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抗战之豫西北传奇 - xp1024.com
《重生抗战之豫西北传奇》


第一章 前世今生1

眼前怎么黑沉沉的？

眼皮怎么这么沉，任凭大脑发出指令也睁不开来？

李青林感觉自己明明清醒了，他能听得到耳边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还有人在身边走动，但是手脚一点都动不了。

反正自己已经醒了，李青林正好闭着眼睛慢慢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维。

李青林最后的记忆是2008年5月12日中国汶川，时间快到下午两点半了。作为一家比较知名食品生产企业的业务员，他上午刚刚和汶川的主要客户签定了一个大订单，这也标志着他所在的企业终于历史性的打进了汶川市场。作为业务人员，他又第一次完成了开拓市场的任务，他将获得一笔可观的奖金。

“又增加了几个平方。”李青林心里得意的盘算着。

李青林出生在农村，很小的时候父母出车祸去世了。作为孤儿的他依靠父母的那一点抚恤金、政府的补助、亲戚邻里帮衬上了高中、上了大学。

现在李青林在南方一家中型食品公司当业务员，现在有一个女朋友，他们正准备结婚。李青林这几年销售业绩还不错，收入每年也在增高，可是收入的增长跟不上房价的增幅，如果这次奖金到手，婚房首付款就解决了。

“又增加了几个平方。”李青林咬着牙在心里得意的想。

突然手机响了，李青林拿出手机，屏幕显示的名字是“老郑”来电，李青林笑了。

老郑其实一点都不老，34岁。更为关键的一点是“老郑”是个女性，真名是郑芸芸，她是李青林从心理到生理都熟得不能再熟的女性。

李青林认识郑芸芸的时候是四年前，那时他刚刚失恋。准确地说是李青林的初恋女友兼同居女友甩了他，因为有人告诉他，在他出差的日子里，他的女友和一个有钱人同进同出了。

知道真相后，李青林一再追问分手理由，那女孩只问了他一句话：“你能给我买套房子吗？”

只这一句话，如同烧红的钢针，轻轻地刺破一个硕大的肥皂泡。李青林那一刻感觉自己就是那个破灭的肥皂泡，以前准备好的那些理直气壮的话语，再也无法说出口。

此后的一段时间，李青林很是消沉，开始沉默寡言。

郑芸芸是另一家生产调料的公司的业务员。李青林不记得第一次是什么时间，在什么场合认识郑芸芸的。李青林和郑芸芸亲密接触的故事是从两人无意之中在出差到外地的同一家客户谈业务时开始的。

那天天气很好，两人都和同一个客户谈生意，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客户无意之中介绍两人才知道是来之同一个城市，并且两人的下一个客户竟然也是同一个客户，于是两人相约同行。

后面的故事就和其他俗套故事一样发展，两人那天晚餐都喝多了一点，然后相约去酒吧再喝，也不知道怎么开始的，两个人开始互相说自己的苦恼，两人都互相安慰对方。烦恼说完了，夜深了，酒也快醉了，两人相互扶持回到宾馆，睡到了一张床上。

后来李青林拼命回忆那天大家都说了些什么，但是什么都记不起来。他只记得郑芸芸有两句话很让他感动，一句是“无论怎么样，人都得好好的活着”；另一句是“自己觉得快乐，才是真正的快乐”。

对郑芸芸真正的认识是在他们以后的交往中一点一点的了解的。郑芸芸是和丈夫一起到这个城市打拼的，打拼几年后两人赚了点钱开了家小公司，这时候男人变心和她离婚，离婚时带走了孩子和大部分财产，她只好找了这份工作自己养活自己。

郑芸芸长得并不漂亮，但是和郑芸芸在一起，李青林觉得很放松。李青林总结了一下，郑芸芸和他以前的女友最大的区别就是总是先替李青林着想，不会象他以前的女友那样总是说“你要怎样怎样”，或者“你必须要给我买什么什么”。

李青林和郑芸芸交往这么长时间，还有一点让他很满意，那就是郑芸芸在床上让他很着迷。

郑芸芸作为一个生过孩子的熟妇在性事上很放得开。李青林虽然以前有过同居女友，但是他的性经验在郑芸芸面前简直不值一提，熟妇郑芸芸就是李青林的高级床上老师。

挫折会改变人生，时间会改变一切，获得郑芸芸真传的李青林开始游戏人生。他一方面拼命赚钱，另一方面拼命搞女人。现在除了准备结婚的女彭玉和郑芸芸两个，在他手机通讯录里，会长期保持几个“老张“、“马总”这样含混不清名字的号码，这都是他的情人。

李青林接了郑芸芸的电话。郑芸芸这次在另一个城市出差，他们约好明天到郑芸芸那里会合，然后一起回南方那个城市。

李青林挂了电话，嘴角不由自主的挂上了微笑，明天会是一个疯狂的日子了，后天就可以回公司拿奖金了。“我得意的笑，得意的笑……”李青林嘴里哼着歌，在汶川大街上轻快的行走着。

突然大地在抖动，满耳是令人恐怖的说不出来的一种低沉声音，李青林感觉到身体立刻像喝醉酒一样站立不稳，街道边的建筑物象没搭好的积木一样哗哗跨塌下来，整个空气中立刻弥漫了呛人灰尘。

“地震了！”这是李青林第一感觉。

李青林想跑，可是大地象簸箕一样在晃动，他两只脚互相袢着，跑也跑不快。

留在李青林眼中最后一个画面就是是整个儿一面墙体砸向自己，李青林已经无法躲避，最后，李青林的眼前一片漆黑。

“娃他娘，青林醒了吗？”

李青林正闭着眼睛胡思乱想，忽然听到一个中年男人的声音，这个人说的不是普通话，而是河南北部一带的口音。

李青林读书成绩不是很好，但是他在语言方面还是比较有天赋的。他参加高考，别的科目有点惨不忍睹，唯有英语是全班乃至全县第一名。

李青林本来不会说河南方言，自从去年他勾上了一个豫北女人“老张”，两人交往了三个月后，李青林可以说原汁原味的豫北方言了。

“你连叫床都用河南话了！”“老张”在一次激情之后这么评价李青林的河南话。

“难道自己没死？被人救了吗？现在在医院吗？是在河南医院？怎么房间里没有医院消毒水气味？”李青林心里在想。

这时，房间里想起了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他爹，郎中请来了么？”

“哎！”中年男人一声长叹，“今天是大年初一，外面雪又大，再加上听说青林都没气了，那些个狗郎中一个都不愿意不来！这些狗日的白眼狼，没一个好东西！”

“我的儿啊……我怎么这么命苦啊……我可怎么活啊……”李青林听到女人一声声哭喊。

“哭什么哭！我进门的时候看青林脸色不象昨晚那么死白，八成是自己好了呢！”中年男声说道。

突然，李青林感觉到有只手在自己鼻孔上试了试，接着中年女声惊喜地喊：“他爹，青林又有气了，儿子他活过来了！”

“儿子他活过来了？”男人的声音响起来。

女人的话让李青林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自己昨天明明还在汶川，现在怎么到了河南？自己的父母早就不在了，怎么现在成了人家的儿子？

长期在网上看重生、穿越小说的李青林觉得一个念头破空而来，难道自己遇到了传说中的重生或者是穿越了？

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李青林感觉到这只手离开了鼻孔，一只温暖的手抚上了额头，接着就听身边一个中年女声说道：“现在好了，青林的头不像昨晚一会热的象火炭，一会冷得象冰块。谢天谢地，谢菩萨保佑，谢祖宗保佑……”

这女人看来真的很虔诚，漫天神佛加上她所知道的鬼怪精灵，一个不少的谢上了。

李青林清醒以后突然觉得世界有些混乱了，难道是自己遇到了网络小说中的穿越了？还是重生了？对于李青林来说，目前最迫切的就是想知道自己到底是重生了还是穿越了。

李青林感觉到自己的眼睛能睁开了，他悄悄的睁开一丝丝目光，打量起这个房子和屋里的人员来。

这是一间土坯房子，房子不高，房顶用的是粗细不一的木头桁条，顶上面是用草覆盖的。这间应该是一间偏房，有一个房门，门板已经很旧了，有点发黑。房间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户，窗户很小，用几根木棍当着窗棂，窗户上糊着一层窗户纸，窗户纸上贴着红窗花，很喜庆。窗户很明亮，看来天色已经大光了。

再看房间里正在互相埋怨的两个中年男女。

男人个子中等，国字脸，皮肤很黑，脸上已经有了不少的皱纹。男的上身是一件半旧不新黑棉袄，下身是一条半旧不新的黑棉裤，脚上穿的一双鞋倒是新的，不过是那种很老式的棉布鞋。更可笑的是男人的棉裤竟然是李青林以前从影视剧上看到的那种抿裆裤。抿裆黑棉裤穿在身上，裤裆那一块鼓起多高，就像在裤裆里揣了一只老母鸡。

谢完了天地，谢完了祖宗，女声开始骂起男人来：“李万全你这个混球，你为啥昨晚让青林喝那么多酒？……”

接着男人开始辩解，女人接着骂。

有人说过，面对面的吵架，是最直接的、最真实的对话。李青林就从这些最直接的、最真实的对话中了解到自己现在所在的这个身体的主人昨天和以前都发生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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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前世今生2

这个身体的前主人也叫李青林。（看到这里各位看官别丢砖头。古人云“无巧不成书”，我这里也免不了俗套，呵呵！）

这个李青林今年虚岁十六岁，属猴的。他虚岁九岁开始在本村一个私塾断断续续念了五年书，虚岁十四岁在镇上国民小学校念了两年高小。去年腊月二十九学校放寒假，李青林再读半年书，到夏天就要上初中了。

作为那个时代农耕的家庭，家里培养一个读书人真是一个很大的负担。李青林从虚岁九岁开始，在村子里办的私塾断断续续读了五年的四书五经。读书晚和中断两年的说到底是因为经济原因。第一次辍学是那年有灾荒，家里无钱出学费；第二次辍学是由于祖母去世花钱出殡。

民国时期，正规学校教育在中原农村还不是很普及，一般的学童开蒙基本都在村办私塾接受传统文化教育。民国的私塾已经是改良后的私塾，教学着重读写算的训练，能写一手工整的字，会写往来书信和其它应用文章（浅近的文言），会打算盘和算帐。这些技能正适应社会上的需要，特别在当时能适应某些学生到上海等外码头去学生意的需要。当时所设课程有习字、国文、尺牍和珠算等。

习字是每日午后必不可少的一课。规定以欧、柳、颜的楷书字帖为临写范本，老师分别指导，学生刻苦临摹。

尺牍和珠算两门课，老师都编有讲义，循序渐进。尺牍，从称呼、格式教起，指导学生学习各类书信的内容和写法。珠算，从口诀和发珠教起，指导学生练习加减乘除的打法和程序，以及各种应用题的运算，并经常对学生逐个考查和个别训练。

私塾不仅收费低廉，而且杂费亦较学校为少。学堂设立在本村的公屋里，学堂离家近，小孩子可以徒步就近上学，本村本族的适龄儿童有条件都可以去识字读书；私塾一般都由本村的保长牵头建立，教师的部分工资由家族里的公田粮支付；私塾老师一般都是本乡本土的读书人，有些还是前清的秀才，国学底子厚；李青林上私塾学费也很便宜，每年只要两个大洋。

私塾教师因为没受过现代教育，私塾教育只能传授传统国学、算数等。三十年代民国政府大力提倡正规现代教育，各地小学纷纷开办，采用基本统一的教材，教授除国文以外的现代课程。但是随之而来的是学费也贵了。李青林这两年上小学的学费是每年十个大洋，要是明年李青林上初中的话，每年学费、杂费加上吃饭的其他开支，起码要二十四、五个大洋。

李青林家现在三口人，父亲母亲两个劳力，有五亩旱地，半亩菜地。菜地种的蔬菜可供一家人食用；旱地种的是玉米，去年年成好，全年风调雨顺，是个丰收年，可每亩产量一百五、六十斤，除去种子、各项税费，今年仅仅能够糊口。家里主要的其他收入来源是李青林的父亲李万全每年给富户打短工和母亲养的几只鸡所下的蛋所卖得的钱。

民国时期，给人家打短工工资是以粮食付账的。这几年年成好，整个中国处在所谓的“黄金十年”经济期，富户忙着开拓土地、修房筑院，到处都需要短工。李万全去年一年给人家打短工收入不少，他把收到的粮食卖给了粮贩子，换了20个大洋，这可是这个家庭前所未有的最大一笔巨款。

农民自然是以土地作为生存的根本。李万全给李青林上学，只不过是想让儿子识几个字，儿孙后代识文断字不会当睁眼瞎，不被人家欺负。再加上李青林过了年都虚岁十六了，回家以后能顶半个劳力，农田里的活计做两年就能完全上手了，总比上学堂只花钱强。李万全这一门人丁稀少，只有独子李青林一个，虽然民国不提倡早婚，但是前几年社会很乱，说不定哪天就被抓了壮丁，所以大户人家十几岁娶亲生子的并不少见。李万全已经决定明年不让儿子再上学，乘着手里有现钱，今年父子俩再加把劲挣点钱，赶快给儿子娶门亲延续后代才是当前头等大事。

原来的李青林从小接受的是传统教育，自以读书人为傲，心里打小从私塾老师那里接受的是“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理论。原来的李青林认为识文断字可以使他在乡村获得尊重，但是改变自己的命运，必须走出乡村社会。他在这个社会中能改变自己的地位，只有读初中或者更高的学历才能实现。但是家庭条件如此，自己也无法理论过父母，昨天晚上大年三十，郁闷之中的他一口喝下父亲过年买的一斤高粱酒，昏死过去了，到今天早上，按照母亲的话说，“连一口气都没有了”。

李青林到此为止已经确定自己是重生了，自己占据的这个人的身体，而这个人恰恰也叫李青林，自己又重新成为了一个少年，重生在一个河南农民家庭。

从今生的父母两个人争吵中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心里不禁叹了一口气，自己这个前身真是不争气。俗话说“百善孝为先”，父母的安排总是有道理的。在这个贫穷年代，李青林以前连私塾学费那么低，因为没钱都是断断续续念的，就是这两年年的小学学费也是家庭全部收入才能够支持的了的。现在如果继续读初中的话肯定会把家庭念破产，念书虽然有前途，但是也要家庭负担得起啊！

李青林已经知道自己重生了，但是现在是什么时间，所处的环境具体是什么一无所知，而这些正是自己迫切需要了解的。

现在该怎么办呢？他躺着想了半天，决定还是以喝酒醉过头了，记忆不清为借口，然后再慢慢适应这个环境。不这样的话如果人家知道现在的李青林是重生来的，那这些农民还不把他当妖怪来看啊？要真是这样，那还不如真的死了还好些。

李青林决定正式融入这个家庭，也就是正式融入这个社会，不然重生一次就毫无意义了。打定了主意，李青林开口说：“爹、娘，都别吵了，我明年不上学了！”

听得李青林开口说话，李万全夫妻俩立刻不吵了，都冲到了李青林面前。

“儿啊，你饿了吗？昨晚过年饺子都没吃，我去热给你吃，是猪肉馅的呢！”母亲刘玉珍马上冲了出去去热饺子去了。

父亲李万全看上去比较老相，从外表上看就是一个地地道道、老老实实的庄稼人，他只知道“嘿嘿”笑，没说什么，但是从眼睛里能看得出来很高兴。

一转眼的功夫，母亲端来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饺子，李青林现在真的感觉到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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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而今迈步从头越1

饺子是韭菜猪肉馅的，馅里猪肉不多但是味道很鲜美。虽然饺子是昨晚剩下的，李青林吃起来还是非常的香甜，他三口两口就把一大海碗饺子吃了个尽光。

“儿啊，还吃么？我再给你添点！”母亲伸手接过李青林手里的碗问道。

俗话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李青林现在的身体是十五、六岁的年纪，正处在长身体的时节，因而特别能吃。

李青林其实还想吃点，但是刚才从父母的话语中已经知道现在正是处在民国时期，虽然还不能确定具体在什么年份，但是从后是学过的历史知识里知道民国时期中国农村是很贫穷的，平时家里人能够吃饱就算是中等以上家庭了。李青林看这个家庭的房屋、屋内摆设和父母的衣着，就已经知道这是一个普通的农家。别看就这么一碗白面韭菜猪肉馅的饺子，在这个农民家庭应该只有大年三十才有得吃。刚才李青林吃的时候，父母都在一边看着他吃，他知道父母肯定还没吃，锅里或许还有点饺子，但肯定也没几个了。

“我吃饱了，爹、娘，你们俩也吃点吧！”李青林道。

母亲说：“青林，你才好点，再躺着歇歇。我和你爹先去吃饭了。”

父母都出去以后，李青林哪里还能躺得住，连忙爬起来穿衣下炕。

李青林先打量一下自己的身体，现在的自己比前世十五、六岁的时候瘦，个子也比前世这个时候矮一点，他知道这是营养不足，身体发育有点晚了。

李青林穿上棉衣棉裤下了炕。他的衣服是学生制服样式，没有打补丁，真正纯棉黑色的。李青林暗自庆幸，棉裤不是那种老式抿裆裤。估计是因为最近长了个子，衣服有点小。以前李青林看过一些民国时期的经济资料，知道在民国时期在冬天有这么一身比较合体的棉衣棉裤是多么的难得，李青林不禁对现在的父母升起了一股爱意。

李青林走出屋子，看见父母正在堂屋里吃饭，桌子上只有一盘咸菜和一盘玉米饼子，两人面前都只有半碗饺子。

“家里果然不富裕啊，大年初一才吃这些！”李青林心里叹了一口气。

“青林，要是不舒服就再躺会！”母亲看到李青林出来忙丢下碗，一边用手摸着他的额头，一边关心地说。

李青林道：“没啥，就是头有点晕，好多东西都记不起来了！”李青林正好给自己找了个失忆的借口。

父亲开口道：“没事就好，我年轻的时候醉过一回酒，也和你现在差不多，醒了酒后好半天都认不出来人。等会去人家拜年，让你妈带着你，慢慢就记起来了。”

“青林，牙刷、牙粉、洗脸水都给你准备好了，你自己去刷牙洗脸。”母亲用手指着一个木盆说道。

“嗯。”李青林应了一声，拿着牙刷蘸上牙粉，端着一个裂了纹的断把子茶杯到后院去刷牙了。

农村地皮最不值钱，这个家前后都有院子，院墙和墙壁都是干打垒的，屋顶盖的是麦草。今年看来下的雪不小，但是主人很勤快，前后院的积雪都被铲得干干净净。

前后两个院子都不小，前院里有几只鸡在找食吃；后院略大些，有一个鸡埘，令李青林很意外的是还有个牲口棚子，棚子里拴着一头半大的骡子。

李青林刷好牙，进到屋子里。他突然想看看今生自己到底长得什么样子。李青林用眼睛在屋里扫了一遍，没看到有镜子，李青林知道，在后世这个很普通的东西在现在这个农家是个奢侈品。

今天是个大晴天，太阳已经升上来了，外面的雪光映着屋子里面亮堂堂的。洗脸的时候，李青林低头看着水面映出自己的面容，虽然不像镜子那样照得清楚，但是大致的模样还是能看得到的。

这是一张年轻的面孔，像父亲李万全一样是个国字脸，有点清瘦，由于读书的原因有点白，说不上长得很帅，但是也是浓眉大眼，鼻直口方，自有一股青春飞扬的感觉。

“年轻就是好啊！”李青林心里想。

洗完了脸，李青林在每个屋子里找了一遍，看看有没有日历什么的。

“青林，你要找啥物件？”看到儿子在找什么，母亲问他。

李青林问：“家里有日历么？”,

母亲笑道：“日历？是什么东西？傻儿子，过年前不是让你捎回本黄历么？你和你的书本一起放在你的炕头上呢。”

“对啊，这个时候农村人不知道什么叫日历呢。”李青林自己在心里对自己说。

李青林一不小心露出来一个破绽，他连忙一拍额头，自我解围道：“瞧我这酒喝的，这点小事都忘了。”

李青林跑进自己刚才睡的那个屋子，果然炕头上一摞书，顶上头一本是《开明国语读本》，翻开扉页，上面用工整小楷写着“李青林、中华民国河南省万安县县立文庙小学、民国二十三年秋月”。

看到这些李青林才知道去年是民国十三年，也就是一九三四年，那今年就是一九三五年了；自己现在重生在河南省万安县。

李青林上大学的时候也下过一段功夫学毛笔书法，那时候教书法的老师说他写得很不错，但现在看着扉页上的工整小楷和繁体字，真的有些自惭形愧。

“以后要好好的练练字，还要把繁体字全学会了才不露馅呢！”李青林心里自己对自己说。

李青林接着再翻翻，果然翻到一本黄历，是由西安汇文书店印制的。

黄历相传是由轩辕黄帝创制，故称为黄历，民间又俗称为「通书」。但因通书的「书」字跟「输」字同音，因避忌故又名通胜。这里面不但包括了天文气象、时令季节，而且还包含了人民在日常生活中要遵守的一些禁忌，其内容主要为指导农民耕种时机，故又称农民历。李青林打开黄历一看，全是什么天干地支纪年、纪月、纪日，看得李青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李青林翻到底页，突然发现最后几页印的是按照公历和农历对照排的日历。看到前世那种熟悉的公历纪年，李青林不禁感到特别的亲切。

李青林对照日历，终于知道今天是一九三五年二月四日，星期一，农历乙亥（猪）年正月初一，明天二月五日就是立春了。

“一九三五年，一九三五年……。”李青林心里不断念着这个年份。

学过中国近代史的李青林知道，在这个年代日本鬼子已经占领了东北，还有不到两年时间，全面抗战就要爆发了。李青林高考以后多年不看历史书，关于抗战的历史进程大部分还是从网络上得来的，许多情况在李青林的脑海里模模糊糊、似是而非。

鬼子具体什么时间打到河南省万安县的？万安县的人民如何抵抗的？在这里谁领导了抗战？国*党？抑或是共*党？我该怎么办？这些问题在李青林的脑子里搅成了一锅粥。

正在李青林发呆的时候，他妈在外面喊：“青林，咱们一起去拜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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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而今迈步从头越2

父亲李万全留在家里招待来家里拜年的邻里，李青林跟在母亲后面出了院子门，到同村的人家去拜年。

李青林家院墙是干打垒的，只有一人多高。院门用一些小石块和青砖做了个门楼，院门没有上漆，院门上贴着大红的对联“诗书继世，耕读传家”，门头上贴着一个倒着的“福”字，门前一片雪地上有燃放过的鞭炮碎屑。太阳已经起山，白雪映着朝阳，照得院门前亮亮堂堂，红红火火，显着吉庆喜气。

这个村子很小，被丘陵半包围着，各户各家的房子依次坐落在小山坡上。这个年代还没有大规模的滥砍滥伐，除了右边的丘陵被雪覆盖着看不到树木，其他的地方都长着一些杂树。丘陵中间有一小片平整的土地，被大雪覆盖着，满地银白。再往远处看，一片雪原中间，象有一条细细的灰色带子镶嵌在银白中间，蜿蜿蜒蜒向天边延伸，那应该是一条小河或者是一条小溪。

太阳是从东边出来的，李青林确定了自己现在所处的方位。李青林数了数，整个村子只有五户人家。村子里所有的房屋都是座北朝南的，房子排成了两排，前排三户，后排两户，李青林的家在后排西边。

母亲今天穿了一身半旧的棉衣，上身和下身各打了一块补丁。母亲看上去就是个持家能手，身上衣服虽旧，但是干干净净、平平整整；她的头发显然刚刚梳理过，头发梳过以后挽了一个髻，上面插着一根银簪，人显得很精神。

出了门，母亲站在李青林面前仔细打量儿子，然后伸手把李青林衣服整理一下。前世李青林的母亲去世的很早，今世母亲慈爱的动作，差一点让他流下眼泪。

母亲可能怕李青林记不得人家情况，一边走一边简单介绍要去拜年的人家情况。各家的房子相距都不远，前排从右往左数是钱家、周家、李家，其中李家是李万全的堂哥家，李万全的堂哥叫李万祥。

娘儿俩步行了一会儿就来到了前排西边第一家院子前。这家姓钱，自家里有五亩旱地，土地地不够只好每年向地主租二十亩地种麦子。

钱家家主叫钱立华，妻子周氏，夫妻俩生有两个儿子。

钱家大儿子钱多福今年二十二岁，在家跟在父亲后面做农活。钱多福几年前娶了个媳妇叫姜美芝，夫妻两去年底生了个儿子。

钱家小儿子钱多贵和李青林一般大，小时候和李青林一起上过两年私塾。他很小的时候患过小儿麻痹症，是个瘸子。钱多贵腿脚不好就不能下地干重体力活，父亲钱立华安排他跟在舅舅后面学铜匠手艺，以求以后有一门手艺自己养活自己。钱多贵两年前开始跟在舅舅身后担着一副铜匠挑子走乡串巷，学习打制铜锡物件、补锅修锁之类手艺。

钱家的院子门楼比李青林家的简陋得多，院门上也贴着对联“五谷丰登、六畜兴旺”。院子门是农家的脸面，看得出来这家经济条件比李青林家差点。出乎意料之外，钱家的院子门竟然用一把老式黄铜锁锁着，锁上系着一根红绳串着的长长的黄铜钥匙

母亲看到锁微微一愣，然后笑了：“青林，你要做干爹了呢！”随后母亲向他介绍起钱家锁门的原因。

在解放前，因为医疗卫生条件差，人民生活水平低，营养普遍不足，所以产妇、婴幼儿死亡率很高。做父母的因男孩少或因子女多病多灾，唯恐夭伤，以认干亲禳灾除祸，也有的为拉关系、互相利用而认干亲。

万安县认亲的方式多种多样：有经过算命先生掐八字、定方向、定姓氏认干亲的；有经人说合、双方同意认干亲的；还有“闯姓”的，即孩子生下百天(或满月)，父母黎明(日出前)抱子出门，首先碰到的一人，即认其夫妻为干父、母；另有一种是孩子落地是男孩，家人将锁锁在门鼻儿上，待到满月那天，谁先到他家，让谁开锁，即认其夫妻为干父、母。除“闯姓”、“开锁”外，大多数人家认育有多子多女者为干父、母，以为孩子可以随上群，便于成人。两家成为干亲后，每年孩子生日，都要到干父、母家串亲，至12岁时乃止，在这一年，干父、母要给干儿(女)买些衣物，叫“挽锁”，意在已牢固无失了。以后每逢婚丧喜庆，逢年过节，礼尚往来，算一门干亲戚。,

正说话间，院门被拉开了一条缝，一个中年男人从门缝里对外面看了一眼笑着说：“二婶，今天你开门啊？”

母亲笑骂道：“你个老不死的的狗剩子，你还在这上面占我便宜，我开锁不就成了你孙子的干娘了？那我不就平白无故比你这个混球矮了一辈？今天我们可是第一个到你家的，要是我们不开门，看谁敢给你孙子做干爹！”

钱立华嘿嘿干笑了几声，忙赔礼说：“那就青林开，我孙子也沾沾读书人的福气。”

母亲伸手在口袋里摸出几个铜圆和一张红纸，用红纸包了铜圆放到李青林的手里说：“青林，你开门！等会见着孩子就包点喜庆钱。”

李青林拿拴着红绳的钥匙开了院子门。进得门来，自然是先给孩子包钱贺喜，孩子娘抱着孩子代他拜李青林做干爹。

一番认亲、拜年礼数过后，主人家端上花生、红枣，男人们坐在一起说话，李青林不敢乱说话，一般都是人家问才回答。而女人们则聚到媳妇的房里说话去了。

钱多福的老婆姜秀芝中等个子，圆圆脸，人模样很普通，李青林暗地里端详了一下，发现她偏偏生有一双水汪汪的桃花眼。钱多福本人长的倒是不错，个子大大的，模样也还周正；他不怎么说话，脸色看上去有一种青灰色，眼睛里能看出一种邪气。钱多贵个子中等，一条腿有点瘸，人精瘦精瘦的，看上去挺机灵；因为是李青林的私塾同学，就坐在李青林身边和他说话。

说了一会话，母亲带着李青林告辞。下一步到周家和堂伯家去拜年。

在路上母亲对李青林说，钱家发现钱多福吸上了鸦片，并且大烟瘾很大。去年他一年在外面干活也挣了不少钱，但是挣的钱都吸完了不算，还在外面大烟馆里欠了一屁股大烟债。今年过年钱家就没过好，为了逼钱多福戒大烟，钱立华还动手打了儿子。刚才姜秀芝还说钱多福为了吸大烟，把她从娘家陪嫁过来的银首饰都偷着去卖了。虽然还在月子里，姜秀芝知道后和他打了几次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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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而今迈步从头越3

周家家主周德中，妻卫氏，周家只有三亩旱地。周家有个老太太，今年六十多了，周德忠夫妇生有两儿一女，大儿周友根，今年虚十八岁；二儿周友富，今年虚岁十四岁，小女儿友莲，今年虚岁十岁。

周家几口人看上去都是老实巴交的庄户人，也没什么挣钱的渠道。家里田地不多，周家每年租地主家二十亩土地种粮食。家里吃饭的人口多，小儿子和小女儿现在还算不上劳力，周德忠、周友根便在农闲季节伙同李万全、李万祥到大户人家做蹚匠、麦客，挣得一点粮食补贴家里才不至于全家挨饿。

蹚匠和麦客是这一带很特别的称谓。

晚清民国年间，在豫西南山区常年流动着一支数量相当庞大的青年农民打工队伍，每到冬日的农闲季节，则应募从事梯田、沟渠等农田灌溉工程的修理、养护工作，还有一批有经验的老庄家把式帮大户把生地、半生地通过施肥、整理，变成高产的熟地工作。这些人在当地被称做“蹚匠”。

还有一群人被称为“麦客”。在中国北方，由于各地麦子成熟时间的差异，一些以收割麦子为职业的人，换取收入。这些人大多体力较好、技术过硬、勤奋肯干，这些人被称为麦客。麦客的存在缓解了广大农村地区在夏收时节面临的时间紧、任务重与人手不足的困境。常有因这些问题而引起本是丰收之年却因收割不及时而造成减产减质。因产麦区成熟差异性，如一般从东往西逐渐成熟，所以麦客中一部分是位于晚熟区，由北向南，由南返北，像候鸟一样迁徙游走，一路收一路走，等麦客走到自家门前，自家的麦子也熟了；另一部分是早熟区的农民等自家收割完后便前往相对晚熟区收割。他们的共同点都是成群结队，其中有兄弟同行，还有父子同行甚至夫妻相随，来到产麦区，寻人雇佣，替人割麦，用汗水换取微薄的收入，以补家庭短缺或寻找生路。产麦区的人称他们为“麦客”。麦客们一般带一个干粮袋，拿一把镰刀上路，还有不能少的被褥。

给周家拜完年，母亲带着李青林到堂伯李万祥家去拜年。

出了周家的门，李青林母亲指着那一户紧锁着院门的人家对李青林说：“青林，那是你叔叔家，可惜现在没人住了！”

母亲说这是李青林小叔叔李万能的房子。院子门紧锁着，院墙有点破败坍塌，不过屋子看上去还挺结实。民国十八年被抓壮丁去剿灭鄂豫边的红军，已经死在战场上了。这座房子是李万全民国十八年盖的，本来是给小叔叔李万能用来娶亲的，没想到李万能被抓了壮丁，亲也没娶成，人还没了。虽然这些年一直没人住，但李万全手头如果宽松一些就尽量翻盖修补，保存到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很不易了。

李万全急着要给李青林娶亲的原因也是因为李万能被抓壮丁。“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李万能死后，李万全这一门只剩下李青林一个男丁传宗接代，如果李青林再有了什么意外，李万全一门就无人传后了。

堂伯老远就看到李青林和母亲往他家走，老两口早早等在院门前。

堂伯李万祥家有八亩旱地，每年向地主租十亩旱地种粮食。李万祥今年五十岁，以前是个木匠，自从大儿子没了以后，家里劳动力不够，就没出去做木匠，专门留在家做农活。堂婶刘氏，比李万祥小两岁。老夫妻俩由于常年操劳，面相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大得多。

李万祥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女儿早已出嫁到外村，嫁的是个庄稼人家，已经育有一儿一女，生活上也是紧紧巴巴；大儿子李青光，一九三三年跟随河南老乡吉鸿昌在张家口加入了察哈尔抗日民众抗日同盟军第二军，一九三三年七月在收复日军占领的多伦战役中战死；小儿子李青奇今年虚岁十五，从小就发现患了侏儒症。李青奇从十岁那年停止生长发育，身体一直就保持十岁那年的状态。

李万祥早年的时候怕李青奇以后娶不上媳妇，在李青奇五岁那年花几个大洋给他买了个童养媳童养媳卫三丫。卫三丫是周德忠的老婆卫氏的侄女，从小就没了娘。她爹一个人带着三个女儿怕养不活，就把她卖给了李家做童养媳。卫三丫和李青林同岁，也是虚岁十六。李万祥知道李青奇这个病没法治，他也不指望李青奇能传宗接代，只求卫三丫看在李家从小把他养大，等李万祥老夫妻俩百年过后，能继续照顾李青奇。,

所以从李氏这一门来看，后代能指望得上的也只剩下李青林这一棵独苗了。

李青林和母亲刚进屋坐下，李青奇和卫三丫也拜完年回来了。

李青奇智力发育倒没受影响，只是身体是十岁少年的模样，说话的声音也是童音。卫三丫五官长的清清秀秀，个子不矮，一米六左右，大概是营养不足，身体还没长开，看上去有点黄皮寡瘦。

大概由于身体的原因因而怕别人笑话，李青奇一般不怎么太出门，平时和外人交流很少。李青林毕竟是本家人，不会歧视他，李青奇挨到李青林身边，缠着和他说话。

已经到了午饭时间，李万祥打发卫三丫请李万全过来一起吃饭。

李万祥家中午吃的是捞面条。桌子上一盘牛肉，还有豆腐、炒鸡蛋、萝卜丝等几个小菜。李万祥拿出一瓶酒和几个酒盅，请李万全喝酒。父亲知道李万祥家里不宽裕，过年买一瓶酒也不容易，于是推说昨晚喝多了，最后只吃面条没喝酒。

正月是农村冬闲时节，外面白雪皑皑，没什么农活可干。吃过午饭，李万全邀堂兄嫂到家里去打纸牌。

冬日下午的阳光照在身上很温暖。李万全在自家的院子里摆上桌子和凳子，四个大人开始打纸牌。

民国时期的农村文化娱乐活动很少，农民在农闲时偶尔玩纸牌消闲。这里玩的纸牌是麻将纸牌，农村人买不起麻将骨牌，于是市场上有人将麻将图案印在用桐油浸过的牛皮纸上，图案有条、饼、万（1－9）各四张，东、南、西、北、中、发、北各四张，梅、兰、竹、菊、春、夏、秋、冬各一张，皇牌四张，共148张，代替真骨牌玩。

前世的林青林对打牌什么的就不感兴趣，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就有点兴趣索然。正好李青奇也很无聊，建议李青林带他到后山洼去捡桐籽。

桐籽一般每年霜降后就开始采摘。正月还能捡得到桐籽，李青林觉得有点奇怪，问父亲：“桐籽去年冬天不是都收完了吗？现在怎么可能捡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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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而今迈步从头越4

正在打牌的李万祥接口说：“后山洼桐籽树是驻马乡顾家铺财主王常善家的。王常善家有四百多亩好地，两百亩山林地。他自己现在只管放高利贷，那玩意来钱又多快又快，大老婆孙氏留在家里管庄子里农活，小老婆管镇上的铺子生意。孙氏为人吝啬，对家里长工吝啬刻薄。别的地主家最起码在农忙季节会给长工吃点细粮，再加肉菜。而孙氏不同，再农忙的季节，长工们的伙食里都不见一点油星，一年通头只给长工吃粗粮，所以长工们干农活都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没一个人真心给他家干活。去年他们家长工采收桐籽马虎了事，树上还有不少没收。没下雪前我就在树下捡了一些桐籽，下雪前掉下来的可能被雪埋了，现在去看看说不定还有不少掉到树底下的雪地上面呢。”

李青林前世在网络上查看过民国时期的经济资料，知道二十世纪三十年代中国大宗出口货物里就有桐油一项。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初期，德国兴起，正在整军备战，以雪第一次世界大战战败之耻。而民国政府为了准备对日开战，也需要从德国进口大量的武器装备，中国和德国以货易货的贸易非常巨大，其中就有中国出口巨量的钨砂、桐油、猪鬃等战略物资。由于出口年年增加，一九三六年上海市场一百斤桐油收购价达到十七块大洋，并且还有继续上涨的趋势。

旧社会土地、山林、沼泽都是属于私人的，农民在地主家山林打猎、采收等，都照地租比例要交一半给山林主人。李青林问：“我们捡他家的桐籽，还要送一半到他家吧？”

李万祥撇撇嘴道：“王善常和他大婆子寡毒刻薄，大家背地里都咒他不得好死，他家长工都不愿意帮他收桐籽，我们捡了还送他家去？再说了，我们大李庄的财主李万财家桐籽树比他家多得多，他怎知不是李家的桐籽？”

李青林想闲着也是闲着，说不定捡桐籽还能赚上一笔。前世李青林小时候在山上下过套子套兔子，今天顺便到山上下几个套子，说不定还有意外的收获呢。

打定主意，李青林问母亲：“家里有铁丝吗？”

李万全答道：“铁丝没有，铜丝倒有一些。年前我在路上捡了一块废铜，估摸着开春家里大车要修修，就找瘸子多贵拉成了铜丝，就挂在牲口棚子的柱子上呢。青林，你要铁丝做什么？”

李青林说：“我准备做几个套子，看看山上能不能套着兔子什么的！”

李万全笑道：“咱家祖祖辈辈都是下地干活的，下套子打猎是山里人才会的活计，你咋会这一手的？”

李青林发现自己又漏了一个破绽，他反应倒挺快，道：“我是从书上学的。”

李万祥接口说：“万全，还是你当年有眼光。青林上过学，是文化人，知道的事情就是比咱们多。”

李青林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心里盘算着，最熟悉的人才是最容易找出自己破绽的人，如果以后再自己再出了什么破绽，从书上学的和向同学学的正是最好的借口，这样的话即使父母他们有点怀疑也不可能去求证。

李青林找到铜丝，按照以前的经验用剪刀剪成了十几节，做成十几个铜丝活套子，然后拿了几个麻袋用绳子扎上，拿一个扁担挑在肩上，戴上帽子带上李青奇和三丫去后山洼去捡桐籽。

出门前三丫给李青奇戴上帽子、围巾。李青林见三丫的棉衣很单薄，没帽子也没围巾，李青林怕她冷，就进屋找到母亲一块半旧的围巾，给三丫连头带脖子包了起来。

也许从来都没有人这样关心自己，卫三丫感到心里特别温暖，李青林都能感觉到卫三丫眼睛里湿润润的。

李青林估计时间还不到下午一点钟，天上没有一丝云彩，也没有起风。太阳照在人身上，很暖和。

李青奇是小孩心性，一路走一路说个不停，很少出门的他问了李青林许多他认为很难解释的问题。其实这些问题都有很合理的科学解释，比如为什么一年有四季啊，为什么会下雨、刮风、打雷、下雪啊，什么叫火车啊，为什么火车不吃草还能跑得那么快啊，铁做的轮船为什么在水里不沉啊等等。只不过对于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没有受过教育的农家孩子来说，这些问题是他们平时最想知道却又无人能给他解答的。,

李青奇的问题太多，李青林只好选一些能简单解答的问题，并且用李青奇能够理解的话语回答他。

李青林不认识路，出发的时候他稍稍慢了一点脚步，卫三丫走在三个人的最前面带路，李青奇走在中间，李青林走在最后。

卫三丫感到很快乐。中午吃捞面的时候，李青林看自己碗里只有半碗，悄悄拨了半碗捞面到自己碗里。刚才给自己戴围巾的时候，婆婆还夸了一句：“看青林多懂事，多会心疼人。”

卫三丫在五岁的时候到李万祥家当童养媳的，从进门的那一天开始，她的生活就必须以李青奇为中心。

公公婆婆买她回家一方面是为了照顾李青奇，另一方面自己长大了必须给李青奇做妻子，到了适当年龄，家里给他们“圆房”，还省了一大笔结婚的钱财。

三丫已经不记得自己父母生么样子了，就是能记得他们又能怎样呢？他们也不能改变什么。

刚来李家的时候，同村的小伙伴常对她唱：“小红草，傍花树，五岁给人做媳妇；公公打，婆婆骂，掉下黄河死也罢！”三丫小时候还不知道这歌谣是什么意思，等她长大点明白童养媳是什么回事后，再看看自己永远长不大的“丈夫”，常在暗地里恨自己那狠心的爹。

其实公公婆婆对自己不算很坏，很少打骂她。只不过家里一直很穷，有点吃喝和穿的都先紧着李万全和李青奇，最后才能轮到自己。家里粮食从来就没有充足过，所以三丫从来都没有吃饱过，在粮食最紧张的时候，三丫只能喝点野菜糊糊以维持生命。

从有记忆开始，三丫就给李家做家务、照顾李青奇，再大点开始做饭、洗衣，十一、二岁就开始下地做一些积肥、锄草之类的轻体力庄稼活。

三丫在前头走着，身后李青林和李青奇在说话。三丫觉得李青林哪儿都好，青林长得排场（形容男人好看，有精神的意思），有文化，知道那么多道理，还会体贴人……，他要是自己的男人多好啊！

三丫想到这里，突然就觉得自己脸很红，自己是有男人的人了，咋会想这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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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而今迈步从头越5

快乐的时光总是让人觉得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后山洼到了。后山洼确实在在小李庄的后面，不过这个“后”也“后”得太远了点，李青林三个人走了一个小时才到这里。

后山洼是有几个小丘陵围成的山洼，这里没有人烟，也没有田地，丘陵上下都长满了乔木灌木。

桐籽树喜光、喜温暖、忌严寒，适生于缓坡及向阳谷地、盆地及河床两岸，冬天短暂的低温有利于桐籽树的生长发育。

后山洼向阳的坡地上长满了桐籽树，树下的雪地上落了不少黑褐色的桐果子。

捡桐籽不需要什么技术，李青林让三丫和李青奇在树下捡，自己拿上铜丝套子，在树林中间找合适的地点下套子。

这里平时应该没什么人来，雪地里一个人类的脚印都没有，李青林很容易就在雪地上找到了野兔的脚印。按照前世下套子的经验，李青林把十几个套子都下在了最有可能套中兔子的位置，记好每个套子的位置，李青林回到桐籽林去捡桐籽。

雪地上的桐籽很多，随便捡一会就是一麻袋。雪地微微凸起的地方用脚一拨拉，也能翻出被雪浅埋的黑褐色桐籽，估计雪化了以后，树下还有更多的在地上。看来李万祥说的一点都没错，王常善老婆对长工们确实太刻薄了，这些长工不敢明地里反抗，只好通过暗地里使坏。人就是这样，你不让我好过，我就不会让你痛快。

带来的四个麻袋已经装满了，李青林估计还没用到一个半小时时间。李青林指挥李青奇和卫三丫继续捡，把装不下的桐籽集中堆放在几棵树下面，等下次来的时候带回去。

看看西边的太阳，估摸着时间已经四点钟了。因为要担着担子回去，李青林估计回去还要花一个多小时，他带着三丫和李青奇去收套子。

李青林个大步长，三步两步就上了山岗，卫三丫在后面牵着李青奇慢慢走着。

今天运气真的不错，第一个套子就套住了一个灰色的野兔。野兔胆子小但是性子烈。野兽的本性只知道往前跑，被套住了也不知道往后缩。野兔一见人来，就拼命往前蹿，以为往前跑就能躲开危险。孰知这正是人类所希望的，你越用力往前蹿，套子活扣就越紧，你就越跑不掉。野兔拼命挣扎了一会，倒在雪地上，死了。

这是李青林重生以来做成功的的第一件事，也是第一个收获，他有点兴奋，回头对后面两个人喊：“你俩走快点，套住一个了！”

卫三丫和李青奇从来都没见过套野物，都加快脚步往前跑。卫三丫更是放开了李青奇的手，拉下头上的头巾，往李青林这里快步跑来。快到李青林身边时，卫三丫一没留神，地上有一块石头绊了她的脚一下，她一声尖叫，身体直接就往前摔了过来。

李青林急忙展开双臂，接住了冲过来的身体。卫三丫两条手臂抱在了李青林的脖子上，冲进了他的怀里。李青林见他冲得太快，用力抱住她身体。这样一来卫三丫的脚就离了地，她自然的反应就是双手紧紧搂住李青林的脖子，双脚往上一缩，勾住了李青林的屁股，整个人就像挂在李青林的身上。

卫三丫很瘦，身体很轻，李青林很轻易的就抱起了她，一种粉粉的、淡淡的檀香味从卫三丫的领口散发出来，径直往李青林的鼻子里冲进来。前世泡女经验丰富的李青林自然知道这是处女的幽香，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接着又吸了一口气。

卫三丫这时候才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神来，这时她听见李青林在她领口边吸气，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不好的气味熏着他，便有点后悔跑得这么快，没想到李青林在她耳边轻轻地说：“真好闻，真香！”

卫三丫心里快活极了，心想：“原来青林哥喜欢我的味道哦！”

李青林抱着一个刚刚脱离了未成年界限的少女，闻着处女的幽香，身体发生了剧烈的反应，他感觉下体剧烈膨胀，顶着棉裤，很难受。

李青林见卫三丫平静了下来，把她轻轻放在地上。卫三丫自懂事以来从来没有被男人抱过，现在感到很快活，也很害羞，她站在那里，脸红得象一块红布。

这时李青奇跑了过来，他看到不远处倒在地上的兔子，兴奋地喊道：“哦哦哦！兔子，兔子！”雪地里，李青林孩子似地童音传得很远，不远处立刻又听到有兔子挣扎的声音。,

李青林笑了，今天的运气还真的好得不得了。一般像这样下十几个套子，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套住一个兔子就很不错了，今天能套住两个，说明这里外人来的很少，也没人来打猎，可能这片林子兔子真不少，有时间还要多来几次。

三丫跑过去准备解开兔子脖子上的套子，李青林伸手阻止了她。李青林把套子的另一头系在扁担头上，再让三丫把扁担担在肩上，兔子就悬空挂在了半空中。

卫三丫不解的问：“哥，咋还把兔子挂起来？”

李青林说：“野物生命力强，不容易断气，挂一会等它死透了才能解开套子。不然要是它缓过气来会跑掉的，那咱们不是白忙活了？”

不远处还有一个兔子，李青林依法炮制，也挂在了扁担的另一头。李青林收完了剩下的空套子，带着卫三丫和李青奇回到堆桐子的地方。

挂在扁担两头的野兔的野兔已经死了。李青林取下来松开套子交给李青奇，让他带回去，自己和卫三丫担桐子回家。

带来的四条麻袋装得满满的，李青林用手提了一个试试重量。桐子在树上已经基本干透了，雪还没有化，雪地上捡起来的桐子捡起来还是干干的，一麻袋桐果子大概有四五十斤。李青林挑起一担，没觉着有多重，李青林发现自己现在的体力还真不错，以前的主人李青林肯定经常做体力活，留给他的身体素质真不错，虽然现在自己有点瘦，但是八九十斤的重量担在肩上觉得轻飘飘的。

李青林扭头看看卫三丫，刚才抱着她的时候觉得她很轻，顶多八十几斤，现在这两麻袋桐子，她肯定挑不动。果然，卫三丫挑起担子，满脸通红，脚步一点都迈不开。李青林走过去，把卫三丫麻袋里的桐子倒下一半，说：“你这傻女子，挑不动就再来一趟，压伤了身子可不是闹着玩的。”

卫三丫看着在忙活的李青林，心里甜滋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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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而今迈步从头越6

三个人快步回到家中，太阳已经偏到西边，家里的大人们早就歇了纸牌，正坐在屋子里喝水吃花生聊天。

李青奇手拿两只野兔走得快，早早地跑进屋里，他叽叽喳喳把所有的经过说了一遍。原以为这三个孩子只不过是闹着玩的，没想到仅仅一个下午就有这么多收获，大人们都跑出来，接过李青林和卫三丫肩上的的担子。

听说林子里还有不少桐籽，四个大人连忙找出麻袋扁担，准备连夜把山上的桐籽挑回来。李青林想了想，说：“大家别一起出去，要一个一个分头去。另外，不要直接担回家，回来在咱家的地里找个地方用雪埋起来，然后等有机会慢慢拿回家。我们年龄小，村里人不一定很注意，但是你们一起出门，又一起担回来这么多桐子，会有人注意到的。毕竟这些桐籽是别人家的，要是传到王常善的耳朵里，会很麻烦的。”

李万全他们想想，点头称是。

李万全他们去挑桐籽，李青林、李青奇和卫三丫留在家里。李青林拿来菜刀，在一块石头上磨了磨，开始在院子里剥兔子，李青奇和卫三丫在一边看热闹。

菜刀显然不是剥兽皮的好工具，李青林费了好大劲，小心翼翼地才没有把兔子皮弄破。李青林心想，下次有机会一定弄一只匕首，那东西既方便剥兽皮，又可以在这个乱世防身用。

剥好兔子皮，他找来几个小木棍把两张兔子皮撑起来，挂在门前的墙壁上，等晴天慢慢把皮子晒干；然后把两只兔子交给卫三丫，让她到厨房烧好准备晚上吃。

虽然今天是初一，天上没有月亮，但是满地大雪映着，所以路上也不是很黑。屋里很暗，卫三丫点上桐油灯。大约晚上七点多的时候四个大人回来了，看上去今天收获都不错，人人脸上都笑呵呵的。

晚上的主菜就是一大盆红烧兔子肉，主食是贴饼子，还有辣糊汤。母亲刘玉珍还弄了几个小菜，李万全拿出一瓶酒，和李万祥面对面喝起酒来。

在这个年代女性的地位很低下，吃饭不可能上桌坐，都必须等家里男人们吃完才能吃。有着现代教育的李青林不以为然，招呼女人们一起上桌吃。

李万全、李万祥心情很好，也说：“都是一家人，在家里吃饭就不要讲那么多规矩了，一起来吃吧！”

大家都坐在一起吃饭喝酒，两个家主边喝酒边聊农事，女人聊着家长里短，三个孩子埋头吃饭。

在昏黄的桐油灯光下，婶子刘二花看着沉稳的李青林，越看越喜爱。她从盆里夹起一条肥肥的兔子腿，放到李青林的碗里，说：“今天青林功劳最大。以后有你在家，我们老李家会越来越发达呢！”

李青林抬头，看见李青奇双手各拿一块兔子肉，正在大口大口的吃，而卫三丫端着碗，侧着身子，低着头坐在桌子角上，喝着碗里的辣糊汤。他把那条兔子腿放进三丫的碗里，说：“今天三丫功劳也不小，领着青奇，还挑回来那么多桐籽，她出了不少力呢。还是给三亚吃吧，好好补身子，下次挑得更多些。”

四个大人相视一笑，都说：“好，好，好！”

李青林有点奇怪，就这么一件小事，值得四个人都连声说好么？

卫三丫从来没有一顿饭吃到过这么多肉，她眼睛里酸酸的，心里特别感激李青林。她把头埋得低低的，生怕自己的眼泪不小心掉出来。

七八两酒喝进了李万全和李万祥的肚子，两个人酒兴都上来了，两个人开始算今天的桐籽能卖多少钱。

今天李青林他们第一趟挑回来大概一百三十斤桐籽，四个大人挑回来大概三百四五十斤桐果籽，总共约四百八十斤桐果籽，一百斤桐果籽能剥出五十多斤桐籽，一百斤桐籽能剥出六十多斤桐仁，而一百斤桐仁能榨出五六十斤桐油，今天捡回来的这么多桐籽可榨出七十多斤桐油，还能得到七十多斤桐籽饼。年前镇上榨油作坊收购一百斤桐油要十六块大洋，今天四百八十斤桐籽最少能获得十块大洋，预计林子里还能捡到一千斤，总共能卖得三十多块大洋，二百多斤桐籽饼，剩下的桐籽壳烧成灰也是最好的钾肥呢。

李万全和李万祥商量好，等桐油卖完了就将这些钱和东西一家一半分了。,

李青林已经吃饱了，坐在一边听两个家主在算账。听他们说得这么热闹，说到最后谈到分钱分物就算完了，就问了一句：“这么多钱准备怎么花？”

李万祥一愣，笑道：“分了桐籽饼就做肥料，下到地里做底肥特别好，粮食就会大丰收，家里有了粮食明年大家就不会饿肚子啊；分了大洋就存起来，需要急用的时候拿出来用啊！”

前世受过现代教育、经历过商品社会、做过企业业务员的李青林很不以为然，他说：“桐籽饼做饼肥我没意见，可是大洋都放在家里我觉得不划算。三十块大洋放一百年还是三十块，不会变成三十一块，难道不能用别的方法让这三十块大洋变成四十块、五十块？比如说拿出去投资。”

“啥叫投资？”李万祥听不明白。

李青林心里一惊，这又是个破绽，还好他们觉得这个“投资”很神秘，没有怀疑。要改变他们根深蒂固的小农思想，还是要用他们能听得懂的话说给他们听，等他们明白了用钱来挣钱的道理，他们才会信服。

李青林说：“比如说，花两块大洋买了一百斤饼肥下到地里，明年粮食增产五百斤，而这五百斤粮食能卖三块大洋，这两块大洋不就变成三块了？再比如给熟人铺子里入股十块大洋，年底分红两块大洋，这不就是十块大洋变成十二块大洋了？”

多下肥料多打粮食这个道理李万全和李万祥不用说都懂得，把自家的钱放到别人的铺子里，这种事情打死他们也不会做。

李万全问：“青林的意思是不是都买饼肥？”

李万祥也点头道：“还是把饼肥下到地里保险。咱家地里粮食打得少，就是因为肥料不足。”

李青林说：“地里下肥料也不是越多越好，另外也不一定都用饼肥。肥料下到地里，还要等好几个月才能收获，特别是要看老天爷给不给面子，风调雨顺的年成能多打粮食，要是灾年，肥料下到地里也打了水漂。”

李万祥急道：“这也不成，那也不成，青林你说该怎么办？”

李青林用手一指墙角边摆放的一部破旧的纺车，说道：“咱们买点皮棉，在家纺成棉纱，再卖给织布的人，总能挣点钱，这样来钱也快些。另外即使是棉纱、棉纱跌价，这些东西总能自家用的上，不会亏多少钱。”

听李青林这么一说，所有的人都点头称是。两个女主人格外的积极，说以后即使是阴雨天、冬闲的日子也不会闲着了，纺纱又没什么技术，在这里只要是女人都会纺，只要纺车一摇，女人也能挣钱了。

有了李青林的提示，四个大人开始热烈讨论起买棉纺纱的宏伟计划来。

李青林只不过知道民国时期的农村还是穿土布，估摸着纺纱织布应该能挣钱，至于怎么纺纱、怎么织布，他是一窍不通。既然长辈们有热情，不如让他们去伤脑筋去吧！

李青奇已经在打瞌睡了，坐在桌子边耷拉着脑袋，头一点一点的。李万祥打发卫三丫帯李青奇回家睡觉，四个大人继续讨论纺纱大计。

今天李青林走了那么多路，经历了那么多事，他感到有点累，打了个哈欠就回屋睡觉去了。李青林今天实在是太累了，头刚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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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而今迈步从头越7

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大亮了。大概昨晚怕说话的声音吵了李青林睡觉，小屋的门被父母掩上了。堂屋里有走动的声音，父母已经起来了。

“睡觉睡到自然醒，钞票数到手抽筋”，这是李青林前世的最高愿望，这个愿望从来都没实现过。没想到在这个三十年代倒实现了第一个愿望。反正现在不需要急着去单位打卡上班，李青林可以睡觉睡到自然醒。

身子底下的炕烧的很热，李青林很惬意。李青林感到自己有点憋尿，下身硬得很厉害，**顶着被子，感到很难受。

昨天一整天发生的事情太多，除了在脸盆的水面上照了照自己现在的面容外，李青林还没有时间仔细了解一下自己的身体状况。连在山上尿急小便的时候，因为卫三丫他们就在旁边不远处，只能快快了事，李青林都没时间仔细打量自己的发育情况。

三十年代农村非常贫穷，大部分农村人是没有内衣的，一家人每人在冬天有一身合身并且不太破旧的棉衣已经是很幸福的的了，很多人都是光身子穿棉袄。在特别穷困的家庭，一家人共穿一套棉衣，在严寒的冬天，家里有人如果要出门就穿走棉衣，剩下的人躺在烧热的炕上，光屁股钻被窝里御寒，连未出阁的大姑娘也不例外。

李青林的父母很能干，家里吃饭的的人口也不多，再加上这几年还算风调雨顺，家里经济条件在小李庄是最好的，李青林穿着一套土布的内衣，但是没有穿裤衩。

李青林掀开被子，把自己脱得光光的，仔细观察自己的身体。

李青林现在的身体有点瘦，李青林知道一方面是由于营养不足，另一方面可能是锻炼不多。但是李青林的骨架子还是很不错的，肩宽腰细，四肢修长，如果发育发育再加上好好锻炼，应该会成为标准体型，这一点比前世那个身体好多了。

由于憋尿，再加上青年男子都有晨起的自然规律，李青林的JJ昂然挺立。李青林低头仔细看了看，今生的本钱可真不错。下身的毛毛半长不短，也有点规模了；昂立的物件不像前世那般黑黢黢的，虽然颜色有点深，但是还算白净；长度现在看上去和比前世成年的时候差不多，物件的头部没有完全露出来，还有一半被包皮包着；李青林用手把包皮往后撸了撸，包皮很容易就退到蘑菇头以下，还好不是包茎；在这个年代的农村，西医还仅仅处在起步阶段，要是有了包茎，还真不好处理；看来这个身体才刚刚开始青春发育，而且以前的那个主人很爱惜身体，到现在为止连手yin都没弄过；有过发育经验的李青林知道，自家的本钱随着自然的发育还要继续增长；特别令李青林满意的是它的粗壮，虽然它现在还没有发育完全，但现在在**的情况下，和前世的本钱一般粗壮了。

李青林在前世有一次在酒后和小姐有过深入的交流，一起探讨过长短粗细的区别，小姐说了句顺口溜：“不怕粗短，就怕细长”。这句话真的很精辟，前世的李青林在和女朋友、“老张”、“老李”这些大姑娘、小媳妇中间厮混，那时的坚硬粗壮已经让她们很沉迷，今生拥有还在继续发育的巨大本钱让李青林心中暗喜。

堂屋中开始有人说话，说话的声音不大，李青林听不太清楚，不过听得出来是李万祥在和父母说些什么。

李青林对自己的身体非常满意，现在的尿憋得很急，他穿好衣服往茅房跑去。

膀胱里压力很大，尿柱冲得茅房坑壁上的土刷刷往下落，看来前列腺的功能很强大。释放了所有的尿水，李青林一身轻松，不禁舒服得打了个尿噤。抖了抖沉甸甸物件，甩掉余尿，李青林对自己的家伙事很满意。

等李青林回来的时候，李万祥已经走了。这时太阳虽还没起山，天但色已经大亮。母亲的早饭已经做好了，堂屋里摆放着几个篮子，里面放着一些拜年的礼物。

等李青林洗漱好，一家人坐下来开始吃早饭。

李青林边吃边问：“刚才大伯来了有啥事？”

李万全回道：“今早我们按你说的办法，大家伙分头把昨晚藏在地里的桐籽都运到你叔的空房子里了。我们都起得早，村子里的人都还没起来，没人看见。以后我们抽工夫悄悄地把桐仁剥出来，再悄悄拉出去榨油。”,

李青林“哦”了一声，继续吃饭。

母亲边吃饭边对李青林说：“青林，今天去外婆家拜年，你表哥也在家，你要多劝劝他！”

“劝他什么？”李庆林很奇怪。

刘玉珍便给他介绍舅舅家的情况。李青林的舅舅比刘玉珍小两岁，有两儿两女，老大和老小是儿子，中间两个是女儿。

李庆林的表哥也就是老大刘正生念过几年私塾，今年二十一岁，十八岁那年被舅舅送到县城万通商号当学徒。

这个时代要经商一般先到大商号当学徒。学徒三年中商家只管吃饭，不发工资，学徒在这段时间最苦，除了学做生意，送货收钱等苦活累活都由学徒干，除此之外，老板家的杂七杂八家务活也要帮着干，甚至还有人干给老板家孩子洗尿布这样的脏活。三年出师后，照规矩要帮老板做一年。这一年老板是要发工资的，过年过节还会发点奖金；这期间如果结婚老板会送一笔礼物让他回家做酒席。四年期满，如果学徒不在东家家做事，东家会以“盘费”名义送他一笔钱；如果留下来做事，老板会大幅度加工资，忠实可靠而又精明能干的，老板会把生意交给他做，年底赚了钱老板还会分红利。

刘正生正是这种精明能干而又忠实可靠的人。他知道家里底子薄，不可能有本钱给他开店铺，而且万通商号的东家也对他不薄，所以从当学徒开始就打定主意一直在万通商号做事，他只把在万通商号做个店铺掌柜作为他人生最高目标。

前年底刘正生出师，去年留在万通商号照规矩继续做一年。去年他月工资为四块大洋，加上过年过节以的钱总共有五十多块大洋收入。去年腊月，刘正生给东家到外地收账，坐车回来的时候看到一个人倒在路边。这个人二十多岁，普通农民打扮，看上去又累又饿，好像还得了病。虽然这个人满身污垢，臭气熏天，一副乞丐模样，但是这个人的眼神很不一般，总是露出坚定果敢的神色。给东家站了三年店的刘正生正是从这个人的眼神里看出他不是一般人，他认定这个人应该有一段不平凡的经历。

刘正生停车和此人交谈，得知他叫潘可为，开封人，是个做贩布匹生意的。前几天在路上遇到土匪，货物被抢人被打伤，他拼着命逃过土匪追杀，昨天才逃到到这里。潘可为身上钱已经花光，枪伤又开始化脓，现在是想走又走不了，想住下又无钱。

刘正生仔从他言谈举止中更加坚信此人不同凡响，于是花钱给他买了吃的，送他到郎中那疗伤，最后还送了他十个大洋做作路费。

腊月刘正生回家过年，他老子知道她松了十块大洋给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气得拿起扁担要撵他出门。

吃罢早饭，李万全牵出骡子，往骡子背上搭上几块麻袋片，再系好鞍子，让刘玉珍骑上骡子，一家三口去舅舅家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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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而今迈步从头越8

今天还是一个大晴天，天上有一些毛毛云，太阳刚刚起山，像一个红色圆球挂在东边的地平线上，满天的朝霞分外绚烂；田野山林被大雪覆盖着，一片银白；远处隐隐约约有了黑点在活动，那是几个早起拜年的农人；空气寒冷而清新，没有一颗尘埃；目光所至的村庄，有袅袅炊烟升起；耳边还能听到几声狗吠、几声鸡鸣。

这不就是一幅最美的中国画么？李青林不记得在前世什么时间欣赏过如此和平安逸的乡村美景，是五岁还是六岁？社会的现代化加快了人们生活的节奏，也使原本居住在原野大地上的人们集中进了城市，而城市的水泥钢筋丛林遮挡了本该眺望远方的目光，朝霞、夕阳、牛羊、牧场、江河、山岚，这些本来就是我们生活一部分的景物变成了花钱才能观看得到的奢侈梦想。

父母的心情很好，一路走一路和李青林聊天。母亲看来很少出门，父亲每走到一个地方要么介绍这里的地名，要么这里种什么庄家能丰收，要么这个村有什么来历，要么这个地方发生过什么大事小情，而李青林在和父母说话的过程中得到了很多急需的信息。这些信息虽然很零碎，但对现在的李青林很重要，李青林默默的记在心中。

李青林舅舅家住在刘家营。刘家营坐落在卧牛山下，距离小李庄十八里路程。据说刘家营在宋朝的时候驻过军队，刘家驻军的后代世世代代崇尚武艺，从刘家营翻过卧牛山是豫省的另外一个县—万林县。

不知不觉中，刘家营到了。走进舅舅家门，听到舅舅正在在大声斥骂表哥刘正生，表哥刘正生畏畏缩缩站在屋角，一脸愁容。

自家妹子回来了，舅舅不好继续教训儿子了，开始张罗招招待贵客。

在本地大年初二是个重要的日子，那就是出嫁的女儿要回娘家。这一天夫婿要同行，所以乡下俗称“迎婿日”。这一天，回娘家的女儿必须携带一些礼品，分给娘家的小孩，并且在娘家吃午饭。

在这个极度贫乏的时代，女儿带回娘家的一般是吃食。一方面女儿家也不富裕，只有吃食能够拿得出手，另外，能够吃饱是这个年代的头等大事，带回娘家吃食是小孩子最期望的。

母亲变戏法似地从篮子里拿出礼物，分给孩子们吃。今年李万全手头宽裕，带的食物比往年多。李万全年前特地买了一小捆“麻烫”（方言：油条），农村的孩子平时都是粗茶淡饭，家长由于经济原因不可能买回家，所以今天拿出来特别受孩子们欢迎。

分完了食物，大人们坐下来聊点家务事。母亲对李青林使了个眼色，李青林拉着表哥到里屋说话。

父亲象是压在刘正生身上的巨大石块一样，走进里屋的刘正生长长出了一口气，他热情的和李青林拉起了家常。

李青林好奇的问了问借钱的事，刘正生把经过说了一遍，今本情况和母亲告诉他的没有多大出入。

李青林问他：“他所说的有可能都是假话，你怎么就这么相信他呢？”

刘正生道：“我也不是一时头脑发昏，也是在谈话中试过他的。第一，从他的眼神中能看得出来他是个正派人；第二，他应该是个生意人，或者很熟悉买卖方面的人；第三，他还留下了信物，说以后会拿钱来赎。”

李青林问：“他熟悉哪方面的买卖？”

刘正生道：“棉纱棉布方面就不用说了，完全是行家里手，另外，他还对洋火生意精通。”

自从一八四零年大清朝被洋人用洋枪、洋炮打开国门以后，大量的工业产品进入到中国。这些西方工业生产的产品在中文里本来没有名称，国人便简单冠以“洋”字，比如：火柴叫洋火，水泥叫洋灰，煤油叫洋油，还有什么洋钉、阳漆、洋车之类，数不胜数，连上海的花花世界也简称“十里洋场”。

刘正生接着说：“我们万通商号这几年经营上海鸿生火柴公司的鸿生牌洋火，销路一直很好，就是价格被日本洋火价格压得很低，所以经销的利润不大，有时候还亏本销售。我和他谈话中才知道这是日本人捣地鬼，他们故意压低日本火柴的价格，采取亏本销售的方式，目的就是逼国货退出市场，然后日本公司独占中国市场。”,

日本对华贸易历来采取的是用商品倾销的方式以打压中国的民族工业。

清末民初，上海启新洋灰公司的国产水泥由于产品质量好，所以销路很畅。启新水泥很快被全国重大的建筑工程所采用，津浦铁路上的淮河铁路桥、黄河大桥，京汉铁路上的洛河铁桥，北宁铁路上的渭水铁桥，以及青岛、烟台、厦门、威海等地的海坝、码头，用的都是启新生产的马牌水泥；北京图书馆、辅仁大学、燕京大学、大陆银行、交通银行、河北体育馆、上海邮政总局等当时的有名建筑，也都是用马牌水泥建造的。日本为了占领中国水泥市场，将生产成本2.97两白银、运输成本2.5两白银的日产水泥，在上海以3两白银的价格销售，每袋水泥亏损2.47两白银。

特别是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事变日本武力侵占了我国东北之后，为了掠夺中国的财富，许多日本公司利用东北丰富的资源和廉价的劳动力开办了很多工厂。为了独占中国市场，他们对中国的商品倾销变本加厉，对华倾销的品种扩大到各个方面，像火柴这样大宗的消费品正是他们可利用的工具。

李青林听后点了点头，问：“他对生意倒是很精通。那他还留下了什么样的信物呢？”

刘正生探头对门外看了看，接着回身关上门，一探手从腰里拔出一把带鞘的匕首递给李青林。

匕首鞘很普通，是用牛皮做的。为了防止浸血后握把滑手，匕首的握把上用细细的牛皮条精心缠绕，用细牛皮条缠绕着，牛皮条呈整齐的八字型，很好看。

李青林轻轻拔出匕首，青幽幽的寒光映入眼帘。李青林知道这是一把钢口极好的匕首，一般人即使有钱也不一定能够得到。

匕首上刻有两行篆体小字，一行为“忠义救国”，另一行为“大有可为”。

看到这两行字，再结合刘正生刚才的叙述，李青林沉思了片刻，他已经基本确定了潘可为的身份，于是对刘正生说：“你做得很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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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而今迈步从头越9

李青林已经基本确定潘可为的身份，潘可为应该是国民党复兴社成员。

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事变后，中国内忧外患，为了加强政府内部控制、对日备战和镇压中共运动，实行更集中有效的统治，蒋介石授意由黄埔系精英人物贺衷寒、桂永清、康泽、戴笠等人于一九三二年三月一日成立中华民族复兴社。复兴社总社设在南京，下设支社、分社、小组。复兴社成立初期即一九三二年四月，戴笠任复兴社特务处处长，而复兴社特务处就是以后大名鼎鼎的“军统”前身。

由于复兴社干部均穿蓝衣黄裤，故又称“蓝衣社”。一九三三年年九月，在该社领导下成立了一支谍报武装部队－别动总队；一九三四年又建立了一个外围组织－忠义救国会。

复兴社活动范围最初在国民党军事系统，后来扩展到社会各方面。

豫省地处中原腹地，自古以来就是产粮大省。豫省土地肥沃，人口众多，民虽贫瘠，却忠勇尚武，民风彪悍，实为中央政府所倚重的省份；自日本入侵东北以来，日军依仗武力，对中国步步紧逼。民国二十三年，日本关东军扶植的伪满洲国恢复帝制，清朝最后一个皇帝溥仪又当上了康德皇帝，并宣布将“满洲国”改为“大满洲帝国”。目前日本关东军正虎视中原，中日大战一触即发，而豫省作为战略后方，地位极为重要。

一九三一年，蒋介石派心腹嫡系刘峙围剿大别山红四方面军鄂豫皖根据地，迫使红四军离开根据地，刘峙被任命为豫皖绥靖主任，三五年四月被任命为豫省省长。作为黄埔的精英、蒋介石的心腹，刘峙自然对复兴社特别照顾，于是复兴社势力在豫省快速发展。

据此，李青林可以确定潘可为就是复兴社忠义救国会成员。鉴于他对日本在华经济情报的熟悉，这次他应该是在执行对日情报工作，而且极有可能是被日本人所追杀。

“该来的终于来了，该死的日本鬼子！”李青林心里对自己说。

日本鬼子，在前世这个词汇对于李青林来说无比的熟悉，又无比的痛恨。熟悉这个词汇并不是因为这个词汇有多可爱，而是从小就从家乡那些目不识丁的老人口口相传的那些往事中熟悉的。在和这些老人交谈中中，老人们对于自身所经历的灾害、贫穷、瘟疫等都是用一种平静而又无奈的口气叙述，但几乎所有的老人对日本人在抗战中的所作所为都用一种极为痛恨语气描述，甚至有的老人提起那一幕幕惨景，还不由自主的全身颤抖。

时光虽然流过了几十年，但是岁月没有让这些老人忘却那些禽兽不如的东西曾经在中国犯下的滔天罪行。从他们那激动的神情、无言的愤怒，甚至恐怖的颤抖中，李青林体会到一个狂妄、残暴、自大的民族给中华儿女带来的灾难有多么巨大。

中午吃饭的时候，舅舅对刘正生的事情还在嘟嘟囔囔的，李青林笑道：“舅舅，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觉得表哥做的不错。不管这个人是不是骗子，最起码表哥救了他的命吧？要是这个人不是骗子，我看他还会给表哥一大笔救命钱呢！”

舅舅不以为然：“我看那就是个骗子！”

李青林以前在网络看过军统发展史，现在只记得这个时候复兴社在开封设有总部，是以一个什么通讯社的身份作掩护，总部具体地点已经不记得了，只隐约记得是在东华门附近。

于是他用确定的口吻对舅舅说：“那个人没有说谎。我一个同学的叔叔也有一把一摸一样的匕首，他说他叔叔就在开封东华门附近一个什么通讯社做事，只有通讯社的人才每个人都发那样一把匕首。”

“同学说的”、“书上看的”现在成了李青林的杀手锏，李青林不好解释的事情都推到这个上面。反正庄户人社交圈子小、也没什么文化，他们也不可能去证实李青林说的是不是真的。而最后往往李青林所说的都会被证实是真的，这样别人就会越来越相信他所说的话。

见李青林说的这么确定，舅舅也有点将信将疑，对刘正生说：“过完年，你托人到开封打听一下。人家要给救命钱就不必收了，把自己的十块大洋拿回来就谢天谢地了，家里还等着你的大洋给你娶媳妇呢！”,

吃完饭，刘正生拉着李青林，悄悄的问他：“青林，那人真的在开封？”

看来连他自己都有点不相信潘可为会还钱给他。

李青林笑道：“过完年，你托人打听一下，我敢确定他就住在东华门附近。”

刘正生心中一块石头落了地，道：“青林，这次真的要谢谢你给我解了围，要不然我爹要把我骂死！等潘可为找到了，我把你介绍给他，让他带你到城里安排工作，像你这样有文化，脑子又这么好的人窝在村里太可惜了。”

李青林笑了笑，没有答话。

李青林是不可能加入复兴社、军统这样的特务组织的。虽然抗战时期军统通过情报、暗杀、锄奸、敌后游击等手段打击日本侵略者，但是这种阴森恐怖的组织对李青林来说，是避之不及的。特别是作为长在红旗下的现代青年，李青林已经知道历史的走向，他不可能跟着必然会灭亡的国民党政府一直走下去的。

今年和往年一样，拜完年的刘玉珍一家人不会在娘家留宿。因为还有十八里路程，李万全一家三口吃完午饭，早早的就踏上回程的路。

刘玉珍还是骑在骡子上，和上午来的情况不一样，这次李万全没有牵骡子，而是让骡子自己驮着刘玉珍走在头里。

前世的李青林小时候生活在南方农村，那时候农业机械化开始在农村普及，他看到在农村干农活的牲口只有耕牛，像骡子、马、驴之类牲畜是没有的，所以他对这类牲畜一点也不了解。

李青林昨天第一次看到骡子，他还以为是一匹马，后来在父母的对话中才知道这种象马的动物叫骡子。李青林当时还庆幸没有乱问，不然作为一个北方农村的孩子连骡子都不认识，那就成为一个大问题了。

李青林家的骡子是匹青骡子。他看母亲把缰绳随意搭在骡子背上，也没有像以前在影视剧里看到的用“吁”、“驾”之类的口令指挥骡子，而骡子竟然自己往回程的路上走，并且方向一点都没错。他就感叹道：“咱家骡子好像认得路呢！”

刘玉珍回头对李青林说：“咱家这大青骡子可聪明呢，只要是不太长的路，走过一遍两遍它都记得。这条路它走过三回，现在即使我不骑着它，让它自己独自走也不会认错回家的路！你爹这个人啊，一辈子被别人占便宜，但是这头骡子啊，他可是占了别人便宜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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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而今迈步从头越10

李万全得到妻子的口头表扬，只是憨憨的笑笑，看来平时妻子是很少表扬他的。

“咱家骡子是匹马骡呢！”刘玉珍自豪的夸耀道。接着她开始介绍起这匹骡子的来历。

这匹骡子能到李万全手里和王常善的大老婆还有很大的关系。

李万全平时给人家打短工。他除了干农活是行家里手，没什么其他的技术，所以给人家干的都是体力活。

前年王常善大老婆的弟弟办了个烧砖的窑厂，王常善大老婆在砖厂入了一大股，李万全农闲的时候就去给她家窑厂做砖坯。

本地有句顺口溜形容农村四大累活：“割麦子，脱大坯，养活孩子，Х大B.”这“脱大坯”就是四大累活之一。

脱坯分脱土坯和脱砖坯两种。两者的共同点是将泥巴和好，再放到木模子里成型，然后把木模子脱下，让土坯在阳光下晒干。区别是土坯的木模子比较大，而砖坯模子较小；脱土坯的泥巴较烂，脱砖坯的泥巴较硬；土坯晒干就码起来，等建房时候用，砖坯等干透以后送进砖窑烧制成青砖。

在机械化制砖机发明之前，烧砖所有的程序如和泥、脱坯、翻晒、码垛、运送都是人工去做，而且都必须在阳光下完成。越是盛夏季节，阳光越强烈，越有利土坯干燥，因而盛夏季节正是脱坯黄金时间。除了烈日爆晒、泥土肮脏、土坯沉重之外，这些工作都需要人们不停的弯腰，特别的累人，所以一般人不愿意干这样的活。

前年李青林进了镇上的文庙小学，每学期学费要交十块大洋，加上住在学校寄宿还要好几个大洋，李万全经济压力巨大。因为别人不愿意干这样的活，所以工钱很高。李万全迫于经济压力，不得不去干这样的累活。

除了干好自家田地地里的农活，前年整个夏季里李万全都在窑厂打短工。脱坯、码垛、窑内出砖，李万全最后差点累吐血。可是到了前年年底李万全去找窑主结工钱，王常善大老婆推三阻四，就是不他结账。

这一个夏天李万全工钱应该有十五个大洋，这可是李万全累死累活的血汗钱，也是李青林来年的学费钱，李万全去年一有空便去找窑厂要工钱，王常善大老婆的嘴脸越来越难看，就是不给他结账。

由于李万全的坚持不懈，王常善大老婆也被他缠烦了。去年九月李万全再去找他要工钱，她把窑厂角落上一匹四个月大的青骡子和一辆破破烂烂的木车抵给李万全。

这骡子和木车也是别人抵给窑厂的。王常善的老婆虽然寡毒，可她也有惹不起的对头。这个她惹不起的对头就是保安团的团长红秃子。红秃子当了保安团长后翻盖了自己的大院，所用的青砖就是这家窑厂的。红秃子盖完了房子，最后欠窑厂二十多个大洋的砖钱，保安团团丁不知道从哪里弄来骡子和大车，抵了砖款。

骡子很小，毛暗体瘦，大车破破烂烂，加在一起顶破天能值十个大洋。王常善老婆吃了大亏，偏偏沾她家便宜的人她又惹不起，一肚子气闷在肚子里，有苦说不出。此时正好李万全来讨账，她在气头上就把骡子和车抵给了李万全，也算是给自己减少了损失。

李万全讨不到工钱，自感无奈，只好把骡子和大车赶回家。

这头抵账骡子虽然又小又瘦，但是颈长、胸阔、腰瘦、胫细，是匹上好的骡子，只是暂时没喂养好而已；那辆大车虽然破烂，但是车轴很好。

骡子在农村是大牲口。马骡子聪明、温顺，它能拉、会跑、特别能干重活，对饲料也不讲究。只要细心喂养，好好调教，它在犁田耕地和驮运货物上绝对能抵得上四五个强劳力，所以在农村有“一头骡子半个家”的说法。

李万全对骡子极为爱惜。经过他细心调养，精心调教，这头九个月大的骡子膘肥体壮，看见的人无不赞叹。再过几个月大青骡子就一岁多了，这时它就可以干一些轻活；等到再过一年这匹骡子成年以后，卖个三四十个大洋都没问题，所以王秀珍觉得前面虽然吃了亏，现在是占了便宜。

前世那个世界里，和骡子干同样的活的是汽车、拖拉机，今生拥有骡子和骡车，也算是有“车”一族了。骡子既可以干农活，又可以跑运输，李青林决定以后就向运输专业户方面发展，这样既可以挣钱，又少干农活－李青林现在还真不会干农活呢！,

三个人说着说着，又说到了纺棉纱的话题上。父亲说等桐油卖了钱再买棉花，但母亲不同意。母亲的意思是等卖了桐油再买棉花，起码要过十五以后，这么多天人闲在家里不值得；不如拿自家的钱垫上，先把棉花买回来乘这几天空闲把棉花纺成纱。

李青林同意母亲的想法，建议用手头的钱先垫上买棉花，先把棉纱纺起来，等卖得了桐油钱再把垫下的钱收回来。

李青林以前看过中国近代棉纺织相关史料。民末清初，国外的机器纺的棉纱大量进口，冲击本土手工纺的棉纱市场日益萎缩，但是中国手工棉纱从来都没有真正退出市场，主要原因有三：一是国产棉花的产量不断提高，棉花、棉纱成本不断降低；二是手工纺纱的主要从业人员为农村妇女，其最低工资要求可能是仅仅是吃饱三顿饭，因而人工成本极为低廉；三是由于民国时期黄金十年经济期的刺激，整个市场需求扩大，而土布从古自今为农民所喜爱，因而手工纺纱织布在农村普遍存在。

李青林还了解，全面抗战爆发以后，日本为了削弱国民政府经济实力，对华实行“经济遮断”，象食盐、棉纱、钢铁、化工原料等战略物资实行禁运。为保障军队所需的大量军服需求，国民政府大力提倡纺纱织布；在延安，为保障抗日军民的供给，边区政府发动大生产运动，其中包括纺纱织布、开荒种田等，伟人毛主席还亲笔题词“自力更生，艰苦奋斗”。

既然纺纱织布有前途那就必须要做，要做就要抢得先机，抢得先机就能赚钱。前世李青林最爱做的两件事是搞钱和搞女人，今生能赚钱的事情他没理由不去做。

李青林需要给李万全增强信心，他对李万全说：“我敢打赌，纺纱肯定能赚钱！”

李万全有点不乐意。他认为两家的棉花，不应该一家垫钱；况且如果纺棉纱不赚钱，自己垫的钱不一定收得回来。他见刘玉珍和李青林意见一致，就勉强同意了。

他嘴里都都囔囔地对李青林说：“反正这二十个大洋是准备给你娶亲用的，你愿意怎么用就怎么用吧！”

转过一个小山坡，山坡下有个小村子，村子路边有一颗大槐树，钱多福的老婆姜秀枝抱着儿子在树下站着。她旁边有一个姑娘，姑娘手提着一个篮子，篮子里面装着一些东西。

这姑娘今年大概有十五六岁，眉眼长得有点像姜秀枝，但比姜秀枝显得有富贵之气，她圆脸，大眼睛，眉毛又弯又黑，梳着一条又黑又粗的大辫子。姑娘个子和卫三丫差不多高，身体比卫三丫健壮，发育得比卫三丫要好，小胸脯挺得高高的，看上去已经有些规模了。

刘玉珍下了骡子，和姜秀枝打招呼：“秀枝，这大冷天咋在道边站着呢？多福今天没和你一起回家？”

姜秀枝用手对旁边一条路上一指，答话道：“一起回了，你看，他不是在那边？”

钱多福正在那边和两个人在说话，三个人叽叽咕咕也不知在说些什么。钱多福见李万全一家三口来了，远远地喊：“你和二婶一起回家吧，我今晚到根旺家喝酒打牌，你回去跟我爹说我晚上不回去了。”

姜秀枝冷笑一声，说：“打牌？我看不是去赌钱，就是抽大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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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而今迈步从头越11

王秀珍把姑娘手里的篮子挂在骡子身上，看回家的路程已经不多了，准备步行回去。

青骡子很乖巧温顺，姑娘走到它身边也一动不动，只是用它水汪汪的眼睛看着姑娘。那姑娘大概很喜欢青骡子，大着胆子用手轻轻摸了摸青骡子的头。说来也怪，青骡子好像和姑娘挺有缘，反而主动把头往姑娘手上蹭了蹭。

姜秀枝见青骡子和姑娘亲近的样子，她咯咯一笑：“美枝，这么喜欢青骡子啊？不如就让它把你驮到青林家去，你天天都可以见到它了。”

在民国时期，农村娶媳妇是用轿子抬新娘的。要是新媳妇家路途远，一般人家就用大牲口把新娘驮到离新郎家比较近的地方，再换轿子抬。

姜秀枝的话有点暗示意味。姑娘听出了话意，不禁脸一红，她用眼睛瞟了瞟李青林，对姜秀枝嗔道：“姐，你胡说啥呢。”

说完一扭身，往村里跑了。

姜秀枝笑道：“这妮子，还害羞呢。”

接着扭头对李青林说：“青林，这是俺堂妹，叫姜美枝，俺堂妹俊不俊？”

李青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讪讪的笑了笑。

刘秀珍接口道：“我看美枝不赖，是个好姑娘！”

姜秀枝说：“美枝可能干呢，家里地里的活，哪样不是拿得起放得下？今天我回娘家，听家里人说腊月里媒人都来了好几拨呢！”

刘秀珍道：“一家有女百家求，好姑娘谁家都稀罕啊。”

姜秀枝道：“美枝不光能干，我看她还会生养呢！你看她身子骨壮实，大胸大腚的，说不定一胎就能生俩！”

刘秀珍连连点头，深以为是。

在农业时代，粮食生产是最主要的经济来源。耕地种粮需要强劳力，只有男丁才能下地干繁重的农活。家里壮劳力多，那种地的人就多，一家人生存下来的机会就比劳力少的人家大，因而会不会生养是农家挑选媳妇的首要条件。

李青林走在后面听母亲和姜秀枝的议论，心中暗自腓腹，看一个姑娘怎么能象相牲口一样呢？李青林把事情的整过过程回想了一遍，隐隐觉得这里面有一丝阴谋的意味。

回到小李庄已经到了傍晚时分，只有四户人家的小村庄，自然很宁静。还没到家门口，就看见李万祥在院子门口蹲着，像是很焦急的在等他们回来。

果然一见到李万全的面，李万祥就着急的说：“万全，棉纱涨价了呢！”

李万全见他着急的样子，忙说：“不急不急，进屋再说！”

进了屋，李万祥把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正如李青林所预计的，过年期间棉纱大幅度涨价了。涨价的原因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军需棉布紧张，接着拉动棉纱涨价。

九一八事变后东北沦陷，日本侵略者很快又把侵略矛头指向了华北地区。一九三三年一月一日晚九时，日军在抚宁县榆关打响了侵略华北的第一枪。一九三三年三至五月，中日两军在长城沿线展开激战，史称“长城抗战”。长城抗战中著名的战斗有喜峰口罗文裕战斗，古北口南天门战斗、冷口战斗等。

虽然在长城前线的东北军、西北军、晋绥军殊死战斗，给日军予以沉重的打击，但是中日之间武器装备差距巨大，加上国民政府坚持“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前线军民得不到有力的支持，奋战两个多月后，中国军队被迫撤离长城各口，一九三三年五月三十一日，中日签订《塘沽协定》，中方被迫在事实上承认日本占领东北和热河，并把冀东置于日伪势力范围之内。至此，中日两军在华北紧张对持，两军在华北地区不断增兵，双方尽一切可能在储备战略物资，都在为即将发生的下一次战斗做准备。

这次在豫北定做大批军服的是原西北军的二十九军，二十九军现在正驻扎在京津唐一带。西北军自中原大战失败后被张学良东北军收编，因为是杂牌军又反过蒋，武器装备等得不到中央的支持，在长城抗战时的主要作战武器竟然使用冷兵器时代的大刀。转眼就要到四五月份部队换夏装了，二十九军军服还没有着落。国民政府不可能给二十九军换装，二十九军那就只好自行解决。二十九军军费不足，置办不起咔叽布的军服，只好转而求其次，定做价格便宜的土布军服。豫省棉产较大，布匹价格低廉，二十九军大部分夏季军服的订单下在了豫省。,

自古以来纺棉能挣钱，这能让李万全理解。这这几年手纺棉纱价格下跌，只不过赚钱比以前少一些罢了；但是棉纱能涨价，并且能被李青林预言，这可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现在李万全对李青林简直有点崇拜了。

这时李万祥的老婆也来了，即将到来的财富激起了大家的热情，四个大人七嘴八舌讨论起纺纱具体细节来，结果有些有共同意见，有些意见相左，统一不到一起来。

李青林在一边没有说话，其实他心里并不好受。

今天棉纱涨价了，是因为军队订购军装，而军队订购军装是因为日本人打进中国了。眼前的人们现在为能挣点小钱而狂热，还没有意识到日本人到来之后是什么样的情形。这些祖祖辈辈只知道种田纳粮的农民经历过内战、土匪、灾荒，从心里深处自认为做本分人就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大不了财产有些损失罢了，以前的乱世不也就是这么过的么？李青林知道那些禽兽不如的侵略者在中国都干了些什么，他们从来都没有人性，甚至连“人”这个称呼都不配。只要你是中国人，不管你是不是贫民，都是他们猎杀的对象，在这个时候你有钱没钱没有任何区别，手无寸铁的农民能够保住自己的生命就是最大的胜利。

面对即将到来的血腥岁月，李青林很是无奈。“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李青林心里很悲哀。

刘玉珍见大家七嘴八舌也理不出个章程，正好看见李青林在一边默默地想心思，说：“都别乱吵吵了。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先听听青林有什么好办法！”

有着现代教育、有在私营公司工作经验的李青林对这种家庭作坊式的生产安排自然是不在话下。这种小作坊式的生产其一要理顺采购、生产、销售、分红几个环节，其二是从一开始就要把财产权确定，私人财产不能和共同财产混在一起。这第二条特别重要，后世中国好几个家族的财产分配权之争就是因为先期财产权属不明，等企业壮大以后大股东争权夺利，导致红红火火的家族企业轰然倒闭。

见大家都在听他说话，李青林慢条斯理的开口说道：“第一，我认为两家出钱凑股份，共同买棉纺纱。本钱越大，买棉花价格越低，成本就会降低，赚的钱就会多些；第二，选择好纺纱场地，准备几架纺车。地点我看就放在小叔的空房子里，反正那里空着也是空着；第三，亲兄弟明算账。棉花、纺车以及其他费用只能从本钱里出钱，以后所有财产都是两家共同财产，所有分红按股份比例分红；第四，大家既互相信任，也要互相监督，我看买棉花和卖棉纱的事由爹和大伯共同去，生产和算账由我妈和二婶共同管。另外，卖一次棉纱分一次红，如果要加本钱还是按第一次合股的股份比例两家出钱。我就说这么多了，如果你们认为能行就这么办。”

李青林的见识自然不是这个时代四个农民可比的，于是大家纷纷点头说：“中！就按青林说的办。”

每个人的职能都安排到位，剩下的就是细节问题了。那些细节李青林就不愿去管了，其实他现在想管也管不了，他不知道棉花在哪里可以买，也不知道纺车在哪里可以做，既然什么都不知道，那还不如让大人们伤脑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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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而今迈步从头越12

吃过晚饭，天色还没有完全暗下来，院子里还有点微微亮，刘秀珍端着油灯和李万全去牲口棚子里去铡草。

三十年代农家的贫穷和节省是现代人所不可想象的，李家只有一盏桐油灯。这桐油灯只在必须点灯的时候点亮，平时只要有一点光亮是不会点灯的，甚至为了不点灯，晚饭都会提前吃。李青林不愿意吃了饭就去睡觉，正好他也想多多了解现在的生活，以便尽快融入现在的所处的时代，因此他也跟着进了牲口棚。

进了牲口棚，李万全从腰间拿出一个什么物件，拿到手里敲击起来，李青林就听到“咔咔”的声音。伴随着李万全的敲击，便有火星闪耀，接着李万全从那个物件上拿起一段绳子状的东西吹了吹，有火苗燃起来，李万全将火苗凑近桐油灯灯芯，桐油灯终于点亮了。

李万全使用的是这个年代农家取火的工具－火镰。

在前世，李青林从来都没见过火镰这种取火工具。现在见到这种传说中的东西，李青林很想把火镰拿过来研究一番，但是他想最后还是忍住了。作为农家子弟，使用火镰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如果现在表现出一种好奇的样子，恐怕会露出重生而来的破绽。李青林决定还是等以后有了机会再把火镰拿来悄悄的研究，这样才比较保险。

铡草需要力气，续草需要技术。铡草的要是没有力气，饲草就不容易铡断；续草如果续得不好，铡出来的的草长短不齐，牲口不爱吃。另外续草的人还有危险，如果出手没有章法，还容易被铡刀铡到手，甚至有不稳重的人整只手被铡掉。所以铡草是两个人配合着才能干好的活，这样饲草会铡得又快又好，还不会伤着续草的人的手。

准备好草料和铡刀后，李万全夫妻俩开始铡饲草。李万全两只手将磨得锋利的刀片抬到将近直立，两只脚后跟也随之抬了起来；这时坐在地上的刘秀珍已把谷草理好，准确地往铡刀下一续，续进去的长度不长不短，一指来长正合适；李万全用力一按，铡刀落下，刀落草断，同时发出“刷、咔”的声响。这一“刷”一“咔”是续草和铡草密切配合的和谐音律。李青林估计一下，他们铡草象钟表走秒一样有规律，象钟表每“咔哒”一下，铡草声也“刷咔”一下，不快不慢，节奏悦耳，很有韵律。

李青林看得兴起，对李万全说：“爹，您歇会，我来铡几下！”

“哟，咱家的先生也想干活了？”刘秀珍戏谑道。

看来以前的李青林是个不爱劳动的家伙。李青林忙说：“咱是庄户人，哪能不干活呢？”

“人勤聚金山，人懒家败光！庄户人只要好好干活，都有一口饭吃的！“说着李万全把手里的铡刀把交给了李青林，

李青林手握刀把，学着李万全的样子把铡刀片立起，看准了刘秀珍续好草，用力往下一按。事情就这么怪，李青林明明用了不少力气，可刀口下的草竟然还有一小半没铡断，李青林闹了个大红脸。

刘秀珍安慰他说：“儿啊，高抬猛按，铡草不用好汉！你下刀的时候只要下得快，草就断得齐。俗话说得好，寸草铡三刀，无料也长膘。草铡得好，咱家骡子才爱吃呢！”

李青林回忆了一下刚才的动作，刚才他看见刘秀珍的手离铡刀不远，下刀的时候就有点犹豫，生怕铡到了刘秀珍的手，这大概就是没铡好的原因。找到了原因，李青林第二刀下的又快又准，只听得“唰、咔”的声音，铡刀下的草一刀两断。

劳动是最美的，劳动也是最快乐的。李青林动作越来越熟练，下刀越来越快，铡一段时间后也隐隐有铡草老手的样子了。

刘秀珍看儿子越干越有劲的样子，不禁自豪的对李万全说：“怪不得万祥非要青林给他顶门户呢，那老东西的眼睛比谁的眼睛都毒，看人一看一个准。你看咱儿子多聪明，干活多利落！”,

李青林奇怪道：“他自己不是有儿子吗？为什么要我给他顶门户？我给他顶了门户你们怎么办？”

刘秀珍道：“这不碍事。你大伯清早就来和我和你爹商量这事，今天事情多，我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呢。万祥和你婶子都说青奇看来是长不大了，长不大就成不了人，成不了人就没法成亲，那万祥家就绝了后。青奇是指望不上了，咱老李家以后只有你一个人能顶门立户。你今年也十六了，等三丫再大点就让你俩圆房，以后有了孩子，万祥家也就有了后了。”

李青林有点晕，说：“我要是和三丫那怎么了，那咱家怎么办？”

刘秀珍笑道：“咱这里有个说法，叫做‘一门两不绝’。咱家再给你娶个媳妇，等你媳妇有了孩子，咱家就有了后，咱家的后人继承咱家的家产；等三丫有了孩子，万祥家也有了后啊，那孩子继承万祥家的家产！”

李青林以前只知道民国时期有早婚早育、一夫多妻的现象，没想到现在十六七就结婚，这就是早婚早育，并且两家各给他娶一个媳妇，这就是另一种形式的一夫多妻啊。

李青林前世一直在女人怀里打滚，现在女人越多他当然不会拒绝，因此听到这个安排他心中暗喜。可另外一个问题又来了，女人善妒，这明着两个老婆，能处理好关系吗？

李青林又问：“我要是和三丫那个啥了，那还有姑娘愿意嫁给咱吗？”

在旁边给骡子添草料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李万全接口道：“宁做好汉俾，不做赖汉妻。咱家眼看着越来越发达，看中你的姑娘多的是呢！”

李万全接着小声的说：“万祥就是心眼多，下手快！‘一门两不绝’，哼！就是‘一门两不绝’该是咱兄弟、你小叔那门不能绝啊！”

刘秀珍道：“莫非你还想给青林再娶一门，接上万能那一门的后？你有那么多钱吗？”

没想到这话引起李万全豪兴大发，他有点激动的说：“那有什么了不起的，只要咱三口人今年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咱家今年肯定能挣钱。要是咱家有良田千亩，骡马成群，青林又有本事，给他娶个三妻四妾也不是什么难事！大李庄的大财主不是有五个老婆吗？那还是他不愿意多娶呢，不然老婆更多！”

李万全的一番话勾起了刘秀珍的妒火，她拖着腔调对李万全说：“哟－哟－哟……，瞧你说了这么多，我看你是想自己来个三妻四妾吧？你马上就要做财主了，是不是心思活了？看我这老脸不习惯了？”

打嘴仗李万全从来就没占过上风，他急赤白脸的说：“我不是在说青林的事么？你怎么牵扯到我的头上？”

“你别扯到青林头上，我看就是你心里想的。”刘秀珍不依不饶的说。

李万全知道说不刘秀珍，忙转移话题：“青林，过几天等桐油的钱卖得了，把买棉花垫的钱拿回来，咱该托人给你说个媳妇了！”

李青林正在寻思一夫多妻的事情。要是真的有好几个老婆，那必定就会有一大群孩子，有了这么多人口首先得解决吃饭问题，解决吃饭的问题必须要有土地……

李青林正在寻思中，突然被李万全这么一问，他脱口道：“咱们得先买地啊！”

建房子、置地、养大牲口，这些是李万全这样一个农民最朴素的理想，他当然没有意见。

刘玉珍道：“青林，真要给你娶媳妇咱还得今年好好干，起码还得再挣二十个大洋才成呢。现在把你娶媳妇的钱花了，那咱拿什么娶媳妇啊？再说了，就凭咱手里现有的这二十个大洋也买不了一点地啊！”

李万全也说：“这几年年成好，地价这几年一直在涨，没什么人愿意卖地。咱们这里旱涝保收上好的地起码得三十大洋一亩，好点的水浇地得二十大洋一亩，就是咱家那旱地也得十个大洋呢，咱就是花钱买了两亩旱地种了，秋天能打的粮食也卖不了几个钱啊。那咱这钱不都压到底里了？几时才能回来呢？”

李青林道：“我不是说把钱全部都花掉去买地。要是咱能找人买到能开垦的荒地，咱一家人今年下点力气，把它蹚成熟地，这样买地就花不了几个钱，秋天也有收获，要是年成好说不定就一年就能把买地钱挣回来呢。”

李万全想了想，就想到了村东头那边的荒山坡，他眼睛一亮，说道：“中！还是咱家青林脑子好！”

说话间，饲草已经铡好，骡子也已喂好，一家人洗洗涮涮后，上炕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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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而今迈步从头越13

李青林躺倒在炕上，一时半会却睡不着。

李青林在前世从来就没有在晚上十一点之前上床睡觉的历史，现在顶多晚上九点多钟，这个时间在前世是他丰富多彩的夜生活的开始。

连续几个大晴天，气温有点回升，身下的炕烧得很热，李青林觉得有点懊热，把自己脱个精光，裸着身子睡觉。

在前世，李青林大学一个室友是北方人，他就是一个裸－睡爱好者。夏天气温高，裸－睡还可以理解，可是他一年四季都裸－睡，即使外面大雪纷飞也不例外。同寝室的南方同学有点不习惯，半开玩笑的总结了他爱好裸－睡的理由如下：一是节省布料。不穿内衣裸－睡可减少穿衣的时间，内衣不容易磨损；二是天生懒惰。减少穿内衣的时间，内衣脏的慢，可以减少清洗的次数，同时可节约洗衣粉；三是轻微变态。他除了裸－睡，晚上临时起夜也精赤条条，利用一切机会把自己那个毛乎乎、黑黝黝的家伙在同学面前晃悠。

后来李青林在某养生杂志上看到专家撰文提倡裸睡，他才知道裸－睡也是有科学道理的。人类在远古时代是没有衣服的，那时的人类无论是坐卧行走还是打猎采集都是赤－裸的，所以人类现在裸－睡应该是一种返祖现象；人体无时无刻都进行营养与水分的交换，裸－睡有利于身体水汽的散发，这样可以抑制真菌、细菌在皮肤上生长，所以不穿内衣睡觉还有利于身体皮肤健康。

炕烧得很热，热炕烙着光背，李青林躺在炕上舒服得直想哼哼。不知不觉中自己已经重生了一回，既然人生重新来过一次，那今生就该活得精彩。为了不枉老天给了自己新机会，现在也该为自己的新人生做个谋划了！乘着睡不着觉，李青林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现在自己重生在三十年代，时代的脚步并没有因为自己的重生而停止，也没有改变轨迹。自己仅仅来到这个新时代才两天，日本人侵略中国已经开始影响到自己的生活了。

鬼子来了自己该怎么办？那当然是拿起枪来和鬼子干了。

但是枪从何来呢？李青林这两天仔细盘点了一下家里的物品，家里的铁器只有农具，能够当做武器的只有铡刀、菜刀。难道拿着铡刀、菜刀去对抗鬼子的炮弹、子弹？那样的话无疑是拿鸡蛋去碰石头！

最直接去抗日的途径只有去参加军队了，那该去参加什么样的军队呢？参加国军？李青林直接就否定了，他认为最起码抗战前期的国军还是不要参加的好。

抗战前期在华北抗战的国军数量最多的是杂牌军，这些杂牌军队装备差，训练少，和日军作战虽然以死相拼，但是伤亡惨重，一场战斗过后能活下来的士兵十不存一，到最后这些军队不是被日军消灭，就是战后被其他国军部队吞并，这样的军队是没有什么前途的，参加这样的军队说不定小命都保不住！

就是能参加正规的中央军又如何？国军里逃跑将军、投降将军比比皆是，这些人从来都是“墙头草，随风倒，哪边实力强，他就跟谁跑”。

前世的李青林心中仇恨的不仅仅是日军，更痛恨的就是这些伪军。这些伪军不去打侵略者，反而为虎作伥，替日军维持治安、征粮征款，让为数不多的日军能抽出军队，占领了大半个中国。他们心里从来都没有什么民族大义，即使投降当了伪军还美其名曰“曲线救国”。

TMD的都投降了敌人，还救什么国？救的是日本国么？二战中，被占领国中有伪军的国家不稀奇，但是伪军数量超过侵略军的只有中国这一家。要是一不小心部队被那些投降将军拉去做伪军，这汉奸的名头李青林打死也不会要的。

参加红军？共产党将最终夺得天下，前世生长在红色中国的李青林当然愿意参加红军了。就凭着自己出生贫农家庭，加上有文化，自己在红军里是大有可为的，说不定建国后弄个将军干干也未可知。,

但是学过中共党史的李青林知道，现在共产党领导的红军主力正在长征途中。毛伟人领导的红军队伍直到三五年十月份才突破重围，经历千难万险到达陕北，现在李青林即使想去找他们也找不到。

现在距离豫北最近的红军队伍倒是有一支，那就是在鄂陕交界的红四方面军红二十五军建立的鄂陕游击师。这支队伍于一九三四年十二月成立，由原红二十五军二三三团政治部主任陈先瑞领导，初期人员以该团七连六十多个干部战士为主。这支红军队伍人数少，实力弱，长期处于流动游击状态，现在连围剿他们的国军都找不到他们，李青林这个重生者更无可能加入他们了。

如果自己去当兵了，现在的父母怎么办？前世李青林的父母早亡，小时候李青林非常渴望有父母的呵护；成年后能挣钱了，但是他却无亲可养，李青林总是认为自己的人生是不完整的。因此前世的李青林心里一直有个隐痛，那就是中国人常说的“子欲孝而亲不在”。

重生到今世，自己父母双全，从父亲憨厚的笑容中，母亲慈爱的目光里，李青林深深感受到父爱、母爱的伟大。今生的父母节衣缩食，含辛茹苦，靠出卖廉价辛苦的劳动、微薄的田间收入，供自己上学，操劳着给自己娶亲，是因为自己是他们唯一的依靠。父母年纪越来越大，在现今的生活条件下，他们将很快衰老，他们将不能在田间劳作，所以今后只能依靠自己这个儿子来养老送终。要是自己去当兵了，假如自己有什么不测，他们将如何度过下半生？“父母在而子不养”，这是种更大的不孝！

留在家中不去打鬼子，李青林不甘心；离开爹娘去打鬼子，李青林又不忍心！

李青林在这种矛盾中纠结，想来想去也不好作抉择。到最后李青林决定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以后随遇而安，伺机而为。日本鬼子来了，那是肯定要打的，如果没参加军队他就留在家乡一边赡养父母一边打游击。反正打死的都是日本鬼子，怎么打都是抗日不是？

一旦作出了决定，李青林心里就放松了，在迷迷糊糊中，李青林睡着了。

上半夜的李青林睡得很踏实，到了快天亮的时候，李青林开始做梦了。

在梦里，一开始是卫三丫对他甜甜的笑，他鼻尖似乎又闻到了那淡淡的檀香味；过一会儿，姜美枝似乎来到了他的眼前，姜美枝那健康活泼的身体在他眼前晃来晃去，那一条乌黑油亮的大辫子也在他眼前晃来晃去；突然之间，姜美枝变成了姜秀枝，那一双桃花眼看着他，似乎他要把他的魂儿勾掉；最后，前世的“老张”、“老郑”、女友彭玉等女人那或胖或瘦、或高或矮、或黑或白的光身子不断扑过来，和自己做前世最爱做的事。李青林的快感越来越强烈，突然之间，暴涨的下身一阵猛烈喷射，大腿根部感觉一凉，他醒了！

晨光已照亮窗纸，屋内渐渐明亮。李青林掀开被子，身体上一滩黏糊糊的液体，他遗Jing了。

在前世，李青林身边基本没缺过女人。最熟悉他的“老郑”曾经夸张地形容他的Xing生活是“天天做新郎，夜夜换新娘”。在前世，成年的李青林那东西自然有出处，所以他连春梦都很少做过，没想到重生过后不久，竟然会Yi精。既然开始Yi精了，说明自己的身体开始成熟了，再想到父母昨晚说的“一门两不绝”的事情，李青林竟然开始有点期盼了。

拿了块破布擦干净身体，李青林又回到炕上迷迷糊糊的睡起了回笼觉。

回笼觉睡起来很香，但是睡得不沉。回笼觉正睡在迷迷糊糊中，李青林听到外屋有人说话，是李万祥夫妻俩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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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而今迈步从头越14

财富带来的热情果然是巨大的，特别是被激发了致富热情的中国农民更是如此。中国农民发家致富的渴望是任何人都阻挡不住的，这一点在前世改革开放初期中国农村落实联产承包责任制中被一再证实。

李青林起床洗漱时，看见李万祥的眼睛红红的，不过他的脸上是带着笑容的。李万祥昨晚熬了夜，他熬夜的原因是为了连夜加班做纺车。

李万祥以前是个木匠，他木匠手艺还不错，四乡八里还算有点名气。近几年虽然基本不出去做木匠活了，但是长年干的木匠活也不是一天两天就丢得了的。李万祥家里一整套木匠家伙事还都收拾得好好的，锯、斧、刨、钻全磨得雪亮，为了防锈都上了好几遍油。

昨天下午李青林做出的计划已经开始落到实处。李万全拿出十五个大洋，其中十个大洋作为李万全的股份，李万全占全部股份的三分之二；五个大洋作为李万祥的股份，李万祥占全部股份的三分之一；李万全先期帮李万祥垫上的五块大洋须等桐油卖了以后归还。纺纱需要的手摇纺车由李万祥制作，制作成功拿入股的钱买下，作为公用财产。

本地常用的是手摇单锭纺车，这种手摇纺车的结构很简单，由木架、锭子、绳轮和手柄四个部分组成。除木架因为需要保持稳定而需要大点的木料外，其他部分需要的木料很少。李万祥家里木料是现成的，工具也是现成的，李万祥昨天回家后连夜赶制纺车。

手摇纺车的单个部件制作很容易，难点是需要好好调试整车。对手摇纺车调试主要是两个方面：一是让它每个活动部件都能顺滑转动，二是让各部件配合到一起平稳联动。一部好的纺车纺出来的棉纱又匀又细，这样的棉纱容易卖上价，并且纺纱者不容易受累。

民间用的纺车不需要描龙雕花，只需要能够纺纱就成了。昨晚李万全又锯又刨，加上老婆和卫三丫做帮手，三个多小时就做好了两部纺车，但是后面的调试用了三个多小时才搞定，以致今天早上眼睛都熬红了。

李万祥昨天和李万全约好了，今天需要去办几件大事，如买棉花、锭子上铁钎和绕棉纱的笋壳，还要定下卖棉纱的销路等等，所以他一大早就来了。

李青林不管这些具体的小事，只是在他们临出门的时候要求他们多买几根锭子上的铁钎。

李万祥奇怪道：“就你妈、你婶子和三丫三个女人纺纱，有三部车就足够用了。你家的那部旧车有扦子，我做了两部新车，买两根足够了。再说扦子又用不坏，买那么多是不是太浪费了？”

李青林断定这次棉纱需求量大，并且供货的速度要快。那自家三部纺车肯定忙不过来，以后必须要雇佣人手，增加人手就必须加纺车。

李青林不想对李万祥他们讲自己的这些判断，是因为要培养他们的对自己的神秘感和信任感。如果自己每次预测都是对的，他们就会对自己绝对信任。

他们现在和以后对自己的绝对信任很重要，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性命悠关的大事。

两年多以后日本鬼子就要打来了，农民一般都舍不得自家的房子土地，他们会留下来。留下来的人随时随刻都有危险，必须要提前让他们做好准备；从历史资料了解到一九四二至四三年河南有大灾荒，必须在灾荒来临之前做好准备，这些人才能不至于被饿死。

这些事情在历史上真实发生过，李青林是知道的，但是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是不可想象的。现在如果李青林预言可能发生这些灾难，那无异于是鬼话连篇，谁也不会信的。所以李青林要培养他们对自己的绝对信任，到时候自己再指点他们如何度过那艰难日月，他们才会照做的。

李万全他们走后，李青林带着李青奇、卫三丫又悄悄去后山洼去捡桐籽，李青林还是带了铜丝套子去套兔子。,

今天还是大晴天，林子里的雪化了不少，以前埋在雪地里的桐籽大部分都露了出来，李青林他们上午捡了两趟，下午捡了两趟，一天下来收获不小。可是兔子只套中一个，李青林倒没觉得什么，只是李青奇有点遗憾。

李万全和李万祥去办事的地方其实并不远，最主要的事情基本都集中在长胜镇上。长胜镇离小李庄九里路，其中七里是能过牛马车的大路。路上的雪还没完全化，路很好走，路途也不遥远，按道理应该很快就能回来，可是直到天快黑了，李万祥他们才回家。

李万祥他们事情虽然都办成了，但是很不顺利。

本地过年有个风俗，年分为大年和小年，大年指初一到初五，小年指十四到十六。所有的商家大年三十下午开始关门过大年

民间有“初一初二峨眉月，初三初四好拜节”的说法。在正月初一至正月初四之间，商家不开门营业，农户不下地干活。

初四夜里或者初五清早，各家各户的主妇都会在家炉灶里掏灶灰送到路口，这有个说法叫“送穷灰”，意指把穷气送走。

初五叫“破五”。百姓会到祖先的的墓前祭拜；这一天人们放鞭炮“赶五穷”，用吃喝的形式“打穷气”、“填穷坑”；这天被商家定为财神生日，这天开门营业会财源广进。

今天李万祥他们去买棉花、扦子、笋壳，可开店的人家就是不卖给他们，理由都是还没送穷气，不能做生意。到最后两个人用了另一个办法才弄来了东西，那就是用“讨”的说法。过年人家都讲究个吉利，我自己当做叫花子到你家来讨东西，那说明你家富有；你给我东西，证明你的仁慈。最后李万祥从他们家“讨”到了这些东西，约定初五那天再付钱给他们。

李青林听了事情的经过，又好气又好笑：“我说这些人是不是脑子坏掉了？送穷气不就是想发财么？我们买他东西，不就是送钱给他么？送钱给他他还不要，我看他们一辈子都别想把穷气送走！”

憋了一肚子气的李万祥、李万全深以为然，都点头称是。

棉花和纺纱车都已准备妥当，李家人说干就干。

李万全买回来的是皮棉，而皮棉是不能直接纺纱的。农民从地里收获的是带棉籽的籽棉，籽棉经过轧花，去掉棉籽就是皮棉；皮棉还需要通过弹花阶段，使棉花纤维松软，并去掉里面的杂质，再用手工搓成棉条；最后，纺纱者利用手摇纺车才能把棉花条纺成棉纱。在这些阶段里，只有因为弹棉花去杂质有少量斤两损耗。

李青林根据李万全他们带回来的皮棉售价、棉纱收购价格并结合弹棉花的损耗率预算了一下这次纺棉花的利润。

他拿出纸笔，开始计算。李青林首先用这批皮棉斤两减去估计的损耗，算出能纺成的棉纱斤两，再用棉纱斤两乘以售价，得出销售金额；其次，用这次买皮棉所花费的金额，加上弹棉花的工钱以及所用笋壳的金额，就得出了加工总成本（因为一辆手摇纺车制作成本低廉，可长期使用且不易损坏，李青林没有把它的损耗计算在成本里）。最后把销售金额减去加工总成本，得出了总利润；再用总利润除以买来皮棉的斤两，就得出了每斤皮棉纺成棉纱的利润。最后算出来的结果是让刘秀珍她们很惊喜－－将皮棉打成棉絮，再纺成棉纱，平均每斤皮棉能赚二十二个铜圆！

二十二个铜圆价值多少？

根据民国的经济资料以及张恨水、鲁迅、叶圣陶等文人文章记载，1927－1937年“黄金十年”期间金融比较稳定，一块大洋等于十角，一角钱等于二十三个铜圆，也就是一个大洋等于二百三十铜圆。

那当时物价又是多少呢？

三十年代在北平，一个铜圆可买一根油条，两个铜圆可买一个芝麻酱烧饼，三十个铜圆可买一斤五花肉！

这个结果让母亲刘秀珍和婶子刘二花激动起来。老娘们干不动地里的重体力活，但是纺纱织布都是在屋里干，一不需要出大力气，二不需要日晒雨淋，特别重要的是第三点，纺纱只需要在夜晚和阴雨等农闲时间进行，家务和农活还能照做不误。

这样既轻巧又能赚钱的活，谁不愿干谁才是傻子呢！李家人说干就干，吃过晚饭连夜就开始忙碌起来。

棉花先需要弹好，这是纺纱的第一步。村里的周德中就会弹棉花的手艺，他家里大木弓、木槌、铲头、木磨盘都是现成的。李万全和李万祥把纺车都搬到弟弟的空房子里，再用门板搭起一个台子，喊来周德中带着工具弹棉花。

第一批棉絮很快弹好了，三个等候已久的女人将被弹好的棉絮搓成了棉条，然后用手从棉条上捻出一条细细的纱线，再把纱线缠绕在纺车的锭子上。纺纱时女人用一边右手轻轻摇动纺车绳轮，一边用左手轻捏着棉条续棉。随着纺车“嗡嗡”转动的声音，一条条洁白的棉纱从棉条里抽出来了。纱线越拉越长，女人的左手越牵越远，最后右手将绳轮反过来一转，锭子反转，那根棉纱乖乖的绕到了纱锭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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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而今迈步从头越15

被激发出热情的女人们干劲冲天，几乎到了不休不眠的地步。

李青林拿杆称将初四一整天的纺出来的棉纱称了称重量，平均每个人每天最多能纺八个小时，一个人每天最高能纺九两皮棉，三个人一天最多纺二斤七两皮棉。

民国时期棉花产量低下，因而价格较贵，现在皮棉价格是一块大洋大约买三斤。这次李万全他们“讨”了了十三个大洋的皮棉，就是四十斤，照现在这个速度，四十斤皮棉需要半个月才能纺完。

军队的夏装最迟在五月底就要发放到士兵手里。棉纱还需要经过织布、染色、缝制后才能送到军队手里，那就是说最迟在五月上旬前棉纱需求最旺盛。从现在起到五月上旬这一期间，面纱的需求量最大。李青林的手工纺纱小车间只有加大出纱量，才会最大限度的赚钱。于是李青林做出了一个决定：增加纺纱车，聘用纺纱女工。

这次李青林也没有征求李万全他们的意见，直接决定以下几条：一、请周家、钱家三个女人加入，现有的纺车换人不停车，日夜纺纱，；二、李万祥加紧制作纺车，最终达到每个女人一辆；三、以计件制发放纺纱工钱，包括家里人在内，每纺一斤皮棉发工钱十个铜元，余下的纯利润按两家股份分红；四、纺纱不是女人的专利，大老爷们也可以学会纺纱。作为表率，男人学纺纱先从李清林开始。

豫北地区男人在这个时期一般不做这种女人干的活的，李青林知道男人纺纱并不输于女人。前世李青林去延安旅游，革命文物展示馆里就有周总理用过的纺车。在延安时期大生产运动中，许多男人也会纺纱，并且纺出来的棉纱质量很好。

除了第四条以外，李青林安排的几条意见都在顺利实施。不需要出钱买原料，也不需要准备纺纱车，只需要花点功夫出点力气就可以赚钱，这样的好事让村里所有的女人都加入了纺纱行列。皮棉一天天减少，雪白的棉纱不断被纺出来，

李青林确实准备以身作则学习纺纱，他刚坐在纺纱车前准备跟卫三丫学纺纱，就被婶子刘二花一把揪了起来。

婶子的理由很简单：“这是女人干的事，不是你干的活！你是干大事的人，只要多想点好办法让咱们多赚点钱就行了！”

中国经历过几千年的封建社会，自古以来男主外、女主内，李青林想在短期内改变传统思想，最起码现在就行不通。李青林只好苦笑一下，放弃了他男人纺棉纱的宏伟计划。

李青林前世看过一份资料，知道有一种纺纱车可以一次纺三锭，这种纺车可以提高纺纱效率。他本想通过改进手摇纺纱车来实现一次访三锭纱，因为不是学机械专业的，研究了一番手摇纱车后，觉得自己不是那块料，于是自动放弃了。

不过李青林另外一个改革成功了，那就是省油的灯。

晚上加班需要照明，照明就需要点灯。虽然所有的纱车都在一间屋子里，但是一盏桐油灯亮度不够，一间屋子最起码要两处照明点才行。

桐油很贵，王秀珍舍不得，找来不花钱的松明子点上。点松明子虽说不用花钱，可是点起来烟太大，时间久了，屋子里的人满脸都漆黑的。李青林禁止用松明子照明，认为这样做得不偿失。因为连人都熏黑了，那纱也会黑，出售的时候卖相不好，人家会压价的。

李青林决定制作省油的灯。

历史上确实有省油的灯，南宋诗人陆游曾经有段文字记录过省油的灯：“书灯勿用铜盏，惟磁盏最省油。蜀中有夹层盏，注水于盏唇窍中，可省油之半。”

陆游所记录的省油灯是有科学道理的。普通的油灯里的油在点燃时不是完全被燃烧掉的，有一部分又是被蒸发掉的。因为灯芯燃烧同时，也加热了灯盏中的植物油，油温上升灯油就白白挥发了。,

李青林家现在用的灯很简单，就是一个铜灯盏放在一个竹架子上，盏里面再倒上灯油、安上灯芯就可以点亮了。

李青林把灯盏拿下来，放到一个大小深浅合适的土陶盘子上，再将灯盏底下盘子里注满水。灯点燃了，油温传到水里，水挥发得快，灯盏里的油温就低，桐油减少挥发，油就省下来了。使用这种简单的省油灯需要经常注意灯盏下面水面高度，一旦水面过低就必须加水。

改进后的省油灯经过实际使用，虽然达不到陆游所说的“可省油之半”，但是起码省油三分之一以上。

这种简易的省油灯一经出现，立刻受到了主妇们的欢迎。心灵手巧的钱家二小子钱多贵参考李青林的省油灯，用铜皮制作出铜制的省油灯卖给富户，还小小的赚了一笔钱。

正月是冬闲时节，地里没什么农活干。女人们都在日夜加班纺棉纱，李家男人们也没闲着。李万全、李万祥、李青林把后山洼的桐籽都悄悄捡了回来，因为小叔的房子被占用了，他们把桐籽放到李青林家，男人们抓紧时间把桐籽都剥出了仁。

因为这些桐籽是偷偷从王常善家林子里捡来的，他们不敢大鸣大放地送去榨油。等“破五”以后，三个男人分头多次将桐籽送到不同的油坊卖掉。

因为最终收获的比预计的多些，全部桐籽送到油坊后，除了因为晚上要点灯而换回十斤桐油，还卖了三十一个大洋，并拉回二百多斤桐籽饼。

李万全、李万祥得了这么多钱又得了这么多桐籽饼，心情非常高兴，李万祥高兴之余拿出一个大洋奖励给李青林。两家把剩下的三十大洋、桐籽饼、桐籽壳平均分了，李万祥也将五块钱的纺纱股本金还给了李万全。

正月初十晚上，四十斤皮棉全部纺成了棉纱。

正月十一一大早，李万祥、李万全和李青林到镇上付了上次“讨”的皮棉、铁钎、笋壳钱，卖掉棉纱，再买回四十斤皮棉。

拿到纱钱，李青林算出这次纺纱扣除原料成本后获得九百六十六个铜圆，其中四百铜圆是女人们纺纱的工资，八十铜圆是周德中的弹棉花工资，两个李家还剩下纯利四百八十六个铜圆。

知道利润以后，李万全、李万祥激动得有点满脸通红。他们没想到李青林让他们投资十五个大洋，过了仅仅八天，就能赚四百八十六个铜圆，这还不包括家里女人的工钱呢。

这可是两个多大洋啊！平时要是给人家打短工，他们两个人就算做最脏最累的累，八天时间怎么也不可能挣到这么多钱。当李青林问他们俩怎么处理这笔钱的时候，他两异口同声地说：“你说咋办就咋办！”

李青林决定拿三百九十铜圆按股份分了，即李万全分得二百六十铜圆、李万祥一百三十铜圆；剩下九十六个铜圆拿来买二斤五花肉、一斤散装红薯干酒和六份芝麻糖。肉是晚上烧来吃的，酒是晚上犒劳李万祥和李万全的，芝麻糖是奖励六个纺纱女人的。毕竟人家才是纺纱主力，除了工资以外，女人还是要精神鼓励不是。

担着棉花，带着喜悦，李万祥、李万全回到了村里。女人们都集中到纺纱房内，李青林开始按照纺成一斤皮棉十个铜园发工资。

周德中拿到了八十个铜铜圆，女人们多者七十多个铜圆，少者五十多个铜圆。女人中拿得最多的竟然是卫三丫，总共七十七个铜圆。

农村妇女能够挣到钱的机会并不多，她们最主要的进项就是养猪喂鸡种菜。

小李庄四户人家土地少，种的粮连自己口粮都保证不了，农闲时只吃两顿，青黄不接的时候家家采野菜吃，所以没有人家养猪；每家只养了几只鸡，主妇们都靠母鸡下蛋换盐。

这次一次性拿到这么多钱，所有的女人一阵欢呼，每个人都兴奋不已。

发完工钱，李青林拿出一包芝麻糖递给卫三丫并宣布：“三丫纺得最多，奖励芝麻糖一包！”

姜秀枝马上提出抗议：“青林太偏心了，我们纺得也不少，你咋只发给三丫一个人吃？”

李青林笑道：“我说三丫纺得最多奖励一包芝麻糖，没说第二名不奖励芝麻糖啊？”说完笑眯眯地拿出余下的芝麻糖，给每个女人发了一包。

在这个极度贫困的小李庄，为了生存下去人人都节衣缩食，女人们更是如此。一小包芝麻糖不多，也不贵，平时她们到镇上路过卖糖的店铺只是看看，从来都没敢想去花钱买点自己吃，象卫三丫已经十六（虚岁）了，还从来不知道芝麻糖是什么滋味呢！

芝麻糖发到她们手里，引起一阵尖叫，欢乐的气氛充满了整个屋子，也弥漫了整个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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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而今迈步从头越16

今天的晚饭是在李万祥家吃的。

李万祥带回了这么多钱物，并且刘二花和卫三丫也得了工钱，因此刘二花特别高兴，晚饭蒸了杂面馍。

这个年代的农村，由于粮食不够，晚餐一般只吃稀的，而且在冬闲季节农家一天只吃两餐，更别说晚餐吃杂面膜这样的硬食了。象李万全家这样的，一般只有来贵客或者农忙时节才蒸杂面膜，能吃到馍的只是是客人和家里主要劳力，女人和孩子是吃不到的。今天李万祥家挣了这么多钱，刘二花也大方起来了。

今天的杂面馍是用白面掺杂玉米面蒸成的，二斤五花肉切成大片烧好，刘二花还炒了几样小菜，一起端上桌来。

今天馍蒸得很多，肉也足够，不管是女人还是孩子人人都有一份。馍夹着大片的五花肉，一口咬下去满嘴流油。

李青奇边吃边说：“今天比过年还好！要是天天都像今天就好了，有糖吃，还有馍有肉吃！”

李青林笑道：“有馍有肉吃还不容易，只要以后每天都能象这几天这样挣钱，那就什么都有了！”

李青奇有点丧气道：“你们能挣得到钱，我又挣不到。”

李青林大笑道：“你想赚钱还不容易，只要听我的，我包你能挣钱！”

刘二花闻言有点怀疑，道：“青奇能挣钱？他下不了地，出不了什么力，凭什么挣钱？”

李青林笑道：“挣钱不一定非要出力气。他别的干不了，养鸡总可以吧？”

刘二花还是不信，道：“我们家里都养了几只鸡，这么多年我们家也靠养鸡没发财啊？”

李青林大笑：“你们养的才几只鸡啊？”他接着用手一指李青林：“象青奇这样的，起码能养几十上百只鸡！”

刘秀珍听了吓了一大跳，忙说：“青林，你没养过鸡，要知道鸡也不好养呢。这扁毛的畜生特别能吃，几只鸡咱们能养得起，几十上百只鸡一天要吃多少粮食？咱哪来那么多的粮食喂它？俗话说‘家有万贯，扁毛的不算’，这些扁毛畜生还特别容易得鸡瘟，要是养到半大不小的时候瘟死了，咱可连老本都赔光了！”

李青林一脸不屑，道：“鸡不吃粮食可以吃别的东西啊！我有办法预防鸡瘟，所以鸡不会瘟死的。”

刘秀珍还是有点将信将疑：“这怎么可能呢？”

正在喝酒的李万祥不乐意了，说：“青林说有办法，那就一定有办法！我相信他，”

李万全也完全同意，道：“娃他娘，青林肯定有好办法，这鸡就让青奇养，准没错！”

家主都发话了，主妇自然不好说什么了，不过刘秀珍和刘二花还是在一边唧唧哝哝地说话，猜测李青林有什么好办法能让既鸡少吃粮食还不得鸡瘟。

红薯干酒度价格很便宜，可度数很高。李万全和李万祥几杯酒下肚，黑脸膛上增加了许多红色。

李万祥端起一杯酒，和李万全碰了一下杯子，“滋”的一声喝下肚，再夹起一筷子菜，有滋有味的吃起来。

他和李万全酒量都不大，喝到现在身上汗也出来了，感觉到头晕晕乎乎的。

他左看看，右看看，把所有的人都打量了个遍，无限感慨地对李万全说：“万全，我怎么觉得我们快当财主了呢？”

刘二花在一边撇嘴道：“我看你呀让今天几个钱烧的。咱家只有几间破房子，还有几亩旱地，要不是青林带咱们纺纱挣钱，你连财主梦都不敢做！”

刘二花的话提醒了李万全，他忙问李青林：“青林，你那天说咱家买地的事，我想了想，也就村西头馒头坡那荒坡地咱能买得起。可那块地是坡地，那里地很瘦，连野草都不爱长，你看咱能买么？”

李青林道：“咱把坡地蹚成梯田，再垫肥土下肥料，几年下来就成了好地。其实瘦地也能种红薯啊，红薯是粮食，红薯藤还能喂牲口。”

李万祥接口道：“青林说得在理。红薯这玩意是个好东西，前几年我在卧牛山区做木工，那个地区的人主要种红薯。要说红薯可是个好东西，它耐旱耐贫瘠，产量还高，一亩地可以产一千多斤红薯；红薯可以当饭吃，还能做粉条、做糖、酿酒，红薯藤是喂牲口的好料呢！”,

李万全说：“前几天我在村西头的那片小土坡上挖了几锹，原来那地方是马眼土，怪不得不长东西呢！要是把那里买下来再蹚成好地，要下不小的功夫呢！”

马眼土是本地农民对一种没有完全风化好的土壤的俗称，这种土很硬，很难挖开；它由一小块一小块球状土块组成，小土球黄色夹点褐色，大小正好和马眼那么大。这种土没完全风化，氮磷钾含量极低而且不保水。馒头坡就是这样的土，所以连野草都难以生长。

李青林笑道：“这么差的地肯定没人愿意要，那咱买的价钱肯定低。反正咱有的是力气，多花点功夫多挑点河泥塘泥，再花点本钱下点肥料，再差的地也能蹚成好地！”

中国农民对土地的喜爱是根深蒂固的，置房子置地是一个传统农民的最大梦想。馒头坡的地虽然是瘦地，但毕竟也是土地啊！“地是刮金板，人勤地不懒”，给人打短工蹚了一辈子地的李万全兄弟俩对这句话最有发言权，再赖的地只要下苦工，也能变成良田沃土！

李万全、李万祥越听眼睛越亮，最后李万祥一拍桌子，大声道：“说得好，咱就买这块地！万全，明天咱俩到老祖家去，要是他出价合适，咱每家都买它个几亩！”

老祖其实不姓祖，而是姓李，他是李氏家族的族长。因为他辈分高，年龄长，地位显赫，族人称他为老祖，其实就是老祖宗的简称。

老祖今年七十岁，住在山坡那边的大李庄，李氏家族的祠堂就建在大李庄里。老祖家里有一百亩地，他在李氏家族不算很富有，但他是前清的秀才，在李氏家族里辈分又最高，为人处事又比较公道，因此李氏族人推举他为族长。

旧时农村田地山林的所有权分为公有和私有两类。私有的田地山林属于各家各户，以地契表明所有权归属，所得收入归个人所有；公有的田地山林属于家族共有，也就是俗称的族田、学田、义田等，所获得的收入用于这一姓氏的祭祀、兴学、赡养鳏寡孤独、修桥补路等家族公共事务。

族田由族长管理，只有他才有权决定土地租赁和买卖。村西头的荒坡叫馒头坡，正是属于族产，所以李万全想买的话必须要老祖同意才行。

正在这时，周德中弹棉花“踢、踢、踢、嘣－嘣－嘣”的声音在村中响起来，新一轮纺纱又开始了。

刘秀珍她们快速的收拾碗筷，晚上她们还要加班。

刘二花想到一个问题，问李青林：“青林，咱要不要多加点人手，从外村请人来纺棉？毕竟人手多了咱们挣钱也多些啊！”

李青林摇头道：“婶子，今天我们去镇上卖纱，那收纱的还问咱们怎么有这么多纱，我说是从咱全村各家各户收来的。要是公家人知道咱家纺纱规模这么大，那些捐啊税啊，还不都摊到咱家头上？再说了，如果咱们声势太大了，让那些蹚将知道咱们这么挣钱，还不把咱家全踏平了啊？”

刘二花点头说：“青林说得在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秀珍，三丫，待会去纺纱的时候嘱咐她们对外说是各家各户单纺的。要是真被公家人收了捐税，咱纺一斤棉的工钱只能发五个铜圆了，弹一斤棉的工钱也对半。我才不信她们不想多要工钱呢。”

刘秀珍和卫三丫点头称是。

李青林不禁感慨，果然智慧都在民间！刘二花用这么简单的办法就把所有人的利益都绑架在一起，这些人必定能守口如瓶。人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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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而今迈步从头越17

第二天上午，李万全、李万祥带着四色礼物去老祖家谈买地的事情。

四样礼物是李万全和李万祥两家凑出来的。李万全拿了一只母鸡，李万祥拿了一斤红糖、一把粉条、几斤小米。

这四色礼物中只有一样是买来的，那就是一包红糖，其他三样都是自己家出产的农产品。在这个时代的农户普遍穷困，能拿出这四样东西已属不易。农家的母鸡尤其珍贵，母鸡下的蛋一定是要卖掉的，那就是家庭主妇的咸盐罐和针线盒。

老祖平时是不大看得上这些又穷又粗俗的族人的，在一般情况下都是让自己老婆打发了他们。今天看在这些礼物面上，老祖对他们很客气，亲自出来接待了他们。

买地的事情很快就定下来了，因为老祖今年急需凑钱修祠堂。

老祖当族长二十五年了，在他当族长的时间里，一会儿大清朝被推翻，一会儿白朗拉杆子举事，一会儿水旱蝗灾，一会儿军阀混战，现在小日本在北边又闹得凶。总而言之，在他族长任内几乎没有平静的日子。

李氏祠堂还是在前清时候修的，这二十五年来一直没有修葺。祠堂房顶屋梁水浸虫蛀，原来的绘彩油漆斑斑剥落，砖墙石基倾斜裂缝，木梁木柱糟朽不堪。

老祖今年七十岁，自感来日无多。前些年因为兵荒马乱、族人穷困而无法凑集修祠资金，这两年风调雨顺，庄稼连年丰收，农人略有集余。“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修葺宗庙的人是要记录在族谱上的，于是老祖急于在有生之年把宗祠维修一次。

去年收成好，老祖从秋收开始在族人中间集资。祠堂二十多年都没有维修，由于这次维修工程实在过于庞大，所募集来的钱物加上族田的收入，离修好祠堂所需费用还差约一百大洋。这几天老祖心情很不好，整天为这事唉声叹气。

当听到李万全兄弟俩要买馒头坡荒地时，他惊讶地张开了嘴巴。

别人不知道那块地的价值，而他老祖知道那地到底值不值钱。修宗祠的钱不够时他找过族里最大的地主李万财，准备将那块地卖给李万财。李万财不屑一顾，说：“你白送给我我都不要！馒头坡都是马眼土，那里种什么都不长，你就是把地给了我，我还要倒贴捐税钱！”

当他确定李万全兄弟俩确实要买馒头坡的坡地时，老祖的嘴巴张到了最大点，大到几乎可以放进去一颗煮熟的鸡蛋！

李万全兄弟俩的到来，对于老祖来说就是一场及时雨。老祖当场拍板：“中！你们开个价吧！”

李万全、李万祥没想到老祖会这么痛快。他俩在路上计划好了，如果每亩两块大洋，他们就把卖桐油的钱全买地。两块大洋买一亩地，这价钱也太便宜了，现在老祖让他们开价，他们还真不知道怎么开口。

老祖主动开口道：“三个大洋两亩地怎么样？要是你们看得上就买下。”

李万全、李万祥自然是喜出望外，和老祖当场签约，每人买了十亩地，并当场交了定金五块大洋。剩下的钱等老祖派人丈量定界并签好地契，他俩在地头现场补足。

李万全兄弟附加了一个条件，那就是种庄稼需要水，他们要在坡地下挖一个水塘。水塘所用土地按照挖成后每亩一个大洋的价钱购买，也在老祖派人丈量定界并书契后当场支付，此水塘以后归李氏兄弟共有。

这个条件老祖当然不会反对。馒头坡光秃秃的存不住水，坡下有一条水沟，到雨天水沟就排水，一到晴天就断流，平时当然是野草杂生，无人问津。既然有人拿钱买荒废的水沟，老祖欢迎还来不及，哪会有不同意的道理？

大李庄离小李庄不到三里地，两庄中间隔着一个小丘陵和一个田畈，步行来回也很快，李万全、李万祥回到村里时还是半晌午。

买地的事已基本定下来了，李氏兄弟就在将要到手的地里指指点点，计划着如果改造这二十亩荒地。没想到老祖比他们更迫不及待，在他们回来不久，老祖亲自带着几个族人来丈量定界。,

通过丈量，水塘的面积六亩，老祖慷慨地只算五亩，并白送了他们水沟下游建塘埂的土地。

土地和水塘的地界很快就定好了，李万全和李万祥买的地和水塘也钉上了界桩。老祖现场将带来的地契写好，李氏兄弟交了剩下的三十块大洋，馒头坡的土地到手了。

老祖的慷慨也得到了回报，村里周家和钱家见土地便宜，俩人凑出了十五个大洋，各买了五亩地。

这是一个双赢的结局，老祖带着卖地的大洋笑呵呵的走了。临走时他还千叮呤万嘱咐，要是能把馒头坡的地全买下，价格还可以下降。

小李庄几户人家现有的旱地都是祖辈传下来的，今天能在他们手里能置办产业，上对得起祖宗，下对得起儿孙，四个手拿地契的农民从心里乐开了花。

像这样的坡地也可以种红薯，因为坡地留不住水和肥，所以坡地不如平地产量高。

坡地上的雪还没有化净，浅表层的土还上着冻，四个农民已经等不及了，他们下午就开始整理土地。

村里人干农活经常采取换工的形式，主家有重活的时候亲友邻居都来帮忙，主家只提供伙食，并不需要付工钱。这次别人在你家做的工，等下次人家有活的时候你再帮他干，这样就把他的工还给了他。这种换工的形式很实用，也很公平，特别是完成规模比较大又比较复杂的事情尤其实用。每个人都有专长，大家在一起分工合作，既提高了劳动效率，又无需花费钱财。

小李村四户人家都买了地，家家都需要壮劳力，村里邻居一时帮不上忙，所以各家都喊来自己的亲戚帮忙整理土地。

等到工程开始李青林才知道李万全他们要挖塘不仅仅是为了水源，也是为了挖小沟底下的肥土。

因为地面植物稀少，馒头坡经过多年雨水侵蚀，表层风化比较好点的土都被冲刷到沟底。沉积在沟底的土壤相对肥沃，保水性较好，这么多年荒草蔓生。荒草春生秋枯，沟底腐质层很厚，挖开以后竟然是沃土。

把坡地先整理成平地，再把沟底的好土运上去，这个工程实在不小，李青林的舅舅舅妈也来帮忙了。

男人们都在地里干活，纺纱的事宜全交给了女人们，包括到镇上去买棉卖纱。

此地有俗语：“上到九十九，下到七八九，只要有纱车，都会纺线轴”。纺纱技术也不复杂，对体力和年龄的要求并不高，只要人有耐心就行了，所以农家妇女基本都会。周德中的老母亲和小女儿也加入纺纱的行列，现在总共有八个人同时纺，第二批买来的四十斤皮棉只用了六天就纺好了。

正月十八一大早，刘秀珍和卫三丫一起到镇上去卖棉纱。镇子离村子九里地，买花卖纱的是老主顾，所以两个人办事也算很顺利。

傍晚李青林他们从地里干完活回家后，卫三丫悄悄地把李青林拉到一边，告诉他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情：刘秀珍在镇上和人打了一架！

李青林闻言大吃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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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而今迈步从头越18

父母对李青林极其慈爱，李青林时时刻刻都能感受到亲情的温暖，他已经从心底把他们当做了自己真正的亲人。母亲刘秀珍对李青林尤其喜爱，家里好吃好穿的第一先紧着李青林，有时甚至达到溺爱的程度。

在李青林的眼里，母亲温和、善良、慈祥、勤俭、能干，这样的一个农村妇女怎么会和别人打架呢？

晚饭的时候李青林问母亲是怎么回事，母亲淡淡的笑了笑，道：“不就是一个东洋小鼻子么？那货看上去野得很，其实一点也不经打！”

今天一大早，刘秀珍带着卫三丫去了镇上卖纱买棉。今天是个阴天，虽然初二就已经立春，但是气温还是很低，野地里小北风呼呼的刮着，出门的人都缩头缩脑，捂得严严实实。

镇上最大的棉花供货商是长胜货栈，刘秀珍办的最后一件事是到长胜货栈买皮棉。

在到长胜货栈之前，刘秀珍的心情是喜悦的，因为今天的棉纱价格上涨了，而且还涨了不少，刘秀珍心里估算了一下，这次卖的棉纱多挣了一百多个铜园。

可到了长胜货栈问了一下皮棉价格，刘秀珍的喜悦变成了郁闷，因为皮棉价格涨了，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上涨，四十斤皮棉涨了一个大洋。如果按照目前的棉花价格和面纱价格算，这次买回去的皮棉纺成纱，还要少挣一百多个铜圆。据长胜货站的老板说，棉花还可能涨价，因为有北边的大客商来大量收购棉花了。

大客户来不来收购刘秀珍管不了，可她的收入却因这大客户的到来明显的缩了水，这就让刘秀珍受到了最直接的损失。

大客户来与不来当然不是刘秀珍能控制得了的，当刘秀珍正带着卫三丫担着棉花出门的时候，这收购棉花的大客户说来还就来了！

这大客户的来路还真不一般的大，是北方津城大东亚商社的代表野川一郎。

要说这个季节也不是棉花收购的旺季，津城大东亚商社的主要经营品种也不是棉花，可野川一郎还是冒着严寒，千里迢迢赶到万安县来收棉花。由于野川一郎的大量收购，本地皮棉价格节节升高。

野川一郎提高收购价格，并不说明他是个大善人来给中国人送钱来的，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正驻扎在平津一线的国军－第二十九路军！

野川在日本是个浪人，他现在在中国也不是个商人，只不过在津城大东亚商社干保安保膘之类的工作。

民国初期，日本加快对中国经济侵略的步伐，在中国稍微富庶的地方大肆开办工厂，设立商社，因此在中国所有的大中城市都能看到日本人的身影。在华的日本工厂和商社不可避免的会同中国各方面产生矛盾，于是在日本游手好闲的**流氓们有了再就业的机会，被选派到中国担任保镖之类的工作，浪人野川就是其中一员。

野川服务的在华机构是津城大东亚商社，大东亚商社却不是真正的商业机构，它是日本陆军参谋本部的一个特务机构的下属小机关，代号“伊藤机关”！

二十九路军大肆采购夏装，日本特务机构对这一情报当然不会放过。民国时期，各地方军队掌握在地方势力手里，连国民政府都无法染指。象二十九军就只听军长宋哲元一个人的指挥，其军队就相当于是他的私有财产。

二十九军人数多少？实力到底如何？未来他们的战略重点在哪里？

这些问题一般人是不会关心的，可对于伊藤机关来说，这就是情报！对于磨刀霍霍的日本陆军来说，这些情报意味着战争何时发生，战果是否巨大！对于战场指挥者来说，这意味着帝国军人的伤亡人数以及战后提升与否！

民国的国军军队普遍存在吃空饷的习惯，这也是大家心知肚明的。有的连队明明只有七八十个人，报道上头的名单却是一百好几十个，许多部队的实际人数有时候连最高长官也不清楚。要想知道二十九军最真实的人数和编制，最可靠的办法就是了解他的军需量。二十九军没钱，像军装这种物资军部军需官只会一人准备一套，只要知道了军装数量，全军人员数量就八九不离十了。,

因此，伊藤机关委托大东亚商社做两件事：一是摸清各地赶制夏季军服所需的棉花、棉纱数量，推算出所需军服数量；二是拿出适量资金高价收购棉花，造成棉花棉纱大幅涨价，直接提高二十九军购置军服的费用。要知道二十九军可怜巴巴的军费里还包括购买枪支弹药的钱，二十九军在军服上多花钱，在买枪炮子弹上就少花钱了。

野川自从来到了中国，就觉得从地狱升上了天堂，他特别自豪他现在的工作。

在日本，无所事事的他经常腰插武士刀醉汹汹走在大街上，虽然人们都躲着他，但是他能看得出人们对他不屑的眼神，因此在日本的他外表看上去很不羁，其实心里很自卑。现在不同了，只要他拿出日本人的名头，任什么警察、什么官员，统统对他点头哈腰，他有了一种在日本当贵族的感觉。即使是上个月他醉酒打伤了一个巡警，也不过事后由商社出面拿钱了事。

野川没什么文化，性格很暴躁，根本不适合做收集情报工作。但是二十九军定做军服的数量太多，地点也特别分散，社里人手不够，只好赶鸭子上架，把他派来了。

今天早上野川的心情实在是太好了。商社交代的任务他已经完成两项任务都已经完成，而且昨晚那个中国女人伺候得特别好，他对此行特别满意。

今天将要满载棉花回去了，事情办得这么顺利，野川可以想象得到回去就可以领到一笔赏钱。野川很兴奋，于是大清早叫那个女人烫了一壶酒，他美美地喝了几两中国白酒。

中国的美食真好，中国的美酒真好！

野川自从到了中国，就爱上了这些。他现在一点都不喜欢日本的料理，不就是几个冷饭团子加几片生鱼片生菜丝么？还有日本的清酒，酸不拉几的，和中国美酒比起来，简直就是清水，真不明白自己以前怎么会吃那些玩意；可是中国的酒还真有劲，这酒劲这么快就上头了。

野川为了表明自己日本人的身份，特地穿了和服；为了表明自己武士的地位，腰插武士刀；为了显示自己的气派，骑了自己的东洋高头大马。

野川的马跑得很快，跟在他后面走的中国翻译跟不上趟，跑得上气接不上下气。看着路边纷纷躲避的行人，野川心里轻蔑的笑：你们这些支那猪，大日本皇军将很快杀光你们了！

正在这时，他突然看到刘秀珍和卫三丫担着棉花出了长胜客货栈的大门。昨天野川已经把长胜货栈的棉花买了个七七八八，现在这两个女人竟然还担着棉花出来，着棉花从何而来？这两人要么是小偷，偷了他的棉花；要么是货站的老板做了手脚，把他的棉花偷卖了！

野川怒气上冲，他快鞭策马冲到刘秀珍卫三丫身边，马鞭子带着风声直抽过去。

“八嘎！你们这些支那猪、小偷！竟敢偷我们大日本皇军的棉花，统统该死！”野川暴怒之下，也不管别人听不听得懂日语，大声用日语骂起来。

这一鞭子是抽向刘秀珍的，刘秀珍已经觉察到来者不善，在洋马冲到近前时已做好了准备。鞭子来时，她一低头，鞭子带着风声，落空了！

这些该死的支那猪竟然躲过了大日本武士的鞭子！野川恼羞成怒，紧跟着第二鞭子又抽了过去，这次他抽向的是卫三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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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而今迈步从头越19

卫三丫从没经历过这种事情，野川第一鞭子抽来时她就有点发懵，呆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还好这第一鞭子是抽向刘秀珍的。第二鞭子抽向她时，她还在那里发懵，眼见着野川的马鞭就要抽到她的头上了。

刘秀珍用手一拉卫三丫，野川的的力道非常大，鞭稍带走了包在卫三丫头上的旧头巾。卫三丫只听得耳边“呼”的一声，自己的头巾已经飘到了几丈之外，她脸色发白，不知所措。

长胜货栈的老板闻声急忙跑了出来，他一只手拉住野川握鞭子的手，另一只手指着院子里满载着棉花的大车，陪着笑脸连声说：“野川先生！野川先生！那里才是您买的棉花，我已经全装好车了。她们担的棉花是我连夜从乡下才收购来的，不是您的棉花！”

翻译也跑过来了，他边喘气边翻译，野川也明白自己搞错了。不过他只觉得自己稍稍有点无理罢了，他才不会向那两个女人道歉的，因为支那的女人是不值得大日本武士去道歉的。于是野川傲然从马上跳了下来，准备到长胜货栈去办理棉花交接手续。

刘秀珍无缘无故被人用鞭子抽，感到特别很生气，她放下棉花担子，准备和野川理论理论。长胜货栈的老板见事不谐，连忙对刘秀珍千赔小心，万赔不是。刘秀珍见自己人也没伤着，看在老板的面子上也就忍了这口气。

卫三丫的旧头巾落在远处，刘秀珍跑过去捡了过来。当她正准备将围巾包在卫三丫的头上时，已经跳下马的野川看到了卫三丫。

由于纺纱挣了钱，所以李万祥家里伙食水平急剧提高。这水平急剧提高绝不是天天吃大鱼大肉，而是这段时间刘二花每餐准备的饭菜比原来充足，家里所有的人都可以放开了肚皮吃饭。

刘二花并不是一个刻薄的人，但是家里粮食从来就没有足够过，为了准备度过即将来到的春荒，以前家里每餐饭准备的食物量都紧紧巴巴。每餐须等李万祥、李青奇吃过了，刘二花和卫三丫才能端起碗吃。家里食物似乎永远不够，卫三丫从来就没有吃饱的感觉。现在家里有钱买粮食了，春荒再也不愁着挨饿，刘二花每餐准备足够四个人吃饱的饭菜。

纺纱虽然很累，但餐餐吃饱饭的卫三丫感觉自己特别有劲。仅仅过了这十几天，卫三丫觉得自己的薄棉袄薄棉裤都有点小了，二婶刘玉珍说她像春天的树一样，开始“抽条”了。

站在长胜货栈前面的卫三丫现在的脸色不再是以前的那种蜡黄，而是粉嘟嘟的，粉中还透着红，煞是好看。

野川看见站立在面前的卫三丫，竟一时呆住了！

卫三丫身体发育的有点晚，现在正是由青涩女孩向青春少女发展的阶段。落在野川眼中的卫三丫使他想起了自己的妹妹，以及妹妹十四岁那年那个夏天的夜晚所发生的事情。

野川有个妹妹，妹妹比他小两岁。妹妹十四岁那年，她的小脸也像卫三丫这样粉嘟嘟的，粉中也透着红。野川很爱他的妹妹，每次看见她的时候，都用手去捏妹妹的小脸。妹妹的小脸很光滑，野川很喜欢那种光滑的感觉。

就在那一年的夏天，一个雨天的下午，野川下午没有出去在家午睡。下雨天的气温很凉爽，他睡得很香。突然他被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了，那声音很古怪，有男人低沉的喘息，有女孩子细细的呻吟，还有肉体撞击的砰砰声。

野川仔细听了听，这声音来自于妹妹的房间。野川判断妹妹的房间里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妹妹应该遇到了什么危险，不然她不会发出这么奇怪的声音。

等他拉开妹妹房间，他看到了他终生难忘的场面－一个男人的身体正压在妹妹雪白的身体上，男人黑瘦的屁股在奋力的耸动，妹妹躺在男人的身下，不断地往上迎合，发出似痛苦又似快乐的呻吟声，而这个拼命动作的男人正是他们兄妹俩的父亲野川正男。,

野川正男并没有理会拉开了门的野川一郎，只见他快速的冲刺了几下，然后伏在女儿身上一动不动。过了一会，他起身拍了怕呆立着的野川一郎，把他往女儿那边一推。

野川一郎的世界燃起了熊熊火焰，他扑到了妹妹身上。当他像父亲一样离开妹妹的身体的时候，他已经告别了处男时代。

从此，野川一郎一发不可收拾，妹妹那刚刚发育的身体给了他莫大的快感。当他成年以后，突然只有象妹妹十四岁那样的青涩的身体才能激起他的热情，而成熟女性的身体已经不能激起他的Yu望了。尽管昨晚那个女人使尽了浑身解数，他的身体也没有一丝丝反应。

现在的卫三丫正处在那种他所期盼的阶段，野川一郎仿佛又找到了那种熊熊火焰。野川一郎踉跄着脚步奔向卫三丫，嘴里用日语胡乱的喊道：“美人……”，右手就伸向卫三丫的脸，他想再重温那嫩滑的滋味。

卫三丫吓得一声尖叫，躲在刘玉珍的身后。

野川见一个中年女人挡在美人和自己之间，于是抡起巴掌对准刘秀珍的脸猛扇过去。

“八嘎！支那猪，躲开。”野川骂道。

刘秀珍微一偏身，略一退步，让过了野川的巴掌。

野川变掌为拳，直往刘秀珍的面部击来！

刘秀珍忍无可忍，将手里头巾一捋，再一卷、一挥，就听得“啪”的一声，头巾猛然击中野川的双眼。

野川一郎眼前一黑，感觉到有东西击中了自己的眼睛，再睁眼看世界，世界一片模糊。

大日本武士竟然被支那农妇击中眼睛，这对野川来说是不可容忍的。野川一郎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伸手拔出武士刀，双手紧握，对准眼前模糊的黑影一刀劈下。

刀锋闪着寒光，带着呼啸直劈向刘秀珍。刘秀珍往右一侧身躲过刀锋，手中的头巾再次出击，只听得“刷”的一声，头巾缠住了野川握刀的手腕。

刘秀珍欺身再上，另一只手拉住缠在野川手腕上的头巾的另一头，再从野川双手中间一穿、用力一绞，野川的双手被紧紧扎牢，武士刀脱手而出，“当啷”一声掉到了地上。

刘秀珍越想越气，抬腿一脚踹向野川的小腹：“狗日的小日本，欺负到老娘头上了！”

这一脚正中野川的腹部，野川被踹出一丈多远，他摔倒在地，晕了过去。

刘秀珍紧握拳头，正欲再打，被旁边反应过来的老板和翻译死死拉住了。

刘秀珍气愤难消，长胜货栈的老板和野川的翻译死死拉住了她。老板和翻译苦苦哀求，最终翻译自掏腰包赔了刘秀珍两个大洋，刘秀珍才带着卫三丫扬长而去。

母亲用淡淡的语调叙说着打斗过程，李青林却听得惊心动魄。

母亲已经四十多岁了，常年的农作让她的手上老茧层层，从外表看完全就是一个普通的农家主妇。但是就在那电光火石之间，重重杀气当中，她仅仅凭借一条旧头巾就能化险为夷。

神乎其技！

李青林不禁目乱神迷，心向往之！

屋里吃饭的人们除了李青林之外都很平静，好像是在听母亲说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小故事一样。

舅舅端着碗，瞥了一眼满脸激动的李青林，笑道：“就这点事把你弄晕了？那小日本还好没遇到我，不然的话，哼！！！”

母亲连忙接口道：“青林，你舅才厉害呢！我这几手还是做姑娘时，你舅偷偷教我的。这几天舅舅正好在咱家，你好好跟舅舅学几手，以后在外面也好防身自保。”

舅舅闻言，笑而不答。

舅妈在一边不乐意了，她把碗重重往桌子上一放，怒道：“你这老东西，什么不好跟你爹学，偏偏跟他学这死脑筋！你爹传女不传男，是怕功夫流失到外家。现如今财主、土匪谁手里不是拎着大枪拿着盒子炮？谁还愿意下苦功学你这庄家把式？咱家两儿子都不愿意学你这个，青林愿意学你还不愿意教，你想把你刘家武艺带到棺材里啊？”

舅妈的一顿抢白，让舅舅尴尬不已。他陪着笑对老婆说：“好好好，我还没说不教，你就像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说了一通。青林愿意学，那咱从明天开始就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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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而今迈步从头越20

第二天一大早，舅舅开始教李青林武术。

昨晚舅舅自豪地向李青林介绍了刘家功夫的起源，原来刘家武艺来自于军队，确切的说是来自明朝的军队。

公元1368年，朱明王朝建立，这是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个由汉族建立的封建王朝。明洪武七年，朝廷在此地实行军屯和民屯。在大明朝时期，此地人民平时种地，所得粮食即为军粮；战时平民即化为军队，拿起武器对抗侵略。此地军民往往以“屯、营”作为地名，虽然已经历这么多朝代更迭，现如今还有东庄营、太平营、迁民屯、集凤屯等地名，这些地名就是那时候留下来的。

刘家祖先原是农户，年轻时追随洪武大帝统一中国，因作战勇敢屡集军功。为防止官多兵少的弊病，大明王朝对武职人员采取多赏少升的办法，刘家的祖先虽然战功赫赫，最终的官职却只是大明步军的一个小头目－百户，后因为军屯留在刘家营。

李青林本以为学武艺先要弄一套焚香告祖、三跪六叩之类的仪式，可是舅舅正式教徒只是踢了他一脚就开始了。

找了一块平坦的地方，舅舅先让李青林扎个马步，然后自己走到他身后，乘李青林不注意时突然一脚踢向他的腿弯。李青林晃了晃身子，还是站住了。

舅舅满意的点点头，道：“你妈一定让你小时候扎过马步，基本功不赖！”

李青林并不知道自己这个身体是不是练过，只好笑了笑。

舅舅再用手捏了捏他的关节、身体，道：“你这个年纪练功晚了点，肯定练不成高手，不过御敌防身的看家本事还是能学成的。”

刘家功夫最值得自豪的是枪法，刘家先祖手持丈八长枪东征西战，其二十年间鲜有敌手。刘家枪法作为刘家的看家本事，刘家的后人自然勤练不坠。晚清时期刘家后人凭借这套枪法组建镖局行走江湖，以养家糊口。

李青林学武从站桩开始，接着是拳术，最后舅舅教他一套棍术。

李青林对闻名遐迩的刘家枪法非常仰慕，曾经央求舅舅传授，可舅舅摇头说：“不是我不教你，这枪法实在难学。月棍、年刀、一辈子枪！光是搬、扣、扎这三个动作，你没三个月别想学好。这段时间我在你家时间短，我看能教会你刘家棍法已经不错了。我刘家棍装枪尖即为枪，去枪尖即为棍。刘家棍法与枪法互为交融，含戳、挑、撩、滑等枪法动作，你学好了棍法，等以后学枪法就容易些。”

李青林学得很快，他将舅舅口传心授的招式与口诀用文字记录下来，再加以反复练习，短短二十天时间就将舅舅教的拳法棍法练了个纯熟。

在这期间舅妈还传了他一套真正的庄稼把式－板凳花。

在旧时的农村，农家有椅子的很少，大部分人家只有长条板凳，即使在普通的酒店饭庄，围在大桌子边的也是长条板凳。

中华武术源远流长，可以说只要是手边能够利用的一切东西，都可以当做武器，象农家耙子、锄头、扁担都可以化为武器，而且这些独特武器都有招法和套路。象这套板凳花就有砸、隔、挡、戳、扫、架、抡、劈、封、闭、拗等各种招法，因长凳形状不象刀、枪之类兵器规则，特别是四条凳子腿的巧妙运用，往往能出奇制胜。

这板凳花能练成，还真的需要下一番苦功。长凳形状不规则，重心不好掌握，因而初练的人往往吃力不讨好，套路练得不好看不说，还极容易伤着自己。

在这二十天里，李青林勤学苦练，等李青林能把所有的套路能熟练的练下来，已然是鼻青脸肿，伤痕累累。

刘秀珍见儿子这狼狈样子有点心疼，一边用热毛巾捂李青林的淤青，一边嗔怪哥哥道：“你把他当铁打的呀？练的时候也不叫他悠着点，看看看看，这脸上都青成这样了！”

舅舅一脸的不在意，道：“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现在他受点皮肉伤算什么？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刘秀珍敷好了淤青，关心的问哥哥：“青林练得怎么样？”

舅舅点头道：“套路都会了，以后要勤练。武功讲八法，拳脚要踢打！”

舅舅接着对李青林说：“青林还要多练！架子天天盘，功夫日日深！”

舅舅从没有上过学，他所会的除了种庄稼就是武艺。在教武功方面，舅舅说不出什么理论，除了纠正李青林动作上的错误，其余时间话语并不多。但是他关键往往随口就能说出武功口诀，而这些口诀绝对切中要害。

前世的李青林受武侠小说毒害颇深，曾经有一段时间深信世界上有武功秘籍。现在自己练习一段时间后，知道所谓的秘籍就是勤学苦练加科学训练，而这些科学道理就存在于这些简单的武术口诀里。

李青林把这些口诀都记录下来，没事的时候细细品味，李青林对这些口诀品味就越有感悟。比如舅舅教拳法，开头的四句口诀就是：“双脚扎马坠千斤，上打罩门下伐根；拳如流星眼似电，霹雳一脚伤敌身”。李青林仔细比对了一下母亲打倒野川的过程，母亲不正是自觉运用了这些武术规则么？

出了正月，馒头坡的地全都平整好了，那池塘也挖好了，气温一天比一天高起来，春天来了！

山上的雪全化了，馒头坡下小池塘里的水积得满满的；树枝上不知不觉中冒出了新芽，大地渐渐铺上了绿色。

今年立春日是正月初二，这一天是大晴天。“立春晴一日，耕田不需力”，种了一辈子地的李万全这段时间常拿这句话挂在嘴边，今年置了十亩地的他早就摩拳擦掌，准备今年大干一场了。

“一头骡子半边家”，这句老话确实有道理。马骡一天吃饲草饲料三十斤左右，这几个月以来，李家积下的堆肥像一座小山。

“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李万全现在一年只种一季玉米，主要是因为地里肥料不够，如果在秋冬天轮种小麦，地力不够的话会两样都低产，得不偿失。

民国时期没有化肥，种庄稼使用的都是农家肥，农家肥最主要的是用人畜粪便混合树叶、杂草、秸秆、泥炭、垃圾堆积腐熟而成。

堆肥体积庞大，要运到地里还真不容易。一般农家用两个粪筐装满堆肥放在独轮车上，用独轮车运到田间地头。独轮车车轮车轴都是木制，加上沉重的肥料，一个人很难顺利地把肥料运走，所以一到春天送肥的季节，家里男女老少齐上阵，女人孩子在前面用绳拉，后面男子汉手握车把往前推，很是辛苦。

李青林家的青骡子此时派上了大用场，虽然青骡子现在只能干轻活，但就是这轻活也让李家省了不少力气。李万全把那辆破旧大车修了修，让青骡子拉肥料到地里。虽然青骡子现在还不能出全力，一趟只能拉个五六百斤，但和以前人力运肥相比，现在是既快又省力。

舅舅家人手不够，做完了家里的活，李青林赶着骡车去给舅舅家帮忙。途中经过那棵大槐树时，李青林莫名其妙的想起了那个正月站在树下的姑娘，他下意识的在周边寻找了一下，只见劳作的农人在田间地头忙碌，哪里还能看到那青春活泼的身影？

李青林赶到舅舅家时，舅舅正吃力的推着独轮车往地里送肥，舅妈和表弟两个用绳子在车前用力的拉。

见到李青林赶着骡车来了，十四岁的表弟一阵欢呼，一个半大的孩子谁愿意干这种又脏又累的活呢？

舅舅骂道：“你个败家的玩意，不用干活就这么高兴？力气浮财，用掉还来！干活又累不死人，不干活你吃屁屙风啊？”

骂归骂，有了骡车舅舅自然让舅妈和表弟回家干别的活去了。

堆肥运了没几趟，表哥刘正生回来了。刘正生今年正式成了万通商号的伙计，因为诚实能干，据说东家准备明年让他做二掌柜。东家也是庄户人出生，一般像这样的农忙季节都会给伙计们放几天假，刘正生今天也请了假，没想到到现在才回家。

外甥都来帮忙了，儿子现在才回家，舅舅心里不痛快，黑着脸不说话。

表哥小心地和父亲以及表弟打过招呼，解释道：“爹，不是我故意回来得晚，是那个潘可为托人来还大洋，所以说了这么会子话个耽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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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树欲静风不止1

舅舅将信将疑，道：“这个姓潘的还真的还钱了？”

刘正生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封圆柱形的红纸包，红纸里面包着二十块大洋。他将大洋递到父亲的手里，有点小得意地说：“我早说过他是好人吧！他托人带了一封信，还带了二十大洋呢！”

舅舅手拿大洋有点激动地说：“好好好！我早说过他会还钱的。你看看，这不就还来了！”

李青林回想起正月舅舅骂表哥的事情，心里有点好笑，道：“舅，我记得有人还要赶表哥出门呢！”

舅舅有点尴尬，老脸一红道：“我那不是怕那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么？这世上的人啦，最难琢磨！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可知道我刘家镖局是怎么败了的？就是遇到了狼心狗肺的人啊！”

李青林问道：“遇到了什么样的人？是江洋大盗？”

舅舅叹气道：“要是真是武功高手，我刘家也算败得不冤，那人偏偏是个没有武功的叫花子。”

李青林觉得很奇怪，没武功的叫花子还能让高手如云的刘家镖局败落，这怎么可能呢？

正好到了歇晌的时间，三个人坐在地头上，舅舅点起一袋旱烟，慢慢说起这个叫花子来：“我刘家镖局自开办以来，刘家先人凭借手中长枪，行走江湖数十年而未曾有失。有一年寒冬腊月，我刘家祖先看到一个青年叫花子倒在在路边奄奄一息，先祖慈悲心怀，见此人略通文墨，能言善辩，就把他收留了下来。”

舅舅一锅烟正好吸完，他磕掉烟灰，再装上一锅点上，接着说：“那年头走镖，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镖师和土匪是不会动手的。因为护镖的都有武功，镖师和土匪真打起来就是两败俱伤，只想求财的土匪也接受不了这样的结果。镖局凭借武功打下江湖名气，平时结交各路好汉。如果在走镖途中遇到劫道的，一般都会派人答话，互亮名头。双方谈得好的，一般劫道的都会放行，实在不行的时候镖师拿点小钱权当买路钱也能通过。这叫花子口舌功夫还真不一般，自他入镖局专门和土匪答话后，我刘家镖局还真没有出过买路钱。直到有一天，刘家走镖出了大事！”

李青林问：“被劫镖了？”

舅舅点头道：“那次镖车运的是朝廷的饷银，刚走到半道就被一群土匪截了。我刘家镖师力战悍匪，双方伤亡惨重，最后镖车被劫了两辆，失镖银一万两。我刘家镖局战后安葬死者、医治伤者、赔偿镖银，最终落了个倾家荡产的结局。”

李青林再问：“那和叫花子有什么关系？”

舅舅深深叹了一口气：“我先祖一心寻仇，最后生擒匪首，才知道是那叫花子给土匪通风报信，而他仅仅只为了分得一百两银子！才一百两银子啊，真应了那句老话‘升米为恩，斗米成仇’。”

舅舅磕了磕烟袋锅中的烟灰，对刘正生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咱们仁义，不能说明所有人都是好心。特别是你，以后手里有东家的钱，千万不能再这么做了！”

刘正生忙点头：“我记下了！”

接着他又拿出一封信递给李青林，说：“潘可为来信说要给我介绍工作，就在开封的那个通讯社上班。”

李青林闻言吓了一大跳，这潘可为所说的“通讯社”应该是中央军校校友调查处或者豫省保安部的谍报股调查处通讯社，两个单位共同以“通讯社”名义作为他们的掩护机关。

早期加入复兴社人员的政治审查不算严格，只要有高级特务担保推荐，一般家世清白的人都能顺利加入。所有决定加入组织的人员必须填写自己的“履历表”并宣誓保守组织秘密，他们被告知，一旦成为成员就必须“入社则生，出社则死”。这是蒋介石本人亲自为他们定下的生死状，这个传统一直保持到军统及保密局时期。

李青林展开信纸。信的内容很简单，潘可为在信上首先感谢救命之恩，并托人带来大洋二十块，以示感谢之心意；接着说上次所受的枪伤很重，已经过医院手术，现在正在开封医院疗养；信的最后热情推荐刘正生到“通讯社”工作，并确保他一定会被录取。,

李青林已经确定潘可为是复兴社的特务，国民党特务的手段李青林在前世了解得不算少，他可不想表哥和臭名昭著的军统有什么瓜葛。这潘可为以介绍刘正生顺利进入这个“通讯社”，证明他要么是相当级别的特务，要么他一定深受特务高层的信任。如果刘正生进入“通讯社”，他必定会成为特务，这是李青林万万不愿意见到的结果，他必须提醒刘正生，以免他糊里糊涂的进了那个臭名昭著的组织。

看完信后，李青林接过舅舅的话题顺着往下说：“表哥，舅舅说的对！你救他一命，这潘可为还钱也是应该的。不管怎么说咱现在还不了解他底细，咱对他已经仁至义尽，不熟悉的人还是不要和他深交的好！”

刘正生上次出手救潘可为，其主要原因还是慈悲心怀，并没有什么施恩图报的想法。刘正生在万通商号历练了这么多年，也可以算得上阅人无数，他现在看人也不会仅仅只看一面。

刘正生点点头，道：“我知道，以后多加小心就是了！明天我给他回信，就说家里有事走不开，暂时不去开封。”

刘正生想起还有一把匕首在身上，忙拿了出来，对自己父亲说：“刚才我急着回家，来人说了几句话就走了，我也没来得及让他把匕首带回去。我现在在万通做伙计，身上天天带着这么个凶器总是不妥，还是放在家里比较稳当。”

舅舅拔出匕首，阳光下一道寒光直逼眼帘。这支匕首显然由高人打造，刀锋寒光凛冽，刀身不轻不重，不长不短，舅舅不禁赞叹一声：“好刀！”

舅舅随手挥起匕首走了一趟匕首套路，边打边念口诀：“少林匕首实可夸，隔拨扫撩劈刺扎。内旋外旋活手腕，分取人体上中下，前后左右上下斜，久练自妙走天涯。”

舅舅挥舞匕首击、刺、挑、剪、带，一般不会武功的人都可以感觉到这刀刀都直奔对手致命之处。李青林站在旁边，只觉得一阵阵杀气直逼其身。

舅舅收了架势，将匕首插入刀鞘，他沉吟了一会对刘正生说：“你在商号里随身带着匕首确实不妥！这样吧，青林在咱家还要忙几天，我乘这功夫教他一路匕首功夫，正好他用的上。你不如让青林给你暂时保管，等以后有机会了，你再把匕首还给人家！”

李青林本来不太想和特务沾上边，可舅舅这么说了，自己又找不出什么理由拒绝，只好接过匕首说：“那就这么说定了，我暂时保管几天，表哥要还人家的时候随时从我这里拿走。”

歇晌已经歇了大半天，上午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舅舅大手一挥道：“咱爷儿三上午多干几趟，春天可不等人哦！”

刘正生只请了一天假，晚上他还要连夜赶回去，临走之前建议李青林道：“青林，我看潘可为推荐我去开封也是好心。我现在是走不了了，我看不如你去试试看，你比我年轻，文化也我高，脑子也比我灵活，你去了一定有大出息！”

李青林吓了一大跳，这种单位他连躲都来不及，怎么会自己送上门去？他连忙找了个理由：“表哥，我爹娘就我一个儿子，我要是在外边做事，他们会不放心的！”

表哥点头道：“嗯，你说的也对！不去就不去吧，但是你以后准备干些什么呢？真准备种一辈子地”

是啊，全面还有两年多才开始，这么长时间自己该干点什么呢？日军虽然还没有打来，可日本人已经在做全面准备，连二十九军做军服这么点小事都被他们盯上了，自己是不是该做点什么呢？要知道连老妈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村妇女都间接抗日了一回，自己一个大好青年什么都不做，总是不应该啊！

随后的几天里，李青林一边帮舅舅家干活，一边随舅舅学匕首套路，可他一旦闲下来总是在想：“自己该干点什么呢？”

这个问题一直纠结在他心中，总是让他心神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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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树欲静风不止2

今年有了青骡子的助力，舅舅家的事情很快就做完了。

舅舅家的农活已经不需要李青林帮忙了，李青林赶着骡车顺着原路回家。当他路过那棵大槐树时，李青林停了骡车，给车轴加油。

这时骡马大车绝大部分是用硬木做的木车轴，木车轴摩擦力大，车走了一段时间就要加油润滑以减少摩擦力。因此，一般的骡马车上都挂着一个火油壶，到了该加油的时候车把式会停车给车轴加油。

其是骡车现在不需要加油，李青林停车是为了能再次遇到姜美枝。

上次路过这里的时候，李青林下意识的寻找她的身影，但没有见到她。后来李青林回忆了一下第一次见面的情况，觉得姜美枝是那种健康活泼的类型，长相也很普通。

她在什么地方吸引了自己呢？李青林在心底问过自己。突然之间，他发现姜美枝像一个人，这个人在前世和他极为熟悉，那就是和他熟得不能再熟的“老郑”郑芸芸。

郑芸芸长得也不漂亮，年龄比李青林大了好多，但李青林很喜欢她，如果不是因为世俗的压力，李青林甚至愿意和她结婚。郑芸芸不漂亮、不年轻，除了自己在性上面迷恋她以外，她还在哪些地方吸引了自己呢？

前世的李青林曾经仔细地想过，郑芸芸善良、健康、坚强、开朗、上进，她比那些年轻漂亮的女孩多了许多内涵，有这些优点就已经足够了。

虽然只见过姜美枝一面，姜美枝手摸青骡子的孩童般的动作，脸上纯真的笑容和羞涩的红润，快步行走时的健康体态，在李青林心里留下了深深地烙印。或许，李青林已经在心底把姜美枝当做了郑芸芸的化身。

田野里到处都是忙碌的人们，大路上的行人也急色匆匆。“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在这大好的春天，农户们不敢有任何的耽搁。

李青林正在磨磨蹭蹭虚耗着时间的时候，他所想看到的人出现了－姜美枝正提着一个黑色水罐从地里往这边走来。

农民在地里干重体力活，一般家里人会去送水喝。这个时代保温瓶已经在中国出现，二十年代初，上海有工厂开始生产保温瓶。虽然由于欧美日在中国大量倾销工业品照成价格下跌，此时一只保温瓶在豫省的零售价格将近三个大洋。价值三个大洋的生活用品在农家眼里绝对是可望不可及的奢侈品，所以农家一般还是用土陶水罐往地里送水。

姜美枝手提着水罐急匆匆地往这边走来，也许是走得过快，她微微地喘着气，脸上一片绯红。

远远地看见大槐树下停着辆骡车，车旁还有一个人不急不慢地给车轴上油。大路上每天经过的大车不算少，姜美枝一开始也没在意。等她走近骡车，才发现这头青骡子很眼熟，她在往旁边瞧了瞧，那个在上油的人正是李青林。

李青林早就看到了姜美枝，不知道因为什么，他的心跳竞有点加速了。

前世的李青林也算得上阅女无数了，郑芸芸曾经直言不讳的评价李青林“天天做新郎，夜夜换新娘”，到如今怎么表现得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处男了呢？

“真没出息！”李青林暗暗骂了自己一声。

姜美枝越走越近，李青林心跳越来越快。他知道在这个时代男子不能轻易和女孩子随意搭讪，他所希望的只不过看她一眼罢了。

李青林边磨磨蹭蹭干活，便偷偷用眼睛余光瞄着姜美枝。姜美枝发现李青林在路边，脸上不觉中带了点微笑，可当她走过李青林身边时小脸一板，眼睛看也不看李青林，鼻子里“哼”了一声快步走了过去。

李青林看见姜美枝一开始笑吟吟的，后来见她脸色大变态度不善，感觉有点莫名其妙。自己也没有什么地方得罪她，她为什么会这样？

姜美枝走远了，见了姜美枝竟然是这么个结果，李青林满腹狐疑。李青林收拾好油壶，赶着骡车回到了小李庄。,

李万全和刘秀珍是本分而又勤快的农民，家里的农活被他们被他们安排得井井有条。南方和北方种植的作物不同，因此农活也不同。前世的李青林小时候住在农村，自从他上大学以后再也没干过农活，刚开始干的时候还真有点吃力。好在现在这个身体素质还不错，最近家里食物也充足，加上勤练武艺，李青林自己都能感觉到身体在变强壮，渐渐的能适应辛苦的劳作了。

买纱纺棉的活动还在继续，二十九军订单要得很急，棉纱需求极大。参加纺棉的八个人只要有一点时间就摇起纺车，虽然备耕耽误了一点时间，但是由于技术越来越熟练，纱线的质量越来越高，每次去卖棉纱都会以最高价格成交。

日本人哄抬棉花价格只有效了一段时间。中国地域之广大是他们所不能想象的，万安县皮棉价格上涨，各商家便加紧囤积棉花。价格的上涨促使西边晋省的棉花大量流入，到最后反而使市场皮棉价格逐步下跌。李青林将前后获得的利润算了一算，竟然还能多赚点钱。

小李村大量种植红薯的计划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小李庄四户人家以前都是种玉米，今年种红薯还是第一次。为了种好这一季红薯，李万全他们特地找各家种红薯的亲戚买种薯、问经验。经过这些农民调查研究，一致得出结论：红薯产量大，耐干旱耐贫瘠，红薯藤叶都可食用或者喂牲口，除了前期育秧需要技术，其他在生长期间还要锄草、翻秧、施肥，天旱了及时浇水，其劳动强度比种玉米还是轻了不少。

馒头坡的地垄已经起好，做种的红薯已经放进垫有细沙的育苗坑里，李万全他们天天浇水，就等着过一段后种红薯长出藤再把藤剪下来，再插种到地里了。

李青奇的养鸡计划也在顺利进行，李万全和李万祥家都有一只母鸡开始抱窝，每只鸡窝里都放了二十只蛋，按照以往的经验，今年能孵出三十五六只小鸡不成问题。“孵鸡二十一，孵鸭二十八”，大约二十天后小鸡就可破壳而出。

李家的男人们都无条件的支持这个计划，因为他们都相信李青林。刘秀珍和刘二花有养鸡的经验，心里却不以为然。

此时一般农家粮食普遍不足，连人吃的都不够，农妇养几只鸡只不过是为了生几个蛋换盐换针线。春天家里的老母鸡抱窝了也不会让它孵蛋，只会用冷水浸母鸡肚子让它“醒”了生蛋。要是家里确实需要养小鸡，只会在集上买别人家孵出的小鸡苗。“斗米斤鸡”这是老古话，这么多的鸡长到能卖的时候，要吃多少粮食啊？她俩心里虽不太乐意却不敢表达出来，因为两个家主都支持养鸡，她俩有意见即使说出来也没人听。

李青林这段时间心里非常纠结，刘正生的问题一直影响着他。是啊，今后你该干点什么呢？李青林一直在心里问自己。

全面抗战还有两年多才开始，打小日本是爱国青年义不容辞的责任。现在要想直接去战斗，只有投军这一条路。加入国军本非李青林所愿，再说了家里还有对他有无限期盼的父母亲，就是现在投了军，两个亲人该怎么办？

李青林一直很矛盾，甚至有一天晚上还为此失眠。思前想后，李青林一直拿不定主意。直到有一天他想了想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才豁然开朗。

自己现在搞纺纱，买地种红薯，养鸡练武是为了什么？不就是先让家里快速富足起来，家人有个相对安逸的生活，同时自己有杀敌的本领，最终是能安心的加入到杀敌报国的行列中去？

养家是为了尽孝，投军是为了报国。投军与尽孝无非是个时间先后的问题，何必为此纠结呢？

想开了这一点，李青林心里轻松起来。以后的时间里，他边干农活边练武艺，空闲时间拿出前任主人的书籍看书练字，顺便教卫三丫读书写字－因为现在买花纺纱的账目全由卫三丫管理。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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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树欲静风不止3

明天又到了卖纱买棉的日子了，这天正赶上是赶集的日子，李万全李万祥决定李家所有的人第二天都去集上玩，顺便再买点家里必须的东西。

从正月开始，李青林下套子套了十五只兔子，已经风干透了的兔子皮一直摆在家里。夏天快来了，如果不把这些皮子卖掉，要是被虫蛀了就太可惜了，头天晚上就把这些兔子皮细心地捆扎好，准备明天卖个好价钱。

庄户人都要赶农时，特别在这一年的春天更是如此。第二天早上两家人坐着骡车踏上赶集的大路上时，天刚麻麻亮。

今天是个大晴天，又是长胜镇的大集日子。虽然时间还早，路上已经有了三三两两的农人，他们有的担着一些粮食蔬菜，有的拿着鸡鸭、拎着篮子。

农村的集市就是一个物资交流大会，农人到集上去卖农副产品，卖得的钱财又拿来购买生产必须的农具和生活必需的物资。此时的集市有着鲜明的季节特点，麦前的集市以镰、锄、杈、耙、大扫帚等农具为主，秋后的集市以牛马驴骡大牲口和衣服用具等生活消费品为主。

长胜镇离小李庄九里地，到达镇上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还未进入长胜镇，熙熙攘攘的喧闹声已传入耳中，看来今天的人很多。

长胜镇有一个十字形街街道，所有的交易市场主要按照东西南北方位分类，东街是骡马市和山货市，西街是粮食和蔬菜市，南街是百货用品和布匹市，北街是木器杂货和农具市。

这种赶集的时机也是平时封闭的农村人获得有用信息的重要渠道。赶集的人见到熟人或者亲戚会热情地打招呼，站在街道的旁边互相打听自己感兴趣的消息。

来得早的人将会占据一个有利的地方，可以尽快将自己手中的货物出售，再尽快采购自己需要的物品，所以赶集的人都会起大早。

李家今天要办的事情很多，首先得卖纱买棉花，其次两家都准备买两只小猪仔。卖纱买棉花已经成了日常工作，自不必说，着要买小猪是李青林建议，两家共同商议的结果。因为十亩红薯种下去会有大量的红薯藤，秋后还有大量的红薯，这可都是喂猪的好材料，如果不喂猪那就太可惜了，李青林的这个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共同支持。

家长们分头去办自己的事情去了，李青林也带着李青奇和卫三丫办自己的事情。

他们来到收购皮货的店铺卖了十五张兔子皮。兔子皮面积小，价格低廉。李青林的兔子都是套子套中的，不像**打的有洞眼，因此卖上了最高价－每张六个铜圆，十五张兔子皮共卖了九十个铜圆。

李青林出了皮货店，忽然见到一群人围在那里，不时还有叫好声传出来，他好奇心起，就想钻进去看看。等挤进去一看，原来是一个说书人在说书。

前世的快餐文化风行，一些流行歌曲、所谓电影大片如潮水一般迅速占领荧屏银幕，然后呼啦啦又如潮水般退得一干二净，连一丝痕迹都留不下。到了新世纪，一些人将原本在山中田野、河畔地头由劳动人民歌唱的山歌野调用所谓“原生态”加以包装改编，然后搬上舞台，竟然获得一片掌声。李青林现在遇到了原滋原味的“原生态”，怎么能错过呢？

本地说书有三种：鼓儿词、三弦书和坠子。今天场地中间摆着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旁边一人拉三弦，说书人是个麻脸，他居中而坐，敲鼓击板带说书，这两个人应该是在唱三弦。

今天说书的场子刚刚才拉开来，说书人刚才试说了一小段就引发刚才那阵叫好，接着下面将开始正式说书。

正式说书前，拉琴的先拉四十八板开头曲，接着麻脸说书人敲鼓击板，打一通响鼓俗称三千六百鼓，随之说书人来个三十六哼哼，七十二嗨嗨。这这拉琴击鼓哼哼嗨嗨也是有说道的，它为的就是吸引听众，同时说书人也在观察听众是什么样的人群，他们会喜欢听什么类型的书。,

李青奇来第一次集市，集市上人员货物很多，很热闹，他早就想去逛逛了。这说书人一直在那里哼哼嗨嗨让他很不耐烦，李青奇想拉李青林带他逛集市。

前世的李青林所见过的场面比这大得多，这农村小集市他还真不放在眼里，于是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铜圆给卫三丫，让她帯李青奇去玩，想吃什么就自己买点。

李青奇他们走后，这说书也正式开始了。这时说书人的哼哼嗨嗨已到了尾声，旁边听书的正鸦雀无声，聚精会神，只见说书人重击小铜鼓几下，拉琴的奏出几组浓音，随后乐器声猛然而止。说书人拿起醒木，用力往桌子上一拍道：“天也不早了，人也不少了，四十八弦也拉了。各位明公！各位先生！稳坐两旁，不要吭声，且听我这吐字不清、道字不明，破喉咙、烂嗓子，为您慢慢地道来……”

今天听书的以中年男人为多。麻脸说书人今天说的是一个不长不短的中篇《掏炕灰》，说的是一个老公公借着掏炕灰调戏媳妇且扒灰的故事，说书人说得是幽默风趣、逗人发笑，听书人听得是津津有味、眉飞色舞。

这篇书说完，一些急着办事或者回家的人丢下一点钱走了，但是更多的人加入了进来。李青奇领着卫三丫也钻了进来。

李青奇拉着李青林的手说：“哥，我饿了！”

李青林道：“不是给三丫钱了吗？是不是太贵了买不起啊？”

李青奇说：“才不是呢！三丫舍不得花钱。”

李青林心里笑了，他揣摩了一下卫三丫的心思，一可能是她真的不舍得花钱，二可能是她不知道该花多少钱，怕花多了李青林会生气。

李青林往场子里丢了一个铜圆，带着李青奇和卫三丫去买吃的。

越是人群聚集的地方，各种小吃就越多。西街既是粮食蔬菜市场，也是各种小吃的聚集地。农人平时一般不会特地来镇上花钱买这些东西吃，只有在赶集的时候卖了农产品，兜里有了几个小钱，才可能花点钱改善一下自己的生活，因此赶集的日子也是饭店小吃店生意最好的日子。

远远地就能闻到空气中油香、葱姜蒜的香味，灶台下的炉火旺旺的，油锅里吱吱啦啦地炸着、煎着食物，蒸着馒头包子的大蒸笼上热气冲天。旁边一般都有一张或几张桌子，几条长凳，有几个顾客坐在桌边吃喝。

李青林稍微注意了一下各小吃摊前顾客的情况，选择了顾客最多的摊位点了皮渣、血糕、油饼、扁粉菜。

这葱油饼烤得外表焦黄，外酥里嫩；这扁粉菜是用大骨头加香料熬成浓汤，再加入扁粉条、豆腐、猪血、青菜等，吃时再拌入辣椒油。这扁粉菜就着油饼，又香又辣又鲜，算得上是民间美味。

皮渣是用粉条、猪油、葱花、蒜末、虾皮和香料蒸制以后，再用温油炸过，吃时蘸蒜汁；血糕是荞麦面加猪血、香料丄屉蒸制，再切成片油煎，吃时也蘸蒜汁；这两样小吃所用材料简单，但经过精心制作，吃时香辣可口，味美鲜浓，都算是本地小吃一绝。

李青奇他们平时的家常饭菜油水很少，现在这些小吃都是味浓油重，李青林怕他俩突然暴食对肠胃不好。这些小吃价格并不贵，李青林本着少吃多味的原则，点的品种不少，可数量并不是很多，除了扁粉菜每人一份外，其他每样各点了一份。

卫三丫第一次吃这么美味的东西，显得很珍惜。她小口小口地吃，慢嚼细咽，似乎在拉长品尝时间，以便把所有的美好滋味留在心底。

这李青奇就不痛了，他吃得很快。吃完他放下筷子，用手抹抹嘴，心满意足的感概道：“我要是住在街上就好了，这样天天都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吃。”

在旁边一直不做声的卫三丫接口道：“就算住在街上还得有钱才能天天吃，没钱谁还让你白吃啊？”,

李青奇点头道：“对！我以后好好养鸡，这样以后才能天天吃好东西！”

李青林不禁莞尔一笑，讲大道理催人奋进往往被人当着耳边风，许多时候一个小小的感触就能让人树立雄心壮志！

吃完了饭，卫三丫抢着去会账，李青林拉住了她，笑道：“那几个钱算不了什么，你还是先留着，看到什么喜欢的东西就买一点。今后我再多套几只兔子，多卖点钱就是了。”

结完了帐，天色已近晌午，李青林领着他俩准备去找李万全他们，然后一起回小李村。

正东张西望时，李青林忽然看到钱多贵手拿一个包袱，顺着街道鬼鬼祟祟地走过来。

李青林一把拉住他，问道：“多贵，今天怎么不挑铜匠担子？你神神秘秘的在做什么？”

钱多贵吓了一跳，见是李青林，笑了：“青林哥，我今天很忙，所以就没有挑担子来！”

李青林笑道：“做铜匠不忙？那你还有什么比这更忙的？”

钱多贵道：“你们马上回村吧？我和你们一道回去。现在这里说话不方便，等回去了以后再和你细说。”

（作者的话：本文已发到二十五章，点击率虽然很不错，但作为作者一直没怎么看到读者在评价区留言。此文到底能不能让您继续看下去？作者心中惴惴不安！如果您实在不愿意留言，并且还对本文还看得上眼的话，请投推荐票并收藏，这也是对作者的最大支持！谢谢各位书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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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树欲静风不止4

回家的路上所有人都是快乐的。

卫三丫的口袋里有十几个铜圆，还有一个小镜子和一把桃木梳。刚才经过一个小铺子时卫三丫多看了那小镜子几眼，青林哥就花钱给她买了一只小镜子，外加一只桃木梳。

卫三丫梳头用的是刘二花的旧木梳，那只旧木梳也不知道用了多少年，半边的梳齿都断了，卫三丫现在每次梳头都小心翼翼，生怕剩下的梳齿再断了，那她就没法梳头了。卫三丫第一次知道世界上还有镜子这个美妙的东西是在姜秀枝结婚的时候，姜秀枝娘家的嫁妆里就有一面镜子。那镜子真明亮，把人脸上的眉毛都能显现得清清楚楚，比她平时只能在水面上照照自己的脸不知道强了多少倍。

卫三丫一直梦想自己拥有一面镜子和一把木梳，但她知道这个梦想很难实现，因为她不可能指望娘家会给她陪嫁这些东西，甚至她结婚时娘家都不可能有人来。

李青林的礼物让卫三丫兴奋不已，她不时用手压压自己的口袋，一方面是她不断地证实这些东西就在她的口袋中，另一方面不断证实这些东西从今天开始真的属于自己了！

李万全、李万祥他们也是快乐的。“惊蛰抓小猪，秋后肥嘟嘟”，今天两家各抓了一只小猪，夏天红薯地里大量的红薯藤和冬天窖藏的红薯都可以喂猪，预计到了冬天，一家卖一口大肥猪是错不了的。

“养猪不仅挣油盐，积攒猪粪好种田”，有了这么好的粪肥下地，自家旱地也可以轮种了，夏天可以种玉米，冬天可以种冬小麦，一块地可以有两块地的收成，这是多么激动人心的事情。

李青奇是快乐的，今天吃的东西太美味了，只要今年养鸡赚了钱，他以后可以经常赶集吃好东西了。

钱多贵也笑眯眯的，腿脚不好的他和李青奇一起坐在大车上，手抱着那只包袱，心里乐滋滋的。他环顾四周，这些耕田的农人只会种田干活，谁能体会自己的喜悦呢？

到了小李村，钱多贵下了车拉着李青林对李万全说：“二叔，我找青林说点事情，您老多担待！”说完也不管李青林愿意不愿意，拉着他就走。

到了村外一个僻静地方，钱多贵打开他的灰布包袱。里面的东西被仔细包了两层，等钱多贵打开包袱，李青林定睛一看，包袱里有一枝乌黑发亮的驳壳枪和一堆乱七八糟的零件。

枪？而且还是大名鼎鼎的驳壳枪！这可是抗战时期国共两军极为喜爱并且极为肯定的杀敌利器！李青林不禁激动起来。

驳壳枪又称盒子炮，其正是名称是毛瑟军用手枪，它的枪套为一个木盒，也被称为匣枪。在它的家族中有一种一九三一年量产的全自动型手枪，在中国被称为快慢机。

毛瑟兵工厂生产这种手枪本意是想德国军队能采购装备，可包括德国军队在内，所有的欧洲军队都认为此枪质量虽然很好，但是价格太高，射击时不容易控制枪口上跳，如果作为手枪使用体积重量太大，不易随身携带，作为步枪使用威力太小，因而欧洲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军队愿意将它作为制式武器。

正所谓“西方不亮东方亮，墙内开花墙外香”，被西方各国军队所摒弃的驳壳枪在却中国受到了极大的欢迎。

二十世纪上半叶，日本为抑制中国而借口军阀内战控制西方向中国销售军火，但手枪不在禁运范围，因而许多军火西方公司在中国大量倾销手枪。

作为身处手枪之列的驳壳枪，它弹仓装弹多，子弹初速高，身管长，火力猛。一般普通射手如果将木枪盒结合在手枪把手处再抵肩射击，可准确射击一百五十米处目标。因此，它在中国一经出现便受到了从民间到军队的无比青睐。在高级军官互相交往中，德国原产的驳壳枪甚至成为高级礼品相互赠送，可见一把好的驳壳枪在当时是多么的珍贵。,

李青林拿起包袱里的驳壳枪仔细看了看，枪身左侧用篆书刻着“一七式”，枪身右侧也用篆书刻着“民国十八年晋造”。这枝枪不是德国原厂生产的，而是国内山西军人工艺实习厂仿造，口径不是7.63mm，而是11.43mm，俗称“大眼盒子”。

李青林拿起驳壳枪掂了掂，虽然没有装子弹，但是还是觉得有点重。

终于看到真枪了，这可是抗战利器啊！

前世的李青林在电影、电视剧中无数次看到过抗日战士手持驳壳枪，打得鬼子屁滚尿流，李青林决定必须拥有这样一支手枪！

李青林问钱多贵：“你哪来的枪？买的？”

钱多贵苦笑道：“我倒是想买一枝，可我也要买得起啊！就这阎老西造的大眼盒子外加五十发子弹，起码得一百大洋。前几个月我拜了个造枪修枪的师傅，这枪是我师傅借给我的，让我照它的尺寸挫零件，再把它装起成一把枪。这次如果成功了，我就可以出师修枪了！可是我照样子弄了这么多零件，装在一起就是打不响！”

清末民初，由于社会动荡，小股军队、土匪、豪强大户手里都拥有枪支，他们经常需要修理枪支或制造枪支，这就催生了一个特殊的人群－私人游动修枪造枪贩子。

这些人一般没什么文化，靠着师傅言传身教，靠着简陋的工具，以手工打造零件、制造枪支。所修造枪支的质量因人而异，有的较为精美，连原厂标记都能仿照得惟妙惟肖，有的特别粗糙，一看就是私造枪。

因为造枪造零件所用的民间钢材材质达不到标准，这类武器的通病都是中看不中用，打几发可以，打多了一定会出问题。但毕竟是一把可以杀人的枪，加上收费低廉，因此游动修枪造枪的商贩生意很红火，收入相对较高。

李青林于是问钱多贵：“莫不是你零件造的和样枪不一样？”

钱多贵摇头道：“我一个一个比对过了，看上去每个零件都是一摸一样、一般大小，可装在一起就不行了。”

李青林笑道：“你再去问问你师父啊，我也不会造枪，帮不了你什么忙。”

钱多贵道：“师傅这次接了个大活，到北边给国军修枪去了，起码三个月后才能回来！你文化高，帮我看看，一定能找这零哪件到底那里有问题！”

李青林仔细看了看钱多贵包袱里的零件，里面除了必须要机械制造的枪管和击针等重要部件外，其他的都是手工制作的。钱多贵的手很巧，零件做得很规范，其中重要的部件还做了打磨。

李青林想了想，问钱多贵：“你做的这些零件是不是比那把枪少了什么？或者零件和那把枪的零件不一样？”

钱多贵拍着胸脯道：“绝对一样都不少，我就是照着那把枪的零件做的。所有的零件我也仔细比对过了，都是一摸一样的。”

李青林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最后只好对钱多贵说：“我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这几天我好好琢磨琢磨，或许能找到什么原因。”

钱多贵无限希望地说：“你从小就比我聪明，你一定能找到好办法！”

李青林笑道:“我从来也没做过枪，不一定能有什么好办法哦。”

驳壳枪有固定弹仓供弹和插梭供弹两种，发射方式有全自动和半自动两种。李青林手里的这把“大眼盒子”还是固定弹仓，并且是扣一次扳机打一发的半自动发射方式。李青林在前世的影视剧和文学作品中见得最多的是二十响驳壳枪，也就是那种全自动插梭式的，他对这把仿造枪还有点看不上眼。

李青林边把玩“大眼盒子”边问钱多贵：“市面上有二十响么？”

钱多贵道：“有倒是有，就是要订购，要是德国造的价钱可贵得很。”

可以买得到枪，李青林喜道：“德国造的在哪里可以买得到？大概多少钱一枝？”

钱多贵答道：“听我师父说在县城的怡和洋行可以订购，一把正宗德国造二十响带五十发子弹要一百八十大洋呢！”

竟然还有公开卖枪的商行，这家商行的后台一定不小，于是就问：“谁家势力这么大敢公开卖枪？是军队里有后台么？”

钱多贵道：“现在军队算什么？这家洋行是日本人开的，他们的枪都是从天津运过来的。小日本现在在中国简直可以横着走了，他们卖枪哪个敢管？”

带五十发子弹的驳壳枪竟然能卖一百八十大洋，李青林闻言简直气绝。

“他Ma的又是日本人！”李青林心里骂道。

李青林曾经看过一份资料，一九二四年北洋政府军政部同德商天津世昌洋行签约购买一千七百杆驳壳枪，每支枪带五百发子弹并若干零配件，其价钱仅为七十大洋。

经过这么多年，世界其他国家如西班牙就大量生产，目前国际市场的价格一定远远低于一九二四年的价格。现在日本人凭借武力排斥别国军火商并把持了这个市场，他们从其他各国进口并且自己仿制生产，其目的并不是自己军队使用，而是在中国市场卖高价以赚取超额利润！有了这些利润将来会干什么？就是为了屠杀中国人！

正在这时，村里传来了一阵吵闹声。钱多贵竖起耳朵听了听，他脸色大变，道：“这个败家玩意，又开始在家闹了，看我怎么去收拾他！”

说完他把包袱一收，瘸着一条腿往自家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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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树欲静风不止5

村里吵闹的是姜秀枝和钱多福两口子，等李青林赶到时，钱多福已经动起手来了。

钱多福自从正月初二到朋友家去喝酒以后，家里人到现在也没见过他的影子，就是在家里平整坡地最需要劳动力的时候他也没有回来。气得他老子钱立华几次当着众人的面骂他是不孝子，说要把这个逆子赶出门，让他自生自灭。后来有人说在镇上的烟馆里见过他，也有人说在外村的赌场里见过他，反正传话来的人没有一个人见过他在正经地方出现。

前段时间钱多福走了狗屎运，赌钱总是赢钱，因此过了一段神仙般的日子。这段时间他又交了霉运，逢赌必输。

兜里没了钱在外面就混不下去。钱多福听人说家里人纺棉花挣了点钱，老爹还花钱买了地，于是他又把主意打到了家里，这次回来就是想从家里拿钱的。

自古泪水都是往下流的，钱立华夫妻俩对大儿子很生气，可再不成器的儿子毕竟还是自己亲生的。老夫妻俩见钱多福自己回家，当面骂了他几句也就算了，当然，他俩是不会拿钱给钱多福的。

姜秀枝可没那么容易放过钱多福。钱多福过年前把她的陪嫁首饰偷着卖了，她要钱多福必须把她的首饰赎回来。

旧时出嫁的女子在夫家没有什么财产权，但她们手里或多或少有自己可支配的钱物，那就是从娘家陪嫁而来的“妆奁”。

“妆奁”作为娘家的陪嫁可能无所不包，有布匹绸缎、金银财宝、家具用具等。一些富户心疼女儿，怕夫家以后家道中落以致女儿受苦，所陪嫁的物品中可能无所不包，几乎将女儿在夫家生前死后的一切物品都准备好，有的甚至带有一口棺材。

这些东西即使由女子带到夫家也属于她自己所有，只要她活着一天，未经她的允许，旁人不得染指，包括自己的丈夫子女。

姜秀枝家不富裕，可他家里人很心疼她，陪嫁的东西里就有一套银首饰。银首饰并不太值钱，但在本地农家的嫁女陪嫁中极为少见，姜秀枝一直为此而自豪。

姜秀枝要钱多福赎首饰自然是在情在理，钱立华老夫妻俩无话可说。

钱多福本想在家里再弄一笔钱走，没想到姜秀枝一见面就要他赎首饰。他要是有赎首饰的钱还会回来么？想赎回首饰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钱多福狡辩道：“首饰是你的又不是外人的，我是你丈夫还不能拿么？等我有钱就赎回来，你急什么？”

姜秀枝见赎回无望，开始骂他不务正业，说他不知道那一年才有钱赎回来。说到最后姜秀枝要他痛改前非，回来好好种田，只要从此以后做个好人，首饰不要也罢。

钱多福理屈词穷，自己的父母脸在一边红脖子粗不敢维护他，周围的乡亲也在纷纷指责他。他恼羞成怒，突然冲上去对准姜秀芝的脸扇了一个耳光，骂道：“你这个臭女人，要翻天了不是？老子就不赎，看你还能把老子怎么着？”

“打人莫打脸，骂人莫伤心”，姜秀枝做姑娘时就是个小辣椒，她爹娘从小都没动过她一个手指头，现在钱多福竟然当众打了她一耳光，这还了得？

姜秀枝放下怀里的儿子，冲到钱多福的面前一把抓了过去，前对付一不小心，被抓了个满脸花。

钱多福脸上一片火辣辣的疼，他知道被抓得不轻，这副脸面要很长时间不能见人了。他不禁恶向胆边生，抬起脚来猛地踢向姜秀枝。

这一脚正中姜秀枝的大腿，姜秀枝应声而倒，半天都爬不起来。

见钱多福下了狠手，众人发一声喊，男人们拉住钱多福，不让他再打姜秀枝；女人们赶紧去扶姜秀枝，看她伤得重不重。

钱多福那一脚发了狠力，姜秀枝要是被打坏了可不得了，在一边的钱立华吓得冷汗都下来了。

明摆着自己的儿子做了错事，现在还动手打了人，这事无论从哪一方面说都没有道理。要是被姜秀枝娘家人知道再闹将起来，钱立华家那几间小破房都会被姜家人拆了。钱立华一想到姜秀枝娘家两个如狼似虎的哥哥，小腿肚子都有点打抖。,

倒在地上的姜秀枝被扶了起来，她“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钱立华听到姜秀枝哭出了声，知道姜秀枝没什么大碍，一颗悬着的心放进了肚子。

“你这个蠢子！我打断你的狗腿。”钱立华顺手从地上拿起一根扁担，边喊边往钱多福那边冲去。

钱立华从心底是不愿意打儿子的，他大声喊就是给儿子一个提示，让他快点跑；另外他这么大张旗鼓的做和恶狠狠的骂，就是做一个样子给姜秀枝看，说明自己是不同意儿子这么做的，而且还要给儿子一个教训。

李青林和钱多贵到的时候正好看到钱多福踢姜秀枝。李青林对钱多福的所作所为极度鄙视，你作为一个男子汉偷了老婆的东西既不认错还打人，能算得上一个男人么？

就在李青林一愣神期间，钱立华已经拿着扁担冲了过去。钱多福见势不妙，拼命挣脱了拉住他的手，飞快的往村外跑去。

钱多贵腿脚不好赶不上他，于是从地上捡起一块土坷垃，瞄准钱多福狠狠砸了过去。钱多贵的手头很准，这一下砸中了钱多贵的后背。

钱多福知道有人在砸他，但他不敢回头，更加快了脚步，就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一样拼命往前跑。

后边的钱立华手拿扁担自然撵不上儿子，跑了一段以后就有点喘不上气，于是停了下来拄着扁担站在路上骂道：“小兔崽子，下次见到你就打断你的狗腿！”

钱多贵也骂道：“败家的玩意，就是换了我看见你，我也见一次打一次！”

别人家的家务事李青林自然不好多管，也不想多做评论，突然之间听到钱多贵的话，就觉得他似乎找到了一个什么办法。他对钱多贵说：“多贵，刚才说了什么？再说一遍我听听。”

钱多贵有点莫名其妙，但是他还是把刚才骂钱多福的话重复了一遍。

换？这是个简单而又有效的办法！

李青林茅塞顿开，一拍大腿笑道：“多贵，有个很简单的办法。你把那些个零件一个一个换着试试看，哪一个有问题，那枪就打不响，这样就找到有问题的零件了！”

钱多贵急忙对周围看看了，见无人注意他俩说话，他悄悄把李青林拉到一边，小声而又兴奋地说道：“青林，你真聪明，我没看错你。不过这事不能让我爹娘知道，他们知道我在造枪也会把我赶出家门的。”

李青林奇怪道：“修枪造枪能赚钱，他们还骂你？”

钱多贵解释道：“去年初我学铜匠就出师了，舅舅当时就找了个修枪师傅让我学这手艺。可我爹娘不同意，他们说这枪是大凶之器，造出来是要杀人的，我要是干这事老天会报应的。现在这个师傅是我偷偷拜的，可不敢让我爹我娘知道。”

李青林笑道：“他们迟早会知道的呀？那时你该怎么办？”

钱多贵叹口气答道：“我腿脚不好又干不好农活，也就是这双手还算巧，今后也只能靠干这样的轻巧活才能养家糊口。再说了，老天报应不报应咱也说不上来，反正这事即使我不干，自然也有人会干，等以后赚足了钱咱就洗手不干不就结了？”

在这个时代修枪造枪也算是半公开、半合法的谋生手段，李青林不能说钱多贵的选择到底是对还是不对，只好拍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

反倒是钱多贵来安慰李青林：“青林，没事。古话不是说‘荒年饿不死手艺人’么？这修枪造枪的活咱能干就干，实在不能干咱还继续做铜匠。下午你要是有空，咱们到村后的林子里，按照你说的办法把问题找出来。这支枪要是能打响，咱也算出了师，以后这支枪卖了的钱也算你一份。”

李青林刚才只不过从外表看了传说中的盒子炮，里面的结构和使用方法一无所知。李青林知道今后少不得要使用这个火力强大的近战武器，现在正好有这个机会好好学学这盒子炮的构造和使用，于是他点头答应了钱多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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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树欲静风不止6

下午的阳光很不错，春天的季节总是暖洋洋的。

村后和村西头都有小丘陵，小丘陵地力不肥，只生长着一些荒草和一些长得歪歪扭扭似乎永远长不大的灌木和小乔木。村西头丘陵上有一块小小洼地，洼地四周长满了树木，洼地中间地势平坦，就像一个小小盆地。

钱多贵还是拿着那个包袱来了，下午他不仅把枪和零件带来了，还带来了他制枪的工具－几把大小不一的锉刀、几把大小不一的螺丝刀和一把手摇钻，还有一个很简易的类似于台钳的东西。

李青林看到这些简陋工具简直有些目瞪口呆，他指着这些工具有些不相信地问：“你就用这些工具造枪？”

钱多贵有些得意的说：“当然啦！这些零件里面除了枪管和其他特别难做的，其余的我都能做出来！”

李青林不得不承认人类的潜力是无穷的，怪不得二十一世纪在阿富汗的部族地区，仍然还有一批人在做着同样的工作，他们造出来的仿AK47突击步枪一点都不比正规军工厂的质量差。

按照李青林的设想，钱多贵从原枪上拆下一个零件并用自己造的换下来，再空枪击发，这样哪一个零件有问题立刻就能发现。果然，第二个零件换上去就打不响了。

找到了有问题的零件还得找出问题在哪里，钱多贵拿着两个几乎一模一样的零件左比对右比对，比了半天也没找出问题产生的原因，他只好把两个零件交给李青林，让他找找原因。

李青林左看右看，两个零件似乎完全一样，那为什么就不能互换呢？最后李青林用手仔细摸了摸，终于找到了原因。

这两个零件从正面看外形完全一样，从两边看厚薄也一样，可是用手仔细一摸，才能感觉到新造的零件中间比原件稍稍厚了那么一点点，可能正是这么一点点厚度造成了零件不能顺滑工作，那这支枪必然打不响！

钱多贵再仔细摸了又摸两个几乎相同的零件，确定李青林的判断是正确的，他立刻用工具修改打磨。

简易台钳并不好用，手工锉刀更是效力低下，仅仅将一个零件中间稍稍打磨一下就花了钱多贵一个多小时时间。

这期间李青林无所事事，他按照钱多贵所教的把这支“大眼盒子”拆了装，装了又拆，直到把它所有的构造弄了个一清二楚。拆装枪支也很顺利，每次装上去以后都能空枪击发。

在作战时，往往在一瞬间就可能决定一个战士是生还是死。战士杀敌保身的唯一依靠只有手中武器，因此武器可以说是战士的第二生命。如果你的武器能先敌打响并打准，射击时枪械出了故障能很快排除，然后再次击发，那你就能先将敌人杀死，而这些是由平时对武器精心的保养和有效的训练所决定的。

这个道理李青林早就懂得，他现在既想杀敌，又想保身，因此乘着这个机会尽快地熟悉在今生所见到的第一件武器。

手枪如果没有子弹那就是一块废铁，钱多贵所带来的“大眼盒子”就带有十发子弹。毕竟这把盒子炮很值钱，如果有人动了坏心想抢夺，手枪配了子弹也好在必要的时候用的上。

在钱多贵的指导下，学完了盒子炮的拆装和保养后，李青林开始自我训练装弹。

这种固定弹仓的驳壳枪装弹不算很方便，在有子弹弹桥的情况下还算好点。李青林先用手向后拉开枪机，使弹仓装弹口外露，再把有十发子弹的弹桥插入装弹口内的枪机弹夹卡槽上，然后用手指把子弹压入弹仓，拔掉弹桥，最后将枪机复位，这时就成了待击发状态，随时可以开枪了。

要是没有弹桥则非常麻烦，甚至很危险。上弹者必须两膝盖夹紧盒子炮，一只手拉住枪机，然后用另一只手将子弹一粒一粒压入弹仓，这时一不小心就会走火。

要修改的零件很多，手工修改效率很低下，一个下午的时间，钱多贵也没修改好几个零件。

李青林对钱多贵的效率不以为然。他仔细观察钱多贵的工作，最后总结道：“你想做的又快又好，最起码你得先有一套图纸，再按图制作，只要按照图纸制作就不必须将样品和待生产的零件一个一个比对；其次，你得有游标卡尺之类的测量工具，以及手摇砂轮和正规台钳这样的生产工具，游标卡尺能让你在按图生产时最准确的达到零件所需要的精度，砂轮和台钳绝对可以提高你的生产速度。”

钱多贵有些惭愧，道：“我师父也是这样造枪的，我都是照他的办法做的。”

不过他很快又兴奋起来，对李青林说：“青林，你所说的那些东西能买得到吗？要么这样，你买了以后再教我，咱俩以后合伙开个造枪的工厂，那一定能赚大钱！”

造枪能赚钱，这是肯定的！但李青林对这个建议倒不太感兴趣。造武器先得需要材料，目前中国自产材料基本都达不到质量要求，正规的兵工厂所用的材料还需要大量进口，更何谈私人大量生产？

李青林只好对钱多贵说：“我所说的那些东西还不知道在哪里能买得到呢，就算能买得到，也不知道能不能买得起。你现在没这些东西不是干得好好吗？这开造枪工厂的事情先等等看吧！”

红日西斜的时候，李青林和钱多贵回到了村中。李清林家后院里有刀剁砧板的声音，刘秀珍正在家里剁猪菜。

自从李青林的奶奶去世后，刘秀珍已经好几年没有养猪了。猪的食量大，全用粮食喂养是不可能的，农家一般用少量的麸糠加大量的菜根野菜等喂食。

这挖野菜剁菜根煮猪食的劳动强度不高，但是很费时间。以前老人在的时候，这些事情都是老人包了的，刘秀珍一般不需要烦神。后来老人不在了，家里的农活都忙不过来，刘秀珍也就没有养猪。

自从李青林回家以后，地里的活父子两基本都能干完，刘秀珍只需要偶尔搭把手。白天她除了到菜地里种种菜，剩下时间只需要烧饭洗衣。

前几年因为猪食不太够，一口猪从年头养到年尾只长得倒一百多斤。今年家里种了十亩红薯，除了自家菜地里的菜根菜叶，还有那红薯藤和红薯来养猪……，刘秀珍看着猪栏里那只活泼泼跑来跑去的小黒猪，眼前仿佛已经看到了一口肥头大耳的大肥猪在向她要猪食吃。

李青林进到后院时，刘秀珍的猪菜已基本剁完了。在李青林的印象里，猪都是好吃爱睡的，他见猪栏里的的小猪跑来跑去，于是问刘秀珍：“这猪跑来跑去，是不是饿急了？”

刘秀珍笑道：“中午已经喂得饱饱的，它现在不会饿的。‘小猪要跑，大猪要倒’，小猪跑的时候是在长骨架子，大猪倒着睡是在长膘。今天我和你婶子买的就是最会跑的小猪，两只小猪都嘴大架子好，肯定能吃会长，今年咱家一定能养一口大肥猪呢！”

菜已经剁好，李青林帮刘秀珍去煮猪食。

旧时的农家妇女很少出门，许多妇女一辈子走得最远的距离可能就是娘家到婆家这一段路，她们信息的来源也就是丈夫子女以及亲戚邻居。李青林了解到这些以后，觉得母亲真的很不容易，因此他只要有时间就陪母亲聊聊天。其实大部分时候也就是说些家长里短的事情，但是母亲觉得特别满足，因为她能感觉得到自己在儿子心中是最重要的。

院子里有一口旧锅，那锅搭载一个简易的灶台上，是专门给猪煮猪食的。猪食要在半下午的时候煮好，煮好了以后还需要放在一边冷却，等傍晚的时候再拿去喂猪，不然滚烫的猪食会把猪烫坏的。

李青林在灶下添火，刘秀珍在加了麸糠和菜根的猪食锅里搅拌。李青林忽然想到姜秀枝被打的事，问刘秀珍：“姜秀枝的伤重不重？”

刘秀珍道：“她大腿上青了好大一块，还好没伤着骨头。这多福真不是个东西，一天到晚不干正事还赌钱抽大烟。这世上有五毒‘吃、喝、嫖、赌、抽’，他就占了两样，要是还不改邪归正，他也就废了。他偷了秀枝的嫁妆给卖了，还动手打了秀枝，这事要是被她娘家人知道了，钱家够喝一壶的。”

刘秀珍顿了一顿，长叹一口气道：“这女人的命啊，就是个油菜籽的命，撒到肥田就开花，撒到赖田烂成渣！这秀枝虽说性格刚强了些，但她吃苦能干，不偷懒会算计，是个持家过日子的好媳妇。也不知道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嫁了多福这样的熊货，我看她这辈子毁就毁在了多福的手上了。”

说到这里刘秀珍忽然想起一件事，她有点神秘地对李青林说：“秀枝还是个热心人呢。正月我托她帮咱家办了一件事，现在办得差不多了，咱家以后还要好好谢谢她呢！”

李青林闻言心里猛地一跳，他想起了和姜秀枝并肩站在大槐树下的姜美枝。

莫不是母亲托姜秀枝到姜美枝家说亲？

望着母亲笑眯眯的脸，李青林知道托人说亲这件事的可能性在九成以上。

第二十九章树欲静风不止7

“杨叶拍巴掌，脱掉棉衣裳”！

气温升高，但是只穿单衣一定很冷。除了财主富户，农家人脱了棉衣以后只有单衣可穿。于是穷困的人们想出了一个办法，春秋天掏掉棉衣里的棉花，剩下两层就可以当着夹袄穿。李青林和卫三丫现在就是穿着这样的“夹袄”走在到后山的路上。

现在已是暮春，到处都是野草，嫩绿的青草骡子最爱吃，而且不需要花钱，李青林今天牵着骡子去吃草。

卫三丫今天带着一只大篮子，里面放着一把破剪刀。“猪吃百样草，看你找不找”，家里今年养了猪，三丫现在有一个任务，每天都出去挑猪菜喂猪。

由于大家同路，李青林让卫三丫坐在骡子背上，一同去后山。青骡子又长高了些，卫三丫一个人爬不上鞍子，李青林把她托了上去。

卫三丫的身体最近发育了，掏了棉花的“夹袄”穿在她身上已经显得比较小了，李青林托她的时候明显能感觉她重了不少。营养的改善，让卫三丫的小脸白里透红，明亮的阳光下脸上细细的绒毛纤毫毕现。李青林托她的时候又闻到了那令人心醉的檀香味，以前是若有若无，现在越发浓烈了。

李青林托着卫三丫的屁股让她爬上鞍子的。由于经常劳动，卫三丫的屁股很结实，很有弹性。李青林这么久没有接触过女人，身体立刻就有了反应，下身立刻挺立，硬硬的顶着裤子很难受。好在卫三丫上了鞍子后他在前面牵骡子，不然裆前鼓着一大块，这次还真的要在卫三丫面前出丑。

后山其实也是个丘陵，只不过比其他的丘陵稍稍高那么一点。村里人一直称稍高点的丘陵为山，稍低点的为坡。

后山的脚下有一条小小溪，这小溪真的很小，雨天的时候水稍微大点，小溪里的水还能满了；只要晴了几天，小溪就变成小水沟，那小股溪水像山泉水一般长流不断。

由于常年有水，溪边生满了杂草，野菜也异常茂盛。李青林和卫三丫来到溪边分开了，李青林去放骡子，卫三丫去挑野菜。

到了地方，李青林把缰绳搭在骡子背上，让它自己寻草去吃。骡子很聪明，只要是常走的路，即使主人不在，它也能自己找到回家的路。

春光明媚，木叶清香，骡子在不远处不紧不慢的的吃着草，山坡上小树林间有不知名的小鸟在鸣啾，李青林闲来无事，找了一块稍平坦的草地练起武来。

春天来了，各种猪爱吃的野菜都生长出来了。小溪边野菜很多，生长得也很集中。卫三丫蹲在草丛里挑野菜，她的手很快，不大的功夫，篮子就快装满了。

卫三丫最近很幸福。

自从李青林回到小李村，卫三丫的生活变得甜蜜起来。

从小就被父亲卖给李家做童养媳，她的命运就已经和李青奇紧紧绑在了一起。李青奇不可能成长为一个正常男人，这是卫三丫早就知道的，而她却必须和他相伴一生。以前的卫三丫总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多余的人，是一个无用的人，她的存在仅仅就是为了李青奇。在家里和家外她连话都不敢多说，因为她知道自己说的话起不了任何作用。这种想法让她她觉得自己就是野地里的苦野菜，从来都是灰突突苦缨缨的。

想反抗吗？她连这个念头都不敢有。父亲写的卖身契就是那索命的绳子，绳子永远套在自己的脖子上，只要反抗那就是死路一条。

自从正月开始纺棉卖纱，卫三丫觉得自己越来越被李青林注视。她纺的棉每次都是最多的，所以每次除了工资以外都会有一点点奖励，这让她第一次感受到自己原来是个很有用的人；正月十八那天，二婶为了自己还和日本人打了一架，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原来是大家心中重要的人；上次赶集，青林请自己吃东西，还给自己买了镜子和梳子，这可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吃到这么好的食物，收到这么好的礼物，这让她她兴奋了好久，她觉得自己是一个被关爱的人。,

特别是前几天，刘二花特地找了个时间和她谈了好久。刘二花正式告诉她李万祥已经做了决定，为了李万祥家后继有人，李万祥已经和李万全商量好让李青林“一门两挑”，在合适的时间就让李青林和卫三丫圆房。不过李万祥有个条件，不管在任何时候都不能丢了李青奇，李青奇以后就是他们俩的亲弟弟。

那天卫三丫的心狂跳了好久，自己难道将和李青林成亲？这个简直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就这么发生了？卫三丫那天在自己的身上狠狠的掐了好几次，她就是想用这种疼痛一次一次证实，这一切真的发生了。

想到这里，卫三丫不禁抬头看正在不远处练武的李青林。

李青林正在那边跳闪腾挪、拳打脚踢，卫三丫不懂武功，只是觉得李青林打得有力，身形好看。青林有文化，身体好，不懒惰，脑子又聪明，还会心疼人。再想想刚才自己坐在骡子上，李青林在前面牵着，那个场景就像小媳妇回娘家呢！

想到自己就像李青林的小媳妇，卫三丫的脸不禁羞红了。

正在这时，她突然觉得小腹坠涨，卫三丫远远地看了看李青林，找了一个李青林看不到的深草丛，解开裤带蹲了下去。

春光明媚，草地清新，李青林正练得起劲。这段时间在家李青林就练套路、打千层纸、踢树桩，只要有空闲李青林都去舅舅家里，要么讨教武功技法，要么和舅舅来个对练。

刘家武功动作比较古朴，李青林一开始还觉得不好看，练起来一点都不像前世在电视里看到的那些比赛的武术选手那么潇洒、飘逸。等到他深入进去后，才发现那些所谓潇洒飘逸的武术不应该叫武术，而应该叫“舞术”。

