至进军罗刹国现在占据的地方,都会以此为蓝本。”

林丹汗见朱由校说完,便又凑上来:“大明皇帝陛下,刚才我说的事。”

朱由校冷冷一笑,依旧装作没听见,就又转身对吩咐王承恩准备起驾还京,然后就径直回了行宫。

独留林丹汗还愣在原地,半晌不明白,怎么这大明皇帝陛下突然把自己当空气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习惯了就好了

早在朱由校来张家口之前,便已经让吏部尚书崔呈秀和礼部尚书钱谦益联合准备对新增州县官的补缺。

为此,在占据科尔沁部、喀尔喀部等漠南蒙古的广袤领地和宁锦一带的土地后,朱由校便立即命第四军都督佥事杨廷麟临时充任漠南巡抚,同时,骑兵第三旅将常驻漠南科尔沁部应昌城,旅参将刘世玉为漠南都指挥使,以起到武力震慑作用。

杨廷麟被任命为漠南巡抚后,便宣告漠南地区军管结束,且代表着漠南蒙古正式成为大明的一个承宣布政使司。

在禁卫军撤回之前,立即进行行政划分,确立具体府州县的划分。

而吏部则立即联合礼部对候补官员的举人拔贡们进行考核,甄选出合格者担任各府州县的正印记官以及布政使司、按察使司和学政系统等官员。

尤其是建立学宫,大量任用儒生担任教谕等职,以传授普通蒙古牧民儒家知识,让其学习汉文化,以达到教化目的是当务之急。

一时间,无数在吏部等选官等了数年而不得的士子们突然就被提拔为知州甚至是四品知府,不过当他们知道是去漠南当蒙古牧民的父母官后,一个个倒也很不情愿,甚至还以生病为由拒绝朝廷的任命,朱由校干脆借此直接革掉其功名。

无奈之下,大量举人秀才们不得不来到关外做官,不过,为了能调动这些士子的积极性,朱由校也颁布了一些鼓励政策,如在关外做满三年,在升迁之时便比同级官员高升一级。俸禄也按照关内同级官员三倍放,且才干卓越者日后可以优先选入馆阁。

如此一来,倒也吸引了不少有志之士来吏部报名去漠南和辽东任职。

除此之外,朱由校还鼓励中下层官员尤其是州府佐2官如推官、县丞等可以向吏部报备,请求外调去漠南和辽东担任掌印主官。

另外,也鼓励童生来吏部报备,一些教谕、教授或者县丞、典史等官则可以由童生担任。

反正大明最不缺想当官的,高洪江是万历四十二年的生员,后来屡次应浙江乡试而不中,如今却有幸因吏部亟需补选大量官员充任漠南州县官而让他也被任命为科尔沁府锡林郭勒州知州。

虽说只是一个州,但却比关内好几个府都大,高洪江穿着靛青色五品官服,脚踏白底云纹靴,头戴乌纱帽,骑在花色马上,走了有好几天才到达自己的锡林郭勒州。

但等他到了才现,这个州虽然大,但却没有一座像样的城,就只有禁卫军临时军管时搭建的一个木寨,有几个简单的棚屋,就是衙门。

而治下的百姓更少,百里之内很难见到几个人,且分布都很散乱。

高洪江的父亲以前是湖广某府同知,因而他也知道一些地方官的责任,因而一到任便先开始按照朝廷要求,召集自己治内的知县,准备统计全州户籍丁口数量和牧地数量,且预备按照其他已划分的地方安排来做土地划分承包。

但高洪江现整个锡林郭勒州就只有三个县,除了锡林郭勒县以外,就是苏尼特和乌珠两县,但现在只有苏尼特和乌珠两县有县令,也就是说高洪江自己这个知州还得兼领锡林郭勒的知县。

高洪江少不得要自己亲力亲为,他以十银元一月的代价请了一名懂汉话的蒙古老人做幕僚,以协助自己的工作。

然后,就开始了自己的行政工作。

花了差不多半月时间,他和另外两个知县以及其他属官才将整个锡林郭勒的牧民都集中起来,并做好了登记注册,且编好户籍,然后又花了一月才将本州的牧地按优劣统计完毕。

直到又过了半月,才将锡林郭勒州内的三千多户牧民家庭按照丁口多寡分配牧地以及羊和马的数量,甚至还包括铁器。

扎穆哈尔本是科尔沁部某部落的农奴,在他的意识里,这里所有的一切包括他自己也是属于部落领的,但他没想到今日这个叫高父母(百姓称县令为父母)的汉人官员却亲自将三百亩草地给了自己,还分给了十头公羊和十三头母羊,以及二头小羊羔和三匹母马和两匹公马以及一匹老马,且说这些都是自己这一家八口的财富,别人无权夺走,若谁敢掠夺,可以去知州衙门控告。

能拥有属于自己的东西,这让扎穆哈尔很兴奋,也很期待以后的生活,他有信心在以后的日子里让自己的家庭多出几十头羊和几十匹马来。

虽然每年要给大明朝廷缴纳一定的赋税,但并不高,所以扎穆哈尔也没有因此而有抵触,反而也同其他农奴一样对当今的大明皇帝陛下是由衷的感激。

由于将封建领主控制的生产资料下而让农奴解放,使得牧民的积极性有了很大的提高,整个漠南蒙古的牧民已经忘记了劫掠,而是勤勤恳恳的放养自己的羊群和马群,为了让羊和马喂得更饱,有的到了傍晚都还在放牧。

即便到了夜晚也不歇息,因为现在各府州县都在招募工匠进行建城和官衙建设的工程,这样就需要大量的民工,而也因此让这些牧民有了个挣外快的机会。

也就过了个一年半载,整个漠南便突然多出了好几十座城池还有官道,牧民的生活也开始改变,一些富裕的家庭也开始搬进城内,修建自己的粉墙黛瓦。

而教育的成效也开始体系,若是去漠南做生意,进入一座刚建好不久的新城歇脚时,就能看见城内的学宫以及听见圆脸蒙古小孩们正在挂着孔老夫子像前的课堂里念着三字经。

但他们除了被教授儒家经典外,还有一个必学的政治课和历史地理课,政治那就是学习当今大明皇帝陛下是如何的伟大,为什么是他代表了长生天。

历史地理课则是要学习大明领土的广袤与伟大,以及在历史上的丰功伟绩,什么江南的秀丽、黄河的磅礴、泰山的巍峨、东海的无垠以及太祖高皇帝的布衣传奇、华夏民族五千年的辉煌等,都开始一点一滴的灌输进这些孩童的脑海中。

而且朝廷鼓励十岁以下的孩童改汉姓,取汉名,只要有谁家的小孩改汉姓取汉民,可减免其一成赋税。

既然能得到利益,对于普通的牧民而言,这些裹着糖衣的文化侵袭并没有引起他们的警觉,而且他们也抵挡不了这种利益的诱惑。

王、李、刘等简单好认又好记也最被草原人熟知的汉姓被大量使用,一时间,这些大姓的家族在草原上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尽管从部落封建领主手里解放了无数农奴,并让他们成为了大明的子民,以达到大明统治体系完全建立在漠南的目的,以防止罗刹国的占领这些地方,但由于漠南蒙古的广袤与地广人稀,使得许多地方还是没有真正的纳入统治体系。

为此,朱由校不得不鼓励内地百姓移民关外,并鼓励百姓走西口、闯关东,为此朱由校还直接规定,只要愿意移民关外或新占蒙古地区,可以任意开垦田亩,数量无论多寡,朝廷都承认为其私产,并三年不纳税。

另外,漠南承宣布政使司和同样新成立的辽东承宣布政使司,都会有会试名额,这样也就可以吸引一些耕读传家的传统家庭来塞外定居,并因为塞外科举竞争难度小而实现光宗耀祖的理想。

……

十几只狼被放了出来,禁卫军的战士们淋着大雨,毫不客气的搬动击簧,将一颗颗铁弹射向了这些作为靶子的狼群。

连续而又密集的射击在狼群疲于奔逃,最终全都丧命在张家口城外的原野上,在大雨中弥漫开的烟雾更是经久不散。

而这一幕让林丹汗不由得惊呆了眼,他可没想到这些禁卫军的火器果真能在雨天里作战,他不由得心想难怪当初禁卫军能抵挡住建奴进攻京城,如今看来,似乎也不仅仅是因为运气。

“顺义王,我大明的天启一式燧枪如何?”朱由校这时候则不由得笑问了林丹汗一句。

林丹汗尴尬的笑了笑:“算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火器了,没想到它居然能不怕雨天,而且还能连,但它的构造似乎与鸟铳不大一样,没有了火绳。”

“具体原理,朕也不知道,朕只知道,建奴也很看重这类火器,还硬是拿出了一百万银元要从我大明买一批这样的火器,好在日后称雄草原”,朱由校也不急着问林丹汗是否有意向购买自己禁卫军淘汰了的武器,只是胡诌了一个建奴也要购买自己军火的幌子,以此来诱使林丹汗液要购买自己的军火。

林丹汗听后果然大惊,忙问道:“不是,皇帝陛下,你们不是正好建奴作战吗,你怎么还卖如此好的火器给他。”

“没办法,朕当初为争取停战以利与民休息,便与建奴签了个停战协定,协定是他黄台吉认朕为子,但朕得允许出售火器给他”,朱由校继续做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胡诌着,而林丹汗却有些信服,并道:“那不知皇帝陛下可否愿意卖于我察哈尔部。”

朱由校故作小心的想了想,才道:“这样,毕竟你已归附我大明,朕自然得当你顺平王亲兄弟,朕的军械司还有两万支天启一式燧枪的库存,到时候以每把一百银元(实际成本二十银元)卖给你如何,要知道朕的军械司造这一把就得花个百来银元,如今因为是你,朕才吃点亏,他日也得靠你为朕守住北疆。”

“多谢大明皇帝陛下,请您放心,我林丹汗绝对不会背叛大明!”

林丹汗信誓旦旦地说完,朱由校便让王承恩带着他去与随扈的军械司郎中毕懋康签订火器购买合同,林丹汗这些年来靠吞并其他部落而积攒了不少金银财宝,因而对于两千万银元,折合两百多万两黄金,他倒也拿得出。

但林丹汗并不满足于从大明这里买得一批军火,他还惦念着朱由校当初要将科尔沁一部分领地赐给他的承诺。

因此,他依旧都会时不时的来找朱由校,但都会被朱由校搪塞过去,但朱由校也没立即离开张家口,并不理他。

等到他察哈尔部将第一批购买火器的资金即五十万两黄金交付后,朱由校这才开始拒绝接见他,便开始启程回京。

但这林丹汗却仍旧不肯放弃,见朱由校不理他,便拦住了王承恩:“王公公,皇上他为何就不见我呢,那锡林廓勒到底什么时候赐给我察哈尔部,皇上他为何没一个准话?”

得了朱由校的指示的王承恩,也不由得笑道:“刚好,今日陛下要回京,顺平王若想知道可以当面问陛下。”

“好吧,我已经问了好几次了,这次就再问一下吧”,林丹汗内心此时是崩溃的,但也无可奈何,只得跟着王承恩进宫面见朱由校,一见朱由校就立即迫不及待地问其此事。

而朱由校这时才故作愕然地问道:“朕什么时候答应过你顺平王这事,顺平王不会记错了吧。”

“没有记错!陛下,你也是一言九鼎之人,不能出尔尔”,顺平王这么一说,朱由校却突然喝骂了他一句:“放肆!”吓得顺平王当时就愣了一下,但还是强撑着道:“难不成皇帝陛下您真的要反悔。”

“反悔不反悔到不关紧要,顺平王啊,你得调整好心态,这种事不仅仅只会生一次,朕会再来几次这样的空口白话,到时候你习惯了就好了。”

朱由校说着就转身进了龙辇,准备启程回京。

而林丹汗却是半晌没回过神来,拳头捏的很紧,牙齿咬得嘎嘣作响,很明显他现在很愤怒,愤怒朱由校拿他当猴耍。

林丹汗恨不得立即回去,率数万铁骑来报此仇恨,但一想到朱由校几日前就说让孙传庭和王在晋等在加强防务,而禁卫军也集中撤退到蓟州一带,只怕就有防范自己大举进兵的意思。

因此,林丹汗液只得忍着,但一想到自己除了花不少钱购买了一批火器外,归附大明且借道于禁卫军似乎什么好处得到,反而同建奴一样陷入了大明的包围圈,就让他感到很憋屈。

第三百三十四章 为难的皇太极

朱由校已经颁布圣旨,着即调刘宗周为漠南布政使,史可法为漠南按察使兼巡按御史提督学政。

让这两个本是东林党却又算是忠贞的臣僚主政漠南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在朱由校看来,如今的漠南最需要的儒家教化与建立礼制秩序。

而这两个理学名臣却是再适合不过的,更何况他们在建奴盛京做使臣这么久,对关外也算是有了一定的了解。

当然,朱由校没让他们再在建奴继续当使臣,还有另外一层目的,那就是标志着,大明对建奴的态度将会生改变,而撤离使者只是开启战端的第一步。

如今大明已经完全占据整个漠南蒙古,只要等到统治体系完全在漠南巩固下来,建奴将会难以上演从漠南蒙古入关劫掠的戏码。

而大明却能够以漠南与辽东基地,随时能动对建奴盛京城的攻击,不但如此,朱由校已让禁卫军第三军第二旅骑兵立即赶赴远东,恢复奴儿干都司当年在现外兴安岭一带恢复大明建制,同时也令毛文龙率其东江兵一部由海路赶赴庙屯(库页岛)和虾夷岛,恢复这些地方的流官,并鼓励在其区域开垦田地。

这样做既是为了完成对建奴所控制的区域的包围,同时也是要今早确立华夏在这里的统治体系与文化体系,以避免在后来被沙俄所占据。

在得知毛文龙与第三军第二旅参将龙腾文已到达庙屯和虾夷岛后,朱由校便干脆直接成立远东承宣布政使司,以代替其原来的奴儿干都司的行政功能。

且让毛文龙直接担任远东总督,而龙腾文则担任远东巡抚,鼓励两股势力一个向西边即罗刹国方向扩展领地,一个向北边扩展领地。

当然,这些还只是设想,两人现在的关键任务还是要在远东建立起统治体系。

朱由校在漠南、辽东和远东的行动自然也引起了皇太极的注意,而让刘宗周和史可法不再担任使臣,也更让他认识到大明这是在针对自己和自己的大清。

皇太极也知道,一旦大明在这三处地方站稳了脚跟,那自己将会彻底被困死。

本来,自己的大清以前还可以联合蒙古诸部,并通过威慑朝鲜来达到欺凌大明的目的,但现在蒙古诸部也没有了,朝鲜更是没有因为自己打服过他而甘愿俯称臣。

连带着自己大清北边也开始出现一支明军。

皇太极觉得自己有必要采取行动,来遏制朱由校的这种蚕食的战略,并打破大明的包围圈。

所以,他一边故作淡然的领着他的一干亲王贝勒和其他王公欢送刘宗周和史可法两使臣回到大明,一边则暗暗聚集八旗劲旅,以随时准备朝大明的某个薄弱处动攻击。

皇太极以及他所代表的满洲军事贵族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擅长什么,也知道一旦遇到这种靠步步为营来围困自己时,最好的解决方式是什么。

在他们看来,这种最好的方式,就是主动攻击并一一击破,而且这种方式以前也出现过,大明每屯兵一处,建立一处城堡,建奴必会在其为完全巩固前摧毁并劫掠你的战略资源以补充自己。

如此,周而复始之下,大明为修建城堡和边墙所花的钱养活了建奴,而建奴却因此一步步壮大。

为避免出现这种状况,朱由校并未完全撤回禁卫军各军,让其控制各处要隘,同时还让牧民们参军组成大明蒙古骑兵,让他们自己来守卫自己的家园。

但谁也没办法确定皇太极会在什么时候动突然的袭击,也没办法预料这些地方将会有哪处会遭受到劫掠。

为了提前做好准备,朱由校也让军械司在辽东山海关设立分局,为减少因为空间运输而带来的后勤问题,便干脆将一部分生产线搬迁到山海关来,以达到随时生产随时装备。

同时,朱由校还令锦衣卫继续扩大规模,进一步完善情报体系。

而在关内,则继续扩大对禁卫军的招收规模,皇家军事学堂的第四期军官生的预计名额比第三期增加了三倍,征兵数量也由十万增加至三十万。

科尔沁部和喀尔喀部的封建领主们所积累的财富大部分已经被66续续运进关内,而漠南与辽东以及远东等地的牧民与移民刚刚开始生产,也还没有什么粮食的收获,皇太极还不能靠抢劫为自己的部族获得足够的生存资源,目前还依旧只能靠着与大明的贸易和协定所明确的接济度日。

所以,这也是皇太极还没有立即跟大明翻脸的原因,并也不得不在卢象升的再三催促下交出吴襄与吴三桂父子。

自从皇太极为恢复与大明的友好关系而进攻科尔沁部,并杀害科尔沁部可汗土谢图汗之子巴达礼后,建奴内部的蒙古八旗便已产生了些对皇太极的不满情绪,而作为科尔沁部人的布木布泰也同样对皇太极暗生恨意。

在布木布泰看来,自己科尔沁部为大清可以说是毫无保留的支持,要不然也不会将自己嫁过来,甚至为了进一步加强两者之间的关系,还准备将如今已被明军劫走的海兰珠也嫁过来,但谁知,自己的夫君,这个有夺天下之志的帝王却转眼间就帮助明廷灭了自己的科尔沁部,还杀害自己无数的科尔沁部民,甚至表现的比明军还狠,目的仅仅是不让明廷得到更多的人口。

因此上,布木布泰便以生病为由对皇太极是避而不见。

而皇太极自己这时候也是万分的为难,为了避免现在就与大明出现大的冲突而牺牲掉自己的盟友——科尔沁部,甚至还让自己的爱妃也对自己起了芥蒂,影响了蒙古部民对自己的服从。

不但如此,自己还不得不眼睁睁看着那个让自己早已心花怒放的草原明珠——海兰珠就这样被送进城,甚至还为了让明廷满意,不得不将吴氏父子交出,以表明自己恪守协定的诚意。

第三百三十五章 吴三桂被押解进京

天启九年七月,时值盛夏时节,本该是酷暑难当的时节却因气候偏冷而略添几分凉意,仿佛秋意提前到来一般。

被装进囚车里的吴襄和吴三桂父子此时也因此不由得哆嗦了几下,他们从未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会以这样的状态进入关内,看着手上的枷锁与仅仅能够着脚底,脖子却被拉伸笔直而不能弯曲半点的站笼,心情却是沮丧至极,尤其是如今已经进入山海关,就意味着将不会再有任何可能改变被朱由校凌迟处死的命运。

他们倒是想咬舌自尽,但却现无论怎么咬也下不去恒心。

更何况,两旁的禁卫军骑兵一直死死地盯着他两人,比盯前面的草原美女海兰珠还要紧。

只要他吴襄和吴三桂刚有半点不对的表现,负责押送的禁卫军骑兵第一旅将会立即采取行动,甚至直接扬言,若是再敢咬舌头,就把他们的牙齿全部打碎!

吴三桂也只得忍着,看着前方的信王朱由检,心中更是百般感慨,他自然是不知道如果按照原有的历史展轨迹,现在眼前的这个信王朱由检将会是大明的天子,且他朱由检也会因为他的间接原因而不得不吊死煤山,而大明的江山乃至整个华夏的文明进程也因为他而生改变。

但他也没想到在如今的天启九年,信王朱由检会成为一名空挂着王爵却没有封地,而且只能做一个带兵的武夫,而且似乎藩王们都已被革掉了封地与高额的俸禄而被圈养在京城。

他自然能猜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当今的大明天子朱由校,也不得不佩服当今天子的手段与魄力,解决了大明王朝数百年的痼疾。

而且从这一路上,他现却也没再看见之前还能看见骨瘦如柴靠乞讨以度日的流民,有时候经过某些集镇倒是能看见不少正在修建的道路与桥梁,无数民工聚集在这些大工程这里挥洒汗水,看上去很辛劳但却也很健康。

甚至,这些工程建设与以前不同,以前是要有监工的,但现在这些工程处除了正在棚子里煮着饭食的厨子与正把脉诊病的大夫,几乎看不见一个监工,但这些民工们干活却是很积极。

吴三桂不知道这些民工并不是服役的民工而是来挣钱的,且因为做得多而得到多而变得十分卖力,他唯一能看出的就是短短一年多,大明似乎就已经生了巨大变化。

变得他已经完全不认识。

“他们就是押解大奸贼吴襄与吴三桂的禁卫军第三军第一旅吧,那笼子里的就是那两个大奸贼吧?”

吴襄与吴三桂被押解进京的消息一直刊载在各大报刊上,而在京畿一带打工挣钱的民工们虽然大都目不识丁,但也能通过说书人和其他人的转达而知道朝廷活捉了当年戕害无数京畿百姓的大奸贼吴襄与吴三桂。

当初,为了拉起百姓们对关宁军的仇恨,尤其是对吴襄与吴三桂父子,朱由校没少让礼部花大力气去拿关宁军军纪败坏和吴氏父子屠戮百姓的例子通过各种媒介渠道告知给百姓。

也因此,百姓们现在对这两人的印象极深,如同后人对周扒皮与恶霸地主刘文彩的印象一样,可谓是家喻户晓。

“可不是吗,我听孙相公(生员)说呀,这两个狗贼为了活命,还厚着脸皮去投了野猪皮,跟范文程那家伙一样,也当了大汉奸,不信,你们看,这两家伙后脑勺不就只有一小撮狗尾巴嘛!”

站在一边大石头上歇脚的十几个民工们正指指点点议论着,其中不知是谁当即就跑了过来,直接把一块石头扔了过来:“打倒死汉奸!”

百姓们爱凑热闹,这一下子有了个带头,便越不可收拾,没多久就是无数石头泥块朝吴襄和吴三桂砸了过来。

禁卫军们忙想要去制止,但却被朱由检瞪了回来,因为按照军纪,除非是谋反和陛下圣旨,禁卫军不准干涉百姓的任何举动,违者将直接处斩!

朱由检只得命令加快度,躲避开这些百姓们的围攻,但尽管如此,吴襄和吴三桂父子还是受了些伤。

更让他们受伤的却不仅仅是这些皮外伤,而是他们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如此多的人唾骂。

但这也正是朱由校的目的,他就是要这些汉奸尝尽被百姓们唾骂,被无数人践踏尊严的感觉,也算警告那些为图私利而弃大明于不顾的个人与小集团。

吴三桂不禁仰面长叹,他何曾想过,自己会沦落到今日。

而在这时候,一直行进在前面且同样被禁卫军看护着的一辆马车引起了他的注意,因为那辆马车里似乎是一位身段很熟悉的少女,体格窈窕,粉腮若雪,眉弯若月,不点而黛。

“海兰珠!”

当又一阵狂风掀开那马车帘子后,在又一次的惊鸿一瞥之间,他准确的认出了这女子正是科尔沁部的草原明珠——海兰珠!

吴三桂不禁心若刀绞,他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个叫陈圆圆的女子会让他魂牵梦萦,但素来也爱慕风流的他现在却是的的确确的对这个草原女子有几分情意。

“老天爷,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你就如此偏袒他朱由校!”

吴三桂不禁在心里大声呐喊,甚至不由得抽泣起来,而他的父亲吴襄见此也哭了起来。

同吴襄和吴三桂一起被押解而来的其他吴氏重要人物也开始哭了起来。

朱由检见此干脆直接一刀捅进了一人的胸膛上:“谁要是再哭,犹如此人!”

虽说他们都知道自己要死,但也还是被朱由检这个举动给震慑住了,吴三桂也停止了哭泣,拳头捏得很紧。

而此时同样被绑缚着双手且被控制在马车里的海兰珠也并不知道就在自己后面有个猥琐至极的男子正盯着自己,她现在也正沮丧的看着外面,看着这一切都很陌生的环境。

她不敢去想象自己的部落已经遭遇到什么样的结局,但她作为一个草原女子,却也知道自己如今只是一个被人可以任意蹂躏的奴隶。

但海兰珠却不知不觉的笑了起来,她似乎更愿意接受这样的安排,她现在唯一的痛恨的就是自己的姑父皇太极不但没有援救自己科尔沁还反戈一击,让自己科尔沁部失去了最后反击的机会。

第三百三十六章 明正典刑

大明皇帝朱由校戴好冠冕,穿上青服,坐在了皇极门上,而其他文武百官则在此时也站立在皇极门下。

鸿胪寺和礼部的官员已经安排好整个献俘仪式的步骤,而此次被当做俘虏的自然是吴襄和吴三桂父子。

吴三桂也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紫禁城皇极门外,而在高高的城楼上坐着,且正对着自己的那位看上去并不是很清晰大明皇帝则是造成今天这种结果的朱由校!

他也没想到过自己会以这样的方式见到大明的皇帝!

而在所有官员的众目睽睽之下,特别看着是那些曾经还收过自己父亲孝敬银子的官员们此时一副正义凛然的官员们,他却也不由得鄙夷地哼了一声。

烈日当空,吴三桂不禁额头见汗,眉间的伤口也因此而越的疼痛,疼得他不得不眨巴了眼睛。

而他的父亲则如同木头一般,木然地看着前面,且还时不时的傻笑,似乎已经处于疯癫状态。

一个看上去已经年过花甲的老官员穿着红色官袍,朝朱由校行了一礼,就走下御台来,朝一锦衣大汉传达命令后,就听得宫墙高楼下响起几声浑重的钟声。

紧接着,就是几声炮响,然后则是沉闷的号响。

对此,吴三桂感到很烦,他恨不得现在就率领一百精骑杀过去,将制造这些噪音的人全部杀掉!

但对于朱由校和文武百官而言,这些声音却是很悦耳,不但是这些充斥着华夏民族之自信的豪迈,还让朱由校也有了更强烈的主宰天下之感。

这就是自己的江山!而眼前这两个鼎鼎有名的人物,则是掌控江山后给自己的礼物。

不仅仅是这两人,还有已经送入内廷的海兰珠,朱由校获得了很大的满足,也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征服满足够。

“吴襄,吴三桂,你们背弃君王,叛离大明,甚至投靠鞑子,甘当做汉奸走狗,而陛下也早颁过圣旨且刊于各大报刊,但凡投靠建奴鞑子的,无论其官位高低、才干优劣,一律处以极刑!范文程就是你们的先例,但你等还曾屠杀过丰润诚百姓,欠下十万条平民百姓之命,所以陛下要将尔等处以四千刀之凌迟,你等可认罪?”

刑部张侍郎站在了吴襄和吴三桂父子前面,并展开圣旨念了一通。

吴三桂听后没有半句反应,他从被押解进山海关开始就知道是这种结果,而对于两千刀、三千五百刀、四千刀也不过是个数字而已。

但一想到自己将会被放进那张已经吊好的巨网里,且要承受被那几个已经准备好各类刀具的屠夫们的解剖,他也不由得有些冷汗直冒。

啊!

而吴三桂的父亲吴襄却是突然就歇斯底里的脚了一句,然后接下来就突然又歪了脑袋,口吐白沫,整个人就像是晕厥了过去一半。

“陛下!吴襄似乎有点承受不住,好像是中暑了,你看这凌迟之刑是否”,李明睿这时候不由得问了一句,但朱由校则是毫不犹豫地说道:“别说他中暑,就是晕过去,甚至是死了,也得继续接受大明的处置!”

朱由校这么一说,李明睿也不好再说话,只得继续进行整个献俘仪式。

而这时候,则是两座石雕被抬了上来,但当这两座石雕上的布帘被扯开后,吴襄和吴三桂才现,原来这石雕雕刻的正是自己父亲和自己。

吴三桂不禁脸色微红,但也不能再说什么,却听见一个叫张侍郎的刑部官员,走到自己这里来,说道:“吴襄、吴三桂,陛下认为尔等已经投靠了鞑子,便让你们的耻辱记载下来,且在丰润县城的城门口处两边各安一个吴襄和吴三桂跪下来,接受万人的唾骂!”

吴三桂是被先带了过来,且做好了随时被朱由校各自对付的心里准备,但他却没想到朱由校如此狠毒,要割自己和父亲四千刀,这在大明朝是史无前例的。

但吴三桂知道现在唯一的面对方式就是装傻,所以,即便朱由校如何来羞辱他,他也只是呆若木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吴襄也同样如此,他已经选择了以昏厥的方式去逃避。

但无论怎么样,他们还是被撞击了网兜里,且被吊在架子上,挤出一块块肉来,熟练的刽子手拿起手里的小刀在吴三桂有些白白胖胖的脸上拍来拍去,以此确定从哪里开始切比较好。

啊!

吴襄这时候先叫了一声,吴三桂回头一看,却见那刽子手已经将一把小刀刺进了自己父亲的肩膀。

吴三桂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死的,也忘记自己是怎么结束这场痛苦的。

也没人知道吴三桂和吴襄有没有因此而后悔,反正在这两人被处以极刑后,百姓们都争着购买其肉,同本来历史上袁崇焕被崇祯凌迟时一样。

朱由校也没想到吴三桂这样的历史人物也会在这一天被自己处死,而且是用很极端的方式。

但朱由校并没有因此而有所后悔,相反,他也因此而有一种很强烈的满足感,自己成为大明朝的帝王已经快两年,最终改变了历史轨迹,还将吴三桂这样本该就是大汉奸的历史罪人明正典刑,这不由得他不因此而兴奋。

然而,这并不是结束,朱由校知道严厉处置吴襄和吴三桂父子这样的人,目的就是要警示其他汉人,重塑忠诚度。

因而为此他还要彻底搞臭这吴氏父子,不但让天下文人士子写文以纪此事,还直接下旨禁止吴姓人科举一年,以此惩罚吴氏家族除了这样的败类,且命令各地吴氏家族需在家谱族谱等文献记录下吴氏父子的汉奸事。

按照,朱由校的目的,就是要让天下吴姓人一辈子憎恨吴三桂,如同秦桧一样被全天下的人所不齿。

吴襄和吴三桂父子被处以极刑的消息也在数日后传到了建奴,一些还在建奴做汉奸的汉人们也有些担忧起来,即便已经是建奴额驸的李永芳也同样有了惶惶不可终日之感。

他们很怕他日若也被明军俘虏而处以极刑且遗臭万年,尤其是在现在这种大明已经呈现中兴之象且大有要平定建奴之趋势的情况下。

为此,他们还不得不悄悄的派人来京城示好于朱由校,希冀着朱由校能给他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

第三百三十七章 我的皇宫我的家

吴襄与吴三桂被明正典刑,标志着关宁军时代的正式结束。

虽说现在辽东地区特别是山海关一带还有当年因孙承宗的辽人守辽土政策而有无数以辽人为主体的关宁军存在,但却已够不成对中央朝廷的威胁。

因为这些幸存下来的关宁军体系既没有可以输出军饷的根据地支撑也没有野心勃勃的地方军事贵族。

更何况,朱由校早已严令王在晋在天启八年就着手对这些关宁军体系的官兵进行打乱混编。

夕阳落在了西山之上,暮霭沉沉的天际间,大明王朝的紫禁城被镀上了一层金边,头戴翼善冠的朱由校来到了某一处角楼,不禁眺望向眼前的一切。

转眼间,他来到大明已有两年,但在这短短的两年里,他似乎已经忘记了那个世界的所有事物,习惯了每日有数万人为服务自己的生活而活着,习惯了随便一句话就能越法律界限而夺人活着的权力,习惯了看见一位美丽的女子不用花言巧语就可以直接将其带进自己寝宫的生活,虽然他没有这样做,但并不代表不可以。

因为自己的身份地位与这个世界赐予自己的特权,自己似乎可以任意的放纵自己的私欲,不仅仅是食色性,也包括对理念与意识形态的实践。

自己可以决定别人能不能活,怎么去活,甚至能决定未来的人怎么个活法。

“陛下,虽说还未入秋,但到底寒气已经上来了,不要在这风口里待太久,我们回宫吧”,司礼监掌印太监王承恩小心翼翼地来到朱由校跟前,犹如老妇人一般唠叨了几句。

朱由校很想说自己没有那么娇弱,也不是林黛玉,而且自己现在的身体正值青壮时期,还每日坚持着跑步做俯卧撑,且克制住行房的频率,也没像朱元璋那样做一个工作狂,没白天黑夜的把激情投身于为人民服务的伟大事业中去,因而别说站在风口,就是下雪天里洗个冷水澡估计也不成问题,说不定还能提升御寒能力,为以后巡视东北亚一带打下身体基础。

但王承恩等人不这样想,他们这些人最大的追求就是自己这个皇上能健健康康,没有一点闪失。

有时候被太多人关切也是有压力的,特别是在这种真真假假分不清的关心下,但朱由校没办法说什么,毕竟即便自己是皇帝也不能干涉人家如何生活,也不能拒绝人家的关切。

朱由校听了王承恩的话,转身下了楼台,循着石梯护栏一步步的走下来,也没上龙辇,就背着双手,沿着内廷宫殿外廊房走着。

做皇帝是个苦差事,如果真要尽心尽力亲力亲为的话,一天二十四小时也别想歇着,朱由校尽管做不到如此,但在一天的各种繁文缛节或者案牍劳形又或面对各种虚伪面孔后,也会感到身心乏累。

而这种情况下,他感到最惬意的就是随意的在内宫里走一会儿,散散步。

此时的紫禁城不比后世的故宫博物院,除了罩上玻璃柜的古玩玉器与阴冷的房屋没有半点人气,而现在的紫禁城却是一个活生生的帝王宫苑。

在这个时候的紫禁城能随处看见体态娴雅、气质若兰的宫女,也能看见华服锦衣且还透着几分稚气的内宦,虽说朱由校很难想起这些和自己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的这些宫人的名字,但却不妨碍因为他们的存在让朱由校体会到紫禁城带给自己家的温暖。

身穿天香色对襟衣、苏绣撒花百褶罗裙、一双粉底点缀着几只蝴蝶或茉莉花的绣花鞋将偶然路过的宫女的步态显得更加轻盈。

在遇见自己略微欠身一弯腰时,还能看见抹胸下的一点微沟,倒让朱由校自然的勾起一丝邪念,但到底意识到自己已经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即便要俯瞰春色也不必如此猥琐,便就干脆直接走过来多看了几眼。

宫女粉腮微红,含羞若三月桃花初沾雨,朱由校略微一笑就径直走了过去,让同宫女一样紧张的王承恩松了一口气,再一看陛下那淡然的样子,似乎这一切都没生过一般。

而宫女也微微抚了抚胸膛,长吐一口气后,着急似的跑了。

刚进入坤宁宫,就能听见一声孩童的啼哭,这是自己的儿子的声音,即赵王朱慈炯。

朱由校说不出这种成为父亲后的感觉,反正当他听见这一声啼哭声,他的内心仿佛一下子就感到了一种莫名的喜悦,仿佛所谓的江山社稷百年太平瞬间就有了一种切身利益之感。

自己剪除东林党、实行新政增加商税、展科技锁藩王于京城,这一系列举动为的是什么,似乎也是为了自己,为了眼前这个承载自己基因信息的生命体在将来的日子里比自己过得好。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意识到这是自己的孩子,便有一种强烈的舐犊之情,迫切的想为他营造一个幸福的生活。

但做惯了高高在上的帝王生活,也习惯了将自己的情绪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朱由校如今却很难去享受这种人伦带来的快乐。

倒是自己的皇后娘娘张嫣完全融入了一个母亲的角色,笑靥如花的逗着整个一粉妆玉砌若雪堆的一般的朱慈炯。

而即便是刚满十一即将进入金钗之年的柳如是也几乎将注意力转移到朱慈炯身上,手里不停地摇晃着拨浪鼓,还一个劲的喊着“殿下,殿下”而完全没有注意到朱由校的到来,也不再像之前朱由校一回坤宁宫就忙不迭跑上来,拉着朱由校的手就往里跑就不停喊“陛下回来了”的活泼小女孩。

分娩之后肌肤愈显得晶莹如雪,桃峰也更饱满了几圈的惠嫔徐佛也同样眯着一双杏眼,抿嘴笑着,看着赵王朱慈炯,双手更是不由自主地托住朱慈炯的小屁股,似乎深怕嫡母张嫣不再把小皇子还给自己一般。

朱由校咳嗽了几声后,三人才注意到朱由校的到来,但目光明显没有离开那朱慈炯。

朱由校有些吃味的将朱慈炯抱在了自己怀里,捏了捏他那吹弹可破的小脸蛋,很想教训几句,也不知道该怎么教训,见他冲着自己咯咯直笑,整个人似乎也被甜化了一般,逗弄了一会儿后就让徐佛自己抱好,而朱由校自己则坐了张嫣对面,往装了芍药与牡丹的裀包上一靠,就问道:“去将海兰珠带到这里来吧。”

第三百三十八章 海兰珠面圣

眼前是能把人眼睫毛都照得清清楚楚的玻璃镜,还有透明玻璃小圆盒装着的粉色液体,以及镶嵌彩色玻璃的柳叶窗。

撒花薄纱帘子勾勒出柔美的弧线,精美的金属盒上的小人在转动的同时还能出动人的曲调,而上方挂着的一木盒子里的东西却总是摆个不停,而且很有规律的在相隔同样的时间出金属碰击一样的声响。

这就是大明的皇宫内室,似乎这里面的每一件东西都很新鲜也很精美,但海兰珠仍旧感到有些紧张和惶恐。

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面对什么,她也想过自尽,但从她被抓住那一刻,她身边就一直跟着人,她甚至还想暗藏匕或者靠其他利器在那个叫朱由校的大明皇帝享用自己时趁机杀了他!为自己的部落与父亲报仇!

但现在的她除了身上的璎珞与银环金锁,一切尖锐的饰都被没收,连带头冠上的尖顶也被换成了圆顶。

她不得不老老实实的在两个侍女的看护下往坤宁宫走来,依旧穿的是她之前的那套玉白色蒙古服,箭袖长摆,高靴厚领,盈盈可握的小蛮腰扎的很紧,玉带上吊挂着两三玉佩,其中有皇太极与吴三桂还有喀尔喀部的木塔尔送的。

这些也许算是定情礼物,也算是男子钟情于女子的标识物,海兰珠没有答应嫁给他们,却也没有拒绝他们的礼物,这本就是女儿家的荣耀。

但唯独这紫禁城里的那个主人没有送给自己任何礼物,还毁了自己的家园,如今却要成为自己的男人!

海兰珠心里有一种难以莫名的懊恨之感,但也很自然对眼前的一切和即将面对的一切产生好奇,包括这些红墙绿瓦,彩檐雕栏,以及看上去比自己部落王公贵族还要衣着华丽的宫人们。

“这就是大明!难怪草原的男儿们世世代代都想进入这片富贵繁华之地”,海兰珠抬头看了看这龙阁凤楼,似乎隐约开始期待见到那位大明的帝王,也开始幻想着若是真的生活在这里,或许也是另一种景象,没有羊群和夕阳下无垠草原的陪伴,没有白毡,也没有马头琴悠扬的曲调,但或许能体验到一种人上人的富贵与荣华。

本能的虚荣心与对被夺走家园的仇恨若水火一般在这个十九岁少女的脑海里交战着,但在还未分出胜负时,就到了大明皇帝朱由校和皇后娘娘张嫣的面前。

“跪下!”客氏虽说不过是朱由校的乳娘,但在后宫的权力却是极大的,尤其是在这坤宁宫,其权柄可以直接直接杖杀不听话的宫女内宦。

当她看见这海兰珠那艳煞群芳的容姿时,就不由得替自己的皇后娘娘感到一种危机,一个徐佛就够让人头疼的了,如今再来这么个狐狸精,客氏觉得自己有必要替皇后张嫣出出威风。

海兰珠只是远远的看了朱由校一眼,见其还算年轻,似乎并不胖,对于相貌却是远远的看不太清,目光看上去很平常,但却也让人很难捉摸透其内心里在想什么。

被旁边的这名风韵犹存的贵妇一喝叱,海兰珠就吓得忙跪了下来,胸前饱满的桃瓣微微一颤,似乎就要蹦出来一般,圆润的下颌微微一低,就仅仅露出两侧香腮,一隆粉鼻。

这个时代不比二十一世纪,在整容技术还没有的年代,能称得上花容月貌的似乎也都能配上天然二字。

朱由校不是那种流恋美色的人,但也有爱美之心,眼前这个本该在后来成为皇太极宠妃的玉美人在此刻却跪在了自己面前,坐等自己的处置。

这对于任何一个男子而言,都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朱由校也不例外,他不客气的将目光停留在海兰珠身上。

而他也知道客氏的一声喝叱也正是因为自己的目光过于炽热的原因,再一看皇后张嫣和徐佛那看上去毫无破绽却也不太随和的笑脸,朱由校不得不收回贪婪的目光:“起来吧。”

既然做了皇帝,朱由校自然知道后宫的斗争也是自己不得不面临的一个问题,好在大明朝没有什么外戚势力一说,所以也就不用担心后宫问题会影响朝政。

但自己以后肯定会有很多的女人的,这不是自己能够阻止得了,因为有时候即便是女人也逃脱不了政治的摆弄。

如同男子会因为政治而牺牲一样,女子也会成为政治的附庸。

“你就是科尔沁部的海兰珠,蒙古诸部的草原明珠,我大明禁卫军甚至以活捉你献给陛下为口号的关外第一美人?如今一见,果然是别有一番风韵,既然来了这里,也就不必拘谨,但也不要暗蓄不好的心思”,皇后娘娘张嫣自打徐佛诞子以后心情便有些微变,但也能理智的对待朱由校身边女子越来越多的事实,虽说不像是客氏那般剑拔弩张,却也话里话外透着机锋。

朱由校不是很有心情看这种宫斗剧的现实版,作为一个男子,他更感兴趣的是挥斥方遒、指点江山,对于这种女人间的戏,却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既然海兰珠如今来了,自己自然也没有必要去做道德圣人,但也不会真的就只一见女子就想起色。

于是,朱由校略微起身向前倾了一下,翘起了二郎腿,便问道:“会跳舞吗?”

海兰珠没敢抬头,但还是点了点头:“会!”同时,心里暗自惊讶于这个大明皇帝陛下没有立即下达处死自己的命令,而刚才皇后的一番话似乎也说明没有要自己性命的意思,如今看来,似乎自己真的要成为这个人的女人。

海兰珠开始舒展其僵硬的身体,腾挪转移间将一丝丝体香散出来,清脆的铃铛声更是平添几分活泼。

朱由校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些意动,他没有欣赏完海兰珠的舞蹈就直接离开了这里,王承恩追了过来:“陛下!”

“今晚就让她来服侍吧”,朱由校说了一句就直接去了乾清宫方向,再过一个时辰后才是他来乾清宫加晚班的时刻,但现在他不得不提前走,要不然他会因为海兰珠的舞蹈失去理智,急切的要沉浸于欢乐窝中去。

第三百三十九章 无心处理政务的朱由校

微风拂过,乾清宫外的宫灯不禁晃了几下,柔弱的烛灯更是要熄灭了一般,远处的打更声渐行渐远。

朱由校不由得打了个喷嚏,在白天,自打见了海兰珠一眼,这人的容颜就像是刻在了他脑海中一般,脑海中萦绕的也一直是那曼妙的身姿。

弄得一向注意力比较能集中的朱由校是没办法处理积压的各种政务,甚至有一种莫名的烦躁,做帝王久后的一种懈怠感也是越的强烈。

值守的司礼监秉笔太监刘若愚走了进来,见朱由校百无聊赖的将同一份奏疏翻来翻去,也看出来陛下似乎心情不佳,便不由得小心翼翼地道:

“陛下,李阁老求见。”

“李明睿?这么晚,他来干什么”,朱由校说着就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皇家工业公司联合几个传教士最新研制的大座钟,却不过是戌时初,搁在后世也就七点多点的样子,但自己怎么就觉得过了很久一般。

既然是内阁大学士求见,想必也不是什么小事。

朱由校觉得自己再怎么急着一尝美人滋味,也得做好一个帝国执掌者的本分,便道:“让他进来吧,去给朕谈一清心咒。”

刘若愚应了一声,他虽是阉宦,但也是内书堂出身的高级知识分子,才学不亚于外廷的进士们,因而一清心咒倒也弹得极好,不知不觉间,朱由校内心里的火也压制了不少。

“见过陛下”,李明睿现在也蓄起了胡须,云纹边的乌纱帽沿下还略有了几丝白霜,倒也比昔日更显得稳重。

朱由校打了个哈欠,仰面躺在宝座上,指着一个垫子道:“坐吧,不必拘束,今天是你值守西暖阁?”

“谢陛下赐座”,但不知怎么回事,李明睿今晚却显得很客气知礼,不像往日一般在朱由校这个君王面前有些随便,待坐定后更是恭恭敬敬地回道:“回禀陛下,今日的确是微臣值守,见陛下您这里的灯还亮着,便过来求见陛下了。”

“嗯”,朱由校淡淡应了一声,他做了这么久的皇帝,也算是摸准了这些臣僚的心思,特别是这些大红大紫的天子近臣,一旦有什么不好的事要说时,总是会刻意先把态度摆得极为端正,所以见李明睿这样,他便不由得冷下了脸:“说吧,什么事。”

李明睿微微欠了欠身:“如今禁卫军旗开得胜,横扫科尔沁部和喀尔喀部,卢阁老更是功不可没,还有那一群皇家军事学堂的学员们却都是取得了让人想不到的战绩,当真是可喜可贺,甚至微臣听说他们还将一个叫海兰珠俘虏进京城,还献给了陛下?”

朱由校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他倒想看看这李明睿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陛下,微臣有个不情之请”,李明睿见朱由校应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他本来还怕朱由校死不承认,但现在看倒也省了许多口舌,便直接跪了下来。

“起来吧,有话明说,不必如此”,朱由校回道。

李明睿则是故作紧张的揩拭了一下额头:“微臣请陛下立斩海兰珠!”

朱由校不由得怔住了,因为李明睿这句话说得很大声,也很有力度,也很出乎他的意料,一向跟钱谦益一样老奸巨猾(虽然李明睿还算不上老)的李明睿居然会突然让自己斩了海兰珠!

“为何?”朱由校是咬着牙问的,他大概也猜到了一些理由,但还是不由得问了李明睿一句。

“理由有三,一是海兰珠乃蒙古之女,陛下纳之不妥;二是红颜多是祸水,陛下会因此沉沦美色;三是将士们献美人的先河不可开”,李明睿毫不犹豫地说道。

朱由校不由得凑近了李明睿,见他额间已经见汗,便知道他这也是冒着胆子来的,也就不由得转怒为笑,拿着奏疏拍了拍李明睿脑袋:“是不是嫌自己活太久了。”

“陛下!你欲做千古一帝,当应如此啊,自古明君皆是这样做的”,李明睿这句话让朱由校是又气又怒,他真想把李明睿一脚踹开,因为他没想到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人居然也学会给自己道德绑架了,甚至不由得暗骂,自己何时说过要做千古一帝,要做明君了!

“不可!”

朱由校只回了这两个字,如果李明睿识趣应该会知难而退,如果不识趣,也就怪不得自己要狠一次了。

而李明睿倒也是聪明,忙道:“陛下若不舍,微臣斗胆请陛下今晚一亲芳泽后就立即赐死海兰珠!”

朱由校定住了,他这才意识到李明睿或许从一开始就是在跟自己玩心理战术,到此刻才将最真实的建议提了出来。

为了给天下士民一个自己是千古明君的表现,就不得不杀掉海兰珠以证明自己不贪恋美色,但自己作为一个男子,两性生命体的雄性动物,没办法摆脱这美人的诱o惑,特别是这种唾手可得的诱o惑,而这李明睿却完美的解决了这一问题。

“李明睿啊李明睿,好你个李明睿!”

朱由校不由得苦笑起来,他不知道该如何评价李明睿,但不得不承认,自己没有白让他进入内阁,成为自己最贴心的大臣。

“朕可以考虑你的谏言,你下去吧”,朱由校没有给李明睿明确的回答,尽管他知道这样或许是一个很好的选择,但他还不想把自己变得这么虚伪残忍,甚至也有些抵触去这样做。

海兰珠再怎么说也是一个人,她也有活着的权力,哪怕她不漂亮,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俘虏,自己夺走其生命已经算是过分,如今还要先占有其身体再夺走其生命,自己若是这样做只怕日后连自己也认不清自己了。

李明睿也明白朱由校内心的纠结,他也不敢苦苦相逼,他作为一个儒臣是有必要劝谏自己的陛下不可因美色而废中兴大业,也不愿意出现物极必反搭上自己的政治前程。

朱由校不知道自己在乾清宫来呆了多久,直到王承恩代替刘若愚出现在他面前回禀说一切准备妥当时,他才回过神来。

最终,朱由校还是选择去了海兰珠这里,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去面对,但他现在只想做一个荒荒唐唐的帝王,这或许本就算不上什么要紧的大事。

第三百四十章 满径春雪因雨湿

万籁俱寂,夜色逐渐加深,朱由校步着月色在前面走着,王承恩提着灯笼在后面着急的跟着。

不知为什么,在王承恩看来,陛下似乎走的步伐要比平时快了些,但也会时不时的停下那么一刻,让王承恩淬不及防的也跟着停了下来,直摇得小灯笼里的烛火晃来晃去。

朱由校吞咽了一下,去品尝通过暴力机器夺来的女人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但仍旧让他感到有些紧张,也有些微妙的负罪感。

但越是这样越让他有一种想要跃跃欲试的感觉,想跳脱这个藩篱,脑海里的私欲猛兽拼了命的想冲出来,进而控制自己整个灵魂。

从遗传因子也就是基因的进化到更高级,且促使生殖细胞出现,并进而衍生出两性动物后,激素也就是荷尔蒙便开始变成一种奇妙的化学物质,很多人的情感会因此而被其控制,并从而有了家庭伦理和社会文明,促使生命体不仅仅遵循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还自然而然的遵循着甚至竭力追求着控制**、制定规则的文明社会。

这种表现在人类身上表现得尤为明显,我们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恃强凌弱的基础上学着去帮助弱者,并以惩奸除恶为标榜,甚至进而衍生出解放普罗大众、幸福全人类的伟大来。

或许也正是因为两性繁殖的出现让我们有了各种各样更为复杂的种间关系,比如夫妻、父母与儿女、兄弟与姐妹,进而衍生出同乡同年乃至同一个民族。

朱由校就是这样的一个复杂体,他牺牲掉大部分时间精力,铲除东林党、对乡绅大开杀戒,既有要让天下百姓乃至于这个民族有更好的前景的伟大目的,也要想让自己可以安安稳稳过没羞没耻昏君生活的自私目的。

吱呀一声!

朱由校推门走了进来,不得不承认,王承恩很会布置,将这个不过是拿来自己小憩的内堂小屋装点的颇有情调,红烛配着红毯,还有红色的帘幔与床帐。

唯独只有躺在蟠龙御床上的海兰珠依旧是一身玉白色蒙古服,脸红若樱桃,唇齿紧抿,三缕玉佩吊挂在腰间,悬摆在床沿。

王承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了人影,朱由校也不知从何时起呼吸也有些急促,明显下丘脑已经释放的促性激素释放激素已经作用于他的性腺,而促使他也跟着面红耳赤起来。

但朱由校没有如饿虎扑食一般扑过去,而是坐在一边,微微端起一杯飘着麦香的酒,轻啄了一口:“你知道朕接下来要干嘛吗?”

海兰珠点了点头,她能感觉到自己砰砰直跳的心,也能清楚的看见自己那剧烈起伏的胸膛,但除了死死地用手拽住床单,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而朱由校则走了过来,坐在了海兰珠大腿处仅有半存的地方,一只手轻轻的放在了绵软的身体之上。

将那吴三桂、皇太极、木塔尔送给海兰珠的配饰之物一个个的暴力扯了下来,直接摔落在地上,碎成两半。

风吹得很紧,直打得窗棂叮铃铃的响,一声嘤咛恍若天籁一般让躁动的内心再一次充血。

红帐开始翻起白浪,枯叶被风卷得一层层的剥开,在烛光的映衬下,恍如三月的樱花又如腊月的白雪降落一般,直接洒了一地。

风灵动的带动着这些叶旋转着,直引得那些细雨降落下来,将整个花径都变得湿漉漉的。

在这个春意盎然的世界里,朱由校不知道弄了多少次水漫金山,但也不知道有多少长龙卷狂沙,一啸震天涯。

海兰珠瞪着眼,没有入睡,她的下半身已经没有知觉,她没想到做这种事会是这种感觉,让人食骨知髓却也羞愤难当,疼痛感却是的的确确存在的。

一抹嫣红也将被褥浸润开,恍如盛开的牡丹花一般。

而当她看见旁边睡的正香甜的朱由校却不由得生出一丝恨意,她甚至想伸出手来就这么把朱由校掐死。

一咬牙,她果真忍着疼痛转身过来,伸出手来,一点点的靠近朱由校的脖子。

但这时候,王承恩的脸却突然出现在窗外,一张煞白的脸就这么瞪着她,海兰珠吓得忙缩了回去,还不由得握住了一根热热的如同铁棒一般的东西。

她下意识的要拔出这根铁棒,这根把自己弄得颇为疼痛铁棒,但这一扯时,却牵连得朱由校不由得大呼一声:“呜!”

王承恩直接闯了进来:“大胆!快救驾!”

五六个内侍闯了进来,而海兰珠也吓得愣在了那里。

朱由校见此则忙将海兰珠的手拔开,一手盖在被褥,一手将海兰珠压在自己右侧被褥里:“别大惊小怪,都退下去!”

这里,朱由校则干脆双脚并用将海兰珠夹的紧紧的,问着她:“你到底想干什么?”

海兰珠不禁梨花带雨,抽泣起来,想要推开朱由校,且拼命的推着,但朱由校就是不放开。

也不知道是火力太旺还是真的怒了,朱由校又战斗了数百回,直到人家海兰珠再一次瘫软后,他起身去了西暖阁处理朝政之事。

走在路上的朱由校感觉到自己有些软绵绵,恍恍惚惚,脑袋里依旧不停闪现出昨夜荒唐的画面,直到摇晃了几下后才清醒了许多,而他答应李明睿考虑在今日就处死海兰珠的事却也丢到了九霄云外去。

而且更让人没想到的是,又到了夜间的时候,朱由校再一次选择了留宿海兰珠。

紧接着是第三日,第四日。

“陛下”,王承恩这时候不由得提了一句,朱由校听后便点了点头:“朕知道你想说什么,将海兰珠打到坤宁宫做侍女吧,朕今日去惠嫔那里。”

王承恩内心不由得一喜,心想陛下还是理智的。

但李明睿等却不这么想,在知道陛下还是选择了让海兰珠活着的时候,他也就不由得叹了口气,但作为外臣还是不能干预皇帝家事的,除了叹气也别无他法。

此事也就这样过去,朱由校依旧如往常一般上朝听政,下朝批阅奏疏,没事去各重要职能部门转转,或者私服访问一下京城的底层生活。

而海兰珠似乎也渐渐被所有人忘记,那一夜的事对她而言似乎就像是做了场梦,她的生活依旧是平静的可怕。

但知道她在一次回到自己的屋里被一个熟悉身影再一次抱住时,她才现原来这一切并没有结束,自己一直活在被朱由校控制的世界里。

第三百四十一章 看似平静的天启九年

接下来的日子里,大明似乎显得很平静。

关外的漠南与辽东依旧在进行着土地与牧场的划分,衙门和驰道的建设,要想完全建立统治体系,且开始征收畜牧税,至少也得等到天启十年以后。

由于小冰河气候的影响,而使得东北亚更加的寒冷,据锦衣卫来报,进军东北亚的禁卫军某旅与毛文龙的东江兵并不是很顺利,但好在都是自然环境的考验,也只能靠他们自己克服,朝廷也帮不到他们什么。

察哈尔部的林丹汗在被朱由校耍了一次后,也有些怨愤大明,开始与辽东的建奴眉来眼去,但他派往建奴的使者被辽东的锦衣卫成功截获。

朱由校便干脆趁此将这使者所带的信件刊载于大明日报上,使其广天下,并同时命令山o西巡按御史欧阳徵前去察哈尔部诘问林丹汗。

察哈尔部的林丹汗正因大明皇帝朱由校的失信而郁闷,也没心情见一个区区巡按御史欧阳徵。

但让林丹汗没想到的是,在他知道一个大明的巡按御史欧阳徵要来自己察哈尔部的同时,禁卫军第三军却突然来到和林,大有进军察哈尔部之势。

而与此同时,曹文诏、孙传庭以及周遇吉等也陈兵大同至宣化一带,似乎也有要作战的意味。

每日间都能听见游骑回报这些明军在与察哈尔部边界附近杀声震天,似乎要大举进攻的消息,林丹汗倒也是被吓得不行,他自然不知道这个搁在现代叫军事演练,而目的就是军事威胁。

但他的确是被威胁到了,他林丹汗虽有统一蒙古之志,但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不敢现在去挫士气正盛的大明军队的兵锋。

林丹汗不得不接见巡按御史欧阳徵,迫切地想要问问这大明的朱由校到底想干什么。

但林丹汗没想到的是,当他见到欧阳徵的时候,就见识到了什么上国威严,也体会到了皇太极见刘宗周和史可法的苦楚。

欧阳徵身材矮小,满脸痘印,但却是趾高气扬的站在林丹汗面前,指着林丹汗喝叱道:“奉陛下旨意,诘问顺平王:好你个林丹汗,朕封你为顺平王,就是念在你还算跟朕一条心,如今你屁股却做到了建奴那边,你想干什么!你派去建奴的使者已经被朕正法,此事就当从未生,日后再敢有冒然之举,休怪朕不客气!”

欧阳徵骂完就转身而走。

林丹汗愣了半天,半天才回过神来,但这时候欧阳徵已经走远了,他恨不得将其追回来千刀万剐,但却又不敢,一想到大明现在陈兵在边界线上,他也只能忍下被一个大明小小御史责骂的侮辱。

察哈尔部的林丹汗不得不老实,而建奴的皇太极也暂且蛰伏着。

河套一带的蒙古诸部却因林丹汗步步蚕食而来不及去大明打秋风,甚至为了阻止林丹汗统一蒙古,朱由校还暗地里命令三边总制孙承宗低价出售一些武器粮食和茶叶盐巴铁矿等物资给这些部落。

而对于关内,陕西仍旧没有李自成的消息,张献忠也没有人影,暴动倒是生了一次,但却变成了一些顽固乡绅动的暴动,贫民们一部分进了京城谋生,一部分则忙着种皇庄的地,还有一部分则跟着霍维华的工部工程队全国各处的跑。

山西的晋商没有因为八大晋商而没落,相反无数新的晋商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但都是朱由校暗中指派的人,即便不是,也是在户部做了注册的,而且要想做关外的生意还必须交出关费(变相的关税),甚至盐铁等还要专收,所以朝廷倒也不用担心这些晋商会再次成为关外势力的运输者。

更何况,朱由校还专门在九边边镇成立了巡关司,指派一名巡关御史负责,专门征收出关费和各类敏感商品(盐铁等)的额外税收,同时也替朝廷监管和打击走私。

两京大道已经修到了河南境内,民工的需求进一步加大,无地流民虽说大幅度减少,但也出现了新的社会现象——用工荒。

马士英掌管的凤阳的税收再一次攀新高,甚至还有了凤阳商报,专门针对凤阳和整个大明的商业状况进行报道,还对大明的各类商人财富进行排名。

这也算是大明的福布斯了,但令人惊讶的是,天下最富有的商人里,除了三家是晋商,两家是徽商,一家是福建商人,竟然有五家是凤阳商人。

山东的官绅一体纳粮已经进入尾声,但其实也没多少官绅纳粮,因为袁可立为推行官绅纳粮,在朱由校的支持下,山东有一半的缙绅被治罪,或者打到了塞外和西部。

在朱由校的强制作用下,大明西南不知不觉有了无数人才,据云贵川湖广等地巡抚上奏疏禀报说,现在新增的学校几乎比新增的田还多。

六部的职能开始逐渐扩大,以前的一部一尚书两侍郎已经满足不了国家机器的运转,但也现官员开始不够用了,特别是能用的官员更缺。

很多士子或官员只会之乎者也,除了调去增加识字率外也没其他用处,朱由校想着是不是需要在皇家工程院、皇家科学院以及各类技术培训机构和国子监、翰林院等的基础上成立一个现代大学。

其目的就是培养能用的人才,且是能满足各方面的人才。

平静的天启九年,一切都在平稳的进行,但也有不平静的地方,两广和福建沿海的海盗似乎却比之前猖獗了些,澳门附近聚集的西洋船队也越来越多,连带着浙江沿海也出现海盗身影。

朱由校的大明朝廷虽然是级大国,但却没办法主宰自己的海洋权益,甚至还比不上欧洲的一个小小岛国。

一个本可以殖民全世界的国家却硬生生因为各种原因变成了内6国,这不得不说是一件悲剧。

而朱由校要做的就是在看似平静的万里海岸线上撕开一条口子,无论他这里面有多深的利益链,如果不受自己约束,就必须去打破!

所以在这一年,朱由校的精力也花在了针对海洋这一块上,锦衣卫开始将工作重心由北转向南,皇家军事学堂的部分教员开始转移去大明水师学堂,甚至军械司和皇家工程院也开始将重点放在海战类武器与装备的研制上。

第三百四十二章 第一步

转眼进入了天启十年,如果按西历算,也就是公元一六三零年,但按照目前的局势,似乎仍然没有要乱的迹象。

而且还生了一件小小的喜事,就是皇后张嫣也怀了孕,虽说作为皇帝陛下的朱由校已经有了皇子且以此证明自己不是身体有问题,但皇后怀孕则也说明皇后张嫣仍旧有当母亲的能力。

这也就昭示着日后还是会有嫡长子出现的,虽然朱由校不在乎这个,但对于一干恪守儒家礼仪的官员来讲,的的确确是一件锦上添花的喜事。

但朱由校却没有闲暇去看看皇后张嫣,他现在已经在大明船政局快待了一个月,就为了同茅元仪一起将大明第一艘木制蒸汽动力战船研制出来。

按照草图计划,大明第一艘蒸汽动力战船并不小,为了让他有足够的动力,便必须有足够大的气缸和锅炉。因而在便使得整膄战船达到了三十吨,长达七十华尺,但绝对部分都是锅炉和气缸组成的双联卧式蒸汽动力机的机器主体,且主要放在战船底层前端,后端则存储着大量的煤炭。而上面则是双层侧面炮台,在甲板上还有一门大口径炮,其火力配置并不比福船小。

而动力则是更快了许多,航按照现代的话说大约在十一节。总之,如果再裹上装甲,也的的确确当得上当今世上大明乃至世界最先进的战舰,甚至也过西洋的软帆舰船,毕竟依靠的动力都不一样。

但造好了蒸汽动力战舰,却不能代表能立即应用于禁卫海军。

这种越时代的东西,不是传统的船工就能驾驭的,甚至什么是螺旋桨,如何去操作都需要一步步的教,让这些人一点点的去熟悉。

朱由校本就是高学历的出身,也能看懂英文文献,当然,即便是中文文献,很多地方也是需要朱由校来翻译的。

很多时候,都是朱由校自己先学习了一遍,搞明白了再讲给茅元仪,茅元仪明白原理后再想办法去攻克一个难题。

最终,茅元仪自己设计出了一套接近近代的动力转换(将水蒸气的热能转化成机械能)的装置和度操控装置,并确立如何开动战舰的基本操作方法。

但这也是他自己实验了许多遍实验出来的,所以花费的时间并不少。

而现在,他还得亲自去教在皇家军事学堂和大明海洋学堂接受过理论基础训练的如顾三麻子等的海军储备人才。

花了好几个月,一艘战舰总算能在津门外的渤海近海区域开动起来,而这时候朱由校才给他取了个名字“郑和号”。

取名郑和号自然是为了纪念曾经宣扬大明海上威严的郑和,毋庸置疑。

但郑和号现在却不是拿来作战甚至作战训练,甚至就是拿来给学员们进行驾驶训练的,顾三麻子们等海军军官日后肯定是要指挥海战的,而不是来开船的,因而不得不加紧训练一批专职开船的技术型海军官兵。

顾三麻子等第一批学会操作蒸汽动力舰船的学员很快就成了大明海洋学堂的教官,并着手训练各自技术型海军官兵。

这样一来,直搞了大半年,第一个蒸汽动力军舰为主要组成部分的北海舰队才算正式成立。

本来,朱由校是打算先将东海舰队作为海军体系的主力舰队的,要不然也不会将大明海洋学堂建立在南京,而且具有海军基础的南京水军也在东南一带。

但现在朝廷正着手与郑芝龙的招安谈判,为了不让郑芝龙警觉,朱由校便听此了杨嗣昌的建议先在自己朝廷能够控制的渤海一带建立起主要的海军力量,并进而延伸的黄海,最后可以威胁后金,还可以南下控扼东海。

而且,还有辽东半岛和登莱半岛护卫,可以避免海军在初期因为羽翼未丰而被郑芝龙或其他大型海盗给打击。

只是有些缺陷的是,北边除了能加强对朝鲜的控制外,并无其他战略价值。

而朱由校建立海军,其根本目的就是是打破郑芝龙等海盗对大明海权的架空,并进而打破西方殖民者对南洋越来越强的控制力,且把皇家织造局和皇家工业公司的大量产品销售出去,获得更多的财富积累。

在这个都在进行资本原始积累的时代,作为大明皇帝的朱由校不能只靠内需财,毕竟打掉了旧的利益集团,还会诞生新的利益集团。

在一个封闭的社会空间里,受生产力展的度影响,财富在某一段时间会处于一个恒定的值,而要想短期内获得大量的财富资源,并进而让国内所有阶层都享受到利益,以缓解矛盾,只能靠对外掠夺。

不过,现在把主要海军力量建立在了北海,也就意味着大明不会立即去参与到南洋的海洋利益角逐中去。

这样一来,朱由校在北海一带的小动作也就没让郑芝龙和李魁奇等海盗意识到这个问题的严重性,而在朱由校一边进行高官厚禄的诱惑下,他们也就更加自然而然的认为大明这只是为日后进攻满清做准备。

因为负责招安的两广总督熊文灿就是这么对郑芝龙说的,郑芝龙也的确信了。

这也不能不怪郑芝龙愚笨,在政治上他本就算不上优秀,甚至还比不上他的儿子郑成功。

在原有的历史上,郑芝龙先是因为深受传统的落叶归根思想的影响归附了朝廷,还在后来控制隆武政权,但却又因为保住自己利益而去投降满清,却落得个悲催的结局。

若是他同他儿子郑成功一样坚定的依靠自身海战优势,说不定还能善始善终,或许还能在海外建国,也未可知。

第五军两万余人加上顾三麻子原来本部人马再加上从其他南方军队特别是长江沿岸水军抽调的稍微优秀的官兵共同打乱混编的禁卫军海军共计三万人左右,且暂时就组成北海舰队。

覃博桐成为北海舰队总兵官兼第一舰队指挥使,而顾三麻子则是北海第二舰队指挥使,原登莱水军且也是袁可立部下而同顾三麻子一样在皇家军事学堂进修过的李如泗则为北海第三舰队指挥使。

郑和号则作为北海舰队旗舰,由覃博桐亲自坐镇。

在北海舰队在渤海领域进行训练和扩编时,皇家织造局却遇到了一件麻烦事。

原来,郑芝龙在一边与两广总督熊文灿进行招安的谈判时,一边却缩小皇家织造局的货物出口量,甚至以最近海上不安全为由压低皇家织造局的价格。

朱由校听闻后干脆以琉球国王登基大礼为由让已经集训三个月的北海第一舰队立即南下,并由北海第一舰队负责运输贺礼去琉球国,其实则是运输皇家织造局一部分货物于琉球国卖,目的就是走出由朝廷自己经营海贸的第一步。

第三百四十三章 郑芝龙归附的条件

清晨,初冬的浓雾刚漫上红墙,将整个紫禁城衬托的如天宫一般时,朱由校就不得不从惠嫔徐佛的暖窝里爬起。

如今的惠嫔徐佛分娩后便越肌肤莹润,俨然如五月熟透的了樱桃一般,勾魂摄魄之功越进益,直撩得大明皇帝朱由校好几度学唐明皇来个“从此君王不早朝”。

惠嫔徐佛自知自己出身卑贱,虽说是被朱由校夺走了完好女儿身,但到底以前在风月场所待过,因而她也就更加在朱由校御前尽心尽力,生怕引起朱由校半点不悦,大清早被朱由校按在香椿榻上胡来,她也只得顺从。

直到朱由校累的是大汗淋漓,一江春水东流去后,她才强忍着腿间和股间的不适感,给朱由校穿衣系带。

“明日是卢阁老会离开京城回锦州,你跟他一起去,到时候锦衣卫指挥使许显纯你告诉你任务,你现在最关键的是要和几个锄奸队的人潜入广宁城,明白吗?”

朱由校说后,徐佛不由得点了点头,眼眸不由得湿润起来,哽咽着点头应了一声:“遵旨!”

徐佛作为皇家军事学堂和锦衣卫联合培训的锄奸队成员之一,朱由校并没有想过让她一直待在后宫消耗自己的精细胞,而从一开始就原本打算让利用她善于交际和审时度势的能力与精通琴棋书画的能力去做朱由校的一柄暗杀利器。

当然,也不仅仅是徐佛,还有其他成员,要不然当年的范文程也不会那么轻易的被抓住。

而之前徐佛是因为意外怀孕而不得不暂且搁置了其在锦衣卫下属的锄奸队的任务,但如今已经过了一年多,而徐佛又进行了训练一段时间,朱由校便不得不让她出来挥出自己应有的价值。

“你和炯儿好好过一日,朕今晚也会来陪你,另外,自己也多加小心”。

本来,朱由校强要了徐佛的身子最初的目的就是要借此控制徐佛,并让她为自己服务,但偏偏有时候计划赶不上变化,徐佛居然怀上了自己的孩子,结果还是个皇子。

这么一来,朱由校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对这徐佛也有了感情,要不然也不会选择再来徐佛这里。

而朱由校这句情不自禁的关心之语倒让徐佛心中一暖:“谢陛下,奴家想在走之前看望看望皇后娘娘。”

“这是应该的”,朱由校说后就踏步走了出去,王承恩总是会在这个时候恰巧的出现在朱由校跟前,并很迅的将一递一般需要紧急处理的奏疏递了上来:“陛下,福建左布政使熊文灿禀报说,他已于郑芝龙达成基本和议,已拟了一份郑芝龙及其子嗣兄弟和部下的官职授予草案,请陛下过目。”

朱由校接过奏疏来一边朝文华殿走去。

之所以去文华殿而不是去乾清宫,则是因为今日乃逢二之日,按照大明朝的规矩,尤其是正统以后,皇帝得在这日开经筵。

对于这种不过是文官统治集团时期重要的仪式,朱由校其实是不太愿意参加的,毕竟对于这种儒家经文的枯燥讲解他并不感冒。

然而,其实对于参加经筵的文官们而言,真实目的也不是要去给皇帝陛下讲什么大道理,大家也只是为了在陛下面前露了个脸,表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感,并借此表达一下的政治意见,甚至很多政治小山头还会借此机会展开斗争。

如此一来,朱由校倒对这个感兴趣了,他作为皇帝,自然得知道自己这些大臣们整天都在怎么斗,谁和谁又是一派。

虽说由东厂这个机构充当着当今皇帝陛下的眼线监视着文武百官,但到底是眼见为实耳听为虚,而且东厂也不能完全看出这些表面上一团和气的官员们在话里话语间的真正信息。

而经筵也算是弥补了这方面的不足,不过朱由校自己是个穿越者,对什么四书五经的掌握程度甚至还不如现在的童生,甚至连论语也背不全,因而他便改变了经筵的方式,每次都由自己主动提问,提的问还都不是什么儒家经学上的什么之乎者也之类的圣人问题,而是实实在在的社会和政治问题。

这些文官们用经学答也好还是用自己能听得懂的白话答也好,朱由校觉得这样做至少达到了一个目的,至少让这些动不动想给自己讲经说法表达自己政治观点的官员们着眼于实务上。

……

这里,朱由校展开了福建左布政使熊文灿的奏疏。

对于熊文灿,虽然他现在还没见过此人,但他是熟悉这个人的,在他看来,熊文灿应该属于那种很善于做招抚工作的同志,譬如现在的郑芝龙和原本历史上的张献忠都是其招安成功的。

在朱由校看来,或许这家伙是一个情商高,亲和力也不错的人,尽管是进士出身的文官,却能和任何人结交,包括三教九流,比如像郑芝龙这样的海盗和张献忠这样的流贼。

除此之外,熊文灿能在原本的明末历史上总理军务,成为封疆大吏,也跟杨嗣昌很看重他关系,说明这家伙和阁老的关系也处理得很好。

熊文灿或许不是一个的军事指挥者也不是一个有魄力的政治家,但在招安和谈判这样的工作却和温体仁一样有自己的用武之地。

这不,朱由校一展开熊文灿的奏疏,就见熊文灿在一套官方正式语言后面写道:“陛下恩泽四海,微臣虽于岭南之地仍能得感陛下之庇佑,竟使得数年旧疾得以痊愈……”

总之,这熊文灿在奉承一大堆朱由校的话后才开始说正事,惹得朱由校不得不笑骂起来:“这个熊文灿,你病好了应该感谢治你病的郎中,谢朕干嘛!”

说着,朱由校则直接开始看熊文灿草拟的关于郑芝龙等人的官职授予和其海盗军队安排,以及郑芝龙的招抚条件。

看见郑芝龙要求以厦门、金门和澎湖巡检司(包括现在的台湾岛)为其驻地时,朱由校不由得哑然失笑,他招抚郑芝龙可不愿再像以前历史上只是让郑芝龙名义上归附大明,但还控制有自己的地盘和军队,与其这样倒不如不招抚,因为这样只会养虎为患。

在朱由校看来,郑芝龙要想归附大明,必须接受其军队全部交由朝廷打乱混编,且郑芝龙也别想再有任何的根据地。

第三百四十四章 别开生面的经筵

朱由校知道郑芝龙估计很难接受这个条件,但考虑到整个大明的利益,他是不接受也得接受!

即便是原本历史上满清招降郑芝龙亦是如此,朱由校可不觉得自己的政治远见比满清还要短。

再说现在大明本就不是崇祯年间的大明,北方的建奴已经形成不了威胁,当然本来只要大明关内不出茬子,建奴也灭不了大明,如今更是如此。

而大明自己的财政问题已经得到基本解决,因为没有出现征收三响和废除了徭役以及大范围的工程建设使得阶级矛盾也得到了缓解。

所以,郑芝龙要想跟大明扳手腕也是不可能的。

“着内阁按照朕的意思立即回复给熊文灿,朕早就言明,此次招安,是他郑芝龙求着归附朝廷,而不是朝廷求着他来浪子回乡,郑芝龙只能答应将所部兵将和战船交于朝廷,否则则别想着朝廷能轻易接受他们归附,承认他们这些海盗的合法性,告诉熊文灿,别因为急于建功立业,就轻而易举的私底下答应郑芝龙的不合理要求,若敢如此,朕必治其欺瞒之罪!

当然,朕也不是不能商量,为了表示朕的恩德,朕承认他在其家乡置办的所有产业和田亩的合法性,同时也允许他保留其历年所积累的财富,甚至朕也可以授予他更高的官职,哪怕是封侯也可以,甚至朕也可以和他结亲,但他必须得到京城来,是为朝廷做事也罢还是闲居养老也罢,就看他自己的想法,就这样拟旨吧!”

王承恩说着就过来交给了另一名值班且跟随在朱由校左右的司礼监秉笔太监曹化淳,曹化淳则忙小跑着去了西暖阁。

这时候,太阳渐渐在金銮殿上冒出了个头,笼罩在整个汉白玉间的薄雾开始逐渐散去,朱由校也来到了文华殿附近,并看见了一干文官的身影。

倒也难得,在这露从今夜白,寒是明晨深的时候,却能早早的来到这里湿冷的环境里等着。

朱由校见此倒也表现出有人情味的一面,便命王承恩给这些大臣们各添一旁炭火,且以此成为惯例。

大臣们自然是感恩不迭,朱由校则是含笑不语,心想要想真的感恩,待会少在自己面前背书就是最好的感恩了,这会子把身子弯得脑袋都快撞在地上有什么用。

但就在这时候,曹化淳却是又跑了回来,气喘吁吁地道:“陛下,皇家织造局的奏疏到了。”

“额,拿来给朕看看”,朱由校说着就从曹化淳手里接过了奏疏,然后见一干大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还一个劲的着抖,就跟怨妇一般,朱由校倒是不由得感到好笑:“都盯着朕干嘛,这经筵也不是不开,且让朕先把这件急事处理了再说,看你们这一个个冻的,这会子也来不及有炭火运来,你们干脆去外面跑几圈,王承恩,你带头,跑一跑就身子暖和了,一会儿讲起经来,也不会打颤!”

朱由校说着就坐到了自己的宝座上,而王承恩则立即将准备后的暖炉放在了朱由校脚底下,一股热烘烘的感觉从脚底传来,倒让朱由校全身的寒意在顷刻间就全部被驱散。

但这时候,翰林院侍讲学士唐祥泰则不由得拱手道:“陛下,您刚才让臣等去外面跑步,这实在是有辱斯文,也与礼不合呀。”

“什么有辱斯文,于礼不合,周礼上有提到过跑步有辱斯文吗,而且朕只是让你们暖和”,说着,朱由校就忙对王承恩说道:“王承恩,快带各位爱卿们跑一跑,记得跑慢点,里面有些不少是三朝老臣,不能跑得太急,让太医也在一旁看着。”

朱由校说着就不禁暗自偷笑起来,看着这一干六部九卿的大臣们不太情愿的样子,还故意做出一副龙颜大怒的样子来:“怎么,想抗旨吗?”

然后,朱由校则看着皇家织造局呈上来的奏疏来。

参加经筵的文官并不少,至少分量是很重的,其中有内阁辅兼任的知经筵事官,还有六部尚书以及左右都御史和通政使,大理寺卿及翰林院的学士等侍班。从翰林院、春坊等官及国子监祭酒中还会选定两人为进讲官,翰林、春坊等官中选两员展书、掩书,再加上内阁的其他大学士和朱由校特部要求来参加经筵的共有二十来人。

而现在,这二十来人,从年纪不过二三十的敢进翰林院的清流官到年至古稀的官员,都站在了文华殿外,以官职品级排好队跟着王承恩慢慢的跑了起来。

虽然一干大臣在心里特不爽这样,甚至暗骂皇帝陛下此举着实荒诞,定要回去上个疏谏言几句,但现在也只能老老实实的跟着王承恩跑。

不过,朱由校并没有告诉王承恩跑几圈,什么时候停。

而朱由校这里则已经在给曹化淳传达着内阁应该处理关于皇家织造局去琉球国做第一笔由自己主动运输的贸易:“虽说琉球国不过是一个向我大明称臣的小国,但对我大明仍然显得很重要,如今其新国主登基,我大明也不能敷衍其事,册封国书和贺礼得有,同时借此去琉球国做一笔大买卖也是皇家织造局摆脱郑氏海盗集团踏出国门做大买卖的第一步,务必不能掉以轻心,如果郑芝龙若真不老实,也别客气,告诉北海第一舰队,宁可全军覆没也绝不能妥协!”

朱由校说着就起身来到了殿外,见好几个大臣已经跑得走得走不了,便不由得笑道:“去告诉王承恩,将他们都带进来吧。”

一时间,一干参加经筵的文官都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这些文官本就是文弱之人,从来也不知道什么叫锻炼,如今这一跑,一个个跟要了命似的,话也说不出来,而朱由校也不生气,只是在一边喝着茶道:“开始经筵吧。”

第一个经筵讲官先站了出来,有些上气不接下气地道:“微臣祝子明请陛下问。”

“朕且问你,海疆不平,若是圣明之君,该如何处之”,朱由校问了一句,这名天启二年的二甲进士祝子明一时不由得愣了片刻,忙不迭翻起了手里的《大学》额头开始微微见汗。

“别翻了,《大学》里没有,朕知道你今日负责讲大学,你还真以为朕会问你大学里的话,朕问的是国策,你既要代圣人言,就得代圣人以大学之所言答朕所问!”

朱由校不由得教训起这个老翰林来。

第三百四十五章 高层文官间的斗争

老翰林祝子明自然是哑巴了,作为一个中进士后在翰林院呆了八年的老翰林,他何曾关心过海疆的事。

他有些为难的看了内阁辅钱谦益一眼,他能被选为翰林院讲官,就是因为给了钱谦益好处,但钱谦益却没告诉他大明皇帝陛下朱由校会怎样问他。

这样一来,祝子明准备了一肚子的经学理论也就如茶壶煮汤圆一般倒不出来了。

钱谦益也没有要帮他的意思,依旧坐定如钟一般侍立在一般,一言不,心里也暗自笑话这老翰林祝子明真实愚笨,以为给自己五千银元就指望着自己能全程照顾他?

这怎么可能!

钱谦益最擅长的就是揣摩圣意,他自然知道陛下最讨厌的就是大臣私底下结党营私,尤其是自己这种内阁阁臣,要想在内阁待得久,就得时时刻刻做一个孤臣,至少在陛下面前表现出自己是一个孤臣的样子来。

而且,钱谦益可是知道当今陛下朱由校贼得很,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的把戏,所以钱谦益也就没打算因为五千银元好处而在经筵讲坛上表现出半点要照顾祝子明的意思,再说在钱谦益看来,五千银元也就够自己给他一个上经筵讲坛的机会了,至于祝子明能不能得到皇帝陛下的青睐,则是他自己的造化,如果祝子明被陛下看中了,自己倒可以锦上添花的帮着说几句好话,如果没有看中,至多被陛下说自己见风使舵但却可以结交到一个有潜力的后生,但现在是万万不能参言的。

钱谦益在片刻间就算清楚了这里面利害关系的同时,朱由校却也打量着这祝子明,虽说自己所问的和这老翰林祝子明本来想讲的是差了个十万八千里,但若真是有逻辑能力很强,有真材实料的潜力官员也是可以将这两个扯上关系的。

要知道,本来八股取士取的就是能将两个牛头不对马嘴的物事扯上关系,这祝子明好歹也是经历过乡试、会试的人,却没办法做到这一点,只能说明这人的确是很呆笨且思想僵化的人。

但朱由校还是冷冷看了钱谦益一眼,钱谦益不禁面露惊异之色,自己已经伪装得够好了,没有表现出半点和祝子明关系近的样子,为何陛下还是看到了自己。

在朱由校看来,自己之所以还留着经筵这个传统的仪式,其根本目的就是通过这种方式从翰林院、东宫左右春坊等这些清贵地方现几个宰辅之才,至少是能做自己皇帝秘书的人才,毕竟按照明朝历史的惯例,很多宰辅之才就是从这里诞生,因为很多天资聪颖的神童级天才大多会在这些地方熬资历。

而钱谦益的作用就是将这些有这个宰辅潜力的年轻清流官员举荐出来做经筵讲官,好让朱由校借此机会认识一些年轻官员,但明显钱谦益做的不称职或者是有点**,不然也不会选这种书呆子来。

所以,朱由校才冷冷的盯了钱谦益一眼,这个自以为是又老奸巨猾的官僚还真以为自己这个皇帝是睁眼瞎,瞧不出这里面的道行。

但朱由校也没拆穿这钱谦益,毕竟也没什么证据,自己也不好直接笃定说一个内阁辅肯定是收了钱然后把人家直接革职,毕竟即便是自己的天启朝,大部分官员也还是会收点钱的,自己没办法遏制,但也不能让他们影响到自己的政策和利益。

“回禀陛下,大学有言,克明峻德,陛下以德服四海,海疆自然是升平的”,祝子明见钱谦益没有提点自己的意思,心里也就更加紧张,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便信口结结巴巴的胡诌了几句。

朱由校淡淡一笑,不置可否,而一旁的李明睿则也同样不由得摇了摇头,在他看来这简直是答非所问,海疆若是升平,作为皇帝的朱由校怎么可能会突然提及这个,要想迎合圣意,即便是升平的也得说成不升平。

朱由校不得不亲自问道:“你是何年何地中的生员,何年何地中的孝廉,何年中的进士?”

祝子明只得如实回答,对于这种值得人一辈子铭记的荣耀日子,他自然是记得清清楚楚的,也回答的很干脆。

而朱由校则唤了一声:“左都御史曹思诚!”

左都御史曹思诚见朱由校面色不悦,又突然问起祝子明科举的事来,再一想到祝子明起初的表现,又想起这经筵的主持者是内阁辅同时也兼着礼部差事的钱谦益,作为一个能做到六部九卿的老官僚,也就猜到了这里面的关键。

短短不过一瞬间,左都御史曹思诚就明白了当今陛下这是在表达对内阁辅钱谦益的不满,而突然让自己这个管都察院的官出来,只怕是怀疑到钱谦益自身的不检点,再一想到自己也快年纪不小了,倒还可以趁此更进一步。

但要更进一步,也得趁着这个关键时候,抓紧机会给钱谦益上点眼药,虽说不能一下子将他钱谦益的内阁辅职位给扒了,但也能为今后钱谦益提前离开内阁而腾出位置埋下伏笔。

“臣在!”左都御史曹思诚回应了一声,脑子里的数据库在神经中枢的指挥下搜索着关于祝子明的一切资料,在官场混也是需要强大的记忆力的,曹思诚有这个能力,虽说他不能做到天下所有的官员的履职情况记得清清楚楚的,但对于祝子明这种最新被选上的经筵讲官,他可是提前做了功课的,至于到时候是借此拉近与祝子明的关系还是现在上点眼药,那得看实际情况。

“此人所说的浙江乡试与院试以及礼部会试的主考官是谁,现在居于何此,细细查一番”,朱由校刚这么一说,曹思诚便如实回答了院试和礼部会试的主考官,只是在浙江乡试时顿了一下,然后见因此吸引了陛下朱由校的注意时,才做出一副毅然决然的样子道:“那年的浙江乡试主考官正是牧斋先生,现揆钱阁老!”

钱谦益若是再不吃透这里面的味,也就没资格待在这里了,瞬间也明白了陛下和这左都御史曹思诚的意思,当然他不敢对皇帝陛下朱由校有意见,但却恼恨这曹思诚,陷害起人来毫不手软。

第三百四十六章 李阁老指导都御史

朱由校很惊讶这曹思诚的记忆力,但也通过曹思诚略显活泛的眼神和稍重的语气以及刻意变换了的表达方式察觉出这曹思诚是在借此剑指钱谦益。

朱由校当皇帝当久了最厌烦的就是这种自作聪明的官员,自己问你什么,你如实回答就是了,回答的好,自己或可还能觉得你很干练。

但这种明显带着目的性且想利用自己这个皇帝的行为却让自己这个当皇帝的觉得生厌了,至少没什么好感。

本来朱由校自己即便有要敲打钱谦益的心,也不想敲打了,因为自己作为皇帝要是就这么随随便便的被你一个左都御史曹思诚牵着鼻子走,那自己还怎么操控你们这些官场老油条。

“嗯,朕知道了”,朱由校敷衍性的回了一句就出了文华殿,并对跟来的钱谦益道:“钱阁老,辛未科的会试快要开始了吧。”

钱谦益此时也有些紧张起来,他明显已经察觉到陛下已经对自己生了厌烦之心,究其根本还是祝子明表现太过拙劣,致使自己这个主持经筵的再怎么刻意掩盖也摘脱不了被当今陛下怀疑是自己跟祝子明存在着金钱或其他政治关系。

但既然是陛下朱由校相问,而且还依旧喊自己钱阁老,说明还没到十分恼的地步,心里也就轻松了些,便如实回了一声:“是!”

“你是内阁揆又是礼部尚书,还是探花郎出身,才学和资历都是顶尖的,这次会试就由你来主持吧,务必给朕选出有能为的良才出来!”

朱由校对钱谦益说的这番话声音很大,让左都御史曹思诚和在场的其他官员都听得清清楚楚,而左都御史曹思诚却是因此有些失望和惊愕,因为陛下没有表现不出半点对钱谦益不满的意思,反而还在钱谦益面前唤了一声钱阁老,还让钱谦益主持明年的辛未科会试,谁都知道这三年一度的会试是国家抡才大典,半点马虎不得,非皇帝信任的重臣主持不得。

而如今,陛下居然让钱谦益主持明年辛未科的会试,曹思诚意识到自己起初的表现也许错了,而被陛下瞧出了端倪,并因此引起了陛下不快,使得陛下转而就掩盖了对钱阁老的不满,并刻意做出一副很信任钱阁老的样子。

“这么说来,自己倒是适得其反,阴差阳错的还帮了这钱谦益一把”,左都御史曹思诚如此一想就真真是悔之晚矣,叫苦不迭。

而钱谦益则却因此洋洋得意起来,很有兴致的朝曹思诚笑了笑,并走了过来道:“曹公还真是博闻强识,钱某人当年曾做过浙江乡试主考官的事都能记得这么清楚,依钱某人看,你不仅仅是能做左都御史,或许更适合做这吏部的部堂,只是不知道崔天官以为如何。”

吏部尚书崔呈秀只是淡淡一笑,他是执掌吏部的实权官员,六部部堂之,自然不能同这都察院和内阁的曹思诚和钱谦益太过亲近,因而也就没说什么。

曹思诚除了气鼓鼓的喘喘粗气,羞得两耳通红,对于钱谦益的羞辱和讽刺,也别无办法。

这时候朱由校已经往乾清宫走去,也没兴趣去看他的这些高级文官是怎么在尔虞我诈,互相挖苦的,而曹思诚则也趁皇帝陛下朱由校走了的契机,拦住了同样要走过来的李明睿:“李阁老,你说说这事,曹某人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这钱阁老却如此说老朽。”

看着这左都御史曹思诚一脸委屈的样子,李明睿却是很想笑,不由得道:“曹公,你这哪里是实话实说,你这是在火烧浇油,但没要浇对地方,倒差点把自己给烧着了,当今陛下可是洞察秋毫的明主,你以为你换了一下说话的方式,陛下就瞧不出来你在想什么,记住什么叫实话实说,就是原原本本,不掺和任何目的回复陛下才是真正的实话实说。”

曹思诚心里依旧有些不甘,也知道这次辅李明睿跟内阁辅钱谦益更加不对付,便不由得说道:“李阁老所言极是,但老朽仍旧不甘心啊,他钱谦益一没了子孙根的家伙,神气什么,如今还私受贿赂,朋比为奸,人人得而诛之,如今却让他依旧尸位素餐于内阁辅之职,到时候我大明岂不是再出一严嵩!”

“曹思诚,慎言!”

李明睿突然低声喝叱了这曹思诚一句,并将他拉到一边低声说道:“你是不是不要命了,钱谦益若是严嵩,那当今陛下成什么了!在大内之中,你还敢满口胡咧咧,真以为你是三朝元老,又是都御史可以随口胡诌,当今陛下就不敢对你怎么样吗?”

曹思诚也自悔失言,也吓得有些脸色煞白,但犹自低声说道:“可是李阁老,我们也不能就让这钱谦益这个贪官污吏这么猖狂下去呀,本来这会试都是由你主持的,如今还交给了他,如此下去,我大明的中兴大业如何实现?”

李明睿则是不由得冷冷一笑:“等着吧,人啊,往往最得意的时候就是最容易倒台的时候,你以为陛下让他钱谦益主持明年的会试对他而言真的是一件好事?等着看吧。”

听李明睿这么一说,曹思诚不由得眼前一亮,心里也暗自得意,李明睿这么说,说明这位李阁老也的确是对钱谦益不满的。

“还请阁老明示,老朽愚笨,着实想不透其中的关键”,曹思诚向李明睿拱手行了一礼道。

李明睿则淡淡一笑道:“陛下这是在给他钱谦益最后一次改过自新机会,他钱谦益手若是干净还好,若是再干些丢人现眼的事,陛下就不会那么客气了,但你以为钱阁老这样的人能清廉自守吗,就算他这次清廉自守,我们也能让他收不住手,如今开科举士的名额着实翻了好几倍,听礼部的人说生意也翻了好几倍,到时候找几个士子多用重金走动走动,由不得他钱谦益不就范,你是都御史,若是到时候奏明此事,陛下也怪不着你,别忘了,你还有风闻言事的权力。”

说着,李明睿又道:“记住,陛下反感御史弹劾他,但却喜欢御史弹劾官员,所以到时候不要有所顾虑,见到什么弹劾什么!”

第三百四十七章 郑家海盗要来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虽说东林党已经倒了台,现在还留在京城做高阶文官的都参加了保皇党。

但作为皇帝陛下的朱由校却是知道即便是保皇党也大体上分为两种人,一是真正想跟着自己做一番事业的理想主义者,二是恋栈权位,不在乎政治意见,只愿意跟着皇帝唱的调子走的现实主义者。

但这样一来,也就自然而然有了斗争,有了山头。

朱由校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也是合理存在的。相反,这些文官都意见一致了,不斗不争了,对于自己这个皇帝而言,反而是一件不好的事。

因为这种情况下,这些文官就会联合来对付自己。

但也不能太过,酿成党锢之争,以至于影响朝廷的大政方针和整个大明王朝的运转,甚至因此导致吏治败坏。

“去细细查一下这左都御史曹思诚,你们东厂可不能总是把眼睛盯在外面的官员,知道什么叫灯下黑吗,京城内部,尤其是这些六部九卿们,也得盯紧些,这个曹思诚似乎是想更进一步,查查他最近和那些人走得近,特别是李明睿。”

朱由校向刘若愚吩咐了几句。

作为皇帝,他不担心李明睿和钱谦益斗,但就担心李明睿因此联合了左都御史曹思诚,若是如此,那他就得换一个内阁次辅或者一个左都御史了。

东厂如何秘密调差官场百态,不去细说,单说朱由校经筵结束后,便来到了皇后张嫣这里。

皇后张嫣已经怀有六甲,且如今已经小肚微凸,看上去却也比往常略添几分母性之美,朱由校前世未曾婚娶,坦而言之,皇后张嫣本就是他两世生活中的第一个女人。

所以,朱由校对张嫣的感情也就跟别人不同,自然而然的有一种是真正的亲人的感觉。

“小心点,别起身”。

与徐佛怀孕不同,朱由校此时没有出巡,因一直留在京城,因而朱由校便常常看一看张嫣,有时候也会同张嫣一起就寝,学学寻常夫妻来个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

经筵一结束,冬日的阳光便洒入了紫禁城,等朱由校来到坤宁宫后,便见早已躺在殿外庭院里晒太阳的张嫣要起身行礼,因而就吩咐了这么一句。

朱由校扶着张嫣坐下,见张嫣额头微见汗,便替她揩拭了一下,但刚收回手时却见海兰珠站在殿门处,垂手而立,但已经换上了汉装,纤腰盈盈可握,桃峰饱满欲出,更显得娇艳欲滴。

这一看,朱由校不由得想起与这海兰珠两次癫狂的事来,虽说他已得了这海兰珠的身,但其间风月事却并未尽兴,海兰珠不必徐佛和张嫣那般主动,使得两次都让朱由校带了点半强迫性质的感觉。

朱由校倒是忍不得此刻就去接近这海兰珠,但想着自己今日来是看自己的皇后张嫣的,可不是来白日宣银的,那样未免也太荒唐了,便压制住了内心里的邪念,轻轻的把手放在皇后张嫣的小腹上摸了一会儿,笑道:“他好像是在动。”

皇后张嫣见朱由校像个小孩儿似的,也不由得莞尔一笑,将头轻轻依偎在朱由校肩旁:“陛下,听说,你让惠嫔妹妹去关外了?”

朱由校点了点头道:“是的,她跟你不一样,你善对案牍进行分类,可于宫闱内帮朕做一些笔墨之事,而她本就是能交际九流之人,朕当初也让她在皇家军事学堂受训些时日,如今让她去关外做一件事也是之前就准备好的,缺她不得。”

“可是,炯儿才刚刚断奶”,皇后张嫣一说,朱由校就直接打断她的话道:“有客妈妈带着,不碍事的,此事不必再提了。”

张嫣只好不再说此事,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朱由校才离了坤宁宫,且特意走到海兰珠跟前来,略微停了一下,而海兰珠除了跟着其他宫女一起欠身行礼以外,脸上却毫无异样的表现。

朱由校不由得一笑,也没说什么,就道:“摆驾西暖阁。”

……

碧波无垠的海面上,以北海第一舰队五十艘战船和皇家织造局十膄载有数万匹丝绸与上千面玻璃银镜以及上万种样式各异的瓷器的货船正朝琉球王国的方向行进着。

琉球王国位于现台湾与日本九州之间,从洪武年间以来就是大明的附属国,琉球王国的国姓尚姓也是大明所赐。

如今的琉球国王乃是尚丰王,但严格上还算不上是琉球国王,只要跟随北海第一舰队一起来琉球国的行人司行人程雨青将朱由校册封尚丰为琉球国王的国书交于尚丰后才算得上是真正的琉球国王。

琉球国虽是弹丸之地,但却并不是贫瘠之地,因其地理位置乃处在大明与倭寇之间,且又紧邻着南洋诸国,因而是一个贸易枢纽之地,素有万国津梁之称。

因而,琉球国本就富庶得很,也就不必担心皇家织造局的数万匹丝绸和其他商品在琉球国销售不出去,甚至在隆万年间,特部是在戚继光和俞大猷等靖平海疆倭乱之事后,琉球国与大明之间的丝绸买卖动辄就是数十万匹,甚至更多。

当然,这也不是说琉球国的所有人都穿丝绸,大多数情况下,琉球只是一个中转站,琉球国的商人们把大明的商品倒卖到其他地方去,照样能赚的无数财富。

而皇家织造局这次所带这些远不足隆万年间十分之一贸易货物的额度,根本目的也并不是要趁此机会大赚一笔,而是借此次琉球国王尚丰登基之机运载货物来琉球国试探一下郑芝龙等海盗的反应。

按照朱由校的想法,如果郑芝龙真的有意要归附朝廷,就应该允许朝廷插手海贸,而不是靠他郑芝龙的海盗来间接控制海疆。

好在,在去琉球国的路上倒也是风平浪静,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半点异常。

北海舰队总兵官和同时也挂着北海舰队都指挥佥事之职的顾三麻子还有行人司行人程雨青和皇家织造局江南分局总舵主魏铭四人此时正站在大明蒸汽动力船“郑和号”上。

覃博桐虽说是皇家军事学堂先期毕业的军官生,也恶补了一年的海战理论知识,但到底实战经验不足,因而此次对皇家织造局的护航任务,覃博桐便全权交给了顾三麻子指挥,而他这个总兵官反而自降身份从旁学习。

顾三麻子也不客气,他在杭州湾一带当了数年的海盗,而且还一直没有被郑芝龙这样的海上霸主给吞并,就证明了他对于海上作战这块是相当有水平的,如今在皇家军事学堂磨了一年的性子后,不但人变得踏实稳重了些,也装了不少墨水,理论知识也提高不少。

“我说顾三麻子,你倒是歇歇,没事举着望远镜看什么,这马上就要到琉球国了,估摸着郑家的人是不会来的了,要是来就早来了。”

覃博桐为人随和,虽说是深受朱由校信任的禁卫军嫡系将领,同时又有魏国公的背景,但却没有半点轻视海盗出身的股三麻子,相反不但让他全权负责了此次护航任务,还与顾三麻子成了朋友,也不仅仅是顾三麻子,一同的行人司行人程雨青和皇家织造局江南分局总舵主且挂着同知官衔的魏铭都相处的不错。

见覃博桐这么说,行人司行人程雨青也不由得笑道:“是啊,顾兄弟,你就过来歇歇吧,这微风拂面,风平浪静的,正是吃点东西,喝点小酒,唱唱调子,养精蓄锐的时候,何必白费神,郑家的人哪敢真有那么大的胆子跟朝廷直接作对,魏朋友,你说对吧。”

魏铭只是笑了笑,他也是第一次出海,也不太懂这些事,但他生来谨慎,也就没有多言。

顾三麻子却是一改昔日嬉皮笑脸的模样,甚至也没了之前半点的顽劣,而是很严肃的放下单筒望远镜:“你们懂什么,越是这种看上去越风平浪静的时候,就越是要小心,大凡在这种情况下,有经验的老海盗就会睡不着觉,因为敌袭往往就会生在这种时候,反而大风大浪的时候不必担心这里,因为那种情况下,你不便摆阵,而敌军自己也不方便。”

顾三麻子说着就走了过来,皮靴往包了铁皮的护栏上一踏,就从覃博桐手里接过一瓶大明版啤酒来,一口灌下道:“郑家的人胆子可不小,等着看吧,想当初……。”

这种大明版啤酒也是最近流行起来的皇家工业公司的产品之一,尤其受到了禁卫军军官们喜欢,原因无他,在禁止酗酒的情况下,这种用麦芽精酿造的奇特酒就成为了他们唯一能哪里解馋的饮品,但这个东西并不便宜,好在禁卫军军官们在皇家资本里都有自己的分红,因而也能享受得起这种高规格的酒。

……

在顾三麻子一边吹着大明版啤酒一边吹着海风且给覃博桐等讲着自己做海盗与郑家等大海盗斗智斗勇的故事的同时,离开北海第一舰队不远处就是几乎遮蔽了整个海域的一大批船只,其中不乏有三四层炮台的大型战船。

而其中为的则是站在最大的一虎头大船上的穿蓝袍的中年人,此人正是郑芝虎。

郑芝虎乃郑芝龙最信任的同胞兄弟之一,也是其郑氏海盗集团中的一员得力干将,且是属于冲锋陷阵的猛将。

“二爷,我们这样做会不会不好呀,这毕竟是朝廷的人,我们若是让他们都去喂鱼了,朝廷若是怪罪下来,拿我们是问,我们可如何是好?”

郑芝龙副手张良有些担忧地问着郑芝虎。

郑芝虎倒也是人如其名,生的有些魁梧,但也着实傲慢的很,很是不屑的哼了一声:“怕什么,什么朝廷的人,这是爷爷我的地盘,他以为想来就能来吗,别以为我们郑家的人真怕他朱家的人,说到底,在6上,是他们朱家人说了算,但在这海上,是我郑家人的天下,想在我郑家的地盘上财,也得问我郑家答应不答应!”

说着,这郑芝虎又道:“这事也是大爷吩咐的,虽说我们现在要成为朝廷的人了,但该教训的还是要教训的,总之传令给所有的兄弟们,这一次行动务必严格保密,不能影响大爷那边更朝廷的谈判,到时候把事情栽赃给萨摩藩就是了。”

听郑芝虎这么一说,张良不由得又说道:“可是二爷,你说朱由校他能信吗,虽说萨摩藩逼得琉球国王也认了他们为主,但这萨摩藩也没胆量跟大明作对吧。”

“哼,他朱由校信也罢,不信也罢,有本事他来海上讨伐我们郑家便是!”

郑芝虎说后就对张良吩咐道:“闲话少扯了,吩咐下去,加前进!”

郑氏海盗集团的硬帆全面张开,在其熟练的郑氏水手的操控下,犹如一支利箭一般在海面上迅疾的朝北海舰队滑翔而来。

北海第一舰队这边,顾三麻子也没有因为平静的水文环境而掉以轻心,并一直派了无数鹰船划出数里之外警戒。

而就在日头刚刚挂在了东南边上,水雾渐渐因为温度升高而逐渐消散,且整个视野变得更加清晰时,数道白色的光芒凌空直冲向了蓝天。

这是鹰船传来的信号!

覃博桐也跑出了船舱,而行人司行人程雨青和皇家织造局的魏铭也跟了出来,看着已经在甲板上的顾三麻子:“怎么回事?”

“郑家的人还是来了,老子就说不能掉以轻心,也罢,既然来了,就让他有来无回!”

顾三麻子说着就转身对覃博桐道:“总兵官,现在我们不清楚这郑家人出了多少船,火炮有多少门,但我们现在得做好准备,立即抢占上风口,并立即将货船收拢,而将战船环护在外!”

覃博桐沉思了一会儿,就点了点头道:“就按你说的办,魏舵主,让你们皇家织造局的船都聚集起来吧,同时命令,第一舰队的船只立即改变阵型,准备应战!”

覃博桐一声令下后,就又道:“顾三麻子,海战你比我熟,郑和号就交由你来指挥,我去宁波号上指挥对货船的护卫,记住陛下的指示,宁可全军覆没,也不能临阵脱逃!”

第三百四十八章 程行人壮胆呐喊

整个海面上的空气似乎已经凝滞,压抑得所有官兵都喘不过气来,操舵手与炮手手掌已经微微见汗,即便是坦露着上身也已然觉得燥热难当。

而行人司行人程雨青这一介文人也紧张的握住栏杆,不知如何是好。

顾三麻子不由得啐了一口,一脚踏在栏杆上,硬是在摇摇晃晃的甲板上站得稳稳当当:“好家伙,这郑家人居然出动了这么多,这看上去得有八十来艘,光是福船看上去都有十多艘!”

“顾三麻子,照你这么说,我们倒是打得过打不过呀?不会,我们真的就要在这里葬身大海吧?”程雨青有些畏惧地问道,他素来就胆小,别说打仗,连打架都没见过,如今一听顾三麻子这么说,不由得吓得双腿打起颤来。

顾三麻子很想骂一句真是没用,但想到人家也是官老爷,便忍了下来,道:“你就放心吧,我顾三麻子要死也是死在女人肚皮上,怎么可能死在这鬼地方,我身子太臭,龙王爷也不会要我,倒是那些郑家人,今日顾爷爷我倒要拿他们去祭妈祖!”

顾三麻子说着的同时,几个由大明海军学堂培训过的基层禁卫海军军官从鹰船里走了上来:“禀报佥事,此次海贼共有八十四艘战船,其中大型福船达一十六艘,装备精良,阵型严密,似是有备而来。”

“这不是废话,他不有备而来,带这么多船是来抓鱼的不成,吩咐下去,除掌炮和操舵的以及添煤和监测蒸汽机的,其他队正以上的军官立即来指挥室开会,包括其余各战船的指挥使,他既汹汹而来,我们就给他来个请君入瓮。”

顾三麻子吩咐后就回到了指挥室,而除掉护卫货船的一批战船外,其余三十余艘战船的指挥使和郑和号上的各队队正很快也聚集到了这里,其中有不少是顾三麻子旧日的兄弟,也有不少是南京水军出身,即便都不是,也熟悉了不少海战知识,因而也不必担心顾三麻子所说的各种战法,这些人会听不懂。

“顾佥事,如今敌强我弱,我们不能硬拼,好在我们有比鹰船还快郑和号在,依下官看,不如就以郑和号为旗舰,其余五艘福船为左右两翼,直接冲上去,打他个措手不及,以郑和号的度与炮火强度,不愁不打得他郑家水军下饺子(落进海里)!”

一比较活泛的指挥使趁着顾三麻子还在沉思时就不由得插了几句嘴,而却不料直接被顾三麻子踢了一脚:“找死也不选个好地方,得亏你现在也是朝廷的三品官了,你倒是不怕冲上去,但若郑家人趁此迂回到你后路,直接对货船下手,你怎么办,别忘了我们的总兵官还在那里呢。”

这指挥使以前就是顾三麻子的下属,因而被顾三麻子这么一踢,也不好说什么,反而颇有规矩的立正,回了一声:“是!”

“是什么是,都他妈给我凑近来!这次郑家海贼以八十余艘战船来战,摆明了是想鲸吞我们,胃口大得很嘞,既然如此,我们就先给他甜头,先将五艘福船和十艘广船给我迅疾迎过去,做出一副大打的架势出来!”

顾三麻子这么一说,又一指挥使不由得说道:“佥事大人,那郑和呢,这五艘福船和十艘广船可是我们第一舰队除了郑和号外最好的战船啊,这要是被郑氏海贼给包了饺子,我们可就孤掌难鸣啊!”

“给老子闭嘴,听老子说完!没事瞎插嘴什么,耳朵长着是干嘛的”,顾三麻子喝叱了几句,就继续说道:“五艘福船、十艘广船,也算不容小觑的战队了,郑氏海贼见此势必会以为这是我们此次护航主要战力,必定会全力来攻,届时,我郑和号可率一批度快的鹰船和沙船迅迂回穿插到其背后,抢占上风口,我就不相信他郑氏海贼会抵挡的住!”

说着,顾三麻子就立即吩咐道:“黑娃子,贾虎,水生、花大脚,歪脖子,你们现在就率领你们的福船立即迎上去,记住,务必给我狠狠的炮击,让郑氏海贼尝到你们的厉害,认识到朝廷的威力!另外,其余十艘广船也要火力全开,别他妈给老子节约弹药,务必把其阵形打乱!”

“是!”

这十五名指挥使齐声应了一声就各自退了下去。

没多久,整个海面上就见十五艘战船以二三五五的阵势,犹如犁头一般犁破万千巨浪,迅疾朝郑氏海贼直面而来。

而在离这郑氏海贼的船队肉眼就开观摩的距离时,这十五艘战船就立即调头,犹如海豚跳水一般猛的旋转了方向,且迅抢占上风口,以横面对准郑氏战船,火炮窗口立即打开,炮手迅的调试着射角度。

这些火炮都是皇家工程院联合军械司在佛朗机炮和近代拿破仑炮的基础上改进的海战炮,炮身采用新制合金制造,可以有效防止变形,内膛加了简易的膛线,且弹药由圆球改进为圆锥形,射更快且射程更远,精确度也大大提高。

但郑芝虎此时却并没有对此感到有多惊讶,他身子不由得笑道:“什么时候这朝廷的火炮口径变得这么小了,这样的话,他们射的铁丸能打得坏我们这樟木板吗?”

但正说着的时候,北海舰队这边已经是火炮齐,燃烧着烈火的炮弹犹如装满酒精的玻璃瓶摔进大火里一般,一摔郑氏船队的甲板上就直接崩裂炸开,而四处溅射出无数火焰。

不过,好在郑芝虎的海盗们都是久经海战的娴熟之士,因而反应倒是很快,很快就掉转方向躲避开了大部分炮火的攻击。

然而这还是让郑芝虎平添一丝怒气,他没想到这朝堂的战船敢如此胆大,不问青红皂白的直接一上来就开干,真当自己不存在吗?

气归气,郑芝虎却并没有表现出半点的慌张,而是颇为淡然地自言自语道:“看着阵势,能火力开如此猛,一上来就敢开战的,看来应该就是朝廷的什么狗屁舰队的主力了”。

说着,郑芝虎就直接命道:“独眼龙,带上你的三十艘大船押上去,其余左右迂回过去,一旦独眼龙的人咬住了这些朝廷的主力船队,就直接冲到他们后面去,对那些装满丝绸的货船下手!”

很快,并没有被黑娃子等的炮击打乱了阵型的郑氏海盗也呈扇面朝黑娃子等冲了过来,由于风越的加剧,海浪也就越来越大,拍打着船体哗哗作响,而同时,呼啸而过的炮弹和船板的炸裂声也同时伴随着,原本平静的海面顿时就进入了激烈的场面。

郑芝虎的船队穿插度很快,这些海盗利用他们娴熟的技艺迅的占据了上风口,并将炮口也对准了来不及调头的黑娃子等船队。

遮天蔽日的铁弹犹如瓢泼大雨一般朝黑娃子等船队倾泻而来,黑娃子等福船被炸得是木屑横飞,黑娃子等不得不立即进行调头,并抢夺风口,以避免被全歼,但郑芝虎的船队却如狗皮膏药一般紧紧的贴着黑袜子等船队,使得黑娃子等船队很难将无数炮弹送到他们的海盗木船上。

“这个狗日的黑娃子,咋就那么笨呢,真是丢了老子的脸,赶快用旗语传达,让他们先小船出去,打乱其阵形,然后再大船调头炮击,别他们跟二愣子似的在那里挨打!”

顾三麻子见黑娃子等年轻指挥使表现并不是太好,不由得着急地跺起脚来,吩咐了几句后就继续命令郑和号加前进。

而郑芝虎这样也现了郑和号等一批看似船体大部分较小的战船朝自己这边迂回而来,并也察觉到这支看似不起眼的船队似乎是别有目的,便立即命道:“郑三,带着你的船队迎过去,务必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抄了我们的后路,同时传旗语告诉独眼龙,别急着把眼前的大鱼吃掉,真正的大鱼是在后面!”

在郑芝虎吩咐之后,顾三麻子也通过望远镜现郑芝虎的船队又再变幻阵型,便忙一拍栏杆:“狗娘养的,不会是郑芝虎那家伙亲自带的吧,这架势是要嘟嘟逼人啊,去把行人司的程行人给老子请来!”

没多久,一士兵回来报道:“佥事大人,程大人他不来,说是身体有些不舒服。”

“能走动吗?”顾三麻子问了一句道。

“能”,这士兵点了点头回道、

“能就好,既然请他不来,那就把他抓来,好歹也是奉了陛下的旨意来的,要想此刻不掉脑袋,就也得做出点贡献!”

顾三麻子吩咐后没多久,程行人就被抓了来,且一见顾三麻子也很是生气的喝道:“姓顾的,你这是几个意思,你不是说让我好好的在里面呆着吗?”

“程大人莫要跟我一粗人过不去,今时不同往日,你看这郑氏海贼可猖狂得很啊,似乎真的是要全歼我们朝廷的第一舰队似的,而且似乎已经识破了我们的诱饵,现在就需要程大人您这样的英雄站出来,你是出使琉球国的使者,手里册封琉球国王的国书,陛下还赐予您四品官袍,您若是往船中央那么一站,以郑芝虎那目光短浅的家伙,铁定您是此次去琉球国王的大人物,也就铁定把注意力重新转移到黑娃子等船队身上去!”

说着,顾三麻子也不问这行人司行人程雨青答应不答应,就直接吩咐道:“快送程大人过去,让他站在船头吼几句,最好是表现出我朝廷要员的威仪出来,如果他不肯,就直接把他推下海里喂鱼,我相信陛下也不会去追究一普通行人是如何丧生的。”

“顾三麻子!你!”

程雨青本来就胆小,如今却还要他去战况最激烈的前线去装逼,这让他就更加受不了,正要骂顾三麻子几句,可谁知顾三麻子直接把军官所佩的燧手枪拔了出来对着程雨青:“程行人,你想扰乱军心吗?信不信老子现在就打死你!别以为老子不敢!再说,只是让你去前面站一会儿吼几句,也没让你冲在最前面,你怕什么!”

程雨青见此除了暗自里问候顾三麻子的祖宗十八代也别无其他办法,只得忍气吞声的被士兵送到了黑娃子的福船上。

程雨青只得硬着头皮走了过去,穿着正四品的红袍官服,战战兢兢的站在船头,对着前方肆掠的炮火吼道:“你们这些海贼听着,本官乃大明正四品中顺大夫程雨青,劝尔等最好是离去,否则的话,我王师一到,必杀得你片甲不留!”

程雨青心里害怕极了,因而也就胡乱吼了几句。

但其实,郑芝虎等海盗也听不见他喊的是什么,但却能看见他程雨青身穿红色官袍,立在船头。

“这个当官的倒是条汉子,居然没被自己吓到尿裤子,传令下去,加包围这朝堂主力,务必生擒拿当官的,看得出来,他是这次舰队的核心人物,务必要活捉他!”

郑芝虎说着的同时,这边的郑三已经率领船队朝顾三麻子的郑和号拦截而来,而顾三麻子却是直接喝道:“直接撞上去,敢拦我北海舰队的路,就是在找死!”

这里,顾三麻子的命令刚下达时,郑三的船队已经迎面而来,而郑和号也同时加冲了上去。

“不对,这船怎么是铁的,为何度这么快,居然直接撞上来了!快后撤,快后撤!”

郑三见郑和号犹如灵蛇一般朝自己的船队迎面撞来吓得立即要掉转船头,但谁知郑和号刚一贴近郑三的船队却突然掉转角度,以迅疾的度从这郑三的船队旁边掠过,而等这郑三反应过来时,郑和号已经跑得很远了,同时跟随的数十小船也跟了来。

因为程雨青的引诱,郑芝虎便集中了所有的海战军力对黑娃子等船队展开了疯狂的进攻,但郑芝虎却没有觉其侧翼已经有一支神的舰队正朝他们毕竟。

轰隆一声,一颗炮弹就落在了郑芝虎的旗舰上,炸裂开来,且迅的窜起一大片火势。

爆炸本就是剧烈的燃烧,而军械司和皇家工程院联合制造的炮弹则将燃烧和爆炸完美的结合起来,一爆炸开就能迅窜起大股火焰,逼得郑芝虎也不得不退回到船舱内。

第三百四十九章 瑶家女

又到年关,虽说是万物萧索,但也是春意萌动。天籁小说

因去年连续近半月的一场大雨,让坤宁宫的红墙着实湿了一大片,到此时已有爬山虎慢慢攀上了椒房。

阳光洒进格子窗,爬山虎的一片绿叶泛起的光泽将拥着润脂美玉一般的娇娃儿的朱由校唤醒。

朱由校睁开惺忪的睡眼,手掌从那一对柔软的桃峰上移开,某个地方依旧有些蠢蠢欲动,但一想到今日还要去参加京师大学的筹建会,也就按捺住了心中的邪念。

“更衣!”

侍寝的这名女子是坤宁宫一名普通宫女,名唤箩箬,朱由校采了她的芳泽倒也是个偶然。

本是来坤宁宫看看皇后张嫣并顺道再看一下那个别有一番风味的海兰珠的,但谁知海兰珠却没有遇见,倒遇见了这位宫女。

朱由校虽说作为皇帝,后宫之内的群芳可以任意摘采,但他也不是荒诞的谁都要抱着滚一次床单,甚至为节约宫中开支,和考虑到这些宫女以后的生活,还将年龄较小的宫女根据自愿原则交由内宫监将其送回其原有的父母家。

甚至在天启九年一年,就放出了一千五百名年幼宫娥,为此还特地在报纸上大书特书了一番。

之所以不放二十岁以上的年龄稍大的宫娥,盖因考虑到的明朝风俗,这类女子已经属于大龄剩女,即便放回家也不会得到幸福,最好的结果是孤独到死,最坏的结果是沦落为暗娼明妓。

因而为了让这些本该还是青春尚在的“明朝大龄剩女”们依旧能安稳的生活不被外面鄙夷的眼光所打扰,朱由校也就没强迫她们也出宫自谋出路。

事实上,这些“明朝大龄剩女”的宫娥们在征询其意见时也自愿留守宫内,或许也一样会老死宫中,但生活至少是安宁的,还有很多同伴甚至也可以玩玩对食。

朱由校自然知道不少宫内太监在玩对食,但他并没有严厉整顿,甚至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论是太监还是宫女,他们也要情感需求,如果自己过于严格,就会逼得他们来对付自己,这是朱由校不愿意看见的。

存在即合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朱由校甚至让张嫣皇后布懿旨允许太监宫女结交为姊妹弟兄(其实也是承认对食)但不允许多交,一旦现太监或宫女与其他两人以上的关心密切,将会被直接处死!

这是为了防止内部结党进而形成对皇帝的威胁,所以在允许他们情感宣泄的同时不得不扎紧内部叛变的笼子。

闲言少叙,这名叫箩箬年华不过二十有一,倒也眉清目秀,但长得比较娇小,可爱乖巧,搁在现代是属于国民闺女型的,因给朱由校倒茶时不小心摔碎了茶盅,而慌忙之下还割裂了拇指,朱由校条件性的将她带血的拇指放入了口中吮吸了一会儿,这一吮吸就感觉到拇指温润,人也温柔可亲,便不由得把手抚上了脸。

这箩箬也是躲躲闪闪,羞羞答答,没一会儿就被朱由校剥了精光。

如此一来,就又有一名后宫女子沦落进了朱由校的魔掌,

箩箬不过是大多数平凡的女子中的一员,因缘巧合之下成为了皇帝陛下的身边人,她知道自己迟早有一日会被这样,甚至从某一方面而言这是她值得高兴的事。

不过,第一次经历这种人事的她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如今既已醒来,也没必要再留恋,依旧温柔的服侍着朱由校,伺候朱由校更衣。

“你是哪里人,姓甚名谁?”

事实就是如此,朱由校现在就像是去了红灯区堕落了一次一样,连陪侍的宫女叫什么都不知道,连他自己都不由得感到好笑,也有些难以莫名的自责。

“回陛下,奴婢是梧州人,姓苏,本没有名,客妈妈让皇后娘娘给我取了个叫箩箬的名字,还有奴家瑶家女”。

朱由校点了点头,他倒没想到这人居然是瑶家女子,但他却感受到这叫箩箬倒也是颇为实诚之人,因汉夷之分会影响宫中宫女升级为妃嫔的待遇,自己先提出来,倒显得落落大方。

“这枚九龙玉你且收着,算朕赏赐于你,日后若是有事,可凭此物直接来见朕”,朱由校说着就拍了拍箩箬的肩膀,然后带着王承恩出门道:“传旨给刘若愚,让东厂寻找到这个叫苏箩箬的瑶家家人,赏赐其家人银元三千,绸缎一百匹,同时其本人也赐银五百,绸缎十匹,升为答应。”

“老奴明白”,王承恩应了一声。

“走吧,摆驾去太液池,这礼部的李明睿到底把朕构想的京师大学建得怎么样,朕倒也看看,朕可是给了他一年的时间,钱也砸了不少。”

说着,朱由校就又问道:“郑成功那边的谈判进行得怎么样,熊文灿可以奏疏进京,另外,出使琉球国的情况怎么样,可有最新消息。”

“都还没有,不过据许显纯说,南京的锦衣卫带回消息说,貌似有出远海打渔的渔民回来说,在鸡笼一带现有大批海盗的船路过,遮天蔽日,好像是又要有什么大战要打,不过兴许是传闻,也未可知。”

朱由校一听此不由得愣了一下,并立即吩咐道:“告诉许显纯,务必要注意这些渔民的传闻,别管是不是真假,都要打探清楚!”

……

在京城的朱由校开始怀疑郑芝龙等海盗真的敢对朝廷的北海第一舰队和货船下手时,在琉球王国的附近海域,北海第一舰队与郑芝虎等海盗的激战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郑芝虎没想到自己旗舰的屁股后面居然会中了一炮,而且炮弹威力如此大,着实让他吓得不轻。

而且,与此同时,他也现自己旗舰背后的确有一艘很诡异的船,它更像是欧罗巴人开的软帆船,但却比软帆船更大,而且在船体上还有两个比桅杆还粗得多的烟囱,且还冒着滚滚黑烟。

郑芝虎没想到朝廷会有这样的战舰,任何一个人都会对陌生的事物有一种本能的畏惧,郑芝虎也不例外。

但好在,这郑和号虽说让铁甲所裹,但体积并不庞大,甚至还没有他郑芝虎的旗舰,郑芝虎也因此内心稍安,再加上自己这边明显占据着数量优势也就更加没有理由去畏惧。

不过,顾三麻子也出了问题,他虽说当过海盗,也经历过海战,但也是第一次驾驭指挥这种大型且搁在大明算得上高精尖的战船,因而也不是很熟练,错误估计了射程,导致郑和号太过于靠近郑芝虎的海盗船队,以至于很多炮弹因为射程太远而没有炸到郑芝虎的船队,反而直接落进了海水里,除了炸鱼也没有其他的效果。

这让顾三麻子着实郁闷了一下,因而不得不命令郑和号立即后撤一段距离。

郑芝虎并不知道这个原因,他见前面那一只铁甲怪兽开始后撤甚至已经撤退到常规火炮的射程外后,不由得吩咐道:“看来想激怒我们,让我们压上去,还解救这边,叫郑三立即追上去,我们继续控制风位,务必在日落之前将这边的福船击溃,生擒那个当官的!”

这边,顾三麻子观察了一会儿风向,并确定好距离后才命令道:“抢占上风位,立即炮轰这些海贼的左右两翼,同时其他轻便小船趁着郑和号炮轰时,立即携带液体炸药借用灵便快捷的方式冲进去将他们打乱!”

顾三麻子的命令一下,郑和号就立即掉转了船向,双侧火炮全部打开,顿时犹如无数带着黑烟尾巴的炮弹犹如巡航导弹一般朝郑芝虎的船队呼啸而来。

轰隆隆的炸裂声伴随着激荡的海浪翻涌声响起。

郑芝虎这边数艘战船顷刻间就燃起了大火,连带郑芝虎就差点因为剧烈的摇晃而跌倒在地,气得他恨不得现在就拔刀冲过去与那铁甲怪兽上的人大战三百回合!

与此同时,郑芝虎也感到很惊讶,他没想到敌军的火炮威力会这么猛,射程会这么远,以致于他刚才没有及时强占风位,如今不得不被动挨打。

不过,没等郑芝虎的命令,他的那些实战经验丰富又不甘心就这样吃亏的老海盗们早已开始射炮弹进行反击。

无数铁弹就跟天女散花似的不停的朝不足数平方公里的海平面抛洒着,但却挨不到郑和号半点,没办法在这个距离内,郑和号能直接将炮弹送到你甲板上,而你却能让人家看看浪花的表演。

在这个时候,北海舰队的小船们也拼命的朝郑芝虎的战船划来,在郑和号的火炮高密度的射下,他们简直就比泥鳅还滑,整个就直接滑进了郑芝虎战船的视野可清晰可见人脸的区域内。

“注意前面这些鹰船和沙船,快阻止他们!”

郑芝虎此时也现了这些,也开始着急起来,他可是度太祖朱元璋的历史的,对于鄱阳湖水战更是印象深刻,他自然知道这些看似不到大船船体三分之一大的小船的厉害。

但是,尽管有好几艘小船因为中了海盗的炮弹而倾覆在海面上,但也有不少已经直接撞在了这郑芝虎的战船上。

所谓的液体炸弹不过是以硝酸甘油为主要成为的化学炸弹,这种化学物质属于十分危险的化学物质,很容易因为震动而爆炸,而他也是tnt炸药的前体,但现在的大明王朝肯定制造不出tnt这种烈性炸药。

但现在有朱由校提供的资料辅助,弄点硝酸甘油倒也能做出来,虽然也因此花了好长一段时间,甚至也炸死了几个实验员。

淡黄色的液体被直接甩上了这些海盗的船板上,一些海盗根本没将这当回事,还以为这些只是普通火油,这些朝廷的人是想点燃火油稍烧掉战船,因而他们依旧竭力的阻止其他的小船靠近。

但谁料,这些黄色液体一摔在船板上就直接炸开,顿时就是无数火焰距离燃烧了起来,冒出无数黑烟,将整个海平面都遮蔽的昏昏暗暗的,而也有许多海盗因此被直接炸死,或者葬身火海。

在这个时候,郑和号也继续动着炮击,而且由于这些郑氏海盗们经验丰富,操作熟练,因而他们能很快改变船体方向躲避郑和号的炮位,使得郑和号失去了上风位的优势,而不得不跟着调动方向。

可由于这是郑和号这种蒸汽动力机的第一次实战,无论是蒸汽动力机和操控设备还是技术人员的操控都还不够顺利,因而还没有完全体现出他的反应敏捷性来。

要不然,现在的郑和号也不会依旧还待着几位大明船政局的技术人才,目的就是随时观测,随时记录,为日后改进战舰做准备。

“调转方向,以最快的度抢占风口,给我狠狠的打!”顾三麻子一边骂着一边吼着,郑和号犹如一飘浮在罗盘上的指南针移一样由于而不停的转换方向,并将炮弹继续往郑芝龙的船队这边送来。

由于火炮射程远,而船也快,因而导致郑和号依旧占据着海战的绝对优势,这些郑氏海盗的船只继续处于被动挨打。

轰然一声!

一艘郑氏海盗的大型福船在身中数弹且被数十枚硝酸甘油液体炸药炸后,直接断成两半,且直接沉入了海底。

那是郑芝虎最信任的兄弟之一,也是他郑氏海盗最精悍的大将,名叫施肇科,乃后世那个被捧上天的施琅大将军的长兄所指挥的战船。

看着施肇科被炸的四肢不全,只有一颗脑袋还在天空上飞,郑芝虎就气得是目眦欲裂。

他现在是彻底的怒了,他没想到自己居然就这么被处于被打的境地,不过,这也激起了他狠的心,直接命令道:“旗语,让郑三直接冲上去,不惜一切代价朝那个铁壳子冲上去,撞碎他!”

这边,处在最前面的郑三爷没几艘船还幸存,一得这命令便干脆就直接不要命的朝郑和号冲了来。

“好啊,这绝对是郑芝虎的风格,给老子吩咐下去,掉转方向,从侧翼穿插过去,务必击溃其冲在最前面的一艘战舰!”

顾三麻子说后,郑和号也没在原地踏步,而是以迅疾的度在海平面划过一道优美弧线,朝这郑三的侧面飞掠而来。

第三百五十章 郑芝虎败象已现

郑三的船队里一艘位于东南九十度方向的船只再次被郑和号以数门火炮的攻击而开始停滞前进,且逐渐沉入海底。

而其他郑三的战船则也立即掉转方向,甚至也朝郑和号的上风口疾驶而来,大有一股杀身成仁、同归于尽的凛然之势。

但顾三麻子的郑和号偏偏不吃这一套,你要战,我偏不战,顿时就如一阵风一般迅疾从郑三船队的中空位置穿插过去,然而继续追着郑三船队的屁股打!

这样打得海战让郑三很憋屈,想硬战,人家不跟你硬战,你想不搭理他,却又能立即出现在你面前,对着你轰击。

呲啦一声,郑三的旗舰,排水量近八十吨的级福船的桅杆应声而断,火焰直接顺着另一截桅杆往甲板上蔓延开来。

而同时,无数哀呼声也从其他海盗战船响起,郑三的船队没有成功撞到郑和号,反而几乎全军覆没!

这边,郑芝虎也着实气急败坏,他可不愿意眼睁睁看着自己家奴同时也是自己的奶兄弟葬身大海,也不再想全歼黑娃子的船队,甚至连覃博桐坐镇的货船也没心思再去劫掠,而是集结其所部所有船队直接朝郑和号压来。

“顾佥事,海贼似乎是逼急了,全都朝我们压过来,这阵势不小啊”,郑和号指挥佥事向顾三麻子说道。

顾三麻子却是哈哈大笑起来:“全都过来好啊,全都过来,老子正好一个个收拾,现在大家也玩了几把,这叫什么蒸汽机的操控也差不多玩熟了吧,让大家伙打好精神,我们再来个常山赵子龙七进七出的戏!”

说着,顾三麻子不但没让郑和后退,反而也迎面直接冲上去,度很快,几乎就在郑和号和海盗战船的射程差里停了下来,然后直接一轮炮击攻击其侧翼。

啪啦一声,一艘比较小的海盗船直接朝侧方而倒,而这边郑芝虎则立即转变方向并命度快的小船先朝郑和号追过去,目的就是要先缠住郑和号,任何等等大船到达射程之内就进占上风口后一举击沉郑和号。

当然,郑和号并不上这个当,再又击沉一艘海盗的小船后立即调转方向迅往反方向急后撤。

郑芝虎见此忙命自己所部的小型战船立即利用其轻便迅疾的特性奋力直追,但蒸汽动力机的船太快,而且随着煤炭的越添越多,锅炉的温度越来越高,蒸汽动力也就越来越足,度更是加快,相反海盗的小船这边一开始还能靠着人力的迅划桨辅助而使得船能稍稍赶上郑和号,但毕竟是人力,总有力竭的时候。

因此,在过了不到几刻钟的距离后,即便是小船也追不上郑和号,相反郑和号却依旧能迂回回来朝这些小船炮击。

没半个时辰,这些得了郑芝虎命令而冒然前进的小船被郑和号一个个击沉,除了三四艘仓皇逃了回去的以外,在郑芝龙的主力船队追上来时,大部小船已经被郑和号击沉。

砰!

郑芝虎一拳砸在了桅杆上,本来被弹片炸伤而稍稍止住血的手掌顿时又鲜血直流,他的奶兄弟郑三现在正靠着一根圆木努力的朝自己这边游来,其旗舰最终还是因为中弹太多而且压不住火势而不得不坐视他葬身海底。

但郑芝虎就不明白这包了铁甲的船怎么就能浮在海面上,而且度还如此之快,甚至没有疲惫的时候,更为关键的是,火炮也比自己的西洋火炮厉害,而且居然不是铁弹,还能炸开,造成二次伤害。

这简直就不能打!

郑芝虎不由得这样想到,但这时候,郑和号又从侧翼急冲了来,郑芝虎立即让独眼龙的船队去堵,但也没堵住,顾三麻子现在指挥起郑和号来是游刃有余,就犹如一直灵动的水蛇一般在这郑和的船队之间飘来荡去,在绚烂的烟火间舞动着娴雅的身姿。

当然,这只是从艺术角度来看,对于郑芝虎来说,这简直就是一级怪兽,鲸吞着他的一艘一艘船,而郑芝虎只得疲于应对。

这就是两个时代的差距,尽管郑和号在蒸汽动力上的航和操作系统上有诸多不足,甚至还会出现卡顿,需要有船工临时补充动力,并由技术工人进行临时维修,但他毕竟越了这些单桅硬帆船两个时代,所以才显得这么勇猛无前。

夜色渐渐降临,海面上的视野开始变得不清晰,这个时代的人因为维生素的缺乏而普遍夜间视力不好,即便是郑氏的海盗也惧怕黑夜。

而禁卫军的战士们可是不怕这个的,一是招收前就做了体检,二是在军队里伙食不仅量多而且也是注意营养搭配的,而且为了防止出现夜盲症,朱由校还特地让各禁卫军的伙食以胡萝卜和猪肝为主,就是为了提供大量的维生素,甚至命令野外行军的必备干粮除了压缩干粮外必须带胡萝卜干。

因此,现在对于禁卫军而言,优势则更大,不过望远镜的用处却受到了限制。

好在禁卫军还有白磷弹。

只见前方尽头飘荡起数道白色火焰,覃博桐便明白这是自己这边已经占据绝对优势的信号,为了防止这郑芝虎全须全尾的撤退,覃博桐便立即命令其余剩下的船队立即追击上去,在此刻给郑芝虎再来个重重一击。

郑和号也直接横冲直撞进来,看见郑芝虎的船队直接一顿猛轰,好几艘本来可以幸免的海盗的大型战船再一次被击沉。

郑芝虎开始感到了恐惧,也不只是他,其他海盗也开始主动后退,谁都看得出来,这场海战,自己这边已经没戏了,若再战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独眼龙压尾,其余船只立即朝鸡笼方向撤退!”

郑芝虎说后不久,这郑芝虎的船队就立即后撤,这些海盗经验丰富,撤退的倒也迅且很有序。

但这时候,覃博桐的船队已经围了上来,一上来就是一阵猛轰,无心恋战的郑氏海盗在避战之心下着实挨了不少弹。

而郑芝虎则不管,他的旗舰是唯一的一艘双桅软帆船,度也不慢,趁着自己人缠住北海第一舰队主力时,他自己的旗舰则早已驶出了好几里远。

“顾佥事,郑芝虎旗舰要跑!”

不知是谁这么一喊,惹得顾三麻子不由得大骂:“那还等什么,直接追上去!”

但这时候,主管的辎重的指挥同知跑了来:“可是,顾佥事,我们炮弹快完了,之前您一直喊着打,我们就没想着节约。”

“滚!一群狗犊子,一看就没吃过苦挨过饿,不知道节约,我让你们打,你们就老实巴交的使劲打,学学那些会持家的媳妇儿,如何省钱过日子!”

顾三麻子有些郁闷的骂了几句,又问道:“煤还剩多少,锅炉可还能支撑?”

“还能支撑,现在正是动力充足的时候,再跑两个时辰没问题,不过两个时辰后得必须停下来,不然锅炉温度太高,冷却水也不足,到时候会烧毁一些部件的”,这指挥同知回道。

“这就好”,顾三麻子点了点头,眼神中露出坚定的神色,命道:“传我的命令,不惜一切代价,直接冲上去,务必要撞击上郑芝虎的旗舰,记住要正面垂直撞击其侧翼!”

“顾佥事,这样不好吧,郑和号可是陛下的宝贝呀,陛下说了他可以抵得上十万大军,虽说他裹了铁皮但也就能减轻一下铁弹的撞击,这样去直接撞一艘大型战船,若是撞哑火了怎么办,到时候我们吃罪不起呀!”

这指挥同知忙劝道。

“再好的姑娘也得出去接客,既然是宝贝也得拿出来用,姓茅的那老匹夫不是说这东西做过碰撞试验吗,今日老子就再给他试验一下,即便是撞坏了,他也得感谢我,陛下那里我去请罪,船没了可以再造,但让这郑芝虎跑了就可惜了,你不知道这家伙是多厉害的海盗头子,不抓住他,朝廷拿什么去威胁郑芝龙老贼,执行命令!”

顾三麻子神情严肃的吩咐道。

在他看来,郑芝虎是郑氏海盗集团的一员骁将,如果不在这时杀掉和擒获郑芝虎,那么以后肯定会给朝廷造成巨大的麻烦。

而现在趁着郑芝虎一开始轻敌且准备不足以至于出现目前这种仓皇而逃的境地时,就该穷追猛打,不可姑息养奸。

顾三麻子命令一下达后,郑和号便开足马力直接冒着硝烟和战火朝企图逃离战场的郑芝虎旗舰直追而来。

轰隆隆的黑烟犹如一条黑龙一般横亘在天际,划出一道弧线的身影,同在海面上因郑和号而划开的一道浪沟则与之相对应。

郑氏海盗的船只一见郑和号这艘铁甲怪兽又横冲直撞进来,都开始自动的避开,唯恐再被其压着打。

但他们现这郑和号居然不攻击,而是朝着某个方向直接猛追,再一细看,却是一直追自家二爷的旗舰。

忠心护主的海盗们忙开始改变船向也追了过来,并主动向郑和号动攻击。

而郑芝虎这边也现了郑和号一直在追击自己,慌忙之下,郑芝虎也立即命令其部下旗语命令后面各部阻拦郑和号。

这些海盗们倒也卖力,无数铁弹直接朝郑和号倾覆而来,又的直接砸在郑和号的侧翼船板上,将铁皮砸的直接变了形,又的打在烟囱上,火砖掉落了一地,连带着顾三麻子也因为剧烈的摇晃而倒在地上,但还是一个劲喊道:“追,给老子追上去,老子要将那姓郑的千刀万剐!”

说着,顾三麻子就把一口的灰吐了出来。

哐当!

又一声金属撞击声响起,郑和号的船壁再次中了一弹,顾三麻子也再次撞倒在地,脑袋直接磕了一个大包。

一旁的郑和号指挥使不由得扶起了他:“顾佥事,您还是进指挥室吧,这炮火漫天的,万一砸到你了,可如何是好。”

“怕什么,躲在指挥室里透过小窗口能看见个什么玩意,这又不是挖墙眼看寡妇洗澡,不满你说,老子纵横海上几十年,还没挨过弹,这些炮弹都饶着老子,因为老子就是凶神恶煞!”

顾三麻子刚说玩,一颗铁弹就直接朝他头上飞来。

那指挥使见此忙将他扑倒在地,铁弹刚巧就没砸中顾三麻子的脑袋,而是砸在了顾三麻子的小腿上。

“奶奶的,疼死我了!”顾三麻子不由得咬着牙说了一句,又骂道:“是那龟儿子射的,看老子不好好收拾他!”

这时候,顾三麻子又现有海盗的战船竟然直接朝自己的郑和号撞了上来,试图以同归于尽的方式阻止自己去追击郑芝虎的旗舰。

见此,顾三麻子不由得大喊:“西北三十度,急转弯,几艘破船也想来亲老子的嘴,真的老子是怡红院卖身的,来者不拒吗,只有你家二爷的船,老子才有兴趣撞上一撞。”

顾三麻子指挥着郑和号斜刺里来斜刺里去,避开了沿途的所有海盗船的撞击。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他就追着郑芝虎的旗舰来到了另一个颇为平静的海平面。

瞅着后面穷追不舍的郑和号,郑芝虎旗舰是别无办法,甚至他也不知道该从何处逃跑,反正尽可能的跑。

但跑着跑着,他的旗舰的度还是慢了下来,他不得不先抢占上风口准备给追来的郑和号来个先制人,血拼到底!

可让郑芝虎大为惊讶的是,在郑和号逼近他的旗舰的时候,郑和号突然掉转方向,直接朝以船侧朝他的船头猛撞了过来,度很快,宛若一座大山盖面而来。

“调转方向,后撤!”

郑芝虎还没来得及喊完,一声巨大的碰撞震动声响起,他的旗舰前段直接被撞碎,而同时船也如跃马而起一般朝反面倾覆。

一阵剧烈的震动让郑芝虎本人也倒在了地上,更有无数海盗直接掉进了海里。

而这时候,郑和号出了也跟着剧烈晃动了一下,造成不少东西砸在地上以外倒是相安无事,且又直接掉转方向朝郑芝虎侧翼撞了过来。

轰然一声,撞起来的巨浪直接拍打在了郑芝虎的旗舰上,而同时,郑和号的海军战士们也立即放出小艇抢着上了郑芝虎的旗舰,而这边郑和号上许多海军战士也跑到甲板上举起火枪,对郑之虎的旗舰上的海盗形成火力压制。

第三百五十一章 郑芝虎被擒

从第一批禁卫军海军战士冲上了郑芝虎的旗舰的时刻开始,便宣告了郑芝虎的彻底失败。天『籁小说

禁卫军海军战士们一上来就开始射杀着这些还负隅顽抗的海盗们,没半刻钟便控制住了郑芝虎旗舰的所有炮位。

而郑芝虎也在企图坐小船出逃之前被拿获,且在他的旗舰完全沉入海底之前被禁卫军海军的小船押送到了郑和号上。

吱呀一声,随着最后一丝平衡的失去,郑芝虎的旗舰直接倒扣入了水中,这算是郑氏海盗自纵横海上一来第一艘被击沉的大型战船,而且还是郑家主人的旗舰。

郑芝虎被五花大绑的押了上来,满脸不忿的他挣扎了几下,想摆脱被两禁卫军战士像提猴子一样这样提着。

“老实点!”郑芝虎刚一挣扎,两禁卫军战士就各自在他腰间来了一记重拳,打得这郑芝虎肾脏巨疼,整个人一下子萎了,但依旧不由得气呼呼地道:“想不到我郑老二居然落在你们这帮黄口小儿手里,真是丢人,丢人啊!”

顾三麻子这时候被属下用椅子抬了过来,虽说因为一不小心挂了彩,但也掩盖不了他此时的喜悦,很是光明正大的俯视着郑芝虎:“郑老二,可认得你爷爷我是谁?”

郑芝虎抬头一看,倒是略呈现出几丝惊异之色,很是讥讽地笑道:“顾三麻子,别以为你换了身皮,老子就认不出你,当年被老子逼得躲进杭州湾里,这些年没少喝西北风吧。”

“托你的福,你爷爷我依旧活得有声有色,如今更是弃暗投明,成为朝廷的人了,现在就是奉了陛下的谕旨来擒拿你这种忘恩负义,屡犯王法的十恶不赦之徒!”

郑芝虎也不说话,闷哼了一声,现在他既然被拿,也只能认栽,只是跪在一个自己素日都瞧不上眼的小小海盗头子面前,让他着实感到委屈。

而顾三麻子却是颇有兴致的很,他当年也算是东海一带颇有实力的海盗,与宁波府到松江府一带的沿海地方官员也多有往来,日子也过得挺滋润,但谁知这福建的郑芝龙集团崛起后却是逼得他丢失了不少利益,不得不跑到杭州湾靠劫掠普通渔船过日子,油水自然就少了,而且被官兵也围剿的厉害,使得他常常还会饿肚子,要不然也不会选择归附朝廷。

但现在不一样,他顾三麻子摇身一变成了从二品的朝廷大员,而且还名正言顺的是为大明,为朝廷打仗,走哪都带着威风,比自己当年仰望的县太爷还要威风。

而那个不正眼瞧自己一眼,自己甚至拿重金结交祈求放过自己的郑芝虎此时却成了自己的俘虏。

人生最得意的事莫过于曾经的仇人如今跪在自己面前,顾三麻子就是这样,若不是他现在受了伤,他正想上去踹几脚。

“娟子,你过来!”被顾三麻子所唤的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是顾三麻子当年从郑氏海盗劫掠舟山时救下的一个小女孩,这叫娟子的小女孩一过来,顾三麻子就指着郑芝虎道:“上去帮三叔打他几巴掌,当年就是他的人害得你无父无母的,他就是你的仇人!”

这叫娟子的小女孩点了点头,也不说话,但却很听顾三麻子的话,硬是直接走上来,看来能敢跟着顾三麻子亲涉海战,胆子果真不小,但这叫娟子的小女孩却不是拿巴掌抽,而是不知什么时候居然掏出一把小刀直接在郑芝虎的身上乱扎:“杀死你,杀死你!”

“啊!”小女孩力气不大,因而也没直接扎死这郑芝虎,但这种刺破真皮的伤口却是很疼的,疼得郑芝虎不禁嗷嗷大叫。

“顾佥事,让她住手,这郑芝虎目前杀不得,陛下说过郑氏亲属若能抓获当立即押解进京,由陛下亲自落”,这时候一旁的郑和号指挥使劝道。

“不愧是我顾三麻子养的女儿,对老子脾气!”

顾三麻子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然后才把娟子叫了回来,并道:“去通知覃总兵,郑之虎已被擒获,此战全胜,我们没有全军覆没!”

“我们没有全军覆没!”

顾三麻子突然大吼了一声。

顿时,顾三麻子喊了这一声后,其他的禁卫军的官兵也跟着喊了起来,欢呼声直接响彻了整个被黑夜笼罩的海洋。

除郑和号以外,其余战船开始自的朝海面上射着火炮,众战士也开始自由的射着火器,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表达心中的激扬兴奋之情。

次日黎明,天刚刚微微亮,乌云笼罩的天际逐渐白,阳光若射进云层,犹如倒三角的光罩一般将停留在海平面上的禁卫军北海第一舰队的战船笼罩在光晕之下。

依旧泛着红色的海平面上还能看见许多还未完全沉底的海盗战船,甚至还能看见飘浮着的尸体,依旧无数被无辜炸死的鱼。

几只海鸟掠影飞过,出凄厉的叫声,似乎在告诉人们,这里刚刚生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然而北海第一舰队的战士们没有对他们昨日的杰作有半点的闲情去欣赏,他们现在不得不继续开始朝琉球国行去,而且必须得加快。

谁也不知道自己这边擒拿了郑芝虎,郑氏海盗会不会善罢甘休,毕竟现在的海上,郑氏集团仍旧占有绝对的海洋优势。

而且禁卫军北海第一舰队现在已经消耗掉了不少弹药,没办法再继续下一场鏖战,所以他们必须加快度,同时还派人回去禀报给朱由校,并请求加派力量前来支援,至少要补给足弹药。

琉球国自数十年前被日本军事贵族萨摩藩击败后,便不得不在奉大明为宗主国的同时也奉萨摩藩为宗主国。

但朱由校现在并没有因此而责怪他们,毕竟现在大明也继续琉球这样的一个海洋贸易中转站,至于那个企图剥夺大明在西太平洋一带的海洋霸权的倭寇,大明迟早都要收拾一番,让他们知道大明并未老去!

到达琉球国后的出使过程很顺利,北海第一舰队在琉球国附近海域的一战虽说没让远在福建与福建左布政使熊文灿谈判的郑芝龙知道最新的战况,但琉球国和常驻琉球王国中山一带的日本萨摩藩可是提前知道了战况,知道眼前这支名为出使实则来宣示大明朝廷存在感的船队实力并不容小觑。

因而,他们知道不敢再轻易招惹这支出使的船队,即便是萨摩藩也没有因为琉球国的过于隆重的欢迎大明行人司行人程雨青灯等的来访而有半点的挑衅举动,即便不满也只能存在心里。

皇家织造局也很顺利的在琉球国的府里城建立了皇家织造局琉球分局,并正式开始了皇家织造局开始拓展海外贸易的第一步。

跟随江南分局总舵主魏铭一起来琉球的江南分局余姚皇家织造作坊的坊主盛景霆则被任命为皇家织造局琉球分局总舵主,并争取在一年来在琉球各城乃至于周边其他地区建立皇家织造局的作坊。

之所以让盛景霆来,盖因盛景霆本身就是从小在南洋一带长大的,通晓各国语言。

原本历史上的英国以鸦片的方式建立了东印度公司进而殖民全世界并因此奠定了他的日不落帝国,而如今大明则要以丝绸和其他工艺品开始自己的帝国征服之旅,当然鸦片也是有的。

朱由校已经下达了旨意给皇家织造局,可以允许皇家织造局出售鸦片,但只准出售到欧罗巴,原因无他,既然另一个时空的欧罗巴等所谓的列强以鸦片的方式打开自己的国门,那自己也以同样的方式去打开他中世纪的大门。

朱由校希望欧罗巴的某些所谓公知们也能够因此感谢自己的大明,感谢大明用鸦片让他们变得麻木且腐蚀他们基因水平的同时也给他们带来了改变,虽说是建立在耻辱上的改变,但他们真的很以此为荣。

皇家织造局及其附带的皇家工业公司的一些少量商品一打入琉球国的市场,就立即引起了极大的反响,这些琉球国的王公贵族同后世迪拜的土豪们一样疯狂的购买这些精美的丝绸品和玻璃艺术品以及所谓的肥皂香水。

短短不到三月,盛景霆就为皇家织造局带来利润达两百多万两,包括他自己也因占有股份而得到一万多两的分红。

盛景霆准备再赚些,到时候存进皇家银行,然后再攒点后就将苏州的沧浪亭买下来,那是他最向往的园林。

……

红烛高悬,海兰珠一手把着毛笔艰难的在纸上写着鸡爪似的“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一手不由得揩拭着额间的汗滴。

她没想到朱由校将自己叫来竟然让自己帮他抄什么《天演论》,但海兰珠知道自己根本不认识多少汉字,更别说写了,能听懂都已是好了不起的事,如今让自己来抄书写字,则更是为难。

朱由校只得把抄《天演论》的任务交给苏箩箬,而亲自教起这海兰珠写字来,但见海兰珠这一脸痛苦的样子,倒让他感到很是好笑。

“捏紧点,手腕要动,手臂要轻松,横轻竖重!”朱由校颇有兴致的把着海兰珠的手一边还将手放在海兰珠的香臀上四处摸索,撩的海兰珠全身酥痒,痛苦难耐,不由得恳求道:“陛下,奴婢无能,可否不学这汉字了。”

“不行!朕已经诏令杨廷麟等人,在尊重你们习俗与宗教信仰的基础上,漠南蒙古所有已归附的百姓们无论男女老少们必须习学汉字,以此达到学习我大明博大精深之文化的目的,并让你们成为一个真正的大明人!而你海兰珠现在是在朕的深宫禁院,就更加应该努力些,为你的蒙古兄弟姐妹们做好榜样,好好学,学好了朕再好好奖励你。”

朱由校说着就不由得把手伸进了人家海兰珠的肚兜里握住了一对小球,忍俊不住捏了下,惹得这海兰珠不由得嘤咛一声,杏眼瞪了朱由校一眼,柔软绵长的嗔了一句:“陛下,你!”

“好好写!”朱由校收回了手,但整个人几乎就全贴在了海兰珠的玉背上,而海兰珠也只得忍着朱由校不老实的动作,咬着牙在纸上继续跟着朱由校的手写着汉字。

写着写着,海兰珠倒是不由得主动说了句道:“陛下,这些诗句的意思,奴婢不懂,写着也没趣,可否换个能让奴婢看得懂的,奴婢抄起来也就有趣些。”

看着海兰珠颇为认真的看着自己,杏眼眨巴眨巴的,甚是可人。

朱由校便不由得促狭一笑,亲自去槅子里取了一本《金瓶梅词话》来:“就抄这个吧。”

“好”,海兰珠颔回了一句,就感觉蘸取墨水,抄了起来:“西门庆把月娘一手拖进房来。灯前看见他家常穿着:大红绸对衿袄儿,软黄裙子;头上戴着貂鼠卧兔儿,金满池娇分心……”

可谁料抄着抄着,这海兰珠就不由得面红耳赤,忽然就搁下笔,立即站起身道:“陛下,这书,这书抄不得!”

“如何抄不得,好好抄”,朱由校不由得感到好笑,看来这海兰珠也并非不认得字,至少这金瓶梅里的白话还是能看懂的,一边看着海兰珠已是呼吸加重,耳垂红得亮,便不由得吻了其腮部一下,海兰珠更是不由得颔低眉,轻唤一声:“陛下!”

这一唤顿时就勾去了朱由校的魂魄,整个人就贴了上去,而这海兰珠也主动回应起来,一时香艳旖旎,风光无限。

不料就在你侬我侬时,外面却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扰了朱由校好大的兴致,燥热之下干脆就将半开的袍子脱在了地上,踢门一脚:“什么时候这么着急,说吧。”

“回陛下,刚刚得到消息,此次出使琉球国的船队的确遭遇到了郑氏海盗的袭击,而且消息已经落实,是由郑芝龙之弟郑芝虎亲自领队,此人乃郑氏海盗里最为骁勇的大将,而且此次出动的海盗上千人!”

王承恩低沉的几句话把朱由校满脑的精虫驱散的一干二净,忙不迭地打开房门,王承恩冷不防直接跌倒在地,朱由校也不去扶他,而是立即跑到大明海疆略图前:“仔细说说,是何情况?”

第三百五十二章 阁老送阁老

听完王承恩的汇报后,朱由校整个人的脸就都冷了下来。

已经穿好衣服的海兰珠也只得老老实实的侍立在一旁,不敢有丝毫的轻举妄动。

仿佛一瞬间,原本炽热的空气瞬间凝固了起来,一阵微风吹过,也能听得见窗棂被摇动时出的吱呀声。

其实,也不由得朱由校不对此感到忧虑,郑氏海盗到底有多强的实力,他是不清楚的,有大臣们说不过是一些打家劫舍的小小蟊贼,也有的大臣说郑芝龙富可敌国,可轻易灭一南洋小国。

而朱由校自己查了资料却也无法判断这郑氏海盗的真实实力,但他可以确定一点,现在的郑氏海盗的综合实力是绝对比自己的北海舰队强的,要不然,朱由校也不会给出使琉球国的船队下达宁可全军覆没也不临阵脱逃的旨意。

朱由校没有奢望可以靠一支装备有蒸汽动力机的近代战舰组合起来的尚还算不上成熟的舰队能直接敌得过这郑氏海盗集团,而他想达到的政治目的则是以牺牲一支舰队的代价来造成对郑氏海盗的重创,并以此告诉郑氏海盗,虽然你在海上实力强悍,但并不代表可以忽视朝廷的存在,朝廷迟早都会成为这片海域的真正主人!

当然,朱由校还存在一丝天真的幻想,就是郑芝龙并不敢自己作对,因而不会大张旗鼓的对朝廷的船队下手,如果是这样,自己会不得不重拾对郑芝龙的看法,或许会因此决定郑芝龙还算得上是一个服从通知的从良者。

但现实打破了朱由校的幻想,把朱由校再次拉回到了现实面前,让他再次明白,强者是不会轻易向弱者低头并让出自己的利益的,除非你能证明你比他更强。

不过,朱由校现,这郑芝龙似乎并不想承认自己比朝廷弱,而且还狠迫切地想要证明自己比朝廷强,因而才不顾所谓的朝廷正统与君臣大义,直接出动最精悍的兵力去对付主要目的是要去琉球国进行册封与贸易的船队。

坦白讲,朱由校并不想让自己的北海第一舰队就此成为牺牲品,谁都知道自己为了打造这一支拥有蒸汽动力战船的舰队花了多少心血,耗费了多少人力和财力,自己没有学某某老佛爷拿海军军费来给自己修一个叫颐和园的园子,甚至连去年被雷电击中而烧坏了大半的太和殿也没来得及修缮。

虽说这里面也有自己刻意要作秀表示自己是一个节俭之君的因素,但也跟当时忙着投钱给大明船政局抓紧整编第一支战舰有关。

朱由校不知道自己的北海第一舰队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他可以接受全军覆没,但他不希望这些海军会怯战,甚至会被郑氏海盗收编。

一想到此,朱由校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只是昏暗的空间内看不见他那双瘆人的眼神,但王承恩仍能感觉到一股凌然的杀气开始陡然升起。

“王承恩!”朱由校突然吼了一声,吓得王承恩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忙回应了一声。

“传旨给许显纯,随时监控北海第一舰队各指挥使以上的武将,若出现投敌之人,夷其三族!”

朱由校的话说得很平淡,但却让王承恩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直冲后背脊梁,这就是当今的陛下,再给你地位与荣耀的同时,也会在顷刻间翻脸,你会随时因为背叛而尝受到残酷的惩罚。

王承恩退了回去,当他把旨意传达给已经在宫外等候已久的许显纯后,突然不由得问了一句:“许指挥使,你说当今陛下到底最宠信谁?”

“帝心难测,连王公公都不知道,微臣岂能妄加揣测”,许显纯自然知道王承恩是因为陛下要将屠刀架在这些昔日说过是自己最信任的儿郎的禁卫军战士的亲人头上后而陡然生出的恐惧和疑惑,不过他作为朱由校的鹰犬,自然也不敢明说此事是否正确,因而就故意装疯卖傻的信口说了几句。

但许显纯却不得不承认,他同王承恩一样,心里也有点颇不是滋味,当年诛杀东林党他会毫不手软,毕竟那些虚伪的文官们本就是一群自私而又肮脏的集团,但这些禁卫军战士们可都是怀着一腔热血加入禁卫军系统的年轻战士呀,他们大多思想单纯甚至极个别真的是因为被朱由校不断洗脑而变得极为忠诚。

而如今,陛下要自己锦衣卫把屠刀对准这些本该最值得被陛下信任却仍旧被陛下暗中算计着的人,饶是许显纯自认为自己已经算是最绝情的人,也没办法坦然受之。

其实,不仅仅是王承恩和许显纯对此感到颇为难受,即便是朱由校自己也有些接受不了自己刚才所做的决定,但理智告诉他,作为一个帝王必须这样做!

没办法,纵观整个明末,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真正忠诚的实在是太少了,朱由校不得不谨慎!

当然,这只是对最坏的一种结果的一种准备。

朱由校同时还做好了另外一种准备,他命令王承恩传旨给皇家银行的杨寿春,让其立即准备一笔丰厚的抚恤金,同时也让吏部预备好各级军官如若牺牲该如何封妻荫子,追封加谥,如果一旦这些北海舰队的禁卫军官兵们全部成仁,朱由校将不惜一切代价去抬高他们,以此来塑起大明军队的脊梁。

与此同时,在第二日,朱由校将李明睿叫了来,并命道:“你立即奉朕钦命,赶赴福建,责问郑芝龙冒犯朝廷出使琉球国船队之事,看其如何解释,并根据战争结果做出应变,既不要让郑芝龙占了便宜也不能失了朝廷的脸面,如有必要,可以好好安抚郑芝龙,实在不行,泉州、金门等地可以给他!”

朱由校不确定郑芝龙现在会有多大的诚意接受朝廷的招安,至少从他敢对朝廷的使团下手可以看得出对郑芝龙的招抚工作似乎并不容易,朱由校不得不也做最坏的打算,即一旦郑芝龙再一次完败自己禁卫军,那自己不得不暂时隐忍和退让。

“微臣领命”,李明睿察觉得出来陛下朱由校内心的忐忑,但他不是卢象升也不是杨嗣昌,不能掺和兵事,也接没办法劝慰朱由校。

但李明睿知道自己此次的使命是什么,或许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我方大胜,自己可以趾高气扬的质问郑芝龙为何敢冒犯天威;另一种则是己方大败,自己不但不能责怪郑芝虎,相反还不得不好言安抚,这无疑是最憋屈的。

善于察言观色的李明睿从刚才对陛下的表情看得出来,貌似后者的可能性最大,也就是说,自己必须做好在郑芝龙这个大海盗面前委曲求全的心理准备。

不过,让李明睿突然感到一股恐惧的是,陛下为何让自己去承担这样的差事,这明显是一个背锅的差事呀。

试想,这种事肯定是要对郑芝龙卑躬屈膝的,但作为大明的皇帝,陛下肯定是要不会承认是他让自己这个内阁大学士去求情的,要脸面的陛下肯定会把天下人的愤怒转移到自己身上,并以惩罚自己的手段来平息天下人的怒火保全他皇帝陛下的脸面。

一想到此,李明睿不由得冷汗直冒。

但这是皇帝的旨意,他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听从,只是让他不禁叹息的是,陛下还是更偏重钱谦益些,要不然这种背黑锅的事也不会让自己来。

郁郁寡妇的李明睿在简简单单地准备三日后就出了京城,摆好一品官员的仪仗,动身去福建。

但谁知就在李明睿的仪仗队刚出了京城外十里长亭时,就听见一阵锣鼓震天响,紧接着是鞭炮声响起。

李明睿心情正郁闷呢,被这么一吵,就不由得要撩开窗帘骂几句,谁知一掀开窗帘,竟然看见内阁辅钱谦益领着一干官员正腆着笑脸恭候在侧。

“闻听李阁老此次去岭南,替陛下安抚海疆,实乃当世请缨之功,封侯之伟业啊!”

钱谦益自然知道李明睿此去福建八成是要替当今陛下背锅且可能会因此被陛下借机治罪的,所以他才忙不迭地出城来送自己这位老对头。

李明睿自然知道钱谦益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但他也只能忍着,而且还不得不一一答谢:“哎呀,管大人,您怎么也来送了,您真是客气。”

李明睿一边感谢着一边暗自咬牙切齿,心里滴着血。

不过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急切的马蹄声:“八百里加急!闲杂人避让!”

同时,那骑马迅奔跑的驿卒还喊道:“大捷!北海舰队总兵官覃博海献上琉球海战大捷消息,生擒海盗头子郑芝虎,击沉海盗战船五十刘艘!”

“大捷?”

李明睿不由得掏了掏耳朵,问着一旁的奴仆:“刚才,那人喊得是大捷吗?”

同时,钱谦益等幸灾乐祸的官员也懵逼了,也询问着自己的奴仆:“刚才,那人喊得是大捷吗?”

一骑绝尘,随着滴答的马蹄声越来越远去,李明睿和钱谦益此时都沉默了起来,片刻后却又都不约而同地喊道:“赶快,立即进宫。”

“老爷,刚才那人喊的是大捷,好像说的是北海第一舰队什么,还抓了个海盗头子”,忍受着轿子的剧烈摇晃的李明睿在听了仆人的回答后顿时笑逐颜开,如果覃博桐等真打败了郑氏海盗,那么自己此去福建将不会再是一件苦差事,而是一件大喜事,自己甚至会因为成功招抚郑芝龙而被陛下记上一功。

一想到此,李明睿心情顿时就变得柳暗花明,忙不迭对着一旁同样疾行着的钱谦益喊道:“钱阁老,承蒙你好意相送,李某人真是感激不尽!”

钱谦益此时坐在轿子里是一声不,脸拉得很难看,他本以为此次海战是必败,要不然民间某专门报道军事战争的报刊也不会拿出各种数据证明朝廷与郑氏海盗的差距,其逻辑之严密,理由之充分,使得他钱谦益不得不信,以至于在得知李明睿将会因为此事而要去福建诘问大海盗郑芝龙时而感到很庆幸。

但他没想到事情的结局居然会变成是朝廷赢了,这下子自己不能幸灾乐祸了!

两人一起进了乾清宫,而朱由校此时也得到了大捷的消息,整个人一下子就松了一口气,对于是如何赢的,他也没那么多的精力去关心,作为帝王,他只关心结果就好。

结果明显出乎他的意料,朱由校很满意,虽然他不知道钱谦益和李明睿这时候怎么一起赶来了,但心情正好的他也没去管这么多,忙命人将二人请了进来,并笑道:“两位爱卿,你们可知道,我大明禁卫海军北海第一舰队击败了郑芝虎,还将这个郑芝虎给活捉了,那个叫顾三麻子果真是有点水平,只是让朕苦笑不得的是,整个北海第一舰队,就他受伤最重,还把腿给打折了,朕已准他回来休养数月,哈哈。”

朱由校现在兴致颇高,说着说着就不由得畅怀大笑起来。

“陛下神武!”李明睿心情也是极好,由衷的朝朱由校行了一礼,脸上也是笑意满满,连带着新长的皱纹似乎也因此减少了许多。

“陛下神武!”倒是钱谦益声如蚊蝇,似乎不太真诚,连带着脸上的笑容也显得很僵硬。

朱由校见到这两人各异的表情也有些惊讶,不由得瞪了钱谦益一眼,钱谦益吓得全身不由得哆嗦了一下,只得也强压住不快的心情大笑了几声。

“钱阁老,你这是在干嘛?陛下面前,还是要注意下体统”,李明睿不由得问道。

“老臣这是高兴,高兴啊,有所失态,还请陛下见谅”,钱谦益忙回道。

“我怎么感觉你不像是在笑,而是在哭呢”,李明睿这句话犹如一把刀再刺钱谦益一般让钱谦益越的难受,但除了暗自骂李明睿也不能说什么。

而朱由校见这两人滑稽和反常的表情也有些奇怪,但也的确不满这钱谦益虚伪的样子,便道:“想必是钱阁老不太会笑吧,都下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李明睿和钱谦益忙走了出去。

但这两人走后没多久,东厂提督刘若愚就来到了朱由校这里,禀告了钱谦益今早送李明睿的事。

朱由校听后不由得笑道:“难怪如此,这钱谦益倒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即便是朝廷真的败了,他也有心情幸灾乐祸不成!”

第三百五十三章 李阁老见郑芝龙

福建福州府,布政使衙门所在地,左布政使熊文灿就气呼呼的坐在布政使衙门的后院大厅里直喘粗气。

而在他面前则是翘腿而坐的海盗头子郑芝龙。

熊文灿很看重这次对郑芝龙的招安,如今福建巡抚差不多有两年未设,如果他熊文灿能办成此事,将一举解决海疆之事,日后论其功和左布政使的政治资历,都可以一举成为下一任福建巡抚。

虽说同样是封疆大吏,福建巡抚却是京官,兼着都察院和兵部的官衔,权限极大,有军权,而布政使却只是一个管民政的地方官,还有个右布政使掣肘,有时候还得受巡按御史的管束。

所以熊文灿是做梦都想当上抚台,打着王命旗牌,耀武扬威。

而他虽说是一介进士出身的文人,但却很擅长同三教九流打交道,要不然他也不会联络上郑芝龙,也没像其他偏执的文人一样对于这些海盗一概采取敌对状态。

甚至,他还和郑芝龙几乎就成了无话不谈的朋友,还成了郑芝龙之子郑成功的座上师。

备注:按照原有的历史轨迹,本该是钱谦益会成为郑成功的座上师,但现在钱谦益已提前进京通过阉割自己而成为内阁辅,但这里不是金庸的武侠世界,所以他练不成辟邪剑谱或葵花宝典。

但让熊文灿没想到的是,这郑芝龙居然会在与他谈判的同时派自己的亲弟弟郑芝虎袭击了朝廷出使琉球王国的船队。

熊文灿虽不过是一个地方布政使,但在福建履职已久,也有了自己的消息渠道,在知道这个消息,他极为震惊也很是气愤,便很着急的将郑芝龙请了来。

看着郑芝龙这随意的动作,熊文灿此刻感觉到的是傲慢与骄狂,而不是昔日所认为的那种侠气与豪迈。

“恩师,请用茶!”

不过,看着这个叫郑成功且一直待在自己布政使衙门受自己教授学问的青年先给自己沏了一杯茶,熊文灿才面色稍缓,不由得压住心中的怒火,将一份拆封后的信件递给了郑芝龙,并问着郑芝龙道:“飞黄啊,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你的人为何突然向我大明朝廷的船队下手,这可不是为人臣子的本分!”

郑成功听熊文灿这么一说,心里不由得感到大为惊骇,忙看向郑芝龙:“父亲!”

“这里没你的事,先下去!”郑芝龙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思想单纯的很,满脑子的忠义,将他留在这里,一些事就不好说出口,因而就先喝叱了郑成功几句,丝毫也不顾及这是在布政使衙门,左布政使熊文灿还坐在这里,搞得这里就像是在他自己家里一样。

熊文灿也因此有些暗暗不快,但也的确觉得郑成功在这里不合适,便也放下茶盏道:“明俨啊,你先下去吧,为师单独和你父亲说几句话。”

郑成功也好退下去。

而这边,待郑成功一走,郑芝龙就先笑了起来:“瞧云锦兄说的,小民不过是一个在海上混口饭吃的人,怎么会有胆子跟朝廷作对,只是小民承沿海民众所托,不能让一些宵小之徒扰了这一片海域的宁静,近日听闻海上有倭寇作乱,小民才让愚弟率了一支船队前去围剿,若是不小心冲撞了朝廷的人,那还真能算是误会,非小民所愿。”

郑芝龙虽然话语上表面上看来是不敢跟朝廷作对,但话里的意思却很明显,他不否认会对朝廷有所冒犯,但你朝廷除了把这当作误会也不能把我怎么着。

熊文灿虽然脾气很好,但对此也陡然生了几分气性:“那你到底还想不想接受朝廷招安?”

“想啊!”

郑芝龙想也没想回答了一句:“实不相瞒,小民我年纪大了,早就想回到老家归隐,好早日落叶归根,如今也就只能靠老大人您成全小民了。”

“那你还敢对朝廷的船队的动手,别说这是不是误会还不一定,就是误会你也吃罪不起!”

熊文灿见他还是有意归附,脸色稍缓,但语气却并未稍减,他不能让这海盗头子再得寸进尺了,不然他没法给朝廷交代。

郑芝龙见熊文灿如此激动,也自然知道他是在故意表演给自己看,其实心里也很想自己通过他归附朝廷,这样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所以郑芝龙反而一点也不生气,依旧很得意且肆无忌惮地道:“云锦兄,话可能这么说,你家后院突然闯进来一群强盗,如果换做是你,你难道不打出去吗,这没道理呀!”

“歪理,纯粹是歪理!”

气急败坏的熊文灿狠狠的拍了几下桌子,起身怒喝道:“什么时候这海域成你郑家的后院了,朝廷的船队倒成了强盗?”

“云锦兄,事实就是如此嘛,你去问问整个南洋诸国,包括那什么倭寇的幕府,是知道朝廷还是知道我们郑家,实不相瞒,只要云锦兄愿意,我现在就能让你娶一位胡姬公主,滋味绝对不错”,郑芝龙说着就哈哈大笑起来。

倒是熊文灿是气得更加紫涨着脸,他可没想到这郑芝龙竟然如此霸道,毫不掩饰的说海域就是他郑家的天下!这明显就是没把朝廷瞧在眼里,熊文灿饶是再想贪图这一份招安郑芝龙的功劳,也不敢去出卖朝廷的利益来迎合郑芝龙这个海盗头子,这样他会死得很难看。

郑芝龙却是洋洋得意的很,看见熊文灿这吃瘪且很气愤的样子,他心里有一种特别舒爽的感觉。

为了能归附朝廷并成为一方真正得到朝廷承认的诸侯,如同之前辽东的吴氏关宁军一样,他郑芝龙可是在熊文灿面前弯了不少的腰,低声下气的说了不少好话,要不然也不会让自己的儿子还认他做老师,连带他自己还刻意称呼这熊文灿为兄长,甚至还将自己最喜欢的一个小妾也送给了熊文灿。

但他郑芝龙没想到的是,这熊文灿的屁股最终还是坐在了朝廷一边,居然打起了自己的船队的注意,甚至还想断掉自己的海上财之路,却只给自己一个虚名!

郑芝龙觉得自己可没有这么傻,眼睁睁的看着朝廷派出船队去挑战他的底线。

所以,这郑芝龙很果断的采取了行动,并很直接的看着熊文灿生气,意思很明显,我就是想看看你朝廷想吃了我却又拿我无可奈何的样子。

熊文灿现在的确是拿郑芝龙没办法,他虽说是福建的左布政使,却没有半点军权,也就没办法威慑到这嚣张的郑芝龙。

不过,就在郑芝龙得意之时,熊文灿的幕僚绍兴侯师爷走了来。

正处于尴尬状态而一直沉默着的熊文灿见此便把注意力移到了这侯师爷面前:“什么事,不是告诉你,非紧急事不得冒然进来吗?”

“老爷见谅,非是有急事,是郑家四爷急着要见他的大哥,请大爷过去呢”,侯师爷这么一说,熊文灿不由得怒哼一声,心想:“得了,自家的师爷也被人家收买了,一口一个大爷四爷的,倒是个好奴才。”

气归气,熊文灿现在没有什么可以倚仗的底气,也只能忍着,且大度的让郑芝龙出去见他的四弟。

所谓的郑家四爷就是郑鸿逵,此人在郑芝龙几兄弟中排行老四,故名为郑家四爷。

相比于其他几个兄弟,郑芝龙跟自己这个四弟关系并不是很好,但自己这个四弟却是个有谋略的,而且与自己的儿子郑成功相处的很好,所以他也不得不重视自己这个四弟。

一见郑鸿逵在门外着急的踱步,便不由得问道:“老四,怎么了?”

“哎哟,大哥你可总算出来了,二哥那边带来了消息,我们败了!”

郑鸿逵忙朝郑芝龙走了过来,然后拉着郑芝龙一边往前一走一边说道:“我们的人回来说,此次朝廷出使琉球国的船队实力原来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么弱,比我们想象得要强,尤其是居然有一艘可以在海上行驶的铁甲船,这简直是匪夷所思!我们此次去的船队回来不到十艘,而且他们说,好像二哥已经被朝廷抓了!”

“什么!二弟被朝廷抓住了!”

郑芝龙顿时犹如头上起了个焦雷一般,这消息炸得他是整个人就懵逼了,他刚才还在福建左布政使熊文灿洋洋得意呢,甚至故意气了气熊文灿,所依仗的就是自己郑家强悍的海上实力,可以无惧任何敌手;但他没想到,自己的船队居然败在了朝廷手里,还是一支出使琉球国的船队,自己还派的是自己郑家作战最厉害的二弟郑芝虎!

郑芝龙没想到过会是这种结果,而且即便是真的败了,他也有回转的余地,大不了再加力量却将那支船队再打一次就是,但现在他的二弟郑芝虎还被朝廷给生擒了,这简直就是他郑家海盗称霸海上以来的最大耻辱!

郑芝龙只得派人继续去打探虚实,并也不敢再轻举妄动,甚至也不好意思再来见福建左布政使熊文灿。

而熊文灿最近也不想理这郑芝龙,对于郑芝龙,他的确很失望,他没想到这种人居然这么嚣张跋扈,他已经失去了对招抚郑芝龙的信心。

另外,他也得到了加急快报,朝廷要派内阁次辅李明睿李阁老来福建主持招安事宜,这摆明了是朝廷也得知了郑芝龙贸然袭击朝廷船队的消息而让李明睿来对他熊文灿兴师问罪的。

熊文灿此时也很焦虑,也不得不跟郑芝龙先划清界限,以免让朝廷误以为自己倒向了郑芝龙这边。

同时,他还不得不着手准备好对李明睿李阁老的迎接准备,有时候上面是什么看法,就在这钦差是怎么回奏的。

熊文灿不敢马虎,更何况这李明睿本就是陛下身边的红人!

后来,郑芝龙也得知了李明睿要来的消息,他的心情也是复杂的,他猜到自己在袭击朝廷的船队后,大明的皇帝朱由校肯定会不再信任福建左布政使熊文灿,而派自己信任的朝廷大员为钦差来福建调查。

他郑芝龙本来是想着趁着此次袭击朝廷船队的胜利在教训一下福建左布政使的基础上再给来的钦差大臣施压,并因此而在大明皇帝陛下朱由校面前表露自己郑家的真实实力。

但现在他郑芝龙没想到的是,自己的二弟没有成功袭击这朝堂的船队,反而落得个锒铛入狱,这就等于主动权到了朝廷手中。

……

李明睿现在是心情很好,一到岭南,就没了一丝寒意,让他着实爽快得多,当然更多的原因是朝廷的北海第一舰队打败了郑氏海盗,让他有了底气。

所谓有钱在手,心中不慌就是这么个道理。

李明睿一到福州城就很有内阁大学士的派头,目空一切,拿出了口衔天宪的威风,问着熊文灿:“云锦兄,郑芝龙呢,难不成还要让本官亲自去请他不成?”

李明睿的话语里带着一丝怒意,毫无对郑芝龙的畏惧感,似乎只要郑芝龙再拖半刻,他就要直接杀了郑芝龙似的。

但就在李明睿刚问了没多久,前方就传来奏报,说海商郑芝龙求见。

李明睿自然没有阻拦,便让人将郑芝龙召进来,而不是之前熊文灿那样是要把郑芝龙请来。

郑芝龙这一次变得很懂规矩,知道自己虽然富甲天下,但目前不过是一介白衣,因而也就没想起初见熊文灿那样穿着只有士子官员或王公贵族才有资格穿的锦衣华服,而只是穿了一身半旧不新的棉布衣服着急忙慌的走了进来,而且一进来,就对李明睿纳头就拜:“草民郑芝龙见过李阁老,给李阁老请安!”

“起来吧,就在一边站好,本官一会儿要待陛下问你几句话?”

李明睿说了一句道。

但这让其他人很惊讶,为何不是让郑芝龙坐下,而是让他站着,这位李阁老架子似乎挺大。

而这时候,一边的熊文灿却是心里颇不是滋味也很不解,他清清楚楚的记得郑芝龙那日在他面前的耀武扬威,而今日在李明睿面前却为何如此低声下气,难道就因为李明睿的官比自己大?

不过,让熊文灿更没想到的是,李明睿这里却是突然一拍惊堂木,且换了一种口吻,甚是严厉地道:“来人!将郑芝龙给我拿下!”

也不仅仅是熊文灿,其他人也对此很是惊讶,这李阁老尽管是京城里来的大官,但也胆子太大了吧,直接就要把郑芝龙拿下,这到底是要招安还是剿匪呀。

第三百五十四章 郑芝虎面圣

郑芝龙没想到这京城里来的李阁老会一来就要将自己直接拿下,似乎没有半点瞧得起自己的意思。

自己好歹也是一方海上霸主,如今一个京城里来的阁老这么做到底是几个意思,难不成是自己不够低调,想给自己来个下马威?

一想到此,郑芝龙也就明白了这李明睿的意思,同时再一想到自己的人敢敢战败,亲弟弟郑芝虎也被人家抓在了手里,倒不是立刻翻脸的时候,便只得忍着,略作委屈地问道:“李阁老,您这是做什么?”

熊文灿等一干官员倒也是瞠目结舌,他们没想到郑芝龙就怎么恭顺地任由李明睿的护卫给押住,还不敢有半点反抗!

“阁老,您这样做会不会太过了,毕竟这郑芝龙在海上”,熊文灿深怕李明睿会不知道郑芝龙这个海上枭雄的真正实力,而做出这样的错误举动,甚至会因此激怒了郑芝龙,于是,便低声对李明睿说了起来,也算是提醒一下。

但让熊文灿没想到的是,李明睿只是轻笑了一声,并挥手打断了熊文灿的善意提示:“不必说了,云锦,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你只需记住一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郑芝龙不过一略强的海盗耳,朝廷能抚则抚,能剿则剿,何必在乎他的感受。”

熊文灿不知道这位李阁老是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底气,但他深怕这李阁老会因此彻底让整个招安事宜陷入僵局甚至失败,便不得不冒着会引起李明睿的反感而再次提醒道:“李阁老,请恕下官多嘴,实不相瞒,就在几日前,下官刚刚得到消息,我大明朝廷的船队出使琉球国时遭到了这郑氏海盗的袭击,如今只怕是凶多吉少啊!下官已着人将消息飞马递往了京城,但李阁老您得清楚啊,这郑芝龙一旦被逼急了,是真的什么都干呀!”

李明睿依旧是淡淡一笑,心想这熊文灿多半是还不知道朝廷已经先他一步知道了琉球海战的消息,还已经知道了结果。

但现在李明睿也没空去给这熊文灿一介小小布政使细细解释,见郑芝龙已经被抓住了,就再次一拍桌子,着实吓得一旁的人胆战心惊!

只听这李明睿冷声问道:“郑芝龙!本官且问你,我朝廷出使琉球王国的船队,你竟敢冒然袭击,究竟是何居心!本官可以给你一个陈述的机会,并会如实将你的回答上递给陛下,但若是你有半句不实,半句大不敬的地方,仔细你的脑袋!”

“仔细你的脑袋!”

李明睿突然再次怎么怒吼了一声,气势之凌人让一干官员是愕然不已,而郑芝龙却是满脸愤然,气得双拳紧捏。

但一想到自己这边刚刚被朝廷打败,而朝廷究竟还有多强的海上实力,自己也还不清楚,所以郑芝龙只得强忍着怒火,故意哭丧起一张脸,吼道:“冤枉啊,李阁老,小民不过是一介平民,哪里敢冒渎天使,小民也是刚刚得到了消息,好像是萨摩藩的人袭击我大明出使琉球国的船队,阁老若不信可派人去查,以正小民清白!”

“具体缘由之处,朝廷自会派人细查,不用你来提醒!本官现在只问你一句,这件事,你们郑家到底有没有参与?”

李明睿一脸严肃地看着略显肥胖的郑芝龙。

“没有!”

郑芝龙想也没想就直接矢口否认,萨摩藩是日本的一个倭寇海盗集团,在海上也颇有实力,素来与郑氏也有些矛盾,也与朝廷有矛盾,盖因这萨摩藩一直想据琉球王国为己有,如今郑芝龙为了不与朝廷彻底撕开脸皮,便故意把这件事栽赃给萨摩藩,想以此来寻得一个台阶下。

“狡辩!据我锦衣卫得到的消息,指挥此次袭击的就是你郑芝龙的亲弟弟郑芝虎!而且他现在已被押往京城,到时候只要一审便知,你难不成以为就这样能轻易蒙混过关!”

李明睿大声说道。

郑芝龙一咬牙,说道:“阁老明查,这根本就是子虚乌有的事,下官的弟弟都在泉州鸡笼一带做生意,何曾和萨摩藩有过来往,想必是萨摩藩的人故意打着我郑家的旗号,并以我弟弟郑芝虎的名义来袭击天使,以达到挑拨小民与朝廷的关系!”

李明睿没想到这郑芝龙能如此解释,心中暗叹此人不愧是海上枭雄,反应倒也是急中生智,但未免太心狠手辣了些,必要时候连自己的亲弟弟都可以不认。

“哼,是你们郑家所为也好,还是萨摩藩打着你们的旗号刻意要诬陷你们郑家也罢,朝廷自会详查,你既然有意要归附朝廷,就当明白一个做人臣的本分,别以为这海上就你们郑家说了算,朝廷就真的是纸老虎,任由你们横行霸道,实话告诉你,这一次琉球海战,朝廷不过出动了一艘战舰,便全获大胜!”

李明睿这么一说,熊文灿等地方官员这才恍然大悟,心道:“难怪这李阁老一来就要抓这郑芝龙,而且是有恃无恐地对其大呼小叫,原来是因为已经知道了琉球海战的结果,不得不承认,朝廷得到消息的度比自己要快得多。”

一众官员不由得跟熊文灿一样长吐了一口气,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可是受了这郑芝龙的气,如今可算是扬眉吐气了一回,看向郑芝龙的时候,腰杆也不由得挺直了些,连带着李明睿在他们眼里也不再是鲁莽与傲慢无知,而是一个上位者应有的魄力。

但郑芝龙的内心里却是极为憋屈的,他从来都没有做好琉球海战失败然后自己会被朝廷责问的心理准备,如今骤然应对,让他感到万分的难受。

等郑芝龙好不容易应付了李明睿且被李明睿放回来后,其子郑成功却也跑了来:“父亲,听说您让二叔去袭击朝廷出使琉球王国的船队了?”

郑成功见自己父亲郑芝龙没回答他,便继续说道:“父亲,您不能这么做呀!如此以来,朝廷还能接受我们的归附吗?”

“森儿!”因为受了内阁大学士李明睿的气,郑芝龙本就心情不好,如今自己这个最得意的儿子也居然在自己面前教训起自己来了,郑芝龙便不由得鬼火冒了起来,大声吼了这郑成功一句,并责训道:“当初就不应该让你学什么文,满脑子的忠良恭俭让,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能成为熊文灿的学生,能被这福州一般秀才举人捧为座上宾是因为什么,你以为真的是你才高八斗?”

备注:此时的郑成功名为郑森,为读者熟悉,旁白时写郑成功。

郑芝龙说着不待郑成功回答就继续喝道:“你这么想就错了!他们是看在你老子的银子上,看在这数百里海域是我们郑家的天下,如果我们没有这些,我们在他们眼里就是盗贼,就是人人得而诛之的盗贼,你明不明白!如今朝廷想让我们解甲归田,想都别想!”

“可是,父亲”,郑成功还想再劝几句,比如和朝廷作对终究是不好,连带北方的鞑子和关宁军都没讨到什么好处;但他的话还没出口,郑芝龙就摆了摆手,制止了郑成功的回答:“好了,不必再说了,为父做什么还没必要让你来提点,你去见见你的恩师吧,多跟这些有权有势的人接触接触,日后若真有事,或许朝廷不会饶了你父亲,但会对你网开一面。”

……

人逢喜事精神爽,朱由校现在的心情就很不错,他没想到北海第一舰队居他然可以表现得这么好,让他本以为万分艰难的摆脱因海盗而废弛的海贸困境居然如此轻松的迈出了第一步。

可以说,虽然琉球海战不过是一次小规模的海战,对于郑氏集团而言并不算什么大的损失,但却很好的证明了朝廷是可以挑战一下这郑氏集团的势力的。

至少,以后招抚郑芝龙也就更加没必要太过迁就和妥协。

而且让朱由校更惊喜的是,此次琉球海战居然还将郑芝虎这么个海战猛将给活捉了,而且还是郑芝龙的亲弟弟。

无论这郑芝虎日后能不能为自己所用,朱由校都要打算试试。

可以说,现在的郑芝虎和郑芝龙简直就是两个不同的待遇,郑芝龙在福州被李明睿骂得不敢还口,而郑芝虎这个本来是被俘虏的海盗头子在被锦衣卫押回京城的途中,虽说戴着镣铐坐着囚车,但因为得到了皇帝陛下朱由校的特殊指示,每走二十里就必须歇息,每到一处驿站需有七品官员的待遇。

这让郑芝虎很是惊讶,心中也更加忐忑朝廷这是要怎么处置他,按道理,像他这种大盗,不是凌迟也得腰斩吧。

一听说郑芝虎进了京城,朱由校就忙让许显纯亲自将郑芝虎带到乾清宫来。

郑芝虎还是第一次进紫禁城,第一以这样的方式面圣,坦白讲,他是有些紧张的,作为一个明朝人,即便他曾经是杀人无数的大盗在踏进宫墙的那一刻也会本能的对这高高在上的皇权感到恐惧。

“陛下有旨,解除郑芝虎镣铐,准予其步行面圣!”内侍小宦官这时候跑了过来,高声喝了一句。

“遵旨!”

负责押送郑芝虎进宫面见朱由校的北海舰队总兵官覃博桐和锦衣卫指挥使许显纯同时应了一声,并亲自为郑芝虎解除了镣铐。

郑芝虎不是其兄长郑芝龙那样的圆滑之人,也不是其四弟郑鸿逵那样有谋略算计,他更多算是个四肢达头脑简单的人,思想也比较单纯,再加上传统的忠君思想的影响下,对于朱由校这突然解除手脚镣铐的举动让他莫名被打动了一下,对那位还没有谋面的帝王更有了一丝期待之感。

“把奏折再堆高点,所有长得有姿色的宫女都退下去,王承恩你也下去,再去把西暖阁值班的钱谦益给朕叫来!”

朱由校刻意要装出一份特别勤政的样子来,也就故意把一些本可以让内阁和司礼监处理的折子都堆到自己面来,而自己也如同寒窗苦读的举子一般坐在奏疏堆里,戴着一副老花眼镜批阅着,同时让代表着荒诞政务的宫女和宦官都退了下去,目的就是要在郑芝虎这样的海盗面前做出一副朕乃勤政爱民之君的样子来。

没办法,要想打动一个人,不能仅仅靠金钱与美色,利益也许只是对于圆滑的人有用,而对于思想单纯的人,就需要用伟大光正的行动去感动。

朱由校现在就是要这样,他要让这郑芝虎意识到自己这个大明皇帝是个可以效忠的中兴之主,所关心的是天下黎民百姓,而不像他哥哥那样自私,只顾及自己的小团体利益。

如果郑芝虎眼里不仅仅有他兄长郑芝龙还有自己这个大明皇帝的话,那么,这郑芝虎就应该会被自己的行为所感动,至少能有所意动。

“陛下!”

内阁辅钱谦益这时候走了进来,很恭敬的向朱由校行了个礼。

“赐座!”

朱由校直接吩咐了一句,躲在屏风后的王承恩便忙端了个墩子来让钱谦益坐下,然后朱由校还故意问着钱谦益一些奏疏上的事。

钱谦益实务能力并不强,但很会扯,而且能扯出一大堆有逻辑的话来,因而在外人看来,很容易看成皇帝陛下和内阁辅很有默契,很有君臣相宜的样子。

郑芝虎没想过就此逃跑会直接跑进前面的殿门里将朱由校杀死,先不说四周的锦衣卫的监视,即便是他自己也没有这个想法。

而且在见到那位着黄袍的年轻人正很虚心的跟一个老官员请教什么的时候,他仿佛间就觉得这或许就是皇帝和大臣该有的样子。

郑芝虎一刹那间几乎就将战败的事丢到了九霄云外,而此时在他心里,只有对那位年轻君王的敬畏。

“陛下,郑芝虎带来了”,覃博桐刚这么一喊,朱由校就恰当好处的把手中的笔丢在了地上,直接就染黑了灰白色的地毯连带龙袍上也沾染了墨迹,并很激动的站起身来:“没想到,我们的郑大英雄这么快就到了!”

郑芝虎有些受宠若惊,他之前还在想在面见九五之尊时将会面对怎样的训斥,却没想到如此让人感动亲切而又敬佩。

第三百五十五章 在大明建立公共卫生和医疗体系

郑芝虎虽说纵横海上数十年,但到底不过是一介草寇,何时上过这样的高台盘,一见了朱由校,昔日喋血海上的杀气顿时荡然无存。

“草民……见过陛下”。

郑芝虎不知不觉间膝盖就软了下来,没人逼着他要给朱由校下跪,但他还是跪了下来。

从严格意义上来说,郑氏海盗集团还算不上是一个以造反为目的的集团,或许他们算是一个做着特殊生意的大家族,他们对于经济利益的看重更加重于政治利益。

换一句话说,他们的政治态度是模糊的,而大明几百年的统治让他们天然的认为自己就是被统治的,如同宋江最终还是选择了招安,在他们的意识里,这才是正途。

所以,郑芝虎可以为了自己家族的利益对朝廷的船队大打出手,但当自己被朝廷控制时,也会变得逆来顺受。

“起身吧”,朱由校见郑芝虎没有因为自己的作秀就直接说“请陛下治罪”的话,而是“见过陛下”,心里就略有些不喜,因为这说明这郑芝虎并没有因为自己的作秀和一句“郑大英雄”而轻易的被感动,在他潜意识里,他袭击北海第一舰队的事并没有错,他或许依旧认为他这只是在捍卫自己的权益。

朱由校自然也没必要一直拿热脸去贴这郑芝虎的冷屁股,因而就略淡淡的说了一句,一挥手就坐回到龙椅上,表情冷冽地问道:“郑芝虎,你可知罪?”

作为帝王,可以礼贤下士但也得有帝王的威严,这郑芝虎既然自己没有意识到自己有罪,那自己这个帝王就得帮他意识到,至少让他知道他这样做是有罪的。

“陛下要杀要剐,全凭处置就是”,郑芝虎又在地上磕了头,没有说自己有罪没罪这话,而只是表达了自己既然已经被朝廷抓住了,朝廷任意处置就是,但对于琉球海战一事,自己是没有后悔的。

“别以为朕就真的不会杀你!”

朱由校突然窜到这郑芝虎面前,盯着他的一张圆饼大黑脸,冷声说了一句。

虽说朱由校长得并不魁梧,唇红齿白,更多时候像个玉面小书生,颌下还只不过略添了几抹青须,但横眉怒眼的盯着郑芝虎时,却让郑芝虎的内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他从来都没有像此刻这样,突然感到一股强烈的恐惧。

郑芝虎被吓得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来,作为一个见过最大的官也不过是布政使熊文灿的他何时曾这样体验过帝王威严,初始还是笑容满面,顿时就变得狰狞起来,饶是他郑芝虎见过恶人无数,也没想今日这般失态过。

“郑芝虎”,朱由校见郑芝虎脸色白,心里也就有些得意,从这郑芝虎前后的表情变化能看出来,这郑芝虎或许是可用的,因而他便又多问了一句,而且是直呼其名,作为堂堂大明帝王能再问你话已经是对你最大的客气了,怎么可能还会一口一个“郑大英雄”。

“草民在!”郑芝龙回了一句道。

“知道朕为什么要喊你郑大英雄吗?”朱由校问道。

郑芝虎心里倒是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也不知道该如何作答,因为他自己也没想到这皇帝陛下居然在见到自己第一眼就喊自己大英雄,他现在也没搞明白呢,因而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回道:“草民不知?”

“哼,你既不知己罪也不知己功,郑芝虎啊郑芝虎啊,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朱由校不由得感到好笑起来,但心里也明白这郑芝虎若是能有在自己这个皇帝面前对答如流的觉悟,那郑芝虎就不会这么轻易的被自己的人给擒获了。

郑芝虎也搞不明白这皇帝陛下到底是要干嘛,只能再次磕头道:“请陛下治草民死罪就是!”

见这郑芝虎什么也不说,还干脆就直接求死,倒让朱由校对其又增添了几丝好感,不由得笑道:“你倒是一心求死!”

说着,朱由校就又道:“朕这就亲口告诉你,你为何当得起朕的“英雄”二字!又犯了何罪过!”

听朱由校这么一说,郑芝虎自己也好奇起来,坦白讲,他这种有勇无谋的莽夫悍将是对自己没多少了解的,对于什么罪过他自然是知道的,要不然也不会一心求死,但他的确不知道有何拿得出的功绩,所以当朱由校这样说起的时候,他自己也不由得竖立起耳朵来。

“天启五年,红番鬼(荷兰人)侵犯马祖,杀我渔民达一百四十余人,毁坏渔船达数十艘,你一怒之下将这群红番鬼全部烧死于祚都湾;

天启八年秋,佛郎机人企图侵犯金门,被你击退,夺其软帆大船三艘;

在这方面,你的的确确算是英雄,至少对大明的子民还是做了些好事的,但你却同样会劫掠沿海渔民,甚至如今还敢对朕出使琉球国的船队下手!这岂止是大不敬,这简直就是形同谋反,你以为就只是掉颗脑袋就能轻易能算了的吗!”

郑芝虎可从没想到过自己和欧罗巴的人争斗时也算什么有光彩的事,也更没想到这些事居然会被皇帝陛下知道,而且还说自己做的这些都是英雄之事;但当他听到皇帝陛下朱由校再提到自己出击朝廷的船队如同谋反时,他刚刚燃起的希望忽的一下就被浇灭了,他知道,陛下依旧是不会肯饶过自己的吧,但他自己也的确没话可说,他为了他们郑家必须得这样做!

“看在你有过驱除外夷的微薄功勋的份上,朕可以饶你不死,但你必须归附朝廷,做朝廷的人,如何?”

朱由校这时候才抛出了橄榄枝,意思却已经很明显,朕是看在你有点功勋的份上,再加上的仁德才对你宽宏大量。

但郑芝虎却并没有接受朱由校的好意,当陛下朱由校这么一说的时候,他也就知道陛下这是要让自己做朝廷走狗的意思,但一想到这样会让自己郑家陷入被动,便还是磕了一头,回道:“请陛下治臣死罪!”

朱由校微微一愣,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他可没想到这郑芝虎如此的冥顽不化,还跟自己玩起了忠烈而来,可惜自己不是曹操,而这郑芝虎也算不上是张辽,所以,朱由校见此就直接笑了起来:“也罢,朕也就成全你,钱谦益,你去拟一道旨意,将这郑芝虎先打入诏狱,然后给他拷上五十近重的镣铐,让他去北海舰队做一个做杂役的辅兵!”

钱谦益便恭敬地起身朝朱由校行了礼,然后面朝朱由校朝后退去,直到退出了殿门外才转身去向西暖阁,而这郑芝虎也被带了下去。

郑芝虎的心情也很是复杂,如果朱由校不说那几句什么大英雄的话,他或许会一直简单的认为自己被俘虏后唯一的结局就是死亡,但眼前这个励精图治到连龙椅上都堆满了奏疏的大明皇帝陛下却会因为见自己这一个小小的待斩贼寇而激动的把墨汁染到了龙袍上,甚至也还拿昔日自己不过是为了郑家争权夺利而做出的几件抗击外夷的事来给自己一个下台阶的机会,但自己没有选择就此服从这位陛下的意志来行事。

郑芝虎不知道自己这样是不是真的激怒了这位皇帝陛下,但他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位大明的皇帝陛下的确让他捉摸不透,好像比他兄长郑芝龙都还要狡猾。

不过,至少有一点是在预料之中的,他郑芝虎最终的归宿还是在诏狱,这个当今世界上最有名的监狱,以关押达官贵人而闻名于世,他郑芝虎今日也有幸一回这样的待遇。

……

与郑芝虎的归宿是诏狱不同,此次琉球海战的最大功臣,北海舰队的都督佥事,北海第一舰队的参将顾三麻子的归宿却是在医院。

不过,这个医院可不是私人开的医馆,而是大明版的公立医院,也是最近才流行起来的新词。

朱由校前世作为一个医生,对于这段明末历史最熟悉的就是一段时期的瘟疫史。

毋庸置疑的是,这一段时期也是疫病高频率且密集大规模生的时期,虽然他也直接催生出了吴有性这样的医学名家,但对于大明王朝而言却是一场不亚于流贼作乱的灾难。

特别是在原本历史上将要在几年后开始肆虐整个华北的鼠疫更是直接摧毁了大明王朝最后的统治根基。

鼠疫是一种烈性传染病,传播范围很广,传播途径也很广泛,但一旦传染上却又基本上无药可治,只能靠自身免疫去抵抗,虽然有部分人因为基因的更优良而能在疫病的肆虐下存活下来,但大多数人却会因为这种陌生的抗原而被夺去生命。

因而,朱由校便早在天启八年就开始着手在大明建立完整的医疗和公共卫生体系,如果没有朝廷的宏观调度,单单靠几个名医是没办法在以后的将来应对各种疫病的肆虐。

要知道在小冰河气候的影响下,并不单单是影响人类的生活方式,也直接导致大量原本不会肆虐与蔓延的烈性传染病病毒因为气候的改变和常年的战乱而活泛起来,导致原本就脆弱的古代公共卫生系统失衡,使得鼠疫、霍乱、天花等烈性传染病不断出现。

不过,在对大明公共医疗和卫生体系的建设上,朱由校可没有来什么循序渐进的法子,为了能在大瘟疫大规模肆虐之前让整个大明的医疗水平特别是对疫病的控制力度迅上升一个大的台阶,他直接就将吴有性、赵献可等当世名医给请到或者抓到了京城。

可不要小看这些所谓的古代名医,他们的理论知识并不比现代医学要差多少,尤其是提出温病学本质的开山鼻祖吴有性可是医学史上第一个提出瘟疫是由疠气所导致的理论,即导致瘟疫生的是一种物质,而不是因为体内不平衡和外界气候变化的影响所导致的病征。

换句话说,吴有性就是将以前治瘟疫如同治伤寒的说法给彻底否定,如同现代医学的理解,导致鼠疫这些瘟疫的是病毒也就是核糖核苷酸组成的遗传物质,这些所谓的病毒一旦侵入人体内会寄生于人体细胞利用人体细胞的成分如核酸和蛋白质来繁殖自己的子代。

随着这些病毒繁殖度加快和蔓延,进而完全摧垮人体。

而伤寒这类即人们常说的风热感冒不过是人体在冷热交替的环境下体内稳态失衡导致的结果,也就是说,这类病不是由外部物质引起的,而是自身体质下降引起的病征。

吴有性最大的贡献就是突破了对瘟疫的看法,将传统医学认为瘟疫同伤寒一样不过是体内因时所致的理论给彻底否定,并认为瘟疫就是由漂浮在空气的细小颗粒组成的疠气导致,从而提出一系列阻止瘟疫传播途径的方法。

众所周知,疫病虽然因其病毒的抗原特异性很强而很难短时间治愈,但一旦能控制住了其传播途径和传染源就能很好的控制住疫病的传染。

吴有性的理论突破就是给大明给了最实际也是最易操作的一个瘟疫控制方法,也给后世一个最有效的瘟疫控制方法,其明的药方即便是后世闹**时都还能挥出很大的价值,不得不承认若是大明能很好的将这样的人才利用起来并通过政府的组织力去对抗疫病,没准也还能再坚挺几年。

汉有张仲景的《金匮要略》,唐有孙思邈的《千金方》,宋有宋慈的解剖,明有吴有性的《瘟疫论》,可以说,整个华夏在医学上就没有落后过,在几千年的历史长河中,所积累的医学理论和人才并不少,而现在需要的是则是通过朝廷将这些散漫的医学积淀和人才统合起来,形成一个可以随时应对各类大型疫病的体系。

但一个可以应对大规模疫病的医疗组织体系却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建立起来的,一家医院的背后肯定得有一所医科院校和他配属的医学科研机构以及政府应有的公共卫生服务体系和管理体系。

但一般而言,第一步都是先有一家医院。

顾三麻子现在被抬进京城后入住的就是大明第一家公共医院,即皇家第一医院,朱由校直接成立了卫生部,吴又可担任卫生部尚书并兼任了这所医馆的正卿之职,也就是说,这家医馆即便是同大理寺和光禄寺等一样的正三品级别。

第三百五十六章 顾三麻子的住院生活

闲言少叙,顾三麻子算得上是此时此刻最郁闷的一个人了,此次琉球海战,算是他最扬眉吐气的一回,可偏偏也是他受伤最惨的一次。

要知道,搁在他以前当海盗的时候,他一直是被郑芝虎追着屁股打的,见了郑氏的船队就只能躲避,如今却能利用朝廷的力量将昔日自己不敢招惹的强敌郑芝虎给活捉了,还得到了皇帝陛下的嘉奖圣旨,加封了自己正二品的金吾将军的武散官,虽说这个金吾将军也代表不了什么,但也是一种荣誉。

可是,他顾三麻子哪里想到此次琉球海战中自己这边伤亡损失并不严重,但偏偏受伤最狠的就是自己,整个腿部被铁弹砸得脱了臼,错了位,连带着还因为伤口炎而导致感染加重,烧得他是昏昏沉沉,没有半点精神。

伤痛倒在其次,让他更是受不了的是,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覃博桐再送自己回京后就会回去南京,然后与返回的北海第一舰队从泉州巡航到津门,并沿途在南京、杭州、临清、登莱等地招募新兵,同时在舟山、刘公岛等地进行演练。

而他顾三麻子却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这所谓的皇家第一医院里,当然,顾三麻子并不知道这皇家第一医院是什么,他从出生以来就基本上得过什么病,即便有个头疼脑热也是能熬则熬,熬不过去大不了就挂,找郎中都嫌麻烦。

这对待疾病与伤痛的方式在大明很普遍,讳疾忌医自古以来都存在着,顾三麻子也不例外,在他看来,这什么皇家第一医院就是一家很大的生药铺子而已,只不过添上皇家二字,似乎是跟陛下有关系,要不然自己这个禁卫军的伤号也不会免费入住这里。

顾三麻子听人说过去皇家第一医院就跟进青楼一样,身上的银元都会花得跟流水一样,但去青楼虽然花了钱可身心是愉悦的,而去皇家第一医院除了几个好看的医护外,就是又花钱又挨痛受苦了。

好在,顾三麻子是皇家禁卫军体系的人,特别是这种因战争而受伤的情况是可以享受免费治疗,而且走的是绿色通道,再加上他自己又算是正三品(散官除外)的高官,待遇和特权也就更高了些。

所以,等他一入京城,人有些昏昏沉沉,嘴里还喊着放炮放炮的时候,他就被装进了一辆漆了白色油漆的白色马车里,顾三麻子也不知道这白色马车具体样子,只知道这马车车皮外面还画上了一个大大的红十字,还有一个神农氏的像。

反正,只要这白色马车行驶在车水马龙的京城大街上,就比内阁大学士的轿子,锦衣卫的马还好使,没人敢阻拦,如果一旦有人看见这白色马车出现而不避让甚至耽误了皇家第一医院治病救人,你就会被巡城御史和五城兵马司的人请去喝茶。

这是皇帝陛下给皇家第一医院的特殊权力,光禄寺正卿就是因为被御史弹劾其子阻拦皇家第一医院的救护车去救某屠户女儿而被朱由校直接罢职。这白色马车的确是叫救护车,但同皇家第一医院一样,大明的百姓们对这些新事物还处在适应与磨合期,但对于他们的好奇却也是越来越浓烈。

在大量外来务工人员涌入京城后,京城这个级大城市就更加显得拥挤,嘈杂声也是从未停歇过,尤其是大明门一带,安静在这里简直就是奢侈品,顾三麻子即便被平放在车内,也没办法安睡,只能痛苦的忍耐着。

等过了大明门没多久,才进入一条比较安静的胡同,这一带之所以安静是因为他挨着锦衣卫北镇抚司,而大明的皇家第一医院就挨着北镇抚司。

之所以选择将皇家第一医院设在北镇抚司,一是因为有北镇抚司镇着,这里本来就安静,而诏狱内也的确经常会出现需要救治的人,同时,朱由校可是要大力展大明的医学解剖事业的,北镇抚司关押的一些犯人正好派上用场,或许日后皇太极也会是这个下场,为大明伟大的医学事业做出贡献。

当然,这样的话,由于旁边就是锦衣卫北镇抚司马,因而也没什么人敢来这皇家第一医院闹,只是这两处国家机构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里面都会出鬼哭狼嚎的声音。

好在,皇家第一医院没有北镇抚司,显得那么阴暗,虽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富丽堂皇,但也算是粉墙黛瓦,窗明几净,还专门拓出十几亩大的花园来供病人修养,有芭蕉海棠杂植其间,来到这里似乎就跟京城的繁华与热闹隔开了一般。

等到载有顾三麻子的救护车到了皇家第一医院后,就早有专门准备好的担架将他接了下来,因为伤口炎而全身乏力的顾三麻子也懒得动弹,入眼处是一座巨大的雕像,雕像是神农氏,这位尝百草的华夏先祖算是华夏医学的开山鼻祖了。

但顾三麻子对这个不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雕像背后出现的那一抹倩影,穿着裁剪得很别致的白色棉布衣服,头上还戴着一顶白色与蓝色相间的帽子虽有些怪异但似乎觉得更加清丽诱人,若不是他现在腿脚不能动弹,他真想上去拦住那小姑娘,调笑几句。

顾三麻子被抬进了一间比春香楼的红莲姑娘的闺房还小的屋子,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柜子,柜子上是一盆花,同时旁边还放在一个铃铛,顾三麻子不知道这铃铛是做什么的,他只知道他刚躺下没多久,一个同样穿着白色棉布大褂子的大夫走了进来,而且直接掰开他的腿,疼的他龇牙咧嘴,大汗直冒。

“伤口已经感染,腿部错位严重且髋关节破碎,光是靠接对位置难以恢复,得开刀取出内部碎渣,避免造成更严重的炎!陛下已经特旨,动用最好的药物与仪器救治,先给他打麻药,然后去把另外几个郎中叫来,另外,别忘了给他做个皮试”这人一张口的时候,顾三麻子就认出了这人是谁,这人就是昔日在幽平坊一带专治跌打损伤的管老头。

顾三麻子在皇家军事学堂的日子与人打了不少架,伤筋动骨的事常有生,而幽平坊的管老头则是出了名的赤脚郎中,因为他很擅长治跌打损伤。但顾三麻子没想到这管老头也成了皇家第一医院的人。

但顾三麻子不明白这管郎中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还说出一大堆自己就根本听不懂的话,什么髋关节、开刀、炎等。

但顾三麻子还没来得及问,就见这管郎中走了出去,同时却是一个极漂亮的身穿白色褂子,头戴白色帽子的年轻姑娘端着一个瓷盘子走了进来。

这种制服诱惑让顾三麻子即便现在已经有病在身,也不由得笑了起来,若不是没力气,还真想调戏这小姑娘的几句。

不过,就在他留着哈喇子,盯着人家小姑娘的胸脯傻笑时,那年轻姑娘却丝毫没有注意到顾三麻子色眯眯的样子,她作为刚被皇家第一医院培训不久且允许开始进行实习的孤儿,是很在意这份所谓的护士工作的。

所以,对于这次简简单单的一件给病人注射麻药和皮试的机会的她也显得很认真,并一本正经的举着一根拇指粗的玻璃注射器慢慢推注着,注射器上面还有根极细的钢针,在这年轻姑娘的轻微推注下,钢针上渗透出颗颗水珠。

备注:除了抗生素等药物是金手指提供,玻璃注射器是大明自己制造。

顾三麻子不知道这叫注射器,第一次进这种医院的他哪里知道这些被朱由校利用金手指直接拿来用的临床医学器材与操作,他吞了吞口水并很想问问这是什么,但这时候,这年轻姑娘却突然抓出他的右手来,并拿着那玻璃注射器对着他的手腕处准备刺进去。

“这,这是在干什么,是要谋杀我吗”,顾三麻子吓得不轻,但他又不明白既然要杀他为何不是用这玩意儿直接刺他的脖子干嘛刺自己的手腕,难道是要刺破自己手腕的脉络,让自己元气散尽而死?

顾三麻子越想越害怕,他没想到这个看上去很漂亮的年轻姑娘居然是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他很想把自己手收回来,但他现在根本就没有力气动弹,只得竭力出一点声音:“你这是谋杀,你竟敢谋杀我,你们到底是谁的人,为什么要谋生我?”

这年轻姑娘见顾三麻子一直在动,也有些紧张的额头生汗,便干脆也不再纠结犹豫,直接对准培训时某公公的指导直接将注射器的钢针刺进了这顾三麻子的手腕。

“啊!”顾三麻子叫了起来,虽然因为没有力气而导致声音不大,但却让年轻姑娘听了个清清楚楚,忙道:“你别喊,不过是做个皮试而已,不是很痛的,我学习的时候常常和其他同学互相做呢,而且这个不是谁都能做的,陛下特旨的人才能做,因为做了这个,我们医院的管少卿才能向吴正卿申请用御赐的药。”

顾三麻子哪里听得懂这些,也不想去了解这些,他只知道自己现在就这么被一个年轻丫头给用钢针刺了手臂,而且还很无助,但他没想到的是,就在他手腕处的痛感还没有消除时,这年轻姑娘居然有拿出一根刚才那种玻璃管加钢针的家伙来,而且另一只手还拿出一个小玻璃瓶摇晃了几下,并将钢针戳进了玻璃瓶里吸取了一定量的白色液体。

顾三麻子不知道这白色液体是什么,他只看见这年轻姑娘先将装有部分白色液体的那玻璃管子放在了一边,然后过来将他推到一边侧卧着,接着,他就亲眼看见这年轻姑娘居然扒下了他的裤子!

“别,别呀,要舔舔前面,好姑娘,你舔我后面干啥,哥哥我现在没有力气,没办法给你玩的”,顾三麻子痛苦无语地喊道。

而这年轻姑娘却也羞得满脸通红,同时也不由得骂了一句“流氓”,然后就在顾三麻子的屁股上摸了一下,接着就拿着玻璃注射器对着顾三麻子的坐骨神经丛以外区域戳了进去。

“呲呲!”

顾三麻子不由得出了呲呲的声音,并很痛苦地道:“谁才是流氓啊,是你摸的我屁股,又不是我摸的你,红莲啊,我对不起你呀,我屁股被别的人摸了,妈呀,好痛!”

顾三麻子很后悔来到了这里,见到这么多奇怪的人,还遇到这么多奇怪的事,但现在麻药一进入体内后没多久,他就不得不老实许多,整个人一下子就失去了知觉,并亲眼看见那位管郎中带着好几个人进来,其中还有两个也看上去不错的年轻姑娘,但她们盘子里居然还有很长的刀还有很细的剪子。

顾三麻子不知道他们这是要干什么,但可恨的是,他现在怎么都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管郎中拿着一把很锋利的小刀在他脚上划来划去,但他却没感到丝毫疼痛,只觉得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不过,在他看见管郎中那双本来戴着白手套的手已满是鲜血时,他就直接晕了过去。

等到顾三麻子醒来后,他就现自己依旧躺在了之前来到皇家第一医院的床榻上,但右脚上却已经缠满了白色的布,全身的乏力感更加严重,而这时候又是那年轻姑娘来拿那神奇的玻璃管子去戳他的屁股。

不但是这一次,以后几乎每天都是如此,顾三麻子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状态,最后看见那年轻姑娘举起玻璃管子又要戳他屁股时,他反而调笑起来道:“好姑娘,待会可以加点劲,你这家伙太细了,完全没感觉,等老爷我好了,让你看看什么是又热又粗的硬棒,绝对比你这个刺的爽!”

“哼,有没有规矩,顾三麻子,你若是再敢调戏良家女子,朕就让你做太监!”

朱由校这时候走了进来,却也刚巧就听见了顾三麻子话,并不由得训斥了顾三麻子几句,顾三麻子哪里会想到陛下会出现在这里,想着忙要起身行礼,却被朱由校按了回去:“你有伤病在身,一应虚礼皆免。”

第三百五十七章 刺杀李永芳

朱由校此次来是特地来看看顾三麻子的,毕竟这家伙此次也算给自己大涨了脸面,使得大明重振海洋霸权的进程有了一个很好的开始。

当然,也算是顺便过来巡视一下这皇家第一医院的现状,毕竟这是一个在现代人看来再正常不过但在明朝却是饱受非议的一个敏感之地。

为了创建这样一个时代的医院,不知道有多少御史把弹劾的折子递上了案头,之所以弹劾也不仅仅是因为朱由校给很多仵作、赤脚郎中给了官身身份,主要是堂堂大明皇帝陛下居然让礼部将教坊司的犯官女眷和顺天府养济院的孤儿都安排到这里做什么护工,让他们与这些男大夫杂处,即便是在世风日下的晚明也引起了大多数卫道士的非议。

好在现在的朱由校基本算是皇权最高的时候,因而也没有引起太大的震动,但朱由校也不敢突然做出太过“伤风败俗”的举动,因而对于绝大多数的护理工作,他依旧让吴有性招募男性来做,至少一些精细的工作和特殊病房让一些女性来做,毕竟很多时候,女性的确要比男性更有耐心一点,更细心一点。

但朱由校也明确申明过皇家第一医院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不是寻欢作乐的地方,因而严禁病员对这些来自教坊司的女性护工进行骚扰,一经现和举报将直接处死病员。

所以,如今这顾三麻子,若不是朱由校知道他这张嘴本来就臭,只怕早就有驻在医院的锦衣卫将其带回诏狱直接处死然后再次送回到皇家第一医院作为解剖标本了。

朱由校走过来观察了一下这顾三麻子的腿部,又摸着顾三麻子的手腕,把了把脉,就不由得问着身后的吴有性:“这顾佥事的伤势是谁处理的,缝补的很好,脉象似乎也算平稳,没有半点紊乱迹象,你们皇家第一医院得重重奖赏此人才是。”

朱由校本想说心率似乎还算正常,但他担心这些大明老中医们听不懂,便换了个说辞,而吴有性对于陛下善于歧黄之术却已是见怪不怪,倒是顾三麻子有些瞪眼,傻傻的看着朱由校,半晌说不出话来。

“别张着嘴不说话,你给朕说说,此次你们在琉球海域的海战到底是何情况,另外,我把大明船政局的人也叫了来,对于郑和号的一些情况,他们也要问你”,朱由校说着就命人去搬几张椅子来,然后和一干官员就在顾三麻子旁边做了下来,听着顾三麻子讲他是如何利用己方的优势在敌众我寡的情况下取胜的。

对于顾三麻子这种常年在海上谋生的海盗而言,如何游刃于郑氏集团这种大型海盗集团之间简直就是家常便饭,而现在成了朝廷的将军,他也同样是按照以前的经验,那就是用自己强的一面去对付敌人弱的一面。

不过,这些对于杨嗣昌和刘若愚等朝廷官员而言却是十分生疏的领域,他们并不知道在海战上,船的数量和旗舰的战斗力到底那个更重要,在海战上到底该如何打。

顾三麻子没想到陛下和一干重臣会亲自来这里聆听自己讲述自己指挥的战事,这让他不由得感到脸上特部有光,因而倒也能做到镇定自若的讲了起来,虽说依旧是控制不自己而导致粗话一不小心就冒了出来,但朱由校并没有因此迁怒于他,而是鼓励他继续讲述,同时心里也暗叹这个海上义匪还真是历史遗落的明珠,先不说其战术思想又多么灵活,就是这在自己面前举重若轻的表现也让朱由校不由得觉得这顾三麻子或许还能挥更大的用处。

而同顾三麻子一样,此时的漠南按察使兼提督学政史可法此时也正脸上有光的站在孔夫子像前对着一群刚刚换上儒袍的漠南生员们讲学。这些大都是有一定汉化程度在且最近一年里通过院试录取的三十五名的生员,他们大多数蒙古人,当然也有曾经被蒙古骑兵们掳掠到这里的汉人。录取的难度并不高,差不多能读懂四书五经就能通过,而正因为此,史可法这个提督学政的官员还得亲自来勉励他们继续努力,以激励他们去漠南省城经历比较严格的乡试,虽然这个乡试其实和关内的童试难度差不多,但对于漠南而言,却已经是千里挑一的比例,更何况基本上有一定的汉文化基础的上层蒙古统治贵族几乎已经被斩杀殆尽。

“孟子见梁惠王。王曰:“叟不远千里而来,亦将有以利吾国乎?”

宽阔的草原上聚集的不是成群的马儿也不是飘逸的彩带,而是峨冠博带,是一群放下了弯刀,正盘膝而坐的文人秀士,他们跟着史可法朗诵着,并听史可法讲解着,他们不知道这个学来有什么用,但汉字的魅力却让他们在仿佛间打开了新的世界。很多蒙古人都会聚集到这种开放式的露天讲坛周围来,很多人会投来艳羡的目光,并希冀着自己也可以这样优雅。

但史可法不知道在他眼前的这群听他讲《孟子》的人群中有个穿着蒙古服饰的女子却正是惠嫔徐佛,徐佛却是已经莞尔一笑,对着同行的锦衣卫沈炼道:“奴家以前觉得陛下讲史可法这样的饱学之士放在这塞外之地,就如让司马相如去做卫青的事一样荒诞,却没想到如今让这史可法来这里倒还真是有了他的用武之地,再过数年,只怕这草原之上也是书院林立,学子莘莘了。”

“陛下之高瞻远瞩岂是我们能企及的,娘娘,广宁城传来消息,现在建奴的额驸李永芳已于今日回到广宁城,我们的计划可以执行了!”

沈炼说后,徐佛就直接转身道:“那就立即进入广宁城,按照原定计划,一旦这李永芳狐狸尾巴一露,你们伺机对其进行刺杀。”

……

广宁城现在就是满清插在大明宁锦之间的一颗钉子,对于建奴而言,这个就是他盛京城的门户,一旦广宁城一失,宁锦的禁卫军驻留军队就会形成合力,随时对他的盛京城进行威胁,而他皇太极就不得不继续将盛京城的战略资源转移到赫图阿拉,但明显皇太极现在还并不想就这样丧失在辽河一带的话语权。

所以他选择了让李永芳率领所有善于守城的汉八旗的兵力据守在这里,甚至还许下了他日一定封李永芳为辽王的承诺。

李永芳并不是庸庸碌碌之人,此人本就是辽东地方军事贵族,一直就有如同当年李成梁一样在这辽东建立自己霸业的野心,因此对于他的主子即皇太极要让他在广宁一带立足并做建奴的一颗钉子时,他是很积极响应的,甚至在他入主广宁城后便一改昔日豪格驻扎这里时的作风,开始严肃军纪,并鼓励军民屯田,甚至还亲力亲为,在自己营场搞了一块地,每日还去请教当地百姓如何耕种,军政民政是一手抓。

这对于大明而言自然不是一件好事,朱由校不希望在刚刚铲除一个吴氏集团后又冒出个李氏集团,但现在大明刚刚结束对喀尔喀部和喀尔喀部的征讨,还没办法立即动战事,因而只能动用特殊手段,即先让锦衣卫的锄奸队先除掉李永芳,让建奴失去最后一个汉人帮手,也是建奴目前在军事方面最得的一个大汉奸!

当然,自从范文程等被杀后,乃至于后来吴氏父子的惨死,都让李永芳仁认识到大明到底朱由校对汉奸是绝不姑息的,甚至对自己这类人的痛恨还远远甚于真正的鞑子。

所以,李永芳对自己的安全也是很关心的,他从不单骑出门,甚至很是离开广宁城,即便出城也是带着至少一百骑以上的兵力。

因而,要想在广宁城外除掉李永芳是不可能,除非动用军队,但这样一来就很可能逼得建奴的皇太极直接出手,也就失去了以非战争手段实现利益最大化的目的。

徐佛提着羊奶进了额驸府,她现在的身份是李永芳府邸的一个新招的低等杂役丫鬟,主要是负责给府里的主子们提供新鲜的羊奶。

因为徐佛现在在李永芳府邸的信息背景就是附近蒙古牧民的女儿,而他的大哥也就是沈琏现在名叫巴图尔的则是直接负责给额驸府供给羊奶的接口人。

李永芳从小生活在辽东一带,与蒙古人交往也比较密切,因而也就有了一个喜欢喝羊奶的习惯,当然也有传闻说他的某个妾室喜欢把这个拿来沐浴,锦衣卫的沈琏和徐佛等都不知道,但他们知道现在李永芳府里也不再找招用汉人做奴仆,原因自然是防止有锦衣卫的奸细混杂在这里面,好在徐佛等早就习得了蒙话,因而也就进入了李永芳的核心生活圈子里。

但李永芳又是一个极度小心谨慎的人,所以想要简单通过在供应的羊奶里施加手段是不可靠的,锦衣卫也不想因此让这唯一可以接近李永芳的路径就此中断,为此他们按部就班的老实了将近半年,沈琏现在扮演的巴图尔已经成了这李永芳的额驸府所有下人的朋友,基本上这些的主子们有哪些见不得人的事都会被沈琏知道。

甚至可以这么说,沈琏几乎就能知道李永芳昨晚和那位姨娘睡的觉,那家屋里的丫鬟又被李永芳给糟蹋了。

而也正因为这些琐碎的情报让沈琏和徐佛等得知李永芳最近很宠幸一位姓殷的女子,因为在最近几个月内,李永芳只要一回府几乎就有三分子二的时间是留宿在殷氏的房中。

徐佛也借此机会慢慢的接近了殷氏的心腹丫头玲儿,并利用少女天生爱交朋友且徐佛虽已为人母但看上去依旧若少女一般的特性而与这玲儿成了朋友,且逐渐出现在殷氏的视野,因徐佛表现出的乖巧老实而让殷氏开始有了要将徐佛提到跟前做事的想法,而徐佛所表现出的特有气质则更是让殷氏有一种莫名的好感。

而如此一来,徐佛也开始渐渐的进入李永芳的视野,李永芳不是见色起意的人,即便是他也不会随随便便的把一个未曾知晓底细的丫鬟往自己床上拉,而徐佛也不会刻意去诱惑这李永芳,进而让他这个猎物进入自己的狩猎范围,因为若是这样做,反而会让李永芳起疑心。事实就是如此,李永芳在遍尝美色的同时,也当着整个府里人的面把一个穿着肚兜出现在他身前的一位侍女给杖杀而死。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徐佛依旧成功成为了李永芳书房里的磨墨丫鬟。

但是,李永芳表现得很规矩,从没有表现出半点猥亵的意思,而且天黑之后必会让徐佛离开,且也不限制徐佛的自由,徐佛身上的银针也一直派不上用场。

然而,也有令人感到奇怪的地方,那就是李永芳对于徐佛假扮的蒙古姑娘赛雅是不理不睬,但对于沈琏假扮的巴图尔也就是现在名义上的徐佛兄长却是赏赐颇多。

而且最终这李永芳在经历过对徐佛的一番考察后还是向巴图尔表达了他要收了徐佛的意图,而且还让沈琏假扮的巴图尔带着徐佛这些日子不要离开他的府邸,但在李永芳从盛京回到广宁城后却突然又派人带走了徐佛,让沈琏也不清楚他们要带徐佛去哪里。或许李永芳这样做的目的就是想着如果真的有锦衣卫要借此谋杀他也会以此打乱其部署,但实际上这并不影响沈琏和徐佛的布局。

因为在李永芳最亲密的队伍里还有锦衣卫锄奸队的其他队友。

徐佛再一次被人带进了一间狭小的房间内,不过这次她却并没有上一次在乾清宫时的紧张,她紧握着手里的一颗微型炸药,是皇家工程院研制的可以摔地而炸的炸药,是万不得已时用来同归于尽的,按照计划,她则是要徒手杀死李永芳。

李永芳依据有强烈的防备之心,因而没有喝酒,一来到徐佛跟前甚至也没有表现出太急色的表现,但徐佛却是直接一记横腿扫向了这李永芳。

李永芳脑袋顿时蒙了,但他并没有感到慌张,因为他已经安排了最得力的护卫在外面一直守卫着。

但他不知道的是,就在此刻,他的守卫者被突如其来的一梭子弹给顿时消灭了一大半,谁也看不出那是什么火器,或许只有军械司的毕懋康认得出,这是根据后世戴梓造机枪的原理制造的火器。

第三百五十八章 殉节

次日清晨,广宁城的薄雾开始散去,李永芳新招的士兵开始聚集于城内大校场,等待着他这位主帅的检阅,并放第一个月的军饷,以此来收买军心。天『籁小说

但等到太阳已经上了城墙,绚丽满天际的朝霞变成了白云朵朵,游动在已由灰蒙蒙变得湛蓝明亮的天空中时,李永芳依旧没有出现。

李永芳的部将见此以为自己主帅或许是连日奔波太过劳累而忘记了这事,也或许是几日没有尝荤而导致昨晚玩得太过的缘故,毕竟听说那个被大帅垂涎已久的蒙古女子赛雅好像已经被自己的大帅李永芳秘密召进了他的私宅。

所以,李永芳的部将们便知趣的把新兵们拉了回去,李永芳的额驸府依旧也同样是淡定如初,没人敢去问他们的额驸去了哪里,因为那样会被认为是别有用心,是锦衣卫的奸细而被立即处死。

最终,李永芳的尸体是在他死后第三日才被现的,因为按照以往惯例,即便再大的事,李永芳在外面也至多留宿一日,往往没有留宿两晚的理,尽管那叫赛雅的蒙古女子的确颇有姿色,但也万万没有达到让李永芳的人认为李永芳会被她迷得数日不想还家。

李永芳之子李率泰第一个来到了李永芳的私宅,等他到时才现原来这里早就经历过一场厮杀,自己父亲身边这些得力的护卫大部都是额部中弹,似乎敌人是掌握了极厉害的火器,能片刻间置人于死地。

而那具没有头颅且还穿着自己大清朝服的尸体就是自己父亲,李率泰不禁流下泪来,但却现满院子并没有那个叫赛雅的尸,也就猜到了几分事实的真相,不由得感到大为愤怒,并立即喝命道:“立即封锁广宁城!不准任何人出城,严格搜查城中所有人,务必找到那位叫赛雅的蒙古女子,对,还有她的那个叫巴图尔的兄长。”

李率泰虽是李永芳长子,但他素来好诗词歌赋,不练骑马射箭,于军中并无威信,而他那从武的亲弟弟刚巴泰也已被锦衣卫枭,所以如今李永芳一死,他根本就无力约束自己父亲的部下。

再加上李永芳这么小心的人也被枭,又联系到之前的宁完我、范文程、李永芳之子刚巴泰、吴氏父子的下场,这些昔日跟随着李永芳投靠建奴的原大明辽东军官们都已然成了惊弓之鸟,开始惶惶不可终日起来,也因此变得更加意志消沉,军纪败坏。

虽说只是严格搜查,但李永芳一死,这些已然成了一盘散沙的汉八旗们却将这个严格搜查变成了大肆劫掠。

他们没有注意到广宁城外秘密行进而来的禁卫军第一军第一旅和禁卫军第三军第一旅,也没有立即加固城防,而是举着刀枪冲入了这些被他们安抚下来的百姓家,可怜这些百姓最初以为这些投靠鞑子的汉奸对他们是真的秋毫无犯,却没想到同鞑子一样也是豺狼虎豹。

李永芳的军队已然变成了一种群龙无而以至于军心涣散军纪败坏的局面,而赶赴而来的禁卫军军队却在当地百姓的帮助隐匿的行进到了广宁城外的密林里,并架好了炮火。

轰然一声,一颗炮弹炸塌了广宁城的一堵城墙,但令人错愕的时,李永芳的汉八旗士兵们大都已经去城里财了,根本就没有因为一声炮响而把注意力转移到广宁城外来。

而禁卫军第一旅甚至连准备好的瓦斯气体都没有用,见到城墙没人出现,干脆直接冲了过来,见城墙上没有人,干脆沿着残缺的城墙上爬了进去,然后很顺利的开了正门。

第三旅的骑兵直接冲了进来,但他们也感到很错愕,这李永芳的汉八旗是怎么了,怎么城门口都没有守着。

不过,就在这时,他却现有几个已经剃了脑袋跟鞑子无异的汉八旗士兵拖着一肤色黝黑不过长相却还算清秀的少女往这边走来,其中一人手里还提着一只鸡,第三旅的旅参将见此一时不由得感到大为惊讶,但旋即也明白了这广宁城是为何防守如此松懈了,忙不迭的朝这几个汉八旗士兵砍了过来。

很没技术含量的一次战斗,五六个汉八旗士兵就这样身异处。

第一旅的步兵这时候也先骑兵一步冲进了城内,他也不等骑兵先去冲散敌军队形,因为现在这些城内的汉八旗士兵几乎就没有队形,一个士兵举着一把火枪随便进入一家民宅就能击杀几个汉八旗的汉奸。

不过,这些抢掠民财抢疯了的汉八旗士兵们还算是有些良心,只是一些老兵还是忙不迭跑到了额驸府,将禁卫军来袭的消息告诉给了现在唯一可以做主的李率泰。

但李率泰不过是一介文人,也不知道去整合力量想办法突围,或者是固守内城并向皇太极求援,毕竟对于广宁城的战略位置而言,皇太极是不会见死不救的,更何况这李永芳也算得上是皇亲国戚。

不过,李率泰的表现却是直接坐在地上,颓然地对自己父亲的部将说道:“看来如今是大势已去了,你们自谋出路去吧。”

李永芳的部将们好歹也算是久经沙场的老将,本来也是做好决心跟着自己的大公子做殊死一搏的,毕竟也跟人家老子混了这么多年,还是要讲点情面的,但他们没想到这位大公子却是如此悲观消极,直接就让他们各自散去。

这样一来,这些本来还想看在李永芳的份上再跟着李率泰一起作战的部将们一下子也没有了力战之心,也就各自散去,准备去联络来广宁城的禁卫军军官投降或者自己想办法突围出去了。

然而,事实上,现在李率泰很淡定,因为他是个文人,所以他也是比较讲究文人气节的,也就是说所谓的要博得个忠义而死的美名。

对于李率泰这种读书读迂腐了的人而言,这就是难得一遇的成全美名的机会,所以他的内心的镇静的。

没要禁卫军的人动手,李率泰就命令自己家的管家道:“去将太太以及大奶奶和府里的少爷小姐们都叫来。”

所谓的太太就是李率泰的母亲,而大奶奶则是他自己的正室夫人,而李率泰在这个时候将他们全都叫来,却并不是要带着他的这些家眷们逃跑,而是要让他们跟着自己一样完成一次殉节的伟大使命。

在李率泰看来,自己一个人忠义而死似乎泰小儿科,似乎还不足以惊天地泣鬼神!

所以,他要让全家人跟着自己一起完成这项伟大的事业。

也因此,他在命人将家里的亲眷全都召集起的同时,还命人给府里的每一个人都准备了一碗酒,并命下人在每一碗酒里加入砒霜!

不过,李率泰自己是不会用这喝毒酒的方式来全自己忠节之名的,他早已做好了准备,要用一条白绫结束自己的生命,并以此来证明自己清白的一声。

李永芳的一家大小都被召集起来,现在李永芳已死,他们本来就已经开始披麻戴孝,因而聚集起时也大都面有悲戚之色。

但她们并不知道李率泰到底要干什么,倒是李率泰的继母也就是贝勒阿巴泰的女儿李永芳的妻子阿宁现了端倪,指着房梁上的一条白绫,问道:“泰儿,你这是要做甚?”

“母亲容禀,我大清立国已有三载,国运却开始出现衰退之象,盖因我大清尚无忠良之脊骨以全正义!今日,就让我李率泰作我大清的第一个死节之臣,而母亲您是贝勒之女,出身于皇室贵胄,当更应全守节之名,其余诸位既作为李家之人,便也就是李家之鬼,当也同我等如此共赴国难!”

李率泰说着就亲自捧着一碗毒酒来到了自己继母面前:“请喝下吧,母亲!”

“不,不,我不喝,李率泰,你简直是疯了,你要为我大清全忠义之名,你自己死就是了,何故要拉上我们!”

这李永芳的妻子明显不愿意跟着这李率泰一起死,但李率泰似乎并不愿意就此罢休,居然直接捏住了自己继母的喉部,硬灌了进去:“母亲见谅,我父既然已为大清殒命,你作为皇室贵胄,就更不应留下半点污名。”

李永芳之妻吞咽了几下,很痛苦的哀嚎了几声,然后就这样死不瞑目的瞪着李率泰。

而李率泰却是丝毫不为所动,而且依旧是脸上带有微笑,似乎对此很满意,并把目光转向自己的妻子,同样是某贝勒之女叶赫氏,素来仗着自己是贵胄之女而有些河东狮特性的叶赫氏第一次对自己这个懦弱的夫君感到了恐惧,并不由得退缩了几步:“老爷,我不喝,我不喝!”

“元亮,去喂你的母亲喝下,也算是尽了你最后的孝道!”

在李率泰看来,为大清守节是一件好事,而这样的好事不应该是在自己身上生,而应该让跟自己关系密切的人都得有这样的荣耀才行。

而让儿子帮助母亲完成这一项守节的伟大行动,则是最好不过的事了,其子也算是为自己母亲尽了最大的孝道,毕竟这也算是全了母亲的名节。

所以李率泰尽管对自己这个继母百般不满但还是选择了在她面前尽了这伟大的一个孝道。

李率泰之子李元亮,这个本来在原本历史上要做到满清户部尚书之职的人现在还不过是小孩儿,但在李率泰的言传身教下已经是一个极听话的孩子,李率泰说让他把毒酒奉到叶赫氏面前,就真的老老实实的将毒酒奉到了叶赫氏的面前:“母亲,请殉节!”

叶赫氏的泪水是哗啦哗啦的流了下来,她现在就想不明白,怎么会出现这种结果,自己亲生的儿子居然会端着一碗毒酒来到自己跟前让自己喝下。

李率泰的要求,她可以拒绝,但自己儿子端来的毒酒,她却不知道该如何拒绝,而且就这么鬼使神差地接过了这毒酒,点头道:“好,好,母亲喝,我喝就是!”

叶赫氏仰头一喝,哽咽了几声,就仰面而倒。

李元亮却已经是两眼垂泪,转身对李率泰道:“父亲,就让孩儿也随母亲去吧。”

李率泰很欣慰地点了点头:“如此甚好,不枉费你母亲养育了你这么多年,也不枉费为父教你的为人子之道。”

李元亮没说什么,只是走端起一碗毒酒喝了后就趴在了叶赫氏的怀中。

而其他亲眷也是如此,一个个都在李率泰的威逼利诱下选择了自杀。

良久,整个额驸府的主子们都横七竖八的倒在了地上,而李率泰却依旧露出了微笑。

作为一个卫道士,他很满意自己的杰作,他让自己整个李家的人都为自己的大清殉了节,再加上即将选择自裁的他自己,这样的举动肯定会载入自己大清的史册,并流芳百世。

因为谁都知道,在广宁城曾经有一个叫李率泰的大清忠臣在外敌入侵之前选择了全家殉难。

作为一个深受儒家思想教育的李率泰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而且在他眼里,自己的主子就是大清,自己就应该做大清的鬼。

但让李率泰失望的是,就在他把头放进白绫里的那一刻,禁卫军的战士已经冲进了额驸府,并果断的将李率泰救了下来。

一向想为他的大清而死的李率泰不由得大怒,因为这些大明的人阻止了他殉节的伟大理想,这比杀了他自己难受。

不过,这李率泰一想到既然自己不能自裁,若是因为骂敌而死似乎也是一种全了忠义之名的表现,所以李率泰便又对着禁卫军战士们大骂了起来:“尔等狗贼,占我大清之地,掠我大清之子民,真正如豺狼耳,吾恨不能饮其血,食其肉!”

“狗贼?你他娘的才是狗贼,狗汉奸,鞑子给你多少好处,你竟如此忠心,只是数典忘祖之辈!”

一禁卫军军官回骂了这李率泰几句,李率泰还想再骂,但这时候其他禁卫军的战士都跟着骂了起来:“狗汉奸,你就是狗汉奸!”

“汉奸?”

李率泰这时候被骂得是不敢还嘴,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还得了一“汉奸”这个称谓,或许也是骂名。

第三百五十九章 别忘了萨尔浒

李率泰现在是想死而不得,想骂而不得,嘴已经被禁卫军的战士塞满了马屎,绑缚在囚车上,被押送出了广宁城。

这位本来原本历史上会当到闽浙总督的大员就这样提前结束了他的历史命运。

但李率泰这样的人不过是历史长河中一不算重要的人物,他的命运的改变甚至掀不起一丝波澜,尽管他让他的家人全都为建奴殉了节。

夏尽秋来,红叶替了绿花,朱由校游走于御花园内以消化中午的进食,海兰珠在身后跟着,手里端着一小盘,盘里是一盒鱼食。

百无聊赖之际,朱由校会时不时的丢一小撮进碧潭之中,惹得锦鲤竞相跃出水面,吞食飘浮在水面的食糜。

朱由校不禁在想,放眼整个大明,或许现在自己就是这喂鱼人,似乎整个天下的人的生存权都掌握在自己手里,自己的一个决策可以影响到亿兆黎民的生计。

这种感觉很好,但人总是不会满足的,据两广总督商周祚禀报说,红番鬼以流亡南洋的宋朝遗民意图叛乱为由,联合当地土著对汉人进行了屠杀,逼得当时大量流亡在外的汉人逃回琼州,所以商周祚才请示对于这些回来的汉人该如何处置。

朱由校听后是着实愤怒了一阵,愤怒的直接摔碎了玻璃镜,但事后他现自己作为大明皇帝,对于这种国境之外的番夷竟然毫无办法!

这就是自己没有海洋权益的下场,现在的北海舰队还只能控制渤海与黄海一带,整个南洋基本上还是郑芝龙、李魁奇、佛狼机与红番鬼的势力范围。

朱由校只能指示在福州与郑芝龙谈判的熊文灿,让他转达自己的旨意给郑芝龙,让郑芝龙出动兵力去教训一下爪哇一带的红番鬼和当地那些愚蠢的蛮夷们。

甚至,朱由校告诉熊文灿,只要郑芝龙肯出兵,朝廷可以替他出这一笔军饷,并放宽一定的招抚条件。

为了给予国门之外的这些不尊重大明之存在甚至忽视大明之霸权的势力一定的打击,并让这些南洋的强者有一定的收敛,朱由校作为一个皇帝不得不折腰去求一个海盗头子,但他还是不得不承认这样干,自己心里的确很憋屈,有一种想打人而打不到的感觉。

甚至朱由校还因此直接迁怒于杨嗣昌,责怪杨嗣昌这个执掌兵部的侍郎对于自己的同胞被人屠杀而毫无办法,因而还直接罚了杨嗣昌的半年俸。

杨嗣昌自己自然是哭笑不得,但也毫无办法,谁让他现在管着兵部呢,搁在现代也相当于国防部常务副部长,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同胞被屠杀,似乎的确应该承担点责任。

尽管让杨嗣昌这个兵部左侍郎背了锅,但朱由校最近的心情还是异常的烦躁,初始还逛得好好的他一看见这御花园内的碧潭就想到了万里之外的南洋,想到无数同胞被一群愚蠢的人斩杀于屠刀之下,犹如猪狗一般,而大明竟然毫无办法,他就不由得来气,直接将海兰珠手里的盘子连带着鱼食全丢进了水潭里,激起好大的浪花。

“回宫!”

朱由校气呼呼地往坤宁宫走去,已换上明廷宫装的海兰珠忙疾步跟了过来,虽然手里已经没有什么盘子可端了,但仍然是战战兢兢的,眼前这个帝王实在是太喜怒无常了,海兰珠不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会被他给处死。

不过,就在朱由校往坤宁宫走来时,王承恩这时候急着走到了朱由校这里来:“回禀陛下,惠嫔已经回宫了,而且已经成功刺杀李永芳,与此同时,督师卢阁老也递来奏疏,称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复广宁城,失守达八年的广宁城再次回到了我大明手中,可喜可贺!”

朱由校从王承恩手里接过奏疏来,粗略的浏览了起来,对于广宁城的重要性他是知道的,作为宁锦防线上的一个重要据点,当年广宁城大败,十三万大军全军覆没,孙承宗的战略构想也因此被打破,而满清也因此进一步壮大。

若不是因为广宁城的惨败给大明留下较大的创伤,朱由校也不会因此常常将这个例子拿来给皇家军事学堂的学员们讲,甚至给整个大明朝的官员们讲,可以说,正因为朱由校为了增强大明士子们的羞耻心而刻意常揭广宁惨败之伤疤而使得如今广宁城被收复也让大明所有的人都因此而感到更加的兴奋和激动。

即便是王承恩亦是如此,虽说他不过是个太监,但跟着朱由校耳濡目染之下,他现在也变成了一个“爱国主义者”,对于这广宁城的情结也非常深,因此在得知广宁城重归大明后,他就迫不及待地来找朱由校。

“陛下,如今广宁城回到我们手中,就意味着,我们与建奴的态势恢复到了天启二年的状态,但其实比天启二年还要乐观,因为我们还掌控了漠南这一块可以影响辽东战略局面的重要位置,可以说,不到一年,我们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收回沈阳,然后进占建奴老巢赫图阿拉,把这个昔日的关外劲敌彻底铲除!”

王承恩很是兴奋的说道,现在的皇帝陛下朱由校动不动就召开军事会议,弄得他这个司礼监的掌印太监也开始有了几分要运筹帷幄的习惯,因而也不得朱由校说话,就自己先说了起来。

因广宁城收复,投靠建奴的大汉奸李永芳被枭,朱由校的心情开始变得好了起来,因而也就没有计较王承恩这个司礼监掌印来秀自己的军事战略的僭越之举,且不由得笑问道:“怎么,还想再来个萨尔浒吗?”

萨尔浒?王承恩愣了一下,但却也不好再说什么。

如果说大明是从何时开始重视建奴,并以建奴为大敌的,那就是萨尔浒!

这三个字给明朝人留下的痛太深了!

它让一个中央王朝在失去自负无知的同时也失去了昔日在万历三大征之后积累的勇气与斗志。

“传旨,让惠嫔和许显纯他们在乾清宫等候,朕亲自去看看他们”,朱由校说毕就转变了方向,朝前廷走去,王承恩也忙跟了来,但也不敢再多说一句话,他不可敢再被陛下给怼回去。

第三百六十章 让李永芳首级挂到盛京城楼上

等到朱由校到了乾清宫时,惠嫔和沈琏以及此次刺杀李永芳的关键人物赛雅已经在这里等候了许久,只不过赛雅和沈琏只能候在殿外,而徐佛则是躲在朱由校身后的屏风后面,而且依旧如她在外时一样要以纱巾遮面。天籁小说

与此同时,被罚了半年俸的兵部左侍郎杨嗣昌和司礼监秉笔刘汝愚也已出现在此,虽说对于陛下因为南洋汉人被屠的死而龙颜不悦,但广宁城的收复却也算是天启十年的一件可以记入实录的大功了。

锦衣卫指挥使许显使抱着一个盒子走了过来:“陛下,这就是李永芳之级!”

朱由校很满意的点了点头,并问着屏风后的徐佛:“听说,此次能让李永芳授的关键人物是你们锄奸队里一位叫赛雅的蒙古女子,她可有来到这里?”

“回陛下,现在就在殿外等候陛下召见”,徐佛回了一声,朱由校便让王承恩立即宣此人进来。

赛雅作为蒙古女子,虽说早在两年前就被奉锦衣卫指挥使之命要在辽东招募女子、幼童、老人等不易被人警觉的弱势群体进入锦衣卫并为锦衣卫做事的锦衣卫沈琏给招收进了锦衣卫,但她常年是在关外接受的训练,并未成来到过京城,也未曾知道传说中的大明是个什么样子,此次能来到京城,还进了皇宫,面见敬仰已久的大明皇帝陛下,她的内心是万分紧张的,丝毫没有她昔日在李永芳面前的淡定。

朱由校见此人颔低眉,耳畔红得都快滴出血,也猜到她是太紧张的缘故,便也刻意让语气变得温柔些,笑道:“不必紧张,现在漠南已算是我大明的第十四个承宣布政使司,你既作为锡林郭勒府的人,也就是我大明的子民,有享受我大明子民的权利,朕是不会苛责于你的,你此次为朝廷立下一大功,说吧,你想要什么,朕可以成全你!”

赛雅不由自主地抬起头看了朱由校一眼,眼前这位帝王不怒自威,让她的心脏不由得咯噔一下,但旋即又收回了目光,用有些蹩脚的汉话回道:“谢陛下恩德,赛雅想去京城里逛逛,想看看大明到底是什么样子,这是赛雅现在唯一想做的事,请陛下成全。”

朱由校听后不由得洒然一笑,心想这个女子倒是有点意思,居然只是想逛逛街,见此,朱由校也只得点头:“好,朕就准你所请,并赐予你银元三千,你可以在京城你任意挥霍,买你自己最喜欢的东西。”

朱由校说着就让赛雅先退了下去,然后又变得严肃起来,并很郑重地将装有李永芳级的木盒子打开,已经用生石灰处理过的李永芳级,甚至也看不清什么面貌。

但这并不影响朱由校对这个大汉奸的熟悉,虽然这位投靠满清的辽东副将,建奴开国的大功臣,已然变成了一滩没有生气的烂泥脑袋,但朱由校心里却依旧因此而感到大为畅快。

如果说范文程是投靠建奴的汉人中之文魁,那么这李永芳则是投靠建奴的汉奸中最得势的武将。

而现在被朱由校的锦衣卫枭,这对建奴造成的影响不亚于范文程之死对建奴造成的影响。

朱由校掀开看了一眼后就觉得恶心,但还是命人将此再秘密运回辽东,并想办法悬挂于盛京城头,让还留在建奴为建奴卖命的汉人们看看,背叛整个民族的下场。

沈琏没想到当今陛下居然还会想出这样的一个任务。

他自己都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把李永芳的级挂在盛京城楼上会给建奴造成多大的震撼,这不仅仅是对那些投靠建奴的汉奸们一个极大的二次打击,也是对皇太极的最大羞辱,他作为大舅子,不但就让自己妹夫的人头被人割了,而且还明目张胆的挂在了盛京城楼上,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建奴不但没办法保证一个额驸的安全而且连带一个锦衣卫也阻止不了,竟然就这么让人头挂在盛京城城楼上。

……

皇太极看着自己正黄旗新增的三千八旗勇士在校场上驰骋,且个个是箭无虚,再一见同样是新训的五千汉八旗,这些人个个举着火器对着靶子射击倒也是颇有秩序。

皇太极对此感到颇为满意,甚至对一旁的博彦道:“虽说大明已经控制了漠南,并在辽东得寸进尺,但我大清也并不是他可以任意欺辱的,有这批新进的勇士在,到时候再进一次山海关也不是不可能,但当务之急则是加强广宁城的防务,此城一丢,大明的宁锦防线就会完全构成,到时候就会形成对我大清的全面包围,光靠你姐夫李永芳那几万兵只怕不够,明日你就带着这三千八旗新勇去广宁城辅助他,当然若他敢有异动,你也可以直接将他除掉,总之,既是辅助也是监视,明白吗?”

“明白”,博彦刚回了一句,一骑就跑了来:“万岁爷,刚刚得到消息,广宁城失守,额驸李永芳被人枭,额驸府全家除李率泰被明狗俘获以外,其余家眷也尽皆殒命!”

“什么!”

博彦先大叫了一声,也顾不得在场的皇太极,忙抓住了这人的衣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姐姐呢,难道她也被明狗杀了?”

这人本就是八旗的牛录章京因而也知道这博彦说的姐姐是谁,忙道:“回爷的话,大格格她的确是死了,但不是被明狗杀死的,是被李率泰给毒死的,我是亲口听额驸府的奴才说的。”

“李率泰!”

博彦勃然大怒,但这时候却被皇太极喝叱了一声:“急什么,朕还没说话呢!”

博彦见此只得安静下来,而此刻心情也同样不好甚至还对广宁城突然失守感到大为惊讶的皇太极也忙问道:“说说吧,广宁城是如何失守的?”

但就在这时候,已经被调回盛京城的多尔衮也走了进来,并神色严肃地道:“皇兄,刚刚城门处的佐领来报,额驸李永芳的头颅突然被挂在了盛京城楼上!”

“赶快让他们取下!”

皇太极突然大吼了一句,他现在也来不及去想是谁干的这事,而他只知道当务之急是不能让李永芳的死继续影响其他汉人的归顺。

第三百六十一章 惶惶不可终日的汉奸们

暴怒的皇太极大吼一声后就颓然地倒在了椅子上,拳头上青筋暴起,范文程的死、李永芳的死,让他越觉得锦衣卫的可怕。

“简直就是无孔不入!”

皇太极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句,他本以为李永芳完全可以守住广宁城,而等自己这边力量积蓄足够后就可以兵指锦州。

到时候,自己和可以李永芳的汉八旗两边夹攻,就可以继续将大明挤压在宁远城以西,而且自己也可以因此获得与林丹汗部的联络机会,甚至还能获得出海口。

皇太极作为一个聪明的鞑子,也不是真的坐井观天,他也有自己的消息来源,琉球海战中大明朝廷完胜郑氏海盗集团的消息也被他得知,且在知道这支朝廷的舰队就在离关外不远的津门一带后,他也更加感到一丝不安。

同时,皇太极也开始后悔当初同意让多尔衮签订那个狗屁协定,本来以为把被自己大清劫掠的已经没有人烟的辽东半岛还给了人家大明,弄得自己现在没了一个出海口,甚至现在还被压缩在锦州以东,而这一带要想出海都得翻越塞山脉,极为不便。

但皇太极现在后悔也不用,而如今更糟糕的是,广宁城也丢了,他的大清就只能龟缩在辽河以北的这片土地内。

不过,皇太极可不愿意就这样坐以待毙,他现在最恨的就是锦衣卫,这个本来只是在关内耀武扬威的机构如今却屡次触犯自己的逆鳞,皇太极觉得自己有必要采取一些措施。

“传旨,对各处归附的汉人严密审查:

不愿剃者,立斩之!

不愿习满语者,立斩之!

非朕旨意,擅自出城者,立斩之!

每丁汉人进行编号,每户汉人统计在册,每十户为一甲,每十甲为一保,并划归规定区域进行居住,若有一丁擅自离开所规定区域则以锦衣卫奸细,立斩!其所属之区的甲正保正也立斩!

每户旗人不得再蓄养来历不明奴隶,其所属奴隶也必须登记造册,若有奴隶流失,其部奴隶全部斩杀,其主子也一应革除爵位!”

锦衣卫的猖狂活动让皇太极开始了对归附汉人的严密监控,这对于还在建奴控制境内(也可以叫沦陷区)的汉人而言无疑是一次更沉重的打击,本来并没有剃且还保持着汉人习俗和汉人语言的百姓们开始不得不剃易服,本来还有一定贸易自由活动的他们现在不得不跟囚犯一样被拘束在规定的空间内为满清贵族们生产生存资源。

不过,这个严密监控措施对于真正的汉奸却是毫无影响,尤其是投靠建奴的一些文人们,他们现在是自的将自己视作了大清的臣子,没有这皇太极的剃令和习满语令之前,他们就已经自觉的开始剃掉髻,并学习满语,还以穿马褂为荣。

甚至还有像李率泰这样的,已经完完全全把皇太极这个皇帝当成了自己的主子,在深受儒家思想体系下,甚至还要给他的大清殉葬。

尽管他们以自己现在是大清子民就应该奉大清皇帝为君主的忠君思想来掩饰自己出卖民族与大明的私心,但李永芳的人头还是让他们意识到光靠自己欺骗自己是不行的,大明并不因为这个而选择原谅你,这些汉奸们尤其是那些忠诚度还比较高的汉奸们至少能感到生命受到了极大的威胁。

祝世昌本是大明游击,在天启元年投降努尔哈赤成为盛京城城守总兵,同李永芳一样,作为老牌投降建奴的汉奸,他本以为能在鞑子的庇护一下平平安安的一辈子,虽说主子一大堆,但却也算过的可以,至少可以时不时的抢抢汉人百姓的财富,只要不抢满人的和满人的包衣奴才,即便死了人,上面也是不会怪罪的。

所以,祝世昌很享受这种可以假借建奴之势力在自己同胞面前作威作福的感觉,但现在投靠建奴的汉人尤其是他们这种大员接二连三的被锦衣卫刺杀,让他已然没有了安稳的心情去欺压建奴控制区内的汉人。

不过,好在皇太极同努尔哈赤一样,现在还颇为信任他祝世昌,让祝世昌负责盛京城的城防,但祝世昌总有一种预感,自己会一不小心被潜伏在沈阳城内的某锦衣卫给暗杀。

尽管,现在自己也很尽力的执行着皇太极的清洗政策,并杀了不少的无辜百姓,还顺带勒索和抢掠了不少钱财,但他还是不敢出府,以告病为由躲在家里,对于其他事则全权交给了他的下属。

即便是在家里,一有风吹草动祝世昌就能在半夜被惊醒,且吓得是一身冷汗,就这样半个月过去后,人虽没病也瘦了个十多斤,平添了无数白。

等到他去弘文馆面见皇太极时,连皇太极也觉得甚是惊讶,当然也明白他是在怕什么,为此也只能好言相劝,并又给了他个三等阿哈哈尼哈番的爵位。

不过,祝世昌却没有半点能高兴的起来的意思。

同样和祝世昌一样于天启二年投降建奴的鲍承先比祝世昌还要惊惧。

鲍承先作为弘文馆大学士的他同范文程一样知晓军机,对于目前的关外局势比祝世昌还要清楚,知道现在大明已经控制住了漠南和宁锦一带,所谓大清实则已经陷入了大明的三面包围之中。

所以,更为灵活的鲍承先没有像李率泰那样死心塌地的要跟着建奴一起殉葬的“觉悟”,也没有像祝世昌那样除了担惊受怕而毫无办法,他很主动的寻找通过各种方式联系到盛京城内的锦衣卫,并想把自己重回大明的消息传递给锦衣卫。

而鲍承先的运气很好,他也参与了这次针对查锦衣卫的清洗活动,但他跟祝世昌一味趁此劫掠百姓,大横财不同,他却借此抓到了锦衣卫在盛京城内的一个秘密联络点,但他却动用自己的权力放走了这些锦衣卫,并通过这些锦衣卫将自己回归大明的消息转达给了朱由校。

朱由校在得知后没有立即表态,因为他现在也很纠结,按照他的本心,这些出卖大明的汉奸是自己万分痛恨的人,除了千刀万剐不可能有别的结局!

但一想到毕竟从努尔哈赤起兵以来,投靠建奴的汉人并不少,如果自己一味杀戮,会不会让这些汉奸更加死心塌地的跟着建奴卖命,而增加自己灭掉满清的难度。

第三百六十二章 钱谦益献策

琉球海战的事让大明尝到了不少甜头,至少皇家织造局和皇家工业公司在琉球是赚了一大笔钱。

但是,郑芝龙对于他郑氏海盗归附大明一事却依旧暧昧不清,熊文灿仍旧未能完全劝服郑芝龙归附朝廷,虽然跟朱由校对于一些条件一直不肯妥协退让有关,但也说明郑芝龙也有依旧要称雄海上的心思。

朱由校不清楚南边关于海洋权益的争夺到底是以谈判解决还是最终依旧会诉诸武力,但他不得不做好最坏打算,那就是郑芝龙会铤而走险,宁愿与朝廷宣战也不愿放弃自己现有的势力回乡做个富家翁。

如果一旦郑芝龙真的要逼得自己动用武力,那么到时候自己在北边的用兵就得相对减弱,要想以较少损失灭掉满清,就不能把这些汉奸逼得太紧。

甚至可以学学太祖朱元璋,在一统天下之前对自己本来所厌恶的豪强地主是百般迁就甚至是包容,但一旦坐了天下,就可以来个秋后算账。

而对于这些汉奸,自己也一样可以来个秋后算账。

但朱由校不确定日后这些人会不会趁机搞脏搞臭自己的吏治,并因为结成新的团伙,而使得自己不好轻而易举的秋后算账。

秋后算账太费脑力了,与其到时候想办法除掉这些社会垃圾,倒不如现在想想办法,一劳而永逸。

钱谦益因为筹备会试一事而也在此刻来到了朱由校面前汇报,对于科举,朱由校还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改动,甚至连内容也没有改动,只是要求会试录取时务必将举子们的策论摆在要位置。

毕竟直接拿科举开刀会打乱整个大明社会的稳定系统的,也会彻底失去天下读书人的心,甚至还会因此失去百姓们的心,因为天下百姓现在也依旧是靠这个实现阶层跨越呢。

不过,钱谦益来了这里,朱由校便干脆将心中的疑惑告知给了这个真太监假文官。

“事情就是这么回事,朕不想这个叫鲍承先的汉奸能有什么好下场,但也不能让寒了这些投靠建奴的汉人的心,你可以何良策?”

朱由校问后就躺在了软榻上,眯起眼来,连续数日的暴躁与不安让他的肝火较旺,以至于眼睛也有些惺忪困倦。

甚至现在,他也已经有些烦躁,心想也不知道这世道是怎么回事,与明初明中名臣辈出不同,如今到了这个时候,这人才的出现率也跟气候一样开始变得糟糕,能拿主意的大臣是少之又少。

也就李明睿在计谋方面稍有长项,当年铲除山东孔门就是出自此人。

一想到此,朱由校现在有些后悔让李明睿去岭南帮熊文灿与郑芝龙谈判,毕竟李明睿那家伙是级腹黑型的,他要是在这里,没准真能给自己想出个两全其美的诡计来。

看着钱谦益一脸茫然的样子,朱由校就更加来气,这钱谦益好歹以前也是东林魁,但本人除了善于搞点内部斗争和写几歪诗然后不是那么有节操以外,作为一内阁大臣,碰到这种涉及到这种国家层次的谋略时却不及李明睿十分之一。

钱谦益心里本来也很窃喜,他的长处是察言观色和见风使舵,他自然知道平素还怼当今陛下几句的李明睿之所以还深受陛下朱由校倚重,就是因为这李明睿在谋略上无人能及,能解决陛下朱由校很多没法解决的问题。

要不然,李明睿进谏陛下杀掉海兰珠一事也不会让陛下就此轻描淡写的揭开不提,要是换成别的大臣,即便是不死也会被配到大西部搞教育去。

钱谦益很想代替李明睿这个作用,所以现在在朱由校问了之后,他就开始绞尽脑汁的去想该如何想到个让陛下满意的方案,而且还得出乎陛下意料之外,不能说陛下自己都能想到的。

平素只会算计谁会升官谁要降职的钱谦益见陛下朱由校有些不耐烦起来,心中就更是着急起来,便把自己记得的三十六计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

急中生智,钱谦益最终想出了一条计策,心里早已乐得不行,就忙急不可耐地道:“回禀陛下,以臣看,不如借皇太极之手杀掉鲍承先。”

“借皇太极之手?”

朱由校笑问了一句,对于钱谦益能有这样的思路,他很是欣慰,也暗叹这钱谦益倒也不是一不可雕琢的朽木,如今当这内阁辅也算不是尸位素餐。

“你继续说,如何假借皇太极之手”,朱由校说着就随手拿起一本由司礼监挑选好了的重要奏疏来,一边批阅着一边听着钱谦益说法。

钱谦益不敢怠慢,忙回了一声“是!”就回道:“鲍承先既作为建奴之弘文馆大学士,还是副都统,想必在建奴的地位也并不逊于李永芳,若是皇太极知道了鲍承先要背叛他,那么鲍承先就只有结果,就是被皇太极除掉!所以,陛下,我们可以让锦衣卫故意把鲍承先有意要投降朝廷的消息透露给建奴的皇太极,皇太极暴怒之下肯定会对鲍承先处以极刑,同时也能让其他汉奸认识到皇太极之狠毒!”

“很好,但透露消息给皇太极这事必须得安排妥当,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鲍承先,别弄得这家伙提前得知了消息而不承认,到时候反倒暴露了我们自己,除此之外,若是这鲍承先真能借这皇太极之手而被杀,那朕是可以给他一个好的追悼会,这点亏,朕还是可以吃的。”

听朱由校这么一说,钱谦益也不由得附和起来,笑道:“陛下说的是,鼠两端的人能在死后得到个好名也已经算是陛下对他的恩德了。”

“不是,这个追悼会是批评会,朕只会让他越来越臭”,朱由校说着就又对钱谦益道:“钱阁老,得记住,做人不能做鼠两端的人,也不能因为水太冷而不敢跳河。”

钱谦益不知道朱由校在暗喻他之后的事,现在的他心中却是颇为高兴,因为陛下总算是通过他而不是李明睿解决了疑惑。

但钱谦益还是回了一句:“陛下,哪有这样的事,不过,因水太冷而不敢跳河殉节的人真该千刀万剐!”

“千刀万剐好,千刀万剐好!朕希望你记住,钱谦益!”朱由校回了一句道。

第三百六十三章 坑害大汉奸鲍承先

钱谦益不能预测未来,也不知道皇帝陛下朱由校说的就是他。

事实上,钱谦益更加不知道的是,朱由校本来是打算将他当做其他东林党魁一样严酷处置的。

但若不是这钱谦益好歹也勇敢了一回,当初除掉了自己的子孙根,并拆了东林书院,才能从朱由校的屠刀下活了下来。

甚至现在还成了天启朝的辅,而他能当这辅也跟他自己搞臭了自己而变得跟朱由校一样成了孤家寡人才被朱由校任命了辅。

但他这个辅现在的确是被喷的最惨的。

虽说现在已经进入天启十年,大明国力开始得到极大提高,大明人民物质生活得到极大改善,在加上赋税徭役的减轻,但百姓们尤其是士大夫和商人们仍然对朝廷现状感到颇为不满,而最集中的表现则是对当今辅的不满。

成化朝有纸糊三阁老、泥塑六尚书一说,而在此时的天启朝,文人士大夫们也因对钱谦益的憎恨而有“京官三千员,唯独钱佞臣”的称谓,把钱谦益就直接骂成了佞臣。

当然钱谦益现在也混得脸皮贼厚,自然也不会在乎这些底下人的议论纷纷。

朱由校现在没有到弃用他的时候,也没有立即翻脸,但朱由校在得知皇太极因为自己大明锦衣卫的活动太过活跃且已经严重干扰了他的统治秩序而开展了大清洗运动,朱由校也觉得自己以后可以在对外局势彻底安定以后可以对大明的政治领域也来一次彻彻底底的思想整风。

不过,现在是得借用皇太极的大清洗运动,让鲍承先死于皇太极之手。

对于这个鲍承先,朱由校并不是很陌生,在原本的历史上,皇太极能够成功的利用反间计让崇祯剐了袁崇焕并使得关宁军彻底成了半独立的地方军事贵族而不听朝廷诏令甚至直接投降满清,而在这里面,就有这鲍承先的功劳。

因为在这件事情中,不仅仅是范文程,鲍承先参与了皇太极的反间计,并促成了崇祯杀皇太极,可以说,这鲍承先就是一个大汉奸,而且是一个对建奴很重要的大汉奸。

但现在,鲍承先不会想到他也会因为反间计而死的更惨。

……

顾鼎耳是锦衣卫驻盛京城的一秘密负责人,虽说现在的级别已经是锦衣卫百户,但他手底下没有一名旗官,而且还不得不面临随时被鞑子现而死于非命。

“鲍将军,你放心,我们已经得到了许指挥使的回信,说陛下很赞成你弃暗投明之举,并允诺在这大清所居何职,等等回到关内后就在皇太极给你的官位基础上再加三级!”

顾鼎耳现在就悄悄的来到了鲍承先的书房,并对同样坐在官帽椅上的鲍承先说道。

而鲍承先心中却也因此感到甚是欢喜,现在的他是迫切的想要重新回到大明,毕竟他也知道如果再拖下去,自己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要么自己依旧这么提心吊胆的活着,要么被皇太极现而遭受到更严厉的惩罚。

“那就有劳顾百户了,罪臣不敢奢望能否再为我大明皇帝陛下尽一份忠心,只希望能祈得陛下他老人家半似恩惠,终归故乡,做一个乡间老农,落叶归根,老臣就心满意足,感激不尽了!”

鲍承先说着就作势欲哭了起来,良久后才被锦衣卫百户顾鼎耳劝住。

待一离开鲍承先所居之所,顾鼎耳一想起刚才惺惺作态的鲍承先就不由得冷笑了几声,但他没有选择立即翻墙离开这里,而是径直走向了大门,还刻意将自己的锦衣卫木牌扯了出来,见正门外有两头戴西瓜帽,身穿短衣的两人一直有意无意的往这边张望,顾鼎耳就猜到这肯定是监视鲍承先的鞑子暗哨。

当然,这些暗哨不会靠得这鲍承先的府邸太近,也不会真的来阻拦出入这鲍承先府邸的人,毕竟鲍承先在建奴也算得上是级别高一点的奴才,还是皇太极直属的奴才。

不过,为了引起这些人的注意,顾鼎耳还是故意借着在撩衣服时无意间给丢进了一旁的花草丛中。

这个动作很细致入微,也很快,顾鼎耳也故意做出全然不察的样子。

但依旧是成功的让这些暗哨注意到了这个细节,不过皇太极的这两个暗哨没有急着过来察看这掉的是什么东西,他们并不愿意引起鲍承先府邸门前的几个护卫家丁的警觉。

然而,就在当晚,镶白旗佐领朱玛喇以邀请鲍承先去济尔哈朗府里参加宴会为由突然造访鲍承先。

鲍承先自得尽心尽力接待也跟着去了济尔哈朗的府邸,但跟着他一起去的就是这枚锦衣卫木牌。

“锦衣卫百户顾鼎耳?这大明的锦衣卫百户为何会出入鲍承先的府邸,这鲍承先是想干什么?”济尔哈朗说着就忙亲自去见皇太极。

皇太极知道后也察觉到有些不妙,如今他正愁抓不住一个可以拿来震慑这些不安分的汉人奴才的高级别汉官,而鲍承先无疑可以成为他杀鸡儆猴的一只鸡。

所以,皇太极下意识的开始认为自己一向倚重的鲍承先是跟大明存在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因此尽管鲍承先是投降他大清已久的老臣,皇太极也没有因此而手软,忙对济尔哈朗命道:“传朕旨意,着多铎亲自带五百人前去抄没这鲍承先的府邸,其府里男女老幼一律格杀,其本人五马分尸,事后张布告示于满城,言明谁若再敢有二心,治罪力度只会更重不会更轻!”

“万岁爷,如此是否有些不妥,无论这鲍承先有没有联络大明,或者有没有要投靠大明的意思,我们或许应该先查明真相再做定夺为好,毕竟鲍承先是弘文馆大学士,也是前朝老臣”,济尔哈朗还没说完,皇太极就摆了摆手道:“不必说了,这就是阳谋,无论他鲍承先是不是真的要投靠大明,朕都得拿他的人头来稳定朝局,而个锦衣卫木牌这是唯一的证据。”

说着,这皇太极又不由得咬牙切齿地道:“我们的人可有一直跟踪这个锦衣卫木牌的主人顾鼎耳,此等锦衣卫不能让他们在盛京城继续猖獗!”

“有的,但已经跟掉了”,一人有些沮丧回道。

第三百六十四章 被满门抄斩

顾鼎耳很鄙夷的看了一眼还在西街东张西望的几个跟过来的鞑子暗哨后就闪身回到了鲍承先府邸这里。

这个时候已经是夜幕降临,虽说都是都城,但盛京城明显不如京城繁华,黑漆漆的夜色下,只有鲍承先府邸被一圈火把是照得分外明亮。

而这时候,鲍承先则也来到了前堂,并恭敬的给一看上去还颇为年轻但人却是丑陋至极的鞑子端了一杯茶。

此人正是多铎,后世扬州大屠杀的主要执行者,造成无数江南儿女悲惨命运的罪魁祸,南明王朝的掘墓人。

不过现在的多铎还不知道自己原来在以后会干出这么多比松井石根(南京大屠杀执行者)还松井石根的事,然而其瘆人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此人的阴鸷狠厉。

他很不屑的哼了一声,就从鲍承先手里接过茶来,也不说话,但待茶一和毕,就喝道:“奉万岁爷之令,弘文馆大学士鲍承先与大明暗通款曲,意图谋反,着即对其家族所有人丁全部斩杀!”

说着,这多铎就是一声令下,无数鞑子持着刀就朝屋里屋外的男女老幼砍杀起来,顿时就能看见无数人拼命的跑,然后血依旧溅洒在了花草上,墙壁上,梁柱上。

鲍承先一时愣了,亲眼看着自己一家老小就在自己眼皮底下被这多铎的人当猪一样宰杀,他也顾不得什么满是主子汉是奴才了,不由得朝多铎大吼了起来:“多铎,你这是干什么!”

多铎却是一脚踹向了鲍承先,踹得这鲍承先直接倒在了地上:“狗奴才,别以为皇兄器重你,你就真把自己当回事!还敢如此跟本爷说话,信不信爷我现在就弄死你!”

多铎的跋扈与嚣张是出了名的,但他作为一个鞑子头,倒也有点智商,且也讲究点什么拿证据说话,所以他干脆一脚踩在了这鲍承先脸上,并拿出一木牌道:“也叫你死个明白,这是在你府邸附近现是,我们的人亲眼看见有锦衣卫从你府里出来,还意外落下了这锦衣卫腰牌,对此,你作何解释?”

鲍承先瞪大了眼,甚至忘记了刚才被多铎踹的一脚所带来的疼痛,心中不由得暗自思索起来,暗道:“难道是这顾百户丢的木牌,难道他是故意的,而所说朝廷要接受自己归附也不过是扯谎?”

鲍承先再想了想后瞬间就明白过来敢情是大明的皇帝陛下朱由校或者这锦衣卫的人在故意坑害自己。

一想到此,鲍承先也才明白了过来,心里是又恨又悔,恨的是明廷的人言而无信,明明说好了只要自己肯归附就会有高官厚禄,但却故意要诓骗坑害自己,悔的是自己不该如此轻而易举的信任一个普通的锦衣卫百户。

“十四爷,您老人家就高抬贵手,饶了奴才这一回好不好”,鲍承先开始哭诉起来,他是真的不想死。

但多铎跟皇太极和多尔衮不一样,他对汉人素来没什么好感,也没继续搭理这鲍承先就喝命道:“将此人拉下去,五马分尸!”

鲍承先的手脚都被绳索捆了起来,但他还是不由得大喊道:“十四爷,您就饶了奴才这一回吧,奴才誓,再也不和什么明廷的人眉来眼去了,奴才誓,从此以后死心塌地效命于大清,生是大清的人,死是大清的鬼!”

但无论鲍承先怎么哭喊,怎么表达自己的忠心,这多铎都是充耳不闻,对于他而言,他可不在乎这种奴才的死活,无论其是忠心也好还是假意如此而求饶也好,倒不如全部杀了干净,省得留在大清白白的糟蹋粮食。

五匹马开始加往五个方向跑去,并拉得这鲍承先的四肢是越来越紧,最终在鲍承先的一声尖叫声之后,他整个人就这样硬生生的被撕扯了五块。

一夜之间,鲍承先就这样和他的家人们一起被多铎全部诛杀,但在多铎看来,这算不得什么,所以他并没有半点的恻隐之心。

不过,就在这时候,顾鼎耳突然出现在了多铎面前,且很坦然自若地看着多铎,还拍起掌来:“很好,好一个贝勒多铎,不愧是野猪皮里最心狠手辣的人,不过顾某得替我大明皇帝陛下向你道个谢,你的鲁莽成功的帮我们杀掉了鲍承先这个人!”

多铎可没想到这个姓顾的锦衣卫竟敢如此大胆,而亲自出现在自己面前,心中有些好奇也有些懊恼道:“哼,感谢,你最好如实回答你来干什么,若不然本爷我定会让你这个锦衣卫死得很难看!”

“更难看的是你,丑八怪多铎贝勒!”

顾鼎耳倒也不肯吃口舌之亏,直接回了一句,还当面骂多铎是丑八怪,很难看。

而多铎现在本就是个年轻气盛的人,很容易被激怒,一听这顾鼎耳这么一说,气得不由得大喝道:“来人!”

多铎还没说出口就感觉到左腹一种剧痛,但同时看了看顾鼎耳那转动手指的姿势,便知道就是这人暗中坑害的自己。

而这时候,顾鼎耳手里却拿回了刚才还在多铎身上的锦衣卫木牌,并笑道:“这次我是来取回我丢失的木牌的,所以没空跟你说话。”

“你!”多铎呵斥了这顾鼎儿一句,恨不得将顾鼎耳直接乱刀砍死,而在这时候,也的确有许多鞑子冲了过来直接砍向了顾鼎耳。

但顾鼎耳却并不怕如此,直接掏出火器来对准这些人一阵猛射,竟然逼得多铎的人不敢再靠近。

而没过多久的时候,皇太极也知道了是锦衣卫故意要如此坑害自己并逼自己在着急情况下让鲍承先以家人被满门抄斩!

这让皇太极感到很是愤慨,毕竟知道自己被人利用后的滋味是不好受。

但皇太极也不能做什么,即便他把朱由校和大明恨的是牙根紧咬。

鲍承先被满门抄斩的的确确的震慑了一些投靠建奴的汉臣,让他们不敢再轻举妄动,但也让更多的人感到更强烈的恐惧。

祝世昌在得知连鲍承先这样的人都落得个满门抄斩的结局后,心中也更是忐忑不安,他现在是既怕有一天自己做了明廷的俘虏或者是被刺杀又怕皇太极会不会现什么端倪然后也找上门来,屠杀他的家人!

第三百六十五章 朱由校没耐心了

现在,更加惴惴不安的不止是祝世昌,对于这些建奴的汉奸走狗们而言,在外是大明锦衣卫暗杀行为的咄咄逼人,在内则是皇太极越来越高强度的镇压。天籁小说

以致于,现在这些为建奴服务的汉奸走狗们已经没法再有心思去为这个所谓大清的尽心尽力,为了不被自己的主子当做奸细轻易杀掉,他们只能比以前更加卑躬屈膝,变得没有半点主见,唯旗人马是瞻,只求能通过贱卖自己人格尊严的方式来求得一个苟延残存的机会。

而且这皇太极的高压政策并没有遏制住这些汉奸走狗们对故国大明的向往,他们开始更加活跃的寻找上跟锦衣卫的联系方式,即便昔日对于铲除盛京城中锦衣卫眼线很积极的祝世昌也开始有意放过一些看上去可疑的人,以此希望能给这些锦衣卫们留个好的印象。

如此一来,这皇太极的大清洗使得看上去依旧平静似水的满清政权变得更加微乎其微,至少已经没办法在重新整合力量,再与大明一决雌雄。

毕竟现在这些要大清统一天下最积极的汉奸走狗们已经没心思来想着和皇太极一起开国建元了,而满清的贵族们也本就没有要逐鹿天下的心思,他们本就是渔猎民族对于关内的农耕文明并不是很感兴趣,而且现在汉人奴隶给他们带来的生活也已经让他们很满意,所以在大明越来越表现出强硬的姿态,在没有汉奸走狗的积极挑唆后,这些满清贵族的越来越趋于保守和故步自封。

或许这些满清贵族本质上就是故步自封的,即便在原本历史上,他们后来坐了江山,成为整个神州大地的主人,他们也只知道享受这个地盘带来的福利而忘记了自己作为统治者的历史使命,并把所有的聪明才智用在了如何维护自己的特权地位上,甚至不惜对自己进行严苛的要求。

当然,皇太极和多尔衮等满清政权最高统治者们还是有觊觎中原的野心的,在范文程等汉奸的影响下,再加上他们本就属于有一定汉化程度的建州女真,他们的战略眼光自然要比保守的满清旗主贝勒们要看得长远些,他们知道在这片土地上要么成为整个神州大地主人,要么就只能成为被统治的顺民。

而要想保守住现在拥有这辽河以北的广袤肥沃土地的利益根本就是一件不现实的事,大明是不会允许任何一个有实力甚至会挑战自己统治地位的。

这一点,皇太极和多尔衮等满清最高层统治者们认识得很清楚,所以他们在不得不进行高压政策的同时也依旧尽量维持表面上的满汉平衡,心情也很是苦恼,希冀着能早日打破目前的僵局。

朱由校对于满清现在因为自己内部各种问题而难以再形成合力对自己大明在关外的统治出挑战而很是满意,虽说现在还没有足够充裕的力量一鼓作气的将这满清直接除掉。

但是,对于朱由校和大明而言,却可以腾出手来彻底解决海疆的事,只要北面没事,朱由校不介意和郑氏海盗集团大打一场,以彻底清除海上私人武装。

事实上,即便是李明睿去了泉州,并且逼得郑芝龙承认自己挑衅朝廷威严的错误行为,但也没有办法彻底治这郑芝龙的罪,因为郑芝龙打死不承认是自己授意郑芝虎做的,而对于归附的事宜,郑芝龙也是含糊其辞,且暗中隐约有将各处郑氏船队集中的迹象,同时还在其日本、吕宋、鸡笼等地大量收购粮食与其他战略物资。

即便是瞎子也看得出来,这郑芝龙也是在两手准备,一面与朝廷虚以委蛇一面也积蓄力量准备要与朝廷做最后的决战。

“无论这郑芝龙是怎么想,是真的想归附朝廷而暗中集结力量是为了防止我北海舰队吃掉他还是真的想我北海舰队再大战一场以保住他的海上霸主地位,

朕都没有耐心再和他耗下去了,我皇家工业公司和皇家织造局这些皇家资本今年必须要打开海外市场!

若不然,我大明国库就会再次陷入亏空状态,到时候后果不堪设想!

立即拟道旨意,将李明睿给朕召回来,就让熊文灿一人先跟这郑芝龙耗着,犯不着让一个堂堂内阁大学士在泉州陪他郑芝龙喝茶!

另外,着兵部左侍郎杨嗣昌和徐光启亲自去一趟津门巡查北海舰队和大明船政局,问问他们还有何需求,尤其是战备资源和技术改进方面。”

朱由校很果断的向在西暖阁值班的几个司礼监和内阁的人吩咐道,语气显得有些着急和气恼。

这也没办法,朱由校实在不愿意再这样与郑芝龙耗下去了。

虽说皇家工业公司和皇家织造局等为朱由校赚了不少钱,而朱由校也抄了不少人的家,并靠着皇家银行也圈了不少钱,甚至还通过在凤阳地区实行商税改革收了不少的钱,但朱由校花出去的更多!

皇家工程院、皇家科学院、大明船政局、皇家军事学堂、大明海军学堂、军械司等机构几乎每个月都需要朱由校砸无数的钱进去,不但如此朱由校还让工部做了不少的水利和交通大工程,这些浩大且需要不少人力参与的工程是需要大量的财力的。

不但如此,朱由校还直接免除了徭役,甚至一而再再而三的减免赋税,然后还把大量的士子文人赶到西部去搞教育搞开前期也了不少的钱,同时灭掉了科尔沁部和喀尔喀部却不再像当年的明成祖朱棣一样直接回来,而是非要将漠南蒙古也变成大明的一个承宣布政使司,这样一来,基础设施建设和行政体系建立都花了不少的钱。

朱由校现在就跟隋炀帝一样,到处搞工程,到处搞建设,同时还拼命的扩充军队,普及底层百姓的教育度。

只要财政收支这条链有丁点的失衡,那整个大明的社会秩序就会在顷刻间土崩瓦解,社会矛盾就会突然回到天启七年时的激化状态,甚至比天启七年还要更严重!

或许如此一来,朱由校还真的会成为一亡国之君,甚至还会跟隋炀帝一样,本来是想改动一下僵化而没有任何生机的社会格局却落得个好大喜功的骂名。

为了避免这种的情况的出现,所以朱由校不得不着急地要打破目前的僵局。

有时候朱由校想想也觉得自己挺憋屈,从天启七年到现在,自己还没有过一天的踏实的日子,赚了不少钱也花了不少钱,好不容易压制了文官集团,让皇太极老老实实的在关外舔伤口,也彻底抹掉了关宁军的存在感,如今却又不得不收拾郑芝龙这个大海盗。

为此,在军队扩张和强化方面,朱由校也已经将重心放在了海军方面,以至于禁卫6军在天启九年和天启十年并没有得到太大规模的扩充,甚至还精简裁汰了不少原本就名存实亡的卫所兵,并让户部和兵部将他们都由军籍改为了民籍。

而禁卫海军即现在的北海舰队则在半年内直接扩充了两倍,郑和号蒸汽机船在海战中的出色表现让整个大明军界都因为这个神奇的铁甲船而激动起来,并因此大明船政局开始继续扩大生产规模就加紧建造第二艘蒸汽动力战船。

但朱由校给大明船政局的指标是务必在天启十一年春节之前造出四艘蒸汽动力战船,再加上的和已经建好的,大明必须在天启十一年拥有六艘蒸汽动力舰。

同时,兵部还按照朱由校的指示命令其他船坞加紧建造其他传统战船,以充实海军实力。

反正,朱由校决定最迟在天启十一年底的时候要与郑芝龙彻底摊牌,自己要用武力去扩宽自己的财路。、

对于朱由校的这个决定,禁卫军系统和皇家资本的人是绝对支持的,他们已经是托拉斯资本的既得利益者,扩张已经是他们本能的利益需求,所以对于郑芝龙,他们是巴不得立即打才好。

李明睿的突然离开泉州也引起郑芝龙的警觉,他也意识到朝廷似乎是不想再和他玩下去了,不过郑芝龙也没有因此表现出半点担忧的行为。

正如朱由校所料,他郑芝龙也开始做好与朝廷大打出手的准备,毕竟要让他放弃自己在海上绝对的权益,他是办不到的,即便他自己愿意,他的部将们也不会答应。

郑芝龙甚至已经开始着人想办法通过现在的日本海峡绕道朝鲜,然后联络上此时的大清国,即皇太极的政权。

很明显,郑芝龙为了自己的利益,也开始有了要做汉奸的心理准备,或许他并不认为这是在做汉奸,只是为了更好的保全自己的利益不受损而已。

当然,郑芝龙也知道自己不能指望此时的那个关外的建奴能够给予他多大的支持,他只是为了尽可能联合更多的力量却对抗大明朝廷而已。

……

也就政治嗅觉并不是很灵敏的熊文灿依旧为了他的福建巡抚之梦想而坚持努力的与郑芝龙谈判着,而双边也正是因此依旧维持着表面的和谐,却不知大战一触就。

现在大明差的不只是战船也还差很多海军人才,而这些都需要较长的时间的去培训与挖掘,所以现在的状况对于朱由校和大明而言也是一种较为有利的状态。

朱由校也因此在这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里,开始处理一些不是那么重要但对于当时的士民而言却是极具有典型性的事情。

比如李率泰这个在汉奸李永芳之子,在广宁城破之时竟敢以毒酒逼得自己全家人为建奴的大清殉节,这在整个大明的舆论领域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对于李率泰这个人是否真的是忠良值得人敬佩并希望陛下放掉这样的人,还是这李率泰太过于自己的儒家信念而狠毒的忘却了人伦感情,逼得自己的母亲和妻子还有儿子都跟着自杀,这不得不说是一种很无情很冷血的表现。

人们对这个展开了大讨论,毕竟按照儒家传统的理论来理解,李率泰这样的人是值得尊敬的,但现在在朱由校的有意引导下,这李率泰无论这样做都掩盖不了其是汉奸的事实,而且还是一个有奴性的人。

李率泰本人则是很懊恼,懊恼自己没有成功死掉,却落得个害死了全家人却没有捞到任何名节的遗憾。

但朱由校可不想这个李率泰能如愿以偿的得到名节,他之所以召回李明睿,就是要李明睿组织力量开始大肆宣传李率泰这种举动的罪恶面,将他直接骂成一个泯灭人性的人。

甚至,李明睿还按照朱由校的要求对李率泰进行批斗了大会,李明睿自己亲自带着人将李率泰从诏狱里提拉了出来,并直接给他身上挂着一个牌子:“虚伪小人大汉奸李率泰”然后将这李率泰带到之前行刑的菜市口进行批斗大会。

按照朱由校的要求,要想在接下来的京察中得到好的考核,每个官员必须对这李率泰进行最猛烈的批判,甚至顺天府的生员和举人也必须前来参与,或者将直接革掉功名。

在朱由校的强权压迫下,李率泰开始陷入了来自各方的口水骂战中,这让他万分难受也毫无办法,他甚至都没法大声痛骂大明以博得忠义之名,甚至在看见自己胸前挂他的牌子后,他本来完全的意志已经开始渐渐的变得消沉。

而就在这时候,一内侍宦官带着两锦衣卫走了来,并且那两锦衣卫还抬着一快碑,而且碑文上还写着“汉奸家族——李氏家族”等文字,那内侍宦官还念道:“奉圣上旨意,李率泰此人不但不思悔改还依旧心念蛮夷之邦,着实可恶,当立碑以永记其罪恶事以警示后来人,同时,当让你李率泰学秦桧跪坐于孝陵,以反思其罪过!”

李率泰可没想到这样,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按道理不是应该感叹自己不愧是忠良之臣,为何还要刻意让自己名声败坏,甚至还把自己比作秦桧。

“也不仅仅是如此,陛下还有旨意,翰林院和各大报刊当继续批判,同时记录进实录。以让后人知晓其虚伪一面!”

这小宦官说后就走了,而李率泰本人却是直接晕了过去。

第三百六十六章 被骂死的李率泰

李率泰现在很痛苦,痛苦他自己没有成功为他的大清殉节,以至于现在落得个被人痛骂的境地。

一个人骂他的时候,他或许会愤怒,一群人骂他的时候,他或许只是会淡淡一笑,但当无数的人来骂他,而且是一个接着一个的批评他的时候,李率泰就有一种被人千刀万剐的感觉,口诛笔伐之下,犹如万箭穿心。

基本上每天白日,李率泰就会被锦衣卫从诏狱里拉出去接受官员士子的叱骂,然后到夜晚又会被带回到诏狱。

而朱由校也没有要杀李率泰的意思,就这样一两个月过后,李率泰自己却也受不了了。

在这一日天刚刚微微亮,两锦衣卫校尉就来提他出去接受广大大明官员士子的批评再教育时,他终于向这两锦衣卫校尉跪了下来,并磕头如捣蒜道:“两位差爷,求求你们让我死吧,怎么死都行!”

李率泰哭得是眼泪稀里哗啦,他跪坐在地上一步一步的朝这两锦衣卫校尉趋来,指着自己道:“用老虎凳,用烙铁,用麻布压,拿鞭子抽,千刀万剐都行,只求求你们,别让他们再骂我了,好不好,我受不了,我受不了啊!”

“可是奇了怪了,陛下又没把你怎么着,只是让你喝点唾沫星子,就把你难受成这样,还直一味求死,不过,抱歉的是,我们锦衣卫让谁活让谁死也不是我们自己能决定的,这天下所有人的生死都决定当今皇帝陛下的手里,陛下不让你死,我们两小小的锦衣卫校尉可不敢擅自做主”。

这两锦衣卫校尉说着就拉着李率泰离开了北镇抚司朝礼部衙门走去。

今日要对李率泰展开批斗大会的就是在礼部,礼部的所有官吏都得对李率泰的汉奸行为和为建奴殉节以至于害死自己母亲和自己妻儿的罪责进行批判。

都察院和吏部以及六科廊官也会来到现场并根据这些礼部官员的表现对这些礼部官员进行考核和监督。

一旦有批判的不够好的,或者不让李率泰有所动容的,则都会被记上不好的记录,甚至御史和六科给事中等言官可以以此弹劾这些官员。

为此,礼部官员们不得不引经据典,对着李率泰一阵痛骂,其中为了能让李率泰有所动容,更甚者直接就揪住了李率泰的囚服,对着他的脸就是几口唾液吐到脸上,然后一个劲的骂。

按照规定,只要不动手打,揪揪衣领一不小心因为太过愤怒而啐了一口是可以被允许的,所以这些表现太激动的礼部官员们是可以被原谅的。

大明的官员们善骂,尤其是这些在礼部、翰林院等地任职的清贵官员们,他们最大的政治优势就是嘴皮子厉害。‘

只是,如今的朱由校将他们的这个优势从骂自己这个皇帝转化为骂为建奴卖命还冥顽不化的顽固派甚至还想当汉奸模范的人!

李率泰心里现在的滋味可以用五味陈杂来形容,他可没想到自己会被这么多同是儒林中的人如此叱骂,他实在是受不了,他不由得吞掉唾液,而直接跪了下来,朝眼前这些七嘴八舌犹如泼妇骂街一样的礼部官员们跪了下来:“各位老爷啊,我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你们杀了我吧!”

尽管李率泰已经下跪了,但礼部的官员们仍然没有理他,而是骂的更加厉害,因为他们都知道自己今日的表现都是被当今陛下得知的,他们可来不及管这个李率泰的感受。

李率泰见这些大明的官员依旧是无动于衷,他不得不再次放低了自己的尊严,重重的把头磕在了地上:“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数典忘祖,我李率泰是千古罪人!”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是个大汉奸,我是个被万人唾骂的大汉奸!呜呜!”

李率泰不由得嚎啕大哭了起来,眼泪簌簌的就从眼角处流了下来。

不过,礼部官员依旧没有管他李率泰此时是因为绝望而伤心还是真的因为悔悟而伤心,反正他们现在的目标就只有一个,那就是不停的骂,不停的训斥这李率泰,让在场的锦衣卫和都察院的人都知道,这样陛下就能知道自己骂的尽没尽力。

“陛下,就在今早凌晨,刚刚得到消息,李率泰在诏狱里撞墙自尽了,好像为能够撞死,直接撞得脑花都出来了,而且之前还嚎啕大哭的哭了好一阵。”

王承恩一大早上来就对朱由校汇报了李率泰这件事,弄得朱由校不得不把珍珠米粥丢在了桌上,没有再喝的兴致,并道:“没想到他就这么禁不起骂,最终还是选择了自杀,不过也难怪,在面临所有人责骂时,即便他真的是虔诚的信仰者,其信念也会被动摇,只是没想到他这么禁不住熬,我还想让他去江南再被骂一圈呢。”

说着,朱由校就吩咐道:“直接火化了吧吗,这样的人,其尸骨不配留在我大明!”

李率泰的事件只是大明天启十年的一件小小的事件,他更像是大明皇帝陛下一时玩性大而刻意搞的一次别开生面的处置方式,但这种处置方式却让所有的文人都不寒而栗,谁也没想到当今陛下会以这样的方式去对付一个笃定了要留在清白在人间的人!

对于文官们而言,他们很多时候并不怕死,但人言可畏这四个字对他们并不免疫,所以这次李率泰的事只不过是对一个汉奸的惩罚事件但的确让这些文官都更加老实起来,都不敢被当今陛下再次拿来参与被批斗。

朱由校这种方式不过是让文人们和文人们之间互相争斗而已,虽说也算不上多新鲜,但效果却很明显,让没节操的人去骂有节操的人,或许这样一来,就会让更多能灵活多变但又能坚持原则的能人出现。

李率泰被骂死的消息也传到了关外,对于那些还在关外为建奴服务的汉奸们尤其是还盲目的抱着要做大清忠臣的汉奸们而言,这个消息比起刺杀来更让他们觉得不安,他们没想到即便是自己要抱着要守节以保全儒家人格的理想都会被打破,这也就说明,如此一来,朱由校直接剥夺了他们做孤臣的梦想。

第三百六十七章 大学士与兵部左侍郎视察津门

大明船政局同皇家工程院和军械所一样,由于常常会因为大量易燃物堆积和利用导致火灾频。

所以,大明船政局的建筑就也同京城里的几个自然科学研究机构一样不再是木结构建筑,而是用的最新的混凝土墙体构造的建筑。

这类建筑在现在这个时代,造价并不菲,所以也还没有完全普及,因而也就没有对传统的中国木结构建筑产生挑战,当然传统木结构建筑的艺术性和美感,混凝土建筑现在也没办法代替。

而且这个时候的大明船政局同军械所附属的钢铁冶炼基地一样也饱受着当地军民的诟病,因为望着天空上的黑烟滚滚就知道这是一个重污染企业。

这里的县令甚至把状子告到了朱由校这里,弹劾大明船政局的负责人茅元仪污染圣脉,荼毒沃野良田,加重百姓疾患!

朱由校没有怪罪这个县令,甚至还当着内阁的面夸奖了这个县令,是第一个认识到环境污染问题的大明官员,其远见性似乎领先了当今世人好几百年。

而且,朱由校还直接提拔了这县令做北直隶巡按御史,并全权负责大明船政局包括京城各大重工业基地附近的居民搬迁问题。

没办法,解决展过程中所带来的对自然环境的破坏即便是放在二十一世纪也是一个难题,更别说当今的大明,在有限的资金成本和技术力量以及国民意识等综合因素影响下,为了不让当地的百姓因为这些重工业污染而付出生命的代价,朱由校只能让他们搬离故土,这是现在唯一行之有效的办法。

黑漆漆的烟囱下是一排接着排的厂房与船坞,而船坞附近的海河却是已经是黑不溜秋的似乎谁往里面倒了墨水一般。

但也正是这样污秽不堪的黑色海河里,却能听到数百年后才能的汽笛声,甚至能看见初具雏形的一艘蒸汽轮船正朝海河的出海口行去。

这是大明的第二艘准备下水服役的蒸汽动力船,其体积和吃水量乃至于度都要比“郑和号”更厉害,当然也还是没有突破真正实现全部铁甲化的桎梏。

文渊阁大学士徐光启和兵部左侍郎杨嗣昌此时就站在这艘蒸汽动力船的甲板上,他们还是第一次接触这种不用靠人力划桨的船只,心中自然也是感慨颇深。

尤其是兵部左侍郎杨嗣昌,他与徐光启不同,对于自然科学涉猎不及徐光启这个西学先行者,因而现在的他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不停的摸摸这儿看看哪儿,甚至还向一旁的茅元仪请教起来:“止生(茅元仪字止生)啊,这船到底是靠什么行进的,为何他能自己就跑了,而且度还很快,我看有人在这里面烧煤,难不成烧煤的火焰能让这船动不成。”

茅元仪不由得嗤笑一声,也不敢过分取笑这个对自然科学一无所知的兵部堂官,便又忍住了笑容,解释道:“杨侍郎,这可不是靠的烧煤那么简单,确切的说,他是通过煤的燃烧产生的热能转给了水,使得水以水蒸气的方式转化为了机械能,就是在气缸内带动了轴承,然后通过轴承使得下面的螺旋桨转动,不过这个过程造成的损失很大,基本上烧上百斤的煤,也不过让我们的船行驶一小段距离,所以这船之所以造得大不只是为了装更多的炮,也是为了装更多的煤。”

“额,既然如此,为何不能想办法把这煤燃烧后所有的热能转变成你们所说的那个机械能,这样是不是就能让船更快点了”,杨嗣昌虽然不太懂这方面,但人也不笨,也能大概明白这茅元仪所说的什么能,甚至还一贯的举一反三起来。

徐光启和茅元仪暗暗一笑,他们都在皇家科学院自学了大量的自然科学理论知识,对于能量守恒却不能百分之百传递这个理论已经是他们不得不承认的事实,因为他们在朱由校的反对下依旧做过实验但还是宣告失败,所以当他们听到杨嗣昌这个小菜鸟提及这个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又不能冷场,徐光启只得在一旁说道:“杨侍郎,理是这么个理,但煤燃烧时产生的热能可不仅仅是传到了水里面,还传到你我的身上,你想想在你在火炉上烧水,你水开的同时,你自己是不是也感到暖和了,这能啊,按照陛下的话说,就是电子运动时产生的,什么电子,我是不知道的,这是陛下和他的那些天书上说的。”

杨嗣昌还想再问,但见徐光启和茅元仪已经转过头去了,也不好再问,暗道只有自己回去也去皇家科学院好好研读一番了,这一路上听这茅元仪所说的什么氢氦锂铍硼和热力学什么的,他是一窍不通也完全搞不明白。

但此次来是视察北海舰队的,不是来看大明船政局的,所以他也就没再深问,毕竟视察大明船政局的主要责任人是徐光启,也就徐光启能听得懂茅元仪的那些天书式的东西。

杨嗣昌之前没有过要重视海洋战略的意识,但自从在朱由校身边参与军机以后,也渐渐明白这里才是大明日后的真正命门所在,可以说,尽管北方有虎狼,但却不过是表面凶悍而已,其强盛也不过是一两年的事,而在海洋上,崛起的佛郎机人和红番鬼才是大明乃至整个汉人未来的大患。

为此,杨嗣昌自己也恶补了几月的海洋知识,此次来北海舰队更是抱着来学习与熟悉的姿态来的,所以其态度显得很谦卑和诚恳,覃博桐和黑娃等一干北海舰队的军官们也就没有对他产生太强烈的反感。

等到杨嗣昌和徐光启按照朱由校的旨意视察玩大明船政局和扩充后的北海舰队,并同内阁大学士李明睿也回到京城后,朱由校便开始了筹备对北海舰队的重新改编的工作。

按照朱由校的意思,大明朝廷将不会再顾忌他郑氏海盗,直接建立大明皇家禁卫海军,舰队直接扩编为三个舰队,即北海舰队、东海舰队、南海舰队。

而伤愈后的顾三麻子则被直接受命为南海舰队总兵官,且第一个任务就是带着自己的舰队直接南下,并路过郑氏海盗的控制区到达珠江领域,并协助两广总督商周祚重新管理澳门。

按照朱由校的意思,不能让澳门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成了西洋番的自由地。

第三百六十八章 祁彪佳与商景兰

秦安县位于陇南,在大明属于陕西承宣布政使司。

祁彪佳因为反对朱由校视理学为末等,拔高杂学及工匠地位而被流放到这里进行下乡改造。

作为从小在江南绍兴名门长大的他一开始并不适应这西北的风沙,但现在却已然若当地秦人,甚至还能吼几句秦腔。

这些曾经闻名遐迩的江南才子们来此地不是来享受生活的,所以按照朱由校的旨意,朝廷并不给他们给予什么丰厚的待遇,除了等同于廪生的特别补贴外就只有十亩官田供他们耕作,以体验农家之辛苦。

所以,现在的祁彪佳就是一个大明版的乡村教师,与现在的乡村支教老师不同,他们不是自愿来的,而是被强迫来的。

不过,这日子一久,在当地百姓淳朴的品德和对知识文化的渴望与尊重下,他们也开始爱上了这里,因为他们在这里很容易获得精神上的满足。

在江南越来越多的读书人开始因为朝廷的引导而逐渐远离理学,开始追求各种奇谈怪论时,这里的人至少还能接受自己的经学,并使得自己能将自己的学问传递下去。

夕阳西下,卷着裤腿的祁彪佳很卖力的挥着锄头在仅有三寸厚薄土上翻土,他打算在这片半沙半土的沙土地里种上最近已经大为普及的马铃薯。

要不然,他全家今年就得同年初一样,到了春天无粒可收时,就只能举家食粥。

呼哧一声,缺了一角的锄头在祁彪佳的挥舞下,猛的扎进了土地中,累的祁彪佳不由得呼出了一口气,额头已经微微见汗,但如果对比两年前的他会现,这个昔日弱不禁风的江南小生已经有了点腱子肉,连带着卷着裤腿的小腿也结实了不少,赤脚踩在地上硬是纹丝不动,稳稳当当。

而其妻子,即作为晚明有名的女诗人商景兰则是荆钗布裙,手里拿着个小月锄在祁彪佳已经翻好的沙土上点着小坑。

这些小坑就是就是拿来栽种马铃薯的,马铃薯是块茎无性生殖,因而其繁殖力很强,也很容易栽种,也就特部适合祁彪佳这种半农半士大夫的家庭耕种。

祁彪佳和商景兰之女祁德琼此时已有六岁,也不过是总角小丫头,但看上去也算是乖巧可人。

祁德琼则跟在自己母亲后面,手里挎着一个菜篮子,菜篮子里放着刚刚够铺满菜篮子的马铃薯块茎。

菜篮子是祁彪佳自己请教当地的老农编的,编的有些稀疏难看,但装马铃薯却是勉强可以。

祁德琼很小心的将两三块马铃薯块茎丢进其母亲商景兰挖好的小坑里,然后等着自己母亲重新培土掩好。

而由于这些马铃薯块茎都是好不容易从县丞那里要来的,所以商景兰不敢浪费,因而嘱咐着自己的大女儿别丢多了,一个坑里只能放两个大的或者三个小的。

祁德琼很懂事,但内心里已经感到有些酸酸的,几年前在老家绍兴,她还能躺在奶娘的怀里撒娇,但现在自己却不得不跟着自己的父母一起干活。

而自己那位奶娘也因为自己父亲不谙农事而不得不承担其主要的农活,比如小麦的播种这种有技术含量的农活。

祁理孙是祁彪佳的次子,现在也不过是两岁,因为唯一跟着一起来西北的奶娘带着大儿子在数里外干农活,所以就睡能照顾他,便干脆将他放在了田埂边做好。

祁理孙很懂事,肥肥的小手扣着地上的土,也不哭也不闹,只是看见一旁种在垄地旁边且还未成熟的甜瓜忍不住去摘,但一不小心却直接滚在了地上。

祁理孙微微一愣,就自己爬了起来,见自己父母没有现自己刚才摔了,就不由得咯咯直笑起来。

这里,商景兰的确没注意到自己的小儿子如此顽皮,她现在正一边挖坑一边对祁彪佳说道:“虎子哥,种完这一地马铃薯,我就得带着德琼去两广了,你可得好好带屋里这两个孩子,另外,抽时间找个郎中给妈妈(奶娘)看看病,前些日子,她老喊腿软,屋里可不能离开她。”

商景兰现在已经基本上算是农妇了,因而与祁彪佳之间也没再以老爷奴家相称,更何况两人本就是青梅竹马,金童玉女,私底下也就没有这些尊卑。

而商景兰所说的父亲大人就是现任两广总督商周祚。

商周祚与自己女婿祁彪佳不同,其人因父亲早逝而年少历经了不少磨难,因而性格比较务实,以致于考中进士后也算是实干派官员。

朱由校也就没有因为其女婿祁彪佳的大不敬而迁怒于他,商周祚也不敢因为自己女婿被放陇南而有半句怨言,甚至不敢接济也不敢以自己的权势去给当地的官员打招呼,让他们照顾一下祁彪佳。

但因不日就是商周祚之寿诞,所以商景兰不得不回一趟娘家省亲。

而祁彪佳现在还算是戴罪之人,按照旨意是不能离开这秦安县的,除非有皇帝特旨,别说是其岳父大寿,就是父母走了也得报由内阁,再由内阁呈递给朱由校批准。

因此,商景兰也只得自己一人带着年龄稍大的大女儿回娘家。

祁彪佳眼神中略略有些不舍,想起当年在山阴县兰园与自己岳父炉边畅谈场景不由得更是潸然泪下,最后忙又掩饰住道:“我的学生逄增慧考中了陕西乡试的第六名亚元,算是可以冲一冲今科会试金榜的,我让他拿着我的名帖先去绥定找王思任再讨教讨教时文,然后再去京城,你和他一道去,一路上也有个照应,到时候你再从四川叙庆坐船南下去两广,一路小心为是。”

“放心便是,如今天下安定,不比往年盗贼蜂起,只要过了这秦岭,到了四川也就平坦多了,倒是出川甚难,好在能坐船,也算是回了趟老家,毕竟多年没回过江南,没坐过船了。”

商景兰这么一说,祁彪佳也不由得笑了起来:“也是啊,也算是一衣带水,替岳父大人拜寿完后你也不必着急回来,先回趟绍兴,估计那时也快到明年清明了,替我扫扫墓吧,我这个不孝子这辈子是估计不能了。”

商景兰点了点头,就应了一声。

而祁彪佳依旧不由得嘱咐道:“近日听县尊说,南边并不太平,郑氏海盗依旧不老实,虽说两广不是海盗集中之地,但你也得小心才是,让岳父大人也小心。”

但祁彪佳

第三百六十九章 收回澳门居住权

此时的大明和后世的中国相差不大,东部已然开始进入半个近代化,但在西南和中部依旧是古色古香。天籁小说

但在蜀中,却因为四川巡抚陈奇谕的主持和蜀中本就富庶,倒也同东部一样普及了公共马车,甚至也修了条从绵阳经成都最后到泸州的大道。

商景兰从汉中入川便坐了这公共四**型马车往成都府去,而与她同乘的则有六七位乘客,且大都也都还算举止得当之人,毕竟这年头真正花钱坐这玩意儿的也还算不上多。

很多百姓宁愿多走几步路也不愿意花这个冤枉钱,尽管这个钱并不贵。

而商景兰也没敢坐长途,路过成都府就改乘了更便宜的传统马车,虽然颠簸得厉害点,但也能省下不少钱。

作为一个堂堂两广总督这样一个封疆大吏的千金小姐不得不为一次行程而精打细算,这种事就这样的的确确的生在了大明。

尽管商景兰是女扮男装的方式,当她那表现的经济拮据与独有的书香气质还是被同行的《蜀报》编纂给注意到了,这编纂恰巧又是祁彪佳当年进京会试的同年,且与祁彪佳都曾在刘宗周门下读过书,因而也算得上同窗,如此便也与商景兰熟络了起来,并将商景兰回娘家的事迹刊载在了《蜀报》上。

不曾想,这不过是一件寻常小事却在整个大明引起了热议,而也因此正式掀起了大明诞生没多久的纸质媒体开始由单一的政治报道和学术争论而向下移,扩展到记录寻常生活的内容变革。

商景兰可不知道这些,她在陇南和祁彪佳过的是半农半官的生活,而自己的丈夫也不善于灵活机变运用人脉,也就导致一年到头会出现饿饭的情况,更别提其他的享受。

但等她回到了商府,便又再次过上锦衣玉食的富家小姐身份。

两种不同的生活方式就这样在她身上交汇,不过商景兰并不因此觉得突兀,也没有露出半丝的委屈之感。

看着桌上丰盛的鸡鸭鱼肉,这些自己平时已经没办法再吃到的美味佳肴,她也能矜持的住,倒是其女儿表现出了眼馋的样子,将她和祁彪佳的窘迫表现了出来。

身穿常服的商周祚也只得叹一口气,便给自己外孙女祁德琼夹了一块肉,并对商景兰道:“你和虎臣在陇南受了不少的苦吧,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而你作为虎臣之妻,自然是要夫唱妇随的;不过说起虎臣,他当年也是,陛下铲除东林党时,并没有追究他,但他自己偏偏要往陛下的刀口上撞,陛下还算仁慈也没杀他,但要想轻易的回江南却也难啊。”

“女儿知道,现在我们生活的虽然窘困了点,但也有趣,爹爹不必担心”,商景兰话虽这么说,但泪珠子却掉落了下来,惹得一旁商景徽不由得杏眼圆睁:“当今陛下怎么能这样,姐姐姐夫又没做什么,不过是说他看的书太杂了些,他就让我姐姐姐夫受这么多苦,这心眼也忒小了些!”