武术的本质就是打斗。人类为了捕获野兽或争夺生存空间，采取徒手或利用器械搏击，这种自然搏击的方式经过人类不断的总结演变，最后形成科学合理的动作和方法，这就是武术。

前世那些武术选手为追求潇洒飘逸，动作高、飘、远，已经严重背离了武术的本质－打斗搏击。如果这些人现在和舅舅这样练过庄稼把式的老农单挑，李青林认为绝对过不了三招。

李青林正练得兴起，忽然看见卫三丫提着篮子捂着肚子，低着头慌慌张张拼命往回跑，连招呼都没和李青林打一个。

卫三丫这是怎么了？李青林停下动作对卫三丫大声喊：“三丫，怎么这么快就回去了？猪菜挑好了吗？”

卫三丫头也不回，道：“我……我……我先回去了！”一转眼的功夫，卫三丫已经跑得老远。

青骡子已经吃饱了草，李青林收拾收拾缰绳，牵着骡子慢慢的回家去了。

李青林拴好骡子进屋的时候，正看见母亲刘秀珍在灶间拿着一条长长细细的小布袋往里面装青灰。

李青林正准备问母亲做什么，刘秀珍悄悄地在他耳边说：“三丫今天第一次来红了！”

原来是这样！李青林终于明白卫三丫刚才为什么慌慌张张往回跑了。这时农家女孩子的生理知识只能来自于家里的女性长辈，卫三丫一定是跑到自己家里，向刘秀珍来求救。现在卫三丫一定还在自己的家里，刘秀珍应该是在给她准备土制“卫生巾”呢。

旧时农村妇女来月经时用的是俗称“骑马布”的自制卫生用品。女性在月经来之前缝制一个长条形的袋子，需要用的时候在里面装上草木灰或者草纸，然后用细带子系在腰间，其系后的形状就像一个丁字裤。

装灰或草纸的袋子正好位于两腿之间，用过后倒掉青灰或拿掉草纸再把袋子洗净晒干，可以反复使用。草木灰经过火烧，草纸也是经过高温，因此非常干净，旧时妇女虽然只用这些简陋的卫生用品，但得妇科病的极少。

刘秀珍装好青灰拿着袋子走到灶间门口时说：“青林，你在家等一会儿，我有事对你说。”

说完，拿着袋子进了自己的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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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树欲静风不止8

李青林等了一小会，卫三丫从母亲房里出来了。卫三丫小脸红红的，也不敢看李青林，低着头提着猪菜篮子往外面走。

卫三丫刚才吓坏了，当她在草丛中看到自己的下身流那么多血出来，她还以为自己身体内脏受了伤。她想用手捂着不让它流，可那血捂也捂不住。

这到底是怎么了？难道自己要流血而死了吗？现在人生刚刚有了盼头，怎么就遇到这样的事呢？难道我卫三丫就是这样没福气的人吗？卫三丫眼泪刷的流了下来，她差点哭出了声。

卫三丫抬起迷离的双眼，看到在远处练武的李青林。她本想向李青林求救，可一想自己流血的位置在这么羞人的地方，她又放弃了想法。

接着她想起了刘二花。虽然她和刘二花在一起生活了多年，刘二花对她也还算不错，可她总觉得自己就像是一只被李家买来的小猫小狗，她从心底就对李万祥家里人信任不起来。

突然之间她想到了刘秀珍。这段时间因为纺纱，卫三丫和村里的女人接触也多了起来，她现在也敢说话了。自从上次刘秀珍替她出头打了那东洋小鼻子，她就认定刘秀珍是她的保护神，在刘秀珍的身边，卫三丫找到了被母亲保护的感觉。

“对！就去找二婶，问问她怎么办！”打定了主意的卫三丫从身边扯了几把草，把自己的手和下身擦干净，提起猪菜篮子飞快地向李青林家跑去。

刘秀珍正好在家里干家务，她听完卫三丫的急切叙述后笑了起来。

刘秀珍对卫三丫详细地解释了这是什么情况，告诉以后遇到了该怎么办，并拿出了给自己准备的东西教卫三丫怎么使用。

刘二花从没有告诉过她这些，但卫三丫以前见过刘二花洗过这种袋子。她本以为那就是装什么东西用的，没想这种袋子是用在这上面。

“三丫，女人来了红就能生孩子了。”刘秀珍最后几句话让卫三丫窃喜不已，自己能生孩子了，那就可以和青林哥……，卫三丫的脸不知不觉又红了。

卫三丫收拾好出来的时候，正好看见李青林坐在堂屋里。卫三丫没来由的就觉得自己的心事已经被李青林知道了，于是她也不敢看李青林，拎着篮子低着头走了。

卫三丫走了以后，刘秀珍从里屋出来对李青林说：“青林，正月我托人到姜美枝家提亲，姜家一直没给个回话。前几天说媒的人回话说给姜美枝提亲的人家很多，姜家传话出来说彩礼要一头犍牛。现在一头健牛要卖大洋五十块，这个条件吓走了不少人。我和你爹合计了一下，家里的钱还差点，今年麦收我和你爹还去做麦客，实在不够再找万祥家借点。我看姜美枝这姑娘不错，要是媒人办得顺利，今年年底就把她给你娶回来。”

李青林心理年龄当然不止十六岁，可他现在身体的生理年龄才虚岁十六。前世男孩子在这个年龄还是个少年，今世竟然要娶亲了。李青林还是很不以为然，于是说：“我现在这么小就娶亲不合适吧？”

没想到刘秀珍对李青林说：“你这傻孩子，我们这里比你小得多就娶亲的人多的是呢！驻马乡的王常善你还记得吧？就是那个在后山洼有桐树林子的大财主，你知道他多大娶亲的？那年他才十三呢，他老婆比他大七岁。算命的先生看了他俩的八字，说他老婆是个旺夫的好命，王常善的爹在王常善刚到十三就给他娶了亲。他老婆虽然吝啬，还真是个旺夫的命，自从她嫁到王家后，王家越来越发达，现在成了大财主。我请老祖给你俩推算了八字，老祖说你俩是天作之合，秀枝就是个旺夫的好命呢。”

旧时男女婚配，家长非常注重双方八字能否相合。这些能推算八字的人一般都是文化人，他们粗通《易经》以及所谓命理，按照男女双方生辰的年、月、日、时，排年柱、月柱、日柱、时柱，再按照一定的方法推算出吉凶祸福、命运走向。李氏的族长老祖是前清的秀才，这辈子除了读圣贤书就是研究《易经》了，因此李姓族人出门做屋、婚丧嫁娶等大事必定请他看时辰、定日子、排八字。,

民国时期早婚现象非常普遍，而且往往是女方年龄大于男方，一般女方大三四岁很普遍，有时甚至比男方大十多岁。男家娶年龄大的媳妇有几个方面考虑，一是女方已经成年，嫁到男家就可干活，二是男方若年幼，女方还担当看孩子的义务，三是若男子成年后出外做工经商，年龄大的女子老成持重，可独立在家操持家务、教育孩子。

此时的封建家长制在农村占绝对的位置，今天是刘秀珍和李青林谈娶亲的事情，要是李万全来和他说，那就是板上钉钉－定下来了。李青林本来对姜秀枝很有好感，今生既然重生到这个地方、这样的家庭，他也就不好说些什么了。

刘秀珍见李青林没说话，接着对他说：“刚才说的是第一件事，还有第二件事。你大伯万祥前段时间对我和你爹说要你‘一门两挑’，那时我看三亚还小就没同意。现在三丫也来红了，你要是同意的话，我就和万祥说说，他早就想让你同三亚圆房了。”

卫三丫几年虚岁才十五，一直营养不良的她比较晚，以致直到今天才来月经。按照前世女孩子的发育程度，卫三丫只能算得上未成年少女。

李青林前世虽然算不上好人，但他也没有对幼女的那种特殊癖好。于是他对刘秀珍道：“这不太好吧？三丫也太小了吧？再说姜秀枝家知道了也不太好吧？”

刘秀珍不以为意，说：“三丫今年十五岁，已经不小了。我拿了她的八字也给老祖看了看，老祖都说‘女子二七天葵至，男子二八肾气盛，此时即可行人伦’。姜家有什么不高兴的？我们这儿‘一门两挑’的事多了，又不是一家两家这样。再说了这是我们李家的事情，你和三丫生的孩子是万祥家的，又不会到我李万全家分财产，这个理他们会明白的。”

说罢，刘秀珍手一挥道：“我看这事就这么定了！我让万祥到老祖那里选个好日子，到时候就把你们俩的事情给办了！”

这其实就是事实上的多妻制，李青林将拥有事实上的一妻一妾。

前世的李青林就不是个老实的人，他虽然有自己的同居女友，并且这个女友还是即将结婚的人，他还是在外面干了不少偷鸡摸狗的勾当。但是在前世那个社会，他也不敢突破社会道德底线，那些事情都是偷偷摸摸地干，他一丝一毫都不敢拿出来见阳光。

在前世有个段子，第一句就是“一等男人家外有家”。那时的李青林虽然很羡慕这样的男人，可他知道“家外有家”是要经济实力的，凭着他连一套婚房都买不起，即使有女人愿意和他“家外有家”，他也只能在梦里YY一下罢了。

现在不同了，这个社会看上去封建礼教严酷的多，可对于他这样的男人简直就是天堂。连“家外有家”这样的生活都能轻易实现，李青林不禁对未来的生活神往起来。

李青林正在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外面“砰”的一声巨响，接着有人大声喧哗起来，像是有很多人在争吵。刘秀珍竖起耳朵听了听，对李青林说：“不好了，钱家出大事了！”说完就往外冲去。

临到出院门的时候，刘秀珍停脚步对李青林嘱咐道：“青林，等会你稳着点，不到万不得已你千万别往上冲。这事钱家不占理，你在边上劝劝就行了，为这事让人家伤了你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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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树欲静风不止9

钱立华家的门前围着一群人，这些人都是姜秀枝家的亲戚。

姜秀枝被打的消息不知道怎么传到了她娘家，娘家人听说后立刻就炸了窝。这可关系到一个家族的荣誉，自家的女儿被人打了，这还了得？如果这事都能忍得下去，那以后姜家的脸面还能往哪里放？

今天来的大概有十几个人，全是清一色的壮年汉子，领头的是姜秀枝的父亲、两个哥哥和姐夫，其他的都是姜家家族内的至亲。

钱立华家的院子门已经被打倒在地，所有的人都聚在钱家的院子里，刚才那一声巨响应该是大门被打到的声音。

钱多福自然不在家，钱多贵最近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已经好几天都没见到他的人影，姜秀枝抱着孩子在一旁哭泣，钱立华老夫妻俩正在打躬作揖，向姜家人求饶。

姜家来的人没有一个人空着手，他们要么拿着锄头，要么拿着铁锹，最差的手里也拿着一根粗木棍。姜秀枝的父亲正在和钱立华老夫妻俩理论，其他的人正磨拳擦掌，叫嚣着要动手拆钱家的房子。姜秀枝的一个哥哥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了一架梯子靠在钱家的屋檐下，只等父亲一声令下他就上房拆屋。

姜家人的到来并不是姜秀枝通知的，这段时间钱立华夫妻俩自知理亏，几乎天天在给姜秀枝赔小心，姜秀枝觉得心气顺了些，所以没有回娘家说这事。

在一边哭泣的姜秀枝的心里现在非常矛盾，她现在有点无所适从。一方面她觉得娘家人应该教训一下钱家，自己被钱多福殴打，如果娘家人都不能保护自己，那以后自己还怎么在钱多福面前抬得起头来？另一方面她也觉得拆房子也不好，如果钱家的房子被拆了，自己以后在那里去住？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即使自己暂时回娘家住一段时间，以后自己回来了还不得自己挣钱盖房子？

现在正近中午，在田里劳作的男人们都回来了，在家里的女人们闻讯也赶了过来。小李庄本来就小，大家都是邻居，相处也很和睦，平时都互相照顾，现在钱家出了事小李庄的人自然不能坐视不管，邻居们都围着姜家人七嘴八舌在劝解着。

姜家人这趟有这么大的动作，就是要钱立华家来出气的，任凭小李庄的人们怎么劝解，姜秀枝的父亲一直黑着脸，姜家人也没有停手的迹象，两方人马就这么僵持住了。

李青林也在劝解的人群中，劝了一会觉得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办法。他冷静地想了一想，觉得姜家的最终目的可能不一定是要真的拆屋，如果到了那一步，姜秀枝在钱家怎么能生存的下去呢？他们需要的应该是钱家给他们一个保证，保证以后再也不打姜秀枝。那这个保证该怎么作出呢姜家人才能相信呢？

李青林想到了老祖。老祖是李家的族长，也是这一保的保长，如果能让他来做中，钱立华老夫妻俩再作保证，姜家人大概就会撤兵。

李青林想到这里，马上对李万全他们说：“我去找老祖来，你们先稳住秀枝娘家人。”说完拔腿就往大李庄跑去。

大李庄离小李庄只有三里地，老祖是个挺称职的保长，一听小李庄出了事，他立刻动身和李青林一起赶到了小李庄。

事情的结果果然如李青林所料，老祖做了个中人，钱立华老夫妻俩作了保证，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姜家人把钱立华家大门也砸了，钱立华家也作了保证，姜家人挽回了些面子，也算出了口气。于是姜秀枝的父亲一声令下，姜家人全部撤了个干干净净，连钱立华留下吃饭的邀请都没理睬。姜家人临走的时候，其中有一个人微笑着在李青林肩膀上拍了拍，这个人就是姜秀枝的父亲。

一场危机就这么解决了，在钱立华老夫妻俩千恩万谢之中，老祖返回大李庄，其他的人都陆续回到家中。在路上刘秀珍感慨道：“多贵从小腿脚不好，老钱就有点嫌弃他，打小时候起老钱只惯着多福一个，老是说他钱家以后只靠多福做顶梁柱。老话说得好：宠狗上灶，宠子不孝。看看现在，多贵自己会手艺，不但养活自己，每年还能给家里挣点钱。而多福呢？现在都成了个什么样子哦，老钱现在知道后悔了吧？”,

李万祥夫妻俩落在了后面，刘秀珍停了下来等他们跟了上来。刘秀珍他们三个人站在路边说了半天话，李青林知道他们肯定是在商量他和卫三丫的事情。

钱家被姜秀枝娘家人这么一闹腾，搞得李青林家午饭都没吃好。钱立华家大门被打倒了，一户人家没有大门那还成设么什么家庭呢？中午钱立华和老婆俩一个中午都在修门，就安排姜秀枝烧饭。姜秀枝心中烦闷，哪有心思烧饭，于是抱着孩子跑到刘秀珍家来了。

都是乡里乡亲的，并且李青林还是她儿子的干爹，按辈分说刘秀珍就是她儿子的干奶奶，刘秀珍自然不会把她推出门，中午也给她准备了一份饭菜。

姜秀枝也没什么心思吃饭，一个中午都在和刘秀珍絮絮叨叨诉说的自己的苦闷。女人之间的共同话题比男人多，也比男人之间更容易形成共鸣，过不了多久，刘秀珍也陪着姜秀枝抹起了眼泪。

女人之间的话题李万全和李青林自然不能插话，他俩闷闷的吃完饭，李万祥到地里去干活了。李青林本来也要去帮忙，李万祥说那一点点小事一个人就很快干完，让李青林下午自己休息。

李青林想自己有一段时间没去套兔子了，今天正好有空，于是拿着那十几个套子出门找地方去套兔子。

下午李青林运气不错，只用了两个多小时就套了两只兔子。

李青林拎着兔子回来的时候，正好遇到刘秀珍送姜秀枝出门。送走了姜秀枝，刘秀珍叹气道：“家和万事兴。这钱家发生了这么多事，以后秀枝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李青林把兔子拿到院子里，对刘秀珍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咱们外人也管不了许多。这多福要是浪子回头，钱家还是有希望的。”

李青林放好兔子，拿出潘可为的匕首剥兔子。潘可为的匕首真的是把好利器，李青林只需轻轻一划，兔子肚子上的皮就被划开，再用刀刃分离兔子皮和肉，刀锋过去皮肉分离，皮肉之间绝无牵挂。

李青林剥好兔子，兔子皮照旧用小木棍绷好待晒干，把兔子肉交给刘秀珍，最后拿了一个破陶盆，将剩下不用的兔子内脏放在里面。

刘秀珍奇怪道：“青林，以前兔子肚子里这些没用的东西不是扔到粪堆里沤粪吗？你现在留着这些东西做什么？”

李青林笑道：“天暖了，苍蝇也出来了，这些东西留下来苍蝇叮了以后会怎么样呢？”

刘秀珍道：“那还不生了蛆啊！”

李青林笑道：“生了蛆才好呢。‘鸡吃百样虫，下蛋一层层’，咱家小鸡也快能吃虫子了，我就是拿蝇蛆喂鸡啊！”

刘秀珍眼睛一亮，恍然大悟道：“‘斤鸡斗米’，这些尖嘴货特别能吃呢！我天天在担心咱家这十几二十只鸡吃什么呢，下下可好了，你想到了这么好的办法。”接着她举一反三，列举出可以繁殖蝇蛆的各种材料来，如臭鱼烂虾、泥鳅河蚌、死猫死狗、猪粪人粪等。

李青林听到猪粪人粪就有点恶心，忙说：“猪粪之类的就别用了，那个可以拌在土里用来养殖蚯蚓，蚯蚓那东西鸡也喜欢吃。”

刘秀珍一拍大腿道：“青林，还是你脑子好，你怎么想到这么好的办法呢？”

李青林不禁心里苦笑，这哪是他的想法啊，这都是前世那些养鸡专业户们常用的节省饲料的办法，是经过多次实践才得到的经验。

刘秀珍说着说着突然想起了什么，她用手在口袋里一摸，拿出一封信递给李青林，道：“你看看，这一天搞的这些事情乱七八糟的，我差点把正事都给忘了。早上你表哥正生托人带了封信给你，说让你明天到镇上去有什么事情要办。”

信封没有封口，信纸上只有寥寥几行字，刘正生告诉李青林潘可为已经伤愈出院，明天上午他将来到长胜镇和他见面。信中刘正生让李青林明天带着那把匕首，见到潘可为的面就把匕首当面还给他。

这个潘可为还真有点阴魂不散，刘正生前段时间托人在开封打听到了他，并带口信对他说不久会让人把匕首带给他，现在他这么快跑到长胜镇来了，难道他又有什么特别任务？或者自己亲自来拉刘正生进特务组织？

潘可为的匕首就在李青林身上，这把匕首很锋利也很好使，李青林很喜欢这把匕首。李青林虽然很喜欢这把匕首，可他一想到这把匕首的主人身份就有点不舒服，毕竟那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特务。他觉得这把匕首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留在身边还真不如还给它的主人。

还匕首就会见到那个货真价实的特务，明天会发生些什么呢？他心里有些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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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树欲静风不止10

春天的天气多变，第二天是个阴天，春风虽然轻轻地吹着，但空气很潮湿，让人感到很不舒服。

李青林今天起得很早，今天不是赶集的日子，街面上的人不是很多。李青林来到万通商号长胜分号，刘正生早已经在商号门口等他了。

一见面刘正生就问他：“东西带来了么？”

李青林回答道：“带来了！我什么时候给他？”

刘正生拉着他就走，说：“他已经在天福聚等着了。我今天请了一个时辰的假，咱们快点把东西还了，我还要接着站店呢。”

天福聚是长胜镇上的一个饭店兼茶馆兼旅馆。

长胜镇离县城约四十里地，一条通商古道从镇子中间走过，再顺着古道往另一边走那么个十几里地就是另外一个县万林县的地界。万林县是山区县，自古出山的道路只有那么几条，这条通商古道就是其中之一。由于古道的连接，来往两县之间的行商旅客不算少，这处于两县之间的长胜镇便成了许多旅人的歇脚处。

中国人一刻都离不开的是衣、食、住、行这四样，对于出门在外的人来说，食、住、行尤为重要。中国自古就不缺有头脑的商人，长胜镇开旅馆饭店的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商机，一般都是几样兼营，客人只要住下了，食住行都提供一条龙服务，天福聚就是这样一个饭店。

天福聚临街是一座两层楼，下面一层店堂里摆着七八张张桌子，楼上被分割成几间雅座。一般普通的食客就在楼下就餐，今天潘可为约刘正生的房间就在楼上的雅座。

天福聚的生意看来还真不错，今天虽然不是赶集的日子，店堂里的桌子基本上都坐满了客人。刘正生大概经常和店里的伙计打交道，他还没有进门天福聚的伙计就热情的招呼他。

李青林跟在刘正生的后面走进天福聚，他刚一进门就发现靠门边的一张桌子上坐着的两个黑衣人很不一般。这两个人穿着打扮和本地人没什么两样，面前各泡着一杯茶，桌子上摆着一些早点，两人之前也不怎么说话，只是在慢慢吃着早点喝着茶。似乎就是来消磨时间的。但是两人选的位置极好，如果有进到这个饭店的任何一个人甚至一只苍蝇都逃不过他俩的眼睛。

“这两个人一定是潘可为的手下，那潘可为现在的地位可不一般了！”李青林心想。

潘可为已经在楼上的房间里叫好了早点和茶水，刘正生和李青林一推开门，潘可为就站起身来抱拳向刘正生问好：“刘老弟，别来无恙啊！上次承蒙救助，我才死里逃生。此次即将远行，特来贵地一是向老弟报声平安，二是再次感谢老弟恩情！”

刘正生也抱拳道：“潘兄言过了。古人云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只不过是举手之劳，哪里谈得上什么恩情啊？况且老兄上次已经派人送与我许多大洋，我已经受之有愧了，老兄不必过分客气。”

潘可为道：“救命之恩，怎敢相忘？此生如不能当面相谢，我还能在世上为人么？”说着，再次对刘正生李青林一抱拳道：“二位请坐！”

李青林进门后就在观察潘可为，这这潘可为大概二十七八岁的年纪，个子不高，身材也不壮，长着一张很普通的脸，穿着一件长衫，长衫面料很普通，整个人乍一看上去和普通的商人没什么区别。

李青林仔细观察过一段时间后发现他还是有不同的地方，潘可为的眼睛不大但很有特点，他的眼光里像有一把刀子，仿佛能随时把对手脑袋破开，再仔细分析里面有哪些内容。

三人在桌边坐定后，潘可为笑着对李青林道：“这位仁兄就是李青林吧？”

李青林心里一凛，自己现在只不过是一个读过几年书的农家少年，自失学以来什么都没有做过，而仅仅因为是刘正生的表弟就被潘可为查过身份了，这国民党特务还真不是吃干饭的，自己还是离他得远点的好。,

李青林也笑着一抱拳，对潘可为说：“潘大哥果然是明察秋毫，我就是李青林，是正生的表弟。”

李青林说着一探手从身后拿出那把匕首，递给潘可为，道：“潘大哥，这是您的匕首，现在完璧归赵。”

潘可为一见李青林拿匕首的动作不禁眼睛一亮，他问刘正生：“你表弟练过武？”

李青林忙接口道：“说不上练什么武艺，只是这几个月跟舅舅学了点庄家把式，也就是为了防身用的。”

潘可为并没有接匕首，他笑道：“庄家把式？我看你着庄稼把式可不简单。古人云‘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青林老弟文武双全，何不出来为国家出力呢？”

李青林见他没有接匕首，他只好把匕首放在桌子中间，说：“潘大哥有所不知，不是我不愿意出去做事，只是我们老李家人丁稀少，父母大人还要留在身边在家尽孝呢。”

见潘可为还准备说点什么，李青林忙转移话题：“潘大哥说这次要远行，不知道大哥在哪里找到了什么发财的门路？”

潘可为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他拿起筷子对刘正生和李青林说：“来来来，咱们说了这半天话，桌子上的东西都快凉了，大家边吃边说话。”

吃了几口东西，再喝了几口热茶，潘可为说道：“由于上司的推荐，我这次将到浙江警官学校培训，以后准备进入警界保境安民。”

一九三二年“一二八”淞沪战役以后，为培养特务组织需要的“政治警察”人才，经蒋介石批准，戴笠在浙江警官学校设立“特务警察干部训练班”，而戴笠自己兼任浙江警官学校政治特派员。从一九三二年起，戴笠在浙江警官学校选拔、培训了大量的特务人员。此次潘可为去学习，一定是因为上司看中了他，让他去系统学习特务技能。因为潘可为即将成为戴笠的门生，李青林甚至可以肯定潘可为毕业以后定会受重用。

不明就里的刘正生却不以为然，他放下筷子说道：“潘大哥，做警察虽然威风，可薪水微薄，还可能有危险。你为人忠信，做生意路途通畅，商贾一道利润丰厚，我还是认为你做生意比做警察好！”

潘可为笑道：“老弟啊，我本是正经生意人，就是因为世道混乱，灾祸横行，以致被歹人伤害。究其原因实为国家羸弱，法制不通，我此次弃商从警，就是想以一己之力为了匡扶正义，除暴安良。”

李青林见刘正生还想开口说点什么，忙打断他的话头说：“表哥，潘大哥志存高远，其志向非我等升斗小民所能揣测。现如今外敌虎视，民众迷茫，内争不断，确需潘大哥这样文才武略兼备的人担负起社会责任，这样我等才能安居乐业啊，我看潘大哥这条路是选对了。”

潘可为点点头，对李青林道：“青林老弟看来对时局有些想法，能不能说给我听听？”

李青林刚刚成功转移了潘可为对自己的注意，现在自己又被他瞄上了。他心里想真是祸从口出！没事说那么多话做什么？此时李青林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嘴巴。

后悔归后悔，潘可为已经在问自己的话，李青林可不敢给潘可为看出心思，他忙说：“这些都是从报上那些文章里看到的，我自己哪能想到这些，我不过是现学现卖而已。”

潘可为叹道：“这些写文章的学者文人说得有些道理！但中国积贫积弱已久，俗话说冰冻三次，非一日之寒，人民的觉醒，国家的富强，军队的强大都需要假以时日，可日本人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抗日救国，只能从我做起啊。”

接着他询问李青林和刘正生：“两位老弟，此时国家危亡，民族危急，两位可愿意和我一起出来为国出力呢？”

李青林自认为自己肯定是要抗日的，但抗战也要选择好的报国途径。抗日的最佳选择当然是加入共产党的队伍，可是共产党的队伍现在已经走到长征途中的哪一个地方呢？李青林现在还不知道。国家危亡，民族危急，前世就是热血青年的李青林自然不会坐视，但他实在不愿意加入潘可为所推荐的这个臭名昭著的特务组织。

目前的难题是怎么婉拒潘可为的邀请而又不致于得罪他，李青林急得汗都差点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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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树欲静风不止11

目前的难题是怎么谢绝潘可为的邀请而又不致于得罪他呢？

李青林急切之下拿出他早已想了多时的尽忠尽孝理论来搪塞：“潘大哥，正生兄弟姐妹多，家庭负担重，他现在刚做了万通商号大伙计，他现在的收入对家里特别重要，况且我舅舅正准备给正生娶亲，所以他走不得；我老李家人丁稀少，连我我大伯都要我‘一门两挑’，所以我现在更走不得。古人云‘忠孝不能两全’，为国出力我们自然义不容辞，但那要等我们俩先尽孝后再为国尽忠，潘大哥你说我讲得对不对？”

中国经历了几千年的封建社会，几乎所有的皇帝都用忠和孝作为维系社会道德和巩固社会统治的两大基石，在传统中国人心中忠君和孝亲几乎是同一个比重，所以潘可为也拿不出什么好的理由来再邀请李青林二人。

潘可为显然有点失望，道：“你说的也有道理，生为人子当以尽孝为本，只是这倭寇早已极力备战，磨刀霍霍。就眼前来说，日本人虽然离我们这里很远，他们已经通过各种渠道购买战略物资、走私鸦片、走私枪械，甚至派遣人员测绘地形、刺探军情。中日之间新的战事即将开启，只怕二位想过安静的生活也过不了多少日子了。”

李青林说：“潘大哥你放心，日本人只要打到我们这里来，我们兄弟俩一定会拿起武器和他们干，我们决不会做数典忘祖的小人。”

潘可为见桌上早点已吃完，茶已喝淡，站起身来对李青林二人一抱拳道：“二位，今日潘某一人前来就是来告别的。开学在即，时间紧迫，我上午还要赶路，以便快赶到杭州去报道。今日和二位一别不知何年再相见，大家后会有期！”

潘可为是一个人前来的？李青林突然想到门口那两个人，现在看来这两个人一定有问题。李青林提醒潘可为道：“潘大哥是一个人前来的？我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门口有两个人，还以为是和你同来的呢。”

潘可为闻言一愣，然后眉毛一挑，道：“我昨夜才赶来，今早就有人盯上我了，看来这世上有心人真多啊，”

说完他出了雅间的门，再蹑手蹑脚走到楼梯口，悄悄地对门口那张桌子看了看，然后走了回来。

“我没有看错人，青林老弟果然机警，潘某在此谢过了。”潘可为接着从桌子上拿起那把匕首，郑重的递给李青林，道：“宝剑当属侠士，红粉应赠佳人。这把刀是我找名家打造，虽然算不上名贵之物，但也算得上削铁如泥，此物非青林莫属，望青林老弟收下。”

李青林用手指指楼下，道：“潘大哥，我看你这趟路不算很太平。”他再用手指着匕首道：“你出门在外有它在身边，也好做防身之用啊。”

潘可为回来时不以为然的笑了笑，道：“我还有别的防身之物，少一件它也无妨。这两人还是上次那帮人派来的，这次他们可占不了多少便宜了。”

潘可为把匕首递给李青林，再双手一抱拳，豪迈地说道：“二位，后会有期！”说完，大踏步的下楼走了

李青林知道潘可为所说的别防身之物应该就是手枪，他不好再拒绝，只好接下了匕首。李青林心想：“收了这特务的礼物，还不知是福还是祸呢。”

李青林和刘正生赶到楼下的时候，潘可为已经走远了，李青林和刘正生抢着到柜上去付早点和茶钱。天福聚老板是刘正生的熟人，笑道：“刘掌柜，还是你的面子大，刚才走的那位客人已经付过帐了。”

李青林一指门口那张空桌子，问道：“这两位什么时候走的？”

天福聚老板答道：“和你们一起的客人前脚走了后，他们后脚就走了。”

李青林心中暗忖：“不好！潘可为有危险。”

“你先回商号，我等一会再来找你。”李青林对刘正生说完，马上出了天福聚，沿着潘可为走的方向紧跟了过去。,

李青林虽然对特务没有什么好感，但潘可为毕竟是中国人，那两个黑衣人极有可能就是日本特务，在此情形之下中国人哪有不帮中国人的道理？特别经过刚才和潘可为的一番谈话，李青林对国民党特务也有了新的了解，这些特务虽然心狠手辣，行为卑鄙，但是在民族大义面前，象潘可为这样有着一颗中国心的特务也不在少数。现在保护了潘可为也为以后的抗战保留了一份力量，于是李青林决定帮潘可为一把。

潘可为今天去的方向是万安县城，因为县城有铁路通过，这条铁路就是大名鼎鼎的平汉铁路。潘可为在县城可以搭火车到武汉，再从武汉坐轮船到南京，然后从南京到杭州，这是在目前最便捷也是最可靠的路线。

平汉铁路是京广铁路的前身，而平汉铁路最初的名字叫卢汉铁路，由晚清政府借外款修建。平汉铁路是连接北平和武汉的交通大动脉，这条运输大动脉的最初修建方案是经过豫省首府开封城的，这样平汉之间铁路最直距离最短，修建的成本最低。当时外国列强屡屡对中国发动战争，国家内部义和团运动蓬勃发展，清政府修建铁路的目的其一是发展经济，另一个重要目的就是为了运兵。

如果铁路运兵，那铁路两边极有可能成为战场。当时清军纪律废弛，与土匪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战端一开必将祸害地方，因此这个铁路修建方案引起了一个大人物的担心，这个人就是晚清直隶总督、北洋大臣兼卢汉铁路北段督办袁世凯。

按照最初的方案，平汉铁路经过开封，那就必然经过老袁的家乡，老袁是个家乡观念极端保守之人，于是他以一己之私改动了线路，把铁路西迁了一百多里地。要不然住在开封的潘可为就可以在开封直接上车，而不需要跑到万安来搭火车了。

长胜镇离万安县城四十多里地，此时没有汽车等现代交通工具，最快捷的办法就是骑马或者租骡马车。潘可为今天偏偏没有在车马行去租马车，他是步行上路的，而且走的不是大道，偏偏是一条小道。

李青林经过路人的指点，他紧赶慢赶，终于追了三里多路终于远远地看到了潘可为的背影，李青林还看到就在潘可为身后一百多米的地方，不远不近的吊着一条尾巴－那两个坐在天福聚门口桌子上的黑衣人。

李青林边追边分析潘可为为什么弃大路不走而走小路的原因。如果走大路的话路上行人多，即使黑衣人人数占优，他们想图谋不轨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下动手，这走大路应该是潘可为最安全的选择；而小路就不同了，虽然走小路比较近，但是要途径几个丘陵山岗，这些丘陵山岗都有大树林，据说以前这些林子是土匪经常出没的地方，行人旅客被打闷棍、挨黑枪的不在少数，难道潘可为不怕黑衣人下黑手？

想到打闷棍、挨黑枪，李青林忽然明白潘可为走着条路的理由了，这黑衣人能下黑手，潘可为就不能下黑手？先下手为强，后下手招殃，这潘可为一定会先发制人的。

潘可为会在什么地方动手呢？李青林想到的第一个地点就是卧虎坡！

这卧虎坡是个较大点的丘陵，地形不高，以地形像一只卧着的老虎得名。卧虎坡上的树木不是很高大，但是很密集，中间有一条小路从虎尾上坡，最后从虎左脚下坡。

这卧着的虎呈弯曲状，穿坡而过的小路自然随地形而弯曲，特别是从最高处虎头转到下坡的右脚处就有一个急转弯，当地人都叫它“柺子角”。柺子角人迹罕至，草木森森，并且这里的路有一个急转弯，李青林已经判定，这个“柺子角”就是潘可为下手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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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树欲静风不止12

李青林这段时间无事的时候就拿着套子到处找地方套兔子，这卧虎坡的地形自然是熟悉不过的。他立刻抄了条最近的小路，从坡下直接插到“柺子角”。

这条路“柺子角”有一个近乎九十度的转弯，李青林判断潘可为一定会在转弯后的那一边埋伏。潘可为应该是等后面二人刚一转弯就下手，这样二人由于视线被挡，一定猝不及防，他也最容易得手。于是李青林在转弯处选择靠近路边的一个灌木丛隐蔽了下来。

李青林刚隐蔽好身子，就听到路上传来急促的跑动声，李青林透过灌木缝隙看到潘可为飞快的跑过来了，后面那两个黑衣人也远远地跑着跟上来了。

李青林探出半个脸，轻声唤道：“潘大哥，潘大哥！”

潘可为略一顿步，见是李青林，脸上露出笑意。潘可为急促转过拐角，在这个地方黑衣人看不到他的身影，他停下来对李青林指了指他脚下的石头，然后指了指最靠近李青林那边的黑衣人，做了个用石头砸的动作。

李青林不觉脸上有些发烧，刚才只知道要帮潘可为，他没考虑到武器的问题。潘可为手里一定有枪，那两个黑衣人这么明目张胆的跟踪他，他们难道会没有枪？现在李青林手里只有一把匕首，俗话说一寸短一寸险，匕首之类的冷兵器适合于近身搏斗，如果仅用匕首与拿枪的人决斗，那是傻瓜行为。

冷兵器时代用石头做武器是很平常的事，人扔石头的距离虽然不远，但扔石头不需要什么准备动作，而且砸中人之前毫无声息，具备偷袭的先决条件－隐蔽性和突然性。在十步之内拳头大的石头砸中人体要害，李青林确信被砸中的人不死也够他喝一壶的。李青林悄悄从地上收集了几块拳头大的石块放在身边，然后挑了两块最合手的紧紧握在手中，他再次悄悄埋伏下来。

潘可为此时已经在路的那边隐蔽好身体，潘可为不愧是职业特务，李青林用眼睛看了半天，也没找着他藏在什么地方。

这时两个黑衣人已经跑到“柺子角”，见路上有一个急转弯，两个人停下来站在路上商量了几句。李青林就在路边灌木丛里，距离黑衣人很近听得很清楚，两个人说的不是中文，而是日语。

李青林听不懂日语，但他能感觉到两个黑衣人意见有了分歧。其中一个个子矮点的似乎觉得前面有危险，不打算再追下去，而另一个个子高点的明显是小头目，高个子执意要追，并且对手下“八嘎”“八嘎”骂个不停。

骂归骂，两个黑衣人的行动谨慎了许多，二人都从腰间拔出手枪再搜索前进。

他们果然有武器！李青林不禁为一开始的考虑不周感到后怕。其实现在情况也好不了多少，自己这边潘可为可能有一把枪，敌人是两个。潘可为的枪法到底怎么样？以一敌二胜算有多大？如果自己必须出手，要是砸不中的话，那后果不会怎么样？灌木中的李青林双手紧攥着两块石头，紧张得浑身发抖。

再仔细观察日本特务们的位置，不禁心里乐了－他们的注意力一直对着前面潘可为消失的方向，现在肯定没有发现路边灌木丛中的自己。最靠近自己这边的那个黑衣人离自己的位置大概七八米都不到，并且他越走越慢，越来越近。

李青林现在找到了自信，准确的说是他的敌人给了他自信。和目标距离这么近，即使自己没有经过特别训练，只要现在自己出手，这一块石头下去一定能击中他的脑袋，而且能一下子砸晕他。

“柺子角”就在卧虎坡的虎头上，是整个丘陵的最高点，转过这个拐角，下坡的道路一览无余。两个黑衣人转过拐角一看，下山的路上空无一人！

潘可为一定躲在路边草丛中！不愧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特务，两个黑衣人反应十分敏捷，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各向一边躲闪并寻找潘可为的隐蔽点。这样即使潘可为开枪，也只可能打中一个，剩下的那个人就有机会开枪击毙潘可为，。,

李青林见靠近这边的矮个子黑衣人向自己隐蔽地点闪来，距离已不过五米远，机不可失，李青林半立起身子，挥起右手，手里的石头砸向矮个子黑衣人。电光火石之间，那块拳头大的石头正中矮个子的头部，只听到闷闷地“砰”的一声，毫无防备的矮个子应声而到。

矮个子倒地的声音吸引了高个子，他手中的枪口虽然对着前面，但他的眼光对这边瞟了一下。

乘着他这稍一分神，潘可为已从附近的草丛中现身，只见他左手端着一把枪，右手猛地一挥，一把雪亮的飞刀正中高个子的胸膛。潘可为大概怕高个子不死，右手再次一挥，第二把飞刀接踵而至，正中高个子的喉咙。

两个黑衣人像两条死狗倒在路边，李青林心里松了一口气，扔掉左手里的石头往潘可为这边走来。但潘可为似乎比刚才更警觉，他低喝道：“小心点，别乱动！”

潘可为慢慢走近靠近他倒在地上的的高个子，他用左手的枪指着地上的黑衣人，右手的飞刀仍然握得紧紧的随时准备发出。

慢慢走到高个子身边，潘可为一脚踢开高个子手中的枪，再用手探了探高个子的脉搏。高个子挨了潘可为两飞刀，哪里还有脉搏，他已经死透了。

按照同样的动作，潘可为慢慢走到矮个子身边踢开手枪一探脉搏，这家伙竟然还活着！

潘可为用枪直指矮个子的头，对李青林道：“快过来帮我捆住他，他还活着。”

李青林走过来问潘可为：“这里没绳子，拿什么捆他？”

潘可为一愣，笑道：“你看我都紧张成这样，把你当着我同事了。你现在拿匕首对准他，只要他一动就给他一刀，我来捆他。”

李青林抽出匕首对准躺在地上的矮个子，小个子已经晕了过去，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别看李青林套兔子剥兔子很熟练，可那是动物，动物长成就是为人类所用，李青林心里一点负担都没有。现在用刀对着一个大活人，而且只要这个人一动弹自己就要杀了他，即使这是一个日本特务，可他毕竟是可能要杀一个大活人，李青林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李青林在心里不停的祈祷：“你可别动啊，动了就给你一刀，我可不想亲手杀人哦。”

潘可为收起手枪和飞刀，然后从身上拿出一根小绳子。矮个子还在昏迷之中，他和李青林把矮个子翻了个身，用小绳子把矮个子的两只手的大拇指紧紧捆住。

李青林只知道有五花大绑这种形式，现在潘可为只绑矮个子的大拇指能有效么？李青林问潘可为：“潘大哥，我看保安队捆人都是五花大绑，你这样只绑他拇指能有用吗？”

潘可为边绑边答道：“五花大绑是把手臂连手一起捆住。其实五花大绑也不一定比捆拇指可靠，不是有很多犯人在五花大绑的情形下逃脱的么？任何捆绑的方式从本质上讲目的都是一样，都是限制对方反抗的能力，使自己在对方能给予伤害之前留有反应时间，只要他敢再次放抗就地击毙。”

李青林又问：“刚才你飞刀已经击中了那个人，为什么再来一刀？”

潘可为叹道：“在我们这一行的行动中，死人都有可能复活。上次我受伤，就是因为一个被我击中将死之人给了我一枪，教训惨痛啊，现在我一般必须确定他死了，不然我必定再杀他一次，即使他看上去已经死了。”

潘可为接着点评道：“你刚才选择的伏击地点和出击的时机都非常准确，用石头攻击敌人就不会发出巨大声响而引起百姓的注意，这也很正确。但你只砸了这人一石头，然后就把手上备用的石头丢了，这是一个很大的错误。他一定死了？如果他是装死呢？他会不会倒地之时给你一枪？要是我的话，在如此实力悬殊的情况下我必须保持自己还有下一次出手的机会和能力，要是他没死就再给他一下，直至他死透透！”

说到这里潘可为又笑道：“青林，还好你手下留情，他现在没死也是个好事，我正好要个活口，问问他为什么要跟踪我！从这个角度看，你的做法还不是完全错误。”

事实已经证明潘可为是对的，这个矮个子只是晕了过去，要是他真的装死，刚才矮个子只要手指头一扣，李青林现在还有命在么？

“下次一定记住这个教训！”李青林在心底对自己说。

想到这里，李青林忽然一惊，这潘可为以此次伏击战为例对自己讲了这么多，既有理论又有实例，不就是一个老师在教育学生么？难道他又开始想招自己入特务组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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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树欲静风不止13

李青林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出现，潘可为现在的注意力正在晕过去的矮个子身上。

为了唤醒日本特务，潘可为挥起巴掌给了小个子四五个大耳光，矮个子慢慢地醒了过来。当矮个子从晕晕乎乎中完全清醒过来后，可能是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小个子面如死灰。

潘可为也没什么客气，单刀直入道：“我是什么人你清楚，你是什么人我也清楚。给个痛快话吧，你们为什么跟踪我？是谁给了你们命令？”

日本特务现在已经从最初的不知所措中恢复了正常，他一言不发。潘可为怒火中烧，再次给了他几个耳光，骂道：“狗日的小鬼子，骨头还挺硬，看爷们今天怎么收拾你！”说完开始从自己身上掏出各种各样小物件。

也不知道看来潘可为把这些东西装在身上什么地方，一转眼的功夫，他竟然拿出了五六样，看来潘可为为准备对矮个子动刑。

矮个子看到潘可为逃出来的东西，他忽然猛一咬牙，接着一股黑血从他口鼻中慢慢流出。

潘可为急呼一声：“不好！”连忙用手去捏矮个子的下颌，可是已经慢了，矮个子咬碎了藏在嘴里的毒丸，自杀了！

潘可为见矮个子已经死了，他也无可奈何，摇头叹气道：“何苦呢？我知道你只是小喽啰，你知道的也不可能很多，只要你开口说话，我还是会留你一命的！”

在一边的李青林看得惊心动魄，片刻之间两条活生生的人命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没有了，特别是这两个日本特务，他们命丧他乡，只不过是为了那邪恶的帝国白白丢了性命。

李青林还从矮个子最后的眼光中看到了一种坚定，甚至就是一种狂热。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民族都有自己的忠臣死士，或许在即将死亡的那一刻，矮个子是带着最崇高的理想、最坚定的信念面对死亡的。怪不得抗战时期中国军人在战场上生俘的日军人数少，已经被武士道精神毒害至深的日军，他们应该就像这个矮个子一样，都是带着狂热毁灭自己的。

李青林正在胡思乱想，潘可为在一边拍拍他肩膀，道：“别再伤心感怀了。现在中日之间是你死我活的局面，今天不是他们杀了我们，就是我们杀了他们。虽然他们对自己国家忠诚的值得我们尊重，但是他们毕竟是我们的敌人。日本人就像他的国家一样，他们只臣服于强力，欺负弱小。日本的文字、思想无一不是以中国为师，现在又怎么样呢？当前中国国力衰微，他们何曾怀有一颗感恩的心来感谢中国，还不是以怨报德、兵戈相向？”

李青林点头道：“潘大哥教训得对！我就是有点妇人之仁，所以只适合在家耕读，做一个本本分分庄稼人！”

潘可为笑道：“你不愿意跟我做事就明说嘛，何必绕这么大的一个弯子？现在我两最急需要做的事把这两具死体抬走，不然有人经过看见了，你我就不好脱身了。”

要是被人看见这个现场，不被怀疑才怪。如果真的被人扭送到警察局，虽然凭着潘可为的身份和能力，安全脱身自然不成问题，但李青林是本地人，在这个法制混乱的年代，只要进了警察局，少不得要破费钱财、多费口舌。

李青林不想无端惹上麻烦，立刻起身同潘可为一起收起地上的两把手枪，再把两具尸体抬进路边茂密的灌木丛。潘可为还精心对现场血迹进行了处理，潘可为不愧是专业人士，刚才打斗的现场被他处理得干干净净，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处理好现场，两个人开始检查两个黑衣人的随身物品，看看有没有什么重要线索。

首先检查的是两个人的手枪。潘可为拿起高个子的手枪不禁骂了一句：“狗日的小日本，竟然用的是枪牌撸子，比老子阔气得多。”说完拿起手枪走看右看，仔细把玩起来。,

民国时期在有几款著名的袖珍自动手枪被中国军队和人民大量使用，这些枪由欧美等著名军火公司设计制造，因制作精良、质量上乘、使用可靠深受中国使用者的喜爱。这些枪比较小巧，又都是拉动套筒将子弹上膛，这拉套筒的动作在中国人看来就是“撸”，所以中国人形象的将这些袖珍自动手枪称为“撸子”。

这些枪在中国都有外号，中国人依照喜爱程度按顺序排列，并编了个顺口溜“一枪二马三花口，四蛇五狗张嘴蹬”，这枪牌撸子在所有的自动手枪里排名第一。

枪牌撸子大名为“勃朗宁M1900型手枪”，该枪由美国人勃朗宁设计，比利时FN公司生产，在套筒左侧和左右握把护板上方都有一个手枪图案，因此中国人昵称“枪牌撸子”。

枪牌撸子被公推为“天下第一”，不仅是因为它做工精良，产量稀少，真正获得使用者喜爱的还是它的结构和性能。

它从外形看扁薄平整、坚实紧凑、简洁明快、大小适中；从结构性能看结构简单、保险确实、动作可靠；它和别的手枪最大区别是它的复进簧在枪管上方，这一设计使枪管轴线降到几乎同射手的虎口同高，因而是该枪的指向性极高，极大地提高了射击精度。

可以说枪牌撸子被推为“天下第一枪”，正是因为它达到了枪械好用的三个标准：打得响、打得准、打得住。因而它一经出现就被所有使用者喜爱，民国时期成为高级将领之间的馈赠佳品。

枪牌撸子是所有手枪里最薄的，因此最方便随身携带。一般人把它插在腰间，在外面穿上外套稍一阻挡，从外面看平平展展，一点也看不出随身携带了杀人利器，仅仅因为这一点，身为特务的潘可为对它爱不释手也是情有可原的。

李青林拿的是矮个子的手枪，这是一把正宗的德国造盒子炮－毛瑟M1932冲锋手枪，在中国俗称德国造二十响快慢机。

这把盒子炮和钱多贵手中的那把样枪明显不同。第一，它是7.63毫米口径，而那把阎老西工厂造的是“大眼盒子”口径是11.43毫米；其二，这把盒子炮是可连发的“快慢机”，而那把是扣一次扳机射击一次的半自动手枪；其三，它是可插式弹匣供弹，而那把是固定式弹仓供弹；其四，也是从外观上最明显的区别，那就是正宗德国造的铮亮外观，它有着独特的钢铁发蓝现象，和那把黑乎乎的晋造武器不可同日而语。

给枪械表面发蓝不仅仅是为了美观，更重要的是可以防锈，因而可使枪械使用寿命延长。此时德国枪械发蓝技术走在世界前列，而晋造武器不可能有此发蓝技术，即使其他仿造毛瑟手枪的国家如西班牙也无法掌握此技术。

这把德国造二十响乍看上去也是黑色，当李青林不断变动角度仔细端详时，由于光线角度的变化，这把枪除了几个局部如机体、表尺钣、扳机上自动发射凸笋以及发射机组件是银白色的以外，全枪呈现晶莹剔透、黒里泛蓝的色泽，十分惹人喜爱。

男人天生就有战斗情结，几乎所有的小男孩都喜欢枪炮刀剑之类富有攻击性的玩具，即使象潘可为这样的成年人也不例外。现在两把在同类手枪中已经达到极致的枪牌撸子和正宗德国造二十响就摆在潘可为和李青林这两个大男人面前，这两个大男人就像一个得到心爱玩具的小男孩一样，一会儿把那两把枪拆开，一会儿又把他们装上，再拿起来瞄向一个目标，嘴里“砰、砰”、“啪、啪”模仿开枪的声音，两人仿佛又回到了童年的快乐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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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树欲静风不止14

欣赏品味了手里的武器，李青林见天色已经不早，出言提醒潘可为：“潘大哥，时辰不早了，咱们下面该干点什么？”

潘可为现在已经过足了枪瘾，经李青林的提醒他开始干正经活。他先脱下一个黑衣人的外套，把手里的枪放在外套上。然后他开始在一件一件脱黑衣人身上的衣服，并把从两个人口袋里和身上所搜到的一切零零碎碎的东西都放在那件衣服上。

这把枪是日本特务所用的，现在就是战利品。按照规矩，战利品必须上交，李青林手中的枪自然也要放到那堆东西里去。

潘可为拿的那把枪牌撸子是好枪，李青林知道潘可为是要定那把枪了，所以李青林一点都没有想要的念头。而这把二十响就不同了，枪牌撸子特别适合潘可为这种人的行动，他不会再要这把笨重的盒子炮。从早上潘可为送自己匕首来看，他是个大方的人，如果自己显得特别喜爱，潘可为会不会就此将这把二十响送给自己呢？

不管潘可为会不会送给自己，李青林决定自己先试试用别的办法向潘可为表示一下自己想要的愿望。

于是李青林作势要将二十响放进那件外套上，他在枪刚刚要放进去的时候又显得舍不得，再拿回来左看右看，李青林嘴里啧啧有声，不断赞叹：“啧、啧、啧！好枪啊，好枪！”

正在一边忙得不亦乐乎的潘可为一脸的不屑：“我说你这个李青林，想要这把枪就明说嘛，干嘛还这样装腔作势？难道我就是那么小气的人？”

李青林等的就是这句话，他怕潘可为反悔，飞快地把那把德国造插在了腰间，把剩下的子弹和备用的弹匣放进口袋，再把外衣遮盖上。

李青林收好东西，马上将小马屁拍向潘可为：“嘿嘿！潘大哥真是好眼力，连我这点小伎俩都看出来了。我没看错眼，潘大哥果然是爽快人，小弟在这里多谢了！其实我要这把枪也就是用来防身的，要是刚才我手里有这枪，我只要手指头一扣，你我也不需要这么麻烦了。”

说话间，潘可为已经脱光了那两个人，并将他们身体和衣服物品仔细检查了一遍。

所有搜出来的东西都摆放在地上的那件衣服上。这两个人随身携带的东西还真不多，也就是子弹、匕首、大洋、金戒指、怀表之类的。潘可为点头道：“果然是老手，他们身上要是没有那两把枪和子弹，从其他方面还真不能看出来他们是日本特务。”

李青林数了一数，其中金戒指竟然有十一个，于是笑道：“这两个混蛋还真奇怪，两个人只有十个指头，竟然有十一个戒指，莫非他们还有一个相好的？”

潘可为道：“别乱说，这金戒指是金子打的，随时能换大洋，他们其实带的是大洋呢。”

潘可为检查完以后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脸上明显带了失望之色。

李青林在一边宽慰他说：“他们能这么快、这么准就能掌握你的行踪，他们是怎么做到的？这就是一个最大的线索。另外，我看他们一开始并没有打算杀死你。要是有人命令直接杀死你，那他们会在你一开始还没有注意的时候下死手。我觉得可能他们跟踪你，是想要在合适的时候和你谈什么条件，这也是一个线索。”

潘可为坐在地上想了半天，最后点头道：“你分析得有道理，可能还真是这么回事。”

说完他站了起来，笑着对李青林说：“反正这事一时半会难以搞清真相，还是留着以后再慢慢查吧！”接着他一指地上的那堆东西道：“这些东西都留给你了！不过这些人的衣服你要找个地方悄悄埋掉或者烧掉，其他的怀表什么的要很远的地方，最好是个偏僻的小镇卖掉，免得日本人追查到你。”

李青林有些怕麻烦，问道：“衣服就丢在这里算了，反正人都死了，他们从衣服上也看不出什么。”,

潘可为嘿嘿一笑，道：“你们这里土匪抢劫杀人以后连死者衣服都剥个精光。如果这两人死后连衣服都没有了，他们就会以为这两人是被土匪弄死的。我这次回去也不向上面报告，就是要让他们认为这次还没接触到我，那以后还会有人来找我。如果下次还有人来找我，我就……”潘可为伸出右手，做了个抓住的手势。

李青林在一边观察着潘可为的言行，他给李青林最直接的映象就是阴森森的、恶狠狠。李青林不禁打了冷颤，心想：“潘可为思维缜密、心狠手辣、诡计多端，这国民党特务真名不虚传。他现在不向上级报告，说明他连自己的上级都开始怀疑了。这样的人绝不可深交，以后不在必要的时候绝不能和他们有牵连。”

潘可为今天还要赶到县城搭火车，他说完这些就想动身赶路。见潘可为转身要走，李青林上前一把拉住他，道：“潘大哥，你出门在外，少不得要花钱，这些大洋戒指什么的你还是带上吧！”

潘可为摇头笑道：“虽说‘君子之交淡如水，小人之交如甘醴’，以这些黄白之物相赠已经落了俗套了。但你这次不顾性命帮我，我现在别无他报，却只能做个俗人将这点东西留给你，聊表一点感谢之情。”

李青林心想：“潘可为的‘一点东西’也太多了！这潘可为做事从来都是有目的的，他送这些东西倒有点像要收买自己。自己已经拿了那把枪就已经出格了，为了少和他牵连，剩下的无论如何不能要。”

于是李青林将那件衣服挽成一个包裹，把大洋、怀表、金戒指等东西用一股脑包在里面，强行递到潘可为手上，道：“潘大哥此次到警官学校进修，学成后必将是个做大事的人。为了今后大哥事业前途计，以后少不得需要上下打点、交朋结友，这些东西在你手上能派得上大用场。我还指望大哥官运亨通，今后少不得靠大哥多帮衬呢。”

潘可为想了想，他蹲下身子将包袱打开，拿出大洋递给李青林，道：“自古财帛动人心，李老弟不爱钱财，为人坦诚忠义，老哥我再推辞就显得小家子气了。戒指、怀表什么的我带上，大洋你留下。我知道你家庭经济不富裕，这点大洋或许能帮你点忙。你买点田地或者做个生意，以后你我如有幸再相逢，少不得叨扰你几杯酒哦。”

烫手的山芋终于让潘可为收回去了，李青林心里松了一口气，于是他也不再推辞，坦然收下了大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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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树欲静风不止15

潘可为是个行动迅速的人，吩咐好李青林后面该办的事情，他立刻和李青林拱手告别。现在危险已经解除，潘可为可以再回到到长胜镇雇马车赶往县城，因此潘可为背着包袱向长胜镇走去。

按照潘可为的吩咐，为延长尸体被人发现的时间，李青林拽来一些杂草盖在两具尸体上。现在气温已经比较高，黑衣人穿的不是很多，李青林把黑衣人的衣服卷成一小卷，再包在一捆茅草里背在肩上下了卧虎坡。现在是农耕比较忙的春天，到现在也没有人上坡，即使有人现在看到李青林，也必定认为他是在坡上割了草再回家。

李青林背着茅草沿着一条隐秘的小道走了五六里地，在一个很僻静的的地方李青林停了下来。李青林找了一个小洼地，解开茅草捆放进小洼地里，再拔来一些枯茅草堆在一起，然后划着从尸体上搜来的火柴，一把火点燃那柴草衣服堆。

潘可为交代过，这些衣服就是杀人证据，必须焚化干净。乘着火堆燃烧的这段时间，李青林清点了今天的战利品。今天收获真不少，计有：德国造二十响一把，装满子弹的十发弹匣和备用二十发长弹匣各一个，外加两盒手枪子弹，每盒二十五发，共计一百三十发子弹；大洋四十二块，铜圆一百零五个；哈德门香烟两盒，一盒已开口，另一盒被潘可为开了口检查；火柴一盒。

除了香烟火柴不值钱以外，德国造二十响加子弹市面价在二百大洋以上，再加上四十二块大洋，这些抵得上李万全一家五年以上的纯收入了。古话说“赔本的生意没人干，赔命的生意抢着干”，半天时间就能弄到这么多钱，也不怪有人心甘情愿干特务这样卑鄙阴暗的工作。

那堆柴草和衣服已经烧完了，李青林检查了一下余灰，里面除了草灰什么也没剩下。

最明显的证据已经毁灭，潘可为临走交代李青林的事情已经做完，李青林可以回家了。不过李青林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往长胜镇的方向走。

李青林到长胜镇也是潘可为交代的，只要李青林赶到万通商号与刘正生见一面，这样他今天所有事情有始有终。即使以后尸体被人发现，如果有人问起他的行踪，刘正生可以证明他是送潘可为去了，而潘可为可以证明他送人以后就立刻赶回长胜镇了。

李青林赶到万通商号，刘正生正在柜上忙碌着。

那把盒子炮硬邦邦的插在他腰间，让他很不习惯，子弹和大洋沉甸甸的，放在口袋里也坠得慌。李青林等刘正生稍稍闲一点，让刘正生借他一个包袱皮，他一个人去刘正生的宿舍把枪和子弹等扎成一个包袱。等他再次来到万通商号的店堂时，李青林手拿一个包袱，身上收拾得利利索索。

不知道什么原因，万通商号店堂里有一个中年男人在吵吵嚷嚷，作为大伙计的刘正生正在向他解释着什么。也许那个男人有什么地方不满意，总之他的声音越来越大，刘正生急得汗都快下来了。

李青林见那人牙齿黑黄，知道此人必定烟瘾很大，他忽然想到自己口袋里还有两包哈德门，他灵机一动，于是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烟来，然后抽出一根陪着笑脸递过去：“这位先生请抽烟！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啊！”

豫省本身就是烟叶种植大省，大明万历年间英美烟草在豫省襄城县颍桥镇第一次试种成功，从此中国有了烟叶种植历史。在本地，一般农村人家如果家里有人抽烟，农民就会在自家地里种一点，等七月份以后自己采收烘烤，自制成旱烟丝吸用。

民国时期机制纸烟早已进入市场，但那是要花钱购买的。像哈德门这样的机制香烟，在本地烟民眼里绝对是高档品，如果能吸一次都会向熟人吹嘘半天。

果然那中年男子接过烟，瞟了一眼烟盒，喜道：“哈德门啊！好烟！”说完就点着了烟，自顾自吸了起来，脸上颜色也缓和了许多。,

警报暂时解除，刘正生走过来和李青林说起话来。他见李青林手里有香烟，就奇怪地问：“青林，你平常也不抽烟，怎么会有哈德门香烟揣在身上？”

李青林早已想好说辞，他答道：“刚才送姓潘的时候他给的！刚才在路上他托我帮他找两个人，还送了我一些跑路费和东西呢！”说完，对着刘正生扬了扬手里的包袱。

刘正生道：“青林啊，‘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既然答应了他帮他找人，那就一定要把这事做好。”

李青林心道：“潘可为是什么人？我躲他都还来不及呢！即使潘可为真的要我找人，我也不会找。我这么说，不就是想让你以后给我钱财的来源做个旁证么？”

李青林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敢说，于是笑着对刘正生说：“你放心，这个事情我自有分寸！”

正说话间，刘二花和刘秀珍笑嘻嘻地走进了万通商号，后面还跟着一个羞羞答答的卫三丫。

刘二花一见到李青林，就笑着对刘秀珍说：“你说青林到镇上来了，我就猜到他会在这里，现在他果然在这里吧？”

接着她对李青林道：“青林，我们去锦大布店去扯布。”

既不过年又不过节的，扯什么布呢？李青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刘二花也不跟李青林解释，她和刘正生打了个招呼，扯上李青林就往锦大布店走去。

在路上，李青林问刘秀珍：“你们扯布就去扯布，非要拉着我做什么？”

刘秀珍笑了，她悄悄指了指后面跟着的卫三丫，小声对李青林说：“你婶子说过不了多久就要麦收，那时候我们大人都去做麦客，将有好长一段时间在外面忙。这麦收前有点空闲，你大伯和你婶子想趁早把你和三丫的事情办了。今天一大早他俩听我说你来镇上了，你婶子非要拉我来找你，我们现在赶来就是给你俩扯布做衣呢！”

PS:作者的话：本人第一次写书发文，现在被选在“分类频道新书精选”上，再此本人十分感谢给了我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本人白天有正式工作，只能在业余时间写作，所以感觉时间不够，十分辛苦。如果读者大人们还希望本人继续写下去，或者希望作者每天多发点文字，请拿起您手中的鼠标，给作者一些推荐、收藏，这将是对作者最大的奖赏，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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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树欲静风不止16

原来是这样！

李青林回头看看跟在后面羞羞答答的卫三丫，心里不是个滋味。卫三丫最近身体发育了些，可现在仍然纤细瘦弱，怎么看都还是个少女。

“三丫今年才十六岁啊，这么早就那个，合适么？”李青林虽然不是个善人，可是真要和卫三丫那个什么，他还是觉得于心不忍。

没想到刘秀珍眼睛一瞪，道：“怎么不合适了？自古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哪有女子不嫁人的？万祥已经请老祖看过日子了，老祖都说过几天是好日子。现在日子都订好了，今天的任务就是去把布扯了，衣服量好。”

刘秀珍见旁边的刘二花不太注意她，用手轻轻一拉李青林的袖子，然后附在李青林耳边小声的说：“过了这次麦收我和你爹挣了钱回来，就托媒人到姜家把美枝的事情定好，等到年底就把她娶回来。这美枝身子比三丫壮，肯定会生养。万祥啊万祥，你急着先抱孙子，我倒要看谁先抱孙子！”刘秀珍说完得意地笑了。

这都什么跟什么呀？难道女人生孩子也要比赛？李青林哭笑不得。

南街是百货和布匹店铺集中的地方，锦大布店也在这条街上，四人步行一小会就到了锦大布店。

锦大布店是长胜镇最大的布匹绸缎店，它临街有三间门面，正中一间门楼上挂着一块横额，上书四个金字“锦大布庄”，两边各吊着一副吊牌，分别是“东西洋货”、“绸缎布匹”。

锦大布店店堂内四周悬挂着各色布匹绸缎，任人挑选；店堂正中有一个大柜台，也摆满了布匹绸缎；大柜台背后靠墙直立着一块木牌，此木牌俗称“青龙牌”，上书四个隶体金字“天机云锦”。

李青林原以为这民国时期必定是很落后的，一般到镇上不逛店铺。今天李青林到了锦大布店算是真正开了眼，也让他受到了一次震撼。能震撼他的并不是里面的货物，而恰恰是这“天机云锦”四个字。

这青龙牌上的“天机云锦”算是锦大布店的广告，既表明本店货物的巧夺天工，又暗含店铺的名字“锦大”。连一个成天和银钱打交道的商铺所用的广告用语这么雅致又富有豪情，再比比后来那些电视上重金打造的广告词，可见几十年后中国广告界甚至整个文化界失去了多少中国传统文化的精髓。

由于现在是春耕农忙季节，农人们都在地里干活，因此锦大布店店堂里没有顾客，李青林四人一进到店里立刻就受到了主人最热烈的欢迎。

锦大布店不愧是长胜镇最有名的布匹绸缎店，店里伙计对卫三丫和李青林简单的看了两眼，随口就报出了他俩需要购买布匹的尺寸。布匹尺寸已经确定，剩下来选择花色品种和讨价还价自然由两位家长来进行了，李青林在锦大布店的任务已经完成。

“天机云锦”四个字引起了李青林极大的兴趣，他决定乘这机会好好逛逛长胜镇上的这些店铺。

布店的对面有一家一间门面的小店铺，门楼上横匾上写着“德记黄烟”，这是一家卖黄烟丝的小店。李青林暗想道：“这么小的店会不会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呢？”拎着包袱，李青林信步走进了德记黄烟店。

没想到这小小黄烟店再一次震撼了李青林，黄烟店里青龙牌上上书四个颜体金字“熙朝瑞气”！

古人早就知道吸食烟草对身体有害，所以吸烟自古就被人诟病。而此店以“熙朝瑞气”四个字借赞美烟草燃烧所产生的烟雾，巧妙地把吸烟这个既危害身体、又浪费钱财的事情转化为大义凛然、积极向上、充满阳刚的好事。

真是神来之笔！

李青林面对德记烟店的青龙牌，站在店里细细品味，越品越觉得此招牌有内涵。

任何一个真正的生意人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顾客，黄烟店的老板热情地向李青林介绍起货物来。,

这黄烟其实就是烟叶制成的烟丝，因烟丝呈酱黄色，俗称黄烟。德记黄烟店的黄烟按大类分成两种，一种是晒烟，一种是烤烟。晒烟就是将嫩烟叶串成一串串，挂在强烈阳光下晒干、压制以后，再用木夹具夹好，用木匠用的刨子刨成烟丝；烤烟就是将嫩烟叶串成一串串，挂在不见阳光的房间内烘烤、压制以后，再用木夹具夹好，用木匠用的刨子刨成烟丝。上好的烤烟烟叶用香油或者豆油、兰花米、上好的白酒均匀喷洒，然后再压制刨丝，因而味道正宗、醇厚，吸食的口感远远好于晒烟。

李青林想起来李万全和李万祥都是吸旱烟的，只不过他俩吸的都是自家种植和制作的晒烟。李青林马上就要给李万祥“一门两挑”，那李万祥算是自己名义上的父亲了。今天上午李青林发了笔财，德记黄烟店又引起了他的兴致，于是他决定给李万全和李万祥各买一包上好的黄烟。

德记烟店的黄烟有二两和一两两种包装，两种都用淡淡黄黄的薄纸包成方方正正的长方形，上面用朱红印章盖着“德记烟店”的字号章，还用朱红印章盖着“二两”字样。

李青林并不知道如何鉴别现在的黄烟丝质量的好坏，他听从德记老板的推荐，再比照前世香烟广告中的介绍，按照“色泽光润，细而有条，醇正雅净”的标准选了两包二两装的好烟丝。

德记老板做生意极有眼色，一次能买两包二两上好烟丝的人肯定是有钱人，那他极有可能再买别的东西。于是他又推荐起烟店别的货物，如储存烟丝的旱烟壶、烟荷包，装在旱烟袋上的铜烟袋锅、玉石烟嘴，甚至连当点烟媒头的苎麻杆都推荐了。

李青林今天心情大好，加上兜里有钱，老板所推荐的上等物品照单全收，并且给李万全和李万祥各买了一套。老板本来只是试试有没有做成生意的可能，没想到今天遇到了一个大客户，自然是欣喜万分。略微还价以后一算账，竟然只要一块多大洋，李青林不禁再次感慨此时物价之低廉。

李青林让老板给这些东西打了个包，拿出钱付过帐以后李青林手提两个包袱出了德记烟店，去锦大布店找刘秀珍她们汇合。

刘秀珍她们已经买好了布料正走在大街上。今天买的布匹的颜色有大红、黑色、青色和白色，大红的应该是给卫三丫做婚衣，青黑两色是给两人做外套，白色应该是做床单和内衣的。他们还买了一块大红绸子，绸子在农家是贵重物品，必定是拿来做被面用的。

在前世李青林一般都是买成品衣服，从没有买过布匹再缝制衣服。按照前世的经验，既然买了布匹就应该去裁缝店去缝制，李青林见她们人人手里都拿着布匹，似乎是要回小李庄。

为什么刘秀珍她们买了布后这么快就要赶回去呢？布匹不需要裁缝缝制？难道刘秀珍她们自己会裁剪缝纫技术？

李青林一头雾水，也不好开口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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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树欲静风不止17

回到小李庄，刘二花和卫三丫拿着布匹回家去了，临走的的时候李青林让刘二花通知李万祥来拿烟丝烟具。

早上出门的时候还空着手，中午李青林手拿两个包袱回来，回到家中的刘秀珍怕李青林的东西来路不正，有点担心的问：“青林，这些东西真是你花钱买的？”

李青林当然明白刘秀珍的担心，他笑着说：“娘，你别担心，我这钱是正道来的！今天早上我去送正生的朋友潘可为，他临走的的时候托我帮他找两个失散已久的至亲，就给了我一大笔跑路费呢。这事正生知道，他也同意了，这些东西就是用潘可为给的钱买的。”

刘正生比李青林年纪大，又在万通商号做了这么多年伙计，为人处世应该比李青林有经验。知道刘正生都同意了，刘秀珍放心了。不过她还是提醒李青林：“青林啊，要是实在找不到他家亲人，咱还是把他的钱还了。”

还钱？那是不可能的！李青林心里暗笑。

李青林笑着对刘秀珍道：“这件事我心里有数。他是一个外地人，对本地情况不熟悉，他当然找不到。他要找的至亲其中有一家就是我同学，所以我有九成九的把握能把他的事办成了，你就放心吧！”说完，他把装烟丝的包袱放在桌子上，拎着装枪和大洋的包袱进了自己的房间，并把这个包袱仔细地藏好。

等李青林出房间的时候，李万全和李万祥已经坐在堂屋里。等李青林打开包袱，露出那一堆烟丝烟具时，两个中年男人像小孩子一样动手开抢。

世界上当然没有一摸一样的东西，两个中年男人各抢了一套烟具后竟然互相争执起来。一个说：“我这玉石嘴子比你的好看！”，另一个说：“我的烟壶比你的好看。”说着说着就想把对方手里的抢过来。

刘秀珍闻声出来，用手指着抢来抢去的两个大男人笑骂道：“瞧瞧你们两个没出息的样子！都快当爷爷的人了，还这么不老成。你们平时抽的那是什么烟？用的眼袋锅子不就是竹根挖了个眼？那时候怎么没见你们抢来抢去？我看你们啊也就是一辈子受穷的命！没烟抽的时候，你们找点干树叶子搓吧搓吧都能吸上过瘾。现在倒好，有了好东西你们还吵起来，再吵我就让青林都收回来！”

不管这个人年龄有多大，每个人都会保有一颗童真的心，李万全他们抢来抢去只不过是孩子气的表现。

到手的好东西被收回去，那是不可能的！被刘秀珍奚落的两个大男人讪讪笑着，赶紧把属于自己的东西收好，再也不吵了。

有烟袋锅子和玉石烟嘴还算不上是真正的旱烟袋，必须按在烟杆上才能成为真正的旱烟袋。旱烟袋的烟杆材质有很多种，农民一般就地取材，用最普通的竹根做烟杆。具体的方法就是找一根干透的竹根，拿烧红的铁丝将里面的竹节烫通，再按上烟袋锅和烟嘴。说动就动，两人各自拿着自己的东西赶快去找竹根去做新烟袋。

等李万全两人走了后，李青林拿出潘可为给的十块大洋递给刘秀珍，道：“娘，这就是那姓潘的给的跑路费，您收好了。现在家里有钱了，我看你们今年就别去做麦客了。”

李青林本来准备把那些大洋全给刘秀珍，考虑到钱太多的话，刘秀珍会生出很大的怀疑，于是先拿出十个大洋，这样也显得合理些。

帮忙找人本是一件小事，刘秀珍见人家就给了这么多钱反而吓了一跳，问道：“青林，怎么有这么多钱？是不是那人特别难找啊？”

李青林忙给她一颗定心丸，进一步解释道：“对于他来说是很难找，对于我来说很容易。他要找的其中一个就是我同学家，只不过他家很久以前搬了地方，他爹又不识字不会写信，姓潘的一直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所以找不到罢了。这一家找到了，另外一家大概情况也差不多，应该很好找。这钱啊，你就放心的收下吧！”,

李青林的话很合逻辑，理由也很充足，刘秀珍收下了钱。接着她又说：“今年麦客还是要做的！咱是庄户人，也没别的本事，做麦客虽然累点，可那也能挣钱啊。乘着我和你爹还能干得动，现在多挣一分是一分。我们多存点养老的钱，以后我们老了干不动活了你们也少点负担不是。”

中国几千年历史中，农民都是家庭养老。中国有句老话“养儿防老”，就是指他们没有劳动能力时，自己的子孙为他们提供衣食、治疗疾病，并且临老送终。在农村，子孙也不一定有能力挣大钱。为了让子孙以后负担少点，自己老有所依，许多农民只要做得动农活，几乎都不会歇着。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作为传统的农民，刘秀珍、李万全的做法显然是正确的。李青林知道自己再怎么劝说也无结果，也就没再坚持反对他们做麦客。

下午的天还是阴沉沉的，空气湿度很大，家里的咸盐罐子上结了一层水珠，连木器家具摸上去都黏糊糊的，看来下午不下雨，晚上必定要下雨。

家里没安排什么农活，下午牵着骡子出了门吃饱草以后，李青林感到浑身湿呼呼的，总想找点什么事情去做。

前段时间在小叔院子里开了一块地，李青林用猪粪拌了土来养蚯蚓，今天天气闷，蚯蚓一定爬了不少出来，于是拿了一把扫帚和簸箕，打算去扫蚯蚓喂鸡。

今天妇女们都没下地，姜秀枝和她婆婆、周德中的老娘和老婆、女儿等好几个女人正在屋子里在纺纱。李青林刚到门口，就听到铁锭子在“嗡嗡”轻唱，看见绳轮在飞转，一根根雪白纤细的纱线从妇女们手中棉条中均匀的抽出，然后乖巧的绕到纺锤型的纱锭上。

也许大家都已经知道李万全要把卫三丫配给李青林，李青林一只脚刚踏进门内，里面哄成了一片，妇女们七嘴八舌开起玩笑来了。

“青林，恭喜恭喜。”

“青林，就要娶媳妇了？请我们吃喜糖哦。”

“青林，娶媳妇就成大人了，快点生儿子啊，万全叔都等不及了哦。”

唯独有一个声音与众不同，那就是姜秀枝。

姜秀枝斜着脸眼睛瞟着李青林，俏笑道：“青林，知道娶了媳妇晚上该干嘛吗？”

第四十章树欲静风不止18

男女关系从来都是敏感话题，也是热点话题，人们经常在有意无意之间扯上这个话题。

旧时农村没什么文化娱乐生活，在农忙时节大伙经常集中在大田干活，这时候经常有人开一些荤荤素素的玩笑用以以解乏。这些玩笑有的粗鄙，有的相当幽默，这些稍带下流的纯民间口头文学确实能帮助辛苦劳作的人们解闷解乏。

开荤玩笑往往是由一些比较活跃的成年男性开始，在一边的妇女往往听得面红耳赤，但是脸上往往带着会心的微笑。这些玩笑往往是以调笑别人家的妇女方式进行，由于司空见惯，即使妇女的丈夫在一边也不以为意，因为下一次她丈夫也会找机会在对方老婆身上开个玩笑找补回来。

男人们经常嘴里跑火车，开玩笑开的得意了常常管不住嘴，往往开玩笑就开过了头。如果开玩笑开过了头，那些觉得吃了亏的妇女也会反抗。

妇女们反抗的方式最直接也最简单，那就是给那男人“掏裆”。“掏裆”就是地里在干活的妇女突然发一声喊，乘着那个正在得意的男人不注意，几个比较要好的妇女猛地按住他，脱下他的裤子套在他头上，让他的下体露在空气中，然后几个妇女嘻嘻哈哈对他的家伙品头论足羞臊他。

这主动开荤玩笑的一般都是男人，象姜秀枝这样的小少妇主动开口的极少。特别是姜秀枝那斜瞟的眼神，妩媚的俏笑，更让李青林觉得她是在故意撩拨。

这叫李青林这个前世的花丛老客、今生的色中饿鬼如何不心动？像这种玩笑话对于李青林来说就是小儿科，于是他决定回击姜秀枝。

李青林站在门口，拿手搔搔头发，先故作严肃状，然后一脸的疑惑，道：“嗯，秀枝问得好。对呀，这娶了媳妇晚上该干点嘛呢？到底该干点嘛呢？”

突然之间他好像有点醒悟，继续道：“秀芝嫂子，你结过婚，比我有经验。要么今天晚上你抽个空先教教我，好让我知道娶了亲晚上都该干点嘛。”

姜秀枝问的俏皮，李青林回得精彩，屋子里其他的女人都笑弯了腰。

“对啊，秀枝，你是老师傅了，今晚就教教青林，免得他都不知道啥叫娶媳妇呢。”周德中的老娘笑道。

周德中的老婆马上接上话，道：“秀枝啊，老话说要想学得会，就跟师傅睡。不如你今晚带青林睡一睡，那他什么都会了！”

“哈哈哈哈……”众人大笑。

姜秀芝欺负李青林年纪小，本想调笑调笑他，没想到最后反而把自己给套进去了。她望着站在门口假装一本正经的李青林，站起身来道：“好你个李青林！原以为你是个没开口叫的小公鸡，没想到你就是个小色鬼。大家伙都来掏他的裆，看看他的毛都长齐了没有！”说完就往李青林这边冲过来。

李青林这段时间干活练武，再加上生活条件的改善，身体发育得很快，那毛当然是长齐了的，可长齐了也不能在大庭广众下当众展览啊。

李青林曾经亲眼见过钱立华一次开玩笑惹恼了刘二花，刘二花和刘秀珍等几个人按倒了钱立华，脱光了他的裤子再套在他头上，到最后刘二花从沟里抓了一把烂泥巴，一下子糊在钱立华两腿间的物件上才算了事。

姜秀枝已经快到身边，剩下的几个也起身了，李青林吓得扔掉了手里的扫帚，一转身跑到了远处。

李青林跑得相当快，等他觉得姜秀枝追不上了才敢回头看，只见姜秀芝她们还站在门口对他指指点点，嘻嘻哈哈说这些什么。

今世的李青林还是个小处男，要是自己的家伙被人展览，让这些女人免费参观，这叫他情何以堪。“这结了婚的女人就是不能惹！”李青林下意识的捂了捂裤裆。

正在这时，路上走来一个背着包袱的精瘦中年男人，他直接走到李青林面前，问他：“请问这位小哥，李万祥家在哪里？”,

李青林用手一指李万祥家的院子，道：“那就是他家。”

小李庄很小，过年的时候李万祥家的成年男性亲戚基本都来拜过年，李青林基本都认识，但这个男人李青林不不认识。李青林于是问他：“你找我大伯有什么事情吗？”

精瘦男人答道：“我是裁缝，姓叶。今天他家在锦大布店买了布要做衣服什么的，是锦大布店让我来他家做衣服的。”

原来是个裁缝，而且是个男性裁缝！

李青林看他空着双手仅背了个包袱，也没带什么别的工具，顿时就对这个人发生了兴趣，心道：“他到底用什么工具裁剪制作衣物呢？”

李青林亲自带着裁缝到了李万祥家，心说怪不得刚才没看到刘二花、刘秀珍，原来都在家等裁缝呢。

此时长胜镇有裁缝但没有缝纫店，如果有人需要做衣服就必须请裁缝上门制作。主人家给裁缝提供一日三餐，工资按日付给。

裁缝和厨师都是古老的职业，按说在家庭中掌锅掌勺和飞针走线都是女人最常干的，象裁缝和厨师这种职业应该非女人莫属。可事实上有名的裁缝和厨师往往都是男性，这是因为男性立体感、创造力、想象力天生比女性强一些。

叶裁缝到了李万祥家里，稍稍坐了一会就开始干活。他下了一块门板架在两条凳子上，再解开包袱，把包袱皮当着案布，这样一个工作案就搭成了。

包袱里放着的是一个小木匣子，里面都是各种型号的针和各种颜色的线、大小顶针和划线的粉块以及其他各种用得上的小玩意，当然少不了大小不一的几把剪刀、一根木尺和一个铁熨斗。

李青林对这个黑乎乎的铁熨斗很好奇，这时候没有电，它是用什么来加热的呢？

等他拿起熨斗仔细一看，熨斗上面开了口子，里面还有没烧完的木炭－原来是用燃烧的木炭做热源。

准备工作做好了，下面就开始正式量体再裁剪。李青林不想在这里耽误太多时间，就让叶裁缝先给他量。

这叶裁缝的手艺还真不是吹出来的，一边说着话一边手拿一根木尺给李青林量尺寸，不到一会工夫他三下五除二就量好了李青林的尺寸，并随手用粉块记在了李家拿来的黑布上。

李青林量完了正准备走，李青奇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他拉住李青林，道：“青林哥，我有事问你，你一定要帮我想个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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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树欲静风不止19

李青奇现在已经把养鸡当着他的一项大事业，今天他问李青林的就是他养鸡的事情。

原来由于春天气温升高，邻村已经有鸡只得了鸡瘟。现在鸡瘟虽然没有大面积爆发，可是已经有鸡只开始死亡。

所谓的“鸡瘟”大部分原因是因为鸡得了禽流感，得了禽流感的鸡也会像人得感冒一样会发烧、流鼻涕，如果禽流感特别严重，鸡只就会死亡。禽流感并不是什么新病种，自古以来就存在。禽类和其他生物一样，只要抵抗力强并且不接触传染源，流感都是可以避免的。

李青林教给李青奇一个最简单的法子，让他去找一种叫板蓝根的药材，再把它熬成药水，等冷了以后倒在盆里让鸡喝，或者拌在鸡食里给鸡吃。板蓝根是一种药材，有清热解毒、抗菌抗病毒、提高免疫力的作用，它对人有效，对其他热血动物同样有效。

板蓝根在中国分布很广，他的幼苗也已当做蔬菜食用，李青奇当然认得，所以现在“鸡瘟”已经不是问题了。

鸡瘟的问题已经解决，李青林另外一个问题又来了。

李青奇也开始养蚯蚓、繁殖蝇蛆，可是蚯蚓生长缓慢，繁殖蝇蛆的原材料臭鱼烂虾、动物内脏不足，繁殖出来的数量都不足。小鸡一天天长大，食量也一天天增大，现在繁殖出来的虫子不够吃，再过一段时间就必须大量喂粮食了，李青奇正为这事烦恼。

李青林想了想，前世他在一个电视节目里见过因为地里鼠害严重，有人用铜丝套子在庄稼地里套田鼠。现在自己手里就有套兔子的铜丝套子，把几个大铜丝套子改造成能套田鼠的小套子很容易。如果能套到田鼠，一方面可以保护庄稼增加产量，另一方面可以繁殖蝇蛆给鸡当食物，这可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李青奇听完他的设想，高兴得一蹦三尺高，他拍着手笑道道：“青林哥，你这法子好！地里老鼠抓也抓不净，我这次再也不愁了。”

李青奇也是个急性子，立刻拉着李青林就去做套子。做套子李青林是把好手，他拆了几个大的套兔子的铜丝套子，估摸着田鼠的身体的大小，做了十几个小套子，并砍了十几个小木棍，把套子的另一头铜丝缠在上面用来固定。

反正下午也没什么事情，李青林带着李青奇到地里教他如何识别田鼠的惯常路径，再如何把套子下得结实坚固。

回到家里的时候，正好春雨下了起来。漫天的春雨细细密密飘向大地，田野农舍都仿佛罩在了一层轻纱之中。

刘秀珍还在李万祥家中，李万全大概和李万祥在制作自己中意的旱烟袋，家里只有李青林一个人。

李青林怕湿气引起德国造的锈蚀，自己一个人关起门，小心地拆开盒子炮，来用一块干布拼命的擦枪。擦着擦着，李青林忽然想起钱多贵来，这家伙自从弄好了那把自制枪，好久都没有出现了，也不知道都干些什么去了。

要说这人还真不经念想，李青林正想着钱多贵，这钱多贵还真就来了。

钱多贵是冒着雨赶回来的。他打着赤脚背着一个包袱，没带雨伞也没穿蓑衣，身上衣服被春雨淋得透湿，连头发都在往下滴水。

李青林家大门是虚掩的，钱多贵推门进来，见堂屋没人，而李青林的房门紧闭，里面还有人活动的声音，于是就喊了一声：“青林在家吗？”

李青林已经擦好了枪，正在把装枪和大洋、子弹的包袱往隐蔽的地方藏，听到钱多贵的声音，连忙答了一声：“多贵，我在呢。”

开门出来，见钱多贵一副水鬼的样子，连忙拿了干毛巾和自己的衣服，让他擦干身体头发并换上干衣服，李青林笑骂道：“春雨淋了会生病的，你不知道啊？知道下雨了还往回跑，你想找死啊？”

钱多贵一边手忙脚乱收拾好自己，一边对李青林说：“我这不是抢时间么！青林，那把枪我送到我师父那里，他试了以后很满意，奖给了我二十大洋。这次他又给了我枪管什么的，让我再做一把。”,

李青林道：“那你就继续做呗。今天下这么密的雨就该找个地方躲一躲，你急着跑回来做什么？”

钱多贵已经擦干了自己并穿好了衣服，他比李青林瘦小，李青林的旧衣服穿在他身上显得晃晃荡荡的。钱多贵说：“我怎么不着急啊！咱做那把枪用了二十几天，师傅就给了二十大洋，怪不得我舅说这造枪赚大钱。今天我急着跑回来，不就想想抓紧时间，快点再造一把么！”

接着他从包袱里拿出十个大洋递给李青林，道：“青林，上次亏得你帮忙，这些钱是你该得的。”

李青林推辞道：“多贵，这钱我不能要。我也没干什么，只不过帮你出了点主意而已，那把枪你花了那么多功夫，费了那么多心血，所有的钱当然都是你该得的。”

钱多贵把钱硬塞在李青林手里，真诚地说：“青林，说老实话，要不是按你教我的好办法修改了零件，我那把打不响的枪只能算是一块废铁。就算我最后把弄响了，说不定就它会炸膛，我卖出去了会有更大的麻烦。这把枪就是你我两个人造的，这钱你一定得收下。”

李青林见他确实真心给钱，也就没有再推辞，于是收下了。

钱多贵见李青林收了钱，一颗心放了下来，说道：“青林，这次师傅叫我二十天以内再造一把。以后咱俩以后一起合作，争取今年赚他个一百大洋。”

李青林笑道：“还是造大眼盒子？”

钱多贵摇头道：“大眼盒子太笨重，现在人家指定要二十响的快慢机，这枪更值钱。”

李青林问：“又给你样枪了？”

钱多贵探头对门外看了看，春雨越下越大，外面一个人都没有。于是他神秘的从包袱里拿出一个油纸包，打开来递给李青林，原来是一把二十响的快慢机。

这把枪的表面很粗糙，一看就知道是私人仿造。李青林把它分解开来一看，零件更是不标准。李青林手里正好有一把极品盒子炮，自然要拿出来显摆一下。

当钱多贵见到那把正宗德国造的时候，激动得手都抖起来了。如同李青林第一次拿到这正宗德国造一样，他将这把枪分解、组装，再分解、再组装。

过完了枪瘾，钱多贵感叹道：“不愧是最好的盒子炮，你看这零件，再看这枪身，再试试拿在手里的感觉。和人家比，我们造的那也叫枪？那就是一堆破铜烂铁哦。”

李青林得意的说：“这次你就照它造一把，做好以后气死那些胡乱造枪的老师傅。”

钱多贵立马笑开了脸：“谢谢，谢谢！”然后把枪紧紧抱在怀里，似乎怕李青林反悔。

李青林见他这副摸样，怕他以后不还二十响，忙说：“这次你就拿它做样子，做好以后你要立刻还我啊。下次我帮你把零件图纸画出来，再帮你买点工具，以后你照图制作就行了，免得每次还要拿个真家伙比来比去的。”

说到这里，钱多贵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对李青林说：“青林，长胜镇孙有德家大小子前几年去开封一家机械厂当学徒，昨天他回家带回了一个你所说的什么砂轮，听说他现在想卖掉。明天你要是有空，咱们一起去看看，要是能用得上的话，咱就把它买下来。”

砂轮的效率比钱多贵的手工锉刀自然高多了，用它打磨出来的零件也更标准，要是能买下来当然是好事，李青林点头道：“明天可能有别的事，后天要是天晴咱俩一起去看看。”

PS：作者的话：作者的牙龈从上周开始发炎，虽然及时吃药但一直没好，几天以来十分难受。这几天上传的文字都是作者在勉力坚持完成，在这里恳请各位收藏、推荐，给作者一些坚持下去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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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树欲静风不止20

春雨贵如油！

这贵于油的春雨一直下到第二天清早，等李青林起床的时候，雨停了云散了，天晴了，太阳出来了。

“头天下好雨，今天种红薯”，昨夜下了场透雨，今天是种红薯最好的日子。埋在育苗坑里的种红薯已经长出了足够长的藤，选择长五寸以上的滕，用剪刀剪下，再把它插到起好的垄地，再用肥土压上。只要插的红薯藤能成活，以后的管理就简单了，平时无非是松土、追肥、翻藤，天特别旱的时候浇浇水，等秋天挖开地垄，就能收获大量的红薯。

小李庄的人们都上了馒头坡去插红薯藤，除了李青奇留在家里招待叶裁缝。

李青林不太种庄稼，但这并不成为个问题，因为家里有两个种粮高手做师傅。自古以来种地都没有学校教，有的是老一辈对下一辈言传身教，李万全和刘秀珍就是这老一辈中有经验的师傅。

李青林当农民没有岗前培训，只有岗上急用，因此一开始动作僵硬，手忙脚乱，让人感觉到傻乎乎的。大家都在一个坡上干活，有人就开始取笑李青林，说他该去教书，做不成农民。

任何劳动都不是简单的体力活，会做何不会做的区别就在于能不能掌握窍门，也就是要有一定的技巧。作为有着现代教育的青年，这点难题算不上难题。李青林跟在李万全身后照猫画虎有样学样，再琢磨琢磨劳动技巧，半天以后也像模像样了，虽然速度慢些，动作绝对中规中矩。

插红薯藤算不上重体力活，但是农活都是重复劳动。插红薯藤需要弯腰，压肥土也需要弯腰，压好土浇水还需要弯腰，这一天红薯藤插下来，李青林觉得自己的腰都快要断了。好在家里十亩坡地没有完全种红薯，因为怕小猪没得吃，刘秀珍认为蔬菜生长期短，正好坡下就有种菜所需要的水源，她留了两亩种菜，李青林的劳动量小了不少。

第二天还是晴天，李青林一大早就和钱多贵一起到常胜镇上，去老孙家看那个砂轮。

老孙家的大小子孙家才前几年到开封一家机械厂当学徒，学的是翻砂工，到今年已三年师满。

翻砂工艺自古就有，特别是铸铁器件必须要用翻砂工艺制造。随着现代工业的迅猛发展，大型铸铁器件需求量越来越大，翻砂工这样的技术工人稀缺，从而这个职业成了高收入职业。老孙家正是看到这个有前途的行当，托人把大儿子送进机械厂学徒。

这孙家才在工厂学徒和刘正生在万通商号学徒有不一样的地方也有一样的地方。孙家才学徒也是三年时间，学徒期间厂方也不发工资，包吃包住，每月仅发给“三头六澡”的“月规钱”，这“三头六澡”就是每月剃三次头、洗六次澡。

孙家才学徒三年，还要继续给工厂服务三年，这叫做“学三年帮三年”，六年以后他才能离开这家厂，这和刘正生还师一年明显不同，也更不公平。

如果你在期限内想离开工厂，那好办，厂方扣下学徒“押金”，再找进厂时的保人赔偿损失。这“保人”和“押金”制度是约定俗成，也是工厂主免费获得资金的一个渠道。当一个年轻人想进工厂学徒，你必须有两个以上的中等家庭给你担保，确保你在学徒期间遵纪守法、爱护工厂、服从管教；除保人之外，学徒自己必须缴纳一定的资金，当工厂觉得有损失时，从中扣除。

这各个工种的“押金”数额不等，如果学习比较高级的技术活押金就很高，象孙家才就交了四十大洋。每家工厂都有不少学徒，这些押金就被工厂主无偿使用，押金收取最高时能达到工厂总资本的百分之十。

刘正生因为家庭就在本镇，加上万通商号老板比较正派，所以刘正生学徒没有交押金。孙家才的老板特别坏，翻砂工劳动量强，具有一定的危险性，他不但从不提供劳动防护用品，连一日三餐都只提供最差的食物，强行要求学徒每日工作十二小时以上，连学徒病了也不准他休息。三年中前前后后和孙家才一起学徒的共有十五个，这十五个人中就病死、工伤死六人。,

孙家才三年学徒下来受尽了苦楚，心里是想离开那家机械厂，可自家还有四十大洋压在老板那里，他又不能走。想到还要在这家工厂受苦三年，他心中苦闷。这次回家前趁人不注意顺手把厂里的一个手摇砂轮夹在倾倒的废砂里带出工厂，回家后想把它卖了作为工厂主对他三年的压迫和剥削的补偿。

李青林看到那个砂轮时，立刻就拍板买下了。

这个砂轮的砂轮片明显是新的，外壳是铸铁的，没有标签和厂名，上面有个是加注机油的孔，底座有用来固定用的三个孔，砂轮成色在九成新以上。不过孙家才要价也不低，想买的话须四块大洋。李青林二话没说立刻就同意了，他让孙家才找了块纸包好砂轮，自己拿出四块大洋付了帐。

不过李青林走之前让孙家才注意一下，看有没有台钳、扳手、螺丝刀等工具，甚至好的钢材都行，只要有的话就带回来，他李青林一并购买。这些东西在机械厂很常见，体积也很小，有着工作便利的孙家才带出来自然不难，于是孙家才满口答应了。

拿着砂轮走在回家的路上，钱多贵还在埋怨李青林：“青林，这砂轮在咱们镇上没人用得上，要是咱们不买他也只能当废铁卖；再说他那东西是偷来的，一个大子都没花，他做的是没本钱的买卖。四个大洋啊，他把咱们当财主了，咱们刚才要是压压价，肯定能少花些钱。”

李青林知道他在心疼钱，他也懒得和钱多贵罗嗦。砂轮算得上是半机械化的工具，等钱多贵见识到砂轮的效率自然会改变想法。

回到家中，李青林让钱多贵用铁丝把砂轮固定一个板凳上，再让他拿来一个需要加工的零件。李青林把需要加工的铁件对准位置，再摇动砂轮，只见砂轮飞转，铁花飞舞，不一会儿功夫，那需要加工的零件就有了雏形，而且打磨的地方光滑平整。

钱多贵心悦臣服，向李青林竖起大拇指道：“青林，还是你有眼光。这家伙比我那锉刀不知道好多少倍，这次我造一把枪最起码能快五六天。以后孙家才拿回来的东西，你只要看上了咱们一定买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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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树欲静风不止21

随后的几天，钱多贵忙着造枪，李青林则忙着准备结婚。

卫三丫是童养媳，在本地习俗里童养媳圆房也要按照姑娘出嫁一样办。卫三丫要回到自己娘家，必须在家住一晚，第二天再被轿子抬到李万祥家成亲。日子已经订好，李青林被派到卫三丫家联系她出嫁的事情。

到了卫三丫家一看，李青林才知道卫三丫不可能在家住了，因为她的家只剩下墙壁，连屋顶都已经没有了。

卫三丫的父亲种地也挣不了几个钱，家里又没个女主人照顾，卫三丫一个姐姐早就嫁了人，还有一个在家中，可以说这一家两人口都指望着卫三丫父亲一个人。卫三丫的父亲这几年身体不好，本来就家徒四壁，现在更是雪上加霜，今年春天粮食不够吃，家里早吃上野菜了。

屋顶的椽子早几年就该换，可卫三丫家连吃饭都成问题，没有钱更换，去年底的一场大雪，房顶终于被压塌，现在卫家人住在搭在院子里的窝棚里。

知道李青林马上要成为卫三丫的丈夫，卫家人很高兴。李青林看着卫三丫病怏怏的父亲，面黄肌瘦的二姐，李青林叹了一口气，留下口袋里几块大洋，回家了。

李青林走出没多远，卫三丫的父亲从后面追了上来。他流着泪递给李青林一个藤手镯，对李青林说：“青林，我这做父亲的对不起三丫，从小我就把她卖给人家做童养媳，现在她就要成亲了，我也拿不出什么送给她。这副藤镯子不值钱，是三丫娘留下的，那一只我让她姐姐带走了，这一只就留给她做个念想。三丫从小就乖巧胆小不多事，你们家是好人家，我求你以后好好待她，我就是死了也就瞑目了！”

李青林仔细收好这个藤手镯，向卫三丫父亲郑重地保证：“叔，你放心，今后有我一口吃的，我一定分她半口。”

卫三丫的父亲听李青林作了这样保证，蹲在地上嚎啕大哭：“三丫有福了！三丫有福了！”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和卫三丫父亲分别后，李青林步履沉重，心里很不是滋味。

就在回家的路上，李青林听到有人在后面远远地喊：“李青林，你等等！”

这个人李青林并不认识，估计是这个身体原主人的熟人，李青林不敢乱说话，转过身来微笑着迎向那个人。

来的这个人是个中年男子，他中等个子，梳了一个分头，穿一件青色长衫，他身体虽不壮但是显得很精神，看上去象一个白净斯文的老师。

李青林不知道来人的名字，只好向他鞠了一躬，含含糊糊地说：“先生好！”来人递了一张纸给李青林，开口道：“李青林，学校有一个通知，你过几天要去参加考试。”

李青林自过年以后再也没去过学校，现在怎么还要去考试？

那份通知印是油墨印的，印在一张很粗糙的白纸上。通知内容为：“达启者：谨遵县府《万安县各小学校毕业考试通知》之规定，本校本学期定于国历六月六日在我校本部举行小学毕业考试，滋通知李青林同学及时参加是幸。豫省万安县县立文庙小学校。民国三十四年×月×日”。

李青林正低头看通知的时候，旁边走来一个农人，他向中年男子热情地打招呼：“刘先生，今天怎么有空下乡玩啊？”

这个刘先生苦笑道：“我哪有心思玩啊！省里今年规定，今年凡是国民教育达标的县省里都将要重奖，所以县里规定下面学校的毕业生人数必须达标，我这不是急着赶时间到各家去把考试通知送到学生手里么。”

李青林闻言不禁莞尔一笑，即使是在民国时期，也不乏面子工程和重点工程，自己都这么长时间没上学了，因为自己在县里注册了学籍，学校为了达标还是通知他参加毕业考试。

文庙小学毕业考试的科目是国文、数学和社会三科。李青林有空的时候除了练练武，就是拿起前任主人的书籍和文具读书写字。对于此时的小学国文、数学李青林自然是不在话下，而社会一科则是一窍不通。他有点迟疑地问刘先生：“我这么长时间都没上学了，考试能通过吗？”,

刘先生拍着胸脯道：“你只要去了，我包你毕业考试通过。”

老师敢说包考试通过，那就一定能通过。此时小学毕业考试不可能集中进行，老师所说的保证无非是泄露题目，或者提供答案，要么在批改考卷的分数上做文章，李青林焉能有通不过的道理？于是李青林说：“那我就去考试。”

虽然李青林已经肯定地说去考试，刘先生还是有点不放心，临走时还一再叮嘱：“青林，如果我们学校毕业学生少了，县里可就要给学校裁员，到时候你一定要去考试啊！”

毕业考试的日期还远，由于有了刘先生的保证，李青林也不需要准备什么。李万祥他们忙于下地春耕，刘秀珍指派李青林专门准备婚事。

李青林将那只藤镯子交给了卫三丫，卫三丫拿着母亲的遗物，觉得拉住了母亲的手，对着这只藤镯子卫三丫无声地哭了半天。其实卫三丫已经记不起来母亲的真实模样，从小在李万祥家做童养媳的卫三丫一直渴望母爱，她夜里做过无数次梦。在梦中梦总是有一个女人亲着自己爱着自己，而那个女人的脸总是看不清，每次梦醒时分卫三丫都是泪流满面。

卫三丫结婚前一晚居住的人家已经定了下来，那就是周德中家。周德中的老婆卫氏是卫三丫的远房姑姑，在当地风俗中，幼时失亲的姑娘以姑、舅家作为娘家出嫁的不在少数，当李万祥向周德中提出这个愿望时，周德中和老婆马上就应承下来。

周德中的老婆只是卫三丫的远房姑姑，可她心地善良，她见卫三丫没什么嫁妆，就给她买了一根扁担、俩只红漆木盆和一个红漆马桶。

这三样东西在本地姑娘嫁妆里是必备的物品，而且每样都有个说法。木盆和马桶叫“子孙盆、子孙桶”，抬到夫家时里面还要放染红的熟鸡蛋、红枣等，寓意新娘会生育；这扁担是岳父送给丈夫的，意味岳父将管教权交给女婿。姑娘嫁到夫家，即应该受到夫家管束，如果在夫家不孝敬公婆、好吃懒做、虐待子女，丈夫就可以拿扁担教训她；若是妇女不守妇道、偷人私奔，丈夫甚至有权拿扁担将女人打死而不需要偿命。

李青林拿自己的钱给卫三丫买了两只红漆大木箱，两床棉被做嫁妆。其他如租轿子、请吹唢呐的、买米面肉菜等事情李青林一件一件办好，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等圆房那一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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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树欲静风不止22

还有几天麦子就可以收割了，就在麦收开始前几天，卫三丫圆房的日子终于到了。

李万祥年轻的时候做木匠赚了些钱，家里的房子比李万祥家修得多点，院子里除了正房三大间，还在西头横着接了两间，整个房子呈“L”形，李万祥和刘二花将这两间粉刷好，在里间盘了一个炕、摆上几件桌子板凳，就这样简单收拾好当做卫三丫的婚房。

李家是小门小户，再加上卫三丫是童养媳圆房，所有的仪式按照一般的规格进行，所请的客人只是小李庄所有的人和李万全、李万祥家的至亲。当然老祖是一定要到场的，因为他是李家的族长也是保长，只要他参加了婚礼，李青林的“一门两挑”就合法了，所以老祖的出现等于是得到了官方的承认。

卫三丫头天住到了周德中家里，今天一大早烧水洗了个澡，换上暂新的内衣。姜秀枝也早早的吃好早饭，赶来周德中家里帮她做准备。

新娘的打扮先从“绞脸”开始，然后将卫三丫的头发盘成髻。

绞脸也叫开面、开脸，是一种古老的美容方式，具体的方式是用一根细麻线或者棉线线的两端系在另一只手的拇指和中指上，线的中间用一只手拉着，形成交叉的三角，然后将线在女子的脸上绞动，这样就能绞去女子脸上的汗毛。

绞脸是女子的一种成人礼，本地妇女出嫁前都由家里长辈女性长辈进行。许多地方女子一生只在出嫁时绞一次脸，之后如有改嫁离婚决不再绞脸。

今天给卫三丫开脸的是周德中的老婆，她边绞边唱“绞脸歌”：“一线开当面，二线盖两旁，三线生富贵，四线生个状元郎！”

开好脸，姜秀枝帮卫三丫梳头。这新娘梳头也是一种成人礼，姑娘出嫁将头发盘成髻，从此姑娘身份就变成了媳妇。

所谓给新娘梳头须先象征性从头到尾梳三下，再从尾到头梳三下，然后才正式梳发编髻。梳头也有“梳头歌”，姜秀枝边梳边唱：“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等梳好头，卫三丫穿上红嫁衣和红绣鞋，静坐在炕上等待李青林的花轿来抬。

李青林一大早就洗澡换衣，迎亲的花轿是租的，李青林今天穿的新郎礼服也是租的。此时本地新郎的标准礼服是戴一顶礼帽，穿绸子长袍马褂，这样的装束平常只有不干活的财主才穿，农家人穿着既不能下地干活也置办不起，所以一般结婚的新郎都租衣服穿。

老祖看的好时辰已经到了，李万全家燃放起鞭炮，李青林穿着绸子长袍马褂，戴着礼帽，胸前挂着用红绸子扎的大红花骑着挂着红的青骡子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两人抬的大红花轿，还有几个准备抬嫁妆的汉子，一个吹唢喇的吹着喜庆的曲子，热热闹闹往周德中家去迎亲。

小李村很小，这边唢喇声起，周德中家里的人开始做最后的准备。这最后的准备也很简单，就是关上大门，把陪嫁的物品装进箱柜里，最后给卫三丫蒙上红盖头。

关上大门是为了等迎亲的来接新娘时讨要喜钱，设置这一点小小的障碍也是为了告诉男方，女方养一个女儿多么不容易；把陪嫁的物品当众装进箱柜，一般最后关箱子的是女方的兄嫂，以示姑娘出嫁带走的钱物都是公开的，爹娘并没有偏心私下给姑娘钱财，这在苏北地区还有一个形象的称谓叫做“捏锁”。

在周家燃放的欢迎鞭炮声中，李青林从门缝里塞进几个用红纸包着的铜圆，迎亲的队伍很顺利地叫开了门。蒙着红盖头的卫三丫被周德中的儿子周友根背了出来，李青林从周友根背上接过卫三丫，再将她抱上了轿子。在卫三丫从炕上到轿子的过程中，卫三丫的鞋底绝不能沾地，以示女儿出嫁不带走娘家一点点财气。,

简单的嫁妆已被抬出来，被子里面的红鸡蛋、红枣、栗子被众人哄抢一空，姜秀枝抢到了一只红鸡蛋。

那一天姜秀枝调笑李青林反而被李青林调笑了一番，今天正好可以那这只红鸡蛋来做文章，于是她举着红蛋笑问李青林：“青林啊，你的这只蛋熟了没有啊？”

李青林焉有听不懂之理，他也笑着还击道：“我的蛋熟没熟你尝尝就知道了。”

其他的人也听懂了，有人接口道：“秀枝，青林有两个蛋，你要两个都尝尝才知道是不是都熟了。”

众人哄然大笑，姜秀枝给了李青林一拳，笑骂道：“你这色鬼，今天成亲的日子还敢占我便宜，你的蛋熟没熟我明天问三丫就知道了。”

新娘已经接到轿中，嫁妆也被汉子们抬起，在一阵鞭炮声中，迎亲的轿子开始热热闹闹往回走。

虽然周德中家离李万全家很近，可这迎亲的路程可很有讲究。迎亲的队伍从周德中家往低处走了一段路，再顺着大路从低处往高处的李万全家行去，这种迎亲走法叫做“龙上水”，中国人崇拜的是龙，传说中龙是由黄河里的鲤鱼跃过龙门变化而成，这种走法寓意奋力拼搏、力争上游、化鱼为龙、欣欣向荣的意思。

李万全家到了，在一阵鞭炮声中卫三丫的轿子被迎进了门。经过火犁撒醋、跨马鞍、撤盖头、拜堂等一些列仪式，卫三丫被送进新房，婚宴正式开始。

卫三丫是童养媳圆房，所以婚宴相对简单，无非是肉、鱼、豆制品、粉条、蔬菜等，当然少不了一样重要的东西－红薯干酒。在这个特别贫穷的年代，这样的婚宴已经是很丰富了。

来的客人都是至亲，人数也不多。今天待客的是钱多贵，他虽然腿脚不好，可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算得上见多识广，婚宴过程中有他不时地插科打诨，整个婚宴办得很热闹。

虽然酒菜不如其他富户家婚宴的酒菜好，可老祖今天很高兴，也多喝了好几杯酒。自从正月卖了馒头坡三十亩地后，他现在已经收足了修祠堂的钱，只要天气许可，维修祠堂的工作随时都可以开始。

因为有酒量大的男人在拼酒，热热闹闹的婚宴进行的时间很长。

本地婚宴有一个特别的菜，那就是鸡蛋汤。这鸡蛋汤也叫“滚蛋汤”，只要这道菜上了桌，意味着宴席结束，客人可以滚蛋了。这“滚蛋汤”上桌时，天已经快黑了。

婚宴结束，下面的节目就是闹洞房了。闹洞房是年轻人最喜爱的事，周德中家正好有两个半大的小子，闹得很起劲。闹洞房一方面以捉弄新人为乐趣，另一方面在闹洞房的过程中有一些暧昧动作和双关言语，这些对新人和闹房的人也是一种性启蒙。

因为都是同村人，他们闹洞房还算很文明。李万全刘二花很快收拾好婚宴的器具，赶进来把周家两小子一起轰走，因为他们不想耽误卫三丫给他添孙子的时间。

“三丫，你俩早点睡啊！”刘二花带上房门时叮嘱道。

所有的人都走了，新房里只剩下李青林和卫三丫两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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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树欲静风不止23

房间里的桌子上点着一盏油灯，旁边放着油壶。

本地人将这盏点在新婚之夜的灯叫做“星宿灯”，此灯既寓意福星高照，又可以给新房提供光亮，让未经人事的年轻人初次熟悉异性的身体来照明。今夜此灯必须彻夜长明，且不能熄灭，所以油灯旁边摆着油壶，以备新人半夜添灯油。

身穿红衣红鞋的卫三丫正坐在炕沿上，她很幸福，也很紧张。

从昨天开始卫三丫就有一种在云里雾里的感觉，自己难道真的成了李青林的媳妇了？看着关上房门再往自己这边走来的李青林，她始终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咳咳！青林，时候不早了，你俩快点睡下吧！”李万全在门外咳漱了几声，大声说道。

“知道了，爹！”李青林答道。

李青林从今天正式开始“一门两挑”，他名义上就是李万祥和刘二花的儿子了，所以从刚才拜堂的时候开始，李青林改口称李万祥刘二花为爹和娘。

李青林给油灯添满了灯油，这时在后窗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随后听到刘二花在外边骂道：“周家的两个臭小子，偷偷听啥墙根？等你爹给你们娶了媳妇，你们就啥都知道了！”接着就听到一阵脚步声夹杂着嘻嘻哈哈的笑声跑远了。

等脚步声远了，刘二花在外面喊道：“三丫，没人听墙根了，你俩快点睡了。”

皇帝不急太监急，看来这老两口想抱孙子都等不及了，李青林不禁心中暗笑。

别人家的姑娘出嫁前，自会有家里的女性长辈悄悄传授性知识，周德中的老婆虽然是卫三丫的堂姑，可毕竟隔得比较远，昨晚她只模模糊糊对卫三丫说了一些语义双关的话，卫三丫也听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

卫三丫低着头坐在炕沿上，听到李青林走向自己的脚步声，她越来越紧张。过度紧张之下，卫三丫用右手轻轻摸着戴在左手腕上的那只藤镯子，她仿佛握到了母亲的手，紧张的心情才稍稍放松了些。

李青林走到炕边，一把抱起卫三丫，脱掉她的鞋子外衣，把她放进大红的被子里里。

卫三丫晕晕乎乎被李青林放到被子里，她有点害羞，想推开李青林可又不敢推。

“哎呀！”被子里有什么东西硌着了卫三丫。

李青林掀开被子，原来被子里面有一些花生、枣子等，寓意早生贵子。

油灯如豆，昏黄的光线映着大红的被面，显出一片喜气。清理掉被子里的那些花生枣子，李青林脱下衣服上了炕。

卫三丫现在就是一副少女模样，明显还没有发育完全，她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办，只好用双手捂着自己的脸，一动不动。李青林叹了一口气，轻轻躺在卫三丫身边。

“青林，睡下了么？”刘二花半天没听到洞房里的动静，出声催促道。

“睡下了，睡下了，你俩也快点休息吧！”李青林应声道。

久未有过男女之事的李青林早已经蠢蠢欲动了，只是卫三丫未成熟的身体让他于心不忍。现在李万全老夫妻俩不住的催促，李青林今晚不得不行事了。

李青林慢慢脱下卫三丫的衣服，一边轻抚她光洁的身体，一边亲吻她的脖颈、脸庞。

卫三丫的身体很紧张也很僵硬。她的下体只有稀稀拉拉的几根毛；小腰很细，称得上盈盈一握；胸部刚刚发育，像是一颗刚刚结苞的粉红花蕾，让李青林不禁想起古人所形容的“新剥嫩鸡头”这句话。

在李青林慢慢的轻抚之下，卫三丫的身体渐渐松弛下来，捂着脸的手也放了下来，李青林已感觉到她的湿润。李青林早已箭在弦上，他翻身上马对准那一妙处稍一用力，只听卫三丫“啊”的一声尖叫，紧接着新房里传出令人面红耳赤的动静。

李万祥的屋里没有点灯，只有一个火头在一明一暗地闪亮，那是李万祥正在抽着旱烟的火光。

李青林买的上好烟丝确实货真价实，口感醇正，李万祥和李万全非常喜爱，私下还给这烟丝取了个名“一口香”。精美的烟具也令人爱不释手，李万祥没事的时候就抽上几口旱烟，再把玩把玩烟壶、烟荷包。,

听到卫三丫的叫声，李万祥明白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他紧抽几口旱烟，然后磕掉烟袋锅子里的烟灰，翻身上炕，手却向刘二花的下身摸去。

刘二花也没睡着，笑道：“你今晚咋这大兴头？”

李万全嘿嘿一笑，道：“只许年轻人过神仙日子，就让咱们在一边干靠着？咱俩加把劲，兴许也能弄出一个儿子或者闺女呢。”

刘二花笑骂道：“你这个老骚驴，一辈子不知道加了多少把劲，也没多弄出几个儿子来。自己想了就说想了，找这些借口干啥。”刘二花骂归骂，手却向李万祥的下身而去。

春宵一刻值千金！

李青林醒来的时候，卫三丫已经起床了。李青林正准备起身，正在这时门口传来到轻轻的敲门声。

新妇昨晚再劳累，清早也要给公婆烧饭，这个规矩昨天姜秀枝已经告诉了卫三丫。卫三丫以为自己今天起床晚了，公公婆婆不高兴了来敲门，她忍着下身的疼痛连忙去开门。

来敲门的却是李青林的母亲刘秀珍，她手里拿着一把甘草。看到卫三丫撇着双脚歪歪扭扭走着路，完全是一副害疼的样子，刘秀珍忙搀住她说：“你婆婆还没起来，我陪你一起去烧汤。”

刘秀珍让卫三丫在灶下烧火，自己拿甘草煮了一盆甘草水放在一边晾着，然后再让卫三丫烧早饭。

甘草是一味中药，外敷可治痈疽疮疡。甘草煮水可以以杀菌消肿，在本地有用它煮水给破瓜新妇清洗下身的习俗。

李青林刚刚起床，刘二花就进来了，她是来收拾床上的白床单的。看到白床单上昨晚留下的片片初红，刘二花笑着抽下床单拿出门，把它晾在院外一处最醒目的地方，就像在旗杆上挂上了一面旗帜。

旧时妇女地位低下，女性用品往往都被认为是不洁的，但唯独对处女初红情有独钟，新婚之夜的床单必须要拿出来在明处展示。处女的落红只有一次，因此新妇白床单上的初红显示着自己儿子传宗接代的能力，也代表新妇的纯洁无暇。

吃过了早饭，刘秀珍找了个机会把李青林拉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她责怪道：“青林，你咋这么不知道心疼人呢！刚才三丫洗的时候我看了，三丫那儿都肿得都不成样子了。人都说色是刮骨钢刀，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也要爱惜自己的身体，该悠着点的时候就悠着点，别再象昨晚那么胡闹了。”

刘秀珍是过来人，知道年轻人初尝滋味会有怎样的疯狂。她今天一大早跑来一方面是带甘草给卫三丫洗下身，另一方面提醒一下李青林要爱惜身体。恐怕刘秀珍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怕儿子沉湎女色，反而伤害了自己的身体。

李青林听罢极其郁闷，但又不好反驳刘秀珍。

对于前世经验丰富、有过许多荒唐经历的李青林来说，昨晚是他最规矩、也最温柔的一次。按照李青林现在的身体状况，一晚上杀它个三四回都不成问题，昨晚他仅仅只做了一回，那还是因为爱惜还没发育好的卫三丫而手下留情。

李万祥他们弄了个未成年少女卫三丫给李青林，现在反而怪李青林不爱惜卫三丫，这事能到哪里去说理呢？

PS:作者的话：写这一章的时候花了不少心思，因为怕被河蟹，因此只好如此写文，请各位书友见谅。如果感觉斜的还可以的话，请推荐、收藏！如果觉得需要改进，请在书评区留言，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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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树欲静风不止24

转眼李青林小学毕业考试的时间到了，拿不拿这个小学毕业证对于他来说无所谓，正好六月份农活很忙，他有点不想去参加考试。

到了考试的前几天，钱多贵兴冲冲的跑来，他是来邀请李青林一起去考试的。

李青林知道他只上了两年私塾，于是就问他：“你没上过小学，怎么也通知你去？”

钱多贵有点得意的说：“谁说我没上过文庙小学，你开学的第一天我不是和你一起去报到了么？只不过我爹舍不得拿学费，我第二天再也没有去上课而已。刘先生说我在学校的花名册上已经注册了，只要考试通过了我也就是正式的初小毕业生了。”

李青林心里暗笑，大概文庙小学被县里逼迫无奈，连报到一天的钱多贵都被拉去考试了。

钱多贵接着说了必须去的另外一个理由：“孙家才从厂里偷了一个台钳带回来了，咱俩去镇上考试，正好顺便把它买回来。”

李青林去与不去正在两可之间，听说还可顺便买台钳，于是答应了钱多贵一起去考试。

六月六日一大早，李青林和钱多贵早早就赶到了文庙学校。

李青林本以为自己和钱多贵应该是年龄最大的小学毕业生了，没想到前来考试学生里甚至还有留着胡子，抽着旱烟袋的，这些人起码有十八九岁了。考生身份也千奇百怪，各行各业都有，钱多贵甚至遇到了一个欠他债的人。

考试这天正好赶上本县县长李维正巡视地方。考试前学校请县长给所有学生讲话，

县长李维正五十多岁，他皮肤白皙，身体清瘦，戴一副金丝眼镜，着藏青色中山装，手拄一根紫檀色的文明棍，显得文质彬彬，气质儒雅。

为不耽误考试时间，县长只讲了几句话，无非是祝愿学子今日沉着应试，考出水平，并勉励可以继续求学的万安子弟继续努力，更上层楼，将来学以致用报效国家。

这些官话套话李青林在前世不知听过多少遍，因此不以为意，倒是钱多贵大受振奋，连声说县长是世家子弟，果然有水平。

李青林听得无聊，随口问钱多贵这县长是什么来头，钱多贵也不知道从哪里得到的县长的身世情况，如数家珍的夸了李维正一通。

民国时期延续了清朝任命官员的惯例，本县人士不得在本地为正职官员。这李维正是邻县东安县人士，其父为前清举人。民国初年李维正上了北京高等师范学校，学成以后回乡服务乡里，豫省当局因其德才兼备，任命他为万安县长。这李维正为官算得上公正廉洁勤勉从政，因此官声甚佳，深受百姓拥护。

李青林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钱多贵的介绍，他看见李维正身后站着一个年轻人，这人相貌和李维正有些相像，只是油头粉面，略显轻浮，于是指着那人问钱多贵：“那人是谁？”

钱多贵用眼睛注视了一下，撇撇嘴不屑地答道：“那个就是李维正的独子李明德。他老爹倒是希望他明德，可他就是一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花花公子，什么也干不了，还什么都敢干。富不过三代，我看这家伙就是一个败家子。”

县长讲话结束，毕业考试开始了。上午考的是国文和数学，刘先生果然没有食言，开考不久标准答案就递到了李青林和钱多贵这样考生的手里，这李青林他们焉有不得毕业的道理。

这段时间由于有了砂轮的助力，钱多贵造枪的效率急剧加快。钱多贵的师傅订货的数量非常不稳定，这段时间李青林和钱多贵卖枪共挣了五六十大洋。

李青林认为造枪这事都是钱多贵为主力，自己不过出出主意，不想分钱。可钱多贵坚持认为砂轮是李青林出主意并花钱买下来的，样枪也是李青林提供的，今后买来新的工具什么的自己不会用，还必须李青林手把手教他，因此李青林既是合伙人，也算得上自己的半个师傅，因此赚的钱必须两人平分。,

李青林在屡次推辞不了的情况下只好收下钱，默认了这种合伙关系，为了表示自己不是白拿钱，有空闲的时候李青林也去钱多归家去做零件。两人现在有了钱自然不会亏待自己，中午的午饭就是在天福聚解决的。

天福聚的老板不愧是职业生意人。李青林在潘可为临走时陪同刘正生来过天福聚一次，老板就记住了李青林，老板一见面就打招呼：“这位小哥今天没和刘掌柜一起来？您这一向肯定发财了，快快楼上请。”

李青林道：“正生今天有事没来，今天是这位钱老板请客。”

老板满脸笑容，对着钱多贵说道：“这位老板好福相！连姓都这么好，姓钱，以后还望钱老板多多关照小店。”接着转头对小二喊道：“快将两位老板引进雅座，上好茶！”

两人上楼进雅间，钱多贵平时因腿脚原因常被人小看，今天本镇最好餐馆天福聚的老板如此热情恭敬对待他，让他很兴奋。钱多贵也不管两个人吃得下吃不下，点了五六样好菜，还给了斟茶倒水的小二一个铜子的小费。

钱多贵点完了菜，又急着往外面走，李青林问道：“菜已经点好了，等一会就要吃饭，你现在急着往哪里跑？”

钱多贵道：“我刚才听说镇上新来了一对夫妻卖烧鸡，他们从是正宗的道口烧鸡店学艺归来，他们做的烧鸡特别好吃，在镇上很有名气。烧鸡每天卖得很快，只要过了正午就买不到了。我现在去看看还有没有，有的话就买一只来吃吃。”

豫北重镇道口镇被称为“豫北明珠”，历史上就是有名的水旱码头，在铁路修建之前即有“上大百泉，下通天津”的美誉。西部山区和东部平原的货物在此中转、集散，由此促进了道口镇经贸的急剧发展。道口镇最地道、最有名的特产就是沿河北街的锡器和“义兴张”的道口烧鸡，其中道口烧鸡咸烂厚味，价格不贵，脍炙人口，被称为豫北美食，李青林早就想亲自尝尝这道闻名已久的道口烧鸡了。

李青林说：“今天你点的菜已经够多的了，我俩根本就吃不下。不如这样，我们让老板把烧鸡包好，等回去的时候再带回家，晚上带家里人一起吃。”说完从口袋里拿出大洋递给钱多贵：“你帮我买两只烧鸡。”

钱多贵拿着钱跑去买烧鸡，菜还需要等一会才能上来，李青林边慢慢喝茶边等天福聚的菜烧好。

过不了一多会，钱多贵空着手回来了，不过他带着一个人进来了，李青林定睛一看，原来是送通知的刘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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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树欲静风不止25

来的就是客，跟何况是自己的先生呢？李青林忙招呼刘先生坐下。他连声催伙计快点上菜，并点了一壶酒。

钱多贵向李青林解释道：“那‘张记烧鸡’卖得太火爆了，我去的时候烧鸡早已经卖完。不过我丢了钱给他，让他们下午做好几只烧鸡，咱们傍晚回家前再去拿。”

接着再向李青林解释说：“我刚才在路上遇到刘先生正在街上走，所以我顺便就把他强拉来了。”

李青林对刘先生印象很好，马上站起来拱手道：“刘先生大驾光临，学生十分荣幸，先生请上座。”说着把刘先生请上了上座。

这刘先生也是个豪爽的人，他也不十分推辞，直接坐在了上座。

三人坐定，刘先生道：“今天学校毕业考试，校本部本来安排了加餐，可我一想到要和那些脑满肠肥、面目可憎的校董、官员同桌，再好的美味也难以下咽。正好我也想找你们这些学子谈谈心，所以找了个由头跑出来了，今天看来我运气不错，即找到了两个优秀学生，又有美酒佳肴，真是一举两得。”

正好酒菜端了上来，李青林端起酒杯向刘先生敬酒：“先生请！”

饮完此杯酒，李青林边给刘先生夹菜，边说：“要说这民国的官员还真是令人齿冷，贪污腐化、假公济私、欺压良善、中饱私囊，完全就是在素位尸餐。‘道不同不相与谋’，这些人不陪也罢，免得惹些闲气受。”

刘先生道：“青林，你上学的时候我就觉得你是有思想的人，几个月不见，你现在更成熟了，你我英雄所见略同啊！来，二位同干一杯酒！”说罢，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刘先生问李青林和钱多贵：“二位今日算是正式离开文庙小学了，不知道今后有何打算？”

李青林道：“我家祖祖辈辈种庄稼，那自然是回家种地了。”

钱多贵道：“我这腿脚种地肯定不行，以后就靠这铜匠手艺吃饭了。”

刘先生叹道：“自古耕田种地是根本，虽然不能发家致富，可也能够有一口饱饭吃，一件暖衣穿。可当前这形势，倭寇在华北虎视眈眈，随时会兴兵南下，而这些民国官员醉死梦生，完全不顾国家将亡，以整军备战为名收取苛捐杂税，强拉壮丁，我看这做工和种田也难以为生啊。”

钱多贵在一边插嘴道：“刘先生说的极是，有人仔细算了一下，当前国税、省税外加地方杂捐，万安县共计要收五十多种捐税，特别还有什么义务捐、防务捐、防共捐、剿匪捐、救济准备金等不知道搞什么名堂的杂捐，这些都让老百姓苦不堪言。我看土匪是年年剿年年多，这些钱也不知道收了多少，又收给了什么人，反正他们什么正事都没干过。”

刘先生笑道“谁叫咱们生在这么一个黑暗的地方呢。大明朝的时候，老百姓活不下去了，就有闯王带穷人造反，民间不是还有歌谣‘想闯王，盼闯王，闯王来了不纳粮’传到现在么？我听说陕北有个人叫刘志丹，他带着一群穷哥们‘闹红’，专门劫富济贫，保护穷人。那里老百姓很团结，只要官府来收苛捐杂税，他们都敢拿起武器把那些狗官打回去。”说完，刘先生拿着眼睛注视着李青林和钱多贵的脸。

“陕北、刘志丹、闹红”，这一连串的词汇让李青林立刻明白了，这个刘先生不简单。

刘志丹名刘景桂，字志丹，陕西宝安县人，黄埔军校第四期炮科毕业，毕业后参加过北伐，后回到豫陕边界开展农**动，参与领导了渭华起义。起义失败后回到陕北，奉命开展兵运工作。一九三一年九月与谢子长一起奉中国共产党的命令对中国工农红军晋西游击大队进行改编，将晋西游击大队改编为中国工农红军陕甘游击总队，后改编为中国工农红军第二十六军，从而建立陕甘边苏区。刘志丹建立的陕北苏区成为中共中央和各路北上红军长征后的落脚点，为长途跋涉后极度疲惫的红军提供了休养生息的宝贵机会。,

此时资讯传递极为落后，作为一个豫北偏僻农村的小学教师，他有可能知道有人在陕北闹红，但他肯定不可能知道那个领头人的名字就叫刘志丹。准确知道这个名字的要么是共产党，要么就是国民党，看来这个刘先生很可能是共产党，并且就是来试探自己的。看着坐在一边的刘先生，李青林立刻有了找到组织的感受。

李青林正想找共产党，而共产党就在眼前，就在他激动地想表明自己的想法时，他突然想到了潘可为和他所在的复兴社。

此时的复兴社在豫省的发展极为猛烈，他们通过省教育厅负责人对教育机构进行无孔不入地渗透，许多大中学师生被拉入复兴社。他们进入复兴社后被派到复兴社各“训练所”当教员，为复兴社训练各乡各保的农村学生，以培养这些学生成为未来的乡长保长。这些农村学生一旦进入“训练所”，就必须成为复兴社成员，或者加入“忠义救国会”，这些都是戴笠的前沿特务组织。

李青林想到这里心里猛然一惊，人心隔肚皮，如果刘先生是复兴社的特务，故意假装共产党来试探自己的政治倾向呢？

李青林决定还是稳妥一点，小心为妙，在没有得到刘先生真实身份之前绝不可以暴露自己任何想法。于是他接口道：“咱这些小老百姓还能干什么大事？造反是要杀头的，咱们无非是逆来顺受，能有一口饭吃就行了。但愿政府派一些好官清官来，咱老百姓才能少受点苦，过点好日子。”

钱多贵也说：“对啊对啊，咱只管赚钱过日子，做工种地虽然苦，咱们祖祖辈辈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

刘先生还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说出来，不过脸上明显有些失望之色。

李青林钱多贵下午还要考试，刘先生说还要找别的学生谈谈，所以中午喝酒吃饭速度很快。

吃饭快结束时，刘先生笑问李青林：“二位手上有没有什么好货色？有的话我的朋友想买一件防身，他没什么钱，你们价钱可要优惠哦。”

李青林心里一惊，刘先生摆明了是想买枪，这造枪之事开始也没几个月，枪也是通过钱多贵的师傅卖出去的，这些事连李青林和钱多贵父母都不知道，这刘先生怎么会知道？难道他真的是复兴社派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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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树欲静风不止26

在一边的钱多贵正想接话，李青林忙接过刘先生的话头说：“多贵，看来你铜匠手艺不错，现在是高山打鼓－名声在外了，你手里有没有什么好的锡器铜器，哪天带给刘先生让他挑挑，你可别太心黑，价钱按照最便宜的收啊！”

别看钱多贵腿脚不好，可他心思活络得很，他笑着说：“我这点破烂手艺还能被先生看上，说明我这上过一天学的学生现在也算是有出息了，哪天我带点好的铜器锡器，先生你只要看上就随便拿，还谈什么钱不钱的。”

刘先生见他俩顾左右而言他，就笑了笑也没有挑明。

匆匆吃完午饭，刘先生告辞走了，李青林和钱多贵下午考试的时间还早，于是二人在街上慢慢溜达消磨时间。

钱多贵今天吃得很饱，他打着饱嗝问李青林：“刚才刘先生明明想买枪，你怎么把话题岔开了？咱多卖一支枪就能多赚一份钱啊，你怎么能跟钱过不去呢？”

李青林冷笑道：“我看你是老寿星上吊－嫌活得太长了！刘先生是什么人，你熟悉吗？咱造枪是偏门买卖，正经老百姓谁会要枪？想买的无非是想防身或者想干坏事的人，如果刘先生是土匪一伙的，说不定他们连人带枪都会抢，你还想收钱？咱还是先把命收好吧！”

接着他正色对钱多贵说：“你师父那里要的话，你倒可以送去，毕竟他有门子卖掉，也把咱和买枪人隔开。在咱不能绝对安全的情况下，即使人家拿钱来买，咱也不能卖，世上的钱再好，也好不过咱性命不是。”

钱多贵点头道：“青林，亏的你刚才岔开了话，不然我还真就卖他了。以后咱只送到我师父那里，别人再多的钱咱也不稀罕，就像你说的咱还是先保住小命要紧。”

两人边走边说话，溜溜达达走到了西街粮食市场。这粮食市场人数最多的是卖粮的散户，而生意做得最大的却只有那几家大财主家。他们在这里建有大型仓库、磨坊，既可以收购买卖也可以加工粮食。

支撑着这个粮食市场的是大李庄的李万财，他有好几个庄园，仅在大李庄就有五百多亩好地，六百多亩山林，每年他家产粮食最多，从散户手里收的粮食也最多，所以他家的仓库最大。

新麦即将开镰收割，李万财正忙着将各庄仓库里的陈粮运到镇上来，给新麦子腾出库容。李青林和钱多贵走到这里的时候，正是运粮最忙碌的时候，李家的马车一辆接着一辆往仓库里运粮。

车辆本来一辆接着一辆有序行进，可就在这时出事了，一辆满载粮食胶轮大车突然往后滑行，眼看就要撞上后面的骡马。

这时候运输的骡马车辆主要还是木制大车，一九三二年西安玉兴铁工厂掌柜张炳玉制造成功胶轮大车“皮轱辘”，后经陕西省建设厅改进刹车系统投入市场，由此胶轮大车进入陕甘豫各省。

胶轮大车使用的是充气橡胶轮胎和钢铁轴承，轴承用黄油润滑，一匹壮骡子就可以拉两千斤货物，而木轮大车只能拉一千斤货物，并且半道还要停车给车轴加油，因此李万财今年刚刚花钱买了一辆。

这胶轮大车价格不菲，李万财自然很重视，他指派家里最有经验的老长工李万能驾车。李万能在李万财家养了一辈子骡马，也赶了一辈子大车，按说他的经验最丰富，可就是这个经验最丰富的人赶车出了事。

老式的木轮大车没有刹车，需要停车时大车把式吆喝一声，拉车的牲畜就会停住脚步用力往后抵住车辕。木轮大车车轴摩擦力较大，载重只在一千斤左右，前行的惯性较小，所以能够及时停住。

李万能前面的大车正好停下，他连忙吆喝骡子停车。这牲畜的动作是经过长期训练形成的习惯动作，一时半会改不过来，以为后面还是木轮大车，所以用力往后顶着。而现在它拉的是胶轮大车，承载两千斤粮食，再加上钢铁车轴摩擦力小，因此大车往后倒去。,

胶轮大车本来有刹车系统，正确的停车方法应该是边吆喝牲畜停下，边刹车。可李万能这个老把式根本就没想到用刹车，大车往后倒着走还在想：“今天日怪了，这车怎么会停不下来呢？”

运粮的车很多，距离也很近，停车的地方正好是一个小小的上坡道。正在李万能胡思乱想的时刻，这满载粮食的大车越退越快，马上就要撞上后面的骡子。后面的骡子意识到危险，鬃毛乍竖，眼见着要惊了。

正走到旁边的李青林立刻将钱多贵往前一推，喝道：“拉住骡子！”他自己一纵身跃到车把式的位置，用力一拉手刹，就听胶车轮一阵摩擦声，大车停住了。

李万能跳下车，见自己的车架离后面的骡子只有半尺不到。这一头骡子好几十大洋，要真是被撞坏了，他一个长工拿什么去赔？李万能吓得哆哆嗦嗦站不稳，脸白得像一张白纸。

等他镇定下来，看见自己的东家李万财正在仓库大门口一脸恼怒，李万能后悔不迭。刚才的一幕肯定已经被东家看见了，财主们没一个不是心狠手辣的，要真是今天撞后面的骡子，回去还不知道要怎样呢。

大车虽然停住了，李万能死活不愿意再做胶轮大车的车把式，连老把式李万能都赶不了这胶轮车，其他车把式更无人敢上，大车一直停在那里，所有的粮车都被堵在道上。

麦收就要到了，粮食不能不运，李万财走到李青林身边，拱手道：“这位小哥，危急之际出手相助，在下多谢了！”

李青林也拱手回答：“只不过举手之劳，谈不上谢不谢的。”

李万财接着说：“在下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这位小哥将这车粮食赶到院子里，不知小哥可愿出手？”

前世的李青林在大学暑假期间曾经到北方同学家玩了一段时间，所以对胶轮大车很熟悉，于是李青林笑道：“这有何难？我把它赶走就是了！”

李青林拿过李万能手里的鞭杆，一阵“吁吁、驾驾”之后，胶轮大车稳稳地停到了李万财仓库的院子里。李万财在一边注视着李青林赶车的动作，满脸都是微笑。

考试的时间快到了，李青林和钱多贵告别李万财，匆匆向文庙小学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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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树欲静风不止27

下午考试波澜不惊，李青林很快抄好答卷，交了卷子出了考场在校门口等钱多贵出来。

陆陆续续有别的学生考完出校，他们边走边说话，大部分人竟然不是在讨论考试，而是关乎时政。说着说着就有人争执起来，有人说中国羸弱，是因为有乱党造反，以致政令不通，应该建立一个政党、一个领袖的强权政府；另一部分人说现在外寇入侵，民生凋敝，完全是政府无能，官员腐败所致，应该建立一个人人平等的新世界。

李青林越听越心惊，这明明是国共两党的思想，在这么小的地方就敢公开争论，说明此时的共产党地下组织多么幼稚，连保密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好。一些有进步思想的学生即将会被这激烈言论拖累，成为国民党特务重点关注的对象，而他们后面的组织也会很快被挖出来。

李青林还注意到，站在门口还有两三个成年人，他们只关注那些思想激烈的同学，不时有人拿本子记点什么。李青林心里判断，这些人一定是特务！

等钱多贵出了学校，二人立刻往孙家才家赶。孙家才托人带回来的其实是两把老虎钳，并且带回了一封信。李青林拆开信，孙家才在信中说因为厂里丢失了砂轮，最近老板看得很严，再往外带东西很难。不过他有一个建议，说可以代李青林他们在开封五金工具店里买他们所需要的东西。

李青林立刻就给孙家才回了信，同意了孙家才的建议，正式委托他代为购买，并在信中列举了一些所需要的物品名称。

付了钱，收好老虎钳，李青林和钱多贵马上赶往烧鸡店。

道口烧鸡果然名声在外，李青林他们赶到时，小店里已经围了一圈人，他们都是中午预定了烧鸡，现在等着现做的烧鸡出锅的。

等了一会儿烧鸡出锅，老板拿干荷叶把三只烧鸡包好递给李青林钱多贵。李青林见老板家还加工猪头肉猪耳朵等，于是拿钱每样买了一点，再在别的店里打了二斤红薯酒带回家。

回到家里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李青林俨然已经成了两个家庭的主心骨，两家人都在等他。

自从和卫三丫圆房以后，李青林把自己当做了两家的儿子，只要李青林套了兔子，或者有钱买了什么好吃的东西，两家人一般都在一起吃。今天晚上也是两家人在一起吃的。

李青林打开几个荷叶包，有两只烧鸡和一些猪头肉、猪耳朵等，李青奇见到这么多好吃的一阵欢呼，伸手就要拿着吃。刘二花打了他手一下，骂道：“小馋鬼，洗了手再拿着吃。”

等李青奇再到桌子上时，李青林已经把两只烧鸡撕开，四条鸡腿给了李青奇、卫三丫、刘秀珍和刘二花各一只。

旧时妇女地位低下，加上平时食物本来就不够，所以在家里家主没吃完之前妇女是不能上桌子吃饭的。特别象卫三丫这样的童养媳，以前吃饭都是等家里人吃完以后才能吃点剩下的，而且基本都是在灶间吃饭。李青林重生来了以后改变了这个规矩，他认为人人平等，所有的人都应该上桌吃饭，这自然受到了刘秀珍、刘二花绝对的欢迎。

道口烧鸡果然名不虚传，李青林尝了尝，确实是滋味厚重、香酥骨烂。李青奇在一边大快朵颐，嘁哩喀喳连酥脆的鸡骨头都嚼着吃了。

李青林这段时间时不时的拿钱买些鸡鸭鱼肉回来改善伙食，这让刘秀珍很不放心。怕他的钱来得不正，刘秀珍问李青林：“青林，那潘可为的事情都办妥了吧？”

李青林知道刘秀珍在想些什么，答道：“那件事情已经办妥了。我和多贵最近合伙给人家加工零件，这段时间也能挣些钱呢。”

自从李青林买回来砂轮以后，李青林和钱多贵就在明处加工零件。

钱多贵曾经问过李青林：“这造枪都在暗处，咱们怎么摆在明处？要是被老爹老妈知道我们在造枪还不被骂死啊？”,

李青林笑道：“在不会造枪之前，你看到那些单个零件知道是枪上用的吗？我们在里屋加工，只要不让懂行的人看见就行了。老爹老妈要是问的话，就说给别人加工零件挣钱，只要能挣钱，他们说不定会更支持呢。”

事实证明李青林果然是对的。他们在钱多贵家里屋造零件，偷偷在村外树林里装配整枪，村里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是在给别人机器做配件挣钱，所以大家见怪不怪，对他们钱的来路无人怀疑。

李万祥毫不在意地说：“他二婶，青林和多贵做机器零件赚钱快着呢。上次李万财家轧花机坏了一个零件，他家派了一个人专门到县城去买。听说当时还买不到，后来托人从省城才买到，光路费就花了不少。咱家青林多聪明，说不定靠着做零件就能发家致富，以后还要买田买地开当铺呢！”

刘秀珍闻言安心不少，连说：“咱能挣正经的钱，那就好，那就好！”

旁边的李青奇完全没有听大人们在说什么，他吃完了自己碗里的鸡腿、猪头肉，抹着油嘴说：“青林哥，这烧鸡真好吃。”

李青林最近没怎么关心他养鸡的事情，于是问他：“那田鼠容易套么？”

刘秀珍接口道：“青奇现在本事可大呢，每天傍晚到地里下套子，早上去收套子，天天不空手。”

李青奇有点得意的说：“蛇有蛇路，鳖有鳖路。咱找准了田鼠的路子，想套不到都难。最近套得多了，蝇蛆生的太多，那些鸡吃都吃不掉。要是冬天也能养蝇蛆就好了，鸡冬天有得吃就少喂粮食了。”

李青林笑道：“你把那些多余的蛆用开水烫死晒干，冬天再喂给鸡吃，不就少喂粮食了？”

李青奇一拍脑袋，说道：“对呀，我怎么没想到把它晒干呢？我现在去找多贵，让他给我拉铜丝，我做他个几十个套子。反正地里的田鼠抓也抓不净，现在多抓点养蝇蛆，冬天咱两家的鸡就不会饿着了。”说完就往钱多贵家一溜烟跑去。

就在晚饭快吃完的时候，有一个人打着火把来找李青林。

下午李青林停了大车并赶进院子，这给李万财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受到惊吓的李万能死活不愿意再赶胶轮大车，而现在正是运粮高峰，胶轮大车载重大运输快，不可能歇着不用，于是李万财派人请李青林去给他家赶车。

李青林和李万全、李万祥合计了一下，都认为赶车也是一个技术活，不需要花本钱只需要花点功夫就能挣钱，那是一件好事。

李青林想自己还要有时间做零件，于是提出来不做长工，李家如果临时需要的话，他就去赶车。

李万财派人来之前已经打听清楚李青林的情况，预计到李青林不可能到他家做长工。他给来人交过底，如果李青林答应临时打短工也可以，最起码能把这个麦收季节先对付过去再说。

来人很爽快的答应了李青林的条件，正式通知他明天就去李家去赶车。

晚饭结束，刘秀珍她们很快收拾好碗筷，李青林洗漱好自己到卫三丫处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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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树欲静风不止28

卫三丫的房里没有点灯，李青林抹黑脱衣上了炕，李青林用手一摸，卫三丫已经脱得光光躺在炕上了。

李青林心中暗喜，这未成年的卫三丫都主动脱光了，说明这段时间自己的功夫没白费，未成年少女已经向成年方向急剧发展。

李青林急不可耐，他三下五除二把自己扒光扑了上去。卫三丫今天身体反应很快，李青林上下其手一小会，就探到她下边湿淋淋的。李青林轻车熟路，对准那密处一沉腰，很顺利的进去了。

平时卫三丫做这事时都一声不吭，今天竟然轻声呻吟了起来。人生四大乐事里就有“骑肥马，Cao瘦B”，卫三丫密处又紧又滑，李青林觉得非常爽，一开始就大动起来。卫三丫的身子不断往上迎合，发出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在李青林最猛烈的攻击中，卫三丫激烈的呻吟，她第一次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Kuai感从下体直达全身，一股热流喷薄而出，随后她双手紧紧抱住李青林，两脚也紧紧勾住他，一动不动。

过了好一会，卫三丫突然用嘴主动亲吻起李青林来，并说道：“怪不得秀枝说干这事特别舒坦。”

李青林知道她第一次尝到这美妙滋味，边抚摸她边问：“姜秀枝还会和你说这事？”

卫三丫说：“都是她悄悄说的。”

李青林笑道：“你们竟然还说这些事，她还说些什么了？”

卫三丫羞道：“她还问你大不大，厉害不厉害。”

钱多福自从正月走了以后再也没回来，这姜秀枝大概是憋急了，连自己这些隐私都敢问。一想到姜秀枝那媚人的眼神，李青林刚刚软下去的家伙又坚挺起来。卫三丫感觉到了他的坚硬，问他：“哥，还想再弄一回不？”

“弄，谁说不弄了！”李青林说完，再次上马，大动起来。

第二天一大早，李青林就赶到大李庄，去给李万财打短工。

赶胶轮大车算不上什么难事，关键在于车把式给拉车牲畜的口令要和车辆起步、转弯、停车以及和手动刹车有机结合起来。因为现在胶轮车多了个刹车系统，这些老把式改变不了以前长期赶车形成的习惯动作，觉得难以驾驭而已。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李青林先仔细的检查了胶轮大车的整个状况，他可不想再出现昨天下午那种措手不及的情况。

此时的胶轮大车和后来大车的主要结构没多大区别，由于目前制造工艺的问题，只是略显粗糙一些。李青林检查完，给车轴加了黄油，就正式开始给李万财打短工。

粮食装卸有专人负责，李青林只管安全运到。胶轮大车载重大，半路还不需要浪费时间给车轴加油，因而比一般的木轮车效率高了不止一倍，因此李青林的工资比起他的车把式高得多。

同样是车把式，李青林的高工资自然有人眼红，但是他们不敢说出来。这赶车也是个技术活，李万财家最好的车把式李万能都服侍不了胶轮大车，其他人即使想拿高工资，也没这个能力去试试。

大李庄仓库里粮食不少，为了尽快腾出库容，李万财连李青林家破木轮车都雇上了，经过几天突击抢运，终于运完了大李庄的存粮。李万财也很爽快，当场就兑付了李家父子的工钱。

在回家的路上，李万全看着骡车上当做工资的粮食，美滋滋地说：“青林，这赶车是个技术活，一个好的车把式人人都想请呢。咱家青骡子也能出力了，要不咱家明年也借钱买个胶轮大车，你专门赶车挣钱，赶大车总比下地做苦力强。”

李青林心中暗笑，赶大车确实能挣钱，但能比得上造枪挣钱快么？

想到过不了两三年日本鬼子就要打进来了，自家买的胶轮大车说不定给鬼子夺去用了，那可是李青林最不愿意看到的。

于是李青林对李万全说：“那胶轮大车那么贵，李万财也不过才买一辆。就算是有人雇咱家车，咱家不是有个木轮大车么？咱好好修修能用就行了，也不耽误挣钱。要是再借债买胶轮车，我觉得不划算。”,

李万全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说道：“我不是见胶轮大车比木轮大车好了不止一点点么？你说得对，咱就给他打短工，反正不需要咱出本钱。“

李万全说到本钱二字倒提醒了李青林。他现在手里有潘可为给加上和钱多贵造枪挣的钱，总共剩下五十多个大洋。这笔钱已经不是个小数目，又不敢拿出来给家里人，钱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拿到哪里入股，这样也能收点红利。

想到入股，李青林第一个就想到了刘正生。

刘正生这段时间深得东家信任，已经做上了万通商号长胜店的二掌柜。上次听舅舅说年底东家准备在县城增开一家店，到时候将派刘正生去当掌柜。

“就投到刘正生的店里！”李青林做了决定。

李青林第二天就带上钱赶到镇上万通商号。

商号早上生意很忙，刘正生正忙得不可开交。李青林为了不打扰他工作，自己先到外面闲逛。今天不是赶集日，李青林没有书可听，在一家店里吃了一碗扁粉菜后，李青林去德记黄烟店再买两包二两的黄烟丝给李万全和李万祥。

自从抽上了德记的商号黄烟，李万全和李万祥就把以前自己种的粗烟丝扔到不知哪个角落里去了。上次李青林买的黄烟丝不算少，还外带送两包哈德门机制烟，可这两个老家伙爱显摆还故作大方，村里钱立华周德中两人连骗带蹭烟，李万全和李万祥黄烟丝存货已经不多了。

爱抽归爱抽，可是让他们出钱去买他们还是舍不得。自己不想花钱，那就敲诈别人，为了提醒李青林，昨天李万全还故意在李青林面前拿着他那个瘪了的烟荷包晃悠了好几回。

李青林在德记买了烟丝出来，觉得刘正生已经忙得差不多了，他信步向万通商号走去。

快到万通商号时，李青林看到路边围了一大群人在看什么。他分开人群往里一看，原来墙上刚贴上一张县府的通告和一张通缉令，旁边有识字的人在大声念上面的文字。

县府的通告说六月六日文庙小学毕业考那天，有共党分子刘政洪欺骗善良学子，宣传赤匪思想。现该案已发，刘匪外逃，政府希望受蒙骗的民众检举揭发，以铲除赤匪祸根。

通缉令自然是通缉刘政洪的，上书刘匪政洪，籍贯哪里，年龄几何，相貌怎样，通缉悬赏多少等等。

李青林砍了布告和通缉令，既有点后悔又有点后怕。后悔的是刘政洪真是共产党，自己正是想找他们，可人家都到当面了却被自己怀疑了；后怕的是此次案发这么快，国民党特务效率如此之高，要是当时自己真的和刘政洪联系到一起，说不定自己现在已经被他们抓起来了。

也不知道刘政洪逃脱了没有，李青林为他担着心。

到万通商号的时候，刘正生已经闲下来了。李青林拉他到角落里悄悄说明了入股的意思，刘正生满口答应了下来。

此时民间借贷都在私人之间进行，放贷人都是有钱的财主。此时民间借贷有两种，一是以银钱借贷，二是以粮食借贷；银钱借贷月息约为百分之四左右，粮食借贷月息约为百分之七以上，这两种借贷的利率都相当的高。

借贷还有还款还利息的期限，而入股的资金不到商号歇业不得收回，而且只需要每年底按利分红。万通商号正愁资金不足，李青林的入股正好解了万通商号的燃眉之急，焉有不同意之理。

刘正生立刻带李青林到账房见万通商号的东家。万通商号的东家请来本镇商会会长作见证人，现场同李青林签署入股协议，并当场发给了由商会会长作证人的股权证。李青林交了股本金大洋五十块，然后拿了万通商号的股份证明拎着两包黄烟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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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树欲静风不止29

李青林回家将入股协议和股权证交给刘秀珍收好，刘秀珍看着手里的纸片有些发呆，她迟疑地问李青林：“青林，你就拿五十块大洋就买了这两张纸片？”

在一边的李万全倒有些见识，他一边喜滋滋地将新买的烟丝装进自己的宝贝烟壶，一边说：“老娘们就是头发长见识短。我年轻的时候在山西平遥做过事，人家做生意都是各家各户拿钱入股，到了年底就凭这个东西分钱。这个叫纸片？这就是五十大洋和年底分红的钱。”

刘秀珍还是不信，问道：“咱也不在店里做事，年底就凭它能分多少？”

李万全装好了烟丝，回头答道：“过年的时候我问过正生，他说万通商号去年年底算账以后，每一百大洋股份分了二十块大洋，还留了两块大洋等今年再分。青林的股份今年只能算半年红利，按去年的分红数最起码能分五块大洋。”

刘秀珍到现在才相信这些纸片就是大洋。她本想放到木箱子里，可又怕受潮霉变，更怕虫蛀鼠咬。刘秀珍想来想去，最后找了一个小陶罐将入股协议和股权证放了进去，再把它扎紧口盖好盖，放到家里最安全的地方。

放好了东西，刘秀珍进厨房准备午饭。今年家里收入不错，李家不再一日吃两餐，而是一日吃三餐。

李青林正准备去找钱多贵让他也在万通商号入点股份，刘秀珍想起了什么，喊住了正往外走的李青林。

在厨房里，刘秀珍边烧饭边对李青林说道：“青林，昨天我托的媒人带来了回话，你和姜秀枝的婚事定下来了，我和你爹准备等腊月农闲的时候就给你俩成亲。”

李青林闻言暴汗，着刚刚和卫三丫圆了房，这姜家又同意了婚事，一个人有两个公开的妻子，这样的事在前世是不可能发生的。

“记得姜家可是要彩礼五十大洋，现在家里彩礼钱够了吗？”李青林问刘秀珍。

“现在就差不多了。”刘秀珍有点自豪的说，接着跟李青林算开了帐。

二十九军军服已经在五月底制作结束，刘秀珍今年仅为二十九军军服纺纱的工钱就有四块大洋。现在已经不需要大量购买棉花集中纺纱，只须几斤几斤的买棉花零星加工就足够了，因而收回买棉花本钱和纺纱分红利，共有二十五块大洋，再加上上次李青林拿回来潘可为送的的十个大洋，前段时间李万全和李青林给别人打短工挣的两个大洋，刘秀珍手里现在就有四十一个大洋，怪不得刘秀珍很自豪。

此时如果拿钱买媳妇的话，大概三十个大洋就够了。其实姜秀枝家并没有真的要五十块大洋的彩礼，她家正月对外放话要那么多的彩礼，只是想吓跑那些自家看不上的小伙子。自从媒人来家看了牲口棚子里的骡子和骡车、猪圈里的半大黑猪、院子里的一大群鸡，并把这些情况传到姜家，姜家立刻就同意了这门婚事，并把彩礼降到了四十大洋。

刘秀珍现在手中有钱，到年底自家的黑猪还能卖钱，彩礼钱现在就已经不成问题，就算是年底给李青林办婚事也不需要借钱，这叫她如何不自豪？

此时农村男女婚姻没有自由，都依照“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来进行。李青林知道这些事情都是大人定的，自己只要照办就是了。

说完了婚事，刘秀珍又说起了麦收的事：“过几天我就和你爹、万祥叔一起去做麦客了，家里由你婶子带着你们，地里的活该干什么你婶子会安排的，家里的牲口什么的你让三丫来照顾。”

李青林说：“我手里还有给别人加工零件挣的几个大洋，做麦客太累人，我看你们还是不要去了吧？”

刘秀珍道：“你的钱是你的，我们挣我们的。你今后还要养两个家呢，现在你有点钱一定要存起来，可不能乱花的。”

李青林非常同意刘秀珍的话，是啊，齐人之福的确很让人羡慕，可身上的压力也倍增，今后还真的需要多挣钱。,

说话之间，中午的饭菜已经做好。

“糠菜半年粮”，这是此时农家生活的真实写照。此时农家粮食不够，特别在青黄不接的季节，必须大量掺杂野菜甚至树叶才仅仅吃个半饱。李青林这段时间就吃过用柿饼或者野枣加玉米粉蒸成的窝窝，还有用野菜、槐花、槐叶、榆钱甚至柳叶等各种菜、叶掺和玉米粉做成的菜饼子、菜卷子、菜粥、菜包子。这些食品看上去堆头很大，可实际上蛋白质含量少、热量少，吃得再多也不顶饥，李青林自己都觉得现在饭量大得惊人。

今天中午的主食就是蒸红薯叶。地里的红薯叶已经发了不少，刘秀珍每天采来喂猪，特别嫩的就拿来蒸着吃。

刘秀珍将红薯叶洗净晾干，倒一点油拌匀，拌匀后加适量玉米粉拌成干爽状，再放少许盐拌匀，然后放到蒸屉里用大火蒸，吃的时候一般要沾蒜泥。

吃完了午饭，李青林对刘秀珍说去套兔子，然后拿着铜丝套子去找钱多贵。

其实今天不是去套兔子，而是二人约好去到山里试枪。那把德国造自从拿回来以后，一直放在钱多贵那里做样品，最近钱多贵自己按原枪做了个一摸一样的样品，今天他就把德国造还给李青林。前世李青林在军训时打过步枪，这著名的盒子炮还没玩过，于是翻出弹匣和子弹，约好钱多贵去深山里试枪。

打枪自然要找一个别人看不到、听不到的地方，李青林和钱多贵约好翻过后山，再走七八里路，到一个人迹罕至的密林中去试枪。

现在的天气不冷不热，到处都是一片绿色，田地里的小麦已经泛黄，即将收割，路边有一些不知名的小鸟在啾啾鸣唱。

钱多贵本来兴致很高，一路上话语不停，可他越走越心惊，到了密林的边上，他停下对李青林说：“青林，前几个月在卧虎坡有两个人被土匪抢了，死尸摆在那里好多天才被人发现。前面这个林子这么密，会不会有土匪啊？”

李青林心中暗笑，这卧虎坡哪有什么土匪，真正的卧虎坡“土匪”就在你面前，就连这把德国造，也是“土匪”从那两人手中缴获来的呢。

为了给钱多贵打气，李青林拍了拍腰间的德国造，对钱多贵说：“有土匪又怎么了？咱手里的家伙又不是吃素的，跟他干就是了。”

钱多贵点头道：“对，干他就是。说不定咱还能把他手里的抢夺过来卖钱呢。”

话虽然是这么说，钱多贵还是在路边捡了一根枯木棍拿在手中壮胆，他准备真的遇到土匪时拿它当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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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树欲静风不止30

密林深处当然没有土匪，李青林在林子里放好套子，然后找了一块空地准备试枪。

李青林今天带来一个小布袋子，他将布袋装满了土，然后挂在树上做靶子。检查好枪械，插好弹匣，将枪拨到半自动状态，推上枪机将子弹上膛，李青林站在离靶子五十米处，单手举枪屏住呼吸瞄准靶子，“啪！”李青林对准靶子开了第一枪。

打了第一枪，李青林就发现这盒子炮虽然名满天下，可是还是天生有缺陷，其一是枪口上跳厉害，其二是向上抛壳影响下一发的瞄准。

由于盒子炮的枪管在枪手虎口的较高上方，再加上枪把的位置和形状的原因，击发子弹的后坐力使枪口明显上跳，如果继续打下一发时必须重新瞄准，不然的话从第三发开始，子弹都会全部打向天空。再一个缺陷是抛壳问题，驳壳枪设计的是向正上方抛壳，每抛壳一次就遮挡一次枪手的瞄准线一次，这会影响射手的射击精度，并且上抛的弹壳很有可能击中射击的人。

怪不得盒子炮的标准配置必须加上一个木枪盒，需要连续射击前将木制枪盒连接在握把上做抵肩枪托，这就是用枪托抵肩来控制枪口猛烈上跳。

李青林能今天把两个弹匣都带来了，总共有三十发子弹。李青林一时兴起，“啪！”、“啪！”、“啪！”连打好几发。

李青林每打一发，钱多贵在一边就心痛得“咝咝”吸气一次，连掉到地上的滚烫弹壳，他也抢着捡起来。

李青林笑道：“怎么了？不就是打几发子弹么？那些弹壳没用了，捡它做什么？”

钱多贵滋着牙花子，道：“你知道现在原装子弹有多贵吗？你这手指头随便扣几下，那就是大洋在哗啦啦扔到水里去了。打过的子弹壳可以卖钱做复装子弹，这些弹壳换底火、装枪药、装弹头，还可以再用呢。”

铜制弹壳射击后，必然会有所变形，这样的子弹还能用？李青林问钱多贵：“这样复装的子弹好用吗？”

钱多贵答道：“用倒是可以用，如果复装弹制造得不好的话，有可能打不响。”

李青林心道：“怪不得以前看一些文学作品里，老是有卡壳、哑火的现象！这时候用的枪可能是民间私造的，子弹有可能是复装的，再加上枪械维修、保养方面的问题，这样的枪不卡壳、哑火，才是奇迹呢。”

那些文学作品里总是有“手拿两支盒子炮”的句子，原来并不是此时人们有多奢侈，那另一支就是备用枪，当第一支枪打不响时，第二支枪就是保命枪。

李青林打完第一个二十发的弹匣，算是过足了枪瘾，他插上另一个十发的弹匣，递给钱多贵，让他也过过枪瘾。

钱多贵心疼子弹，他前后只打了五发，但他不是象李青林那样正手瞄准射击，而是将手心向下，拿枪平着着瞄准射击，而且打的准头比李青林好得多。

李青林刚才急于过枪瘾，忘记了曾经看过的一篇文章上介绍中国人对于盒子炮使用的一大发明，那就是拿枪偏转九十度射击。

由于盒子炮枪口上跳的缺陷无法消除，中国人在使用中发现，只要将手枪偏转九十度，即使枪口怎样跳动，这时射出的子弹也是向前方，并且是在一个平面上的扇形，即使第一发打不中，后面的几发也八九不离十，这种射击的效果总比正手射击子弹射向天空强。

钱多贵显然不是第一次用这种枪，李青林猜这种射击方法是他师傅教的，笑着问他：“你师父教你‘凤凰三点头’了吗？”

钱多贵答道：“那个不好练，学成要很多子弹呢。我师父说土匪最聪明了，什么‘单飞燕’、‘凤凰三点头’、‘七点梅花枪’……，总之名堂多、枪法准，可惜都没走正道。”

剩下的五发子弹钱多贵说什么都不愿意打掉，他说这子弹就是大洋，就这么“啪”“啪”几声，那白花花的大洋就没了，他实在舍不得。,

试完了枪，就必须保养枪械，也就是检查擦拭枪械，并上枪油防止生锈。本来李青林准备自己擦枪，可这活被钱多贵抢着干了，因为他现在比李青林更喜爱这把枪，用他的话说那就是“擦的不是枪，擦的是一堆白花花的大洋”。

大概是枪声惊动了树林里的野兔，李青林临走时收套子，竟然套住了四只兔子，只可是李青林套兔子以来收获最多的一次。

收拾好手枪，用木棍挑起兔子，李青林邀请钱多贵晚上到他家吃兔子，可钱多贵竟然没有答应。

李青林有点奇怪，问他：“晚上不需要下地干活，你难道晚上还有什么事情？”

钱多贵道：“晚上还真有点事情，我刚才忘了告诉你。今天早上有一个人来找到了我，说他是刘先生的朋友，来找我买支枪。”

刘政洪正在被通缉，现在竟然有人公开声称是他的朋友，而且又是来买枪，他难道不怕被钱多贵出卖？这事怎么看都有点可疑。

李青林问钱多贵：“你当时就答应他了？”

钱多贵摇头道：“你上次说了咱不直接卖枪，所以我就说我不知道在哪里能买得到枪。这人急了，赌咒发誓说他就是刘先生的朋友，求我一定卖枝枪给他。”

李青林问他：“你相信他真是刘先生的朋友吗？”

钱多贵想了想，说：“应该是真的，不过我也不敢完全确定。他说刘先生现在东躲西藏，手里又没武器，他买支枪是为了防身。我当时一直咬着我没枪，他后来实在没法子了，就约我晚上在村后见面，到时候刘先生也会来。青林，要真是刘先生来了，咱卖不卖枪给他？”

李青林道：“如果真是刘先生来了咱就卖，钱多钱少都没关系，送一把给他也无妨。对了，等会你到我家拿二十发子弹，就说是送他的。”

钱多贵有点担心，道：“青林，刘先生是政府的通缉犯，咱要是卖了枪给他，会不会把咱们牵连上？”

李青林当然知道后来的共产党是得了天下的，但是他现在不能对钱多贵明说，于是变个理由对钱多贵说：“刘先生咱们都接触过，我看他不是坏人。现在政府通缉的难道都是坏人么？我看未必。刘先生现在就是落了难，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发达。咱们造的枪连土匪都能卖，难道还怕多一个刘先生？”

钱多贵点头道：“你说得有道理，现在政府通缉的还真不全是坏人。我一个朋友是个特别老实的人，他欠了财主家十个大洋，现在利滚利到了三十大洋也没钱还。于是财主派人把他妹妹抢去强奸了，还要收做小老婆。他一气之下把财主家房子点了一把火跑了，现在政府也在通缉他呢。晚上要真是刘先生来了，我就把那把样枪卖给他。”

晚上李万全李万祥家在一起吃的，主菜当然是红烧兔子肉。刘秀珍今天只烧了两只兔子，剩下的两只用盐腌了起来，留着以后慢慢吃。

到了晚上快睡觉的时候，钱多贵赶来告诉李青林，刘先生真的来了，枪已经卖给他，二十发子弹也送他了，不过刘先生还想再买几支，钱多贵来问他以后还卖不卖给他。

“卖，当然卖！”李青林斩钉截铁地说，然后他又反复叮嘱钱多贵：“卖枪的事只能刘先生一个人知道，并且只准和他一个人联系，其他的任何人都不能相信。”

钱多贵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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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树欲静风不止31

麦收时节到了，李万全、李万祥和刘秀珍即将出门去做麦客，家里留下刘二花带着一群小辈做农活。

农民种地，是一个永远没有停息的活，经过春天的播种，现在地里的庄稼苗都生长出来了，在整个夏天就进入了大田管理阶段。李青林家今年种的主要粮食是玉米和红薯，此时的最主要的农活就是田间管理，而田间管理最主要的工作就是两个字：锄地。

本地农谚说“千锄银，万锄金，一锄不动草生根”、“锄下有火，锄下有水”，说的就是锄地的重要性。锄地的作用有二：一是除去野草和杂苗，以免和庄稼争肥争水；其二是保水保肥。天旱时锄地，可以切断土壤里水分蒸发的毛细结构，以保住土壤里水分，大雨后将地表土壤锄松，使暴露于空气中的土壤表面积增大，利于蒸发水分。

这锄地的确是个技术活，最少要锄三遍。玉米的第一遍锄最重要，俗称“拔苗锄”，也叫“定株锄”，技术要求也最高。春天播种时为了提高出苗率，一般在一处不止撒一颗种子，第一遍锄最主要的就是除掉杂草和多余出来的苗，并且每隔一尺或者一尺五保留最好的那一棵苗。

俗语称“草死苗活好锄，苗死苗活难锄”，此时眼作尺、心丈量、手要准，不然极容易连好苗一起锄光。除了留好苗，锄的方法也有讲究，就是俗语所称“三锄一埝”。“三锄一埝”要求在这株保留的好苗前一锄、左一锄、右一锄，锄出的土最后在苗根部形成一个埝。

李万全还没走的时候已经带着刘秀珍和李青林将家里玉米锄得差不多了，李青林需要单独锄的剩下不多了，所以他的活并不多，留在家里实在是看看家而已。

李青林一开始以为锄地是一个很轻巧的事情，没想到锄地还真不简单，今年他第一次下地就被刘秀珍取笑了好几回。

锄地的标准动作是前后腿错开，要求前腿弓、后腿蹬、腰要弯、手要准。李青林一开始两脚平行站着，弯着腰撅着个屁股锄，刘秀珍笑他：“你在踩藕啊？”后来李青林虽然双脚前后站，但直着个腰，刘秀珍又笑他：“你在摇橹啊？”刘秀珍话虽粗糙但理不糙，比喻还特别形象。

“把式把式，全凭架势！”刘秀珍边说着边拿过李青林手中的锄头，她开始给李青林做示范，教他如何下锄，如何用锄头的两个角挖土、埋土。这些使用锄头的动作还有既形象又好听的名称，比如小鸡抿嘴，比如鹌鹑跌蛋，比如八哥洗澡等等

在这种言传身教之下，李青林锄地慢慢的开始像模像样，连李万全也评价他：“再多锄锄地，就算是个好把式了。”

李万全他们走了，李青林两天时间就把剩下的地锄好了，家里的牲畜有卫三丫照顾，李青林除了溜溜骡子、练练武，剩下的时间不是套兔子就是和钱多贵一起造枪。刘政洪上次走的时候向钱多贵定了两把，他师父也定了一把，所以这段时间钱多贵一直在加班加点地干。

李青林和钱多贵日夜赶工，钱多贵师傅定做的枪都送走了，可刘政洪还是没有来取定做的枪。李青林判断，刘政洪要么已经被抓了，要么已经逃走了。

钱多贵手里压了两支枪，他问李青林卖不卖，李青林叹了一口气，道：“留一支吧，另一支卖了！”

麦收季节过了，李万全他们回来了。今年麦子长势好，李万全他们挣得比往年多，回来的时候都是满载而归。

李青林因为家里有部骡车，时不时的被人请去运粮什么的，也赚了一点钱。

刘秀珍趁着手里有钱，马上托媒人向姜美枝家正式提亲。媒人经过姜美枝父母的同意，使用庚帖互换生辰八字，再拿到老祖那里“合八字”以占卜凶吉。其实二人的生辰八字刘秀珍早已经请老祖合过了，当然是既吉又祥，八字相合。,

合完八字，先由李家选择吉日请媒议聘，姜家提出聘礼数额标准。

议聘完毕，接下来就是李家和姜家正式订婚，本地叫“过红书”，也叫“过节子”。订婚由李家先下十份全书给姜美枝父母，再下谏请媒。订婚这一天李青林家悬灯挂彩，焚香点烛，李家请执事先生书写“求允书”，再由媒人携带“敬请金诺”的红帖子和聘礼到姜美枝家，姜美枝家收下红帖，再由媒人带回“幕允玉青”的绿帖子，“过红书”仪式正式结束。

过了红书，李家想要正式迎娶，还得托媒邀请姜美枝父母喝一次酒，本地叫做“哈亲酒”，在酒席中双方约定迎娶日期，然后各自回去做各项嫁娶的准备工作。

刘秀珍是个雷厉风行的女人，在不长的时间里过了红书，下了聘礼，喝了哈亲酒，娶亲的日子确定在腊月二十六。

这一连串的事件弄得李青林眼花缭乱，也深有感触。

从议聘到定亲再到确定日期，都没有看见姜美枝的影子，以前只知道就是妇女地位低下，但没想到低下到如此地步。如果不是在无意之中见过自己，姜美枝岂不是将和一个既不认识、又不了解的人生活一辈子？即使以后女方对婚姻不满意，她也没有可能、也没有权利逃离这个婚姻。

反正亲事已经定了下来，李家就等着腊月把新人娶进门了。

李青林又将做一次新郎，他觉得有点对不起卫三丫，总想在别的方面对卫三丫有所补偿。上次钱多贵卖了两支枪，分了二十大洋给李青林，李青林悄悄给了卫三丫五个大洋，让她买点喜欢吃的或者穿的。卫三丫拿着钱只是幸福地笑，既没买吃的，也没买穿的，最终将这五块大洋装在一个罐子里藏在炕洞里。

李青林知道如果不是自己买的话，卫三丫是不会花钱的，于是只要有机会就带卫三丫和李青奇一起到镇上，顺便给她买吃的和穿的。

已经快到七月了，气温一天天升高，天气一天天炎热起来，人们开始穿上夏天的短衣。卫三丫这段时间发育得很快，以前的旧衣已经完全穿不上了，李青林选了一个赶集的日子，带着卫三丫和李青奇到长胜镇去买布，准备给卫三丫做新衣。

今天家里没安排什么农活，李青林他们不需要赶时间。到了镇上，李青林照例先听了一段说书人说的书，然后再带着二人去吃血肠、扁粉，准备吃完以后再买布。

李青林本来准备像上次一样请裁缝到家里去制衣，可卫三丫坚决不同意，她说夏天的衣服很简单，象刘二花她们都是自己缝制的，自己的衣服自己缝好就行了。李青林见她说得很坚决，也就没再坚持请裁缝。

李青奇自从吃了李青林带回去的烧鸡以后，就宣称他最喜欢吃的是烧鸡，而现在他最喜欢吃的是煎血肠。因为上次李青林带他来吃了一回煎血肠以后，他觉得血肠比烧鸡更好吃。

煎血肠是本地风味小吃，其貌不扬，却脍炙人口，深受百姓喜爱。本地人将面粉、猪血、香油、五香粉调和，然后灌入洗净的猪肠上屉蒸熟、晾凉，再将灌肠切片煎制，吃的时候需趁热蘸蒜泥。

这煎血肠美味可口，脂肪肥厚，口味厚重，价格还经济实惠，对于李青奇这样肚子里油水很少的人来说是最佳选择。

吃完了早点，三人起身去锦大布店去买布。

就在去锦大布店的路上，卫三丫忽然拉了拉李青林的袖子，用手指着前面一个矮个子男人，小声而又紧张的对李青林说：“青林，前面那个人就是上次和你妈打架的日本人！”

日本人？还和刘秀珍打过架？他们跑到这个豫北小镇来干什么？是不是为了调查那两个特务被杀的原因的？

李青林立刻打发卫三丫和李青奇去锦大布店选布匹，选好以后自己再去找他们。

等卫三丫他们走了以后，李青林摸了摸插在腰间的那把匕首，决定悄悄跟踪这个日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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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树欲静风不止32

自从上次在长胜镇被一个女人打得七晕八素，野川一郎至今还心有余悸。今天来长胜镇本是他所不愿意的，但是他不得不来。

佐藤机关的两个特务几个月前被派往开封去执行一个特别任务，后来就再也没有露过面。两个执行任务的人突然失踪，这事非同小可，特别这两人中间还有一个是帝国优秀特工、著名的心理专家、谈判专家小泉上尉。

佐藤机关初步判断这两人的下落有两种可能：一是全被干掉了，二是被敌方全部或者有一个被敌方俘虏了。

如果是第一种情况，那就说明地方有了特别的准备，或者对方有一个特别厉害的对手在暗中下手。如果是第二种情况，那这件事情就很麻烦。他们如果没有投靠敌方，必须想尽一切办法营救出来，如果已经投靠敌方，机关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干掉他们，以免泄露机密。

他们到底是活着还是死掉，能给出答案的唯一前提是机关一定要找到他们的下落。为了能找到他们，佐藤机关的头头脑脑这段时间吃不好睡不香。为了彻查他们是否被敌方俘虏，机关甚至报请军部动用了帝国安插在敌方内部相当级别的内线，最后得到的答复是：最近几个月敌方既没有这样的行动，也没有抓获任何帝国间谍。

现在剩下的只有第一个可能：他们被干掉了！

他们在哪里被干掉的？是怎么被干掉的？更重要的是，被谁干掉的？这些问题必须要弄清楚，那个暗中存在的高手必须要被找出来。

佐藤机关从他两从开封的行踪开始查起，一直查到他们跟踪潘可为来到了长胜镇，到了万安县长胜镇以后就再无踪迹。

小泉上尉跟踪潘可为来到长胜镇，是因为他们这次任务的目的就是潘可为，那么最大的嫌疑人是潘可为。佐藤机关派人秘密调查了潘可为，甚至还派人秘密潜入潘可为的宿舍，希望在他随身物品里找到线索。

佐藤机关从秘密渠道了解到潘可为在那段时间并没有向上级报告过受到袭击，也没有报告过击毙敌人。象潘可为这样的下级特工人员，能一次击毙对方两名特工，必定是大功一件，有了这样的功劳不向上级邀功，作为对对手行事风格了解特别深刻的佐藤机关认为是不可能的。

潘可为早已经在半路上将两块怀表卖掉，金戒指也找人化成了金条，那把枪天天随身带，连洗澡睡觉都不离身，所以秘密潜入潘可为宿舍的特工也没有从潘可为随身物品里找到什么。

鉴于以上两点，佐藤机关的调查结果排除了潘可为的嫌疑，那么剩下来唯一的线索就是万安县长胜镇。

万安县长胜镇，小泉上尉最后出现的地名摆到了佐藤机关机关长的案头。机关内部必须要选派人员去调查，于是唯一来过长胜镇的野川一郎成了执行此项任务的不二人选。同时机关考虑到野川一郎的能力，选派另一名精干少尉共同来长胜镇调查。

二人前天就来到长胜镇，一到地方两人就着手调查小泉上尉的行踪，可到现在为止也没找出一点头绪。

长胜镇每天来来往往的客人多得是，生面孔天天都有，再加上时间隔得太久，赶车租马的没有一个人记得有这样两个人来过；查各家旅馆饭店，很可能二人当天夜里没在任何一家旅馆住宿，所以各家旅馆客人登记的簿子上也没有留下任何踪迹。

野川二人在镇上调查了两天毫无收获，甚至连小泉到没到长胜镇都不能被证明。这小泉上尉就像水蒸气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这样的结果让野川二人很泄气。

野川来万安县还有另外一个任务，那就是大东亚商社准备在万安县开一个洋行。

佐藤机关接到军部的密令，象万安县这样的县城因为有平汉铁路穿过，就已经属于重要交通枢纽，再加上周边有煤矿、铁矿、石灰岩矿等重要战略矿藏，这样重要的地点必须设立情报机构。大东亚商社有合法经商的身份，因此佐藤机关指令大东亚商社在万安县开办洋行，在战争开始之前必须建立起间谍网。,

找人的任务没头绪，那第二个任务——办洋行工作就必须加紧进行。

中国是个人情社会，任何事情都离不开人情关系网，离开了人情关系网，任何事情都办不成。

大东亚商社在万安开洋行，先须得到地方势力的支持。佐藤机关已经打听到万安县最大的商家万通商号即将在县城开新店，因此洋行此次派野川来长胜镇，一是讨论有没有合伙经商的可能，二是如果对方不同意合伙，大东亚商社希望自己经营的日本产品进入万通商号的各个门店。毕竟大东亚商社还有另一个任务，那就是极力在中国倾销日本商品，为佐藤机关筹措特务经费。

野川走在街上心神不宁，上次被打的情形还记忆犹新，他一边和旁边的同伴说着话，一边东张西望，生怕那个中年女人突然出现，再给他一阵拳脚。

李青林远远跟在野川身后走了一小会，见野川还有一个同伴，他们一边说话一边四处乱张望，这更加加深了他的怀疑。

野川二人径直走进了万通商号，正好是刘正生接待他们，经过简短交谈后，刘正生把他们带进了内院，去见万通商号的东家。

李青林当然不能跟进去，只好远远地蹲在一个角落，等着他们出来。

两个日本人进去后没呆一会时间就出来了，出了万通商号的门，野川二人马上雇了一辆马车，立刻赶往万安县城。

日本人怎么走的这么快？他们打听到了什么？李青林走进万通商号，找到刘正生问起日本人今天的来意。

刘正生刚从东家屋里出来，知道日本的来意。刘正生说日本人想和万通商号合股，但是东家拒绝了，想和万通商号做生意，东家同意了。

就这么简单？李青林有点不相信，他接着问：“他们没打听别的事情？”

刘正生想了想，说：“他们在店堂里问伙计们，几个月前是不是有两个人来过长胜镇。有伙计说几个月前有两个人在卧虎坡被土匪杀了，或许这两个人就是他们要找的人，他们听说后立刻就雇车走了。”

听完刘正生的介绍，李青林立刻做出判断：这两个日本人打听被打死的两个特务，说明这今天来的这两个也是特务；听说土匪杀了两人立刻就赶往县城，应该是去县里警察局去查案底；日本特务想在县城开买卖，那就是日本人想在这里建立特务机构。

日本间谍现在就赶来建立特务机构，目的必然是为将来战争做准备，那么此地将来必有一战！

以前不能确定日军会不会打到这里的李青林得出这个结论后非常担心，他担心的是李万全他们，卫三丫、姜美枝他们，甚至很有可能还有自己的孩子们，他们能不能在经历过那种残酷的战争还能存活下来。

带着这种担心，李青林赶到锦大布店付了布钱，和卫三丫李青奇一起回到了小李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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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树欲静风不止33

转眼进了夏季，李万财请李青林打一个很特别的短工——带他的儿子干农活。

李万财年轻时是前清的秀才，中举做官曾经是他的梦想。自从民国推翻了满清政府，他的梦想破灭，他便专心经营家业。虽然在他手上骡马成群、金银无数，还是觉得人生有遗憾。

父母有遗憾总希望自己的子女来实现，好在他有三个儿子，希望便寄托在自己的三个儿子身上。李万财按照《左传》里“人生有三不朽”分别给儿子取名为李立言、李立功、李立德，希望三个儿子能继续实现他此生所不能实现的愿望。

李立德是李万财最小的儿子，但是他是李万财大老婆生的，因而是李万财的嫡子，李万财特别喜欢他，对他的希望也最大。从李立德六岁起就李万财就给他念书，并且都是请最好的老师，进最好的学校。

这李立德确实是个念书的料子，自念书起门门功课优秀，去年刚刚十八岁就考进了天津南开大学。此时大学生实为凤毛麟角，李家出了这么一个大学生自然让李万财自豪不已。

可今年暑期学校来了一封信，告诉李万财李立德在校期间受红色思想诱惑，屡屡参加**活动，发表激进言论，并不服校方管教。在信的结尾，校方以严厉的口吻告诉李万财：“今年暑期，着令该生家长严加管束。若该生再无悔改，校方将依据《学生管理条例》第某条某款，强令该生退学！”

这“强令退学”其实就是开除的客气说法，李万财接信后气了个半死。自己辛辛苦苦用银钱堆起了这么一个大学生，本想让他光宗耀祖、以振门风，却最后落了个强令开除的结果，这让骄傲了一辈子的李万财情何以堪！

李万财接信后立刻就和李立德谈了一次，劝他改邪归正，完成学业，而李立德却用国家、民族、理想、奋斗这些新词汇来说服李万财，最后的结果当然是二人大吵一番，不欢而散。

吵归吵，事情还得解决，李万财马上召集几个老婆开了个家庭会议，分析原因，找出解决的办法。家庭会议得出的结果是：一、李立德自小读书，锦衣玉食，不事稼檣，因而不知劳作辛苦，自然不珍惜现在的生活，暑期应该让他干干农活，吃点苦头。二、‘小马爱撒欢，因为没辔头’，暑期立刻给他定门亲事，如果有了一个未婚妻在他身后，他也有了责任，多了一份顾忌，以后做事说话会稳重些。

找到了解决的办法，众人自然就要分头行动。以李家的财富和李立德大学生的身份，李立德定亲的事虽然不难，但是也需要慢慢寻访，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人家。目前马上能做的就是让李立德去干农活，去吃点苦头。

干农活需要有人带，但李家的长工们肯定不是最好人选。李立德是李家少爷，这些长工巴结还来不及，说不定所有农活都给他代干了，李立德什么也干不了。李万财自然也不会亲自下地干农活，他想来想去，最后找到了一个最佳人选——李青林。

李青林不是李家长工，不会给李立德面子；另外李青林也上过学，和李立德能谈得到一起；李青林已经结婚，自然有责任感，这样的人绝对是最佳人选。

在李青林言传身教之下，李立德的行为肯定将会有所收敛，李万财为自己的选择感到十分满意。于是他让人将李青林找来，交代他暑假两个月的任务——让李立德吃苦。

“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能让他吃苦，那这个夏天的工钱按双倍给你。要是有必要的话，让他给你家干活都成。但要是他没吃苦，你一分钱得不到！”李万财最后对李青林说。

李青林不禁乐了，这老地主还真有好办法，对自己的儿子进行苦难教育呢。做农活当然很累，自己要不是落在这个农村家庭，他才不喜欢干这些脏活累活呢，现在白送一个人替他都干活，他欢迎都来不及。于是李青林满口答应下来，向李万财保证一定让李立德亲自干最脏最累的活。,

李立德第二天一大早就来到大李庄，李青林已经在等他了。

李立德今年十九岁，个子和李青林差不多高，脸上白白净净，是个国字形脸，梳个学生头，因为没干过什么活，所以身体细长象根豆芽菜。李立德身穿学生制服，胸口别着个“南开大学”的金属校牌，上衣口袋里插了根钢笔，脚上穿了一双黑皮鞋。

按照李万财的简单介绍，这李立德在李万财眼里就是个问题少年，具有叛逆性格。这样的年轻人用什么办法来转变他呢？

昨天晚上李青林想到半夜，觉得前世有些特殊学校转变网瘾少年的教育方法可以借鉴，于是他制定了两步计划：首先从外表、衣着、行为上强制他变化，先来个身体风暴；然后再从他思想上找原因，击碎他一些不切实际的思想，给他来个头脑风暴。

头脑风暴需要等以后慢慢进行，身体风暴必须立刻进行。

此时长工们已经在地里干了一班早活，现在都回来等着吃早饭，吃完了早饭再去地里干上午活，因此后院里人来人往。李青林在院子里冷着脸对李立德说：“把衣服和鞋脱了，穿着和我一样的衣服。”

现在已经进入夏季，一方面此时人们贫穷置不起衣服，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干活方便，夏天农家男人们都打赤脚、穿一条大裤衩、头上戴一顶大草帽、身上披一大块白土布汗巾以遮挡阳光，李青林现在也是这副打扮。

李立德看看李青林的装束，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衣服鞋，明显不想去换，所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果然有点性格。”李青林暗想。

“你自己要是不去，那我就来帮你换了！”身体风暴必须进行，这第一炮要是打不响，后面的安排也就无法进行了，于是李青林走上前去，准备亲自动手让李立德去换衣服。

有人群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自然就会有拍马屁的，李家大院也不例外。果然有一个长工出来了，他就是李家长工李狗剩。

李狗剩今年二十三四岁，身高体壮，批复黝黑发亮，他对李青林骂道：“李青林，你TM的不就是个赶大车的吗？咱立德少爷是贵人，轮得到你对他吆五喝六的吗？”

李青林刚才作势要去扒李立德的衣服其实也就是装装样子，他正在犹豫是不是真的要动手。现在突然有一个人跳出来了，正好给了李青林另外一个机会，只要把这个冒头的人放倒，这李家少爷见势不妙，自然会自己去换衣服。

李青林故意用眼睛斜视着李狗剩，道：“怎么着，你不服？”

李狗剩正想在少爷面前表一下忠心，他见李青林身材不是那么壮，于是信心暴涨，挥起钵大的拳头砸了过来，并骂道：“我他MD就是不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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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树欲静风不止34

李青林自从练武以来，每天勤练不坠，现在已经相当有心得，象李狗剩这种庄稼汉蛮力式的打架，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李狗剩的拳头即将砸到自己，李青林稍一偏身，李狗剩拳头落空。李青林右手一把拿住李狗剩的手腕，自己的一条腿往前一档，右手随之一带。李狗剩上身继续往前冲，脚下被李青林一绊，就听“砰”的一声，李狗剩摔了个大马扒。

李狗剩从地上爬起身，一低头一猫腰，对准李青林一头撞了过来。

李青林大步往右边一撤步，等李狗剩冲到面前，用手用力一带他的脖子。李狗剩在原地打了几个圈子，最后一屁股倒在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旁边看热闹的众人一阵哄笑。

李狗剩两击不中，平时仗着身强体壮牛B哄哄的他恼羞成怒，正好身边有一块土坷垃，他立刻拿在手中，站起身就要砸李青林。

见李狗剩手拿了东西要砸自己，李青林冲上前去一把夺下土坷垃，然后噼里啪啦给了他四五个大耳光，打得李狗剩满眼金花，晕头晕脑。知道李青林比自己不是强一点点，李狗剩再也不敢动手了。

打完了李狗剩，李青林眼睛瞄着李立德，嘴却对众人道：“还有谁不服的？那就赶紧现在上来打。要是没人敢打的话，那以后就要听我的，谁不听话可别怪我不客气！”

李万财家的庄园都是由各个老婆在打理，大李庄是由三太太在管理。后院长工们打架自然惊动了三太太。

李万财三个儿子是由不同的老婆生的，李立德是大太太生的年龄最小却是嫡子，三太太生的儿子叫李立言年龄最大，是长子却不是嫡子。按照宗法制度，嫡子比庶子地位要高，可李万财家嫡子却年龄最小，因而李家三个儿子之间关系很微妙。

三太太来的时候带着一个老妈子，她来可不是帮李立言的，老妈子手里就捧着李青林所要求的大短裤衩和草帽、大块白汗巾。

三太太一进来就笑着对李立德说：“少爷，老爷昨天可是吩咐过了，你今年夏天一切事情都要听李青林的。这不，按老爷吩咐，东西都给您准备好了，快点换上吧。”

李立德见无人会支持他了，无奈的拿过草帽短裤，到边上一个屋子去换衣服去了。走过李青林身边时，小声地咕噜一句：“野蛮人！”

李青林心中暗笑：“我这还叫野蛮人？等你捅出漏子被关进国民党大牢，那些人才叫野蛮人呢。”李青林也不搭理他，站在那里等他换好衣服。

李立德磨磨蹭蹭好一会才换好衣服出来，看到李立德现在这个样子，李青林差点笑出声来。

李立德穿着一条大短裤，光着个脚，披着一条大汗巾，戴着个草帽，装束方面没什么问题，可是他全身没多少肉，身体细长，皮肤白皙，细胳膊细腿，就像一大块布包着一根细长的白铅笔。

李青林忍着没笑出声，冷着个脸带着他到厨房去吃早饭。

此时长工们一天要出三次工，吃早饭以前出一次早工，吃过以后出上午工，午饭以后出下午工。李万财家对长工还算不错，只要出工一天三餐都提供，外加每天一斤半小米的工钱。

长工们的伙食当然不会有大鱼大肉，地主们除了在最忙的季节给长工们加点肉菜以外，长工们的伙食和普通农家没多大区别。食物虽然很粗糙，但为了让长工们多出力，一般的地主都会让长工们吃饱。

今天早上吃的是玉米糊糊煮南瓜，糊糊里没一点油星，只加了一点盐。菜倒是有一个，黑乎乎的旧木桌上放着一大盆腌蔓菁，菜里同样没有一滴油。

李万财家有十几个长工，大家都蹲在墙根，每个人都手端一个大粗瓷碗，里面满满的盛着南瓜玉米糊糊，正在呼呼噜噜喝着。

李立德也端着一碗这样的糊糊，他吃了一口，实在觉得难以下咽，小声说道：“这哪是人吃的，就是喂猪的嘛。”,

声音虽然不大，可所有吃饭的人都听见了，刚才还可能有人对他有些同情，现在连李狗剩都拿愤怒的眼光看着他。

李青林喝道：“废话少说，要吃就吃，不吃放一边！你们家有这么多钱，还不是我们这些吃猪食的人给你们挣来的？”

李青林这话说到长工们的心坎里去了，李狗剩挪到李青林身边，讨好地说：“青林这话说得对，不愧是读过书的人懂道理！不像有些人，光吃人饭不说人话，哼！”

李立德刚说了一句话就犯了众怒，他再也不敢乱说话，吃了几口就把碗放下了。

夏天最主要的农活就是锄地，今天李家要锄豆子地，李青林领着李立德跟着大伙下到豆子地里。

李万财家都是好地，长工们也很用心，李万财家的豆子长势很好。李青林知道李立德没干过农活，以后少不得要训斥他，为了照顾他的面子，李青林带着他和众人拉开距离，在另一边锄地。

正如李青林所料，李立德干农活还不如当初的自己，不是锄不掉草，就是连草带苗一起锄光。李青林抓好按照刘秀珍教自己的办法，手把手的教他。

李立德比较聪明，农活还真一学就会，就是体力不行没有耐心。他也在犯李青林曾经犯过的错误，一会儿两脚平行弯腰撅臀，一会儿直着个腰乱锄，李青林就拿刘秀珍的话打击他：“你踩藕呢？”、“你摇橹呢？”

为了打击他的娇气，到最后李青林直接骂他：“就这么点农活都干不来，你还大学生呢，也不知道你的书都念到哪里去了。”

李立德气得满脸通红。他想回骂李青林，可是自己确实做得不好，又找不出回骂的理由。再想想早上李青林和李狗剩打架那生猛的样子，低头看看自己细瘦的胳膊腿，要是把李青林惹恼了，说不定这家伙就会揍自己一顿。

早饭的时候已经把大家伙都得罪了，如果真的打起来，是不会有人来帮自己的。李立德有气不敢发，只好忍气吞声埋头干活。

豆子棵刚刚有大腿那么高，身上虽然有快大汗布巾子挡着，但是夏天的阳光直射，晒得李立德的皮肤发红，火辣辣的疼。

李立德早上没吃什么，下地的时候也没带装水的水罐，现在是汗如雨注、肚饿口渴、头晕眼花。见李青林带着水罐有水喝，他很想向李青林讨点水喝，可他还是端着个少爷的架子，怕向下面人讨水喝有辱自己的身份，硬是强忍着不开口。

李青林边喝水边瞟着身边的李立德，看见他汗如雨下饥渴难耐的样子，李青林不禁心中好笑：“你老爹就是要你来劳动改造，不给你点苦头吃你还不知道厉害。再受不了也得给我在地里杵着，受够了苦你才会知道锅是铁打的。”

又过了一会，李青林见李立德真的受不了了，再过一会李立德说不定就会中暑，于是吆喝一声：“上午就到这儿了，下午接着干！”

说完也不管上午工还没到点，李青林扛起锄头就往回走。这李立德如同获得大赦的犯人一般，跟上李青林就往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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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树欲静风不止35

到了自家厨房，李立德扔下锄头拿起摆在水缸上的葫芦瓢，舀起一大瓢水咕噜咕噜一口气喝个尽光。

中午的午饭是菜饼子，这次李立德再也不说是猪食了，拿起一大块菜饼子就着咸菜“嘁哩喀喳”就吃起来，看来他上午是饿坏了。

李青林看着他吃着香甜的样子，就在一边敲着边鼓道：“老话说‘肚饥糠如蜜，肚饱蜜不甜’，这人啊就得吃点苦，吃了苦就知道任何一碗饭都是要下苦力才能吃得到的！”

长工们知道李青林是在教育李立德，于是都纷纷点头称是。李立德听在耳里，知道李青林是在借口说他，但他不敢说话，只是拼命的吃着菜饼子。

中午阳光毒辣，长工们都在屋里休息。等到阳光稍弱一点，下午工又开始了。

李立德这次学了乖，他中午找烧饭的老妈子要了个水罐子，现在也和大家伙一样用绳子挂在锄头上带到地里。

李青林揣摩李万财的真实意思只不过是用劳动来磨一磨李立德的性子，而不是真要李立德像长工一样下苦力，于是对李立德干活的速度和质量要求并不高，自己只是在一边监管着他，让他不停地干活就行了。

李立德从此老老实实地干活，李青林也少了不少的心思。至于要不要对李立德进行头脑风暴，李青林觉得应该顺其自然。

李万财让自己改造李立德，李立德现在从表面上已经改变了不少，最起码能吃苦了，这样自己也就可以给李万财一个交代。李立德有红色言行，说明他很可能已经加入了那个进步组织；即使他现在还不是，那也是共产党的同情者，也算得上革命的一份子。李青林从心底不想把李立德拉回来，他现在最想做的只不过是提醒他要学会保护自己，不能像以前那样那么张扬。

李立德开头几天非常累，每天吃完晚饭他累得连澡都不想洗，上床后头一挨枕头就睡着了。

李万财的大老婆心疼儿子，每天私下里派人送吃的东西。李青林也不大管李立德这些，他只管负责监督李立德老实干活，只要李立德敢偷懒，他就拿眼睛瞪他。李立德摄于李青林的威力，倒也很快改正。

这李立德也是个有眼色的人，见李青林只管他干活，并不像他老爹所说的把他往死里管，所以凡是他老娘送来好吃的，必定分一半给李青林吃。

这一连六七天下来，李青林和李立德形影不离，李立德也算是被李青林管得服服帖帖。七八天下来，经历过最初的不适应期，李立德黑了不少，饭量增大了不少，睡眠很充足，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很多，也成熟了很多。李青林最近干活不多，加上李立德贿赂的烧鸡卤肉吃了不少，李青林的身体倒壮了不少。

对于李立德的头脑风暴李青林并不想实施，但是二人之间的思想碰撞却在无意之中开始了。

夏天经常有暴风雨，这天下午还没开工，暴风雨来了。今天的暴雨来得很突然，一阵狂风吹来满天的乌云，不一会儿就电闪雷鸣，雨下了。

风很大，雨点也很大，一颗颗雨点砸在院子里的地上，激起铜钱大的水花。

长工们很喜欢这样的天气，在夏天，他们甚至盼望有这样的天气。因为是老天下雨不能出工，所以就不需要在烈日下暴晒劳作。不能出工不是长工们的原因，所以东家还必须给他们工钱，长工们非常亲切的给这种日子取了个名字叫做“雨工”。

就算是“雨工”，东家也不会让长工们歇着，他们会找些另外的活让他们干，比如说铡草、磨锄、修理等。

雨天不出工，李立德少爷到处乱转，长工们都聚在牲口棚子里铡草说笑话。长工们说的笑话自然离不开男男女女的脐下三寸，李立德听了一会，觉得长工们说的太粗鄙，摇摇头往李青林住的屋子走来。

李青林打的是短工，并且是这种很特别的短工，所以三太太并没有给他安排什么活计。,

李青林记得前世看过一个回忆录，书里面回忆中共的多位将军特别喜欢看《三国演义》，并特别说明这些人文化程度并不高，他们几乎都是从《三国演义》中学习智谋和战争，从而成为百战百胜的将军。

李青林上次在长胜镇闲逛，见镇上唯一的一家书店里有这本书卖，于是花钱买了下来，没事的时候李青林就读上几页。今天下雨不需出工，李青林找来纸笔，边抄写边练字。

李立德看见李青林在抄写《三国演义》，他一脸的不屑，道：“不就是本破小说吗？值得花这么大的功夫用手抄？”

李青林笑道：“李少爷看过这本书吗？”

李立德随意说道：“我十几岁的时候就读过了，不就是魏蜀吴三国争天下的故事么？”

李青林笑问：“除了争夺天下以外，少爷你可从中读到些什么？”

李立德想了想道：“战争。”

李青林笑道：“李少爷虽然看了这本书，可没有完全读懂这本书，这本书最大的看点就是谋略。”

李立德想了一想，道：“还真是的啊！全书从头到尾都是勾心斗角，你死我活的。”

李青林再笑问他：“你最喜欢里面的那些人物呢？”

李立德随口道：“当然是刘、关、张三位！，特别是关云长，为人忠义，我家供的财神就是关老爷呢。”

李青林笑道：“按说关老爷被人尊为‘武圣人’，民间尊为‘武财神’，这关老爷应该是个完人了。可我看这本书里说的，关老爷也算不上完美哦。”

李立德的兴头一下子被李青林挑起来了：“这种话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关老爷还有做得不好的地方。”

李青林说：“关老爷‘身在在曹营心在汉’这故事很有名吧？大家是不是都觉得他做的很正确？可是我觉得关羽已经在曹营，而且曾经和曹贼面对面谈话，既然曹操和他大哥在争天下，此时他为何不一刀斩了曹贼以绝后患？或者学习曹操的做法‘挟曹操以令其下属’，变曹营为汉营？那么以后也就没有了魏灭蜀吴了。”

李立德被问住了，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最后嚅嚅说道：“他那不是权宜之计么！”

李青林心中暗笑，这种以虚构的小说情节来对一个人做评价，本来就是很荒诞的，李立德怎么可能拿得出来什么比较好的答案呢。

李青林并不是要和李立德来争论关羽的对与错，他是想对李立德说另外一个问题：“就是啊，三国时期的关羽都知道要有权宜之计，你在学校怎么就那么傻呢？难道不会也来个‘身在曹营心在汉’？你再好好看看《三国》，有多少直肠子的好汉被人轻易地杀了。遇到事情的时候多动动脑子，可别象诸葛那样‘出师未捷身先死’，那可就太遗憾了！”

李青林的一席话，说得李立德连连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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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树欲静风不止36

过了半个月，李万财到了大李庄。

李立德这段时间虽然晒得很黑，但是身体强壮了不是一点点，为人处世也沉稳了很多，李万财初步感觉比较满意。李万财父子二人进了里屋，两人在屋里谈了很久。再出来时李万财很满意，特地让李青林单独留下来。

打发李立德走了以后，李万财感慨地对李青林说：“青林，这次真的要好好谢谢你！立德虽比你大两岁，可他年轻单纯、冲动懵懂，哪似你沉稳干练、冷静多智。古人云‘爱子则为之计深远’，我们这些做父母的对于孩子爱之深则盼之切，当他真的不听话却下不了狠手。还是你的办法有效，立德变化很大，我要好好谢谢你，这样吧，你的工钱按三倍付，你看可行？”

李青林忙说：“上次已经说好工钱按两倍付，我已经很满足了。‘人无信不立，国无信不强’，已经说好的就不要改了。要是真收了三倍的钱，我会心里不安的。”

李万财再次感叹：“见财不贪心，有功不自傲，好啊！‘生子当生孙仲谋’，万全生了个好儿子，我都有点嫉妒他了。这样吧，你带立德带你家住几天，你家吃什么他也吃什么，你干什么他也干什么，好让他见识一下普通农家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住在你家期间，一天付你三斤小米，你看可行？”

李青林当然得说行了，第二天李青林就带着李立德回到了小李庄。

在普通农户的眼里，李青林家有牲口大车，养着猪和鸡，上面没有老人赡养，还有三个壮劳力干活挣钱，这样的人家已经是上好的农户了。可在李立德看来，李青林家就是一贫如洗一般。

李青林家里的房子是茅草顶的，睡的是土炕，吃的是加了大量野菜或蔬菜的玉米糊糊或者菜饼子，饭菜里同样没有什么油水。李青林家里也没什么摆设，主要家具除了饭桌、几条凳子，就是刘秀珍当年嫁来时陪嫁的两口大木箱子。

见识了李青林家的情况后，李立德叹道：“我以前还总是说我爹给的零花钱少，现在看你家的情况，我几个月的零花钱都能把你家连房子带牲口全买下来，我是不是真有点生在福中不知福？”

李青林心道：“谁能像你家那么有钱，你这样还不知足天理能容你么？”

心里这样说，嘴上可不敢讲，李青林微笑着对他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以后多想想钱粮来之不易，多珍惜眼前生活就行了。”

第一次到普通农家的李立德对什么都感兴趣，采野菜、掐红薯藤、溜骡子、套兔子……总之一切都想自己试试。在小李庄住了几天后，他发现钱多贵在家打磨零件，这可是一件特别好玩的事情，李立德兴致勃勃地想试着干。

李青林吓了一大跳，虽然对李立德说是机器零件，但是如果他口风不紧，在懂行的人面前提起零件的形状，那人家就能猜出那就是在制作手枪的零件。

这样的事情决不能发生！于是李青林借口家里条件实在不好，另外农忙时节已经到了，所有的人都将忙起来，没人能有空照顾他，用这个理由把他打发回了大李庄。

李青林给李立德当贴身教师，除了得一倍工资以外，还很意外地从李立德身上学到了另外一样东西，那就是日语，因为李立德的日语已经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

天津的南开大学开办时是私立大学，采取的是欧美的教育方式，课程按照欧美模式设置，教学设备甚至课本都从美国买来，因而英语摆在了特别重要的位置，但李立德却是以日语成绩第一考进南开的。

李立德高中有个老师叫严伯龄，李立德的日语就是师从此人。

严伯龄原为保定军校毕业，后赴日本留学，归国后参加军阀内战，最高升至团长。几年军阀混战让严伯龄心灰意冷，觉得这些战争毫无正义可言，自己一步一步成为了那些大人物的杀人机器，最后他退出军界，在万安中学当了个教员。,

严伯龄与李万财是老相识，李立德上中学时李万财就将李立德托付给严伯龄照看。严伯龄行伍出生，为人豪爽干练，与其他教员相比，少了迂腐谨慎的书生气，这一点很合李立德的胃口，一来二往的，二人竟然成了忘年之交。

严伯龄曾经留学日本，严伯龄在他们两人交谈中自免不了提起日本的种种经历，这引起了李立德的极大兴趣。有人说过兴趣是最好的导师，李立德因此对日语开始感兴趣。整个中学阶段李立德跟在严伯龄后面学习，读写日文非常流利。考南开大学时，连考官都很诧异他的日文程度，说他的发音就是标准的东京口音，就算是东京原居民的日语口语也不过如此。

“严伯龄不是在日本士官学校学习吗？他怎么会标准的东京口音呢？”李青林很诧异地问。

李立德诡秘的一笑，道：“学艺不一定仅仅从师傅那里学到本事啊，难道不能从师娘那里学？”

这严伯龄也是一个天生有着语言天赋的人，到了日本以后他勇于开口和人交流，所谓熟即能生巧，几个月的时间下来，严伯龄和日本人说话时，如果他不特别介绍自己是中国人，当地人都会把他当着本地人。

严伯龄的家庭不算富裕，到了日本以后经济很拮据。他的日本教官田中很瞧不起他，曾经在大庭广众之下骂他是支那猪、穷鬼，这让严伯龄很不爽。

严伯龄从来就不是个打落牙齿和血吞的人，既然人家让他不爽，他也不会让别人不爽，于是他找了个机会约战田中教官，要和田中比试身手。在田中的眼里，所有的中国人都是贪婪而又软弱的懦夫，骄傲的田中教官当然不会放过展示他大日本武士威风的机会，他应战了。

二人的比试以田中鼻青脸肿、遍体鳞伤而结束，因为严伯龄从小练武，功力深厚，象田中这样二把刀的功夫，严伯龄以一对二都绰绰有余。

田中吃了大亏，就从别的方面找补回来，他借着教官的身份时不时地找找严伯龄的茬，对他的学习横挑鼻子竖挑眼，处处为难严伯龄。

严伯龄做人有个原则，那就是：“你不让我舒服一会子，我就不让你舒服一辈子！”严伯龄通过细心观察，把目标对准了田中的老婆幸子。

幸子是东京人，从小石川女校毕业后就嫁给了田中。传统的日本女性结婚后一般都不工作，而是在家相夫教子。幸子也是个传统女性，做家庭妇女是她不得不做的选择。作为知识女性，她还有一个爱好，那就是看书。

幸子特别喜欢那些拈花伤春、对月悲秋的软文，是不是的被那些文字感动得热泪滚滚。偏偏她还有文学女青年的冲动，常常在自己的小本子上写一些能打动自己的一些莫名其妙的句子。

知己知彼、投其所好是泡妞的基本功，严伯龄自然深得其精髓。严伯龄在唐诗宋词中找出那些旖旎的诗词歌赋，运用自己精通日文的优势，将这些艳丽的中文翻译成日文，再加上一番精心的修改包装，变成自己的大作。

做好了充分准备的严伯龄精心安排了一次“偶然”的邂逅，并让幸子在“意外”中读到这些文字。唐诗宋词本来就是精华，在经过严伯龄的修改包装，那婉约的文字柔美含蓄到极致，那缠绵的文字更让人情思百结，自怨自艾。

从此幸子便堕入了严伯龄的情网，二人从相互交流文学开始，一直到交流到幸子的床上。幸子得到了她所喜欢的“爱情”，严伯龄达到了他的目的——给田中带上了一顶绿油油的大帽子，可以让田中一辈子不舒服了。严伯龄顺便还得到了一个附带的战果，那就是从幸子那里学到了正宗的东京口音。

听完李立德的介绍，李青林不禁莞尔，这严伯龄还真是个妙人儿，他也算得上一个自发的抗日先锋了，只不过这种抗日手段比较另类罢了，这种妙人儿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见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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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树欲静风不止37

干农活当然很枯燥，李青林想反正也没什么好消磨时间的，不如向李立德学点日语好打发枯燥的时间。于是他让李立德做老师，借着暑假的时间向李立德学日语。

要说李立德还算得上一个好老师，他用日语翻译《三国演义》给李青林做教材，二人平时单独相处时都用日语交流。李青林在语言方面算得上比较有天赋，一个暑假下来，日语能听得懂、看的懂，口语说得虽然不算很流利，但是交流是没有问题的。李青林如果想达到李立德现在日语水平，那也只是个时间的问题。

转眼到了八月中旬，最热的三伏天到了，李立德的老娘心疼儿子，借着有同学来访，托人带信让李立德回城里几天。李青林和李立德相处的时间长了有点烦，家里的玉米正好需要锄，他乐得给李立德放了几天假。李立德走了以后，李青林回到了小李村。

玉米最起码要锄三遍，第一遍定株锄，第二遍松土锄，第三遍叫除草锄，现在这个阶段就是除草锄。

地里的玉米已经长到一人多高，一排排挺拔的玉米棵子上长满了长长的叶子。

站在高处向玉米地里看看，绿色的玉米棵铺天盖地向远方延伸过去，无边无际。蓝天之下的大地就像被画家用浓浓的绿色油彩随意一泼，那深深的绿意，只绿到人的心里，让人透不过气来。

李青林走在两块玉米地之间的田埂上，两边密密麻麻的玉米象一堵绿色的墙，阻挡住人们的目光看向远处，这就是所谓的“青纱帐”。田野里有风在轻轻地吹，玉米的叶子也在随风摆动，青纱帐发出“唰啦啦”的响声。

锄玉米必须要进钻进玉米地，玉米地里面却一丝风都没有，人在里面就像钻进了蒸笼，汗水顺着脸颊、顺着手臂、顺着身体往下直淌。玉米叶子密密麻麻的，它们都有锯齿状的边沿，皮肤一不小心被拉出一条条的口子，小口子再被汗水腌渍，火辣辣的疼。

夏天天热，农民一般穿条大裤衩子、戴着草帽、披着大汗巾子就下地干活，可锄这第三遍玉米，天再热下地的人都会穿着长衣长裤，为的就是防止皮肤被割破划伤。

李青林在大李庄吃过了午饭赶回家。有人今天雇李家的骡车，李万全一大早就赶着骡车走了，下午刘秀珍和李青林两个人在地里锄草。

李青林家需要锄的玉米已经不多了，锄了大概两个小时，李青林看剩下的自己一个人都能干完，就让刘秀珍回家了。

现在的太阳已经不是那么炙热，但玉米地里特别闷热，李青林独自干了一会，觉得有点透不过气来，他钻出玉米地先透透气。

出了玉米地，李青林脱下长衣长裤随便用手一拧，衣服上的汗水往下直滴。拿起摆在田埂边的水罐，罐里的水并不多，喝了几口就见了底。李青林正后悔刚才忘了叫刘秀珍送点水来，正在这时看见卫三丫提着一个水罐往这边走来。

卫三丫送来的水已经被晾凉，李青林端起水罐“咕咚咕咚”连喝了几大口，一股凉意从肠胃里直达全身。

“真舒坦啊！”李青林放下水罐，打了个水嗝，抹了抹嘴。

卫三丫在一边笑眯眯地看着他，也没说话。

天很热，卫三丫刚才走也得很急，她脸上出了点毛毛汗，小脸红扑扑的。

经过李青林这段时间的细致开发，卫三丫的身体就像正在绽开蓓蕾的花朵，她一天比一天丰满。卫三丫今天穿着新做的白布短袖褂子和青布长裤，虽然衣服式样很老，可也则掩不住一天比一天高耸起来的胸和细细的小蛮腰。

在这铺天盖地的青纱帐里，除了田埂上的两个人儿和风儿吹动玉米叶子的沙啦啦的声音，四周不见一人。

李青林已经有几天没有回家，现在正憋着一团火，卫三丫的到来，激起了他的热望。

李青林一把搂过卫三丫，嘴儿对上了卫三丫的嘴儿，手就老实不客气的伸进了卫三丫的衣服里。卫三丫似乎也在等待这一刻的到来，她倚在李青林的怀里任其轻薄。,

卫三丫的胸部已经有相当的规模，少女的胸部结实而坚挺，是李青林的最爱。李青林手在轻揉慢捻，舌头在卫三丫的嘴里搅动；卫三丫面色潮红，她那高耸的顶端两颗粉红色的果实越涨越大，越来越硬。

李青林下身早已坚硬如铁，他用手一探卫三丫的下面，那儿已经湿淋淋一片。李青林Yu火上头，伸手就要解卫三丫的裤腰带。

卫三丫正被李青林弄得意乱神迷，闭着眼睛的她忽然感觉到李青林想要干什么，她连忙护住腰带，急着说：“哥，这青天白日的，不能这样的。”

前世的李青林像这样的白日野战也不知道干过几回，他现在要的就是这种情调，于是恬着脸嘿嘿笑道：“这里有没人来，怕什么？”

卫三丫眼珠转了转，似乎有点犹豫，但是最后还是坚决地说：“不行，在这里就不行！晚上让你随便弄。”说完，趁李青林一不留神钻出他的怀里，拎着空水罐扭着结实的小屁股，一溜烟地跑回去了。

卫三丫跑了，李青林的邪火被他自己弄了起来却没处发泄，他的下身挺立着，将大土布裤衩顶起了一个大帐篷。

刚才喝了一饱的水，现在李青林感觉到小腹涨涨的，急需要排泄。

四顾无人，李青林松开裤衩，任其落到脚腂初。坚硬硕大的家伙傲然挺立。李青林一时童心骤起，也不用手扶，叉着腰将自己直挺挺立着的家伙当着一把枪，瞄准地里一棵玉米开始射击，射中了一棵再换下一棵。

老话说“大路上说话，草窠里藏人”，这旁边的玉米地里还真藏着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姜秀枝。

钱立华自家的地和李青林家的地紧挨着，今年他还租了十几亩地主家的地，只不过那些地不在这里。农时不等人，下午钱家另外的人都到租种地主家的地里去锄草，自家的地因为离家近，就留给姜秀枝一个人锄。

李青林其实没有注意，就在他身边不远的地方有一蓬草，草的另一边背阴的地方放着一个大篮子，篮子上边盖着一块布，里面有一个脱得赤条条的婴儿在睡觉，这个婴儿就是姜秀枝的儿子，也是李青林的干儿子。

农忙季节所有的人都必须出来干活，把婴儿带到地里也是农村妇女没有办法的办法。很小的孩子留在家里很不安全，带到地里最起码孩子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随时能看得见，所以姜秀枝也和别的女人一样把孩子带到地头。

青纱帐很密，风吹玉米叶的沙沙声掩盖了人在地里干活的声音，所以姜秀枝一开始也没发现李青林他们在地里干活。刚才她走过来，是因为估摸着喂奶的时刻该到了。

当她快钻出玉米地的时候，正好看到李青林和卫三丫在黏黏糊糊，胡天胡地地乱摸乱啃。有好戏看自然不能错过，姜秀枝蹲下来准备看看热闹。

正看到热闹处，卫三丫却跑了，姜秀枝有些失望。本想稍等一会就出来，没想到李青林竟然掏出一个硬邦邦的大家伙来赤条条的尿尿。

李青林的大家伙又坚又挺，又长又粗，那一股水流射击的准头很准，力道也很大，玉米棵子下面的土被激出一个个小坑。姜秀枝看得脸红眼热，感觉到自己的下面立刻就湿润了。

扭头看看四下无人，姜秀枝稍稍稳了稳心神钻出玉米地，她假模假样地咳嗽一声；“咳咳！是谁的骚味这么大？这么大的骚味还不把人都熏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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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树欲静风不止38

李青林的水枪正射得爽，突然听到有人说话，吓了一大跳。听到是姜秀芝的声音，李青林觉心思就有点活泛了。刚才自己和卫三丫那点破事肯定已经被她看见，而姜秀枝却躲在玉米地里不出声，反而一直等到现在才现身，这事很有点意思！

李青林也不管她，保持着刚才的那个姿势把剩下的水继续排完，并用眼睛的余光扫着姜秀枝。姜秀枝的脸好像偏向另一边，可是眼睛却斜瞟着那根直挺挺的家伙。李青林心中一荡，本来有点疲软的家伙再次暴涨直立起来，那紫红紫红的硕大头部完全暴露出来。

“我当是谁躲在地里偷看呢，原来是钱家的小媳妇啊！”排完了余下的尿水，李青林不紧不慢的提起大裤衩子，再慢条斯理地系好，仍然直立的家伙顶着薄薄的土布，就像顶起了一个大帐篷。

姜秀枝窃笑道：“切！我还当是谁这么大骚劲呢，原来是……”刚说到这里，在她身边茅草的后边传来一阵婴儿的哭声。

姜秀枝顾不上和李青林七扯八拉，她三步并着两步跑过去，掀开篮子上的布，抱起儿子哄了起来。

天很热，姜秀枝的儿子满头大汗。大概他现在有点饿了，紧闭着眼睛，边哭边用嘴往姜秀枝怀里拱。

姜秀枝也穿着长衣长裤，衣服也被汗湿透了，似乎能滴下水来。见儿子饿了，她解开衣襟，当着李青林的面给儿子喂起奶来。

姜秀枝被太阳晒得到的脖子和手都黝黑黝黑的，被衣服掩着的身体瓷白瓷白的。姜秀枝正在哺乳期，瓷白瓷白的Ru房十分丰满，映衬着顶端紫红色的Ru晕和Ru头十分醒目。

儿子吃完了一边，姜秀芝将他换到另一边。也许是故意，姜秀枝并没有将已吃空的这一边的衣襟掩上，那丰满之处完全暴露，，李青林看得不禁有些发呆了。

儿子吃饱了，姜秀芝将他竖抱着轻拍了几下，让他打了几个奶嗝。几个月大的孩子很贪睡，打了几个饱嗝以后，他又沉沉睡去。姜秀枝将儿子放到篮子里，再盖上布，任他径自去睡。

婴儿的嘴里有细菌，哺乳后必须马上再挤几滴乳汁，不然有可能诱发感染引起乳腺炎。姜秀枝边往李青林这边走，边挤乳汁。也许是故意，她还在敞着怀。

产后的姜秀枝身材恢复得很好，曾经膨胀的腰腹已经回到正常状态，如果不看那丰硕的Ru房，还真看不出来她是生过孩子的女人。

李青林呆站在那里，见姜秀枝将那一对雪白的玉兔挤出一滴滴雪白的乳汁，他不禁甚为可惜，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

姜秀枝斜瞟着呆立在那里的李青林，娇骂道：“大色鬼，你还看！你不会回家看卫三丫的呀？看多了，当心眼里长疔疮！”

李青林诡笑道：“看了又怎么样？我有没看别的什么东西，只不过是在看我干儿子的饭碗呢。”

姜秀枝娇笑道：“好看不？”

李青林道：“好看好看，又大又白，又园又绵！”

姜秀枝四处张望了一下，田野里除了风吹玉米，再无旁人。她将两只手稍稍用力一挤，喷了李青林一个满脸花，娇声道：“叫你看，叫你看，迷了你的眼让你看不到。”

李青林的Yu火猛然腾起，他一把搂住姜秀枝，三下两下就把她剥成一只大白羊。当李青林将她按倒在那堆衣服上时，她的两腿之间已一片洪水，泛滥成灾了。

这姜秀枝的身体特别敏感，李青林一沾她的身子，她便如一股麻糖般扭来扭去，嘴里浪声不断。李青林的下体此时坚如钢铁，似乎就要把那土布裤衩戳破。他一把拽下自己的大裤衩，对准那一片水亮亮之处，强硬地顶了进去。

李青林拿出前世的手段，一会儿长攻猛打，一会儿短程频击，把个姜秀枝弄得如同直上云霄，死去活来。

终于在姜秀枝最激烈的尖叫声中，李青林发动了最猛烈的进攻，最后畅快淋漓一泄如注。,

事后的李青林和姜秀枝并排躺在草地的衣服上，微风吹过赤Luo的身体，非常舒爽。稍稍平息一点的姜秀枝随意的用手拨弄着李青林的家伙。那家伙上还留有未干的液体，虽然刚刚已经爆发过，但疲软状态下的形状依然很可观。

姜秀枝边玩弄着李青林，边笑道：“怪不得卫三丫爱你都爱死了，你有了这个宝贝，哪个女人能不爱呢？”

李青林想到她问卫三丫的话，笑着问姜秀枝：“你这小媳妇真骚，你都问了三丫什么些话？”

姜秀枝笑道：“就准你们这些臭男人天天嘴上挂着女人，就不准女人们之间有点悄悄话啊？我和她说的那些话多着呢，就不告诉你。”

说完她起来，光着身子往玉米地里走。李青林道：“你这么这个样子怎么进玉米地？当心叶子把你光身子割个稀巴烂。”