“放肆!”

商周祚突然一拍桌子吓得商景徽顿时愣住了,不敢再言语,只听商周祚依旧大声训斥道:“当今圣上岂能容你我诋毁,你这是大逆不道,知不知道!”

“我知道错了,爹爹”,商景徽嘟了嘟嘴吓得眼泪哗的一下就直接流了下来,商景兰见此忙抱住了商景徽的螓,对商周祚:“好了爹爹,别这样训骂小妹了,小妹也只是一时失言。”

“屡次教诲她,她也不听,不像你呀,让我半点不省心,别以为你爹爹我现在两广总督,偏安于南海就无事了,实话告诉你们,这周围锦衣卫多着呢,明里暗里的,你爹爹我昨晚打了几个喷嚏,只怕当今陛下都能知道”,商周祚就又恨铁不成钢的指了指商景徽。

不过,就在这时,一幕僚跑到了屋外:“制台,朝廷有传旨的公差来了,还请制台立即开中门接旨。”

“这一说起曹操曹操就来了”,商周祚说着就急忙起身出了内院。

原来所传圣旨并不是要治商周祚的罪,而是商周祚立即筹备南海舰队驻扎地的选择与筹备建设,并在南海舰队到达南海后,由他商周祚负责收回对澳门管辖权和关税增收事宜,并可以让南海舰队给予帮助。

商周祚对于关税已经不陌生,早在去岁,朱由校就命人给他送过一些有关税的资料和文献,并让他商周祚写出理解来。

商周祚不敢怠慢,而且也嗅到了这里面或许有关系到他能不能在两广总督任上继续干下去!

不过,商周祚也对澳门一带做过调查,他现澳门似乎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这里面不单单是这些西洋番长期非法在大明领地里经营贸易,还有当地官员的**问题,甚至还有大量海盗也在这里交汇。

所以,商周祚不敢轻易的直接宣布收回对澳门的管理权,因为他担心会因此直接导致整个两广生混乱,尤其是珠江口一带。

但如今朝廷既然要派南海舰队来,明显是要加强大明在南海一带的控制力,商周祚也只得大力支持。

对于这种国家之间的交往也得讲究个先礼后兵,所以他商周祚作为两广最大的官,便也有义务先直接下达命令给香山县令,着香山县令先照会给佛郎机(葡萄牙)人。

“总督宪令,佛郎机人在澳门的居住权并没有得到大明朝廷的承认因而属于非法居住,限其在规定时间内到两广总督衙门报备,否则将直接驱除出大明!”

这是商周祚直接下达的命令,但事实上并没有什么效果,香山县令和番禺知府等官吏每年要从佛郎机人手里收不少的钱,所以对于上司的命令,他们也只能阳奉阴违,虽然也把商周祚的令传达给了佛郎机人,但番禺知府和香山县令并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似乎想就这么拖下去,能多捞一天的钱就多捞一天的钱。

但他们想不到的是,商周祚一开始就没打算真的要直接赶走佛郎机人,他要先赶走的就是这几个不听话的地方官,毕竟要想震慑住佛郎机人,得先把自己内部的隐患清除干净!

第三百七十章 敌来广州城

虽然李明睿已经应召回京,但对于郑芝龙的招安一事仍然在进行,熊文灿依旧热衷于此。

不过,除了熊文灿以外,谁都看得出来,无论是朱由校还是郑芝龙都已经没了耐心在这谈判桌上去解决海贸权益问题。

或许,只要一终止谈判,就是战争的开始。

而这郑芝龙现在还没有彻底与朝廷撕开脸,因而依旧在泉州府与熊文灿虚以委蛇,但背地里的开战准备也已经进行的如火如荼。

“告诉佛郎机的布尔罗,我们所购三百门火炮必须于十九日之前送达,否则我们将购买红番鬼的火炮,到时候他们别后悔!”

郑芝龙现在为了与朝廷他日能一决雌雄,也几乎掏出了全部的家底准备在佛郎机人的手里购置一批更先进的火炮。

毕竟,郑芝龙和其他郑氏海盗都知道,上一次在琉球海域附近的失败很大的原因就是火炮不及朝廷的火炮。

除此之外,郑芝龙还准备再从佛郎机人手里购置一批性能较好的软帆船,在他看来,佛郎机人和红番鬼能从欧罗巴远洋航行到这里,跟其帆船的优良性是不无关系的。

不过,这些西洋人也忌惮郑氏海盗在南洋的势力,并不愿意让郑氏海盗太过于强大,以致于染指他们所控制的南洋与印度洋一带。

所以,现在无论是佛郎机人还是红番鬼对郑氏海盗都实行的是技术封锁。

但现在随着大明朝廷开始介入海洋话语权的争夺,且在琉球海战以后,这些西洋番们也开始意识到了这个古老帝国的威胁,并与郑氏海盗的关系开始由冷淡变得温暖起来。

在是否介意大明朝廷介入这片海洋空间,并打破现有的平衡而重新打破海洋秩序,这些西洋番与郑氏海盗的立场是一致的。

就是坚决阻止让那个曾经驰名于整个西太平洋的大明帝国重新进入海洋世界!

“大哥,最近两广总督商周祚给香山县令下达了指示,并命香山县令萧和贵照会在澳门西洋番各国,让他们限期离开澳门,或去两广总督府衙门登记,重新申请合法居住权,但这个合法居住权的代价是西洋各国需向两广总督衙门报备所经营的商品种类以及规模,朝廷将根据其规模与品类进行征税,否则将视其为非法经营,严重者将以侵犯大明权益罪处置!”

“而这些西洋番不愿意交这一笔毕竟昂贵的钱,而且还是长期缴纳,这让他们很不情愿!除此之外,一旦去两广总督府报备,他们很多东西就没办法再继续在大明销售,比如鸦片,但西洋各国的商人们又想继续待在澳门,也还想继续在大明赚钱,所有他们恳请我们帮忙,似乎联合起来给大明朝廷施压,尤其是给两广总督府施压!”

“另外,他们在得知你正在与朝廷谈判时,就建议我们是否可以向朝廷建议,将澳门直接给他们!”

郑鸿逵是郑芝龙麾下最得力的人之一,其人通达各国语言,算是郑氏海盗中师爷类的人物,在原本历史轨迹中就成为郑成功后来的得力助手。

而在此时,则也是他负责与西洋各国联络,郑芝龙听后没有立即表态,而是问向其三弟郑芝豹:“朝廷新建的南海舰队现在已经行进到哪儿了?”

“已经行进到舟山一带,大哥,我们是否进行拦截,阻止其去南洋”,郑芝豹问道。

郑芝龙则摇了摇头,道:“不必如此,上一次我们是低估了朝廷的实力,以为教训一下就可以让朝廷乖乖的听从我们的摆布,却没想到这朝廷也是有备而来,使得我们还陷于被动,现在我们若再这样做,将很可能直接挑起战端,这样很难保证最终结局如何;我素来是不愿意打无把握之仗的,这次也一样,更何况这朝廷还占着大义的名头,我们就更不能冒然主动挑起战端了,所以,现在我们还不能与朝廷撕开脸面,先放他们过去,反正琼州一带也不是我们的地盘,让李魁奇和澳门的那般西洋番愁去!”

说着,郑芝龙又问道:“南海舰队的总兵官是谁?”

“正是顾三麻子,就是他俘虏了二哥!”郑芝豹不由得咬牙切齿地道。

郑鸿逵则也不由得笑将起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个昔日不过是个靠跟在我们屁股后面讨饭吃的家伙现在倒是混得有模有样了,一不小心就当上了总兵官,而朝廷现在的意思却是只让大哥你当个实职游击,如此一来,好像比这家伙的官职还小得多。”

郑芝龙听此不由得笑道:“话也不能这么说,人家朱由校是说明了,我要想为朝廷效力只能当个游击,若想告老归乡,可以直接授予侯爵,森儿也能直接入皇家军事学堂,说日后当总兵官也是肯定的,你看看人家这算盘打得多精,想要高官厚禄就得交出兵权!”

郑芝龙说着又道:“也不能让这顾三麻子太得意,郑芝豹你带上你的人去接一下这顾三麻子,护送他一段路程,让顾三麻子这趟路不能走得太容易,同时让朝廷也看看,我郑家还没有倒,别以为毁了我们几十条船,我们郑家就能任由他欺负似的。”

说着,郑芝龙又对郑鸿逵吩咐道:“告诉那些西洋人,我可以帮他们争取澳门的管理权,甚至可以帮他们打下澳门,但他们必须提供给我们五十条软帆巨船和两百门佛郎机火炮。”

郑芝龙没想过什么民族大义和国家利益,虽说是只不过是个海盗头子,却很轻描淡写的就把澳门卖了出去,就为了换几十条船和火炮。

而西洋番在得知郑芝龙却是欢喜得很,并果断的答应了郑芝龙的要求,对于郑芝龙而言,澳门或许算不得什么,但对于西洋番而言,却是连接南洋与印度洋的一个重要战略枢纽地。

……

不过,朱由校在通过锦衣卫得知郑芝龙已经将自己的澳门给卖给西洋番却是不由得龙颜大怒:“好个郑芝龙,朕的江山什么时候轮到他来指手画脚了,澳门乃我大明之领地,什么时候他说给西洋番就给西洋番,真是无耻!传旨,将郑芝龙这种卖国行径公之于众,并给两广总督商周祚文,着两广总督府亲自照会西洋各国商人,澳门乃大明之固有领地,而大明断无割地之议,并拒绝承认任何个人与集体的卖国行径!”

朱由校再明旨指示两广总督商周祚外也传旨给南海舰队总兵官顾三麻子要密切配合商周祚行动,务必确保广州府一带的防务安全和澳门主权。

同时,朱由校还给这两人密旨,若澳门有失,将以两人之头颅血大明之耻辱。

商周祚听闻后自然不敢怠慢,便亲自带着其总督衙门的标兵往香山县衙而来,香山知县萧和贵听闻后忙于十里外相迎。

但商周祚一见他并未给他好脸色,而是直接责问道:“萧知县,本官三令五申,让你照会澳门的各西洋番来本督衙门重新办理居住权,否则将直接驱除出境,如今却未有一个来肇庆注册,这是为何?”

“不敢相瞒制台大人,这些西洋番已经全部出境,因而就没有前来肇庆”,香山知县萧和贵小心翼翼的回了一句。

而商周祚对此却是感到大为惊愕,澳门虽小但其对西洋番的重要性,他还是知道的,他还真不相信这些西洋番就真这么听话的离开澳门,而且他也知道当今圣上的意思可不是真的想把这些西洋番全部撵走,而是想重申大明对澳门的主权,并从这些西洋番身上捞钱收税,所以他并不相信这萧和贵所言。

“萧和贵呀萧和贵,也不知道你这家伙收了那些西洋人多少钱,竟敢把本官当三岁小孩”,商周祚按照冷笑了几句,也没拆穿这萧知县,而是直接朝身后喊了一声:“刘副将!”

“末将在!”一颇为壮硕的武将走了过来。

“既然萧知县说澳门的西洋番已经出境,本官就命你带三千兵接防澳门!”商周祚刚这么一说,香山知县萧和贵想也没想就立即回道:“不可呀,制台大人!”

“有何不可”,商周祚淡淡问了一句。

“制台容禀,下官刚才所言想必制台大人理解有误,西洋番大都离境了,但一些已归顺我大明成为我大明子民的西洋番未有离境,另外,他们其中几个是澳门镇的里正,且也缴纳钱粮赋税,所以”,萧和贵还没说完,商周祚就先回答道:“所以本官就不能撵走他们了是吗,好你个萧和贵,这些西洋番是如何成了我大明子民,本官如何不知!”

“这……黄册登记本就是下官职责,何须您亲自来”,萧和贵战战兢兢地回了一句,但却噎得商周祚半晌说不出话来。

商周祚自然看得出这萧和贵肯定是在帮着这些西洋番,只是商周祚不知道这些西洋番到底给了这萧和贵多少好处竟然让他一个小小知县也敢跟自己跟朝廷作对。

不过,商周祚也并没有因此善罢甘休,便道:“无论这些西洋番现在哪国子民,本官作为两广总督,有权调度两广军务,澳门乃我大明之领地,隶属于两广,乃本官管辖之地!本官有权加强其地防务,刘副将!持本官之令,立即奔赴澳门,近来海盗活动猖獗,要对澳门严格管制,外来闲杂人等一律驱除出境,拒不出境的直接缉拿回两广总督衙门!”

香山知县萧和贵微微一愣,也不知道该如何阻止商周祚的行为,一时也只得忙遣人先抄近路去告知澳门的西洋番,并建议这些西洋番先行撤离。

……

而萧和贵不知道的是,澳门的西洋番也已经做好了应对之策。

因为这些西洋番已经答应了郑芝龙的条件,再以三十条软帆巨船和两百门大炮的代价下成功的获得了郑芝龙对他们占据澳门的支持。

而郑芝龙也答应他们尽出郑氏海盗一半的力量与他们一起进入珠江三角洲,直接兵临广州府以要挟两广总督商周祚做出让步。

也因此,就在商周祚接到朱由校旨意并直接越过香山县,让其部下刘副将直接先进驻澳门时,就见广州府知府释达开的人着急忙慌的跑了来:“制台大人,大事不好,广州城外突然出现数百艘海盗和西洋番的战船,其中数百门巨炮对准广州府城,知府老爷遣小的来立即告知制台大人,还请制台大人立即禀报朝廷,定夺御敌良策!”

商周祚沉吟了片刻,也没有因此表现出慌张之色,而是问着来人道:“可知其详数,敌人是否已经攻城?”

这人摇了摇头道:“没有。”

“那慌什么!犯我国门者,驱除即可,何必怕其豺狼临门乎!”商周祚呵斥了一声,还不由得拽了一句文,然后命道:“传令给你们老爷,让他加强城防,若是敌人真的攻击,务必死守,本官会立即调兵前来救援,另外让他也不必慌张,朝廷的南海舰队本就要来两广,到时候何惧这些宵小之徒,以本官看,他们多半是虚张声势恐吓而已。”

商周祚话说这么说,但也不敢真的掉以轻心,并只得让人追回刘副将让他前去支援广州府,而他在将呈递内阁的加急奏疏写好后也骑马往广州府赶来。

正如商周祚所料,郑芝龙和这些西洋番兵临广州府的确只是想恫吓一下大明朝廷,按照他们的预想,就是想吓破这个两广总督商周祚的胆子,并进而通过商周祚的言辞吓到朱由校。

“这个商周祚不过是个提不起三尺剑的书生,我就不相信他见到这阵势就真不胆寒,即便他胆寒,我就不相信这整个两广的官员们不会害怕,至少也得让他们和京城里的朱由校知道我们并不是好欺负的!要想在澳门设衙门收税那也得问问我们答应不答应!”

郑芝龙笑说了一句后,一旁的佛郎机人图里亚也不由得笑了起来,并用蹩脚的闽南话道:“郑先生,要不我打进广州府试试,听说你们财富遍地都是,要不我们进去抢掠一分,到时候你我各分一半,如何?”

“得了吧,图里亚,广州城好打,但老虎的屁股不好摸了,吓吓就够了,这样彼此也都有个后路!”

郑芝龙笑道。

第三百七十一章 又见郑家船队

顾三麻子很阔气的大踏步走在“于谦”号上,望着碧海蓝天,显得很是神采奕奕。『

一旁也换了身戎装的黑娃也不由得笑道:“老大,你现在也是总兵官了,在整个大明也是排的上号的大官了吧。”

“那是,别忘了,你们老大我现在是禁卫军的总兵官,可不是那些只知道种田的边军总兵官,这搁在古代就是皇帝陛下的禁军统领,戏文里不是说林冲是八十万禁军教头么,嘿嘿,一个教头算什么!”

顾三麻子洋洋得意地摆了摆大拇指说道。

“那这么说,老大你现在就成了高太尉了,抢了林冲老婆的高衙内的爹,哈哈”,这黑娃与顾三麻子也算是一起同患难的兄弟,如今虽说都成了朝廷的人,还成了上下级,不过倒也没有变得生疏起来,因而这黑娃也敢直接取笑顾三麻子。

顾三麻子不是个记仇的人,也不会跟自己的兄弟记仇,但他可不爱吃亏,忙怼了回去道:“什么高太尉,我还没那资格,只能算禁军统领,要说高太尉,卢阁老才算,兵部和禁卫军都是他当家,还是内阁大学士,你说他算不算太尉。”

“咳咳,顾总兵官请注意言辞!”

咳嗽的正是南海舰队总执法官,官挂锦衣卫指挥佥事的荣坤,此人乃皇家军事学堂第二期毕业生,如今被任命为南海舰队总执法官后就因直接杀了几个踏了百姓青苗的军官而扬名,这人更是曾经在军事学堂还鞭笞过顾三麻子,顾三麻子很讨厌这个恶煞,但也无可奈何,见他冷着脸提醒了自己一句,顾三麻子也自悔失言,便闭住了嘴,不过也没什么心情再嘚瑟了。

黑娃也悻悻然的离开了“于谦”号,去了自己的指挥舰。

这“于谦”号同“郑和”号一样是大明的第二艘蒸汽动力战舰,既然第一艘以“郑和”命名,朱由校便干脆下令以后新型战舰便都以为大明创建过伟大功勋的文臣武将为命名,也算勉励后来人能以先辈为楷模继续为大明建立功勋而彪炳千秋。

不过由于合金材料的改进和部分零件的精密性改进,使得“于谦”号的蒸汽机气缸机密性和耐高温程度更高,航也就比“郑和”号要快一点,但也算不上快到哪里去,毕竟在第一艘蒸汽动力战船出现和第一艘铁甲战船出现之前,现在的技术性改进也都只是小范围的改进,算不上是大的突破。

即便大明现在的科技展已经驶入了快车道,越来越多经过培训的工匠和学徒进入了皇家科学院和皇家工程院以及军械司研究,科学技术人才总数已经突破了万人大关,但要想直接跨入一个时代还是有难度的,一艘战船的突破需要的是钢铁冶炼、机床制作、精密仪器制造和燃料改进等各方面的突破才能促成他的突破。

但现在大明很多技术领域已经遇到了瓶颈,尽管以蒸汽动力为基础的应用性研究成果越来越多,但基础性研究却因为之前的路子走的不踏实而造成了现在的知识脱轨,很多基础性研究依旧只能靠几个才华卓越的天才来支撑如宋应星、徐光启等。

同现在一样,此时的大明还没有一个系统的理论工程,当然这也跟之前大明的科技进步过于依赖朱由校的拿来主义有关,想到什么就从系统里购买什么资料,很注重实用性却忽视了从理论知识一点一点的夯实大明的科学理论基础。

而现在,朱由校便只得让各大研究机构尤其是皇家科学院加大对各类科技理论知识进行整理与系统化,并让其能够普及到每一个科技工作者,为此,格物、化工、生物等学科被皇家科学院确立出来,并开始组织人员进行知识系统分类。

所以,很难依托在短期内让整个大明的科学技术有较大的突破,但只要大明原本紊乱的科学理论成果得到梳理和分类,就会有越来越多的专业性天才加入其间,到时候只要理论突破一点,应用方面就能突破一大步。

比如电学、空气动力学等知识或许会在不远的将来出现在大明。

……

但就在这时,“于谦”号上负责眺望远处敌情观察的战士突然打响了三声白磷弹。

顾三麻子见此也忙拿出自己手里的单筒望远镜观看,却现远处水天相接处竟然又出现无数敌舰,而且明目张胆地竖立着“郑”字号旗。

“总兵官,前方现敌船,数目再百艘以上!”这时候,哨船也赶了来,朝顾三麻子禀告敌情。

“我都看见了,这郑家人还真是胆大,上次在琉球想吃了我们北海第一舰队结果被我们打崩了牙,如今却又想来吃我们南海舰队不成,看来上次李阁老在泉州骂他的时候也没给他长什么记性”,

顾三麻子说着的时候,南海舰队的都督佥事也走了过来,颇为焦虑地问道:“顾总兵官,你看是否立即拉起警报,立即进行一级战备?”

“还不急,这些郑家船队似乎没有要打的意思,要不然也不会一直在下风口,倒更像是来迎接我们的”,顾三麻子说着就收起单筒望远镜,然后命人将地图拿来。

所谓的地图则是兵部根据锦衣卫情报和坤舆万国全图重新编纂的军用地图,里面添加了许多新的元素,什么暗礁明礁也标得清清楚楚。

顾三麻子看着的同时,于谦号上的其他军官也围拢了过来,并问道:“顾总兵官,这郑家的船队不会只是想吓吓我们吧?”

“可不就是想把老子吓回去,这郑芝龙还真以为我顾三麻子是属老鼠的吗,见了他这阵势就退缩不前吗”,顾三麻子说着就命道:“传我的命令,先不必管这郑家的船队,加快度,先过了鸡笼再说!”

于是,南海舰队的战船们便全然不顾郑芝豹的船队,依旧加朝南而去。

而郑芝豹的船队也紧随而来,咬着南海舰队不放。

“这郑家的船队似乎阴魂不散啊”,一军官抱怨道。

而顾三麻子则不由得笑道:“不用管他,通知下去,过了鸡笼改变方向,先往吕宋赶去。”

“总兵官,我们是要去两广,为何会朝更南边去?”这军官不由得问道。

“哼,不把这郑家船队引远点,我怎么吃掉他,在他家门前吃掉他,万一郑芝龙急红眼怎么办”,顾三麻子笑道。

第三百七十二章 郑芝豹被围

顾三麻子的话倒让南海舰队的一众军官愕然不已。

这些大部分都算是科班出身甚至在琉球海战以后也算是有过海战经验的军官们都不敢相信自己家的总兵官这个时候开这种玩笑,还想吃掉数倍于自己的郑家船队。

而郑芝豹这边也不会想到自己已经成了顾三麻子的猎物。

看着顾三麻子和他的南海舰队想无头苍蝇一般在海面上到处乱跑,甚至都快跑到南洋方向去了,他甚至也有些鄙夷起来,道:“哼,这顾三麻子胆子也不过如此,老子还没开炮呢,就吓得他尿裤子了,哈哈!”

“是啊,若不是大爷再三叮嘱不得轻启战端,就凭这顾三麻子的胆量,我们完全可以教训教训他,也算是为二爷报仇了!”

跟随郑芝豹一同而来的郑芝龙部将施远承也回了一句,而郑芝龙除了一拳砸在栏杆上,也是无可奈何。

尽管,郑芝豹也很想雪自己二哥被俘的耻辱,但郑芝龙在郑氏的权威太重,他不得不遵从。

而顾三麻子此时却完全没有顾忌,朱由校早就给了他便宜行事之权,而他本人也是属于思维跳跃的人,因而尽管其他军官对于顾三麻子想以南海舰队吃掉郑芝豹船队的想法存在异议,但也没有反对顾三麻子的决定。

在顾三麻子看来,这群跟在自己身后企图威胁自己的郑氏船队简直就是没长脑子,以为自己船多势大,而这一带又是他自己的地盘就可以为所欲为。

但这些骄傲的郑氏船队却忘了兵不厌诈这一说,他们不知道在他们眼前的南海舰队不是任他们逗弄的老鼠而是一只狡猾的狐狸。

本来顾三麻子也只是想试探一下,看看这些郑氏船队会不会上当,所以他才会果断命令整个南海舰队改变起初的航向往南边的吕宋一带行驶。

而这郑芝豹的船队却没有看穿顾三麻子的伎俩,在从舟山一带追逐到鸡笼后,以为南海舰队真的是因为被吓破了胆而导致逃跑时变得慌不择路。

但等过了鸡笼,一到吕宋附近海域时,顾三麻子却果断命令南海舰队掉转方向,并迅抢占了上风口,然后直接就对郑芝豹的船队一阵猛轰。

郑芝豹的船队一路追逐着南海舰队也没想过真的要吃掉南海舰队因而也没注意要抢占上风口,导致遭到南海舰队迎头痛击时竟然有些措手不及,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猛烈的炮火直接压着郑芝豹的船队打,使得原本平静的海面不断激起无数浪花,大火犹如烟花一般在万里碧波上绽放。

也亏了郑芝豹的船队大部已经装了佛郎机的最新火炮,但现在失去了先机以致于没办法反击。

而顾三麻子这边不由得大乐了起来,笑道:“这郑家人也不过如此,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这么大的。”

说着,顾三麻子见郑芝豹的船队也开始变动了方向,似乎准备以牺牲小部分船队的代价来打开局面,便立即命道:“直接撤走,转变航向,朝雷州方向前进!”

顿时,南海舰队的船只立即开始停止炮击,并犹如追随洋流的鱼群一般迅的转变方向朝西北方向行驶而去,流下一道道白色浪花给郑芝豹的船队。

郑芝豹船队这边刚调转好方向并射第一轮炮击,但却现自己的炮弹全丢进大海里喂了鱼。

郑芝豹颇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不由得内心毛躁的他立即命令自己的船队立即追上去,似乎也全然忘记郑芝龙对他的嘱托即不要与南海舰队轻启战端。

顾三麻子通过望远镜看见郑芝龙的船队咄咄逼人而来,嘴角处不由得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并命道:“前方将要到达东沙,那一带暗礁较多,小船在这里留下引诱郑氏船队,大船立即从东西两边撤离隐匿,于谦号直接迎敌,引诱郑氏海盗船朝这边行来!”

说毕,顾三麻子就亲自驾着于谦号蒸汽动力战船朝郑芝豹的船队迎面而来。

郑芝豹现在也知道了这种裹着铁皮的战船的厉害,也不再傻啦吧唧的将己方侧翼暴露出来,而是立即掉转方向,以十艘软帆船为先锋朝“于谦”号包围而来,企图将“于谦”号直接困死!

而就在郑芝豹这边开始逐渐围拢住“于谦”号时,“于谦”号却突然以一个剪影迅疾的从其空隙处逃离出去,而郑芝豹见此不由得勃然大怒,命令所部船队继续追击,一见前方很多南海舰队的小船企图载着火药来阻挡,便干脆命令己方船队加直接撞过去,企图在这些小船还没有挥威力之前给直接撞沉。

但等他的船只一进来时却都直接碰撞在了暗礁上,轰然一声,由于太过急于撞沉南海舰队的小船而导致度很快,使得郑芝豹这边许多船队直接就被撞破碎,无数的海水灌了进来。

然而,这些暗礁对于南海舰队的小船而言却毫无影响,因为他们吃水浅,很快就掉转方向朝这些郑芝豹的船队投掷液体炸药来。

同时,“于谦”号和其他大型战船也在周边出现朝郑芝豹的船队动了总攻。

郑芝豹的船队就像是深陷泥洼的坦克部队一般,变得毫无机动力,只能眼睁睁的被这些南海舰队的战船一个接着一个凿沉。

“混蛋,这个顾三麻子,老子一定要杀了他!”

看着自己最喜欢的战舰开始逐渐沉入海底,已经换了旗舰的郑芝豹把顾三麻子恨的是咬牙切齿,但施远承等忙劝住了他,并道:“三爷,且请息怒,我们现在只是一不小心上了那顾三麻子的当,但这并不代表我们就没有机会突围,现在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必定能从这顾三麻子的舰船包围圈里冲出去!”

郑芝豹听闻后也只得如此命令本部战船突围,但现在顾三麻子却已经扎紧了包围圈,以五艘小船和一艘大型福船为搭配迅的结成了包围圈,而于谦号则属于急先锋,在包围圈里横冲直撞的对这些郑氏海盗船进行攻击。

一时间,郑芝豹的船队开始逐渐现本部船队根本就没办法突围出去,一旦有战船冒然出击就会被“于谦”号果断当做靶子给击沉。

没多久,郑芝豹的船队就所剩无几,而顾三麻子也缩小了包围圈,直到最后完全包围住了郑芝豹所在的战船。

第三百七十三章 兵锋直指澳门

现在还不是清末,东西方的差距还没有到完全不能相敌的地步。

虽然因其浩浩荡荡数百艘软帆战船将炮口直对着广州府城的阵势让很多官员有些慌张,但大明的官员们也并未到见到洋鬼子就腿软的地步。

所以,郑芝龙和西洋番这边也没敢冒然抵进炮台射程内攻击,广州府的官员也没有直接弃城而逃。

两广总督商周祚也直接赶到了广州府城,在面见了广州府的一干官员后就亲自登上了城楼,看着那密密麻麻的炮口,不由得道:“离靖平倭乱不过数十载,却不想海患已然严重至此,竟使这等蛮夷也敢犯我大明!”

说毕,商周祚不由得转身问着同他一起来广州府城的香山县知县萧和贵:“萧知县,你口口声声说这些西洋番不过是借地暂居,无妨碍我大明之安危,如今你看看,这些人可是无妨我大明社稷安危的,依我看,不过是些狼子野心之徒!不杀,则海疆难有安宁之日!”

香山县知县萧和贵是举人出身,素来与西洋番打交道多年,也知道这些西洋番能给自己带来多少好处,并知道这些西洋番想要的是什么,便忙回道:“制台,这些西洋番虽是海外蛮夷但其势力很大,如今兵临广州府,我们若稍有不慎,将会殃及两广之百姓啊,依下官看,此事不过是澳门一事而起,只要能允许他们暂住澳门,何须如此大动干戈!”

“刘副将!”

商周祚大喝一声,刘副将应声而出:“末将在!”

“将香山知县萧和贵拖下去,立斩之!”

商周祚是两广总督,倒也的确有便宜行事、先斩后奏之权,但之前两广的官员多以为他不过是个书生,虽掌两广生杀予夺之权却未曾弹劾一人,斩杀一人,所以两广的官员们也就误以为这位总督不过是个只能坐在书斋里的学究而已。

要不然,香山县知县萧和贵也不敢直接在商周祚面前坦言广州府被围是因朝廷要收回澳门居住权一事,虽说这里面保不齐是萧和贵得了这西洋番的好处,但也跟萧和贵以为这样可以逼得商周祚和朝廷退步的意思有关。

但萧和贵想不到的是这个平素温和的总督却突然对自己动了杀机,他有些愕然,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直到他被刘副将拖出府衙门外按在地上时,他才回过神来,可还没来得及大喊,他的头颅就落在了地上,血流了一地。

其他官员们见此不由得颤栗了一下,都把目光齐聚到商周祚上来,谁也没有想到,在这种千钧一之际,自己这位总督大人居然会如此轻描淡写的将一位朝廷命官斩杀于广州府衙。

“再有扰乱军心者,杀无赦!”

商周祚只说了一句就转身面朝向墙壁这一边

恍然间,在这个时候,商周祚已然儒雅之外平添了几分凛然的杀气。

不过,商周祚虽然表面上做的如此决绝,但他的内心此时也是五味陈杂的,不用香山知县萧和贵提及,他也知道这广州府突然出现如此多的西洋番和海盗的战船是因为澳门之事。

但收回澳门居住权是陛下的旨意,甚至已经明言如澳门不收回,他就得人头落地,所以在这一点上,他只能毫不退让。

而现在这些西洋番则企图以兵围广州府城来逼迫自己做出让步,但自己根本不可能擅自做出让步,而且一旦地方官员逼得越狠,自己作为两广总督为大明尊严计,只能表现得越强硬,本来可以不用杀香山知县萧和贵,但现在已经逼得自己不得不杀!

甚至有必要,可以彻底改变一下这两广的官场体系。

在这种情况下,不允许有任何一人动摇朝廷要收回澳门的决心,更何况是一个小小的知县。

香山知县萧和贵的人头让商周祚的威严提高不少,接下来,两广的官员们也不敢再违拗他的意思,无论是调配物资和稳定城内秩序都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认真履行着商周祚的命令。

商周祚也没有再回肇庆,就暂且留在了广州府城,一面遣人通过其他方式联络南海舰队一面调集其他地区的军队,以备不患。

……

而郑芝龙和西洋番图里亚这边却因为明廷这边迟迟未有人前来求和而显得有些烦躁。

“郑先生,那位叫商周祚的总督似乎很有耐心啊,萧知县到现在还没来,难不成这些大明的人还真不怕我们的火炮吗?”图里亚有些恼怒地说道。

郑芝龙此时也有些郁闷,也没说什么,直到最后才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就炮击一轮,杀他几个百姓,烧他几处民宅试试!”

广州府城作为大明南海一带的重要港口,在此时已经算是两广地区屈一指的大城,因而在城外也有不少渔民村落。

虽然广州府城已经戒严,并命令所有的渔船不得擅自出海,但仍旧有不少为了生存而冒险的渔民,如此一来就成了这些西洋炮船的活靶子。

轰隆隆的炮声使得商周祚急急忙忙的登上了城楼,也亲眼看见自己大明的渔民不少葬身于敌人炮火之下,但他除了咬牙咧嘴并命令继续严禁渔民不得擅自出海以外也别无办法。

近年来,由于倭寇之乱已经过去,天下承平已久,再加上朝廷的重心已然移到了北方忙着对抗满清,再加上郑氏海盗等又集中在闽浙一带,致使两广地区的海防已经削弱不少,微乎其微的十多艘战船大多已经破烂,且也形成不了什么战斗力,更何况在面对这声势浩大的西洋番和郑氏船队时除了望洋兴叹也别无办法,即便冲上去也只不过是鸡蛋碰石头。

不过,虽然不太懂军政却懂民政且爱民如子的两广总督商周祚还是命令两广地区少的可怜的水军战船冒着炮火去救回那些在敌人炮火下的百姓们。

好在,郑芝龙和西洋番的船队在一轮炮击后就停止了攻击,并主动派出了一个使者上岸。

而这个使者则是一个叫罗则西的佛郎机人,且也通晓大明官话。

之所以没有派郑芝龙的人来,则是因为郑芝龙还不想直接承认自己已经站到了朝廷的对立面,宁愿出卖国家利益也不愿意牺牲掉自己的海洋利益。

当然,郑芝龙这也不过是在欲盖弥彰,即便他不打出旗号,单从帆船的规模与类型,稍有些经验的人就能识别出这是哪方的海盗。

……

与此同时,在离东沙附近的一场海战已经进入了尾声。

黑色的硝烟浓雾开始散去,破碎的帆船也开始沉入海底,其身影逐渐湮没于这一望无垠的海平面上。

不过,人的尸体却因为胀而开始逐渐露出在海面上,在破碎的木料帆布间散落分布着,让人看着很恶心,而一些鲨鱼却很是希望,逐渐朝这里聚集。

细心一点会现,飘浮在海面上的几乎都是海盗的尸体,而南海舰队的伤亡人员则大都被打捞而起,按照大明海军学堂的宣誓规矩,除了全军覆没,尽皆葬身于海外,不得使自己的战友漂泊在异乡,成了鱼虾果腹之物。

反正从之前的北海第一舰队到现在的南海舰队都是这么做的,海战比6战更需要团体协作,战士的集体主义精神显得更为重要,而不让自己的战友抛尸海面则加强集体主义的一个很好的方式,即便是顾三麻子也很认真的朝甲板上的烈士们鞠躬。

虽然牺牲的烈士并不多,但这些都不是简简单单就能训练出来的士兵,由于皇帝陛下朱由校有意在南海一带另辟蹊径,控制澳门,便将很多北海舰队的骨干调拨进了南海舰队,因而现在牺牲的禁卫军烈士中很多都是经过大明海军学堂训练的复合型兵种,很多甚至还有功名。

但只要有战争就会有牺牲,这是不可更改的铁律,不过在这次海战中,南海舰队的伤亡并不高,这也怪郑芝豹的船队太过轻敌,以为自己这边人多势众就能吓破南海舰队的胆,进而让这南海舰队明白郑家人的实力,却没料到顾三麻子和他率领的南海舰队不但没有因此而感到畏惧反而有要吃掉他的胃口。

论其规模与海战经验,这郑芝豹的船队则自然要占优势些,但就在于他以为自己占优势而完全忽视了南海舰队虽然规模比他小,但船只精悍,战员之间配合的默契度很高,纪律严明,而且又刚趁着琉球海战而有了几丝信心,见到郑家的船队也就没有什么畏惧,反而还想迫切的再来一次大战。

当然,也跟这顾三麻子的大胆有关,本来之前当海盗的顾三麻子就敢带着十条破船去招惹郑氏集团,还借用各种天时地利的变化玩得朝廷和郑氏集团晕头转向,如今这顾三麻子成了朝廷的总兵官,又接受了皇家军事学堂的训练以及在学堂里各种关于后世的什么游击战术运动战战术等,促使现在的顾三麻子再有了一支成建制的舰队后变得更加胆大。

而顾三麻子也恰巧利用了郑芝豹的盲目自大以及一味地想替他二哥复仇的这一弱点,一步步的将郑芝豹引诱进自己的陷阱里,促使郑芝豹白白的耗费不少力气却落得个损失大半,最后只带走二十来艘破船狼狈逃回去的结局。

不过,顾三麻子还是觉得很遗憾,不由得感慨道:“若是老子手里再有一艘于谦号,断不会让这家伙逃走。”

听顾三麻子这么一说,黑娃不由得问道:“那大哥,我们还追吗?”

“不追了,陛下的旨意是让我们立即赶赴两广,震慑住那些企图长期霸占澳门的西洋番,一路上偶尔打打鱼可以,但也不能忘记自己的任务,传令下去,停止休整,立即掉转方向,赶赴两广!”

顾三麻子并没有说自己也担心这一下子让郑芝豹吃了大亏,会不会逼得郑芝龙直接跟朝廷撕破脸然后集合所有力量来对付自己,而这一带又是他郑芝龙的地盘,自己的南海舰队若是久留,只怕真的会得不偿失。

不过,顾三麻子没想到的是,他刚进入广东附近,前方哨船就立即来报,广州一带云集了大量西洋番的软帆船和海盗的硬帆船。且时不时的还传来炮声。

顾三麻子一听此顿感惊讶不已,连续近一月的海上漂泊,使得他的南海舰队几乎与外界断绝了一切联系,因而他并不知道广州府的情况。

“总兵官,我们要不要立即救援广州府城,跟这些狗日的西洋番拼了,难不成他们还真当我大明无人吗?”

南海舰队的军官们刚得了一场大胜仗,士气正盛,因而在依旧见到数倍于己的敌舰后依旧表现得很是自信,巴不得再去杀个三百回合。

但顾三麻子这时却摆了摆手,颇有一副为将者拿得起放得下且指挥若定的品质,很果断的道:“不可着急,这种情况不明的时候,不可妄动,先让哨船继续隐蔽打探,同时想办法联络上6上的人,琢磨清楚情况,其余船队立即后撤,寻找岛礁就地隐匿!”

数天过去后,顾三麻子才搞清楚了情况,并得知了这些西洋番和海盗的船为何要围住广州城,并不由得问着来传递情报消息的锦衣卫:“这么多敌舰在这里围困这么久,还封锁了这么大的一片出海口,他们的食物与饮水来自于哪里?”

“只能来自于香山等地,就地取用是不可能的,总督商周祚已经下令实行了坚壁清野,并在近海的几条河里都投掷了毒药”,这名锦衣卫回道。

“如此说来,这些人要想获得给养,只能来自于香山澳门了”,顾三麻子自言自语的这么一说,就立即下令道:“传令,立即奔赴澳门!即日这些西洋番想逼我大明承认他们在澳门的居住权,那我顾三麻子就直接烧了他们在澳门的房子,杀了他们在澳门的人,看他拿什么来逼我们!一群狗崽子,真当爷爷我是好欺负的吗!”

说毕,已休整几日南海舰队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朝澳门奔赴而去,而郑芝龙和西洋番也都还天真的以外南海舰队即便是出现也只会立即赶来救援广州城,他们甚至还给南海舰队设置了陷阱。

第三百七十四章 武力夺回澳门

郑芝龙很淡然地与佛郎机人图里亚坐在甲板上,手里还举着大明皇家工业公司的最新款玻璃高脚杯,看着十里之外依旧繁花似锦的广州城,感觉就像是看见一绝色佳丽在自己面前翩跹起舞一般,但自己并没有急着要扒下她的罗裳,而是很镇定的拿着刀剑指着她喉部并欣赏着她那曼妙的舞姿的感觉。

图里亚的眼神却要比郑芝龙显得更加贪婪,即便是手里把玩着的高脚杯,就让他更加嫉妒大明的工艺,他恨不得现在就进入广州府城找到那个皇家工业公司在这里设置的分公司,然后抢走他所有的设备与工匠。

由于大明的海贸没有完全打开,现在的整个琉璃与玻璃市场,依旧是西洋的产品控制着绝大部分份额,但图里亚相信,只要他掌握了大明皇家工业公司这精湛的工艺绝对能成为欧罗巴最富有的人。

两人都在等着使者的回音,但明显已经少了很多耐心,图里亚更是用粗鲁的语句叫嚣道:“用你们汉人的话说,看来这些明狗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既然如此,我们再轰击他几次,看这个两广总督还能不能挺得住!”

郑芝龙没有说话,良久后才道:“再等等,等使者回来后,我们再炮击也不迟。”

“哼!”图里亚态度越来越不好,怒哼一声,若不是想着郑氏海盗在这一带有绝对的实力,他很想直接当着郑芝龙的面吼起来,毕竟这样干围着也不是办法,所耗费的淡水与蔬菜粮食就是一个巨大的数字,多等一天,损失就越严重,他们本质上还是商人,并不愿意做这亏本的买卖。

……

不过,就在图里亚等西洋番焦躁不安的时候,南海舰队也已经到达了澳门前沿。

负责管理澳门的佛郎机人额尔多德尼此时并没有感觉到危险的临近,这片海域已经在他们佛郎机的控制之下,他敢确信在方圆百里内,不会任何一支海盗敢来这里挑战他们佛郎机。

即便现在他所在澳门已经兵力空虚,连一艘出海侦探的战船都没有。

当然也正因为如此,对于南海舰队的“登门造访”,这额尔多德尼才会表现得那么迟钝,他拄着在大明已违制的龙头紫檀木拐杖,叼着香烟,很淡定的看着一批又一批装卸上岸的鸦片(福寿膏),同时还不由得把手摸向一个西洋女子的臀部。

“小心着点,男爵已经说了,这批福寿膏是要销往大明江浙一带的,那一带的什么乡绅们对这个福寿膏要求很高,但给钱也很阔绰,若是弄湿了半点,卖不出去,你们就拿你们自己的财富来赔吧!”

额尔多德尼说着就也不由得得意地笑了起来:“这些福寿膏可是好东西,或许数百年后,要想让这个古老帝国任由我掠夺,就得靠这个玩意了。”

然而就在颇有远见的额尔多德尼幻想着用鸦片打开华夏自然经济的市场大门,并完成自己伟大的殖民事业的时候,一声炮响将他拉回了现实。

额尔多德尼还没来得及询问,第二声炮响就接踵而至,并伴随着的则是一座十字架的教堂在片刻间被砸成了废墟,几名西洋番也稀里糊涂成了第一批死亡者。

“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如此多的战船,他们都是些什么事,清一色的制服,却是大明人的面孔!”

额尔多德尼惊讶之余忙要吩咐人去广州府外围的佛郎机主力船队求援时,他却突然感到头晕目眩,整个人感到恶心呕吐,并直接倒在了地上。

而同他一样,其他欲要阻止反抗的西洋番们刚要拿出火器,就转眼间倒在了地上。

顾三麻子则继续命令南海舰队继续炮击,且专门瞄准这些西洋番的战船轰击,半个时辰后,就看见整个澳门周边全是飘浮的木屑,以及还没来得及撤离的船员尸体。

等到硫化氢等组成的毒气雾散去后,南海舰队的6战队才冲了上来,但其实冲上澳门根本就没有再遇到任何的抵抗。

在毒气的影响下,澳门的所有居民几乎都受到了影响,汉人还好,最多昏沉一阵也就没事,而这些西洋番却就这样被被南海舰队的6战队很轻松的结束生命。

顾三麻子没有要接受投降的意思,因为按照朱由校的谕旨,在南海舰队到达澳门之前可以允许在澳门的西洋番平安离开澳门,但一旦己方选择武力夺回澳门,那么还滞留在澳门的西洋番无论他是何身份来此有何目的,都将视为侵略者处置,一律格杀勿论!不留一个活口!

朱由校没想过要对这些来自大西洋彼岸的人有什么仁慈宽容之下,他们在挑唆南洋土著杀起汉人来说从未手软过,自己大明的军队有何必对这些西洋番手软,手段只能更残忍。

昔日在澳门招摇过市的佛郎机人此时开始在各个街头抱头鼠窜,有的甚至直接跪在了南海舰队的禁卫军6战队面前求饶,但6战队的战士们依旧将刺刀刺入了这些贪婪者们的胸膛,并咧开嘴笑了起来,两眼也正对着那颗还留在脖子上的白色头颅,就如看见黄金一般。

朱由校现在改变了大明的许多制度,但有一个制度并没有改变,就是以人头换取赏钱的制度,虽说也加大了对擅杀平民充人头的惩罚力度,但这种跟鞑子金钱鼠尾头一样值钱的西洋番头颅可是难得一见,所以更为贪婪的6战队战士们还是选择了砍下这些西洋番的人头。

不到半日,澳门的西洋番基本被肃清,店铺也全部被控制起来,当然女人除外,按照禁卫军的军纪,侮辱女性是实行连坐的重罪,但朱由校却也有说明,这条军纪只适用于大明,只是在面对大明子民时,这些铁一样的纪律才成例,而对外来之敌,可以遵守也可以不遵行,全凭主帅根据当时军队士气与战争目的来判断。

比如,在攻占漠南蒙古后期,为长期通知漠南蒙古,禁卫军依旧实行严明的纪律对牧民秋毫无犯,但在此时的澳门,顾三麻子为了让南海舰队在消灭郑芝豹后疲惫不堪之时尽快赶到澳门而下达了只要攻下澳门西洋人可任由其蹂躏的诺言。

如今便是顾三麻子允诺诺言的时候,即便是军法处和都察院告了也没用,因为刚提起裤子的禁卫军战士们对卖花的汉人女孩却是相当的绅士,还亲自帮一些汉人修补被炮火摧毁的墙体。

第三百七十五章 商周祚再亮屠刀

郑芝龙和图里亚派出的使者是一名叫艾敢的红番夷,但却有着佛郎机的国籍,却也至始至终是在为佛郎机的武装商队效命。

不过,这个艾敢也是个大明通,甚至能说一口流利的凤阳官话,还在京城住过几年,与利玛窦关系也不错,还与徐光启见过一面。

但此人并不愿意与大明朝廷合作,甚至也有些轻视大明这个古老帝国,在他看来,这个迟暮的帝国迟早都会时代所抛弃。

即便是现在见了两广总督商周祚也依旧是趾高气扬,他不太认为眼前这个身着朱红色官袍头戴云纹乌纱的大明官员能有多少见识,因而也就有些轻视商周祚,更何况他还有城外遮天蔽日的己方舰船为倚仗,也就更为有恃无恐地道:

“阁下,你也看见了,现在我佛郎机的战船已经将这广州城团团围住,可以说,只要我们愿意,在片刻之内,这座广州府城就能变作一片废墟,而只要您肯愿意签下一份允许将澳门租界给我们一百年的文书,并赔损我们这次围困广州府所损失的两百万银元,我们将立即撤出对广州府城的包围,这样也能保得这全城百姓之安危,你以为如何?”

商周祚不由得嗤笑起来,虽说他已然觉得这个蓝眼睛卷毛黄的西洋番神气的翘上了天,但素来有些涵养的他还是没有将表现出太激烈的情绪出来,只是说道:“你们能不能在片刻之内让广州府城变成一片废墟,本官不知道,但本官能确定你现在还能活多久。”

商周祚自然也担心这些西洋番会真的攻打广州城,但不得出让澳门的圣旨在前,锦衣卫带来的南洋舰队即将到来的消息在后,促使了身为两广总督的商周祚决定继续强硬的将皇帝陛下朱由校的旨意严格贯彻下去,所以在面对这个叫艾敢的使者咄咄逼人之时,他没有选择退缩,而是在轻描淡写地对这使者艾敢说了一句后就冷冷的吩咐道:

“把他的头颅提着去见那个叫图里亚的什么男爵,告诉他们,这就是我大明的意思,要么踏平我广州府城,要么就老老实实的退回去,想让我们就此服软,没门!即便是没了广州府城,我们还有肇庆、梧州,只要大明还存在,就会让你们尝到教训!”

商周祚说毕,两护卫就走过来把住了这艾敢的左右两臂,艾敢却也很是诧异,他没想到这个商周祚会直接要斩杀自己,不由得色厉内荏地道:“总督阁下,你这是要做什么,你难道不怕我们的西洋火炮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之地吗?”

商周祚懒得搭理这个叫艾敢的西洋使者,只是挥了挥手。

两护卫便死死地拽着艾敢往外拉去,艾敢不由得急了,他哪里会想到自己还没怎么说话就要被开刀问斩,不由得大喊道:“尊敬的总督的阁下,有什么事,我们好商量,我是很希望我们之间不要起什么战争的纠纷的,所以只要你有这个诚意,我可以帮你们再劝劝男爵啊!”

商周祚没有搭理,依旧埋头整理案牍。

而这时候,艾敢已经被拉出了府衙外,且头已经被按进了石槽口内,不过艾敢仍旧不甘心,大喊道:“伟大的总督阁下,您可否再给我一次说服您的机会,我可以帮你说服我们男爵大人放弃两百万银元的赔款要求,否则还可以减少澳门的租用年限,改为五十年行不行,不能再少了啊!”

“闭嘴!我大明的领地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一护卫也忍不住吼了一句,而这时候,另一护卫一句举起了刀。

艾敢见此不由得哭吼道:“主啊,这是为什么,为何我就这么结束了自己的性命!”

就在艾敢不解的喊着的时候,那护卫的刀已经劈了下来,血顿时溅洒了一地。

等到总督标营的护卫把艾敢的人头献上来时,商周祚并没有多说什么,但内心里却也是五味陈杂,短短不过两个月,自己已经连杀了两人,一个是朝廷命官,一个是西洋番,这也算是自己担任地方封疆大吏以来最铁血的一次了。

……

“可恶!”

佛郎机人同时又是这次围困广州城的总策划者之一图里亚在看见自己派出的使者只有一颗人头回来后,不由得气得是勃然大怒。

图里亚感觉到自己就像是被商周祚打了重重的一耳光一般,感受到了一种强烈的羞辱。

而郑芝龙心里也并不好受,作为两广总督的商周祚这样做摆明了是不愿意妥协,这或许也表明了朝廷的意愿,仍旧天真的以外朝廷会因为他的实力还在而继续迁就的郑芝龙不得不承认朝廷并不是那么容易被吓到的。

“郑先生,你觉得我们还有必要一直就这样围困着广州城而一直消耗着粮食和淡水吗,既然这些明狗们如此不识抬举,我看我们倒不如就直接打他的广州府!让他们知道知道厉害!敢杀本男爵的人,本爵恨不得要让他们都受到上帝的惩罚!”

图里亚咬牙切齿地说后也不等郑芝龙表态就果断吩咐所有战船前进,调整方位以准备攻打广州府城。

而郑芝龙也最终决定道:“吩咐下去,按照图里亚男爵的命令执行,若能攻破广州府城,可任其劫掠三天!”

郑芝龙的命令刚一下,一人就急匆匆地跑了进来:“三爷来了!”

“老三?”郑芝龙不由得一惊,心里不由得犯疑道:“老三这家伙不是正监视朝廷的南海舰队吗,怎么突然到这里来了,那南海舰队现在到哪里了,可有消息?”

就在郑芝龙不解之时,郑芝豹先闯了进来,并直接单膝向郑芝龙跪了下来:“大哥,三弟愚笨,竟着了那顾三麻子的当,使得数十艘船被毁,逃回来的兄弟竟只有三百余人。”

“你,你们与南海舰队对战了?”郑芝龙有些惊讶,并又问道:“我不是告诫你们只可以监视震慑,不得妄动干戈吗?”

郑芝豹也颇觉得委屈,道:“不是我想与那顾三麻子正面交锋,而是那顾三麻子太可恶了些,他竟然主动炮击我们,小弟我一时气急也不愿意就此被动挨打就直接跟他们干了起来,但却因为一时轻敌着了他的当。”

第三百七十六章 广州之围解除

郑芝龙根本就没想到顾三麻子会对自己的船队主动进攻,也没想到自己这个三弟也败得如此之惨。天籁小说

顾三麻子,顾三麻子,这个昔日不过是浙北一带小小的海盗头子何时竟连折他两位弟兄,居然成了他现在的一拦路虎!

一想到此,郑芝龙就有些不服,只得让自己三弟郑芝豹将事情经过一一道来。

“胜败乃兵家常事,此时愤怒与悔恨都于事无补,既然局势有变,策略也得有变,现在既然朝廷的南海舰队主动向我们动手,那就是直接撕开了脸,我们也用不着再跟朝廷客气。”

郑芝龙说着忽然又意识到一个问题,便忙又道:“等等,三弟,你们可俘虏南海舰队一人,可留有他们先对你动攻击的证据?”

郑芝豹愕然地看了郑芝龙一眼,在与大明朝廷的南海舰队角逐时,他一路上又是追又是打,最终被困暗礁被南海舰队压着打,哪里曾有机会擒获南海舰队的人,不由地道:“顾三麻子太过狡猾,他引着我们去了吕宋后才动攻击,小弟一时莽撞就直接对战起来,等到我们被困时已经是自身难保,哪有机会俘虏他们的人。”

听郑芝豹这么一说,郑芝龙气得不由得跺了跺脚,指着郑芝豹道:“你糊涂啊,你,我真恨不得现在就砍了你脑袋以祭全军,我们拿不出半点证据证明是南海舰队的人与我们对战,现在即便我们去找熊文灿评理,熊文灿也不会承认,把这场海战嫁祸给其他海盗,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郑芝豹摸了摸后脑勺,他可没想过这些东西,因而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任由郑芝龙指着鼻子教训他。

“大哥,现在也不是教训三哥的时候,从琉球海战到这次,我们受损不小,常言道,大丈夫能忍常人不能忍之人,这片海上不只是朝廷的人在企图吞掉我们,觊觎我们郑家的海盗还有好几股,我们不能再和朝廷的关系再次恶化下去,以给那些海盗尤其是李魁奇部以可乘之机,以避免再出现一个顾三麻子这样的人先我们一步投了朝廷做了朝廷的走狗然后借机吞并我们来壮大他自己的地盘;

以当今陛下朱由校的谋略,或许不会答应我们郑家这样的海上霸主拥有独立的武装船队,但为了打破海上平衡且打压我们,保不齐他不会不同意李魁奇等这些可以形成我们对手的海盗集团继续壮大。

据说,两广总督商周祚和这李魁奇等一直联系密切,要不然这次围困广州府城,同样收到佛郎机人邀请的李魁奇也不会以遭遇了飓风本部受损严重无力共襄大业为由拒绝了图里亚的邀请,其态度就摆明了他是故意要在朝廷与我们之间保持中立!”

郑鸿逵这时候走上前来不由得说了几句。

郑芝龙听后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并又指了指郑芝豹:“你呀,跟四弟好好学学!平时多动动脑子,人家顾三麻子能想到把你引诱到吕宋去来个出奇制胜,你一个在海上纵横数十年的老将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

教训完郑芝豹以后,郑芝龙便按照郑鸿逵的提议把自己的船队带回了金门,且派人给熊文灿送去了一份厚礼,准备巩固和扩大自己的势力,为此他还不惜重金聘请工匠仿制大明的蒸汽动力战船,不过他并不知道那冒着黑烟的铁皮战船是靠的什么动力,依旧以为是靠帆力和人力,以至于思路一直都是错的。

……

图里亚没想到郑家的船队就这么不声不响的走了,他很想拉住郑芝龙问问,自己这边正准备联合各方势力攻打广州城呢,你的人突然不辞而别是什么意思,这样无异于把整个联合舰队的军心动摇了。

不过,图里亚并不知道郑芝龙这么悄无声息的带着自己的船队默默离开也是有自己的考虑,他可不想让这些佛郎机人和红番鬼也知道自己刚刚经历一场大败,毕竟这些人也是跟李魁奇一样随时会成为自己敌人的人。

图里亚现在也就陷入了两难,本是要直接打下广州府城出出自己心里的恶气,毕竟广州府城里的那位大明官员就这么斩杀了自己的一名下属,这就等于侮辱了他的尊严。

但现在郑家的人一走,他即便是能打下广州府城也必然会损失严重,再加上之前一直围困广州城所造成的损失,他不知道自己的船队会不会因此破产,毕竟他当初远渡重洋来到这里,是举借了大量外债的。

图里亚暂缓了攻击,且在得知商周祚已经调集了更多的兵力到广州府城后也不得不再解除对广州府城的围困。

这让图里亚很郁闷,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将会有一个让他更加郁闷的消息正等着他。

图里亚现在也不再想靠着这种强硬姿态去跟一个帝国抗衡,他现在只想回到澳门,抱着自己养的情人好好睡一觉,再在澳门逛一逛,即便是大明要收回他们在澳门的居住权,他也要在澳门组织反击而不是在这里憋屈的围困着,毫无作用!

然而,就在图里亚长舒一口气,以为马上就要回到澳门时,一艘破烂的软帆战船正跌跌撞撞的朝他的旗舰行驶而来,图里亚认得出来,这是额尔多德尼的船,但他不明白这额尔多德尼素来是极度爱护他这艘帆船的,怎么这时候变得如此破烂,图里亚也有些本能的意识到或许澳门是生了什么事。

于是,他命人将那艘破烂帆船上的人请到了自己的甲板上,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这帆船上并没有额尔多德尼,却是额尔多德尼的仆人哈洛克西,哈洛克西一上岸就将澳门突然被一群不明身份的海盗袭击,且造成澳门失守的消息告诉给了图里亚。

图里亚对此感到大为诧异,他可从没有想到这一带居然还有海盗敢来招惹他佛郎机,而且还偷袭了他的后方,竟然占据了澳门。

这就意味着自己现在已经无家可归,而囤积在澳门的货物其中包括从南洋运来的十万斤烟土只怕也因此沦落进了这批海盗的手中。

“男爵阁下,他们看上去倒也不像是海盗,更像是大明的军人,但他们的行径却被海盗还要凶残!”

第三百七十七章 销毁烟土

哈洛克西这么一说,图里亚则更为好奇,他不愿意就此放弃澳门这么一块宝地。

所以,无论这些突然袭击了澳门,夺了他财物的是不是大明帝国的舰队,他都不在乎,他在乎的是不能就这么失去了澳门。

因为,他知道一旦失去澳门这么个中转站,那自己的佛郎机将损失的是足以抵得上一个南洋贸易总额的收入。

但等到图里亚率领着他那已经没有后勤保障的船队浩浩荡荡的开回到澳门不远的海域时,迎接他的则是漫天的炮火。

当初佛郎机人图里亚为了防止大明武装夺回澳门城,便不惜巨资在港口周围各处要隘设置大量炮台,其火力藩王几乎能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覆盖。

但因为南海舰队是趁着他澳门守备空虚时偷袭收回的澳门,所以他图里亚在澳门设置的一整套的炮台体系并没有挥到任何用处,但如今却被南海舰队的战士们完好的利用了起来。

图里亚可没想到自己的船队这么快就遭受到了迎头痛击,他不由得大为恼怒,想立即展开反击,却现自己左右两侧已经有两批战船出没,且各个炮口已经打开,摆开了进攻的架势,且正好处于上风口。

图里亚自然不会吃这个亏,便忙下令的自己船队后撤。

好在,南海舰队的船队并没有追上来,因为朱由校给顾三麻子的指示就是在收回澳门时,当暂时停止对外扩张的步伐,并原则上避免与任何海上势力再生大规模冲突,当趁着朝廷与郑氏集团未撕开脸之前,抓紧扩充南海舰队的实力,并加强南海一带的海防和对南洋一带的控制力。

因而顾三麻子并没有继续对这图里亚穷追不舍,更何况他也深知,这图里亚的船队可不是郑芝豹那样轻敌,且其自身实力还在,自己冒然攻击只会损失严重。

而且,自己的南海舰队刚刚经历了两场作战,虽说偷袭澳门没费多大的力,但在与郑芝豹船队作战时还是耗费了不少精力的,毕竟在当时南海舰队与郑芝豹船队相比是后者实力更强点,所以南海舰队吞下郑芝豹的船队损失与耗费也不小,一旦再与图里亚的佛郎机船队再生冲突,也许真的很难完成接下来朱由校要他们控制整个南海进而辐射南洋的任务。

顾三麻子固然大胆但也不愿意打无把握的仗,在驱赶走图里亚的船队后,他便命人立即去通知两广总督商周祚,以准备恢复大明对澳门地区的行政管理。

不过,图里亚虽然不得不接受自己的佛郎机已经失去控制澳门的事实,但他还是不愿意就此罢休,至少他的十万斤鸦片土他很想要回来,那是他花了半年的利润购买的,也是他下半年能不能完成女王下达的任务的重要前提。

而现在图里亚也基本上确定占据澳门的就是大明帝国的船队,而且还就是那个郑芝龙所说的南海舰队。

同时,他也得知了南海舰队在攻占澳门的不久之前,刚刚歼灭了郑芝豹的船队,也得知这支舰队的总兵官原来就是曾经在琉球一带也同样击败过郑氏海盗的顾三麻子。

如此一来,图里亚也就打消了立即用武力夺回澳门的心思,并选择通过谈判的方式解决自己还滞留在澳门的十万斤鸦片的问题。

但顾三麻子是直接拒绝了图里亚要回十万斤鸦片的企图,因为朱由校早已言明,涉及到海外买卖时,一旦有外番走私或非法进行贸易者,则以货物品类来判断官府对待这些外番的处理方式。

其中,对于鸦片买卖更是实行最严厉的惩罚,不但要收回还要直接销毁,甚至还有治罪当局官员以及出售者。

所以,等到这图里亚派的人到了澳门附近并企图要回自己购买的鸦片时,却现一批民工正在一批军官的指挥下调入了一个个池子中,还不停的在里面倒入石灰,造成浓烟滚滚。

“他们居然要销毁我的烟土!”

图里亚不由得十分愤怒,他很想阻止这些人,但一看见那些密密麻麻的炮台和虽时会从港湾里出来的战船也只能干看着自己的大半年心血付诸东流。

图里亚不知道按照原有的历史轨迹,再过数百年,这样的一幕会在虎门出现,只是在此刻,尽管南海舰队在执行硝烟命令,但图里亚这些佛郎机人可不敢跟后世的英吉利比,也只能选择退缩。

……

图里亚的主动离开使得广州府城被围困的局面顿时被解决,而企图背水一战的商周祚也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他身为两广总督主管的就是两广的军务要事,如果一旦有任何一做府城落入敌人手中,那他就只能以玩忽职守的罪名去住诏狱。

但现在,广州府城已经解除危机,商周祚就可以全心全意的把精力放在澳门上。

不过,商周祚却并不清楚是何原因使得围困广州府城许久的敌军会突然撤离,然而他现在也没时间去详细了解情况,只能猜测或许南海舰队的缘故。

“制台大人,这是南海舰队顾总兵官呈递给您的公函,那位顾总兵官说他已经出奇制胜地收回了对澳门的居住权,而在澳门的所有西洋人也已经全部被屠,现在就等着我们派一人前去管理这座空城。

商周祚听了此言不由得站了起来,一拍桌子道:“真是太好了,好一个顾总兵官,早在大明日报上看见有个叫张岱的编纂大肆赞扬过他,我当时还道他不过是个海盗出身的武夫,没多注意,但却没想到此人竟然如此厉害,解决了本官好大一难题,立即回报给你们的顾总兵官,就是本官立即就赶来,但现在当务之急是立即再上一则加急快报给内阁,报请朝廷批准将澳门独立出来,并单独立县或州府。”

商周祚说毕就去了书房进行写加急奏疏,并立即动身去了澳门。

按照朱由校的安排,澳门的军事与行政是必须控制在大明手里,但澳门并不是不欢迎外番来这里做买卖,甚至鼓励更多的外番来,因而商周祚还得急着重新确立澳门的秩序,和重新鼓励外番来澳门做生意,以因此使得两广能有更多的收入。

作为两广总督的商周祚便也只得照办。

第三百七十八章 不自信的君王和自信的臣僚

本来对于广州被围的事件,朱由校在得知后心情已然愤怒至极,他没想到这些西洋番竟如此大胆,为了获得对澳门的控制权竟然不惜挑战自己大明的底线,而围住整个广州城,还杀了几个平民。

朱由校为此甚至已经命兵部左侍郎杨嗣昌开始调集京畿附近的禁卫军和此刻在四川、湖广、南直隶以及京畿一带新招的禁卫军立即齐聚两广,并命北海舰队和东海舰队提前做好应战准备,以应对很可能出现大明不仅仅要与郑氏海盗对战还会与佛郎机进行对战的局面。

朱由校不想在这个时候大动干戈,毕竟这个时候整个帝国的战略资源还没准备充分,禁卫军6海空(飞行营勉强算空军)三军的扩编还没完成,但现在涉及到大明的主权正在受到威胁,所以朱由校不得不做好破釜沉舟,集全国之力应对外敌入侵的准备。

然而,作为大臣的李明睿和杨嗣昌等人并不认为因为佛郎机人的挑战而表现得如此紧张,作为一个明朝人,李明睿和杨嗣昌没有对佛郎机这样的西洋番并没有什么警惕之心,远远不及他们对鞑子侵掠关内之事的重视,甚至在他们看来这种事件还不如之前生的民变,毕竟这些都可以导致乱象生。

而纵观大明乃至于整个华夏历史,还没有南来的外夷的作乱导致了整个中央王朝为之倾覆的历史事件生。

李明睿和杨嗣昌等官员也就没有从主观上觉得这些西洋番是代表着当今世界先进生产展方式源头而对这些西洋番有什么畏惧,而作为后世子人的朱由校却深知此时的佛郎机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也不得不担心大明会像后世的晚清一样也要经历一个鸦片战争。

尽管朱由校现在已经足够相信自己大明不会像后世的晚清一样沦落为半殖民地半封建国家,但当他得知这些西洋番开始围困自己的广州府城时已经不得不条件性的产生警觉,并担忧会出现自己大明会在短时间内获得较大损失。

杨嗣昌不愿意朱由校这样以调集全国之力的代价来应对一个海外蛮夷,因而在执行任务面前不得不冒着触龙鳞的危险对朱由校谏言道:“陛下,这些佛郎机人不过是从欧罗巴来的一群蛮夷之辈而已,仗着自己船坚利炮就以为自己可以纵横整个海上,还敢挑衅我大明,依照微臣看,不过是夜郎自大而已,要不然他们也不会被一个郑氏海盗挤压,所以,微臣认为此次广州城被围不比大动干戈,出动两广之兵即可。”

“或许正如你所言,我们大可不必如此,但现在朕最担心的却是这些西洋番是不是和郑芝龙等海盗联合了起来,要不然也不敢围我广州城,如此以来,我大明在海疆上面对将不是一个敌人而是一群敌人!”

朱由校说后,李明睿则也站了出来,道:“陛下,无论郑芝龙是否与佛郎机等西洋番联合,他们也只能在海上纵横,即便攻我一二座城池,我大明亦可断其供应,逼其撤离,而且除此之外,诚如嘉靖朝的汪天官所言,我大明只要器物不落于其西洋,则以地利之优势,西洋番夷将难以占我大明半寸之地!”

朱由校不知道是谁给了这些大明官员们这么大的自信,或许对于他们而言,佛郎机的确算不上什么,而李明睿所说的那位汪天官就是在嘉靖朝官至吏部尚书的汪鋐,此人在广东担任海道副使时曾指挥过一次针对抗击佛郎机人侵略的屯门海战并在此战中大获全胜,还顺带把佛郎机的火器引入了大明,使得大明本来开始落后的火器技术再次缩小了与西方的差距,并为日后万历三大征打好了基础。

现在李明睿以汪鋐的话来劝谏朱由校无非就是想告诉朱由校现在的大明无论是火炮还是船体的度与规模都不亚于佛郎机,因而也就不必担忧佛郎机和郑芝龙联合起来后会对大明形成大的威胁,至少其影响也只能局限在沿海一带,也不可能会让整个大明内地出现动荡。

朱由校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但还是让杨嗣昌继续做好调兵方案,并命李明睿随时在西暖阁待命,至少暂不立即将旨意下达,以等待南边商周祚呈递的最新消息。

就在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紧急的马蹄声,并听其声音高喊道:“大捷!我南海舰队于东沙大败郑芝豹船队,击沉敌舰四十三艘!”

尽管顾三麻子引诱郑芝豹的船队到了东沙才对大败其部,使得郑芝龙和其他海盗势力没有及时得知南海舰队主动对郑氏海盗出击的消息,且因郑芝豹的狼狈出逃而导致郑芝豹完全没有获得半点关于南海舰队与自己生海战的证据,但作为朝廷官员的顾三麻子在离开东沙时还是主动的命人将这个消息传递给了驻扎在舰队里的锦衣卫。

不过,当锦衣卫提前把顾三麻子打败郑芝豹的这个胜仗以八百里加急的方式不通过锦衣卫北镇抚司和司礼监传递而是直接走中门传给朱由校时,朱由校听后却是半点也高兴不起来,他甚至不由得大怒,直接把手里的笔拍在了案上:

“这个顾三麻子是在做什么!朕不是再三叮嘱过他,不到万不得已不能与擅自与郑氏开启战端吗!如今他竟敢违背朕的意旨,真是狂妄!”

朱由校气呼呼的说后就坐了回来,他不得不承认顾三麻子是一员很善战的海军骁将,但他现在开始怀疑这个顾三麻子是不是有点好大喜功,竟敢罔顾自己的指示而贸然开启战端。

“陛下,常言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或许事情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这个顾三麻子纵然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违抗陛下的意旨,而且陛下您也给了他便宜行事之权,于情于理也说的过去,何不细问问具体是何缘由再做定夺也不迟”。

李明睿的谏言很是中肯,朱由校也并不是听不进去的人,尽管今天这李明睿和杨嗣昌似乎是在故意跟自己对着干,但朱由校还是表现出了自己作为一个帝王的胸襟,没有表现恼怒的样子,还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让跪在外面的锦衣卫信差进来,朕要好好问问他。”

海上不比内地,难以建设固定的驿站和驿卒,因而也就只有锦衣卫来充当这个信息传递的角色,他们很多时候会假扮成渔民,或者潜伏在各路海盗势力之中,甚至也在一些海岸重要据点有自己的锦衣卫联络点,在各军中也有和军法处挂一个牌子的锦衣卫办事处。

因而,顾三麻子在打败郑芝豹后其消息传递便交给了锦衣卫自己的信差。

这锦衣卫信差被王承恩带了进来,并跪在朱由校面前将一份顾三麻子亲自写的密奏盒递了上来。

朱由校也没立即问这锦衣卫信差,而是先将顾三麻子的密奏盒子用钥匙解开,看了起来。

为了监控百官,朱由校没有打算单单只靠现在负责大明内部维o稳工作的东厂,他给了大明二品以上的官员们一个密奏权,也算是加剧官员们自己之间的内斗,避免他们凝结成一股绳来对抗自己这个君王。

而顾三麻子现在是总兵官,算是二品大员,因而也有密奏的特权。

但朱由校没有想到的是,这个顾三麻子的字迹是如此的烂!烂得本来对顾三麻子的冒然之举而有些不悦的朱由校一看见这字就不由得噗呲一声笑了起来,但最终还是忍住看了下去,还不由得念了起来:“陛下,我顾三麻子知道您说过不让我打郑芝豹是因为不想朝廷与郑氏现在彻底撕破脸,但那叫郑芝豹一路上盯着我们,还一个劲的展示他是有多么的笨,我实在受不了才不得不给他教训;

不过,陛下放心,我顾三麻子知道分寸,也不敢耽误了陛下的如意算盘,就故意把郑芝豹给引诱到吕宋一带去,如果这郑芝豹能聪明点,知道老子是给他设的陷阱,提前走开,老子还不会收拾他,但偏偏他自己还送上门来,追老子的时候也是一个劲的猛追,也不知道摆好阵型,观察附近海域地形,如此,老子实在受不了只能吃了他,这就跟一如花似玉的姑娘都脱光了在你跟前,你要是不干就真是太亏了的缘故,不过,微臣的确是违背了陛下意旨,若是陛下想给郑芝龙一个交代,微臣可以受罪。”

念完这顾三麻子的密奏,朱由校依旧忍俊不禁的笑了笑,并指着这顾三麻子的密奏道:“好,好个顾三麻子,算是把朕给说服了,杨嗣昌,你令兵部武选司,承认顾三麻子此次打败郑芝豹的功绩,并为以后此人加官进爵的加分一项,但此战的事迹不能承认,无论任何人问也不准透露出任何信息,也不准对此事大肆宣传。”

之所以这样做,就是因为朱由校现在还不想对外承认这场海战的存在性,以及朝廷是否参与了其中,甚至有必要会直接拿顾三麻子去背锅,但现在朱由校也不得不很佩服这个顾三麻子的果敢与睿智,可以说是一个粗中有细的指挥者,虽然言语有些轻佻夸张但字里行间却透露其整个人缜密的思维。

先,这顾三麻子已经给自己强调是郑芝豹自己太傻,一而再再而三的进入圈套,如果不教训一下实在可惜,而且顾三麻子自己还故意将郑芝豹引诱到比较远的地方进行攻击也算是考虑周全,甚至主动提出自己甘愿承担后果的话,看得出来,也还算有担当。

也因此,也不由得朱由校不对这个顾三麻子的态度由恼怒变成喜爱。

“传旨给顾三麻子,朕准允他继续在南海一带相机行事,郑氏海盗的事他不用管,朕乃堂堂大明帝王还犯不着在一个海盗头子面前挣脸面,左右不承认就是!但违背朕的意旨的事是不能就这么轻易算了的,不过看在他大胜的份上,允许他戴罪立功,立即协助两广总督商周祚解决广州被围和收回澳门居住权的事!”

朱由校说完就让那锦衣卫信差先退下去,但没过多久,又有一个八百里加急的信差传来了“大捷”的声音。

三人不由得一愣,都不由得凝神听着外面的声音。

还是杨嗣昌的耳朵比较尖,最先听清了内容,忙笑道:

“回禀陛下,是澳门大捷的消息!

以微臣推测,那个顾三麻子只怕再击败郑芝豹后并没有立即去广州府城而是另辟蹊径趁着佛郎机等大部去了广州府时偷袭了澳门,使得澳门重新归于我大明!而如此以来,这些佛郎机船队的后路也就被切断,广州之围自然也就迎刃而解!”

听杨嗣昌这么一说,李明睿不由得笑道:“杨侍郎倒是厉害,竟如亲历现场一般,只是不知道你的推测是否属实?”

朱由校也有些兴奋,对于澳门这个地方,他作为后世人对此的情感要更深些。

尽管明确签订澳门被长久租借的不平等条约是清末,但他毕竟是第一个被外夷控制达数百年之久的地方,是朱由校这个大明帝王没办法容忍的羞辱。

待这信差一来,便迫不及待地亲自夺过奏疏来阅览,最后也不由得拍了桌子笑道:“果然如卿所料,这顾三麻子还真有些办事,如今澳门与广州之事都已解决,我大明南海舰队也算是正式在珠江口站稳了第一步,接下来就是要设澳门为府,在澳门成立市舶司,开启大明海洋贸易的第一步,郑芝龙不是想在闽浙一带控制我们大明商品的出口来赚取中间差价吗,如今我以珠江口为出口,看他如何赶来阻止,若是真来阻止,朕也不妨以此为理由剪灭他!”

说着,朱由校就命李明睿着手负责恢复和展澳门作为外贸重要门户的事,同时又命人传旨给皇家织造局和皇家工业公司以及军械司等立即做好准备去澳门设立机构,以准备他日通过此地外销产品,同时朱由校还命令皇庄也准备在澳门设立机构,以备将来从南洋一带购进粮食和其他南洋特色瓜果菜蔬等。

第三百八十章 治外法权

天启十一年秋,澳门正式被设置为府,而任知府则是天启八年的进士管绍宁。

管绍宁在赴任之前,朱由校专门将其召进了乾清宫耳提面命一番,由此也可以看出朱由校对依靠澳门开辟海贸新窗口的殷切期待。

而且,也不仅仅是直接将不过还是一个小镇的澳门直接抬升为府级行政机构,朱由校还命传旨给南海舰队总兵官顾三麻子,命其在新安县(现在的香港)驻扎屯田改建为港口。

朱由校打算先暂时将这里打造成一个军港,最后再逐渐让其成为澳门以外的一个重要贸易港口,并与澳门成掎角之势,以备他日佛郎机人卷土再来时的军事战略。

甚至可以预见,在经年之后,以广州府、新安县、澳门府据点,将会形成大明版经济达的珠江三角洲。

管绍宁赴任后便立即开始了组建了澳门府衙门,并开始约请各国商人前来会晤,作为知府同时又是澳门市舶司提举的管绍宁将正式为他们宣布大明的关税征收条例和贸易鼓励政策。

与此一样,两广总督商周祚也奉旨正式取缔了广州府的海禁政策,鼓励民间百姓出海,但涉及到大宗货物和国家需要管控的货物则必须也要经过市舶司的特别批准与检验合格才能允许去进口和出口。

比如一些外来的动植物也被列入了管控范围,虽然现在的人们还不知道什么是生物入侵,但按照以往经验和皇帝朱由校特别指示,也成立了专门的机构负责把控此关,凡是大明没有的生物将会被实行严格的检查措施才能允许进入大明。

图里亚没办法舍弃大明这个级市场的诱惑,最终还是接受了澳门知府管绍宁的邀请再次以佛郎机商人代表的身份踏上了澳门的土地。

不过这一次,他要想在澳门长久的居住并经营自己的买卖,就必须缴纳朝廷所规定的税额,且不准经营任何禁止进行贸易的商品,当然也禁止走私,一经现,大明将会行驶的治外法权。

对于什么是治外法权,管绍宁还特地将此给这些外番商人们做了解释说明。

也因此在图里亚再一次回到澳门并了解了现在大明对于他们这些外国商人的态度和政策后就被澳门的公安找上了门,并以涉嫌走私鸦片和杀害无辜渔民的罪行被押解进了澳门知府的大牢。

图里亚就这样成了澳门开府建衙以来关押的第一个犯人,还是第一个外国犯人。

图里亚对此很是恼怒,他没想到这大明朝廷是如此的言而无信,本来说好的是邀请他们这些外国商贩回澳门商讨买卖的事,但谁知刚谈完买卖的事就把自己抓了起来。

“什么治外法权,我要见你们的知府大人!我是佛郎机的男爵,什么时候轮到被你关押和审判,你们这是在限制我的人生自由!”

图里亚两手抓住牢门不停地喊,但没有谁理他,喊得久了,一因为精通佛郎机语言而被管绍宁任命为典狱的澳门原著居民见此不由得骂道:“嚎叫什么,大明日报没看吗,当今陛下在半年前就已下达明旨,将在大明律里添加一条治外法权的内容,目的就是要管管你们这些西洋番,别以为在我大明犯了法,就真的可以因为是外番而会被有司网开一面;

大明律里写明了的,无论是任何国家和地区,只要是在大明犯了大明的法律和其他规矩,就得按照大明的规矩办!别说你是佛郎机人,就是朝鲜国来的使团中因一王室成员在出使中杀了一百姓而当即处斩,据说还是朝鲜国王的王储,很多大臣都为此劝谏当今陛下网开一面,毕竟因一普通百姓之死擅杀一王储,将影响与朝鲜国的关系。

但皇帝陛下是个爱民的人,当即叱责了拿下大臣,说他们不把百姓们当回事,且说这种事得按照大明的规矩办,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朝鲜国的王储也是如此,因而便被了斩刑。

而你以为你是谁呀,什么佛郎机,又老子的鸡大吗,还想让上面放了你,做梦去吧!”

图里亚听了这人的话,一时也只能郁闷的坐在了铺满稻草的湿地上,同时心里也大为后悔不该如此轻易的回到这澳门,却没想到自己就这么成了阶下囚。

……

不过,虽然图里亚这些参与广州之围与贩卖鸦片的外夷商人被出尔反尔的管绍宁关进了大牢,但绝对大多数的外夷商人还是被管绍宁优待的,当然不肯缴纳税额也不肯办理居住证的除外,这类商人,管绍宁只得命人直接将他们驱逐出境。

很少人有商人此时愿意跟着已经完全控制澳门的大明朝廷对着干,即便得知图里亚等部分人已经被关押进了大牢,但他们仍然没有表现出强烈的抗议。

因为他们知道抗议是无效的,而他们又迫切的需要大明的市场,所以他们中的大多数都选择了配合管绍宁的新政策。

如此一来,在短短一个月后,澳门附近便又开始云集了大量的外国帆船,不过现在大多都是纯粹的商船,澳门府衙本来是规定不准任何武装商船进入澳门港口的,但在经过这些西洋番的交涉并说明如今海盗猖獗他们必须有一定自卫能力,并在得到朝廷准允后,管绍宁允许这些商队带小型武装商船进入澳门附近海域。

然后,澳门的知府衙门成立不到三月,便收到了达七百多万银元的税额,这还是第一个季度,且还是很多贸易没有完全打开的时候。

与此同时,皇家工业公司和皇家织造局的也开始在澳门建立起了自己的分部,其中皇家工业公司的优质玻璃制品在澳门出现不到半月就被这些大商贩全部购买一空,皇家织造局也是如此。

巩永固和茅以升都给朱由校同时上奏,不出半年,或可让朝廷再添每年数千万银元的进项。

朱由校知道后自然是欣喜不已,在加封顾三麻子为左都督的同时,也让商周祚的右副都御史直接改为了右都御史,同时管绍宁也加了个海道副使的职衔,以备在澳门这个门户全面开放之后着手准备对广州以及新安县的开放。

第三百八十一章 朱由检不能再留了

大明朝廷在南海的一系列举动对于郑芝龙来说无疑是在威胁他们郑家赖以生存的生存利益。

常言道,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而朱由校现在做的就是断郑芝龙的财路,争夺郑芝龙在海洋上的势力范围。

这让郑芝龙很难再对朝廷抱有任何好感和期望,包括他的那些已经在海洋贸易上占据足够多的利益的部将们,也不再愿意让自己的头子郑芝龙投靠朝廷。

他们本来所期盼的就是名义上归附朝廷,这样获得个一官半职,使得自己的海洋利益更加合法化,自己也可以因此在占据海洋利益后参与内6利益的划分,并成为真正的一方诸侯。

事实上,原本历史上的郑芝龙就是这么做的,那时的大明朝廷因为没有自己的海上势力再加上内忧外患,只能接受他的招安,而不能有任何其他条件。

而如今的朱由校已经完全压制的满清势力只能局限在辽河以北求生存,关内的农民起义不但没有,流民问题还得到了彻底解决,所以现在的朝廷完全就有能力腾出手来与郑芝龙等海盗讨价还价,想要个光鲜的身份可以,当得拿你自己的利益来换,名器不可滥用,朝廷不会无缘无故的把尊贵的政治身份赐给你。

如此一来,熊文灿的招抚工作最终就宣布以失败而告终,但他没有因此而感到有丝毫的沮丧,而是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夹杂在朱由校和郑芝龙之间拼命斡旋的他实在是受够了这夹板气,他很难做到既要让朝廷满意又要让郑芝龙满意。

如今很好,郑芝龙的人彻底离开福州,而朝廷也下达了停止招抚郑芝龙的令旨,熊文灿觉得自己也可以痛痛快快的花间一壶酒了。

朝廷也没有因此惩罚熊文灿,即便是御史也没有弹劾熊文灿玩忽职守,工作不得力,甚至还让他如愿成为了福建巡抚,并令他加强海防,以备他日之患。

熊文灿很感激朝廷不但未因他招抚工作没有成功而降级罢官反而升了他做巡抚,也因此他在升任巡抚后也不敢再怠慢,为了证明自己确实够做一省督抚,他也开始着手立即布置对他日郑芝龙海盗劫掠沿海的准备。

郑芝龙这边并没有立即选择与朝廷开战,但备战却已经在继续,他开始去接洽以前与他有嫌隙的其他海上势力,开始通过各种方式去购置更多的火炮,他甚至还派眼线去京城和边镇一带,企图通过官场的**搞到些现今朝廷最为厉害的火器。

除此之外,郑芝龙也在寻求上政治上的盟友,他甚至还派人去寻觅建文帝的后世子孙,这虽然有些天方夜谭,但据锦衣卫上报,的确在几个建文帝落脚之地传说最为频繁的地方都突然出现过许多闽南人的身影,且经严格审问还的确是郑芝龙的人。

不过,也因此,有一个人引起了朱由校的注意,此人就是朱由检!

如果说政治潜在威胁,自己这个亲弟弟才是最大的潜在威胁,也是那些敌对势力最好利用的政治资源。

“陛下,信王殿下可不能再让他待在这个世界上了,即便他是陛下的胞弟,也不仅仅是因为郑芝龙等势力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有个对抗朝廷的名义,我们要想在接下来的江南、湖广、河南等地进一步推广征收商税和官绅一体纳粮等新政,就势必会出现更多的反对者,而若信王在,这些反对者就很可能与他勾结起来,再出现一个东林党!”

李明睿朝朱由校行了一礼,语言很平淡,但却潜藏着杀机。

朱由校没有说话,但他心里也清楚李明睿说的对,自古帝王之家就没有兄弟恭谦一说,因为从出生开始,他们就注定与帝国权力脱不开关系,即便是在藩王被严重压制的大明王朝也依旧出现帝王之争。

“信王之事,如何处理较为妥当,朕承认他不能再留,当初留他在禁卫军,本意是想让成为小卒然后就”,朱由校没有把话说出口,但李明睿却已明白了他的意思,还帮着朱由校续起了他后面的话:“但陛下没想到的是,他却成了鳌拜属下最善战的一员战将,如今贸然杀之反而比当初更加艰难。”

朱由校点了点头,道:“留着他到如今也是为了能有今日藩王锁京城并令他们操百业的局面,以避免让其他藩王因为信王之死而更加抵触朝廷,现在既然藩王之事已解决,他也的确是一大威胁,但直接杀死也难给天下人交代,也影响朕之名声,你们可有何建议。”

李明睿猜到了朱由校要这么说,他便将事先准备好的一则奏疏从袖中拿了出来:“陛下,微臣今日在内阁得到一份奏疏,言及哈密卫土鲁番又侵扰我肃州一事,如今我们与建奴暂无战事,南边也还未真正开战,何不如再起当年嘉靖朝未完成的收复哈密卫之议,也不一定是真的要收回哈密卫,只是给信王最后一次为大明立功的机会。”

“信王兵败还可,若是胜了如何?”朱由校不禁问道。

“这个且请陛下放心,臣自有安排,无论信王此次是胜是败都只能马革裹尸还”,李明睿邪笑了一句道,他对朱由检没什么仇恨,但他现在很想取缔钱谦益,如果要说还有那件事能让陛下头疼又亟需解决的就只有信王殿下朱由检了,所以李明睿毫不犹豫的选择做了朱由校手里杀死朱由检的那把刀。

“那此事就由你负责,既然如此,便让祖大乐等关宁军为主组成西进军,以祖大乐为西进军总兵官,信王与鳌拜为副总兵,下个月就出征土鲁番”,朱由校说着就又吩咐道:“现在战略资源已经南移,粮饷之事,兵部尽量筹吧。”

李明睿领命而去,但他也不由得暗自对当今陛下暗生佩服,陛下没有让鳌拜和朱由检直接领禁卫军去,而是让祖大乐的关宁军为西进军主体,其目的自然是不仅仅是想借关宁军之手除掉曾经在铲除吴氏关宁军中立下大功且与关宁军已有仇恨的朱由检,也有靠此次西进的机会,将还在为大明做事的关宁军势力也进一步削弱。

而且,关宁军不能不答应,因为他们现在已经这部分关宁军已经没办法再与禁卫军抗衡,要么选择抗旨然后被全歼,要么就只有服从命令,西征土鲁番。

第三百八十二章 北方威胁与沿海海盗劫掠

朱由校没打算西进军能做出多大的成绩,他知道这最多只能算是一次政治目的大于军事目的的军事行动。

而最符合自己的政治目的就是西进军此次西进直接惨败,甚至是全军覆没。

让不属于自己这个利益集团的势力通过这种方式得以消灭对于朱由校来说还是第一次这样做。

这样做或许算得上很残忍的阴谋,但朱由校不得不选择这样做,就如当年朱由检会选择让自己提前结束皇帝生涯一样。

不过,对于现在的大明而言,军事战略的重点则是在南边,对于西进军的事,朱由校还并不是很关心,即便是兵部也依旧按照朱由校的指示将大量战争资源往南边转移。

南边是战船云集,西边也开始有了动作,而在北边关外则是很平静。

不过,在漠南和辽东更北的外兴安岭和庙屯等地却并不宁静。

毛文龙和禁卫军第一军第三旅在到达后庙屯和外兴安岭后不久就开始了重新开辟当年大明在这里的卫所制度,重新寻找依旧还留在这里的一些汉人并剪灭鸠占鹊巢的罗刹人,以达到重新恢复大明在这一带的统治秩序的目的。

且不久之后,朱由校就干脆直接让毛文龙做了庙屯总兵官,负责军事统治从西伯利亚到庙屯岛一带的广袤土壤。

但事实上,到目前为止,他这个总兵官所能控制的也只有紧靠外兴安岭和庙屯的几处卫所而已。

当然,毛文龙并不满足于此,他的目的是要完成朱由校要把大明的界碑立在乌拉尔山脉以西的宏伟目标,所以他在一边加紧巩固现有的据点并奏请朝廷立即移民时,他也派出小股精锐部队在天气不错时去更远的地方探查情况,以希冀能在罗刹国的哥萨克骑兵占据更多的领地之前占据这些地方。

但毛文龙没想到的是,罗刹国的哥萨克骑兵进展度的确很快,他们居然已经到达了东西伯利亚一带,甚至还与大明的哨骑生了交战。

而且谁也没想到,这些罗刹国的哥萨克骑兵战斗力实在太过强悍,这些哨骑除了极个别得以侥幸逃回外,大部分都做了哥萨克骑兵的刀下亡魂。

按照原有的历史轨迹,罗刹国是在完全占据西伯利亚一带,且势力已经展到外兴安岭后才与中国生了领土冲突。

但现在,大明提前介入了这场领土纠纷之争中,而且这次的纠纷延伸到了东西伯利亚一带,不但如此,毛文龙所率领的明军已经因为要夺回汉人的利益而将这一带的部分罗刹平民尽皆斩杀,所以现在遇到了哥萨克骑兵主力,一场战争是在所难免的。

然而,事实却是,现在的大明在这一带并没有多强的控制力,大量的人口都是66续续迁移过来的移民,军队却依旧是以毛文龙的东江兵为主体的明军,他们擅长游击与突袭,却并不擅长对付这支世界上战斗力最为强悍的骑兵部队。

毛文龙只得在哥萨克骑兵还未到达外兴安岭和庙屯一带之前,立即将本占据了的东西伯利亚部分地区的兵力回缩,并立即着人连夜赶进京将大股骑兵出现于东西伯利亚一带的消息告知朱由校,并请朱由校调集重兵加强大明在这一带至少是在外兴安岭一带的控制力,否则就将达不到在外兴安岭一带建立统治秩序进而形成对建奴的包围圈的目的。

然而从外兴安岭到北京城的距离很是遥远,因而现在的朱由校也并不知道外兴安岭一带局势的变化,他现在正忙着筹划接下来与郑氏集团的海上大决战。

大明现在已经正式确认了先南而后北的战略,即在最快时间内解决郑氏海盗集团的问题,进而使得整个大明的海贸得以全面展开,而使得大明尤其是以皇家织造局和皇家工业公司为代表的先进生产力得以彻底的创造出惊人的财富。

只要彻底解决了海贸问题,大明才能获得扩张的前期资本,并能转手回来彻底铲除建奴,之所以现在不铲除建奴,就是因为大明在海贸还未自己朝廷做主之前其财政依旧很紧张,所以要想有足够的军力去解决建奴得有足够的财力。

北海舰队的主力舰队也已南下,而东海舰队也开始在舟山一带进行着频繁的演习,南海舰队的顾三麻子也奉命带着部分舰船沿着海岸线东进。

湖广、两广、闽浙等地驻留的禁卫军也开始往闽浙一带云集,以谨防郑氏集团会抢滩登6劫掠沿海村镇获得战略资源。

其实这样的事已经在生了,闽浙一带的海寇劫掠事件频率正迅的攀升,尽管朱由校早已命闽浙一带的地方官提前戒备,但仍旧没办法避免一些地方会被游移不定的海盗洗劫。

等到禁卫军等66续续进入闽浙沿海一带后便立即组织了巡逻队,便就安排分散于闽浙各级县城,且建立机动部队随时打击海盗。

也不仅仅是禁卫军,其他卫所兵也被动了起来,他们主要负责警戒和护卫一些村落集镇。

但这些卫所兵的纪律真的是极差的,本指望着他们可以协助处理海盗频事件,却没想到这些卫所兵在洗村劫舍方面比海盗还要厉害。

为了不导致民变生,已被调任为五省经略的卢象升不得不调出一支禁卫军专门处理兵匪违纪事件,凡是遇见有卫所兵祸害乡里,则直接同海盗剿灭。

卫所兵败坏的军纪被压制下来了,但也影响了禁卫军没办法集中权力应对海盗的劫掠。

也因此,海盗劫掠的事件反而越猖狂起来,甚至原本在嘉靖朝就已销声匿迹的倭寇也开始出没于沿海,而且还多了一股势力,就是西洋番。

朱由校没想到郑氏集团真正的厉害之处不只是他在海上有多强悍的战力,而是介乎可以挑动所有的海上势力共同参与对大明沿海的劫掠。

“陛下,刚刚得到消息,现在已经有九百处村镇洗劫,有上万渔民丧命,这是具体的钱粮损失统计,请陛下过目”,锦衣卫指挥使许显纯将一封册子递给了朱由校,朱由校翻看后,不由得叹起气来:“这难不成要逼朕实行海禁吗?”

第三百八十三章 让朱由校头疼的事

朱由校话虽这么说,但事实上现在迁海已经无济于事,毕竟要想把这么漫长的海岸线上的沿海百姓都迁移到内地,没有个一两年是完成不了的浩大工程,而且这样做也会出现更大的民怨生,这些已经军纪败坏的卫所兵们既然连协助禁卫军驱赶海盗劫掠沿海的事情都办不好,就更别提能很好的与百姓交流,让百姓们心甘情愿地离开家园。

更何况,现在应该还不过是皇太极身上的某些遗传基因存在着的康麻子在原本的历史上也这样干过也因此搞得民怨沸腾,朱由校自然不能这样做,也只有一面命禁卫军全力剿灭在沿海劫掠村镇的海寇,一面命卢象升和顾三麻子以及覃博桐三人抓紧寻觅到郑芝龙船队主力的下落,尽早进行决战,以避免大明沿海地区长期遭受到海盗的袭扰。

但有时候战争的局势变化就是这么诡异,在朱由校认为自己朝廷还没有足够强大的海军实力剿灭郑氏海盗集团时,却能凭着自己先进的蒸汽动力战舰和顾三麻子这个被原本历史遗忘的将才通过灵活的战术连续两次打败郑氏集团,使得郑芝龙不得不蛰伏达半年之久,并在大明完全控制澳门之前一直不敢与朝廷翻脸。

但现在,当朱由校认为自己朝廷这边已经组建起三支海军,而且参加过实战的海军官兵已经有了较大规模的数量,还有了出海口,再加上自己这边有九百万平方公里的大后方做后勤支援,是完全可以和郑芝龙进行一场决战的,更何况现在朱由校自己手里也有了很优秀的海军将才,为了能在天启十二年之前彻底解决郑氏海盗问题,他特地直接下旨让卢象升、覃博桐、顾三麻子三人全权负责指挥这次剿灭海盗郑氏集团的战争。

覃博桐是顾三麻子的老搭档,脑子也同顾三麻子一样灵活,相互之间有过配合默契的经验,而卢象升作为一个之前直接负责禁卫军东路军铲除吴襄和吴氏父子以及占领科尔沁部的指挥者,再加上他之前也负责指挥过针对抵抗鞑子入关的战争,因而在统筹调配指挥上是已经具备丰厚经验的。

更何况,卢象升本人就是能力非常突出的,这个是历史有所证明的,而且,他还是那种少有的能包容和与武将相处融洽的文官,因而由他全权负责此次针对剿灭郑氏海盗集团的战争是非常合适的,卢象升在抵达南京即现在临时五省经略府总部后就直接放权给顾三麻子,由顾三麻子负责具体战术安排,而他这个最高负责人只是负责协调。

这看得出来,卢象升是一个很有胸襟和度量的人,也知道量才使用,知道现在最会对付海盗的就是顾三麻子,所以就干脆毫不犹豫的将这场战争让给了顾三麻子。

朱由校在从锦衣卫这里得知后也很是欣慰这一点,至少自己现在组成的海战三杰能做到配合默契,只要将相和何愁不能剿灭郑芝龙海盗集团!~

不过,话虽如此说,无论是朱由校还是卢象升等人都没有想到这郑芝龙会来这么一招,即会用上派出多路小股海盗不停地袭扰大明沿海的游击战术,以此让大明后方难以安宁,同时又使得后勤优势没办法得到彻底的体现,以至于现在的大明朝廷这边在与郑氏集团初次交锋时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反而让郑氏集团在牺牲掉一些海盗其中不乏雇佣的日本倭寇和西洋番以及南洋其他土著来掠得大量的战争资源,其中还包括人口。

这让朱由校感到很郁闷,他虽然人在紫禁城却也没办法安心入睡,整日间在乾清宫西暖阁里来回踱步,也不仅仅是现在郑芝龙这个沿海多点袭扰的游击战术让人感到头疼,让朱由校还感到头疼的则是这郑氏海盗集团在西太平洋一带的影响力太大,且使得他在这一带几乎都有自己的据点,弄得大明海军很难寻觅得到这郑芝龙的主力所在地,以及他真正的战略要点是在哪儿。

而且,这样一来,几乎就形成了敌在暗我在明的状态,卢象升在回复给朱由校的奏疏里言明,现在他们是既想早日寻找到郑氏集团主力进行决战,又担心自己这边过于冒进而在某一支舰队落单之时陷入这郑氏海盗集团的包围使得在海上再出现一次萨尔浒。

所以,总体来说,现在大明朝廷针对剿灭郑氏海盗集团的战事已经陷入了僵局,而且还陷入被动。

这让朱由校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就是在实际的战争中,胜负真的不是从起初敌我军事实力做对比就能提前确定好的,譬如现在大明朝廷与郑氏集团的对战就深刻的说明了这一点。

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为了能够彻底解决郑氏海盗集团,以使得大明的先进生产力能够为大明创造更多的财富,就必须要完全占据海贸的权益,这场战争就必须得打,更何况,朱由校现在为了彻底解决此事已经让整个大明的国家机器都为此运转了起来,大量的物力财力集中到了南方,如果这场战争不打,那大明为此将白白浪费掉许多战争成本。

“陛下,这是卢阁老刚刚加急呈递回的奏疏,为了尽快寻找到郑氏海盗集团主力,以解决沿海百姓被海盗无数次劫掠的问题,顾三麻子已经亲自去指挥南海舰队,沿着鸡笼到琉球一带寻找,甚至将要去日本寻找,据说郑芝龙与日本的幕府和许多大名们关系密切,很可能这郑芝龙的老巢已经没在鸡笼一带,而是在日本本州岛。”

听李明睿禀报后,朱由校就颔点了点头道:“不必去那么远找,也不用管他郑芝龙的老巢是在哪儿,告诉卢象升,既然能有这么多海盗无数次的袭扰我大明沿海百姓,那就说明在附近岛屿肯定有一个这些海盗聚集的集中地,而现在我们要做到现这个地方,寻机将他们一锅端了,对于郑芝龙的老巢,只要我大明沿海平静了,有的是时间去一个一个的收拾。”

朱由校说完后,还未来得及歇息,毛文龙的奏报也从外兴安岭到了朱由校这里。

朱由校在看了毛文龙的奏报后自然是感到大为震撼,他没想到自己还没把南边的那只狡猾的鲨鱼消灭掉呢,北方的那只大熊却先到了东西伯利亚了,按照罗刹国的进军规则,一般是让哥萨克骑兵为先锋先占领,然后直接在后续在这里建立行政体系,迁移农奴到这里耕种,使得这些无人之地完全纳入罗刹国的版图。

而现在,既然哥萨克骑兵已经来到了东西伯利亚,就标志着整个自己大明现在控制的外兴安岭和庙屯一带也将会受到哥萨克骑兵的攻击,而毛文龙无疑是一个警惕性很强的能臣,在哥萨克骑兵还未真正开始对大明控制的外兴安岭一带进攻前就意识到自己面临的是什么敌人,并及时向朝廷求援。

但现在的事实上,大明朝廷现在根本无暇顾及北方的这遥远的西伯利亚局势,留在北边的精锐还得防备建奴和控卫京师,再加上朱由校现在还不想在没有完全解决郑氏海盗集团的同时却惹上北方的一个大敌,所以朱由校深知自己现在还不能也不可能与罗刹国直接宣战,因而只得命李明睿拟旨告知给毛文龙,着毛文龙自己抉择一切军政要事,也可以选择和罗刹国谈判,可以有妥协,但必须保证大明现有的控制区不能有失。

毛文龙在得到朱由校的旨意后颇为无奈,他自然也知道现在朝廷很为难,但他不得不承认要让他仅凭手里的三万东江兵和一支不过五千骑的禁卫军骑兵第三旅,实在是难以对付哥萨克骑兵的主力。

不过,再难也得上,毛文龙不敢违拗朱由校的旨意,他只得自己想办法尽量在哥萨克骑兵进入外兴安岭一带时给予哥萨克骑兵一定程度的重创并从而迫使代表罗刹国的哥萨克骑兵接受议和。

对于通译,倒也不用担心,当年大明皇帝陛下朱由校早在翰林院成立了通译馆,专门培训这类精通外语的专业人才,如今成立了高等学府后就更是设置了外语系,而在毛文龙等进军北亚时,就知道以后少不了要和罗刹国接触,因而便带了这样的通译一路,而这些通译很多都还是锦衣卫,因为锦衣卫主要负责对外军事情报的收集,所以锦衣卫的外语功课可从没敢落下过。

事实上,现在的哥萨克骑兵从乌拉尔山脉一带杀过来,他们并不清楚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就是东方一个古老帝国即大明帝国的实际控制区,而在控制区的南方则是稍微暖和一些的富饶平原,而在关内更是文明高度达、且极度富饶的地域,所以他们依旧同昔日进去中西伯利亚一样不怎么警觉的行军。

被这些哥萨克骑兵现并残忍杀害的大明哨骑倒是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他们可没想到在遥远的东方还能遇见颇具战斗力的骑兵,因为在这种小规模的接触战中,他哥萨克骑兵竟然罕见的出现了三比一的伤亡,即在他们手底下有六个哨骑丧命,但哥萨克骑兵也损失了两名。

这让哥萨克骑兵很好奇也很兴奋,因为只要这一带有如此战斗力的骑兵,就说明这里并不是与东西伯利亚一样还是无人问津的苦寒之地,而是有一定财富的富饶之地。

所以,哥萨克骑兵现在也迫不及待地朝外兴安岭一带疾驰而来,他们迫切的想要在这一带抢劫,因为按照他们罗刹国的规矩,劫掠所得的财富将是他们自己所得,这使得这些哥萨克骑兵的战斗力变得非常强势的同时也把贪欲展现到了极致。

不过,毛文龙早就在外兴安岭一带布置了三道防线,而且还有炮火纵深,加上他已经动当地和移来的百姓们开展了坚壁清野,因而这些哥萨克骑兵们要想轻易踏平大明在这一带的控制区也不是一件很轻易的事。

以巴鲁特洛斯基夫为的哥萨克骑兵先朝大明在外兴安岭一带实际控制区的龙山卫进攻而来,不过他们刚一冲来,毛文龙这里就率先命令明军送瓦斯气体,以达到麻醉敌军的行军秩序尤其是现在哥萨克骑兵这种很需要摆好战斗队形的骑兵就更是如此。

这样一来,许多哥萨克骑兵还没来得及将自己手里刀砍向普通百姓们时,就被这些瓦斯气体刺激的是头晕目眩,一双眼睛流泪不止。

而这时候,禁卫军第一军骑兵第三旅则也先冲了过来,并趁着这些大部分哥萨克骑兵因为瓦斯气体而丧失意识时,将大刀砍向了这些狂傲的哥萨克骑兵。

没过多久,这些哥萨克骑兵有好几十个冲在最前面的哥萨克骑兵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做了禁卫军骑兵第三旅的刀下亡魂。

然而就在趁着一阵风吹过,瓦斯气体因为浓度减少而导致哥萨克骑兵们开始恢复意识准备直接冲向禁卫军的骑兵第三旅时,禁卫军的骑兵第三旅就突然撤离了现场,这让这些哥萨克骑兵感到很不解,但他们还是朝这边杀了过来,不过,他们没有料到的是,就在他们进入第一道防线的防线圈时,突然就是无数炮弹如瓢泼大雨一般朝哥萨克骑兵倾泻下来。

顿时,整个冷冽的西伯利亚草原开始响起了轰隆隆的巨响,无数哥萨克骑兵还没来得及拔刀装逼就成了大明炮击的对象。

在炮火攻击后,哥萨克骑兵也更为恼怒,且直接就朝龙山卫的外围冲了过来,但这时候,毛文龙已经让他自己领导的明军开始使用火器,并成功用火器造成了这些因为恼怒而失去理智的哥萨克骑兵的大量伤亡。

而这些哥萨克骑兵也没想到在这遥远的东方居然还能遇到这么强劲的对手,他们只得暂停攻击,并开始巩固现有的控制区,也开始进行建设和大明现在重建的几个卫所进行对峙。

不过,这些哥萨克骑兵并不知道现在这个帝国的主要精力是在南边,所以他在有了一定伤亡后就选择了先与毛文龙进行和议。

第三百八十四章 祖宗之地不可弃

巴鲁特洛斯基夫一脚踩在松软的黑色土地上,眼望着前方颇具规模的庙街城,不由得露出了贪婪的神色。

由于大量无地流民和犯官家属以及自愿垦荒者和行商的聚集,使得在庙街这些本来只作为军屯的集镇有了人气,也有了贸易与交流,开始表现出繁华热闹的特质来。

这也就意味着,庙街这些地方已经成为了这广袤无垠的东西伯利亚地区最具财富值的商贸中心。

对于喜欢劫掠的哥萨克骑兵而言,这就是最值得他们垂涎三尺的饕餮盛宴。

所以由不得这巴鲁特洛斯基夫不露出贪婪的目光,尤其是当他看见一些穿着皇家织造局制造的廉价而又华丽光鲜服装的倡优女子时,更是恨不得现在就将这些人抓走,狠狠的蹂躏一番。

等到这巴鲁特洛斯基夫来到总兵毛文龙的正堂后,看见这些肤色与自己不一样,且体格普遍要小一圈的大明官员们更是傲慢得不正眼瞧毛文龙这些一眼。

禁卫军骑兵第三旅参将朱国正作为皇家军事学堂的二期骑兵科毕业生,在征讨喀尔喀部和科尔沁部的战争中立下过赫赫战功,且来到外兴安岭后为了替滞留于此且被罗刹人和其他外番奴役的汉人争回尊严,其屠刀上也沾上了不少罗刹国人的鲜血,因而在他见这不过身高高些腰杆粗一些但却目中无人的多毛怪物巴鲁特洛斯基夫如此傲慢时就气不打一处来,正要作时,却又被毛文龙拉了回来。

毛文龙不比朱国正那么年轻气盛,他能成为东江镇总兵官还能与袁可立、卢象升等多任文官相处融洽,就足以说明他是一个足够圆滑也能忍让和大度的人,因而对于巴鲁特洛斯基夫的傲慢与无礼,他倒也没有生出多大的气来,在他看来,只要达成了目的,这些小节方面就不足挂齿,所谓的尊严在弱者眼里是别人给的,而在强者眼里,尊严是自己赋予自己的。

因而,毛文龙即便猜到这些化外蛮夷也许不懂礼数,也许会目中无人,但自己作为文明国家的官员,作为堂堂天朝上国的总兵官就应该有自己的气度,没必要跟这种化外蛮夷一般见识,如果这些家伙真的要夜郎自大,以为自己有点实力就以为全世界都怕他,那就直接用大炮与火枪让他明白什么是强大,没必要在这里逞口舌之争。

一身朱红色,胸前绣着麒麟补子的一品武官常服穿在身上,本身就说明了毛文龙对这种巴鲁特洛斯基夫的轻视,只不过这巴鲁特洛斯基夫看不出来眼前的这位主官没有穿朝服与他洽谈,而他却傻乎乎的以为毛文龙穿着如此鲜艳的官袍定是因为惧怕自己哥萨克骑兵强大的实力而不得不盛情接待自己。

不过,这位巴鲁特洛斯基夫并没有因为自恋性的觉得这位大明官员是在尊重自己而表现出该有的尊敬来,一来到毛文龙面前,就直接盛气凌人地问道:“来自南边的小矮子们,你们最好把你们的城堡乖乖的交出来,我英勇无敌的哥萨克男儿们或许会让你们活着回到南边去,如果不然,你们就只能长眠于此,包括你们的妻儿。”

巴鲁特洛斯基夫并不知道大明帝国的真正实力,或者说,他也不愿意去了解南边那个帝国到底是有多强大,至少他现在看见的大明官兵并没有他们高大,在他们看来,一个哥萨克骑兵的战士完全可以撂倒四五个这些黄皮肤的小矮子,所以他的语气也就更加不恭起来,开口就直接骂毛文龙等汉人是小矮子,言语间满是威胁之语,且坐下来后,很直接就把摆在桌上的精美茶盏给揣在了怀里。

虽然对于大明子民而言,这样的廉价茶盏在大明随处可见,一个寻常百姓家就能用得起,但是对于巴鲁特洛斯基夫而言,却是难得一见的宝贝,因而也就跟强盗似的,直接就当着这些毛文龙等大明官员的面把茶盏给揣进了怀里,那表情就像是顺手拿了别人家的宝贝一般,很是得意地把一只满是毫毛的手臂放在红木桌上敲着,贪婪的目光到处扫来扫去,一面十多寸的镜子都能让他瞳孔散大,恨不得将那镶嵌在木制槅子里的镜子取下来。

不过,这巴鲁特洛斯基夫也还算收敛,顺手拿走茶盏倒是简单的很,但直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去把那光滑而又清晰的可以照见毛孔的镜子取下来也的确是有点失掉身份,因而他也就没有控制住了自己,且继续扫视着其他能让他恨不得要立即拿走的宝贝。

在听了通译翻译完这巴鲁特洛斯基夫的话且得知这巴鲁特洛斯基夫一来就骂自己这些大明功勋卓卓连陛下都数次褒奖过的战将们是小矮子后,饶恕毛文龙这样能忍的人也不由得火冒三丈,但当他看见这个巴鲁特洛斯基夫跟个小偷似的把一个茶盏都小心翼翼的收进自己怀里后,他又不由得感到好笑起来。

毛文龙不禁心道:“到底是蛮夷,连这样的寻常物件都没见过,真正是可笑至极,自己也犯不着跟这样的无知之人置气,如今陛下忙于平定南方海事,无暇顾及极北之地,自己只能与这些蛮夷妥协,以谋求片刻的相安无事,为以后灭掉这些无知之人做准备,只是这些蛮夷也太无礼了些,若不是为了大明千秋计,自己还真想把潜藏在库里的火炮都拿出来跟这些蛮夷硬拼一场,让他们看看自己大明军队的厉害!看看谁到底才是小矮子!”

“庙街和龙山卫等城乃我大明从洪武朝就开始修建的城堡,此乃祖宗所扩之地,祖宗之基业不能弃,请恕我们万万不能答应,若贵军真有诚意与我大明握手言和,当应承认列纳河以南的地区乃我大明原奴儿干都司之地!若是不承认之地,这场谈判就只能终止,你们要想征服我们的城池,就只能问问我们的火枪和火炮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既然这些哥萨克人并不客气,一上来就要挟着让自己大明把自己屯田建造的所有城堡献出来,毛文龙便也不客气,将话直接挑明,如果想要城池,可以!只能打,别想用几句话威胁得我大明献出城堡,大明没有这样的懦夫!

第三百八十五章 傲慢无知而又可笑的野蛮人

这就是最真实的毛文龙!

能屈能伸,拿得起放得下,举重若轻的毛文龙!

为了能争取一段时间的相安无事,毛文龙可以代表大明谦卑而又礼貌的接见这些所谓的蛮夷之辈,并给予其应有礼遇,甚至规格并不亚于大明的附庸国。

甚至,作为大明在这一带的最高执政官的毛文龙也能容忍你的傲慢与短视,但在涉及到原则性的利益时是却不能让步的,尤其是自己现有的领地,绝对不能拱手相让,这是大明皇帝陛下朱由校在保皇党内部下达的教义,任何一个真正要公忠体国的官员必须做到这一点,绝不出卖国家利益,包括朱由校自己,也是如此,更何况是不过是一总兵官的毛文龙。

所以在这哥萨克人巴鲁特洛斯基夫一来就咄咄逼人的要羞辱毛文龙等大明官员并直接威**文龙等将大明现有的外兴安岭一带所有的城镇都献出来,这无疑是没有半点的和谈诚意,毛文龙也没必要要做任何的退步。

而通译官却有些不好意思直接将毛文龙的话翻译出来,不由得附耳到毛文龙耳畔:“军门,此话直接译给这些长毛鬼是否不妥?”

“直接译!没什么不妥,这些长毛鬼既然挨了几炮没长记性,认为我大明主动和谈是真的怕他们,就干脆让他们认清楚,除非我们全部战死,这些长毛鬼从我们尸体上踏过去,否则,就别想让我们乖乖的献出祖宗之江山社稷,就是半寸土地也不行!”

毛文龙这么一说,其幕僚不由得劝道:“军门,陛下既然已经让你全权处理庙街军政大事,且可以对罗刹国有所让步,为长久计,我们还是忍一些才好,这样也不至于坏了朝廷南边的大事。”

毛文龙沉吟了片刻,但随即还是斩钉截铁地摆手道:“直接这样译!此事不容商量,我毛文龙宁可自断双臂也不会在这种丧权辱国的文书上签字,那自己就真的会被戳脊梁骨一万世,我丢不起这人!”

通译官见此只得将毛文龙的原话翻译给巴鲁特洛斯基夫,作为专门培训的通译官翻译的话倒也是字正腔圆,底气十足,在巴鲁特洛斯基夫听来却也能感受到这些大明官员此时的态度和情绪。

也因此,巴鲁特洛斯基夫听了后甚是愤怒,一拳就砸在了红木桌上,且直接拔出腰间长刀来就指向了毛文龙然后叽里呱啦的说了一长串的话。

而毛文龙这边,朱国正等也直接拔出了军官专门配置的短柄线膛枪,齐刷刷的拔开击簧,对准了这巴鲁特洛斯基夫。

巴鲁特洛斯基夫见识过这种小火枪的厉害,因而也知道一旦自己真敢再向前一步就真的会被打成筛子,所以,他尽管盛怒至极也不得不收回刀来,强忍住内心的愤怒,又丢下几句恶狠狠的话后就往外走去,看见一面玻璃炕屏放在一旁,就顺手过来抱着往外走去。

朱国正还想去夺回来,却被毛文龙拦住了,并道:“够了,也不过是几十个银元而已,要拿走就拿走吧,连这种东西都还瞧在眼里的蛮夷,也难成什么大气候!”

……

因为毛文龙直接拒绝了他的不合理要求,巴鲁特洛斯基夫的心情本来是很不好的,但现在他得到了一个精美的茶盏和一架更为光鲜的玻璃炕屏,让他觉得甚为满足,好歹这次来庙屯街也算是有了收获。

强盗最大成就感就是能够不劳而获,巴鲁特洛斯基夫就是如此。

不过,这时候,一辆装饰精美的四轮马车引起了他的注意,而马车里飘出来的女子香更是引起了他的注意,再加上那飘曳在车窗边的华美绸帘更是让他想要扯下来拿回去送给自己的情人,所以他毫不犹豫地让他的属下拦住那辆马车。

这辆四轮马车的主人是一个富商之女,由于庙街在大明军队驻扎后,治安已经大为改观,所以她才跟着自己父亲来到这一带来帮忙京营家族生意,但因今日其父亲生病便要她代替其父亲去几家店铺算算总账,因而便坐了马车出来,可谁知竟然被这几个长毛鬼拦住了。这富商之女家的健仆很愤怒地站了出来,正要质问却被巴鲁特洛斯基夫砍掉脑袋。

血淋淋的脑袋一落在地上,吓得整个周围的群众都大叫的跑开了,只有一些胆子大的还留在原地,或忙着去总兵府报信。

其他几名健仆也被这阵势吓住了,不敢动弹,而那么富商之女更是被吓得花容失色,躲在马车里不敢出来,哆哆嗦嗦的看着眼前提着一把血淋淋的刀且满脸狰狞与邪笑的巴鲁特洛斯基夫而吓得连哭都不知道哭出来。

巴鲁特洛斯基夫直接爬上了马车,守在车前的健仆和侍女也不敢阻拦,而巴鲁特洛斯基夫的几个带进庙街城的下属却很得意的舞着手里的大刀很是得意的朝其他人做着鬼脸,还得胜似的嗷嗷叫着。

“鲜嫩的小美人,与那些黄色小矮子不同,倒是很漂亮!”巴鲁特洛夫斯基丝毫不顾及现在就是大街上,而这里是大明的地盘而不是他哥萨克骑兵控制的地盘,素来已经猖狂惯了他直接就把一只手抓向了那名富商之女的抹胸。

躲闪不及的富商之女吓得直接尖叫了一声,忙捂着半露的胸脯,哭了起来,然后不由得就跪在了地上向这看上去实在太过高大的巴鲁特洛斯基夫磕头求饶。

这巴鲁特洛斯基夫见这富商之女哭得如此起劲反而心里更加得意,干脆就嗷嗷叫的朝这富商之女扑了过来,把那富商之女盈盈可握的腰肢抱得紧紧的,一只满口黑牙和沾满肉屑和寄生虫的大胡子嘴巴就在我大明富商之女那娇俏白净的脸上啄来啄去,我大明富商之女拼命的别过脸去,想躲过这巴鲁特洛斯基夫那又脏又臭的嘴,并不停地喊道:“放开我,求求你放开我!”

啪!

这巴鲁特洛斯基夫一时恼怒起来,一巴掌甩在了我大明富商之女的脸上,打得一个可怜兮兮的娇娃鼻血直接流了出来,脸也肿了半边。

而这巴鲁特洛斯基夫却是半点无怜香惜玉之意,在他眼里,这种黄皮肤的女性就是拿来享用的两条腿生物。

因而,已经失去耐心的巴鲁特洛斯基夫直接就把我大明富商之女的百褶裙扒拉了下来,迫不及待地要行那事。

第三百八十六章 直接枪毙

庙街城不大,巴特洛斯基夫的使得猖狂行为很快就有人将此消息禀告给了毛文龙和朱国正。

毛文龙和朱国正听此忙赶了过来,而现已被调为骑兵第三旅第一营且负责庙街城防与治安的指挥使焦琏则先赶到了现场。

焦琏此时带着三十骑赶到了现场,且一见那巴特洛斯基夫正在撕扯着我大明富商之女的衣襟,就立即命令三十骑包围了这辆马车,并举起了手里的火枪,对着这巴特洛斯基夫和他几个下属们。

同时,焦琏也立即喊话道:“请停止你们的行为,否则本官将会严格执行我大明的治外法权,以玷辱妇女儿童罪直接枪毙!”

焦琏知道这些罗刹人听不懂自己的语言,但他还是尽量大声的吼了起来,以此来让这些人在自己大明的地盘里约束一下自己的行为。

巴特洛斯基夫停下了动作,他听不懂眼前那个看上去虽是孔武有力却更加矮小的大明武将说的什么话,但他能从这人的语气和其他骑兵捏紧的火枪里感受到那压抑的愤怒和威胁。

刚才自己是拿刀对准他们的上官,如果自己冒然行事,没准会被那上官身边的人打死。

但现在,自己不过是对一普通女子寻求一些欢乐而已,所以巴特洛斯基夫并不认为自己这个行为能让这大明武将敢对自己动杀心,除非他敢无视自己的哥萨克骑兵。

“告诉那群愚蠢的小矮子,老子不过是享用一下他们明国女人的滋味,又不是要搞他们的妻儿,让他们自己滚回去!”

巴特洛斯基夫这么一说,他的几个下属也就咋咋呼呼的朝焦琏等人吼了起来,似乎不认为焦琏等人会动手。

焦琏也的确不敢冒然对这些猖狂的哥萨克人动枪,作为指挥使级的高阶军官,他也知道现在正是非常时刻,连总兵官都要平心静气的与这些目无王法的混账东西求和,自己一个指挥使如果冒然行事,或许真的会误了朝廷的大事。

但现在这巴特洛斯基夫的暴行,他又不得不管。按照大明最新的军事条例,护卫大明子民的人身安全与信仰尊严是每一个大明军人的职责,因为百姓们都是大明皇帝陛下的子民,而他们都是皇帝陛下的鹰犬,若见到百姓受辱而不救就如同自己在凌辱百姓一样的罪过,将会被处以最严重的惩罚。

更何况,他还是庙街的城防和治安总负责人!

既然不能杀,但还是要阻止的,见喊话无效,焦琏只得亲自下马走了过来,他解下佩剑和短柄火枪,捏了捏钵盂大的拳头,转了转脖子,在出咯嘣作响的声音后就朝这巴特洛斯基夫走了过来。

巴特洛斯基夫现在正忙着解裤子倒也没注意焦琏,而他的几个高大威猛的下属倒朝焦琏围拢了过来,但淬不及防之下,焦琏抢先一拳砸在了一下属的面门上。

此人是个金黄卷毛,胸前坦露着一撮胸毛的壮汉,脸倒是白净,却是满是横肉,但被焦琏这一拳直接砸成了面饼,鼻血直接流了出来。

两眼冒金星的这人正要还手,焦琏在脚踢另一个打来的下属同时,就一记掌刀劈向那人腮部,嘎嘣一声脆响之后,那人直接仰面倒在了地上,口里不停的留着血。

另外几个巴特洛斯基夫的下属顿时就傻了眼,他们可没想到这来自南边的黄皮肤矮大汉会如此厉害。

没几个照面,这几个巴特洛斯基夫的下属就被焦琏打得满地找牙,作为练家子的他在加入禁卫军后因各类实战训练使得他变得更加悍勇,对于这些看上去人高马大的哥萨克人,焦琏尽管在体格上还是落了下风,但他出手狠辣且招招致命也就能在片刻之间制伏这几个巴特洛夫斯基的下属。

而这时候,这巴特洛斯基夫也才刚刚脱下裤子,还没来得及行事就被焦琏的疾如风的一脚踢到了那高高昂起的柱子上。

疼的那巴特洛夫斯基顿时声嘶力竭的惨叫了一声,捂着下面直打哆嗦。

焦琏很鄙夷的瞪了这巴特洛夫斯基一眼,就扯下一张薄纱盖在那富商之女的身上,然后吩咐道:“将这几人都带回府去,由毛军门处置。”

“不必了,直接枪毙!”

毛文龙这时候也已出现在这里,且也从其他人口里得知了事情的展经过,并最终说了这么一句。

其幕僚不由得劝解道:“老爷,这样怕有所不妥吧,我们本来就是要同这些蛮夷求和的,如今冒然杀其大将,只怕这些哥萨克的骑兵就不会再轻易与我们握手言和了。”

“和谈是打出来的,不是忍辱负重得来的,这里是我大明的地盘,无论是谁,敢在我大明的领地内犯我子民者,必杀之!管他是什么哥萨克弟萨克的大将大帅,如今我大明一好好的良家女子竟然差点惨遭其污染!此等目中无我大明,肆意践踏我大明子民之尊严的狂悖之徒,若不立即杀之,我等将何以取信于民,若不能取信于民,即便占据全天下的领地又有何意义!”

毛文龙说着就直接挥手道:“杀!”

焦琏没想到总兵官毛文龙会如此果决,而在这时候,在场的百姓却也不由得跟着毛文龙一起吆喝起来:“杀!杀!”

这些长毛鬼的嚣张行径也不仅仅是惹恼了毛文龙和焦琏等人,也惹恼了在场的大明百姓,作为堂堂天朝上国的人居然任由这样的人骑在自己脖子上拉屎,任谁也受不了这份气!

民意不可违,总兵官毛文龙的命令,焦琏就更加不敢违背,便大声应了一声“是!”就亲自将那巴特洛斯基夫拽了下来。

这巴特洛斯基夫还不停地骂着,态度很是傲慢,也没有意识到生命危险的临近。

直到这些要杀他的呐喊声越来越强烈,大明子民杀他之心越来越强烈后,他才意识到一丝丝恐惧,不过他还没来得及细问,在被焦琏直接拽下来后,毛文龙就先亲自拔出火枪对准这巴特洛斯基夫的脑袋连开了四五枪!

砰砰!

脑浆都被打了出来!

足以可见毛文龙对此人的愤怒,而其他百姓见此却也都安静了下来,现场安静的甚至能听见人的呼吸和心跳声。

第三百八十九章 事情变得更糟糕

焦琏也愣在原地,看着毛文龙手里那还冒着黑烟的枪口,没有说话。

朱国正更是感到匪夷所思,他没有想到毛文龙会做出让人感到心里畅快的事!

起初在总兵府还满面春风且接见这哥萨克骑兵头子巴特洛斯基夫,还很有耐心忍受着巴特洛斯基夫羞辱的毛文龙此刻却异常坚决的将这个哥萨克骑兵代表给当场枪毙!

即便是毛文龙自己也不敢相信事情会展到这一步,但要想让这些大多数新迁移来这里定居的大明百姓拧成一股绳,团结一致,只能这样做!

哥萨克骑兵固然厉害,但也仅仅是一支厉害的骑兵而已,若是让百姓们寒了心,日后大明就没办法在这里立足。

所以,毛文龙不得不枪毙了这个企图践踏大明子民尊严的畜生!

巴特洛斯基夫直接摔在了地上,血淋淋的头重重的磕在了地上,两眼一直瞪得圆圆的,或许在他死之前也没有想明白自己一个堂堂罗刹国贵族怎么就这么轻易的被杀死。

焦琏也朝巴特洛斯基夫的几个下属走了过来,没有用枪,拔出刀后,以最快的度结束这几个下属的性命。

整个过程很快,但在所有人看来,似乎在一刻间,整个世界都变了一般。

“丢到乱葬岗去吧,清理街道,指挥使和指挥佥事以上的官员立即来总兵府!”

毛文龙说完就先上马,摔鞭回了自己的总兵府。

百姓们很兴奋,也很激动,能亲眼看见父母官为自己做主,将这种恶煞般的长毛鬼直接枪决,对他们而言,比看戏还精彩,也更能鼓舞人心。

但对于熟知目前大环境下的战争局势的各级官员而言,这可不是一件好事,而是一件极度糟糕的大坏事!

即便是一样十分厌恶与痛恨长毛鬼的朱国正和焦琏两人此时脸上也没丁点的兴奋之色。

他们都知道,现在朝廷的重心是在南方,除了必要的要隘还留有重兵防守以防止建奴外,几乎所有堪称精锐的机动兵力都集中到了南方,连带着战略资源也优先配给了南方,以应对剿灭郑芝龙之事,连带着卢象升这样的军方重要人物也由辽东调往了南京。

所以,现在对于他们这些处于最北端还与建奴势力紧邻的庙街官兵而言,在没有强大的后援支撑的情况下,要想抵挡住哥萨克骑兵的进攻下无疑就是一件极困难的事,甚至搞不好还会陷入被两面夹击的局面,要不然也不会低声下气的要与这些不过是蛮夷的哥萨克骑兵谈判。

但作为总兵官的毛文龙在自己大明的子民再遭到玷辱之时还是选择了枪毙这些敢冒犯大明百姓的哥萨克人,这无疑是一种雪上加霜的行为

本来,因为明军和哥萨克骑兵来到这里都是为了扩张,也因此产生领地争夺的矛盾,但现在直接杀了其贵族代表,无疑就加剧了这种矛盾,使得和谈的可能性根本就办法再存在,日后很难再能让本就残忍与粗暴的哥萨克骑兵愿意放下刀枪与自己谈和。

饶是毛文龙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行为违背了大明皇帝朱由校的意旨,并加剧了事态的变化,甚至也会因此导致事情的恶化。

但毛文龙也相信自己这样做是对的,他甚至还认为如此做果然会激化自己明军这边与哥萨克骑兵的矛盾,但至少可以让哥萨克骑兵在面对自己大明的军队时可以收敛点,并意识到自己这边并不是怕他哥萨克骑兵才愿意跟谈和,而谈和至少为了避免双方产生更多没必要的伤亡。

但毛文龙不敢确认陛下朱由校是怎么想的,自从袁崇焕的事件以后,他毛文龙也变得越谨慎,尤其是对上级和陛下朱由校感到莫名的恐惧,所以他很是担心皇帝陛下朱由校会不会因此治罪于自己。

毛文龙最终还是找到了都督佥事李长风,并询问其是否暂缓将自己贸然枪毙哥萨克人巴特洛斯基夫及其下属的奏报,且直接告诉都督佥事李长风给自己写一封家信。

都督佥事李长风倒也算个挺善解人意的人,但在性格上却也能做到铁面无私,因而也就不愿意替毛文龙拖延时间和造假。

毛文龙见李长风不肯答应也只得作罢,只得在都督佥事李长风如实上奏的同时,自己也做了一份承诺,即承诺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尽量打怕这哥萨克骑兵一次,促使其不得不亲自来找我们求和。

……

但其实,在李长风和他的奏疏还没到时,朱由校却早已从锦衣卫这里提前得知了此事的经过和缘由。

朱由校知道后并没有因此而愤怒,反而很是高兴:“不亏是毛文龙,我大明南有顾三麻子那家伙,这北方的未来就是这毛文龙毛大帅了。”

虽然很肯定毛文龙这种宁愿让局势变得更复杂也要教训这群目无大明百姓的禽兽行为,但朱由校也知道这样做只会加剧双边矛盾,甚至会给建奴以可乘之机。

好在,此时还处在最远的眼界就是要征服大明的建奴还没有那么长远的打算,对于隔了座大兴安岭和外兴安岭的他们而言,他们还不知道现在有一个极利于他们打破被合围的机会。

所以朱由校不得不立即指示毛文龙尽量在近期内打一次针对哥萨克骑兵的漂亮战役,而且必须是打赢,并因此促使哥萨克骑兵主动找自己大明求和。

朱由校不知道这毛文龙到底能不能办到这事,但他朱由校作为皇帝,却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即整个遭受到了哥萨克骑兵挑衅后而且还很有可能使得整个大明失去了在外兴安岭以北的广袤土地的情况,所以他朱由校不得不命令让北海舰队临时抽掉一半的兵力回辽东,补充给养后海路去庙街,给予坚守在这一带的毛文龙等明军充足的后勤支持。

毛文龙自己也在做最坏的准备,在趁着自己枪毙哥萨克贵族巴特洛斯基夫的事还未完全传到哥萨克骑兵耳中后,自己会不会把所有的新占和新建的城池拱手让出去。

因此,毛文龙也不得不再一次收缩力量,并直接宣布暂时弃守千人规模以下的集镇,将有限的兵力和火力都集中在庙街和龙山卫两处重镇,并寻机给这些目中无人的哥萨克骑兵以最惨痛的教训。

不过,这样一来的话,既然杀了其马萨克贵族的代表,便也让哥萨克骑兵出现了一定程度混乱,而这也刚好久给了毛文龙派出骑兵偷袭这哥萨克骑兵的机会。

第三百八十八章 当哥萨克遇见毒气弹

马萨克骑兵贵族巴特洛斯基夫的死最终还是被此次一路往东西伯利亚征讨而来的哥萨克骑兵所知。值得您收藏

毫无意外的是,巴特洛斯基夫的死让他们感到很愤怒,他们叫嚣着要杀光所有的汉人,要让大明尝到最惨痛的教训。

但他们没料到的是,作为大明庙街总兵官的毛文龙已经让禁卫军第一军骑兵第三旅对这些哥萨克骑兵率先动了攻击。

毛文龙哥萨克骑兵战斗力彪悍,也知道以自己明军现在在庙街和外兴安岭一带的实力还不足以与这支已经席卷了整个欧亚的强悍骑兵匹敌。

但既然自己已经因为坚持遵守大明军人的原则和赢得整个这一带大明子民的心而枪毙了马萨克骑兵领头人之一巴特洛斯基夫而导致自己明军不得不与哥萨克骑兵生战争,那么自己何必坐等这哥萨克骑兵来打自己。、

既然要战,便自己来个先制人,抢占先机,不能还未战就落了下风。

因此,作为总兵官的毛文龙在一边立即组织兵力和组建民兵队伍将大量百姓全部集中于龙山卫和庙街的同时,就让朱国正带领大明现在在这里的唯一机动骑兵即禁卫军骑兵第三旅先赶赴东西伯利亚袭扰哥萨克骑兵,尽量迟滞哥萨克骑兵的进军度,同时也给毛文龙这边进一步坚壁清野和巩固城防赢得更多的时间。

眼下已经将近十月,东西伯利亚已经有了积雪,温度极低,几乎到了哈气成冰的地步。

对于常年在这种寒冷环境下作战的哥萨克骑兵而言,并不算什么,他们脂肪的厚度本就要比从小细粮食而非大量肉类长大的明军强。

因而寒冷对于他们而言并不算什么,在加上这种雪野,即便是夜间,视野也是极好的,也不避怕被偷袭,因而他们不会想到会有其他骑兵敢对他们主动进攻。

他们甚至不认为有其他骑兵敢在这个时候深入这种极寒冷的地方,因而他们并不在意防守,甚至他们的意识里就没有过要防守这个词。

他们就是西伯利亚平原最凶恶的狼群,他们是属于进攻的恶狼,没有防守的道理。

但现在偏偏却是禁卫军要进攻他们!

但这些哥萨克骑兵依旧还在认为明军们是在等着他们去打,这就是欧洲的军队,无论战斗力多么彪悍,武器多么先进,但战术却总是不那么灵活,对于经历了上千年战争,十万人规模的战役经历无数次,写进教科书的以少胜多战例更是不计其数,且还因此形成一门学问的华夏帝国而言,兵者是永远不厌诈的。、

兵者,诡道也!

现在,毛文龙和朱国正这两个在华夏历史上还算不上多强悍的将领,将会这些狂妄的欧洲莽夫们上一课!

虽说现在在这一带极度寒冷,但大明的禁卫军,尤其是第三旅已经接受过这些方面的抗寒训练,且穿的又是皇家织造局特制的防寒制服,连带马匹也是经历过严寒训练,如今也被套上了质量轻但气密性极强而导致很容易增加暖和度的裹服。

而且无论是人还是马,都穿上了特制的防滑鞋,这防滑鞋可以拆卸且随时能变成雪橇,一旦方面,就直接改为雪橇滑行在雪地急行军,连带着装载火炮和其他重型武器以及辎重的马车也加上了防滑链。

作为禁卫军骑兵第三旅的朱国正此时顾不得拔取粘贴在胡须上冰渣,满口出着白气的他借着雪地的反光在星空璀璨的夜晚认真的观摩者前方那群正喝着烈酒举着狼腿吆喝的哥萨克骑兵们并观察着风向。

再确定了风向转为吹向哥萨克骑兵那边以后,朱国正就立即将手一挥:“射!”

因为大明皇帝朱由校是医科出身,而医科的基础就是生物和化学,所以现在大明科研领域,反而展最快的就是生化,因为对于生化,朱由校不仅仅是提供资料和提供理论讲解。

所以,现在大明的军队每逢开战都爱先给敌人来个生化见面礼,尤其是在征服科尔沁部和喀尔喀部的战役后,这种方式是屡试不爽。

当然生化武器,最好的就是直接投放烈性病毒,如鼠疫病毒和霍乱弧菌这些可以一次性杀死上千万的大杀器。

而且朱由校也追擅长这个,他的博士方向就是传染学与病毒学。

但现在在大明,朱由校还不敢玩这个,也不能玩这个,这种病毒一旦在实验室保护不当或造成了泄露则会引起任何王朝都无法抵抗的生化大灾难。

病毒肆掠可不是修堤坝赈饥荒能解决的。

所以,现在大明的军队还只能玩玩初级的生化武器,即把一些很具有刺激性气味或者毒性气体先投放给敌人,让敌人先欲仙欲死一会儿,待其没有战斗力或者战斗力严重下挫时动进攻往往会造成事半功倍的效果,而且这种情况下,别说你哥萨克人比还没有因为数百年红薯和土豆造成基因下降的明军也高大不了多少,即便是真的高大个几倍,也会被当肥猪一样随意的宰!

当然,这里面,毒气的生产、运输和储存以及投放都是难题,尤其是投放这块,一旦风向不对就很容易让毒气飘散到自己的阵营来,出现没造成敌人昏昏欲睡倒让自己昏昏欲睡的反效果。

除此之外,很多毒气因为其生产危险极大且很难做到具有最高杀伤力的高浓度纯硫化氢或者氯化氢等气体,因而明军的配备的这类武器很少,在此时的大明还算不上是常规武器。

即便是在禁卫军,也只是旅以上的建制才有这样的武器配置,而且有一个营级单位的专业技术人才专门负责该旅的毒气运输储存和投放才行。

若不是因为这毒气还算不上常规武器,毛文龙倒也不必大费周章的先要跟哥萨克骑兵谈判,因为只要有毒气可以大规模投放,再加上更先进的火枪与火炮,别说你是哥萨克骑兵,就是当年全盛时期的蒙古铁蹄也抵挡不了。

不过,现在皇家工程院对于硫化氢毒气弹的投放工艺已经做了很大的改进,至少不用再用死士抱着毒气袋往里面冲,就跟自杀式袭击似的,也不用在空投,那种很容易造成毒气效果大大减少,且也只适应于大规模骑兵冲刺杀时形成的高密度阵型才能有效。

而现在皇家工程院的毒气弹课题组利用稀硫酸和硫化亚铁温热反应产生的原理联合炮弹课题组在历经半年的攻关后制造了这种以硫酸和硫化亚铁为主要成分的反应系统,稀硫酸在水的稀释下会放热并因此促使硫酸亚铁和稀硫酸迅反应而产生大量的硫化氢气体。

但现在大明的工艺没有那么厉害,有时候会夹杂有稀盐酸,好在产生的氯化氢气体也照样极强的刺激性。

利用冲天炮原理,在几声呲啦几声的炮响后,无数毒气弹以抛物线的方式落在了哥萨克骑兵营中,对于这种带着火星却没有爆炸而是在落在地上喷气的东西,他们不知道是什么,也没引起警觉。

甚至有的哥萨克骑兵还很好奇的捡起这看上去精美的弹壳,但也因此瞬间吸入大量有毒气体而顿敢头晕目眩,有的哥萨克骑兵则直接感觉到很呛鼻,不停的打着喷嚏。

也有些哥萨克骑兵意识到是前些日子明军投的邪气的在作祟,忙要拔出刀跨马作战,却现自己已经软的连马也上不去。

而马也没有力气,流着泪,最后也倒在了地上。

“出击!”

突然风口一变,将毒气吹散得差不多后,而这些哥萨克骑兵大多数依旧还在丧失意识或意识下降时,禁卫军骑兵第三旅的两个营从左右两翼杀了过来,他们也不火枪射击,而是冲进来拿起刀就砍,如砍瓜切菜一般,能砍杀多少就砍杀多少,在被其他哥萨克骑兵大部主力现并包围之前尽可能的造成哥萨克骑兵大量伤亡是他们的目的,不用火枪也是为了节约弹药,更何况在这种极寒冷尤其是夜晚的时候,用枪哪有比用刀方便。

焦琏也跟随着朱国正来到东西伯利亚,而此次他也正举着血淋淋的刀朝一哥萨克骑兵的头上砍去。

这哥萨克骑兵很郁闷,在他看来,饶是在他以前,这样的矮个子,他能一个杀四五个,但偏偏现在也不知道这明军施了什么妖法,竟然让自己脚软身软浑身没半点力气,以致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冰冷的刀锋朝自己的脖子劈来,自己连开口求绕的力气都没有。

这只是此次出征东西伯利亚的哥萨克骑兵主力部队的一部分,再加上是夜间,且趁着其防守并不严时,禁卫军骑兵第三旅才得以成功的偷袭成功,若是再白日,或者哥萨克骑兵能有一丝警觉性,禁卫军骑兵第三旅倒也不会这么容易。

反正无论怎么说,禁卫军骑兵第三旅的主动出击的确给叫嚣着要血洗大明庙街的哥萨克骑兵造成了极大的困扰,在一次又一次的突然大量减员的事情生后,即便是比猪还笨的哥萨克骑兵也开始不得不重视其明军,且也不得不把明军认真的当成他们的劲敌,即便不把明军当回事,他们也不得不注意明军这边能让他们一瞬间变得白痴一样的妖术。

“那个叫大明的帝国到底是些什么样的人,他们难不成都是魔鬼,竟能使出如此奇特的妖术,若是抓住了他们,真该直接烧死!”

看着漫无边际的雪野上散落着的无数已经没了人头的哥萨克同胞尸体和那已经凝结成块状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光的血痂,哥萨克骑兵的最高统帅奥克尼多不由得陷入了沉思,早先因自己兄弟巴特洛斯基夫的死而暴怒不已且誓杀光所有明帝国人的他现在不得不承认,来自南边的那个帝国是一个奇怪的国度,而且看上去似乎并不好惹。

不过,无论好惹不好惹,奥克尼多觉得自己都要惹下,尽管这些明军不简单,但作为哥萨克骑兵的战士,都不应该畏惧任何敌人。

奥克尼多在命令各部加强警备且不准各部随意离开主力部队的同时,则也开始学着派出哨骑往更远处打探虚实,同时也减慢了进军度,不敢再冒然前进,因为现在这些神出鬼没的明军带给他的震撼太大了,他不得不小心些,以免到时候遇见更加奇特的现实元素。

因此,毛文龙这里得以从容的进行战略转移,几乎重要物资和生产作坊都被他迁移到了庙街,因为庙街本就是四面环海的岛屿,是个易守难攻的要地,只要这些哥萨克骑兵没有海军,就很难占领庙街。

等到奥克尼多的哥萨克骑兵主力到达第一处大明在此建设的集镇时,集镇早已人去城空,连带房屋都没给这些哥萨克骑兵留一间。

勤俭节约的大明百姓们因为总兵府很积极为大明百姓做主,所以他们很配合总兵府的坚壁清野政策,连一根柴块一块砖一片瓦也没给这些哥萨克骑兵留下。

致使本打算进入这些集镇可以大肆劫掠一番并进而补充因年数百里进军而带来的饥饿与劳累此时不得不自己寻找食物,自己找柴生火取暖,自己搭建暂时休息的屋舍。

在这种天气里,没人敢随便在外过夜,白天与夜晚气候温差太大,露宿外面可能会被直接冻死,即便是行军途中也不得不随时带着取火之柴。

但偏偏哥萨克骑兵没有这个觉悟,因为他们的后勤从来都是建立在基层农民身上的,但现在没有农民,他们也只能自力更生。

而且,禁卫军骑兵第三旅依旧在袭扰他们,这搞得现在这些哥萨克骑兵很是疲惫,晚上要小心敌人偷袭,白天呢就得四处寻找食物,等道哥萨克骑兵主力到达龙山卫这么一座唯一还在外兴安岭里没有百姓搬迁走的坚城时,很多即便是铁打的哥萨克骑兵也累得直接坐在了地上,似乎是想先休息一会儿再攻城。

不过,明军这边却是早已准备充分,为了保住龙山卫和庙街这两个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商贸中心,毛文龙下令让把所有的肉都拿出来供应军队战士,同时还招募了大量民兵,且迅进行训练,以至于在短短时间内,整个外兴安岭和庙街一带的士兵数量已经增加到了近十万,尽管大部分还都是未杀过人的民兵。

但好歹也算是大明在这里的最大国力全给挖掘了出来。

第三百八十九章 与郑氏海盗集团决战

冷冽的天又开始飘起了雪,起伏绵延的外兴安岭此时就若一条白色的巨龙横亘在这片茫茫无边的大地上。

而龙山卫就位于这一片白雪无垠的外兴安岭山脚下,背靠大山,眼前是起伏不定的丘陵,对于骑兵而言,这里并不是一个好的战场。

骑兵要想攻击,只能从下往上冲锋,其做的功将会大大的增加,效果也就不明显,相反若是守城的骑兵往下冲却能事半功倍。

哥萨克骑兵也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但现在他们不得不攻打龙山卫。

因为毛文龙和大明的百姓们实在是太狠了,他们几乎没有这些哥萨克骑兵们留下任何生存资料,别说粮食和水资源,就是连取暖的树木都几乎被砍了精光,金光哥萨克骑兵不惧怕严寒,但他们到底是人,不是铁打的身子,也是会被冻死或饿死的。

而在大明据点龙山卫里却飘来各种鱼香和肉香味,夜间甚至能看见城内火光一片,那并不是生了火灾,而是龙山卫里储存的木柴实在是太多了,只得没日没夜的烧着热水给整个龙山卫的官民供暖。

是的,别看这龙山卫只不过是大明边境的一座新建小城,但他的城市建设却是走在大明乃至全世界的前列的,因为他是大明现在仅有的几个配备了全城暖气供应系统的城镇。

能够暖气供应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这里积攒了大量的木材,不烧白不烧。

城里是香气逼人的鸡鸭鱼肉和温暖如春的篝火与房屋,城外却是荒芜冷寂的雪原与嚎叫声不断的野兽。

饶恕哥萨克骑兵知道攻城战是对自己最不利的一种作战方式,但也诱惑着他不得不拼劲全力要拿下龙山卫,不然他们要么在这里饿死,要么就只能拖着疲惫的身姿,放下野心和仇恨,乖乖的回到罗刹国。

奥克尼多很明显不愿意就此放过这个来自南方的帝国占着一片膏腴之地,而且他已经得知,还有一个这一带的唯一的不冻港庙街也被这个南方帝国控制着。

如果他不攻下这两处要地,那他哥萨克骑兵得到的将只不过是一片广袤的无人之地,除了野兽就是无边的雪原,毫无用处。

倒是这两处要地一个紧锁南边鱼米之乡的大门,一个是唯一的出海口,是东西伯利亚最重要的两处关口,可以说只有等到了这两处地方就相当于得到了整个东西伯利亚。

而现在的龙山卫的城墙却并不是那么好攻,虽说城池规模不及京城甚至不及现在还在满清手里被称为盛京城的沈阳,但城体坚固程度却是可以用固若金汤来形容的,因为这里的城体用的皇家工程院最新研制的用竹篾和钢条做筋骨浇筑了水泥与碎石的混凝土。

厚度更是达半米,这样既保障了龙山卫内相对于外界更加温暖,也保障这样的城池不经意被敌人的火炮轻易轰塌。

因此,对于只要精悍的战马和锋利战刀的哥萨克骑兵而言,要想攻破这座坚城无疑是一件极为艰难的事。

……

局势总是在变化,本来以为可以妥协一点利益而使得北边暂时平静一段时间的大明怎么也没想到现在的却变成了哥萨克骑兵与毛文龙这边的对峙。

至少在天气转暖,冰雪未消之前,哥萨克骑兵不会再冒然攻击龙山卫和庙街,尽管他们能轻而易举的占领大明控制区的三分之二以上的领地,对于他们而言,除了地盘扩大却没有什么实质性收获。

不过,好在在短时间内,双边不会再有大规模的战争生。

大明依旧可以把重心放在南边,即针对郑氏海盗的围剿上来。

郑氏海盗的沿海游击袭扰战术的确给大明朝廷造成了不少的麻烦,但现在随着禁卫军各布政使司、府、州、县、镇等地方自保团体的成立,整个东南沿海已经变成了随时警报随时应对的一张铁网,沿海劫掠袭扰的难度开始增加,促使郑氏海盗不得不让劫掠沿海的海盗规模变得更大,但越大就越容易被现。

在历经一个月的搜索与侦察以后,朝廷总算是现了这郑氏海盗集团在东南沿海的集结点,而三艘朝廷的主力舰队也立即朝这里集结。

随着大明沿海的封锁的越来越严格,游击战术的成本开始提高以后,郑氏海盗集团也不敢再和朝廷如此耗下去,也不得不拿出所有的力量与朝廷的主力舰队进行决战。

海战不比6战,不计较一城一池的得失,在这个海洋时代还未完全到来之时,任何一个船队都能在任何一处6地找到一块无主人的天然良港,特别是作为强大的郑氏海盗集团而言,用狡兔三窟形容都不为过。

所以,现在能逼得郑氏集团主力尽出,对于大明朝廷而言就已经算是得到了一半的胜利。

只要将这郑氏集团赖以生存的船只和熟稔海战的数万海盗全部歼灭,这个啸聚西太平洋并严重威胁大明海洋事业的级海盗集团才能彻底得意铲除。

顾三麻子此时的心情很兴奋,他作为前敌总指挥,三个主力舰队数百艘船只的指挥者,这算是他有生以来指挥过的最大规模的一次海战。

所以他也不得不认真对待,更何况,他此刻的敌人还曾经是他想不都敢想的海上霸主——郑芝龙!

郑芝龙也在打量着对面朝廷的船队,对于顾三麻子这个新崛起的海战新锐将领,他不敢再有任何的轻视的,因为他的两个兄弟都折在了这个人手里。

郑芝龙甚至还有些可惜自己没有见过这个顾三麻子一面。

船只太多,将整个广袤无垠的海面挤得是拥挤不堪,高耸的船帆在狂风的吹拂下出呼哧呼哧的声音,犹如鬼神在狼嚎一般,海鸟撕裂的惨叫着,他们似乎已经猜到这里将要变成修罗场,于是拼命的想要离开这里。

连带参与此次海战的禁卫军战士和海盗们也是屏气凝神,眼前已经望不到边的无数船只甚至许多犹如大山一般耸立在眼前的船只给他们带来的不只是震撼更是一种决定生死的压力。

无数短旗在飘来荡去,无数白磷弹冲入云霄,有时候还会听见沉闷的鼓声,这些都是各种命令在传达时带来的声响,他们简直就像是幽灵出的哀鸣一般将人的心弦拉得紧紧的。

第三百九十章 较量

大明朝廷的船只技术先进,航快,火炮射程远且准确性高。

而郑氏海盗集团的船只规模大,船只多,火炮也多,熟稔海战的经验性海盗成员更多。

可以说,两边各有优劣,总体而言,没有谁比谁更厉害。

“郑和”号和“于谦”号还有新服役的“徐达”号三艘蒸汽动力船只在大船云集的海面上并不起眼,虽然他们都是铁皮裹身,在两次海战中已经表现出了卓越的成绩。

但对于海战经验丰富的郑芝龙而言,如果在规模不大的海战中,这种航快火炮射程远反应敏捷的船只或许能挥出关键性作用,但现在这种大规模海战中,单凭几艘厉害的舰船是不能决定战局胜负的。

这就如同在6地战争中,涉及到十万以上的大规模作战,单个将领的勇猛很难左右到战局一般。

所以,郑芝龙并没有因此过于忌惮这些蒸汽动力船,他甚至已经为此准备敢死船,即以不怕死的中小型船只组成敢死队在作战上以同归于尽的方式缠住这三艘特别的船只。

但事实上,郑芝龙忽略了一个事实,或许他现在对海战的作战方式还局限在观察风向上却忽略了现在大明朝廷的舰队早就是一个系统式的编成。

即每一个舰队(现在只有三个舰队)以蒸汽动力船为核心编组成战斗单元,其配备的各种功能性船只是综合考虑了进攻、防守、掩护、补给、护卫等各种功能才配备的,可以说是天衣无缝,一个战斗单元能随时应变各种战局变化。

郑芝龙或许认为前两次海战之所以失败只是因为自己出动的船只太少,没有形成对朝廷这边的绝对优势而导致朝廷的蒸汽动力船只得以挥出所有的战力的缘故,而忽略了大明朝廷之所以能赢不仅仅是因为船只和火炮的先进也跟战斗理念和战斗编组更为先进有关。

郑芝龙的二弟郑芝虎此时也正站在“郑和”号上,他现在的身份是一名负责搬运弹药的普通杂役,但唯一不同的是,就是他身上还戴有镣铐。

与郑芝龙不同,郑芝虎在北海舰队上待了一年半载之后对大明朝廷的海军实力算是有了个详细了解,他也不敢再轻蔑的认为朝廷的海军就是那么的无知与盲目,至少通过观察,郑芝虎就不得不承认现在的大明舰队在很多方面已经不是自己这个经验丰富的海盗所能想到的,但细细一想明白后,却又不得不惊讶于这些战斗理念的强大。

郑芝虎很想给自己兄长写一封信,劝说郑芝龙不要再与朝廷顽抗到底,他甚至把这个想法给覃博桐也有所表达。

朱由校也同意了他可以跟郑芝龙进行书信来往,当然书信内容必须经过锦衣卫和兵部审核。

可是,郑芝龙并没有被郑芝虎通过书信的方式说服,他甚至开始表达出对自己这个二弟的不满,在他看来,自己这个二弟明显已经开始投向了朝廷,为此,郑芝龙还在回信中严斥郑芝虎不可轻信昏君之言,若再替朱由校游说,他郑芝龙甚至会直接断绝兄弟关系。

郑芝虎不好再劝,但到了此时,当他看见自己兄长郑芝龙同自己当初一样傲然的出动了所有的船只与朝廷决战时,心情也很是复杂。

双方都在抢占上风口,因而也都没有开炮,两方的船队犹如一条巨龙一般在海面上有规律地游动者,在各种旗语和指挥下拼命的转换着方向。

郑芝龙很想打破这个僵局,他的船只都是靠人力掉转方向和改变航,一旦这样长期僵持下去,他的船只将会变得更加迟钝。

为此,郑芝龙命令郑芝豹率先带一队敢死船队朝“郑和”号动进攻,以逼迫“郑和”号掉转方向,然后这时候,自己这边的主力船队将会立即掉转过来,抢占上风口,以密集的炮火打乱明军阵势。

顾三麻子见此不由得将望远镜调的更远了些,并笑道:“郑氏的船开始按耐不住了,急着想要开第一炮。”

“传我命令,郑和号将计就计,迅后撤,于谦号和徐达号在敌舰开始对郑和号炮时立即迅切入其郑氏集团之腰部,然后对准一边狠狠的打,这边郑和号则迅朝东南三十度方向行进,在于谦号和徐达号对较为有利的一边进行炮击时,郑和号立即挡住郑氏集团的另一侧,防止其对我于谦号和徐达号进行两面夹击!”