姜秀枝也不答话，自顾自走到玉米地边，细心地选了一棵玉米杆，然后掰断根去了梢子和叶子，再掰成几段拿了过来。

这根玉米杆细细的，表皮颜色偏红，就是那种不长玉米棒子的甜杆。李青林拿起来就啃，这根玉米杆子吃起来很甜，汁水也很多，很像甘蔗。

李青林吃着吃着，忽然想起姜秀枝的表妹姜美枝来。最近姜秀枝回了一探娘家，她知道的事情应该不少，于是他问姜秀枝：“秀枝，今年春上的时候我路过你娘家的庄子，遇到过姜美枝。可她好像对我很生气，爱理不理的。可夏天我娘去提亲，她家怎么就痛快的答应了呢？”

姜秀枝答道：“你‘一门两挑’的事传到我娘家去了，美枝当然不乐意了！”

李青林再问她：“那后来怎么又同意了呢？”

姜秀枝诡笑道：“同意了就同意了呗，知道那么多干什么。”

见姜秀枝卖关子，李青林把手伸向她的痒痒肉，他一边挠一边说：“叫你再卖关子，你不说的话就痒死你！”

姜秀枝身体本来就敏感，李青林正好挠到了她的最敏感点，她的身体扭动如蛇，咯咯地笑道：“好人，你把手拿开，我就告诉你。不过你可不能太骄傲哦。”

李青林见她软了话头，于是把手拿开。姜秀枝喘息了一会，笑道：“这美枝是‘鸭子下油锅——嘴硬身子烂’。其实你娘开始托媒人说亲，我们姜家铺早就知道了。我们姜家铺差不多大的姑娘有七个，号称七仙女，他们个顶个都把眼睛擦得亮亮的，就想找个好姑爷呢。你有文化、身体好、脑子活、会挣钱，还孝敬父母，你们家现在也是一天比一天过得好，她们早就眼热了，都巴不得你家向她们提亲。这美枝家刚开始拿你‘一门两挑’说事，有人家马上就放话出来说一分钱彩礼都不要，就是要把女儿嫁给你，他家这才慌了神，马上就答应了下来。”

李青林听罢，果然有点小得意。自己现在实际上有了一个老婆，如今竟然还这么抢手，这实在是他没有想到的。

李青林笑着问姜秀枝：“这女孩子就不怕我有两个老婆？”

姜秀枝撇撇嘴道：“只有一个老婆的男人难道就是好的？象钱多福这样的男人没老婆才好呢。有小老婆又怎么了？有几个小老婆的人不是大官，就是财主。‘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姑娘嫁人不就是穿衣吃饭么？谁不喜欢绫罗绸缎、白面馍馍？难道她们还喜欢吃糠咽菜、破衣烂衫啊？”

在这个连吃饱饭都成为奢望的贫穷年代，女孩子有这样的选择其实也是一种无奈，在富裕和贫困、生存和死亡之间，人们当然选择富裕和生存。

李青林望着身子光溜溜的姜秀枝笑道：“要是你没嫁人，是不是也愿意啊？”

姜秀枝用手一掐李青林的腰，拿眼睛白了他一下，道：“你们这些臭男人啦，都是吃着碗里瞅着锅里。我都送上门给你白弄了，你还笑话我。是不是你还想着把我们姐妹俩弄到一张床上你才过瘾啊？”

一句话让李青林回想起前世那些胡天胡地的日子，和那一张床上三个扭动的赤Luo着的男女身体，他的下身再次暴涨。李青林一把将姜秀枝翻过身来，从后面对准那一妙处，用力一插。

姜秀枝一身尖叫：“你这色鬼，这么快又行了？轻点、轻点，人家还没准备好呢！哎^哎^哎呦……，我的个娘耶……”

密密的青纱帐里，那满目青翠的绿色，掩盖了其中无边的春色；风过玉米叶子沙啦啦的声音，盖住了那肉体互相撞击的声音，也盖住了那一声声醉人的呻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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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暗剑无声1

过了几天，李立德又回到了小李庄，他给李青林带来了一些书籍，这些书籍是原版日文小说。

李青林向李立德学习日语没有教材，一开始为了让李青林读写日文，李立德把中国小学课文翻译后再将日文用手写在课本上，给李青林充作课本。

这次李立德带来了自己看过的日本作家的一些原版小说，如《棉被》、《乡村教师》、《向何处去》等一些所谓日本自然主义小说。暑假即将结束，为了让李青林尽快多学点日文，他逼着李青林将这些日本小说先朗读，再口译，最后笔译成中文写到书上，权当着中日文对照字典使用。

经过这种强迫的填鸭式教学后，李青林日语水平突飞猛进，李立德最后评价他：“如果学习好日本人的习惯性的行为动作，改进好口语中一些细节，你可以冒充一下日本人了。”

前几天来拜访李立德的同学来自于天津，不知道他给李立德带来了什么不好的消息，回到大李庄的李立德一直闷闷不乐。

李青林趁他稍微心情好的时候问了问情况，李立德叹气道：“日本人开始在华北动手了。他们现在叫嚣着要华北自治。”

一九三三年长城抗战爆发，日本人威逼国民政府派代表在塘沽签订了丧权辱国的《塘沽协定》，中方在事实上默认了日本占领了东北三省及热河的合法性，并承认冀东为“非武装区”，中国军队不能在冀东驻扎，而日本可以在那里自由行动。从此以后，整个华北门户大开，华北平原时时处在日军的武装监视和支配之下，日本人可随时进攻占领平津和冀察。

富饶美丽的华北平原就在日本人的眼皮底下，贪得无厌的日本自然是垂涎欲滴。一九三五年一月，日军制造了“察东事件”，五至七月，日军又借口“河北事件“、“张北事件”，威逼胁迫国民政府批准承认《何梅协定》和《秦土协定》。这两项协定主要内容就是国民政府必须撤销冀、察两省境内的国民党党部等多项要求，使国民政府事实上放弃冀、察两省的大部分主权。

日本步步紧逼，国民政府却以“攘外安内”、“委曲求全”作为政策主导，因而次次退让，这激起了爱国人士的极大气愤。这次来的同学就是来联络李立德当学生领袖，准备学期一开始发动一次向政府抗议的大游行。

听完李立德的介绍，李青林问李立德：“开学你就当学生会头头？”

李立德闷闷地答道：“作为有血性的中国人，我当然想。可我老爹当时也在场，我哪敢答应，所以就婉拒了他。”

然后，他又长叹一声：“国家将亡，我却坐而视之，悲哀啊！”

李青林自然不会劝说一个热血青年不抗日，于是他想了想说：“抵抗外侮，抗日救国自然是每一个真正的中国人该做的。拿起刀枪肯定是抗日，拿起纸笔同样也可以抗日。我看你爹的想法也不能算错，你现在才大学一年级，完成学业应该是你现在的第一选择。中国现在被小小的倭寇欺侮，正是因为国力军力不如人家。当你学业有成以后，可以当科学家为军队研制新式武器，或者当实业家为国家创造财富，这两样也是一种抗日救国的方式啊。”

李立德叹气道：“完成学业谈何容易，偌大的华北已经安放不下一张平静的书桌了！”

李青林知道离日本全面侵略中国的日子已经不远，全面抗日也就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他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安慰李立德说：“抗日有多种途径，也有很多方法，说不定还有更适合你的途径呢。”

李立德沉闷了半天，道：“目前来看，也只好如此了。”

暑假马上就要结束了，李立德回校的日子到了。头天晚上李青林就整理好胶轮马车，第二天一大早他驾着马车送李立德回县城，为回校做最后的准备。,

胶轮大车速度快，充气轮胎减震性好，人坐胶轮车的舒适程度是木轮大车所不能比拟的，因此许多有钱人家都将胶轮车装上车厢用来出行。大车上的车厢一般都做成轿子的形状，因此普通称呼这种专门载人又有轿形车厢的大车为“轿车”。

李万财也做了一个活动的可拆卸车厢，需要乘坐的时候就安上。木制的车厢很轻便，车厢外面罩着蓝布的外罩，还备有雨天防雨使用的雨布罩和冬天御寒使用的棉布罩。现在是盛夏，为了车内通风凉爽，车厢上开了纱布窗户，前后车厢门安装了通风极好的竹帘。

送李立德回到自己的家，李青林今年暑假的短工正式结束，他准备立刻回小李庄。李立德却拉住了他，说等会他见了家人后再带他一起去见那个严伯龄。对于严伯龄这个妙人儿，李青林早已神往，于是在李家门房等李立德。

左等右等，等到李立德出来的时候他手拿一个包袱，却一脸苦笑。见到李青林，李立德有点无奈地说：“青林，不好意思，今天上午没空见严伯龄了。我老娘有个任务，今天要我陪她上街买东西，让我回校的时候将这些东西带给人家。我给你严伯龄的地址，以后你有空再去找他。”

然后又把手里的包袱递给李青林，道：“青林，虽然你比我年龄小，但你比我成熟。经过今年的暑假，你虽然没用说教的方法，但是用现实让我明白了许多东西，我要谢谢你！我看你也没几件衣服穿，这包袱里有我一些不穿的衣服，希望你别嫌弃。”

李青林见他真心送自己衣服，于是也不故作推辞，伸手接了过来。

李青林接过包袱正要向李立德告辞，李立德忽然用手一拍脑袋，笑道：“光记着送你衣服了，差点忘了一件正事，我爹让我娘今天买些东西，明天我去天津时顺路送给人家。今天你正好赶着大车来了，你等一会赶车把我们送到东大街去。”

李青林点头同意，李立德看看他一身的短打扮，挤挤眼睛笑道：“你快点去后边把包袱里的衣服换上，免得人家说我拉一个穷小伙在身边作陪衬，好来彰显我高大威猛、风流倜傥。”

李立德的小玩笑让李青林不禁莞尔，他拿了包袱找了一间空屋换上了李立德送的衣服。

李立德和李青林的身材差不多，只是身体比李青林瘦弱一些。他的衣服李青林穿上虽稍稍嫌瘦了一点，但也还算合身。

李家少爷衣服当然是很好的料子，换过衣服的李青林一出现在李立德面前就赢得了他的一声喝彩：“果然是个读书人，这身衣服正合你的身份。今天你和我们一起出去，也让外人看看我李家当真是英雄辈出，人才济济。”

李青林谦虚道：“英雄和我无关，人才自然只有你一个。我今天还是一个陪衬的，有我在身边正好陪衬出你这玉树凌风、温文尔雅的大才子形象。”二人大笑。

正说话间，李立德的娘已经收拾好自己，准备出门。李青林赶来大车，李立德和她妈妈坐在车里，李青林赶车，三人共同往东大街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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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暗剑无声2

县城当然是小小长胜镇所不能比的。县城没有赶集的日子，但是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沿街的小贩争相叫卖，稍大点的空地上还有打把势卖艺的、耍猴变魔术的，总之各色人等嘈嘈杂杂，非常热闹。

民国初期军阀混战，万安县城也未能幸免，那时百业萧条，民不聊生。经过所谓的民国“黄金十年”相对平静的时期，此时万安县城经济十分发达，商贸兴旺，县城里挂字号的店铺不下两百家。商人集市而居，李万财在乡下算得上财主，可在县城却算不上最有钱的主。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象李万财这样从乡间出身的土财主们大部分都集中居住在县城西北角。这里因为居住着大量的乡绅，因而自发形成了粮食交易市场。

从李万财的住处到东大街，赶车大约需要走五六里地。民国以来，大量的洋货涌入本地市场，一些外国洋行、商社通过独资、合股的形式进入万安县城开分支机构或者开店铺，逐渐占领工业品销售的前沿阵地。

东大街招牌云集，店铺林立，各种最新的货物、最快的信息都在这里出现。百货布匹等店铺大量集中在东大街，东大街也是县城最亮丽的一条街。

这里有着全县最大的百货店，最好的布匹绸缎店，有着本县唯一的一家电影院，甚至全县唯一的一家裁缝店也在东大街自豪地挂着招牌“机器制衣，立等可取”，因为这个店有着全县唯一的一台缝纫机。

东大街周边的小街小巷集中着饭馆、茶楼、戏院，甚至赌场、青楼也集中在这周边。

东大街两边的商号为了吸引客人，采取的手段更是千奇百怪。有的雇一个人在店门前打快板唱莲花落；有的派店员站在门口一边有节奏地拍掌，一边大声吆喝，宣传介绍店里的商品；稍微现代一点的洋行则在店门口打开收音机或者留声机，用广播或者放歌曲来吸引顾客。

特别搞笑的是一家皮货店，他家门口摆放着一部老式留声机，反复播放一张外国黑胶木唱片。这个唱片也不知道是哪个国家灌制的，里面也没什么实质内容，先是有一个洋人叽里咕噜说了一段话，然后一群男男女女在里面放声大笑，等一会儿又有人在里面说一串洋话，随后又是一阵大笑。

这台留声机是美国二十年代生产的，它无需用电而以手工上弦作动力，用的是每分钟七十八转的黑胶木唱片。因为转速快，一张唱片放不到三分钟，所以店家专门派了一个机灵的小伙子站在留声机边，随时将唱片重新放一遍。

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能够记录人类声音的现代机器，却也吸引了大量看新奇的客人。对于现在的万安县人来说，这洋人在说什么那是一点都听不懂，唯一能听得懂的就是那一阵阵的大笑，不明所以的人们有的竟然也随着大笑。

街道上的人们摩肩接踵，非常热闹。李立德让李青林在远离街口的一家熟人的店铺门口停了马车，将马车交给这家看管，然后三人步行去购物。

李万财计划中的用未婚妻拴住李立德的计划实施得很不顺利，李家看中了好几家门当户对的姑娘，都因李立德坚决反对而暂时作罢。李立德的理由也很简单，那就是女方要有相当的文化，不然他宁缺勿滥。

旧时培养一个读书人对于一个家庭来说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男孩子是家庭的未来希望，稍有点家产和长远眼光的家长会给他读书。而女孩子迟早会嫁到别人家，给她读再多的书也是给人家读了，因而绝大部分家庭都不给女孩子读书，想立刻找一个和李立德相般配的还真不容易。

李家这里让李立德顺便带的礼物是送给李立德的未来二嫂家的。

李家有三个儿子，大儿子李立言已经结婚生有一子，老二李立功自幼多病，后来被医生诊断为肺痨之症。肺痨其实就是肺结核，在农村又被称为“富贵病”。此时医学极不发达，也没有治疗肺结核的特效药，一个人如果被诊断为肺痨，除了加强营养、安心静养之外，别无其他治疗手段。,

李立功是三太太所生育，三太太见他从小体弱多病，打小就给他定了一门娃娃亲。李立功定的这个娃娃亲就是他的表妹，他的表妹名叫何春，是三太太的大妹妹的女儿。

旧时有一种婚姻习俗，叫做“亲上加亲”。这种所谓“亲上加亲”就是表亲之间通婚，通常都是表哥娶表妹，是一种极不科学的近亲结婚形式，由于男女双方血缘关系很近，往往生出来的后代在生理上都有缺陷。

李立功身弱多病，小时候念过几年书后就一直在家养病，李家为了下一代考虑，反而出钱给未来的二儿媳读书，何春今年下半年就要读初中三年级了。

李立功的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在民间一直有用病人结婚这个喜气来冲掉病气的做法，俗称叫做“冲喜”，李万财家也想用“冲喜”这个办法来冲冲李立功的病气。这次让李立德顺路带点礼品给何春家，也是想让李立德顺便探探何家的口风，看看能不能尽快给李立功结婚。

李万财家内部的经济大权都掌握在大太太手里，给何家采购礼物，是大太太当仁不让的任务。乘着今天有空，她带着儿子来东大街买些姑娘家喜欢的小玩意。

可能是不常出门，或者是今天儿子在身边高兴，大太太一个店一个店往下逛，见到可意的东西就买下来。逛了半条街不到，李立德和李青林手里的东西多得都快拿不下了。

东大街最近新开了一家百货店，店名为“正和百货”，因为售卖许多新奇的洋货，加上店堂设置别具一格，所以财源广进、生意兴隆，在万安县城打出了很大的名气。大太太考虑到何春是个学生，肯定喜欢新奇的洋玩意，因而今天重点采购的地点就是正和百货店。

一般的百货店都是三开间门面，而正和百货是五开间门面，并且每个门面还是两进深，因而店堂宽敞，和一般的店铺有明显的不同。

此时普通的店铺都是店堂里一个大木制柜台，后边靠墙摆放一排货架，货物都放在货架上。和其他几家百货店不同的是，正和百货在万安县第一家采用玻璃大柜台，里面摆放着各种商品，便于顾客挑选。另外在柜台外面设立几个立式的玻璃橱柜，里面摆放各种颜色鲜艳的化妆品和小饰品，这样既方便顾客挑选，又显得商品琳琅满目。

李立德刚到店门口就遇到了一个熟人，这个熟人还是个女的，而且这个女的还是个姑娘，最关键的是，这个姑娘是个学生。

这个姑娘是李立德上高中的时候跟在严伯龄后面学日语时认识的，她叫叶露，是严伯龄的同事兼邻居叶自强的女儿。

叶露今年大概十六七岁，圆脸大眼睛。她没有扎辫子而是剪一头齐耳短发，上身白色荷叶袖上衣，下身蓝布百褶裙，脚着白袜子，穿黑色带扣袢的单布鞋，是一个标准的民国女学生的打扮。

叶露看到李立德，显得十分兴奋，一见面就问他：“李立德，你放暑假了也不来见我，是不是跑到哪里鬼混去了？”

李立德看看身边李青林和母亲，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我哪里是去鬼混了，我在大李庄当了一个暑假的长工。”

叶露不信，有点生气道：“你一个大少爷还当长工？鬼才信呢！我看你是拿这些瞎话来骗我……”

李立德怕她再说出什么不好听的话，忙打断她的话头，向她介绍说：“这是我娘，她可以证明。”

大太太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她笑眯眯地上下打量着叶露。叶露倒也很大方，走到大太太面前一鞠躬，道：“伯母好！”

大太太笑眯眯地说：“姑娘好！不知道姑娘是哪家闺秀啊？在哪个学校读书啊？”

李立德见母亲那种刨根问底的架势，急忙接过话头说：“她是叶老师的女儿叶露，也在严伯龄老师那里学过日语，算是我半个同学呢。”

大太太见李立德着急回护叶露的样子，她心中有了数，微笑着对李立德说：“你陪我半天也闷得慌，这样吧，你和叶姑娘拿着买好的东西送到大车上去，我和青林再买几样东西后大家一起回家去。叶姑娘，如果不嫌我家寒惨，中午留你吃个便饭，好不好？”

叶露看上去还有些犹豫。李立德正巴不得留叶露吃饭，忙接过李青林手里一大堆东西，说道：“妈，听您的，中午一定留叶露吃个饭。”说完拿着东西领着叶露往大车方向走去。

大太太留在店里继续选购，李青林只好陪在她身边等着。正在这时，从店门口急冲冲地进来两个人，打头的一个李青林认识，他就是消失已久的钱多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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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暗剑无声3

李青林此时和大太太正在店里的最左边，也许李青林今天换了装束又站在角落里，也许是钱多福有事很忙，他进来时并没有注意到李青林。

钱多福最近可能混得还不错，今天戴着一顶草帽，手拿一把纸折扇，身上穿着的虽是一身土布夏服，但比较整齐也很干净整洁。他脸色虽然还是那种青灰色，可精神头很足，显得比以前有精神得多。

和钱多福一起进来的还有另外一个年轻人，此人个子和李青林差不多，头上戴一顶巴拿马草帽，身穿一件月白色纺绸短袖上衣，脸上戴一副墨镜，手摇着一把纸折扇。

李青林猛一打眼看到此人，总觉得这人自己好像认识。可他仔细回忆了这段时间所认识的人，最后确定此人自己并不认识。但为什么这么眼熟呢？李青林有些纳闷。

钱多福进来以后找到一个店员交谈了几句，这个店员马上跑进店堂后面的一个房间，等一小会这个店员又出来了，满脸堆着笑请二人进后堂。

李青林的眼光一直悄悄紧随着钱多福二人，当两人快进到后堂时，他突然看到了在门口迎接的人。这个迎接的人李青林认识，而且印象特别深刻，他就是李青林上次在长胜镇跟踪过的日本人——野川一郎。

野川一郎还没有走，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钱多福怎么和他搭上了瓜葛？那个和钱多福一起来的是什么人？难道也是日本人？这些日本人到这里到底想干些什么？片刻之间，李青林脑子里出现了无数问号。

这是时大太太已经买好了东西，李青林提着买好的东西出了店门，带着一脑子的问号找到了正在大车边等着的李立德和叶露。

李立德和叶露二人交流得很好，也许是天气有点热，也许是二人有点激动，两个人的脸都有点红红的。

趁着叶露和大太太说话的机会，李青林拿胳膊轻轻一顶李立德，微笑道：“你眼光不错。先下手为强，下手晚了以后会后悔哦。”

现在的李立德似乎有点发傻，只是“嘿嘿”地笑着。

将李立德三人送到李家宅子，再把大车交给李家的佣人，谢绝了李立德吃午饭的邀请，李青林再次前往东大街，去找钱多福。

刚走出了李家的大门，李青林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觉得今天穿的太好，钱多福见了肯定会有些怀疑。还好刚才换下的土布衣服还在自己的手中，李青林于是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将原来穿的衣服换了回来，并将李立德送的衣服打成一个包裹拿在手中。

刚才钱多福进了正和百货的后堂，李青林本以为找到钱多福要费点功夫，没想到钱多福正在大街上闲逛。

钱多福带了那个人进了后堂，野川以谈要事为由将他打发出来了。钱多福闲来无事，就跑到大街上乱逛。

街上人流如织，红男绿女来来往往。远远地看见钱多福在街上东张西望，李青林故意低着头走到他的面前，然后像是无意之中一抬头，突然惊喜地叫道：“哎呀！原来是多福哥啊！你咋在县城里呢？你爹你娘可想你了，你今天和我一起回家吗？”

钱多福的眼光一直跟随着街上的年轻女人，倒没注意到李青林已经到了自己面前。李青林的一声招呼，让他收回了目光。

钱多福见到李青林，显得很高兴，道：“原来是青林啊！嗯，不错，最近长高了也长壮了，是个大人了。”

见钱多福没回答回家不回家的问题，李青林又问：“多福哥，你儿子现在可好玩了，你今天回家去看看他吗？”

钱多福本来不想回答这个话题，现在被李青林再次提起，他却恨恨地说：“就那个破猪圈，也能算得上家么？那个鬼家我今生都不会回去了。”

李青林最近和钱多福的老婆姜秀枝打得火热，两人玉米地也钻过好几回了。但是两人心里都明白，作为两个已经成婚的男女，这种关系只能偷偷摸摸。如果被人发现并闹将起来，他们的将面对的是是封建宗族礼法的严惩，等待他们的就是死路一条。,

姜秀枝作为此时嫁了人的妇女，她的最终归宿还是自己的家庭，而家庭的顶梁柱就是丈夫。如果钱多福再也不会去了，姜秀枝未来将怎么办？

李青林还是劝钱多福道：“多福哥，在外面玩也玩够了，现在也该回家了，你爹你娘你媳妇都等着你回去呢！”

钱多福咬牙切齿地说：“我说不会去就不会去。现在我回去干什么？等他们把我腿打断啊？”

说着他突然想起什么似地，拉着李青林道：“青林，你等一会，我找个写书信的帮我写封休书，你今天帮我带回去给姜秀枝。姜秀枝这个泼妇竟敢抓我，我休了她就一干二净了。”

李青林忙挣开他的手说：“多福哥，这个信我可不能带。老话说‘宁拆十间庙，不拆一家亲’，你怎么选择我管不着，可这信我真的不能带，还是你自己当面对他们说吧。”

钱多福见李青林坚持不带休书给姜秀枝，只好悻悻作罢。

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当着自己这个外人，钱多福“休妻”这种话都已经说出口，说明他准备真的想那么做，李青林此时为姜秀枝未来的命运深深的担忧着。

担忧归担忧，但钱多福为什么带个人来找日本人这个李青林最想要知道的答案还没得到。于是他换了一个话题，他问钱多福：“多福哥，看你现在这么排场，一定是找到了好差事。多福哥现在在哪里发财啊？有好门路子要记得带上我啊。”

说到这个话题，钱多福有点得意，他笑着说：“也算不上什么好差事，只是最近朋友介绍到一家日本洋行做了个跑腿的，现在一个月拿的薪水还算说得过去吧。”

这钱多福果然和日本人搅在了一起！李青林抱拳向钱多福恭喜道：“多福哥果然是个做大事的人，这一下子就能到东洋人的洋行里做事，真不简单。东洋人可不好伺候，多福哥在洋行都干些什么呀？”

听到李青林赞美他，钱多福很得意，有点卖弄自己道：“我这钱赚得还算轻松。说是给他们做‘跑合’，可整天也没什么生意可跑，这几个月光领着几个日本人到各地分号跑来跑去。这正和百货是日本洋行开的买卖，我这次领的这个日本人叫小林，就是来找正和百货的掌柜野川的。这东洋人着实不太好伺候，喜欢打人骂人，但只要咱笑脸相迎、多拍马屁，实心实意给他办事，这东洋人也不会亏待咱的。只要每个月发的工资能吃饱穿暖，还能落几口大烟抽抽，这就行了。”

说到大烟，钱多福打了一个哈欠，他的烟瘾被勾上来了。

“跑合”是本地的一个俗称，就是给买卖双方牵线搭桥的人或者就是厂、商家的推销员。这钱多福文化不高也没什么特别的技能，而且好赌还有大烟瘾，日本人竟然招聘他做“跑合”。花钱请人做事就应该给他正经事情做，可仅仅只让钱多福领着人到处跑，这又是为什么呢？

李青林脑子里忽然出现一个念头——日本人根本只是看中了钱多福是土生土长的豫省人这个身份，他们让钱多福顶在前面，是为了掩护随他一起出来的日本人的。李青林越分析越觉得就是这么回事。

那这些日本人各处乱跑想到底干些什么呢？

李青林怎么也想不出来他们到底想干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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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暗剑无声4

站在一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钱多福边打着哈欠边对李青林说：“青林，等会我还要带着小林先生到下一家去呢。现在我得先去抽几口提提神，你先忙自己的事情去吧。”

说完转身往旁边巷子里一间烟馆走去，走了几步他又回头对李青林说：“我第一次看到小林先生差点认错了，我还以为他就是你呢，你俩长得真的很像。”

说到这里，他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嘴里咕噜道：“我真的顶不住了，我得马上去抽几口！”说完跌跌撞撞往那间烟馆冲过去。

原来这个叫小林的日本人和自己长得很相像，怪不得第一眼看到小林那么眼熟。

李青林仔细回想了一下，他果然长得和自己有些相似。

李青林为了搞清楚自己和小林到底有多象，他特地找了一家卖镜子的店铺，对着挂在墙上的镜子仔细地打量了自己一番。

仔细观察了自己一番之后，李青林出了店门，回到正和百货店。李青林在店对面找了一处阴凉墙角坐下，将草帽拉下挡住自己大部分面容，然后靠在墙角假寐，从而等待小林出来。

午饭时分，钱多福回来了，过足了烟瘾的钱多福神采奕奕，完全不是刚才那副颓败的摸样。

过了好久，大概日本人已经吃好了午饭，钱多福又领着小林出了正和百货。

刚出店门的小林没有戴墨镜和草帽，等他重新戴上帽子和墨镜，李青林已经透过草帽的边沿将他仔细地打量过一遍。

这小林除了鼻子小点，皮肤比自己白点，其他如个头、脸型、五官、身材基本相似，长得还真的和自己有七八分相像。如果不是特别熟悉的人，一般人大概能将两个人混淆。

李青林心中苦笑，天下相似的人多了去了，按照中国相面的理论，长相相似的人命运应该相似。现在和自己长得这么相似的人而现在偏偏是一个日本人，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小林身边的钱多福显得特别下作，一边哈着腰给小林引路，一边用手中的折扇给他扇风。这小林也不推辞谦让，他自顾自傲然前行，仿佛钱多福就是他的卑贱佣人一般。

小林和钱多福出了正和百货店的大门就叫了一辆人力车往西关赶去。西关是大车店集中的地方，他们应该是去雇马车赶往下一站。

李青林怕钱多福回头认出自己，也就没有跟踪下去。他到路边的摊子上买了几个烧饼当午饭，吃完了以后李青林也到西关找到一辆顺路大车，搭便车赶回了小李庄。

到家的时候天快黑了，李万全已经将李青林暑假的工钱——两百斤小米领回了家。李万财对李青林暑假的表现很满意，他没安实际天数算，早早就给三太太打过招呼，最后给了李青林两百斤小米。这两百斤小米对于李青林家可是一个大数目，意味着一家三口人可以好几个月吃饱饭。

李青林吃过野菜糊糊，借口去加工零件去了钱立华家

钱多贵今天不在家，李青林进了里屋鼓捣了一阵子。姜秀枝抱着洗好澡的儿子进屋来，李青林借着逗弄孩子，在她的身上摸了几把，乘着没人注意，悄悄告诉姜秀枝他在村后等她。

“初三初四峨眉月，十五十六月亮圆”，时间还早，东边天空一弯峨眉月刚刚升起，夏天的夜风轻轻吹来，令人周身凉爽。

等了好一会姜秀枝才过来，一见面两人便搂在了一处。李青林轻车熟路，三下五除二就把姜秀枝剥了个精光，两只手在她身上上下游动，姜秀枝经酥骨软，娇喘连连。

李青林的手在她胸前游动，一摸一把水，一股奶味扑向他的鼻端。李青林问她：“出来前你没喂奶？”

姜秀枝娇喘道：“喂了！这孩子今天不知为什么不想睡，喂奶后哄了好久才睡着。我现在奶水多，他吃也吃不完，我每天还要挤掉一些呢。”

李青林道：“啧啧啧，可惜，可惜！”,

姜秀枝把胸一挺，凑到李青林的嘴边，娇笑道：“怕可惜了那你就吃了啊！”

李青林也不客气，逮住一只猛吸，吸空了一只再吸另一只，两只手也没闲着，在姜秀枝身上到处乱摸。

男人有力地吸吮加上粗野地抚摸，让姜秀枝兴奋不已。她的身体如青虫般扭动，喘息声越来越急促，当李青林正好吸完的时候，她身体一弓，两腿间一股热流直冲而下。

李青林知道她就这么到了Gao潮，用手一摸她的两腿之间的春水，再举在她眼前笑道：“你尿了？”

姜秀枝用手一掐李青林的下体，笑骂道：“你这色狼，明明知道还问，你才尿了呢。”

李青林此时忽然想起今天约她的目的，就对她说：“我今天在县城遇到了多福。”

姜秀枝身体一震，问李青林：“他怎么说的？”

李青林就把今天见钱多福的情况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姜秀枝听完，半响没说话。

最后她长叹了一口气，道：“他连写休书这话都能说出来，我大概和他做夫妻做到头了。”说完，头伏在李青林的怀里，哀哀地哭了起来。

哭了一小会，姜秀枝抬起头擦了擦泪水，道：“我真没用，哭有什么用。他心思已经不在了，就随他去吧。”

现在的妇女地位低下，俗话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姜秀枝要是真的被钱多福休了，她回不了娘家，在婆家也无法立足，那时候她将如何生存呢？

李青林安慰她说：“这是我只对你一个人说了，你公公婆婆那里还是瞒一瞒。说不定他还有可能回心转意呢，我看还是等等看吧。”

姜秀枝用手臂紧紧抱住李青林的脖子说：“你这色狼，你已经弄了他老婆不知道几回了，还帮他说好话。青林，要是他真的不要我了，我就给你做小。”

李青林道：“这样行么？钱立华家也不能答应啊？”

姜秀枝咬牙道：“他们家敢说个不字，我叫我兄弟灭了他家。钱多福是个赌鬼，还是个大烟鬼，现在又跟在东洋人后边鬼混，我看他八成还是在干坏事，他迟早是个砍头的命。他要是真的写了休书，我算是真的解脱了。”

说到这里，她眼珠一转笑道：“你不就是想把我和美枝姐妹两弄到一张床上么，这不正好随了你的心愿？”

姜秀枝直白的话激起了李青林的欲望，他一把扯掉自己的大裤衩，扳过姜秀枝的光身子就要把她往草地上按。

姜秀枝忙说：“躺地上头发会乱，还会有枯草沾在上边，回家他们会发现的。你身上也有奶味，等会回家前也要洗干净。这样吧，你还是从后边来弄！”

说完跪伏在草地上，把后面留给了李青林。李青林也不客气，就着她的姿势摸准那一妙处，身体用力一送，随后就大动起来。

弯弯的月牙升上了半空，静静地注视着人间的一切。夜风轻柔，夜风舒爽，夜风吹过田野树梢，夜风也带走了村后草地上的一片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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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暗剑无声5

时间就这么平静而又不可阻挡的流逝着。

机制的洋纱大量进入中国，织布户为了降低成本提高效率，多数也开始买洋纱织布，手工纺纱的需求量一天天减少，小李村的纺车也只在农闲的时候摇动。现在妇女们纺纱收入很少，但总是有比无好。

春种秋收，今年天气虽然有点旱，但小李村家家都获得了丰收，这得益于各家各户在馒头坡种了大量的红薯。

虽然只是第一年种红薯，而且地力肥力略嫌不足，但馒头坡的红薯平均亩产达到了一千二百斤。这对于小李村各家各户来说是一个天大喜讯，意味着今年冬天和明年春天各家各户可以一天吃三顿掺杂红薯的糊糊，不需要像往年一样一天只吃两餐，而且两餐的主食还必须大量掺杂难以下咽的野菜、树叶。

李青林家种了八亩红薯，一家三口抢时间将红薯从地里挖回来，红薯藤也从地里割回家晒干收好。选留好来年的种薯，剩下的红薯切成片晒成红薯干，留下必须的口粮，李青林家将剩下的红薯干一股脑卖给了酒厂去酿酒，李家又意外得了一笔大洋。

李青林家的猪和鸡因为食物较充足长势也很好。

猪圈里的小黑猪已长成了大黑猪，整天吃了睡睡了吃，黑猪一天天在长肥。

“三个月的鸡，吱吱吱；三个月的鸭，动刀杀；三个月的鹅，肩上驮”，李家院子里的小公鸡一只接一只开口鸣晓，母鸡也一只只开窠下蛋。鸡蛋都被刘秀珍拿去换了咸盐针线，小公鸡则隔段时间杀一只，让李万全和李青林吃了补身子。

李家的青骡子现在可以完全出力了，李家的骡车不时的被人请去拉货，李青林时不时的充当一下车把式，李万全家在种地打短工之外有了相对稳定而且较大额的收入。

没有广播，没有报纸，李青林信息的来源渠道极少。

李青林活动的最大范围是县城，可那也是次数有限，只在李万财家让他去赶胶轮车才有机会去。即使是在县城，获得的信息也不多，报纸都是私人定的，而且送到县城的报纸也不是最新的，都是几天前的旧报。收音机也没有几部，大部分都在私人家里，李青林也听不到。即是摆在大店门口的几部，平时也都是收听歌曲什么的。

乘着一次去县城的机会，李青林拜访了李立德的日语老师严伯龄。

这严伯龄真是个妙人儿，从军队退出后一直在这小县城教书。他明明打过仗杀过人，现在却整天“之乎者也”，要求学生要“仁者爱人”；他自身学识渊博又风流倜傥，这个身边女人一直不断、连日本女人都上过的的严伯龄，现在却整天在课堂上要学生做个正人君子，教诲学生要“戒淫邪”。

李青林暗地里评价，他就是个矛盾的混合体。

严伯龄有个爱好就是嗜酒，可以说是“一日之内无酒不欢”。李青林自然是有备而来，登门拜访时带了几包卤菜喝一瓶好酒。有了李立德前期的介绍，再看在李青林拎来的卤菜、烈酒的面子上，三杯两盏下肚、意气相投的谈话之后，这严伯龄和李青林竟然成了忘年交。

几次三番交往以后，严伯龄和李青林无话不谈。李青林为了训练自己的口语，两人之间谈话用的都是日语。严伯龄酒后就有点爱显摆，将自己在国内读书到留学日本，再回国打仗的经历都详详细细说了个遍。连当年勾引幸子的事情也被他当着吹嘘的资本，详细地说给了李青林。期间为了显示自己日语的精通，连日本女人如何叫床也教给了李青林。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青林的日语水平提高了一大块，而且通过严伯龄介绍的日本经历，李青林对日本人有的更深的了解。有一次严伯龄醉汹汹的拍着李青林的肩说：“好小子，学得真快，你现在要是冒充日本人都可以以假乱真了。”,

李青林一次问严伯龄：“你对日本人或者日本社会最直接的感受是什么？”

严伯龄想了想道：“变态！”

一语中的！

前世的李青林也是这种看法，看来日本这个民族的本性变化不大。

李青林再问：“日军战力如何？”

严伯龄答道：“整体大战略方面仅能及格，小股部队和单兵素质绝对优秀。”

在前世李青林看过的抗战资料里有人这么评价过，现在在日本军校学习过的严伯龄也这么评价，看来真实情况确实如此。

为了证明自己的看法是正确的，严伯龄送了李青林一套日本大正十二年日文原著《步兵操典草案》、《射击要范》和《阵中要务令》。严伯龄虽然退出了军界，可军人是他曾经的梦想，这些年来他通过各种渠道收集了各种版本的日本《步兵操典》，闲暇时翻一翻，以勾起当年一段生活的回忆。

从严伯龄处带回了《步兵操典》，李青林时不时地拿出来阅读和揣摩。

此套日军操典共为三本小册子，统称为“典范令”，是侵华日军训练作战的依据。书的扉页上签了原主人的名字：武宫正太郎，那时候是一个刚入伍的的二等兵，隶属于日本华北驻屯军。

武宫太郎是一个勤奋的好士兵，他在典范令上钩钩画画，并写满了心得体会。这也足以说明这套小册子对于士兵的重要性，以及普通日军官兵对此书所下的功夫。

作为侵华日军训练作战的最高依据，这套“典令范”的主要内容有：单兵战术、战斗指挥、联络、进攻、防御、追击及退却、持久战、阵地战、特种地形作战以及诸兵种联合战斗。通观全篇，主要强调武士道精神在战斗中的作用、以进攻夺取战斗的主动、以会战来达到决胜目的以及陆、海、空和骑兵合成攻击。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为了应对未来的战争，李青林对此套小册子下了不少的功夫，可以说里面的内容能够达到滚瓜烂熟，那个原主人的心得体会也被他吸收了个七七八八。

李青林现在信息的最大来源却是钱多贵。这钱多贵做个铜匠，整天挑个担子走村串户，大道、小道消息还真不少。

十月底，钱多贵带来消息，朱毛红军已经到达了陕北；十一月底又带来消息，东北军进攻陕北，在陕北直罗镇被红军消灭了一个师又一个团。

“朱毛真就是厉害！老蒋打不过他们的。”钱多贵最后竖着大拇指赞道。

终于有了红军最确切的消息了，历史还是按照原来的轨迹在行进。李青林对于共产党自然有天生的好感，加入这样的队伍也是他的愿望。

可是，李家已经订好腊月就将姜美枝娶进门，李万全他们现在正紧锣密鼓的准备自己的婚事，李万祥正在家里给自己打结婚的家具，结婚的事情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

如果自己现在就跑到陕北，姜家的婚事怎么办？李家将如何面对大众？如果自己娶了姜美枝再到陕北，自己事实上有两个妻子，共产党方面是不容许这种情况出现的，他们会不会不要自己？

这一连串的问题弄得他六神无主，既然没有最佳选择，李青林最后索性不想了。

上次刘政洪主动联系自己，而自己却拒绝了。现在有了红军的消息，让他又想起刘政洪这个共产党来。自己现在不能参加那个队伍，能卖几支枪给他们也算是支援革命吧，于是他问钱多贵：“刘先生那里有消息吗？”

钱多贵摇头道：“一直也没消息，也不知道他们跑哪里去了。”

李青林道：“那就等着，他们肯定会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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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暗剑无声6

此时农村已经进入农闲阶段，李家一门心思在准备婚礼，李青林倒成了一个大闲人。现在这个大闲人遇到了一个新问题，那就是卫三丫的肚子问题。

和卫三丫圆房已经好几个月了，李万祥刘二花偶尔听听房，知道他俩每晚闹得挺欢腾。一开始李万祥他们心里很踏实，觉得两人青春年少的还这么热腾，卫三丫的肚子应该很快鼓起来。可等了半年，卫三丫倒是越长越水灵，肚子可一点都没变化。

李万全两人可就有点着急起来，这么久了还没动静，那可是要影响李家抱孙子的大计。是不是两个人中间出了什么问题？

刘二花问了卫三丫，卫三丫红着脸老老实实回答两人都没问题，不知道为什么没怀上。刘二花托刘秀珍暗地里问了李青林，李青林心中苦笑，也不好回答。

其实是李青林有心行事，特地使卫三丫没有怀孕。卫三丫春天才来红，后来几个月一直不太规律，李青林知道她的发育还没有完全，过早生育对于卫三丫绝对是个伤害。所以，李青林一直按照“前七后八”的原则行事，在那敏感的几天，李青林要么忍者，要么排在外边。后来有了姜秀枝，她在哺乳期自然不可能怀上，李青林在那几天都释放在她那里了，那卫三丫怎么可能怀上呢？

现在刘秀珍问起此事，李青林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刘秀珍最后对他说：“这事你大伯他们可着急了，以后少和秀枝那个啥，多花点功夫在三丫身上。”

李青林一愣，自己这么隐秘的事情刘秀珍怎么会知道？

见刘秀珍并没有特别生气的样子，他嬉皮笑脸地对刘秀珍说：“这事你咋知道的？你看见了？”

刘秀珍用手点着儿子的额头笑道：“小兔崽子果然把这事做下了。我哪里看见过，只是你上次一身奶味回家，我就怀疑你了。你还嫩了点，被我一诈就诈出来了。”

李青林本以为自己做事不机密被人看见，现在听刘秀珍这么一解释，于是安下心来。

刘秀珍在一边叹道：“世上没有猫儿不吃腥的，要说这事也算不上什么稀奇。你们以后最好还是别来往了，这事如果闹将起来，你们都没好果子吃的。”

李青林点头称是，心下却不以为意。

这卫三丫的肚子问题已经成了两个李家的大事情，李青林只好重视起来。卫三丫这几个月来红已经渐渐规律起来，李青林掐了掐日子，决定就在最近把自己的种子给卫三丫种上，免得时间长了大家老是用异样的眼光看自己。

冬天早已来临，十一月底下起了今年的第二场雪。第一场雪下的很小，加上地气的原因，那场雪很快就化尽了。

北风呼呼的吹着，吹来满天黑沉沉的乌云，气温骤然下降。外面特别寒冷，人们都躲在屋子里，玉米棒子早已经被晒干，现在冬闲，人们一边烤火驱寒，一边用手剥玉米粒。

看着外面黑沉沉的云，听着呼呼叫着的北风，刘秀珍说了一句话：“北风得了势了，把大雪也叫出来了！”

多么鲜活的语言！如果李青林不知道刘秀珍是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他简直能将刘秀珍当着一个诗人来崇拜。

场大雪来的猛烈，先是细雪籽沙沙地落下，紧接着雪花飞舞起来，到最后漫天的飘舞这的就不是雪花，而是像被撕成一团团棉絮的雪花团了。

刘秀珍一边剥着玉米粒，一边侧着耳朵听房椽子的响动。雪下得太大，屋顶积雪太多的话，会把农家细梁细椽的草屋顶压塌的。只要觉得雪下厚度差不多了，李万全就会拿着锹上屋顶、牲口棚子上，把积雪扒拉下去。

李家三口人一边烤火、一边剥玉米、一边说着些闲话，就在这时，门被一个人推开了。这人穿着厚厚的衣服包着头脸，一边“啪嗒啪嗒”地拍打着身上的积雪，一边瓮声瓮气的对李青林说：“青林，潘可为来了，让我来叫你去见面。”来人开了口才知道他是刘正生。,

潘可为不是去杭州了吗？这么大的雪，这潘可为这么急跑来想做什么？难道又被日本特务盯上了？

李青林正在犹豫去还是不去，刘秀珍在一边搭话道：“青林，这个潘先生是不是上次托你办事的那个？你收了人家的钱，事情也办成了，这次人家来了，你去给人家一个回话也是应该的嘛。快去快回吧，免得人家等着着急。”

李青林已经不好再推辞，于是把刘正生让进屋，让他坐在屋里先烤烤火等自己准备一下再出门。

李青林回到自己住的屋子关上门，从隐秘处拿出那把枪，将两只弹匣装满子弹。他插了一只弹匣在枪上，顶上火关好保险，让枪随时处于可以打开保险就能击发状态。再将另一个弹匣和一大把零散子弹放在口袋里，戴上帽子围上围巾，开了门同刘正生一起往万安镇行去。

风很冷，雪很大，田野村庄都被裹在一片白茫茫之中，要不是熟悉地形认得路边的标志物，一般的人很可能就会迷路。落在地上的雪都是干雪，人走在上面很松软，行走也很费力。

潘可为这次没有住在天福聚，而是换了一家顺达昌的客栈。李青林他们赶到潘可为的房间里时，潘可为已经摆好一桌酒菜等着他们了。

三人也算是老朋友了，一见面自然是一阵寒暄，然后李青林和刘正生摘了帽子解了围巾，三人坐下喝酒。

屋子里生了一个大火盆，铁火盆里烧得红红的炭火将屋子里烤得暖和和的，让人感觉很舒服。

潘可为今天穿了一件绸子面料的棉袄，胸前有一截子银怀表链子伸到上衣内口袋里，身后衣服架子上挂着皮大衣，一顶黒狐皮帽子，还有一个黑狐皮袖笼，脚穿的是一双毛皮鞋，完全是一副大富商的打扮。

李青林笑道：“潘大哥最近肯定发了大财，你看着一身行头，能值不少钱呢。”

潘可为大笑道：“上次有你帮助，我想不发财都不行啊。”

刘正生对生意二字特别敏感，忙问：“潘大哥什么生意这么大的利？”

李青林忙接口道：“五行八作的生意多了，像那种发财的生意也只有潘大哥一个人能做，你想做的话一定亏本。”

刘正生老实地点头道：“‘隔行如隔山’，你这话说得对！就像我们万通商号，做山货、粮食、油料等大宗生意是我们的本行，象做皮毛、百货之类生意就没什么利润，有些财还真不是所有人都能发的。”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刘正生喝了几杯酒暖了身子，说店里还有事情提前走了，屋里只留下潘可为和李青林二人。

李青林不知道潘可为这次的来意，于是试探他道：“潘大哥不是在杭州上学吗？今天怎么有空来长胜镇了？”

潘可为叹了一口气道：“这次我到警官学校学习，真的让我大开眼界。我觉得我以前就是只井底之蛙，以前那些自以为傲的所谓‘本事’，在人家面前简直不值一提。我本想继续深造，可时局不等人，这不提前结束学业，匆匆赶回来了。”

李青林知道他是特务，如今急着赶回来肯定是有紧急任务，李青林深怕潘可为又拉他入伙，换个话题说：“潘大哥回来也好，大哥做了官必定青云直上，以后我和正生还要靠您照顾呢。”

潘可为苦笑道：“我做的哪门子官，现在就是个跑腿打杂的，如今就有一件非常挠头的事情交给了我，这次还真的要你帮帮忙呢！”

又要帮他办事情！一听这话，李青林坐立难安。

这国民党特务还能有什么好事情能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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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暗剑无声7

上次刘政洪的共党案闹得沸沸扬扬，此次他来的目的是不是调查共产党呢？如果要真是这样的话，李青林坚决不能干。

李青林忙说：“潘大哥，这次我可不一定能帮得上你的忙。我腊月就要结婚了，我哪儿也去不了，怎么能帮你呢？我看你还是找更合适的的人去办吧。”

潘可为笑道：“不就是娶第二个老婆吗？兄弟大婚，咱也得贺贺喜不是？你结婚的时候我送你一份礼。”

说到这里，潘可为端起一杯酒一干而尽，道：“有时候我还真羡慕你这样的生活。在我们组织里，人人都需要上级考察同意后才能结婚，更别说像你这样娶两个老婆了。我们组织里就有人偷偷结婚，被发现后还坐了大牢。像你这样随便娶两个老婆，那还不得枪毙啊？”

李青林听到这话心下大安，没想到娶两个老婆还有这个好处，最起码军统是不会再招纳自己了。

这潘可为端起酒壶给自己了倒一杯酒，再拿起筷子给李青林夹菜，边夹菜边说：“青林啊，经过上次卧虎坡的事情，咱俩也算是过命之交了。你可能也看出来了，我不是一般身份的人。实话对你说吧，我现在是军事委员会特务处豫省站的情报处的组长，是负有特别任务的人。因为日本人现在太活跃，正在华北搞什么狗屁‘华北五省自治’，目的是为了和平分裂中国，其狼子野心何其毒也！同时他们已经把触角深深地扎进了豫省，似乎正在为下一步做准备。此次总部将我急速派回来，就是为了对付日本人的。”

一九三四年四月，蒋介石将南昌行营调查科与蓝衣社特务处合并，成立军事委员会特务处，由戴笠任处长。潘可为此时就在豫省站情报处任组长，说明他深得上司的信任，前程将一片光明。

李青林听潘可为不是要他对付共产党，又不会强拉自己加入特务组织，心里安心不少，于是放开手脚大吃大喝起来。

李青林边吃边问潘可为：“潘大哥，这日本人上次不就是想直接对你不利吗？咱们找个机会把他们干掉不就行了？”

潘可为笑道：“那是明面上的，这种直接行动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日本人还有许多暗地里的行动，那些沉在水底，渗透进来的人才更可怕，也更难抓住。”

李青林举杯和潘可为碰了一杯酒，道：“我没你那么大本事，找不到日本特务也杀不了人。再说了，我只是一个赶车的，也帮不了你什么忙啊？”

潘可为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笑道：“我不需要你杀人放火真刀真枪和人干，也不给你什么按时必须完成的死任务，我需要的是你现在这个赶车的身份。据我们掌握的情报显示，日本人现在凭借合法身份，在豫省境内渗透人员、策反军队和官员、刺探军事经济政治情报，所采取的手段无不用其极。他们要活动，就需要交通工具。你现在这个身份很好，接触的人很多，说不定就能找到点什么线索呢。”

潘可为吃了几口菜，接着说道：“我这次回来，就发现有日本人利用商人身份作掩护，活动得很频繁。他们现在一定有什么目的，这是我想知道的。”

潘可为的话让李青林明白了一些事情。野川今年跑到长胜镇调查失踪人员、他今年在万安县城开的正和百货店、钱多福带了个日本人匆匆忙忙的来来去去，这些一定和日本特务当前的行动有关。

李青林将这些事情一件一件说给潘可为听，潘可为心情大悦，举杯敬酒道：“这日本人侵略中国，采取的步骤基本相同，先建立点，再连成线，最后夺取一大片。我们把你知道的这些事情连到一起再分析分析，就可以得出一个基本结论——日本人的点已经建立，现在急于连成线。顺着这条线，最起码就能掌握日本特务的一条交通线。所以只要你平时多留点心，有特别什么情况告诉我就行了。”,

李青林还是有点怕潘可为拉他进特务组织，再次提醒他说：“潘大哥，我就是一个种地赶车的，又没什么本事，也只能帮你做这么点事情。要是别的任务，你还是请有本事的人帮忙吧。”

潘可为道：“你没本事？日语学得不错吧？枪也造了几支吧？就说你现在吧，身上的盒子炮顶着火，别在腰间硌得难受吧？”

说完喝了一口酒，似乎无意地说道：“在这个世上，只要我想知道的没什么能瞒得了我。”

李青林想到曾经卖了一支枪给刘政洪，这件事也不知道潘可为有没有了解到，也许他现在只不过是敲山震虎而已。

李青林不好意思地从腰间拔出盒子炮，将子弹退膛并关好保险，随手放到桌子上并用自己的帽子围巾盖上。

然后举起一杯酒对潘可为说：“上次在那种紧急情况下，我手里只有一块破石头。这次我是怕如果再出现那种情况来不及，所以就把它顶上了火。学日语嘛，那是无聊没事干随便学着玩的，日语的程度应该还马马虎虎吧。那枪可不是我造的，也不是我卖的，我只不过帮朋友一点小忙而已。”

潘可为挥挥手道：“年轻人好玩一点没什么，别搞出大乱子就行了。”

李青林见潘可为没提刘政洪，知道他还不知道这件事，于是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既然潘可为已经亮明了自己的身份，李青林现在也放开了，和潘可为随便聊起天来。

他想起上次野川来调查失踪人员，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就偃旗息鼓了，于是问潘可为：“上次日本人为什么要跟踪你？后来派人调查了一下怎么又不见动静了？”

潘可为轻轻走到门边侧着耳朵听了听，再打开门确认门外无人偷听，才走回来坐下，悄声对李青林说：“我到杭州以后外松内紧，不久就发现有人秘密调查我，并且有人进了我的宿舍翻了我的东西，这让我再次确定我们内部已经被人打进来了，而且已经打进了杭州警官学校。敌人就在身边，而且还不能确定谁是那个人，这事非同小可，因而我一直没声张，只在暗地里调查。后来戴笠处长找学员谈话，我乘这个机会将事情向他单独汇报，特务处经过秘密查证，终于抓住了一个学员。经过审讯，此人交代说日本人早已弄到了培训学员的名单，上次路遇的那两个人不是来杀我的，是来策反我的。”

怪不得那两个日本人跟踪了那么久不下手，原来他们是要活的而不是要死的，这个解释让李青林解决了一个疑问。

李青林想到另外一个问题，也压低声音问：“那上次日本人怎么在长胜镇查了两天就不查了呢？”

潘可为低声笑道：“他们挖地三尺才查到有两个人被土匪在卧虎岗给宰了，后来跑到警察局查了勘察记录，最后确定他们确实被土匪杀了，只好不查了。一个月过后，他们派人偷偷的将那两个人的骨头挖出运回日本，以战死的名义将二人名字放入靖国神社了事。”

李青林和潘可为想到日本人搞笑的举动，两人都会心的笑了。

“笃、笃、笃”，正在这时，房间的门被人敲响了。

天下这么大雪，潘可为没有再约人来，而且酒菜就在桌上，也没有叫小二进来，现在怎么会有人敲门？

潘可为没出声，对李青林使了个眼色，并闪电般的伸手入怀，掏出那把枪牌撸子，轻拉套筒“咔嚓”上了膛，再将拿枪的右手藏在桌子底下。

李青林立刻拿起盒子炮，轻拉枪机子弹上膛，再将拿枪右手放在桌子上，将围巾帽子虚盖在手上。

潘可为见大家已经准备好，对着门口喊了一声：“谁呀？有什么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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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暗剑无声8

“客官，我是顺达昌的伙计，估摸着您的火盆该加火了，我来给您的火盆添炭。”门外一个人说道。

“进来吧！”潘可为应了一声，但是右手还是摆在桌子底下，一直保持着警惕。

来人推开了门，手端一个簸箕，里面放着木炭，上面放着一把夹炭的火钳，此果然是顺达昌的伙计。

伙计一边往铁火盆里加炭，一边对李青林说：“这位小客官，外边的雪下得这么大，看来你今天是走不了了。我们店里上等客房即暖和又干净，我看你不如今天就在小店住下，等雪停了再走。”

见潘可为正要开口，李青林打断他的话头，转头对伙计说：“不了，等一会我去表哥那里挤一挤，他就在万通商号住，路不远的。”

伙计道：“万通商号的二掌柜是你表哥啊？认得，认得！这样也好，您省一晚住店的钱。”炭已加好，伙计退了出去。

潘可为和李青林把枪收拾好，再次喝起酒来。

潘可为有点埋怨的对李青林道：“你我也算是生死朋友了，我叫个客房让你住一晚也算不了什么呀？再说这住店钱也不贵，你还怕我付不起啊？”

李青林微笑道：“你别看这些伙计不起眼，他们的眼睛可毒了！像你这样打扮、这样身份的人住上等客房是很自然的事情，像我这样种地赶车的人要么去住大车店，要么去找亲戚朋友借宿。有时候一点点小小的细节如果不注意的话，就会引起别人不必要的怀疑。”

潘可为此时正夹着一筷子菜要往嘴里送，听到李青林的话，手中的筷子停在了半空，嘴里喃喃道：“不起眼的人……小小的细节……”

他突然将筷子上的菜送到口中，一边大嚼一边含含糊糊地说：“我终于想通了，原来是他搞的鬼。”

李青林等他把那口菜咽下，问他：“潘大哥，谁搞鬼了？”

潘可为笑道：“你刚才的话提醒了我，让我想通了一件事。我上次到警官学校培训，这件事是通过组织内部的绝密渠道通知到我们站长，可以说在豫省只有站长一个人知道。两个日本人从什么渠道提前就知道了我的行踪呢？所以我一直在怀疑站长，但是一直没有证据证明他就是日本间谍。”

潘可为给李青林空杯子里倒了一杯酒，接着说：“我刚才仔细回想了接到通知后我都干了些什么，这件事唯一的可能就是我自己泄露出去的。”

李青林奇道：“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是你自己亲自告诉日本人不成？你活腻了？”

潘可为笑道：“我要是亲自告诉日本人，那日本人才不会相信，只会当着一个陷阱来看。那个通知来得很急，我接到通知后马上就拿着站长批的条子去会计室去借差旅费。记得当时出纳小伍随口开了个玩笑‘老潘借这么多钱，是不是站长派你烟花三月下扬州啊？’，我当时随口应了一句‘哪里是下扬州，是下杭州’。”

潘可为端起酒杯，道：“不起眼的人，还有小小的细节！小伍子，怪不得你三天两头上馆子逛窑子，还买了宅子包了个戏子，我说你哪来的这么多钱，原来是日本人给的！”

潘可为说完一口喝了手中那杯酒，咬着牙从牙缝中说了一句：“好日子过尽了，留着在黄泉路上过吧！”

潘可为的声音不大，可话语中透着凌厉的杀气，眼神中流露出阴鸷的寒气，李青林不禁打了个寒战。

时间过得很快，酒足饭饱后的李青林向潘可为告辞，潘可为拿出一把大洋，说是预付行动经费。李青林说什么也没接，只说无功不受禄，如果以后提供了有用的信息再付不迟。

最后潘可为收起大洋，叫上顺达昌的伙计，让他拿来一瓶酒，再切上一包卤牛肉猪耳朵给李青林带上。

告别了潘可为，李青林冒着漫天大雪向万通商号行去。

天色将晚，风冷雪大，街上没几个行人，万通商号里一个顾客也没有。商号也仅仅开了一个门面，伙计们闲在店里，就等着时间到了上门板打烊。,

晚上李青林在刘正生的铺上挤了一晚，李青林问起了万通商号的生意和今年分红的事。

说到生意和分红，刘正生有些自豪地说：“今年商号生意很好，县城新开的铺子很赚钱。前天东家请账房先生估算了一下，一百大洋股份一年大概能分二十四、五块红利，你就等着年底拿钱吧。”

李青林现在手里又有了造枪分得的几十个大洋，他决定再投五十大洋进万通商号。

腊月就要再娶一个，战争爆发以后的情况现在还未可知。万通商号也算是根深蒂固，盈利稳定，趁着现在手里有点钱，给姜美枝和卫三丫各入一份股，也算是给她们每年一份稳定的收入。

李青林的想法自然得到刘正生的欢迎，他急着就要拉李青林去见东家。李青林笑道：“你明天把我的意思转达给东家就行了，我今天也没带现钱，就算是东家同意了，今天也不能交钱写字据啊。”

两年多以后日军就要打到这里。前世李青林曾看过相关资料，凡是日军到达的地方，中国民族工商业都遭到了重大打击，许多老字号纷纷闭门关张，万通商号将怎么办？

李青林问刘正生：“商号以后有什么重大的决定吗？”

刘正生道：“东家在秋天的时候去了一趟天津，亲眼看到小日本在那里闹得挺欢腾，他回来以后就召集我们开了会，说是要把买卖分散开来，叫我们多出主意。听说为了保险起见，计划先将三分之一的资本转往西安，那里生意也不小，即使开头几年赚不了多少钱，也不会亏本。”

刘正生最后说：“这只是东家的想法，最终还是要你们这些股东最后投票决定。”

李青林知道日本人最终没有打到西安，现在将资本转往那里，李青林自然会同意。

李青林又问他：“所有的人都是这么想的吗？”

刘正生答道：“也有人不同意！有人说县城正和百货店今年生意特别火爆，现在也在找合作伙伴。我们有了资金可以和他们合股做，这样既省事又可以多赚钱。但是东家坚决不同意，说日本人最不可靠。”

李青林问道：“正和百货又要扩张？他们准备在那里开分店？”

刘正生道：“听说他们准备到万林县开分店。最近又听人说王常善家已经和他们谈好了，万林的分号由他们两家合股，开年以后他们就将去万林县找铺面。”

日本人想进军万林县，并且王常善这个本地人也参合进来了，这可是个新信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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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暗剑无声9

冬闲的日子很无聊。

外面冰天雪地，女人们还能纺纺纱什么的，李青林每天练练武、看看书、有时候帮钱多贵做做零件，其余的时间就是到处闲逛顺带套套兔子。

钱多贵带回来关于“华北自治”的消息越来越多，消息的内容也越来越坏。

十月底传来消息，就在十月二十二日这一天，在日本天津特务机关长大迫通贞的策划下，指使日本浪人勾结香河、昌平、武清、三河的地痞流氓和汉奸劣绅发动暴乱。这些乌合之众在日军宪兵的武力护送下攻进香河县城，国民政府的县长出逃，县警察局被缴械。

日军借口香河在《塘沽协定》所划定的“非武装区”内，不准国民政府派兵进入。汉奸劣绅拼凑起“临时维持会”，推举所谓新“县长”，实行“自治”。二十八日，国民政府河北省政府竟然同意了暴民的要求。

十一月二十四日，在日本的指使下，国民政府委派的河北省滦榆地区行政督察专员殷汝耕发动“冀东事变”，在通县发表脱离国民政府的宣言，二十五日又在通州成立“冀东防共自治委员会”，后改称“冀东防共自治政府”，将冀东十二县政府脱离国民政府统治之外。从此，殷汝耕成了铁杆汉奸，冀东事实上成了日军控制区。

十二月初又传来消息，十一月二十六日国民政府迫于日军的压力，任命宋哲元、日方推荐的汉奸王楫唐、王克敏等人为委员，同意将在北平成立“冀察政务委员会”，事实上使冀察两省置于国民政府行政区域之外。

日军在华北步步紧逼，国民政府步步退让，日本人这种利用“华北自治”的名义达到吞并华北的目的，使中华民族的的危机已经达到了空前严重的地步。

失地丧权，亡国灭种的大祸迫在眉睫，中华民族危机空前严重，全华北、全中国人民愤怒了。十一月十八日，在中共北平临时工作委员会的领导之下，北平市大中学生联合会成立。十二月六日，北平十五所大中学校发表宣言，宣言提出：反对华北“防共自治”，要求国民政府讨伐乱臣贼子殷汝耕，要求国民政府宣布对日外交政策，动员全国对敌抗战，切实开放人民言论、集会、结社的自由。

自从暑假收到南开大学的警告信件，李万财对李立德的监管严格多了。他不仅要李立德经常写信告之近况，还委托了一个熟人在暗地里监视李立德的一举一动。

十一月底平津学生运动风起云涌，人民群情激荡，社会动荡不安。李立德暗中的监护人给李万财发来加急电报，称知识分子和学生已经在大联合，随时都有爆发游行示威的可能，现在占据天津的华北驻屯军宪兵队已经在到处抓“反日分子”，南开大学学生已经被作为重点关注对象。

接到电报，李万财忧心如焚。自家三个儿子，大儿子跟在自己后面管理家产，可资质有限，不堪大用。第二个儿子有病多年，身体越来越糟糕，李万财早就不指望他了。今年让李立德去何家探口风，何春借口还要继续学业婉拒了近期结婚的要求。三儿子李立德从小聪明伶俐，小小年纪就考上大学，而且还自己的嫡子，他就是李万财未来最大的希望。

李万财倒不怕李立德乱花钱，反正自己的钱最后也是给他花的。李立德能不能出人头地对于李万财倒不重要，李万财就怕李立德出什么意外。

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拉回家。在家里有自己的看管，李立德再大的本事也跳不出自己的手板心。李万财连夜行动，通知李青林第二天赶车载他去天津，他要把儿子带回家。

李青林结婚时间还有一个多月，他估算了一下路程，觉得走个来回不成问题，于是答应了李万财。

临行前他带上了十几个大洋，准备到天津看看能不能买得到游标卡尺。钱多贵造枪，还是按照一件一件比对后再动手。盒子炮的零部件有四十多个，一件一件比对后再动手，生产效率不高。所以李青林早就想买个游标卡尺，再画出零件的图纸，以后再让钱多贵按图生产检测，那就省事多了。,

隆冬时节，天寒地冻，大路上冰和雪冻得很结实，反而有利于胶轮大车行驶。李万财给胶轮大车套了两匹壮骡子，一匹驾辕，一匹拉套，路上还不时得让两匹骡子互换驾辕，为的就是想快点赶到天津。

李万财此次出门，还带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小伙子。小伙子小名叫小六子，小六子长脸，皮肤比较白净，个头不高比较瘦，但是人很精神，一看就是头脑很活络、会办事的人。

李万财坐在车厢里，李青林驾车，小六子也坐在他的旁边，俩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打发着时间。

二人坐的地方叫车前盘，是大车车杆与车厢之间留给赶车人坐的地方，就在他们俩身后，还有一个用破麻袋包着的长条状物体，那是两支三八大盖枪。

日本三八式步枪是一种手动枪机式步枪，它的原型是三十年步枪和三五式海军步枪，其设计均改良自德国毛瑟步枪。

日俄战争中，日军在中国东北地区使用这两种步枪同沙俄军队战斗。在使用过程中发现中国大陆有一种很细小的沙尘能够进入枪机内，造成操作不良。后来在三十年步枪和三五式海军步枪的发明者有阪成章领导下，由南部骐次郎少校精心设计改良，简化了枪栓及节套并加装了随枪机动作的防尘盖。

由于该枪在明治三十八年（1905年）定型生产，日军成为“三八式步兵铳”，中国人按照枪机上有一个拱形的防尘大盖子，俗称为“三八大盖”。

三八大盖自定型以来，其枪、弹被大量出口给中国各地军阀，另外在辽宁、太原的兵工厂也大量仿制。

该枪质量精良，枪支身管长，瞄准基线长，弹药口径小，射击后坐力小，因而可靠性高、射击精度高。但正是由于口径小，枪膛膛线缠度设计的问题，加上弹头的形状的原因，子弹飞行稳定，击中目标后侵彻效果好，而杀伤力不足。

中国人一直嫌它“一穿一个眼”，因而在目前来说并不受欢迎。目前在黑市市场上，它以价格低廉而著称。李万财又不需要长期使用，不过是买枪防身，自然选择价格低的买了几支。临出门的时候，李万财让自家护院的头儿突击培训了他们一下，让他们到时候最起码能打响。

李万财除了带了两支长枪以外，他随身还带了两支盒子枪。此时兵荒马乱，土匪横行，兵匪一家，出远门的人往往都带着防身武器，以备不时之需。

“有钱无钱，回家过年”，已近年关，再穷的人家总得置办点过年货。各地乡绅和商户都在把粮食、土产运往城市销售，把烟酒食盐等各种工业品运往乡村，大路上人来人往，大车一辆接着一辆。大概经常随李万财出门，这小六子知道的事情挺多，他也不是个闷葫芦，一路上和李青林聊天说话。虽然天冷路远，走走住住，李青林路途上倒也不寂寞。

不知不觉中，天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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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暗剑无声10

今年的冬天真冷，天津城寒风凛冽，滴水成冰。

天津城的气氛果然很紧张，李万财刚进城区就亲眼看见日本宪兵队伙同便衣队在大街上公开抓人。李万财找到李立德时，他正好被一个同学拉着要出门，李立德的这个同学名叫朱纪章，是一个进步学生。

北京学生数千人在**领导下于十二月九日举行了抗日救国请愿游行，学生们汇集到新华门，高呼“停止内战，一致对外”、“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反对华北五省自治”、“收复东北失地”，“打倒汉奸卖国贼”，“武装保卫华北”等口号，学生代表向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北平分会代委员长何应钦递交请愿书。

请愿书提出六项要求：一、反对成立**自治委员会及其类似组织；二、反对一切中日之间秘密交涉，立刻公布应对目前危机的政策；三、保障人民言论、集会、出版、结社自由；四、停止内战，立刻准备对外的自卫战争；五、不得任意逮捕人民；六、立即释放被捕学生。

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北平分会代委员长何应钦避而不见，学生请愿不成就改成示威游行，沿途不断有学生市民加入，队伍越来越大。当游行队伍到达王府井大街时，北平的军警手拿大刀、木棍、皮鞭、水龙，对付手无寸铁的学生，游行队伍被打散。

十二月十日，北平个大中学校发表联合宣言，宣布从即日起总罢课，呼吁全国各界立即响应，一致行动。

李立德作为曾经的激进分子，被同学朱纪章拉着去开会，准备布置明天向政府请愿、声援北平学生的游行示威。

李万财沉着脸，把李立德留下来。朱纪章走的时候还嘟嘟啷啷道：“地主就是思想落后，一点也不支持抗战。”

李立德闻言脸色涨红，有点怨恨地看着李万财。

李万财反而笑了，开口问朱纪章：“这位同学，你们明天怎么支持抗战啊？”

朱纪章挺着胸脯道：“我们游行、示威、打标语、喊口号、向北平发支持电报……”

李万财打断他的话头：“这位同学，我问你喊口号能把日本人吓死么？如果喊喊口号、发发电报能把日本人吓死，那我们还要那些军队干什么？我看你这种抗战也是个花架子货。”

一句话反倒把朱纪章给问住了。

李青林在一边看得到很清楚，游行示威是为了唤起民众，逼政府实行全面抗战，打倒日本人最终还需要拿着刀枪，靠武装斗争甚至流血牺牲。而朱纪章却是把游行示威当着抗战的主要手段了，自然会被李万财这个老狐狸给问住了。

随后的几天里，李万财带着李立德在城里一家旅馆住下，让小六子时时刻刻看住他，不让他出去游行示威。李立德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无计可施。

轰轰烈烈的运动过了几天就平息了。南开大学和南开中学因受校长张伯苓的影响，学生活动比较困难。等李立德再回到那些激进学生中时，有人就说他是个逃兵，是个不坚定分子，从此开始排斥李立德。

李立德心中有苦说不出，曾经私下找李青林吐苦水，李青林笑着安慰他说：“被误解就被误解吧，只要自己能做到无愧我心就行了。”

在天津的这几天里，李青林最大的收获是买到了一个游标卡尺、一本《机械制图》和一套圆规、直尺、三角板。此时中国极端落后，游标卡尺是从国外进口的，《机械制图》也是翻译自外国书籍，而且价格不菲。

被进步学生排斥的李立德已经不再闹腾，他开始在学校老老实实读书，因此李万财的心病去了大半。离李立德放寒假还有一段时间，李万财便指挥李青林赶车回家。

天津离万安县路途遥远，李万财来一次并不容易。现在事情也办成了，李万财心情不错，回去之前他花了不少钱，买了不少新鲜玩意随车带回去。

来的时候心急如焚，回程却轻轻松松，李万财也不催着往回赶，任由李青林和小六子掌握每日行程。,

大路上仍然是车流滚滚，人欢马嘶。从城里行往乡下的马车上都满满的装着商品，这比来时装的农产品值钱多了。一些商家为了安全起见，不仅多家一同行动组成几十辆车一组的大车队，有的还聘请了人员武装押运。毕竟谁也不希望快过年了货物被土匪抢，或者人被土匪绑了票。

为了安全起见，李青林跟随着一个大车队行进。这个车队总共约有三十辆大车，绝大部分还是木轮车，一路上速度跑不快。木制车轮外面都有一圈铁箍，几十辆大车碾在冻得梆硬的大路上，轰轰隆隆，声势倒极大。

此时汽车极为罕见，货物的运输绝大部分靠骡马大车，这赶车的把式就相当于后来的司机。

这些驾车的把式一般都是三四十岁的壮实汉子，由于长期风吹日晒，都有着一张黑红的脸膛。赶车的一般都没什么文化，干的又是吆喝牲口的活，因而说起话来满口粗言，声音极大。

由于冬天天冷，他们都戴着个毡帽或者狗皮帽子，身穿厚实的棉衣棉裤或者反穿老羊皮大衣，脚穿结实的“踢死牛”千层底布鞋。为了保暖和行动轻便，他们一般都在棉袄腰间扎了一道腰带，袖口裤脚也用小布带子扎紧。

车把式手中都有一根长鞭子，这是车把式赶车的工具。鞭杆接近六尺，用红柳条和细竹子拧成，一般扎着红缨穗；鞭绳接近五尺，用青麻和牛筋编就；鞭绳前头有鞭稍，鞭稍一尺来长，是用柔韧的牛皮条编成。

车把式驾车靠的是吆喝牲口和用车鞭抽打。当大车需要转弯、倒退、前进，坐在前盘上的车把式把手中鞭杆一摆，大声吆喝“喔喔”、“得得”、“驾驾”、“吁吁”，一般牲口就会随着口令转弯、前进、倒退。

如果牲口不听话，车把式手中的鞭杆就会高高扬起，鞭绳带着鞭稍在空中划了一个园甩出鞭花，鞭稍会发出“啪啪”的响声。这鞭花就是车把式发给牲口的口令，每个车把式抖出的辨花都不同，只有自己家的牲口才能听得懂自己主人的口令。

如果牲口确实不听话，车把式手中的鞭子就会落到牲口身上。有本领的车把式都有一手绝活，那就是随心所欲，指哪打哪。在途中有车把式吹嘘说能在晚上打灭油灯的灯芯，李青林有点不相信，直到有一天他亲眼看见这种绝技。只见这个车把式手中鞭杆一挥，鞭花“啪”的一声，前边骡子左耳朵上一缕毛随风而散，而骡子耳朵安然无恙。

跑长途的骡马都是百里挑一的好牲口，个个都身强体壮，加上草料好，这些牲口都剽悍性烈，不易驾驭。因此驾车跑长途的车把式在农村算得上一个能人，个个自认为见多识广，平时“拽”得一塌糊涂。

车队缓慢而又有序的行进，不时有大车走向另外一条道，而又有新的大车加入到队伍中。李青林他们昼行夜宿，虽然行车速度慢，倒也平安无事。

走了几天，车队到达东林县，此处已经进入豫省境内。

此处有一座大山叫青石岭，翻过青石岭再走两三个小时就可以到达晚上的住宿处。青石岭原本有一条大道穿山谷而过，这是一条捷径。可是经过青石岭需要爬一道石头坡，冬天的冰雪在石头坡上结成了像镜子一样的冰面，人连徒手步行都难以通过，更别说满载的骡马大车了，于是车队不得不绕山而行。

时间正值下午三点多钟，今天天晴没有风，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牲口们的蹄铁在“达达”作响，车轮在地面上“轰隆隆”碾动，把式们手中的鞭花“啪啪”炸响，躲在车轿子里的有钱人也拉开棉门帘透透气。

就这这时出事了。一阵“轰隆隆”响声以后，一根圆滚滚的大树干从旁边的山上滚下来，不偏不倚正横拦在大路中央。

第七十一章暗剑无声11

圆滚滚的大树干从山上滚下，带下来一堆积雪和一些乱石，车队行进的道路被堵住。

无风无雨，这山上的东西突然滑落下来，这本身就不正常。常走江湖路的汉子们立刻提高了警惕，一些有枪的人快速取枪上弹，另一些汉子下车去清理道路，以便尽快走出这危险之地。

“喔呵呵……，喔呵呵……，喔呵呵……”，山头上响起一片人声，这种声音和农民在田地里比赛干活时发出的声音一样。紧接着山头上冒出一些黑色人影，这些黑人影正往山下快速移动。离开大路两三百米处的一个干沟里，突然冒出一些人头，干沟里这些人现身以后，其中一部分人拿着大枪趴在沟边向车队瞄准，更多的人拿着大刀片子、红缨枪、木头棍子，甚至还有人拿着锄头往车队这边冲来。

真的遇到土匪了！而且山上山下的土匪加起来不少于两百人！

男盗女娼，自古有之。而土匪横行，五千年中国历史上民国时期最盛，可以说无出其右！

土匪盛行的原因很复杂，但就其最基本原因，无外乎两点：其一是人民贫穷，非盗抢不得活命；其二是社会动荡，唯有自身强悍才不至于被别人消灭。二战以后中东地区××教派极端主义兴盛，就是此两点原因最明显的例证。

豫省民国初年地方志记录“无处无土匪，无日无土匪”，可见土匪之猖獗。北伐以后，民国政府会同地方政府多次颁布《惩治土匪条令》，并多次组织军队剿匪，可土匪数量有增无减，这正印证了老子名言：“法令滋彰，而盗贼多有”。

此时的土匪可以分为两类：一类是职业土匪，另一类是兼职土匪，或者叫做“偶然为匪”。

职业土匪他们不事生产，专靠抢夺别人而生。他们有的是单个，有的结成一伙，甚至有整个家族或者整个村庄终生为匪。在这样的村庄中，那些女人和孩子看上去弱小无助，但他们会站岗放哨，一旦外人接近村庄他们就去通风报信。

这些职业为匪者并不像《水浒传》里描述的那些好汉有一副侠义心肠，他们丝毫没有仁义道德可讲。土匪之间也经常互相抢夺，在自己没粮时抢别人的粮食，自己手里有粮食时，又要防范别人抢自己的粮食。

另一类偶然为匪者则为农民，平时他们种地耕田，遇到天灾人祸不得生存时则外出为匪，生活一旦改善他们还是回到田地里务农。

民国时期土匪横行和政府的剿匪政策有极大的关系。对付土匪，政府一般采取“剿”和“抚”的两手策略。但因为政府方面剿匪军队战斗力低下，剿匪行动往往成为军队的武装大游行，没有设么实际效果，所以政府往往采取第二手的策略，采取委之以官职，授之以金银的办法招抚土匪。

这样做的后果反而使土匪活动得到鼓励，此地就有民谣：“要当官，做匪王；想坐轿，去绑票”。

寒冬腊月过年以前是土匪活动最为猖獗的时期，一是因为土匪急需要过年钱物，二是因为此时人们手中有钱粮，能抢到东西。此地有民谣：“枪栓一拉，银子哗哗；清早做匪，晚上**”。

土匪一般都有固定的团伙，在平常情况下不与外人合作。但是需要攻打大的财主土围子或者拦路抢劫大的商旅车队，他们有可能联合起来干一票。他们往往以出人出枪的数量，以及抢夺以后伤亡情况来分赃。今天山上土匪如此之多，肯定是几股土匪联合起来，准备吃下这个大车队。

土匪出动从来都不会空手回去，而且动手之前绝对有过详细的侦察。一个这么大的车队，并且车队里还有枪支，这些土匪都敢公然下手，那说明今天就是你死我活的结果，逃跑与退让已经毫无意义。

既然毫无退路，那就只有拼死一搏了。土匪们开始对车队射击，车队里有枪的人都以最快的速度拿起了长短家伙，各自以大车为掩护，装弹上膛瞄准射击。这些武器型号各异，一时间，“乒、乒”、“乓、乓”、“啪、啪”、“八勾、八勾”响声不绝，宛如一场小规模战斗。,

车队里有牲口被枪声惊吓，开始骚动起来。这些骡马车辆就是车把式们的的饭碗，甚至有的就是他们全家的家当，一旦落入土匪手里将有去无回，车把式冒着被子弹打倒的危险，拼命安稳住受惊的骡马。

前世的李青林军训时使用的武器就是半自动步枪，并且打过五发子弹；李青林有了《步兵操典》后，对日军的单兵武器有过精心研究；这次出门之前李万财还让护院的家丁给他训练过三八步枪的使用，在路上李青林没事的时候就拿着步枪按照《步兵操典》的要求不断自己训练自己，因而对三八式的使用一点都不陌生。

李青林看到别人拿枪，他跳下车前盘躲在马车一侧，飞快地解开包枪的麻袋片，拿出步枪和子弹。

李青林随手拿了一支三八大盖自用，扔了另一枝给小六子，然后从弹盒里取出一个五发弹桥，拉开枪栓压上子弹，扔掉空弹桥，一推枪栓，子弹上膛。

山上的土匪距离有点远，并且车队里已经有人在开枪射击他们；干沟这边来的土匪离车队很近，这两三百米距离一个冲锋就能到跟前，所以李青林决定专门对付最近的威胁。

瞄准一个从干沟冲过来的土匪，李青林一扣扳机，“八勾”！

那人竟然没有停步，还在继续向前冲，李青林没有打中。

李青林再次瞄准，“八勾”！还是没有打中！

两枪未中，李青林汗都下来了，难道这三八大盖真的杀伤力这么差？

稍稍稳了一下心神，他忽然想起军训时教官说的和《步兵操典》说明的射击活动目标的提前量问题。敌人在活动，，你还照着原来的位置射击，打得中才怪呢！李青林想明白了这一点，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

剩下的三发，李青林一发都没浪费，“八勾”、“八勾”、“八勾”三枪之后，地下躺倒了三个土匪。其中一个被打中了脑袋，显然是死了；另两个一个被打中肚子，一个被打中胸部，都躺在地上“哎呦、哎呦”地直叫唤。

李青林信心大增，“哗啦”一声再次拉栓上弹，又一轮五发过后，地上再躺到了三个。

车队里还有其他几杆枪，他们和李青林同样意识到干沟里冲来土匪威胁。这些人打枪明显是老手，几排子弹过后，他们也干倒了好几个土匪。

李青林越打越顺手，第二个弹桥打完以后，感觉装弹有点来不及。他突然觉得自己这辆车应该还有枪该打响，可到现在却一点声音都没听到。他扭头一看，旁边的小六子正手忙脚乱的鼓捣那支枪，却怎么也弄不响，原来他把三八大盖的保险关了，却没想到要打开；李万财也从车厢中跳下来了，手拿两支盒子炮抖抖簌簌，慌乱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土匪们枪支不多，枪法却不错，车队里不断有人被打倒。但土匪们手中的枪没有车队里的枪多，因而被打倒的土匪更多。

仗着人数的优势，土匪们没有停下冲击的脚步，伴随着一阵阵令人心悸“喔呵呵……”的喊叫声，山上的人快冲到半山腰，车队旁边干沟里冲出的人已经接近车队不到五十米了，情况十分危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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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暗剑无声12

五十米正是盒子炮的有效射杀范围，李青林把手中空枪扔给小六子，断喝一声：“上弹！”然后一把夺过李万财手中的一支盒子炮，一拉枪机顶上火，右手手腕一侧，手枪平端，李青林一扣扳机，“啪、啪、啪……”。

李万财的盒子炮是十发固定弹匣的“大眼盒子”，李青林虽然没有瞄准，但十发子弹在平面上一个扇面扫过去，又干倒了两个。

李青林把空枪扔给李万财，再次断喝一声：“上弹！”然后抢过另一支盒子炮，又一个扇面扫过去，再次干倒了两个土匪。

土匪们枪支不多人数多，他们发动进攻，凭的就是一个胆气。但是再有胆气的人也会怕死，更何况这些只想求财的乌合之众。李青林这边枪响人倒，从干沟里冲出来的土匪被震住了，有人开始往回跑。

别人开始逃命自己再往前冲，那就是送死，土匪们谁也傻子，谁也不想送命，于是一窝蜂地冲来，又一窝蜂地逃回干沟。

李万财和小六子此时信心大增，两人很利索地上子弹，再也心不慌手不乱了。

李青林乐得当专职射手，再次打完了两支盒子炮里的二十发子弹，这边的土匪又倒下几个。逃走的土匪全躲进干沟里，只留下几个拿枪的伏在沟沿和车队里的枪手对射。

干沟离车队约三百米远，盒子炮的射程已经达不到，李青林拿三八大盖和对方对射起来。

土匪暂时不会大规模冲过来，三百米左右的距离正好不需要调整三八枪的表尺，李青林伏在大车架上，一枪一枪和对方对射。

这三八大盖还真名不虚传，枪的后坐力低，射击精度高。土匪们也没什么军事知识，伏在沟沿一动不动地射击，正好给李青林当了活靶子。

李青林几个弹桥的子弹打完，连伏在沟沿上打枪的土匪都被干掉七八个。在这样下去谁也活不了，剩下的土匪们再也忍受不了了，他们发一声喊，一起从沟里爬出来，飞快地往远处逃去。

这可是活动的靶子，李青林竖起表尺，快速的拉栓退壳、推栓上膛、扣扳机，“八勾”、“八勾”、“八勾”……，又倒了好几个土匪。

从山上往下冲的土匪见势不妙也在回头逃跑，车队里的枪手们射得越欢

慢慢地枪声越来越稀，因为土匪们越来越远，跑出了车队里汉阳造、水连珠的射程。其他的人停下不打了，三八大盖射程比较远，所以李青林追着土匪们的身影在射击，到最后整个车队里还有两支三八大盖的枪声在响起。

另外一支三八大盖是在往山上射击，枪手的枪法非常精准，基本枪枪不落空。李青林心道，怪不得刚才山上的土匪没有冲下来，原来这里有一个神枪手在发威。

有这样一个神枪手在车队里，李青林无论如何得见识见识。等他定睛一看，这个神枪手李青林却认识，他正是在万安县城看到过的日本人——小林。

一路上不断有大车加入，也不断有大车停下或者走上另外一条路，除了像李万财这样跑长途的大车，整个车队里其他的人员并不特别固定。李青林注意观察了一下，小林今天坐的是一辆胶轮大车，给他赶车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的黒脸男人。李万财的车一直走在在队伍的前半截，小林的车处在队伍的后半部分，看来是刚刚跟上这个车队不久。

队伍里现在只有两支三八大盖在“八勾”、“八勾”地射击，李青林同样也引起了小林的注意。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会打枪的人不少，但是像他们俩打得这么好的不多，小林也不禁对李青林多看了几眼。

土匪跑得没影子了，倒在地下受伤的也被车队里的保镖们拿绳子捆了起来。至于他们流血的伤口则无人去包扎，谁叫他们是土匪，就算是流血死了也活该。

车队里开始清点伤亡人数和骡马死伤的情况，整个车队里共被打死了三个人，打伤了四个，骡马被打死四匹，伤了四匹。,

死伤的都是车把式或者跟车的伙计。财主们最怕死，土匪开枪时都躲得严严实实，没有一个伤亡。

被打死的人和骡马被抬上大车，受了伤的也在包扎伤口。刚才还躲在人后，大喊“打死土匪有赏”的财主们有人开始骂死人：“你这短命鬼，枪子来的时候也不知道躲快点，害得老子还要赔钱给你家！”

刚才为了保自己小命只管叫人家拼命，现在反而开始骂为他送命的人，车把式和保镖们对财主们怒目相向，车队里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这时李万财站出来开口说话了：“你们这些黑心货，刚才那些土匪咋没打死你们呢？人家为你们都送了一条小命，现在该赔就赔，该医就医。如果谁他Ma的再乱说话，大家伙把他丢在这大路上，等会让土匪来给他收尸。”

车夫、保镖们人数众多，大家轰然一声喊道：“这话说得在理，谁他Ma的再黑心肠的话，那大家伙就把他留下，让他一个人走。”

在这土匪横行的地段，谁离开了大队伍，谁就是死路一条，财主们一个个躲到车厢里再也不敢乱说话。

李青林仔细查看被打死和被打伤的土匪，他们人人面色黧黑、胼手砥足，穿着上衣衫褴褛，这些人明显就是种地的农民。被打死的土匪无人问津，被打伤的土匪无人包扎，被捆在车上的土匪都在那里痛得呼天喊地，哭爹叫娘！李青林于心不忍，他对大家伙道：“政府不是有法令，凡打死或者生擒土匪的都奖励大洋么？咱们把这些土匪拉到县城，到县政府去领点赏钱，这样也好垫付一下受伤兄弟的医药费不是？”

众人轰然同意，大家一起动手把那些死尸抬上大车，并给受伤的土匪包扎伤口。

刚才听到土匪们枪声也很密集，冲锋也很勇敢，可就是冲不到眼前，也只打死了几个车队里的几个人，李青林就有点奇怪。李青林加入人群参与抬死尸，这才发现这些土匪手里的武器五花八门，有拿刀的，有拿棍的，还有拿着锄头农具的。土匪们所用的枪大部分竟然是打猎用的火药枪，怪不得刚才听到“砰、砰”的响声挺欢，而能伤到人的并不多。

大路上的路障已经被清理掉，略有混乱的车队也整理好秩序，车把式们鞭花一甩，“啪”、“啪”声此起彼伏，骡马“达、达”蹄声、“叮当、叮当”的脖铃声响起，大车队又“轰轰隆隆”上路了。

晚上必须到达东林县城住宿，那里有警察局和县保安队，像这样的车队必须住在他们周围才安全。由于在半路上遭到土匪的袭击，车队耽误了不少时间。冬天日子短，六点多钟天就黑透了，车队打起火把，点起灯笼，车拉人推，紧赶慢赶。

到了晚上八九点钟左右，前面出现一片黑压压的城墙，那就是东林县的北城墙。北城墙不远处有成片的房屋，那里一片灯火辉煌。

远远地就可以看到有几个挂着一溜大灯笼的高高木杆，各式的灯笼上书写着大字“东林罗家”、“万福茶楼”、“运通客栈”……，今天歇脚住店的地方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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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暗剑无声13

车队还没走到住宿的大车店，一群穿制服拿枪的汉子围了上来。这群人分两拨，一拨是穿黑衣的警察，一拨是穿黄军衣的保安队。

下午枪战开始时，车队里派人骑了最强健的快马来县城求救。土匪劫道的地方离县城不远，骑快马也就两个小时路程。警察局和保安队接到报警后都答应出兵，可他们就是出工不出力，等他们集结好人员，领好枪支弹药，再整队出发时，一个多小时已经过去了。

他们出了县城在路上磨磨蹭蹭走了十来里路，忽然前面又传来消息，土匪被打跑了，这两拨人只好后队调前队，不慌不忙地又自己走回来了。

既然出兵剿匪，那就得有战果，连商队里的几支破枪都能打跑土匪，而他们这些正规武装却空手而归，那在全县老百姓面前也交代不过去、所以天虽然很冷，他们一直等在路边，就是为了接收被打死的死土匪和被抓的活土匪，这样就可以充作他们今天出兵的战果。

别看这些人剿匪没能耐，可对付起老百姓来如狼似虎，抢起战果来毫不手软，片刻之间，活着的和死了的土匪被他们瓜分得一干二净。死了的土匪正好是双数，两家一边一半；而活着的土匪竟然是单数，这样就不好平均分配。为了抢到这多出的一个活土匪，两边人马以路为界，稀里哗啦拉枪栓顶上火，一场冲突即将开始。

这些土匪本来是准备到县政府去换赏钱，得了钱再来安葬在这次战斗中死了的和医治伤员的。现在这些保境安民的人没有增援，不问人民伤亡情况，甚至已经把这些战利品当着自己的囊中之物而动手抢夺。他们现在连奖赏的钱提都不提，分明就是想白白霸占战果。

李青林气往上冲，正待发作，突然有一个声音喝道：“弟兄们，操家伙！咱们的东西土匪都没能抢走，那他们谁也别想抢走！”

出声的人是个红脸汉子，他三十来岁，一脸的络腮胡子，身材中等，声音洪亮，身体灵活而强壮。李青林对他有点印象，他是车队后边一挂三辕车的车把式，有个绰号叫“袁大胡子”。

车队里刚刚死里逃生的汉子们早就忍不住了，一见有人领头，大家都以最快的速度拿枪上膛，其动作比那些保安队和警察们快了许多，也标准得多。一时间三方对峙，一场大火拼一触即发。

这时那些财主们站出来了，别看他们对土匪是软蛋，但对付这些保安队和警察们可是手到擒来。他们都是地方上的头面人物，平时常和保安队、警察局的头儿们一起吃喝玩乐，关系极深，对付这些大头兵那是小菜一碟。

“哎呀呀，何探长，前几天我和你们局长在一起喝酒来着，局长都夸你机敏能干，前程远大着呢。就这点小钱你还放在眼里？何必为了这点小事大动干戈呢？”

“哈哈哈，钱队长，保安队平日辛苦，我们平时慰问得也不少啊！今天何必为这点小钱操枪弄棒，这不是坏了兄弟们的和气么？”

一阵嘈杂之后，三方人马都放下枪，打看来是打不起来了，可是那一个多出来的活土匪该谁带走，双方谁也不愿意让步。

这时李万财出了个好主意，说：“这些人是有价钱的，谁出的钱多谁带走。”

这下两边人都不干了，气氛又开始紧张起来。李青林笑道：“我看你们只看到眼前的一点点芝麻粒，看不到后面的大西瓜。谁手里的土匪多，谁出兵就多，那出的力就大，功劳自然就大，县里还不多给奖赏？另外，谁出的兵多，打的子弹什么就多，上面也就会多补充枪支弹药不是。”

几个不是头领的土匪值不了几个钱，而这补充的枪支弹药可就值大钱了。如果上峰一高兴补充了几支步枪加上几箱子弹，拿到黑市上卖的的价钱那可就不是几十几百大洋的价了。

这个关键之点一想通，双方立刻开始抬价，这场闹剧最后以他们当场付了现大洋给车队而收场。,

在这个过程中，李青林一直在偷偷观察小林的表情，小林脸上倒没什么表情，可眼睛里露出来的都是蔑视。

李青林心想，也不怪人家蔑视，就这些保安队和警察，他们能不祸国殃民已属万幸，以后还要指望他们保境安民，那简直就是笑话。

一番混乱之后，保安队和警察们走了，车队终于各自找店家安顿下来。

这些大车队相当于后来的长途货车运输，大家赶的是路程而不是在路上享受，因而驻脚的地方以便利实惠的大车店为主。

东林县的大车店都就在官道旁边，县城以北城墙根下。此处以罗家大车店为最大，周围集中了茶楼、开水灶、澡堂子、饭馆、打铁钉骡马掌的、卖草料的、修卖马具的、还有卖大小百货的这些为车把式们服务的行业。

住大车店的一般是舍不得多花钱的车把式和伙计们，旁边也有几家稍微干净整洁一些的旅店，那是为有钱人准备的。

李青林和小六子今天住的就是罗家大车店，李万财住的是对面的童家茶楼附带的旅馆。李青林和小六子将李万财送进童家茶楼，就驾车来到罗家大车店。

罗家大车店坐北朝南，一个高高木杆上悬挂着“东林罗家”四个大灯笼，下边就是罗家大车店的大门。大门楼以砖石为基，泥土和麦秸筑成的墙，门楼棚子上盖的也是麦秸草。大门用结实的槐木制成，十分宽大，这样就可以方便各种车辆出入。

紧靠着大门的是临街的正房，正房门口有许多千蹬万踏、被磨得很光滑的上马石，正房里是简易的馆子和烧开水的老虎灶等。

罗家大车店有一个用围墙围成的好几百平米的巨大院子，院子里停满了大车，再往里走就是好几排土屋，每排土屋都有好几间房，每间房里里都有面对面两长溜土炕，每个土炕可并排睡上个十几二十个人。

院子东边是一长溜牲口棚子和草料棚子，里面拴着骡马、堆放着草料，棚子前面的空地上摆放着好几具雪亮的铡刀；西侧是一排摆放着从牲口背上卸下的马具、车具的棚子。

这些住店的不仅仅是车把式们，也有一些出远门的人。“人上一百，五颜六色”，这些人里有的人穷得只能住得起店，吃饭靠自己随身带的干饼子泡开水；有些则是过了今日不管明日的人，兜里有一分钱吃一分钱胡吃海喝的人。

仗着骡马的脚力，驾车跑长途还不用交税，因而车把式们都相对有钱。本地有民谣“车把式进店，赛过知县”，这些车把式们大都咋咋呼呼，花钱豪爽，因而最好区别出来。

将大车骡马交给罗家大车店的伙计们安顿好，李青林和小六子从中午到现在还没吃饭，两人都饿急了，于是他们找地方买饭吃。

大车店外面有好点的小馆子，可李青林并没有出去，他看上了罗家大车店正房的简易馆子里那一大锅从不熄火的杂碎汤。

这简易馆子其实就是大车店的厨房，前面临街，后边也开门对着院子，这样既方便来往的行人吃饭，也照顾到住店的客人就餐。

这一大锅汤就架在正房简易馆子里，锅是铁锅，也很大，可倒进去两担水。锅下面烧着从不熄灭的柴火，里面炖的是羊杂碎。

这一大锅杂碎汤不知道从什么年月就开始熬制，只要被吃的差不多了，大师傅就不时地往里面添加杂碎、佐料和高汤。罗家杂碎汤价格非常便宜而味道极为鲜美，李青林和小六子都要了这样一碗杂碎汤就着玉米饼子吃了晚饭。

从进大车店开始，李青林就注意观察小林有没有进来，可到最后也没看到他和他所乘的大车的影子。

难道他刚才趁乱偷偷溜了？他偷偷溜走会去干什么呢？李青林心里在猜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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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暗剑无声14

今天各种事情耽误的时间太多，李青林他们吃完了饭都快十点了。

这时从对面童家茶楼跑过来一个小伙计，他找到李青林，说李万财已经在对面也租了两人间客房，让他晚上去童家茶楼去陪他住宿。

从万安县开始启程，李万财一直都是单住好点的旅馆，李青林和小六子一般都是住大车店。李万财被今天下午的土匪劫道以及晚上官兵的们的胡作非为吓破了胆，住进了童家茶楼后他还是心惊肉跳，生怕突然又有什么事情发生。

李青林下午和晚上的沉着冷静和精准的枪法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所以晚上他开了一间双人间客房，让李青林带枪和他住在一个房间，这样他心里才感觉到比较安全。

童家茶楼是上下两层木楼房，底下一层是茶馆兼卖点心酒菜，楼上是客房。客房有单人间和多人间，茶楼还可以提供酒菜，因而档次相对较高，住宿费也贵得多。

李青林拿上长枪，跟着小伙计来到童家茶楼。他刚刚踏上上二楼的楼梯，就看到前面有一个人往下走，这个人正是日本人小林。

原来你没偷偷跑走，只不过住在这家旅馆了，李青林心道。

李青林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地往上走，往下走的小林却用眼睛注视了他一会。

这家伙整天跑来跑去到底在干什么？上次和他同行的是钱多福，这次却换了一个人，难道他有什么新任务了？

现在小林既然已经开始注意到自己，李青林决定不如明天找个机会直接接触接触他，说不定还能探探他的底。

第二天一大早，车队继续前进。

昨天击退土匪的事情被人们口口相传，战果被人们扩大了好几倍。那几百个土匪被人们夸张到有上千个拿枪的土匪，车队里的枪手被人们传成个个都是百发百中的神枪手，人们给这个车队取了个名字叫“无敌车队”。

“人怕出名猪怕壮”，这无敌车队一旦被人们叫开，后来沿途上再也没有土匪滋扰。但也带来了一个麻烦，那就是沿途加入的大车和旅客越来越多，除了大车之外，一些抬轿子的、担担子的、徒步走亲戚的，只要能和他们同路都必定加入他们一起行动，这让车队行进的速度反而慢了下来。

李青林和小林有了第一次正面接触，那是在第二天的中午车队在半路上打尖吃饭的时候。

骡马的体力有限，每过一段时间都必须停下来让它们休息一会，喂喂草料饮饮水，实在累得太厉害的还得解开笼头让它们在地上打打滚解解乏；木轮大车车轴都是木制的，走了一段时间就需要停下来加加油，以减少车轴摩擦力；长时间坐在车上的人也比较闷，他们也需要下车方便方便或者溜溜腿，因此官道旁边总有几处茶水摊子和提供饭菜的棚子，以方便过往的行人和车队打尖休息。

李青林和小林的车都是胶轮大车，车轴是钢制滚珠轴承，因此不需要像木轮车那样要经常加油，并且骡子拉起来很省力。因此中午李青林吃完饭后稍微检查一下大车的情况就没什么事情了，休息的时间就比其他的车把式多了一些。

小林的大车今天和李青林的车很近，李青林顺着车队往后走了一小会就看到了小林。

给小林赶车的那个一个三十多岁的黑脸男人不在车边，可能他也闲而无事也在到处闲逛。小林的车厢前面棉帘子大开，他坐在大车厢里，双腿上平放着一块木板，木板上面有纸张和本子，他正拿着笔在上面写写画画。他有时低头写写画画，有时还探出头向周围打量。

小林看上去很忙碌，但是警惕性很高。当李青林晃悠到他的大车边时，他停下了手中的事情，将右手摆在身边，离手很近的地方就是那支三八大盖。

李青林装着毫不在意的样子晃晃悠悠走到车边，见四周无人，他轻声用日语对小林说：“你是日本人！”,

小林一阵紧张，然后假装平静地用汉语说：“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是中国人。”

小林的汉语还算流利，从口音中可以听得出来，他学的是东北口音。可他一开口用“我是中国人”来否定，说明他听得懂日语，等于变相承认他是日本人。

李青林笑了，轻声用日语说：“你骗不了我，因为我也是日本人。”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回自己的大车边，留下小林一个人在车上发呆。

打尖结束，车队继续往下一站走，因为现在“无敌车队”名声在外，一路上平安无事。今天一切顺利，按时到达一处住宿点，车队停下休息。

此处是一个大镇子，后边靠山前面临河，是一个很热闹的水旱码头。昨天李万财已经打过招呼，所以今天李青林将大车和小六子安顿在大车店，吃过晚饭后李青林背着步枪到李万财处歇息。

李万财今天歇的旅馆是一家较正规的旅店。旅店正门上悬挂一块大牌匾，上书“绿杨旅舍”四个大字，两边门柱上挂着一副木制对联，上刻“东去无人家，留此独一店”。

匾额和对联均用汉隶体书写，大字用黑漆填之，词句隽永，书法苍劲，颇具古意。见李青林驻足欣赏对联和匾额，绿杨旅舍的伙计热情地向他介绍起匾额和对联的来历。此匾额和对联是当年满清一个告老还乡的退休官员所书写，回乡途中他在本店住宿一夜，感觉极为满意，所以留下墨宝，店家以此为荣，精心保管，因此代代相传到现在。

李青林正在听小伙计略带自豪的介绍，这时从店里走出来一个人，他就是给小林赶车的车把式，那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从门里迎出来，抱拳向李青林道：“这位车老板，我们东家请您在一起坐坐。”

说完他又笑了笑：“您长得真像我们东家。”

他主动派人来相邀，说明小林终于忍不住了，李青林下午欲擒故纵的手段起作用了。

李青林也向他抱拳笑道道：“人比人气死人，我和他是同相不同命。他是个大老板，我不过是个赶大车的，可不敢和他相比哦。要么您先去通报一声，请您的东家稍等一会，我去向我的东家支应一声就过来，不知贵东家在哪里等我呢？”

来人道：“我的东家要我今晚一定要请到您，现在我和您一起去见贵东家请个假，然后我再带您去见我的东家。”

李青林带着黑脸汉子见了李万财，李万财见天色尚早就同意了，李青林放下大枪随着黑脸汉子往绿柳旅舍的后院走去。

小林住在最后一排第四间的‘义’字号客房，黑脸男人将李青林领进进房后就带上房门走了，房间里只留下李青林和小林两个人。

屋子正中摆着一张方桌，四周放着长条凳子。桌子正中有一大盆热气腾腾的鸡汤，边上有一些菜肴，还有一壶酒和两付碗筷酒杯。

小林坐在正对着门口的位置上，他身后就是土墙，墙上靠着那把大枪，李青林用眼光扫了一下，枪机后的保险已经被打开。李青林已经进屋，可小林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眼睛眨都不眨地盯着李青林，右手藏在桌子底下。

李青林知道小林手里一定拿着把手枪，这把手枪一定顶上了火。于是他站在那里解开外衣，向小林示意自己身上并没有带任何武器。

确认了李青林并没有任何武器，小林的身形明显有些放松，他对李青林示意并用日语说道：“请坐，请用餐。”

小林竟然也是东京口音，李青林感到很意外。

李青林毫不不客气，坐下以后拿起筷子夹菜就吃，然后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正在这时，小林突然冷冷地开口说道：“你根本就不是日本人，你到底是什么人？”

说着小林身形一正，李青林感觉到小林藏在在桌子底下的那把手枪已经瞄准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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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暗剑无声15

李青林闻言一点都没有惊慌，因为小林仍然说的是日语，说明他从心底还是愿意自己就是日本人。李青林判断因为自己没拿出证明自己的证据，因此小林目前不能完全确定自己就是真正的日本人，他现在这样的做派只是用语言来诈自己一下。

李青林神态自若，边继续自顾自的吃喝着，边笑着问他：“你怎么认为我不是日本人呢？”

小林道：“因为你坐立行走的姿势、吃饭喝酒的习惯动作、特别是昨天你据枪、出枪、瞄准、射击的动作，从这些方面看，你除了一口标准的东京口音，其他一点都不像一个真正的日本军人。”

李青林笑了，自顾自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笑道：“要是你现在都认为我不是日本人，那说明我做的比你成功得多。你到现在还不敢确定我是不是日本人，可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就确定你必定是标准日本军人。

这句话引起了小林的兴趣，他问道：“哦？你怎么看出我是日本人的？”

李青林故意把时间指向昨天下午，他说道：“我第一次见您是在昨天下午，对吧？”

小林想了想，点头道：“是的。”

李青林道：“我和你一样，我也是昨天从你据枪、出枪、瞄准、射击的动作中，再加上你射击的准确度看出你是标准军人。如果没有个三五年的严格训练，你是不可能做到那么标准，因此作为前军人的我一眼就看出你是日本军人。”

小林辩解道：“当时不是情况紧急吗？最紧要的关头谁还能注意到那些，长期养成的习惯动作自然就出来了。”

说到这里他有些狐疑的说：“你是前军人？我怎么看不出来你身上日本军人的影子呢？”

在李青林打定主意要接触小林之前，他早已经推敲好了说辞，于是他立刻很坦然地说：“因为我从小跟随父母在中国生活多年，并且在中国普通小学上过学，生活习惯和语言同中国人没有什么两样，所以从小就被他们选到中国驻屯军情报部门，早早就被派来执行特别任务。我进帝国中国驻屯军还不到十四岁，军事训练全来自于第一国民兵役，并且在天津参加训练的时间很短，所以很不标准。”

说到这里李青林还假模假式的叹了一口气，有点落落寡欢地说道：“当一个威武的大日本皇军是我从小的理想，可他们说我这种工作不需要那么多的军事技能，我们需要的是用智慧同敌人战斗，因此他们只让我稍微训练了一小段时间。有时候我很想好好训练一番，做一个真正的军人，可现在已经没有机会让我好好训练一次了。”

一九零一年八国联军攻入北京，满清政府被迫签订了丧权辱国的《辛丑条约》，清政府除了必须赔款、惩治义和团、划定使馆区等，还同意各国在中国各战略要地驻军。

日本在条约签订以前四个月就以护路、护侨、护商为名，宣布成立“清国驻屯军”，司令部设在天津，军队驻扎在北京、天津、秦皇岛、山海关等地。民国成立以后，日本将“清国驻屯军”改名为“中国驻屯军”，因长期驻扎在华北，俗称“华北驻屯军”。

日本此时的兵役制实行的是征兵制，全体国民都有服兵役的义务，十八至二十岁的男子都必须服第一国民兵役。第一国民兵役实际上是一种正式服役前的准备阶段，在此期间要接受不定时的军事训练，为正式服役做准备。

李青林所说的为情报部门工作从小就被选拔的理由很合理，中国驻屯军和第一国民兵役训练的情况小林也很熟悉。所以小林逐渐打消了怀疑的念头，他有些同情地应道：“这的确有点遗憾。”

李青林为了打消小林最后的一点怀疑，他话锋一转，说道：“作为帝国军人，我一时一刻也没忘记我的职责，所以我一直保存着《典令范》，有空我就学习揣摩。今天正好遇到你这个真正的日本军人，我有些问题要向你请教呢。”,

李青林这段时间精心钻研《典令范》，加上原主人在《典令范》上的批注，李青林现在也算对这套小册子有了很深刻的见解，他选择了一些比较常见的问题提出来和小林交流。

这种大正十二年的《典令范》也是小林必读之物，李青林对《典令范》的熟悉程度让小林很惊讶。小林确定，如果李青林不是真正的日本军人，他不可能对这套小册子这么熟悉，并且有那么深的见解，这种交流彻底打消了小林的怀疑。

彻底认同了李青林的小林终于放松了自己，他不好意思地拿出桌子底下的手枪插回自己的腰间，然后开始动手拿筷子吃饭。

李青林注意看了一下他用的手枪，原来是美国柯尔特M1903手枪。柯尔特在英语里就是小马的意思，柯尔特公司在枪套握把上都打上了一匹前蹄跃起的立马标志，因而中国人叫它“马牌撸子”。

马牌撸子也是勃朗宁设计，由美国柯尔特公司买断专利生产，其设计精良，质量可靠，现排名手枪系列第二名，非常受中国军队和警察喜爱。

李青林想到日本人那种臭名昭著的“王八盒子”——南部十四式手枪，故意问小林：“上面没给你发南部手枪？”

小林苦笑道：“发是发了，可那枪能用么？连中国人都说它只能吓死人不能打死人，我只好自己买了一把用。”

上次在卧虎坡打死的两个日本特务身上也带着欧美产的手枪。当时李青林就有点疑问，这日本人怎么不用自己国家的手枪？难道仅仅是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

现在小林的回答正好解答了他的疑问，原来日本的王八盒子真的有很大问题，连自己人都不愿意使用。

放松下来的小林比较健谈，二人互相留了姓名，然后边喝酒边说一些闲话。

小林说他叫小林俊二，也不知道是真名还是化名；李青林对小林说他叫武宫正太郎，这个名字是李青林从《步兵操典》的扉页上看来的。

李青林觉得今天是二人第一次正面交锋，如果太深入地问小林任务上的事情，一定会引起他的警觉。为了不引起小林新的怀疑，李青林没有向小林打探更多的事情，他和小林谈的多是在中国的所见所闻。

但是李青林还有一个必须要解决的事情，那就是钱多福。

钱多福是李青林的邻居，对他的一切知根知底。如果三人见面，或者小林查到了李青林也住在小李村，小林只要向钱多福一求证，李青林所说的一切就穿帮了。如果那样的事件发生，李青林只有杀掉小林一条路可走，所以李青林必须要搞清楚钱多福现在的情况。

李青林见小林的车夫到现在还没回来，于是装着无意间问道：“你一直用那个中国车夫吗？他可靠吗？”

小林一脸鄙视，道：“这个车夫不是我的人，是我临时雇用的。支那人都不可靠，所以我支开了他。以前和我一起行动的是一个姓钱的年轻人，他除了拍马屁就只会赌钱吸鸦片，而且嘴巴不严，上个月他出了点意外，已经死了。”

钱多福已经死了？

从小林的口气中能听的出来，钱多福绝对不是自然死亡的，应该是日本人怕他泄露了什么机密，把他干掉了。

对于日本人来说中国人算不上是同类，能用得上的时候就用你，如果可能对他们产生一丝丝的威胁，他们就会从肉体上完全消灭掉，绝不会留下一点点后患。

这个极有可能暴露李青林真实身份的钱多福死了，李青林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虽然钱多福的为人令人嗤之以鼻，可他毕竟是一条生命，是一个活生生的中国人，现在却被人如同蝼蚁一样碾死，李青林也深为钱多福感到悲哀。

李青林顺着小林的话说：“你做的很对，象我们这样的人必须特别小心，不然会影响任务的完成。为了帝国的利益，有时候必须采取断然手段。”

小林深有同感地说：“保证自己的安全必须永远放在第一位，所以他必定会出意外。”

酒过几巡，李青林和小林的关系越来越近，说话也开始随意了一些。

在喝酒期间，李青林假装很随意问道：“你明天还跟着我们车队往下走？”

小林道：“那边的事情全部办完了，我明天开始就要往南走了。”

李青林用一种可惜的口吻说道：“想不到明天就要和小林君分别，不知道我们下一次在哪里再能见面呢。”

小林也感慨道：“武宫君，你我在此偶然相遇，正如‘樱时’之‘花见’，虽短暂却绚烂。武宫君，我们同在中国为帝国服务，以后必定会再重逢。”

李青林随着他的话头说：“小林君，我们一定会再见面，你要保重。”

小林道：“你也要多保重！”

此时夜已深，菜已残，酒已冷。李青林虽然没有获得小林具体的任务内容，但却获得了小林初步信任，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于是向小林告辞。

二人就此分手，李青林回到了李万财的房间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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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暗剑无声16

第二天车队上路，李青林果然没见到小林的大车，他果然往南下的路上走去。

李青林想把这个小林的行踪立刻报告给潘可为，可这个小镇没有电报和电话，通讯的方式只有邮寄信件。

潘可为告诉他，长途邮寄是最不可靠的通讯方式，一封信件经过多人传递，即使没有丢失也最容易被有心人拆看。因此潘可为留给李青林一个电报地址，李青林只要有特别紧急的事情就打电报给他。另外还有一个紧急联系办法，那就是找豫省各个县级警察局督察科报告。那里面有潘可为他们的人，只要李青林亮出潘可为的名头，就必定会有人接待他。

中午打尖是在一个县城附近，李青林顾不上吃饭租了一匹马赶到警察局。

正如潘可为所说，立刻有人接待了他。听说李青林有重要情况报告，潘可为的人立刻通过警察局的专用电话线和潘可为取得联系。

在电话里听了李青林的报告，潘可为先是表扬李青林的爱国精神，然后告诉李青林下面的事情不需要他操心了，会有人找到小林并跟踪调查他，最后潘可为让李青林继续多加小心，严防日谍的渗透和破坏。

李青林通话结束，潘可为的人接过电话和潘可为讲了几句话就挂了电话。他立刻带着李青林到县城的照相馆照了几张相，因为李青林说小林长得和自己很相像，所以他们要拿着李青林的照片去找小林。

李青林有点哭笑不得，照着自己的照片查特务，这到底是追查小林，还是要追查自己呢？

等李青林再赶回车队时，车队已经整装待发，李万财站在大车边急得正不知如何是好。

李青林中午没吃上饭，但是心情不错，毕竟自己现在提供了一个有用的情报，也算得上是真正开始抗日了。至于小林现在怎么样，他到底混到车队里来干什么，这已经不需要他来费心了，反正潘可为已经接手，清查日本特务是潘可为他们应该做好的本分工作。

小林在车队的出现，让李青林提高了警惕，他开始细心观察起车队里的人来。

车队里有几十辆大车，有的拉货，有的载人，还有一些抬轿子的、担担子的和一些行人跟随，可谓是人员来自五湖四海，说话语音南腔北调。

经过一番仔细观察，李青林再也没有发现不寻常的人。但是在这些人里，他发现有一个人很突出，那就是那个红脸膛的“袁大胡子”。

袁大胡子所驾的三辕车是财主的，他其实就是个长工。袁大胡子驾车技术不错，非常爱惜骡马，干活又很能吃苦，所以很得东家的信任。

袁大胡子常年走南闯北，算得上见多识广。他没有文化，语言极其粗鲁，满嘴都是日爹、捣娘、干他奶奶的。但他急公好义，乐于助人，出手豪爽但不胡吃海喝，为人处世极有分寸。因此不管是打尖还是歇店，只要他出现在哪里，哪里就会形成一个以他中心的圈子。

此后的行程波澜不惊，李青林他们如期回到了万安县。

李万财此次到天津，办事虽然很顺利，但路途上很凶险。李万财念及李青林的一路辛苦以及感谢他在危难之时挺身而出，回来就给了他十块大洋。拿着这十块大洋，李青林回到了小李庄。

已经进入了腊月，地里已经无活可干。李青林的婚事也准备好了，只等着腊月十八用花轿将姜美枝抬回家。

李青林趁着这段时间将那本《机械制图》细细通读一遍。此时的机械都很简单，所以这本书也不复杂，李青林很快就能领会贯通。

理论还不等于实践，李青林一鼓作气，用买来的游标卡尺将盒子炮的四十几个零件一一测量，并绘成零件图纸。

李青林整天翻翻书，用尺子将零件量来量去，然后在纸上画来画去。钱多贵听李青林说以后造枪只需要按图纸就能生产零件，他嘴上不敢说，可心里却一点都不相信。钱多贵一直靠记忆制造零件的一个大概形状，再用一一比对的方法打磨修改，现在他制造的仿制盒子炮在黑市上算得上是精品一族。他一直使用这种原始的方法生产，觉得李青林按图制造是在说一个梦话。,

李青林只凭着看图纸很快就生产出一个标准零件，这事让钱多贵目瞪口呆。从此他心服口服，一有空闲他便拼命看李青林买来的制图书籍，向李青林请教他所不懂的地方，再比照图纸自己生产零件。这样一段时间下来，钱多贵自己也成了不折不扣的技术派。

钱多福已经被害的消息李青林并不敢告诉姜秀枝。一是这个消息来自日本人小林，关于这个日本人的来历就很难解释清楚，二是钱多福现在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即使李青林说了钱多福已死，钱家人也绝对不会相信，反而徒增口舌之争。

还有几天就到腊月十八了，李青林和李万全刘秀珍一起去万安镇买办酒席用的酒菜。购买置办的事情自然由李万全他们去办，李青林直接去了万通商号。他今天一是来领红利，二是来入新股。

时近年关，家家都得置办年货，此时是商家黄金时节。虽天寒地冻，但万通商号里人头攒动，买卖极为兴旺。

顾客们在挑三拣四，伙计们有的在招揽客人搬货拿货，有的在称量包扎，嘴里还在算账唱票。店堂门口摆着一张桌子，桌边坐着一个账房先生，随着伙计们算账唱票，先生手下的算盘也在“噼里啪啦”作响，伙计的唱票结束，账房先生的帐也算出来了。

账房先生身边放着一个大钱柜子，柜子被分隔成两边，一边往里投收来的大洋，一边投收来的铜圆，金属货币投进钱柜里稀里哗啦的撞击声，这些声音在经商的老板们耳中就是最动听的乐曲。

李青林万通商号的很忙，也不好现在就占用人家时间，于是他到边上一家茶馆去喝茶吃点心以消磨时间。

镇上的茶馆除了泡茶还兼卖一些小点心。里面设施极为简单，店堂里摆着一些桌子和凳子，桌子边坐着喝茶吃点心的客人。茶馆一边是一个老虎灶，灶膛里柴火烧得旺旺的，灶上有一个个窟窿眼，每个窟窿眼上放着一个装满水的水壶。水壶里的水不时的就烧开了，伙计会换上冷水壶，将开水壶拿来给客人冲茶。

外面天寒地冻滴水成冰，茶馆里面热气腾腾温暖如春。茶资和点心都不贵，再加上此处人来人往信息灵通，因此客人还真不少。

为了吸引顾客，茶馆经常邀请一些艺人说书唱曲，今天茶馆里正好有一个人在说书。听民间艺人说书是李青林今生的最爱，他点了一壶茶和几样点心，坐在店中一边喝茶一边听书。

说书人在正式说书之间都先说一小段，这叫“书帽”，有的是幽默小段，大部分是荤段子，图的就是搞活气氛吸引听众。李青林来得较晚，“书帽”已经说过了，说书人正拿着笸箩收钱，收好以后就开场说正书。

李青林往笸箩里丢了一个铜圆，坐下喝茶听书。今天说书人说的是偃师鼓书，内容是《水浒》武松打虎。说书人说得很精彩，但李青林总觉得比不上第一次听唱三弦的那个麻脸人说得好。

等这段书听完，李青林觉得时间已经差不多了，就结了茶钱来到万通商号。

万通商号顾客最高峰时间已经过去，刘正生带着李青林见到了东家。后面的事情办得极为顺利，李青林领了分红的大洋共六块；领了大洋后，李青林再次向万通商号入股五十大洋。

李青林领了大洋拿上股权证书正准备走，刘正生一把拉住他。

刘正生递给他五个用红纸包着的大洋，说是潘可为托人带来送给他的结婚贺礼。此时农家结婚的贺礼很简单，一般都是送些农副产品，送钱的极少，更别说有五块现大洋之多。

李青林接了大洋心中就在嘀咕，是不是这个特务又在打什么新主意。正想着这事，刘正生果然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说是潘可为给他的。

潘可为在信中先是向李青林道喜，紧接着又说道了过年以后有要事相商，他请李青林正月十六上午到万安县城来福客栈，他将和李青林面谈。

李青林知道潘可为所说的要事不是针对共产党的就是对付日本人的，反正都是麻烦事。

“老”特务潘可为总是阴魂不散，这让李青林很是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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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暗剑无声17

李青林回家后将红利交给了刘秀珍，刘秀珍喜滋滋地说：“还真没想到这大洋投进去还能下小崽了，下次咱家有了钱全投进去。”

李万全在一边说道：“我总觉得钱在别人手里不保险，这事还得谨慎。咱们对这些也不懂，还是听青林的好，他说投咱就投。”

日本人必然要打到这里来，按照日本人的本性，万安县必将遭受极大破坏，李青林也不能确定这万通商号以后的前景。这次增加投资也是为了卫三丫，他觉得给卫三丫一份股份算是自己这个做丈夫的一份心意，而不是真正的看好抗战以后的经济前景。

于是李青林说：“咱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等以后有了钱再说吧。”

当李青林把那五十大洋的股权证悄悄地交给卫三丫后，卫三丫幸福地哭了。她现在真正拥有了自己的财产——以前李青林给的五块现大洋和现在给的五十块大洋的万通商号的股权，卫三丫真正地成了一个有家庭、有自主权的女主人了。

卫三丫和李青林腻歪了好一阵子才放手，李青林急火上身却不能动她，因为卫三丫已经怀孕了。

李青林到天津的前几天正是卫三丫最佳怀孕的日子，在两个李家急切盼子地心情下，李青林那几天在卫三丫身上跃马扬鞭、大干快上。卫三丫的肚子也很争气，李青林一下种子，竟然立刻就生根发芽了，这可乐坏了李万祥。

李青林急火上身的后果是美坏了姜秀枝，李青林偷偷约她到小叔的房子里对她连放三箭，只弄得她筋酥骨软、高Cao连连。

腊月十八到了，李青林的婚事如期进行。

整个婚礼的程序和上次没什么大的区别，但是因为姜美枝的父母对女儿出嫁很重视，准备得很充分，所以上次李青林和卫三丫结婚被简化的仪式都一一举行了。

腊月十七，李家准备了酒菜一桌送到了姜美枝家，这桌酒席有个说法，叫做“养酒礼”，姜家将嫁妆送到李家，李家用红纸包了一些装钱的喜封，这叫做“送包袱钱”。

腊月十八这天，李家准备了花轿到姜家迎娶新娘。到了姜美枝家，李青林先给姜家祖先祭堂祭祖，然后姜家设宴招待新女婿。宴毕新娘姜美枝上轿，由姜美枝亲属为“送客”将姜美枝送到李青林家，并且迎亲的队伍不能走来时的原路。

花轿到达李青林家门口，李家门口乐炮齐鸣，有人拿烧红的铁铧犁洒上醋，围着花轿正转倒转各三圈，此人边转边唱喜歌“前撒撒，后撒撒，明年生个胖娃娃……”，还有诙谐俏皮的“说佳人，道佳人，佳人长得老俏皮，圆疙瘩脸双眼皮儿，小嘴儿一笑俩酒坑儿，鼻子长得似悬胆，耳朵好像肉扁食。丈母娘包成的肉扁食儿，女婿尝尝啥滋味儿……“。

礼毕姜美枝由送客搀扶护卫下轿，李家女傧相迎。此地有一个叫“撒盖头”的风俗，由门口的执事人向新娘盖头上撒碎谷草、麸子、花生、铜元、糖块等，执事人边撒边唱喜歌：“一撒金，二撒银，三撒富贵满家门，再撒新娘生贵人……”。

姜美枝怀抱着宝瓶，沿铺地红毡跨过马鞍和织机的木柽，意为“平安生子”，再步入喜堂。

喜堂内设一天地案，天地案上燃烛焚香，案上放置一柳条斗，斗内装满粮食，插秤一杆及大葱一束，意为“金玉满斗，称心如意，四季常青”，

吉时已到，李青林和姜秀枝就在天地案前举行拜堂仪式，俗称“拜天地”。仪式由月老主持，月老先用“多福多寿多男子，越福越寿越康宁”等祝福语祝贺，然后新人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拜堂仪式礼成。

从喜堂到洞房的路上都用麻袋垫上，并且铺麻袋的必须是李万全和刘秀珍，姜秀枝也必须从麻袋上走进洞房，这叫做“代代相传”。

新人走近新房跨过门槛的那一刻，也有人唱喜歌：“看新娘，贺新郎，一进洞房喜洋洋，左脚进门生贵子，右脚进门生凤凰。”,

二人进了洞房，在女傧们“蒙头红，高高起，今年就见喜；蒙头红，高高挑，明年生个小……”的一片喜词中，由李青林用秤杆子挑去盖头。挑起来的盖头揣进婆婆刘秀珍的怀里，这叫着“婆媳一心”。

用秤杆子挑盖头，即意味着“称心如意”。秤杆子上用铜包头包尾，身上还有银白戥星标示斤两，所以很像龙头龙尾和龙身鳞片，并且称量东西又是公平正义的含义，因此秤古时就被看成龙的化身；而民间的红盖头则是凤冠，盖头即意味着凤，用秤杆子挑红盖头又叫着“龙挑凤”。

姜美枝进入洞房后坐在一个装满清水的崭新柏木水桶上，由梳头人梳头束发，然后有女傧端来洗脸水和面疙瘩汤。姜美枝给送水送汤的人包了红封，再洗好脸，喝了有花生、枣子的面疙瘩汤，最后面对喜神，坐在新床上。

这新娘坐柏木装清水的桶，意味着新娘“清清白白”；而喝的疙瘩汤有一个说法，叫做“早生贵子”汤。

姜美枝羞答答地坐在桶上，很幸福地笑着。几个月不见，姜美枝似乎成熟了不少，大红的衣服、大红的盖头映着她粉嘟嘟的脸，十分喜庆。

新人拜完天地后婚宴即开始，李万全和刘秀珍逐桌敬酒、劝菜。这逐桌劝酒俗称“看菜”，如果桌上菜肴不够，李万全和刘秀珍会嘱咐厨房添菜。

宴毕客人告辞，女方送客的进洞房向姜美枝告别。

晚饭后，还要行“洞房礼”，亦称“送房”。送房时一般由新郎的嫂子或弟弟用一长条盘端酒壶酒杯和四样菜以及一盏星宿灯进洞房，李青林没有嫂子和弟弟，只好让姜秀枝充当送房人。

送房也有喜歌，姜秀枝端着长条盘唱：“进来屋门黑冬冬，一端条盘，一盏灯。四角摆着四盘菜，酒壶搁在正当中。叫弟妹，你听仔细，俺把兄弟交给你，冬天由你做袍子，夏天由你做夏衣。脱下衣袜你要洗，冷冷热热你萦记，萦记不到俺不依。桃叶尖，杏叶圆，去年想你到今年。今儿也盼，明儿也盼，总算把你盼到家。你俩喝下交杯酒，夫妻偕老到白头。你一壶，他一壶，今晚你俩到一屋；你一杯，他一杯，今晚你俩到一堆。这杯酒，是你的，要你生儿育女的；这杯酒，是你的，跟你遮风避雨的。你俩喝个和睦酒，喝好以后咱就走……”

这送房歌词语简单，流传很久，说的也都是些生活小事。送房歌就是用这些夫妻生活中的小事来叮嘱新婚夫妇，告诫他们今后所应担负起的家庭责任和义务。

李青林和姜美枝喝完交杯酒，送房仪式就结束，后面就要开始闹洞房。

小李村人少，李万祥家和钱立华家自然只有看热闹的，没有动手闹的，周德中家两个小子闹了一会，闹房很快就结束了。

所有人走后新人就要安寝，一般此时有好事者来听房。上次卫三丫结婚时周德中两个小子跑去听墙根被刘二花骂跑了，这次姜美枝结婚他两人索性就不来听了。

此时的人们对听房是一种很矛盾的看法，有人听房怕被别人听到什么不雅的事情，以后传出去面子上不好看；但是又认为有人听房可以辟邪，没人听房吧又觉得不吉利。

今晚看来是没人听房了，刘秀珍拿来一把扫帚靠在窗下，再搭上件衣服，并对扫帚说：“扫帚扫帚尾巴长，没人听房你听房；听房你就好好听，明年我家添儿郎。”

歇息的时间到了，李青林洗漱完毕进了新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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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暗剑无声18

屋内星宿灯已添满灯油，灯光照在新房里，昏暗朦胧。姜美枝家陪嫁来的柜子、箱子和盆桶摆在新房里，外面都被漆成红色，陪嫁的被面等也是大红色，加上窗棂上墙面上贴着的大红喜字，到处喜气洋洋。

姜美枝并没有坐在床上，而是已经脱衣睡下了。李青林心中一喜，立刻脱衣钻进了被窝。

被窝一掀开，一股淡淡的栀子花甜香扑面而来，这是成熟少女诱人的甜香。李青林深吸一口气，双手就往被子里的就姜美枝搂去。

李青林用手一摸，发现姜美枝没有脱内衣，双臂抱在胸前，紧闭双眼。从她的急促呼吸中之道，她并没有睡着。

李青林拉了拉姜美枝的手臂，没有拉动，姜美枝双臂抱得很紧。

李青林低声问道：“为啥呢？”

姜美枝睁开眼睛盯着他道：“你和卫三丫是啥回事？”

嘿嘿！原来是吃醋了！李青林心道。

“这个你们家不都知道么？我现在是‘一门两挑’啊。”李青林道。

“那你以后该怎么办？”姜美枝问道。

李青林道：“那还能怎么办，就按老规矩办啊。”

“老规矩是怎么办的？”姜美枝问。

“老规矩应该是一边一半吧。”李青林答道。

姜美枝默不作声。

“那你这边多些，这总行了吧？”李青林道。

姜美枝叹了口气，道：“我在家的时候，那些姐妹们都说你本事大会挣钱，以后一定会发达，我就跟着享福了。你们这些男人啊，有了钱个个会作怪，你以后肯定还会娶小。”

李青林现在正是急火攻心，忙不迭地说：“不会的，不会的。”

姜美枝道：“你要是不会才怪呢。秀枝都对我说过了，你就是一个大色狼。”

李青林吓了一大跳，这姜秀枝怎么对她说这些话。

李青林不知道姜秀枝到底对姜美枝说了些什么，只好闭上嘴巴不说话。

姜美枝忽然对李青林说道：“李青林，不管你以后多发达，你都不能嫌弃俺。”

李青林忙不迭地说：“那怎么会呢，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太太啊。”

姜美枝接着说道：“不管你以后娶几个小，你每个月都必须陪俺半个月。”

原来只是要争取一半的权利，李青林心里暗笑。

同时李青林也为此时妇女的地位感到悲哀。此时男人在社会上占有绝对地位，纳妾是他们的权利，而女人是没有任何办法能够阻止的。并且在封建礼教里，男人对妻妾有“七出之条”约束，这“七出之条”为：不顺父母、无子、淫、妒、有恶疾、口多言、盗窃。

这“七出之条”既针对男方，使男方不能轻易休妻；但更有利于男方，如果男方拿“妒”、“口多言”这种“七出之条”来休妻，女方很难有确实证据来证明自己。所以现在的姜美枝只能采取这种办法来，让李青林给自己一个承诺。

李青林当然应承不迭，姜美枝也慢慢松开了手臂。

正当李青林准备上马扬鞭，眼光忽然看到枕头边上有一个桃子形状瓷盒子。瓷盒子做工很精细，烧制得很漂亮。桃盒子的上半部分是个盖子，李青林伸手揭开，里面竟然摆放着十几对瓷质男女，正按照各种姿势在交合。

一对对小瓷人人物惟妙惟肖，制作得活灵活现，其交合的姿势与李青林在前世看过的黄片没什么区别。李青林一个个拿起来欣赏，最后笑着问姜美枝：“你怎么有这些东西？“

姜美枝躲在被子里羞道：“是我娘放在箱子里的‘压箱底’。”

旧时女子性知识往往只在出嫁前由家里长辈女性悄悄传授，出嫁时有的人家会在姑娘的箱子里装上春宫画或者这种小瓷人等物品作为实物教具。这些秘而不宣的东西只能悄悄放在箱子的最底层，所以又称“压箱底”。

李青林本以为此时封建风气严重，男女之事应该很含蓄很正统，现在看到这些小瓷人才知道从古人开始就有了这些大胆而开放的方式方法，后来的那些所谓A级片子也不过是把这些古人的东西拿出来用活人演示罢了。,

这可是好宝贝，李青林暗想。

夜已深，“啪”的一声轻响，油灯上已结的一个灯花炸裂，李青林脱光自己钻进了温暖的被窝，搂住了羞红了脸的姜美枝。

第二天一大早，当姜美枝歪歪扭扭撇着两只脚去厨房给公公婆婆烧早饭时，刘秀珍进来笑眯眯地抽走了炕上那一条沾有点点殷红的白床单，将它搭在了门口最显眼处。那有着点点梅花的白床单在轻风中飘动，如同一面骄傲的旗帜。

李万全和刘秀珍起床了，姜美枝拜见公婆，让后吃了早饭。早饭后一家人去祖坟祭拜祖先，告诉祖先李家添了新人，祈求祖先保佑后人多子多福、兴旺发达。

第三天是姜美枝回门的日子，李家一大早就准备好了酒肉糖果等礼品，李青林还带了一些碗筷酒杯等小东西。酒肉糖果等礼物作为回门的礼物，而那些碗筷酒杯等小东西则是结婚当天迎亲的人从姜美枝家“偷”来的。

此地有一种比较特别的习俗，叫做“偷富”。男女结婚当日，男方迎亲的人会在酒席宴上偷来一些碗筷酒杯等小东西，而女方送亲地也会在男方的宴席上偷一些同样的小东西，等到新妇回门的那一天双方交换，此举即为“偷富”。

“偷富”是一种善意的玩笑，表示男女双方已经缔结姻亲成为一家人，各自偷偷从对方家“偷”一点富贵之气，今后两家共同致富。

姜美枝回门自然收到了娘家热情的欢迎，家里的人早早就在村边迎接，姜美枝一进家门就被母亲拉进里屋说悄悄话去了。

今天是新女婿第一次上门，因此姜家请了家里长辈作主陪，姜美枝的兄弟做副陪。新女婿回门是第一娇客，李青林受到的欢迎程度更是“热烈”。本地有回门日戏耍新姑爷的习俗，并且花样百出，防不胜防。一般人家会在回门的那天请一个家族里结过婚的机灵成年男人陪同，让他在暗中保护，遇到戏耍过分时打打圆场。而两个李家只有李青林一个青年男人，所以今天无人陪同。

出门前刘秀珍还很担心儿子在姜家吃亏，可李青林早就向姜美枝打听好了那些人会动手以及他们的手段基本有哪些，因此信心满满地打包票说没事。

果然李青林一进门就发现情况很严峻，他一脚踏进大门，两边就冲出一大票人马。这些人满手都是黑锅灰，一部分人来拉住李青林，另一部分人冲过来就往李青林脸上抹黑。

李青林平时练武的功底帮了他大忙，他脚步快移滑似泥鳅，左一跑右一移，中间还有意无意用身体撞他们一下。混乱之中，李青林没被抹到，埋伏的人群中有半大的小子反而被抹到了。一个小一点的孩子被抹得特别黒，躲到一边放声大哭起来。

有人哭了就不好玩了，李青林连忙从口袋里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红包哄他，并故意让一个人在他脸上抹了一道黑。小孩子破涕为笑，姜家的“抹黑”行动宣告结束，双方皆大欢喜。

接下来就是李青林的凳子上有人放了蒺藜、吃的饺子里包了辣椒、酒席桌上众人灌酒、开玩笑调侃等等等等。好在姜美枝的父母极为维护他，他一一化解这些戏耍行为。

回门这天新夫妇是不能在娘家过夜的，太阳一偏西，姜美枝的妈妈就催着李青林他们回自己的家。

这天晚上姜美枝很主动的脱光了自己，李青林觉得有点奇怪，问她：“你昨晚还说害疼不让弄，今天不疼了？”

姜美枝脸伏在被子里，羞道：“俺妈今天对俺说了，疼一点没关系，要是不让弄的话就怀不上。”

嘿嘿！原来丈母娘今天将女儿拉进里屋，是对女儿又进行了一次教育。

“老”新郎李青林心中大喜，有了姜美枝的配合，他今晚自然是不会放过这等好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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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暗剑无声19

新婚过后就是过大年。

今年姜美枝嫁到李家，李家多了一口人。姜美枝确实象媒人所说的那样是个能干的姑娘，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刘秀珍有了一个好帮手，干事越来越有劲。

农家腊月主要的事情就是准备过年，家里有两个能干的女人，所有的事情都由他们包办了。李青林整天无所事事，除了练练武看看书，就是帮钱多贵造零件。

腊月也是钱多贵做铜锡器件最忙的季节，有了闲钱的财主富户们往往利用这个农闲季节打制一些器皿，因而他整天都不着家。现在李青林成了造枪的主力，有了空闲他就钻到钱多贵的屋子里照图生产。

李青林他们陆陆续续托孙家才买了一些如台钳这样的器具，加上李青林这次带回的游标卡尺的精准测量，现在李青林他们的生产速度大大提高，造枪的质量也越来越高，每支枪的售价比以前高了一大截子。

新婚一个月新房不能断新人，李青林这段时间没有到卫三丫那里去过夜，只是在白天的时候去看看卫三丫，算是对她一点安慰。李青林在钱家造零件，姜秀枝时不时地抱着孩子来找李青林闲扯，李青林倒也不寂寞。

春节像往年一样热热闹闹地度过了，只不过今年李青林多了一样事情，那就是正月初二到姜美枝家拜年。经过上次回门的考验，姜家对李青林很满意，特别是姜美枝的妈妈看李青林的眼光，完全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

今年李青林没有去卫三丫家去拜年，但是过年前李青林给了卫三丫两块大洋，让她托人带给了他父亲，为此卫三丫感动了好几天。

正月初五，小李村各家各户刚刚在祖先的墓前拜完了祖先并放了鞭炮“赶穷气”，大李村的老祖就派人来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钱多福死了。

两个多月前，钱多福的尸体是在河北被人发现。据当地的警察局调查，他是单身出门遇害的，遇害时没有目击证人。警察找到钱多福的东家日本大东亚商社了解情况，大东亚商社回答说钱多福是私自出门，并没有征得商社的同意，因此商社不知内情，也不需要为此负责。

一个外地人出门遇害，这在当时算不上什么大新闻。这个已死的年轻人没有什么背景，河北的警察马虎了事草草结案，老祖带来的通知上就写着“意外死亡”四个字。

钱立华老夫妇俩立刻哭成了泪人，姜秀枝也抱着孩子在泪水不断。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钱多福死了，姜秀枝还是很悲痛的。

家人横死在外面，不管这个人生前是多么的恶劣，尸首还是要运回来埋葬，以求得入土为安。钱立华和钱多贵立刻动身，前往河北去领尸。

李青林找个机会约姜秀枝到小叔的房子里，悄悄问她以后有什么打算，姜秀枝苦笑道：“我还能怎么办？像我这样要么改嫁，要么守寡。钱多福是凶死的，人家马上会说我命硬，是个克夫的命。改嫁看来是不可能了，以后只有守寡这一条路了。”

现在的社会风俗就是这样，李青林只好无奈地叹了口气。

姜秀枝的情绪转换地也很快，她搂着李青林道：“我就是守寡，也是个假的，我要一辈子守着你了。”说完手就往李青林要害部位移动。

两人正要入港，姜秀枝突然想起什么，有点担心地说道：“青林，出了正月我就给孩子断奶了，以后要是不小心弄出了私肚子，咱们该怎么办？要么我们就和你妈明说，娶我做小吧。”

李青林一边动作，一边笑道：“就算我妈同意你做小，也得等你守孝三年以后啊。三年不弄，你守得住？你妈在你出嫁前没说过一些别的办法啊?比如你怀孕了该怎么服侍男人？”

姜秀枝吃吃地笑道：“当然说过啊，就是用手或者用嘴……”说到这里，她用手一掐李青林的腰肉，道：“就不告诉你，免得你想花花点子。”,

原来此时已经有这些好办法了，李青林自然求之不得。他坏笑道：“其实每个月只在那几天才能怀得上，平时到不需要特别注意。只要你那几天把我服侍好了，我就好好奖赏你。”

姜秀枝媚眼如丝，娇道：“你咋奖赏我呀？”

李青林大动，道：“就这样奖赏你！”身下的姜秀枝立刻娇声一片。

正月十六，李青林带上二十响，如约来到县城找到了来福客栈。

来福客栈在东大街的一个小巷子里，是一个双层的木楼建筑，客栈门口有一个布幌子，上书“来福客栈”，门口上方挂着来福客栈的匾额，大门两边有一副木制对联，上书“南来北往，君行且止；夜宿晓行，宾至如归。”客栈门脸不大，建筑也很普通，但交通很便利，出了巷口就是大路。

李青林赶到来福客栈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客栈店堂的没几个客人，一个伙计在扫地，一个掌柜模样的人坐在柜台后在登记结账。

来福客栈店堂里陈设布局很一般，看上去和别的客栈没什么区别，可李青林一进店门就感觉到了不一样。那个看似很普通的扫地伙计用眼睛扫了他一眼，李青林感觉到这似乎无意中的一瞥，如同一部照相机已经将他的形象拍了一个照。

果然，这个扫地人马上扔下扫帚，快步走到李青林身边，轻声道：“李先生，潘先生已经定了楼上的‘福’字客房，我领您上楼。”说完，他做了个手势：“李先生，您楼上请！”

李青林上了楼，扫地伙计打开了福字客房，将李青林让进了屋内。

屋里的陈设和别的客栈房间没什么两样，只有一桌、一椅、一床铺，还有一个木洗脸架子，架子上有一个铜脸盆，脸盆边上搭着一条毛巾。陈设很简单，可打扫得干干净净。

潘可为还没有来，李青林转身笑着问那个扫地的伙计：“我没见过你，你怎么会认出我来？”

伙计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晃了一下，笑道：“李先生，您现在可是名人了，像我们手里人人都有一张您的照片哦！为了找到那个小林，人人对您的面孔熟悉得比自家的亲人还熟悉些，我现在就是想认不出您都难。”

李青林大笑，自己的照片竟然人手一张，成了追查小林的标准照了。

正说笑间，潘可为进来了。

潘可为看上去心情不错，他满面笑容拱手道：“青林，咱们又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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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暗剑无声20

李青林心中暗道，我才不想和你见面呢。

心中这么想，嘴上倒很客气，笑道：“看潘大哥满面红光，一团喜气，最近一定是春风得意，一帆风顺啊。”

潘可为用手点着李青林，笑道：“青林老弟也太会说话了。最近托你的福，一切都很顺利啊。”

说着对伙计说：“你去准备一些饭菜，中午我和青林老弟喝一杯。”

等伙计带上门去叫酒菜，潘可为对李青林说：“这个店是我们的一个点，掌柜的和伙计都是我们的人，以后你有特别紧急的事情可以直接来找他们。那把匕首还在你身上吗？”

李青林点头道：“我一般都随身带的。”

潘可为道：“我以后给他们打个招呼，见到匕首就如同见到我，你随时可以指挥他们。”

李青林吓得一哆嗦，这不是把自己当着他们组织里的人了吗？这可不行。

李青林忙说：“潘大哥，这可使不得，我就是一个平头老百姓，怎么敢劳动他们的大驾呢？”

潘可为大手一挥，道：“有什么使不得的？这个点就是为了正和百货设立的，要不是你的情报，他们现在还不知道在那个旮旯里吃糙米饭训练呢。”

这时门被轻轻叩响，伙计在外面说：“先生，酒菜已经准备好了，现在送进来吗？”

潘可为道：“东进来吧。”

潘可为的人效率就是高，这么快就把酒菜准备好了。送进来的酒菜数量不是很多，但是都很精致，随酒菜送进来的还有一壶酒，两副酒杯碗筷。

等送菜的人出去以后，李青林吸取上次的教训，自动的将腰间的枪取出来放到桌子上用帽子围巾盖上，潘可为一笑，道：“老弟不必如此，大家都是兄弟，没必要这样的。”

李青林笑笑，心道：“不必如此的是你，我要是一直把枪放在身上，你还不知道会怎样想呢。”

潘可为给自己和李青林斟酒，他端起自己面前的那一杯站起来向李青林敬道：“老弟，大哥这次真的特别感谢你，你立了大功了!通过我们的人连日的跟踪，你发现的这个小林确实就是个日本特务，而且肩负着特别的使命。这次上峰特别表扬了我的这个行动组，并特批人员和经费，要我们顺藤摸瓜，把他们……”说着，潘可为伸出一只手在空中狠狠一抓。

李青林忙站起身来，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道：“大哥太客气了，那个小林也是我无意之中发现的，算不上有什么功劳。要说功劳那都是你们的，你们才是抗日的主力呢。”

二人喝完酒坐下，李青林抢着给潘可为斟满，再次举杯道：“青林在这里祝大哥旗开得胜，马到成功！大哥必将再立殊功，加官进爵，耀祖光宗。”

潘可为极为得意，呵呵笑道：“借你的吉言，这次一定成功！”说完端起面前酒杯，一饮而尽。

两杯酒过后，二人慢斟慢饮，轻松交谈。

潘可为对李青林说：“你知道上峰为什么这么重视这个到处乱跑的小林吗？”

李青林摇头道：“我怎么会知道！总之他不是无头的苍蝇，不会无缘无故到处乱跑，我想他应该是有目的的。”

潘可为道道：“我们的人跟踪发现，他就是顺着大路一路前行。一般情况下没人和他联系，他只是坐在车上拿着笔在一张图上写写画画。腊月那一段路程，他只在几个地方找了联系人，并把手里的图交给他们。我们在跟踪的过程中，发现了好几个联络点和联系人，这些联系人身份各不相同。我们将这些人连成一条线，再暗地里进行调查，发现这些人很早就进入了当地，有的人甚至在当地结婚生子，已经与本地人一般无二了。”

李青林道：“这东洋小鬼子亡我之心不灭，而且他们暗中下手如此之早，我华夏必将有一场灾难啊。”

潘可为点头道：“结合从他们内部得到的情报，通过我们综合分析，这个小林可能有两个任务：一是作为信使，向他们潜伏的同伴传递了什么指令；二是绘制地图，刺探我们军事、政治、经济情报，或者把潜伏者收集到的情报带回去。这绘制地图的任务已经得到证实，我们的人通过各种办法，亲眼看到了他在车上写写画画的那张纸就是一张地图。”,

李青林神情严肃，道：“看来张北事件绝不是孤立事件，日本人无孔不入，现在就开始绘制地图，看来战火离我们不远了。”

一九三五年五月三十日，日本驻哈巴嘎旗特务机关长带领三名下属潜入察哈尔省秘密绘制地图，在张北县行动时被当地守军发现。因其未带护照而仅带特务机关证件，当地守军依法扣留四人，随后宋哲元怕引起事端将其释放。但日方以此为借口，向国民政府施压，最后察哈尔省民政厅长秦德纯和日本特务头子土肥原贤二签订《秦土协定》，冀察两省部分主权丧失。此一事件本是日本人非法获取我国重要情报，而最后却成为日本逐步蚕食华北的借口，史称“张北事件”。

潘可为点头道：“我们认为小林只不过是众多日本行动人员中的一个，组织已经在全省各交通要道增加人手，严密暗查日谍。我的这个小组是第一个发现并报告此事，所以上峰特别重视这个线索。对于小林这条线，一方面要求我们摸清小林的路线并调查所有和他接触的人员，二是必须搞清楚他具体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李青林笑道：“这些事情你们是行家，怎么办你们自有办法，我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潘可为从桌上端起一杯酒道：“具体到小林这条线，我们的人想尽一切办法监控他，发现他除了在地图上写写画画外，晚上回到住宿处还在一个小本子上写点什么。因为小林警惕性很高，我们的人一直没办法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地图，他在地图和本子上又写了些什么。或许那个本子就是个关键，上面就有我们所想得到的重要情报。”

李青林道：“你把他抓起来不就知道了？”

潘可为道：“直接抓起来的话，日本人就会被惊动，他们会重建新的联络点，那我们查起来更费周折，所以上峰要求留着他，以便找出更多的日谍。”

李青林到现在已经明白潘可为找他来做什么了，明显的就是要他再和小林接触，暗中想办法了解那是什么地图以及小本子上都写了些什么。

潘可为一直都在观察李青林的表情，见李青林默不作声，他端起一杯酒道：“青林老弟，这次哥哥没别的什么要求，只要你再接近他一次就行了。你不是‘武宫正太郎’吗？我们安排一个机会让你们意外会面，你找个机会把他引开，我们的人就会把那些地图拍照下来，你的任务就完成了。如果你能把那个小本子也能搞到或者拍照下来，我就给你请功。上峰对于有功人员的奖赏还是很大方的，这次奖金应该不少于这个数。”

说完，他伸出一只手，张开五指向李青林示意。

李青林对于搞日本人一下并不反对，只是觉得如果答应潘可为太痛快了，那他下次还会找到自己做这类麻烦事，于是他有点为难地说：“你知道，我才结婚……”

潘可为立刻打断他的话头说：“在你的周围将布满我们的人。我会对他们下命令，只要你有危险的迹象，他们就可以开枪射杀小林保证你的绝对安全。你的家里我已经派人去了，对他们说你这几天被我们雇了，工钱现在大概已经送到你家人手上，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

李青林心中暗道，这国民党狗特务就是不讲理，即使是请人家帮忙都搞得象逼良为娼，你愿不愿意都必须得去，怪不得社会上那么多人痛恨他们呢。

潘可为见李青林没说话，强硬地说道：“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小林现在已经在路上，咱们下午就走，争取后天在路上迎面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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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暗剑无声21

潘可为的安排很周密，午饭一过，潘可为和李青林立刻骑马上了路。

为了证明李青林就是“武宫正太郎”，潘可为他们给李青林编造了一系列经历，配合这些经历还给李青林准备了一些证件和物品。

一路上潘可为给“武宫正太郎”不断讲述这些编造的经历，并让李青林牢牢记住。

潘可为给武宫正太郎安排的身份是华北驻屯军情报机构“影”机关的特工，当然这个“影”机关并不存在。即使真的有这么个机关，日军内部间谍机构多如牛毛，相互之间防范甚为严密，即使小林想查也查不着。

“武宫”祖籍东京，小时候随父母来中国在中国生活多年，后父母亡故。因汉语和生活习性与中国人一样被“影”机关吸纳并培训，十几岁就被安排特别任务。

因为机关派出的一个特工无意之中被中国方面一个警察盯上了，“武宫正太郎”这次的任务是通知在豫省的日本浪人会的成员，并出钱让这个浪人将这个碍手碍脚的警察暗中干掉。

潘可为所说的浪人会是真实存在的，它和黑龙会一样是日本侵略中国的急先锋，。

所谓的日本浪人，就是日本无主的下层武士，也叫做会用刀的流浪汉。这些人不事生产，因而生活无着，为了金钱他们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暴力血腥就是他们的生活来源。

这些流窜到中国的日本浪人算是日本侨民，他们有一个松散的组织叫做浪人会。他们的行为从名义上来说是代表个人行为，但实际上专门替日本军方干一些他们不能明目张胆干的杀人、放火、投毒、爆炸等可耻的勾当。

潘可为让李青林“通知”的这个日本浪人是真实存在的一个日本人，他已经被潘可为严密监控，就是那个警察也是真实存在的真警察。潘可为让李青林抛出这个真实存在的日本人和警察，就是以备小林暗查，一旦小林知道这些人真的存在，那“武宫正太郎”的出现就是很合理的了。

第二天晚上，李青林一行到达蔚山县的蔚林镇住宿。蔚林镇有一条官道从中通过，这里被预定为“武宫正太郎”和小林偶然相遇的地点。

按照潘可为的推算，小林所跟随的车队将在此打尖休息，下午赶到蔚山县，晚上在蔚山县住宿。李青林就在打尖休息期间和小林“不期而遇”。

一切如同预计的一样顺利，大车队在日近正午的时分进入了蔚山镇，行人旅客车把式们乱糟糟的停车歇马，打尖的人们喝茶的喝茶、吃饭的吃饭、修车的修车，一边忙碌。

天上没有一丝云，地上也没有一丝风，冬天正午的阳光明亮而温暖，小林身上暖和和的，他正坐在一个茶摊子上，很惬意的喝着一杯茶。

小林原是关东军一名炮兵部队的上士，今年二十三岁。因为中国话讲得很地道，而且因为是炮兵士官，对测绘非常熟练，半年前被佐藤机关选中，将他从军队退役然后派他潜入豫省执行任务。

对于小林来说他的任务很简单，那就是核对地图。日本军部很多年前就绘制了很多中国地方的地图，因为自然原因或者人为原因的影响，地形、地貌和建筑也会因之改变，因此隔几年就要派人核对地图。

从严格意义上讲小林还算不上真正的特务，他充其量只能算个给特务们打工的技术人员。这一趟是小林最后一次任务，回去后他将立刻回国，再也不需要过这种心惊胆战的生活了。

蔚林镇不大，但由于处于官道边车队商旅整日不绝，因而商品流通还算发达，小林现在喝的茶就是正宗的信阳毛尖。

虽然现在新茶出来还早，杯中茶叶是去年的存货，但是茶摊老板显然是个储藏茶叶的高手，小林杯中的茶汤汤色嫩绿明亮，香气高爽清香，滋味醇香回甘。在中国小林特别喜欢喝绿茶，在这个隆冬季节，有这样一杯沁人心脾的热茶入口，确是是人间一大享受。,

小林喝了第一开茶汤，老板立刻给他续上了第二杯水。就在这时，小林身后的车把式有点着急的喊道：“你到底会不会啊？要是真不会换别人来干，可别弄坏了我的骡子，我还指望着赶车挣钱吃饭呢。”

小林扭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车夫跟掌蹄铁的人争吵起来了。

小林吸取了钱多福的教训，他现在绝对不会长时间使用同一个人。他自己准备好胶轮大车，每次出来都雇不同的人给他赶车，这次给他赶车的就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小林的骡子这段时间跑长途多，右前掌的蹄铁有点松了，赶车的趁现在打尖的时间正好找个掌骡马蹄铁的给弄好。

在这大车集中休息的地方掌骡马蹄铁的不止一个，一般敢给大车队掌蹄铁的绝对是熟练的师傅，小林前边就有一个老师傅正在给一匹骡子掌后蹄。

只见老师傅拿个小板凳坐在骡子后边，轻轻弯起骡子小腿放在自己大腿上的一块皮子上，手脚轻快的取下坏了的蹄铁，然后拿起一把锋利的月牙刀，快速而准确的削下骡子长出来的多余的掌，再将新蹄铁给骡子钉上。老师傅就是老师傅，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短短几分钟内抬掌、取掌、削蹄、钉掌，在骡子不知不觉中一气呵成。

而给自己钉蹄铁的那几个人因为怕自己的骡子踢他们，他们用绳子将骡子腿绑住，接下来的取掌削蹄也手忙脚乱，一个个满头大汗神情紧张，怎么看都不是不是正儿八经的老手。

小林再仔细观察了他们一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些人个个身强体壮，腰间鼓鼓囊囊的，明显都是带了枪的人。

这些带了枪的年轻人竟然在这个小镇子上给自己的骡子上铁掌，小林不用脑子想都知道自己暴露了。

小林再悄悄用眼睛扫了一遍自己周围，突然发现出了这一帮上掌铁的，最起码在左边不远处的一个饭桌边有两个吃饭人，右边一个烧饼炉子前烤烧饼的一对夫妻都在暗中注视自己。

这些人应该早就在这里等自己了，危险就在眼前。

怎么办？小林表面上不动声色，可他的脑子在飞快地转动。

自己带来的骡子腿已经被绑住了，这时不可能骑它的逃走。剩下唯一的可能是趁对方不注意，抢别人的马匹逃亡，这样的话自己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逃跑必须先准备好路途和方向，于是他把眼睛看向大路的出口。

这时，小林突然看到了“武宫正太郎”骑着马顺着大路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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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暗剑无声22

看到骑着马的“武宫正太郎”，小林心中一阵暗喜。

小林再观察了一下，发现武宫好像并没有发现自己，这可不是一件好事。现在只有自己主动出手向他报警，武宫才能看到自己。大家同是帝国军人，看到自己遇到危险，武宫必定会帮自己。只要自己能够跑到武宫的身边，就算是两个人骑同一匹马逃跑，也比现在被人家围捕强。

打定了主意，小林暗暗来了一次深呼吸，他稳了稳自己的心神。估计李青林的马离自己大概只有二、三十米远时，小林端起茶杯狠狠砸向在一边的茶摊老板，骂道：“你他Ma的卖的是什么茶？”同时拔腿就向李青林那边跑去。

小林边跑边闪电般从腰间拔出手枪，打开保险一拉枪栓，手枪的子弹上了膛。

这卖茶的老板不是别人，正是潘可为。小林的突然暴起，让潘可为措手不及，见一个茶杯向自己飞来，他猛地一偏头，茶杯落空砸在身边的一个人的头上，但杯子里滚烫的茶水撒到潘可为的脸上，潘可为感到一阵疼痛。

这不是自己安排的过程啊，难道小林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潘可为在躲避的同时还在想。

小林一动手，潘可为的人全部行动起来，所有的人立刻掏枪。小林的突然行动确实让他占得了先机，等他跑出了十几米远才后面听得“咔嚓咔嚓”的一阵声响，后边的人手枪全部上了膛，小林知道所有的枪都在瞄向自己。

离李青林越来越近，并且李青林也从身上掏出了枪，小林逃跑计划即将实现。这时小林回身，他知道必须干掉后面几个，自己才更安全些。

潘可为的人还在晕晕乎乎，因为没人命令，其他的人不知道是开枪好还是不开枪好。小林此时突然回身，手一扬“啪、啪、啪”三枪，对方倒下了三个。

枪声一响，周围的商人旅客个个抱头逃蹿，毕竟谁也不想被流弹击中，遭受无妄之灾。潘可为安排的人纷纷向旁边移动寻找隐蔽物，躲闪有可能射向自己的子弹。

小林脚步不停，再次冲向李青林的马，可他抬头之间突然看见就在李青林的马后，还有两个人正拿着枪对自己瞄准。

这两个人必须干掉！小林再次抬手准备射击，同时嘴里用日语大喊：“武宫君救我。”

潘可为此时已从最初的震惊中清醒过来，他从他现在的视角看小林，小林正在准备向李青林开枪。

自己精心安排的行动还没开始，而自己这方面就被小林干倒三个，剩下的几个绝不能再有人伤亡！于是潘可为果断命令：“开枪！”

几乎在一时间，“啪、啪、啪、啪……”七八声枪声响起！小林的胸前腹下冒出一个个血洞，他随着惯性又前冲了几步，最后一头栽倒在李青林的马前。

小林趴在地下，四肢不停抽搐，嘴里不断冒出黑血。趴在地上的小林过一会儿就再也不动弹，他死了！

从小林暴起到他被打死，前前后后也不过二十几秒钟，这一连串的变化让李青林眼花缭乱。本以为按照潘可为事前周密的安排，自己很顺利地就能和小林接上头，没想到现在是这种结果，他坐在马上手拿二十响在发愣。

潘可为查看了一下小林，确认小林已经死亡，他对身边人说：“抬走。”

自己这方倒下的三个人已经有人在救治。这三个人既倒霉又幸运，倒霉的是被打中了，幸运的是仅仅受了伤，生命都没有危险。

喜欢看热闹是中国人的天性，见危险已经解除，刚才逃跑的人一个个又围了过来。潘可为站在人群中间对身边一个年轻人耳语了几句，那人分开人群走了出来。

见大家围了过来，潘可为站在人群中间大声宣布道：“我们是警察局的，刚才是在办案擒贼！被打死的这个人是个飞贼，此人飞檐走壁、盗抢钱财、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今天在我们拘捕他的时候被击毙，也是他恶有恶报、罪有应得。今后民众如果发现还有这样的恶人，还望大家及早向警局报告，警局对于举报有功人员定有奖赏。”,

原来是官军在拿贼，围过来的人们恍然大悟！此时人群中有人喊：“警察兄弟辛苦了，大家鼓掌欢迎啊！”老百姓有时候是盲目的，人群中响起一片掌声。

在人群外的李青林看着潘可为煞介有事宣布贼情，那一本正经的样子还真像一个警察，心里觉得很好笑。这时他感到有个人悄悄拉了拉自己，低头一看，原来是刚才那个年轻人。

年轻人的头偏了一偏，向李青林示意往东边走。李青林顺着他示意的方向一看，小林的尸体已被抬他自己带来的大车，那个赶车的也已经被控制住，那辆大车被潘可为的人赶往东边的大路。

李青林跟随那辆大车顺着大路走了半天，潘可为此时已处理好那边的事，骑着马追了上来。

潘可为追上李青林，二人骑马并辔而行，潘可为轻声问李青林：“小林最后一句喊的是什么？”

李青林也轻声答道：“他喊的是‘武宫君救我’。”

潘可为很后悔，用马鞭对自己腿上一抽，道：“我看他对你大喊大叫，并用枪指着你那边，以为他要对你不利，所以就命令开了枪。他在最危急的关头叫你救他，说明你深得他的信任。如果我们没有开枪，而你又带着他逃走了，那以后他还会对你隐瞒什么吗？唉！都怪我不懂日语，这么好的机会失去了。”

李青林轻声安慰他说：“他打倒了你们三个人，你那时候的命令也不能算错。等一会我在他们面前解释一下，小林喊的那句话是‘你这个叛徒’，这样你的上峰就不会说你指挥失误，事情不就结了？”

潘可为想了想，他在马上一抱拳道：“那就多谢你了！这次我又欠你一个大人情。”

李青林笑道：“人情不人情的倒无所谓，反正你们已经付了工钱给我！我这次可真没帮上你什么忙，甚至和他一句话都没说上。好在他的尸体和大车都还在，你们想看的地图和笔记本也还在。这次行动虽然伤了几个人，但战果还是不错的，你们就等着受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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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暗剑无声23

走在前面的大车转进了一个大林子，李青林和潘可为跟了进去。

林子中间有一大块空地，那辆骡车就停在空地中间。潘可为的人分成三拨，一拨在周围警戒，一拨在审讯车把式，另一拨人围着大车在大车和小林尸体上搜寻着什么。除了审讯的那一拨人发出一点声音，其他的人都在安静有序地忙碌。

潘可为的人很专业，工作效率很高。不一会儿，大车和小林的尸体每一寸都被仔细检查过，小林的随身物品全部摆放到潘可为的面前；那些审讯的人也围了过来，看来审讯已经结束。

潘可为说话很简洁，他先问审讯的那一拨：“有什么新情况吗？”

审讯的人摇头道：“和我们查过的一样，车把式是临时雇来的，除了来时的线路，他什么都不知道。”

潘可为道：“意料之中啊。”接着仔细察看小林带的物品。

小林带了一支马牌撸子，一支三八大盖，子弹若干，一个指南针，一些大洋和金戒指，钢笔铅笔几支，橡皮两块，毛巾牙刷牙粉等个人卫生用品，小林身上最重要的是五六张地图和一本黑皮笔记本。

李青林仔细看了看地图，这些地图是日本军用地图，比例尺为五万分之一，均为豫省县域地图。在每张地图的右上方标有“部外密”，地图周边有“民国××年”、“昭和××年”、“北支那方面军参谋部制”等字样。李青林仔细推算一下地图印刷的年份，都是在一九三一年以前就测量绘制完成。

在这些地图上，山川、河流、铁路、公路、大车道、桥梁、村庄无一不细致表明。一些重要的桥梁、村庄、城镇、关隘还被特别放大明示。在一些战略要地，一些羊肠小道、只有几户人家的村庄甚至村子里的水井位置都精心标示。

沿着小林这次行走的路线，一些近年变动的情况被他绘制在地图上，从这里可以知道他的任务就是核对这些地图的。

李青林看着这些地图，道：“日本人都准备了这么多年，又准备得这么充分，也不知道我们政府这边准备好了没有。”

潘可为叹气道：“天知道那些官老爷们整天在干什么，钱据说已经花了不少，可是我们使用的地图比他们的差了不知道多少倍。”

小林的笔记本是黑色皮面的小笔记本，里面用日文写着些什么，潘可为打开递给李青林让他翻译。

这个笔记本其实是小林的私人日记本，小本子开始使用的时间就是几天前他出发的日子，本子上面记录了他的行程和沿途的一些见闻，并没有什么其他很特别的东西。

听完李青林翻译的内容，潘可为有点失望。

从小林所携带的物品和一路的行动中分析，他这次应该就是纯粹来顺着道路核对地图的。这样日本特务充其量只能算个小虾米，即使被活捉了也榨不出什么油水，更别说现在已经被打死了。

小林的枪和地图等物品被仔细地包了起来，潘可为要将它们带回去。小林的尸体被照了几张相，然后被他们抬到密林深处悄悄埋了。至于那个车把式后来怎么处理的，李青林不敢多问。

当这一切做完以后，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了。潘可为就在现场开了个短会，总结这次行动的成败得失。

李青林想起刚才给潘可为的承诺，首先开口讲话。李青林对潘可为表示感谢，说小林当时对他大喊“你是个叛徒”并举枪要射击，亏得潘可为当机立断命令开火，不然他李青林现在已经魂游阴间了。

也不知道潘可为的人里面有没有人懂日语，也不知道当时他们有没有人听到小林喊了些什么，反正所有的人都在点头，均表示潘可为现场指挥得当，这次行动出了问题是因为别的原因。

会议接下来要找失败的原因。在现场的每个人都从停车开始回忆发生了些什么，通过每个人的回忆还原现场，并分析原因。大家最后一致认定是打马掌的人漏了马脚，因而遭致小林怀疑，引起行动失败。,

李青林在一边感叹，谁说国民党特务不民主，现在他们不就是在开诸葛亮会议吗？“一人计短，二人计长”，这么三言两语很快就就找到了原因，这些特务也不简单啊！

会议结束，潘可为自然有他的去处。李青林这次没帮上忙，后面也没了他的事情，于是向潘可为告别。

潘可为叫手下人牵来那辆骡车，他将缰绳递到李青林手上说：“我们来时骑了一天多的马，你回去路途遥远，这辆车就送给你做脚力吧。”

李青林连忙摇手道：“潘大哥，使不得！自古无功不受禄，这骡子和大车太贵重了，我生受不起。”

潘可为笑着对众人喊：“兄弟们，咱们打死了日本特务，还顺带着找到了他们的联络点，这算不算立了功啊？”

他的手下轰然答道：“当然算了，干掉了日本特务都不算有功，哪还有什么算有功呢？”

潘可为接着说：“这个日本特务是谁最先发现的？就是我身边的这个李兄弟。这辆车该不该送给他作奖励啊？”

人群中有人说：“当然应该了！和日本狗特务比，一辆大车算得了什么？”

有人接着大声说道：“李兄弟，你下次再多留点心，你要是再发现一个，我们送你两辆。”众人轰然大笑。

潘可为将缰绳往李青林手里一塞，道：“兄弟们都同意了，你就别推辞了。”

李青林只好接过缰绳，他双手向四周一抱拳，朗声道：“既然兄弟们高义，我李青林恭敬不如从命，那我就收下了。各位兄弟，兄弟我就此告辞，咱们后会有期！”

李青林说完纵身上车，拿起插在车边的鞭杆顺手一挥，“啪”的一声鞭花响起，“驾”的一声吆喝，骡子迈动脚步，骡车启动，李青林顺着来时的大路往家乡方向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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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暗剑无声24

这匹骡子的毛色是野鸡红色的，它的蹄铁还没有掌好，李青林怕走得太急太快伤了骡子的脚，因此路上赶得很慢。骡车走了二十来里地正好有一个大镇子，李青林停车住宿，然后牵着骡子找到一个铁匠铺，给骡子掌蹄铁。

这老铁匠的手艺可不是潘可为那些手下的二把刀手艺可比，老铁匠一阵忙活，三下五除二就给骡子换了新铁掌。

老铁匠换蹄铁的过程中，李青林仔细打量这匹骡子。骡子大概三岁左右，它胫长、胸宽、腰细，和家里的那匹青骡子一样是一匹上好的骡子。李青林同时还注意到，在骡子的后臀部有一个“V”字形烙印。

牲畜不会言语，为了防止别有用心的冒认牲畜，或者自家的牲畜混进了大群里面分辨不出，骡马的主人往往都在牲畜的身体上用烙铁烙上特殊印记。

这匹骡子和那辆车是特务机关的，这个“V”字形烙印应该就是特务机关的特别记号。如果日本特务找到这个记号，李青林自然脱不了干系，所以现在必须除掉这个印记。

李青林让老铁匠照着那个“V”字形打了一个稍大点的三角形烙铁，再让老铁匠将三角形烙铁烧红烙在原印记上，盖住了“V”字形印记。

处理好骡子，李青林又仔细检查了大车。这部大车和李万财家的大车是同一家厂家生产的，李青林凭记忆仔细比对两部车，果然又发现了几处特别记号。在木质件上的记号都被李青林用匕首刮掉，铁制件上的只有等回到小李庄再用锉刀或砂轮磨掉。

李青林在检查的过程中发现有一块不起眼的木挡板很特别，像是一个活动的暗格。旧时出远门的人身上都带有贵重物品，为了防止坏人见财起意，车老板们常常在车上弄一些暗格什么的藏匿钱财，所以这部车有暗格一点也不足为奇。

刚才这部车还被潘可为的人仔细检查过，或许这些检查的人和那些掌蹄铁的人一样是个二把刀，这个暗格竟然逃过了他们的眼睛。

李青林小心地拆下那块挡板，发现木板中空，里面还装着一些东西。李青林小心地拿出来一看，原来是用油纸包着的地图。

这些地图和潘可为刚才带走的一摸一样，连最新的标记也和那份一摸一样。李青林判断，这小林准备了两份地图，手中那一份在可能暴露身份时就立即销毁，剩下这一份以后带回去也可以完成任务。

拿着这包地图，李青林想潘可为已经拿走了一份，这份给不给他已经无所谓，所以他将地图原样装好塞进暗格，再将挡板安装回原处。

来的时候是骑马赶来的，回去赶着骡车，骡车的速度当然比不上骑马，紧赶慢赶到第三天下午李青林才回到了小李村。

李青林在小李村一出现就引起了轰动。前几天有人送工钱来说李青林被人雇去赶车，这才过了几天，李青林就为家里挣来一匹大骡子和一辆胶轮车。要知道这壮骡子和胶轮大车在这时候不亚于几十年后的一辆高级轿车或者载重大卡车，这在农家绝对是一笔巨大的财产。

有人对李青林大车的来路有疑问，李青林解释说这次又是遇到土匪，他再一次救了东家的命，东家感激之下送给他骡子和大车。

李青林上次送李万财去天津的路上就遇到过土匪，他打土匪的事已经被小六子到处宣扬，小李村的人也早有耳闻。这次又打了一回土匪救了东家的命，人家感激之下重金奖赏也算合情合理，大家围观议论了一会，也都认可了这件事。

最值得自豪的是李万全和刘秀珍。“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丢”，李万全在李青林的指导下试着将胶轮车赶了一回，他直接宣布这辆车今后属于他亲自来赶，其他人除李青林以外概不出借。

刘秀珍在一边嘲笑道：“看你显摆的样子，还概不外借！你干了一辈子也没挣下一辆胶轮车，要不是你儿子有本事，你想买辆胶轮车要等下一辈子。”,

嘴里是这么说，脸上可是一脸的自豪。见婆婆调侃公公，旁边的卫三丫和姜美枝都捂嘴偷笑，看李青林的眼光简直可以用崇拜来形容。

趁着没人的时候，李青林偷偷拿来锉刀和砂轮，将胶轮车铁制件上的暗记一一磨掉。等到仔细检查再无暗记之后，李青林长舒了一口气，这辆车就是摆在日本特务机关门口，他们也认不出来是小林的车了。

现在家里有了两匹骡子，饲草和精料就开始紧张起来，李青林和李万全刘秀珍商量将带回来的野鸡红骡子和自家的木轮车组合，再借给李万祥去赶。

刘秀珍和李万全有点舍不得，特别是刘秀珍不愿意，她说：“这是咱家的，凭什么借给他呀？要是以后他占着不还咋办？”

李青林拿出老铁匠打的三角形烙铁，笑道：“咱把咱家青骡子也烙上相同的记号，再请村里人做个证，我想他不会赖着骡子是他家的。咱再和他立个字据，干他家地里的活算是养骡子修大车的工钱，在外面拉货挣的钱咱两家对半分。咱家主要是种地，也没那么多人伺候牲口，交给他也算是让他无偿帮咱家养牲口啊，况且只要有货拉，咱家还能白得一半钱呢。”

李万全和刘秀珍商量了一下，觉得大车是李青林挣回来的，怎么处置是李青林作主，况且这个“借”的办法也还可行，于是同意了李青林的想法。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顺利了，平白得了个帮助干活的大骡子和大车，谁要是不愿意那才是傻子呢，李万祥自然是一万个愿意。

按照李青林的安排，小李村四户人家各派了一个代表坐在一起吃了餐饭，并见证了李万全“借”骡子和木轮车给李万祥。两个李家家当场签了协议，红骡子和木轮车属李万全所有，平时由李万祥饲养和修理，骡子给李万祥家干农活抵饲养费和修理费，如果李万全的骡子和大车拉活挣了钱，两家按实际收入平分。

协议签完以后，李万祥将骡车赶回自己的院子。农民对大牲畜有天然的喜爱之情，他给野鸡红骡子铡草喂料、刷毛剪鬃，对骡子的照料比李万全还上心。

和姜美枝已经过了一个月新婚期，李青林这天晚上在卫三丫处过夜。

上炕之后卫三丫搂着李青林道：“哥，你真好！我知道你是想让我过得好点才将骡车给我家呢。”二人一番腻歪之后，卫三丫将身子一缩，嘴就往李青林的某个部位移去。

李青林心中一动，难道卫三丫要用那个啥来帮他出火？这卫三丫平时挺老实的，怎么想起来这样了？

李青林于是问卫三丫：“三丫，弄啥呢？”

卫三丫羞道：“我现在有了身子，你就不好弄了。秀枝说男人憋久了不好，这样可以让你舒坦。”说完卫三丫用手抓住了李青林的那物。

李青林躺在炕上，觉得自己的那物被一种温暖和湿润所包裹，随着卫三丫的动作，李青林感觉十分畅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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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暗剑无声25

几经周折，钱多福的尸体被运回了小李村。

按照本地的风俗，钱多福属于在外横死的人，尸体不能进家门收殓，钱家在野地里搭了个棚子，将钱多福的尸体草草收殓后，很快将钱多福的尸体葬进了祖坟，钱多福也算是入土为安了。

钱多福死后，姜秀枝就成了个问题。

中国经历了几千年的封建社会，儒家宣扬的三纲五常、三从四德的封建礼教观念根深蒂固。在婚姻方面，男人三妻四妾算是荣耀，而对于女性来说“夫有二娶之义，妇无二适之文”。本地也有“好马不配二鞍，好女不配二夫”之俗语，即使丈夫早死，寡妇都以改嫁为耻。特别象姜秀枝这样“有子可依”的，一般以守节而终。

经历过“五四”运动的激烈思想冲击，民国时期对于妇女改嫁的观念有所改变，但是本地一般要守孝三年以后再嫁。钱多福本来就对不起姜秀枝，钱立华家对于姜秀枝的未来也不敢干涉，放话说任凭她自己做主。

虽说此时妇女改嫁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可改嫁的一般都是年岁大且贫穷的男人，一般再婚都没有正式仪式，而且多在夜间迎娶。本地还有一个特别的习俗，改嫁的女子进新夫家门之前要“转椿”。“转椿”就是围着椿树转三圈，一方面椿树可以辟邪，寡妇转了三圈就可以转掉以前的晦气，另一方面寡妇转三圈以示转掉春心，以后再也不会改嫁他人。这对改嫁女子是一个极大的心理侮辱。

姜秀枝根本就不想被人看不起，再加上恋上了李青林，所以她放话说不愿改嫁。

又是一年春来到！

李万全家又添人丁又添财，一派家业兴旺的景象。

结婚的第二个月，姜美枝就没来红，并且清晨还有干呕的现象。刘秀珍是过来人，她找了个老中医给姜美枝搭了脉，原来姜美枝也有了。

“跨门喜啊，跨门喜啊！”刘秀珍喜上眉梢。

“跨门喜”是指新媳妇蜜月期间就怀孕，这对农家来说是个极好的兆头。自此，姜美枝的待遇直线提高。李家去年大丰收，吃饱肚子已经不成问题，所谓提高姜美枝的待遇也不过是每天早上一个白煮蛋，家里有了荤腥她吃得多点而已。

自从姜美枝有喜以后，她和卫三丫一样日渐腹高乳涨、眉低眼顺，完全就是一个待产小妇人的形象。

姜美枝本来还有点忌讳卫三丫，一开始对她没给过她什么好脸色。可这一旦怀了孕，也不知道二人怎么三弄两弄凑到了一起，经常交流起怀孕的事情来。李青林看到这种情况心中得意，看来这齐人之福也不是很难得到。

知道姜美枝怀孕以后，李青林曾嘱咐她少干点农活。姜美枝嗤之以鼻，道：“哪有女人不生孩子的？难道生孩子就不干活了？我娘说她生我的头一天还在地里干活呢，我现在干这点农活算得了什么？”

姜美枝还真的不是说说而已，只要地里有活她就随着去干。姜美枝虽然怀孕了，可干起农活来又快又好，比李青林强得多。

一次全家人在地里干活，姜美枝就笑他：“青林，你干活就是个二杆子！因为你只会动笔杆子，不会撸锄杆子。”

在一边的刘秀珍可就不乐意了，道：“只能撸锄杆子有什么出息？我们家青林本事可大呢，你看他从去年到今年一个人挣了多少家产？靠撸锄杆子能挣得到么？今年咱家再加把劲多挣些钱，争取明年盖个瓦房子给咱孙子住。”

婆婆是媳妇的天然克星，现在婆婆不高兴了，姜美枝只好闭嘴不言。

还要盖房子？这日本人两年之内就要打过来了，再好的房子也架不住那些畜生们的一把火烧啊！李青林决定劝他们别盖房子，李家不光不能盖房子，家里还要挖地道将那些粮食、财物藏起来。

李青林问李万全：“爹，你还记得前些年的那些蹚将过境吗？”,

清末民初社会巨变，加上天灾频仍，豫省西北地方民变武装风起云涌，这些人被本地人称作“蹚将”。这些因为贫穷而揭竿而起的人本来只针对腐朽政权，后来他们逐渐变质，行为如土匪一般，为了钱财他们不管是好人坏人一概全抢。

李万全道：“那当然记得了。他们就像蝗虫一样，走过的地界赤地一片，什么东西都不会放过。那一年蹚将过小李村，钱立华家有一个青铜尿壶都被他们抢走了。”

李青林接话道：“咱家现在又添骡子又添人，如果再做新房子，就怕有心人会惦记上。大李村还有个土围子，人口也多，歹人即使想动手也不敢明目张胆。咱们小李村就四户人家，到时候如果他们来的人多，咱家还不得给他们抢空了啊？”

李万全有点郁闷，道：“穷人想挣点钱这么难，挣了钱以后不敢花，还要防备被别人抢。这他Ma的什么世道！”

刘秀珍同意李青林的看法，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青林说的对。早些年的时候为了防贼防土匪，家家户户都挖过地洞。咱家有空再挖个窖，把钱粮什么的藏一些起来。”

李青林笑道：“我看不如挖成地道，这样人和东西都能藏。一旦形势紧急时，咱们一家人还能从地道里跑掉啊。”

李万全接口道：“这是个办法。我听人说李万财家在大李村的宅子里就挖了地道，他家地道还通到村外，遇到危险的时候他家人都能跑掉。”

刘秀珍在一边果断拍板：“就这么定了，咱家也挖个地道。”

李青林将同样的想法告诉了李万祥，早年蹚将过境如同蝗虫过境的记忆李万祥当然不会忘记，李万祥家也开始挖地道。

挖地道就要出土，李万全和李万祥家老是用大车往外运土引起了另外两家的注意。穷怕了、饿怕了、被抢怕了的钱家和周家了解到具体原因后，他们也都开始挖地洞，几个月后几家地道竟然连在了一起。各家各户将粮食和财物或多或少的藏进了地道，外人从表面看小李村，除了两挂大车比较醒目外，其他方面和别的贫穷村庄没什么两样。

今年两个李家都有了壮实的骡子帮着干重活，姜美枝又是个勤快的人，李青林今年反而比去年干的活还少。

两个李家的两辆大车组成了一个小车队，人家雇佣的时候很多，李万全家很有点财源广进的意思，所以刘秀珍整天都笑眯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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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暗剑无声26

李万财家的胶轮大车是专用的，只有李青林家的胶轮大车对外出租。由于它运货多、速度快，镇上如果有大宗运到县城的货物，李青林家的大车就是首选，因而李青林现在似乎成了专门跑长胜镇和万安县城之间的专用司机。

卫三丫过年前托人带钱给父亲，后来听说父亲身体很不好，卫三丫嘴上不说，可心里很担心。李青林明白她的心思，过年后抽了个空带她父亲看了郎中。

卫三丫的父亲面黄肌瘦，并且经常腹痛呕吐，李青林就有点怀疑是不是胃溃疡之类的胃病。经过药店坐堂郎中望闻问切之后，郎中说了一大些中医术语，最后得出了一个“肝胃郁热症”的结果。

在药店抓了一堆中药吃了一段时间，卫三丫的父亲病情有所好转，但是还达不到治愈的效果。李青林总结了一下原因，一方面是中药治疗来得慢，二是像这样的胃病需要调养。卫家吃饱饭都成问题，哪谈得上什么调养，因此病愈就很慢。接受过现代医疗技术治疗的李青林最后决定，等时机合适的时候带他去看西医，西医毕竟疗效来得快些。

又到了穿单衣的季节，李青林今天给人运山货到县城。

今天雇车的老板还有些事情要办，和李青林约好下午再回长胜镇，李青林闲来无事，将大车寄放在大车店，自己顺着大街闲逛。

路过一家中药店时，他突然想起卫三丫父亲上次抓的中药就快吃完了，李青林踱进药店拿出药方，抓了十几付中药。

药店的小伙计很热情，他将李青林抓的十几付中药分成两包用纸绳子扎好，李青林手拎两串中药走出店门。

中午的阳光很强烈，街上的行人都找有房屋遮挡的阴凉地方行走。大街上能够有阴凉的地方往往只在一边，因此来来往往的人群基本都在同一边行走。

李青林正在行走间，突然看到一个人从对面直接朝自己走过来，并且样子对方的目标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来的这个人李青林认识，他就是那个日本人、正和百货的老板——野川一郎。

野川身穿中式服装，腋下夹着一个皮包，手里拎着一个古色古香的木盒，急冲冲的向李青林走来。也许天有点热，也许是走得有点急，他额头上冒了一层细汗。

野川走到李青林面前，用日语急切地轻声说：“小林先生，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请跟我来。”说完他一转身走进了街边的义顺茶馆。

李青林心中暗笑，这野川也太马虎，竟然认错人了。

和这些特务打交道是有生命危险的，李青林本想一走了之。可想想自己确实长得和小林很相像，再看看满大街的中国人，心想即使穿帮了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于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随着野川走进了茶馆。

义顺茶馆并不大，是一个小二层木楼建筑。底下一层有十七八张桌子，里面还有一个半截子二层楼，二层楼上有几个雅座，野川带着李青林上了二楼找了个雅座坐下。

已近中午，茶馆里没几个顾客，二层上也只有他们俩，茶楼伙计上了茶和点心瓜子后下去了。

野川端起茶杯喝了几口茶，见伙计下了楼梯，他急切地说：“小林先生，几个月前就失去了你的消息，田中课长向所有的小组发出了指令，要我们一定找到你，没想到你在万安出现了。你怎么这副打扮？这几个月你都遇到了些什么？”

李青林回忆了一下小林说话的声音，自己和小林都是东京口音这没什么问题，但是小林的语调尖细一些，自己的声音比较粗一些。去年野川和小林见过面并吃了午饭，几个月过去了野川仅从相貌上把自己当做小林也很有可能，但是这个语音语调的不同不好解释，总不能说才过一段时间连说话都不同了吧？

李青林瞥见手边的中药纸袋，他灵机一动哑着嗓子用日语说道：“野川先生，我这次就是来找你的。我这次接受任务后，在路上又遇到了土匪，他们抢走了我所有的东西并把我关了起来，好在我随机应变沉着应付才没被他们杀掉。在这段时间里我一直混在他们中间，前几天才找了个绝好的机会逃了出来。”,

说着李青林又扬了扬手里的中药，哑着嗓子接着说道：“为了怕土匪追杀，我向支那人买了这身衣服；而且这几天我白天不敢走，大路不敢走，都是在晚上走小路，因此身体受凉连嗓子都哑了，今天我刚刚在药店抓了中药。”

野川恍然大悟，深表同情地说：“小林君，和你执行同一行动的几个人要么失踪了，要么在意外中死亡了，现在只有你一个人能安全脱险，你真幸运。”

果然如潘可为分析的一样，小林不是一个人在做这件事，其他的人肯定被潘可为他们悄悄干掉了。

李青林故意气愤地说：“这么多人都出了意外，指挥这次行动的人一定要负责任。”

野川点头道：“所以总部新派了竹下为课长，并将田中课长调回总部进行调查。虽然行动失败的原意没有找到，但是查到了田中课长贪污的证据。”

“贪污？”李青林问道。

野川向四周看看，轻声说道：“你们这次行动共有五个人，都是田中课长从关东军和中国驻屯军即将退役的军人中挑选来的，因此你们是属于被佐藤机关借用人员。佐藤机关负责给你们提供装备和经费，你们负责做好相关工作，任务完成后给你们记功，并代为办理好退役的一切手续。”

伙计上楼给二人茶杯续满水，野川端起茶杯喝了几口。等伙计下了楼，他接着说：“田中课长早就做好准备，他以保密和安全的名义命令你们每一个人只和他单线联系，你们每一个人只有他认识和指挥，其他人不得染指。并且你们互相之间如果偶然相遇也不准联络，这样你们之间就不可能互通信息，也不可能从佐藤机关获得任何消息。”

野川再朝四周看了看，然后轻声说道：“他以任务的名义从机关领来武器和经费，大部分行动经费被他揣进了自己的腰包，武器也被他在黑市上卖了，卖得的钱也被他拿走了。”

李青林心中感慨，这贪污腐败在哪里都存在，这些日本特务整日过着刀口上舔血的生活，也竟然做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

李青林假装特别惊讶而且气愤的样子，他对野川说道说：“作为一个帝国军人，他怎么能这么干？这样的人必须受到惩罚！”

野川深表同意，道：“田中这次指挥的行动损失巨大，总部已经将他送回日本，正在追究他的责任。从机关传来消息，由于你们五个人全部失踪或者死亡，这次行动最后阶段都没有完成，总部如果认定任务完全失败，田中课长必须剖腹向天皇谢罪。小林君，你能安全回来太好了，田中课长就不需要自杀谢罪了。”

了解到事情的原委，李青林放下心来。在佐藤机关里能拆穿他把戏的唯一的一个人就是田中，但他已经回到日本，现在只要野川这个蠢货看不出他是假小林，李青林的一切就是安全的。

就在这时，野川又说道：“小林君，为了救救田中课长，求您回一趟总部见见新任科长竹下先生。”说完他深深地弯腰，头几乎撞到桌子上了。

李青林吓了一大跳，还要到总部去？

那里可是特务机关，是虎穴狼巢。要是在那里遇到小林的熟人而又没有很快认出来，那以后还能活着出来么？李青林决不会冒这个险。

该怎么回答野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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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暗剑无声27

桌上除了杯茶，还有瓜子、花生、大枣、燎花等干果点心。大枣是内黄特产，个大肉厚，口感甘甜，营养丰富。燎花是老字号锦泰的名产，为豫北风味点心。燎花是用江米坯油炸之后挂浆贴花，再撒上青红丝而成。燎花面色金黄、酥脆香甜、入口即化，确实别具一格。

李青林暂时没有接野川的话头，一会吃了颗枣，一会又吃了个燎花，一会又喝了口茶。

野川等了半天也没听见“小林”回话，他抬起头紧张地看着李青林。

野川一郎这么紧张，李青林心里有了底，他笑着问野川：“你是田中带过来的人？”

野川有些尴尬，结结巴巴地说：“我本来在大东亚商社，是田中先生招我进机关的。”

李青林道：“我以前只和田中有过联系，即使我去总部，该和谁联系呢？”

野川道：“自然是和新来的竹下课长联系，我们现在都属于竹下课长指挥。”

李青林见野川说到竹下的时候，手不自觉地摸了摸桌子上的那个古色古香的木盒子，于是笑道：“竹下课长喜欢中国古董吧？”

野川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竹下课长特别喜欢中国古代文物，我看这个东西应该有些年头了，所以今天就买下来了，准备以后有机会送给他。”

马屁精哪里都会有，日本人也不例外，李青林笑了。但他却对野川说道：“我不想去总部，因为佐藤机关太让我失望了。况且我是帝国的军人，不是你们机关的人，你们的命令现在对我无效。”

野川急得汗都下来了，道：“小林君，田中的性命就掌握在你的手上，还请您一定去机关一趟，拜托您了！。”

野川来中国之前就是个浪人，浪人的前身是武士。古代日本武士以忠诚、勇猛作为人生准则，田中将浪人野川招进特务机关，现在等于是野川的主人，所以野川对主子田中忠诚，这一点也不奇怪。正所谓关心则乱，野川的心情很急切，到目前为止他一点都不怀疑李青林，反而对李青林充满了希望。

李青林见他着急的样子，有心要敲诈这个日本特务一把。于是李青林哑着嗓子道：“象田中课长这样的帝国精英都贪污我们的钱，还胡乱指挥，我决定不再给你们执行任务。但是事情也不是没有转机，如果机关知道我还活着，并且完成了任务，那不就能证明田中指挥的行动并没有完全失败？”

野川急得都快哭出来了：“你不去机关，怎么能证明你还活着？另外，怎么能证明你完成了任务呢？”

李青林道：“我有一个条件，只要你答应了我，就告诉你该怎么办，而且一定能够救田中的性命。”

野川急道：“有什么条件请您说出来，我一定办到。”

李青林道：“田中让我执行任务，我两次遇到土匪，这一次还差一点丢了性命，他要给我经济补偿。”

野川大喜道：“小林君，这个我可以办到，您认为多少钱可以补偿您的损失？”

李青林也不知道该要多少钱，他笑而不答，只顾着喝茶。

这时茶馆伙计再次上楼添水，二人只好暂停谈话。

等伙计添完水下了楼，野川心里估计好钱的数量，有点迟疑地说：“一百块大洋怎么样？”

见李青林自顾喝茶没有搭理他，野川咬咬牙道：“那就两百块大洋。我手头现在只有这么多钱，要知道两百块大洋在日本也是一大笔钱呢。”

李青林知道野川也不过是个小特务，可能再也榨不出什么油水，于是微笑着点头同意了。

野川大喜过望，急道：“那就谢谢小林君了。我怎么能向机关证明您现在活着并且完成了任务呢？”

李青林不慌不忙地说：“我已经将所有的地图核对了一遍，你将地图带回机关，那不就证明我完成了任务？证明我还活着那就更好办了，你和我照几张相，背景里有今天的日历，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野川拍着脑袋道：“小林君，你读书多办法就多，我怎么就想不到这些呢？那我们是不是马上去照相？您的地图在哪里呢？”

李青林心里暗笑，你本来在日本就是个小流氓，想不到才是正常的，想得到才不正常呢！

李青林笑道：“野川君，你是不是太心急了一点？你的大洋呢？”

野川连忙认错：“小林君，对不起！我现在就去准备钱，等会我们再到这里会面，我先告辞了！”

野川说完，急冲冲地结了帐往正和百货店赶去。

看着野川的背影，李青林不禁暗自摇了摇头，和小林俊二相比，野川这种人只能当个打手，当特务确实比较缺心眼。

野川很急，李青林不着急，他慢慢踱出茶馆，叫上一辆人力车赶回了大车店。李青林从大车挡板里取出那十几张地图，再卷吧卷吧成一个画轴的样子，再将它夹在腋下，然后不紧不慢的又回到了义顺茶馆。

野川显然比他着急，他手拎一个沉甸甸的布袋子，正坐在那里东张西望，寻找“小林俊二”的身影。

二人在义顺茶馆交换了钱和地图，野川打开地图，发现最后一张没有新的标记，问“小林”：“这张怎么没写字？”

李青林心中一震，暗道，这野川有时候也能聪明一点，这张没有任何标记的地图就是破绽，如果拿这张地图和现在的真实地形地貌一对比，事情就有可能露馅，自己也是有点太大意了。

李青林假装很生气地低声骂道：“八嘎！有变化的做标记，没有变化的乱写，那不是误导皇军吗？”

野川连忙道歉：“小林君，对不起，我不懂地图，还请您多包涵！”

街的对面就有一家取名为容光的照相馆，地图交换以后，二人来到容光照相馆照相。为了证明就是今天照的相，二人摆了一个当天的日历做背景。由于怕摄影师技术不过关，野川让摄影师从不同角度拍了好几张照片才算完事。

照完相，李青林拎着沉甸甸的钱袋子出了容光照相馆的大门。

李青林正准备叫一辆人力车，野川拉住他说：“小林君，田中课长回国前将你们的个人的物品保管在总部，如果你能安全回来，请你到总部去取。”

又是总部，李青林觉得头皮都发麻。

李青林装着很不在意地说：“个人物品不要也就算了吧？”

野川急道：“那怎么行呢？那里面有你的退役证明和个人身份证明，不拿的话你怎么回国呢？没有这些证明你在国内也找不到工作啊？”

李青林扬了扬手中的钱袋子，装着很随意地说：“我最近不打算回国，趁着现在有点钱，我准备先到上海去闯闯，那里日租界有我的同乡和亲戚，我想在中国做点生意赚点钱。不过你说的那些证明也很重要，你最近去总部吗？要么你帮我取回来，我再到你这里来拿。”

野川想了想，说：“明天或者后天我就去总部把地图和照片送过去。你们的东西一定有专人保管，要么你写个委托书和收条，我试试看能不能取回来。”

李青林见过地图上和日记本上小林的字迹，为了提高自己的日文水平，李青林还专门临摹过小林的字迹，李青林自觉能够模仿到七八成水平。小林在地图和日记上用的都是铅笔或者钢笔，为了怕字迹露馅，所以他决定用毛笔写纸条，毕竟毛笔写的字和钢笔写的字不太好比对。

正好街角处有一个代写书信的摊子，李青林向摊主付了一个铜圆，向他借了笔墨纸砚写了一张收条和一张委托书交给了野川。

所有这一切做完以后，李青林拎着钱袋子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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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暗剑无声28

李青林边走边回头注意野川的去向，野川的身影很快消失了。李青林怕野川安排别人跟踪他，他又故意兜了几个圈子，确认身后无人跟踪后才悄悄闪进来福客栈，找到了潘可为的人。

李青林知道，在野川的身边一定有潘可为的人在监视，今天自己和他接触早已经落在了他们的眼底，所以必须马上向潘可为报告。要不然刚甩掉了日本特务，而又再被国民党特务怀疑上，那也是很危险的。

来福客栈的人领着李青林来到警察局，通过警察局的电话，李青林很快和潘可为联系上。

在电话里，李青林详细地讲述了和野川接触的经过。当然他将事实稍稍做了一点点改动，他没有讲用废地图敲诈野川，而是说知道新特务课长竹下喜欢中国文化，自己用过年前从天津买的杨柳青年画当做礼物，请野川转交给竹下。

潘可为一直在电话里安静地听他讲话，等李青林讲完后，潘可为笑道：“怪不得我的人今天报告野川和一个人接头，原来这个人是你。既然野川这么相信你，你不如和他一起到他们总部走一趟，说不定能有些什么收获呢。你看我这个计划怎么样？”

又是要到特务巢穴去，李青林的头皮再次发麻。

李青林连忙在电话里说：“按照野川的说法，小林这五个人只不过是田中临时从正要退役的军人中借用的，根本就不是佐藤机关的特务。即使我冒充小林进了机关，也不可能接触到高级特务，更谈不上刺探到什么机密了。另外，像我这样两眼一抹黑就进去，随时都有被戳穿的可能。潘大哥，你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我羊入虎口吧？”

潘可为在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最后答道：“你说得对，那就不去了。”

李青林想到野川还有可能拿回来小林的私人物品，这也是一件麻烦事，于是接着问潘可为：“要是野川真的带回来那些东西，我收还是不收？”

潘可为想了想道：“收，为什么不收？我也想看看里面到底是那些东西。”

李青林道：“那好，到时候你要亲自来啊。”

潘可为答应了一声：“好的，到时候你再通知我，我一定来。”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了什么，问李青林：“教你日语的那个小子叫什么名字？他现在在哪里？”

李青林心里“咯噔”一下，心道这老特务又在想什么点子了。

李青林装着很随意的语气说：“他是李万财的三儿子李立德，他现在在南开大学读书，是个大学生哦。李万财可是个有钱人，他还想把他培养成接班人呢。”

潘可为在电话那头笑道：“就你心眼多！我自己总结了上次的行动，发现我们现在急需要懂日语的人员。暑假快到了，我想请他给我们当临时日语老师，好好教教我们这些人。”

原来是这样！李青林心里舒了一口气。

再想到李立德是个进步青年，激进而单纯，在潘可为这个老狐狸面前，李立德说不定要吃大亏，于是对潘可为道：“李立德是富家子，他年龄小，说话冲，你可要多担待点。”

潘可为笑道：“我又不是老虎，不吃人的。只要他不是共产党，一切都好说。”

李青林挂了电话，心中暗道，你不是老虎，可你吃人连骨头都不吐，你比老虎还厉害百倍呢！

当李青林将二百大洋拿到李万全他们面前时，那一堆白花花的大洋把三个人的眼睛都照花了。

李万全和刘秀珍将大洋数了一遍又一遍，激动得手都有点发抖。这可是二百现大洋，此时在农村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许多农民一辈子都不可能见到这么多现钱。

姜美枝在一边看着李青林，那眼光已经不仅仅是崇拜，而是象在看一个神话般的人物。李青林正月刚刚挣回来一辆骡子和胶轮大车，这已经是很了不起的事情，现在不显山不露水的又带回来这么多钱，他挣钱也太容易了吧？,

数完了大洋，再用红纸将大洋包成圆柱状，李万全拿起旱烟袋装上旱烟，再点上火，美滋滋的吸了几口后，他开口道：“俺要买地！”

中国农民对土地有着天然的、甚至是偏执的爱好，李万全当然也不例外。有句老话“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就是以土地作为先决条件的，农民只有拥有了土地才能打粮食，有了粮食和钱才能买牛娶老婆，只有这样才不会忍饥挨冻，才能繁衍后代。

如果不知道后来历史的进程，李青林肯定会支持李万全的计划。可是战争很快就要到来，家人很可能到处逃难以躲避战火，即使有了土地也很可能抛荒在哪里；再过十几年社会将有大的变革，那时候谁家的土地多谁就会被当做斗争的对象，李青林当然要避免这样的情形发生。

买地当然是好事，刘秀珍也有点心动。李青林道：“马上进入农忙了，现在也没人卖地。美枝过几个月要生了，就算买了地咱家劳力也不够。我还是那句话，咱家要是太露富就容易招人嫉恨，我看还是等等看吧。”

刘秀珍对李青林的话是言听计从，她接过话头说：“青林说的对，咱家去年买了十亩坡地，就是下半年添了口人，咱家粮食也够吃。反正钱在咱手里，什么时候想买地咱拿出来就是了。”

对于这样的大事，姜美枝是没有发言权的，刘秀珍和李青林拿出意见后，李万全也不好强行做决定，他买地的计划就此落空。

今天晚上轮到在姜美枝处过夜，姜美枝早早就洗好上炕。等李青林上了炕，她主动投身入怀，姜美枝在李青林身上腻腻歪歪一阵之后就将李青林往自己身上拉。

姜美枝怀孕三四个月了，肚子早已经显怀。李青林摸着姜美枝凸起的肚子道：“妈不是说过现在不能弄吗？要是伤了胎气，那可不是好玩的事情。”

姜美枝说：“你们这些男人都是急色鬼，我怀了以后你就没弄过，你这么会挣钱，以后你会娶小的。”

姜美枝是怕李青林娶了小的，原来症结在这里。李青林心中暗笑，嘴上却说：“你是我原配的老婆，我不会不要你的。”

姜美枝好像松了一口气，但是手抓着李青林的硬物，道：“三丫也不让弄，你这么久会不会憋坏啊？”

李青林心中一动，脸上坏笑道：“那怎么办呢？你那压箱底里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姜美枝用手一掐他的腰肉，笑骂道：“你这坏蛋，早就知道你会这么想的了。”

话虽这么说，人却向被子底下缩去，李青林再一次享受到特别的服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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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暗剑无声29

根据前几次跟踪小林他们的路线分析，潘可为早已经判断出豫西北地区日本特务机关的确切地址。潘可为估计野川即使下午动身去汇报，也要等四天以后才能回万安。潘可为让李青林一直等在小李村，过四天再去找野川。

钱多贵最近接了好几个订单，他一直在加班加点制造零件。好在他家里也不指望他下地干农活，钱多福倒也自得其乐。钱多福现在对制造方面兴趣大增，他不仅将那本《机械制图》学了个通透，并结合实践总结了很多技巧，在地下黑枪市场上，钱多福造的盒子炮被排到了前几名的位置。

李青林一到他的屋子里，他立刻向李青林请教起一些问题来。钱多福只上过几年私塾，按图制造零件需要掌握的数学、几何知识他从没有学过，李青林见他学习劲头很足，于是按步骤给他上数学与几何的课程，这样一来李青林这几天也很忙。

钱多福这段时间带回了不少消息。

今年一月二日，也就是腊八节那天，“一二九”运动以后的平津学生组成“平津学生南下宣传团”从北平、天津出发，沿着平汉铁路一路南下，到广阔的农村扩大抗日宣传。这些由“一二九”运动积极分子共有五百人左右，他们分成四个团一路南下，一月下旬在河北保定等地被军警包围，最后被迫返回平津。

李立德回家过年也和李青林说过宣传团的事，学生组织凭着他在“一二九”运动中的表现，认定他是个懦夫和逃兵，因此宣传团没有他的份。李立德为此郁闷了好长时间，整个春节期间都有点郁郁寡欢。

上半年中国方面发生了两件大事，其一是为了扩大宣传抗日和击退围剿陕北的晋绥军，在陕北的红军组成“中国人民红军抗日先锋军”，趁着冬季严寒黄河结冰之际，于二月二十日东渡黄河，进行东征；其二是在中国共产党东北各地组织的领导下，东北各抗日组织组成东北抗日联军，二月二十日东北抗日联军发表《东北抗日联军统一建制宣言》，共产党领导下的东北抗日联军正式组建成立。

日本方面也发生了一件大事，二月二十六日，日本陆军香田清贞大尉等九名军官带领千余名士兵袭击首相官邸、刺杀内大臣、刺杀财政大臣、刺杀教育总监等，并封锁包围陆军部、参谋本部、警视厅等，并向陆军大臣提出“兵谏”，要求建立“军人政府”。二月二十九日在天皇直接干预下武装叛乱被镇压，日本史称“二二六事件”。

“二二六”时间虽然没有达到建立军人政府的目的，直接导致冈田内阁辞职，但是更为反动的广田内阁上台，日本军国主义正式占领了主导地位。

日本的“二二六事件”事实上是一次军人政变。军人们以“尊皇讨奸”为名，要求实行“昭和维新”，其本质上是日本内部皇道派与统制派之间矛盾的最终爆发。此时日本正忙于处理国内矛盾，日军在华北地区的活动有所收敛，因而华北地区相对平静。

到第五天头上，按照约定李青林赶到万安县城的来福客栈，潘可为早已经在来福客栈等他了。见李青林还是一副普通农夫的装束，潘可为叫手下人拿来一件青布长衫、一顶礼帽和一双新鞋。

李青林笑道：“我又不是去相亲，搞这么正式干什么？”

潘可为严肃道：“别小看了野川，他不是傻子。你上次拿了二百大洋，也算得上是个有钱人了，怎么可能还穿着赶车的衣服呢？要是野川产生了怀疑，正和百货这个点一定会被日本人放弃，我们前期的工作就失去意义了。”

李青林道：“还是大哥谨慎，考虑得比我周全。大哥这里有墨镜和纸扇吗？小林第一次见野川就是带了墨镜手拿纸扇的。”

潘可为点点头，他手下人立刻去买来了一副墨镜。

李青林换上长衫、穿上布鞋、带上礼帽、架上墨镜，再将手中纸扇“唰”的一声展开摇了几摇，笑问：“观感如何？”,

潘可为微笑着用日语结结巴巴地说道：“你精神和身体太放松，不符合日本人的习性。”

这国民党特务也不是吃素的，这么快就开始学日语了。

李青林学着日本人拘谨的样子，略一低头用日语答道：“潘桑，我小林俊二，现在是自由的日本平民，所以不需要紧张。”

潘可为笑道：“慢慢慢！这鸟语我还不太熟，你还是用国语和我说话吧。”说着再用手一指和他一起来的一个年轻人，道：“他现在是我们的日语老师，你们多交流交流。”

李青林和年轻人用日语交谈了几句，发现他能说能听，但是口语很不流利，只要一开口就能听出来他不是正宗的日本人。

前去正和百货打探消息的人员带来一个消息，野川刚刚回到正和百货。野川神情轻松，看上去心情极好。

潘可为觉得野川这种表情说明他办事极为顺利，李青林目前应该没有任何危险，于是对李青林说：“小林先生，还不去见见你的老朋友？”

半个小时后，李青林戴着墨镜摇着纸扇踏进了正和百货店。

野川正背着双手在店里巡视，他边走边吹着口哨，显得极为悠闲。一见到李青林，他立刻将李青林请进内堂。

野川的内堂也是正和百货店的经理室，完全按照中国商家的习惯布置。李青林进了内堂，野川立刻将房门关上，并从和内堂相通的内室拿出一个布包裹，对李青林说：“小林君，这是您的物品，请收好。”

接着从怀里拿出两个大信封递给李青林，说：“一个信封装的是机关对您的补偿，另一个是机关早已替您办好的退役等其他一切手续，也请您清点后收好。”

李青林没有打开信封清点，装着很豪爽的样子将信封往怀里一揣，哑着嗓子道：“清点就不必了，野川君是侠义之人，我信得过你。”

野川被人无条件信任，自然特别高兴。

李青林接着问他：“田中先生的事情解决了？”

野川激动地说道：“总部收到地图和照片后就发电报到国内，既然国内知道田中先生指挥的行动没有完全失败，他应该不需要自杀了。”

野川说完站起来深深地向李青林鞠了一躬，感激地说道：“这件事情多亏了小林君相助，野川在这里再次向您表示感谢。”

李青林淡淡地说道：“如果只看田中，我是不会帮他的。正是因为有野川君这样忠诚之士求我，所以我才帮他，请你不必客气。”

浪人最喜欢人家夸他忠诚勇猛，野川特别自豪。野川兴奋之余要留李青林吃饭，李青林说日语还能蒙混过关，可日本人那些生活细节一点都不熟，如果真的吃饭说不定就会露馅，于是他连忙推辞说：“我今天已经定了往南的火车票，现在马上要赶时间，所以吃饭就不必了。”

野川有点遗憾地说：“真不知道该怎么谢谢您！我这个月将到万林去开新店，下次您再来的话请到万林县，我们一定喝个痛快。”

李青林心中一动，这野川一定有了新任务。不过野川走了也好，自己经常来往于万安县城与长胜镇之间，说不定在哪个场合就可能同野川碰面，他在这里对自己也是个威胁，他走了自己也就安全了。

李青林故意遗憾地说：“那就只好下次在万林县见面了。”

李青林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他拎着小林俊二的物品回到了来福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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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暗剑无声30

确认李青林身后没有“尾巴”之后，潘可为将李青林领进了楼上的福字号房。

潘可为叫来那个会日语的年轻人，三个人开始检查小林的物品。

本来像这样的小事是不需要潘可为这种级别的人亲自动手，自从上次野川认错人之后，他心里就有了一个计划，那就是想让李青林继续冒充日本人小林，让他打入日本人内部。但是这个计划的实行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这个日本人很重要或者能够和特别重要的人接触，只有这样的日本人才是有价值的。

仔细检查完小林的物品，潘可为大为泄气。

小林的物品很简单，也不值钱，除了几件军队发的衣服，一点点积蓄，还有十几本日记本和相册，以及他从小保留下来的一些证件，再加上野川刚刚递给李青林的两个大信封。

两个信封被首先打开。一个装的是小林服役、退役的文件证明，从这些文件得知小林只是个普通士兵，退役前最高军衔只是个上等兵；他虽然是东京人，可他自小就是个孤儿，一九三一年被唯一的叔叔带到东北加入日本开拓团；小林后来入日本中国驻屯军服役，今年正式退役。

第二个信封装的是佐藤机关付给小林的报酬，那是一沓伪满洲中央银行发行的钞票。

小林的日记本和相册是大头，看来他有很好的记日记的习惯，他的日记从上初中开始一直记到现在。小林不是个文采很好的人，日记被他记成流水账，里面记录的只是一个普通日本人到日本士兵成长的过程。

翻完了所有的东西以后，潘可为确定小林是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普通人。这样的人就是回国或者留在中国，也只能做一个最普通的日本人，小林这个身份对于潘可为来说毫无价值。

潘可为极其失望，他不禁破口大骂：“Ma的，这个小日本一无背景，二无能力，怎么就被田中选中了执行任务呢？”

潘可为嘴上大骂小林，心里已经放弃了让李青林冒充他的计划。

李青林在一边听他大骂，还以为潘可为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而生气，要是他知道潘可为动过那样的念头，他今天打死也不会来领小林的物品。

李青林笑着对潘可为道：“你忘了他是有特长的，那就是国语和绘图能力，小林那一口流利的国语就是田中选他的理由。”

潘可为点头道：“对！执行这样的任务有这两条也就够了。”

见带来的那个年轻人还在拿着照相机对着那堆东西拍个不停，他一把夺过来并关了相机镜头，道：“这一堆垃圾有什么好拍的，纯粹就是在浪费胶卷！日本人说咱们国语比咱们还地道，这就是差距！回去以后我给你们找好的日语老师，你们以后说日语要比日本人还要地道！”

见潘可为已经想走的样子，李青林指着那一堆东西问潘可为；“这些东西和钱怎么办？”

潘可为手一挥，道：“这堆破烂你看着办吧。”

小林的物品里有点积蓄，还有佐藤机关刚发给小林一些报酬，但都是“满洲中央银行”发行的钞票。

一九三二年六月，为了从经济上控制中国东北以及从中国掠夺经济资源，日本在东北成立“满洲中央银行”。仅在一九三二年，伪满洲中央银行就发行3.2亿元纸币，这些纸币简称“中银券”。日本正是利用发行货币从中国东北掠夺了大量物资，从而将战争的费用转嫁到中国人民头上，事实上达到了“以战养战”的目的。

“满洲中央银行”发行的钞票在本地等于是一堆废纸，李青林收着也没用，于是拿出来递给潘可为道：“你们有办法花出去，还是你们拿走的好。剩下的东西我收拾一下，等会就将它们带走。”

潘可为想了想，接过那一沓钞票道：“那我就收下了，就当着你花钱买这身行头吧。”

李青林和潘可为开玩笑道：“我今天帮你做事，你不付工钱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要我自己买衣服鞋子，这有点说不过去吧？”,

潘可为也笑道：“你要是再能找到几个日本特务，我给你发奖金。”

又要帮他找特务？这国民党特务的钱是那么好拿的么？

李青林忙摆手道：“找特务是你们的专业！我今后还是老老实实种地赶大车，自己过自己的小日子去。”

说话间李青林已经把那一堆东西捆扎好，他将那个包裹往肩上一背，然后向潘可为告辞回家。

街上依然很热闹，李青林沿着街道慢慢晃悠。有个店铺的门口摆着一台收音机，此时电台正在播送新闻，店铺为了招揽顾客将收音机的声音开得很大。

今天新闻主要有两个，一是国民党立法院通过了《中华民国宪法草案》，现在电台正在加紧向全国宣传；二是流窜陕北的“**”在英勇的国军打击下，又向西“回窜”了。

这部所谓《宪法草案》是国民党中央从一九三二年十二月开始筹备宪政活动的结果，因为是在一九三六年五月五日正式公布，又被简称为“五五宪草”。这“五五宪草”虽然从文字和形式上具有资产阶级民主色彩，其实还是强化党国一体，维护个人独裁，这理所当然会遭到人民反对。由于抗战的全面爆发和随后的内战原因，这部所谓“五五宪草”胎死腹中，直到国民党逃离大陆都未能成为正式生效的宪法文件。

李青林特别注意的是那“回窜”的新闻。从新闻中分析得知，东征进入山西的红军屡战屡胜，蒋介石急调陈诚指挥中央军沿正太路、同蒲路进入山西，中央军和晋绥军即将对东征的红军形成合围之势。为避免大规模内战爆发，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积蓄革命力量，五月一日至五日，东征红军主力和总部人员西渡黄河，全部撤回陕北。

李青林总算得到了红军的消息，历史的车轮仍然沿着既定的道路在前进。

夕阳西下时，戴礼帽、穿长衫、戴墨镜的李青林迎着满天的晚霞，背着包袱回到了小李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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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暗剑无声31

李万全和刘秀珍应该还在地里干活，家里只有姜美枝在干家务，李青林仰首挺胸进了家门。

姜美枝正在厨房准备晚饭，听见有人走进家门，她从厨房门口探头看了看，是一个穿着长衫戴着礼帽和墨镜的人进来了，这个人很奇怪，进了门就直接往自己的卧房里闯。

乡间有一种盗贼，叫做“白日闯”。农家没什么财产，一般都不锁门，有老人孩子在家的一般让老人孩子看门，没老人孩子的人家往往将大门随便一掩就下地干活。“白日闯”的人假装是这家的熟人，趁着人家没人或者看门的孩子小不懂事，他们大摇大摆的进人家偷钱偷物。

姜美枝见这人不做声就进门，还若无其事的往里屋走，她心里一惊，莫非这人就是“白日闯”。姜美枝很紧张，大声喊道：“你这人怎么回事啊？进屋不说话还往人家里屋闯，你到底是谁啊？”

李青林停住脚步，转身对姜美枝“嘿嘿”一笑。他正要说话时，头上被人拍了一下，原来是刘秀珍他们从地里回来了。

知子莫若母，刘秀珍一眼就看出他是李青林，笑骂道：“臭小子，装神弄鬼做啥呢？”

李青林哈哈一笑，取下墨镜和帽子，姜美枝这才确认他就是李青林。李青林道：“我没装神弄鬼啊，我回自己的家没错吧？”

李青林出门的时候穿的是一身短打扮，现在这一身行头看上去价格不菲，穿戴上去以后整个人都大变样，姜美枝一时反应不过来，竟然没认出他来。

“嚯嚯！我说是哪里来的大财主呢，原来是咱家的李大少爷回来了。”难得李万全也有了幽默感，也和李青林开起玩笑来。李青林这段时间来钱如流水，李家人人眼花缭乱，早已见怪不怪了。

“这次又赚了多少钱？”李万全接着问道。

李青林苦笑道：“这次没挣着钱，只弄回来一身行头。”说着打开包袱将小林的衣服拿出来了。

刘秀珍对那一堆本子册子丝毫不感兴趣，倒是对那些衣服很欣赏。她拿起一件左看看右看看，赞道：“这细洋布的衣服就是好，青林穿着一定很排场。”

这些衣服都是日军外面军服和衬衣，日军军服当然不能穿出去，就是那些日本军用衬衫也是立领的，和中式衬衫有明显不同，就这么穿出去说不定有心人会认出来。于是他连忙说：“这些洋式外套在咱们乡下穿不出去的，还是收起来。爹也好几年都没做新衣了，要么你们把这些衬衣全都改一改，改好以后给爹穿吧。”

李万全身上穿的是无袖的土布坎肩，这件衣还是好几年前做的，早已补丁摞补丁不成样子了。现在有新衣穿，他自然很乐意。

刘秀珍拿着衣服瞥了一眼李万全，道：“嚯嚯！看我们家老爷多得意！儿子给他赚钱，给他挣大骡子大马，给他买旱烟，还给他买新衣服，美得都快冒泡了吧？”

得了便宜自然要卖乖，李万全“嘿嘿”笑着，拿出旱烟袋装上一锅旱烟，美美地抽起来。

晚餐吃的是红薯野菜玉米糊糊，菜很简单，就是腌蔓菁。去年李家红薯大丰收，因而直接提高了伙食质量，从去年秋收开始，李家一日吃三餐。虽然还搭着蔬菜野菜，但是那些蔬菜野菜只占少量，饭菜里玉米红薯占绝大部分了，并且能吃多少就煮多少，再也不定量吃饭了。

又到了麦收季节，吃饭的时候李青林问李万全：“今年不去做麦客了吧？”

李万全说：“干嘛不去？有钱不赚那是傻子。”

刘秀珍在一边打趣道：“你爹呀怕你们说他光吃饭不做事，只做大老爷呢。”

李青林笑道：“你年纪也大了，麦客的活太累人，咱家今年收入还可以，也不指望你挣的那点钱。再说今年春天到现在还没下过透雨，我看马上要浇玉米，咱家地里的活也不少，今年就别去了吧。”,

刘秀珍在一边也说：“青林说的对！美枝也要人照顾，今年就不去了吧。”

李青林接着说：“前几天我给三丫他爸送药去，他最近身体好了些，但是还是恢复得很慢，我想过几天带他去正县铁路医院去看看西医。”

一九零六年京汉铁路通车以后，京汉铁路总局为方便铁路员工就医，首先在北京设立医疗机构。一九一五年总局在豫省正县设立京汉铁路正县医院，任命天津北洋医学校毕业的施秉为院长，上海震旦大学医学博士许豫生为医员，这样的西医水平在此时县级医院绝对是第一流的，因此李青林要带卫三丫父亲到正县铁路医院看病。

李青林又看看在一边的姜美枝的脸色，接着说：“听说正州有个名医外号‘张一贴’，他独家秘制制的狗皮膏药对腰酸背疼特别有效。美枝的爹老是说腰腿疼，我正好去多买几贴带回来。”

姜美枝在一边说：“你要去就去，拿眼睛看我做什么。”话虽这么说，脸上却带着笑意。

卫三丫家也有农活要干，李青林要等卫三丫的父亲闲下来再带他去看病。随后的几天李青林随着家里人下地干活，有空的时候就拿出小林的日记什么的随便看看消闲。

小林的文化水平不高，日记文字写得很直白。小林可能是一个喜欢照相的人，他保留了从小到大的照片，并用精美的相册收集在一起。这些日记记录了一个日本男孩从少年成长为青年并从军的过程，虽然没什么文采，但是很有生活气息。日记再配上那些黑白照片，就像将一个人的历史活生生地摆在面前，李青林看得倒是津津有味。

卫三丫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自从知道李青林决定带父亲去看西医，卫三丫心里非常感激。她悄悄从罐子里拿出去年李青林给他的那五块大洋，说当做父亲的药费。

李青林推辞不要，说：“你这几个钱还是留着自己用，治病的钱我早已准备好了。”

卫三丫很坚决地塞进李青林的手里，说：“就算治病的钱有了，你路上总得花钱吧？俗话说‘穷家富路’，你多带点总不会错。”

见卫三丫如此坚决，李青林笑着收下了，心里还是决定不用这钱，等看病回来就还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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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二章暗剑无声32

地里的活总是干不完的，等卫三丫父亲那边农活稍微闲一点，李青林带着他从万安火车站坐火车去正县看病。

平汉铁路自满清以来运行了三十多年，这三十多年里时代变迁，战火灾害不断，加上各级官吏处处盘剥，平汉铁路一直都没有得到很好的维护。万安县火车站在县城以北，车站有一个大广场，大广场使用木制栅栏围起来的。栅栏出口正对大路有几间平房，平房墙上写着“平汉铁路万安站售票处”。售票处以东一百米处还有几间平房，那是站长室行车室会议室等，这里就是整个车站办公区。

李青林重生以来还是第一次坐火车。火车还没到，李青林二人买了票进了大栅栏。大栅栏里地面凹凸不平，他本以为可以在候车室休息一会，进来以后才知道只有候车区而没有候车室。所有等火车的人就像赶庙会一样蹲着或者站着，有人实在坚持不住，就直接坐在地上。

万安车站是一个小站，铁路边只有一个水泥修的客运站台，站台下两条铁轨延伸向远方。李青林仔细观察一下，信号灯、铁轨、道钉、道夹板等都打着外文，甚至最普通的螺帽也是进口货。整个铁路上只有垫道的石头渣和枕木是中国产的，可那些垫道的石渣大小不一，铁轨下的枕木明显就是小树锯成，根本就达不到标准。李青林很担心，火车在这样的枕木上运行会不会出轨。

广场上没有东西遮挡，地面气温很高，上午的太阳晒在身上，等车的人汗流浃背。李青林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可能犯了一个错，那就是没有带水。

好在大栅栏有空隙，一些做生意的早就准备了一些吃食和饮水在外面叫卖。李青林隔着栅栏从一个小贩那里买了两个装满水的葫芦。葫芦是一种蔬菜，农人常常将它留到老熟后在加工制作成各种用具，来盛酒盛药盛水，李青林买的就是掏空以后装满了水的葫芦。

终于一个蒸汽火车头带着的列车到达了万安车站，一个穿着制服的向导员出现了，他边摇着手里的铜铃铛边喊：“到站了到站了。”周围等待的旅客一拥而上，跟随向导员往车门方向走去。此时的向导员也是检票员，所有旅客上车都必须通过他检票。

万安是个小站，火车停靠的时间很短。一阵忙乱之后，“呜”，蒸汽火车一声鸣笛，车车头喷出一股蒸汽，火车“嘁哩喀喳”开动了。

李青林乘的所谓客车其实就是一个大闷罐子车，里面没椅子凳子，旅客要么坐在自己的行李上，要么蹲着，要么直接坐在车厢板上。车厢里没有电灯，只在最里面有一盏点煤油的马灯照明。车上也没有厕所，实在内急的人就站在门口解决。铁路路况不好，蒸汽机车功率也小，所以速度很慢，并且每站都停。

火车慢慢腾腾终于到了正县，李青林二人随着旅客人流快速出站。

正县虽然不大，但是绝对是个交通枢纽，此地不仅有南北方向平汉铁路通过，还有东西方向的陇海铁路经过，因此客流人流非常多。

此时的火车往往都是客货混装，行包房、货物都混在一起，货物或者堆在股道里，或者放在站台上，货主都是自己自拿自取、自上自卸，车站非常难以管理，因而特别混乱。为了加强管理，车站只设立一个进出口，所有的人员和货物只能从大门进出。

从站台到大门出口需要过一个两空三梯铁制天桥。铁制天桥上面铺着木板，以便行人通过，天桥下边就是铁道和火车。

李青林他们正在铁桥上行走，另一条火车道上开来了一辆火车，其他的人一见拔腿就跑。李青林觉得莫名其妙，这火车在桥底下行走没有危险啊？跑什么跑？

稍稍过了一会，李青林就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跑得那么快了。此时火车头使用煤炭给锅炉烧蒸汽，车头的烟囱里冒出大量的粉煤灰。火车头在底下走一趟，天桥上边就会飘落一层黑煤灰。下了天桥以后，经过煤灰洗礼的李青林二人白褂子变成了灰黒褂子，脸和脖子黑不溜秋，活脱脱就是一个灰鬼。,

太阳已经偏西了，李青林和卫三丫的父亲顾不上洗洗满身的黑灰，出了站门立刻叫了一辆人力车往医院赶。来之前李青林已经打听过了，因为正县铁路医院医生医术高明，病人特别多，所以必须尽快赶到医院，不然明天还是要排队。

李青林赶到医院时，医院已经快下班了。铁路医院名声虽然很大，但是设施还是很简陋，医院只有二十几间房子，七八个医生，科室也仅仅分为外科、内科和妇科。

卫三丫的父亲是胃不好，李青林给他挂了内科。李青林他们赶到内科诊室时，诊室里一个病人都没有，医生正好要出门方便，一个女护士正在收拾器具打扫卫生，看来医院马上就要下班了。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大概三十多岁，态度很和蔼，他请李青林在屋里稍等片刻，自己往医院角落的一个厕所走去。

女护士也穿着白大褂，因为天气热，她口罩没带上。女护士看上去大概二十出头，个子虽然不高，相貌看上去也不算漂亮，但是身材很丰满，皮肤极好，非常白净。

紧赶慢赶赶上最后一班的李青林二人这才舒了一口气，互相打量起对方来。两个人都是一脸煤灰黑不溜秋，加上急着赶路流了不少的汗，脸上白一道黑一道，活像个大花脸，二人不禁相视而笑。

二人正在等待时，门口突然进来一个中年男人，这个人剪短发，五短身材，体格健壮，穿西服打领带，嘴上还有一抹卫生胡子。李青林看了他第一眼就觉得这个人一定不是中国人，并且极有可能是日本人。

那个正在打扫卫生的护士似乎和他极为熟悉，她立刻丢下手里的活计快步走到这个中年男人面前，微笑着打招呼：“竹下先生，您要的药我已经给您包好了，请您到里屋去拿。”然后就带着那个竹下先生进了里屋。

竹下先生？这个称呼怎么这么耳熟？

李青林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突然想起野川曾经说过信任课长就是姓竹下，莫非此竹下就是彼竹下？

李青林刚才看那个女护士小步快走就觉得有点不一样，现在回想一下，那不正是日本女性最典型的并着膝盖小步走的姿势吗？难道这个女护士也是日本人？他们在这里见面到底是想干什么呢？

李青林轻轻走到门边，竖起耳朵听他们在里屋干什么。竹下和护士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是李青林还是听到了他所想听到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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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暗剑无声33

竹下和女护士说话的声音很小，但是李青林一下子就听出来他们用的就是日语对话。两人其他的话听得不太清晰，李青林只确切地听到女护士说：“在我努力之下，车站站长已经安排他下个月就到调度室上班。”

竹下兴奋地说：“爱子，你为帝国所作的牺牲帝国不会忘记，机关会给记上一功的。”

原来这个女护士真是日本人，名字叫爱子。

李青林还继续想往下听，可里面的人已经结束对话，有脚步声往门口走过来，李青林立刻回到刚才的位置。

竹下出门以后用眼睛余光扫了扫屋里的两个中国人。这两个黑乎乎的中国人目光呆滞，坐在那里傻乎乎的样子，看上去和普通的农民没什么两样。竹下心里鄙视了一下：“这些支那猪真脏，连用水洗洗脸都不会吗？”

竹下正要走，护士爱子连忙拉住他，道：“竹下先生，我托人给您买了一件小东西送给您，也不知道您喜欢不喜欢。”说着从护士工作台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递给竹下。

竹下打开小盒子一看，原来是一个青铜的箭簇。青铜箭镞虽然锈迹斑斑，看上去已有相当的年头，但是制作精美，至今还能让人感受到一股杀气。

竹下显然很喜爱这个青铜箭簇，一边将它收好放入怀中，一边吟道：“日暮箭簇尽，左右刀鋋集。”说完挥手和爱子告别。

日本人、爱好文物、鬼鬼祟祟的接头，李青林断定这个竹下就是日本佐藤机关的课长，这个爱子进来的特务。那个派进调度室的又是谁呢？是进了平汉铁路的调度室还是陇海铁路的调度室呢？

这两条铁路就是经济军事大命脉，日本派特务打入进来这件事非同小可，李青林决定一定要向潘可为报告。

竹下刚离开，医生就回来了。此时西医检查很简单，他们只有一副听诊器，一个体温计，一个血压计，还有一个压舌板。此时只有大城市好点的医院才有X光机，那可是绝对的高科技产品，因为X光机都是进口货，所以价格也十分昂贵，象正县这样的医院是绝对不会购买的。

医生通过卫三丫父亲的自述病情，然后量体温、量血压、看舌苔、听胸腹音，再用手按捺腹部检查，很快医生得出结论，卫三丫的父亲是严重的胃溃疡。

找到病因以后无非是治疗与保养，此时治疗胃病的药品很简单，就是一种叫“胃平”的瓶装粉剂，这种药粉需要每次在饭前用温水调和后喝下。李青林仔细看了标签，发现这个药竟然是日本生产的，有效成分只不过是氢氧化铝，但是药价却很昂贵。

李青林来一趟很不容易，他让医生开了三个疗程的胃药。卫三丫的父亲见李青林花了这么多大洋很心疼，示意少开一点。李青林笑着说：“现在花点钱不算什么，你身体好了才能挣更多的钱啊。”

西医进入中国已经多年，西医有生理学、物理学、化学及药理学做后盾，在治疗许多疾病方面确实特别有效。一九二九年初民国政府卫生部召开了一次“全国中央卫生会议”，参加会议的是各重要通商大埠的西医医院院长、部分名医和一些官僚。这个清一色由西医主持的既不“全国”也不“中央”的卫生会议最后竟然提出了一个议案，这个荒唐的议案就是《旧医登记案（草案）》。

这个议案要求全国五十岁以下或者行医未满二十年的中医必须重新登记，接受“补充教育”并考试合格后，由政府发放执照才能行医营业。在议案的行文中，很明确的流露出“废止中医”的意图，从而引起了一场声势浩大、波及全国的“中西医学大辩论”。

这场被当时报人戏称为“把脉的”与“量体温的”口舌之争最终以西医黯然失败收场，但是却从客观上向民众宣传了中医和西医治病的科学原理。西医收费昂贵，民间早有“好货不便宜的”的说法，此时普通的中国人都把能让西医看病作为一种荣耀。,

卫三丫的父亲很感激，他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李青林理解他的心情，他笑了笑说：“您是长辈，花点钱是应该的，今后好好养病。三丫知道你身体好了，也少些担心啊。”

卫三丫的父亲频频点头称是。

看完了病拿了药，为了看胃药的疗效，李青林他们还在正县等了两天。两天以后见卫三丫父亲吃了胃药确实很有效，李青林又到“张一贴”处买了十几帖狗皮膏药，这才带着卫三丫的父亲回了家。

李青林回到万安县，在第一时间里就将竹下和爱子的情况通过来福客栈报告给潘可为。正县已经不是潘可为的控制范围，对竹下和爱子的监控属于另外一个行动小组。在电话里潘可为说要将此事报告给上级，并且说要为李青林请功，并约定十天后和李青林在来福客栈见面。

请功不请功对于李青林来说根本无所谓，向潘可为报告此事也仅仅是凭着一个中国人的良心在办事，李青林答应十天后见面。

回到小李村的李青林依然过着平静悠闲地农家生活，农活是干不完的，但是现在也不是特别忙，练武、读书、干活、造枪成了李青林每天的生活规律。

卫三丫和姜美枝虽然还不时地下地干活，但是大腹便便的她们已经成为重点保护对象，一般干的是简单的轻活。李万全和李万祥他们今年果然没有去当麦客，留在家里的他们也没有闲暇的时间，除了干家里农活，他们的骡车生意很好，中短途运输业务不断，两人越干越有劲，李青林有时都插不上手了。

家里养了骡子和猪这样的大牲畜，春天地里上足了底肥，地里的庄稼长势很好，天虽然有点旱，但是都浇上了水，看来今年又是一个丰收年。

李青奇经过去年一年的实践，蝇蛆养鸡法日臻成熟，他今年扩大了养鸡规模，一个人养了六十只鸡，一个小型养鸡场现出雏形。鸡养得好，下的蛋就多，卖的钱就多，李青奇初步实现了他的愿望——三天两头到长胜镇吃吃煎血肠、煎皮渣、大肉包子等美味。

刘秀珍和刘二花整天都笑眯眯的，瓮里的粮食满满的，圈里的牲畜都很欢实，地里的庄稼长得喜人，家里的男人都在挣钱，媳妇们的肚子一天天变大，还有什么比这些更能让农家女主人高兴的呢？

夏天也是钱多贵铜锡器的淡季，经过李青林的指导，钱多贵已经成为熟练地技工。

回家的第一天下午李青林就去找钱多贵，钱多贵手里拿着块黄蜡，正在比照着面前的一个铜香炉用刀在黄蜡块上在刻刻画画，他分明是在用黄蜡雕刻一个香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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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暗剑无声34

见钱多贵那么认真的样子，李青林笑着问他：“多贵，改行当雕刻家了？”

钱多贵见李青林进来，忙丢下手里的活计，道：“青林，前段时间我接了个好活，就是翻造香炉。这玩意不难，没什么危险，来钱还快。”

李青林详细问了了问情况，原来是有人找他造假文物。前段时间钱多贵挑着铜匠担子走街串巷时，有个熟人问他会不会翻制铜器件。铜匠自然不能说自己还有不会做的铜器活，钱多贵拍着胸脯答应下来了。

在北平和天津的有钱人都喜欢明朝的宣德香炉，宣德香炉正是铜铸的香炉。明代宣德皇帝在位时，为满足自己玩赏香炉的嗜好，下令从暹罗国（泰国）进口一批红铜，责成宫廷御匠吕震和工部侍郎吴邦佐参照宫藏著名瓷器的样式及各种典册的图案，于宣德三年设计铸造了三千座香炉。

宣德炉不仅采用红铜铸造，还加入了金、银等其他等几十种贵重金属，与红铜一起经过十几次精心铸炼，成品后的宣德铜香炉造型古雅雄厚，色泽晶莹而温润，确是大明王朝制作的工艺精品。

宣德皇帝进口的这批红铜共铸造了三千座香炉，除了少量赐给皇亲国戚、有名望的文武大臣以及全国著名的寺院、庙宇、宗祠，其他均深藏皇宫，百姓只闻其名，未见其形。

宣德炉的制造成功，开创了中国铜制香炉的先河，可以说是成为了一件划时代工艺品。铜制宣德香炉前无所师法，后无能为继，不愧为天地间一件精美绝伦的古董，它是中国古代工匠智慧和艺术的结晶。

从宣德炉问世以来，仿制宣德炉的活动就从未间断。就在宣德炉停止制造后，宫中部分主管“司铸之事”的官员就召集原铸工，按照宣德炉的图纸和工艺进行仿造，这些仿造品完全与真品无异，连后世的文物专家也不能分辨。

京津之地的人们以拥有皇家用品为荣，香炉是他们敬天敬祖的必需之物，而且摆在明处，家里有一件宣德炉，似乎能提高人的档次不是一点点。民国初年，一座精美的真品宣德炉的售价往往高达数十万银两，这次人家让钱多贵翻铸的正是宣德炉。

听完钱多贵的介绍，李青林明白了钱多贵为什么拿个黄蜡雕香炉了，钱多贵雕的是宣德炉的蜡模。

中国自古即有的金属铸造方法是失蜡法，这种方法先用加了牛油的黄蜡雕成器物的模型，再用别的耐火材料填充泥芯和敷成外范。加热烘烤后全部蜂蜡融化流出，整个铸件模型既成为空壳。然后再将金属融化，往里面浇入金属溶液，待金属溶液冷却后便铸成金属器物。

可铸造只是仿制的第一步，要将它变成以假乱真的文物，还需要其他的各种做旧手段。李青林问钱多贵：“你学了做旧的办法？”

钱多贵笑道：“我是铜匠，只做新物件，其他的应该有别人干。”

李青林心中暗笑，造假也开始分工合作，很有点生产社会化的意思了。

钱多贵最后央求李青林：“青林，这底下的款识我就是弄不好，你能不能帮帮我？”

钱多贵手里的宣德炉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铜香炉底下有“大明宣德年制”的款识，以钱多贵的文化水平，想将这几个字模仿好还真不容易。

李青林拍拍他的肩膀说：“这个好说，等你弄得差不多的时候我再帮你。”

几天过后，香炉的蜡模雕刻好了，蜡模底下的款识也被李青林弄好，剩下的就是钱多贵浇铸了。作为小铜匠，坩埚、风箱、粘土、细沙自然是备好了的，只不过为了铸这件稍大的器件，都准备了多一些而已，坩埚也准备了大号的。铸造香炉的铜料是对方提供的，据说已经经过多次实验，材料基本可以以假乱真。

浇完铜汁再等到铜器完全冷却，钱多贵又经过一番忙碌，打破砂范取出器件，一件铜香炉出品了。李青林仔细看了看，这件铜器大致的样子没问题，但是外表很粗糙，和那件样品根本就没办法比。,

钱多贵倒是很满意，他拿在手里左看右看很得意。李青林怪笑道：“搞了半天才搞出这么个粗糙难看的东西，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钱多贵道：“青林，哪有一次就铸造好的东西，铸好的东西都要修型打磨。别看它现在这么粗糙，可它各个部位都很完整到位，我再好好打磨以后就好看了。”

两天以后，那个新铜炉打磨好了，将两件东西放在一起，除了新旧有差别外，其他方面还真没多大区别。

钱多贵得意地说：“这件新铜器经过他们做旧以后，和我手里的这件就会一摸一样了。”

李青林问他收入如何，钱多贵答曰不比造枪少。李青林不禁心中感叹，原来造假文物的利润能和军火生意有得一比，那么这个事情绝对是暴利中的暴利，怪不得几十年后那么多人制造、倒卖假文物呢。

又过了几天，和潘可为约定的时间到了，李青林一大清早就开始动身去县城。快中午的时候李青林赶到县城，直接走进来福客栈。

来福客栈的人现在都认识李青林，这得益于那张搜寻小林俊二的标准照，因为那张照片就是李青林的照片，并且潘可为全组的人人手一张。

“小林先生，吃饭了吗？”李青林一脚踏进来福客栈，大堂里的伙计很“热情”的招呼着他。热情归热情，可他脸上挤眉弄眼的，很不严肃。

“吃你的头啊？”李青林也不客气，作势要打他。

小伙计“嘿嘿”一笑，连忙在前面带路，边走边说：“小林先生，这次你又要发财了，今天拿了赏钱你要请客哦。”

“哦？是吗？我怎么不知道？”李青林有点疑惑。

“等一会你就知道了！”小伙计笑嘻嘻地说。

还是在楼上那间福字号房，潘可为早已经在房间里等他了。

潘可为今天红光满面，满脸笑容，一见李青林进来，他连忙站起来拱手致意：“青林老弟，每次见到你都能给我带来好运，看来我们要多多见面哦。”

李青林心道，你这个国民党老特务，要不是看在都是中国人的面上，再加上你还算是真心抗日的份上，我才不想见到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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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五章暗剑无声35

李青林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敢说，他也堆起笑容，拱手道：“潘大哥是个有福之人，从来都是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我所做的这些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

潘可为哈哈大笑道：“青林老弟就是会说话，请坐请坐，咱们坐下慢慢谈。”

桌上早已摆好了两杯茶和几碟点心。二人坐下喝了几口茶，潘可为道：“青林老弟，这次你提供的情报非常重要，豫省站甚至评价为我们今年在豫省最大的突破。”

李青林笑道：“不会吧？不就是竹下在正县么？上次野川已经透露竹下取代田中了，我想你们应该早就通过跟踪找到他了，找到他这算什么突破呢？”

潘可为道：“我们从去年开始跟踪小林他们，一直到今年跟踪野川他们，发现他们都和开封的一个点联系频繁。这个点是一家中型旅馆，这些特务都是在这里住过一晚以后再回头，所以我们判断这就是日本特务机关在豫省的总部。通过外围摸排，发现这个旅馆看上去人来人往，也没什么安全保卫，但是他们有几个地方从来不对外开放，非常神秘，因此我们制定了一个详细计划，正准备派人打入进去。”

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潘可为接着说道：“这次获得你的情报后，豫省站责成正县的人员严密监控那个护士爱子，前天已经通过监控爱子找到竹下，并给他们秘密拍了照片。豫省站情报处再结合各项情报分析得出，开封的那个点是明面上的，是个影子机构，而竹下所在的正县才是日本特务机关的正式指挥机构。”

李青林笑道：“我们一般都认为日本人会从北边打过来，并且开封是豫省的政治经济中心，日本人的重心一定会设在那里。这些日本人真狡猾，利用了我们思维的盲点，竟把真正的特务指挥机构设在了正县。”

潘可为点头道：“谁说不是呢？豫省站听说竹下在正县出现并且做了许多工作，都大惊失色。要知道正县是两大铁路交通枢纽，交通四通八达，人员物资无一不通过此处汇集。如果战争一旦发动，而日本人仅仅在铁路线上动些手脚，那损失是巨大的，对于抗战的力量是极大的削弱。”

李青林道：“怪不得爱子说已经安排人员进入调度室，竹下那么兴奋呢。那个进调度室的人找出来了吗？他是什么人？”

潘可为道：“找到了！爱子在正县勾搭上了平汉铁路火车站的一个副站长，再通过这个副站长将这个叫何有才的人安排进了平汉铁路总调度室。”

潘可为喝了口茶，恨恨地说：“我们通过东北的人员查了这个何有才，这家伙是正宗的中国人，原来在满铁工作，现在被日本人吸收做了特务，这种汉奸该杀！”

满铁全称为“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满铁是一九零六年至一九四五年存在于中国东北地区的日本特殊公司。满铁是日本在中国的经营中心，极盛时期握有八十多家关联企业的股权，是日本以公司名义进行经济掠夺和经济殖民的公司，可以说满铁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殖民会社”。

日俄战争以后，日本取得沙俄修建的中国长铁路长春至旅顺段，改名为“南满铁路”。一九零六年，由日本政府出资的一亿日元和日本皇室、贵族、官僚出资的一亿日元，共计两亿日元成立“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至一九四五年日本投降时，满铁总资产达到了四十二亿日元，这个所谓的“公司”就是附着在中国身上的一条大蚂蟥。

除了拥有铁路之外，满铁公司还拥有铁道两边十六米至三千米不等的附属之地，附属地总面积达四百八十二点九平方公里，日本还取得每十公里驻兵十五人的权利。满铁公司内部设立的“满铁调查本部”负责对中国和苏联的情报收集工作，是日本在中国最大的“国策调查机关”，因此满铁公司成为日本对华侵略的据点，并积极配合日本对华战争。,

满铁的设立和解散同战争有着不可分割的联系，因而它与日本军方之间互相依存相互支持，日本特务机关从满铁选调人员实在是不足为奇。

东北自“九一八”以后沦陷，但是人民的抗争从来就没有间断过。作为一个中国人，李青林不相信何有才会主动当特务，于是他对潘可为说：“这个何有才你们接触过吗？或许他是被逼的呢？要是能把他从他们那里分化过来，你可不又是大功一件？”

潘可为笑道：“这个我们已经想到了，我们的人没有惊动他们，并且正有人在悄悄接触何有才，这家伙要是不合作的话……”潘可为停下话头，做了个杀的手势。

汉奸总是令人痛恨的，对于死心塌地的汉奸不杀不足以平民愤，于是李青林点点头，很是赞同潘可为的做法。

说话说到这会，已经到了午饭时间，潘可为让手下人准备了酒菜送了上来。

酒席中，潘可为拿出一封大洋递给李青林，道：“这次能找到竹下，你立了头功。这是二十块大洋，发给你的奖金。按说你这么大的功劳，应该多发些给你，可是这次人家正县说他那里出力也不小，今后后续的工作还主要靠他们，他们反而分走了大部分奖金，最后分到我们组才区区一百大洋。这次弟兄们东奔西走，花费也不少，最后只能分给你这么一点点，实在是不好意思。”

李青林本来就不是冲着钱来的，但是有钱当然更好了。李青林坦然接过大洋，嘴里谦虚道：“出大力、有危险的都是你们，这奖金本来就是你们该得的。我只不过提供一点消息，有没有奖金无所谓，有这些钱我已经受之有愧了。”

潘可为正好抓住李青林的一个话柄，笑道：“我说李大少爷，最近你拿的大洋不算少了吧？从来都是我请你，也没看见过你请我一次，今天这餐是不是该你请我了？”

李青林连忙将大洋塞进口袋，呵呵笑道：“潘大哥，我能和你比吗？你吃吃喝喝公家还能报销。可我呢？我家里可是有两个老婆要养。花自己的钱请你吃饭，我家里喝西北风啊？”

潘可为从来都认为人总是有缺点的。一个人要是不爱财不爱色还敢拼命，那这个人九成以上就是个共党；象李青林既爱财又爱色的形象才是最正常的，这种人绝对不是共党，他才是最能信得过的。

二人吃吃喝喝说说笑笑，时间倒也过得挺快。快到午饭结束时，李青林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他问潘可为：“那个竹下是什么来头？他真的喜欢文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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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暗剑无声36

潘可为问：“你问这些做什么？”

李青林笑道：“潘大哥，你别多心，我是想在他手里挣点钱。我有个会造枪的朋友，他是个铜匠，这你是知道的。最近有人找他造假宣德炉，做成功以后拿到平津市场上去卖，据说可以以假乱真。如果这个竹下特别有钱，而且特别喜欢文物，我想卖他一点宣德炉，嘿嘿！”

潘可为对李青林这个想法很感兴趣，问道：“你这个想法倒是很新颖！竹下的真名叫做竹下俊雄，他的家族很有钱，并且从他父亲开始就喜欢收藏中国文物。他自己在日本是个汉语教师，算得上是一个中国通。你拿假货卖给他，他会上当吗？”

李青林诡秘的一笑，问道：“你是正经八百的中国人，你见过真的宣德炉吗？你知道真的宣德炉和假的有什么区别吗？”

潘可为连连摇头，道：“我只听说过宣德炉的大名，没见过真的。说实话，就算一件真品放在我面前，我也只会把它当着一个普通香炉而已。”

李青林道：“连咱们这些中国人都不能认出真假来，竹下俊雄这个二杆子中国通更不可能分辨吧？”

潘可为听李青林这么说，竟然一时失神，半天没说话。

李青林笑问：“潘大哥，莫不是你也开始心动了？”

潘可为收回心思，道：“你这么说我还真想干他一票，反正这鬼子的钱不赚也白不赚。你们先试试看，不过要注意安全，这些日本人从来都是翻脸不认人的。”

李青林道：“我才不会自己会出面呢。既然有人做假，那就有人卖假，我让我的朋友找一批专干这个的。让让他们出面卖假货，一定比我更专业呢。”

潘可为抚掌大笑，道：“这些人也算得上鬼才了，让这些鬼才对付日本鬼子，也算得上人尽其用。”

李青林对潘可为道：“潘大哥，到时候你和你正县的朋友打声招呼，免得到时候他们把这些人当做汉奸给处置了。”

潘可为大笑道：“你放心，我会招呼到的。这些人平日不干好事，干这件事倒是算得上一件正经事，也算是为抗日出了一份力。你到时候先和我打声招呼，他们会很安全的。”

见潘可为一口应承下来，并且兴致很高，李青林调侃道：“潘大哥，等我们得手后，你们也出手干他一大票？”

潘可为大笑。

二人分手以后，李青林开始紧锣密鼓地行动起来。

在钱多贵的联系之下，李青林见到了造假团伙的一个小头目，从他那里得到了一个假宣德炉。

这个假货已经经过做旧处理，底足已经磨短，里面有一层烟熏火燎的痕迹，像是经过极长时间使用。它外表呈紫带青黑色，来人介绍说这叫做茄皮色，是宣德炉五种色之一。香炉整个器形做得不错，显得很厚重敦实，不是特别内行的人还真难以区别。

这计划中卖假的人更好找了，造假的从来和卖假的密不可分。李青林通过造假的人介绍来一个卖假的小组，这个小组共有三个人，领头的是个瘦子，外号“猴子”，另外两个是白白胖胖的中年男人，一个高点，一个矮点，不过看上去都很富态，很像有钱人。

假货和人员都准备好了，李青林、钱多贵和猴子三个人经过多次商谈，制定了一个很周密的计划，剩下的就是实施了。

时间已经进入农历七月份的一个大上午，现在正是三伏天，天空万里无云，艳阳高照，气温极高因而非常炎热。大街上连行人都很稀少，万林县万和百货店内堂里，野川一郎正热得汗流浃背，他敞着怀，手拿一个大蒲扇呼啦呼啦在扇风，心里却在不断咒骂这鬼天气。

正在这时，门口光线一暗进来一个人，野川定睛一看，原来是老朋友“小林俊二”。

李青林今天带着巴拿马草帽，戴着一副墨镜，身穿绸布夏装，手摇纸扇，典型的一个年少多金的商人模样。,

李青林一进门就用日语向野川打招呼：“野川君，几个月不见，你真的到万林县来了？”

野川见是故人来，他显得很高兴，他连忙站起来道：“小林君，你喉咙好了？见到你真让人高兴，快请坐。”

二人落座后，二人互相问起现在的情况。

李青林早已编好说辞，他对野川说他没回国，最近和天津的老乡在一起做生意，具体的生意就是倒腾军火和鸦片。他这次到万林县来，一方面是运送一批军火路过，另一方面上次野川说他在万林，这次也是顺便来见见老朋友，打听一下有没有生意可做。

野川说他上次和李青林分手后就来到万林，大东亚商社和万安县的王常善合股，在万林县新开了万和百货店，现在万和百货生意兴隆，天津大东亚商社极为满意。

见野川说得眉飞色舞，李青林知道野川一定是得到了表扬，于是恭维道：“野川君不愧是大日本的人才，在万安县的工作极为顺利，在万林县又开创了新局面，你的前程将一片光明。”

野川极为得意，骄傲之情溢于言表。李青林乘机道：“野川君，上次承蒙你帮我拿了个人物品，今后还需要你照顾我的生意。这次正好我有点时间，中午请你吃个便饭，还请你赏脸答应。”

野川心情极好，他答应了。

李青林早已安排好去处，请客的地点就在街尾的六合春酒楼。李青林和野川结伴往六合春赶去，从万和百货到六合春酒楼，需要经过长长的街道。

“冷在三九，热在三伏”，三伏天的天气又热又闷，太阳当空照头顶，连刮的风都是火辣辣的，路边的树叶也蔫了。

街上没几个行人，远远地就能看见前面有一个瘦男人，他站在一个巷子口贼头贼脑地东张西望，行迹很是可疑。

李青林和野川越走越近，二人快走近那个巷子口时，这个瘦男人好像感到有什么危险，突然拔腿就跑。野川觉得莫名其妙，大白天的这么热，跑什么跑？

反正与自己无关，野川也没介意继续往前走。刚刚走到巷子口，突然从里面急匆匆地走出一个穿袈裟的跛腿和尚。见有人走来，和尚打了个稽首，道：“阿弥陀佛！请问二位施主，刚才可见一个人在此地？此人现在往哪个方向去了？”

野川正要答话，李青林截住他话头，问道：“这位师傅，刚才确实有一人站在此地，不知道师父急着找他有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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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暗剑无声37

跛腿和尚答曰：“此人实为一惯偷。前天我寺庙大做法事，他趁着我寺僧人看管不密，出手偷走了我寺庙中镇寺之宝，还望二位施主指点迷津。”

李青林问：“你们镇寺之宝不就是佛像么？他怎么偷得了？”

和尚道：“敝寺有一件镇寺之宝，那就是一尊宣德炉。这尊宣德炉自被小寺收藏以后不知道传了多少代，平时被方丈珍藏在安全之处，寺里的僧人都不容易见到。只因前天我寺为黄大财主的母亲做一个大法会，方丈才拿出来焚香敬佛。也不知这厮用了何等手段，竟然能够在大庭广众之下偷走了正点着佛香的宣德炉，我寺众僧都在追拿此人。刚才我在巷子里隐约看见他站在巷口，一转眼间他又不见了，还望二位施主看在佛祖的面上，指点一下和尚。阿弥陀佛！”和尚再次深深稽首。

“原来是这样啊，此人可恨！”李青林用手指了指瘦男人跑走的方向，道：“他刚往那边走了，你跑快点还能追的上。”

“多谢二位施主。”和尚谢过以后，拖着一条跛腿往李青林指的方向追去。

“不就是一座香炉吗？有什么好偷的。”李青林装着不屑一顾的样子说。

没想到野川在一边搭话道：“小林君，要真是宣德香炉，那可是值大钱了。”

“哦？真的吗？”李青林问道。

“这个宣德炉应该是好多年前造的，据说……这个、这个，我一时也说不清楚，反正真的很值钱。”野川可能对这个宣德炉也是一知半解，半天也没说出宣德炉为什么值钱。

说话间二人到了六合春酒楼，店门口的小伙计热情地将他们迎进了六合春酒楼的店堂。

“二位楼上请，小的先给二位每人上一碗冰镇绿豆汤，去去暑气。”小伙计在前面带着路。

“伙计，先向你打听一个事，宣德炉为什么那么值钱？”李青林拽住伙计问道。

“这个我也不太明白，或许掌柜的知道，要么您问问他？”小伙计笑容不减说道。

“这宣德炉啊可不是凡品，它是大明朝宣德皇帝御制的皇家专用香炉。”正在这时，坐在大堂的一张桌子边喝着冰镇绿豆汤的白胖矮个子中年男人接口道。

“哦？这位先生看来很熟悉古玩，能不能给我们说道说道这宣德炉？也好让我们这些人长长见识。”李青林笑着说。

这个白胖子一边喝着绿豆汤，一边很随意地说道：“行啊，正好我在等一个人，还有点时间。你们要是想听的话，我就说说这宣德炉吧。”

李青林一拉野川，二人在桌边坐下，李青林道：“我们当然想听了，还请先生多赐教。”

小伙计送来两碗冰镇绿豆汤，李青林和野川边喝绿豆汤边听白胖子说宣德炉。旧时乡下并没有冰箱，比较讲究的有钱人家在地下挖个深深的地窖，将冬天的冰块储藏起来，夏天取出来降温用。绝大部分的人家需要保鲜冰镇什么的，往往将鲜货放进一个桶里，再用绳子将桶吊在深井里降温保鲜。

六合春的所谓冰镇绿豆汤也是刚从深井里冷却好再吊上来的，虽然不及真正冰镇的绿豆汤温度低，但是在这个炎热的夏天有这样冰凉的绿豆汤喝，那也是很爽的一件事。

加了冰糖的冰镇绿豆汤很好喝，但不及白胖子说的故事更吸引人。这个白胖子口才极好，他坐在那里边慢慢喝绿豆汤边慢条斯理的将宣德炉的来历、珍贵之处、市场价格、真假辨别说了个一清二楚。叙述中间他还穿插了一些传说和小故事，使整个叙述内容极为生动，听得野川一郎信以为真，一愣一愣的。

白胖子正说到紧要处，野川也在一边听得津津有味，就在这时有个人在门口探头探脑往店堂里面张望，这人正是刚才那个逃跑的瘦男人。

白胖子一见那个人，连忙站起来向他招手，这瘦子笑嘻嘻地走到桌边，他大喇喇地坐下来，端起桌上的一碗绿豆汤就呼噜噜喝了下去。,

白胖子有点埋怨地说：“瘦猴，我都等了好一阵了，你怎么到现在才来？”

瘦猴刚好喝完绿豆汤，他抹抹嘴道：“你不知道，那帮和尚天天跟在我屁股后面，甩都甩不掉，今天要不是那秃驴追得紧，我早就赶来了。为了早点赶到这儿来，我转了好几条街才甩掉他，这天多热，你看我这一身汗。”说着转过身子，让白胖子看他背后衣服上的汗。

白胖子似乎并不太信任他，道：“鬼才知道你干嘛去了！东西带来了没有？”

瘦猴拍了拍自己手中的一个布包袱，道：“既然人来了，东西当然也带来了。钱老板，钱带来了吗？”

原来这个白胖子姓钱，还是个老板。

钱老板有点为难地说：“瘦猴，你只要现大洋，那可不是一点点钱，那些大洋加起来有多重你是知道的，我带在身边实在不方便。咱们谈好以后我就叫自己的伙计立刻送来，咱们一手钱一手货，可行？”

瘦猴嘲笑他道：“我说钱胖子，不就是五千大洋么？你现在就拿不动了？再说了，大洋拿不动，你就不能换成金条？我劝你啊晚上在骚娘们肚皮上少闹腾几回，别只顾着眼前快活，最后把自己身体弄成一个空心大萝卜。”

钱老板也不以为意，笑道：“瘦猴，你他Ma的赌钱输了多少，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咱们废话少说，谁也别笑谁，把东西拿出来吧。”

瘦猴往四周看了看，嗔怪道：“钱老板，这里人多眼杂，是做这些事的地方吗？”

钱老板一拍额头，连连说：“是的是的，我都被你搞糊涂了。我早就定了楼上的雅座，咱们上去谈。”说完就起身要带瘦猴上楼。

李青林忙起身拦住他，道：“钱老板，我们知道你们要买卖什么。我们兄弟俩都没见过宣德炉是什么样子，这次也让我们开开眼吧。”

说着，又转头对瘦猴说：“这位兄弟，我身边的朋友也是一个大方的买家，如果你有什么好货，说不定他也会买下呢。”销路当然是越广越好，瘦猴点头答应了。

野川也在一边说：“是啊是啊，我们只看看，不会对外人说的。”

钱老板有点犹豫不决，瘦猴倒是一点都不介意，他笑着说：“钱老板，我瘦猴出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道上的朋友都知道我就是干这个的，我这个偷的都不怕，你这个买家还怕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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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暗剑无声38

钱老板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天太热，出门的人很少，虽然已经是午饭时间，但是六合春的食客并不多。钱老板果然已经订好了雅间，四个人上楼进了雅间。为了表明诚意，李青林当着瘦猴和钱老板点了一桌子酒菜。瘦猴对钱老板道：“钱老板，你这个姓果然好，连请我吃饭都有人家出钱，你不发财还有谁能发财？”

钱老板也不和瘦猴多话，只是不断抱拳向李青林道谢：“多谢多谢！还不知二位兄弟尊姓大名呢。”

李青林道：“我姓林，这位先生姓……”

野川立刻说：“我姓张，是万和百货店的。”

钱老板道：“原来是张老板和林先生。鄙人是北平珍宝堂的掌柜钱多多，今天在二位地头做点小生意，还望多多关照。”张老板果然是行走江湖之人，说话做事滴水不漏。

李青林说自己姓林，是早就打算好的，野川脱口而出自己姓张，那一定是特务机关给他安排好的中国人身份。

酒菜很快送上来了，瘦猴将手里包袱很随便地丢给钱老板，然后拿起筷子端起酒杯，大吃大喝起来。

钱老板顾不上吃喝，他像是抱着一个婴儿一样小心翼翼地解开包袱，拿出一个黑不溜秋的香炉翻来覆去地看。他不光仔细地看，还用手在香炉表面摩挲，拿鼻子在香炉上闻，有时还拿舌头在香炉上舔一舔。

李青林和野川也拿过香炉来，仔仔细细看了。野川也学着钱老板的样子用鼻子闻，用舌头舔了舔。李青林奇怪地问钱老板：“这个香炉好闻还是好吃？”

钱老板已经鉴定完毕，他显得极为满意，对于李青林的问题也不回答。

钱老板将香炉再用包袱包好，递还给瘦猴，道：“东西我已经看好了，你随我一起去拿钱吧。”

瘦猴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他端着酒杯，用筷子点着钱老板说道：“钱老板，咱们早就约好在这里交易，这可是道上的规矩。我一个单身人到你那里去，要是被你黑吃黑，我可就亏大发了。这样吧，你要是没诚意，咱们一拍两散，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说完将酒杯和筷子往桌子上一丢，拿起包袱起身要走。

钱老板一下子慌了神，连忙拉住瘦猴并赔礼道歉：“别这样别这样！咱们也算是多年的交情了，哪一次不是钱货两清？我请你去那边拿钱，实在是天热怕你受累，我何尝动过那样的念头？要么你还在这里等，我立马就拿钱来。”

瘦猴看上去也就是吓唬吓唬钱老板，他哼哼唧唧坐下来继续吃喝。见钱老板已经走到门口，瘦猴开口问钱老板：“你大概多长时间能回头？”

钱老板陪着笑脸说：“我随身带的一部分大洋在万福客栈，另外的还要到银行取出再兑成金条，前后要大概半个时辰吧。”

三十年代由于现代银行业的大举进入，传统的银号、票号已经所剩无几，象钱老板这样的远途商人到银行去取钱也是很正常的。

瘦猴道：“你可要快去快回，过了时间我可不等你啊。”

钱老板陪着笑脸道：“一定一定，各位慢用，我快去快回。”说完就打开房门，准备去拿钱。

没想到他一打开门，外面有个热情的声音就响起来了：“钱老板，没想到这个偏僻的地方都能遇到你，果然是人生无处不相逢啊！”

钱老板一见此人，神情竟然有些慌乱，他堵住门忙说：“胡老板，咱俩还真是有缘，不知道胡老板道次第有何贵干？”

胡老板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钱老板真是多此一问，我干的不是和你同样的生意么？不知道钱老板这次又得了什么好宝贝，能不能拿出来让兄弟我长长见识啊？”

钱老板忙说：“胡老板说笑了，我这次只是来见见老朋友，没有收什么好东西。不知道胡老板此行有什么收获啊？”,

那胡老板笑道：“我刚刚到这里，能有什么收获？”

钱老板说：“胡兄要是有了什么好路子，也指点在下一二，在下就感激不尽了。”

胡老板说：“好说好说。”

钱老板连忙将门带上，他脚步匆匆，下楼去取钱去了，屋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瘦猴还在那里大吃大喝，李青林问他：“就这么个香炉，真能值那么多钱？”

瘦猴鼻子里哼了一声，道：“我这次要不是被债主逼得紧，我才不会就出手呢，五千大洋？哼！就是一万大洋也有人要。”

这个东西竟然这么值钱，李青林和野川不禁咋舌。

正在这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个矮胖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这个矮胖子一脸喜相，而且是个自来熟，他一进门就抱拳向三人作揖道：“各位老板，在下是天津荣宝堂的掌柜，鄙人姓胡，就是刚才那位钱老板的朋友。”

没等李青林和野川说话，瘦猴站了起来，热情地说：“原来是胡老板啊，请坐请坐，大家有缘相见，一起来喝一杯。”说完就给胡老板斟上了一杯酒。

这胡老板也不做作，坐下来就和瘦猴碰了一杯酒，喝完后胡老板笑问：“这位朋友应该是道上的，我和钱老板是干什么的你应该明白，不知道这位朋友手里有什么好玩意，能否让胡某开开眼。”

瘦猴很爽快的拿出那个包袱递给胡老板，胡老板也像钱老板一样，左看右看，用手摩挲，用鼻子闻，最后用舌头舔了舔。只不过他看香炉比钱老板多了一样器物，那就是一个放大镜。

胡老板也没有绕弯子，直接向瘦猴问价：“这位朋友，多少钱出手？”

瘦猴反问：“你能出多少？”

胡老板坐在那里盘算了一会，道：“五千五百大洋。”

瘦猴纹丝不动，也没答话。胡老板看看他的脸色，道：“我再加五百，总共六千大洋，要是行的话我现在就去拿钱。”

瘦猴此时才点头道：“胡老板，钱老板已经去取钱了，你要是想要的话，立刻拿钱来我就卖你。不过这么多大洋太重了，你能不能都换成金条？”

胡老板大喜，道：“这位朋友真爽快，咱们一言为定！不过请您稍等片刻，我住的地方有点远，大概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回来。您以后要是好有什么好玩意，就直接来找我。”说着递给瘦猴一张名片，起身就下楼取金条去了。

就这么一小会功夫，这个香炉竟然涨价了一千大洋！野川在一边看得是目瞪口呆。

李青林轻轻碰了碰野川的手，借口要上厕所将野川带出了房间。

在厕所里，李青林小声对野川说：“这个东西看来真的能赚钱，你能不能想办法买下来？”

野川叹气道：“我没那么多的钱啊。”

李青林道：“这个东西对于喜爱它的人来说花多少钱都值得，可惜我们没钱，也不懂欣赏它。”

听李青林这么一说，野川眼睛一亮，道：“我们买不起，竹下先生买得起啊。”

李青林故意叹气道：“竹下先生又不在这里，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野川笑道：“你还不知道吧？竹下先生现在正在万林，等会就去通知他。”

李青林道：“那你还等什么？再等的话那两个人就会将香炉买走了。你马上把这个人带到万和百货，并立刻通知竹下先生来买香炉啊。”

野川道：“小林君，你说得对，”

野川是个行动派，他立刻回到楼上雅座，和瘦猴谈妥以六千五百大洋成交。

谈妥以后，野川要将瘦猴带到万和百货。临行前野川一郎热情邀请“小林俊二”去万和百货，李青林以马上要赶回去为由推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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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暗剑无声39

野川带着瘦猴走了以后，李青林并没有立刻离开万林县，他来到了一家非常隐秘的小旅馆。

李青林走进了这家旅馆的一个房间，房间里面已经有一个人在等他了，这个人赫然是潘可为。

潘可为一见面就问李青林：“顺利吗？”

李青林笑道：“一切严丝合缝，十分顺利，咱们就等着好消息吧。”

大约又等了三个多小时，高胖子、矮胖子还有跛脚和尚都来了。这两个胖子就是瘦猴三人团伙的两个胖子；这个跛脚和尚已经换下袈裟，他不是别人，其实就是钱多贵。

再等了半个小时，瘦猴手提一个袋子和几个人进了房间，他笑嘻嘻地将袋子往桌子上一放，沉甸甸的袋子落到桌子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卖假成功了。

李青林原计划中是要到正县去，他将在正县将“宣德炉”卖给竹下俊二。没想到潘可为通知说竹下即将来到万林县，潘可为的人也将跟踪他来万林，于是李青林改变计划，导演了这一出精彩好戏。

事情成功了当然皆大欢喜，事后必然要按功行赏。李青林安排人将一部分金条兑换了成了大洋，瘦猴功劳最大，分得四百大洋，钱多贵和两个胖子各得二百大洋。最后连潘可为和他手下也各自分得二十到一百大洋不等，因为李青林说他们在外围保证了安全。

分完钱以后，钱多贵和瘦猴等人立刻化妆租车跑了，因为谁也不能保证竹下俊二什么时候会发现那是个假货。李青林倒不必惊慌，因为在这个过程里面他没有直接拿钱，也没有直接碰那个假货，他从头到尾只是个旁观者，即使竹下明白过来这是个骗局，也怀疑不到“小林俊二”的头上。

腰里揣着沉甸甸金条的李青林豪气大发，晚餐请潘可为的人大吃大喝一番。

饭后回到小旅馆，潘可为兴致挺高，边喝着伙计送上来的热茶，边问李青林：“青林，你一开始说要卖假货给竹下，我心里认为你不能成功。那竹下也不是傻子，你怎么就能断定他会上当呢？”

李青林道：“日本人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就是强盗，甚至连强盗都不如。自徐福带领三千童男童女东渡以后，中国向它传播了生产技术、生产工具、文字、法律、社会制度、思想、宗教、文学、艺术，一直到生活习俗，可以说中华文化孵育了日本文明。日本人对于中华文明既崇拜又蔑视，因为日本民族本身就是一个矛盾的民族，他既自大又自卑，现阶段的极度自大就是他极度自卑的表现。日本人骨子里对中华文化还是很崇拜的，对于象宣德炉这样文物，竹下一定不会放过。”

李青林喝了一口茶，说：“我听人说卖文物其实就是卖故事，他们行话说‘九分故事一分货’。我准备的这个宣德炉是作假的行家弄的，据他们说有七八分象真品。真的宣德炉有几个人看过？我相信竹下俊雄没看过。他没看过真品凭什么相信那就是真的呢？那就只有通过行家鉴定以后来确定。竹下有着和你一样的职业，你们每遇到一件事会怎么想的？第一是逻辑推理，第二、第三还是逻辑推理，你再回想一下那个过程，能找到什么破绽吗？特别是野川已经深信不疑，竹下还能不相信吗？”

潘可为想了想，道：“庙里的传世香炉、被小偷盗走急于出手、两个收文物的鉴定并互抬价格，最后这个故事由野川讲给竹下听，嘿嘿！竹下想不上当都不可能。”

李青林喝了一口茶，叹气道：“我们费尽心机骗了竹下一回，这也是日本人心太贪婪，所以一时失算。以怨报德是他们的本性，现在在东北，日本人还用花钱买么？他们已经在明抢了。”

潘可为握了握拳头，道：“所以我们要奋起，要把日本人打回老家去。”

第二天一早，李青林就起程赶回万安。

当李青林将沉甸甸、黄澄澄的金条一块一块摆在李万全他们面前时，他们被吓呆了。,

此时市面上流通的金条有两种，一种约三百克左右，一种约五百克左右，一克金子大致能换一块大洋。李青林给瘦猴他们分了钱、付了假古董的钱、结了此次行动所有花费后，还落下五千多大洋，带回家的金条有十七根之多。

以前李青林带回几十上百块大洋，李万全他们是非常兴奋的，而当这么一笔巨大财富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反而感觉很恐惧。

沉默了半天，刘秀珍小心翼翼地问：“青林，你没在外面干什么事情吧？”

李青林笑了，他对刘秀珍说：“你放心，杀人放火的事情我是不会干的！这些钱是我和多贵一起赚的，你们要是不信的话喊来多贵问问就知道了。”

接着他用手一指桌子上的金条道：“不管怎么样，你们先把这个收起来再说。”

刘秀珍急急忙忙用一个坛子将这些金条收好，让后藏在自家挖的地洞里。等刘秀珍刚刚弄好这一切，钱多贵来了。

李青林笑着说：“你们这也怕那也怕，现在多贵来了，你们问问他是怎么回事。”

钱多贵的解释是前段时间他去一户人家打铜器，看到这户人家有几个青铜器，这次和李青林将这些青铜器买下来，再卖给了一个天津来收文物的贩子，所以赚得不少的钱。钱多贵的回答当然是滴水不露，因为李青林早就和他想好了说辞。

有了钱多贵的证明，李万全他们心安不少。有人贩卖文物发财的事李万全他们早有耳闻，既然钱是正路来的，那就没必要提心吊胆了。

这钱多贵来找李青林是别的事情，因为他现在有了钱，想找个女人成家了。

李青林笑道：“你想娶亲，应该让你爹娘托媒人给你介绍，我又不会做媒，你找我干什么？”

钱多贵吭哧了半天，才说出了原委。原来李青林结婚时钱多贵当时在迎亲队伍里，那时他看上了一个姑娘，这个姑娘是姜美枝的表妹。

李青林笑道：“姜美枝的表妹不也是你嫂子的表妹？你不去找她给你说话，，反而来找我做什么？”

钱多贵愁眉苦脸道：“我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里的人在我嫂子面前都说不上话，要是她不高兴了在她表妹面前说几句怪话，我的事情不就黄了？我想请你在她面前帮我说说。”

李青林装佯道：“我也不一定能说动你嫂子哦。”

钱多贵一撇嘴：“你俩那点破事就别遮遮掩掩了，连我妈都知道了，还有谁不知道？”

李青林暴汗，只好尴尬的嘿嘿笑。

钱多贵毫不在意地说：“青林，你现在小日子过得多滋润啊，兄弟我还在干靠着呢！这次无论如何也要帮我这个忙。”

李青林只好答应他：“我试试看，你嫂子不一定听我的哦。”

钱多贵一脸鄙视，道：“说瞎话也不看看对象，你骗谁呢？”

李青林再次暴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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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暗剑无声40

由李青林出马，姜秀枝哪能不答应呢？

身下的姜秀枝脸上红晕未退，李青林伏在她身上道：“我听多贵的话音说你公公婆婆都知道咱们的事情了？”

姜秀枝丝毫不在意，道：“他们早就知道了，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李青林有点担心地说：“也不知道美枝听说了没有。”

姜秀枝诡笑道：“要么我自己对她说说？”

李青林道：“切！你都敢说，我害怕什么。”

姜秀枝道：“迟早她会知道的，当心她罚你不准上床哦。”

李青林想想有点心烦，道：“咱不说这个了，多贵的事怎么办？”

姜秀枝认真地说道：“这事主要看他自己，他自己能被人家看上才行。先要他家出面找媒人说说，我不说坏话就是了。”

钱多贵说亲的事情并不是太顺利，这并不是姜秀枝在背后说了什么坏话，而主要是女方看他的腿脚有点问题。

媒人带来了回话以后，钱多贵整天都愁眉苦脸打不起精神来。农家女子对婚姻的要求并不高，嫁一个健康的男人已经是最低的要求。钱多贵的腿脚不好，铜匠手艺也仅能让他糊口，一个不能下地干重活的男人是没有安全感的，这是一个很现实也很无奈的选择。

看见钱多贵郁闷的样子，李青林忽然想到了卫三丫的二姐卫二丫。上次带卫三丫的父亲去看病，那时还没有听说卫二丫说亲，如果能将他们撮合到一起，也算是好事一件。

李青林此次带回来了这么多钱，李万全和刘秀珍天天在盘算着要买地，后来在李青林坚决反对之下才作罢。

李青林有这么多钱也不是存起来不用，他已经做了一个花钱计划，那就是给卫三丫家将房子修好，再给姜美枝家买个大牲口。这些钱都是李青林挣回来的，李万全和刘秀珍也没有多干涉他。

李青林对钱多贵说：“多贵，这家没希望了，想不想新找一家？”

钱多贵道：“当然想了。”

李青林道：“那你听我的，我包你娶个好姑娘。”

钱多贵一听这话两眼放光，他急切地说：“我一定听你的，她是哪家的姑娘？”

李青林就将卫三丫家的情况对他说了，钱多贵自然是求之不得。

过了几天，李青林带着他到了卫三丫家。卫三丫的父亲经过这一段时间吃药，病情明显好转，脸色红润了，身体也壮实了不少。李青林的到来让他非常高兴，张罗着要给他做好吃的。

李青林知道他现在手里的钱也是自己上次送他的，所以来之前就买了一些肉菜，现在交给卫二丫去打理。卫二丫虽然生在穷困之家，她处事很大方，干活很利落，不一会儿就将饭菜烧好了。

李青林悄悄碰了碰钱多贵的胳膊，问他：“怎么样？”

钱多贵红着脸说：“中！很不错。”

李青林道：“那你就要好好表现，争取人家认可你哦。”

接下来的几天就是李青林和钱多贵帮卫三丫家修房子，农家都是土墙茅草屋，即使是造房子也没什么技术含量，象卫家这样修房子一般都是自己动手。

卫家以前的墙壁基本还是好的，只是房梁桁条被大雪压断了。李青林到镇上买来房梁桁条，将确实坏了的墙壁修修补补，再架上梁，钉好桁条，最后将麦草铺上，卫家的房子就算是修好了。

这钱多贵也很活泛，干活特别积极，他见卫家用具什么的都坏了，自己花钱买了盆盆罐罐桌椅板凳送了过来。李青林拍着钱多贵的肩，连说：“此子可教也，此子可教也！”

钱多贵的功夫没白花，几天一过，卫二丫已经和他眉来眼去，眼看着就要水到渠成了。

两个年轻人互相对上了眼，剩下的事情就很顺利了。等李青林买了一头小牛犊送到姜美枝家里去的时候，卫二丫和钱多贵的亲事基本定下来了。

日子在一天一天地过着。中秋节前，卫三丫生了个男孩。李万祥欣喜若狂，他终于有后了。,

本地风俗在孩子生后三天要给孩子举行沐浴仪式，俗称“洗三”，也叫“三朝洗儿”。在民间洗三成为了很隆重的仪式，一是洗涤污秽，消财免灾；二是祈祥求福，图个吉利。

洗三这天家里的亲戚都来贺喜，洗三的过程也有他们参加。产房外案上设了香案，上面摆着一堆祭品，供奉的是碧霞元君、琼霄娘娘、云霄娘娘、催生娘娘、送子娘娘、痘诊娘娘等十三位神像。刘二花烧好一盆艾水，等拜完十三位神仙，洗三的序幕就拉开了。

亲戚朋友每人照例往盆里添一点清水，再放一点铜圆、枣子、桂圆什么的，都是讨个好彩头。

刘二花边洗还边念叨祝词：“先洗头，做王侯；再洗腰，一辈更比一辈高；擦擦鸡，会吟诗；擦擦蛋，做知县；擦擦沟，做知州；擦擦小腚旁，做个状元郎。”

李青林在一边扑哧一笑，道：“他一个人从知县到王侯都做了，那不就剩下一个皇帝了？你直接说他做皇帝不就结了？”

刘二花喜滋滋得甩他一脸艾水，笑道：“你是他老子，皇帝让给你做了。”

过了两个月，姜美枝也生了，可她生的是一个女儿。李青林倒不在意，可姜美枝很在意，她怯生生地对李青林说：“对不起，我没能生个儿子。”

李青林笑道：“这又不是你的错，想儿子以后再生就是了。”

此时农家媳妇要是不能生儿子也是一桩大罪，甚至有人家休妻再娶，或者娶妾生子。姜美枝松了一口气，道：“下一个一定给你生个儿子。”

又进入了冬季，李青林这段时间经常帮人赶车拉货，北边的消息不断传过来。为侵占我国蒙古，日本自三三年就开始计划在蒙古建立类似“伪满洲国”的伪“蒙古国”。一九三六年五月由日本关东军支持成立了伪“蒙古军政府”，并组建伪蒙古军。

伪“蒙古军政府”和伪蒙古军都由日本提供经费武器，各机关、部队中配备了日本人作为顾问、教官、指导官，另外还收编绥远土匪头子王英组建了所谓的“大汉义军”。

十月关东军参谋田中隆吉接任化德特务机关长，直接指挥伪军进攻绥远。进攻前田中吹嘘说：“‘九一八’事变时，东北军一打就跑，我们没费多大力量，就占领了东北四省，建立了满洲国。而绥远军更是不中用，可能一吓就跑，很快就能拿下绥远。”

绥远省主席和三十五军军长傅作义以“不惹事，不怕事，不说硬话，不做软事”为原则同日军和德王进行坚决斗争，并在军事上进行大量的准备。

十一月十五日，绥远抗战爆发，晋绥军经过红格尔图、百灵庙、锡拉木楞庙战斗，粉碎了日本利用蒙古人分裂中国的阴谋。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因为近万民伪军和几十名日本顾问被歼灭，“大汉义军”的彻底覆灭，日本不得不撤走了青、绥、宁地区的侨民，撤消了阿拉善地区的特务机关，并且日本关东军再也不轻信伪军部队了。

到了十二月中旬，赶着大车的李青林突然遇到了大批的军队，他们扛着枪匆匆忙忙往西跑去。

李青林这段时间一直忙于家里的事情，也没多打听时事，这大批的军队不往北跑去抗日，往西跑做什么？停下车向路人一打听，原来蒋某人在西安被张、杨扣押，西安事变爆发了，这些军队是军事委员会派来的“讨逆军”，他们正向西安方向集结。

日寇步步紧逼，而国民政府却派西北军东北军围剿共产党打内战。特别是绥远抗战的胜利，更激发了东北军、西北军抗日的热情，当东北军和西北军要求停止内战、一致抗日的要求遭到了蒋某人的拒绝后，一九三六年十二月十二日，张、杨二人在西安扣留了蒋介石及其随行人员，实行“兵谏”。西安事变最后最终以蒋介石被迫接受停止剿共一致抗日的主张，导致了第二次国共合作而和平解决。

西安事变已经爆发，全面抗战即将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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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一章战云再起1

一九三六年底和一九三七年初，国共两党在为第二次国共合作多次谈判。一九三七年二月二十二日，国民党五届三中全会在南京结束，会议确立了对日抗战的方针，通过了实际接受国共合作的决议，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初步形成。

而日本从没有停下进攻中国的脚步。

三六年底绥远抗战日本方面的失利和西安事变的迅速和平解决后国共合作局面的出现，这些都大大出乎日本的意料，日本军政当局认为这是“决定命运”的两件事。日本被迫在三七年初进行“对华再认识”，并考虑调整对华政策。

三七年四月十六日，日本外、陆、海、藏四相会议决定了《对中国实施的策略》和《指导华北方针》，标志着三七年以来对华政策再调整的定案完成。此方案为所谓中日之间“和”外交的指导思想，佐藤外相的外交被因而称为“佐藤外交”。

“佐藤外交”不过是军部推行对华政策的一个幌子而已，它以“和”的一手来迷惑中国人和世界，为的是用来掩盖日本的大战准备。

三七年已经到了，李青林也在为未来做准备。对于自身的安全，他到并不是特别在意，毕竟自己年轻力壮，实在不行的话可以逃走。可是家里老的老小的小，日寇到来之时他们该怎么办呢？特别像李万全李万祥这样的朴实农民，如果让他离开生养他的土地，那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

李青林有意无意的在李万全和李万祥面前提起躲避兵祸的事情，没想到他们竟然胸有成竹。李万全道：“咱们豫省自民国以来，那次天灾人祸不是大灾大祸？咱们农民只要老实种地，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李青林急道：“这日本人不必那些土匪，他们要钱、要粮、要女人，还随便杀人放火。一旦他们来了，咱们再好的东西都必须丢掉，一定要跑才能活下去。”

李万全他们道：“咱祖辈就传下个说法，那就是‘小乱进城，大乱进山’，到时候咱先在地道里躲躲，实在不行咱就全家进山。”

这个办法倒也还不错，很符合游击战的法则。李青林一再叮嘱见到日本人保命第一，任何身外之物包括牲畜粮食都可以不要，一定要先躲避。李青林还拿出几根金条，给家里包括孩子在内每人打了一个金戒指，以备紧急情况下救命时使用。

在李青林的坚持下，两个李家将去年挖好的地道再修整完备，将大部分粮食用大瓮装好藏进地道，家里厨房里只留下日常几日之需。

日本人在北边干的那些坏事也不是传到豫省，李万全李万祥他们早有耳闻，李青林所做的这一切也得到了他们的肯定。做完这一切后，见家里人也有了些警惕，李青林稍稍放了点心。

“佐藤外交”并不符合日本军部侵占中国的野心，他的对华政策虽然制定了但是还未实施，五月份日本再次掀起“对华再认识论的再认识”。在日本军部的“再认识”影响之下，佐藤外交被认为是软弱外交，五月三十一日，随着林内阁的倒台而宣告失败。

日本对华侵略一直呈周期性涨潮退潮，“佐藤外交”其实就是在退潮期的一个表现。旁观者清，美国驻日大使格鲁在观察到“佐藤外交”失败时，曾感到如坐火山，且“不知道火山何时爆发”。

对于小李村的村民来说，今年和往年最大的不同是还没到秋收季节，上面的“由单”就派下来了。另外，长胜乡须出的壮丁数量也比往年多了一倍，达到十六人之多。

“由单”就是政府征收田赋通知单，上面写明了田赋数目、本期应交粮款数、缴纳期限等等。

田赋数目是延续清朝雍正年间“摊丁入亩”的基数，派粮摊捐的基本单位仍是银两的“两”，各县、乡、村、保需缴纳的“两”数是固定的，但是每“两”应合多少国税、省税、地捐的数额每年都有不同。,

四月份开始，日本华北驻屯军开始在天津、北平郊区及通县附近地区演习；五月初，关东军向热河地区增派一个旅团兵力。所有人都心知肚明，日军开战的日子不远了。

今年“由单”上列示的“军麦”征收量大增，因为上面说了对日开战在即，军队要征粮备战。所需壮丁的数量翻倍，也是因为可能有“国仗”要打。

这两年豫省天灾很小，还算得上风调雨顺，因此征粮和捐数目虽然增了不少，也还没到秋收季节，为了国家大义，农民自己忍饥挨饿基本交齐了田赋。

可是这每保出壮丁数目就不好办了。

一九三五年国民政府颁布《兵役法》实行征兵制，规定成年男子十八至四十五周岁在未服常备役时必须服国民役，服常备役男子平时受规定训练，战时以国民政府规定征集。而入伍从军就是服常备役，常备役分现役、正役、续役。二十至二十五岁男子检查合格入营服现役，服役期三年，此为现役；正役由退伍者允之，为期六年，服正役者平时在乡赴规定之演习，战时动员召集回营；续役任务和正役相同，年龄至四十五岁至。正役和续役实质上就是后备役军人。

长胜乡有十五个保，每保十甲，每甲十户左右人家，小李庄和大李庄属于长胜乡第十保。十五保每保都有极度贫困生活无着落的人家，有些成年男子吃了上顿没下顿，仅仅为了吃碗饭，还是有人愿意入伍当兵，每保出一人还勉强能完成任务。

长胜乡此次须出壮丁十六人，按照每保出一个壮丁计算，只能出十五个壮丁。有的保即使有人愿意当兵，保长也得小心留下。他们知道这战端一开，需要壮丁的数量越来越大，现在留下这些人也是为了以后不时之需。十五个壮丁已经解决，剩下的一个壮丁了无着落。

十五个保长为了这多出来的一个名额在一起开会，在会议上自然是争吵不休。最后还是老祖想出了一个好办法，他提议每保出两块大洋，向外乡征集自愿入伍者。国民政府征兵的钱全部发给自愿者，十五保凑出来的三十大洋也归自愿者。

此提议一出，大家无不同意。最后在外乡征集自愿者时，因吃不上饭而愿意当兵吃粮的的竟然有好几个，实在出乎大家的预料之外。

此时豫省征集壮丁还按老规矩办，那就是“五丁抽二，三丁抽一，独子不当兵”，李青林在家是独子，所以李青林并不在抽壮丁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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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二章战云再起2

农民的捐税壮丁压力很大，乡绅们交的国税、省税、地捐也在成倍增加。由于未到麦收季节，乡长保长甲长为了这些捐税跑断了腿、磨破了嘴，才将钱粮交齐，几乎所有的人都苦不堪言。

但红秃子最近过得很滋润，他甚至希望这样的日子永远过下去，因为此时他是得利最多的人。

很多农民一时交不起捐税，地方上就动用保安团的力量催粮催款，红秃子指派手下每天扛着枪，赶着骡车下乡收钱粮。手下这些团丁本来就是县政府养着的，可帮忙收钱粮不是白干的，红秃子自己编了个理由，说政府规定动用保安团是要收“跑钱”和“差钱”，“跑钱”向农户收，“差钱”向乡绅收。

这“跑钱”和“差钱”自然是要上交红秃子，跑腿的保安队员也不会一无所得，他们每到一处必定先吃喝一番，每天出去收粮也得大鱼大肉伺候着，还美其名曰“皇帝不差饿兵”。到农户家收粮收款时他们也不闲着，隔三差五摸一只鸡、偷一条狗对于他们来说那是太平常不过的事情。

农民手里的钱少，绝大部分人家以粮抵款，红秃子让手下带上大斗大秤去收粮。红秃子的收粮的大粮斗比公平斗大两成，装满须粮一斗二升；红秃子收粮的秤号称绝对公平的“司马秤”，但一百斤粮过他的秤只能称出八十斤。

这两样进项还不算，来钱更快的是卖壮丁。今年所需壮丁数量大，有的乡、保出不了这么多的壮丁，红秃子假惺惺去“帮忙”解困，替人家出壮丁。

红秃子出壮丁的方法其实很简单，那就是用流浪汉充数。

此时东北沦陷，绥远、察哈尔时时有激战，人民为躲避战火，大量人口往内地迁移，其中许多人一无所有，最后成为流浪人员；西安事变以后，东北军和西北军正在被国民政府改组，许多军人人心涣散，他们自行脱离队伍，也成为流浪人员中的一部分。

红秃子的保安队在进入万安县的各交通要道上都有岗哨，红秃子下令，只要看见适龄的青年流浪汉，一率先行扣押。

当有人需要壮丁充数，红秃子随便提一个就给人家送去。如果流浪人员不同意，那更好办了，你得先自报家门，说清自己从哪个地方来的。如果是从北边来的，那你就可能是“日谍”，不去当兵就投你进县里大牢；如果你是从西边来的，那你绝对有可能是“**”，当场砍你的头你都没地方伸冤。这样一来，红秃子不仅解决了万安县境内的壮丁数目，顺带着还卖了十几个壮丁给邻县的乡保。

红秃子不是吃斋念佛的善人，他给人家送去壮丁是要收钱的。一个壮丁该收多少呢？好说，价钱公道，童叟无欺，三十大洋换一个壮丁，钱到立即带人走。

十几天下来，红秃子不费力气就捞了一千多大洋。这钱来得也太容易了，他心里那个美啊，他甚至在他最喜欢的财神前烧了好几柱香，祈求财神保佑小日本快点打起来，这样他捞的钱会更多更快。

已经进入麦收季节，李万全他们今年还是没有去当麦客。今年并不是因为李青林反对，而是因为今年两家的大车都被乡里租用了。乡里租用大车是因为县里下达的命令，每个乡都有运送军用物资的任务。李万全他们在家赶车就有收入，因此不用辛辛苦苦到外面去挣那一颗汗珠子摔八瓣的苦力钱。

农家女子都不娇气，姜美枝和卫三丫虽然都在哺乳期，两个人都在孩子百日以后下地干活了。

钱多贵和卫二丫的事情进展很快，两人的婚事一开始打算定在年底。李青林知道七七事变以后，日军进攻很猛，而国军败退很快，在李青林模糊的印象里，日军顺着平汉线，三八年初就打到了这里。现在都已经阳历六月份了，李青林要求他们婚礼办得越快越好，具体原因李青林也不能明说。好在李青林现在在卫家是绝对权威，钱多贵的婚事就定在农历九月份。,

姜美枝生了个女儿心里很不服气，孩子六个月大的时候就想断奶，她想很快再怀上一个。孩子还小，如果姜美枝断奶以后只女儿能喝小米粥，这样营养肯定跟不上去，因此李青林没有同意她的做法。

但是卫三丫主动站出来说她奶水多，两个孩子由她喂。卫三丫生孩子以后，李青林三天两头买点鲫鱼猪蹄给卫三丫下奶，进入夏天以后，李青奇也每天摸鱼捞虾，卫三丫的奶水确实很充足，喂养两个孩子基本没问题。在姜美枝软磨硬泡之下，李青林最终同意了。

卫三丫代养孩子直接导致了姜美枝立刻断奶，李青林夜里床上运动突然增多起来。按李青林的估计，姜美枝最近两个月肯定能能怀上。全面抗战就要爆发，李青林也不知道姜美枝此时怀孕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姜秀枝现在很自由，自从钱多贵挑破了她和李青林的事情，她在钱家越发自然大方起来，姜秀枝想去找李青林再也不偷偷摸摸，钱家也算是默认了这件事。

李青林这段时间赶车运送物资的时间很多，随着华北形势的日益恶变，各种信息不断传来。

国共合作有了大步向前的趋势，五月二十八日，国民政府“中央考察团”到达延安。

国军方面开始对华北日军采取措施，积极备战。六月一日，国民政府禁止满洲航空公司系统惠通公司飞机在华北上空飞行；六月四日，国民政府要求日本拆除天津日军军用电台。

日本方面更是露出了凌厉的牙齿，显示了一口吞下中国的野心。六月二十一日，华北驻屯军司令部成立临时作战科，正式准备全面侵华战争；六月二十五日，日军在卢沟桥地区不断举行夜间演习。

在这些消息里面，也有令人高兴的消息。六月三十日，东北抗日联军在长白山地区击溃日军讨伐队。

纷至沓来的各种消息，无一不显示着战争的脚步越来越近了。往北边运送的物资越来越多，上面要求的速度越来越快，地方上由保安团训练的壮丁团日夜在加紧训练，报纸电台也在暗示，战争即将爆发。

李青林知道那一天就是七月七号，地点是在卢沟桥。他知道自己无法让历史停下脚步，只好一天一天在等待那一时刻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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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三章战云再起3

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这天天气奥热，李青林仍然在烈日下赶车，他这几天装的都是粮食，这些粮食将从万安县城通过平汉铁路运往平津方向。一九三七年七月七日本来应该是个平淡无奇的日子，可从这这一天开始，中华民族受到日本全面侵略，中国人民遭到残酷蹂躏，七月七日是是个历史转折点。

整整一天，李青林都在等待那个抗战爆发的消息，可是他没有得到那个消息。到了晚上让然没有任何消息，李青林甚至怀疑，是不是由于自己的重生连历史改变了方向。

七月八日午后，李青林正赶着粮车进入万安火车站，此时传来报童急促的叫卖声：“号外、号外、快买号外！七七卢沟桥事变，抗战爆发了！”，“号外、号外、快买号外！二十九军坚守南苑，抗战爆发了！”

抗战爆发了，历史并没有改变方向，李青林舒了一口气。可他的心立刻又提起来了，抗战爆发了，日本人如期在卢沟桥发动进攻，中华民族的巨大苦难已经来临，自己和自己的家庭将何去何从？

李青林立刻停下骡车，以最快的速度买来一份号外。这份号外只比巴掌大一点，标题用粗大黑体印刷“抗战爆发了！”，内容为中央通讯社所发电稿，为了抢发信息，号外刚刚印刷出来就被报童们拿到街上出售，印刷的油墨还未干透。

号外的字数不多，大概两三百字，基本说清了七七事变的经过。

一九三七年六月起，驻丰台日军连续在北平附近举行演习。进入七月，暑热袭人，连续几场雨后，永定河水略有上涨，最深处有齐胸深。

七日早上从丰台城内开出一队日军绕过宛平城，到铁路桥北的河滩去演习。这队日军携带充足的弹药、饮水、食品，并配有山炮等重火力。到达演习地的日军白天并未演习，而是在原地休息待命。

七月七日下午，日本华北驻屯军第一联队第三大队第八中队由清水节郎率领，荷枪实弹开往紧靠卢沟桥中国守军驻地的回龙庙到大瓦窑之间的地区。

黄昏时分，日军回程途中占领了距宛平城四百米的瓦窑车站。日军队伍潜伏在城东铁路外侧的路基下面，并向南展开，摆出攻城态势，日军指挥部就设在背后的一个小高地——沙岗子上。

晚七十三十分，日军开始演习。晚十时四十分，日军声称演习地传来枪声，并有日军二等兵志村菊次郎“失踪”。日军立刻要求进入中国守军驻地宛平城搜查，遭到中国第二十九军三十七师第一一零旅二一九团严词拒绝。现场日军一边借口“枪声”和“士兵失踪”假意同中国驻军交涉，一边抓进时间加强战斗部署。

二十四时许，日本驻北平特务机关长松井太久郎致电冀察当局，要求入宛平城搜查，冀察当局拒绝此要求；不久，松井再次打电话给冀察当局，声称如中方不许，日军将强行入城搜查。此时宛平城外日军已呈包围进攻之势，冀察当局为防止事态扩大，经与日方协商，同意双方共同派员前往卢沟桥调查。

七月八日凌晨五时左右，日军对宛平城发动炮击，守卫卢沟桥和宛平城的二十九军二一九团三营在团长吉星文、营长金振武的指挥下进行顽强抵抗，全面抗战爆发了！

李青林看完号外，将它小心地收好，李青林决定要将这张号外永远保存下去。这张小小号外虽然文字简单，纸质粗糙，但是它记录了一个泱泱大国的屈辱——中华民族积贫积弱到如此地步，以至于日本这个蔓尔岛国都挥舞起屠刀，向全中国人民砍了过来；它也记录了曾经步步退让的中国人民已经被帝国主义枪炮惊醒，他们已经拿起刀枪和侵略者开始拼死决斗！

李青林将大车上的粮食在火车站卸完，当他再次赶车到大路上时，万安县城的主要大街上已经聚集了大量的人群。聚集的人群群情激奋，有人带头喊起了口号：“打倒日本帝国主义！”、“干死小日本！”、“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宁死不当亡国奴！”……,

人群中有人开始组织募捐，要为拼死抵抗的军人筹集军费和物资；也有学生和知识分子在演讲，宣传和鼓动民众为抗日出一份力；还有一些热血青年激情澎湃，当场就要求上前线杀敌；一些团体现场组织慰问团和救护队，准备去前线慰问和救护。

此后的几天，各大商家门口的收音机播放处成了人群集中之地，人们迫切想从电波中以最快的速度了解事态的发展情况。

七月八日，中共中央发表抗日通电，号召全国人民团结起来，筑成民族统一战线的坚固长城，把日本侵略者驱逐出中国。

七月十七日，蒋介石在庐山发表《对卢沟桥事件之严正声明》之演讲，这是他一生中最著名的讲话，其中有：“……我们知道全国应战以后之局势，就只有牺牲到底，无丝毫侥幸求免之理。如果战端一开，那就是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

蒋介石在庐山讲话的全文在电台里反复播放，每次播放都有大批民众聚精会神聆听。蒋介石作为事实上领导全国抗战的统帅，他的讲话向全国人民了表达了抗战到底的决心：对日的所谓“和平”已经到了“最后关头”；“我们是弱国，再没有妥协的机会，如果放弃尺寸土地与主权，便是中华民族的千古罪人”；“最后关头一到，我们只有牺牲到底，抗战到底，唯有牺牲到底的决心，才能搏得抗战的胜利”。

讲话通篇说明中国是正义自卫，只有守土抗战才能不做中华民族的千古罪人，作为当时中国的最高领导人，蒋介石的表态标志着中国将举国御侮。七月十八日，当李青林在东大街收听这段著名讲话时，竟然意外地遇到了李立德，确切的说，是遇到了李立德和潘可为的一个手下在一起匆匆走过。

“立德！”李青林喊住了从身边走过的李立德，“你放暑假了？”

李立德虽然还是穿着学生服，但是人的精神面貌有了很大的变化，看上去再也不是以前那个热情而又冲动的青年，在他的眼神里，透露着沉稳与干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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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四章战云再起4

李立德突然看见李青林，他显得很高兴，李立德连忙打招呼：“原来是青林啊，现在放假和不放假没什么区别，平津打起来了，学生们早就各自回家了。”

和李立德在一起的人就是来福客栈的伙计，也算是李青林的老熟人了，他在一边笑道：“李少爷现在可不是学生了，他现在是我们日语老师呢。”

这潘可为真的将李立德拉进来了，看到潘可为的人一步不离的跟着李立德，李青林知道，李立德一定被潘可为拉进了特务组织。

李青林道：“委员长说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皆应抱牺牲一切之决心。立德兄，只要能为抗战出力，无论做什么都是光荣的。”

李立德嘴里嘟囔道：“我也没说不光荣，可是也得要人家自愿啊。”边说边用眼睛看着潘可为的人。

李立德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他是个大学生，曾经被红色思想深深影响过，是个有思想有追求的年轻人，他现在进特务组织，一定是潘可为他们用了非常手段。

李青林正准备安慰一下李立德，李立德自己叹了一口气，对李青林道：“青林，我今天时间很紧，没空去向叶露告别。你要是见到她，就说我马上要到南边去了，请她自己多保重。”李立德看上去有点伤感，当他说到最后几句，连声音都有点哽咽。

李青林猜测，李立德所说的到南边去一定是潘可为安排的，潘可为应该是看中了李立德，安排他去什么地方进行特务训练。

潘可为现在是属于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特务二处的人员，在下个月，也就是三七年八月，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将进行改组，一处将分离出去成立中统，二处扩大为隶属于军事委员会办公厅的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简称军统），军统局将由戴笠全面负责。

国民党军统局名声不佳，但是在抗战时期，军统特务不畏艰险深入敌后沦陷区，组织敌后游击部队，收集日军情报，制造针对日军的恐怖活动，处决死心塌地汉奸，他们也为全民族抗战出了一份力，做出了巨大牺牲。

李立德进军统是为了抗战，李青林总不能劝说他不去抗战，于是他点头道：“我马上就去叶老师家，把你的话带给叶露。”

见李青林答应了，李立德嘴巴动了动，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但是他看了看身边同来的人，最终没说出来。

炎炎烈日下，李立德只对李青林抱了抱拳，道了一声：“珍重！”然后转身大步走了。

看着人潮当中越走越远的那个年轻的背影，李青林知道，这八年里他必定将处在抗日的洪流当中，但是八年以后呢？八年以后李立德会去反*共吗？

受李立德的委托，李青林立刻来到了叶露的家里。叶露此时正好在家中，李青林将李立德的话转告给叶露。叶露坐在那里愣了一会，最后气愤地说：“人家抗日都往北边去，他倒好，自己往南边跑了，真是个逃兵。”

南边就不是战场了？李青林知道下个月的八月十三日，日军就将对上海发动攻击，淞沪会战爆发；十二月一日，日军参谋本部正式下达占领南京命令，十三日南京城破，日军在南京城区和郊区对中国平民和战俘进行了长达六个星期的大规模屠杀、抢掠、强奸等战争罪行。

但这些事情还未发生，李青林即使说出来了也没人会相信，于是李青林只好默不作声。明明知道历史的发展方向却不能够说出来，直到出了叶家的大门，李青林还觉得有一口气堵在心中。

随后的几天，李青林依然忙着运送物资。北边的形势越来越紧，大路上开始有大批的队伍往北开进，平汉铁路往北的火车日夜不停的运输，上面不是装满物资，就是装满大兵。

这几天各种信息非常多，也非常混乱。先是九日、十一日、十九日华北驻屯军同冀察当局三次达成协议，但三次都被卢沟桥的枪炮声证明都是一纸空文。“现地谈判”蒙蔽了冀察当局的眼睛，延缓了二十九军布兵应战的准备。“现地谈判”也为日本增兵华北赢得了时间，至二十五日，日军陆续在平津集结了六万以上兵力。,

七月十二日，蒋介石电示军军长宋哲元，以不屈服、不扩大之方针，就地抵抗日军。

七月十五日，中国共产党中央向国民党递交《中国共产党为公布国共合作宣言》。

七月十七日，蒋介石发表“庐山讲话”。

七月二十六日，日军向宋哲元发出最后通牒，要求宋部撤出平津，退往冀南，遭到宋哲元拒绝。

七月二十七日，日军在二十四架飞机配合下，向南苑守军发动猛攻，守军伤亡惨重，被迫撤出阵地。

七月二十八日，日军向北平发动总攻。二十九军副军长佟麟阁、一三二师师长赵登禹身先士卒，率部在南苑大红门一带英勇抗击日军，不幸先后壮烈牺牲。

七月二十九日，宋哲元逃往保定，北平陷落。

七月二十九日，蒋介石对记者发表讲话，再次重申十七日庐山讲话最后四点立场，表示不能复视平津之事为局部问题，政府要领导全国一致奋斗，为捍卫国家而牺牲到底。

七月二十九日晚，汪精卫在南京发表广播讲话。汪精卫的讲话题为《最后关头》，在讲话中汪精卫惨兮兮地说：“……九一八事变以来政府对日本的一忍再忍、一让再让，都是为了使日本进得慢些，中国退得慢些趁着这慢些赶快做种种准备。目前时局已临最后关头，因此，我们要有绝大的决心与勇气来牺牲。我们要使每一个人，每一块地，都成为灰烬，－不使敌人有一些得到手里。我们如不牺牲，那只有做傀儡了。”

七月三十日，天津陷落。日军在北平组织了以江朝宗为委员长的治安维持会。

李青林这段时间很忙，因为他家两辆大车都被县政府雇去运送物资，李青林、李万全、李万祥互相替换着赶车。刘秀珍她们很高兴，因为有了这些货可以拉，今年家里收入又可以提高一大截。

平汉路上火车运输特别繁忙，北上的车厢都是士兵和物资，南下的车厢里满载着逃难的人群。在县城边上，不知道国军哪个部队新设立了一个新兵营，来自各地的壮丁们被集中到这里进行紧急训练。过了一段时间，这些仅仅经过初步训练，或许刚刚学会打枪的新兵就被火车拉向北方。

看着这些也许刚刚放下锄杆，现在却别扭地背着枪，笨拙地迈着步子被赶往战场的青年人，李青林心里迸出两个字——炮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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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五章战云再起5

刚刚进入八月，暑热依然难当。

八月一日夜里，李万财家出了件大事，李立功病重了。

李立功这次肺病发作很突然，夜里猛烈咳嗽一阵以后吐了好几碗血。李家连夜请来县里最有名的郎中，但他们也束手无策。李万财当即作出决定，让二太太带上小六子和李狗剩并带足大洋，连夜请李青林赶车将李立功从大李庄拉到万安县，准备上午从万安乘火车到正县铁路医院请西医诊治。

李立功昨晚喝了一些汤药后，咯血情况好了一点，但是还没有完全止住。时间对于李立功来说就是生命，李青林他们紧赶慢赶，大车到达万安县城的时候大概才七八点钟。

即将到达火车站，大车在路上却被一帮子人截住了，这些人不是别人，正是保安团的红秃子和他的手下。

红秃子和他的保安团最近过得很滋润，收粮收款挣了一大笔，贩卖壮丁又挣了一大笔。这段时间政府要求他们在县里各交通要道坚强警戒，保证交通大动脉的安全，他们就扯着虎皮当大旗，在各要道设点设卡敲诈勒索。

本来红秃子是不需要亲自到卡点上来的，可昨晚接到通知，今天有一辆运兵专列通过，上午要在万安县短暂停留，并带上新兵再走。上峰有令，万安县必须绝对保证安全，如有失职者杀无赦。

红秃子对于这样的死命令也不敢怠慢，从凌晨开始，他亲自带着卫兵在火车站各卡点巡视。红秃子的哨卡也很简单，大路中间用一根竹竿一栏，旁边站上几个团丁，一个路卡就设好了。

红秃子刚刚吃过早点，他的手下搬来一把太师椅，还用宜兴茶壶给他泡了一壶信阳毛尖。红秃子现在正大马金刀坐在卡子边的一张太师椅上，手里端着手下泡好的毛尖，正有滋有味的喝着香茶。

大马路上车辆并不多，李家的胶轱辘大车跑得很急，也很显眼。红秃子其实早就看到了这辆大车，作为万安县的地头蛇，他一眼就认出了是李万财家的大车。

时间这么早，大车又跑得这么急，李家一定是遇到了急事，这可是发笔小财的机会，红秃子边喝茶边琢磨。

“哒哒哒”，大车很快就来到了哨卡。

“停车，检查！”站在路中央的团丁拿枪一横，叫住了大车。

“哎呀呀！原来是自家的兄弟们在站岗啊，兄弟们辛苦了！”小六子很机灵，立马就跳下车，掏出口袋里的香烟一个个的敬上，并划着火柴给他们一一点上。

保安团的人基本都是本地人，李万财家在万安也算得上是大户，和保安团的人打交道很多，因此双方比较熟悉。

一个小头目抽上了烟，问道：“是小六子啊，这么早就赶路有什么事情吗？”

小六子答道：“我们家二少爷昨晚犯病吐血了，老爷让我们今天送他去正县诊病。各位兄弟，这南下的火车就快来了，大家都是熟人，行个方便吧？”

小头目平时和李家有些往来，见小六子说得恳切，于是准备移走路上的横杆让路。

象李万财这样的大户是县里税捐的主要来源，平时县、乡、保对他们客气三分，就是壮丁摊派到他们头上也可以用钱摆平。可这些和红秃子没什么关系，捐税都落入政府的口袋，红秃子不需要记他们的人情。特别是上次派壮丁，别的乡基本都在红秃子手上买了壮丁，就这个长胜乡自己买了壮丁顶了数，这对于红秃子来说就是一笔损失。此时李家有急事要赶路，自己现在稍微拿捏他一把，正好弄点小钱花花。

“嗯哼！”红秃子在一边咳嗽了一声。小头目知道红秃子不满意了，连忙停住手站在了一边。

“上峰有令，所有进出车站的人员都必须严查！”红秃子边喝着小茶壶里的茶边说。

见站岗的团丁们没人动手，红秃子身边的一个黑脸警卫喝道：“兄弟们还愣着干什么？动手查啊！”说完自己动手走到大车边掀开了布帘子。,

车厢里只有二太太和李立功二人，李立功现在脸如金纸，正处于半昏迷状态，二太太坐在一边束手无策，她眼中的泪珠不断往下滑落。

李万财的二太太平时都在大李庄打理事务和照顾李立功，一般很少抛头露面，和外界接触不多。这次要不是政府在他家收购粮食数量大，李万财自己就会亲自送儿子去正县。

二太太正在六神无主，车厢的帘子突然被人掀开，一张黑乎乎、油光光的男人面孔伸进了车厢内，她吓得尖叫一声，马上用身子护住了李立功。

小六子连忙上来敬烟，并赔着笑脸道：“这位老总，车里就是我们家二太太和二少爷，您检查也检查过了，现在可以放行了吧？”

黑脸警卫用眼睛瞟了瞟坐在太师椅上的红秃子，见红秃子似乎还在专心致志的品茶，脸上并没有放行的意思，他撇撇嘴说道：“我只看了一眼，这样就叫检查了？”

小六子道：“老总，车厢里就一个病人和一个女人，您都亲眼看过了，还要怎么检查呢？”小六子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自然知道这些人是要钱的，小六子边说便悄悄递给黑脸警卫一块大洋。

见红秃子坐在那里还是无动于衷，黑脸警卫说道：“怎么检查还要你教我吗？上峰有令，为防止日谍和汉奸的破坏，对每一个人都不能轻易放过。我们检查第一要搜身，第二要搜查物品，第三要甄别身份，现在车里的人下车，我们先开始搜身。”

小六子急道：“老总，二太太身子金贵，又是妇道人家，你们都是大老爷们，这不方便吧？”

黑脸警卫阴阳怪气地说道：“金贵？谁他Ma的身子不金贵？女眷就不方便了？我们团长最会检查女眷了，等会让他老人家亲自动手检查女眷，保证你们家二太太特别满意。”

围在一边的团丁“轰”的一声笑了起来，有人怪叫道：“我们团长最会十八摸了，他的手法啊，最好了！”

甚至还有人唱起《十八摸》：“……伸手摸姐面边丝，乌云飞了半边天，伸手摸姐脑前边，天庭饱满兮瘾人……”

红秃子本来还在端着架子，听到黑脸警卫和小六子的对话，加上身边手下的起哄，他不禁也笑起来了。一没留神一口茶水呛住了他，“噗嗤”一声茶水全给他喷了出来，红秃子一边咳嗽一边用手指点着这些手下，笑道：“咳咳咳！你们这些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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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六章战云再起6

“呜！”，远方一声汽笛长鸣，一列南下的火车轰轰隆隆从远处开了过来。

万安火车站是平汉线上的一个小站，除了特别在本地装运货物的专列，其他路过的火车停靠时间不超过十分钟，这列火车就是今天最早的一班客车，错过了这一班，下一班客车要等到中午才有。

现在时间对于李立德来说就是生命，再这样下去这班火车肯定搭不上了。李青林也不想和这些人多话，他径直走过去移开路中间的横杆，跳上大车扬鞭就赶。

这黑脸警卫看样子也有点功夫，就在李青林扬鞭的一刹那，他一把抓喊住了鞭杆，红秃子的人和李青林他们推推搡搡争执起来。

正在这时，有一队长长的由士兵押着的壮丁队伍从大路上行进过来，这些壮丁面黄肌瘦，有些还稚气未脱，一看就知道是农家子弟。

路卡上的发生的争执引起这些路过军人的注意，有几个军官带着几个卫兵停下脚步，站在路边看热闹。

李青林急于想赶路，红秃子的人又不让他走，拉拉扯扯当中，双方动作越来越大。李狗剩情急之下，一头撞向挡住自己路的人。红秃子的人没想到对方会动手，李狗剩一头竟然撞到了一个团丁。

既然动起手来了，双方再也不客气了，一时间拳头乱砸，飞脚乱踢，双方打成一片。

李青林这边李万能留在大车边看车，小六子在人群中间拉架，上场打的其实就李青林和李狗剩两个。李狗剩没有其他的所长，凭的是一身蛮力和皮粗肉糙抗击打的能力；李青林和他不一样，他专找对方看上去能打的那几个对打；二小六子鬼精鬼精，看上去他是在中间拉架，其实他拉的都是偏手架。

红秃子方面的人多，李青林这边人少，可李青林三个人配合默契，加上李狗剩和李青林的生猛，一时之间李青林这方面占了绝对上风。

要说这红秃子带的这七八个人也真不经打，除了那个黑脸警卫还能抵挡三五招，其余的都被李青林一两招之内制服。除了红秃子一个人还坐在椅子上，保安团其他的人都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叫唤。

红秃子一气之下就想伸手拔枪，突然看见路边还有好几个国军军官在看热闹。要是真的掏枪干，这事情就闹大了，红秃子想了想还是忍下了这口气。

火车这时马上就要进站了，李青林三人干翻了这批团丁，正急吼吼奔向大车想尽快赶火车。

正在这时，新兵队伍里一阵骚乱，有人大喊：“有人逃跑了！”，“哄营了，哄营了！”

只见队伍里冲出四五个身影，也许是事先没有完全约好逃跑路线，这几个人分别向着不同的方向跑去。其他的人乱则乱，却没人逃跑，而且队伍却还保持着基本形状。李青林定睛一看，原来每个人的左手都被同一根绳子绑着，要想逃掉必须弄断绳子。

在这样的队伍里，就是手上有工具弄断绳子也不容易，因为身边还有荷枪实弹严密看管的士兵。在这种情况下别说是弄断绳子了，壮丁们在队伍里就是随便乱动一下也会招来一枪托。

刚听到有人喊“逃跑”，站在路边的军官们都开始行动起来，他们都从身边士兵手里拿过步枪，“哗啦、哗啦”几声之后，他们全部推弹上膛、端枪瞄准。

这时有人喊：“逃跑的立刻回头，不然开枪了！”连喊三声之后，那几个人无一回头，反而跑得更快了。这些人不知道是逃命心切，还是根本就没有军事知识，全部照着直线奔跑。

军官队伍里一个刀条脸轻蔑地说：“跑？看你狗日的能不能跑得过子弹！”

紧接着就听“砰”、“砰”、“砰”，几声枪响，李青林亲眼见到有三个人身后迸出血花，他们一头栽倒在地上，有人开始抽搐起来，眼见就不得活命。剩下的两个大概被枪声吓着了，腿一软也扑倒在地上大口喘气。,

突如其来的枪声惊动了拉大车的骡子，它双耳直竖，眼见着就惊了。李青林见势不妙，紧紧地拉住它的缰绳。骡子虽然没有迈开步子，但是双蹄腾空，大车辕杆翘起，正在车厢里的二太太和李立德被掀了出来。

李青林紧紧拉住了驾辕的骡子，好不容易才让它稍稍安定下来。等骡子安定下来，李青林将缰绳交给李万能，叮嘱他控制好骡子，自己往车后跑去。

路上的壮丁们在看管士兵们的呵斥下，都有序的坐在路边，刀条脸已经审问好了没死的逃兵。原来这几个人都是卖兵的。

卖兵是民国时期一个很特别的现象，本来按照《兵役法》，只要符合条件的人都有可能被征兵。但是有一些富裕人家愿意出钱找人顶替当兵，于是就出现了一些专门以自身来“卖壮丁”顶替别人的人，这些俗称“卖兵”。这些人卖兵的人就如同做生意一般，一次可获得五六十石粮食或者相应的钱财报酬。拿到了钱财，这些人就顶替别人当兵，等到了补充团以后再找机会逃跑，逃回来后接着再去找机会替别人当兵。

经过审讯没死的两个人，他们供述五个人都是卖兵的，本来没机会逃跑，刚才正好哨卡上有人打架，正是因为军官和士兵们的注意力被吸引住了，他们才有机会弄断绳子逃跑。

知道事情原委后，刀条脸手提步枪，黑煞着一张脸往红秃子这边走来。

刀条脸是个少校，是这支队伍的最高长官。此时各部队的壮丁都来自于师管区、团管区，由于战事紧张，他这次从万安接走的壮丁要一个不少立刻加入补充团。路上如果少了一个人，从他这个带队的最高长官开始到下面普通士兵都要受罚。现在片刻之间就少了三个，他回去也无法交差。

如果刚才不是保安团的人搞这么一出，他把这些人交给补充团就了事了，至于以后这些人跑不跑就与他无关。想来想去，刀条脸决定找红秃子，不管怎么说都是在红秃子防区出了问题，这三个壮丁必须由红秃子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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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七章战云再起7

二太太和李立德突然被从车里甩了出来，李立德从昏迷中被惊醒，他又开始大口大口地吐血。二太太见儿子如此吐血，吓得双手在半空中颤抖，厉声尖叫起来。

红秃子的注意力被李青林的大车吸引了，等他察觉到有危险时，刀条脸已经走到面前。

刀条脸抬枪、拉栓，上了膛的步枪顶上了红秃子的脑袋，刀条脸冷冷地道：“都是你他Ma的惹的事！”

硬邦邦的枪口顶在脑袋上，刀条脸冷森森的眼光正通过准星瞄准自己；刚才刀条脸开枪杀人，那可是眼睛都不带眨的，现在只要他二拇指头这么一扣……。红秃子想到这里，觉得自己的尿都快夹不住了，要不是坐在太师椅上，他现在绝对已经摊倒在地上。

红秃子能混到保安团长的位置也不全是靠送礼送来的，经历过最初的慌乱之后，他结结巴巴地说：“这位兄弟，咱们同是国军，都、都是一家人，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刀条脸呸了一口，道：“你他Ma的也算国军？现在就是因为你们惹事，我们死了三个壮丁。这是在你的防区里出了事，你说咋办吧？”

红秃子心道，有条件就好，那就有解决的办法，自己的小命也就保住了。

红秃子打定主意，讲话也开始利索起来：“要么你们在我的手下里挑三个补上？”

“你的手下也叫兵？我看他们和娘们没什么区别。”刀条脸亲眼见到李青林三人徒手放到了七八个红秃子的手下，这些保安团的团丁在他看来就是地痞流氓，刀条脸才看不上这些人。

红秃子本想送三个壮丁给刀条脸，他眼珠一转正好看见李青林他们在抢救李立德，他笑着对刀条脸道：“你看那边三个怎么样？”

刀条脸眼睛往那边瞟了瞟，这三个人身体很好，身手很不错，绝对比这批壮丁的素质好得多，刀条脸心动了。

见刀条脸的脸色放缓，红秃子知道自己说动了他，他轻轻推开顶在脑门上的枪口，对刀条脸说：“这三个都是野马，好好调教说不定就是千里马。有这样的兵在手下，上了战场长官的心才不慌。”

红秃子的话显然打动了刀条脸的心。作为一个带兵的人，谁都希望自己的手下是能征善战的猛士。特别是大战将起，在战场上十个孬兵都比不上一个好兵顶用，这三个人要是真的成了自己的手下……

红秃子见自己的提议已经打动了刀条脸，连忙谄笑道：“这位长官，要么我派人把他们先捆起来？”

刀条脸鼻子里哼了一声，他垂下枪口向身后招了招手。身后的部下立刻围了上来，刀条脸向他们叮嘱了几句，然后再次挥了挥手，众人立刻散开。

李立功吐了几大口血以后再次昏迷了过去，李青林找了一块布擦干净李立功嘴边的鲜血，然后将李立功背起来准备再放进车厢里。

已经脱离生命危险的红秃子松了一口气，可马上被李立功吐的一大摊血惊呆了。这次他授意拦截大车诈钱，本以为李家有人生病也不一定是什么大病，拦截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看李立功吐血这么厉害还昏迷了过去，李青林将他背起的时候，李立功脸如白纸，浑身软绵，就如同死人一样，红秃子不禁心里又紧张起来。

李万财在万安县算不上最有钱的人，但是他是本县土生土长的乡绅，亲戚故交到处都是，加上这么多年经营下来，李万财或多或少都有一定的关系。这次红秃子拦截病人的大车本就是无理取闹，而这个病人不仅是李万财的亲儿子，而且有可能被这么耽误一下丢了命。如果李立功真的死了，红秃子就有可能会和李万财结下生死冤仇，这可不是红秃子的意愿。

“呜……！”车站里南下的客车拉响了汽笛，列车已经在启动，李青林他们已经赶不上这一班客车。很快，蒸汽机车“轰隆隆、轰隆隆”开出了车站，望着李青林背上濒死的李立功，红秃子急得汗都出来了。,

刀条脸的人四散开来，现在已经对李青林、李狗剩、小六子形成了包围圈。在刀条脸的眼里，这三个人无法逃脱，已经成了他的囊中之物。

李青林刚才一系列击打动作干脆利落，攻击的角度之刁钻，出手时间之拿捏都极为合理，因而给刀条脸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刀条脸将下颏向背着李立功的李青林示意了一下，问红秃子：“这人叫什么名字？”

红秃子正在心慌意乱，见刀条脸向李立功那边示意，以为刀条脸也在注意吐血的人，他随口答道：“他叫李立功，是李万财的儿子。”

刀条脸往身后的随从挥了挥手，道：“记下！剩下的两个呢？”

红秃子手下接口道：“李狗剩和小六子。”

刀条脸骂道：“我们要的是大名，你他Ma的报的这些小名怎么能写上花名册？”

红秃子现在才反应过来这刀条脸问的是李青林的大名，看来他是要定这三个人了。

红秃子正要开口纠正自己刚才的错误，李青林那边已经打起来了。

刀条脸的人显然比红秃子的人军事素质高，他们一开始就排成了散兵线，并且悄悄围了上去。

吸取刚才保安团失败的教训，刀条脸的人分成三拨，第一拨和第二拨都是两个人，他们分头对付的目标是李狗剩和小六子。第三拨有四个人，前面两个后面再跟着两个，他们的目标就是李青林。

小六子将车厢里搞乱的物品整理好，李狗剩搀着二太太先进了车厢，李青林也将李立德送进了车厢，刀条脸的人也全部到位。

等李青林刚从车厢里一探头，大兵们发一声喊，其中一人猛力用手一拉李青林的脖子，李青林猝不及防，一下子从车上掉了下来。还没等他掉到地上，其中有一个人一把抱住李青林的腰，并用力将他身体往上一提，李青林双脚离地，一点力气都用不上了。

这个抱腰的人可能是个摔跤的好手，他再用力一摆，抱着李青林的腰，将他摔倒在地。

刹那间，另外两个人一人一边紧紧抓住李青林的两只手，第四个人掏出一根绳子，飞快地将李青林双臂捆上。

与此同时，李狗剩和小六子也被大兵们按倒在地，也都用绳子捆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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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八章战云再起8

李青林他们也算是倒霉，他们刚才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李立功和二太太那边，所以大兵们跟上来的时候一点都没注意到。

等他们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三个人都已经被捆成了大粽子。李青林高声叫喊：“我们可都是正经八百的老百姓，你们想干什么？”

一个大兵搭话道：“干什么？我们抓逃兵啊。”

李青林这才醒悟过来，这批壮丁由军队押送，应该是军队从地方上接收的新兵，现在这些人是想拿自己这三人充抵刚刚被打死的那三个壮丁数。

国民政府实行征兵制以后，每个师、团均有师管区、团管县，每个部队补充团的新兵就来自于这些区、县。

各乡、保是征兵的直接参与者，征来的壮丁被送到县上的“壮丁招待所”，再由师管区的补充团、新兵大队赴各县分点接收，然后转送前方部队训练补充。

将点收以后的的新兵转送前方部队，是补充团、队最头疼的问题，因为新兵的病亡、逃跑都在这一阶段发生。为了对付逃亡，接兵的人常常想尽一切办法防止逃亡。

比如将所有壮丁用绳子串在一起，晚上住宿时将所有门窗钉死，有的接兵部队将新兵的鞋带、裤腰带收走，让他们提着裤子行军。如果逃跑的新兵被捕获回来，往往会遭受残酷的吊打，有的时候甚至将新兵打成残废。如果新兵逃亡过于频繁，为了杀一儆百，就像刀条脸刚才做的那样，接兵部队就会开枪射杀逃兵。

如果逃亡、病死的新兵过多，而接兵的人回部队还必须要交足一定数额的新兵，接兵的部队大都在行军途中拉壮丁抵补缺额。只要是十八至四十五岁的男子，不管是商人、挑夫、学生、农民，他们一律都拉进来，这些人的财物一律没收，本人充当新兵。如果被强拉来的人有所反抗，便有在夜间被杀人灭口的可能。

李青林知道自己现在被强拉了壮丁，他很生气，对刀条脸喊道：“政府明令独子不当兵，我在家就是独子，你们凭什么抓我？”

李狗剩父母早亡，现在也是单身一人，他也大喊：“我也是独子，你们不能抓我。”

刀条脸见李青林三人已经被绑得结结实实，他手拿步枪不紧不慢地说道：“你说自己是独子就是独子了？谁能证明啊？”

李青林理足气壮地说：“车上的二太太，还有保安团的人……”等他转头往保安团的岗哨那边望去时，红秃子自知做了亏心事，早就带着保安团的人偷偷溜走了。

大车上的二太太和驾车的李万能见此变故，也围了过来，他们都点头证明李青林和李狗剩是独子，他们都不应该被抓壮丁。

刀条脸笑眯眯地说道：“和你们一起来的人证明不了什么，保安团的人也不在，我看你们还是和我们一起走吧。”

见李青林他们还要分辨，刀条脸身边的手下说道：“长官，和他们客气什么，要是不走咱们打着他走不就得了？”

刀条脸还是笑眯眯地说：“你们都听见了吧？做人要识相，都别学那倔驴子——牵着不走打着走。”

李青林三人对望了一眼，知道今天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于是李青林说：“我们就这么无缘无故不见了，家里人还不知道我们到哪里去了，最起码我也要给他们留封信吧？”

刀条脸道：“这个要求可以答应你，不过你别想趁机会逃跑，你再快大概也快不过我的子弹。”说完将手里的枪哗啦一声又顶上了膛。

李青林叹了一口气，道：“我敢和你的子弹比快么？”

刀条脸示意手下拿来纸笔，再将李青林右手松开，李青林就在大车的车板上写了一封信留给家里。

李青林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被什么部队拉了壮丁，也不知道今后还能不能从战场回来，在信里他一再叮嘱：如果日本鬼子来了，家里人一定要逃，特别是三丫和美枝，绝对不能和日本人照面；钱财是身外之物，危急的时候必须要舍财保命；家里的手枪和子弹要收好，并让钱多贵教李万全、李万祥学会打枪，关键时刻也要反抗；最后他让家里人放心，最后总他会平安归来的。,

李青林洋洋洒洒写了两大张纸，刀条脸伸头看了看，道：“这次还这没想到捡到了个宝，你竟然识字，这字还写得真不错！今后跟着我好好干，包你升官发财！”

李青林心道，自己无缘无故的重生了一回，现在娶了两个老婆生了两个孩子，还没过几天好日子，就莫名其妙地被你们这些丘八抓了壮丁；这抗战还有八年时间，以后自己能不能活着回来还是个未知数，升官发财这种空头支票有个屁用啊。

既然跑又跑不掉，躲又躲不掉，李青林只好苦笑着说：“那就有劳长官费心，我们这三个人就是你队伍上的人了。”

李青林将信交给二太太，嘱咐她一定要亲自交给李万全。

二太太这时已经从慌乱中恢复过来，她望着车里昏迷不醒的李立功，再看着被绑起来的李青林等三人，眼泪如开了闸的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她哽咽地说道：“青林，这次我们家对不起你们，要不是立功生病，你们也不会到这里来，那就也不会被抓壮丁，回去后我们家一定补偿你们。”

李青林叹气道：“我们走了以后还望二太太多多照顾我们的家里人，这样我们在外面也能安心了。”

这时，新兵队伍里吹起了哨子，有军官在喊：“都他Ma的快点起来，火车快到了！”坐在路边的新兵们全都站起来，再次往火车站方向赶去。

李青林知道要走了，最后叮嘱二太太道：“请二太太一定要亲自将信交到我爹的手里，我在这里谢谢您了！”说完对二太太鞠了个躬。

二太太泪眼婆娑，她拼命点着头答应了。

刀条脸的人再次将李青林双臂捆住，再将他们三人和别的壮丁用绳子串在一起。夹杂在长长的壮丁队伍里，李青林他们三人也往火车站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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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零九章战云再起9

在看押士兵的打骂之下，在路边休息了一会的壮丁队伍再次启程，去走完到达火车站的最后一小段路。

刚刚走了一小段路，李青林突然发现自己刚在犯了一个错误，刚才他应该立刻让二太太他们去来福客栈去找潘可为的人。

李青林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自己给国军的哪一部分抓了壮丁，要是被一个软蛋部队拉去上战场，说不定马上真的就成了炮灰。目前潘可为的特务处名头没有几年以后那么大，但是绝对可以决定此时李青林的命运，如果立刻联系上潘可为并由他出面，自己这三个人说不定立刻就会被释放。

等李青林再次回头看李万财家的大车，那车早已经走远了。早就听说过国军新兵营如同集中营，到了那里后暂时也不可能将消息传递出去，李青林心里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也只有听天由命了。

进入火车站以后，新兵们都在站内空地上集中等车。北上运送新兵的火车两个小时后才能到达，新兵们在火车站里的广场上席地而坐。广场上没有遮阳的东西，火辣辣的太阳当头照着，广场上地面气温绝对在四十度以上，新兵队伍里不断有体弱的中暑倒下。

广场上早就准备了几大桶冷水，大兵们将中暑倒下的壮丁从新兵队伍里拖出来，将他放在空地上，然后兜头浇上一瓢冷水。好在这些新兵都比较年轻，再加上冷水的刺激，他们慢慢地都清醒过来。

烈日当空，广场上虽然有点风，但是这夏天的风也是热风，坐在空地里的李青林全身都在往外冒汗，身上的衣服很快就湿透了。队伍里有人在喊渴，有几个士兵骂骂咧咧从水桶里舀了了几瓢水，端着每人喂了几口水。有人要求多喝几口，大兵们的枪托跟着就上来了。原来这些士兵怕壮丁们多喝了水以后小便多，到时候又要麻烦他们解绳子放壮丁们去小便，还要派人跟着监视，最后还要再将绳子系上。这样弄来弄去很麻烦，一次士兵们一次只给他们喝几口水，只要这些壮丁渴不死就行了。

好不太容易挨到北上的火车进站，在军官士兵的呵斥打骂中，这些新兵们各自登上了火车。

原以为火车里会凉快一些，可这列接兵的车厢是闷罐子车，大概是怕新兵半路逃跑，除了一个车门可以进出人员，其他的地方都被封闭死了，里面的气温比外面还要高。密闭的闷罐子车空气不流通，李青林进的这个车厢以前也不知道装过什么东西，他一进车厢的门差点被里面的怪味熏得窒息。

刚才是在太阳底下烤，现在简直就是在蒸笼里蒸，李青林甚至怀疑自己能不能坚持活着到达下一站。

新兵们进了车厢后，押送的士兵们三三两两也进了车厢，他们还抬进来两桶水和一筐馒头。

好在火车停留的时间很短，几分钟以后火车开动，开始往北驶去。

这节车厢押车的士兵有三个，李青林从他们的领章上看出，年纪大点的是个中士，两个小点的是下士。这三个人热得够呛，列车一开动，他们就放下手中的枪，将全身上下脱了只剩个裤衩。为了凉快些，他们三人也不关车厢门，都坐在门口吹风。火车越开越快，风从车门吹进来，将里面的热气和怪味吹了个一干二净。

这列火车应该是接兵的专列，除了必须加煤加水上食品停车以外，沿途的站点一概不停。

壮丁和士兵都是在车上吃饭喝水，吃的就是大筐里的馒头，喝的就是桶里的凉水。车厢里也没有厕所，大小便都在车厢门口自行解决。

由于是专列，列车行进的速度比普通的客车快了许多。壮丁们都来自农村，平日里只知道跑得最快的是马，很多人连火车都没见过。如今身处飞驰的钢铁怪物上，很多人生怕从车上掉下去，甚至连车门附近都不敢去。如今看押的士兵们也不怕这些人逃跑，他们将串着壮丁的绳子解开，李青林好不容易才松快了一下。,

由于不用怕有人逃跑，三个看押的士兵也很放松，三个人边吹风边胡吹乱侃。李青林趁着他们高兴，问年纪较大的中士：“班长，咱们这是哪个部队啊？”

中士很轻蔑地瞥了他一眼，道：“老子们的符号上不都写了吗？刚从高粱地里钻出来不认识字吧？”

此时国军将士除了领章有军衔标志，他们还有胸章和臂章来区别所属部队，证明官兵的身份。臂章为方形布块，带于官兵的左上臂，以黑底或黄底配上黑色文字，黑色文字标明所属师级单位符号。胸章也是方形布块，缝制于官兵胸前左上口袋上，军人的兵种、官阶、姓名职务、配发年份，从胸章的颜色内容一看便知。

李青林低头看了看他们脱在车厢板上的衣服，中士的胸章上写着“陆军第十师、第二十八旅、第五十七团、第二营第四连、中士班附、张二苟”。

张二苟，这二苟应该是二狗的谐音。嘿嘿！李青林心里暗笑。

张二苟应该没有上过学，因此就没有先生给他起大名，所以他从小只有二狗这一个粗鄙的名字，当兵登记时应该是有人直接用小名的谐音当着他的大名了。

“九一八”事变以后，日本占据我国东北，中日之间全面战争一触即发。国民政府根据陆军自身情况并结合德国顾问的建议，对陆军部队整军建军，陆军整军建军终极目标是建立六十个德械国防师，整军建军计划于一九三八年完成。

这六十个师又分为三十个调整师和三十个整理师，政府计划一九三六年建立二十个调整师，一九三七年开始建立十个调整师，并开始建立整理师。三七年七月，由于卢沟桥事变的突然爆发，这些整军建军计划被迫停止，至三七年七月，实际只建立了调整师二十个。这第十师隶属于第十四集团军第十四军，位于这二十个调整师之列，就是中央军的主力。

李青林接着问：“班长，那我们就是第十师的兵了？”

张二苟傲然道：“那当然，你们运气好，能到我们第十师来，我们可是中央军……”

张二苟显然以身为第十师一员感到骄傲，他滔滔不绝地吹嘘起第十师的赫赫战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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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零章战云再起10

张二苟当然有他吹嘘的资本，因为第十师隶属于第十四集团军第十四军，第十四军为中央军的嫡系部队，目前下辖第十师、第八十三师、第八十五师。

此时第十四集团军司令为卫立煌，第十四军军长兼第十师师长为李默庵。

特别是司令卫立煌，此人以赫赫战功位列国军“五虎上将”之一。卫立煌其人极富传奇色彩，他一生中最为自傲的有两件事，一是从小没有进过正规学堂却最后以陆军大学毕业，二是虽身经百战却从未负伤。

卫立煌，字俊如，安徽合肥人，一九一二年在安徽和县加入革命军当兵，一九一四年入湖南湖南都督汤芗铭的学兵营，毕业后在上海参加“肇和舰”起义反对袁世凯。一九一五年到广州投粤军，由排长递增至旅长，参加孙中山领导的北伐和东征。一九二五年九月任第一军第三师第九团团长，北伐入闽作战升任第十四师师长，二七年十月升任第九军副军长，二八年任南京卫戍副司令，后入陆军大学将官特别班进修，三零年任四十五师师长。

卫立煌三一年曾参加对江西苏区三次围剿，三二年任第十四军军长，参加对鄂豫皖苏区围剿，并率部最先攻进鄂豫皖苏区中心——金寨。蒋介石为表示对卫立煌的鼓励，特地将金寨县和周围地区划为立煌县。

三五年十一月任国民党第五届中央执行委员，三六年六月授陆军上将衔，任第十四军军长。七七事变爆发后，国民政府以卫立煌的基本部队十四军为核心，组建了第十四集团军，卫立煌任第十四集团军司令。

李默庵，字霖生，湖南长沙县人，黄埔军校一期毕业。黄埔一期中国民党方面黄埔三杰之一，时称“文有贺衷寒，武有胡宗南，又文又武李默庵”。是黄埔一期生中第一批加入共产党的学生，但他也是第一个退党的学生。

一九二六年，李默庵和女生队的一个学生恋爱了。当时党小组每逢礼拜天要开会，而李默庵要和姑娘约会，因此常常找借口请假。有一次当李默庵在和女学生约会时，共产党员许继慎当着众人的面批评他，李默庵就和许继慎吵了起来。后来女学生和李默庵分手，李默庵不久就公开宣布：退出共产党。

黄埔时期，李默庵参加了第一第二次、东征，北伐时期从连长升至团长。一九三四年十一月，李默庵率第十师占领中央苏区首府瑞金，一九三五年四月被授予中将军衔。一九三七年七月，蒋介石亲自任命李默庵为第十四军军长。

经过整训后的第十师虽然不是完全德械师，但卫立煌和李默庵都是国军悍将，他们带的队伍既能打猛仗也会打巧仗。

很奇怪的是，作为两个曾经在“围*剿”中攻进苏区首府的军人，二人在抗战中都同共产党并肩作战，并且对共产党人相当友好。

一九五五年三月，卫立煌回到新中国定居，被毛主席称为“有爱国心的国民党军政人员”。一九四九年，李默庵因参加原国民党高级军政人员四十四人联名的起义通电被台湾通缉。一九九零年，李默庵回国定居。

还好，进的是绝对主力的中央军，而不是进了其他杂牌地方部队，并且队伍的长官是这样两位能征善战的虎将，李青林心里轻松了一点。

虽然是运兵专列，可此时的火车速度确实不敢恭维，直到到八月二日下午，列车才到达石门，第十师补充团的驻地到了。

被捂了一天一夜火车，新兵们身上都臭哄哄的。他们再次被绳子串了起来，他们被士兵们赶下了火车，再像赶羊一样赶进了新兵营。

在一处用铁丝网围住的大广场南边，有一个巨大的院子围住了几十幢简易房子，这些房子就是新兵们的军营，铁丝网围住的广场就是新兵们的训练场。

进了新兵营，新兵们被接兵的长官按着人头数分成一个个新兵连，然后再被被带进新兵宿舍。在新兵宿舍里，再被连长按人头数分成排、班，排长、班长都是由老兵充任。李青林被分在第十师补充一团一营三连三排一班，李狗剩和小六子被分在二班。,

分好队伍后，新兵们被命令脱光衣服轮流洗澡。

新兵们都来自农村，很多人都不习惯在陌生人面前赤身裸体，因此都畏畏缩缩拖拖拉拉。正当他们犹犹豫豫的时候，看管他们的老兵边咒骂着边动起手来，一时间枪托皮鞭如雨点般挥过来。新兵们吃不住疼，一个个被迫脱了个精赤条条轮流洗澡。

洗完澡，赤条条的新兵们排队进入一间简易房，那里有军医给他们检查身体。检查完身体后，新兵们每人领到一套长裤和一套短裤的草绿色咔叽布军装以及其他如衬衣、军帽、皮带、绑腿、胶底布鞋等杂七八拉的物品。

这次看押李青林他们的还是那个张二苟，张二苟骂骂咧咧道：“你们这些新兵蛋子真有福气，亏得咱们是中央军主力才有这么好的装备。三年前老子在江西当兵的时候哪有新衣穿，第一套军装就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旧军服。现在打成了成了主力，好装备都便宜你们这些王八蛋了。”

张二狗是个喜欢说话的人，李青林一路上从张二苟的嘴里了解到他的历史，他也是被抓的壮丁。张二苟三四年在江西被第十师抓了壮丁，因为在同红军作战中立有战功，被任命为班附。

进营就扒个精光是国民党管理新兵的一个办法，也是带队训练的老兵们发小财的机会。旧时社会动荡，很多人出门都带有防身的匕首什么的。新兵们大部分只有十八九岁，有时候很容易冲动，将这些凶器带入人群聚集的新兵营很危险，所以必须没收。旧时当兵的虽然绝大部分是穷困人家子弟，但是家里人往往在他们出门前多多少少塞点大洋什么的，以备不时之需，这些钱往往就被带兵训练的老兵们以“代管”的名义没收了。

这段时间天热，平时李青林穿的都是短衣短裤，潘可为送的匕首放在身上很不方便，所以李青林将匕首放在家里。但是李青林口袋里的一个大洋加上十几个铜圆未能幸免，被张二苟“代管“了。可是李青林身上还有钱没有被搜出来，那就是出门前姜美枝缝在他大短裤里的五块大洋。

李青林经常赶大车出远门，刘秀珍就让姜美枝在短裤里缝了几块大洋。这样即使遇到了土匪抢劫，只要没有被全部扒光，李青林的身上还能有回家的路费。

李青林换好新军装清洗换下来的衣服时，摸着缝在衣服里的大洋，他不禁感慨刘秀珍真的有先见之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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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一章战云再起11

做好所有这一切已到傍晚时分，新兵营开饭了。

新兵营的管理同正规兵营没什么区别，衣食住行都是以连级为单位管理。新兵一营三连有个炊事班，班长、副班长是老兵，再加上几个新兵就组成了炊事班。

晚上吃的是疙瘩汤，一口口大木桶被抬了过来，里面装了满满的疙瘩汤。新兵们拿着新发的大号搪瓷碗排着队一个个的打好饭，都蹲在地上吃起饭来。

这炊事班的手艺实在不敢恭维，所谓的疙瘩汤就是一大锅面疙瘩和一些蔬菜，再加上盐和一点油煮成的糊都都的食物。

一大碗疙瘩汤很快就吃完了，李青林心情不好不想再吃，可他身边一个瘦瘦的新兵吃完了碗里的疙瘩汤，连碗底都舔得干干净净，然后眼巴巴地盯着木桶，显然是还想再吃一碗。

李青林悄悄问他：“这疙瘩汤就这么好吃？”

这新兵显然没见过什么世面，见有人注意他，蹲在那里勾着头，一声不吭。

此时农家子弟普遍都是老实忠厚之人，他们都以明哲保身作为处世之道，一般都以忍让为先，不愿意出头露面，也不敢提出什么过分要求，因而显得木讷、蠢笨。

李青林心里叹了一口气，见李狗剩也在东张西望，好像也没吃饱，李青林举手站了起来：“报告班长，还有人没吃饱，能不能再添点？”

张二苟刚好吃完，他骂骂咧咧道：“谁没吃饱？老子刚当兵的时候连这一半都没有得吃，你们这些吃货，除了能吃还能干些什么？”

这次张二苟连李青林都骂上了，李青林不满意道：“班长，我们当兵就是为了吃粮，连饭都吃不饱，那我们当的是哪门子兵呢？”

张二苟的权威受到了挑战，他瞪起眼睛正要开骂，这时来了几个军官，领头的是一个中尉。

张二苟连忙放下手中空碗，跑上前去立正敬礼：“报告连长，新兵三连三排一班正在吃饭，请长官训话！”

连长摆了摆手，道：“吃饭时间就别那么多规矩了。”

然后他指着李青林道：“这位兄弟说的对，当兵就是为了吃粮，这是天经地义的。但是兄弟们想过没有，咱们当兵要干些什么？”

张二苟忙答道：“咱们吃了官饭穿了官衣，就要为官家办事，听长官指挥。长官指到哪里，咱们就打到哪里！”

连长点点头，显得很满意，他临走时叮嘱张二苟，一定要让新兵吃饱。

桶里剩下的疙瘩汤被新兵们分吃了，连桶底都被刮得干干净净。

瘦兵和李狗剩又吃了半碗，李青林见他们好像还没吃饱，就把自己手里的半碗分给他们吃了。

等瘦兵再次添完碗底，李青林问他：“你叫什么名字？也是被抓来的？”

瘦兵道：“俺叫何长生，俺是自愿来当兵的。”

此时还有自愿当兵的，李青林很奇怪，问他：“你觉得当兵很有前途吗？”

何长生老老实实答道：“俺兄弟四个，家里没田地，都是租人家的地种，在家里俺从来都吃不饱。听保长说当兵了就能吃饱饭，俺就报名来当兵了。”

“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中国社会自古就把当兵当着下等事情。李青林抬头看看队伍里那些瘦骨嶙峋而又吃得很欢的年轻人，心里叹了一口气。仅仅为了一口饱饭就来当兵的，在这个个队伍里应该还有不少。

临睡觉前排长来了，他照例又是一通训话。排长主要是讲当兵光荣，新兵不要逃跑，外面哨兵都是真枪实弹，发现有人逃跑哨兵就会立即开枪，逃跑的士兵被抓回来还会受到严惩云云。

排长晚上不在新兵宿舍住，新兵宿舍有三个老兵班长管理。新兵宿舍的窗户全部钉着粗大的木条，只留着大门可以进出，三个班长的床铺就在门口。关上大门，门外还有一个卫兵持枪站岗。

新兵们的铺只能叫着“铺”而已，其实就是土坯上搭了木板，形成一长条大通铺。通铺很长，可架不住人多，李青林分得二尺半的铺面供他睡觉。,

熄灯前，班长们将所有的新兵裤子都收走了，只准许新兵们光屁股睡觉。

有人提出意见，说不习惯光屁股睡觉。张二苟怪笑道：“光屁股怎么了？这是新兵营的规定，谁不服谁挨揍。再说了，这间屋子里都是大男人，每人都有一个那玩意，谁看了谁也占不了便宜。”

此时国军部队对逃兵问题采取的是连坐法，如果有新兵逃跑又没有抓回来，带兵的班长要挨军棍，排长要被罚薪水，连长受上峰批评，如果逃跑的人过多，连长排长还会被免职。

李青林知道这是班长们怕新兵逃跑，所以没收了新兵的裤子。没有了裤子，新兵逃跑也只能光着屁股；而光屁股的人即使出了军营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走大路，那逃兵们想逃也逃不远，老兵们很快就能将逃兵抓回来。

新兵住的简易房其实就是板皮钉成墙，上面盖上茅草的大棚子。房子四面透风，在这炎热夏季也还算得上凉爽，但是四面透风的墙壁又带来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蚊子成群结队来吸血。

这块空地边有水塘，也有小树林，因此蚊子特别多。灯一灭，数也数不清的蚊子便“嗡嗡”作响，只要有裸露的皮肤便紧叮不放，直到喝饱一肚子血为止。一时间，宿舍里“噼里啪啦”打蚊子的声音此起彼伏，无人能够睡得着。

好在三个老兵班长早有准备，他们弄来一些半干半湿的草，加上些桃树枝、大蒜叶、辣椒棵，再用火点着。半干半湿的草堆很快冒出浓烟，浓烟一开始很呛人，三四十个汉子被熏得又咳嗽又打喷嚏，但是蚊子也被熏跑了。草堆烧了一会烟就少了，屋里的人也习惯了烟味，由于这几天太过劳累，新兵们很快就安然入睡了。

新兵宿舍里照例是没有厕所的，有人在屋子中央放下一个粪桶，关上门以后，新兵们大小便就在粪桶里解决。

鼻子闻着呛人的熏蚊烟，耳朵里不时听着“稀里哗啦”小便声，李青林也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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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二章战云再起12

第二天一早，李青林被一泡尿憋醒，他爬起身到尿桶边尿完了长长的一泡尿。

屋子里的人都还在酣睡，三四十个赤身裸体的汉子睡姿各异，但是年轻男子自然的晨起让所有人的胯下物件都直挺挺地指向天空。李青林心中暗笑，现在大家都一样，全部成了“鸟人”一族了。

过了一小会，有军号吹响。三个班长立刻起身，他们开了大门，边发裤子边吆喝道：“起床号响了，别睡了，快点起床！都快点起床！”

新兵们闹闹哄哄起床穿衣起床，再一窝蜂的小便、洗漱。乱哄哄弄好这一切，新兵们再由班长带队，排着歪歪扭扭的队伍，到操场上去出操。

现在大概也就六点来钟，一队队新兵被带了过来，操场上很快就聚集了所有的新兵。在带队班长们的约束下，新兵们老老实实站在队列里，一千多人的队伍里鸦雀无声。

操场边有个旗杆，今天早上有风，旗杆上青天白日旗猎猎作响。旗杆下有个高高的土台子。不一会儿，值星军官宣布，补充团的熊团长给新兵兄弟训话，接着一个中校走上了土台子。

中校就是熊团长，这熊团长姓熊，可本人长得瘦小干枯，一点也配不上他的姓。熊团长首先向新兵们敬了个军礼，然后开始训话。

这熊团长是个武人，身体虽然瘦小干枯，但是声音很是洪亮。他从国家形势开始，将三民主义、总裁训示、第十师辉煌历程说了个遍，最后要求新兵们以国家、民族、主义为己任，要精诚团结、刻苦训练，练成之后将奔赴抗日前线，为国家为民族杀敌立功。

熊团长洋洋洒洒说了一个多小时，并且大道理一套一套的，这些刚刚从田地里被征来、抓来的新兵们就有些站不住了，有人开始东张西望，有人开始懒懒散散乱扭身子。这时班长们开始行动了，他们手拿皮带，谁不老实就暗地里来上一下。在班长们的弹压下，新兵们总算听完了熊团长的讲话。

听完训话，新兵们又被带回军营，早饭开始了。

今天的伙食比昨天晚上好得多，有掺着玉米面的大馒头，还有小米粥，每人还有一勺咸菜下饭。新兵们依然充分发扬白吃干饭的精神，一大筐馒头和一大桶小米粥一眨眼的功夫就干光了，连李青林都吃得直打饱嗝。

等空的馒头筐和木桶被抬走时，李青林竟然还看到有的新兵似乎还没吃饱。他们抹着嘴，眼睛东张西望，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如果此时还有食物，他们似乎还能干下几个大馒头。

张二苟骂道：“你们这些吃货，吃了这么多还想吃。都给老子听好了，等会在训练场上都给老子机灵点，谁要是敢捣蛋，老子手里的皮带可不是吃素的。”

刚吃完了饭，新兵们又被带到了训练场。训练场上用石灰画成了一个个区块，每个连队都在指定的区块内训练。

和李青林大学军训差不多，国军新兵训练也是从军姿、队列开始。对于李青林这样有文化并且经过大学生军训的人来说，这些站姿和队列实在算不上什么，而对于那些刚从地里被拉来的农民来说，这就是个大难题。

首先，他们从来就没听说过什么叫“左”、什么叫“右”，班长们喊“向左转”、“向右转”他们就听不懂，只好在队列里乱转。最为可笑的是，一次张二苟喊“向后转”，队伍里有几个家伙“噔噔噔”往后退了好几步，最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张二苟喊了一个多小时口令，新兵三连三排一班还是连“向左转”、“向右转”都没练好。张二苟拿着皮带劈头盖脸挥向练不好的新兵，他边打边骂：“你们这些吃货，都是猪，只会吃吃吃。今天谁练不会向左向右转，中午就没饭吃！”

李青林忙拉住他，道：“班长，他们只知道顺手、反手，听不懂左、右，你跟他们好好说说左就是反手边，右就是顺手边，他们会学得快些。”,

张二苟想想说：“你说的很对啊，我当新兵的时候也是这么分左右的，那下边咱们就从顺手、反手开始教。”

用反手、顺手来教新兵分左、右自然好理解，张二苟用了不到两个小时，就让全班左转、右转、向后转亮得像模像样了。

中午连长训练讲评的时候狠狠地表扬了张二苟一通，张二苟满脸红光，极为得意。事后张二苟拍着李青林的肩膀说：“还是读书人点子多，以后你要多出出主意，我亏待不了你。”

吃完午饭，团部派人送来了新兵的胸章和臂章。李青林领到的是白边的士兵胸章，胸章背后印着“不怕死、不爱钱、爱国家、爱百姓”的字样，但是胸章上的名字竟然是李立功。李青林拿着胸章去找连长去改名字，没想到连长毫不在意地说：“不就是名字不一样么？送兵来的时候登记名单上就是李立功，现在花名册上也是李立功，你先将就着用吧，等下次换符号的时候连里向上报了再改吧。”

李青林碰了一鼻子灰，他只好灰溜溜地回来，将写有李立功名字的符号缝在了左胸口袋上方。

张二苟听说此事后，也不在意地说：“别说只是名字错了，还有许多人连籍贯都对不上呢，以后有机会再改回来就行了。”

李青林在班里打听了一下，一班总共十三个士兵，除他之外还有四个连名字籍贯都对不上的，原来这些人都是顶替别人来当兵的，怪不得连长他们都习以为常了。

接下来的几天训练一天比一天紧，伙食也一天比一天好。

队列训练已经不是重点，新兵们很快就领到了步枪、刺刀等。第十师果然是国军精锐部队，国军精锐就是牛，士兵领到的虽然是一线部队换下来的旧枪，但它是中正式步枪，而且人手一支；老兵们还说在一线部队，每个班还配有捷克式轻机枪一挺。要知道此时许多地方军队连枪都配不齐，象二十九军这样的原西北军队伍，甚至很多士兵还只有一把大刀。像目前第十师新兵营人手一支中正式的队伍如果放在地方军队，那绝对是主力的待遇。

新兵们领了枪以后，班长们匆匆忙忙教士兵们怎么用枪，也是从步枪的分解、结合及保养开始训练。

中正式是仿德国1924年式毛瑟毛瑟步枪的仿制品，三八式采用的是改进的毛瑟步枪后拉旋转式枪机，虽然中正式和三八式的构造有一点点不同，但是师出同门，大同小异。

李青林不仅对步枪很熟悉，而且还用三八式打死过土匪，李狗剩、小六子二人也在李万财家里训练过怎么使用步枪，当他们三人熟练地分解再结合好中正式后，就被告知这一关通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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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三章战云再起13

训练时间很紧，新兵们稍微能够自主分解、结合和保养步枪以后，老兵们立刻组织新兵进行射击、投弹训练。和其他的训练一样，新兵们稍微熟悉了射击和投掷手榴弹的要领后，老兵们马上带着他们上了靶场实弹射击。

所谓的靶场也就是一个小山坡下的一大块空地，离射击位置一百米处挂着一排装满石灰的铁皮桶，那就是射击靶子。

这次李青林被挑选出来做射击示范，因为小六子和李狗剩早就将李青林打土匪的事迹到处宣扬，甚至吹嘘说李青林以一敌百，打死了几十个拿枪的悍匪。

三个老兵班长当然都会打枪，但是除了张二苟在江西剿共时趴在战壕里打过几枪，其他的人都是在靶场上打的。就是张二苟在战场上也仅仅是打枪，至于打没打到人，张二苟不敢确定。

李青林参加过打死土匪的实战，张二苟让李青林给其他新兵射击示范。

大学时李青林经过军训，重生后不仅能熟练地分解组装枪支，而且熟读《步兵操典》，单兵素质可能比这些老兵还标准。随着张二苟“卧倒、据枪、装弹、瞄准、射击”的口令声，李青林动作自然而标准，卧倒、据枪、装弹、瞄准、射击几个动作一气呵成。

“啪、啪”五声枪响，石灰桶冒了五次白烟。五法全中，新兵们不禁拍手称好，连张二苟都激动地叫好。

张二苟这次分了一半人让李青林手把手教射击，自己再训练另一半人。有了李青林的帮忙，新兵三连三排一班第一个通过了射击训练。

虽然第十师是国军精锐，可是新兵训练用的子弹只有二十五发。就是这新兵训练的二十五发子弹，在地方军队里也是天文数字，他们的新兵上战场之前能打十发子弹就算是很幸运了。

国军新兵射击及格的标准其实很低，他们并不是韧性射击胸靶，而就是打那个大铁桶。新兵一次射击五发子弹，打中一百米外大铁桶三次就算合格。百米外的那个大铁桶比水桶小不了多少，只要稍微掌握好射击技巧，想打不中都难。

李青林他们班虽然都通过了射击训练，但每人只打了十五发子弹，其余的子弹都被张二苟藏了起来。

神枪手都是用子弹喂出来的，新兵们多打几次枪，以后在战场上杀敌就会多些，生存下来的机会也会更大。李青林悄悄问张二苟为什么不让新兵再打了，张二苟悄声地说：“合格了就行了，多的子弹咱们换点酒喝。”

张二苟时候果然将子弹在黑市上悄悄卖了，得了钱以后和李青林喝了好几场酒。

接下来就是手榴弹训练、刺杀训练等等，这些对于李青林来说都不在话下。第十师作为精锐部队，派来的班长都是有经验的老兵，训练虽然仓促，但是还算规范，因此今年新兵训练破天荒的没有出现走火误伤的情况。

由于李青林识文断字，在新兵营里就是个秀才，李青林本人也很和气，也是出身农家，因此士兵们都喜欢和他交流，再加上小六子他们为他吹嘘，这一来而去，李青林竟隐隐成了新兵的核心，有时候李青林说的话竟然比班长们都好使。

新兵训练如此紧急，李青林总觉得是原因的，或许部队很快就要被派往战场。

果然在八月七日传来消息，日军第五师团主力、独立混成第十一旅团一部以及关东军察哈尔派遣军酒井旅团一部共计两万余人，在南口向汤恩伯的十三军发起攻击。日军在飞机、大炮、坦克的配合下发动猛攻，第十三军官兵英勇还击，战斗极为激烈。

八月八日，蒋介石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的名义发表《告抗战全军将士书》历数日阀罪恶，文中说：“自九一八以后，我们愈忍耐退让，他们愈凶横压迫，得寸进尺了无止境。到了今日，我们忍无可忍，退无可退了。……因此我们大家必须同心合力，死命相拼，要万众一心的拼到底。”,

八月十日，刚刚学会打枪、扔手榴弹的新兵们被一批批接走，匆匆忙忙补充进第十师的一线部队。李青林被编进第十师、第二十八旅、第五十七团、第二营第四连、第三排、第二班，小六子和李狗剩被编进三排一班。三排二班是张二苟的老部队，张二苟因为这次训练有功，被提拔为三排三班的上士班长。

八月十一日，第十师被带往石门火车站，登上北上的列车。

第十四军被蒋介石调往北方，为的就是去救援正在京西南口、居庸关一带苦撑危局的汤恩伯的第十三军。

七七事变以后，日寇占领了平津地区，为了迅速打垮中国抗日的力量，实现“三个月内灭亡中国”的野心，日军沿着平汉、津浦、平绥三条铁路大举进攻。日军原计划主力沿平汉、津浦路进攻，而平绥路方向只是牵制战场。但是由于此一方向中国布有重兵，随时可以威胁平津和东北的日军，并可能从侧翼威胁平汉路方向的日军，因此关东军一再要求先行平绥路作战。

早在日本占领平津地区以后，国民政府军委会参谋总部就做出判断，日军必将先行打通平绥路，这样将与关外东条英机的察哈尔派遣军连成一片，察哈尔、热河、冀北、内蒙将落入日寇之手，作为“华北锁钥”的山西将岌岌可危。

七月中旬，蒋介石就指示汤恩伯：平绥路南的居庸关、南口历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应及早做好接防准备。

八月三日，蒋介石电令汤恩伯率部至南口防御，汤恩伯接令后立即率部进驻南口。

八月五日，汤恩伯率三个师又一个旅的兵力在南口、居庸关一带设置防御阵地，作战部署大致完成。

八月七日，日军第5师团和独立混成第11旅向南口及其沿线长城要隘展开进攻，南口战役打响。

虽然中国方面预判准确，也有了相应的战斗部署，但是敌军人数众多，武器装备精良，中国方面虽有准备，但是远远不足，因此正面战场上的第十三军军死伤惨重，正在苦苦支撑。

在中国的南方也不平静。八月九日，连长从营部带回来一个消息，日军驻上海海军陆战队第一中队长大山勇夫和一等水兵斋藤要藏乘军车闯入上海虹桥军用机场，在遭到中国卫兵拦阻后开枪射击，打死了一名机场卫兵。中国守军开枪自卫，当场将二人击毙。

日军借口虹桥事件，命令大量日军从上海登陆，并命令停泊在上海附近的航母、军舰做好战斗准备，从航母上起飞的侦察机不时地在淞沪杭上空侦察飞行。在淞沪杭地区，中日之间的大战一触即发。

八月十一日，蒋介石电令正在石门集结的卫立煌第十四军立刻开拔，星夜驰援南口抗战的中央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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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四章战云再起14

此时平汉线上运输情况极为混乱，经过卫立煌争取和军委会的严令之下，石门火车站想尽一切办法安排每十五分钟开出一列北上的运兵车。

第十四集团军此时还未万全配齐人员和装备，除了第十四军以外，其他部队还未集结到位，因此往北驰援的就是第十四军。

士兵们已经被告之即将上战场，军官们临时到每个车厢进行战斗动员，老兵们紧急训练新兵，传授战斗经验。火车车厢里弥漫着一股紧张压抑的气氛，特别是刚入伍的新兵，个个都紧张得脸色发白，甚至有的人动作僵硬，形如木偶。

过了一段时间，紧张气氛稍稍平息了一些，在老兵们的带头下，车厢里响起了一阵阵军歌声。

在卫立煌的第十四军有个优良传统，每天清早出操的时候，从司令部人员到下面的普通一兵都要大声唱军歌，特别是抗战以来，军队唱的都是杀敌立功抵抗外侮的军歌。

军歌自古就有，主要的作用是用来激励士气。东汉蔡邑在其所著的《礼乐志》里论述军乐所提出的功用有“扬威、建德，讽敌、劝士”四大效果。

军歌一般不太讲究韵律，要求唱歌者大声、铿锵有力、字正腔圆，因此唱军歌常常被称作“吼歌”。

李青林车厢里也在唱军歌，第一首歌唱的是《卢沟桥》。

卢沟桥歌

卢沟桥，卢沟桥，

男儿坟墓在此桥！

最后关头已来到，牺牲到底不屈饶；

坦克飞机来勿怕，大刀挥起敌人跑！

卢沟桥，卢沟桥，

国家存亡在此桥！

卢沟桥，卢沟桥，

男儿坟墓在此桥！

委屈忍痛和平保，无可避免上刺刀；

自卫应战理气壮，挺剑而起是今朝！

卢沟桥，卢沟桥，

为国争光在此桥！

卢沟桥，卢沟桥，

男儿坟墓在此桥！

豺狼入室露牙爪，南北堕突真逍遥；

快快拼起民族命，最后胜利是吾曹！

卢沟桥，卢沟桥，

立功报国在此桥！

多好的歌啊！李青林在心里赞美道。

列车在飞奔，军人们在紧急备战，歌声一路飞扬，平汉路上一群男子汉向全世界宣示：中国不会亡！

沿途的火车站早就接到通知，列车一旦停靠，食物和饮水就被抬上车厢。由于即将走上战场，军饷也提前发了。士兵们被严令不得下火车，好在车站方面安排了各式各样小贩沿着车窗贩卖物品，购买一般日用品也很方便。

李青林知道此时医药水平很低，特别是消炎止血方面的特效药极少，战场上枪炮无眼，军人极易受伤，消炎止血的药品正是战场急需的。小贩们当然没有药品卖，李青林拿出所有薪水，委托车站的小贩们代为购买药品，并指定购买云南曲焕章“万应百宝丹”。

云南曲焕章的“万应百宝丹”就是大名鼎鼎的“云南白药”的前身。云南白药主要成分为三七、麝香、草乌，被世人传有肉白骨、生肌肤的神效，其主要功用为止血、消炎、活血化瘀的功能。特别是每小瓶都有一粒红色“保险子”，当伤势严重、流血不止时服用，可立刻止血，当场见效，后人将瓶中红丸也称作“救命仙丹”。

此时的“万应百宝丹”还远未有后世的名声，因此价格相对低廉，李青林总共买了十评“万应百宝丹”。

夏天的天气就是儿的脸，说变就变，官兵们上车之后整日大雨，下下停停，停停下下，似乎老天有下不完的雨水，在这几天发泄出来。火车走走停停，终于在保定以北的琉璃河站停下，所有的官兵陆续从专列上下车集结。

由于第十四集团军其他部队还在驻地补充，此次到达一线的只有第十四军的基本部队第十师、第八十三师、第八十五师以及集团军军部。

下车的士兵每人领到一个德制M35钢盔、一个装满一百发子弹的帆布弹袋和装着五颗德制M24型手榴弹的帆布手榴弹弹袋以及军用水壶等战场必需品。,

北平周围已经布满了日军，第十四军集结以后，按照总司令卫立煌的指令日夜兼行，绕满城进入太行山东面的狼牙山、梁各庄、大安山，侧敌行军。

八月十三日，师部向全师传达了一个消息，中日之间淞沪大战爆发。

八月十四日，国民政府发表《自卫抗战说明书》，宣告“中国决不放弃领土之任何部分，遇有侵略，惟有实行天赋之自卫权以应之”。

第十师行军速度很快，途中休息的时间很少，可以说是日夜兼程。老兵们训练有素，行动比较迅速，刚刚入营的新兵很快就挺不住了，稀稀拉拉的有人开始掉队。但是掉队也不能停下，后面的收容队收容以后还必须继续往南口方向行军。

天断断续续在下大雨，从下火车以后，李青林身上就没有干过。因为没有休息的时间，李青林身上一身夏季军装都能闻到臭味。更为艰难的是随队行进的骡马，因为紧急行军，加上天降大雨，因而山路湿滑，沿途摔死的驮运弹药物资的骡马有十几匹之多。

八月十七日，卫立煌命令先期到达史家营、百花山的第十师向门头沟急进，并乘北平空虚之时进行突进；令第八十五师至大安山，相机向丰台前进，袭击日军在华北的最高司令部。八月十八日，卫立煌令后续到达的八十三师向西沟子前进，乘机给围攻南口的日军背后一刀。

大雨滂沱，山路湿滑，军队行进很是艰难。经历过最初的慌乱之后，新兵们渐渐安定下来，或者说甚至有些麻木了。

李青林和别的士兵一眼头戴着一顶草帽，这草帽似乎是国军的制式装备，每人都有一顶，连军官也不例外。草帽的帽檐很大，太阳大的时候还可以挡一挡阳光，下小雨的时候也可以遮挡一下雨水。可现在是夏天，只要下雨就是雷阵雨，豆大的雨点砸下来，这一顶单薄的草帽实在起不了什么作用。雨水淋湿了衣服，也淋湿了弹袋，每个人都觉得很沉重，但是没有一个人将弹药丢下，因为所有的人都知道，武器弹药是最后能保障自己生命的唯一保证。

救兵如救火，何况是去救正在热血奋战的中央军兄弟，第十四军下了火车一直在强行军。民众的抗日热情很高，沿途的县乡政府早就准备好了热饭热菜，军队一边行进一边进食。身上的衣服干了湿，湿了干，李青林他们马不停蹄，一直往指定地点赶。

第十四军一直是以秘密状态在行军，但是有汉奸向日军告密，卫立煌的部署被日军察觉。

日军香月清司司令官改变部署，命令正在进攻的板恒第五师团停止一切行动，分兵阻击，保护日军后路；命令日军一部向北平西部的下马岭、千君台进攻，阻击第十师；命令日军一部向丰台以西搜索攻击，保卫北平安全。

八月二十日上午，李青林所在的第十师与日军侦察部队相遇。

“砰”！一声清脆的中正式枪声打破了暂时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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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五章风云起，山河动1

（关于卫立煌第十四军增援南口所发生的京西战役，网上资料不多，并且在时间点上面以及日军阻击部队的番号等各有说法，作者只好按照推理的办法设定时间，并且尽量和事实相符合。本文只是小说而不是历史，作者姑妄写之，各位读者大大姑妄读之，呵呵！）

和日军斥候相遇的是五十七团二营的搜索队。

第十师为了赶时间，基本上都是翻山越岭走小路。北平四周布满日军，第十四军现在就是在孤军深入。和十四军最近的中国军队除了在南口苦战中的第十三军，那就是百里地之外驻保定的中央军刘峙的第二集团军、保定周围东北军万福麟的第五十三军和晋绥军商震的第二十军。

虽然同为中央军，都是委员长的嫡系，但是卫立煌不是黄埔出身，在国军五虎上将里战功最大，却最不为蒋介石所信任。刘峙现在暂时属于卫立煌指挥，但是如果没有蒋介石的指令，卫立煌不可能调得动刘峙的一兵一卒。

对于刘峙的为人和他带的队伍的实力，卫立煌、李默庵很不以为然。如果卫立煌真的被日军围困，即使刘峙也极力增援，到时候他的部队能不能接应得上都是个问题。作为常胜将军的卫立煌深知侧翼和后卫的重要，行军时在四周派了不少侦察部队。

日军是侦察小队是顺着大路过来的，而大路正是卫立煌特别注意的重点。从前线传来的战报，日军有大炮、坦克、装甲车，这些重装备和弹药补充不可能离开大路，日军如果行动，必须从大路前进。

第十师主力还在山的那一边，由于是穿插走直路，下一步必须穿过大路。今天五十七团是全师的前锋，就在五十七团二营搜索排准备下山到大路上去侦察的时候，十几个日本兵突然从大路走了过来。

发现卫立煌第十四军增援南口后，日本华北驻屯军司令官香口清司派日军第6师团第36旅团编成牛岛支队，进入门头沟以西山地堵击；令第20师团进入良乡西北山岳地带，向守卫在乎汉线及其西侧的中国第26路军攻击。

和第十师相遇的这支日军搜索小部队属于牛岛支队的冈本镇臣第二十三联队，他们的任务是进入门头沟以西山地堵击第十四军。

这支日军的斥候部队共有十五个人，是一个军曹带领的一个班的兵力和两名掷弹兵。此时日军班用最大火力是一挺歪把子轻机枪，日军为了增强火力，还给这支搜索小部队配备了由一个掷弹筒小组，他们携带者一具八九式掷弹筒和弹药随队而行。

山上树木茂密，二营搜索队是翻过山脊过来的，搜索队由一名老兵班长带队，日军出现时他们还没有走出树林。

老兵班长很有经验，他立刻下令：“隐蔽！”搜索队的士兵立刻各自找草丛、树木藏好身体。

这只是一支日军斥候部队，它的出现表明日军的大部队就在不远处。班长稳了稳心神，悄声命令班附带一个新兵立刻回去报告，其他的人继续隐蔽监视敌军。

班附也是个老兵，他的动作很轻也很灵活，行动很迅速，片刻之间就往回走了几十米。可跟在他身后的新兵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日军士兵，而且日军离他们不过百多米距离，连眼睛鼻子都看的很清楚，他非常紧张，动作就有些变形。

早上刚下过雨，地上很湿滑，士兵越走越快，一不小心一脚踏空，身体往一边倒去。正好身边有一棵小树，他一把抱住小树，才稳住身体没有滚下山坡。小树一阵摇晃，储藏在树叶上的水珠噼里啪啦落了下来，小树发出了“哗啦啦”的响声。

日军的《步兵操典》上明文规定山梁上也需要搜索，可这几天老是下雨，天空中飞机不能侦察。这支日军斥候部队出发时，上级给他们的情报显示第十四军是国军精锐部队，带队的军曹以为这支军队和其他的国军精锐一样带有大量重武器，必定要从大路行军。另外日军都穿着笨重的硬底皮鞋，爬山很不方便，因此军曹偷懒，就没有派人沿山脊搜索。,

山坡上有一棵小树猛烈摇晃，虽然看不见人影，但是山上肯定有人。全体日军一下子警惕起来，军曹没有下命令，一阵“哗啦哗啦”声响起，那是日军在下意识地拉动枪栓顶上子弹。

日军一路行来，已经不止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开始时他们还上山追击，后来屡次被证实是躲避日军的民众，所以他们这次也没有特别奇怪，日军士兵连战斗队形都没有摆好，也没有找隐蔽物，连轻机枪都还没有下肩，拉枪栓不过是基本战术的规定动作。

在日军眼里认为是正常不过的动作，在新兵心目中那就是对方立刻要开枪射击了。正好这时有个稍微会一点国语的日军向山上喊道：“出来吧！我的看到你啦！你的再不出来的，我的开枪的死啦死啦！”

两军对阵，双方都握有置敌于死地的武器，战士生死都在一线之间。如果日军真的看到了国军，怎么会先喊话而不开枪？

可慌乱的新兵真的以为日军发现他了，他拿起步枪回身对着声音的方向一扣扳机，“砰”！枪响了，可子弹到底飞到哪里，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敌袭！敌袭！”军曹大喊，日军士兵们训练有素，身形一闪，各自找到隐蔽点，手中的步枪全部指向山坡。日军的歪把子很快架好，弹药手立刻给弹斗里加好子弹；掷弹筒也架起来，弹药手手拿榴弹，随时可以装填发射。

班长听到小树的猛烈摇动声，就知道事情很糟糕了。日军已经做好战斗准备，此时不打，敌人就将打过来。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班长一声令下：“开火！”说完他一扣扳机，“砰”，他手中的枪也响了。

士兵们纷纷开枪，一时间枪声大作。

日军的战术素养明显比国军高出很多，心理素质也比国军高出很多。虽然他们都在相对开阔之地，但他们选择隐蔽物很合理，战术动作规范，山上国军一阵乱枪之后，日军竟然毫发无伤。

枪声也暴露了国军藏身的位置，带队的军曹拔出指挥刀，对着国军藏身之地一指：“杀给给！”

“哒哒哒……”，“八勾、八勾”，日军的轻机枪和三八大盖开始回击。

国军都藏在树林里或者草丛后，居高临下射击，日军并没有看到国军人影，只是对山上仰射，这样的射击属于盲射，除了吓唬人之外，并没有什么确切的效果。山上的国军搜索队还击更为猛烈，虽然大部分士兵是在慌乱之中乱射，但是他们射击的速度越来越快，枪声更猛烈了。

山上的国军只放枪不下山，山下的日军在开阔地带不敢冲锋，一时间两军的搜索小部队隔空对射，相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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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六章风云起，山河动2

国军在暗处，日军在明处，小小战场的形势对日军极为不利。

日军配备的歪把子机枪由于设计的问题，实战射速并不高，特别是现在仰射的情况下还常常卡壳，因此国军虽然只有步枪在还击，可总体上并不落下风。

日军并没有冲上来，队伍里也没有人伤亡，有着作战经验的班长和班长和老兵们都在沉着应战，他们不慌不忙的上弹、拉枪栓顶火、再沉稳射击。有了老兵做示范，山上的国军新兵们经过初期的慌乱之后，现在军心渐渐安定下来，射击也开始像模像样了。

有了前头搜索队出现，大部队必定就在不远处。山上的射击声虽然凌乱但是还算有序，弹着点离日军藏身的地点越来越近。如果再继续相持下去，等国军大部队赶上来，这一小队日军就有覆灭的可能。

日本军曹心里明白，必须尽快脱离这种不利局面。他扭头对后边的掷弹筒射击手喊道：“掷弹筒！掷弹筒！”

见掷弹筒射击手做好了射击准备，军曹用指挥刀指向山坡，命令道：“射击手，打两发！”

掷弹筒实质上是一种简易迫击炮，日军大量装备了掷弹筒这种武器，是日军小队级别的标准配置火力。

日军侦察小部队配备的是八九式掷弹筒。八九式掷弹筒口径五十毫米，全炮长四百一十三毫米，全重二点七公斤。掷弹筒发射专用榴弹或者九一式手榴弹，发射专用榴弹最大射程七百米，有效射程五百米，榴弹杀伤范围十米；发射九一式手榴弹射程约两百米，手榴弹杀伤半径也八米。掷弹筒专用榴弹重八百克，一个弹袋可装四枚；九一式手榴弹为步兵制式装备，重零点四五公斤，一个弹袋可装八枚九一式手榴弹。

掷弹筒作为实质上的简易迫击炮，它重量轻，射程适中，射角大，弹道弯曲，主要用来杀伤隐藏在工事和隐蔽物后的对手，或在远距离上杀伤敌人有生力量，中国人俗称掷弹筒为“五零小炮”。

掷弹筒和歪把子轻机枪是日军小队级别的火力支柱。特别是掷弹筒，它便于携带，易于操作，可及时提供火力支援，所以经常伴随着日军步兵冲锋。

日军的射击手是个老兵，他先拉动击发杆，身边的弹药手从筒口将榴弹放入弹筒。射手左手握住弹筒，略微判断了一下距离，根据目标距离转动调度器手柄直至调节杆到适当位置，再通过瞄准线概略瞄准后，最后拉动击发机上的皮带将榴弹射出。

此时日军掷弹筒的射击手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一般在四百米距离内的准确度都在百分之八十五以上，这第一发榴弹就准确的射向山坡上一个暴露了的射击点。

“轰！”第一颗榴弹爆炸了。

日军射手再次拉动击发杆，弹药手再次补充榴弹，射手略微调整再次发射。

“轰！”第二颗榴弹又爆炸了。

这两颗榴弹只是试探性射击，其实并没有直接伤着山上的国军，倒是炸起来的石块砸破了一个士兵的额头。偏偏这个兵又是个新兵，他感觉头上一痛，然后就有一股热流淌下来，新兵用手摸了摸，满手都是鲜血，他吓得大声哭喊道：“妈呀！我受伤了，疼死我了！”

战场上的哭叫最容易影响士气，班长是个老兵，他骂道：“你他Ma的叫唤个啥啊！旁边的人帮他包扎一下，其他的人给我继续打。”

这时候山下又打来一发榴弹，山上的国军第一次遇到掷弹筒，爆炸声很响，他们都认为是敌人打炮了，于是有人害怕了，叫道：“鬼子有炮，再打下去就是送死，咱们还是撤吧！”

逃跑避战的想法像传染病一样感染了一部分人，班长还没来得及制止，就有人就从地上爬起来往后跑。

本来大家都隐蔽得很好，鬼子步枪、机枪都打不着，现在一立起身子，正好成了山下日军步枪、机枪的活靶子。,

“哒哒哒……”、“八勾、八勾、……”，日军单兵素质明显强过国军，一阵乱枪之后，二营搜索队竟然被打死了一个，打伤了两个。山上除了班长等几个老兵之外，其他人也不顾倒在地上的兄弟，都在拼命往后跑。

“兄弟们，继续打，这样鬼子才上不来。要是让小鬼子上来了，我们一个都跑不掉。”班长见大部分人都在往后跑，知道无力回天，只好鼓励伏在那里的老兵们继续战斗。

虽然隔着一座山，但是榴弹爆炸的声音还是传了过去，这时搜索队的班附连滚带爬地来报告：“我们遇到了鬼子的前锋部队，鬼子还带了小炮。”

鬼子的前锋部队？还带着火炮？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要知道国军一个营才有一两门迫击炮，连长判断带有火炮的鬼子一定是主力部队。

连长立即让传令兵向营部报告部队遇到的情况，然后向全连下令：“一排、二排，立刻赶去增援搜索队；三排跟上作预备队。”

作为中央军主力的第十师果然名不虚传，连长一声令下，排长班长们口令马上就响起来了：“扔掉杂物！”、“检查装备！”、“上弹、关保险！”、“跑步前进！”

二营四连今天是全师的先头部队，所以一直是以战斗姿态在行军，排长、班长们只需稍微整理了一下队伍，全连马上就往发生战斗的地方跑去。

救兵如救火！一排二排作为增援部队飞速向前奔跑，三排作为预备队和连部一起行动，慢慢落在了队伍最后。

正在奔跑之中，“嗒嗒嗒嗒”，从后面飞速奔来两匹马。前面的马上有一个军官，他带着一个护卫骑马追了上来。

连长见有长官上来，他连忙站到路边。等军官的马跑到了跟前，连长立正敬礼，大声报告道：“报告副营长，四连正在全力行军，将以最快时间增援搜索队，请长官指示！”

李青林正在行军队伍中，他一看骑马来的那个军官，不禁笑了。原来这个人还是个熟人，就是那个将他绑进第十师的刀条脸。

从新兵营到四连以后，部队不是坐火车就是整日行军，李青林他们见到最大的官就是和他们同吃同住的连长。这刀条脸是个少校，原来还是二营的副营长。李青林心道：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被绑来当兵，这次再见到你这个少校，以后还不知道又会到什么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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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七章风云起，山河动3

刀条脸也没多废话，他跳下马鞍，向连长回了一个军礼，问道：“形势紧急，我们边跑边说。对面敌人有多少？战斗情况怎样？”

连长现在知道的情况也不多，敌人的情况和战斗的情况都是那个班附回来说的。班附在交火的当时慌里慌张，敌人的人数他不太清楚，所以回来尽量把情况说得严重些，因而连长只知道有几十个鬼子，鬼子带着机枪和火炮。他答道：“敌人有几十个，有机枪有火炮，战斗正在激烈进行中。”

正在这时，那边又传来“轰”的一声。副营长皱皱眉头自言自语道：“炮弹的声音怎么这么小？”

新兵们都没上过战场，班附回来以后，大家七嘴八舌问了他很多问题。李青林从他的描述中知道，那所谓的“炮”不过是一具掷弹筒而已。

对于刀条脸这个人，李青林心里还是很有些怨恨的。刀条脸仅仅为了能回部队交差，就将自己抓了壮丁，看样子就不是一个好人。在新兵营受苦的时候，李青林甚至幻想着如果哪一天在战场上遇见刀条脸，自己会偷偷给他一枪才解恨。刚刚见到刀条脸的时候，李青林还下意识地摸了摸步枪，

今天遇到刀条脸，却见他很有军人气质，处理事情有条有理，听到有敌情也是第一个冲到前边，李青林开始改变了对他的一些看法。李青林认为，作为一个国军少校军官在国家危难之际能挺身而出，他即使不是一个英雄，也绝对不是一个狗熊。

见刀条脸在那里自言自语，李青林有了帮他一把的想法，于是忍不住答道：“哪里是什么炮，就是一个掷弹筒而已！”

正在这时，“轰”、“轰”，又传来两声爆炸声，刀条脸侧耳听听，点头道：“这的确不是炮弹声，应该就是掷弹筒的榴弹爆炸声。”

说完回头看了看说话的人，惊奇道：“李立功，原来是你啊。你怎么知道是掷弹筒的？”

李青林边跑边回答道：“报告副营长，我不叫李立功，我叫……”

刀条脸一摆手，道：“那个保安团的告诉我你叫李立功，所以当时登记你的名字就是李立功。其他的话不用多说了，你怎么知道就是掷弹筒？”

李青林答道：“我读过《步兵操典》，再加上刚才班附介绍这个‘炮’的形状，所以我认定它就是掷弹筒。”

刀条脸侧过头，惊奇地对李青林说道：“你读过《步兵操典》，那以后……”

他话还没说完，山那边“轰”、“轰”、“轰”连续传来爆炸声。

此时一排的人马上就要冲到山顶，三排也到了半山腰。鬼子掷弹筒的连续发射，说明要么是敌人开始加强火力进攻，要么就是利用火力掩护撤退。

即使鬼子火力很猛，但是现在一个整连一百多人都上来了，而对方只有几十个，并且我方还是居高临下，如果打好了这一仗，将这一股小鬼子全部消灭掉也未可知。于是刀条脸命令：“快快快！，占领制高点！”

所有的官兵都在拼命往山上爬，等李青林他们爬到山脊，鬼子早就不见踪影了。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硝烟气味，枪炮声骤然停止，小小的战场上一片宁静。

敌人跑了，士兵们的气也泄了。刚才拼命爬山确实很累人，士兵们一个个拄着枪在大喘气。阵亡者的尸体正被人往下抬走，两个伤兵已经包扎好，也被往下抬。先期上来的排长们拿着皮带抽打几个士兵，那几个人就是刚才慌慌张张往回跑的人。

这些人的枪被班长们下了，班长们拉开枪栓一个个检查，其中有一个家伙连保险都没打开，弹仓里子弹还是满满的。

连长十分生气，他也不用皮带，挥起拳头照着他的胸膛就砸过去：“妈拉个巴子，鬼子把你的弟兄都打死了，你他Ma的一枪未发，还丢下受伤的兄弟逃跑，老子毙了你！”

在老兵们的皮带和拳脚下，这几个兵不敢还手，只是抱着头哭喊。,

这几个人基本上都是新兵，李青林听了听他们哭喊的口音，其中绝大部分都是刚刚从万安入伍的。毕竟算是老乡，李青林动了恻隐之心，他在刀条脸耳边轻声说：“副营长，鬼子还没跑远，这些人还是等以后再处理吧！”

刀条脸鼻子里冷哼了一声，道：“还好只是小规模的接触性战斗，要是两军大战的时候，这种动摇军心、临阵脱逃的家伙要当场枪毙。”

李青林就坡下驴，跑过去拉开拳打脚踢的老兵们，用万安话大声对抱头哭喊的士兵们骂道：“你们这些吃货，鬼子还没冲上来，长官也没命令撤退，你们咋就软蛋了呢？副营长念你们是第一次上战场，这次就算是给你们一个小小的惩罚，下次如果战场逃跑，立刻枪毙。”

刀条脸在一边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李青林的说法。既然最高长官发话了，班排长们也就停下了手，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士兵们一个个领回自己的枪支，回到了队伍当中。

刀条脸拿着望远镜对日军撤退的方向看了看，并没有看到日军的影子。他侧脸问连长：“敌我伤亡情况怎么样？鬼子怎么看不到影子呢？你们派人追击了吗？”

连长道：“我方两死两伤，敌方隐蔽地点有一滩血迹但没有尸体，估计最起码有一个鬼子受伤了。鬼子转过山脚顺着大路撤退的，他们行动很迅速，我们已经派人追击，具体情况要等追击的人回来报告。”

刀条脸脸色一整，道：“你现在是正常做法，也没什么大错。但军情如火，已经容不得我们再等待。我命令……”

现场的军官“咔”的一声立正，刀条脸摆手道：“战场上就别搞这些虚的了，关键是仗要打好。”

接着他大声命令道：“三排跟我去追击侦察；连长带一排二排留在原地立刻构筑工事，固守待援；传令兵立刻将此地情况报告营部。”

连长急忙道：“副营长，您现在是最高长官，不能以身犯险，还是我带人去追击吧。”

刀条脸一脸肃然，道：“瓦罐不离井沿破，将军不免阵上亡！日寇欺我中华，我个人生死又算得了什么？我倒要亲自试试看，这小鬼子到底有多大本事！”

说完，刀条脸用手一指前进方向，发出口令：“三排，全体都有，一路纵队，跑步走！”

刀条脸刚才对溃兵的网开一面和现在干净利落的指挥，让李青林对他频生了一些好感，现在他已经将刀条脸当成了一个纯粹的军人看待。

三排稍稍整好队，立刻往刀条脸指挥的方向跑去。刀条脸从卫兵手里拿过花机关冲锋枪，也准备跟队前进，他忽然看到留在现场还有几个兵，就是那几个鼻青脸肿的溃兵。

刀条脸一拉花机关的枪栓，用枪指着这几个溃兵，阴测测地说道：“你们几个也跟上，到时候再逃跑，那就别怪老子子弹不长眼睛！”

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几个溃兵吓得小腿肚子都打转，此时他们再也顾不上浑身伤痛，拔腿跟上队伍往前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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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八章风云起，山河动4

山上杂草、灌木很多，开路的士兵手拿大刀在前面开路。

李青林他们现在穿的都是夏季军服，头戴德式M35钢盔，上身是夏季单军褂，下身都是一条大短裤，脚穿黑胶底布鞋，从脚裹到膝盖都绑着绑腿。李青林现在感受到了绑腿的重要性，从脚裹到膝盖都被绑腿裹住，在山间行军就不会被植物钩钩挂挂，行军速度加快不少。

刚才在和国军对射时，日军掷弹筒的弹药手很倒霉，他被一发跳弹打中了胸部，直到现在还血流不止，军曹只好让两个士兵扎了个简易担架抬着他行军，因而日军行军速度根本就快不起来。

撤退的日军是顺着大路走的，追击的三排沿着山脊走的是直线。李青林他们在一个多小时以后就看到了日军的小队伍，这支日军的小队伍正在山下拼命往回赶。

日军撤退只有一条路，这条路是两山之间的那条大路。刀条脸果断下令：“一班二班和我一起就地阻击敌人，三排长带领三班再往前行五百米埋伏好，如果敌人能冲过火线，就坚决消灭他们。”

三排长拔出驳壳枪，带着三班飞快地再往前赶，一班二班在各自班长的带领下形成散兵线，以战斗姿态往山下接敌前行。

几个溃兵实在不知道自己该归几班管辖，见刚才为自己说话的李青林在往山下运动，于是对望了一眼，都跟在李青林身后前行。

这么多人在上山行军，动静当然小不了。山下的日军早已发现国军追上来了，但他们并没有停下脚步。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停下来和国军对战就是死路一条，只有冲出子弹的射程，他们才能安全，于是日军加紧步伐，继续拼命往前赶。

李青林他们刚到半山坡，日军就冲过来了，刀条脸顾不上己方并未隐蔽好，立刻下令：“兄弟们，打！”说完一扣扳机，“突突突……”，手中冲锋枪开火了，一梭子子弹往山下射去。

刀条脸手中的“花机关枪”是德国格鲁曼公司MP18型冲锋枪的中国仿制品，为了能够使用毛瑟手枪子弹，中国仿制的冲锋枪采用7.63毫米口径枪管。“花机关枪”可以连射，是中央军配备给班长以上士官的制式武器，由于使用手枪弹，射程只有七十米。

刀条脸当然知道手里冲锋枪打不到山下的敌人，他开枪只不过是发出战斗信号。

一班二班的士兵们手中的步枪都开火了，一时间枪声大作。不等军曹下令，山下急行军的日军自动停下了脚步，他们迅速找到大石头、土坎、小坑、树木，就地隐蔽身体，一些战术素养高的士兵已经开始向山上开枪还击。山上的树木石头多，隐蔽物很多，两个班的士兵仓促之中也各自找到了隐蔽物，山下山上又和刚才一样形成了对射局面。不过这次山上的国军每个班都有一挺捷克式轻机枪，和日军歪把子火力相比并不逊色。

刀条脸终于看清楚了所谓的“几十个”日军仅仅只有十来个人，其中还有一个躺在担架上一动不动。要是那个报告的班附在面前，刀条脸都有立刻枪毙他的可能。因为如果早知道敌方只有这么几个人，他刚才也不必分兵，三十几个人居高临下，怎么也能把这十几个鬼子干掉。

山下的军曹伏在一个半人深的小坑里，他知道这次不比上次，如果不能尽快脱离战场，这只小部队真的有可能回不去了。军曹命令一个士兵充当弹药手，日军的掷弹筒又开始发射了。

“轰”、“轰”……，榴弹不断在山坡上炸响，山上的国军有人开始动摇，放下枪抱着头一动不动。这时，刀条脸的警卫在后面大喊：“违抗军令者，杀！战志不坚者，杀！扰乱军心者，杀！临阵脱逃者，杀！……”

这一个个“杀”字在战场上响起，竟然盖过了枪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这一个个“杀”字如同还魂药，士兵们慢慢恢复过来，又拿起枪开始射击。,

进入战斗相持阶段，国军士兵的单兵素质和日军的差距更加明显。日军虽然处于开阔地带，但是藏身地都选择得很好，向山上射击也不慌不忙、有板有眼，日军的机枪、掷弹筒都是有选择地射击，他们不是朝人多的地方射击，就是朝国军最强火力点——捷克式机枪射击。

反观山上的国军，虽然占尽地形优势，但是士兵绝大部分慌里慌张，稍稍瞄准就扣扳机。甚至有人就是在盲目射击，听上去“砰砰、啪啪”打得挺欢，可子弹打到哪里他自己都不知道，倒更像是在开枪给自己壮胆而已。

双方距离大概三百米左右，正是步枪的杀伤范围。李青林虽然打过一次土匪，可第一次和传说中的鬼子兵对战，心里还是不免很紧张。

好在他的头脑没有发昏，他第一时间就找好了隐蔽物，那是一块半人高的大石头。刀条脸命令一下达，李青林以此石头为依托，半跪在大石头后第一时间就开了火。

李青林领到的步枪是巩县兵工厂生产的中正式步枪。中正式是德国1924式毛瑟步枪的中国版，它使用7.92毫米尖头步枪弹，也是手拉栓动式枪机，弹仓装弹五发，表尺射程两千米，中国产的中正式实际有效射程约四百米。

《步兵操典》介绍过，在战场上第一要消灭的目标就是敌方指挥官和火力点，李青林趴在大石头上俯瞰对方，日军的歪把子在八百米以外，掷弹筒也在四百米以外，这么远的距离中正式不一定够得着，即使能够得着，这么远的距离打过去，可能也很难打中。

那个拿着指挥刀的军曹倒是在三百米左右，李青林瞄准了他，连续拉栓顶火、瞄准、扣扳机，“砰、砰……”打完了五发子弹。

中正式和三八式师出同门，都是参照毛瑟栓动式步枪，但是区别还是很大的。中正式使用7.92毫米毛瑟步枪弹，三八式使用6.5毫米友阪步枪弹，因此中正式杀伤力比三八式大，但是后座力也比三八式大。

李青林五发打完，看见军曹露着半个身子，还在那里挥舞着指挥刀活蹦乱跳地指挥，于是再次压上五发子弹，“砰砰……”瞄准军曹又射了过去。

打完后李青林再次探头看了看，军曹毫发无伤，还在大喊大叫指挥还击。

难道自己瞄得不准？李青林再次压上一个弹夹子弹，这次他稳稳地瞄准之后，“砰”、“砰”、“砰”……，五声枪响之后，只见军曹稍稍往下缩了缩身子，拿着指挥刀对自己这个方向指了指，其他仍然没什么变化。

在新兵中间，李青林引以为傲的就是自己的射击成绩，整个连队里，李青林射击成绩不是第一就是第二。敌人半个身子都露出来了，现在连打十五发，连日军一根毫毛都没打着，李青林不禁有些气馁。

正在这时，“哒哒哒……”一长串机枪子弹向大石头射来，子弹打得大石头火光直冒。在此同时，一颗榴弹“轰”的一声在身边爆炸，巨大的爆炸声震得他耳朵“嗡嗡”直响。

李青林脑袋一木：“完了，我被打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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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九章风云起，山河动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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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林闭着眼睛本能的往下一缩身子，将身子躲在了大石头之后。

榴弹炸起的石块、泥块“簌簌”往下直落，打得李青林头上的钢盔“啪啪”直响。过了一小会，李青林动了动身体，再摸了摸头，还好全身没有什么地方感觉到疼痛，自己现在应该还好好的活着。

刚才的那颗榴弹在李青林左边十几米处爆炸，直接打中了一个士兵，那个士兵胸腹被炸开，肠子、内脏混合着鲜血往外直淌。弹片还打中了附近的一个兵的肩膀和后背，这个伤兵鲜血直流，趴在地上“爹呀、妈呀”惨嚎。

俗话说“刀枪无眼”，李青林现在确确实实有了生死一线的感受。大石头后面现在虽然很安全，但是谁能肯定日本人冲不上来呢？趴在大石头后，李青林小腹发胀，他有了一股尿意，竟然也有了逃跑的念头。

李青林回头看了看，刀条脸的警卫一手拿着一把盒子炮，还在大声喊：“……临阵脱逃者，杀！……”

逃跑，那是不可能的了！李青林稳了稳心神，侧过身子解开短裤的裤扣，掏出家伙排空了身体内多余的水分。

排空了多余的水分，李青林觉得轻松了不少，他再次拿起枪。正在这时，一阵轻风吹过来，李青林猛然醒悟，刚才大概过于紧张，竟然忘了影响射击精度的一个重要因素——风偏。

李青林躲在大石头后做了一次深呼吸，再次稳了稳心神，给步枪压上子弹、拉栓顶火，接着压低身子从大石头右面伸出枪口，通过步枪准星瞄准山下的日军军曹，接着估计了一下风偏，再稍稍调整了一下瞄准点，然后屏住呼吸一扣扳机，“砰！”。

李青林看见日军军曹略一愣神，然后又挥刀指向自己藏身的大石头。

Ma的，又没打中！李青林暗骂一声，再次拉栓、退壳、上膛、扣扳机射击。

“砰”，李青林自己都觉得应该打中。可是日军军曹偏偏在这个时候低了一下头，李青林这一枪虽然瞄的很准，但是只打飞了军曹的军帽。

子弹带走了军曹的军帽，也在他头皮上划下一道弹痕，鲜血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军曹顾不上小坑里还有积水，整个身子都伏在水里。身边的一个上等兵立刻拿着绷带给他包扎上，军曹在等待包扎中也在飞快地思索对策。

正在这时，后面也响起了枪声，追兵也上来了。从枪声中判断，追来的**大概有一个班，而山上**有两挺捷克式机枪，最起码两个班**。

前后夹击！军曹倒吸了一口凉气。

早上出发时，小队长叮嘱过面对的是中央军精锐部队，一再要他特别小心。第一次交火发现这些带着钢盔的**精锐也不过尔尔，所以刚才再次交火他还有点大意，但现在看来，中**是打定主意要把他这支小部队吃掉了。

士兵已经将他的伤口包好，帽子虽然被穿了两个洞，也被捡回来戴在头上。上等兵边伏在坑沿上射击，边对他说：“军曹，敌人太多，我们还是撤退吧！”

枪声越来越密集，日军单兵素质虽然很高，但是架不住对方人多，军曹咬了咬牙，命令道：“全体都有，自由射击！一分钟后，不能行动者负责阻击，其他人快速脱离战场。”

所谓的快速脱离战场就是撤退；所谓的自由射击就是以最快的速度、自由选择目标射击，这种射击方式就是以猛烈的火力先压制对方，为部队撤退创造条件；所谓的不能行动者负责阻击就是让伤兵留下打阻击，让他们为撤退者挡子弹。

上等兵有些不忍心，请求道：“军曹，留下的人会战死的，我们还是带上他们吧。”

军曹冷冷地答道：“帝国的军人都有为天皇战死的义务，他们战死后会进神社的。”

歪把子机枪由于设计方面有问题，因而大角度对山上射击时很容易造成供弹不畅，所以射击时断时续，现在后面来了追兵，歪把子调转枪口，对着追兵猛烈射击起来。日军机枪手训练有素，枪法非常精准，片刻之间，追兵被打倒了三四个。后来的**追兵被机枪压制，一个个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掷弹筒现在由射手一人操作，射速有点慢，他打击的目标就是山上的两挺轻机枪。两挺轻机枪已被炸过好几次，射手和副射手都已经换了一遍。日军单兵射击水平也很高，山上被三八枪打中的有四五个。一阵枪声以后，山上山下的**火力一下子被压制住了。

不过在**的乱枪之下，日军也被打倒三个，其中一个死亡，两个受伤。

趁着**火力被压制的片刻时间，军曹跳起身体，大喊道：“撤退！撤退！”

能够行动的日军随着他的命令都从隐蔽物后跳出来，跟上军曹飞快顺着大路地往山外奔去。

受伤在地还能开枪的两个日军知道队伍已经抛弃了自己，他们反而抱着拼死的态度继续和**对射。

日军突然暴起，让李青林大为惊讶，日军快速移动，让他不知道该瞄向谁。这时，日军掷弹筒射手正好跑到一个已经死亡的日军士兵旁边，这个士兵的三八枪横在大路上，射手大概认为手拿一把步枪会比较安全些，于是弯腰捡枪。

就是他了！李青林心里暗道。

李青林稳稳地瞄准了日军，一扣扳机，“砰”！子弹打中了伸向三八枪的手臂。

毛瑟步枪弹威力果然惊人，李青林亲眼看见那条手臂迸出一股血花，然后软塌塌的垂了下来。

日军显然被吓着了，他用手捂住伤口，大声嚎叫起来。

李青林不等他再次隐蔽，他拉栓退壳、推弹上膛，再一扣扳机，“砰”！

这一枪正中日军的小腹，掷弹筒射手被子弹的打倒在地，一动不动了。

“打得好！”刀条脸正好看到这一幕，他大声叫好起来。

刀条脸本以为自己这方占尽天时地利，人数上又占有绝对优势，这十几个小鬼子应该很快就会被歼灭，没想到交手以后才发现，自己这方面和敌人真的有很大差距。他一边指挥战斗，一边观察战场形势，刀条脸发现除了武器有点落后外，士兵素质的差距太大，战斗意志也望尘莫及。

好在前边还有伏兵，那边由三班去阻击。见两个受伤的鬼子还在还击，刀条脸命令：“把剩下的两个鬼子都给老子干掉。”

第一二零章风云起，山河动6

大部分鬼子已经逃跑，只有两个伤兵还在开枪，山上的国军士兵们胆子也大了起来，有人开始往山下冲，他们边跑边喊：“抓活的！抓活的！”

日军伤兵并没慌乱，反而一板一眼地继续射击，“八勾”、“八勾”……，几声枪响之后，国军这边又倒下了两三个。

刀条脸大喊：“都趴下，都趴下！机枪，给我打！”

山上两挺轻机枪各自对准一个日军伤兵，各自打了一梭子子弹。“哒哒哒……”，两梭子打过，竟然只打死一个。

“你们他Ma的什么破枪法，不能动的死物都打不准，还是老子亲自来！”刀条脸气得脸色发白，跑到一挺机枪边一脚踢开射手，操起机枪就要射击。

李青林这时已经趴在大石头上，稳稳地拿准星套住那个还活着的日军，一扣扳机，“砰”！

正在瞄准的鬼子被击中，戴着钢盔的头向后一仰，一股血花从鬼子的后脑勺迸出，活鬼子变成了死鬼子！

“Ma的，谁和老子抢生意？”刀条脸正准备过枪瘾，没想到却被别人抢得了先机。

“是我！”李青林笑嘻嘻地站了起来。

正在这时，前边三班埋伏地点响起了激烈的枪声，刀条脸命令：“一班，清理战场！二班，跟我去增援三班！”

在刀条脸的带领下，李青林他们飞速往三班的阵地奔去。

三班的埋伏阵地离这里约五百米，等李青林他们赶到时，战斗已经结束了。

这次日军没有托大，三班的枪声响起后，他们并没有停留脚步来和山上对射，而是拼死突破弹雨，成功突围了。

三班战斗的时间很短，由于日军基本没有回击，因而没有伤亡。在三班阵地前，遗留着一具日军尸体，他也是被乱枪打死的。据带队的三排长报告，突围走的日军里，起码还有三四个轻伤员。

日军搜索部队已经往回赶了，那么他们的大部队很快就会到来。这时，接到前面通知的连长带着一排、二排赶上来了，日军尸体和战利品也送上来了，刀条脸命令：“所有人立刻就地构筑工事。”

见士兵们开始在长官带领下开始构筑简易工事，刀条脸将阵地交给四连长，自己带着警卫统计战损、清点战利品。

二营搜索队第一次打中的日军掷弹筒弹药手已经失血过多死亡，一班二班阻击时打死了四个日军，三班打死了一个日军，四连前后共打死六个鬼子，打伤三四个。自己这方总共被打死十六个，被打伤十七个，其中还有一个班长、一个机枪射手兼班附。

这次前后共缴获三八式步枪五枝，掷弹筒一个，掷弹筒专用榴弹八发，其他子弹、手榴弹若干。

数字统计出来以后，刀条脸很是震撼。这次算是遭遇战，己方在占尽优势下还有这么大的伤亡，即使算是胜利，那也只能用两个字形容——惨胜。

刀条脸正在为以后的战斗担着心，正好看见李青林蹲在地上手拿一本书对照着缴获的掷弹筒比比划划，他不禁笑骂道：“李立功，你这懒兵不去修工事，跑到这里来躲懒了？”

李青林见他笑模笑样的，于是也痞着脸道：“长官，你这话就不对了。第一，我叫李青林，不叫李立功；第二，我不是在躲懒，我是在研究敌人武器，为下一场战斗做准备。”

刀条脸笑道：“你的名字改不改和我无关……”

他一低头看到李青林手中的书，惊奇道：“你看得懂日本书？”

李青林手里拿的正是从被打死日军掷弹筒射手身上缴获来的操作教材，日军的教材当然是日文印刷的。

李青林很随意地答道：“我懂一点日文。”

刀条脸道：“这些战利品马上就要交到上面去了，你研究他有什么用？”

此时即使是象第十师这样的中央军精锐部队也不过在营级建有一个迫击炮排，配备两门82毫米炮击炮，象掷弹筒这样介于手榴弹和迫击炮之间的火力，正是目前战场最急需的火力，李青林动了心思，很想留下来。,

李青林笑着对刀条脸说：“长官，战利品不是要等到战后再上交么？现在战斗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何不先留下来用用？”

刀条脸经过刚才战斗，深知日军掷弹筒的优点以及对一线士兵的杀伤和心理震撼，于是笑着说：“那就战后再上交？”

李青林也笑着说：“我们战后一定上交！”

刀条脸作势抬脚要踢他，并笑骂道：“小兔崽子，好玩意给你们先用着，战场上好好给咱第十师长长脸。”

李青林立正道：“报告长官，属下一定不负您的期望。”

然后又痞着脸道：“长官，刚才不已经给你长脸了么？”

任何军官都喜欢能打仗的下属，刀条脸也不例外，他笑着用手拍拍李青林的肩膀道：“小子，三战不死，我保你当班长。”

这时，连长走了过来，愁眉苦脸地说：“长官，这一战我死伤了三十多个兄弟，能不能先撤下去休整一下？”

刀条脸叹口气道：“你们连休整是肯定的，但是现在不行，等后面部队上来再说吧。”

连长道：“那好吧！不过这次三排一班损失最大，班长班附都没了，士兵也死伤了好几个，这个班再不下去补充，留在阵地上也没什么战斗力了。”

二班？那不是李狗剩和小六子的班么？刚才李青林只顾着打仗，没顾上寻找一下他们两人，现在听连长说一班伤亡大，李青林心里很是担心，打算等一下会一班看看他们现在是不是安然无恙。

刀条脸冷笑道：“班长班附都没了？士兵伤亡也很大？那说明他们带兵不合格，该死。不是没班长么？”

他用手一指李青林，道：“别看他是新兵，这次我可亲眼见他干掉两个鬼子，我看他去一班当班长最适合。”

李青林暴汗，心道，那个日军掷弹筒射击手算是自己单独干掉的，可那个伤兵是别人打伤的，自己就算是最后打死他也不能算全功啊。

连长立正道：“是，长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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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一章风云起，山河动7

李青林拿上掷弹筒和榴弹袋，随同连长来到二班的阵地上。

二班这次被打得极惨，连班长、班附在内，死伤七个，现在只剩下的六个人了。李青林远远看到李狗剩和小六子都活得好好的，一颗悬着的心也就落下了。

见连长来到，正在修工事的二班士兵全部放下手中活计，立正敬礼。

连长宣布李青林任一班班长，并严令士兵们要听从班长指挥，守好阵地。

连长宣布完命令后就走了，李狗剩和小六子欢呼雀跃，都向李青林道喜，并要李青林请客。

见他们二人皮都没伤一块，李青林很高兴，自然很爽快地答应战后请客。一班剩下的六个人里还有三个老兵，其中一个还是中士。他们三人默默站在一边，没有说话。其中那个中士见李青林佩戴的胸章，就知道李青林还是个新兵，中士虽然不说话，但是眼里流露出的却是一丝不屑。

这一切都没有逃过李青林的眼睛。

有人不服啊，看来要想点子治治这些兵痞，李青林心中暗想。

四连现在是全师最靠前的部队，因而阵地也最靠前。刀条脸在山坡上设置了三条防线，将一排、二排放在山脚下，三排放在山腰。本来山脊上还有一条防线，但是四连刚才伤亡过大兵力不够，因此只好等后续部队上来再安排兵力。

山脚下基本都是土壤，一排、二排挖的战壕已初具规模，山腰上石头多土壤少，因此战壕很难挖，一班单人掩体马马虎虎完成了，可战壕还没连起来。

李青林走到一个单兵掩体前，问：“这是谁挖的？”

中士答道：“报告，是我挖的。”

李青林看了看，道：“你这是机枪掩体吧？”

中士有点吃惊，道：“是的。”

李青林跳进掩体，左比比右看看，道：“第一、里面还要深挖半尺，这样你开枪会很舒服；第二，掩体前面挡土里的石头全部给我挑出来，这样就不会有飞石、跳弹伤人；第三，一个机枪掩体数量不够，当敌人集中向你射击时，你必须有另外一个掩体可以换位置。”

中士大为吃惊，李青林虽然是新兵，可他句句都指向掩体的不足，李青林显然是个行家里手，中士再看向李青林时，眼里再也没有了不屑，只有尊敬。

李青林见到中士眼中的变化，他心中暗笑，这些要求都是《步兵操典》的要求，对于中士这些土包子来说句句都是真理，他们要是还不服气，那才是出了鬼呢。

李青林跳出掩体坑，向其余的人喊道：“大家刚才都和小鬼子干了一场，都有些感受了吧？一个好的掩体可以保住你的半条命，鬼子马上就要来了，谁不想活了可以休息不干。”

当然没有人不想活，连同李青林在内，七个人挥汗如雨，加紧施工。好在这些人当兵之前都是农民，挖沟挖壕这样的活难不住他们，紧赶慢赶，一段属于他们七个人的弯曲战壕修好了。

这夹杂着石头的战壕还真不容易挖，干好以后七个人扔掉十字镐、工兵锹，一个个靠在战壕里喘着粗气。

工事算是修好了，但是以前伤亡大，肯定还有别的原因，于是他问李狗剩他们：“今天那些兄弟是怎么死的？”

李狗剩答道：“班长是在往山下冲时被鬼子伤兵打死的，班附是被嘣起的石头砸中脑袋砸死的，还有几个不是被机枪，就是被步枪打死或者打伤的。”

借着现实的例子，李青林开始点拨这些兵：“鬼子战斗意志非常顽强，以后遇到这种情况能打死就打死，别为了抓一个活口而丢了自己的命，这不值得。”

班里六个兵都纷纷点头。

李青林接着问：“石头怎么会扎中脑袋呢？你你们不戴钢盔吗？”

中士道：“钢盔有点重，戴在头上脖子就很不舒服，我们以前一般都不戴钢盔。”

李青林叹气道：“钢盔挡不住子弹，但是能挡住弹片、石块。打一仗才用得了多长时间？仅仅为了这十几二十分钟时间脖子舒服一点，最后却丢了性命，这更不划算。”,

血淋淋的教训刚刚才过去，二班的人个个点头称是，并且一个个把钢盔戴得端端正正。

小六子忽然提了个问题：“大哥，咱们的枪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刚才打仗的时候，我身边那个人因为拉不开栓，他正在鼓捣枪栓时被鬼子打死的。”

中正式是德国1924毛瑟步枪的中国版，它的可靠性非常高。中正式和日本三八式相比射程和精度不如三八式，拉枪机确实比较费力，另外在连续射击的情况下，枪匣与枪机因为受热膨胀而紧贴在一起，枪机更难拉动，但是完全拉不开是不可能的。

李青林问：“那支枪还在吗？”

小六子递过来一支枪，道：“就是这支，到现在还拉不开呢！”

李青林用力试了试，还是拉不开，于是他站起身，将步枪枪托抵在地上，拿脚用力一踹枪栓。“咔”的一声，枪栓打开，一颗黄澄澄的子弹也被带了出来，落到地上。

李青林拿起打开枪膛的步枪仔细看了看，骂道：“Ma的，连枪都不擦，枪栓怎么拉得开？这样的懒兵死得不算冤。”

众人围过去一看，只见那支枪的枪膛里枪油、污垢一大堆，这样的枪当然很难拉动枪栓了。

检查士兵武器保养情况是班长的职责，李青林从这支枪的状况就想到其他人的情况，他吆喝道：“所有人都给我仔细的保养武器，等会我一个个检查。鬼子很快就要来了，谁想自己找死就别擦。”

其实在他没喊之前，其他人都已经动手准备擦枪了，活生生的例子就在眼前，谁也不想再和那个兵一样因为懒而被打死。

众人七手八脚的擦枪，小六子感激地说：“大哥，以前的班长才不管我们擦不擦枪呢。现在亏得你来了，不然我们以后还有可能拉不开枪栓呢。”

李青林自己也在仔细地擦着自己的枪，他边擦便提醒：“不光要用布干擦，枪机里沟沟缝缝里的油泥、污垢也都用小木签子挑出来。干擦以后再将枪油上好，弹袋里的子弹也要擦干净，有一支好用的枪就可以保住你另外半条命。”

李狗剩和小六子自然对李青林言听计从，其他四个也被李青林折服了，几个人七手八脚，很快将自己手中的步枪擦好了。在关系到自己生死的问题上，没有一个人敢偷懒，每支枪都擦得干干净净。

李青林一一拉开检查了一遍，最后满意地点头道：“以后只要有空就擦枪，想保命的话，你的枪就要擦得比你的脸还要干净。”

正在这时有人喊道：“鬼子上来了！”

排长马上下了命令：“进战壕，快进战壕！做好战斗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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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二章风云起，山河动8

国军占据的阵地在一座低矮的小山上，山下一条大路穿过。鬼子是从大路那边过来的，大路的那一边也是一座小山，两座小山之间有一大块略微平坦的荒滩地。

鬼子也是步行行军，离国军阵地大概一千米的地方停了下来。李青林没有望远镜，只看到千米之外黄乎乎的一大片人群，李青林心里估算了一下，鬼子大概有一个中队人马。

此时日军战斗编制基本按照班——小队——中队——大队——联队——师团或旅团编制。日军一个班十三人；一个小队有三个班，加上一个掷弹筒班，共五十四人；一个中队有三个小队，加上一个十九人的中队部，共一百八十人。

山下就是平坦的荒滩，国军在山上已经构筑了工事，鬼子们当然不会直着身体一个冲锋打过来。千米之外的日军并不着急进攻，他们紧张而又有序的忙绿着，显然是在排兵布阵，作战前的最后准备。

小六子有点紧张，他对李青林说：“哥，鬼子比咱们人多，真要打过来咱们还不都死定了呀？”

小六子本姓徐，他在家排行老六，大家一直叫他的小名小六子，其实他的大号叫徐六顺。小六子比李青林小一岁，自从前年和李青林从天津回来以后，小六子非常敬佩李青林，一直喊李青林为哥。

小六子现在的想法其实也是大家的想法，刚才和日军小股侦察部队的交火，第十师官兵终于见识到了日军强悍的单兵作战能力，现在四连还剩下一百人左右，留在山脚下阵地六十人左右，山腰阵地上也不过四十来人，而山下的日军足有一个中队，比山上人数还多，要是日军现在真的冲过来，四连还真有可能的挡不住。

李青林看了看正在山下忙绿的日军，道：“一时半会他们还不会打过来，咱们修好了工事，他们知道咱们已经做好了准备，并且现在还不知道咱们确切人数，贸然冲过来会伤亡很大。我看他们等一会会有小部队试探进攻，大部队的进攻只会在以后进行。”

李青林在看看满脸着急的几个人，安慰道：“鬼子来了不少，咱们后面人更多，只要顶住一段时间，咱们援军很快就上来了。”

“说得好！”后面一个人赞道。李青林回头一看，刀条脸由连长陪同来到了阵地。

刀条脸赞许地说：“李立功，你小子说的不错，咱们全营都跟上来了，现在都隐蔽在反斜面。只要小鬼子大规模进攻，他们随时都可以进入阵地。”

李青林急道：“王长官，我不叫李立功……”

刀条脸胸章上印着名字，叫王培汉，是五十七团二营少校副营长。

刀条脸摆手打断了李青林的话头，他打量了一下一班刚刚挖好的战壕和掩体，点头道：“你们工事修得很标准，干得不错。”

说着转头对连长说：“我说这小子有点本事吧？这小子要是三战不死，当个排长都绰绰有余！”

跟在他身后的连长频频点头，道：“一班现在的工事修得的确不错，可以做全连的样板。”

刚才说三战不死可以当班长，现在又说三战不死可以当排长，如果再三战不死，是不是可以当连长呢？李青林心中暗笑。

刀条脸随后对李青林说：“那个日本掷弹筒研究得怎么样了？”

李青林挺胸答道：“原理方面没什么问题，就是弹药太少，不敢试射。”

刀条脸指着身后跟随的一个年轻少尉对李青林说：“这是营里炮连的卢排长，营里派他来看看掷弹筒。”

说完，留下卢排长，刀条脸领着一班人顺着战壕往下一个阵地走去。李青林拿出掷弹筒、弹药和教科书交给卢排长，；两个人就在战壕里研究起掷弹筒来。

这时连附带了六个新兵来到一班，这是补充一半战损人员的。这些新兵显然第一次来到战场，一个个怯生生的，表情显得呆滞、木讷。,

大战将至，李青林已经没有时间训练他们，于是下令：“老兵们都听好了，一个人带一个新兵，谁带的新兵出了问题，老子就找你算账。”

李狗剩、小六子不过几个小时前打过一仗，现在也算得上老兵了，自然自豪得很。可再想一想，这带兵到底怎么带，他们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小六子问：“哥，咱们怎么带他们？”

李青林想了想，道：“刚才咱们做了些什么？先检查装具、武器，让他们达到和咱们一样的标准，然后讲一讲刚才的战斗经过，越详细越好。”

李青林这么做是有道理的，新兵军事训练不足，心理训练更无从谈起，对他们多讲讲战斗情况，让新兵们从正面反面了解真实的战争，到了真打起来的时候，他们就会少些恐惧，少犯些致命性错误。

这时，又有一群军人抬着树木、拿着稿锹到前沿阵地，他们是来修工事的。新上来的生力军拼命挖战壕、修工事，原来四连修的断断续续的战壕很快连起来，重机枪的掩体也很快修好，山上山下三条防线全部完成。

卢排长研究了一会掷弹筒，最后对李青林道：“这玩意看上去像迫击炮，可射程太近，还是留给你们用吧。”说完就走了。

日军的动作更快。快到正午的时候，“轰”、“轰”，两颗炮弹在阵地上爆炸。炮弹的威力比掷弹筒的榴弹大多了，爆炸溅起的石块四处飞舞，大地似乎都在震动，李青林的耳朵被震得“嗡嗡”作响。

炮弹来得很突然，所有的人全部全部抱着头趴在战壕里，一动不动。

两声巨响以后再没了动静，李青林抬头看了看四周，有的兵抱着头在那里瑟瑟发抖，也还有人抬头四处张望，他们眼睛在骨碌碌乱转，李青林知道这些人在打着逃跑的主意。

李青林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喝道：“都给我爬起来，这是敌人炮兵在试射，正式开战还有一会。”

一班十二个兵全部从地上爬了起来，李青林一拉枪栓，恶狠狠地说：“大敌当前，谁要敢不听命令，临阵脱逃，别说后面的督战队饶不了你，老子手中的枪也饶不了你，到时候别怪老子手下无情。”

其实李青林也想和这些兵从道义上来谈谈舍生取义、保家卫国的崇高意义，可是看看这些近似乎文盲的兵们，别说现在时间不够，即使时间够了，和这些刚从农民转变成士兵的人谈大道理，还真不如用刀条脸刚才的做法有效，于是李青林活学活用，临时用上了。

刚才敌人打来的是大队以上的主力火炮——九二步兵炮，九二步兵炮的出现，说明现在出现的一个中队不过是前锋部队，后续最起码有一个大队的兵力。

鬼子的炮兵已经试射了，敌人的进攻马上就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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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三章风云起，山河动9

正午时分，日军九二步兵炮突然开炮，日军正式进攻开始了。

日军炮兵射击水平很高，仅仅试射一次以后，现在打过来炮弹的落点非常准确，国军防守人员里有了伤亡，战地上开始有伤员哭爹喊娘。

一阵炮火准备后，日军大概有一个小队的兵力开始呈散兵线攻击。进攻的日军并不是象后来影视剧里那样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扎着堆儿直着身子冲锋，而是采用标准班排进攻方式。

鬼子们在距离四连一线战壕大约六百米处按步兵班集结再分成几个战斗小组，待机枪、掷弹筒进入第一射击阵地后，战斗小组开始进攻，同时机枪掷弹筒开始火力掩护。士兵们三五成群，在军曹、伍长的带领下交替掩护，逐层跃进。在前进过程中，鬼子利用三八大盖射程远、射击进度好的优点，不时开枪射杀国军。在行动过程中，鬼子们很科学地利用地形地物掩护自己，他们行动迅速，动作标准，国军很难瞄准进攻中的敌人。

日军步兵到达第一隐蔽集结点后，步兵们全部开火，掩护机枪、掷弹筒组跟上并设立新的射击阵地。等日军新的机枪、掷弹筒火力点建立并能够给步兵提供火力支援后，步兵们再次攻击前进。如此循环往复，直到距离四连第一道防线的前沿约二百米处。

反观守在山下阵地的二营四连一排二排，他们显然慌乱多了。很多士兵将头埋在战壕里，双手将步枪举在战壕的沿上，他们也不瞄准，只是扣扳机盲目射击。敌人在六百米处，捷克式还能打得上，中正式步枪很难打中，而士兵们一看见日军摆出进攻的架势就拼命开枪，这样的射击除了浪费弹药，起不到一点作用。

到达据第一条防线的前沿二百米处，日军步兵们稍稍暂停隐蔽，并利用枪法好的优势射杀守军。此时日军火炮、掷弹筒全开，对四连第一道防线进行面目标打击，机枪步枪对点目标进行射杀。

一轮炮火以后，第二轮炮火再至。这次日军炮火集中攻击的是国军的右侧二排阵地，因为这边靠近大路，并且在刚才一轮炮火中，国军山下战壕里最有威胁的几挺捷克式被日军掷弹筒打掉了，守军的火力急剧下降。

一线阵地的一排二排官兵只有步枪能够还击，现在日军全部进入了射程。敌人隐蔽得很好，国军士兵普遍射击技术不良，“乒乒乓乓”打得很热闹，可杀死杀伤的日军并不多。

李青林作为二线防守阵地距离山下战壕约一百多米距离，日军开始进攻的时候，山上真正能够帮上忙的只有捷克式轻机枪和马克沁重机枪。为了帮助前面的兄弟，机枪手们拼命在射击，捷克式枪管很快就打红了，副射手不得不经常更换枪管，马克沁机枪的冷却水也开始沸腾起来。

营里两门82毫米迫击炮也开始向日军射击，不知道是迫击炮射手射击技术太差，还是日军散兵躲避有方，迫击炮的炮弹似乎只能迟滞日军进攻的速度，并没有大量杀伤进攻中的敌人。

日军已经到了前沿二百米处，已经在李青林他们中正式的有效射程之内，李青林他们也拿起步枪开始射击。

在日军集中火力下，右侧二排出现了大量伤亡，连长只好从一排调人加强二排力量，狡猾的日军机枪对准这些移动中的士兵开火，这些本来要去增援的人在半路上就被消灭了一大半。

这时日军步兵趁着第二轮火力打击的时机，全部上好刺刀，从隐蔽地点向国军前沿阵地匍匐前进。这些日军单兵素质确实过硬，他们利用地形一会儿匍匐爬行，一会儿抱着枪向前滚进，不一会儿就到了国军战壕的一百米处。

此时日军炮火停止，匍匐在地的日军在军官的命令之下跃起身体，端着明晃晃的刺刀猫着腰向国军阵地冲来。

守着战壕的国军已经被日军精确而强大的火力打死了不少，剩下的守军也被吓破了胆。当日军冲锋时，本来可以用手榴弹给予敌军杀伤，可在日军刚刚开始冲锋时，失去了信心的他们丢弃阵地，一窝蜂地往山上跑来。,

往山上逃跑的人嫌跑得不够快，基本都是跑直线，这样又成了日军的活靶子。

李青林打着打着，忽然想起自己手里还有一个掷弹筒，刚才过于紧张竟然把这个给忘了，他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掷弹筒和弹药就摆在战壕里，李青林叫来小六子稍稍训练他一下当助手，让小六子装弹，自己按照日军教程瞄准射击。

“轰”，第一颗九一式榴弹爆炸了，落点很差，可没打中任何人。李青林稳了稳心神，自己射击时有点慌，可能没瞄好。

第二发弹又装好了，这次李青林细心瞄准，屏住呼吸一拉击发机上的皮带，榴弹往敌群中落去。

“轰”，这次比上次过好得多，榴弹落在了冲锋的日军当中。九一手榴弹杀伤半径为八米，但由于日军散兵间隔很大，这次爆炸弹片击中了一个冲锋中的日军，这个鬼子当场倒在地上，血流不止。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李青林信心大增，连着发射了五六发。可现在运气就没那么好了，李青林的二把刀技术暴露无遗，这五六发榴弹只能迟滞了日军冲锋的脚步，并没有打死打伤日军。

日军一个小队一次冲锋就攻破了国军一线阵地，这实在是大大出乎国军指挥官们的意外。

从山上俯瞰战场，一切都很清楚，日军被打死了四个，受伤的有七八个，而一排二排跑回来的不到一半人，就在这一半人里面还有几个受了轻伤。

按军规，在没有上级命令的情况下丢弃阵地，现场指挥官是要被枪毙的。刀条脸看着裹着纱布的两个排长和失魂落魄的士兵们，他实在下不了这个狠手，于是挥了挥手让他们下去休整。

山下的日军进入战壕，鬼子们开始用刺刀刺杀受伤的国军。听着战壕里国军伤兵们那一声声绝望的叫声，李青林铁青着脸对手下说：“都看见了吧？鬼子就不是人养的，连伤兵他们都不会放过。咱们每个人都给自己留一颗手榴弹，到最后时刻和他们同归于经也比窝窝囊囊被他们刺死强。”

每个人都默默地点着头，下意识地用手摸着胸前弹袋里的手榴弹。

气氛很沉重，李青林变换了一个话题，问道：“刚才战斗过程咱们全都看见了，鬼子一个冲锋就突破了我方阵地，大家都说说咱们应该向他们学些什么？”

国军的传统就是长官叫干什么，大兵们就怎么去干，至于为什么这么干、怎么才能干好，他们才懒得动脑筋去想，李青林的问题一提出，士兵们面面相觑，没人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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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四章风云起，山河动10

见无人开口，李青林点名中士：“大个子，你先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没关系的。”

李青林这个班实际上就是临时拼凑起来的，除了小六子有点文化之外，其他人都是文盲，所以即使带着胸牌他们也不认识胸牌上的名字，因此各人除了报上大名之外，都有一个外号。这些外号形象而生动，因此大家很快记住了外号，大名反而不重要了。

中士是捷克式的机枪手，个子高，手长腿长，大家一直叫他大个子。

大个子中士想了想说：“鬼子机枪打得好。”

李青林接着问：“怎么个好法呢？”

大个子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我也说不上，反正就是好。”

李青林看看其他人，知道他们也可能说不出一个所以然，于是干脆蹲下身，将战壕地下的土用手抹平，拿起一个枯树枝在地下画了一个简易地图，标上小山、战壕、平地等，并一一给士兵们解释。

李青林在里战壕六百米处画了一点，说：“鬼子是从这里集结，然后向这个方向进攻的。”说着，按照刚才鬼子进攻路线画了一个箭头。

对照山下现实地形，并回忆刚才战斗经过，众人点头称是。

李青林接着说：“鬼子单兵是怎么行进的？”

众人七嘴八舌道：“突击跃进”、“蛇形机动”、“隐蔽前进”、“匍匐前进”、“抱枪滚进”。

这些都是新兵训练时的内容，他们都能说出个一二三来。

李青林道：“鬼子的单兵战术和咱们都差不多，但是他们比我们战斗意志强，战术运用合理。大家都好好回忆一下，鬼子在不同的地形地物下都使用了哪些不同的单兵战术。”

众人都点头，一个个开动脑筋思索起来，大部分人想了想以后都若有所悟。

等了一会，李青林对大个子中士说：“鬼子的机枪打得好，好在两点。第一，射击时机选择得好。他们不会胡乱射击，只在需要的时候才开枪。第二，射击的技术好。他们都是二三点射，而不是像我们这边只要上好弹就一扣扳机，这样一梭子打出去后，连弹着点在哪里都找不到，这种射击就是在浪费子弹。”

大个子中士现在就是个点头虫，李青林说一句，他就点一次头，看向李青林也是用一种敬佩的眼光。

小六子在后边插了一句，道：“鬼子最后火力全部集中在二排，冲锋的重点也是冲向二排。”

李青林笑道：“小六子说到点子上了，这个战术叫重点突破……”

正在这时，身后传来声音道：“我说这小子可以当排长吧？你看看，一个战术给他说的头头是道。”

大家转头一看，刀条脸、连长、排长带着人给阵地送饭、送弹药来了。

其实在就应该吃午饭了，只是因为刚才日军进攻把午饭耽误了。现在大家都饿了，士兵们一拥而上，每人领了自己的一份蹲在战壕里狼吞虎咽起来。

刀条脸笑眯眯地问李青林：“小子，刚才看你用掷弹筒打了几发，炸死鬼子没有？”

李青林嘴里含着食物，含含糊糊地说：“哪有那么容易啊？我可是第一次用掷弹筒，打了七八发九二手榴弹，只炸伤了一个鬼子兵。”

刀条脸笑着说：“不错不错，我们总共才干死干伤他们十来个人，你干伤一个已经很不错了。”

正在这时，山下鬼子的一挺歪把子机枪对山上骚扰性的打了几十发子弹，子弹溅起战壕前的土石，有一些落进了士兵的饭碗里，士兵们对着山下叫骂起来。

刀条脸探头看了看，转头对李青林道：“这鬼子机枪实在讨厌，能不能干掉他？”

李青林也探头看了看，鬼子歪把子机枪设在大约五百米处，用专用榴弹基本可以够得着，但是能不能打中李青林并没有把握。

李青林道：“够是能够得上，打得中打不中咱不敢保证。”,

刀条脸不在意地说：“先打几发，即使打不中也吓唬吓唬他，免得咱们吃饭他们捣乱。”

李青林放下饭碗叫上小六子，然后选了一个很好的射击地点，将掷弹筒斜放在战壕前沿的一个石头上。小六子装好掷榴弹，李青林按教科书的要求调好“整度器”，再用瞄准线对准那挺机枪，一拉引铁上的皮带。“嗵”，一发掷榴弹冲出桶口，飞向山下的机枪阵地。

“轰”的一声，掷榴弹爆炸了。

李青林看了看炸点，距离没问题，就是偏了七八米。这时正好有小风吹过，李青林认为可能还是风偏。于是他调整了一点方向，小六子第二发掷榴弹装入掷弹筒，“嗵”，李青林再次击发。

这发掷榴弹还是不准，李青林一时性起，一连发射了两弹，只有最后一颗正好落在机枪旁边，不一会儿就看到两个日本兵抬着一个伤兵飞速的往后跑去。

李青林打第一发的时候，山上的二营士兵们就已经注意到了，第二发爆炸以后，日军的机枪暂时不响了。李青林打伤了一个鬼子兵，官兵们可以安心吃饭了，阵地上一片欢呼声。

刀条脸王培汉副营长拍着李青林的肩膀说：“好样的，干得好！”

就这样还叫干得好？要是日军老兵在刚才那样不慌不忙的情况下，不超过两发就能打中，李青林觉得很惭愧。

刀条脸拿起那个掷弹筒左看右看，又拿手掂了掂，最后道：“这掷弹筒真是个好玩意，简直就是班排级的小炮。我们要向上峰申请，争取每个排都配上一个。”

说完又用手指着山底下的战壕对李青林说：“能不能往战壕里干他几发？”

李青林为难道：“距离倒是不远，可那么窄的战壕我不一定能打进去。现在榴弹打一颗少一颗，还是留到最有用的时候打吧。”

正在这时，传令兵气喘嘘嘘地跑过来，敬礼后道：“副营长，团长来前线了。”

团长来阵地，那可是了不得的大事，刀条脸带着连长匆匆往后走了。

排长走过来摸着掷弹筒道：“李立功，等会鬼子进攻的时候你可要给我打准点。”

张二苟也在一边叫道：“兄弟，到时候你也照顾点我，鬼子攻得急的时候你也往我前沿打几炮，兄弟我余情后感哦。”

另外一个班长也附和道：“就是就是，咱们都是一个战壕里的兄弟，到时候大家互相照顾点。”

李青林端起刚才没吃完的饭碗，边吃边说：“帮你们压制敌人进攻可以，可是这榴弹只有小鬼子有，我打一发你们必须赔一发。”

两个班长拍着胸脯道：“行！只要你能压制敌人进攻，我将兄弟们缴获的榴弹全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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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五章风云起，山河动11

李青林安心吃完了碗里的饭，已经先吃完饭补充好弹药的士兵们都忙活着在擦枪。已经有了活生生的先例，现在已经不需要李青林提醒，每个兵都很自觉的趁着空闲把枪擦得干干净净。

“老大，你的枪擦好了！”李狗剩将李青林的枪递了过来。

李狗剩比李青林还大两岁，而且以前二人还打过架。李狗剩就是这样一个大大咧咧的性格，谁比他本事大又对他好，他就服谁。李青林在家里比他强，现在在队伍里更比他强，现在他对李青林彻底服气了，虽然李狗剩比李青林大两岁，他还是和大家伙一起叫李青林为“老大”。

李青林接过枪，探头对山下看了看。刚才山下的战壕里还能隐隐约约看到小鬼子的钢盔在晃动，现在完全看不到了。再仔细一看，战壕里不断有土被抛出来，原来小鬼子将战壕挖深了。

李青林招呼大伙往下看，看完之后李青林说：“小鬼子累不累？饿不饿？肯定累肯定饿！可他们还在继续挖战壕。这是为什么？因为战壕可以挡住咱们打过去的子弹。咱们现在吃饱喝足了，大家检查一下，该挖的地方再挖挖，该修整的地方加点土。大个子，你多设几个机枪火力点，到时候你是敌人重点照顾对象，在一个地方打几梭子就必须换阵地。”

大个子二话没说，带着副射手拿上锹镐，立刻去设一个新火力点。

正在大家手忙脚乱修整战壕的时候，日军的炮弹在半山腰炸响，日军重机枪也开始对李青林守卫的这条战线开始扫射。一小队鬼子从后方运动到山脚下的战壕里，掷弹筒也从战壕里往山上发射，鬼子新一轮的攻击开始了。

二营的机枪、迫击炮也开始敌人对射，一时间战场上枪炮齐鸣。

鬼子的火力确实很猛，射击的精确度也很高。炮弹、掷榴弹不断炸响，炸起的泥土石块像雨点一般往下落，日军重机枪打过来的子弹呼啸着从头顶飞过，似乎象刮风一样。

炮弹爆炸的威力很惊人，空中弹片飞舞，巨大的响声让人感觉到似乎就在自己的身边爆炸。随着每一次爆炸，大地也抖动，伏在战壕里的士兵觉得内脏似乎都要被震出来了。

李青林他们趴在战壕里，一动不动，一班阵地上只有大个子的捷克式不断射击。这时别的班已经有人在炮火下有了伤亡，李青林听见连长在喊：“都给我顶住，谁他Ma的敢逃跑我先毙了谁。”

李青林抬头看了看班内的士兵们，后来的六个新兵明显有点慌乱。

李青林拉了拉枪栓，对他们喊道：“这是鬼子的第一轮炮火，只要隐蔽好身体，一般是打不中的。”

说着一指正在和敌人对射的机枪手大个子，对新兵们说：“大个子战术很标准，他不是连皮都没破一块？”

大个子现在绝对按照李青林指点的方法在射击，他一般都是二三点射，打完两个个弹匣立刻换到另一处射击点。轻机枪是日军掷弹筒照顾的重点对象，大个子打得巧打得准，自己不但毫发无伤，而且还干倒了日军的一个机枪手。

大个子越打越自信，也越打越有劲，他带着助手一会儿射击，一会儿从一个点跑到另一个点，忙得不亦乐乎，但是他一点也不害怕，也不觉得累。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大个子的表现让新兵们心里稍稍平静下来，他们一个个学着老兵的样子检查枪支弹药，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做最后准备。

这时，连长一声命令：“鬼子上来了，都给我打！”

李青林身后一百多米的山脊上是第三道防线，那里布有重兵。

四连一排二排被打垮了以后，这山腰部位的战壕只剩下三排在坚守。连长觉得兵力不足，向刀条脸要求增兵，刀条脸道：“鬼子炮火太猛，人放多了伤亡更大。鬼子是仰攻，速度绝对快不起来，他们又在第三道防线的射程之内，我带人在山顶支援你，你别怕。”,

刀条脸的布置显然是正确的，鬼子一轮炮火以后，三排还真没伤亡几个人。现在是鬼子的第二轮炮火，日军打击的重点是二班三班的阵地。

这座山是座小山，本来树木就不多，四连上来时为了扫清射界，把稀稀拉拉的几棵树砍了个干干净净。日军进攻也需要隐蔽点，偏偏李青林阵地前光秃秃的，连快大点的石头都没有，日军如果选择从这里冲锋，那就是自动成为活靶子。二班三班的前沿坑坑洼洼，还有几块大石头可以当隐蔽点，于是日军第二轮火力集中在二班、三班那边。

进攻的日军已经从战壕里爬出来往山上进攻，他们跟随着猫着腰选择着能够挡子弹的石头、土坎不断往上移动。

李青林这次没有犯错误，他直接拿出掷弹筒，小六子也不用再招呼，立刻当起了弹药手。进攻的日军已经在两百米以内，李青林让小六子全部使用九一式手榴弹。

敌人的火力重点在二班三班那边，李青林这边压力不是很大。身边的士兵们也在不断射击，李青林不慌不忙的用掷弹筒瞄准发射，五六发过后，竟然炸死了一个日本兵。

营里两门82毫米迫击炮也在压制对方的机枪火力，山顶上重机枪不停地发射，进攻的鬼子伤亡开始增大，在枪林弹雨之下，鬼子们伏在隐蔽点后，竟不敢往上冲锋了。

这时山下日军军号和哨子一阵乱响，然后鬼子的炮火再次打过来。鬼子就在阵地前不远处，士兵们谁都不敢像刚才第一次火力来袭时一样趴在战壕底下，全部伏在战壕沿上射击。

这次敌人炮火是全面打击，一颗九二步兵炮弹打中一班的战壕。李青林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一个新兵的身体被炸向空中。

炮弹的爆炸撕裂了这个新兵的肉体，炸起的泥土夹杂着鲜血和肉块，纷纷落了下来，李青林脑海里不禁冒出一个词——血雨腥风。

一块鲜血淋漓的碎肉无巧不巧的落在了李青林的面前，李青林心中一阵恶心，胃里一阵翻腾，刚刚吃下去的午饭差点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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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六章风云起，山河动12

李青林扭头看了看刚才炮弹的爆炸点，除了被当场炸死一个，自己班里还有两个人被弹片炸伤，一个是李狗剩，一个是外号黒子的新兵。

黑子受伤很重，半边身子都被血染红了，李狗剩的伤情似乎轻些，两个人都倒在那里直呼救命。

伤员在战场得不到及时救治最容易影响士气，于是李青林大声命令道：“小六子，你去包扎伤员。”

小六子飞快地跑过去包扎伤员，一班其他的人在李青林带领下继续战斗。

就在大家都认为鬼子会凭借炮火的压制冲锋，可是鬼子们随着炮火的到来一个个退回去了。

鬼子这次进攻非但没有达到目的，反而在阵地前留下四具尸体，退回去的士兵中还有五六个受伤的。

此次战斗仅仅进行了十几分钟，三排只用一个排的兵力就把阵地守住了，鬼子被打退了，整个二营阵地上一片欢呼声。

李青林的一班刚才在敌人撤退的掩护炮火中中了一颗炮弹，现在所有人都围在受伤的李狗剩和黑子身边。营里医护兵上来了，在战壕里紧急帮助包扎伤员。

小六子包扎伤口的技术实在很差，只能算是胡乱将伤口包住了而已。医护兵将黑子的绷带解开，黑子身上中了四个弹片，四道伤口向外翻着，像小孩子的嘴，从伤口里不断往外渗着血。黑子的一直没有止住血，他脸色越来越白。

医护兵带来的药品很有限，他稍微清理了一下伤口，再往上面撒点止血粉，就要用绷带再扎上。

止血粉撒上以后，血并未止住，李青林从身上掏出云南曲焕章“万应百宝丹”打开，拿出红色“保应子”让黑子服下，再将白色药粉撒到黑子的伤口上。云南曲焕章“万应百宝丹”确实名不虚传，黑子伤口的血很快就止住了。