顾三麻子与郑芝龙的指挥方式不同,郑芝龙是以身边亲信部将为单位安排他们去完成战斗任务,而顾三麻子则直接以核心舰船为单位去布置作战战术,一般提到某个旗舰,便是以这个旗舰为核心的整个战斗单位都得跟着运转,而具体如何运转,则是该旗舰的指挥者直接负责的,顾三麻子不用去管,他只在乎结果。

郑和号是现在今大明朝廷的蒸汽动力船中服役最久的,在这艘舰船上的技术人员和海军战士也最熟稔这种新型动力舰船操控的,因而让他们独自去抵挡郑氏海盗集团一般的力量,顾三麻子是放心的。

而现在,郑和号正加的后撤者,在大量蒸汽动力的带动下,船体后方螺旋桨的运动,使得郑和号很轻松的后撤到了指定位置。

而冒死而来的郑氏敢死船则依旧是直接贴了上来,企图与郑和号同归于尽,同时郑芝豹也带着数十艘大船从上方朝郑和号压了过来。

郑芝豹此时憋着一口气,他很想狠狠的教训一下大明朝廷的海军一次,方能出这口恶气,所以他在朝郑和号压来时,度还是特别快,并没有因为之前败给顾三麻子引诱的他太深而长点记性。

或者说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这郑芝豹刚要进入自己和郑和号的射程且郑芝豹已经命己方船只立即用上风口对郑和号进行攻击时,郑和号突然就遁离了这里,犹如一阵风一般选择了差不多有一百五十度,就消弭于海际。

郑芝豹见此忙命自己的船只去追,却也没想到郑和号身后的十艘福船立即改变方向,且迅的打开炮门,对准这些急着追来的郑氏小船一阵炮轰。

而且,郑和号的度太快没一会儿就没了身影,但就在郑芝龙愕然之时,他的右翼就突然遭受到了猛烈的炮火袭击。

第三百九十一章 郑芝龙惨败

郑和号此时就犹如骤然起攻击的雄狮一般,两层火炮全都打开,喷射着火舌,将成吨的钢铁倾泻在了郑芝龙的右翼船队上。

开花弹再加上易燃剂的爆炸使得郑芝龙右翼船队中无数船只的木制船体顷刻间就燃起了熊熊烈火。

许多海盗也葬身火海,鬼哭狼嚎般直接从船上跳进了大喊,而摇曳在海里的鲨鱼似乎已经知道在这种情况下,上面总会掉下食物来,因而大都早早的在这里等待着,只要有人落进海里就直接叼入口中。

郑芝龙的右翼船队也忙转变方向,十余艘大型软帆船如遮天蔽日的高山一般呈一字型排开,双排火炮以俯冲的方式朝郑和号射击。

无数铁弹犹如瓢泼大雨一般朝郑和号的头上砸去,郑和号的指挥使黑娃不得不命令所有船员立即躲回船舱内,以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同时,郑和号也不得不立即迅撤离这里,因为虽说郑和号航快且反应敏捷,但到底郑和号的规模不及这些跟一座楼差不多的巨型船只,若是待在这里,只能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

所以,郑和号不得不迅撤离了这里,但因为其自身度快,得以在郑芝龙的舰船完全合围之前突围出去,但还是受了些损失,一些桅杆被打断了不少,甚至原本平滑的铁皮船体也被砸的是坑坑洼洼,一些船体内部的机器也震碎,蒸汽气缸也震坏了两台,使得整个郑和号的马力减不少。

但尽管如此,郑和号的航依旧要远远优于这些木制帆船,在这些大型木制帆船每一次企图对它来个以多欺少的战术时,郑和号总能巧妙的躲过去,并神出鬼没般从背后袭击这些大型木制帆船。

郑和号附属的补给船和辅佐炮击的船只也能迅切换位置与功能,一旦郑和号陷入即将被包围的危机,就会有更为敏捷的小型战船携带液体炸药冲破藩篱为郑和号提供突围方向,而一旦郑和号突围出来,补给战船也能立即补上,会有战斗小组迅将淡水和煤矿转运到郑和号上。

如此一来,郑好号依旧能在战船云集的郑氏海盗集团的右翼地带游刃有余,迫使郑芝龙的右翼疲于应战郑和号而无暇顾及其左翼。

而此时,郑芝龙的左翼情况则要糟糕得多,于谦号和徐达号此时就像是螃蟹的两只蟹脚一般狠狠的咬住了其左翼的尾两端,逼得郑芝龙的左翼尾不能相顾,整个左翼的上百艘战船硬是动弹不得。

只要有其左翼的船只敢冒头,这边于谦号或者徐达号就能迅疾掉转炮口对准其一顿狂轰滥炸,逼得其不得不缩回头去。

而郑芝龙的左翼也想反击,但每当其左翼的船只想反击时,于谦号和徐达号总能做到迅的撤离,而同时其所属的小型战船却若潜行于海面上的蚂蟥一般一咬上某艘大型战船就不松口,硬是要将其炸得面目全非才可。

以于谦号和徐达号两艘旗舰为核心的两只主力舰队不停的根据风向的改变而掉转方向并猎杀着不同方位的郑芝龙左翼船队。

郑芝龙恨得是咬牙切齿,他的坐船也在左翼中,但他没想到自己这边上百艘战船竟然拿这两配备诡异的两只舰队毫无办法。

一开始还有野心只靠自己左翼就能将朝廷这两只舰队吃掉的郑芝龙不得不考虑自己左翼的后路,并在自己这边阵营未完全大乱以前立即命令各营主力舰队调转方向,火朝右翼靠拢。

这边也同样在于谦号上指挥战斗的顾三麻子也看出了郑芝龙左翼舰船的变化,并立即命令于谦号和徐达号合并迅穿插去右翼,对郑芝龙的右翼进行猎杀。

郑芝龙的右翼舰船们正全力对郑和号进行围剿,几十艘大型木制帆船就一直围着郑和号转圈圈,虽说也使得郑和号吃了不少实心弹,使得郑和号的船体已经被毁得完全不像样子,其甲板也着了火,好在主要的船体部分都是叫了防火材料,因而受损也不大。

但郑和号附属的其他功能性舰船受损却是十分严重,已经有近三分之一的小型战船被砸成了碎木屑,上十艘朝廷木制辅助进攻的舰船和补给船都被摧毁,使得郑和号这只舰队越来越势单力薄。

但等到于谦号和徐达号到达时,战局就又突然逆转。

郑芝龙的右翼直接指挥者就是郑鸿逵,郑鸿逵现在正全力调动自己这边所有的主力战船对郑和号进行围攻根本就没有估计到自己的侧翼已经有朝廷另外两支力量包围而来。

这边,于谦号和徐达号一来就毫不客气地打开炮门,对准数十艘大型木制帆船的屁股就是一顿猛轰。

轰隆隆的一阵巨响后,许多郑氏海盗的主力战船顷刻间就被炸得木屑横飞起来,汹涌的海水也直接灌了进去,初始还很嚣张的对着郑和号的这些大型木制帆船转眼间就不得不面临被击沉的命运。

对郑和号的围剿顷刻间就因为于谦号和徐达号的到来而瓦解,准备不足的郑芝龙的右翼不得不面临比左翼还要严重的火力打击。

郑芝龙对此是恨得龇牙咧嘴,他这位四弟虽然足智多谋但在海战上却要比自己的二弟三弟稍逊一筹,可为谋士却不可为将,尤其是这种实战时,自己这位四弟就只知道逮着一只舰队打完全就忽略了整个战场还有其他的敌人船队。

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郑芝龙的二弟郑芝龙现在正卖力的在郑和号的船舱内搬运着弹药,待靠近一艘敌舰正朝自己这边撞了过来时,他更是条件性的喊道:“注意侧翼,掉转方向,以右侧门炮打断其桅杆,迫使其方向改变,避免相撞!”

听他这么一喊,他一旁的炮手早就慌了神,也不知道怎么操控,这郑芝龙见此便直接推开这炮手,自己开始装填其弹药和调试起方向来。

俄然一声炮响,一艘企图与郑和号同归于尽的大型敌舰因其桅杆突然折断,逆风行驶的船帆顷刻间就倒了下去,因而使得这艘大型敌舰因为失去动力而左右摇摆起来。

“是谁干的,真特么漂亮!”

顾三麻子不由得大声喝彩了一句,就让于谦号直接就撞上去,裹铁的于谦号船头就如铁犁头一般直接把这艘企图和郑和号同归于尽的大型敌舰犁成了两段。

郑芝龙的左翼船队总算是赶了上来,但顾三麻子此时却果断的命令三支舰队立即撤出战斗,在郑氏海盗这边无法炮击的安全范围内,三支舰队直接一字排开,打开炮门,对准郑芝龙这边合拢的主力舰队就是一阵猛轰。

在无数飞溅起的水花中,能看见无数木屑和尸体被炸上了天,然后又如下饺子一般落进了水里。

……

郑芝龙一拳砸在了栏杆上,内心极度愤满!

他之前以为自己的两个兄弟皆败于顾三麻子之手仅仅是因为自己的两个兄弟有勇无谋且过于轻敌再加上其朝廷的船舰利炮所致。

可如今,他算是看明白,这大明朝廷短短不过一年多,其提升的不仅仅是战船与火炮,还有战术配置,他现在才算明白,为什么自己这边想要歼灭其主力舰船那么困难,因为这些看似杂乱无章的大小战船却是按照一定的规律配合的,甚至这些大小船只都是为了那个核心主力舰进行服务的。

而此时,在郑芝龙的左右两翼船队合拢之后,朝廷这边也停止了攻击。

被炮弹炸的水花四溅而以至于因船体摇晃而波涛四起的海面又变得平静起来。

郑芝龙这边不敢再把各营主力舰船摆的太开以至于被朝廷这边给轻易打开切口,并进行各个击破的战术。

现在这郑氏集团只能各营主力舰船彼此紧挨着,互为羽翼,以免再遇到朝廷那快而又比泥鳅还滑的战船偷袭自己却又让自己措手不及的局面。

而朝廷这边,顾三麻子一见这郑氏集团的战术开始变得保守,而不再富于进攻,就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老子还以为这姓郑的家伙有多大能耐,如今看来也不过徒有虚名,老子还没放几炮呢,他就吓得屁滚尿流不敢,跟个缩头乌龟一样不敢冒头了!”

“这姓郑的肯定没有看过三国,他把这么多条船全都集中在一块倒是可以做到尾相顾,可却忘了这样也更加利于我们进行火攻,这些海盗肯定没读过三国。”

同在于谦号上的覃博桐不由得补充了一句。

“这些没文化的家伙要是读过三国早考秀才去了,干嘛还当海盗,如今正好,我们跟他好好上一课”,顾三麻子说着就命道:“传令,三支舰队以扇形方式逼近敌人主力,从三个方向进攻,在敌人炮火射程外停下来,接着由飞行营从上往下轰炸这郑家的海盗,反正一定要让他的船都烧起来,同时三艘主力舰为掩护,其余小型战船为主力从海面上火攻!”

顾三麻子一声令下,大明朝廷的三支主力舰队便在短暂的休整后就立即朝郑氏集团的主力舰队行驶而来。

郑芝龙这边,所有各营的主力舰船顿时如临大敌一般,忙将炮门打开,无数黑压压的炮口就直接对着朝廷舰队朝这边进攻而来的三个方向准备射击。

但让他们惊讶的是,大明朝廷的三支主力舰队依旧在他们射程之外停了下来,这让郑氏海盗这边感到很憋屈,想打而又打不到。

不过,这时候,细心的郑芝龙就现在对面敌军战舰上居然有无数大圆球似的东西升了起来,且还伴随着的一些大胆的独轮车形式的飞行器。

这让一些郑氏海盗一下子就感到一种莫名的恐惧感,其中一人更是不由得惊呼道:“这都是些什么人,难不成就是传说中的天兵天将,没想到朝廷有这个能耐,能请得动天上的人,那这样一来,我们这是在跟老太爷作对亚!”

没待郑芝龙等从疑惑中回过神来,这边,已经有飞行营的战士趁着海风比较温和的时候就直接把燃气包丢进了分布密集的郑芝龙的各主力营船队中。

顿时,就有无数船只开始蔓延起了大火,而朝廷这边的小型战船也疯狂地朝郑芝龙这边的大型帆船大幅度进攻,一些本来还好好好的船只顿时就被直接沉入海底。

郑芝龙其实也意识到自己这样很容易被火攻,要不然他也不会让大船在外,小船在内了,要的就是在朝廷的主力舰船进行火攻之时,能通过外围的大型木帆船的密集炮火逼退这朝廷的三艘主力舰船,迫使其没法逼近自己,而对自己进行火攻。

但这郑芝龙没想到的是,这个顾三麻子居然会转变思路,让自己的三艘主力舰船不再担负主攻而是充当掩护的功能,反而是让最小的战船带着火种来袭击自己的大型木帆船。

这样一来,自己这种高层炮台很难轰炸到这些密集如蝗虫却又更加灵巧的小型战船形成威胁,而与此同时,头顶上居然还会冒出许多可以直接丢大火的大圆球(热气球)。

郑芝龙和他的海盗们对此感到很奇怪,也有些暗自害怕起来。

他们的船只不少已经被熊熊燃烧起来,甚至连带着紧挨着一起的其他战船也被点燃。

郑芝龙见此只得命令自己的船队立即分散开来,且直接抢占上风口,好直接对大明的舰船进行进攻。

但这郑芝龙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命令各营主力船队分散开时,顾三麻子又命三艘主力舰船立即追击而去,只得彻底把这些海盗的主力船队打残为止。

几场交锋下来,郑芝龙的船队是越打越少,最终不过数十条战船还完好无损。

而朝廷这边则逐渐占了上风,并也没再讲究什么战法,直接压着郑芝龙的船队打,郑芝龙倒也不肯被动挨打,干脆就直接朝日本方向遁离。

顾三麻子忙命三艘主力舰船立即追上去,直追到了琉球种子岛,才将郑芝龙最后的一点残余力量给围住。

但在一场激战后,却没有郑芝龙的踪影。

顾三麻子对此不由得感到大为懊丧,他没有想到郑芝龙这么会跑。

第三百九十二章 震怒

夕阳西下,余晖下的海面上,硝烟开始逐渐消散。

除了东海舰队还在奉命搜寻郑芝龙下落外,北海舰队和南海舰队都已准备返航。

经此一战,将标志着啸聚于大明东南沿海,大明海贸展的阻碍即郑氏海盗集团被彻底打残,从此整个大明沿海的海贸将会彻底由民间商人海盗控制转为由朝廷控制,真正做到惠及民生。

而因激战而染红的海水与无数飘浮在海面上的尸体与木块也开始逐渐被海水沉降,随着第二天旭日东升之时,仿佛历史就翻开了心的画卷。

无论郑芝龙是否被抓到,其苦心经营数十年的海洋霸业算是彻底被朝廷摧毁,不过,朝廷也因此付出了不少的代价。

三支舰队受损也都不小,虽说“郑和号”、“于谦号”、“徐达号”这三艘蒸汽动力船受损并不严重,最多需要再运回大明船政局重新维修一次,但其他战船却也被击沉了不少,特别是起着至关重要的小型战船们,几乎很多都是人连带着船被敌舰撞入了海里。

北海舰队损失达三十余艘,南海舰队损失达五十余艘,东海舰队损失达四十余艘,对比于击沉的敌舰数量,也没有少到哪里去。

但只要胜了就好,对于年轻的大明海军而言,这或许只不过是个成人礼,或许这个成人礼代价有点大,皇家军事学院和大明海洋学堂培养的学员有近一半的学员牺牲,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次难得淬炼。

至少像顾三麻子、覃博桐、黑娃这些在原本历史上名不见经传的人物开始在这个时空里声名鹊起。

郑氏海盗集团在数日之内就被大明朝廷的三支舰队打得惨败,其主力几乎丧失殆尽,不仅仅为大明海军维护大明海洋权益赢得了一个很好的开局,也震慑了其他海盗集团。

比如同样也颇具实力的李魁奇海盗集团则从摇摆不定保持中立的态度在郑氏集团被挫败后没几日就向两广总督商周祚表达了自己愿意接受朝廷整编,甘愿不要任何官职,只希望能允准他去大明海洋学堂习学的意愿。

除此之外,郑芝龙海盗集团的惨败也让佛郎机和红番鬼等西方早期殖民者不得不开始重新审视大明这个古老的东方帝国。

本来因为图里亚男爵的死让这些西洋番已经有了要教训一下大明的想法,但此刻他们在见识到大明海军的实力后再加上大明这个数亿人规模的巨大市场使得他们在此刻都不得不保持了沉默。

作为红番鬼即荷兰东印度公司在太平洋的最高代表威明逊甚至已经通过福建巡抚熊文灿表达了想拜访一下大明皇帝朱由校的想法。

本来已经习惯用暴力轰开他国国门的红番鬼开始捡起他以前惯用的商业手段与大明交流,这自然能够说明他们已经对大明的实力产生了畏惧。

朱由校没有急着回复这些开始示好的西洋列强们,自己作为天朝上国的君王,虽然不得不承认这些西洋番是自己大明乃至整个东方文明体系在今后的数百年内的最大对手,而且这个对手不仅仅是在武力上对东方文明形成挑战还包括其思想文明体系,按照原有的历史轨迹,未来数百年内,东方文明将会受到其前所未有的打压,并逐渐失去世界主流思想文明的地位。

朱由校也仅仅是两广总督商周祚和福建巡抚熊文灿等地方督抚先和这些西洋番们进行接触。

……

郑芝龙海盗集团的铲除对于沿海尤其是闽浙一带的缙绅而言并不是一个值得称道的好消息。

事实上,朱由校的开海政策就一直遭受着这些缙绅们的抵制,只是如今的朱由校皇权掌握得很重,这些缙绅也就不敢多说,最多有个别激进者那祖制说法,也有人言及如今海盗之患皆因隆万开关之祸患引起。

朱由校也不客气以诋毁先帝为由杀了几个人比较跳的官员,又严令锦衣卫大力清查与郑氏海盗集团有勾连的地方乡绅势力。

且在趁着调集大量禁卫军来南方围剿海寇之机铲除了不少与郑氏海盗有所勾结的地方势力,使得郑氏海盗少了6地上的支持与援助,也使得这些沿海的缙绅不敢冒然与郑氏海盗集团沆瀣一气。

如今海盗一除,自然是要开海,这就意味着从此以后海洋贸易所带来的一大半利润将由流向沿海官僚缙绅地主改为流向朝廷尤其是皇家资本。

沿海的官僚缙绅们自然是百般个不愿意,但也是无可奈何,他们本以为郑芝龙的海盗集团能够让朝廷吃点苦头,到时候再让他们所依仗的文官集团趁机群起而攻之就能逼迫皇帝陛下朱由校放弃开海政策。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朝廷居然能大胜,而且现在还到了不得不开海的地步。

朱由校也知道自己一旦开海,将会触及到很多地方既得利益集团的利益,这些靠着读书与经商崛起的士大夫们是不愿意朝廷大开海贸而夺走他们的后花园的。

在如今北边罗刹国步步紧逼,建奴势力又有抬头之势的时候,朱由校还不好直接就动用皇权明旨全面开海,以避免引起大的动荡。

但他已经明确指示为稳定沿海局势,特命福建巡抚熊文灿、两江总督商周祚进行局部开海,即由朝廷管理海洋贸易,并允许地方百姓在朝廷管控下进行海洋贸易。

闽粤两地因土地贫瘠而又靠海,商业文化本就浓厚,对于开海也能够接受,也符合当地大多数底层百姓的利益,因而也不必担心会有太大的阻力。

熊文灿是四川泸定县人,而商周祚也是绍兴人,都属于传统士绅家庭,也就涉及不到海洋贸易的利润之争,因而对于朱由校的指示也能做到严格执行。

但企图一直霸占海洋利益且并不愿意就此轻易放弃的沿海缙绅们还是通过另一种方式向朝廷和朱由校表达了他们的愤慨!

……

因为两广总督商周祚已经早先一步设立了市舶提举司,且成功以广州、新安、澳门三处地方为要地在珠江三角洲打开了局面,并逐渐形成一片欣欣向荣之象,连带着商周祚也因此得了个太子少傅的加衔和广州府一年税赋百分之一的赏赐。

所以对于功利有股执着追求的熊文灿而言,眼见着人家两广都在为朝廷赚大把大把的银子且还收了大把大把的银子的情况下,他也不得不着急起来,想着尽快在泉州和厦门一带尽快的也把买卖做起来。

为此,熊文灿没有等皇家织造局和皇家工业公司的人主动来福建接洽,他就先一步派了自己的亲信去南京找了皇家织造局的茅以升,并也和皇家工业公司的巩永固联络,除此之外,他还联络上了闽浙一带好几十家比较有名的茶商和丝绸商等,为的就是尽早把福建的海贸也早点做起来。

熊文灿也不等朝廷款项的下拨,就先在皇家银行福建分局贷了款,建造了福建市舶提举司,并组织民工对厦门和泉州两地的港口进行改造,同时还建造船坞以及培训水手和专业海贸人才等。

对于红番鬼的主动前来接洽,熊文灿也表现的很热情,同两广总督商周祚因两广地区时常受到西洋番骚扰而对西洋番没什么好感不同,熊文灿对于这些西洋番倒也没有什么强烈的憎恶感。

这些红番鬼对于他而言而是财神爷,所以熊文灿一接洽上这些红番鬼,就立即跟他们达成了协定,即他这个福建巡抚将会如何鼓励他们来这里与大明进行买卖交易。

这一天正是福建开海互市的日子,自然是要庆贺一番的

熊文灿作为福建巡抚,自然也是要出席这样的场合的,他今日还特地入乡随俗了一回,亲自去闽南人信仰的妈祖庙前行了礼,甚至还与民同乐,亲自走下轿来,与当地一些沿海小贩进行交谈,询问其生活和对开海的意见。

虽说熊文灿作为一个混迹官场数十年的老官僚做这些有一半的原因是做给暗中观察的锦衣卫们看,并通过这些锦衣卫传到皇帝陛下朱由校的耳朵里,但他能做出行动来便也说明其人是有点能力的,至少是听朱由校的话的。

不过,令人想不到的是,就在熊文灿祭拜完妈祖庙,和一干闽浙一带的乡绅富商以及皇家工业公司和皇家织造局的代表进行密切商谈之时。

突然之间,熊文灿就栽倒在地上,胸前豁然出现一个血洞来,血汩汩的流了出来。

巡抚标兵亲卫立即冲了过来,却除了一股黑烟陡然消失于门口以外,并没有现任何一个可疑的人。

一直在暗中观察的锦衣卫暗哨对此也大感惊讶,不由得对另一锦衣卫低声惊呼道:“有人居然行刺了熊中丞,立即飞马告知给陛下!”

熊文灿此时两眼空洞的看着天花板,手捂住还在冒血的胸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心里却也是无比的悔恨,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就被人打了一枪。

在场的其他乡绅富商也都骇然不已地站了起来,但也都慌张的不知所措。

堂堂的一省巡抚被刺,整个福州城自然是要戒严的,这些远道而来的闽浙商人和皇家工业公司和皇家织造局的代表也只能滞留在这里,不能随意离开。

朱由校这里也很快就得知了福建巡抚熊文灿被刺的消息。

砰!

碎了一地的花瓶就足以表达了作为九五之尊的朱由校此时内心里的愤怒,虽说刺杀的是熊文灿,但这明显是在打他这个皇帝的脸。

因为闽地开海这一切的幕后主使者和倡导者都是自己这个大明皇帝陛下。

但现在,有人却明目张胆地在大庭广众之下行刺巡抚熊文灿,这让朱由校不得不龙颜大怒。

“真是岂有此理,一定要严查,严查到底!”

朱由校怒吼着,此时的他有一种自己的尊严被人践踏的感觉,他不敢相信自己都已经打败了最强劲的对手,居然还有人在这个时候跟自己唱对台戏。

李明睿见朱由校赤红着眼,只得冒着胆子站出来禀道:“陛下请息怒,这些人敢杀熊文灿,其意明显不是在熊文灿,这如同当年嘉靖年间张经之死一样,这些都说明背后那些反对朝廷的人势力有多强大,连熊文灿这样的官场老好人都会如此,更何况其他人,所以陛下,我们万万不能掉以轻心,微臣恳请加强对朝廷重臣的保护,并命令东厂严厉打击这些反动势力,不能再东林党和复社被打之后又冒出头来。”

“爱卿说的极是”,朱由校点了点头后就立即吩咐东厂务必在一月内侦破熊文灿遇刺案,同时命令东厂加强对各省重要官僚的保护,如卢象升、袁可立、马士英、孙承宗、商周祚等。

而熊文灿却侥幸没有因为中了一枪而立即丧命,好在现在大明已经开始在全省各地普及公立医院,而在福建也设立了公立医院,并且也开始有了外科人才。

熊文灿一遇刺就被立即送进了福建本地的公立医院,在做了简单处理后,就得到了朱由校特批谕旨,让熊文灿乘坐御舟走绿色通道火赶赴京城在大明皇家医院救治。

对于熊文灿的命,朱由校是一定要保的,并不是熊文灿这个官员有多么重要,而是不能让反动势力们的目的达成,即以为刺杀几名督抚就能震慑整个大明官场,迫使很多干实事的大臣不敢再踏踏实实的为朝廷做实事。

熊文灿虽然遇刺,但朱由校并没有要福建的开海事业停止的意思,但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巡抚人选。

甚至一时间也没几个文官提这件事,看得出来,没人愿意干这个事,因为谁都知道一旦坐在这个位置上,就会因为夺走许多人的财路而遭受到暗算。

但最终还是有一个叫毕自严的户部主事官毛遂自荐。

朱由校不由得大喜,要知道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有人敢去趟福建巡抚这这趟浑水,就足以让人很佩服了。

于是,朱由校当即就平台召见了这个叫毕自严的官员,并嘱咐了许多事,且当即升这毕自严正四品的右佥都御史衔抚治福建。

第三百九十三章 投降日本与夷灭三族

位于日本高知的平阪岛,乃郑芝龙海盗集团的巢穴。

在其主力被大明海军彻底击溃后,郑芝龙最终还是逃到了这里,而东海舰队则因为动力已竭,且战士已疲惫不堪,已无法再去与倭寇挑起战端,因而不得不折路返回。

更何况,此时与郑芝龙结盟的日本地方军事武装实力集团萨摩藩也已埋伏于平阪岛附近海域。

不过,对于郑芝龙而言,尽管他暂时获得了一丝喘息的机会,但已经没有几条船和多少人的他此时依旧不得不承认自己已经彻底失败的事实。

至少在接下来的日子,自己已经无法再聚集起足够强大的力量去与朝廷抗衡,甚至他现在已经没办法在压制其他海上势力。

包括现在这些本来也是在他庇护下生存的倭寇们,此时也开始有了轻视他的意思,萨摩藩更是让他拱手让出郑家在南洋的产业。

而且,还有日本征夷大将军即德川幕府德川家康还希望郑芝龙率其残部归附倭寇,并为自己的幕府服务,且供自己驱使。

但对于一个原本连大明帝国的督抚级官员都不放在眼里的大海盗郑芝龙而言,让自己就这么成为一个弹丸小国的家臣,这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所以,郑芝龙拒绝了德川家康的好意。

但他没想到的是,德川家康也没有之前那么好的脾气,素来欺软怕硬的岛国人之前畏惧郑芝龙是因为郑芝龙几乎就是这一带最强的海上势力,但现在郑芝龙已经是丧家之犬,如果不能为自己所用,作为日本的实际统治者——德川家康自然也想从郑芝龙身上再咬下一块肉来。

于是,德川幕府便直接出动了三万大军朝平阪岛而来,借口自然是剿灭匪寇,收复被海盗夺走的领地,而且还特地借用了大明的名义,即要彻底剪灭背叛天朝上国的匪寇。

郑芝龙在得知这消息后自然是万分气愤,好在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此时的日本再也不是万历时期那样有所谓的战将无数,即便郑芝龙已经没有多少武力,却还是击退了德川幕府的三万大军。

不过,郑芝龙并没有因此就要好好教训这德川家康。

因为,郑芝龙深知自己的大敌不是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倭寇,而是大明朝廷,是朱由校!

而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寻找一个平静的港湾进行休养生息,并期待他日能够卷土重来,只要朝廷不再派大军来剿,他相信自己依旧能重新崛起。

为此,郑芝龙决定还是臣服于日本,做一个日本的实力外藩,这样还能够得到日本德川幕府的一些资助,并避免与其他武士集团生不必要的冲突。

德川家康最终也不得不同意了郑芝龙的这个决定,虽然不能动这郑芝龙分豪,但能让这种天朝上国的海上势力归附,对于德川家康而已,是一件值得载入史册的功勋。

他甚至因此还特地上报给了日本天皇,为此要了不少赏赐。

就这样郑芝龙就成了日本的一股外藩势力。

……

朱由校此时还不知道郑芝龙归附了日本,做了第一个投降日本的大汉奸,熊文灿的遇刺让朱由校深刻认识到国内背后反对开海的势力的强大与顽固。

而且,就在熊文灿遇刺后不久,朱由校就从东厂处得到消息,两广总督商周祚的一小妾因偷食了商周祚的杏仁羹而突然毒身亡,东厂的人特地以此事件顺藤摸瓜,成功捣毁了一个以秘密杀害朝廷大员为目的团伙帮派。

这个团伙大多数是以前在运河一带靠漕运生存的漕帮成员,但因为两京大道的开通和以及大明海军建立后带来的海运的繁华使得漕运的作用开始下降,许多漕帮成员就落草为寇,或者成了背后一些反动势力利用的工具。

东厂在对这些团伙进行严格审讯并通过各种方式明察暗访后得到了此次一系列的秘密刺杀事件的幕后主使,但让朱由校没想到的,却不仅仅牵涉到沿海的一些富商,还牵扯到朝廷的官员甚至还有勋戚与皇室成员。

这让得知真相的朱由校极为震怒,这些人为了阻止海贸带来的巨额利润收归国有而不惜以连续刺杀沿海督抚官员的卑鄙手段以迫使没有任何一个官员敢再为朝廷为朱由校做改革的急先锋。

为了让自己在大明的改革事业继续进行下去,也为了给现在还愿意为自己办实事的官员们一颗定心丸。

朱由校没有因为这些背后势力的强大和错综复杂而选择放过,既然这些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悍然行刺一省巡抚甚至还蓄意谋杀两省之总督,那这些反动势力就应该承担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

右谕德同时又是国子监祭酒的李建泰是下一任内阁大学士的热门人选,尽管朱由校对这个在原本历史上的崇祯朝没什么好表现的官员没什么好印象,但看在此人最后在投降建奴后又与姜壤一同反清,因而朱由校便没有对他怎么样。

但朱由校没有想到的是,此次谋杀熊文灿和商周祚等督抚大员的案件中,竟然就是这个人的主谋。

而且在得到东厂的详细资料后,朱由校才不得不承认,八大晋商的铲除并不代表着晋商在大明彻底的没落,一些经营内销和海贸的晋商并没有怎么受损,反而在进行边境贸易的大部分晋商被铲除后,他们还因此获得了更大的展,并成为新的晋商势力。

而李建泰的李家就是这里面的一个代表,对于朝廷铲除八大晋商对于他而言是有利的,所以他没有站出来反对,但现在涉及到家族利益与朝廷利益的冲突,他还是选择了维护前者,因为君王没了可以换一个重新效忠,但家族一旦没了,自己将无法在这个社会上活下来。

朱由校没想过就因为李建泰现在是清流里的高阶文官而对他网开一面,在得知李建泰家族参与此事后,朱由校直接下达了夷灭三族的旨意。

“朕已经说过,但凡因一己之私而罔顾朝廷意旨和国家利益者,直接夷灭三族,当祸国罪论处!”

朱由校说后,东厂的数百缇骑便立即赶赴了国子监,而随同的还有驻京城的禁卫军一个营,并且还派了人立即赶赴山西李氏老家,命令孙传庭协助朝廷剿灭李家。

第三百九十四章 又要搞大清洗

朝廷对掌握着绝大多数财富的大乡绅与大商人一直是高压状态,这一点,李建泰也不是不知道。

但人总是喜欢麻痹自己,并习惯性的因为危机的减轻而开始习惯于安逸,而李建泰等人就是如此,在利益面前,他忘记了厂卫的力量,而天真的以为靠刺杀这类下三滥的手段就能吓破朱由校和朱由校信任的官员们。

当然,在这个时代,也不可能会有多么卓越的官员能对朱由校这个皇帝形成多强大的挑战,毕竟不是谁都能成为杨廷和和张居正这样的人物。

而李建泰自然就更加不能,要知道,在原本历史上的崇祯十七年,这个天真的家伙就因为自信满满的要回山西帮助崇祯帝击退李自成而请缨出京御敌。

可谁料,这个李建泰刚出了京城没多久,就意识到了李自成的强大,吓得龟缩在河间府不敢向前,最后还恬不知耻地要求带太子逃到南方去。

而如今的李建泰也是如此的自负而愚蠢,他很自信地自斟着酒,豪气干云的朝对面的永安伯李永清敬了一杯酒:“李爵爷暂且请放宽心,朝廷查不到我们头上来的,不过那熊文灿和商周祚还真是走运,我们安排的如此缜密,居然也没死。”

“这也是他们命不该绝,不过,李祭酒,依我看,要不我们收手吧,这个还真不是好玩的,现在整个京城全都是东厂的人到处访查,据说从保定到凤阳也都是,风声有些紧了,若是有半点差错,可就不好了。”

李永清说道。

李建泰借着酒兴倒也有几分胆量,很是不屑地轻笑了笑:“朝廷,呵呵,朝廷算什么,大不了就是这颗人头落地罢了,天下士大夫三分之二的财富都叫他们夺了去,我们寒窗十载又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荣华富贵吗,而如今却跟我们谈什么大明江山社稷,江山社稷是他朱家的事,跟我们有什么相干!”

李建泰一顿牢骚完之后便又意兴阑珊的作起诗来,但就在他兴致颇浓之时,前院就已经传来了一阵骚乱之声。

永安伯李永清第一个现了异常,并道:“李祭酒,你家前院是着火了不成”,李建泰回头一看,却前院的天空呈现出红彤彤的一片,他也不由得顿住了神。

而这时候,俄然已有戴刀的东厂番子从前院角门鱼贯而入,且紧接着的一批的东厂番子则是看见李府中人便直接斩杀。

顿时,在李建泰面前溅起了一片血雾,李建泰也因此酒醒了不少,并也不由得感到大为惊骇,忙喝道:“你们,你们这是干什么,何故闯本官私宅,擅杀本官家眷!”

身穿蟒袍,头戴红缨帽的刘汝愚这时候站了出来,两手套进袖子里,高声呼喊道:“奉旨意,经查实,国子监祭酒李建泰图谋不轨,陷害朝中栋梁,居心叵测,当夷三族,以儆效尤!”

李建泰听此愣了片刻,倒是永安伯李永清先晕了过去。

李建泰在愣了片刻后反而还哈哈大笑起来,谁也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且没待他这东厂的人来杀他,他就直接撞向了木柱,但到底没撞下去,在半途中又停了下来,紧接着就又无奈的嚎啕大哭了起来。

刘汝愚见此不由得摇了摇头,心想当今陛下说的对,如今这些文官们是一代不如一代了,且不说能力如何,连气节也不比成化正德年间了,连自杀的勇气也没有,撞个柱子都不敢撞下去。

不过,这样也好,对于刘汝愚而言,这样也省去许多麻烦,正好可以借着李建泰这条线索继续摸索下去。

“李建泰之性命暂且留着,其余家眷一个不留,其府里所有案牍文书一律封存,严加查验与之来往之人!”

刘汝愚说后就来到了李建泰身前,突然就现了永宁伯李永清也躺在了这里,就不由得惊异地问道:“咦,李爵爷怎么也在这里,将他带下去,次日一早就禀告给陛下!”

东厂的番子刚一提起永宁伯李永清,这永宁伯李永清就突然醒了过来,忙鬼哭狼嚎道:“冤枉啊,冤枉啊,刘公公,烦请你一定要转告陛下,微臣真的是冤枉啊,微臣都是听了这李建泰的挑唆,说只要掉几颗脑袋,东南就能依旧保持原样,自己就还能赚钱,只是郑家人换成李家人而已,但微臣真的没敢蓄谋杀害朝廷命官呀!”

刘汝愚见永安伯李永清哭得如此凄惨,也不好再说什么狠话,只得好言相劝道:“你请放心,我会把你的话原样转达给陛下的,但你现在既然出现在这里,就不是一两句话能简简单单的说清楚的,你先回我东缉事厂待几日,如果真的查实跟你没有关系,我们会放你回府的。”

一听刘汝愚这么说,这永安伯李永清自是不肯,忙挣扎着要离开:“不行,我不能跟你们去东缉事厂,去了那里就不能活着回来了,你们放过我,放过我好不好,我可以给你们很多银子,我可以给你们很多银子的!”

刘汝愚见此不由得感到很是恼火,干脆一掌把这永安伯拍晕,并吩咐道:”押下去!”

第二日一大早,朱由校就得知了李建泰被拿,其府邸家眷被杀,以及永安伯也出现在李建泰的府邸且被押解进了东厂一事。

“现在是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不必在乎这些人是什么身份,一律严加审问,审问出人物无论其官职有多高,权力有多大,一律先抓再审,朕倒要看看,这里面的水到底有多深。”

朱由校毅然下达了这样的命令,并又吩咐兵部左侍郎杨嗣昌道:“传朕旨意,调集禁卫军第三军进入京城戒严,加强城中巡逻,以谨防生变。”

杨嗣昌只得领命而去,并也感受到出来,当今陛下这是动了杀心,想要再大清洗一遍,好重新整合力量,为接下来的北方灭建奴和打击罗刹国打基础,以免到时候陷入内忧外患的境地。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朱由校虽然不过动了动嘴皮子,但在一夜之间就决定了无数人的生死,大明这个国家暴力机器一运转起来,整个京城就陷入了一片恐怖氛围之中,也不只是京城,其他地区原本只是潜伏的东厂也开始活跃起来。

第三百九十五章 让伽利略来大明

天启朝的中叶对于大明百姓而言是一个继隆万年间后的又一个平静而又温暖的春天,但对于官员和勋戚们而言却是一个继洪武永乐成化嘉靖后又一个严冬。

非是朱由校想要跟这些官僚们过意不去,毕竟大家都属于统治阶级,都属于万恶的既得利益者,但自己想要的是统治的长期合法化,而这些贪婪而又自私的家伙们不但败坏着自己合法统治百姓的形象如今还阻碍自己在海外赚银子。

朱由校这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答应的,想赚银子,大家可以一起赚,但若是只想自己赚银子不让自己这个皇帝赚,那自己这个皇帝只能强制剥夺你合法赚银子的权力。

永宁伯李永清没有架得住审讯,很快就供出了好几个国公侯爵伯爵的勋戚,而且拔出萝卜还带出泥,连带着朝中的内阁大学士和尚书侍郎也有几个牵连了进来。

朱由校这才看明白,敢情这满朝文武很多都还是阴里一套明里一套,好在现在自己权力正是如日中天之时,这些人还只是对听自己话的官员实行非常手段,还没有出现几年前敢在自己这个皇帝身上做文章的地步。

但谁也不敢确定,随着事态展,会不会真的有胆大包天的官员在自己身上做文章,朱由校不由得感到一阵惶恐,恍惚间这整个大明朝就没有一个值得自己信任的人。

即便是李明睿又如何,嘉靖死之前,徐阶也是一个极听话的,对嘉靖的言听计从甚至不逊色于严嵩。

但嘉靖一死,不还是玩了嘉靖一把吗?

“除了李建泰,六部九卿和内阁几位没甚太大关联的阁老先暂且压下来,但把这些供词和材料都给他们每人送一份过去,让他们写自辩词,如果还恋栈权位,就老老实实的配合朕做个表率,如果不想把吃进嘴里的吐出来,就给朕继续查!”

朱由校没想到会牵涉出这么多的官员出来,但他还不想把自己的整个官僚体系给彻底搞崩溃,尤其是六部和内阁这种行政衙门,这里面的许多老油条都是自己又爱又恨的,但自己乃至于整个大明的百姓们偏偏又都离不了他们,没有这些虚伪的循吏支撑着这个帝国运转,大明上下之间的联系就会彻底中断。

所以,少不得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改变一下策略。

但该震慑的还是要震慑的,李建泰这样的清流官员又没什么实际价值的自然是要被当做杀鸡儆猴的鸡好好凌迟一番的,而永安伯也被当做震慑勋戚的代表死在了绞刑架上。

这些人的死倒也的确让整个大明的官僚担惊受怕了一阵子,牵涉到这里面的内阁和六部的重臣也不得不老老实实地写好自辩词,其实也就是做检讨,给大老板即皇帝陛下朱由校检讨自己在思想觉悟上是怎么落后了的,以致于背离了皇帝陛下的嘱托与教诲,对不起君王,对不起百姓。

现在禁卫军平了吴襄和吴三桂父子,使得尾大不掉的关宁军走向了没落,又彻底灭了科尔沁部和喀尔喀部,如今更是灭了郑氏海盗集团,可以说,在现在的大明,朱由校掌握的禁卫军已经成了大明帝国最强大的震慑力量,也正是因此,朱由校才能肆无忌惮地动东厂对百官进行严厉的打击。

但朱由校深刻的明白一点,自己这如日中天的皇权正是基于自己现在控制了大明大部分的财富,而不再是由士大夫阶层控制大部分的社会财富,因而整个帝国的军权才能由自己掌控而不是再由文官集团掌控。

现在自己这么做就是要长久占有大明绝大部分财富支配权的意思,可以预见的是,今后大明国库收入的大部分将来自于海贸,事实上现在的海贸就已经造就了许多的富可敌国的家族,朱由校要做的就是要让这海贸不能只是造出几个富可敌国的家族出来,而是让国家变得富有,并让这些社会财富去进一步推动生产力的展,进而使得整个大明进入一个良性循环的展模式。

而不是,让大明出现富者愈富,穷者愈穷的局面,从而使得社会矛盾尖锐,朝廷疲于维稳而耗费大量财富并最终破产被另一政权取代。

没人再敢对朝廷开海一事提出异议,也不敢在暗地里搞小动作,一些沿海的大商贾不得不按照朝廷的安排接受朝廷的改造,且规规矩矩的向朝廷缴纳进出口的税额。

他们的后台靠山不敢再为他们说话,为了赚钱,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按照章程来。

大明的海岸线很长,将来可以开放的埠头还有很多,但现在还不是真正海洋时代,海外市场也没有完全打开,基本上对大明货物最大的需求方还是地中海一带以及西欧地区,近海的也最多是朝鲜和日本。

所以,现在直接全部开放倒也不现实,但在一些紧要处开辟军港倒是有必要的。

虽然现在大明的外部军事压力仍然主要来自北方,但从长远来看,大明要想扩大自己的利益,主要角逐场还是这广袤的海洋,南洋虽然已经有了许多汉人,但还没有真正展现出大明的控制力和军事威慑。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不安分的海外之国如日本和爪哇等,以及缅甸等。

另外,已经开始频繁出现于东半球的西方列强已经开始逐步蚕食完整个世界,自己大明若再不抓紧,估计没多少年,整个世界将会彻底成了西方的势力范围,比如美洲和澳洲等尚未完全开放的地区。

所以,按照朱由校的计划,海军的军费的开支得继续增加,整个海军的规模则继续增加,大明海洋学堂将要继续扩大办学规模,要满足整个大明各方海洋事业的人才需求。

参加这次剿除郑氏海盗集团的大明海军各级官兵们尤其是多次参与实战而经验丰富的官兵们大都又被调回了大明海洋学堂进行回炉重造,而同时又招了许多新进的学员,并在沿海设置多处招兵点,专门进行海军作战人员的招聘。

闽浙和两广地区的海贸也开始了进入国家管控阶段,新安、上海等名不见经传的县城开始崛起,越来越多的中外商船在这一带云集,西洋番以及被西洋番带来贩卖的昆仑奴等都开始频繁出现在沿海港口。

皇家工业公司的玻璃、银镜、铝制品以及肥皂、香皂等成了海外畅销品,订单已经排到了三年后。而军械司本打算淘汰的天启一式燧枪也被大量抢购,尤其是琉球、朝鲜、日本等二流国家,除此之外,一些海盗也会来购买军械司的武器。

朱由校并不反对将一些落后一代的武器卖给周边国家乃至于自己大明未来的敌人,毕竟这样做既赚到了钱也将该国度武器更新牢牢控制在了自己手里。

皇家织造局的丝绸和各种款式各异的成衣也开始大量外销,也不仅仅是这些皇家资本,景德镇的瓷器和松江的棉布以及金华的火腿和山西的醋等各类大明地方商品也开始畅销出去。

朱由校甚至还鼓励这些地方官员多开地方特产,并鼓励这些商人将这些口碑较好的地方特产打造成国际知名的商品。

为此,朱由校还特地令户部专门成立机构对这些特产进行保护,且还在关税上给予一定的优惠。

当然,也不仅仅外销出去,大量西洋的商品也比以前更大规模的拥入大明国内,不仅仅西洋钟和让人大明百姓瞠目结舌的油画,还有大量思想前卫的学术类著作。

朱由校没有明令禁止西洋番的传教士在大明传教,只要这些传教士不带有政治目的,不干预大明政务,不歧视别的宗教不搞宗教斗争,不强迫百姓入教,他都可以允许这些传教士在大明活动,并允许他们自己筹集款项建造教堂。

但朱由校自己抠门的很,并不提倡和鼓励中央朝廷和地方衙门出资为这些传教士建造教堂,而这些传教士只得利用自己赚来的钱在大明国内购置土地并建造了一系列比较独特的教堂,一时间哥特式建筑如雨后春笋般在大明各地出现。

这也引起了大明建筑业的变革,开始有人尝试着用中西结合的方式诠释艺术。

也不仅仅是艺术,包括医学以及其他自然科学的交流也比之前更加密切起来,甚至朱由校还以降低三毫厘关税的利益诱使意大里亚商人蒙特泽西将此时年过花甲的伽利略给带到了大明。

意大里亚商人蒙特泽西不知道这个遥远的东方帝国帝王为何会对自己国家的一个不被教会喜欢且思想很异端的老头感兴趣。

但为了那个可以让自己节约许多成本的关税让利还是让他乖乖的把伽利略送到了大明,至于他用了什么手段,朱由校却没有过问,无论他是绑来的还是请来的,只要这种载入科学史册且促进整个人类里程碑式展的科学巨匠一踏上大明国土,朱由校就没打算放过。

此时已经移居佛罗伦萨且本是托斯康大公爵的席哲学家和科学家的伽利略也同其他欧罗巴人一样对马可波罗的著作里记载的那个东方古老帝国很是向往,所以当他收到托斯康大公爵好友商人蒙特泽西的邀请后他就产生了兴趣,并在得到一篇光的波粒二象性论文后就更加笃定了要去一趟那个遥远的东方国度的想法。

他虽然好奇大明帝国是否真的是欧罗巴人传说中的那么富饶与平等,但他也没想过要在六十余岁远渡重洋去一个未去过的国度冒险,毕竟不是谁都愿意远离家乡的。

而恰恰是这篇关于光的波粒二象性的论文引起了他的极大的兴趣,作为一个集“近代实验科学奠基人之一,近代力学之父、现代科学之父”等多个头衔于一身的科学巨匠,他对这种关于光学的新观点也是极为感兴趣的。

当意大里亚商人蒙特泽西告诉他这篇文章是他翻译自大明帝国皇家科学院的期刊时,他就迫不及待地想早日踏上那片传说中的神圣土地,去寻找那位能提出如此新颖观点的人。

在海上漂泊了数月的伽利略利用这段时间且在蒙特泽西的帮助下开始学习识别汉字与掌握大明凤阳官话。

既然作为天才科学家,即便已经年过花甲,但伽利略的智力依旧异于常人,只不过短短几月,他便能简易的识别汉字和阅读意思浅显的文章,但若是如《阿房宫赋》这样的文章,他还是有些难度的。

但了解汉字以后,还是让他对于这个大明帝国的东方文明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从来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可以通过这种语言和文字去交流。

伽利略很兴奋,他觉得自己没有白来这一趟,特别是在看见整个广州府城的城门和斗拱建筑时,更是惊讶于这个世界上还有如此精美的木制宫殿。

但让他没想到的是,就在他兴奋不已的听着蒙特泽西给自己讲述着这大明帝国尤其是岭南一带的风俗与禁忌之时,突然城门出现一队身着飞鱼服,手持绣春刀的锦衣卫,为的还是一名锦衣卫千户,只见这锦衣卫千户直接走到蒙特泽西面前:“你就是意大里亚人蒙特泽西吧,你给制台商大人的回信说你已将陛下要的人请到了大明,此人现在何处!”

伽利略此时也猜得出这些人怕就是这个帝国的骑士了,看其衣着的确很不一样,但的确很华美,其威严似乎比教皇身边的神父还有严肃几分。

伽利略向来对这种执掌有权柄的人极度厌恶的,因而也就没有说什么,神色淡定的打量着这个陌生的世界,衣着似乎要比意大里亚保守,但的确要比意大里亚富裕,尤其是这些建筑和那些貌似有地位的人,道路的确要干净得多。

蒙特泽西在大明待了许久,可知道这些锦衣卫的厉害,忙用蹩脚的大明官话回道:“几位差爷,这位就是伽利略了。”

这名锦衣卫千户见他指着旁边一位满脸白胡子,脸略微扁平的人,便直接一挥手道:“拿下!”

于是,便有两锦衣卫校尉直接把住伽利略的肩膀,直接把他往广州城里拽去。

第三百九十六章 两广总督见伽利略

伽利略没想到自己一踏上这片陌生的土地就被这些看上去衣着华贵却也一样野蛮霸道的人给抓了起来。

这让一开始很兴奋很好奇的伽利略顿时有些不爽快起来,他恼怒地瞪了蒙特泽西一眼,就无可奈何的被锦衣卫们给强行装进了马车。

蒙特泽西也很是无奈,他也不知道这两广总督商周祚突然面见他想他要一个叫伽利略且在佛罗伦萨住的人到底是有什么目的,他只想着实现商周祚这个要求,并为此谋求一丝关税征收上的一点优惠。

对于伽利略是要被这些人抓去当苦力或者是这位商大人与伽利略有什么仇怨而要将伽利略杀死或者斩等,他是不想过问的,他想通过这么一个简单交易为自己多捞点好处。

所以,在见到这锦衣卫抓走伽利略后,他也没有多问什么,而是直接去了两广总督府衙门,递帖子请求面见两广总督商周祚。

如今的商周祚对于他们这些外夷商人而言就是掌控了他们生杀大权的人,也是他们的财神爷,所以对于这位大明帝国的总督,他是不得不小心面对的。

因此时的大明国力强大,而且也没有经历过被西方殖民的命运,所以商周祚这样向来重华夏而轻外夷的书生型官员对于蒙特泽西这样的外夷商人并没有多么的温和,甚至态度还有些傲慢,而且一旦这些外夷商人有丁点违背大明朝的律例,处理起来也是毫不客气。

不过,商周祚既然作为朝廷的官员,朱由校给他的指示又是要让两广特别是广州府一带的海贸繁华起来,且每年要给朝廷缴纳大量的赋税,因而对于这些外夷商人,只要这些人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做生意,他还是能降尊纡贵的接触一下的,至少也表现一下自己比较亲民的形象。

所以,当蒙特泽西的帖子递进两广总督府衙门后,商周祚还是选择了见他一面,通过微小的商税让利来鼓励更多的西洋科学巨匠来到大明是当今皇帝陛下朱由校的意愿,他自然不会违背,所以也就没有打算要食这蒙特泽西的言。

蒙特泽西走进了两广总督府衙门,拍了拍衣领,理了理头上的卷,就急急忙忙的走了进来,可他一进来却看见伽利略正和两广总督商周祚在厅堂里品茶。

这倒让蒙特泽西不由得瞠目结舌,在他跟两广总督商周祚打的几次交道里,他可从来没有过和这位大明帝国的总督对面而坐的时候,而如今这位不过是托斯康大公爵身边一闲人的伽利略为何却能得到这位大明帝国总督如此待遇?

蒙特泽西很不明白,本以为伽利略会被上火山下油锅的他哪里会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尽管心里是震撼不已,蒙特泽西还是强自镇定朝两广总督商周祚弯腰行了一礼,这个矮个子总督手里握着自己今年是赚五百万鹰洋还是亏损五百万鹰洋的权柄,自己不得不恭敬些。

商周祚见蒙特泽西行了礼,也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也不转头,依旧低头吹拂着热茶对伽利略道:“本官对杂学一概并不感兴趣,但当今圣上却是个博闻强识之人,对于尔等西方之格物算术尤为在意,实不相瞒,今日请你来本官府上一叙,也是当今陛下的意思,若是按照以往的规矩,能坐在这个位置的至少是四品以上的要员或者是本官的同年旧友。”

借助于旁边通译的翻译和自己良好的领悟力,伽利略也大致明白了这个人的意思,他这才明白敢情这个穿着宽袍大袖,头戴着乌纱帽,胸前绣着锦鸡的居然是这个帝国官员的象征。

而之所以让自己来这里,则是这个帝国的帝王的意思,伽利略开始有些好奇这个帝国的帝王到底是什么人物,为什么会同自己一样对这些不被世俗掌权者所喜爱的学问好奇。

“尊敬的总督阁下,可否让我见一见贵国的皇帝陛下”,伽利略也很礼貌的朝商周祚行了一礼。

不知怎么,素来对这种外夷并不瞧得上的商周祚觉得眼前这个老头似乎有一种异于常人的气度,至少没有旁边这位叫蒙特泽西的意大里亚人那么市侩与圆滑。

“或许这就是他们欧罗巴的士子,看上去倒也有几分书卷气”,商周祚说毕后便又将锦衣卫千户端木乘风叫到了跟前,嘱托了几句后就让他火将这伽利略送到京城面见陛下。

而直到伽利略走后,商周祚才开始理会起蒙特泽西来。

蒙特泽西最终也得到了他想要的,商周祚答应了给予他的买卖在关税征收上一定的优惠,并给了他一份名单,鼓励他继续去搜罗大明皇帝陛下感兴趣的人来大明。

生物有条件反射的特性,人也一样,一旦现这件事有利可图以后,他会继续将这件事坐下去。

蒙特泽西也一样,当他从让伽利略来到大明以后便现出卖几个西洋人来大明满足大明皇帝陛下的特殊癖好(在他看来,这个大明帝国的帝王需要这些人肯定是有特殊的癖好)似乎是一件一本万利的大好事,他决定在这方面继续努力,而两广总督商周祚给自己的这份名单似乎就是自己未来成为意大里亚最富有的人的钥匙。

与商人蒙特泽西比较在意利害得失不同,作为一个只对搞清楚万物真理的科学家伽利略而言,他不在乎自己此去这个帝国的都会得到什么待遇,会不会当官,会不会被人当做异教徒杀死,他现在只想早点知道是谁提出了光的波粒二象性,那位大明帝王即这个国度的最高权力执掌者是否真的与教皇不同,是支持科学的。

平坦的大道和华彩的画船以及飘逸潇洒的年轻公子让伽利略恍惚来到了天上人间一般,当他进入京城后,更是被这里的繁华所吸引,他从来没想到一个国都居然可以有如此多的人,这里的宫殿可以如此的宏伟,殿宇楼阁可以如此的华丽。

再看见那些行人彬彬有礼(也只有士子才有精力在大街上闲逛),伽利略心里更是震撼,暗叹或许这才是理想国度,人与人之间和平而又平等互敬,在看见一年轻人背着一老妪前行的时候,心里更是感叹这里的人很注重尊老爱幼,注重人伦。

第三百九十七章 伽利略眼中的大明

没人对他这个邋遢的老头子感兴趣,诺大的北京城,伽利略放眼一瞥也能看见不少跟自己一样肤色的人种。

甚至不少也同这里的人一样穿着一种没有分出裤子与上衣的袍子,如果不是这些胸前带有十字架,伽利略很难一眼就分辨得出来这些人是跟自己一样来自遥远的西方。

但这也让伽利略不得不感叹这个古老帝国或许并不是传说中的那么闭塞而又不可靠近,至少这种各色人种能自由在大街上买卖还是很难得的。

叮叮当当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引起伽利略的极大好奇,当他靠近这种很长很长的马车停在路边,一群排着队的人66续续的上了马车时,不由得感叹或许在欧罗巴也应该有这种属于普通民众的交通方式,华丽的马车不应该只是权贵专用。

让伽利略更欣喜的是,这个古老的东方帝国或许真的是一个极度自由的国度。

因为他现在这个国度的芸芸众生中,很多人似乎没有宗教信仰的标志物,没有醒目的图腾,也没有因为信仰而随时生残杀的场景,即便有信仰的人,但这些宗教信仰不同的人却能和平的相处!

这是伽利略无法想象的,那些光着头穿着一种灰色袍子的或许是传说中的和尚,而那些带着帽子手持拂尘的或许是这个帝国传说中的道士,再加上跟自己一样戴着十字架的传教士以及穿了一身白袍的小亚细亚人。

他们是怎么做到和平相处的,再看看那些正制止一场因为买卖纠纷而生了争执的军士(实际上是兵马司的人)们,伽利略似乎明白了事实的真相,这不是一个靠宗教统治的国度,他们的社会秩序是职业政治家来建立的。

偶然经过顺天府学宫,当伽利略看见一些贫富不一的年轻士子正对着一栏写着汉字的告示朗读之时,便已猜到这些或许就是蒙特泽西给自己提到过的这个大明帝国里的读书人,这些人将会被进行人格与道德修养的训练,优秀者将会进入仕途做官,统御万民。

伽利略很欣赏这种靠学识决定谁来管理这个国度的制度,他讨厌那种依靠血统来决定政治身份的高低。

因为他自己本身就是一个靠学识崛起而不是靠高贵血统崛起的人。

不知不觉,伽利略已经爱上了这个叫大明的古老东方帝国,他先感叹这里的辽阔,其次感叹这里的与众不同,再则就是这里的自由与平等。

或许他看见的只是表面,或许任何一个人都会对比自己国家强大的国家感兴趣,毕竟人都是往高处走的。

但至少现在伽利略已经不排斥来到大明了,甚至也对蒙特泽西的坑骗而逐渐忘记,也没再在意这些粗鲁的大明骑士们对他的非法拘押。

金碧辉煌的紫禁城和厚重而又宏伟的宫门让伽利略感受到了这里的神圣,他不由得屏住了呼吸,跟着看上去颌下无须的皇宫内侍进入了这个古老帝国的皇宫。

蔚蓝色的天空下,熠熠生辉的红墙绿瓦与层次分明的汉白玉石阶让伽利略不由得惊叹了一声,他没有想过一个国家的皇宫可以如此的庄严。

伽利略现在真的觉得自己恍惚进入了天堂的世界,即将要见到上帝一般,他虔诚的做了个简单的祈祷的仪式,就跟着内侍往乾清宫走来。

这个帝国的帝王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难不成也是一个目光深邃的老者,或者是眼神犀利的女王?

但当伽利略走进乾清宫,看见一个身着黄袍的年轻人出现,而自己身旁的内侍都在行礼时,他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就是大明的帝王。

不过,伽利略对此是略感失望,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庞大帝国的执掌者居然是一个如此年轻的人!

在他想象中,这种帝国的帝王应该是一个老者才是,因为老者一般都会是智者,有着与别人不同的豁达与心胸,以及对万事万物透彻的领悟。

朱由校也在打量着伽利略,他已经提前得知了这个被自己大老远的从佛罗伦萨骗来的伽利略要于今日来面见自己。

不过,朱由校可没有想过要以什么隆重的仪式接见伽利略,理由很简单,就是没这个必要。

“将他带到西暖阁来”,朱由校没有下龙辇,说毕后就由内宦抬着去了西暖阁。

伽利略倒也没想到这个帝王对自己竟然如此冷淡,这让他又有些失望,暗叹到底或许还是有些傲慢的,就如同那个矮个子总督一般,但也许是因为自信,毕竟作为一个庞大帝国的统治者,对其他国度的人有些轻视也是在所难免,至少没有因为自己戴着十字架而直接将自己杀死,或许这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

伽利略暗自庆幸开始回过理性,没再同马可波罗一样盲目的对这个国度太过向往,心情略微镇定了些的他开始跟着内侍往乾清宫西暖阁走来。

他本以为最开始那一座最高大的宫殿才是这位帝王的居所,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位帝王居然是如此狭小的空间里办公。

本来已经开始觉得自己对这个帝国的认识开始回归客观与理性的伽利略一进入西暖阁就再一次被震撼,因为他看见这个帝王居然和他的大臣们都坐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商讨着国事!

眼前除了一幅地图和码的极多的文案外,几乎没有任何华丽的陈设。

而且,这帝王和他的大臣们居然就在这样的狭小的空间里认认真真的批阅着奏折,俄然他还能看见一个已经上了年纪的官员突然站起身来给这位帝王禀告着什么,而这位帝王听得很认真,并也在认真的询问着。

后来伽利略才知道这位大臣就是以后要管自己的大学士徐光启,也是一个学术型官员。

伽利略仿佛明白了一个年轻帝王为何能够执掌这个庞大帝国的秘密,或许这个帝王是因为血统而导致年纪轻轻就成了帝王,但这个帝国的执政者却是由大多数职业政治家组成的。

“这个帝国的帝王有自己的一个庞大的顾问团,他可以随时咨询到他想要的一切的好方法,他将不会让帝国因为他的年轻莽撞付出代价,这或许就是这样一个庞大帝国能够不因为信仰不同而不至于分裂的原因,因为这个帝国的所有人都分工明确,每一个人都能在这里找到自己的位置。”

伽利略在自己的日记里这样写到,他也不知道自己从何时开始学会了记日记,开始对社会科学也产生了兴趣。

第三百九十八章 从皇家科学院的书办开始

伽利略就这么站在西暖阁的角落里,对于朱由校这位大明皇帝和其大臣们谈论的军国大事,他并不听得懂,但他很享受现在这种氛围。

特别是当他看见两个看上去颇有绅士风度的大臣(其实是钱谦益和李明睿这对老冤家)在当面对质而这位大明的帝王没有责怪的意思时,他心里很为震撼,暗叹这才是一个先进国家该有的民主!

反正无论如何,依旧还对欧洲中世纪深恶痛绝的伽利略现在看大明就跟见到情人一般怎么看怎么喜欢。

然而,实际上,现在的朱由校对这位在科学巨匠刻意表现得特别冷淡。

因为他让伽利略来大明本身就没有指望靠伽利略一下子就让大明拥有飞机坦克和大炮,他让伽利略来大明,只是想在大明注入一股西方科学研究的新思维,即重视基础研究,而非单纯追求应用性研究。

为了让大明尽快摆脱内忧外患的困境,朱由校不得不在科技展方面一味的搞大跃进,即在某一方面理论知识还未完全成熟时,一个有关这里科学方面的现实产品就先做了出来。

这就造成了尽管大明现在有不少的科学技术工作者,但更多的却是技术性人才,即只能在制造而不能创造。

皇家工程院靠着几个天才型的技术官员在尚未完全成熟的理论基础上借着朱由校提供的金手指和自己异于常人的理解力让大明出了不少科技产品。

但作为创造理论知识和基础实验研究的皇家科学院却是鲜有成就,他们现在已经仅仅局限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是追寻前人的古籍进行整理挖掘唐宋时代没有完全开的技术遗产,另一方面是消化朱由校给他们的理论资料,尽量用大明现有的自然科学基础去解释和建立理论框架。

不过,无论是前人还是朱由校给的,都带有随意性和目的性,而这些半吊子出身的天才型大明理论科学家们很难建立完整的理论体系,更何况现在的他们还并不重视实验性科学,这与他们从小接受的教育有关,习惯形而上学的东西,更善于利用大脑去推理,而不太习惯于用实验去证明,在绝大多数人眼里,古人似乎比现象更可靠。

而伽利略则不同,他作为西方科学界的泰斗,这类自然科学基础性研究尽管不被教会所喜,但事实上在他的世界里的的确确就是主流,有一整套的理论基础和体系。

所以,让伽利略来到大明或许可以弥补大明科技展这方面的不足,至少能让伽利略在大明奠定他的近代科学基础。

之前在大明服务的几个西洋番如汤若望、利玛窦等人大多数都是属于半路出家的科技工作者,他们本来是传教士可以说是神学爱好者,对自然科学只是业余爱好,或者说思维方面还是有不足的,因而西方的科学展在他们身上并没有体现出多大的价值。

如果要说利玛窦和汤若望想对大明有所技术隐瞒,倒也没多大可能性,毕竟让几个传教士隐瞒也隐瞒不了多少,更何况现在朱由校对他们可是逼得紧,如果真敢什么都只说一半,朱由校也会毫不犹豫的让他们去蹲诏狱。

朱由校在和几位内阁重臣和特指进入西暖阁的六部重臣在确定今年针对北方军事行动和接下来的改革试点地区确定后,且针对一些突然生的自然灾害如何赈济的国事确定后才将注意力转移到伽利略这里来。

朱由校一改起初严肃而又不苟言笑的表情,在伽利略面前还是露出一抹微笑,也随意的往椅背上靠了一靠,见伽利略估计是年龄也有些大且站得太久而有些双腿颤便命王承恩给这伽利略抬了个杌子来。

伽利略坐下后还是很彬彬有礼地朝朱由校弯了个腰,用蹩脚的大明官话说道:“见过尊敬的大明皇帝陛下!”

朱由校点了点头,便笑道:“朕请你来大明并非要你为我大明做出什么卓越贡献,朕只是希望我大明可以成为整个世界内科学家的摇篮,让你来这里,就是为了给你一个安稳而又舒适的研究环境,在这里,你可以毫无保留的提出你的科学观念,支持哥白尼的日心说也好,还是事物落地是匀也好,没人会因为你的意见不同而威胁你的生命,包括朕,朕绝对不会因为你学术上的争论而对你有半点不敬,你可以尽早把你的天文望远镜弄出来,朕可以给你提供资金支持。”

朱由校说这些话的时候,除了徐光启能听明白些,其他大臣都是一脸懵逼的,这也是他们很无奈的一点,如今的皇帝陛下让他们感到实在是太神秘以至于他们有时候根本就想不通为何这位帝王能知道如此多的稀奇古怪的东西。

汤若望临时充当了通译官,但他并没有直接出现在西暖阁,而是被屏风挡着,所以伽利略只能听到汤若望的声音而看不见他人。

但这还是让伽利略很是惊讶,他没想到在帝国这样的中枢机构还有能知晓自己国家语言的人,可见这个国家的政治顾问团有多么的庞大,人才有多么的丰富。

或许这就是一个帝国一直这么强大的原因,因为他一直密切关注着这个世界里每一个其他国度的变化。

伽利略现在就是着了魔,对于大明的好感越来越深,如同情人眼里出西施一般,任何一个细微的地方都能让他看出好的来。

已经完全失去理智的伽利略借着自己粗浅的汉语知识和汤若望的翻译后听明白了朱由校的意思,这让他更为感动,他从没想到过一个帝王也可以如此重视科学研究,而且要给予他所有的自由,要知道这在佛罗伦萨的美第奇家族都很难完全做到这一点。

不过,朱由校并没有和这伽利略谈论多久,在他看来,跟这类科学巨匠多聊一句话都是对其寿命的一次极大浪费。

最终,是徐光启将伽利略带去了皇家科学院,朱由校没有立即授予他翰林院检讨兼皇家科学院院士的官职,而只是让伽利略暂时在皇家科学院做个徐光启的书办,就相当于科研助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尽管朱由校自己知道伽利略很牛逼,但大明的科学工作者们并不认同,现在大明的科研晋升已经形成了一套制度,也不能随意打破,所以只能让伽利略先从书办干起,得有一篇能够登上大明核心科学期刊的文章后才能被授予官职。

第三百九十九章 伽利略想当外籍院士

伽利略对于能不能当官倒并不感兴趣,对于他而言,他现在只想进一步了解这个国度,并现这个国度能展到如今这种理想状态的奥秘,以及在这个神奇的国度,到底是谁提出了深奥而又极具划时代性的光具有波粒二象性的理论。

机械波和粒子的经典物理学特性这些理论知识对于这个时候伽利略而言都是他闻所未闻的理论知识,对于一个对自然科学极度感兴趣的他不由得不感兴趣,不过他现在还只觉得这些或许只是有一定逻辑的猜想,他很想问问这个理论的提出者能不能有相关实验佐证。

但其实伽利略不知道的是,在这个牛顿以及他的牛顿三大定律还没出现,经典物理学还没有形成,任何一个科学巨匠现在去理解这种以经典物理学为基础衍生出的物理学理论知识肯定是有难度的。

所以,现在在大明,除了朱由校这个大学只学过基础物理的本科生能略微系统给他讲解外,没有一个人能给他从力学三定律到什么是波粒二象性以及光的产生原理讲解清楚。

但朱由校肯定是不会有那么多闲空去给一个外籍书办上课,如果伽利略够聪明,他可以在皇家科学院图书馆和实验室了解到他想知道的一切。

伽利略现在来大明皇家科学院就如同一个普通职员刚刚入职一般,在整个皇家科学院算不上多么隆重的事。

所以徐光启领着他到皇家科学院时也并没有搞什么欢迎仪式。

现在待在皇家科学院的大多数都是进士或举人出身的学究,即便是同伽利略一样的书办也是秀才出身的士子,比如安徽桐城的方以智现在就是皇家科学院院正徐光启门下最得意的学生,承担了徐光启下面的大多数理论课题。

或许这些在皇家科学院的士子大多数对杂学太过感兴趣而以致于在科举之路并不那么理想的落第士子,但到底也算是读书人,本就无视底层的庶民,因而对于伽利略这种西洋番就更加不放在眼里了。

他们可不管也不知道伽利略是不是什么近代实验科学之父,毕竟以他们看来,以杂学知识,他们现在也算是整个世界的翘楚,大明无论在哪方面都是不输于任何一个国度的。

所以伽利略来到皇家科学院的时候几乎没人愿意和他生交流,即便是利玛窦和汤若望也是如此,他们虽然在科学史上不及伽利略远甚,但在大明的现实生活中,这两人都是皇家科学院和皇家工程院的双院士,还都有五品的清贵官衔,而且一个是大明船政局的核心技术指导者,蒸汽动力船的数据几乎都是利玛窦确定的,而汤若望则是军械司的席顾问,从火炮到火枪都有他的参与。

所以,即便都是给大明打工的外籍人员,汤若望和利玛窦也是不太愿意理会伽利略这个老头的。

徐光启虽然心里也认为没必要大老爷的去欧罗巴找个懂杂学的人来大明,但既然是陛下执意如此,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如今既然来了,他倒也希望这伽利略能拿出些成绩来,所以徐光启对伽利略还算是客气的。

但徐光启毕竟是文渊阁大学士,大部分精力都是在工部以及朝廷的一些重大决策上,有时候还得应付钱谦益和李明睿两帮的斗争,因而也抽不开身带这个伽利略,便把这个任务交给了方以智。

不过,这也反而算是歪打正着,方以智作为复社中人却能被朱由校重用本就是因为这人喜好格物也就是物理之学,而方以智虽然不太赞同当今陛下的一些政策,但好在让他只是搞搞研究,他也就没怎么关心政治。

如今伽利略一来,这方以智便和伽利略聊了起来,成了忘年之交,虽然因为语言交流问题,倒在交流效率并不高,但对于伽利略而言,也算是唯一一个在大明的朋友了。

“陛下对我们这些搞研究的是很优待的,每一位院士在皇家科学院都有自己专门的研究所,一般都是一处占地很大的园林,陛下为节约民力直接将皇家西苑开辟了出来,我们现在待的这个地方就是和顺园,现在就是徐阁老的研究所,而你我还有从翰林院转过来的几位都是徐阁老的书办,每位院士下面会有学究(研究员),我们就是跟毕懋时学究服务,此人是军械司毕懋康大人的弟弟,和擅长制定炮矩的汤若望院士一样经常都会待在军械司,一般是不回来皇家科学院的,而徐阁老也忙,所以这个研究室基本就我一个人,现在你来了就算两个。”

方以智说着就带着伽利略进入了一处四合院:“这里以后就是你我待的力学与光学研究室,毕懋时学究擅长利用力学基础改进火铳射程,所以陛下就让他做了这里的学究,我是定了光学的,你以后就待在这里搞搞力学,这东西两厢房都是实验室,你可以设计你自己的实验,需要什么要采购的,可以直接去对面的皇家工业公司实验局拿,他们做的就是我们搞实验的器材,但我们不用付钱,基本上都由毕懋时学究向上面申请报销。”

伽利略恍恍惚惚的听了个大概,他可没想到一个搞这种学术研究的也会有自己的院落,还配备有花园和水池,如同在佛罗伦萨的公爵府后花园里做实验一般,再看看那东西两厢房里摆着的各种玻璃器皿和其他造型怪异的器材,就感到更为惊讶,而让他最为惊奇的是,他居然在西厢房里现了自己脑海中一直想做而没做的一种功能特殊望远镜,即可以观察天文的望远镜。

伽利略不知道这是朱由校最初穿越后的几年随便弄的一些时代器材,而他只知道这个国度给他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

伽利略实在是太兴奋了,他迫切的想立即在这里将自己一直还疑惑的一些科学猜想去用实验证实,但他现在还不能做这些,因为他现他自己现在最需要的还是要提高对汉字的掌握程度,至少要能写出文章来,让这个国度的人能看明白。

而且伽利略打心底里也有些羡慕现在的利玛窦和汤若望这类已经可以享受这么大规模的实验场地和实验助手的院士们,他不认为自己会比这几个传教士差。

第四百章 朱由校要当好皇帝

伽利略入职皇家科学院不过是大明天启十二年的一件不甚惹人注目的小事。

在不远的将来,或许会有更多来自于西洋和东洋的科学巨匠来到大明,为大明的科技展做出自己的贡献。

甚至也不仅仅是科学巨匠,京师大学堂还会招收来自其他各国的留学生,甚至对于进修中国历史和文化不仅仅是儒家学说的留学生,朝廷也会给予丰厚的奖学金。

单纯的靠刀枪很难全方位的实现大明的利益最大化,毕竟拳头只能打一个人,而文化输出却能让大明的影响力逐渐扩大,进而取得靠刀枪带来的同化效果。

海洋贸易的机构和制度基本完全建立,或许在不久的半年之后,大明的国库收入就将增加数倍。

再加上马士英已经被调任为湖广巡抚,袁可立做了河南巡抚,孙承宗现在去了辽东,也就是说,现在改革的试点区域已经延伸到大明中部和关外,可以想象得到,在不远的将来,田赋所占的税收比例将会更低。

在得罪了几乎所有的士绅阶层的朱由校为了团结庶民,并获得庶民的支持,甚至早在年初就再一次调低了赋税,甚至明确布圣旨于《大明日报》,即单户田亩少于五亩者不会再征收田税,并命各府州县将此消息公之于民。

这道惠民旨意也被称作“盛世减赋,五亩不征”,且正式记录入朱由校的实录中,成为朱由校标榜自己是一代明君的一个重要的政绩表现。

对于这种惠民政策,官员们倒不会反对,因为这并不涉及到他们的利益,他们也乐得跟着奉承皇帝陛下朱由校。

而老百姓对此自然也是万分感激的,特别是在这种土地兼并很严重的晚明社会里,无地百姓和只占有少量土地的贫农还是挺多的,虽然朱由校免了他们的徭役以及各种加派的响银,但依旧承担赋税,生活压力依旧大。

如今朱由校直接免征田地占有量五亩以下的赋税,对于这种在生死线上挣扎的最底层百姓而言无疑给他们进一步减轻了负担。

要知道,不是所有地区都是城镇化高度达的,很多无地百姓和贫农还不能完全像江南一带的百姓们一样离开了土地照样生存。

另外,其实这个对大明的国库收入倒也影响不大,因为对于能承担赋税的自耕农而言,其田亩数量肯定不低于五亩,毕竟现在可没有杂交水稻,家里没个十几亩地,是没法活的。

地方官员倒也并不是抵触这种政策,因为在这种土地拥有量五亩以下的家庭其实也没有什么油水可榨,逼急了,人家没法活时反而会革命。

所以,显而易见的是,朱由校这道旨意一出,日后大明所谓的刁民也就少了些。

当然,朱由校还特地画了一张饼,在天启十二年的新年,他就在各大官方报刊上提出自己的政治蓝图,即在今年让田亩少的百姓不再缴纳赋税,在三年之后实现单丁田亩拥有量少于一定标准就不再征收赋税,在不远的将来甚至会直接永久减免田赋。

而如今朱由校已经实现了第一个承诺,百姓们感恩戴德之余也就不由得开始期待着陛下后续的承诺会兑现,甚至有的已经开始幻想日后若是真的连田赋也不征收了,那自己的小日子将会是何等的惬意。

朱由校的这张画饼也不仅仅是拉拢贫农阶层的心,对于中层自耕农和中下层地主而言,也让他们对朝廷的态度有了丝改观和盼望,因为谁都知道,田赋一旦减免,也是很符合他们的利益的。

不过对于缙绅阶层而言,这个画饼的诱惑并不大,因为他们取得功名后最大的特权本就是不用缴税,也因此才能有大量自耕农投献,自己才得以一夜暴富,并成为寄生虫,但现在陛下是要把自己这个阶层的特权变成大明所有子民的权利,这下他们就没有特权待遇了,也就没办法再让别人来投献做自己的奴才。

这就等于变相把全天下的缙绅的不纳粮特权给彻底剥夺。

但代表缙绅阶层的文官可不敢对朱由校许下的这个诺言指手画脚,一是他们不知道该如何反对,陛下要在将来免天下百姓的税这正符合儒家轻徭薄赋的政治理念,你无法反驳;再则就是,文官们要反对朱由校免除全天下百姓的田亩赋税就只能找个现在国库收入紧张,没了田亩赋税没法活的理由。

不过,国库收入是一年比一年充盈,尤其是今年海贸一开,再加上内地市场进一步扩大,商税从凤阳扩张到南直隶,使得文官完全找不出朝廷还穷的理由。

甚至有狡猾的官员开始谏言朱由校东游,去祭祀泰山,甚至其他五岳也去祭祀,还有的干脆以国朝以孝治天下为由恳请朱由校扩建列祖列宗之陵墓。

连带着朱由校自己的陵墓,礼部官员也主动请求扩大规模。

还有直接要朱由校扩建皇家园林和行宫的,并谏言以安抚海疆为由再次南巡。

朱由校知道这些文官们都是些什么意思,摆明是要挖空心思让自己这个帝王多花钱,即扩大国库的开支,让自己穷下来,好打自己的脸,让自己在以后没法兑现永久免除天下田赋的诺言。

同时自己也落了个好大喜功的骂名。

对于这些蛊惑自己多花钱的大臣,少数理由还可以的,朱由校可以欣然允诺,理由不充分的,朱由校则直接申饬,甚至摆明了是要让自己做昏君的,朱由校干脆直接下狱。

甚至有时候也不仅仅靠朱由校自己来标榜自己是一代明君,要勤俭,都察院和六科那些死脑筋的言官们现在挥了作用,着实坑了他们那些腹黑的同僚们,谁要谏言朱由校大搞去泰山或扩建园林等活动的,只要有一个言官弹劾,朱由校就直接按照言官的意见对此人罢职。

“现在国库充裕了,你们当中一些人就忘了为人臣子的根本,奉承朕,谄媚朕,朕实话告诉你们,朕不是商纣王,也不是宋徽宗!你们趁早收起你们那些花花肠子,安安心心为朝廷办事才是正经!”

朱由校不止一次这样在朝堂上训斥一帮文官们,文官们也只能感叹当今陛下实在是太过贤明节俭,有尧舜之风。

第四百零一章 对峙

现在的大明官方媒体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宣传口径:

即现在的大明皇帝陛下朱由校是一位古往今年第一难的的爱民之君!

当今陛下宁愿对不起祖宗也不愿对不起百姓,理由就是拒绝了礼部侍郎温体仁修葺太庙的奏疏而答应了受干旱地区真定、河间两府的赋税免除建议。

除此之外,当今陛下宁愿自己过苦点,也不愿意苦了天下百姓。

例证自然是将谏言自己翻修乾清、坤宁两宫的光禄寺正卿李建泰直接下狱。

而且,还出资让民间说书人下乡进行宣传,甚至还拿当今辅钱谦益做对比,言及当今辅钱谦益每顿饭食比要三十六道菜肴,每旬必然是天下十大名菜轮一个遍,而当今陛下之日常膳食不过是五菜一汤,逢自己寿辰等需要设宴的重要节日也不过加一倍。

老百姓对数字不敏感,但对这种吃喝拉撒的对比却最能理解。

一下子,钱谦益虽然背了锅,再一次成了被百姓们谩骂天下官员没一个好东西的典型外,作为皇帝的朱由校却因此再次被抬高了地位。

无数人开始选择相信当今大明皇帝的的确确是一位爱民如子的好皇帝。

陛下今日有微服私访某处街道被一卖馒头的小贩现,然后亲自假扮成平头百姓扶老太太过马路的义举被巡城的兵丁现等这样的消息一个接着一个的出现在报纸上或者说书人的嘴里。

总之,朱由校的作秀和刻意宣传让一干本掌控了舆论向导的乡绅们不得不感叹现在已经没办法把控代表底层庶民的言权了。

在之前的晚明社会,上面之决策下面是必定会反对的,而现在却是,只要是大明皇帝的旨意明文刊载在了报刊上,天下百姓们就没有不听的,不认为这是好的。

而一众官员士子们只能跟着附和,高歌当今陛下之决策英明,否则必将被天下百姓冠以不忠之名。

甚至在南直隶苏州府还生过一举人因酒后失言说当今陛下有些沽名钓誉而被酒店的小二直接打死的事件,甚至最后那店小二反而无罪,盖因在大多数百姓们知道后都觉得店小二打得对,因为那举人白读了圣贤书,竟敢诋毁当今圣上。

可以说,在刻意地宣传和引导下,朱由校开始渐渐的被神化,底层百姓对朱由校已经彻底的顶礼膜拜。

而对于地主阶层和新兴的市民阶层也还没有被朱由校这个皇帝给严重剥削的感受,更何况朱由校的几张有利于他们这个利益阶层的画饼也让他们在现在还能忍耐得住,没有因为自然灾害的加深而对朝廷彻底失去信心。

如此一来,也就是说,在此时的大明国内,即便小冰川气候继续加重,干旱的现象越来越严重且越来越扩大,朝廷对外作战的频率与规模越来越大,但老百姓的生存压力并没有增加,民心不但还没有失去反而进一步得到加强,内部将继续安稳下去。

东南沿海贸易开始顺利进行,国内局势趋于安稳,朱由校也就能完全腾出手来应对北方的军事形势变化。

建奴和尾大不掉的林丹汗依旧虎视眈眈的在关外,罗刹国的哥萨克骑兵对大明北亚一带的领地占据依旧是咄咄逼人。

但现在最要紧的是后者,一旦庙街和外兴安龄龙山卫一带的广袤领地被哥萨克骑兵占领,那么大明将不仅仅是失去五六十万平方公里的领地那么简单,甚至会直接导致罗刹国与建奴联合在一起,对自己大明北方产生更大威胁的结果。

甚至更糟糕的是,再加上一个林丹汗,到时候大明不得不同时应对三个敌人。

所以,庙街和龙山卫一线不能丢!

为此,剿灭郑芝龙海盗的战争一结束,朱由校便立即让兵部将南方的禁卫军66续续调回北方,甚至大部直接通过北海舰队海运到北方。

一系列物资运转也转移向关外。

建奴和蒙古林丹汗见此也不得不加强了戒备之心,而渐渐打消了想趁着南边有战事时趁机在大明背后捣捣乱的想法。

事实上,他们也没料到大明南边的战事会结束得这么快,大明禁卫军调回北方的度会这么快。

这自然是跟工部尚书霍维华之前就已经开始进行交通道路的大规模建设有关,而朱由校当初舍得砸许多钱在这上面,自然也是有这方面的考虑,即当初修建大道也不仅仅是为了给百姓一个就业岗位,而是在战时更利于大军调派。

从南京到北京的两京大道,以及漕运和海运,三种运输途径可同时将原本需要数月的大军运输时间缩短一半。

这就给正固守庙街和龙山卫的毛文龙和朱正国等人多争取了一分援军早日到达的时间。

此时的庙街和龙山卫一带,天气依旧是寒冷异常,瑟瑟冷风直接往人的脊梁骨里钻,哥萨克骑兵试着攻了几次城,但无赖效果并不好,裹上一层严冰的庙街城和龙山卫城越的坚不可摧。

与原本历史上生在康熙年间的雅克萨之占有些相似的是,此时的大明帝国的军队和罗刹国的哥萨克骑兵所形成的局面同样是进攻的一方将守城的一方一直包围着,而且也同样是僵持不下的局面。

只不过,与当时是清军因为忌惮其火器之利而奈何不了固守雅克萨的罗刹**队不同的是,此时固守庙街的是大明的军队,而围城的却是罗刹国的军队。

而且,更为相反的是,是罗刹国畏惧大明军队的火炮之厉害,即便是在如此严寒的天气下,没有因为热胀冷缩而生较大的炮铳故障现象生,甚至爆炸威力和射程依旧比罗刹国传统的前装式滑膛火炮射程远得多。

也不仅仅是火炮,还有火枪,罗刹国的哥萨克骑兵现在不得不在庙街城和龙山卫城数里外扎营,因为他们现明军中有一种射程极远的火枪,总是会狙击他们。

不过,尽管之所以会出现对峙情况是因为罗刹国的哥萨克骑兵武器装备落后,但结果却是同雅克萨一样的,即固守的一方在时间久了以后也开始吃不消了。

现在毛文龙和朱国正就是这种情况,城中粮草已经开始不济,许多百姓和军队开始面临饥饿的挑战,也就是说,他们现在与罗刹国的哥萨克骑兵比的就是谁能熬到最后,谁最先饿死。

第四百零二章 当古典军队遇上近代化步兵

哥萨克骑兵好几次试着伐木做梯,强行攀上庙街和龙山卫两城。

甚至,哥萨克骑兵也想过用千年巨木直接撞开城门。

但无奈明军已经在两城城垣都浇筑了大量的水,等到夜间气温急剧下降时,导致现在的庙街和龙山两城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座坚固的冰城。

哥萨克骑兵想过用火烧,但要想把冰层厚度达数尺宽的城垣融化,这个难度依旧不小。

更何况一贴近城墙烧火,就会被压着打。

天时不占,武器又不比明军好,自己的骑兵优势又挥不出来,能吃的东西越来越少,哥萨克骑兵只能继续干围着,尽量减少能量的消耗。

但他们依旧没有选择撤退,从东欧打到这里,他们一路上可谓是所向披靡,从未遇到过半个强敌,若是在这里两座坚城都打不破,连身材相对矮小的黄色人种都打不过,他们哥萨克骑兵的威名将会彻底在罗刹国败落。

这对于一个靠军事战争谋生的部族而言,无疑是威胁他们生存之根本的。

哥萨克骑兵最高统帅奥克尼多也不得不向罗刹国国内请求支援。

……

“最担心的就是天气转暖之后,大雪一化,庙街和龙山卫两城的坚固程度肯定会降低,城外的哥萨克骑兵也会因为大量冬眠的猎物苏醒而获得补给,还有就是城里消耗的加剧,特别是粮食与药材,若是再有什么疫病生可就不好了,很多城中的百姓大都是刚刚移居到这里,不适合这里的水土,冬天冷冷倒也能挺过去,但天气一转暖,冷热一交替,保不齐身体差的不会感上风寒。”

毛文龙将两只手揣进袖子里一边在屋里踱着步一边说道。

“也不知道朝廷的大军和补给什么时候能到,我们的人回报说,已经连续观察了好几天,海上也没有任何动静,哨骑也没有现有什么人从6路上来,倒是建奴的骑兵近来活动猖獗了些,趁着哥萨克骑兵与我作战之机,攻占了我好几处撤退的城堡。”

朱国正努力的吹着有些湿漉漉的柴块,当初为了保证城内供暖,也没分什么湿柴干柴,反正砍了不少的树木囤积在城内,如今干柴拿来做饭烧水,平时烧着烤火的只能是这些湿柴块了。

对于建奴的行为,毛文龙也是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但心里也稍安,现在的建奴至少还没有完全看破当今的局势,还只能单纯做到趁火打劫的地步,但谁也不确定,他们会不会跟哥萨克骑兵联合在一起,让自己这部跋涉千里而来且好不容易站稳脚跟的大明军民们彻底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

“再等等吧,怎么着也得熬过去,希望南边的战事能早点结束,只要南边的战事一结束,以我大明之军力,区区哥萨克骑兵也不过是强弩之末”。

毛文龙说着就出了总兵府,准备去军营看看。

……

已经改土归流的漠南锡林郭勒府现在成了大明一个很重要的中转站。

杨廷麟在去年就奉命在漠北镇到锡林郭勒右平卫之间修建一条大道。

如今已经基本宣告竣工,等到现在支援毛文龙和朱国正部时,倒也就节省了许多时间。

除掉大部分步兵是依靠北海舰队海运向庙街外,其余骑兵和其他兵种以及重要辎重都得从这里经过。

此时的这一带已经被戒了严,五里之内不得允许任何牧民进入,特别是与建奴接壤处更是加了重兵把守,防止这条后勤补给线被切断。

但一些被雇佣做民夫的牧民们倒有幸能见见这大军过境的画面。

行进在最前面的自然是禁卫军骑兵,但此时的禁卫军骑兵都已换上了白袍和白帽和白手套以及白色雪地靴,为的是能在雪地更好隐蔽行踪。

连带着他们的骑兵专用火枪也刷了白色的漆,据皇家工程院的某学究说,这种漆是可以防冻的。

其次是各类大型武器,现在大明已经开始大力制造大型的战车,特别是在火炮技艺达到一定程度和蒸汽动力的全面推广以及车辙等改进后,近代的战车便就应运而生。

利用蒸汽动力制造民用蒸汽动力机车在技术上已经达到了要求,但在民用上并不实用。

因为成本太高且体积太过庞大,在现在的大明还没法方便而自由的在大街上行走,更何况镀金技术和电化学等还没出现,这些大型蒸汽动力机车外表是很丑陋的。

此时行进在漠南大草原上的战车也是这样。

它表面上看,就只像是一堆破铜烂铁的组合体,在背部还有两个大的烟囱,冒着黑烟,犹如一个大型火炉子一般。

底下虽然也用的是履带,但却因为现在的机床加工技艺不好,所以导致战车行进起来总是歪歪倒倒,若不是体积大,直接就要翻跟头的节奏,坐在里面的战士承受着怎么样的颠簸是可想而知的。

而且,度也不快,一个成年人走快点都能过他,但尽管这样,它一天消耗的煤矿就相当于整个京城十分之一的煤矿消耗量。

蒸汽热效率如何更多的体现在动能上,这一直是个难题。

笨是笨拙点,也不美观,但威力还是有的,其炮塔上直接装的就是十二磅的巨炮,还配了一挺大明版的机枪,为了不至于射时强大的后坐力让战车翻车,特意又把底盘加大了些,如此一来,也就更加笨重。

战车之后则是炮兵的两百门由马车拉着的新制线膛火炮,这些火炮也被刷成了白色,而且口径变了小了些,但炮身却延长了不少,就跟大象鼻子一般在草原上缓缓向前。

汤若望此次也跟随着这两百门火炮前行,他不确定极度寒冷的天气下的热胀冷缩对这些新式火炮有多大的影响,尽管他已经做过相关实验,但他仍不能确定,毕竟在京城的皇家工程院现在造就不出零下几十度的实验环境。

炮兵之后则是飞行营和其他战略性武器。

这次毒气弹是带的很足的,皇家工程院的微生物酵所又增加几个大型酵罐,且产甲烷和硫化氢的微生物的菌种筛选进一步得到了优化,在第一代之后,接下第二代微生物的繁殖度和次级代谢能力增强了不少。

另外,现在的大明已经开始能进行初级的恒温处理,也就能做到让微生物更加有效率的酵。

不过带的更多的还是食物和被褥棉衣,有时候战争的胜败关键就在这些关系人类衣食住行的方面。

……

好在庙街算是外东北少有的不冻港地区,因而北海舰队倒也能顺利的将禁卫军步兵运送到庙街和庙街对岸不远的龙山卫城。

最先到达庙街和龙山卫的就是禁卫军步兵第一军第一旅,在他们登6后的第二日,就被哥萨克骑兵的哨骑所侦知。

哥萨克骑兵的统帅奥克尼多本来在得知明军有援军到来后还产生了几分忌惮之色,但当他得知来的都是些步兵时,便又松了口气,也因此没有把握住最后一次撤退的机会。

“区区不过是些两条腿的步兵也想与我哥萨克的英雄们争夺地盘,真是异想天开,既然如此,就让这些黄矮子们尝尝我们钢刀的锋利,传令下去,结束对庙街城的包围,各部集结,趁着这些黄矮子立足未稳给我杀个七零八落!”

毕竟是军事战争理论还只停留在打群架地步的西方军队,哥萨克骑兵也没想过要先探探虚实,什么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话,反正在他奥克尼多看来,骑兵在步兵面前绝对是压倒性的优势,即便是长毛和盾牌阵又如何,在我哥萨克骑兵面前,也会被冲散阵型并进而被自己的铁蹄踏成肉泥。

先登6上岸的是禁卫军步兵是常延龄的禁卫军第一军第一镇第一旅,对于大明目前唯一一支全员装备线膛枪且是米尼线膛枪的王牌军队而言,这算是他第一次在战场上亮相。

之前,这禁卫军第一旅一直驻扎在京城,且进行集训,毕竟装备了近代武器后其训练模式也得升级一下,好彻底被打造成大明的第一王牌军队。

第一旅全员五千余人,人数比此时正朝自己围攻而来的哥萨克骑兵少了数万人,而且等到哥萨克骑兵的主力部队全部赶来时,禁卫军第一旅才刚刚搭建好第一道防御障碍,准备接应其他兄弟部队上岸。

但现在既然哥萨克骑兵已经迫不及待地逼近,常延龄也只得带着第一旅先与这哥萨克骑兵开火。

整个白茫茫的雪原上,哥萨克骑兵就犹如雪崩一般夹着大量的雪泥狂风卷沙般朝禁卫军第一旅冲刺而来。

其锋利的长刀在阳光的映射下格外的刺眼,特别是在这些嗷嗷叫着的哥萨克骑兵手里舞动时更是如嗜血的狂魔一般。

“第一营正面阻击,第二营和第三营负责左右散射,第四营继续建造营地,并立即信号给其他兄弟部队,哥萨克骑兵已经迫不及待地想在我们身上占些便宜,就让他们看看老虎的屁股是摸得摸不得!”

常延龄说后,第一营的禁卫军战士就走到木栏外开始准备列阵,整个第一营的战士全部围绕着第一道防线排列,且直接单膝跪地,端起枪械,拉开枪栓在正面瞄准着这些滚滚而来的马萨克骑兵。

而第二营和第三营也立即运动到左右两翼,借着雪坡或着树桩为掩体,随时等待着哥萨克骑兵的逼近。

哥萨克骑兵很兴奋,在围攻庙街和龙山卫两城半点便宜没占到的他们此时看见了禁卫军第一旅就跟情的狼狗见着母狗一般疯狂而又忘乎所以。

他们很熟练的变换着骑术,两眼血红的盯着眼前那些面色凝重似乎被吓呆了一般的明军们,口里一直骂着黄矮子。

好在此时的禁卫军第一旅的战士们并不听得懂他们的脏话,作为一支训练有素的近代化步兵,哥萨克骑兵这种典型的古典军队在他们面前带来的也仅仅只有震撼而已,只是其高的骑术也许会增加禁卫军战士们的射击难度。

但已经在京城训练了一年的禁卫军第一旅们倒也不是真的担心会因为这些骑兵在快移动着而无法准确射击,只是增加了一些紧张感而已。

……

“进入射程,打!”

第一营的指挥使一声令下后,顿时就是一阵阵的枪声噼里啪啦的响起,度很快,顷刻间就覆盖了冲在最前面的哥萨克骑兵们。

这些哥萨克骑兵们在高运动时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打中,直到他现自己已经连人带马的摔在地上上才觉察到自己已经中了弹。

顿时间,在密集而又连续的火力打击下,这些本来壮观的哥萨克骑兵被打得是血肉横飞,有的是整个脑袋被直接打爆,有的是马匹中弹,人直接被踏成肉泥。

即便有侥幸躲过的,却又被左右两翼的第二营和第三营给点射干净。

奥克尼多忙吹号命令自己的哥萨克骑兵撤回来,愕然不已的他不敢在冒然前进,只是狐疑地自问道:“这些步兵手里怎有如此厉害的火器!”

“敌人暂时撤退,第一营退后清理枪管,第四营接上去,第二营和第三营内部交替轮换,防止敌人下一波攻击”。

一见哥萨克骑兵撤退,这边禁卫军第一旅也按照常延龄的命令立即清理枪管,原来,现在的禁卫军第一旅尽管已经装备了米尼枪和米尼弹,但因为火药还是黑火药,而不是无烟火药,因而导致子弹爆炸开时依旧会残留许多杂质堵塞枪管。

这不得不说是大明军械制造的一个小小的缺陷,或许只有等无烟火药出现后才能完美的解决这一个问题。

不过,尽管有这样的一个小缺陷,但禁卫军第一旅依旧能轻而易举地阻挡哥萨克骑兵的进攻。

在一个多时辰后,奥克尼多又动了第二次进攻,不过,这次他学聪明了些,利用自己的人数优势从三面进攻禁卫军步兵第一旅。

常延龄只得将四个营全部用上去,从四个方向阻击,在射程优势和快连续火力打击的优势下,奥克尼多的哥萨克骑兵依旧没办法占到丝毫的便宜。

这让他很郁闷,庙街和龙山卫他啃不动,如今这不过五千步兵,依旧啃不动。

第四百零三章 贪婪的哥萨克骑兵

在哥萨克骑兵陷入连禁卫军的第一旅也啃不动的尴尬局面时,禁卫军第一军的其他各旅以及第四军的步兵们也66续续上了岸。

作为禁卫军统帅的督师卢象升也与常延龄会面,常延龄将此时的概况也都一一告知给了卢象升。

卢象升听闻后倒也没表现出或忧或喜的神色,只是镇定自若地道:“既然我们来了,就不能仅仅是击退这股哥萨克骑兵,按照陛下谕旨,对于这种入侵我大明领地的外敌,无论是谁,都得全部歼灭,让其有来无回,所以,我们现在的关键是,如何全歼这股哥萨克骑兵!”

“若是击退自然是容易,但全歼的确尚为艰难,针对这种机动性极强的骑兵,我们终究还是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除非等其余各兄弟部队6续到达后,以我们步兵为辅分散与各处要地结扎成网,同时用炮兵和飞行营在战争初期大量杀伤哥萨克骑兵,造成其主力溃散,然后我们步兵合围歼灭,第三军的骑兵于外围进行扫荡,如此不愁不灭!”

常延龄作为禁卫军都指挥同知,虽然直接指挥第一军和第一军第一旅,但在禁卫军的地位却仅次于卢象升和刘如愚,因而在卢象升也就能插上几句。

卢象升则不由得指了指常延龄:“说来,你让第一旅先行一步,如今先把这数万哥萨克骑兵咬住倒也是件好事,要不然真的等到我大军全部云集,这奥克尼多只怕也不会还如此傻乎乎的等着我们去歼灭,若他警觉性高点,善于审时度势的话,现在就应该直接撤回东西伯利亚,如今倒好,让他夹在我本地守军和禁卫军第一旅之间,让他尝尝鸡肋之味,趁此我们正好把网结扎实点!”

说着,卢象升就双手撑在行军地图的四角,往地上展了展,抓起一把雪将四角压住后,就在地图上比划了起来,命道:“为避免打草惊蛇,第一军除第一旅外的其余各部和第四军分成两路,绕开庙街和龙山卫,在百里开外大迂回,最后在木塔尔处集结,沿途各处要隘分重兵把守,务必隐藏行踪,以免被哥萨克游骑现!”

“同时,第一旅适当示弱于敌,务必要让奥克尼多觉得有机可乘,再则,沿途打探第三军和飞行营以及第二军机炮营等行进到了何处,现在总攻和接济守军就等着他们!”

……

从6路行进的禁卫军第二军和第三军起初在漠南境内行进时还颇为顺利,但一过了漠北,气候就更加恶劣,道路也更加难行,而且这一带此时还是没有人涉足的原始森林,禁卫军要想从此地穿过不但要小心豺狼虎豹还得小心建奴的游骑袭击以及其他分布于各处的原始人的袭击。

也因此造成行军度越的慢,好在之前第一批穿越外兴安岭的禁卫军和东江兵已经做了些标记且开辟了出许多小路,因而使得第二军和第三军不至于迷失了方向。

等到禁卫军第二军和第三军到达离龙山卫不足百里时就总算是遇见了禁卫军的斥候,当得知督师卢象升已经到达庙街城二十里外的红石滩且已经开始了对哥萨克骑兵的合围后,鳌拜和富大海不由得相视一笑,只得回复说,待本部战士短暂休憩一日后就立即遵从卢督师的命令展开对哥萨克骑兵的攻击。

次日午后,哥萨克骑兵的统帅奥克尼多看着被禁卫军第一旅撤退时丢弃的满箱的黄金和好几十车的粮食不由得恨得咬牙切齿,骂道:“这些黄矮子还真是阔绰的很,区区不过几千人就有这么多粮食和黄金,难怪庙街和龙山卫两城的守军能坚守这么久,只怕也囤积了不少粮食和宝贝,只可惜,就是攻不下来。”

“奥克尼多阁下,看得出来,这些被黄矮子们丢弃的粮食和金银之物分布的十分散乱,说明他们撤退的很慌忙,只得丢弃这些成箱成箱的宝贝和成车成车的粮食,依我看,我们不如乘胜追击,说不定还能威逼他们交出更多的宝贝,至少他们手里的火器是很诱人的,若是被我们所得,我罗刹国只怕就能一统整个欧罗巴了!”

奥克尼多一亲信部将说后,奥克尼多不由得问道:“只是让人疑惑的是,这些黄矮子明明火器十分犀利,且一开始表现的也很强大,怎么没几次交锋就变得如此不堪一击,其伤亡似乎也并不严重。”

“阁下,依我看,只怕他们的弹药或许没带够导致弹药枯竭,你看这满地的子弹壳和被拆卸的木箱,只怕就是装弹药的,他们手里的火器一旦没了弹药自然也就没办法对我们哥萨克的勇士们形成威胁,所以才会急着全身而退。”

这人这么一说,奥克尼多突然就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很对,现在到达这部军队只怕只是先行到达的小股部队,因而弹药准备不足,我们若不趁其大军主力未来之前将其歼灭,只怕就不会再有机会了,既然如此,立即传完命令,全力追击这支敌军,待全歼这小股黄矮子的部队后再决定是撤还是继续进。”

看得出来,奥克尼多此时也有了要立即撤退的心思,与他交锋过几次的庙街和龙山卫的守军以及禁卫军第一旅已经让他认识到自己似乎正在挑衅一个实力很强大的帝国,若长久下去,只怕他的哥萨克骑兵占不到什么便宜甚至还会全部殒命于此,更何况,此时得到这些黄金和粮食已经足以让他的哥萨克骑兵回部族交待。

但人总是贪婪的,常延龄就是吃准了哥萨克骑兵这一点才让禁卫军第一旅在示敌以弱的同时故意把全旅的粮食和财物都丢弃在这里,就让哥萨克骑兵变得更加贪婪而忘记了后退之路。

最终,机动力极强的哥萨克骑兵还是追击上了禁卫军第一旅,当然禁卫军第一旅也故意把行踪暴露了出来,引这哥萨克骑兵上勾。

但就在奥克尼多等哥萨克骑兵准备对禁卫军第一旅起进攻时,突然无数冒着黑烟的炮弹如漫天雪花一般飞了过来,且直接在他的大军中间炸开,顿时就炸得是人仰马翻!

“这是怎么回事”,奥克尼多错愕了一下,旋即回头一看,却见远处山坡处居然冒出了无数火炮和军队,甚至还有无数稀奇古怪的黑色庞然大物以及在天上也有像圆球一样的东西在飘荡。

第四百零四章 战车碾压

红石滩不过位于庙街城外五十里处的一块临海沙地,为不引起哥萨克骑兵警觉,卢象升便将自己的辕门驻扎在这里。

卢象升作为现在大明唯一一位以内阁大学士的身份掌军的要员,其身边的属员便是不少,再加上野战医院等附属机构相继搭建,诺大的红石滩周围便全都是一眼望不到边的帐篷。

刚过而立不久的卢象升此时已经略显苍老,两鬓已经尽染白霜,但这几年不是在关外这等苦寒之地就是岭南炎热瘴气之地,因而倒也磨炼的更加坚毅,举手投足间更有了一股大将之风。

看着麾下正在自己布局下进行各种穿插迂回的近十万雄兵,卢象升并没有一点兴奋与紧张之感,这对于他而言,指挥和组织数十万人作战已然是平常事。

如果有的人天生有将帅之才,能将数十万人组织起来,并因此而涤荡寰宇;那么,卢象升就属于这种人。

善于组织与管理的他自身就有一种令人听从其命令的气度,哪怕是他现在也不过三十多岁的年纪,但一样能让人察觉到他的沉稳。

或许这样的人很难被帝王所喜,因为他们实在是太过耀眼,耀眼的将帝王的光芒的遮盖了过去,帝王对他们是又爱又恨,但最终都会将其杀害,以全其自私之帝王心。

如宋之赵构与岳飞,英宗与于谦,本来在原本历史上因为朱由检的漠视而导致卢象升落得个孤立无援苦苦战死的结局。

然而,作为穿越者的朱由校看重的并不是自己依托的这个朱氏皇室能否长久的享有这个帝国的特权,因而他并不在乎卢象升会风头压过自己。

更何况,雄才大略如卢象升此时也很难跟开了挂的朱由校相提并论。

所以说,名将之死非名将太优秀,而是为君者太过无能也,若连几个绝世的统帅都掌控不了,如何能做到众正盈朝。

朱由校对这些绝世英才的态度很简单,挥你所有的聪明才智,为大明开拓更多的领地与财富,你若是真的觊觎自己的位置,那也可以,大不了朕也学太祖朱元璋回到凤阳打游击去。

保证不到十年,依旧能吊打你。

反正自己也开了挂,也就有了朱元璋和当今太祖那样睥睨天下、舍我其谁的气概。

“禀督师,第二军机炮营和战车营已经到位!”

“禀督师,第一军除第一旅各部以及第四军已于各处要隘设下埋伏!”

“禀督师,第三军已到达庙街和龙山卫一带,与骑兵第三旅汇合,随时可策应!”

……

此时的辕门外,66续续的跑来好几路通信兵,将前方禁卫军各军的信息都传递给了卢象升。

卢象升很镇定的喝着茶,直到又看了一眼地图后,才将茶杯放下,淡淡的说了一句:“总攻开始!”

俄然,便是数十炮响,和数十白磷弹冲上冰寒的云霄,顷刻间在天际间炸裂。

无数通信兵也立即朝各自的位置跑去。

接下来,才有了奥克尼多在准备进击禁卫军第一军第一旅时,突然遭遇到炮火袭击的场景。

奥克尼多的哥萨克骑兵也是带了火炮的,但他们这种笨拙的青铜火炮根本来不及应对禁卫军的急火炮射击,顷刻间,这些哥萨克骑兵的火炮因为笨拙而被先砸成了一堆破铜烂铁。

而哥萨克骑兵的主力部队则也立即四散撤开,他们并不愿意就这样成了炮灰。

不过,这时候,十多辆大型战车从四周开了过来,准备直接对哥萨克骑兵动正面攻击。

庙街这一带因为临海,所以这一带多是湿地,在温度较低时,造成这一带路面还是僵硬平整而又光滑的,所已经早先做了防滑措施的战车营行进起来倒也轻便,度也比之前在草原上行进时快了许多。

战车营的火炮开始朝这些哥萨克骑兵进行轰击,顿时就炸的刚刚恢复阵型哥萨克骑兵再次陷入混乱,丢下无数尸体。

再加上滴滴答答的大明机枪的连续射击以及躲在战车后的禁卫军第三军的步兵进行点射,这些哥萨克骑兵就若熟稔的麦子一般被禁卫军一茬接着一茬的割掉。

奥克尼多意识到自己似乎已经上当,但同时心中也颇为愤怒,他便直接带着自己的哥萨克骑兵朝一个方向冲了过来,准备饶过这奇怪的钢铁怪兽击溃其背后的步兵然后撤出去。

但他们想象不到的是,天上的圆球丢下奇怪的东西。

铿锵一声,玻璃瓶摔碎在僵硬的地面上,顷刻间便出呲呲的化学反应声。

技术总是在革新,大明的毒气弹已经由单纯的毒气储存器升级成毒气反应器,即这样一个两升的玻璃瓶并没有装毒气,而是毒气的反应物以及相应的催化剂,一旦炸裂遇到氧气就会生剧烈反应而产生数十升毒气。

这样一来,携带方便也好进攻,安全性也高。

奥克尼多不知道这些出呲呲声音的液体是在产生毒气,他依旧疯狂的吼道:“冲出去!冲出去!击溃那些铁盖子后面的黄矮子,让他们尝尝我们的尖刀厉害!”

很遗憾,奥克尼多的哥萨克骑兵没有来得及让大明的禁卫军尝到冰冷的刀锋,相反他们已经尝到了臭氧和硫化氢以及氯化氢还有一氧化碳等各种能让人致命的毒气的滋味。

奥克尼多现自己很多勇士开始流泪,最后不由自主的倒下,甚至有的开始不由自主的放肆大笑起来。

大明的毒气弹还不能做到那么纯粹,有时候副反应生总是难以避免,谁也不知道,怎么就产生了一氧化二氮这种被称为笑气的特殊气体。

就在哥萨克骑兵们开始出现各种精神失常和身体萎靡时,飞行营又给他们送了大礼。

燃烧包一丢下来,便将整个雪原变成了一片火海,一些哥萨克骑兵顿时被点燃成了火人,顷刻间就化成了一片焦炭。

“或许你们足够高大威猛,但终究只是凡胎,一样也怕火烧,怕毒气”,临时担当为总指挥的第三军富大海说后就命令道:“进击,步兵们!”

在一阵化学武器和燃烧弹的洗礼后,战车营和步兵便继续进,但这种进几乎不再攻击,而是直接碾压过来,将那些还在苦苦挣扎的哥萨克骑兵碾压成肉泥。

而步兵们则尽量帮助提前结束他们的痛苦,要知道被战车碾压时的痛苦还是很难让人忍受的。

第四百零五章 全歼哥萨克骑兵和处理战俘

奥克尼多最终还是选择了撤退,黄金不要了,粮食也不要了,其他辎重也全部丢弃。

奥克尼多带着他还幸存下来的哥萨克骑兵残部马不停蹄地往北跑去。

但奥克尼多不会想到的是,他的哥萨克骑兵残部此时已经完全钻入了一个口袋里一般,刚逃离战车营和第三军6战步兵的追击就再次遇到禁卫军某旅步兵的正面阻击。

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的哥萨克骑兵现在可不敢再轻视眼前这群黄矮子了!

一见到禁卫军步兵持着枪出现在雪原上,也不再持刀冲上一阵,而是立即掉转马头往另一个方向撤退。

但从另一个方向没跑多久,或者刚过一个谷口,就再次遭到猛烈的火力打击,被打蒙了的哥萨克骑兵只得如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

奥克尼多这个统帅现在也拿不出注意,按照他以往的作战经验,这种情况下,失败的一方是要投降的,然后成为战俘被胜利的一方杀掉。

很明显,奥克尼多还不想承认自己输掉了这场战争,也不愿意投降,他现在只想尽量跑出去,哪怕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也要逃回西西伯利亚。

奥克尼多只得命令各部分散突围,以转移火力。

但事实上,对于手里只要钢刀和落后火器的哥萨克骑兵而言,这样做的效果是一样的。

在诺大的外东北地区,从森林到河流,再从苔原到山谷,四处都响彻着此起彼伏的枪声和战马的嘶吼声。

无数哥萨克骑兵被突然而至的禁卫军步兵点射在地,甚至出现一个禁卫军步兵也敢直接对射十多骑哥萨克骑兵,促使其改变突围方向的情况。

而禁卫军自己的骑兵第三军这支有生力量却才刚刚出动。

鳌拜通过皇家军事学堂的军事理论课知道这支举世闻名的哥萨克骑兵,他也很想试试跟这样的世界顶级骑兵对战一下。

但现在却让他很郁闷,也很让他失落,不知道从何时起,骑兵却只能拿来做扫尾工作了。

负责主要杀伤的居然那些火炮和战车,甚至还有让人摸不着看不着的毒气。

鳌拜意识到战争的方式在改变,但他不愿意承认这个事实,他竭力的想证明骑兵依旧是这个世上最重要的兵种,所以他一如既往的坚持着对自己第三军骑兵部队的高标准高要求。

即便是这种扫尾工作,他也要要求不能逃走一个哥萨克骑兵,整个第三军此时犹如敏锐的狼群一般行走在禁卫军的外围,且以队为单位分散开,一旦现有小股哥萨克骑兵突围出来,若数量少则直接歼灭,若数量多则直接往包围圈里赶,让步兵消灭。

如此以来,哥萨克骑兵没有一个逃出禁卫军的包围圈,除掉部分不得不因为怕死而最终放下尊严向他们所瞧不起的大明黄矮子投降外,几乎所有的哥萨克骑兵都殒命于此。

次日清晨,哥萨克骑兵统帅奥克尼多的尸也在包围圈内的某处密林里被现,而打死的只是一名普通的禁卫军士兵,此禁卫军士兵埋伏于此就只是准备放冷枪的,却不想奥克尼多就巧合的撞了上来。

奥克尼多是头部中弹而亡,但从倒下无数的荆棘丛以及滑动的痕迹看的出,奥克尼多明显是在策马快运动时被打中头部的。

这就是禁卫军步兵的单兵素质!

虽然体格或许比这些高大的哥萨克骑兵差些,但在丰富的营养供应下,即便是一个普通士兵也能做到在借着雪地的反光将一快运动的骑兵射中且射中头部,而不会因为夜盲症和枪械射击能力的疏忽而使得奥克尼多逃脱。

当然,能巧合的在夜间狙击奥克尼多成功,也不能排除偶然因素。

……

整个战斗打响到结束不过两天时间,数万进军东西伯利亚的哥萨克骑兵就这样被十万禁卫军全部歼灭于外东北地区。

这是哥萨克骑兵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这支纵横整个欧亚大6的骑兵将不得不面对时代差距所带来的碾压,也成为第一个被大明征服的欧洲军队。

外东北的局势因此得到解决,督师卢象升也在这日下午到达了庙街城,与毛文龙和朱国正等会面后,便开始着手调派禁卫军各部趁机收复其他失地,并进占东西伯利亚部分地区。

此时的东西伯利亚地区算是罗刹国与大明之间仅存的一块中间地带。

罗刹国向东进军是以哥萨克骑兵为先锋,先进行武力占据,然后建立行政秩序。

如今东西伯利亚刚被哥萨克骑兵占据,因而还没来得及被罗刹国完全欧洲化。

所以,在卢象升便趁此着即派出禁卫军骑兵第三军先行占据这部分地区,并选紧要处建造城堡,为将来移民做好准备。

现在的禁卫军官兵的股份收益基本是在皇庄,而皇庄现在作为大明最大的农垦集团,其拥有土地的多寡将决定了皇庄的收成,也决定了这些皇家禁卫军军官的收益。

因而卢象升等禁卫军系统的官员是支持朱由校的对外扩张政策的。

更何况,谁都知道,战争一旦结束,最吃亏的就是军队成员。

不过,朱由校还不想开始对外扩张之路。

原因主要是这一南一北的作战刚刚结束,部队亟需休整。

再加上现在还有一个西征在进行,而海贸的税收还外递解进京,因而大明的国库开支与收益差额开始扩大了些。

再加上连续作战,无论是军队还是百姓们都已疲乏,因而朱由校不得不暂停进一步的扩张。

更何况,现在的北方还有两股势力亟待解决,一个是建奴,一个是蒙古的林丹汗部。

朱由校一直没有放松对建奴的警惕,锦衣卫在建奴的活动频率从未有过减少。

在漠南被改土归流以及许多汉奸被正法,再加上大明越来越强大的禁卫军,导致现在的建奴似乎没有昔日的朝气。

此时的建奴国内,大抵可以分成两种势力,一种是以正黄旗和正白旗如皇太极和多尔衮等满清贵族依旧冥顽不化的希冀着能在他日再与大明一决雌雄。

一种则是以正蓝旗等为代表的满清贵族开始逐渐失去要图谋中原的斗志,且在汉族官僚的同化下开始安于享乐,在他们看来,自己的大清已经没有能力再与大明对战,倒不如过好当下。

事实上,在原本历史上,满清贵族内部对于是否入关进占中原一直就存在分歧,并不是所有的满清贵族都有雄心壮志。

更何况,即便是当时的满清贵族自己也不敢确定自己能成为这天下的主人,若不是李自成的大顺政权太过背离地主乡绅集团,导致汉族的大地主大官僚与其相勾结,只怕满清也夺不了江山。

而如今,大明已然有了中兴之象,武力强盛,建奴的满清贵族更加明白自己夺不了大明朝的江山,再加上随着大量汉人的加入,这些连民族气节都能丢去的汉人也不可能指望有什么好的导向作用,自然会将晚明士大夫的奢靡作风带到了建奴。

使得不少满清贵族不但丢掉了其当年茹毛饮血的艰苦作风还也变得附庸风雅,养花逗鸟起来。

一些满清贵族跟着努尔哈赤本就占有了不少大明之前在辽东的利益,如今又剥削着辽北上百万农奴,自然也由资本同关内的权贵一样享受生活,因而也就跟着开始迅的堕落和腐化起来。

再加上竭力鼓吹满清贵族图谋中原的一些意图靠借助满清而彪炳史册的有野心无节操的汉奸们相继被锦衣卫清除,因而现在能留下来的建奴汉族官僚也就大部分都是溜须拍马之辈。

一个政权没了进取心,其内部就开始陷入分化和内斗,建奴现在就是如此。

皇太极仍然不甘心自己就这么做个草台帝王,只能在苦寒之地做一个寒碜的君王。

所以皇太极现在依旧想厉兵秣马,蓄积力量,准备他日好继续进掠关内。

与同保持同样的态度的多尔衮也依旧竭力的谋划着如何增强自己建奴的力量,不过,在多尔衮看来,现在不是自己大清能不能灭掉大明的问题,而是大明会不会灭掉自己的问题。

大明现在控制了漠南和外东北还有辽东的出海口,饶是此时的建奴再如何忙于内部矛盾统合和自身展也不可能没有人意识到自己的大清已经陷入了被大明王朝四面包围的局面。

而多尔衮自然就是这里面的明白人,所以尽管他和皇太极之间也有嫌隙,但为了保住自己大清的基业,他也就竭尽全力地支持皇太极继续搞展,随时准备与大明决战。

尽管很多安于现状的满清贵族并不想去费尽心力的进行骑马射箭训练甚至还要训练火器和火炮操练,但建奴的大清军械所还是制造了许多的燧枪,且甚至还装备了一支规模达万人的燧枪部队,甚至火炮也有不少。

除此之外,皇太极等还动农奴在大明原来的城池基础上加固了城墙,并因为自己人口偏少的缘故继续强化精兵训练。

也就是说,现在的建奴因为还有部分保持着进取心的满清贵族强撑着,使得此事的建奴还没有完全堕落,其八旗军队仍然有一战之力,甚至还组织了火器和火炮部队。

再加上皇太极一系列与民休息的改革措施也使得其能够做到基本的自给自足,且储备了一定的战略物资。

……

而对于蒙古的林丹汗,此人也是一个野心勃勃之徒,趁着大明忙于剿灭郑芝龙海盗集团和剿灭外东北之机,林丹汗也再加快了统一蒙古其他各部的步伐。

甚至也借着此时大明西征哈密卫之际,拉拢了大量河套一带的蒙古诸部为联盟,且大有要以大明现在挑衅西北战端为由与大明开启战事的意思。

但无论是建奴也好,还是蒙古林丹汗部也罢,朱由校此时都还没空去搭理这两个肘腋之患。

现在自己大明已经开始在国际上展露头角,也得罪了许多此时所谓的列强,比如因强制收回澳门居住权且以治外法权为由处斩了佛郎机的男爵图里亚,就必然会引起佛郎机的震怒,谁也不确定佛郎机会不会因此要报复大明,挑起与大明战端。

除此之外,现在全歼了哥萨克骑兵且已经进占东西伯利亚后,就代表着大明与罗刹国这个西方强国的矛盾正式升级,以罗刹国的嚣张与跋扈,朱由校并不敢保证罗刹国会因此而罢休。

所以,朱由校觉得有些事都有必要做一下,要不然朱由校不确定自己在收拾屋前两股强敌时,不会遭到其他外来势力的挑衅。

因为考虑到即将到来的万寿节,且将会有各国使节来朝贡,所以朱由校便没让卢象升直接在外东北处死这些被俘虏的哥萨克骑兵。

而是让这些哥萨克战俘被押解到了北京城。

朱由校要利用这些哥萨克战俘的头颅做一次秀,以给这些来访大明或留在大明的西洋各番以及东洋南洋等人好好展现一次自己大明朝的国威。

已经来到大明两个月的伽利略作为皇家科学院的外籍人员,特地被请到了午门之外。

也不仅仅是伽利略,还有其他外籍人员,比如京师大学堂的留学生以及留在京城的各国商人和使者还有许多传教士。

总之,几乎在京城的各外番都被请到了午门外。

而朱由校让他们来到午门外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当着这些外番的面处决这些被俘虏的哥萨克骑兵。

哥萨克骑兵是这个世界上举世瞩目的强悍军队,尤其是对于西洋番而言,就如恶魔般的存在。

此刻,朱由校就要将大明禁卫军大败哥萨克骑兵且俘虏哥萨克骑兵一百多名的消息告知给这些外番,让他们把消息带回自己的国内,以认识大明帝国的真正实力。

“这是罗刹国的哥萨克骑兵,怎么此刻也被当做战俘一样绑缚在圆柱上”。

伽利略并不是书呆子,虽然他常年生活在佛罗伦萨,但在早年也遍访过欧罗巴其他各国,对于这哥萨克骑兵的勇猛自然也是清楚的,甚至还亲眼见过哥萨克骑兵屠戮一个庄园的惨状,所以他一抬头就认出这些战俘就是哥萨克人。

但伽利略没有想到这些哥萨克人此时竟然会成了这个帝国的俘虏,且似乎在等待着被审判罪行。

第四百零六章 数百颗哥萨克人头与西征军

其他西洋番亦是如此,他们没有想到强悍无比的哥萨克骑兵在此刻会成为大明帝国的战俘。

没想到这些同自己一样肤,体格明显要健硕得多的哥萨克骑兵此时会被铐上镣铐,如同畜生一般被大明帝国的军队拖拽到行刑场,且还满脸沮丧的朝自己这边跪了下来,整个人萎靡的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般。

伽利略等西洋番还有其他外番人士不由得挺直了胸膛,曾几何时,他们以这种方式面对一个强大的部族。

而偏偏就是在大明,让他们第一次让强大的哥萨克骑兵在他们面前跪下,且自己也因此获得一种前所未有的优越感。

许多外番包括伽利略基本也从报刊上得知了帝国在前段时间与北边罗刹国哥萨克骑兵交战,当时许多西洋番还认为大明帝国会因此而遭受损失,尽管大明已经调遣了近十万精锐北上,但在他们看来,帝国的军队很难战胜一向威名显赫的哥萨克骑兵,即便战胜也许不过只是惨胜。

但此时当他们亲眼看见哥萨克战俘跪在他们面前,且在听见城楼上的兵部左侍郎杨嗣昌身穿朝服朝大明皇帝陛下朱由校献上此次荡平哥萨克骑兵的捷报时,没有一个人没有因此而不感到震撼和惊讶。

“朕无意要与这个世界上的其他各国为敌,自我成祖皇帝起,便曾通使南洋、西洋诸国,以结万世之友好,但偏偏有那等宵小之徒无视侮辱我大明帝国之尊严,甚至趁我大明因荡平内寇而无暇外顾之际,占我领地,甚至杀我国民!今日便以这数百颗哥萨克骑兵的人头示众,告诫诸国,犯我大明者,虽远必诛之!”

朱由校此时亲自起身来到午门前,神严峻地朝眼前这些外番各国人员说了一番话,语气虽说依旧是平淡,但谁都能感觉到这语气中那一种独霸天下的自负与傲慢。

且与此同时,这些哥萨克骑兵的头也被按在铡刀下,看着这些表情各异而等待被处决的哥萨克骑兵,这些外番们说不出来此时是什么心情,他们只知道千万不要冒犯这个帝国,千万不要让自己也这样被处斩。

朱由校轻轻抬起手来,紧接着就将手一放,顿喝一声:“斩!”

顷刻间,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亲眼看见那悬挂在数丈之高的铡刀飞落下,然后迅疾地落在哥萨克骑兵战俘的脖子上。

咔嚓!

数百颗头颅就这样直接在午门前被斩断,鲜血如喷泉旁直接喷上了天空。

一些外番甚至不由得呕吐起来。

饶恕伽利略也不由得双腿软,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在刚刚感受到这个帝国自由的空气后不久就见到如此血腥的画面。

在这个时代的大明,没有崇洋媚外,没有对洋人的畏惧,也没有要在乎西方殖民者的看法和所谓对人权的评价。

我大明就是文明的代言者,我就是人权!我才是社会秩序与道德的维护与评判者!

所以对于一下子斩杀掉数百白人种的哥萨克骑兵,大明没有一个官员和士民对此感到有任何的担忧与害怕。

在此刻的大明眼里,他们就是一群不听话的下等人,既然不听话,就理应遭受到应有的惩罚!

……

“无论你是什么肤,无论你来自哪个国度,无论你是强还是弱,只要意图侵犯我大明,便承受的就只有我大明的怒火!你和你的国家会因为你的愚蠢而付出代价!”

朱由校于午门上的话依旧还萦绕在这些外番的耳畔,即便不关心这种政治事件的伽利略也没有想到想到这个帝国除了他包容与自由的一面还有如此凶狠残忍的一面。

这十几颗血淋淋的人头带给他不仅仅是震撼还有威慑!

“他们虽然衣着华丽,看上去且彬彬有礼,但对于入侵者的处决手段却比我们还血腥!

从此刻起,我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一个庞大帝国的威慑与强大!他无惧于这个世界上任何的挑衅者,他仁慈的背后潜藏的是锋利的爪子,一旦你有丝毫不敬和冒犯,他将无情的剥夺走你的一切”。

伽利略出这样感叹的同时,也不由得双手附在胸前祈祷起来。

同他一样,其他传教士也跟着祈祷起来,触目惊心的一幕让他们开始对大明帝国在向往之余产生了一种畏惧感。

但也正因为此,他们把一个更真实的大明带回了自己的国内。

让佛郎机和红番鬼等欧罗巴列强的统治者开始不得不压制怒火,采取谨慎对待与大明的关系的态度。

而且,对于哥萨克骑兵,作为西方的欧罗巴各国也是怀有仇恨的。

如今一些欧罗巴国家甚至希冀着靠这个东方帝国一起联合对抗罗刹国的扩张。

当然,也不排除一些国家或者一些地区的土著继续无视大明的存在,尤其是依旧采取仇视华夏和屠杀南洋华人的南洋土著们,他们从来没有经历过来自北方帝国的报复与打击,因而在他们看来,这种警示也不过是喊喊而已。

不过,他们不知道的是,朱由校这句话并不是喊喊而已。

朱由校之所以要特地把这数百个哥萨克战俘押解的京城且当着所有在京外番的面斩,就是朱由校要让大明登上国际舞台的一个标志。

大明作为东方的级帝国,既然要在海洋时代崛起,想要依靠先进生产力创造更多的财富,就得对外扩张,在整个世界去掠夺更多的资源而达到资本原始积累的目的。

或许以前的大明因为是小农经济占主体,整个帝国统治阶层的利益来源于国内的赋税收入。

而现在整个大明的国家运转几乎全部依赖于商业贸易带来的税收,军队和维护社会稳定的皇家资本也基本依赖于靠先进生产力从海外得到的利润实现财富的累加。

此刻还停留在幕府时代的日本和靠贩卖香蕉和种种水稻的南洋诸国以及已经成为西方殖民者傀儡的政权们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倒也属于正常。

而佛郎机等国因太过遥远,忙于应对欧罗巴地区利益的角逐,也没无暇去细细考量此时的大明帝国放出到底是什么讯息。

但至少,朱由校通过几百颗哥萨克骑兵战俘的人头让这些外番开始谨慎对待与大明的关系,这就达到了朱由校的政治目的,至于这些国度会不会遗忘大明的警惕,朱由校并不感兴趣,因为日后大明自会用枪械与火炮让他们记起大明此刻的警惕。

……

外东北的局势一稳定,剩下的就只是继续基础建设与恢复以及巩固占领区。

而建奴和蒙古林丹汗部因为禁卫军休整而使得大明没有立即对他们开启战端。

关内依旧是稳定的,此时也就只有西部的战事还在进行。

祖大乐和信王朱由检所率领的西征军此时已经进入陇右地区。

按照大明此时的行政划分,最西端的应该是陕西行都司的管辖区,而名为陕西行都司,实际控制地带也不过就相当于现在的甘肃。

且也仅仅局限在嘉峪关以东,嘉峪关以下乃至玉门关和阳关等西北要隘都在蒙古诸部的控制之下。

朱由校给西征军的任务则就是从嘉峪关开始一直打到哈密卫,直到夺回哈密卫后才算完成作战使命,才能班师回朝。

也就是说,现在以关宁军为主体的西征军要在祖大乐和朱由检的率领下要从现在的陇右打到北疆去,即相当于从淮北达到闽南一样。

而这一条漫长的征伐路线上,还有无垠的沙漠和恶劣的气候条件以及蒙古诸部的骑兵。

但偏偏关宁军又不比禁卫军,他们虽然大部是以骑兵为主,但装备却要落后禁卫军,还属于古典式的军队,没有可以开挂的毒气弹也没有可以连续射击的击燧枪,甚至火炮最好的也不过是佛郎机炮。

除了粮食管饱以外和满足基本的军饷外,兵部并没有给予他们更多的补给,相比于禁卫军一个普通士兵就得每段见到荤腥不同,作为西征军的关宁军只能以馒头和野菜为主食。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在朱由校建立禁卫军之前,这些关宁军并没有把他这个君王当回事,罔顾中央政令,养寇自重,听调不听宣,甚至一度还想控制中央朝廷。

朱由校既然已经掌握了实权,且有了自己的禁卫军而不再需要这些妄自尊大的关宁军去维持统治,因而也就没必要再把这些还存在的关宁军余部当回事。

从祖大寿被杀到吴襄和吴三桂父子的关宁军大部被剿灭,便宣告了关宁军的灭亡进程开始,也标志着他们将不会再在大明朝扮演重要的角。

而朱由校现在不过只是让这支即将被淘汰的军队为大明做最后一份贡献而已。

那就是让他和朱由检一起为大明殉葬!

……

嘉峪关外二十里外的一处叫黑龙堡的地方本是当年宋国公冯胜西征时的驻跸之处,后来渐渐展成一个集镇,但此时因为风沙缘故而渐被废弃。

而如今,大明的西征军依旧将这里作为西征的出点。

朱由检站在帐篷外看着夕阳西下,没有说什么,自从加入军队后,他便变得更加的沉默寡言。

作为曾经的皇位有力竞争者,此时的他眼看着大明渐渐恢复昔日的强盛,且还占据了漠南,荡平了海寇,赋税一减再减但朝政却依旧运转正常,朱由检的心里颇不是滋味,说不上是高兴还是失落。

但他不得不承认的一个事实就是他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可能去争夺帝位了。

现在所有的藩王都被锁在京城,别说军队就连能招募军队的财富也没有,他朱由校没办法再找到盟友,再加上在禁卫军的那段日子,也让他深刻认识到自己的皇兄在禁卫军中的绝对权威。

朱由检自然也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是不可能像其他藩王一样平平安安的在京城做个逍遥王爷的。

甚至,他也知道自己之所以会被放进军队中参与厮杀,而且更是派来跟关宁军一起西征也是当今陛下要让自己战死沙场的意思。

朱由检知道自己只能坦然接受这种死亡的方式,而且他必须得感谢朱由校赐予他的这种死亡方式,因为这种方式好歹能让他落得个战死沙场的好名声。

作为祖大寿的胞弟祖大乐也是同样的心情,他也知道自己的宿命也只有战死沙场才能得到当今陛下的宽恕。

当初他没有因为自己胞兄的死而举兵反抗是因为满桂的钳制以及自己不是吴氏父子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和胆略,后来吴氏父子与朝廷貌合神离,数次暗中联络自己同谋大事,自己也因为觉得朝廷实力强于吴氏父子而不愿意就此抛掉忠义之名从贼造反而一直担任着朝廷的总兵官到现在。

如今朝廷让他率领本部主力西征哈密卫,他自然也知道朝廷这是要借蒙古鞑子之手削弱他的力量甚至借此夺他性命的意思。

也不仅仅是他祖大乐明白,他的部将也大都知道朝廷的用意,作为祖大乐麾下最得力的亲信大将祖宽更是数次叫嚣要直接造反,但都被祖大乐给强行劝阻住。

这时,祖宽见祖大乐郁郁寡欢,便摇着大肚子又走了过来:“乐哥儿,依我看,我们何必再给这狗日朝廷的卖命,不过给些霉的粮食和几枚铜钱,连火炮也不给几门,就让我们几万老弱去与这些蒙古鞑子斗,还要一直打到哈密卫,即便是霍去病与卫青在世也做不到的事,这摆明了是要给我们个杀头谢罪的罪名。”

“休得再胡说,否则我第一个砍了你!”

祖大乐不得不大声喝骂了这祖宽一句,自己的这位最得力的家将素来不是个踏实的人,也犯了不少军纪,若不是他数次在经略王在晋面前求情,祖宽也不知道被斩杀了多少次,如今离了辽东,就又老毛病重犯,满口无遮拦起来,祖大乐深怕因此被锦衣卫的人听了去,到时候当今陛下就更加容不下他!

祖宽也只得闭了嘴,而祖大乐见此便也不忍再申饬,而是好言相劝道:“吴氏父子尚且被朝廷剿灭,我们不过数万残兵拿什么跟朝廷斗,朝廷若想灭我等,只需禁卫军一个旅便可让你我做了阶下囚,更何况我们一无地盘二无粮饷,眼下能马革裹尸已经是最大的造化,想借此逆转乾坤,谈何容易,你且看看信王,也没敢提造反二字,这就是陛下的阳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第四百零七章 不过马革裹尸耳

祖大乐的一席话让祖宽不由得闭住了嘴,除了气呼呼的哼了几声以外也别无他法。

而祖大乐对此也只是摇了摇头,并朝朱由检走了过来,朱由检则很坦然的朝祖大乐坦然一笑:“祖军门,我们该出了吧。”

两人是笃定了都要成为被陛下朱由校抛弃的人,因而便也有些惺惺相惜之感,谁也没多说什么。

“回信王殿下,待到半个时辰就出,争取在午后抵达玉门关,据哨骑来报,现在的玉门关有赤斤部的五千鞑子驻守,因为嘉靖时曾总督曾经有收复河西玉门之志,而攻打过这里,所以鞑子在这里加强了城防,不光城中有五千鞑子,在玉门关周围也常有数千鞑子游弋,我们要想攻破玉门城,得趁着城外的鞑子去玉门关南部独狼沟取水时,迅攻破玉门关城,否则要想一劳永逸的攻破玉门关便难上加难!”

祖大乐虽然是总兵官,而朱由校不过是副总兵,但祖大乐并没有因此轻视朱由检,既然朱由检询问,他便也如实回答。

朱由检听后也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从玉门关到哈密卫,需要攻打的坚城倒不多,而难就难在这一路上无数的鞑子骑兵。

所以,朱由检倒也不由得好奇地问祖大乐:“军门以为此次西征有几成?”

“为将者不过是奉命行事,以死报国耳,对于胜算几何,不过是朝廷内阁与兵部所虑之事,末将一介武夫,哪敢随意揣测。”

祖大乐借口打了个哈哈,他素来行事谨慎,即便是在朱由检面前,他也不敢表现出对朝廷的不满。

朱由检见祖大乐如此谨慎,也只得叹了口气道:“祖军门说得对,为将者唯有以死报国耳,我朱由检虽是皇亲贵胄,挂着个信王的虚爵,但也事实上不过也是一介武夫而已,与你总兵官还有几万关宁军不同,我这个副总兵官可是连半个私兵也没有,所求者也只有马革裹尸埋于这青山的份咯。”

祖大乐除了好言安慰了朱由检几句,也没有多说什么,他并没有什么政治野心,因而朱由检这个亲王在他面前也不过是个可怜人而已,也就谈不上政治资源。

再说,他祖大乐也知道即便自己联合朱由检,现在也对抗不了朝廷。

与其这样,倒不如与朱由检这个政治敏感体保持一段距离,以免连马革裹尸的机会也没有。

午饭过后,西征大军略休息了几刻钟,便开始朝玉门关进而来。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玉门关一带本就是风沙恶劣之地,如今正值春季,就更是严重,大军行进在浩瀚无垠的沙漠上,即便用面纱遮面,也挡不住风沙往鼻孔里钻,再加上气候干燥,没多久便觉得口渴难耐。

而由于海拔更高的缘故,空气明显要比辽东稀薄,所以阳光也就更加毒辣,晒在脸上是火辣辣的疼。

但为不贻误战机,西征军也只得咬牙前行,如果是祖大乐和朱由检等高阶将领是逼不得已,那么底层的关宁军士兵们则是习惯了数十年跟着祖氏将领征战而没有选择逃跑。

不过,在行进的距离越来越长,气候越来越恶劣严酷之后,也有不少关宁军选择当了逃兵。

然而,祖大乐并没有阻拦,他此时就像是心甘情愿的选择扑向烈火以求死的飞蛾一般,而没再有心思去管自己的士兵们是否愿意跟着自己一起寻死。

总之,整个西征军的士气是沉闷的,没有朝气也没有战败后的颓废之气,大家似乎都在得过且过,都在等着命运的宣判。

而当他们顺利避开游弋的鞑子骑兵且顺利到达玉门关城下时,他们也没有表现出一丝的欣喜来,而是很自然的按照攻城的程序来进行。

即该组装圆木撞击的组织圆木,该准备架云梯的架云梯,而朱由校也主动请缨,和祖宽各带一部兵力朝玉门关东西两城门进攻。

驻守玉门关的鞑子倒也没想到时隔数十年后居然会有大明的军队出现,倒也有些淬不及防,但作为少有的几个控制在手里的西北重镇的鞑子们倒也不愿意就此放弃玉门关。

因此,这些鞑子便迅组织反击,虽然作为骑兵的他们并不熟稔守城,守城的武器也没有那么丰富多彩,但他们射箭很厉害,因而在漫天的箭雨下,倒也成功阻止了明军的第一波进攻。

不过,抱定了必死决心的朱由检和祖宽等明军倒也没有因此而畏惧依旧不要命的往城墙上爬。

朱由检自己重重的从云梯上摔下过一次,但好在摔落的高度不高,再加上土地是沙土,也就没什么损伤,他便爬起来继续冲。

但恰恰正因为不怕死,最终还是冲上了玉门关城,朱由检等明军也顾不得疲惫和自己这边冲上城墙的兵力并不多就开始朝城墙上的鞑子杀了过来。

朱由检也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个鞑子,反正到日落之后,他没有死,而玉门关却因此成功易主!

驻守玉门关的鞑子在城破之后,并没有选择继续固守而是果断的撤出了玉门关城。

明军这边一占领玉门关,便立即派兵报知给陕西行都司,再由行都司上报给三边总制孙承宗,然后由孙承宗上报兵部和朝廷,最后由朝廷和兵部决定派谁来驻守玉门关。

这个程序比较长,祖大乐也只得分出部分兵力暂且代管玉门关,自己则和朱由检带着关宁军大部主力继续向西进。

但等他们刚离开玉门关不久,便遇到了大股鞑子的骑兵进攻。

很明显,鞑子也不是笨蛋,你趁我不便夺走了我的玉门,那我便也趁你不便直接在野外袭击你。

不过,祖大乐和朱由检等关宁军也没管这些鞑子骑兵有多少,战斗力如何,反正自己是来求马革裹尸的,也就没管什么,直接就拔刀纵马冲杀了过来。

杀!

眼看着前方的明军杀声震天地冲了过来,倒让赤斤部的蒙古鞑子很是惊愕,暗道几时这些汉人骑兵如此悍不畏死了。

蒙古鞑子们惊讶之余倒也不敢迟疑,便也立即冲杀了过来。

一场厮杀直到黄昏后才停歇了下来,这些由各部组成的鞑子最终还是因为大明西征军的无畏而败下阵来,而西征军再吸牺牲掉近千人后便又继续向西进。

第四百零八章 禁卫军突然出现

蒙古诸部继续对大明西征军一路围追堵截。

这些蒙古骑兵就犹如狼群一般一直盯着西征军,只要一盯准时机就得上来咬上一口。

而大明西征军除了战斗还是战斗,他们此刻就抱定了要赴死的态度,也不害怕减员,也不畏惧全军覆没。

但恰恰是这样,却爆了关宁军的战斗力,能从嘉峪关以西杀到现在沙洲卫一带,还能活下来的关宁战士要么是意志力极度坚强要么是武艺较为不错的老兵。

因而,越是到后面,虽然以关宁军为主体的西征军虽然减员很严重,但战斗力却更为彪悍。

但等到了沙洲卫后,蒙古林丹汗的援兵也到了,拦截西征军西进的蒙古骑兵骤然增加到了以前的四五倍。

朱由检不由得握紧了手里的钢刀,在烈烈疾风下,他鹰隼般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前方一眼望不到边的蒙古骑兵和帐篷,待到日头渐渐落在地平线以下后,便立即带着这边的西征军骑兵冲入了数倍于己的敌军阵营。

现在的西征军在寡不敌众的情况下就只能靠着奇袭的方式击溃这些蒙古骑兵。

因此,一心求死的朱由检便主动向祖大乐讨了这个先锋的差事,带着三千敢死之士朝蒙古林丹汗的骑兵杀来。

蒙古林丹汗部的鞑子刚来到沙洲卫一带,立足未稳,再加上蒙古其他各部对于林丹汗一统蒙古的野心也有些不满,便也就坐视林丹汗部被大明西征军攻击。

淬不及防下,林丹汗部的鞑子损失较为惨重,不得不暂避于沙洲卫城内。

而大明西征军也因此顺利的到达沙洲卫城下,同攻打玉门关不一样的是,因为大明西征军已经减员到一万余骑,很难在采取强攻的方式。

祖大乐和朱由检便决定采取利用沙州一带土质松软的特性,挖坑作业的方式进入城内。

但大明西征军不比禁卫军,他们没有特制工兵铲,连锄头也没有,只能徒手挖土,硬是在鏖战数日后,挖出一条通道来,然后埋上后炸塌了沙州城的城墙。

一场激烈的厮杀后,沙州卫也被西征军夺回,但因为沙州卫内有林丹汗部的鞑子主力再加上其他各部鞑子,因而西征军自身损失也达到了数千人。

从沙州卫到哈密卫之间便是一段浩瀚的沙漠,蒙古鞑子倒是再也没有频繁出现,但缺水与疾病给西征军造成的非战斗减员更加厉害。

等到大明西征军到达哈密卫附近时,大明西征军已不过五千余骑。

而蒙古鞑子此时却已经集结到哈密卫的骑兵则更多,不甘心西北就此被明军夺去的蒙古林丹汗也派了更大规模的援军到达了哈密卫。

望着前方密密麻麻如遮天蔽日的蒙古鞑子大军,朱由检长叹了一口气,对祖大乐笑道:“祖军门,看来我们真的会长眠于此了。”

祖大乐也是苦笑不已,抿了抿干涸的嘴唇道:“等到擂鼓后,便命全军将最后一袋水喝干,每人只留一匹战马,其余战马全部杀掉,全军吃最后一顿肉,然后就在这里为大明尽忠吧!”

“就在这里尽忠!”

朱由检不由得高喝一声,其他西征军也跟着大声呼喊起来。

从嘉峪关到哈密卫,一路长途跋涉,他们也不知道手刃了多少鞑子,此时的他们唯一能追求的就是在死亡之前让自己的生命之花绽放的更加灿烂,当一个人不再惧怕死亡,也就没有任何的畏惧。

杀!

祖大乐先拍马朝对面的鞑子大军杀了过来,虽说他现在也算是正二品的总兵官,但在目前只有五千余骑的现状下,他也没必要把自己当做一个总兵官,需要留在中军指挥全局,如今还不如身先士卒,让自己的死变得更加壮烈点。

战马嘶吼,长枪直取向敌军头颅,待一腔热血喷薄而出时,祖大乐也只是简单揩拭了一下脸,就继续朝敌军阵营中心部位杀来。

祖大乐的亲兵家将也跟着杀了来,主帅如此卖命,他们自然也不含糊,能活到现在的,骑马和砍杀的能力都不弱,虽说蒙古鞑子长于骑射,但遇到这样的关宁军也并不能占到任何便宜,甚至并没有人数的优势而压制住这些关宁军。

朱由检也举起朴刀杀了过来,一见十余个鞑子弯弓要射,他也熟稔的夹紧马肚,侧身倒在马身侧面,躲过一阵箭雨后就突然起身欺身而近,然后刀锋直接划破鞑子脖子。

战斗厮杀至日晒三竿,在以自己这边两千铁骑的牺牲代价让鞑子也伤亡数千人后,祖大乐和朱由检等才撤了出来。

看着自己手血淋淋的刀,直喘粗气的朱由检不由得朝同样满身伤痕,几乎已经没办法稳稳当当站在地上的祖大乐讶然失笑。

再回头看看其他西征军的官兵,亦大都是或站或坐在沙地上,有的在啃着未吃完的马骨,有的把水袋口放在口边拼命的拍打着,希冀着能有一滴水落下,有的则干脆躺在地上,两眼望着蓝天,想念着遥远的家乡。

而这边,聚集的蒙古鞑子也越来越多,他们在四周跑来跑去,且逐渐就把西征军的三千余骑兵全都围在了中间。

不过,这些蒙古鞑子没有立即进攻,而是齐头并进,朝西征军缓慢的推进,且弓箭拉得很圆满,只要西征军有任何的异动,便会立即遭受到万箭齐。

蒙古鞑子们三面合围住了西征军,就只有哈密卫城方向没有包围。

很明显,蒙古鞑子这是要彻底切断西征军这最后三千骑兵的退路。

不过,祖大乐和朱由检等三千骑兵也没有要撤退的想法,在看见这些蒙古鞑子离自己越来越近后,他们也相继站了起来,且开始66续续的爬上了马背,举起了手中的武器,牵着缰绳,把目光齐聚在祖大乐和朱由检身上。

祖大乐和朱由检没说什么,而且,祖大乐抢先甩了一鞭就朝哈密卫城奔赴而来,朱由校也忙紧随其后,其他骑兵也跟着追了上来。

蒙古鞑子也朝这边围拢了过来。

但就在这时,后方却突然传来噼里啪啦的子弹破空声和马蹄声。

朱由检和祖大乐不由得回头一看,却现后方出现了禁卫军的骑兵,这些骑兵很熟练的在马上演绎着他们的射击能力,那些蒙古鞑子若一个个活靶子一般被禁卫军骑兵一枪接着一枪的射倒。

第四百零九章 陛下只想要你一人的性命

朱由检和祖大乐不禁感到错愕不已,他们没想到禁卫军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数万蒙古鞑子也没想到此刻会突然出现一支有生力量,而且还是火力很强大的部队,没几个照面,便是无数鞑子被射倒在地。

蒙古鞑子只得从左右两翼撤离。

而这边,已经冲到哈密卫城下不足百步的西征军见此也立即调头朝禁卫军这边杀来。

祖大乐和朱由检等不明白禁卫军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们来不及去细想是不是当今陛下又选择饶恕他们。

他们只知道要冲上去,与这群禁卫军汇合,问个清楚,或许真的还有生还的可能。

蒙古鞑子明显已不是曾经南宋时期的蒙古铁骑,一直在逐渐衰落的他们在一遇到比自己强悍的军队后便开始自然而然的后撤。

这边,朱由检和祖大乐等已经来到了禁卫军跟前,祖大乐现在也再没有因为自己是关宁军而对禁卫军有嫌隙之意,便亲自下马拱手朝一禁卫军指挥使拱手道:“末将乃西征军总兵官祖大乐,敢问这位将军高姓大名?”

这位禁卫军指挥使对祖大乐没什么好感,也就没搭理他,因朱由检在禁卫军待过些日子,曾也混到指挥使一级,便只是朝朱由检行了个军礼。

而这时候,身后则出现一辆华丽的马车,数十禁卫军步兵护卫者,一待停在朱由检和祖大乐跟前,这些禁卫军步兵便立即以这辆马车为中心战列成一个圆形。

朱由检探头一看却现马车背后还有一营禁卫军步兵,且还附带着好几车粮食与淡水以及其他肉食。

但就在这时,马车里却走下一个人,禁卫军步兵忙竖起枪来,大喝一声:“敬礼!”

……

从马车上走下来的正是当今次辅李明睿。

不过,朱由检与李明睿的交集并不大,李明睿是从天启七年开始迹,而朱由检却恰恰是天启七年开始被朱由校冷落。

因此,朱由检并不认识李明睿。

而祖大乐也就更加不可能认识李明睿,作为一个常年在关外的地方军事贵族,他见过最大的文官就是辽东经略,因而在见到此人也身着朱袍且胸前也是云鹤补子时便以为这或许也是一位经略,亦或是陕西的三边总制孙承宗。

而朱由校倒从他的腰间玉带和冠上梁之数目甄别出此人乃是内阁阁臣,便先问道:“不这这位阁老是?”

李明睿朝朱由检略施了礼,捋了捋胡须,笑道:“信王殿下倒是好眼力,下官正是文华殿大学士李明睿。”

“敢情是李阁老,不知道李阁老不远千里,来到这西北风沙之地,所谓何事,难不成皇兄让你一堂堂阁老来监军督战不成?”

朱由检虽然与李明睿未曾谋面,也对李明睿有所耳闻,也知道此人是自己皇兄身边最信任的重臣之一,如今却突然出现这里,的确不由得不让他感到好奇。

而祖大乐对于内阁次辅李明睿突然的到来也大感惊讶,他虽然没有资格得见这些天子近臣,但对于朝中的几位内阁阁老也是有所耳闻。

据他所知,当今辅钱阁老就是一纸糊的阁老,除唯陛下马是瞻外别无长相,但端的是心狠手辣,为达个人目的不择手段,自断子孙不说还烧了东林书院,而这位李阁老则是出了名的笑面虎,表面和气,求贤如渴,实则却是两面三刀,北宗孔门之案就由此人谋划。

武人中最为亲近的则是卢象升,也不只是禁卫军体系的将领,包括祖大乐等非禁卫军系统的武官,也都认为当今卢阁老才是真正可上马治军下马治民的贤臣。

所以,在祖大乐看来,即便是要来一位阁老,也应该是卢阁老而不是这位李阁老,谁都知道李阁老是不参与军队的,这在朝中可是大忌,卢阁老是武英殿大学士又兼着兵部尚书,且是禁卫军的创始人,他参与军队之事倒是无可厚非,但其他管户部或者管礼部或者管吏部的阁臣突然若是参与军队之事便有僭越之嫌。

但现在的事实偏偏就是李阁老李明睿出现在这里。

李明睿自然也知道他们会感到疑惑,便主动解释道:“本官奉陛下谕旨前来只是要问信王殿下几句话,并非是领兵来协助信王殿下和祖总兵西征,不知信王殿下可否与下官在马车中一叙?”