医护兵拿着百宝丹的瓷瓶子爱不释手，道：“这可是救命的神药啊，李班长，能不能给我一些？”

瓶里大概还有一半药粉，李青林大方地说：“剩下的都送你了！”

李狗剩趴在一边叫道：“老大，你给了他我怎么办？救别人是救人，救我也是救人，先给我用上吧。”

李青林掏出另外一瓶对他晃了晃，道：“你着什么急？我这里还有一瓶。你不就是屁股被弹片咬了一口么？这点小伤养养就好了。”

医护兵已经在处理李狗剩的伤口，李狗剩哎呦哎呦道：“小伤？屁股不能坐，睡觉不能躺，你也这样过几天试试。”

李青林走过去给他伤口上了药，道：“你还好好活着，而且伤也不重，你就知足了吧。”

看看被炸得支离破碎的新兵尸体，李狗剩闭上嘴不说话了。

打中一班的那颗炮弹就在那个新兵身边炸开，他半边身子都炸没了。李青林让士兵们将能找到的碎块尽量收集起来，和那半边身子放在一起。

黑子和李狗剩被救护队抬走了，收尸队接着上来了。战死官兵的尸体被放到担架上，一具具抬走。鲜血顺着担架滴落在地上，担架队走过的地方被鲜血染红，形成一条血路。

士兵们有人开始呕吐，李青林并没有去安慰他们。战争就是这样残酷，只有在战场上经历了鲜血和死亡士兵才是合格的士兵。死亡和鲜血让他们恐惧，也能让他们坚强起来。

正在这时，排长带着张二苟带着补充的新兵来到了一班。战前他们俩是和三班长一起来的，就这么短短十来分钟，三班长也阵亡了。

排长和张二苟拉着李青林的手连说：“谢谢！谢谢！多亏了你刚才那几炮，不然还不知道打成什么样呢。”

李青林笑道：“你这个谢字我也受得了，但是你们不能空口说白话呀？补充给我的榴弹呢？”

张二苟为难地挠着头说：“榴弹只有在日本人那里有，可现在……”

李青林也知道为难他了，道：“现在算了吧，战后你一定记着补上就是了。”,

正在这时，日军的炮火又开始了。连长在那边大声命令：“战斗准备，战斗准备！”

日军这次并没有像上两次那样真的进攻，而是趁机将倒在战场上的四具尸体抢回去了。

退回去的日军躲在山下的战壕里，山上只有迫击炮能打得着。国军后勤跟不上，炮弹运不上来，迫击炮都是用在最紧急的时候，所以日军炮火停了，二营的迫击炮也停了。

这次日军炮火又打死打伤了四连七八个人，连长气得破口大骂，但是毫无办法。

李青林仔细看了看阵地前沿，一班二班前沿五六十米处有两块比较大的石块，这两个石块正挡在日军进攻的路途上，对于日军来说是在进攻途中的好的隐蔽点，对于四连来说也应该是好的隐蔽点啊。

李青林猫着腰从战壕里跑到连长的指挥位置，指着那两块石头对连长建议说：“咱们派两个会扔手榴弹的人带上手榴弹，到那两个位置挖两个散兵坑隐蔽好，下次日军再进攻的时候用手榴弹招呼他们。”

连长看了看那两块石头，最后一拍大腿说：“好！这是个好办法！等会也让小鬼子吃几个铁疙瘩。”

两个臂力大的老兵被选出来，他们背上大捆的手榴弹，带上铁锹迅速进入到指定位置。散兵坑很快挖好，连长又派人送了两批手榴弹。

到了傍晚的时候日军又一次发动了进攻，这次敌人的炮火更威猛烈，鬼子的炮弹就像不要钱似地像雨点般的往下直落，他们似乎想在天黑之前夺下这个阵地。

四连阵地上除了一小部分新兵之外，已经经历过战火的老兵们再也不惊慌，一个个抱着头、捂着耳朵伏在战壕里一动不动。敌人炮火虽然猛烈，四连这次死伤的人数反而最少。

日本人的进攻套路很刻板，竟然又重复了上次进攻手法和线路。四连早有准备，鬼子从山下战壕里一露头，连长一声令下：“打！”

四连的步枪机枪全部开火，山顶上的机枪火力也开始支援。李青林他们的步枪越打越稳，在乱枪之下，鬼子还没冲几步就被干倒了两个。等他们冲到离那两个大石块四十米左右时，藏在大石头后的两个老兵出手了。

此时第十师配备的是仿制德国M24型长柄手榴弹。它的引爆时间四到五秒，落地即炸；弹体内装一百克**炸药，威力巨大；弹体用薄钢板冲压而成，弹体重量较轻，但爆炸碎片较多；它有一个长长的木柄，掷弹兵手握木柄端处投掷，长柄手榴弹利用到了杠杆的原理，因此投掷距离远、落点准确。

这两个老兵投弹又快又准，不一会工夫每人就投出了十几颗手榴弹。

一阵枪林弹雨之后，鬼子又退下去了，这次他们及时带走了战死者尸体——这次共打死了六个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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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七章风云起，山河动13

这一次打得干净利落，李青林他们班除了一个新兵被三八大盖打伤之外，其他人安然无恙，整个三排死伤也不过十人不到。

天色渐暗，鬼子们看来今天不会再进攻了。刀条脸兴奋得满脸通红，他跑到战壕里连声赞道：“打得好，打得好！”

山下的鬼子又躲到战壕里，刀条脸趴在战壕的沿上看着山下出了神。李青林凑到他身边笑道：“长官，是不是晚上干他们一下？”

刀条脸笑道：“这小鬼子躲在那里打不着，还时不时地就冒出来进攻一下，不把他们赶走晚上还真睡不好觉。你小子鬼点子多，晚上和我一起干一票？”

李青林道：“是，长官！“

刀条脸道“有什么好办法没有？“

李青林道：“咱们上半夜派小部队大张旗鼓多搞他几次，下半夜真干他一次，这样一定能夺回阵地。“

刀条脸道：“就这么办。”

李青林见他转身要走，忙说：“长官，夜里去的时候只带着手榴弹和花机关，长枪不适用啊。”

刀条脸想了想，道：“你说得对，夜里是近战，这两样的确比其他武器都管用。”

晚饭送上来了，补充的新兵也送上来了。匆匆忙忙吃过晚饭，天色完全黑了下来。

乘着夜色，刀条脸果然派了小股部队一边喊打喊杀，一边开枪开炮，真真假假向山下的日军搞了几次突袭。

李青林的一班被悄悄调出来，和后续调上来的三个班组成敢死队。由于计划从两头进攻，敢死队被分成两组，每组由两个班组成。

刀条脸兴致勃勃的想带领敢死队，但是被所有人严词拒绝了，拒绝的理由也很简单，因为刀条脸是战场最高指挥官，他不能以身试险。

两组敢死队分别由两个排长带队。分组以后，两组人马在山后的一块空地上集结，并且进行了好几次模拟进攻演习。

按照李青林的提议，敢死队员每三人一组，前两个人每人一挺花机关，配六个弹匣和两颗M24手榴弹；后面一个人前后各背五连装的手榴弹袋各一个，共带十颗M24手榴弹；另外，每个敢死队员都带有一把刺刀，以备进入战壕后的近战搏斗。

二营上半夜的“进攻”声势很大，山下日军一开始很紧张。连续几次打退二营声势浩大的“进攻”后，日军烦不胜烦，午夜时分，日军向阵地上打了一阵照明弹，随着照明弹的升起，日军向二营阵地打来了一阵猛烈的炮火。

一阵炮火以后，二营果然“乖”了，他们再也没有向山下进攻。可日军没有注意到，李青林他们这支敢死队凭借着炮弹爆炸的巨大声响的掩护，趁着日军的混乱，悄悄潜入预订进攻地点——山下战壕两头的三十米处。

日军的照明弹看上去数量也不足，打了一段时间后就停了。为了防止国军偷袭，给自己的前沿照明，日军在阵地前隔每一段路就点一个火堆。火堆的照明范围有限，一二十米之外就看不清了。

今天是个阴天，由于前几天时断时续地下雨，晚上既闷热又潮湿。小山脚下没有树木，但是草丛很密，蚊虫又大又多，战壕里不时传出日军噼里啪啦打蚊子的声音和咒骂声。

潜伏在阵地前沿的敢死队员虽然将袖口领口扎紧，可裸露在外的脖子、脸上很快就被一层黒黒的蚊虫叮满。野外的蚊虫很毒，叮过的地方又痒又疼，很快红肿一片。

可勇士们都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因为一旦乱动就有可能暴露目标。为了达成战术的突然性，上来之前敢死队员被反复告之，如果有人暴露目标，即使此战未死，战后立即军法处置。

难捱的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已经快到夜里一点钟。山上山下对峙双方除了值班机枪不时对可疑目标打几发之外，其他地方都没什么动静。连日军战壕里打蚊子的声音也少了许多，日军也架不住困意，开始睡觉了。,

夜里一点整，山上突然升起了一颗照明弹。随着照明弹的升起，伏在日军阵地前沿的敢死队员们从地上跃起，山上的国军也呼喊着往山下冲。

手榴弹的盖子早已拧开，排在前边的冲锋枪手将手中两颗手榴弹投进战壕。手榴弹爆炸以后，敢死队员端着花机关枪跳了进去。

第十师装备的花机关枪是巩县兵工厂仿制德国P18冲锋枪，这种中国仿制品设有有快慢机，可以选择连射和点射发射方式。敢死队员跳进战壕以后，不管前面有没有日军，端着冲锋枪就扫射。一时间，“哒哒哒”、“哒哒哒”，战壕里冲锋枪射击清脆的声音不断响起。

身上背着M24手榴弹的掷弹兵没有进战壕，他们在地面边向前奔跑，边往战壕里扔手榴弹。这些投弹好手投得又快又准，投出去的手榴弹基本都落在战壕里爆炸。

日军士兵装备的基本都是三八大盖，是手拉栓动式步枪，打一发还需要拉一次栓退壳上弹，在激战中的射击速度自然比不上花机关枪这种自动武器。日军阵地上唯一的自动武器就是机枪了，可正面有国军冲过来，两边也有国军冲过来，并且国军的手榴弹从各个方向投过来，似乎四面八方都有敌人的影子，日军机枪射手应接不暇，只好只对着山上往下冲的二营官兵拼命射击。

战壕里的战斗进行的很顺利，日军的三八大盖太长，在战壕里想掉头都很难。国军投进战壕的手榴弹爆炸以后，能够活下来的日军少之又少。冲锋枪被称作“战壕扫帚”，在这么短的距离、这么小的空间里已经不需要精确瞄准，只要照着目标一扣扳机就行了。国军的火力密集而猛烈，日军的抵抗单薄而又零星，敢死队员推进得很快。

李青林是一班班长，被排在左路敢死队的最前边。李青林边扫射边冲锋，很快一个弹匣就打完了。按照战前的演练，打完一个弹匣之后他往战壕边一靠，扔掉空弹匣再插上备用弹匣。后边紧跟着的的第二个敢死队员替补上来，他接着边扫射边往前冲。

前沿阵地上的枪声、爆炸声响成一片。事发突然，后方的日军不明白前沿到底发生了什么。因为战壕里有他们自己人，所以他们的炮火盲目的往山上轰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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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八章风云起，山河动14

敢死队的进攻也不是一帆风顺，当日军从突然打击的震惊中清醒过来，他们也用手雷对抗国军敢死队员，突进战壕的敢死队员死伤了十二个人。日军的机枪和炮火更厉害，从山上冲下来的官兵在冲锋过程中被打死打伤的有五十多个。

李青林时第一个冲进战壕的，他自己投出的两颗手榴弹都在战壕里爆炸，当他打空第一个弹匣，并没有遇到活着的日军。等到他打第二个弹匣时，他遇到了一个活着的日军。这个日军是个一等兵，他已经受了伤。手榴弹的爆炸让他满脸血污，他端着三八大盖对着李青林正要扣动扳机。

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自己，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已经没有躲避的空间，李青林别无选择，只有和日军对射。

李青林的花机关枪选的是三连发点射，自动武器的优势此时发挥到极致，李青林比敌人早了零点几秒开火，三发点射第一发就先打中了一等兵的胸膛。日军被子弹的冲击力打得往后一仰，三八大盖此时也响了，子弹擦着李青林的头顶飞了过去。李青林紧接着再一扣扳机，一等兵的胸口绽放出三朵血花，他的枪从手里掉了下来，直挺挺地倒下了。

倒在地上的日军并没有立刻就死，而是嘴里在喃喃地说着什么。当李青林从他身边冲过去的时候，很清晰地听到日军一等兵用日语在喊：“妈妈、妈妈……”。跨过倒在地上的那具肉体，听见那声音越来越微弱，李青林深深感受到生命正一丝丝地脱离那个一等兵的身体。

等李青林打空第三个弹匣，战壕里所有能够活动的日军全部变成了不能动弹的尸体，战斗结束了。

有几个日军趁黒趁乱逃走了，留在战壕里的鬼子全被炸死打死，枪声，爆炸声骤然停止。战壕里有人开始点起火把，一部分人开始救治伤员，另一部分人开始在日军身上搜索战利品。

枪声、爆炸声停止了，李青林紧绷着的心放松了下来。从早上到现在，他基本都是在战场上度过的，神经一直高度紧张，特别是刚才近距离的对射更让他刻骨铭心。

所有的人都在搜索战利品，李青林在冲锋途中见到一具掷弹筒，他返回原路找到了那具掷弹筒。在掷弹筒的旁边倒着两具尸体，是掷弹筒射手和弹药手。

这两具尸体已经被人搜罗过一遍，口袋里、身上值钱的东西早被搜刮得干干净净。这个搜身的人看来是个老手，日军的武器弹药一概不要，随身携带的钱、手表、钢笔什么的全被拿走了。

日军的文化水平一般都比国军高得多，许多日军士兵都随身带着日记本、相册、书籍。国军这些文盲士兵一般只用能卖多少钱来判断战利品的价值，对于战地日记、军人手账、书籍这类极有收藏价值的东西反而不屑一顾。

李青林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他再次检查了这两具尸体，还真有了不少的发现。

这两个日本兵身上各有一枚椭圆形金属制的身份牌，这个金属身份牌被用绳子从右肩系于左肋下，上面刻有文字，记录了佩戴者所属的联队、中队及个人的番号。日军官和兵的身份牌也有不同，若佩戴者是军官的话，还刻有姓名和军衔。这些金属身份牌被称作“军牌”或“认识票”，其作用同国军的布制胸章相同，当军人战死或面部受伤不能辨认时，凭着它可以确认其身份。

每个日军还人手一册《军人手账》。翻开手册，首先是日本天皇的所谓《军人敕谕》，接下来记录的是本人姓名、出生年月日、籍贯、管区、兵种、入伍退伍的服役情况，以及奖惩、战斗经历、军衔的晋升等情况。

野村带回来的小林俊二的物品里也有这些，李青林并不陌生，并且对这些很感兴趣，因为这些东西记录了一个人从军的历史，是一个日本士兵身份和服役的履历书。通过缴获的“认识票”和《军人手账》，李青林才知道和第十师交战的是日军冈本正臣第二十三联队。,

为了救助伤员和搜索残敌，二营士兵们点起了火把，刚刚夺下的阵地上一片火光。日军指挥机关终于确定阵地已经失守，当二营士兵们正在忙碌时，日军九二步兵炮的炮弹从天而降。

听到空中传来炮弹划破天空的呼啸声，已经有了被炮弹轰炸经验的李青林立刻对自己班里的士兵命令：“卧倒！卧倒！”说着自己抱着头捂着耳朵卧倒在地。

这次日军炮火更加密集，李青林判断，日军增加了火炮的数量，并且加大了射击的速度。日军的炮弹铺天盖地，被炸起的泥土石块如同雨点般往下落，李青林觉得自己很快将会被尘土埋住。炮弹的爆炸声很巨大，虽然捂着耳朵，卧在战壕里的李青林感觉耳朵似乎都被震聋了。

日军的炮火只射击了几分钟，第十师的迫击炮就开始回击。

看来国军这次准备得很充分，回击日军的不仅仅是营属两门迫击炮，李青林估计了一下，现在最起码有六门迫击炮分三个阵地在回击。

九二步兵炮射程两千七百多米，国军八十二毫米迫击炮射程两千八百多米，二者射程旗鼓相当，国军迫击炮早就确定了日军炮阵地的射击诸元，双方开始互相炮战。夜里黑漆漆的，两边的炮兵也是估计对方的方位在射击，打了一小会，双方觉得这样无谓的射击没有任何意义，炮战自动停止了。

但就这么短短几分钟日军对阵地前沿的炮击，第十师又出现了大量伤亡。二营立刻派来了新部队，这次他们不敢再明目张胆打着火把，有一些人拿着蒙着白布的手电筒在阵地上寻找，只要看到有人躺着，不管是日军还是国军，先招呼担架队抬到后方，然后再行分辨。

当日军的炮弹不再往头顶落的时候，李青林觉得危险已经过去，他正准备起身，忽然感觉到左臂一阵疼痛。这时正好日军打出了一颗照明弹，李青林低头一看，原来刚才急着卧倒，没想到正好有一把上着刺刀的三八大盖倒在地上，李青林扑倒在地的同时被刺刀划破了左臂。

刚才精神紧张，李青林并没有感到疼痛，现在安全了，李青林反倒觉得伤口很疼，并且伤口已经有不少血流了出来。

发现自己受伤是因为不小心造成的，李青林觉得很不好意思。李青林不愿意大声声张，他抬头看见小六子就在不远处拍打身上的泥土，于是爬起身，手捂左臂轻声呼喊：“小六子，小六子，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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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九章风云起，山河动15

小六子正在歪着头将飞进耳朵眼里的泥土往外倒，听到李青林的召唤，他立刻就跑了过来。借着照明弹的光亮，小六子看到李青林捂着左臂，指缝间还有血迹，他大惊失色，叫道：“哥，你受伤了？”

李青林轻声制止他：“小声点，一点小伤而已。”

李青林现在就是一班的灵魂，他受了伤绝对是一班的大事，一班所有的人都围了过来。李青林数了数，还好，所有人都活着，只是连他在一起有三个人受了伤，不过看上去也都是轻伤。

李青林从口袋里拿出一瓶云南曲焕章“万应百宝丹”对小六子说：“快给所有的受伤兄弟用上。”

班里其他人都开始行动起来，开始给受伤的人上药、包扎。小六子边给李青林上药，边问他：“哥，你是怎么受伤的？”

李青林实在不好开口说是自己不小心弄伤的，见其他的人都在关注自己，他只好含含糊糊地说：“被刺刀弄伤的。”

众人刚刚都和日军面对面交过手，纷纷点头道：“小鬼子枪打得好，拼刺刀确实很厉害！”

等收拾好身上的伤口，新的部队进入了战壕。冲锋枪是近战利器，守战壕还是射程远、射击精度高的步枪实用些。新来的就是守战壕的部队，李青林他们被命令回去休整。

夜已经很深了，山里的开始起了露水，露水打湿了身上的军衣，湿漉漉的很难受。

还能自己行走的敢死队员们被集中到山后的一片小林子里，这里是射击的死角，日军的炮火绝对打不到这里。林子里很安静也很安全，已经有人点起了几堆熏蚊子的草堆，树林里蚊虫被驱赶得干干净净。刚刚经历过生死对决的敢死队员们一个个靠在树干上，坐在那里就睡着了。

李青林一夜无梦，酣睡到天亮。当他被林间小鸟的鸣啾声叫醒，天已经大亮了。

或许老天也很通人情，为了庆祝昨天晚上夺回阵地，今天是个大晴天。

李青林站起身，活动活动左胳膊，昨天的伤口并不深，加上万应百宝丹的神效，李青林的胳膊已无大碍。其他的人也陆陆续续醒来，李青林将大家打量了一番，不禁笑了起来。

昨晚的蚊虫确实很厉害，每个人脸和脖子都肿了，一夜之间似乎都胖了一圈。炮火和弹药的硝烟将皮肤和军装熏得黑一块黄一块，每个人的背上还有大量的灰尘，猛一打眼，这群人似乎刚刚从砖瓦窑里钻出来似的。

正在这时，刀条脸陪着一个白胖的中年上校过来了，他们身后跟着一群军官。连长快步跑进小树林，扯着嗓子喊起口令：“全体集合。”

等所有的敢死队员们排好队，军官们正好走进小树林，连长再喊口令：“立正！敬礼！”

等士兵们都列队敬礼后，连长一路小跑道中校面前，他两脚跟一并，敬礼并报告道：“报告团座，二营敢死队列队完毕，请您训话！”

中校摆着手说：“稍息稍息，你们都是英雄，我应该向你们敬礼。”说着，“咔”的一声，他两脚跟一并，手臂一抬，向全体敢死队员敬了一个庄严地军礼。

敢死队员们连忙还礼，中校接着讲话。他先宣读了一封电报，这份电报是第十四军军部的嘉奖电报，表扬了五十七团二营英勇作战，守土有功，并连战连胜。

读完电报后，中校高度赞扬二营长官指挥得当，士兵英勇顽强，一夜之间就夺回被日寇占领的阵地；接着他鼓励敢死队员们继续发扬革命军人不怕死、不爱钱、爱国家、爱百姓的精神，抱定杀敌成仁之决心，在抗日战场上再立功勋。

中校讲完话就走了，刀条脸副营长留下来了。他向身后挥了挥手，两个士兵抬着一个大竹筐走了上来。

连长笑眯眯地对着众人道：“兄弟们都别愣着了，团长走了，咱们该按规矩办事了！大家伙把昨晚的缴获都掏出来吧，大家都自觉点，别等着我来搜你们的身哦。”,

老兵们都很自觉地一个个走上前，将自己口袋里的战利品一一放进大竹筐里，连里的文书在一边拿着笔将人名和物品一一记下。新兵们面面相觑，心里都不愿意将到手的东西拿出来，但在连长的严厉目光下，最后也都乖乖的将口袋里的战利品扔到了竹筐里。

李青林缴获了一个掷弹筒和两个装满掷榴弹的弹袋，还有两本《军人手账》和两个“认识票”。当他交出了掷弹筒和弹药，再将其他东西也上交时，刀条脸翻了翻《军人手账》，又将“认识票”看了看，最后又扔回给李青林，道：“这些破玩意没人要，你还是自己拿走吧。”

所有的战利品都清点登记以后，刀条脸宣布阵地已经由五连、六连接手，四连将回后边补充休整。

四连官兵松了一口气，终于可以暂时离开危险的战场了。可刀条脸接着又命令李青林拿上掷弹筒和弹药，要他用半上午的时间教会新部队使用。

李青林二话没说，拿上掷弹筒和弹药跟上刀条脸就往前山阵地走去。一班的士兵呼啦一下都跟上李青林，刀条脸奇怪道：“你们不去后边休整，跟着我们干什么？等会鬼子还要发动进攻，阵地上会有危险的。”

士兵们七嘴八舌地说：“有班长在我们就不怕。”、“再危险也没有昨天夜里凶险吧？班长带着我们都打了胜仗，现在还怕什么？”、“我们班长是个有福气的人，子弹、炮弹遇到他都会拐弯呢。”、“长官，你不会把我们班长调到别的部队去吧？我们可是跟定他了。”

刀条脸被气乐了，对李青林道：“你小子混得真不赖啊，才一天时间就让人崇拜你了？”

李青林腆着脸笑道：“那没办法，谁叫咱们班能打胜仗，伤亡还最小呢？”

牛皮虽然是吹上了，可是这些人确实也该去休整了，李青林回头对士兵们说：“大家都去休整吧，我教会他们就回班里。”

班长发了话，士兵们只好跟上撤下去的队伍去集中休整。

刀条脸走得很快，李青林加快步伐紧紧跟上他。想到刚才中校在小树林里的讲话，李青林小声问刀条脸：“长官，咱们死伤了这么多人，算是打了胜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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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零章风云起，山河动16

走在前面的刀条脸略略顿了一下脚步，叹气道：“昨晚双方的伤亡数字就统计出来了，昨天一整天，鬼子伤亡大概六十多人，咱们二营总共伤亡了将近两百人。两百人啊，要不是中间团里给我们补充了一次人员，昨天我们二营都坚持不到天黑。可对面的鬼子不过一个中队，直接进攻的鬼子总共不过一个小队多一点。团里向上面报告说夺回了阵地，师里电报说是胜利，我看这种胜利也只能算是惨胜。”

李青林道：“鬼子的武器确实比咱们好点，并且士兵战斗力比咱们强得多。”

李青林本来还想说日军战术水平和军官指挥能力比国军高，可看到刀条脸阴沉的脸，想说出口的话又被咽下去了。

刀条脸接口道：“以前咱们都是打内战，本以为我们是中央军主力，怎么也能和小鬼子旗鼓相当，这次小规模的交火也是一件好事，它暴露了咱们在许多方面的弱点。营里已经写了战斗经过报上去了，师参谋部门非常重视，听说在想提高战斗力的办法呢。”

李青林暗自点头，心道，国军里面还是有明白人的，“吃一堑，长一智”，一个光记吃不记打的部队是没有前途的。

李青林又想到了那个装战利品的大竹筐，道：“那些战利品都会上交吗？”

刀条脸侧着头笑道：“你小子是怕有人会贪污吧？实话对你说吧，这么做是军队的老规矩，这些战利品不可能被我们这些人都贪污掉的。第一，上面需要孝敬吧？上面要是不孝敬好，平时给养都不能准时到位，下次再打仗的时候可就有苦头吃了；第二，你们战后伤兵总要医治，死亡总要安抚吧？休整时总要改善一下生活吧？这可都要花钱，靠上面奖赏的那一点散碎银子，什么都办不成，这些钱都必须从战利品里出来；第三，收了战利品对你们也有好处。当兵的都穷，好不容易有了新鲜玩意，许多人都会拿出来显摆，这极容易造成抢夺事件发生。战时大家都是真枪实弹，说不定就会打起来，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刀条脸停顿了一下，接着说：“要说军官们多吃点多占点是有可能的，听说别的部队贪污的不少，可咱们第十师没人敢明目张胆这么干。”

李青林低头想了想，所谓“存在即是合理”，也许这种办法就是目前最好的办法吧。

说话间，二人又来到了设在山腰的阵地。新上来的五连正在紧张地加固工事，阵地上一片忙绿。

五连连长见副营长来了，他小跑过来敬了一个军礼，道：“报告长官，五连正在加固工事。”

刀条脸摆了摆手，道：“你先忙你的去吧，让你安排的几个兵呢？”

五连长指着战壕里几个凑在一起的兵，道：“他们正和炮兵兄弟在研究掷弹筒呢！”

刀条脸带着李青林大步走向正在研究掷弹筒的几个兵。那几个兵见长官来了，都立正敬礼，刀条脸边还礼边说：“战场之上就别搞这些虚头吧脑的礼节了，我给你们带来一个好师傅，你们跟他好好学学。这掷弹筒是个好东西，等会鬼子上来时就能派上大用场呢。”

刀条脸作为前线指挥事情很多，他将李青林丢在阵地上，自己忙别的事情去了。

昨天晚上在战壕里缴获了两具掷弹筒，加上第一次缴获的，总共有三具掷弹筒。日军的弹药一般都比较充足，昨晚在战壕里有一个弹药储备点，国军还缴获了不少九二手榴弹和专用掷榴弹。

炮排派来了两个兵，五连派来了四个兵，正好组成三个掷弹筒小组。

太阳即将出山，对面的日军早就开始在调动，新的一天已近开始，新的战斗也即将开始。时不我待，李青林也没和他们多客气，立刻现场讲解，按照日军掷弹筒的操作教材一步步训练他们基本操作方法。

掷弹筒实质上就是一门简易迫击炮，炮排两个士兵适应得很快，五连的士兵显得就笨了些。李青林安排炮排的士兵做射手，自己充当一个射手，其他人都充做弹药手，三个掷弹筒小组抓紧时间演练。,

预计到敌人会很快进攻，营里安排炊事兵早早就烧好早饭送了上来。战事紧迫，营里为了鼓舞士气，伙食上也下了血本，主食是白面馒头，菜是猪肉烩菜，士兵们都吃得满口流油。

早饭刚刚吃完，日军的进攻就开始了。日军今天的进攻不是先从炮火准备开始，而是从飞机轰炸开始的。

日军今天飞来阵地上只有一架飞机，是三菱八七式轻型轰炸机，每架飞机的载弹量为五百公斤。

其实这架飞机今天的任务是轰炸坚守南口的第十三军，日军飞行员在空中飞错了路线而正准备返航，正在这时突然发现地面有军队在交火。地面上的日军指挥官也很机灵，立刻派士兵摆上了联络信号板。

有了地面的指示，飞行员确定了轰炸目标。也许是知道中国军队没有什么防空武器，日军飞行员很是嚣张，他先是在阵地上空盘旋，然后越飞越低。

国军士兵们都来自农村，从来没有见过飞机是什么摸样。这种能在天空中飞翔，并发出“嗡嗡”声音的铁鸟让他们觉得很神奇，很多士兵张大着嘴巴，仰着头，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越飞越低的飞机。

第十师的军官绝大部分都是黄埔军校毕业的，他们有一些防空知识，飞机俯冲的呼啸声让军官们意识到敌机即将投弹，他们大声呼喊：“卧倒！都卧倒！”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日军飞机翅膀一抖，两颗黑乎乎的大炸弹往阵地上直落了下来。

日军三菱轰炸机投下的是二百五十公斤一颗的航空炸弹，两颗炸弹尖叫着落向国军阵地。这两颗炸弹落地即炸，它威力巨大，“轰、轰”两声以后，山坡上出现了两个各有一间房子那么大的弹坑。巨大的爆炸声震耳欲聋，空中弹片石块飞舞，炸起的泥土像一面墙一样立起，再像飞瀑一样铺天盖地落了下来。炸弹爆炸的冲击波将一些稍远点站立着的士兵震飞起来，再重重地摔倒在地，有的人就直接被摔晕了。

听到飞机向下俯冲的声音，李青林早就抱着头伏在战壕里。巨型炸弹的爆炸将地面似乎都震得跳起舞来，李青林的身体被震得抛起又落下，再抛起再落下，李青林觉得自己的内脏似乎都快被震动移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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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一章风云起，山河动17

昨天日军打过来的九二步兵炮的炮弹只不过是三点八公斤的高爆弹，李青林那时候就已经觉得威力无比，现在五百公斤的航空炸弹爆炸以后，李青林觉得九二步兵炮实在算不得什么。

李青林在《步兵操典》里学习过怎样防轰炸，他跪伏在战壕里，双肘支撑在地面上，双手捂着耳朵，嘴巴张开。捂耳朵和张嘴巴是为了防止被爆炸声震聋，跪伏地面和双肘支撑，就能使胸腹离地，保护内脏不被震坏。

士兵们从没有见过这么大威力的炸弹，许多人吓得在阵地上乱跑。紧接着日军的九二步兵炮又开火了，炮弹在不断爆炸，乱跑的士兵被一片片炸倒。好不容易等日军不打炮了，日军飞机又回过头来再次俯冲，飞机上的机关枪对准阵地上的士兵开始扫着。

三菱八七式轻型轰炸机上装备的是七点七毫米口径的航空机枪。航空机枪连续发射，子弹打到国军士兵身上，可以将人拦腰打成两截；子弹打在地上形成一条条直线，像是在国军阵地上犁出了一条条深沟。

头两颗大炸弹并没有造成多少伤亡，但是让国军士兵形成巨大的恐惧感，真正造成伤亡的是后续九二步兵炮打来的炮弹和飞机的机枪扫射。

今天二营派上来的是五连，吸取昨天的教训，营里今天特别从六连调了一个排给五连，所以阵地上是一个加强连，共有将近一百七十人。日军仅仅一架飞机的轰炸和扫射就造成了五连近半人数的伤亡，阵地上一片狼藉，受伤人员呼天喊地，哭叫声极为凄惨。

五连的士兵很多都是第一次上战场，他们现在连日本人长得什么样都没看到就被炸死、打死，而且己方毫无反抗之力，连战前修好的看上去似乎非常坚固的工事在炸弹面前像纸糊的一样不堪一击。许多士兵从泥土中爬起来，呆呆坐在那里，他们一言不发，目光空洞，似乎已经成了活死人。

刀条脸王培汉及时出现了，他身后带着六连两个排的官兵。在后山射击死角，二营准备了预备队，现在情况紧急，预备队被提前拉了上来。

刀条脸边奔跑边下命令：“传令兵，立刻向团里报告，要求马上增援；六连长，立刻带人将四连老兵全部追回，就地补充新兵后带回前线。”

所有打过仗的指挥官都知道，经历过战火的老兵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在枪林弹雨中存活下来的老兵们绝对不会象初上战场的新兵那样慌乱，刚才如果还是四连在阵地上，绝对不会有这么大的伤亡。四连补充了新兵，在老兵的带领下现在绝对是二营战斗力最强的一个连。

救护队和担架队都上来了，尸体和伤兵被迅速抬走，连长排长们将呆滞的士兵们赶去加强工事，

李青林他们第一时间就卧倒在战壕里，他们很幸运，所有的炸弹都绕开了他们，机枪子弹也绕开了他们。敌机飞走以后，他们七个人立刻拿起锹镐，紧急修整炸塌炸坏的战壕和掩体。

可日军没有给他们更多的时间，九二步兵炮第一波次的轰击又来了，山下的日军又开始在攻击出发地集结，日军的进攻马上就要来了。

刀条脸猫着腰跑到李青林他们躲避炮火的战壕，敌人的炮火很猛烈，爆炸的声音很大，刀条脸指着那六个兵大声问李青林：“他们都学会了吗？”

李青林看了看学习掷弹筒的六个兵，也大声回答道：“能够打响，但是还没时间来实弹射击，打得准不准就不好说了。日军掷弹筒射手都是经过长期训练的，他们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能够做到这样已经很不容易了。”

刀条脸道：“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即使打不着他们也能吓唬他们一下。掷弹筒部署在什么位置威胁最大？”

李青林答道：“使用九一手榴弹的话两百米以内，专用掷榴弹五百米以内。”

刀条脸探头对外看了看，估算了一下距离，然后命令道：“三具掷弹筒全部给我下到山下的战壕里，鬼子上来就给我炸。”,

七个人全部整理掷弹筒和弹药，准备下到山下的战壕。李青林也拿起一具掷弹筒，刀条脸制止了他：“你们班马上就要上来，你给我带好他们，守好第二防线。”

敌人的炮火还在继续，三组掷弹兵拿着武器猫着腰顺着战壕走了，李青林身边的战壕一下子空了。

刀条脸这时注意到李青林左臂扎了一条白绷带，问道：“什么时候受伤的？能坚持得住吗？”

李青林受的伤并不重，昨晚上了药以后就止住了血。云南曲焕章“万应百宝丹”生肌活血的功效确实名不虚传，左臂的伤口早就不疼了，并且还有点发痒，李青林知道受伤的部位已经在愈合。

李青林动了动胳膊，道：“有长官您在指挥，就算是不行也要咬牙坚持住啊。在长官的英明指挥之下，我保证到时候不给您丢脸。”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李青林小小的马屁正好拍到点子上，紧靠在战壕里的刀条脸眼睛都笑眯成一条缝。刀条脸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纸烟，抽出两根烟，甩了一根给李青林，道：“小鬼子还要炸一会，先点上一根压压惊，这根抽完了鬼子就差不多上来了。”

领兵的人都喜欢能打仗的部下，刀条脸也不例外。一支香烟算不上什么值钱之物，刀条脸王培汉用这种小小的动作拉近了和李青林之间的距离。

李青林接过那根香烟，就着刀条脸划着的火柴点上了烟。此时的香烟没有过滤嘴，烟味很冲，李青林吸了一口，被呛得连连咳嗽。

刀条脸笑道：“没抽过吧？多吸几次就习惯了。”

正吸着烟说着话，鬼子的第二轮炮火结束了，机枪声开始响起，鬼子的步兵开始进攻了。

刀条脸将手中香烟一扔，伸手拿起望远镜伏在战壕上对山下瞭望。

李青林一班进入了战壕，刀条脸的命令得到了切实实施，除了老兵们之外还补充了新兵，一班现在是齐装满员的十三个人。

这次不需要李青林下命令，老兵们自动带着新兵做好了战斗准备。在上来的路上，老兵们狠狠地吹嘘了一班的赫赫战功，顺带着也狠狠吹嘘了他们的班长李青林一把，新兵们情绪都很稳定，基本看不出来是第一次上战场。

山下的鬼子还是按照昨天的套路，大炮打、机枪扫了以后再匍匐前进，他们已经到了预定的冲锋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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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二章风云起，山河动18

山下战壕里的五连官兵依然如同昨天四连初上战场时一样，鬼子还离得老远就开始射击。阵地上听上去“噼里啪啦”打得挺热闹，但这种射击基本上只能算是给自己在壮胆。

五连长昨天一直在山顶观战，鬼子进攻的基本套路已经了解了不少，为了防止昨天敌人一个冲锋就丢掉阵地，他亲自下到山下的战壕指挥。

山下一线战壕里依然摆着两个排的兵力，不过今天五连长更有底气，因为营里给他增加了三个掷弹筒小组。五连长昨天见识了掷弹筒的灵活机动以及相当大的杀伤力，知道这掷弹筒可是连一级的重火力，五连长索性将几挺轻机枪交给排长们去指挥，自己在掷弹筒的位置上直接指挥掷弹筒射击。

训练有素的鬼子依然按部就班，他们低姿势运动到距离战壕一百米左右，在小队长的命令下全体起身，端着上好刺刀的三八大盖开始冲锋。

一百米的距离很近，鬼子的鼻子眼睛都看得清清楚楚，他们面目狰狞，高呼着“板载”端着寒光闪闪的步枪勇往直前。战壕里的士兵有人开始动摇，他们有意无意的开始往后边看。

“打！”五连长对着掷弹筒射手们一声令下，“嗵、嗵、嗵”，早已装填好的九一手榴弹被发射出去。还没等第一批榴弹落地，第二发又被助手装填进弹筒。

射程早就被估计好，射手们稍稍调整了一下方向，再一拉击发机上的皮带，“嗵、嗵、嗵”，又是三颗九一手榴弹被发射出去。

掷弹筒本质上是简易迫击炮，它没有瞄准具，完全靠射手的经验进行概略瞄准，要想精确射击需要长期训练。此时的日本老兵在四百米以内可以达到惊人的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准确率，射速能够达到每分钟三十发。

二营的射手们在这之前连一发实弹都没打过，完全就是二把刀技术。可二把刀技术也有二把刀技术的优势，这几个人拼命发射，在短短一两分钟以内，每人打出了十多发榴弹。

三四十颗榴弹如同雨点般的往下落，“轰、轰、轰、轰……”的爆炸声不绝于耳。九一式手榴弹杀伤半径八米，这几个人射击技术再差，但他们发射的榴弹数量多，爆炸点密集，刚刚发动冲锋的一个小队日军竟然被炸死炸伤十来个，加上被乱枪打倒的，现在没有受伤能够冲锋的竟然连一半人都不到了。

日军对于国军连排火力有过深入地研究，按照以前的经验，在一百米距离上，国军除了步枪、机枪，就只有少量的迫击炮火力。这次他们太大意了，实在没想到国军竟然也使用了掷弹筒，当掷弹筒发射的榴弹在他们身边爆炸时，日军小队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人都打没了，还冲什么锋？小队长经过最初的震惊以后立刻恢复了理智，他连忙召唤士兵撤退。

鬼子撤了，阵地保住了！士兵们一阵欢呼，现在他们心安了。

五连长激动地一把抱住一个掷弹筒射手，惊喜地高呼：“老子要为你们请功！”

山上也有火力支持，但真正起作用的还是轻重机枪。刀条脸在山头上看得津津有味，当敌人撤退时，他一拳砸在战壕的沿上，大喊道：“打得好，就这么干！”

李青林在一边也看得很真切，他有点担忧地说：“鬼子下一次会吸取教训，在进攻的时候会改变方法。再说这些弹药都是缴获的，打一发少一发，这样死守是守不住的。”

刀条脸情绪有点低落，道：“差距啊，我们和他们有很大的差距啊！他们有飞机，有大炮，士兵训练也比我们好得多。我们有什么？步枪，机枪，最厉害的就是迫击炮了，可是炮弹总是不足，我们只有拿人命在挡啊！”

战场指挥官的情绪会影响到全体官兵，李青林急忙给他打气道：“长官，别着急，飞机大炮我们也会有的。你看，刚才我们不就是用掷弹筒就把他们赶回去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昨晚还缴获了日本人的其他武器，道：“长官，昨晚还缴获了其他的武器呢？怎么不拿来用？”

刀条脸道：“都在放后边呢，日本枪一打两个眼，哪有我们中正式一打一个洞好？”

李青林道：“小鬼子的枪也不能说一点优点都没有，他们比我们打得准，和他们的枪有很大的关系。三八大盖射程远，后坐力小，最适合新兵使用了。”

刀条脸道：“反正是缴获的，你派人去拿几支来试试看。”

这时传令兵通知刀条脸去接电话，李青林忙派小六子带着一个兵跟上他去领枪和子弹。

过了不大一会，小六子和那个兵背回来四支三八大盖和配套的弹药盒。李青林和小六子很熟悉三八大盖，两人各拿了一支，剩下的两支被李青林交给两个枪法比较好点的兵。

鬼子刚被打退，下一次进攻大概还有一段时间，李青林命令所有人擦拭保养武器。

等他们把枪支弹药都擦拭好，太阳已经有半杆高了，气温迅速升高，战壕里一丝风都没有，非常闷热。但是每个人都严严实实地藏在里面，没有一个人敢露出身体，谁也不敢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快到九点的时候，日军的进攻又开始了。这次日军没有飞机助阵，炮火准备以后，日军开始进攻。

日军以前的进攻都是第一轮炮火全面打击，第二轮火力打击守军薄弱的一侧，然后步兵猛攻。刚才日军在五连的掷弹筒下伤亡较多，正是因为他们进攻的步兵集中在一侧造成的。这次他们吸取了教训，进攻的步兵三四个人一组，交替掩护，逐级跃进，让五连三个二把刀掷弹筒射手打出的榴弹不容易选择瞄准点，使榴弹的杀伤力降到最低点。

日军的推进相对较慢，但是这个战术相当有效。日军单兵能力确实很强，他们不仅再停下来时可以准确射击，行进中也可以射击。虽然有掷弹筒的火力支持，守军依然不断有人伤亡，五连守军受到强大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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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三章风云起，山河动19

国军二线三线阵地上的机枪开始咆哮，它们在为一线提供火力支持。山下日军也增加了好几挺重机枪，国军的机枪一直是他们关注的重点，他们只要发现一个火力点就猛烈射击，山上也不断有人伤亡。

日军所用的九二重机枪是日立公司生产，口径七点七毫米，有效射程两千四百米。它采用光学瞄准具，使用三十发金属弹板供弹。它射速不高，但是远距离射击的准确性很高，一个优秀的日军射手在点射的情况下能够达到惊人的百分之三十的命中率。九二重机枪一般由四个人组成一个小组，一个指挥官兼观察手，一个射手，两个助手兼弹药手。

一班的捷克式一直在打着点射，大个子的机枪打得好，日军有一挺重机枪一直特别照顾他，

好在战前修了两个备用火力点，大个子听了李青林的话，每打两梭子就拖着机枪换个阵地。打来打去将近一半时间是在转移阵地。

跑得气喘嘘嘘的大个子边打边骂：“后边这些炮兵也不知道干什么吃的，那些炮弹全他Ma的打到空地上去了，你们也该给咱国军长长脸，干掉一挺重机枪也算你们立了功啊。”

打得正激烈时，刀条脸猫着腰跑了过来。他找到正在聚精会神瞄准射击的李青林，道：“鬼子重机枪太厉害，你枪法不错，能不能摸上去干掉一两挺？”

李青林暴汗，道：“我枪法不错？你没搞错吧？”

刀条脸道：“小子，昨天我可是亲眼看到你打死两个鬼子的，你放眼在阵地上找一找，到现在为止有谁打死过两个鬼子？怕死就说怕死，千万别在我面前别找借口。”

虽然明知道刀条脸用的是激将法，李青林还是咬了咬牙，道：“那我就去试试看，不过我有条件。”

见李青林答应了自己，刀条脸笑道：“什么条件？说吧。”

日军的九二重机枪阵地离现在的战壕有一千米左右，虽然敌人数很多，但是千米之外用肉眼观察也是影影绰绰。李青林指了指目标远处的目标，对刀条脸道：“你得将望远镜借我用用。”

刀条脸很爽快地从脖子上取下望远镜递给李青林，道：“好好干，即使没打着我也不怪你。”

李青林从望远镜里观察了一下日军的重机枪阵地，最后选择了一个最近的目标。

三八大盖表尺射程两千四百米，前世的李青林看过一份资料，介绍过三八大盖实际射程只有一千米左右。这个重机枪阵地离山腰的战壕大概一千米，但要想用步枪打出效果，就必须往前移动射击位置。

刚才日军飞机扔了两颗炸弹，其中一颗在战壕前一百米处，这个位置居高临下，并且能够够得上射程，是唯一的射击阵地。李青林叫来小六子和另外两个拿着三八大盖的老兵，用手指了指那个大弹坑，道：“都整理好装备，跟上我到那里去，咱们去打鬼子的机枪。”

日军的重机枪不断在射击，子弹打在阵地上“簌簌“作响，不时激起一阵阵土雾。从战壕里到大弹坑要冲过一百多米，并且途中没有什么隐蔽物，一个老兵期期艾艾地说：“班长，鬼子火力这么猛，咱们能到那里吗？”

未战先怯，这仗就没办法打。李青林板着脸道：“子弹打的都是直线，该怎么躲子弹你们应该早就知道了。等会我先冲，你们看着我，我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我能到哪里你们也就能到。谁敢怯战，后边的督战队可不是吃素的。”

刀条脸在一边一言不发，不过他将腰间的小手枪拿在手里，不时地在摆弄。

老兵不敢再多话，点头同意了。

清理掉身上多余的物件，李青林只带了三八步枪、刺刀和弹药。预计好前进的路线，趁着日军机枪射击的一个短短间隙，他跳出战壕，按照刚才预定的Z字形的线路，李青林快速地通过了这一百米的路程。,

有了李青林的成功示范，后边的三个人照葫芦画瓢，也顺利地进入了这个大弹坑。

弹坑很大，壁沿是个大斜坡，斜坡很陡，人要上去必须挖脚蹬。李青林立刻将步枪上了刺刀，用刺刀在斜坡上挖起来。

小六子最后一个进来，他边喘气边道：“哥，你真厉害，小鬼子的子弹真的绕着你走呢！”

其他两人也在奋力挖脚蹬，听到小六子这么说，他们都在一边点头称是。

李青林笑道“子弹怎么会绕道走，你还记得咱们第一次打土匪吗？那时候土匪人更多，为什么好打，而现在小鬼子为什么不好打？”

小六子想了想，道：“那些土匪也就是些农民，他们傻啊，往前冲也是直挺挺的，往后跑也是直挺挺的，当然好打了。现在小鬼子弯着腰低着头，他们移动得快，走的也不是直线，还不时的隐蔽射击，当然不好打了。”

说话间，脚蹬全部挖好，四个人全部在弹坑的沿上伏好身体，并推弹上膛，准备射击。

这次日军的进攻虽然推进较慢，但是效果很好，不知不觉之中，他们已经到达了预备冲锋的地点，他们的冲锋即将开始。

李青林将望远镜递给其他三个人，让他们一个个看准预备射击的那挺重机枪。其他三人确定好目标以后，竖起三八大盖的表尺，一个个都开始瞄准。

小六子瞄了瞄，对李青林道：“哥，我怎么看到有两个准星？到底用哪个瞄准啊？”

太阳已经很高，强烈的阳光照在准星和标尺的缺口上，形成了虚光。特别是枪口的准星好像有了两个，一个黑的一个白的。

李青林已经发现有两个准星的情况，他便瞄准边说：“白的那是假的，大家都用黑的瞄。”

日军已经开始冲锋，在士兵冲锋的同时，随队而行的日军掷弹筒开始发威。日军掷弹筒射手的射击准确性确实很高，将近一半的榴弹都在战壕八米左右爆炸，甚至有的直接就落进了战壕。

虽然日军的掷弹筒很厉害，日军也冲到了很近的距离，战壕里的国军士兵因为有了一次打退敌人进攻的经验，所以这次没有慌乱，仍然在一板一眼的射击。国军的掷弹筒虽然射击精度差，但是也还不断在还击。

透过准星，八九百米处的重机枪和它的射手们看上去很小，也很模糊。李青林决定四支枪同时开火，四支枪弹仓里共有二十发子弹，连续齐射就有很有可能打倒一个，即使打不死日军，也许能将这挺机枪的火力暂时抑制一下。

“打！”李青林一声令下，他自己也稳稳地扣动了扳机。

“八勾”、“八勾”、“八勾”、“八勾”……，李青林他们手中的三八枪连续进行排枪射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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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四章风云起，山河动20

距离太远，李青林也看不清楚到底有没有打到敌人，但是这挺机枪突然熄了火，暂时没有射击了。

五发子弹打完，四人飞快地再装上五发子弹，这次不需要李青林下命令，大家都朝着那挺机枪的方向再次射击。

冲锋的日军已经到了前沿三四十米处，五连长喊：“手榴弹！”

国军战壕里早就做好准备的投弹手扔出了M24手榴弹，几十颗手榴弹几乎同时在阵地前沿爆炸。日军虽然分散，但是这种手榴弹的密集爆炸使弹片覆盖面很大，冲在最前面的日军伤亡惨重。手榴弹的爆炸也激起了大量的烟尘，日军进攻的视线被挡住了。

国军第二批手榴弹紧接着又扔出去，阵地前手榴弹的爆炸声连续不断，趴在战壕里的士兵也在不断射击。这时如果再继续冲锋危险太大，日军指挥官再次下令撤退。

等战场上的硝烟散尽，这一轮的进攻与防守也暂时停止了。这次进攻日军没夺下阵地，国军方面依然是伤亡惨重。趁着这暂时的平静，国军阵地上再次上来了补充的士兵，担架队开始抬伤兵、抬死尸，士兵们扛着弹药箱不断往战壕里补充弹药

刀条脸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到了弹坑里，他还带来了四个拿着三八大盖的士兵。

李青林奇怪道：“长官，您应该在指挥位置上吧？到这里来做什么？”

刀条脸指了指后边道：“咱们营伤亡太大，上峰命令咱们守到十二点就下去休整。一营已经上来了，刚才山顶的支援火力就是一营的。现在战场指挥官是一营的副营长，咱们帮着他们坚持到十二点，然后阵地就交给一营。”

说着又将新来的四个兵介绍给李青林：“这四位就是一营的兄弟。”

四个新来的士兵向老兵们敬过礼，然后立刻就拿起带来的军用铁锹挖起了工事。

这个弹坑很大，如果往两边多发展一下，确实可以成为一道防线，李青林不禁对一营的指挥官升起一股崇敬之意。

李青林抬头看了两边，已经有士兵再挖单兵掩体。单兵掩体是最基本的防御工事，挖好以后再将它们连接起来，就形成一条战壕。

李青林也想出去帮帮忙，刀条脸拉住他道：“这一个上午就干了两仗了，你不累啊？他们是生力军，这战壕就是他们保命的根本，他们不卖点力谁卖力？等会叫你的兵多教教他们怎么打仗，这可比干点活强得多。”

那几个兵边干活边说：“还是长官说的对，李班长，后边都传开了，你们四连一班最能打仗，等会你可要多传点真经，好叫我们多长点本事。”

李青林暴汗，道：“我们一班会打仗？你听谁说的？我们怎么不知道？”

一营的一个士兵道：“刚才我们在山顶上可都看见了，鬼子机枪打得那么凶，你们冒着弹雨从战壕到这里，就像玩杂耍似地，连我们营长都夸你们不简单。特别是一通排子枪就把鬼子的机枪干掉了，这本事可真不得了。营长说从来都是机枪压着步枪打，你们能用步枪干掉鬼子的机枪，营长说你到我们那边绝对能当排长。”

步枪干掉机枪？连李青林自己都不相信。刚才那一顿排子枪似乎只是吓唬了重机枪一下，现在那挺机枪还在不断地打着点射。

李青林正准备辩解一下，刀条脸在一边笑骂道：“小兔崽子，跑到我们二营来拉人了？等会告诉你们营长，一班长是老子亲自招来的兵，他想抢人，门都没有。”

说着又从兜里掏出被压得皱皱巴巴的香烟，抽出两根烟，一根自己叼上，一根甩给李青林，再擦火柴点上。

李青林已经有了被呛的教训，这次小口小口的吸起来。

刀条脸笑道：“怎么样？累了的时候来一口，特舒服吧？”

吸烟是一种很不好的嗜好，许多人都认为吸烟可以舒缓情绪、消除疲劳，其实主要都是一种心理作用而已。,

李青林不好和他解释这些，换了个话题说：“长官，鬼子战术变化很快，咱们该多做些准备工作。”

刀条脸王培汉道：“一营长已经决定加一条战壕，咱们这里离一线最近，火力支援也大些，等会鬼子再冲锋的时候就不会像以前那么容易了。”

这条战壕离山脚的战壕只有五十多米，地势相对比较高，在鬼子冲锋的时候用步枪都可以进行拦截射击，确实能对一线起很大的支援作用。

李青林在前世看过一些资料，说鬼子在进攻中最擅长迂回侧击、多点渗透，抗战初期国军共军都吃过大亏，于是提醒刀条脸道：“咱们和他们已经相持了一天半了，鬼子会不会派队伍钻到咱们身后去了？”

刀条脸冷笑道：“别的部队咱们不敢保证，咱们第十师是不可能放着侧翼不管的。今天早上团座来的时候我已经问过了，全师的主力已经跟上来了，咱们的搜索部队全部放出去有五六里地，有的更远。即使鬼子想偷袭，凭咱们师的实力，他想吃掉咱们那还要看看他牙口怎么样。”

太阳已经升得很高，阵地上挖战壕的士兵在挥汗如雨，弹坑里的气温很高，闷热难耐。李青林将望远镜还给刀条脸，并劝他说：“长官，现在一营已经上来了，您还是找个地方去歇歇吧。”

气温太高，并且留在阵地上确实没什么事情可做，刀条脸还是走了。在走之前，他拍了拍李青林的肩膀说：“小子，等会机灵点，要活着回去，我们等着给你发勋章呢。”

“还有勋章发？”李青林道。

“当然啦，别的不说，就凭着你们昨晚夺回阵地，师里也必定给你发勋章。再加上你小子打死了日本人，还有奖金发呢。”刀条脸说完就走了。

有勋章发还有奖金发，看来这混在中央军里的日子也还不错。

刀条脸走了，现在战场上也暂时安静了。

昨晚李青林很晚才睡，再加上上午的两场战斗，虽然头顶上的太阳火辣辣的，累极了的李青林还是抱着枪斜靠在弹坑里睡着了。

可他还没睡多久，“轰”、“轰”……，日军的九二山炮又开始射击，日军新的进攻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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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五章风云起，山河动21

经历过早上航空炸弹的轰炸，李青林现在竟然对九二步兵炮的炮弹并不太害怕了，他伏在弹坑里，心里数着鬼子的炮弹数量，并且开始听炮弹划破空气的声音来判断它的落点。

鬼子一个波次的炮火其实也就十几发炮弹，以前李青林以前总觉得打来的炮弹很多，李青林现在定下心来，才发现自己那时候确实是由于巨大爆炸声所带来的恐惧感造成的。在这么大的阵地上，十几、二十发三点八公斤的九二榴弹不可能做到完全覆盖，只不过国军实在装备太差，运输能力也太差，到现在为止，连第十师这样中央军的主力都没有可抗衡的大炮和他对射而已。

从昨天开始，李青林已经打了好几次仗，也算得上一个战场老兵了。他自己回想了一下，在战场上确实如前辈所说的一致，那就是“新兵怕炮，老兵怕枪”。

炮弹往下落时总有一种特殊划破空气的呼啸声，老兵们一般都能判断出是不是往自己这边落下，这时可以选择卧倒或者向旁边躲避。而子弹的飞行速度超过音速，当你听到枪声，其实那子弹早就飞过去了。当而你还没听到枪声，你却听到身边子弹打进泥土的“簌簌”声，或者打到石头上“啪啪”声，这就是敌人在向你瞄准射击，子弹没有打着你那就是你死里逃生了一回。在你还没感觉到危险的时候，你就在鬼门关上走了一会，这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所以老兵们都怕枪。

具体到李青林身上，第一次战斗就遇到这种情况。当时他没听到机枪向自己射击的声音，就先看到了射向自己的子弹打到了自己藏身的大石头所发出来的火花。那耀眼的火花仿佛是死神的召唤，李青林每次想起来都吓出一身冷汗。

如同前几次进攻一样，第二波次炮弹轰击以后，日军步兵又开始进攻。

战争，是暴力的碰撞，也是智慧的碰撞。在一场战争中，人类的血腥与暴力达到了极致，谋略与智慧也达到极致。

南口战役打响之前，日本方面已经做了一次评估，认为除了汤恩伯的中央军第十三军有些战斗力之外，其他的中国部队都不堪一击，并且中国军队内部矛盾重重，各部队为了保存自己的实力，往往会见死不救。

可战役打响以后，战役的进程大大出乎日军的意料。

在南口的主要战场上，日军的飞机、大炮、坦克轮番上阵，但是受到中国军队第十三军的坚决反击，日军久攻不下，伤亡惨重。

驻军察哈尔的傅作义积极调动军队，计划向进攻南口地区的日军进行反击。关东军获悉傅作义军队的动态之后，立刻对傅作义的后路张家口发动进攻，傅作义亲帅第二百旅、第二一一旅回援张家口，留下留下第七十二师、独立第七旅归汤恩伯指挥，直接支援了汤恩伯的第十三军。

更让日军惊心的是卫立煌第十四军，在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到达了京西地区。战前日军也注意到了有可能增援的中国军队，认为第十四集团军正在石门整编，除了基本部队第十四军之外，其他部队还分散在各地，不可能出兵华北。

而事实却给了做出这种判断的日军指挥官们一记响亮的耳光，第十四军不仅出兵了，而且行动迅速，进军的路线还极为隐秘刁钻。第十四军成为第一个进入华北地区的增援部队，他们不仅想直接支援第十三军，而且大有攻击华北日军后路的意图。

为了解除后顾之忧，日军急调第六师团第三十六旅团组成牛岛支队，到京西地区阻击第十四军，另派第二十师团进入良乡西北山岳地带，向守卫平汉线及其西北的国军第二十六军发动进攻。

阻击第十师的是日军牛岛支队的第二十三联队，第二十三联队联队长是冈本正臣大佐。

本来总部给他们的任务是堵击，只要将第十四军挡在南口之外，他们就算完成了任务。但是冈本正臣大佐并不满足于此，作为帝国的军人，只有奋勇杀敌歼敌无数才能算得上是真正的武士，这种只守阵地，当缩头乌龟的战术最让他所不齿。于是他下令，今天必须将对面的第十师阵地夺下。,

今天日军的第二次进攻和早上的第一次有很大的不同，他们采取了新的攻击方式——波浪式攻击。日军冲击的步兵分成几个波次，第一波步兵被打停以后，他们并没有撤下战场，而是就地隐蔽，靠手中的三八大盖射杀守军；紧接着第二波步兵开始攻击。日军一波一波，不间断地向国军前沿阵地攻击。

日军的九二步兵炮也改变了战术，即使步兵冲锋时也没有停止射击，完全不顾及是否误伤日军自己人。

国军的迫击炮也在不停地射击，给前线有了一定的火力支持，但是日军的强力进攻让阵地上的国军受到了很大伤亡。

日军变了战术，要是现在仅仅只有二营在前沿阵地，现在能不能守得住还真难说。现在国军阵地实打实的有一个半营的兵力，沿着李青林所在的弹坑新修建的战壕虽然还没有完全修好，但是也起了极大的作用。

这条简易战壕地势较高，日军冲锋时正好在士兵们的射程之内，士兵们的乱枪打过去，倒也打死打伤了不少日军。

李青林将四支三八大盖分成两组，专门对付远处的日军机枪。两组人员各自寻找日军的机枪，然后集中火力打排子枪。战场上枪声、爆炸声不断，子弹、弹片乱飞，李青林他们也不知道有没有打中日军，但是能够感觉到日军的机枪射击经常暂时停止一段时间，这样他们给冲锋士兵的火力支持小了许多。

日军持续不断的进攻造成国军伤亡人数不断增加，战壕里不断有国军的尸体被抛出来，后续补充兵力也冒着枪林弹雨不断被派上来。

日军的波浪式进攻其实就是一种人海战术，它靠的就是持续不断进攻射杀守军，打垮守军的意志。人海战术是把双刃剑，被攻击的一方没有喘息的机会，但攻击一方由于人员队形相对密集，必然会有很大伤亡。日军武士道精神在此时发挥到极致，前面的人被打倒，后面的日军眉头都不皱一下，跨过倒在地上的尸体继续冲锋，国军一线战壕的形势相当凶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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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六章风云起，山河动22

有好几次日军都冲到了十几米左右，他们只要能再冲几步就进入国军战壕，守军完全靠M24手榴弹才将近距离的日军打退。

日军步兵的连续冲锋持续了三十多分钟，当日军最后撤退时，李青林数了数弹药盒里的子弹，竟然只剩下两个弹桥十发子弹了。

日军的进攻，也让弹坑里八个拿三八大盖的士兵有了伤亡，一营四个兵里有一个阵亡，李青林一班四个人有一个受了伤。好在三八大盖的子弹穿透力强，士兵受的是贯通伤，而且只穿透了胳膊上的肌肉，并没有伤着骨头。

十二点到了，一营又派了不少人上来，二营将阵地交给了一营，李青林他们撤下了阵地。

撤下去的人很多都扎着绷带，每个人都烟熏火燎，军装破破烂烂，完全看不出是一个打了胜仗的军队。回到休整的驻地，李青林数了数，虽然经过几次补充，二营从阵地上撤下来的总人数不到只有两百，就算加上还在医院里的伤兵，顶破天也只能编成不满编的两个连。

李青林的一班又阵亡了三个，这些人都是新补充的新兵，他们加入一班一天时间都不到，李青林甚至连他们的名字都叫不出来。昨天这些人还活生生的，和自己一起挖战壕，共同抗击日军的进攻，可现在一转眼这些人就没了，连名字都没有被人好好记住，似乎他们从没到这个世界上来过。李青林想到这些，心里很难过，他甚至在想，如果自己也这样走了，在这个世界上还会有谁能记住自己。

虽然前线不时有激烈的枪炮声传来，可这里目前是安全的，官兵们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弛下来。草草吃过午饭，从战场上下来的官兵们随便找了个阴凉的地方靠着躺着，全部都睡着了。

大概在下午三点钟的时候，李青林他们被连长们叫醒了。原来有随军记者来到前线，营里接到通知，等一会这些记者将采访二营刚从前线下来的的二营官兵。

听说有记者来采访，并且还要给这些官兵照相，有人就张罗着要洗脸、换军装。连长马上制止了他们，说这样采访才能反映最真实的战场情况。随后，连长还让受伤的官兵们在已经包扎好的绷带外面再扎上一层，以显示受伤情况的严重。

看来作秀不是某一个时代所特有的东西，连长他们这么做就是要作秀。

作为中央军的主力，营长、连长他们并不担心上面不给他补充人员和弹药，他所需要的就是上层对自己的关注。

记者们所写的文章和拍摄的照片首先就要给上峰过目，通过记者们的文章和照片，让上峰记得自己所指挥的部队英勇善战，这对他们的前程有极大的好处，所以营长、连长们对这次采访极为重视。

下午四点钟的时候，由营长陪同，两个记者来到了二营。这两个记者一个是文字记者，一个是摄影记者。文字记者采访的对象主要是营长、连长们，二营算是打了胜仗，营长、连长们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宣传自己的机会，他们都滔滔不绝，讲了很多。摄影记者的话不多，他给官兵们拍摄了很多照片，这些照片将被选出一部分以配合文字记者的文章。

营长还带来了新军装、勋章、军饷和奖金，就这记者采访的现场，营里当场授了勋，并发放了军饷、奖金和新军装。

此时国军授予的勋章有很多种，此时授予军职勋章计有：国光勋章丶青天白日勋章丶宝鼎勋章丶忠勇勋章丶云麾勋章等。国军《勋赏条例》规定：宝鼎勋章分为九等，凡陆、海、空军军人，捍御外侮，或镇慑内乱，着有战功者，依规定分别颁给之：忠勇勋章不分等级，凡陆、海、空军军人，捍御外侮，英勇作战，负伤不退者颁给之。

李青林他们打日本自然是捍御外侮，另外受伤没有下火线，算得上负伤不退，因此李青林获得的勋章是宝鼎勋章和忠勇勋章。,

忠勇勋章不分等级，而宝鼎勋章是有等级的，准尉以下官兵只能获得七至九等勋章，李青林他们都获得九等宝鼎勋章。

随着勋章的颁发，军饷和奖金也发放下来。本月军饷其实已经发过了，但是团里特别规定，二营守土有功，本月发双饷，因此李青林他们多领了一次饷。另外第十师临时规定，凡打死日军一名获五个大洋，生俘一名获十个大洋，如果是日军军官奖金另有提高。

昨晚敢死队夺回阵地是一场乱战，到底谁打死了几个日军也无法统计。最后大家粗略的估计了一下，认定李青林前前后后总共打死了四个鬼子，于是发给了他二十个大洋奖金。

李青林的军衔也提高了，连长宣布他的新军衔是中士班长。

刀条脸也来了，他悄悄对李青林解释说本来可以提他为上士，因为李青林是新兵，虽然有军功，但是从一个新兵突然就就被任命为班长，提升得太快的话对别人不公平，因此有人压了他的军衔。

李青林倒不以此为意，经历过战场生死的他觉得现在好好的活着比什么都好，其他的反而成了身外之物。

和刀条脸说话的时候，李青林注意到了王培汉的胸前也挂上了一枚宝鼎勋章，而且是授给校官的六等宝鼎勋章，于是就开玩笑道：“长官，这次立了功，您该提拔了吧？”

没想到李青林这句话还真说到点子上了，刀条脸王培汉这次真被提拔了。第十师另外一个营的营长是高官子弟，他家里托人走了南京某要人的路子，刚刚被调去后方任职，刀条脸王培汉亲上前线，此次算得上战功赫赫，师里立刻就提拔他当了正职营长，晋升他为中校军衔的报告也已经上报，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将授予他新军衔。

正式任命的文书还没有下达，刀条脸不好直接说明，只是连连摆手道：“命令没下，不要乱说，不要乱说。”

见刀条脸笑眯眯的，就知道他确实是提拔了，于是开玩笑说：“长官，升官了可别忘了咱们哦。”

刀条脸沉默了一会，叹气道：“现在国军里面只有身穿黄马褂、头顶绿帽子的才有前途，像我这样部队学兵营出身的除了累积战功之外，别无升迁的可能。像你这样有文化但是没出身也没靠山的，最好有机会去黄埔学习，我才好帮你说话啊。”

这黄马褂和绿帽子是军内的一种戏称，穿黄马褂指的是黄埔毕业的人，戴绿帽子是指陆军大学毕业的人。这两种人如果再加上本人又是浙江人的话，那他在军内一定会飞黄腾达。

临走时，刀条脸扔了一包烟给李青林，并一再叮嘱他：“有机会一定要进军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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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七章风云起，山河动23

随同长官们一同到来的还有团里的参谋和军需官，他们是来登记战战伤死者姓名的。按规定，已证实战死的官兵将由军队寄一份通知，同时还有一份补偿金。

别的部队有人贪污战死者的补偿金，但是第十师在这方面做得较好，士兵们对部队较为放心，因此士兵士气较高。

从被抓壮丁开始，李青林他们就像被关进了集中营，他们和外面断绝了一切联系，连家信都没办法发出去。从新兵营出来就一直在行军或者打仗，现在军需官他们来了，李青林赶忙写了一封家信，并委托他将自己所得二十大洋赏钱寄回家。

和李青林的心情一样，刚从生死线上下来的人都有一种心情，他们都想给家里报平安，士兵们也纷纷托人写信寄回家，

采访结束了，记者们走了，长官们也走了，二营的官兵们都放松下来。大家几天都没有洗澡，身上的军装都已经残破肮脏，大家一致决定去洗澡换衣。

李青林现在才注意了一下新军装上的符号，竟然还是李立功的名字，李青林鼻子差点都气歪了，他马上找到连长去理论此事。

连长很无奈的双手一摊，道：“这人员名册连里有一本，连里的花名册已经改成了李青林。印制符号是团里专人负责的，我们上报的是李青林的名字，可这些官僚也不知道怎么搞的，还是印上了李立功的名字。也许团里的花名册上写的就是李立功，可能是他们怕麻烦不想改。”

看到李立功这个名字就想起那个快病死的人，李青林认为很不吉利，所以他仍然不依不饶。连长没办法，就让传令兵通过营部的电话询问了名单的事。团里相关人员很不耐烦地回答说已经改了，那就是在李立功的名字后面加了字“青林”两个字，现在团里的花名册上的名单是：李立功，字青林。

此时普通的中国人只有一个姓名，那就是自己的姓加上名，这个名字一般是由自己父母取的。而一般有点文化的人在成年以后都给自己取了字，甚至有的人在姓名和字之外另取一个号。这个字或者号一般都是自己取的，是对自己名字的解释和补充，或者表达自己的志向等等。

比如大诗人李白，他的姓名就是李白，而他的字是太白，他的号是青莲居士，这三个称谓其实都是指同一个人。

这个回答让李青林哭笑不得，连长在一边劝解道：“算了算了，反正李立功也好，李青林也好都是你一个人的，我们知道就行了，你还讲究那么多做什么。立功、立功，这个名字也很不错嘛，当兵的人多立功才是正路啊。”

事已至此，李青林也很无奈，只好接受了李立功这个名字。

等李青林他们在小河里洗好澡换好衣服后，补充的新兵已经到了，而且以前受轻伤的人员也已经归队。李狗剩的屁股只是被弹片划伤了一个口子，因为及时使用了云南曲焕章“万应百宝丹”，他的伤口没有感染，并且正良好的愈合，所以李狗剩也回来了。

整个二营伤亡惨重，所有连队都缺班长，班附。经历过战火的老兵现在都是宝贝，象李青林的一班这样有战功而且伤亡率低的班出来的老兵更是宝贝中的宝贝。李青林的三排一班老兵原计划全部都要被抽走充实到别的班，他们要么去当班长，要么去当班附。

小六子和李狗剩现在都提升为下士军衔，已经被定为别的班的班附，可小六子和李狗剩坚决不愿意离开一班，甚至连到别的班当班长都不干。最后连长做了让步，让二人留在一班，小六子担任了班附，李狗剩还是当他的大头兵。

新兵们很快就补充进了各班，李青林的一班现在又是齐装满员的十三个人。

吃晚饭的时候，在另外一个方向传来了枪炮声。过了一会，连长过来了，说日军果然派了穿插队伍偷袭，已经被第十师的警戒部队堵住，现在双方正在交火。,

大战还在继续，休整只是暂时的。连长同时向各排长也下达了团里的命令，要求抓紧训练新兵，以求在最短时间里形成战斗力。

晚饭之后，三排排长来到了士兵们的驻地，进了门就丢给李青林他们三个班长每人一颗香烟，并且划着了火柴亲自给李青林点上了火。

四连三排三个班，一班班长李青林，二班班长张二苟，三班班长是原一班的机枪射手，并且张二苟的班附也是李青林班过去的。军队最讲究资历，也最服气有本事的人，这些班长班附们现在见到李青林就敬礼，口口声声称李青林为“老大”。

对于李青林这样会打仗，人缘又好的班长，排长是不敢得罪的，甚至有时候还要顺着他的意思才能坐好排长这个位置，这点烟的动作其实就是表达了这种尊重意思。

等大家都吸上了烟，排长问李青林：“连里下了死命令，这几天必须形成战斗力，你有什么好办法能加快训练？”

李青林想了想，道：“咱们都是上过战场的，在第一战中打死打伤的并不一定是军事训练不好的人，而是因为恐惧造成了慌乱，以至于头脑发呆动作僵硬。这样的人都是第一批被打死的，所以我认为训练从今天晚上就开始，让老兵们讲讲战斗经过，传授给新兵战场经验，这样等新兵们上战场时才不至于害怕慌乱，至于军事训练咱们按部就班就行了。”

训练成绩好的士兵不一定是战场上最好的士兵，就如同几十年后学习好的学生不一定是最成功的学生一样。战场情况非常复杂，影响士兵的不仅仅是掌握技战术的水平，更重要的是士兵的心理承受能力。

大家都有过过初次上战场慌乱的经历，对于初上战场的新兵心理都有很深刻的体会，自然知道李青林说的是正确的。排长点头道：“就按你的办法做，咱们三排争取成为第一个形成战斗力的排。”

等排长走后，各班的老兵们开始讲各自的战场经历。

远处不时有枪炮声传来，战争就在身边，部队随时都有可能被派上战场。这些新兵们从表面上看不出来害怕，其实心里都是惴惴不安，害怕得很。老兵们口中所说的都是亲身经历的战斗故事，其真实性不容置疑，这些过程里就有经验和教训，这些对于没有任何战场经验的新兵们来说是最宝贵的战前教育。

轮到李青林的时候，他专门强调了那个因为不擦枪而拉不开枪栓，最后被鬼子打死的新兵的故事。听完这个故事，有的新兵害怕了，拿来自己的步枪就开始擦枪。老兵们看看这些新兵的枪膛，原来这些人里也有偷懒的兵，枪膛里也是枪油、污垢一大堆，看来这故事教育还真的起了效果。

晚上的时间比较多，讲完故事也就该睡觉了，可这时有一个新兵忽然提出了一个问题：“一班长，为啥大家都喊你做老大，而不喊排长叫老大呢？”

这个问题确实不好回答，但是老兵们有人捂嘴笑起来。

这个新兵很奇怪，问：“你们笑什么？难道我问错了吗？”

这时有老兵接口笑答道：“一班长那个家伙大，所以大家伙都叫他老大！”此言一出，所有人“轰”的一声都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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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八章风云起，山河动24

老兵们的笑声是有原因的，而且这句话也不是空穴来风，是有来历的，并且还就是今天下午才发生的。

原来下午这些人都在山脚边的小溪里洗澡，男人们都有个臭毛病，总喜欢往别人的裆下瞄，再将别人的和自己的比试一下长短粗细。见到比自己小的总在心里鄙视一下：“原来你看上去高高大大，胯下却是这么小的东西。”看到别人比自己大，心里总也要嘀咕一声：“长得大有什么用，说不定就是个软货，中看不中用呢。”

在大家伙有意无意的比对之后，终于有一个老兵得出结论：李青林被称为老大确实名至实归，因为他的家伙是这群人里面数一数二的大。

于是李青林“老大”这个称呼变了味，有了多种解释，再结合他有两个老婆的的事实，河边洗澡的老兵们的解释竟然成了最有说服力的答案。

众人一番说笑以后，夜也已经深了，熏蚊子的烟也点起来了，三排士兵们都进入了梦乡。

团里队训练抓得很紧，第二天一大早，营里、团里就有人下到连队来监督。早早地吃过早饭，四连就被连长带到了一处相对空旷的山脚处，各排各班开始新兵战前训练。

战前训练和新兵训练都叫训练，其实有很大的不同。此时国军新兵训练比较简单，主要是队列和单兵战术，而战前训练不一样，具体来说主要就是教会他们使用枪械的杀人技巧。枪支和手榴弹是士兵们最主要的武器，因此大家不约而同地都选择了射击和投弹训练。

李狗剩屁股上的伤本来就不重，伤口愈合得也很好，现在除了不能坐、不能平躺着睡觉和不能剧烈运动之外，其他已无大碍。李青林将新兵们分为两组，小六子和李狗剩各带一组训练，他自己反倒闲而无事。

小六子和李狗剩第一次带兵，当然尽心尽力，新兵们都知道现在学的就是保命的本事，因此更是尽心尽力。在生死选择的压力下，加上小六子和李狗剩尽心尽力地教，新兵们学的都很快，打靶的成绩也很不错。

连里发下来的练习弹为每人三十发，李青林让新兵们全部打完。好的射手都是子弹喂出来的，此时新兵少打一发，战时少一分经验，死亡的危险就多一分。在战场上总有人会牺牲，李青林不想以后自己心里内疚，所以他没有留下一颗子弹去卖钱。

下午就开始手榴弹投弹训练，投完了连里发下来的手榴弹，李青林还专门介绍了日军的手雷及其使用的方法。

日军此时装备的手榴弹绝大部分都是大正十年式、九一式和九七式手榴弹，前两种手榴弹都可以在底部安上发射药盂后用掷弹筒发射。日军的手榴弹不像国军的M24手榴弹有木柄，而是呈卵形，在中国俗称“四十八瓣甜瓜手雷”。它们的引信也不是拉发式的，而是针刺发火延期引信。投掷前先须拔下保险，接着用力将弹在石头、枪托、甚至钢盔等硬物上敲击一下，然后再投出去才能爆炸。

“鬼子的手雷一定要在手里攥紧了，拉下保险并且敲击以后等几秒钟就要将它投出去，千万别失手让它落到脚底下，那样会把自己炸死。”李青林特别强调道。

“班长，我们不是有自己的手榴弹吗？用不到鬼子的手雷吧？”一个兵问道。

李青林正色道：“一个好的士兵必须熟悉战场上各种武器，包括自己的武器和敌人的武器，因为战场条件下各种情况都会出现，有时你不得不使用敌人的武器。”

为了配合李青林所说的话，小六子绘声绘色的讲起了李青林使用日军掷弹筒炸鬼子和使用三八大盖压制鬼子机枪火力的事情，那几个曾经是李青林班里的老兵们也不断补充甚至有些夸大事实。

对于这两件事，李青林很是惭愧。他只是亲眼见到炸伤了一个鬼子兵，至于步枪有没有打死鬼子机枪手，他自己也不能肯定。但是为了激发新兵们学习新武器的兴趣，对于新兵们的提问李青林往往笑而不答，算是默认了此事。,

接着是刺杀训练。此时中央军的中低层军官绝大部分来自于黄埔军校，黄埔立校之初一直将所谓“政治教育”放在首位，培养军官在战术素养方面似乎还不如北洋系的保定军校。并且在同德国军事合作当中，整个战术思想深受德军军事思想影响。

德国陆军传统上更重视步兵的射击速度和战场上火力的持续性，对于白刃战并不是很重视，德国军队只有在巷战、堑壕战突击战才使用手榴弹、刺刀、工兵锹等进行白刃战。第十师是按照德军军事思想整顿的国军主力，此时也不很重视白刃战，因此刺杀技术很落后。

任何事情都需要一个基础，白刃战在欧洲很少出现，但是在亚洲这样低烈度战场火力下非常重要。象国军士兵这样训练不足、装备落后，已经不可能做到射击的快速准确，也不可能达到战场火力的持续性，因此日军往往能够突破国军的火力拦阻，很快就能与国军近身搏斗。此时如果士兵们不能抵住日军刺杀，整个前线都会形成溃败局面，所以李青林特别重视刺杀训练。

李青林练过棍术，知道棍术和枪术有相通之处。棍术以扫、打为主，其中也有扎敌的手段。武术口诀里就有“千棍打，不如一枪扎”之说，说明“打”不一定能一击致命，而“扎”敌一次，最起码能让敌人受重伤。

结合棍术、枪术，李青林将国军的刺杀技术优化，将刺杀简化为突刺、打击、防刺、反刺等四项，每一项都有几个简单实用的动作组成。

小六子见过李青林练武，他非常羡慕李青林的武功，问他：“哥，你多传几招，咱们刺杀不是更厉害些？”

李青林道：“都听说过程咬金的三板斧吧？为什么他凭三板斧就能打胜仗？就是因为他用得熟练，让敌人防不胜防。战场拼刺刀不是比武，在一两招之内就是你死我活的结果，只要将这几招练熟了，我保证你们拼刺刀不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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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三九章风云起山河动25

从第二天开始，李青林着重训练了步兵班的进攻防守的战术。

此时国军班排进攻战术也是学习德军，都是假设在强大火力准备以后的的班排进攻，队形相对密集，根本不符合中国战场的实际情况。

李青林提出的这个战法也不是他发明的，而是他这几天在战场上亲眼看到日军波浪式攻击的强悍，再联想到共军林大元帅著名的“一点两面”、“三三制”、“三猛”、“四快一慢”等战术所设计的。

这个战术其实主要还是学自日本人的作战方式，具体就是将全班分成三个小组，每组四人。每组由一个小组长指挥，他自己做作为班长指挥三个组长。全班在进攻时一组前进，二、三组掩护射击；当一组到达预定位置，二组再前进，一、三组掩护，如此循环往复。三个组在战场上互相掩护，交替进攻，呈跳跃起伏的波浪式前进。虽然实际进攻人数并不多，但是给敌人的压力始终不减。

当李青林第一次见到日军这种进攻方式时就大吃一惊，当时他就认为日军采取的就是“一点两面”和“三三制”的班排进攻战术。李青林甚至已经认为林大元帅的那些战术是不是借鉴了日军的战法，只不过将日军的战法用精炼以后，再用简单易懂的方式传授给战士而已。

李青林这个战法一提出来，就得到了小六子和李狗剩的的坚决支持，因为他们已经见识过这种进攻方式的强悍威力。

当别的班还在忙碌着打枪投弹刺杀训练时，李青林他们已经重点练习分组进攻防御战术了。排长也是见识过日军进攻的威力的，他在一边注视了一会，最后也翘着大拇指赞扬起来。

虽然李青林他们都在加紧战前训练，可战争并没有给他们留更多的时间。

八月二十三日凌晨，第十师五十七团集中兵力发动反攻，对面日军阵地已被突破，日军已经溃败。卫立煌命令第十师五十七团乘胜向镇边方向攻击前进，以接应第十三军。

连长匆匆赶来命令所有官兵立即集合，部队紧急向镇边方向急行军。

其实不仅仅五十七团遭遇了日军阻击，其他各团在大致相同的时间敌人交火。日军派来的阻击部队目的就是为攻克南口争取时间。

八月二十二日，其他部队已经突破了日军阵地。为了及早增援十三军，他们甚至连战场都没时间打扫。部队丢掉了一些辎重，官兵们轻装前进，只带随身了必要的武器弹药跑步前进。

从八月二十二日起，天降大雨。大雨使山间道路湿滑难行，队伍里不时有人摔倒掉队。但是大雨也给第十师带来了一个好处，那就是日军的飞机不能起飞，不能对第十师进行侦察或者轰炸。

八月二十三日，第十师主力到达青白口。青白口是永定河上的一个渡口，是第十师增援镇边国军的必经之地。

平时永定河水量不大，河水也不深，一般情况下士兵可以趟着河水过河。可连日的大雨使永定河河水暴涨，要过河必须用船渡人。

李默庵当即下令：第十师分散强渡。

过河以后，第十师继续强行军，南口已经近在咫尺。

就在大家认为大功告成之时，第十师在南口以西几公里处遇到了日军第十一旅团的阻击，敌我双方都是突然相遇，都未设坚固阵地，双方战斗极为激烈。

从交火的情况看，日军第十一旅团也是强弩之末。卫立煌命令电台呼叫守卫南口的汤恩伯部队，希望他们配合作战、前后夹击，一举歼灭当前之敌。

可电台无论怎样呼叫，就是没有十三军的回答，十三军联系不上了。

卫立煌不愧为国军虎将，他当即下令：不管有没有十三军的配合，第十师必须打进镇边。

五二七团因为最后突破日军阵地，他们成为全师后卫部队。李青林他们二营因为刚刚才整编，所以被安排全团为预备队，所以行军途中的战斗没有他们的份。不过这对新兵们有好处，他们可以慢慢适应战争的环境。,

大雨也破坏了道路，日军的坦克、装甲车无法助阵，飞机也无法起飞轰炸。第十师一鼓作气，各部队连续进攻，第十师一部终于在二十六日下午攻进南口以西的镇边，另一部占领了南口附近的大村。

可这两个地方十室九空，人民早已跑得不见踪影，甚至连汤恩伯的部队也不见踪影。

卫立煌命令部队坚强警戒，原地待命，同时让电台紧急同南京统帅部联系。良久始得复电，谓汤恩伯部已自行撤离！

汤恩伯的第十三军自八月七日同日军交火以来，虽奋力反击，无奈武器和兵力都不如日军，因此伤亡惨重，战线岌岌可危。

汤恩伯于二十一日、二十二日得到消息，增援的卫立煌部遭日军阻击，他的内心开始动摇；与此同时，他的左翼刘汝明部在万全也遭到日军攻击，二十三日败退到张家口。

二十五日，日军猛攻横岭城及八达岭长城一线。此时汤恩伯认为增援无望，他手中的预备队已经全部投入战斗，而自己的左翼已经不存在，此时日军的猛攻更加重了他的恐慌，于是他在二十六日凌晨下达命令：各部于二十六日下午一时三十分自行撤退。

守卫南口国军已经撤退，可各部队在撤离中仍未脱离与日军的接触，转移中的部队仍与四面而来的日军苦战。

二十七日，日军左翼第五师团、右翼独立混成第十一旅已经分别占领南口附近的怀来、延庆，再加上日军香月清司第一军的航空兵部队、炮兵部队早已对第十师虎视眈眈，第十师有了被敌人围歼的可能。

正在原地待命的卫立煌已无可增援之对象，而自己的部队有可能被敌人围歼。二十九日，卫立煌命令停止增援，部队回撤。

李青林的一班这段时间没有参加战斗，他们一直在强行军中度过，但是李青林并没有放松对新兵的战前训练。在行军的路上，在休息的空闲时间里，李青林、小六子、李狗剩都分别想新兵们反复讲解分组战术的要点。

分组战法只不过是将那些单兵战术合理组合起来而已，最为关键的是战斗人员之间相互信任、相互配合。

新兵们也是经过新兵营训练的，已经受过最基本的单兵战斗训练。但是没有文化是新兵们的普遍现象，他们的接受能力确实很差，经过反复的强调，新兵们好不容易才掌握了最基本的理论，实际的效果还要在战斗中检验。

面对此等情况，李青林不禁暗地里感慨：还是毛太祖说的是真理，一支没有文化的军队就是愚蠢的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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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零章风云起，山河动26

作为国军五虎上将的卫立煌确实名至实归，他对战场形势判断准确，实地指挥果断有力，他所带领的军队作战勇猛、行动敏捷。

卫立煌一声令下，第十师立刻开拔，各部之间相互掩护撤退，日军竟然无机可乘，第十师顺利撤回。

卫立煌急于撤退也有现实的原因。

卫部为了增援南口，除了第十师以外，第八十三师、第八十五师也在奋力前行，其中八十三师已经在居庸关附近的西沟子被第日军五师团主力阻击。

卫部另一支第八十五师也紧急增援，第八十五师在师长陈铁的率领下，从房山经陈家坟、北峪翻山，出南港沟秘密移动到千军台、下马岭一线。

八月二十五日晚饭时分，第八十五师到达千军台以后，他们正在架设帐篷准备住宿。正在这时，王平村村公所的王玉书、王玉来匆匆赶来报告：日寇已经快到板桥。

军情如火，陈铁顾不上吃饭，立刻命令八十五师两个连火速跑步赶到东板桥后背岭，并与日寇六师团第四十联队前锋部队交火。

这两个连是加强连，配有一个机枪排，国军居高临下，火力全开，第一次遭遇战就歼灭了十几个鬼子。

因八十五师占据有利地形，日军暂时后撤。后日军改由桃园山向清水尖攀爬，准备占领清水尖制高点。

国难当头，八十五师获得了当地百姓的坚决支持。在当地人的带领下，八十五师从墨石埯、黑牛寺抄近道迅速爬上髽鬏山这一制高点。八十五师占得先机后，立刻以优势兵力从主峰向东顺大梁进攻，并在清水尖主峰以下的山场平台——蕨菜台消灭了日军一个骑兵连。至此，两军在髽鬏山和清水尖之间展开了攻防拉锯战。

作为国军主力，第十四军装备很好，全体官兵都有头盔，使用当时中国最好的步枪——中正式，轻重机枪齐全，除了迫击炮，还有少量的大口径火炮和打坦克的平射炮。

在抢占制高点时，八十五师行动迅速，先赢一筹；占领制高点以后及时攻击，一顿枪炮就消灭了日军的一个骑兵连，这些都让日军大为惊讶，他们认定八十五师就是绝对主力，因此日军制定方案，要求消灭八十五师。

等天空稍稍放晴，日军出动飞机，对八十五师狂轰滥炸，重磅炸弹像不要钱似地往下直丢，八十五师伤亡惨重。

八十五师前身是原黔军新编第十师，民国二十五年，该师被缩编为二五三旅，与皖军改编的二五五旅合编，成立新的第八十五师，现任师长是陈铁。

陈铁，贵州遵义人，黄埔一期毕业，参加过北伐战争。“七七”事变以后，陈铁在沧州火车站召开全师官兵抗日动员大会，在大会上陈铁慷慨激昂，历数日军暴行，并写下一首诗以言志：“一叶黒叶遮故都，‘七七’事变在卢沟；满城风雨定难保，不扫倭寇势（誓）不休！”

同抗战时期的川军、桂军一样，由皖黔地方军阀部队改编而成的军队在抗日战场上有进无退，绝无后顾。八十五师虽伤亡惨重，但是官兵们不惜生命，以血肉之躯抵挡住了日军的血火轰炸。他们前仆后继，坚守阵地，适当时机还能防守反击，给予了日军很大的杀伤。日军自双方对峙开始，始终没能前进一步。

李青林随着第十师往回撤退，为了不被日军分割，卫立煌要求三个师尽量靠拢。

由于连日在大雨中行军，加上战事紧急，第十师很多官兵开始生病。李青林的一班一下子有五个人开始发烧感冒。好在当地政府和民众对抗战极力支持，他们派来民间中医、带来大量药材治疗官兵，加上官兵们都是年轻力壮的青年，李青林他们喝了姜汤、吃了几付中药以后，绝大部分都痊愈了。

李青林即使在生病中也没丢下班进攻的战术训练，所谓熟能生巧，虽然班里有十个都是没上过战场的新兵，但是在李青林、小六子和李狗剩的严加训练之下，在演练时到也像模像样了。但训练是训练，和实战绝对有很大一段距离，最终的检验还是要到战场上见分晓。,

八十五师坚持不退，日军的进攻迟迟不能得手，这更让日军认为遇到了绝对主力。日军除了派飞机投掷重磅炸弹，还开始投掷燃烧弹。

八十五师的阵地上所有的树木都被炸断，青草被烧成黑灰，甚至连石头都被烧裂。可轰炸以后，大火烧过以后，八十五师的战壕里只要还有人活着，他们拿起武器继续向敌人发射。

国军的坚守，是以生命为代价换来的，八十五师每天的伤亡人数都是以几百计。到了九月十日，休整了几天的第十师接到命令：全师立刻上山，接替八十五师防守。

第十师是在傍晚时分趁着日军轰炸间隙悄悄摸上去的，髽鬏山上一片凄凉，所有的植物都被烧焦，战壕已被轰得七零八落，国军的尸体随处可见。

战壕里到处都有大片的血迹，甚至还有人体的器官。阵亡者的鲜血流淌进泥土，变成了血泥，血泥粘在鞋底上，甩都甩不掉。初秋的季节，白天气温还挺高，一些没能及时掩埋的尸体开始腐败，阵地上有一种挥之不去的恶臭。

跟在李青林身后的新兵们从没见过这人间地狱，有人开始瑟瑟发抖，有人开始呕吐。

小六子和李狗剩开始大声咒骂那些畏畏缩缩的兵们，遇到呆滞胆怯的，他们甚至拿枪托砸，拿皮带打。

李青林并没有制止他们，一个农民要成为真正的战士，他必须直面鲜血和死亡。战争是血与火的较量，也是智慧和意志的对决，咒骂和殴打可能不是最好的方式，但是起码能将他们从恐惧中惊醒。

日军的炮火已经停止，硝烟还未散尽，一些残木还在燃烧，战壕里静悄悄地，似乎没有一个人。但是当第十师队伍进入战壕时，八十五师残存的士兵纷纷爬起来。他们浑身泥土和血污，就像是刚从鬼门关上回来的活死人。

这时，有一个人开始唱起军歌，接着更多的人也唱起来，那悲壮的歌声在战地响起：

风云起，山河动，

黄埔建军声势雄，

革命壮士矢精忠。

金戈铁马，百战沙场，

攘Nei安外作先锋。

纵横扫荡，复兴中华，所向无敌，立大功！

旌旗耀，金鼓响，

龙腾虎跃军威壮，

忠诚精实风纪扬。

机动攻势，勇敢沉着，

奇袭主动智谋广。

肝胆相照，团结自强，歼灭敌寇，凯歌唱！

这是《陆军军歌》！

阵地已被打烂，八十五师的残兵几乎个个都挂着伤，但是他们还在唱着军歌！

伤兵们的歌声很苍凉，但是也很悲壮，第十师的官兵被感动了。

“风云起，山河动……”，自动加入合唱的第十师官兵们很快进入各自的阵地，开始救治伤兵，修整工事。

中国不会亡！中国不会亡！有这样的将士，中国就不会亡！

李青林觉得胸腔中有一股热气在冲撞，他恨不得要呐喊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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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一章风云起，山河动27

李青林他们四连的阵地在主峰左边一个小山的半山腰上，这座小山和主峰相连，是主峰阵地的侧翼阵地。

刚上来的时候听八十五师官兵介绍，虽说这里不是正面阵地，也不日军进攻重点，但是日军每天都有几次进攻，有一次差点就丢了阵地。

“特别是那个小山包上有鬼子一挺重机枪，这挺机枪打得很准，对我们阵地压制得很厉害，很讨厌。”八十五师的弟兄这样介绍。

国军守卫在髽鬏山，日军抢占了清水尖。从山顶上看，髽鬏山和清水尖之间看上去是一片平地，其实下到现场就会发现，所谓的山间平地地形起伏的，日军这个阵地就是建立在两山之间的一个小坡地上。

日军虽然后到，但他们的指挥官一眼就看中了这块小坡地，因为这个小坡地是这块大平地上的唯一一个制高点。小坡地虽然不在阵地正面，但是如果建立起火力点，在日军进攻时可以提供火力支持，在国军进攻时可以进行侧打，这对冲锋中的国军士兵是极为不利的。

守卫这块小坡地的是岛田小队，为了增加岛田小队的火力，日军给岛田小队配备了一挺九二重机枪。

这个小坡地本来不高，日军小队用麻袋装土，建了一个环形工事。日军一个小队加上一个重机枪组，总共也不过区区五十八个人，但相对于国军的连级单位来说，他们的火力达到了惊人的程度。这个阵地有一挺九二重机枪，三挺歪把子轻机枪，三具掷弹筒，其他的人都是三八步枪。

这个阵地距李青林他们的阵地直线大概八百米左右，三八式，歪把子、九二重机枪都可以打到李青林他们阵地，而李青林他们只有捷克式的表尺射程在一千五百米，在双方不进攻的时候，只能用捷克式和日军对射。

这块阵地虽然不大，所能屯的兵也不多，但是起的作用非常大。八十五师曾经组织了几次大规模进攻，准备夺取清水尖制高点，但通过山间开阔地时，每次都被这个日军火力点侧打，造成了伤亡。

作为插到八十五师前沿的一个钉子，日军每每用机枪射杀山上的守军。歪把子有效射程为六百米，但是在八百米距离绝对有杀伤力。特别是九二重机枪，它口径七点七毫米，标尺射程两千四百米，并号称最大射程四千五百米；它使用光学瞄准具，日军射手在八百米距离上有相当的准确性。

当八十五师意识到这块地的重要性，也曾几次组织部队准备夺取它。日军小队长岛田是个经验丰富的指挥官，一开始修工事时就让后边运来一些木料，他用这些木料修了一个地堡，这个地堡的顶上覆盖了厚厚一层土，国军迫击炮对它一点办法都没有。

为了保持火力的持续性，他储存了大量弹药；为了让士兵们保持充沛的体力，他让士兵分成三组，一组战斗值班，同时另外两组休息；一旦国军对他进攻，全体人员立即参战。并且清水尖上的日军炮兵在此地受到进攻时，会立刻给予炮火支援。

上面只要求岛田小队守住这块突出地，他们的任务很简单，那就是不时骚扰山上的守军，在日军进攻时提供火力支持，在国军进攻时实行火力拦阻。

日军小队长岛田准尉是北海道人，从士官学校毕业以后他一直在中国据屯军服役。战争是残酷的，但是战争也给军人提供了快速晋升的机会。

岛田准尉一直没有机会参战，因此提升受到了影响。和他同期的同学中已经有人当了中尉中队长，而他因为没有战功既没有升军衔，也没有升职务，因此他急需一场胜利来证明自己。

虽然上面严令他坚守阵地，可岛田准尉才不会画地为牢。就在第十师上来之前的一次全军的进攻中，岛田也带领两个班加入了冲锋。本以为山上守军在飞机大炮的轰炸之下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可实际情况恰恰相反，对面的国军占据有利地势死战不退，进攻一方最终还是败退了。,

岛田脱离自己的阵地，他的士兵也伤亡了七八个，但是他还受到了表扬，因为在本方撤退过程中正是因为自己留下的一个班提供了强大的火力掩护，才使本方伤亡减到最少。

战死者的尸体还留在阵前，伤者被带了回来。中正式和捷克式的子弹杀伤力比三八式大，人体只要挨上一枪身体内部就是一个大血洞，受伤的士兵都在痛苦地呻吟。

天快黑了，这正是稻田所盼望的。他所在的位置和本方的主阵地还有六七百米距离，山上的国军的重机枪可以封锁这一地带，因此所有的弹药、给养和人员都必须在夜间才能到达。

伤兵们痛苦的呻吟让岛田很心烦，虽说掩护撤退受到了表扬，可擅自出击也使小队受到了伤亡，不知道战后会不会被追究责任。

正在岛田心烦的时候，四连阵地上有几个人正在拿望远镜趁着天色还未万全黑下来的时机在观察，这几个人正在打他的主意。

八十五师在这块阵地上吃了亏，第十师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小小阵地。

在听完八十五师的介绍后，第十师更是觉得这一小块阵地就像一把匕首对准了自己的腰眼，并且这把匕首随时都会给狠狠自己来一下。

日军只有一个小队的兵力，可为什么打不下来呢？八十五师介绍，日军的防御战术很老到。在国军士兵离他们五百米左右，日军一般只用步枪精确射击，到了两百米左右，日军所有火力全开，特别是日军的掷弹筒很厉害，国军士兵根本突破不了这二百米距离。

在阵地上观察的是五二七团团长和二营营长，师里给他们下达了命令，要求他们明天务必拿下这个阵地，所以团长亲自上来观察敌情。

日军的环形阵地设置得很科学，各种火力合理配置，相互之间相互照应，还真找不出什么防守漏洞。

团长观察了一阵以后也拿不出什么好办法，只好对营长下命令：“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明天天黑以前一定要将它拿下。”说完他就走了。

营长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他左思右想，觉得上次组织了敢死队，夜里一个冲锋就夺回了阵地，这次还是采用夜间偷袭的办法比较可靠，于是决定再次使用这一战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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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二章风云起，山河动28

连长接受了命令，趁着部队还没吃饭，他来到战壕里组织敢死队。

可李青林提出了不同意见：“八十五师夜间有没有偷袭过？如果偷袭过又没有成功，那说明这群鬼子警惕性很高，在阵地前他们肯定有了防偷袭的准备，在一般情况下我们将很难接近，这样就不可能达到进攻的突然性。”

他接着一指阵地中间那个地堡，道：“我们上次用手榴弹炸，是因为那是开放的战壕，投弹手很轻松就可以投弹进去。而现在他们大部分人躲在地堡里，手榴弹很难准确投进入口。对于这种坚固堡垒的进攻，必须快刀斩乱麻，如果打成对攻战，后边的日军就会有机会派人紧急支援，我们还是只有退回来。”

连长想了想，道：“你说得有道理，可是任务是死的，不打也不行啊。”

李青林看着那个地堡道：“要是有炮直接给他来一下，事情就好办了。”

连长道：“废话！我们的迫击炮打它的盖子起不了效果啊，要是有大炮的话八十五师早就干上了，还等到我们来打？”

李青林笑道：“也不一定要用大口径炮，战防炮就可以了。”

李青林这么说是有根据的，第十师作为调整师有师属炮兵营，外加一个战防炮连和一个高射炮连。

师属炮兵营有三个榴弹炮连，配备十二门七十五毫米口径山炮；战防炮连配有四门三十七毫米口径战防炮；高射炮连配有四门二十毫米口径高射炮。

火炮的稀少使国军普遍很珍惜，象榴弹炮和高射炮都部署在战场稍后的地方，不到必要时绝不开火。而战防炮因为战术的需要，一般都配备在前沿阵地。

因为大雨的影响，再加上此时国军运送能力的不足，第十师往前突出的部队都只带了重量较轻的八十二毫米口径的迫击炮，榴弹炮营、战防炮连和高射炮连都是后来才赶到战场。

大雨毁坏了道路，对日军的影响也很大，日军的坦克、装甲车也没能赶到髽鬏山战场，作为反坦克利器的战防炮虽然到达了战场，却一直没有使用的机会。

此时国军将坦克称为战车，将装甲车称为铁甲车，将反坦克炮称为战防炮，战防炮其实就是是“战车防御炮”的简称。

第十师所装备的战防炮是德国PAK37战防炮。PAK37战防炮是一种轻型牵引火炮，全重432公斤，依靠四个战斗人员操作。火炮架在装有两个充气轮胎的车架上运行，可以用汽车，也可以用畜力甚至人力牵引，因此运输和使用都很便捷。

PAK37战防炮的射程为四千零二十五米，作为一种直瞄火炮，在这个距离上几乎不可能击中目标。它所发射的炮弹有两种，一种是钨心穿甲弹，一种是超口径榴弹。

PAK37战防炮的反装甲能力其实非常差，该炮的钨心穿甲弹在五百米距离就只能击穿四十八毫米的垂直装甲，在欧洲战场上被英美苏装甲兵戏称为“敲门砖”。但是在亚洲战场却很受欢迎，其一是它的炮身轻，能够被骡马牵引运输，所以机动能力强，其二是日本由于缺少资源，所有坦克装甲厚度都不超过二十五毫米，而且装甲厚度一直都没有提高，PAK37战防炮打日本小坦克可以说是一打一个准。

战防炮不仅仅只能打坦克装甲车，打固定的堡垒也是它的强项，李青林所看重的就是这种战防炮击毁堡垒的能力。

连长听了李青林的提议眼睛一亮，连忙就跑去找营长商量请战防炮来助阵的事情。

日军并没有坦克和装甲车进攻，师里对所有炮类武器都很珍惜，为了防止被日军飞机轰炸，决定将战防炮放在二线。第十师的战防炮连已经运动到了山后，战防炮连连长正为辛辛苦苦赶到战场却无仗可打在生气。

连长的建议得到了营长的支持，在请示师里同意后，战防炮连的许连长带着一门战防炮，趁着黑夜悄悄来到了四连阵地一侧。,

PAK37战防炮全重432公斤，但是在这无路的山间移动还不容易的一件事。为了不惊动日军，这些军人硬是依靠手抬肩扛，悄悄将一门战防炮运到了适当的位置。

晚饭是炊事兵送到阵地上吃的。由于连日征战，后勤给养运送不及，晚饭就是水煮玉米棒子和土豆。

有的士兵开始骂娘：“老子在阵地上卖命，现在连饭都吃不饱，还打个屁仗啊？”

炊事兵满脸歉意地说：“兄弟们，就这些东西还是师里向老百姓买来的，你们那现在可以放开肚皮吃，司令、师长他们可都只能吃个半饱呢。”

听说司令、师长都吃不饱，士兵们也都不说话了。

第十师因为急于赶赴战场，官兵们都还穿着夏季的单衣，几乎所有人都穿着短衫、短裤，有的士兵为了山路行走方便，甚至脚穿着草鞋。九月份已经进入了初秋，山间的夜晚气温下降得很快，李青林他们抱着枪在战壕里冷得瑟瑟发抖。

为了抵御寒冷，李青林他们几个人挤在一起，互相靠体温取暖，他们好不容易坚持到天亮。

天刚蒙蒙亮，二营就开始了进攻前的准备。等天色稍亮一点，那门战防炮对准日军的地堡瞄了又瞄。

看了看手表，预订的进攻时刻到了，战防炮连许连长下令：“开炮！”，早已做好准备的士兵一拉火绳，“轰”的一声，第一发炮弹向敌人的阵地飞去。

自从两军开始拉锯战，国军方面一直没有什么像样的炮火支援，绝大部分时间都是日军在轰炸。日军的阵地到现在还静悄悄的，他们显然没有什么准备。

岛田准尉还在睡梦之中，突然间，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在自己的阵地炸响，作为职业军人的他立刻跳了起来。

“敌袭！敌袭!”岛田顾不上穿好衣服，拿着指挥刀就冲向阵地。

岛田刚从梦中惊醒，爆炸声让他突然清醒。这么多天以来，他的阵地受到了很多次攻击，但是对方使用的都是迫击炮，对他的地堡没有任何威胁。这次炮弹的爆炸声明显和以前不同，难道他们用了新武器？

岛田的速度很快，片刻之间就来到了地堡的出口。正当岛田胡思乱想之际，第二发炮弹直接飞了过来，正中地堡的出入口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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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三章风云起，山河动29

此时**装备很差，即使是第十师这样的中央军主力所拥有的火炮也是屈指可数的几门。战车、铁甲车在**里面绝对是高精尖武器，战防炮作为反战车的主力，许连长深为自己的连队拥有这样的武器而感到自豪。

可累死累活赶到战场以后，敌人并没有战车、铁甲车参站，战防炮连被长官们放在了二线。第十师战防炮连的许连长是黄埔军校炮科毕业的，作为军人，许连长很是气闷，颇有“拔剑四顾心茫然”的感觉。

昨天晚上师里终于来了一道命令，让战防炮连配合二营攻占日军的一个阵地，许连长二话没说，亲自带着自己的兵将一门战防炮运到了前沿。今天凌晨天麻麻亮的时候，许连长亲自操纵，将战防炮瞄准了日军那个黑乎乎的地堡。

战防炮连平时在训练中成绩一直很好，但是实战和训练总是有差别的，第一发炮弹打中了敌人的阵地，但没有击中地堡。

许连长通过望远镜目测了弹着点，然后他再次亲自操作，调整了射击诸元。八百米的距离对于射程超过四千米的战防炮来说实在不算远，那黑乎乎的的大地堡目标也足够大，随着许连长的“开炮”口令，第二发炮弹正中敌人地堡。

这发炮弹正中地堡的出入口，而倒霉的岛田准尉正好出现在出入口处。

“轰”的一声，岛田突然发现自己什么都听不见了，自己的指挥刀也飞到一边。可指挥刀上还有一只手在紧紧握着那把刀，这是谁的手臂呢？岛田很奇怪。

岛田想尽快冲出去指挥，当他想迈开脚步时，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软软的直往地上倒去。他低头一看，自己的右臂已经炸掉，右半边的身体到处都是伤口，鲜血顺着腿流下，地上已经一片红色。

那只手臂原来是自己的，岛田一下子晕了过去。

在第十师的炮兵部队里，榴弹炮作为主要火力昨天已经参战，迫击炮是营属主要火力，它们自然不会闲着。日军飞机轰炸近乎天天有，高射炮也不会闲着，所有炮兵里边似乎只有战防炮用不上。兄弟部队一看见闲置在那里的战防炮就冷言冷语，战防炮连的官兵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

随着许连长不断发出的“开炮”命令，官兵们都拿出了最高水平，炮弹一颗颗被装填进炮膛，又一颗颗飞向敌人阵地，其中半数以上都击中了那个黑乎乎的大地堡。

PAK37战防炮的炮弹威力不算大，但是对付日军的这个土木结构的地堡绰绰有余，日军的九二重机枪被炸翻，地堡里残存的日军惊慌失措地冲了出来。

“换炮弹！”许连长一声令下。

PAK37战防炮不仅可以发射穿甲弹，还可以发射超口径榴弹。这种超口径榴弹威力巨大，可以轻松击穿一百二十七毫米的装甲，但是它也很明显的有缺点。其一是这种超口径的榴弹是装在炮口，通过炮膛里的空包弹发射，因此准确性比较差；其二是为了在炮口装上超口径榴弹，装填手必须绕到炮口前装弹，这样他将暴露在敌人的火力之下，因而非常危险。

日军士兵们的战术素养确实高，小队长已经半死不活，但士兵们在曹长、军曹们的率领下迅速进入阵地，他们开始对**进行反击。

战防炮的位置已经暴露，日军的子弹如雨点般的打来，子弹打在战防炮的防护盾上，“当、当、当”如敲钟一般。

二营的两门八十二毫米炮击炮也开始发言，迫击炮炮弹不断在敌人阵地上爆炸。趁着炮火的掩护，二营四连官兵已经冲出战壕，端着上好刺刀的步枪呐喊着向敌人阵地冲去。

八百米的距离不算远，但是在现代兵器的火力之下，这八百米的距离就是一道鬼门关。日军的轻机枪“哒哒哒”响起，三八大盖“八勾、八勾”不断精确射击。日军的九二重机枪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重新布置好了，“咯咯咯”九二重机枪打响了。

日立公司生产的九二重机枪是日军大队级别的重火力，一般每个日军大队装备四挺。九二重机枪使用七点七毫米机枪弹，九二重机枪枪口有防火帽，枪身上有很多散热片，使它的整体造型看上去就像一只斗鸡；再加上它射速不高，并且射击时发出“咯咯咯”的声音，因此中国人俗称它为“鸡脖子”。,

**士兵都在奋不顾身的往前冲，绝大部分新兵勇气可嘉，可战术素养确实太差，都一窝蜂地沿着直线冲击，甚至还有人直着腰板冲锋。随着日军火力的加强，冲锋的队伍里不断有人倒下。

清水尖上的日军开始炮火支援，九二步兵炮的炮弹不断在冲锋的人群中爆炸，士兵们一片片地倒下。

两个连的士兵不算少，但在日军强大的火力之下，等他们冲过四百米时，起码损失了一半的人。

李青林早早就将一班分成三个组，自己、小六子、李狗剩各带一个组，他们按照先前训练的办法互相掩护攻击前进。他们在进攻路线上采取蛇形机动，尽量利用地形地物来掩护自己的身体，当他们冲到四百米时，竟然无一伤亡。

**越冲越近，日军射击越发猛烈起来，二营的伤亡越来越大。

空中子弹乱飞，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炮兵兄弟冒着生命危险，在无防护的情况下装上了超口径榴弹。炮手一拉火绳，“轰”的一声，空包弹将这个带着尾翼的、前部圆滚滚黑乎乎的榴弹射向日军阵地。

“轰！”

超口径榴弹射击精度确实不佳，明明瞄准了敌人阵地，榴弹却只击中了日军的前沿沙包。超口径榴弹威力不是三十七毫米口径穿甲弹可以比拟的，虽然没有直接击中日军，可巨大的爆炸力将装满土的麻袋掀了起来，伏在麻袋上的几个日军士兵被爆炸震晕了。

许连长调整了射击诸元，日军的子弹已经将第一个装弹的士兵打死，但是另一颗超口径榴弹又被其他士兵冒死装上炮口。随着连长的命令，射手一拉火绳，又一颗榴弹飞向日军阵地。

超口径榴弹装在战防炮炮口，依靠空包弹向前推动，它的准确度无法保证，这颗榴弹依然没有射向它的瞄准点，但总算打到了日军阵地里。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一大片泥土夹杂着日军士兵的残肢断臂、断枪破刀飞向了天空。

第一四四章风云起，山河动30

这颗榴弹打哑了一挺日军轻机枪，二营官兵们士气大振，官兵们加快了进攻的步伐。

超口径榴弹激起大量灰尘，九二重机枪的弹板上也落下了不少。九二重机枪和歪把子一样，为了顺畅射击，也要在子弹上刷油。但是它的供弹方式是开放式的弹板供弹，因而它有一个绝对克服不了的缺点：那就是在曝土扬尘、雨雪泥泞的条件下，它的弹板和枪机极容易弄脏，因而在射击过程中经常发生卡壳、卡弹、顶弹、抽壳不到位等故障。这颗榴弹的爆炸扬起的巨大灰尘，使正在发射的九二重机枪卡壳了。

重机枪在战场上发射时与众不同的声响，子弹令人生畏的杀伤力，猛烈而连续的射击，这些都使士兵们对它充满了恐惧。日军重机枪暂时停止了射击，二营官兵们受到了鼓舞，他们冲锋的脚步加快了。

日军的防守很有特点，当进攻一方到达日军阵地二百米处时，他们的火力将达到最大。果然，当国军士兵们冲到二百米处时，日军的歪把子、掷弹筒、三八大盖开始拼命发射，冲在前头的官兵们一排排倒下。

按照李青林战前的训练，一班三个战斗小组互相掩护，虽然相互之间配合并不是很熟练，但是经过蛇形机动，逐层跃进，他们顺利到达了二百米处。

日军的子弹如泼水般射来，掷弹筒发射的榴弹不时在冲锋的路上爆炸，二营进攻受阻，所有人员全部都伏在地上，以躲避日军的弹雨。

日军的射击很准，子弹打在身边的土里“簌簌”直响。李青林知道，敌人是在精确瞄准后射击，像这样在这里一动不动，那就是战场上的一个死靶子，最终会被敌人所射杀。

趁着歪把子射击的间隙，李青林悄悄抬头观察了一下战场形势。

日军的前沿大概还有二百米左右，日军用麻袋装土垒砌的掩体已经被超口径炮弹撕开了一个口子，但是缺口里已经有日军士兵守卫。日军的机枪、步枪、掷弹筒不停地在发射，并且精度极高。进攻中的二营官兵被敌人的火力压制，全部伏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

继续留在这里就是等死！转身后退就是找死！只有继续进攻才有活下去的希望，李青林决定冒死冲击一次。

李青林的小组现在正是三个小组的箭头位置，此时正好处在三个小组的最前面，轮到下一次往前冲击的是小六子徐六顺的小组。

李青林偏头对小六子喊：“我们投弹，你们跟上冲！”

见小六子点了点头，李青林知道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李青林对身边的士兵命令道：“手榴弹准备！”

士兵们将手榴弹盖子揭开，用左手将拉火环勾住，在等待李青林的投弹命令。

李青林见小六子小组已经准备好，李青林命令：“投弹！”

李青林和士兵们一拉拉火环，左手一撑地，抬起半个身子，右手将M24手榴弹猛地往前一扔。

这种投弹方法由于使不上力气，投掷的距离并不远，也就是能投十几米的距离。“轰、轰、轰……”，四五颗手榴弹陆续爆炸，爆炸的硝烟和激起的尘土形成一片烟幕。

李青林他们投出的手榴弹当然炸不到日军，小六子他们等待的是这一片烟雾。用爆炸产生的尘土烟雾来掩护冲锋，是此时战争的一种常用手法。

M24手榴弹有一个长长的木柄，因此携带很不方便，此时每个士兵的标准装备是胸前挂两颗手榴弹。可刚才在做进攻准备时，李青林特别让每个人都背上了五连装的手榴弹袋，李青林知道，一旦达到近战距离时，手榴弹的用处远比步枪要大。

在战场上，士兵们最恐惧的就是被敌人用枪弹射杀，而尘土和烟雾可以阻挡日军射手们的视线，使他们不能精确瞄准。

其实此时的步枪都是手拉栓动的，需要拉一次栓才能射击一次，枪械的射击频率很低，并且在二百米距离上，想对运动中的目标精确瞄准，也是很难的事情。一个在不断运动中的目标，在这么远的距离上能被敌人的子弹打到，大部分时候是碰巧遇到了那颗子弹。,

即使前面有尘土或者烟雾阻挡敌人的视线，但是敌人还是在射击，打过来的子弹并不会比以前少，只不过这些尘土和烟雾能给冲锋的士兵一种心理安慰，认为敌人看不到自己的身影，自己就会很安全。

小六子的小组很快冲到了预定位置，他们到达的同时也扔出了一排手榴弹，李狗剩趁着烟雾也带着小组冲了上去。这样一来二去，李青林的一班三个战斗小组互相掩护，逐级跃进，已经冲到了距离敌人阵地一百米处。

李青林他们班给其他的人做了榜样，其他的士兵也开始投弹、冲锋、再投弹、再冲锋。清水尖上日军的炮弹和髽鬏山上国军的炮弹都在往这个小小的战场上倾泻，战防炮发射来的超口径榴弹也不时的炸响。连续不断的巨大爆炸声掩盖了其他的声音，士兵们已经听不到长官的命令，此时进攻的和防守的都是在凭着本能在作战。

李青林的小组已经冲到掩体前，素以顽强著称的日军士兵果然名不虚传。李青林亲眼看到就在他们十几步远的掩体里，一个日军士兵面对着人数上占优势的国军，他似乎一点都不紧张，他还在很冷静的在拉栓装填子弹。

这么短的距离，是手榴弹最好的攻击距离。这次不需要长官们下令，士兵们手中的手榴弹像雨点一样投向了日军的掩体里，那个装好弹正在瞄准射击的日军也被被手榴弹炸死了。

李青林他们冲进了日军工事，依然是手榴弹开路，步枪、刺刀跟在后边收拾残敌。

战壕的空间很小，手榴弹投掷时还要防止误伤自己人，象冲锋枪、盒子炮这样可以连发的自动武器才最实用，李青林此时特别怀念自己的那把德国造二十响。

李青林他们顺着战壕一直往前冲，正在这时，有人喊：“班长，手榴弹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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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五章风云起，山河动31

“从鬼子身上搜！”李青林喊道。

远处战壕里一个被炸成血葫芦的鬼子兵手里拿着一颗拔掉了保险的手雷，正想挣扎着往起爬。李青林抬手一枪将他打死，等了几秒钟，鬼子手里的那颗手雷没有爆炸，可能是他还来不及将这颗手雷在硬物上激发。李青林猫着腰摸了过去，伸手从他身上搜出了几个手雷。他手拿一颗手雷，一把拉掉保险，再将手雷在枪托上用力一磕，稍等两三秒钟以后再向鬼子们的方向投出去。

日军手雷的杀伤力不如国军的M24手榴弹，但是在战壕这么狭小的空间里倒是正适合。士兵们也学李青林的样子从日军尸体上搜寻手雷，再用鬼子的手雷去炸鬼子。

短兵相接，已经不需要什么战略战术，有的只是短兵相接你死我活的搏杀。一阵猛打猛冲以后，工事里所有的日军都被消灭，阵地被二营夺下了。

枪炮声停了，士兵们开始在鬼子尸体上搜索战利品。突然，清水尖上日军又开始打炮，空中传来炮弹划过的呼啸声。

炮弹落到了这块小小阵地上，也落到髽鬏山的阵地上，可奇怪的是并没有爆炸声，倒是在弹着点有“嘶嘶”声响起，一股股黄色浓烟升了起来。

“鬼子的毒气弹！”李青林大喊道。

化学毒气弹并不是什么新式武器，它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就被广泛使用。因为它巨大的杀伤力以及对人类极不人道的伤害，一战以后国际法明令禁止在战场上使用。二战中，战争狂人希特勒也只是在屠杀犹太人的集中营里使用，即使是在德国即将战败时也未曾在战场上大规模使用。在整个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真正在战场上长期地，有组织地，大规模地进行违反国际法的化学战的国家只有日本。

而日本这个变态国家却逆潮流而动，他们将世人所不齿的化学、细菌武器当做杀手锏。从二十年代开始，日本海军、陆军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进行研究生产，并且在中国战场上大规模使用。日军的化学毒气兵器种类繁多，除毒气航弹、炮弹外，还有毒气筒、布毒器、布毒车、毒气瓶、毒烟罐、毒气盒等。

日军进行毒气战的部队有三种：野战瓦斯部队、迫击大队和临时发烟部队。野战瓦斯部队和迫击大队是日军专业毒气部队，可进行大规模毒气进攻；临时发烟部队则为步兵中临时改编而成的毒气攻击部队，可以在局部地区放毒。

野战瓦斯部队成为日军常设兵种，毒气则成为日军必备装备。为了掩盖使用了化学、细菌武器，他们将这种弹药命名为“特种烟”。

毒气弹其实早就带来了。前段时间要么是气候条件不好，会影响释放的效果，要么是日军处于进攻优势，那时不需要使用毒气弹，所以日军一直没有使用。

这次日军没想到第十师一个冲锋就将他们的一个小队歼灭了，并且将那么重要的一块阵地夺走了，日军恼羞成怒，毒气弹这种无耻的武器就被拿出来了。

毒气在“嘶嘶”作响，很快就向四周蔓延。一些躲闪不及的士兵吸入了毒气，他们开始猛烈的咳嗽。可越咳嗽吸入的毒气越多，他们最后被憋得满脸通红无法呼吸，眼见着身体就软了下去。

李青林忙喊：“鬼子用毒气弹了，快用湿布捂住口鼻！”

为了身体的灵活性，士兵冲锋之前除了武器弹药等必需品之外，其他东西都会丢下，象水壶之类的都没带在身上。有士兵打着哭腔在喊：“班长，没水呀，咱们这次死定了！”

李青林骂道：“身上没带水就不会在鬼子身上找啊？看看鬼子水壶里有没有。”

由于是守阵地，日军士兵每个人身上基本上都带着水壶，日军的堡垒里也存有饮用水，大家连忙从身上撕了一块布用水打湿，再捂在了口鼻上。

日军此时制造和施放毒气的水平和欧美无法相比，他们使用最多的是喷嚏性和呕吐性的毒气。现在日军打到阵地上的也就是这类毒气，只要用湿布捂住口鼻不直接吸入毒气，毒气弹对人的影响并不是很大。,

第一次世界大战已经证明，大规模施放毒气能够以最小的代价杀死固守在堑壕里的士兵，日军不仅仅是想杀死国军官兵，他们还想夺回阵地。随着毒气弹的发射，清水尖上的日军开始往这边冲来。

髽鬏山上的国军迫击炮开始发射，重机枪也开始响了，他们在对进攻中的日军进行拦阻射击。

听到枪炮声，李青林探头往外看了看，清水尖方向有一群黄乎乎的人群往这边压过来，这是日军压过来了。再回头看看髽鬏山，国军战壕上也是一片烟雾，只有布置得稍远点的重机枪在打连射，其他阵地悄无声息。

睚眦必报是日军的最大特点，也是岛国寡民最基本的心理特质，他们这次施放毒气就是为了报复。

李青林心里叹了一口气，中国军队对于日军毒气战重视不够，别说没有装备专用的防毒面具，部队连最基本的防毒气训练都很少，看来主阵地上的官兵凶多吉少了。

其实现在的气象特征并不是施放毒气最好的时间，阵地上还是有一点微微小风。一段时间以后，阵地上毒气被小风吹散了。

日军已经逼近，带队冲进来的连长将湿布扎在口鼻上，挥舞着手枪瓮声瓮气地大声命令道：“快快快！鬼子上来了，准备战斗！”

阵地上还活着的军人们都行动起来，各自在自己的班排长指挥之下找好阵地，架好武器，随时准备战斗。

刚才日军发射毒气弹，虽然自己及时提醒士兵们做了准备，可一班还是有一个新兵吸入了一部分毒气，现在躺在地上根本就起不来。刚才冲锋的路上倒下去三个，也不知道究竟是战死了还是仅仅受伤了。李青林数了数自己班里剩下的人员，连自己在一起，目前能够作战的还有九个人。

日军阵地上还留下三具掷弹筒，其中一具被打坏，两具还是好的。日军为了固守阵地，配备了大量弹药，李青林拿过来一具掷弹筒并搬过来大量掷榴弹。

排长手提盒子炮猫着腰摸了过来，他头上包扎着绷带，看来刚才受了伤。

排长一见李青林就问他：“一班还有几个人？”

李青林道：“连我一起还有九个人。”

“快借我几个人，二班三班总共只有九个人了。”排长急道。

李青林道：“我这里人手也少，只能借你两个人。”

排长带着两个兵走了，鬼子越来越近，李青林低声命令道：“准备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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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六章风云起，山河动32

鬼子步兵的动作很快，毒气还未散尽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下了清水尖，现在他们已经按照战斗队形逼近过来。

日军已经逼近到了阵地二百多米距离，在这个距离上可以看清敌人头部和肩部的轮廓。

为了防止被自己的毒气伤害，日军士兵都带着防毒面具，远远看去，日军似乎都没有长脸。小六子的眼神好，看到怪模怪样的鬼子，他不禁惊呼一声：“鬼呀！”

李青林骂道：“大白天的哪有什么鬼！那是鬼子戴了防毒面具，子弹打过去他照样会送命！”

说着他拿起掷弹筒做好射击准备，接着命令小六子：“装弹！”

小六子将掷榴弹装进掷弹筒，李青林稍稍判定了一下距离和方向，然后一拉引铁上的皮带，一颗掷榴弹飞向了日军。

日军越来越近，国军士兵们早已经开始猛烈射击，李青林也飞快地发射着掷榴弹。

八九式掷弹筒是带有膛线的曲射武器，掷榴弹是专用弹药。因为它下部有一圈密闭燃气的铜带环，因而比发射九一式手榴弹密闭性能好，射程远，射击精度高。

守军刚才被毒气伤害了不少人，现在能够战斗的人数不多，枪械射击的密度很小，日军逼近得很快。为了发挥最大的火力，李青林拼命发射掷弹筒。日军掷弹筒老兵每分钟发射速度不过十五发，李青林现在射击速度绝对在每分钟十发以上。

但这种只是概略瞄准的射击一般打不到鬼子，只是能迟滞一下日军进攻的脚步，实际上起不了多大实际的作用。

日军越来越近，最近的敌人不过一百米远了，连敌人步枪的零件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形势越来越紧张。正在这时，有一群军人呼啦啦的冲进阵地，原来是增援的部队上来了。

有了生力军的加入，战场形势骤然一变。新上来的官兵们立刻进入各自的阵地，中正式、捷克式猛烈打响起来，髽鬏山上国军的炮火支援也加大了力度。

防毒面具对付毒气很有效，但是戴在进攻士兵的头上脸上那就成了一个累赘。它既不能让士兵很顺畅的呼吸，也不能让士兵有很好的视界，戴着它行动总是碍手碍脚。一顿猛烈的射击之后，鬼子被打退了。

从髽鬏山阵地到冲现在这个位置不过八百米距离，要是在平时这点距离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可是冒着枪林弹雨占领了这里，然后又进行了一次尽心动魄的守卫战，现在李青林他们似乎都耗尽了精气神。

有人从日军士兵身上搜来了香烟，一班剩下的几个人都坐靠在战壕里抽起了香烟。

枪炮声一停，连长排长来到了一班阵地，在他们身后还跟着几个新兵。

李青林给连长排长每人扔过去一支香烟，问道：“排长，你带走的两个人呢？”

排长装楞道：“人啊，我不是给你带过来了吗？这次连长照顾你们班，第一个就将你们班人员全部补充。”

被带走的人看来是要不回来了，李青林只好无奈地说：“排长，刚才你可是说借走的，现在怎么说话不算数了了呢？”

排长有点尴尬，连长解围道：“一班长，这不能全怪你们排长。大个子是你们班出去的吧？张二苟和你也是熟人吧？就是他们两个将你们班的人扣下了。要说这件事你也有责任，谁叫你们班的兵都那么会打仗呢？”

被借走人看来是要不回来了，李青林只好故作大度地说：“算了算了，我也不和你们计较了，谁叫你们是官，咱们是兵呢？”

正在这时，后边传来“嗨哟嗨哟”的号子声，众人探头一看，原来是战防炮连的官兵将几门战防炮在往这边推。

连长感慨道：“刚才亏了有战防炮打毁了地堡，不然凭我们这些人要想夺下这个阵地，还不知道要多死好多人呢！”

李青林边抽烟边道：“看来咱们要抓紧时间带带新兵了，我看一场大战可能很快就要来了。”,

连长道：“你怎么知道大战马上就要来了？”

李青林笑道：“战防炮是干什么的？就是打战车打堡垒的。平时师里把他们当着宝贝藏着掖着，生怕让敌人的飞机给炸坏了，现在将他们派到前线，不就是要拿它来打敌人地堡什么的么？”

连长听后，将手中的烟头往地下一砸，道：“还真是这么个理，我看咱们师里是想把清水尖打下来了！兄弟们，都别歇着了，都活动活动，做好战斗准备。”

连长的话还没说完，传令兵匆匆跑来通知他到团部开会。连长拍了拍李青林的肩，道：“你可能真的猜对了！”说完跟上传令兵，快步往后边跑去。

排长也觉得可能要开战了，他留下补充给一班的新兵，匆匆赶往另外两个班的阵地，去通知他们尽快做好准备。

李青林转过身来身来对小六子他们说：“兄弟们，咱们班又来了新人了。还和以前一样，老兵每人负责带好一个新兵，谁要是带不好，到时候可别怪我不客气。”

李青林多次对班里人说过，在战场上只有你身边的战友才是最可信赖的，在最关键的时刻，也只有你的战友能够救下你的命。因此现在已经不需要李青林多催促，老兵们很主动的每人带了一个新兵，并开始对他们紧急战前训练。

后边不断有物资送了上来，弹药被整箱整箱的扛了上来。

后方来的人也带来了髽鬏山上守战壕的官兵们的情况，他们都说守战壕的官兵们很惨，许多人被毒气憋死，也有人因为猛烈的咳嗽，甚至将肺咳出了血，最后血尽而亡。

午饭是由后方送到战壕里来的，因为给养跟不上，中午依然是煮土豆和玉米棒子。

小六子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一个罐头，他递给李青林道：“哥，这是什么玩意？这铁皮罐子里是不是装着毒气？”

李青林接过来看了看标签，日文写着是牛肉罐头，他对小六子说道：“这玩意在哪找到的？数量多不多？”

小六子一指那个塌了半边的地堡，道：“那里面有好几箱呢，大家都怕是鬼子的什么古怪武器，都不敢打开呢。”

李青林见阵地上人很多，鬼子的罐头可能不少，但是也不够这些人分的呀，他于是对小六子说：“这可是好东西，让兄弟们都去拿，能拿多少就拿多少，拿回来再跟你们说这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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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七章风云起，山河动33

班长的官职不大，但是作为兵头将尾，班长在军队中作用很大。李青林当班长时间不长，和别的班长不一样，他从不靠打骂士兵来确立自己的权威，因此很受士兵们的欢迎。再加上班里两个铁杆——小六子和李狗剩的帮助，李青林现在在一班说话就如同圣旨一般。

李青林一发话，班里的人全都丢下手里的饭碗，咋咋呼呼跑到塌了半边的地堡里去翻东西。时间过了不大一会，他们又全都满载而归。

李青林拿过一个铁皮罐头，顺手用刺刀将罐头打开。里面的牛肉露了出来，士兵们有样学样，一个个罐头被打开了。

日本人的口味清淡，罐头牛肉的滋味不如中国人烧的好吃。小六子吃完了罐头，他抹着油乎乎的嘴说：“这小鬼子也不请个好厨师，这么好的牛肉不拿来红烧，偏偏搞成淡寡寡的，真糟蹋了这么好的牛肉。”

李青林拍了一下他的头笑道：“你真是拿起筷子吃肉，放下筷子骂娘！你也不看看别的班，人家可都在吃土豆、啃老玉米，再看咱们班，现在牛肉管饱吃，你就知足了吧！”

吃完了饭，李青林招呼道：“这肉也吃了，活也得好好干了！按老规矩，老兵们一人带一个新兵，把咱们的战术好好传授给新弟兄们。我看大战很快就要开始了，现在多做准备，到时候就少些伤亡啊。”

一般所谓的准备只能算得上战前老兵对新兵的传帮带，最主要的就是传授新兵们的战场经验。李青林的一班伤亡率一直是全营最低的步兵班，就是因为这种战场经验的传授。老兵们随着李青林打了好几仗，事实证明李青林的做法是绝对正确的，他们都很自觉地带新兵去训练了。

下午两点钟左右，连长从团部回来了。连长一回来就召集排长班长开会，原来师里决定趁着二营初战告捷，全师下午一鼓作气对清水尖发动一次大的进攻。

清水尖是个制高点，日军正面阵地相当宽大，以前八十五师也发动过对清水尖的进攻，但是因为这个小小阵地的阻隔，每次都不能发动全线攻击。现在二营夺下这个小阵地，其效果立刻显现出来。虽然清水尖上日军炮兵不时打来炮弹，但第十师部队的调动、弹药物资的运送再也不需要防范侧翼的火力，他们可以从容排兵布阵。

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做好，第十师的部队已经进入了预定位置，李青林他们就等着预定的时间一到，立刻发动对清水尖的日军阵地全线进攻。

天阴沉沉的，也有点小风，似乎要下雨的样子。这样的天气对国军非常有利，因为日军的飞机受天气的影响，不能飞临战场轰炸，并且因为有风，日军的毒气弹也发挥不了什么效果。

下午三时，第十师的总攻开始了！

在纯步兵的对阵中，炮兵被称为战场之王，它强大而连续的火力是其他武器所不能比拟的。第八十五师前线官兵伤亡惨重，但他们的炮兵基本还保存完好，第十师决定进攻时，就请求军里将第八十五师的炮兵留在了战场。

八十五师和第十师二十几门七十五毫米榴弹炮全部开火，它们对准清水尖上日军阵地进行了全覆盖轰炸。

趁着这猛烈的炮火，第十师的官兵们向清水尖冲去。战防炮不断被往前推，营属的八十二毫米迫击炮也跟随步兵进入了最佳射击位置。

全面抗战爆发以来，基本上都是日军的火力压制着国军。国军的指挥官们对于火炮这样的重武器也特别爱惜，不到最后关头他们都舍不得全部拿出来。而这次李默庵一反常态，第一轮进攻就拿出了全部的重武器，这大大出乎日军指挥官的预料。

国军打仗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打的气势仗。国军优势的炮火完全压制了日军的火力，第十师官兵们嗷嗷叫着，当国军榴弹炮的轰炸还未停止时，他们就已经冲到了日军第一线阵地二百米处。,

榴弹炮火一停止，趴在战壕里躲炮弹的日军立刻复活，他们马上伏在战壕里开始对进攻中的国军射击，刚才被死死压制的九二步兵炮也开始反击，日军的掷弹筒也开始发挥作用，冲在前面的官兵们一排排倒下。

李青林的一班一如既往的分成了三个组，新兵们在老兵们的带领下，也有样学样，很顺利到达了距敌二百米处。

由于训练以及士兵素质的原因，国军一直以来就没有比较好的步炮协同作战，而这次因为营属迫击炮和战防炮的跟随，步炮协同竟然跟上了。榴弹炮轰炸以后，迫击炮和战防炮的超口径榴弹作为第二波火力及时发挥了作用，日军的火力又被压制下去。

日军的阵地也分成三个战线，山脚下是最前沿，山腰和山顶也修建了战壕，作为二线、三线阵地。

因为有了八十五师提供的射击诸元，国军炮兵们连试射都没有进行，就直接炮击日军阵地，第十师的炮火相当突然，日军已经暴露的火力点几乎被打掉了一半，因而日军二线三线阵地提供的火力支援相当有限。

在战场上，武器不是决定性的因素，但是绝对是重要的因素。日军士兵素以作战勇敢和坚强而著称，但是，再坚强的肉体也抵抗不了如此强大而猛烈的火力，在铁与火的笼罩之下，人类的生命如蝼蚁一般渺小。

从未经历过国军如此强大而猛烈火力轰炸的日军全线撼动，一些日军开始慌乱，他们射击的准确性开始下降。

已经有过好几次攻防实战的二营此时成为了进攻中的绝对主力，在老兵们带领之下，士兵们勇往直前、前赴后继，紧接着一个冲锋到达了敌人前沿一百米处。

国军榴弹炮第二波的轰炸又开始了，这次他们直接轰炸日军二线三线阵地，山头上日军的重机枪火力点一个个被拔除，鬼子的火力直线下降。

营属的迫击炮也在不断地轰击日军一线战壕，这次迫击炮兵们很争气，大部分炮弹都发挥了作用，战壕里不断有被炸得七零八落的日军残肢断臂飞向半空，国军士兵们端着上好刺刀的步枪，呐喊着冲向日军阵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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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八章风云起，山河动34

一班的三个战斗小组互相掩护，他们看上去冲冲停停，似乎速度不快，但是他们伤亡最小，进攻的效果最好，李青林的一班是全营甚至是全师第一个冲进鬼子战壕的部队。

按照战前的部署，一班攻进战壕以后立刻用手榴弹开路，向两边扫荡残存的鬼子守军。

几十年后，世界上所有的军队依照战场经验将手榴弹分为进攻手榴弹、防守手榴弹和攻防两用手榴弹。象国军现在使用的M24长柄手榴弹因为威力巨大，基本上应该属于防守手榴弹，而日军步大量使用的九七手榴弹和大正十年式手榴弹因为设计问题，它的爆炸威力较小，应该属于进攻手榴弹。

进攻手榴弹因为威力较小，步兵可以边冲锋边投弹，而不需要担心被自己投出的弹片误伤；而防守手榴弹杀伤范围过大，要求士兵投弹以后立刻卧倒，以防止不必要的伤亡。

即使是日军这种威力较小的手榴弹，只要它在狭小空间里爆炸也能对敌人造成极大的杀伤。已经有过夺取堑壕战经验的李青林前世在一份资料里看过这样的介绍，他在出发前就让士兵们带上了大量缴获的日军手榴弹。

士兵们在身后不断地拔下保险，然后在枪托上磕了以后再投出去。战壕里手榴弹的爆炸声不断，李青林端着冲锋枪一边扫射一边前进。

李青林手里的冲锋枪是排长的。

国军排长一般都配有一把二十响盒子炮外加一支冲锋枪。在国军队伍里，有了手枪就是官，因此排长特别喜爱他的二十响盒子炮，虽然那把盒子炮是国内仿造的。那天晚上排长也参加了偷袭日军阵地的战斗，自然知道自动武器对于堑壕战的重要性，所以李青林一提出来要冲锋枪，排长马上就答应了。

自从进入敌人的战壕，连起来手端冲锋枪领着一班往右冲，排长手拿盒子炮领着其他人往左冲。

经过炮轰再加上手榴弹炸，战壕里活着的日军已经不多了。但是日军确实很顽强，他们死战不退，即使拼到最后一个人、最后一颗弹也在顽强抵抗。

被一班撕开的口子此时起了另外一个作用，更多的国军士兵们直接跨过战壕，然后回头再对战壕里日军开枪或投弹。

李青林在前世的电影电视剧里只看过战士正面冲进战壕，然后就和敌人拼杀在一起，而现实却和那些影视剧完全不一样。跨过战壕再进攻敌人等于是两面夹攻，并且进攻者居高临下，这样使用栓动步枪的守军必败无疑。

一番激烈战斗之后，战壕里的敌人全部肃清。李青林他们也似乎耗尽了气力，他们靠坐在战壕里，连动都懒得动。

后续的部队不断进入战壕，他们带着锹镐，开始加固刚夺下来的战壕。

休息了一会，李青林开始清点人数，一班出发时满员十三人，现在进入战壕里共有九人，其中一个还挂了点轻伤。

小六子和李狗剩现在很忙，他们正带着人在敌人尸体上搜索战利品，不一会儿，二人拎着两大包战利品笑嘻嘻地回来了。

排长带着一帮子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他一见李青林就从口袋里掏烟。

李清理一见排长满脸堆笑就知道排长又要“借兵”了，他连忙推开排长的香烟，道：“别别别！长官，你看咱们班还剩下几个人？我们现在也缺人，是不是从别的班把我的人放几个回来啊？”

“接着接着！”排长使劲往李青林手里塞烟，边塞边说：“二班三班伤亡太大，连长都同意从你这里借人，你就支援几个吧。”

李青林接了烟点上火，但是没有接排长的话。

排长低头看了看小六子他们搜索来的两大包战利品，他凑上来在李青林耳朵边说：“要么这样，这些你留下，我带走几个人？”

在军队里下级服从上级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李青林也不是真的不让排长带人走，他只不过使点小手段，让上级知道知道一班的人不是那么随随便便就可以抽走的。,

见排长开出了条件，他故作为难地说：“那就再借两个人给你？”

排长大喜，连忙道：“那好那好，还是一班的兵会打仗，你这次又救了我的急！”

排长说完点了两个人带上，再将补充的新兵留下，他匆匆忙忙就走了，好像生怕李青林反悔似的。

小六子看着他走远了，把包袱解开，道：“哥，这次收获不小呢，你先挑一件？”

李青林低头看了看包袱里，东西还真不少，大洋、戒指、手表、钢笔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有。小六子从里边拿起一块金晃晃的东西递到李青林手里，李青林看了看，原来是一块金怀表。

自从重生以来，李青林对于时间都是靠看太阳的位置来估计。这块表的外壳应该是18K金，表膛上英文标明这是一块瑞士生产的怀表。现在一块能够和现代文明紧紧联系在一起的怀表摆在手里，李青林自然喜爱的很。

将怀表放进左边上衣口袋，李青林让小六子将两大包战利品好好收起来，说：“这些东西现在都收好，等这一仗打完了再找机会换成钱，再给兄弟们分分。”

山上的日军还在不断射击，九二步兵炮也在不断往山下打炮弹，后续上来的部队冒着枪弹不断排兵布阵，补充的武器弹药也源源不断送上来。

一班再次被补充完整，李青林知道新一轮的进攻即将开始，于是命令老兵们尽快传授新兵战场经验。小六子愁眉苦脸地说：“这怎么教啊？看架势很快就要打仗了，这么短的时间能起什么用？”

李青林想了想，对新兵们说：“都不想白白死在战场吧？你们等会儿跟在老兵们后边，老兵怎么做，你们就怎么做。”

李青林的一班伤亡率最低，战功却不少，在二营也算是很有名气了，班长李青林现在发话，新兵们自然深信不已。

第十师看来要在今天夺下清水尖，他们的准备工作做得很快。

下午四点半钟，第十师的榴弹炮再次射击，新一轮的进攻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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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九章风云起，山河动35

第十师、八十三师的炮兵将所有的榴弹炮集中火力，对清水尖日军阵地进行全方位覆盖，清水尖上日军的炮阵地也在打击范围之内，九二步兵彻底失去了发言权。

战防炮连将战防炮推进到前沿，利用直射火力逐点清除鬼子的机枪火力点和简易的掩蔽部。营属迫击炮也在不断发射，利用曲射的优势消灭战壕里的敌人。

事实再一次证明，在绝对优势火力之下，拥有武士道精神的日军也是不堪一击的。

在铁与火的覆盖之下，日军的战壕如同豆腐一般被轻易撕裂，日军的残肢断臂和断枪烂刀被一次次地抛向空中。

国军的士兵们被己方的优势激起了必胜之心，他们杀声不断，冲锋不止。

受到毁灭性打击的日军却无人退却，残留下来的日军依然奋力抵抗。冲锋的队伍里不断有人倒下，但是更多的人接着往前冲。

《孙子兵法》有“高陵勿向，背丘勿逆”之说，李青林在进攻中间切实感受到了仰攻之难。

清水尖山高坡陡，多石少土，在这样的上坡上别说快速冲锋，就是往上行走都得小心是否滑倒，再加上冲锋的途中基本没有可隐蔽之物，李青林他们只好以最快速度沿着Z字形前进，尽量减少被日军击中的可能。

日军设在山腰的阵地很快被国军占领，但是山顶的日军还在继续顽抗。设在山顶的日军重机枪还在拼命射击，俗称“鸡脖子”的九二重机枪不停地发出“咯咯咯”的射击声。日军射手枪法很准，每打完一排弹板之后，总有几个国军士兵倒下。

山腰阵地夺下之后，营长也冲了进来，他带来了师里最新命令：“天黑之前将日军赶下清水尖!”

国军的炮火准备又开始了。

日军在上几次的轰炸中伤亡惨重，残存下来的守军已经不多，但就是这一小撮日军依仗着地形的优势，阻挡住了第十师的进攻。

眼看着双方又要打成胶着状态，连长急了，拔出手枪就要领着往上冲。

营长一把拉住他，道：“看这光秃秃的山，这么冲不是去送命吗？”

营长看了看山顶，再往两边看了看，道：“咱们用一部分人牵制敌人的火力，另外再派人从两边攻攻看。”

诺大的阵地当然不止二营一个营在进攻，营长所说的两边也不过是稍稍避开日军重机枪的正面而已。其他的地方也采取了同样的办法，以营为单位分多路攻击。

李青林的一班现在还有十一个人，作为老兵最多的班，他们被选为进攻的那一部分人。山陡石滑，前边又无遮无挡，敌人的重机枪令人心悸的吼叫，不断有子弹从身边、从头顶“嗖嗖”飞过。冲锋的队伍中不断有战友中弹倒下，一具具躯体不时地顺着山坡往下滚。

在此生死关头，老兵和新兵的差别立刻显现出来。新兵们胆怯犹豫，动作僵硬，往往就成为了敌人的活靶子。而老兵们早就明白，在这个关头怕死是没有用的。你怕死与不怕死都得往前冲，只有冲上去消灭敌人，你才能活下来。

抛弃了胆怯的老兵如泥鳅一般油滑，他们忽左忽右，还不时地端枪射击。这些子弹不一定有什么准头，但是确确实实对敌人也形成了威胁——毕竟敌人中也有怕死的兵。

国军的多路进攻起了效果，鬼子顾得了左边就顾不了右边，再加上九二式重机枪射速相对较慢，进攻中的国军一步步逼近山顶。

国军的迫击炮此时大发神威，一颗颗炮弹象不要钱似地直往山顶落。其实山顶的日军人数已经不多，在如此强大的炮火之下，日军的火力点一个个被消灭。

等李青林他们冲上去以后，日军阵地上竟然还有三三两两的士兵端着刺刀要反冲锋。

枪里有子弹谁还喜欢拼刺刀？在国军一阵乱枪之后，山顶上的敌人全部被消灭，清水尖阵地夺下来了！

这一轮冲锋，李青林的一班又有人伤亡，冲上山顶的只剩下九个人了。,

有士兵开始在敌人尸体上搜索财物，营长连长们挥舞着手枪将他们驱离。阵地虽然夺下了，但谁也不能保证鬼子不会马上就打过来，像这样乱糟糟的样子，敌人一个冲锋就能将他们赶下山去，现在必须就地组织起防守。

军官们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的，占领阵地不过半个小时，日军就开始进攻了。

清水尖的背面原来是日军的后方，自然没有现成的战壕。再加上多石少土的山坡，在半个小时的时间内，攻上山头的国军官兵们连挖好一个单人掩体的时间都不够。

日军憋足了劲，他们疯狂地往上冲，似乎要在天黑之前将阵地夺回去。

这里是国军榴弹炮的射击死角，因为带上来的炮弹数量太少，刚刚紧急运上山来的几门迫击炮打了几轮以后也都禁了声。

现在火力对比翻了个，日军炮火压制了国军的火力。看着在炮火中挣扎的士兵，再看看几轮冲锋中存活下来的老兵一个个倒下，营长连长们心头在滴血。几战战下来不死的老兵都是军中的宝贝，是连队绝对的主力。即使一个连队被打散了架，但只要有三五十个老兵存在，只需要一段时间补充整训以后，在这些老兵的带领之下，经过整合以后的这支连队照样是一支劲旅。

草草挖成的单兵掩体实在起不了什么作用，一顿炮火下来，李青林的一班竟然战死一个，伤了三个，伤兵当中就有李青林和小六子。

李青林和小六子是被同一颗炮弹炸伤的。

李青林和小六子的掩体相邻，这一发九二步兵炮的炮弹无巧不巧的落在了他们两人中间。好在攻上山来的守军人数不多，两人离得够远，李青林的掩体靠右前一些，小六子的掩体在左后边一些。这一颗炮弹突然落下并爆炸，虽然二人都进行了躲避，但是一块弹片还是击中了李青林的背部，并且爆炸激起的一块石头击中了小六子的面门。

李青林只觉得身体似乎被大力从后边一推，然后感觉到肩胛骨处一麻，紧接着觉得后背有些湿哒哒的，李青林知道自己开始流血了。

敌人的炮击刚刚过去，一班有一个兵抬头一看，惊呼道：“老大，你受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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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风云起，山河动36

这个兵再看到小六子，见他血流满面，吓得大喊：“医护兵，医护兵，快来救人！”

小六子被石头砸破了面门，受的伤其实并不重，只不过因为血流在脸上，看上去伤很重而已。李青林的伤在背后，血一直在流，他觉得自己的半个身子都有些发麻，因为看不到伤口，李青林也不知道这块弹片有没有伤在要害处。

这时鬼子的步兵们开始进攻了，见鬼子越来越近，李青林大声喊道：“都别慌！先把鬼子打下去再说！”

鬼子越来越近，大概只有三百米距离了。在这种佯攻的情形之下，更显示出日军单兵的战术素养更高。

他们更能合理的运用地形地貌，单兵动作更科学更合理。日军虽然很着急，想在天黑之前夺回阵地，但他们行动并不盲目，只会在国军轻机枪被打掉，或者在轻机枪换弹夹的间隙里才前进，并且在仰攻的情况下还能边行进边射击。仅仅就最后这一点，国军官兵们很少能够做到。

没有炮火支援，没有成型战壕可以掩护，重机枪还没有来得及运上来，国军最强的火力只有捷克式轻机枪。

此时日军的掷弹筒射手都是积年老兵，据说射击准确率能够达到百分之八十以上。射程五百米、杀伤半径八米的掷榴弹是对付轻机枪的利器，掷弹筒成了国军机枪手的夺命大杀器。

守阵地的国军人数太少，火力又太弱，鬼子们步步逼近，眼看着就快要到一百米距离了。

“上刺刀，上刺刀！”连长、排长们命令道。

士兵们抽出到俏丽的刺刀，“咔咔”上在了枪口处。李青林右手抽出了刺刀，但是左手边用不上力，他只好将刺刀放在右手边，准备到时候当匕首使用。

“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练武好几年的的李青林是懂得这个道理的。左手这边虽然不很利索，但是伏在地上上弹射击还可以马马虎虎对付，现在要让他双手持枪拼刺刀，他肯定使不上力气。

李青林心里有些悲凉，自己重生一次很突然，难道再次死亡也这么突然吗？

眼看着日军即将发动最后的冲锋，阴沉沉的天突然下起了小雨，并且越来越大。

这场雨并不算很大，但是对于李青林他们来说简直就是一场救命的及时雨。清水尖山高坡陡，小雨使山石湿滑，这对想冲锋的日军极为不利。

日军并不是一群鲁莽之徒，即使现在占尽了火力优势，他们也没有盲目发动最后的全面进攻。

为了试探一下到底能不能进攻，他们派了几个小组试探性的攻击了一次，最后因为山坡实在太湿滑，日军在一阵炮火掩护之后，退下去了。

日军虽然退了，但是阵地上的国军无一人欢呼。所有人都明白，刚才要不是那一阵及时雨，现在阵地上谁死谁活还真不好说。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雨也下得越来越大，所有的人都没带雨衣，但是每一个人都在雨中坚持着，因为谁也不知道日军会不会趁机偷袭。

秋雨很密，李青林身上的衣服全湿透了，身上的单衣越来越重、越来越冷，李青林不由自主地开始打起了哆嗦。

第十师的后续部队终于上来了，他们带来了弹药，带来了雨衣，带来了晚饭，最重要的是医护兵被大量派上来了。

阵地被交给新上来的部队，新上来的兵们开始拼命挖战壕。死里逃生、又冷又饿的兵们开始狼吞虎咽吃晚饭，象李青林这样的伤兵们由医护兵救治。

小六子面门的伤口已经清理，医护兵将他的头包成了一个大粽子。李狗剩没有受伤，也没有去抢饭吃，他和小六子一起围在李青林身边，他们很担心李青林的伤势。

李狗剩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把雨伞，他将雨伞撑开，挡住了冰冷秋雨。医护兵一只手拿着手电，另一只手拿着镊子，他在李青林后背伤口中寻找钻进去的弹片。,

在战场上受伤，身体里的一般会留下弹头、弹片，这些异物必须马上取出来，不然极容易引起感染。此时的医疗水平很低，对于治疗伤口感染还没有特效药，一个很普通的感染极有可能引起败血症，这败血症会让人丢了性命。

被血水浸透的军装已经脱下来，李青林背上的伤口并不大，但是很深。医护兵拿着镊子在伤口里搅来搅去。

像这种手术，本来应该在局部麻醉的条件下才能进行，可此时士兵的命如同蝼蚁，麻药的数量也不多，这种手术一般都需要被救治者硬挺。

天渐渐黑了，气温在不断降低，山上越来越冷，可裸着上半身的李青林疼得满头大汗。为了怕自己因为疼痛将牙齿咬坏，他将自己的脱下的军装咬在了口中，嘴里硬挺着一声不叫，可从鼻腔里发出哼哼声。

镊子终于碰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医护兵用力夹住硬物，然后顺势一拔，一块沾满鲜血指甲盖大小的弹片夹了出来，随着弹片的取出，一股黑血也随之冒了出来。

说来也怪，弹片在身体里的时候李青林感觉没有现在这么疼，但是左半边身子发麻，基本不能动。现在弹片取出来了，伤口虽然很疼，但是酥麻的感觉没有了，李青林自己都觉得左半边身子立刻能动了。

医护兵清理好伤口，正准备上自己带的止血药粉，李青林拿出自己的云南曲焕章“万应百宝丹”给医护兵，道：“用我这个，这个比你的好！”

上好了药，扎上绷带，医护兵又用绷带将李青林左臂吊在脖子上。

李狗剩奇怪道：“老大只不过背部有伤，他手臂不是好好的么？你吊他手臂干什么？”

医护兵道：“将他手臂吊起来，只要手臂不乱动，背部伤口就不容易迸裂。”

处理好李青林的伤口，医护兵又忙着处理下一个伤兵，小六子已经将三个人的晚饭端了过来。虽然还是水煮土豆和老玉米，三个饿极了人一会功夫就吃完了。

阵地交给了新上来的部队，李青林他们二营被命令撤下阵地，他们班将再次补充整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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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风云起，山河动37

一班只剩下了八个人，李青林他们打着火把，互相掺扶着紧随二营的大队伍跌跌撞撞撤下了清水尖高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二营终于来到了一个小山村，这个小山村就是分配给二营的驻扎地。

二营头几天还齐装满员，现在再一次被打残，这次从清水尖撤下来剩下的人满打满算只有一个多连了。小山村的村民们因为躲避战火早就跑了个一干二净，村子虽然不大，二营这些为数不多的残兵还都能住下。

四连三排总共还剩下十八个人，一班人数最多有八个人，二班三班各剩下五个人。排长再一次负伤，他这次受的伤很重，被直接送进了战地医院，据连长说，排长这次可能要残废。李青林被临时任命为排附，在新排长未来之前具体负责管理三排。

地方的保长领着三排进了一个农家小院子，三个班各自找了一间屋子。此时农家确实别无长物，逃难的农民将一切能带走的东西都带走了，屋里除了一盘炕带不走之外，剩下的就是一些桌椅板凳之类的粗苯家具。士兵们在院子里草垛上抱来一些草再铺在屋子里的上，士兵们又脏又累，有的人躺下就睡着了。

秋雨还在不停的下，山里昼夜温差大，现在夜里的气温越来越低。躺在地上的士兵们和衣而眠，满屋都是血腥、汗臭和硝烟味。

李青林从怀里掏出那块怀表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一阵夜风吹了过来，李青林禁不住打了一个冷战。

这样可不行，穿着湿衣睡觉，明天早上他们就起不来了。

“小六子，带几个人去烧水，所有人必须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才能睡觉。”李青林命令道。

小六子立刻就领着几个人去厨房烧水。很快热水就烧好了。睡着的士兵们也被一个个拉起来，等全排洗澡换衣之后，已经到了夜里十一点了。

二班长张二苟、三班长大个子也还活着，不过他们也都负了伤，张二苟被三八枪子弹在胳膊上穿了个眼，大个子的脸被弹片划破了一个大口子。三个班长互相望着，苦笑不已。

屋里的那盘炕自然是三个班长莫属，炕上除了凉席之外什么都没有，可李青林他们还是倒下就睡着了。

李青林背上有伤口，他只能侧着睡觉。迷迷糊糊之中，李青林感觉自己非常热，整个人仿佛就处在蒸笼中。

李青林感觉自己又好像在家里的玉米地锄草，密不透风的地里简直能将人热死，可是身边就是没有水，李青林觉得自己快要渴死了。在迷迷糊糊之中，李青林觉得自己在喊些什么，可具体喊了些什么，他并不知道。

过了好一会，一股清凉的水流进了他的嘴里，接着自己好像跳进了一个清凉的水塘里，李青林感觉舒服极了，他再一次沉沉睡去。

李青林这一觉睡得很沉，直到太阳已经起山，他才醒了过来。

李青林睁开眼，屋里有四个人，张二苟、大个子、小六子，还有李狗剩。其中小六子正拿着一块湿毛巾往他脑门上搁。

李青林想爬起身，可身体一点都不听话，他试了几次就没起来。

小六子见李青林睁开了眼睛，惊喜道：“哥，你醒了？”

接着又将手在李青林额头上试了试，道：“哥，你终于退烧了。”

“我发烧了？”李青林问道。

“老大，你昨晚可把我们吓坏了，你满脸通红身子滚烫，还说胡话。亏得二班长连夜带人将军医请来了，军医给你喂了退烧药，你才慢慢好了起来。”小六子在一边答道。

张二苟摆手道：“请军医算什么？要不是你们几个轮流用冷水给老大擦身子，他也不会好得这么快。”

望着屋里几个人熬红的双眼，李青林很感动，说：“兄弟们，太谢谢你们了……”

李青林感激的话还没说完，大个子就打断他的话头说：“老大，咱们现在都是生死兄弟，谢不谢的话就别说了，兄弟们还等着你带着我们打胜仗呢。”,

正在这时，院子里进来了几个人，原来是炊事兵送早饭来了。和炊事兵一起来的还有连里的文书，文书通知李青林，下午地方上的老百姓要来劳军，营里马上有人会送来新军装，到时候部队要精神抖擞一点。

早饭依然是水煮土豆和老玉米。刚刚从前线下来的士兵们很不满意，他们天天在前线拼死拼活，到头了却吃这么差的伙食，他们都鼓噪着要去找营里去理论理论。

小六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摸出了两听日军的牛肉罐头，他开了罐头准备几个人分了吃。

被李狗剩搀了起来的李青林道：“把排里所有的伤员都叫到屋里来，只要是伤员，每人分一点牛肉。”

小六子有点不乐意，道：“受伤的人太多，到最后你也分不到一点点。”

李青林叹了一口气道：“都是从死人堆里爬起来的兄弟，一人分一点也就是意思意思罢了。”

吃完了早饭，连长带人将新兵和军装送了过来。虽然身体还很虚弱，李青林还是坚持让小六子将他拉了起来。

李青林这次因为负伤不退又获得了一枚忠勇勋章，军衔被升为上士。看着新发下来的符号上还写着李立功的名字，李青林只好苦笑。

新任排长没有到位，连长将李青林拉到一边，让他全面负责起来，将这些新兵带好。

其实不需要连长嘱咐，李青林也会将这些兵带好。事实已经证明，在战场上有能征善战的战友，是其他人能够活下来的最好保证。

上午军医来换药，他打开李青林的绷带，有点担忧地说：“一班长，你的伤口很深，现在还有点红肿，弄不好要发炎呢。”

李青林拿出自己的“万应百宝丹”说：“这我倒不怕，咱身体好，加上这个药好，伤口不会发炎的。”

军医给李青林清理了伤口，再撒上李青林的药粉，换了一条干净绷带扎上。三排的伤兵很多，现在战事紧急，除了重伤号可以在战地医院接受治疗，象李青林这样能走能动的都算是轻伤号，他们必须在连队里养伤。

军医忙活了好一会，终于给所有伤兵换好了药，然后就走。新兵们全部下到了各班，由各班的老兵们带着训练。

李青林觉得很累，他自己侧身躺在了炕上，一觉睡到了中午时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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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二章风云起，山河动38

午饭依然是老玉米和土豆，不过炊事兵说下午百姓劳军，会送来肥猪肥羊，士兵们有了希望，这次倒没有人吵吵嚷嚷。

好好休息了一上午，李青林觉得自己的力气在一点一点恢复。这次他已经不需要人帮忙，自己就能从炕上爬起来了。

想起早上军医说的话，李青林还是有点怕伤口感染，他让小六子解开绷带查看了一下伤口，小六子说上了药以后的伤口有点红肿，但是已经封了口子，没有血水之类的渗出物。

李青林自我感觉了一下伤口情况，发现除了有些疼，的确没有肿胀的感觉，这下他放了心，觉得不可能感染了。

心情大好的他胃口大开，午饭虽然只是土豆和老玉米，他还是饱餐了一顿。

午饭以后，李青林又小睡了一会，到了两点钟左右，村口传来敲锣打鼓放鞭炮的声音，地方上劳军的人们来了。

来到二营驻地的是地方上的乡绅和一些百姓，他们抬来一头杀好了的肥猪、几坛子酒，还用大车拉来一些粮食蔬菜。

二营的官兵们全副武装，列队迎接。一些衣着光鲜的乡绅被请进营部，另一些衣着普通的人直接进入士兵们的驻地。

令李青林感到惊奇的是，这群人里竟然还有女人。这些女人看上去就是农家大嫂的装束，她们很大方，有的将随身带来的熟鸡蛋等食物分给士兵们，有的和受伤的官兵们拉家常，有的帮士兵们缝补洗涮衣服鞋帽。

此时封建思想很严重，特别像是这样相对封闭的山村，妇女一般不会抛头露面，军营了全是男人，像这样愿意进入军营的妇女可谓绝无仅有。这些人中还有一些人很特别，她们明显有政治思想，竟然还能说出一些时政信息和全民抗日的大道理。

这些人很不简单！李青林心中暗想。

正好一个大嫂摸样的女人经过经过李青林的身边，她看上去就是这群人的领头人。李青林问她：“大嫂，你们是哪里的人？”

这个大嫂笑着答道：“我们就是本地人啊。”

自古以来，手无寸铁的老百姓遇到战火只有弃家逃生这一个办法。自从下火车开始，李青林他们所到的村庄一般都是空空如也，很少看到有老百姓。

“本地人？村子里这么多人都跑哪里去了？”李青林奇怪道。

“都在北山呢！有的人家搭了草棚，有的人家住了山洞，”大嫂用手一指北山方向。

有人就好，这样可以在他们手里买些猪羊之类改善伙食。

李青林兴趣大起，问道：“咱们能向你们买些猪肉什么的吗？”

大嫂笑了笑，对身边的一个人说道：“张国元，你过来一下，这位长官有事找你。”

大嫂忙别的事情去了，张国元走过来问道：“长官，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

李青林对他说能不能买些猪羊之类的给伤兵补身子。

张国元看上去也不过二十来岁，他眼珠骨碌碌转了几转，道：“山上老百姓养的猪羊现在还很瘦，他们不一定愿意现在就卖掉。不过，还有其他一个办法可以弄到猪肉，不过你们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李青林问道。

张国元道：“山里有不少野猪，它们三天两头下山来糟蹋地里的粮食。现在正是秋天，这些野猪都肥得很，咱们可以去打一些野猪。打野猪当然要用枪，我的条件是你们给我一条枪和子弹，我就送一头打死的野猪来。”

一般的老百姓都需要大洋，不会想到要步枪之类的武器，这些人竟然用业主来换枪和子弹，李青林觉得这些人更不简单了。

“你们莫不是共产党吧？”李青林突然问道。

没想到张国元大大方方地说：“长官，你猜得真准，我们就是共产党。”

是共产党还这么大张旗鼓的招摇，李青林大吃了一惊。

（关于国共合作初期共产党员帮助、慰问国军，可见京西地区相关人士抗战回忆录）,

见李青林很惊讶的样子，张国元笑道：“长官，现在是国共合作，咱们共产党当然要出来为抗战出一份力量啊。”

原来是公开了身份的共产党人，李青林恍然大悟。

全面抗战初期，在国共合作的大形势之下，为了共同抵御日寇侵略，一些共产党员公开了身份积极参加了各种活动，以国共合作的形式共同抗战。比如在这次京西战役中，很多共产党人组织了担架队、运输队，为前线浴血抗战的国军抬伤员、运粮草。

枪和子弹对于李青林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这几天部队伤亡很大，伤亡战友的枪弹被其他人带回了驻地。战事频繁，战场上的武器战损消耗的情况难以统计，现在即使李青林拿出一两支步枪悄悄卖了，然后再往上报战损，这事只要买方不说出来也会神不知鬼不觉的。

这些共产党人急需武器，他们应该在发展自己的武装，李青林也乐得换一些东西，于是他点头同意了这件事。

张国元很高兴，道：“李班长，这事就这么说定了！我们手里没枪，等会你派几个兄弟带上枪弹和我一起走，我知道野猪平常走的路径，还知道野猪窝在哪里，咱们一打一个准。”

正在这时，团里的一个上尉参谋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他一进院子就神色紧张的将三个班长拉到一边，悄悄问他们这些共产党派来的人都干了些什么。

李青林他们三个班长的回答都是大同小异，那就是这些人除了正常的劳军，确实也没干些什么出格的事情。

听说这边一切正常，参谋松了一口气，道：“这些共产党真的会钻空子！三营那边劳军的人里面就有不老实的人，他们就有人拿出了共产党的宣传单，还和当兵的说一些大道理。团座有令，现在国共合作了，咱们表面上对他们客气一点，但是严禁他们搞宣传破坏活动。”

还是貌合神离啊！李青林心中感慨道。

不过李青林向参谋提出了一个问题：“长官，你看咱们弟兄们伤病员很多，急需要一些营养来补充体力，可这些东西只有他们手里有，咱们能不能向他们买些米面肉菜之类的东西呢？”

参谋想了想，道：“这确实也是个问题。咱们运输跟不上，现在能够将弹药运上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所有的军粮都必须在当地征集。要不是今年当地风调雨顺，农民地里家里还有一些两市蔬菜，咱们这么多人早就被饿死了。反正只是买点东西而已，但是以后绝对不准他们进军营，严防他们动摇军心。”

李青林点头道：“那我就派弟兄们在村外交易，到时候一手钱一手货，绝对不让他们进村。”

参谋点头同意了，但是他还是特意叮嘱：“千万别让他们进军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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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三章风云起，山河动39

见李青林他们都点头同意了，上尉参谋连忙跑到那群人当中，很客气地请这些人到营部去喝茶。

李青林连忙把小六子叫到身边，如此这般的将事情对他说了一遍，小六子频频点头。

李青林现在绝对相信的是小六子和李狗剩两个人，一方面他们三个是知根知底的同乡，另一方面三人共同经历了生死一线的战场，彼此之间更是互相信任。李狗剩是个粗人，冲锋陷阵很勇猛，为人也很豪爽，但是做这种精细的事情还是小六子比较合适。小六子颇识几个字，以前在李万财家历练了很多年，说话办事很稳妥，像这种事情最适合他去办。

小六子果然很机灵，就在上尉参谋劝说大家去营部休息的时候，小六子和张国元悄悄接上了头。这种拿武器换东西的行为在军队里是绝对不允许的，所有的事情必须暗地里进行，李青林对小六子的能力绝对放心，事后他也没多问小六子。

劳军的人被半劝半拉的请到了营部，小六子带上新兵们背着枪出村说是去训练，李青林等几个受伤较重的老兵都留在屋里休息。李青林的身体还是有点虚，他侧睡在炕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傍晚了，小六子他们也已经回来了，炊事兵也送来了晚饭。

今天劳军的乡绅送来了一口大肥猪还有一些米面蔬菜，晚饭吃的是杂面饼子，还有一大桶烩菜。让士兵们高兴的是，烩菜里油汪汪的，用勺子一搅，一大片一大片肥肉不时的露出来。

一顿油水丰厚的饭菜让士兵们兴高采烈，吃完晚饭，忙乱了一阵之后，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小山村很寂静，秋雨又开始淅淅沥沥下起来，屋檐下滴滴答答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很清晰，李青林侧躺在炕上，他反而睡不着了。

自从上个月月底被抓进军营，除了写了一封信给家里报了平安以外，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家里一点消息。

其实李青林在万安火车站被抓壮丁时就留了一封信，那时候他并不是很想进杂牌军的军营，留下那一封信既是让家里人知道自己的处境，也是想让刘正生有机会将消息传递给潘可为，让潘可为有机会将自己打捞出去。

此时军统还是在整合发展时期，它虽然还没有像几年以后那样的权势，但是将李青林这样一个大头兵从军营里捞出去，还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李青林可以断定潘可为早就知道自己被抓壮丁了，李青林到现在还没有得到潘可为寻找自己的的消息。

潘可为到现在还没有消息，李青林分析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说明这家伙是对自己不上心，觉得不值得为自己这个小老百姓说话；另一种可能就是这家伙认为早就付了自己一大笔酬金，他和自己恩怨两清，无需再为自己说话了。李青林左想右想，觉得这两种可能都存在。

寂静的黑夜里，有熟睡的士兵在说梦话。李青林在模模糊糊中想到了自己家中的父母，还有两个老婆和孩子，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战争的形势已经很严峻，按照历史的轨迹，日军将很快推进到万安县城。李青林自认为自己一时半会还脱离不了军队，自己不在家里，家里的人也不知道做好准备没有，李青林心里非常担心。

李青林这次伤口很深，流的血很多，虽然对家里很担心，他还是模模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明媚的阳光将李青林唤醒，今天竟然是一个大晴天。

寂静安详的小山村似乎与世隔绝，但是隔着两座山，前线枪炮声不时就传了过来，这些都在不时地提醒人们战争就在身边。

大晴天对于李青林他们这样在后方的人是个好事，他们可以洗洗涮涮，还可以好好的晒晒太阳，但是对于前线的官兵们来说，却不是一件好事。

第十四集团军都是整编师，他们的火力配置以及超出一般中国军队的强悍战斗力，让日军统帅部清醒地认识到这就是中国军队的主力。集中消灭中国精锐部队的主力，是日军梦寐以求的事情，所以他们不仅在地面上调兵遣将，加强进攻，而且从南口腾出手来的日本陆军航空兵也全部加入了战斗。,

阵地上空不时有日军飞机来临俯冲轰炸，航空炸弹巨大的爆炸声震天响，清水尖阵地上不时腾起一团团烟雾，李青林他们离得很远都能看得见。第十师只有区区两门高射炮，只一个上午的轰炸，这两门高射炮就被日军飞机炸成了废铁。守卫清水尖的国军只好硬顶着日军飞机的轰炸，在苦苦支撑。

前天李青林他们攻上清水尖高地，虽然清水尖居高临下，但是多石少土的清水尖不易修筑工事，并且国军重火力支援不上，当时李青林就认为清水尖很难守得住。

果然，到了下午四点左右，一大群伤兵被从前线抬了下来，他们带来了一个消息——第十师撤下了清水尖，又回到了髽鬏山阵地。

前线的消息让三排的官兵们很泄气，张二苟嘟嘟啷啷骂道：“老子们死了那么多兄弟才攻下来，他们这些蠢货不到一天就丢了，都是一群笨蛋。”

小六子很担心地问李青林：“哥，清水尖守不住，这髽鬏山守得住么？”

李青林笑道：“髽鬏山都守了这么多天了，鬼子一时半会还是打不下来的，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去吧。”

晴天也是练兵的好天气，老兵们自觉带着新兵战前训练，象李青林、张二苟这样的伤兵们都懒洋洋的，伤兵们要么睡觉要么晒太阳，他们都想尽快养好伤。

午饭过后，连长来了，他还带来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新任的三排排长吴城少尉。

吴城少尉今年24岁，刚刚从军校毕业来到第十师，来之前就在团部当个实习参谋。第十师这次一线基层连排长伤亡过大，团里紧急将这些才从军校毕业的军官补充到连队，吴城就被团里派到了四连，四连又将他派到了三排当排长。

李青林将三个班士兵集中到一起，连长向大家介绍了新任排长，然后就走了，他将吴城少尉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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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四章风云起，山河动40

上边正式下派的排长来了，李青林临时排付的职务自动停止了。

吴城少尉看上去就是个书生模样，他跟随着李青林将三个班住的屋子巡视了一遍，然后什么都没说也走了。吴城虽然没说话，但是李青林他们三个班长还是从他的表情里看出了点什么。

三排现在已经补充满员，所以现在的住处就很拥挤。没有床铺，大兵们都在屋里铺了厚厚的草，然后就在草上打地铺。新兵们刚刚从农民转化成士兵，一般都不太讲究卫生，再加上这几天连续训练，士兵们住的屋子里汗臭、脚臭再加上麦草的霉味，气味很是刺鼻。

少尉吴城虽然一句话都没说，但是他一进屋子就用手捂着鼻子，并且没等李青林他们介绍完排里的情况就退出了屋子，然后借口有事走了。

看着吴城远去的身影，张二苟小声骂道：“怎么弄了个大少爷来当排长？他会打仗么？”

李青林很同意张二苟的观点。班长排长是军队里的兵头将尾，象吴城这样还没上任就嫌弃士兵的排长，要是上了战场还能够指挥得动士兵，那才是出了奇迹了。

快十一点的时候，小六子他们几个人“嗨呦嗨呦”抬回来一头大野猪。这头被打死的野猪很大，足足有两百斤重。共产党方面果然没有食言，他们今天大清早就派人上山打了一头大野猪。

按照以前和小六子的约定，上午他们就送到了村外，小六子就和士兵们用杠子抬了回来。

野猪身上有两处枪伤，一处打在肚子上，另一处打在头上，这两枪显然是中正式步枪打的。记得上次张国元还说他们手中没枪，可现在这野猪明显就是枪打的，这枪从何来呢？

李青林悄悄问了小六子，小六子笑道：“我先借他们的，现在他们送野猪来了，正好两抵。”

李青林道：“你还是小心点，要是被军法队知道了可不得了。”

小六子满不在乎地说：“咱们是做得最隐秘的了，其他连队可是在明目张胆地卖枪卖子弹呢。”

接着小六子又说：“老大，咱们抓紧把这头野猪收拾干净，今天咱们将它消灭掉，他们保证明天再送一头来。”

这么大的一头野猪抬进来，其他排的人一定看见了。大家都在过苦日子，唯独三排在吃肉，这种独食吃了会引起众怒，前世做了几年推销员的李青林深谙其中道理。

士兵们已经烧好了开水，大家伙在院子里忙活着给野猪褪毛开膛。

等收拾得差不多了，李青林让小六子送一半肉给连部。小六子有点不愿意，道：“咱们淘换来的，凭什么白送给他们？有本事他们自己去弄啊。”

李青林手点着小六子道：“说你精明，你还是有点傻。这肉大家伙吃了，即使以后出点什么事情，他们还不是帮着遮掩掉？”

小六子脑子可不慢，他略微想了想就明白了。这倒腾枪弹的事可大可小，但是军火倒腾给共产党可就是大事了，搞得不好可能被军法队关进大牢。如果大家都吃了肉，这大事还能大得了么？

想通了这一点，小六子很爽快地送了半边猪肉给连里。

清汤寡水吃了这么多日子，猛然间三排抬来半爿野猪肉，连长很高兴。他连连拍着小六子肩膀说：“三排不错，李立功这小子不错！”临走时，连长还让小六子带了一包烟给李青林。

第二天那些人果然又打了一头野猪，四连的兵这几天天天吃得满嘴流油。营部的军官们也闻香而至，作为能搞来给养的小六子他们行动也越来越自由。

排长吴城还是老样子，每天来一次看看士兵们。他即使来了他也不怎么说话，完全就将这些士兵丢给了三个班长，似乎他并不是这个排的一员似地。

排长高高在上的做派引起了士兵们的不满，对于这样自视清高的排长，士兵们更是爱理不理。对于这样的排长，李青林也是暗自摇头，这种军官即使上了战场，能活着下来就算是幸运了。,

小六子的自由行动也给李青林的一班带来了收入，小六子抽了个空联系上地方上的乡绅，将前段时间缴获的日军物品卖了个好价钱，最后小六子上交的大洋有一千二百块之多。

望着这一堆大洋，李青林做出了决定：“从清水尖撤下来的每人十块大洋，新兵每人一块。”

小六子笑道：“这剩下来的怎么办？分了吧？”

李青林摇头道：“这些钱不能分，要多买些东西早作准备。你再联系联系那边，米面什么的多买些，我看这仗还有得打，我们要多做点准备。”

这几天前线打得很激烈，不时有打残的部队撤下来，也不时有新的部队顶上去。连队给养一天不如一天，听说弹药有时也跟不上了。

李青林的话得到了不折不扣的执行，老兵们每人都分了十块大洋，新兵们也分了一块大洋，剩下的大洋也被拿出来买米面油菜。

厨房里的锅灶早被利用起来，士兵们吃的饱吃得好，训练也越来越卖力，李青林他们的伤也一天天好了起来。

这几天是李青林入伍以来最清闲的日子，因为伤口没有完全长好，带兵训练的事情全交给了没有伤的老兵们。上次缴获里面也有也有《步兵操典》，他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看《步兵操典》。

以前在家里的时候李青林对步兵操典就很有研究，那时候他觉得自己凭这些知识当个排长连长是不在话下的，现在他沉下心来回忆了自己这段时间的战斗历程，越想越觉得自己该学的东西很多。

用《步兵操典》比照战场上的实际情况，李青林深深感受到书本只能提供原则性的战术，而战场上的情况是千变万化的，能够取得胜利的一方必定是在最关键的时候使用了最有效的战术。通过不断的思索，李青林越发对共产党队伍里那些文化不高，但是在战争中学习战争的指挥官们充满了敬意，这些人可以说就是战争的天才。

九月十六日，营里又来了一大批人，原来是地方上的乡绅们又来劳军了。这次他们没有抬来肥猪，却挑来了一担担的大月饼。

月饼很快就发到了士兵们的手里，李青林屈指一算，原来再过两天，九月十八日就是中秋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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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五章风云起，山河动41

地方上劳军的月饼个头真大，一个月饼足足有一斤重。此时的月饼也和李青林曾经在超市买的有很大不同，它们不是用烤箱烤出来的，而是用锅烙出来的。月饼的馅也很简单，最好的是五仁馅，普通一点的是芝麻馅，甚至里面还有咸菜馅的。一个个大月饼都用油纸包好，油纸表面用红色印了了一些的图案，都是月宫、嫦娥、玉兔、桂花树之类。

和月饼一起送来的还有中午的饭菜，今天炊事班似乎下了血本，中午的主食竟然是白面馒头，菜是猪肉炖白菜。李青林的三排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开小灶，可三排也没能力吃白面馒头。

午饭过后，排长吴城和军医来了。军医给所有的伤兵们刚刚换好药，吴城就开始发威了。他让所有人都列队，然后说要带他们全体操练，连李青林这些伤兵也必须加入。

这样一来张二苟和大个子不乐意了，虽说这几天伙食好，伤口愈合的也挺好，但是像这样大强度训练，说不定刚刚长好伤口就迸裂了。

吴城见老兵们懒洋洋的，似乎并不听他指挥，他瞪起眼睛开骂，骂出来的话很难听。

军医收拾好了药箱，他从队伍里将李青林叫了出来，递给他一些药品和绷带。

李青林奇怪道：“今天都怎么了？都开始大方起来了？都准备不过日子了？”

军医笑道：“师里今天早上就下了命令，战地医院里的所有伤员立刻运往后方。”

军医走过吴城身边时，见他正骂得起劲，小声说了一句：“小心点，当心战场上被打黑枪哦。”

军医的声音不大，吴城刚好能听到。他连忙闭上了嘴，再也不说训练的事，随后跟上军医走了。

见排长走远了，张二苟骂出了声：“什么玩意，一天仗都没打过还在老子面前耍威风，等上了战场老子给你好看。”

李青林见责怪眼睛里有股子杀意，知道他在琢磨着战场上打黑枪的事，李青林连忙道：“咱们马上就要打仗了，我看他大概是急了。”

大个子问道：“老大，你怎么知道咱们马上要打仗了？”

李青林道：“今天中午吃的是白面馒头吧？这可是咱们好多天都没吃过的了。这些白面可能就是最后的家底，现在吃光喝净，就是省得往回拉。另外军医刚才说医院里的伤病员都开始往后边运，我看啊，咱们可能马上就要撤下去了。”

几个人想了想，确实像李青林所说的，部队很可能要撤退了。李青林对大伙说：“咱们这些伤兵也抓经时间活动活动身子骨，免得到时候跑不动路、打不准枪。”

同样是要伤兵训练，李青林的话说得有道理，伤兵们自觉自愿地活动开了。

李青林又将李狗剩和小六子叫了过来，他让李狗剩晚上带士兵们将所有的粮食都做成干粮，准备随时带上就走，另外再叫小六子下午就找人联系，看看能不能买些治刀伤枪伤的药品。买药品是为了有备无患，因为部队一旦开始撤退，如果有人受伤就只能自救，或者依靠身边的战友救治。

第二天，小六子带回来一堆治疗刀伤枪伤的药粉药面，并且还带回来了六十块大洋。

李青林奇怪道：“上次战利品不是都卖了吗？怎么还有东西卖？”

小六子笑道：“咱们不是拿两条枪换了两头野猪么？咱们班里还富裕好几支枪，我一直就想卖出去，可他们手里没钱。后来咱们在他们手里买了不少东西，我估摸着他们手里有了钱，今天卖了两支枪给他们。”

李青林有点担心，问道：“四处都有哨兵，你怎么把枪带出去的？有人看见吗？这时候可别捅出什么篓子来。”

小六子笑嘻嘻地说：“哨兵能看出什么？我们可是大摇大摆地背着枪从他面前出去的，只不过回来的时候有两个人没背回来就是了。村子里这么多兵进进出出，哨兵几个小时就换一班岗，谁知道咱们出去的时候背了几支枪？”,

李青林道：“这种事情就当没发生过，以后也不能说出去。”

小六子笑道：“那当然，卖枪的人多了去了，只要咱们不说，鬼才知道咱们卖了枪呢。”

第二天排长又跟着军医来了，排长吴城这次客气多了，见了三个班长的面就掏烟敬上。

趁着换药的机会，李青林悄悄问了军医。军医笑道：“这些军校生刚出校门，他们自以为高人一等，都差不多的德性。五连那边一个排长也和他一样是从团里下来的，昨天晚上就被当兵的用麻袋蒙了头，被狠狠地揍了一顿。你看，今天他乖多了吧？”

原来是这样，李青林心里暗笑不已。

三排这边积极备战，第十师也在紧张准备。

下午院子里就来了几个剃头的，三排每个人的头都被剃了个净光。

为了在受伤时好清理包扎伤口，每一次大战前官兵们都会剃光头，剃头佬的到来，让所有人真的确信马上就要打仗了。

李青林他们粮食比较多，除了放开肚皮吃以外，其余的全部紧急做成了干粮。国军士兵除了弹药袋以外，每人还配有一个干粮袋。因为给养基本能跟得上，这条干粮袋一直还没用过，现在干粮袋派上了用场，每个人都将干粮袋装得满满的。

十七日，前线的枪炮声一阵紧似一阵，鬼子的飞机如同绿头苍蝇一般不断在阵地上盘旋轰炸。排长吴城现在已经到位，士兵们的弹药已经全部补充，储存的粮食已经处理完毕，三排官兵们全部整装待发，都在等待那最后的一道命令。

等来等去，却等来了一道命令——立刻疏散当地民众，以防鬼子报复杀人。

（第十四集团军京西战役最后阶段疏散群众不是笔者杜撰，史实可见当地地方志里的抗战史。）

因为不断有北边难民南下，三排被命令去西边大路上疏散暂时停留的民众。

大路上不断有新的部队跑步增援前线，但是这些队伍遇到三派官兵竟然给往后走的三排让路。

李狗剩有点不解，问李青林：“老大，他们怎么都自觉让路啊？”

一直没有说话的排长吴城答了一句：“因为你们身上有杀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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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六章风云起，山河动42

（昨晚网络有问题，今天补发）

李狗剩笑道：“咱们这群人里这么多挂彩的，哪有什么杀气哦。”

吴城的话倒引起了李青林的注意，自己整天和这些人混在一起，确实没感受到有什么杀气，但现在李青林仔细打量这些战友们，发现确实有不一样的地方。

这些老兵们和其他部队的兵相比看上去并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但是他们的眼睛看人似乎都冷冰冰的，在看人的第一瞬间似乎都在找对方的弱点，耳朵也似乎随时都在竖着，武器都放在最顺手的地方，整个人看上去随时就能投入战斗。

难道这就是杀气？李青林自问道。

越往前走，大路上聚集的难民越多。在这个民族危难的时刻，民众还是相信自己的军队。第十师的奋起抗击已经在难民中留下了很好的口碑，这些人盲目的乐观，认为只要跟着军队走就不会有危险。甚至还有人认为第十师绝对能打败对面的日军，他们就可以随着国军光复家园了。

李青林他们一路走一路劝说这些人赶紧往后方撤离，他们给出的理由也很简单，那就是这里马上就要打大仗，留下来的人有生命危险。

大战将至，人们还是以保命为主，绝大部分人都离开了。走着走着，路边一家子人吸引了李青林的目光。

这是一个三代家庭，老老少少共六口，只不过有其中有一个躺在路边用白布蒙着脸，旁边还有妇女孩子在哭哭啼啼。一个中年汉子跪在路边，面前摆着一块布，布上有一些东西，他明显是在卖家当。

李青林走过去一看，布上是一些首饰，但是最显眼的还是一套吸食鸦片烟的烟具。

李青林同情心大起，走过去问了问中年人。中年人说他叫郭成山，祖籍西安，他们家从他父亲一辈开始在北平经商。此次他们丢下北平的家业原本计划逃回老家，没想到大管家暗地里收买了伙计席，在半路上就卷了他们的细软银钱逃跑了。他们一家人一步一步走到这里，昨天老父在日军轰炸中丧生，现在想卖了这些东西给老父安葬，并想买些食物充饥。

“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郭成山这一家子也算是遭了大难了，李青林决定帮这家人一把。

做这种事情小六子是最佳人选，于是李青林将小六子叫了过来。小六子一看见那套烟具，眼睛就开始放光，他悄悄将李青林拉到一边道：“这些东西里边最值钱的就是那些烟枪、烟灯等烟具了，那些东西最起码值一千大洋。”

这些东西这么值钱？李青林吓了一跳，他连忙问：“你没看错吧？就这么一堆乱七八糟的玩意能值一千大洋？”

小六子很肯定地说：“我绝对不会看错！前年我和李万财去本县大财主家做客，那时候就看见过这样的一套。别的不说，就说那个大点的烟缸吧，那是犀牛角制成的，小的烟缸是象牙的，那烟嘴是玛瑙的。”

李青林以前也只是在书本中知道一些旧时吸食鸦片的情况，知道民国时期有些人在吸食鸦片上可以说是极尽奢华，现在听小六子这么一介绍，他也对那些东西发生了兴趣，于是笑道：“这家子人也怪可怜的，咱们能帮还是帮他们一把。事情你看着办，最起码先把老人葬了，再给他们一些食物和路费，让他们早点回家吧。”

小六子办这种事情很是利索，一个小时不到，他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口薄皮棺材，并安排士兵在路边选了一块地方将老人安葬下去。

大路上的难民基本上都劝走了，郭成山一家人安葬了老人，手拿着李青林他们给的干粮在狼吞虎咽。

见他们饿极了的样子，李青林问他：“你们几天没吃饭了？”

郭成山边吃干粮便答道：“快整整两天了。前天在路上，我们最后十块大洋买了十个烧饼，昨天到了这里，一是手里实在没钱，二是在这里有钱也买不到吃的。”,

第十师都在吃土豆老玉米，这些难民确实也买不到吃的。

郭成山一家现在还有五个人，他夫妻两个带着两个孩子，还有一个老母亲也要跟他们一起走。这里离西安还很远，见他一家老的老小的小，李青林联想到了自己家的情况，他再次让小六子想办法雇了一辆大车，并送了他四十个大洋作路费，再送了他一些干粮路上充饥。

郭成山没想到在这危难时刻还能遇到了好人，他千恩万谢，记下了李青林的名字，说今生如若不能报恩，来世结草衔环也要报答救命之恩。

李青林见他一家只有他一个男人，生怕他在路上被坏人劫了道，于是想送他一把刺刀让他防身之用。没想到郭成山从身上掏出了两把手枪，道：“长官，出北平的时候我们就准备了防身的武器。”

在逃难的路上，持强凌弱、抢夺杀人的事情并不算什么新鲜事。郭成山在他最困难的时候都没有持枪抢夺食物，而选择一家人饿肚子，李青林不禁对他高看了一眼，觉得此人绝对可以做一个好朋友。

将郭成山送上了路，三排官兵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一排人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在路上，一直冷眼旁观的吴城突然冒了一句：“一班长，咱们排钱还挺多的呀？”

小六子接口答道：“排长，别乱说话哦。这些钱是老大自己的，可不是我们的哦。”

上次老兵们分了钱以后还剩下不少，李青林本来准备将这些钱都来改善伙食，没想到后来用钱反而买不到东西，用枪却能换野猪肉，这些钱就一直存了下来。

现在吴城突然问了这一句话，摆明着是在怀疑李青林贪污了公款。小六子这一搭话，张二苟和大个子立刻证明这些钱就是李青林自己的钱。

吴城见大家众口一词，他找不到什么好证据来证明李青林贪污，于是只好悻悻作罢。

赶回小院子的时候天刚好黑了下来，炊事班也将晚饭送了过来，晚餐依然是白面馒头和猪肉烩菜。吃完了晚饭，李青林命令大家擦拭武器、检查装具，并要求大家不要脱衣睡觉，因为他感觉撤退的命令极有可能突然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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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七章风云起，山河动43

十八日清晨，天刚麻麻亮，营长召集全营官兵在村中一块空地上集结。

山区初秋的清晨气温很低，还穿着夏季军服的二营官兵在秋风中瑟瑟发抖。生理上的寒冷已经让人很难受，紧接着营长的讲话更似乎让所有人的体温降到了冰点——五十七团作为休整时间最长的部队，将作为第十师断后部队，为全师撤退作掩护。

国军打仗有个很显著的特点，他们擅长打堑壕战、阵地战，其实这种战法的选择也是他们不得已而为之。

此时国军士兵素质低下，军官指挥能力有限，固有的堑壕和阵地能牢牢地将士兵固定在阵地上，加上后边还有虎视眈眈的督战队，士兵们退无可退，因此只好拼命守住阵地。

在运动战中，如果部队一直能以优势进攻敌人，军官还能有效掌控部队。部队一旦稍有挫折，或者选择撤退，那很有可能就是噩梦的开始，撤退前制定的周密计划立刻会变成一堆废纸，各部队争相逃命，很快会演变成一场溃败。

断后部队就是最后和日军脱离接触的部队，有时候就意味着牺牲到最后一人。营长宣布完命令，老兵们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二营几百人的队伍竟然鸦雀无声。

良久，终于有一个人开口问：“长官，不会是让我们一直和鬼子纠缠不放吧？”

营长道：“那倒不是，师里命令我们团迟滞日军一到两天时间。”

以一个团的兵力迟滞日军一到两天，这也是一个很难完成的任务，别说两天，即使抵挡一天也会有巨大的伤亡。

“长官，是不是只要迟滞了日军一天以后，咱们就能自行撤退？”那个人继续问道。

这一点其实很重要，如果能够到了时间以后可以自行撤退，那他们将可以选择最佳时间最佳机会脱离接触，那剩下来的人生存的机会将大大增加。

“大敌当前，作为一个革命军人应当执行军令、视死如归。我们坚守阵地就是了，何必在此讨价还价？”一直默不作声的吴城忽然大声发话了，并且说得如此大义凛然、义正词严。

营长再也不好说其他的话了，只好现场命令——全营向髽鬏山进发。

出村口的时候，炊事兵抬着馒头筐站在路边，每经过一个士兵就发两个大馒头，这就是今天的早餐。

部队边啃着馒头边小跑着往前线进发，沿途不断有撤下来的官兵擦身而过，这些官兵满身硝烟，大部分都带伤挂彩。

经过一段时间的治疗，再加上云南曲焕章“万应百宝丹”的神效，李青林背后的伤口已经愈合。出发前李青林试着活动活动左臂，左臂虽然不算很灵活，但是背后伤口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上战场就必须要使用双手持枪射击，所以李青林将吊左手臂的绷带扔了

二营进入髽鬏山主阵地的时候，主阵地上的守军正在悄悄往下撤。不一会工夫，昨晚守卫阵地的部队刚刚撤下去了。这几天战斗非常激烈，国军阵地上伤亡者早就被抬了下去，但战壕里依然到处可见斑斑血迹。战壕和工事虽然经过前面守军的抢修，但是抢修的质量不是很好，看上去就很不牢固。

最起码还需要一天的坚守时间，主力已经开始撤退，阵地将不会有大口径炮火支援，二营官兵们立刻开始整修阵地，修补战壕。

吴城的心情特别好，因为他觉得自己今天一鸣惊人，在全营面前露了脸。

在他的心底深处就一直认为，军人应该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只要他这个排长发下命令，士兵们就必须不择不扣地执行，因此这么多天以来他一直不想问排里的事务，也不想和那些傻乎乎的士兵们接触。

吴城的好心情没有维持多久，他突然之间发现，似乎所有的人都用敌意的眼光看他。

师里下达的命令就是要求迟滞日军一两天，这个“迟滞”其实很有点讲头。用阵地战阻击敌人是迟滞，用对攻战硬碰硬对攻也是迟滞敌人，那将敌人引上错误的撤退路线，为主力赢得撤退时间，那算不算是迟滞敌人呢？,

也难怪所有人都在恨他，吴城的一番豪言壮语将其他的选择全部排除了，现在二营似乎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坚守阵地。和日军交过手的老兵们心里都清楚，像目前这样没有重火力支援的阵地战，并且人数上没有优势，最后的结果很有可能就是全军覆没！

第十师主力撤退行动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组织得也很好，部队行动很隐蔽，对面的日军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发现第十师主力已经下山了。

太阳升起来，气温开始升高，两山之间的地面上开始升起一股股若有若无的蒸气。自从清水尖阵地争夺战之后，中日两军之间形成了拉锯战。这么多天的拉锯战让双方似乎形成了一个规律，几乎每天都是以日军先行进攻开始，今天早上，依然是日军按部就班开始进攻。

炮火准备是日军必定要做的，今天早上的进攻看上去就像是试探性进攻，日军炮火密度不高，轰炸的频率也不高。

髽鬏山上其实只有二营在防守，偌大的阵地上藏着这么一点点守军，这一通炮火并没有给予守军多大的伤亡。

经历过大战的老兵们很稳定，新兵们没经历过这种情况，当然很怕炮弹的爆炸，连战前发出豪言壮语的吴城也吓得脸色煞白，所谓的誓死如归的豪言壮语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上过军校的他自然知道怎么保护自己，他抱着头伏在战壕里一动不动。

这世界上的事情就这么怪，你越怕什么，它就来什么。做鸵鸟状的吴城本以为很快将度过这轰炸的时间，可偏偏有一颗九二步兵炮炮弹就在战壕里爆炸，而爆炸的地点偏偏离吴城的位置不远。

这颗炮弹正好在一个士兵身边爆炸，这个士兵半边身子被炸成碎片，尸块夹杂在激起的泥土石块中四散开来。

随着“轰”的一声巨响，土石夹杂着尸块纷纷落下。一个黑影无巧不巧地正好落在了吴城的面前，吴城禁不住抬头一看，原来是战死者被炸飞的一段手臂。

这段手臂被当中炸断，手掌手指完好无损，手臂后端还露着森森白骨，从断口处还有殷红的鲜血在往外流。那只手臂刚刚脱离活体，它的神经系统似乎还没完全死亡，那手掌和手指还在一曲一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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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八章风云起，山河动44

吴城死死盯住这仿佛还活着的尸块，他面无血色，一股热流从裆下流出——他尿裤子了。

一顿炮火准备以后，日军步兵从进攻出发点，他们开始以散兵战斗队形逐渐向髽鬏山阵地逼近。

山下那个小阵地还保持在国军的手中，现在虽然兵力紧张，但是团里还是派了一个排的兵力在守卫。

在武器装备和人员素质差距这么大的情况下，第十师能够坚持这么长时间，一方面是官兵们牺牲救国的精神在支撑着，另一方面是部队占据了绝对有利的地形。髽鬏山下这一小块环形阵地正是日军全面进攻路上的绊脚石，他们今天首先就想夺下这块阵地。

这段时间天天都在拉锯战，日军对于国军的战术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在以往的情形之下，日军在五百米开外，国军阵地这边就会有人开始“乒乒乓乓”射击，可今天很奇怪，日军进攻部队前进到了离阵地约三百米距离，国军阵地上竟然毫无声息，这大大出乎鬼子们的意外。

这时有胆大的鬼子开始懈怠，他们将身体稍稍抬高了一些。对于第一个冲入对方阵地的士兵，日军也会记功授奖，这些士兵当然想把荣誉留在自己手里，因此有人抬高了身躯，加快了进攻的步伐。

鬼子们越来越近，他们的身形也越来越清晰。

“砰”！突然之间，一声中正式的步枪发射的声音打破了守军阵地的宁静，随着这声枪响，两百米开外的一个鬼子应声倒地。

这声枪响似乎就是一个信号，紧接着又有几支中正式开火了。国军射击的步枪数量不多，但是准头极好。射击的人员也不慌乱，只要一声枪响，即使不能打死打伤鬼子，那也是八九不离十，片刻之间进攻的鬼子中就有三四个倒下了。

这种反常现象立刻引起了鬼子指挥官的注意，随着指挥官的一声令下，进攻中的鬼子全部伏身隐蔽，和工事里的国军对射起来。

也不知道鬼子指挥官们是怎么商量的，过了好一段时间之后，日军的进攻又开始了。国军工事里零零碎碎的回击，误导了日军指挥官，他们认为国军工事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进攻中的日军到了二百米左右，这时鬼子们发一声喊，端起寒光闪闪的刺刀直冲过来。

一大群黄乎乎的鬼子兵狂呼乱叫着，声势上确实有些吓人。就在他们自认为将夺下阵地的时候，工事里的步枪、机枪突然全面开火，山顶上迫击炮、重机枪的支援火力也全部开火。

“轰！轰！轰！……”、“哒哒哒……”、“砰！砰！砰！……”，守军的火力达到最大值，猝不及防的鬼子们一排排倒下，这冲锋路上剩下的二百米距离成为了日军的地狱。

“撤退！撤退！”鬼子指挥官们命令道。鬼子们退下去了，阵地前丢下了十几具尸体。

因为步枪射程够不上，在主阵地上的一班士兵们都趴在战壕里观战。

鬼子们突然冲锋让李狗剩手心捏了一把汗，他问李青林：“老大，鬼子们喊的是什么呀？怎么那么难听？”

李青林笑道：“他们喊的是天皇万岁！”

“天皇是什么玩意？”李狗剩不解道。

“日本现在是有皇帝的，日本人将皇帝叫做天皇。现在日本皇帝的名字叫裕仁，他的年号是昭和。裕仁自称为‘大日本帝国皇帝’，也是日本海陆军大元帅。在日本人心中，天皇就是神，所有的鬼子都以为天皇效忠为荣，所以他们冲锋的时候都喊‘万岁’。”李青林解释道。

“神？神个屁！要是他在老子面前，老子一枪打死他，看他是神还是老子是神！”李狗剩轻蔑地说道。

这时小六子猫腰跑了过来，道：“哥，在山下咱们的人那么少，一开始我还以为守不住了呢。没想到他们真是好样的，一顿枪炮就把鬼子打下去了。”

李青林笑道：“这很正常，鬼子们是吃了轻敌的大亏！咱们有工事依托，再加上沉着应战，后边又有咱们炮火的支持，鬼子一时半会还是很难攻下来的。”,

“对。咱们突然射击，也打了鬼子一个措手不及。”小六子道。

李青林笑道：“这也是借鉴了鬼子防守的一个战术，在近距离突然突然和密集的火力，将会对敌人进行最大的杀伤。这种防守战术很有效也很凶猛，咱们的人都不是笨蛋，当然要用这个办法了。”

这时李狗剩阴阳怪气的声音在战壕的那一边响起来了：“哎呀呀！我说大排长，鬼子都退了，咋还不起来啊？哎呦呦！这是什么味啊？怎么骚哄哄的呀？”

一般的士兵们围了过去，只见吴城还抱着头趴在那里，他面色青白肢体僵硬，眼睛还在死死地盯着那条断臂。

张二苟怪声怪气道：“吴大排长，饭可以多吃，大话可不能多说哦。鬼子还远着呢，几颗炮弹就草鸡了？”

李青林见吴城形同木偶，心里叹了一口气。这是典型的新兵蛋子，这种神情呆滞的状况继续下去，吴城会出问题的。

李青林道：“算了算了！怎么说他也是咱们的长官，把他拉起来，让他清醒清醒。”

大个子力气大，他用力一拉吴城，吴城四肢僵硬，竟然保持着抱头的姿势被拉了起来。吴城僵硬地靠在战壕里，眼睛里很空洞，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段时间补充进来的新兵有好几次，来的人也不少。李青林见过一听见枪炮声就尿裤子的，也见过软手软脚不知所措的，但是像吴城这样的还真没见过。

皱了皱眉头，李青林对张二苟道：“老张，让排长清醒清醒。”

张二苟嘿嘿笑着，他走到吴城的面前，甩手就给了他两个大耳光。

李青林本以为张二苟会搞来一盆凉水将吴城浇醒，没想到这家伙直接就上了大耳刮子。说来也怪，“啪啪”两个大耳刮子以后，这吴城好像真的被打醒了，他抱着头的手也放下了，四肢瘫软，顺着战壕溜坐在地上。

张二苟得意洋洋地说：“老大，咱这手段还不错吧？大耳刮子有神效，专治那些光说大话做不了大事的软蛋。”

国军里边等级森严，班长算不上什么官，像这种打长官的行为算得上以下犯上，若是在平时是要吃军棍的。

李青林道：“好了好了，大家都散了吧，你也去忙你的去吧，让排长再休息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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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九章该往何处1

士兵们散了，李青林也向自己的掩体走去。走了几步他还不放心，回头看了看呆坐在战壕里的吴城，李青林对身边的一个士兵道：“你看好排长，防止他出什么问题。”

李青林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像这样刚上战场就被吓破了胆的新兵蛋子，要是敌人再次打枪打炮，说不定他会成为逃兵，或者真的被敌人吓成神经病。

李狗剩在一边撇嘴道：“这种人还要派人看住他？我看他就是个胆小鬼，要是鬼子一枪打死了他倒好了，咱们也少了一个累赘。”

李青林正色道：“他胆子是小了点，为人也有欠缺，可他是中国人啊，你就忍心鬼子活活打死他？”

见李青林有点恼怒的样子，李狗剩陪着笑脸道：“老大，咱不就是这么顺口一说么？再说了，他再不成器也是咱们排长，是咱们的长官，咱们还能真的让他去送死啊？”

二营突然改变战术，确实让鬼子费了很大心思。拉锯战打了这么久，双方对于对方的套路可以说是知根知底，二营这猛地一下改变战术，让日军指挥官以为战场上来了一支新的部队。

自从早上退下去以后，日军久久没有发动进攻。战场上日军士兵们在晒太阳，但是他们的指挥部却很忙。日军参谋们不断地在打电话或者跑到电讯室去发报，他们在向各方面求证，髽鬏山方面的国军是不是有新的援兵来换防了。

从各个方面传来的情报表明，对面国军依然是第十师。以前防守慌慌张张，今天到了二百米左右才开火，同一支部队的战斗风格为什么变化这么大？难道他们设了什么圈套？

疑神疑鬼的日军指挥官们拿不定主意，日军的进攻就这样停止了。有一个参谋实在是忍不住了，他提议如其这样等着，不如再打一次试试看。

无计可施的日军指挥官采纳了这个建议，快中午的时候，日军的进攻又开始了。

日军这次进攻比较谨慎，炮火的准备也更充足，山下的那块小工事成为日军炮火照顾的重点，炮弹不断在阵地上爆炸，一团团硝烟腾空而起。

小六子看着山下那个环形工事，很担心地说：“山底下的兄弟们不知道能不能顶得住，这次够他们喝一壶了。”

李青林不以为然地说：“他们一时半会没什么问题。中间那个地堡又被修起来了，这样的环形工事加上坚固的堡垒，上次要不是咱们战防炮起了大作用，咱们能不能夺过来还真的要两说呢。”

山下日军的进攻更谨慎，也更坚决。吃了一次大亏的日军交替掩护，层层推进，终于又到了前沿二百米处。

也许是战前就计划好的，到了这么短的距离，全体日军迅速找到隐蔽物将身掩体掩藏好。这时，日军的九二步兵炮开始射击。

日军营级主力火炮为九二步兵炮，它的口径为七十毫米，最大射程为二千八百米左右。九二步兵炮全重二百一十二公斤，并且可以分解运输，因此对于战区道路的要求极低，机动能力特别强；九二步兵炮的全高只有零点六二米，拆除了防盾以后，它的高度只有零点五米，高度和重机枪差不多，因此它可以很隐蔽地部署在离敌人很近的距离上，战时可以发挥火力的猛烈性、突然性和准确性，随时可以给步兵以极大的支援。

九二步兵炮的射界也非常开阔，横向射界九十度，高低射角将近九十度，再加上它重心低，因此它既可以平射，也可以曲射。平射时可以当做加农炮使用，足以对付一般的土木工事和一般的砖木工事，曲射时因为它是榴弹炮出身，射击精度远远高于迫击炮。

山下工事所依托的就是那一个土地堡，这一点双方都很清楚。这么多天的拉锯战中，日军经常性将可以平射的九二步兵炮抵近射击，也取得了不错的效果。但是那时山上有大口径炮火支援，阵地上守军人多，被毁损的地堡很快就重修好，人员的伤亡也能很快补充，日军几次险些将此阵地夺下，但是几次都功亏一篑。,

日军这一次进攻借助步兵进攻队形的掩护，从后边运上来了两门九二步兵炮，现在的炮击声就是这两门步兵炮在猛烈轰击那个土地堡。

日军开始进攻，山上迫击炮也开始回击。可日军使用九二步兵炮相当有心得，这两门九二步兵炮炮轮番射击，还不时转移到早就预定好的新射击阵地再次射击，国军的迫击炮弹一直追着他们炸，但是一直不能炸毁这两门炮。

九二步兵炮的直射效果显著，山下阵地中间的那个地堡不时中弹，一股股硝烟在腾起，一片片土木泥石不时被掀起。现在髽鬏山阵地上的人手都不够，那块阵地上也只有区区一个排，山上国军第十师的大口径榴弹炮昨晚就撤走了，能够给予山下支援的就只有迫击炮和重机枪，这点火力和日军相比实在是很单薄。李青林心里暗叹，这个小支撑点看来是保不住了。

山下日军的指挥官也没闲着，他们手拿着望远镜在仔细观察对手的情况。

由于九二步兵炮的火力支援，地堡已经被炸塌了半边，环形工事里的重机枪早就已经被打哑，只有几挺捷克式在不停地射击，一些士兵也那这步枪在射击，也许是被这一轮精确炮火杀伤了不少，国军的火力程度明显下降。

进攻中的日军步兵已经逼近到二百米处了，这是一个很危险的地带。国军的火力拦阻最佳地带就是在二百至三百米处，而日军做最后的冲锋准备也需要在这一地带。判断一个部队是否有经验，就是在敌人逼近到二三百米处他们的反应。

二营官兵自从和日军接触以来，已经经历过几次战斗，部队里留下的老兵人数较多，这些老兵就如同军中定海神针，在他们的言传身教之下，后来补充进来的新兵们越来越成熟，打起仗来有模有样。像战争初期那种日本人一露面就胡乱开枪的事情现在再也看不到了，迎接日军的往往就是忙而不乱的射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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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零章该向何方2

就在这两军对射的短短时间里，后边日军指挥官也在判断着战场的形势。

对面国军看上去很镇定，守军的重机枪看上去已经被打掉了，其他轻武器火力配备看上去还算得上合规合矩。在大部分情况下，国军守卫部队往往在抵抗初期都很慌乱，和国军多次交手的日军指挥官对此印象很深。从早上的那次试探性进攻和现在这次进攻中判断，日军面临的对手这样稳定，看上去就是一支久经战阵部队，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这也是他今天一直小心翼翼的原因。

可是很奇怪的是，髽鬏山上支援的炮火仅仅只有迫击炮和重机枪，前段时间一直对日军杀伤巨大的大口径榴弹炮一直还没有开火。

难道他们主力撤退了吗？日军指挥官被自己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大跳。

如果国军主力已经撤退，而自己这方在进攻的就是小股掩护部队。

南口战役已经结束，华北据屯军第二十师团已经腾出手来，司令官香月清司已经决定军全歼第十四集团军。如果对手真的悄悄撤走了，而自己这边一直没有察觉对手已经撤退，那么司令官的计划就要落空。自己这个战场指挥官要负有巨大的责任。

对方主力到底还在不在髽鬏山，只要一次全面进攻就可以试探出来。如果国军山下支撑点能被攻下来，而且山上支援火力还是如此的话，那说明第十师主力早就撤走了。想到这里，日军指挥官下令：“全力进攻！”

随着指挥官的一声令下，刚才还伏在地上的日军步兵们全部行动起来。日军指挥官的判断确实没错，二营这边人员不足，到处都捉襟见肘，这一个排的兵力本来就不足，再加上刚刚被日军大炮和掷弹筒打掉不少，守军的火力密度直线下降，日军很快就运动到了一百米冲锋。

再经过一轮炮兵和掷弹筒的压制，鬼子们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高呼着“板载”冲向国军阵地。

阵地上此时只剩下十几个完好的官兵了，鬼子越来越近，他们依然还在坚持着射击。

一百米、八十米、六十米、五十米！鬼子们的狰狞的面孔越来越清晰，他们手中寒光闪闪的刺刀也越来越刺眼。

“弟兄们，撤！”排长一声令下。

因为前期师里已经将伤兵和辎重转移得差不多了，师里给五二七团的任务其实是迟滞日军一天时间。团长从军多年，知道有序撤退是国军的一个弱项，因此早上宣布任务时说是要迟滞日军一至两天。团长将任务加倍，一方面是时间越长对主力撤退越有利，另一方面将时间拉长，也防止下层军官自作主张，到了那个时间他们自行撤退。

既然是迟滞日军，那拖时间就是五二七团当前的最大任务，依托阵地层层抵抗，是五二七团的既定方针。对于山下的小阵地，团长给守军的命令是能守多久就守多久，实在不行了就放弃，所以当日军以优势兵力攻上来时，排长下令撤退。

士兵们搀着背着负伤的战友，快速从工事里撤了出来，在撤退的过程中，山上的火力给予了他们最大的支持。攻进阵地的日军也许是想站稳脚跟，并没有派兵出来追击。

“胜利”占领了阵地的日军们高声欢呼着，“板载”声响成一片。可他们高兴得太早了，突然之间，一声声巨大的爆炸将他们抛上了半空。

这个阵地对于双方都很重要，当排长意识到将守不住时，他命令士兵们在战壕里埋下了炸药，并且这些炸药多点分布，用长长的导火索连接在一起，这条导火索还被引到了工事之外。当鬼子们冲进工事时，撤退途中的排长点燃了导火索。

连续而又巨大的爆炸将第一批冲进来的鬼子炸得七零八落，大量受伤的鬼子在哀号着。后续的鬼子只见到前面不断在爆炸，不知道工事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一个个趴在地上不知所措。,

爆炸停止了，硝烟也慢慢散尽，鬼子们壮着胆子进了工事，他们终于真正占领了这个支撑点。

满身尘土和硝烟的守军们终于顺利撤回了髽鬏山主阵地，望着这群疲惫的官兵，李青林心道，下一次就轮到自己了。

这一次进攻顺利得手，让日军指挥官确认——国军主力已经撤走。他一边用电台向上级报告战场情况，一边调兵遣将，准备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守军消灭。因为只有将髽鬏山上的守军歼灭或者击溃，他的部队才能去追击第十师的主力部队。

五二七团的拖延战术起了效果，鬼子们忙活了一个上午，才将山下的阵地占领。现在鬼子们在紧张的准备下一轮的进攻，但是一场战斗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一时半会鬼子们还不能组织起有效的进攻。临近中午十二点，炊事兵送来了饭菜，鬼子们还在山下忙碌着，李青林他们安心地吃完了午饭。

排长吴城现在似乎好了一点，中午也吃了一点饭。山下的争夺战很激烈，他算是全程见识了什么叫做战斗，经历过最初的惊慌失措，他也开始慢慢适应这种生活。

见吴城似乎恢复了阳气，身体已经不是那么僵硬了。但是他面无表情，脸色煞白，离成为一个正常人还有一段距离。见他现在这个样子，李青林对看护他的士兵说：“等会给排长弄一支步枪来，鬼子们的进攻马上就要开始了。”

李青林这么做是有道理的，象吴城这样的书生，只有让他拿起枪杆在战场上亲手杀死敌人，他才能克服心理障碍，成为一个真正的战士。

山下的鬼子们可一直都没闲着，他们很“勤劳”也很“辛苦”，不断从后方运来弹药、调来士兵。经过一段时间的战斗准备，下午一点钟的时候，日军对髽鬏山的进攻正式开始了。

摸清了山上守军底细的的日军可一点都没客气，这一次他们连试探性进攻都没有进行，第一次进攻就对山上守军进行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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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一章该向何方3

日军的进攻照例是从炮火准备开始的。在前段时间对第十师的进攻中，因为南口战役基本结束了，驻北平的陆军航空兵腾出手来，每次日军大规模进攻前都会来轰炸一番，今天他们已经确定守军人数不多，于是他们认为连飞机轰炸都不需要了。

为了一蹴而就，进攻的日军再次使用了毒气弹。在这么多天的拉锯战中，日军已经多次使用过毒气弹，二营对于这种邪恶的武器也有了一定的防范之心，也采取了一些防范措施。

日军此时主要化学武器是呕吐性的和喷嚏性的毒气，所以每个国军士兵都随身带着一条毛巾和装满水的水壶，当日军毒气弹打过来时，他们将毛巾用水打湿捂住口鼻，在一般情况下还是能起到很好的作用的。

在以前的战斗中，国军还缴获了一些日军的防毒面具。毒气弹不会爆炸，它仅仅凭借散发出来的毒气来伤害守军，凭借着日军的防毒面具，第十师紧急训练了一批能熟练使用日军的防毒面具的士兵。所以当日军的毒气弹落在国军阵地上“嘶嘶”作响时，这些穿戴好日军防毒装具的士兵就会拿着一把大铁锹，他们找到那些还在施放毒气的炮弹，就立刻从地上铲土掩埋，这种用土掩埋毒气弹的措施也起了一定的作用。

日军这次似乎下了血本，落到髽鬏山阵地的毒气弹是平时的一倍。鬼子们对于自己的毒气弹信心十足，当髽鬏山上毒气散尽后，鬼子们开始向山上阵地进攻。

按照一般情况，髽鬏山上守军不多，并且落了这么多毒气弹，日军这一轮毒气攻击以后，阵地上能生存下来的人绝对不会很多。戴着钢盔、端着刺刀的鬼子兵们摆出一股势在必得的架势，他们为了显示自己的勇敢精神，绝大部分都直着身子向山上冲来。

看着这些嚣张的禽兽，李青林心里冷哼一声：“死到临头，还充大瓣蒜。”

髽鬏山经过这么多天的炮击，山坡上的泥土石块早就松动了。冲锋的鬼子一不小心就会踩到浮土或者松动的石块上，轻者摔一跤，重者有可能滚下山去。仰攻的鬼子们可以轻视守军，但是他们不敢轻视脚下，所以他们进攻的速度根本就快不起来。

鬼子们终于进入了三百米射程，营长一声令下：“打！”二营阵地步枪、机枪全部开火，营属的两门炮击炮也开始轰炸，鬼子们距离虽然比较远，一顿枪炮以后也倒下不少，鬼子第一波进攻就这样被打退了。

鬼子们并没有退多远，半个小时以后，他们又开始新一轮进攻。这次日军没有使用毒气弹，他们直接使用步兵炮开始了炮火准备。

髽鬏山阵地相当大，五二七团在阵地上人员不足，鬼子们的炮火虽然急促，但是远远达不到全覆盖的程度，再加上老兵们防炮击很有心得，因此在鬼子炮火下伤亡的人数并不多。

炮火准备以后，鬼子们再次进攻，这次他们拿出了看家本领——波浪式进攻。

从山上往下看，一波波鬼子一次一次向山上进攻，那些穿着黄色军装的鬼子兵就像一群群蝗虫一样在往山上蠕动。

为了给进攻中的鬼子兵以最大的支援，九二步兵炮被推到了最前沿，鬼子的掷弹筒也被派往最前沿。炮弹掷榴弹不停地在爆炸，日军步兵也不等炮火停止就往上冲，国军的阵地上开始出现大量伤亡。

李青林背部的伤口虽然愈合了，但是他还是不敢太用力，生怕刚愈合的伤口被崩开。中正式的后座力很大，对他的伤口绝对是个威胁，还不到最后关头，李青林也不敢轻易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所以他选择了掷弹筒做武器。

这么多天的战斗下来，国军缴获了不少掷弹筒和掷榴弹，第十师撤退时留下了不少弹药，李青林和小六子一组充当了一回掷弹筒小组。李青林的掷弹筒射击技术只能算二把刀的水平，但像这样不计成本的发射，确实也能起一定的杀伤作用。,

鬼子的进攻一波接着一波，髽鬏山上炮弹的爆炸声一直没有停止。国军的火力点已经全部暴露，鬼子炮兵和掷弹筒发射手发挥了精确射击的优势，国军的机枪火力点一个个被拔除。失去了机枪火力的国军防守越来越吃力，鬼子们已经紧逼到五十米开外了。

好在鬼子是仰攻，地形对他们极为不利，如果是在平坦地形上的话，他们一个冲锋就很有可能冲进阵地。

“手榴弹准备！”营长下达了命令。

主力撤退时留下了大量弹药，M24手榴弹当然也在其中，每个士兵身边起码都摆着十几颗手榴弹，他们都在等着鬼子进入三十米的距离。

吴城依然还是痴呆呆的样子，看护他的士兵给他找了一支中正式，可他到现在为止一枪未发，只是怀抱着那杆枪坐在战壕里发愣。

看护他的士兵一直在紧张地射击，刚才的炮火让他受了伤，一块弹片击中了他的左臂。卫生兵挖出了弹片再草草包扎了他的伤口，因为阵地上人少，所以这个士兵一直坚持着射击。

现在营长命令手榴弹准备，他放下枪将手榴弹集中到自己的身边。就在这时他看到了吴城，这家伙毫发未伤在那里发呆，似乎这场血与火的战争与他无关似地。

见到这种情形，士兵就气不打一处来，他一把薅起吴城，将他按倒在战壕的边沿上，顺手拿起一颗长柄手榴弹在吴城钢盔上猛地一敲，骂道：“草你大爷的！老子们在流血流汗，你他Ma的像个没事人一样当大爷。快点拿手榴弹，别看你现在没事，等鬼子上来了你照样是个死！”

这一下似乎将吴城敲醒了，他连忙从战壕里收集手榴弹，并将手榴弹的后盖一一拧开。

鬼子已经逼近到三十米处，他们狰狞的面孔已经很清晰。

“投弹！”

随着营长的命令，早就准备好的士兵一拉弹弦，然后用力向日军投去。几乎在同一时间，从战壕里飞出了上百颗手榴弹，后续的手榴弹紧接着又投了出来。一批批手榴弹在空中飞舞，黒鸦鸦如鸟群飞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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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二章该向何处4

“轰！轰！轰！……”

几百颗手榴弹连续不断在鬼子当中爆炸，装有一百克T*N*T炸药的M24长柄手榴弹威力巨大，山坡上的鬼子一片片倒下。

由于它还有四至五秒的延时爆炸时间，一些投出去的手榴弹顺着山坡往下滚了一段时间再爆炸，这样连紧跟在后面的鬼子也遭了秧，他们也成排成排的倒下。

这一顿手榴弹雨将进攻中的鬼子兵炸死炸伤了一大半，鬼子无法再组织起强力攻势，只好向山下撤退。

吴城终于投出了两颗手榴弹，他亲眼见到其中的一颗炸中了一个鬼子，那个鬼子在爆炸之后变成了一个血葫芦，顺着山坡滚了下去。

说来也怪，吴城在发呆的时候眼前老是晃悠着那一条断臂，而现在看见自己亲手投弹炸死了鬼子兵，那条断臂就已经看不到了。他心中似乎出了一口恶气，又拿起一颗手榴弹一拉弹弦，然后用力投向撤退中的鬼子兵。

日军这次进攻伤亡极惨，他们除了在阵地前留下一具具尸体，被抬下去的伤兵也很多。鬼子们很长时间都没有发动再次进攻，二营也获得了宝贵的喘息机会。

趁着战斗间隙，士兵们救助伤员、补充弹药，营长、连长们巡视阵地，了解战况。

李青林也检查了一下三排的人员情况，情况很不容乐观，三排还剩下二十五个人，其中还有三个负了轻伤。

国军大部队已经走了，老百姓基本疏散了，掩埋战死者、救治战伤者只好由部队自己来处理。但是很意外的是，阵地上来了一支担架队，领头的竟然是共产党人张国元。（关于在国共合作初期，共产党人组织担架队、运输队的事，可查阅相关各地方志中抗战史以及相关人员回忆录）

营长巡视到四连的阵地，正好遇到张国元他们在战壕里救治伤员。张国元他们是什么人，营长心里是很清楚的。趋利避害，是人类的本性，所以越是在患难之时，越显出这些人的高风亮节。营长此时也似乎忘记了党派之争，他紧握着张国远的手连声道：“谢谢！谢谢！”

老百姓基本都疏散了，张国元带来的人也不多，总共只有十几副担架。李青林见张国元他们都是赤手空拳，于是对营长说：“长官，他们抬着咱们的人，手里也没拿个武器，要是被鬼子盯上了还不是死路一条啊？咱们是不是配一些枪给他们，这样在关键时刻也好保护咱们的伤员啊。”

阵地上伤亡极大，多余的枪、弹比比皆是，营长大手一挥，道：“行！李立功，发给他们每人一条枪，告诉他们，多救一个伤兵，就是给抗战多留一颗种子。”

当张国元他们背上步枪，套上装得满满的子弹带后，张国元紧握着李青林的手，激动地说：“长官，咱们都是中国人，我们一定将这些兄弟照顾好。”

送走了张国元他们，李青林也巡视了自己排里的阵地。见吴城独自一个人坐在战壕里默默地擦枪，李青林心里暗自点头，看来吴城已经突破了心理关，恐惧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了，剩下的就要看他在战场上表现了。

喘息过来的日军又开始炮击，他们打了一会毒气弹，等毒气散去以后，他们又开始用九二步兵炮轰炸。整个下午，除了打炮，日军竟然没有发动冲锋。

按照日军睚眦必报的心理，上次进攻中吃了大亏的他们一定会发起大规模进攻，而现在除了远距离用炮火来轰炸，他们竟然没有其他动作。

日军的炮火和毒气弹又使阵地上的官兵有了伤亡，李青林估算了一下，现在阵地上能够拿起枪的官兵不到三分之二了。

但是就算是这种情况下鬼子步兵没有进攻，这就很奇怪。

事有反常必为妖！

果然，到了傍晚时分，连长匆匆跑了过来通知李青林：明天凌晨全体突围！

李青林道：“突围？我们被鬼子围住了吗？”,

连长苦笑道：“我也是刚刚从团部得到消息的。鬼子下午没有进攻咱们，是因为他们调集了两支部队从我们左右两侧穿插过去了，咱们现在的形势是三面受敌。如果坐等到明天上午，咱们就会四面受敌，那时候想走都走不了了。”

李青林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这鬼子打仗真够鬼的，他们绕过髽鬏山阵地这颗硬钉子，利用其他部队穿插包围五二七团，其实他们只要围上一两天，无援兵无粮草的五二七团就不战自溃。

看来团里决策是正确的，为了不被鬼子消灭，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突围的命令传达到每一个士兵，大家都在检查装备，擦拭武器，补充弹药，为凌晨的突围做最后的准备。

今天是九月十八日，正是农历的八月中秋。晚上又是个大晴天，天空没有一丝云彩，中秋的月亮如同一个大玉盘，它高高地挂在天空，月光照在大地上分外明亮。

上面命令所有官兵上半夜好好休息，为下半夜突围积蓄体力。但是山里的气温很低，战壕里的士兵被冻得睡不着觉，一些士兵遥望明月，他们聊着家里的亲人，聊着家里过中秋节的趣事。

李青林也在遥望明月，也在思念同一片月光之下的亲人，可是他的担心超过了思念——在这么明亮的月光之下，这么多人想悄无声息的突围而又不被敌人发现，那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李青林甚至想象得到，一旦部队开始行动，他们所受到的将是怎样的一种杀戮。

在这种担心之中，李青林迷迷糊糊睡着了。

就在迷迷糊糊之中，李青林被人推醒，原来预订突围的时间到了。李青林掏出怀表，时间快到凌晨两点。

李青林抬头看了看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天空中已经有了一些云彩，在秋风的吹动之下，这些云彩在慢慢移动，月亮一会露出来一会被藏住，大地上也不断在明暗之间交替。

看到这种情况，李青林心里舒了一口气。现在虽然不是完全黑暗，但总比在明晃晃的月光下突围强得多。

官兵们都在自觉地检查装备，大家都在静静地等待那最后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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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三章该向何处5

团部的计划是各部队多点行动，分头突围。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多点突围似乎更能够让敌人防不胜防。

李青林他们是随着四连一起行动的，四连也是多点行动的一个点。

四连虽然还称作一个连，其实总共只剩下七十几个人，这其中还包括连部的几个人。为了怕泄密，突围的方向和时间没有宣布，四连是由连长亲自带领，于凌晨两点钟准时出发的。

所有的人都尽量不发出声音，刺刀用黑墨涂黑了，官兵们枪械装备尽量都用布条布片包裹，为的就是不发出碰撞声，以免被日军发现。

五二七团守卫的阵地很大，团长按营级编制分三路行动。二营现在剩下不到三百人，他们一开始的行动很顺利，李青林他们随着人群悄悄地从阵地上撤了下来。按照团里预定的计划，他们将顺着大路去追赶已经走远的第十师主力部队。

十五的月亮在云缝中时隐时现，大地上时明时暗。尽管现在是人类最容易入睡的时间，五二七团的官兵们也小心翼翼地行动，但是警惕性很高的日军还是发现了他们的行动。

“八勾”，一声三八大盖清脆的枪声打破了宁静夜空，紧接着，“咯咯咯……”、“哒哒哒……”，歪把子、九二重机枪也响起来了。

大路上本来黑乎乎的，好像是空无一人，可二营的兄弟们一踏上大路，迎面就遇到了弹雨，并且一堆堆火随即被点燃，所有想借夜色偷偷突围的人影全部显现出来。

鬼子们显然早就做好了准备，有几挺机枪在不断发射，在二营的前面织起了一道死亡的火网，猝不及防的士兵们一排排倒下。

在惊慌之中，有的士兵自行向黑暗之处跑去。可黑暗之处也不一定就是安全的，等他们到了那里，也有枪林弹雨在等着他们。并且黑暗中的敌人更可怕，士兵们连敌人在哪里都没看到就被打死了。

到处都是枪声，到处都有乱跑的人影，部队建制被彻底打乱，军官们已经找不到自己的士兵，士兵也找不到自己的长官，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凭着求生的本能在行动。

四连是前锋部队，三排被安排在四连的队尾。鬼子的机枪响起时，李青林心里冰凉冰凉。在敌人准备充分的情况下，并且敌在暗处，我在明处，这种情况下想安全突围已经绝无可能。

机枪的子弹如刮风一样在身边和头顶飞过，三排前边的一排二排已经伤亡殆尽，李青林已经听不到连长的命令声，李青林认为，在这种密集的火网中，他应该已经牺牲了。在黑暗之中已经不知道谁是长官，士兵们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闯。

“哥，咱们还是回阵地去吧！”黑暗中，小六子大声地喊道，紧张之下，他的声音都变了调。

“回去？就这么一点人，回去也是等死，往前冲还有一条活路！”李青林大声喊道。

路上有几个火堆，每个火堆方圆十几米都被照得清清楚楚，要冲过这一段路，必须将火堆弄灭。

已经找不到长官，为了不被敌人消灭，李青林只好充当指挥官了。“李狗剩，用手榴弹把火堆炸灭。”李青林果断命令道。

李狗剩身大力不亏，在连里就是投弹好手，李青林的命令一下达，他立刻拿出一颗手榴弹揭盖拉火再投向火堆。手榴弹投了过去，只听“轰”的一声，路上的一个火堆被炸灭了。

已经有人做出了榜样，其他的人也纷纷掏出手榴弹，不一会工夫，日军点燃的几堆火被炸灭了。

在这无遮无挡的大路上，只有凭速度冲过去才有活路。四连此时还剩下不到五十人，还有四挺轻机枪，李青林命令：“机枪打头阵，只管射击，不要停下脚步，其他人跟着机枪走，大家瞅冷子扔手榴弹炸小鬼子。”

有了一个人指挥，其他的人就有了前进的方向，士兵们自觉执行者李青林的命令。人在危急之下爆发出来的求生欲望最强烈，它所爆发出来的生命力也最旺盛。,

火堆被炸灭以后，鬼子的机枪当然只能盲射，虽然空中还能看得到鬼子机枪发射所呈现的火红弹道，但是准确率在急剧下降。随着四挺机枪在前面开道，这一层鬼子的火力网很快被突破，剩下的士兵们随着机枪快速冲了出来。

前进的队伍里虽然不断有人被流弹所伤，也不断有人倒下。有受伤的士兵在地上呻吟，但是谁也不敢停下脚步来救治，所有人都知道，停下来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亡。经过这一番拼命冲击，绝大部分人还是突了出来。

鬼子兵阻击的兵力力其实也不足，四连明明已经突了出来，他们也没有派人及时追击，因为四连后面还有五连六连大部队在继续冲击，这些鬼子们还必须留下来继续阻击。

一阵疯狂的奔跑之后，枪声已经远远落在了身后，四连剩下的三十几个人也跑得气喘嘘嘘。

“哥，歇一会吧，气都快喘不上来了。”小六子上气不接下气道。

刚才李青林看上去很镇静，其实他心里极度恐惧。鬼子的那一道道火网就是死亡线，李青林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一颗子弹正好击中自己。现在跑了这么远再也没有听到枪声，李青林心里稍稍安定了下来，自己最起码暂时脱离的危险。

小六子的声音提醒了李青林，黑暗之中只听到脚步声和喘息声，也不知道现在到底还有多少人，也不知道有没有长官活下来。像这样的一支队伍就是散兵游勇，如果不整理好并确立一个指挥官，如果下一次再遇到鬼子，这三十几个人立刻就会被打散，那就绝无活下去的可能。

“大家都停一停，排长找班长，班长找士兵，先把队伍整理一下。”李青林喊道。

黑暗之中李青林的喊声传得很远，所有的人都停了下来。

大家休息了一会，黑暗之中听到大个子在喊“三班集合”，还有张二苟在喊“二班集合”，还有另外的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喊“一班集合”，再加上李青林自己在喊“一班集合”，李青林知道，现在总共还有四个班长，另外一个班长不是四连的，应该是经跟在四连后面五连的班长。等士兵们各自集合在各自班长身边，李青林也没有听到其他人的喊声，李青林知道排长以上要么战死，要么跑散了。

没有最高长官指挥，现在该怎么办？这是摆在所有人面前的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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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四章该往何处6

远处来路上还有激烈的枪声，李青林知道这里还不是安全之处。在吴城没有上任之前李青林是三排的临时排付，胆识自从吴城上任以后这个排付自动解除了，现在情况下其他人他也管不了，自己能指挥的只有自己的一班，李青林必须将这些兄弟带走。

“小六子，点火把！一班的人快点检查一下，受伤的赶快包扎，现在还在危险地带，咱们要尽快离开这里。”李青林命令道。

小六子很快点起了一个火把，李青林看了看，小六子、李狗剩都没受伤，一班总共还有七个人，但是其中有一个受了枪伤，好在是三八大盖打的穿透伤，除了流了不少血，生命是没有危险的。

快速将伤员包扎好，李青林正要带领一班人员继续往前走，张二苟、大个子和五连的一班班长找到了李青林，很意外的是，他们带来了一个少尉——排长吴城。

在火把的火光下，吴城还是那么木木的，他也没受伤，只不过他手拿着一杆中正式步枪。可是吴城身上挂着的驳壳枪被张二苟下了，并拿在自己的手里。

在战场上，军衔最高者是天然的指挥官。李青林见到吴城，连忙敬了一个礼，道：“排长，我们该怎么走，以后还是你来指挥我们吧。”

吴城依然是木木的，面无表情。

张二苟“呸”了一口，道：“老子刚才也是这么说的，可他这个死木头连一句话都没有，看来是被鬼子炮弹给吓傻了！老大，以后咱们都听你的，你带着咱们走吧！”说完就将盒子炮递给向李青林。

李青林有点为难地说：“这里还有长官呢，这样不好啊！”

大个子一把夺过手枪，并强行塞到李青林手里，道：“现在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不好的？长官？这样的长官除了说大话还能干什么？谁能打仗谁就是长官，谁能带咱们回去谁就是长官。老大，现在大家都听你的，兄弟们这三十几条命都交给你了。”

五连的那个班长也道：“李班长，你就带着咱们走吧，只要能带大家活着回去，你就是咱们的长官。”

站在李青林身边的李狗剩一把夺过盒子炮的枪套，他将盒子炮枪套背带往李青林身上一套，道：“老大，都什么时候了还推来推去，咱们快点走啊，小鬼子就在后边呢。”

身后忽然又有枪声如爆豆般响起，同时还夹杂着爆炸声，尽快离开这里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时间耽误不得，李青林看了看木呆呆的吴城，只好整理了一下装备，道：“既然大家都信任我，那咱们兄弟齐心协力，打出一条血路，尽快回去。”

李青林命令道：“一班跟上我做前锋，五连一班做后卫，其他各班由班长带队，出发！”

有了明确的指挥，这三十几个人排成一路纵队，顺着大路往主力撤退的方向赶去。

月亮在云里钻进钻出，大地上忽明忽暗，为了不暴露自己的位置，李青林他们并没有打火把。好在天不是太黑暗，大路也很平坦，队伍勉强还能行军，到天麻麻亮的时候，李青林他们走出了很远，已经听不到身后枪声和爆炸声了。

东边的天空越来越亮，太阳终于跳出了地平线，大地一片光明。经过一夜的狂奔，李青林他们身软脚软，每个人都喘着粗气，再也走不动了。

“原地休息十五分钟。”李青林下达了命令。

一夜的急行军，让所有的人都有脱力的感觉。听到李青林的命令，大家随地而坐，有人顾不上地上的尘土，躺倒在地，似乎再也不愿意起来走路了。

李青林也很累，他跑了一头大汗，坐在地上摘下军帽擦起汗来。突然，地上一片鲜艳的小纸片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捡起来一看，上边印着日文，这是日本包装糖果的的糖果纸。

日本人喜爱吃甜食，糖果作为必备的军用物资，每次作战前都会发到每一个普通士兵。大路上出现了日本糖果纸，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李青林向四周搜寻了一下，他又发现了几处很不寻常的地方——四周有好几处烧过的火堆灰烬。

在灰堆的旁边，还有几处新土，新土下面好像还埋着的什么东西。李青林用刺刀拨开新土，土的下边埋着空罐头盒、饼干纸等，这些都印着日文，并标明是军用品。

看到这些，李青林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些痕迹说明这条路上早就有日军经过，日军很有可能就在前面不远。

李青林的判断很准，这些就是昨天追击第十师主力的日军留下的。

昨天日军指挥官已经知道第十师主力撤退了，于是他们下午就派出了追击的部队。追击的部队绕过了髽鬏山阵地，他们沿着大路行军，这里就是他们昨天晚上他们的宿营地。

李青林立刻叫来了其他几个班长，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他们。

“鬼子跑到咱们前边去了？咱们该往哪里走呢？”张二苟有点绝望。

“咱们不能从大路走了，咱们上山。”李青林冷静地说。

“上山？山上也没路走啊。”大个子道。

“前面已经有日军，咱们很有可能就会遇上，一旦遇上，咱们这三十几个人就会成为人家的活靶子。这四周虽然都是山，但是山上不是没有路，只不过都是小路，很难走而已。只要咱们找到老乡带路，咱们走小路总比和鬼子相遇的好。”李青林答道。

“那咱们往哪个方向走呢？”张二苟问道。

第十师撤退的方向只下达到连级，连吴城也不知道撤退以后的集结地点。不过李青林知道，历史上南口会战以后，国民政府曾经试图组织一次保定大会战，第十四集团军作为会战的主力最后在保定附近集结。只不过因为著名的“长腿将军”一退千里，保定大会战以失败告终。

保定就在西南方向，李青林他们想追上队伍，只有往西南方向行军。

其实张二苟他们也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李青林现在算是最高指挥官，他说上山往西南方向就是命令。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李青林已经指明的方向，所有的人立刻起身，三十几个人翻山越岭往西南方向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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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五章该向何处7

其实这条大路就是向西南方向的道路。大路两边的村子早就空无一人，李青林他们找不到向导，只好顺着大致的方向行军。李青林他们翻山越岭，却时不时地又回到这条路上。

在山上行军的好处是不太可能遇到日军，但是，山上往往没有路，队伍行军很吃力，士兵们体力消耗很大，因此饭量越来越大。

亏得李青林在上髽鬏山之前将每个士兵的干粮袋装得满满的，一两天之内队伍倒不愁没得吃的。但到了第三天傍晚，情况开始不妙，所有人的干粮袋即将见底，如果不能找到吃的，明天队伍就将断顿了。

这次不需要李青林下命令，所有的人都瞪大眼睛四处搜寻，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村子，他们也好去买点粮食。

太阳挂在西边的天空，夜晚很快将来临，此时应该找个安全的地方宿营。但是为了找到村庄，所有的人还是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行，大家都想多走几步路，希望运气好的话真的能找到村庄。

突然，山下有一个地方升起了一股黑烟，小六子兴奋地说：“有人家在烧晚饭了，咱们可以去买粮食了。”

能看到有人烟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士兵们跃跃欲试，准备下山去找那个村庄。

李青林仔细看了看那股黑烟，道：“这不是人家烧饭的炊烟。”

李青林命令道：“小六子，你带两个人去看看，记住要小心。如果是鬼子你们立刻回来，千万别惊动他们。”

突围以后走了好几天，现在还真的有可能遇到鬼子，队伍立刻悄无声息的在树林中隐蔽了下来，小六子立刻带人悄悄向黑烟方向搜索过去。

不一会儿，小六子一个人又回来了，他悄悄的告诉李青林：“山下真的是鬼子！”

“鬼子有多少？”李青林问。

听说有鬼子，张二苟他们几个班长也围了过来，从表情上看得出来，他们现在很紧张。

“大概有十几个人，还有七八辆大车，他们正在搭帐篷，好像是准备宿营。”小六子答道。

十几个人，还有七八辆大车，李青林判断那一定是鬼子的辎重兵！

日军机械化程度也不高，因为中国道路的限制，他们野战补给往往也用骡马运输。鬼子有骡马大车，那车上除了武器弹药，必然还有食物！对方只有十几个人，自己这边有三十几个人。

李青林对比了一下双方实力，立刻决定吃掉这股鬼子，为自己的队伍补充粮食。

“他们哨兵的位置在哪里？”李青林问。

“刚才我没看到，所以就留了他们两个在那里观察，稍等一会可能就能找到哨兵。”小六子答道。

“全体注意，检查装备，准备战斗！”李青林命令道。

一阵悉悉索索声音以后，李青林见大家都准备好了，李青林下达了第二道命令：““一班跟我来，二班在左，三班在右，四班作预备队。咱们悄悄摸上去，争取吃掉这小股鬼子。”

跟随四连冲出来的五连一班连班长赵栓柱在内共有六人，一路之上四连一班和五连一班老是被弄混，李青林就和赵栓柱商量，干脆叫他们班为四班。赵栓柱也是个爽快人，同意了李青林的叫法，所以五连一班在这个小队伍里被称作四班。

李青林带的这三十几个人人数虽然不多，但是都是战后余生的老兵，他们动作敏捷，胆大心细，很快，这三十几个人悄悄地摸了过去，山下的鬼子并没有被惊动。

李青林悄悄摸到先前上来的那两个兵身边，轻声问道：“哨兵的位置在哪里？”

一个兵用手指向半山坡一个大树下，轻声道：“在大树下面。”

按照步兵操典的要求，部队在野战状态下宿营，除了安排一个明哨，还必须安排一个暗哨。

李青林看这个鬼子在树下随意走动，知道这就是个明哨，于是再问道：“暗哨位置搞清楚了吗？”,

士兵摇头道：“这个哨位是我们来了以后才安排的，没看到有暗哨。”

李青林问另外一个士兵有没有发现暗哨，那个士兵也说没看到。

李青林心道，看来这股鬼子要么很大意，要么就是很嚣张，他们竟然连暗哨都没有安排，这可是偷袭的一个好机会。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李青林决定天完全黑了以后就动手。为了扫除日军的哨兵，李青林让小六子带了一个人去摸哨。

鬼子哨兵选的这个哨位确实很有问题。

这棵大树在半山腰，哨兵的前面的视野很开阔，可以看到大路的两头，但是山上树木很茂盛，从山顶到这棵大树到处都有深草或者小灌木遮挡，他身后其实一点都看不到。

除了位置不好，这个哨兵还很大意。也许是白天行军太累了，天刚刚擦黑，他竟然靠在大树上睡着了。

小六子带着一个兵轻如狸猫，快如闪电，很快就摸到了他的身后。等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小六子扑了上去，鬼子哨兵还没有从睡梦中醒来，一把冰冷的刺刀就刺进他的胸口，他一声没哼就送了命。

摸哨也是个技术活，既要隐蔽接敌，还要一击而中，并且时候不能被敌人发觉。为了不让敌人在垂死时发出声音，小六子右手的刺刀插进了敌人的胸口，左手立刻紧紧捂住了敌人的嘴。

鬼子死透了，小六子拔出刺刀，松开捂嘴的手，然后将鬼子的尸体轻轻放下。为了继续麻痹敌人，他让那个士兵在大树下晃来晃去，冒充鬼子的哨兵。

山下的鬼子们在开饭，他们围在一起叽里哇啦在说话，时不时还发出粗野的大笑声。趁着鬼子们松懈的时间，李青林他们悄悄逼近了鬼子的营地。

鬼子们很快吃完了饭，一部分人进了帐篷，还有一部分人围坐在火堆边聊天，一切看上去很正常。李青林他们伏在草丛中，等待鬼子们全部入睡以后就动手。

突然，围在火堆边的两个鬼子站了起来，他们打着手电往张二苟那边走了过去。

打手电干什么？难道他们发现了什么？李青林的心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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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六章该向何处8

张二苟他们隐蔽的位置离李青林这里有点距离，在目前这种情况下也无法派人去增援，李青林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鬼子兵往那边走去。

其实李青林的担心是多余的，这两个鬼子兵并没有发现什么，他们是去洗澡的。

日本经过明治维新以后，西方科学文化对日本影响巨大，日本全民卫生意识增强。日本兵比中国士兵讲卫生，有很多日本兵每天都要洗澡。就在这座山的背后有一条小溪，这两个日本兵要去那里洗澡，所以必须经过张二苟他们埋伏的地点。

两个鬼子眼看就要走到张二苟埋伏的地点了，就在此时他们突然转了个弯，顺着山道往山后走去，李青林见没有惊动他们，心里暗舒了一口气。

鬼子们到底要去干什么？难道山后还有鬼子兵？李青林此时反而起了疑心。

火堆边鬼子们谈兴正浓，看来进攻还要等一会。李青林轻轻退了回来，他找到赵栓柱，轻声命令道：“四班跟我走！”

今天晚上还是和昨天差不多，天上有云，月亮虽然起来了，但是云彩不断挡住月光，山里忽明忽暗。

李青林带人摸过去的时候，两个鬼子已经在小溪中脱光了。作为辎重兵，他们一直跟在野战部队的后边，也许没有真正经历过战争，他们的警惕性很低，连防身的武器都没有带。在小溪清凉的水中，他们一边快活地洗澡，一边聊着天。

鬼子兵脱下的衣服就摆在小溪边上，这可是一个好机会。李青林示意赵栓柱他们上刺刀，然后借着月亮被遮住的时间，悄悄爬到衣服边上。

秋天的溪水很凉，两个鬼子很快就洗好了澡。洗完澡的鬼子兵毫无戒备，他们赤身*裸*体走到衣服边。当他们弯腰拿衣服正准备往身上穿的时候的时候，埋伏在旁边的李青林和赵栓柱如猎豹般跃起，两把锋利的刺刀准确的刺进了他们的胸膛。

参战以来，李青林用步枪和掷弹筒射击过，也投掷过手榴弹，但是这样面对面用冷兵器杀人，他还是第一次。

中正式的刺刀很锋利，李青林很清晰地感觉到刺刀穿过肌肉进透了一个鬼子的胸膛。鬼子闷哼了一声，条件反射似的抬手想去抓住刺刀，可李青林不给他机会，他用力一拔，刺刀从鬼子胸膛里抽出，一股血剑直射出来，喷了李青林一身。

正好月亮钻出了云缝，在明亮的月光下，濒死的鬼子瞪着两只的大眼，大张着嘴巴往后倒去。倒在地上的鬼子嘴里冒着鲜血，他还在不断抽搐，最后一动不动。

解决了这两个鬼子，山的那一边还有更多的鬼子要去解决。李青林跑到小溪边洗了洗脸上手上的鲜血，他让其他人将鬼子的衣服和手电带上，领着赵栓柱他们又来到小六子他们埋伏的地方。

气温在降低，山里开始有露水，火堆边的鬼子全部进了帐篷。可是火堆还在燃烧，火光将帐篷四周照得很亮。

鬼子似乎已经入睡，帐篷里没有点灯，里面看上去黑乎乎的。

现在所发现的只有这一小股鬼子，李青林他们并不知道周围还有没有其他的大部队。为了不惊动可能存在的其他鬼子，李青林决定还是用刺刀解决问题。

“准备战斗，用刺刀捅死他们。”李青林轻声命令道。黑暗中，传来了士兵们上刺刀的声音。

“咱们冲进帐篷后，小六子先用手电筒照一下。大家记住，手电只照亮一下，你们要记住鬼子所在的位置，只许用刺刀，不到关键时刻绝对不要开枪。”李青林接着命令道。

“里面那么黑，怎么区别自己人和鬼子呢？”张二苟问道。

“自己人都别出声，即使受伤了也要咬牙忍着。帐篷里只要哪里出声，大家伙就用刺刀扎，扎中的绝对是鬼子。”李青林信心满满地说。

李青林的命令被传达到每一个人，所有人都做好了准备，只等着出击的那一刻。,

就在这时，一个鬼子背着大枪从帐篷里出来了，从他行走的路线来看，他是去换哨的。

李青林他们埋伏的地点离帐篷还有二十米的距离，这个鬼子必须干掉，并且不能惊动其他的鬼子。但是命令又不能传过去，李青林心里正暗自着急。

突然之间，一条黑影突然暴起，一道寒光闪过，这个鬼子也被悄无声息地干掉了。李青林定睛一看，原来是身强力壮的大个子干的。

战场上老兵之所以成为军中的主要战斗力，很重要的一点就是他们能自觉进行战斗。经历过多次恶战的老兵都知道哪些该做，哪些不该做。大个子见鬼子兵单身一人从身边走过，他当然会抓住机会，并且一击而中。

李青林心里盘算了一下，鬼子兵已经被干掉四个，帐篷里应该没多少人了，并且按照时间推算，那两个洗澡的鬼子兵现在也应该回营了。

“小六子、李狗剩，咱们三个直接走过去，其他人隐蔽接近。”李青林命令道。

小六子、李狗剩跟在李青林身后往帐篷走去，李青林的脚步声很重。小六子很担心地说：“哥，这样还不把鬼子惊动了？”

李青林一摆手制止住了小六子说话，随后他反而哼起了歌：“亭亭白桦，悠悠碧空，微微南来风……”

前世的李青林经常进歌厅，他所熟悉的日本歌曲就有这首《北国之春》。日文原词他不知道，现在他将中文翻成日文再哼唱，虽然声音不算很美，但是曲调很有日本风格。李青林认为，帐篷里即使有人还没睡着，当他们听到这样日本味很浓的歌曲，他们一定会认为是自己人回来了。

李青林三人脚步很重，跟在后边的其他人即使再小心，也发出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不出李青林所料，帐篷里竟然毫无声息，没有人起身，也没有人问话。

火堆还在熊熊燃烧，火光很亮，李青林他们很顺利地走到了帐篷门口。

日军的帐篷不大，三十几个人都进去是很不现实的，并且也很容易在黑暗中误伤自己人。火光中，李青林对着二班三班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在四周包围起来，防止有剩余的鬼子跑出来，接着他自己对一班示意，一班跟自己冲进去解决帐篷里的鬼子兵。

走在李青林身后的赵栓柱猛地一拉李青林，将他挡在身后并说：“你是指挥官，这活该我们去干。”

这时，走在前边的小六子一挑帐篷的门帘，弯腰进去了，一班的其他人也随着他鱼贯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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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七章该向何处9

透过布帘子的缝隙，李青林看到里面手电光亮了一下然后又灭了，紧接着就听到刺刀扎进肉体的“扑哧”、“扑哧”的声音。

突然之间，“敌袭！”、“敌袭”，里面一个日本兵大喊起来，帐篷里一阵骚动，紧接着，更多的“扑哧”、“扑哧”声响起，还有枪械碰撞的声音、日语的呼喊声、受伤后的呻吟声响起。

李青林一直站在帐篷门口，他手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随时准备给漏网逃脱的鬼子来上一家伙。

帐篷里忙乱了好一阵子，“扑哧”、“扑哧”的刺杀声、伤兵的呻吟声渐渐停止，一切归于平静。这时，手电筒又亮了起来，同时听到小六子喊道：“给每个鬼子再补上一刀。”

小六子的做法是正确的。此时如果有一个鬼子没有死透，只要他拉响了一颗手雷，手雷在这么小的帐篷里爆炸，里面所有的人都很难活下来。

紧接着，又听到一阵“扑哧”、“扑哧”的声音，最后听到赵栓柱在里面喊道：“老大，鬼子全干掉了！”

李青林挑起布帘，一股血腥味扑鼻而来。

帐篷里到处都是血迹，站立在里面的士兵们身上到处都是血迹，他们也被鬼子的血染成了红人。

“有兄弟伤亡吗？”李青林问道。

“我挨了小鬼子一刀！”一个手捂着胳膊的兵站了出来。

“我也是！”另外一个手捂着腰部的兵也站了出来说道。

这场偷袭战只有两个士兵受伤，并且看上去伤都不算很重，李青林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四班长，带受伤的兄弟去包扎，这里面能用的东西都拿出来。”帐篷里简直就是一个杀戮场，血腥气简直能让人窒息，李青林说完就退了出来。

紧张而又残酷的偷袭战结束了。在李青林的安排下，空地上点起了好几处火堆，鬼子所有的物资被集中到一起，士兵们轮流到小溪里去洗掉身上、衣服上的血渍。

夜深了，士兵们也都累了，可李青林并没有让他们休息，所有人被动员起来将鬼子的大车拆开，再改装成驮架，鬼子的物资也被分类。

这伙鬼子是一个辎重班，共有十三个人，他们带着八辆大车，车上除了枪支弹药之外还有粮食物资。

鬼子的物资很多，李青林他们连夜将八辆大车上物资卸下来，这可不是一件轻活。小六子累得直喘气，他向李青林求情道：“哥，咱们还是先睡一会，等天亮了再弄这些也不迟！”

李青林冷冷的说：“小六子，这伙鬼子是辎重兵，你说他们离大部队还远吗？鬼子明天就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他们一定会派部队追击我们。大家要想活命的话，就抓紧时间赶快收拾好，天一亮咱们就要离开这里。”

好不容易将有用的东西收拾好，再将带不走的东西扔到小溪里，李青林看了看怀表，已经夜里一点钟了。李青林命令道：“大家先休息一会，天一亮咱们就出发。”

也顾不上地上干净不干净，累极了的士兵们随便找了一块稍微平坦一点的地方，他们倒在地上就睡着了。

凌晨四点多钟，东边的天空开始泛出鱼肚白，李青林将所有人叫起来，小部队又开始出发。

大路上已经有鬼子的辎重兵，那前面必定有鬼子的大部队，大路是绝对不能走了，李青林指挥队伍往大山里面行军。

现在已经不需要考虑粮食问题，鬼子的物资里面就有饼干、罐头和大米，八匹骡子的驮架上边除了一些鬼子的武器弹药，其他的都是这些食品。

部队一边行军一边吃罐头和饼干，为了不暴露行军的踪迹，李青林严令士兵们将罐头盒饼干纸不准随地乱丢，这些东西收集到一起再挖坑埋起来。李青林甚至还安排了几个士兵在队伍的后边将骡马排泄的粪便都收集好再掩埋，为的就是怕鬼子沿着骡子粪便的方向找到这支小队伍。,

队伍越走越远，山势也越来越陡峭，前面的路若有若无，沿途也不见村庄，队伍里开始有人怀疑，是不是无路可走了。

队伍没有向导，李青林手里也没有地图，但是他知道山里一定有路。因为他在赶车的时候就听人说过，许多看似无路的大山里有古人开辟的通商小路，这些路虽然难走，但大部分都是最近的直路，有人走私鸦片为了躲避关卡，现在还在走这条小路。

走了半上午，李青林终于看到一条路，这条路上散落着很多黑色的煤炭，还散落着很多骡马的粪便。

京西地区有很多小煤矿，历史上在很早就有人开采，现在路上有散落的煤炭，那说明附近就有一个煤矿。有煤矿就有人，有人就可以找到向导，李青林立刻命令队伍顺着这条运煤小路去寻找那个煤矿。

到了中午时分，远远地就看到山坳里有炊烟升起，士兵们欢呼起来，这里终于可以看见人烟了。

有人烟不一定就是中国人，也很有可能是鬼子，李青林派小六子带一组士兵前去搜索。不一会儿小六子回来报告：“前面就是一个煤矿，那里有几座房子。不过很奇怪的是，房子周围有军人在行动，从穿着打扮上看，他们看上去还是国军。”

“先去接触一下看看，如果国军的话，那就最好了。”李青林对小六子说。

过了一小会，小六子又回来了。这次他很高兴，原来这些人真是国军，不过这批国军是本县的一个保安队，他们从县城撤出来的，也是刚刚到达这里。

“加快速度。”李青林命令道。

队伍加快了速度，李青林他们很快就到了山坳中那一排房子的前面。

在房子前面的空地上，李青林终于看到了那些保安队。这些人蓬头垢面，衣服也破破烂烂，他们坐在那里神情萎靡，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他们手中的武器五花八门，破旧的汉阳造、老套筒占了绝大部分。

“你们的长官呢？”李青林找到一个班长摸样的问道。

那个班长对着那排房子努努嘴，道：“在矿主的屋子里呢。”

李青林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房子房门紧闭，里面并没有什么动静。

就在这时，那房门里面突然传来一声女人的凄厉尖叫，接着就传来一阵扭打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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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八章该向何处10

李青林、小六子和李狗剩被抓进队伍里来，也和保安团有直接的关系，所以李青林对这些为非作歹的兵痞们很是痛恨。

保安队作为维持地方治安的武装，其名声一直很臭，屋里有女人的尖叫声更证明了这一点。李青林怒从心头起，拔出身上的驳壳枪，直接就往大门冲去。

小六子和其他一班的士兵跟着他往前冲，张二苟、大个子、赵栓柱他们见事不谐，都齐声命令道：“战斗准备！”

士兵们立刻从肩上下枪，“哗啦”一声拉栓顶火，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坐在地上的保安队员们。

这些保安队员们平时拿着破枪吓唬老百姓是内行，现在遇到了这些杀气腾腾的士兵，他们一个个就像老鼠见了猫，乖乖地坐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李青林冲到大门前，他抬起脚来一脚踹了过去，大门应声而开，李青林他们端着枪猛地冲了进去。

屋子里有四个军人，其中一个拿着手枪指着一个跪在地下的中年人，另外三个正在炕边对付一个女人。跪在地下的中年男人磕头如捣蒜，他在不停地求饶。

炕上躺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的衣服已经被扒光，但是她还在厉声尖叫，还不停的扭动着身躯。那三个军人一个按着女人的上半身，一个按着女人的脚，另外一个人光着屁股正在急切地寻找入口处。或许是女人扭动得太厉害，他似乎一直还没有入港。

“都不许动，谁动打死谁！”李青林大吼一声，小六子他们的枪口也分别对准了屋里的几个人。

李青林的一声断喝如同施了定身法，屋里的几个人全部定在那里一动不动。除了那个脱了裤子的，其他几个保安团的人身上还有枪，小六子他们扑了上去下了他们的枪。

这几个人很快从惊慌中清醒了过来。见李青林他们穿着国军的军服，那个光屁股的男人立刻讨好的说：“这位兄弟，误会误会！咱们是本县的保安队，都是自己人……”

李青林懒得和他说话，对手下的兄弟说道：“找个空屋子把他们关起来。”

小六子他们立刻在屋子里找绳子，他们准备将这四个人捆起来。

保安团算不上正规部队，但也算是国军。李青林看了看他们几个的军衔，这几个人不是少尉就是中尉，李青林他们冲进来时，他们也是强*奸未遂，李青林他们现在要是将他们捆上，算是以下犯上。为了不惹麻烦，李青林摆手道：“算了，别捆了，关起来就行了。”

小六子他们咋咋呼呼将这四个人押到其他的空屋去了，屋里只剩下李青林、中年汉子和炕上的女人。

炕上的女人大概被吓着了，她仍然躺在炕上，身上一丝不挂。这个女人大概二十四五岁，她圆脸盘，身材有点胖，皮肤很白净，在雪白的肌肤映衬之下，那高耸胸部的两点殷红和胯间的一抹黑色尤其醒目。

已经一个多月没碰过女人的李青林马上有了反应，他的下面的小弟立刻抬头，裆部鼓起了一大块。

李青林马上弯腰从地上捡起衣服扔给女人，道：“穿上衣服起来吧，我们是正规国军，你别怕。”

说完他转身问还跪在屋角的那个中年男人，道：“你也起来吧，说说是什么回事。”

中年男人抖抖簌簌从地上爬了起来，他结结巴巴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这个中年男人叫张大富，是这个煤矿的矿主，炕上的女人叫杏花，是张大富的小老婆。今天上午矿上突然来了这群保安队，他们一开始要吃的，当张大富安排人去烧饭时，他们又狮子大开口要张大富出两千大洋做军费。后来他们又看到了张大富的小老婆杏花，就用枪逼住张大富开始用强。刚才要不是李青林他们冲进来，后果还不知道会怎样呢。

杏花早已经穿好衣服，她下炕来给李青林泡上了一杯茶。忙活了这么久，李青林也有点口渴了，他端起杯子来刚要喝茶，小六子进来了。,

小六子他们已经将那四个人锁进了一个空屋子，跑过来问下一步该怎么办。

李青林想了想，道：“先关着，等以后再说吧。”

小李子又问外边保安团的士兵怎么办，李青林道：“等会给他们弄点饭吃，也等以后再说吧。”

煤矿采煤肯定有矿工，有矿工就必须有食堂，食堂里都是大锅大灶，午饭很快就抬上来了。

李青林他们很快吃过午饭，当他正在思索怎么处理那些保安团的人员时，小六子匆匆跑来报告：“哥，那四个被关的撬开窗子逃跑了。”

李青林在吃饭的时候向矿主打听商道的事，果然不出预料，这大山里确实有商道，并且一直有走私盐和大烟的人走这条商道。李青林请他找一个向导，这张大富还真领来了一个向导丁狗蛋。

丁狗蛋是个孤儿，今年十六岁。丁狗蛋自幼父母双亡，他是要饭长大的。在要饭的过程中，丁狗蛋将方圆几百里的山路走了个遍，所以他对古商道很熟悉。

有了向导，李青林自然是大喜过望，可是保安团的团丁该怎么处置又成了一个问题。

保安团是维持地方安全的武装，他的直接上司是县政府，李青林他们将保安团缴械，这已经出了格了。可看那四个人的的行径，如果将枪还给他们，他们依然会为非作歹，这是李青林所不愿意的。

这个矿离镇上只有二十几里山路，这四个人肯定是逃往镇上了。李青林估计鬼子已经占领了周围比较大的镇子，这四个人如果被鬼子抓住，自己这小股部队的行踪一定会暴露。

事不迟疑，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李青林立刻下令：“小六子，通知几个班长将所有的保安团团丁全部收编，半小时后咱们出发。”

接着又对张大富说：“鬼子将很快会来这里，你们最好也离开这里躲一躲。”

没想到张大富期期艾艾的，显得很不愿意离开的样子。他老婆杏花骂道：“长官都说了，鬼子很快就要来了，你这老东西一心钻到钱眼里，现在连命都不要了？”

张大富被老婆骂了个狗血喷头，但是他就是不松口。

见张大富铁了心不愿意走，杏花气极而笑，道：“好好好，你就守着这个矿等鬼子来吧，我今天跟着队伍回老家去。”说完就进里屋去收拾东西去了。

人家夫妻之间的事情李青林自然管不到。外面的队伍已经在集合，李青林正要出去，张大富却拉住了他，道：“长官，能不能卖几支枪给我护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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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九章该向何处11

现在兵荒马乱的，有钱人出钱买枪自卫，这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李青林看了看外面保安团被缴下来的那一堆破枪，道：“那些枪都卖给你了，不过你要给我准备几匹骡子，每匹骡子都给我驮满粮食。”

这些破枪李青林看不上眼，在张大富眼里可是宝贝。矿上运煤的就是骡子，他立刻叫人牵来四匹骡子，每匹骡子背上都驮了四五百斤粮食。

张二苟他们动作很快，那些保安团的兵痞已经被各班瓜分，现在四个班基本都补充满员了。

半小时以后，队伍在丁狗蛋的带领下出发，杏花也背着一个包袱跟在队伍的后边。为了怕这些保安团的兵痞半路逃跑，李青林向老兵们打招呼，要是有人逃跑就开枪射杀。

由于近现代铁路公路的修建，这条古商道其实早就已经废弃。商道的山路上长满了荒草，许多地方早就毁坏坍塌，要不是丁狗蛋在前面带路，李青林甚至会怀疑这是不是可以走得通的路。

山路难走，对于杏花这样的一个体力弱女人来说，更是难走。杏花虽然只背了一个包袱，但是越走越慢，渐渐落在了队伍的老后边。

一路人上烟稀少，四周是莽莽苍苍的大山。丁狗蛋说山里有狼等野物，有时还有土匪出没，李青林怕杏花落单有危险，于是自动走到队伍的最后和她一起行军。

这杏花倒是个大方的女子，她一路走一路和李青林聊天。

从杏花的口中得知，张大富的老子是个财主，张大富是家里的一根独苗。张大富自幼娇生惯养，成人以后整日无所事事，去年他突然想发愤图强，就自己开了个小煤矿。张大富的运气不错，这小煤矿煤层离地面浅，张大富开矿倒发了大财。

张大富前后娶了两个老婆，杏花是他的第二个老婆。家里的老爷子怕张大富挣钱以后守不住财，于是派杏花跟在后边给他守钱罐子。

“张大富还挺有本事的嘛！”李青林随口夸了一句。

杏花撇撇嘴，很不屑地说道：“他有屁本事，还不是运气好。今天保安团那些人都那样了，他除了磕头作揖，还能干什么？他哪像你们，你们才是真爷们呢。”

有钱的人都爱财怕死，杏花明显对张大富看不上眼。

山路越来越难走，杏花越走越慢，气越喘越粗，白皙的脸上冒出了层层细汗。李青林紧跟着她走在后边，一股股女性气息扑鼻而来。久未沾女人的李青林心神一荡，他立刻想到上午所看到的杏花那白花花的身体，胯下的物件立刻有了反应。

就在李青林胡思乱想的时候，杏花回头对李青林道：“你走快点嘛，咱们并排走也好说话啊。”

杏花语带娇嗔，特别是偏头说话看李青林的眼光，简直就是在抛媚眼。李青林怎肯放过这机会，他马上紧走几步和杏花并排行走了。

“你们这些当兵的真可怜，你这么小就出来打仗，家里给说媳妇了吗？”杏花问道。

“我还小？咱在家里都娶了两个媳妇了，还要说媳妇？”李青林道。

“我看你也不过二十岁，就娶两个媳妇了？吹牛吧？”杏花笑道。

“吹牛？我为什么要吹牛？不信你可以问小六子他们啊。”李青林道。

杏花闻言倒是相信了，不过她诡笑道：“毛都没长齐，就娶两个老婆，你本是倒不小啊。”

李青林接口道：“毛齐没齐，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杏花用手在李青林手臂上一拧，笑道：“人小鬼大，油嘴滑舌。”

嘿嘿，这小娘们还挺上道的，李青林心中暗喜道。

久未沾女人的李青林自然不想让过这个机会，正当李青林寻思怎么对杏花下手的时候，李狗剩从前面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李狗剩他们走得快，李青林他们走得慢，前面的队伍见李青林他们到现在还没看见影子，他们怕李青林他们迷路，于是放慢了脚步，并派李狗剩到后边来寻人。,

李狗剩来了，李青林他们只好紧赶慢赶，终于在一个山尖上追上了大队伍。

山不算高，但是风很大，走了一身大汗的队伍散坐在山顶上歇息，骡马的驮架也被卸下来，有士兵牵着骡子去吃草。

从山顶往下看，山脚处有个很大的石头村寨，杏花指着寨子说这就是她住的寨子。

稍稍歇息了一会，李青林他们再次起程。有了村寨就有了歇脚处，也意味着有热水洗，有热饭吃，晚上就不需要野地宿营，因此他们必须在天黑以前赶到那里。

山路难行，这不仅仅指上山的路，其实下山的路也不好走，到了天擦黑的时候，李青林他们才赶到了山寨的寨门前。

下午在山上看这个寨子，寨子里一片安详景象，可真正到了寨门前才知道这里守卫还是很严密的。李青林他们这支队伍一接近寨子，寨墙上就影影绰绰有人影在晃动，当他们想更接近寨门时，寨墙上一阵铜锣声响起，一支火把被点起，有人在寨墙上向下喊话，问来者何人，来此地何事。

这个寨子是张大富家的，现在最佳的回话人自然是杏花和丁狗蛋。即使是自家人出面了，寨子里的人并没有放松警惕，经过一番严密的查问，寨子里的人才确信李青林他们真的是路过的国军。

“吱呀呀呀……”，沉重的木制寨门缓缓打开，李青林他们排成一队，依次而入。

修建在山里的寨子自然使用石头修建寨墙，就是那个木头寨门也是用巨大的原木制成的，李青林估计了一下，这个木门起码厚达半尺以上。像这样的石头村寨，只要寨子里的人不是太松懈，一般的土匪还真的没有能力攻进来。

李青林他们进了寨子，首先迎接他们的却是冷冰冰的沉默。

李青林他们被领到村子里的一块空地上，杏花和丁狗蛋被带走去问话，寨里的男人们手拿刀枪棍棒将李青林他们围在空地的中央。

不一会儿来了一个白胡子的老头，此人身形清瘦目光深邃，他就是杏花的公公、张大富的老子，也就是这个寨子的寨主张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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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零章该向何处12

在中国历史上有很多次灾荒和战乱，还有数不清的阴谋仇杀，许多人拖家带口逃进深山，为了就是延续自己的血脉。深山老林自然环境恶劣，豺狼虎豹横行，不时还有土匪强盗出没，像这个山寨傍晚来生人，确实需要防范。

寨主张有年也是在仔细询问了杏花和丁狗蛋以后才打消了怀疑，因此他边走边抱拳道：“各位长官，实在是不好意思。本人俗务缠身，怠慢了各位长官，还请各位见谅！”

李青林连忙抱拳回礼道：“张先生多礼了。我们是国军第十师的部队，今晚来贵寨借宿一宿，明早我们就出发追赶队伍，”

其实张有年也不仅仅只询问了杏花和丁狗蛋以后才相信李青林他们的，他最主要的还是看了这支国军小队伍的军纪以后才表示欢迎的。李青林他们进了寨子以后，就一直站在空地上，虽然周围的村民手拿武器，并且都用不友好的目光看着他们，但官兵们枪不下肩，刀不出鞘，这样的队伍应该是军纪严明的队伍。

为了彻底打消张有年他们的戒心，李青林提出来晚上就在这个空地上搭帐篷宿营。

既然李青林他们保证只住一晚，张有年自然不会真的让李青林他们在空地上宿营，他立刻安排人给李青林他们带路，将他们带到寨子里一处空房去住宿。

李青林他们立刻埋锅造饭，烧水洗澡。李青林他们这段时间一直在路上行军，现在终于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士兵们终于放松了，饱餐一顿再美美地洗了个热水澡，士兵们早早就进入了梦乡。

李青林也很想睡觉，可是张二苟、大个子、赵栓柱带着吴城找到李青林，他们要问李青林下一步该往何处去。

李青林屋里灯火通明，听完张二苟他们的来意，李青林转头问吴城：“你是排长，军衔也最高，你认为咱们该往哪里走？”

吴城低着头道：“我也不知道。”

张二苟在一边急道：“老大，现在你做主，我们都听你的。”

见大家都在用期待的眼光看着自己，李青林笑了。

李青林的这一笑引起了张二苟的不满，他嘟囔道：“人家都急死了你还笑。”

李青林收起笑容，道：“咱们脱离大部队已经有一些日子了，现在摆在咱们面前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各自回家，二是再回到第十师去，大家说该怎么走？”

赵栓柱道：“我家乡被鬼子占了，想回也回不了了，我想去找队伍。”

张二苟道：“我当兵这么多年，其他的也不会干了，还是继续当兵的好。”

大个子道：“老大，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

低着头的吴城冒了一句：“咱们现在还是军人，私自回家会被当逃兵抓起来的，我们还是找部队去吧。”

民国二十二年颁布的《兵役法》明文规定，凡是逃兵将会受到惩罚，所以吴城所言非虚。

李青林见五个人里面已经有三个决定继续找部队，于是说：“现在咱们第十四集团军可能在保定附近集结，咱们就往保定方向行军。”

张二苟接着问道：“那要是在保定还没有找到他们怎么办？”

李青林叹了一口气道：“到时候再说吧，实在不行的话咱们从保定乘火车南下。”

李青林已经决定往保定方向走，其他几个人也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再闲聊了几句后大家各自回房休息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当李青林他们还在洗洗涮涮的时候，张有年来了。跟在张有年身后的还有一群村民，他们抬着装满馒头的筐，抬着热气腾腾的粥桶，村民们来给李青林他们送早饭来了。

国军有个不成文的惯例，军队在哪里驻扎，地方上有劳军的义务。正是有这个不成文的规定，一些军纪不好的军队往往会向地方强讨硬要，如果达不到他们的要求，这些军队还会祸害地方。

李青林他们昨晚说今天就走，但是这些军人到底是不是真的今天就走，张大富心里没底。张大富昨晚想了好久，决定今天一早就借着劳军的名义来探探李青林的口风。,

有人免费送吃的，李青林他们自然是一百个欢迎，一番感谢之后，军人们开始吃早饭。

等李青林他们吃好，张大富转弯抹角的问起了队伍什么时候开拔。李青林心知张大富的忧虑，笑道：“等我们整理好队伍，上午就走。不过呢，我这里还要张先生帮我一个忙，你看我们现在有六十多个人，往后行军的路途还很遥远，请张先生卖我们一些粮食和菜蔬。”

张大富以为李青林开始敲竹杠了，忙道：“长官，我们这个寨子地处深山，地瘠民穷，恐怕长官想买的东西也不一定能买得到，这一点还请长官见谅。不过你放心，只要我们这里能拿的出来多少，那就免费送给队伍多少。”

李青林知道他以为自己是强行索要，于是叫过小六子道：“你带上钱跟张先生走，按照六十个人十天的量买粮食，如果有咸鱼腊肉山货什么的也买上。”

小六子道：“买这么多，骡子可驮不动啊。”

李青林一指那些保安团的兵，道：“骡子驮不动，他们就不能挑着走吗？”

小六子嘿嘿笑道：“哥，你这是好办法。这些人是该好好干点活，不然他们光吃饭不做事，指不定又琢磨着怎么去干坏事了。”

有钱好办事，小六子白花花的大洋很快就花出去了，粮食什么的也很快就被送来了。

张大富也跟着小六子来了，自家的东西卖了钱，他脸上当然是喜洋洋的。不过他来了以后将李青林悄悄拉到一边，原来他想买一些枪。

李青林骡子驮架上就有一批三八大盖，有人买枪自然是求之不得。既然双方都有需求，这笔交易很快就达成，李青林卖了二十条三八大盖和二千发子弹给张大富，张大富很爽快地付了钱。

张大富让人将枪抬走的时候，吴城在一边似乎想说点什么。赵栓柱把眼睛一瞪，道：“这路还不知道要走多远，现在不准备些钱，难道要咱们都饿死啊？”

小六子在一边打圆场道：“排长，咱们卖的是敌军的物资，卖得的钱也是给兄弟们吃饭，这也算不上违反军法吧？”

环顾一周，见没人支持自己，吴城只好闭嘴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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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一章该向何处13

因为卖枪买粮忙活了好一阵子，李青林他们直到快九点的时候才出发。

为了避开日军大部队，走出大山仍然还必须走古商道，因为这古商道已经废弃多年，李青林他们依然让丁狗蛋做向导。为了尽快走出大山，李青林向丁狗蛋保证，只要安全将这支队伍带到国军防区，李青林每天付他一块大洋。

作为这支队伍的向导，丁狗蛋自然走在最前边。不过他今天和昨天有点不同，他肩上背了一个大麻袋，里面鼓鼓囊囊的也不知装了些什么东西。

那些保安团的士兵也都是农家出身，这些年轻人挑着担子走得倒也不显慢。因为没有了杏花这个累赘，整个队伍的行军比昨天快多了。

李青林快步走到丁狗蛋的身边，用手捅了捅他身上的大麻袋，麻袋里面软呼呼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李青林于是就问他：“狗蛋，这是啥东西？”

丁狗蛋回头见是李青林，笑道：“老大，等会你就知道了，保证你吃得连舌头都找不着。”

果然，到了中午打尖休息的时候，丁狗蛋解开了大麻袋，原来里面装的是一条死狗。

丁狗蛋向小六子借了把刺刀，然后开始收拾这条狗。只见他将死狗放在麻袋上，三下五除二就将这条狗剥皮开膛，再拿到水里清洗干净了。

在中国传统中，狗又被称为“黄耳”，在古代又称为“地羊”，被列为六畜之一。狗肉味道香醇，烧熟后芳香四溢，因而又被称为香肉。狗肉被认为有温阳壮肾，轻身益气的功效，在民间就有“狗肉滚三滚，神仙站不稳”之说。

见丁狗蛋很快就收拾好了狗肉，小六子道：“狗蛋，咱们中午能吃上狗肉吗？”

丁狗蛋道：“这狗肉好不好吃，最主要的是先要将生肉处理好。你要是忍不住中午就想烧了吃的话，那这锅狗肉就有土腥味。”

丁狗蛋说的是实话。狗肉的做法有炒、爆、烧、炖、卤等方法，但是都必须在烧制之前处理好生肉。生狗肉的处理方法有好几种，一般情况下可以用清水浸泡几小时除掉血水即可，也有用盐等佐料腌制一段时间或者用白酒、姜片反复搓洗腌制一段时间以后再烧制，这么做的目的就是除去狗肉特有的土腥味。

丁狗蛋果然是老手，他也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瓶酒和一大块生姜，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手脚不停，不一会工夫，狗肉就被他处理好了。生狗肉弄好之后，丁狗蛋又找来一个木桶，他将狗肉往桶里一装，再将木桶往骡子的驮架上一挂，擦擦手道：“晚上就有狗肉吃了。”

丁狗蛋手法利索，李青林饶有兴趣地赞道：“狗蛋，你小子还真有点本事！你怎么就能不声不响的在他们眼皮底下就将这条狗弄死呢？”

丁狗蛋有点得意道：“这算什么。咱要饭这么多年，套一条狗掏一只鸡那还不是跟玩似的。”

丁狗蛋是要饭的出身，偷鸡摸狗当然是他的强项。这偷鸡摸狗算不上什么光明正大的事，但是在特殊情况下所不定就有什么用处呢，这丁狗蛋也算是有特长的人了。

李青林望着丁狗蛋心头一动，现在队伍里有六十三个人，其他人是不是也有什么特殊的本领呢？

中午吃饭的时候，李青林让张二苟他们在士兵中摸排了一下。经过这一摸排还真有些收获，士兵中最主要的就是农民，但是也有干其他的行业的。其中有两个是渔民，一个是屠户，一个是做小买卖的，还有一个竟然是快要满师的厨子。

其他几个人的本事李青林还暂时用不上，但是这个厨子立刻就被李青林看上了。厨子也是万安人，名叫包家财，李青林直接命令包家财，今后队伍里的伙食就由他负责。

这专业的厨子手艺果然不同凡响，晚上队伍吃的馒头就蒸得又大又暄，那小菜也炒得清清爽爽，很有滋味。

不过狗肉还是丁狗蛋亲自动手做的，他做的是一锅生焖狗肉。丁狗蛋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生姜、大蒜、陈皮、大酱等七七八八的佐料，他将用酒腌制好的狗肉清洗以后再炒干血水，最后加佐料加水焖了一个小时后就大功告成了。,

围在香喷喷的狗肉锅边，一手端着一碗狗肉，一手抓着大馒头，李青林他们真的象丁狗蛋说的那样，简直快把舌头都吃下去了。

见吴城蹲在地上，将狗肉吃了一碗又跑去要了一碗汤，张二苟怪腔怪调道：“有的人啊，高调唱得响，事办得倒不怎么样。今后要是想吃香的喝辣的，还得要好好跟老大学学。”

吴城当然听得出来是说他的，一张脸立刻红得像一块大红布。李青林忙打圆场道：“二班长，咱们都是战场上下来的生死弟兄，大家在一起总有一个慢慢适应的过程嘛。”

说着李青林转头对吴城道：“排长，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啊？”

吴城道：“老大，你说得对。”

听他称呼自己为老大，李青林心中一乐。这一路走来吴城一直默不作声，他现在主动称自己为老大，那就说明现在真的对自己服气了。

有了丁狗蛋带路，这支小部队路途上很顺利。走了两天以后，路边逐渐有了村庄。李青林他们手里有大洋，队伍的纪律也很好，他们一路行军一路买给养。本来自身带的米面就很很充足，队伍的伙食里餐餐都有荤腥，再加上厨子的手艺很好，虽然行军很苦，但是每个人都吃的红光满面，那些面黄肌瘦的原保安团的人还个个都长胖了不少。

丁狗蛋在李青林的鼓动之下也加入了这支队伍，李青林发给他一支枪，队伍里的兄弟们凑了一套军装让他穿上。丁狗蛋年龄小，人也长得瘦小，但是穿上军装背上枪以后，还真的有个军人的样子了。

队伍一路行军很辛苦，李青林知道那些保安团的士兵训练差，这些兵痞应该没什么战斗力，于是他交给吴城一个任务，那就是训练这些兵痞。

正规国军军校出身的吴城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在部队行军间隙和宿营的时候，他抓紧时间对这些士兵进行正规训练。连续几天训练下来，这些兵痞个个改头换面，军事动作也有模有样了。

队伍在连续不断的行军，终于有一天，在登上一座小山以后，展露在队伍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大平原，李青林带的这支队伍终于走出了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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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二章漳河阻击1

望着这大平原，官兵们一阵欢呼，他们下山的脚步也加快了。下山以后，队伍很快就走上了平坦的大路。

大路上有很多人，绝大部分是往南逃难的百姓，也夹杂着三三两两溃败的军人。

李青林抓住几个军人打听了一下，原来保定战役已经结束，日军于九月二十三日突破了国军的保定防线，保定于九月二十四日沦陷。

保定沦陷以后，刘峙手中还有十万大军，如果他稍微有抵抗之决心，就完全可以在石家庄组织起一次战役。可著名的“长腿将军”刘峙被日军吓破了胆，他所指挥的十万大军一退千里，因此集结在保定周围的川军、西北军、东北军和中央军各自突围向南狂奔，平汉线两侧几乎出现无军队防守的真空地带。

历史并不因为自己的重生而改变，它还是按照原来的轨迹在前进，李青林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

夹杂在难民中的散兵游勇大部分都带着枪，持强凌弱抢夺财物的事件不时就在发生。李青林下令，只要遇到散兵游勇就一律缴械收编，所收编的溃兵一律由吴城进行训练整编。

这些散兵游勇中老兵居多，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吊儿郎当的小毛病。对于这些令人头痛的兵痞，李青林想出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利用前期收编的保安团来看管他们。

这些保安团的兵原来就是兵痞，新收编的那些散兵游勇所有的手段他们都会，因此李青林用这个以毒攻毒的办法还真起了神效，三两天下来以后，这些散兵游勇竟然被治得服服帖帖。

几天下来，李青林他们竟然收编了七八十个人，整个队伍壮大到一百四十多个。好在李青林他们带着的给养充足，手里的大洋也足够，所以这么多人一直能吃得饱。能够吃得饱对于那些从杂牌军队里过来的士兵尤为重要，再加上李青林他们在训练之外从不打骂士兵，这些兵经过几天适应以后，全部踏踏实实地融入了这支队伍。

人多了，队伍壮大了，那就需要整编，李青林将这些人按一个连的编制进行整编。李青林被大家推举为连长，吴城被任命为连付，专门负责训练，赵栓柱、张二苟、大个子自动升为临时排长，小六子、李狗剩等老兵被充做班长。

原来保安团的那些兵所用的汉阳造已经被卖掉了，李青林将老兵手里的中正式调配给他们，第十师的老兵们全部装备上了自身携带来的三八式。

在李青林他们的带领之下，大路上出现了一直很奇特的连队，他们的武器杂七杂八，军服也多种多样，但是官兵们士气高昂军纪严明，俨然就是一支很有战斗力的连队。

十月五日，李青林他们终于行军到了万安县边境，小六子他们兴奋不已，因为家乡就在眼前了。但是战争的形势不容乐观，但路上从前线溃败下来的军队越来越多，李青林找人一打听，原来昨天石门（现在的石家庄）已经沦陷了。

中午时分，队伍在路边歇息，李青林让小六子找了一家大户买来粮食蔬菜，他们准备就地在路边生火做饭。

就在等待午饭的时候，小六子忽然押来了两个人。这两个人一路走一路吵吵嚷嚷，似乎在和小六子争辩着什么。等小六子带他们走过来，李青林才知道小六子他们抓住了两个大烟贩子。

自英国凭借坚船利炮用鸦片打开满清王朝的国门，烟毒之害在我中华大地肆虐已久，各地烟馆林立，瘾君子日渐增多。特别是近代因为军阀混战，这些地方军阀势力为了筹措军费，他们大肆种烟贩烟，虽然民国政府命令禁烟，可公开和半公开的鸦片交易从未终止过。虽然日寇的侵略战争正迫在眉睫，这些民间烟贩子为了巨额利润，他们竟然铤而走险，继续贩运。

中午是小六子他们班警戒执勤，这两个人被小六子他们截下来也是一个意外。日军军队大兵压境，大路上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往南走，而这两个人却推着一辆独轮车往北走，这就很值得怀疑，所以小六子截住了他们。,

独轮车上的货物倒是满满当当的，不过装着的是香烛和黄表纸之类不值钱的货物。两个大男人推着一车不值钱的货物往危险的地方走，小六子第一时间认为这两个人可能是日军的探子，于是截下他们检查。这一检查就发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原来这些货物底下藏着两三百斤鸦片烟。

李青林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件事。这时吴城出头了，他将两个人叫到路边一顿训斥，大道理小道理讲了一大通之后再将他们赶走了，当然货物被小六子他们没收了。

此时的鸦片烟非常抢手，在民间甚至可以当做硬通货来流通，其地位并不比大洋差多少。这两个人的货物被没收了，他们自然不甘心，于是拉着小六子在路边胡搅蛮缠，他们想最起码得还他们一半大烟。

午饭已经烧好，小六子他们正急着要去吃饭。现在这些兵都特别能吃，要是去晚了说不定就没得吃了，而这两个人还在唧唧歪歪说个不停，这引得小六子火冒三丈。小六子将枪从肩上一卸，然后“哗啦”一声拉栓顶火，喝道：“刚才长官不是对你们说了，贩烟是犯法的么？你们这些烟贩子贩烟还有理了？你们再他Ma的纠缠不清，老子干脆一枪蹦了你们。”

小六子一发火，跟在他身后其他的兵也把枪端了起来。两个烟贩子见小六子目露凶光，知道今天算是要不回来了，要烟的事只好悻悻作罢。

大路上不断有百姓和军人在往南走，小六子他们争争吵吵引起了另外一群军人的注意。这群军人也是从北边下来的，他们总共大概有四五百人，从军装和装备上看，他们也是中央军。带领这群人的是一个中校，他个子不高，人长得敦敦实实，年龄大概快四十岁了。

李青林他们午饭已经抬过来了，士兵们按照班排的划分，正在有序的打饭。小六子他们赶走了烟贩子后，也回到队伍里去吃饭。

从表面上看，李青林这支队伍武器服装杂乱，看上去就是一群乱七八糟的败兵，但是他们吃饭的时候井然有序，完全又是一支训练有素的连队。

中校转头对身边的几个军官耳语了几句之后，自己迈步向李青林他们这边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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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三章漳河阻击2

北伐胜利以后，国军官兵实行了军衔制，官兵军衔除了领章不同之外，胸前符号上也有军衔的区别。最为突出的就是国军将官符号是红边，校官是黄边，尉官是蓝边，象李青林这样的兵，那就是白边了。国军士兵识字率不高，他们大部分不认识符号上的字，象这种用胸前符号颜色简单区别官阶的办法倒也很有效。

李青林三口两口吃完了午饭，这时中校正好走进了士兵中间。国军官兵等级森严，大头兵们一见来了个胸章带黄边的校官，他们连忙丢下饭碗立正敬礼。

中校见这群人里边只有吴城佩戴者少尉军衔，于是笑眯眯地问他：“少尉，你是这支队伍的最高长官？”

吴城连忙将李青林推了出来，道：“报告长官，他是指挥官。”

中校见李青林只是个上士军衔，他很仔细的看了看李青林胸前的符号，最后笑道：“第十师的兄弟，你叫李立功啊。你这个李立功还真不简单，一个上士能指挥少尉，看来你有点本事啊。”

这中校的嘴可真毒，李青林以上士身份来指挥少尉就是以下犯上，这在国军军营里是要受到处罚的。李青林连忙敬礼，道：“报告长官，我们这支队伍的代理连长是吴城少尉，我只不过是辅助他管理日常事务的。”

中校微笑着问吴城：“是这样吗？”

吴城有些尴尬地说道：“报告长官，是这样的。”

在一边的李狗剩有些不服气道：“报告长官，老大带着我们从鬼子的包围圈中冲出来了，所以我们都听他的。”

中校再次仔细打量了李青林，最后微笑道：“嗯，看来士兵对你都很服气，很好，很好。”

紧接着他又问：“你们第十师不是往山西方向撤了吗？你们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南口战役和保定战役之后，日军分兵两路，一路沿平绥线进攻山西，一路沿平汉线向南进攻。第十师已经在军委会命令之下西去山西了，而李青林他们现在是在往南走，这个路线确实和第十师的撤退路线不一致。

李青林推了推吴城，吴城道：“报告长官，我们走到这里也是形势所迫。”

别看吴城平时不怎么说话，但是他一开口还真能说一番。吴城笔直地站在中校面前，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就简单将自己这支队伍掩护第十师撤退，然后突围，再收编散兵的经过说了一遍。

中校面带微笑很认真地听完了吴城的报告，听完以后他突然将脸一拉，厉声道：“少尉，吹牛吹过头了吧？我看你们就是一群逃兵。”

见中校突然翻脸，李青林觉得情况不对，他向四周扫了一眼，只见中校带来的人已经将自己这一百多人团团围住，看架势就准备凭借人多将自己这支小队伍吃掉。

国军队伍都信奉实力至上，一个军官如果手里没有军队，他军衔再高也没人会听他的，因此绝大部分军队都在时时刻刻准备吞并别人，防备被别人吞并。

李青林见形势不对，他大喊一声：“战斗准备！”

吴城这段时间训练确实很有成效，不仅李青林从髽鬏山带出来的第十师老兵立刻就自动寻找好有利地形隐蔽、出枪，连后来收编的那一部分人也做好了战斗准备。

中校带来的那部分人看来也有战斗经验，他们几乎同时做好了战斗准备。一时之间双方都以战斗姿态隐蔽出枪，两边都枪口相向，“咔嚓、咔嚓”顶弹上膛的声音不绝于耳。更为滑稽的是，在对峙的人群当中，还有两个人在站立着，这就是那个中校和李青林。

李青林质问中校道：“长官，我们是第十师的，和你们是友军。你明明知道我们不是逃兵，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们？”

那中校却笑眯眯地说道：“李立功，这里是我们五十二军的防区，现在是我们说了算，我要说你们是逃兵那你们就是逃兵。”,

说着他用手一指李青林的人马，道：“你们这里难道都是第十师的吗？我看不一定吧？另外，你们还有人用着暂新的日本装备，要说你们是日军的先头部队，我看也未尝不可。昨天我们在路上可就看到了有日军先头部队被消灭了，那打死的人可是整连整排哦。”

接着他话锋一转，道：“不过事情也不是那么绝对，你们要是加入了我五十二军，那我们就是好兄弟了。”

中校虽然是笑眯眯地说话，可李青林从话中听出了杀意。

国军战斗力虽然不强，但是他们吞并别的部队的能力可不弱。有时候吞并不成，实力大的怕事情败露，他们会将杂牌部队整连整排的杀掉。另外，有的部队没有战绩，但为了向上级报功，他们也往往杀死散兵溃勇，然后再拿这些人头去充数。

四周已经被围得严严实实，中校显然已经下定了吞并自己的决心，李青林心中暗自叹了一口气，道：“长官，这件事我说了还不算，我还要和兄弟们商量一下再回答你。”

中校依然笑眯眯地说道：“去吧，我就在这边等着，你们会商量出一个结果的。”

李青林走到士兵们中间，他将吴城、张二苟他们召集到一起，将中校的意思转达了一遍。

吴城倒并不觉得意外，道：“五十二军是汤屠夫的队伍，吞并咱们中央军在他那里实在是算不上什么大事。“

李青林依稀记得汤屠夫是汤恩伯的外号，于是问了一句：“五十二军是二十军团序列的？

吴城点头道：“五十二军现在属于二十军团，现在的军长是关麟征。”

张二苟在一边气狠狠地说道：“我管他什么汤屠夫不汤屠夫。咱们第十师也是中央军，凭什么他们就吃了咱们？实在不行咱们官司打到南京去。”

小六子到还很清醒，说道：“南京那么远，说那些没用的起不了什么作用。他们现在可是用枪口指着咱们呢，只要咱们说一个不字，说不定机枪就开始突突了。”

大个子在一边道：“实在不行咱们就和他谈条件，最起码咱们第十师的兄弟们不能分开，不然他们真的将咱们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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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四章漳河阻击3

大个子的大名叫赵寿山，别看他人高马大也没什么文化，可他人粗心细，他的这几句话确实说到点子上了。李青林他们这一百多个人要是加入了五十二军，如果想不被别人完全吞并那就只有抱成团才行。

李青林点头到：“大个子说得有理，咱们首先要求他们不能将咱们兄弟拆离了。还有人有什么条件没有？”

赵栓柱道：“老大，不管怎么说咱们给他带来了百十号人。在其他队伍里谁带来了一个连就让他干连长，带来一个营救让他干营长，这次他们要是有诚意的话就给咱们升官发饷。”

李狗剩道：“这话在理，当兵的不就是提着脑袋挣军饷么？”

小六子在一边道：“老大，眼看着咱们就要到家乡了，他们应该让咱们回家探一次亲。”

和李青林从髽鬏山一起冲出来的三十几个人里面有十来个都是万安子弟，这次当兵也算是出生入死了一次，所以他们都想回家一趟。

李青林道：“这也是一个条件，还有其他的么？”

其他人也没什么条件了，于是李青林带着这几个人来到中校身边。

中校这时已经坐下了，他手夹着一根烟在那里笑眯眯地抽着烟。从表面上看他很悠闲，似乎吞并李青林这支小队伍的事情十拿九稳了，其实现在他心里非常紧张，拿着烟的手虽然还算稳定，但是他的手心紧张得全是汗水。

李青林这百十个人的小队伍人数虽然不多，可刚才李青林一声“战斗准备”以后，这些士兵所表现出来的单兵素质无可挑剔。中校甚至不敢想象，如果双方真的交起火来，自己这方到底还能剩下多少人活着。

听完李青林他们的条件，中校有点喜出望外，他立刻同意了李青林他们的条件。

五十二军是中央军，是委员长的嫡系，嫡系军队吞并杂牌军不算什么新鲜事，委员长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人家第十师也是中央军，它也是委员长的嫡系啊。手心手背都是肉，五十二军现在强行吞并了第十师的部队，如果以后第十师闹将起来，说不定这顿板子就会打在自己的屁股上了。

现在李青林他们提条件了，那就可以说是他们自愿加入五十二军的，这第十师以后即使知道了情况也有苦说不出，那板子就不可能打在自己身上了。

现在不光不会被打板子，自己给军里拉来这么一支老兵部队，在五十二军也算是大功一件，说不定上峰还会奖赏呢！中校很得意地想。

五十二军前几天在漕河被日军击溃，现在正奉命赶往豫西布防，李青林他们跟着大部队来到了豫西一带驻扎。

中校其实是五十二军二十五师的参谋处的，他果然没有食言，李青林他们一到驻地就被编进二十五师七十三旅一四五团二营。不过他们不想被拆散的愿望没有实现，这一百多个人被分成两个连，分别为五连和六连。连长都由二十五师的人担任，这两支连队就地补充进新兵，然后就地整训。

李青林被升为五连少尉连附兼一排长，吴城升为六连中尉连附，张二苟他们也基本按照李青林以前任命的班排长职位升了官衔，张二苟、大个子被任命为上士排附，只不过没有给他们升军衔。又因为漕河之战后军官奇缺，上面也没有派来排长，张二苟和大个子其实就是行使排长职权。按照国军惯例，连附一职应该由中尉担任，可团里说李青林立有战功，将他直接任命为连附。

小六子他们为老部队被瓜分的事还找过营部吵闹，不过营长也无可奈何，他很诚恳地告诉小六子他们，七十三旅一四五团因为漕河一战死伤过半，现在急需他们这样的老兵带领新部队。最后营长拍着胸脯保证，以后各位只要打仗不惜命，营里一定会报上峰给他们升官，并且营里还重重有赏。

这二十五师在其他如军衔军饷方面确实已经做的很到位，李青林他们一到驻地就被升职，新军服、新军衔也及时下发，连军饷也按照新职位发放到每个人的手上。,

李青林他们带来的骡马、缴获的日军武器、带着血迹的军服等也上交了。后来据说军里拿这些东西作为自己的战果，再找记者拍照写文章，并在《中央日报》上发了好大一块版面。

不过小六子留了个心眼，收缴来的鸦片被当着士兵的行李悄悄留下来了，小六子计划在适当的时候将这些鸦片出手，要知道这些鸦片可值不少钱呢。

补充完整以后的一四五团立刻进入了训练状态。二十五师也是整编师，他们的训练和第十师大同小异。那些半路收编的杂牌军和保安团的兵因为素质比较差，因此需要进一步训练，象李青林他们这些第十师的老兵很轻松的就达标了。

五十二军二十五师是军长关麟征的起家部队，作为抗战悍将的关麟征给这支部队打上了深深地烙印，他们的训练和作战有自己的特点的。二十五师作为最早参加长城抗战的部队，他们特别重视士兵的射击、投弹和刺杀训练，在二十五师的训练场边就立有标牌，那上边只有三个大字“稳、忍、狠”。

这“稳、忍、狠”是二十五军军长关麟征对日作战以后总结出来的，这三个字其实说的是关麟征战法的三字诀，也是二十五师克敌制胜的法宝。

具体来说，“稳”字诀用在初战，此时敌人飞机轰炸、炮火轰击、还有战车先导冲锋，这时部队要“稳”，敌人不到有效杀伤距离以内绝不射击；“忍”字是第二诀，敌人进攻加强，我方难免有伤亡，甚至部分阵地都可能被突破，战况即为惨烈，此时部队要咬紧牙关“忍、忍、忍”，一定要坚持到所谓的“最后五分钟”；最后的一个“狠”字是用在第三阶段反击时期，此时敌我双方交织在一起，我方伤亡巨大，敌人必定也有伤亡，士兵们要坚信敌人伤亡得更多更重，并且敌人的飞机大炮已经失去了作用，这时我方坚决反击，出击一定要坚决，杀敌一定要绝情，我军必定会获得最后胜利。

关麟征，陕西户县人，黄埔一期毕业，历任排长连长直至军长。一九三三年长城抗战爆发，关麟征率部在古北口与日军激战，自身受炸弹伤仍血战不退，战后获青天白日勋章。

关麟征作为黄埔一期的毕业生一生征战无数，其年老时自我总结“自己的一生是抗日的一生”。其所带领的五十二军在抗战中胜多败少，被称为国军中除五大主力之外的的第六大主力。

作为一个常胜将军，关麟征的性格极为鲜明。他要求所指挥部下必须不折不扣的执行他的命令，只要是有利于战斗，他甚至连南京来的命令都可以置之不理。在他的面前，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止住他，因此很多国军将领批评他目中无人，骄傲自大。

不过关麟征自己解释说这叫有魄力，他认为军人不必谦虚。在一次和部下的谈话中他还举例说，如果有人问你会不会打仗，你总不能说“我不会打仗吧”？

关麟征是一个战和学相结合的将领。在长城抗战中领略了日军射击、投弹和刺杀的威力之后，他所带领的部队特别注重士兵这三种技能的训练。对于部队里的军官，他经常勉励他们学习《孙子兵法》等著作，并要求将领们将这些理论运用到实战中去。关麟征所带领的部队作战勇猛，报界称他为“关铁拳”、“关猛”；又由于他是陕西人，因此有人将他的部队称为“秦军”。

更令李青林很意外的是，他所在的七十三旅旅长是大名鼎鼎的戴安澜将军。李青林作为下级军官基本见不到戴安澜的面，但是能成为名将戴安澜的手下，这足以让李青林自豪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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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五章漳河阻击4

李青林所在的四连三个排长分别是李青林、张二苟、大个子赵寿山，各班的班长班附基本都是第十师带来的老兵担任，因此基本军事训练李青林现在不再过问，补充进来的新兵都由这些老兵们带着训练。不过李青林也没闲着，他亲自抓了班排小组进攻战术训练。

经历过和日军的这么多次战斗，李青林所推出的班排小组进攻战术被一次次证明是十分有效的。这种战术既能最大限度的防止士兵伤亡，又能最大限度的杀伤敌人，因此第十师来的老兵们对班排的小组进攻战术极为推崇。在老兵们积极带领并严格训练之下，后来的新兵们对这种战术也掌握了个七七八八。

新兵们都是刚刚从后方运来的，他们对战场既害怕又好奇，第十师这批从战场下来的老兵们就成了他们了解战场的最佳途径。这些老兵们其实都不老，绝大部分只不过比这批新兵多当了一个月的兵，但是因为他们参加了多次战斗，就自然成了老兵。

老兵们谈起战斗的经历自然是豪情万丈，李青林带领他们冲出重围的经历也被多次演义。李青林带他们消灭鬼子辎重班的战例自然是被大吹特吹，本来是李青林唱日本歌麻痹日本人的事情也被一次又一次演义，最后被吹嘘成了李青林带着他们唱着小调端着刺刀，像杀猪一样就把一个班的鬼子一个一个宰了。

经过老兵们的渲染，现在李青林他们成了新兵们眼中的英雄。虽然连长是团里派下来的上尉，李青林只不过是一排长兼连附，可张二苟、大个子对李青林绝对是言听计从，李青林在连里反倒成了说一不二的人物。

连长对这种情况很不满，他偷偷跑到营部去向营长诉苦，没想到营长反问他：“他们犯军规了吗？”

连长道：“那倒没有。”

“他们训练偷懒了吗？”营长再问。

“也没有。”连长答。

“你的命令执行不下去？”营长问。

“也不是。”连长答道。

营长勃然大怒道：“人家为什么就能让别人尊重？那是人家有战功。他现在还在老老实实、辛辛苦苦地帮你在练兵，你他Ma的不去感谢人家，还有脸跑来诉苦？我老实告诉你，要不是人家李立功资历浅，这个连长的位子还轮不到你来坐呢。”

一四五团二营有两个连都是由第十师来的老兵在带着，营长一开始也觉得这些老兵不一定能够很快融入到二十五师来，因此他每天都到各连的训练场地去转转。

营长也是积年老兵，大大小小的战斗也参加过几次，他三转两转就看出这两个连的不同之处来。李青林他们练习的班排小组进攻战术绝对不简单，再加上李青林带来的老兵们优秀的单兵作战能力，营长暗自将五连连、六连的战力和团里其他的连队一比较，他发现现在的二营战斗能力绝对能在一四五团坐上头把交椅。

军人都有好胜心理，谁都希望自己带的是一个百战百胜的虎狼之师。李青林他们在辛辛苦苦地练兵，连长反而跑来告李青林的黒状，这营长能给他好脸色看么？

连长碰了一鼻子灰，自此之后五连就出现了一个怪现象，连长一见到连附李青林就从口袋掏烟递过去，似乎连长在讨好连附似地。

转眼四五天过去了，新兵们的训练也有板有眼的在进行，李青林这些万安的兵们想回去看看了。十几个人同时请假探亲，并且这些人都是原来第十师的，这件事营里也不敢擅自做主。探亲的报告被层层上报，最后师里下了一个决定：探亲可以，但是要有人陪同。又因为各人住的地方不同，为了方便大家探亲，师里已经出面联系万安官兵的家属到万安县城和官兵们会面。

李青林他们见了这个决定只好苦笑不已，师里明明是怕万安籍的官兵逃跑，现在却冠冕堂皇的说为了照顾大家。,

不满归不满，亲还是要探的，李青林他们第二天就踏上了去万安县城的路。

二十五师为了“照顾”这批万安籍的官兵，他们派出了一个班的士兵“护送”。古城驻地离万安县城大概一百多公里，二十五师这次格外开恩，还派了一辆大卡车将李青林他们运往万安县城。

此时的公路都是简易的公路，卡车也破破烂烂，李青林估计了一下，这车的速度大概也不超过三十公里每小时。

经过五六个小时颠颠簸簸之后，卡车终于到达了万安县城。李青林他们会见家属的地方叫做“革命军人招待所”，是处在县城边上的一个大四合院。这个所谓的“革命军人招待所”各县都设立，管理的机关为各县的兵役科，这里平时是地方上壮丁转运的集合地，此时被当着会见家属的地方倒也挺合适。

李青林他们来得早，估计到家里人大概还在路上，李青林于是信步走向潘可为的据点——来福客栈。

万安县城现在很热闹，大街上的人特别的多，不过仔细一看，街上行走的大部分都是军人。

也难怪，现在在漳河的南岸就有一支军队在布防，那就是商震的三十二军在守卫漳河防线。三十二军军人的日常补给都来自万安县，休假的军人也都到县城来逛逛，因此城中军人云集，他们成了县城里最大的消费群体。

来福客栈还是那个小伙计在门面里招待客人，李青林虽然穿着军装，但他一走进客栈，小伙计立刻就认出来了。

“李先生当军官了？恭喜高升啊。”小伙计热情地招呼道。见李青林背着盒子炮，身后还跟着一个背枪的士兵，又笑道：“李先生好大的官威啊，连警卫都带上了？”

为了怕这些万安的官兵脱离二十五师，只要李青林他们出门，就会有一个背枪的士兵紧跟上。李青林苦笑道：“我哪有资格带警卫哦，这位兄弟是陪我逛街的。”

李青林接着问道：“潘先生在吗？”

小伙计看了看他身后的士兵，并没有说话。

李青林知道他怕走漏风声，于是解释道：“这位兄弟是自己人。”

小伙计这才答道：“潘先生今天正好在店里，他现在就在福字号房里。不过他现在正接待一位客人，你等一会才能见他。”

李青林闻言笑道：“那我就在这里等他。”说完就在店堂里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跟在身后的士兵也坐了下来。

小伙计立刻泡来了两杯茶，李青林和士兵边喝茶边等潘可为的事情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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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六章漳河阻击5

过了好一会工夫，终于从楼上下来一个人。

这个人个子不高，他身穿着长衫，头戴着帽子，鼻梁上还戴着一副大墨镜。他在这样打扮之下，李青林除了能确认这是个男人之外，其他的比如年龄、相貌等还真的不好确定。

见楼上的人下来了，小伙计立刻跑上楼去向潘可为报告。不一会工夫，小伙计下了楼，不过他对李青林说潘可为只请李青林一个人上楼去，潘先生就在福字号房等他。

李青林将那个士兵留在楼下，独自一人上了楼。

李青林上楼推开福字号的房门，潘可为早就站在那里等他了。这一段时间不见，潘可为黑瘦了不少，并且腮边还留了一把大胡子。

一见李青林的面，潘可为伸出双手紧紧握住了李青林的手，道：“兄弟啊，这一个月找的我好苦啊。”

李青林这次来就是要找潘可为的。自从被抓进新兵营之后，往家里写过信，按照他和潘可为的交情，潘可为肯定会将他从军营中搭救出来，并且身为军统中层的潘可为也是有能力将他搭救出来的。可是这么长时间潘可为并没有派人寻他，李青林于是笑道：“潘大哥，我在兵营里可是整天盼星星盼月亮的等你的消息哦。”

潘可为明白李青林是在责怪他，于是喊冤道：“兄弟啊，天地可以作证，我派人找了你好几次啊。你写的信我们都看了，我们的人将第十师的花名册查了好几遍，还真查到了一个李青林。我们的人见到了这个李青林，不过这个李青林是湖南人，年龄也比你大多了……”

李青林突然发现是什么原因了，笑道“这事我也有责任，怪我在信里没把事情说清楚。你到第十师去查李青林，那肯定找不到我。”

李青林说完，用手指着自己的胸牌，笑道：“你看我现在叫什么名字？”

潘可为仔细看了看李青林的胸牌，疑惑道：“兄弟，你怎么改名了？怎么又跑到二十五师了？”

李青林苦笑道：“你当我是自愿的啊？”

李青林接着将自己被抓当兵，其后随第十师增援南口，然后再突围脱险，途中又被二十五师吞并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潘可为静静听完了李青林的述说，他叹了一口气道：“果然是造化弄人啊！”

接着又问李青林道：“兄弟，我这里现在人手不够，急须你这样的好手。你想不想从军队出来？如果想出来的话，我派人去和你们二十五师联系一下。”

为了准备对日战争，此时的军统正在急剧扩张，李青林绝对相信潘可为可以将他从军队中捞出来，不过一想到出来后是加入军统，李青林心里又一百二十个不乐意了。

“大哥，二十五师刚刚给咱升了职，我要是现在就走就太不够意思了。再说了，现在是大敌当前，二十五师还真的不一定愿意放人呢。”李青林指了指自己的少尉领章道。

潘可为笑道：“才个把月时间就混上少尉了，我果然没看错你。”

正在这时，小伙计敲门进来了，他报告说楼下有人想见潘可为。

李青林知道来求见潘可为的绝大部分都是干秘密工作的，这些人身份极为保密，自己还是不见的为好，于是起身向潘可为告辞。

潘可为显得很遗憾，握着李青林的手道：“兄弟，本来想中午咱们请你吃吃饭，可我现在事情太多，看来等下次见面再补上了。”

说完他又招手将小伙计叫到身边，指着他对李青林道：“这个店我们将一直开下去，他叫许喜成，店堂里的的掌柜的是他叔叔，叫许泽高，你以后如果有事就找他们。”

李青林伸出右手和许喜成握了握，道：“许兄弟，今后咱们也是兄弟了。要说事情，我现在还真有一件事情要你帮忙。”

许喜成连忙道：“李长官，有事您请说，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万死不辞。”

李青林笑道：“兄弟，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日寇即将打到这里了，因此我想把我的家人送到西安去。可是我现在身在军中，一时也脱不开身，所以我想请你将我的家人送走。我知道现在火车票极难买到，不过我已经准备好了，路上所需要的一切费用都由我家承担。”,

说着李青林从口袋里拿出十块大洋递给许喜成，道：“这些钱是定金，这事还望兄弟多费心。”

许喜成推辞不接，潘可为将大洋塞回李青林的口袋，道：“几张火车票算什么？这事我们帮你办了。”

此时逃难的人极多，南下的火车票可以说是千金难求，买一张火车票对于常人来说可能是难于上青天，可是对于军统这样的组织来说算不上是一件事。李青林乐得不须花钱，于是对潘可为拱手谢道：“那就多谢潘大哥和喜成兄弟了，过几天我表哥刘正生会带我家里人来找你们。李青林以后如果还能活着回来，一定重谢两位兄弟。”

李青林这番话让潘可为唏嘘不已，潘可为道：“兄弟多保重，你的事情我们绝对帮你办好，此战之后咱们再见。”

告别了潘可为，李青林下楼带着那个士兵往军人招待所赶去。

大街上人来人往，许多商家为了招揽生意都在大声叫卖。李青林想到自己的儿子和女儿以及正怀在姜美枝肚子里的还不知道是男是女的孩子，他掏钱买了一大堆小孩子的小衣服、小鞋子和玩具。路过黄烟店的时候，又给李万祥、李万能买了两包上好的黄烟丝，路过一家布店的时候，又给家里的女人们买了一些布匹。

跟在他身后的那个士兵见他花钱如流水，有些羡慕地说道：“长官，你说真有钱。”

李青林哈哈一笑道：“你也好好干，等你当了排长以后也就有钱了。”

李青林现在已经是少尉军衔，因为五十二军是中央军，他的月饷定位为四十块法币。又因为现在正在抗战，国军全体官兵拿的是国难饷，所以李青林能拿到手的是军饷三十块法币。另外因为他是排长，按照国军里面的惯例，他又吃了一个二等兵空饷——七块五的法币。其实李青林拿拿到手的还不止这么多钱，比如还有什么草鞋费、训练费、驻扎费、开拔费等等各种名目的杂七杂八的钱。

此时还是抗战初期，各种物价低廉，李青林如此大肆购买，确实让士兵很羡慕。

眼看着时间不早了，李青林估计自己的家人已经来了，他和士兵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回到了革命军人招待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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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七章漳河阻击6

李青林的判断没错，家里的人刚刚到达，在招待所李青林见到了李万祥和李万能。

昨天傍晚，保长将县里通知送到了家中，李万祥和李万能今天早上天刚麻麻亮就起身赶来县城，李青林他们回来时他们俩也刚刚到。

李万全一见李青林的面就拿手在李青林身上上下摸着，似乎想知道从战场上下来的儿子身体各部件是不是都还完好。一番检查和询问之后，见李青林安然无恙，他终于放下心来。

招待所里的人很多，李青林很多话也不好说。时间已经到了中午，李青林带着李万祥、李万全找了一家馆子吃午饭，当然还必须带上了那个“陪同”的士兵。

在吃饭的过程中，李青林给了李万全和李万祥各两根金条。

前几天小六子也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将那收缴来的鸦片烟卖了，加上以前卖枪卖战利品余下的钱，小六子全部换成了金条。

有了钱以后，小六子准备将这些钱全部分了，可李青林没同意，他说这些钱要留下一半给兄弟们改善伙食。第十师过来的老兵共有三十几个，其他的人按人头都分了一点，李青林官最大，当然应该分得大头，于是李青林分得了四根金条。

李青林将包着金条的小布包交给了李万全和李万祥，接着就要他们带着两家人去西安。

可李万全和李万祥都不同意走。他们说历朝历代都有兵祸，“兵祸兵祸，过完即算”，鬼子来了躲一阵子也就没事了；再说咱们都是农民，就算日本人打过来了，他们总也需要农民种地吧？

见李万全和李万祥这样想，李青林心中暗自着急，他将自己所知道的日本人凶残向他们详细描述，可这两个本分的农民说怎么都不相信日本人会干那些事，他们固执地认为李青林在编故事骗他们。

这次二十五师安排探亲是有时间规定的，李青林他们晚上必须要赶回去。李青林见一时半会也说服不了他们，于是借来纸笔写了一封长信给刘正生。

在信中，李青林委托刘正生务必将自己的两家人护送到西安；坐火车所需要的车票请刘正生到万福客栈找许喜成，到了西安之后找郭成山帮忙安顿好。在信中，李青林清楚地写明了郭成山家的地址，并特别说明自己上个月在京西对郭家有葬父救命之恩，家里人如果到了西安，郭家一定会尽心尽力帮助。

等李青林的长信写完，回程的时间也就快到了。李青林将买来的东西让李万全他们带上，再把自己口袋里所有的钱都掏出来给了他们。

真正分别的时刻到了，李青林他们登上了汽车车厢，万安的亲人们在挥手告别。所有人都知道大战在即，从军的人生死未卜，所有的人都在流泪。

这次探亲以后，万安籍的官兵了却了自己的一桩心事，他们回到驻地以后安心训练，队伍的战斗力日渐增长。

十月十三日，上峰命令五十二军转进到古城、涉县一带待命。十七日，部队又紧急开拔，在行军途中接上级命令，部队两次改变行军路径。十八日，部队最终到达观台、水治地区，五十二军将在这里同商震的三十二军共同守卫漳河防线。

准时到达预订的防御阵地后，关麟征指挥二十五师主力占领西保障以西的漳河南岸高地，另派二十五师一个团占领漳河以北的一个高地。李青林所在的一四五团因为漕河之战伤亡过半，现在被当着预备队放在阵地的后边。

作为预备队的一四五团并非无事可干，他们一边加紧训练，一边还担负着警戒的任务。部队到达预定位置后，全团的第一次巡逻就落在了李青林的五连一排身上。

李青林他们到达的时间已近傍晚，在巡逻的过程中，李青林发现和一四五团驻地相邻的还有一支部队，他们是三十二军的补充三团。三十二军补充三团在上个月的漳河北岸的战斗中被彻底打残，现在也在这里作为预备队休整补充。,

在昏黄的天色下，李青林发现补充三团驻地的不远处有一堆火光，还有一群军人在嚎啕大哭。李青林走近一打听，原来这些军人在烧纸钱，他们在向漳河北岸遥祭他们的战友——一九三六年中国奥运拳击选手王润兰。

在这群人里面，哭得最为伤心地是一个体格健壮的大个子，他叫靳贵第，是王润兰的奥运队友，也是王润兰在三十二军的战友。

抗日战场上还有奥运选手，这让李青林极为震惊。通过靳贵第的述说，李青林终于了解到中国参加柏林奥运会的情况和王润兰壮烈牺牲的经过。

王润兰，一九一三年出生于河北饶阳一个富裕的乡绅之家，他在七个兄弟姐妹当中排行老大。王润兰身材高大，体格健壮，身高有一米八以上。他家境富裕，自幼爱好习武，从小就跟随乡间武师练习拳脚，久而久之，他成为了当地的拳王。

王润兰不仅对武术精通，在学习上也出类拔萃。一九三一年考入河北省立河间中学。在校期间，他各门功课成绩优秀，尤其是体育更是强项。

一九三四年王润兰中学毕业，其父给他下达了禁武令：“你应该学习如何经商，这才是正路，不要整天舞枪弄棒不学无术。”年轻气盛的王润兰顶撞了老父亲以后就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以后，王润兰考入了三十二军商震部在在北平举办的河北军事政治学校第二期，不久，他又凭借优良的武术功底被选入了商震创办的西洋拳击队。

在拳击队里，王润兰系统地学习了西洋拳击，在训练中，他勤学苦练刻苦创新。后来在社会举办的几次几次拳击比赛中，王润兰屡屡战胜西洋选手，获得了社会极高的赞誉。

一九三六年，王润兰和靳贵第等其他三名拳击选手被中华全国体育协进会选为中国奥运选手，参加了柏林奥运会。

在拳击比赛中，王润兰打进了决赛，成为了中国代表团中六十九个参赛选手中第二个打进决赛的选手。但是到了三天后决赛即将开始的时候，中国代表团却被告知，王润兰在预赛中已经失败，他将不能参加决赛。

获此通知，中国代表团极为愤怒，他们向组委会多次交涉。这种公然颠倒黑白，众目睽睽之下强行剥夺中国运动员决赛权的行径也激起国际公愤，一些有正义感的国家纷纷声援。可组委会的人对贫弱落后的中国极为歧视，再加上他们有某些政治上的需要，中国代表团始终得不到答复。

受到不公正待遇的王润兰没能参加决赛，回国以后的他气愤填膺，他愈加勤学苦练，决心在下一届奥运会上一雪此辱，打出中国拳王的威风，为中国人争气。

然而，王润兰的体育梦想被日本侵略者的枪炮声打碎了。全面抗战开始以后，王润兰担任三十二军补充三团三营排长，就在上个月的九月十四日，为掩护主力转移，他奉命率部在漳河北岸阻击日军。

在随后的整整四天中，补充三团的官兵们以血肉之躯打退了日军一次又一次的进攻。在一次又一次的近身搏杀中，王润兰运用自身高超的武功打得日军魂飞魄散，十几个鬼子成了他的刀下之鬼。

九月十九日，王润兰被日军炮弹炸伤，但他仍以坚强的意志支撑着宁死不退。

九月二十一日，阵地上的守军伤亡殆尽，身负重伤的王润兰聚集起最后的力气，手拿集束手榴弹冲向日军的坦克。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日军的坦克被炸毁，王润兰为国家、为民族洒尽了最后一滴血！

纸钱慢慢烧成了灰烬，靳贵第的叙述也讲完了，望着慢慢黑下来的灰烬，补充三团的弟兄们排成一列，他们遥望着漳河北岸高呼口号：“宁作战死鬼，不做亡国奴！”

李青林他们眼睛湿润了，现场所有的人都加入了这个行列，李青林他们也挥拳高呼：“宁作战死鬼，不做亡国奴！”

（在查询漳河阻击战资料时，作者突然找到中国奥运选手王润兰投身抗战，并以身殉国的真实经历。

国难当头，当年投身抗战的奥运选手还有：拳击选手靳贵第，三七年安阳保卫战中牺牲殉国；拳击选手靳桂，三八年台儿庄战役牺牲殉国；撑杆跳运动员符保卢，他加入民国空军，三八年武汉空战中牺牲殉国！

由于种种原因，在此之前，作者对当时民国体育代表团参加柏林奥运会的情况知之甚少。对于王润兰个人来说，如果不是因为国运衰微，民族羸弱，凭实力打进决赛的他也不会被无理剥夺拳击决赛的资格。

作为一个绝对能够进入中国体育史、中国奥运史的英雄，王润兰大可不必作为一个下级军官亲上战场，可他去了，而且走得那么壮烈，那么义无反顾！

向为抵抗外侮而英勇献身的英雄们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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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八章漳河阻击7

十月十八日，二十五师匆匆赶到漳河南岸，十九日进入预定的防御阵地。

占领漳河北岸的日军是土肥原的第十四师团。间谍出生的土肥原所指挥的部队极为狡猾，他们到达漳河北岸以后并没有停下休整，反而派出化妆的小股便衣队夹杂在逃难的人群当中进入漳河南岸。这些小股便衣队混入漳河南岸后，他们在国军防守的地盘上不断发动偷袭，阵地上不时发生小规模战斗，这给守军造成了极大的困扰。

二十日早晨，就在鬼子先头部队在漳河南岸骚扰守军的同时，土肥原的第十四师团主力采取了正面渡河强攻，上游偷渡侧击的战术。

漳河上游有个十丈村，流经此处的漳河河面较窄。因为防守的正面过于宽大，五十二军放在这里的守军也较少，所以这里被第十四师团选定为一个最佳的偷渡地点。

十丈村的河段虽然河面狭窄，但是水流较急，鬼子也不敢轻易泅渡。为了试探河水深浅，鬼子们抓来北岸的五名年轻村民，用枪逼迫他们涉水过河。

这五名村民都是游泳好手，也是爱国青年。生于斯长于斯的他们当然知道河水的深浅，为了迷惑鬼子，他们在深水区踩水过河，并且在踩水途中频频回顾摆手，以召唤鬼子们渡河。

鬼子指挥官在岸上见中国青年上半身露在水面，并且神态还很悠闲，他们认为河水很浅，于是立即派两个尖兵小队涉水过河。

可等他们一到深水区，湍急的河水立即冲走了十几个鬼子兵。鬼子们都身背沉重的步枪和弹药，再加上此处河道深，河水流速快，这些鬼子兵来不及自救，他们糊里糊涂就成了淹死鬼。

河中剩下的鬼子兵见势不妙，全部停止了脚步，见已经过河的五个中国青年站在漳河南岸不远处指指点点、哈哈大笑，恼羞成怒的鬼子们举枪瞄准，开枪射击。

“八勾”、“八勾”……，一阵枪声之后，五个毫无战场经验的爱国青年倒下了三个，另外两个见势不妙拔腿就跑。

这一阵密集的枪声也引起了守军的注意，南岸国军一个排立刻冲来，鬼子的偷渡也就变成了强渡。

守军占领河沿之后立刻组织起反击，一阵枪声之后，半渡之中的日军先头部队遭到了很大的损失，一大半尖兵倒在了湍急的河水之中。

偷渡失败的鬼子退回漳河北岸，他们就地取材很快就扎起浮筏，在九二步兵炮和掷弹筒、重机枪的掩护之下，他们似乎决心要乘浮筏强渡过河。

一四五团二营就驻扎在不远处，李青林的一排正好巡逻到此地不远。枪声就是命令，李青林带着一排很快赶到了十丈村。

漕河之战二营损失惨重，他们不光死伤过半，重机枪和迫击炮等重火力全部丢失，现在捷克式轻机枪和中正式步枪是主要的火力。幸亏漳河湍急的流水帮了国军的大忙，强渡的鬼子速度快不起来，他们被国军打了回去。

第十师团偷渡部队见实在无法过河，无计可施的他们只好悻悻退走了。

守卫河岸的国军虽然打的是阵地战，并且凭借着地形优势和漳河的天险打退了鬼子，可鬼子的强大火力还是给他们造成了伤亡，李青林的五连一排就有士兵一死一伤。

正当他们还在包扎伤员整理装备时，营里里传令兵骑马赶到，他带来了团里的最新命令，命令二营立刻增援二十五师七十五旅。

十八日二十五师七十五旅进入漳河南岸东南保漳之间的高地之后，他们以为敌人不可能很快渡河，因此防御工事修得很简易。其实日军渡河的先头部队约五百人早就到达漳河北岸，见此处河水不深也不急，这群鬼子很快就涉水过河，并立即向七十五旅阵地发起攻击。

猝不及防的七十五旅一五零团仓促应战，战斗持续还不到半个小时，该团就被日军击溃，团长曽谦战死，阵地丢失。,

军情如火！二营全体官兵顾不得休整，他们立刻以最快速度开往最前线，去增援危机中的七十五旅。

日军虽然击溃了一五零团，可现在他们渡过漳河的部队人数少，并且对战场的环境不熟悉，七十三旅一四五团最先到达的一营很快就将鬼子压回河滩，夺回了一五零团刚刚丢弃的两个小高地。二营、三营随后占领第二线阵地，这样他们可随时增援一营。

上午九时左右，鬼子的大规模进攻开始，他们的飞机大炮开始对二十五师的防御阵地进行轰炸，航弹和炮火一度延伸到二线三线阵地，二营再次有了伤亡。

借助飞机大炮的掩护，日军约三百人涉水渡过过了漳河。过河以后，他们随即对一四五团右翼的一四六团防线进攻，该团团长郑明新负伤，一四六团防线被突破。

李青林他们赶到战场的时候，大部分一四六团官兵正在纷纷往下败退，部分日军已经攻进一四六团战壕，有一些顽强抵抗的国军官兵正在和日军做殊死搏斗

敌我正在混战，开枪投弹都会伤害自己的战友，李青林大声命令道：“上刺刀！”。

听到命令，五连官兵“嘁哩喀喳”上好刺刀，由李青林领头，五连官兵端着寒光闪闪的刺刀冲向敌人：“杀！”

过了河的日军大概只有三百人左右，一些鬼子留在后边实施火力掩护，河滩上还留下一些鬼子，这些鬼子必须牢牢占据登陆场，以给后续渡河部队创造安全的环境，因此真正能向一五零团阵地冲锋的鬼子不过两百人。

由于在冲锋途中已经有鬼子被国军枪弹伤亡，最后真正冲上阵地的鬼子兵不过八九十人。这八九十个鬼子兵身材强壮，意志坚强，单兵作战素质一流，很明显都是在中国战场的积年老兵。这群鬼子人数虽然不多，可他们以少攻多却毫无惧色，竟然一个冲锋就击溃了几倍于己的一四六团。

二营三个连全部参加了战斗，冲上来的兵力是鬼子的三倍还不止，明显是以多打少的局面。但七八十个已经冲上来的鬼子兵三个一群，两个一伙，他们背靠着背、手端刺刀在阵地上不停冲杀，阵地上国军官兵不断有人倒下。

李青林冲在队伍的最前面，李狗剩在他的左边，他们一冲上阵地就遇到了两个鬼子兵。

这两个鬼子兵见增援上来的国军人数太多，他们手端大枪背靠着背，自发地做出了一种防御姿势。

此时已不可能有选择对手的时间，李青林和李狗剩同两个鬼子兵一对一拼杀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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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九章漳河阻击8

拼刺刀这种白刃战是两个战士之间面对面的厮杀，它不仅仅需要强壮的身体和过硬的技术，更需要冷静的头脑和坚强的意志。

李青林对面的日军个子中等，面色黝黑，体格健壮，他手中三八式的刺刀上还沾有鲜红的血迹，显然他刚才已经刺杀得手了。

李青林端着刺刀向他的右下虚点一枪：“杀”！

鬼子兵左手持枪向左下回转，同时右手持枪向右上运动。只见他的刺刀划了一个半圆形，三八枪的迅速而猛烈地击向李青林的中正式，这时三八式的弹仓转向右上方，这在刺杀中是一个标准的防右下动作！

在白刃战中，攻与防随时都在转换之中。鬼子兵防了李青林的一个右下刺，紧接着对李青林来了一次进攻。只见他右脚向前跨了一步，三八大盖的刺刀直向李青林扎来。

上了刺刀的步枪其实就是长棍上加了一个刺刀的长矛，拼刺刀也是冷兵器时代战士格斗的延伸。

“枪怕摇头棍怕点”，这是李青林练习棍法枪法时舅舅教他的武术口诀，武术口诀是对中国古代白刃战的精炼，这句口诀说的就是枪术和棍术的一个最普遍的现象。

冷兵器时代枪杆一般用的都是白蜡杆，而枪要扎人或者抽击，必须搬、扣、刺三个动作一气呵成才能发力。三个动作一使，枪尖便会抖成一个圆圈，这标志着攻击立刻会发生。而棍比白蜡杆硬，它一旦揉进了枪术去扎人或抽击之前，棍头就会点头。枪尖的摇头和棍头的点头是个预兆，这也标志着攻击立刻就会开始了，此时必须需要加紧提防对方的刺杀。

李青林看到鬼子兵的刺刀点了一下，知道他立刻会反刺过来，在这瞬间又看到鬼子兵眼神瞟了一下自己的左边，知道他一定会刺自己的左半身。有了预防的李青林左手持枪向左并且身体稍向前，他借右臂的助力以中正式的下护木猛烈击打三八式枪身，将敌枪击向自己身体的外边。

格开敌枪后，李青林右脚快速跨一大步身体左转。这时鬼子兵的枪还未能收回，他的身体正处在李青林的左近身处。李青林两腿挺直上身前倾横抬起枪身，他双膀一较力，将枪的中部猛烈上击，中正式的铁制弹仓狠狠砸向鬼子兵的面门。

李青林将全身的力气都用上了，如此近的距离让鬼子防无可防。在弹仓砸中鬼子面门的时候，李青林听到了鬼子面部骨骼破碎的声音。被击中面门的鬼子仰面朝天，轰然倒下。

倒下去的鬼子还没有死，他紧握着三八大盖，似乎还想站起来。李青林手持步枪调整脚步，然后用力刺去，“杀”！

这一刀李青林用了全力，锋利的刺刀穿透鬼子胸膛！

李青林拔出刺刀，一股血箭从伤口喷出，倒在地上的鬼子兵手脚猛烈抽搐几下，一股鲜血从他口中涌出，他死了！

白刃战容不得半点花拳绣腿，有的只是最直接的搏杀，它往往只在三招两式当中结束。李青林这边结束了，李狗剩那边也结束了，不过那个鬼子兵不是他一个人干掉的，当他和鬼子拼刺的时候，小六子从鬼子身后抽冷子一刀将鬼子刺倒，李狗剩最后补了一刀才将鬼子刺死。

就在夺回阵地的官兵们准备休息一会的时候，空中传来炮弹划破空气的“咻咻”声，鬼子开始报复了。

“卧倒！卧倒！”军官们大声喊道。

李青林这批老兵对日军的战术很熟悉，他们早就防备日军的炮火报复，在听到“咻咻”声时，他们在第一时间全都卧倒在地。

日军在漳河南岸的滩头部队这次很好的掩护了主力渡河，他们在漳河水面搭起了简易浮桥，一批批鬼子登上南岸，甚至还有几辆轻型坦克也渡过漳河。

日军过河的是九七式“奇哈”坦克，它被日军称为中型坦克，事实上它的战斗全重只有十五吨，只能算是轻型坦克。,

“奇哈”坦克由三菱重工生产，乘员四人，最大速度三十八公里每小时，最大行程二百一十公里。它的主力装备是一门五十七毫米短身管火炮，携带榴弹八十发，穿甲弹四十发；它的辅助武器为两挺七点七毫米机枪，携弹量为肆仟零叁拾伍发。这两挺机枪一挺前置，另一挺装在炮塔后部偏右为止。

早期的“奇哈”坦克装甲厚度只有八毫米，只能防住机枪弹和普通迫击炮弹。可此时漳河南岸国军并没有坦克，反坦克武器基本没有，重型火炮也在漕河战役中损失，这使得这种薄皮棺材在战场上耀武扬威，横冲直撞。

好在此时日军坦克进攻战术很幼稚，并且日军指挥官对于这种高价值、高技术的武器极为爱护，他们没有让坦克参加进攻，只是将坦克当着活动的炮台使用。

二十五师的火力对日军薄皮坦克毫无威胁，而日军坦克在近距离内使用五十七毫米短身管火炮对国军火力点进行射击，国军伤亡惨重。

李青林的五连不久前刚刚补充了新兵，在老兵们的带领之下，李青林的班排小组战术很彻底地贯彻到每一个士兵。五连的战术素养很高，士兵的战斗精神过硬，在今天连续几次战斗中进攻最犀利，伤亡率最低。

好不容易等鬼子炮火暂停，刚才不知道躲到哪里的五连连长出现了，他一如既往的掏烟敬了过来。

刚才冲锋、拼刺刀的时候连长的影子都没看见，李青林知道像他这样的兵油子都有保命的花招，刚才他一定是放慢了脚步，落在了队伍的最后。

李青林毫不客气地将烟接了过来，“哧啦”一声，连长飞快地划着了火柴，将李青林嘴边的香烟点着。

一阵拼杀之后，李青林真的感到有些累了，他狠狠地吸了一口烟，再长长地吐了出来。连长竖起大拇指，赞道：“兄弟，你的这些兵真的个顶个都是好汉，那刺刀拼得，啧啧啧！在咱团里绝对是独一份！”

李青林道：“长官，那都是你的兵，现在该你指挥了！”

连长忙道：“是是是，是咱们的兵！你先歇着，先歇着，我去招呼他们抓紧修工事。”说完就往战壕跑去。

连长的二十响枪盒拍在屁股上啪嗒啪嗒响，李青林在身后喊道：“连长，鬼子等一会还要上来，咱们除了拼刺刀，还可以用盒子炮打他嘛！”

连长老脸一红，知道李青林是在说他刚才没上来拼刺刀，应道：“对对对，咱们用盒子炮干死他们。”

（昨天家里的宽带无法上网，今天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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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零章漳河阻击9

连长到别的地方巡查去了，李青林也没歇着，他顺着战壕统计了一下全连还能战斗的人员。五连的战斗力虽然强，但是经过这几场战斗之后，五连总共伤亡三四十人，现在还剩下有战斗力的不到九十个人了。不过很幸运的是，李青林从第十师带过来的老兵们都还好好的活着。

鬼子们退回到河滩，他们的炮火也暂时停止，战场上暂时平静下来。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平静只是暂时的，鬼子正在积蓄力量，下一次更猛烈的进攻随时都会开始。

一五零团的残兵全部下去了，阵地现在全部交给了一四五团。五连的老兵们已经不需要再提醒，乘着这战斗间隙，他们都在拼命修着工事。老兵们都知道，在敌我火力悬殊如此大的情况下，只有一个好的工事才能保住小命。

李青林顺着战壕一段段的检查，见到有熟悉的面孔就拍拍他的肩，战场上已经不需要更多的语言，这轻轻一拍就包含了所有的含义。

李狗剩没有受伤，小六子拼刺刀的时候被鬼子刺伤了。好在刺刀只是穿过衣服，刀锋将他的左肋划了一个口子，现在上药包扎以后也没什么大碍。

李青林将二人召集到一起，一人丢了一根烟。

等他们都将烟点上以后，李青林说道：“刚才是敌我混在一起，用枪容易误伤自己人，只好用刺刀解决问题。等会鬼子还有可能攻上来，叫弟兄们在枪膛里都留一颗子弹，拼刺刀以前先用这颗子弹打他。你们告诉大家，鬼子拼刺刀比咱们强，能用枪的时候绝对不要用刺刀。”

李狗剩笑道：“其实拼刺刀咱们也不怕，刚才咱们不是拼赢了么？”

李青林冷着脸道：“刚才？刚才阵地上还有一五零团的人，这是咱们人多，再加上鬼子立足未稳，所以侥幸赢了。”

说着他又将手对着阵地画了一个圈子，道：“现在一五零团撤下去了，等鬼子一通炮火之后这个阵地上还能留下多少人？”

小六子点头道：“要是咱们有冲锋枪就好了，象咱们第一次夜战那样才真杀得过瘾。”

小六子的话提醒了李青林，他对二人说：“你们赶快派人收集一下武器，有冲锋枪最好，盒子炮之类的手枪也行。嘿嘿！小鬼子不是喜欢近战拼刺刀吗？咱们先给他们一顿铁花生尝尝！”

时至中午，炊事兵还没有从后方送来午饭，李青林他们忙活了一上午，现在都又累又饿。

可就在这时，日军发起了新的进攻。一阵猛烈的炮火准备以后，鬼子发起了冲锋。

正如李青林所预料的那样，五连在炮火中又有八九个人受伤。这次鬼子拿出玩命的架势，他们头缠着月经带，高呼着“板载”，飞快地向五连阵地冲来。

连长也算是打过几仗的老兵，见鬼子这么不要命的冲锋，他脸色蜡黄，拿枪的手都有点哆嗦。有的新兵开始害怕，他们不是在射击，而是在东张西望，整条战线有动摇的迹象。

李青林边用中正式射击，边大声喊道：“谁敢逃跑，军法无情！大家瞄准射击，不要让一个鬼子跑掉！”

张二苟、大个子和班长们也跟着喊道：“谁敢逃跑，军法无情！”

动摇的战线稳定了下来，士兵们死命抵抗。鬼子们自认为有天照大婶护佑，所以疯狂至极，可他们也是肉体凡胎，在五连的枪林弹雨之下，他们也死伤惨重。

但就是在这种火网之中，居然还有二十几个鬼子兵冲到了五连的阵地前。

中正式和三八大盖一样都是手拉栓动步枪，因此射击速度慢。鬼子已经冲到面前，此时守军如果还呆在战壕里，那居高临下的鬼子将占尽优势。对付冲到眼前的鬼子兵，最好的办法就是以刺刀对刺刀。

五连的士兵早就上好了刺刀，他们纷纷跃出战壕向鬼子对冲过去。就在鬼子真的以为再来一次刺刀拼杀时，五连端刺刀的士兵突然停下了脚步，队伍后边冒出了端着冲锋枪和手拿着盒子炮的国军。,

冲锋枪和盒子炮射程不远，射击精度也很差，但是它们是自动武器，既可以连射也可以点射，是近战中的利器。

一阵“哒哒哒”、“啪啪啪”之后，二十几个鬼子全倒下了，暂时没死的也被端着刺刀的士兵们刺死了。

一下子打死了这么多鬼子兵，老兵们可高兴了，他们立刻趴下下身子，开始在鬼子尸体上收集战利品。小六子这些老兵干这事可是行家里手，不一会工夫，鬼子们口袋里的东西和枪支弹药被搜刮一空。

大家都快速回到战壕里，这时连长跑了过来，他挥舞着盒子炮很兴奋地说道：“兄弟，这次我也干倒了一个小鬼子。”

李青林笑眯眯地扔了一颗烟过去，道：“恭喜恭喜，今天终于开张了啊。”

这可是李青林第一次发烟给连长，连长兴奋得有点过了头，他站了起来露着半个身子向鬼子那边喊道：“小鬼子们听好了，你们来一个老子杀一个……”

一句话还没喊完，李青林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就在这时，一串机枪子弹象刮风一样从头顶扫过，然后才听到“咯咯咯”的九二重机枪枪声。

连长吓得脸色发白，连声谢道：“兄弟，谢谢谢谢！”

李青林淡淡地笑道：“干他就干他嘛，可别当人家的靶子啊。”

连长道：“是是是，下次再也不敢了。”

就在这时，鬼子的炮火又开始了，新的一轮进攻又开始了。

鬼子这次似乎更加疯狂，九二步兵炮、掷榴弹、坦克炮发射的榴弹像雨点一般落在国军阵地上，炮火上像一把铁犁，似乎要将整个阵地全翻一遍。鬼子的步兵也似乎发狂了，他们不等炮火停歇，也不顾有可能被自己的炮火误伤，他们紧跟着炸点就冲过来了。

二十五师的重火力早就丢失，能够给前线支援的只有营属的迫击炮和几挺重机枪，而这几门迫击炮、几挺重机枪的火力无法和日军相比。此时守军已经不可能再顾得上防炮，他们冒着敌人的炮火趴在战壕前沿开枪射击。五连的老兵们依然起了定海神针的作用，在他们的带领下，虽然不断有人在炮火中伤亡，可阵地还是牢牢把握在五连的手中。

李青林的五连负责受一个小高地，他们的左边是四连的阵地，右边是六连的阵地，就在李青林他们苦苦坚持的时候，四连阵地突然一阵哗然，士兵们纷纷跳出战壕往后跑。紧接着，六连的阵地也乱了，虽然有军官在弹压，但是士兵们谁也不理他们，他们掉头也往后边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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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一章漳河阻击10

在战场上，士兵打仗凭的就是一个胆气。日军炮火如此猛烈，鬼子进攻如此拼命，而己方支援的火力如此微弱，再加上鬼子兵已经冲到眼前，因此士兵们信心已失，他们自然就会溃败。

鬼子们很快就占领两个小高地，李青林的五连现在已经处在全团最突出位置，他们成了孤军。后边日军炮火也调整了射击方向。五连阵地上落下数不清的炮弹和掷榴弹，官兵们的伤亡越来越大，而进攻的鬼子也越来越近。

连长吓得没了主意，他连问李青林：“兄弟，他们都跑了，咱们该怎么办？”

对面的鬼子越来越近，而两边已经占领友军阵地的鬼子也蠢蠢欲动。李青林判断了一下形势，如果再留在此地就是全军覆没，于是他断然道：“撤！”

撤退比进攻更难组织，国军的队伍往往就是因为撤退没组织好从而一败涂地。李青林他们这一段时间练习的班排战术起了重要作用，在李青林撤退命令下达之后，五连的三个排互相掩护，他们从容有序地撤下了小高地，回到了二线阵地。

回到了二线阵地，李青林清点了一下五连的人数，在刚才鬼子的炮火中又有十几个士兵牺牲或重伤，现在五连只剩下六十五个人能坚持战斗，其中七八个还有轻伤。

仅仅打了半天仗，全连就损失了一半。后防线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到现在也没有派来援兵，但是这仗看来还要继续下去，李青林的心情很沉重。

在张二苟、大个子他们带领下，士兵们自觉地分配好防线，又开始修筑起防御工事。连长跑了过来，他很紧张，对李青林道：“兄弟，咱们还剩这么一点人，还能守得住么？”

现在阵地上的人是少了点，可上级并没有命令放弃，所以阵地必须得守好。李青林咬咬牙，道：“守不住也得守，不过咱们得改变战术。”说着，他叫来丁狗蛋，然他把张二苟、大个子和小六子喊来开个会。

丁狗蛋这次也留在了五连，李青林将他收在了一排，让他跟在自己的身后。小六子现在是一排的一班长，李狗剩是二班班长，小六子有文化，办事比李狗剩灵活得多，所以平时李青林排里的事情就交给小六子去安排，自己乐得当个甩手掌柜。

张二苟他们来了以后，李青林废话也不多说，他开门见山道：“小六子，咱们这次缴了鬼子多少枝三八大盖？”

小六子抬眼瞅了瞅连长，没说话。这缴获的战利品肯定是要卖掉的，小六子认为战利品是自己这些兄弟卖命换来的，那这些钱就是李青林他们的私房钱，因此他不想让连长知道。

李青林明白小六子的心思，笑道：“这样吧，你给枪法好的老兵每人发一支三八式，只要鬼子在八百米之内，他们就可以开枪。”

连长有些不解地说：“兄弟，三八大盖一枪两个眼，打中了鬼子也不一定打得死，不如咱们中正式好用，那可是一枪一个洞啊。”

李青林道：“三八枪打得远，也打得准。就算打不死鬼子，打伤了他们也算有功啊。一枪打死一个鬼子，鬼子只少了一个，如果打伤了呢？鬼子如果受轻伤就不能战斗，那咱们当面就少了一个鬼子；如果受重点的伤还要另外一个鬼子照顾他，那咱们当面的鬼子就少了两个；如果鬼子受了重伤，一个受伤的鬼子就需要两个人抬走，咱当面的鬼子就少了三个。这里里外外一算账，打伤了或许比打死了更划算呢！”

连长道：“对对对，是这么个理！”

李青林接着对张二苟他们说：“老兵们领了枪以后还要将火力重新分配一下。新兵们在鬼子进入射程以后自由射击，枪法好的专门打掷弹筒、轻机枪、趴着瞄准的鬼子，捷克式专门打冲锋跑动的鬼子。”

都是战场上的老兵，其中的奥妙点到即有数。大个子、张二苟他们频频点头，都说这种打法对头。,

二线防御阵地是个低缓的小山包，基本上属于无险可守的地形，五连官兵们在拼命地加固工事。可鬼子们并没有给他们更多的备战时间，一个小时以后，占据了小高地的鬼子们对二线阵地发起了攻击。

鬼子进攻前依然是飞机来轰炸，然后大炮来轰击。或许是小高地阻挡了坦克的道路，或许是刚才的战斗耗尽了油料弹药，日军这次没有了坦克火力的支援。

李青林的命令得到了不折不够地执行，鬼子们还在中正式的射程之外，新兵们都靠在战壕里休息，阵地上老兵们用三八大盖在稳稳地射击。

缴获的三八步枪足够用了，李青林也拿了一杆枪瞄准射击。连长这次表现很好，他弯着腰不断在战壕里走来走去，给士兵们鼓劲加油。

敌人在八百米左右只能看到是一个模模糊糊的黑点，但是分辨得出他们是在站立还是在行走。这么远的距离影响射击精度的因素很多，况且敌人还在不断移动，李青林他们其实也是在概略瞄准射击，五连的射击基本没给敌人什么伤亡，能做到的的只是迟滞了敌人进攻的速度。

鬼子的步兵很快到了据前线四五百米距离，此时可以看得出敌人的服装的颜色，更近一点的敌人可以看得出武器的轮廓。

五连阵地上二十几杆三八大盖不断在射击，目标明显放大让瞄准更容易。此时三八大盖打得准的优势开始显现，鬼子进攻的队伍里不时有人倒下。正如战前李青林所预料的那样，一个鬼子兵倒下去了，另一个鬼子兵会停下来包扎伤员，甚至有两个鬼子将伤得更重的战友抬下去。

敌人的炮火还在继续，鬼子掷弹筒也到了射程之内，阵地上爆炸声不断。五十二军的“稳”字诀发挥了作用，炮火中的老兵们一点都不慌乱，他们都在稳稳地瞄准射击。鬼子进攻的队伍虽然还在不断推进，但是他们的队伍里不断有人倒下，进攻中的敌人人数一点一点在减少。

五连的战法与以前明显不同，这引起了鬼子的注意，他们在四百米处停下脚步伏地隐蔽，似乎他们的战地指挥官在商量着对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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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二章漳河阻击11

突然，空中有炮弹划破空气的“咻咻”声，连长和排长们大喊：“隐蔽！隐蔽！”

和鬼子打过多次次交道的老兵们都知道，鬼子一旦进攻受阻，他们必定要用猛烈的炮火来轰炸一遍，鬼子们这次也不例外。

国军的炮火一直都比不上鬼子，官兵们对于躲炮弹还是很有心得，他们全都双手捂着耳朵趴在战壕里。一排九二步兵炮的炮弹落在了五连这块小小的阵地之上，五连的官兵们虽然有了防备，可仍然有几个人伤亡。

连长伏在战壕里喊道：“别慌别慌！鬼子的炮弹是有数的，兄弟们要坚持，坚持最后五分钟，坚持最后五分钟！”

连长在五十二军服役多年，深得关麟征的“稳、忍、狠”三字诀的精髓，这“坚持最后五分钟”就是“忍”字诀所一再强调的。

几分钟以后，日子的炮火停了，他们的步兵又开始攻击前进，鬼子很快就到了三百米处，

五连还活着的官兵都从战壕里爬起来，老兵们按照李青林的安排，各自在寻找掷弹筒射手、轻机枪射手和趴着射击的鬼子兵，捷克式的二三点射也专门对付运动中的鬼子。在老兵们的带领指挥下，新兵们也开始射击，这伙鬼子还没攻到一百米冲锋点就死伤了大半，掷弹筒、轻机枪的射手也有伤亡，日军火力程度骤降。

剩下这点兵力已经不可能发起有效的冲锋，鬼子们退回去了。

新兵们正要欢呼胜利，班排长们连声喊道：“卧倒！卧倒！”、“防炮！防炮！”

日军撤退往往也用炮火掩护，许多部队没有做好防炮的准备，就极容易带来不必要的牺牲。这是李青林他们对日作战的战场经验，也是官兵们在战火中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教训。

鬼子的炮火停息了，战场又归于平静，五连官兵们抓紧时间在整修被炮火炸坍塌的工事。连长猫腰跑了过来，他递了一根烟给李青林，道：“兄弟，你真会打仗！咱们二十五师军官陕西人多，打仗不怕死不惜命，胜仗是打了不少，可是伤亡也很大。这次你用巧办法对付鬼子，不但人员伤亡少，战果反而更好，这以后连里的战场指挥就靠你了，老哥我一定不拖你后腿。”

李青林接过烟道：“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只要咱们兄弟们同心，再厉害的鬼子咱也能将他打回老家去。”

这时小六子摸了过来，他递给李青林几样战利品。李青林结果一看，原来是一个用汽油的打火机、一个象牙质地的长烟嘴和一个金属烟盒，还有几包日本香烟。

打火机外壳是铁制的，上面刻有“忠勇义烈”几个字；象牙烟嘴呈天然本色，象牙质地细腻，仔细看上面有细小的网状波纹，这个烟嘴应该是用上好的象牙雕刻而成；金属烟盒是铜质镀银制成，烟盒的一边边刻着一个全副武装的日军士兵的图案，上方有一颗日军标志五角星，还有“北支出征纪念”几个字，另一面刻有日本军旗，还刻有“风林山火”四个字。

此时吸烟一般都用火柴点火，有些士兵甚至还在用火镰打火，汽油打火机是个稀罕物，连长在一边看着很眼热。李青林将打火机和香烟扔给连长，自己将烟盒装进口袋，再将手里的香烟按在眼嘴上，笑道：“长官，不好意思啊，我就多占一点了。”

连长得了打火机和香烟，已经心满意足，他连声道：“快别这么说，是我占你们的便宜了。”说完“咔嚓”一声打着了新到手的打火机，给李青林点上了香烟。

后方终于送来了午饭，也送上来了弹药。阵地上重伤员也被抬了下去，现在五连只有五十一个人，但是上峰并没有给阵地上增兵。

连长边啃着馒头边叹气道：“也不知道长官们怎么想的，他们光送弹药不上人。咱们一上午的功夫大半个连都没有了，这么几个人连战壕都守不过来。鬼子要是突然发疯了，一个冲锋就能冲上来，难道这些混蛋真的把咱们当炮灰不管了？”,

李青林心中也有疑惑，但是他不敢怕动摇军心，故作镇定地说道：“连长，上峰自然有上峰的想法，或许咱们下午来个大反攻也不一定呢。”

连长闷声道：“但愿是这样吧。”

午饭过后半小时，二营的二线阵地上终于来了一个团，他们是二十五师补充一团。因为军情紧急，这些补充团的官兵跑得全身是汗，连午饭都没有来得及吃上。

这些官兵人数虽多，但是基本上带的还是轻武器，似乎连重机枪都没几挺，李青林不禁心中叹了一口气。

五连阵地上来了一个连，这个连是由补充一团一营长带领。阵地上有了高阶的军官，指挥权自动交给了他，李青林将五连五十一个官兵收拢到一起，只负责一小段战壕的守卫。

下午三点左右，九二步兵炮的炮弹再次落了下来，鬼子新的一轮进攻又开始了。

补充团主要是由新兵组成，这些刚刚放下锄杆扛起枪杆的补充团新兵都是第一次参加战争，鬼子的一次炮击吓坏了不少人，甚至有一部分人放下枪就往后方逃跑。可身后的督战队也不是吃素的，接连枪毙了几个逃兵以后，战线终于被稳定了下来。

新兵们都在慌乱地射击，李青林五连这五十一个老兵起了绝对作用，他们都在稳定地瞄准射击。阵地上增兵也起了一定的作用，在密集的火力之下，虽然鬼子这次进攻的人数较多，但是进攻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突然，鬼子进攻的队伍里接连不断地落下了炮弹。从炮弹爆炸的声音里可以听出，其中不仅有八十二毫米迫击炮，也有七十五毫米榴弹炮。有榴弹炮加入了战场，那说明二十五师的主力已经上来了，五连的老兵们精神大振，一针欢呼声在阵地上响起。

自漳河作战以来，日军的炮火一直压制着国军，所以他们对国军的炮火并不在意，可这突如其来的炮弹非常密集，巨大的爆炸将鬼子们炸得七荤八素。

就在鬼子们准备撤退时，大地突然开始震动，战场上响起了擂鼓般的巨大响声，这是鬼子炮弹的爆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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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三章漳河阻击12

李青林抬头一看，阵地的左侧腾起一股烟尘，一群骑兵挥舞着战刀冲了过来，这是国军的骑兵！

二十五师丢失的几座小高地在漳河沿岸属于制高点，日军控制了制高点以后，他们渡河的地点就再无威胁，因此这几个制高点必须要夺回来。在军部的协调之下，军里从第二师调来一个补充团，再命令第二师骑兵连加入战场，二十五师也尽可能集中了炮火来支援，争取下午就将这几个高地夺回来。

骑兵是冷兵器时代的战场尖刀，自从现代枪械投入战场以后，骑兵地位逐渐下降。但是在中国战场上，因为敌我双方都使用射击速度很低的手拉栓动步枪，因此骑兵一旦被派上了战场，他们能凭借速度很快接敌。骑兵一旦冲进敌群，马匹庞大的身躯和全速冲击带来的震撼会动摇敌军的意志，再加上居高临下劈下来的马刀，被追击上的敌人很难逃脱被砍掉脑袋的命运。

国军的炮火已经转移到了小高地上，鬼子的机枪火力被完全压制，骑兵已经快接近敌人。五连阵地上士气高涨，补充团一营长挥枪高呼：“弟兄们，冲啊！”

在擂鼓般的马蹄声中，官兵们冲出战壕，向退却中的鬼子兵冲了过去。

在鬼子的火力之下，骑兵连也有伤亡，有十几匹战马受伤或者被打死，未受伤的战马驮着它的主人继续往前冲。骑兵冲进敌群，一阵战刀挥过之后，二三十个鬼子的头颅飞离了脖腔。

骑兵速度很快，他们在鬼子群中劈了一两刀之后就冲出了人群，这时他们回刀入鞘，立刻从身上掏出手榴弹一拉弹弦，再用力往身后一扔。

骑兵部队在马上可以开枪和投弹。因为战马奔跑中的颠簸，射击的精度必定很差，这种射击威慑作用大于实际作用；但是投弹就不同了，因为手榴弹有一个杀伤距离，手榴弹只要概略的投入敌群就一定会有战果。

因为手榴弹的引信都有几秒的延迟期，手榴弹如果是往前投，在这几秒钟之内马匹带着人肯定进入爆炸的范围之内，因此骑兵投弹都是往身后投。

“轰轰轰……”，骑兵已经跑远了，手榴弹在身后爆炸，刚才没被马刀劈死的鬼子被炸得七零八落。

手榴弹刚刚炸完，国军步兵紧跟着就冲了过来。除了战死的和受伤倒地的，还有七八个鬼子逃过了战刀的劈杀，也躲过了手榴弹的爆炸，他们竟然端着刺刀向国军发起了反冲锋。

补充团的新兵就是新兵，这些刚刚从农民转化成军人的新兵或许在家连鸡都没杀过，现在见明晃晃刺刀径直对着自己刺来，他们目瞪口呆，竟然连和敌人拼命都不会了，有一部分人丢下步枪往后逃命。

已经经历过几次和日军面对面的搏杀，五连的老兵们现在都不是吃斋念佛的善人，连长排长们手中的驳壳枪“啪啪啪”在连射，老兵们刺刀尽管直往还活着的鬼子兵们身上招呼，他们连倒在地上的鬼子伤兵也不会放过。一顿乱刀乱枪之后，鬼子们全部上了西天，小六子他们立刻在鬼子们身上搜索战利品。

二十五师的炮火已经停止，高地上鬼子的火力开始复活，九二重机枪开始射击，掷弹筒也开始往这里发射榴弹。老兵们并不慌张，一部分人就地隐蔽，开始和鬼子对射，一部分人开始救护自己的战友，小六子他们依然忙而不乱地搜索战利品。

一阵忙乱以后，五连官兵们互相掩护，退回到自己守卫的战壕。

李青林清点了一下人数，刚才的主动出击又伤亡了三个，现在还剩下四十八个人。不过这次战果不错，守军打退了鬼子的进攻，还从战场上救回了几个第二师受伤掉下马的骑兵，小六子他们更是带回了一大包战利品。

战利品里有两把鬼子指挥刀，一把是尉官刀，一把是士官刀，还有一面膏药旗，这面膏药旗是这次进攻中鬼子的军旗。,

李青林将这些东西一股脑扔给了连长。鬼子们特别在意指挥刀和军旗，他们认为这是军人的荣誉和军队的荣誉，在最危急的时刻他们一定会毁了这些，所以抗战时期缴获指挥刀很难，特别是缴获军旗更少，连长如果将这几样东西上交以后必定能领大功一件。连长激动得声音都变了，他连声谢道：“兄弟，太够义气了，谢谢谢谢！”

鬼子受了这次突然的打击之后似乎伤了元气，此后他们再也没有发动进攻。

鬼子不进攻并不代表国军不进攻了，下午五点左右，二十五师组织了一次营级规模的进攻。

也不知道上峰是如何安排的，在简单的炮火准备以后，二十五师竟然以骑兵为先锋向小高地上的日军发起进攻。

可此次和刚才的情况不同，敌人在高处，骑兵冲锋的速度显著下降，加上这段时间从北岸又过来了三百多鬼子，山上鬼子的火力明显加强。在鬼子掷弹筒、重机枪的密集火力之下，骑兵连死伤惨重，步兵损失了一百多人，二十五师的进攻无功而返。

五连这次进攻又损失了三个人，小六子和大个子也受了轻伤，李青林非常郁闷。

军刀军旗等战利品已经上交，团里给了一个大大的表扬，晚餐的伙食也很不错，可五连的情绪很低落。

天黑了，晚上又刮起了小北风，现在已经深秋，阵地上很冷，官兵们都躲在了战壕里挤在一起御寒。

晚上九点多钟的时候，阵地上来了不少军队，李青林估算了一下，在李青林这个小阵地上最起码聚集了一个加强营的兵力，看来晚上有大行动。

五连现在只剩下四十八人，可依然是一个连的建制，所以连长被通知参加了团里的会议。连长回来后悄悄对李青林说：“军长已经亲自来到前线，我军预订明天凌晨将对高地上的鬼子发动进攻。”

连长作为下级军官当然不可能知道今晚的兵力多少和准确的进攻时间，李青林自己心里预估了一下，此战也应该算是偷袭战，具体时间应该是在凌晨四点左右，因为此时天色刚刚开始发亮，日军的防备也算比较松懈。

小六子的左臂被鬼子的三八大盖穿了一个洞，已经上药后包扎好了，李青林怕他过多活动影响伤口，于是将自己佩戴的盒子炮给了他，并让他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

为了不被对面的鬼子发现，大量的官兵挤在战壕里尽量不说话、少走动。这次进攻五连不是主力，也不是尖刀部队，并且离进攻的时间还早，李青林他们渐渐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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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四章漳河阻击13

不出李青林的预料，二十一日凌晨四点钟，东边的天空刚刚有一点点亮光，二十五师的突袭部队悄悄出击了。

鬼子身体也不是铁打的，他们的昨天整整战斗了一天，所以直到现在还沉睡在梦乡里。天光渐亮，但是视线并不好，二十五师的尖兵部队很顺利地摸到了距敌一百米左右。这时一个鬼子哨兵发现了战场的异常，他端枪射击，“八勾”！

对于敌我双方来说，枪声就是命令。鬼子兵的反应非常迅速，他们很快就回到各自的战位上开枪射击；敌人已经发现行踪，进攻一方已经不需要再隐蔽，二十五师的冲锋立刻开始。

鬼子兵单兵素质就是高，他们虽然骤遇偷袭，可他们反应及时忙而不乱。“哒哒哒”，“咯咯咯”，“八勾、八勾、八勾”……，鬼子的机枪步枪不断发射，一排排的二十五师官兵不断倒下。

二十五师的官兵无人后退，甚至无人躲避子弹，他们都在前赴后继奋不顾身地往前冲。从进攻点到敌人的战壕，仅仅这一百余米的路途上到处都是倒下的国军官兵，地上可以说是血流成渠。

没有倒下的国军官兵冲上了小高地，鬼子兵们端着刺刀“呀呀”狂叫着冲了出来，敌我双方开始拼刺刀。

五连本来是放在队伍的后边，现在身前的战友一排排倒下之后，五连已经成了最前面的部队。

对于这样的白刃战，五连官兵并不陌生，也不害怕。仗着人数上的优势，他们几个人围住一个鬼子开始围剿。

李青林也端着刺刀在寻找鬼子，往往是鬼子还没冲过来，李青林身后的小六子手中的盒子炮就响了，李青林要做只是用刺刀屠杀倒在地上的鬼子伤兵。半个小时以后，小高地上的鬼子兵全部被清除，阵地被夺下来了。

在长官们的命令之下，士兵们开始救治战友，修整加固工事。小六子他们几个人当然不会放过搜罗战利品的好机会，不一会工夫，他拎过来一大包东西，他边走嘴里边念叨：“发财了，发财了。”

这次进攻五连又伤亡了三人，全连现在只剩下了四十五人。

这次进攻还缴获了好几具日军的掷弹筒和不少的掷榴弹，但是在二十五师能发射掷弹筒的射手并不好找。因为在前期的训练中，五连不少士兵都学会使用掷弹筒，因此这些掷弹筒和弹药都送到了五连的手中。

六点左右，天色已经大亮。远远看去，漳河河滩上的鬼子开始集结，他们似乎马上要发起进攻。

不一会儿，一阵炮弹落在了阵地上，鬼子开始炮火轰炸准备，河滩上集结的鬼子也在紧急调动，新的一轮进攻又开始了。

可鬼子的炮火准备才刚刚开始，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停了。不一会儿，漳河北岸传来了连续不断的巨大爆炸声，猛烈的爆炸扬起的硝烟升向天空，形成了巨大的蘑菇云。

到底都发生了什么？国军感到很奇怪，连漳河河滩上的日军也停止了活动，他们似乎也摸不着头脑。

正在这时，团部下达了命令，我军留在漳河北岸的一个团对鬼子的炮兵阵地发动袭击，他们的大炮和弹药已被炸毁，现在命令全体官兵立刻向留在南岸的鬼子发起全线进攻。

这可是漳河阻击以来最振奋人心的消息了！所有官兵立刻呐喊着冲出阵地，他们向鬼子杀去。

抗战中日军的现代化水平并不高，但是和装备更差的国军相比，鬼子的火力还是很强悍的，在中国战场上，日军的飞机、坦克、大炮给中国军队以很大的杀伤。现在鬼子没有了火炮的支援，飞机也没有起飞，五十二军的官兵们士气大振，他们端着枪人人都争先恐后的向鬼子冲去。

鬼子们其实已经知道北岸的情况，没有了炮火支援的鬼子成了纸老虎，他们层层抵抗互相掩护。现在的鬼子兵开始收缩防线，连以前似乎无敌的薄皮坦克也步步后退。,

李青林他们手里的掷弹筒发挥了威力，虽然五连的射手们基本都是二把刀的技术，但是他们并不吝惜榴弹，他们只要抓到一颗就往鬼子的人群里发射。

国军以前一直被敌人炮火压着打，现在能和敌人的火力旗鼓相当，这足以让士兵们自豪了，官兵们呼喊着、射击着、冲杀着，个个奋勇向前。五十二军军部也抓住这个绝好机会，他们向前线派来了更多的连队，似乎连师里将预备队全都派上来了。

背水一战的鬼子兵足够顽强，他们在遭到进攻以后立刻就地抵抗，敌我双方在这块小小的河滩上展开了激烈的厮杀。在二十五师的死命令之下，一排排的国军官兵向鬼子阵地发动了不间断的冲锋。

没有火炮支援的鬼子兵也不可小视，在国军优势兵力之下，这群鬼子排自为战，班自为战，甚至人自为战。鬼子兵在武士道精神的支撑下，他们宁死不降、决不后退，鬼子一个小小的火力点往往需要十几、二十几个国军士兵拿生命来交换，而这个小小火力点往往只有两三个鬼子兵在坚守。

鬼子很强硬，可再强硬的鬼子可架不住五十二军官兵人数众多，并且这些中国兵人人悍不畏死。这场河滩阵地争夺战从上午一直打到了傍晚，双方在战斗中最激烈的时候是以白刃战来进行。

二十五师和鬼子激战了整整一个白天，其中一些零星战斗直至深夜，南岸的鬼子除了被打死以外，其余的全部被打回了北岸。阵地上鬼子们留下了横七竖八的尸体，还有一辆坦克在冒火燃烧——它被五十二军的勇士用集束手榴弹炸毁了。

五连这次主要使用掷弹筒支援第一线，因此他们并没有参与最前沿的冲锋，除了又有两个受了轻伤以外，其他的人都安然无恙。

夜黑很，河滩上生起了一个个火堆。河滩阵地上倒了一地的鬼子，这自然又是小六子他们大显身手的好机会。

这次进攻中五连是排在后边的部队，小六子上去的时候已经晚了，摸黑回来的小六子两手空空，好像并没有什么收获。他一路走还一路骂骂咧咧：“这些兔崽子，下手也太快了，下手也太黑了，他Ma的连鬼子的破袜子都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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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五章漳河阻击14

李青林拍了拍小六子的肩膀，安慰道：“没关系，没有就没有，下次多弄点就是了。”

正在这时，团部传令兵送来一纸通知，通知连长到一五零团任营附。

昨天一五零团被击溃，他们的营连排级军官伤亡惨重。为了重建一五零团，师里只好从各部队抽调基层军官去带兵。昨天五连送给上峰的两把日军指挥刀起了作用，师里抽调军官时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连长，因此连长被提升为一五零团二营营附。

连长手拿着通知，兴奋得脸都红了。李青林上前握住连长的手，道喜道：“长官，恭喜恭喜！战后你可要请客哦。”

连长连声道：“同喜同喜！战后我一定好好请你吃一顿。”

接着他很诚恳地对李青林道：“兄弟，咱也不是糊涂人，我这次能提升完全是因为你们打了胜仗，这个我心里有数。要说我在五十二军当兵这么多年，其实早就该升职了，可咱不是陕西人，所以每次都落在人家的后边啊。兄弟，你以后要是还在五十二军混下去的话，那就一定要和陕西人搞好关系呢。”

李青林来五十二军很晚，对这些门道还真的不清楚，他握着连长的手说：“多谢长官提醒！今后我一定会注意这些。”

连长拿着通知走了，团里的传令兵拿出了另外一份通知。团里的这份通知很简单，那就是命令李青林为五连代理连长。

张二苟他们闻讯来道喜，李青林指着自己的少尉符号苦笑道：“这算什么呀，咱军衔还是少尉呢，现在不就是个代理连长么，没什么值得庆贺的。”

小六子笑嘻嘻地说：“哥，不管怎么说，现在连里是你说了算了，这总是好事吧？为了庆贺你当家作主，咱送你一个好东西。”

小六子说着就从身后拿出一个椭圆的皮盒子递给了李青林。李青林接过来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个望远镜。

这是一具由“日本光学”生产的“九三式”四倍望远镜，这种低倍率望远镜由日本陆军下级军官大量装备，在中国战场俗称“曹长镜”。

“九一八”事变以后，日军及时总结了经验和教训。为了让步兵和骑兵士官能观察战场、搜索敌情以及观测射弹，日本军方给“日本光学”下达了生产了低成本望远镜的订单。

“九三式”望远镜只有四倍的低倍率，在欧洲被称为“观剧镜”。低于五倍的望远镜视场小，无转像装置，并不适合军事用途。但是日军的对手是更加落后的中国军队，就是这种玩具似地望远镜在中国军队中，特别是下级军官中成为难得的装备。

李青林将望远镜放在了背包里，笑道：“这是昨天就缴获的吧？怎么昨天不拿出来？”

小六子撇嘴道：“昨天那么多好东西给你了，你还不是转送给连长了？”

李青林拍拍他的肩说：“其他的东西都整理好，等休整的时候卖上个好价钱。这一仗兄弟们伤亡惨重，到时候给战死的兄弟家里寄钱点，活着的兄弟再分点钱，这也算是个安慰吧。”

夜已经深了，五连的官兵们也累极了，大家互相挤靠在一起，渐渐睡着了。

天渐渐亮了，新的一天又开始了。小北风还在刮着，天上有很多云，今天是个阴天。

李青林拿出望远镜对漳河北岸看了看。“九三式”倍率虽低，但是漳河河面并不宽，对面的日军也并不远，通过望远镜也能马马虎虎看得见。

透过望远镜看漳河对岸，只见二十五师正面的日军并不多。李青林再仔细观察一番，也看不出他们有进攻前的各种准备迹象，他们似乎昨天伤了元气。

小六子也拿望远镜看了看，然后疑惑道：“对岸就这么点鬼子，他们的大炮和炮兵阵地也被炸了，军里怎么就不一鼓作气打过去呢？”

此时对于一个指挥官来说，有军队才有实力，没军队就没人重视你。民国政府里现在就有一大堆上将中将，可他们手里没兵，他们说话从来就没人听，因此国军从来就有保存实力的传统，关麟征也不例外。,

李青林指指阵地上的官兵们，说道：“咱们昨天都被打惨了，或许军里再安排新的部队来进攻呢。”

吃早饭的时候，团里来了一个命令：接一战区司令部命令，因发现日军有异动迹象，五十二军向淇县、汲县和新乡一带驻防，五十二军当前所守卫的阵地交三十二军守卫。

午饭以后，二十五师将阵地交给三十二军，踏上了转移驻防的征程。

五连连李青林在内只有四十四个人了，其中还有九个是受了轻伤的伤员。战后余生的这四十几个人有李青林从第十师带过来的，也有半路上收编保安团和那些溃兵们，也有后来补充的新兵。战场的兄弟之情最为真切，经过这几天并肩作战，所有的人融合到一起，五连现在真正成了一个整体。

李青林代理了连长，小六子现在被任命为一排代理排长，一些买办的事情就顾不上了。李青林记起突围的路上还收了一个做小买卖的兵，于是安排他和丁狗蛋二人负责采买这类杂事。

这个做小买卖的是山西人，大名叫金明均，此人还真算是一个人才。

山西人自古有经商之风，金明均十六岁进商号学徒，他是在给东家讨账的路上被抓的壮丁。金明均上过几年私塾，颇能识几个字，他进了商号以后又谦虚好学，学得了一手好算盘。他随身带有一个小木盒子，小木盒子两边都有盖，将盒子一边的盖子打开，里面就有一个小算盘，再另外的一边打开，里面装的是袖珍的文房四宝。

那个小算盘只有巴掌大小，算盘珠子也只比长米粒大一点。李青林有次问他这么小的算盘怎么打，金明均拿起那个小毛笔来做了示范，原来他用毛笔的细杆来拨算盘珠。

李青林他们跟着五十二军的大部队紧急行军，为了给队伍里伤病号增加营养，他让小六子拿出钱来，在行军的沿途买一些鸡鸭鱼肉之类的食物。

金明均和丁狗蛋接受了采买事务以后还真是尽心尽力，特别是做过伙计的金明均，他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的本领被发挥得淋漓尽致，每次都能以最低价买回来最好的东西。

做过伙计的金明均还有一个很好的习惯，那就是记账。每次收钱花钱，他都用纸笔一笔笔记得清清楚楚，在银钱方面分毫不差，对于这一点小六子最为满意。

PS：从下一章开始，有些内容似乎与主题无关，但是里面留了一些伏笔，因此不得不写，希望读者大大不要开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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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六章转进，转进？1

第一战区的情报认为日军在漳河受阻以后，他们正在集结新的力量发动下一次进攻，而淇县等地正是战区指挥部防守的薄弱环节，因此战区每日都有电报催促五十二军，要五十二军必须在指定日期内到达。

十月二十四日，等五十二军紧赶慢赶到达指定地点以后，预定地点却没有发现日军的踪影。原来日军调兵集结是沿同蒲路去进攻山西，他们并没有使用大规模兵力沿平汉路南下。

在没有得到新的命令之前，五十二军只好在原地待命，这也给了伤亡惨重的各部队一个喘息的机会。

趁着目前没有战斗，李青林让小六子悄悄将战利品卖了一大部分。李青林本来想将一部分钱寄给战死的战友家中，剩下的的钱由大家平分了，可小六子坚决不同意。

他说其他的连队也卖战利品，所得的钱都是长官分得一半，余下的钱不会给士兵们分掉。良心好一点的连长拿这个钱来给部队改善伙食，还有些特别坏的连长会将这些钱孝敬上峰，为自己的前程花钱开路。

最后小六子还特别强调，如果李青林真的分钱给士兵，他将会被所有的军官孤立起来，因为大家都这么收钱，而你一个人别出心裁，那会带累大家都发不了财。更为重要的是，只有共军部队才官兵一致，如果李青林真的官兵一致分了钱，师里的政训处立刻会来人查李青林是不是共/党分子。

小六子的一番长篇大论之后，李青林哭笑不得，不过回头想一想也确实是这么回事。当腐败已经成为一种惯例之后，那不合理的东西就会成为一种潜在的制度，李青林如果真的挑战这种潜在制度，他将无立身之地。李青林觉得自己现在并没有这个能力，最后只好让小六子按惯例去办。

从二十四日到三十日，部队一直原地驻扎，小六子他们花钱买了许多鸡鸭鱼肉。那个即将出师的厨子包家发这时大显身手，五连驻地一到晚上就油香四溢，官兵们个个吃得满嘴流油，伤兵们的伤口很快愈合，很多人养得红光满面，所有人都说代理连长李青林会带兵。

十月三十一日，部队又接到命令，因为战事紧急，五十二军划归第二战区指挥，五十二军接到命令后必须立刻开拔去增援晋东的娘子关。

日军沿着同浦路的进攻很凌厉，二战区的军情十分危急，五十二军为了尽快赶到战场，他们直插太行山，往西赶去。

从漳河地区到晋东蜿蜒五百余公里，一路上虽无日军阻挡，但是太行山区道路崎岖，根本不适合大部队行动。而天公也不作美，一阵北风过后，天空中纷纷扬扬下起了小雪，山区的道路本来难行，再加上雨雪泥泞，部队的行军速度根本就快不起来。

部队到达涉县地区，路上出现了大量的溃兵。从电台中得知太原已经失守，五十二军现在已经没有了增援的目标，而身后的漳河防线也已经被日军突破，万安县城已经被日军占领，前后都是日军，五十二军现在进退两难。

因军情有变，五十二军接战区命令转进到林县、涉县驻扎。在命令中，战区要求五十二军以涉县为根据地，进出彭城、武安等地，伺机袭扰邯郸、磁县等地日军。

此时已经入冬季，晋东豫北地区大雪漫天，天寒地冻。恶劣的天气给国军带来了麻烦，更使日军不敢轻举妄动，五十二军在当地民众的帮助之下不断主动出击。日军因为兵力不足，他们收缩兵力，龟缩在邯郸、磁县城内，完全陷于了被动之中。

日军的步兵不主动出击，但是他们的空军并没有闲着。邯郸城外有鬼子陆军航空兵的简易飞机场，只要气象条件允许，他们就起飞去侦察、轰炸国军的部队。邯郸飞机场离前线距离近，加上地面有日本间谍的引导，飞机能很快飞临国军头顶，他们的轰炸给国军造成了巨大伤亡。十一月三日，三十二军军长商震的指挥部就受到三架日军飞机的精确轰炸，当时死伤军民二十余人，商震命大逃过了一难。,

邯郸城外的飞机场成了国军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个机场必须要除掉！

十一月初，五十二军命令二十五师挑选精兵组成突击队，这支突击队的任务就是奇袭邯郸飞机场。

经过精挑细选，中校营长梁智伟被选为指挥官，李青林的五连、吴城的六连因为勇敢善战也被选进了突击队。

粱智伟是云南人，他足智多谋勇敢善战。在陕西人占主导的二十五师，他能凭借着战功升任中校营长，这足以说明他的能力。

本来师里认为象李青林五连这样的部队人数不足，准备将这些连队补充完整以后再出击，但是粱智伟拒绝了。粱智伟认为兵在精不在多，将在能而不在广，五连、六连这些百战余生的老兵已经足以完成这次任务；如果队伍里加了新兵，参战的人数虽然多了，但是不一定能提高战斗力，说不定在关键时刻这些新兵蛋子还会拖全队的后腿。

参战的部队选定以后，粱智伟召开了一次战前会议，所有的连长以上军官都参加了。在会议中，粱智伟决定对鬼子的机场实施夜袭，具体的战法就是采用火攻。在作战会议上他将偷袭部队分为两个队，一个是突击队，一个是放火队，具体的作战方法就是突击队攻进机场以后就由放火队纵火烧飞机。经粱智伟指定，五连和六连都被分在突击队。

分队完成以后，粱智伟将大家带到一个沙盘前，向所有的军官们详细介绍了邯郸飞机场的情况。

这个沙盘制作得很精细，是梁智伟营长亲自侦察以后制作的，日军所有的重要目标都很清楚的标明了。沙盘显示，日军邯郸飞机场处在城外的郊区，四周有铁丝网等障碍。因为日军兵力不足，目前只有一个步兵中队的鬼子在守卫。飞机场内有十几架鬼子的飞机，还有一个油库和弹药库。鬼子的飞机白天出去轰炸，晚上在机场里停歇。

邯郸飞机场是个简易的军用机场，四周地形平坦，也无水系阻隔，这样的地形易攻难守。但是正因为地形平坦，也给突击队带来了一个大问题——这里离机场有八九十里路，要突袭敌人机场必须强行军至少一天时间，在这广阔的平原上，如何在不惊动敌人的情况下发动奇袭就成了一个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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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七章转进，转进？2

（关于二十五师夜袭邯郸机场的时间有几个说法，其中最主要的是两个：一个说是十月十三日，一个说是十一月十三日。本文依据何应钦的回忆录，以及当时二十五师一四九团团长覃异之的回忆录认定为十一月十三日至十五日。）

粱智伟的问题一提出，所有的人都在思索，一些烟瘾大的大烟枪们摸出香烟来点上，屋子里烟雾腾腾，不吸烟的人被呛得连连咳嗽。

吴城就是这连连咳嗽的人中一个，他边咳嗽边道：“梁营长，这几天都是阴天，鬼子飞机起飞得少，空中没有鬼子飞机侦察，咱们白天行军他们应该不会发现。实在不行的话咱们晚上走，现在是月初，上弦月才漏月牙，即使是大晴天的晚上也不怕，只要没有汉奸告密，咱们的行动鬼子不可能发现得了。”

粱智伟点头道：“吴连附说得有道理，只要天气许可咱们就白天行军，实在不行就晚上走，不过最后接敌必须在晚上。”

李青林道：“我看咱们应该把沿途的乡保长们还有乡绅们都发动起来，他们地熟人熟，只要他们把村子里的人都看住了，汉奸即使想去通风报信也不敢出去。”

粱智伟点头道：“李连附说在点子上了。咱们立刻请求师里派出侦察部队，提前让他们化妆出击。侦察队先联系好各乡保长和各地乡绅，让他们配合将沿途的村子都控制住，这样咱们行动的消息就不会走漏了。”

众人都点头称是，粱智伟营长见问题基本解决，他正准备宣布会议结束，李青林突然道：“还有一个问题必须要解决，那就是狗汉奸的事情。”

吴城不解道：“汉奸不是都被看住了？哪里又冒出了个狗汉奸？”

李青林笑道：“我说的这个狗汉奸就是农户家的看门狗。咱们中原地区很多人家都养着看家狗，晚上稍微有点动静它们就叫个不停，夜深人静的时候狗叫声能传出两三里远。咱们还得做一个工作，那就是机场四周五里以内的狗全部要牵走，免得到时候狗叫声暴露了目标。这土狗给鬼子报了信，它不就是狗汉奸么？”

原是狗汉奸是这么回事，众人听毕哄堂大笑。

农户家养狗是再平常不过的了，部队夜里行动即使再小心也可能惊动这些土狗，经李青林这么一提醒，这“狗”汉奸的问题还真的要解决好。会议结束以后，二十五师侦察兵又多了一个任务，那就是必须要将机场四周的那些“狗”汉奸解决好。

十一月十三日凌晨，农历十月初九，二十五师突击队在营长粱智伟的率领下悄悄出发了。

前几天才下了雪，今天又是个阴天，现在气温在零度以下，道路被冻得硬邦邦的，正好适合这支突击队的行动。

为了便于行军，部队除了必要的武器弹药之外没有带多余的东西。二十五师的侦察兵干得不错，部队行军的沿途都有乡保长在迎接带路，并且都准备了热水和饭食，部队也减少了后勤方面的麻烦。

经过一天的急行军，十一日傍晚时分，部队成功的到达了预定地点，这就是机场附近的一个小树林，离机场大约四里路。

粱智伟命令部队在小树林里休息，全体抓紧时间吃完饭，然后检查武器装备。按照战前的计划，全营将七点左右开始接近敌人的机场，预定在十点左右对机场发起进攻。

冬天的日子本来就短，再加上今天又是个阴天，天黑得特别快，部队准时于七点钟出发。

为了不发出响声，所有的枪支弹药都由布片包了起来，刺刀也被涂黑。因为有地方上的保长带路，部队行军速度很快，沿途经过几个小小村子，村口都有人提着灯笼在接待指路，这些爱国的民众都不惜身家性命在帮助国军。

四五里的路程很快就走完，部队到达了邯郸机场附近。

按照战前的计划，李青林他们突击队的任务就是先突破机场周围障碍设施，然后进攻敌人的守兵营房，放火队紧跟在突击队后边就地纵火，放火烧毁敌人的飞机、油库、弹药库。到了地点以后，突击队就地分散再隐蔽前进。到了机场的铁丝网附近，有士兵拿出老虎钳来剪断铁丝网。,

也许认为打了败仗的国军不可能有能力、有胆量来偷袭，因此鬼子守卫机场部队很少。小北风在刮着，冬天的晚上天很冷，机场有大型探照灯不时的向四周照射，他们的卫兵只是偶尔扛着枪出来巡逻一下，其他绝大部分时间都缩在碉堡里避寒。

就在士兵们剪铁丝网剪得起劲的时候，突然出了一个意外情况，鬼子守卫队养了一条狼狗，它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汪汪”叫了起来。

这“狗”汉奸没给小鬼子通风报信，可这机场里面的“狗”日本现在成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对于这个问题，李青林早就做了准备，他让剪铁丝网的士兵停下了手，然后悄悄叫来丁狗蛋，让他去消灭“狗”日本。

这丁狗蛋接受了任务以后，他慢慢爬到上风口，然后从怀里掏出几个什么小玩意摆弄了几下。不一会工夫，“狗”日本就停止了吠叫，再过了一小会，那条“狗”日本夹着尾巴颠儿颠儿地跑了过来，那摸样看上去极为乖巧。

丁狗蛋用手摸了摸跑到身边的“狗”日本的头，“狗”日本竟然用喉咙“呜呜”叫唤，显得别提多温顺了。

不过丁狗蛋对“狗”日本没安什么好心，趁着探照灯刚刚扫过，他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个套狗的钢丝套，一顺手就套住“狗”日本的脖子。套好以后丁狗蛋的身子一立，他将“狗”日本用力甩向背后。“狗”日本吊在丁狗蛋的肩上，脖子被套住发不出声，四脚离地也用不上力，不一会工夫“狗”日本就不动弹了。

等探照灯再扫回来，丁狗蛋已经匍匐在地。他怕“狗”日本没有完全死透，于是又从身上拔出刺刀，将“狗”日本的喉咙割断。

解决了“狗”日本，士兵们继续剪铁丝网，现在除了防备探照灯之外，其他的基本不需要考虑，因此剪铁丝网的速度大大加快。很快，机场的铁丝网被剪出七八个能钻过人的洞来。

趁着探照灯来回照射的间隙，官兵们一个个悄然钻过铁丝网，进入到机场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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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八章转进，转进？3

探照灯是个很讨厌的东西，它布置在一个一个两层楼的的顶上，和探照灯布置在一起的还有一挺九二重机枪。

战前的布置会上，作战参谋们提出的计划是突击队先干掉鬼子哨兵和重机枪，然后再向鬼子兵营进攻，但这个计划一开始就被参战的连长们否定了。

这些有丰富实战经验的军官们一致认为，因为这是一场偷袭战，现场的情况不可能象参谋们想象的一样。因为只要战斗一开始，日军的任何火力点都是进攻的目标，划分进攻的先后顺序是迂腐的做法。最终这个作战计划被改成：部队成功进入机场以后，各突击小队按照预定区域对预定目标自行攻击。

五连的任务是进攻鬼子的一个营房。机场周围已经有守卫队，里面还有探照灯班整夜警戒，也许是这群鬼子认为可以高枕无忧，他们在营房的外面竟然没有派人站岗放哨。趁着探照灯来回照射的间隙，五连官兵借助地形和建筑的掩护，悄悄运动到离鬼子营房二十米左右。

正在这时，鬼子的的重机枪响了，原来鬼子探照灯终于发现了机场内有国军在行动。鬼子的哨兵也及时反应过来，一时间机场内枪声大作。

枪声就是命令！李青林大喊道：“弟兄们，杀啊！”

各部队都已经运动到敌人的近处，这时已经不需要再遮遮掩掩，他们全都直起身子，端着枪挥舞着手榴弹向敌人冲去。

五连官兵们很快冲到鬼子营房前，士兵们一脚踹开房门，他们也不管里面有没有人，几颗手榴弹顺势就扔了进去。

其他部队也照此办理，机场内到处都有手榴弹在爆炸。鬼子的探照灯已经被早有准备的国军神枪手打灭，因为到处都是爆炸声，到处都有国军喊杀声。有些反应过来的鬼子开始反击，但是这些人也搞不清楚到底来了多少国军，他们只是拿着枪在向黑暗之中胡乱射击。

突击队的作用只是打开机场的防线，至于消灭敌人不是他们的重点，他们到处进攻是扰乱敌人的视线，最终给随后而来的放火队在创造纵火的时间。

就在枪声响起的时候，一部分放火队的成员已经接近了停在简易机场上的十几架飞机，另一批人也找到了鬼子的油库和弹药库。这些放火队的成员每人身上都带着几瓶煤油，他们冲过去以后立刻将煤油洒在飞机上放火，并在油库和弹药库放火。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一架架飞机被点着，弹药库和油库也被点着，一时之间大火冲天。航弹和油桶被火引爆，巨大的爆炸不断响起。

鬼子守军被攻击队的火力压制在自己的营房中，不敢出来救火，邯郸城内的鬼子不知道机场到底来了多少军队，他们也不敢出城救援，只是在城内向机场方向打枪打炮。

半个小时不到，五十二军突击队的目的已经达到，粱智伟营长一声令下：“撤！”

撤退的命令一下达，各队按照战前的计划，他们互相掩护，部队沿着来时的路径安全撤出了机场。

这些突击队和防火队的队员们在机场内的时间虽然很短，但是他们谁都没有浪费这个发洋财的好机会，每个人的怀里都鼓鼓囊囊的揣着战利品，肩上也扛着缴获来的武器和设备。更为夸张的是，小六子经过“狗”日本的尸体边时还想将它带走。

李青林并没有同意他的做法，小六子显得很可惜，道：“鬼子这狗可真肥，这可是我见过的最肥的一条狗了，太可惜了。”

李青林见他身上除了自身的武器，还带了五六十斤的缴获，笑道：“不就是一条狗吗？回去以后花钱买狗肉吃就是了。”

可惜归可惜，李青林的话现在在五连就是命令，小六子也只好放弃这一大坨好肉。

在机场爆炸声响起的时候，周围的老百姓早就被惊醒，他们站在门前看热闹。国军排着队从门前大路上经过，每个人都满载而归，显然是打了胜仗。,

国军一直说抗战到底，可自从全面抗战以来，国军却处处打败仗，他们在老百姓的眼中是一退到底了。现在这支队伍敢于逆向向北，并且夜袭机场成功，这个胜利极大地鼓起了民众的热情，他们自发地帮着国军抬伤兵，扛缴获的物资，将这支国军小部队送了一程又一程。

在回程之中，李青林清点了五连的人数，这次又有一死三伤。战死的士兵因为无法带回来，只好留在了机场，受伤的有三人，其中两个轻伤，一个重伤。重伤的是受到鬼子九二重机枪流弹所伤，这颗子弹打在他的胸部，到现在为止他一直昏迷不醒，现在看来凶多吉少。

三个轻伤的问题不大，简单的上了药再包扎好以后，大概休养一段时间就会没事。李青林屈指算了一下，五连现在只剩下四十二人能战斗，他不禁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鬼子的飞机被炸了，天空中自然没有了鬼子侦察机轰炸机的骚扰，鬼子的地面部队在遇袭以后也摸不着头脑，他们没有派出部队来追击，十一月十五日上午，二十五师突击队大摇大摆地回到了二十五师师部驻地。

突击队随身带着电台，当偷袭成功时就电报告知了师部，所以突击队回来时受到了最热烈地欢迎。大路的两边二十五师士兵们排着整齐的队伍，他们敬着庄严的军礼，向这些立了大功的勇士们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伤员们被立刻送到师部医院去救治，其他的人都被安排进专门的营房去休息。师里将缴获的各种武器物资摆在一堆，让其他的官兵们排队来参观。

下午午饭以后，所有突击队成员聚集在师部前面的空地上，由师长张耀明训话并宣布一战区司令长官程潜的嘉奖令。

师长张耀明是陕西临潼张家庄人，与关麟征、杜聿明同为黄埔一期毕业，他身材健壮，有一张国字脸。

站在台上的张耀明操着一口陕西话，他高度赞扬了突击队官兵的勇敢精神和爱国精神，指出这次成功夜袭敌机场，既摧毁了敌人的飞机，又给前线的国军以极大的鼓舞，最后希望大家今后再接再厉，以百倍的牺牲将日寇赶出中国去。

接着他又宣读了一战区司令长官程潜的嘉奖令，在嘉奖令中，粱智伟被提升为上校团长，其余参战官兵全部发奖金。

宣布完一战区的嘉奖令，张耀明接着宣布了五十二军和二十五师的嘉奖令，嘉奖令宣布所有参战官兵每人提升一级。

嘉奖令宣布完了，长官们也走了，打了胜仗的突击队员们自然要喝庆功酒。九死一生的官兵们个个开怀畅饮，那晚很多官兵都酩酊大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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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九章转进，转进？3

第二天，各部队归还建制，李青林带着还有四十二个人的五连回到了七十三旅一四五团休整。

师里的奖金发下来了，李青林他们的军衔也升了。李青林现在是中尉连附，张二苟、大个子、小六子升为少尉排长，其他老兵依次都提升了军衔。吴城被提升为六连上尉连长，赵栓柱被提升为六连少尉排长。

十二月初，二十军团归还第一战区指挥，五十二军开至郑县休整。一周以后，一四五团又被命令转进至洛阳一带整编补充。

七十三旅的休整地为洛阳地区，一四五团驻扎在洛阳城东北的几个大村庄，李青林的五连驻扎的村庄叫孙庄村。

一四五团满员为二千五百余人，自漕河、漳河战役以来一直没有真正地补充过，现在剩下的官兵不过一千一百多人。就是这一千一百多人也没有完全保住，因为二十五师其他几个团更惨，有的团基本被打成了空架子，因此师里又从一四五团调走军官了老兵六百人。因为二营五连、六连是从其他部队后吞并来的，五连、六连没有被抽调老兵。

一四五团现在是士兵缺，军官缺，因此急需补充。

国军的每个师都有一个管区，洛阳就是二十五师的师管区。二十五师的兵源原则上应该来自这里，师里补充的新兵们已经从壮丁营里送到了一四五团。

兵有了，可军官们现在还没有着落。经过漕河、漳河的惨烈战斗，一四五团实际缺员一半以上。到达洛阳以后，师里又抽走一些军官和老兵去加强其他部队，一四五团现在连排长缺半数，即使象李狗剩这样的很多老兵被紧急提升为班长，但是班长还缺员三分之一。

十一月底，团里从中央军校洛阳第一分校要来二十几个军校生紧急补充连、排长缺额，但这点人数还远远不够，李青林依然代理连长。

为了尽快提升部队的战斗力，二十五师师部的教育大队开办了班、排长训练班，轮流对刚刚从军校毕业没有实战经验的学生军官和因战功从士兵提拔的班排长进行轮训。

小六子有点文化，这种训练他能跟得上，而张二苟、大个子、李狗剩等人基本是大字不识一个，他们看到书就头晕，觉得学习就是一个头疼的事，因此跑到李青林面前诉苦。

李青林可没给他们好脸色，他趁着这个机会将这几个人一通大骂。李青林骂过以后还给小六子下达了一个任务，他让小六子每天教这几个人认识一个字，直到他们能读能写为止。

因为象李青林这样凭战功被提拔的连级军官没有系统学过军事指挥课程，而新分配来的军校生也没有战场实战经验，为了提高从普通士兵提拔起来的连级军官的战术水平，增加学生军官的战场经验，二十五师教育大队还开办了一个军官培训班，对全师连级军官进行全面培训。

军官培训班学习的教材为陆军大学的课本，重点选了战史、战斗纲要、战术作业和古代兵法等课程。更为重要的是五十二军参谋部所编写的教材，它总结了自长城抗战以来各部队对日作战的经验教训，并依据各真实战例评点作战的成败得失，这些实战经验对于基层军官来说特别有指导意义。

通过这次培训，李青林认识到关麟征被称为“关铁拳”并不仅仅是因为部队勇猛，而更重要的原因是他善战且善学。关麟征所率领的五十二军是个善于学习，并且是敢于承认错误的军队，因此五十二军被称为后来的国军五大主力之外的第六大主力并非浪得虚名。

军官们在学习，新兵们的训练也没有停止，在班排长的带领之下，五连对补充进来的新兵进行加强训练。

作为国军主力部队，二十五师是按照整编师的编制补充，李青林的五连这次补充了近一百个新兵，这些新兵全是豫西各县送来。在这百把个人里面，有的是被强行抓来的壮丁，也有的是有钱人家出钱买丁顶名额的，只有极少数的几个人是自愿当兵的。,

李青林知道这里边一定有卖丁的人，他严令各班班长将自己的手下人看好，如果有人逃跑就实行连坐法，班排长将受到军法惩处。为了不被逃兵连累，五连的这四十一个老兵整天都瞪大眼睛紧盯着这些新兵。

这八十几个新兵里面还真的有两个是卖壮丁的老手，进军营之前他们已经打定主意准备抽空子逃跑，后来看五连这些上过战场杀过人的老兵整天严防死守、杀气腾腾，他们自己倒先心虚了。这两个人自己跑到李青林面前承认自己就是卖壮丁的，不过他们一再保证决不会逃跑，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绝对跑不过老兵们的枪子。

更为可气的是里面竟然还有四个人是抽大烟的。这四个人面黄肌瘦，体力弱得连枪都拿不动，他们一进军营就犯了大烟瘾，只见他们哈欠连天，鼻涕口水都糊了一脸。

李青林命令小六子将这四个人关在一个屋子里强制戒烟，因为怕他们身体太虚弱度不过戒烟期，李青林还特别招呼厨子包家发做好一点的饭菜给他们增加营养。

在二十五师，新兵训练包括了两个部分，一个部分是政治教育，一个部分是军事训练。

政治教育是由政训处的人给新兵上政治课，他们给士兵讲三*民*主*义，讲抗战的意义，以及抗战的胜利最终属于我们的道理。

军事训练由各班排长带领进行，主要有射击、刺杀、投弹、构筑工事、夜间战斗、野外勤务等项目。在单兵训练基本合格以后，李青林所推出的班排小组进攻和防御战术自然成为重点训练科目。

在此期间，李青林和吴城的关系接近起来。吴城的六连也是以李青林带来的老兵为基础建立起来的，他们在漳河及其以后的战斗中也很出色，现在和五连一样成了二营甚至团里的主力连队。

吴城在髽鬏山战斗的时候出了丑，所以他很长一段时间觉得抬不起头来。自从到了二十五师经历过几次硬仗以后，他现在已经渐渐成熟起来，由于同是从第十师过来的，吴城和李青林自然亲近起来。

就在部队热火朝天训练的时候，吴城遇到麻烦了。

一天晚饭后，吴城带着一个兵愁眉苦脸来找李青林，原来今天下午师部政训处长找他谈话了。

吴城是军校生，以前他认为自己和普通士兵不是同一档次的，从心底有点看不起他们；后来在一次次战斗中，吴城发现自己并不比那些文盲士兵高贵多少，甚至在很多方面不如那些士兵，这让他很惭愧。

有错就改是吴城的优点，所以从这一次练兵开始他自觉和士兵们打成了一片。

在紧张军训的同时，为了让士兵安心服役，他想了很多办法。他自己和排长们同士兵一起穿同样的衣服，吃同样的伙食，睡同样的营房；他让专人把士兵的军饷和伙食尾子寄给他的家人，同时还油印了慰问信寄到他家；他又让驻地的老百姓给军队做军鞋、写慰问信、开慰问会等；在紧张练兵的间隙，他还派士兵帮老百姓干农活，搞卫生。

吴城六连的这些做法受到了士兵的欢迎，更受到了驻地老百姓的欢迎，军民关系非常融洽。可这事却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今天下午师政训处就专门找他去谈了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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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零章转进，转进？4

李青林这段时间基本都在军官培训班学习，连里的训练是由小六子、张二苟、大个子他们三个轮流在负责，所以对五连以及六连具体的训练情况并不太清楚。

“他们都说了些什么？”听完吴城的叙说后，李青林问他。

“他们先问我们连为什么这段时间通信这么多，我就将连队情况告诉了他们。他们又问士兵们为什么帮老百姓干农活、打扫卫生，我也按真实情况告诉了他们。”吴城道。

李青林道：“他们怎么说的？”

吴城有点气愤地说道：“他们说我们六连用的是共产党的练兵办法，并说现在已经有很多人在背后议论，他们要我今后要注意。”

李青林闻言恍然大悟，原来吴城是被某些人盯上了。

吴城接着发牢骚道：“我们练兵是为什么？不就是为了提高战斗力，战胜日寇么？西北军在喜峰口以弱敌强，他们就是采用这种办法练兵的，我只不过是学学他们的办法而已。我没参加过共产党，也没当过红军，就算是练兵的方法有些相似，那也不能说我用的是共产党的办法啊？他们凭什么怀疑我就是共产党呢？那是不是像有些连队一样没事就到老百姓家偷鸡摸狗就是国军部队了？难道和老百姓成为仇人，训练只要把花拳绣腿练一遍就不是共产党了？”

李青林安慰他道：“人在做，天在看，个人凭良心做事就行了。咱们是来打鬼子的，不把兵练好怎么行？只要咱们把部队训练成能攻善守，上了战场不怕敌人而是恨敌人，最终能消灭敌人的虎贲之师，其他的随他们怎么说吧。”

接着李青林又提醒他道：“咱们的人一直都怕共产党的宣传。他们是不是认为你们连队对外通信过多，因而怀疑共产党在搞地下活动？”

吴城一拍大腿道：“老大，你这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政训处的梁希贤和我谈话时，师里办军邮的负责人郭景云就在身边。Ma的，搞特务活动都搞到我们这些战场卖命的人身边了。”

李青林拍了拍他的肩，叹口气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以后还是小心一点吧。”

说完李青林笑道：“老兄，事情已经过去了，也就别挂在心上了。咱们这些老弟兄们从髽鬏山下来以后还没有在一起好好喝一餐吧？今晚趁这个机会喝一场？”

吴城看了看天色道：“今天有点晚了吧？再说在军营里喝酒，是不是犯军规啊？”

李青林大笑道：“老兄，你还真是书生意气啊。以前你们连的书信多被人怀疑，今天你们连的兵如果喝酒了，我保证你没事。”

接着他又激将道：“老兄，是不是怕喝醉喝不过我们？怕喝醉就先承认，今天就算了。”

现在的吴城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书生了，他一挽袖子，道：“老大，别说我不给你面子，今天咱们从髽鬏山来的老弟兄们就喝一场，看看咱们六连酒场上面的战斗力如何。”

他转身对那个兵道：“你跑步回去，让赵排长领着髽鬏山来的老弟兄们跑步过来，就说今晚的任务是和五连拼酒。记住，让他们带酒带菜，别让五连的弟兄们破费了。”

说完，从口袋里掏出怀表看了一眼，道：“半个小时以后，我要看到他们，不然军棍伺候。”

士兵立正，大声道：“是，连长。”说完跑步走了。

李青林抢过吴城的怀表，拿在手里看了看，笑道：“看不出来啊，现在也带上了小鬼子的东西了？”

吴城连忙又抢回去，道：“这还不都是跟你学的？”

李青林笑道：“看你这小气的样子，这些东西我们五连多得是，没人会要你的。”

说完他对丁狗蛋道：“狗蛋，去通知包家发，晚上五连六连老兄弟聚餐，让他把酒菜搞齐整一点。另外通知一排长他们，把髽鬏山来的弟兄们都叫齐了，咱们和六连的老弟兄们斗斗酒。”,

小六子他们很快就来到了连部。一些人张罗着从百姓家借来长条凳，再将门板下了几扇担在凳子上当做桌子，另一些人跑到厨房帮包家发烧菜，还有一些人跑去买酒买菜。

半个小时以后，一阵整齐有力的脚步声从远至近而来，六连的人来了。这一队二十几个人雄赳赳气昂昂排着整齐的队伍来到了五连连部，打头的就是排长赵栓柱。不过这队人马没有扛枪扛炮，他们有的手里拎着酒瓶子、酒罐子，有的手里端着熟菜，还有人手里拿着日本罐头。

军营里吃的都是大锅饭、大锅菜，好在这段时间连里有钱，李青林让金明均他们买了一些肉菜，勤快的金明均还让包家发将一些肉菜提前酱好卤好。现在是冬天气温低，这些菜也能存得住，因此半小时搞几个能喝酒的菜也不是很难的事情。

五连所谓齐整的酒菜很快准备好了，它们被已经端上了门板做成的桌子。菜的式样不多，不过分量都不小。五连端上来的是酱猪蹄、卤狗肉、猪肉炖菜、红烧豆腐之类，这些菜都是用大脸盆装的，酒是倒在大碗里的，这正合这些大兵们的胃口。

现在聚在一起的总共有五十一个人，一部分是李青林他们从髽鬏山带来的第十师的老兵，另一部分是他们半路上收编的保安团的团丁，还有一部分是其他杂牌部队的散兵。不过这些团原来的团丁和散兵们都认为自己是和李青林他们一起来的，他们到了二十五师以后和李青林他们一起战斗，都是九死一生的好兄弟，都自认为同是是髽鬏山来的老人。

从髽鬏山开始到现在，大家在一起生死与共，相处最长的已经三四个月。这些人一见面自然亲热得不能再亲，大家互相打着招呼，乱开着玩笑。

在一片哄闹声中，李青林站了起来，所有的人都安静了下来。

李青林端着酒碗感慨道：“弟兄们，自从髽鬏山下来以后，咱们都是整天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我就没想到过咱们还有聚在一起喝酒的机会。今天咱们这些人还能活着，是因为那些死去的弟兄为咱们挡了子弹，咱们以后得给他们报仇。今天大家还好好的活着，那就好好的喝几杯。弟兄们，咱们今天喝足了酒，吃饱了肉，以后大家好好的去杀鬼子。”

所有的人都端起酒碗，齐声道：“喝足了酒，吃饱了肉，好好杀鬼子。”说完大家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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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一章转进，转进？5

共同喝下了第一碗酒，余下的就是自由活动的时间，五连的人端着酒碗各自对上了六连的人，两个连的人开始一对一拼酒。这个晚上注定是一个友情的夜晚，也是一个豪饮的夜晚，这场酒喝到最后，两边都各倒下了十来条汉子，其他的人也摇摇晃晃，差不多都快醉了。

五连和六连这场酒基本喝成了一个平手，分别的时候六连的人还不服气，于是又约定明晚五连到六连去再喝一场，到时候再分出胜负。军人都是有血性的，李青林他们岂肯服输，于是当场同意明晚再战。

第二天轮到李青林他们拎着酒瓶、端着菜、排着整齐的队伍到了六连连部，这第二场酒依然是你来我往，喝成了个不分胜负。

五连和六连连续两天在军营喝酒，并且都有很多人喝醉，吴城本以为营里或者团里会有人来训斥，没想到过了好多天竟然无人问津。后来见到团政训主任，他竟然笑眯眯地对吴城说：“吴连长，你的兵带得不错。”

吴城将此事说给李青林听，李青林笑道：“你以前规规矩矩，做的是个标准的爱国军人，那不就把别人比下去了啊？他们自然会把你当着异类。现在好了，你吴城也在军营酗酒，大家都差不多了，这才叫国军嘛！”

吴城哭笑不得，道：“原来大家同流合污才是正常的啊？”

李青林笑道：“先同流吧，合不合污是你的事了。不然你还是有共党嫌疑哦。”

听了李青林的话，吴城默然无语。

万安已经沦陷，潘可为也不知道撤到哪里去了，家里那边又断了邮路，家里那边现在怎么样，李青林一点消息都没有，他心里很着急。

趁着部队正在休整，李青林试着写了一封信给西安的郭成山，希望自己探亲时候的安排能实现。

李青林是用军邮发的信，郭成山也很快回了信。

在信中郭成山首先感谢了李青林的救命之恩，接着告诉李青林，只有姜美枝在她自己母亲的陪同下到了西安，其他人并没有出万安县。姜美枝现在在西安买了一处住房两个门面，其中住房由自己居住，两个门面租给了别人做生意，姜美枝母女俩现在靠收租金维持生活并等待生产。

得到了家人的确切消息，李青林还是高兴不起来。看来李万全、李万祥两个人一是舍不得家里的地和牲口，而是对日军还抱有幻想，他们两对老夫妻带着卫三丫和两个孩子留在了家乡。想到日军的残暴，家人可能遇到的危险，李青林的心情很沉重。

就在五十二军休整期间，平汉路的方向竟然处于相对平静状态。

日军于十一月十一日占领大名以后，因为需要在津浦路、同蒲路东西两个方向集中兵力来消灭国军主力，平汉路方向的日军兵力被部分抽调；加上日军因为战线拉长，北方冬季来到，日军的补给也出现困难，平汉路一线的日军暂时无力南下。

而国军方面已经由宋哲元的第一集团军接手防线，此时在平汉线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鬼子占领了战略要地以后都龟缩在城市之中，国军大量兵力集中于中原大地却从很少主动出击，两军在安阳以南、汤阴以北的宝莲寺一线对峙，时间长达三个月之久。

正是这三个月时间给了日军巩固占领区的绝好时机。

为了达到侵略中国的野心，日本人在中国采取了军事上进攻，政治上划分区域成立傀儡汉奸政府，采取“以华制华、以战养战”的策略。日军只要占领一地，他们就会在本地找汉奸代理人，然后立刻成立伪政权建立伪武装，实行实质上的殖民统治。

日军击破漳河防线以后，于是一月四日攻陷安阳城，大烟贩子肖瑞臣打着太阳旗带着一群汉奸欢迎日军占领。日军第十四师团进城以后随即改安阳县为彰德县，随即根据日本政府《事变处理大纲——华北处理方针》，推举汉奸肖瑞臣为县知事，成立“政治上防共亲日，经济上日满华不可分离”的傀儡政府彰德县公署。

十一月二十七日，日军又在安阳扶植汉奸肖瑞成成立伪河南省自治政府，肖瑞臣任伪自治政府主席，不过省县伪政权政务由日军河南特务机关事务长全面掌控。

时间进入到三七年的十二月，整个华北已经沦陷，南下的日军已经攻入山东、河南，西边山西省府太原已经陷落。

十二月十三日，松井石根指挥的日本华中派遣军攻进南京；十二月十四日，日本华北派遣军就匆匆忙忙扶植王克敏、汤士河、齐燮元等汉奸在北平成立了所谓“中华民国临时政府”。

对于这个傀儡政权，日本军方明确提出：“新政权不是地方政权，而应是取代南京政府的中央政府，其政令得在日军势力范围内所属全部地区普遍行施。”

家乡已经沦陷，连日伪地方政权都已经成立了，而家人却基本还留在原地，李青林此时毫无办法。

苦闷之中的李青林还得进行军官训练班的学习。二十五师军官培训班的课程看上去很多，似乎也很难，可对于前世大学毕业、现在又熟读日军《步兵操典》、这段时间又有很多战场经验的李青林来说并不算难，因此在学习训练的同时，他还有时间到处闲逛。

洛阳是个大城市，二十五师驻地也就在洛阳的东北方，距离洛阳市区也不算太远。

按说李青林他们到洛阳去玩很方便，可此时交通并不便利，军人进城除了搭部队的顺风车，那就只有花钱坐老百姓的马车骡车了。再加上二十五师管理还算严格，军人进出军营必须要向上级请假，这样就很麻烦，所以李青林去玩了两次以后就再也不想去了。

平汉线的日军现在停止了脚步，洛阳似乎很安全。现在已经进入了冬季，到处白雪皑皑天寒地冻，农民们地里已经没什么农活可干，农村已经进入冬闲时间，秋收以后的农民手里都有几个闲钱再加上突然增加了这么多驻军，营地附近的集市变繁荣起来。有集市就有说书的，李青林很喜欢听说书人说书，因此他三天两头逛集市听说书。

驻地没有电，军营一般很早就熄灯休息，李青林总觉得夜晚很寂寞。有一天晚上七点来钟的时候，他实在觉得很无聊，于是打着手电到各排去查哨。

就在他打着手电走在路上的时候，忽然发现村里的路上有三三两两的人结伴而行，他们打着灯笼，似乎往同一个方向走。

如果没有事情发生，农村人晚上几乎不出门，这些人都往同一个方向走，难道有人家请来了说书的开了书场？

一九二章转进，转进？6

在农闲季节，一些富裕人家如果有红白喜事，或者有人在外面发了财，他们经常会请说书人到家里说书。请人到家里专场说书，一方面是为了满足大家娱乐的需要，另一方面也是间接宣布我家是富裕户，这也是很有面子的一件事。

想到晚上可以听说书，李青林兴奋起来。于是他哨也不查了，马上回去换上一身便服，拿上手电，将配发的盒子炮插在身上，然后就顺着出村的道路跟了上去。

李青林在村口道路上跟上的是两个女人，她们应该是平时比较好的伙伴。其中一个人提着一盏灯笼照路，另一个人手里拿着一根木棍，大概是晚上防身用的。

李青林手里有手电，但此时手电绝对是新鲜玩意，也算是个奢侈品，为了不引起前面人的惊觉，李青林并没有打手电，而是不远不近地跟着她们往前走。

出了村子，李青林发现还有不少人也在打着灯笼走夜路，从他们行走的方向看，大家都是在向同一个目标走，那就是不远处的另外一个小村子。

不一会儿，最终的目标到了，原来是一个稍大点的农家小院。进了院子，吹灭了灯笼放到院子空地上。

院子里面有一排房子。两个女人接着又进了房子。房子的堂屋里面摆了一排长条凳，已经有不少人坐在里面了。堂屋屋角点着几盏油灯，灯光照得屋里亮堂堂的。

两个女人然后找了个位子紧挨着坐下来了，李青林也随同两个女人坐了下来，不过他是坐在靠墙的最角落处。

坐在角落里，李青林打量这屋里的环境和布置。

堂屋的墙边摆着一溜兵器架子，那里摆放着刀枪剑戟之类的兵器。堂屋正中摆着一张条桌，，桌上边还摆着香炉香烛之类的东西，条桌的后边摆着一张太师椅。

见到这些，李青林就有点奇怪了，这说书又是不是拜神拜佛，也不是舞刀弄棒，屋子里摆这些东西干什么？

人越聚越多，男女老少都有，从装束上看基本都是普通农民。屋子里大概有快八九十人了，凳子很快就坐满了。后面陆续还有人进来，凳子的数量似乎不够，大家只好紧紧地挤坐在一起。熟悉的人都在打招呼，从关系的密切程度来看，这里面的人是从不同的村庄来的。

和李青林一起来的两个女人看上去年龄不大，一个大概二十五六岁，显得比较成熟；另一个大概刚二十刚出头，显得比较稚嫩；这两个人头上都挽着髻，应该是已婚的小媳妇。进屋以后她们并没有和其他人打招呼，只是头挨着头在唧唧哝哝说着些什么，还不时捂嘴偷笑。

李青林坐在紧靠墙的最里边，年龄稍大的小媳妇紧靠着他坐在左手边，年龄稍小的坐在最左边。

不一会儿，有一个少年从内屋走了出来，他点燃了长条桌上的香烛，又吩咐人吹灭了屋里的其他油灯。屋子里只留下长条桌上的一对小蜡烛在点燃，还有一炉香在往上冒着青烟，屋子里一下子昏暗下来。

等这些弄好以后，一个中年女人从里屋出来了。这女人个子不高，穿戴着唱戏的娘娘戏服，学着戏台上的步子就走到了椅子面前。

屋子里的众人见他出来了，全都站了起来双手合掌，齐声道：“娘娘万安！”

中年女人双手往下一压，众人再次坐下。等这个女人在太师椅上坐下，那个少年在她身后挂起了一幅画，画上有一个和这个女人模样穿戴差不多的女人，画像上书着几个字“王母娘娘”。

李青林现在才明白，这哪里是什么说书啊，原来就是地下会道门的聚会呢。

会道门从明朝中后期产生，随遭历代统治当局镇压依然屡禁不绝，特别在社会动荡最严重的时期，会道门的发展就越是兴盛。

政局的动荡不安、自然灾害的频繁爆发、治安体制的弱化使得人民在现实生活中痛苦不堪，对未来的生活绝望，而会道门所宣扬的“入教避劫”、“强身健体”、“后有福报”这种简单的宣传正好迎合了民众的心理需求。会道门的这些宣传给民众提供了安全感和某种心理安慰，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他们对贫穷、疾病、动荡、死亡等危机的的焦虑和恐惧，再加上的极端落后和迷信思想盛行，这些更为会道门的传播提供了适宜的环境。,

这些会道门的头子先把自己打扮成先知先觉的神人，要么是获得了某种特别的法力，要么干脆说自己就是某个神仙附身。这些会道门头子一般先预言有巨大的灾祸、战争、瘟疫等，然后再吹嘘加入会道门就可以避祸消劫、健体强身、祛病消灾、保家抗匪等好处，本质上是一种使用邪*教性质的教义来传播。

等受蒙蔽的民众加入了会道门，他们往往以护教护道为名组织地下武装，以入教费”、传功费、护法费等各种名目敛财；有些特别邪恶的会道门头子还会以练真功、渡仙体、传真阳为名来渔色。

抗战时期有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会道门，有些会首极其愚昧，甚至很愚蠢，他们在骗人的同时有时候也把自己给骗住了。

河北就有这么一个人，他听说日军怕欧美人，鬼子只要看见欧美国家的国旗挂在屋子外边就不会进去祸害，于是他自己臆造了一个稀奇古怪的旗帜挂在门上，他依此组织了一个“花旗会”，并声称只要加入花旗会就不会受伤害。

鬼子打过来以后，这些被蒙蔽的会员真的躲到他家里去了。他家的门口挂着一个乱七八糟旗子不像旗子，布片不像布片的古怪玩意，这倒反而引起了鬼子的兴趣。鬼子进屋一看，屋里竟然聚集着上百号人。鬼子们以为是抵抗力量，于是退出去以后再往屋里投手榴弹，这一屋子人全部都被炸死了。

还有一个屠夫，他自称是猪八戒附体，自己也组织了一个“猪哼会”，并声称鬼子来时只要大家都学猪哼就没事。

鬼子真的来了，信徒们也真的躲在他家集体学猪哼。鬼子们在屋外听到屋内有很古怪的响声，他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用机枪封住屋门，然后放了一把火，这一屋子人包括“转世猪八戒”全被打死、烧死了。

那中年女人坐下以后，所有的人都静了下来，中年女人开始装模作样地“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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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三章转进，转进？7

中年女人应该早就有准备，说起话来还一套一套的，她果然首先就大肆宣扬世上有许多灾祸。

她借助日军的侵略声称“刀兵之灾，在劫难逃”，说劫数到时“高房瓦屋无人住，妻室儿女不团圆；千人共井真伤惨，万人同家真可怜；大路街道无人走，血流成河骨成山；尸横遍野无人管，豺狼虎豹把人餐”。

紧接着她又对女村民吓唬道，到那时“天降大劫到，十中活二三；十里一冒烟，九女配一男”。

鬼子确实在从北往南打，从北边逃回来的人也将鬼子的暴行传了过来，对于这种恐吓的言论，村民们深信不疑。

就在大家都惴惴不安时，中年女人又扬言道，大家只要加入她的“王母娘娘教”就可以避开这个劫数。

为了证明“王母娘娘教”的法力无边，中年女人开始让人表演法术。

她从里屋叫出一个年轻汉子，并现场拿黄表纸画了一道所谓“刀枪不入符”，在蜡烛上烧成灰以后放到一碗水里，再让这个汉子把这碗水喝了下去。

汉子喝完符水以后脱光了上衣，然后站在条桌边做练功运气状，那个少年拿起兵器架子上的一口明晃晃的大刀站在了他旁边。等年轻汉子运气完毕以后，少年举起大刀往汉子胸脯、肚皮、后背等肉多处砍去。少年看上去使了不少力气，刀砍在汉子身上嘣嘣作响，那汉子身上除了出现一道道红印子，其他却安然无恙。

汉子表演完毕以后退了下去，接着从内屋又出来一个穿红衣红鞋的大姑娘。

这时中年女人拿出一个黄色兜肚，她在兜肚上画了一道符，并在两边写上两排大字“封枪不发，化弹为泥”。女人在画符写字的时候，少年又拿出一杆火药猎枪，并当着众人的面往猎枪里装火药、装铁砂。

女人在兜肚上写划一番之后，再将兜肚套在大姑娘的身上。大姑娘穿上兜肚以后就走出大门，站在离大门大概二十步远的地方。

少年已经装好火药和铁砂，然后走到大门口对着大姑娘端枪瞄准，他突然一扣扳机。“砰”！火药枪打响了。

大门是开着的，院子里还挂着一个灯笼，屋外的情况里面的人基本能看得清楚。枪响之时，里面有些女人吓得尖叫起来。

等到火药枪发射冒出的黑烟散尽，那大姑娘已经稳稳地走进了屋子。见她全身上下没有一点事，信众们这才放下心来，大家七嘴八舌的说道：“神了，真的神了！”

对于这些小把戏，李青林很不以为然。这些会道门的人一般都会些江湖骗术，他们之所以选择在晚上聚会，并且都在昏暗的环境中表演，就是为了变戏法时不被人察觉。因为显得比较惊险，这些所谓刀枪不入的表演确实能唬住老百姓。

见表演起了效果，中年女人这时更加起劲了，连忙劝说大家练娘娘教的神/功，穿娘娘教的神衣。不过这功*法和神衣不是免费的，是要交传/功费和买衣费的。

一些人开始起身到长条桌子前登记入教，有的人开始交钱，屋子里乱哄哄的。

就在这时，紧靠李青林左边的两个小媳妇变得很不自然，她们红着脸，身体左扭右扭，好像浑身不舒服的样子。

不一会儿，最左边的小媳妇红着脸请李青林和她调换了位子。

可等她坐下去不久，两个女人又开始左扭右扭起来。李青林悄悄回头一看，原来这两个女人身后坐着一个年轻人，这个人趁乱伸手在两个女人身上乱摸。

会道门聚集的时候一般都挤在一个黑屋子里，一些好色之徒欺负农村妇女胆小爱面子，他们常常趁乱行一些不轨之举，他们还美其名曰“摸香”。

李青林算不上正人君子，偷香窃玉对于他来说不算是什么大错，但是他从来都认为这是两情相悦的事情，象这种乘人之危的举动就是下流，因此他对此深恶痛绝。那年轻人正摸得起劲，李青林一伸手，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

正在得意的年轻人没想到被人抓住手腕，他用力一摆，想挣脱开来。

既然抓住了，李青林就没有打算让他挣脱，而且还准备小小的惩罚他一下。李青林紧抓住他手腕，顺势一扭，一个干脆利落的反关节动作将年轻人的手腕扭了过去，年轻人疼得“啊”的一声，他被制服了。

李青林来的时候就看见大家都是结伴而来的，这个年轻人也应该有伙伴，为了不惹麻烦，李青林决定先放了他然后立刻回去。

长条桌前有很多人在交钱，这些人正好挡住了“娘娘”的眼光。李青林松开了年轻人，一拉身边的小媳妇，轻声道：“咱们先走。”

两个小媳妇也很乖巧，她们低着头走出屋子，然后拿上灯笼和木棒跟上李青林悄悄走出了院子。

三人走了没多远，后便突然传来有人跑动的脚步声，一个声音在喊：“前面的小子，给老子站住。”

李青林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个年轻人带着另外一个人追上来了，他们手里还各自提了一根木棍。

这家伙也太猖狂了！李青林决定教训他们一下。

两个女人好像有点害怕，李青林从她们手里拿过木棍掂了掂，轻声道：“你们俩站开些，看我好好的教训他们一下。”

说完转身站定，对追上来的年轻人道：“做了丑事还不知悔改，现在寻死来了是吧？”

带头的年轻人骂道：“你他Ma的一个人占了俩，还不准咱哥们揩揩油，你他Ma的才是找死呢！”说完，举起棍子劈头盖脸打了下来。

李青林的棍术已经练了几年，年轻人一动手他就看出来此人不会武功。对方的棍子刚往下落，李青林双手提棍往对方的棍身一格，顺势再用力一拨，对方的棍子就往自己的身侧落去。

对方的身形随棍偏转，胸前就露出了一大块空档，李青林趁机将棍头往年轻人胸部一点。就听闷闷的一声，“咚”！年轻人扔掉棍子捂着胸口，干呕起来。

和他同来的那个年轻人连忙扶住他，连声问道：“兄弟，你没事吧？”

李青林嗤笑一声，道：“别怕，他没多大事。只不过要吃个把月中药，这内伤才没事。”

接着对被打的年轻人教训道：“小子，下流的事莫做，这事做多了会被雷劈的。”

说完领着两个女人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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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章转进，转进？8

走了一会，李青林嫌灯笼光太暗，他摸出手电照起路来。

那个大点的小媳妇惊讶道：“李连长，你带着手灯啊？怎么不早拿出来？”

此时手电筒绝对是个稀罕物，民间对它有多种称呼，有人叫它电灯，有人叫它电棒，也有人叫它手灯，甚至还有人叫它自来亮，因此叫它手灯也算是正常的。

这个女人开口就叫他李连长，这引起了李青林的注意，他问道：“你们认识我？”

小媳妇道：“你们不就住在我们孙庄村么，村里人谁不认识你李大连长啊？看你年纪不大就管这么多人，村里人都说你这个娃娃连长有本事呢，春柳昨天还说你长得精神呢！”说着用手捅了捅身边的伙伴，道：“春柳，你昨天是不是还说李连长长得精神？”

身边的那个叫春柳的小媳妇红了脸，道：“槐花，这话是你自己说的吧？可别赖在我的头上啊。”

“说就说了呗，还不认账。他还是小娃娃，又不会吃了你。”槐花打趣道。

两个女人看来心情很好，她们一路走一路斗嘴，孙庄村很快就到了。

村子里黑灯瞎火，人们大概都入睡了。农村睡觉都很早，特别是在冬季，人们早早就钻到温暖的炕上去了。

春柳的家就在村子中央，李青林站在她家院子前，道：“这不是做豆腐的孙家么？”

槐花笑道：“你们连里天天都在他家买豆腐呢，你现在才知道啊？”

李青林不好意思地摸摸头道：“采买的事都是别人干的，我只知道他家是做豆腐的。”说着又问槐花道：“那你家是做什么的？”

春柳抢着答道：“他家男人在城里做邮差呢。”

李青林道：“原来还是给政府做事的啊。”

槐花撇嘴道：“他算什么给政府做事的？也就是一个跑腿送信的，拿钱不多还整月不回来，家里的活全都指望着我呢。”

春柳捂嘴笑道：“想男人就像男人了呗，还说这么一大套。”

槐花羞得想上去拧她，春柳忙进了院子再关上门，不过她还在里面“嗤嗤”地笑。

槐花找不到对手，只好作罢。不过她在门外大声道：“春柳，明天有集，你去不去？”她虽然是在大声问春柳，可眼睛却瞟着李青林。

“你去我就去！”春柳在里面答道。

“那就说好了，你明天可要起早啊。”槐花道，瞟着李青林的眼睛却似乎要滴出水来了。

这女子动了春心呢！李青林心中暗想。

槐花家就在春柳家隔壁，李青林送她到院子门口，正在这时屋里一个孩子哭了起来。“糟了，孩子尿床了。”槐花马上跑了进去。

李青林慢慢踱回营房，心里还在想着槐花勾人的眼神，这一晚李青林一直都没睡好。

第二天正好是礼拜天，李青林不需要去训练班学习，天刚麻麻亮，李青林早早就起床，他抓紧时间一番洗涮，再换上便装，然后就到村口等两个小媳妇。

不一会工夫，两个小媳妇收拾得利利索索沿着大路走了过来。此时农村封建思想还占据上风，普通的青年男女一般不会同行。特别是象李青林这样的生人，而且还是个当兵的，如果没事和村里的女人混在在一起，那会被当着风化案给告到团部的。

见李青林在路边等着，槐花眼睛一亮，她无声地笑了笑，继续往前走。两个女人在前边走，李青林也装着不认识她们，他不远不近地跟在了后边。

离孙庄四五里地有个集镇，这里每逢农历三、六、九就是一个集，现在正好是农闲，又快过年了，所以赶集的人很多。

一旦融入熙熙攘攘的人群，穿着便装的李青林便不是那么显眼了，他快步紧走几步赶上了槐花她们，三人有说有笑的逛起集市来。

农村集市大步风都是农产品交易市场，两个小媳妇逛来逛去其实也不过就是在几家店里和几处摊子上看看新鲜玩意，真正花钱买的都是一些针头线脑的小玩意。,

逛了一小会，春柳说要去市场里帮家里去卖豆腐，所以提前走了，剩下李青林和槐花继续逛集市。

李青林对于这种漫无目的的逛街一直不太喜欢，于是对槐花说：“累了吧？我请你吃饭，好不好？”

槐花笑道：“好啊，今天吃穷你，你要请我喝汤。”

李青林第一次到洛阳就发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那就是大街小巷到处都有汤馆，可以说是五步一铺，十步一店。从挂在店外的望子上看，有牛肉汤、羊肉汤、牛杂汤、羊杂汤、驴肉汤、豆腐汤、丸子汤、不翻汤……，李青林粗略统计了一下，林林总总大概有二三十种。

李青林在汤馆吃过一次，才知道每个汤馆还真的卖汤。在其他的地方，汤只是宴席上的一道菜品，而在洛阳人的生活中，汤是和主食一样重要。

很多洛阳人将吃早饭叫做喝汤，这洛阳人似乎生来就喜爱喝汤，可以说一日不喝汤浑身就不舒服。

要说洛阳的汤确实很有特色，在洛阳要想熬出香浓味美的一锅好汤，那必须要做到三点：其一要舍得花时间。一锅好汤一般从头天傍晚就开始熬制，整整要熬一个晚上；其二要舍得放佐料。汤锅里一般都放有一个小枕头般大小的佐料包，里面是花椒、八角、肉桂、草果等，不过每家的料包都不同，有的人家还有秘不示人的祖传秘方；其三是熬汤的水要一次加足，中途不得添加冷水，这样熬出来的汤才叫原汤。

洛阳人早上喝汤讲究三美，既“瘦肉、薄饼、原汤”，这三者缺一不可。清晨来到汤馆，老板给你端上一大海碗精心熬制，并撒上葱花、香菜或辣椒油的原汤，再配上烙饼、馍、油饼等在汤中一泡，这样吃起来确实是浓香醇郁、挂齿留唇、无芡自粘，味道确实好极了，所以在洛阳就有“清晨一碗汤，神仙也不当”的俗语。

路边就有一家马振山牛肉汤馆，摆在街边的桌子上食客云集，李青林不用问就知道这一家的汤绝对正宗，于是带着槐花进了这家汤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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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五章转进，转进？9

这马振山牛肉汤馆生意很好，可只有两个人在打理，老板一个人在灶台掌勺，老板娘端汤送饼兼收钱，因此很多人都是自己动手端汤拿饼。

李青林找了两个座位，向老板要了两碗汤，几个烧饼。老板先在粗瓷大海碗里放上切好的牛肉，撒上葱花、香菜末，再从翻着花的大汤锅里舀上一大瓢熬成牛奶状的牛肉汤往碗里一冲，最后滴上一些辣椒油，鲜美可口的牛肉汤就就好了。

老板娘端上牛肉汤和烧饼以后，李青林他们再将一个烧饼掰成八瓣丢到汤碗中，然后大口吃饼，呼呼噜噜喝汤。

槐花三口两口就吃完了碗里的饼，喝完了一大碗汤，她又掰了一块烧饼都到碗里，向老板喊道：“老板，添汤！”

在洛阳喝汤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碗里有饼就添汤，并且还有一个规矩，那就是添肉加钱，添汤随便。

槐花又喝了两碗汤后，打着饱嗝道：“今天吃得可美了，肚子都吃圆了。”

李青林正好也吃完了，他诡笑着轻声道：“真的圆了？我摸摸看是不是圆了。”

槐花作势要打，笑道：“你也不是好人。”她的话虽然是这么说，可眼睛里全是笑意。

李青林心中一荡，道：“槐花，等会咱们还到哪里去玩？”

槐花道：“家里孩子快醒了，我得赶回去呢。”

见李青林有点失望，她似乎无意之中说道：“他爹这几天都不在家，只有我一个人照顾孩子呢。”

李青林心中一喜，暗道：“这话可有意思，这不明明就是给了个机会给自己嘛。”

李青林付了账，二人起身往回赶。趁着没人注意他们，李青林在槐花耳边道：“你先回去，记得给我留着门啊。”

槐花眼波一转，娇笑道：“就不留，急死你！”

李青林也不接话，只是“嘿嘿”笑着。

回去的路上二人又拉开了距离，槐花急匆匆地在前面走，李青林在后边慢悠悠地踱着步，似乎两人并不相识。

槐花先回到村里，李青林落在后边慢慢晃悠。晃到槐花家的院子门前见四周无人，李青林一推院子门，门果然开了。

李青林闪身进了院子，然后马上拴上院子门，快步进了槐花的家。

槐花的家也是普通农家的格局，正中是堂屋，卧室在两边。李青林一进堂屋的门，就听到槐花在右边的房里哄孩子睡觉，他立刻进了右边的屋子。

槐花怀里的孩子大概一岁多点，其实已经睡着了，但槐花还是抱着“哦哦”地哄着。李青林进院子的时候，槐花从窗户已经看见了，李青林进屋子也知道，但是她还是抱着孩子并没有招呼李青林。

槐花红着脸没搭理李青林，不过也没表示反对。李青林凭直觉感到槐花看上去很放得开，这种事情可能是第一次，现在仅仅是害羞，他于是大胆的走上前，从她身后一把抱住了她。

槐花身子一震，她只是象征性的轻轻晃了晃身体，还是没有说话。

没有反对那就是同意了，李青林大喜。

李青林轻轻扳过槐花的身子，从她手里接过孩子，再放到炕上，然后紧紧抱住了她。

经验丰富的李青林自然你会放过这个机会，他使出各种手段，他嘴里说着情话，两只手也没闲着，在槐花身上到处游走。不一会功夫，身软体酥的槐花就被他推倒在炕上，身上衣服也被除尽，她被李青林剥成了赤*裸/裸的的大白羊。

槐花的面色潮红，呼吸越来越急促，两个乳/房高挺，双峰上边的两点竖起，像两颗硬硬的紫葡萄。李青林用手一探她的下身，那地方早就洪水泛滥了。

很久都没有女人的李青林其实早已急不可耐，他飞快地退下自己的裤子，分开槐花的两腿，提起早就坚硬的长枪对准那迷人的妙处用力一挺，然后没命的冲刺起来。

槐花一开始还紧咬着嘴唇忍着不出声，在李青林猛烈的冲击之下，她开始呻吟起来。李青林征服心大起，他次次发力，枪枪见底。槐花的呻吟声越来越大，突然尖叫一声，双手双脚紧紧箍住李青林，一如热流喷涌而出。,

伏在槐花身上，李青林问她：“好吗？”

槐花娇声道：“我今天才知道做女人还能这么美。”

李青林问道：“你男人不行吗？”

槐花道：“他也不是不行，就是还没舞弄几下就泄了，每次我都不上不下的，难受死了。”

李青林怪笑道：“把你弄美了，咱还硬着难受呢。”

槐花松开了手脚，道：“我还要。”

李青林等的就是这句话，一番奋力拼杀之后，在槐花的尖叫声中，李青林一泄如注。

随后的日子里，李青林过上了神仙般的生活。因为现在暂时没有战争威胁，李青林白天学习训练，晚上偷偷私会，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在以后的日子里，李青林逐步了解了槐花的家庭情况。槐花的丈夫叫孙孝萱，今年二十二岁，槐花比他大四岁。孙孝萱小时候上过五年私塾，十六岁和槐花结婚，十八岁经亲戚介绍，现在在洛阳一家邮局当邮差。

槐花是普通农家女子，从小没有上过学，孙孝萱不大看得起她，因此与槐花的感情并不好。今年十一月份，孙孝萱被有关方面选去学习有关电话的技术，据说及后将被公司派往北边去工作。

日军在往南进攻，而孙孝萱却马上就会被派往北方，加上他身世清楚简单，年轻又有文化，李青林几乎可以判定孙孝萱是被相关的特务机构选中了。

五十二军在休整，李青林的小日子过得也很美，可日军的在津浦线的进攻脚步并没有停歇。

十二月十三日，日军攻陷南京，惨绝人寰的南京大屠杀开始了。

在华东战场上，国军七十万军队在淞沪战场经过近三个月的浴血鏖战，虽然给予了敌人大量杀伤，也打破了“日本在三个月之内灭亡中国”的狂言，但是本身也伤亡惨重精锐尽失，在军事上全线溃败。

在华北方向，平津早就沦陷，国军节节败退，失地千里。在不到半年时间内，保定、沧州、石家庄、张家口、太原、德州等重要重镇相继沦陷，国军绝大部分军队都被压至黄河南岸。

为达到给中国军队致命一击，打通津浦路和陇海路，日军采取了南北夹击的战略，从津浦路南北两端相对进攻。

在南方，自南京失陷以后，日本华中方面军在司令官烟俊六的指挥之下，以三个师团的兵力渡江北犯，浦口失守。

在北方，日本华北方面军在司令官寺内寿一的指挥下，也积极往南进军。十二月二十三日，第十师团及部分特种兵，在师团长矶谷廉介的指挥之下，在山东青城、济阳附近兵不血刃就南渡黄河。第五战区副司令韩复渠带着两个军和地方保安部队六万多人竟不作抵抗，他们拼命向鲁南逃跑。十二月二十七日，济南沦陷，接着泰安、大汶、柳州、济宁相继沦陷。

此时，位于津浦路和陇海路交汇点的徐州成为了日军进攻的目标，而徐州现在也是几十万国军首位的重点，徐州会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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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六章有我无敌，杀1

国民政府对于日军的战略早有洞悉，最高军事统帅部指令负责这一战区作战的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要求他利用黄河、淮河天险，机动灵活地运用兵力，以遏制日军进攻，保证军事、经济、运输大动脉陇海路畅通，保证平汉路东侧的安全，使武汉后方有充裕的时间进行战略部署，为持久战做好准备。

三八年是虎年，农历春节刚过，二十五师接到命令，全师到漯河继续整编。

军令如山！在槐花泪汪汪的目光里，李青林他们离开洛阳来到了漯河。

此时正是三八年的二月上旬，挟新胜之威的日军盲目冒进。他们为了夺取更大的胜利，从南北两个方向进军的日军还暗地里进行比赛。

可他们所忽略了重要一点，那就是第五战区已经做好了大量准备，战场形势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一月十一日，蒋介石在开封召开第一、第五战区高级军官会议，做了《抗战检讨与必胜要诀》的讲话。在总结“挫败原因”时，他指出国军的十二个缺点，其中着重批评了高级将领，认为“军纪荡然为第一大罪恶”，说有些将领“缺乏牺牲精神”，“缺乏敌忾心”，“缺乏坚决自信”以及“命令不能贯彻”等。

为了一振军纪，蒋介石于当日将韩复渠“免职查办”，并立即押送到武汉。

一月二十四日，国民政府以韩复渠违抗命令、擅自撤退罪，将其执行死刑。

韩复渠贵为山东省主席、第五战区副司令兼第三集团军总司令，因为保存实力消极避战都被执行死刑，蒋介石的这一果决行为震撼了畏首畏尾的高级军官们，有效地重振了低迷的士气和军心，赢得了民众的一致支持。从此以后，第五战区所属各部队无不令行禁止、奋勇杀敌，他们再也不敢抱着侥幸的心态来保存实力。

在津浦线南段，三八年一月二十六日，向北突进的日本华中方面军第十三师团开始进攻凤阳、蚌埠。

此时在明光以南地区有李品仙的第十一集团军、于学忠的第五十一军、张自忠的第五十九军、第二十一集团军廖磊部等，国军利用池河、淮河、淝河、浍河的有利地形对北上日军进行堵截，双方激战月余，不分胜负。

烟俊六气急败坏，他从南京再度调集援兵，并抽调坦克、重炮等重武器加强明光方面的进攻力量，企图一役功成。

国军在李宗仁的指挥之下，他们并没有与敌死拼，而是先行让开津浦路南段，将军队主力西撤山区。等日军强行进军将战线拉长，他们伺机出击，将津浦路南段上的敌人截成数段，津浦路南段的日军战线岌岌可危。

在这一片战场上，日军还遇到了他们从未想到的敌人，那就是皖北忠勇刚烈的民众。

皖北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此地民众忠勇强悍，英勇善战，多年之前就有“铁打的皖北，纸糊的江南”之说。

当日军侵入淮河流域之时，皖北的民众自发组织起来，他们送军粮、运弹药、救伤兵，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帮助中国的军队。除此之外，在明光、定远等地，当地的民间武装甚至乡绅的家丁都直接参与了袭击日军。

不仅仅民间武装参加了战斗，连有正义感和爱国心的地方会道门也积极参加了这场战争。在皖北地区最大的会道门就是红枪会，他们自发组织了三千人的精壮汉子，这些红枪会的成员头扎红头巾，腰系红腰带，手拿红缨枪，在皖北大地上到处袭击日军，夺取日军的补给。

这些刚勇的民众埋伏在树林、村庄、田野，日军每到一个村庄一个城镇都会受到袭击。处在人民战争的海洋中，日本侵略军日不得休息，夜不得安宁，鬼子们吃不好住不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皖北地区，只要有落了单的鬼子兵，那他就绝无生还的可能。,

在这一地区，鬼子的十三师团被中国军队紧紧扭住，他们进攻毫无进展，首尾不能相顾，总共损失了三千多人，一直同中国军队胶着于淮河两岸的，因此北上的计划根本就不可能实现。自此，日军预定的“南北夹击”战略宣告破产，国军的坚决抵抗迫使日军改用“南守北攻”的战略。

五十二军被调到漯河，正是由于韩复渠不战而逃，致使津浦路北线国军全线撼动之时。为了稳定战局，最高军事指挥部急令属于第一战区指挥的汤恩伯的二十军团调配给第五战区指挥。