朱由检有些错愕不已,他不知道这李明睿卖的是什么关子,也不明白自己那位皇兄将李明睿派来到底有何目的。

但既然无惧生死,他也就没什么好犹豫的,便点了点头。

李明睿便亲自朝朱由检摆了摆手:“那就有请信王上车。”

朱由检走进了李明睿的马车。

李明睿是内阁阁臣,位高爵显,即便所乘马车,其规格也比一般的要员要高档阔气得多,进入里间犹如进入一船舫一般,宽敞而又便于议事。

两人便以八仙桌为中心对面而坐,且待坐定后,李明睿便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信王殿下只怕已经知道陛下派你参加西征的用意了吧?”

朱由检没想到这李明睿一上来就直接问这个,他也没想过再避讳,便点头道:“皇兄不能容我,我自然明白,大丈夫死得其所,便也算是一种幸运,能够马革裹尸倒也算是大丈夫之死,在此烦请李阁老替我转达给我皇兄,愚弟在此多谢他的恩赐!”

李明睿听了朱由检这话倒也有些意外,他倒也没想到这位信王殿下会看得如此开,但他此次来是奉了朱由校的谕旨的,自然也不敢违背朱由校的半点意旨,便笑问道:“信王殿下倒也坦然,下官倒是佩服得紧,但下官斗胆问一句,殿下难道想让车外的三千余西征军的将士们也跟着你一起马革裹尸,他们从嘉峪关一路打到哈密卫,历经恶战无数,若能幸存必能为我大明建立开疆扩土之功!如今却只能跟你埋葬于此,信王殿下于心何忍?”

“非我愿意让这些好男儿随朕一起死,而是你们也没想过要放过他们!他们跟我一样,都是当今皇帝陛下不能容之人,不是吗!”

这时候,朱由检突然爆起来,朝李明睿大吼了几句。

李明睿却是淡淡一笑:“不是,陛下并未要所有的西征军将士死,甚至祖大乐,陛下也没想过让他死,陛下只想要你一个人的性命!”

第四百一十章 毒酒杏花春

饶是朱由检已经做好了当今陛下朱由校没有要留他性命的心理准备,但在此刻亲耳听见内阁次辅李明睿提起陛下无意要对关宁军斩尽杀绝,甚至连祖大寿之胞弟祖大乐都可以网开一面,但就是对他这个亲兄弟要毫不手软后,朱由检心里还是有一种突然被雷击中的感觉。

曾几何时,自己也像这样决绝过,虽说当时也是想着为了大明的万世基业当罔顾私情,但也不能不承认自己选择勾结东林党,意图戕害皇兄也有自己私心作祟的意思。

煮豆燃豆箕,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朱由检不由得想起了曹植的这诗,苦笑了一声,没有作答。

而李明睿则继续劝说道:“看得出来,车外这三千西征军将士都是历经百战的敢战之士,明知朝廷已抛弃他们而不反,说明也算是忠义之士,若信王真忍心让这我大明这些好男儿跟着你一起殉葬在这哈密卫城下,下官也无法可说,但这个世界上却会因此多了三千个孤儿和寡妇,不知信王殿下可曾想过。”

砰!

朱由检一拍桌子,直接站了起来,紧捏着拳头,狠狠地道:“别说了,我答应你,我死就是!”

李明睿冷冷一笑,略显白净的脸上略呈现出一丝失望之色,但旋即又鼓起掌来:“好!信王殿下不愧是我大明敢作敢为之人,不愧是皇室之血脉!”

“来人,将老夫珍藏十二年的杏花春端上来!”

李明睿一声令下,便有一仆人端着一壶酒走了进来,李明睿亲自取了来,将一个酒杯放在朱由检面前,且故意在朱由检面前摇晃了一下,然后替朱由检斟起酒来。

朱由检猜得出来,这或许就是毒酒了,倒是不由得轻轻一笑:“可惜的很,左右不过是一杯毒酒,李阁老没必要拿自己的好酒送孤。”

“下官敬佩信王殿下乃深明大义之人,用好酒送殿下也是应该”,李明睿笑着说后就对朱由检做了个请的姿势,然后就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朱由检此时是心乱如麻,虽说他已经看淡了生死,但当自己知道一杯毒酒就放在自己眼前,且自己即将饮下他结束自己的性命时,他还是感到了一丝恐惧与不舍。

“殿下不必担忧,这毒酒不是孔雀胆也不是鹤顶红,乃御药房秘制的一种独特药剂,混合酒精后才有特效,不会封喉也不会烧心,总之你喝了之后不会有半点痛苦,而且三日之内依旧如常人,只是三日之后会突然暴毙而已。”

李明睿这样一说,倒让朱由检心情更为复杂,不由得苦笑起来:“想不到自己连马革裹尸的机会也没有,烦请李阁老转达皇兄,臣弟有罪,当初不该觊觎皇位,犯下大罪,如今得此结果,也是臣弟咎由自取,如今大明国力蒸蒸日上,南平海寇,北收漠南,西征哈密,堪比我太祖永乐之盛况,皇兄乃经天纬地之帝王,大明之中兴之君,是愚弟眼拙,险些使我大明少了一位贤君,险些使大明遭遇亡国之祸,愚弟死后自会去列祖列宗面前自请罪责。”

说着,朱由检就郑重地转身过去,看着车窗外漫天飞舞的黄沙,和黄沙下同自己一起并肩作战数月的西征军战士,还有外围越杀越多的蒙古鞑子,不由得笑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但两眼却是不由自主地流着眼泪。

平息片刻后的朱由检最终还是端起了酒杯,定窑的粉白色瓷杯,胎质匀称,壁薄若蝉翼,握于手中若鸡蛋般大小。

但朱由检却感觉这一小杯酒沉甸甸如万斤重一般。

他内心里很挣扎,他甚至也想过趁着现在只有他和李明睿在马车里,以自己的本事完全可以挟持这位内阁大学士。

并进而以这位内阁次辅为人质,从而避免这一次死亡的危机。

朱由检不确定自己这么做能否得到西征军战士的支持,但他相信,自己与他们一起浴血奋战这么久,祖大乐和祖宽等人虽说不会跟着自己一起和朝廷作对,但至少也不会对自己下手。

唯一担心的是禁卫军,但有李明睿在,禁卫军必定会投鼠忌器。

但这样做又有何意义,自己一人之力根本就无法同朝廷抗衡,即便是挟持李明睿逃脱了这里也不会安全回到中土。

而搭上李明睿的性命似乎也没什么太大的价值。

更何况,自己这样做的的确确就断送了西征军三千战士的性命,他们将会因为自己的畏惧与犹豫而失去最后一丝生存的机会。

“大明可以没有朱由检,但不能没有这三千千锤百炼出的敢战忠义之士!”

朱由检说着,就猛然举起了酒杯,张嘴后就将橘红色的液体倒进了口里。

因倒得太急,朱由检不由得呛了起来,酒很辣,劲道十足,烧得人心里火热,饶是品过无数宫廷御酒的朱由检也不由得夸赞起来。

“李阁老的酒果然不错,够烈!”

……

李明睿只是淡淡一笑,一副深邃的目光里看不出半点是喜是怒的神色,浓厚的眉宇一上一小的抖动着,额头的皱纹缩得更紧,似乎在思索什么。

但随即,便听李明睿突然喝道:“来人!信王殿下辱骂君父,意图挟持本官以要挟当今圣上,枉顾朝廷礼法,干涉国政,名为从军西征,实则暗蓄不轨之意,将其立即拿下,押解进京,由陛下亲自落。本官身负皇命而来,有先拿后问之权,立即执行。”

车内另一间密室内突然走出五名锦衣卫来,这五名锦衣卫共同唱了一声“是!”就将朱由检反手扣了起来。

朱由检不由得感到大为惊骇,反问道:“李阁老这是何意,孤已服下毒酒,为何还无故拘拿孤?”

“信王既然已决心赴死,何必问这么多,有些事总得有个说法,哪怕是暴毙也得有个缘由,不是吗”。

说着,李明睿就没再多说什么,而是立即着人将囚车拉了来,而信王朱由检也被拽了出来,直接要押上囚车。

朱由检不由得面露苦涩,他倒也没想到这位李阁老还来这么一出,但一想到自己已经活不过三个时辰,也就没必要在乎这么多,横竖都是要死,被装在囚车里押解进京,倒也落得个落叶归根,倒也挺好。

第四百一十章 朱由检押解进京

对于信王殿下和这位李阁老在车里密谈些什么,祖大乐虽然好奇但也不敢走近去偷听。

毕竟这些充当临时护卫的禁卫军手里都握着厉害的新式火枪,自己即便是堂堂的总兵官,只要敢靠近只怕也会被打成筛子。

但当他听见马车里突然传出信王殿下朱由检的大笑声后,祖大乐心里便也有些觉得不妙起来,而这时,祖宽也走将过来,问道:“乐哥儿,信王殿下这是为何笑?”

“不关你我之事,不必多问!”

祖大乐呵斥了祖宽一句,就如老僧坐禅一般站定在原地,但两耳却是不由自主的仔细听着马车里的动静。

等到李明睿突然大喊一声“来人”且训斥了一顿话后,祖大乐这才恍然明白,敢情朝廷即便将信王放到这里来也还是不放心,非要夺了性命才可。

不过,自古帝王家最是无情,祖大乐也很是清楚,明白自己这样的一介武夫是没资格过问的,只是内心里叹息一回,心道:

“当今陛下狠辣果决却也爱民如子,一方面申明军纪国法,一方面轻徭薄赋,甚至直接废除徭役,可谓是古往今来第一等的好皇帝;

而信王殿下虽是皇室贵胄,却待人和睦,不目中无人,且敢于拼杀,不贪生怕死,端的也是一位有志气有魄力之人,但偏偏这两人都生在了帝王家,都是一个皇帝的后代,也就谁也不能容下谁了,一山难容二虎,或许就是这个道理。”

就在祖大乐暗自替信王朱由检感到惋惜之色,就看见信王朱由检已经戴着镣铐在两锦衣卫的押解下走了下来。

此时的信王朱由检已经换上了囚服,本就因经历过风沙猛吹的头越显得蓬乱,脸上似乎有决绝之意,时而苦笑时而眼泪自流时而愤慨难当。

祖宽等好几个西征军更是不由得走了过来。

虽说,信王朱由检并不算他们的主人,他们跟朱由检也没什么利益交联,但到底一起并肩作战过,搁在现代也算得上一起为对方挡过刀枪的战友兄弟,所以他们很本能的过来想问问是怎么回事。

而这时候,禁卫军这边已经端起了手里的步枪,只要这些西征军敢再进一步,就会被直接开枪射倒在地。

“都退后,你们是想造反吗!”

祖大乐大喝一声,西征军的战士们还是退了回来,大都脸上都显现出狐疑之色,但也的确不敢多问什么。

而李明睿也没必要要对他们解释,只是将祖大乐喊了过来:“祖总兵,这里有当今陛下的一份谕旨,看完后按照旨意行事。”

祖大乐走了过来,从李明睿手里接过黄皮纸,展开一看,却是当今陛下朱由校让他退兵,且立即进京去兵部报道,由兵部从新安排西征军官兵的去向,因为伤残而需要退伍的则退伍转业到地方,而健全者择优选入皇家军事学堂深造,余下则安排进各镇总兵官麾下任职。

而他祖大乐则是被直接任命为南京中军都督府左都督,虽说升为了一品武官,但不过是个闲职。很明显,朱由校是要让他祖大乐去南京养老的意思。

祖大乐倒也乐得如此,就直接跪在了地上:“烦请李阁老转呈陛下,微臣在此叩谢陛下隆恩,给微臣一个安度晚年之机会!”

祖大乐说后就不禁嚎啕大哭起来。

而祖宽等却是看得云里雾里,直到祖大乐将旨意告诉他们后,他们才明白,敢情自己已经不必马革裹尸还,只是从此就要兄弟分离,各去他方。

而对于哈密卫城,便直接由禁卫军第三军第一旅和骑兵第三旅接手。

第三军是步兵协同部队,而第一旅更是其主力部队,步炮配备完善,对于这种土砖墙砌成的哈密卫城,不过是耗费几顿钢铁和几百升瓦斯气体的问题。

不等蒙古鞑子骑兵率先动攻击,第三军第一旅的炮兵营便率先动了炮火攻击,密集的炮火顷刻间就覆盖了整个哈密卫城,炸得哈密卫城墙是土屑横飞,蒙古鞑子骑兵们也被直接炸得懵逼,他们根本就没有接触过这种一上来就是密集火炮打击的作战方式,因而在淬不及防下,整个蒙古鞑子的阵形被直接打乱。

而这时候,骑兵营一个冲锋便射倒蒙古鞑子一大片,这些彪悍的蒙古鞑子们犹如土鸡瓦狗一般被打得是血肉横飞。

蒙古鞑子骑兵们也不愿意就这样被动挨打,忙进行后撤,重新组织骑兵力并利用骑兵的快性直接朝禁卫军步兵杀了过来。

而禁卫军步兵也不客气立即就进行开枪射击,蒙古鞑子这边也会射箭,但到底是禁卫军的枪效率更高,因而造成鞑子这边的伤亡更大。

更何况,炮营这时候又重新调整了炮位,待蒙古鞑子这边刚集中兵力准备用密集的弓箭射击击溃禁卫军步兵营时,就又是无数炮弹炸裂而来。

蒙古鞑子骑兵再次被打乱,但此时禁卫军骑兵旅也已冲到了哈密卫城下,且迅的夺占了哈密卫城。

整个时间不过半个时辰,被数万蒙古鞑子守卫的哈密卫城就被禁卫军夺占。

并非是禁卫军杀伤了大量的蒙古鞑子,而是这些蒙古鞑子根本就挡不住禁卫军的进攻,只要蒙古鞑子刚冲上来,就只能做炮灰。

所以,一场激战后,蒙古鞑子们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哈密卫城被大明禁卫军夺去,而他们也只能无奈的离开。

至此,从嘉峪关以西的玉门关到阳州关再到沙州卫到大明最西端的哈密卫,从新收归大明版图,至于这些散落分布在这一带的蒙古各个部落,则要请朝廷如何决定,或许开始进行改土归流,或者是先羁縻再改土归流都还未决定。

因为谁也没想到西征军最终会打到哈密卫城下。

按照朱由校和内阁之前的预计,本就认为这或许只是一场失败的西征,且为以后真正的西征打下基础。

但现在,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便索性就出动禁卫军打下来,按照朱由校临时的旨意,禁卫军第三军第一旅和骑兵第三旅在打下哈密卫城便暂时不调回中土,直接成立安西行都指挥使司,由焦竑任指挥使,负责整个西北地区的军屯事宜(参考后世就是建设兵团)。

第四百一十二章 会表演的李阁老

眼下已到五月,饶是在这西北地界,天气也开始变得热烘烘起来。

被卡在囚车里的朱由检此时就已热得是满头大汗,但双手被铐住的他根本没办法揩拭一下额头的汗珠,只能任由着这咸咸的汗珠滑落进眼睛里。

朱由检的眼睛顿时感到很酸涩,只得眯了起来,而汗珠滴落进他之前征战时留下的伤口里后,就更让他觉得痛苦难耐。

好在他知道自己也活不过三日,因而也就没有再抱怨什么,心想左右也不过是一两日可活的时间了,又何必在乎这一时的痛苦呢。

李明睿则依旧坐在马车里翻阅时下畅销的《金瓶梅词话》。

他作为堂堂内阁大学士,马车里本就准备了冰块,因而倒也依旧温凉如初春。

由于年纪渐大,李明睿甚至还盖着薄毯,但果盘里却摆着红彤彤的西瓜。

“信王殿下可有何反应,可大骂当今圣上,可有抱怨?”

李明睿此时询问其随行的锦衣卫千户赖宇起来,对于信王朱由检一系列的反应,着实让他这个阴谋家失望,他本以为朱由检会在西征途中直接和祖大乐一起造反,但却没想到这朱由检不但没造反还硬是和祖大乐一起以牺牲掉近十分之九的力量打到了哈密卫城下。

这才逼得他不得不请旨远赴西北,亲自来处理信王朱由检的事。

而就在他为朱由检准备一杯毒酒,以逼迫其当众挟持自己或作出其他狂悖的举动,甚至直接谩骂陛下好让自己当场直接处死他时,却没想到这位信王殿下还真的会为了三千与他毫不相干的西征军战士付出自己的性命,而毅然决然的喝下了自己准备的毒酒。

为此,李明睿不得不继续变更策略,便立即按照自己与当今陛下朱由校商定的接下来的安排,立即当场捉拿朱由检。

若朱由检反抗,则即便朱由检服了毒酒,也要当场将其枪决!

还有就是即便朱由检没反抗,如果西征军有任何的异动,尤其是祖大乐此人如果阻止朝廷的人捉拿朱由校,那么朱由校还是会死,甚至西征军这些幸存下来的官兵也一个不能活。

但偏偏朱由检没有因为自己突然要捉拿他又任何的反抗,连带着西征军的祖大乐还阻止了其部下的异动,对于自己缉拿信王朱由检之事采取漠不关心的态度。

这样一来,就逼得自己不得不拿出陛下早就预备好的密旨,当场升了这祖大乐的官,虽然也是明升暗降,也会因此直接收拢了这帮西征军官兵的心,但却不是李明睿想要的结果。

而现在自己让信王朱由检待在囚车里受尽各种折磨,结果这位信王殿下依旧没有因为自己即将死亡而痛骂自己,甚至连陛下也没骂。

李明睿有些烦躁,不由得吩咐道:“再观察两日!如这信王朱由检有一点不满,立即来告知我!”

……

今日是朱由检服毒酒后的第三天,李明睿已经没法安静的在马车里看金瓶梅,吃冰镇西瓜!

在得知这位信王朱由检依旧一声不吭,默默忍受自己让锦衣卫给予他的羞辱和谩骂后,李明睿最终不由得叹了口气:“看来还是陛下猜到了结局,也罢,这位信王殿下命不该绝!”

说着,李明睿就直接就命令马车停下,然后亲自朝囚车这边跑了过来。

这边,一锦衣卫校尉正按照李明睿的吩咐辱骂着朱由检,甚至还时不时的拿鞭子笞打,饶是如此,朱由检也还是沉默不语。

李明睿故作虚伪喝叱起来:“真是放肆!谁让你们如此对待信王殿下的,他日老夫定会在陛下面前参你们一本!”

锦衣卫校尉见李阁老亲自前来阻止,也不好拆穿李明睿,只得一边赔礼道歉一边退后,而这边,李明睿则亲自命人将囚车打开,且亲自扶着朱由检回到了自己的马车里。

朱由检对李明睿这样突然的举动有些错愕不已,不由得问道:“李阁老这是做什么,孤已是戴罪之身,怎可来阁老的马车里。”

“信王这是说的哪里话,在今日之前,下官这样对你乃是陛下特准,今日若再敢这样对你,这是下官之罪也”,说着,李明睿就亲自又将杏花春的酒端来替这朱由检斟满了一杯:“信王殿下请用,刚用冰镇过,极是解暑!”

朱由检见此不由得笑将起来:“也罢,反正已经喝了一杯毒酒,何必惧怕再来一杯,在此,就多谢李阁老款待了!”

说毕,朱由检便毫不犹豫的将毒酒送入了口中。

而这时候,李明睿却也笑了起来:“信王殿下请恕下官诓骗之罪,此酒从一开始就没有毒,若是真是三日而死,难不成信王殿下还真以为自己还能今日还能如此好好的坐在下官面前饮酒吗,且神智如此清醒。”

朱由检不由得感到大为惊讶,整个人顿时就陷入了懵逼状态,他可没想到眼前这位李阁老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他甚至有些怀疑这李明睿是在故意开玩笑,但在他看来,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信王殿下他日若是不饮此酒,即便是下官不想让殿下死,陛下也得让你死,但偏偏你饮了此酒,又能忍受得住底下人的辱骂,其实诚之处着手令下官佩服,非是下官不让你死,而是陛下早已言明,若是信王殿下能坚持到这一步,便不可再夺其性命,当饶恕其罪责,立即带回京城!”

李明睿说着就不由得朝东北方向拱了拱手道:“陛下当真是英明,料事如神!”

渐渐有些回过神来的朱由检也缓缓地站了起来,并又突然跪了下来,将脑袋重重的磕在了地板上,整个人也不由得哽咽起来,最终还是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这倒是让李明睿始料未及,这信王殿下在面对死亡的时候没有表现出的如此激动,而现在得知自己不会死后却又如此伤心起来,还真是令人称奇。

“罪臣多谢陛下不杀之恩!”

朱由检没有再自称臣弟,而是直接以君臣之礼又向代表天子的李明睿磕了头。

李明睿连忙扶起朱由检,同时也劝了几句,但心里到底有些失望,他不知道这位信王殿下是真的如此纯粹还是太会演戏,竟然逃脱了他一次又一次的试探。

第四百一十三章 朝廷暗流汹涌

转眼已到了天启十三年,不知不觉,朱由校现自己已经做了六年皇帝。

仅仅是六年,此时的大明便已彻底从一个各种社会矛盾急剧激化并即将走向灭亡的没落封建王朝变成一个居然生产力高度达,社会财富急剧增加,国防实力大大增强的托拉斯帝国。

对此,朱由校感到很欣慰,这六年来,虽说不上披肝沥胆,但也的的确确没有哪一天没有把时间和精力放在国事上,以至于没有好好当一回昏君。

但能让大明帝国变成今天的模样,这一切倒也值得。

对于被从西北押解回来的朱由检,朱由校没有将他处死,毕竟这朱由检的的确确通过了自己的各种试探,也说明这朱由检或许腹黑,或许狠辣,但也的的确确是一个心里怀揣着江山社稷,深明大义的人物。

这或许就是原本的崇祯帝尽管在位期间有诸多不是,但也最终选择了上吊自杀的原因吧。

尽管从事实上来说,朱由校不过是一个现代人,与朱由检算不上是兄弟,但一想到朱由检也算是一个悲剧历史人物,便也有些可怜他之处,这也是朱由校在最初的时候便没有处死朱由检的原因之一,当时也不仅仅是考虑到自己擅杀朱由检会不会彻底的离心背德,也不排除有同情这个未来崇祯帝的地方。

如今既然这朱由检没有要做皇帝的想法,且也老实了许多,朱由校便也就没必要给自己留下一个杀弟的骂名。

更何况,自己现在已经绝对的掌握了全国的军权和财政权,整个社会阶层也生了变化,朱由检即便是想要造反,也没有造反的可能性。

但为了宣示自己的帝王威严,以做给其他藩王看,让其他藩王老实点,便还是剥夺了朱由检的一切职务,依旧将其拘禁在西苑,让他和周氏过着赋闲的生活。

然而,从朱由检被押解进京到以指挥失当致使西征损失巨大为由而被罢免官职且拘禁西苑之后的数月里,朱由校并没有接见过朱由检。

直到此时天启十三年的新春佳节到后,朱由校和皇后张嫣一起与皇宫中设了家宴款待朱由检和其妻子周氏。

周氏很高兴,与其让朱由检出征在外,受尽磨难,倒不如就这样被皇兄拘禁在西苑,虽然不能出门,但也算过的安宁。

而朱由检明显也要比之前老实了许多,一见到朱由校便先过来行了礼:“见过陛下!”喊的是“陛下”而不是“皇兄”,明显要毕恭毕敬许多,但朱由校也感受到出来,这朱由检与自己的距离已经远了一些。

不过,也能感受得到,连年的军队生涯也让这位冲动易怒的信王殿下变得沉稳了许多,也谨慎了些,至少在自己这个君王面前时总算是有了一份敬畏之心。

“只要你怕了我就好,倒也不指望你会有多感激我”,朱由校不由得这样想道,然后便让朱由检坐了下来,并道:“既然回到了京城,不再行军打战了,就得好好想想以后的日子,也别想着就这么混吃混喝的活下去,我大明可从不养闲人,如今兵部正准备办一种刊载武备方面的报刊,你就以兵部主事官衔去做个编纂,别看这只是个拿笔杆子的活,但里面的学问也不小,最磨炼人的耐心,你可愿意干?”

朱由检倒也没敢违拗朱由校的意愿,更何况如今闲来无所事事的他对于能有一件正事干自是欣喜不已,忙向朱由校谢了旨。

朱由校也乐得做一个顺水热情,短时间内,他是不打算让朱由检参与军事战争了,毕竟现在的朱由检在参与收复辽东和灭掉科尔沁部和喀尔喀部以及西征等战争中已立下不少功勋,且也因此在军队系统中有了些威信,因而出于帝王私心的角度,他是要打算将这朱由检暂时雪藏起来。

朱由检这样的藩王在大明本就造就不成太大的军事威胁,之前最多会给中央朝廷带来繁重的经济负担,如今这些藩王被锁在了京城,且全都要从事各项行业以自给自足,朝廷给予的俸禄虽然依旧还算丰厚,但已没办法进行土地兼并且同样还要交税的他们也没办法再成为帝国的负担。

所以,现在的朱由校倒也不再担心这些藩王们会闹起多大的事,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麻烦。

而现在对于大明而言,最大的问题也不再是这种藩王和乡绅特权阶层带来的财政压力,而现在最大的问题却是随着工业资本的展,新的资本阶层开始出现,而现在由于大明走的托马斯资本主义,即国家控制着资本,因而导致掌控国家机器的官员们开始向资本家转变,他们背后代表着不同的资本势力,也因此而导致官场倾轧依旧严重。

辅与次辅间的斗争依旧在加剧,李明睿本以为能成功的帮助陛下朱由校除掉朱由检,并从而进一步确立自己在朱由校心中的地位。

但李明睿没想到的是,他这一趟西北之行反而是将朱由检从西北苦寒之地救了回来,虽说陛下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而且这一切也都是陛下所安排,但李明睿依然觉得很郁闷,他自认为自己这一次没有成功的在陛下朱由校面前展现出自己的智谋和才能。

而钱谦益则不一样,他见到李明睿因为对信王朱由校失算一事而满脸不悦时心情顿时就变得大好,甚至还会刻意的来询问李明睿为何而生气。

对于这两位内阁大学士的明争暗斗,朱由校也表示无奈,他自然是痛恨党争的,要不然也不回掌有军权的卢象升一直待在地方上,否则他可不确定一旦有军权的人参与到朝政中来,会不会让朝廷的党争变得更加剧烈。

在原本历史上的崇祯朝,卢象升和杨嗣昌的斗争就从来没断过,甚至崇祯也是被这些文官给利用惯了的,使得一有风吹草动,便被这些文官们大作文章,再加上崇祯自己的性格缺陷,使得无辜冤枉了好些大臣。

如今朱由校也不想被这些文官们利用,所以对于钱谦益和李明睿的斗争,他也是不偏不倚,当然他也会时不时的敲打一下,至少不能让这两党的斗争影响了朝廷的正常运转和方针大计。

李明睿是保皇党的核心成员,也是最初选择站在皇帝朱由校这边向士大夫统治阶层出挑战的关键人物,也因此朱由校也给予了他在皇家资本上的诸多的利益。

不仅仅是让他在皇家资本中得到分红,还允许他们李家自己出资经营朝廷所不能顾及的肥皂、香水、面膜等新产品,犹如让茅家经营的皇家织造局一样。

因而,现在的李明睿家族也是极度富有的,甚至本质上已经算是大资本家,特别是海贸开通以后,他李家经营的皇家民生公司更是赚得盆满钵盈。

可以这么说,李明睿现在就成了新兴资本家族的代表人吴,也不仅仅是他,还有驸马巩永固、杨廷春、工部尚书霍维华、户部尚书郭允厚以及禁卫军体系的武官们等都是属于商税改革和海贸开通后的新兴既得利益者。

他们主张大明继续扩张海外贸易,打开一些封闭国家特别是日本等国的市场,以满足他们的商业利益最大化,甚至他们还主张用巨舰和大炮去夺回原本归属大明如今却被西方殖民者夺去的海外藩属。

而钱谦益能进入保皇党阵营,从一开始便不算因为政治理念与朱由校相同,甚至利益追求上也不与保皇党相同,而他之所以能官至辅,则是因为他够无耻,对自己够狠,先以烧东林书院为投名状,再以自断子孙博得朱由校的肯定与认同,并最终靠毫无节操的厚脸皮优势而上位为辅。

但从本质上来说,他还是一个传统的士绅,代表的传统士绅阶层的利益,他是反对官绅一体纳粮的,因而尽管他的节操已经被江南士绅们所不耻,但因为他是传统官绅在朝廷中的最高级别官员,因而他还是成为了新的传统士绅官员的领袖人物。

钱谦益等依旧还竭力维持士绅阶层利益的守旧派官员们虽然现在不敢直接反对皇帝陛下朱由校的新政政策,但很多时候也会间接使些绊子,最直接的表现就是与李明睿等人斗得越来越凶。

很多时候,尽管守旧派的领袖人物钱谦益是个被人诟病和唾骂的无耻之人,但大多数的官员却是属于翰林院与科道等官员,这些以清流自居的官员或多或少在节操上还是比较清廉的。

而李明睿等革新派官员虽然锐意改革,但因为他们占据着目前大明大多数最赚钱的机构,因而这种情况下,难免每个革新派官员都清廉自守,很多时候,这些官员是一边干实事一边尽可能的捞取好处。

因而在两派斗争的时候,尤其是以贪腐这类的罪责进行斗争时,很多时候,守旧派反而成了正义的一方,而革新派反而因为手脚不成功被揭。

这样就逼得朱由校在很多时候尽管在治国信念方面是站在革新派一边,但有时候从理智上特别是从正义角度来不得不支持守旧派。

这似乎并不常见,当年王安石变法,就有支持变法的官员中多为小人的说法,而在张居正的新政中也有这样的现象,即便是原本历史上后世的晚清洋务运动中,也生了杨乃武与小白菜这样的事件,而事件背景中,以翁同龢为代表的保守党却代表了正义的一方,左宗棠等洋务派反而是这个冤案的反派。

所以,这也是朱由校在铲除东林党后,并不再完全清楚这些守旧派官员的原因,甚至很多时候也会选择性的让一些清廉自守或者听话的守旧派官员身居高位且担当要职,其目的就是让他们起到对革新派官员的监督作用。

尤其是让这些守旧派官员担任科道方面的官员,这样一来,尽管他们有权,但却没办法干涉朝政走向,但也的的确确让革新派官员不得不收敛一些。

这也算是一种帝王的心术,而朱由校要做的就是保持着两党的平衡,就要让革新派能稳定而有效的推动着改革与展,又要守旧派官员起到良好的监督作用,促使整个大明的吏治不会因为财富的大量积累而变得迅腐化。

有时候一个资本国家的程度并不比一个封建国家好多少,因而朱由校不得不重视这一点。

不过,最近却有一件事让朱由校嗅到了不好的迹象,因为东厂提督刘如愚上呈了一封放在左都御史曹思诚的书房的信。

而这封信的内容却是左都御史曹思诚写给信王殿下朱由检的,内容却不过是问些诗词格律的事,尽管如此,这还是算一件比较敏感的事件。

因为按照朱由校的意旨,是禁止信王殿下与百官互相来往的,除了兵部的几个官员因为公务不得不交往以外,所以这无疑引起了朱由校的警觉。

不过,朱由校并没有贸然就直接缉拿一堂堂左都御史进诏狱询问其为何不识利害而要与一个已经被控制起来的没落藩王来往,而且还是一个身份依旧敏感的藩王,这纯粹不是一个有点智商的官员所做的事情,更何况与藩王勾结本就是为官者的大忌。

朱由校的直觉就是这件事件绝对应该是一个阴谋,而且最大可能就是革新派和守旧派之间的斗争。所以,朱由校决定按兵不动,并且明令东厂当做此事就没有生过但可以暗中查访。

同时,朱由校也在等待在自己故意不揭此事后,会不会有某派的官员急着站出来剑指曹思诚。朝廷中很多大员比狐狸还狡猾,朱由校有时候尽管靠东厂都很难查清楚这些官员真正战队,很多时候朱由校只能通过旁敲侧击去辨别。

因而,朱由校现在也不知道曹思诚与李明睿走得近,所以他得看看谁先站出来,只要谁先站出来剑指曹思诚,就可以判断得出,那一派又按捺不住又想搞事情。

但现在他至少可以判断出一点,那就是曹思诚不可能再是表面上的中立者,要不然也不会有人弄一封关于朱由检的信在他的书房。

第四百一十四 又惊又惧的文官们

朱由校没有让东厂透露出自己已经知道了曹思诚书房里有写给信王朱由检的信件,以免引起曹思诚的警觉,让他背后的人和另一派在私底下达成和解。

这样一来,自己就没办法进一步得知曹思诚的真正底细。

为了引蛇出洞,朱由校在这日在早朝上则准备给企图诬陷曹思诚和信王朱由检的人一个自己已经知道了曹思诚和信王朱由检有来往的讯息。

这时候,朱由校则故意将曹思诚叫上前来,并询问其都察院近年派往各省巡按的御史巡按情况。

曹思诚倒也不会想到当今陛下问及自己公务上的事是怀有什么目的,因而也就没有多想,很正常地就将自己都察院的概况都呈报给了朱由校。

朱由校听后则点了点头,面带微笑,眼神中透露出对曹思诚的赞许之意,并道:“很好,都察院上匡吏治,下安黎庶,国朝能否万世而传全奈于此,尔等都察院等言官务必要清廉自守,有贪必纠,有错必参!目前你这个左都御史是做的极好的,选荐的一干年轻御史也都是有才干的,连带信王也向朕夸赞你的,说你给西征军选荐的巡兵御史就是个极得力的。”

本来,曹思诚在听见皇帝陛下朱由校难得有如此耐心跟自己说这么多话而且是在称赞自己时而很是高兴,但他没想到陛下的话里突然提到信王朱由检。

饶是曹思诚自己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东厂的人查到他跟信王有联系的信件,但他一个官场老油条对于陛下突然提到信王朱由检这个政治敏感人物还是不由得产生了一丝警觉,并惊起了一身冷汗。

不过,曹思诚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是不能说什么的,越说就越容易坏事,于是他只得讪笑了笑,很客气的表达了对陛下夸赞干练的感谢,并表示以后还是为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但是,曹思诚表达感谢的话语里,只字没有提到对信王殿下朱由检表示感谢,这也是间接的向皇帝陛下朱由校表态:自己和信王朱由检是没有任何关系的,自己甚至都懒得感谢他。

“老狐狸!”

朱由校暗骂了一句,但也淡淡一笑,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堂下的各位大臣倒是面色诡异的很,李明睿看上去面沉似水,但心里却是直打鼓,他也疑惑起来,往常并不在朝堂之上提及信王朱由检的陛下为何突然提起信王,而且还是当着曹思诚的面提起的,莫非信王朱由检来到京城后并不老实?这或许不可能。

但是,若信王真不老实,那从他之前在回京城一路上的表现,只能说明这个信王并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其心志之成熟非一般人能及。

李明睿不由得感到一股强烈的危机感,他很后悔当初没有死命要求皇帝陛下朱由校将信王处死!

而钱谦益此时却是心里有些得意,但他也没有刻意表现出来,只是眉头微蹙,表现出一种对于陛下突然提到信王殿下朱由检的一种极不适应感。

看着这些在朝堂上的高级文官们的各种表象,朱由校有一种想撕开他们虚伪脸皮的强烈冲动。

但最终朱由校还是忍住了心里的冲动,毕竟很多情况下,他即便是帝王也是不能任性的,而且玩政治不就是玩的表里不如一嘛,若是真君子也没办法站在这庙堂之上。

“退朝吧,有事上本通政司”,朱由校说着起身进了内堂。

而在高呼万岁且眼见朱由校没了身影后,百官们才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对于陛下朱由校突然提到信王朱由检,任何一个文官都不感到这是一件很平常的事。

大风起于青萍之末,谁也不知道陛下放出的这是什么信号,但大家都知道,这里面最关键的人物就是左都御史曹思诚!

散朝后,几乎所有的官员都把目光齐聚到了曹思诚这里,甚至与曹思诚相熟的还忍不住上前来询问几句。

原因自然是很简单,为何皇帝陛下提起信王朱由检时单单提起信王朱由检夸了你,而不是夸了其他大臣,要么是陛下已经暗地里认为你这个左都御史曹思诚已经与信王朱由检沆瀣一气,要么是你自己不修边幅,政治智商还比较低,去接触一个政治敏感人物。

但无论是那种情况,都可以明确的是,皇帝陛下朱由校已经对此事件表示了不满。

因而官员们并没有因为皇帝陛下朱由校突然夸赞了左都御史曹思诚而认为曹思诚会因此而飞黄腾达,相反谁都猜得出,这曹思城只怕已经给皇帝陛下留下了一个不好的印象。

所以,一些明哲保身的官员们开始选择性的疏远与曹思诚的关系,一些副都御史和即将有资格补进内阁担任内阁大学士的官员们更是不由得幸灾乐祸起来,因为这至少说明自己的仕途路上又少了一个竞争对手。

曹思诚自己的心情也不是很好,他也想不通当今陛下为何会突然提起信王朱由检夸过自己,这明显是在表达对自己联络信王朱由检的不满。

帝心难测,曹思诚还不足以能揣摩透朱由校的心思,甚至他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对于同僚们的各种表现,他也不知道怎么应付。

而就在一干好事的官员幸灾乐祸的要恭喜曹思诚深得陛下和信王殿下的赞赏时,内阁次辅李明睿这时候突然出现喝叱了一句:“都在干什么,宫禁之内岂是闲谈的地方,诸位好歹也是朝廷大员,若是再不顾及自身体面,到时候御史参劾起来,别指望本官会帮你们求情,都散去吧!”

对于李明睿这种的炙手可热的阁老,官员们还是有些怕的,也就不好再多说。

而曹思诚见李明睿突然出现为自己解围,倒也如久旱逢甘霖般欣喜不已,不由得哭丧着脸:“多谢阁老了,只是阁老您也看见了,今天朝堂上陛下突然说的话,下官到现在也还觉得芒刺在背亚。”

“出宫后再聊!”

李明睿四周看了一眼,就先一步而走,直到上了马(李明睿有在紫禁城骑马的特权),出了紫禁城后才停下来换了轿子。

但在走了一段后,李明睿就让轿夫停下轿子,并等曹思诚也坐着轿子来后,才命人重新起轿,且与曹思诚的轿子保持同行,两人就隔着轿帘说话。

第四百一十五章 李明睿的多疑与钱谦益的不淡定

尽管因为隔着轿帘,曹思诚看不见李明睿那张严肃的犹如木雕的脸,但也能从他那重达千钧的语气中感受到这位阁老对于此事的关切!

只听李明睿缓缓问道:“曹公,此事还得请你如实告诉老朽,你到底有没有和信王殿下有过联系,不只是政治上的联系,包括平素文人之间的诗词唱和乃至互送贺礼或在别人面前提及?”

曹思诚一听李明睿这样问,内心里倒也有一种有冤无处说,有苦无处诉的感觉,不由得很是急切地解释道:“哎呀,不敢相瞒阁老您,即便借下官一百个胆子,下官也不敢与那信王殿下沾染上分豪的关系,下官纵容愚昧,也知道这位主儿是当今圣上心中的一根刺,哪里敢去结交,即便是当年,下官也是跟着魏忠贤的,与这位殿下没半点来晚,甚至还有些嫌隙,如今陛下突然这样说,倒是让下官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没有就好,陛下既然提起,就说明此事不是空来风,保不齐你自己是那个地方没有照顾得到,日后多注意点”,李明睿淡淡地说道。

曹思诚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疏忽了,也只得近乎用恳求的语气问道:“还请阁老指条明路,下官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呀?”

“以不变应万变!”

李明睿突然回了一句。

曹思诚则不得不再次拱手,祈求道:“请恕下官愚昧,还请阁老明言。”

“你只需记住一点,当今陛下绝不是把事情看得那么简单的人,任何人的魑魅魍魉在陛下面前都是原形毕露,陛下要针对的不说你这个左都御史,要不然也不会这么麻烦,还要在朝堂上提起,要知道以陛下的性格,别说你是左都御史,就是内阁阁老那也是说处死就处死,你现在还活着,就说明陛下要对付的不是你,而是我!也或许是钱谦益!”

李明睿这话恍如从天而降的一颗惊雷炸响在曹思诚的头顶,曹思诚可没想到李明睿会突然提到他和钱谦益。

只听李明睿又道:“如今满朝皆知,我和钱谦益斗得最凶,百官也大抵也因此而分成两派,而陛下没有拆穿,是因为我和钱谦益之间的争斗还没有酿成严重到影响国家决策的党锢之争,而如今突然有人陷害到你一个堂堂左都御史的头上,明显已到了要影响朝廷重大变动的地步,陛下估计会敲打一下这个想把斗争升级的一方。”

曹思诚也有些恍然大悟,不由得问道:“阁老您是说,是有人要陷害下官?故意在陛下面前拿信王之事来诋毁我?”

“休得胡言!我也只是猜测,仅仅是猜测而已!”

李明睿很果决的大声呵斥了曹思诚一句,语气有些愤怒,似乎再责备这左都御史曹思诚有些妄言!

而曹思诚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闭口不言,内心里却依旧如翻江倒海一般,甚至有一种想要告老归乡的冲动,在这朝堂上待久了他现,越是身居高位就面对越多的斗争和算计,也难怪自古以来的任何一个为官者都希冀着归隐田园,原因并不是他们都喜欢当种地的农民而是向往一种没有斗争的生活状态。

这时候,不待曹思诚主动相问,李明睿就主动说道:“这几日,你最好是闭门不出,陛下只怕也没查出什么真凭实据,要不然你现在也不会安安稳稳的站在朝堂上,现在只要你不轻举妄动,继续保持以前那样的中立姿态,并权当此事没有生,陛下也不会把你怎么着,至少不会要了你的命,因为陛下要敲打的不是你这个左都御史,但若你这时候表现出一丁点的不安甚至因此去寻求其他人的帮助,尤其是我和钱谦益,那你只怕不仅仅会丢掉性命,因为陛下是最不能容忍六部九卿这样要害部门的部堂官也参与到党争之中!”

李明睿说完就吩咐轿夫抢先一步走了,而曹思诚也忙命轿夫从反方向饶着走,以表现出自己和李明睿的坐轿毫无关联的样子。

但被五雷轰顶的曹思诚回来后依旧是难以心安,只得托病在家,也不见任何人。

朱由校知道后只是笑笑,也没说什么,诚然如李明睿所料,曹思诚这样的部院大臣,他是不会轻易动的,至少不会成为其他文官手里的工具而被其他文官利用让他一个皇帝去处决一个都察院的掌舵者,但若是曹思诚这样的部院大臣真的罔顾朝廷政务和重大方针而为小集团服务,那朱由校绝对不会客气!

翰林院和国子监以及其他五寺等不具备重要行政职能的官员如果参与党争,朱由校是不会太过苛责,但六部九卿这样的重要职能部门必须要以为大明办实事为要,虽然朱由校也知道让他们也不参与党争很难,但至少利益出点和总的方向不能错!

钱谦益回到府里后不由得长吐了一口气,今日朝堂上心底幸灾乐祸的官员不少,而他这个内阁辅就算一个。

对于掌管都察院这样利害部门的左都御史居然是李明睿的人,这让钱谦益很不爽,他为了能将曹思诚从左都御史的位置上扒拉下来,也费了不少心血。

而信王朱由检骤然还京且再次被拘禁起来,而且带他回来的还是内阁次辅李明睿,这就让党争嗅觉敏感的钱谦益想到了一个绝佳的阴谋。

他当然知道陷害一个堂堂左都御史有多么不易,至少会让陛下很不满,所以他也就刻意没有把事情做得太过,没有直接诬陷左都御史曹思诚与信王朱由检意图谋反,但在今日朝堂上当陛下提及信王且当面夸奖曹思诚时,让钱谦益现陛下或许是已经知道了左都御史曹思诚有结交信王朱由检的迹象,且似乎是在故意敲打,这就让钱谦益有一种错觉,认为陛下已经开始对曹思诚产生了不满,甚至也有可能知道了曹思诚的屁股是坐在了李明睿这一边而故意要敲打李明睿的意思。

因而钱谦益当晚就秘密见了自己的得意门生现在担任户科都给事中的蒋德璟,并让蒋德璟准备奏疏参劾左都御史曹思诚行为不轨,争取借助信王朱由检最近回京再次被陛下拘禁这个热点将左都御史曹思诚扳倒。

第四百一十六章 两阁老斗法

啪!

朱由校就着手里的奏疏直接拍在桌面上,气息不由得加重了些,冷笑道:

“好一个钱谦益,倒会玩一个借鸡下蛋,顺势而为,如今看来这些东林党遗留下来的还真没一个能用的,除了溜须拍马外,搞起党争倒是一流的水准!

朕还以为是李明睿等要对曹思诚动手,如今反而是钱谦益的得意弟子蒋德璟先上了弹劾折子,倒真是让朕匪夷所思,不过如此说来,这曹思诚只怕屁股已经坐在李明睿这边了。”

朱由校说完就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有些疲惫地来了个葛优躺。

“李明睿这些人倒也会展势力,把手都伸到都察院了,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忘了朕提拔他们的初衷,一个个变着法的扩充自己的势力,还能不能为大明办几件实事也未可知,不过看来,这内阁是该注入一些新鲜血液了。”

朱由校这些话让一旁陪侍的司礼监掌印王承恩心里不由得一紧,心道:

“陛下说如此话,难不成是要有换阁臣的想法?那这就意味着接下来文官们即将进入一段考察期,一些有资格竞争阁臣的官员此刻无疑进入了一段最关键的阶段。

不过,王承恩自知自己是内臣,不便参与外廷的事,因而也就最多心里多想了一下,并问道:“那陛下,这蒋德璟的奏疏该如何批复?”

“孙承宗前日不是上了一道奏疏说,如今哈密卫和赤斤蒙古一带因为西征而刚收复现在继续官员前去进行改土归流吗?

朕料想孙承宗现在管着陕西和好几个边镇明显无暇顾及嘉峪关以西的领地,更何况这些领地的情况更为复杂。

依朕看,干脆成立甘肃承宣布政使司,管辖嘉峪关以西到哈密卫的广袤之地,尤其是河套地区!让内阁寻个由头,将曹思诚打去做甘肃巡抚,领左佥都御史的官衔,堂堂一左都御史竟也不能保持中立,朕也没必要再留他在中枢!”

说着,朱由校又道:“对于这个蒋德璟,年纪轻轻不思为国谋大事,竟甘当他人走狗,做党争之急先锋,此人与杨涟等人又有何异!这也是朕最痛恨之人,不过,杀了他也无意义,甚至还倒成全了他。

既然他敢怼堂堂左都御史,就设哈密卫为府,让他去哈密卫做一个知府,做我大明最西端的知府,三年之内若不能将哈密府改土成功,就不必回中原了。”

王承恩心里不得不佩服陛下朱由校的应对之高明,让曹思诚这样的老臣去坐镇甘肃,虽说算是降了职,但却也没有多大的损失,算是没有完全如了这钱谦益一党的愿。

更何况,还让蒋德璟做了哈密知府,是曹思诚的下级,这无疑也是对蒋德璟的一种最好的惩罚,也算是警告了其他言官,若再敢被别人随意当枪使,下场只能是去偏僻之地为大明服务。

钱谦益在得知曹思诚被贬到新成立之甘肃承宣布政使司做巡抚后,心里略有些失望,他没想到当今陛下居然没有痛下狠手。

甚至降职的理由也很温和,采用的是明褒实抑的方式,即理由是曹思诚老成持重,清廉自守,因孙承宗提议,新归附之哈密沙州等地需一沉稳干练老臣坐镇方不可动乱,因而就让曹思诚做了甘肃巡抚。

“难道说当今陛下改变了他一贯铁血的风格,转而变得温和起来,开始玩绵里藏针了不成?”钱谦益并没意识到当今陛下朱由校已经对他妄图对部院大臣玩阴谋的行为表示了不满,在他看来,陛下朱由校或许只是不想再大动干戈,想在他和李明睿之间搞平衡。

也因此,钱谦益并没有因为曹思诚被贬的事而感到一丝恐惧,反而觉得陛下只是觉察到了这里面或许有党争的缘故而不想被自己牵着鼻子走而已,虽然连带着自己的得意弟子蒋德璟因为陛下要敲打一下自己的缘故而被贬到了哈密卫做知府,但钱谦益心情还是不错的,毕竟牺牲一个给事中而斗倒了一个左都御史,这笔政治买卖在他看来并不亏。

李明睿这边也没有因为曹思诚的被贬而感到失落,依据他对陛下朱由校的了解,能猜得出来曹思诚明显是躲过了一劫,而也恰巧说明陛下并不是想把事情搞大,尤其是在目前即将进行对建奴的彻底消灭之前,当今陛下最不希望生的就是朝廷内部有什么大的动荡,而钱谦益借朱由检想整自己,无疑是犯了陛下的大忌。、

在李明睿看来,这钱谦益明显是在自找不痛快,尽管他如愿以偿的让自己这边的曹思诚离开了都察院,但也预示着这位钱阁老也要离致仕不远矣。

所以,李明睿此刻不但没有因为曹思诚被贬而心情抑郁,反而心里也感到一丝喜悦。

当然,在表面上,他还是表现出一副心情很不爽的样子,甚至很高调的去十里长亭送曹思诚,还承诺定当照拂曹思诚留在京城的家眷。

既然陛下朱由校已经贬了曹思诚的职,就说明他已经知道了曹思诚并不是一个孤臣,要不然陛下必会如同当年保卢象升一样保曹思诚,硬是不管御史言官反对而直接简拔。

因而,李明睿也就没有再刻意隐瞒自己与曹思诚的关系,表现高调些既是做给钱谦益看,也是做个陛下朱由校看,他要陛下朱由校知道自己虽然结交其他部院大臣,但并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自己政治理念,所以在送别曹思诚时,他刻意大声告诉曹思诚,既然做了一省督抚当应加征商税,展商贸,再现丝绸之路的辉煌。

李明睿深知当今陛下虽然反对结党但却并不反对官员们因为政治理念的相同而走在一起,尤其是跟当今陛下的政治理念相同。

李明睿说的大声就是为了让东厂的人听见,然后好让当今陛下朱由校知道。

朱由校的确是在当日下午就知道了李明睿和曹思诚的对话,并不由得笑道:“我们这位李阁老也是会演戏,这话说的倒是慷慨激昂。”

说着,朱由校不由得问着东厂提督刘汝愚:“钱谦益今日在干嘛?”

“回陛下,钱阁老今日倒是一直静养在府里,但其子今日在抱云楼见了一名叫光时亨的举子,此人是南直隶今科亚元,也得过小三元,是明年争夺一甲名额的热门人选,而他的舅父陈于廷乃南京右都御史,似乎想在钱谦益这里活动一下执掌都察院。”

刘汝愚说着也不待朱由校继续问,就主动将陈于廷介绍出来:“这陈于廷是万历四十四年的进士,素来以直为名,曾经气得魏忠贤将他贬到南京做都御史,但此人似乎并安于在南京养老。”

朱由校听后倒是不由得皱起眉来,说道:“好一个钱阁老,朕刚贬了左都御史曹思诚,他就迫不及待地要给朕安排一个新的左都御史了,这也太操之过急了吧。”

刘汝愚明显感觉得出来,陛下是对钱谦益的行为感到不满,心里也不由得暗叹一声,这钱阁老只怕也会走跟魏广微一样的路子。

谁都看得出来,陛下想要的是听话的辅,而不是明里一套暗里一套把皇帝当猴耍的辅。

不出所料的是,在此之后,钱谦益的确向朱由校推荐了陈于廷,而朱由校并没有答应钱谦益,相反还在不久之后就传来了陈于廷暴毙于家中的消息。

李明睿得知此事后,心里也因此畅快不少,并不由得地对驸马巩永固道:“这个钱牧斋除了无耻无敌以外,脑袋里装的明显就是浆糊,他自以为自己聪明绝顶,却不知自己早已被陛下玩弄于鼓掌之间,如今更是迫不及待地想安插自己的人执掌都察院,却不知这样反而会让陛下更加反感,以前我们的计划不过是让钱谦益罢职回乡养老,如今看来让他落个斩的下场似乎也不是一件难事。”

巩永固虽是驸马都尉,属于勋戚之流,但此人素来是个讲究名节的人,因而他对于钱谦益这种人最是不耻,如今见李明睿说要让钱谦益落得个被斩示众的下场,倒也让巩永固不由得好奇起来,忙问道:“不知李阁老可有何妙计让这种无耻之徒受到惩罚?”

“皇后娘娘所生之子已经满月了吧,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君,更不能一日不立储君,当初只有惠嫔娘娘一人所生之赵王时,朝臣之间对于谁立太子倒也没什么争议,但如今皇后娘娘有了嫡子,你觉得这些文官们尤其是那些注重礼教秩序的清流官员们会不干涉帝王之家事而逼迫陛下早日立储之事?”

李明睿这么一说,巩永固也不由得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也就是说如同先帝时期的立嫡立长之争,当今文官们也会因此而干涉陛下家事?”

“驸马认为以陛下之脾性,会由着这些官员们胡闹不成,你且看着吧,这钱谦益只要敢提出立储君一事就离死不远也,到时候我们只需推波助澜即可。”

李明睿说着就起身辞别了巩永固,但却刚巧来到了离皇城西苑不远的地方,李明睿不由得想起来被自己押解进京城的信王朱由检。

作为一个本来在朝廷没有任何可以依附的老翰林,李明睿深知自己的崛起靠的不是自己在官场上多么能混,而是自己拥有同当今陛下一样狠辣果决的性格。

而自己同卢象升一样,是当今陛下从底层一手简拔起来的,没有靠那位阁臣或者那位部院大臣。

因而,在李明睿的意识里,当今陛下朱由校的利益就关系到他的利益,所以他必须要替陛下考虑到一切很可能损害陛下利益的因素。

对于信王朱由检,李明睿是一直不放心的,但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除了朝西苑所在的位置看了几眼也别无他法。

但让李明睿没想到的是,仍然是内阁辅的钱谦益此刻居然也出现在了这里。

李明睿不由得上去打了个招呼,僵硬的朝钱谦益拱了拱手:“见过阁老了。”

钱谦益也许是有意要气一气李明睿,便堂而皇之的挺直胸膛受了李明睿这一礼,李明睿一时间脸也红了半边,但也没说什么。

倒是钱谦益不由得因此感到大为惊喜,故意大声问道:“李阁老这是刚见过信王回来?”

李明睿知道钱谦益这是故意放出的诛心之言,便也不由得大声笑问道:“钱阁老说笑了,信王现在仍是戴罪之人,下官哪敢靠近,不过是碰巧经过这一带而已,怎么钱阁老这是要去见信王不成,早听说钱阁老当年还授业过信王殿下,如今来看看自己的学生倒也无可厚非,那下官就不打扰了。”

听李明睿这么一说,钱谦益也不由得气急,正想骂几句却愕然见朱由校正摇着扇子宛若寻常富贵人家的公子走了过来。

两人忙停止斗嘴,并弯腰朝朱由校行了一礼,低声道:“见过陛下!”但两人为了证明自己比对方更虔诚,竟然竞争谁比谁弯腰弯得很,可谁知这样弯着弯着,两人就同时扑倒在地上,惹得朱由校当场笑将起来。

朱由校自然知道这两人在斗着法,但他也没有拆穿,而是故意问道:“两位爱卿怎么今日有闲暇一起约在这里见面,敢情是要去拜访信王的不成?”

朱由校这句话让钱谦益和李明睿不由得感到大为惊骇惧怕,他们可不想被陛下朱由校这么认为自己是支持信王朱由检的人。

但两人除了嗫嚅了下,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来解释。

朱由校见这两人都吃瘪,心中却不由得感到更为畅快,心道:“被朕这么一开玩笑就吓得如此,如此看来都算不上一个值得信赖的辅。”

当然,或许钱谦益和李明睿并不知道陛下朱由校此时的感受,他们现在只想着拼命的趁着此机会在陛下朱由校面前好好表现一番,至少能让陛下对自己印象更好一些,并相信自己是一个有能力做事的。

朱由校也乐得趁此跟他们多聊几句,可是让朱由校有些愕然的是,这位钱谦益最终突然还是提出了有关立太子的事。

第四百一十七章 不识抬举

按照目前朱由校的子嗣情况来看,对于立太子一事,问题并不大,因为既然皇后娘娘张嫣已经诞下子嗣,那么按照立嫡立长的原则,当直接立皇后亲生之子且已取名为朱慈熔的二皇子为皇太子。

但朱由校并不希望就这么随随便便的立一个婴儿做皇太子,把一个国家和民族今后几十年的命运压在一个智力与能力尚且未知的婴儿身上,这并不是一种很明智的行为,尽管他符合现在大明的礼制,且也是大明这样的封建王朝得以维系统治的重要形式。

然而,在朱由校此时的意识里,现在的大明不应该再被当做一个靠礼仪与等级制度以及科举制度来维系行政秩序的封建王朝,他应该是开始逐步走向近代化与工业化的托拉斯资本帝国。

而自己以及自己以后的子嗣如果还想成为这个帝国的独裁者而不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统治权力核心象征,那么这个继任者就必须具备足够可以驾驭整个国家的凡能力,自己能够现在之所以还能让大明扭转局势并逐步步入近代化和工业化,是因为自己拥有几百年的先知和系统作为金手指,再加上朱由校本身就不低的谋略以及自己原本就是医科毕业的高材生。

但自己的继任者明显不会再有外挂加成,尽管可以继承老朱家的帝王基因,但也还是缺少了对未来数百年局势的把握,因而要想让大明帝国继续长久的朝着近代化乃至现代化的进程迈进,并直接甩开西方各国与大明的差距,就必须对继任者有更高的能力要求,他们当能敏感的根据形势的变化做出政治抉择并有自己的主见与策略。

然而,现在在大皇子朱慈炯和二皇子朱慈熔还未成年之际,朱由校不会贸然做出要立太子的举动,更何况,在他看来,自己以后肯定会有更多的女人,也就会有更多的子嗣,选择面也就更广,没必要非得按照祖制。

而钱谦益等清流官员并不明白这个道理,他们属于传统士大夫官员的代表,他们所竭力维护的就是帝国的礼仪秩序,尤其是皇位的合法传递性,在他们看来,这是关乎着帝国能否长治久安的,所以他们把这些看得比建奴是否还具备对大明统治根基的威胁以及新的剥削方式出现会不会在不久的将来进一步加深阶级矛盾等问题还要重要。

“陛下,东宫之位不可久悬,不然天下难安啊”,钱谦益虽说善于在朱由校面前溜须拍马,但他也知道一味的在陛下面前奉承不做些正事也是不行的,所以在这种关乎江山社稷而且又是自己这个礼部尚书该管之正事的时候,他倒也表现得颇为执着,以他这些年来对陛下朱由校的了解,便认为只要说的是正事,即便拂逆了陛下,似乎也没有被陛下责罚过,因为陛下在这种情况下都会表现得特别大度,比如杨嗣昌还有李明睿等都曾就朝政之事怼过皇帝陛下,然而是屁事都没有。

但钱谦益不知道的地方是,在朱由校眼里,对内财政政策与对外军事与外贸才算得上是正事,而立太子之事却不过是朕之家事,你一外臣未免太过分了些,即便是礼部尚书又如何,越是逼自己越让自己感到反感。更何况,同样也熟稔数千年皇朝史的朱由校也知道这些守旧派官员安的是什么心,虽说是为了江山社稷的稳定,但也不排除是为自己以后的政治前途铺路子。、

因为大家心照不宣的一个事实就是任何一个王朝,皇帝的寿命都是不算长的,无论是昏君也罢还是明君也罢,作为一个有点政治远见的官员都会把部分关注点放在下一任皇帝身上,甚至大有为以后储君服务罔顾当今皇上之死活的。

钱谦益急切的表现明显让朱由校对他感到更为不满,朱由校不由得现这个曾经是东林党党魁的家伙不但只擅长搞党争还只会把眼光局限在自己的家事上,而且作为内阁辅不但没有为自己解决文官的问题,反而代表着文官来给自己为难。

这让朱由校不由得想起了万历时期的明末三大案,那场围绕着朱常洛与朱常洵之间的储位之争无疑在此刻又一次重新,这些文官们总是记吃不记打,一旦自己这个皇帝对他们稍微有些放纵和宽宥就想着要挑战自己的皇权。

“此事以后再议!”

朱由校毫不犹豫地说了这么一句,就直接甩手而走,倒让钱谦益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李明睿见此不由得轻轻一笑,并追上了朱由校,见陛下朱由校眉头微皱,心里也猜到是因为钱谦益刚才的话惹恼了陛下。

但李明睿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是不能火上加油给钱谦益使绊子的,因为按照他对陛下朱由校的了解,这样反而会适得其反,所以他是只字不提钱谦益提议早立储君之事的正确与否,而是换了一个话题,且也是正事,但李明睿相信,如今再提及此事,陛下朱由校是不会生气的。

只听李明睿走上前来,直接拦住了朱由校,很是认真地道:“陛下,都察院乃监察百官之重要所在,而左都御史又担当着总领都察院之重责,因而左都御史一职不可久悬,微臣斗胆谏言陛下早做决断,廷推也罢还是廷议也好,都得早作安排。另外,虽说如今陛下已有两位殿下,但终究还是太少,陛下当广纳妃嫔以延子嗣,使得国朝延续得意稳固而不因形势而变。”

李明睿的提议让钱谦益很惊讶,因为在他看来,此时提重新确立左都御史一事无疑是在触逆陛下之逆鳞,毕竟曹思诚才刚刚被贬,陛下当时对党争最厌恶之时,另外,对于广纳妃嫔这种选秀之事虽说不触逆陛下却触逆很多清流官员,在他们看来,这就是荒诞国政的昏君表现,会扰民的,而李明睿在此刻提出来无疑会得罪很多文官,尤其是卢象升,因为掌握军权的卢象升反对陛下大张旗鼓的选秀,因为那样会让影响百姓生活。

而李明睿此举无疑是把保持中立但又在朝中具有举足轻重左右的卢象升给推到自己这边。

第四百一十八章 略输一筹的钱谦益

钱谦益走上前来,心里暗忖着这李明睿只怕是太过害怕失去自己对都察院的掌控而迫切的想要在陛下面前确立左都御史之事且不惜以谏言陛下广纳妃嫔为条件交换?

但在钱谦益看来,当今陛下并不是一个好美色的昏君,而且即便是好美色,也用不着去得到下面大臣的允许,因而李明睿此举无疑只会惹恼陛下。

所以,钱谦益没有前来阻止李明睿的冒然之举,反而心里有些喜悦,希冀着在自己因为提出早立储君一事遭到陛下白眼的同时,让这个李明睿也会因为提出早日确立左都御史一事而引起陛下的反感。

正如钱谦益所料,此时李明睿提出早日确立左都御史之事的确让朱由校心里感到有些意外,但却并不是反感,因为无论这李明睿是出于私心也罢还是出于公心也好,左都御史之职的确是不能一直控制,朱由校可以搁置确立太子的事,却不能一直搁置确立左都御史的事,而这恰巧也是属于一个内阁阁臣应做之正事,即尽量维持帝国的行政秩序。

因此,朱由校并没有因此流露出对李明睿的恼怒之意,反而笑将起来,试探性问道:“以爱卿看,左都御史之职该由何人担当?”

李明睿心里不由得一喜,他之所以在这种非正式的场合下冒然提出尽早确立左都御史一事就是要得到一个陛下让自己推荐左都御史人选的机会,只要在这种没有其他内阁阁臣和部院大臣的情况下,他推荐的人才有获胜的希望。

当然,李明睿也知道自己此刻直接推荐自己阵营的人多半会让陛下对自己产生反感,且会适得其反,且即便是推荐京城里官员而且还是与自己毫无瓜葛的官员也会让陛下猜疑自己是不是跟这个被自己推荐的官员有来往,最终结局只怕依旧是不采纳自己的推荐人选。

所以,李明睿决定推荐一位入了陛下法眼但却又跟自己不可能有太多联系的地方大员:

“回禀陛下,依微臣看来,现任两广总督的商周祚或许能担当此重任,此人在离京之前就是右佥都御史,如今也还挂着左副都御史的职衔,且在广州被围之事中也表现出了一位朝廷重臣该有的镇定与从容还有不畏强大实力而折腰的坚毅,所以微臣推荐调此人进京担任左都御史一职,执掌都察院,而两广如今局势已稳且渐由军事转为展买卖为主,可派一名善民政的官员担当此任。”

此时,钱谦益心里已经对此感到大为惊讶,他没想到当今陛下会真的就坡下驴,询问李明睿的意见,而不是像刚才自己提出确立太子一事一样来敷衍自己。

而朱由校对于李明睿的提议的确有些感到意外,但细细一想却又觉得是在情理之中,并且也因此感到有些意外,这位李明睿无论是出于私心也好还是出于公心也好,至少在玩弄政治方面要比钱谦益要高明些。

当然,朱由校也没有直接就这样答应李明睿,尽管李明睿很会把握时机和揣摩圣意,但朱由校并不能做到就这么轻易的被他所左右,而是直接点头道:“既如此,就让商周祚进京述职,朕再考量考量他。”

李明睿自然是应声说是,他知道在陛下得知前左都御史曹思诚是自己阵营的人后肯定对自己也有了些不满,因而他敢确认自己是不可能再在都察院系统安插进自己的人了,因而他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只要这陛下不用守旧派的官员担任左都御史就算胜利,而且他还要抢在钱谦益之前推荐一位政治倾向并不明确的官员担任左都御史,这样或许还能和以后的左都御史之间留个善缘。

钱谦益也不笨,在细细思量后,也才意识到李明睿的如意算盘,顿时不由得捶手顿足,心里懊恨自己怎么没有想到此举,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在见到挤走一个倾向革新派的左都御史后就得意忘了形不成?

不过,钱谦益也是记吃不记打,即便能在事后意识到对手的动机,却不能很好的应对,如同他在原本历史上想着要为大明尽忠却出乎意料的投了降一样。

这个世界上总是存在着一种心中所想和行动不一致的人,钱谦益就是这种人,有时候能做出让人瞠目结舌的事如自断子孙,有时候却也能做出让人觉得很傻的蠢事,如以头皮甚痒为由来解释自己怕死的本性一般。

然而,现在的钱谦益就又做了这样的一件傻事,他明知道当今陛下厌烦太过激烈的党争,却故意怂恿自己阵营的官员弹劾李明睿收受商周祚贿赂而使得数百万银元的货物落入其手中的罪状。

但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这样反而促成了陛下朱由校要让商周祚做左都御史的决心,而他此举无疑反而是帮了李明睿这边一把。

由钱谦益唆使而弹劾李明睿和商周祚的官员被朱由校直接革职,而商周祚被直接调进京暂以右副都御史之职暂代都察院的旨意也直接了出来。

眼见自己已经无力改变商周祚成为左都御史的事实,钱谦益等守旧派也只得暂时偃旗息鼓,而钱谦益自己也只得暂时收敛锋芒,连带立储君之事也绝口不提,依旧干着自己本分的事。

不过,在过了一段时间后就正是外番各国朝贡的日子,而钱谦益作为兼着礼部尚书之职的内阁辅自然是要负责此事的,这种涉及来使礼节上的事自然是钱谦益的拿手之事,而且他本人也善于交际,因而也使得朱由校暂时放下了对他的成见,并也平台召见了几次。

钱谦益很珍惜这种可以刷自己在陛下心中地位的机会,也拼命的在外番各使节面前吹嘘自己陛下的英明与大明的伟大,但让人没想到的是,就在钱谦益希冀着靠接待外番能增加在陛下朱由校面前的好感度时候,却突然生了一件意外的事。

那就是,爪哇国的少主失手杀了一小贩。

钱谦益最不擅长的就是这种对突之事的应对,更何况还是一个外番的少主,这就让他更加棘手,他甚至都没敢及时将事情告知朱由校,甚至还让顺天府和五城兵马司也暂时不往上报。

但他却不知,这反而造就了他以后的悲剧。

第四百一十九章 朱由校怒斥钱谦益

txv_i25fseca:reah5]o)背着手,面沉似水,因常年于案牍之间批阅奏疏,导致他现在略微有点近视,不得不微眯着眼才能看清远处的山峦。\r

而钱谦益此时则佝偻着背,战战兢兢的站在朱由校身旁,等待着朱由校的询问。\r

“爪哇国少主行凶之事为何隐瞒不报?”朱由校问道。\r

朱由校很厌烦这种对一些不知名小国还进行平等礼仪外交的方式,但自古华夏的文明便是礼尚往来的好客之邦,因而朱由校也没办法轻易说服整个大明摒弃之前的一系列彰显大国气度却不能体现大国威严的繁文缛节,但对于爪哇国这种欠下过大明无数南洋百姓性命的蛮夷之国,朱由校早就提示过钱谦益,对于这种国家没必要太客气,最好是直接激怒,如今的大明正需要一个开启战端的理由。\r

而如今恰巧这爪哇国的少主杀了一大明的小贩,这无疑正中了朱由校的下怀。\r

按照朱由校的意愿,遇到这种突情况,钱谦益就应该立即联络五城兵马司的人将这个少主缉拿归案,并立即上呈自己,而不是现在直接把事情压下来,甚至还酿成了官府与百姓之间的冲突。\r

随着报刊等新媒体的出现和朱由校的有意推动,民族与国家的概念在大明百姓中逐渐得到加强,因而在此刻,任何一件挑衅大明尊严的事件都会引起底层百姓的关注,甚至会直接造成事端。\r

而这个爪哇国直接就被大明日报当做了反面宣传的典型,早已让大明的士民们对此国恨得是咬牙切齿,因而现在当得知这个爪哇国的少主杀了大明百姓后就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在京城市民间引起了巨大反响。\r

有聚众闹事者更是围堵了顺天府衙门,其中不乏是国子监的监生和提前进京准备应试的举子。\r

但因为朱由校之前惩戒复社成员的例子在前,愚蠢的顺天府官员们便以为如今依旧可以采取暴力手段,因而直接动用兵丁殴打与驱除了这些闹事的士民,甚至打死了好几人。\r

这样一来,促使事态进一步升级,朱由校也最终没办法再任由这一帮官员再背着自己的初衷胡闹下去,直接动用东厂将顺天府殴打和驱除闹事士民的官员直接缉拿进诏狱,并让李明睿立即接见闹事士民并进行安抚。\r

且与此同时,朱由校直接命令杨嗣昌携自己的旨意调用驻京禁卫军立即包围四夷馆,之所以直接动用军队,并不是说对这些外番要到了用军队缉拿不可的地步,而是做给京城的百姓看,朝廷是把这个很当回事的。\r

而钱谦益这个负责接待外番使者且直接造成此次事态升级的最高级别官员也被朱由校直接召进了宫里。\r

钱谦益拭了拭额头的汗水,一时竟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也没想到这件事情会造成这种情况,便不由得实话实说道:“这件事生的太过突然,据悉是这少主因调戏了那小贩的娘子而惹怒那小贩,那小贩好像是先动手打了那少主,才逼得那少主拔剑刺了这小贩这一剑,等到五城兵马司的兵丁赶到时,这小贩已经因失血过多而死,微臣想及事涉外番王储,而死的又只不过是一位普通百姓,为避免两国生不必要的纠纷,所以微臣就斗胆做主先压住了此事。”\r

“钱谦益!”\r

朱由校突然转身怒喝了这钱谦益一句,钱谦益吓得直接就跪在了地上:“请陛下责训!”\r

“朕且问你,你是爪哇国的辅还是我大明的辅,一个小小外番王储的命竟然比朕之子民的性命还重要!这是谁教给你的道理!孔圣人还是孟圣人?朕早已命刑部在大明律添注过治外法权一事,人家两广总督商周祚尚能做到立斩佛郎机伯爵图里亚,你一堂堂内阁辅连这点魄力也没有?”\r

朱由校见钱谦益直接就跪了下来,其认错态度实在是太过诚恳,十分的怒气倒也消减了七分,便道:“先起来吧,朕早该想到的,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半点血性,也罢,朕暂且给你个机会,立即带朕旨意去四夷馆缉拿这爪哇国少主,并由你亲自将他带到菜市口,由你亲自当着京城士民的面将他斩,你若干不了,朕让李明睿来干,到时候这内阁辅你也不必再干了。”\r

听皇帝陛下朱由校这么一说,钱谦益顿时如头顶炸响一个焦雷一般,他没想到陛下会让自己亲自斩杀了这爪哇国的少主,甚至还以内阁辅之位相要挟。\r

如同当年他不得不被皇帝陛下朱由校逼着烧毁东林书院一样,此时的钱谦益作为一个书生文人将不得不亲自杀人来完成朱由校的旨意。\r

这对于他而言,是一个很艰难的任务,因为他这大半辈子以来,连鸡都没杀过,更何况是人。\r

不过,朱由校之所以要逼钱谦益这个只能拿笔杆子的酸溜文人亲自斩杀爪哇国的王储并非是真的要练练这钱谦益的胆子而是钱谦益如今作为内阁辅,让他来亲自操刀斩杀爪哇国的王储无疑对于安抚京城士子百姓和引起爪哇国国内震动的最大效果。\r

钱谦益不明白朱由校的深意,在他看来,陛下让自己这样做只是要让自己表明一个强硬的态度而已。\r

为了保住自己的内阁辅之位,钱谦益还是咬着牙应了一声:“微臣遵旨!”\r

爪哇国的王储都顶此时正坐在四夷馆里吃着水果,对于杀死大明小贩的事,他此时并没有一丁点的紧张,在看见四夷馆外面已经围满了群情喧嚣的百姓时,他更是毫不以为然地对鸿胪寺卿陈于廷道:“陈大人,小王我来到你们大明是要面见你们大明皇帝陛下的,如今被一帮下等百姓堵在门外是怎么回事,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外番使者的吗?”\r

“都顶小王爷,莫怪,非是我们想这样,而是外面的百姓们太会闹事,我们没办法弹压”,鸿胪寺卿陈于廷笑着解释道。\r

“这有何惧,你让你的这些官兵杀他几个人,就不相信这些顽劣之徒不守规矩!”爪哇国王储一只脚踩在桌子上,一手剔着刚吃了大鱼大肉的牙齿说了一句。\r

但就在这时候,钱谦益走了进来,且黑着一张脸。\r

第四百二十章 缉拿爪哇国王储

eri;8bjjzd|u1y1x"s11(u王储都顶一见钱谦益来,就立即喜笑颜开起来,忙将脚从红木桌上放下来就急不可耐的朝钱谦益这里走了过来,且急不可耐地问道:“钱阁老,您可算是来了,怎么样。大明皇帝陛下可算是愿意见本王了,他有提及这一次给本小王赏赐多少金银珠宝吗?”\r

原来,按照这些外番使者的逻辑,他们一旦向大明进贡,大明就会贡品所值价值的基础上加倍赏赐给这些外番使者一些礼品。\r

因而,对于这些外番使者而言,出使大明并进贡是一件很划算的买卖,即便是建奴的开创者努尔哈赤最初获得生产资料的原始积累也是通过这种朝贡方式实现的。\r

而且,

作为内阁大学士的钱谦益本以为只要让这些外番使者承认大明是宗主国地位,向大明皇帝陛下朱由校俯称臣便是当今陛下最想看见的事,为此目的哪怕多花点钱也无所谓,但是他现在没想到的是,陛下似乎想要的不是这个,这种虚有的万国朝拜方式并不对陛下的胃口,而且陛下似乎是一个很抠门的皇帝,不愿意吃这些亏。\r

所以此时,钱谦益不得不重新改变自己的态度,就直接站在这爪哇国王储面前,且吩咐道:“左右!将这个谋害我大明百姓的狂悖之徒给本官拉下去!立即押赴菜市口,按照大明律,擅杀我大明子民者,斩杀之!如有外番擅杀我大明子民者,则从严处理,而此次这位爪哇国王储调戏大明良家妇女在前,擅杀我大明子民在后,当立即腰斩之!”\r

钱谦益一声顿喝之后便喝叱了几句,其身后的两名锦衣卫就直接冲了进来押住了这爪哇国王储都顶。\r

爪哇国王储都顶并不听得很明白这钱谦益在吼叫什么,但通过这钱谦益的神色以及持刀朝自己走来的两大明锦衣卫,他也意识到貌似这是要缉拿自己的节奏。\r

这爪哇国王储都顶本能的就拔出剑来反抗,且抢先就朝一锦衣卫刺了过去。\r

只是可惜,这两锦衣卫不是那大明小贩,这爪哇国王储都顶刚拔出剑来,一锦衣卫就抢先一记勾脚就让那爪哇国的王储都顶扑倒在地上,同时,另一名锦衣卫则抢先将镣铐套在了这爪哇国王储都顶的脖子上,且直接暴力地往后一扯,扯得这爪哇国王储都顶直吐舌头,最后不得不老老实实地站起来,要不然就只得被勒死。\r

这都顶很愤怒,愤怒地朝钱谦益破口大骂起来,叽哩哇啦的无非就是自己乃爪哇国王储,你们不能这样对待我,否则你们将会尝到惨痛的教训等等。\r

但身负皇命的钱谦益并没有搭理这都顶,而是自己先走在前面,在看见这爪哇国的其他使者走过来时,便直接吩咐道:“将他们驱赶开,若敢闹事,直接打,打到听话为止。”\r

礼部和鸿胪寺的官员不太明白这位内阁辅钱阁老为何突然变得如此强硬,但既然这钱阁老如此说,他们这些执行做事的官员也只得照办。\r

这些爪哇国的其他使者见自己的王储被人像囚犯一般从里面押了出来时,

顿时一个个都罗唣起来,拿起手中的刀剑就要对护卫在钱谦益等周围的锦衣卫和官兵下手。\r

却不料,锦衣卫和大明的官兵们并不客气,直接就与之对打起来,有两三人甚至是当场被开枪打死!\r

而其他爪哇国的使者则大多被打得是鼻青脸肿。\r

负责接待与护卫这些外番使者的锦衣卫和官兵们早就被这些蛮夷小国的夜郎自大和自鸣得意给憋了一肚子气,如今既然上面准允自己打,那他们也就好不客气了。\r

……\r

都顶一被拉出四夷馆,围在四夷馆的士子百姓们顿时就安静了下来,但转瞬间又都指着这都顶大骂起来,烂掉的蔬菜和石头以及狗屎和裹脚布都朝这都顶的脑袋上招呼而来。\r

都顶作为爪哇国的王储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素来都是他虐别人的,哪想过自己今日被一群大明的普通百姓如此虐待,一时不由得大叫起来:“钱阁老,贵国好歹也是堂堂大国,为何如此对待我一个小国储君,这有失你们的风范,你们就不管管你们这些刁民吗?”\r

“不,他们是义民,而你现在是在大明,不是在爪哇国,因而在大明百姓的眼里,你不是什么王储,你只是一个杀人犯,一个犯下十恶不赦之罪的死刑犯!明白了吗,都顶王储殿下?”\r

钱谦益现在为了挽回自己在皇帝陛下朱由校面前的形象,只能尽可能表现得强硬点,尽可能的迎合迎合圣意,因而便说出了这么一番话。\r

但这让都顶有一种被钱谦益“欺骗”了的感觉,不过他除了大骂以外也是别无办法,且也渐渐感到一丝惧怕,他可从没意识到杀掉一个蝼蚁一般的汉人会受到如此大的影响。\r

要知道,他在爪哇国可是能在一天之内随意处死好几十个汉人的。\r

此刻,围拢着爪哇国王储都顶囚车的士子百姓越来越多,等到菜市口时,已经是人山人海。\r

都顶从来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被如此多的人围观的人一天,他开始有了不好的预感,且在看见那摆在平台上已经被擦拭的雪亮的铡刀时,他更是不寒而栗起来,整个人一不小心就软倒在地上。\r

钱谦益干脆命人将这都顶直接拽到了铡刀下,而他则亲自撸起袖子,从刽子手的手里接过铡刀把手,准备一会儿亲自下压铡刀,然后把这个爪哇国的王储腰斩成两截。\r

百姓们此时大都自然而然的保持了沉默,且也看得真切站在台上亲自腰斩这个杀人的外番的就是曾在大明日报出现过的辅钱谦益,都不由得暗叹朝廷还是为百姓做主的。\r

这位爪哇国的王储都顶也知道自己即将被腰斩,吓得忙挣扎了起来,且不停的大喊大叫,最后也哭啼起来,说什么要找大明皇帝陛下求情,愿意拿万两黄金赎罪等话。\r

不过,钱谦益一介书生,根本就不能撑住这沉重的铡刀多长的时间,还没等这都顶说完,铡刀就被他压下来,且猛地直接落下,将这都顶的腰直接斩成两截。\r

不过人的腰部不是颈部,没有主动脉血管,一时失血倒也不多,因而这慕硕的前身还能在地上挪动着,且样子很是痛苦。\r&1t;/p>

第四百二十一章 赎罪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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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顶被腰斩后,整个菜市口四周围观的士子百姓都不由得大声吼了起来,真可谓拍手称快!\r

这种激动的情绪表现在大明乃至于纵观整个华夏数千年的历史长河中,无疑是很难得的一次现象,因为他们这个情绪的来源却是出于民族的尊严受到挑战而有这样的情绪反应。\r

这说明朱由校刻意引导的国家思想已经起到了很好的效果,不再单单只讲究仁义礼智信和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r

或许以后会出现这样的思潮,即他们不会再以效忠当今圣上为这个国家得以维持秩序的信仰,而是从自己这个帝王转移到大明这个帝国身上。\r

到时候,只怕自己后世的子孙的皇权会再次受到挑战,甚至直接出现君主立宪,最坏的结果也许是自己的子孙不肯妥协而走上路易十六的路。\r

但这些都是自己这个穿越者无法把控的,自己本就不是朱家的人,也没必要一定要为朱家人能否长久执掌这个帝国而承担责任。\r

对于自己现在在这个世界的子嗣们,作为一个现代人,朱由校并不是想要让他们一直做这个皇帝,一直为这个帝国的前途负责,他们应该有自己的一段人生旅程,怎么选择是他们的事。\r

但既然作为父亲,朱由校觉得有必要自己确保他们以后能有一个较好的物资生活,所以朱由校觉得自己有必要在以后进一步确立士子和百姓们对皇室的精神信仰,即皇室可以不操控帝国的行政秩序,但可以依旧作为帝国礼仪与秩序的精神象征,这样也可以让信仰不因为功利与物质的追求而出现中断和缺乏。\r

现在的士子和百姓们至少还不知道没了皇帝社会依旧可以运转的事,在他们世界里,依旧还认为这个世界不能没有皇帝,而朱由校要做的就是进一步巩固他们这个思维,在大明帝国,不能没有皇帝!\r

看着地上的一大摊血迹和那不肯立即死去而拼命朝自己这边爬过来,一双逐渐散大的瞳孔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时,钱谦益整个人也不由得坐在了地上,胃里翻江倒海一般想要吐出来,却又吐不出来,嘴里呢喃道:“我杀人了,我杀人了!”\r

不过,旋即这钱谦益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忙趁着百姓们还在因为都顶被腰斩而高声叫好没有注意到他时就站了起来,并大声喝了一声:“都安静!”\r

谁也没想到,这个时候的士子百姓们特别的顺从,在钱谦益双手往下一压后,所有士民百姓都停止了叫好声,并等待着钱谦益的训话。\r

钱谦益见到这一幕,不由得也陡然升起一股豪迈之感,自己也总算是体验了一回一呼百应的感觉。\r

“我大明乃天朝上国,我大明子民乃天朝上国之子民,我大明的尊严容不得尔等蛮夷之辈有丝毫的挑衅,我大明子民的尊严也容不得尔等蛮夷之辈有丝毫的挑衅,而如今一不过是弹丸之国的爪哇国王储竟无视我天朝上国之尊严,调戏我天朝之良家妇女,杀我天朝子民,实乃十恶不赦之罪,不严惩不足以扬我国威!故而今日当着全体士民的面,腰斩此人,以儆效尤!”\r

钱谦益的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辞让群情更加兴奋起来,而他自己也从初始因杀人后的震撼中恢复了正常,甚至还似乎年轻了几岁,有了几分当年金榜题名鸿胪唱鼓的从容与气度来。\r

爪哇国王储因杀人而被腰斩一事在四夷馆和整个大明不胫而走,其他外番也不得不更加收敛了些,再加上之前斩杀数百米哥萨克骑兵以及前不久两广总督商周祚处死佛郎机伯爵图里亚等事件都无一不在向世界其他各国表明大明对待外番的强硬态度。\r

爪哇国的其他使者此刻也以劝诫本国王储不利为由被关在四夷馆内,虽然这些被殴打得全身是伤,但大明的底层官员一旦翻起脸来倒也很决绝,也没有给他们一些药治伤,就让他们在狭小的牢房里呜呼哀哉。\r

而这些爪哇国的其他使者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他们现在只希冀着早日能够将他们放回国去,他们誓再也不会踏上这中土一步。\r

他们很痛恨他们国家的那些汉人,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个所谓的大明并不是什么乐土,也不是什么温柔富贵乡,而是地狱!是魔鬼居住的地方!\r

不过,按照朱由校雁过也得拔根毛的习惯,这些爪哇国陪同其王储来大明的什么国公尚书等权贵官员是不可能就这么轻而易举的回国的,这些对于大明或许不过是普通的人,但对于爪哇国而言却是很重要的政治人物,要想回国也得交一笔赎金才行。\r

因为朱由校已经让刑部给这些人确定了刑罚,最重的要判五年,最轻的要判三年,但为了两国关系能继续友好下去,朱由校特旨允许彼国派外交大臣前来交涉,可以用一定的钱财赎买彼国人员在大明所犯下的罪责。\r

朱由校把这个称为赎罪银,这也算是开了大明实行赎罪银的先河,不过与雍正不同的是,大明的赎罪银不是给官员们的,而是给外籍人员的,但这个赎罪银只限于流放以下的刑罚,也就是说你在大明犯了十恶不赦的罪过,也是不能拿钱赎回的。\r

但也因为这个赎罪银,让朱由校也被世界其他各国骂成了捞钱皇帝,乃至于伽利略这个爱记日记的科学家也带着批判精神在这样评价朱由校:“这是一个人格分裂的帝王,他对他的子民和愿意为帝国服务的外籍人员格外的宽容和优待,总是毫不吝啬的蠲免他们的赋税与放奖金,但他对敌对或不为大明服务的其他各国人员又是极度的抠门,且尽可能的去剥削,甚至不惜经营一些足以摧毁这个种族命运的肮脏贸易,比如鸦片等。”\r

朱由校自然不在乎这些外籍人员如何评价自己,他只是为大明的利益服务,他要做的就是不停的扩展大明的利益,对于爪哇国什么反应,他不在乎,他甚至巴不得因此事件激怒爪哇国,并为他铲平爪哇国的寻求理由。\r

甚至,朱由校还刻意在报刊上布了声命,即大明国祚承于大宋,而南洋爪哇国本就是南宋遗民所开之地,南宋百姓就是大明百姓,也就是说,爪哇国也当属于大明的领地。\r

第四百二十二章 是否允许官员经商(第一更)

因为壮胆杀了爪哇国王储都顶,且当着京城全体士民百姓的面做了一番慷慨激昂的说辞,使得钱谦益这个差点失去帝心和民心的内阁辅总算是收回了一点名望,并得以继续在帝国中枢待着。

钱谦益对此也很是满意,且也有一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感觉,他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把握到了如何做一个内阁辅的感觉,他还想继续干下去,继续收获这种权力带来的喜悦。

他甚至还想也学学前朝于谦、张居正等名臣一样干几件轰轰烈烈的大事,如今皇帝陛下是个锐意革新的君王,自己或许真的可以在生命结束之前干几件轰轰烈烈的大事。

就在钱谦益意气风的要干一番正事且不再想靠阿谀奉承来尸位素餐混吃等死时,李明睿这边却并没有因为爪哇国王储被钱谦益斩杀而又多高兴,他不由得喟叹一声,暗道当今陛下还是想搞平衡,要不然也不会给钱谦益这样一个机会,而自己这边虽然果断安抚住了在顺天府前闹事的士子百姓,却不过倒头来给钱谦益做了嫁衣裳。

但李明睿却没有因此而放弃,在他看来,无论这钱谦益这些守旧派当中有多少官员是所谓的清廉自守的官员,但从根本上来说,他们跟当今陛下就不是一条心,他们至始至终都没有放弃过要将陛下带到他们所认为的尧舜之君的道路上来。

“若不是我大明如今内忧外患已无,这些只知道死读书的老顽固们敢在陛下面前提什么讲信修德,以和为贵,还说让陛下垂拱而治,若是在两年前,保管他进了诏狱,去给东厂的番子们讲垂拱而知,这天下怎么能离了陛下,离了陛下就只能神州6沉,国将不国!”

李明睿如此对户部尚书郭允厚说道,与钱谦益不同,李明睿很擅长在朱由校的背后拍马屁,反而在朱由校面前表现得很是诡诈而又多智却又不肯轻易服软的形象但在背后却总是刻意表现出一副是朱由校忠犬的形象。

这也是李明睿能屡次触逆龙颜却又能屡次没有被朱由校计较的原因,同样靠自己郭家的买卖控制着整个北直隶近一半商业财富的郭允厚很了解李明睿这一招,对于他此刻当着自己的面如此评价当今圣上他也只是笑而不语,再看见窗外忽然闪现过一道像似东厂番子的身影时更是对李明睿的敏锐度和恰当时机的拍马屁很是佩服。

郭允厚不由得暗忖这也许就是人家虽然比自己年轻却能官位在自己之上的原因吧,像自己这种实干官员除了替陛下算算账顺道一起赚点钱倒也做不到向李明睿这样能把拍马屁的功夫练的如此炉火纯青,当然对于像钱谦益那样无耻的阿谀奉承,他就更做不到了。

素来一根肠子通到底的户部尚书郭允厚虽然堪破了这官场里的学问,但还是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他还是不由得把茶盏搁在了茶几上:“好了,李阁老,还是说正事吧,人已经没见了,守旧派的其他老顽固们倒也不必在意,这些人只要不贪,陛下就还需要他们,有些地方比用我们这些双手沾满铜臭的人要好得多,但钱谦益此人可不能不斗倒,此人不过略有些薄才但却是阿谀奉承之辈,善于使阴谋诡计坑害同僚不说,还意图劝谏陛下不可使从商者做官,理由却是从商者将会使吏治,朝堂之上只讲利益不将礼仪,这不胡扯吗。”

郭允厚现在能站在李明睿这边,便是因为这个是否让具有商人身份的士大夫从政特别是高居六部九卿和内阁三公之位。

坦白讲,朱由校之前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之所以在一开始让自己一帮亲信大臣跟着自己一起做买卖为的是在掌控国家经济命脉的同时打破士绅的商业壁垒,并创建国家资本且开启大额征收商税的制度,但现在商税征收的制度是确立了,整个国家的富裕程度与经济贸易的达程度总算进入正比例,但却又出现了新的问题。

那就是出现了许多新的资本家,而由于大明现在是托拉斯帝国体制,因而导致新兴的资本家比之前的士绅更为势力庞大,但因为他们的利益和国家利益捆绑在了一起,即主要的利润是在朱由校和朝廷手里再加上他们还要纳高额的税,但正如钱谦益等守旧派所担心的那样,这些资本家一旦控制了朝堂就会导致整个官场也变成了商场,都为自己的商业利益牟利,而淡化了儒家传统的勤政爱民思想。

朱由校也还是比较担心大明帝国在某个将来被这些财阀给控制,并进而彻底脱离与底层百姓间的关系,因而才允许守旧派的一批卫道士存在,这些人或许思想固化,深受小农经济影响,也同样是虚伪的,但他们所宣扬的家族本位思想却能很好的维系上层与底层百姓间的关系,而且他们是未来宣扬忠君思想的主力军。

有时候朱由校也在想似乎应该限制商人从政的自由度,可以允许让政府官员成为商人代理人,但若是政府官员直接成为商人或许真的会让大明帝国在相应针对底层百姓和新兴工人阶级的权利保障未确立之前是不是真的会加剧社会矛盾,毕竟即便在现代,为了避免官商结合的事情出现而影响社会稳定,也是严格限制行政官员经商的。

所以,对于钱谦益等守旧派等要他严禁官员尤其是实权部门官员经商的观点,朱由校并没有直接拒绝,甚至还说过要考虑考虑。

而郭允厚作为户部尚书又是与巩永固、杨廷春、茅以升、李明睿等一样的大财阀,便很反对钱谦益等要禁止官员参与商业的理念,毕竟他这个户部尚书可是为他们郭家谋取商业利益带来不少便利,一旦失去这个户部尚书之位,他们郭家将会失去很多经营买卖的机会,即便是一个审批都要比以往麻烦得多。

因而郭允厚等也都希望能将钱谦益斗倒,以此来震慑那些守旧派的官员最好不要轻启什么官员不能从商的政策改革。

李明睿见郭允厚如此激动,不由得劝了几句,道:“大司徒不必如此着急,这件事还没完呢,看着吧,钱谦益的下场绝对会很惨。”

第四百二十三章 只有扩张才是最符合帝国利益(第二更)

郭允厚不明白李明睿是哪里来的自信能确信钱谦益会有一个很惨的下场,至少他现在是看不出来钱谦益会有什么不好的结局的,即便是这次爪哇国王储杀了大明子民一案,当今陛下尽管龙颜大怒不还是给了钱谦益一个挽回其辅尊严和名望的机会吗。

因而在郭允厚看来,只怕当今圣上对这钱谦益依旧是圣眷未减。

但事实上,朱由校现在也是颇为无奈,他想留着一定势力的清流官员来支撑大明吏治的基本平衡,但并不是想要留着钱谦益,他甚至也想换一个足够有人格魅力和担当的官员来成为守旧派的领袖,并进而成为大明官员在精神世界的一面旗帜。

不过,钱谦益既然为内阁辅又如此坦诚承认自己的罪过,再加上朱由校也不想因为对钱谦益太过严苛而伤了其他守旧派的正直之臣的心,也就给了钱谦益一个机会,一个让他可以挽回自己辅地位的机会,所以才让他亲自处置爪哇国的王储。

但让朱由校没有想到的是,钱谦益的表现再一次让他刮目相看,他没有想到这钱谦益不但真的亲自腰斩了这爪哇国的王储,还长挥,当着满京城士子百姓的面做了一番鼓动人心的说辞,还因此得到了无数士子百姓的褒奖,甚至一直拿他过于谄媚批判他的某报刊也破天荒的夸了这内阁辅一回,其他报刊更是也炒作了这钱谦益一把。

也不知道钱谦益是不是也在大明媒体界有了自己的口舌,反正现在朱由校倒也没法再说钱谦益什么。

而钱谦益现在却也一改昔日唯唯诺诺的形象,开始明确提出了自己的执政理念,而他执政理念最核心的内容就是禁止官员经商!

朱由校很欣慰,作为一个帝国中枢的执政者,有一个自己的政治目标无疑是一件好事,更何况这个政治目标并不让自己感到反感,而且似乎也有点社会实用性。

但钱谦益这个内阁辅不作为的时候尚且引起了李明睿郭允厚等革新派的不满,如今开始作为了也就更加引起了这些革新派的不满,甚至还因此进一步加剧了两派之间的斗争,偏偏现在的朱由校作为一个穿越者,他能做到的是,是让大明由由一个小农经济进入一个商品经济时代,并从一个依靠土地和农业为生产方式的传统帝国进化为一个靠科技与工业为生产方式的资本帝国,但朱由校并不知道如何去规避资本帝国的问题。

因为这些问题即便是放在当今也没办法拿出更好的解决办法,朱由校能预见这些问题的出现,却没办法准确的提出这些问题的解决办法。

所以,朱由校也就只能在两派之间搞平衡,为了在展与扩张之余尽可能的保障底层百姓的基本权益和新的社会矛盾激化,他只能慎重的对待两派政治势力所提出的政治观念。

这让朱由校很苦恼,他现在这个皇帝不是在做已经知道答案的题目,而是开始在做没有答案的题目。

或许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自己认为最正确的事才是现在唯一的处理方式。

这是朱由校现在的想法。

朱由校本来只是一个救死扶伤的医生,最伟大的事就是挽救一个人的性命,但却不知道引导与拯救一个人的灵魂。

而现在由于他自身思想理念的迷茫与矛盾促使了整个大明出现了两个思想极端,也就出现了革新派和守旧派两股势均力敌的政治势力。

即便是在政治之外,整个大明思想文化阶层,也是百花齐放,没有一种可以称为绝对主流的思想,整个大明思想界充斥各种保守的激进的新的旧的思想热潮。

晚明以来的思想解放运动在自然科学以及民族国家概念的注入后进一步得到酵。

不仅仅是之前心学和理学及其衍生的各种学术思想之争,如今出现的还有各种什么平均主义、平等主义以及物竞天择等新思潮充斥在士子之间。

大量因为复社等的铲除而销声匿迹的文社与其他学术团体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一些新的文体也开始6续出现。

甚至还有人直接倡导摒弃拗口的文言文,让所谓的白话文运动提前出现,当然反对者也不少。

总而言之,此时的大明的思想界和学术界就是一旁散沙,尤其是社会科学,自然科学好歹还能根据国家需要来进行研究,但社会科学却是各种研究都有,风水和盗墓之学也开始甚嚣尘上。

当然也有些前瞻性的人开始忧虑城市工人的生活状况,并考虑如何维护他们的权益。

也有的开始把智慧集中在为何大明财富已经增加了无数,但很多百姓依旧还在忍受疲惫与贫困,并进而通过对买卖的分析上升到对整个国家宏观经济的分析,甚至已有人直接给朱由校上书,说如不采取必然措施,在未来的日子,大明很可能出现大量百姓无工可做,大量店铺作坊倒闭的现象(也就是经济危机)。

无可奈何的是,这些大明具有远见卓识的天才们还不知道,他们的大明皇帝陛下朱由校在这方面其实是“无能”的。

现在的大明皇帝朱由校没办法给他的子民们一个准确的思想导向,只能任其展,只能尽可能保障整个大明的利益不受损害,只能尽可能维护大明本国子民的权益,比如实行八小时工作制,开启各种医疗福利制度等。

饶是如此,朱由校还是让遭受到了一些比较自私的资本官员的抱怨,他们抱怨陛下太过仁慈,即便是巩永固也抱怨因为陛下的各种所谓保障工人权益的政策使得皇家工业公司没办法进一步降低生产成本,也没办法最大释放自己的生产力。

但这也没办法,朱由校除了帝国的最大资本家还是整个大明的皇帝,他不能不管普通百姓的死活。

不过,朱由校做不到博爱,对于其他各国的人,他只能毫无忌惮的剥削,只要对外赚取更多的财富才不会引起什么社会阶级矛盾激化,才会对大明所有阶层都有利。

所以朱由校心里更倾向对外扩张,将肮脏的资本罪恶之手伸向国门之外。

第四百二十四章 爪哇国对大明宣战(第三更)

数月之后,爪哇国总算是得知了自己的王储都顶被大明腰斩的消息,以及本国其他使者被关押的消息。

爪哇国国王的震怒到达了什么程度是可想而知的,更何况这位爪哇国只有这么一位王储。

但在这种情况下,爪哇国国王也不可能更不敢大举兴兵大明,因而爪哇国的国王一时也没办法拿大明怎么样,当佛郎机的船队受大明朝廷委托将可以用赎金赎回其他爪哇国使者的时候,爪哇国王也只能忍痛拿出银子将本国的一干权贵赎回。

整整合计约银元十万银元进了大明户部,虽说比起大明在整个外贸所赚取的利润而言不过是九牛之一毛,但通过以爪哇国犯事使者的人身自由为代价赚取这十万银元无疑是成本最低的一次交易,也算是大明赚取的第一笔赎罪银。

不过,爪哇国也并不甘愿就此认栽,虽说现在的爪哇国还不能对大明采取军事打击。

但当大明皇帝朱由校关于提出爪哇国乃当年大宋之领土,即如今当为大明之领地的言论被爪哇国国王所知却让爪哇国更为怒火,并直接宣布对大明宣战,并公布大明擅杀爪哇国王储和无故关押本国使者挑衅爪哇国尊严的罪状。

当然,尽管是对大明宣战,这爪哇国也并不是真的要派出海军与大明直接对战,他还没有那个胆子,他只是找一个借口对本国内的汉人下手而已。

总之,就在宣战当日,这爪哇国国王就立即下达了进军命令,其土著军队数万人直接进了汉人在爪哇国的聚集区,且直接在这一带进行买卖与生活的汉人移民展开了屠杀。

手无寸铁的汉人移民没想到这种事件会来到如此突然,许多平头百姓直接被灭门,被妇女更是不计其数。

好在如今已经有锦衣卫的卧底早已在爪哇国建立了自己的情报驻扎点,因而在爪哇国国王宣战之时,就已有锦衣卫立即飞奔向两广通知驻扎在南沙群岛永暑礁的南海舰队第一旅参将黑娃,并同时直接呈递现驻扎在海安的南海舰队总兵官顾三麻子,当然到达海安后自然会通报给两广总督和大明皇帝陛下朱由校。

而黑娃作为离爪哇国最近的大明海军之所以一直驻扎在永暑礁便就是为了今日在闻知爪哇国或其他南洋诸国血腥屠杀汉人时能做到迅反应,立即应对。

为此朱由校早在之前就已下达了一份旨意,但凡驻扎在永暑礁的大明海军一旦遇到突情况可在通告上级之前先行作战。

所以没等朝廷和顾三麻子等的命令,黑娃等南海舰队海军第一旅在得知爪哇国对大明宣战且有意再一次掀起屠汉风波后,就立即张帆朝爪哇国进击而来。

南海舰队第一旅如今已有配备的一艘蒸汽动力铁甲船(只是船表面裹了铁皮,并不是严格意义的铁甲船)“戚继光”号,另外还有大明船政局最新研制的度快但体积小的蒸汽动力木船小火轮十五艘,再加上大明非蒸汽动力大小硬质帆船四十艘,总计五十六艘舰船,所形成的战斗力已不亚于之前整个大明海军的实力。

在一个叫慕硕村的地方乃现今印度尼西亚群岛最北端的一个汉人聚集区,此时已有爪哇国的一支土著军队闯入了这里。

因为这些年来,屡次生了土著欺压与屠杀汉人的事件,因而汉人们也组织其了自卫队,在这股土著军队闯入后,慕硕村的汉人自卫队便立即进入了作战状态,但毕竟是寡不敌众,在坚持三日后,便开始出现溃败之势,已有土著军队冲了进来,看见一汉人百姓就直接射箭攻击,其中一没来得及逃脱的汉人小男孩更是被直接捅了十几刀。

一名还穿着儒袍貌似还有些知识涵养的汉人老夫子也被强行吊在了树上,在那位被吊的两眼圆瞪的老夫子身下,大量土著军队聚集到了这里,他们欢呼着雀跃着,贪婪的目光扫视着前方在木枪与锄头环卫下的慕硕村,咧嘴笑了起来,其笑容很是瘆人。

而这时候,前方大明南海舰队第一旅的旗舰“戚继光”号已经行驶过来,不待这些土著军队做出反应,数百门火炮已经从炮船里探出头来,且开始对准了这一股聚集在老夫子身下的土著军队。

轰隆一声。

无数喷着火舌的炮弹朝这里呼啸而来,即将被吊死的老夫子露出了笑容,心里不由得呐喊道:“王师已到!”

轰隆!

轰隆!

老夫子和那一群土著军队被直接炸成了灰烬,连带着那老夫子所吊的那根榕树也被轰击得应声而倒。

正往慕硕村挨家挨户抢掠的土著们不由得回过了头,但就在这时,又是一轮急射来的炮弹,整个慕硕村周围全是轰隆隆的炮声。

在炮轰了半刻钟后,黑娃才摆了摆手:“停止炮击,大部分敌军已经分散进了村,在炮击会伤及无辜汉人,海军6战队立即抢滩登6,所有舰船贴近海岸,包围慕硕村,一旦现有敌军挨近立即扫射!”

说着,黑娃就伸手道:“枪!”

然后,便有亲卫将一把军官特陪的线膛枪递了过来,黑娃拉了拉枪栓,确认上膛完好后,就立即吩咐道:“准备放船上岸!”

由于刚才的炮轰基本吓得这些没有海防常识的土著军队遁离进了慕硕村,因而只用了不到三刻钟,南海舰队第一旅的海军6战队共计一千余名战士就以零伤亡的代价抢滩登6成功,并在第一旅参将黑娃的带领下直接冲进了慕硕村。

“以队为单位,分散从东西南北四个方位进入村落,遇见土著就迅消灭其性命,若不能立即消灭也要驱赶出来,留给外围的战士消灭!”

黑娃吩咐后,这一千余名6战队战士便分散开来,而黑娃则亲自带着一队从村落正东方直接进入,一见一土著军队正在一屋子里拉扯一汉人女子,黑娃直接一枪打爆了那土著的脑袋。

同时,其他四周也响起了枪声和厮杀声。

这些土著军队没想到此刻还会有其他军队出现,一时也有些懵逼,刚开始还习惯性的反击一会让,最后现自己根本就没法跟这种火器犀利的军队对抗,因而便如过街老鼠一般到处乱窜。

第四百二十五章 是否对爪哇国采取灭国行动(第四更)

爪哇国对大明宣战的消息此刻也传到了京城,朱由校得知后倒是不由得讶然失笑。

对着一干内阁官员,朱由校不由得说道:“朕倒没有想到这爪哇国会直接对我大明宣战,不管他是不是夜郎自大还是刻意虚张声势以扬其国威,既然他已宣战,我们也不能敷衍,当拿出大明全部军力与这爪哇国决战一场,不平其地不回师!”

朱由校刚这么一说,钱谦益就站了出来,且直接拱手禀道:“陛下,爪哇国不过乃弹丸小国,蛮夷之邦耳,其因王储被我大明腰斩于市,故其国王才有宣战一说,无非是想以此安定其国内民心,陛下若为此大动干戈,不过是徒耗民财而已,因而微臣斗胆谏言,对此海外小国的狂悖之举采取不予理睬的态度。”

朱由校倒也没想到钱谦益居然也会直接站出来拂逆自己的意,因而心里虽对他的观点有些不喜,倒也感到有些惊讶。

而这时候,李明睿则也站了出来:“陛下,微臣不敢苟同钱阁老之言,无论这爪哇国是否真的要进犯我大明,只要他已经宣战,便是挑衅我大明的尊严,就是无视我大明的宗主之位,就理应得到惩戒!更何况,陛下早在之前就已言明,爪哇国本就是我大明之领地,爪哇国土著都氏家族本乃盗寇之辈,驱赶屠杀我大明海外子民,窃据我爪哇国领地多年,如今正是恢复其汉家制度的最好时机,正是当战之时,如何就不能战!”

李明睿的话倒也正契合朱由校的意,但朱由校没有明显的表态,不过他倒也没想到这钱谦益会阻止自己在军事上的策略。

但钱谦益并没有察觉到朱由校此时心中的不喜,他已经笃定了要与李明睿要斗一斗的心态,也就完全忽视了要顾及上面的意愿,因而就直接继续反驳道:“陛下,请容臣细禀,我大明现在外患已除,建奴和蒙古之辈已无法在对我大明形成威胁,海疆之巨寇郑芝龙之辈也已远遁东洋,西征之后更是收复了哈密卫,但关内却是军费居高不下,官商勾结导致百姓生活苦不堪言,若不加以遏制,恐整个大明大量无地百姓会因为无法生存而做出非常之事。”

“钱阁老未免太危言耸听了吧,外患何时完全除掉,建奴和蒙古仍旧有一战之力,且都是狼子野心之徒,怎么放松警惕,另外,所谓官商勾结又如何跟百姓生活苦不堪言扯上关系,先不说当今陛下已经蠲免了徭役和大半赋税,即便是这些年征战的经费也大多出于皇家买卖和商税征收所得,你所谓的官商勾结不但解决了国库的寅吃卯粮问题还避免了朝廷因为战事而向百姓进行摊派之事,因而可见你是在胡扯!”

钱谦益的目光仍旧集中在关内,作为守旧派官员的他对于对外扩张似乎并不是太过关心,因而依旧想要朱由校解决国内官商不明的问题,而李明睿的一番言辞无疑是在反驳钱谦益对朝廷官员主导商品经济的不满。

朱由校见这两人又要就朝廷官员是否参与商业活动的事争吵起来,便忙咳嗽了几声,道:“先给朕闭嘴,现在不是议定这些事的时候,爪哇国的战事是必须要打的,无论他宣战还是没宣战,我大明绝不允许一个仇视汉人的政权存在,哪怕他是在天涯海角,朕也要彻底铲除他,这就叫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明白?”

“可是,陛下,冒然开启战端若是胜了还好,若是败了,我大明就会徒耗大量国库钱粮,且同时还助长一些贪赃枉法之徒的气焰,所以还望陛下三思,不可穷兵黩武,自古贤德之君莫不以宽容为怀,兼度宇内”,钱谦益自认为自己说的很有一番道理,但不料他的一句“穷兵黩武”直接就触中了朱由校的逆鳞。

朱由校顿时就站了起来,怒斥钱谦益一声:“钱谦益!你跟朕滚出去!”

钱谦益一时怔住了片刻,他可没想到陛下会突然来这么一句,弄得他很是尴尬,而这时候,锦衣卫指挥使许显纯则跑了来,见朱由校点头示意后他才直接进来:“陛下,前方刚刚得到消息,爪哇国土著以对大明宣战之名再一次开始大肆屠杀我大明在爪哇国的汉人子民,南海舰队的第一旅已先直接赶赴爪哇国,南海舰队总兵官顾三麻子请示陛下,该如何应对爪哇国的屠戮。”

“真是卑鄙!这爪哇国明面上要与我大明宣战,却不直接来挑战我大明军队,反而将刀枪指向这些无辜的汉人百姓,也亏这些汉人百姓也在为他的爪哇国服务,陛下,如今我大明即有意控制爪哇国就不能坐视这些汉人被爪哇国土著屠戮殆尽啊!微臣斗胆建议陛下,立即着对爪哇国采取灭国行动!”

李明睿一看见因知道爪哇国屠戮汉人而突然面目表情变得更加狰狞可怕的陛下时就立即抓紧时机走上前来,直接长揖一拜。

杨嗣昌见此也站了出来,建议朱由校对爪哇国直接消灭。

朱由校一时对于李明睿和杨嗣昌等的行为此时并不感到反感,反而因此更加兴奋,不由得一挥衣袖:“就依你们所言,爪哇国既然已经对我大明宣战,我们便也对他宣战,兵部立即拿出个方案来,朕要最短时间内看见这个爪哇国从地图上消失,且以此尽量减少汉人的损失。”

“陛下!爪哇国不过是疥癣之疾,加强四周防务,出使警告谴责即可,真的没必要如此大动干戈啊,我大明乃礼仪之邦,当以仁德感化四方蛮夷,使其归心,擅起刀兵只会便宜了那起贪赃枉法之徒啊!”

钱谦益此时完全是陷入了魔怔,在见到李明睿直接要朱由校对爪哇国灭国时,又忍不住站了出来,且再一次直接就跪了下来:“微臣斗胆弹劾内阁大学士李明睿居心叵测,为一己之私而大放厥词企图陷陛下于不仁不义,请陛下严惩此人!”

第四百二十六章 将钱谦益打入诏狱(第五更)

从被烧毁东林书院,到自断子孙,以及现在亲手腰斩爪哇国王储等一系列足以刺激得一个人变得人格分裂的事件叠加在钱谦益身上后,导致此时钱谦益此时明显是失去了理智。

再加上深谙人之心理的李明睿在一旁刻意挑唆,使得钱谦益此时完全陷入了另一种癫狂状态,即疯狂地想要做出自己昔日想做而没有做的直臣谏臣形象。

钱谦益开始天真的以为自己坚持的意见对大明是有利的,是在实心实意的为江山社稷考虑,就没有错。

说到底还是有几分书生意气在作怪,尤其是在遇到李明睿这种政治仇敌时更是如疯狗一般想也没想就要冲上去咬上一口。

但他却忘了一个基本的政治原则,就是他是内阁阁臣不是科道言官,他现在直接当着朱由校的面弹劾一内阁大学士,这就犯了政治上的大忌!

朱由校气得是说不出话来,他从来没想到这个钱谦益今日突然变得如此昏聩与愚蠢,甚至还直接硬杠自己,这简直是不可思议!

自己似乎已经说得很明确了,对爪哇国采取灭绝行动是自己这个皇帝陛下的决定,不只是李明睿的提议,而现在却还要当着自己面弹劾李明睿,明显就有了逼自己的嫌疑。

不过,朱由校还是没有直接命人将这钱谦益拿下,因为他现在还需要个理由,一个足以惩戒这个突然不识抬举的钱谦益。

毕竟冒然对一个突然直言犯上且表现得很是诚恳的大臣直接动杀心,且还是一个内阁辅,到底会寒了守旧派的心。

现在朱由校还不好再像初次掌控朝政时一样可以大刀阔斧的将所有反对自己的大臣杀掉以此建立自己的威信。

而如今自己是要搞平衡,既然是要搞平衡就得做出任何决定要有个理由。

李明睿明显猜测到了当今陛下朱由校需要什么,所有他此时很果断地站出来,且表现出一副很是委屈的样子道:“陛下,微臣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钱阁老,竟让钱阁老如此诋毁微臣,说微臣居心叵测,微臣在此敢对我大明的列祖列宗的誓,但凡我李明睿有半点对陛下的不忠之心,就教天打五雷轰!”

说着,李明睿又从袖中拿出一本账册来:“不过,微臣这里也有一件关于钱阁老的物件,这物件是鸿胪寺的一名小吏呈递给下官的,乃爪哇国王储杀人后担心被大明治罪而从贡品中分出的部分财富献给钱阁老的账单,请陛下过目!”

李明睿递给朱由校后又道:“因担心有可能是爪哇国故意挑唆我大明内阁辅与陛下的关系,所以微臣就一直隐匿不报,此刻既然钱阁老言明微臣是不忠之臣,那微臣便冒死将此物呈递给陛下,到底谁才是不忠之臣,请陛下明察!”

说着,李明睿也朝朱由校行了一礼。

朱由校拿过这信件来,展开一看,却不过是一行大明所有商团无条件支持皇帝陛下征伐爪哇国并愿意加缴千分之二的税额的内容。

朱由校没有拆穿李明睿是在欺君,因为无论如何,这李明睿的确给自己提供了一个可以处置钱谦益的理由,那就是钱谦益勾结外番王储,收受贿赂,致使事态严重到这种地步。

这种理由在逻辑上是成立的,也足以其他人信服。

更何况,李明睿还特地借助这个信件给朱由校做了一笔买卖,就是他们这些新兴资本财阀们愿意缴纳更多的商税以此谋求陛下的支持,坦白讲,朱由校很讨厌李明睿等和自己做利益交换,但朱由校不得不承认这个交易的确很诱人。

所以,很现实的朱由校果断的抬手指向了钱谦益,并喝叱道:“好一个钱谦益,枉费朕如此倚重你,还让你做百官之,却没想到你竟是如此狼心狗肺之徒,收受贿赂不说,居然还会为一蛮夷小国不惜动用权力强行压制爪哇国王储犯罪杀人之案,还意图与爪哇国勾结,牟取买卖利润,朕断乎饶你不得!”

“来人,摘去钱谦益头上乌纱,革去其一切官职,立即打入诏狱!”

朱由校本想直接斩了这钱谦益,但当在他看见李明睿那嘴角微微一咧时便改了口,只是先把钱谦益打入了诏狱。

而李明睿此时也觉察到了自己刚才似乎还是表现得太过了些,竟然还是让陛下收住了手,这让他心里有些小小的遗憾。

但李明睿今日直接一举让钱谦益被打入东厂诏狱的行为还是引起了朝野的极大震撼,没人会想到,刚刚被钱谦益斗倒一左都御史心腹的李明睿会反击得这么快,而且这一反击,就直接让守旧派最高级别官员落马。

郭允厚也很是好奇,他依稀记得当初李明睿便说钱谦益下场会很惨,但他没想到这李明睿会预测得这么准这么快,就在所有人都以为钱谦益在腰斩爪哇国王储后会进一步巩固自己的辅之位,甚至不少趋炎附势的大臣已经开始又来巴结于他,但没想到风云变幻得这么快,这内阁次辅李明睿仅仅一个举报信就让钱谦益突然倒了台还被抓紧了诏狱。

要知道一旦进了诏狱,特别是文官们,即便不死也得掉成皮。

散朝后,郭允厚不由得拦住了李明睿,并问道:“李阁老,那钱谦益真的收受了那爪哇国王储的贿赂才一开始保护那爪哇国王储的?”

李明睿不由得摊手一笑:“大司徒问我,我哪里知道?”

郭允厚表示无语:“你亲自递的状子,你不知道?”

“那都是假的,我当时正慢着安抚在顺天府闹事的士子百姓,哪里有闲空去查他钱谦益的事,我不过也是学学御史风闻言事罢了,那钱谦益虽说不算是大贪大恶但肯定是收了爪哇国王储礼物的,要不然也不会在一月前就又购置了一处宅子,所以这个理由是有的,至少很多百姓们相信就行了。“

郭允厚鄙夷的看了这李明睿一眼,又问道:“那你是如何让陛下相信你的。”

第四百二十七章 进军爪哇国(第六更)

李明睿喟然一笑,拉着郭允厚到了一角落里后才说道:“如果我告诉你,我给陛下的信件根本就没有提到爪哇国王储都顶行贿辅钱谦益一事,你信吗?”

一听李明睿这么一说,郭允厚不由得感到大为惊愕,他实在不敢相信这李明睿居然给陛下的是一份假证据,但见李明睿那一脸确有其事的样子,他又不得不信,便有些不解地说道:“你这样做是欺。”

郭允厚刚要把“欺君”两字说出来就又闭住了嘴,毕竟这种事是不能明言,既然陛下没有当场揭穿李明睿,那自己这时候再说出来,就相当于是在故意给陛下难堪。

李明睿自然清楚郭允厚是想说什么,便摊手道:

“这算不上什么要紧的事,以当今陛下之肚量,怎么会在意这种小事,陛下可不是睚眦必报的人,大司徒未免过虑了些,更何况在当时那种情况下,陛下明显对钱谦益的厌恶感已经达到了最高的时候,陛下当时最需要的就是一个理由,一个可以给陛下当场处置钱谦益的理由,我只不过是帮陛下找了个理由而已;

再加上我还特地在信件上写了我们原本商量好的为让陛下更加积极的对外扩张而可以多缴纳一部分商业税收的决定,陛下看了自然会愿意跟我们做这笔交易,即以钱谦益这个内阁辅为代价换取朝廷占据更多份额的商业利润。”

听了李明睿的陈述后,郭允厚这才算明白为何李明睿能一击而中,将钱谦益从内阁辅的位置拉下来。

但郭允厚也不得暗自为李明睿担忧,他以这种近乎交易与投机取巧的手段来让陛下处置钱谦益,未免有点利用陛下的感觉,实在是过于狂悖了些,即便陛下此刻没有追究,但只怕日后这李明睿若是倒霉,原因也会来自于此。

越是觉得自己智谋无双的人越是固执而又听不进任何的劝言,而李明睿就是这样的人,郭允厚也就没有多说。

而李明睿自己倒是不由得喟叹一声道:“不过,我似乎也太操之过急了些,使得陛下没有立即处斩钱谦益,如今看来要想让钱谦益彻底消失,还是有点难度的,但当务之急是这内阁辅之位,这里面也得多靠大司徒多支持支持。”

说着,李明睿不由得朝郭允厚拱手称礼。

部院大臣在重臣的廷推中起着重要的作用,很多时候即便是朱由校现在能独秉乾坤,但也会考虑这些部院大臣的意见,毕竟新的内阁辅出现后,政策的开展还需要这些实权部门的部堂。

郭允厚自然是欣然允诺,如今陛下开始逐步放权给内阁,尤其是在日常行政方面,因而如果李明睿成为内阁辅,其所施行的政策肯定是符合自己利益的,自己没有利益不支持李明睿担任内阁辅。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李明睿是铁定成为钱谦益后的辅人选,甚至已经有积极的报刊开始对李明睿的履历再一次进行翻新,且加大了对李明睿的曝光率。

倒是大内的朱由校并没有一个明确表态,内阁没有辅暂时还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反正这个机构参谋性的成分更多。

而且,朱由校现在还不想冒然就让李明睿这个权力太强的人直接就这样顺理成章的成为内阁辅,因为他不得不承认守旧派有些观点是有一定道理的,自己若是把一个典型的大资本家放在内阁辅位上,朱由校不敢确定这样的内阁辅会不会愿意割舍自己的利益而给予底层民众更多的福利保障。

更何况通过这些年来,朱由校对李明睿的了解,现这个原本历史遗落的明珠当真不是一个简单之辈,说他诡计多端都不为过,甚至比钱谦益还会揣摩自己的意图,而且其内心对自己这个帝王事实上并没有半点的畏惧之心,要不然他也不会直接跟自己做交易,这种大逆不道之举不是一般的大臣敢干的。

朱由校不确认一旦李明睿成文官之,会不会联合其他新财阀对自己的皇权形成压制,并会因此蜕变出君主立宪制来。

或者自己以后会控制不了这个李明睿。

这对于大明而言,或许是一件好事。

但对于还想独裁几年的朱由校而言,这不是一件好事。

所以朱由校还不想李明睿干内阁辅这个职务,他要以对爪哇国的战事为由继续拖着,并寻机找到更适合内阁辅的人选。

……

闲话少提,既然大明皇帝陛下已经决定了要对爪哇国采取灭国行动。

刚刚休整半年的大明军队系统就再一次运转起来,但因为爪哇国实在是太小,虽然这爪哇国是举国对大明宣战,但对于大明而言,这更像是一场小的不能再小的局部战争。

因而,能够去参加爪哇国战争的大明军队并不多,名额是有限度的。

尽管各大禁卫军的总兵官都向兵部递交了请求参战爪哇国的申请书,但最终被选中的只有卢象钰的6军第四军和南海舰队。

兵部职方司现在几乎就被改组成了跟参谋部差不多的机构,由职方司根据锦衣卫提供的各种情报信息综合考虑后,觉得派禁卫军预备队第四军为灭掉爪哇国的主力军是最恰当的选择,因为对于爪哇国这种弹丸小国,且还是密林丛生的国家,利用战车和火炮反而不现实,而动用王牌第一军也有点浪费的感觉。

海军选择南海舰队则是就近原则的缘故,但参战的南海舰队也仅限两个旅,其余舰队部队只负责运输第四节和重要物资。

不过,尽管只出动了第四军共计两万6军,和两个旅(包括黑娃那个旅)一万海军,合计三万作战人员,但在整个南洋已经算是最大规模的一次作战了。

爪哇国此时还不知道大明也已对他宣了战。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大话付出代价的,既然要和大明宣战,那么含着泪也要把这个战给打下去。

爪哇国现在就得承担这样的后果。

第四百二十八章 海军陆战队对战五万土著

爪哇国慕硕村的战斗仍旧在继续。

这些四处逃窜的土著军队一出慕硕村便遭受到舰船上猛烈的火力打击。

如此一来,逼得这些土著军队不得不又回撤进村里,但一回慕硕村,便遭到海军6战队战士的单点射击。

只能欺负欺负普通百姓的爪哇国土著军队此时在仅仅不过千来名海军6战队面前毫无反击之力,他们只得继续四处逃窜,或者干脆直接投降。

最终,除少部分借助密林掩护逃脱以外,大部爪哇国企图屠杀慕硕村的土著军队大都被歼灭。

另有一部分爪哇国的土著军队则成为了俘虏。、

这些被南海舰队第一旅海军6战队俘虏的共计两百余土著军队直接被押到了那颗被炸得折断了树干的榕树下。

按照大明军方规定,黑娃这种具有临机应对特权的先遣军队在主力军队和皇帝旨意到来之前是可以临机决定如何处置战时俘虏的。

而现在黑娃的第一旅是轻车简从赶到了爪哇国,因而他并没有待许多后勤物资,也就没有心情留下这些战俘。

因急于拯救其他汉人同胞,更没时间去管理这群战俘,再加上看见这些战俘屠杀我汉人同胞所酿成的惨剧,生性嗜杀的黑娃也没心情留下这些十恶不赦的战俘。

黑娃也懒得去浪费子弹,直接就命人在榕树旁边挖了一个大坑,将这些战俘驱赶进了大坑里,直接埋了了事。

黑色的参将级高跟皮靴往刚填埋了数百土著战俘的新土上使劲一踩,便让其他人也跟着一起踩,把土踩实踩紧。

冷血的黑娃毫无愧疚之意,且很不屑的啐了一口:“区区蛮夷之辈,竟敢杀我汉人,这就是你们的下场,等老子碾平了这里,你们也就正好成了来年我大明百姓在这里种庄稼的好肥料!”

这只是黑娃残酷性对待外番军队的一个开始。

对于魔鬼性格的将军,在今后岁月里,有关他的事迹依旧不少,甚至都有科道言官还因此弹劾他。

但每次都因为这黑娃立功无数而被朱由校宽宥了下来。

在朱由校眼里,只要他不是针对本国百姓,只要其他各国还没有实力要挟他不得不忍痛处决一名爱将,他就将继续庇佑下去。

……

南海舰队第一旅的出现最终还是引起了爪哇国国王的注意,他没有想到大明居然真的会出兵。

这位爪哇国国王本来只是想安抚一下国内权贵们愤怒的情绪而要与大明宣战,因为他能确定大明是不会理会自己这个弹丸小国的。

但现在大明的军队来了,他也只有认真应对。

不过,当这爪哇国国王从败退回来的土著军队口里得知进攻慕硕村的大明军队不过千余人时,他还是松了一口气。

在他看来,区区一千人的大明军队还是吓不到他的。

即便这些败退回来的土著溃兵将此次进攻慕硕村的南海舰队第一旅海军6战队形容的神乎其神,什么火器犀利,射程很远,射出的炮弹能开花之类的,在爪哇国国王得知其人数不多后都不以为然。

因为年长的爪哇国王并不是没见过火器犀利的军队,比如佛郎机人和红番鬼的武装。

而他能继续统治爪哇国到现在,没有完全沦落为佛郎机人和红番鬼的傀儡,无不跟他好几次仗着自己人数优势和地形优势让这些西方殖民者吃过亏。

因而,在爪哇国王看来,这大明的军队即便真的也是装备精良的,但人数不多,就休想灭掉自己的爪哇国,而自己甚至可以利用人数优势将其消灭。

而且,爪哇国还想着以牺牲一定军队的代价将这股不过千余人的大明军队消灭或者击溃,以此震慑住大明,使得让这个庞大帝国在将来不敢再轻易进犯自己的国家。

当然,他还有另一层想法,大明帝国历来是海上霸主,自己爪哇国若是击败大明军队这一小股力量,或者还能重塑一下在南洋各国中的政治地位。

理想是很丰满的,现实是很骨感的。

爪哇国国王不知道南海舰队第一旅只是一支先遣部队,而在据爪哇国不远的中沙群岛,大明的三万大军已经朝这里浩浩荡荡而来。

爪哇国国王将抽调了近三万兵力朝慕硕村而来,且借助其对地形的熟悉,很迅的就完成了对南海舰队第一旅海军6战队的三面包围(一面环海,海军6战队可以随时撤回去)

三万土著军队持着长枪或者粗制滥造的火绳枪犹如下大雨前的蚂蚁一般密密麻麻的朝海军6战队亦步亦趋的靠拢。

而黑娃则没有立即让海军6战队员撤回到舰船上,他知道以自己现在这微薄的兵力即便单兵作战能力和武器装备都强于这种火器与冷兵器混用的土著军队,但在巨大的人数差距面前,是不可能完全消灭这些敌军的,即便是一颗子弹一颗子弹射,后勤供应也不够。

而且,黑娃也不确认这数万土著军队背后是不说还有更多的土著军队到来。

但他能做到的尽可能的杀伤这些土著军队,消灭他们的有生力量,尽可能加大他们的伤亡数字。

子弹犹如打着丛林间的暴雨一般噼里啪啦的穿透过树叶收割着这些土著军队的性命,一旦遇见聚拢的土著军队,海军6战队还会直接丢过一枚震天雷过去。

这种震天雷是皇家工程院制造的一种手雷,但操作却和手榴弹比较相似,但破坏力还是巨大的,虽然没有烈性那样直接炸出大坑,但飞溅的碎片却也能造成很大的伤亡。

而黑娃则更喜欢用自己的线膛枪点射,他这种参将级别用的都是大明目前最先进的枪械、

无论是射程还是射击准确度和穿透力都远远高于普通燧枪,因而黑娃每一次射击,都能轻松的将很远的一名土著军队击倒在地。

战斗持续到下午,土著军队的士气有所下挫,甚至开始畏缩不前,他们没想到这不过千余人的大明军队竟然啃不下来。

负责率领这三万土著军队的爪哇国统帅只得请命调集更多的军队来,爪哇国国王倒也毫不犹豫地增调了两万,一时间大明南海舰队海军6战队面对的敌军直接增加到了五万。

第四百二十九章 南洋汉人齐呼王师已到

在面临越来越多的土著军队如蝗虫般大面积掩盖而来时,黑娃只得带着海军6战队撤回到舰船上。

而这些土著军队也不能拿拥有蒸汽动力舰船的大明海军怎么样,他们的小舢板刚出海岸就直接被火炮炸成木屑。

甚至这些土著军队根本就不敢离海岸线太近,因为大明现在的火炮射击密度已经完全可以覆盖住短距离的海岸线,迫使这些土著军队只能退避三舍。

而爪哇国的土著军队又没有岸上大型炮台,也就没办法对大明的舰队形成任何的反击能力。

这些土著军队也就只能望洋兴叹。

不过,黑娃也很是无奈,现在这些土著军队越来越多,而他的第一旅这次走得匆忙,弹药也没带充足,导致现在没办法直接下去跟这越来越的土著军队硬抗。

而这些土著军队却再次把目光投向了慕硕村里刚刚得到一丝机会的汉人平民们。

黑娃很是无奈,他很想再来一次强行登6,好拯救这些汉人平民,但他又舍不得因为拯救这些爪哇国的汉人平民而让自己海军6战队丧失性命。

要知道,每一名海军6战队队员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且都经过大明海军学堂和皇家军事学堂的双重训练,还参加过数次实战的,牺牲一名海军6战队队员其损失不亚于损失十名骑兵。

而那些汉人平民却也只能眼巴巴看着海面上的大明军队,他们此刻是无助的,由于常年受到当地土著的欺压,使得他们不同于国内的百姓,忘记了什么是反抗。

国内的大明子民从朱元璋那个时候起便学会了什么是物不平则鸣,后来还出现了以五人墓碑记故事为象征的苏州义民,在朱由校的纵容下,如今更是挑战着士大夫在学术与舆论界的垄断地位。

这是南洋的汉人无法想象的。

因而如果继续这样僵持下去,黑娃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汉人平民们被这些土著军队再一次屠杀。

当然,按照军事条例规定,黑娃在这种情况下依旧具有自行决断权力,因为在陛下的明确旨意到达前,现在的爪哇国汉人平民还算不上是大明子民,黑娃可以出于军事角度考虑对这些平民坐视不管而不会受到任何惩罚。

但眼见这些无数土著军队露出狰狞着脸,举着手里的长枪朝汉人平民聚集的慕硕村一步步逼近,黑娃最终还是咬牙一掌拍在了栏杆上:“拼了!与其窝窝囊囊的待在海上,倒不如下去杀他个几个来回,陛下说得对,大家都是同一个黄帝祖宗,不能见死不救!”

说着,黑娃就命令舰队再一次对准岸边来了一次齐射,同时,海军6战队再一次迅登6,但这一次一登6就遭到了漫天的弓箭射击。

十余名海军6战队成员中了箭,但让黑娃愕然和愤怒的是,这些中箭的战士没多久就倒在了地上口吐白沫而死。

细细一看,却现这些土著军队的箭上都涂了剧毒,这让黑娃不由得大怒,端起枪就喊了一声:“给我杀!”

枪声不断,打得这些土著军队连连后退,但也有土著军队继续猫在灌木丛里放冷箭。

不过,如此一来,好在将企图屠戮慕硕村汉人平民的土著军队又都吸引了过来。

但这些土著军队实在太多了,海军6战队队友最后已经打得所有枪械都成了烧火棍,只得上刺刀与这些土著军队进行白刃战。

不过,虽然海军6战队队员单兵作战能力强,但猛虎也架不住群狼,与五万土著军队进行白刃战,再英勇的海军6战队成员也出现了较大的伤亡。

但此时黑娃已经杀红了眼,他已经没心思去考虑让自己这群海军6战队队员宝贝牺牲太大亏不亏的问题,他只想着见一个土著就杀一个。

然而就在这时,慕硕村一带却突然传来欢呼和呐喊声,只听有人喊道:“王师来了,王师来了!”

“王师来了,王师来了!”

如同,黑娃的南海舰队第一旅到达时一样,此时的汉人平民此时又欢呼雀跃起来。

一些人自的敲起了家里的木盆,奔走相告。

黑娃此时也听见了刺耳的汽笛声,回头一看,却见是“徐达”号为旗舰的上百艘战舰出现,而这些战舰上却沾满了密密麻麻的禁卫军。

“这些禁卫6军,看这样子,是朝廷的主力到了,哈哈哈,狗日的土杂种们,这下你们的死期到了!”

黑娃不由得兴奋起来,立即命令本部海军6战队立即且占且推,并准备巩固沿海登6点,准备接应6军登6。

看着岛上如草木一般到处都是土著军队,卢象钰不由得吩咐道:“先让炮营上岸,轰他几轮,这些家伙一看就没怎么挨过大炮炸,也不知道分散分布,趁此机会让他们长长记性!”

6战山地火炮被66续续通过小船运载到了岸上,而与此同时南海舰队随行而来海军6战队则临时充当了护卫任务,同阻挡土著军队的第一旅海军6战队一起守卫者不过几十丈宽的海岸线。

数十门6军山地火炮一上岸,炮兵们便立即开始调试炮位,当炮营指挥使的手旗一放,顿时就是一连串呈抛物线运行的炮弹朝密林里呼啸而来,整个6地被炸的是草木和人肉齐飞。

一些躲在山坡后面的土著军队也未能幸免。

而这时候,卢象升才看见已经起飞观察风向的飞行营示意风向已达到需要风向时,就立即命道:“该射毒气弹,在大军进击之前,摧毁其战斗力!”

顿时,一阵淡蓝色的烟雾开始在丛林里弥漫,一些土著军队不由得咳嗽起来,更有的不由得倒在地上吐起白沫。

但至始至终,大明第四军的主力根本就还没有登上岸。

“上岸,骑兵营负责外围扫荡,步兵营中心开花,陛下有旨意,在达到其伤亡人数占爪哇国土著总人口四分之一前,所遇土著全部剿灭,不留一个活口!剩下的才全部缉拿,为以后进行爪哇国商贸区开做准备!”

卢象钰说后,便是数路禁卫军第四军的步骑兵从南海舰队的船舱来到了岸上,一到岸上就开始沿着左右两翼进行性命收割。

很少有土著军队还能奋起军队,除了少部分逃脱外,大部分就只能眼睁睁的被射死或者被骑兵的刀砍死。

第四百三十章 剿灭土著

此时的爪哇国又名满者伯夷王朝,这里为方便阅读,便直接以爪哇国为简称,这爪哇国本一开始也算是占有从东印度群岛到巴厘岛全境的南洋大国。

但后来,随着红番鬼的来临也就是荷兰殖民者势力进入印度洋以东后。

苏门答腊岛以及爪哇岛以西的大部分地区已经被荷兰殖民者所占据,连带着爪哇国重镇查雅加尔达也落在了红番鬼手里,并且红番鬼在这里建立了荷属东印度公司。

此时,也就苏腊巴业还控制在爪哇国手里,且也是爪哇国现在的国都所在地。

而此时的大明军队所到达的慕硕村却还离这苏腊巴亚还有一段很远的距离。

慕硕村离得最近的爪哇国重镇则是井里汶,这里是东进爪哇国国都苏腊巴亚的第一门户。

从慕硕村到井里汶的一带全是高大的热带丛林,对于缺乏抗生素的时代,这里的瘴气是丛林里最致命的武器。

也正因为此,西方殖民者红番鬼才没有扩张到井里汶,也只有本地的土著军队才能进入这片死亡地带。

企图歼灭南海舰队第一旅而聚集的五万爪哇国土著军队被第四军击溃后,便立即撤退进了这片丛林里,按照他们以往对抗西洋番的经验,只要撤退进丛林里,他们就能如鱼得水一般占据优势,反击敌人。

不过,对于此时的大明禁卫军第四军而言,倒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因为从一开始,禁卫军第四军大部分军中骨干都是招募于云贵和两广等热带或者亚热带地区且从小习惯于丛林生活的百姓。

因而,对于这种如蒸笼般的丛林世界而言,大部分官兵还是能适应的。

更何况,第四军从一开始便是为他日进行丛林作战准备的,因而在此之前便在云南进行长达了半年的丛林训练。

卢象钰没有分兵由多路进攻的方式以最快的度占据爪哇国绝大多数的领土,而是直接带领整支第四军进军井里汶,全力攻破前去苏腊巴亚路上的各个据点,以达到在最短时间内最大程度的消灭敌人有生力量的目的,并抢先占领爪哇国国都苏腊巴亚,以使其失去中枢。

当然,沿海的据点还是要交给海军去占据的,南海舰队的任务就是封锁海岸线,并警戒西边红番鬼与东北吕宋一带的佛郎机人,以防止他们参与进来,干涉大明与爪哇国之间的军事战争。

如今正值雨季,爪哇岛上雨量充沛,行进在丛林间的第四军战士们没有一天穿的是干衣服,连带着军鞋也都脱掉,换成了预先备好的草鞋,这种鞋行进在灌木丛生的密林间比军鞋方便,而且至少不会因为鞋里积水泡肿脚。

密林间最需要谨防的就是这些爪哇国的土著军队们的游击作战,他们会像幽灵一般会突然出现,且将涂满毒液的箭雨或者飞镖射到你身上,让你防不胜防,亦或是直接设下陷阱。

而第四军的应对之侧便是将善于摸索陷阱的云贵籍官兵组成各种小分队在前方探路,同时利用望远镜进行勘察,一旦现有土著军队的身影便先抢先射击,遇见陷阱则立即做好标志。

甚至,第四军总兵官卢象钰还特地下达命令,如果侦查遇见大股土著军队,则直接立即回来禀告,不必消灭,而明军反而还会绕开他们,以争取最快的度到达井里汶城。

第四军的云贵川一带出生的士兵比较多,虽然大都身材瘦削矮小,但在侦查方面却有着极强的天赋,他们大都如山中猿猴一般敏锐,再加上借助一些先进仪器如望远镜和线膛短柄火枪(手枪原型),使得他们在丛林间比土著军队更具有优势。

因而,第四军也就能在短短不过四五日就穿越了丛林里且以不过十来人伤亡的代价到达了井里汶城下。

这十来人除了两位是不小心被土著偷袭成功外,另外八位都是因为瘴气所致而病。

不过,即便如此,当第四军到达井里汶城下时,还是让井里汶的爪哇国守军感到了惊愕,他们没想到明军的度如此之快。

因此,这些守军倒也有些措手不及,一轮炮击后,井里汶的城墙就直接轰塌,第四军很轻松地占据了这个被称为苏腊巴亚的第一门户。

井里汶在短短十日内就失守的消息让爪哇国国王很是惊愕也很是生气,为了国都苏腊巴亚的安全,他不得不严令土著军队立即抢占回井里汶。

这倒正中了第四军总兵官卢象钰的下怀,卢象钰在得知前方有大股土著军队朝井里汶齐聚后,便没有立即撤退井里汶继续朝苏腊巴亚进军,而是下令严守井里汶三日。

在这三日内,卢象钰要以火器最大杀死这些土著军队。

然而事实上却是,在激战了不到一日,齐聚而来的土著军队便没有再主动进攻井里汶,而是不顾国王的命令,退到了普米加多。

爪哇国的国王也很是无奈,他不得不继续督促自己的军队在井里汶以东即扼守国度苏腊巴亚的第二个要点进行防卫。

不过,这时候第四军并没有急着进攻普米加多,卢象钰正在执行一道朱由校的旨意,那就是没占据一处爪哇国的繁华之地,便要将此地的土著剿灭到只剩下四分之一才行。

卢象钰现在在做这件事情,这种方式很残忍,但也算是对这些曾经大肆屠杀汉人百姓的罪恶之徒的惩罚。

按照卢象钰的计划,只要屠戮一天,便能让整个井里汶剩余土著人不足四分之一,但事实上,没到一天便已是血流成河。

这些昔日嚣张的土著们却也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有自己也会被这么残忍杀害的一天。

第四军的战士们虽然善于丛林作战,但大都野性不足,如今逼着他们对大多数土著进行杀人训练,倒也能增添第四军战士的一些血性。

井里汶的大部分土著被屠杀的消息也传到了普米加亚。

这样一来,促使普米加亚的守军不得不全力守城,但即便是全力守城,在禁卫军第四军面前也算不上什么。

在攻打普米加亚时,禁卫军第四军更是直接围住普米加亚,且根部不采取围三缺一的方式,他们要的就是这些土著能死战到底。

但让卢象升没有想到的是,火炮刚把第一个基数的炮弹射出去,城里就挂起了白旗。

第四百三十二章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激战了整整一下午,勿里达的三万土著精锐此时大都成了被分离了的碳水化合物。

甚至由于大量燃烧弹的运用,导致许多土著精锐直接被碳化。

四处都还燃烧着硝烟,也还都弥漫着还未散去的毒气味,仍旧有些呛人,使人还是能感到有些头晕目眩。

负责追剿残余土著精锐的禁卫军第四军骑兵旅也不得不用湿布捂住口鼻,而步兵与炮兵则干脆还后撤了一段距离,顺便休整一下。

毕竟,从井里汶一路打过来,杀人无数,禁卫军第四军战士即便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甚至有不少还出现了心理疾病。

也不知道卢象钰是从哪里找来的土著女子,在金钱与火枪的利诱与威逼下,很多人都得到了泄。

而就在禁卫军第四军休整之时,爪哇国国王就又调集重兵而来,且收回了勿里达,这让爪哇国国王开始燃起了一丝希望。

但事实上,这是禁卫军故意撤退才得以给了他一个收复勿里达城的机会。

等到禁卫军第四军休整完毕后,便就现此时的勿里达城又恢复了城防,而且这一次土著军队们也学乖了些,挖了城壕,还多修筑了一道城墙。

通过侦查兵现,此时的勿里达城居然也配备了火炮,还有了火器兵以及大量的弓箭手和弓弩设备。

禁卫军卢象钰倒也没想到短短不过十余日,这被爪哇国土著军队重新夺回的勿里达城居然会突然被加固到如此地步。

在卢象钰看来,此时要想攻破这勿里达城倒也能攻下,但肯定不会有之前那么轻松,毕竟第四军所带火炮弹药有限,不可能在勿里达城下就把大量攻打爪哇国国都苏腊巴亚的弹药消耗光。

而且看这爪哇国土著军队的架势,是要死守勿里达的节奏,因为那城壕被挖的是又宽又深,连吊桥也没来得及弄,明显是没有要给自己留后路的意思。

估计也是爪哇国国王给他们下了死命令,且再加上禁卫军第四军如今动辄就屠城的凶名让他们知道自己即便投降也不会被放过后,便也都比之前更积极了些。

卢象钰估计,如果再冒然攻打勿里达城,只怕会加大禁卫军第四军的伤亡程度,如今还是第一次远离国内作战,没有随军的野战医院。

卢象钰可不想自己的战士大量埋骨在这异国他乡。

家学渊源的卢象钰对华夏数千年的军事战争史早已是烂熟于心,兵不厌诈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所以他这一次并没有再实行步步推进的战略,而是命令绕道从图班方向直趋爪哇国国都苏腊巴亚。

这让卢象钰很郁闷,他本以为灭掉这小小的爪哇国不需要动脑子,只需要直接用毒气加大炮再加上犀利的火枪直接平推碾压过去就是。

但现在却逼得他不得不给这爪哇国的土著军队也要上个三十六计的课。

卢象钰留下了一个炮兵队和一个步兵营充作主力继续在勿里达城外攻击,以此吸引爪哇国土著军队注意。

而与此同时,他则带着大部分主力绕道从图班方向而来。

图班方向离苏巴腊亚的距离要相对于勿里达到苏腊巴亚的距离要远些,且行进的道路状况更为复杂,因为这一带不仅有热带丛林,还会有时而喷的活火山。

对于火山这种自然灾害,大明的军队是从没有体验过的,因而这对于他们来说,不得不算是一次考验。

好在现在的禁卫军第四军很多军官都是皇家军事学堂出身,虽说没有实地见过活火山,但在理论课上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行进会遇到什么问题。

因而除了时间花得多一点,禁卫军第四军在从图班到苏腊巴亚的行进中倒也没有遇到太大的挑战。

倒是,爪哇国国王这边却是轻而易举地上了当,他现在就想着尽可能的调集所有重兵在勿里达与禁卫军第四军决战,为此他把驻守苏巴腊亚的一半王牌部队都调了来,连带着稀有的火炮和火器也调了来。

当爪哇国国王得知大明的军队现在几乎每日都要攻打勿里达城但都被击退后,他再一次感到了欣喜和击退大明的希望。

为了能在勿里达直接击溃大明军队的主力,避免苏腊巴亚这座美丽的城市遭受到战争的破坏,也避免自己的美丽宫殿也因此遭到破坏,这爪哇国国王在一干土著权贵支持下,决定大胆一搏,将苏腊巴亚的全部守城主力都调去了勿里达城,包括他的王宫守卫部队。

一时间,勿里达城的守军激增到了六万余人,整个小小勿里达城被塞的是人满为患。

但事实上,这里的战事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激烈,禁卫军第四军的佯攻部队只是每日例行的往勿里达城放几炮,然后来几个冲锋,即便是只要伤亡人数过三个就直接退了回来。

而这在土著军队看来,却是极大的胜利,他们急切的向苏腊巴亚的国王传达着胜利的喜讯,但他们却一直不敢出城与禁卫军硬拼。

为了要更多的赏赐,他们甚至还夸大其词,说歼灭了多少明队。

而爪哇国国王偏偏就信了,为了鼓励自己的部下再接再厉,他赏赐倒也毫不含糊,但也促使了这些土著军队在勿里达城活得越的潇洒安逸,即便是调一支部队来便象征性的守一下城就开始在城里寻找欢乐起来。

甚至在百姓面前作威作福的也不少。

爪哇国国王此时并不知道现实的情况,他现在也被这些虚假而又大量的胜利信息给蒙蔽了双眼,他还真的以为禁卫军第四军已经被成功阻挡在勿里达城外,且击溃也只是迟早的事。

所以,他也开始放松了些,特地邀请一干亲信大臣观赏美女跳舞。

但这爪哇国国王却不知道,此时的禁卫军第四军的大部分主力已经到达了他的国都苏腊巴亚城下,而他的国都苏腊巴亚此时却只不过是一座空城!

然而这爪哇国国王和他权贵们还沉浸在虚无的胜利之中,借着酒醉,他们还直接狂笑大明的军队也不过如此,纵然厉害但依旧被自己爪哇国的土著军队阻挡在勿里达城外。

甚至已经有土著权贵开始叫嚣等到击退这些大明军队,就要好好教训那些汉人们。

第四百三十三章 要对城里汉人动手

因为风俗与生存利益的矛盾,在爪哇国,土著和汉人之间的矛盾便一直存在。

不过,很多时候,因为土著需要学习汉人更为先进的农业生产技术,而汉人需要从土著手里获取原材料进行加工而进行贸易活动。

所以,两者之间也有交流,在矛盾并未突出时,也能做到和平相处。

尤其是国都苏腊巴亚这样的繁华地区,因为还有一定的行政和法律秩序,且贸易活动也很活跃,因而交流大于矛盾的情况比较多。

但这并不代表,两者之间没有矛盾,无论是底层的汉人和底层的土著,还是上层的汉人和上层的土著,彼此的嫌隙隔阂依旧存在。

即便是爪哇国国王也并不信任苏巴腊亚的上层汉人,即这些来自于闽浙赣粤的富商们虽然给爪哇国国王每年献上了无数税收,但爪哇国国王还是更希望可以直接将这些富得流油的汉人的财富全部抢过来。

当然,他也担心这些富有且也有一定势力的富有汉人会密谋反抗,剥夺他们土著权贵的权力。

所以,即便是这种聚会,爪哇国国王也只是宴请自己信任的土著权贵而没有邀请上层汉人。

就在一些权贵叫嚣着等战争结束后就要教训教训那些趁此作乱而造了土著反的汉人时,一名叫安德西的所谓爪哇国国相更是做出一副很睿智的样子,看向爪哇国国王,问道:“不知道国王陛下可有担心这个问题,如今国都城几乎所有的精锐都调去了勿里达抵抗明队,而一旦国都城里的那些不老实的汉人也学其他地区的汉人一样突然聚众谋反,与勿里达城外的明队里应外合,我们只怕没法应对。“

这爪哇国国相这么一说,所有的人都沉默了起来,爪哇国国王更是皱起了眉头,他不由得问向这国相:“依你看,该如何是好?”

这国相则直接做了掌刀向下切的姿势:“不如趁着现在我军势力正盛,这些国都城里的汉人还未出现作乱的端倪之时,立即将这些汉人全部杀掉,而且因为要激励将士御敌,我们已经花了不少的钱,整个国库已经空空如也,正好这些汉人都是富得流油的,何不干脆趁此让他们也为我爪哇国做做贡献。”

这国相这么一说,所有的权贵都是拍手叫好起来,很明显大家都很赞同这国相的提议,都迫不及待地想要向爪哇国国王主动请缨去向那些汉人们动手。

爪哇国国王初始还是有些犹豫的,毕竟作为国王,他还是有一点的全局观的,也知道这些汉人对自己的统治还是有一定价值的,但此刻面对所有权贵的提议,他也不得不有所动容,而且,他也的确怕这些国都城内的汉人真的趁机作乱,便就点了点头,命国都城里还剩下的土著军队向城中那些汉人动手。

在此之前,尽管爪哇国国王已经开始对其他地方的汉人下杀手,但对于国都城内的汉人还是相对文明的,毕竟他们还需要从这些汉人身上收取税收(类似对暴力掠夺的血酬)。

而现在,因为对国都城里的汉人不放心和对于他们财物的贪婪促使这些土著权贵们作出了要劫掠和屠杀国都城内汉人的行为。

然而,此时苏腊巴亚城内的汉人们并不知道他们所供养的这些只知道作威作福的土著权贵们已经对他们动了杀心。

作为已经习惯了在苏巴腊亚城里做买卖的汉人们他们并没有意识到危机的降临,对于大明军队到来且犹如破竹之势从井里汶一路打到勿里达的事,他们既没有像城里的土著权贵们那样感到焦灼与紧张,他们也没有像其他地区的汉人那么激进,准备趁此夺取土著权贵的统治权。

他们现在作为小市民,就只有如何更好的生活的意识。

一名姓姚的商人此时正热情的在自己的店铺前招呼着客人来他店里观览他最新从大明进购的皇家织造局生产的布匹,这种布匹薄如蝉翼且不吸汗,且表明很光滑,质地却是很结实,很适合热带的爪哇国居民穿戴,因而在苏巴腊亚城很是畅销。

没到半日,这名姓姚的商人便已经收入达到了数千元鹰洋。

但谁知就在这时,一大堆土著军队突然就冲了进来,二话不说就将长矛刺进了这姓姚商人的胸膛,几个土著士兵疯狂的卷走了案上的鹰洋和所有的布匹。

临走时,还直接丢了把大祸。

与此同时,其他汉人的店铺也传来了打砸抢烧的场面,也有无数汉人惨遭屠戮。

而依旧在王宫里快活似神仙的爪哇国国王及其他土著权贵们则很是兴奋的看着窗外正被追杀的汉人,他们甚至不由得狂笑起来,如看猴戏一般,看着正被满街追杀的汉人。

不过,就在这爪哇国国王和他的土著权贵们得意洋洋时,突然前面传来一阵轰隆的爆炸声!

爪哇国国王不由得感到很是愕然,循声一看,却是城门方向,仔细一看,却是城楼已经被炸掉了半边,然而紧接着却是一连串的炮火轰击。

“这是怎么回事,莫不是这些汉人真的造反作乱了?”爪哇国国王不由得问道。

然而,这时候他的亲卫军领则忙说道:“不可能的,国王陛下,此时城里不会有这么多的火炮,而且即便要攻打也是想攻打王宫,不可能是攻打城门,只怕是城外遇敌了!”

就在爪哇国王等疑惑不解时,一土著将领直接跑了来:“国王陛下,大事不好,外面突然出现好多明军,他们炮火太猛,还会有一种的奇妙幻术,顷刻间就让我们失去了战斗力,连带着城门也被攻破了,还请国王陛下赶快想办法逃出去吧。”

一听这消息,爪哇国国王颓然地就坐了回去,他可想不到会突然出现这种情况,他不由得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明军不是被我六万精锐大军阻挡在勿里达城外了吗?这一定是你们在扯谎,或者是其他叛乱的汉人到了,吩咐下去,让他们不要慌张,一定要把城门夺回来,只要勿里达那边击退了明军,就会回援的,到时候这些可恶的汉人一个也逃不了惩罚!”

第四百三十四章 彻底占领爪哇国

就在爪哇国国王刚刚得知城外出现大量明军攻城时,这边禁卫军第四军早已攻进了城里。

这时候的苏巴腊亚城几乎就没有任何防守力量,仅存的城内土著军队此时还去烧杀劫掠了,所以,等禁卫军进入苏腊巴亚城后就只能用畅行无阻来形容了。

有土著士兵正在拖拽着一汉人女子往一僻静处拉,结果还没来得及脱下裤子就被一枪打穿脖子。

而一群刚刚劫掠了一汉人府邸的土著军队正满载着无数金银财宝围着一正凄惨的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汉人商人哈哈大笑时,一连串的子弹打了过来,这些土著军队就一脸懵逼的倒在了地上,倒弄得那汉人商人一脸错愕,抬头却见前方出现一排军容整齐的军队,和自己一样的肤色,但装扮却有些不一样。

这汉人商人不知道这些军队是什么来路,但就在担心这些军队会不会也像土著军队一样行凶作恶时,就听见前方姚记布店里传来一阵阵枪声。

然后随即他就看见好几个土著军队丢盔弃甲的跑了出来,但还是被追上来的奇怪军队给直接打死。

“是王师!是我大明王师!”