韩复渠在撤退之前，将集团军的军需辎重以及私人财产通过津浦路、陇海路、平汉路转运至漯河、南阳，五十二军进至漯河，也是为了卡住第三集团军的后路，使韩复榘的旧部不敢阳奉阴违，逡巡不前。

一四五团进至漯河，各部队的战前急训立刻开始。

五连除了连长仍然由中尉连附李青林代理之外，其他人员已经基本补充齐整，现在连里共有一百二十三人。在这一百二十多人里，除了从漳河战役撤下来的四十一人，其他的八十二人都是在洛阳师管区补充的新兵。

新兵们刚刚从农民转化成士兵，这些从未上过战场的新兵一小部分糊涂胆大，绝大部分还是有农民意识，他们老实本分，沉默怯懦。

在洛阳的训练当中，一个新兵投了一颗手榴弹，手榴弹的爆炸声竟然吓得他尿了裤子。像这种兵即使上了战场，别说让他面对面去杀死敌人了，大概敌人的大炮一响，吓也吓死他了。对于这样的兵，李青林极不满意，他必须要给这些士兵消除恐惧注入勇气，让他们具有杀敌之心。

但是让士兵有杀敌之心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它需要很长的一个过程。对于这些没有文化的农民，简单的说教并不能解决实质问题，最好的办法是让他们在战场上去感受。而这样胆怯的新兵一旦上了战场，他们除了成为炮灰之外，最后还能剩下多少？李青林并不能确定。况且让这些本性善良的人去白白送死，这也是李青林所极不情愿的。

正在李青林为此事烦恼的时候，连里发生了一件事，这给了李青林一个绝好的练兵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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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七章有我无敌，杀2

其实这也是军中极其平常的一件事，它的发生既有偶然性，也有必然性。

一四五团二营五连和六连的驻地是相距不远的两个小村子，这两个小村子以一条小溪为界，五连和六连共用这一条小溪的水。

到了漯河以后，部队战前训练强度加大，士兵们的衣服需要经常清洗。到了新驻地没几天的一个中午，五连二排的八个新兵来到小溪里洗衣服，正在这时六连的四个新兵闲来无事就跑出来闲逛。可大冬天的野外确实没什么可玩的，六连这几个新兵闲极无聊，于是站在小溪小溪上游掏出家伙往小溪里撒尿，他们比赛看谁尿得高尿得远。

五连的八个新兵在下游洗衣，六连的新兵却在上游撒尿，五连的新兵就不愿意了，他们全站起来开口骂六连的几个新兵，言语极其难听。

这六连的几个新兵平时就是是捣蛋鬼，他们虽然自知理亏，但是五连的骂声实在太难听，六连的几个兵气急败坏，于是喊来十几个兵把这几个五连的七八个新兵围了起来。六连围起他们并不是和他们用嘴来说理，而是用拳头来出气，最后五连六个动手的兵被打了个鼻青脸肿，还有两个兵没动手，所以没六连的人没打他们。

五连的兵吃了亏，他们衣服也不要了，急忙跑回连部来告状，请求连长去六连讨个公道。

李青林脑子一转，心道机会来了。

他没急着表态，而是围着这些兵转了一圈，最后道：“骂人的自觉排成一排！”

八个新兵全都站成了一排，看来八个新兵全都骂人了。

“没打架的向前一步——走！”李青林道。

有两个兵畏畏缩缩的踏出了一步。

李青林怪笑道：“很好，很好！”接着他又说：“六个打架的违反军规，下午就在这里站两个小时军姿，没打架的除了站军姿，另外每人赏五军棍！”

“长官，我没打架就没犯军规，为什么还要被打军棍？”一个兵觉得很冤屈。

这时张二苟等三个排长闻讯赶来，他们也在旁边看热闹。

李青林脸一板，道：“你没打架是没犯军规，但我说了是因为你犯军规才打你们军棍吗？人家都欺负到你们头上了，你们还他Ma的当缩头乌龟；你们的战友被人欺负了，你们还在一边袖手旁观，你们裤裆里长Ji巴了没有？我五连的军棍就打你们这种没卵子的兵。”

那几个挨打的新兵告状不成还被罚站，一开始还觉得很委屈，现在看这两个倒霉蛋就要被打屁股，他们站在那里偷笑起来。

李青林见他们在偷笑，骂道：“你们几个都被人打成这样还有脸回来喊冤，我都替你们害臊。既然敢动手，那就一定要打赢，你们要是有种的就想办法打回来。”

回到连部，李青林用手点着三个排长骂道：“看你们带的好兵！这一个个都是软蛋！他们还是兵吗？我看连个娘们都不如。这娘们要是被人搞了还知道抓一把，这些软蛋被打了就会回家哭爹喊娘。”

这几个兵都是张二苟二排的，张二苟的脸马上就挂不住了，他铁青着脸气狠狠的回了二排。

见张二苟走了，小六子嬉皮笑脸道：“哥，你这话就有点不对了，谁说女人被搞了就会抓一把？槐花那小娘们被你搞了那么久，也没见她抓你一把啊？”

大个子在一边故作明白状，道：“老大，在洛阳的时候你的脾气可好了，那时侯你既不骂人也不打人。今天你火气这么大，原来是最近没地方泻火啊？”

李青林本以为自己和槐花偷偷摸摸的事没人知道，现在小六子他们说出来才知道这件事大家都知道了。李青林恼羞成怒，骂道：“老子现在就没地方泻火，你们正好来让我泻火！”说着操起桌子上的一个茶缸就要砸他们。

小六子和大个子见李青林真急了，他们连忙夺门而出。

听到跑出屋子的小六子和大个子还在嘻嘻嘻哈哈，李青林在屋内喊道：“你们两个也给我听好了，你们排里要是出了软蛋，我第一个先打你们军棍！”,

“老大，这你就放心吧！”小六子他们回道。

吃晚饭的时候小六子悄悄地跑来告诉李青林，张二苟下午回去以后将排里的兵们臭骂了一顿，然后亲自制定计划准备晚上偷袭六连，他要将面子找回来。

“哥，他们这么干上边会不会怪罪下来？”小六子有点担心地问。

“你等会告诉二苟，绝对不准带刀枪棍棒，也别真的打伤了他们。只要不伤了和气，上边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李青林笑道。

“六连会不会真的生气？”小六子道。

“这次是他们理亏了，只要咱们不是太出格，六连只会当着开玩笑呢。”李青林道。

六连那几个兵回去没敢汇报打人的事，因此六连根本就没有防备，张二苟晚上的行动很顺利。

根据事前侦察，其中打人的一个兵是赵栓柱排的，今天夜里正好轮到这个兵站岗，这是一个很好的目标。

目标选定了，张二苟夜里带人悄悄摸了他的哨，再将他打了一顿带了回来。在走之前张二苟还派人悄悄潜进营房，将六连一个班的棉衣都偷了出来。

第二天一大早，李青林派人将吴城约到小溪边会面。

小溪边站着一排五连的士兵，他们全部以标准姿势站立，看上去骄傲得很。在他们旁边还放着一堆棉军衣，还有一个鼻青脸肿的六连士兵。

吴城一开始还摸不着头脑，李青林简单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他才明白发生了什么。这件事六连本来理亏，吴城一开始还觉得有点对不住五连。可当他看到那一堆军装，再看那可怜巴巴、脸上被画得乱七八糟的哨兵，他心里可就不舒服起来了。

连军装被偷了，那就是营被摸了，这要是在战时这一个班就全死定了。更为可气的是，张二苟他们在那个哨兵的脸上用毛笔写了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俘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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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章有我无敌，杀3

比这更可气的还是李青林最后说的一番话：“吴连长，咱们五连的兵犯了错误，我现在罚他们站一个小时以示惩罚。这些孬兵，别的什么都不行，就这些个偷鸡摸狗的本事还行。六连的兄弟们要是不解气，那就派人来再打他们一顿？”

五连的士兵再怎么犯错误也轮不到六连的连长来惩罚，李青林又说这些只有人偷鸡摸狗的本事，这么说看上去是在骂自己五连的兵，话里话外可就是顺带着说六连连偷鸡摸狗的兵都干不过。

吴城有气无处发，铁青着脸走了。

午饭以后吴城又得到了一个消息，五连中午加餐，昨晚参加摸哨偷衣服的士兵每人分得一大勺红烧肉。

吴城得知此消息以后肺都气炸了，这分明就是在奖励嘛！

吴城立刻召开班排长会议，将手下的排长们臭骂了一顿。

六连的排长们也不是省油的灯，尤其赵栓柱更是气急败坏。他回到排里以后紧急召集班长们开会，赵栓柱的六连一排很快就制定了一个偷袭计划。

六连的报复行动按时进行，可进程却一波三折。

得了便宜的五连自然是严加防范，他们晚上除了有明哨，还布了几个暗哨。六连的偷袭队伍刚摸近五连的明哨，他们就被五连的一个暗哨发现，五连的士兵出来一阵轰赶，六连的兵在五连的嘲笑中灰溜溜地离开了。

六连偷袭不成，士兵们一路走一路垂头丧气地说着泄气的话。回到驻地以后，赵栓柱并没有让士兵们脱衣睡觉，到了半夜时分，他又带着队伍出发了。

悄悄摸到了五连驻地，赵栓柱他们避开明哨，反而先摸掉了那个已经暴露的暗哨。但等他们准备进一步行动时，被另外五连一个暗哨发现了。二次偷袭已经无法进行，六连只好带上“俘虏”跑回了营。

第二天一大早，吴城约见李青林。还是在那个地点，一排六连的士兵站得笔挺，他们的脸上都带着得意的微笑。在他们身边，五连那个倒霉蛋也站着，不过脸上被写了歪歪扭扭的三个大字“回马枪”。

李青林倒不急不恼，他和吴城寒暄了几句以后，转头对自己的排长们说：“看看，看看！人家就是比你们高，你们连认字都比不过人家。知道那脸上写的是什么吗？那写的是三个字，叫回、马、枪！”

这次轮到五连挂不住了。人家六连不仅多写一个字，这“回马枪”三个字还有点说道，也算是一个战术，五连的几个排长铁青着脸将哨兵带了回去。

到了第三天早上，五连约见六连，同一个地方五连几个士兵抬头挺胸，很骄傲地站成整齐一排，他们旁边摆着六连的锅碗瓢盆和米面油菜，这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上边还摆着一张纸，白纸上边歪歪扭扭写着四个大字“断你粮草”。嘿嘿！就是比六连多一个字，这几个字也算是一个战术。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自此以后双方不须约见，每天都在同一时间、同一个地点举行这种交换“俘虏”或者“战利品”的仪式，并且风雨无阻。

到后来两个连干脆各自上午军事训练，下午搞搞攻防战术对抗，晚上必定各选一个班和对方搞“夜袭对抗”。

不过李青林对五连的班排长们还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战前要有作战计划书，战后要有总结。照顾到这些人文化功底太浅，就算写的字数少但只要能说明意思也算通过。不过李青林特别强调，这些东西必须班排长们亲自动笔写，如果发现有人代笔，二十军棍伺候。

让这些文盲们讲怪话、出馊点子、搞偷袭、搞对抗，那毫无问题，但是让他们提笔写字可就要了命了。可李青林发了话，这些人不敢不听，于是他们一有空就求着连里识字的人教他们认字写字。此后在五连经常可以看到这样一幕，油滑粗鄙的丘八如张二苟之流，他们装模作样地坐在桌子前，用粗大的手指捏着细细的笔杆，并搜肠刮肚地寻找字眼，为的就是写好只有几句话的战斗计划书或者战斗总结。,

不过李青林的威逼起了显著的效果，五连的班排长们被逼着每天都读师里编的班排长战术小册子，这些人的文化水平急剧提高，讨论起战略战术来也开始一套一套的，什么孙子兵法、三十六计里面的词句也不时地从他们嘴里冒出来。

五连的软蛋新兵们经过和六连的争斗，他们逐步摆脱了恐惧感，慢慢从一个明哲保身的农民开始往心狠手辣的战士转变。

五连同六连之间的争斗传到了团长的耳朵里，团长笑了笑，道：“虽然有点瞎胡闹，但是还是挺有意思的。”

李青林他们的战斗游戏并没有维持多久，刚进入三月，划归第五战区指挥的五十二军八十五军接到命令，军委会命令他们五十二军东进归德，以控制运河以北地区。

此时南线中日双方处于胶着状态，而北边日军正在大胆冒进。日军矶谷廉介的第十师团沿枣支线南攻，欲取台儿庄，现在正同国军在邹县、藤县一带对峙；日军板垣征四郎的第五师团沿胶济路西进，至潍县再沿台潍公路南下，兵锋直指临沂，以呼应第十师团进攻徐州。

日军这两支劲旅根本就没把中国军队放在眼里，他们骄狂激进，长驱南下。日军两支部队分兵合击，对徐州形成了钳形攻势。

三月十四日，攻陷临沂的日军板恒第五师团全力进攻邹县、藤县。在蒋介石眼中的杂牌部队——川军一二四师凭借手中简陋的武器奋勇抗敌，他凭借藤县城墙以死相拼、宁死不退。

三月十七日晨，日军第六十三联队开始对藤县县城发起总攻。他们首先使用五六十门山、野炮对藤县县城猛轰，天上二十几架飞机轮番轰炸扫射。整个县城火光冲天，硝烟弥漫，爆炸声震天撼地。

连续轰炸两小时以后，日军以十几辆坦克为先导，掩护大队步兵向滕县东关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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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章有我无敌，杀4

川军一二四师人员不整，装备落后，除了几门迫击炮之外，那就是川造的残破步枪。幸好前几天运送军火的车队经过此地，他们留下了一整车“巩县造”仿M24手榴弹。城墙上的川军每人领五十颗手榴弹，凭借残破的城墙，他们以手榴弹、步枪同敌人近距离殊死搏斗。

战至十五时三十分，守军手榴弹告馨，日军突击队终于登上城墙，守军由西门退至西关车站，惨烈的巷战开始。

三月十七日夜，藤县城破，城内所留残兵同敌人巷战至十八日中午，川军一二四师师长王铭章以下二千余官兵壮烈殉国，一二四师只有二三百残兵突出重围。

军委会和第五战区此时紧急调兵，正是因为徐州会战正处于决战开始阶段，第五战区急需二十军团这样机动有力的中央军加入战场。

在第五战区严令之下，三月中旬，第五战区命令已驻扎在归德的五十二军先头部队——八十五军向藤县进军，以支援二十二集团距作战。

三月中旬以后，五十二军、第十三军各主力部队陆续到达战区，第五战区要求五十二军控制运河以北地区。李青林所在的二十五师在利国驿、贾湾附近渡过运河，到达兰陵镇及其附近地区布防。

三月十七日，临城失陷，夺取临城的日军福荣真平大佐的六十三联队步兵部队在战车的掩护下向南疾奔，。

三月十八日，日军第六十三联队从藤县以东急速南下，与八十五军先头部队激战。

鉴于战局急剧变化，五十二军已经来不及实施在运河北岸迎击敌人的计划，五十二军改变计划，立即占据运河南岸并构筑阵地，以掩护友军集结。

三月十九日晨，五十二军第二师第六旅先头部队在沙沟地区与日军三十三旅团濑谷支队先头部队相遇，千余名日军在战车掩护下向立足未稳的第六旅发起猛攻，第六旅节节抵抗后撤，战至中午，双方以运河为界对峙。

三月十九日下午二时，日军矶谷师团濑谷支队在对岸稍作休整后，便凭借猛烈炮火和十余辆战车向运河南岸的第六旅发起猛攻，企图一举突破第六旅的防守。

第六旅在敌人炮火下伤亡惨重，防线岌岌可危。第二师师长郑洞国急令第四旅冒着炮火跑步增援，第二师官兵们硬是用血肉之躯暂时挡住了日军的炮火，国军的运河防线渐渐形成。

下午三时，日军后续部队源源而至，对岸日军又发起猛攻。恰在此时，五十二军紧急支援第二师的榴弹炮营到达运河南岸。

支援第二师的炮兵部队是炮兵十团一营和炮兵七团一营，是由最高统帅部专门划拨给汤恩伯二是集团军使用。其中炮兵十团装备有国军炮兵威力最大、现代化程度最高的重炮——三十二倍十五榴德制克虏伯大炮，这支炮兵部队为国军最精锐之炮兵部队。

“九一八”事变和“一二八”淞沪抗战之后，国民政府深感重型火力之不足，于是向德国订购二十四门口径为十五厘米，炮管身长为口径三十二倍，最大射程为一万五千米的克虏伯重炮。

一九三六年夏秋，炮兵学校接收了二十四门三十二倍十五榴重炮，并组建了当时中国最现代化的重炮团——炮兵第十团。

炮兵十团下辖三个营，每个营两个连，每个连装备三十二倍十五榴大炮四门。各门炮均用谢采尔越野载重卡车牵引，每门炮还有同型卡车运输炮弹。

对于这支最现代化的部队，国民政府极为重视。其军官均为黄埔军校炮科或者炮兵学校毕业，士兵多为豫、鲁两省年满十八岁，身体健康，具有高小或者初中以上文化的青年学生。

炮兵十团满员两千余人，有载重卡车、观测车、弹药运输车、油罐车、侦察车、吉普车三轮摩托车、两轮摩托车共计四百八十余辆，是名副其实的机械化部队。

炮兵十团在“八一三”淞沪会战中撤退中损失了八门大炮，后经军部调整，每连保持两门大炮，因此炮兵十团一营有四门大炮来到了徐州会战战场。,

和炮兵十团一同前来的炮兵七团一营，装备有八门瑞典制七十五毫米口径，最大射程九千一百五十米的博福斯山炮。

博福斯山炮由瑞典博福斯厂制造，而博福斯厂是德国克虏伯军火工业的子公司，该炮实际为德国设计。博福斯山炮设计合理、操作简便、构造精巧、分解灵便、便于运输，在抗战中深受中国军队的喜爱。

这两个炮兵营的到来，给火烧眉毛的郑洞国帮了大忙。郑洞国命令炮兵立刻向日军开炮。

日军自抗战以来一直以炮火压制国军，国军官兵常常以血肉之躯来对抗钢铁。这次日军本以为自己还是火力占优，因此冲锋队形很密集。国军的的大炮突然而猛烈的射击，没有防备的日军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他们冲锋队形被打得七零八落，人员伤亡惨重，最终溃败下去。

国军的炮火如此猛烈、精准，使对面的日军认为遇到了大部队，而且这支部队是绝对的主力。日军不敢再用肉体来对抗钢铁，于是从后边调来炮兵，两军隔河进行炮战，至晚方息。

三十二倍十五榴大炮射程一万五千米以上，日军的大炮射程够不着，而博福斯山炮因重量轻便于转移阵地，特别是它有一个特别的设计，那就是该炮的高低、方向射界制动机可以在运动中保持原有精度不变，因此在战斗中可以快速变换阵地而不影响准确性。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炮击让日军吃了大亏，后在炮战中又无法击退对手，日军指挥官只好放弃沿直线进攻徐州计划，他们将主力东移，沿枣台支线进攻台儿庄。

三月二十三日，第二集团军第三十一师九十三旅骑兵连搜索至峄县南八公里乱沟附近，就在这时时，与日军先头约三百人的骑兵部队及坦克一辆也搜索至此。

两军突然遭遇，台儿庄战线的第一枪打响了。

PS：中秋佳节，作者上传两章，祝各位读者大大身体健康、节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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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零章有我无敌，杀5

三月二十四日，蒋介石乘飞机亲临徐州给中国军队打气助威，并留下白崇禧和林蔚辅助李宗仁。

针对日军骄狂自大急功冒进的特点，并仔细研究了日军新的进攻路线后，李、白二人做出了一个大胆而周密的作战计划，那就是让开津浦路正面，引诱敌军深入，然后集聚兵力予以围歼。

三月二十四日凌晨四时，第二集团军司令孙连仲的司令部抵达台儿庄附近运河以南五公里的韩家寺。

下午六时，第二集团军的主力、也是孙连仲基本部队的第二十七师开至台儿庄附近地区。

日军占领獐山以后，十多架九八式轰炸机携带三百至四百五十公斤航空炸弹对台儿庄及其附近炮阵地狂轰滥炸。顷刻之间，台儿庄被硝烟烈火笼罩，狂风暴雨般的炸弹将台儿庄外围阵地工事基本摧毁，日军步兵步步紧逼，台儿庄的形势危在旦夕。

三月二十日，就在日军改变路线的时候，二十集团军接到第五战区命令，将第二师的防区交给孙连仲的第二集团军，二十集团军主力在兰陵、向城地区隐蔽，准备在日军主力进攻台儿庄，企图一举夺取徐州时，二十军团即行南下，进攻临枣地区日军后背，以断敌后路，会同第二集团军将日军压至微山湖畔围歼。

在国军其他部队浴血奋战的时候，作为机动力量的第二师已经和敌人接上火，在第二师侧翼的二十五师却无仗可打。

二营五连这段时间一直在不断的转移之中，也一直没有打仗。行军沿途不断见到溃兵和逃难的老百姓，在这些溃兵口中，日军的飞机、大炮的轰炸可以说是无坚不摧，“铁怪”（国军士兵大多是文盲，徐州会战很多部队是地方军阀的部队，他们从没见过坦克，因此将坦克叫做“铁怪”）身披厚厚的铁甲，国军无法打到里面的敌人，日军简直战无不胜。

老兵们都和鬼子打过几仗，见识过这些新式武器，他们倒也不是很在意，可后来补充进来的新兵们被吓得够呛，李青林听几个班排长说有的新兵已经在打主意准备逃跑。

未战先怯，这可不是好事。

李青林立刻命令老兵们对新兵紧急进行战前训练，重点就是如何防炮弹和飞机的轰炸，以及如何去打坦克。

新兵们还是很老实的，经过紧急训练，再加上班排长们的弹压，新兵们没人敢再说逃跑了，部队暂时稳定了下来。

士兵的问题暂时解决了，可班排长们的问题又来了。

部队晚上驻扎的时候，班排长们都喜欢到李青林的连部来打听情况，交流所得到的信息。

二十五师这段时间被调来调去，行军又十分辛苦。大家也不知道到底在什么时候会打仗，这种等待最烦人，五连班排长们都有怨言。

一天晚上，班排长们都聚在连部，张二苟问李青林：“老大，听说咱们国军在徐州这块战场上已经四十多万人了，小鬼子总共才七八万人，咱们这么跑来跑去到底能起什么作用？这小鬼子就这么一点点人，咱们要是停下来和他们面对面干一仗，我就不信几个打一个还打不死他们。”

小六子也说：“也不知道这上边是怎么指挥的。小鬼子就这么一点点人，咱中国这么大，人这么多，咱中国就算是拿十个拼一个，小鬼子也早就拼完了。”

对于这些问题，李青林只能苦笑而不能回答。

除掉鬼子武器相对先进，士兵悍不畏死以外，这些问题其实就是一个问题，那就是国军的战略战术的落后。

日军人数少，但是他们在坚守大的城市据点以后，往往集中兵力利用机动能力强的特点，主动去寻找国军主力决战。他们不考虑一城一地得失，主要集聚兵力采取机动作战方式，以消灭对方抵抗力量为主要作战目的。

国军此时打的是防御战，却仍然沿用一战时期的散兵线式战术。在防守时，国军坚持使用阵地战，战役还没开始就到处设阵地、投兵力。,

国军看上去人数很多，却往往被分散去守阵地。兵力一分散，局部的人数优势变成了劣势，被阵地圈住的守军往往只能被动挨打，形成不了机动打击力量。

不过这次李宗仁的战术不同以往，他一改以前那种坚守阵地的老套路，果断采取让开大路诱敌深入，然后使用重兵对轻狂冒进的日军围而歼之的战略。

对于班排长们的牢骚，李青林无法回答，他只能以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来回答了他们，并安慰他们说既然上峰已经早就谋划好作战方案，大家只要能认真执行命令，这次一定能打胜仗。

三月二十二日，五十二军接到命令，全军秘密向枣庄以东鹁鸽窝、郭里集之线挺进。

五十二军接到命令后，立刻向二十五师七十五旅下达进军命令，七十五旅全旅向郭里集进军。

郭里集是个大村落，四周早修建了不少坚固的碉堡。二十五师便衣侦察队白天已经到达这里，经过仔细搜索，便衣队发现郭里集的老百姓早就全部逃走，整个郭里集空无一人。便衣侦查队随即向后方报告此地无敌情，并暂驻郭里集，他们等到黄昏前七十五旅大部队到达以后才离开。

而此地也早被日军便衣队侦察过，日军得到的消息也是此地无敌情。二十二日天黑之后，一个日军加强小队也摸黑进驻了郭里集，他们没有想到国军早就进驻，于是大模大样地驻扎在子东北边的一个大炮楼里。

敌我双方均认为此地无敌情，也都疏于防备，进驻以后也都未再派人员搜索，因此两军虽然同住一村，却一夜相安无事。

三月二十三日凌晨，住在炮楼里的日军因为地势高，他们首先发现郭里集里竟然全是国军部队。

日军小队长慌了手脚，他们以为被国军完全包围。绝望了的日军最终选择了自杀性进攻，暗藏在炮楼里的他们突然向国军开火，一场极具戏剧性的遭遇战在毫无预兆之下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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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章有我无敌，杀6

日军加强小队的袭击很突然，火力也极为凶猛，毫无防备的七十五旅片刻时间损失了几十人。

七十五旅本以为炮楼里是暗藏的日军便衣侦察小队，于是派部队强攻。七十五旅攻了一两个小时以后才发现敌人并不是便衣小队，而是野战小队。

日军占据的炮楼是国军以前修的国防工事，建筑很坚固，火力也很强，七十五旅装备的苏罗通小炮和重机枪只能封锁敌人的射击孔，并不能击毁碉堡。攻至下午，久攻不下的七十五旅决定挖地道埋炸药炸毁炮楼。

二十三日正午时分，就在七十五旅围攻那一小队鬼子的时候，枣庄方向开来了二三百个鬼子，他们企图救出郭里集被围的鬼子，但被七十五旅一营阻挡。

就在七十五旅准备挖地道用炸药炸毁碉堡的时候，关麟征接到军情，他立刻调来几门七十五毫米野炮。

下午四时，抵近直瞄的七十五毫米博福斯山炮开火了。第一发炮弹即命中目标，并将炮楼炸了一个大洞，第二发、第三发之后，炮楼开始倾斜，里面还活着的日军纷纷从碉堡二层往下跳，最后竟然有十几个鬼子成功逃跑。

后来七十五旅解释说没全部消灭鬼子是因为想抓活的俘虏。可最后七十五旅只抓住了一个负伤的日军中士，七十五旅解释说是因为鬼子兵身体素质好、跑得快，国军士兵追不上。

事情传到李青林所在的七十三旅，七十三旅官兵一片哗然。

这七十五旅竟然和鬼子住到一个村子，他们竟然都没有发现敌人，这警惕性也太差了。并且鬼子总共不过五十几个，还被七十五旅重兵重重包围在当中，七十五旅从清晨攻到下午，在火力上占绝对优势，他们却前后不仅伤亡了一百多号人，最终还让十几个鬼子成功逃跑，这七十五旅战力也太差，简直就是一个“豆腐旅”。

李青林就着这个身边的战例给连队好好上了一课，班排长们也热烈讨论起来，并且每人还设想了怎么去攻这个碉堡。班排长们的设想不一定是最正确的，但是李青林很高兴，最起码他们开始动脑筋、想点子，以后如果真的遇到这种情况，五连绝不会像七十五旅那样犯这种低级错误。

鬼子小部队未能救出郭里集的野战小队，他们派出了更多的兵力。下午三时，二十五师便衣队看到临城枣庄方向的大路上尘土飞扬，军部判断显然是枣庄的大队鬼子向郭里集进犯。军部于是决定二十五师加紧解决碉堡里的敌人，然后让一五零团团长带一个营留在阵地。同时军部命令七十三旅、七十五旅各留下一个营长指挥一个连及便衣队，这两个连同一五零团组成一个加强营，统归一五零团团长高鹏指挥。

七十五旅终于解决了村里的这一支日军小队之后，高鹏指挥这些部队留在郭里集，他们依现有托阵地逐步抵抗以迷惑敌人，其目的是掩护二十五师主力转进郭里集东北山地隐蔽。当师主力全部撤走以后，他们再逐步抵抗逐步撤走。

李青林他们本以为这次在郭里集附近打一次大仗了，没想到最后又是转进隐蔽主力。

台儿庄战役在如火如荼的进行，日军第十师团正在疯狂的进攻，中日双方在徐州周边地区已经打成了一锅粥。

三月二十四日，日军矶谷师团主力逐次加入台儿庄阵地。日军籍陆军航空兵飞机、七十余门重炮、五十几辆坦克的支援，向守卫台儿庄的孙连仲部发起连续而猛烈的进攻。

在猛烈的火力支援下，日军突入台儿庄，并一度占据台儿庄四分之三地盘。

孙连仲的第二集团军是西北军出身，而坚守台儿庄的池峰城所指挥的三十一师又是孙连仲的基本部队。三十一师继承了西北军善于近战的优良传统，人人抱着决死之心，宁死不退。在台儿庄内，三十一师官兵奋勇抵抗、反复肉搏，和日军进行着激烈地拉锯战，台儿庄内中日双方形成胶着状态。,

李青林他们也没悠闲多久，五十二军的作战任务很快就来了。

当台儿庄孙连仲部以血肉之躯拖住矶谷师团主力的时候，第五战区命令汤恩伯的二十集团军立刻向矶谷师团侧背出击。

三月二十六日，二十集团军向峄枣之敌发动猛攻，此役大获全胜，二十集团军歼敌大半，矶谷的第十师团即将陷入国军的包围圈。

三月二十九日，已攻陷临城的板恒第五师团为解矶谷第十师团的困局，派出三千余人的步、骑、炮联合兵种部队绕过临沂，突向爱曲、向城一带。此部日军是以片野联队为骨干组成的，他们直接威胁二十军团的侧背。

为了尽快和第十师团会合，片野联队突击的速度很快，在向城城南，片野联队遇到了五十二军，双方还发生了一场遭遇战。为了尽快通过此地，片野联队留下一个加强的步、骑兵中队二百余人侵入向城南面的刘庄，为的就是让这个加强中队拖住五十二军，掩护联队主力向南去接应矶谷师团。

刘庄正是一四五团的防区，敌军师老兵疲、孤军深入，我军以逸待劳、严阵以待，此时正是将鬼子围而歼之的大好时机，五十二军军长关麟征当即命令一四五团消灭来敌。为增强一四五团的火力，关麟征还调给一四五团一个山炮连，该连装备四门七十五毫米口径的博福斯山炮。

一四五团在洛阳就已经补充满编，现在再加上军里调配的一个山炮连，总兵力是占据刘庄日军的十倍。

二十九日下午，一四五团将刘庄之敌团团围住。一营占领刘庄西北约一千米的两个小村庄，开始构筑阵地防止敌人向西北方向逃跑；二营以进攻态势从东北方向向刘庄靠近，博福斯山炮连和三营迫击炮连在刘庄南面约九百米的一个小山村构筑主炮兵阵地，一四五团团部设在炮兵阵地，三营主力驻在炮兵阵地后约三百米的小山村埋伏。

二十九日夜，团部和各营之间的电话架设完毕，各部队全部进入预定的地点，围歼战随时可以发动。

三十日凌晨四点，一四五团的山炮和迫击炮对刘庄轰击，一场瓮中捉鳖的围歼战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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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零二章有我无敌，杀7

刘庄是个不大的村子，共有五十几户人家，村中除了几户是砖瓦房之外，其他绝大部分是茅草房。听说日军逼近，刘庄几百口村民早就逃走，刘庄里没有村民只有日军，因此国军炮兵无所顾忌，所发射的炮火极为猛烈。

这二百多日军也带有两门九二步兵炮，可在国军优势火力之下，他们只打了一两发就被国军炮兵定点清除。国军炮击半小时后，村中墙倒屋塌，茅草房开始燃烧。在这么小的村子里，又遭到了这么长时间的轰炸，团里估计村内日军已死伤大半，于是命令炮兵暂停射击，二营作为主力进攻的部队开始向村内攻击。

李青林的五连作为尖刀冲在全营的最前面，四连、六连既作为辅助进攻部队又作为预备队处在两翼。

刘庄周围都是麦田，地形平坦开阔，这种地形对于进攻一方极为不利。李青林本以为在这种无遮无挡的地形去接近敌人，初期的阶段会有很大伤亡，可情况并不是这样，李青林带领五连三个排互相掩护攻击前进，他们很快就进了刘庄东北角的几户人家的院子。部队在向刘庄冲击期间并没有任何鬼子射击，五连也没有伤亡。

刘庄遭受半小时的炮击，这半小时之内几乎每一栋房子都落下过几颗炮弹，茅草房几乎都在燃烧，砖瓦房因为较坚固还在矗立，但是也被炮弹炸得七零八落，五连估计这二百多鬼子已经被炸得差不多了。

五连顺利进了村子，村子里很安静，没有看到任何人影，也没有任何枪声。李青林趴在一户农家的残破院墙上拿出那个四倍望远镜仔细观察。村内静悄悄，除了农家的残破房子也没看到鬼子修建了什么工事。

五连继续向村内搜索前进，小六子带领的一排作为全连的尖兵突在前边去搜索残敌，二排三排在后边掩护。

村子有一条主要的大路，村民的房子建在在大路两边，一排在小六子的带领之下以大路两边的房屋为掩护，逐房逐屋地进去搜索残敌。

村子靠外围的一般都是茅草屋，茅草被炮火打着，此时都在熊熊燃烧，屋子已经不需要进去，小六子他们在院子里仔细搜索了一下，前面的几个院子没有看到鬼子的身影。

可当他们继续前进快接近一户砖瓦房时，“八勾”！三八大盖的枪声打破了宁静，一个战士头部中弹，倒地身亡。

听见又有枪声响起，所有人闻声匍匐在地，他们都在仔细寻找敌人的方位。

可大家等了半天，却没有听见敌人的枪声，小六子带着大家慢慢起身，一排再次向前搜索。刚没走几步，“哒哒哒……”一挺歪把子机枪突然响了，前头的两个士兵随着枪声倒地，后边众人再次扑倒在地。

歪把子的连续射击终于暴露了鬼子的火力点，原来鬼子在瓦房墙根处挖了几个洞作为射击孔。这些射击孔都很隐蔽，如果不仔细观察还真不易发现，鬼子们就是从那些射击孔往外射击的。

小六子立刻调来捷克式，他让机枪和鬼子对射。这座瓦房的墙根是用石头砌成的，捷克式的子弹打在石头上火光直冒，就是不能消灭这挺机枪。

敌人的歪把子机枪不时的回击，三八式步枪也不时进行精确点射。虽然一排的官兵们都伏在地上躲避枪弹，但还是有两个士兵被跳弹所伤，小六子他们被火网阻挡在此处，无法继续前进。

进攻的队伍所处的位置离敌人的火力点有一百米远，步兵手榴弹够不着，敌人的火力点太坚固，而且鬼子兵的枪法太好，此时如果采取密集队形冲锋，最终有可能攻击成功，但是人员伤亡一定很大，这是李青林所不愿意看到的。

对付坚固堡垒的最好办法就是炮火，李青林命令全体隐蔽，接着派丁狗蛋跑步回营部去报告，要求团里的炮火紧急支援。

营里和团部已经有电话联系，营长听完丁狗蛋的报告，立刻拿起电话要求炮火支援。,

炮兵们正闲得无聊，前线的要求正和他们的意，接到团长电话以后不到三分钟，“轰、轰、轰……”几发山炮炮弹离膛而去。

村里五十几户人家都被炮兵标定了标尺，炮弹准确地打中了这座砖瓦房。

此时所谓的砖瓦房的墙并不是全砖砌成，这座房子基脚是石头的，外墙是贴着薄砖的所谓“包皮墙”。山炮炮弹将贴砖土坯外墙钻了几个洞，落进屋里爆炸。屋顶的瓦片被炸得乱飞，屋里还不时有轰隆隆的声音传出来，可能是屋里隔断的墙壁在倒塌。

趁着爆炸激起的硝烟，小六子他们再次向前冲击。

一排只要一冲锋，鬼子的枪声却再次响起，冲锋队伍中又有四个人倒下，连小六子都被一颗三八大盖的子弹击中了大腿。好在子弹只是在小六子的大腿上穿了两个洞，并没有伤着骨头。

按照一般的情况，好几颗炮弹集中在屋子这么小的空间爆炸以后，里面的人能活下来的可能性已经不大。鬼子们即使没有被当场炸死，后续墙壁倒塌下来的砖石砸也能将里面的人砸死。

可现在事实就摆在面前，里面的鬼子活得好好的，而且他们还在顽强抵抗，这屋子里面一定有古怪名堂！

屋子里面的情况一定要搞清楚，不然部队还会有更大的伤亡。李青林命令将伤亡的都抬了下来，然后对李狗剩道：“你去找一架梯子，咱们上房去看看。”

李狗剩急道：“老大，我去就行了，你不能上去。”

李青林眼睛一瞪，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废什么话！其他人掩护，一班跟我上！”

二班三班的士兵向鬼子的枪眼瞄准射击，老兵们不断向前投弹，他们用手榴弹炸起的硝烟遮挡鬼子们的视线。

趁着鬼子歪把子机枪添加弹的间隙，李青林带一班的士兵往房子侧边猛冲了过去，李狗剩和一个兵抬着一架梯子紧跟在后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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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三章有我无敌，杀8

在冲击的过程中，躲在其他房子里的鬼子突然射击，队伍里又有三个人倒下了。李青林他们快速通过空地，很快冲到了鬼子们的射击死角。

李青林他们找到的地方在房子右后边，这里有一个还算坚固的墙，士兵们顺墙架好梯子，李青林和李狗剩顺着梯子爬上了屋顶。

经过炮弹的爆炸，屋顶的瓦片已经所剩无几，李青林他们从上往下看，屋里的情况一览无余。

通过仔细观察，李青林他们才知道鬼子在屋里到底搞了什么鬼名堂。

原来这伙狡猾的鬼子将墙角开了枪眼，并在墙角的地面挖了地洞。鬼子们还在地洞上面盖了门板，并且在门板上盖了厚厚的土，鬼子兵们就躲在地洞里往外瞄准射击。

屋基脚是用石头建成的，外边的子弹打不到鬼子兵；墙角的射击孔很矮，地洞上边还有门板和土遮挡，炮弹爆炸的弹片是呈扇形散布，所以根本就伤害不到他们；即使屋里的隔墙被炸倒，门板和上边的浮土也能挡住砸下来的土石瓦块，地洞里的鬼子照样安然无恙。

鬼子们没想到李青林他们已经上了房，他们还趴在那里起劲地射击。李狗剩一伸手从身上掏出手榴弹准备去炸，李青林拦住了他。

李狗剩不解，轻声问道：“老大，怎么不让我炸死这些狗日的？”

李青林道：“你那手榴弹比炮弹还厉害？炮弹都炸不到他们，你这手榴弹能起什么作用？”

李狗剩道：“那咱们不是拿他们没办法了？”

李青林诡笑道：“办法多的是！炸不到他们没关系，咱们放火烧死他们。”

于是李青林向下传令，每个士兵都去弄麦草、秫秸杆之类能烧着的东西，为了能让火烧的更大更快，李青林还派了一个士兵冒着弹雨从后边弄来几大瓶煤油。

将煤油洒在这些东西上，士兵们一个传一个从地下送到屋顶。李青林和李狗剩将这些东西点着了火，他们瞄准鬼子的地洞，再将这些燃烧的秫秸杆从屋顶的大洞里投了下去。

日军躲在地洞里，他们的注意力被正面五连的佯攻吸引住了，他们没有想到头顶上会有人往下放火。大捆大捆的秫秸杆不断投了下去，屋里很快火光熊熊，温度急剧上升。

鬼子们实在受不了烟火的熏烤，他们从地洞里爬了出来，有的人身上还冒着火，他们纷纷向门口跑去。

此时已有几个兵也爬到屋顶，见鬼子纷纷往外跑，他们手里早就准备好的手榴弹准确地投向鬼子。一阵手榴弹爆炸之后，藏在这间屋子里的鬼子全被清除。

找到鬼子炮弹都炸不死的原因，从屋顶上下来的李青林立刻召集班排长们开了个小会，并将鬼子设置这种特别工事的情况转告给他们。听完介绍，班排长们都认为用火攻的战法很正确，他们准备继续使用这种办法。

李青林却不同意继续用这种办法。火攻当然有效，但是前提必须接近敌人。事实已经证明，部队在接近敌人的途中伤亡太大。李青林认为日军现在只有步枪机枪等轻武器，而我军山炮就附近，像这种砖石结构的民居，只需山炮抵近直瞄射击，一两炮就可以将石头墙基轰塌。

为了轮流锻炼新兵，李青林布置张二苟的二排对下一目标继续采取火攻，然后叫来丁狗蛋，让他去营部再次请求炮兵来前线支援。

有了一排成功的经验，张二苟带的二排很快就将下一个房子里的鬼子全消灭了，不过二排又有四个人伤亡。

就在张二苟攻下第二栋房子不久，李青林所要求的一门博福斯山炮运到了五连，山炮被设置在距目标一千米左右。

博福斯山炮口径七十五毫米，炮弹重六点五公斤，最大射程九千一百五十米，这一千米的距离对于它来说绝对就是近距离了。

瞄准好目标，装填好炮弹，炮兵射手一拉火绳，“嗵”的一声一发炮弹飞出炮口，炮弹直接命中前面一座砖瓦屋的石头墙基。,

在六点五公斤炮弹面前，砖石结构的民居就如同豆腐渣一样，炮弹爆炸以后，这座房子的基脚部被炸出一个大洞。

炮弹爆炸以后，三排在大个子赵寿山的带领下向前冲去，这一次进攻途中没有日军射击。等他们冲进屋里才发现，这种近距离直接爆炸特别有效，那些躲在地洞里的鬼子要么被炸死，要么被爆炸震晕了。

不过三排在屋内倒损失了两个士兵，这是因为一个受伤的鬼子拉响了手中的手雷，两个准备活捉他的士兵被当场炸死。

这一战下来，三排的进攻最顺利，最后竟然活捉了四个被震晕的鬼子。

有了炮兵的助阵，李青林的五连伤亡有所减少。不过这种逐房逐屋的清除特别耗费费时间，到了黄昏时分，村中只剩下最大的一户，也是最坚固的一座房子没有被攻下来。

这是村中最有钱的财主家的房子，这座房子很大，四周都建有围墙，日军在四周围墙上掏了许多枪眼，看来里面有不少的鬼子。

就在这座房子前，李青林的五连和吴城的六连会合了。二人互相问起各自进攻的方法和伤亡情况，吴城有点惭愧了。

六连一开始进攻也吃了大亏，等明白了鬼子工事的构筑方式后，后来他们从房子的后边使用集束手榴弹将外墙炸个洞，六连士兵们从洞里进屋。屋内墙壁都是土坯砌成的，士兵们进屋以后采用逐墙爆破的方式步步逼近，最终将屋内的鬼子消灭。

这种方法是典型的巷战手段，只不过更耗费时间，伤亡也比五连用大口径火炮直接轰击大得多。

为了在天黑之前结束战斗，团里又调上来一门炮，正当炮兵们装弹瞄准时，院子一边的围墙突然发生剧烈爆炸，围墙的土石被爆炸掀起老高，原来是鬼子从里边用炸药将围墙炸开了一个大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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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四章有我无敌，杀9

等泥石全部落下，一群鬼子骑着马从里边冲了出来，总数大约有四十多个。这群鬼子骑兵冲出来以后并没有和其他部队纠缠，他们直接往西北方向狂奔而去。

李青林的二营是从刘庄东北方向攻进来的，南边有国军的炮兵阵地，那里必定布有重兵，而刘庄西北方向一直静悄悄，鬼子们以为那边只有很少的警戒部队，于是选定西北为突围方向。

防守西北方向的一营早就构筑了坚固的工事，一营之所以一直没有动作，是一四五团战前就这样安排的一个战术。一四五团一开始就决定必须全歼这伙鬼子，西北方向的一营没有参加进攻，就是要给鬼子一个假象——这边部队不多，诱使他们坚守不成的时候往这边突围。

这伙鬼子骑兵速度很快，当他们真的冲到了西北方向的空地上时，迎接他们的是迫击炮弹和机枪子弹。在一个营的重火力面前，这四十几个骑兵如同落叶一般被纷纷打下马来，一营只用了不到五分钟就全歼了这伙鬼子。

强行突围的鬼子骑兵被消灭了，刘庄里面的战斗并没有完全结束，一些鬼子的伤兵还躲在地洞内向外开枪，就是不肯投降。

消灭了骑兵的一营也派了一个连进了刘庄，他们同二营五连、六连一起在庄内清扫残敌。

刘庄里面除了这座大房子还有日军，其他地方全部都由国军占领，现在使用大炮有可能误伤自己人，李青林他们开始用六连逐墙爆破的办法清剿残敌。

屋内的鬼子残兵要么被打死，要么被活捉，战至晚上八点左右，枪声全部停息，刘庄战斗结束了。

其他人都去吃饭休息了，可李青林却更忙起来，因为他会日语，所以被团里指定审讯日军俘虏。

侵华日军是一支极其残暴野蛮的军队，他们不仅对中国人惨无人道，对自己的士兵也毫不留情。在中国战场，日军官兵如果战死，其灵位将在所谓“靖国神社”受到祭拜，在国内的家属也会受到优待。如果在战场上被中国军队俘虏，他将会被认为是帝国的耻辱，即使这个士兵被释放回去，他的家族就会被人看不起，他本人也会被日军判刑，甚至会被处死。

这批俘虏有五十多人，其中伤兵三十多个。他们一方面受所谓“武士道精神”毒害，另一方面顾忌自己被俘虏的事情传回国内，因此绝大部分对国军有强烈的抵抗情绪，审讯甄别的工作极不顺利。

针对日军俘虏的心理，李青林采取了区别对待的办法。

日军俘虏里面也不全是死硬分子，其中也有怕死的。针对这些人，李青林先和他们拉家常，了解一些他们家庭和自身的情况，先消除他们的恐惧心理；等他们镇定下来，李青林就从他们参战的主要原因——效忠天皇谈起。

李青林对他们说，战已至此，你们并不是因为怕死，也不是因为对天皇不忠才被俘，是因为在全力抵抗之后才因为兵力太多才被俘。作为一个武士，你们已经足够勇敢，作为天皇的子民，你们已经尽了全力，因此无需对天皇有愧疚之心。

李青林最后对他们保证，只要不采取对抗手段，国军不会向外界透露他们的姓名，更不会将他们的照片在报纸上发布。

不过李青林最后强调道，如果有人不和国军合作，那将会有记者来拍照片，然后这张照片会在报纸上公开发表，最终的结果是个人名誉全毁，在日本的家人蒙羞。

李青林前面的话其实是给这些狂热分子找理由，让他们自己认为已经对天皇尽了忠，以消除他们心理负担；后面的话其实就是一种威胁了，李青林明确地告诉这些人，如果你不合作，你和你的家人将是死路一条！

李青林的这种审问策略确实有效，除了几个真正的死忠分子，绝大部分日军采取了合作的态度。

日军的俘虏太多，并且劝说的工作极为艰难，虽然还有其他会日语的人也在审讯，李青林此后的三天都将时间使用在这个方面。,

李青林平时倒是经常拿缴获的日文原版的步兵操典阅读，但是用口语对话基本没有，因此李青林一开始还对口语有点生疏。但是随着审讯人数越来越多，审问的程度越来越深入，李青林的口语又被重新捡了起来，他和俘虏的日语对话也越来越熟练。

学习和使用一门语言素要一个环境，像这种纯日语的语言环境对李青林的口语水平提高极有帮助，在同来自不同地区日军的对话中，李青林还学到了不少日本地方俚语。

三天以后，疲惫之极的李青林回到了五连。略作休息以后，李青林了解了一下这次战斗的人员损失情况。

五连在这次战斗中共计伤亡二十六人，其中只有三个是轻伤，这三个人还可以继续战斗。

象小六子这样腿部受伤不便行军的必须要送到后方医院去养伤，可小六子坚决不去。他说要是部队走远了，养好伤以后还不知道被分到别的什么部队去，他宁愿留在五连养伤也不走。

像这种贯通伤只要不感染，在清理创口并上好药之后再好好养一段时间就会好，李青林同意小六子留了下来，并安排两个士兵扎了个担架抬上他。

二十五师其他部队并没有闲着，他们这段时间会同郑洞国的第二师向盘踞在杨楼、底阁一线日军坂本支队发动了猛烈的进攻，第八十五军、第七十五军在大梁壁及岔河镇南北之线与敌对峙

被围困的日军做困兽之斗，他们依托村寨顽强抵抗，并且不时抽机会反扑。二十五师一四六团一名营长阵亡，进攻一度受挫，八十五军、七十五军的进攻也毫无进展，双方形成胶着状态。

一四五团刚刚经历过一战，被安排作为预备队留在后边休整。

受伤的小六子本来应该有机会好好休养，可躺在担架上的他反而比以前更忙了，这繁忙的原因还真令人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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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五章有我无敌，杀10

让小六子忙起来的不是别的，是因为现在有好多人偷偷跑来买五连手中的战利品，而需要这些战利品的不是别人，都是正规的国军部队。

自全面抗战爆发以来，国军部队一败再败。许多部队被日军打得丢盔卸甲，一退千里。可他们也是军队，如果实力太差就会被整编、被兼并，所以他们也需要向上级报战功以证明自己。

只是他们在逃命的时候可能连自己的枪都丢了，他们哪里有战果可以上报呢？

世界上的事情往往不是绝对的，他们手里没有战利品，可正在徐州战场上打了胜仗的部队手里有啊！人家手里有东西，自己手里有钱，那就拿钱去买呗！于是战场上出现了很奇怪的现象，前面的部队刚打完仗，马上就有人偷偷跑来买从鬼子身上缴获来的东西。这些人全是现金交易，绝无赊欠。

这一拨拨人的到来，让小六子和金明均有了大显身手的机会。这两个绝对的奸商漫天要价，所有的战利品全卖了个一干二净。这些战利品自然是以最高价出手的，连鬼子身上的一封家信都被小六子买了两块大洋。

等李青林有空去看他时，躺在担架上的小六子还在后悔不已：“哥，你说咱们当时多老实，那些俘虏身上的军装咱们怎么就没想到全给扒下来？”

李青林又好气又好笑到：“卖了这么多钱你就知足了吧，有空好好睡睡把伤养好。这仗还有得打，以后再去龙也不迟啊。”

小六子道：“哥，你说得对。下次咱连小鬼子的裤衩都扒下来，这些就是大洋啊！”

李青林笑道：“小鬼子不穿裤衩，他们只有一块骚哄哄的兜裆布，这玩意你也要？”

没想到小六子很认真地说：“只要能卖钱，为什么不要？”

五连在刘庄打了个胜仗，小六子躺在担架上也打了个胜仗，等全部战利品全卖完了，小六子都开始发愁这么重的大洋怎么带走。

李青林笑道：“你怎么这么笨，就不能每人先发一点？”

于是五连每个人都先分得了十块大洋。有钱分自然最受欢迎，整个连队都喜气洋洋的。

小六子的伤不重，但是也不轻，虽然伤口没有感染，营养也跟得上，但是要完全养好需要时日。

处在一线的部队都在艰苦作战，处于胶着状态的中日双方都在苦苦支撑。

二十五师一四五团吃掉了第十师团坂本支队的掩护部队的同时，五十二军主力会同刚到徐州地区的七十五军围攻坂本支队，坂本支队始终无法同台儿庄内的濑谷支队会合。

四月三日，李宗仁下达全面反攻令，第五十二军、第七十五军、第八十五军所有与敌接触的部队都发动了大反攻。

四月四日，中国军队空军二十七架飞机对台儿庄东北、西北日军阵地进行大轰炸。

四月六日，李宗仁赶赴台儿庄附近，亲自指挥部队向矶谷师团发起攻击。

四月六日，第五十二军自军长关麟征将军一下军事将领全部亲赴第一线指挥，对包围圈内的濑谷支队发起最猛烈的进攻。

濑谷支队十余天以来长途跋涉一路鏖战，已经人困马乏、弹尽油绝。四月六日夜，几天以来一直被动挨打的濑谷支队一反常态，突然向五十二军阵地发起猛攻。

因为夜间不能得到陆军航空兵的支援，日军自发动侵华战争以来，他们很少进行夜间攻击。

事出反常必有妖！亲临前线的五十二军军长关麟征立刻判断这是日军突围前的反扑。“关铁拳”果然不负盛名，他指挥五十二军前线部队以拳头对拳头，以进攻队进攻，坚决将敌人打了下去。

六日深夜，濑谷支队果然炸掉搬不走的物资，突出台儿庄沿台枣支线向北仓惶逃窜；坂本支队终于意志崩溃，残部也向峄县东北地区溃逃。国军士气大振，台儿庄内的守军从庄内杀出，五十二军也对坂本支队紧追不舍，两路大军齐头并进，向北追杀。,

二十五师的先头部队在前方追杀，一四五团五连作为殿后部队随军前行。

基本没有战斗的五连也没闲着，全连官兵忙得不可开交，所有人都在忙着收集战利品。因为一路之上到处都是日军丢弃的物资、倒毙的尸体，这些东西在小六子眼里就是白花花的大洋，就是黄澄澄的金条。

到处都是可以换钱的战利品，小六子他们开始挑三拣四，一些轻巧又值钱的统统收下，笨重而又难以带走的物资全部不要。日军俘虏身上和尸体上自然被搜刮得干干净净，不过在李青林的严厉监督之下，小六子还是给俘虏们留下了那块骚哄哄的兜裆布。

为了最大限度带走这些战利品，小六子他们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辆骡车。五连一排一班的士兵散布在大车周围，腿部负伤的小六子坐在装满战利品的大车上，手里的冲锋枪顶上了火，他摆出了一副“谁敢动我奶酪，我就干掉谁”的架势。

五十二军一路追杀，因为峄县留守日军占领了峄县附近的高地并构筑了坚固工事，五十二军直至峄县附近才暂时停止了脚步，中日军队在新的战线上开始对峙。

因为需要购买战利品的人很多，要求也很迫切，小六子他们一路上战利品收集得多，所以出手也很迅速。等两天以后到达峄县以东地区时，李青林作为代理连长分得了十二根金条。

金条很重，为了便于携带，小六子找人用布缝制了几条特别的腰带。这种腰带有一个个小口袋。李青林将金条一根根插在里边并用线缝好，然后再将腰带系上，就像在腰间围上了一条沉甸甸的子弹带。

除了金条以外，李青林还得到了一个新望远镜，这是一具日本十三年式六倍军用望远镜。十三年式六倍望远镜仿德国蔡司望远镜制造，其光学性能好，适合在低照度条件下的观测。

台儿庄大捷之后，李宗仁命令二十军团乘胜向倖县、枣庄继续攻击。日军虽节节败退，但是他们退到枣庄以后开始稳定住战线。

四月十三日，已经进攻到峄县东部的一四五团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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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六章有我无敌，杀11

四月十三日一大早，按照五十二军的既定计划，第二十五师向枣庄方向攻击前进。

一四五团的进攻路线是经陈岑向枣庄东面进攻，左翼的七十五旅一五零团经税阁向枣庄东南进攻。

按照作战计划，一四五团驱逐了日军的军士哨并占领了陈岑，二营占领了周边的几个小村子，三营在陈岑及周边高地构筑工事，以掩护团主力向枣庄东南进攻。

按照作战计划，左翼一五零团必须占领税阁。可一五零团已经侦察到税阁有敌军坚守，他们仅仅前进到离税阁还有五里的两个小村子便止步不前，并向上级报告一五零团已经占领税阁。

接到报告的二十五师师部认为所有部队已经全部到位，于是便立即命令一四五团向枣庄方向攻击。接到命令后，一四五团以二营为前锋，一营紧跟其后向枣庄东南方向攻击前进，三营留在陈岑为后卫

上午七时左右，二营的前方出现一个小村子，这个小村子只有七八户人家，看上去空无一人。当营里的侦察队即将接近小村时，一阵密集的子弹从村里向二营的搜索队射来，原来这个村子里驻有日军的一个警戒小队。

李青林的五连就突在前边，听到前边有枪声，李青林立刻命令五连以战斗队形攻击前进。其中二排突击，一排三排火力掩护。

接到命令，张二苟亲自带领二排向小村子冲去。

经历过刘庄战斗的锻炼，五连的新兵们很快成熟起来，他们尽管还有点慌张害怕，但在老兵们带领下，新兵们的单兵动作和小组战术配合都一板一眼，显得非常熟练。

村子不大，只有七八户人家，村里的鬼子也不多，只有一个警戒小队。鬼子最强的火力只有歪把子机枪和一门掷弹筒，在二营两门迫击炮和重机枪的压制之下，鬼子的火力点被一一清除。

二排的进攻如同平时做的班排小组进攻演习一样熟练，一班、二班、三班交替掩护，分散跃进，不一会功夫他们就冲进了小村子。

面对国军的绝对优势，日军的警戒小队并没有打算坚守，在损失了几个士兵之后，其他的人员丢下伤员，向西北方向的枣庄逃去。

十三年式六倍军用望远镜当然比原来的四倍“观剧镜”好得多，在后边的李青林从头至尾将整个战斗过程看了个清清楚楚。对于仅仅只将敌人击溃这个结果，李青林非常不满意。

“全体追击！”李青林命令道。

打了胜仗的部队士气高涨，五连官兵们全都嗷嗷叫着，全连冲过小村向敌人逃跑的方向追去，小村留给后上来的六连七连来打扫战场。

日军身体素质的确很好，他们冲锋很坚决，逃跑更迅速。虽然五连出击的时机并不没有耽误，追击的速度也不慢，但是日军警戒小队逃命的速度更快，他们很快跑得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就在得胜的五连高高兴兴往回走的时候，头顶上传来一阵令人恐怖的“咻咻”声，这是日军发射的炮弹划破空气的声音。

队伍里的新兵们慌了手脚，他们随便找了个地方伏地抱头，以躲避鬼子的炮火。老兵们基本都若无其事，已有多次被炮击经验的他们从空中传来声音听出来，日军这次炮击并不是射向他们。

果然，不远处的小村子火光冲天，硝烟弥漫，爆炸声四起。这时从税阁方向也有鬼子炮弹射来，两个方向来的炮弹集中落在小村。

和以往鬼子使用的九二步兵炮不同，这次鬼子使用的绝大部分是十五厘米大口径重炮。李青林他们离小村子有五六百米远，但是他们还是觉得地面在剧烈地震动，大地似乎都要被撕裂一般。

鬼子的炮击持续了三十多分钟，村中墙倒屋塌，弹片横飞，小村变成了人间地狱。炮击过后，整个小村被荡为平地，刚刚进驻小村的四连和六连的几个排的官兵非死即伤。仅仅鬼子的这一次炮击，二营就伤亡近百人，其中四连连长阵亡。,

炸平小村以后，鬼子的炮火立刻转向，他们开始向二营后边两三里外的另一个小村庄射击。在如此猛烈的炮火之下，这个小村子也很快被荡平。

李青林透过望远镜看到两个小村在短时间内被全部毁灭，他心里一阵难受。二营营部可能还在刚刚战斗过的小村里面，后边两三里以外的小村就是团部所在地，这两个小村被炸平，一四五团还有人在指挥吗？营部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五连现在到底是应该退还是进呢？

张二苟跑过来道：“老大，营部都被炸没了，咱们是不是先撤？”

李青林沉吟了一下，道：“撤退命令没来，咱们先就地构工事。”

李青林接着对丁狗蛋道：“你赶快去营部，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丁狗蛋应了一声后马上往小村跑去。

李青林他们现在处在一大块麦田上，虽然地势平坦无险可守，可平原地区土质疏松，挖起工事来倒不怎么费力。散兵坑很快就挖好，五连的士兵们正向两边扩展，以便尽快连成战壕。

过了好一会，丁狗蛋才气喘嘘嘘地跑了回来，他带来了二营和团里的最新情况。

刚才预计是团部所在地的小村中并没有人，团长和一营正在行军路上。当他们正准备进村时，鬼子的炮火就开始了，团长随即命令一营停在村外，所以团部和一营那边没有损失。

二营这次被炸惨了，刚才占领的村子里到处都是伤兵和尸体，那些尸体都被炸得残缺不全，伤兵们都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

二营营长奚耀之倒没事，不过鬼子炮击十分钟后他就慌了，奚耀之将二营指挥权交给了六连长吴城，自己带着一帮子人跑了，临走前说是去向团长报告战况。

丁狗蛋进村后不久，团长带着特务排进了小村。

听说奚耀之临阵脱逃，团长大发雷霆，他立刻向上级汇报，要求严惩奚耀之。团长随后命令二营就地构筑工事，随时准备阻挡鬼子即将发起的进攻。

二营剩余的残兵很快就上来了，麦田里到处都是士兵们埋头挖战壕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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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七章有我无敌，杀12

空旷的麦地里，一条长长的战壕雏形渐渐形成，代理营长吴城背着手枪顺着战壕来巡查。一见吴城的面，李青林就打趣道：“吴代营长，恭喜高升啊！”

吴城瘪了瘪嘴，苦笑道：“老大，我这是叫高升吗？我这是代人受过呢。人家脑子活，腿又长，跑得比兔子还快。对面的鬼子重炮这么多，炮火这么猛，那一定是鬼子主力部队，这一仗下来还不知道咱们能不能活着走下战场呢。”

李青林丢过去一根烟并给他点上，道：“不管怎么样，这一仗是必须要打的。我会告诉弟兄们都机灵点，小鬼子的炮火厉害，大家多注意防炮就是了。”

“唉！”吴城叹了一口气，他点了点头，然后默默地走了。

下午两点整，一四五团的阵地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考验，税阁和枣庄的鬼子将所有的炮火都集中射向一四五团的阵地，新的团指挥所设在一营阵地后边的一个小村，这次几乎又被敌人全部荡平。

敌人的重炮在不断轰击，爆炸的声浪震耳欲聋，大地在跳动，弹片在横飞，硝烟在升腾，火光在闪耀，一次次巨大的爆炸似乎就要夺去所有人的生命。五连的战壕被炸得七零八落，伤亡开始出现。

炮弹落地爆炸之后，五连阵地上出现了一个个大弹坑。老兵们都有经验，他们都相信一个弹坑不会落下两颗炮弹，因此只要有弹坑出现，他们便跳进去躲炮弹。

小六子的腿伤已经基本愈合，李青林瞅准了一个大弹坑将他推了进去，并给了他一具掷弹筒，让他和丁狗蛋组成一个掷弹筒小组。

火力准备以后，鬼子的步兵开始进攻。五连的老兵们一个个从战壕里、从弹坑里爬起来，他们拿起武器，开始战斗。

和以往的套路一样，鬼子的第一次进攻也是试探性的，五连很快就将鬼子的这次进攻打退了。

下午三时，日军的进攻又开始了，他们向一四五团发起了全面进攻。

前二十分钟照例是炮火准备，这次不仅仅枣庄方向和税阁方向有敌军炮弹射来，一四五团的右翼也有敌军山炮在射击。日军的大口径重炮、山炮、迫击炮的炮弹像雨点一般往下落，爆炸声连成一片，已经分不清爆炸的次数。敌人的炮火如此猛烈，官兵们抱头伏地，心中祈祷炮弹不要落在自己的头上。

从炮弹来袭的方向来看，一四五团已处于三面受敌，如果日军有穿插部队抄了后路，一四五团将有全面被包围，甚至有全军覆没的可能。

二十分钟以后，日军步兵开始进攻。这一次他们不像上次浅尝则止，而是拿出了拼命的架势，采用他们最值得自豪的波浪式进攻。

五连对面大约有一个中队的鬼子，他们的步兵分成三拨，一波接一波向五连阵地攻击。

面对如此猛烈的炮火，如此凌厉的攻击，如果此时是别的国军部队在守阵地，他们可能一触即溃。可鬼子们很不幸，他们正面的敌人是善打硬仗、恶仗的五十二军。

五连的士兵们已经不是初上战场的新兵蛋子，他们拿起手中的武器沉着应战。在李青林的安排下，连里二十来个枪法好点的老兵人手一支三八大盖。对于进入八百米射程的鬼子兵，这些三八大盖成了点射的利器。

在五连，火力分配已形经成了作战习惯。捷克式作为连级武器里最猛的火力，射手们一般都是采用二三点射，专打运动中的步兵；三八大盖除了对远处的敌人射杀，当敌人进攻到三四百米处时，他们专打歪把子、掷弹筒，还有鬼子的战场指挥官；小六子手中的那一具掷弹筒作为连里曲射型的面杀伤武器，则采取自由射击的形式，只要哪里有鬼子聚集，或者鬼子躲在掩蔽物后面，掷弹筒就专门往那里打；拿着中正式的士兵一开始则不会乱打枪，他们只会等到鬼子到了三百米以内才会开火；每个官兵手边都摆好了揭开了盖子的手榴弹，一旦鬼子进入三四十米距离，这些手榴弹就会成为见面礼，统统都会投出去。,

鬼子们或许第一次遇到五连这样的对手，他们第一波进攻的队伍还未进入五百米的准备距离就被打得七零八落，队伍里有七八个伤亡。

日军的战斗意志确实顽强，鬼子的第一波进攻队伍不顾自身伤亡，他们硬是逼近到五连前沿三百米处，才由第二波队伍接着进攻。

李青林也弄了一支三八大盖，不过他首先选择的是鬼子的指挥官。当鬼子们步兵们开始集结，李青林就用望远镜在战场上仔细搜索。突然，视线中一个小土堆处有亮光闪了一下。

平坦的旷野里小土堆是很好的隐身之处，这个小土堆距离前沿在八百米以上，此处有反光说明有人在活动。李青林拿着望远镜紧紧盯在这里，经过仔细察看，原来有一个鬼子躲在土堆后，他手拿着望远镜对这边观察。

李青林立刻判断，这里不是鬼子的指挥地点就是鬼子炮兵的观测哨。这么远的距离，即使三八大盖射程勉强能够得着，但是要射中却是难上加难。看着手中的三八大盖，李青林心里有个很强烈的愿望，那就是手中有一支狙击步枪多好啊！

不过这个距离对于捷克式来说倒是正好，李青林顺着战壕找到了大个子赵寿山。

自从当上了三排排长，大个子就不再当机枪射手，他现在也拿着一支三八大盖在射击。李青林将自己的望远镜递给大个子，大个子拿起来一看，道：“老大，你这镜子比咱的高级多了，看得这么清楚啊。”

为了提高班排长们的战场指挥能力，前几次出售战利品时，李青林将望远镜留下不卖，因此三个排长每人都有一具四倍的“曹长镜”。李青林的是军用六倍十三年式望远镜，它的清晰度自然不是“曹长镜”可比。

李青林道：“废话少说，仔细看看那土堆后边有什么，你用机枪搞他几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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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八章有我无敌，杀13

大个子边通过望远镜观察边说：“老大，这个地方我一开始也注意到了，可镜子没你的清楚，一开始没看到什么。哼哼！躲在那里就干不到你了？老子偏偏要干你一把！”

说完将望远镜还给李青林，大个子推开机枪射手，将机枪表尺调了调，然后瞄准那个土堆一扣扳机，“哒哒哒……”，一梭子子弹扫了过去。

好久都没打机枪的大个子似乎要好好过过机枪瘾，他一连打了三梭子才罢手。

捷克式抽出的弹壳就在身边乱飞，李青林手拿望远镜观察那个小土堆。大个子第一梭子子弹射出后，那个望远镜的的反光就不见了。等捷克式的射击停了下来，立刻有几个鬼子跑步过去抬走了一个人，被抬走的那个鬼子也不知是死还是活。

大个子这几梭子还获得了一个意外的效果，进攻中的鬼子突然停了一会。李青林判断，刚才倒下的肯定是战场指挥官，现在停顿可能是指挥权在交接。

果然在二十分钟以后，日军的进攻再次发动。这一次他们似乎杀红了眼，鬼子掷弹筒、歪把子、九二重机枪在不停地射击，步兵在火力掩护下完全是不要命地往前冲，五连阵地压力剧增。

第二波的鬼子很快就冲到了一百米处，经过再一次炮火准备，鬼子们发起了冲锋。

五连的捷克式在不停地吼叫，中正式和三八式也在不停地射击，就算是鬼子兵的单兵素质高，但在如此的弹雨之下，鬼子冲锋队伍中不断有人倒下。

鬼子这一波次的进攻很猛烈，很多鬼子兵冲到了三四十米处，早有准备的官兵们不需要谁再发出命令，他们拿起手榴弹拉弦就投。一阵阵爆炸声之后，这一波次的进攻被打下去了。

日军第二波次的士兵还没有完全退下去，日军的第三波次进攻随即展开。

这群鬼子是战场生力军，他们更加疯狂。四月的枣庄还很冷，但是很多鬼子光着膀子，头扎月经带，端着明晃晃的刺刀，高呼着“板载”向国军阵地冲来。

经过多次炮火的轰炸并打退了两次鬼子的进攻，五连阵地上已经有不少的伤亡，现在能够参加战斗的只有八十多人，这八十几人分布在一条长长战壕里，兵力显得那么的单薄。

鬼子的掷弹筒和机枪的准确性很高，五连好几挺捷克式都被炸坏，射手战死，守军的火力直线下降。在掷弹筒和机枪的掩护之下，鬼子们进攻的速度很快，一会功夫，鬼子们冲到了前沿一百米冲锋点。

这群鬼子冲到此地之后，他们并不等掩护炮火停止，而是接着往前冲，丝毫不顾忌被自己的炮弹误伤。

三面都有日军炮弹打来，前面鬼子在拼命，自己这边支援的炮火似有似无，而且后边也没有援军上来，李青林觉得这次可能就是五连的最后一战了。

鬼子们冲到了三十米处，五连的手榴弹再次飞了出去。这群鬼子丝毫没有隐蔽或者退缩的意思，他们继续冲锋。

手榴弹爆炸的硝烟还未散尽，二十几个鬼子突然从硝烟中穿透而出，他们离战壕只有十几米了。

李青林对身后看了看，身后没有任何援军，此次可能真的是最后一战了。

李青林站起身，端起手中已上好刺刀的三八大盖，大声喊道：“五连弟兄们，最后的时刻到了！有敌无我，有我无敌，杀啊！”说完带头跳出了战壕，向迎面而来的鬼子兵们冲了过去。

五连士兵们在班排长们的命令之下早早就上好了刺刀，见连长带头去拼杀，他们全都冲出了战壕。

日军对刺杀技术的训练很有心得，并且以敢于近身搏杀为豪，很多国军部队很不习惯这种面对面的血腥搏杀，但是他们这次遇到的是五连，一个并不畏惧近身搏杀的连队。

当鬼子们暂缓脚步、拉开架势准备拼刺时，五连官兵手中的枪突然响了。李青林一直提倡能用枪的时候绝不用刺刀，所以在步枪中留子弹再去拼刺刀，这是五连一直保留下来的好习惯。,

在这么近的距离内，这些子弹命中率很高，猝不及防的鬼子伤亡极大，十几个鬼子倒了下去。剩下的十几个鬼子依然还往前冲，他们还是想用刺刀来展示武士的勇敢。

五连冲出来的七八十号人分割了这群鬼子，一般都是好几个围住一个，鬼子们所希望的一对一刺杀变成了国军刺杀练习，一阵刀枪碰撞之后，所有冲上来的鬼子全被消灭。

“快快快，快撤到战壕里去！鬼子的炮火马上就来了。”鬼子的报复心理极强，他们这次的进攻完全失败，后边跟着来的就是一顿炮弹轰炸。班排长们都很有经验，他们大声命令这士兵们。

官兵们刚刚跑回战壕，鬼子的炮弹果然落了下来，一阵炮火之后，对面日军又开始进攻。不过更令人恐怖的是，五连后方传来激烈的枪炮声，李青林心中一凉，二营被鬼子包围了。

后边的枪炮声越来越激烈，阵地上开始骚动，李青林手提着二十响顺着战壕去给官兵们打气：“弟兄们，最后时刻到了，坚持最后五分钟，师里会派援军来的。”

“要是没人来，咱们怎么办？”一个兵问道。

“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不免阵前亡！弟兄们，咱们共同打过几仗了？大家都算是死过几回的人了吧？死有什么可怕的？死则死矣，但我死国存！这次咱们就算全战死了，算算咱们打死了多少个小鬼子，也不枉弟兄们来人世间走过一遭。”李青林对士兵们这么说，其实也是对自己的一种安慰。

日军新的进攻依然很强硬，后边战斗仍然在进行，战场现状已经清清楚楚告诉所有人，现在的五连没有后路，剩下的只有拼死一战。

抛弃了任何幻想的官兵们反而更加镇定，敌人的枪炮在他们眼里似乎没有任何威胁，他们拿着手中的武器，稳稳地瞄准射击，日军的攻势一再受挫。

就在这时，五连身后的枪炮声突然密集起来，炮弹的爆炸声突然加大了数倍，看来那边的战斗已经到了决定胜负的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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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九章有我无敌，杀14

也许是日军的气焰受挫以后影响了现在的战斗意志，也许是日军现在的兵力不足，他们再也没有采用波浪式进攻的战术。五连所有人都拼命在射击，日军进攻的部队被硬生生地阻挡在两百米开外。

身后的枪炮声延续了四十多分钟，突然之间那边枪炮声变小了，剩下还有零星枪声不时响起。身后到底战况如何，李青林转身拿起望远镜仔细观察起来。

过了一会儿，突然有一面国军军旗从硝烟中冲出来，军旗后边跟着一队国军士兵，他们急匆匆往这边跑来。

“弟兄们，援军来了！”李青林激动地喊了起来。

就在这时，李狗剩喊道：“老大，对面的鬼子好像要跑。”

李青林转身观察了一下五连对面的鬼子，果然像李狗剩所说的，冲在前边的鬼子已经在往后撤。

李青林端起步枪，命令道：“弟兄们，援军来了，咱们该反击了。有敌我无，有我无敌，杀啊！”说完抄起步枪跃出战壕。

这一阵以来一直被日军压着打的五连官兵早就受够了窝囊气，援军的到来激起了官兵们的勇气，他们端着步枪随之冲了出去。

李青林知道这种追击其实并无多大实际意义，他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给队伍建立一种信心，那就是只要自己好好打，鬼子也不是真的死战不退。

日军的士兵跑得更快，五连并没有追上他们。当连冲出两百米左右，鬼子的拦截炮火就来到了，李青林急忙命令：“撤，全连撤回战壕！”

五连冲得快，撤得也很快，鬼子的炮火一直就跟在屁股后边炸，但是就是没炸着他们。守卫的战壕很快就到了，就在李青林往战壕里跳的时候，一颗炮弹在不远处爆炸了。

身体还在悬空的李青林感觉胸部被猛地一击，身体被击得向后一侧，他重重摔在了战壕里。落到战壕里的李青林感觉胸口一阵疼痛，这时他脑子嗡的一声，心道：“这下完蛋了！”

见李青林倒在战壕里半天都没动弹，李狗剩摸了过来，他急切地问道：“老大，你怎么了？”

李青林摸了摸左前胸，除了很痛之外好像并没有出血，于是低头一看，原来左前胸心脏部位的口袋被击穿了一个洞。

他再伸手往口袋里一摸，掏出一块怀表和几块大洋，其中一块大洋已经凹陷下去，上边还嵌着一个黄豆大小的黑色弹片。

李狗剩看着那个洞和李青林手里被击弯的银元，他倒吸了一口凉气，道：“老大，你真是命大福大造化大！”

李青林再仔细检查了身体的其他部位，很幸运的是，身体其他部位一切安好。

手拿着那块银元，李青林不禁从心底感激起小六子来。亏得小六子战前给每个人分了十块大洋，当时他随手放到了口袋里。

那块弹片体积不大，但是击中的部位很重要。要是没有银元的阻挡，这块弹片很可能击中自己心脏，那自己早就就一命呜呼了；就算是这块弹片没有直接击中心脏而是钻进了胸腔，以此时的医疗条件，李青林不死也要丢掉半条命，这块大洋现在真的是救了自己的一条小命。

就在李青林还在感慨的的时候，援军已经来到了阵地上。

一四五团被围攻，这引起了长官们极大地担忧，七十三旅旅长戴安澜急令一四六团前来增援，刚才那异常激烈的战斗就是一四六团与鬼子迂回部队的一场遭遇战。

援军到了，阵地被重新分配，一四五团来了一个参谋，和一四六团接洽两个团共同作战的事宜。

因为旅里已经有了安排，两个团的接洽很顺利，战壕的划分也很快就结束了。五连的伤亡者都被台下去了，现在能够作战的人员只有七十七个人。五连的人员不足，自己的官兵们往一起紧缩，以前所守卫的战壕分了一半给一四六团。

等这些都忙好以后，团里的参谋悄悄将李青林拉到一边，他问了一个大大出乎李青林意外的问题：“你们见到三营长了吗？”,

李青林自开战以来就没见到过三营的人，所以他连忙摇头。

原来团部也受到敌人的攻击，并且形势极为危急。团长当时打电话给三营，通知三营派两个连增援，可接电话的是七连连长。据七连连长报告，敌人的炮火一开始，三营长何培德就不知去向，估计是逃离了战场。

参谋办完事情走了，李青林却站在那里愣了半天。敌人炮击小村后，自己的二营营长奚耀之不知道跑哪里去了，现在三营营长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一个团只有三个步兵营，现在两个营长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都不见人影，这个消息让李青林极为震撼。

见李青林默不作声呆立在那里，几个班排长们围了过来。听李青林介绍完两个营长的情况，这些班排长们肺都气炸了。

张二苟黑着脸将手中抢往地下一扔，吼道：“这些当官的算个什么东西？咱们几十个兄弟死伤在这里，这些当官的的命就比咱们金贵？这种仗打下去还有什么意义？老子不给他们卖命了！”

见其他几个人也有丢枪不干的意思，李青林连忙拾起张二苟的枪，递给他并对所有人道：“弟兄们，现在是在战场，丢掉阵地会被当着逃兵枪毙的。韩复渠当的官大不大，他不也是被枪毙了？军法无情，咱们团的这两个逃跑营长自然会有人找他们算账的。至于我们这些人干还是不干，这都要等着一仗打完以后再说，大家说对不对？”

韩复渠的例子就在眼前，众人都默默拿着武器回到了自己的战位，他们修工事的修工事，休息的休息，不过情绪都很低落。

对面的日军似乎伤了元气，他们直到傍晚都没一丝动静，两军就这样互相对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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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零章有我无敌，杀15

天快黑的时候，团里来了一道命令：因为税阁没有如期占领，二十五师先机已失，五十二军军部只好调整部署，命令二十五师向九山以东转移，最终同第二师阵地相衔接，构成由南向北战线。

天刚擦黑，一四五团、一四六团就开始奉命转移，对面的日军一点都没有察觉，两个团非常顺利撤了出来。到了晚上九点来钟，一四五团进入了临时宿营地。

就在官兵们清点人数，整理帐篷准备休息的时候，二营长奚耀之、三营长何培德悄悄回营了。

第二天一大早，团里将一五零团谎报占领税阁的情况上报二十五师师部，并将奚耀之、何培德战场逃离的情况上报旅部。一四五团此战又损失了两百多人，暂时留下来整编。其实一四五团休整也只有一天的时间，四月十五日，一四五团接到命令去防守连防山。

徐州会战，日军南北两线均没有达到目的。尤其是北边的第五、第十师团，他们一开始气势汹汹南下，后来陷入苦战，最后丢盔卸甲败逃，这就是一场溃败。

可日军统帅部腆着脸说：“这不是一个败仗，只是指挥官的一次小小的失误，第五、十师团余部不是溃败逃跑，而是做新的战略转移。”

日军大本营口头很硬，心里还是认识到这就是一场惨败，这是日本军队和日本政府所不能承受的羞辱。日军大本营此时已经无法在考虑战略上深入与分散的问题了，因为在华日军必须立刻击败中国军队，他们必须用一场胜利来证明“皇军无敌”的神话。

台儿庄战役的失败也震惊了日本天皇，他作出决定：迅速向中国大规模增加兵力，发动更大的进攻，誓报台儿庄战役惨败之仇。

为达到全歼徐州地区国军精锐部队的目的，四月中旬，侵华日军华北方面军和华中方面军从平、津、晋、绥、苏、皖一带纠集了是三个师团共约三十万兵力，这其中就包括了自徐州溃败以后重新集结并休整补充兵力之后的第五、第十师团，并另外配有各型重武器及飞机数百架。这些日军采取南北对进、侧翼迂回的战术，他们兵分六路对徐州形成了一个大包围圈，企图围歼云集在徐州附近的国军第五战区主力部队。

五十二军被紧急调往邳县，正是经过补充以后的日军再次向南进攻，伺机谋取围歼徐州地区五十万国军精锐部队的时候。

日军板垣师团进攻临沂不下，除派出庄野支队南下与矶谷师团会合，又继续派坂本旅团南下，这支部队已经到达枣庄东南面。矶谷师团因为进攻台儿庄失败，他们绕过台儿庄同坂垣师团的部队会合后，他们计划攻取邳县，然后越过陇海铁路南下，再取徐州。

第五十二军这次奉命防守的就是邳北燕子河、连防山至艾山以西一线，四月十六日，五十二军各部队陆续到达预定阵地。

四月十七日清晨，一四五团进入连防山。连防山是一个有将近四五百户人家的大村子，它的四周建有三米多高的土围子，土围子外边是建墙时取土所形成的壕沟，里面灌满了水。壕沟外是麦田，开阔平坦，视野极佳。村内有街道、商店等，很多房子是砖石结构，这种村子只要加筑工事，组织好火力网，应该很好坚守。

连防山处于全军阵地之正前方，为全军重要的前进据点，只要守住这个地方，全军的阵地都会得到掩护，因此二十五师几乎所有的炮火都是为了保卫这个据点所设。

一四五团正在庆幸分到了一个好地方，各部队也正在准备构筑工事，这时，又来了一道新的命令，师里命令连防山交由七十五旅一五零团防守，一四五团转移到半步店子、虎皮山防守。

半步店子在连防山以西五百米处，是个二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庄，从半步店子再往西三四百米就是虎皮山，和虎皮山南面相连的就是艾山，艾山是连绵的丘陵。,

虎皮山其实不能称为山，顶多也只能算一个小山冈而已，因为它最高处不过二十米，东西长约一千米。虎皮山地势低缓，山上没有几棵树，到处都是光秃秃的。山上多石少土，想建成掩蔽部都必须从山下取土再运上来，因此构筑工事极为吃力。

虎皮山工事如此难建，有寨墙和坚固房屋可以坚守的连防山却交给了一五零团。上次就是这个一五零团谎报税阁已被占领，致使一四五团受到重大伤亡，因此一四五团上上下下心里极为别扭。

临近中午的时候，吴城和赵栓柱来了，他们带来了紧急从洛阳运来来的补充新兵，还有师里下发的一个布告。

这个布告上写道，一四五团二营营长奚耀之无视军法，胆怯畏敌，临阵脱逃，现经军部军法处依法审理，即日对奚耀之执行枪决，以正军纪。

对于这份布告，一四五团官兵很不服气。税阁陈岑之战，先有一五零团团长高鹏谎报军情，后有奚耀之、何培德临阵脱逃，按照军规这三人都该受到军法处置，而现在却只枪毙奚耀之一人，这种处罚极不公正。

李青林拿着这份布告半天没说话，吴城在一边问：“老大，你怎么看这件事？”

李青林沉默了一小会，最后道：“上次一四六团增援我们的时候，我和他们长官谈到了这件事，他们说高、何这次绝对不会有事，只有奚难逃一死，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张二苟在一边气愤道：“前天我去团部去领给养、弹药，团部军需官就说了，高、何都是陕西人，是军长、师长的同乡加亲信，即使有罪上边也会包着的。”

赵栓柱接口道：“咱们五十二军还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立功、受奖、提升都先紧着陕西人，其他的就算是‘黄马褂、绿帽子’都排在后边。像咱们这些第十师过来的，一不是他们同乡，二有没有黄马褂、绿帽子，所以每次打仗时都摆在在前边，撤退时摆在后边，就像是小娘养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很明了，大家都摇头叹气，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战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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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一章有我无敌，杀16

代理营长吴城走了，五连继续整修自己的工事。

一四五团二营防守的是半步店子村和虎皮山东侧，一营防守虎皮山阵地，团属苏罗通小炮连部署在虎皮山西侧，迫击炮连部署在虎皮山东侧，其他部队作为预备队和团部一起部署在虎皮山后约千米左右的一个小山村。

李青林的五连被安排防守半步店子及其外围，六连防守虎皮山东侧斜坡，四连作为预备队和营部一起部署在后边约千米处。

半步店子是连防山外的一个小村庄，只有二十几户人家，这些人家相对贫困，村子里绝大部分都是茅草房，村子前边也是平坦的麦田，五连无险可守，亦无坚固建筑物可依托。

怎么修工事成了头疼的问题，李青林看了看地形和村子的情况，他笑着对小六子他们道：“咱们前几天打鬼子，鬼子怎么在屋里修的工事？”

鬼子当时在墙角处挖地洞，然后在上边盖了门板，门板上覆盖泥土，这就形成了一个简单而又坚固的堡垒。就是这么简单的堡垒，一四五团的七十五毫米榴弹炮都拿它没办法，最后还是一四五团凭着人多势众，采用上房火烧和穿墙巷战的办法逐屋争夺，才消灭了这一小伙鬼子。

众人都经历过那场战斗，日军这种工事一开始让五连吃尽了苦头，所受到的伤亡也很大，小六子的腿就是在那次战斗中负的伤，大家自然记忆尤深。

李青林一提起这种工事，手下的班排长们立刻就行动起来了。刚刚补充进来的新兵们人人领到了锹镐等，他们在老兵的带领下在屋子里挖地洞、下门板、修堡垒，在村外挖战壕、建掩蔽部。

为了防止茅草被敌人炮火打燃，所有的茅草屋顶都被掀掉，茅草等易燃物运到很远处，房梁拆下来加固工事。

为了防止敌人采用巷战手段从侧后边冲进屋子，所有土墙都在高处开了射击孔，那里埋伏了几个兵拿着冲锋枪和手榴弹，只要敌人接近就将他们全部消灭。

半步店子村大部分都是土坯房，士兵们还用麻袋装土堆在墙根处，用以加强土坯墙的防弹能力。

日军设计的这种工事很简单，修筑起来也不复杂，可作战的时候很有用。经过官兵们两天的努力，五连的工事大功告成。工事修好以后，李青林细心地检查了一遍，他一路走一路查看，对这种工事的质量很满意。

就在五连挥汗如雨的时候，日军先头部队已经同五十二军第二师交上了火。四月十七日夜，一股日军摸进了第二师师部所在地进行突袭，所幸第二师骑兵团警惕性高，他们同偷袭的日军殊死战斗一个多小时才保住师部的安全。

四月十九日上午开始，日军侦察机不断飞临虎皮山上空侦察，不一会儿，日军轰炸机紧随而来，他们对虎皮山阵地轰炸扫射。

四月二十日，日军步兵在坦克车掩护之下对虎皮山主阵地进行试探性进攻，因一四五团阵地工事坚固，火力配置合理，日军的试探性攻击被国军炮火阻止。

虎皮山地势不高，却是本地的制高点，只要占领了虎皮山，二十五师的防守阵地一览无余，因此日军第一次进攻就选择了虎皮山作为重点进攻目标。但是第一天的进攻受挫让日军认识到二十五师防守的重要前进据点——连防山，于是他们重新选择了进攻的重点。

二十一日上午八时，日军飞机飞临连防山开始对连防山进行轰炸，地面上日军的重炮也不间断地轰击连防山，日军矶谷师团的步兵在炮火掩护之下以三路兵力对连防山发起进攻。

一五零团十八日就进驻了连防山，因为连防山有土质高墙，墙外有宽大的壕沟，里面砖石房子也很坚固，他们首先认为日军将这里作为进攻的重点。思想上的麻痹，对现有防御形势的盲目乐观，致使部队在修建新的工事上的懈怠。,

一五零团进入连防山以后不仅没有着手完善防御工事，反而用了一天时间休息，当日军矶谷师团真的打过来的时候，一些必须建的工事连一半都没修好，驻守连防山的一五零团实际处于无工事依托的状态。

日军显然是有备而来，在坦克、重炮、飞机的轰炸之下，看上去很牢固的三米高土寨墙被炸开七八个大口子。在守军躲避炸弹的同时，大队日军步兵还顺带着将看上去很宽很深的壕沟用土填出了一条路。

日军的进攻依然一如既往的凶猛，炮火准备之后，日军步兵快速通过壕沟，向那七八个缺口冲了过来。

一五零团准备不足，战前又盲目乐观、思想大意，现在真的遇到了强敌却慌了手脚。守寨墙的的士兵一触即溃，他们转头向庄内退却。

而庄内除了一些坚固的砖石结构的房子可作依托之外，其他连一个像样的工事都没有建成，大量的一五零团的士兵开始向后逃命，好在还有一些有血性的官兵在抵抗，但是这些小规模的抵抗只不过迟滞了日军占领的时间而已，三个小时以后，连防山被日军全部占领。

连防山是全军出击的据点，也是整条战线的屏障，如果全部丢失，连成山也会成为敌人进攻的跳板，整个虎皮山阵地将暴露在敌人的面前。因此连成山战斗一打响，军长关麟征和师长张耀明亲临艾山前线指挥。

在矶谷师团大举进攻连防山的同时，他们也派出小股部队向连成山附近的半步店子发起猛烈攻击；为了配合矶谷师团的进攻，板垣师团坂本支队也对第二师阵地发起猛攻，意在拖住国军其他部队，不让他们增援连防山的一五零团。

为了帮助一五零团，关麟征命令七十三旅从虎皮山阵地抽调部队向进攻中的日军侧翼出击。一四五团立即派预备队三营出击，因日军飞机和大炮的轰炸拦阻，出击未果。

下午二时，退到连防山南面的一五零团团长高鹏终于将溃败下来的部队基本收容完毕。在关麟征“谁丢失阵地，谁负责反攻夺回来”的死令之下，下午三时，高鹏指挥一五零团残部向连防山发起反攻。

PS：作者的话：本文到今日为止即将达到五十万字，因为是第一次写文，所以一开始就走了很多弯路，成绩一直不是很理想。为了写这五十万字，作者熬夜码字，到处查资料，现在回头看简直不可想象。

前段时间本人有点心灰意懒，想放弃这本书，因此写的比较少。但是在查阅资料的时候发现民国时期其实有很多东西可写，本人也确定了一个方向，今天开始动手写了新书的第一个一千字！！！

在不久的将来，新书将会和各位大大见面，在这里我保证，本书一定还会继续上传，绝不太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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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二章有我无敌，杀17

连防山的位置如此重要，日军自然不会轻易拱手相让。为了让立足未稳的部队守住连防山，矶谷师团的飞机、重炮、坦克齐出，夺下连防山的日军步兵也稳住了阵脚，他们共同在一五零团前进的道路上形成了一道死亡的火海。

敌人的炮弹在不停的爆炸，天空中的敌机不是丢炸弹就是在反复扫射，日军步兵的轻重机枪、掷弹筒、三八大盖不停地在射击，自知已铸成大错的一五零团官兵还是奋不顾身地往前冲。

一五零团这种自杀式的冲锋给了日军巨大的压力，但是最终并没有突进连防山半步。一小时后，全团再次伤亡二百多人，团长高鹏中弹牺牲，一五零团又溃败下来。

日军进攻连防山的同时，也对半步店子村发动了进攻。

五连在屋内构筑的仿日军堡垒起了很好的作用，虽然不少日军炮兵的炮弹击中了这些房子，但是五连守军躲在门板覆盖的地洞里，他们并没有人员直接伤亡。

日军的进攻部队遇到了当初五连同样的问题：明明这间房子被几颗炮弹炸中，可里面的守军依然火力不减。

被激起了兽性的鬼子似乎走进了牛角尖，他们的步兵一波又一波地攻击，鬼子的炮弹也一次又一次地轰炸，可守军似乎是打不死的孙猴子，一旦日军步兵发起进攻，那墙角的墙眼里照样有密集的子弹射出。

日军的进攻被一次次打退，躲在地洞中向外射击的守军毫无危险，那些几天前补充进来的新兵们越战越有信心，也越战越勇，这些新兵的快速成长，使得李青林大为开心。

当面的日军只有百十个人，他们屡攻不下却不放弃，从上午到中午连续进行了两个多小时的战斗，这让李青林他们烦不胜烦。李青林见新兵们已经没有什么害怕的情绪，部队也基本没什么伤亡，于是决定给日军一次狠狠的教训。

趁着战斗间隙，李青林召集来三个排长，如此这般这般的安排了一番。听了李青林的计划，三个排长的眼睛都开始发亮，特别是小六子，他的腿伤刚刚痊愈，更是跃跃欲试。

不一会儿，日军又开始了新的一波进攻。日军依然采取先炮弹炸，机枪打，然后步兵冲。这一次他们的进攻似乎有了点效果，半步店子最外围的一座房子里往外射击的子弹越来越少，最后竟然没有任何抵抗了。这一次十几个鬼子参加了进攻，在进攻途中战死一个伤了几个，最后冲进已经半坍塌的那座房子里的有七八个鬼子兵。

这七八个鬼子好不容易冲了进来，可除了半倒塌的土坯墙、满地散乱的土坯石块、炸散了架的家具物什，屋内竟然空无一人，甚至连战场上最常见的尸体、血迹都没看到。

鬼子们正在疑惑的时候，被掏开的墙洞、半截子断墙后边突然伸出十来支冲锋枪、驳壳枪、捷克式。此时不用命令，各种枪械几乎同时开火，子弹如同雨点般横扫向这八九个呆立在屋子中间的鬼子兵。

这八九个可怜的倒霉蛋连反抗的动作都没做出来，顷刻之间就被各种子弹打成了筛子。

外边的日军见占领一个临时据点，他们正准备向这里增兵以加固这个据点。可房子内激烈的枪声已经让他们意识到屋里发生了什么，他们停止了调兵的计划。

等屋内的枪声平息下来，后边的日军再次发起试探性进攻，刚才似乎已被消灭的守军又“复活”了，墙角处的枪眼再次有子弹射出。

五连半步店子的坚守，让日军很疑惑，他们想攻又攻不下，想撤走又不甘心，两军形成对峙胶着状态。到傍晚时分，日军见胜利无望，他们只好撤走了。

李青林清点了一下的伤亡情况，这一天下来五连竟然只战死一人，受伤四人，而进攻的日军死伤起码有二十来人。受伤的基本都是轻伤，都是被倒塌的土坯砸得鼻青脸肿而已；战死的士兵是个新兵，他是守卫一个枪眼时牺牲的。守卫枪眼的人很多，其他人都没事，独独他的运气很差，有一个日军重机枪封锁这个枪眼时，一颗重机枪子弹竟然从这个枪眼飞了进来，正好打中了他的脑袋。,

晚上吃饭的时候部队情绪很高，新兵们经过一天战斗，基本消除了恐惧紧张，吃饭时都有说有笑的。李青林对这个结果很满意，像这样的战斗再打那么一两次，这些新兵就成了有战场经验的老兵，如果以后再带他们好好训练班排小组攻防战术，这支队伍的实力将绝对一流。

二十二日，日军开始对虎皮山主阵地发起总攻击。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之下，矶谷师团的步兵逐渐接近二十五师阵地。

吸取了连防山防守战的教训，守卫虎皮山的二十五师各部队紧急加固了所有的工事。尽管虎皮山上土少石多，但是防守所必需的战壕如期完工。针对日军飞机大炮的火力优势，各部队还从山下运上来木料和泥土，在战壕里隔一段距离就建成一个坚固的掩蔽部。

当日军飞机大炮轰炸时，二十五师在阵地表面留少部分部队以监视敌人，当敌人步兵开始冲锋时，躲过敌人轰炸的守军立刻跃入战壕，以轻重武器向敌人猛烈扫射。二十五师还总结了以往被动防守的教训，当日军步兵进攻时，守军同时派出小股部队向敌人两侧攻击，给敌人以重大杀伤。

国军炮兵也修建了多个阵地，战前都仔细地将阵地前的射击诸元测好。当日军轰炸时，炮兵往往转移阵地并隐藏起来；当日军步兵进攻时，炮兵立刻出现，他们按照早就定好的射击诸元精确射击，这种灵活而又精确的遮断炮火将日军步兵的进攻队形完全打乱。

二十二日整整一天，日军虽然使用飞机轰炸多次，发射大口径重炮炮弹三百多发，守军所受到的伤亡却很小。而在二十五师强悍而又灵活的防守面前，矶谷师团受到了重大伤亡，这一天只能够发动大规模进攻两次，而且全都是无功而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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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三章有我无敌，杀18

自长城抗战开始，二十五师就形成了一个良好的传统，那就是处于主要阵地的部队每二十四小时轮换一次，这样处于第一线的部队不会疲劳，并且始终保持最饱满的士气，这对于持久阵地战非常重要。

二十二日夜，一四五团三营换下了虎皮山上的一营；二营因为处于侧翼，并且在二十二日他们只受到了轰炸，也没有受到日军步兵正面进攻，因此二营继续坚守现有阵地。

二十三日凌晨，日军以大炮、坦克为掩护，再次发起全面进攻。虎皮山上爆炸声四起，到处烟雾笼罩、弹片横飞，鬼子大队步兵不顾自身有可能伤亡，他们跟着炸点向虎皮山阵地发起了残酷的波浪式冲锋。

日军士兵悍不畏死，虎皮山的山坡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黄色身影，三营因为昨夜才接手阵地，敌人这次一上来就下了杀手，这让他们有点措手不及，虎皮山阵地岌岌可危！

一四五团一方面严令三营营长何培德带领部队与阵地共存亡，另一方面急令守卫虎皮山东侧、半步店子西北角的二营六连向日军步兵左侧发动进攻，再令作为预备队的一营一连突袭日军步兵右侧。

接到急令之后，二营代理营长吴城率领六连向鬼子左侧疾攻而去，村外的战壕留给李青林的五连防守。

日军步兵已经冲上半坡，山上三营的守军还在被敌人的炮火压制得抬不起头来，为了尽快将敌人打下去，二营六连也只有采取集团冲锋的形式。六连以捷克式、冲锋枪开道，其他人紧随其后，他们向敌人的密集之处冲了过去。

正从虎皮山北坡向上进攻的日军突然受到侧击，他们伤亡惨重，纷纷向后退去。为了掩护自己的步兵安全撤退，日军的遮断炮火又开始了，毫无遮挡的六连暴露在敌人炮火之下，全连伤亡过半，吴城也身受重伤，生死难测。

为了给六连增加火力，李青林将五连的一半捷克式调配给六连，因此阵地上火力直线下降。

六连走了，五连阵地被拉长，守军的密度下降，兵力捉襟见肘，火力明显减弱，五连阵地前佯攻的小股鬼子立刻抓住了这个战机，他们变佯攻为强攻。

几番冲击之后，十几个日军冲到了阵地前，后续的几十个鬼子正源源不断冲来，此时只有白刃战才能解决问题了。

李青林大喊道：“弟兄们，有敌无我，有我无敌，杀啊！”然后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冲了出去。

好在布置在虎皮山东侧、五连阵地旁边的团属迫击炮连注意到了五连的窘境，八十二毫米迫击炮及时支援了五连。一颗颗炮弹落在后续的鬼子队形中，这群鬼子被炸退。

李青林的五连从来都不怵面对面的刺杀，加上后续的鬼子已经被迫击炮炸退，这十来个冲上阵地的鬼子被五连包围，一阵拼死搏杀之后，这小股鬼子很快就被消灭了。

这一次的攻防惊险万分，李青林的五连伤亡十几个，六连在吴城的带领之下虽然侧击成功，但是全连伤亡过半。

处在昏迷中的吴城是被担架抬下来的，当时鬼子的一颗炮弹在他身边爆炸，弹片将他的身体炸了好几个口子，士兵们将他用担架抬了下来，抬着他的担架一路走一路往地下滴着鲜血。

李青林看着吴城那张年轻而又惨白的脸，握着他的手，喊道：“兄弟，要挺住啊！你不是软蛋，你要好起来，咱们以后还要在一起打鬼子啊。”

吴城受伤了，团里紧急派了一位上尉参谋代理二营营长。五连残兵撤了下去，四连接手了原六连山坡阵地，李青林的五连继续回到半步店子坚守。

中午时分，一四五团侧后突然爆发了激烈的枪炮声。原来日军在正面进攻的同时，派了一个大队兵力迂回到艾山西，目的就是为了从侧背切断艾山与虎皮山的联系。

就在此危机时刻，二十五师七十五旅一四九团团长刘世懋不等上级命令，他立刻指挥团主力主动出击，由敌侧背抄袭敌军后路，并发起猛攻。日军迂回部队猝不及防，受到了重大伤亡，此股敌人溃败下去。,

日军矶谷师团一天之内连续两次失败，下午他们就老实了许多，并没有发动进攻。

傍晚时分，阵地前来了一队工兵，他们拿着锹镐背着大量地雷到阵地前沿埋设地雷。二十五师师部判断，日军白天的进攻连续受挫，以日军睚眦必报的特性，他们晚上极有可能偷袭。二十五师工兵部队带了一些地雷到了徐州战场，这些地雷在台儿庄战役里一直没有派上用场，这种战术性防御性武器正好可以防止敌军夜间偷袭，因此师里命令在前沿阵地上全部埋上地雷。

为了防止守军麻痹大意，师里还严令各部队人不脱衣、枪不离身，阵地前预留火把火堆之类夜间照明之物，假如日军真的偷袭时做射击照明之用。

在洛阳休整时，五连、六连之间曾经搞过多次夜间偷袭、反偷袭的对抗，两个连的兵痞们为了压过对方一头各种手段齐出，因此对于这种仗可以说是驾轻就熟。师里通知他们预防偷袭，上边指示的办法他们全部做到了，不过他们还做了一些另外的准备。

二十四日凌晨两点，日军果然前来偷袭。

自抗战以来，国军极少使用地雷，这次二十五师在前沿阵地埋设的地雷出乎日军意料之外。当偷袭的日军悄悄摸到前沿，一颗压发地雷被鬼子兵无意之中踩上，地雷爆炸了！

地雷的爆炸声惊醒了所有守军，埋伏在战壕里的官兵们立刻进入了战斗位置。一个个火把被点燃，然后投到着地前沿，一个个早就准备好的火堆被点燃，火光熊熊，日军偷袭部队的身影暴露无遗。

二十五师阵地上的机枪打响了，冲锋枪打响了，盒子炮打响了，步枪打响了，密集的弹雨射向阵地前沿那些鬼鬼祟祟的身影。为了躲避弹雨，鬼子们狼奔豕突，这反而引爆了更多的地雷，更多的鬼子兵被炸死炸伤。

偷袭不成的鬼子开始撤退，五连、六连给他们准备好的好戏开始上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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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四章有我无敌，杀19

这天夜里也有一小股日军偷袭五连和六连的结合部，这一小队日军只引爆了一颗地雷，当场就被炸死了一个，又被炸伤了一个。国军机枪打响了，这股鬼子很机灵，他们马上架起伤兵掉头就跑。

可五连怎么可能让他们轻易的跑回去呢？小六子立刻带上一排一班的十几个人，他们沿着鬼子逃跑的路线追了上去。逃跑的日军带着伤兵，跑得自然比较慢，小六子他们很快就追上了他们的队尾。

队伍早就跑进了黑暗之中，远处有枪声和爆炸声，前边的鬼子只听到身后有脚步之声，他们以为跟上来的是使他退下来的日军偷袭部队，因此他们全都闷着头往回跑，谁也没有在意。

在日军队尾是一个小个子兵，大概是因为人矮腿短，他落在了日军队伍最后，并且落下的距离还比较远。

丁狗蛋紧跑几步赶在他的身后，然后瞅准机会，他突然将手中套狗的套子对准鬼子兜头一套。正急匆匆往前跑的小个子鬼子脚步一顿，他的喉咙被套子锁住，一口气接不上来，于是两眼一翻，往后就倒。

鬼子嘴里发不出声音，可手里的三八大盖脱手而出，掉到地上发出了很大的响声。前边的鬼子突然觉得身后情况不对，带队的鬼子打开随身带的手电往这边照来。

“打！”小六子大喝一声，士兵们手里早就准备好的手榴弹纷纷向鬼子队伍里投去。

“轰！轰！轰！”，爆炸声中鬼子纷纷倒下。

“突突突！突突突！……”，紧接着五连士兵手中的几支冲锋枪又响了。短短的几分钟之后，前面已经没有能够站立的鬼子。

“停！”小六子命令道。

所有的冲锋枪都停止了射击。小六子竖起耳朵听了听，除了远处有零星的枪声，附近没听到一丝声音，甚至连日军伤兵的呻吟声都没有。

又等了几分钟，夜色中还是没有声音，小六子确定现在危险较小，他打开随身带的手电筒开始清点战果。

那个被丁狗蛋套住的日本倒霉蛋并没有死，他被几个兵按在地上象捆猪一样捆了起来。前边大块地方倒了一地的鬼子，数一数总共有十一个。为了保险起见，也不管倒在地上的鬼子兵死没死，五连的士兵都给他们补上了一枪。

小六子他们回来时真是满载而归，他们不仅带回来一个俘虏，日军所有的枪支弹药及装备也全都带回来了。据丁狗蛋后来说，那些被打死的鬼子兵身上除了一块骚哄哄的兜裆布，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被留下。

五连这次深夜尾随出击就是以前和六连对抗时玩过的战术，逃跑的日军毫无防备，一个班的鬼子全体被歼灭，而五连却无一人伤亡。

李青林没有参与行动，但是他一直在等着小六子他们。小六子他们深夜回来时，李青林最关心的不是俘虏和战利品，而是大家的安危。

小六子的腿是在上个月底受的贯通伤，伤口经过二十多天治疗，据小六子说早已经愈合，因此这次出击是他自己强烈要求才成行。李青林特地问了小六子怎么样，小六子挽起裤腿露出已愈合好的伤口，得意地说道：“没事没事，这么多天吃得好睡得好，用的药也好，这点伤口早就没事了。”

见小六子伤口好好的，行动也没有任何问题，一排一班所有出击的人都还好好的活着，没人牺牲也没人受伤，李青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等带回的俘虏要审问完毕，战利品也连夜整理完毕，天色已经大亮，李青林让张二苟带人将俘虏和部分战利品送到营部，自己和小六子他们找了个空屋子开始睡觉。

昨天白天和晚上鬼子都吃了大亏，因此今天竟然老实了许多，他们再也没有一大早就气势汹汹发动进攻。李青林一觉睡到八点来钟才被丁狗蛋叫醒，原来是二营的新代理营长来了。

营长召集五连班排长们聚拢在一起，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两张纸，念道：“嘉奖令：第一四五团第二营第五连，全体官兵作战勇敢，坚守阵地，痛歼敌人，并献俘一名，战利品多件，特与褒奖，以资鼓励，此令。旅长戴安澜。民国三十七年四月二十四日。”,

接着他又拿出一张纸，念道：“指令：地一四五团第二营第五连少尉连附李立功，上士排附徐六顺，作战勇敢，指挥恰当，杀敌勇猛，特记大功一次，以资鼓励。晋升李立功为该连上尉连附，徐六顺为中尉排长，特给此令。旅长戴安澜。民国三十七年四月二十四日。”

代理营长念完以后将两张纸递给李青林，并同李青林握手向他表示祝贺。营长随后让随行来的卫兵将新的符号、军衔递给李青林和小六子，并将团里奖给五连奖金二百大洋递给了李青林。

李青林自然很客气地表示感谢上峰的信任和奖赏，并向营长表示五连官兵将奋勇杀敌，抗战到底。

大敌当前，战事紧急，营长也没有时间多留，随后就带着他的卫兵走了。

营长带来的嘉奖令及奖金确实鼓舞人心，官兵们纷纷跑过来祝贺。李青林倒很清醒，他指着“指令”笑道：“咱还是连附呢。”

张二苟道：“这些当官的都没好东西，他们留着后手，说不定哪一天就另外派个连长来了。”

大个子接口道：“这二十五师做事不地道，谁叫咱们不是山西人，而且是第十师来的呢。”

见大家开始愤愤不平，李青林连忙转移话题，道：“小六子，有空看看附近能不能买到猪羊什么的。团里奖了咱大洋，咱们也该改善改善伙食了。”

话虽这么说，可现在正在战场上，周围的老百姓早就跑光了，小六子不可能买到猪羊；即使能买得到，现在部队正在阵地上，小六子他们也不敢下阵地；如果他们真的下了阵地，说不定会被当做逃兵受处罚。

日军今天表现得比较乖，整个白天除了偶尔来一次炮击，他们的地面部队只作了一次进攻，而且还是那种试探性的。

从团里传来消息说，日军在虎皮山受到严重打击后就改变了进攻重点，他们今天重点进攻第二师的阵地。

到了黄昏时分，将阵地交给轮换上来的七十五旅一四九团，一四五团奉命下去休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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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五章有我无敌，杀20

说是休整，其实就是到后边两千米左右的一个小村临时驻扎。打了这么多天的仗，天天都在生死之间度日，大家都神经一直紧绷着，身体更是累极了。五连官兵们洗洗涮涮以后就开始睡觉，他们昏昏沉沉睡了整整一天一夜才恢复过来。

经过这么多天的战斗，五连只剩下了一百零八人，其中十来个带有轻伤。

睡醒以后的小六子自嘲道：“一百零八个？咱们现在就是一个水泊梁山了。”

李青林道：“咱们可比不上梁山好汉，梁山上还有好几个女的呢，咱们都是爷们，纯粹就是一百零八个和尚。”

张二苟诡笑道：“老大，咱们是不是在附近搜索一下，看看有没有尼姑庵什么的，免得你那个啥，啊？”

李青林脱下脚上的鞋作势要砸过去，张二苟拉上小六子就跑了，二人一路上还嘻嘻哈哈笑个不停。

要说那些需要买战利品的那些人真有本事，五连刚刚住下他们就跟上来了，小六子手里的东西很快就脱手了，李青林安排他买的肥猪肥羊也由这些人从后方送来了。

随后的几天里，炊事班包家发大显身手，五连的兵们似乎天天都在过年。伙食好了，训练也必须跟上去。在老兵们的带领之下，除了那些需要静养的伤员，后补充进来的新兵整天都在进行单兵战术和班排小组攻防训练。

这里离前线并不远，头顶上不时有鬼子飞机飞过，前线的枪炮声也清晰可辨，这些都时时刻刻提醒着人们战争很近。已经打过几天仗的新兵们很卖力地训练，残酷的战场已经明明白白地告诉了他们——只有好好训练才能多杀敌人，这样才能活得久些！

五连相对平静的日子并没有过多久，四月二十七日夜，日军矶谷师团再次偷袭虎皮山阵地。

日军连续两三天都将重点放在了第二师方向，虎皮山阵地一直没有受到大规模进攻，接手的一四九团于是有点松懈了。二十五师工兵带来的地雷数量不多，这些地雷在上一次被偷袭的鬼子引爆了不少，这几天又被鬼子炮弹引爆了不少，阵地前的地雷阵出现了很大的缺口。

二十七日刚刚入夜，日军以一股兵力进攻半步店子，以多股兵力偷袭虎皮山阵地。

夜袭一般都选择在下半夜守军最想睡觉的时候，而日军这次一反常态，天黑时分就潜入前沿，入夜不久就发动了进攻。

日军的攻势很猛，一四九团被这次夜袭彻底打懵了。虎皮山阵地向敌的斜面被日军占领，连李青林他们以前守卫的半步店子也被敌人占据了好几间房子。

二十七日夜零点，师部命令还在休整中的一四五团立刻增援前线。

五连很快冲到前沿，此时日军离战壕很接近，一四九团的士兵已经显得很慌张。

越是在最危险的时候越能体现部队的训练水平，五连冲上来以后并没有一窝蜂的冲向敌人，也没有象一四九团那样死守战壕，而是自觉采用班排小组战术向日军发起了对攻。

五连的战士们在班排长和老兵的带领之下，他们三人或者四人一组，小组之间互相掩护，逐层推进，向敌猛攻。不一会工夫，五连当面之地就被打退回去。

与此同时，一四五团其他部队表现也很出色，日军受到这支生力军的猛烈打击，最后被压制到斜坡的半山腰，虎皮山防线暂时稳定了下来，守军在山顶。

二十八日凌晨两点，稳定下来的二十五师突然发动了大反攻，并且使用的是密集炮火对敌人进行杀伤。

这次二十五师将火力区域进行精确划分，对近距离的日军使用手榴弹炸和六零迫击炮，对山腰至山脚处日军使用八十二毫米迫击炮，对更远距离的鬼子使用博福斯山炮和野炮进行遮断炮击。一时之间，天空布满了炮弹飞过的火红弹道，地面上到处都在爆炸，爆炸声震耳欲聋。,

这种由近及远的的炮弹雨组成浓密的火网，各种炮弹倾泻在鬼子们的头上，铁与火几乎同时笼罩了阵地前沿。处于野地里的鬼子藏无可藏、躲无可躲，一个个鬼子在弹雨中倒下，残肢断臂和破枪烂刀被抛向天空。

半个小时的密集轰炸之后，二十五师又从正面及两翼派出小股部队对残余的鬼子发动突击。两个小时以后，阵地前沿的鬼子被彻底击垮，他们又退回到原来的出发点。

五连也参与了正面突击，天亮回来时李青林清点了一下人数，五连还剩下九十七人，经过这一夜的战斗，五连又伤亡了十一人。

鬼子跑远了，小六子打扫战场就不必匆匆忙忙了。鬼子的尸体很多，小六子他们的收获很大，士兵们的口袋都装得鼓鼓囊囊。

“哥，这些鬼子怎么都只有一只手？”小六子突然喊道。

李青林走过去一看，原来很多战死的鬼子只有一只手，另一只手的断口处很平整，明显就是被刀砍下去的。

“鬼子带不走战死者尸体，只好将他们的一只手砍下去带回去。”李青林道。

打退了日军的偷袭，一四五团回到后便继续休整。出发时还是一百零八人，几个小时后回来就少了十七人，驻地显得少了很多人，大家心情都很不好。

午饭的时候几个排长聚到李青林的临时连部，小六子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坛子酒，中午的伙食不错，几个人在连部喝起了闷酒。

大个子喝着喝着就发起了牢骚，道：“咱们从去年就开始打鬼子，这仗也算是打了不少。咱们中国的的队伍比鬼子多，咱们这些当兵的也卖命，可咱们国军越打越向后，眼看着半个中国就没了，这到底是怎么了？”

张二苟接话道：“老大，咱们四月份打仗虽说也死人，可那时候是咱们把鬼子杀得屁滚尿流。这几天这几仗打下来，特别是昨天夜里那一仗，可真悬。五十二军还是五十二军，鬼子也还是上个月和咱们交手的鬼子，我怎么觉得这仗打得这么别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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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六章有我无敌，杀21

李青林喝了一口酒，叹气道：“上个月咱们怎么打的？五十二军是中央军主力，那时候是被战区当着机动兵力专门寻找敌人主力决战的。现在为什么这么被动？咱们五十二军素以‘稳、忍、狠’著称，最擅长的是长途突袭，特别是咱们二十五师是军长的起家部队，在中央军里号称‘千里驹师’。现在把咱们这样的野战主力拿来守阵地，这仗当然是越打越别扭了。”

小六子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现在是既不知己也不知彼，我看咱们这阵地也守不了几天了。”

大家都明白小六子所说的“守不了几天的意思”，那就是将会再一次撤退。连部里一时冷了场，几个人都在闷头喝酒。

为了打破这沉闷的氛围，李青林将手中的酒碗在小六子的酒碗上碰了一下，笑道：“小六子，兵法学得不错啊，‘知己知彼’都用上了啊。”

小六子有点不好意思，道：“这些还不都是洛阳轮训的时候学的啊。”

提到洛阳轮训，李青林忽然想起一件事，他问道：“大个子，二排长，你们俩现在认识多少字了？”

军队最讲究资历，虽然张二苟现在是李青林的属下，但李青林被抓丁时是在张二苟的新兵班当兵，那时候张二苟还是班长，因此李青林对大个子他们可以随便喊外号，可对张二苟一直称官职以示尊敬。

大个子期期艾艾道：“我现在连蒙带猜能认识四五百个字，写的话那只能写两百个字。”

张二苟在一边道：“我也和大个子差不多，许多字是它认识我，我却不认识它。”

李青林将手中的酒碗往桌子上一顿，道：“这怎么行？多认识字才能读兵书，才不会打糊涂仗……”

张二苟连忙拦住他的话头，道：“老大别生气嘛，咱们不是天天都在用功学么？咱们就是脑子笨，学得慢呗。”

小六子转移话题道：“你们看老大现在是不是变了很多？以前可是斯斯文文的，现在发起脾气来倒很有长官派头啊。”

大个子插科打诨道：“那是那是，自古道慈不掌兵，对付你们这些混人，自然要杀伐果断才镇得住呢。”

张二苟道：“哎呀哎呀，打机枪的粗人还用起文词来了，我看你是屎壳郎戴眼镜——假装斯文。”

这话可就有点伤人了，大个子将手中的酒碗一放，瞪起眼睛就要还击，正在这时，营部的传令兵送来了一纸通知。

这份通知是师部发下来的，通知上便说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是一四五团团长韩梅村因作战有功被提升为师参谋长，军衔晋升为少将；第二件事是让七十三旅各部队准备好营房，七十五旅一五零团被收容的士兵将调拨给七十三旅补充，一五零团团部及军官将先行回洛阳补充区，一五零团将再次补充新兵。

李青林拿着通知沉吟了半饷，小六子接过来看了看，道：“老大，这个通知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长官高升，败兵被瓜分么？”

李青林叹口气，道：“长官指挥得好，部队打了胜仗，高升是应该的事。可一个实权的旅长，一个连续打胜仗的将领，却只给了个少将军衔，职务变成了不带兵的虚职参谋长，这就有点不公平。”

张二苟点头道：“老大说的有理。咱们韩团长虽是黄埔出身，中央军校军官团毕业，为人很正派，打仗勇敢多谋，可他是湖南人啊。他要是陕西人，这次最起码升个副师长是不成问题的。”

大个子恨恨道：“这二十五师打仗时需要咱们这些外人卖命，有了好处他们自己人得，干了坏事还有人包庇。陈岑那一仗奚耀之、何培德两人都是临阵脱逃，前几天奚耀之被枪毙，何培德却屁事都没有，还不就是因为何培德是军长、师长的同乡么？”

小六子冷笑道：“别的不说吧，就这几天咱们打的这几仗，哪一仗不是硬仗恶仗？咱们连和别的连相比，哪次不是伤亡最少，战功最大？搞到最后，老大只升了个上尉，还得继续当他的连附。他们不仁，咱们就不义，真要是把咱逼急了，咱拉上队伍再回第十师去。”,

张二苟接口道：“你以为第十师就那么好混？我在第十师当兵的时候就听说一句老话，那就是‘夜晚出门不用问，合肥土话当口令’。十四集团军司令卫立煌是合肥人，这句话就是他当四十五师师长的时候传出来的，那时候他的司令部绝大部分都是合肥老乡。不论哪个长官都信任自己的子弟兵，咱们一不是军校出身，二不是长官信任的人，无论到哪里都难混。”

小六子咬牙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处处不留爷，爷去投八路！”

大个子笑道：“投八路？八路过得可苦啊，没肉吃也没酒喝，你受得了那个苦？我可听说那边管的可严，象老大这样有两个老婆的人家还不一定要呢。”

小六子急道：“实在不行咱们自己拉杆子自己干！反正都是打鬼子，在国军里是打鬼子，自己打鬼子就不叫打鬼子了？”

对于未来该走什么路，李青林一直在犹豫之中，见他们几个又要吵起来，李青林指着通知转移话题道：“这个通知还说了别的事，你们知道是什么吗？”

小六子道：“不就是接收一五零团的残兵吗？这些听见枪响就拉稀的孬兵，要不要也无所谓。”

李青林道：“可不是这么简单啊。上次新兵都是送到前线来的，这次不仅不送来了，还要派七十五旅军官们回去接收补充，说明了什么？说明咱们二十五师甚至五十二军在徐州不再增兵，而且在减兵。不出意外的话，咱们五十二军可能很快就要撤走了。”

几个人拿着通知仔细看了看，纷纷道：“还真是这么回事呢。”

李青林一口喝完了碗里的剩酒，对三个排长道：“这几天除了一般的训练，要重点加强防敌机轰炸和夜间行军的训练。”

李青林的话就是命令，三个排长喝完了酒就匆匆回去安排训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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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七章有我无敌，杀22

昨夜日军偷鸡不成蚀把米，于是二十八日连续对虎皮山阵地进行封锁炮击，并使用飞机进行报复性轰炸。

由于连续作战，阵地前留有大量日军遗尸，今年徐州地区气温异常，非常炎热，日军遗尸开始腐烂。由于日军的炮击和轰炸，这些尸体无法运走，因此阵地上臭不可闻。

但是臭不可闻的阵地也有好处，自此以后，第十师团濑谷支队再也没有对虎皮山发动地面进攻。

日军第十师团在虎皮山阵地连续受挫，他们这一次终于将进攻重点对准了第二师。

第二师的阵地同二十五师阵地相连接，处于虎皮山二十五师的右翼，进攻第二师的是日军第五师团的坂本支队。

五月一日，数百日军步兵在飞机大炮的火力掩护之下对第二师大刘庄一线阵地发起了猛烈进攻。

第二师师长为抗日名将郑洞国。

郑洞国，湖南石门县人，黄埔一期毕业，在黄埔系中素有“长者”美誉。郑洞国一九零三年出生，在黄埔一期并不具有长者的年龄，堪誉为“长者”是因为他有宽厚的胸怀、博大的气度。郑洞国用兵稳健大胆，长于夜袭，为黄埔一期生中的佼佼者。

日军的进攻气势汹汹，但郑洞国的第二师也非弱者。大刘庄的守军早就构筑了坚固的工事，他们一方面凭借工事顽强抵抗，另一方面不断派出小股精兵，对坂本支队的侧背发动攻击。

在第二师这种主动防御之下，日军进攻的声势很大，但是伤亡更大，最终不得不溃退下去。

五月二日，日军再次对大刘庄进行强攻，但是再坚强的守军面前，坂本支队再一次重演了第一天的溃败。

连续两日强攻不成，坂本支队改变了进攻方式。五月二日晚，日军利用夜色作掩护，他们派一部分兵力悄悄接近守军阵地，并就地潜伏下来。

三日拂晓时分，日军飞机大炮突然对第二师阵地进行密集轰炸，潜伏的日军凭借飞机大炮的掩护突然发起波浪式冲锋。

郑洞国的第二师也是久经阵仗，他们善打恶仗硬仗。日军的突然进攻虽出乎他们的意外，但是经历了最初的慌乱之后，守军立刻组织起来，他们拿起手中的武器以最猛烈火力回敬鬼子们，日军死死伤枕籍。

近距离的战斗最需要的是可连续发射的自动武器，而这些正是攻防双方都缺少的，日军不顾伤亡的波浪式冲锋在第三波的时候取得了效果，一部分日军冲进了守军的阵地，两军展开了大规模的白刃战。

当双方绞杀在一起时，日军怕误伤自己的士兵停止了炮击。虎皮山上二十五师炮火及时支援第二师，炮兵们对鬼子的后续部队进行拦阻射击，日军的后续部队被炸得七零八落。

冲进大刘庄阵地的鬼子成了一伙孤军，第二师的守军凭借人数上的优势逐渐占据了上风。双方激战至中午，大部分的鬼子被歼灭，小部分鬼子仓皇逃跑。

日军进攻大刘庄损兵折将，他们不得不暂停进攻以补充兵力。而第二师为了保持部队的锐气，也将大刘庄的守军轮换为刘玉章指挥的第七团。

过了两日，经过补充的日军改变进攻重点，他们向大刘庄右翼发动重点进攻。经过一天的激战，日军攻占了第二师一个营守卫的一个小村庄。

五月六日，日军从三个方向大刘庄发动进攻，刘玉章的第七团坚守不退，打退了敌人一次次进攻，大刘庄阵地始终屹立不动。

日军为了方便对第二师发动进攻，他们连夜在大刘庄阵地前的麦田里构筑工事。日均如此近距离停留在阵地前绝对是个巨大威胁，郑洞国当机立断，他立即调来师预备队配合大刘庄的第七团从两翼对日军发动大规模夜袭。

第二师的果断出击给骄傲的日军狠狠一击，战至第二日凌晨，阵地前的日军全线崩溃，阵地前遗留尸首两百余具，余者溃逃。,

此战之后，濑谷支队、坂本支队再也不敢对五十二军发动进攻，仅以零星炮火对五十二军进行炮战，以牵制五十二军主力。

五十二军在徐州战场的征战，是关麟征一生军事生涯中的巅峰之作。蒋介石在一次讲话中这样说道：“中国军队如果都像五十二军那样战斗力强，打败日本军队是不成问题的。”真正的勇者也会得到对手的尊重，战后板垣征四郎评价五十二军道：“关麟征的五十二军应视为普通支那军的十个军。”

五十二军在虎皮山一线和日军在对峙，而徐州战场形势却急转之下。

在国军一方，第二集团军、第二十二集团军、第五十一军、第六十军、第九十二军等在韩庄以南运河沿线以及邳县以北艾山、连防山、燕子河一线成功阻止敌人的进攻，但是这些国军精锐却与敌人以阵地战互相胶着，国军几乎所有的机动打击力量都在被动防守，徐州战场失去了战场的主动权。

而在日军方面，日军第六师团攻陷合肥，解除了华中派遣军的主力北上的侧背之忧；第九、第十三至团攻陷蒙城、永城重镇后，一部向陇海路上的黄口突袭，另一部进至徐州西南四十华里的萧县地区；苏北日军第一零一师团攻陷高邮、宝应，并积极向邳县西进，以包抄徐州；津浦路北段的第十六师团攻陷鱼台、金乡、丰县；第十四师团由濮县附近渡过黄河，连克郓城、郢城、菏泽、曹县，威逼兰封地区，此举切断了中国军队第一、第五战区的联络；运河以北正面日军绕过台儿庄，渡过微山湖占领了沛县，其先锋部队距徐州仅十余华里。

徐州已陷入日军四面包围的局面，为保存抗战的力量，最高统帅部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五月十日，五十二军阵地交由第二军防守，五月十三日，五十二军奉命回到归德整补，二十五师从此退出徐州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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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八章西行1

五十二军撤离的顺序是第二师在前，二十五师押后，两个师之间的距离约为一天的路程。

五十二军的突然撤退，当然会引起日军的注意。第二师十三日刚刚出发，即被日军飞机侦知，第二师先头部队刚刚从驻地出发行至邳县，即遭到苏北突进日军的小股部队袭击。第二师与日军激战半日，他们击退敌军后并不与日军纠缠，而是继续向徐州前进。

地面的日军被打走了，空中的日军随后及至，部队再次出发不久就遭到日军飞机的轰炸。好在五十二军早就做好了防空训练，队伍并没有乱，躲避轰炸也很及时，所以部队伤亡很少。为了减少人员伤亡，五十二军部队被迫夜间行军。

因为日军无夜航飞机，五十二军夜间行军没有日军飞机干扰，但是夜间行军与白天行军有很大的不同，因此行军速度有所减慢。从邳县至徐州一百五十余华里的路程，五十二军走了两天才到达。

此时陇海路运输极为繁忙，五十二军无法乘火车撤退，部队只好沿着陇海路向西徒步行进。

五月十五日凌晨，昼伏夜行的二十五师到达砀山以东的李庄车站，二十五师随即停下宿营。正在这时，二十五师侦察部队发现由津浦路南段北犯之敌正向李庄车站疾驰而来。

这股日军由骑兵组成，并带有几辆装甲车。新任七十三旅旅长覃异之判断该部日军为侦察部队，他不等上级命令，当机立断指挥轻重机枪打敌人骑兵，用苏罗通小炮打敌人的战车。

二十五师突然而猛烈的火力给了敌人当头一击，他们以为遇到了大部队埋伏，日军丢下十几具尸体和一辆被打坏的战车回头逃窜。

和日军先头部队接触，说明日军主力已经逼近，二十五师立刻调整行军时间，大部队稍作休息以后即开始白天行军。

下午四点左右，二十五师行至砀山以西杨集附近，一座大石桥阻住了二十五师西撤的道路。阻挡二十五师去路的并不是因为这座桥被损坏，而是桥的西头已被日军占领。

凌晨时分二十五师同日军的遭遇战展现了强大的火力，这让北上的日军指挥官意识到这支部队就是国军主力。到杨集的这座桥是二十五师的必经之路，因此日军利用骑兵的快速机动能力抢先占领这座桥，同时还运来了八挺重机枪布置在桥的西头。

二十五师的先头部队一踏上这座桥就遭到了日军重机枪的火力拦阻，部队组织了几次冲锋都被打退下来。

再过两个小时天色就晚了，如果日军大部队跟上来以后再加强了工事，整个二十五师将被困在这里。

正当部队组织人员准备发动下一次进攻时，关麟征的军部也行进到这里。关麟征亲上前线，他通过望远镜观察到桥西最主要的火力就是八挺重机枪，还有少量骑兵部队。

日军就这么一点兵力就阻止住了一个整师，关麟征勃然大怒，他命令立刻调来从定远营获得的十六匹骏马，并挑选勇敢机智的士兵驾乘。

准备好以后，关麟征自己一马当先，突率战骑向日军机枪阵地冲过去。在擂鼓般的马蹄声中，骑在马上的勇士们手中的轻机枪、冲锋枪突然开火，子弹雨点般的向日军射去。

桥西的日军大概第一次遇到如此悍不畏死的国军，他们开始惊慌失措。蒙古骏马冲击起来的速度很快，十六个勇士很快就接近了日军阵地，桥西这些日军机枪射手竟然吓得一枪未发，丢下那八挺重机枪，跟上骑兵一起逃跑了。

关麟征冲过此桥以后立刻命令二十五师大部队加速冲过这一关卡，接着向归德快速前进。关麟征此举立刻传遍国/民/党军界，关麟征的部队早就被称为“关铁拳”，他个人因为这次传奇般的战斗被誉为“关猛”。

日军机枪手被打走了，可他们并没有走远，关麟征怕日军有后续部队赶到，他命令七十三旅派部队占领要地，如果日军主力真的向这座桥发起进攻，这些部队务必掩护二十五师主力全部撤退完毕。一四五团二营和三营就被安排为全师的掩护部队。,

二十五师是中央军主力，部队车辆多、骡马多，军需物资多，加上军部又随军行动，队伍行军的速度即使想快也快不起来。即使全师都通过了此桥，为了防止日军跟踪追击，这些留下的部队还必须阻挡日军，因此师里给李青林他们的任务是拖住日军至少要到明天上午八点钟。

五连的阵地被安排在一座小土包上，接到命令之后五连立刻开到这里开始修筑工事。张二苟边修工事边骂道：“打仗老子被排在前边，撤退老子被安排殿后，这些王八蛋真他Ma的缺德。”

骂归骂，但是工事还是要好好修建的，不然等日军真的来的话，没有好的工事会丢小命的，这些道理五连上上下下都明白。

五连的工事连夜修好了，傍晚时分营长来巡查，见五连的进度很快，他丢了一支烟给李青林，赞道：“李连长，你们五连真不错，既能打也能守，确实是咱们二营的主力。”

李青林淡淡笑道：“这些都是老兵了，战场上该干什么他们自己心里都明白，为了保命，大家伙都拼命在干呢。”

身后不远处二十五师的部队还在源源不断通过那座并不宽的石桥，看样子今天夜里大概能全部通过。

李青林指着身后的队伍问道：“营长，一天以后咱们主力就走远了，咱们能追得上吗？要是真的被打散了或者和大部队队伍走散了，咱们很可能被当着逃兵被收容啊。”

营长很自信地说道：“不会的，我手里有团部的命令，到时候只要拿出命令就没事了。”

李青林道：“长官，你看咱们五连、六连现在是什么情况。前几天七十五旅的残兵补给了六连，可咱们这两个连人数都不满百人。师主力今晚看来都能通过这座桥，剩下来就靠咱们自己了，要是鬼子真的打过来咱们能扛得了多久？说句不好听的话，假设明天这个时候咱们这三个连全被打残了，剩下的兄弟也都能突出去，要是在回归德的半道上被督战队当着逃兵枪毙了，咱们是不是太冤枉了？长官，我代兄弟们请求你办件事，那就是营里给每个排都发一道命令，到时候能证明咱们是阻击部队不是逃兵，并且说明完成任务后有相机行事的权利，兄弟们就感激不尽了。”

营长想了想，道：“你说的有理，等会你派人到营部来拿命令。”

营长说完，扔下烟头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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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九章西行2

李青林立刻叫来小六子，让他跟上营长去营部拿命令。

晚饭的时候，小六子从营部回来了，他果然拿回了营部的命令。

张二苟和大个子正好和李青林在一起，看到那几张命令，张二苟笑道：“老大，这几张命令可就是护身符啊，是不是你想好要往哪里去了？”

李青林道“二排长，你果然是老狐狸。鬼子下午被打退了，可他们并没有走远，咱们这九十几号人能不能活着走下阵地还说不清楚。我先要了这些东西并不是想当逃兵，而是等明天规定的时间一到，咱们往后撤的时候也能有个证明而已。”

小六子道：“咱们这次殿后，明显是被别人当炮灰，在这种部队里还能干得下去么？”

大个子也说：“咱们本来就不是二十五师的部队，明天能将阵地守到规定时间，那也就算是对的起二十五师了。打完这仗以后咱们远走高飞，老大，你想得真远。”

李青林心底正是这个意思，可他是这个连队的最高指挥官，如果有人告发他正在计划脱离二十五师，那他真的将会被当着临阵脱逃者被处置。现在听到三个排长里有两个已经同意这么干，现在他也不怕了，于是笑眯眯地问张二苟道：“二排长，你什么意思呢？”

李青林这句话听上去似乎是很随意问的，但张二苟这种老兵油子焉能有不懂之理，正好他也有脱离二十五师的想法，于是连忙道：“老大，我家在江西，家里也没什么人了，反正我这辈子除了当兵也不会干别的什么，你们到哪里我就到哪里。”

听到张二苟也同意了，李青林放下心来，于是对三个排长道：“今天晚上还是要当心鬼子偷袭，各排都安排人轮流值班，我希望明天五连所有人都活着走下阵地。”

有些话无需明说，脱离的计划其实都心照不宣。见大家都取得了一致的意见，三个排长匆匆回去安排晚上防守的事情去了。

下午李青林通过望远镜观察逃到远处的那一小队鬼子，发现他们并没有走远，而是远远地吊在那里，似乎在监视二十五师的动态。为了防止晚上被偷袭，李青林特别安排了几组暗哨，晚上如果真的有日军偷袭，这些暗哨会发出警报。

日军的后续部队似乎并没有跟上来，这一夜在有惊无险中过去了。快到天亮时，身后的五十二军所有部队全部通过了那座小石桥。

第二天天一亮，李青林从望远镜里观察发现，日军的增援部队来了，不过这也是一股小部队。到了中午的时候，日军人数似乎多了些，他们立刻对二十五师的掩护部队发动了进攻。

二十五师掩护部队有两个营，二营布置在路北，三营布置在路南，而日军进攻的方向恰恰就是路北的二营。

这股日军也是轻装的袭扰部队，他们最强的火力就是两门九二步兵炮和几门迫击炮。二营三营共有营属八二迫击炮四门，并且二十五师留下的炮弹很充足，双方在炮火的力量上旗鼓相当。

这股鬼子的炮兵和二营对射了一段时间，然后派出一个小队的步兵对二营六连的阵地进行了一次试探性进攻。

二营营属机炮连除了两门八十二毫米炮击跑之外，还装备有六挺重机枪，当日军刚刚摆开阵型准备进攻时，这六挺重机枪同时发射，一个弹链还没打完，这一个小队的步兵就消灭了一半。

日军进入中国之后，因为主力已经远离，国军的掩护部队遇到日军的进攻一般都会一触即溃。这次日军进攻也是想投机取巧，没想到遇到了不怕死的部队，也许是二营的火力太猛，也许是日军还另有任务，他们从战场上抬下伤亡者之后退走了。

时间到了上午八点，二营三营完成掩护任务任务，两个营开始出发去追二十五师主力。

到了傍晚时分，归德快到了，这支队伍刚刚走近一座小山，突然从山背后树林里冲出一队日军的骑兵。马蹄声中，这队鬼子手举雪亮的马刀往步行的队伍冲杀过来。,

部队行军必须有尖兵在前边探路，今天也许这些尖兵偷懒，他们登上了小山，却没有对山脚下这片树林侦察，因此藏在树林中的日军骑兵没有被发现。

日军的骑兵并不多，也就是两个小队的人马。骑兵利用马匹冲击的速度快速接近对手，主要所依靠的武器就是手中寒光闪闪的马刀。象日军这一个小队的人马对于两个营的步兵来说实在是太少了，但是骑兵对步兵心里的震撼远远大于实际的杀伤力，因此日军这一小队人马就是敢于发动对步兵的冲击。

二营三营今天也实在是太马虎，当日军开始冲击时，这些步兵枪在肩、刀在鞘，一点防备都没有。

马匹冲击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开始慢，跑一小段距离就会逐渐加速，等到完全加速起来时，骑兵就已经差不多冲到面前。步兵们取下肩上的枪，手忙脚乱地拉栓上弹，鬼子步兵就已经冲到了面前。

还未等步兵们发出子弹，鬼子的骑兵已经冲进人群，寒光闪闪的马刀就已经落下。马刀的劈杀加上马匹的速度的助力，人类的肢体在马刀下显得如同芦苇般的脆弱。这一次冲击之后，队伍里有几十个人头落地，还有十几个人被马匹践踏或者撞伤。

日军骑兵冲过之后马上就转了一个小圈子又冲了回来，在擂鼓般的马蹄声中，队伍开始混乱，许多士兵开始四散逃命。

人的速度绝对比不上马匹的速度，四散的士兵正好成为骑兵最好的目标。当日军骑兵再次冲过来时，国军部队已经散布得很大了。

五连因为靠在稍后，日军的第一次冲击并没有直接冲向他们，因此队伍并没有乱。当日军第一次冲过队伍后，所有人的枪都下了肩，当日军再次冲回来时，士兵们都已经推弹上膛开始瞄准。

日军骑兵又冲进人群，瞄准的士兵怕误伤自己人，问道：“连长，打不打？”

看着那不断劈下的马刀，那不断倒下的战友，再犹豫下去会死更多的人，李青林牙一咬，道：“开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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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零章西行3

“砰，砰……”，“八勾，八勾……”，子弹向鬼子骑兵射去。

对付骑兵，最好的火力是炮火或者机枪，象现在这种栓动单发的步枪火力实在是太薄弱，况且五连的官兵为了尽量少误伤自己人，全部选择射击马背上的骑兵。

战马在不断移动，马上的骑兵也在不断做劈杀的动作，这种活动的目标想打中很难，即使打中了那也是运气的成分多一些。

五连开枪射击之后，似乎并没有打中鬼子，但鬼子骑兵完成这一次冲杀之后再也没有回来。因为五连老兵都装备三八式步枪，三八枪射击发出的“八勾”声非常特别，很多人喊“鬼子大部队来了”，国军这边士兵反而跑得更快了，一些军官也被裹挟着到处逃跑。

现在正是日暮时分，日军就在身边，夜晚即将到来更是让人心惶惶。乱糟糟的人群四散而逃，片刻功夫，大路中央竟然只剩下一个整建制的部队，那就是五连。

不过野地里还有一些其他连队的游兵散勇，李青林下令将这些人全部收容。这些散兵游勇共有五十五个，李青林将这些人组成一个排，并指定李狗剩代理排长指挥他们。

那些士兵逃得仓皇，大路上遗弃了很多物资，其中就有两辆装得满满的两部大车，还有一门八十二毫米口径的迫击炮以及八箱炮弹。

李青林仔细检查了一下大车，车上都是枪支弹药和被服食品之类的军用物资。李青林让士兵将遗留的物资收集起来，能带走的全部带上。

收拢好部队，带上物资，李青林命令小六子带领一班在前面探路，其他所有人上好刺刀，子弹上膛，五连继续上路往归德方向走。

小六子见李青林还是要往归德方向走，于是问他：“老大，咱们怎么还往归德走？难道是去追二十五师？”

李青林道：“咱们现在只有一百五十多人，要是再遇到鬼子咱们可就难以脱身了。归德现在军队云集，咱们越靠近就越安全。至于二十五师，我看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们应该早就乘火车走了。”

张二苟问道：“咱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李青林道：“到了归德再作安排。”

晚上八点多钟，五连终于到达归德。正如李青林所预计的，归德城内外全是部队，到处都乱糟糟的。

五连还未进程，就被一个检查站拦住了，从这些军人的胸口符号上看，这是六十四军所设的的检查站。

六十四军原来是粤军，军长为李汉魂。因日军第十四师团紧急南下，陇海路有被其切断的危险，最高统帅部急调驻守广东的六十四军以及其他部队在归德至郑县一带阻击第十四师团。

好在李青林身上带着营长给掩护二十五师撤退的命令，五连稍作解释后就被放行。李青林打听二十五师的去向，这个检查站的一个上尉道：“二十五师已经在下午就乘火车往西走了。”

“我们马上也要坐火车往西走了。”上尉最后补了一句。

“兄弟，咱们能不能搭顺风车啊？”李青林连忙递上一根烟，接着问道。

“这个嘛，我可做不了主，这得请示上峰。”上尉很温和答道。

上尉很快请示了上峰，上峰同意五连搭乘运兵火车西去。

六十四军在归德附近到处都设有检查站，为的就是截住溃兵并强行吞并，如果不从就以战场逃跑的罪名军法从事，这也是绝大部分国军部队经常性做法。

五十二军在长城抗战以及徐州会战中的英勇表现早就传遍全军，象五连这样从中央军主力部队下来的连队，里面都是经历了大战并且是训练有素的老兵，六十四军也不是没有将其兼并的想法。

不过检查站的六十四军上尉也不是没眼色的人。李青林带的这支小部队人数虽少，但他们身带上级正式的阻击命令，上尉知道不能以战场逃跑做借口扣押；又见五连全体官兵步枪上好刺刀，子弹都已上膛，知道如果强行兼并必定会引发一场血战，于是他将李青林要求搭乘火车的要求上报。,

其实此时六十四军一五五师在归德也只剩下一个营的兵力，其主力部队已经陆续调往兰封地区去堵击日军。再过一个小时，六十四军一五五师剩余部队即将搭乘下一趟火车西去，上峰考虑到与友军的关系，并且五连的人数也不多，于是同意了五连的请求。

一个小时后，五连登上了火车；几个小时后，火车停止前进，李青林的五连随六十四军队伍下了火车，下车的地点为朱庄寨。原来第十四师团小股部队已经渗透进来，陇海线的铁路被他们破坏，火车已经不能前行。

此时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五连下车后立刻就地宿营，为了避免上次从髽鬏山下来被人家强行吞并的事情再次发生，或者宿营时被悄悄潜入的日军偷袭，李青林特别命令，四面都安排双岗双哨，并且安排机枪整夜值班。

清晨六点，李青林让好兵吹起床号，五连士兵很快起床洗涮。六点半，号兵吹了集合号，五连在一块空地上集合完毕。

国军步兵的连级部队向士兵传递消息和下达命令除了使用传令兵以外，经常性的手段无外乎军号、军哨、（灯）旗语等，俗称旗、号、灯、哨四样。

灯语、旗语需要专门培训过的人员才能发出和接收理解，因此一般作为部队之间联络专用。

军号因为声音响亮，传送距离较远，传递信息的曲调固定，因而最容易被士兵理解，在日常生活中也使用得最多。

哨子声音尖利，传递距离不远，是班排长经常使用的工具。一个训练有素的步兵班长往往自己设计哨子所发出指令，在战场上，士兵依据班长发出哨音的次数、声音的长短就可以知道班长需要自己怎么做。

全连集合以后，李青林进一步将昨天收容的散兵进行整合。李青林先将五连缺员的三个排全部补充完整；然后他将包家发为的炊事班补充完整，炊事班负责全连的饮食起居，并看护运送给养物资，因此那两辆大车归炊事班管理；最后剩下的十来个人被编成一个排，这个排为机炮排，那门八十二毫米迫击炮和几挺轻机枪是该排的主要装备，机炮排代理排长为李狗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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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一章西行4

等李青林将全连整理完毕，正好到了早饭时间。五连正在吃饭的时候，那个在归德认识的上尉来了。

上尉姓罗，是六十四军一五五师九二八团一营二连连长。罗连长仔细打量了一下李青林宿营地，见五连只有一部分官兵在安静吃饭，还有一部分人子弹上膛，正守在简易工事里警戒。罗连长赞道：“李连长，你们这些国军精锐就是不一样。哪像我们连队，连吃饭都是闹哄哄的，一点都不成样子。”

李青林心道，我要不是多长个心眼，说不定随时就会被你们吃得连骨头都不剩呢！

李青林心中虽然这么想，表面上还是很客气，他连忙丢下手中的碗，笑着问道：“罗连长，这么一大早就赶到我这里来了，有何贵干啊？“

罗连长道：“李连长，我这次来是传达战区的一个命令。日军第十四师团现已窜入我兰封地区，战区已决心发动一次会战消灭这股顽敌。战区薛岳司令命令，现我方有所有从前线撤退下来的零散部队一律就地整饬，重新编入战斗序列。”

罗连长说得很委婉，其实就是借着上级的命令要将李青林这股小部队吞并了。

李青林沉吟了一下，道：“罗连长，你也知道我们五十二军关军长的脾气，如果真的把我们编入你们六十四军，他知道以后肯定会找最高统帅告状的。”

罗连长有点为难道：“李连长，我也是传达上峰的命令，你要理解我的苦衷啊。”

李青林想了想，道：“罗连长，咱们要么这么办。我连参加你们这次会战，不过我有三个条件。”

罗连长道：“李连长无须客气，你的意思我一定转达。”

李青林道：“第一，我们参加战斗，但不编入六十四军；第二，我连弹药粮草均由六十四军负责，我们的军饷由六十四军负责发放；第三，此战之后必须放我们回五十二军。”

罗连长听李青林开出了条件，忙道：“李连长，你的条件我立刻向长官报告。”说完就走了。

一个小时以后，罗连长回来了，他还带来两个人。经罗连长介绍，上峰同意了李青林的三个条件，这两个人就是来统计五连所需要的军饷和粮弹的参谋。

六十四军的参谋们来的时候，五连除了伤病员以外都在训练。

这些经过五十二军严格训练并且经历了战火的老兵们动作规范，单兵素质高，班排小组攻防战术熟练，罗连长不禁赞道：“李连长，你们五十二军果然厉害。”

李青林笑道：“这没什么，如果你们好好练的话，会比我们更好。”

罗连长他们走后不久，五连训练场地来了一大群九二八团的连长排长们，他们是来参观友军训练的。

六十四军刚从广东调到前线，绝大多数官兵都没有经历战争，九二八团团长听罗连长他们说五连如此厉害，于是将所有的连排长们派来学习经验。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

五连士兵的战术演练一亮出来，立刻就让友军这些下级军官心服了。等训练的官兵们休息时，九二八团的连排长们赶紧和五连官兵们拉关系，请教战场经验。

中午开饭的时候李青林忽然想到，既然九二八团可以收容部队，我五连为什么不可以收容一些好兵呢？

想到就干。李青林立刻命令小六子午饭后就带着一排出发，下午就在大路上以五十二军的名义设卡，凡是从前线撤下来的游兵散勇和零星部队一律收容。

身为中央军主力的五十二军名头极大，官兵们装备齐整，军饷充足，自然不是地方军队可比的，一些脱离了原部队的士兵心甘情愿被李青林的“中央军”收容了。半天下来，小六子他们竟然收容了一百多人。

李青林从中挑了二十多个身体健壮，有一定特长的士兵补充进李狗剩的机炮排，其他的人全部送给了九二八团。,

有人主动送来兵员，九二八团自然大喜，他们第二天一大早就送来了五连全连的军饷。这些军饷以实有人数为准，每人按双份计算。五十二军早就已经发过本月军饷，这些钱送来以后全部由小六子收下。

李青林暂时休整的日子很快就结束了，到了中午，九二八团送来开拔通知。

五月二十二日拂晓，一五五师占领内黄站、人和集、黄集，并与二六四旅会合。此时日军先头部队已经进逼金盆及七岗一带，一五五师主力会同俞济时七十四军奋起反击，将日军赶走。

五月二十三日，李青林的五连随同一五五师进攻并占领罗王寨以及罗王车站，但右翼友军并未跟上。

就在一五五师占领罗王寨不久，七十一军以及一零六师报告兰封已失，李汉魂命令一五五师撤出罗王车站，向贵李庄及固寨转移。

一五五师刚撤出罗王车站，日军第十四师团主力立刻占领车站，陇海路被日军切断。

罗王寨地处陇海路北侧，是兰封与开封之间几个大村寨之一，其南面有罗王车站。日军占领罗王寨和罗王车站，一方面可以同兰封日军形成呼应之势，另一方面切断了陇海路，兰封以东的部队将无粮草弹药补给，徐州战场还未撤离的部队也无法迅速撤出。

为了夺回陇海路这条几十万大军的生命线，薛岳命令李汉魂的六十四军必须夺回罗王车站，同时俞济时七十四军五十八师一部、胡宗南第一军七十八师一部协同进攻占领火车站的日军。

五月二十四日傍晚，李汉魂带领一五五师师长陈公侠亲至罗王火车站附近观察敌情地形。

实地考察之后，李汉魂决定：第一五五师一个团由东面向罗王车站进攻，第五十八师一个团由西往东向罗王车站进攻，七十八师一个团布置在罗王车站北面警戒罗王寨之敌，所有一线部队由一五五师师长陈公侠指挥。

五月二十五日午后，一五五师集中所有炮火对罗王车站及罗王寨日军进行覆盖式射击，日军炮火被完全压制。

二十分钟炮火准备以后，除了钢筋水泥结构的罗王车站还矗立在那里，其他建筑物基本被炸塌，一五五师九二六团一营立刻对罗王车站发起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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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二章西行5

猛烈的炮火准备之后，一五五师原以为在这种猛烈炮火之下，守车站的敌军应所存无几，所以他们采取的是集团冲锋的进攻方式。

自从自动武器和现代化火炮投入战场以来，大规模集团冲锋就意味着去送死。粤军自北伐以来打仗很少，虽然官兵们前赴后继，但在日军机枪、掷弹筒以及精确的炮火面前，一五五师一营被阻隔在罗王火车站五百米以外，阵地上死伤枕籍。

一营连续冲了两次，两次都以失败告终，一五五师由强攻变成了和敌人相持。

一五五师的指挥员正一筹莫展，一个参谋突然想到了队伍里还有李青林的五连。五十二军善打硬仗恶仗的名声在外，李青林他们也许会有好的进攻办法。

九二八团是作为预备队放置在后边，李青林他们正随九二八团在几里之外一个小村子里驻扎。

接到命令之后，李青林立刻带着五连来到前沿。为了搞清楚敌人的防御布置，他命令一排做了一次试探性进攻。

一排在小六子带领下迅速冲了出去。在一五五师九二六团的官兵面前，五连一排三个班就像是在向他们做一次进攻演习。只见三个步兵班班以及各班的战斗小组之间互相掩护，他们低姿屈身，逐层跃进；士兵们利用地形地物，时而隐蔽射击进行火力掩护，时而蛇形机动，时而跃进，时而滚进，时而匍匐前进。

这种班排小组进攻看上去似乎速度并不快，但是极为有效，一排很快就前进了一百米左右。守卫车站的日军这才意识到这是一支和刚才完全不同的部队，他们机枪、掷弹筒全对一排射来，试图将一排阻挡在远处。

从小六子他们冲出去开始，李青林就手拿望远镜仔细观察敌人的火力配置。经过一段时间观察，他还真看出了这股日军的不同之处。

这股日军在车站、票房等坚固建筑物的墙壁上开了枪眼，在月台等相对高地上用沙袋建了工事，因交通被切断而留在铁道上的列车车厢也被他们改造成了活动的火力堡垒。

但是，李青林发现对国军威胁最大的是从上面射来的枪弹。一些日军爬到车站和票房的屋顶上建立了机枪工事；更为离奇的是，一些日军机枪手爬到车站外两百米处的十来棵大树上，他们藏在浓密的树叶里边居高临下射击。

在这种交叉火力之下，大规模集团冲锋就是送死！

为了减少伤亡，李青林立刻命令小六子的一排退了回来。回来以后清点了一下人数，一排虽然无人阵亡，但是有三个负伤，其中一人伤情还很严重。

在冲锋途中要想减少伤亡，首先就必须消灭这些机枪火力点。

对于车站屋顶上和月台上的机枪阵地，李青林立刻和九二六团一营联系，让他们使用迫击炮射击。对于大树上的敌人机枪，李青林决定将全连的捷克式也全部集中起来，用机枪消灭敌人树上的机枪手。

五十二军每个班基本上都配有一挺捷克式，李青林立刻将全连十一挺机枪集中起来，并给每挺机枪划分了具体的射击目标。

十五分钟以后，一五五师的迫击炮开始射击车站敌人的机枪工事。

与此同时，李青林大喝一声：“打！”

五连十一挺机枪几乎同时响起，子弹如同刮风似地射向那十几棵大树。

刚才试探性进攻的时间很短，李青林只知道这些树上有日军的机枪，日军具体布置了有几挺、布置在哪棵树上，李青林不能完全确定，所以他将所有的树都当成了目标。

现在是兵力占优势的国军围攻冒进的日军，射手们无需考虑节省子弹，所以每挺机枪打了四个弹匣以后才暂时停了下来。

机枪停了以后，李青林一挥手对张二苟命令道：“二排，出击！”

张二苟带着二排立刻冲了出去，五连士兵们在九二六团面前再一次进行了班排小组战术进攻表演。,

张二苟的二排前进了一百米时，又听到一棵树上有一挺歪把子机枪响起。这一次无须李青林下令，十一挺捷克式同时开火，那棵藏着日军的大树被打得枝断叶散，鬼子的机枪彻底哑了。

九二六团的迫击炮射手们也很争气，几轮射击以后，屋顶上和月台上的鬼子火力被彻底压制，日军机枪火力时断时续。在炮火的掩护之下，二排很快前进到那一排大树底下，此处离日军距离大概两百多米。

“跟上去！”李青林命令道。

五连剩下的人立刻以为单位，经过连续跃进通过了鬼子的火力网，陆续运动到那一排大树底下。

五连后续的部队随身都带着锹镐，他们一到该地点立刻自行寻找有利地形，卧倒以后开始就地近迫作业。

近迫作业，就是步兵在敌人火力之下利用自身携带的简易工具挖掘单人掩体。五十二军训练很正规，这些五十二军来的老兵们很快就挖好了一个个卧射掩体。再经过扩大规模，又过了一会，一个个单人跪射掩体就形成了。

五连官兵一边挖掩体，一边还要紧盯着敌人防止敌人突袭，所以这种近迫作业很累人。

当五连继续扩大掩体准备最后挖成一条战壕时，九二六团一营长带着士兵上来了。在他坚决要求之下，李青林将这块阵地交给他们，自己带着五连的人撤了下去。

张二苟的二排进攻时死伤五人，其中一人战死，一人负重伤，三人轻伤。

战死者已被抬了下去，两个重伤的士兵已经被送进战地医院，五个轻伤的伤势不太严重，经过一五五师军医战场救治，他们现在已经回队。

将队伍整理了一番之后，五连回到了驻地。五连在战场上的精彩表现早就传遍了九二八团，因此一回到营房就被九二八团的官兵们围住了，那些没上过战场的士兵们还围着五连士兵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这种小规模战斗对于五连老兵们来说算不上什么，倒是前几天被收容的那些杂牌部队的弟兄们最兴奋。以前这些杂牌部队经常性打败仗，今天这一次成功让他们真正见识了什么叫做主力部队，这次伤亡极小的胜利足以让他们对身在五连这样的连队倍感自豪。

九二八团的人不停地问，这些人就不停地答，在他们夸张的描述中，五连个个成了天下无敌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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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三章西行6

一五五师对五连的战力显然是很满意的，伤病员们都得到了很好的救治，弹药消耗也悉数补充。为了感谢五连的英勇，一五五师师部还派人送来一头大肥猪。

五连的进攻刚刚取得一点进展就被替换下来，这在战场上很不正常。五连并不是一五五师的部队，按照一般情况他们不会因为顾及到有伤亡就会把五连替换下来，这里面一定有别的原因。

到了晚上的时候这个谜底被揭开了，从九二八团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战场上来了记者。

自台儿庄大捷以后，西方各国对中国战场极感兴趣，目前大批中外记者正云集兰封地区，其中还有个美国女记者阿特丽斯。五连是标准的中央军装备，甚连钢盔都和六十四军都完全不同，此时如果有记者用照相机拍下了中央军五十二军的部队在进攻罗王车站，并且公开发表在报纸上，那身为粤军的六十四军情何以堪？

五连虽撤离了战场，但是前线的消息不断传来。九二六团接手阵地以后，立刻组织对罗王车站进攻。经过再一次炮火准备以后，九二六团一营从五连建立的近距离阵地发动短距离冲锋。

日军的机枪阵地虽然受到打击，但是没有完全被消灭，占据车站和票房的日军从墙壁上密密麻麻的的枪眼里向进攻者猛烈开火。

九二六团一营虽然死伤枕籍，但是他们都视死如归，后继如潮。在付出大量伤亡之后，九二六团一部突入站台。但日军利用单兵素质高的优势顽强反击，最终在傍晚前将国军全部赶了出来。

夕阳西斜，硝烟未尽，车站外、站台上，牺牲的粤军将士们的尸体层层叠叠，地面上血流成河，从千里之外紧急赶到中原战场的广东健儿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证明——中国不会亡！

罗王车站已经成为卡在陇海铁路上的一根硬刺，日军想死守，中国军队必须要拿下，车站成了两军拉锯争夺的目标。

当夜，九二六团二营接手再攻，经一夜激战未果。

九月二十六日，罗王寨日军以及罗王车站周围的日军开始紧急增援车站，宋希濂、桂永清、俞济时的部队拼死挡住日军增援部队，并且向占据罗王寨的日军发起猛攻，日军增援计划落空。

陈公侠见车站日军依然强硬，便命令九二八团一营再次加入进攻序列，让他们从南面侧击，西边友军也同时加大进攻力度，车站日军渐渐不支。

东面的一五五师和西边的五十八师进攻部队利用连续冲锋两次攻进车站，都被日军使用瓦斯毒气赶了出来。

二十六日午后，一五五师集中大口径火炮对罗王车站密集轰击。日军所依据的钢筋水泥房屋被炸得千疮百孔，车站和票房内的日军军伤亡惨重。

就在国军步步紧逼胜利在望时，一列火车头牵引着几节车厢从站内轰轰隆隆开出，日军以此几节车厢为活动堡垒，使用机枪向铁路南北的国军猛烈扫射。这个活动堡垒在铁路上往返移动，车上的九二重机枪、歪把子机枪从车厢门口、窗口向外喷着火，处在野地里的国军既无战壕工事，有无隐蔽物，因而伤亡巨大，国军这次进攻无功而返，剩余人员向南北方向撤退。

陇海路被切断，从台儿庄前线向西撤退的四十几列火车被阻挡在罗王车站以东，此时已经惊动最高决策者。军事委员会下令，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也要夺下该据点。

五月二十七日，为尽快将日军消灭，一五五师命令九二八团其余各营全部参加战斗，具体任务是从南面对车站进行侧击，五连随九二八团一营参与侧面进攻。

就在五连向前线运动的途中，一队日军骑兵突破友军的防线，他们挥着马刀向行进中的队伍冲了过来。

前段时间在撤向归德的途中，五连所在的一营就被两个小队的鬼子冲散，事后李青林和连里的班排长们合计了很久，他们曾经对怎样对付骑兵的冲击作了专门的训练。,

对付骑兵，目前最好的办法就是炮火和机枪。李青林五连的每个班都装备了一挺捷克式，并且在徐州战场还缴获了三具掷弹筒，机炮排还有一门八十二毫米口径的迫击炮，此时作为连级部队拥有这样的火力是令人恐怖的。

五连士兵们是轻装上阵的，在李青林的命令之下，所有人刺刀上枪、子弹上膛，整个连队处于随时投入战斗状态。日军的骑兵在地平线上一冒头，五连全体人员立刻以战斗队形散开布防；当鬼子骑兵进入八百米距离，十一挺捷克式开始怒吼；当鬼子进入五百米距离，掷弹筒开始发射，步枪开始射击；当鬼子进入一百米距离，冲锋枪开始扫射。

捷克式的弹匣容量虽然只有二十发，但是十一挺机枪同时开火的威力非同小可。机枪射手们不再二三点射，而是手扣扳机连射。空弹匣不断被抛掉，新弹匣不断被安装上去，十一挺轻机枪如同十一把喷火的铁扫帚，这十一把喷火的铁扫帚形成一个大的扇面，发出的弹雨将这个扇面中的人和马打得千疮百孔。

机枪步枪冲锋枪不断射击，三具掷弹筒不停发射，从远至近，鬼子骑兵越来越少，当五连的火力全部停止时，鬼子一个小队的骑兵竟然无一人冲到五十米以内。

“打扫战场。”李青林命令道。

除了逃走的小部分鬼子骑兵，其他的鬼子全被打下马来。未死的鬼子倒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还有两匹战马因为舍不得主人二流在战场上。

对付这些鬼子伤兵，五连很有经验。一次次的战斗和一次次血淋淋的教训早就教会他们，即使是濒死的鬼子也是极度危险的，如果鬼子伤兵稍有反抗的可能，五连士兵绝对不能心慈手软。

鬼子的骑兵是轻装而来，带的主要武器也就是是马枪和马刀。也许以前在中国战场上他们遇到的都是一触即溃的步兵，狂妄自大的他们本以为这次还能继续复制一个冲锋就能打败一个营或者一个团的胜利战绩，没想到五连偏偏就不是那种豆腐部队，他们最终被五连击垮是必然的结果。。

十几分钟以后，将鬼子骑兵所遗弃的装备和那两匹战马带上，五连急速赶往第一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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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四章西行7

五连赶到战场时刚刚是下午两点钟，国军正在进行一次新的进攻。

在最高统帅部的严令之下，前线指挥陈公侠拿出了拼命的架势。一五五师将大口径火炮运至距车站千米处，对车站进行抵进直射，一阵炮击之后，国军步兵再次发起冲锋。

和上一次一样，日军依然顽强坚守，铁道上的活动堡垒又出来一阵扫射，国军部队再一次纷纷败退。

这一次攻防有四十来分钟，李青林手拿望远镜仔细观察了全过程。当国军开始撤退时，他立刻找到九二八团团长提出了一些建议。

李青林的建议有三：一，罗王车站阵线窄短，大部队蜂拥而上就会造成重大牺牲，因此在白天进攻只能逐次用兵，但最好的办法是夜袭；二、日军在我军大炮一响他们就逃出建筑物，在野外疏散躲炮，因此在重炮轰击的同时，最好再使用迫击炮对鬼子躲避地进行杀伤性轰击；第三，日军使用火车作为活动堡垒，我军也可以开来一列火车改造成活动堡垒向其发动进攻，以其人之道还击其人之身。

李青林的建议立刻被报告给前线指挥部，前线指挥部根据这个建议进行了重新部署。

下午四点整，国军重炮开始射击；稍后，迫击炮开始发射，跑到野地里躲避榴弹炮的日军伤亡惨重。

炮击停止，步兵又开始冲击，与此同时，一列火车头带着五节闷罐车厢轰轰隆隆从东边铁道开过来。这列火车的两侧用麻袋装沙土堆成工事以挡住敌人的子弹，一挺挺机枪架设在车门和车窗处，那黑洞洞的枪口令人心悸。

五连被分配在其中的一列车厢里，十一挺机枪全部安排到位，每挺机枪的后边都埋伏着几个臂力大的投弹兵，一箱箱揭开后盖的手榴弹就摆在他们最顺手的地方。

转瞬之间，这列火车冲至站前，车上的轻重机枪机枪猛烈射击，向月台工事一阵横扫，投弹兵的手榴弹像冰雹般飞出，月台上的日军死伤狼藉，丢下武器逃进站内。

火车在惯性之下运行到了站西，司机立刻倒车，火车又开始往车站月台行去。

国军这列喷火的列车让日军惊恐万状，他们派出敢死队带着炸药往铁路上冲，准备将铁轨炸断以阻止列车再次进入站内。可现在为时已晚，一五五师和五十八师步兵的在活动堡垒的掩护之下已经牢牢占据了铁道线，日军派出的敢死队全部被消灭在路基之下。

活动堡垒不停地向日军射出死亡的子弹，车站和票房内的日军被完全压制，一五五师和五十八师的步兵奋勇向前，前头部队已经冲进站内。

黄昏时分，车站内的日军见大势已去，遂向罗王寨逃去，车站终于被国军夺回。

二十七日，在罗王寨被夺回的同时，东线的七十一军攻克兰封，陇海线被打通。经过沿途工兵部队对铁路线连夜紧急维护修复，滞留在兰封以东的四十二列运兵和运送物资的列车安全撤回。

而罗王寨的日军也在煎熬之中。此时被紧急调来的胡宗南第十七军团一个炮兵营加入战阵，在国军强大的炮火之下，罗王寨所有建筑都被摧毁，里面的日军已无险可守，他们面临被全部歼灭的境地。

二十八日凌晨，国军各部队对罗王寨发动夜攻。

暗夜中，日军飞机无法轰炸支援，炮兵无法确定目标，失去这两样法宝的日军终于支持不住，开始向北方撤退。

一五五师师长陈公侠发现罗王寨北面大道上车灯闪耀，人马之声隐隐可闻，于是立刻命令炮兵进行遮断射击。

经过这几天的战斗，罗王寨附近所有目标的射击诸元都被炮兵标定，师长的命令一下，严阵以待的炮兵立刻装弹射击。撤退中的日军受此猛击，撤退变成了溃退。

二十八日凌晨五时，一五五师将罗王寨残敌肃清，在搜索战利品时发现土肥原贤二自佩军刀一把，这已证明第十四师团师团长就在罗王寨坐镇指挥。一五五师所缴获的土肥原贤二所佩指挥刀为精钢所制，其刃锋利无比，一五五师的士兵将二十枚大铜圆叠立，然后挥刀斩下，二十枚叠立的铜圆一斫之下对分两半。,

五连在一五五师和五十八师夺回车站以后就撤出火车站，回到驻地待命。

因为火车两边有厚厚的沙包阻挡，五连在进攻车站的战斗中竟然无一人被敌军所伤，只有两个受轻伤的还是因为被己方机枪退出的炙热弹壳烫伤。

一场干净利落的战斗让所有人兴奋不已，特别是那些刚被收容进来的杂牌军的士兵们更是在友军面前挺胸叠肚，极其自豪。

二十八日凌晨，五连紧急受命追击残敌。李青林临行前让一五五师补充弹药粮草并开据证明，以证实自己的部队是因为参加作战才耽误行程。

一切准备完毕，五连带上两辆大车和缴获的两匹日军的战马，全连往北方日军退去的方向追去。

打了胜仗的部队士气就是高，五连紧赶慢赶，终于追上了几个掉了队的鬼子兵。这次那些前几天补充进来的士兵们最积极，他们冲在了最前边。

一阵乱枪之后，这几个鬼子兵全部归了西天。李青林赶过去的时候战场已经清理，战利品都摆在了旁边。

这几个鬼子兵骨瘦如柴，脸上手上都黑漆漆的，军装脏得像抹布，身上发出一阵阵恶臭。这些日本兵似乎好多天都没洗过澡，看上去就极为虚弱和肮脏。再看他们的背包和饭盒里，里面没有一粒粮食，只有一些生红薯或者生蔬菜。从上边所留着的牙印看，这些鬼子兵这些天就是靠这些东西在维持战斗力。

再看鬼子的枪械装具，他们虽然在逃命，但是基本装具一样都不少，并且全部擦得干干净净。

小六子眼睛尖，他突然看到战利品里有一个铁盒子装的东西。小六子一直经手战利品的收集和买卖，但这个东西他从来没见过，于是拿起来问李青林道：“老大，你看看这是什么古怪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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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五章西行8

李青林接过来一看，罐头盒子里装着黄色油脂状物，用刺刀拨了拨，里面还掺着一些纤维状物。

李青林将盒子放在地上，划着一根火柴扔了进去，一股蓝色火苗冒了出来。李青林笑着对小六子道：“咱们北方主要烧麦草之类，燃烧时烟尘火光都很大，最容易暴露目标。这个东西是鬼子的野战燃料，燃烧时热量大，并且基本无烟，因此适合长途奔袭的部队使用。”

李青林又指着那些食物对士兵们说道：“鬼子从濮阳出发，这么多天以来不是行军就是打仗，后勤补给主要靠飞机空投，补充的还主要是补充武器弹药，他们就是靠这些食物支撑到现在。你们知道咱们和鬼子的差距在那里吗？除了武器有差距之外，最主要的就是精神和意志的差距。”

围观的士兵们都点头称是。

带上战利品，五连继续往北追去。越往北，路边的尸体越多，其中绝大部分是国军的尸体。

太阳升得很高，气温在不断上升。

五月底的中原已经很热，部队一直在急行军，所有人都汗流浃背。大路上灰尘很厚，扬起的灰尘又落到人的身上脸上，再被汗水一冲，每个人都成了花脸猫。

五连正在急匆匆往前赶，前头忽然尘土飞扬，原来是一股国军溃兵狂奔而来。

部队打了胜仗还逃跑，李青林不禁怒从心头起。

“准备战斗！”李青林拔出手枪命令道。

随着李青林的命令，五连官兵迅速以战斗队形散开，将溃兵的道路拦住。

溃兵越跑越近，李青林抬手对空中一扣扳机，“砰砰砰……”，一梭子子弹打了出去。

听见枪响，溃兵全部站住了。这些溃兵大概有二十来个，他们一个个跑得气喘嘘嘘，大部分人手中的武器都丢了，有的人甚至连帽子和鞋都跑掉了。

李青林压住怒火走上前去，乌黑着脸喝道：“谁敢再逃，立即枪毙！”

五连所有人都在端枪瞄准，面对着周围黑洞洞的枪口，这些溃兵一个个缩头缩脑不敢说话。

李青林接着问道：“你们这里谁是长官？”

一个上士被推了出来，原来他是班长，从胸前符号上看，他叫王兴富。

“你们为什么逃跑？”李青林问道。

“报告长官，前边的鬼子太厉害，咱们连长排长全被打死了！”班长王兴富敬了个礼，怯怯道。

“鬼子有炮？”此时一般的部队就怕鬼子的炮兵，李青林于是问道。

“没有。”王兴富答道。

“他们有多少人？”李青林问。

“不知道。”王兴富答道。

李青林气急而乐，道：“你们这些孬兵，敌人有多少不知道，有什么武器也不知道，你们什么都不知道就逃跑，打的是什么鸟仗？你们的胆子也太小了吧？”

“长官，鬼子有神枪手，那可是百发百中，咱们连长排长就是被他们打死的。”王兴富急道。

“有神枪手？这我可要好好见识一下。你在前面带路，我们去会会他。”李青林命令道。

有神枪手这句话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李青林命令部队放慢速度，搜索前进。

走了大概四十分钟，前面出现了一个小山冈，山岗不高，上面满是茅草，还有稀稀拉拉的几棵大树，脚下的这条大路就从这个山岗中间通过。

王兴富一见到山岗就紧张地拉住李青林的胳膊，道：“长官，鬼子的神枪手就埋伏在山岗上。”

这里离山岗大概还有一千米左右，李青林命令部队暂停隐蔽，自己拿了望远镜仔细观察起山岗上的情况来。

李青林身边突然扬起一股尘土，“八勾！”，紧接着三八式清脆而又特别的枪声响起。

枪弹先至而枪声后至，鬼子分明是朝自己瞄准射击的！刚才那发子弹就打在不远处，李青林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

这里距离山岗足足千米以外，鬼子能打个八九不离十，那就说明山上有水平很高的狙击手。,

这个狙击手必须要干掉！

鬼子能正确的找到自己，那一定是什么东西暴露了位置。李青林看了看半空中的太阳，再看看手中的望远镜能，判断一定是望远镜的反光吸引了鬼子。

李青林换了个凹地隐蔽好身体，叫来四个排长安排消灭敌人的方案。

抗战时期，日军和我军其实没有完全意义上的狙击手。在抗日战场上敌我双方都有使用狙击步枪的战例，但是这些人往往只是被当做射手来狙杀战场上的重要目标，所起的作用相当于部队里的特等射手。其他比如指定狙杀、巡逻狩猎、非硬性装备破坏、随队观察警戒等任务做得很少，所以这些人只能算得上是使用简易狙击步枪、枪法较准的士兵。

如果只用肉眼观察，象人体这样的目标，在五百米以外只能看见敌人和武器的轮廓，在光线较好的情况下能分辨出服装的颜色，七八百米距离时，人体目标就是一个小黑点，只能分辨出是站立还是在行走。

使用机械瞄准具时，即使步枪的射程能够达到这个距离，射手想仅靠肉眼精确瞄准并射杀目标，那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在淞沪抗战的战场上，日军大量使用的加装二点五倍率光学瞄准镜的三八式改型狙击步枪，这种步枪精确射程六百米，最大射程超过三千米。

日军射手意志都很强，他们往往抱着必死决心进行狙击活动，很多人可以在同一地点潜伏长达一周时间以等待适合猎杀的目标。

国军官兵缺乏训练有素的狙击手，再加上大部分士兵素质相对低，他们往往还没发现对手处在什么位置就被敌人射杀，因此日军射手在抗战初期的中国战场上取得了惊人成绩

在栓动单发步枪时代，配备有简易光学瞄准具的步枪是令人生畏的。一个射击精确又沉稳冷静的射手在战场上是令人恐惧的人物，他们一般选择有射杀价值的敌方指挥官、机枪射手以及炮兵，从在当时看上去不可思议的距离和角度进行精确射击。

精准的射击使对手往往躲无可躲、藏无可藏，这对于敌人是极大的心理压力，狙击手往往能以最小的代价换的极大的胜利。

对付阻击手，最好的反制方法就是另一名狙击手，但是李青林的五连连狙击枪都没有，哪里来的狙击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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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六章西行9

在现有的条件下，另一个办法就是使用炮兵急速射进行大面积火力覆盖，利用面杀伤武器的威力消灭敌人射手。五连现在倒是有炮兵，可仅仅只有一门八十二毫米迫击炮，急速射谈不上，大面积火力覆盖更是不可能。

以上两个办法都行不通，那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可以试一试。这个办法是先判断射手的具体位置，再利用炮兵掩护，步兵使用手榴弹炸起的烟雾阻挡敌人的视线并接近到适当的距离，再用机枪密集火力将其消灭。

通过再次询问王兴富以及其他溃兵，李青林判断在这个小山岗上不会超过三个鬼子。

李青林命令以捷克式机枪为核心组成十一个战斗小组，每个小组由五人组成，班排长为组长，带领战斗小组以战斗队形从小山岗三面包抄过去。

进攻开始了，四排的那门迫击炮终于有了用场，李青林亲自指挥几个炮兵射手向山上可能隐藏狙击手的地点射击。在“咣，咣！”的迫击炮炮弹的爆炸声中，十一个战斗小组向小山岗慢慢围攻过去。

战斗小组一开始就猫腰蛇行快速抵进，山上的日军显然感受到了危险。快到八百米处，“八勾！”，一声枪响，一个士兵倒了下去；“八勾”，又一个士兵倒了下去！

旁边的的人见自己的战友倒下了，连忙停下来准备救治。正在这时，“八勾”，又一声枪响，第三个人倒了下去！

“别停下来，继续冲！”敌人果然枪法很准，这时停下来就是送命，李青林连忙向前方喊道。

每个小组都有投弹兵，他们向前投出一颗手榴弹，后边的人借着炸起的硝烟掩护往前冲一段路。

不断逼近，山上的日军开枪的次数越来越多，从枪声中听得出来，山岗上只有两支三八大盖在射击。

敌人射击次数一多，他们所在的方位基本暴露，李青林指挥炮击炮像两个地点各打了一发炮弹。

“咣！咣！”两声之后，攻击小组再次前进。这次只听到山岗上还有一支枪在射击，李青林判断，另外一人要么是被炸死，要么已经逃跑。

狙击手的能力确实很强，但是也不是万能的，所谓的百发百中也只有在特定条件下才能做到。五连的进攻小组呈扇形向山岗攻击前行，十一个小组每一支都对他有致命威胁，因此他难以选择目标。

五连的士兵全部是老兵，蛇形机动、短促突击、逐层跃进等单兵战术都运用得纯熟，现在虽然距离越来越近，日军的枪声越来越频繁，可是再也没有出现伤亡情况。

各小组都到了三四百米处，这是所有人都停了下来就地隐蔽，机枪手都寻找到有利的地形地物设立好机枪阵地。

“射击！”处在第一线的小六子一声命令，自己排里的三挺机枪对准一棵大树密集扫射起来。按照出击前对射击区的划分，其他两个排也各自选择一棵大树做目标猛烈射击。

每棵大树都经受两轮射击，每次射击都有三挺机枪各打一个弹匣子弹。好在山岗上大树只有七八棵，一轮射击之后，小六子还不放心，又命令对山上狙击手可能埋伏的地点各打了一个弹匣。

机枪密集射击之后，小六子命令各小组试探着往前挪了一段位置，这次再也没有听见枪声。

十一个小组小心翼翼地登上山岗，经过仔细搜寻，最终在一个草丛中发现了一个被炸死的鬼子兵，在一棵大树上发现了一个身中两弹的狙击手，他的尸体和那支狙击枪还挂在树杈上。

这个被打死的日军狙击手没有掉下来，是因为他将自己绑在树上了。为了在射击时不被步枪后坐力震落树下，他用绳子将自己绑在了大树上，因此即使身中两枪，他的尸体还是挂在树上。

前边的战斗结束了，李青林带着其他人跟了上来。他让一个士兵爬上了树将鬼子尸体放了下来，再让他小心翼翼地将步枪拿了下来。

这支枪前端有一块麻布片包裹着，左侧安装了一个二点五倍率的光学瞄准镜，瞄准镜上的商标是日本光学株式会社。,

狙击枪一被拿下来，小六子就惊奇道：“老大，这是什么枪？怎么还带着小镜子？”

“这是九七式狙击步枪。”李青林道。

“什么九七式？不就是三八大盖加了小镜子么？”小六子道。

“这个叫光学瞄准镜，它的构造原理就像是单筒望远镜一样，不过里面有瞄准十字线可以瞄准射击。”李青林一边摆弄这支枪，一边答道。

小六子接过狙击枪，拿起来通过瞄准镜向远处瞄了瞄，再拿在手里掂了一下，道：“这不就是一支三八枪吗？只不过拉机柄是又长又弯，枪托也稍轻一点，上边再加上了瞄准镜罢了。”

李青林对这支枪极为珍惜，他接过来将枪快速分解以后擦拭了一遍，再组装起来，然后装进日军阻击手自己制作的一个专用的帆布枪袋中。

装好以后对小六子道：“你说他是三八式也不能说全是错的。三八大盖本身的射击精度就高，这种九七式狙击枪的基本部件就和三八式一模一样，不过每支九七式狙击枪都是从成千上万支三八大盖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挑出来的枪加装瞄准镜，再经过严格调试后才送到战场上来的。”

小六子听李青林这么说，连忙道：“老大，这枪这么厉害，那就发给我用吧？”

李青林笑道：“你那枪法不行，这支枪还得给用得上的人用才有威力。”

小六子撇撇嘴，道：“自己想用就直接说呗，还找这么多理由。”

日军狙击手还随身带着一个皮质图囊，里面装着地图、指北针、手电、钢笔、笔记本以及擦拭瞄准镜的镜头纸等小物件。

打开地图，李青林查找了本地的地名，此处叫做榆树坡。李青林拿起地图和指北针，喜道：“有了地图和指北针，咱们以后行军就不用问人了。”

小六子拿起指北针，道：“你喜欢这个东西啊？以前咱们也缴获过，大家都说是看风水的罗盘，后来就卖掉了。”

李青林扬了扬指北针，又好气又好笑道：“这是看风水的罗盘？亏你们想得出。你怎么不把步枪当烧火棍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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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七章西行10

小六子道：“老大，你要是这么说，那下次我就拿步枪当烧火棍卖了。”

李青林笑骂道：“小兔崽子，你要是敢这么卖，我就敢打折你的腿！”

刚才在进攻的路上躺了一地国军的尸体，张二苟数了数，总共有二十几具。询问了王兴富才知道这里面有他的连长、排长还有战友，都是被山岗上的那个狙击手和他的助手射杀的。

遍地都是溃兵们丢下的武器，李青林指挥士兵们将这些武器收集起来。五连在刚才的进攻中一死二伤，伤员已经经过救治，伤口都清理包扎好了。

战死者当然不能忍心让他们暴尸荒野，李青林命令刚才那逃跑的二十几个人挖了一个大坑，然后将这些战友的尸体在一个坑里埋了。培好土以后，李青林让人在大坟立了一块木牌，上书：“国民革命军抗日烈士之墓”。

安葬了死难的战友，李青林将刚才收容的溃兵分成两个班，这两个班组成四排。对于这些人的战斗力李青林现在还不敢报什么希望，他任命金明均为临时排长指挥这两个溃兵班，并让这两个溃兵班扎起两个担架抬上伤员，其他人挑起物资弹药随队而行。

做好这一切，五连继续开拔，去追击逃跑的鬼子。由于耽误了这么一段时间，这一天上午李青林他们再也没追到鬼子兵。

到了中午时分，前面传来一阵激烈的枪炮声，原来是一支国军部队正在围攻一个大镇子。

经过联系，这支进攻的国军部队是桂永清所指挥的二十七军三十六师一零六旅二一二团二营，他们前天刚到达罗王车站西侧。

就在五月下旬，军委会为解兰封的危局，从江西将桂永清的二十七军调到河南，将当着有生力量紧急派到前线。二十七军的先头部队是三十六师一零八旅和师部工兵营，当他们乘坐火车到达兰封车站西时，日军一个快速部队也正好到达兰封。

日军快速部队有几辆装甲车，他们使用装甲车上的小炮和九二步兵炮对运兵列车进行射击，工兵营营长和几十名官兵当场死亡。由于部队基本都是新抓来的壮丁，他们一听见敌人炮响就被吓破了胆，于是四散逃命，溃不成军。

一零八旅外加师部工兵营的溃兵一直跑到罗王车站附近才逐渐被收容，一个旅外加一个营的兵力被日军几声炮响就吓垮了，这成了兰封会战的一个大笑话。

好在三十六师也不全是脓包，师长蒋伏生一到罗王车站，立刻命令一零六旅向罗王车站以北的曲兴集以及附近村庄攻击前进。

三十六师向北搜索前进的共有二一一团和二一二团两个团，五月二十三日，这两个团都同占据曲兴集及其附近村庄的日军交火。

曲兴集是个大寨子，有寨墙和坚固的寨门，四周是一大片平坦的麦地，易守难攻。日军占领了曲兴集以后，还派出了小股部队在曲兴集的周边小村坚守，这些小股部队同曲兴集的主力形成相互呼应之势。

二营以六连为预备队，四连、五连分左右两路先清除曲兴集周边的敌人。镇子外的小股敌人稍一接战即撤回曲兴集，因此二营并未消灭几个日军，而曲兴集里，却因为敌人聚集在一起，防守力量大大加强。

曲兴集是一个几百户人家的大寨子，四周有坚固的寨墙，二营却只有营属迫击炮，迫击炮无法炸毁这样的寨墙，他们只好用迫击炮轰炸寨墙上敌人的工事，掩护步兵逐步向寨墙逼近。二营的突击队很勇敢，他们离寨墙最近的部队仅仅八十米远。

为了给突击队创造条件，二一二团集中所有的迫击炮猛轰寨墙的一个点，终于将寨墙炸了一个小口子。到了夜间，突击队发动夜袭，部分人员突进了缺口。防守的日军凭借民房，很快就将突击队打出了寨子。

到了五月二十四日，日军的援兵来了，他们还带来了几门七十五毫米口径榴弹炮。当时二一一团进攻曲兴集附近的一个小村，日军的大炮盲射了几炮。很不幸的是，二一一团重蹈了一零八旅的覆辙——二一一团的大兵们一听见大炮响就立刻溃散，曲兴集方向只剩下孤零零的二一二团被顶在了前边。,

其实此时曲兴集的日军并不多，即使在二一一团溃败之时也无人敢出来追击，他们坚守曲兴集就是为了固守待援。

二一二团绝不象其他部队那样的软蛋，即使现在只剩下一个团，他们的二营继续对曲兴集发动进攻。

三十六师师长蒋伏生对二一一团的表现极为不满，他严令二一一团团长王芝瑞收拢部队，稳固攻击阵型，决不许后退。为了压制敌人的炮火，并尽快轰开寨墙，三十六师还派来了山炮营支援二一二团。

按说山炮是可以轰塌曲兴集的寨墙的，可炮兵营长说这种山炮是上海仿制品，射程近而且只能直射瞄准，日军的大炮射程远，可以间接瞄准，国军山炮只要一开炮就招来日军还击，因此山炮营要求立刻撤走。

两边相持，直到二一二团以如果不打就向上报告临战脱逃相逼，炮兵无奈之下只好选择在夜间集中火力开炮，但日军炮兵只要一还击他们就停止射击换阵地。

炮兵应付两日之后又被调走，二一二团只好暂停进攻，对寨中敌人实行监视，日军也只是闭上寨门固守。

了解这些情况之后，李青林暗地里大摇其头。

桂永清，江西贵溪人，黄埔一期毕业，一九三零年被派到德国学习一年，在兰封战场上，他和同样留学德国的邱清泉被人并称为“德国将军”。

桂永清参加过东征和北伐，也立有战功，他平时牛皮哄哄，现在他的部队别说和敌人血战了，仅仅听见日军的炮声溃退，这样怕死的部队还能有什么战斗力？

曲兴集外有三十六师两个团，其中二一二团和日军在对峙，双方不时对射一番；二一一团溃兵被收拢以后，他们也仅仅只是占据阵地，并不敢出击。

对于这样的队伍，李青林早就不指望他们能打胜仗，不过他还是命令队伍停了下来。

李青林停下来不是为别的，就是为了自己这一百来人最后能随大部队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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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八章西行11

李青林拜会了二一二团二营营长刘景民，并主动表示可以给二营分担侧翼防御的任务。

对于五连这样一支齐装满员，并且有丰富实战经验的部队为自己助战，刘景民连欢迎都来不及，又怎么会拒绝呢？刘景民立刻表示欢迎，并安排五连驻扎在他的右翼稍后位置，目的是防止二一一团再次不战而退。

得到二一二团的容许，李青林立刻回去安排五连驻扎下来。

二一二团的右翼是二一一团一营驻扎地，这里处在曲兴集的东门附近。按照二一二团的安排，李青林驻扎在二一一团一营的后边一千米处，曲兴集的东门遥遥可见。

驻扎下来以后，李青林立即安排对在榆树坡收编的溃兵们进行紧急训练。这些被吓破胆的家伙们如果不给他们加注勇气，下一次战斗他们还会逃之夭夭。

在五连，李青林的命令当然被不择不扣地执行。老兵们对于这些曾经的逃兵不会客气，在训练中，只要这些人稍有差错，老兵们的拳头、枪托就会像雨点般的落下。

五连以前也多次补充新兵，李青林一直禁止老兵对新兵殴打体罚，但是这次他却没有制止老兵们的行为。残酷的战场已经告诉所有人，一个人的逃跑会带动几个逃跑，一小部分人的溃退就会让整个战线崩溃，在这种情况下，道德上的说教是苍白无力的，有时候体罚会得到更有效的结果。

五连的紧急练兵进行了两天，二一二团和敌人停停打打也进行了两天。

二十七军三十六师来到兰封战场，一零八旅被敌人的几颗炮弹炸崩溃了，一零六旅二一一团也被敌人的几颗炮弹吓破了胆，唯一还能和敌人战斗的只剩下二一二团。

在曲兴集，二一二团虽被指定为主攻，可三十六师生怕日军袭击师部，还强行留下二一二团一营、三营作为战略预备队。于是战场上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三十六师名义上全体投入了战场，实际和敌人交火的却只有这二一二团二营。

在没有重炮的支持下，以二营的战斗力不可能拿下高墙固垒的曲兴集，虽然曲兴集外国军大兵压境，曲兴集内敌人屈指可数，可国军只能处在野外和敌人对峙，这种战斗确实令人啼笑皆非。

被迫无奈之下，二一二团二营只好白天监视敌人，晚上组织小股突击队进行夜袭。日军人数虽然不多，但是他们早就有防备，二营的夜袭只能让敌人紧张一阵子，并没有取得什么实际效果。

二一二团似乎很满意目前的这种形势，他们只要求前线部队挖战壕修工事，鼓励稳固防守而不是命令积极进攻，而他们写给上边的战报却花团锦簇，总是有我军在曲兴集与敌日夜血战，虽伤亡惨重却宁死不退云云。

二一二团对日军很客气，可日军对此并不领情。五月三十一日日上午八点，曲兴集的东门突然打开，日军一个加强小队在汉奸的带领之下，打着太阳旗向二一一团阵地攻来。

二一一团重新收拢以后一直很老实，他们在师部的严令之下老老实实掘壕修工事，并没有发动一次对日军的进攻。经过几天的相持，日军也对他们放松了警惕。

可两天前五连突然来到二一一团身后，并且一直在紧张练兵，这让日军起了疑心，连续观察了两天以后，他们以为三十六师改变了部署，将进攻重点移到了东门。为了确定三十六师的主力是不是转移到东门，日军派出一个加强小队对东门国军阵地实行火力实地侦察。

日军的山炮对二一一团一营的阵地试射了几炮，二一一团一营战壕里的一线部队竟然逃跑了将近一半。鬼子那个加强小队逼近到五百米处，他们随队的两门掷弹筒又发射了几发掷榴弹，战壕里剩下的一半人竟然全部退到了二线战壕。

日军大概还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军队，他们出来的加强小队生怕国军有什么计谋，日军带队的少尉命令部队暂停观察，他们竟然也在前沿停了一小会。,

见二一一团的部队还未同日军接触就如潮水般往下退，五连官兵齿冷不已。

“一排、二排、三排、四排跟我进入阵地，机炮排随后做火力掩护。”李青林正在训练的五连，见情况紧急，他自行作出决定。

李青林命令下达以后，五连迎着溃退的人群，迅速冲过一千多米的距离，官兵们以战斗队形进入空无一人的一线战壕。

日军的少尉拿着望远镜观察了好一会，这才确定国军一线战壕的大部队已经逃跑，从后边上来的不过是一个连的兵力而已。日军自抗战以来将自己的攻击力和国军进行过比较，认为一个日军对付六七个国军是不成问题的，因此少尉决定发起进攻。

也不知道日军是不是炮弹不足，他们炮兵对东门国军阵地打了十来发山炮炮弹以后，日军的步兵就开始发起进攻。

对于这样的阵地战，五连老兵们是再熟悉不过的了，他们在班排长们的带领之下，静静伏在战壕里躲避敌人的炮火。

敌人的炮火过后，官兵们迅速回到自己的战位。五连官兵们子弹上膛、刺刀上枪，等待着日军进入步枪最佳射程。

日军一个加强小队不过五十几个人，他们轻机枪和掷弹筒摆在后方作为火力支援，真正在一线的步兵还被分成三拨，第一拨也不过十几个人。日军步步逼近，在李青林的严令之下，五连阵地上一枪未发。

日军步兵在一个曹长的带领之下很快就冲到了二百米处，国军士兵依然还没有动静。日军以为这一个连还是豆腐军，于是开始张狂起来，那个曹长甚至露出半个身子挥舞着指挥旗在指挥。

李青林将九七式狙击枪瞄准那个张牙舞爪的曹长，在这么近的距离里，从二点五倍率的瞄准镜里看，那个曹长面目狰狞。李青林将瞄准十字线压在曹长的眉心，然后一扣扳机，“八勾”！

和三八式步枪一样，九七式狙击枪的后坐力也不大。李青林从瞄准镜里清清楚楚看到，日军曹长的眉心出现了一个洞，随后只见他仰面而倒。

二二九章西行12

李青林的枪声就是命令，五连步兵手中的枪全部打响，日军第一波进攻的队伍被打死打伤五六个，其余的全部退了回去。

鬼子少尉对于自己的兵被打回去感到万分惊讶，稍作调整之后，恼羞成怒的日军发动了第二波进攻。

照例是一轮炮火准备，照例是重机枪、掷弹筒的火力掩护，日军第二波进攻增加了人数，这次他们出动了二十来个步兵。

看到将近一半的兵力出来了，李青林这次并没有采取第一次放近了打的战法，当日军进入四百米的距离时，他命令五连装备三八枪的老兵们开始自由选择目标射击。

用步枪想打中几百米外的目标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后世就有统计资料说国军平均一千多发子弹才能消灭一个鬼子兵。李青林五连现在配备三八枪的是二十几个枪法好的老兵，当他们每人两个弹匣十发子弹子弹打出去以后，对面进攻队伍中倒下了两个鬼子。

这次李青林的狙击枪一直没有发射，他一直在寻找日军战场指挥官。

日军第二波进攻一开始，日军少尉就在那挺临时配备的重机枪边，正拿着望远镜向五连阵地观察。日军是从东门出来的，现在他们正处于迎光位置，早上太阳照在望远镜上，望远镜镜片的反光暴露了他的位置。

当日军步兵到达米处时，李青林大喝一声：“开火！”

“哒哒哒……”，五连十一挺捷克式机枪和步兵手中的中正式几乎同时喷射出了愤怒的子弹，进攻中的鬼子兵不断有人倒下。

李青林将狙击枪瞄准了那个还在观察的少尉，当瞄准十字线套中少尉的额头时，他一扣扳机，“八勾”！子弹射出了枪膛。

透过瞄准镜，李青林没有看到子弹在少尉的额头钻出一个洞，而是在少尉的嘴巴部位钻了一个洞。李青林是伏在阵地上有依托射击，他瞄得也很准，但是弹着点为什么会有偏差呢？

李青林想了一想，这个偏差应该是出在这支枪的瞄准具上

这支日军九七式狙击枪的瞄准镜只有二点五倍率，它的安装方式是金属固定式的，瞄准镜上也没有调节上下和左右的装置。因为它的光学倍率低，只适合对三百米距离内的目标进行精确射击。日军少尉距离李青林的位置大概有六百米远，在这么远的距离上，弹着点一定会低于瞄准点，因此对远距离目标射击时需要射手依据经验调整瞄准点。

有了这次经验，李青林瞄准日军九二重机枪手时就略微向上调整了瞄准点，瞄好之后他再一扣扳机，“八勾”！这次打得很准，日军重机枪射手头一歪倒在了机枪上，死了。

李青林狙击枪打得过瘾，当他正想寻找下一个目标时，小六子急声喊道：“老大，鬼子要跑了，咱们要不要反击冲锋？”

九七式的二点五倍率瞄准镜视野为十度，如果李青林拿狙击枪瞄准射击，那就没办法察看整个战场。听到小六子的喊声，李青林放下狙击枪往前一看，日军步兵失去了战场指挥官，他们现在正在一个曹长的带领下往后快速撤退。

李青林拔出盒子炮，对丁狗蛋喊道：“去叫李狗剩用迫击炮拦阻射击。”

李青林接着又对号兵喊道：“吹冲锋号！”

冲锋号声响起，李青林跳出战壕一挥手枪，大声喊道：“弟兄们，跟我冲！”

将为兵之胆，兵为将之威！

鬼子被打得回头逃跑，李青林作为五连主官的连长又带头冲锋，其他官兵自然精神大振，他们嗷嗷叫着冲出战壕，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向远处退却中的日军猛扑过去。

端着捷克式的机枪手边跑边扫射，子弹像泼水似地射向鬼子兵；机炮排的炮击跑也及时发射，迫击炮弹“咣咣”在鬼子退路上炸响，又有一批鬼子倒下。没死的几十个鬼子带上伤兵，拼了死命逃进了曲兴集，然后关上寨门，他们再也不敢露头了。,

为了防止鬼子炮火报复，五连草草打扫了战场之后很快就退回了战壕。

五连这次冲锋的时机稍稍显得晚了一点，但是最终的战果还是令人满意的。这次一个加强小队的鬼子从曲兴集里跑出来出来进攻，到最后却总共被打死九个，两个重伤被俘，而五连却只有两个士兵在鬼子炮击时被弹片炸伤。

除此之外，五连还带回来了一大批战利品。其中缴获了七支三八大盖，还有一挺歪把子机枪，一面鬼子的小队旗，一把尉官指挥刀。其他零零碎碎的战利品很多，小六子在现场也来不及数，这些全部被打了几个大包放在了那里。

部队打了胜仗，官兵们的士气都是高昂的，战壕里充满了欢乐的气氛。李青林带着丁狗蛋顺着战壕一路巡查过去，为了鼓舞士气，他手拿着几包刚缴获的日军“金蝙蝠”牌香烟，凡是见到一个五连士兵就递上一根烟，再鼓励几句。

国军里面等级森严，上尉李青林是五连最高长官，他递来的香烟算是一种奖励，士兵们都激动地敬礼并双手接过去。

四排阵地是巡查的最后的一段，李青林给所有人散了烟，最后拍了拍王兴富的肩，笑道：“王班长，小鬼子也没什么了不起吧？”

王兴富激动地说：“长官，我算是明白了。只要咱们不怕死，拿起武器和他们干，小鬼子就必定会被打死。”

接着王兴富的话头，李青林提高了声音对四排所有士兵道：“弟兄们，小鬼子也就那样，也是一个鼻子两个眼睛，一颗子弹打中了他他也死翘翘。当兵就是这样，你越怕死就死得越快，你越不怕死那子弹都会绕弯，弟兄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这些人前几天还是溃兵，仅仅过了两三天就能打胜仗，前后的变化无非就是因为现在有一个“勇”字当头，这个道理士兵们都知道，因此所有人齐声答道：“对！”

一个小小胜仗就让四排重拾信心，李青林本欲趁兴再多鼓动鼓动，正在这时，小六子顺着战壕猫着腰跑过来报告，二一一团一营营长从二线战壕摸到一线战壕里来了。

二三零章西行13

李青林他们目前所在的阵地本来就是一营的，他们营长现在来，无非就是想让李青林让出阵地，毕竟丢失阵地在上级眼里绝对是一个过失。

李青林还没回答怎么办，四排就有士兵小声损道：“临阵脱逃跑得比兔子还快，别人打了胜仗他来捡现成，这样的长官还好意思到一线来。”

一个前逃兵嘲笑现在的逃兵，这不是五十步笑百步么？李青林心中觉得很好笑。

不过李青林在走之前还是大声道：“这位兄弟说的对，打败仗不丢人，但是怕死当逃兵最丢人！咱们五连个个都是好汉，只要个个都是好汉，咱们以后都会一直打胜仗。”

李青林一句“都是好汉”的赞扬话语，让五连所有人眼睛放光，胸脯都挺得高高的，一股自豪之情溢在脸上。

二一一团一营长果然是来讨要阵地的，只不过这块阵地是人家五连守住的，他自觉脸上无光，兜着圈子说了半天也不好意思将话挑明。

见一营长结结巴巴绕来绕去也不好意思明说，李青林干脆直说：“长官，这块阵地是我五连弟兄拿命保下来的，我要对得起那些为我拼命的弟兄啊。”

一营长正不知如何开口，现在李青林主动提出来了，他连忙接口道：“李连附，你的弟兄我们是不会亏待的，你说该怎么办吧。”

李青林道：“我的弟兄一死四伤，这些兄弟该抚恤、该补偿吧？我连刚才弹药消耗巨大，这也该补充吧？另外我们这帮兄弟帮你守了阵地，本月的军饷该由你们出吧？”

其实李青林五连刚才只是有两个受伤的，而且这两个受伤的还是轻伤，李青林提这些要求就是要敲一敲二一一团的竹杠。

李青林说的时候，一营的营长在仔细听着，李青林的三个条件提完，他立刻满口答应道：“李连附果然是爽快人，你的条件我全部答应。”

其实一营长在来之前早就想好了，只要李青林的五连一撤出阵地，他立刻就向写报告给上峰，报告一营打了一个小胜仗。

打仗自然要消耗弹药，只要一营报了战损，上峰必须要补充，所以补充五连的弹药不成问题。至于花钱抚恤补偿死伤人员、发放五连军饷，这在一营长看来更不成问题。一营前几天溃散时就跑了几十个新兵，这些人的军饷自然就多出来了；那些刚才逃跑的一营士兵也要受罚，他们本月的军饷自然也要扣下，这些钱补偿给五连还绰绰有余。

双方谈定以后，一营长立刻回到二线阵地，不到半小时他又带着卫兵回来了，这次他不是空手来的，他和卫兵拎来了足够的大洋。

等小六子将红纸包好的一封封大洋收好，李青林一声令下，五连官兵立刻收拾好装备，一百多人在三分钟之内就从战壕里撤得干干净净。

李青林正要走，一营长又悄悄拉住了他，原来他是想在李青林手里买一些战利品。

李青林知道他为什么要买战利品，一营肯定已经向上级报告打了胜仗，但打了胜仗不是空口说出来的，总得有战利品实物才能证明自己，而他们现在除了从五连花钱买就别无它途。

这些买卖战利品事情是属于小六子和金明均具体办的，李青林让他们两人留下同一营办理这些事情。不过李青林带走了鬼子中尉的指挥刀、望远镜以及军衔和军服，那挺歪把子机枪也特别交代给小六子，这挺机枪只换不卖，一挺歪把子机枪换两挺捷克式并连带两个基数的子弹。

五连回到驻地不久，小六子他们也回来了。这次交易很顺利，听小六子介绍说一营很大方，只要小六子愿意卖，一营基本上都没有还价，歪把子机枪也换好了。

不一会儿，一营又送来了该补偿给五连的弹药，这次他们更大方，不光是弹药，连运送弹药的大车都一股脑送给了五连。

午饭过后，二一一团三营派来了两个人，这两个人带来了三营营长的热情邀请，他们邀请五连到三营去驻扎。,

五连撤离阵地之后，一营马上就向团里报了胜利，并送去了战利品为证。三营也不知道从哪里了解到这一仗其实是李青林的五连打的，三营长心思一转，立刻就决定请五连到他的防区去驻扎。

三营的任务是在曲兴集西边监视敌人，这么多天以来三营除了向曲兴集打枪打炮以外，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进攻都没有发动。听说曲兴集的鬼子从东门出来主动进攻，三营长心里就发了毛，这次鬼子在东门碰了壁，下一次会不会从自己警戒的西门方向发动一次进攻呢？

这二一一团的部队真的不争气，三营长立刻想到了李青林的五连。李青林的五连是五十二军的部队，自己的部队不行，不如请这支虎狼之师帮自己守一下，于是三营长立刻派人来联系。

知道了三营来人的来意，李青林心中冷笑，这也算是保家卫国的军队？

不过李青林并没有拒绝三营的邀请，他提出了几个条件，一是军饷，二是弹药，三是给养，四是伤亡人员的抚恤和治疗，其他的条件另议。

三营来人显然早有准备，他们马上答应了李青林的条件。

五连正要开拔，一营营长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消息，他连忙带着人跑了过来，一再恳求李青林不要换驻地。

就在两个营争执不下的时候，李青林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那就是五连一排二排到三营阵地驻防，其余人员留在一营阵地驻防。

李青林的五连现在总共一百八十七个人，一排二排共有八十人，拥有六挺捷克式，两具掷弹筒，这样的火力已经超过一个普通连队的火力，再加上一排二排全是经历过多次血战的老兵，这两个排的战斗力顶得上三营的一个加强连。

李青林的这个方案各方都同意了，最后李青林指定小六子临时指挥一排二排，带着一排二排的人员去三营阵地驻防，自己带着剩下的人留在原地驻防。

二三一章西行14

其实三营长的担忧是多余的。自从派出的小队在东门被痛打一顿之后，曲兴集的日军再也没有出来过，他们老老实实守在寨子里坚决不出头。

日军不打，并不代表李青林不打，李青林当夜就命令部队向前突进，五连的部队在一营和三营连夜将战壕挖到离曲兴集最近的距离。

趁着现在弹药充足，李青林命令以排位单位轮换守卫，不管新兵老兵全部子弹上膛，将寨墙上、工事里的日军当着活靶子，五连开始进行活人活靶实弹射击。

通过这次活人活靶实弹射击训练，李青林在连里发现了好几个枪法特别好的士兵，其中两个中士的枪法特别好，他们一个叫郭子林，一个叫陈建明。

这两个人都是农民出生，个子都不高，身体都不壮，相貌也长得普普通通，但是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两人的眼睛很亮，平时很安静，都是那种肯动脑子的兵。

郭子林念过几年私塾，颇能认识几个字，在李青林心目中就是一个好班长的料。陈建明大字不识一个，但是他的枪感特别好，寻敌、出枪、瞄准、射击、然后再隐蔽转移，这些动作非常迅速自然，如同行云流水一般，仿佛就在一瞬间全部完成。李青林在心底就认定，陈建明就是一个射击天才。

几轮轮换下来以后，李青林按照成绩选了二十四个枪法好的士兵成立了一个神枪小队。这些射手以两人为一个射击小组，一个枪法较好的为主射手，他的任务就是点杀敌人，另一个为助手，他除了保护主射手的安全之外，还必须负责观察和选定点杀目标。

李青林任命郭子林为小队长，专门管理这些射手们的训练。这些射手平时都在各班参加战斗，只在训练时才由郭子林召集集中起来进行训练，在训练中大家要互相交流经验，争取都能提高水平取得好成绩。

为了激发部队提高射击水平的热情，李青林在五连宣布了一个命令：所有士兵都有可能进入神枪小队，只要他的枪打得准；被选进小队的人也不一定永远就在里面，如果成绩不好照样会被淘汰；士兵如果被选为射手，他的每月军饷就比普通士兵多一个大洋；如果这个射手在战斗中有特殊贡献，连里根据实际情况再行奖励。

李青林的决定赢得了所有人的欢迎，自认为枪法好的老兵们都想进这个神枪队，他们争先恐后地要求上一线以证明自己。

李青林也总结了自己在东门之战中的失误，那就是当时只顾着拿把狙击枪射杀敌人，把自己当成了一个士兵而不是指挥官，因此最后的追击耽误了最佳时机，导致部队没有获得最大的战果。想通了这一点之后，李青林将那把狙击枪发给郭子林使用，并向郭子林详细介绍了自己使用这把枪的经验。

这支九七式狙击枪的威力郭子林见识过，自榆树坡从鬼子手里缴获以来一直是李青林亲自保管和使用，这支枪甚至可以说是五连最大的宝贝。李青林现在将这把枪发给自己，那就是对自己最大的信任。郭子林接过枪以后就像宝贝一样抱在怀里，他一再向李青林表示：人在枪在，人亡枪也在！

李狗剩的机炮排这次增加了两挺捷克式，那一门迫击炮也发挥了作用，李狗剩将子弹炮弹不算数，轮番训练了好几拨机枪射手和迫击炮射手。

虽然迫击炮射手们都很努力，有了一营和三营弹药的保证，迫击炮实弹射击的炮弹也很充足，可射手门的水平确实不敢恭维，打出去的弹着点老是有偏差。

李青林反思了一下，他知道不是这些射手不努力，关键还是士兵们文化知识太少的原因。炮兵是一个技术性很强的兵种，对士兵各方面知识水平的要求较高，特别是在数学方面要有特长。五连的这两个射手算是学历较高的士兵，但也只是小学文化，因此要想提高水平，还必须要有高素质人才。,

五连一线练兵让二一一团一营三营大为惊讶，在他们看来日军不出来进攻已属大幸，而五连却主动去招惹守寨的日军，这胆子也太大了。

可实际战况让他们更为惊讶，五连第一天上午以冷枪冷炮和日军对射，居然取得了给予日军伤亡三人的战绩，五连这边却只有一个士兵受了三八式的贯通伤！

其实日军也不完全是被动挨打，他们居高临下和五连对射，伤亡比五连大是因为他们一开始太看不起国军的能力。

从下午开始，日军开始对五连的射手们重视起来。此时日军士兵的素质和训练水平都比较高，和一般国军士兵相比，日军士兵绝大部分都可以说是神枪手，因此五连的射手们再也没有便宜可占了。

两军士兵都躲在工事里相互对射，战场上不时有冷枪声响起，但是实际效果都不怎么好。现在轮到一营和三营的营长们高兴了，他们每天向团里的战报都有“我军今日组织一等射手与敌激战，打死打伤暴日士兵若干，敌整日凄惶，不敢出寨迎战”云云。

一营二营倒也是说到做到，弹药给养供应及时又充足，三营答应的军饷也及时到位。五连在前线练兵，收获最大的当属神枪队和后收编的那一批溃兵。

一个士兵或者一支队伍，只有经历过战场上生与死的考验，这个士兵或者队伍才能合格。五连官兵们现在都自信满满，对于队伍里这种变化，李青林是十分满意的。

纵观战场的形势，李青林知道目前的相持绝对是暂时的。国军人数占优，但是不敢进攻，日军死守不出那是因为在等待援兵，一旦日军援兵一到，这种脆弱的平衡立即会被打破。对于三十六师这种不思进取的部队来说，那时候就只剩下一个字——撤！

因此，李青林命令包家发每天晚上都准备干粮，所有的士兵干粮袋都必须装得满满的。所有的官兵弹药袋也必须装满，所有的辎重都必须收拾整齐，以随时应对大部队突然撤退。

果然，六月二日傍晚，撤退的命令来了。

二三二章西行15

兰封会战，蒋介石亲自指挥大军准备消灭轻率南进的土肥原贤二的第十四师团。日军自不甘一个师团被歼灭，他们从徐州战场调集重兵西进，目的就是救出重围之中的第十四师团。

国军方面，原定坚守归德的是第八军。当日军先头部队刚刚接近归德，第八军军长黄杰却临阵怯战，率领部队擅自撤退。

五月二十七日，日军占领归德，兰封战场东面的包围圈被打开，陇海铁路东段门户洞开。虽经国军其他部队节节抵抗，但是军队信心全无，抵抗也只是稍稍拖延了日军西进的一点时间而已。

为了进一步牵制兰封战场的国军，日军还专门组织小股快速部队投入战场。这些快速部队一般以几辆小型坦克和一个小队的骑兵组成，他们在兰封战场不断迂回穿插，不断袭击国军部队。一直以阵地战为看家本领的国军部队极不适应日军的这种战法，他们总觉得四面受敌，因此兰封国军阵线全面撼动。

日军西进之势已锐不可挡，蒋介石、薛岳深恐大军被日军包围歼灭，于是下达全线撤退的命令。

撤退命令是傍晚时分下达到团里的，李青林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将派驻三营的一排二排收拢回来，五连在极短时间内将所有人员和辎重整理齐整。

当晚八时，围攻曲兴集的部队还像模像样的对曲兴集发动了一次夜袭。

这么多天以来，国军经常发动规模不等的夜袭，所以日军夜里防范很严，国军一直也没有什么战果。到了后来，这种夜袭似乎已经成了一种惯例，要是哪天晚上不夜袭一下，敌我双方都觉得有什么阴谋会发生，这一夜双方都睡不好觉。

今天晚上三十六师夜袭的规模不大不小，枪炮打得倒是很激烈。和往常一样，夜袭的国军又是空手而返，不过这枪炮声掩盖了大部队撤离的声音，当三十六师全部撤离以后，日军都没有察觉，当然也就没有派部队出来追。

五连跟随者三十六师队伍连夜向罗王车站行进。到达罗王车站才知道所有火车车皮都已经被征用，三十六师只有沿陇海铁路向开封步行撤退。

打上火把，三十六师一直往西走。三十六师打仗虽然胆小，撤退工作却组织得很好，部队在夜里急行军，长长的队伍还算是整齐，看上去还算是井然有序。

也许是三十六师这种表现很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主力部队，撤退沿途不断有部队相跟上。这些部队也不知什么番号的，他们的服装、装备也乱七八糟，很显然不是一个部队的兵。

大部队在往西走，五连的兵们很不服气，有人就在说怪话：“这仗打得真他Ma的怪，咱们也没打败仗，怎么就一股脑往回跑呢？”

正这时从后边轰轰隆隆开来了一辆列车，其中好几个车皮里都挂着明亮的马灯，从外面就可以看见里面满是将校级军官。

这些兵们气坏了，骂道：“怪不得咱们要跑路，原来就是这些当大官的怕死！平时叫咱们不爱钱、不惜命，可一到打仗就自己逃命，还他Ma的坐车先跑！”

士兵们越骂越不像话，李青林只好传令：“夜间行军，保持肃静。”

火车轰轰隆隆走远了，身后突然传来连续的爆炸声。队伍中那些不知名部队的兵们以为是敌人打来的炮弹，人群开始骚动，有人急促地叫道：“快跑快跑，敌军追上来了。”

李青林闻言气不打一处来，他冲了上去一拳砸过去：“Ma的，这明明是工兵在炸铁路和桥梁，你他Ma的再敢扰乱军心，老子现在就毙了你！”

李青林这一拳正砸在这个家伙的鼻子上，这家伙鼻血长流，再也不敢瞎咋呼了。

打了这个家伙以后，李青林索性站在路边用手电往队伍里乱照，并大声喊道：“要想活命的都好好跟上走，鬼子还远着呢，谁再敢扰乱军心，定杀不饶！”

撤退的队伍里营级军官一般都随队行军，李青林不过是上尉军衔，按道理说没他说话的份，但是其他人见他手按枪柄，目露凶光，旁边还站着几个端着枪、如狼似虎的班排长们，其他人便不敢多说话了。,

部队一夜急行军，到了下半夜起了雾，这灰蒙蒙的雾气很大，士兵们即使打着火把，那光亮也不过能照一两丈远。好在陇海铁路就在身边，队伍只要沿着铁轨往西行进就不会弄错方向。

到了天亮时分，大部队停了下来，炊事兵们开始埋锅造饭，士兵们有的在休息，有的急吼吼地找地方方便。

包家发带着炊事班的兵们正在烧早饭，其他士兵们被班排长收拢在一起，秩序明显比起他的部队好得多。

就在大家都等早饭的时候，前边不远处突然传来几声枪响。“八勾，八勾……”，这显然是日军的三八大盖的枪声。

雾气很大，四野全是白茫茫的一片，李青林只听见枪响，看不到前边到底发生了什么。紧接着有一群人呼啦啦往这边跑，他们一边跑还一边狂呼乱叫：“鬼子来了，鬼子来了！”

这群人一脸惊恐，个个都跑得气喘嘘嘘，大部分人连枪都没拿，有的人连鞋和帽子都跑丢了。

听说鬼子来了，其他的部队也慌乱起来，他们不知道来了多少鬼子兵，见跑过来的人如此恐惧，更多的人加入了逃跑的队伍。

五连的官兵们全都站了起来，李青林大声命令道：“战斗准备！”

排长班长们紧接着喊道：“战斗准备!战斗准备！”

越是紧急时刻越能体现一支队伍的素养！李青林的镇定直接影响到五连士兵们，士兵们虽然很惊讶，但是绝对不慌乱，他们立刻上好子弹上好刺刀，静静等待下一个命令。

前边的枪声并不远，大概也就四五百米，李青林侧耳听了听。鬼子还在射击，但是并不激烈，似乎只有三八大盖的枪声，连歪把子轻机枪都没有，似乎鬼子兵的人数并不多。

为了保险起见，李青林命令道：“一排在左，三排在右，二排随我主攻，其他人作预备队。雾太大，没有见到鬼子都不要随便开枪，当心误伤自己人！”

见班排长们都听清了自己所下达的命令，李青林带着五连往枪响方向奔去。

二三三章西行16

鬼子的枪声还在继续，李青林他们顺着枪声往前搜索前进。四五百米的距离很短，等五连赶到的时候，枪声突然停了。

雾气依然很大，白雾如同一团团白絮在空中流动，十几步之内只能影影绰绰看到人影，再远一点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鬼子突然停止射击，难道他们在玩什么鬼把戏？李青林脑子飞快地转起来了。

“注意队形，搜索前进！”为了试一试敌人到底是什么情况，李青林大声命令道。

在这么厚重的雾气之下，发出声音就是暴露自己的方位，如果鬼子知道自己的方位，在一般情况之下他们就会朝这个方向开枪。

喊完之后，李青林侧耳听了听，除了自己五连士兵搜索前进时的脚步声、紧张呼吸的喘气声、枪械碰撞的声音，并没有听到三八大盖那特有的射击声。

李青林立刻判断：“鬼子跑了！”

一二三排成散兵线往前搜索，直到现在大家才发现这里是一个小树林。小树林里没有鬼子兵，但是有两部骡车，骡车上装的都是一些药品绷带之类的物品，地上还有几十枚三八枪的弹壳。李青林用手捡起一个弹壳，这个弹壳还有些烫手，鬼子显然没跑远。

见到这些，李青林心里有了数，原来就是鬼子的辎重兵，从现场看人数也不多。

“快快快，鬼子还没跑远，咱们还能追得上。”李青林命令道。

五连官兵们在大雾中向前搜索，不一会工夫，队伍通过了这个小树林，并继续往前搜索。

“八勾！”右边三排的位置突然响起了一声三八式的枪声，看来三排遇到了鬼子。

紧接着，“砰砰砰……”、“哒哒哒……”，中正式和捷克式的枪声猛烈响起。再过一会，密集的枪声稀疏下来，就听到三排长在喊：“快快快，抓俘虏啊，动作慢了他们就跑了。”

接下来就是稀稀拉拉的枪声和士兵的喊杀声，并且声音越来越远。半个小时以后，枪声再也听不见，三排开始有人往这边押送俘虏。

雾太大，李青林怕士兵们跑得迷了路，于是让号兵吹集合号。

雾气里看不远，但是号声可以传得很远，不一会工夫，五连官兵集合到了一处。

人员到齐以后，李青林清点了一下，这次竟然无一人伤亡。因为雾气太大，其他的鬼子兵趁机逃跑了，五连共打死了两个鬼子，抓获了三个俘虏，缴获了三支三八大盖。

这三个鬼子兵蓬头垢面，面黄肌瘦、身体瘦弱，身上的军装也破破烂烂，一眼看上去就不是鬼子的主力部队。李青林抓紧时间审问了一下，最后才搞清楚这是鬼子一个大队小行李组，总共十一个人，有六支三八大盖，因为昨天夜里大雾迷了路才误跑到这里的。

就这么十一个日军辎重兵，仅仅只带着六支三八步枪，竟然让一群国军正规军吓得乱跑，李青林真是哭笑不得。押着俘虏，赶上骡车，五连又回到了铁路边。

太阳出来了，大雾渐渐散了，五连的早饭也好了，官兵们端着饭碗蹲在空地上狼吞虎咽地吃着饭。那三个鬼子被一群国军围在中间，他们每人也分得一大碗玉米茬子粥。虽然没有菜，大茬子粥还很烫，但这些日本兵顾不上这些，他们个个“唏里呼噜”喝得挺香甜。

李狗剩看着这些似乎饿极了的日本兵，道：“老大，这些人都是饿鬼投胎吧？怎么比咱们的兵还能吃？”