这汉人商人听清了这些奇怪军队的话,他虽然祖祖辈辈数代都已定居在爪哇国,但常年对外经商的他再加上听祖辈讲述,也知道现在的汉人正统王朝是朱明王朝,甚至也知道当年郑和下西洋的事迹,只是如今听说大明国内已是危机重重,无暇顾及海外,导致能在爪哇国见到大明官员的机会越来越少。

但此刻见到这些说大明官话的军队时,他还是倍感亲切,整个人一下子就兴奋起来,在城里四处奔走相告。

交待了城防事宜和王宫攻打安排后,卢象钰就也入了城,且跟着参与到了这次针对土著军队的剿杀中来,看见前方已经有土著军队向大明禁卫军跪下磕头时,卢象钰直接一枪打爆了那土著军队的头:“日落之前,不准封刀!”

“日落之前,不准封刀!”

总兵官卢象钰的命令犹如一片邪恶的阴霾完全的笼罩了整个苏腊巴亚清晨的天空。

整个昏昏暗暗的苏腊巴亚城此时完全陷入了一片死亡的寂静之中,如同土著军队对待汉人一样,禁卫军战士对这些土著居民没有丝毫的怜悯。

为节约子弹,禁卫军战士都用了随身携带的利刃,这种利刃乃军械司利用最新研制的合金钢打造,硬度高脆性低,但在砍杀了无数土著军民后还是卷了刃。

最后连觉得拿刀砍也依旧比较费时,卢象钰便也只得学习冷血将军黑娃的方式直接挖大坑将这些土著军民埋了了事。

总之,在大明天启十三年七月五日这一天,爪哇国的苏腊巴亚生了一次爪哇国历史上最血腥的一次汉人报复行动,这个行动是此次大明帝国执行灭国行动中最华彩的一个章节。

这个章节完全颠覆了大明禁卫军在国内的形象,他们的恶名与凶狠也因此被爪哇国的人世世代代都记住,即便多年之后,当有人提起禁卫军时,依旧能让爪哇国的人不寒而栗。

爪哇国国王此时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的子民成为禁卫军刀下被宰的羔羊,此时的他除了感到愤怒与恐惧以外,也别无他法。

而这时候,禁卫军第四军第一旅已经奉命包围住了王宫,也就是说,现在的爪哇国国王即便想逃也逃不出去。

随着第一声炮声响起,且震得已然心里慌的爪哇国国王直接栽倒在地时,禁卫军第四军第一旅便开始对了王宫的进攻。

此时的王宫几乎没有任何守卫,禁卫军的战士一冲进来除了侍女与内官四处乱跑以外,没有遇到任何抵抗。

“怎么会变成这样?”爪哇国国王一脸颓靡的看着他的一干亲信权贵们,而他这些亲信权贵们也同样凄惶不已,那国相更是不由得劝道:“国王陛下,如今看来,想调勿里达的大军回援是来不及了,要不我们直接投降吧。”

“投降,怎么投降,这些明队从井里汶一路打过来,可有接受过投降,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把我爪哇国彻彻底底变成他大明的领地,变成他们汉人的地盘,你以为他们会轻易放过我们这些人?”

爪哇国国王不由得笑将起来,然后整个人就跌跌撞撞地站了起来,推开企图要扶他的一内侍后就朝窗外走来:“本王即便是死也要死在自己的土地上,也不会让他们把我押解到明国去当做战利品献给他们的皇帝陛下,他们休息!”

咔嚓一声!

爪哇国国王刚要直接从窗子外跳下去摔死时,一把快刀突然就劈了过来,且直接劈断了他的脖子。

爪哇国国王的脑袋直接滚在了地板上,两眼瞪得圆圆的,他或许完全没想到,在自己想要跳楼自杀的时候,居然背后会有人直接给了他一刀,砍下了他的脑袋。

这位爪哇国的国相气喘吁吁的后退了几步,手里拿着一把从一旁侍卫手里夺过的刀,而刀上已满是鲜血。

其他权贵也都错愕地盯着这位国相,谁都没想到这位国相会突然从背后给了国王一刀,并将国王的脑袋砍了下来。

而这位国相可没管这些土著权贵怎么想,现在既然明队完全掌控了胜局,自己也没有必要再想着办法去抵抗明队,倒不如先拿下这国王陛下,然后可以向明队求免一死。

这位爪哇国国相提拉起了这位爪哇国国王血淋淋的脑袋,然后直接就从宫外走来。

而这时候,禁卫军的战士也冲了过来,一看见这爪哇国国相提拉着一人头走了过来,禁卫军的战士们便也立即围了上来,拿枪指着这爪哇国国相。

而这爪哇国国相则直接朝这些禁卫军战士跪了下来,且举起了这爪哇国国王的人头,并用生疏的汉话喊道:“献上爪哇国国王都多原人头!”

……

太阳开始落山,随着第一声号音的响起,已然化身为魔鬼的禁卫军开始停止了杀伐。

举向土著居民的刀停了下来,还没埋完的坑停止掩埋,对于依旧还躲藏在一些隐蔽处的土著居民也放弃搜查。

按照意旨,这些爪哇国土著并非要全部杀绝,毕竟日后对于爪哇国的建设还需要这些人来服役完成。

如今经过一个白昼的剿杀,所剩之土著居民则要刚好够所要求之剩余人数。

卢象钰此时也来到了爪哇国国王的王宫,且也见到了这爪哇国的国相和这国相献上的爪哇国国王的人头。

这爪哇国国相卑微的看着卢象钰,眼神中满是对卢象钰的祈求之色。

但卢象钰只是哼了一声,接过这爪哇国国王的人头看了一眼后,就问道:“这真是你们国王?”

“是的,是的”,爪哇国国相忙不迭地点头,并将自己是如何趁机在这爪哇国国王企图自杀之前果断砍下了这爪哇国国王脑袋的事迹绘声绘色地讲给了卢象钰。

卢象钰轻轻一笑,却突然变了神色,顿时严肃地喝了一句:“罔顾忠义的卑鄙之徒,也好意思来本官面前邀功,直接拖下去斩杀!另外,其余投降的王公贵族一并处死,如今既是我大明之领土,怎能再由你们一帮蛮夷之徒忝居尊位!”

卢象钰这一声令下,那爪哇国国相顿感惊诧,也不由得大喊大叫起来,但卢象钰并没有理他。

这边,两战士就直接把这爪哇国国相直接拉了出去,且同其他爪哇国的权贵一样随着一声惨叫被大明禁卫军战士结束了他们的生命。

不到一月,爪哇国的国都便被禁卫军第四军成功攻破,其国王殒命其他土著权贵全部被杀,土著军民也被剿杀大半,整个国都苏腊巴亚正式进入以汉人为主体人口的时代。

但这还没有结束,因为按照此次针对爪哇国的军事目标是灭国行动,直接标准就是要让爪哇国的土著减少四分之三。

而现在这些禁卫军第四军虽然占领其国都,捣毁了其中枢,但爪哇国还有一大部分土著军队还集中在勿里达一带。

所以,第四军在留下一个营守卫和维持苏腊巴亚城后便立即赶赴了勿里达城。

而勿里达城此时还并不知道自己国都苏腊巴亚已经失陷,自己国王已经殒命的消息,这些土著军队们依旧在勿里达逍遥快活。

对于勿里达城外时而炮时而冲锋的禁卫军佯攻部队是充耳不闻,在他们看来,看目前这架势,这些明队是攻不破的,所以他们也懒得去积极防御。

但等到他们也得知禁卫军第四军已经攻破苏腊巴亚城且已将城中大部分土著剿杀干净后,他们才意识到危机的来临,一个个顿时慌张起来。

他们现在几乎就成了一盘散沙,有说直接投降的,有说死战到底的,一个如何防御或者收回国度的争论足足吵了两日。

但等他们还在争执时,禁卫军第四军已经到达了勿里达城下。

卢象钰果断下达了进攻的命令,在第一轮炮火攻击后,就顺利的推进到了勿里达城的外延。

但让卢象钰没想到的是,就在战事才刚刚开始,胜负并没有决断出时,这勿里达城里的六万土著精锐就直接选择了突围逃跑。

这倒让卢象钰有些措手不及,他以为这些土著精锐再怎么也要坚持一下的,如今却使得他根本就来不及扎紧包围圈将这六万仓皇要逃的土著精锐剿杀干净。

卢象钰只得命令骑兵追击,尽量在这些土著精锐逃脱时加大他们的伤亡量。

就这样,卢象钰的禁卫军第四军顺利攻占了爪哇国的军事重镇勿里达,并算是基本攻克了这爪哇国的所有据点,除去被红番鬼占据的西部地区以外。

但卢象钰并没有因此有感到丝毫的高兴,大明皇帝陛下朱由校交给他的旨意是让他大量减少土著的数里尤其是土著的武装力量。

而如今偏偏因为这些土著精锐太过胆小,而使得卢象钰想要在勿里达将土著最后一支军队给剿灭的计划泡汤。

如此一来,将会出现一种比较糟糕的情况,就是这些一旦这些土著精锐散落进爪哇国各处茂密的丛林打游击,将会给大明以后在爪哇国的建设造成很大的困扰。

所以,卢象钰现在必须要在这些土著精锐分散之前务必将其全部歼灭!

因此,卢象钰决定放弃传统的战争方式,即每占领一座城池就要分兵把守,如今既然为了要彻底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他决定暂时放弃对这些城池进行防守与稳定秩序。

他要继续集中第四军的所有兵力随时准备运动作战,他还刻意带着禁卫军第四军隐蔽于丛林之间,没有驻扎在任何一座爪哇国城池周围,以达到让爪哇国的六万土著精锐吧廴禁卫军第四军的下落。

如此以来,反而促使这些爪哇国的土著精锐更加胆战心惊,并本能的想要抱团取暖,不会轻易的分散,因为他们谁都不知道明队会什么时候出现,大家依旧集合在一起,倒也能尽可能的避免突情况出现,比如应对地方汉人武装等。

甚至,随着禁卫军第四军的神秘消失,再加上这些土著军队们又因为食物与药材的缺乏而不得不选择夺回一座城池而获得给养补充,因而这些土著军队反而开始准备夺回一座爪哇国的城池。

卢象钰也猜测到这些土著们只要不分散在数日之后就必定会攻打一座城池,而第四军也恰恰趁着他攻打某座城池时突然出现,在城外对其包围,并进而再歼灭之。

也许这些土著也想学学卢象升,居然选择攻打的是国都苏腊巴亚,从暗哨提前报告在沿着苏腊巴亚方向出现大股土著军队时,卢象便确定这支土著的最后军队将会攻打的苏腊巴亚。

战争进行的很顺利,在这些土著精锐刚刚抵达苏腊巴亚城下时,禁卫军第四军也恰巧的出现在这里,并直接朝这些土著精锐动了攻击。

这些所谓的土著精锐毫无战斗力,短短不过两日,这些土著精锐便几乎被全歼,而这也标志着,爪哇国的土著将失去了最后翻盘的机会。

而爪哇国也就成为大明第一个海外殖民地,虽然对于这个殖民地,朱由校早在之前就提出这个殖民地是大明固有的领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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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三十五章 准备对付建奴

对爪哇国的占领算是拉开了大明帝国正式进行对外扩张的序幕,而大明军队在爪哇国的行为也对其他南洋诸国的统治者以及被西方殖民占领的西洋番们起到了一定的震慑作用,也就是说,从此以后,他们要想继续对本国的汉人进行野蛮对待或者不公平对待,那么他们将不得不考虑大明帝国的感受,或者会开始担心大明帝国会不会因此对他们动战争。

经年之后,对于亟需拓展海外利益的大明帝国而言,倒越来越巴不得这些地区的统治者对海外汉人采取野蛮或不公平的政策,那样大明帝国倒也能更方便找寻争夺他们本国利益的理由,甚至,在后来,即便这些地区的统治者们已经不敢再轻易对汉人区别对待,但大明帝国会故意挑唆他本国汉人和土著挑起争端,以此达到自己帝国扩张的目的。

渐渐的,大明帝国会从一个为保护本民族同胞的生命财产安全与尊严而动战争的正义者变成一个为了争夺利益而不惜采取一切卑鄙手段动战争的政治流氓,但国家与国家之间的博弈本就没有道义可言,在这个丛林法则的世界里,文明与人道主义只是实力相等的国家才能互相倡导的准则,此时若大明不进行扩张,那么数百年后大明就会成为被扩张的对象。

若此时不加紧进行海外扩张和资本原始积累,谁也不能保证会不会再出现一个百年浩劫,硬要等到西方殖民者打破国门后才能幡然醒悟,然后出现一大帮跪舔西方殖民者并以此为荣的国民,且甚至还为这些侵略者正名,感恩他们把中华拉出了落后的政治体制不成?

这不是朱由校想要的结果,尽管他现在并不喜欢李明睿这个爱玩弄手段的革新派领袖,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选择支持这些新时代下的资本家肆无忌惮地扩大他们的胃口,更何况,他还是这里面最大的资本家。

在朱由校看来,或许百年后,大明帝国会像后世那个日不落大英帝国一样会因为时局的变化而出现衰落,但那种衰落并不代表大明帝国会彻底变得懦弱,因为早年间的财富积累使得国民财富一直居于较高水平,即便不再是世界最强大的存在,但影响力依旧在,而大明帝国也可以这样,即便数百年后,有一个强大的政体做了世界的主导,但他依旧要考虑大明帝国的感受。

占据爪哇国后,朱由校没有立即着手对占据爪哇国西部地区的红番鬼进行交涉以达到占据爪哇国全境的目的,此时他还不想直接与这些西方殖民者宣战,毕竟现在的大明海军实力还不足以挑战所有的西方殖民者,更何况现在虽然剿灭了郑芝龙海盗,但海面上还有其他海盗势力,以及此刻隐藏着日本海域的郑氏海盗集团残余势力也必须彻底清除,以免到时候养虎为患,使得这郑芝龙又卷土重来。

朱由校决定在自身军事势力进一步壮大之前暂时性停止海外扩展的步伐,在此期间,他必须把北方的建奴与蒙古林丹汗部彻底解决,还有战争意图越来越明显的罗刹国也必须给予沉重打击,最好是逼迫其停止东进到东北亚的扩张步伐,即便是要解决这些局部势力,朱由校现在都觉得自己大明的兵力还是有些捉襟见肘。

为此,必须进一步增加扩充军队,增加军费开支。

此时六部之中,兵部俨然已经成了最重要的部门,其经费开支几乎已经过了户部,很多时候,为了方便直接进行军事开支,朱由校特旨暂时将盐铁以及皇家资本等所得税收由兵部直接与皇家银行交接,而省掉户部核算这一环节,以避免过多的中间程序,降低效率。

因为接下来不打算再在南洋起战端,而对爪哇国的已经占领区在以后的日子里只会进行殖民建设与原材料掠夺,所以朱由校便决定将战斗力强悍的禁卫军第四军调回国内云贵一带,继续进行招募扩充,而将孙承宗及其领导的曹文诏部调到爪哇国去搞建设,孙承宗作为一名老臣,善于搞军事建设,且近年来在陕西搞恢复民生也搞得很好,而曹文诏不仅仅是打战打得好,屯田也有卓越的表现,让他去对付爪哇国的土著残余势力倒也不是问题。

对于西方殖民者或者其他海洋势力是否会趁着大明帝国在忙于针对北方的战事时,而趁机谋夺大明对爪哇国的所有权,这一点倒也并不值得去担心,毕竟即便曹文诏等军队无法应付,还有南洋舰队可以制衡这些西方殖民者,而且朱由校还命黑娃的第一旅将驻扎点改在爪哇国,以随时警备西方殖民者可能有的挑衅。

孙承宗和曹文诏到达爪哇国后,如何对爪哇国进行殖民化,如何推广汉文化和建立大明行政体系以及教育体系,另外,皇家工业公司和皇家织造局等皇家资本何时去爪哇国扩张业务等都是后话。

而现在,作为大明帝国掌舵者的皇帝陛下朱由校则要开始着手准备对建奴的最后一击。

根据锦衣卫提供的最新情报,此时的建奴已然渐渐又有抬头之势,皇太极通过吞并好几位八旗旗主的方式进一步巩固了自己的皇权,而且这皇太极似乎也进一步搞清楚了目前态势,居然开始派人去与罗刹国联络,看这架势似乎不仅仅是要蒙古林丹汗部一起联合对抗大明,还要引来罗刹国这个大敌。

这就逼得朱由校不得不提前开始针对彻底灭掉建奴的计划,他不想真的等到罗刹国与大明作战时还得分兵对付这个还有点气候的建奴。

虽说,如今的建奴在综合实力上与大明已经有了很大的差距,但毕竟建奴是一个从万历末以来到天启年间一直是大明的最大威胁的存在,所以即便是此时,当提起要对建奴进行最后决战时,无论是皇帝朱由校和文武百官都不由得有些紧张与兴奋。

不过,在正式对建奴宣战之前,朱由校却突然得到一个消息,就是建奴皇太极居然要来朝贡,这让朱由校想起了努尔哈赤在起兵反明之前也有过频繁朝贡的举动,但朱由校并不担心这建奴皇太极此次派人来朝贡到底是真的是要臣服大明还是打探虚实,以大明现在的实力,或许让这建奴打探一下虚实会更令它不安。

第四百三十六章 皇太极来京城

这不是皇太极第一次来大明的京城。

但这一次来大明的京城,他的心情比他以往每一次都要复杂得多。

如果说,之前他来京城,特别是看见那皇城方向的一连排红墙宫殿楼阁时,他感到的是对天下之主的向往与憧憬。

那么现在,当他再次来到京城,看着那一无边无际的紫禁城时,他更多了一丝挂念。

让皇太极挂念的人自然是海兰珠,一个让他魂牵梦萦的女人,但他却怎么也想不到,如今这个女人却住进了紫禁城。

人往往总是这样,得不到的才是最想要的,而皇太极也是如此,他没有海兰珠来到了大明而海兰珠的喜欢稍减几分,反而比之前越的浓烈。

他无时不刻的想着海兰珠,希冀着再见上海兰珠一面,他甚至还想过与明廷接洽,用重金将海兰珠赎回,即便这个时候的海兰珠或许已经不是完璧之身。

本来,他皇太极现在好歹也是所谓大清国的皇帝,他是可以不用来大明朝贡,也没必要来。

但现在他偏偏来,这里面或许他与他父亲努尔哈赤一样想要亲自看看大明现在的状况的原因外,也有想更进一步靠近海兰珠,他奢望能否在来大明时看见海兰珠,甚至还从江湖上聘请了神偷高手,想着趁此将海兰珠偷出来。

没人知道皇太极这种藏在心底的复杂心理,也就只有皇太极自己明白他对海兰珠的牵挂有多深,特别是当他来到京城看见一些在楼阁上招手邀客的红袖姑娘时,他更是不由得猜测起那海兰珠或许会不会已经被打到教坊司,沦落进了风尘。

尽管内心里是各种揣测和不安,但皇太极表面上却依旧显得很淡定,四处打量着京城各处。

他不得不承认,如今大明京城倒也换了不少模样,整个道路似乎被扩建过,多了不少四轮马车,也多了不少其他肤色的人种。

甚至还有了路牌依旧一种一会儿停一会儿走的大型四轮马车,那马车上涂的是白色油漆,上面写了12路公交车字样。

这种公交车行进道路有专门的一条白线界定的路面,路面上还写了“公交车专用通道”字样。

皇太极对此感到很是新奇,除此之外,他还看见许多看上去很豪华的成衣店,因为这些成衣店的门都换成的是玻璃门,玻璃门类摆着各种穿着漂亮衣裙的模特,这些模特做的很逼真,也很漂亮,也许是卖成衣裙为了让衣服更加性感,特意将模特的胸部做的很是丰满,因而也就把衣服更好的衬托起来,但这样一来使得皇太极不由得想起来海兰珠那饱满的胸部,心里不由得暗叹自己当初都没来得及摸一下。

“你们几个立即带上足够的银元多去购买一些物事,比如四轮马车的零件和各种讲奇技巧书籍和大清现在没有的报刊等,尤其是这大明的皇家工程院和皇家科学院的什么武器最新研制成果等,一定要多弄些!”

皇太极交待后,就闪身进了一家装潢的很是精美且摆满了各种琳琅满目化妆品的商店,因为这家商店挂的一张海报吸引了他的注意,上面写着“喜贵人海兰珠专用香水同款”字样。

原来,自从大明的微生物酵技术得到改进后,肥皂和香水等商品也开始在大明达起来,甚至一些灵活的商人也开始注重广告宣传,特别是拿一些名人来做广告。

甚至有个别胆大的还拿皇宫里的妃嫔做广告。

朱由校从东厂得知这样的情报后并没有表示反对,反而表示了支持,但却要求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文武百官亦或是名妓或者江湖名侠,只要用这些在这个时代有点身份的人物做广告宣传就得支付广告费。

如此一来,朱由校的后宫倒多了一项收入,倒也不用朱由校的后宫妃子们特地要去做什么,商店们只是用一下她们的名。

比如喜贵人海兰珠的广告代言便直接由这家商店高价购得,使得他有资格利用海兰珠的名号来做生意。

但此刻皇太极在看见这“喜贵人海兰珠”几个字时,整个人顿时就如被电触了一般,一把抓住了店里的小二:“喜贵人海兰珠是谁,海兰珠怎么成了喜贵人?”

这店小二见皇太极这个鞑子如此高大也怕他闹事,便忙道:“就是喜贵人啊,科尔沁部草原之花海兰珠自从被俘虏后便被送进了皇宫,陛下因艳羡其容颜,便纳了她做贵人,这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啊!”

这店小二的话犹如刀子一般直接扎进了皇太极的心里,皇太极是半晌都没说出话来,嘴里只是喃喃道:“我一定要把你夺回来!”

皇太极一时间心情无比糟糕到了极点,虽然他已经做好了海兰珠已经成为朱由校女人的心理准备,但当他现在得知这个事实时,依旧还是有些难受。

不过,皇太极还能做到表面的镇定,对自己的下属问道:“送于李阁老名下皮革作坊的五百张貂皮可送到了没有?”

“李阁老的人已经收下了”,这人回答后,皇太极便点了点头,虽然如今大明与建奴关系并不是很好,但买卖贸易还在进行,而皇太极与这些大明的官员也依旧在联络,其中有不少保不住节操的官员倒也收了他不少礼。

作为内阁大学士的李明睿自然也不例外。

李明睿作为朱由校的亲信大臣,朱由校当初也没亏待他,便将负责鞣制大明禁卫军军服的买卖交给了他们李家来做,甚至还传授了他李家很多时代的皮革工艺。

虽说朱由校在这里面依旧占着大头,但李家依旧因此赚了不少钱。

但现在很多像李明睿家族这样的官商也学着钻空子,他们很多时候在替朝廷管理与经营某项买卖的同时会自己私自建一些作坊然后利用皇家企业的技艺流程来为自己的作坊谋取利润。

李明睿家族也是如此,他们李家在替朱由校管着皇家皮革公司的同时却也自己建了好几个作坊。

而皇太极这次给李明睿送貂皮也只是送到李明睿家族的私人作坊,而没有送到李家管理的皇家皮革公司。

可见新的形势下也有新的方式。

第四百三十七章 被虐的不轻的皇太极

如今已是天启十三年秋,天气已然转凉,在加上小冰河气候影响,诺达紫禁城已经下起了零零散散的雪来。

虽说已着了一层灰鼠毛的厚绒,但朱由校仍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而一旁的喜贵人海兰珠则也同样是被香腮绯红欲滴。

此时皇太极奉命走了进来,与他随行的还有在原本历史上率军南下上演了扬州十日惨剧的多铎。

按理,接见皇太极这样的外使,是没有必要要让后宫的人一起出席宴会的。

但朱由校也许是想故意刺激一下皇太极,或者是想以海兰珠为媒介表示自己和皇太极还算得上是连襟的关系来麻痹皇太极,以此达到为自己接下来针对建奴的战争做好准备。

反正按照朱由校的意思就是要让海兰珠见见皇太极这个姑父,也算是尽了后辈之礼,因而便让海兰珠与自己一同出席。

皇太极这时候走了进来,在外面吹了差不多有半日风雪的他一走进宫殿里来就感受热烘烘的,脸不由得潮红起来,但也因此正好掩盖了他看见海兰珠端坐在朱由校旁边时而感到尴尬时的脸红。

皇太极只偷看了此时的海兰珠一眼,便不敢再看,但就这一眼就让他难以忘怀,有一种心爱之物被人夺走的切肤之痛,而且很是强烈。

尽管内心很是复杂,憋屈的很,特别是当他看见朱由校那双不老实的在海兰珠背后乱摸的手,更是有一种被万箭攒心的感觉。

但皇太极还是强行镇定住情绪,咬牙向朱由校行了跪拜大礼。

人跪了第一次,跪第二次就没有太大的压力,皇太极这时候也一样,此时的他正痛苦地体验着朱由校带给的情感虐,使得他完全忘记了男儿尊严,甚至是一个帝王的尊严。

对于皇太极这种自觉的行大礼举动,朱由校很满意,为了再刺激一下,他直接在海兰珠香臀上捏了一下。

海兰珠不由得了一声,满含春意的看了朱由校一眼,那一汪秋水简直能让男人的骨头都跟着酥软起来。

但同样,却也如一把利刃刺进皇太极的胸膛一下,让皇太极顿时胸闷得快喘不过气起来,难受得紧。

倒是一旁多铎毫无感觉,反而心里很是不屑的瞪了这大明皇帝朱由校一眼,心里暗自讥笑朱由校这个大明皇帝也不过是一酒色之徒耳,即便是在这种宴会上与妃嫔调笑。

不过,多铎见皇太极脸色红的厉害,两眼喷火,似乎愤怒得很,便以为是自己这位万岁爷是因为看见大明皇帝朱由校在宴请自己的宴会上调笑妃嫔而表现出自己大清的轻视而使得自己的万岁爷生气,因此也就没有多问什么。

而皇太极此时却也只能把因满满的嫉妒与醋味压在心底,也向海兰珠行了礼,还以布木布泰的名义代问了这位侄女几句好。

海兰珠也起身微微颔向皇太极行了家礼,皇太极也只有尴尬地笑了笑。

但谁料,这时候朱由校突然一把将海兰珠拉入了怀中,顺手就环住了海兰珠的小蛮腰,弄得海兰珠的宝峰一颤,不由得哼唧了一声。

“这样就不冷了,在朕身上做好”,朱由校说着就不由得看了皇太极一眼,他现在很欣赏这种让皇太极不爽但皇太极又不能拿自己怎么样的感觉。

不得不承认,朱由校此时所做之举动的玩味姓很重,但对于皇太极而言,的确是一种煎熬,皇太极差点就没直接吐出一口血来,但喉结翻涌的表现还是很明显的。

即便是一旁的多铎见此情状也是愤怒的恨不得当即冲上前去掐死朱由校,因为朱由校此时的举动实在是太不尊重人了!

但偏偏现在的皇太极没有任何的表示,因为他压根就没觉察到这是在侮辱自己帝王尊严,他感受到的是来自情敌的胜利表态,是对自己失败的一种狠狠的打击,打击得自己不知道该如何反击,似乎自己一旦表现出丝毫愤怒的情绪就会说明自己认输了一般。

海兰珠不知道朱由校此时和皇太极的心理活动,她只是有些紧张,紧张皇帝陛下怎么今日表现得如此乖张,当着自己姑父和表兄弟的面做如此亲昵之事。

海兰珠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姑父的别有用心,她只是不得不强自表现出喜悦的样子,这样或许会让自己那位远在关外的姑母知道自己现在在大明生活的很好,大明的皇帝陛下也非常宠自己。

但这时候,朱由校的举动越来越肆无忌惮,一双手是越的不老实,撩得海兰珠是整个人的热度都跟着直线上升,某个地方更是泛滥成灾,一时间不由得意乱情迷起来,那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更是得很。

在皇太极看来却是根更加的虐心,呼吸也不由得有些加重,最终受不了,一口血直接喷了出来!

“爷!”

多铎不由得喊了一声,忙扶住了皇太极,只见皇太极已然是脸色苍白得很,手也冰凉得没有半点温度,还以为皇太极是被气得,但他多铎也没想到自己这位万岁爷会气成这样。

左右不过是对自己的轻视罢了,又何必这样呢,他日也必定报回来的,怎么今日这位万岁爷的气度还比不上还自己这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

一旁陪侍着的王承恩倒是看明白了这里面的道道,也忍不住暗自偷笑,但心里也着实不由得感到暗爽,心想自己这位大明皇帝陛下倒也会来事,竟然会想到用这种手段来捉弄皇太极。

“你没事吧,要不要朕替你宣太医瞧瞧,虽说这里比不上你们那里冷,但到底是入了秋,也上了年纪,还是得注意一下身体”,朱由校现在很人道主义的对皇太极表示了关怀。

而皇太极却也不得不向朱由校表示感谢,便向多铎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

“没事就好,开宴吧,虽说你与朕各是两国之主,但如今你既然出使我这里,朕到底也该该尽尽地主之谊,这些都是朕的御膳房特意精制的美味佳肴,看看是否符合口味。”

朱由校很客气的说后又补了一刀:“这些菜,你侄女海兰珠可是爱吃的很,这些日子倒也长了不少肉,朕现在都快抱不起了。”

皇太极尴尬一笑,完全没有了丁点胃口。

第四百三十八章 无情的海兰珠

虽说我们的大明皇帝陛下朱由校很大方的为自己的敌人皇太极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晚宴,其耗费的食材价格与菜肴种类的规格简直已经破例。

但对于皇太极而言,这一顿无疑是他一生中吃过的最难吃的一顿饭菜。

如果要形容他的感受就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食难下咽!

同时,这也算是皇太极一生中最煎熬的一天,皇太极从没有想到一顿饭可以吃得慢,一个晚上可以过得这么慢。

即便是多铎,此时也对自己这位万岁爷的表现有些失望,堂上的朱由校如此肆无忌惮地在你面前侮辱你,你就只能无动于衷?怎么就不能有昔日的半点威风?

“若是我十四哥在这里,断不会是这副样子!”多铎不由得这样腹诽道。

虽说人的情绪差异会让人对时间的主观感受会不同,从而有了同一个时间段有过的长或过的慢的感觉,但客观上依旧是同样的时间,这顿不是很欢乐的晚宴最终还是结束。

皇太极除了目送着自己心爱的女子海兰珠被朱由校抱着进入内廷外也别无办法,待得他出了殿门后也只能是长出了一口气。

“万岁爷,这朱由校真是太可恶了,他竟然如此羞辱我们,我们定要给他眼色瞧瞧!”

多铎这时候走上前来不由得说起了这话,但此话却若最后一根压倒骆驼的稻草一般让皇太极的心防被彻底打破,皇太极不由得眼中泛起了泪花。

这让多铎感到很是惊诧不已,暗道自己这位四哥这时候不应该是感到万分愤怒才是吗,毕竟这朱由校实在是太不把人放在眼里了,居然在宴请自己和万岁爷的场合调戏妃嫔,怎么自己这位四哥倒流起泪了。

人说是男儿有泪不轻弹,自己四哥到底是怎么了,难道是怕了朱由校不成?

多铎见到皇太极这种举动,未免感到有些失望,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皇太极也觉察到自己有些失态,忙收住了眼泪,很是意味深长的拍了拍多铎的肩膀,意思是只有十五弟你明白四哥我内心的痛苦。

多铎不明白自己这位平素与自己颇为冷淡的四哥怎么突然变得如此情深义重地亲昵起来,还拍自己的肩膀,是要给自己讲讲兄弟齐心其利断金的话吗?

身心饱受摧残的皇太极怀揣着满腔的怨恨回到了盛京城,他不得不承认,这一次的京城之行算是给他印象最深的一次,也是伤得他最深的一次,不亚于那一次他入关被朱由校击败迫使给朱由校下跪的一次经历。

……

皇太极如何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来暂且不提,此次宴会对于朱由校而言不过是一个小插曲。

即便是大明的媒体报刊都没有兴趣去报道这次事件,毕竟大明皇帝陛下在此次宴会上的举动到底有些不雅,因而也就低调处理了事。

自古女子都是薄情女儿痴情妇,漂亮的女子在被得到前一般都会有些优越感,高冷孤傲些,或者不轻易动情,但在被得到后却又能很快自甘作为男人的附庸,任其操控,毫无怨言,海兰珠亦是如此,她在被朱由校破了身且几度巫山之后便已然忘记了她这位姑父在她少女时代对她的诸多关心,此时的她同曾经同样不把朱由校当回事的惠嫔徐佛一样满心思里就只有朱由校。

对于自己这位夫君对科尔沁部的伤害和对自己姑父的伤害,她完全已经无视,她很本能的恪守着一个为人妇的本分,尽量让自己开始学着去做到贤惠与关切自己夫君的龙体,甚至当她得知朱由校留宿在其他妃嫔房里时,她也会感到不高兴,开始吃错,但当朱由校一旦答应和她吃顿饭,睡一次觉时,她又高兴的花枝乱颤,尽力把自己打扮的很美丽,即便是床第之间也比昔日要主动许多,殷勤许多,想以此留住皇帝陛下的心。

然而,我们的大明皇帝陛下再也不是昔日穿越前的丝心里,不会因为得到了女神就会把的心放在女神一人身上,甚至还甘愿做一辈子的备胎,现在的朱由校对海兰珠并不客气,一旦海兰珠有丁点的冒犯,他也会不客气的加以训斥,然而对于海兰珠而言却是不敢有丝毫埋怨,她竭力的伺候着朱由校,希冀朱由校能多宠自己一点。

“若是朕有朝一日与建奴开战,你希望朕赢,还是希望你姑父赢,如果朕杀了你姑父,你心情会如何?”

一场酣畅淋漓的交合之后,朱由校很促狭的挑起了这海兰珠的下颌,并笑问着一些没边际的话。

而海兰珠这温顺的像一只暖猫在朱由校的胸膛上画着圈,大腿处柔软的肌肤不时的摩擦朱由校某个地方几下,希望以此再次挑动起陛下的情o欲,以使得自己多承点恩泽,好开花结果,提升自己在陛下和后宫中地位。

“自然是希望陛下您赢,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奴家的姑父虽说是他大清国的皇帝,但到底也只是儿皇帝,是我大明之臣,如何处置自然听凭陛下处置就是。”

海兰珠的话让朱由校不由得笑了笑,他看得出来,此时被自己喂得服服帖帖的海兰珠已经完全没有了对皇太极这个好姑父的半点担忧。

女人绝情如此也是可以,但好在是对自己的敌人绝情。

朱由校不由得很没节操的再次笑问道:“若我把你的姑母布木布泰也抓到紫禁城来,陪朕一起睡觉,你会不会不高兴?”

海兰珠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与别的女人即便是自己的姑母一同拥有同一个男人,她打心眼里是不能接受的,这是每个人的本性,海兰珠也不例外。

但海兰珠知道自己要想巩固圣眷,只能迎合陛下,因而便违心地故作出高兴的样子来:“如此当然是最好的了,这样一来,有了姑母在,奴家一人在皇宫倒也不孤单了,奴家倒希望陛下早日将姑母接来,哪会不高兴呢。”

朱由校听后不由得乐了起来,直接在海兰珠身上动作起来,狠狠的动着并骂道:“你这坏透了的小蹄子,可真够决的,让朕夺了你姑父的江山不说还要朕从你姑父手里抢走你的姑母,也亏你姑父以前这么照顾你!”

第四百三十九章 大战在即

天启十四年春,大地刚刚回暖,朱由校便立即下旨诏令武英殿大学士兼兵部尚书卢象升回京商议针对满清的战事。

与此同时,兵部左侍郎杨嗣昌已着手草拟调集分散在各地进行招募扩充训练的禁卫军各军云集关外。

而且,除禁卫军以外,北海舰队也开始被调离津门,其主力调往旅顺、丹东一线,随时准备运输禁卫军以及各类辎重通过海路运输到关外。

除此之外,朱由校还下旨给已升任三边总制的孙传庭和蓟辽总督王在晋,以加强九边防守力度,随时准备应对在大明对付建奴时,蒙古林丹汗部的不老实举动。

而军械司和皇家工业公司也被诏令继续加大生产蒸汽动力战车和四轮马车以及新式击枪的生产产量。

总之,按照朱由校的要求,毕其功于一役,此次必须彻底解决建奴势力,无论是军员数量和军需数量各方面不能有任何差错。

锦衣卫也加强了对建奴势力的情报活动,并加大了将建奴的一切情报信息传递回大明的频率,以使得朝廷兵部确定最佳的战争动时机。

而皇太极这边回到盛京后在嫉恨朱由校夺走自己心爱女人之余,也加大了军备的度,几乎整个建奴国内的旗丁和农奴都被动了起来,其军队再一次扩充,甚至装备了一支人数达万人的火器部队。

皇太极通过此次出使大明也感受得到自己与大明之间的战争将不可避免且就会在不久的将来生。

只是这里面的战略态势已经生了变化,昔日的建奴已经从战略进攻变成了战略防御,而昔日因萨尔浒之战的失败而进入战略防御的大明此时已然转入了战略进攻。

不过,皇太极并没有因为战略态势的变化而失去与大明一战的决心。

相反,现在的他要与大明决战的心反而更加强烈,这不仅仅是基于他现在对朱由校的仇恨已经加深了一层,也不仅仅是因为他对中原之主的渴望又加深了一层,而是他要想持续获得建奴内部各大势力的支持,就必须通过对外战争证明自己的统治合法性。

另外,皇太极不认为现在的大明比之前强大了,自己就一定会输。

在皇太极看来,自己父亲努尔哈赤以十三甲起兵,最后尚且能战胜大明,且连下其辽东数十城,而如今自己却有数十万雄兵,难不成还不能与大明一战乎?

虽然这二十万里,很多都是昔日从科尔沁部和喀尔喀部以及土默特部等收集的蒙古残余势力以及昔日占领辽东时所抢掠的汉人人口。

但皇太极认为在历经如此久的训练后,自己的满蒙汉三旗是不惧与大明一战的!

更何况还有蒙古林丹汗部和罗刹国等为外援,以及自己这边主力依旧是骑兵,机动性强,依旧可以随时进行迂回作战。

朱由校自然也知道建奴此时尚且还有一战之力,皇太极和多尔衮等作为历史杰出人物或许真的在军事指挥方面有异于常人的天赋,所以他这次也不得不准备周全,举全国之力动对建奴的战争。

“陛下,如今建奴兵力主要集中在盛京和赫图阿拉这两个重镇,不过,其大清制造所和粮草等主要囤积在赫图阿拉,从某种意义上说,赫图阿拉比盛京城更为重要,虽说我夺回盛京在政治上是对我大明最具有意义的事,但从对于灭掉建奴势力的角度看,先占领赫图阿拉对建奴的破坏更大,可以使建奴数年养精蓄锐的物资毁于一旦,那建奴势力也就成了无本之木,无根之水。”

卢象升对着地图向朱由校说明着目前如何攻打建奴更为有利,而一旁的杨嗣昌也同时提议道:“陛下,微臣认为卢阁老所言甚是,但我们可以来个声东击西之计,我们可以先将部分兵力云集在广宁城一带,做出要兵围盛京城的样子,而同时通过海运将大部兵力运到朝鲜,以朝鲜为跳板直接进攻赫图阿拉,打皇太极一个措手不及!”

如今因为朱由校这个穿越者的到来,卢象升和杨嗣昌的政治命运生了变化,直接调换了一下,卢象升成了内阁阁老,而杨嗣昌则是兵部堂官。

但朱由校不得不承认的是,这两个人都是这个时代明末少有的几个能堪大用的帅才之一,朱由校不知道这两个人的能力能否与皇太极和多尔衮这两个鞑子中的优秀人物有一比。

但在朱由校看来,即便是他们或许真的要比皇太极和多尔衮要差点,在接受了自己提供的前军事理论知识培养后再加上新的军种出现,应该能让他们拥有比皇太极和多尔衮更睿智的眼光。

而且,作战除了讲究天时地利还有人和,现在的卢象升和杨嗣昌不是原本历史上的杨嗣昌和卢象升,两者之间基本没有什么矛盾,而相反,倒是建奴的皇太极和多尔衮是有矛盾和嫌隙的,所以,这也算是对大明有利的一面。

更何况,现在的事实是,即便在军事才能上比不上皇太极和多尔衮,单靠大明现在的军队实力已经完全可以碾压建奴的二十万大军。

建奴真正强悍的是他的八旗骑兵,但禁卫军通过与蒙古科尔沁部和喀尔喀部骑兵以及哥萨克骑兵作战后的经验表明,现在的禁卫军的步炮协同以及飞行营和化学武器的加持,已经完全可以不惧怕任何骑兵力量。

所以,在朱由校看来,此战是有绝对的信心取得胜利的,现在的关键只是如何将建奴势力彻底铲除,不使其突围出去,他日之后又死灰复燃。

“这个提议不错,但皇太极和多尔衮等都不是简单之辈,两位爱卿有没有想过,如这两个家伙没有上当甚至也给我们来个将计就计该如何是好”,朱由校虽然在军事战略上没有这些历史人物那么有天赋,但耳濡目染之下,再加上通过后世历史对这些历史人物的了解,他也能看到不同的地方。

“陛下所言甚是,如果皇太极真的能堪破我们的动机,或者无论战势如何变幻,执意要保他的赫图阿拉,那倒也没什么,左右不过是在赫图阿拉的一仗由轻取变成了恶战而已,正好我军趁此将其主力一举歼灭,省得麻烦。”

杨嗣昌这么一说,倒让朱由校不由得暗自笑,这正是绝对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没任何用了。

“综合来看,无论皇太极等人如何想,我们进军的重点就放在赫图阿拉,禁卫骑兵第二军和步炮混合第三军出山海关,由漠南走广宁城,向盛京方向进军,然后在石垭子一带绕道抄近路直趋赫图阿拉;禁卫步兵第一军和第四军则由北海舰队运输至铁山、皮岛、宣州、义州一带,兵指赫图阿拉!”

杨嗣昌最后看了朱由校和卢象升一眼,就拿起手里的木杆,将沙盘里的几处地理坐标指了指。

朱由校倒是不得不承认,这个杨嗣昌倒的确是个很好的参谋角色,记忆力惊人,理解力与统筹能力也很强,能很快的将讨论之事立即整理成最后的作战方案,虽说他同兵部右侍郎孙传庭和兵部尚书卢象升不一样常年带兵在外,虽是文臣却是一方统帅,实战经验丰富,但却能做到作战思路不呆板不僵化还有条理性。

……

军队开始6续北调,辎重与粮草以及通过皇家医学院培训的临时战地医疗救护队等也开始6续赶赴关外。

而此时的关外,也早已是战云密布,辽东的王在晋立即召见了其麾下各大总兵官,开始回收屯田兵力,进行战前训练,且加强了边镇防务,以备随时守好后方,使得承担作战主要任务的禁卫军无后顾之忧。

孙传庭也将太原、运城、西安等兵力6续调往了大同一带,对蒙古林丹汗是严防死守。

不仅仅是各边镇,皇家工业公司和皇家织造局等皇家资本也开始66续续减少或者直接取消与建奴的贸易往来,许多订单直接回调。

而户部也正式下达了更为严格的限制令,不仅仅是盐铁和火器等被严禁出关售卖,粮食、布匹乃至可以促进肉食者消化的茶叶也被禁止。

并且,户部还下达通知,各大民间私营商人当在两月之内停止与关外的一切买卖,一旦过了这个时间,山海关等各大关口以及海关将实行戒严,到时候会禁止任何商业活动往来,若造成损失,朝廷概不负责等等。

战端还未开,打击就已经有了,大明这边因为停止与关外的贸易,而使得国库收入出现下滑趋势,但建奴则直接提前进入了严冬期。

许多商品开始滞销,但恩格尔系数却是大幅度提高,建奴的粮食价格陡然攀升,若不是皇太极还有点先见之明,囤积了大量粮食也开垦了不少荒地,要不然大明这一个停止贸易的活动就能让他直接失败。

“这场战是不得不打了,这就是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战争,朱由校压根就没想过让我们活,我大清要想立足在这个世上,就只能用我们手里的刀箭去掠夺,无论他大明现在是虎豹豺狼还是庞然走兽,只有打败了他,我们才能有活下去的机会!”

皇太极两眼中放射着仇恨的怒火,燃烧着不屈的斗志,他竭力的鼓动着各旗贝勒继续服从自己的指挥。

而各旗旗主贝勒倒也明白如今的局势是到了非打不可的境地,也就没有再和皇太极唱反调,皆言明全凭皇太极指挥,也都积极与皇太极一起商议着如何应对此次大明即将展开的进攻。

“万岁爷,依奴才看,这明廷只怕最先打的就是盛京城,在明狗人眼里,这原本叫沈阳的盛京城的丢失一直是他们的耻辱,据说,现在朱由校刻意蛊惑人心的话中就无数次强调沈阳被占的耻辱,许多大明禁卫军的军官都以收复沈阳为己任,很多文人墨客的文章里也提到过无数次沈阳,所以,只怕此次明军会先打盛京城。”

济尔哈朗说后,多尔衮则站了出来,摇头道:“郑亲王可不要小瞧了那个叫朱由校的人,这人几年前或也没看出有多么强大的手段,虽说也能稳住朝纲但到底远见不够,但如今却不知为何如脱胎换骨了一般,或是得了什么机缘,竟将他大明从一个积重难返,百姓民不聊生的没落帝国拉了回来,重新振兴,如今更是占了漠南,收复了哈密卫,还南平了多年未平的巨寇郑芝龙的人;

所以,在奴才看来,朱由校此人绝不会不知道我们真正重要的据点还是赫图阿拉,更何况他还有无孔不入的锦衣卫,因而他若是要打,只怕也是同当年一样直接打我的赫图阿拉。”

对于多尔衮对朱由校的高度评价虽然让皇太极内心里很是不喜,但他不得不承认这多尔衮说得都对,对于朱由校此人,他是不敢再掉以轻心了,更何况,即便朱由校不懂其中真理,卢象升和那个叫杨嗣昌可都不是简单之辈。

“对于如何应对,朕看来还是遵循先帝的策略,任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

无论这朱由校是要先打我盛京城还是要先打我赫图阿拉,我们都不能坐以待毙,别忘了,我们是什么兵,我们是铁骑,纵横天下的铁骑,没必要要守在这里与这些明狗们拼谁的火器更厉害。

传朕旨意,除汉八旗步兵留守盛京和赫图阿拉两城外,其余各军立即集结攻打漠南的锡林郭勒,听说自从那个叫杨廷麟的来了以后,锡林郭勒已然成了丰收之地,牛羊已经多得数不过来,如此正好给我们打打牙祭,打完牙祭后直接绕道寻机或沿宣化或大同一线进关,他朱由校要在关外打我,朕偏偏要继续去关内打他!”

皇太极说后就站了起来,又道:“对于盛京城和赫图阿拉两城,丢了就丢了,我大清铁骑何曾因为一城一池的丢失而认输过,至于囤积之物,如今战事已凯,即便囤积再多也没用,倒不如直接向他大明的百姓们要粮,然后等他们占领赫图阿拉或盛京城后再从侧后袭扰之破坏之歼灭之!”

第四百四十章 卢督师看破皇太极诡诈之处

天启十四年三月初,大明皇帝朱由校正式以建奴所献贡品不足为由下旨申饬皇太极。

三月中旬,辽东边境铁马堡三名士兵被杀,且留下一鞑子尸,这本不过是一件小事,但谁知却直接成为大明攻打建奴的导火索。

已回到辽东的卢象升得知此事件后立即派人责问建奴,而建奴却派了一固山的八旗劲旅直接向大明广宁城前沿的铁马堡动了进攻。

不过,此时的禁卫军各军早已集结在广宁城一带,当这一固山的八旗劲旅出现时,禁卫军第二军骑兵第三旅参将焦琏奉卢象升之令立即奔赴铁马堡直接从正面硬杠这一固山的八旗劲旅。

此时的建奴依旧采用努尔哈赤时期亦兵亦民的军民体制,即以三百丁为一牛录,以五牛录为一甲喇,五甲喇为一固山。

如今不过是攻打广宁城前沿的一个小小铁马堡,建奴就直接出动了一个固山的八旗精锐,不得不承认这个规格有点高,在一般人眼里,看来,这建奴是对广宁城志在必得。

驻守广宁城一带防线的辽东官兵们大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他们许多都是跟着赵率教、满桂等戍守辽东多年的边兵,但都从未见过建奴会一次性出动这么多甲兵。

很多人为禁卫军骑兵第三旅开始担忧,即便是满桂也提出是否将自己所属的骑兵也调来,共同对战这一股声势浩大的八旗劲旅。

但卢象升没有答应满桂的提议,作为统帅的卢象升没有纠结这第三旅的参将焦琏能否打败眼前这甲兵达七千余人,加上辅兵近两万人的八旗劲旅。

他现在是在纠结这建奴的皇太极到底是要干什么,居然把自己如此精悍的部队直接派来攻打一个小小的铁马堡,他的目的是什么?

卢象升暂时想不明白,如同他面圣时同皇帝陛下朱由校和兵部左侍郎杨嗣昌等商议的一样,他们本以为皇太极会在盛京城或赫图阿拉城一带和大明打运动战。

但却不料,这皇太极居然会主动进攻大明,还直接就派出一固山的八旗劲旅。

“为何皇太极要突然弃盛京与赫图阿拉于不顾而突然攻打广宁城的铁马堡,广宁城对建奴很重要不成,如果一旦广宁城有所失,那么建奴就可以直趋入漠南,或者南下大凌河一带进逼山海关,但山海关一带乃我大明重兵把守地方,皇太极要想来一个主动进攻,那也只能走漠南,可走漠南不一定要占领广宁城,特别是对于骑兵而言,他们可以走独石口。”

卢象升一想到这,脑海里突然就意识到了某种不好的结果,猛地一拍桌子:“不好!”

吓得在他身旁的鳌拜和富大海等一干禁卫军高级将领不由得一怔,暗道卢督师初始还沉稳有度,为何突然眉头紧锁,举动如此激烈。

卢象升也来不及向常延龄和鳌拜等做具体解释,转身就对他们直接命道:

“建奴八旗主力很可能已准备走独石口攻击我漠南,鳌拜你率所部骑兵立即赶赴鹞子岭,在这里堵住由独石口而来的建奴主力,同时飞马追到丹东,拦下常延龄第一军和卢象钰第四军,此次决战之地非赫图阿拉而是漠南锡林郭勒府!”

卢象升不得不承认自己陛下说得对,这个建奴的皇太极果真不是简单之辈,的确是一十分狡猾之辈。

连带他现在也不由得暗叹,也难怪这皇太极在自己大明剿灭科尔沁部和喀尔喀部以及吴氏父子时能得以全身而退,如今更是差点就把自己诓骗了过去。

若不是自己多长了个心眼,在得知其派一个固山的兵力攻打自己铁马堡时刻意去推测了其意图,而觉察到其目的很可能是给自己上演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把戏,自己还真不会想到这皇太极会果断放弃以盛京城和赫图阿拉城为重要防御点展开作战而是直接跳了出来,竟然想在自己大明境内作战,甚至还想偷袭关内。

好在现在还来得及,自己这边,禁卫第二军和第三军还没有进入其建奴腹地,因而还能迅反应,直接赶赴漠南实行阻击,只要把建奴的八旗主力挡住在漠南,就不用担心这些八旗劲旅会袭扰大明其他边镇甚至会潜入关内造成更大的破坏。

只是现在,唯一让卢象升有些遗憾的是,禁卫军第一军和第四军已经起运至朝鲜,只怕现在已经快要向赫图阿拉进,届时,如果真让他们攻占了赫图阿拉城,只怕也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所得到赫图阿拉城只是一座空城,并不能有效歼灭建奴的有生力量。

而现在,卢象升能做的就只有先利用禁卫军骑兵第二军的快灵活优势迅赶往鹞子岭截住有可能从独石口方向来的建奴八旗劲旅。

同时,炮兵禁卫军第三军也立即赶赴鹞子岭,在第二军截住敌军时,利用炮兵的火炮优势进一步牵制住建奴的主力部队。

不过,即便这样,以建奴八旗的灵活性,只怕难以靠这两只禁卫军将建奴聚歼于此,毕竟在人数方面还不占据优势,无法打大包围大歼灭战。

卢象升只能希望自己的快马加鞭能尽快的联系上已经出禁卫军第一军和第四军,并希望他们能以最快度回到漠南鹞子岭和独石口一带。

在卢象升看来,这边以禁卫军第二军和第三军牵制住建奴主力是没有问题的。

只要禁卫军第一军和第四军在皇太极放弃突破第二军和第三军的防线回撤即意识到自己很可能陷入被包围的境地前赶到,就能直接在鹞子岭一带将建奴主力全部歼灭,到时候收复盛京城和赫图阿拉等地方也不过是轻而易举之事。

卢象升不愧是一名卓越的统帅,他能迅根据战场反应而做出战术变化,且能迅造就新的一种歼敌方式,当然对于之前和陛下朱由校商量的虚打盛京实打赫图阿拉的战略则已经被他果断放弃,因为皇太极已经不肯这么玩,自己若再死板的根据旨意来,只会这场好打的仗变得难打,更何况还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一说。

不但如此,卢象升还让人传达命令给负责阻击铁马堡所来之一固山八旗劲旅的禁卫军第二军第三旅焦琏部,命其定要在铁马堡死战不退,麻痹建奴,让其误认为自己主力还在拱卫广宁城并误认为其铁马堡的八旗乃其建奴主力而正寻机击溃的迹象。

第四百四十一章 焦琏对战多铎

如今的禁卫军已经进行了扩编,一个军已有三到四万兵力,一个旅已经达到六千余人,而焦琏的骑兵第三旅除去辅兵,主力也有六千余人。

这六千余人中的基层军官基本是皇家军事学堂第三期和第四期学员,其中大部分参加过针对剿灭喀尔喀部和科尔沁部的血战,更是有不少还和哥萨克骑兵对战过,实战经验可谓丰富,再加上长达一年多的高强度训练,很多骑兵骑术自然是已臻化境,很多人之马上功夫并不比建奴的巴图鲁逊色多少。

即便是焦琏这个本在原本历史上只会在南明永历年间才开始大放异彩的明末猛将此时也已经具备他个人巅峰时期的本事,再加上经过皇家军事学堂的回炉训练后,其本人只怕比原本历史上更加悍勇善战。

焦琏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敌人是个什么概念,一固山的八旗劲旅说明光是披甲兵就有六七千之多,如加上为其披甲兵服务的包衣奴才等只怕能达两万,也就是说总兵力快要到自己的三倍。

而且,这样规模的建奴八旗兵若是在几年前只怕已经能让整个大明的军队体系都为之闻风丧胆,整个九边都会警报频传,人人风声鹤唳。

即便是现在,对于很多在京营里或者在边军里做过底层军官现已成为禁卫军高中层军官的将士们而言,也有些忐忑和紧张,他们可是见识了那些能够在马上拉开大弓一箭刺破数层铁甲的八旗兵的厉害,也亲眼看见他们悍不畏死的场面。

但好在大多数军官也曾与八旗兵对战过,因而在即将要面临与更大规模的八旗劲旅对战时,也就没有完全慌神。

焦琏举起单筒望远镜看了看前方铁马堡方向,见已经能清晰看见狼烟滚滚,便也知道自己已离铁马堡不远,而还能看见狼烟,说明这支八旗劲旅还没有攻破铁马堡,或许是故意没有攻破铁马堡,正等着自己这边主力前去,好达到其吸引自己这边禁卫军主力的目的。、

已然通过卢象升的传令兵得知整个战争局势的焦琏此时也就猜到了眼前这股八旗劲旅的意图,而他现在的任务是直接攻上去,且务必击溃这支八旗劲旅,让其误以为自己这边主力已然到来的假象。

所以,焦琏见已然进入铁马堡境内后,就立即下达了加前进的命令,以达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接冲破敌军的目的。

这边,率领这支八旗劲旅的正是跟着皇太极去过一次京城的多铎,多铎如今是对大明恨之入骨,正巴不得能以此一雪前耻,所以他在从哨骑口中得知已经有明军冲来时,不但没有丝毫的惧怕反而更加兴奋地命令所部精锐立即放弃攻打铁马堡而直接朝焦琏的骑兵第三旅冲锋而来。

这些八旗劲旅果然战术娴熟,尽管是在马匹上快奔跑,且颠簸得很,但他们仍能轻松拉开大弓,只要进入射程,就能将漫天的箭雨射过来,直透人的甲衣,致人死伤。

不过,禁卫军这边,焦琏则见敌军进入自己这边骑兵野炮射程后就果断下达了骑兵野炮向前,骑兵从两翼迂回进攻的命令。

顿时,就是炮声大作,密集的炮弹犹如天女散花般直接朝前方鞑子冲锋的队伍飞驰而去。

顷刻间,就是一大堆企图拉弓连射的八旗甲兵被炸得人仰马翻!

原来,随着大明蒸汽工业的推荐,钢铁冶炼与机床加工等方面已经有了飞提升,使得火炮铸造技艺也跟着提高不少,即便是骑兵也有了自己的机动火炮力量。

而骑兵的所用的野炮因为是骑兵要在马上进行操作,所以体积小而且比较轻便,因而口径也比较小。

但禁卫军第三旅作为禁卫军体系的王牌且是旅级建制,便有两个队级的骑兵火炮部队,整整三百门骑兵野战炮对着这些八旗兵一轰,即便他们真的悍不畏死也会被炸的稀烂。

一颗炮弹直接在几个白甲兵中间炸开,这些昔日能力战数十勇士的白甲兵被炸得直接肠穿肚烂,有的直接从马上滚了下来,被踏成肉泥,有的则连人带马倒在地上,血流了一地。

这些八旗兵没想到眼前的骑兵还有火炮,也就倒在他们有些淬不及防,但他们依旧在冲锋,他们要以最快的度冲过去将第三旅的禁卫军阵营冲破,特别是那些能快移动的火炮。

然而这时候,禁卫军第三旅两个营的骑兵已经从左翼冲了过来,他们当中很多军官和亲卫手持线膛骑兵枪,而士兵则也是射程较远的新式击骑兵枪,在这些八旗兵还没法利用弓箭压制他们之前就先了开了火。、

噼噼啪啪,如炒豆子一般,在无数白烟冒起的时候,许多八旗兵也跟着啪啪的从马匹上吊在了地上。

多铎见此不由得气急,立即喝命直接冲上去对战,但这部禁卫军第三旅的各营立即回撤,且分散从若干小队,不停袭扰与点射,犹如狼群一般使得这些八旗兵损失不少。

一场激战下来,多铎这边八旗兵减员已达千余人,但却没有近禁卫军第三旅半点的身,禁卫军这边更是难得零伤亡。

不过,焦琏没有给这股八旗主力的机会,他的任务是击溃这支八旗主力,彻底的击溃,让其误以为自己是主力,所以他毫不犹豫命令自己的骑兵继续攻击。

火炮继续射炮弹,骑兵营继续从两侧动攻击。

若不是这些骑兵运动度太快,且这里又是空旷之地,焦琏还真想用毒气弹一次性解决问题,但也正因为没有毒气弹麻痹敌人之神经,使得多铎能在见到自己这边已经损失了两千余人后能迅的回避三舍。

而焦琏这边依旧是穷追不舍,且亲自带着两个骑兵营以最快的度迂回到这支八旗劲旅后面截住了这支八旗劲旅。

而其他各营也包抄而来,硬是将多铎这支企图边打边撤的八旗兵给包围住。

而多铎见此便立即自己的八旗兵直接开射弓箭,由于现在两军距离相距很近,所以这些八旗兵的羽箭也给禁卫军造成了较大的伤亡,但禁卫军的骑兵火器射更快,因而总能在倒下一个禁卫军的战士同时倒下四五个八旗兵。

而焦琏在截住这支八旗兵后也不会一定要傻傻的在八旗兵弓箭射程里对战而是一边射击一边回撤到安全距离内,再以火器射击。

这样总是能造出多铎八旗兵更大的损失。

第四百四十二章 多铎被狙击

焦琏的骑兵第二军第三旅有五个营,外加两个骑兵野炮队。

如今三个营已从三面对这多铎率领的八旗劲旅进行了火力压制,焦琏便亲自带另外两个截住这支八旗劲旅的骑兵营直接就切入了这八旗劲旅的阵营之中。

八旗劲旅之所以强悍在于其骑射功夫。

如今,由于被禁卫军的火力压制着,使得其骑射优势挥不出来,因而才导致焦琏得以轻易的冲入其阵营之中与其肉搏。

此时的焦琏和他身后的两支骑兵营就如一道锋利的闪电一般直接嵌入进这些满是金钱鼠尾飘飞的八旗阵营之中。

手里的钢刀一划过,顿时就是血肉横飞,一些八旗重甲兵企图直接与禁卫军战士硬碰硬,却不料禁卫军这边直接一个滚雷过去,直接炸得这人七八块。

而对于轻甲兵,禁卫军手里这最新由合金钢锻造的弯刀也能轻松划破其披甲,相反,这些八旗披甲兵尽管力大无穷,但禁卫军穿的乃是薄若蝉翼却又延展性极强的甲衣,除非力气太大直接震坏其内脏,要想一刀切开禁卫军战士要害倒也比较难。

这是钢铁冶炼技术展后造就的技术优势,因为这个优势,使得禁卫军战士敢于毫无顾忌的与这些八旗劲旅厮杀。

更何况,这些都是与建奴厮杀过的老兵,在贴身而战时也能做到从容不迫,而这些八旗兵也不真是天兵天将,被一刀砍中脖子后照样会冒血。

近距离直接白刃战时,谁的武艺高强谁的力气大或许都重要,最重要的是谁更加不怕死。

由于参将焦琏亲自带头们猛拼猛杀,其他战士也就没有丝毫怯战之心,杀的是激情澎湃,热血贲张。

……

多铎倒也没想到战况会进行到这个样子,他只得一面命人传递消息给皇太极,说明军主力已被他吸引在铁马堡一带,一面亲自提刀杀来,企图杀推眼前这支明军后直接回撤。

但是厮杀持续到下午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禁卫军的两个营在焦琏的率领一下一直在八旗兵的阵营里横冲直撞,而这些八旗骑兵一带要对这两个营进行包围时,外面的三个营会立即进行火枪扫射,迫使这些八旗兵与焦琏的两个营混在一起,这样,禁卫军另外三个营只能进行点射。

多铎是郁闷的,他没办法容忍一支明军在自己的阵营里横冲直撞,他已经看出来为的是这支明军的主官,他决定拉弓给这人一箭。

但他不知道的是,禁卫军这边也有神枪手端着大明目前少有的来复枪正躲避在禁卫军其他战士后面瞄准着他。

也不仅仅是瞄准多铎,凡是战斗力强悍的八旗重甲兵几乎都是被重点照顾的对象。

一颗来复枪子弹伴随着一阵白烟飞朝多铎这里飞来,多铎刚举起刀,一颗子弹就直接窜入了他的太阳穴,紧接着,他的天灵盖被直接掀翻,一根金钱鼠尾直接飞上了天空。

这一幕让多铎的一众亲兵包衣们看得真真切切,不知道是谁用满语喊了一句:“贝勒死了!”

反正,此时的八旗兵的士气顿时就如被戳破了的气球一般直接一泻千里。

杀!

禁卫军其他三营见此立即也冲了进来,拔出修长的战刀就对着这些八旗兵一阵猛劈!

骑兵野炮队也暂时弃了野炮,舞着长刀飞驰而来。

已经满脸是血的焦琏杀的更为起劲,所披的白袍已经被染成了血红色。

但这时候的八旗兵已经没有了死战之心,他们是靠暴力掠夺维持凝聚力的军事团体,以奴才和主子关系来界定等级秩序的组织。

如今他们的主子多铎了,又没有掠夺的利益诱惑,这些八旗兵和一干奴才包衣们没了效忠的对象,也只得拼命跑,甚至直接投降,企图继续当奴才。

相反,禁卫军骑兵第三旅这边却是士气最旺盛之时,如果说初时他们还会有些紧张的话,那么他们现在是连半点忐忑之心都没有了,他们都渴望着能杀上几个鞑子,能多挣点功劳。

朱由校并没有因为是禁卫军而废除了禁卫军靠杀鞑子脑袋挣钱的方式,因而,尽管这些因一场战争就能获得一笔不菲收入的禁卫军战士们在见到金钱鼠尾后依旧如见到无数金银财宝一般激出内心里的贪婪,毕竟谁也不愿意跟钱过不去。

仅有少量的八旗兵从禁卫军第三旅的追剿中逃了出去,余下大部分都被禁卫军骑兵第三旅歼灭。

即便自己这边已经拥有了骑兵野战炮和跨时代的火器,但焦琏的确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能够如此轻易的击溃了建奴一个固山的八旗劲旅,还让皇太极的十五弟多铎殒命。

这样的战绩在大明以往的历史中几乎就不可能出现,但如今的确是事实。

甚至,禁卫军这边伤亡数字并不大,在绝对的火力优势面前,这些还依靠单兵作战能力以及强弓称霸战场的古典军队的确没有了任何胜算可言。

在歼灭多铎这一支八旗劲旅后,禁卫军焦琏便立即派人将消息传给卢象升,而他自己则按照事先计划赶赴鹞子岭方向,以加强禁卫军第二军和第三军的力量。

而卢象升在得知焦琏部如此迅的解决多铎这一支八旗劲旅后却也同样是感到惊诧不已,他虽然知道以禁卫军骑兵现在的火力装备,以一个旅的军事力量击溃同样规模的八旗主力已不是问题,但他没想到这么快。

不过,现在也不是分析这些的时候,因而焦琏部的表现进一步让卢象升笃定了要在鹞子岭一带一举歼灭建奴主力的决心。

建奴皇太极这边也得知了多铎部被歼灭的消息,也知道了自己这个十五弟已经殒命的事,但他的确也着实想不到会是这种情况,这让他不得不承认大明禁卫军的确实力强悍,也难怪能剿灭喀尔喀部和科尔沁部。

皇太极这时候很自然的把焦琏部当作了大明禁卫军主力,因为在他看来,也只有主力才能这么快的将自己一个固山的八旗兵力全歼。

但皇太极不知道的是,他还是低估了大明禁卫军的实力。

此时的他仍然带着大部主力火朝独石口赶去,在他看来,尽管这大明禁卫军实力强悍,只要自己避开与其正面对抗,深入其大明腹地,就能扰得其不安宁,进而寻得战机。

第四百四十三章 伏击皇太极

独石口和鹞子岭俱是由建奴盛京城进入漠南的要地,而以卢象升的预测,以建奴主力骑兵的进军度,即便自己已经反应过来即看破了皇太极的诡计也来不及在独石口一带设防阻击,因而卢象升才会让禁卫军骑兵第二军和炮兵第三军直接赶赴建奴主力骑兵进入漠南的下一个必经之地——鹞子岭。

而且鹞子岭地势较高,是漠南草原难得的谷地,别独石口更加好设防,且禁卫军骑兵第二军已然提前到达了这里,并立即构筑了简易的阻击骑兵前进的各种障碍物地带。

炮兵第三军也66续续的赶来,即便是战车营也在卢象升命令下达的第三天后到达鹞子岭。

不过,皇太极这时候还并不知道前方鹞子岭方向已经集结了大明禁卫军两个军共计六万多兵力,且除了机动性与骑术不亚于他的八旗披甲兵的禁卫军骑兵第二军以外还有各种非常规武器集中的炮兵第三军。

此时的皇太极已经势若破竹的攻占了独石口,因为卢象升之前按照最初的战略就没有意识到这个不起眼的关口会成为建奴第一个攻打的地方,因而在这里驻守的只有一个隶属于辽东都指挥司的百户所,也就没办法抵挡住皇太极麾下近十万主力的进攻。

更何况,皇太极此时也有了自己的火炮,他很满意的看着已经被自己大清火炮摧毁的独石口城墙,很不客气命令将独石口的所有人屠灭,然后直接朝鹞子岭方向奔来。

对于多铎和他所率领的一固山的八旗劲旅被歼灭之事,皇太极并没有因此而有丝毫的情绪波动,他很自然的相信这是大明禁卫军主力实力强悍导致不过七千余人的八旗劲旅也没办法与之相抗的原因,而依旧带着自己的主力往漠南进军。

更何况,多铎一直都跟多尔衮亲近,如今让多铎和他的嫡系军队被大明禁卫军主力歼灭,对于皇太极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多尔衮自然也明白自己这位皇兄暗藏的是什么心,但现在外敌当前,也就没说什么,他也只能继续坚定地跟在皇太极身边,并为其出谋划策。

不过,多尔衮还是不由得替受命守卫盛京城的德格类和守卫赫图阿拉的济尔哈朗你两人叹息,他自然知道自己皇兄是想借明军之手将这两个与自己不是一条心的八旗旗主除掉。

但多尔衮也没办法改变什么,因为他也只有知道,皇太极只有这样做,自己这个大清才能真正形成合力。

“万岁爷,前方乃鹞子岭,这一带极易埋伏,依臣弟看,不如先暂停下来,待哨骑打探清楚有没有明军埋伏后才行军是否更为妥当。”

多尔衮这时候追上了皇太极,并不由得向皇太极提供了建议。

而皇太极现在急于摆脱被明军包围的困境而突围出去也就没有同意多尔衮这种比较谨慎的建议,直接挥手道:“不必了,禁卫军既然已经急着去抢朕的地盘了,这些地方只怕也不过是几千几万普通边军而已,你我何不畏惧,倒不如抓紧时机立即冲入其漠南腹地!”

多尔衮见此也只得听从皇太极的安排。

……

等到皇太极等建奴主力进入鹞子岭时,皇太极倒也的确谨慎了些,他虽然嘴上说不必担心有埋伏,但也不愿意让自己的主力部队在这种地方受点什么损失。

不过,皇太极四周看许久也没有现丝毫异常,他也就只得承认自己还是被多尔衮给影响的有些担忧过头,便命令大军继续快前进。

但他不会想到的是,并不是禁卫军没有埋伏在此,而是此时先要进行进攻的是炮兵,而炮兵的大明6战火炮在拉制了膛线和利用了新的炮铳材料后,射程已经大大提高。

因而炮兵第三军的火炮都在较远的距离外架设火炮,这也就是皇太极为何乍眼一看也看不出大明埋伏在这里的火炮和官兵的缘故。

但就在皇太极的建奴主力刚一进入鹞子岭时,突然就是各种火炮炮打如倾盆大雨一般朝皇太极这里炸了来,顿时炸的是人仰马翻,即便皇太极也被吹起的弹片给刮破了脸皮。

也不仅仅是火炮。

就在皇太极命令所属部队立即快通过以避免被持续炮击的命令时,又是无数爆炸声响起。

而这些爆炸声却是因为这一带已经被埋入了许多大明版地雷,但也正因为这种土制地雷的爆炸使得刚刚恢复次序的建奴主力又开始变得混乱了起来。

这些八旗主力明显被吓得不轻,如果起初被炸是因为有火炮的话,那现在能在地上就能突然生爆炸且把人直接炸死炸伤的地雷则足足的给了这些八旗主力一个很强的震撼性。

鞑子们都不明白为何地底下还能突然生爆炸,这让他们很多不由得很本能的怀疑起这些都是鬼神有关。

“听朕命令,继续冲过去,不必看这些明狗们用了什么手段,我们要做的就是给予这些关内汉人最大的惩罚,让他们别想着有一座山海关和辽东的确就可以高枕无忧,朕要让他们尝尝我大清铁骑纵横天下的滋味!”

这皇太极之所以还刻意表现出如此的斗志昂扬,为的就是保持自己这边的士气不下降,但让皇太极没想到的是,在他刚刚准备冲过去时,就又是一轮炮击,直接射得他主力部队当场殒命数百白甲兵。

对于此时的建奴来说,殒命数百白甲兵并不是一个很少见的事,因为大明禁卫军的炮火实在是太猛。

但最终,这皇太极还是冲了过来。

但让皇太极没有想到的是,就在这时候,二十六辆蒸汽动力战车直接从鹞子岭两侧开了过来,而且这些蒸汽动力战车一出现就顷刻间让一干鞑子有了怯战之心,甚至出现了恐慌,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庞然大物是什么。

皇太极毫不犹豫地带着自己的正黄旗精锐身先士卒地冲了过来,但这时候战车上突然有无数铅弹射出,直接将这些正面来的鞑子射击的七倒八歪。

而就在这些被击中的鞑子呜呼哀哉时,战车直接碾压过来,将这些鞑子碾压成齑粉,并很无所畏惧的朝鞑子这边直接开了过来。

而这些鞑子不知道如何对付这种比房子还大的铁壳子,就只能不停的后退着。

第四百四十四章 分割包围

巨大的烟囱冒着白烟,这些由水蒸气遇冷凝结成的水珠在八旗鞑子们看来简直就是吞云吐雾的上古神器。

再加上那的轴承带动履带前进的刺耳咔咔声恍如这钢铁巨兽在呲牙一般,一门加持在前端的火炮就如大象鼻子一般将黑漆漆的洞口对着前方这些八旗兵,让他们不由得感到一阵胆寒。

战车行进度很慢,再加上大明蒸汽制造业才刚刚步入机车时代,因而动力传输方面并不是很成熟,导致战车会在行进时突然停滞甚至往回倒,待到气缸温度上升,蒸汽动力再次达到阈值时又才能继续前进,不过这样就将履带下的八旗兵尸体压得更狠,血直接飚了出来,溅洒在黑色铁板上,给这些八旗鞑子极大的震撼。

皇太极自己也有些懵逼,他可没想到明军会有这种怪物,居然能如此大的一个铁器行进,他只能命道:“传令炮营,轰击此物!”

现在的皇太极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对付这种铁器怪兽,只能想到用大炮轰击。

于是,便有熟稔火炮操作的汉八旗士兵开始点燃了火炮,好几颗炮弹呼啸一下就朝行进在最前面的战车砸来。

铿锵一声!

建奴此时还使用的是实心炮弹,这种炮弹冲击力很强,即便是打在战车这种钢板上也能产生巨大的冲量。

战车被击中后,猛的后移了一下,再加上惯性左右,又向前挪了挪,钢板也被撞出一个不规则圆形坑来。

战车里面的两名炮手和两名改进半年三眼铳操作手和点火手,以及四名改进版翼虎铳手和四名战车行进操作者都被震荡的不行,但好在这战车已经做过撞击实验,也就能在短暂的震荡后继续前进。

咔咔的声音再次响起,呲啦一声,新的水蒸气喷了出来,一遇冷空气就转化成云。

这一幕让皇太极再次惊呆了眼,他没想到连火炮也收拾不了这铁家伙,他双眼微眯着,希望寻求到更好的解决办法。

“进入射程,射!”

这边,战车上的火炮也开始吐火射,猛的后坐力让战车再次后移了几步,一颗开花弹犹如烟花一般在皇太极后方炸开,随着几个八旗鞑子的嚎叫声响起,让皇太极和多尔衮等沙场老将都不由得胆寒,他们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强弓硬弩在此时都成了没用的东西。

“将火器兵调上来,让他们射击这些铁家伙!”

皇太极现在只能动用自己的火器部队,他现在所装备的火器已经改进的燧枪,且大都是洞穿力极强的铅弹,可破重甲,因而皇太极想试试用火器能不能击穿这铁家伙。

为此,他还让这些火器兵从两翼抵近射击,这样减少射击距离,可以增加弹丸的冲击力度。

但很快皇太极就会现,想抵近到战车两翼利用战车的笨拙性对付战车也是有难度的,因为战车上的改进版三眼铳和改进版翼虎铳几乎就能覆盖近距离三百六十度的视野,使得这些企图抵近射击的八旗鞑子们被射倒不少。

在一八旗鞑子刚弓着身子朝战车后方迂回而来时,这战车上的三眼铳手也通过观察口现了这名偷摸着接近的八旗鞑子,并立即击,一颗铅弹击中在这鞑子的胸脯上,迸出好大一飙血来。

而与此同时,这么三眼铳手转动转轴,对藏在右后方的一名八旗鞑子射了一枪,又继续射倒了四五名鞑子。

皇太极见此不由得大怒,忙命自己的弓箭手朝利用战车观察口进行点射的火铳手,以达到压制战车火力系统的目的。

许多轻箭射了过来,且极为刁钻,一火铳手不小心被直接射中了眼,不由得大叫了一声。

这样一来,逼得战车里的火铳手不得不关闭观察口。

这些操持着火器的八旗鞑子也得以近距离击打战车,但他们现,即便是铅弹,也拿厚厚的战车铁板没有效果,除了出铿锵之声或者最多留下坑坑洼洼的洞意外,丝毫无用。

“撤!”

既然拿这些大铁疙瘩没有办法,皇太极便也不再想解决这些家伙,而选择先撤退,避开这些庞然大物后再说。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时候,禁卫军的骑兵第二军已经从其身后两侧杀了过来。

而与此同时,飞行营也已起飞到达了皇太极的八旗主力上空,并直接丢下了燃烧包。

熊熊的烈火伴随着骑兵野战炮的开花炮在八旗主力阵营中间不停炸响,犹如山间盛开的杜鹃花一般,绚烂无比,但对于八旗鞑子们而言却是一场让他们承受的噩梦。

一八旗鞑子直接从马背上滚了下来,本要打马回撤的他此时已经没办法回到马背上,因为他全身已经着满了火,整个人只得在地上滚来滚去,痛苦万分的嚎叫着。

而同样其他打马撤退的一八旗鞑子此时则被刚好飞而来的炮弹炸到,整个人顿时就四肢分裂,腰部也被直接撕扯开,鲜血和着脂肪掉进烈火中出啪啪的炸裂声。

仅仅是一个攻击,本要全身而退的建奴主力就开始变得阵营大乱,然而这时候依旧不断有燃烧包落下流下一对对熊熊燃烧的烈火。

皇太极知道这下子是没法往后方撤退绕道鹞子岭进入漠南了,因为即便躲过了这些火炮轰击和天上落火球的攻击后还是会不得不和前方的明军骑兵作战,到时候自己的主力即便真的突围出去,也会损失不少。

因而,皇太极此时只得带自己的大部主力朝战车所行驶的方向突围。

虽说,战车也在时刻射着炮弹与铅弹进攻皇太极的八旗主力,但因为大明的战车灵敏性太差,准确性也不高,射击频率也不好,因而反而对皇太极的建奴主力造成的威胁反而更小。

只是这战车体积太过庞大,而鹞子岭此时偏偏又是一个瓶口一样的地形,十几辆战车所在位置刚好就是瓶口位置,因而使得这皇太极的建奴主力很难迅通过鹞子岭,且几乎就只能单骑通过。

为此,皇太极只得让多尔衮先领正白旗的主力朝禁卫军骑兵第二军攻击,以此为自己作掩护。

而且这样一来,多尔衮这边直接策马朝禁卫军骑兵第二军迎面而来,皇太极这边则继续朝鹞子岭前进,使得其主力过于分散,飞行营所造成的燃烧伤亡效果大大减少,同时骑兵野战炮也因为骑兵第二军与建奴的距离拉近,且八旗主力开始逐渐分散开,使得火炮也不能再大面积杀伤。

但刚才的一顿狂烧烂炸还是给这建奴主力造成了巨大的创伤,使得其气焰为之一挫。

即便是多尔衮带着自己所部八旗骑兵朝禁卫军骑兵第二军杀来时也比之前作战时要谨慎了许多,其余骑兵禁卫军的距离一达到弓箭射程后,其八旗主力便立即先射出漫天的箭雨,以企图拦截住快冲来的禁卫军骑兵,且击垮其阵形,同时,在连续两波密集射杀后,这些八旗兵很娴熟的分散开,从两翼迂回而来,直接袭击禁卫军第二军腰部。

好在禁卫军骑兵手里的火枪度更快,在箭雨飞来之时,一连串子弹早已射了过来,且直接击倒了八旗鞑子兵。

这样就使得本可以遮蔽长空的密集箭雨变得稀疏许多,且即便还有大量弓箭朝禁卫军射来时,禁卫军这边则直接举起了盾牌,除了极个别战士因为腿脚部中箭或其战马中箭以外,倒也没有造成大的伤亡。

不过,多尔衮这边却也知道禁卫军骑兵的火器犀利,因而趁着禁卫军抵挡箭雨时,直接就从左右两翼欺身而近,与禁卫军骑兵进行白刃战。

如此一来,禁卫军骑兵第二军的火器优势便挥不出来,不过直接进行白刃战,禁卫军的骑兵倒也不惧怕这些八旗披甲兵,双方都是骑术精湛的骑士,都经过严苛训练,都能做到悍不畏死。

在一场激烈的厮杀后,双方都未能战胜过对方,除了留下一具具尸体外,多尔衮的八旗兵没有突破出去。

而皇太极这边却直接遭受到了禁卫军第三军的步兵营的火器攻击。

原来,在皇太极冒着战车的火力阻击进入鹞子岭中心地带后却现鹞子岭这个瓶口的另一端也有十多辆战车在缓缓开来,而在战车后面却是一大队手持火器的明军。

这支明军就是禁卫军第三军的步兵营,第三军的步兵营训练方式就是以战车这种6地航母为核心进行作战训练。

此刻这些禁卫军第三军的步兵们则直接接住战车营为掩体朝这些急而来的皇太极八旗主力进行快射击。

因为谷地地段狭窄,皇太极的弓箭手形成不了杀伤力,火器部队没法连排射,射击频数也及不上禁卫军第三军步兵手里的火器,因而使得皇太极这部八旗主力一时间被再次陷入被禁卫军第三军压着打的局面。

不过,这皇太极似乎也知道狭路相逢勇者胜的道理,知道自己要是一直待在这谷地里只能被一点一点被歼灭干净。

因而他自己亲自带着亲卫先朝前面冲了过来,似乎不惧生死,但其实每个方位都有他忠心的奴才准备着为他挡子弹。

但借助战车为掩体的禁卫军第三军步兵营却也没有因为他冲锋的气势所吓倒,一见这些八旗骑兵冲来,密集的子弹也射了过来。

一颗颗铅弹犹如流星划过一般将这些八旗鞑子骑兵射倒在地,使得他们没前进一步就不得不付出沉重的代价。

战车开始转向,每三辆战车并列在路口,直接组成了数道防线。

这些八旗兵尽管悍勇异常,突破了战车组成的第一道防线,但禁卫军第三军步兵营却能很快的退到第二道防线,然后以密集的火力打掉你刚刚燃起的斗志,迫使你不得不继续付出沉重的代价再突破一道防线。

甚至你还不能后退,不得不前进,不得不尽力突围,因为一旦你后退或停止,后面的战车会直接朝你碾压而来。

只要建奴的八旗兵突破到下一道防线,这道防线的战车就会立即掉转方向朝这些八旗主力身后碾压而来。

一受伤的八旗兵此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着呲呲刺耳声音的庞然大物朝自己驶来,并从自己身上碾过去,而另外几个略微慢了几步的八旗兵则也迅被撞飞出去,一些被撞飞在石头上直接被摔死,一些则被卷入了车底下,出了几声哀嚎后就很快沉寂了下来。

好在这皇太极占据着兵力优势,因而即便他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减员无数,他的建奴主力还是突破了好几道防线。

而多尔衮这边虽然为皇太极的反向突围拖住了禁卫军骑兵第二军,但自己损失也不少,在无数次厮杀后,他只能选择继续和禁卫军骑兵第二军厮杀,因为他现在现自己已经无法与皇太极汇合。

因为在他与皇太极之间,猛然间又多了一支禁卫军。

而多尔衮和皇太极不知道的是,这支禁卫军则也是第三军的步兵营,他们这部分步兵营的任务就是要依靠这一部分战车切断多尔衮部和皇太极部的联系,将其分割包围之。

多尔衮显然也看出了禁卫军的目的,再加上他所属的部队都是骑兵,根本就无法突破战车营所组成的防线,所以他只得放弃与皇太极汇合的想法,而是想办法尽量从禁卫军骑兵第二军方向进行突围。

不过,多尔衮现在很郁闷的是,禁卫军骑兵第二军似乎也看出了他要急于从自己这边突围的想法,所以只要他多尔衮和他的人一旦要突围,禁卫军骑兵第二军就会如野狼一般立即咬上来,截住你的去路,迫使其回去。

而这时候,禁卫军第三军的炮兵和禁卫军第二军骑兵野战炮正在重新确立最好的炮轰位置,准备着只要这皇太极或者多尔衮的人一旦成功突围,那就会立即进行下一波的狂轰滥炸,使得其根本就没办法在突围之后直接进行迅撤退,因为在这个轰炸期间,禁卫军第三军步兵和骑兵第二军就会立即调整位置,继续对你进行分割包围。

因而,皇太极和多尔衮等现在只能继续奋力突围。

而禁卫军却因为兵力优势没有,虽然挡住皇太极和多尔衮的部队却不能全部歼灭。

所以,现在只能等禁卫军第一军和第四军赶到,以达到对建奴主力迅疾且全部歼灭的结果。

第四百四十五章 准备总攻

禁卫军第一军和第四军在接到卢象升赶回鹞子岭的命令后,就立即放弃了朝赫图阿拉进军,并调转方向朝广宁城方向奔来。

从辽东建州女真部即沈阳以北赶到广宁城东北方向的鹞子岭并不容易,这一段距离已经达到四百余里的路程,但因为考虑到路上传递消息这个过程中会耽搁些时间,所以卢象升要求的是这两个军在得到消息务必于三日内到达鹞子岭。

这个急行军对于骑兵而言或许不难,纵马狂奔的话甚至还能提前达到,但禁卫军第一军和第四军都是以步兵为主的兵种,要因而要想在三日内急行军到达鹞子岭,就必须要每天快行军四个时辰以上。

后世倒是有过红四军一昼夜行进一百二十公里的记录,而且还是在加暴雨泥泞的情况下进行的,这也说明人是有这个潜能的,不过卢象升并不知道有这个例子,他依旧敢让禁卫军第一军和第四军在三日内急赶到鹞子岭,倒也看得出他对禁卫军第一军和第四军的信心还是比较强的。

事实上,在皇家军事学堂和禁卫军新兵训练中,长途越野就一直是一项最重要的训练课程,几乎每天都要进行快长途越野训练,因而这种数百里的急行军倒也不会对禁卫军第一军和第四军有太大的挑战。

只是现在的禁卫军都已进行了扩编,一个军已有三四万人,禁卫军第一军和第四军加起来有九万人左右,整整九万人的大兵团急行军无论是在隐蔽性和快反应方面都增加了难度,但这也是对禁卫军的一种磨练。

尽管知道这里面有难度,常延龄和卢象钰还是带着自己所属部队以最快的度往鹞子岭奔来。

好在此时的辽东是干旱少雨的,再加上多为平原地带,即便是还有许多丛林,但对于已经习惯在热带雨林里穿梭的第四军来说也不是什么问题。

而禁卫军第一军是各项训练都最为严苛的王牌,也没有因此而露怯。

……

这边被禁卫军第二军和第三军分割包围的皇太极和多尔衮们依旧在同禁卫军激烈的厮杀着。

皇太极很狡猾,他也不再冲锋,而是以火器营在外,八旗骑兵在里面,以战马和地形为掩体,与依靠战车做掩体的禁卫军第三军步兵营进行对射,而同时,他却派一部分火器营往两侧山坡急前进,企图越过鹞子岭并进而得以摆脱目前被分割包围的困境。

这边多尔衮则派出死士纠缠住禁卫军骑兵第二军,而他自己则将自己的主力分成数路从各个方向进行突围。

这样一来,就增加了禁卫军骑兵第二军围剿多尔衮部的难度,很难做到不逃出一个八旗鞑子。

不过,禁卫军骑兵第二军依旧在尽可能的杀伤敌人,不仅仅是骑兵第二军,还有飞行营和炮兵,他们都在尽可能的拖住多尔衮的大部分主力,使其不能完全成功的突围出去。

战争持续到夜幕降临,除了零星几路八旗鞑子突围出去外,多尔衮部依旧未能摆脱禁卫军骑兵第二军的纠缠。

现在的禁卫军骑兵第二军就犹如放羊的牧民一般,一骑就是一名牧羊者,手里的火枪就是鞭子,眼前以鹞子岭为为依托的一片旷野就是他们的牧场,而这些企图突围出去的八旗鞑子就是他们的羊群。

只要这些八旗鞑子乖乖的待在自己控制区域内,禁卫军骑兵第二军的牧民们不会拿他们做什么,但只要这些羊群有想要突围的想法,就会立即截住你,并给你迎头痛击。这样既能节省体力,也能在禁卫军骑兵第一军和第四军到来之前很好的阻击住多尔衮部大部分主力。

双方都已经很疲惫,值得趁着夜色降临暂时休战。

不过为防止多尔衮部趁着夜间突围,禁卫军骑兵第二军在夜间也不敢掉以轻心,依旧派有人轮流警戒,而飞行营也会轮流有一班热气球继续翱翔在夜空,观察地面动态。

多尔衮的确也想过夜间突围,但空中熊熊燃烧着烈火的明军飞行兵和地面上高频率的骑兵巡逻队让他明白夜间也难以突围,更何况夜间视野模糊,即便突围也找不到方向,这里是大明的境内,四周还有赵率教和满桂等辽东边军。

若是在白日,以八旗兵的悍勇或能一战,但晚上却很难两说。

更何况,此时他的大军也很累,谁也不是铁打的身子,便干脆趁此直接休息养精蓄锐起来。

多尔衮甚至也猜到这些禁卫军还没想立即吃掉自己,他预计他们还在等更多的部队来,所以他便干脆直接下令除轮流警戒的外,所有人都下马睡觉,等到次日再尽力突围。

……

皇太极这边也是依旧被困在鹞子岭中间的狭长谷底里,尽管他手里有火器营,但依旧无法突破战车营组成的数道防线。

而他本想从两侧翻越山坡突围出去,却现两侧也有禁卫军埋伏于此,若不是这鹞子岭的谷地地势不高,且皇太极自己也有火器营,而埋伏的禁卫军人数不够,现在的皇太极的主力只怕已经被全歼。

但皇太极也知道自己这边拖得越久,危险就越大,所以他也同多尔衮一样不得不继续做好全力突围的打算。

皇太极此时很渴也很累,他并没有想到自己会陷入这样的困境,他本以为自己突袭漠南的机会会很难被明军识破,却没想到这明军却早在这鹞子岭一带扎好了口袋,并将他困在了这里。

虽然当夜幕降临后,他也不得不命令全军暂时休息,但他还是派出了暗骑趁着夜色悄悄离开这里将自己留在沈阳和赫图阿拉的部分军队调来支援,打破目前的僵局。为此,他还特地命令火器营继续对前面明军战车营组成的防线区猛烈攻击,以达到掩护目的。

而这时候,卢象升也抵达了离鹞子岭不远的一处小驿站,这处驿站是漠南成为大明承宣布政使司后建设的第一批驿站之一,其主要功能就是为大军中转时用,所以当卢象升到达这里后倒也能有个下榻之所,而且,禁卫军第一军和第四军此时也赶到了这里,常延龄和卢象钰几乎同时见到了卢象升,并随时准备总攻。

第四百四十六章 皇太极中毒气弹

身穿绯红色一品文官云鹤补服的卢象升目光深邃地看着鹞子岭方向不由得露出一抹浅笑,一双藏在袖子里拽得很紧的拳头也开始松开,探出袖口来摸了摸略长了些的下颌胡茬。

侵扰大明边关达数十年之久的建奴之患即将在自己手里得以彻底解决,这不由得卢象升心中不生出一丝激动,他纵横沙场数年,到今日总算可以有机会完成立言立功立德中的立功一项。

卢象升除了拍了拍常延龄的肩膀以示肯定外也没有时间寒暄几句。

饶是卢象钰乃卢象升亲弟弟,卢象升也没有多说什么,向来公私分明的他不会正事表现对自己弟弟半点偏袒之意,甚至还刻意保持着距离。

这也是朱由校敢让卢象钰执掌禁卫军一个军的缘故,但对于卢象钰而言,却也有些残忍,他拼命的想证明给自己的兄长看,希望得到自己兄长的肯定。

但无论是攻打科尔沁部还是南征爪哇国甚至如今千里疾行,跨越整个辽东,自己这位兄长也没给自己多说一句话。

这让卢象钰心里颇为不快,即便是当今天子都已加了他右军都督府左都督一职,还额外加了太子太保这样尊贵的三孤衔位,但自己兄长却没半句肯定或者表示。

“哥,我想”,卢象钰看着卢象升一直站在自己和第一军总兵官常延龄身边半晌没再说一句话,就不由得想插一句话,虽说是亲兄弟且同朝为官,但因为各有各的任务而使得常年也见不着一面,如今好不容易能见着了,自己不说一句倒也太显生分。

“左都督卢总兵官请注意言辞,军中没有兄弟,只有同为大明效忠为皇帝陛下效忠的仁人志士!你已违背军中条例,等战事结束后自去军法处领十军棍,明白了吗!”

卢象升顿喝一声,犹如一颗火星直接点燃了卢象钰胸中的怒火,他本来就还年轻,如今刚刚携有平定爪哇国的大胜之功且也被当今陛下朱由校加官进爵以示恩宠使得他现在正是得意之时,却不料自己兄长依旧还忽视自己,这就使得他不得不回喝了一句:“哥,你就不能?”

“闭嘴,你先是天子之臣,然后才是兄弟,此时是在军中,当知军中规矩,若再以兄弟称呼本官,本官不怕阵前斩将!”

卢象升低声又呵斥了这卢象钰一顿,卢象钰也只得闭嘴,但心里却不由得有些高兴,好歹自己兄长也算是理了自己一下,只是此时是在军中,自己兄长身为督师不得不避嫌罢了。

不过,接下来一句却让卢象钰不由得有些郁闷,只听卢象升声音加大了些:“两犯军规,惩罚加倍,待战事结束后,第四军总兵官卢象钰自去军法处领二十军棍!”

“啊!”

“四十军棍!”

卢象钰只好闭嘴。

而禁卫军第一军总兵官常延龄和一旁的锦衣卫千户沈琏见此只是笑而不语。

但当卢象升横眉一扫时,大家就都屏住了神色,不敢再有丝毫的造次,只听卢象升已经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地图上:“待第一军和第四军休息完毕即卯时三刻后,就立即动总攻,第一军负责协助第二军,第四军负责协助第三军,鹞子岭中间地段被我第三军包围的鞑子可用毒气弹,今晨会有谷风,正是好射毒气弹之时。”

“是!”

常延龄和卢象钰各应了一声就退了下去。

而这边等到天刚微微亮后,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时,第一军和第四军两支生力军就直接朝鹞子岭方向冲了来。

而鹞子岭这边,多尔衮也刚刚醒来,且准备集结部队,利用清晨薄雾缭绕时视野模糊的绝佳时机再次起突围,毕竟这样可以让禁卫军骑兵第二军很难缠住自己各路突围的八旗骑兵们。

但多尔衮不知道的是,禁卫军第一军此时也趁着薄雾缭绕时,全军三万余人手持枪械整齐而又平稳的朝他们迅推进,且现在已经离这些八旗主力不过是一百来步的距离。

“杀!”

多尔衮部的八旗骑兵们分成数路向外急奔驰着且杀声震天,在薄雾之中,让人很容易错认为是数十万铁骑奔袭而来一般,更人极大的震撼作用。

而与此同时,禁卫军骑兵第二军也直接循着杀声冲了过来,遇见八旗鞑子的骑兵就果断的迎上去大战三百回合。

现在禁卫军第一军彻底解放了骑兵第二军,这样一来他们也就不必注意会不会因为自己的进攻而让整个鞑子得以寻找空隙突围出去,逼得自己不得不减缓攻势而尽可能的扎紧口袋,如今倒好,有了禁卫军第一军在外围,他自己这些骑兵也就能肆无忌惮地追杀着这些八旗鞑子们。

多尔衮没想过要与明军的骑兵厮杀,所以他并没有因为骑兵第二军突然加大的攻势而认真对待,相反,他现在是能避则避,尽量突围出去。

但当多尔衮自己带着自己身边最为善战的一千余白甲兵冲出来时,却现飘飘忽忽的薄雾中居然潜藏着无数枪口,这些枪口正对着自己这边,这让多尔衮不由得大为惊叹,道:“不好,明军的援军已到,看来我们是暂时难以突围出去了,传令下去,所有各部集合,准备誓死一战!”

多尔衮本以为自己可以通过自己正白旗的力量击溃对面的明军,但他却没想到大量明军已经朝这边开始支援,因而他只得集合兵力继续为皇太极争取更多的突围机会。

自然,多尔衮知道现在自己和自己的八哥皇太极中必然有一方会全军覆没,但现在皇太极是整个建奴的最核心的人物,所以多尔衮不得不做出自己成为全军覆没的一员的选择,在他看来,自己可以被活捉后千刀万剐,但绝不能让自己的皇帝陛下被活捉,这对于大清国而言,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但多尔衮不知道的是,此时的皇太极部根本就没有突围的机会,此时的第四军已经到达了目的地,负责射毒气弹的小型火炮已经备好,而皇太极部却恍然无知地也趁着早上薄雾缭绕时动第一轮突围。

可就在这时候,正要亲自带队突围的皇太极突然感到一阵剧烈头晕和心慌,甚至最后直接软倒在了地上。

而皇太极部的其他八旗鞑子也开始昏昏沉沉起来,甚至不少直接就从马上栽了下来。

而这一切的罪魁祸却是由禁卫军第四军刚刚射的毒气弹。

第四百四十七章 活捉皇太极

就在皇太极倒在地上,扶着额,整个人心慌的想呕吐不已时,两边的山谷之上已经传来震耳欲聋的杀声。

趁着毒气弹的作用导致八旗鞑子丧失战斗后,禁卫军第四军就立即动了进攻。

而且,这时候,随着太阳的升高,阳光强度增加,影响视野的薄雾也逐渐散去,此时无疑也是最好的攻击时刻。

整排整排的禁卫军战士持着击枪沿着山谷两边冲了下来,喷着火舌的枪口将一颗颗铅弹这些八旗鞑子的胸膛或脸上或腿脚处。

无数八旗鞑子因此仰面而倒,昔日这些在马上悍勇无敌的八旗精锐们在毒气的作用下此时完全就成了待宰的羔羊。

一鞑子还想拿起刀,跨上马,与迎面冲下来的禁卫军战士对战,但刚一站起还没拿稳刀就倒在了地上,而一名禁卫军第四军战士也干脆直接将刺刀捅入了他的胸膛。

这名禁卫军战士是刚刚参加实战的新兵,年龄不过十九,稚气未脱,而被他捅死的这名八旗鞑子却是一位曾经叱咤战场的八旗重甲兵,臂膀比这么禁卫军新兵的大腿还粗。

但在化学武器面前,力气再大,再强壮的人也会被抽去气力,因而这名八旗鞑子还是被这名禁卫军新兵给夺取了性命。

皇太极不由得是留起了眼泪,他从来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训练的七万精锐在此刻竟然就成了软脚虾,由着这些明国的军队肆意砍杀。

以战车为依托的禁卫军第三军步兵营也动了反攻,他们也不再以战车营为掩体,同禁卫军第四军的战士一样在口鼻处缠上湿布就直接安上刺刀朝这边冲了过来。

现在这些八旗鞑子已经毫无抵抗之力,再加上禁卫军第三军步兵营本就离这些八旗鞑子们近,因而也就没必要浪费枪弹,直接端着刺刀过来往这些八旗兵身上刺就是。

皇太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八旗健儿被这些明军们一茬接着一茬的被禁卫军砍杀在地,除了恨得咬牙切齿以外,也别无他法。

好在,他依旧被大量的八旗鞑子们围在中间,且很多鞑子都拿来替皇太极挡住禁卫军的进攻,所以使得禁卫军一时还杀不到这里来。

眼看着随着毒气渐渐散去以及这些八旗鞑子自身的顽强使得他们逐渐恢复体力而开始朝禁卫军抵抗时,禁卫军的基层军官们立即大喝一声:“鞑子缓过劲来了,立即退后,用子弹结束这些复苏者的性命!”

噼噼啪啪,无数企图站起来的鞑子被直接射倒在地。

其中,皇太极身边一负债护卫他的巴图鲁也是刚要站起就被打爆了头,鲜血溅落到皇太极脸上,但皇太极没有感到半分悲伤或愤怒,而是立即将这人抱住,然后抓住其脖子将其放在自己身侧,充当人体盾牌。

接着,皇太极拖着此人朝中间移动,因为此时只有最中央的地方才能避免禁卫军的枪弹。

如此一来,朝中间聚拢的八旗鞑子越来越多,他们几乎就已经是到了摩肩接踵的地步,这些鞑子们也都刚刚恢复力气,除了极个别尚能张开弓箭反击外,其余的只能寻求躲避。

无数铅弹射了过来,成批的鞑子倒在了地上,有的在地上哀嚎不已,有的则痛苦的继续往中间爬。

而这时候,飞行营也飞了过来,三四个燃烧包一落下来,就在这些密集的八旗鞑子中间窜起一股熊熊烈火。

起初聚拢的人群开始又疯狂的往外跑,因为若晚一步就会同其他人一样被烧死。

皇太极好在只是袖子上着了火,被他扑灭后,他果断的趁着别人注意时,将一名鞑子直接掐死,然后换上了这名普通鞑子的衣服就抓起一大早尸体充当人盾慢慢的外面移动。

这时候,战车也开始缓缓启动,一些因为中毒太深或是受伤而躺在地上的八旗鞑子很快就被碾压成血水,而被压得咔咔直响的骨头破裂声也给了这些尚还幸存的鞑子们极大的震撼。

连带皇太极也不由得被吓得是面色苍白,他可没想到明军居然会有这么多神奇武器,不但能射让人顷刻间丧事战斗力的毒气弹,还有如此厉害的大铁疙瘩,甚至还有军队能在天上飞并丢下可以产生大量火焰的棉布包来。

坦白讲,他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与大明为敌,不过他也知道此时他是没有讨价还价的机会了。

所以在趁着自己这边的人还没有完全被歼灭时,他开始将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企图自裁。

不过,就在他企图自裁时,卢象钰已经注意了他,直接瞄准给了他手臂一枪。

皇太极顿时就痛呼一声,刀落在了地上,而他人却疯狂的往外跑,企图被这些禁卫军用乱枪打死。

但卢象钰则直接下令,不能打死皇太极,但必须将其活捉。

所以当皇太极和他的亲卫迎面跑来,这边的禁卫军主动让开一个缺口,待皇太极和亲卫跑出去后,就又将缺口补上,继续猎杀着这些八旗鞑子。

战斗持续到第二日午后,皇太极的数万主力被完全歼灭,而皇太极自己也被卢象钰亲自带着人围在了一处林子里。

皇太极明显是跑不动了,而且他现在不仅仅是手臂中了一枪,连右脚跟处也中了一枪。

卢象钰特别交待,这一小股放出去的鞑子中有皇太极,所以便让所有禁卫军战士在追逐这股鞑子时只往地上或者他们脚上打,这样即可以吓住他们也能避免将他们一下子就打死掉。

因为皇太极已经进行了伪装,所以现在围住皇太极的禁卫军还并不知晓皇太极到底是谁,这也使得皇太极能暂时避开被直接活捉。

看着眼前这位眼神坚毅的禁卫军战士持着枪指着自己,皇太极眼神中不由得闪现出一丝狡黠之色,对着这战士突然跪倒在地,哀呼道:“这位兵爷饶命啊,求你绕过奴才的命啊,只要你绕过奴才,奴才就指出谁是大清国的皇帝皇太极!”

这禁卫军战士一听他要指出谁是皇太极,便不由得多问了一句:“你认得出谁是皇太极?”

皇太极忙故作可怜的点了点头,两眼故意朝某个方向扫了扫,做出一副自己真的知道谁是皇太极的样子,还做出解释道:“小的是正黄旗的包衣奴才,打我阿玛起就跟着万岁爷,不,是跟着皇太极,不敢诓骗兵爷。”

“那少废话,赶快指出谁是皇太极,若不敢不从,我现在就让你去见阎王!”

这禁卫军战士说着就端起枪指着皇太极,这皇太极则也不生气,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笑脸道:“兵爷息怒,兵爷饶命,小的这就指出谁是皇太极,还请兵爷走近些,附耳过来。”

这禁卫军战士也没想到这皇太极会玩什么花招,急于第一个活捉到皇太极从而立一件大功的他便直接朝皇太极这里走了过来,可谁知他刚贴耳过来,这皇太极突然就把暗藏已久的短刀刺入了这禁卫军战士的右腹!

这禁卫军战士不由得一愣,右手摸着被刺得鲜血直流的右腹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而旁边的禁卫军战士见自己战友被这人偷袭了一刀,不由得大怒,端着刺刀就要朝皇太极刺了过来,不仅仅是他,其他几个禁卫军战士也端起火枪,准备直接将皇太极爆头。

而皇太极见此不由得笑了起来,因为他要的就是这种结果,要的就是要通过利用这明军士兵的大意然后趁此将其杀死,并以此激怒其他明军士兵。

以皇太极看来,这些明军士兵并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而自己又说了自己只是皇太极身边的小奴才,所以这些明军士兵肯定会杀了自己以给被自己给投降的战友报仇。

但谁知,就在禁卫军战士因为皇太极偷袭了一名禁卫军战士要将皇太极杀死时,后面突然传来一声顿喝:“住手!”

这一声顿喝让盛怒之下要杀掉皇太极的禁卫军战士停住了手,其他几个端起火枪的禁卫军也将火枪放了下来,虽然他们依旧是恨不得要将皇太极杀死,但眼前突然出现的这个人的命令不得不听。

因为这个人就是卢象钰。

卢象钰走了过来,瞪了这皇太极一眼,并扶起那名被皇太极偷袭了的禁卫军战士来:“还好只是捅到了胃,救护兵,将其抬下去,立即送往野战医院抢救!”

说着,便有两救护兵抬着担架走了过来。

而卢象钰此时正顺手就给了这皇太极一脚,一脚直接踢在这皇太极下巴,这皇太极顿时就吐出一口血来,捎带着三颗门牙。

“别以为你穿成这个样子就能蒙混过去,别的人不知道甄别不出你身份,本官一眼就能认出你,皇太极!”

卢象钰冷笑着手后,就直接抓住皇太极的右臂,然后直接将其右臂扭断,疼得皇太极不由得大叫一声。

但不待皇太极询问卢象钰为何突然扭断他右臂,卢象钰就已经抓起了他的左臂,并再次将其左臂扭断。

啊!

皇太极疼的是大汗淋漓,同时也把卢象钰恨入骨髓,他没想到这人这么凶狠,居然一来就把自己的两只手扭断。

皇太极见卢象钰已经认出了自己,也就不再假扮身份,便不由得咬牙问道:“你是谁,为何要这么对朕?”

卢象钰淡淡的一笑,就回道:“鄙人乃大明禁卫军第四军总兵官卢象钰,本官不但要折断你的手臂还要让你走不得路,你这人太狡猾,不来点狠的,谁知道会不会找准机会逃跑。”

说着,卢象钰就朝身后刚才那企图一刀刺死皇太极的禁卫军战士吩咐道:“给他双腿上来个三刀六洞,看准点,可断其筋骨但不能流血太多!”

“得令!”

这禁卫军战士明显与刚才那名被皇太极偷袭的禁卫军战士感情很深,此时看向皇太极的眼神依旧充满了仇恨的怒火,在得到卢象钰给皇太极来一个三刀六洞后,他便毫不犹豫的接了令。

所谓的三刀六洞本是江湖人用的惩罚规矩,而如今禁卫军也将这个引入了进来,主要是对一些犯了严重军纪却不至于要被枪毙的犯事者的惩罚方式。

如今,卢象钰则直接将这种惩罚方式用在了皇太极身上,而目的却是为了防止皇太极被活捉后出逃,也算是一种对军纪惩罚的创新应用。

这名禁卫军战士持着刺刀很果断地朝皇太极的膝盖处刺了下来,力度很足,他在接受训练时接触过的简易生理自救和解剖学,因而也知道这膝盖被撞断是最痛的地方,所以他选择的第一刀便是朝这皇太极的膝盖刺去。

皇家禁卫军所用的标配刺刀乃最新研制的精钢打造,虽说不上削铁如泥,要刺穿人骨却是轻而易举的事,因而当这禁卫军直接刺下来后,这皇太极膝盖处的髌骨顿时被直接刺穿,疼得这皇太极不由得惨叫连连。

这禁卫军战士又继续刺这皇太极的另一处膝盖,而皇太极见此已经被吓得不轻,忙利用腰部拼命往后挪,以避开这禁卫军战士的刺刀。

但这一次这名禁卫军战士的刺刀更快更准,他直接大喝一声就刺了下来,不仅刺穿了这皇太极的髌骨还将刺刀钉在了地上。

“好样的,膝盖处的坚硬程度可想而知,你小子居然果真能刺穿,继续刺,还有最后一刀!”

卢象钰不由得肯定了这名禁卫军战士一句,而这么禁卫军战士则很认真的扫视着这皇太极的大腿,思索着这最后一刀刺在哪里最为合适。

而皇太极此时已经吓得是毛骨悚然,他甚至不敢再看这名禁卫军战士的眼睛,也不知道是疼的太难受还是真的感到了害怕,他两眼竟然本能的闪现出了泪花。

啊!

一声惨叫再次在林子里响起,且直接划破了云霄。

半个时辰后,已经躺在担架上被禁卫军战士抬着的皇太极看着自己双腿处特别是膝盖处的斑斑血迹,再看看自己已经关节反转且毫无力气的手臂就不由得咬牙切齿起来。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受到这样的凌辱,但却又不得不承认,自己仅仅是个开始,等到自己被押解进了京城,等待自己的或许将是更加凶残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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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八章 建奴主力被全歼与妄图称帝

皇太极这边数万精锐悉数被禁卫军第三军和第四军全歼,而多尔衮这边此时也已损失无数。

多尔衮也知道自己陷入了绝境,也就打消了要带着自己的有生力量突围出去的想法,他现在只想着如何让自己突围出去。

看着自己的人被禁卫军战士一个接着一个的击杀,多尔衮除了以紧捏着拳头来压制自己胸中的怒火以外也别无他法,他只得拼命的往外杀去。

他的死忠奴才们竭力的为他挡住子弹,将一支支羽箭射向前方的禁卫军,企图为多尔衮杀开一条血路。

而这边,第三军和第四军也已经从左右两翼包围而来,喊杀声更为震天撼地,多尔衮不禁回头一看,见自己后面的禁卫军如潮水一般杀来,也就猜到自己的皇帝陛下皇太极的部队已经被全歼。

这让他不由得悲愤不已,虽说他和皇太极也没什么感情,但皇太极的彻底失败却也预告着他的彻底失败。

“杀!”多尔衮怒吼一声,就继续策马狂奔。

砰!

突然一颗铅弹直接从他头皮擦过,将他的金钱鼠尾打落在地。

这使得多尔衮不由得继续狂奔,一支禁卫军骑兵立即咬了上来,正端着枪朝这多尔衮这边直接就开枪射击。

而多尔衮的包衣奴才则毅然的一拽马缰,侧身替多尔衮挡住了无数射来的铅弹,那包衣奴才直接中弹身亡,而多尔衮却得以继续突围。

这边,多尔衮身后和两翼的八旗鞑子越来越少,留在旷野里的尸体却是越来越多,而聚拢到多尔衮这边来的禁卫军也越来越多。

但多尔衮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他看见自己左侧的一支禁卫军离自己最近,且已经开始扣动扳机,貌似已经失去了要活捉自己的耐心。

于是,他毫不犹豫的让自己的儿子冲过去,用血肉之躯抵挡这支禁卫军骑兵。

而他自己则突然掉转马头,朝右前方狂奔而去,刚巧右前方是一个山包转角。多尔衮得以饶过去,避开大部分禁卫军骑兵的枪击。

但就在多尔衮刚一转角时,他身下的马匹突然嘶吼一声,直接跃了起来,连带着多尔衮也被直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多尔衮吃了一嘴的泥,也顾不得自己被摔得如何,起身就立即狂奔。

而他的马匹之所以突然狂却是因为腿部中了一枪,此时已经直接倒在了地上,满口喘着白气。

多尔衮的一奴才将自己的马匹递给了多尔衮,多尔衮重新上马就又继续狂奔,而他这名奴才还没来得及跑就被追上来的禁卫军战士打成了筛子。

越来越多禁卫军骑兵第二军的战士加入了追剿之中,谁都猜的出来,能被如此多的鞑子死命护着突围的肯定就是多尔衮。

虽说多尔衮在政治上的重要程度此时并不上比得上皇太极,但谁都知道,这多尔衮在建奴的地位并不容小觑,甚至可以说是建奴最有远见卓识的人。

连带着朱由校也曾叮嘱卢象升,此次作战,不仅要活捉了皇太极也不能放跑了多尔衮。

而这边,多尔衮部的数万骑兵也已经被全歼,整个旷野上已经没有一个活的鞑子,即便还有受伤的鞑子在哀嚎,禁卫军的战士也会上去补上一刀。

等到第二日,除禁卫军骑兵第二军的一个旅继续追击多尔衮残余以外,其余禁卫军开始集结朝盛京城出。

此时的盛京城已经得知了皇太极战败的消息,作为盛京城此时的实际指挥者多罗贝勒德格类和和硕贝勒豪格此时已然是一筹莫展。

“万岁爷此次带走了我大清几乎所有的精锐,连带着好不容易训练出的火器营也被带走,但如今都已被全歼,我盛京城内除了窦顶和土默的一万蒙汉兵,如何能守得住盛京城,以我看,还不如撤离盛京城,去赫图阿拉与济尔哈朗亲王汇合,利用赫图阿拉的地高林深再加上囤积丰富,或许还能坚持几年,实在不行,还能绕道逃向罗刹国方向。”

德格类说完自己的见解后就站起身来,看着窗外越来越浓密的乌云,叹了一口气,他虽说也是爱新觉罗家族的黄带子,但才干却只能居于二流,若不是近些年来,代善、阿济格、阿敏相继死于非命,而多尔衮和多铎等又跟随皇太极出征如今落得个生死未卜的下场,也轮不到他这个多罗贝勒来主持盛京大局。

不过,即便是他来主持,实权还是握在了大阿哥即和硕贝勒豪格的手里,豪格的职责是在赫图阿拉监国,与济尔哈朗一起戍守赫图阿拉,防备禁卫军先从海上攻击赫图阿拉。

但因为禁卫军第一军和第四军的突然急南下和南边传来皇太极在鹞子岭遇见大部明军主力的消息后,豪格便以援救皇太极为由倾其防守赫图阿拉的本部兵马急赶赴盛京,但谁知一到达盛京城,豪格便没有再继续前进,而是以大军需要休整为由停在了盛京城,并趁机在盛京城拉拢一般汉臣为自己造势,说什么皇太极已有密旨要立他为皇储之类的话。

德格类自然是知道豪格的意思的,他并不想参与这种皇位争夺之事,他只想着如何保存大清最后一点传承,所以,他便客观的提出了要弃守盛京城的观点。

但豪格不愿意放弃盛京城,他更不想去赫图阿拉城,如今自己的皇阿玛肯定是凶险难料,如同自己心腹窦顶所说,这也正是自己谋而自立的机会,不过自己与守卫赫图阿拉的济尔哈朗关系并不好,济尔哈朗如今更是与自己皇弟叶尔舒亲近,而叶尔舒才不过七岁,这或许也是济尔哈朗要支持叶尔舒的原因,毕竟扶持一个小孩上位,他也更好控制。

而如果就待在盛京城,如今盛京城几乎都是自己的人马,自己完全可以以国势艰难,大清不可一日无主为由在盛京城的宫殿里登基称帝。

到时候,自己先称了帝,也不由得这济尔哈朗不承认,毕竟盛京城的确是大清之国都,而这里的弘文馆等殿宇更是大清皇权之象征。

所以,豪格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德格类要他弃守盛京城的建议,并道:“皇阿玛不过是被明军围住了,略有小挫而已,如何就到了要弃守国都的时候,我已先派人去打探了,打探清楚现在我皇阿玛消息后再说!”

第四百四十九章 攻占赫图阿拉城

鹞子岭一役,建奴十余万主力悉数被歼,皇太极苦心孤诣积攒数载的力量毁于一旦。

连带着皇太极本人也成了禁卫军的俘虏,死于此战的贝勒、台吉等权贵更是不计其数。

可以说,自此以后,禁卫军收复盛京城,占领赫图阿拉完全可以摧枯拉朽,毫无意外的完成铲除建奴势力的伟大事业。

不过,尽管灭掉建奴势力已经毫无悬念,但为了尽可能的避免出现建奴残余势力逃脱,尽可能的一劳永逸的彻底铲除建奴势力,卢象升还是动了一下脑子,命令除禁卫军第三军继续沿着广宁城方向继续进逼盛京城外,其余三个军立即奔赴赫图阿拉城,先将已经迁往赫图阿拉的一干满清王公大臣都控制住再说。

免得这些满清的王公大臣趁机逃脱,到时候再掀起一些没必要的风浪来。

但也许是怀有私心的豪格刻意要隐瞒皇太极已经被禁卫军包围甚至已经战败的消息的缘故,或许也跟地理距离的确比较远,而禁卫军歼灭皇太极主力太快的缘故,致使此时负责防守赫图阿拉的济尔哈朗还不知道皇太极的确切消息,他现在只知道有大量禁卫军赶去了南方。

这样也导致济尔哈朗还来不及扶持小皇子叶尔舒上位,不过老谋深算的他似乎也预感到了一丝不妙,这几日也开始频繁面见布木布泰,商议一旦皇太极有什么闪失该如何应对的问题。

但济尔哈朗不会想到的是,此时已有近十万大军正朝他赫图阿拉城而来,而济尔哈朗却还在担心豪格会不会提前得到了什么关于皇太极的消息而抢在他之前做一些大的动作。

“庄亲王所虑极是,无论万岁爷下落如何,也得早做好让叶尔舒继承大统准备,若让豪格抢了先,你我倒也的确没什么好果子吃,你就传我的懿旨将赫图阿拉城里的一干王公大臣都喊来,就说本宫有要事找他们商量”,布木布泰在听了济尔哈朗的一番言论后便同意了济尔哈朗让叶尔舒先获得一干王公大臣支持成为皇储的提议。

不过,就在两人商议此事的时候,台吉博洛着急忙慌的跑了进来:“禀告庄亲王和娘娘,赫图阿拉城十里外现大量明军,他们已经封锁整个赫图阿拉的去路!”

“什么!”

布木布泰先站了起来,她虽说素来算是女中豪杰,但此时也有些慌张起来,而忙看了济尔哈朗一眼。

济尔哈朗会意,忙拱手道:“我先去看看,若明军真的已经兵临我赫图阿拉城下,还请娘娘早做准备。”

……

此时,鳌拜已经最先站在了赫图阿拉城外,他此时的心情颇为复杂,因为他也是从这座城池里出来的,曾经也是这里面的一员。

但现在他已经成了这些鞑子的敌人,甚至已经互为仇人,几年前,他就已经从锦衣卫那里得知自己的家人已经被皇太极尽数处以了极刑。

同鳌拜一样,常延龄也同样虎视眈眈的看着这赫图阿拉城,作为一个在皇家军事学堂接受了无数民族情绪熏陶的战将,常延龄自然知道占领赫图阿拉象征着什么。

“火炮已经尽数到位,常大胡子,你可以下命令了”,卢象钰此时走了过来,拍了常延龄的肩膀一下。

负责进攻赫图阿拉城的三位禁卫军总兵官中,常延龄的官职级别最高,卢象升不在,因而临时指挥的事便由他来负责。

而常延龄自从入皇家军事学堂,喝了些墨水后,便极爱读三国,三国里则又最喜欢关羽,便也学关羽蓄起了长胡子,却也因此被其他禁卫军将领戏称为常大胡子。

常延龄没有因为卢象钰这样称呼自己而有半点恼怒之意,但也没有笑,只是严肃的点了点头,看了看手里怀表(皇家工业公司出品)后,才命道:“火炮可以射了,待到城破后,鳌拜你带领骑兵火冲向宫内,卢象钰你率本部立即进城清扫城内鞑子,我部负责占据各大城门,总之,要求只有一个,就是不得放走任何一个鞑子!活捉布木布泰!”

常延龄安排完毕后,便是一白磷弹了云霄,顿时,就是无数炮弹朝赫图阿拉城倾泻而来。

刚刚赶到赫图阿拉城楼上的济尔哈朗不由得身子一晃,看着无数喷着黑烟的炮弹飞而来,且顷刻间就炸毁了城墙,他不由得栽倒在地,哭嚎起来:“完了,这下完了,快去告诉娘娘,我们守不住了,要赶快逃出去!”

就在济尔哈朗刚这样喊完时,城楼下就传来轰的一声,重达数吨的城门直接倒塌在地。

俄然,就是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伴着一大批禁卫军骑兵冲了进来。

济尔哈朗也不去御敌,也不在高喊什么,而是直接从卫兵手你夺过刀来就要抹脖子,但就在他要抹时,一颗子弹直接打得他手掌直接断掉,留下血淋淋的手臂。

“想死,没那么容易,将他带下去,其余人继续跟我去活捉布木布泰!”

济尔哈朗看着那个没有左臂的人不由得愣了片刻,然后才喃喃的喊了一句:“鳌拜。”

济尔哈朗被押向了城外,而就在他被押向城外时,卢象钰的第四军也已经冲了进来,第四军的任务是肃清鞑子,因而一进城就开始对着城内的鞑子进行射杀。

没过一个时辰,整个赫图阿拉就变成了血海一片。

而这时候,常延龄的第一军也已控制住了赫图阿拉的各个出口,甚至还抽出一个旅的兵力赶赴布木布泰和一干满清权贵聚集的地方。

布木布泰没有来得及逃跑便被鳌拜的禁卫军给包围在了正殿之内,不过当她看见鳌拜时却并没有表现出悲愤之色,反而故作楚楚可怜的样子,泪雨婆娑道:“奴婢不过一介女流,身份卑微,无可奈何才以身事贼,还请鳌将军大仁大义,饶了奴婢一命,奴婢愿意做将军的奴才。”

“少废话!皇太极的儿子孙子们在哪儿?”

鳌拜不由得问道。

布木布泰则很配合的道:“都带上来吧。”

顿时,鳌拜就看见几个鞑子拉着一群被人用绳子绑缚着的孩童上来,其中最大的不过十三四岁,最小的刚刚学会走路。

“这些都是皇太极之儿孙。”

布木布泰刚这么一说,鳌拜就直接走过来,骂了布木布泰一句:“狠毒的女人!”然后亲自直接一刀捅向了走在最前面的叶尔舒,并吩咐道:“全部杀掉,不留一个活口!”

第四百五十章 当了三天皇帝就被活捉

鳌拜提着血淋淋的刀走了出来,除了此时还在盛京城的豪格以外,皇太极的儿孙已经被他彻底的斩尽杀绝。

连带着皇太极的妃嫔女人也被鳌拜用绳子捆绑了,押上了临时找到的一辆马车上,布木布泰此时也在这车上,同样被双脚双手绑缚着,口里塞了布团。

因她的政治意义比其他妃嫔都要大,为防止有闪失,鳌拜还彻底在她身上加了三十斤的枷锁。

这对于一个从小就锦衣玉食的布木布泰而言,简直就是非人一般的待遇,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内心里极度厌恶现在这种成为阶下囚的状态,暗想我布木布泰命中注定就是高人一等的人,为何偏偏要受这样的罪!

尽管心里是很不甘心,但布木布泰并没有像其他妃嫔一样哭哭啼啼,而是一直沉默,她既然敢为了保护自己而将皇太极的儿孙直接绑了献给鳌拜自然也能做到暗蓄锋芒,等待重新逆袭的机会。

“都杀了吗?”

卢象钰走了过来,他同样是提着血淋淋的刀,赫图阿拉城的大多数鞑子都是建奴女真的上层贵族,对于这些人,朱由校没有打算放过,因而他早在这之前就下过圣旨,占领盛京城可以接受投降,但赫图阿拉不行,务必要把大明的国威表现出来。

因而现在赫图阿拉城才会被屠城。

不过,这比起原本历史上建奴鞑子在扬州和嘉定等地的所作所为,还是差之毫厘的。

文明国家再怎么报复也比不上一个野蛮部落那么残暴。

济尔哈朗此时也被关押在一临时由马车改造而成的囚车里,他两眼看着正被禁卫军押来的皇太极的后宫妃嫔们不由得恸哭起来:“老头啊,你为何如此对待我大清国!”

“少废话,走!”

一名禁卫军军官喝叱了这济尔哈朗一句,就命令麾下战士拉着囚车跟上前面被押解在马车里的皇太极的妃嫔。

而就在济尔哈朗等重要人犯被押出城门后,此时赫图阿拉城已经燃起了大火。

这些大火并不是禁卫军要烧毁建奴留下的建筑,而是要把这些鞑子的尸体集中一块集体火化,如今气温逐渐回升,为了不出现瘟疫横行,只能直接火化。

看着这熊熊燃烧的烈火,济尔哈朗没有再说什么,他现在只求一死。却又自觉无脸去见努尔哈赤。

……

禁卫军三个军顺利占据赫图阿拉城后,除留下第一军一个营驻守赫图阿拉城,禁卫军第二军一个骑兵营押解人犯还京,禁卫军第四军扫荡其余建奴势力范围内的城镇和残敌以外,第一军和第二军大部则直接往盛京城赶来。

此时的盛京城,德格类和豪格依旧在为是否弃守盛京城而争论不休。

按照,豪格的意思是要固守盛京城,以德格类的意思是要弃守盛京城,回援赫图阿拉。

虽然盛京城的名义指挥者是德格类,但兵权控制住豪格手里,所以豪格直接动了杀机,或许也是因为他预感到了时局的不妙而直接动兵变包围了德格类的府邸。

德格类没想到都在这个时候,豪格竟然还为了一己之私对他下杀手,但他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为了不让自己的家族遭受更大的损失,他只得选择自裁。

但豪格却没想过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的家族,在知道德格类已经自裁后他还是屠了德格类的家族。

不过,这样一来,盛京城的防卫力量也就进一步削弱,豪格无疑是帮了禁卫军一个大忙。

但豪格似乎也没有要固守盛京城的打算,在将自己的反对者德格类挫骨扬灰之后,他就立即召见了盛京城窦顶和尼堪等人,旋即就直接在奉天殿登基称帝,昭告天下,建元崇德,第二年改元。

同时,豪格还直接封了窦顶为辅国公和弘文馆大学士,而尼堪则为顺亲王,世袭罔替,以及其他跟着他的一帮大臣都被授予了显赫官职。

因为此时还留在盛京城且支持他的人满汉蒙官员实在太少,他不得不把他的包衣奴才也拿出来做官充数,连他的马夫也被封了个精奇尼哈番的爵位,外加一个吏部左侍郎的官衔。

如此以来,倒也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不过,既然登了基称了帝,自然是要纳妃嫔的,豪格也不客气,本不打算固守盛京城的他在登基后下的第一道旨就是要选妃。

他的一帮被授予了显赫官职的包衣奴才很积极的冲进盛京城各大百姓官员家中开始抢女人,只要稍有姿色的就抢,一时整个盛京城陷入了彻底的黑暗之中,哭嚎一声一片,奸o杀案迭起。

豪格此时则正睡了德格类的妾室,从某种程度上讲,德格类算是他豪格的长辈,但已经彻底疯狂的豪格并没有管那么多。

不过就在他潇洒的当着第三天帝王的时候,进攻盛京城的第一颗炮弹已经射了过来。

在温柔乡里享受了数日的豪格想也没想就立即带着自己的家私和一干亲信奴才就要逃离盛京城,准备逃回赫图阿拉城。

“主子,逃不回去了,赫图阿拉城已经被明军占了,奶奶小爷他们都被杀了!呜呜!”

然而就在豪格借着事先就挖好的密道逃到盛京城外时却从自己从赫图阿拉城逃来的奴才手里得知了赫图阿拉被明军占据自己全家人也被杀害的消息。

豪格差点没晕过去,他完全没有想到失败会来得如此之快。

这时候,禁卫军已经66续续包围而来,整个盛京城的外围是旌旗连天,遮天蔽日,豪格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跑,只得先命令各人剪了头上的辫子,然后悄悄的跑。

但这时候,一队禁卫军步兵现了他们,直接顿喝一声:“站住!”

豪格想也没想就直接转身而跑,而禁卫军的步兵见他穿着黄袍且面容略显富态,便也猜到一定是个不简单的人物,便直接一枪打在了豪格的屁股上。

哎哟!

豪格大叫一声就栽倒在地,随之倒在地上的还有被他一直揣在怀里的无数金银珠宝。

而这名禁卫军战士直接走了过来,一脚踩在了豪格那肥硕的脑袋上,扯下他的裤子一看:“是个黄带子,想不到我艾能奇今日还能捡着头肥猪!”

第四百五十一章 豪格嘲笑皇太极

只当了三天皇帝甚至黄袍都没来得及脱下的豪格就这样成了禁卫军的阶下囚。

而就在豪格逃出盛京城而被城外的禁卫军活捉之时,这边,负责守卫盛京城且被豪格封为辅国公窦顶和顺亲王尼堪等直接选择了投降。

这些建奴的王公贵族很恭敬的跪在盛京城城门两边,头上的官帽已经取下放在一旁,只露出汗津津的一小撮金钱鼠尾,在风里飘来荡去。

按理说,这些昔日在被他们压榨的农奴面前作威作福的建奴主子们是怎么也不会如此凄凉的跪着迎接禁卫军进城。

但如今也是没办法的事,整个盛京城几乎就没有了一点防守力量,而豪格更是先逃了出去,再加上之前的一场内讧导致德格类被杀,弄得现在连一个主事的人也没有。

而刚刚被豪格封为辅国公的窦顶和刚成为顺亲王的尼堪等都不愿意为盛京城殉节,一合计后便直接开城投降。

这大清国的最后一位辅国公窦顶本是辽东抚顺城的一名小吏,后因贪污之事被孙承宗革职,一怒之下便投了建奴,且后来一直与豪格走得近。

如今豪格已经跑了,他也觉得自己没必要再为自己的主子豪格尽忠,一见禁卫军骑兵骑着高大的马走了过来,便先匍匐在地,高声喊道:“恭迎王师!”

备注:本文中,皇太极已经提前建国号大清。

骑在马上,且进城的正是禁卫军骑兵第二军第三旅的参将焦琏。

焦琏是唯一一个还习惯手持一把大刀装酷的禁卫军高级将领,一身山纹铠甲披在身上,再加上一顶鹰头银盔,整个人显得很是威风凛凛,不怒自威。

而窦顶那一声“恭迎王师”似乎根本就没有引起焦琏的注意,焦琏只是鄙夷的看了跪在地上的窦顶等人一眼就进了城。

其他各军各营的禁卫军战士也66续续的入城,盛京城不比赫图阿拉,这里虽曾是建奴之国都,但城里依旧有大量底层汉人百姓,另外这里已经被建奴等强盗荼毒多次,所以禁卫军在进入盛京城以后便没有像在赫图阿拉城一样采取血腥手段。

但这并不是说不杀人,盛京城里的鞑子们早已犯下了滔天罪行,按照卢象升的命令,收复盛京城以后,第一件事便是追究一干权贵欺压良善百姓的不法之事。

按照朱由校的意旨,对于建奴的对待方式宁可错杀三千,也不可放走一个。

所以,这些投降的建奴的王公贵族们还是难逃一事,但处决的事,得慢慢来,既然人家主动开城投降,自然得先接受了人家的投降再慢慢秋后算账。

既然盛京城已经不战自破,其余各部禁卫军便也就没有了再入城的必要,除焦琏的第三旅需要暂时入驻盛京城实行临时军管,并等待正式行政官员到来后,第三旅才会被兵部调回指定防区。

而焦琏现在做的就是一面强迫商人恢复贸易并鼓励底层百姓继续耕作和生产,同时拘押建奴上层贵族,并接受百姓检举有不法行为的中层地主。

窦顶和尼堪等很不幸在刚刚迎接完禁卫军入城后的第二天就被打入了监狱。

……

朱由校对于汉奸向来是深恶痛绝的,更何况他现在为统治需要有意要加强民族荣誉感与意识,因而也就没有打算要放过这些投降的汉奸和鞑子。

只是为了日后扩张减少战争成本,有时候即便要杀了这些人也得做做样子,走走程序,至少不能无缘无故的直接杀死。

现在要做的是就是派一名明白自己意图的官员去盛京城坐镇当知府,然后替自己和大明的所有百姓荡除这个社会的渣滓。

豪格此时被装进了马车里,他称帝改元的事已经被卢象升等禁卫军高级将领所知道,没有人不因此而感到好笑。

而那名叫艾能奇的普通士兵却也因此巧合得到了一件活捉了大清皇帝的功勋。

豪格此时心情也很复杂,他当皇帝才不过仅仅三天,却这么快的成了阶下囚,他虽然已经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局,但他也没想到会来得如此之快。

他本来的想法是现在盛京城过几天当皇帝的瘾,然后待明军进攻盛京城时立即逃回赫图阿拉当几天皇帝,顺便或许还能把那位叫布木布泰的女人给睡了,然后再从赫图阿拉转移到更北方的地方去。

可他没想到的是,明军先占了赫图阿拉城,甚至还直接杀了自己全家,这让豪格是悲愤交加。

不过,就在豪格悲愤莫名时,皇太极此时也被抬着了走了来,当他看见豪格穿着黄袍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时顿时就瞪大了眼,然后不由得大骂道:“孽障,朕怎么会有这么个草包一样的子嗣,简直就是志大才疏,志大才疏啊!你若想要当皇帝,要么带着你的人撤退到漠北后再称帝要么直接控制赫图阿拉里的王公大臣称帝,你小子倒好,在盛京城当什么皇帝,真是蠢!”

豪格此时也看见了皇太极,他也是惊愕不已,却也没想到直接就被自己皇阿玛劈头盖脸地教训了一顿。

豪格不由得解释道:“非是儿臣蠢,而是形势如此,济尔哈朗那家伙一心想要把持朝纲,要扶持叶尔舒即位,而他手里还握有一定的军队,布木布泰也支持他,我要想在赫图阿拉起事弹劾容易,倒不如先来盛京城随机应变,更何况,儿臣也没想到皇阿玛你会败的这么惨。”

“你,你还敢教训朕!哼,朕知道你安的是什么心,你无非是以为朕会败退回盛京城,然后你好趁机控制住朕,逼朕禅位给你,然后你好名正言顺的回赫图阿拉控制其他王公大臣,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臭小子,你没这福分,我大清国完了,我们都完了!”

皇太极说着就哈哈大笑起来。

啊!

皇太极因为笑的太激动竟一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疼得顿时又大叫起来。

豪格见此不但没有感到伤心,反而也大笑起来,且见到皇太极越是痛苦他也越是高兴,反而笑道:“哈哈,老东西,你也有今天,你不是又能耐吗,你不是嫌弃我吗,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成个什么样子,手也折了腿也折了,我要是你啊,干脆咬舌自尽得了,哈哈!”

第四百五十二章 皇太极被押解进京

被自己儿子这么一嘲笑,皇太极差点没气晕过去,但一想到自己平时似乎也的确没将自己这个长子当回事,如今自己的境遇似乎也的确更加不堪,不但被活捉了还被打断了手脚,自己这个被自己瞧不起的长子好歹能在亡国之前当了三天皇帝,实现了自己的理想,而自己呢,倒是很想在北京城当皇帝,当如今看来是没机会了。

不过,就在豪格笑话自己老爹皇太极时,一禁卫军战士直接一鞭子甩了过,啪的一声,就打得这豪格的脸是皮开肉绽:“闭嘴,满口乱叫什么!”

豪格听不懂汉话,但他也知道这些押送自己的大明士兵肯定是因为嫌自己太丑,还不想现在就死掉的他只得选择闭嘴。

皇太极见自己儿子被一个小小的大明士兵就这么打了一鞭子而不敢言语还不由得有些心疼,暗叹这就是所谓的虎落平阳被犬欺吧,自己是大清国皇帝又如何,自己儿子是大清国的贝勒又如何,如今还不是一个小小的大明士兵就能管束住。

皇太极不禁悲从中来,他一直很想自杀了事,但现在他连自杀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皇太极被押送到山海关暂时歇息时,押送布木布泰和济尔哈朗等人的囚车也到达了山海关,甚至皇太极还先看见了布木布泰。

不过,皇太极当喊及布木布泰名字时,布木布泰只是别过了脸去,她现在只想彻底撇清与皇太极之间的任何关系,因为她知道她是一介女流,从来都是男人的附庸品,而她是不用担负任何政治责任的,所以她完全可以从新依附在大明皇帝陛下朱由校的羽翼下重新生存,更何况她也已知道同为科尔沁部的海兰珠已经成大明皇帝朱由校的女人,似乎还很受宠。

这是布木布泰从皇太极的梦呓中得知到的,她自认为自己的美貌并不逊色于海兰珠,而且她还有比海兰珠更为高明的手段,所以不愁不能捕捉到大明皇帝陛下朱由校的宠爱。

皇太极见布木布泰如此决绝倒是不由得粲然一笑,他自然猜到这布木布泰的真实想法。

这时候,济尔哈朗走过来倒是很声嘶力竭地喊了皇太极一句:“万岁爷!”然后还仰面哭了起来,接着又以头撞着木头痛苦道:“老奴有罪,老奴辜负了万岁爷的信任,没有保住我大清的江山,致使赫图阿拉城失于敌手,无数皇室血脉惨遭荼毒,请万岁爷治罪!”

皇太极只是闷哼了一声,他并不想搭理这个老家伙,在他看来,这济尔哈朗固然对自己还有些忠心,但却也是一个有自私之心的家伙,如他能摒弃利益选择与豪格联合而不是妄图扶持年幼的叶尔舒以控制朝纲的话,没准大清国还能坚持一段时日。

所以,皇太极现在对济尔哈朗并没有什么好感。

“吼什么!”禁卫军战士很不客气的同样用鞭子让济尔哈朗学会了闭嘴。

……

朱由校现在几乎也无时不刻的关心着大明针对建奴的战事,虽说如今的大明早已是实力非凡,军事理念和装备早已越了这个时代,但对于要灭掉建奴这个本来在历史取代大明的新兴势力,朱由校内心还是很激动和紧张的。

他知道只要把建奴给彻底灭掉了,自己才算彻底的改变了大明的命运,改变了华夏在数百年后被西方列强任意欺凌的的命运。

最初的时候,朱由校也得到了建奴大股八旗精锐袭击铁马堡之事,并也同杨嗣昌等猜出了皇太极很可能以主动进攻的方式来打破目前的战略局势。

这就意味着之前的战略思想就得生改变,但让朱由校感到欣慰的是,卢象升能切实地做多随机应对,且没有胶柱鼓瑟地要严格遵守自己的指示来,使得在最关键的时刻堵住了皇太极,并重新创造了歼灭皇太极的建奴主力的绝佳机会。

朱由校很佩服卢象升临机专断的魄力也很欣赏他虽在战场上果决但在政治上却也能做到心细如的品格,因为就在卢象升下达命令后不久,便已经回奏疏给朱由校,且奏疏内容是自请罪责。

朱由校自然不会责怪卢象升,能让皇太极束手就擒,在顷刻间打破皇太极差点扭转战略局势的计划,在朱由校看来,这卢象升似乎还有更大的潜力可挖。

不过,此刻对于大明的臣僚们而言,除了兵部和内阁几个阁臣以外,很多大臣并不知道目前的战争态势。

对于能否战胜建奴,他们的态度本来就是悲观和消极的,尤其是对于还占据朝廷清流官职的守旧派官员来,朱由校如今就是在穷兵黩武,甚至是有意要重新拔高武人的地位,如今在得知前方战事不妙,建奴之兵更是抢先袭击铁马堡后,一些大臣更是如惊弓之鸟一般,在短时间内,一个个都似乎变成了军事战略家要陛下回缩兵力加强京城防务,以免建奴骑兵在势若破竹的打到山海关附近然后又从其他方向袭击大明后方。

甚至还有官员开始弹劾卢象升和杨嗣昌,意思却是这两个大臣为了一己之私竟不惜挑唆当今陛下悍然与建奴动战争,破坏了本来的稳定方式。

不但是守旧派官员开始表达对卢象升和杨嗣昌的不满以此来宣泄对如今随着战争持续进行而带来皇权更盛的不满,连带着李明睿等革新派官员也都选择了默认。

灭掉建奴对于他们而言也没什么太大的好处,因为按照陛下的思想,建奴现在占据的地方以后是要改土归流成为大明的一个承宣布政使司的,也就说明前期是要进行大量投资的。

这对于革新派而言,并不是一件有好处的事,而他们想要打的是对外扩张,那种抢了一把就走或者抢占了地盘就肆意剥削的战争方式,而不是现在这种灭掉了建奴,收服了被建奴长期占据的地盘还得负责对这个被建奴搞得满目疮痍的地方进行扶贫工作,所以更注重实际利益的革新派官员们也并不太热切陛下占据建奴的领地。

当然,也跟李明睿还不想卢象升借此更进一步甚至威胁他的政治地位的原因有关。

以至于当得知建奴有可能再次大举南下,企图闯进关内袭扰京畿后,一名科道官员直接就在平台上谏言道:“陛下,建奴势力不容小觑,其部众精于骑射,如今南来,势必会危及京师,陛下当立即调回禁卫军拱卫京畿才是。”

对于这些官员的言论,朱由校表示无语,但是偏偏这些非军事体系的文官们又爱不懂装懂,喜欢指手画脚。

朱由校也懒得再听,也不想去解释以大明目前的实力已经足以吊打建奴势力,因为作为一个帝王也没必要要给自己的臣工解释。

不过,这时候,一骑马传递重大的消息的锦衣卫跑了来:“陛下,这是关外的最新消息,建奴主力十四余万精锐在鹞子岭一带被我禁卫军全歼,连带皇太极也被活捉,鹞子岭一战后,卢督师立即命令禁卫军第一军和第四军奇袭赫图阿拉城,使得赫图阿拉的满清王公贵族没来得及逃脱,如今已尽数被诛,不过皇太极之长子豪格却在盛京城称了帝,还建元崇德,但却当了不过三天的皇帝便也被禁卫军所俘;如今一干被活捉的建奴们都已经押往京师,请陛下裁夺!”

“好!”

朱由校当即就站了起来,看了内阁大学李明睿一眼和其他大臣一眼。

李明睿自然明白朱由校的意思是鄙视自己这些不认为禁卫军能打败建奴的大臣们,当他现在要想更进一步成为名正言顺的内阁辅,就再不让天下士子笑话的同时还得顺着皇帝陛下朱由校的意思来,以免让害了自己与君臣子强的关系。

所以,李明睿便立即先站了出来,面带喜色地道:“恭喜陛下,陛下果真是英明之君,其文治武功不亚于尧舜,致使威胁我大明数十年之久的建奴被灭,从此我大明将不再担心有外患之地。”

其他臣僚见李明睿如此表现,便也都上前来歌颂朱由校,急于表现自己的态度。

朱由校此时也懒得计较与这些前后态度不一的官员们说什么,朱由校此时猛的一拍桌子,大喝了一声:“够了!”,然后一干大臣这才闭住了嘴,不好再肆意奉承朱由校。

朱由校只是叮嘱了李明睿几句准备好受俘仪式的话后便让这些大臣们都退了回去。

而如今,对于当了七年皇帝的朱由校而言,受俘仪式似乎已经变成了家常便饭,从吴襄和吴氏父子被献上来再到如今建奴的皇帝皇太极被押解而来,整个大明现在几乎时不时的就会有重量级的俘虏被献上来。

但尽管如此,皇太极被押解进京城还是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对于皇太极的凶名和恶名在大明早已流传看来,说什么喜欢吃人肉,头上长了角形同怪兽之类的。

因而当皇太极等被押解进京城时,便已有无数士子百姓拥了过来观看。

当他们看见无数鞑子被禁卫军关在囚车里往内城行去时,许多百姓都不由得呼喊咒骂了起来,尽管五城兵马司已经严禁在京城内任何公共场所随意丢弃垃圾,但现在还是有无数百姓忍不住将手里的家伙都朝眼前被押解在囚车里的鞑子身上招呼了过去。

一些曾经遭受过鞑子荼毒的京畿百姓们此时更是激动的留下了眼泪,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将这些鞑子撕成碎片。

皇太极现在也只能强忍着一颗臭熏熏的鸡蛋砸在自己额头上后就往自己眼睛里流的难受之感,因为他现在已经完全不能动弹。

也不仅仅是不能将脸上臭烘烘的臭鸡蛋给拨掉,他现在手脚已经被彻底折断,动也不能再动一下,这样一来,以至于他的大小便只能在憋不住时留在裤裆里,可如此一来他也就更加狼狈更加的臭不可闻人,以至于的两禁卫军战士也都不得不戴上口罩。

皇太极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的,但偏偏现在事实就是这样,他现在除了忍受还是忍受。

其实,现在的大明士子百姓们还并不知道这里面谁才是真正的皇太极,因而其他鞑子也尝试到了什么叫做雨露均沾的感觉。

等到禁卫军战士将皇太极等押解到了献俘之地后没多久,朱由校和一干文武高阶官员便也来到了现场。

对于皇太极的惩罚方式依旧是凌迟,这个自然是不用质疑的,但朱由校还是想挑战一下人类被割的迹象,所以便命令自己的人传旨到给这些负责行刑的刽子手们,刀数不能少于三千六百刀,且一旦比三千六百刀夺一次就可以加赏银十两。

任谁看了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不菲的赏银方式,对于刽子手而言,这种方式完全可以激励他们创造出更厉害的凌迟记录,并以此获得更多的财富。

随同皇太极押来且同样也要进行凌迟之刑的还有济尔哈朗和豪格等建奴八旗各旗旗主,这些人当年跟着努尔哈赤或者皇太极干下不少屠戮和残害汉人的事,所以朱由校也没打算轻易就绕过他们。

济尔哈朗此时是两眼无神的盯着前方傻笑,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是什么,但他倒是不觉得可惜,在他看来毕竟自己也是活过几十年的人了,也不在乎如今被凌迟处死的下场。

反而是豪格有些不甘心,他哆嗦着身体,拳头捏得很紧,嘴唇也被牙齿咬得快出了血,并不停地摇头,时不时的喃喃道:“不,不,我不能就这么死掉,我还要继续做皇帝,我要继续做皇帝,我要做所有人的主子!”

皇太极此时则是面无表情,即便是他已经看见自己的女人布木布泰已经在朱由校面前笑靥如花,他心里也没有泛起一丝波澜,甚至当他看见那刽子手里的刀时他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恐惧之心。

皇太极甚至还好整以暇地回头看了看这些大明的百姓们,心里不禁暗想,若是自己是胜利者而朱由校是失败者的话,只怕在这里看热闹的依旧是这些人吧。

第四百五十三章 羞辱皇太极

等到献俘仪式结束,朱由校没有刑部监斩官立即对皇太极行刑,而是选择在平台召见了皇太极。

朱由校很想在这个满清缔造者被自己正式扫进历史书籍里之前再看看此人,问问皇太极还想说什么。

虽说建奴崛起的开创性人物是努尔哈赤,但努尔哈赤时期还仅仅局限在从大明夺去利益而没有心存灭亡大明之心,恰恰是从皇太极开始有了谋夺天下之志,开始任用汉人官吏,勾结汉族士绅阶层中的喜功名矜气节者。

所以,相比于努尔哈赤,朱由校对皇太极更感兴趣,也觉得此人才是大明最大的威胁。

不够现在,这个最大的威胁即将被自己铲除,将会尝试到失败后的教训,由大清的开创者变成这个大清国的陪葬者。

只是可惜,因为豪格的缘故,这家伙没有变成他大清国的亡国之君。

朱由校不禁想起,从天启七年自己来到这个时代开始,整个明清变革的数十年风雨中的许多曾经显身扬名的人物如今大都成了自己的刀下亡魂或者是阶下囚。

从东林党和复社的党魁到八大晋商中的富商们,再到建奴的四大贝勒,四小贝勒,如今也就只剩下一个多尔衮还不知在哪里逃亡,一个郑芝龙还流落东洋。

这应该算是皇太极进入大明的紫禁城,但无论是第一次还是这一次,对于皇太极而言都不是值得铭记的旅程。

然而,这一次,皇太极明显要坦然许多,也看淡了许多,人或许只有在无法改变结局的情况下才会变得淡然,皇太极此时也是这样,当他看向坐在龙椅上已经留有一抹八字浅须的大明皇帝朱由校时更是先笑了起来。

朱由校此时也打量着皇太极,从来到这个时代,他与皇太极算是正面打过三次交道,似乎三次都没有给皇太极留下好的印象。

第一次逼得皇太极迫于形势向自己下了跪,不过自己当时也同样是迫于形势而没有将他直接杀掉,那个时候的建奴还不是一盘散沙,还有很强的向心力与富于进攻的野心。

而第二次则是通过与海兰珠之间的暧昧让点燃皇太极心中的妒火,以达到让皇太极不甘心并不死心而失去冷静与忍让的意识,并再次燃起敢于与自己大明作战的决心。

如今这算是第三次,偏偏也是最后一次,朱由校也在此刻才开始仔细打量着这个枭雄,他承认这家伙手上染了许多汉人同胞的血,榨取了许多汉人百姓的汗水,但不得不承认,这家伙在只知道杀戮与抢劫的一群野蛮人中算是比较开化的,至少在政治方面有所开化。

此时在朱由校眼前的皇太极明显没有之前那么英武,数日在路上奔波的缘故,使得此时的皇太极脸上满是灰尘,再加上之前与禁卫军的血战,使得许多地方依旧留有伤口的血痂,连带他那一撮类似金钱鼠尾的狗毛也和着鲜血和泥沙凝固成一根小圆棒。

而衣服也是破百不堪,肚皮更是坦露在外,被折断了的手臂犹如木偶一般卷缩着,腿也是如此,且因为长期没有矫正的缘故而导致大腿有些浮肿,乍眼一看,倒像是乞讨者。

“如果觉得疼,可以喊出来”,朱由校见这皇太极因为被人放在地上震动了一下缘故而导致手脚又颠簸了一下而皱起了眉头,便随口说了一句。

皇太极却是直接哼了一声,道:“朱由校,你们汉人有句话,叫士可杀不可辱,如今既然朕败在了你的手里,你凌迟也罢,腰斩也罢,悉听尊便,但若是让朕求你饶命,却是没门的事,朕不是李煜,你也不配做宋太宗。”

朱由校听此不由得笑了起来,他不得不承认,这皇太极还算是文化层次比较高的鞑子,这不随口就能说出几句文绉绉的话,还拿李煜和宋太宗做比拟。

“放心,朕没有要让羞辱你的意思,按照协定,你虽是你那个什么大清国的皇帝,但却是大明的儿皇帝,也就是说,你就是朕的儿子,虽然你叛逆了朕,朕是要好好惩罚你,但朕倒也没有要轻贱你,毕竟你也是朕的儿子,不过,你说的对,朕是不配做那没仁没义的宋太宗,可你也没必要往自己脸上贴金说自己是南唐后主李煜吧,你能写得出几词,哈哈!”

朱由校不由得笑了起来,而他一旁的王承恩也跟着笑了起来。

皇太极此时心情却是愤怒之极,差点就没一口血直接吐出来,心道:“这朱由校还说不羞辱自己,一来就提自己是他的儿子,这不是羞辱是什么,还嘲笑自己连做南唐后主李煜的资格也没有。”

不过,一想到自己成为朱由校儿皇帝的事还是多尔衮当初诓骗的自己,如此一想来,皇太极不但恨此时在眼前的朱由校还更恨那个坑了他的多尔衮,只是让皇太极感到郁闷的是,鹞子岭一战,被活捉的居然是他,而成功逃出禁卫军包围圈的居然是多尔衮。

皇太极不由得闷哼了一声,但现在也只得认命,并对朱由校说道:“若不是你侥幸在七年前活过来,朕迟早都会坐拥这片江山!”

皇太极的这句话倒让朱由校不由得一怔,然后直接回道:“你错了,即便没有朕,你也坐拥不了这江山,因为,你没这个福分太薄,杀戮太重。”

原本历史上的事实的确也是如此,皇太极在建奴势力进入京城之前就已死掉,而促成建奴势力对汉人更大规模侵害的却是多尔衮,且那时皇帝已经变成了顺治。

当然,在这个时代,历史早已生改变,顺治康熙等所谓建奴国优秀的酋长是不会再出现了。

不过。此时,朱由校却也不由得想起了还没有被抓到的多尔衮,如果说皇太极使得整个建奴贵族有了吞并大明的野心的话,那多尔衮就是将这个野心实践出来的人。

此人给大明乃至于整个华夏造成的灾难不亚于皇太极,毕竟皇太极此时还没有对剃有严格的禁令,而禁止留法和圈地等暴政便是在多尔衮摄政时开始的。

所以,朱由校在一开始让翰林院记录建奴的一二等战犯时,多尔衮也被直接列了上去,且还紧随在皇太极之后,所以看得出来,朱由校是没打算放过多尔衮这个狡猾人物的。

第四百五十四章 刑场行刑

朱由校此次的选择在对皇太极行刑前召见皇太极并不是真的要羞辱这皇太极一番,朱由校虽然并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坦坦荡荡的君子,但也没有到要取笑一个失败者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的地步。

他召见皇太极倒也真的只是想再领教一下这个被阎某某夸成神一般的人物,不过,很遗憾的是,皇太极的气度并非要高多少,再被自己三言两语一激后还是会生气。

当然,对于喜欢有仇不隔夜的朱由校则更不可能是大肚弥勒佛,但现在,朱由校还是不由得提起了自己召见皇太极的真实目的:“皇太极,朕召见你,只是问你一句话,对于今日这个结局,你服气吗?”

皇太极气愤的别过脸去:“服气又如何,不服气又如何,成者王侯败者寇,朱由校,你不必在这里假惺惺的故作惋惜,朕没兴趣听!”

一听皇太极这么说,朱由校也不好再去说什么,他算是看出来了,这皇太极内心里还不折服的,既然如此便也只有用血才能让他折服。

如此一来,朱由校便让人将皇太极带下去并立即执行刑罚。

皇太极一被抬离朱由校这里就被立即送往了刑场。

尽管皇太极的手脚已经被尽皆折断,而没有了任何行动能力,但因为此人毕竟是建奴第一要犯,所以刑场的戒备依旧是很严格的。

更何况,一同行刑的还有济尔哈朗和豪格等建奴重要人物,另外还要对多铎进行挫骨扬灰。

此时,济尔哈朗已经在被进行凌迟之刑,声声哀嚎已经是连连不断,即便是一旁的豪格也是吓得脸色煞白,甚至身体还不由得哆嗦起来,朝刑部监斩官员喊道:“主子饶命,主子饶命,奴才被猪油蒙了心,错不该有半点分外之心,奴才一直心向往着大明,奴才要与罪大恶极之徒皇太极等彻底断绝父子兄弟关系,以证明臣的清白!”

豪格现在明显是被吓到了,所以才满口不停的奴才主子的叫着,还不停的求饶,甚至不惜要把锅甩给自己的亲爹皇太极,还要做出一副要大义灭亲的样子。

但豪格不知道的是,此时皇太极就在他身后,皇太极也听见了豪格的声音,并不由得骂将起来:“你这个逆子,满口胡诌些什么,杀人不过头点地,你在这里哭哭啼啼的尽做女儿姿态是要干什么?”

尽管现在皇太极已经管不着豪格,但威还在,豪格竟然被吓得不敢说只哆嗦着在哪儿看着济尔哈朗被行刑。

济尔哈朗也许是年迈的缘故,再加上朱由校给他定的凌迟刀数并不多,因而没多久,一刽子手便直接结束了他的性命。

济尔哈朗被行刑完毕后,便是豪格。

两刑部衙门的军士走将过来,在禁卫军战士帮助下打开了豪格的囚车,被关押在囚车里整整有差不多一月之久的豪格此时却有些舍不得这禁锢他的囚车来,竟然流露出一丝留恋不舍的愁绪来。

但无奈的是,两军士却是粗暴地将豪格直接从囚车里拽了下来:“磨蹭什么!赶紧滚下来,耽搁了时辰,大爷我让你更加痛苦!”

这军士说着直接一脚踢向了豪格的菊花,疼得豪格顿时大叫一声,然后跳了起来,然后双目垂泪的看向皇太极,竟第一次哀婉的喊了一声:“皇阿玛,救救我,他们要剐我!”

豪格虽说也是人高马大的汉子,但自从当了皇帝太过纵欲且被禁卫军一番折磨后已经没了昔日的锐气,如今因为怕死,在皇太极面前表现的也就更加像个孩子。

但偏偏此时,皇太极却没有半点恼意,相反,因为豪格喊了他那一声皇阿玛,倒让他的父爱本性被唤起,他一时间竟然有些不忍自己的儿子豪格就这样被人折磨的生不如死。

皇太极竟不由得仰天落下了泪,甚至有一种想要跪下求大明的刑部官员让豪格不要被凌迟处死而是改为斩立决或者绞刑都行。

但皇太极最终还是没开这个口,一方面他知道这样是徒劳的,一方面他并不想向朱由校低头。

不过,当豪格的一声惨叫还是皇太极突然有一种被人拿刀扎心的痛苦感觉,他突然就直接朝刑部官员跪了下来:“求求你们,可否给他一个痛快!”

“将他扶起来,继续行刑。”

刑部官员自然是不会近人情的,毕竟这些鞑子在屠戮汉人时也不会讲半点情面。

没人知道豪格晕死过去多少回,反正皇太极清楚自己的心痛苦多少次,他现在不得不承认自己的手段也还是及不上朱由校。

皇太极就这样倒在地上,眼睁睁的看着豪格被刽子手一刀一刀的剔去肌肉与骨头,是真的心乱如麻,直到他亲眼看见豪格被最后一刀且给解决性命时,他却不由得突然大哭起来,喊了一句:“儿啊!”

在此起彼伏的群众声音中,没人听到皇太极这一喊,但是皇太极却是清清楚楚的知道,这还是第一次自己以如此称呼喊豪格。

让皇太极亲眼看见自己的亲生儿子豪格被行刑,这算是比较狠的一种心理折磨。

不过,这还不够,按照大明皇帝陛下朱由校从严治军,严肃处理罪大恶极之徒的指示,在皇太极尝试到心理折磨后还得正式接受自己的惩罚。

皇太极被抬上了刑场,但此时的皇太极却是哈哈大笑起来,没人知道他在笑什么。

刑部的监斩官见皇太极突然大笑也没说什么,毕竟作为一个对行刑经验丰富的人来说,每次在处决一些重犯之前,有些狂悖之徒出现,甚至一些原本正常的成年人突然就要劫走法场的事倒也不是没有。

皇太极被两个军士拿的装扮吓着了,朱由校对此算是彻底没办法。自己的军队从来都是以实战为要,没必要去做表明上的好看。

而就在这时候,对皇太极的行刑也开始了,负责剐皇太极的刽子手一来就一刀捅在了皇太极心脏处。

这让皇太极不由得大喜,因为他就可以因此而避免继续受罪,没准一下子就能解决所有问题。

可是这时候,刽子手却是直接说道:“刑场规矩,一般陛下下的旨意是不能不遵守的,不过事实上,也没有刺到你心脏,就是要看看你能不能定得住!”

如此一来,皇太极只得继续忍受着刽子手的一刀又一刀。

如此一来,众人只好沉默,唯独皇太极开始不由得惨叫了一声。

第四百五十六章 移民和行政改革的迫切

皇太极被行刑的过程是惨烈的,场面是血腥的,时间是漫长的。

虽说笃定了咬着牙也要坚持下去,直到死亡,但敏感的神经系统还是因为那小刀子一刀一刀的切、剪、削、剜、割、剔等一系列操作而将痛苦无限次的放大,使得皇太极最终还忍不住嚎叫了起来。

刽子手无疑是如今大明最优秀的解剖学家,饶是眼前的皇太极如何挣扎如何龇牙咧嘴如何大声的哭吼,他也是波澜不惊,手中小刀运转如飞。

而监斩的刑部官员已然低下了头,之所以低下头不是因为对皇太极这样残忍的刑罚而略有些人道主义上的愧疚,而只是本能的受不了这种血肉翻飞的画面,甚至还哽咽了几下,有官吏已然忍不住直接作呕起来。

观刑的百姓们也是同样的感受,有的不由得咋舌起来,有的则摇着头,不过没有因此而感到惋惜。

当然,也没有真正如文人们在史书上所言的那样,百姓们争相购食其肉,即便是在古代,也没有到要食人肉来宣泄愤怒的层次。、

数日之后,皇太极的心脏才正式被真正插进一刀,并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不过,没人知道皇太极死的时候到底瞑目不瞑目,因为在他心脏停止跳动去,为了凑足刀数,刽子手已经让他失去了双眼。

“启禀,陛下,皇太极已于今日戌时伏诛,整整四千刀,哭声萦绕三日而不决,京中百姓无不为此拍手称快。”

刑部尚书苏茂贞此时来到了朱由校这里,并向朱由校禀报了对皇太极凌迟之刑的结果,朱由校听后也只是点了点头,心中倒也不由得感叹,这个本来会在接下来的几年内给大明带来更多的创伤的枭雄总算是提前离开了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将不会再有大清这个国度,而自己接下来将也不会再因为满清会取代大明这样的历史命运而忐忑不安。

从现在开始,大明的历史将翻开新的篇章,大明将不会再有会亡国灭种的担忧,也不会再担心在国内进行大刀阔斧改革的同时会受到北方野心家的威胁。

大明会用他更多的财富与实力去争夺更广阔的空间,去与这个世界其他强大的国家进行世界利益的争夺,而不再是仅仅为了自保。

大明的扩张之路也才刚刚开始。

国内的大变化也才刚刚开始,朱由校要用接下来的日子让大明在大航海时代中迈出他坚实的步伐。

朱由校觉得自己有必要抽个机会再一次召集六部九卿和各地督抚学政官以及皇家资本负责人等开一次空前的大会,即对大明接下来各领域的开拓做一次规划,画一个蓝图。

大明本就有廷议和廷推的政治议会方式,朱由校现在做了大明的皇帝以后,特别是在彻底铲除东林党以后,将这种集会讨论的方式进一步的扩大。

基本上每到年终的最后一次大朝都会变成大明的总结大会,各部门的实权官员和负有监察责任的科道言官已习惯在这次朝会全面了解整个大明的国情概况,当然朱由校也同样在这次朝会对大明有一个整体的了解,对于负责奏事的官员而言,也是考验他们的总结能力以及是否存在怠政和玩忽职守的现象。

虽说现在的大明依旧是朱由校乾纲独断,但朱由校并不想事无巨细的什么事都由自己负责,那样自己会累死,也不可能会面面俱到。

通过集会讨论的方式统筹意见,并由自己最终得出决断,这是大明本就有的好的政治制度,朱由校自然是有必要将他扬光大的。

“现在皇太极既然已经伏法,其他建奴的重要成员也已被斩杀,那接下来最重要的便是要解决好两件事,一件是对收复的辽北地区进行改土归流和移民政策,以使得这一带能尽早跟上漠南的步伐,开衙建府和社学学宫等也得立即开始建设,暂且也不必另成立一个承宣布政使司,就将新收复的领地归于辽东承宣布政使司,以王在晋兼任辽东左布政使,另廷推一名右布政使和提学官协助;另一件是得扫清残余势力,特别是多尔衮残余势力,着禁卫军鳌拜部继续追剿,总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朱由校在听完刑部尚书苏茂贞的汇报后便立即给西暖阁的几位阁臣下达了旨意。

由于,朱由校现在完全掌控了军权和财权,皇权也就完全压制了文官的权力,因而通过西暖阁的几个近臣操控文官集团的方式便也就没有了意义,所以如今的西暖阁也几乎是形同虚设,内阁阁臣此时几乎都进了西暖阁。

不过在西暖阁议事倒是仍然有个好处,就是可以效率更高,因为就在乾清宫,也就能随时下达旨意给内阁。

只是西暖阁不比文华殿,到底狭窄了些,对于阁臣们而言未免要拥挤了些,但毕竟能以此与天子更近一步,所以阁臣们还是能忍受的。

对于朱由校的指示,李明睿起身应了一声“是!”

自从钱谦益被打入诏狱后,他现在俨然成了内阁第一人,不过,他的官职依旧是中极殿大学士,并没有升为建极殿大学士也就是内阁辅。

朱由校倒不是真的厌恶这个由由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权臣,只是他不想让这李明睿太过得意,或者使得他背后的新兴势力太过急切的想要从自己手中分得政治权益,所以朱由校必须搞搞平衡。

李明睿自然知道陛下朱由校是什么心思,所以他也并不急着逼朱由校非得让自己成为内阁辅,为官多年的他已经开始变得圆滑,也可以叫政治上成熟了许多,知道什么叫欲则不达。

朝堂上的政治,朱由校现在倒也不担心会出现多严重的党锢之争或者对自己的皇权形成多大的威胁,因为现在国内旧的阶级矛盾已经得到了缓解,新的阶级矛盾不过刚刚萌芽,整个社会贫富差距还没有出现扩大迹象,从士大夫到底层百姓,都在追求财富的最大化,都在谋求如何能更多的争夺属于自己的利益,还没有注意到社会的不公与剥削的残酷性。

总之,无论是作为皇帝的朱由校还是作为官员或者是平民百姓,整个大明现在最一致的主题就是展与开拓财富。

整个大明已经完全驶入了快车道,在国家机器的快运转下,皇家工程院和皇家科学院以及军械司等组成的科研体系中已经有数十万人参与其中,每年耗费经费几乎相当于天启七年前国库收入的两倍,可每月都能出现数件新产品或者诞生许多新的理论知识。

而皇家工业公司的经营种类也在进一步扩大,分公司也从正式在南洋爪哇国扎根,贸易链已经扩展到欧罗巴与奥斯曼还有罗刹国。

不仅仅是皇家工业公司,皇家织造局也开始扩展他的纺织帝国,且因为蒸汽动力机械的引入,制衣已经彻底由依靠家庭主妇裁剪变成靠裁缝用机器制造成衣,越来越多的大明子民开始习惯于购买成衣而不再是自己找人制衣,甚至随着裁缝这一职业的出现便也有了技术的高低之分,也就有了品牌一说。

皇庄也正式更名皇家农垦集团,开始在平原地带利用机器松土与犁田,使得耕种的效率大大提高。

这无疑可以更加方便高效的开垦出更多的荒地,特别是在辽北与漠南以及外东北亚等大量地广人稀的平原地带纳入大明版图后,由蒸汽工业革命带来的农垦技术能使得大明在短时间内获得大量耕地。

毕竟若是没有先进的农垦技术,光靠移民到这些广袤的北大荒去开垦荒地并实现耕种生产只怕得等好几年。

如今好了,通过一部分机械动力代替人力,使得农业生产效率大大提高,这样一来,移民的难度也大大减少,毕竟一出关就能平空获得数白亩土地,俨然在一夜之间就由贫农成为殷实小地主,也就没有谁不愿意移民关外。

同满清统治华夏后为保自己祖宗基业而严禁关内百姓充实关外不同,现在朱由校从一开始便成立了以一名内阁大学士带头一名户部侍郎一名吏部侍郎和都察院佥都御史以及其下属各级官吏组成的移民小组,专门负责从内地十三省募集百姓充实关内的事务,甚至还责成各级地方官拿出奖励措施鼓励百姓迁居关外。

朱由校为的就是能在最短时间内充实关外,特别是外东北亚地区,大明对于这些地方以后不仅仅是占领和羁縻,要让这一带彻底成为汉文化圈的一部分。

也不仅仅是移汉人之名,对于在云贵一带因为文化知识不及汉人百姓,生产方式落后的土家、苗、壮等少数民族,朱由校也鼓励他们离开寨子移居关外,并允许他们可以在移居关外后保留习俗。

以大明之大,肯定无法保证普天之下就只有一个汉民族,多民族是不可避免的现象,而且这些少数民族也不一定会成为大患,毕竟也有许多人也为大明做出了卓越的贡献比如秦良玉,但也不得不有所防范,最好的防范方式自然是使得这些各类民族形成杂而居的局面,让这些少数民族部分移民关外,同其他汉人移民一起,便就是要对达到这种政治目的。

虽说大明官方是允许其保留有自己的习俗,但若是因为交流与融合而产生的同化现象,则也是没办法的事。

随着蒸汽动力带来的科技生产力高展不仅仅使得皇家工业公司和皇家织造局和皇家农垦集团等老牌皇家公司规模不断壮大,许多新兴企业也应运而生,如第一家售卖各类新兴货品如肥皂香皂等的百货公司和第一家专门为普通百姓进行快递服务的邮递公司也都相继出现。

这些都是因为商品多样化和贸易交流太过频繁后而朝廷皇家资本又无暇顾及后出现的产物,朱由校并没有阻止民间自的出现这种商业方式,甚至他鼓励一些聪明而有远见卓识的人因此而一夜暴富,有时候朱由校还会指示官方报刊对这类商界传奇人物的财富故事进行宣传,以达到激所有人创造财富和创新的积极性。

当然,这一切幕后也离不了皇家银行这个推手,其实现在皇家银行很多业务已经转移到了新成立的皇家农业、交通、工商各类银行,但真正大明经济的幕后推手还是皇家银行,他作为大明的央行,一手抓着银元的铸币权一手抓着大明绝大部分财富如几大皇家资本的收入与国库税收,使得他能随时控制大明的经济,当然他也是朱由校掌控大明乃至掌控禁卫军最重要的一张牌。

随着生产力展和生产方式改变导致经济的越来越繁荣和各种新兴行业和新的投资方式的不断涌现后,大明朝廷的行政体系也开始出现无法支应的现象。

以前的大明朝廷只是一个由朱元璋建立然后充当一个维持小农经济稳定的中央集权政体,他更多的功能是在对小农经济的条件和支持还有为朱氏家族乃至于其他统治者占据更多生产资料,其服务性是相对较少的,但现在需要朝廷提供社会公共服务与宏观调控的地方越来越多,也就使得大明现在的行政体系已经开始渐渐的无法支持整个大明的展。

朱由校也在想是不是要改革一下行政体系,特别是六部是不是要进一步扩充,比如现在的户部是不是要直接分成财政、民政、商务、审计、国土资源等部,因为现在户部实在涵盖的功能实在是太多了,朱由校任命的户部侍郎已经不下六位,官职重叠性太高,而一个户部尚书权力已然太大,因为他几乎就控制了大明所有的经济脉门,搁在现代就相当于于一个副总o理了。

不仅仅是户部,即便是礼部现在也是后世教育、外交、文化等后世好几个大部门的杂糅。

如实搁在以前小农经济为主体时代,由于社会主要生产方式就只有农业,其他行业并不很达,整个国家的行政体系倒能运转。

但现在,光是在教育方面,因为朱由校要求在未来五年普及到每一个大明孩童都能上学五年的旨意都能让礼部无法完成,因为一个礼部还得忙着科举与各种新兴报刊的审核等事务。

第四百五十六章 大明政治与基础教育改革设想

第四百五十六章 大明政治与基础教育改革设想

公元一三六八年,朱元璋建立大明,以里甲制度和黄册等制度将百姓限制在一县之内,又以厂卫制度和废除丞相权分六部的方式使得天下法权完全集于帝王一生。

朱元璋这样做的目的是想把大明变成一个由帝王维持秩序,军民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好好过日子,各行百姓各司其职的社会。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生产力的展,朱元璋一手规划的社会蓝图被一次次打破。

宦官成为制衡官的重要势力,内阁应运而生无宰相之名却有宰相之实。

流民的壮大与商人规模的扩大,使得里甲制度早已是土崩瓦解。

特别是现在随着大量人口往京师、南京、杭州、成都、保定、济南等地迁移,又有大量人口往关外和南洋移居,所谓的黄册与户籍几乎完全没用。

当地县衙没办法移居黄册找到对应的户口,关外新建的村落几乎没有所有村民都来自一个县。

“很多制度都是要改的,如今的大明再也不是老祖宗们想象的那个大明了,而如今当务之急是对官制的改革,六部肯定是要细分的,内阁的行政权限可以扩大点;

到时候十多个部门不能每件事都让朕来决断,那朕绝对会累的猝死,但立法权与司法权得分立出来,不是每逢大案都要三法司会审吗,既然如此索性把都察院、刑部、大理寺直接从行政系统分离出来,单独执行监察、执法、立法三项。

内阁不得干涉这三个机构,都察院与刑部、大理寺直接向朕负责!”

此时的紫禁城外是嘈杂的闹市,鸣笛声与叫卖声不断,但宫墙内却是安静如两百年前一样。

朱由校,这个帝国的执掌者此时却闲散的将袍服半卷在腰间别住,赤脚坐在金砖,手里拿着皇家工业公司新出的高档钢笔正在一张矮几写着各种政治词汇。

地已经堆了无数的废纸,皇后张嫣很耐心的亲自将这些废纸一张张铺平叠放在一木盒里。不是皇后张嫣要舍不得丢弃这些废纸要节俭,而是数年的相濡以沫使得她已经了解自己这位夫君的秉性,保不齐说着说着又忽然要起身找他之前丢掉的废纸里的内容。

作为一个现代的穿越者,又是这个帝国最有权力的人,朱由校有很多新的想法,想给大明带来新的事物,但要想将这些新的想法付诸实践让整个大明官僚体系和士子百姓接受,却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一般情况下,朱由校不会骤然将自己一拍脑袋想到的东西丢给内阁或者六部去执行,因为这样很多时候都会遭到守旧派的强烈反对,甚至还有一些革新派的反对,而朱由校也会因为准备不充分而不具备说服力。

所以,朱由校宁愿先把自己的想法给张嫣提。

张嫣不关注朝堂也恪守着后宫不得干政的铁律而不会提出反对或支持的意见,她更多的时候是充当着朱由校的一个倾听者,倾听者朱由校给她描述大明的未来。

“吏部也不应该统属于内阁之下,他管着天下官吏的升降,管控吏部等于管控天下官吏的任命权,这个权力必须控制在朕自己手里。

礼部当只负责祭祀与宣传教化,当单独成立一个学部管理教育事务,将鸿胪寺和会同馆合并为外交部,管理外藩诸国来往与事务接洽,礼部负责外交的部分也移交外交部。

然后,工部也得再分出交通部,专门负责天下道路建设,再分出水利部,管控天下治水一事,工部只负责宫殿与其他公共设施建设,军械司和皇家工程院等科研单位则从工部分离出来统属于新设立之科技部,再则户部也得分离出财政部……”

朱由校这样说着的时候,皇后张嫣不由得凑过来,挽住了朱由校的臂膀,莞尔一笑道:“陛下,照你这么分,以后是不是什么尚书侍郎更多了,难道陛下不担心我大明机构冗杂吗,再重蹈两宋之弊?”

“爱妃提醒的极是,不过我大明倒也不必担心机构冗杂,我大明素来是急缺循吏的。

尤其是央,自从太祖废宰相权分六部后,六部职权便加大,单单一个尚书两个侍郎明显无法统筹我大明一方面之大事,如朕这次要让整个大明的孩童在五年之内都成学且都得学够五年的事情,若没有一个机构专门运作此事,单让礼部的几个尚书侍郎来,他们是忙不过来的,毕竟礼部还得忙于祭祀、科举、把控舆情等诸多职责。”

朱由校一提及普及教育的事,倒勾引起了皇后张嫣兴趣。

平民出身的她很好朱由校这个要让每个大明的孩子都要够五年学的方式,便不由得问道:

“陛下,你真的要让我大明每一个孩子都能进学?不仅仅是官僚仕宦家的子弟还有平民百姓家的孩子,而且还要写进大明律里,强制要求每个家庭必须让每个孩子够五年学?

可是事实,不是所有的人家都能送得起孩子进学啊,也许送一两个还可,那有五六个孩子的家,要让五六个孩子进学五年,只怕整个家都会因此被拖垮了。”

见自己的皇后张嫣嘟了嘟嘴,很是俏皮可爱,朱由校便不由得在捏了捏她的香腮,然后铺开一张纸,手里拿着一只笔一边写一边说道:

“你看啊,现在朕已经减免了他们的徭役,且赋税也一减再减,如今户部已经做了粗略的统计,现在大明最底层的百姓的收入早已是万历二十年同层次百姓收入的四倍,而朕也只是让他们负担教育成本的一成,其余九成则由地方衙门与央朝廷承担;这样一来,只要他家不是太能产崽产个几十个,应该不至于拖垮其家吧。

当然,等数年之后,朝廷足够富裕,可以直接实行免费五年义务教育,也许不要几年,明年可以先实现三年义务教育,因为明年开始,大明在爪哇国的第一阶段建设展将宣告完毕,在爪哇国的海关税收和商税会递解进京,到时候拿这一笔款子用作教育,则恰好足够。”

“朕要做的是要让每一个大明的孩童都能认识字,能看懂书,能让更多本可以有更大潜力孩童为我大明做出更多的贡献。

你想想,若是每一个孩子都能识字读书,那多年之后的大明是人人都能识字读书习礼仪,人人都可以通过字表达自己的喜怒哀愁,也都可以通过字实现提升,而大明也会因此拥有更多的睿智国士,那时候才是真正的盛世华章,大同社会;

总之,朕的目的一个,无论你出身贫贱富贵,只要你生活在大明,是大明子民,你必须接受过教育。”

朱由校这么一说后,皇后张嫣倒也满心期待起来:“如此说来,那全天下的人不都成了饱学之士,可是也不一定,不是谁都能学得进四书五经,都能做八股章。”

“朕可不是让每一个读书进学后都去做秀才进士;

爱妃说得对,这人各有各擅长的东西,鲁班木匠活好,李白会作诗,唐太宗皇帝当得好,王安石是个好丞相,我大明的这些子民,也不是人人都能秀才进士,他们可以进入皇家科学院或工程院的附属学校进行技术学习,也可以进入翰林院和科学院研究经史典籍和各类杂学,也可以应考军事学堂或船政学堂或矿业学堂等;

但进入这些学堂都得有基本的学历考试。

日后,大明不仅仅会有科举,还会有各类举业考试,科举也只是一种官员选拔考试。

甚至即便是科举,科举的考试内容也得变,八股章虽能考出些聪明绝顶的人精出来,却也会选拔出大量只会应试不会做事的庸人出来。

但基础教育都是四书五经与朱子思想,也不好骤然改变考试内容,等到把基础教育方式变了,到时候科举考试内容也得跟着变;

也许到那时,秀才、举人这些功名只是一种学历的象征,如秀才以者可以参加什么学堂的考试,举人以者可以选择会试通过以后可以做行政体系的官员,而想要做科研体系、司法体系、军队体系的官员得通过其他类型的考试。

朕现在已经让张岱与魏敏儿等对字加注了拼音,端正了读法与写法,等到初等教材的编纂完毕,学部成立,另外以各州府县的教育体系重新改革后,可以立即将这一套基础教育方法推行下去。

至少前五年,是要让进学者不仅仅学习到儒家基本的人伦道德,还要能够识字,能够算简单的数,能够有基本的常识,等完成基础教育,优秀者可以进一步深造,选择进入朝廷也好,进入军队也好,总能找到适合自己的路,而不愿意或者不能再进行深造的则依旧可以回乡务农或者干其他,即便依旧是农夫也不会再是愚民,不会再轻易被邪教挑唆利用,也不会轻易被贪官污吏所欺压。”

听了朱由校的一番说辞,皇后张嫣倒也不由得先被代入了进去,并对以后的大明产生了臆想,不禁双手合十道:

“陛下,如若如此,那不是田埂地头也能听见诗词吟诵,老幼妇孺都能挑灯看书,书生能提三尺剑,武生能写万字疏,那个时候的大明或许真的是遍地书香,礼仪大邦之国。”

朱由校对此只是笑笑,他要提高大明百姓的识字率和受教育水平可不是仅仅让大明教兴盛,而是为了开大明这个人口大国的潜力,让大明的国力得到全面开,并进而在未来的海洋角逐占据更大的优势地位,能够在未来数百年来不落后于其他国度,能够使得华夏不再靠儒表法里的礼仪秩序去继续演家国王朝更迭的历史周期律。

从十七世纪开始,整个世界的政治社会生前所未有的大转变,不仅仅是政治社会,包括宗教地位和学术思想等都会生大转变,也会因此导致生产方式也会生大的改变。

在这个转变,会使得一些民族和国度开始落后,一些民族和国度会因此而兴起,因为理学和固有生产模式以及地理隔离的等因素,华夏会成为去前者。

但现在朱由校要做的是让这这个转变在汉圈生,在大明朝生。

让大明朝继续领导这个世界明前进的方向,而这个转变要想生,不仅仅是从生产方式改变开始,还得从基础教育开始。

从基础教育阶段让每一个大明知识分子知道这个世界的思考方式和规则诠释不仅仅只有儒家这一套方法,还有其他方式,他可以通过研究天体物理去寻求人生答案,也可以通过探索微观生物奥妙去得到社会展规律。

总之,这样一来让大明的思想界真正得到复兴,真正实现百花争艳的局面。

虽说现在很多东西还只能是设想,但朱由校也在开始逐步引导,并纵容新思想的出现,和淡化孔孟思想的绝对统治权威,即便是政治斗争,凡是官员意图以不尊孔孟为由打击政敌都不会得到朱由校太大的支持,甚至如果有人想玩字狱来借着打压新潮思想来打击政敌时,朱由校会毫不犹豫的对举报者实行严惩。

大明不是大清,朱由校不担心会有人质疑自己的正统性,也不需要去为了加强君权思想限制其他思想展。

因而他并不会支持儒家卫道士为了自己孔孟思想的统治地位而打压其他思想,但朱由校也不会明确鼓励哪种思想成为大明主导思想,朱由校现在对外宣传的本质目的一个,只要跟着朕,能拥有更多的财富,只要在大明,能实现你自己的梦想。

当然,朱由校也不知道日后哪一种思想会成为大明的主流,他或许是支持自己这个君王存在的,也或者是反对这个君王存在的。

但能肯定的是这个主流思想肯定和主要矛盾有关和利益需求有关,而只要自己从一开始把整个国民的利益和自己君王利益绑在一起,那么才能真正的使得自己和自己的子孙能长久得统治这个国家。

第四百五十七章 突然变得很贱的多尔衮

多尔衮扶着受伤的左臂疯狂地跑到了一水泽地,也不顾及这被牛羊践踏过的水滩有多么的浑浊,直接就埋头下去喝了几大口。

从漠南逃到漠北,多尔衮自己也不知道一路上遇到过多少明军的追杀,他身边的八旗残兵早已剩下了不到三人。

不过,多尔衮还是露出了一抹惨笑,他的确应该感到知足,同他一样的济尔哈朗和尼堪等人早已被凌迟处死,整个建奴的权贵中,也就他还能活到现在。

看着前方出现的蒙古牧民,多尔衮心里更是放松了许多,他自然知道自从大明占据漠南以后便在推行儒家礼仪和教化,在漠南几乎所有蒙汉百姓都已着汉服,因而也只有在漠北林丹汗部才能看见这种依旧保持着蒙古服饰的牧民。

这就说明,他多尔衮总算是逃到了林丹汗的地盘,现在整个北方唯一还没有被大明控制的势力。

很快,林丹汗的游骑就现了多尔衮等人,多尔衮满献上了黄金和饰,并立即跪在了地上,朝这些游骑磕头道:“奴才乃是大清贝勒正白旗旗主多尔衮,因鹞子岭之战大败,全力突围出来,如今特来求见林丹可汗,望他兵救我大清皇帝陛下!”

说着,多尔衮就继续在地上猛地磕起头来。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如今自己建奴的势力被大明彻底铲除,形势比人强,自己要想在林丹汗部活下去,并让其继续支持自己,自己就得放下所有的身份,表现出万分的卑微来。

这几个游骑倒是没想到眼前这个满身是血的建奴会是一个建奴的贝勒,一人更是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然后一鞭子直接打在多尔衮脸上,顿时溅起血花来。

虽说为了共同抵抗大明,这建奴如今不得不和林丹汗部结成同盟,但两者其实也并不是相处的那么融洽,特别是建奴在被大明灭掉之前,建奴是瞧不起林丹汗部,也不仅仅是林丹汗部,崛起后的八旗鞑子不仅仅没有将汉人放在眼里,更没有将蒙人放在眼里。

但现在即便是高高在上的建奴贝勒也给自己磕头,还自称奴才,这就不由得这蒙古骑兵大笑和羞辱多尔衮。

多尔衮捂着脸,鲜血从指尖浸了出来,但他此时也只得咬着牙,挤出人畜可欺的笑容出来,很贱很贱地道:“几位爷若如感到高兴,多打几鞭子也使得,嘿嘿。”

多尔衮现在为了能在林丹汗部活下来并获得以后卷土重来的机会,算是已经彻底放下了节操。

而他身边的三个亲兵则是看得咬牙切齿,作为忠实的奴才他们现在恨不得即刻就上前去斩杀了这几个游骑。

但多尔衮制止了他们,并让他们也跪了下来,向这几个林丹汗部的游骑磕头。

这几个林丹汗部的游骑倒是很大方,满足了多尔衮那贱贱的要求,果然继续鞭笞他和他的几个亲兵来。

劲道十足的马鞭打在身上犹如锋利的刀刃一般一刀一刀割破着皮肤,疼得多尔衮和他的三个亲兵是龇牙咧嘴,额头冒汗。

但他们此时还得露出笑脸来,以讨得这几个林丹汗部骑兵的满意。

直到多尔衮和他的三个亲兵被打得是皮开肉绽,刚刚凝结的血痂又开始流了许多血,这几个游骑也打累了后,才停止了对多尔衮等人的鞭笞。

其中一个蒙古骑兵这才策马朝南而去,去将多尔衮等人的消息告知给林丹汗。

而多尔衮和他的三个亲兵则被另外几个蒙古骑兵继续看守在这里,多尔衮等人也不敢妄动,多尔衮知道此时的大清已经没有了任何和林丹汗部平起平坐的资格,自己唯有学越王勾践卧薪尝胆才能在有机会在他日重振自己的大清国。

约莫过了两个时辰之久,太阳已经日落西山之后,前方才出现密集的嗒嗒马蹄声和浓厚的尘埃。

几个骑兵先策马奔了过来,对多尔衮道:“我们可汗已经知道了你到来的事,现在请立即跟随我们去见可汗,把马给他们!”

说着,几个骑兵便将四匹马给了多尔衮和他的四个亲兵。

多尔衮听此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心里也感到一阵欣喜,林丹汗在知道他的身份后,没有选择立即拿自己的人头去献给大明以此博得大明皇帝朱由校的奖赏和认同,则说明这林丹汗还是没有要放弃继续做蒙古之主并与大明抗衡的野心。

只要林丹汗还没有放弃要做天下主人的野心,多尔衮就能确定自己在林丹汗部能够利用林丹汗的野心重新崛起。

“主子请上马”,因多尔衮左臂中了明军的铅弹,使得他上马已显得比较困难,其包衣亲兵便立即跪在了地上,让多尔衮踩在其背上上了马。

多尔衮上了马后,双腿一夹马肚便策马跟着这些蒙古骑兵而去。

等到一到达林丹汗的王帐,一见到林丹汗本人出来,多尔衮倒也不再想以前一样挺着胸膛和林丹汗打招呼,为了能让林丹汗那一张雕像脸满意,他忙不迭直接从马上滚了下来,然后如同狗一样爬了过来,直接就在林丹汗面前磕头如捣蒜道:“奴才多尔衮见过可汗,可汗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倒新鲜,竟然呼起本汗万岁来了,不过既然这样呼喊,何不直接喊皇帝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难不成本汗还不能做一回皇帝不成?”

林丹汗这么一说,倒也正中了多尔衮的下怀,多尔衮倒也没想到这林丹汗不仅仅要做蒙古主人还有要做皇帝的心。

于是,多尔衮便直接给了一巴掌,打得他脸上刚好的伤疤又开始流血:“陛下说的是,是奴才不会说话,奴才罪该万死,应该喊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哈哈!”

林丹汗见以往与人不太亲近爱冷着一张脸的多尔衮今日如此不要节操的给自己又是磕头又是认罪,心里不由得感到大为畅快,一时间也没了要作弄多尔衮的心,反而也有些佩服多尔衮这种因势利导,因形势改变而迅转变态度的行为来,并道:

“起来吧,本汗可当不得你的主子,明廷可恶,简直就是豺狼虎豹,如今不但吞了我喀尔喀部和科尔沁部,连你们女真也不放过,他日本汗定会为你们报此一仇的!”

第四百五十八章 关于电的研究进展

看着眼前单膝跪在地上的禁卫军骑兵第二军总兵官鳌拜,朱由校沉默了片刻,最终才道:“起身吧,此事怪不着你,关外本就地广人稀,没抓到倒也在情理之中,看来,这多尔衮也算是命大,至少皇太极这家伙命大,硬是从我十万禁卫军中逃了出来,只怕现在已然到达了漠北的林丹汗部。”

“陛下不忍降罪于末将,末将惭愧,他日定当万死以报陛下不杀之恩!”

鳌拜站了起来,很郑重地向朱由校行了一军礼,朱由校微微笑了笑,拍了拍鳌拜的肩膀:“退下吧,此次鹞子岭一战,你部受损较大,也最是疲惫,务必要及时休整,做好战后士兵的心理疏导工作和受伤士兵的救护与安抚工作,准备下一次的大战!”

鳌拜退了下去,而一直侍立在一旁的兵部左侍郎杨嗣昌则出现在朱由校面前,拱手道:“陛下,如今建奴已经被我大明彻底铲除,上层权贵除多尔衮外无论男女老幼都已处决,可以说,建奴现在没有了对我大明的任何威胁,即便多尔衮现在还活着,晾他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来,如今可虑的倒是蒙古林丹汗部,这林丹汗想要恢复前元江山的野心一直未曾稍减分毫,前次西征与我大明西怔军和禁卫军作战过一次且略受小挫后如今不但没有因此而感到惧怕反而更加疯狂的扩张起了军队,也加吞并漠北其他蒙古各部落的步伐,只怕将来此人会成为我大明的一大边患。”

“朕从锦衣卫处也得到消息,这林丹汗一直就有觊觎我大明之心,既然他贼心不死,等我禁卫军休整结束后就让他尝尝我大明的兵威;不过,现在建奴已灭,他林丹汗部已处于孤立无援之境地,我们倒可以再试试他还有没有要与我大明作对的心,至少暂时有没有。”

说着,朱由校就对一旁的王承恩命道:“传旨给锦衣卫指挥使许显纯,命其加强对林丹汗部的监控,秘密查访多尔衮在林丹汗部或者其他地方的下落;但无论多尔衮有没有在林丹汗部,都得派出使臣去林丹汗部要人!如果林丹汗交出多尔衮或者老老实实的解释多尔衮确实没来并愿意出兵和大明军队协同追剿多尔衮部残余,则说明这林丹汗也算是有点识相,朕还可以再留他几年,但如果他拒绝交出多尔衮,还申饬我大明,对我大明不敬的话,则也为日后灭掉他找个理由,所以那些清流官员们一个个都在暗地里说朕穷兵黩武,还好朕穷的不是他们的兵,花的不是国库的钱,要不然得被他们说死,如今即便要再次出兵也得找个理由,免得他们来烦朕。”

朱由校这么一说,杨嗣昌倒是不由得嗤然一笑,他是深知朝堂的水有多深,特别是自从大明商税一开,商业贸易空前达,导致大量代表着商人和学着利益的官员和代表着传统士绅地主阶层的官员之间的斗争与冲突的激烈程度比天启七年前差不了多少,只是好在如今陛下独揽军政财政大权,又对党锢之争管控的严,才使得整个朝堂表面上还是和和气气的。

但明显从奏疏以及堂上言可以觉察得出,对于如今进行的对外征战与开辟海洋贸易,还对爪哇国实行殖民统治等政策还是有很多关于对此有颇多微辞。

不过,杨嗣昌和卢象升一样都是属于军队和兵部系统的官员,他们几乎就是职业的军事战略家,对于政治不是很感兴趣,因而立场基本就是保持中立,不参与政治角逐。

所以对于陛下朱由校的烦劳,杨嗣昌也别无办法,只能回之一笑。

……

等杨嗣昌走后,朱由校便也进了后廷,直接乘坐龙辇往坤宁宫而来。

此时已经正值盛夏,饶是紫禁城内已是绿荫成云,但仍能感受到地表蒸腾出来的热度,尽管王承恩在一旁亲自给朱由校挥扇,但朱由校的汗珠子依旧不停地从额头冒了出来。

朱由校对此也感到烦躁的很,若是在现代,他一定会待在空调房里,但此时的大明连电都还没有出现,就更加别提空调一说。

如今的大明还是只能通过用在冬天贮藏的冰块来实现室内降温,但这种降温成本到底过高,在朱由校看来,还是没有空调好,甚至还没有电风扇好使。

一想到电风扇,朱由校便不由得问起王承恩来:“最近皇家科学院那边电研究得怎么样了,可实验出光电效应没有。”

“回禀陛下,前段时间,杂学期刊刚刚刊载了一则消息,就是皇家科学院的院士方以智学究在雷雨天因用拴了铁丝线的风筝向雷公电母要电而被电晕了过去,三日后才醒了过来,听人说他这是得罪了雷公电母才落得如此的,所以想来这电这玩意儿是神仙们才有的,所以没人要得来,陛下要想让科学院研究出电只怕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王承恩一提及方以智的事,倒让朱由校不由得笑了起来:“他这哪里是得罪了雷公电母,雷公电母这分明是手下留情了,要不然就不仅仅是晕过去,只怕直接小命就没了,这种带有生命危险的实验是谁批准的,朕不是直接给了光电效应理论知识了吗,干嘛还得收集雷电,做这种危险的实验。”

“回禀陛下,倒不是谁批准的,据说是这方以智自己背着徐阁老做的实验,他的目的就是想看看陛下说的电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如今看来,这电似乎不仅仅是神仙之物那么简单,也就陛下您这样的真龙天子才知道电有多厉害……”

王承恩还没说完,就被朱由校给直接打断了话:“行了,别尽顾着给朕拍马屁,电这个东西让科学院抓紧研究,那方以智一起共事的不是还有个从佛罗伦萨来的西洋番伽利略吗,让那个伽利略也去研究研究,朕让他们研究力学与光电学,可不仅仅是让他们去看彩虹与等树上吊苹果。”

朱由校说着就又用手绢揩拭了一下汗水,心中不由得感叹:只可惜法拉第出生太晚,要不然就直接把人挖过来,没准还能让大明尽快的出现电这东西。

第四百五十九章 伽利略感叹华夏古人的伟大

皇家科学院力学与光学研究室坐落于皇家科学院西院,临近太液池畔,因而即便是在盛夏酷暑时间,也能温凉如春,再加上朱由校的优待,特旨命令内宫监在工部之外额外拨给皇家科学院每月一万银元的冰炭银,以免这些在暑热天还做科学实验的大明学者中暑生病。

伽利略此时刚刚从冰凉的研究室出来,并进入到了新建的光电实验室。

但实验室要求时刻保持通风,且窗户必须大,空间也要大,因而除了生物实验室需要一些低温区以外,这种力学与光电学的实验室就没办法用冰块来实现降温。

也正因为此,伽利略一进来就感到一股炙烤的热风迎面处来,穿着白大褂的他顿时觉得全身热烘烘如火在烧一般,使得他的心情不由得有些烦闷。

不过,他心情烦闷也不仅仅是因为这比自己老家佛罗伦萨还要难以忍受的夏季,让他烦闷的是,在这个国度搞科研也并不是想象的那么自由,因为朝廷总是会按照他的需求来给你确立课题方向,而你要想从朝廷哪里拿到更多的课题资金也得向朝廷申请且最好是朝廷重点关注的课题,这样朝廷才会不吝啬对你课题的拨款。

这导致很多学究书办对于朝廷特别是皇帝陛下感兴趣的课题趋之如骛,或者对见钱块的应用型研究更感兴趣,而伽利略则不太愿意跟着朝廷的指挥棒走,但初来大明的他又迫切需要物质生活上得到改善,所以他很烦闷。

如今好在,朝廷重点关注的这个关于光电效应的课题是他感兴趣的内容,所以他主动找到毕懋时申请下了这个课题,并与方以智合作。

伽利略很欣赏这个比自己年轻却精通中国儒家之学和阳明之学对自然哲学也极度感兴趣的方以智,两人现在已经成了忘年之交,合作很是愉快。但方以智明显比他更大胆,或许是年少冲动的缘故,硬是在雷雨天的时候决定去拿铁丝收集电。

伽利略不知道方以智怎么收集电,但他在第二天就得知方以智被电昏了过去,如今还躺在家里休息。

于是,现在实验室就只有他一个人来打理。

伽利略很喜欢大明科研实验室的配置,规模明显要比佛罗伦萨托斯康大公爵的私人实验室要大得多,将实验室建在皇家园林里植被富饶的地区,能很好的隔绝城市的喧嚣,但地理位置却又是在市中心,便于能便利而高效的采集到实验材料。

不但如此,这里的每一个实验人员都得穿戴统一的白色大褂,从院长徐阁老到实习生,只要进入实验室都得如此,甚至还有不能在里面打闹、就餐、喧哗等实验室条例,对于一些特殊实验室更是有特殊要求。

这让伽利略觉得这里很正规。

而在实验室内部,有各种专用实验室和器材,试管、烧瓶、烧杯、漏斗、冷凝器、鹅颈烧瓶、色谱分离器、培养皿等各种器皿是应有尽有,且摆放规矩,还有专门的部门管理,而实验室还有低温实验室、高温实验室、各种适用于撞击、燃烧、萃取等的生化试验台。

可以说,在大明搞科研,自己作为科研者完全不用自己去采购任何器材和建造实验室,而是直接向皇家科学院采办局提出需求即可,自己不用出一分钱,但皇家工业公司就会在最快的时间内将你需要的器材送来。

方以智虽然差点被雷劈死,但却也鼓励了伽利略继续做电方面的实验,在此之前,他和方以智已经根据皇家科学院的资料得知了电磁感应这一现象,本来伽利略是想证明一下这个资料所提供的电磁感应是否正确。

但由于上面催的紧,他也只好直接跨越一步直接做用磁感应来产生电流的实验,也就没有先论证这个资料的正确性。

不过,伽利略也很好奇,皇家科学院为何有如此多神秘的资料,这些资料所提供的内容有时候乎人的想象,但逻辑却很通,每次伽利略问及方以智时,方以智只是推说这是华夏老祖宗留下来的神秘资料,后人不及古人,只得尽量探究古人留下之奥秘。

这其实也是朱由校故意找的一个借口,但科学院的人们不得不信,如今伽利略也不得不不信。

眼前的这台由两块大磁铁和无数铜丝线圈以及小磁针和黄金导线等都是伽利略拿来做电磁感应的实验,他已经失败了不下十次,皇家科学院的资料被他啃了无数次,他甚至把导线材料直接换成了黄金,为的就是尽快捕捉到电流,当然他有时候也怀疑,这资料上所说的电磁感应到底对不对,自己是不是在做无用功。

伽利略决定如果这一次再不成功就只能老老实实的按部就班来,同方以智一样先想办法收集电,然后证明电磁感应是否存在,再来想办法通过磁铁和铜线圈产生电流。

在忙碌了整整一上午,已经是满头大汗的伽利略总算是完成了实验器材的搭建,并开始转到铁棒切割磁场,就在他以为实验会再次失败时,他却现小磁针突然动了一下,伽利略顿时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他甚至不敢相信眼前的结果,还以为是风吹的缘故。

但回头一看见自己为了避免干扰早已关死了窗户,且在自己不停做切割磁场动作时小磁针依旧在不停的转动时,他总算是确认自己成功做到了电磁感应。

伽利略欣喜的想要抓狂,他已经忘记了实验室的闷热,他迫切的拿出本子记录下所有的细节,并想着尽快优化实验,并尽快创造出一套可以产生电的设备出来,他兴奋的想要尽快去找到方以智,告诉他自己伟大的现。

不过,就在这时,伽利略突然想到了这一切似乎都已经被皇家科学院的神秘资料言中,也就是说这个古老帝国的祖先早已知道了这里面的奥秘,也就是说明这如何产生电的实验的第一个现者是他们,而自己只是复制和重演了他们的实验而已。

一想到这里,伽利略不由得有些失落,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到晚上回家以后更是在日记里写下:“这些伟大的炎黄子孙们,他们到底还有多少秘密没有被我们知道,上帝啊,你为何如此眷顾他们。”

伽利略感叹之余也不由得更加笃定了要在大明继续进行科研事业的决心,因为他现,在这个国度,他总能学到很多之前学不到的东西,他甚至决定向朱由校提出申请,他要寄信回欧罗巴,告诉自己的家人,自己会一直待在这个叫大明的国度,百年之后也会长眠于此。

第四百六十章 获得生员与举人功名难度下降

伽利略的伏安电流法实验为大明日后出现电机,也会日后大明在蒸汽时代的基础上进入到电气时代提供可能。

当然,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从实验室掌握电的阶段到运用到实践的的阶段,在这期间,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仅凭一个伽利略是不行的,这个还需要更多人的灵感。

如今的大明依旧会在蒸汽动力时代展较长一段时间,皇家工程院和军械司的工程师们仍然对蒸汽机的改良感兴趣。

因为上一届的大明最高科学技术奖的获得者是蒸汽动力战车和蒸汽动力战舰的明者,所以也就极大的促进了科研者们对蒸汽机的兴趣,不仅仅是科研者即便是报考京师大学堂或其他技术学堂的学员们也更对蒸汽动力学感兴趣。

如此一来,大明的专业也有了热门与冷门之分,热门如经学、史学、蒸汽动力学与医学,报考者是趋之如骛,而冷门如力学、算数学、法律等是门可罗雀,当然现在的大明学员如同后世填高考志愿的学生一样,并不知道有的专业在多年后会又热门变成冷门,有的会有冷门变成热门。

比如,交通工程这个刚刚在京师大学堂创建的新专业,尽管名义上管理的是工部尚书霍维华,也就是说进入这个专业就成了堂堂尚书的门生,但报这个专业的依旧是寥寥无几,原因很简单,在这个只有驿站和公交站的时代,大明的学员们还都以为学这个出来只能做个驿卒。

殊不知,在蒸汽动力机车一出现,世界上第一条铁路开始在大明建设后,交通工程的每一个学员都成为了香饽饽,一毕业就直接成为七品以上的铁道官员。

当然这是后话。

有时候,人才和其他商品一样也会遵循市场规律进行调节,供求关系也会时刻生变化。比如,由于朱由校的改革使得大明专业性官员需求越来越多,也就导致越来越多的举子秀才放弃乡试或会试直接进京报考相应学堂直接求取官职。

毕竟,对于大多数秀才举人而言,是不可能一路杀到会试然后金榜题名的,更何况,朱由校为了促使大量优秀人才不把精力耗在科举这条路上,采取低进高出的政策,即在秀才和举人这关,录取比率加大,每个县生员和举人的名额翻了十倍不只。

除此之外,朱由校还规定各地方学堂或京师中等学堂毕业者可直接成为贡监,京师大学堂毕业者更是直接成为举监,而被皇家科学院、皇家工程院和军械司和翰林院等科研单位特招的书办也被直接授予生员出身,学究则是举人出身。

因而也就导致整个大明,生员和举人功名的人是急剧增加,不仅仅是生员和举人增多,因为朱由校只卡一二甲进士的名额,而却扩增三甲进士的名额到三百名,因而这生员和举人和三甲进士一多,其含金量也就下降,但成为一二甲进士的概率也就更低,金榜题名的难度也就更高。

特别是家境困难的寒门学子很难走到最后,毕竟这里面的成本并不低,如此,倒不如直接进京谋求在皇家科研单位或者企业银行里的官职,甚至地方性的科研、企业、银行等。毕竟,虽然金榜题名的难度增加了不少,但做官的难度却是降低的更多。

朱由校其实也有意加强大明官吏的专业化和对口化,为的就是为日后对大明官员铨叙制度打下基础,只要各种特异性的官员一多,才会有更多的官员特别是中下层的官员支持自己进行行政改革,毕竟只有改革,这些庞大的中下层官员才会有进阶为高级官员甚至入阁做阁臣的希望。

只怕到时候若还依照以前非翰林不得入阁,非进士不得做高官的规矩,不等朱由校说,就已经有大量的官员怨声载道,甚至出现消极应对,朝廷一旦没给大量中下层官员进阶的希望,升官只看出身只会降低大量底层官员的积极性,促使他们只知道敛财而没有进取心,反而会加剧吏治。

到时候朱由校再顺势改变大明官员铨叙制度和将六部等各大中央衙门再一次细分,地方的衙门也同样细分时,难度会小很多。毕竟,这种二品尚书坐堂的衙门多了,做高官光宗耀祖的机会也就更多。

增加会试进士录取的难度,保持一二甲进士录取的高门槛,同时又大量放宽成为生员和举人的难度,还对基础教育的普及和推广起到了助推作用,对于大量普通百姓们而言,只怕自己孩子培养到生员或举人这一阶段的教育成本,他们还是承担的起的。

因而,不等朱由校成立学部并开始进行普及教育试点改革,在民间的各大社学私塾就已经增加了大量的求学者,各地新建社学和书院也如雨后春笋般大量地冒了出来,当年朱由校放逐到西部的文人们也渐渐的不够用了,教师这个需求量也越来越大。

不仅仅是教师,各地各类学堂管理者,各地各类新建机构管理者,都有很大的需求量,因为经济的快展使得大明的就业形势一片大好,特别是对具备一定知识基础的人的需求,因而也就促进了教育在大明的展。

简单的体力劳动生产尚且可以利用大量流民和战俘来弥补大明展的需求,但大量技术性和知识型的管理人才只能通过普及教育来实现,这也是朱由校迫切的想要展基础教育的原因,他要在大明实行科教兴国的战略,就不能只顾及科技展,前期人才的培养也得跟得上。

但现在大明在这方面明显已经脱节严重,这也是朱由校滥用金手指后造成的后果,导致了大明现在的科技展已经远远过了这个时代的知识积累应能达到的科技展最高层次,而如今只有大力展教育,以最快的度追上去。

不然,还是可能会被文艺复兴的欧罗巴追赶上甚至过,毕竟现在的欧罗巴几乎所有有点知识基础的人都对自然科学有兴趣,几乎所有的人都在从事着实验科学的研究,如果大明底层教育还只是抱着四书五经去培养几个官场精英,即便有金手指也是白搭。

第四百六十一章 皇帝龙威

崇祯十四年殿试录取的官员刚被选配任命到各大衙门去任职后不久,朱由校就召见了中极殿大学士礼部尚书李明睿和东阁大学士礼部右侍郎李标、礼部左侍郎温体仁。

朱由校决定要进行筹划已久的行政改革就从礼部开始,然后再慢慢辐射到改变整个大明的学政和外交。

从乡间的社学到县学府学以及两京国子监等统筹改革,最终目的就是要使大明的整个学政成为一个从中央到地方的体系。

中央的学部直接向内阁负责,而地方的学部则接受礼部和地方正堂官的双重领导。

接待外使的外交工作也是如此,不过外交部并没有在地方的纵向体系,但行政级别依旧是同学部一样。

当朱由校把打算将礼部一分为三的改革设想传达给这三位礼部堂官时,三位礼部堂官都没有立即表态,虽然这三位礼部堂官里面,李明睿和温体仁都是圆滑之人,善于揣摩和迎合自己这个皇帝的意愿,但李标却是个耿直出了名的守旧派官员。

所以,此次对礼部进行改革能否得到这礼部官员的支持就在于这个李标是否配合,朱由校也抛出了自己的橄榄枝,就是一旦学部和外交部成立,则尚书之职继续从礼部的三位堂官中选。

不过,让朱由校没想到的是,先站出来说话的却是李明睿,李明睿向朱由校拱了拱手,他自然明白皇帝陛下朱由校这样改革的用意何在,无非就是六部堂官职权太大,对于陛下想要进行更深层次的新政造成了阻碍。

作为保皇党成员,按道理,他是应该无条件支持的,但现在已对权力表现出极大兴趣的他是不愿意就此削弱自己的权力的。

因为事实上,他虽然是中极殿大学士、吏部尚书、礼部尚书等三个要职集于一身,但前两个都没有太大的行政实权,在一位独裁的帝王治下做内阁次辅,宰相之实的成分就得大打折扣,而吏部一直是崔呈秀在管,真正算是他权力后花园的就是这礼部。

从他做礼部右侍郎起,礼部舆论宣传这方面就一直是他在负责,如今他做了礼部尚书,更是在礼部换了一批自己人,可以说,他现在已经完全控制了大明礼仪定制、学政、外交、舆论宣传等大权,在文坛上的地位也因此甚嚣尘上。

如果,朱由校一旦将礼部一分为三,那他李明睿的权力就会被砍掉三分之二。

所以,李明睿先站了出来表示反对,当然他表示反对的语言很委婉,不过是礼部本来就是各侍郎分管各类事务,这与陛下想要达到的细化并不矛盾,只不过再多加几位侍郎即可,而如将礼部直接分成三部分,则有些大动干戈,不利于朝堂稳定云云。

朱由校心里略有些不喜,他能感觉的出来,自从李明睿跻身内阁次辅后,便与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远,自己这个帝王似乎已经快完全不能控制自己养大的这只权力猛虎。

温体仁见朱由校略皱了皱眉,便也知道是因为李明睿拂了陛下的意让陛下不喜的缘故,他本人倒是巴不得礼部一分为三,因为这样他就可以做尚书,好歹也能官升一级,更何况他深知李明睿现在是任人唯亲,而自己偏偏从一开始就被打上了和杨嗣昌等走的近的标签,因而若是礼部不一分为三,且一直由李明睿管着,自己是不能出头的。

另外,善于审时度势的温体仁也通过各种信息与观察察觉出李明睿的圣眷正在日趋减少,与陛下的嫌隙却是越来越大,这样也就说明正是自己借此上位的时候,因为一旦陛下向要对李明睿动手,就得需要一把制裁李明睿的剑,而自己应该努力成为这把剑,做出与权臣分庭抗礼的样子。

温体仁因此直接跪了下来,高呼陛下英明,把朱由校的这个举措夸的是天花乱坠,似乎朱由校这样一搞,天下也会因此彻底海晏河清一般。

若不是,朱由校知道这温体仁是历史上崇祯朝出了名的奸诈佞臣,只怕早已将这温体仁视为自己政治上的知己。

但现在,朱由校没有直接表态,而是直接问向了东阁大学士礼部右侍郎李标。

李标从天启初就已经是礼部右侍郎,但朱由校为了提拔几个守旧派的领军人物,便让李标以右侍郎之职入内阁做大学士,这也算是皇恩浩荡了。

李标很恭敬地向朱由校行了一礼,很是笃定地说道:“陛下,祖制不可违!”

朱由校两眼不由得冒起一股黑线,恨不得直接把茶盏直接摔在这李标脸上,暗道现在居然还有大臣敢跟自己谈祖制,这李标的胆子也是够大的,难道他不知道拿祖制跟自己说话的官员现在要么下了黄泉要么去云贵川搞支教去了吗?

朱由校不由得现自己找这几个礼部堂官来商量礼部改革的事简直就是个错误的决定,倒不如自己直接下中旨简单,如果这几个礼部堂官还阻止的话,自己干脆直接将他们罢职不知道多容易,偏偏还要给他们说好话,这下倒好,人家不领情!

“李明睿,拟道旨意,李标年迈昏聩,忤逆朕意,触逆龙颜,罢黜其东阁大学士兼礼部右侍郎之职,降为陕西承宣布政使司平武县教谕”,朱由校很淡然的说了句,并看向了李标,李标倒是颇为镇定地把乌纱帽取下,缓缓而退。

朱由校见此不由得喝道:“站住!朕让你退下了吗?”

李标倒也站住了,猛然意识到自己因为陛下突然罢免自己职务使得自己一时心里有些闹情绪变想着直接退下去,却不料竟忘了君臣礼仪。

就在李标有些不知所措时,朱由校的一本奏疏早已打了过来:“放肆!拉下去,改降职为流放,流放至哈密卫戍边,永世不得回中土!”

李标没什么表现,但这次他也知道规矩,忍住心中的愤懑谢了恩,而倒是李明睿因此被吓得不轻,他自然瞧得出陛下这是在敲山震虎,自己如果再敢提“反对”二字,只怕下场更惨。

已经吓得后背冒冷汗的李明睿忙拟好了圣旨并亲自捧了过来:“陛下请过目。”

“写的不错,骂的很好,再写一本奏请改革礼部的奏疏来,现在就写!”

朱由校也没客气,直接就让李明睿下了最后通牒让他先站出来提请改革礼部,如果李明睿不愿意,朱由校不介意让他陪李标去哈密卫。

第四百六十二章 威逼李明睿

李明睿好歹也是翰林院庶吉士出身,写出来的奏疏倒也是文采卓然,条理分明,逻辑清晰。

尽管他本人内心是不愿意就此将礼部一分为三的,但无奈现在朱由校强权威逼下,他也只能迎合朱由校写下这违心的奏疏。

李明睿心里也是颇感憋屈,尽管自从钱谦益被打入诏狱后,自己已经成了文官第一人,但自己在陛下面前依旧什么都不是,一旦自己令陛下稍不如意,陛下翻手间就能将自己罢职,且让自己拥有的一切转瞬间就化为虚无。

朱由校从李明睿手里接过奏疏来,看了看后便很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就递给王承恩道:“拿去司礼监批红吧,李阁老的奏疏,不可轻慢。”

“遵旨”,王承恩忙接了奏疏,小跑着就去向了司礼监,同时,他心里也不由得感叹现在的大明的确不比天启七年前的大明了,若在天启七年前,堂堂内阁次辅能被陛下逼成这个样子是想都不敢想的,更何况大明本来就有大臣在朝堂上演全武行的习俗,因而一般情况下皇帝是不敢拿这些重臣怎么样的。

但偏偏在现如今的大明,大臣们是不敢有半点违拗陛下的意愿,这也是没办法的时候,如今的朱由校掌控着军队与财政,而科举扩招之后等着做官的士子一大堆,所以陛下朱由校完全可以不必考虑这些官员的感受,直接采取强权压迫。

当然,没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朱由校也不会直接动用强权压迫,毕竟这个帝国还需要这些官僚的管理,自己还离不了这些官僚。

也正因为此,朱由校才没有直接将李明睿罢职,而只是将李标罢职并借此震慑李明睿,让其不要因为自己在跟他商量而误以为自己真的就只能跟他商量。

事实上,从一开始,朱由校就知道李标这种恪守祖制的守旧派官员是必然会反对自己改革礼部的,但他没想到李明睿也会反对,于是,朱由校便一改让李明睿压迫李标同意改革礼部的想法,直接将李标罢职且流放哈密卫,这样就能通过标而逼迫李明睿同意。

只要李明睿同意进行礼部改革,并让他作为起者,那礼部的基层官员们才会将改革执行下去,毕竟礼部都是李明睿的人。

朱由校这是在逼着李明睿放权,而李明睿也不得不听从。

不过,尽管朱由校再一次用自己的皇权达到了自己的政治目的,但这种结果并不是他想很想要的结果,守旧派的官员总是那么不识时务,尽管自己要想稳定吏治的确需要他们保持一定势力与革新派分庭抗礼,但这些守旧派官员却总是与自己的政治理念相悖,还总是成为自己的阻碍。

好歹有个能揣摩自己意图并无条件的服从的钱谦益且也因为被守旧派裹挟而在羽翼丰满时和自己唱反调,这才逼得自己不得不遂了李明睿的意愿将钱谦益打入了诏狱,以致于到现在也没办法再找到一个让自己满意且又能和革新派官员斗上一斗的守旧派代表。

看着一直露着一幅谄媚笑脸的温体仁,再想到这家伙之前在出使建奴时倒也表现突出,着实坑了多尔衮和皇太极一把,因而朱由校也就想着或许可以给这温体仁一个机会,尽管这温体仁也是出了名的无耻之徒。

但现在这年头玩政治的又有哪个真正的是正人君子,于是,朱由校便将温体仁喊了过来:“温体仁,朕若让你做我大明第一任外交部尚书,你可能胜任之职,自开海以后,我大明与海外诸国来往便比以往密切,也就少不了摩擦与矛盾,你能否处理得当?”

温体仁听朱由校这么说,自然也猜到陛下这是要简拔自己的意思,便忙信誓旦旦的回答说自己定能竭尽全力以为大明外交事业赴汤蹈火绝不使大明在与外番接触时吃半点亏,受到半点侮辱等。

朱由校听了便只是点了点头,让温体仁管外交部,他倒是放心的,毕竟这温体仁专会坑人,让他去坑外番总比让他坑国内的人要好得多,而现在看这温体仁的表现倒也能揣摩到自己的意图却又不恃才傲物,明显可以当做下一个重点提拔的官员。

当然,朱由校也知道这样的人肯定是不能长用的,但现在也是没办法的事,能用的官员很少,能用的非革新派官员则更少,也只能暂时让温体仁挥点制衡的作用。

对于李明睿等代表新兴资产阶级利益的革新派官员,朱由校对他们是又爱又忌惮,这些官员同自己一样都是属于大明帝国的新兴资本家,具有同样的利益诉求,但朱由校的独裁又威胁到他们在政治权益上的扩张,所以朱由校忌惮他们会不会在足够强大后动革命,将自己这个君王撵下台或者直接送上断头台。

不过如今还好的是,控制着军权的兵部系统和禁卫军系统的文武官员都没有被朱由校允许其家族创办新兴企业,且朱由校还严令禁止,使得这些官员还能保持中立,并在目前还没有办法被革新派或者守旧派的官员利用和掌控。

朱由校也让东厂时刻关注着在民间思想潮流的最新动向,虽然他对于大多数思想是放任自流,但对于那些质疑君权的思想还是保持着较高警惕,尽管朱由校不会借此直接动文字狱,但也会请这些威胁统治的极端思想的创造者去喝茶好好谈谈。

闲言少叙,无论朱由校对朝堂的各种官员是何态度,也无论这些朝堂官员各自怀的是什么心思,但该做的正事也还得做。李明睿的奏疏很快就流传到了朝堂之上,谁也没想到,李阁老会突然提请改革礼部而且将礼部的权力一分为三,则让很多官员对此百思不得其解,因为谁都知道,礼部就是李阁老的后花园,如今李阁老却主动要放弃自己的权力这无疑于自断其手臂。

大多数官员虽然不理解但也不会管李明睿放权的事,而少数嗅到其中真正味道是当今陛下要改的官员则直接上折子弹劾李明睿没事找事,也有少部分巴不得李明睿因此权力减少,而直接表态李明睿。

无论如何,因为是李明睿主动提出,改革阻力便小得多,改革礼部的大幕也就因此顺利拉开。

第四百六十三章 宫闱之事

天启十四年秋,在夏热未尽时,朱由校就正式承内阁次辅李明睿所请下达圣旨将礼部一分为三,即礼部正式分为礼、学、外交三部。

李明睿继续兼任礼部尚书,而原礼部左侍郎温体仁则为外交部尚书,而学部尚书因礼部右侍郎李标被罢职,经廷推便将漠南巡抚杨廷麟声调回京担任学部尚书一职。

杨廷麟在漠南担任巡抚的几年里主要做的就是改土归流和建立基础教育,而且做的很好,到如今基本上实现了每一个漠南人都开始了汉文化的学习,几乎每五十户牧民就有一所由朝廷指派童生或生员负责的社学。甚至因为考虑到漠南蒙古牧民会经常迁徙的缘故而创造了流动性社学。

再加上这杨廷麟本身就是禁卫军体系出身,是年轻官员里率先接受朱由校新思想的佼佼者,大有徐光启之风。

所以朱由校相信杨廷麟能够胜任这学部尚书之职,并能将自己所计划的一套新的大明教育方案和科举方案以及人才选拔方案执行下去。

不过,事实上,此时的杨廷麟还没到不惑之年,但官阶却是跨越得很快,不过三五年就成为一省巡抚,如今又直接升任尚书,可以说也算是继李明睿之后天启朝又一颗新星。

礼部的改革开始如火如荼的进行,但对于百官们而言,似乎并不是对他们的政治生活有多大的干扰,内阁的几个阁臣依旧票拟奏疏,司礼监依旧进行批红,其他部院依旧做着自己的事,就只有地方各省督抚与巡按御史以及提学副使和州府正堂接到一旨诏令,命其全面配合礼部改革而已。

可以说,在悄然间,大明在某一方面的改革已经完全可以进行而不会牵连到其他行政部门,即便是地方上,也因为本来就有了主管学政的提学官而使得学政改革更为容易,而礼部也不过是再在地方设立一机构耳。

这也跟大明本来的政治制度已经在整个数千年的展中相对较为完善的原因有关,而朱由校的行政改革可以说只是一种微创新,将以往的政治制度进一步细化而已。

杨廷麟一抵达京城,朱由校便立即召见了他,看着这个从禁卫军转到民政的第一个转业官员,朱由校倒是不由得产生颇多感慨,虽说自己为掌控朝政并驱除东林党而创建了保皇党,但因为利益和阶层的重新划分,导致短期内急剧扩张的保皇党已经是名存实亡,而自己真正的嫡系却只有禁卫军,而杨廷麟才算是自己真正的嫡系中的一员。

而廷麟同他在原本历史上便就与卢象升走得近,切自己带兵抗清救过最后直接跳水殉国一样,这一世的杨廷麟也依旧是一个提倡武与文并重,提倡除旧革新的理想主义者。

从小便以王守仁为偶像的他在高中进士后便选择进入了皇家军事学堂,并得以接受到大量越这个时代的理论知识,使得杨廷麟从一个向往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大同社会转向为向往一个世界皆是汉家之天下的霸权宏图社会。

杨廷麟明白当今陛下要创建学部并改革教育体系的用意是什么,因而当朱由校问及他可知道自己这个学部尚书担当什么职责时,杨廷麟便只是说出了四个字:科教兴国!

朱由校见杨廷麟提出这个四个字后,倒是不由得龙躯一震,他可没想到这四个字居然会被一个明朝官员提出,但当他想到自己确实把太祖太宗的一些言论搬到了皇家军事学堂和皇家科学院等机构,如今这杨廷麟能直接说出来,只怕也是跟他看了这东西有关。

如此一想,朱由校便也就释然,并故作不解地问道:“额,你倒是仔细说说,让朕听听你这几年的心得。”

“微臣虽不及陛下之睿智千分之一,但在皇家军事学堂聆听圣训和读了陛下之圣书几年后,再加上出征在外与鞑子作战,又做了几年的漠南巡抚,如今也算是懂得了一二分陛下之远见,国家之间如同丛林捕食与被捕食者的关系,是不会有任何温和而言,所谓仁义礼智信倒是说说即可,维持秩序很好,但不可因此而让我华夏男儿之血性因此而消磨,变得蝇营狗苟,中庸而麻不不仁!”

“微臣主政漠南这些年,在遵照陛下指示解放这些充当部落酋长奴隶身份的普通牧民使其习惯自由畜牧之方式并以易服蓄束冠为措施来达到汉化目的之外还刻意命微臣的一帮幕僚编纂了一部简易史纲,以春秋笔法证明他们本为汉人,本也是炎黄子孙,然后将华夏之荣耀代替他们所信奉之长生天,揭示长生天之罪恶,宣扬黄帝之子孙之优良,并将其思想以文字方式现于课本上,教于孩童、青年,如今几年后,很多年轻的漠南人开始认同了我大明之正统,以华夏自居,并有很多自愿加入禁卫军,据下官统计,在此次剿除建奴的战争中,有三千名漠南人参战,且牺牲了三百四十余人。”

杨廷麟的一番激昂的言辞让朱由校听了很是受用,朱由校有一种遇到知己之感,甚至不禁暗想纵观整个大明朝,上亿的人中也不是没有一个睁眼看未来的人,当然,朱由校也不知道这杨廷麟是不是故作先知的来运用资料上的话来接近自己以达到自己获得圣眷的目的,毕竟李明睿等人之前也是如此,所以朱由校没有立即表态,但也做了肯定:

“很好,看来让你做学部尚书倒是对了,经费方面朕会让皇家银行给你优先拨款,都察院和六科给事中这些言官,你也不必担心,即便是有人告你密谋造反,朕也给你担着,当然朕也不怕你真的造反,地方官自督抚以下朕也会派人打招呼,让他们全面配合你,朕也会给你密奏权,会让驻扎当地的禁卫军协助你,你自然是不能一直待在就京城改革的,多去地方上走一走,朕给你五年的时间,五年之后,大明十四岁以下的孩童毛入学率必须达到百分之九十,即十个里有九个要上够过五年学,识字率也得有较大的提升才行,朕不会实行愚民政策,相反,朕希望大明的子民能人人聪慧而又明达事理。”

朱由校说后便让杨廷麟退了下去,他本意再见一见温体仁,如今成立了外交部后,温体仁便遇到了第一件需要外交部处理之事,那就是去蒙古林丹汗部索要多尔衮。

不过,眼见外面已经响了三梆子响,凉风已经吹散了白昼的酷热,正是入睡养气的最好时辰,若不然等到几个时辰后天色一大亮,便又是热烘烘的天,让人无法睡眠。

“王承恩,回坤宁宫!”

朱由校唤了一声就起身揉了揉太阳,疲倦的身子倒是提神了不少,待王承恩这边将厚重的宫门一打开,一股劲烈的晚风就直接吹得他的翼善冠险些掉了出去,朱由校干脆直接将帽子取了下来,如今已是深夜,且也是在深宫禁苑倒也不会有什么御史来弹劾自己的行为。不过,这时候,外面红彤彤的一片倒引起了朱由校的兴趣。朱由校不由得问王承恩:“火红一片那边可是大明门一带?”

“是的,陛下,如今京城夜市比几年前要热闹了不少,尤其是大明门一带,别说是这个时辰,即便是再晚些,很多店铺都是通宵达旦的开着,夜间闲逛吃酒娱乐的人是络绎不绝,辛弃疾那句宝马香车雕满路形容京城夜景是最为恰当的。”

王承恩这么一说,朱由校倒是不由得道:“抽个时间,朕也去看看,到时候叫上顺天府尹,这京城人口已经达到了数百万之巨,治安、卫生、水和粮食等供应等每一项工作都很重要,这夜市更是如此。”

朱由校这么一说,王承恩倒是不由得讪笑了笑,点头称是后就提着灯笼跟着朱由校进了乾清门。

虽说,现在朱由校的内帑收入已经不少,财富积累已经远远高于大明历代皇帝,也没必要再在紫禁城实行节俭,再紧巴巴的过日子,但因为电灯还没有出现,使得此时的紫禁城到了晚间依旧显得有些黑漆漆。

即便是进入乾清门并到达自己这个帝王的生活区后,依旧是这样,不过朱由校倒也不相信鬼神,也没什么畏惧,反而觉得这种环境显得很是静谧,能让人的心一下子归于宁静,不过,这时候前方六宫之中的某个位置却传来了一阵琴声,硬是刺破这寂静的夜空,飘进了朱由校的耳朵。

朱由校是不懂的琴的,但也知道好听不好听,而此时飘来的这一阵琴音却是极好听,一下子就抓住了朱由校的耳朵,并让朱由校的心顿时就被其暖化了一般。

但朱由校还是不由得看了王承恩一眼:“宫禁之内,三更之后便不准再有任何声音以扰清静,是何人如此大胆竟敢在这个时辰还弹琴,各直殿监是怎么办事的,不会在这个点都睡熟了吧。”

“听声音应该是海贵人所住之体和殿方向传来的”,王承恩的话刚一说出口,朱由校就猜到了这王承恩是要表达什么意思,明显是这王承恩刻意在把自己往海兰珠那边引。

这当了皇帝有时候不但要应付大明对外诸事和朝廷诸事,即便这种身心俱疲时还得应付后宫之事,如同在朝廷会一不小心被文官们利用一样,在这后宫也会不一小心被宦官妃嫔利用。

只是朱由校没想到的是,这王承恩什么时候和海兰珠有了关系,还有这海兰珠才被自己收了几天,就开始知道交结内侍了,还居然交结的是司礼监掌印。

“王承恩,你是司礼监掌印,大家都喊你老祖宗,不过你也要明白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朕的后宫可不是你来操控的,朕的女人你也最好保持距离,否则让朕知道你和某个妃嫔走得近,即便你没带把朕也会让你死得很惨!”

朱由校这么一说,王承恩不由得吓得脸色煞白,慌忙跪了下来,忙道:“奴婢冤枉,奴婢哪敢背着陛下私下交结诸位娘娘,陛下若是不信,大可明察!”

王承恩心里很是忐忑的说后就等待着朱由校的回应,其实也由不得他害怕,因为前任司设监都监就因为传达陛下行程给惠嫔而被陛下直接枭。

“那你给朕老实交待,你和海贵人到底有没有私下结交,快说!说实话的话,朕或可饶你无罪!”

朱由校一声顿喝让王承恩忙不由得哆嗦一下,立即回道:

“陛下明察,跟海贵人真没关系,是一个新进从关外来的一个叫若兰的女子,这人是海贵人之姑母布木布泰之贴身侍女,因布木布泰得到陛下准允暂住于海贵人之宫内,所以这若兰也跟了进来,因上次陛下让微臣传旨意去体和殿命布木布泰不擅自离开体和殿而听见她唱起了稼轩先生的词,奴婢便因此和她有了诗词之交,有了些情缘,便承她所请,说服直殿监允许她夜间弹琴。”

“奴婢有罪,请陛下责罚!”王承恩又向朱由校磕起了头。

朱由校倒是颇感无语,他知道这皇宫之内肯定不会纯粹到哪里去,宦官宫女吃对食之事肯定有,他也不好过问也根本管不了,毕竟人人都有感情需要,但他是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女人以及贴身侍女和高品阶的太监在宫禁内去做这些蝇营狗苟之事的,毕竟这也是为了自己的统治一直保持合法性和正统性,而这些内臣要想掌握更大的权力和更高地位也必须有所牺牲。

但朱由校没有打算因此治罪王承恩,毕竟这个叫若兰只不过是新进来的宫娥,只是让朱由校惊讶的是,这个从关外刚来的若兰怎么就喜爱诗词还偏偏也和王承恩一样也喜欢辛弃疾,这实在是太巧合了。

“朕这次就饶过你,念在你也为朕办了几年事的份上,那个若兰你直接带出宫去,不准她再进来!另外,非朕旨意,你日后也不准再踏进内廷半步,退回去吧”,朱由校说着就招了个小内宦过来:“你给朕打着灯笼,带朕去坤宁宫。”

可谁知,等到第二日,当朱由校却得知一个叫若兰的宫娥居然撞柱而死,当朱由校召问海兰珠时,却说是不肯背离主子布木布泰。

这让朱由校不由得对布木布泰好奇起来,这家伙才来紫禁城几天,竟然就把自己一个司礼监掌印拉下了水,如今还闹出了人命。

第四百六十四章 去看看朕的妃子

自打满清灭了以后,大明帝国便进入一段较为平静的时期,禁卫军需要休整和继续扩充,因而对于林丹汗部也就不急于大兵讨伐。

朱由校倒也难得的清闲一段日子,除了要谋划新的改革以外,其他日常政务基本上就丢给了内阁和司礼监,也正因为此,他才有些闲暇的时间管管自己这个后宫,或者说成是家也可以。

现在自己当皇帝已经有七年,皇子都有了两位,但妃嫔却一直还是五位,除了皇后张嫣和新进的惠嫔徐佛和海兰珠以外,还有被朱由校恢复品位与解除幽禁的张慧妃与李成妃二人,然后还有母客氏一人和其他随时可以成为朱由校女人的无数宫娥,当然现在还增加了一位身份尚不明确的布木布泰。

这就是自己在这个时代的家庭,尽管自己因为不想后宫太过复杂而一再搁置群臣建议自己选秀以广纳妃嫔的谏言,但不得不承认的是,自己这个皇宫之家的规模依旧不小,而且即便是女人为主,男丁除了自己以外就只有两个孩童,一个还在吃母。

不过,即便是只有五位妃嫔,朱由校也做不到雨露均沾,他不是种马,不可能每天都要进行人伦之事,如果真是这样,即便是精钢打造的犁头也会有耕坏的一天,更何况在这五位妃嫔中,他的情感与精力是不可能均摊到每个人身上的,除了第一眼就让朱由校动了心的皇后张嫣,对于其他女子,除非你在偶然间让他惊艳到,激起他的兴趣,否则倒是难以见到你就跟前世做丝时一样一见到女神就满口流哈喇子。

在这个时代,自己不缺女人,也就没有那么饥渴,当然采撷群芳之蕊这种事自然是件很幸福的事,朱由校虽做不到没日没夜的,但也尽最大的努力去享受这个时代赋予男子最大的自由与宽容。

几乎每天都锻炼的朱由校如今已然健硕得很,腱子肉代替了厚墩墩的脂肪,体格也魁梧了不少,本有些苍白的脸也渐渐略带些黝黑的健康色,再加上现在的朱由校本还没到中年,依旧算是如狼似虎的年纪,精力本就充沛,所以在床第之间倒也比之前更加游刃有余,从某种角度讲,这也使得他的后宫依旧还能维持到一种较为和谐的状态。

不过,后宫五位妃嫔中,基本上与朱由校生了关系的其实还只有三位,一个是张嫣,情之所至,因爱而生倒是水到渠成之事;一个是惠嫔徐佛,这个琼芳阁的花魁之所以会进入自己后宫,很大原因是因为这个徐佛一开始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而对自己产生了鄙视,也因此激了自己的征服和初次当皇帝后的蠢动。

对于海兰珠,一半是因为自己一种要享受战争胜利给自己带来的奖励一半是这个待字闺中却已天葵已开的少女给了自己一种新鲜感,再加上蒙古族少女特有的风情让朱由校迫不及待地占有了她。

而张慧妃和李成妃,朱由校并没有什么印象,或许跟自己从转世以来就没和这两人打过交道,且由于这两人自从之前忤逆了穿越前的朱由校的意而被幽静过一段时间后便一直深居简出有关。

这两名妃子的来历也很简单,当初朱由校初等大宝后肯定是要纳后选妃的,选出的五十人会留在宫中,而五十人中的前三名里,除了一人会选为皇后外,另外两名则要选为妃。

因此,李成妃和张慧妃无伦其容颜身段还是品性气度自然也是与皇后张嫣差不了多少的,只是张嫣太过突出,再加上前世的朱由校一直忙于与文官的斗争中,而无暇去采撷群芳才使得佳人落寞。

但现在的朱由校自然是和之前的朱由校不一样了,东林党除了,尾大不掉的八大晋商也除了,郑氏海寇也平了,连带满清也平了,四海之内,大明至少不用担心再有任何新兴政权能取代大明,能逼得他朱由校也来个上吊煤山。

所以,对于李成妃和张慧妃二人,既然在礼制上已经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女人,自己即便和她们暂时还没有感情,也不能过于冷落,所以,张慧妃和李成妃所住之地还是有必要去一下的。

王承恩老老实实的退出了内廷,但西六宫方向依旧还能飘来撩人心魄的琴音,再一想到这弹琴者还是被后世清宫剧捧得家喻户晓的美人大玉儿,朱由校的好奇心也就更加强烈。

但朱由校又不愿意就这么让布木布泰达成目的,他知道这个玉美人不是个简单的女人,其利用男人的手段可谓是登峰造极,在原本历史上,多尔衮和洪承畴几乎都被其玩弄于鼓掌之中。

“张慧妃和李成妃住哪儿?”

朱由校最终还是觉得克制住自己内心的好奇心,停下了要去往坤宁宫的脚步,这琴音已经撩得他此时完全只想做个偷偷腥尝尝鲜的负心人,将他的七年之痒彻底激了出来,所以他便干脆趁此直接去见张慧妃或者李成妃这两人。

这内宦倒也不是个只知道站岗的呆瓜,不假思索的就弯腰道:“回禀陛下,李成妃住储秀宫,张慧妃住景仁宫。”

朱由校有些懵逼,说实在的,作为紫禁城的主人,他在紫禁城住了也有七年了,但在内廷的活动范围一直集中在坤宁宫、乾清宫、御花园这几个地方,对于什么储秀宫、景仁宫的位置,他并不知道。

前世自己没有房没有车,这一世却有九千九百九十九间房,多得连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这些房间的位置,一想到这,朱由校倒是不由得感到好笑起来,但还是问了一句:“储秀宫和景仁宫是在东六宫还是西六宫?”

这名宦官有些愕然,当然,他也不敢说自己陛下是个傻逼,问这么幼稚的问题,除非他不想要脑袋,只是以陛下日理万机而有些累糊涂解答了自己内心的疑惑,并回禀道:“储秀宫是西六宫,景仁宫是东边。”

“那改道去景仁宫,前面带路!”

朱由校想也没想就吩咐了下去,他此时是不敢去西六宫的,这琴音简直就是催o情曲,自己要是在这里多待一刻,只怕这心就被布木布泰给完全拴住了,干脆去东六宫,离这里远点为好。

第四百六十五章 当有帝王的富贵风流

此时已是快要四更之时,由于东六宫不过就住了一个张慧妃,而加上皇帝朱由校主要活动区域又是在坤宁宫一带,因而这一带是极冷清的,好在今夜却是月明星稀,整个大地犹如披了一层闪亮的银纱,使得朱由校倒也没有因为第一次来这里而感到有些心慌。

而且再走进一道宫门后,整个世界显得更加空灵静谧,朱由校的心也沉静了不少,他见这领路的小内宦想要唤人,便忙命他闭嘴,悄悄地带他过去,这小内宦倒也识趣,忙点头称是。

心情略微有些平静的朱由校倒是不由得和这小内宦闲聊起来,询问其姓名年龄和籍贯,现居何职,怎么进了宫成了内宦等。而这小内宦也知道这是自己在陛下面前留下好印象和晋升的机会,便很耐心很坦诚的一一回答者。

渐渐的,朱由校和这小内宦倒是越聊越开,甚至也因此,朱由校从这小内宦口中得出,有宫中老人相传,在万历年间,皇宫内廷还是很热闹的,那个时候由于帝国财政还没有出现问题,皇帝内帑收入也可观,也就没有如今这么省吃俭用,整个东西六宫都装扮的如人间仙境一般,妃嫔三千,宫娥如云,内宦更是不计其数,即便是到了夜间也如白昼一般。

但随着万历三大征几乎花光了内帑之后,再加上各地朝廷所设关卡的关闭,和矿税商税的停止征收,使得皇宫收入是一日比一日少,连带国库也是寅吃卯粮,导致自己这个皇帝朱由校前身一登基之后不得不将皇帝规格一减再减,才落得个现今之帝王生活之奢华远不及隆万时期的结果。

钱财不是省出来的,朱由校也罢朱由检也罢,如若不改革这本来就利缙绅而不利帝王和百姓的财政制度,不通过扩张海外利益来拯救小农经济破产所带来的阶级危机,做帝王的即便穿一辈子的补丁衣服也不能让整个帝国有所改观。

如今,这些问题都不复存在了,商税已经成了帝国税收的主要组成部分,海关收入更是里面的大头,也不会出现商业越达国家越穷的怪异现象,反而是每扩大一次商业规模,国家财政收入就提高一层,而因为官绅一体纳粮也没有了特权阶级,虽然因为权力和信息不均等依然会有新的权贵出现,但至少能被自己这个帝王所控制。

因为自己现在是这个帝国最大的资本家,资本的操控者,自己可以调度整个国家层面的利益划分,维持整个国家的稳定,当然如果自己想要拼命的掠夺和剥削也会使得自己和这些新兴的权贵一起被被剥削者用暴力消灭。

作为一个智商合格的帝王,朱由校肯定不会肆无忌惮地罔顾底层百姓的利益,所以他尽可能努力地减少对国内百姓剥削的程度,却尽可能努力地加大对海外诸国的剥削力度,使得大明总财富增加中的大部分不是由底层百姓的血汗所组成。

正因为此,大明如今的阶级矛盾没有因为朱由校和他的官僚们的财富增加而激化,反而因为朱由校刻意将海外掠夺的利益进行反馈使得阶级矛盾逐渐减小,使得朱由校现在完全可以毫无顾忌地享受自己作为帝王该有的富贵生活。

“朕也要让朕的皇宫恢复到永乐、宣德、隆万时期的盛况,不仅仅是恢复,要比之前更加富贵风流,朕也要用西洋诸国的赔款去建园林,展现一个级大帝国帝王生活应有的规格!”朱由校不由得暗自这样想道。

不过,就在他幻想着如何将凡尔赛宫的财富全部抢来装点自己的宫苑时,这小内宦已经停下了脚步,并道:“陛下,景仁宫到了。”

朱由校回过身来,抬头一看,却见诺大个景仁宫即便是黯淡月光的照映下也能看得见几分陈旧,朱阁明显掉色成了木头本来的颜色,琉璃也是浑浊得很,连正门前的两盏灯笼也是陈旧的只透射出暗红色的光芒,丝毫显现不出堂堂贵妃所住殿宇的辉煌来。

“明日传朕旨意给直殿监,将这一带都给朕翻新一遍,去皇家工业公司购最好的水晶玻璃来,另外,你就担任直殿监少监,此事由你负责”,朱由校这么一说,这内宦倒是狂喜不已,忙跪了下来:“奴婢丁希忠领旨!”

“敲门吧”,虽说张慧妃是自己的妃嫔,但到底没见过面,彼此还算是陌生人,基于最基本的礼貌,朱由校并未冒然推门进去。

转眼间由一个普通内宦升为堂堂直殿监少监的丁希忠忙兴奋的跑上前去敲响铁环,没一会儿便有一老宫女迷迷糊糊地在里面问道:“谁呀,这个天都睡下了,明儿再来吧。”

“是陛下来了,您老还不开门吗?”

这内宦也好在朱由校面前立即摆出少监的架子来,只是加大了分贝,询问了一声。

里间的老宫女倒是有些惊讶,她有些不敢相信的扯了扯自己的耳朵,因为她已经有好几年没听见“陛下”这两个字了,她门透过门扉那么一瞧,果然见门缝里有一个穿着黄袍的年轻人。

吓得这老宫女顿时就忙开了门,忙不迭地要行礼:“奴婢见过陛下。”

“慧妃娘娘可是睡了”,朱由校这么一问,这老宫女本是要随口而出:“是,是已经”,但旋即就改口道:“是打算要睡下的,但因娘娘今晚吃了点宵夜,就想着多活动一会儿再歇息,奴婢这就去喊娘娘来接驾。”

作为跟在张慧妃身边的老宫娥,自然是和张慧妃有感情的,因而这老宫娥除非是真的傻才会在这个时候说自己娘娘已经睡下而把朱由校推出去,而且现在即便是张慧妃已经睡了,她也得立即将张慧妃喊起来。

这老宫娥也的确是这么做的,顾不得引朱由校进来,就赶忙往里间跑去,大声喊道:“娘娘!陛下来了,陛下来了!”

睡的迷迷糊糊的张慧妃被这老宫娥的破锣嗓子直接喊醒了,待听清是陛下来了的消息后,这张慧妃表现的很淡定,起身命人点亮烛台后,就穿好衣服走了出来:“恭迎陛下!”

朱由校这时候也走了过来,却只看见模模糊糊一道倩影立在门前,倒也看不清容颜,但听声音却很是糯甜。

第四百六十六章 夜访景仁宫

十年深居简出,范慧妃已不知帝王容颜,青灯古佛为伴,更是让本还是二十年华的她却如八十老妪一般只念经吃斋。

朱由校走近时倒也有一种自己走进深山尼姑庵的错觉,只见屋内陈设不仅仅是简单,因为几乎没什么陈设,诺大一个殿堂中央只一案桌,案桌前摆着一佛龛,案桌下摆着一蒲团。

殿堂右侧倒是摆着个书几,书几上不过笔墨纸砚耳,镇尺压着的是抄好的经文,远远看去虽看不清内容,但也看得出字迹娟秀,秀外慧中。

而在殿堂右侧半开的木屏风后,则是一架挂着旧帘幔的老床,床上不过一层被褥,一层没了边的凉席,一具倒是刺绣精美的枕头,枕头旁除了挂着一串佛珠,倒也别无他物。

被褥外套是常见的江南碎花布,不过一打了补丁的地方倒是被绣了一盛开的牡丹,在陈旧的被褥上越显得鲜艳夺目,也看得出来,这范慧妃也是一心灵手巧之人。

但尽管如此,朱由校还是感到颇为惊讶,若不是亲眼所见,他还真不敢相信,一帝王之妃会生活的如此清贫。

“立即带朕口谕去司礼监,告诉王承恩,之前被朕罢职的直殿监少监不必留了,着东厂严查其家!”

朱由校将内宦丁希忠喊了过来,低声吩咐了几句,虽说这范慧妃可能是秉性就崇尚节俭,毕竟这些由选秀选上来的妃嫔大都来自平民之家,清苦日子对于她们来说无可谓有好坏之分,但如今好歹是自己帝王的妃子,屋舍内却是如此规格,与礼制完全不符,要说这直殿监没有中饱私囊,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更何况,朱由校虽说没怎么来过东六宫,但自从自己从皇家资本中分的大部分红利后就下过谕旨,拨款给直殿监前后共计不下千万元,以改善宫中人的生活,但如今一堂堂贵妃的生活依旧还是清贫之象,如果自己不斩杀了这直殿监,谁也不知道这后宫的现象会严重到何种地步。

范慧妃不知道因为她在转瞬间就让一个堂堂四品直殿监从被罢职转为被直接夺去性命,此时的她算是第二次见到自己的陛下,虽说她已吃斋多年,但还是有些心慌乱,也没听清朱由校说的什么,只垂而立,一头几乎裹腰的长遮掩住了她微红的脸颊。

朱由校这时候转过身来,看向这位范慧妃,见她虽身着一层半新不旧的米色长衣,倒也看得出是身段苗条,盈盈可握,胸前倒也鼓鼓的,微分拂过,显现出两粒豆蔻,一抹深沟,脖项被衣领遮着,只露出浅浅的如雪粉白,头上却只绾着两个髻,并无钗环等饰,小脚挨得很紧,似乎有些局促不安。

“抬起头来,让朕好好看看”,朱由校这么一说,这范慧妃便抬起头来,半拢秀往耳后一落,清丽的素颜便显现在朱由校面前,眉间未曾点黛却是自带一笼寒烟,美眸圆睁,水灵的仿佛还如少女时一般无暇,不曾染半点杂色,微微眯了眯眼,似乎睡意还在,香腮微红倒是像施了薄脂似的,微尖的下巴粉嫩欲滴,樱唇紧抿,略带娇俏。

朱由校微微一怔,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有些迈不开脚,尽显窘态。

新任直殿监少监丁希忠和老宫娥都自觉地退了出去,关上了门扉。

月色如洗,灯火闪烁,时间突然间就这样静止在这一刻,恍惚整个空间完全被隔离,又如奔腾的溪流突然凝固住了一般,除了心跳声和急促的呼吸声似乎没有了任何杂音。

“奴婢给陛下沏茶!”

范慧妃突然如慌乱的小兔子一般,突然一句话就顿时窜进了里屋,慌乱的翻着倒扣的茶杯,提着茶壶,就要沏茶。

这一动打破了宁静,让整个世界顿时变得更加紊乱,朱由校直接过来抱住了范慧妃,这一抱,范慧妃似乎被定住了一般,手里的茶壶停在了半空中,一动也不动。

朱由校贪婪的吸着范慧妃间慌乱的体香,右手顺着那一只提着茶壶的藕臂就摸了过去,将这由范慧妃的柔荑紧握住的茶杯强行夺在了手中,然后直接往地上一摔,甚至都没来得及放回到桌上。

啪!

茶壶破碎的声音再一次划破宁静的夜空,却又是战鼓一般在朱由校内心里点燃起一股熊熊燃烧的烈火。

朱由校突然直接横抱起范慧妃,直接冲向来颇为陈旧的老床榻。

嘎吱嘎吱的声音伴随着窸窸窣窣的脱衣声使得老床似乎在顷刻间就要散架了一般。

热的空气在微弱的烛光映照下恍惚已经被点燃,却在帘幔上映衬出两剪人影,两剪人影却又如随风起舞的云鹤一般时而展翅高飞时而仅仅相偎。

不知过了多久,大战之后的朱由校早已疲倦得睡去,呼吸匀称,气息平稳,锐气蓄养。

而范慧妃此时却是眸子圆睁,目不转睛地看着头上那一团交颈鸳鸯,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麻木的似乎已经不属于自己,倒是下处依旧还有些隐隐作痛的感觉让她知道自己好像已经由一个处子变成了初经人事的少妇。

自十四岁进宫,到现在已快二十四年华,到现在已有整整十年,虽说在十年前初进宫的那一刻就让她做好了成为女人的心理准备,但她没想到这一等却等了十年,等得她都以为或许不会再有这么一关,自己会依旧与青灯古佛为伴,安静的老死在这景仁宫。

除了最初的几年还与宫中姐妹嬉戏外,但自从遇了一两件挫败人希望的事后,自己便已经看淡了一切,每日不过念佛抄经,养花读书,周而复始,数年韶光都在这平静的生活中度过,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就在这一刻,自己平静的生活被打破,被一个几乎自己快要淡忘了的男子打破。

范慧妃似乎记不起刚才自己都做了什么,陛下对自己做了什么,甚至也忘记了个中滋味,但她还是不由得嘴角浮现出一抹浅笑,油然一股暖流似乎正在全身流淌,让她冰冷了数年的血液在此时又从新恢复了温度。

范慧妃这时候才转过身去端详起朱由校来,她几乎已经忘了陛下朱由校长什么样子,但此刻瞧上去却是那样熟悉,她甚至大胆凑了过去,在朱由校额头上轻轻啄了一下,然后突然又慌乱的回到自己的位置,坏笑了起来。

第四百六十八章 君王不早朝

茫然中的范慧妃兴奋的睡不着觉,依旧因为她刚才的大胆举动而忐忑不安,但还是不由自主地端详着朱由校,似乎永远也看不够一般。

直到天刚微微亮,窗外浮现出一抹朦胧的白色时,范慧妃才略觉有些疲倦,闭上眼养神调息,不过,朱由校的一个转身却又让她突然又惊醒了过来。

这是范慧妃第一次侍寝,她不知道此时该不该叫醒朱由校去上早朝,她也不知道作为皇帝是不必天天早朝的,因而此时的她很是踌躇不安,不知道遇到这种情况该如何是好,她又怕冒然叫醒朱由校会扰了朱由校的清梦。

在第一次侍寝就惹得当今陛下龙颜大怒,范慧妃有些不敢,要知道她当年之所以不被朱由校亲近也是有次因为冒失地要谏言陛下而险些被幽禁,最后还是怀有身孕的李成妃求情才让她逃过一劫,但如今想起昔日陛下的龙威,她仍然有些心有余悸。

朱由校不知道他给范慧妃早已留下了一个严厉的印象,他本以为这位张慧妃会同其他妃嫔宫娥一样很自觉的在卯时正叫醒他,所以也就放心大胆地在放纵一番后就睡了一个踏踏实实的觉。

这也算是当皇帝的福利,能够名正言顺的拥有无数佳丽,还能直接不带含蓄的睡了这些佳丽,而这些佳丽还得感恩戴德,并很荣幸地得到一次服侍自己的机会。

不过,当刺眼的初晨阳光让朱由校不得不睁开眼眸时却现外面天早已大亮,朱由校恍然意识到今日就是上早朝的日子,即便现在是昼长夜短,天亮得早,但看现在这个已经是满屋洒金粉的景况明显已经在提醒朱由校肯定早已过了辰时,也就是说自己早朝已经迟到了一个时辰,两个小时!

虽说早朝也不过是个形式,特别是这种非年终的时候,更多时候不过是象征自己合法通知这个帝国的礼制规则,但为了不至于被那些“刚正不阿”的清流之臣戳脊梁骨,为了表现出自己还算个明君,不让士大夫阶层不对自己太失望,朱由校早朝就没迟到过,反正一个月也就那么几次。

但这次却是第一次放了众多京官的鸽子,自己的起居注里,只怕也得会添一条帝于何年何月何日旷早朝一次的记录。

一想到这里,朱由校倒是有些郁闷,抬头就要责问这位妃嫔怎么不喊自己,但当他一抬头看见一个美娇娘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一脸萌象时,朱由校一时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候也才想起自己昨晚做的事来。

“下次记得在卯时喊朕”,朱由校这么一说,这范慧妃有些木头木脑地点了点头,呆呆的蠢样让朱由校又燃起些兴致,整个人就往这范慧妃身上压了下去,范慧妃本能的想推开却又推不开。

反正早朝已经耽搁了,迟到一个时辰和两个时辰也差不多,让那群可厌的文官再多晾一会儿倒也无所谓,倒不如再放纵一回。

……

看着被褥上的一大滩红色的血迹,朱由校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成就感也有些愧疚感,暗想自己是不是有点荒诞过头,眼见自己的大明王朝没有了致命的危机就开始不自觉的向陈后主看齐了不成?

朱由校不好意思再让范慧妃起身服侍自己,命她好生趟好后就命其他宫娥来服侍自己穿戴。

一时忙活了近半个时辰,吃了一大碗由新任直殿监丁希忠端来的珍珠米粥后就离开了这景仁宫,昨夜因只有黯淡的月光和烛光使得朱由校看不清景仁宫具体的景色,如今出来这么一看,却现虽说朱漆琉璃已经掉色,但整个景仁宫的花草却是被打理得很好,花香扑鼻的小径也是纤尘不染,叽叽喳喳的鸟儿似乎并不怕人,成群结队的在景仁宫门脚边扎堆,看得出来,作为景仁宫主人的范慧妃很会生活。

朱由校不由得点了点头就命这丁希忠带旨意给皇后娘娘张嫣,令她替自己这个皇帝多照顾照顾这个低调的快要被自己这个帝王忘记的妃嫔。

交待完这些,朱由校就直接去了乾清宫,准备早朝,这个点或许可以改叫午朝。

阳光开始变得有些炽热起来,朱由校只得挨着屋檐下阴凉的地方走,回头一看,却见范慧妃还站在宫门口张望,朱由校便挥了挥手示意她赶快回屋去,然后朱由校也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不过是一夜而已,却已表现的如此不舍,那日后日子久了,即便是闺怨更深。

王承恩谨遵朱由校的旨意不敢踏进内廷一步,因而此时他只得焦急地在乾清门外直跺脚,一干大臣饿着肚子从卯时等到了巳时末,早已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也没什么耐心,虽说不敢直接埋怨陛下朱由校,却都将怨气泄在王承恩身上,不停地追问王承恩皇上为何还没来,到底还上不上早朝,能不能给个准信等等。

甚至还有些文官官员直接怪罪到了王承恩头上,说他王承恩作为内廷第一人,不好好规劝陛下勤政却竟让陛下留恋于宫闱声色之间,只是朝政耽误等等,而王承恩虽说是司礼监掌印却没有魏忠贤那样敢跟外廷官员斗法的魄力,也就只能忍受着,也没有胆量直接代表朱由校取缔早朝,因而也只能在乾清门外焦急等着。

朱由校一出现,王承恩就忙迎了过来:“陛下,您可算来了,大臣们足足等了几个时辰就不耐烦了,奴婢的耳朵都听起茧子来了。”

“搞笑,既然是朕的臣工,多等几个时辰又何妨,不过耽搁这么一会儿就埋怨,也好意思位列朝班,你这个司礼监掌印也是,你的差事究竟是给这些大臣们当,还是给朕当,一点内廷相的魄力都没有,难怪现在司礼监已不如魏忠贤时期可以足以和内阁抗衡!”

朱由校这话虽说到平淡,但却让王承恩倍感到压力巨大,因为他听得出来陛下言外之意就是自己这个司礼监掌印没干好,再一想到自己昨晚还坦白的荒唐事,王承恩的内心就更加忧虑,但此时他除了低头认错也没办法。

朱由校也没再说王承恩,毕竟这王承恩虽说没有魏忠贤够狠,却好在听话,这也算是难得的优点。

第四百六十八章 布木布泰求见皇后张嫣

看着满堂朝臣汗如雨下,官袍都被浸湿一大片,一些年迈的官员似乎还有点摇摇欲坠,要中暑昏倒的样子,但又因御史从旁监督着,便不敢肆意地动一下只能强撑着。

朱由校见此倒有些不忍,便命王承恩给一些年龄稍大的几个大臣赐了座,同时命给每人赐杯冰镇酸梅汤。

有年轻不懂规矩的言官想趁此说朝堂之上不能变成茶馆,群臣喝酸梅汤会有违帝国礼制等话却被其他官员给瞪了一眼,大家都热得不行,口干皲裂,这个时候搞得这么严肃干嘛,真是不懂规矩。

这言官只得退了回去,悻悻然地不敢再言语。

一时酸梅汤端了上来,因大明皇家工程院改进了制冷技术,大明现在也能进行低温制冰,不过目前因为成本太高,只能应用于科研与皇室专用,而这些冰镇酸梅汤正是临时制冷而成,等到端进乾清宫时,这些群臣也顾不得君前失仪,一个个如老牛一般吧唧着嘴就喝将起来。

朱由校忍不住偷笑一会儿,从做皇帝以来,他还没这么整过这些官僚,在他主政的这七年里,对于群臣只有利益捆绑和凌迟抄家两个极端方式。

听话让你顷刻间富贵造极、权倾朝野,感受到帝王赐予的如春天般温暖的恩德;不听话就让你家破人亡,深刻体验到君主之冷酷无情;但他现在现,以前的大明皇帝们罚这些大臣们跪在宫门外等方式似乎会更好点,特别是对于要惩罚群体官员而又不是多大的事时。

毕竟自己要想统治这个帝国还是需要大量官僚来构成这个统治体系,不可能动不动就将所有官员都给抄家灭族,如果真是这样,即便自己有军队做依仗,使得这些士大夫们敢怒不敢言,但只怕也没几个敢死心塌地为自己办事。

当帝国进入了一段局势和社会矛盾较为平稳和平衡的一段时期,帝王与臣僚的关系也由激烈的对抗转为较为和谐的状态,表现激进的官员会减少,而作为皇帝陛下也同样能开始容忍臣僚的一时的小错失。

所以,当朱由校这些因为赶早朝而来不及进早膳导致一开始就饥肠辘辘而又在外面暴晒了半日后的大臣们已经是疲倦不堪,便在这些官僚们喝完冰镇酸梅汤后直接退了早朝。

除了几个年轻不通世路的年轻官员有些不理解而欲言又止外,其他高级官员都率先向朱由校行礼,并恭送陛下朱由校退朝。

朱由校很满意这种君臣和谐的状态,点头示意后就离开了乾清宫正殿,并朝西暖阁走来,而与此同时,西暖阁值班大臣中极殿大学士李明睿、武英殿大学士卢象升和兵部左侍郎杨嗣昌三人也朝西暖阁走了来。

自铲除满清后,朱由校便下达旨意让卢象升回京,且直接让其入值西暖阁,并加其太傅之官衔,赐爵新宁伯,隐然有代替李明睿之象,好在卢象升自知自己掌握有军权,功勋太大,若再在官场上表现得锋芒毕露,只怕早已做了文种亚夫之流,因而也就刻意表现的很低调,没有表现出要与李明睿争权的意思。

但现在喜欢政治斗争的李明睿还是对此感到有些头疼,他好不容易扳倒了守旧派领袖即内阁辅钱谦益,如今却出现个在军队系统中地位崇高的卢象升,虽然李明睿与卢象升交往不多,但他知道卢象升在陛下心中的地位绝对不逊色于自己,要不然陛下朱由校也不会将禁卫军的日常事务交给他处理,还让他兼任兵部尚书之职。

因此,李明睿还是把卢象升当成了假想的政敌,尤其是现在象征内阁辅的建极殿大学士一职空着,陛下朱由校一直没有授意廷推谁做这内阁辅,李明睿也就更为担忧,担忧陛下朱由校会让卢象升做这内阁辅。

当然除了卢象升以外,李明睿还得提防着守旧派的新任领袖人物成基命,因为朱由校虽然因为礼部改革之事流放了守旧派李标,却在几天后突然升这成基命为谨身殿大学士,还加了个少保之衔,官品提升到正一品,内阁地位也升到第二,甚至直接越过卢象升,虽说没有入值西暖阁,但还是让李明睿感受到一股威胁。

李明睿不清楚当今陛下到底是让谁做辅,如果是让功勋卓著的卢象升做辅,那为何又让成基命做谨身殿大学士,甚至排在卢象升之上,但如果是成基命,为何又不让其入值西暖阁参与中枢事务。

李明睿也想过最坏的结果,就是陛下朱由校只是考虑在卢象升和成基命之间考验抉择,毕竟卢象升虽然功劳高却到底已经算是半只脚踏入勋贵一流,按照国朝体制和约定俗成的规矩,勋贵是不能掌握朝政最高权力的。

而成基命虽然同李标一样,耿介忠直,恪守如今儒家传统忠君思想,但于实务不通,且思想老化,作为一个曾经在都察院供职做御史却直接骂得顶头上司某佥都御史气晕过去的刺头,李明睿不认为当今陛下会让这么一个人做文官与自己这个皇帝之间的沟通桥梁。

也就是说,陛下很可能还在犹豫,犹豫是让卢象升做辅还是让成基命做辅。

但转头一想,李明睿也不是没想过陛下有可能还是让自己做辅,毕竟朱由校前些日子还荫补了他的第三个儿子为尚宝司丞,还封他已故母亲为一品诰命,父亲为光禄大夫,这种恩宠在天启朝也就去辽东主持改土归流的孙承宗有过如此殊荣。

这也就是说,这里面有另外一种可能,陛下朱由校封卢象升伯爵并加太傅之位,官居品,而成基命升为谨身殿大学士,都是为了制衡自己这个未来的内阁辅,毕竟这卢象升是军队系统和一干中立者的代表,而成基命是守旧派的代表,按照一个明智帝王的思维,是要搞这种平衡的。

事实上,李明睿很反感当今陛下朱由校搞这种平衡,因为在李明睿看来,只有自己这种和当今陛下利益捆绑在一块的保皇党官员(新兴资产阶级)们才会跟陛下一条心,才会支持陛下改革,支持陛下对海外诸国进行掠夺与剥削。

因而作为皇帝的朱由校也就没必要搞这种平衡,虽说自己也因为贪恋权力而差点阻止陛下进行礼部改革,但最后倒也还是选择了无条件服从。以李明睿对朱由校的了解,觉得自己的皇帝陛下不会这么小器才是。

“建斗此次荡平建奴,消除威胁我大明数十之年隐患,可谓是功不可没,彪炳千秋,勒石燕然不足以夸你之功”,李明睿为了刻意在陛下朱由校面前表现出自己无意于当真,心胸阔达之品格而一来就主动向卢象升打起了招呼。

卢象升常年和军中将领士兵为伍,也就有了几分武夫习性,见堂堂文官第一人,天子第一宠臣李明睿当面如同其他官僚一样一见到捧高自己便很干脆地向李明睿拱了拱手:“阁老过奖!”说着,卢象升就先进了西暖阁坐在了右侧的案桌旁,准备看奏疏,同陛下朱由校商议国事。

李明睿则并不介意卢象升这种不可亲近的禀性,除了淡淡一笑,也没说什么,见兵部左侍郎杨嗣昌进来倒也同样前来向杨嗣昌打招呼:“杨侍郎几日不见,倒是消瘦了不少,你还是得爱惜一下自己身体,毕竟陛下还离不了你,你若是病了,陛下可就没了参谋之人。”

“哼!李阁老还是关心关心自个儿吧,贪心别那么强,愁这个愁那个,别又多无数白”,杨嗣昌虽说是兵部堂官,但在京城也亲眼目睹了许多被李家作坊剥削的普通民工,一想到这些民工被这些商人榨取血汗的不公平,杨嗣昌就对李明睿更很了一层,因而虽然他不过是个侍郎,也没有对李明睿有半分的客气。

对于杨嗣昌的讽刺,李明睿除了心里恨的牙根痒痒,却也是无可奈何,毕竟他也知道这杨嗣昌虽不过是个小小侍郎嘴上也从来是得理不饶人,但却颇对当今陛下朱由校的胃口。

因而,李明睿是回之一笑,提督东厂刘若愚见此倒是不由得偷笑了笑,心想李明睿这个官可也当得够憋屈,一不小心就被小小侍郎怼了结果还大话都不敢说一句。

等到朱由校走近西暖阁时,这西暖阁的几位高级官员已经坐好,见朱由校进来才有同时起身行礼。

朱由校点了点头,就也坐在了上的宝座之上,拿起由司礼监刘如愚和几位值班大臣筛选后的奏疏就看了起来,当他看见外交部尚书温体仁上奏疏提及外交部已合并完毕且准备派出外交部一郎中并奏请刑部也派一郎中携大理寺和都察院之公函去林丹汗部索要多尔衮时。

朱由校不由得说道:“不过是一个不识抬举的家伙,派郎中去实在是显得太看得起这林丹汗了,回复温体仁,一主事就行!”

说着,朱由校又处理了其他几件政务,待到日头落于西山之后,朱由校才先离了西暖阁,往内廷走去。

而李明睿等几位官员却还得继续熬到天黑,甚至有一人还得值班到深夜。

回到内廷之后,朱由校没有再去景仁宫,而是去了坤宁宫,坤宁宫的皇后张嫣此时已经得知了朱由校临幸了范慧妃的事,张嫣知道自己作为皇后必须做好当今陛下会有更多女人的心理准备,因而当得知此事后,她则立即命人给范慧妃送些赏赐过去。

但让张嫣没想到的是,就在她处理范慧妃之事时,却见海兰珠带着布木布泰来了坤宁宫求见。

作为六宫之主,又基本上管着后宫的日常事务,因而对于这些进了紫禁城的新人,她都是要过问的,并也都见过面。

但也正因为见过,在皇后张嫣看来,这布木布泰是建奴里出了名的美人,因为其人的确有一股天然的媚态,即便张嫣是女子,也似乎很容易被勾出魂魄一般,皇后张嫣不敢相信当陛下见了这布木布泰后会不会落得个跟皇太极一样的下场。

所以,皇后张嫣此时则还在纠结要不要见见这布木布泰,但一想到陛下留此人到现在就是贪恋其美色而迟早都要见面时,就点了点头,示意允许这海兰珠和布木布泰进来。

布木布泰一走进坤宁宫就爱上了这里,她此时才算知道这个世界上什么样的殿宇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尊贵的女人应该住的房子,她很后悔自己为什么会先成为皇太极的女人而以俘虏的方式被抓来这里,要不然,她觉得以自己的能力绝对可以成为这六宫之主!

但偏偏现在自己却只是一个普通的寄居在紫禁城的女子,甚至地位还不如海兰珠,事实上还算是海兰珠的奴仆,这让布木布泰很郁闷,她很想此刻就将坐在凤尾上的皇后张嫣给拽下来,然后自己坐上去。

布木布泰相信若是自己做了皇后娘娘,绝对能成为朱由校的贤内助,并能让朱由校成为征服这个世界的男人。

因目前自己政治地位和阶层地位杜太低,为了能够利用上皇后张嫣的同情心并借此接近皇帝陛下朱由校,布木布泰此时也只得先来皇后张嫣这里诉苦,且刻意表现得很是端庄贤淑,如此一来,便也让皇后张嫣感到颇为满意。

“有什么事直说吧,大家都是一家人,不要拘束才是”,皇后张嫣刚这么一说,这布木布泰就先跪了下来:“奴婢有个不情之请,希望陛下和皇后娘娘能允准奴婢出家为尼,奴婢自知罪孽深重,且也是残花败柳之质,不指望能像娘娘您一样集万千宠爱于一声,只希望寻一块净土,安度余生,请娘娘允准!”

皇后娘娘张嫣见此有些意动,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而布木布泰却又表现得太过殷勤,也让张嫣有些不好意思拒绝,直接向张嫣行了大礼。

布木布泰此时也由不得她不这样做,她本以为可以靠曼妙的琴音吸引皇帝朱由校,却没想到皇帝不买这个账,还逼得自己让自己的侍女自杀,如今要想再次引起朱由校的注意,布木布泰只得寻上皇后张嫣,并用执意要出家的方式逼得张嫣去请朱由校来决策。

第四百六十九章 捉摸不透

朱由校接过皇后张嫣手里的一牙西瓜,一边吃着一边颇为惊讶地问道:“她要出家?”

朱由校口里的“她”自然指的是布木布泰,只是朱由校倒没有想到这布木布泰在见用才艺(弹琴)没有成功吸引自己时却突然用要出家的方式来引起自己的注意,难不成想以出家的方式来表示自己有气节,表现自己不是那种任谁都可以随便占有的女人不成?

既做婊子又何必立贞节牌坊,一想到这里,朱由校倒是有些想笑,便问着皇后张嫣:“你怎么打她的?”

皇后张嫣素来都是贤惠聪敏之人,她自然知道自己陛下把布木布泰留在宫中是有什么企图,因而也就直接回道:“奴家没有答应她也没有拒绝她,只是说等陛下回来,想向陛下您请示。”

“向朕请示?”

朱由校不由得多问了一句,张嫣又点了点头,见朱由校吃完了西瓜,便很默契地将手绢拿了出来给朱由校擦干手后,就颇为小心翼翼的说道:“奴家见她陈词恳切,甚至还绞断自己的头来明志,看这样子,好像是笃定了要出家的。”

“既然有心皈依,何必要出家去什么名寺古刹,只要诚心向佛,何处不能修行,你就传旨给她,准允其带修行,且赐予宫内庵堂一座,供其敬佛,然后再让人收拾出一处庵堂来,再找几个也信佛的宫里老人陪她。”

朱由校说着就起身走向了自己的皇子,逗弄了一会儿后就去设在坤宁宫的书房,准备继续拟定自己的改革计划。

而布木布泰这里则是有些忐忑不安地在房间踱步走着,她不甘愿就这么做一个在紫禁城里的小宫娥,但她没想到这个大明皇帝朱由校这么难勾引。

不过,她相信这天下就没有不偷腥的猫,自然也就不会真的认为这个大明皇帝朱由校就真的是对自己这个大美人不感兴趣,虽说不是海兰珠那样的处子,但以自己的容颜和气度依旧能让人折服。

这是布木布泰与生俱来的自信,而且她所经历的现实也的确是如此,满清权贵不仅仅是皇太极为她着迷,即便是现在还在林丹汗部做奴才多尔衮也一直是对这位嫂子念念不忘。

所以,在布木布泰看来,大明皇帝朱由校不可能会同意自己要出家的,因为一旦同意出家就得送自己出宫,再这以后他朱由校再想离开紫禁城明目张胆地占有自己就会比较麻烦,至少忽悠文官这一关就会有不少难度。

布木布泰对于自己的激将法很满意,她希望这个大明皇帝朱由校因此知道自己,且不舍自己出家,而且迫不及待地在自己执意要求出家之前直接将自己粗暴的占有,只要能让朱由校来,布木布泰就相信自己一定能将这个大明皇帝俘虏于自己裙摆之下。

“有旨意!”

这时候,传旨的坤宁宫小内宦来了,布木布泰猜想必然是大明皇帝朱由校回到坤宁宫从皇后娘娘张嫣口中得知自己要出家时而下达的旨意,只怕又是以亲情为借口让自己在海兰珠这里多留几日然后再说其他等内容,所以布木布泰也就没等海兰珠出来接旨,就先忙主动跑了前去:“敢问这位小公公,是何旨意。”

这小内宦或许没了那玩意儿的原因或许是因为自己是坤宁宫人,对这种外来美人有一种天然的敌视心理,因而也就没有搭理这个挺把自己当回事的宫娥布木布泰,且只是哼了一声,道:“让海贵人出来接旨,让一个什么都不是宫女来,是要对陛下和皇后娘娘大不敬吗!”

海兰珠这时候已经忙跑了过来:“奴家就是海贵人,敢问小公公是何旨意?”

“皇后娘娘懿旨!”

这小内宦说着就恋了起来:“应海贵人之族亲布木布泰请求出家,本宫思量再三,不忍伤海贵人,使其承受离别之苦,便征得陛下同意,着准允布木布泰戴修行,于宫中赐庵堂一座作为皈依佛门之所!”

布木布泰本因为这个坤宁宫的小内宦只搭理海兰珠而对自己这个小小的宫娥嗤之以鼻就有些不忿且暗暗誓以后一定要在这大明后宫闯出一番事业时却听得懿旨居然没有同意让自己出家而是让自己在宫里吃斋念佛!

布木布泰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种结果,顿时脑袋如五雷轰顶一般不知道该说什么,她万万没想到会偷鸡不成蚀把米,因为如今一旦自己要在后宫里戴修行,而且还会特地拨一处庵堂给自己,那么以后宫女子相互提防的本性来推测,皇后张嫣很可能会把自己安排到后宫很隐蔽且不易被当今陛下朱由校察觉的庵堂修行。

那也就是说,自己所做的一切都白做了,自己通过出家来逼迫大明皇帝朱由校来见自己且使得其迷倒在自己身体之下,可是,布木布泰没想到这位大明皇帝就是不入坑,就是不肯承认自己很想睡自己的本性,但却还只是把自己控制在后宫里。

但现在自己种下的苦果也只得含泪吞下,布木布泰不由得看了海兰珠几眼,然后不由得痛哭起来,海兰珠还道她真是不舍得自己而突然恸哭,便不由得安慰说自己还会去看布木布泰的。

布木布泰哽咽着点了点头,但同时心里却是恨透了朱由校,恨不得将朱由校千刀万剐。

而这个时候正在坤宁宫里听皇后张嫣清唱的朱由校却是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也不由得暗想会不会是布木布泰在暗中咒骂自己而使得自己现在哈欠不断。

朱由校似乎还想到了这布木布泰或许会依旧不安分也可以说是不服气,便突然站起来,对皇后张嫣道:“你应该还补一道旨意,一旦庵堂收拾出来,布木布泰当立即进入庵堂修行为大明祈福,不得有误,且为表现出对佛祖之诚,非皇上和皇后特许不得擅自离开庵堂,而贵人海兰珠也不准随意去见布木布泰,以免扰了布木布泰的清修。”

如此一来,布木布泰不但没有因此而成功见到朱由校却反而被朱由校将计就计让她被彻底软禁起来,而没有了半点自由。

布木布泰知道此事后不由得对朱由校的恨加深了一层,并暗暗誓以后一定要让朱由校埋葬在自己的温柔乡。

第四百七十章 布木布泰见朱由校

布木布泰不甘心就此一直待在庵堂里,她虽然没有在紫禁城里待过,但作为出身蒙古上层的她知道一个地位崇高的男子是很容易遇到很多美人的,也因为此,即便再美的人一旦被冷藏起来就会很容易被忘记。

而布木布泰现在就担心这个,她怕一旦住进了庵堂真的开始了戴修行,那她就会被渐渐的被这个捉摸不透的大明皇帝朱由校给遗忘,然后自己这个红颜就会老死在这深墙大院中,没人会记得自己的名字。

越是这样想,布木布泰就越感到害怕,所以她在这小内宦又传了一道旨意来之后就干脆拦住这小内宦然后直接就跪了下来,做出一副被皇后张嫣如此顾全自己的感受而感激涕零的样子道:“奴婢何德何能竟得陛下和娘娘如此照拂,奴婢即便万死也难报陛下和皇后娘娘之恩德,为此,奴婢求求这位公公可否带奴婢见见陛下,奴婢想当面给陛下磕头谢恩!”

这小内宦见她哭的这样伤心,且一不小心手里还多了一张标注了五万银元的汇票,就不由得故作善良的叹了口气道:“也罢,趁着这会子庵堂还没收拾出来,你就跟着我去一趟坤宁宫,不过陛下会不会见你,我就不敢做保证了。”

“是,是,奴婢知道,奴婢谢谢公公,公公的大恩大德,奴婢永世不忘!”

布木布泰忙破体而言,抽了抽鼻子就忙揩拭干净眼泪,跟着这坤宁宫的小内宦就往坤宁宫走来。

没多久,这小内宦就走了进来,向皇后张嫣和朱由校禀报说布木布泰定要当面谢恩,还特地把布木布泰的恳切之样绘声绘色的描述了一番。

“从明天起,你不必留在坤宁宫了,去负责清洗马桶吧”,朱由校自然猜到这个来禀报的坤宁宫小内宦肯定是收了布木布泰的好处的,要不然不会如此冒失地来替布木布泰说话。

这小内宦可没想到就因为自己一次收受贿赂而被直接配去洗马桶,小内宦有些欲哭无泪,却是敢怒不敢言,前些日子就刚刚处理了一个直殿监的少监,因而这小内宦也只得接受。

不过,这时候外面传来了一句颇为英气十足的女声:“奴婢布木布泰有要事求见陛下,是关于多尔衮之事!”

本来,朱由校是想直接找个理由让皇后张嫣将布木布泰打回去,以达到自己彻底让布木布泰彻底放弃想要把控自己的野心,但让朱由校没想到的是,这布木布泰却突然抛出了多尔衮这个诱饵。

现在建奴唯一一股侥幸逃脱的残余势力就是多尔衮,而因为对多尔衮在历史上能力的了解,朱由校一直比较介意何时能让多尔衮授。

朱由校敢肯定林丹汗部是不会轻易交出多尔衮的,即便林丹汗愿意,只怕多尔衮也会有自己的办法逃脱,这个多尔衮到底有多狡猾,没人知道,要不然也不会逃脱禁卫军和锦衣卫一路的围追堵截和明枪暗箭。

而此时听到这布木布泰提到多尔衮之事倒也就让朱由校来了兴趣,他便不由得吩咐道:“将她带进来吧,朕倒要问问,她为何提起多尔衮,若是敢戏弄搪塞朕,哼,就别怪朕不客气!”

布木布泰此时也算是孤注一掷,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会不会让这个大明皇帝朱由校特部反感,进而直接夺走的性命。

可一想到若不这样做,自己就会孤独一人的在庵堂里过日子,所以这布木布泰并没有对自己此时的行为而感到半分的后悔。

而这时候,有一内宦直接走了出来,却只是朝布木布泰拱了拱手:“布木布泰,陛下有请。”

布木布泰没想到这一次总算是可以见到朱由校,心想着自己这一次冒然之举总算是没有再猜错,这个大明皇帝朱由校是否对于自己真的怀有其他目的暂且不提,但他对多尔衮感兴趣却是一定的。

布木布泰很规规矩矩地走了进来,但在进来之前却故意又狠狠扭了扭自己的眼睛,以使得自己显得更加楚楚可怜。

可一进来时,布木布泰却现朱由校并没有抬头看他,而只是问道:“刚才就是你在外面大声嚷嚷,若不是念在你初次来宫里不久,若按照宫里的规矩,你舌头早没了,知道吗?”

“奴婢知道,奴婢谢陛下不杀之恩!”布木布泰嘶哑着回了几句,显得很可怜的样子。

而朱由校这时候也抬起头来,看了这布木布泰一眼,看上去的确能勾掉人魂魄,若不是作为穿越者的朱由校早已对各种美女过敏再加上已有心理准备才定的住神,要不然早如其他人一样被布木布泰这独有的女王气度给吸引住。

“站起来回话吧,朕听你说你要给朕禀明多尔衮之事,你且说说,你要提多尔衮的什么事,朕只给你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如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别怪朕治你的欺君之罪!”

朱由校颇为严厉地说后,这布木布泰便忙又道:“回禀陛下,是否可以请其他所有人暂避一会儿,包括皇后娘娘,此事只能向陛下您一人禀明。

朱由校不知道这布木布泰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也不会再怕布木布泰会做出什么让自己淬不及防的事来,所以也就答应了这布木布泰的请求。

待皇后张嫣和其他人员都出去后,这布木布泰才猛地将一双目光投向了朱由校,并露出微微一笑,撩的朱由校顿时就感到心魂,但朱由校还是克制住了,并道:“这下可以说了。”

这布木布泰便点了点头,可谁知一站起来,这布木布泰就直接朝朱由校走来,且还一边解着自己的衣服。

朱由校还没反应过来,就见这布木布泰直接将衣服一扯,甚至连最里面的贴身衣物都扯了下来,直接就将身体的所有部位坦露在了朱由校面前,这却让朱由校不由得感到大为惊骇,且不由得退后了几步,问道:“你这是干什么,赶快想把衣服穿上!否则别怪朕不客气!”

布木布泰为了抓紧时间只得再一次向朱由校抛了媚眼,并道:“陛下难道不想让奴婢伺候陛下吗?”

朱由校没有说话,而布木布泰则甚是得意,毕竟此次她也算是在朱由校面前留下了印象。

第四百七十一章 剑指布木布泰

朱由校从来没想到这布木布泰会突然这样,他虽然通过历史知道这个布木布泰不是个简单女子,但在他看来,即便是科尔沁部的上层贵族之女,即便再豪放不羁,也不会有如此大胆的举动吧。

不过,让朱由校不得不承认的是,这布木布泰说的极是,自己没有像处决其他建奴权贵一样直接处死布木布泰,的确是因为布木布泰有些姿色和名气,使得自己从本能上想要占有她,并以此满足内心里的成就感。

毕竟,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是每个大丈夫所向往的生活。

朱由校也不例外。

朱由校此时也不由得往布木布泰这未曾着一丝遮蔽之物的身体瞄去,他不得不承认,这布木布泰虽已是人妇,的确是保养的机会,通体雪白,宛如五月被剥开的荔枝一般,晶莹的能浸透出水来。

布木布泰也一步一步大胆地朝朱由校走了过来,手摆放的很自然,高耸之物颤抖着,嘴角噙着笑容,舌苔半吐,半卷着滑过上唇,带起一抹湿润,两眼迷离,暗送秋波,脚间璎珞哐当作响,犹如细细一般撩的朱由校血脉有些贲张起来。

朱由校忙甩了甩脑袋,他可不是见色就忘行之人,再加上他从心理上早就本能的任务布木布泰不是张慧妃那样的简单之人,所以也就没有如同在张慧妃面前那样直接就扑上去,其间毫无任何犹豫,而这时候,即便布木布泰刻意放下了一切,以足够的魄力将自己最大的吸引点摆在朱由校面前时,反而让朱由校更加确定这布木布泰不是一简单之人,要不然也不会如此令人愕然的举动。

要知道即便是去秦楼楚馆那等地方,遇见风尘中的女子,哪怕是付了钱也得先一番,风尘的女子也得半推半就一番,哪有布木布泰这样的。

所以朱由校立即又定住了神,且直接大声命道:“如是,进来给她穿好衣服!”

朱由校话刚一落,柳如是就忙从屏风后走了进来,他现在是朱由校在坤宁宫的贴身侍女,从天启七年入宫后便跟着朱由校,到如今已经十五六岁的娇滴滴大姑娘。

虽说柳如是如同此时才进宫的布木布泰一样不过是个宫娥,但柳如是自小便由朱由校和皇后张嫣带大,一直跟在朱由校身边,且还是朱由校一笔一画的教着这柳如是读书识字的,因而在柳如是虽说是宫女在皇宫之内却是地位然,如同客氏一样,即便是司礼监王承恩也得高看她几眼,对其只有宠溺没有半点不敬之意。

当然,这柳如是也只是与朱由校和皇后张嫣亲近,因朱由校和皇后张嫣宠爱的缘故,使得她虽已长大,但却仍有三分顽劣,尤其是对于这些新进后宫的女子,她打着要为皇后娘娘张嫣打抱不平的幌子对这些人一直持着仇视的态度。

柳如是一进来看见布木布泰一丝不挂地站在陛下前面,衣裙直接掉落在地上,甚至连半点羞怯之意都没有,就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然后又看了看陛下朱由校站的位置离这布木布泰很远,便猜到了里面的缘由。

很明显,这些衣服不是陛下扒掉的,而是这个的歹毒女人直接脱掉,真是毫无底线。

柳如是很鄙夷的哼了一声,就颇为不屑的走了过来,将布木布泰丢落在地上的衣裙拾了起来,然后吩咐道:“站好,别动!”

从朱由校喊柳如是进来那一刻起,布木布泰就没再动弹一下,她就一直在用颇为幽怨的一双目光盯着朱由校。

布木布泰不明白自己都已经这样了,这位大明皇帝还在犹豫什么,难不成他对自己真的不感兴趣,那为何要留到现在?

布木布泰甚至有些怀疑这朱由校是不是有不足之症或者好龙阳之兴,而为了掩饰刻意表现出一副依旧好女色的样子来,并才将自己留着宫中,以此诓骗群臣?

再一看眼前这个娇滴滴,姿色远在自己之上,气度也不亚于自己的年轻女孩明显和这大明皇帝的关系一般,但以她多年经验一看,就知道这个叫如是的女子还是一个处子。

如此娇媚可人的女子一直留在身边而没有占有,是不是也能佐证这位大明皇帝其实并不是一个喜好女色之人,而那海兰珠所说之事只怕也是有假,之前被这个大明皇帝交待过。

再一想到这诺大的紫禁城却没几个妃嫔,布木布泰的脸上就不由得流露出一丝失望之色。

“我自己来!”

布木布泰现在有些感到恼火,看向朱由校的眼神也不再是幽怨和失望而是鄙夷和愤懑,即便是语气也变了,更是直接推开了柳如是。

然后,这布木布泰就直接穿起了衣裙。

“哼,你以为谁想跟你穿,不要脸的臭女人!”柳如是同样也不客气,直接骂了这布木布泰一句,还向这布木布泰亮了亮拳头。

布木布泰则懒得跟柳如是这种小姑娘一般见识,看也没看柳如是一眼,就像朱由校欠身行了一礼:“奴婢告退!”

说着,这布木布泰就转身要走。

但这时候,朱由校就直接拍了一下桌子,大喝一声:“站住!”

布木布泰虽说知道这里不是盛京城,这里的皇帝也不是皇太极,但已经习惯了扫皇帝面子的她还是直接说了声就要走,直到朱由校这一声顿喝才让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心里即便真的猜到这个大明帝王是个无那方面能力或兴趣的人,但却依旧是主宰自己生死的帝王,自己似乎依旧不能又半点过分之举。

一想到此,布木布泰只得再次放低了姿态,忙转过身来:“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你难道忘了朕让你进来的原因是什么不成,难道是想不起来,还是不想帮朕捉到多尔衮,既然如此就别怪朕不客气!”

朱由校冷笑一声说后就直接威胁道:“布木布泰,你最好是从实把你刚才所想都说出来,或许朕依旧可以不杀你,但若是你敢戏弄于朕,朕敢保证,你今天就会被剁成肉泥!”

说着,朱由校突然取出一旁的宝剑,直接拔出剑来,将冰冷的剑锋架在了布木布泰脖子上。

布木布泰还是第一次被人给那刀剑架在脖子上,还是感到有些本能的害怕,忙道:“奴婢说就是!”

第四百七十二章 预谋活捉多尔衮

如果用美色不能吸引这个大明皇帝朱由校的话,布木布泰就真的不知道接下来如何接触这个大明皇帝朱由校并利用他给自己争取更多的政治资本。

布木布泰此时感到很迷茫,除了不知道该如何在大明重新跻身到社会顶层外,她还真不敢相信自己接下来在后宫中如何满足自己的生理需求。

但现在已经沦落为大明皇帝的阶下囚,布木布泰有任何迷茫和失落也只能暂时忍着,且还得老老实实地献上自己的计策。

“不敢相瞒皇帝陛下的是,奴婢与十四弟的关系从儿时便亲密无间,可谓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虽说后来一为嫂一为叔,少有来往,但感情却并未有所减轻,每逢奴婢生辰,十四弟都会变着法儿的送些不一样的礼物,奴婢也会在十四弟生辰时送些礼物,且不仅仅是礼物赠送,也颇多密信来往,皇太极也多次因为奴婢与十四弟关系过于亲密而有所恼怒与警示,甚至十四弟与他四哥之间的嫌隙也多半是因为奴婢。”

朱由校明白布木布泰说这么一大段话的意思就是告诉自己她和多尔衮的关系匪浅,或许是早已先互相爱慕,而也就是说多尔衮也是爱慕布木布泰的一员。

“你到底想说什么,难不成还想让朕派人给你们再传递一次信不成?”

朱由校虽说似乎也听出了这布木布泰的意思是想通过多尔衮暗恋布木布泰来帮助自己利用多尔衮以达到活捉多尔衮的目的,但朱由校还是没有把话直接挑明,他要听听这布木布泰到底是不是这样想的。

布木布泰倒是直接向朱由校行了一礼:“陛下英明!”奉承了朱由校一句后,随即就又说道:“以奴婢对十四弟的了解,如果十四弟知道奴婢还活着且还有丁点的希望救出奴婢的话,十四弟就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来解救奴婢,犹如曾经奴婢在嫁给皇太极之前差点被土默特部劫持一样,当时十四弟就只带着几十骑打得土默特部直接崩溃,最后只有乖乖的放出了奴婢。”

布木布泰说完就看向了朱由校,而朱由校则直接朝布木布泰走了过来,咄咄逼人的看着布木布泰道:“你的意思是如果朕现在让你去漠南某个离林丹汗部或者较易被林丹部偷袭得手的地方,并让多尔衮误以为你此时被挟持在这个地方,然后让多尔衮借兵来救你?”

“奴婢正是这个意思,只要陛下您帮忙,奴婢也可以奴婢最忠实的奴才若清带消息给十四弟,只要能让十四弟确信了奴婢的消息,就一定会来解救奴婢!”

布木布泰很相信多尔衮对她的感情,便又再次声明了一下。

朱由校则不由得冷笑道:“你的本意恐怕不仅仅是要帮助朕活捉多尔衮那么简单吧,如果多尔衮能救出你,你自然还能投奔林丹汗部并有多尔衮辅助,便是如虎添翼,如果多尔衮把你救不出,你就占得帮朕活捉多尔衮的第一功并因此在朕面前刷了一次政治表现,是吗?”

布木布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很恭敬地向朱由校行了一礼:“多尔衮到底是被陛下活捉还是把奴婢从大明劫持到林丹汗部,这些就不是奴婢能做的了主,而陛下你自己。”

朱由校淡淡一笑,对于布木布泰的话,他没法反驳,同时心里暗叹这个布木布泰倒的确是有些不简单,直接给自己抛出一个阳谋。

“传朕旨意,命武英殿大学士卢象升、兵部左侍郎杨嗣昌来乾清宫!”

朱由校倒也是雷厉风行之人,在听了这布木布泰的话后,他便立即宣旨召见卢象升和杨嗣昌,准备立即拟定一个通过布木布泰引诱多尔衮离开林丹汗部并将其活捉的作战计划。

与此同时,朱由校则转身挑起了布木布泰的下颌,几乎就贴近了布木布泰那张粉妆玉砌的脸:“朕会在漠南给你找个好的地方。”

布木布泰被朱由校这么一挑弄倒也不由得有些心慌起来,同时心里也颇为郁闷,从来都是自己挑逗别人的,如今却被朱由校给挑弄了。

……

还在林丹汗部的多尔衮自从通过贱卖自己的尊严和出色的军事和行政能力很快就获得了林丹汗的器重。

多尔衮很快就为林丹汗平定了几个蒙古小部落,且因此成为林丹汗部的千户长,通过收拢其他蒙古部落残兵,居然也能在较短时间聚集起了一批有个千多人的军事力量。

而就在多尔衮在林丹汗混的顺风顺水之时,大明外交部派出出使林丹汗部的使者也到达了林丹汗部。

按照朱由校的要求,此次出使林丹汗的官员只能是主事以下的外交官员,而温体仁也体会到陛下的意思,为表现大明对林丹汗部的不屑,便派了一个举人出身的主事胥恪侠和一个还在外交部观政的新科三甲进士杜元良。

这胥恪侠和杜元良一来到林丹汗部便立即出具了大明皇帝朱由校的诏书,并直接要求林丹汗部交出多尔衮。

眼见这大明派来的官员级别是越来越小,态度确实越来越恶劣,林丹汗部的愤怒也就越来越深,他现在是恨不得就直接杀了这两大明使者,以此亮亮自己的威风,但他又不敢因此惹得大明突然就起战端,在林丹汗部没有完全崛起之前将他林丹汗部也消灭。

对于交出多尔衮,别说多尔衮现在对他还有一定的价值,而且他现在也很欣赏多尔衮的才能,几乎已经将多尔衮当做自己的一员大将,就是多尔衮只是一个普通的建奴贵族,他现在也不想就这么白白的交到大明手里,因为这样显得他林丹汗部太过于懦弱!

所以,林丹汗部直接矢口否认了多尔衮在自己林丹汗部的事实,且直接又说即便多尔衮在他也绝对不会交出多尔衮。

大明的使者倒也没有强逼林丹汗部就真的要交出多尔衮,因为从一开始,就没有希望林丹汗乖乖地交出多尔衮,对于大明而言,反而希望他拒绝交出,这样就为接下来进攻林丹汗部找到了一个借口。

当然即便不强逼林丹汗部交出多尔衮,多尔衮此人也是要能先活捉或消灭就要先活捉或先消灭的,谁也不确定一个颇具才能的人物留在林丹汗部会给林丹汗部带来多大的提升,至少现在通过锦衣卫的情报可以现,在最近的时间里,林丹汗部统一蒙古各部的度明显快了许多。

第四百七十三章 困住多尔衮

现在的多尔衮总算是蓄起了长,头上不再是一根辫子,而是两根辫子,额前甚至还有些刘海。

自打来了林丹汗部以后,他便不得不入乡随俗,且为了争取林丹汗更近一步的信任,他便在饰和服装上都彻底摒弃了自己女真族的风格和习俗,而彻底把自己扮成了一个蒙古人。

甚至,他多尔衮还直接摒弃自己的满语,只说蒙古话。

多尔衮这种真诚的态度不仅仅让林丹汗很受用,也让林丹汗部的其他部落领也很受用,开始和他打成一片,且和林丹汗之子额尔克孔果尔额哲关系尤为紧密。

这一次,我大明外交部派出使者前来林丹汗部索要战犯多尔衮之事被多尔衮知道后,多尔衮倒是也颇为担心林丹汗会为了顾忌大明的国威而交出自己,于是多尔衮便惺惺作态自己主动地让人绑缚自己,来到林丹汗面前直接跪下,声泪俱下道:“明国势大,奴才多尔衮不忍连累林丹汗部和大汗,还请大汗将多尔衮或者将多尔衮项上人头送于明国使者吧!”

林丹汗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多尔衮会主动来请求自己将他交给明国使者,但也的确被他的行为颇为感动,便很笃定的一拍桌子道:“你不要多想,什么明国的,算什么东西,也敢来我林丹汗这里要人,真是欺负我大元没人了吗,迟早本汗要打进关内去,活捉了朱由校那小儿!”

说着,林丹汗就亲自走来扶起了多尔衮,替多尔衮解开了绳索,又安慰了多尔衮几句,多尔衮又再一次感恩戴德地向林丹汗表达了忠心,什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等一句比一句诚恳。

犹如布木布泰所料,尽管多尔衮现在已经在林丹汗部混的风生水起,甚至林丹汗还赐给了他两个美人,但多尔衮依旧会时不时的想起布木布泰,担忧着布木布泰,担忧她此时是何下落,是被明军俘虏杀害或者其他下场,还是已经逃离出去,甚至逃离到漠北与科尔沁残部汇合?

多尔衮自从在林丹汗部扎下根后便派出自己的亲信四处寻找打听,甚至还派了人潜伏去大明。

然而,就在这多尔衮对布木布泰是日思夜想时,多尔衮带到林丹汗部的一个最忠实的包衣奴才带着一身狼狈的若清回到了林丹汗部,并见到了多尔衮。

多尔衮一听说是自己嫂子布木布泰身边最得力的侍女若清被现,顿时整个人就兴奋起来,忙不迭亲自将这若清请进了屋里,迫不及待地向她追问布木布泰的下落。

布木布泰的几个贴身侍女从小在草原长大,也见过些血雨腥风,心智之成熟程度不在布木布泰之下,且在布木布泰调教下,装出一副大难不死的庆幸和对主子的担忧的表现还是很容易。

所以,多尔衮也没瞧出来这若清是在演戏,只听她抽泣着道:“奴家跟随着娘娘跑出赫图阿拉城后就一直往科尔沁部的方向跑,但最后还是被明军给抓住,然后现在还关在一个叫图里的地方,说是半月后就要押回京城献给大明皇帝陛下,娘娘用计让奴婢悄悄逃出来后,便让奴婢往林丹汗部逃,找到林丹部可汗,请求他援助,却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十四爷,十四爷你快救救娘娘吧,再不救,她就要被那些粗鲁的明国人给强占了!”

在听见自己嫂子布木布泰被明军俘虏且关押起来要献给大明皇帝朱由校后,多尔衮便早已是气得牙根紧咬,拳头捏得很紧,恨不得即刻就兵去图里将自己嫂子布木布泰救出来,如今听了若清身历其境般的哭诉后,他更是无比担忧自家嫂嫂的安危,更是担忧那些明军士兵会不会真的羞辱自家嫂嫂。

但多尔衮还是没有武断的立即带着自己的人去图里,他知道图里在哪儿,这些年他也有自己的情报组织,知道这所谓的图里本是当年位于喀尔喀部的一个叫图里的小集镇,而如今被漠南巡抚杨廷麟设为一个县,离林丹汗部刚好是一天的骑马路程。

多尔衮暂时先安顿好若清,然后就安静地等着自己在派往大明的人回来。

没几天,他派往大明的人便回来报告说:“可以确信的是,皇太极和济尔哈朗、豪格等一批满清权贵已经被大明凌迟处死,但却从明军攻占赫图阿拉后就不知布木布泰的下落,有传闻说是押进了宫里,有说是直接杀死在辽东,还有说布木布泰自己逃了出来。”

“既然消息不确切,就说明她没有死,很可能是真的被明军俘虏,看来这若清没有隐瞒,不过,图里虽然不过是一个小城,估计明军守军力量不强,但不能掉以轻心,仅仅带着我们一千来骑还是不妥当,最好还是找额尔克孔果尔额哲借点人马”,多尔衮这样一说,他的包衣奴才便问道:“他肯借吗?”

多尔滚也就在牵扯到布木布泰的事后才会智商下降,本能的轻易相信别人提供的信息,而在涉及到政治权谋斗争和军事战争时就会变得沉稳自信,因而对于自己底下奴才的担忧,他只是淡淡一笑,道:“如果仅仅是求他救个女人,他或许会犹豫,但若是这是跟他夺得汗位有关,我不相信他不动心。”

多尔衮说着就亲自骑马去拜见了额尔克孔果尔额哲,多尔衮倒是没有直接开门见山的低三下四的求着这个额尔克孔果尔额哲去救出布木布泰,而是故作镇定地将大清皇后布木布泰现被大明扣押在图里的消息告知给了额尔克孔果尔额哲听好倒是的确有点兴趣,但也只是噢了一声道:“倒是可惜,听说此人颇有姿色,被明国人抓去也不知道是落得个红颜薄命还是从此铜雀春深锁二乔”。

额尔克孔果尔额哲具备一定的汉文化知识基础,因而也能随口说些诗词出来,这也是他一开始就和多尔衮相交紧密的原因之一,而多尔衮见他有些好奇,心里也不由得一喜,便继续说布木布泰在科尔沁残部有一定地位,且也能号召现在散落各处的满清残部,若谁能救出这个布木布泰并纳为福晋不仅仅是得到个漂亮美人还会得到一大批政治资源,更何况布木布泰自己本身就是个极厉害的人物。

为了借助额尔克孔果尔额哲的势力救出布木布泰,多尔衮直接放弃了自己可以占有布木布泰的想法,而额尔克孔果尔额哲在听了多尔衮如此说后倒的确有些意动:“依照你这么说,此人的确是个值得相救的人,白白落在明军手里的确怪可惜,但我能控制的也不过几千余骑,能从明军手里救回布木布泰?”

“这个小主倒不必担心,奴才已经打探清楚了,图里一带明军守军不过是禁卫军一个营约莫两千余人,而且恰巧路过,周围并没有什么常驻军,三千余骑已是绰绰有余”,说着,多尔衮又低声附在额尔克孔果尔额哲耳畔道:“小主不是一直想取代可汗吗,如今大明势大,已然不比数年前,可汗若再一意孤行的要与明廷抗礼只会招来覆灭之危险,而只有小主你继承汗位,重新与大明修好,暗蓄力量,才能保得林丹汗部万千牧民的安危,而要取缔林丹汗,只有借助外力才行,布木布泰既是科尔沁部的公主也是我大清之皇妃,虽科尔沁部和我大清已经被大明剿灭,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若小主能借助到这两股残部的帮助,则必能成功。”

多尔衮明白额尔克孔果尔额哲的心思才刻意说了这番话,虽然他在林丹汗面前的态度是自己大明之仇不共戴天,愿意誓死效忠林丹汗以灭掉大明报得明廷朱由校灭族之仇,但此刻在额尔克孔果尔额哲面前,他知道额尔克孔果尔额哲的政治观念是保守而对恢复大元江山毫无兴趣,因而就换了种口吻,且他知道这个额尔克孔果尔额哲只对做蒙古的可汗感兴趣而对做中原的皇帝并不感兴趣,因而多尔衮此时就换了一种政治口吻,以布木布泰的政治特殊性来引诱额尔克孔果尔额哲出兵相救。

额尔克孔果尔额哲听后的确被多尔衮的说辞给彻底打动,猛地一拍案桌,起身就道:“你说的对!大丈夫做事就不能畏畏尾!我即刻借给你精骑三千,你务必将布木布泰给我夺回来,正好家里的这些黑脸老妇也看着着实无味,这布木布泰又是科尔沁部有名的草原之花,抓来正好可以尝尝鲜,哈哈!”

多尔衮心里见额尔克孔果尔额哲如此自己心爱的嫂嫂,恨不得直接上去将这额尔克孔果尔额哲暴揍一顿,但现在形势比人强,他也只得故作无所谓的点头道:“那是,那是,奴才在这里就先恭贺小主子了。”

额尔克孔果尔额哲对于多尔衮这种以奴隶自觉的态度很受用,便不由得拍了拍他肩膀:“好样的,不愧是我最忠实的奴才,到时候记你头功!”

多尔衮尴尬的笑了笑就走了出来,借得这额尔克孔果尔额哲三千余骑后就火带着一共四千骑朝图里城奔驰而来。

看着漠南这一望无垠的草原,多尔衮倒是颇多感慨,这里曾经是科尔沁部的领地,他年少时曾来过科尔沁部,曾与布木布泰一起在这草原之上纵马驰骋过,在当时可谓真是年少春衫薄,欢乐无边,言笑晏晏。

而后来,自己没有得到汗位,布木布泰也成了自己嫂嫂,再后来自己纵横于辽东漠南,四处征战,所向披靡,无往不胜,但却和皇太极第一次入关时遭受挫折,直到眼见自己大清数年积蓄之年尽皆损于鹞子岭,而自己落得个苟且偷生在林丹汗部,给一个曾经自己不瞧在眼里的家伙做奴才。

一想到此,多尔衮就不由得叹了口气,愤懑的一扬长鞭就继续策马前进。

他现在只想救出自己的嫂嫂布木布泰,然后和嫂嫂一起在林丹汗部挑起内斗,并趁机在林丹汗部崛起,进而掌控整个蒙古势力,最后再与南方的大明重新一决雌雄!

多尔衮了解自己的嫂嫂布木布泰,在他看来,自己的嫂嫂那就是脂粉堆里的英雄,政治权谋不在世上任何男子之下,一旦她与自己联手,不愁不能控制林丹汗部,更何况自己嫂嫂还有个女人最大杀气——美色。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多尔衮相信以自己嫂嫂的美丽绝对能在林丹汗部掀起一股血雨腥风,他甚至想到他日自己和嫂嫂一边在台前操控林丹汗父子一边在台后偷腥,其间感受想想都刺激。

不过,多尔衮不会想到的是,他的这个嫂嫂的确是厉害,厉害到他自己这个小叔子也是被利用的对象。

等多尔衮来到图里城时果然现图里城附近明军并不多,其守军也不过是一支千余人边军,而负责押送布木布泰等的禁卫军也被他的人侦探现就在城南外驻扎。

多尔衮先着人先乔装进城打探布木布泰消息,在得知布木布泰是被扣押在城内后,他便派出一支骑兵突然进攻城南外的禁卫军,吸引开禁卫军,然后立即进攻图里城。

仅仅一个多时辰,多尔衮就攻破图里城,当然他也对此感到奇怪,因为他知道这些边军战斗力的确很差。

但多尔衮想不到的是,就在他亲自率兵进城时,城外突然出现大量禁卫军骑兵。

多尔衮不由得惊呼一声:“糟糕,上当了!”

多尔衮忙欲跑出城去,但这时候,一道重达数吨的铁门突然从城门落了下来,将多尔衮的去路直接堵死!

同时,又是哐当一声,通向城内的内门也被堵死!

多尔衮没想到这小小图里城看上去防卫并不森严,却设了如此多的机关。

而这时候,鳌拜已经通过城外云梯攀上了城楼,禁卫军骑兵包围住了四面,端着火枪对准多尔衮,

只听鳌拜喊道:“多尔衮束手就擒吧,不要再抵抗了,你现在逃不掉了!”

而多尔衮这时候却直接马上栽倒了下来,猛地吐了一口血,一拳砸在地上,直接砸得石板咚的一声,怒吼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骗我!布木布泰,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第四百七十四章 带毒酒见布木布泰

多尔衮大声嘶吼后就猛地吐了一口鲜血在地,然后又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而其他蒙古骑兵则惶恐不安的看着他,似乎都在等他多尔衮拿主意。

而这时候,鳌拜则是颇为威严的再次喊道:“多尔衮,束手就擒的,反抗是徒劳的,只要本官一声令下,你和你的这些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鳌拜!你这个卖主求荣之徒,我大清怎么出了你这样的叛徒!”

多尔衮大声咒骂了鳌拜一句,他此刻仇恨值已然达到了顶峰,不仅仅是怨恨布木布泰,也怨恨这个为大明效命的旗人鳌拜。

“哼,多尔衮,本官进入禁卫军时,你皇太极的大清还没立,辽北之地本就隶属于我大明奴儿干都司,你父亲努尔哈赤背叛大明,实乃十恶不赦之巨寇,本官不过是不与你们同流合污弃暗投明而已。”

鳌拜这么一说,多尔衮只是淡淡一笑,他深知成者王侯败着寇的道理,如今鳌拜要这么说,他自然无法反驳。

不过,就在这时候,在鳌拜一挥手后,已经有零星的枪声响起,就看见多尔衮身边的蒙古骑兵一个接着一个的哀呼着倒下。

或许是为了避免这些跟随多尔衮一起入坑的蒙古骑兵埋怨多尔衮并趁机杀了多尔衮求活,禁卫军刻意以多尔衮为中心,以圆形向外点射。

多尔衮除了看见自己身边一个接着一个的骑兵倒下,却是不能做任何努力。

尽管他们现在是仰视着鳌拜等人,根本无法利用弓箭反击,但多尔衮还是愤怒的拉起弓箭朝鳌拜射了来:“奸贼!”

鳌拜略微一偏身,就躲过了这一箭,旋即取出一把短柄火枪来抬手就是一枪,将多尔衮的右手腕打得血糊糊的。

多尔衮痛苦地握住了右手腕,并大声喊叫了起来。

没倒半个时辰,多尔衮周围已全是蒙古骑兵的尸体包括他的两个包衣奴才,全是一片尸山血海,血水直接浸没了多尔衮的鞋,而多尔衮却也因此倒在了血泊在,两眼空洞无物。

接下来,鳌拜才命人打开城门,一支禁卫军骑兵冲了进来,扶起了多尔衮,将五十斤的枷锁往他脖子上一套就拉着进了城。

半月后,朱由校也得知了多尔衮被捉的消息。

“倒真如这布木布泰所料,这多尔衮对她还真是一往情深,不过是一个消息和简单的计策就能让他多尔衮没了心智,轻易地就被利用”,说着,朱由校就把茶盏放下:“这个女人不简单啊!”

“既然如此,陛下,此人还是不要久留为好,要不直接处死,以免到时候祸乱后宫,贻害无穷!”

李明睿说后,朱由校倒是不由得一笑:“我说李明睿,你是不是跟朕的女人有仇,海兰珠你要朕杀掉,如布木布泰也要朕杀掉。”

“陛下明察,非是微臣不近人情,而是这些女子皆是不可留之人,陛下应选秀广纳良家女才是”,李明睿这么说后,朱由校倒是无法反驳,将司礼监秉笔刘若愚唤了过来,吩咐道:“去给朕准备好一杯毒药。”

刘若愚应声而去。

“布木布泰此人的确不简单,留之则的确难知其后果,只可惜此人倒的确漂亮的很,身材也极度吸引人,如寻欢床第之间倒是难得之尤物!”

说后,朱由校就叹了口气。

“陛下富有四海,何愁无美人”,李明睿忙安慰道。

这时候,刘若愚托着一盘毒酒走了来:“陛下,毒酒来了。”

“端着它,随朕去衍香庵”,朱由校说着就朝内廷而去。

……

布木布泰这几日已是茶饭不思,她不停地在房间踱步走着,脸上满是焦虑之色。

作为一个敏锐的政客,她自然能猜到一旦多尔衮被活捉后,自己的利用价值也就没有了,这个大明皇帝朱由校如果真的不贪恋自己的美色的话,就不会再留着自己。

因为,换做是自己也不会留一个不安于现状的人在后宫,因为谁也不确定自己这样的人会掀起多大的风浪来。

布木布泰似乎已经嗅到了死亡的到来,但她第一次感到了无助,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自救。

不过,就在她一筹莫展时,门突然被打开,她俄然看见朱由校从外面走了进来,而他身后的那名宦官手里则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放着一个青花瓷小瓶。

朱由校朝刘若愚直接吩咐了一声:“你现在外面等着,待朕完事后,自会唤你进来,另外,不准任何人靠近,违着杀无赦!”

待刘若愚退出去后,朱由校便直接把门给关上,而此时他的心已是砰砰直跳,在前几次的放纵后,现代社会所赋予他的道德约束和原则正被他一点点的遗忘,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在让布木布泰生命结束前,他要占有这个女人,切身体验一次那日看见的那具胴o体。

待刘若愚退出去后,朱由校便直接把门给关上,而此时他的心已是砰砰直跳,在前几次的放纵后,现代社会所赋予他的道德约束和原则正被他一点点的遗忘,他现在只有一个想法,在让布木布泰生命结束前,他要占有这个女人,切身体验一次那日看见的那具胴o体。

倒是朱由校直接抓住了布木布泰的手臂,使劲往怀里一拉就直接将已经慌里慌张不知所措的布木布泰横抱起来。

紧接着,朱由校就粗暴地侵略着布木布泰的每一寸领地,布木布泰本能想反抗想要挣脱开,从来都只有她对男人攻城略地的,哪有这样突然被男人攻城略地的,所以这让布木布泰很不适应。

但现在布木布泰却是无能为力,她没办法反抗朱由校的侵略。

旋即不知道何时起,她似乎意识到这位大明皇帝突然变得如此野蛮是要因为什么,再一想到刚才那位宦官所端着的小瓷瓶,她更加确信自己接下来的命运会是什么。于是,她干脆主动迎合起来,拼命的用蕴藏已久的土壤去滋养着朱由校内心里的魔鬼之树。

布木布泰尽量使出浑身解数让朱由校体会到自己这方面的与众不同与大胆,让这位大明皇帝完全留恋自己的身体而不再有除掉之心,尽管她不知道这样是否凑效,但她知道这是她现在唯一能自救的方法。

第四百七十五章 布木布泰的挣扎

一时云收雨歇,大汗淋漓后,幽静的小庵堂被夕阳映照得光彩耀眼,朱由校疲惫地翻身起来,对着同样眼带倦色布木布泰冷冷一笑,就大声将刘若愚喊了进来。

刘若愚早已是站的腿软脚酸,暗想自家陛下之体力当真是无人能及,行此鱼水之欢,却累的自己这些身边的人也跟着受累,作为从小就入宫做了内宦的他不知道为何陛下会如此着迷于此,但他知道陛下接下来要做什么。

正因为此,刘若愚此时心里是紧张和忐忑的,尽管他现在是司礼监秉笔提督东厂,执掌大明最令人闻风丧胆的特务机关,但他却是个喜好风雅为人宽厚的宦官,虽说也因为要执行命令做了几件残忍的事,但这些年来随着政治斗争渐渐趋向宽和,东厂对于陛下的作用也开始减小,他刘若愚也乐得息事宁人,开始逐渐藏起东厂这个特务机关的凶狠爪牙。

内书堂出身的刘若愚已经快两年没杀人了,所以当他走进庵堂里,看着衣裙半露,楚楚可怜地匍匐跪在陛下面前的女子布木布泰时,他实在有些不忍心,腿脚仿佛被灌注了铅一般,挪动得很慢:“陛下,药端来了。”

朱由校把手举起来,准备直接挥下,然后毫不犹豫地命刘若愚将这瓶毒药给布木布泰灌下去,但手停在半空中就是没有直接落下来,坦白讲,虽然来到大明,自己做了不少杀伐之事,但内心深处还是没有完全变成冷血动物。

而且,布木布泰刚才是将他服侍的很舒服,皇后张嫣、海兰珠、乃至徐佛、瑶族姑娘箩箬和不久前刚刚被自己破了瓜的张慧妃都属于闺阁中比较温婉而又羞涩的女子,在欢悦之时,不及这布木布泰放得开。

人道是食骨知髓,朱由校的确有一点想要继续留着布木布泰满足自己本性需求的私心,但一想到此女子虽说能助人体会极乐却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善于审时度势,善于玩弄权谋政治,皇太极、多尔衮都被玩弄于鼓掌之间。

设若自己留着此人,会不会也被其利用?更何况,刚才的床第之欢虽然令人回味无穷,但也看得出来这布木布泰前后神态表现和主动程度是不一样的,说明布木布泰已经意识到自己的命运而在拼命证明自己还有可取的价值。

这样敏锐而聪慧的女子能留吗?

一想到此,朱由校还是把手慢慢放了下来:“伺候她服下吧。”

朱由校吩咐后就起身看着窗外夕阳,没有看已然双目含泪的布木布泰,叹了口气道:“莫要怪朕,非朕是想杀你,是形势逼得朕不得不杀你,庆父不死鲁难未已,为大明千秋计,你只能离开世界,因为你太厉害了。”

“你放心,你走后,朕会给你名分的,封你为贵人,也会饶恕你科尔沁部现在还逃亡在极北之地的部民们,朕也会好生待海兰珠,朕也会厚葬于你,赐谥于你;当然如果你愿意,朕也可以以大清皇后之尊让你归葬赫图阿拉,毕竟皇太极也当过皇帝,而你也做过皇后”。

朱由校说后就没再说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布木布泰这时候不由得苦笑起来,看着这个把自己占有后又要杀自己的伟岸男子,她仿佛没有了任何还手之策,她第一次感受到一种被人征服和打败的感觉,她没想到原来还有这种狠毒的人。

但布木布泰并不愿意放弃,而且她现在也的确打心眼里觉得这个大明皇帝才是真正的卑鄙之徒,她第一次有了一种站在道德制高点去鄙夷他人的感觉,但她也承认自己生平遇到了第一个对手,一个不会对自己讲任何感情只会占有自己并随时能将自己踩在教下的人。

“承蒙陛下高看奴婢,奴婢没想到奴婢不过一介平常女子竟能让一堂堂帝王如此惧怕,没错,奴婢的确能看人脸色行事,从小读了些书,勉强不做愚蠢之辈,但奴婢到底也不过是一平凡女子,何德何能能主宰王朝命运,即便奴婢是苏妲己张丽华之流,难道陛下留了奴婢性命就真的变成纣王或陈后主?皇太极也好,多尔衮也好,奴婢虽能在他们之间游刃有余,但也不可能让他们就此沉沦,自古欲成大事者何惧女人,陛下乃千古未有之明君,其才干远在皇太极多尔衮之上,难不成还怕我布木布泰不成?”

朱由校倒没想到这布木布泰突然说出这么多花来,而这时候,刘若愚却也忍不住插话道:“陛下,老奴觉得她说得有理,陛下要做有为之君,但不是当和尚,当不必有这些清规戒律。”

朱由校知道这刘若愚是老好人,但此时听他这么一说,倒是不由得笑将起来,骂道:“你懂什么,滚一边去,没让你说话瞎插什么嘴。”

说着,朱由校就转过身来,看着布木布泰半晌没有说话,而布木布泰却是不由得更为紧张起来,她甚至想躲避朱由校那鹰隼般的目光,不知从何时起,她在这个大明皇帝面前已经没有了丁点的自信。

砰!

刘若愚手里的托盘被朱由校突然一脚踹倒在地,小瓷瓶破碎开来,毒液顺着金砖地板流动起来,出呲呲的声音。

而布木布泰心里高悬的一块石头也落了地,她不知道这位大明皇帝心里到底经历了怎样的思想斗争,但她知道自己终于逃过了一劫。

“也罢,朕也放下一次屠刀,成一次佛,你不是要出家,朕成全你,刘若愚,传旨,准予布木布泰出家龙泉寺,非朕旨意,不得还俗不得离开寺庙,命龙泉寺住持特辟庵堂供其修行,不得有误!”

朱由校刚说完,这布木布泰就立即跪在了朱由校面前,磕头道:“多谢陛下不杀之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由校不由得泛起一丝苦笑,他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出了这样的决定,但他听得出来,这布木布泰的确被自己吓破了胆,此时的语气明显诚恳了不少。

不过,就在这时,有内宦突然来到了门外:“启禀陛下,据锦衣卫指挥使许显纯来报,多尔衮已押解进京,现已关入诏狱,但多尔衮请求死前能再见大玉儿一面。”

第四百七十六章 多尔衮气得吐血

负责传递消息的内宦明显只是原文转达了锦衣卫指挥使许显纯的话,要不然在提及布木布泰时也不会提到大玉儿之名。

朱由校一听就知道是多尔衮提及了大玉儿这个称呼,也由此看得出来,多尔衮与布木布泰曾经的关系有多么近,都到这时候了,多尔衮还是对布木布泰念念不忘,尽管布木布泰已经伤了他千百遍。

“正好,朕也见见这多尔衮,传朕旨意,将多尔衮带到乾清宫外”,朱由校说着就转身对布木布泰道:“随朕走一趟!”

“遵旨!”

布木布泰深知,多尔衮对于自己来说已经没有了任何利用价值,他现在已经成了阶下囚,那就是大明皇帝朱由校案板上的鱼肉,自己与之多一丝纠葛,就会多一点麻烦,所以,她暗自下定了决心,待会一定要尽力撇清与多尔衮的关系,包括之前所有与建奴有关的事物。

对于布木布泰而言,尽管眼前这个大明皇帝朱由校没有要她的性命,但让她一辈子待在深山古庙里对她而言依旧不是一个满意的归宿。

作为一个不甘寂寞的人,这样做甚至比让她死难受。

所以,在她自己看来,自己要想继续这个世界上最有权势的人,还得继续想办法在朱由校面前证明自己。

多尔滚这时候被一队锦衣卫带了前来,戴着五十斤重的枷锁和拖着三十斤重的铁链,蓄起的长乱糟糟的,脸上还有被鞭笞的伤痕,一双略微浮肿的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逡巡着四周,待看见布木布泰就站在前面平台上时,顿时就定住了神。

多尔衮突然就犹如疯狗一般,朝布木布泰跑了来,拖得铁链在地上出咔咔的响声。

跟在多尔衮身后最前面的两名锦衣卫还以为这多尔衮是要趁此对皇帝陛下朱由校行凶,忙扯住铁链,将多尔衮使劲的往后拉。

但一心往布木布泰这里走来的多尔衮却爆出了惊人的潜力,硬是亦步亦趋继续向前走着,其脚下的金砖也被踩得碎裂开来或者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多尔衮盯着布尔布泰,猛地一挥臂,身后的铁链犹如狂风一般抖动扭转起来,两锦衣卫被直接惯倒在地,砰的一声,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

而其他锦衣卫则忙拔出刀来将多尔衮围在中间,其中换了两个似乎更为健硕的锦衣卫跑上前来,再次扯住铁链,猛的往后一拉,多尔衮才被控制住,迈不开脚来,但仍旧龇牙咧嘴地看着布木布泰问道:

“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会派若清来告诉我你在图里城!”

布木布泰没有理睬多尔衮,甚至正眼也没瞧他,而是看向朱由校。

只要不是朱由校下旨让她对多尔衮说话,她是不打算再与多尔衮有多余的纠葛了。

“快告诉我!”

多尔衮大吼一声后就看向了朱由校,这个神采奕奕的大明君王,一手埋葬了他建奴称霸天下的美梦的朱由校,问道:

“是不是他让你这么做的,是不是他以你的命要挟若清来引诱我去图里城?”

多尔衮说着就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哈哈!想不到,想不到我多尔衮聪明一世竟如此轻易地上当,也罢,无论是你唆使的,还是这狗皇帝逼的,今日多尔衮既然来此,就索性将你们一并杀死,落得个干净!”、

说着,多尔衮突然怒吼一声,就猛的向前一踏步,身后两握住铁链的锦衣卫硬是被他再次甩了出去,然后猛地朝朱由校和布木布泰这边冲了过来。

但这时候,准备充分的锦衣卫早已将钩镰丢向了他的脚踝,顷刻间,多尔衮的脚就被直接扯断,整个人顿时栽倒在地,脖子上的枷锁重重地磕在地上,硬是直接在他脖子处摩擦处鲜红的血来。

紧接着,又是数名锦衣卫将绣春刀直接插进多尔衮的大腿处,疼得正要站起来的多尔衮顿时惨叫一声,不由得再次跪了下来。

而一名百户正要直接趁此砍掉多尔衮脑袋以免对陛下造成威胁时,朱由校则摆了摆手:“先别杀他!”

这名锦衣卫百户便退了下来,没多说什么,毕竟现在多尔衮双腿已断,完全无法行走,手又被重枷锁着,身后的铁链早已被绑在了两边的汉白玉柱上,所以已完全无可能会威胁到朱由校的生命安全。

朱由校先走了下来,靴子踏在了多尔衮刚刚溅洒在金砖地板上的血泊中,印出好几个血红的脚印出来,但朱由校并没有注意到这些,他现在只想好好看看这个多尔衮到底是长什么样,为何突然会表现得如此激动,如此暴戾。

尽管多尔衮现在已经没法动弹,但朱由校身边的锦衣卫还是严阵以待,那名武艺颇高的锦衣卫百户刻意站在多尔衮不到一尺的地方,只要多尔衮敢动分毫,他就敢先把多尔衮头颅斩掉!

但明显多尔衮没有这么做,此时的他又表现很安静,或许是知道自己没法再反击的缘故,他甚至在朱由校走近来时,直接别过脸去:“要杀要剐请便!”

朱由校不由得淡淡一笑,也没说什么,但他不得不承认,仔细观察的话,这个多尔衮此时还有些年轻,若不是脸上伤痕累累只怕也是一颇为俊朗的青年,眉目尤其传神,透着深不可测的精明,若是没有自己这个穿越者出现,或许此人会毫无疑问的成为建奴未来的主宰者,并促使一个关外部落政权夺得整个华夏的江山。

只可惜的是,此时的多尔衮只能沦落为失败者,而且还被自己心爱的女人给利用了一次。

而相反在没有自己到来的世界里,多尔衮在以后的日子里本可以明目张胆地来了个叔嫂恋,甚至直接娶了已为太后的布木布泰,给年幼的顺治的留下很深的印象。

如此想来,朱由校倒不由得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这个多尔衮,因为是自己的出现,让这么个枭雄似的人物变得如此落魄不堪。

于是,朱由校决定放弃继续和这多尔衮进入深入的交谈,也没有再在他面前装逼,好好训斥一番这多尔衮的心思,心想这多尔衮既然一心想听布木布泰解释,自己倒不如给他一个死的瞑目的机会,便吩咐道:

“布木布泰,给他说说,你为何要献策使计陷害他,帮助朕活捉了他。”

听朱由校这么一说,多尔衮不由得打起了些精神,再次把头转了过来,看向布木布泰:“他说的是真的,是你献计陷害于我?”

布木布泰依旧没有搭理多尔衮,她甚至有些厌烦这多尔衮,暗想这家伙怎么不直接在图里城自刎或者在诏狱里被北镇抚司的人打死,带到这里丢人现眼,让人难堪!

布木布泰只是朝朱由校欠身行了一礼,低垂着头:“奴婢遵旨!”

多尔衮见布木布泰如此谦卑地在朱由校面前以奴婢自居,心里不由得一痛,心想她为何甘愿在这个狗皇帝面前表现得如此卑微,做一个小小的奴婢,作为大清的皇后,难道不应该自杀吗?

这时候,布木布泰转过身来:

“贼多尔衮,希望你从现在起明白一个事实,就是你所认识的那位叫布木布泰的人已经死了,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是大明皇帝陛下身边的一小小宫娥,是贵人海兰珠的至亲,与你们建奴没半点瓜葛!”

布木布泰这话虽是语气平淡,但对于多尔衮而言,却是字字诛心,他不由得瞪大了双眼,愕然不已的看着布木布泰,因为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一直敬佩的嫂嫂竟然会如此决绝!竟然这么快就以大明的人自居,而且直接称呼自己为贼,还用了建奴的蔑称来代替自己大清。

而布木布泰这时候则继续说道:“既然是陛下要求奴婢回答你的话,那奴婢就遵旨执行,正如陛下所言,为生擒你这怙恶不悛的贼,奴婢便献计利用你对我的一往情深,将你诱骗至图里城,而图里城实际上早已埋伏下重兵,就等着你前来自投罗网,不过能生擒于你,奴婢并不敢居此功,这先得益于吾皇陛下之英明,知敌之短处,其次则是尔乃愚钝之辈却又自以为是,得此下场也是活该!”

噗!

多尔衮猛地一口血吐在了地上,心若刀割一般看着布木布泰,面目表情很是丰富,看不出来是在哭还是在笑。

倒是布木布泰依旧淡定如初,神色自然,眼神中甚至透露出鄙夷之色。

“好,如此甚好,不愧是草原之花大玉儿,亏我一直认为你当初嫁给我四哥是你逼不得已,如今我算是瞧出来了,你本就是一个只追求名利的无耻女人!我早就该杀了你,杀了你!”

多尔衮呲着牙就想要站起来生吞活剥了布木布泰,但此时的他已经是双腿被废,身后铁链又牢牢的将他绑缚在汉白玉石柱上,他是片刻也动弹不得。

而布木布泰则依旧是处变不惊,为了不让大明皇帝朱由校看低了自己,只解释道:“这不叫追名逐利,奴婢只是恪守一个妇道人家的本分,所为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当初迫不得已嫁给敌酋皇太极是不忍违背父命,实乃孝道,后身在贼窝,逼不得已以身事贼,是恪守纲常,如今得幸被陛下所救,只有以蒲柳弱质报结草衔环报其厚恩而已,何敢再做他想!”

布木布泰说的很是义正言辞,甚至还不禁落下了泪,表现的是声情并茂,但在多尔衮看来,却是更加的残忍,因为这样一来,他没办法再找到半句可以辱骂布木布泰的话,其心中的愤恨只能憋着,完全不能有任何的泄。

多尔衮整个人快要彻底地疯狂了,他实在没想到这个被自己想念了一辈子的女人竟然如此的可恶,可恶的让自己又无可奈何,他值得怒吼道:“胡说,你胡说!”

布木布泰没在言语,而是自觉地来到了朱由校面前,行礼道:“回禀陛下,奴婢回话完毕!”

朱由校此时是哭笑不得,他自然知道这布木布泰是在一本正经的为自己辩解,但他不得不承认,尽管多尔衮是这个时代的佼佼者,但的确远远逊色于作为一介女流的布木布泰。

或许原本历史上的建奴能夺得天下也跟这个女人有着莫大的关系。

但再厉害又如何,如今在这个时代,也只能在自己胯下婉转承欢,朱由校回到了台阶上,转身对那名锦衣卫吩咐道:“将他拖下去,立即行刑,或许死亡是对他最大的解脱!”

说着,朱由校就故意挑起了布木布泰的下颌:“今晚就在乾清宫候着,待朕好好教导你一番后再于明日离宫去龙泉寺!”

布木布泰很不想出家,但她知道现在这位大明皇帝的旨意是半点违抗不得,只得点头称是,而在出家之前还得再被其玩弄一次,这对于布木布泰简直就是一种莫大的羞辱,但她现在只能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她必须明白现在的她只是一个玩偶,一个随时被主人厌弃的玩偶。

从某种角度上说,现在的她并不比多尔衮好到哪里去。

多尔衮见朱由校如此肆无忌惮地调戏布木布泰,除了留两行清泪也是别无办法,更何况此时的布木布泰还面带微笑,没有半点不悦,从此刻起,他现在只求快死,只求结束自己的生命,以忘记一切。

看着多尔衮渐渐消失的身影,朱由校此刻唯一的感受就是成者王侯败着贼,而眼前这个叫布木布泰的女人只是一个对失败者的惩罚对成功者的奖赏的具体表观事物,是暂时属于自己的战利品。

因为成功的让大明强大起来并彻底铲除了建奴势力,而使得自己获得了这么一件战利品。

而自己要想获得更多的战利品,则必须继续让大明更加强大,并却争夺更多的资源,吞并更多的势力。

无论是布木布泰还是多尔衮都只是朱由校在改变大明改变这个时代的过程中的失败者,而在这以后,会有更多的失败者,甚至会有原本不少在这个时代大放光彩的人会成为平凡的人而被历史所遗忘。

朱由校不知道自己还会改变多少人的命运,但他依旧会继续改变着时代,让更多的人的命运生改变。

第四百七十七章 京城突发事件

眼下已到了天启十五年,在彻底荡平建奴政权后,此时的大明已然没有了任何外在威胁,帝国得以继续向着极盛前进,而国民的自信也因为建奴被的彻底消灭而得到了极大提高。

此刻,坐在豪华版动力机车的大明皇帝朱由校就正看着满京城里熙熙攘攘的人群,仅仅不过八年光景,整个京城的人文风貌已经大变了样。

因为市政服务和近代化城市管理理念的引入,京城的道路早已被扩宽了数米,甚至也分出了车道和人行道以及紧急军务奏报和救护车专用道,而在道与道之间也被顺天府派人种植上了绿色植物,斑马线也被引入了进来,天桥与地下过道也开始出现,这也是随着京城工厂作坊数量增加导致的人口激增所必然出现的。

道路两旁是不可能再看见马粪和随意丢弃的垃圾,也不能再看见乱搭建乱扩张的地表建筑,大量附近县郭州府的年纪稍大的百姓成为了大明北o京城的第一批环卫工人,他们随时守候在特意为他们搭建的小木亭里,以随时监控这个城市的清洁程度。

而五城兵马司则已和顺天府的公共安全部队合并,全面负责整座京城的治安与秩序维护,在临近内城的大道上已经看不见杂乱摆放的小摊,这一带已经被顺天府划为居住区,而大量的小摊与酒楼客栈等则被安排在了离居住区不远的区域,工厂和作坊则被迁出城外,且远离密云县一带新开辟的水库区,划分为工业区,但因为这些工厂和作坊都是大明乃至世界上目前最先进的科技生产集中地,所以工部和顺天府联合在工业区也扩建了一段固若金汤的城墙。

尽管此时是烈日当空,但从承天门出来的朱由校却感受不到阳光的刺眼,各大官宦人家的宅邸尽皆被掩映在遮蔽如云的参天古木之下,除了蝉鸣啾啾,听不见半点喧哗,只是能偶尔听见内城里公交马车路过时出的响铃声,滴滴答答的,很是清脆悦耳,与崇国寺的钟声倒是相得益彰。

因这里是内城,乃六部衙门和国子监等中央机构和达官贵人的居住地,也就比较难见识到京城这座级城市在人口上的高密度,而在这内城的公交马车也只是为国子监和京师大学堂的学员们方便,以及各大衙门的底层官吏上下班方便,有时候一些官员起来晚了,嫌轿子太慢,骑马又太显目,也会选择乘坐公交马车去宫城。

朱由校特旨在宫城午门外设一公交车站,因而现在官员乘坐公交马车可以直达午门外,大大节省时间,不至于为了赶个早朝而来不及吃早餐。

不过内城里的公交车因为几乎都是士大夫阶层乘坐,因而内部装饰和外部构造都要比内城外的公交车高档一点,秩序也会好点,几乎没有谁愿意在公交车里站着。

当然,在内城里更多的则是私家车辆,自从皇帝朱由校有了第一辆蒸汽动力机车后,内阁几个大学士和几个勋贵们也基本上人手一辆,但他们基本不会每日都坐着这东西出来,因为实在是太过招摇,谁也不知道会不会被哪个御史看见,一不高兴弹劾你一本,白惹一身臊。

顺天府的官员们在得到工部拨下的公路建设款后明显没敢在内城的道路改善上做手脚,毕竟这里面随便拉出个人都比他们官大,因而内城里的马路早已是柏油路面,柏油路两边的绿色植物带修剪的很平整,花团锦簇,甚至也会在重大节日拼凑出极漂亮的吉祥话或事物来。

等到朱由校马车行进过柏油马路,出了大明门,才听得见嘈杂的喧闹声,进入到京城平民的生活世界中。

尽管这里明显没有内城安静,但却能看见此时的国民的确与八年前不一样,各坊间早已设置了门牌号,每十个坊就有一个商铺与消费集中地,而这个集中地往往就是最热闹的地方,也是最容易生交通事故和刑事纠纷的地方,所以每一个这样的集中地也会有一支公共安全部队驻在此处。

朱由校几乎已经看不见衣衫褴褛形如乞丐的百姓,从晚明以来,世风便是追求繁华,打破等级桎梏,普通平民也爱穿鲜艳华丽衣服,而朱由校也没有严加管制,因而现在随着社会财富的进一步增加,这些平民也就更加追求奢华,出手极为阔绰,即便是年过花甲的老妪也会戴几件饰,皇家工业公司在这些地方开办的高档店每天都算络绎不绝的人前来选购。

由诚意伯刘孔昭率先创造的大型百货市场如今也从南京扩张到了京城,即便是朱由校现在经过的大时雍坊也能看见刘孔昭的“青田百货”字样。

朱由校对此倒是没有什么介意,只是不由得有些感到惊讶,当初刘孔昭请旨赴京入京师大学堂学习时,朱由校不知道他是要学李明睿、郭允厚等成为大明新时代的财富制造者,还当他是有意要弃武从文,且从京师大学堂的新学。

结果让朱由校没想到的是,这刘孔昭只读了一年预科便直接放弃学业,回南京后弄了个这么个东西,据东厂报告说,这个刘孔昭在离开京城之前就已经同京城各大工厂作坊不仅仅包括皇家工业公司和皇家织造局取得了合作关系,且先在江陵、青浦、无锡等江南等富庶而不大的县镇搞,最后直接扩展到南京城,如今已然扩张至京城,成了大明的第一个零售巨头,其财富早已是富可敌国。

当然,给中央朝廷创造的税收也不少,也解决了不少各地百姓的就业问题,为此,朱由校甚至还得对他采取鼓励态度,鼓励他继续将商业扩展到西蜀、湖广、两广乃至关外去。

朱由校没有继续在这一带逗留,他今日得去皇家工程院设在外城的电厂建造基地,自从伽利略成功捕捉到电流后,朱由校就对此项课题表现出了极大的关注度,因为一旦这意外着大明即将由蒸汽动力时代飞跨入电气时代。

虽说在较长时期内,大明可能依旧还会处在蒸汽动力的大规模应用时代,蒸汽动力机车仍然开始大规模的普及,蒸汽动力轮船也会开始攻占大明海洋和各大内河,挤压传统木船的生存空间,军械司和皇家工业公司承办的第一辆列车仍旧会以蒸汽动力为主要动力来源,但在局部方面实现电力的应用还是有很大的可能去实现的,毕竟一旦有了大规模电力的应用,更高端的武器也才会有实现制造的可能,电镀化学工艺也会迎来他的黄金时期,大明制造的钢铁产品们也不会显得那么颜值低。

然而,就在朱由校刚出了大明城外时却正好路过皇家第一医院,朱由校倒是不由得想进自己一手操办的公共医院里调查一番。

于是,朱由校便下旨机车停下,然后在司礼监掌印王承恩和东厂大档头吴进的陪同下进了这皇家第一医院,虽说朱由校等人是穿的便服,但这年头用得起大烟囱机车的都是非富即贵的人,所以出入皇家第一医院的人都自觉与朱由校等人保持着一段距离,也没人会来阻拦他们进入皇家第一医院。

皇家第一医院是大明第一座大型的公共综合医院,也是第一座将科研与医疗相结合的医学治疗中心,朱由校几乎将所有的太医和地方名医都集中在了这里,也将他之前在宫禁内培养的一批善于西方外科手术治疗的内宦宫女们给安排到了这里,如今数年过去后,皇家第一医院已经俨然是一家医疗技术在全国乃至全球都数一数二的大型综合医院。

因朱由校的特旨要求,皇家第一医院尽管大部分都是太医和地方名医坐镇,但在诊断与治病救人方面并不讲究人的高低贵贱,因而导致每天来这皇家第医院瞧病的人从来都未少过,而正因为来皇家第一医院瞧病的人越来越多,导致皇家第一医院的护士与医生是极度紧缺,好在朱由校已经让京师大学堂开办医科,同时又让吴又可亲自主持建立大明医科学堂,也就能为皇家第一医院储备和培训大量的医务人才。

皇家第一医院是某前任尚书的宅子,因而占地面积并不小,而在最前面的一长排建筑则就是诊断部,几乎大量的病人都会止步于此,也就是望闻问切,写个方子抓药就是,朱由校对此并不感兴趣的,他感兴趣的是皇家第一医院的科研体系与疾病防控中心,在这个天花和鼠疫等烈性传染病肆掠的时代,皇家第一医院不仅仅要集中大明最好的医疗技术去给予患者最大的保障,还要承担国家遇见重大传染病时的防疫责任。

卫生部尚书吴又可此时已然知道了朱由校突然造访皇家第一医院的消息,也顾不得脱去白大褂就急急忙忙地来到了朱由校面前:“不知陛下突然驾临,微臣有失远迎,实在有罪。”

“吴先生不必客气,你是敢跟阎王扳手腕的人,朕怎敢怪罪你”,朱由校对吴又可这样的医学名家很敬重,故而也以先生称呼,而事实上,在整个大明朝,现在还被朱由校以先生之称的也就吴又可和孙承宗,不仅仅是如此,能让吴又可一介医士直接官居二品还因为成功改进天花种痘方法后被加封为太子少师,这无疑大大的鼓励了从医者,也让吴又可感到受宠若惊。

吴又可不敢跟朱由校开玩笑,只是讪笑了笑,朱由校见他还穿着白大褂,若不是头上乌纱还戴着,实在不知道他是堂堂尚书官,便问道:“还在忙活什么呢?”

“回禀陛下,微臣刚刚结束一场绞肠痧的手术,也就没来得及换下衣服”,吴又可解释后,朱由校只是点了点头就让他带着自己去皇家第医院的科研基地。

等到朱由校一进入皇家第一医院的科研基地,便闻到一股刺鼻的苯酚味和老鼠与猴子等动物的骚味。

朱由校不由得捏紧了鼻子,然后走了进来,绕过大量实验动物所在区域后才味道稍减,并能看见许多早期经过培训的医学技术人员正很熟练的运用手中的玻璃注射器给夹持在板子上的老鼠注射药物,或者直接有人在解剖盘里解剖着一只兔子或者青蛙,并对其助手说着已夹住迷走神经之类的话。

等等走到里面,甚至能看见有仵作出身却早被培养成大明医学外科专家的老人正在教授从京师大学堂医科或者大明医科学堂里毕业的外科实习生们如何去手术切除绞肠痧。

而到三楼,朱由校甚至能直接看见一些早已经过福尔马林处理了的尸体或者其他标本被陈列在周围的槅子里,除了朱由校以外,王承恩和吴进都不由得恶心的难受,被浓烈的甲醛气味刺激的眼泪横流,而朱由校前世就是医科出身,对此倒也能忍受,甚至亲自对吴又可建议如何更好的进行医学实验,并为他日若突然遭遇到大型瘟疫而做好准备。

吴又可只能是连忙称是。

但谁知,就在朱由校还想再去看看大明皇帝第一医院的疾病防控中心和重症监护室时,一同样穿着白大褂的皇家第一医院的大夫直接跑到了吴又可这里:“吴大人,大事不好,昨日在城外,有名叫张天华的游医偶然现一人突然晕厥在地,浑身打颤,但额头却是滚烫,便对其就行救治,谁知那人没救好,而这位游医和他随行的奴仆也跟着腹泻不止,如今已经传染到十余人!已有守城兵丁飞去了顺天府,而东厂驻守在外城的人则将消息带到了我们这里,你看我们是救还是不救?”

“管,必须管,只是这很可能是大疫的前兆,不可掉以轻心,传令下去,瘟病监控室里所有大夫随本官立即赶去外城!”

吴又可说着就脱下白大褂准备先跑回换好防疫服便对朱由校行礼道:“事突然,微臣只能先行告退,怠慢了陛下,还望陛下海涵!”

“去吧,不必管朕,只是小心点,听此症候,只怕是山西一带的鼠疫开始扩散进京了,务必要极度重视,持朕金牌去,有必要可临时调动京城所有力量助你防范此事扩大,对京城百姓造成极大的伤害!”

朱由校说着就解下了金牌给吴又可,又命东厂大档头吴进亲自赶去一趟山西几个生鼠疫的县,看看当地地方官究竟是如何处理的,竟然使得疫情控制不住,有往京城蔓延之势,因为朱由校早就下过旨意给这些境内出现鼠疫的地方官让他们务必加强戒备,无论任何人都只能进不能出,但不料还是让京城出现了鼠疫的可能现象生。

第四百七十八章 霍乱引发的经济波动

没多久,吴又可便带着一批医士走了出来。

这些人都穿着黑长靴,白高领紧身褂,褂子乃皇家织造局特制,丝线极细而密不透风,口鼻被面巾裹着,头上带着白高帽,各人手上戴着一双白手手套犹如与死神斗法的战士一般,给人一种肃然之感。

然后紧接着,就见一辆白四轮马车驶了过来,这批医士一进入马车后,马车顿时鸣笛不断,度极快地出了皇家第一医院。

无论官民一听此鸣笛声也都知道是有病危之人要抢救,便都自觉地让开一条道来。

而与此同时,还留守在皇家第一医院的卫生部侍郎原院判章繇立即吩咐道:“立即取出高倍显微镜,打开隔离实验室,十米之内,非本官从属不得靠近!”

说着,这章繇就急忙一边穿好与吴又可同样穿着的防护服往朱由校这里跑来:“还请陛下回宫,这里到底是邪气集中之地,若过了病气在陛下身上,微臣就百死也难逃其咎了。”

朱由校也知道自己在这里会妨碍人家工作,便点头道:“也好,王承恩,传旨,皇家工程院的事推迟搁置,先回宫立即召见内阁和六部各部堂官和都御史入西暖阁议事!”

章繇见皇帝陛下朱由校一走就立即进入了隔离实验室,高倍显微镜已经被放在实验室台上,用沸水煮过的培养皿和玻璃试管也已准备好,四周已然洒上石灰。

没多久,便有一名医士在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护卫下疾驰进来:“病菌送到!”

一听此,所有皇家第一医院的医护人员就如同大敌一般忙让出道来。

这名医士将一小瓷瓶送与章繇后就被和那几个士兵一起被送进了旁边的观察室进行隔离观察,三个时辰后若无热或腹泻病症才得离开。

而章繇接过装有小瓷瓶后就立即进入了实验室,然后厚达一尺的铁门被直接关上。

就只有章繇一人在里面将一病人的腹泻之物涂抹于载玻片上,相继加入革兰氏染液后就用酒精灯烘干,然后放于高倍显微镜细细观察。

约莫两刻钟以后,章繇才吩咐道:“立即通报,不是鼠疫杆菌,是霍乱弧菌,上报朝廷,进入一级防疫状态!”

说着,章繇就取下口罩,将所有标本放入一玻璃缸中,加入石灰后迅搅拌,然后又投掷于火盆中。

尽管他已是热得满头大汗,但他还不能出去,只能老老实实地进入另一密闭空间,并通过由一根线联系的传声筒对外命道:“传递消息给顺天府,病原已经确认,染病者需要幽禁起来,与染病者有接触者也要隔离起来,若有死亡者不能草草掩埋,需按照卫生部防疫条例处理!”

外面一人应了一声就立即跑了出去。

……

这时候,内阁阁臣和部院大臣也都被朱由校召集起来,而朱由校也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开口言道:“据报,山西之瘟疫很可能已扩散至京师,素来疫情就是不容小觑之事,小则数千人丧命,大则数万乃至数十万人因此而丧命,因而召集诸位爱卿前来,便是临时做好一个针对疫情暴的对策。”

朱由校正说着,王承恩就忙跑了进来:“陛下,刚刚由皇家第一医院得到消息,刚刚现的疫情并非是鼠疫而是霍乱。”

“霍乱!”朱由校不由得站了起来,他可没想到大明居然在这个时候会出现这种烈性传染病,因为根据朱由校的了解,霍乱这种烈性传染病此时应该只会出现在印度和孟加拉即印度洋一带才是,但怎么突然出现在京郊?

朱由校本以为在大明若出现瘟疫也无非是天花和鼠疫而已,其中天花属于病毒性感染,肆掠性最强,也最难予以消灭,但好在现在有了牛痘技术,能成功让大部分的大明子民都得到免疫,而人一旦免疫接种成功,也就不会再得这种传染病。

当然一般情况下,这种获得性免疫并非是永久性会对接种者进行终身免疫,对于很多人而言会有一定的时效性。

正因为此,朱由校还特地命令各地州府县的官员务必要保证其所管辖境内每一个新生婴儿接种成功并且每一个未接种的人补种成功,且需定期进行第二次接种。

也因此天花并没有在大明造成是肆掠的情况,且本该随着时间的展会传播得越来越广的天花病毒开始有了消亡的迹象。

而对于鼠疫,这种属于细菌类的传染性疾病,其危害性并不低于天花病毒,但好在大明现在的生物学已经得到了极大展,尤其是随着玻璃制造技术的改进,显微镜被制造出来以后,大明的微观生物学就更是实现了从无到有的改变,如今已然能筛选出上百种菌株,且主要应用于军事与医学治疗。

如制造甲烷与硫化氢气体的产气菌和能产生青霉素的青霉菌株以及其衍生菌株。

虽然现在大明的这些菌株还未有经过紫外光放射或化学方法改变基因型造成其基因突变从而筛选出次级代谢能力更为强大的新型菌株,但也能基本满足整个大明的需求。

也就是说,现在的大明还不能利用物理和化学方法直接创造物种,但至少能从自然界现有利用价值的物种。

当然,或许以后等大明能够完全利用电或者生产电时,可以利用汞蒸气和高频率电击制造出紫外光灯,到时候或许能改进青霉菌株或者其他菌株并生产出类型更多的抗生素来。

要知道,青霉菌株的次级代谢产物青霉菌株也只不过是有抑菌作用而不具备杀菌作用,也就想现在整个人类身体中的病原菌还没有对这种抑菌产生耐受性才使得仅仅一个单位的青霉素也能一个成年人在较严重的病菌感染中活下来,若是假以时日,随着新型耐药性的病原菌出现,只怕就会对大明的医学生物提出更大的挑战。

若是鼠疫,朱由校还能降这个感染源与山西长治一带的鼠疫疫情联系起来,并把疫情控制区扩大,但现在却是霍乱,这说明随着海贸的达和大量外番以及他们所带的宠物或其他动物的引入,使得大明已经出现了新的病原菌。

而大明境内的任何一个人对这种新来的病原菌都是陌生的,是没有免疫记忆细胞的,也就是说,尽管霍乱弧菌的烈性传染程度并不比鼠疫厉害,但因为大明子民的免疫系统对这种新型病原菌的陌生而会使得这种霍乱弧菌会造成大面积的传播。

这也算是开海之后的一个不可避免的弊端了,它不仅仅会给大明带来财富与外来文化,也会给大明带来生物入侵与生态系统的破坏,朱由校甚至有些后悔自己应该让海关尽早就建立一个检疫局的,当然这种东西有时候也无法避免。

“传朕旨意,各地近期到大明的外番不准离开其现在所在地,并令各地官吏立即控制其人生自由,若无明显腹泻或热症状者才准允其自由行动,尤其是京师一带,不仅仅是外番包括所有人等都不准出城,三日之后无明显症状者才准予放行!”

朱由校旨意一宣布完就又立即命提督京营的杨嗣昌调集京营协助顺天府处理此事,同时又命工部立即去疫情生地点搭建简易隔离区。

而旧年囤积的大量具有抑菌效应的中药材也被立即拨出去,皇家工业公司的酵生产作坊也被要求增加对青霉素酵生产的酵罐。

好在因为山西鼠疫的生使得皇家工业公司早就准备好了可以随时投入生产的酵罐,但尽管如此,在早期也不可能会生产出大量的青霉素,毕竟菌株在一个新的培养基中是要经历一段适应期与快生长期的,只有快生长期结束后才会有大量的成熟菌株进行次级代谢,更何况现在大明的酵技术没有恒温自动控制与计算机随时监测因而生产菌的培养难度是相当大的。

但也有一点可以值得庆幸的是,大明的酵技术已经掌握了后世经过几代人总结出的最佳碳氮比等影响次级代谢能力的因素。

也就是说,在初期还只能采取切断传播源与传播途径的方式来遏制霍乱的蔓延,当然这也是最有效的方式。

此时的大明并不需要吴又可通过疫情大批量爆后才现出瘟疫的应对方法,因而能够快做到利用行政手段去切断传染源与传播途径。、

对于切断传染源的方法自然是隔离,将病人与解除病人者分开隔离,这个环节几乎就能消灭大部分病原菌不肆掠到其他生物体上。

当然有时候也会难免有漏网之鱼,或者有个别基因特殊的人对于这种新型病原菌天然具有免疫作用或者自身免疫能力的确太强,而造成他们在很长时间内只是病原菌携带者而没有症状表现。

现在的大明还不能通过医学检验试验对通过生化指标对病原体接触者进行抗体标记检测使得没办法把这些携带者找出来,因而只能靠第二个环节就是切断传播途径。

虽说霍乱弧菌是新型病原菌,但其性质与特性已经被大明医学界所掌握,因而也很容易掌控到其传播途径。

霍乱弧菌作为消化道烈性传染菌,传播途径与介质自然不是空气传播而人类排泄物与食物与水传播,因此,整个京城也开始了大范围的情理消毒工作,好在之间城市管理已得到了提升,人畜排泄物早已得到了统一管理,如今要统一洒上石灰进行严格消毒倒也不难。

而食物与水也做到了严格管理,朱由校亲自下达圣旨命令在京城所有人等在半月之内不能吃任何生食不能喝任何生水,所有食物与水必须经过高温煮过。

当然,也因为此,还是造成了京城人心惶惶,因为圣旨的传达使得很多人认为是食物不干净所致,使得大量酒肆饭馆收入锐减甚至直接倒闭,而各种食物价格也是严重下滑,造成大量粮食滞销。

如此一来,朝廷的税收也出现锐减,皇家银行的收入也出现下滑趋势。

但与此同时,各种药物价格却开始飞涨,在这个抗生素还只是少量大量还是靠中草药治病的时代,各种神药的出现频率也就更高,更何况此时的大明也有了空前达的媒体传播能力后,当某个有名的太医说藿香或者半夏、茯苓等对此类霍乱病效果极好或者有较强的预防功效后,顿时就有大量的百姓去大批量购买此类药材。

一时间各种“中华神药”出现于报刊之上,而也造成许多原本成本较低的普通中药材价格飞涨,甚至不少直接过人参、灵芝、三七等名贵药材的价格。

当然趁此机会囤积居奇的也多,很多人把大量积蓄取出来去购买药材,心思单纯的或许是为了买药材求生,长心眼的或许是想趁此大一笔横财,总之皇家银行的储蓄开始出现告罄之象、

一场霍乱弧菌还没开始大规模肆掠便已经开始动摇了整个京城的经济基础乃至整个大明的经济基础。

“任命孙传庭为山o西巡抚,提督山西军务,务必严防山西长治一带鼠疫蔓延,命令章繇即刻前往山西协助孙传庭,告诉孙传庭对于意图囤积药材的晋商直接严厉打击,务必要消灭该地区的鼠疫,不使得传到京城,使得京城更加人心惶惶!”

说着,朱由校又命道:“对于京城之内,着东厂秘密查探,谁叫借此囤积药材,同时命御药房将历年所屯药材以平时价格抛售,务必要抑制住这股歪风,同时,着皇家工业公司进一步降低新生产之药物价格,其亏损利润由国库填补,国库填补不够,就由朕出内帑填补,总之,不能因为一个小小的霍乱就直接拖垮我大明的经济!”

朱由校此时拼命地利用自己作为帝王的权力去行政干预着霍乱带来的整个市场的波动,并尽量使得大明的经济损失降低到最小,以达到尽快度过此次难关的目的,并为日后消灭林丹汗部和对战罗刹国留下更多的本钱。

第四百七十九章 顺天府尹有猫腻

被隔离的霍乱感染者与疑似感染者越来越多,数量几乎就是呈现出指数型上升,而对药物的需求量也是与日俱增,而蔓延区域也开始向京城周边府县延伸,包括大名府、河间府、真定府等都被纳入了疫情控制区。

不过,朱由校并没有因此感到紧张,在新型病原菌的初始期,呈现快爆是很正常的现象,即便是在数百年后的二十一世纪在遇到突新型疫情时也会在最初阶段出现一段爆期,更何况是现在还没有完整的传染疾病控制系统的大明。

但这也不是说,朱由校的行政干预没有半点效果,至少大规模疫情的蔓延还没有完全影响大部分百姓的生活,京城虽然戒严但并没有限制贸易往来。

感染的人数除以京城乃至京畿总人口的庞大基数依旧只占有很小的比例,因而还没到引起全民恐慌的地步。

而现在唯一真正影响百姓生活却不是疫情本身而是物价上涨和各种导致某类药材食材价格猛涨或猛跌的谣言。

“东厂务必严加查办,是谁在趁此散布各种不利言论,或是谁在囤积居奇,一律严惩,绝不姑息!”

朱由校对司礼监秉笔兼东厂提督刘若愚吩咐的时候,外面却传来东阁大学士成基命求见的消息,朱由校不知道这成基命为何突然在这个时候前来求见是所为何事,但他还是将成基命宣了进来。

自从将钱谦益打入诏狱,将李标贬到哈密卫戍边后,成基命便成为守旧派的领袖人物,且也算是一个比较有操守比较低调的官员,因而朱由校对此倒是寄予了厚望,并希望他能成为抵制革新派等新兴资产阶级官员过分剥削工人阶级的一只拦路虎。

“启禀陛下,微臣根据今日卫生部所报道的霍乱弧菌感染人数利用算学之法加以统计,却现在前日起,虽然依旧有大量百姓身染霍乱,但增加人数明显要大于之前的增加人数,陛下且请查阅!”

成基命说着就将一张图纸递了上来,待王承恩接过图纸交到朱由校手中时,朱由校倒是不由得大为惊骇,哑然失笑道:“爱卿倒是有心,连朕也没想到根据每日奏报的感染人数做一个统计,单单爱卿有此觉悟,真可谓查漏补缺!不过我大明也的确该有一个户部之外的审计司,譬如这种突事件的数据审计就得需要立即做出应变统计,以现其间规律。”

朱由校说着就仔细看起了这成基命的图纸,所谓的图纸只不过是一个由成基命的草绘的统计图,以每日为横轴标点,以每日增加的感染人数为纵轴标点,硬是通过两月来的数据做出一条较为粗略的折线统计效果来。

而在这统计图上,却也的确可以看出最初的半个月内,几乎没有大规模的感染人数增加,说明病原菌还处在适应期,但在半个月后却呈现陡然急剧增加的态势,说明已经进入对数期,不过让朱由校不禁皱眉的是,在三日前,对数期折现斜率突然变大,也就是说,感染人数增加度明显大规模扩大。

成基命见皇帝陛下朱由校已经皱起了眉头,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起来,便也知道皇帝陛下朱由校也瞧出了这里面的端倪:

“微臣曾做过一任南赣巡抚,在微臣任期内也生过一次瘟病之灾,当时微臣虽说是束手无策却也尽量却做到统计到每一日有多少百姓因此瘟病而丧身,而也因此,微臣现,一般在大量染病者出现时就不会再出现更大规模的染病者,只会趋于平稳,但现在却出现更大规模的染病数量,这让微臣颇为不解,所以特来奏明陛下!”

朱由校倒是没想到成基命会有一个喜爱做数据统计的好习惯,但他也不得不承认,正如成基命所说,在疫情大规模爆后是会进入一段平稳期也叫做平台期,如果控制得当,会提前进入平台期,使得感染者数量进入一个动态平衡的恒定值,并为完全消除疫情打下基础。

但现在却又进入第二个对数期的可能,这就只能说明一种情况,就是下面的官员没有完全执行朝廷的疫情应对命令,甚至在有意纵容和扩散,因为即便你不管或者控制不住,它也会是呈现先适应后对数再平稳乃至消亡的曲线。

“大胆!竟敢视疫情为儿戏,枉顾人命!”

朱由校说着就立即喝命道:“东厂大档头吴进,立即带朕口谕,去摘掉顺天府尹头上乌纱,押解进宫,朕要亲自审问!”

然后,朱由校又看向了成基命:“成爱卿,如今疫情大有不可控之势,但若真是,或还有希望挽救弥补,你可愿意临时执掌顺天府,全权负责整个京畿防疫之事?”

“微臣愿意!”

成基命刚一回话,朱由校便拍了拍他肩膀,对王承恩吩咐道:“着即命内阁拟旨,加东阁大学士成基命户部左侍郎之职兼卫生部右侍郎、顺天府尹,提督京畿军务,全权负责京畿防疫事宜。”

……

此时,吴又可也来到了顺天府衙门前,并再拿出二十银元后才成功打通府衙衙役,顺利见到了顺天府尹邱茂华。

邱茂华是正经进士出身,且又是天下第一知府,官居三品,因而打心眼里并不瞧得起非科举之途出身的吴又可,但偏偏这吴又可却因得到陛下朱由校赏识而成为正二品的尚书,这让邱茂华更加不服,如今见了身着锦鸡补子官服的吴又可,他甚至都不愿起身行礼。

倒是吴又可向他拱了拱手:“邱府尹,御药房的公公说因考虑到顺天府直接负责隔离百姓的汤药供给,因而就直接将宫廷囤积的一批价值两百万银元的药材送到顺天府,不在你何时拿出来给隔离百姓们煎汤,如今疫情有扩大趋势,而御药房囤积的这批药材对早期预防霍乱疗效显著,必须尽快给隔离百姓服下,以免疫情进一步扩大啊!”

邱茂华很反感吴又可这样对跟自己说话,但又顾虑到吴又可现在是陛下身边的红人也只得强忍耐住心中的不快,耐心地说道:“吴尚书是听宫里哪位公公说的这批药材直接进了我顺天府,下官可是连半钱药材都没收到啊,你若是不信,大可以去开下官的府库查验啊!”

第四百八十章 缉拿顺天府尹

吴又可到底不是做官之人,虽然已是正二品的部堂高官,但在皇家第一医院的他从来做的就是瘟病研究与防控,偏重于学术,并不熟稔这官场之道,且他也才进入官场不过数年,在邱茂华这种在官场摸爬滚打数十年的老油条自然是别无办法。

而且,吴又可也知道这邱茂华虽说只是顺天府尹,但却与内阁六部高官都有或近或远的关系。

所以,如今见这顺天知府邱茂华矢口否认他也是别无办法,一时间是手足无措。

“邱知府,你要明白,霍乱疫情的控制不单单是我吴又可的事,也是你顺天府的事,如今这些染病的人越来越多,若不加以控制住,到时候陛下要治罪的可不止我吴某一人,你邱知府也逃不了干系,所以邱知府你不能不管。”

吴又可这时候也是急了,只得端出皇帝陛下朱由校来威胁邱茂华。

邱茂华欺负这吴又可太过耿直单纯,直接一拍桌子,厉内荏地喝道:“下官何时没管这疫情之事了,吴尚书你不能血口喷人啊!陛下早在数年前就已言明,天下药材皆由御药房与卫生部掌管,连各地生药铺也得经由你之手批准才可经营,你就是这天下最大的药材商,却找下官一个只管几个小老百姓的小官要药材,你让下官到哪里去给你找,什么御药房直接将药材拨给我顺天府,我看也是你吴尚书想中饱私囊为自己找的一个借口!”

“你!”吴又可倒没有想到这个顺天府尹邱茂华竟然直接诋毁自己,气得他是七窍生烟,不由得指向了邱茂华是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只道:“宫里的公公说的话哪里有假,邱知府,本官不知道为何你死活不肯承认这批药材在这里,不过,既然你如此说本官,你大可直接向皇帝陛下上奏疏弹劾我!”

“这倒是说笑了,吴尚书,你是陛下身边的红人,下官一小小的顺天府尹哪里敢弹劾您呢,除非下官是不想自己这头上乌纱帽了。”

邱茂华不由得冷笑了几句,语带讥讽地说着吴又可。

吴又可作为一个行的端坐的正直人,自然受不了这邱茂华如此诽谤自己,便也就更加恼怒:“邱知府,你到底想要怎样,你直说,也罢,既然你如此说我吴某,那我吴某就先摘了自己的乌纱帽,自陈奏疏于陛下,请陛下革了吴某之职,吴某甘愿继续做一个乡野郎中!”

“吴尚书要这样做,下官怎敢阻拦,不过还请吴尚书自陈辞官奏疏时还请别提到下官,下官还想多为朝廷做几年事呢,若吴尚书放过在下,下官会记得吴尚书一辈子的恩德的。”

邱茂华很是乐意,能够一两句话就激的这吴又可要辞官隐退,倒无疑彻底让他的嫉妒之心得到了满足与释怀,他倒是真的希望吴又可直接辞官不做。

而吴又可作为一个心思纯粹的医生,本身就具有天然的博爱意识,也就根本没有要报复这邱茂华之心,但他还是不由得怒哼了一声。、

……

然而,就在这时候,外面却传来了户部尚书郭允厚的声音,只听得郭允厚喊道:“怎么回事,你们二位怎么吵起来了?”

邱茂华一见是郭允厚来了,忙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一边还责怪小厮不事先通报尚书大人驾到云云。

而郭允厚则也是故作大度地捋着胡须道:“毋要怪他们,是本官让他们不要声张,本官来此,是亲自将户部新的三十万通州税银递解给你们顺天府,特奉陛下旨意,以此作为你顺天府抗击疫情之用,当然后续更多的拨款。”

“陛下真是爱民如子,我京畿臣民真是感激不尽啊!”

邱茂华哎哟了几声就直接朝紫禁城所在的方向跪了下来,且猛磕了几个头。

“哼,虚情假意!”吴又可见户部尚书郭允厚也来了,便不由得也有了些底气,对郭允厚道:“郭部堂,你且给评评理,陛下几日前就下旨让御药房将一批临时囤积的药材拿来赈济瘟疫,但御药房的公公说这批药材直接给了顺天府的人,如今下官来讨要,这顺天府尹邱茂华竟退缩没有。”

“冤枉啊,郭部堂。您可得给下官做主啊,下官根本就没见到半钱药材进入顺天府衙,哪里有什么御药房的药材,但这位吴尚书私自昧下了朝廷的药材不说,还如今来找下官讨要,这是要把下官往绝路上逼啊,下官倒是死不足惜,但此冤不可不陈啊!”

邱茂华说着就干脆直接跪了下来,以头抢地,做出万分委屈的样子。

而吴又可见他如此演戏,也是不由得感到大为愤怒,直接怒喝道:“邱茂华,今日郭部堂也在此,你少在这里故作可怜!本官有没有吞下朝廷的药材与钱粮,自然有科道言官弹劾与东厂的人查探,而你现在坐视大量百姓被霍乱还死,你就是真正的罪魁祸!”

“好啦!”

户部尚书郭允厚见此便干脆当起了和事老。并牵住吴又可的手:“又可啊吴又可本名吴有性,字又可,因大家都熟悉吴又可,故这里直接以吴又可称呼,现在不是争这些的时候,而今当务之急如何把疫情控制住,要知道这可是京城,陛下就在这座城里,若是瘟疫闹大,陛下也会有危险,所以不能不重视,而你们现在却在这里争争吵吵,就是毫无用处!”

说着,郭允厚便道:“为今之计,只有先想办法如此重新筹集到这样的一批药材并迅拿出来解救百姓,正好本官认识一叫兰铎的药材商,此人正好有此次预防与初步治疗霍乱弧菌感染的药材,索性你们就先拿刚刚本官押解来的这三十万银两去找那个兰铎的商人先购买一批药材,以解急用,如何?”

郭允厚说后,吴又可也只得点头称是,但还是忍不住埋汰道:“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连百姓的救命药就要吞,看你还能蹦跶几天。”

“吴尚书说笑了,下官不是蚂蚱,不会蹦跶,而且下官迟早都会把你踩在脚下,甚至能让你进诏狱,因为你根本就不配位居部堂!下官敢打赌,你定比下官早被革职!”

顺天府尹邱茂华刚说完,吴进就带着东厂番子直接闯了进来:“奉陛下旨意,顺天府尹邱茂华治疫不力,着即革职,打入诏狱,直接严加审问,问其为何敢害百姓!”

第四百八十一章 户部尚书郭允厚是突破口

顺天府尹邱茂华不由得怔住了片刻,有些错愕的看着外面的东厂番子,他是压根也没想到自己刚奚落完吴又可,这东厂的人居然就找上门来缉拿自己。

邱茂华不由得看向了户部尚书郭允厚:“郭部堂,这是为何,陛下怎么会派东厂的人来拿自己?”

郭允厚此时也是心里如惊涛骇浪般看着东厂的番子,但在邱茂华问向他时他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忙故作和这顺天府尹邱茂华不是很熟的样子,说道:“本官如何得知陛下心思,五十万银元已经递解到你府衙,本官还有其他要务,就先走了。”

说着,郭允厚就忙吩咐自己户部官吏与顺天府的官吏交接,而他自己则先出了顺天府衙门,一上轿就急忙吩咐道:“立即去李阁老府上!”

这边,邱茂华见郭允厚这么着急的走了,也自然是知道这位户部尚书是想避嫌,深怕让东厂的人瞧出来与自己这个知府有勾结,不过他能确定是的,这位户部尚书是不会坑害自己的。

所以,这顺天府尹邱茂华便看向了吴又可,在他看来,唯一会在陛下面前弹劾自己的也就只有这位与自己不怎么对付的卫生部尚书吴又可了,所以他不由得苦笑起来:

“吴尚书,下官倒没想到你来个先制人,也罢,官大一级压死人,只是还请吴尚书记清楚,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有时候光靠陛下的恩宠也是不能长久地在官场混下去的,你明白吗?”

吴又可被这邱茂华的话弄得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而且他也没想到陛下会在这个时候缉拿顺天府尹,但他一想到刚才这位顺天府尹邱茂华的表现,他也懒得解释,哼了一声道:“邱府尹说笑了,本官可没空去陛下面前弹劾你,但常言说的好,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对于御药房的那批药材,你既然无法给本官一个满意的答复,那本官也只好直接去找陛下,你即便被东厂的人抓了,也别想赖掉这一件事!”

“吴尚书,你!”邱茂华被吴又可这么一怼,不由得气得是脸色紫,他知道如果一旦这件事真的被吴又可捅到陛下那里去,后果绝对不堪设想,但他也不愿意就这么向吴又可服软,他也知道跟吴又可这种执拗的人求情也是不管用的,倒不如直接挑明,因而邱茂华便直接威胁道:“吴尚书,你应该明白,御药房的这批药材可不仅仅跟下官有关系,这里面牵连到的也不只是御药房的公公们,还有部院高官以及内阁和司礼监的人,到时候小心你吃罪不起!”

“本官不管这里面牵扯到谁,本官只知道现在被隔离的百姓们急需这一批药材!”吴又可说着就直接也离开了这顺天府衙门。

东厂大档头吴进也对此视作不见,只是来到这邱茂华面前来,直接喝令手下番役将邱茂华头上乌纱帽直接摘下,套上锁链,往东厂押去。

……

户部尚书郭允厚此时已经到达了李明睿的府邸,但他并不是来找李明睿的,而来李明睿之三弟李明允,此人现在是李家产业的负责人,也是与户部直接接洽的几个皇商之一,素来与户部的官员特别是尚书郭允厚的关系匪浅。

“你们兰爷呢,赶快唤他来见我!”堂堂户部尚书亲自来府上,李府的管家也知道定然是有大事生,也不敢怠慢,忙将李明允找了回来,李明允一回来,户部尚书郭允厚就将顺天府尹邱茂华突然被东厂捉拿的事告诉给了李明允。

李明允听完户部尚书郭允厚所说的话后倒是直接惊地坐在了地上,茫然道:“此事居然被陛下知道了不成,究竟是谁透露给陛下的,不过,还好的是,这批药材还在顺天府衙门,那位邱知府还没来得及把药材运到我这里,所以只要封住了邱府尹的嘴,或许也不会有什么要紧的事生。”

对此,户部尚书郭允厚也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并说道:

“无论陛下是查出了什么,如今既然只是抓了顺天府尹邱茂华,就说明陛下还没有怀疑到本官和御药房的邹公公头上,所以,现在你得抓紧去找邹公公告诉他此事,让他想办法找到司礼监王公公,而本官得立即去见刑部和都察院的人,让他们想办法把邱茂华从东厂里弄出来,或者在东厂里将他直接做掉,以免他说出太多的话!”

郭允厚狠狠地说了一句后就直接离开了李府,而李明允也忙乘车向御药房少监邹应权的府邸飞奔而去。

此时的西暖阁内,作为皇帝的朱由校正和司礼监掌印王承恩以及中极殿大学士李明睿还有武英殿大学士卢象升相谈甚欢,所谈的内容则是林丹汗部和林丹汗部的内部斗争以及来年何时征伐林丹汗部。

而就在这几个帝国权力最顶层的人在说着话的时候,刘若愚这时候走了进来:“陛下,顺天府尹邱茂华已被缉拿进东厂,成阁老也已去顺天府,现在正与吴尚书商议如何控制疫情。”

刘若愚的这话却让正伏案办公的李明睿不由得停住了手中的笔,他虽然不知道这顺天府尹邱茂华缘何在这个时刻被东厂的人捉拿,但他知道这个顺天府尹邱茂华和自己三弟素来颇有深交,而自己李家在京城的生意也的确多承这邱茂华暗中照拂,但如今却突然得知顺天府尹邱茂华被东厂的人捉拿,这也就让李明睿不由得担心自己的三弟李明允会不会牵涉其间。

但现在他需要确定的是这邱茂华是犯了什么事,不过,他现在也不好当着陛下朱由校的面就直接问东厂提督太监刘若愚,因为这样很容易引起陛下朱由校的猜疑。

甚至,为了不让陛下朱由校起半点疑心,李明睿在愣了片刻的神后便立即恢复了正常,故作不太关心的样子笑了笑,然后依旧如之前一般,老老实实地票拟奏疏。

这里,王承恩倒是不知道自己的干儿子也就是御药房的少监邹少权也已经牵扯到里面,因而比李明睿还显得淡定,更何况,在他看来,自己和刘若愚同属于内臣,又都在司礼监供职,这刘若愚也犯不着跟自己过不去。

所以,王承恩也没多问。

而朱由校此时也瞥了在场的几位大臣一眼,特别是李明睿和王承恩,但见两人表现的波澜不惊,心里也有些感到惊讶,暗想之前东厂提供的种种迹象说囤积居奇顶风作案的很多不法商人大多拜访过李明睿和王承恩的宅邸,但如今看来,这二人似乎和顺天府尹邱茂华似乎关系不大。

然而,这也让朱由校更有了一股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决心,直接说道:“很好,将这个顺天府尹邱茂华严加审问,务必让他说出此次对于管控霍乱疫情执行不力,致使朝廷之前所做之努力几乎就功亏一篑,若此人不老实交待,朕绝不姑息!”

朱由校这样吩咐后,东厂提督刘若愚便应声而退。

李明睿虽说故意做的对这邱茂华的事莫不关心,但两耳却一直在认真听着这陛下朱由校的回答。

而朱由校这个回答也的确让他李明睿松了一口气,他本以为这陛下让东厂缉拿顺天府尹邱茂华是因为党争和囤积居奇国难财之事,而没想到却是因这顺天府尹邱茂华被捉拿是因为对疫情的管控不够严格且执行不到位。

在李明睿看来,只要这顺天府尹不是因为党争与操纵市场就不会牵连到自己三弟和自己身上来。

但这时候,外间却传来了卫生部尚书吴又可请求觐见的消息,朱由校也正好需要好好了解一下抗击霍乱前线的情况,便命人将吴又可直接带进西暖阁来。

而吴又可一来到这西暖阁就直接向朱由校面陈了御药房的一批救急药材到顺天府之后下落不明之事。

朱由校听后却是直接横眉一瞪,直接瞪向了王承恩,喝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王承恩不由得暗骂起这吴又可起来,这做外臣的谁都知道内臣不能随便弹劾,因为一旦得罪了这些天子近臣会很容易吃不了兜着走,而这吴又可作为一个只会治病救人的大夫很明显在官场上就只是一个愣头青,一上来就直接将御药房的太监拉进了这案子里。

于是,这样一来就吓得这王承恩直接跪了下来:“陛下容禀,老奴的确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御药房的少监是邹应权,且是他负责宫廷药材采办与囤积一事,老奴斗胆谏言陛下立即捉拿此人,严加审问,务必查出其间端倪!”

司礼监掌印王承恩这时候也不知道自己的干儿子即御药房少监邹应权到底和顺天府尹邱茂华一起做了什么罪大恶极之事,但现在要撇清关系,他只能大义灭亲,主动将邹应权供了出来,以表明自己和这邹应权没有任何关系,即便有关系也不过是泛泛之交。

而吴又可的话不仅仅是让这王承恩郁闷且也不得不丢车保帅将自己这个干儿子丢了出来,也让作为内阁第一人的李明睿也开始感到不安,因为他虽然不知道自己三弟与顺天府尹邱茂华之间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但他知道自己三弟一直做的就是药材生意,他不禁暗想如果自己三弟真的为了财而把主意打到这批御药房的药材生意上,那后果就真的不堪设想!

当然,李明睿依旧刻意表现得毫无喜怒哀乐与着急之色,反倒是作为皇帝的朱由校此时则猛地一拍桌子:“查,给朕要查到底!这个邱茂华,要从他身上挖出更多人的信息来,还有这个御药房的少监,直接缉拿,务必严加拷问,当真是大胆,居然敢打这批药材的主意,当真是不要命了吗?”

说着,朱由校就转身对王承恩冷冷地说道:“从现在起,你也去诏狱里待着吧,别以为你把邹应权供出来,朕就不知道你们之间是什么关系,看看你认的干儿子都是些什么人!若是因此事害得疫情大蔓延,你也别想有什么好果子吃!”

“老奴明白!”

王承恩心里自然是郁闷的很,但也知道现在不争却比争好,有些事只能怪自己倒霉。

……

而等到天色一晚,朱由校回到后宫后,李明睿也忙忙出了宫,并立即回到府邸找到自己三弟李明允,向其询问关于顺天府尹邱茂华之事。

李明允也将户部尚书郭允厚突然找到他的谈话内容以及顺天府尹已经换成内阁大学士成基命兼任的消息告诉给了自己兄长李明睿,李明睿听了似乎也才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我就说陛下为何突然要缉拿这顺天府尹邱茂华却又不是因这邱茂华行官商勾结之事,看来这里面的症结却是这守旧派的成基命有意要整一整我们!这个成基命倒是打的一手好牌!”

就在李明睿开始深以为此事本质是守旧派在整自己革新派时,顺天府尹邱茂华这里最终还是被东厂的人撬开了嘴巴。

这邱茂华很快就供出了户部尚书郭允厚和御药房少监邹应权以及一位叫兰铎的药材商。

朱由校知道后倒是大为惊愕,他可没想到户部尚书郭允厚也牵连了进来,而如果郭允厚牵连了进来,就说明跟内阁的李明睿也脱不了干系,因为谁都知道这郭允厚和李明睿走得很近。

但现在却是查不出这半点有关这李明睿的疑点,而那位姓兰的商人却也是个毫无踪迹可寻的人。

因为涉及到本身已然开始占据优势的革新派,而也要抓抓典型惩治一下这些国难财扰乱市场,且澄清一下吏治,所以朱由校直接下严令对那名御药房少监邹应权继续严加拷问,以避免漏掉真正的大老虎。

然而,让朱由校没想到的是,这御药房的少监邹应权也只知道一个叫兰铎的商人和顺天府尹邱茂华,因而也撬不开什么有重要价值的消息。

“看来如今的关键点是这邱茂华透露出的户部尚书郭允厚了,好一个户部尚书郭允厚,竟敢在朕背后做这等事,立即传朕旨意,将郭允厚押解到朕这里来,朕倒要问问他,他到底是谁家的臣民!”

朱由校直接吩咐道。

第四百八十二章 责问户部尚书郭允厚

户部尚书郭允厚的确是找到了左都御史商周祚和刑部左侍郎张隽宁,两人也都答应郭允厚去向东厂交涉,要将顺天府尹邱茂华转移到刑部大牢。

但明显东厂的行动度更快,都察院和刑部还没来得及行动,顺天府尹邱茂华就供出了他这个户部尚书和一个叫兰铎的商人。

再加上吴又可直接当着朱由校面提起御药房的一批药材下落不明之事使得御药房少监邹应权提前被东厂缉拿下诏狱,而李明允根本就没来得及将顺天府尹邱茂华被革职下诏狱的事告知给御药房少监邹应权。

因而也就使得这几个企图趁此霍乱爆而笔横财的革新派官员的反应明显慢于皇帝朱由校的爪牙,即便是李明睿没有直接参与到这件事中来,甚至也并不是很知情,但在知道户部尚书郭允厚被传唤进宫的消息后,他也已经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连户部尚书郭允厚都被牵连了进来,自己这个内阁大学士只怕也逃脱不了干系,一时间,李明睿就不由得冷汗直冒。

朱由校看着丹壁下匍匐在地的户部尚书郭允厚,冷声问道:“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那个叫兰铎的商人是谁,还有你是如何跟顺天府尹邱茂华、御药房少监邹应权勾搭上的,朕可不希望用东厂的烙铁逼你这个三朝老臣把真相说出来!”

郭允厚此时倒是淡定的很,能从魏宗贤时代过来的老臣,其心智早就是炉火纯青,不用朱由校明说,他就已经猜到定是邱茂华或者御药房的邹公公已经出卖了自己,而且陛下已经把话挑明,自己若是再狡辩无疑是徒劳的,但他也能确定的是,现在陛下应该还没有知道这件事和阁老李明睿有关系甚至还不知道这个叫兰铎的商人就是阁老李明睿之弟。

再一思及朝廷局势,郭允厚很快就笃定了要牺牲自己保李明睿的想法,以达到让革新派实力不至于因此而大损的地步,因而,便听郭允厚说道:“陛下仁德,罪臣万分愧疚,此事的确是罪臣昏聩贪酷所致,罪臣见此次疫情爆,各类药材价格暴涨,便想联合御药房少监邹应权先让顺天府尹邱茂华昧下这批药材转移给一个叫兰铎的商人,然后再利用罪臣是户部尚书之便动用官银高价购回这笔药材,以达到贪墨之银!”

郭允厚的话刚一说完,朱由校直接将旁边一玉如意直接丢了出去,重重地砸在这郭允厚身上:“你好大的胆子!朕给予你郭家的好处不少,缘何还如此贪得无厌!你岂止是年迈昏聩,简直就是目无朝廷王法!”

郭允厚此时自然不敢说一句大话,他也不确定皇帝陛下朱由校在盛怒之下会对自己郭氏采取如何的惩罚手段,他现在只能尽量卑微的跪在地上,磕着头:“是,罪臣有罪,请陛下赐臣死罪!”

“哼,朕要如何惩治你也由不得你,朕且问你,此是可还有其他人牵扯到里面,你最好是如实招来,还有那个叫兰铎的人到底是什么来路?”朱由校并不认为此事就仅仅牵连一个户部尚书郭允厚,因为朱由校知道这郭允厚和李明睿关系匪浅,所以朱由校很难不认为这李明睿跟这件事会毫无关系。

“罪臣不敢隐瞒陛下,此事就是罪臣和御药房的邹公公和顺天府尹邱茂华所为,那个叫兰铎的商人是罪臣认识的一药材商,乃是山西五台山人”,郭允厚还没说完,朱由校就先站了起来,怒斥着郭允厚:“你已经在欺瞒朕了!你当真认为朕是睁眼瞎,不知道你们这些人背着朕再做什么?你既然不说,那好,朕帮你说,那个叫兰铎的商人就是李明允,中极殿大学士李明睿之三弟,你说是也不是!”

郭允厚一听朱由校这么说,猛然地就抬头看向了朱由校,他可没想到陛下已经知道了这个,一时间他也知道该说什么。

“朕且问你,此事和李明睿到底有没有关系”,朱由校也知道这郭允厚此时也说不出什么或者也不敢再说出什么,便主动问起了他,他希望这郭允厚能够明白,自己现在在乎的就只是李明睿有没有牵扯到这里面。

而郭允厚也知道陛下朱由校这样问自己是想得到什么,他可不敢也不想拉李明睿下水,便立即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没有,绝对没有,李阁老对此事毫不知情,这些都是罪臣几个做下的事,真的跟李阁老毫无关系啊,陛下!”

朱由校不由得怒哼了一声,冷冷笑道:“好啊,郭允厚,你还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都死到临头了还要为李明睿背锅,你难道真的不怕朕对你用刑吗?”

郭允厚不由得哆嗦一下,刚摇头准备说不怕,但一看见陛下朱由校那瘆人的眼神便立即又点了点头:“罪臣怕,但罪臣更怕欺瞒陛下!”

朱由校听从倒是笑了起来,虽说他刻意表现的很是愤怒,但对于郭允厚要死保李明睿的行为他还是很愿意看见的,因为这样的确可以使得革新派不至于实力大为受损,毕竟一旦这郭允厚承认李明睿涉及到了这贪墨大案,自己就必须得罢掉这李明睿的职。

但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至少不能守旧派的官员看出自己有所偏袒,也不能让其他官员误以为自己这个帝王好糊弄,朱由校还是怒不可遏地吩咐道:“来人,将郭允厚带入诏狱,重打四十大板!”

郭允厚明显也猜到了自己这位陛下是想要什么结果,所以为了配合朱由校,他还是刻意做出一副很痛苦的样子哭喊道:“陛下冤枉啊,李阁老真的没有此案,皆是罪臣一人之过啊!”

虽然事实上,李明睿也的确没有参与此事。

第二日,当李明睿等来到乾清宫西暖阁时,朱由校便将郭允厚、邹应权、邱茂华、李明允等官员贪墨之案告知给了在场的诸位内阁成员,并言及户部尚书郭允厚已经在诏狱畏罪自杀,邱茂华也同样是畏罪自杀,而邹应权则被枭示众,对于李明允也被判了斩立决,李明睿则负有对其弟监管不严之罪,被罚俸一年,革掉其太子太保之衔,连带王承恩也被降为御马监太监。

第四百八十三章 卢象升做首辅

此次因霍乱生而导致的一场贪墨案在很短的时间内解决,但在朝野引起的震动却是不小,毕竟牵涉到一个尚书和一个御药房的少监以及顺天府尹,都是高阶官员,而且还有内臣与外臣勾结的性质。

这也是朱由校要严肃处理的原因,毕竟这内臣与外臣勾结本就是禁令,若不严格处理,很难保证自己以后会不会被这些内外勾结的大臣架空。

但此次案件因为处理的度很快所以对朝廷政务的影响倒是不大,霍乱的疫情控制依旧在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尤其是在成基命这个内阁成员亲自主持顺天府事务后,整个疫情控制的工作效率明显快了许多。

没到一个月,每日的感染者人数增加量已经恢复正常,且渐渐有趋于平稳的现象,这说明朝廷的干预已经出现了效果。

当然,这些现象对于李明睿来说并不是什么好消息,自己弟弟被判了斩立决,而自己也被夺取了太子太保的加官,这无疑都在说明陛下有意要打击一下自己在文官中的名望,其言外之意就是不想让自己成为下一任辅,以免造成过分压制守旧派的政治格局。

李明睿知道自己现在已经与内阁辅无缘,而陛下现在又让守旧派新的领袖人物成基命全权负责疫情控制一事,明显是有意让成基命给一个立功的机会,以此找到借口提拔这成基命,让其达到有和自己足以分庭抗礼的政治资历。

李明睿的心情是很差的,他并不会也不敢记恨大明皇帝朱由校,毕竟无论是对郭允厚家族还是他李明睿家族,朱由校对他们都有再造之恩,所以李明睿现在只会恨成基命和吴又可,恨成基命堂堂内阁大学士却闲着没事干非要去做一个疫情统计,而且还找到了自己弟弟和郭允厚等贪墨的端倪。

在李明睿看来,这明显是故意把枪口对准自己革新派,甚至还想直接将自己拉下水。

而李明睿之所以恨吴又可,则同样是这吴又可太不会做官,明明知道朝廷内部水很深,却偏偏把药材之事直接告知给当今陛下,使得自己这边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

当然,李明睿也不会和吴又可计较,他自然知道吴又可这种人对他并没有什么威胁,更何况陛下对这类人素来是器重的很,自己除非有吴又可谋反的证据,否则就很难让陛下下决心要对吴又可下手。

所以,李明睿现在想的就是如何对成基命以及他背后的守旧派展开反击。

不出李明睿所料的是,作为皇帝的朱由校的确就没有要让李明睿做内阁辅的意思,因而在霍乱疫情刚得到控制且基本消灭后,朱由校就立即下旨召集六部七卿开廷推,即内阁成员增添与调级之事,当然,现在是朱由校独裁的时期,内阁成员增添与调级是由他乾纲独断,而廷推也不过是走个过场。

而朱由校最终决定担任内阁辅即建极殿大学士的却是卢象升,卢象升还再次被加了个太保的衔,在生前就被加三公的官员在大明朝很少,尤其是文官,因而这对于卢象升而言是难得的殊荣,而增选进内阁的则是杨嗣昌、温体仁和杨廷麟三人。

除此之外,成基命也果然因为有效控制霍乱且现一件贪墨大案避免瘟疫因此而蔓延有功被加了个少傅,成为三孤之一,也成为中极殿大学士,和李明睿平起平坐,甚至比李明睿还高半级,因为李明睿已经被夺掉了太子太保之衔。

一离开朝会,李明睿就不由得讶然失笑地离开了乾清宫,此时的他再也没多少人愿意接近他,毕竟谁都感觉的出来此时的李阁老似乎已经没有圣眷,而且与之太过接近没准也会被牵连进贪墨之案中。

倒是新入京担任左都御史之职的商周祚没有顾忌这些,见李明睿一人形单影只地行进在前面,就凑了过来:“李阁老为何看上去郁郁寡欢?”

“明兼(商周祚字明兼)说笑了,老朽何曾郁郁寡欢了,怎么,今日好几位同僚加官进爵,明兼你不去贺喜,来我这冷清的地方干嘛?”

李明睿笑着说了一句道。

商周祚作为曾经的两广总督,且对商业与外贸事业比较热衷的开明官员自然是跟革新派的李明睿等比较亲近,如今听到李明睿这样说,便也不由得笑着回道:“下官从来都不喜欢凑什么热闹。”

说着,商周祚就不由得拉着李明睿往一边走去:“李阁老,下官初次来京做官,有些地方还不是看得很明白,可否请您借一步说话。”

李明睿见这商周祚不避嫌疑,有意亲近自己,倒也颇为感动,因而也就点了点头。

然后,左都御史商周祚就将李明睿拉到一边来问道:“李阁老,下官斗胆问一句,如今陛下不让你做辅,却让别的人做了辅,还有意提拔成基命这样的老顽固却是为什么,难不成陛下是改变其初衷,开始遵循守旧了不成?”

一听商周祚这样说,李明睿不由得笑将起来,摇头说道:“你到底还是没看清陛下的心思,你仔细想想,陛下虽然升了成基命,但到底却没有让他成基命做内阁辅,而是让一向不管政务只管军务的卢阁老做了内阁辅,而新入阁的几名阁臣中有几个不是禁卫军系统的,就从这一点,你难道没现什么?”

商周祚细想了想,就不由地道:“让好战者跻身帝国中枢,陛下这莫非是要走霸权路线不成。”

“嗯,素来掌军的官员是于革新与守旧两派的,如今陛下大力提拔他们,明显既有平衡我们的意思,也有加大对外作战执行力度的意思,只怕不久之后又要战云密布了。”

说着,李明睿又道:“不过,这对于我们而言却是好事,从来都是战争在前,生意在后,反而对于那些老顽固们是不愿意看见的事,在他们看来,这些都是穷兵黩武之事,徒耗民财,且等着吧,这些人会惹怒陛下的!”

商周祚听后也不由得点了点头,他此刻才算明白了一点自己皇帝陛下朱由校这样安排内阁成员和等级秩序的真正用意。

第四百八十四章 灭林丹汗部

在数月之后,霍乱疫情最终完全得以消弭,所丧命者也不过千余人,感染者中倒也有十之四五的人得以在及时现与大明版抗生素与大量中药材的帮助下得以痊愈。

与此同时,山西爆的鼠疫也因为朝廷的严令而得到了控制,并也开始逐渐消亡,死亡人数也大大减少,总的来说,爆于天启十五年的瘟疫最终没有酿成大变,没有出现原有历史上的大范围蔓延,并最终在崇祯十六年左右直接导致整个京城已无可战之兵。

对瘟疫的抗争本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能否战胜瘟疫并不是在于治疗手段与防疫手段有多么先进,而是在于一个国家的财力与执行力有多强,在大明数百年中,也不是没有生过大疫,但在王朝初期国富民强时,自然也不会造成大的影响,而在后来的明末肆虐整个华北则也跟大明当时已经毫无能力组织抗疫有关,如今的大明在朱由校的改革下已然远远区别于原本历史上的明末,帝国实力甚至远隆万时期,因而能迅组织力量将要大范围肆虐华北的瘟疫扼杀于摇篮之中。

然而,更让朝廷官员在此霍乱中疫情深刻的并不是大明对于新型外来入侵病菌的迅应对机制有多么完善,而是陛下对于囤积居奇借此国难财的官员之处罚力度之严格,让这些一众在新时代下面对更多利益诱惑的官员们受到了极大的震慑,至此以后他们在商业竞争中不得不考虑整个国家的利益与是否违背人伦道德。

内阁大学士被罚俸且降级处理,堂堂户部尚书死于狱中,且家族产业被没收,连带作为天子内臣的少监也难保其性命,天下第一府尹也同样被判处死刑,这些都让开始逐渐败坏的吏治再次在堕落的过程中再一次刹住了脚,并为以后进军林丹汗部和对战罗刹国奠定坚实的国内政治基础。

而兵部官员卢象升与杨嗣昌政治地位上升,也不过是一个表观现象,林丹汗部的可汗林丹汗不是皇太极没有一个完善的情报体系,也没能够从大明的这些公共消息中察觉到大明即将对其兴兵伐罪的信息。

就在天启十六年秋季快要结束之际,皇庄在新的施肥技术推广后,整个大明再一次迎来了大丰收,粮食产量再一次达到了历史新高,而这个时候也多是鞑子扣关劫掠时,但此时大明皇帝陛下则率先下达了召集禁卫军出关征伐蒙古林丹汗之旨意。

历经近两年的准备,禁卫军已扩充到了三十余万,每个主力军已经达到了五万余人,主力武器也基本上完全更新换代为新一代后装式线膛枪,火炮与投掷类炸弹也得到了极大更加,适应于各类作战的类型也大大扩充,毒气弹的种类也增加了许多,飞行营的武器也不再仅仅是燃烧包,也能利用滑翔机投掷炸弹具备轰炸机的一定功能。而战车的度也因为材料科学的进步而大大提高,虽然已经比不上战马奔驰的度,但至少能比人奔跑时快,其灵活性也大大提高,因为随着蒸汽机的进一步改良,热力学利用效率也大大提高,使得蒸汽机的体积减少。

不过,此次没再由卢象升参与实际指挥,作为内阁辅的卢象升现在也只是待在京城同杨嗣昌一样调度钱粮与策划战略,而实际指挥权则交给了常延龄。

这也算是常延龄第一次直接指挥数十万人的作战,不过好在对手林丹汗部只是一支古典式的骑兵,在大明禁卫军面前已经不具备任何挑战性,因而常延龄倒也不用担心会打败仗,他现在最需要担心的也只是能否全歼林丹汗部的有生力量。

不过,此次出征蒙古林丹汗部的不止是三十余万禁卫军,还有九边边镇的边军主力,除留守各处边关重镇的兵力不计外,共计五十余万边军也即将出关扫荡归附林丹汗部的蒙古其他部落。

之所以如此安排,一是为了报大明百年来边镇军民被关外鞑子一直欺凌之仇,二是也趁此具备对蒙古诸部的绝对优势之时练一练边军,重燃边军血性。

正因为将整个帝国的军事力量都投注于征伐林丹汗部的漠北战场,朱由校还特地将此次征伐取了一个代号,即叫:“狩猎”,顾名思义,大明帝国只是将此次军事行动看做是一场全国性的狩猎而已,而所猎之物只有林丹汗部和他控制的其他蒙古部落。

孙传庭、王在晋、毛文龙、曹文诏、满桂、赵率教、周遇吉等边镇大将都参与了此次征伐,他们将同禁卫军各军一起会猎于漠北,在诺大的草原上展开一次规模空前的实战训练。

除常延龄负责指挥禁卫军专门针对林丹汗部本部作战以外,孙传庭则被任命为指挥边军各部征伐处林丹汗部外其他蒙古大小部落的最高指挥者,而孙承宗则被任命总提调官,负责整个大军的后勤供给,同时,杨嗣昌也参与此事,确保大军后勤保障。

毕竟,这一次的大规模军事行动不仅仅是要训练大兵团作战也是要提升整个大明的后勤机制,日后大明展开的灭国行动肯定不少,而后勤供给的重要性也会越来越高,那些地方不足,那些地方需要改进都需要在实战中去总结。

……

而此时的林丹汗却依旧在做着他的春秋大梦,喀尔喀部与科尔沁部还有建奴的陨灭没有让他完全意识到大明现在是多么可怕的一个存在,在趁着大明休整与应对国内疫情之机,他几乎已经吞并了整个漠北的蒙古诸部,俨然成为了关外最强的势力,所以他现在很天真地认为自己已经具备可以和大明一战的实力。

再加上,从来中原农耕政权与关外游牧民族政权作战,都是游牧民族胜多败少,所以,在林丹汗看来,在自己数十万骑兵面前,大明即便再强悍也不过是土鸡瓦狗,不堪一击,对于建奴的失败,他也只是简单的认为只是建奴骑兵数量还是偏少且毕竟在接触汉人文化以后开始堕落腐化导致如今的结局而已。

林丹汗虽说有野心称霸天下但并不注重生产,他的思维模式依旧停留在靠掠夺获得生存资料的层次,因而在如今关内丰收之际,他依旧如往常一般派出大量游骑来大明边镇扣关打粮。

飞行营的战士们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盘旋于空中翱翔一会儿,以侦探四处敌情,而轰鸣着的战车则肆无忌惮地行进在最前面,且随时跟进飞行营的导引改变着前进的方向,跟随着战车后面的禁卫军步兵倒是步伐整齐,双手端着火枪,犹如钢铁洪流般横亘在水丰草茂的草原之上。

骑兵则是分成两队,呈弧形前进,且也时不时的会有哨骑策马离开,转眼间就没了踪影,也有探听消息的哨骑回到主力队伍。

而边军这边则几乎都是战骑,犹如风卷残云般从自己所在地区朝一些中小部落席卷而去,很多离大明边镇比较近的部落直接被大明边军直接杀的片甲不留,而这些部落残余的骑兵则只能往林丹汗部集中。

此时,林丹汗部准备南下扣关打粮的部分游骑则已于禁卫军的前沿部队遭遇,这些鞑子骑兵一看见前面轰隆隆前进的战车就傻了眼,但还是试探性地拉开了弓,无数支利箭直接朝战车倾覆而来,而就在这些鞑子骑兵的弓箭叮叮当当地打在战车上时,飞行营的燃烧包与炸弹也已丢了下来,轰隆一声就在这些鞑子骑兵间炸开,火花四处溅开,这些鞑子骑兵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炸的是四肢分离,肠子滚了一地。

片刻之后,战车继续前进,后面的步兵也依旧保持着整齐的步伐,除了这些倒在地上无法爬起的鞑子骑兵的躯体被战车压得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和一些还没有完全死头的鞑子骑兵哀嚎声以外,整个草原依旧保持的很安静。

而这时候,也66续续有骑兵带回消息给林丹汗,言及大规模的明军来袭,林丹汗听后不由得感到有些惊讶,但他也没感到十分的惧怕,直接集结其本部所有骑兵开始直接朝禁卫军前进方向直趋而来。

林丹汗的本部骑兵已有十余万,一起出动时倒也规模巨大,遮天蔽日一般。

但等到他的十万铁骑遇见禁卫军主力时却都傻了眼,他们没想到这大明竟然出动了如此多的军队,但他们现这些明军大部分是步兵时倒也不由得松了口气,在林丹汗一声令下后,还是卷起万丈狂沙朝分成数路犹如长剑出鞘一般朝禁卫军各个方向杀来。

顿时整个草原上是杀声震天,而禁卫军行进在最前面的战车也停了下来,开始调转着炮口,猛然间就无数火舌喷射出来,炮弹直接在这些鞑子骑兵间炸开,与此同时,飞行营也在天上丢着炸弹与燃烧包,烈火犹如绚丽的牡丹花一般在草原上绽放,无数鞑子的鲜血与残肢直接飞扬起来,溅落在泥土上,起无边的哀嚎声。

炮兵营的火炮也开始射,这些射程比较远威力更大的炮弹使得林丹汗部十万铁骑的后方也遭受到了炮击,顷刻间,这林丹汗部的十万铁骑就被炸的是人仰马翻,阵营顿时变得大乱。

林丹汗有些懵逼,他从来没想到打战还可以这么玩,他本以为自己铁骑过去就能轻松对这些明军步兵大砍大杀,即便是这明军的炮火与火器犀利,然而现在的事实却是,自己的铁骑连步兵的影都没摸到,自己这边就已经被炸的折损大半,一些地方更是直接变成了火海一般,无数被火焰吞噬的骑兵在地上拼命的哀嚎着。

杀啊!

禁卫军这边的骑兵也起了冲锋,噼里啪啦的子弹在烟雾弥漫的空气中炸开,簌簌地将一个个鞑子骑兵击倒,而这些还有战斗力的鞑子骑兵则也悍不畏死地朝禁卫军骑兵这边冲了过来。

但他们的弓箭度明显比不上禁卫军骑兵的子弹的度,没待这些鞑子骑兵拉开弓,就早已有无数鞑子骑兵被掀开了天灵盖。

一直躲在战车后面的禁卫军步兵此时也冲了出来,嗷嗷叫的就朝林丹汗部骑兵的中军位置杀了过来,但仍旧以队为单位整齐前进,连排的子弹横扫而来,一些见禁卫军步兵冲过来还想借用战骑的快优势先击败禁卫军步兵,但却一冲过来就被禁卫军步兵的连排子弹扫倒大半。

没到两个时辰,林丹汗部的十万铁骑就已呈现全面溃败的迹象,最终他林丹汗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这仗没法打。

林丹汗甚至已顾不得集合残部,直接就先带着身边的百余骑兵狼狈而逃,而飞行营和骑兵则先追了过来,不停地追在这林丹汗的屁股后面放枪丢炸弹。

林丹汗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依旧是拼命地跑,他从来也没有想到过自己苦心孤诣数年的力量竟然在顷刻间就被大明的军队碾压,他现在再也不敢妄想去取代大明,重建自己的大元江山,他现在唯一想到尽快逃出去,能活下去。

这已然是一场毫无悬念的战争,禁卫军已经开始不再拘泥章法,甚至连征伐其他部落的边军也是如此,他们疯狂的追击着这些鞑子们,有的甚至只有一个士兵就敢追杀着十多个鞑子骑兵。

明显,刚才一个照面的对战就已经直接吓破了这些鞑子骑兵的胆,而对于胃口很大的明军们而言,他们并不满足于此时的胜利,他们继续疯狂地扫荡着这漠北草原的每一个角落,几乎一个鞑子骑兵也不曾放过,犹如他们此次的军事行动代号是“狩猎”一样,此时的鞑子们在他们眼里就是猎物,谁都愿意猎杀更多的猎物,而不是空手而归!

林丹汗最终被一个禁卫军骑兵击中了数枪而死,但他即便到死也没有明白大明军队缘何突然变得如此强大,简直就是摧古拉朽一般灭掉了自己的部落,在不到一天之内,就使得自己辛苦了数年的统一大业毁于一旦。

第四百八十五章 张煌言去漠北

煊赫一时的林丹汗部就这样在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内被禁卫军大部歼灭,而在这两个月时间内,真正用于对战的时间却不到十日。

而真正比较耗费时间的却是后勤的调配与情报系统的侦查,真正涉及到单兵作战,大明的复合军种已经可以完胜这种古典式的骑兵兵种。

当然,在明朝初年国力鼎盛时,拥有神机营与朵颜三卫的大明军队也能完胜鞑子骑兵,而真正的消耗与损失也是在后勤与追寻敌军主力过程中。

不过在大明初年,鞑子骑兵却没有敢与明军骑兵直接决战的信心,基本上见到大明北征的主力就直接遁离,使得大明很难全歼其部,并进而永久地解决边患问题。

但对于现在的大明而言,可以基本上不用再担心无法彻底解决边患威胁,先林丹汗部等蒙古鞑子因为忽略了大明已然生的巨变而一开始就选择了大明的军队决战使得其主力丧失殆尽,其次,大明现在的军队装备与战争理念早已越了整个时代,即便是一支营级的禁卫军在火力充足的情况下也能抵挡得住数万铁骑的进攻,因而这些鞑子骑兵即便避免与主力决战采取在运动中击破大明军队的战略也已失效,更何况,现在的朱由校对于漠北蒙古的重新占领并不打算继续对漠北蒙古采取羁縻政策,然后利用分封诸王的方式挑起蒙古诸部内斗,从而达到无法统一而威胁中原王朝的目的。

如同对漠南蒙古和建州还有外兴安路以及庙屯的占据一样,对于漠北蒙古的占领将不仅仅以军事占领的方式结束,朱由校将要继续遣派官员在这些地方实行改土归流和主流文化统一的政策,对顽固反动的上层贵族采取严厉打击绝不姑息的态度,对于底层蒙古牧民则是采取分草地和鼓励贸易的拉拢方式并通过一些奖励制度引诱底层蒙古牧民放弃对上层贵族的支持进而选择将信仰转移到大明皇帝乃至融入和习惯大明的道德与习俗。

朱由校相信,只要这样做,历史上,中原王朝无法一劳而永逸地彻底铲除关外游牧民族势力的威胁的历史现象将彻底地不复存在。

除去禁卫军第二军骑兵部队和边镇部分骑兵部队留在漠北蒙古继续扫荡鞑子残余骑兵外,大部禁卫军与边军都开始6续撤离,此次征战对他们而言的确只是一次实战训练而已。

而在与此同时,朝廷也立即开始调派官员去漠北建立行政体系,经过廷议决定,刘宗周和史可法还有管绍宁分别被任命为漠北承宣布政使司的布政使、按察使与巡按御史,其中史可法还提督学政;这三人中刘宗周和史可法这几年都在关外做过官,在建奴做过使节,在漠南做过地方官,对于如何管理游牧民族使其接受儒家教育并融入汉文化有着丰富的经验;而管绍宁在进入翰林院后曾去京师大学堂进修过,是实用主义与文化统一的倡导者,对于如何管理夷民使其真正成为大明顺民具有很深的研究,因而选择提升这三人主持漠北政务倒也恰当。

本来,对改土归流和同化非汉文化圈的百姓具有一定经验的还有曾经的漠南巡抚且是皇家军事学堂毕业的杨廷麟,但杨廷麟现在已成为大明的学部尚书,忙着改革天下学政,特别是对一些汉夷杂居的地区的教育体系建立,使得他已无法亲自参与对漠北的管理。

但朱由校还是让他在百忙之中上了一个关于如何更好的改土归流的条陈,以让漠北的第一批由朝廷任命的实权地方官们有一个更好的参考。

为了防止在改土归流初期,因为对大明的抵触而出现大规模的叛乱,朱由校没敢直接录用大量关外如漠南与建州的生员与举人去漠北担任府州县等地方官,而是让吏部继续选用关内的大量汉裔或者苗、土家、彝等非蒙、满的士子去漠北担任地方官,如石柱土司因秦良玉的功勋卓著,其夫家马家与其娘家秦家就有许多子弟被朱由校特旨任命为知县等官去漠北替朝廷管理地方。

举人出身的原山西盐运司判官张煌言因政绩突出和大明目前急缺大量地方官员充实地方而被直接提拔为和林知府,也就是说,他将目前漠北承宣布政使司人口密度最大也是领地最大的一个府的第一任知府。

对此,张煌言并不因为是去关外担任知府而心有不满,相反,他还是挺兴奋的,并也有一腔要为大明为朝廷效力的抱负。

一得到朝廷吏部调令,张煌言就直接从山西任上去了大同,连家书也没来得及往家里寄,等到他到达大同时,漠北的第一场雪才刚刚降临。

张煌言骑着小毛驴,身旁跟着一背着官印文书的老奴,倒也很是轻便地行进在大同境内。

等到他看着眼前白茫茫的草原和背后连绵起伏且披了一层白毛边大氅的雄关峻岭时,张煌言不由得长叹一声,心中浩然之气陡然而生,他从未想象过从此刻起,这脚下的这一片无垠之地将成为他施展政治理想的地域。

不过事实也的确如此,从他一脚踏出大同关城的那一刻起,他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都是他和林府的管辖之地。

“张府尹,在下乃禁卫军漠北宪兵总队和林分队的干事韩军,特奉第二军兼漠北鳌总兵官之令护卫你的安全,请上车!”

此时一名头戴钢盔,肩膀戴着宪兵特有的长城肩章的禁卫军上尉骑兵军官韩军打马出现在张煌言面墙,并很庄重地向张煌言行了一军礼。

张煌言则忙也同样向这名叫韩军的军官拱手行了一礼:“韩将军辛苦,不知此去和林城还有多少路程。”

原来,因为关外之地都被实行改土归流不久,虽然大明朝廷尽量采取先劝导再武力解决的方式来推行汉文化的统治,但仍然会遭到一些比较顽固的反动者的抵抗,当然也有不少是不甘心就此失去奴隶主特权的蒙古上层贵族的人,经常会搞些偷袭或暗杀朝廷命官的事。

因而考虑到去关外替朝廷施行改土归流政策的地方官们的安全,朱由校决定在关外新成立的四个承宣布政使司分别建立以禁卫军战士为成员构成的宪兵总队。

从大明灭掉喀尔喀部和科尔沁部、夺回河西走廊,收复哈密卫以及荡平建奴政权和现在的林丹汗部,再加上击溃马萨克骑兵实现对东西伯利亚的绝对占领后,大明就先后建立了漠南、辽东、甘肃、漠北四个承宣布政使司,而其中除漠南管理区域相对狭小外,其他三个承宣布政使司所管辖之领地都是极为广阔。

其中,辽东的管辖范围不仅仅是当今的东三省,好包括了外兴安岭和庙屯地区以及东西伯利亚,而漠北承宣布政使司则直接东到大同,西到河套,几乎就横亘了整个大明西北边,而新分出的甘肃布政使司也不是我们现在所谓的甘肃,而是包括了北到哈密卫南到秦岭的地域。

而禁卫军的四个6战军也是分别驻扎在这个四个新成立的承宣布政使司,并分出部分兵力成立宪兵总队,以这些宪兵来负责辖区内对治安的维护与残余反抗势力的清剿还有对各级地方官员的护卫。

其中,不同品级的官员有不同的宪兵配额,最低可到知县级会有一个伍的宪兵配额予以保护,但张煌言是正四品的知府官,所以他配额的是一个把的宪兵队。

尽管这些名义上是护卫自己,算是自己的下属,但张煌言也知道这些人也是轻易惹不得的,不能像寻常衙门的那些衙役一样会呼来喝去,因为这些跟随自己的宪兵们都是禁卫军的人,这些人都是陛下亲军,而其中的军官更是皇家军事学堂里毕业的学生,享用同国子监学生一样的待遇,甚至地位更高,自己自然是得罪不起。

更何况,在如今漠北承宣布政使司刚刚确立,整个漠北虽然有了基本的行政框架体系,也先后有了大量地方官员赴任,开始成为这个地区的第一批亲民官,但还是缺乏大量的基层吏员和衙役,使得整个漠北承宣布政使司还不得不暂时实行半军管半地方官员管理的统治方式,而其中就只有治安与刑狱由代表军方的宪兵队处理。

不过,宪兵队管控治安与刑狱方式却很是简单粗暴,无论是小到谁家偷了谁家偷了一只羊还是大到有人企图动普通牧民叛乱并摆脱大明控制的谋叛大案,宪兵队的处理方式只有一种,那就是直接枪毙!

但宪兵队的铁血政策,对于漠北这种大量为非汉人居住的地方的稳定效果却很是明显,基本上极大地震慑了那些蠢蠢欲动的反对者们。

“有劳张将军了”,张煌言说着就从这韩军手里改骑了一匹马直接奔向和林府。

……

在行进往和林城的路上,张煌言倒也偶尔看见三三两两的蒙古牧民赶着羊群也同样在往和林城的方向聚集。

因为,按照大明已经于沿途插满了告示牌,并也由锦衣卫与四处传播,再加上漠南那边的牧民在暗地里相传,即在大明朝廷占据这一带后,就会选派官员开始设县建府,并对其所辖州县内的草地进行按每家每户的人丁数与牛羊数进行划分。

同关内的百姓做梦都希望有自己的土地一样,关外的普通牧民们也都希冀着能拥有属于自己的草地,对他们而言,能在自己的草地里放牧自己的牛羊简直就是最幸福的事。

而在这以前,他们想都不敢这样想,在他们以往的意识里,别说是自己放牧草地就是自己放牧的牛羊乃至自己这个人都是属于上层奴隶主的,也只有上层奴隶主们才会拥有自己的私产。

若是在之前,游牧民族几乎可以随意劫掠的时代,被剥削的普通牧民们还能接受上层贵族的驱使并跟随去入关掠夺,虽说会因此而丧命,但这种掠夺却也能从上层贵族那里得到赏赐,甚至自己也可以通过劫掠暗自获得一些财物。

而在那时,对关内掠夺是维系其统治基础的唯一法宝,但现在随着大明边防能力的加强,游牧民族已经难以通过对中原百姓的掠夺而获得生产资料,以使得其统治内部矛盾不激化的效果。

现实却是随着掠夺成本的提升,这些游牧民族间的内部矛盾也已是越来越激化,再加上漠南等地牧民归附大明后的生活对比,使得大量普通牧民早已没有指望自己的主子林丹汗,而是开始在暗地里希望大明能今早打过来,早日在自己这一带分草地,分牛羊。

这也使得在开战之初,便有大量的普通牧民主动地给锦衣卫和大明的夜不收提供大量有关蒙古上层贵族的主力行动路径,也就促成了大明能迅铲平林丹汗部。

而如今大战已完,该是宣扬大明对庶民之恩德时,此时的张煌言才能看见大量的普通牧民积极而又自觉地朝和林府云集,他们俱是要去县衙,等着官老爷们正式给他们摊分草地。

而在这些牧民间还夹杂着许多宪兵,一些蠢蠢欲动的参与反动势力为了阻止大明对关外地区实行改土归流,完全断绝了他们东山再起的退路,而在有时候会杀害大量普通牧民来达到震慑普通牧民和大明朝廷的作用,所以也才逼得一些宪兵不得不夹杂着牧民间,随时应对残余鞑子骑兵的袭击。

尽管有潜在的威胁在,但张煌言能看得出,这些牧民们大多脸上都洋溢着笑容,这让张煌言不由得感到身上担子会变得很重,要将如此广袤的草地恰当而又不失公允的草地分给牧民,的确也不是一朝一夕可完成的事情。

但张煌言此刻却是兴奋的,他能想象得到一旦让这些普通牧民摆脱了被奴役的命运将会整个关外的游牧民族生活产生一次多大的改变,至少这些牧民的生存方式将会从靠直接掠夺以获得生存资料而全部转移到靠自己生产生存资料的方式上来。

第四百八十六章 不守规矩则杀之

蒙古牧民迁徙不定,居所并不固定,因而在整个漠北,城镇是极少的,即便是和林城也是明初曹国公李进忠追击残元势力时所建。

但数百年风霜侵蚀后,再加上连年征战的鞑子根本无暇顾及这做城池,以致于现在这和林城已是破败不已,等到张煌言来到和林城仅有已读城门还在。

“这就是我和林府的府治之地?”张煌言看着塌了半边的泥土城门,不由得自问了一句,然后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就先进了和林城。

不过,此时的和林城内倒是人来人往,不少闻讯前来登记户籍且同时做些交易的蒙古牧民已有许多聚集到了和林城里,在战事刚开启之时,一些具有远见的内地商人就先带着茶砖、盐砖、布匹、瓷器、琉璃等商品出关准备和这些蒙古牧民进行交易,而他们也从告示得知这一带的蒙古牧民将会往和林城聚集,所以这些客商们便也先都往和林城聚集,准备在这里与蒙古牧民做买卖。

此时关内商人与关外普通牧民之间的买卖大多还停留在以物易货的阶段,即便是在关内已有银元这样的稳定货币,但因为关外的商业活动并不达,使得这些普通牧民很难在得到货币后能迅通过店铺将货币交换成自己需要的物品,因而使得货币一时间很难在关外迅流通起来。

此时的和林城唯一一所还算完整的几所住宅已被临时征用为知府衙门与县衙以及其他官署驻地,因而聚集到和林城里的大多数蒙古牧民与客商们也只能临时搭建帐篷居住。

等到张煌言进入和林城后,放眼望去还误以为自己已经进入了一大军营,不过看着那些头戴毡帽扁平脸的蒙古牧民正与头戴西瓜帽的客商对着几只牛羊和几匹松江面棉布讨价还价的样子时,他这位新任知府才感受到了一丝市井之气。

张煌言开始想着在将整个和林府的所有户口人丁以及地亩都统计完毕后是不是应该重新休整一下这满是灰土且脏乱不堪的和林城城内环境,仿造京师,规划出南北和东西主干道,居民与商业区划分出来,并提供专门的市场交易区,再则兴建府学县学以及划分出各县各社各甲,并建立社学,请内地通晓四书之人出关授学。

但谁知,就在这时,张煌言突然现前面生了一阵骚乱,几个颇为健壮的蒙古牧民直接杀死了客商,并抢过那客商拉盐砖的马车,并策马城外奔去。

张煌言不禁骇然,他没想到刚才这些人刚才还好好的进行着交易买卖,这转眼间就有人直接明抢。

不过,这时候,已经有宪兵队的宪兵冲了过来,直接追上去,几排枪击之后,那些企图直接劫掠财物而违背商业规则的蒙古牧民们被直接枪杀在地。

其中,一宪兵直接割下那几个蒙古牧民的头颅,提着往城里走来:“大明皇帝陛下严令,各地新归附大明之子民务必谨遵守法,不得擅起争端,破坏买卖,若有冤屈矛盾纠纷大可去县衙府衙申诉,私下处理者,杀无赦!”

聚集在和林城里的蒙古牧民见此大都低垂下了头,老实了些,怪怪地与这些客商们讨价还价,而不敢再进行强夺强拿。

文明的秩序是需要暴力组织来维持的,张煌言见此不由得暗自感叹,只有大明的国力已经完全可以碾压关外势力,有足够强大的暴力组织维持和改良整个非我族类的人群时才能真正成功的达到真正同化这些人的目的。

“大人莫惊,这些关外鞑子里,有身份的俱已被我们大明剿灭,但这些鞑子从小素来习惯了明争明抢,野蛮而无教化,因而一时也就会有新归附的鞑子不懂规矩向胡来,不过,这些日子我宪兵队见到有不服从规矩都一律杀掉,因而也就极大震慑住了这些鞑子,让他们长了些记性!”

宪兵队干事韩军从旁说道。

然而,张煌言这时候则直接说道:“韩将军,本官可否直接对你下令?”

“若是和林府之事,府尹大人但说无妨”,韩军拱手说后,张煌言则道:“立即将和林城里所有牧民之马刀重箭全部没收!违者以密谋叛乱罪论处,对于猎杀野狼与对抗贼寇自有朝廷官军剿灭!”

这韩军倒是不由得一惊,这位张府尹表面上看上去犹如老书生般孱弱,但一来就表现的如此杀伐决断,看来也不是简单之人。

旋即,张煌言也没顾得休息,就立即开始召集本府属官与所辖州县之州县官前来议事。

整个漠北承宣布政使司不过三个府,而其中和林是其最大的府,其所辖两个州和五个县,而这里面的两个州则各有两个县,因而整个和林府也就有九个县,但事实上,这里的每一个县都远远大于关内一个府。

而到现在,整个和林府,尚还有五个县还没有官员赴任,因而这里面除了两个州的知州不得不临时还兼着其所辖两个县的知县之职外,而张煌言自己也不得不代管一个县。

随着大明的扩张度太过迅,造成了许多新归附之地出现大量缺官,吏部根本忙不过来,没法在短时间内给这些新成立的州县府任命齐整的官僚体系,因而张煌言这个和林知府此时也没有通判、同知、推官等佐官。

也就是说,张煌言现在其实是一个人独掌整个和林府的大权,不但任着知府还兼任着通判等官还直接官者一个县,其知府权力倒也是关内的知府所不能及,但所需要付出的精力也不少。

张煌言亲自当书办亲自为这些牧民登记造册,甚至亲自确认所辖区内的人丁数目,亲自统计亩地。

这样一来,张煌言一上任就几乎忙不到脚不沾地,而另外几个官员也同样如此,他们也没有去自己的州县赴任,就和张煌言一起住在和林城,一起办事,因为与其分开去做忙得不可开交,倒不如先一起把整个府的要紧事办了,这样效率也就快点,更何况,虽然和林府的地域很广,但人口数量却是很少的,集中起来也倒方便。

如此一来,在破败不堪的屋子里奋斗数月的张煌言等倒让和林府的改土归流渐渐步入正轨。

第四百八十七章 汉化从改名开始

牧民妥木塔吉带着自己的妻子和几匹骏马也进入了和林城,准备去和林知府张煌言这里登记,并得到一定配额的草地,并用几匹骏马向官府换几只羊羔与马仔。

妥木塔吉没有打算用自己牧养的几匹骏马换取茶叶等中原物品,他打算在分得草地后就用骏马换的羊羔马仔好好地养一些属于自己的畜生。

当然,本来他养的这些骏马就是为林丹汗部的上层贵族养的,但如今林丹汗部的主力骑兵已经全军覆没,而大明朝廷又下令,各牧民所替其主所养之畜生全赏其为私有不必再上缴,因而如今这妥木塔吉所养的几匹骏马便成为了他自己所有。

妥木塔吉同很多牧民们一样没有因为大明对漠北蒙古的完全占据而有半点不满,相反在漠南蒙古牧民现今生活的对照下,他们早就希望大明能早日出关灭掉林丹汗部,好早日让他们也像漠南蒙古牧民一样有自己的草地,养的牛羊马等畜生也是属于自己,而朝廷征用自己也要付工钱,甚至自己的孩子也能进学堂读书。

尽管妥木塔吉同其他蒙古牧民一样是蒙古人,与汉人语言不通,但在长期受中原文化影响下,即便是他们这些普通牧民也知道人一旦掌握了文字就等于掌握了改变命运的钥匙,所以他们也同关内的汉人一样也同样希望自己的孩子能掌握文字,当然,他们并不在乎这些文字是汉字还是蒙古字。

妥木塔吉也有个刚刚满七岁的儿子,但因近年来受小冰河气候影响致使漠北蒙古的牧民生活也比不上以前,因而他这个七岁儿子答脱儿便自小有些营养不良,身体瘦弱不堪,但人却是很懂事,从小就知道孝敬,经常去挤马奶给父母喝,这也使得妥木塔吉依旧十分钟爱自己这个儿子,也正因为溺爱而不敢让他太早就上马拉弓,以免伤着了自己儿子。

而如今和林府要开办社学,且要求各家小孩要上学则需先登记,然后再分配,因而妥木塔吉便想着在自己登记的户口时也去社学处将自己儿子的名字登记上。

妥木塔吉甚至幻想着自己儿子若是以后能如台上那位穿着绯袍,腰缠素金带的张大人一样威风凛凛,舞文弄墨。

“你名字是?”

妥木塔吉战战兢兢地拉着自己儿子走到了张煌言面前,并特地凑近来盯着张煌言官袍看着,而张煌言则没有抬头,为了追求效率,他直接就用蒙古话问起了妥木塔吉。

“妥木塔吉”,妥木塔吉用蒙古话回答后,张煌言则也用蒙古话答道:“日后能用汉话就用汉话,会用汉话者,官府会奖励银元十元,归化大明银质勋章一枚,若不会,会有各县开办夜学习学,习学成功能说汉话了也一样可以获得奖励,但从现在起,名字得先改,这是规矩!你叫妥木塔吉,就改姓穆,唐时有侍御史穆宇和其四子都是品德高尚之人遂成一时名望之族,而北宋又有巾帼英雄穆桂英,你如今改姓穆,也算从了名门之后,名字就叫穆吉,讨个吉礼,家中可还有其他人?”

规矩?现在蒙古牧民最怕的就是“规矩”二字,几乎人人听见“规矩”二字就会胆寒,在一想到无数人因为触犯规矩而被直接杀掉的现象后,几乎没有一个蒙古牧民再敢触犯官府出台的规矩。

如今,已经改名为穆吉的妥木塔吉也不敢违背这个规矩,当然他作为一个普通牧民对于这个要改名字为汉名的规矩也没有太大的抵触,所以也犯不着去冒死犯这个规矩。

对于妥木塔吉这种牧民而言,他们对于姓氏的文化内涵并没有看得那么重,因而要让他们改名也就没什么难度,他自己再默默地念了自己的几遍新名字后就按照张煌言的吩咐摊开手由张煌言在他手上写他自己的名字,以让他多熟记几次,而同时,他也得继续回答张煌言的话。

张煌言便跟据他的回答继续登记和给他的家人取汉名,其中他妻子本名骨雅被改名为古雅,而他儿子则被改为穆拓。

将蒙人之姓名改为汉名是大明对其实行文化统一的第一步,如同北魏时孝文帝改革先改姓开始。

不仅仅是妥木塔吉一家,几乎每家也都被赐于了新的姓氏,而此时也没有什么世家大族,姓氏倒是随便可以乱冒,倒也不必担心关内有人反对。

“七岁,可以入学了,去旁边登记一下”,张煌言临了还特地嘱咐这穆吉一句,劝其尽早让自己的儿子入学。

穆吉自然是连连答应,他妻家是属于漠南蒙古,他也曾因为担心自己妻子之娘家因为大明的占据而陷入磨难而特地去过一次漠南探望,却不曾想到自己妻家却因为在大明占据漠南后分的了大批草地而已然成为当地富有之家,至少比他家富有不少,而他也亲眼看见自己妻家的孩子穿着华彩汉服在学堂里念四书五经庄严一幕。

一方面是汉文化本身的独特魅力一方面是对文字的敬仰,总之,穆吉就是从那时起开始对让自己孩子上学有了更加强烈的渴望。

不过,这里面,值得一提的是,考虑到教育目的的不同,学部尚书杨廷麟便奏请得陛下朱由校准允,学政改革只在关内施行,而在关外则继续进行老一套的儒家教育。

因为关内的教育是要开启民智,为大明培养更多复合型和多面性人才,并以快提高识字率为目的,而实行新式的多学科培养教育。

而在关外则目的是让这些蒙古牧民真正汉化,认同儒家仁义的准则,而不再任意杀戮,因而要继续用以前的一套儒家教学方法,一边教授其文字一面教授其礼仪人伦,使得这些牧民能真正得到教化,并真正成为顺民,其有忠义之念。

也因此,在很多年后,一些老学究更是不得不感叹起来,说如今只有在关外才能听得到学生读之乎者也,习学圣人之学,知四书五经,而在关内却是太过杂糅,有精通地理者却不知孔孟,晓彻格物者却不懂朱子之说,学风以功名为念者更重,对实用之学的重视已远修身之学。

第四百八十八章 到西伯利亚开矿

紫禁城乾清宫,朱由校此时正趴在一张巨大的地图面前,这幅地图就是闻名遐迩的坤舆万国全图,而朱由校此时所关注的区域则恰巧是北亚,即从乌拉尔河和大高加索以东一直到白令海峡的整个区域。

按照朱由校的计划,这一次,大明帝国将不会再同以前任何一个中原王朝一样都是等着外来势力的主动入侵才进行被动的抵抗与扩张。

而这一次,大明要在罗刹国因禁卫军与哥萨克骑兵交过兵且对大明起进攻之前主动向罗刹国动进攻,并实现帝国资本原始积累扩张的最重要一步,就第一次向这个世界上的强国出挑战。

在原本历史上,华夏王朝是这些帝国刀下任意宰割的肥牛,而此刻这头北方的巨熊则将成为大明帝国眼前最诱人的一只猎物。

虽说这罗刹国大部分地区又是西伯利亚都是严寒之地,生产和生活都不是很方便,但好在物产丰饶,煤炭、铁矿、石油、天然气等资源储备都极为丰富。

这对于已经进入蒸汽化时代的大明而言无疑具有巨大的诱惑,毕竟在大明国内,资源是有限的,而且特别是铁矿石还因含硫量太高导致炼制好钢材的成本始终居高不下。

另外,如今也因为蒸汽机的大量运用,使得国内开采煤矿的规模越来越大,大小煤矿也越来越多,许多地方官员已上奏言及山西、陕西等地已出现连续好几天都是黑雾弥漫的天,甚至也有官员声称,大量煤矿开采使得地基已受损,无数帝王将相之陵寝已经受到波及,甚至也影响到了龙脉还破坏了风水等等。

考虑到既要大力展大明的蒸汽工业又要保持大明本有的青山绿水,再加上国内的资源从战略层面上来说的确可以不必先急着开采,所以朱由校便采纳了大多数地方官员尤其是相对保守的地方官员的谏言,停止了许多煤矿的开采,尤其是小煤矿,并对一些所谓影响重要龙脉的名山下达了禁止开采的封山令。

非是朱由校真的愚昧而迷信这些,而是避免大明国内的生态环境因为工业展而遭到不可逆转的破坏,那对于一个诗歌的国度与民族而言无疑是一场巨大的灾难,日后会花费更大的代价去恢复。与其如此,倒不如一开始就把这些带有环境破坏性的粗放型厂矿迁移到外境。

如此一来,西伯利亚这种人烟稀少的地方无疑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事实上,此时朱由校已命令禁卫军第二军的焦琏所部以追击林丹汗残部的名义护送皇家工业公司的勘探者进入了西伯利亚一带,并在现今的克麦罗沃州境内的托木河流域找到了库兹巴斯煤田,这个后世的北极熊第二大煤炭基地储量达数百亿吨,且煤炭优质并因为大多为露天煤矿故而极易开采。

而如今,这个煤田已正式被大明占据,并从天启十六年秋季开始就正式开采出大量的煤被运回大明。

为此,朱由校还特地将此煤田取名为天赐煤田,以表明这煤田是上天赐予的,而不是罗刹国的,虽然这罗刹国现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已经占据了这块领地,但这并不能阻碍大明开这一块宝地。

为了更加便利地将大量的矿产资源从西伯利亚运回大明,朱由校还特地令工部计划在西伯利亚的天赐煤田倒和林城之间修一条大道,并为以后直接改为铁道做准备。

在数月之后,不仅仅是西伯利亚托木河流域一带,在西伯利亚其他地区,也66续续建立起了大明的其他矿区,也不仅仅是开采煤矿,只要能便利开采的矿产几乎都逐一被大明的先遣队们蚕食。

而大明每在这些地方建立一个矿区,就会有大量由军队、政府与公司职员以及工人等进驻这里,并在这些地方直接建立居住区与商业区,渐渐的也形成了一些小集镇,这也就算是大明逐渐蚕食罗刹国西伯利亚领地的一个方式,如同北极熊后来蚕食外兴安岭一样。

不过,煤矿区炼煤基地的浓浓黑烟还是引起了罗刹国的注意,一开始这些罗刹国人还以为是生了森林大火,而急忙跑了来,却没想到在这些丛林间已经被开垦出大量的空地,还建起了如此多的堡垒与房子。

这让同样身负武装也同样在向东边扩张的罗刹国的军队很是惊愕也是很是恼怒,他们虽然知道在东方有一个强大的大明帝国且会是他们扩张过程的一个不得不重视的对手,但他们没想到在这已经算是自己的腹地居然也能遇见这些东方人。

“没错,他们都是明国人!”一名叫果额廉的罗刹哥萨克人说后就一拳砸在了厚厚的林间积叶上,作为一个从曾经那一次在外兴安岭的大战中讨回来的哥萨克骑兵,他对这些明国人的印象尤为深刻,其仇恨自然也很深,他现在还记得他的亲弟弟被这些明国人的燃烧弹烧死的场景。

“那还等什么,吩咐下去,直接包抄过去,将这些可恶的明国人全部消灭,竟敢擅自进入我罗刹国之领地,还破坏罗刹国之林木,不经允许私自建造营地,开采矿石!简直就是目无我罗刹国之尊严!”

这支罗刹国哥萨克骑兵的头目说着就先举起马刀朝这边冲了来,而他身后的骑兵也急忙跟在其后,整个稀疏的针叶林里顷刻间就响起哒哒的马蹄声,震的整个林间是簌簌的落叶。

站在高台上的哨兵见此立即敲起了巨鼓,顷刻间,咚咚的鼓声就响彻了整个林间。

“敌军来袭!立即应战!”

正在营地里午休的禁卫军战士立即全副武装的冲了过来,直接飞越过了厂矿区,一见到这些长毛骑兵已经冲进了地雷带,焦琏便先大喊了一声:“拉!”

顷刻间,无数靠长线牵引的地雷猛地从浅表土层里爆炸开来,这些长毛骑兵顿时被炸的是人仰马翻,度不由得一滞。

而禁卫军骑兵忙趁此直接跃马过来,以队为单位对这些哥萨克骑兵进行射击穿插。

禁卫军骑兵早已用的是线膛骑兵枪,射击精确度大大提高,初度也提高不少,穿透力更是能增强不少,这些还依靠着弓箭或者马刀作战的哥萨克骑兵自然不是对手,还没一个照面,这些冲过来的哥萨克骑兵就被击溃大半。

哥萨克骑兵最大的优势就在于度快且人高马大劈砍犀利,但此时他们奔驰的度明显比不上禁卫军火枪的度,因而在向禁卫军起冲锋时,也就只有如被割的麦子一般成批的倒下。

不过,禁卫军也不敢直接丢开工业矿区而去追击这些在受到部分损失就立即撤退的哥萨克骑兵,毕竟这是在境外,大明的禁卫军虽然精悍但数量不多,如果一旦有其他哥萨克骑兵趁着禁卫军追击残敌时而偷袭矿区,后果就将不堪设想。

所以,禁卫军的焦琏只能先设法保住这些蕴藏了巨大财富的矿区,至于追击残敌并进一步打击罗刹国的气焰也只能从长计议,等朱由校再次调集大军征伐罗刹国时才有可能。

如同焦琏等禁卫军军官所料,罗刹国的哥萨克骑兵果然在其头目的指挥下果真利用其骑兵的机动优势选择了偷袭大明的矿区。

毫无悬念的是,这些哥萨克骑兵再一次被打了回去。

如此一来,该地区的哥萨克骑兵只得选择撤回,并将情况告诉了西伯利亚联邦的行政官员,这些西伯利亚联邦的官员在知道用目前的武力无法驱除明军后便一边派人传信给沙皇米哈伊尔一世,希望这位罗曼诺夫王朝的开创者能迅调集更多的军队驱赶走明队,并一面派出使者与这些在明国人交涉,如今的罗曼诺夫王朝是米哈伊尔沙皇初建的王朝,正是国力鼎盛之时,西伯利亚这些新附沙俄的官员们有理由相信明队会被自己罗刹国的国威吓退。

然而,这些西伯利亚的罗刹国官员们不会想到的是,就在他们准备派遣使者来与焦琏进行交涉时,已有锦衣卫将罗刹国悍然进攻大明在西伯利亚矿区的消息以八百里加急的度带回了京师。

朱由校闻讯后立即召集了兵部负责人卢象升与杨嗣昌,准备立即出商讨拟定讨伐檄文动对罗刹国的战争。

罗刹国此时就是封闭的“大清”,在他天真的以为自己的国威能让大明有所畏惧时,殊不知大明的皇帝朱由校等这么个可以动对罗刹国的殖民战争的战争借口等了多久。

很快,朱由校就命卢象升拟好了讨伐檄文,大旨就是大明领地承这元之江山(为了合理占有广大的北方,大明朝廷的历史观也生了变化),而西伯利亚的达斡尔与鄂温克等本就是大明之子民,如今尔罗刹国不过是一西边之弹丸之国,却趁着大明无暇顾及西伯利亚之际,侵占西伯利亚,且杀掠西伯利亚的达斡尔与鄂温克等本地族民。

但大明念及轻启战争不利于两国交往,故是一忍再忍,允许两边搁置争议,共同开,却不料,其国的军队悍然进攻大明之矿区,且对大明之平民下手,为保护子民计又承本地被剥削之农奴所请,特调集十万大军讨伐罗刹国,若贵国认识到自己错误,当立即请降,不得抵扣,并割让西伯利亚托木克斯等七十余城给大明,大明才会罢战!

檄文一出,朱由校便立即命兵部调遣军队,且组织钱粮供应,另外出于先礼后兵的战争原则,朱由校也派了一名通译把此檄文交给罗刹国的人。

罗刹国在西伯利亚的官员们此时还以为这些明国的人只是小打小闹在自己境内开采矿产,刻意挑衅而已,并不没有觉得会生大战。

因而,他们也就没做些什么大战前的准备。

戚昌国、焦琏两部早先进入西伯利亚护矿任务的禁卫军已被直接下达了攻占托木克斯和尤尔加两座罗刹国在西伯利亚的重要据点的命令。

戚昌国的禁卫军是由轻便战车与来复枪组成的特种部队,装备精良,基层士兵都是从各军中抽调的尖子兵,战斗力彪悍,且综合素质极强,没到三天,就神出鬼没地摸到了托木克斯城下。

而焦琏的骑兵第三旅早年就在外东北亚参与哥萨克骑兵的苦战,并有着与骑兵作战的丰富经验,因而也只用了几天时间迅地穿插到尤尔加附近。

原来,罗刹国在向东扩张即占据西伯利亚后,一方面强迫本地居民登记为罗刹国公民,一方面则修建了大量的城池和据点,而这里面托木克斯和尤尔加就是其中重要的两个点,也是交通枢纽中心,可以说只要占领了这两个地方,就能掐断罗刹国在西伯利亚的补给线,从而使得大明能轻易地展开对西西伯利亚的控制。

而与此同时,其他各路大军也开始66续续由漠北、漠南、辽东三个方向开始向罗刹国进军,而朱由校给他们的命令则是“饮马乌拉尔河!”

不过,这时候的罗刹国沙皇米哈伊尔一世和他任命管理西伯利亚的官员们并没有意识到在遥远的东方有一个级大帝国已经向他伸出了魔爪。

罗刹国西伯利亚的官员们依旧认为明国人的矿产不过是想财而已,并没有意识到大明已经有了要直接鲸吞他西伯利亚的打算。

因而,这些罗刹国西伯利亚的官员们依旧让他的哥萨克精锐继续扩张着,并没有集结兵力,准备应对大明的进攻。

直到戚昌国的特种部队已经爬上城墙,用来复枪击退了不少长毛鬼后,这些罗刹国西伯利亚的官员们才意识到大战似乎已经来临。

但轰隆一声巨响后,城门被战车直接撞开,大量禁卫军已经冲进了托木克斯,这时候,这些罗刹国的行政官员们这才投降,甚至有的直接跑路。

不过,朱由校并不知道仅仅是占领一座托木克斯是否会引起罗刹国的警觉,因而朱由校依旧命令禁卫军扩大战果,直到这罗刹国完全同意割让土地给大明才行。

第四百九十九章 逼罗刹国谈判

西西伯利亚南部克麦罗沃州一座一半染了白漆一半却依旧呈现的浓绿的山脉下,一座名叫尤加尔的小城正式被大明占据,并在最高建筑即东正大教堂插上了大明的旗帜,而一面“焦”字军旗也正竖立在了罗刹国在尤加尔的官员所驻扎的大楼。

焦琏作为现在大明对尤加尔的第一个控制者,此时正器宇轩昂地一脚踏在罗刹国男爵即尤加尔原来的统治者德格斯基夫的大理石办公桌上,看着那墙上悬挂着的油画不由得咋舌道:“奶奶的,难怪这些长毛鬼不堪一击,看看他们都喜欢的是什么东西,把这些风骚的女子当成祖宗一样供奉起来,简直就是不忠不孝!野蛮之极!”

说着,焦琏就直接将这油画扯了下来,但没有烧掉而是卷了起来,道:“陛下有命,所缴获之所有东西不得销毁暗藏,应上交,而本官当带个头,将这东西亲自交给鳌总兵,我们这鳌总兵现在都还没娶妻生子,现在也该让他看看女人的身体,好重燃斗志不是!”

焦琏说后,其身后的警卫战士都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

“笑什么,抓紧收查,明日还得赶路继续向莫斯科河方向前进!”焦琏横眉一瞪,就拿着那卷油画背着手走出了大楼,而这时候,一几名戴着帆船帽,穿着裙子衣的罗刹国官员被押到了焦琏面前,其中一战士颇为得意地道:“禀告将军,我们在进山搜剿时在一处洞里抓到了几名长毛鬼,他们看上去似乎是当官的,因为一路上竟还有人服侍他们。”

焦琏不由得额了一声,走过来扯住一穿着颇为华贵的罗刹国官员面前,扯住了罗刹国官员的胡子:“看着满脸肥肉又点头哈腰的样子倒像是脑满肥肠的官员,会说大明话,会说的话就告诉本官这里离你们国都莫斯科还有多远,不会的话,就割掉你舌头,老子正愁没下酒菜喝呢。”

这罗刹国官员正是统治尤加尔的罗曼诺夫王朝男爵德格斯基夫,此时的他被焦琏这么扯着胡子只得乖乖的弯着膝盖,跪了下来,嘴里一直用俄语嘀咕着饶命的话,然而焦琏并不听得懂他哀求的话,当然,他也听不懂焦琏此时在说什么,也因此使得焦琏在这男爵德格斯基夫刚说完话时直接就一脚踢向了这德格斯基夫的小腹:

“奶奶的,果然是不懂我大明话的,白长这么多肉,脑袋里装的是什么”,说着,焦琏直接举起手铳对着这正捂着肚子要站起来的德格斯基夫的嘴巴就开了一枪,顿时这德格斯基夫嘴巴直接被打爆开了花,血水和着牙齿溅落开来,而其本人也直接向后栽倒在地,两眼瞪得溜圆。虽说焦琏这一枪是从他的嘴巴打进的,但由于弹药的二次爆炸效应,使其颅脑也被直接重创,因而这男爵德格斯基夫也就被焦琏直接打死当场。

其他被抓获的罗刹国的官员都不由得双腿打颤,嘴里直喊着上帝,或是直接向焦琏等禁卫军跪了下来,眼泪汪汪地磕头求饶。

然而这些罗刹国官员越是不停的说法求饶就越是让焦琏失望,作为先锋军,焦琏深知自己的任务就是要在有限的后勤供应里迅穿插到莫斯科城堡,并在戚昌国部之前到达,以达到震慑罗刹国并逼罗刹国不得不与大明求和的目的。

而这种对外作战对于焦琏等禁卫军而言最大的困难就是语言障碍导致的信息情报不畅通,使得他们现在在整个西西伯利亚犹如睁眼瞎一般,很难找寻到去莫斯科的具体且最为捷径的路。

虽说已有坤舆万国全图,但这种大比例尺的地图到底不能拿来做军用地图来用,尤其是在具体作战时,因而焦琏只能希冀抓到一两个会汉语的罗刹国人,这样才能掌握到一些有价值的信息。

而现在可惜的是,占领了尤加尔,这些所谓的尤加尔的最高统治者中,却没有一个懂汉话的,而焦琏又没有多余的粮食养一帮吃闲饭的家伙,且这是在境外作战,按照皇家禁卫军军事条例,境外作战每支在外作战的军队有对俘虏的处决权。

所以,现在焦琏可以毫无顾忌地将这些没用的俘虏全部处决。

“奶奶的,就没一个有用的,你们也别怪老子,要怪就怪你们自己不知道学几句我大明的话!”

说着,焦琏说着就一枪接着一枪地将这些罗刹国的官员射杀在地。

……

戚昌国这边也同样在寻找着尽快进军去莫斯科的路,不过,这戚昌国的运气明显要比焦琏好。

因为托木克斯的一个身材矮胖的卡尔特维尔人同时也是托木克斯财政官的伯酷特在多年前就是一个商人,且是一个行商,到过大明的京城甚至是两广一带,甚至后来做过一段时间的通译官,因而具备一定的汉语知识,甚至还能吟诵几简单的唐诗宋词。

也正因为此,这个伯酷特简直就让戚昌国有一种如获至宝的感觉,而且伯酷特作为一个商人,情商也很高,见风使舵的本事也不小,没片刻间就端正了自己的位置,并清楚地认识到这些来自东方的黄种人每一个都得罪不起,而且每一个都是自己的主子,也是自己的财神爷,讨好这些人就等于讨好了上帝。

“爷,翻过前面那座山就是莫斯科河,然后罗刹国的国度莫斯科城堡就在莫斯科河一带,小的这就带爷们过去,不过这一路上都是罗曼诺夫王朝的重兵把守着,想要攻进莫斯科城堡并不难,曾经好几次大规模的叛乱和外敌入侵都没有攻进莫斯科城,这座城堡也就被称作不可征服的城堡,是上帝庇佑之城!”

这伯酷特也学着大明百姓的样子罩了一身长袍,但那一头长卷和白色皮肤还是显得禁卫军等战士格格不入。

不过,也没人因此排斥这伯酷特,因为这伯酷特很会结交人,不但将戚昌国巴结得很好,也和其他各级别的军官将士交结的很好。

甚至,别人奚落取笑他的时候,他也不会生气,依旧是嘻嘻哈哈的,心甘情愿地把每一个大明的人当做爷来伺候。

但禁卫军军纪严明,且从来接受的就是自主,因而也没有过分的要求这伯酷特为他们做这儿做那儿,最多也只是在闲着无聊地打趣这洋人几句,纯属在行军过程中无聊时解闷而已,顺便缓解缓解压力。

因而,伯酷特在禁卫军中的活倒也不是特别多,但偏偏他是个极为积极的人,每次主动去伙夫那里帮帮忙,或者去帮着辎重队的加一把力运运粮草军需等,也正因为此,使得整个禁卫军后来都对这个伯酷特产生了好感,对伯酷特倒也比之前更为亲近。

而在这段时间里,伯酷特也对这群来自于遥远南方的军队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敬畏感以及能成为其中一名附属的通译官也让他有一种莫名的荣誉感,让他有一种自己是在跟着上帝的意愿做一件极为正义的事一样。

毕竟在占领西伯利亚后能不屠杀大量当地平民,甚至也没有现强o奸、掳掠等现象,这让伯酷特难以想象,因为据他以往的经验,即便是哥萨克骑兵在占据西伯利亚也生了许多大规模的纵兵劫掠的疯狂事件。

更何况在这个时代,有时候军威与国威都是靠杀戮建立起来的,所以对于哥萨克骑兵的暴行,当年年少的他并不认为这个是多么残忍的事,也算不上是王者之师,直到今日他看见了大明的禁卫军,他才开始明白所谓的正义之师。

在伯酷特的帮助下,戚昌国率先带着其麾下精锐之师到达了莫斯科河一带,不过也正如这伯酷特所言,戚昌国的特种兵部队已经先一步到达了莫斯科城堡附近后就遇到了大批骑兵。

……

而此时罗刹国的米哈伊尔一世也是震惊不已,甚至是朝野震动,因为他们也不敢想象,居然会有外国部队的进队侵略到自己腹地来了,甚至已有了兵围莫斯科城堡的可能性。

米哈伊尔一世自然也不肯轻易投降,毕竟这罗刹国也算得上是一地广人丰的国度,让他轻易放弃国王之位,放弃富贵荣华,实在是往往做不到。

所以,这米哈伊尔一世也不再藏着掖着,在自己都城已经受到威胁的情况下,他只能立即调集重兵对这股冒犯之地进行围剿。

然而,让米哈伊尔一世不会想到的是,他调来拱卫其都城莫斯科城堡的重要情报似乎已经被戚昌国提前得知了一般,这些所谓的罗刹国重兵根本就没能拦截的住戚昌国的特种兵部队,而戚昌国此时早已通过乔装打扮等各种手段直接来到了莫斯科城堡城下,并立即停止了城中人不准随意出入的规矩。”

而与此同时,这米哈伊尔一世则已是忙得焦头烂额,心里很是慌张,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该如何应对大明突然的进攻。

按照朱由校预先的指示,因为顾虑到补给线太长,会增加百姓负担且为了以后能更好的逼这罗刹国和自己大明签订不平等条约,所言皆在朱由校的指示里,即作为先遣军的戚昌国和焦琏两路军马,无论是谁到达了莫斯科城堡下,都要促使这罗刹国与大明签订和议条约,且上奏陛下。

所以,朱由校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直接鲸吞这罗刹国的领地,毕竟全部鲸吞这罗刹国的领地也吞不下,而且一旦完全占据一个国家的话,尤其是异族的国家要想压制其反抗的思潮和运动会付出相当大的成本,且即便没有这些,要想维持统治的稳定,还得履行在占领这个国家后的责任与义务,比如要赈济受灾地区或者完成教育工作等。

而保全罗刹国的存在并不完全消灭,并让罗刹国即现在的罗曼诺夫王朝成为自己大明的一个傀儡政权则可以很好地转移罗刹国本国的子民对大明帝国的矛盾,而这罗曼诺夫王朝也会为了自己统治而拼命地镇压,并竭力去维护罗刹国的稳定,为大明在罗刹国攫取更多的资源创造一个稳定的环境。

正因为此,现在戚昌国的禁卫军特种部队在到达莫斯科城堡后并没有急着进攻,而是采取围而不攻的方式。

但偏偏这罗刹国的沙皇米哈伊尔一世却以为大明的军队是无法攻克莫斯科城堡而继续调集军队企图与戚昌国的军队决战,却不料,他的这些重兵一冲进戚昌国特种部队的攻击圈就遭到了迎头痛击,密集的枪弹犹如骤然而至的暴雨一般顷刻间就击溃了这罗刹国的重兵。

而戚昌国见此也觉得或许有必要给这米哈伊尔一个更大的教训才能让其心甘情愿地坐到谈判桌上向自己大明磕头求饶。

所以,戚昌国也不等焦琏的到来就直接下达了攻城的命令,莫斯科城堡不是大明的坚城,没有坚固的城防,而且因为几乎就没有外敌包围过这莫斯科城,因而在没几轮炮击后,这莫斯科城就被禁卫军轻易攻破。

直到戚昌国的禁卫军特种部队已经进攻到其皇宫时,其米哈伊尔一世才慌忙根据其亲信大臣的建议举起了象征投降的白旗,并自绑双手来到了戚昌国面前接受戚昌国的惩罚。

按照朱由校的指示,攻入莫斯科或米哈伊尔投降后,当地的指挥官可以代替他代表大明与米哈伊尔进行谈判,并需要为大明争取最大的利益,而最大的利益当不小于六千万元的鹰洋赔款和包括且不仅仅限于托木河一带的地区的割地和对哥萨克人的惩治以因其悍然动过对大明的攻击而施以惩罚。

当然,对于具体内容,只能由戚昌国先行草拟并直接与米哈伊尔一世进行谈判,毕竟要是将谈判内容传回国内再有朱由校决策花费的时间实在是太长。

由大明强大的武力做后盾,而戚昌国本身也是资本扩充的受利人员,朱由校相信他不会仁义地放过罗刹国这块肥肉,定然会为大明的利益而狠狠地宰上这米哈伊尔一世一刀。

第平五百章 不平等条约

天启十七年春,戚昌国同意罗刹国沙皇米哈伊尔一世的和谈请求,并约定在禁卫军撤离莫斯科后于天赐城进行谈判,且时间定在五月二十八,与后世的《瑷珲条约》的签订正好是同一个日期。

因去岁大明皇帝朱由校着令礼部重叙为国朝做出巨大贡献之能臣之功勋,而戚继光也因为在嘉靖、隆庆、万历年间对荡平倭寇与击退鞑子有功而被追授为建瓯侯之爵位。

虽说襟怀天下的戚继光说过“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但毕竟封侯也不是什么坏事,为了鼓励现今大明之文武大臣继续建立功勋,倡导积极向外扩张的国家战略,封其为侯也是有必要的。

而戚昌国作为其子也世袭为了建瓯伯,是故,这戚昌国虽不过是禁卫军中一个参将,但却有着建瓯伯的爵位外加一个也因其父功而加的一个左都督的正一品虚衔,因而也算是有资格全权代表主持这一次针对罗刹国的谈判。

罗刹国则是派了大贵族莫罗佐夫公爵代表罗刹国进行前来天赐城与大明进行谈判。

所谓的天赐城实际上就是大明开天赐煤田后,在此守备的禁卫军军队与皇家工业公司的管理者以及来自漠南、漠北、甘肃等地招募的工人一起修建而成的天赐城,虽说因为“天赐煤田”的影响,使得这里的天空一直是灰蒙蒙的,但新建的天赐城却是大明的文化扩张的第一步,因为天赐城采用的全是中原城池的建造,有峥嵘轩峻的亭阁楼台和宏伟壮观的城楼与内外城墙以及犹如一条碧绿衣带的护城河,都是汉文化元素开始烙印于西伯利亚地区的标志。

此时天气回暖,积雪融化,因为建造天赐城和天赐煤田的开采而使得大范围的推平原始森林后使得这一带的视野变得极为开阔,如今在天气好转,蓝天又现之时更是让人觉得心情舒畅。

戚昌国今日也特地穿上了御赐蟒袍,仪表堂堂地坐在官帽椅上,手里拨弄着一由黄铜打制的地球仪,待听得钟摆咚咚响了十四声后,才问道:“长毛鬼都来了吗?”

“都到了,正等着您呢”,伯酷特肥猪一样的脑袋挤出几丝颇为自得的笑容说后,见戚昌国在向他招手,且还指了指戚昌国的鞋底,这伯酷特会意,忙跑了过来趴在地上,弓者背,等着戚昌国一脚踏在他后背上,且险些闪了他那肥墩墩的腰后,他才挤出些笑容:“爷的内力又精劲了!”

戚昌国没说什么,只是微微一笑,但戚昌国还是因此感到颇为满意,他可没想到还有如此会说话如此会当奴才的长毛鬼。

戚昌国很淡定地弯腰下去拍了拍云纹靴上的灰尘,才将脚从这伯酷特的背上撤了回来,而这伯酷特这时候才同一头肥猪一样抖动了几下才又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依旧是带着六畜无害的笑容,问道:“爷现在可是要去见这些长毛鬼?”

“还不着急,等焦琏那家伙到了再说”,虽说按照大明皇帝朱由校的指示,谁先进抵莫斯科,便由谁全权代表大明与米哈伊尔进行谈判,而焦琏却因为没有寻找到进军莫斯科的捷径使得戚昌国得以占得逼迫罗刹国沙皇米哈伊尔一世求和的功,但焦琏毕竟也算是大明先遣军里的第二号人物,因而戚昌国便也邀请他来一起参与此次谈判。

虽说是戚昌国率先打到了莫斯科,并逼得这罗刹国沙皇米哈伊尔一世不得不祈和,但戚昌国脾气没有焦琏火爆再加上作为将门出身的他也有几分上兵伐谋的素养,所以就比不上焦琏在罗刹国的狠辣。

在戚昌国带着禁卫军特种部队向罗刹国都城莫斯科方向前进时,焦琏却因为找不到莫斯科的具体方向而一路上连续动了对无数罗刹国城池的进攻,也杀了不少罗刹国的人,也因此在罗刹国留下了凶民,现在几乎没有一个罗刹国的人不怕焦琏。

即便是现在是谈判,当焦琏大马金刀地往里面走来时,一干罗刹国的谈判代表都不由得退缩了几步,伯酷特更是吓得双腿打颤。

而焦琏这时候见他站在戚昌国身边且盯着自己,便直接喝问了一声:“瞅什么,信不信你大爷我一刀剁了你!”

这伯酷特听此吓得不由得退后了几步,忙就跪下道:“不敢,不敢。”

“怎么,你还真以为大爷我不敢,看你这肥墩墩的样子,告诉爷爷我,你晚上是怎么伺候你戚伯爷的”,焦琏虽说是表面上在跟伯酷特过不去,但实际上是不服戚昌国捷足先登,先自己一步占据了莫斯科城,这让他很是郁闷,但皇命在先,他也不敢违背,只得把气撒在这洋奴伯酷特身上。

而这伯酷特也知道察言观,知道这位叫焦琏的大明将军是对自己现在效忠的主子戚昌国有所不满,但两者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人,所以他也就只能强自忍耐着,大话也不敢说一句。

戚昌国这时候也有些看不下去了,一拍椅背就突然站起来道:“姓焦的,今个儿是什么日子,你清楚,若是耽误了陛下的大事,你可担待不起,另外,老子新养的狗还轮不到你来呼来喝去,你有本事也去抓一个会说话我大明官话的长毛鬼来当狗!”

“对这种带把的狗不感兴趣”,焦琏这么一说就先戚昌国一步进入了谈判的大堂,而这时候伯酷特在听到戚昌国把自己必做是他的狗,那位叫焦琏的将军更是把自己叫做带把的狗,虽然这些大明的人已经瞧不起自己这些人,但伯酷特还是故作憨傻地讪笑了笑。

但让人没有料到的是,在焦琏进入谈判的大堂时却被一个罗刹国的谈判代表给拦在了门外,这让焦琏很郁闷,简直就想打人,不由得喝道:“你们这群长毛鬼也敢拦老子,你们也不掂量掂量自己有几斤几两!”

这些罗刹国的谈判代表们现在自然是不敢跟焦琏这种大明将官平起平坐的,自然也得心平气和地解释道:“这位将军误会了,我们代表沙皇与贵国谈判,所谈判的对象是你们大明的伯爵左都督戚昌国将军,所以这里只能是他来和我们谈判。”

“奶奶的,长毛鬼也狗眼看人低!”

焦琏说着就直接把刀架在了这莫罗佐夫公爵的脖子上,但这莫罗佐夫公爵倒也能做到面不改,依旧看着这焦琏,脸上无半点害怕之。

而焦琏见此也就没有过分为难他,便将刀也放了下来,但还是强行走了进来,坐在了大堂正中央的会议长桌上,而这莫罗佐夫公爵也不敢再为难焦琏,作为一个比较有本事的罗刹国政治家,他倒也能知道什么是隐忍,特别是在这种自己国家比较弱势的情况下,就更得忍辱负重。

戚昌国这时候也走了进来,且也走到正中央焦琏所坐的地方来:“起来,这里是我的位置,你的位置是在对面!”

焦琏哼了一声,也不好过分地无理取闹,就起身朝对面走了过去,一坐下来就直接把腰间的火枪直接放在桌上,倒吓得一干罗刹国的官员不由得暗自哆嗦了一下,同时心里暗叹难怪这大明如此厉害,如今其不过一个大明将军就能飞扬跋扈成这样,也不知道大明皇帝会不会是更加的目空一切。

戚昌国没有学焦琏刻意要表现得很是嚣张的样子来吓唬这些前来谈判的罗刹国官员。

相反,为了让这些罗刹国的谈判官员们能稍微放轻松,并减少对自己的警惕性而更容易地达到自己的目的,所以戚昌国倒比焦琏表现得颇为知礼,并主动问道:

“莫罗佐夫公爵阁下一路上车马劳顿,倒应该先歇息几日后才开始谈判,但事情紧急,我大明国内主战者早已对本官有意化解我大明与罗刹之间的战争产生不满,并主张直接调动大军一鼓作气消灭贵国。”

“但我大明陛下到底是仁义之君,到底不忍对贵国刀戈相向,是故要抓紧与贵国签订和平盟约,以堵住国内悠悠之口,而让尊敬的公爵阁下不得不千里迢迢而来与本官进行谈判。”

说着,戚昌国就命伯酷特将自己的原话翻译给这位莫罗佐夫公爵,并同时将自己已然草拟好的一份条约方案递给了这莫罗佐夫公爵。

在待伯酷特翻译结束后,戚昌国就将这份自己大明这边草拟的方案丢给了这位莫罗佐夫公爵,并说道:

“贵国要与我大明签订和平条约,得满足以下几点:

第一、必须承认我大明的宗主国的地位,且不准再以皇帝自居,只能称王;

第二、贵国需割让西西波利亚以及乌拉尔以东的广袤地区于我大明;

第三、贵国应该赔偿我大明此次平寇经费两千万两银元;

第四、贵国应该允许我大明在贵国的莫斯科等大城市建立通商口岸;

第五,贵国应该承认大明的最惠国待遇,并允许大明建立租界在莫斯科等十余座城市并选择租界区域与租界时长。”

罗刹国公爵莫罗佐夫听后却是感到颇为为难,因为他走之前罗刹国的沙皇已经明确告诉过他,若是割地只能是西西西伯利亚南部的几个州,若是赔款当不过五百元。

而朱由校也见他邹起了眉头,便也就冷下脸来,颇为严肃地问道:“怎么,难道贵国不愿意,那也行,就等着我大明的大部队来,到时候可不仅仅是割走西西伯利亚那么简单。”

戚昌国虽说是语言很平淡,没有倚势凌人的表现,但也会玩绵里藏针,开始威胁起了这位罗刹国的公爵莫罗佐夫,且说了后就故意要离开谈判桌,似乎没有要继续和谈的样子。

最终还是罗刹国的公爵莫罗佐夫不得不选择原则上答应戚昌国的各种无厘头的条件,并恳求戚昌国可以继续坐下来,与他商榷细节的地方。

戚昌国做出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并最终还是坐回到了座位上,且故意很不乐意地朝这公爵莫罗佐夫一摊手道:“继续说,你们想改哪些细节?”

这罗刹国公爵莫罗佐夫便小心翼翼地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第一条,从属于大明虽说对于我罗曼诺夫王朝来说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但大明皇帝陛下素来是勤勉朝政,锐意改革的,而鄙国之人向来时才气和能力不足,因而生怕在从属于贵国时,会使得当今陛下会徒生生气。”

第二条,割让西西波利亚已经足矣,大人何必还要要乌拉尔一带,此地乃我罗莫诺夫王朝新得之地,未受教化之民颇多,还请贵国准予鄙国代为管理若干年。

对于第三条,两千万两实在太多,虽我罗曼诺夫王朝地大物博,但到底也是民穷国贫,饿殍者甚多,还请贵国体谅鄙国之艰难,以五百万赔款为佳”。

“行了!贵国若不奉我大明为主,倒也可以,但彼时若有外敌来侵或者起了内乱时可别怪我大明不援助于你;对于,第二条,乌拉尔河一带可以不割,但得缴纳赎买银三千万银两,与赔款合计总共五千万两,否则没得谈!”

戚昌国直接打断了这罗刹国公爵莫罗佐夫的话,并且拿出了自己的修改方案,且直接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吓得这莫罗佐夫不由得哆嗦一下。

但莫罗佐夫还是不得不苦苦哀求道:“还是请贵国体谅一下,这赔款额度实在太高,可否降为三千万两!”

“啪!”

这罗刹国谈判团里一官员突然惨叫了一声且直接中了一枪,然后直愣愣地倒在了地上,而这时候,他们才看见是焦琏开的这一枪,且只听焦琏说道:“奶奶的,少三千万两可以,但得你的人头换!”

罗刹国公爵莫罗佐夫从没见过这么霸道专横的人,但他现在也只能是敢怒不敢言,并不得不承认这个条约的内容基本正确,然后很难为情地在条约上签了字。

至于罗刹国如何去刮地三尺筹集这七千万两赔款,戚昌国自然不知道,但直到这将是第一次逼得其他列强和大明签订不平等条约,而且也不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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