“饿鬼？你也太小看他们了，他们是恶鬼投胎的。鬼子这次是孤军冒进，他们的后勤补给绝大部分来自空投，这些辎重兵就是为鬼子保管运送物资的。别看他们现在这幅熊样，那是因为后勤补给跟不上，他们应该好几天都没吃什么正儿八经的东西了。他们要是吃得饱穿得暖，那就不是饿鬼，而是恶鬼了。”李青林答道。

说到这里，李青林站起身，对周围的五连官兵道：“弟兄们都看见了吧？就这十几个鬼子兵，总共就六支步枪，已经好几天都没好好吃上饭，他们刚才竟然敢和我们大部队叫板，还竟然差一点全部跑掉。这说明什么？说明咱们和他们有距离。这距离在那里？我看最大的距离就在必胜的信心和坚强的意志力。一个人、一支队伍，只要有必胜的信心，有了坚强的意志，那就什么困难都能克服，大家说对不对？”,

事实就摆在面前，所有人齐声答道：“对！”

国军的齐声应答吓了鬼子俘虏一大跳，他们不知道这些中国兵在说些什么，一个个端着饭碗茫然四顾，神情极为不安。

这时，刚才被吓跑的其他部队又慢慢回来了，他们还必须沿着铁路线往西前进。

吃完了早饭，李青林收拢好队伍，部队继续西行。五连竟然抓了三个鬼子兵，这在其他部队是不可想象的事，在这些撤退的部队里，有些人还真的没有正面见过日本人。一路之上，这三个被绑着的鬼子兵被其他部队的官兵围观，就想象看猴子一样。

今天的大雾确实很大，一直到了上午十点左右，太阳才露出了脸，大地上的雾气才散尽。

大雾散了以后，鬼子的飞机就开始活跃起来，一架日军侦察机在天空“嗡嗡“飞过之后不久，就有几架日本轰炸机飞临头顶，这几架飞机开始俯冲轰炸。

对于防范日军飞机轰炸，很多部队在血的教训之后已经很有心得，大部分部队要么钻进树林，要么就地卧倒，只有那些慌了阵脚到处乱跑的才成为日军的靶子。

地面上有这么多的部队，从天上看也是很大的目标，日军飞机轮番飞临，久久盘旋在头顶，还不是俯冲扫射或者轰炸。

大白天行军已经不可能，于是所有的部队都选择就地隐蔽休息。李青林他们也躲到一个小树林里，由于昨晚一夜行军，士兵们都累极了，一个个靠着小树进入了梦乡。

就在李青林迷迷糊糊刚睡着的时候，小六子把他摇醒了。李青林睁开眼睛一看，一个年轻的国军少校站在自己的面前。

二三四章西行17

小六子附身在李青林耳边，用手一指那三个鬼子俘虏小声道：“他是想买走那三个人的。”

竟然还想买大活人，这可倒是新鲜事。

李青林笑道：“你们长官倒是很有眼光啊！不过，这些鬼子可是弟兄们拼了命才抓住的。”

少校也是个明白人，他微笑道：“李连长，只要你们愿意出手，价钱方面都好说。”

李青林道：“其实你们只要和鬼子打一仗，这些东西不都有了？”

少校叹气道：“我们旅刚刚由保安团整编而来，军委会派我们到兰封的时间也稍稍晚了点，所以我们还没赶上打仗就被命令撤退。”

李青林笑道：“刚才早上的时候不是就有机会了？你们为什么不打？”

少校脸一红，道：“那不是因为咱们士兵没经过实战，他们一听见枪响就往后撤嘛。”

往后撤？其实就是逃跑！自己不敢打，为了向上边报战绩，又准备拿钱买俘虏，这都是什么军队啊！李青林心中冷笑。

不过他仍然微笑着说道：“死鬼子不稀奇，活鬼子可不多，你们长官都准备好了吗？”

少校见李青林松了口，忙道：“准备好了，准备好了！”说完他往后一挥手，几个士兵抬着一个沉甸甸的木箱走了过来，箱子里面装的应该就是大洋。

李青林笑了，他开口道：“一口价，一个鬼子一千大洋！你们拿三千现大洋来，人现在就可以立刻领走。”

一个俘虏一千大洋，这个价钱可有点贵，少校有点犹豫了。

小六子在一边不阴不阳地说道：“刚才有一家也来联系了。那个团被打散了一半，这次回去要是没有战绩，他们肯定被别人整编掉。人家当时钱带的不够，现在回去筹钱去了。”

说着，小六子对李青林道：“哥，要么我们给另一家吧，反正只要等一小会，人家钱就送来了。”

那三个俘虏被绑在树上，正有一帮子人在叽叽喳喳围观，这些人从军装上看就不是五连的兵。少校也闹不清小六子说的是不是真的，最后他一咬牙，道：“好，咱们要了。”

李青林笑着对少校道：“其实啊，你们带回去以后卖掉一两个，那钱不就回来了？”

少校经李青林一提醒，心道：“对呀，像这种活着的俘虏，那绝对是抢手货，自己回去以后两千大洋卖一个，那自己这边不就是一千大洋买了两个？”

事情谈妥，交易当然很顺利就达成，少校交了钱，俘虏也交给了他们。就在少校准备带俘虏走的时候，小六子道：“长官，你带走三个光人还不够吧？枪、弹等战利品总得带一些吧？他们连武器都没有，人家会说你们不知道在哪里抓了几个浪人充数呢。”

少校道：“这位兄弟，你开个价。”

小六子道：“看在长官爽快的份上，三杆枪，五百大洋。”

少校吓了一跳，道：“不就是六五式步枪吗？怎么这么贵？”

小六子不屑道：“你以为是阎老西他们晋造的枪啊？这是日本陆军的枪，算是日本天皇赐给他们的，上边打着日本皇室菊花标志的钢印呢。”

见少校有些犹豫，小六子将军帽往头上一扣，道：“你们不要那就算了，反正这些东西也不愁卖不掉。”小六子说完转身要走。

少校一把拉住他，说道：“兄弟，别着急嘛！我不是不要，只是这次带来的钱不够，要么你们派人随我一起回去去取？”

小六子笑道：“没钱早说嘛，不就是跑一趟路吗？”

说完，他招来金明均，对他耳语了几句。

少校一行人押着俘虏走了，金明均也跟着走了。过了一会，金明均回来了，他果然带回了大洋。

俘虏卖了，但五连手中的战利品还有很多，这些战利品就像是一块大肥肉，吸引着一拨又一拨的友军前来采购。此时的小六子和金明均就像是一对奸商，二人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本领发挥得淋漓尽致，那些日军破烂玩意全卖上了好价钱。

时间过得真快，到了傍晚时分，日军飞机终于回去了，西行的大部队开始埋锅造饭。为了赶时间，他们早早吃了饭，部队在暮色中再次踏上了西行的路途。

越往西走，日军的飞机来得越少，几天以后，队伍开始在白天行军了。又过了几日，晴朗的天气突然变了，这天天降大雨，密密麻麻的大雨点落了整整一天一夜，部队被迫就地暂住。

第二天一大早，从上边传来一个消息，六月九日，日军飞机轰炸了黄河大堤，花园口大堤已经被炸开一个口子，滔滔黄水如同被放出笼子的猛兽，黄河下游豫、皖、苏广大地区人民陷入了一片汪洋之中。

可军队中还悄悄流传着另一种说法，那就是此次大水是驻守黄河的新八师扒开花园口附近黄河大堤造成的，目的就是想以水代兵，阻止日军沿平汉线进攻武汉。

闻此消息，李青林有锥心之痛。

兰封会战，因桂永清、黄杰的中央军嫡系部队不战而逃，中国军队投入了十五万人竟然让土肥原的两万余人逃脱，连蒋介石自己都都不得不承认“兰封战役是战争史上一千古笑柄”。

花园口掘堤，在事实上的确起到了阻止日军西进，使国军部队得到了喘息之机，但政府方面无视人民的生命，事前不通知、组织人民撤离迁徙，此举使千百万中原人民深受其害。据有关资料记载，决堤之后当时死亡八十九万人，随后因饥饿、瘟疫死亡的人数超过三百万人以上，花园口决堤成为人类历史上单次规模最大的死亡事件。

虽敌强我弱，但敌少我多，中日之间马上就要进入持久战。持久战中，多一天少一天，多一个月少一个月，那是无关大局的，关键是政府方面要好好保存国家实力、保存战争潜力、保存人民的力量。

花园口决堤虽然给国民政府争取了喘口气的机会，但是到了三八年十月份，也就是花园口决堤后的第四个月，日军还是攻陷了武汉。

二三五章西行18

由于洪水的阻隔，身后已无日军追兵，一些西撤的部队开始集结整休，可五连继续沿着陇海线西行。

越往西走，就离洛阳越近。洛阳是二十五师的师管区，二十五是目前应该就在洛阳附近整休。小六子有些不解，趁着在一处大镇子休息的时候，他问李青林：“哥，咱们还回五十二军？”

李青林阴沉着脸，道：“回去还给他们当炮灰？”

“那咱们怎么还往西走？”小六子道。

李青林道：“往西走，是为了过黄河啊。”

小六子恍然大悟，道：“咱们是不是回老家去？”

接着他又看看身上的军装，道：“咱们佩戴的可是五十二军的符号，要是真的走到了洛阳，那时候可就走不了了。”

这个镇子叫王楼镇，镇子外有一大片空地，空地上上正好有一群人在训练。李青林笑着对那群人一指，道：“你看看他们用的都是什么番号？”

那片空地上正好有一个连在训练，小六子跑过去看热闹。这些兵穿着新军装，从年龄上看绝对不是新兵蛋子，但从身体素质和军事素质上看，这些人却连新兵蛋子都不如。

好不容易等这些兵老爷们休息，小六子凑上前去打听了一番。这支部队是第一战区独立挺进纵队第九支队第一大队第二中队，是第一战区刚刚将一些从黄河以北溃退下来的保安团整编而成的。

七七事变以后，日军迅速南下和西进，国军除了在台儿庄获得一场久违的胜利之外，其他各战役无不以失败而告终。连中/央军这样装备精良一些的部队都一溃千里，更别说地方军队和保安团、警察之类的维持治安为主的小股武装了。

这些地方武装一部分被日本人收编成了伪军，其他人随着大部队退到了相对安全的地带。自花园口决堤之后，滔滔洪水暂时阻止了日军西进的步伐，国民政府才腾出手来整编这些散乱的部队。

日军虽然占领了黄河以北大片的地盘，但是因为他们兵力不足，日军实际控制的地方都为城市、重要乡镇、交通要道周围的数十里范围，广大的山区、农村依然活跃着大量的中国抵抗力量。

军事委员会敏锐地认识到这些敌后抵抗力量的牵制作用，他们将剩下来的游兵散勇和保安团被整编成挺进纵队、游击纵队，或者整编成乙种师，一些被打烂的部队撤编，一些战斗力稍强的部队得到补充。这些部队经过一段时期整训以后，均将被派到到敌占区进行游击战。

除了这些准军事部队以外，在淞沪抗战爆发之后，军统报请军事委员会批准，在淞沪地区组织了准军事游击队——忠义/救国/军。

全面抗战开始以后，军统在各个培训班都训练一些军事特务，这些特务系统学习游击战法，忠/义救国/军以就是以军统培训出来的这些人员和黄埔生作为骨干。

忠/义救国/军的组成人员极为复杂，有爱国的热血青年、工农大众，也有地痞流氓，甚至还有土匪强盗、鸡鸣狗盗之徒，比如淞沪地区的忠/义救国/军最早的组成人员半数以上来自杜月笙手下的青帮弟子。

这些人在抗日这杆大旗之下集合起来，他们配合正规军作战，在敌人侧翼、在敌后战场，他们袭击敌人小股部队，采取暗杀、投毒、爆炸等各种手段进行抗日活动，这种实质上的游击战牵制了敌人大量的兵力。

趁着对方休息的时间，小六子混进他们之中。几轮香烟发过之后，再插科打诨一番，这支部队的老底被小六子摸了个清清楚楚。

五连现在遇到的这些部队，正是第一战区整编的原保安团的士兵，他们是第一战区独立挺进纵队第九支队第一大队第二中队的士兵。这些士兵已经训练了二十多天，再过几天，他们将奔赴黄河以北的修武等地，以侧击占领了平汉路北段的日军。

挺进纵队的装备基本都是轻武器，连国军乙种师都比不上。其编制基本按照军队组成，中队相当于连，大队相当于营，支队相当于团。士兵们基本能有一支枪，一把刺刀，一百发子弹，四颗手榴弹。这些枪五花八门，有中正式，有汉阳造，甚至还有单打一，捷克式机枪很少，重机枪和迫击炮屈指可数。,

现在摆在第一战区独立挺进纵队第九支队司令陈震东面前就有一封命令，第一战区已经决定第九支队在一周之内先期过河，为后续的独立挺进纵队占领落脚点。

陈震东是河南人，今年四十多岁，原是冯玉祥部队的营长，中原大战以后，陈震东卸甲回乡，经过几年苦心经营，在当地也成了一个财主。自抗战爆发以后，他挺身而出，在家乡组织了一支几百人队伍，这支队伍取名为抗日民军。

抗战初期，国民政府对于地方武装还是采取压制的态度，象陈震东这样的所谓民军是得不到政府承认的，甚至当地的县政府都不予承认，因此这些人装备低劣，枪械极少，很多人手里甚至只有一把大刀。

陈震东的民军虽然武器简陋，但战斗精神却丝毫不差，在国军正面抗敌的同时，他们袭击敌人运输队，砍杀敌人掉队士兵，虽伤亡较大，但是所取得战果一点都不小。

国军撤退了，抗日民军也只好随着大部队过了黄河。失去家乡的汉子们得不到政府承认，又没有补给，一些人开始逃亡，还有一些人到处强拿强要，引起了上边的关注。

正好第一战区需要大量兵员，陈震东又曾经是军官，因此他被任命为第一战区独立挺进纵队第九支队司令，军衔为上校，他所带来的这些人被编入抗日挺进军。

第九支队除了这些从黄河以北带来的民军，还需要补充豫东的一些保安团。按照整编计划，这些保安团队伍应该早就到达，可兰封会战的失利，黄河决口的阻隔，以及沿途被其他部队吞并，这些本应到达的保安团只到了一半，现在第九支队正大量缺员。

上峰可不管第九支队的难处，他们依然下达了过黄河的命令。拿着这出兵的命令，陈震东愁眉不展。

但军令就是军令，再有困难也得执行，今天正好天气不错，陈震东带着卫兵，骑马来到王楼镇，一方面来看看正在训练的第二中队，二来也是到这个大镇子散散心。

二三六章西行19

小六子将这些消息带了回来，李青林想了想，道：“咱们最好跟上他们，到时候一起渡河。”

小六子道：“咱们自己租船过河不就得了，为什么跟上这种豆腐渣部队？”

这些所谓的挺进队虽然穿着新军装，但是素质实在太差，在小六子眼中，这就是一个豆腐渣部队。

李青林道：“过了河就很有可能遇到鬼子。咱们没有情报来源，也不知道鬼子驻扎的位置，要是一头扎进鬼子的包围圈，咱们这一百多号人可都全完蛋了。他们目前没什么战斗力，他们的上级绝对不会让他们送死，我们跟上他们，所走的路线一般都会很安全。”

小六子想了想，道：“你说得对。这些孬兵也就是花架子，不过远看也还能吓唬吓唬人。鬼子见了这支大队伍，如果他们没有一定的兵力，也不会仓促出手的。”

李青林笑道：“那还不快去摸摸他们的底？打探好他们确切的开拔时间，咱们也好提前做准备。”

五连从兰封撤出来，一路跟随的是三十六师。现在三十六师早就走远，五十二军也早就退到了临汝整编，李青林所带领的五连成了一支真正的独立部队。

打定主意的李青林命令五连驻扎休整。五连士兵们在这一大片空地的旁边搭起了帐篷，金明均他们带人进镇子去买粮食蔬菜，包家发指挥炊事兵们埋锅造饭，其他的士兵有的整理内务，有的擦拭武器，有的喂牲口。

午饭过后，五连的士兵开始在这片空地上训练。

五连目前有三个步兵排，一个机炮排，还有一个大号的炊事班，共有一百八十几号人，按照李青林的命令，这些人轮流以排位单位进行各种训练。

这一百八十几号人有从髽鬏山来的，有洛阳补充来的，有半路收编的，连最后来的那些溃兵都经历过一直两场战斗。经历过战场的人自然和那些保安团的有区别，这些人一到训练场，立刻就将正在训练的所谓挺进大队二中队比了下去。

五连一部分人在训练队列，一部分人在训练班排小组攻防，一部分人在练习修筑工事，训练场上精彩纷呈，让那些二中队的士兵们眼花缭乱。

五连在归德撤退的时候还缴获了两匹日本骑兵的两匹东洋马，这一路走过来，这两匹马一直被当着驮畜运送武器装备。现在正好闲了下来，李青林让包家发将这两匹马牵来，他想好好溜溜这两匹马。

日本自明治维新之后开始大力发展军力，隶属于日本陆军的骑兵部队也是他们发展重点之一。日本骑兵之父秋山好古曾经留学法国，他极力推崇安格鲁诺尔曼马，因此日军骑兵骑乘的军马绝大部分为安格鲁诺尔曼马，这两匹马正是安格鲁诺尔曼马。

日军骑兵骑乘的安格鲁诺尔曼马还有一些具体规定，那就是标准身高为一百五十三厘米，体重四百六十公斤左右，并且马身上无赘肉。

安格鲁诺尔曼马确实是优良的骏马，它速度快，耐力强，听命令，是抗战时期日本骑兵的主力战马。但是它们也很娇贵，它们的圈舍必须勤打扫，每天必须喂料三次，平时的饲料就有大麦、干草、青草、食盐等，到了战时，还需要加麦类、豆类、燕麦等，因此饲养一匹日本军马比饲养蒙古马的费用高出了很多。

由于五连这段时间要么是在作战要么是在转移，这两匹战马一直也没好好调养，李青林将它们套上马具之后溜了几圈，觉得日军战马也不过如此，因此兴味索然。

就在李青林准备将马骑回来的时候，这两匹战马引起了一个人的注意，这个人就是独立挺进纵队第九支队的支队长陈震东。

陈震东今年已经四十多岁，他个子不高，但是很强壮，虽说早就从行伍中退了出来，可满身英武之气却还未消退。

陈震东早年投奔西北军，他从一个士兵开始干起，凭借着正直、勇敢一步步升到了营长。连年的军阀混战，让陈震东的心一天天冷了下来，直到中原大战以后，陈震东干脆从军中退伍，回到家乡务农。七七事变之后，陈震东挺身而出，投入了全民抗战的洪流。,

陈震东虽然曾经是西北军的营长，但是军阀混战时期的武器装备、人员素质和现在不能相提并论，更别说和武装到牙齿的日军相比了。他所组织的民军在家乡也曾经获得过一些战果，但打的都是日军的后勤线或者掉队的日军士兵，等到最后和日军正面交锋时，陈震东几百人的民军在一个小队的鬼子面前坚持了不到十分钟，然后就败退下来，这一场战斗让陈震东深深意识到自己所带领队伍的不足。

随大部队渡过黄河并被整编后，这些民军和保安团士兵虽然已经接受正规训练，但是有作战经验的陈震东心里明白，这样的部队依然不足以和日军交手。

陈震东是上午到王楼镇的，中午在镇内和顺饭店同二中队的几中队长、中队附以及其他几个下级军官喝了场酒。这些军官有的是军校生，有的是积年老兵，提到部队的战斗力，大家都摇头叹气，对未来过河作战，大家都没什么信心。

吃完了午饭，也到了部队下午训练的时间，二中队的中队长带着陈震东去训练场看部队训练。一行人刚到训练场，他们就看到一个上尉军官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在一块空地上飞奔，这个军官正是李青林。

鬼子的军马虽然没有养好，但是和国军的军马比起来，还是胜出一筹的。再加上那一整套的日军装具，骑着军马的李青林格外引人注目。

陈震东见李青林穿着中央军的军服，于是问二中队长：“他们是哪个部队的？”

中队长答道：“他们是五十二军的队伍，据说是从徐州一路撤下来的，现在也在王楼镇休整。”

二三七章西行20

“杀！”、“杀！杀！”，训练场上传来一片喊杀声，原来是一队五连的士兵在练习刺杀。

六月的天气已经很热，这些士兵光着膀子正在卖力地训练。训练场上刀光闪闪，汗珠飞舞，一个个又黑又壮的士兵姿势正确、刺杀有力，脚下的土地都被踏出了浮尘，一个个坚实的脚步踏在地上，扬起一片灰尘。

在训练场的另一边，有一些士兵在排长的带领下挖战壕、修工事，还有一些士兵在一个小山坡上进行班排小组攻防训练。五连的官兵们修筑的工事又快又标准，班排小组攻防熟练又快速，这些简直都可以当做样板了。

这些训练就是五连日常训练的一部分，在李青林他们看来，这太平常不过了，可在陈震东看来，这些士兵个个杀气腾腾，一看就知道是见过血的勇士。带过兵打过仗的陈震东知道，这支部队人数虽然不多，但在战场上绝对是一支虎狼之师。

再回头看看自己的士兵们，一个个呆头呆脑，畏畏缩缩，和人家比起来，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

正在这时，李青林骑马过来了。见一个中校带着一群人站在训练场边，李青林跳下马，将缰绳交给丁狗蛋，然后敬了个礼，道：“报告长官，二十五师七十三旅一四五团二营五连正在训练，请长官训话！”

陈震东虽然是挺进队的，可他佩戴的是上校军衔，上尉李青林见到军衔高的，自然要敬礼。至于说请长官训话，那只不过是客气话一句，两个部队算是友军，一般的军官绝对不会腆着脸在别人的部队训话的。

“不敢不敢，你们是精锐之师，比我们强得多呢。”陈震东果然不会做讨人嫌的事，他回了个礼，答道。

李青林骑了一会子马，现在正是满身大汗，他抬头看了看半空中的太阳，对陈震东道：“长官，天太热了，有请长官到我们营房喝点茶解解暑。”

虽然不属于同一个部队，但是客气话还是要讲的。李青林本以为对方会婉拒，没想到陈震东很爽快地说到：“好啊，那就打扰你们了。”

五连的帐篷在训练场的另一头，经过五连的训练场地，陈震东暗中察看了五连的装备。这一看不要紧，看过之后简直就要把他的馋虫都要勾出来了。

五连士兵主要都装备了中正式，还有一些用的是三八大盖。士兵们的子弹带也都鼓鼓的，看上去都装满了子弹。捷克式有十几挺，特别让陈震东震撼的是，五连竟然有几具掷弹筒，甚至还有一门八二迫击炮。

第一战区给他们挺进队也发了装备，可步枪基本都是老掉牙的汉阳造之类的；机枪极少，一个中队一般有一到两挺捷克式；火炮就更少了，象他们分队级别，也就是相当于正规军团级才有两到四门迫击炮。现在李青林一个连就有这么强大的火力，这让陈震东很是心动。

天气实在是太热，进了帐篷之后，陈震东也不把自己当外人，他脱下帽子解开衣扣，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和李青林说话，连说话的语气也像是对自己人那样。

丁狗蛋现在是班长，也算是李青林的卫兵，他很快就将热茶和瓜子点心送了上来。陈震东也不做作，他端起茶碗就喝，拿心就吃，完全就是一副军人的做派。

喝了几盏热茶，吃了一些点心，陈震东开始摸起五连的底细，李青林于是将五连作战的经历简单介绍了一下。

等李青林讲完了，陈震东似乎无意地说到：“李老弟，听说五十二军早就在南边整休了，李老弟可知道他们现在具体的位置啊？”

其实李青林早就打听过了，五十二军目前正在漯河附近整休。可他现在已经铁了心不回五十二军，于是摇头道：“我们又没有电台，不知道长官们现在在哪里呢。”

陈震东试探着问道：“你们也没打听他们现在驻扎在哪儿？”,

李青林故意装着无所谓道：“打听那些做什么，现在国难当头，到哪里还不都是打鬼子！”

陈震东闻听此言，心中暗喜，喝了几杯茶，聊了一些闲话之后，他借口到二中队巡视，客客气气地向李青林告辞了。

刚刚到了二中队的营地，中队长不解地问道：“长官，你比他高那么多阶级，怎么对他这么客气？”

陈震东微笑道：“天机不可泄露。”说完，他骑上自己的马，带上卫兵向分队部飞奔而去。

陈震东这么急着往回赶，就是要回去和纵队司令商量收编李青林的五连。

五十二军名声在外，五连的战斗力更是没话说，这一点陈震东心里很清楚。刚才试探李青林得知五连现在不太愿意回五十二军，这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天大的好消息。

自己虽然是支队长，地位也相当于国军的团长，可刚刚看了五连士兵的操练，再回头看看自己的兵，那简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在这种情况之下，自己这个上校也大大打了一个折扣。上峰已经命令过几天就过黄河，像目前这种人员不齐，战斗力低下的部队，陈震东自己都怀疑会不会第一仗就被日本人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现在五连有脱离五十二军的意思，这不正是独立挺进纵队第九支队的机会？如果自己的手下有这样一支强悍的队伍，最起码自己的安全是绝对有保障的。

陈震东快马加鞭，他很快回到自己的营地，并立刻拿起电话将此情况报告了纵队司令郭炳文。

郭炳文现在也为自己的队伍人员不足、战斗力不强而烦恼，陈震东有可能将五连这样的队伍拉进来，这正是郭炳文求之不得的事情。于是他当场拍板，只要李青林他们能进来，其他一切都好说。

得到上峰的同意，陈震东立刻骑马来到了李青林的驻地。

陈震东见到李青林，他开门见山就说明了来意。经过讨价还价之后，双方达成了协议。

二三八章西行21

对于象独立纵队这样队伍来说，最不缺少的就是番号和军衔。独立纵队给了李青林他们一个番号，那就是第一战区独立挺进纵队第九支队第三大队，李青林任少校大队长，其他官兵都提升一级，人员缺额由李青林他们自己补充，装备军饷按人头发放。

事情谈妥，陈震东打马回营，他要向郭炳文报告好消息，同时也需要催促上边立刻送来委任状、下发粮饷装备。

对于提升一级，小六子他们当然没意见，因为提升以后军衔军饷都涨了，这样的事当然是好事，但是对于需要自己招兵，小六子他们有点意见，因为自从从军以来都是后方补充兵员，从来没有部队自己招兵的先例。

李青林笑道：“你们还想人家送兵来啊？你们也不看看，这个挺进纵队有没有管属区。他们没有管属区，哪来的壮丁呢？”

接着他一指二中队的乌合之众，道：“你看看他们那些兵，这样的兵给我我都不要。要说啊，还是咱们自己招的兵才放心呢。”

为了招兵，李青林第二天就让小六子他们全部出营，五连以五十二军的名义在各条大路上设卡，所有经过此地的游兵散勇一律被五十二军收编。

五十二军名头够大，小六子他们也够强悍，三天之后，李青林他们足足收编了一百三十多人，这一百三十多人还都是从前线退下来的兵。

自从取得番号以后，李青林按照挺进纵队的编制成立了三个相当于连的中队，小六子、张二苟、大个子赵寿山被任命为上尉中队长，李狗剩被正式任命为警卫排的中尉排长，负责大队的警卫等一系列事务。

这一百三十几人被拉进来以后，立刻就被打散进入三大队的三个中队，虽然人数还稍稍有点不够，但是一个大队的架子还是拉起来了。

郭炳文果然很守信用，李青林的三大队基本招满了人员，他就让陈震东将粮饷装备送来了。

见到李青林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拉来了这么多人，陈震东很眼馋，道：“李大队长，还是你们有办法，咱们那边能把人看住不逃跑就谢天谢地了。”

李青林不以为然，笑道：“这算什么，你要是有耐心训练，我再给你招几百个都不成问题。”

“此话当真？”陈震东有些不相信。

“我说话从来都算数。不过招兵很辛苦，你不光要给自愿当兵的安家费当场付足，还得给我们……”李青林将手指举在陈震东眼前捻了捻，做了个数钱的动作。

“你给我多招一个，我另外给你两块大洋。”陈震东立刻接话。

“五块！”李青林道。

“三块！”陈震东道。

李青林道：“好，就这么说定了。你是长官，可别到时候反悔哦。”

陈震东道：“你能做到，我绝不会反悔。”

第二天一大早，李青林除了将刚收编的那些人留下来训练，其他的人又被派上了大路。小六子他们这次不仅仅设立路卡，还让士兵们抬去了一筐筐葱花油饼。

李青林之所以那么有信心能招到兵，是因为前几天他看到大路上有大量的流民。

花园口决堤之后，滔滔黄水将百姓房屋土地淹成一片汪洋，很多豫东的农民拖家带口往西逃难。这些农民基本都是一无所有，很多人一路要饭才走到这里。李青林让小六子他们抬着油饼上路，就是吸引那些饥饿的青壮年加入军队。

李青林规定，只要有人愿意投军，必须立刻送上两个油饼和安家费。李青林的这一招果然见效，眼前的油饼立刻可以充饥，卖身的安家费可以救活家人，那些饥饿的汉子们将安家费交给家人，自己手拿着油饼跟上招兵的人走进军营。

一战区的独立挺进纵队是临时成立的，到现在为止没有管属区，因此不能擅自招兵，他们的兵源仅仅来自上级拨付的保安团之类的队伍。而李青林目前打着五十二军的旗号招兵，虽然也有可能别人有意见，可五十二军名头够硬，人家也不敢说些什么。,

两天下来，小六子他们共招来三百多人。在这三百多人里边，李青林将一些稍有有文化的留下来，这些人全部补充进了三个中队，其他的人全部送给了陈震东。

陈震东也说到做到，招兵所需的费用全部送来，当时谈好的招一个兵就给三块的奖励也如数送到。

这倒不是挺进纵队手中的现钱多，只不过久在军中，这些人弄钱的办法多而已。

挺进纵队实际成立已经一个月了，除了成立时就预留了吃空饷的名额额，还有很多应该来的部队实际上并未到达，因此这些军饷就多了出来；另外，纵队的军需官向一战区上报时，将各部队入营时间向前提前半个月，士兵伙食方面再克扣一点，长官们再让当地大户们捐一些，这些钱也就全部出来了。

李青林的三大队目前共有四百九十六人，相当于一个步兵营的人数。人数够了，李青林又恢复了机炮排的编制，他任命从髽鬏山一路跟来的何思勤做代理排长。

李青林用油饼招兵的办法马上就被陈震东推广，挺进队的兵源越来越多，这让郭炳文整天都眉开眼笑。不过这也带来一个后遗症，这些后招来的士兵被人称作“油饼部队”。

对于李青林留下这些“油饼部队”，小六子他们有些不解，大个子问道：“老大，咱们留这些人做什么？他们刚刚放下锄杆，什么都不会，咱们还得辛辛苦苦从头训练，真不如咱们再设卡堵些老兵。”

李青林笑道：“你们认为这些人不好，我看好得很呢。咱们这些人都是被抓进来的，没一个人愿意当兵吧？”

张二苟道：“要不是当时跑都跑不掉，鬼才愿意当这种兵呢。”

李青林道：“咱们是被迫当兵的，这些人可是自愿当兵的。别小看那些油饼和大洋，这些算是救了他们自己和他们家人的命呢。咱们在他们走投无路的时候拉了他们一把，你说他们会不卖命吗？”

事实果然证明李青林说的是对的。自从这些“油饼部队”进来以后，他们只要吃饱穿暖，没有一人逃亡，并且在训练中格外卖力，在战斗中绝对卖命。

预定过黄河的时间到了，可不队并没有出发，因为黄河上游发起了洪水，部队必须等河水水位下降以后再过黄河。

一大队抓住这短暂的时间，对新招进来的士兵们进行突击训练。一周以后，黄河水位落了下去，新兵们稍稍有了点样子，开拔的命令也正好送达了。

二三九章北上1

独立挺进纵队并不是全体人员都过了黄河，只不过是陈震东的第九分队全体过了黄河。

第一战区参谋部门心里很清楚，象挺进纵队这样的武装即使能顺利过了黄河，能不能在黄河以北站稳脚跟还都是一个问题。

国军部队有个不成文的规定，那就是除了真正嫡系部队以外，其他部队被打残以后一般都会被取消番号，因此很多国军军官在战场上都会保存实力。这个保存实力其实也就是保存自己的利益，象国民政府里就有许多上将中将，这些无职无权的将军平时只会发发牢骚，他们能起的实际作用有时候连一个有枪有兵的杂牌军师长都不如。

郭炳文心里很清楚，按照自己这支部队的装备和战斗力，现在连一支杂牌军都比不上。他本来就是一支被打散的部队的旅长，现在好不容易在第一战区谋到了这个职务，他可不想自己拉起来的的新队伍再次被打散。如果到时候手里真的没有的部队，他如果再想东山再起，那已经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第一战区命令他的部队过黄河，他必须遵守命令，不过他也给这个命令打了个折，那就是逐次过黄河。

出征过黄河这天是六月二十五日，农历五月二十八。这个日子是郭炳文找了个老学究用易经推算出来，并且让云清观道士卜了一卦，他们都说这是一个黄道吉日，宜出征。

独立挺进纵队本来应该在一周之前就应该过黄河了，因为种种原因到现在才开拔。郭炳文请来了一战区司令部的一个什么长官，搞了一个的出征仪式。

郭炳文搞这个的出征仪式目的有二，其一当然是借此激励出征将士的必胜之心，其二是为了向一战区的长官们表示一个决心，那就是独立挺进纵队绝对服从一战区的命令，即使在当前如此艰难的条件下，挺进纵队也出兵过黄河。

出征仪式就在黄河边进行，郭炳文让人搭了一个大台子，台子上当然是长官们的位子，台下整整齐齐站满了即将过黄河的第九支队官兵们。

出征仪式有授旗、授枪、嘉奖等一系列程序，当然最主要的还是各个长官训话。长官们训话内容其实都大同小异，无非是民族的危机，暴日的凶残，党国抗战到底的决心，最后都是勉励出征将士奋勇杀敌，长官们都在等待将士们胜利凯旋云云。

出征仪式搞得轰轰烈烈，当时最后总是要结束的。长官们走了，第九支队在陈震东的率领之下开始向渡口出发，第九支队预订今日全部渡过黄河。

这时候，许多等待在渡口的老百姓围了上来。这些百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很多人衣衫褴褛，他们有的手中有人拎着篮子，里面都是一些掺着杂粮的馒头，有人手中拿着几颗鸡蛋，有人手中拿着一把大枣。

长长的队伍从百姓身边走过，百姓们将这些东西硬往士兵们手里塞。百姓们边塞东西边说道：“老总，你们上前线去抗日，咱们穷，没什么好东西，这些东西给你们充充饥，你们好好打鬼子。”

一些老人拉着年轻的士兵叮嘱：“老总，狠狠地打狗/日的，打了胜仗咱们请你们喝酒。”

还有一些老太太牵着年轻士兵的手，抹着眼泪道：“多好的后生啊！孩子，好好打鬼子，好好的活着，打完鬼子回家种地娶媳妇呢。”

这些食物很粗燥，但是可能就是他一家人今天一天的口粮；这些百姓的话语没什么华丽的词藻，但是都透露着真切的情意。即将过河的官兵们被深深感动了，他们抹着眼泪拿着食物，迈着坚定的步伐往渡船走去。

和长官们刚才那些慷慨激昂的训话相比，李青林觉得，这些百姓的言行才是最好的激励。

渡口早就有渡船在等待，船工们今天一分钱都不收。船工们说：“老总，前段时间都是军队往南岸撤，那时候咱们全收了钱，并且一分钱都不能少。现在你们是过黄河去打鬼子，你们连命都不要了，咱们还能要钱吗？”,

过了黄河，部队继续往修武方向行军。部队每过一个村口，都有老百姓自发送粮送水，还有村民自发当向导。

第九支队是郭炳文派出的第一支部队，他对这支队伍还是报以极大的希望的。在兵源如此紧缺的情况之下，郭炳文将第九支队全部补充完整，所有的士兵全部用上了成色较新的汉阳造。李青林的第三支队自己带有武器，为了显示自己的诚意，郭炳文还是按照五百人的编制将全部武器弹药配齐了。

李青林他们从徐州战场下来，在归德就捡了不少中正式步枪枪和子弹，在后来的战斗中也缴获了一些三八式，还有三八式骑枪，因此三大队装备最多的就是中正式，少部分人用的是三八式，因此这些汉阳造都原封不动的装在大车上带着。

对于这些汉阳造，小六子他们嫌带上太重，私下里和李青林商量想卖掉，可李青林不同意。他认为，现在看上去这些东西没用，可过了黄河，后勤补给将是一个最大的难题，到时候这些步枪和子弹都会是宝贝疙瘩。

为了将这些装备带走，李青林让小六子卖掉那两匹日本军马，再买了几辆大车，还另外买了几头骡子。除此之外，李青林还特别打招呼，以后缴获的武器，在尽可能的情况之下能不卖就一定要留下来。

小六子揣摩出李青林的心思，他笑道：“老大，是不是想扩充队伍？”

李青林笑而不答。

见李青林没有反对，小六子雄心大起，道：“这种鸟部队也确实没什么好留恋的，到时候，咱们拉起杆子自己大干一场，老大你自己弄个司令当当。”

对于小六子，李青林没什么好隐瞒的，他笑道：“这话可别在外边乱说，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了。”

部队行军很苦，李青林对新招来的士兵的训练可一点都不放松。好在现在老兵占了大多数，很多班排长对各种训练很有心得，在他们的带领下，这些新兵慢慢成熟起来。

日军已经逼近豫西，但是他们的主力正在进行武汉会战，因此此处的防守兵力严重不足，在农村就有很多地方是防守空白区。当地的百姓对日军的驻地很熟悉，有了百姓的带领，第九支队很顺利的到达了指定防区。

PS：作者在这里写了老百姓送军队上战场，有很多人似乎认为GMD部队不会有老百姓支持，其实在抗战时期，真正打日本的部队真的得到了老百姓真心的支持。如果您有怀疑，请在网上搜索一下那些抗日官兵的抗战回忆录。

二四零章北上2

陈震东所率领的第九支队目的地为武陟、修武一带，这个地方接近焦作，是一战区划分给独立挺进纵队的游击区。

自七七事变以来，日军不断组织兵力发起一次又一次所谓会战，意图短时间内消灭中国抗战的有生力量。国军方面进行层层布防、处处据守、节节抵抗，但更多的部队一触即溃，因此日军的进攻速度大大出乎日本军部的预料之外。

国军部队退却如此之快，事实上也给后来的抗战保留了大量有生力量。虽然让日军占领了广大的中原城市，但是他们战线拉长，人员越来越分散，到目前为止，日军仅仅能有效控制中心城市、重要乡镇以及交通路线，其他广大的山区、乡村处于真空状态，这给中国军队留下了游击战的巨大空间。

太原失守之后，山西土皇帝阎锡山曾经向军事委员会要求将他的部队撤过黄河，但是军委会严令：任何部队不得过黄河，阎锡山的第二战区司令部及其部队留在黄河北边打游击。同时，军委会组织了一些乙种军、别动队、挺进军等，这些部队的主要任务就是在敌占区进行游击战。

花园口决堤以后，黄河以南的日军被滔滔黄水暂时阻止了脚步，黄河以北的日军开始蠢蠢欲动，他们不断向晋南发动进攻，以呼应沿同蒲路南下的日军。

武陟、修武处在焦作的东南，独立挺进纵队的游击区就被划分在这里。焦作本身就是一个煤炭城市，自然成为日军的防御重点。第一大队的到来，从战场态势上切断了日军前线部队同后方联系，真是如同一把钢刀插在了日军的咽喉部位。为了解决自己的后顾之忧，日军很快就开始组织兵力，准备对第九支队进行“扫荡”。

第九支队到达之后所遇到的的第一个困难并不是日军，而是给养的供应。先不说武器弹药的运送，就是维持士兵们一日三餐的军粮都难以保证。

第九支队这次是齐装满员出发的，共有三个大队和一个护卫支队部的第十中队，连同第九支队的指挥部在内，共有一千七百余人，每天所需的军粮就要两千多斤。

日军的到来，此地很多乡绅弃家而逃，原来的地方政权也全部瓦解。一般普通农家余粮不多，集市也日渐萧条，部队虽然带了不少军饷，但是每天需要这么大数量的粮食，在当地采购确实很困难。虽然出发时各大队都随军带了不少军粮，但是时间一长，军粮的问题日益严重起来。

陈震东的大队部驻扎在苗店镇，和他在一起的是他的嫡系部队第一大队及第十中队，第二大队驻守西湖村，李青林的第三大队驻守桐花沟。

桐花沟的所在是一个丘陵地带。它之所以被称为桐花沟，是因为这里有一条十几里长的丘陵，丘陵上绿树葱葱，丘陵下有一条又深又长的的沟，里面长满了桐籽树，每当桐籽树开花时节，满沟的桐籽树同时开花，煞是好看。

此地能够种粮食的平地不多，因此百姓很少，当地人的主要经济来源就是出售桐籽、桐油的所得。

三大队一到驻地，张二苟就跑到李青林的大队部来叫苦：“老大，这是什么破地方，要人没人，要粮没粮。凭什么他们驻好地方，咱们驻扎在这兔子不拉屎的地方？”

李青林微笑道：“我看着地方不错啊，最起码汉奸就很少。”

张二苟顿脚道：“老大，这里除了树还是树，咱们粮食怎么解决？”

李青林在家乡的时候就捡过桐籽，他知道桐籽树是价值很高的经济作物。这么长的一条桐籽树沟，必然有人来管理和收获，这些人应该算是经济相对富裕的。本地不出产粮食，但是本地人绝对能买到粮食，不然这些人怎么能维持到现在呢？

李青林拍着张二苟的肩膀，笑道：“八中队长，别着急嘛，车到山前必有路，粮食会有的。”,

李青林的预言果然没错，没过两天，三大队找到了一些本地人，通过这些人，小六子他们真的就如数买到了粮食。

张二苟觉得李青林会神机妙算，李青林笑道：“现在兵荒马乱的，大户乡绅都跑了，剩下来的都是舍不得家业的，或者跑不掉的人。桐油很值钱，只要运出去就能发大财。这些人既然能将桐油运出去，那一定就能够将粮食运进来，所以粮食不成问题。”

张二苟道：“也罢也罢，不然咱们仗还没开打，真的有可能自己就饿死了。”

李青林道：“不过买粮食不是办法，咱们还是要想办法让本地人种粮才成，只有本地有余粮，咱们才真的不愁吃喝呢。不然鬼子一封锁，粮食运不进来那可就真糟了。”

现在正是六月份，李青林命令士兵们寻找本地农民，士兵们无偿帮农民开荒，然后再种上一些秋粮和蔬菜。

从李青林当代理连长开始，他们手里就从来没缺过钱，因此小六子他们采购物资什么的都是公平交易。士兵们虽然来自各个地方，但是在李青林他们的严格管理之下，三大队的军纪一直很好，从来没有发生过扰民事件。

三大队到了桐树沟以后，开始紧急训练后招来的那些青壮年难民。这些后招进来的年轻人都是农家出身，在行军的路上断断续续训练了一些基本的东西，但是这些还远远不够，因此三大队一到桐花沟就加紧开始正规训练。

正如李青林所预测的那样，这些吃饱了肚子、安置了家人的农民特别听话，他们不仅干活特别尽心，训练起来也特别卖力。

日军已经开始调动，战事就在眼前，要像以前那样不慌不忙完成所有入伍训练已经不可能，李青林只好采取速成法，先从可以马上就参加战斗的单兵战术开始训练，其他的如队列、行军等等，等待其他时间再加以完成。

虽然紧赶慢赶，等新兵们刚刚学会打枪、投弹等最基本的单兵技术，日军针对第九支队的行动开始了。

二四一章北上3

此时日军正纠集了大量兵力在向晋南的沁阳、济源进攻，因此留守在焦作的部队很少。但是第九支队突然出现在此地，这支不大的部队让日军感觉如芒刺负背，他们不得不从各地调兵来扫荡。

在中国，最不缺少的就是汉奸。南京陷落的第二天，日本就在北平以所谓的中华民国临时政府的名义成立了华北伪政权，并组织了大量伪军以维持治安。日军在正面进攻的同时还随队带着所谓的“宣抚班”，这些宣抚人员基本都是由汉奸组成。为了消除老百姓的抵触情绪，他们甚至还吸收了一些有知识有文化的年轻女孩子，用唱歌跳舞的形式宣扬所谓“大东亚共荣”。这些人拿着日军印刷的宣传材料，只要日军占领某地，这些宣抚人员就在当地向百姓宣传皇军如何战无不胜，如何亲民爱民，日军打的是圣战，是为了建立大东亚共荣而来的。

跟随者日军前进的当然还有伪政权的所谓官员以及日本特务，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在沦陷区建立伪政权。

第九支队驻扎的地区也成立了伪政权，但是因为日军鞭长莫及，本地伪政权的几个人也仅仅是挂个名头而已，日军实际的统治未能实现。

伪政权不起作用，但是日本特务和汉奸并没有停止活动，第九支队一到达，这支部队的基本情况很快就被这些汉奸特务报告给了驻守焦作的日军。

第九支队只是一个团编制，武器装备连国军乙种部队都比不上，再加上组建不久和人员训练不足，这些情报让日军很轻视这支游击部队，因此日军只派出了一个中队的鬼子带着两个营的伪军来扫荡。

日军占领华北之后成立了伪临时政府，在军事上，日本将一些叛国投敌的原国民党军、土匪武装、地主武装加以利用，对于其中战斗力较强又比较坚决亲日的给以“剿共军”的名称，由伪政权发给军饷；对于其他的降日部队，则给以“皇协军”的名称，由日军暂发经费。

对于叛徒，世界上没有一个组织或者国家会完全信任，日军也是如此。对于伪军部队，日本在组成方面采取保留精干、逐步淘汰的策略，在军事方面采取有限信任，充分利用，重点防范的策略。

日军这次带出来参加扫荡的伪军两个营是伪政府的所谓华北治安军的一部分，这些伪军基本都是在漳河之战以后收编的国军投降部队。他们的人员编制和装备都和以前一样，用的还是以前的武器，只不过换了旗帜、换了军装而已。

日军派出的一个中队，其实是驻守焦作的守备队。

此时冲在战争最前线的日军是日本所谓的常设师团，他们齐装满员，用的都是日本制式武器，人员也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组成，因此是日军的绝对主力。当前线部队攻陷某一地之后，日军即在汉奸们的帮助之下设立政权、巩固统治，一般驻守的部队就是所谓的守备部队。

日军的守备队相当于日军的二线部队，它的主要任务就是驻守要地、建立政权、维护治安，因此所装备的重武器不多，除了骨干力量是前线下来的老兵，其他的很多士兵都是从日本国内派来的新兵。

为了将第九支队赶出武陟地区，驻守焦作的日军守备大队长还是给予了足够的重视。他们不仅派出了老兵占多数的三阪中队和岛中中队，还破例给两个中队各增加配备了两挺重机枪，外加一门九二步兵炮。

陈震东到达武陟之后，还是立刻做了不少的准备。基于国军作战的传统，他第一个命令就是要求各部队就地修筑工事，以防备日军的进攻。因为手中的机动兵力不多，日军调集部队并不是很顺利，最后的进攻是六月十日才开始的，此时陈震东第九支队的防御工事得以修筑完成。

第九支队三个大队的驻地相隔并不远，苗店镇作为支队司令部的所在，自然是防守的重中之重，这里驻扎着第一大队和大队直属中队；第二大队在西湖村，处在苗店镇的东北边；李青林的第三大队在桐花沟，处在苗店镇的西北边。这三个驻地设置得很科学，相互之间也就十来里路程，一旦战事开始，三方相互支援也很迅捷。,

陈震东的主要作战经验还是来自于军阀混战时期，他手下倒是有几个参谋，也都是军校的年轻毕业生，但是基本都没有打过实战。这三个大队阵地的设立看上去就像是教科书的翻版，但是还没有经历过实战的检验。

李青林认为，这个安排很有值得商榷的地方。特别是军队驻守大村镇，将游击部队当着主力防御部队来排兵布阵，这种战法明显违背了游击战的原则，李青林认为将注定会遭受失败。

李青林的三大队到了桐树沟之后，陈震东也召开过几次军事会议。在第一次军事会议上，李青林就提出了自己的疑问。可陈震东的那些年轻参谋们引经据典，夸夸其谈，拿着指挥棒在地图上比来划去，一会谈兵力对比，一会谈战斗意志，一会谈战略战术，似乎从地图上就能将日军消灭得干干净净。

打过多次实战的李青林自然不吃那一套，他几乎和参谋们吵了起来。可陈震东和其他两个大队长好像很信服参谋们的计划，李青林作为绝对的少数派，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防守计划。

第九支队还有一个更迫切的问题，那就是军事情报的来源问题。和鬼子距离如此之近，战斗会随时发生，李青林知道此时最急迫需要的就是敌人的情报，因此在会上和会后，李青林多次向陈震东询问过敌人的情况。

陈震东是奉上峰的命令过河的，他的支队部倒是有一个电台，可此地算是敌后了，第一战区的军事情报部门并没有深入到此地，陈震东并不能从上级那里得到什么确切的消息。陈震东也想过办法试图从敌人那里获得情报，但是他们刚来此地不久，部队对当地老百姓都不熟悉，哪里能谈得上从敌人那里刺探得到消息。

求人不如求己，李青林只好自己想办法。第一次军事会议之后，李青林就命令小六子他们买了一些马或者马骡子，再利用归德缴获的日军马具和三八马枪，三大队组成了一个骑兵排。这个骑兵排吸纳了李青林大队部的传令兵，主要的任务不是和日军作战，而是侦察敌情和传递命令。

二四二章北上4

会骑马骑骡子的人不少，可会骑马的不一定就是合格的骑兵，要真正的组建成骑兵排，这些人还必须要经过专门的训练。从髽鬏山来的老弟兄们里面没人当过骑兵，李青林只好从其他人中间寻找合适的人选。

经过一番寻找，三大队还真的找到了一个人。这个人叫董昭，是在王楼村被收编的杂牌军。董昭是东北人，以前在东北军就是一个骑兵班长。

当李青林知道他曾经是骑兵班长，他立刻命令董昭训练骑兵，当着大家伙的面，李青林许诺道：“你教会一个班，我就让你当班长，你教会一个排，那你就是这个排的排长！”

小六子事后提醒李青林：“哥，这个董昭可是一路败退下来的，你怎么敢让他带兵呢？”

李青林笑道：“退下来又怎么了？咱们不也是从髽鬏山一路退到这里来的？人家从东北跑到这里都没逃跑回家，你还怕他跑到日本人那里去？”

小六子想了想，道：“你说的也是啊，他要是想跑回家或者想当伪军，何必还要跑这么多路呢？”

董昭果然不负李青林的热望，上任伊始立刻就开始挑选士兵，一个骑兵排的架子很快就拉起来了。

李青林的骑兵排其实没几匹马，绝大部分都是骡子。

在中原农村，马匹的数量绝对没有骡子数量多。马的奔跑速度快，但是并不适合干农活，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那就是骡子耐粗饲料，饲养一头骡子的成本明显小于饲养一匹马，因此农家绝大部分饲养骡子，小六子他们能买到的也大部分是骡子。

对于骡子和马，李青林更倾向于使用骡子，因为骡子不仅可以骑乘，还可以驮重物。三大队现在有不少家当，一旦部队需要转移，一头骡子驮上五六百斤是不成问题的，像骡子这种吃苦耐劳牲口，正是李青林所需要的。

三大队以前所拥有的以及现在购买的骡马都是役畜，也就是干活的牲畜，这些役畜过去长期拉车拉犁，因此都是弓背。董昭挑选的士兵都会骑马骑骡子，他训练的第一个课程就是压马背。顾名思义，压马背就是将骡马的腰背压顺溜，腰背顺溜的骡马更适合骑乘。

动物和人一样，有一些习惯需要很长时间才能改变，压马背也是如此。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李青林已经等不及董昭他们将骡马调教好，他命令董昭边训练边出哨侦察。

出哨是董昭自己发明的一个术语，那就是骑兵跑到敌人的近处去监视敌情。

骑兵随时处在敌人的附近，一旦敌人开始出兵，骑兵立刻赶回来报告敌情，这是一个很笨的、也是最直接的侦察办法，这个办法的关键就是需要骑兵不间断派人去监视敌人。

从第一天开始，骑兵排就每三人一组出发，向周围有敌人驻扎的地方接近，最远的侦察骑兵跑到了离桐花沟驻地四十多里的地方。

骑兵跑了这么远，小六子很担心这些人连马带枪都拐带走了，李青林拍着他的肩膀，笑道：“你放心，董昭自己还想干好呢，他挑出来的人一定没错。另外，他们出门都是三人一组，只要不是三个人同时想跑，即使其中一两个有异心的，他也不敢随便逃跑。”

事实果然证明李青林说的话是对的，这些骑兵排的侦察兵们每天都出远门，两条大胯被马鞍磨得破了皮出了血，最终也没有一个人骑马携枪逃跑。

七月十日是个阴天，天上有一层薄薄的云，地面上还有三四级小风，这样的天气倒是很舒服。董昭一大早就带着两个战士骑着马往北跑，他们一气跑了三十里地，到了一个叫做黄楼镇的镇子外。黄楼镇也是一个大镇子，因为有一条简易公路通过，因此敌人在这里设立了一个大据点。

这个镇子离三大队三十来里地，也是离三大队最近的驻扎着大群敌人的地方，李青林一直将这里当着侦察的重点。董昭当然得服从最高主官的命令，所以每天第一班人员都是由他亲自带队出发。,

董昭的三人侦察小组骑的都是马。经过这段时间的压背，这三匹马的弓背好了很多，但是离真正的战马还有很大的一段距离。

弓背的骡马背部很硬，人骑在马鞍上颠得很厉害，董昭他们一口气跑了的三十里地，三人被颠得腰酸背痛。好在这一段路跑了好多天，所谓老马识途，三匹马跑得很快，三人很顺利地到达了预定位置。

这里是距离黄楼镇约两千米的一个小山岗，山岗上有一小片杂树林子，树林子外边就是一条大路，这条大路通向黄楼镇的南寨门。三人下了马，他们将马匹放在林子里吃草，两个士兵躺在草地上休息，董昭伏在一个土坎后边，他拿出一个望远镜向镇子里瞭望。

黄楼镇虽然是个大镇子，日军也将它作为重点区域加强了兵力，在黄楼镇修筑了坚固的炮楼。可他们兵力实在是太少，因此平时在黄楼镇只有一个班的日军守备队，外加一个连的所谓治安军。

黄楼镇是中原地区一个典型的大镇子，早期为了防范土匪，黄楼镇四周都建有土围子，土围子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开有寨门。自日军占领之后，他们封闭了东西两边的寨门，只留下南北两个寨门供人员物资出入。这南北两个寨门傍晚关闭，只有天亮以后才打开。寨门口一般各有两个日军站岗，还各有一个班的伪军帮助检查。

董昭带来望远镜是缴获日军的四倍望远镜，这种简易的“观剧镜”虽然不是很好，但是在两千米的距离上，这种“观剧镜”还是能用得上的。

按照一般的惯例，只要天一亮寨门就会打开，等在寨子门口的人均会依次接收检查，然后进出寨子。可今天和往常不一样，现在时间都已经七点多钟了，寨门口早就聚集了一大群人，这些人或蹲着或站着，显得很焦急，可寨子的南门依然紧闭着。

难道寨子里发生了什么大事？董昭心里很疑惑。

就在董昭乱猜测的时候，寨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围在寨门口的人群像是被鉄犁犁开的土，一下子被分开到两边，从寨子里浩浩荡荡开出了一支队伍。

二四三章北上5

董昭手中四倍观剧镜的倍率很低，分辨率也很差，但是在两三千米的距离上分辨出人数还是绰绰有余的，董昭仔细估算了一下，从寨子里出来的敌人还真不少，走在前边的是伪军一个营，后边是鬼子的一个加强小队。

这队人马顺着大路往南走来，董昭心里盘算了一下，这支部队就是冲着第九支队的驻地而来的。

“备马！”董昭命令道。

听到命令，两个士兵立刻将正在吃草的三匹马收拢了过来。

“你，马上赶回去报告敌情，就说敌人正向我方驻地进发。”董昭对其中一个兵说道。

接到命令的士兵立刻翻身上马，向桐花沟的方向奔去。

“排长，咱们怎么办？”剩下的那个矮个子兵问道。

“怎么办？咱们先逗他们玩玩！”董昭笑道。

董昭命令矮个子兵将马匹拴在树林的最外边，然后二人各自找了一个土坎埋伏了下来。

今天虽然是阴天，可最近已经晴了很久，地面上到处都是浮灰，伪军和鬼子的大队人马走过之后，扬起一片黄尘。

要说鬼子的军纪还真是很严格，包括伪军在内，这些人排着整齐的队伍浩浩荡荡沿着大路往南行来。董昭二人早就将马枪顶弹上膛，他们就等着敌人进入射程了。

李青林在兰封之战中曾经消灭过一队鬼子骑兵，鬼子骑兵的装具一直被保留了下来，这次组建骑兵排，这些装具正好派上了用场。

骑兵排配备的武器是三八式马枪和日式马刀。因为要使用好马刀需要大量的训练，因此董昭严令在训练完成之前不得使用马刀。现在骑兵们可以使用的就是三八式骑枪。

三八式骑枪和三八式步枪结构相同，使用的枪弹也相同，为了骑兵在马上便于携带和使用，日军将三八式步枪缩短了枪管，减轻了重量，最后形成制式装备——三八式骑枪。

三八式步枪全长一千二百七十五毫米，全重三点九五公斤；而三八式骑枪全长只有九百六十一毫米，全枪重也只有三点七公斤。因为枪管缩短，所以射程有所缩短，射击的精度也有所下降。

或许是认为在据点附近很安全，敌人行军的速度很快，时间不长，敌人就来到了距离小树林五百米左右的地方。

董昭早就将枪稳稳地架好，等伪军先头部队进入五百米左右，他大喊一声：“开火！”然后一扣扳机，“啪”！一颗子弹飞出了枪口。

虽然也使用友阪六点五毫米子弹，但三八式骑枪因为缩短了枪管，它射击时发出的是“啪”的声音，而不是三八式步枪那种标志性的“八勾”声。

伪军的队形很密集，董昭的第一枪就撂倒了一个伪军。开了第一枪之后，董昭只是略微略微瞄准之后就连续拉栓、退壳、顶弹上膛，然后在射击，弹仓内五发子弹很快就打完了。

枪响之后，敌人队伍大乱。伪军特别惜命，他们乱哄哄地找了隐蔽点将自己的身体藏得严严实实，敌人的队伍暂时停了下来。

董昭打完子弹，再从身后的弹药盒里摸出一个弹桥，迅速将子弹装填好。到这时他才发现，隐蔽在他左边的那个小个子兵竟然一枪未发。

“你他*妈*的睡着了，怎么不开枪？”董昭骂道。

“他们可都是中国人啊！”矮个子兵小声道。

“他们还算是中国人？他们帮着日本人打咱们，只能算是日本人的狗！你现在不打他们，等会他们就会来打你了！”董昭道。

后边的鬼子听到前边有枪声，有几个鬼子从后边跑步上来。他们伏在前沿观察了半饷，发现这个小树林里并不能藏下多少部队，于是命令伪军向小树林进攻。

大约有一个排的伪军从地上爬起来，他们一边朝树林这边打枪，一边往这边冲过来。

“看到了吧？你不打他，他就来打你！开火！”董昭道，然后一扣扳机。,

“啪”、“啪”、“啪”……，这次再也不用董昭开口骂了，矮个子自己就开枪射击起来。

小树林里枪声响起，伪军再次集体卧倒。日军指挥官在后边仔细观察，发现小树林里只有两个人，于是将指挥刀一指小树林，命令道：“攻击，攻击！”

卧倒在地的伪军只好爬起来，他们继续向小树林冲过来。

董昭等五发子弹打完，他也不着急装弹，就领着矮个子兵就往第二个隐蔽点撤去。

第二个隐蔽点在小树林的中间，这里是这个小树林的最高点。等董昭他们埋伏好身体，并装好子弹后，伪军已经冲到了三百米处。

“打！”董昭命令道。

“啪”、“啪”、“啪”……，二人又是一阵急速射，伪军再一次卧倒，又再一次被鬼子逼着冲过来。

打完了这五发子弹，董昭拉起矮个子兵，快速往拴马的地方跑去。

一匹普通的马要调教成合格的战马，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让马匹具备基本的作战技能，首先就得突破动物的一些心理障碍，比如动物对烟、火、声响的天生恐惧感。

为了调教这些骡马，董昭让士兵们经常用火把在马匹身边点着，有时突然在骡马身边放一个小鞭炮，经过这段时间的适应，三大队的骡马目前对火光、声响的恐惧程度小了不少。就像是刚才那样乒乒乓乓打枪，董昭他们骑来的两匹马只不过都竖着耳朵略微有点骚动而已。

董昭二人解开拴在树上的缰绳，也不管身后有伪军打枪，他们策马扬鞭，“驾！”，两匹马从树林里往后冲了出去，不一会工夫，连影子都看不到了。

伪军终于进入了小树林，鬼子们也跟了进来。等到确定只有两个骑兵在里面打冷枪，并且二人还全身而退，带队的鬼子少尉气得脸色铁青。

董昭二人总共只打了几个弹夹，打死伪军一人，打伤一人，这对于鬼子来说算不上什么，关键是他们二人阻挡住部队的道路，前后拖延了二十多分钟。要知道鬼子这次是联合行动，这二十分钟的耽搁，说不定就会影响全盘的进攻计划。

鬼子的少尉也懒得察看现场，他命令各部队整理好队形，大部队再次踏上了扫荡的行程。

二四四章北上6

马匹的速度自然比人类步行要快，当这些敌人走了半个小时到达一处平坦之地时，在一个小山坡上，董昭二人又开枪了。

这次敌人离得远，二人马枪的射程有限，他们二人每人打了五发子弹，可一个目标都没打着。虽然没打着敌人，敌人的行动还是稍稍停顿了一下，这次又耽误了敌人十来分钟。

日军少尉很生气。董昭二人这种骚扰虽然不能取得什么实质性效果，但是对于处在空旷之地的士兵是一种绝对的心理压力。

黄楼镇离桐花沟只有三十来里地，在一般顺利的情况之下，部队急行军三个多小时就能到达，按照计划，进攻桐花沟的战斗在午前就能打响。可现在董昭二人只是这么东放一枪，西放一枪，两次就耽误了部队半个多小时的时间。

剩下来还有那么长的路，少尉不知道部队能不能按时到达预定的地点。于是，少尉作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让一个班的日军带着一个排的伪军专门追赶这二人，目的就是将这二人赶走。

董昭原来是东北军骑兵，自第一次世界大战以后，骑兵早就不是部队进攻的主力，董昭当然不会傻到以二人之力去抵挡这么多敌人，他自觉采取了游击战术。

敌人虽然人数众多，但是他们都是步兵，在机动性上绝对不能和骑兵相比。董昭二人打了一排子弹之后跑了，敌人自然循着他们退却的方向追赶一阵子。

可骑兵是机动灵活的，董昭二人跑了一会之后兜了一个圈子，他们又跑到敌人前边埋伏起来。等到敌人走到射程之内，董昭他们又是一阵急速射。敌人行军的大部队只好停了下来，又有一批人向二人埋伏地点冲来，等敌人冲来的时候，二人又骑上马，跑了。

从黄楼镇出来扫荡三大队的敌人打打停停，停停打打，两个多小时的时间过去了，这股敌人才走了不到十里路程。日军少尉对二人恨得牙都痒了，可就是拿二人没办法。

就在日军少尉非常头疼的时候，董昭派回去的骑兵早就回到军营，他将敌人出动的情报报告给了李青林。

敌人一次就出动了这么多兵力来对付三大队，李青林认为他们绝对不会仅仅只派出了这一股兵力，最大的可能就是敌人将对第九支队的三个驻地全面动手。

李青林也吃不准陈震东有没有得到情报，但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从支队得到敌人进攻的消息，李青林认为陈震东应该还不知道敌人已经出动了，于是他第一个命令就是让传令兵立刻骑马赶到支队的司令部，去向陈震东报告敌情。

在中央军里边，象三大队这样营级部队应该有战地电话来联络通信，可现在这个所谓的挺进纵队连国军乙种部队都比不上，目前的联络通信还是依靠人员来传递命令。

三大队的传令兵已经并入骑兵排，为了达到保险的目的，李青林派出两名传令兵骑马向陈震东报信。

传令兵出发之后，李青林立刻召集三个中队长和警卫排的李狗剩开会。

三大队过黄河并不久，到达桐花沟的时间并不长，来了之后他们也忙于打开局面和新兵训练，但这些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放松了警惕。过黄河之前，一战区参谋部门专门给第九支队的相关人员召开过军事会议，就过河以后相关工作作了专门的安排，其中最为重点的就是过河以后一定要站稳脚跟。

站稳脚跟这几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一点都不简单。日军挟新胜之威，在黄河以南和以及山西以东占据了大中城市和交通要道，除极少几个交通不便的县城以外，中原地区已无国军整建制的野战部队。

一支新队伍要在一个既无政权，又无大后方的地区站稳脚跟，首先就得搞清自己所处地区的形势，当然，第一步就是必须清楚当地的地形地貌。

进驻桐花沟以后，训练等其他工作由三个中队长和班排长们去安排完成。队伍里有的是老兵，这一点已经不需要李青林来亲历亲为，李青林安顿下来以后第一件事就是拿着地图将防区内的地形地貌察看了一遍。,

作为营级部队，李青林已经有资格拥有均用地图。经过实地察看，再比对一下地图所标识的地点，李青林发现国防部下发的地图竟然错误百出。再联想起日军所用的地图，李青林不禁感慨，一个政府连自己家园的地图都测绘不好，还谈何同敌人决战决胜？

察看结束之后，李青林的三大队觉得自己被安排在桐花沟，还真是很幸运的一件事。桐花沟位置相对偏僻，距离最近的敌人就是黄楼镇的日军和伪军。从黄楼镇到桐花沟有三十多里的路程，这中间有小山，有小河流，道路基本都是小路，也很曲折，敌人不可能通过汽车运兵，只能靠步行行军，这就给三大队留下了充裕的准备时间。

李青林的军事会议很简短。首先，他向几个人通报了敌情，然后就下达了第一道命令：骑兵排留下一个传令侦察班，其他两个排立刻支援董昭的二人小组，李青林同时命令王兴富带领一个步兵排跟随骑兵行动，这一组的部队由王兴富指挥，目的就是袭扰日军大部队前进。

王兴富是李青林在兰封之战时收编的上士班长，经过此后的几次作战，李青林发现此人还算是有些军事素质，打仗比较喜欢动脑子，因此一路提携他，目前王兴富在李狗剩的警卫排任排付。

王兴富被收编时，是杂牌军的溃兵，小六子他们一直对王兴富不怎么感冒，此次李青林让他指挥，是因为骑兵那边还有董昭在，另外步兵里边两个班长都是李青林信任之人，他们两个都是神枪手，一个是郭子林，一个是陈建明，李青林倒也不怕王兴富敢有什么二心。

接着，李青林下达了第二道命令：七中队、八中队、九中队立刻集结，李青林决定在半路阻击敌人，这个阻击地点就预订在邹岗。

二四五章北上7

邹岗，顾名思义就是一个小山岗，因为山岗下有一个小村叫邹村，因此这个山岗就被当地人取名邹岗。这个小山岗地势并不高，山上也没有大树，尽是一些长得七歪八扭的松树。邹岗的地形呈一个八字形，中间有一条大路通往桐花沟。

八字形的中间是一片庄稼地，敌人到了这里无遮无挡；另外，左边是一条小河，李青林只要派出一个班警戒就可以了；如果日军想迂回侧击，那只有从右边山岗上来，对于这一点，李青林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李青林的命令一下达，几个中队长立刻回去集结部队。敌人就在身边，部队随时都处于战备状态，经过二十多分钟的准备之后，三大队除了必要的留守人员之外，其他人全部向邹岗赶去。

董昭的二人小组此时正在和敌人捉迷藏，他们打打跑跑，跑跑打打，他们一会儿在敌人行军道路的左边放一阵子枪，一会儿跑到右边放一阵子枪。

对于董昭这个二人小组，日军少尉铃木头疼万分。

在出发前的会议上，指挥部并没有通报挺进纵队三大队有骑兵，因此本次扫荡前日军就没有做好和骑兵作战的准备。再加上铃木带队的这一路人马其实不是进攻的主力，他的任务是拖住三大队，让桥本指挥的主力部队歼灭第九支队的司令部和一大队。

铃木是个老兵，他是从东北战场一直打到中原地区。几个月前，铃木在徐州会战中身负重伤，伤愈之后军衔升为少尉。因为身体受损，已经不适合野战，上个月被派到守备队当了一名参谋。守备队里除了一些身体条件不太好的老兵之外，很多都是刚从国内征召而来的新兵，此次扫荡第九支队，指挥官山本大队长点名有丰富作战经验的铃木为这一路的最高指挥官。

在徐州会战之前，铃木对于中国军队的印象就是毫无战斗力，在铃木看来，这些中国军队除了逃跑之外，其他一无是处。不过，徐州会战让铃木大吃一惊，那些软弱无力的杂牌军竟然同“战无不胜”的皇军实实在在打了一场硬仗。虽然国内、军内都大肆宣扬皇军在徐州战场获得大捷，但是铃木心里很清楚，这些所谓的大捷是报纸上写的，就铃木所在的部队来说，很多征战多年的老兵死伤无数，那支部队已经元气大伤，再也不是初进中原时的精锐之师了。

对于当前的第九支队，铃木少尉一点都没轻视的意思。虽然他的部队只是一股牵制力量，原计划只是让他带领一个小队并指挥一个营的治安军去进攻一个相当于一个营的国军大队，但是他还是强烈要求大队长给他的小队加强了兵力和装备。铃木的小队不仅增加了一挺九二重机枪，还增加了两具掷弹筒。

依据情报的显示，在目前的情况之下，铃木预计自己的部队不仅人数上比第三大队要多，而且火力配备上绝对要强于第三大队。在此情况之下，铃木心里产生了一个愿望，那就是准备将牵制行动变化为进攻行动。军人的荣誉来自于胜利，铃木在出发之前就盘算好，如果这次行动能将第三大队彻底消灭或者击溃，他的军衔必将再升一级。

本来这次计划是七点半出发，铃木少尉立功心切，提前了十五分钟出发。自己手中的加强小队火力够强，配属的治安军也是原国军标准配置，并且齐装满员，按照铃木自己的预计，就目前手里的这些兵力，象挺进纵队这样连二流部队都算不上的乌合之众，大概只要一个冲锋就能解决问题。

可实际情况大大出乎铃木的预料，他的部队开拔不久就遇到了董昭的骚扰。董昭二人不时地打几枪，虽然实际给于自己的伤亡很小，可给士兵们的心理压力太大，部队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眼看时间过了两个多小时，部队走了不到十里路。

眼见时间已近中午，铃木少尉急了，他命令伪军前卫连不惜一切代价清除这两个抗日分子，其他部队不再理睬这两个人，部队在大路上开始实行强行军。,

伪军前卫连将兵力分成三个部分，分别负责左、右和前方的三个方向，董昭骑马跑的时候他们也不追，董昭他们射击的时候，其中的一股兵力就去驱赶。铃木的这一招还真的起了效果，他的部队行军速度立刻就提了起来。

董昭二人还在不时的骚扰一次，现在对于铃木来说这已经不成问题，为了将时间赶回来，他命令部队开始跑步前进。

人家不理会自己，董昭自知手中武器的杀伤力有限，并且因为人数少而不可能和敌人纠缠，当他正准备放弃这种骚扰战术时，他的两个骑兵班上来了。

后来的骑兵带来了李青林的命令，那就是尽量阻击敌人。

董昭目前已经有二十多人马，因为机枪数量不足，骑兵排最主要的武器就是三八式马枪，剩下来的就是马刀和手榴弹了。骑兵排成立时间很短，士兵们仅仅训练了骑马、射击、投弹，象使用马刀以及骑兵的基本战术都还没来得及训练，董昭估量了一下自己的实力，决定冒一次险。

敌人前卫连将三个排突出出来，董昭决定干掉其中的一个排。他选定了一个小村作为伏击地点，然后将骑兵分成两拨，一个班的骑兵骑在马上在房子后等待，一个班的骑兵下马，在小村附近的一个土坎后埋伏，自己仍然带着矮个子兵打冷枪，最后将敌人这个排引到这个小村。

董昭等到伪军进入射程，他和矮个子兵一阵速射。“啪”、“啪”、“啪”、“啪”……，枪声打得倒挺热闹，不过因为距离远，这次连一个伪军都没被击中。

枪声指明了伏击者的方向，伪军当然不甘这样屡次被人伏击，他们立刻进行还击，并派人开始追击。

二四六章北上8

董昭二人还和以前一样，伪军一开始还击，他们又骑马逃跑。不过这次和前几次不一样，董昭他们的马跑得并不快，看上去马匹似乎已经受了伤。董昭二人越跑越慢，敌人越追越近。跑着跑着，前边不远处有一个小村，二人骑马进了小村。

被这种袭击闹得快疯狂的伪军见似乎有机可乘，他们咋咋呼呼加快速度，准备将董昭二人活捉。

见猎物唾手可得，伪军愈加疯狂起来，他们边打枪壮胆，边加快脚步往村里冲。

就在这时，一道土坎后突然冒出十几个黑洞洞的枪口。骑兵班长一声令下，“啪”、“啪”、“啪”、“啪”……，十几支马枪几乎同时射击。这一次突然袭击非常有效，几阵排子枪之后，追击的伪军倒下了好几个。

追击的伪军受到突然袭击，他们立刻卧倒，一些人丢下枪抱着头一动不动，另外也有一些人开始开枪还击。

正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从小村后传了过来，十几个骑兵高举着雪亮的马刀从村后冲了出来，这些骑兵前进的方向正是伪军卧倒的地方。

骑兵冲锋并不能马上就达到最快的速度，马匹需要经历起步、加速、冲刺等几个阶段才能达到最快速度。十几匹马的马蹄踏在大地上，其声势就已经很吓人。骑兵班从小村后起步，随着马匹的速度越来越快，那高举的马刀、奔雷般的马蹄声、冲击而来的马匹那巨大的身躯，让那些卧倒的伪军魂飞魄散。这些伪军心理立刻崩溃，很多人丢下枪飞快地向后逃去。

两条腿的人当然跑不过四条腿的马，这些骑兵追上去以后并没有挥刀砍杀，而是将马刀入鞘并掏出手榴弹，等冲进人群并开始超越时，骑兵们将手榴弹揭盖拉弹弦，最后往身后一扔。

“轰”、“轰”、“轰”……，十几声爆炸之后，又倒下了一批伪军，剩下来的伪军跑得更快了，这些人顾不上方向，只管四散逃命。

董昭的骑兵排中真正会使马刀的其实只有他一个人，刚才这些骑兵挥舞马刀是在装样子而已，真正的杀招就是这最后的投弹。

董昭的骑兵排训练得真不咋样，十几匹马虽然跑了起来，看上去就像是在冲锋，但是一点都没有正规骑兵的战术素养。更重要的是伪军更差劲，董昭这一次突然袭击的战果还真不错，连射击带投弹，总共造成了伪军十几个伤亡，而骑兵这边只有两个轻伤的，其中有一个还是投弹时扭腰过猛造成肌肉拉伤。

这一次冲击之后，董昭并没有命令士兵们继续追击，他们将战利品收集以后，连俘虏都不抓，就继续往下一个地点飞奔而去。

矮个子兵看着留下来的几个被扒光了的伪军俘虏，他有点可惜，道：“排长，这几个俘虏还是带走吧。”

董昭嗤之以鼻，道：“俘虏有什么好抓的？抓俘虏是步兵的事，咱们骑兵怎么抓？抓了以后你走路，他骑马？”

矮个子兵是新加入的骑兵，他憨憨笑道：“排长，咱不是不知道这些么？等会让步兵来抓，咱们骑兵就是冲锋的。”

伪军前卫部队吃了大亏，可铃木并没有理会，他指挥大部队继续急行军。

董昭的骑兵也在急行军，他必须赶在敌人的前边和王兴富会合。

骑兵的速度就是比步兵快，半个小时以后，董昭就见到了王兴富，此时的王兴富带着一个排正跑得气喘嘘嘘。

李青林的命令说得很清楚，此时的指挥权应该交给王兴富，董昭见到王兴富之后立刻下马，他将自己带来的骑兵全部交给王兴富指挥。

见到骑兵排的人安然无恙，并且马上还带有不少缴获，王兴富松了一口气，他立刻询问起敌人的位置。

得到敌人准确情况之后，王兴富果断地一指右后边的一排砖窑，说道：“董排长，你们骑兵全部下马，骡马全部集中在那座窑后边，咱们今天打个硬仗。”,

董昭道：“好！”随后即命令所有骑兵下马，骡马全部集中起来，让几个人牵到那一排砖窑后边去吃草，人员全部留下来听从王兴富的指挥。董昭的所谓骑兵也不过是十来天前才由步兵转换过去的，因此对步兵的一切熟悉得很，骑兵们很快就融入了步兵的行列。

王兴富留下一个班的士兵在大路边埋伏，其余人员全部在指定位置开始修筑简易工事。

在出发之前，李青林就吩咐王兴富要适时阻击一下敌人，并且指定了几个适合的地点，这处砖窑就是其中之一。

按照一战区下发的地图，此地就是一片平坦的开阔地，李青林进行实地查看之后才知道这里其实是一个洼地。这里形成洼地的原因很简单，就是因为大路旁边那几座砖窑。

这几座砖窑也不知道什么时间开始建的，目前因为战乱被暂时废弃了。烧窑就必须取土，经过这么多年取土，此地早就形成了一个洼地，那几座砖窑倒成了本地的制高点。

而从黄楼镇到桐花沟的大路还必须穿过这一片洼地附近，这几座砖窑成了无需构筑的坚固工事，这一片洼地倒成了绝佳的伏击地点了。

因为有几座砖窑可做天然工事，洼地四周还有陡峭的土坎，士兵们修工事的劳动量并不是很大，半个小时以后，全部准备工作就做好了。

准备工作做好了，王兴富还很不放心，他一处一处检查了一遍。

自从兰封战役被李青林收编以来，王兴富再也没当过逃兵，他和他的手下作战很勇敢，李青林已经多次表扬了他，并提拔他当了警卫排的排付。这一次李青林让他单独指挥，王兴富心里很感激。他认为这是长官对他能力的肯定，也是对他忠诚的肯定。只要这一战打好了，队伍里再也不会有人说他是逃兵了，因此他特别认真，强烈想将这次战斗打好。

修好工事的士兵们有的在擦枪，有的在整理装具，还有些在开着玩笑。这些让王兴富很满意，他知道，只有信心满满的部队才会遇强不乱，士兵们目前的状态正好表明，他们就是那些最有自信的勇士。

检查结束之后，王兴富拿出随身携带的水壶喝了一口水，就在这时，前边安排埋伏的地方传来了一阵激烈的枪声，敌人来了！

二四七章北上9

正在和敌人接火的是警卫排三班，三班班长叫王逸志，是李青林从二十五师带过来的老兵。

王逸志年龄不大，也没什么文化，但是打仗极为凶猛，是一员猛将。对于这样的兵，李青林很是喜爱。将为兵之胆，有这样的班长，必然就有悍不畏死的兵，因此警卫排一成立，李青林就将他调了进来。

警卫排是李青林的贴身部队，李青林当然特别关注。警卫排排长是李狗剩，一班长是郭子林，二班长是陈建明，三班长是王逸志，这四个人都是李青林心腹之人。至于王兴富，李青林只是让他当了个排附。其实李青林现在还是对他有点不放心，李青林这次让他出来带兵，也是对王兴富的一次考察，如果王兴富能够不折不扣地执行命令，李青林准备以后给他当个排长。

按照王兴富的安排，敌人一进入射程，三班所有火力全开，一时间，中正式发出的的“砰、砰”和捷克式的“哒哒哒”声响彻云霄。

因为董昭有一段时间没有来骚扰，铃木少尉这一段时间心下大安。刚才派出一个排去追击董昭二人，虽然这一个排到现在还没回来，铃木认为这一个排肯定在追击那两个骑兵。对于日本人来说，一个排的伪军算不得什么，即使这一个排全部被消灭，那也是中国人打中国人，对于日本人方面是不会有什么损失的。

这一次的阻击却完全不同了，前方传来的枪声是中正式，并且还有国军标准班用机枪捷克式，而不是刚才骑兵所使用的三八式马枪。久经战阵的铃木知道，这种中正式步枪是国军精锐部队才装备的。

难道前面来了国军正规军？情报上并没有显示这里有国军正规军啊。铃木少尉心中大骇。

为了第一时间搞清真相，铃木少尉立刻往前方跑去。

三班的伏击很有突然性，一阵射击之后，走在前面的伪军倒下了七八个，其余的伪军全部卧倒在地。这些伪军拿着步枪也不瞄准，他们大部分都埋着头在胡乱射击。

铃木到了前线之后并不慌张，他手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起对方的情况。

左看右看之后，铃木发现对方绝对不超过一个班的兵力，再回头看看自己这方的伪军部队，那些胆小鬼连瞄准都不瞄准，还在胡乱射击，他气不打一处来。

铃木少尉叫来伪军连长，未等对方开口就挥手“啪啪”给了对方两个大耳光，骂道：“八格牙路！胆小鬼！”

伪军连长其实早就知道对方人员很少，现在自知在日本人面前糊弄不过去，于是立正道：“我这就去消灭他们！”说完跑到前边去安排进攻。

伪军这个连出发时也是齐装满员，刚才追击董昭的一个排都没回来，但是现在还有八十多个人，伪军连长认为八十多个对付十几个人很简单，于是对两个排长命令道：“二排在左边，三排在右边，五分钟后发起攻击。”

铃木少尉怕伪军进攻不卖力，还是派来一个曹长和两个日军士兵来督战。见伪军连长指挥也很干脆，五分钟后全体伪军也开始冲锋，鬼子曹长带着两个日军士兵压在队尾，也向前冲去。

八九十个人一窝蜂的向前冲来，三班的面前黑压压的一片，三班的有些士兵开始惊慌起来。

“都别慌，把枪里的子弹打光！”王逸志命令道。

“砰砰啪啪”、“哒哒哒”，一阵枪声之后，伪军队伍里又倒下了几个。王逸志估计士兵枪膛里的子弹已经全部打光，于是命令道：“撤！”三班十三个人拿起枪随着王逸志向下一个阵地转移去了。

占领了三班刚才据守的阵地，鬼子曹长稍稍察看了三班的阵地。

三班十几个人根本就没有修建工事，他们只是依据自然地形来掩护自己。鬼子曹长认为这些阻击部队根本就不懂战法，于是直接命令伪军连长：“追击！”

伪军连长一声令下，所有人开始向三班撤退的方向追去。,

三班下一个阵地是一个小土丘，土丘上边光秃秃的，也没什么植物，这种地方并不是隐藏自己的好地形。三班并不想隐藏自己，他们似乎要向伪军表明：我们就在这里，看你们敢不敢追。

在这里，三班又是一阵乱枪，伪军队伍里又倒下了几个，等到枪膛里子弹打光，王逸志又带着三班往后撤去。

铃木少尉见伪军前锋部队去追击三班，自己的前方再无其他部队阻挡，他于是再次命令大部队急速前进。至于去追击的伪军最后战果如何，他并不需要去关心，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要将失去的时间赶回来。

三班打打停停，停停打打，一直就在伪军前面若隐若现。经过几次交火，三班开始有了伤亡，有两个士兵负了伤，其中一个还是重伤。王逸志自然不会丢下兄弟不管，他让一个弟兄背上重伤员撤了下去，三班现在只剩下了十一个人。

伪军追了几次以后，发现对方枪声稀少了不少，于是胆子开始大了起来，他们开始放胆追击。三班现在人数减少，似乎开始不堪一击，王逸志带着他的兵越撤越快，伪军的追击部队也越追越快。

铃木指挥的大部队走远了，伪军的追击部队也将赶上三班了。前边是一个大土坎，这个大土坎很陡，有两人多高，如果没有梯子，三班九个人是不可能翻上去的，他们似乎已经走到绝路。

“缴枪吧，皇军优待俘虏！”，“投降吧，别做冤死鬼了！”，后边的伪军咋咋呼呼地乱喊。

对手已经无路可逃，鬼子曹长笑了，他命令伪军：“抓活的！”

有了鬼子的命令，伪军不再乱打枪，他们形成一个扇形队列，向三班那九个人围去。

眼看着离王逸志的三班越来越近，五百米、四百米、三百米，而王逸志的士兵们似乎也被吓着了，他们呆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等到伪军接近两百米的时候，这九个人突然往下一跳，原来就在他们脚下有一条战壕，这几个人就等着伪军围上来呢。

与此同时，三班十一个人又从战壕里冒了头，这些人这些人在王逸志的命令之下将步枪机枪架了起来开始瞄准，四周的土坎上也冒出了一些脑袋，一个个黑洞洞的枪口直接指向了这些伪军。

“哒哒哒……”，“砰”“砰”“砰”……，“八勾”、“八勾”、“八勾”……，四周的枪响了！

二四八章北上10

这个洼地地形非常适合打伏击，除了一个入口之外，北有几座砖窑是制高点，可以安排神枪手；其他几面都有陡坎，敌人一时半会爬不上去；要是敌人真的突入进来，只要有足够的兵力将口子扎住，洼地里的敌人就如同瓮中之鳖，想跑都跑不脱。

桐花沟周边的地方李青林全部走遍了，窑厂洼地这个地方李青林特地来过好几次，伏击战的战法在他心中早就成了型。在王兴富出发之前，李青林就仔细交代给他作战的大原则，至于具体实战，那就要看王兴富自己发挥了，因为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关键还是要靠现场指挥员的灵活应变能力。

王兴富目前手中只有一个排的步兵，再加上董昭两个班的骑兵，总共也只有六十来人，面对人数比自己多的伪军，他一开始觉得自己所带来的兵力实在有限，可能很难完成这次任务。

当他真的赶到此地之后，听董昭介绍了一些情况，再仔细观察了一下对方的人数，他对伪军的实际战斗力大致有了一个底。

当伪军这个连进入伏击圈，王兴富一声令下，埋伏在左边郭子林的一班，右边的陈建明的二班，以及正面的王逸志的一班全部开火。特别是架在左右两边的那两挺捷克式，射手们都将扳机一搂到底，轻机枪的连续火力如同两条火鞭，对准洼地里的伪军扫来扫过去。站立着的伪军如同被大风刮倒的庄稼个子，一排排的倒在地上，其他的伪军赶紧趴在地上一动都不敢动。

李青林从五莲带过来十三挺捷克式，独立纵队后来配备了十挺捷克式，因为数量不足，李青林只好让每个排装备了两挺捷克式。

就算是警卫排只有这两挺轻机枪，也将伪军连长吓了个半死。伪军连长也是从国军投降过去的，他知道国军非主力部队一个排的兵力顶多只有一挺轻机枪，现在突然有两挺轻机枪在射击，那就说明现在国军也应该有将近一个连的兵力在四周。

伪军部队是一个很奇怪的混合体，他们绝大部分人是抱着混碗饭吃的心态，真正死心塌地给日本人卖力的铁杆汉奸还真不多。日军对伪军在本质上是抱着利用的心态，但更主要的还是防范他们，因此给这些所谓的治安军每个连只配备了四挺捷克式。

警卫排的机枪一响起，这些伪军兵油子们掉头就跑。可身后也不是安全之处，不远处两个骑兵班已经抄了他们的后路，二十多匹骡马扬起一大片灰尘，灰尘中，雪亮的马刀在空中挥舞，其状甚是可怖。这些伪军退无可退，只好乱哄哄的又掉转头就地隐蔽。

日军曹长也被这些伪军裹挟到这里。见这些伪军埋着头也不瞄准，他们伏在地上胡乱向四周开枪，曹长大怒，他站起来拔出指挥刀对着伪军连长骂道：“八格牙路！快进攻，进攻！”

面对锋利的军刀，伪军连长连忙鞠躬：“太君息怒，太君息怒，我这就命令他们进攻……”

一句话还没讲完，就见他的脑袋上突然冒出一个血洞，“八勾”，三八大盖的枪声传了过来。随后，那个枪眼里一股黑血喷涌而出，伪军连长往后一倒，死了！

鬼子曹长也是个老兵，他吓得连忙往旁边一扑，准备就地卧倒。可此时已经由不得他躲避子弹了，“八勾”、“八勾”、“八勾”，几声枪响之后，曹长身上中了好几弹，他口中冒出鲜血，眼见着就不能活了。

曹长身边的一个鬼子兵连忙爬过来，他抱起曹长喊连声道：“曹长，曹长！”

还没等他喊几句，“八勾”、“八勾”、“八勾”，战场上又传来几声枪响，这个鬼子兵身上也出现了几个血洞，他也和曹长一样，出气多进气少了。

这时，警卫排的步枪和捷克式都停止射击，伪军失去了指挥，也都抱着头伏在那里一动不敢动，整个战场竟然没有枪声了。,

伪军部队里有不少受伤的，这些伤兵浑身都是血，躺在那里疼得“爹呀，妈呀”的乱嚎。寂静的战场上，这些哀嚎实在令人心悸，有几个伪军实在忍受不了这种被动挨打的情形，他们丢下枪爬起来就跑。

可还没跑几步，土坎上又有枪声响起：“八勾”、“八勾”……，“砰”、“砰“……，几声枪响之后，这几个乱跑的伪军也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伪军见此情景，全部都趴在那里一动不动。这时，王兴富开始喊话了：“伪军弟兄们，投降吧，给鬼子卖命不值得！你们只要投降，那就还有一条活路！”

王兴富连喊三遍，洼地里的伪军还是一动都不动。

王兴富接着喊道：“我现在开始数三声！三声以后，你们要是还不投降，我们的神枪手就开始点名！”

“一——，二——，三——，开始！”

“八勾”、“八勾”！两声枪响之后，“哎呦！”、“哎呦”，两个身体稍微突出一点的伪军受伤了。

见伪军还是不投降，王兴富喊道：“再打！”

“八勾”、“八勾”！又是两声枪响。“哎呦！”、“哎呦”，另外两个身体稍微突出一点的伪军也受伤了。

开枪的是郭子林和陈建明，特别是郭子林，他那支阻击步枪对这种基本固定的目标简直就是百发百中。

这一轮射击之后，伪军终于承受不来了，有一个士兵趴在地上将白毛巾绑在刺刀上举了起来。

队伍里最后一个还活着的鬼子兵大怒，他一拉枪栓，将步枪对准那个士兵正准备射击。

“啪啪啪”，一个伪军少尉举起手中的驳壳枪连开三枪，将这个鬼子兵打死，并喊道：“国军弟兄们，别开枪，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都趴着别动，谁动打死谁！”伏在正面战壕里的一班冲了过来，他们将这些伪军缴了械，并让他们排成了一排。这些缴了械的伪军共有五十六人，躺在地上的不是死了就是受了伤。

打扫完战场以后，王兴富让这些伪军将受伤的人包扎好并抬上，得胜后的警卫排向李青林的大部队方向匆匆赶去。

PS:在《北上》以下的章节里，作者将重点写小规模的战斗，以后的章节里，如果遇到同样的规模的战斗将不再赘述。之所以详细描写这些，是因为此后对敌作战的主要方式将转为游击战、运动战，并且主角也会根据作战的需要建设自己手中的部队。

二四九章北上11

警卫排在洼地这里的战斗前后用了一个小时，铃木指挥的部队也急行军了一个小时，此时，他们离三大队伏击地邹岗只有一个小时的路程了。

邹岗阵地的简易工事早就构筑好了，李青林此时正躺在一片草地上休息。

向陈震东报信的传令兵已经回来，陈震东果然还没有侦察到敌人已经出动，亏得李青林这边传信过去，一大队、二大队那边已经开始做准备。不过传令兵说他们竟然是加固原有工事，看来这些人还是准备打一场阵地战。

侦察骑兵不断往回报告敌人的距离，王兴富那边也已经有人回来报捷，说打了一个打胜仗。得到这些消息，李青林心里安定了不少，陈震东那边自己指挥不到，只要自己这边不出问题，三大队过黄河的第一仗绝对不会吃亏了。

针对敌人的兵力，并结合邹岗的地形，李青林将张二苟的八中队放在左边山岗，大个子赵寿山的九中队放在右边山岗，小六子的七中队作为预备队，留在山岗后边，迫击炮班放在自己的指挥部旁边，作为大队最重要的重武器，这门迫击炮还是要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手里，关键时刻李青林还想用它来立奇功。

现在王兴富的警卫排和董昭的两个骑兵班已经完成任务，李青林特地派了一名传令兵给了他们一个命令，那就是让他们作为机动力量，在适当的时候给敌人背后一刀。自从跟随第十师打仗以来，李青林多次见识了日军迂回侧击，他现在也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看看日军怎样对付他们自己的杀手锏战术。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铃木的扫荡部队越来越近，侦察骑兵报告：敌人离邹岗只有三里地了。

敌人很快就要来到，李青林翻身而起，对身边的丁狗蛋道：“传令各中队，战斗准备！”

丁狗蛋立刻安排人向各中队传递命令，李青林拿起手中的望远镜，开始观察起敌情来。

“砰砰砰”、“哒哒哒”……，前边远远传来一阵阵枪声，这是小六子的七中队派出去的骚扰部队在向敌人射击。

对于这种骚扰行动，李青林认为很有必要。小股部队来得快，走得也快，当敌人大队行军时，自己这边的小股部队不断进行骚扰，也就是不断让敌人神经紧绷，直至让他们神经崩溃。

果然，这一阵枪声之后，前边恢复了平静。不一会儿，另外一个地方又响起了一阵枪声，这次距离又近了一些。

听到这些枪声，李青林脸上露出微笑。小六子派出的部队并不多，也就是一个排的兵力，这一个排分布在三个地方，每个地方都会骚扰一下。因为事先早就熟悉了地形和道路，并且给他们的命令就是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跑，所以李青林并不担心这些部队回不来。

第三阵枪声就在不远处响起，李青林在望远镜里已经清清楚楚看到敌人的身影了。

这次依然是伪军打头阵，一中队的士兵们抽冷子打了一阵子枪。行进中的伪军被撂倒了几个之后，这个班的士兵很快就溜走了。不过这次伪军好像很生气，他们派出了一部分人追了过去。

看着敌人远远的走了过来，伏在山岗上的新兵们有些紧张，老兵们很有经验，他们见身边的新兵紧张的样子，一个个笑道：“紧张什么？还早着呢。”

部队不断受到骚扰，一个多小时以前派出去追击的一个连到现在还没有消息，铃木少尉预感到这次行动很不好，在队伍行进的间隙，他也在拿着望远镜观察四周。

前边是一个小山冈，山岗上没什么植物，自己现在所走的大路正好从山岗中间穿过。铃木从望远镜里看，山岗上也没有人影，但是从军多年的铃木总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静下心来再仔细看了看，铃木发现这里完全可以打一场阻击战。为了保险起见，铃木派出了尖兵到山岗上去侦察。,

果然，当这一小队尖兵刚刚接近这座山岗，山岗上突然有一排子弹射了过来，这一小队尖兵被打倒了两个，其余的退了回来。

不过这次和前几次不同，山岗上埋伏的敌人并没有撤退，铃木决定增兵再侦察。

当一个排的伪军再次接近这个山岗时，一阵更猛烈的子弹又飞了过来，伪军丢下几具尸体退了下来。铃木少尉终于认定，这里就是国军的主阵地。

邹岗方圆约七八里，岗下除了一些庄稼地，并没有村落。通往桐花沟的那条大路正好从这条山岗的中间通过，从地图上看，除了这条大路之外，如果抄其他的小路需要多走七八里，并且现在时间已快到中午，而到桐花沟的路程还没走到一半，临时改变路线已经不可能。

既然对方的主阵地设立在这里，那么他们的主力部队肯定也就在这里。铃木少尉认为，到桐花沟是为了扫荡敌人的主力，如果能在这里抓住敌人的主力并消灭他们，这同样也能达到本次任务的的目的，于是，铃木少尉决定就在此地和敌人决战。

按照步兵操典的条例，铃木少尉迅速将手中的部队展开，并开始修筑简易工事。按照铃木的部署，伪军部队自然是打头阵，日军加强小队作为手中的王牌留在自己的身边，以便随时加入进攻。

出发之前，指挥部给他配备了一挺九二重机枪，因此铃木少尉的加强小队共有五十八人。现在铃木加强小队共有三具掷弹筒，一挺重机枪和三挺歪把子机枪。按照以往的作战经验，铃木很自信的认为，自己的这个加强小队对付国军正规军两个连不成问题，更别说象对方这样连乙种部队都算不上的挺进纵队了。

半个小时以后，伪军部队开始向左右两边的三大队阵地发起进攻。伪军部队战斗力不怎么样，但是进攻倒也中规中矩，这两个伪军连长都没有采用集团冲锋的方式，而都是各派出一个排的兵力进行试探性进攻。

二五零章北上12

李青林的五连自加入第九支队以后新增加了三百多人，除了强行收编了一些游兵散勇，那就是新招了一些农民，这些人还是第一次在三大队参加战斗。新兵刚当兵就参加战斗，那也是被逼无奈，因为现在兵力绝对不足，这些新兵也不过是仅仅进行了一些简单的射击投弹训练。即使是那些被收编的游兵散勇的素质也不高，以前他们在老部队养成的习惯一时半会也改不好，见敌人呈散兵线摸了上来，这些人不管对方在不在射程之内，也不等中队长的命令就开始射击。

铃木少尉拿着望远镜一直在细细观察，听到对方这种毫无章法的杂乱枪声，铃木少尉笑了，他认为，对手果然还是以前的那些杂牌军。

可铃木的微笑并没有维持多久，当伪军攻进到四百米处，三大队的捷克式打响了。从捷克式发射的“哒哒哒”声中，铃木听出来，这些机枪射手全部采用二三点射，这可是极有战场经验的老机枪射手才有的手法。

不一会儿功夫，两个排的伪军在阵地前沿丢下七八具尸体，败退下来。

这一次进攻本身就是一次试探性进攻，铃木已经观察到对方有两块阵地，每个阵地上只有两挺机枪在射击。按照铃木过去的作战经验，对方大约有两个连的兵力，并且最强的火力就是这四挺轻机枪了。

根据自己的判断，铃木调整了进攻的部署，他将大部分兵力投入到左边，只在右边留下半个伪军连队。二十分钟以后，调整好部署的伪军部队再次发起进攻。不过这次和上次不一样，日军的九二式重机枪开始给进攻重点方向的伪军部队予以火力支援。

在九二式重机枪“咯咯咯”的射击声中，伪军加强连开始对左边山岗，也就是李青林的右翼发起重点进攻，另外一边的伪军也对李青林的左翼发起牵制性攻击。

重点突破也是日军传统战术之一，在铃木少尉的直接督战之下，伪军二连的攻击倒也很卖力。

九二式重机枪“咯咯咯”的不停射击，重机枪的子弹如同泼水般射向大个子的三中队的阵地，战壕里开始有了伤亡。在重机枪的掩护之下，伪军被铃木中尉分成三波，第一波的进攻部队是两个排，他们猫着腰往前冲。

等伪军们到了射程之内，大个子一声令下：“打！”三中队的六挺捷克式全部开火，战壕里的老兵们兵也开始不停地瞄准射击。

山岗上下并没有什么可以遮挡身体的隐蔽物，一些人被打倒之后，伪军的两个排剩下人员被这突然的火力死死压制住，他们趴在地上胡乱射击，再也不敢起身冲锋了。

“攻击！”铃木少尉发出命令，伪军的第二个排加入战斗，他们作为第二波的进攻力量开始向前移动。这一波的进攻稍稍有了点效果，但也只是在前一波的两个排的基础上往前移动了五十米左右。

“攻击！”铃木少尉再次发出命令，第三波的伪军一个排全部攻了上去。

伪军这一波次的进攻和上两次有了明显的不同。伪军人数的增加让战壕里的士兵有了巨大的压力，他们射击的次数增加，可瞄准的时间开始减少，因此射击的效果反而更差了，三大队正面的这一个加强连的伪军竟然逼近到阵地前的二百米处。

伪军见离九中队的战壕越来越近，他们虽然更加小心，但是战术动作却越来越坚定了。伪军越逼越近，眼见着就要到达发起冲锋的一百米处。

“嗵”……，“轰”！突然，从九中队的战壕里飞出一颗掷榴弹，这颗掷榴弹准确地落在了伪军当中。一个加强连的兵力集中在这么小的正面，人群当然相当集中，掷榴弹的杀伤半径为八米左右，这一声爆炸之后，伪军倒下好几个。

三大队共有三具掷弹筒，本来都配备在机炮排，后来因为人员不足，李青林只留下了迫击炮班，三具掷弹筒被分别配备给三个中队，因此大个子的九中队也装备了一具掷弹筒。现在伪军正好处在九一式手榴弹的发射射程之内，大个子命令掷弹筒小组开始发射。,

日军五十毫米口径的八九式掷弹筒的发射速度最高可达到每分钟三十发，第一颗榴弹爆炸之后，九中队的掷弹筒射手们紧接着接二连三又打发射了十几颗九一式手榴弹。

进攻中的伪军实在没有想到国军部队还装备有掷弹筒，这接二连三的爆炸打倒了一大片伪军。

五十毫米的掷弹筒是侵华日军的独特装备，在中国被称为五零小炮，或者叫做手炮。因为它轻便，可以随进攻部队在一线发射，因此给中国部队造成了很大的人员杀伤。这些伪军部队以前也曾经在日军手里吃过掷弹筒的亏，见九中队发射的榴弹不断往下落，他们扭头便往后跑，一边跑还一边乱叫：“他们有炮，快跑啊，不跑就没命了！”

铃木从望远镜中见伪军如波浪一般一波波扑了上去，最后却如洪水溃堤一般逃了回来，他意识到，面前的对手绝对是一支劲旅。

等伪军连长们将退下来的溃兵们收拢好，铃木少尉决定，这次进攻由日军自己来进行。

在这次进攻之前，铃木少尉作了精心安排。伪军部队在侧翼进行掩护性攻击，日军加强小队处在正面。铃木认为，凭借自己一挺重机枪和三具掷弹筒，外加六十几个训练有素的皇军武士，对面这一个连的守军绝对会被消灭。

半个小时以后，铃木少尉的加强小队开始进攻。依然是由重机枪掩护，日军加强小队很快就到达前沿五百米处。

在这个发起进攻的地方，铃木少尉将进攻的步兵分成三波，他还是想用日军最拿手的波浪式进攻来击溃对手。

日军士兵的战术素养就是高，在曹长班长们的指挥之下，日军士兵不断掩护、跃进，再掩护、再跃进之后，日军的第一波进攻部队很快就到达九中队的前沿二百米处。

二五一章北上13

山岗上九中队的士兵依然在射击，那唯一的一具掷弹筒也不断在发射，因为日军人数较少，这一次日军第一波部队伤亡只有两个人。

处在队伍后边的铃木少尉见自己的进攻部队这么顺利，他觉得对手也不过如此，于是他命令，第二波进攻部队立刻跟上。

鬼子来了，并且越逼越近，九中队所面临的形势骤然紧张起来。

李青林也手拿着望远镜在观察敌人的举动。日军已经向前沿集中，等到他们即将集结完成之时，李青林对站在身后的机炮班班长邓忠祥命令道：“把鬼子重机枪给我干掉！”

邓忠祥立刻回到炮位，大声命令道：“目标重机枪，三发急速射！”

“嗵”，“嗵”，“嗵”，三声迫击炮弹发射出膛。只听见山岗之下鬼子重机枪处立刻传来“咣”、“咣”、“咣”三声迫击炮弹爆炸之声，以此同时，鬼子的九二重机枪哑了。

李青林接着对身边的号兵命令道：“吹号，命令七中队侧击！”

此时国军部队的号兵算是一个技术性很强的兵种，号兵一般都经过专门的训练，他们通过号音来传递信息。在国军的号兵手中，人人都有一本号兵曲谱，部队的日常作息安排以及简单的军事讯息都可以通过特定的号音来传达。

号兵接到命令之后，立刻向小六子的七中队方向吹起了军号，很快，收到命令的七中队号兵也吹号回复命令。与此同时，早就摩拳擦掌小六子立刻带着自己的队伍向敌人的侧翼猛扑过去。

迫击炮弹在身后爆炸，铃木少尉的心猛地一下子揪了起来：对手还真的有炮，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转过头看看自己的重机枪阵地，重机枪已经被爆炸的冲击波掀翻在地，机枪射手和助手被炸得倒了一地。铃木少尉不得不承认，自己的重机枪火力算是完了。

铃木少尉还在为自己的重机枪火力悲哀的时候，他的一线兵力也开始受到了炮击炮弹的重点照顾。“咣”、“咣”、“咣”……，八十二毫米口径的迫击炮弹连续不断在日军步兵的人群中落下

炮兵班长邓忠祥和班附张立新都是李青林从五十二军带过来的射手，部队到达邹岗以后，他们早就将所有敌人可能到达的地方全部标定了坐标，射击诸元也早就烂熟于心。日军目前没有可以反制他们的火力，因此他们无需移动阵地，发射炮弹时时更是从容不迫，忙而不乱。

一发发迫击炮弹准确地落入敌群之中，每一次“咣“的一声爆炸之后，山坡上就有几个人被炸倒。九中队的捷克式射手们连续进行二三点射，捷克式的连续火力不断收割着伪军和日军的生命。

在三大队优势火力之下，日军重机枪被打停了，歪把子机枪的火力被绝对压制住了，伪军和日军的步兵被机枪火力压在地上，连头都抬不起来。此时，素以意志坚强而著称的日军步兵也开始动摇，他们伏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有些士兵还频频对后边观望。

火力上毫无优势，己方的军心已经动摇，铃木少尉明白，这场战斗自己必定是输了。久经战阵的铃木少尉绝对不会象那些所谓的武士那样，让自己的士兵发动自杀式冲锋，他略微犹豫了一下，立刻就向前方部队发出了撤退的命令。

铃木少尉的命令虽然稍稍有点晚，但是还是救了很多人的生命。当进攻的部队刚刚撤下山坡，就在他们的左边突然冲出一大队人马，小六子的七中队从侧翼杀了过来。

七中队冲击的正是伪军的那个加强连，这些伪军打仗不行，脚底抹油的功夫倒是极深，七中队一冲过来，这些人掉头就跑，有些人怕自己跑不快，连手中的枪都丢下不要了。

正所谓兵败如山倒，铃木少尉本想阻止这种无序的溃退，可自己带来的日军也裹挟在伪军里边往后边跑去。铃木少尉自知现在已经无法控制住部队，他长叹一声，带着身边的士兵，也往来路上跑去。,

伪军的迅速溃退，让小六子恨得牙直痒痒。刚才一直在后边等待，看前边两个中队打得很热闹，自己的中队无所事事，他早就想冲出来了。可等他真的冲过来了，那些伪军和日本兵又跑得老远了。

敌人开始溃退，李青林甚至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在他的印象中，日军部队素以死打硬拼、宁死不退而著称，像这样被几颗炮击炮弹炸了以后就逃跑的日军，李青林还是第一次看到。

其实李青林和铃木少尉一样，都犯了用老眼光看问题的错误，他们都把对手当着自己曾经的对手来看待。

铃木带来的这一个加强小队，其中除了十几个老兵之外，其余的都是刚从国内赶来的新兵，其战术素养和战斗精神远远比不上那些常设师团的积年老兵，再加上重机枪被摧毁，三大队又突然打来了炮弹，这些人当然坚持不住，逃跑也就是必然了。

眼见着敌人越跑越远，李青林跳出战壕，拔出手枪道：“吹冲锋号！弟兄们，跟我杀呀！”

激越的冲锋号立刻响起，伏在山岗上的士兵们端起上好刺刀的步枪，他们随着李青林跳出战壕，然后争先恐后地往山岗下冲去。

七中队从侧翼冲过来，八中队、九中队从山岗上冲了下来，前面的伪军和日军头也不回，他们撩开双腿，拼命地往回跑去。

由于冲锋的命令发出得有点晚，敌人已经跑出去老远，追了一阵之后，部队即使想赶也不太可能赶得上了，于是李青林命令战士们打扫战场，救治伤员。

铃木少尉带着人越跑越远，听见身后枪声渐渐稀少了下来，铃木少尉停下脚步。跑了这么长时间，队伍已经乱得不成样子，士兵们满身大汗，连气都喘不过来了，铃木少尉准备命令队伍暂停，他想将散乱的部队整理一下。

就在这时，迎头突然出现了一队国军骑兵。这些骑兵手端着马枪，他们骑在马上，“乒乒乓乓”向铃木这边射击。

PS：作者在这里隆重推荐好友天街小风的新作《都市极品五行师》。

天街小风请本人在此向各位大大问好，并欢迎各位大大去批评、去指正，您的任何意见和建议，都将成为他前进的动力。

二五二章北上14

这些骑兵正是从洼地往回赶的董昭的两个骑兵班，他们见到从前边败退下来的敌人，立刻就拿起马枪冲向敌人并开火。

敌人是在移动之中，而马匹也在行走当中，骑在马上想要准确射击，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情。特别像三大队的这些骑兵，由于成军时间太短，他们连最基本的骑兵战术都没有完整训练，现在就在行进中的马背上进行射击，那也仅仅就是能将马枪打响了，吓唬吓唬敌人而已。

董昭的骑兵只有二十来人马，这一阵突如其来的枪声反而激起了日军的战意。

在日军的日常训练中，就有一项在行进中进行射击的训练，因此日军很多士兵都能行进中射击。在曹长的命令之下，这些日军士兵边走边射击，董昭的骑兵不但没有打着一个敌人，自己这方面反而有两个骑兵被敌人打下了马。

见敌人太强悍，目前如果硬拼绝对会吃大亏，董昭他们冒死将被打下马的弟兄拖上战马，骑兵们很快躲过一边去了。

将董昭的骑兵赶走之后，这些日伪军败兵继续往黄楼镇跑去。

本来跟在骑兵身后的还有王兴富的警卫排，可王兴富为了尽快赶回邹岗战场，他们选择了一条近道行军，因此并没有遇到在大路上行军的铃木部队。铃木的部队此后再无阻挡，他们最终逃回了黄楼镇。

邹岗这边战斗结束之后，天色已经过午，李青林命令各部队抓紧时间打扫战场并紧急补充弹药。当骑兵和警卫排赶到这里的时候，战场已经打扫完毕，后边各中队炊事班的人也挑着馒头烙饼来阵地送饭了。

陈震东那边依然没有消息传过来，李青林估计其他两个大队此时一定也受到了进攻。李青林当即命令，警卫排和骑兵两个班押着俘虏带着战利品回桐花沟，其他三个中队以及机炮班立刻跟随他去支援一大队和二大队。

军情如火，时间紧急，部队想安安心心吃完中饭已经来不及，炊事班的人抬着箩筐站在路边，所有经过的士兵每人拿上两个馒头或者烙饼，他们边走边吃。

按照李青林的估计，敌人的进攻重点一定是支队司令部所在地苗店镇；西湖村方向也应该有敌人进攻，这个方向应该和桐花沟的敌情一样，也算是牵制性进攻。

在路上，李青林命令小六子的七中队强行军去支援西湖村。李青林要求小六子只要将敌人赶走即可，并且一旦将敌人赶跑以后，小六子的七中队必须立即回头来支援苗店镇。剩下的张二苟的八中队和大个子的九中队以及机炮班由李青林自己亲自指挥，他们将紧急赶往苗店镇，去支援一大队和陈震东的支队司令部。

这里离苗店镇和西湖村都只有十来里地，部队如果强行军的话，不到两个小时就能赶到。等他们赶到苗店镇附近时，李青林听到了日军的九二步兵炮的炮弹爆炸声，日军进攻重点果然是苗店镇。

敌人就在前方，李青林命令八中队和九中队分成左右两翼散开，部队必须隐蔽接敌，他自己跑到前边去观察战场形势。

在望远镜中，苗店镇已经处在一片硝烟烈火之中。日军携带的九二步兵炮在不断发射，炮弹不断在镇子中爆炸，镇子外围有伪军和日军的步兵也不断在向镇子发起攻击。

敌人是从东边和北边两个方向进攻苗店镇的，在东边是伪军的一个营，在北边是日军的两个中队，当然这两个中队缺少了铃木的那一个小队。

东边伪军的一个营人数虽多，枪打起来也“乒乒乓乓”，听上去很热闹，可这些伪军很怕死，明显是出工不出力；而在北边的日军完全是一股玩命的架势，在九二步兵炮的炮火支援之下，他们一次又一次向一大队的阵地冲去。

守卫苗店镇的是陈震东的嫡系部队一大队，另外还有大队直属中队和迫击炮连，这个迫击炮连有第一战区配备的四门八十二毫米迫击炮。,

相对于日军的九二步兵炮来说，八十二毫米迫击炮的威力还是差了一点，但是四门迫击炮对付两门九二步兵炮，双方在炮火威力上边倒也是旗鼓相当。

对于这四门重火力武器，陈震东也是花了不少心思，四门炮的主射手都是他从别的部队重金挖过来的。这些老兵油子打仗极为油滑，他们构筑了好几处发射阵地，在一个地方速射几发之后立刻就转移阵地，日军的步兵炮几次想消灭他们都没有的得逞。因此，到目前为止，这四门炮还在向进攻中的敌人不停地发射，这给前方守工事的步兵们予以了极大的支援。

陈震东的一大队构筑的阵地中规中矩，他们以苗店镇为中心，从内到外构成了三层防线。苗店镇最外层和第二层都是战壕和简易工事，最里边的是以镇子里的坚固房屋的固守工事。

日军进攻大概已经有了一段时间。李青林从望远镜里观察到，苗店镇外围的第一层防线已经被突破，日军正在集中兵力猛攻第二层防线。

虽然第一大队官兵都在拼命防守，也给敌人予以一定的伤亡，无奈敌我实力的差距太大，再加上第一大队只知道坚守堡垒，日军眼看着就要将第二层防线突破。

对于这种固守原地的阵地战，李青林一直认为这是一种消极战法。己方的工事修筑得可能很坚固，敌人也很可能暂时打不进来，但是敌人在外面是机动作战，他们想打就打，想走就走，战场的主动权始终掌握在敌人手里。而国军的这种阵地战很消极，所有兵力都被圈在工事中，打得最好的结果也只能打个平手而已。

也许是三大队来得太快，敌人没有预计到；也许是进攻苗店镇的战斗很激烈，这激烈的战斗吸引了日军的所有注意力，三大队的到来竟然没有惊动进攻中的敌人。

再看苗店镇的方向，敌我双方的战斗正在胶着之中，日军步兵拼命进攻，一大队的官兵们拼命反击，苗店镇的第二条防线已经岌岌可危，眼看着就要被日军攻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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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三章北上15

事不迟疑，李青林立刻向邓忠祥下达了命令：“迫击炮班，立刻寻找到最有利位置，寻机消灭敌人的步兵炮，时间越快越好！”

接着向大个子和张二苟下达命令：“八、九两个中队正面突击当面的日军！注意，我只要求你们尽量消灭敌人有生力量，并且不要突出太快，以免被敌人纠缠住。”

大个子问道：“老大，东边的伪军怎么办？”

李青林瞥了他一眼，道：“东边的伪军就留给一大队去对付吧！他们要是连伪军都打不过，这样的部队还能有什么用？”

此地离敌人还有约三里地，八、九两个中队需要急行军约二十来分钟才能和敌人交火，邓忠祥的迫击炮也需要向前运动一段时间才能发炮。李青林再次举起望远镜观察，只见日军的进攻更加凶狠。经过十来分钟猛烈进攻之后，苗店镇北边的第二条防线已经有地方被突破，守卫这些工事的一大队官兵们开始丢下战壕往镇子内撤去。

就在此时，迫击炮班的八十二毫米迫击炮打响了。就这么短短的时间内，邓忠祥和张立新已经运动到合适地点，他们准确测定好敌人九二步兵炮的阵地并设立好了自己的射击阵地。敌人的两门九二步兵炮并不是放在同一地点，炮兵班一连三发急速射对准其中一个步兵炮阵地打了过去。

“咣”、“咣”、“咣”，三发迫击炮炮弹爆炸之后，鬼子的一门步兵炮被打哑了！日军的步兵炮正对准苗店镇轰击，三大队这突如其来的炮击让日军炮兵吃了一个大苦头，日军的最重要火力点之一被打掉了。

日军以为这门迫击炮是苗店镇内守军派出来的游动炮，他们的炮兵观察哨开始寻找邓忠祥的炮兵班，剩下的一门九二步兵炮立刻调整射击方向，准备对三大队的迫击炮进行还击。

九二步兵炮不再对苗店镇射击，守卫苗店镇的一大队终于缓过了这口气。陈震东的反应也不慢，他们开始派兵进行有力反击，刚刚被日军占领的小部分战壕又被一大队重新夺了回去。

正当日军调整部署，准备下一次更猛烈的进攻的时候，三大队的八、九两个中队冲了过去。

大个子和张二苟都采取了同样的战术，那就是所有人员猛打猛冲，等到受到日军强烈还击的时候，两个中队就地卧倒。这时，两个中队的一部分士兵和当面的日军对抗，一部分的士兵开始挖壕挖单兵掩体。

八、九两个中队的侧击，很是让日军手忙脚乱了一阵，不过将近两个中队的日军还是很有战斗力的。他们很快稳住阵脚，并分出一部分兵力对抗八、九中队，双方也开始相持起来。

日军的剩下的一门九二步兵炮现在很是尴尬，他们既要对付三大队的这门游动迫击炮，还要防范苗店镇的迫击炮弹，因此他们也开始不停变换炮位，和三大队的迫击炮班打起了游动炮战。

三大队的到来，大大减缓了苗店镇守军的压力。陈震东派出的兵力收复了二线阵地之后，这些人竟然在战壕内开始加强工事，并没有派出一人来对当面的日军进行反击。

见此情景，李青林也只好暗自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敌人的炮火受到压制，军心已乱阵脚不稳，如果此时苗店镇里的守军趁机出击，协同三大队对敌人进行两面夹攻，绝对可以让敌人受到重大打击。而一大队仅仅满足于守住阵地，这种不思进取的作战方式怎么能会有好的战果？

日军现在是两面作战，兵力和火力都被分开，李青林也想让八、九两个中队发起冲锋，可最后发现日军现在的主要火力已经对准了自己，特别是他们的九二重机枪，几乎全部用在压制三大队上面了。

九二重机枪七点七毫米子弹的射程和杀伤力是令人恐怖的，如果此时发起全线出击，己方必然会有重大人员伤亡。三大队目前只有捷克式轻机枪，虽然数量较多，但是也仅仅能和敌人打个平手而已，苗店镇的部队已经指望不上，因此李青林寄希望于去解西湖村之困的小六子七中队，如果此时能有一支部队加入战斗，胜负的天平必然就会向自己的方向倾斜。,

在没有预定阵地的野地里和敌人交战，伤亡是不可避免的，日军的另外一门九二步兵炮又开始开开炮了，三大队的伤亡数字不断在上升。

好在一大队的表现还不算最差，当他们稳固住第二道防线之后，他们也开始派出兵力不断往外进攻，试图夺回最外围的那一道防线。一大队的反击让日军不能专心对付三大队，敌我之间你来我往，双方形成了拉锯战。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这场仗已经打到了下午四点多钟。李青林的迫击炮班是急行军到达苗店镇的，所携带的炮弹并不多，虽然炮击炮班一直对敌人的九二步兵炮进行骚扰性射击，但是炮弹的数量是有限的，剩下的炮弹数量越来越少，这让李青林很是心焦。

李青林的三大队那些新兵跟是夸张，他们消耗子弹的能力明显超过他们的战斗能力。国军一般的士兵随身携带子弹一百发，手榴弹四枚，这些新兵射击的速度很快，弹药消耗很快，这些新兵已经战场补充了一次弹药，但是实际击中目标的还真没几个。

反观日军士兵，他们绝大部分心理很稳定。这些士兵在国内就经过严格训练，他们认为子弹像金子一般珍贵，一般都是在精心瞄准之后才击发，很少有胡乱开枪的时候。

李青林一边观察战场情况，一边心里暗下决心：一支部队战斗力高下，士兵的能力是决定因素之一，此战之后一定要严格训练！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淌，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李青林心里在着急，可对面的日军指挥官桥少佐本心里更着急。

二五四章北上16

桥本少佐出发前信心很足，他以为这次的对手是国军的游杂部队，这些人绝对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其战斗力必然低下，因此此次扫荡必然大获全胜。可经过实战，他发现实际情况大大出乎意料之外，对手是相当的强悍，如果再这样继续相持下去，双方必然要进行夜战。日军本次扫荡是轻装来袭，连烧饭烧水的炊事设备都没带。看目前战场形势，桥本自己都不知道这一仗还要打到什么时候，如果今夜让士兵们在又累又饿的状态下战斗，其后果不堪设想。

因为今天是阴天，天色越发暗得早，眼见着就要到晚上了，而战斗还在相持之中，桥本少佐也越来越急躁。

就在这时，处在苗店镇的东边突然传来激烈的枪声，稍过片刻，一群一群的伪军如同潮水般向北边的日军处奔跑过来，原来是小六子的七中队打过来了。

攻打西湖村的是伪军三营，他们在一个班的日军督战之下作战。伪军当然不会拼死作战，即使有日军在身后督战，他们也是出工不出力，枪炮打得到是很热闹，但是只听见声响，看不见效果，因此他们在西湖村一直和第九支队的二大队处于相持状态。

小六子他们赶到的时候，西湖村的战斗已经进行了一个多小时。小六子带人到达之后，他们一个冲锋就将伪军冲击得七零八落，驻守西湖村的二大队的大队长还算不是糊涂人，他及时派出精兵对伪军进行大举反击。

伪军本来就是来装装样子，根本就没什么作战意志，因此他们一触即溃，小六子他们的一次冲击，就令他们退出了两里路。

和二大队合兵一处的小六子自然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趁着敌人惊魂未定，他再一次组织人马对伪军进行了第二次冲锋。这些伪军保命要紧，他们再也不管身边的日军督战队，并且发挥了逃跑的专长，一口气就跑到来时的出发地，再也不出来了。

敌人丢盔卸甲，战场上到处都是被打散的游兵散勇，大路上到处都是被丢弃的枪支弹药。一直以来，小六子都算是李青林的大管家，现在见到这么多的散兵，还有这么多伸手就可以捡到的战利品，小六子自然不会放过这次发大财的机会，等到打扫战场结束，七中队俘虏了三十多个没伤没病的俘虏，还缴获了五十多支各类枪械以及大量的子弹。特别让小六子高兴的是，这其中竟然还有三挺完好无损的捷克式轻机枪。

带上俘虏和战利品，小六子请求二大队派出一个中队随他一起去增援苗店镇。

因为七中队及时支援，二大队有惊无险的经历过这一战。小六子的要求自然不会被驳回来，二大队的大队长立刻命令四中队配合小六子的七中队立刻去增援苗店镇。

小六子从加入战场到开始回头去增援苗店镇，前后时间花费了两个多小时，这其中有抓俘虏和收集战利品耽误了半个多小时。也不知道李青林那里现在是什么情况，小六子一路催促，部队一路急行军，他们终于在天黑之前赶到了苗店镇。

到达苗店镇之后，小六子让部队稍稍休息了十分钟，然后对东边的伪军发动了一次突然的进攻。这次进攻如同上一次在西湖村的翻版，这些伪军也是一触即溃，他们纷纷向北边的日军方向溃退过去。

国军的部队最善于打的就是顺风仗，同小六子一同前来的二大队四中队也是如此。他们击溃伪军之后连续追击，甚至是直着身子在追击，直到他们碰到了日军为止。

日军虽然被溃退下来的伪军干扰了一下，但是他们的队形并没有乱。见伪军身后紧跟着二大队的士兵，鬼子们也不管是前边是伪军还是对手，他们操起机枪步枪掷弹筒就是一阵猛烈射击。

所有的人没有想到日军会对自己人开枪，正在奔跑的人群被一排排打到，其中有伪军，也有第九支队的官兵们。,

“卧倒！卧倒！”小六子大声命令道，追击的队伍纷纷卧倒在地。

四中队的官兵们遭此迎头猛击，他们有点慌乱，只是趴在地上胡乱向日军方向射击。小六子立刻命令班排长们稳定队伍，然后组织起人员向日军发动进攻。

三大队新进人员有三分之二以上，班排小组进攻训练的还不完全到位，这次七中队的进攻只能算得上勉强能够完成，远远达不到熟练程度。就是这种形似而神不似的班排小组进攻，也给了日军巨大压力，日军开始慢慢向后撤退。

小六子七中队的赶到，让整个战场形势为之一变。这一股生力军的加入，就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日军战线开始动摇。

李青林紧抓住这次机会，他命令八中队、九中队向敌人发起最后的进攻。而苗店镇内的陈震东也终于看到了胜利的机会，镇内的守军终于开始出击了。

伪军和日军合流以后，反而让此处的日军兵力加强了，即使面对三面夹攻，日军还是组织起有效的拦截火力，日军和伪军开始缓缓向后退去。

直到此时，李青林才舒了一口气，现在我军兵力明显占优，这一次反扫荡算是基本胜利了。

桥本少佐明白，此次作战目的已经不可能达到，他开始指挥部队有序撤退。李青林和陈震东也不想再和敌人硬碰硬，鬼子们全部撤走了，苗店镇终于恢复了平静。

简单打扫战场以后，三大队的官兵们开始感觉得到了累。从早上开始到现在，部队不是在急行军就是在作战，始终处于一种紧张状态，连李青林都有一种脱力的感觉。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一大队的炊事兵送来了晚饭，又累又饿的士兵们一哄而上，将一大队送来的饭菜一抢而空。

随同炊事兵一同前来的还有陈震东的一个参谋，他带来了陈震东的邀请，邀请李青林去支队司令部去就餐。

李青林叫来三个中队长，要求他们吃完饭以后尽快整理好队伍，部队整理好以后全体就地待命。

安排好这一切之后，李青林随着支队参谋往设在苗店镇内的支队司令部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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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五章北上17

陈震东的司令部设立在苗店镇的一个大户的院子里。这里显然受到了敌人炮兵的特别照顾，院墙已经被炸塌了好几处，好在砖石结构的房子很坚固，虽然有一处墙角被炸塌了，但是主体结构还是完好的。

陈震东在堂屋里摆了一桌宴席，堂屋里灯火通明，陪客是一大队的大队长和司令部的一些长官。

李青林一踏入堂屋，陈震东立刻就起身迎接。他握着李青林的手，感激地说道：“立功老弟，陈某在这里感谢你了！要不是你这次在危难之中出手援救，苗店镇的弟兄们可就凶多吉少了！”

放开李青林的手，陈震东对着自己的一众手下道：“诸位，咱们现在能安安心心吃饭，可都是托了立功老弟的福了，还不快向立功老弟表示感谢？”

虽然没有人下达口令，屋内的一众军官全部“咔”的一声立正，然后齐刷刷地敬了一个最为标准的军礼。

李青林连忙回礼，连声说道：“各位长官，小弟承受不起啊！”

互相见礼之后，众人纷纷落座，九支队司令部的晚宴开始了。

这次能够有惊无险度将敌人击退，第九支队算是在黄河北岸站住了脚跟，这其中最大的功劳非李青林的三大队莫属，酒席之上，李青林之然成为众人敬酒的重点。

饿虎也架不住群狼，这一点李青林心里很清楚，因此他以晚上还要带队伍回桐花沟为理由谢绝了很多的敬酒。

一番推杯换盏之后，陈震东向大家宣布：此次战斗情况已经上报给一战区的长官，一战区的长官在电报里高度赞扬了第九支队的官兵们，并让支队将有功人员名单上报，各位的军功奖赏将在不日之内到达。

这个消息自然引起所有人的欢呼，宴席最终在这种欢乐的气氛中结束了。

饭后，李青林向陈震东提出了一些条件，那就是战死士兵的抚恤、重伤员的医治、弹药的补充、兵员的补充等等。对于前几项，陈震东满口答应，只是这最后一项他很为难。

这一次日军的进攻，苗店镇这边伤亡最大，大约伤亡了一个半中队的人员，西湖村伤亡最少，也有八十多人，他自己这边都在为补充人员的事情发愁，哪里还能拿得出来人员给李青林补充呢？

李青林的三大队此战共战死五十三人，负伤八十六人，其中重伤二十九人。六十几个轻伤的经过治疗休养，还有可能继续战斗，可战死和重伤的人员补充必须要补充。

李青林的三大队这次共抓获俘虏一百一十多人，他于是向陈震东提出来将这些俘虏补充自己的队伍。

按照规定，这些俘虏是第九支队的战果，怎样处理的权利是在第九支队。三大队这次在三个战场都进行了作战，因为有了三大队的及时赶到才解了苗店镇和西湖村的危机，现在李青林提出来要这些俘虏，陈震东自然是满口答应。不过他最后还是提了一个要求：“立功老弟，现在你的队伍算是人员最多的了，下次如果鬼子再来，还希望立功老弟鼎力支援啊！”

李青林当然不会拒绝，他拍着胸脯道：“陈司令，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是那见死不救的人吗？”

“老弟果然是个实在人！”陈震东拍着李青林的肩膀道。

辞别了陈震东，李青林带着队伍连夜赶回桐花沟。

到达桐花沟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了，各中队安排好自己的队伍，看管好那些伪军俘虏，也都抓紧时间休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青林被号兵的起床号叫醒，因为昨天的战斗消耗体力太多，部队今天早上都没出早操，但是一百多号伪军俘虏还是被李狗剩早早拉到操场上去训话了。

昨晚回来之后，所有俘虏都被安排给警卫排和骑兵排看管。其实李狗剩也不是想真的要训什么话，就是因为自己的弟兄伤亡太大，李狗剩对这些伪军很痛恨，他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些人而已。,

李狗剩本来就没读过书，当兵以后被李青林逼着学习才认识几个字，所谓的大道理也是在五十二军班排长集训时学的一点皮毛。李狗剩站在操场上磕磕巴巴讲了一通三民主/义、抗日爱国、总裁训话之后，就再也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了，他讲到到最后嘴里的粗话就出来了：“你们这些王八蛋，好好的中国人不做，偏偏要去做狗汉奸！想想你们的娘老子，想想你们的子孙后代，你们也不怕被人脸上吐唾沫，祖坟上浇大粪吗？你们也算是男人？都长卵子了吗？……”李狗剩唾沫横飞，越讲越上劲。

讲到这里，李狗剩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他命令道：“你们这些王八蛋，全部把裤子给老子脱了！”

怎么当了俘虏还要脱裤子？俘虏们很想不通，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一个人动手脱裤子。

李狗剩见自己的命令没人服从，他拿着手中的马鞭向排头的一个俘虏抽去，嘴里还恶狠狠地骂道：“怎么了？耳朵里都塞了驴毛了？都没听见是吧？知道有《惩治汉奸条例》吗？你们要是再不动手，老子就把你们当成汉奸，全部用机枪突突了！”

俘虏们被逼无奈，只好扭扭捏捏，全部解开裤带，将裤子褪到脚脖子处。

李狗剩拿着马鞭，从第一个俘虏开始往后走。

见第一个俘虏的家伙比自己的小，他轻蔑地说道：“家伙长得这么小，也好意思拿出来，难怪你要当伪军了！”说完，他一鞭子抽过去，道：“到了咱们的队伍里，以后要长大些，别做没卵子的男人！”

这玩意能说长就长么？这个俘虏忍着痛立正，脸上的表情是哭笑不得。

李狗剩按照顺序往下走，见第二个俘虏的家伙比自己的大得多，他一鞭子抽过去，骂道：“长的大就了不起了？长得再大你现在也是汉奸！一个狗汉奸，还好意思拿这玩意在老子面前显摆！”

家伙长的大也要挨打，这理就没法说了！俘虏只好忍着痛，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PS：二更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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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六章北上18

李青林今天起了个大早，起床洗涮完毕之后，李青林跑到远处去练了一趟拳脚。当他回来路过操场时，正好看到李狗剩这种非常特别的“辩鸟训话”。

李青林强忍着笑制止住李狗剩，并且命令俘虏们穿上裤子。

等俘虏们收拾好自己，李青林站在俘虏队伍前边，道：“各位，按照国民政府《惩治汉奸条例》的规定，你们现在就是协助敌酋的汉奸，我们完全可以立刻将你们都枪毙了！”

说到这里，李青林故意停顿了一下。见伪军俘虏里有人开始害怕，他接着说道：“虽然你们当了伪军，我们知道你们中间绝大部分人是被长官所诱骗才走上邪路的，因此，我们也给你们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等一会有人会来给你们登记，没有作过恶、并且真心悔过的，我们欢迎你们加入到国军的行列中来。”

俘虏们见事有转机，都不约而同的开始鼓掌。

李青林将手掌往下压了压，等掌声停了，李青林接着说道：“在我的队伍里，只要你们真心爱国家，拼命打鬼子，我相信，没人会再叫你们汉奸了！”

俘虏们这一次更激动了，他们拼命鼓起掌来。

这时，吃早饭的军号响了，李青林让李狗剩带着俘虏去吃饭，自己回到了大队部。

早饭早就由丁狗蛋摆在了桌子上，李青林边吃边对丁狗蛋道：“吃完了早饭以后，你通知三个中队长和李狗剩来大队部开会。”

早饭之后，小六子他们来了，个人自己找位子坐下，李青林开门见山道：“这次咱们三大队打得不错，但是伤亡太大，这些俘虏共一百多人，小六子等会带人给他们登记一下，作过恶的、吸大烟的、得花柳病的、偷鸡摸狗的一律送到支队去，剩下的都补充给咱们的部队。”

能补充兵力，大家自然没意见，李青林接着说道：“这次缴获了一挺重机枪，咱们就成立一个机枪班，机枪班和炮兵班合在一起，成立机炮排，排长由邓忠祥担任。咱们将警卫排、骑兵排、机炮排、辎重排合在一起，成立一个直属中队，中队长由我亲自担任，中队附是李狗剩；李狗剩不再担任警卫排排长，警卫排排长由王逸志担任，排附由丁狗蛋担任，原警卫排排附王兴富调七中队任排长。”

丁狗蛋早就是上士军衔，一直留在李青林身边担任贴身警卫，他手下一直指挥着那几个号兵、文书、通信兵，此次提为排附，大家到也没什么意见。小六子的七中队一个排长此战负重伤，将王兴富提为排长，也算是合情合理。

不过王逸志从班长提为排长就有点太快了，但是李青林的话在三大队就是命令，大家纷纷点头称是。

李青林喝了一口水，接着说道：“咱们这次算是打了一个胜仗，但是也暴露出了很多问题。这次三个中队都参加了战斗，等会你们回去之后都给我好好写一个作战报告，将自己队伍的优点和不足统统写上。你们可别糊弄我，谁要是敢糊弄我，我要谁得好看，我倒要看看那个中队战斗力最强。”

听李青林这么说，小六子他们叫屈道：“老大，咱们都是你带出来的，带队伍和打仗，你都是我们的师傅，咱们什么时候糊弄过你呀？”

李青林听了很满意，对他们挥挥手道：“去吧去吧！鬼子这一次进攻吃了亏，下一次进攻的时间不会太远了，时间紧急，咱们得抓紧时间准备！”

在三大队，李青林的话就是圣旨，一个小时以后，所有俘虏甄别完毕，名单摆放在了李青林的案头。

李青林拿起名单仔细研究了一下，先将里边自己不需要的如吸大烟的、有花柳病的等八个人的名单画掉，让后叫丁狗蛋安排人将这些人送给陈震东去处理。

划掉这八个人以后，剩下的还有一百零九人。这一百零九人中除了两个排长，其他绝大部分是班长以下的，并且基本都是农家出身的子弟。,

李青林再仔细看了看这两个排长的简历，竟然发现这两个排长都是洛阳军校的毕业生。这两个人一个叫韩济中，一个叫冯正，而且还都是七七事变以后紧急补充进队伍的。

小六子他们的甄别工作做得很仔细，他们对每个俘虏进行背靠背的询问。除了俘虏们自己交代情况，还分别让其他的俘虏互相证明。经过大家的证明，这两个排长海岸算是很正派，并没有作恶的情况，李青林立刻让人将这两个排长带了过来。

这二人都只有二十出头的样子，分别是从两个伪军营俘虏过来的。韩济中个子瘦长，一脸白面书生的摸样；冯正中等个子，身体粗壮，面色稍黒，一看就是个带兵的好料子。

通过和他们分别交谈，李青林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初步判断。这二人被紧急补充进部队以后，是因为上面的长官投敌才被裹挟进伪军部队。自从被迫当了汉奸之后，二人都很苦闷，这次被三大队俘虏，二人也算是逃出了苦海。

李青林当场拍板，二人暂时归属直属中队，分配给他们二人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训练士兵。

小六子对于李青林使用这二人有点担心，他怕这二人以后会再次投敌当汉奸。李青林笑道：“你以为我不防着他们啊？他在直属中队，天天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你还怕他们逃得出我的手心？他们上过军校，训练应该是一把好手，以后我会找机会让他们证明自己不是天生的汉奸。”

小六子点头道：“直属中队基本都是咱们的老弟兄，这一点没问题。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哥，你还是要小心一点。”

果然是自己的贴心兄弟，李青林很感动。他拍着小六子的肩膀说：“我知道了，你放心好了。”

到了下午，各中队以及直属中队的作战报告交了上来，李青林立刻就让韩济中和冯正二人将这些报告总结了一下，命令他们傍晚之前写出一个三大队的战斗总结。

两个小时以后，三大队的总结报告出来了。在这份报告里，韩济中和冯正总结出了此次战斗中三大队总共使用了三种战法，那就是游击战、阵地战和运动战，并且都用各中队实际的战例作了注脚。

李青林拿着这份写的工工整整的报告，心里暗自点了点头，这二人的军校还真不是白上的，肚子里还是有点货色的。

这份报告里还总结出来的这次战斗中的不足之处。李青林拿出以前在五十二军的训练教材和步兵操典等材料，让二人继续深入正在训练的部队，结合实际情况继续写出针对性的训练计划，并要求二人尽快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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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七章北上19

俘虏兵们换了军装，然后被一一补充进各部队。紧接着，这些俘虏兵在各中队的班排长们带领下进行训练了。

这些被俘的伪军士兵以前早就经过正规军事训练，士兵的队列和基本的单兵战术不需要过多的训练，在这一方面只是要继续加强，达到强而精就行了，因此目前训练的重点就是三大队的体能训练、班排小组攻防训练、步炮协同作战训练以及战斗精神的加强训练。

步炮协同作战训练是李青林在这次战斗中发现的不足。以前手里没有炮，那时候李青林还不觉得步炮协同作战有多么的重要。这次通过自己的战斗总结以及观察日军进攻的套路，李青林发现，在目前状态下，自己所能够掌控的、威力最大的、最重要的重武器就是迫击炮了，因此步炮协同作战的问题就迫在眉睫，部队必须要在最短的时间内解决好。

当然，这些问题由李青林提出来，怎么训练自然也留给韩济中和冯正二人去解决了，李青林目前考虑的是要加强骑兵部队的建设和卫生队的建设。

通过这次战斗，李青林发现无论是游击战还是运动战，部队运动的速度是个关键。部队能及时到达进攻地点和战后的顺利转移，无一不和部队的运动速度紧紧相连，三大队目前除了抓紧训练步兵的行军速度，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利用骡马的奔跑运输能力。

对于骑兵的建设和训练，李青林和骑兵排长董昭发生了一些小小的分歧。

董昭认为，骑兵就应该干骑兵的活，骑兵应该利用马匹的速度和手中的马刀，在部队必要的时候发起冲锋，骑兵战士用马刀劈杀才是最正规的作战方式。

可李青林不这么认为，他认为在机枪和炮弹的火力之下，骑兵这种使用冷兵器的作战方式已经不能适应战场的需要。因此，李青林提出来，骡马应该只是一种运输工具，马刀只是骑兵的辅助武器，目前的骑兵应该使用步枪机枪来消灭敌人。

“那还叫骑兵么？那不就是骑在马上的步兵吗？”董昭听完李青林的设想之后，嘴里咕噜道。

李青林听他这么说，眼睛一亮，道：“你真的说到点子上了，我就是需要这种骑马的步兵！”

李青林说干就干，他让所有骑兵换掉三八式马枪，所有人员装备中正式步枪；在尽量可能的情况之下，骑兵除配备马刀之外，还必须配备二十响驳壳枪一支。因为李青林认为，在近距离的情况之下，驳壳枪的连射能力绝对比马刀的威力大。

骑兵排现在有三个班，一个通信班的主要任务是传递命令，因此参加战斗的机会极少，另外两个骑兵班是主要的作战力量。李青林认为两个班的人数太少，他给金明均下了死命令，要求他在最快的时间内弄来一个班的骡马，再让董昭在队伍里选士兵，他还想组建一个骑兵战斗班。

董昭让人制作了几副高跷，三大队里的士兵只要能够熟练的踩高跷走路，再加上身体强壮就能够被选上来。这个办法看上去很土，其实是一种和科学的选兵办法。

骑兵是骑在马上的，作战时需要完成快速上马、下马，马上的射击、投弹、劈杀等动作，这需要士兵有很强的平衡能力。一个士兵如果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熟练踩高跷行走，并且在有外界因素打扰的情况之下还能行动自如，那就证明他的平衡能力是天生的，此后的训练将会水到渠成，这对于骑兵战士的成长也会很顺利，战斗力也会很快形成。

三大队现在有五百多人，适合当骑兵的士兵倒是好选，可适合作战的骡马不好弄，于是李青林让大家开动脑脑筋，采用各种办法去弄来合适的骡马。

于是，在三大队在强化训练的同时，各中队都开始想办法去弄适合作战的骡马。

金明均当然是采用购买的办法，不过这种办法并不顺利。日军打过来以后在本地进行过所谓的扫荡，适合运输和作战的骡马早就被日军和伪军搜刮一空，市场上能够买到的绝大部分都是老弱或者年幼的骡马，因此金明均勉勉强强只买到了两匹骡子。,

剩下的主意只有打到鬼子和伪军的头上了，因为他们部队骑乘和运输也是依靠这些畜力。于是，有的中队派出人员在敌人运输道路上打伏击，只要是骡子和马匹都全部带回来；有的中队派出神枪手抵进到伪军据点和兵营附近，这些神枪手时不时地打打冷枪，三天两头就能击毙几个伪军，闹到最后这些伪军连站岗都没人愿意干了。

等到伪军实在受不了了，三大队派人递话，只要他们能送几匹骡马，三大队就不会再来“照顾”他们。伪军得此讯息，都会乖乖的送上几匹骡马，因为谁也不想整天提心吊胆，去防备那些不知道会从哪里飞过来的冷枪冷弹。

这冷枪冷弹的威力还真的得益于李青林以前所组织的神枪手小队。经过多次实战的检验，这些神枪手越来越成熟，虽然做不到弹无虚发，但是其准确杀伤力还是令人生畏的。其中最突出的战例就是洼地之战，在那里，郭子林和陈建明带领四五个神枪手，硬是利用精确射杀的能力将敌人压制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并且将三个日军点杀，直接导致大半个连的伪军最终被俘虏。

洼地之战中，郭子林利用九七式狙击枪的优势，在适合的距离内基本是枪枪不走空；陈建明利用自己出枪快，射击准的特点，击发的速度快又准。此战之后在伪军部队里流传了这样一句顺口溜：“遇见郭子林，一枪夺你魂；遇见陈建明，枪枪要你命！”

步兵的训练完全交给了小六子他们和手下的班排长们。这些人基本都是老兵，一路走来，这些人对于李青林的练兵方法自然是熟透了，基本的训练已经不需要李青林再亲自过问，所有的训练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

将步炮协同作战方法编写完成之后，韩济中和冯正二人也参与进了三大队的步兵训练。在见识了三大队的训练之后，他们心里感慨：“自己输在这样的部队手里，还真的不算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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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八章北上20

三大队的单兵训练自然不用说了，当然用的都是五十二军的高标准。士兵们每天除了单兵战术、班排小组攻防战术、步炮协同作战之外，每天晚上还不定时进行偷袭和反偷袭演习，中队和中队之间攻防演习也经常进行。

在士兵的体能方面，从第一天起，所有士兵每天都必须进行全副武装的越野训练。新加入的新兵第一天一公里，第二天两公里，直至最后能进行五公里越野，并且所有人都不掉队。

军队有句老话“是兵不是兵，背上五十斤”，这句话就是说此时的士兵的所有装备都必须靠自身背负，总重量将近五十斤。

此时国军士兵一般有一支步枪、一百发子弹、四颗手榴弹、一个背包，还有能吃三天的口粮，其总重量将近五十斤。评价一支部队是不是一支好的战斗部队，首先他的士兵们就要在背负这么重的重量之下，能够快速运动。

三大队的老兵们早就习惯这样的训练，可新加入的新兵们很不习惯这种大强度训练，有人就跑到韩济中和冯正面前求情，要求他们向大队长转达一点建议，那就是训练强度能不能小点、能不能慢点加量。

在一次会议上，李青林听了二人的转述之后，他将手中的烟盒递给二人，道：“你们看看，这上边写的都是些什么。”

李青林的烟盒是在漳河之战中缴获日军的，上边刻着“风林火山“四个字。

李青林接着说道：“这个烟盒是缴获日本人的，这四个字来自于《孙子兵法》。你们上过军校，因该知道它是取自于哪一篇吧？”

韩济中想了想，答道：“是《孙子兵法军争篇》。”

李青林点点头，向韩济中问道：“其实日本人只是取了前边的四句，完整的应该是六句，你还记得是哪六句吗？”

“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不动如山，侵掠如火，难知如阴，动如雷霆。”韩济中答道。

“你再想想，这六句里边有几句是强调部队运动的？”李青林问道。

“我明白了！我会告诉他们，不好好训练就等着白白去送命吧！”韩济中答道。

和聪明人谈话就是轻松，李青林微笑着说道：“咱们部队还要开办训练班，组织班排长进行战术训练。你们俩将是训练班的教官，回去以后好好准备一下吧。”

大强度的训练需要士兵有足够的体能，为了保证训练不受影响，士兵的伙食一定要好，能够提供足够的营养。李青林硬性规定，每个士兵在保证吃饱以外，饭菜的油水必须充足，每人每天的饭菜里必须有一两肉以上。

五百多人的队伍，每天粮油菜肉的需求量都很大，好在部队刚刚打了一个胜仗，地方上的乡绅们劳军很积极，送来了不少粮油菜肉，再加上三大队从不克扣士兵的伙食费，士兵们的营养是能够跟得上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三大队训练量虽然很大，但是因为伙食较好，营养能跟上，士兵们的体格都强壮起来了。看着这些又黑又壮的家伙们，李青林心里很满意。

大强度的训练当然还在继续，三大队的轻伤员们也陆陆续续养好伤归队了。现在三大队共有人员五百二十一人，各中队基本满员，但是李青林想组建的卫生队却没能完成。

陈震东的第九支队司令部倒是有一个卫生队，李青林的三大队中只有一个医官，各中队也配有一个卫生兵。这个所谓的医官也不是专业的医生，是过黄河前一战区临时只是紧急训练后派来的。他除了对伤口消毒、包扎和最简单的外伤手术之外，稍微复杂一点的伤情就束手无策了。

伤兵能不能得到及时救治，这对士兵的心理影响极为巨大，李青林很想找几个专业的医生或者护士。但是现在部队处在敌后，这些专业医护人员是找不到的，李青林只好将组建卫生队的工作放到以后去进行了。,

董昭给李青林配备了一匹大白马，李青林没事的时候也试着训练自己的这匹马。

一经着手训练战马，李青林才知道以前自己对骑兵的认识是多么的少。象这匹白马，以前是拉车的马，如果人骑乘也可以将就，但是离一匹战马的距离还是很远。

拉车、干活的骡马弓背低头，要将它们训练成有良好习惯的战马，首先必须先做到三点，那就是：“遛、压、吊”。

其实，在三条是结合在一起的，并不是单独进行训练。

遛马，就是骑着马出去跑路。要将干活的马变成善于奔跑的战马不容易，因此不管有事没事，骑兵每天都将马骑出来一各种速度奔跑一番；压马，就是先要让人骑在马背上，将干活骡马的弓背压下去，最后才能配上马鞍奔跑，这样战马跑得快，骑乘的人也不辛苦；吊马，其实应该叫吊马头。一般干活骡马的头是低着的，它走路干活只需要听人的命令就可以了，但是战马必须要抬头，这样它的视野开阔，对周围的警觉性提高，反应快，爆发力强，并且在战斗时容易兴奋。吊马就是在骑乘训练时将马头提起来，除了饮水吃料，战马睡觉都要将缰绳挂在高处，因此战马睡觉都是抬着头的。

李青林压了几天马以后，觉得弓背的马骑着实在很难受，于是将缰绳交给丁狗蛋，这项驯马的任务就由丁狗蛋来完成了。

三大队的强化训练正在如火如荼的进行，七月十七日，独立挺进纵队的嘉奖令也来了，跟随一份嘉奖令过黄河的还有独立挺进纵队的第八支队。

第九支队不仅很顺利的过了黄河到了预定的地点，而且到达之后还真的站稳了脚跟，这让第一战区的长官们很高兴，于是他们派来了第二支队伍，这就是独立纵队的第八支队。

第八支队带来的嘉奖令自然是升官的委任状和大批的奖金。李青林的三大队因为功劳最大，官兵本月双薪，李青林本人得奖金二百大洋，三大队得奖金一千大洋；另外，李青林被任命为第九支队的副司令，三大队其他已经由支队报功的官兵的军衔晋升一级。

佩戴者上尉军衔的小六子他们来到李青林的大队部，人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

小六子发现，李青林虽然被任命为副司令，可军衔还是少校，小六子有点不满的说道：“哥，这第九支队的侧陈震东也不知道是怎么报功的，怎么说你这次也应该升一级军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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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九章北上21

李青林笑道：“你多想想，不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吗？”

张二苟在一边接口道：“老大的功劳最大，这谁都知道。陈震东现在是上校军衔，老大如果这次升了中校，那以后再打几次胜仗，上校也就是指日可待了吧？到那时候，陈震东这个支队长的位子还坐得稳吗？”

大个子赵寿山点头道：“是这个理！这个副司令也只是一个虚名，老大真正能指挥的还是咱们三大队而已。”

小六子恨恨地说道：“这些人也太阴坏了吧？下次要是再遇到鬼子进攻，咱们也见死不救，看他们给谁再使坏！”

李青林摇头道：“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咱们的长官啊。咱们现在实力不够，敌人随时都会打过来，到时候说不定还需要他们支持呢。”

小六子道：“今后咱们有机会就扩军，到时候你自己指挥的部队比他的一个支队还强，看他还没能有什么办法！”

李青林笑着拍了拍小六子的肩膀，也没说话。

应第九支队的要求，第八支队还从黄河南岸给第九支队带来了补充的士兵、武器弹药和军饷给养。

这一次李青林毫不手软，他向支队提出了一系列的要求。该补充的弹药全部补充完毕，士兵要了五十个。另外，独立游击纵队为增加第九支队的火力，这次特别增加了两门迫击炮和一些捷克式机枪，李青林也向陈震东提出需要一门迫击炮和一些机枪。

也许陈震东认为这次亏待了李青林，也许是真心希望第三大队战斗力提高，李青林所有的要求都得到了满足。

从支队带回士兵和给养弹药之后，李青林再一次将部队进行了调整。

再成立一个迫击炮班，这个班加入直属支队的机炮排。机炮排现在有两个迫击炮班和一个日造九二重机枪班，这样的火力让排长邓忠祥乐得合不拢嘴。

从支队带回来机枪全部被瓜分，现在每个步兵班都能拥有一挺捷克式；补充的新兵全部由各支队瓜分，现在三个步兵支队各有一百四十人。在第九支队的各中队里，七、八、九中队算是人数最多，火力超强的中队了。剩下的人员全部编入直属中队，直属中队连同大队部，共有一百四十七人，第三大队目前总共有官兵五百六十七人。

纵队发下来的奖金也被李青林拿出来买了猪牛羊等，三大队的官兵们每天吃得满嘴流油，训练起来也越来越有干劲，也越来越卖力。

人数多了，装备多了，但这些装备也必须进行调整。

三大队现在光步枪就有好几种，如三八式、中正式、汉阳造，它们所使用的的子弹也不能通用。

数量最大的就是汉阳造了，于是李青林让七中队、八中队和九中队的普通步兵全部换成了战区下发的汉阳造，这样战时补充的弹药也比较方便一些。当然，那些神枪小队的神枪手还是都用三八式，三八式的子弹一次性由大队补充完整，以后由他们自己在战场去缴获，大队不再补充。

从五十二军带来的中正式现在反而显得数量少了，因此全部装备在直属中队。直属中队不足部分装备汉阳造，其他的象马枪之类的全部擦拭以后封存。

不过，第八支队还带来了一群很特别的人，那就是第一战区政治部派出的政工人员。

为了控制这些在敌后的游击部队，各战区都设立了政治部，并且强令各游击部队设立政治联络室。政治联络室有政治联络员和联络员助理，这些人员安插在各支队司令部，组成的人员有的是中统特务，有的是军统特务，主要的任务就是监控这些游击部队，并定期不定期向上级报告部队的情况。

第九支队的政治联络室自然是设立在苗店镇的陈震东的支队司令部，政治联络员也长期驻扎在苗店镇。

为了控制下属的各大队，每个大队还配备政治联络员助理。按照规定，这些政治联络员助理也必须和大队司令部在一起，大队的各种情况也必须随时向他们通报。对于这样的安排，李青林自然没办法在明里拒绝。,

三大队正在紧张训练当中，这天上午，派驻三大队的联络员助理终于来了。李青林立即召集军官们开会，欢迎政治联络员助理的到来。

在欢迎会上，李青林发表了热情洋溢的欢迎词，其情感之真切、态度之诚恳，连李青林自己都快被感动了。两个联络员助理果然很激动，他们也在欢迎会上讲了一大堆通力合作、共同抗战的言辞，这个欢迎会开得非常成功。

欢迎会之后就到了午饭时间，政治联络员助理就在大队部和一众军官共进午餐。

原以为三大队会搞一桌宴席，没想到炊事兵们抬来了一大筐掺和了玉米面的饼，还有几盆咸菜，以及一大桶猪肉炖菜。

饼自然是又硬又糙，菜的油水倒是很足，但是很咸。

对于农家出身的士兵们来说，这样的伙食真是特别好了。部队训练强度高，需要补充营养和盐分。硬饼扛饿，油水大的菜补营养，放盐多的菜补充随汗水流出来的盐分。

可对于这些从后方来的特务们来说，这样的伙食是从未吃过的。又硬又糙的玉米饼、很咸的菜都难以下咽，漂在菜汤上边的二指宽的肥肉看着就腻人，更别说吃了，这两个助理草草吃了几口就再也没有下筷子了。

见李青林等一众军官拿着饼端着菜碗吃得挺欢，二人悄悄问了炊事兵，得到的答复是：“大队长和士兵一样，每天吃的都是这些食物。”

二人本来还想向李青林提出改善伙食，现在听说大队长都和士兵吃一样的伙食，二人对望一眼，把那些话都咽了下去。

吃完饭以后，二人本以为该安排休息了。可过了不到一个小时，李青林派人通知他们参加直属中队炊事班和辎重排的五公里的越野训练。

二人问了问传令兵，得到的答复是：“三大队上至大队长，下至炊事兵，所有人都必须参加军事训练。为了照顾联络员助理，这第一次越野训练强度较小，二位只需空手跟上体能最差的炊事班和辎重排就行了。”

传令兵最后强调：“李大队长也参加下午的越野训练，请二位助理务必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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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零章北上22

在政治联络员的任务中，就有参加部队训练和战斗的规定。既然大队长都必须参加训练，并且这一队还是体能最差的炊事班和辎重排，二人也不好推辞，于是跟随传令兵来到了操场。

一到操场，眼前的景象让二人特别惊讶。除了随身佩戴的手枪之外，大队长李青林和所有士兵一样，也背着一杆步枪，身上套着满满的子弹袋，带着四颗手榴弹，背上还背着背包，完全是全副标准的装备。

再看士兵们的衣服和鞋子，更让他们惊讶了。士兵们的军装都是补丁摞补丁，脚上穿的竟然是草鞋。二人一问队伍里的士兵，得到的答案是：“部队天天训练，军装和鞋子消耗得特别厉害，所以训练的军装都是打补丁的，鞋子都是自己打的草鞋。”

等到五公里越野开始，二人才知道三大队体能最差的部队到底是什么样子了。

李青林带着全副武装的士兵们急行军，部队出发还不到一公里，这空着手的二人就被甩下来一大截子路。为了监督二人跑完全程，李青林借口怕二人迷路，让几个士兵全程跟随他们走。

等到二人累死累活完成五公里越野回到三大队，李青林和他所带领的士兵们早就在操场上训练别的科目了。

等二人坐在地上喘匀了气，李青林过来每人丢了一支烟，并给他们点上，然后笑道：“二位助理，今天你们是空手走下来的，以后每天加量，直到全副装备都带上。”

二人很生气地问道：“李大队长，象我们这样的军官也要参加这样的训练吗？”。

李青林抽了一口烟，笑道：“你们不参加也可以啊。到了打仗的时候，部队肯定跑得比这还快些呢，你们要是不怕那时候掉队被鬼子俘虏，那就不参加每天的军事训练吧”

二人再找三大队的人打听了一下，大家都说上次救援苗店镇，部队跑得比这次越野训练快多了。

得到这个答案之后，二人真的很气馁了。这两个特务在后方都是养尊处优，像这样的大强度训练，那比杀了他们还难受。二人在背地里合计了一下，最后找了个借口连夜跑回苗店镇。从此以后，二人平时只是骑马来大致地看看，向上级写的报告也是胡编滥造一番，他们再也不敢提和部队生活在一起了。

由于八支队的到来，本地区的国军实力骤然加强，守备焦作的日军暂时调不出那么多的兵力来围剿，三大队在桐花沟获得了难得的安全时间。

现在已经进入夏天，天气越来越热，但三大队的训练没有一天间断。随着训练时间的一天天增加，新兵们一天天成熟，并逐渐融入了整个战斗集体，因此部队的战斗力也在显著提高。

就在三大队训练正在紧张进行的时候，七月二十七日大清早，李青林接到支队的紧急通知，要求他立刻去支队司令部去开会。

其实驻扎在苗店镇的司令部应该叫做支队部，因为挺进纵队里边什么支队长、大队长、中队长都被称为队长，如果不特别介绍的话，各路队长极容易被混淆，后来为了方便起见，大家约定俗成将团级以上也就是支队长以上称作司令，这样减少了不少麻烦。至于到了后来，各地民团、土匪部队也被收编进游击部队，那时候真的成为“队长遍地走，司令多如狗”了。…,

李青林骑上马，带着警卫班紧急赶往苗店镇。李青林的三大队最近收罗了不少骡马，因此最接近他的警卫班全部骑上了马，他的警卫班其实应该叫做骑兵班了。

因为是骑马来的，李青林是三个大队里最先到达的。陈震东远远看见一票人马飞奔而来，到近处一看，原来是李青林和他的警卫班。这些警卫人人骑马，身背长短枪各一支。再看这些骑在马上的小伙子们，人人身强体壮，军容严整，刀枪擦得雪亮。

陈震东迎上前去，笑道：“李副司令，你的三大队兵强马壮，比我的支队司令部还强，李副司令是不是支援我们一下？”

这话怎么都透着一股酸味，李青林忙接话道：“陈司令说笑了。这不是您一声令下，我就忙不迭的带着人骑马赶来了。别看他们跑得欢，这可是我们三大队的老底子啊，我可是把我们的最好的骑兵带过来了。要说支援，我们还是指望着司令支援我们这些下属呢。”

对于三大队的实力，陈震东也是心知肚明的，二人一路说笑了一番，携手进了司令部。

二人坐定，勤务兵上了茶，见其他两个大队长还未到，李青林问道：“司令紧急召我们前来，是不是又有什么紧急任务了？”

陈震东喝了口热茶，笑道：“昨夜一战区紧急来电，要求我们第九支队立刻开拔，前往豫北地区。”

李青林道：“豫北？”

陈震东道：“对，就是豫北咱们第九支队这次还是作为先头部队去开创局面，纵队主力再伺机一并前往。”

陈震东喝了一口茶，见李青林还是有点疑惑，于是解释道：“在豫北地区，以前由一战区第三游击纵队驻扎，司令是原东北军第五骑兵师的师长李福和，人马共有三千余人。今年三月，李福和公开投敌，因其部下不愿当汉奸，许多人已经逃亡，豫北的防区有了空白区。一战区将此地划分为咱们的地盘，命令我们急速赶到豫北地区去对敌作战。”

一战区的命令只说他们紧急赶往豫北地区，任务是占领李福和投敌后的半空白地区，其实，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那就是接应一批起义的部队，这些起义的部队就是李福和的部下徐靖远和黄宇宙的队伍。

李福和原是河北丰宁人，少年时落草为寇，打家劫舍，无恶不作，后被东北军收编，最后成为东北军骑兵第五师的师长。

长城抗战以后，东北军进行过多次整编。平津战役时，战斗部队的序列里已经没有第五骑兵师的番号。

三七年九月，他突然出现在河南武安县，手下有流亡士兵和学生约千余人，使用的旗号是二十九路军别动队，他自任司令，司令部设在武安继城。

后来，李福和向第一战区申请番号建制，被第一战区授予第一战区第三游击纵队番号，李福和被任命为司令。从此，李福和趁势招兵买马，强征民间骡马车辆，自建了两个游击总队和一个独立营，共有人马三千余人。

三七年年底，李福和部奉命进驻豫北，负责横水、科泉等地的防务，与日军在水治一带对峙。

因李福和的妻妾财产都在北平，他很担心自己的家人和财产受到损失；再加上日军一路狂进，他又开始对国家的前途失去了信心。日本特务机关看出李福和举棋不定，左右摇摆的态度，于是派人和他进行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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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一章北上23

一九三八年一月，通过汉jiān田jīng删的穿针引线，李福和和驻守水治的日军达成协议：日军关照其滞留在北平的妻妾，并归还其在北平的财产；李福和部脱离**与日军合作，李部改编为皇协军第一路军，李福和为军长；军费由日方按月拨给，枪械子弹由日方随时补充；李福和所带领的所谓皇协军第一军担任防区剿匪工作，不参与与华军的战斗；李福和的皇协军第一军张挂伪华北中华民国自治政fǔ的五sè旗，全体官兵佩戴太阳旗和五sè旗组成的臂章。

同日军达成协议以后，三月三十日上午，李福和借庆祝击落日机和纪念抗联成立一个月的为名，召集林县各界人士在林县的黄华书院集会庆祝。

上午十时许，社会各界人士正在开庆祝会的时候，几架日军飞机突然掠过会场上空，日军飞机下五sè传单，宣布李福和投降日军。与此同时，李福和的侄子李英带领一群荷枪实弹的鬼子兵突然封锁了整个会场，李福和当场宣布效忠皇军，并立即挂上了五sè旗。

经此突变，全场哗然，很多有良心的中国人人趁luàn逃了出去。当他想裹挟现场人士共同投敌时，遭到了绝大部分爱国人士的强烈反对，包括他的部将徐靖远、黄宇宙等。徐靖远、黄宇宙当场怒斥李福和出卖国家民族的罪恶行径，却遭到了李福和的当场逮捕。

见部将和民众都反对他当汉jiān，李福和深知此地不能久留，他急匆匆带着部队逃往水治。从此之后，李福和在水治日军的护翼之下，当起了皇协军第一路军的军长。

李福和的部队虽然逃亡大半，本人本质上也就是一个国民政fǔ的落魄军人，但是他现在的身份却是现役军人，并且还是一个将军军衔，他的公开率部投敌被日本人认为是给那些动摇的人做了一个良好的示范。

国民党第一个现役高级军将领率部投敌，使敌人如获至宝，不仅日本人在自己掌控的媒体大吹大擂，甚至他们的盟友德意两国也欣然自得。德、意两国各派出驻北平的武官，他们带着大量的慰问品，专车到李福和的驻地水治镇去慰问他的“皇协军”。

就这样，李福和成为七七事变以后国民党现役军官中公开叛变投敌的第一人，在国际上和国内都造成了极坏的影响，这引起了军委会的极大震怒，军委会密令必须要尽快除掉此人。

李福和当了皇协军军长之后，自己的部队就逃亡大半。为了在自己的新主子面前表，也为了维护自己的地位，李福和立刻开始就地扩充自己的实力。

李福和投敌以后，伪华北国民政fǔ拨款十万元，子弹一百六十万发，山炮两mén，炮弹二百七十发，军装一千套。李福和以此为筹码，就地招收了一大批游杂部队、地痞流氓和土匪强盗，前后共组建了三个整编伪军师。

李福和招纳的乌合之众人数虽多，但是没什么战斗力。为了急速提高自己队伍的战斗力，也为了稳定自己的队伍，李福和只好从监狱里放出那些被逮捕的原部下，让他们来带领和训练新部队。因此，徐靖远和黄宇宙被放了出来，条件是帮助李福和训练整编队伍。此后，李福和的皇协军第一路军序列如下：第一师作为他的嫡系，由李福和的侄子李英担任师长，第二师师长为吴朝翰，第三师师长为黄宇宙，徐靖远则被任命为皇协军第一军的副军长。

不过，李福和所不知道的是，徐靖远的真实身份是**员，他是受**的委派，来到第一战区第三支队进行抗日的。

在这个过程中，**八路军起了很大的作用。李福和将徐靖远、黄宇宙等人逮捕以后送到了北平的日军手中。在敌人的酷刑之下，徐靖远、黄宇宙二人宁死不屈。为了将二人救出，八路军陈赓旅长派出敌工科科长张鸿义化装成日本人来到北平。

张鸿义通过地下组织hún进日伪监狱，在监狱里见到了徐、黄二人。在监狱里。张鸿义向徐、黄二人传达了八路军方面“骗取敌人的信任，趁机打入敌人心脏爆炸”的指示。,

因徐、黄二人在地方上有基础，特别是黄宇宙是河南新野人，其父就是当地有名的士绅，其家族也是著名的和睦家族，李福和认为他们扩充部队容易，于是将他们放出来，又重新招进皇协军第一军。为了安定二人的心思，李福和任命徐靖远为副军长，黄宇宙为第三师师长。

徐、黄二人并非李福和这样无廉耻的汉jiān，他们执掌兵权以后，一直在准备重新回归，因此他们在部队里做了大量的工作。在皇协军第一路军里，他们吸收了一大批处于基层的热血军官，并争取到了第二师师长吴朝翰同意共同反正。

吴朝翰出生于东北讲武学堂，是李福和从绿林共同起家的旧将，深得李福和的信任。但是吴朝翰为人正义，本来就对被迫当汉jiān深恶痛绝。吴朝翰在被迫当了汉jiān之后一直谋求反正，现在徐、黄二人的到来正合他意，于是三人多次密谋进行反正。

为了起义成，三人不仅同军委会方面联系，也和处于晋东南的八路军联系，均获得了两方的支持。

因深知自己掌控的部队战斗力弱，为了不被敌人打散，三人向两方都提出要求起义时有掩护部队。八路军方面路途遥远，远水解不了近渴，而**方面最大的力量就是部署在冀南的暂编第五军的部队，但是以暂编五军的实力实在是难当大任。

这个暂编第五军不是别人的部队，正是臭名昭著的“东陵大盗”孙殿英的队伍。

七七事变之前，孙殿英被宋哲元任命为察北保安司令，不过这个保安司令仅仅是个空衔，孙殿英实际已经是光杆司令一个。

七七事变之后，宋哲元任命孙殿英为河北民军司令，司令部设在房山县城。孙殿英借此收容了大批流亡学生、溃退士兵、警察、土匪等，他很快就组织起三四千人马的队伍。因为日军进展迅速，孙殿英部很快退到冀南，但是他的人马反而增加到一万多人。

三八年夏，孙殿英通过军统的戴笠在武汉见到了蒋介石，蒋介石给了他一个暂编第五军的番号，孙殿英从此摇身一变，又成为了**高级将领。

孙殿英部的主力现在正部署在冀南，其战斗力也仅仅和李福和的伪军不相上下，如果让他来接应反正部队，那简直就是一项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而此时正好第九支队的捷报送到了第一战区，第一战区的长官见到这份捷报，不禁眼睛一亮。与其让孙殿英这种鱼腩部队来接应反正部队，还不如派一支强有力的部队去豫北，这样既可以策应徐靖远、黄宇宙和吴朝翰的部队，还可以再次开辟这块游击区。

第一战区派第八支队的到来，就是为了替换第九支队。昨晚第八支队通过电报，报告自己的部队已经熟悉了防区，于是一战区要求第九支队紧急开进豫北的命令就发来了。

李青林在支队司令部等了一会，其他两个大队长也相继赶来了，陈震东于是宣布会议开始。

第九支队的军事会议一开始，陈震东就当场宣读了第一战区发来的进军命令。

命令读完之后，陈震东问大家：“各位，上峰命令我们支队立刻开拔，不知各位有什么看？”

第九支队刚刚打了一个胜仗，也就是证明在此地已经基本站稳了脚跟，现在战区命令又要重新开拔，而且新防区还是敌情十分严重的豫北地区，大家心里其实都有些不乐意。但是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李青林和其他两个大队长还是纷纷表态：“我等服从命令，一切听从司令的指挥。”

陈震东接着说道：“既然大家都认为应该立即开拔，那咱们就在一起议一议行军的具体事宜。大家说说，哪个大队做先头部队？”

从此地到豫北地区还有几百里路，并且此次和上次过黄河来这里不同，此次沿途基本都是沦陷区，而且沿途的敌情又不太明确，部队随时都有可能遇到日军的阻击，因此打前锋的部队是非常危险的。

见大家都坐在那里chu烟喝水，并无人答话，陈震东道：“大家都不说话，那就是没什么意见了，下面我就开始点名了。”

“李副司令”陈震东直接点名道。

见陈震东点到自己的名字，李青林对陈震东点了点头，陈震东接着说道：“你的三大队是咱们支队实力最强的，并且你自己也身为第九支队的副司令，前锋部队非你莫属。我命令你带领三大队为整个支队的前锋，司令部和一大队紧跟在三大队之后，二大队为后卫部队殿后，二大队保证整个支队的后卫安全。”

二六二章北上24

二六二章北上24

其实在会议还没开始的时候，李青林已经预料到陈震东就会宣布这个结果。

一大队是陈震东的嫡系部队，是陈震东的起家队伍，那自然要和支队司令部一起行动；二大队本身的实力较弱，陈震东不可能让他们当前锋；那剩下来的就别无选择，自然只有自己的三大队当前锋部队了。

听陈震东说完，李青林立刻接口道：“我们三大队绝对服从陈司令的命令，愿意作为支队的前锋部队。”

听李青林亲口答应了做支队的前锋，其他人在暗地里都松了一口气。陈震东微笑道：“李副司令果然勇挑重担，可敬可敬”

他接着又说道：“一战区要求我们第九支队尽快行动，咱们再议议什么时间开拔为宜。”

兵贵神速，当然是越快越好。李青林认为，在我军的内部肯定有敌人的内奸，第九支队进军豫北的情报辞藻都会被鬼子知悉。李青林认为，与其被敌人先知，还不如自己先行。

李青林于是不等别人开口，接着说道：“我看行动从明天凌晨就开始最好行动越突然，敌人就越猝不及防，咱们就越安全。”

其他两个大队长有点为难道：“我们要将部队收拢，还要将辎重弹药带上，明天凌晨就行动，是不是太仓促了？”

陈震东想了想，道：“李副司令说的对，咱们行动越迅捷，那就会越安全。你们那些坛坛罐罐能带上就带上，带不上就丢给八支队，反正他们和咱们也是一家人嘛”

就在这时，司令部的参谋突然推门进来，他送给陈震东一封加急电报。

陈震东展开电报看了看，然后递给李青林道：“李副司令，看来你的大名已经在战区司令部都挂上号了，看看看看，咱们还正在开会，这加急电报就发来了”

李青林接过来一看，原来是第一战区司令部命令李立功少校立刻带人赶往万林县。并且在电报的后面，战区还特别加了“急急急”三个字。

看过电报之后，李青林将电报纸还给陈震东，笑道：“看来战区现在真的着急了既然战区有令，我马上赶回去准备。我自己争取吃过午饭就动身，我们三大队明日凌晨四时准时出发。”

陈震东笑着拍了拍李青林的肩膀，道：“李副司令果然是雷厉风行。”

然后他转头对其他人说道：“这次会议就开到这里了，记住，明日凌晨四时，咱们第九支队准时出发。部队的行军路线将下午由参谋送达各部，各部务必抓紧时间整理好自己的部队，决不能耽误支队的行动。”

众人起立向陈震东敬了个礼后，都急匆匆赶回自己的部队去安排紧急开拔的事宜。

回到第三大队的大队部，李青林立刻召开中队长会议。在会议中，李青林将刚刚得到的命令向小六子他们传达了一遍，并且也将战区司令部要求自己提前赶赴豫北的命令转达给大家。

传达完命令之后，李青林作出了如下安排：第一，自己必须午饭后就出发，此行只带领警卫班和骑兵两个班提前赶往豫北；第二，第三大队的指挥权暂由小六子代理，但是第三大队的重大行动须由小六子、张二苟、赵寿山共同商定；第三，部队行动必须快速，以安全到达豫北为最终目的；第四，如果途中遇到敌人，部队行动要坚决，沿途尽量不和敌人纠缠；第五，最重要的物资带上，其他多余的物资交给第八支队，决不能因为辎重过多而影响部队的行进。

记录完李青林的命令，小六子问道：“其他两个大队要是跟不上怎么办？”

李青林笑道：“要相信友军，他们会跟得上的。”

张二苟在一边道：“他们能跟得上才怪呢，那些人都是老爷兵。”

大个子问道：“那咱们是不是一直要慢慢等他们？”

李青林微笑道：“实在要是到了那时候，咱们大队见机行事，毕竟是完成第一战区的命令才是最重要的。”

大个子有点摸不着头脑，接着问道：“老大，怎么个见机行事？”

张二苟拍了一下他的头，嘿嘿笑道：“见机行事就是见机行事，到了时候再说呗真笨”

对于其他两个大队的战斗力，在上一次战斗中李青林早就了解了，李青林还真的生怕这两个大队拖累了自己的三大队，但是这话又不能明说，只好说了个见机行事。张二苟这个老兵油子，他从军时间长，在军队里的事情见识得多了，因此对于李青林的话意自然就心领神会。

简短的会议很快就结束了，大家各回部队去安排开拔的事宜。小六子第一次指挥这么多人，他心里没底，还不时地跑来向李青林请示。

李青林骂道：“给你机会了你还不知道怎么办，以后真的带这么多人你也事事都请示？我不是下了命令吗？你指挥，重大事项三个人共同商定。我上午还不走，你先去安排，做得不对的我会指出来的。”

小六子走了，李青林也开始整理起自己需要携带的物品，准备午饭后立即就走。即将到达的新地区并没有什么基础，为了应对这种情况，李青林还让小六子准备了一些钱物，让丁狗蛋随身带上。

午饭之后，李青林还是有点不放心，他亲自下到各中队去走了一圈。

各部队都在井井有条的准备。三大队所有人员都被收拢回营，全体人员都在紧张地整理装具；驮运的骡马都被收拢回来，有士兵在检查修理骡马的蹄铁和装具，驮架和必须带上的枪支弹药和补给物资都捆扎完好，部队行动时只需要上了骡马的背就行了；多余的物资也整理好摆在一边，第八支队的人员也在紧张有序地交接物资。

见各项事情都在有序进行，和第八支队交接事宜也都安排得井井有条，李青林笑着对小六子道：“你这不都做得很好吗？看来你做个大队长还是绰绰有余的”

小六子显得有点不好意思，他伸手抓抓头，红着脸说道：“哥，这些都是平时和你学的呢”

下午两点钟，李青林骑上马，带着董昭、丁狗蛋等人，率领警卫班和两个骑兵班，这一票人马急急忙忙往豫北方向赶去。

二六三章豫北惊雷1

第九支队下发的行军路线图终于在下午由支队的参谋送来了，李青林是在拿到路线图后才立刻动身的。

和李青林同行的是丁狗蛋的警卫排一班以及董昭的骑兵排一班、二班，这一行人共有人马四十二骑。说的是骑马，其实这四十二骑不完全是马匹，里面还有相当数量的大骡子。四十二骑人马同时在大路上奔跑起来，那声势也是相当的惊人。

李青林的出发很突然，骑兵的速度也够快。虽然重要的村镇和交通要道上都有日军或者伪军驻扎，但是广大的乡村还是有很多的空隙，再加上李青林选择小路行军，并且行军速度够快，往往在敌人还没有做出反应时就绝尘而过。李青林他们这一路行军倒也是很顺利，到了第四天头上，李青林终于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万林县的桑榆镇。

桑榆镇离万安县和万林县的交界处并不远，镇子也不大，满打满算也就百十户人家，算是一个山间小镇。

桑榆镇两边都是山，中间有一条大路通过。这条大路自古就是是一条商道，南来北往的客商很多。久而久之，这两山之间形成了一个这样一个小集镇，以便过路的行商旅客歇脚休息。

李青林的这四十二骑到达桑榆镇以后，他们要办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购买骡马急需的饲草和精料，因为这几天一直都是连续行军，他们随身携带的草料已经消耗完毕。为了不让这些骡马的体能下降，董昭他们当前第一的任务就是给这些长途跋涉的骡马补充体能。

李青林的三大队直属中队现在有骑兵排一个排，警卫排里的一班和专门负责通讯的二班也是骑兵编制，再加上辎重排运送辎重的骡马，目前拥有的骡子和马匹已经达到一百多头。在一个一百多人的中队里，有这么多的运输和骑乘的畜力，这已经达到了一个很恐怖的数字。

另外，各中队为了增强自身的运输能力，他们也各自配备了一些骡马，因此，整个三大队所拥有的骡马的总数量已接近两百头。

马匹和骡子的增多，自然带来了部队战斗力和运输能力的提升，但是也带来了经济上的压力。

为了让这些役畜保持旺盛的战斗力，这些骡马不仅需要足够的饲草，还需要豆类、谷麦等精料，甚至每天还需要补充一些食盐，因此，维持一头军用役畜的经费几乎是三名普通士兵的费用。

在国军现役部队里边，骡马的数量也是有编制的。骡马虽然不象士兵那样需要月月拿军饷，但是它们装具以及食用草料所需的经费也是按编制由上级拨来。

三大队的现役牲畜数量明显超标。虽然目前正是夏季，漫山遍野都有牲畜可食用的鲜草，但是如果入秋以后干草成为主要饲草时，这么大量的饲草来源就成了个问题。李青林以前在家饲养过两头骡子，对这个问题早就有准备，因此他一直让金眀均注意解决好这个问题。

桑榆镇的大车店不少，李青林他们选择了其中一个店名为“顺福”的大车店住下。桑榆镇专门提供牲畜草料的商户也有不少，李青林他们所需要的草料很快就准备好了。

桑榆镇原来是自李福和的第三游击纵队的驻地。自从他公开宣布当伪军以后，他的部队就有很多人逃亡，此地百姓也对他恨之入骨。李福和自认为在此地无法立足，因此逃到水治日军的地盘，一直在日军的羽翼下过日子。日军的兵力不足，曾经也派兵来桑榆镇扫荡了一两回，但是最终还是不得不回到了水治，桑榆镇目前基本上是个空白地带。…,

安顿下来以后，李青林让董昭在镇子外边派了哨兵，然后找人问了问以前地方政权的情况。经过询问，李青林他们得到的答复是，原来的那些乡长保长基本都逃走了，目前当地能做主的就是一些大户和大村寨的族长们。

李青林提前来到桑榆镇，并没有立即建立防区的任务，在简单问了此地情况之后，李青林他们就在这个大车店就餐。

为了尽快赶到桑榆镇，李青林一行风餐露宿。虽然是骑马行军，但一行人都是连日跋涉，人马都是相当的劳累，李青林决定全体人员快点吃饭，下午就在大车店好好休息一下午。

当李青林一行人几十个人端着大碗，蹲在大车店的院子里狼吞虎咽吃饭的时候，哨兵突然带来了三个牵着马的国军士兵。这三个人又黑又瘦，军装破破烂烂，枪械、马具也很陈旧，连牵来的三匹马也没养好，这三匹马身上连一点膘都没有。

经他们自我介绍，这三个人都是原李福和第三游击纵队的士兵，并且还都是骑兵。李福和公开投敌之后，这三人不甘心当汉奸，他们于是在李福和退回水治的半道上逃亡了。三人当中有个领头的，他还是个上士班长，名字叫韩有志。

此地已经无国军部队，也没有基层政权，这三个人自脱离李福和的队伍之后，弹药、军饷、粮食全无着落，他们这几个月来全靠当地的老百姓接济，才没有被饿死。今天听到有人说镇上来了一队国军，他们于是中饭都没吃就立刻赶来了。

刚来此地就有人投奔，这三个人会不会是敌人派来的奸细呢？

李青林边听他们的讲述，边仔细观察他们的神情。他发现这三个人神情平静，眼光透彻，丝毫没有说谎的痕迹，李青林对这三个人有了一半的信任。

见三人还没吃午饭，李青林忙让自己的士兵将三人的马匹牵到马厩去饮水喂料，再让大车店的伙计端来三大碗饭。

这三个人大概也是饿坏了，他们端起碗就大吃特吃起来。趁着三人狼吞虎咽的机会，李青林悄悄将董昭喊到一边，他让董昭到镇子上去打听一下，这三人所说的情况是不是真实的。

不一会儿董昭就回来了，他附在李青林的耳边小声说道：“他们说的是真的，这三个人真的是从李福和那里逃出来的。据百姓们说，这镇子周围还有不少李福和部队逃亡的士兵，他们现在有的在打临工糊口，有的跑到大户人家去看家护院了。”

这些人宁愿干活挨饿也不愿意当汉奸，那么这些人必定都是铁了心抗日的勇士，这样的人可正是李青林目前所急需要的。

想到这里，李青林不禁心中一动。他转头对董昭道：“你马上找三套军装来。”

董昭答应了一声，马上就去里屋去找士兵们要军装去了。

李青林接着对韩有志等三人道：“你们马上去洗个澡，然后再换上新军装。等一会你们带着董排长到各村去贴一些告示。”

三人被带走去洗澡了，李青林叫丁狗蛋买来笔墨纸砚，李青林就在大车店的长条桌子上写了十几张告示，内容就是第一战区独立挺进支队第三大队即日已接管本防区，欢迎已脱离伪军的抗日志士加入抗日队伍第三大队。

李青林的布告还没写好，大车店里又来了两个穿便装的年轻人，这两个人竟然也是脱离李福和队伍的士兵，这二人现在正在本镇的店铺里做小伙计为生。…,

这些人当然得留下，李青林让丁狗蛋和一班长郭子林来全权负责这件事。这两个散兵的人虽来了，可原来的军装和枪支还藏在店铺里，丁狗蛋跟上他们回去去取枪支和军装。李青林特意让丁狗蛋顺便带了些钱，以感谢收留了这两名士兵的店铺老板们。

韩有志三人洗好了澡换了新军装，面貌果然是焕然一新。董昭带上几个人，拿着李青林刚写好的布告，由三人带着去各村去贴布告了。

李青林见短时间内无事可干，便准备去房间内休息。就在他准备进屋的时候，大车店来了一批人，这一批人拿着酒肉抬着粮米，由丁狗蛋带着来找李青林了。这些人都是桑榆镇的商户，他们自发的带着物品来劳军。

李福和的第三游击纵队驻扎此地时，他们接着抗日的名头摊捐摊税，谁要是不给，他的士兵马上就去商户家封门，那段时间弄得这些商户苦不堪言。后来李福和又带着日本人来扫荡过两次，虽然日军在桑榆镇没怎么杀人，但这些强盗将那几家大店抢劫一空，因此商户们对李福和和日军都恨之入骨。

李青林他们来了之后并没有惊动地方，士兵们买东西都是公平交易，特别是丁狗蛋带着钱去感谢两家收留逃亡士兵的店家，这些都深深感动了这些普通的中国人。他们一致认为，李青林所带来的第三大队是军纪严明的队伍，也是抗日的队伍。经过商业协会会长的倡议，几家商户联合起来带上物品来劳军，他们真诚希望李青林的三大队常驻此地，保一方平安。

这些人都是地方上的代表，军队手里虽然有枪，但是武力并不能解决一切，这一点李青林深有体会。李青林连忙将这些人让进屋里，让丁狗蛋给各位泡上茶，军民之间说了许多场面话、客气话，李青林和地方人士的第一次会面就这样在和平友好的气氛中结束了。

其实，在这种和平的状态之下，李青林心中在焦急地等待着一个人。

那天下午第九支队参谋送来路线图的时候，顺便还带来了一封一战区的绝密电报。电报明确指示李青林必须按时到达桑榆镇，并且必须在桑榆镇的“顺福”大车店住下，只要李青林在此亮出独立支队第九支队的名号，随时就会有人来和他联系。

今天已经来了好几拨人，其中有脱离伪军的散兵，有地方上的士绅商户，但是没有一个人说是来和他接头的。

那这个接头的人在哪里呢？他会是谁呢？他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呢？

李青林一直在焦急地等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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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四章豫北惊雷2

二六四章豫北惊雷2

到了傍晚的时候，董昭他们回来了。李青林的告示真的起了很大的作用，从下午开始，大车店里陆陆续续来了七八名原第三游击纵队的逃跑官兵。这些人脱离李福和的部队后，都是在桑榆镇附近安身，下午见到李青林的布告之后，又都携枪回归了。

回来的人自然受到了李青林的欢迎，安排他们洗澡吃晚饭之后，李青林将这些人编成一队，并任命韩有志为临时负责人，在丁狗蛋的监督之下对这些人进行暂时集中管理。

夜色来临，华灯初上的时候，哨兵又带来了两个个客人，这两个人指名要见第三大队的大队长李立功，并且说他们的任务就是来接应第九支队。

这二人进屋的时候，李青林正在洗脸。灯光之下，只见这二人身穿夏季便服，脚穿布鞋，头戴草帽，一副普通打扮。这二人中的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子，李青林觉得这此人有些眼熟，但是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什么时候见过此人。

络腮胡子一进门就拱手道：“青林老弟，咱们又见面了”

这声音如此的熟悉，李青林再仔细打量了一下对方，他终于认出了来人，这个络腮胡子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老熟人——潘可为。

李青林连忙将手中的毛巾丢在了脸盆中，他一把抓住潘可为的手，道：“原来是潘大哥到了，恕我眼拙，一下子都没认出来。快请坐，快请坐”

李青林然后对丁狗蛋道：“快上茶，快上茶”

他接着又问道：“潘大哥，晚饭还没吃吧？”

潘可为道：“你们这次来得真快，我下午接到报告，说你们已经来了，于是就一路赶了过来，晚饭还真的没吃呢。”

“狗蛋，快快快把茶放桌子上，快到对面的酒馆里叫一桌子菜来，晚上我要和潘大哥好好喝几杯。”

丁狗蛋应了一声，将手中泡好的两杯茶放到桌子上，立马跑了出去。

潘可为和来人坐了下来，他摘下头上的草帽，仔细打量了一下李青林，笑道：“青林老弟，果然是人中俊杰啊，这刚过一年时间，少校军衔都戴上了啊。”

李青林道：“惭愧惭愧，我这个少校还是有水分的，现在也不过是挺进纵队的军衔，比不上正规军的有含金量啊。”

潘可为笑道：“管他是什么部队，它总是国军的编制吧？你这军衔也是军令部承认的，这个少校还是响当当的嘛。”

李青林抓抓头，道：“本来只混了个上尉，是这次进入挺进纵队时一战区突击升上来的，我自己也觉得受之有愧啊。”

潘可为笑眯眯地说道：“你可别这么说，亏得你现在是少校，不然我还真的没办法找到你。”

李青林道：“此话怎讲？”

潘可为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道：“老弟，这次通过一战区将你们调来，就是是为了办一件大事。因为这次任务的特殊性，我需要一个对本地特别熟悉的人带兵，所以我向一战区发电报寻找这样的部队。正巧，你们支队长是本省人，你这个少校大队长也是本地人，你们驻扎的地方离这里也不远，战斗力也很不错，所以我们一合计，就将你们这支部队部队调来了。”

“不是调我们来在本地重新建立游击区吗？”李青林问道。

“嘘”潘可为竖指制止了李青林的问话，原来屋外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不一会儿，丁狗蛋推门进来了，身后边还带着对面饭馆的伙计，伙计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伙计进屋以后打开食盒的盖子，再将食盒里的几盘酱猪蹄、录耳朵之类的凉菜摆上，最后拿出一瓶酒来放在桌子上。将这些摆好之后，伙计说后边的热菜马上就送过来，然后就退出去了。

李青林对丁狗蛋道：“派几个人在周围站岗，没我的命令，人和人不得接近这间屋子十米之内。”

“是”丁狗蛋敬了个礼，跑了出去。

丁狗蛋的动作很快，屋子四周很快就有士兵站上了岗。

潘可为笑道：“青林老弟，令行禁止，你官威不小啊”

“潘大哥说笑了，我哪里有什么官威，只不过身在军营，例行军令罢了。自从这入伍以来，部队三天两头就打仗，我们也是在刀头上舔血惯了，所以现在不得不小心一点啊。”李青林笑道。

潘可为深有同感，道：“我也是啊，你看我现在留了满脸的大胡子，就是为了安全着想的。”

李青林笑道：“潘大哥这一脸大胡子好啊，看上去就剽悍威武。”

“威武个屁啊还不是我在这里时间长了，怕人认出来才留胡子的呀”潘可为气道。

正在说笑间，对面饭馆的小伙计将热菜送来了。菜摆上了桌子，酒也斟上了，小伙计退了出去。

李青林端起酒杯，向潘可为敬道：“潘大哥，下午跑了这么多路，辛苦了，小弟我先敬你一杯”说完一仰脖子，将这杯酒一饮而尽。

潘可为端起酒杯，也一饮而尽。放下酒杯，他感慨道：“青林老弟，这次任务很特别，还真的需要你来帮我的忙呢。”

李青林道：“是老哥的事情，我李青林自然是义不容辞。”

见桌子上的酒杯空了，和潘可为一同前来的那个年轻人站了起来，他拿起酒瓶将李青林和

潘可为面前的酒杯斟满了。

这个年轻人看上去也就二十来岁，此人长相很平常，个子也不高，皮肤黝黑，看上去倒很像是一个小伙计的模样。

潘可为见李青林在注意他的手下，于是用筷子指着年轻人，对李青林说道：“老弟，他叫陈虚云，目前在我的手下做事，这次任务他将是你的助手。”

陈虚云连忙站起身来，对李青林拱手道：“今后还望李长官多多关照”

李青林知道他是军统特务，连忙拱手还礼道：“不敢不敢，我们都在为潘大哥做事，大家互相照应才是。”

陈虚云端起酒杯站了起来，向李青林敬道：“李长官，请多关照”

陈虚云是军统特务，李青林自然不敢托大，也站了起来喝了这杯酒。

潘可为笑道：“都是自家兄弟，都别太客气了。”

趁着陈虚云斟酒的功夫，李青林问潘可为：“潘大哥，我来这里除了重建游击区之外，还有什么其他任务？”

潘可为向四周看了看，小声道：“一战区发给你们的命令是真的，重建游击区是你们当前必须的任务。但是你眼下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那就是到李福和的皇协军第一军区，策反并接应反正的部队。”

“哦？这倒是件好事，不过这件事和我有什么关系？”李青林问道。

“这事和你我都有很大的关系呢。”潘可为道。

接下来，潘可为边喝酒边将情况向李青林作了详细说明。

日军策反了李福和部之后，为实现日本方面既定的“以华制华”的战略，意欲仿效德、意在欧洲建立弗朗哥政府，建立中国式的弗朗哥伪政权。今年七月，华北日军总司令寺内寿一在北平接见李福和，并决定以李福和为主筹备成立“冀豫防共联合政府”，将汉奸李福和捧上台。

李福和自公开投降敌寇之后，就死心塌地的当了汉奸。他的军队不仅在日寇防区“保境安民”，而且协助日军四月、七月两次进犯他原来的第三游击纵队的驻地，一路之上，李福和命人烧杀抢掠，杀害无辜，气焰极为嚣张。

李福和的部队里，有很多原东北军旧部、东北和平津流亡青年、本地的农家子弟和流亡学生，这些人绝不甘心当亡国奴。经过徐靖远、黄宇宙等人的工作，已经将这些有爱国心的人员团结在了一起，李福和的皇协军第一路军绝大部分兵力已经被他们掌控了。

徐黄二人起义反正的计划早就通过特别渠道报告给了国民政府，共产党员徐靖远也将此计划报告给了八路军方面。对于徐黄的起义计划，八路军方面积极支持，他们不仅派出一二九师三八六旅进驻豫北林县地区，还秘密派出敌工股股长张鸿义乔装成山货商人的身份多次进入水治，以协助这些部队起义反正。

军统这一方面也派人秘密打入水治地区，因为进入时间过晚行动落后，这些人只接触到一些中下级军官，对于八路军帮助徐靖远、黄宇宙制定的起义计划一无所知。

见这支起义队伍即将被八路方面拉走，军委会和一战区方面对于军统的行动极为不满。李福和是国军中第一个公开投敌的高级现役军官，军委会方面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而军统方面这么长时间竟然毫无反应，现在有了好消息却和中共有关，这让军委会的头头脑脑们大为恼火。他们多次密电军统河南站，严令军统河南站尽快联系上起义将领，决不可将此部队推到八路军方面。

七七事变以后，坚持留在沦陷区的潘可为因为成绩突出，现在已经是军统河南站行动处的处长。作为河南站的行动处处长，这项任务当仁不让的落到了他的头上。

李福和驻扎豫北的时候的番号是第一战区第三游击纵队，对于李福和这支游杂部队，潘可为一开始还真没看上眼，所以军统方面也没有派人打入其高层。

李福和公开投敌以后，日军方面为了控制这支投降的部队，他们向皇协军第一军派出了一些顾问。这些日本顾问其实就是日本常驻皇协军的特务，日常工作就是监控这批伪军的动向。军统此时再想有所大的行动，其难度可想而知，因此军委会和一战区的这个命令让潘可为伤透了脑筋。

二六五章豫北惊雷3

二六五章豫北惊雷3

后来听说李福和为了便于和日本人沟通，急需要一个精通日语的人给他当翻译，李福和派人将万安县的严伯龄强拉进去作了翻译。

潘可为突然想到，这个严伯龄曾经是李青林的日语老师，和李青林的关系非同一般。潘可为认为，日语翻译在部队的地位虽然不高，但是能接触李福和部队的机密程度绝对很高，这次可以让李青林回来帮助他做严伯龄的工作，军统也许就可以获得更多的情报，以便掌控这次即将起义部队的走向。

为了能安全及时地联系到严伯龄，李青林自然成了潘可为的最佳人选。

李青林曾经是严伯龄的学生，曾经向严伯龄学过日语，此去当然会得到严伯龄的信任。另外，李青林还有一个可以借用的日本身份，那就是日本退伍士兵小林俊二。这个小林俊二的个人身份证件自今还在李青林的手中，并且当年还获得日本特务野川一郎的确认。

根据军统的情报，这个野川一郎算是策反李福和投敌的一份子，目前正在李福和部当顾问。凭借小林俊二这个身份，再借着野川一郎的确认，李青林自由进入皇协军第一军绝对不会有问题。

潘可为记得李青林现在的名字为李立功，于是向一战区打电报寻找此人。正好一战区某位参谋记得第九支队上报的嘉奖名单里有李立功的名字，于是通过一战区发出命令，李青林的部队被以重新建立游击区的名义调到豫北来了。

酒喝得差不多了，潘可为的长篇叙述也讲完了，李青林不禁苦笑道：“潘大哥，亏得你还这么看得起小弟，把我的部队从那么老远的地方调过来。为了安全到达豫北，我的部队要穿过沦陷区，还要绕弯子走山路，我现在都不知道他们最终能不能安全到达这里呢。”

国军将领都将自己的队伍当成身家性命，潘可为以为李青林也是将手下的兵当成自己的财产，于是笑道：“青林老弟，队伍的事你就别着急了。实在不行的话，我给你一个军统特别行动队的番号。你知道，军统特别行动队的军饷和给养可比你们这个挺进纵队强得太多了。”

全面抗战爆发之后，军统训练了大批军事特务，并用抗日的名义收编和招收了大量流亡青年、青年学生以及一些游杂武装。这些部队形成战斗力之后，就被派往敌后进行游击战，其番号有忠义救国军、特别行动队等等。以潘可为现在的身份，给李立功这个少校弄一个特别行动队的番号，那绝对不成问题的。

李青林才不想加入军统，于是岔开这个话题，笑道：“潘大哥，我这次该怎么干？你说说，我心里也好有个底啊。”

潘可为问道：“小林俊二的证件都还在吧？”

李青林答道：“应该还在，不过都丢在家里呢。”

“只要还在就好这里离你家也就一百多里地，明天你就动身回家将这些证件取出来。你的个人身份就是小林俊二，目前留在中国是因为在做生意。陈虚云将作为你的助手和你一同行动，行动的计划以及细节将由他告诉你，你只要利用好小林俊二的身份，将我们的人安全带入李福和的部队就行了。”

“就这么简单啊？行，我明天就回家去拿证件。”李青林满口答应道。

“这么久没回家了，很想家吧？”潘可为问道。

李青林感慨道：“这么长时间了，说不想是假话。那里已经沦陷了，也不知道家里现在情况怎么样。”

潘可为拍拍他的肩膀，道：“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我知道鬼子曾经在那里扫荡过一次。”

鬼子扫荡过？李青林的心揪了起来。

潘可为他们酒足饭饱之后找了个房间休息去了，李青林却在灯光下坐了很久。这天晚上，李青林很久才睡着，即为即将回家感到兴奋，又为家人现在的安全感到担心。

第二天一大早，李青林早早起床，他和潘可为他们提前吃早饭，为的就是吃好以后赶往小李庄，三人边吃还在边商量怎样顺利完成任务。

就在这时，哨兵带来了一大群人，这些又是脱离了李福和部队的散兵们。这些散兵们看了董昭昨天在各村贴的告示之后，今天一大早就赶到桑榆镇，他们要回归国军部队打鬼子。

李青林将这些人集中在院子里一点数，竟然有三十二人之多，并且基本上人人都还带着枪支。

对于这些人，李青林自然是一百个欢迎，李青林让丁狗蛋带这些人去吃饭，准备吃过饭就将他们分队编入自己的部队。

就在这些人吃饭的功夫，顺福大车店又陆陆续续来了六个青年农民，他们也要求加入国军部队。

李福和投敌之后，带领日军在四月和七月对本地进行了两次惨无人道的扫荡，这几个青年要么是家被毁了，要么是亲人被杀，他们自发入伍，就是为了给自家报仇来的。

对于这些人，李青林是极为欢迎。这些对日寇和伪军有家仇国恨的年轻人一旦拿起武器，他们将会成为最坚决的抗日分子。

李青林叫来郭子林，让他带这些人去吃饭，他自己开始思考起怎样将这些新增人员融入自己的部队来。

等这些人吃完早饭，李青林的思路也基本清晰起来。他先对潘可为道：“潘大哥，你看我这里现在来了这么多人，今天需要处理这些事情，要么明天再去拿证件吧”

潘可为道：“你让你的手下处理不就得了么？”

李青林道：“潘大哥，你们的命令太急，我这次提前带来的人不多，现在来了这么多的人员，要是处理得不好，这些人很容易闹营。潘大哥你是不知道，士兵一闹营，队伍就散了，潘大哥总不会看我刚到这里就闹笑话吧？再说了，只有将这些人安排好了，咱们的接应计划也会更顺利完成啊。”

潘可为有点无奈地说道：“那好吧，你先将你这一摊子事情处理好，我们先等等看。”

李青林眼珠转了转，笑道：“潘大哥，我现在都有点想我的手下了，要是他们都在，哪还需要我自己干这些小事。要么你发个电报到一战区，让他们催我的部队快点来，只要他们来了，我这里也好腾出手来安安心心帮你的忙啊。”

潘可为点头道：“你说的也对，我马上安排人去发电报。”

二六六章豫北惊雷4

二六六章豫北惊雷4

潘可为走了，李青林马上就叫来董昭、丁狗蛋和郭子林。

等三人坐定，李青林开口向他们说道：“从昨天到达这里开始，咱们队伍里来了不少人，三名骑兵已经先归了董排长的骑兵排。”

说到这里，李青林问董昭：“这三个人的表现怎么样？”

董昭道：“李福和是干骑兵出身的，这三个人在他的部队都是老骑兵了，三人在骑兵技战术绝对没什么问题。通过昨天和他们接触，我看这三个人的人品也没啥问题。”

“那就好，你们骑兵排先收下他们，让他们在咱们的骑兵里边好好干。”李青林接着说道，“剩下来的就是昨天下午和今天早上来的这些步兵和新兵了。”

李青林对丁狗蛋道：“你从警卫班抽些人人出来，咱们的这些人全部当班长班附，这次新收编的老兵全部编入这些班。以后如果还有人来，新来一个班咱们就增加一个班。不过这些人要仔细甄别，这件事由董昭和狗蛋二人负责。这些人被收编以后再好好训练，这件事由排长班长们负责，绝对不能让他们将原来的坏毛病带进来。”

李青林又对郭子林道：“从今天的势头来看，我估计今后新兵会越来越多，我决定成立新兵排，你当排长。”

郭子林道：“我没当过排长，怕是不行呢。”

李青林骂道：“有什么不行的？我以前没当过大队长，现在不也当上了？训练新兵你总会吧？你抽人出来当班长，警卫班的人不够你就从骑兵排抽，只要能按照咱们部队的要求将这些新兵训练好了，你这个新兵排长就算是基本合格了。”

李青林接着对丁狗蛋道：“今天自愿投军的那些新兵，安家费什么的一分都不能少，你要按规定全部亲手发放到他们手里。这些钱算是他们的卖命钱，咱们一分钱都不准扣下来，不然会冷了老百姓的心的。”

丁狗蛋点头道：“这个我知道，我一定会亲手发给他们。照今天这个势头发展下去，以后来的人可能还有不少，这些个钱可是一个大数目啊。再说咱们这些人还要吃喝，马匹也需要草料，咱们这次带来的钱不一定够啊。”

有了人马，就必须得花钱，并且这数额还都不是小数。李青林想到自己身上还有小六子以前分的金条，他估计光凭这些金条大概就能抵挡一阵子，于是就对丁狗蛋道：“钱的事我会想办法，你把事情办好就行了。”

接着，李青林又对三人说道：“咱们现在共有七十九人了，看样子咱们在这桑榆镇还要长期住下去。咱们是军人，这么多的人住在大车店很不合适，也不安全。等会狗蛋带我去镇上找人，看看镇外有没有合适的地方，咱们今天必须搬出去才行。”

李青林安排完任务，丁狗蛋他们自然不会打折扣，立刻转身出去执行了。

丁狗蛋拿出随身携带的经费，给那六个投军的农民发放了安家费等，然后再将三十几个原李福和部队的散兵分成三个班，这三个班都由警卫班抽出的人员担任班长，属于警卫排的编制。

丁狗蛋再从警卫一班里抽出三个老兵充当班长，并命令他们三个尽快将这些人员训练好。郭子林也抽了一个老兵当班长，将新投军的六个青年农民编入新兵班。为了尽快让这些农民转换成一个合格的士兵，郭子林命令新兵班班长从今天就开始训练新兵。

等丁狗蛋做好这一切，李青林取出随身携带的几根金条，带着丁狗蛋到镇上去拜访商业协会会长。

民国时期，除了地方政权之外，农村有宗族势力和乡绅维持着社会的秩序，城镇则有各行各业的行会组织管理商户的正常竞争、维护着市场的正常运转。此时地方政权早就不存在，李青林要想在镇外找个落脚点，目前就只能从商业协会或者地方族长那里去想办法。

桑榆镇是个不大的小镇，商户的数量不是很多，商户的财力都不算是太大，因此所有商户合并在一起，成立了一个总的商业协会，商业协会会长就是镇上最大的当铺老板，他也是镇上最有钱的老板皮献酋。

当铺亦称典当铺，也叫押店，是一个很古老的行业。典当业是随着经济的发展而出现的，其具体起源的时间已经不可考。经过多年的发展，当铺一般以衣物、贵重物品作为抵押物，然后再向急需用钱的人进行放债，因此典当业此时在实质上进行现代银行业的贷款业务。

李青林所进的这间店当铺的店名叫裕民典当，老板名叫皮献酋。皮献酋原是山西人，民国初年开始到桑榆镇经商，经过多年的打拼，皮献酋挣下了一笔不小的家产，他目前正是桑榆镇商业协会的会长，镇上唯一的一间店当铺裕民典当铺正是他的产业。

和其他行业需要将铺面开在繁华热闹的主要大街不同，典当铺一般都设立在离大街不远、交通方便、又相对僻静的地方。因为典当物品的人虽绝大多数是贫苦的社会下层人士，其中也有家道败落、穷困潦倒的士绅官商，或者小偷强盗之类的人士。前面这类人士顾忌自己在社会上的影响，怕被熟人看见而失去面子；后面这类人士更是见不得光，最怕被人认出而身陷囹圄，因此各家典当铺都是开设在相对偏僻的地方。

裕民典当铺就座落在大街背后，所处的旁边有一处大竹林，果然是比较僻静的地方。国军少校李青林进了典当铺，自然受到了老板皮献酋最热情地欢迎，李青林一踏进典当铺的门，就被老板皮献酋引进当铺的内间，小伙计立刻就将香茶和点心送了上来。

典当行做的是质押和放高利贷的业务，这种业务获利极多，危险性也较大，因为他们所接触的人员鱼龙混杂，有时候还有匪盗之类人员，因此开办典当铺的老板必须和地方上所有的势力都必须搞好关系，以保证自身的平安。身在现今这样兵荒马乱的年代，象李青林这样手掌兵权的实力军官，自然是皮献酋老板所要极力巴结的人物。

一番见礼之后，李青林向老板提出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将自己手中金条典当，以此来换一些最近所急需的军费；第二就是请皮老板帮个忙，让他在镇外帮忙找一处合适地点，以便三大队好建立独立的军营，以免这些大兵们驻扎在镇子中间扰民。

对于国军部队，皮献酋见识过不少，一个校级军官身带着金条来当铺典当，这已经让他惊奇不已。在他的印象中，国军部队从来都是白拿白占，或者拿个不值钱的破东西质押，然后从当铺借走一大笔钱，象李青林这样的拿着真金白银的军官，皮献酋还是平生第一次遇到。

皮献酋本来以为李青林只是做个姿态，实际上还是想从他这里敲一笔钱。当皮献酋最后发现李青林确实没有那种敲诈勒索的意思，而是真心来典当的，于是皮献酋就激动起来。皮献酋也不说典当了，他叫来前台掌柜，直接按照市场价格将李青林手中的金条换成大洋；同时，他立刻派人联系到镇上一个大姓的族长，让这个族长将镇子外边一片空房子借给李青林他们做临时军营。

办完这些事，时间就已经到了快十点钟，皮献酋一再热情挽留李青林中午吃个便饭。对于皮献酋这样黑白两道都涉及的人士，李青林既不会得罪他，更不会和他走得太近，因此李青林最后以军务繁忙婉言推辞掉了。

回到顺福大车店，李青林将从皮献酋那里换得的大洋交给丁狗蛋保管，然后紧急整理好队伍，带上士兵们来到阵子外边的那处空房子处。

这个地方离镇子并不远，以前有好几户人家居住，是由几户带小院子的人家组成的，像是一个小村子摸样。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些房子似乎早就被人荒弃了，院墙已经有些倒塌，院子里长满了荒草，盖在屋顶上的麦草也似乎有几年没翻盖过了，屋顶上还长了几丛荒草。

在李青林他们来之前，一些麻雀在院子里在屋顶上跳跃嬉闹，空旷无人的院子里显得特别的荒凉。

队伍到了这里之后，李青林命令士兵们立刻整理院子，修补院墙等；同时，还让丁狗蛋带上钱去百姓家买来可以翻盖屋顶的秫秸杆和麦草，大家一起开始翻盖屋顶。

李青林的部队军纪很好，很多附近的百姓都自发跑来帮忙。

这几座小院子已经是现成的，土房子也基本完好，所要做的就是稍微整理修补一番。士兵们在老百姓的帮助之下，除草的除草、补墙的补墙、盖屋顶的盖屋顶。

到了傍晚天黑之前，一座以农舍改造而成的简单军营就这样整理好了。官兵们稍稍打扫了一番，再买来一些必需品，李青林所带领的三大队的前锋部队算是有了一个自己的落脚点，官兵们终于真正驻扎了下来。

二六七章豫北惊雷5

二六七章豫北惊雷5

因为下午又来了两名志愿入伍的新兵，给新兵发放安家费是安排在晚饭之前。

见大把的银元从丁狗蛋的手里哗啦啦的往外流，潘可为边喝酒边笑道：“青林老弟，别人带兵都是捞钱，你带兵却是出钱，你带的钱够花么？”

李青林笑道：“潘大哥，你没带过兵，不知道带兵的苦处啊。你看，就我现在手里的这些兵，要吃要喝吧？要枪要弹吧？招新兵总要给安家费吧？这花钱的地方多了去了。潘大哥，我这次可是来帮你忙的，这紧急出行也没带多少钱，你看着这军费总得帮忙解决一些吧？”

潘可为拿着筷子点着李青林，笑道：“你这小子，一年不见油滑多了。我们军统怎么可能出军费？要么这么办，我在行动经费里给你想点办法。”

见潘可为只开了一个小口子，李青林心有不甘，道：“潘大哥，你看我这里新兵连枪都没一支，你怎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空手上战场吧？要么你弄点枪支也行啊。”

潘可为大笑道：“你这小子，非要我们军统出血不是。罢了罢了，我手里还有上级配发的二十把盒子炮，明天你带人去取。这二十把盒子炮每把都配有两百发子弹，我这样这够意思了吧？”

“够意思，够意思你是大哥，就是一毛不拔也够意思”李青林道。

“你这小子，我都给你这么多枝枪了，你还说我一毛不拔，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当心我一支枪都不给你”潘可为笑骂道。

第二天一大早，李青林安排人随潘可为去取那二十把盒子炮，自己则换上便服带上陈虚云，二人骑着马往万安家中赶去。

今天是个大晴天，八月份的天气极为炎热，田野里的青纱帐正是茂盛时，密密的青纱帐里还有农人在里面劳作。

庄稼的茂盛，正好给李青林二人予以极好的掩护。陈虚云显然对这一带的道路极为熟悉，他们穿大路，走小径，一路之上竟然十分顺利。对于骑马的人来说，一百多里路并不算远，到了下午时分，李青林他们接近了小李庄。

要到达小李庄，必须要经过大李庄。在落日的余晖之下，已经一年未见的大李庄，留给李青林的是什么样的印象呢？

大李庄原有两百多户人家，在中原地区也算是一个大村子。

清末民初匪盗横行，大李庄也修建了一些土围子，土围子也留有几个寨门。民国以来，特别是黄金十年期间，军阀混战已经结束，匪盗也在减少，这些土围子也鲜有修葺。不过，大李庄的寨门还存在，寨墙也算是完整。

李青林和陈虚云经过时，只见大李庄的南寨门已经不见，那空洞着的寨门似乎向人们宣告，这里已经不设防。

李青林回到家的时候，天色刚刚黑了下来。家里的院子门和堂屋的门都开着，为了节省，家里的堂屋没有点灯，堂屋里一片漆黑。

李万全坐在漆黑的堂屋里，他正吧嗒吧嗒抽着烟袋锅子。也不知道是节省，还是实在没有烟丝了，烟袋锅子并没有装烟丝，李万全只是在空抽着过干瘾。后边的厨房里有响动，李青林知道，母亲在厨房准备晚饭呢。

李青林将缰绳交给陈虚云，自己快步进了院子再往门口走去。

门口的光线一暗，一个高大的黑影进了门。李万全抬起头来，只听得来人喊了一声：“爹”

李万全拿着烟袋的手一抖，他有点迟疑的问道：“是青林回来了？”

“是啊，爹我回来了”李青林大声回应。

李万全的手一抖，站起身来往厨房喊道：“他娘，青林回来了”说完，他拿起桌子上的火镰，“咔咔”打着火，将桌子上的油灯点上。

灯点起来了，堂屋里亮堂起来，刘秀珍听到李万全说李青林回来了，她第一时间就从厨房冲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把锅铲。

灯光之下，见李青林好端端地站在堂屋里，刘秀珍一把扔掉手中的锅铲，她紧紧拉住李青林的手，眼泪跟着就下来：“儿啊，你可回来了他们都说你被抓了壮丁，再也回不来了……”

说到这里，刘秀珍突然想起了什么，她两只手在李青林胳膊腿上、胸前背后都摸了一遍，然后吁了口气，道：“他们都说你这次不是丢了小命就是丢了胳膊腿，还好，还好，都在呢。”

正在这时，陈虚云已经将两匹马拴好，并拿着李青林的包袱进了堂屋。

李青林向父母介绍道：“这位是陈先生，今天陪我一同回家的。”说完，从口袋里掏出香烟，递给李万全和陈虚云，并请陈虚云坐下。

李万全接过烟，正准备在油灯上点着，刘秀珍道：“你这死老头子，儿子回来了，还不快点到万祥家去，去把孙子孙女接回来啊。”

李万全应了一声，笑眯眯地出了门，往李万祥家赶去。刘秀珍则捡起地上的锅铲，又急急忙忙往厨房跑去，她要给回来的儿子做好吃的。

不一会儿，李万祥全家带着一些菜都来了，两个孩子也被被李万全和卫三丫抱着也进了屋。

两个孩子已经一岁多了，养得白白胖胖，很是可爱。李青林一手抱起一个，道：“都这么重了，要是再长大一点，我都抱不动了。”

卫三丫白了他一眼，道：“从小到大，你才抱几回？你要是在家天天抱，抱多了就抱得动了”

“是啊，是啊，我这几天就天天抱。”李青林笑道。

见李万祥的门牙掉了两颗，李青林奇怪道：“大伯，你门牙怎么掉了？”

李万祥恨恨地说道：“是给日本鬼子砸掉的。”

去年底，日军攻陷县城以后就进行了一次扫荡。那次因为老百姓都有了防范，人们在鬼子来之前就往野地里或者山头上跑了，扫荡鬼子将大李庄李万财家的仓库抢掠一空，庄子里的房子被烧了几座，最后还将大李庄的寨子门毁掉了。

今年四月和七月，日军在李福和的伪军带领之下，对全县之内所有乡镇进行了两次大的扫荡。第一次因为小李庄被山坡挡住了，日军四月份的扫荡没有进犯小李庄。

但是到了七月份，因为驻马乡顾家铺的财主王常善当了汉奸，日军的第二次扫荡是由他带领进行的，因此日军和伪军来到了小李庄，李万祥的牙齿就是在那次扫荡中被砸掉的。

二六八章豫北惊雷6

鬼子来小李村扫荡的那天是个大晴天，这伙日伪军是由王常善的家丁带领之下前来的。

日军占领万安县之前，李万财等一些有钱人就带着家人跑了。而王常善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却留了下来。为了保护自己的财产，王常善也不知道从哪里买了几支枪，他组织自己的家丁成立了一支看家护卫队，对外宣称的名义就是护村队。

自从国军部队撤离之后，中原大地成立了各色各样的武装，其名义有护村队、民团、自卫队、保安队等等，其中最主要的就是财主们建立的私人武装，成立这些武装的目的就是用来保护这些财主们自己的财产。

日本人来了之后并没有解散或者消灭这些地主武装，他们反而采纳了汉奸政权的建议，逐步采取措施将这些地主武装纳入伪政府的行列。

伪万安县县政府的汉奸和王常善接触几次之后，王常善家的护村队就改名为“护村自卫队”。这些自卫队的队员平时带着写着“护村自卫队”的白袖标，日常还是住在村里，由王常善提供食宿武器。但是他们也必须接受日伪政权的控制和管理，到了日伪军需要的时候，这些地主组建的汉奸武装就必须配合日伪军的行动，因此这些汉奸武装成了日伪政权控制乡村的最有力的武器。

在日军到来之前，李万财是本地最大的财主，而王常善一直排名在李万财之后。王常善一直对此不服，他时时刻刻都想吃掉李万财的家产，让自己成为本地甚至本县财产最多的富人。

四月份的扫荡是王常善亲自带队的，他带着日伪军第一次行动就是突然袭击并抢劫李万财的各处庄产。

在攻破大李庄的土围子之后，日伪军将大李庄村民家里以及李万财的家里抢劫一空。为了消灭抢劫的证据，他们还放火烧了李万财家的几座仓库。那一次对大李庄的扫荡虽然是满载而归，但都是日伪军得了大头，王常善却连口汤都没喝上，因此他一直耿耿于怀。

七月份日军又来扫荡，王常善直接就带着日伪军来到了小李庄，因为他早就挂念上了李万全和李万祥家的那两辆骡车了。

其实这些人来之前，大家伙早就有所准备了。以前李青林主持之下挖掘的地道现在起了重要的作用，粮食和家里的重要物品早就藏进了地道，留在地面上的就是牲畜家禽和一些笨重的农具而已。

鬼子来了，老人和孩子全部藏进了地道，男人们则牵着猪赶着羊往野地里或者山上跑，鬼子冲进小李庄时候，小李庄里早就空无一人。

首先遭殃的是李青奇养的那些鸡们，这些鸡被鬼子追得到处乱飞。

日本鬼子似乎对吃鸡有特别的爱好，并且对此乐此不疲，因此他们每到一处最

先寻找的就是家养的鸡。李青奇今年养了不少鸡，这些鸡白天都散养在村子里，现在鬼子来了也不好带走，李青奇自己下了地道，这些鸡们只好留在地面听天由命了。

鬼子们只顾着在抓鸡，王常善的护村自卫队员们却什么都要，锅碗瓢盆、椅子板凳，甚至连破鞋烂袜子都被他们搜刮出来，村子里被这些人弄得乌烟瘴气、一片狼藉。

李万祥和李万全也牵着骡子跑到了后山之上，他们远远看见这些人在自家的院子里胡作非为，可自己又不敢下去，于是只好留在山上干生气。

突然之间，李万祥想到自己家的胶轮大车还在院子里。这胶轮大车可是很值钱，本乡除了李万财家有一辆之外，剩下的就是李万祥家的这一辆了。因为胶轮大车体积太大不能放进地道里，李万祥牵着骡子走的时候只好将大车放在了院子里。

躲在山上的李万祥看见那些汉奸什么东西都要，看来自己的的大车也不可能幸免。当那辆大车真的被汉奸们拉出院子的时候，李万祥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他想要将那辆大车抢回来于是他突然骑上自家那匹野鸡红的大骡子，然后就往自己的院子冲去。

日军和伪军还在抓那些鸡，拉大车出来的就是几个护村自卫队的队员们，这些人为了多抢些东西，因此全部空着手来的。

李万祥认为，自己骑着骡子跑得快，只要能冲过去将大车挂在骡子身上上，空的骡车一旦跑起来，这些两条腿的护村自卫队是追赶不上的。

可是他忘了，日伪军手里是有枪的，骡子跑得再快，那也跑不过子弹的速度。当李万祥骑着骡子刚刚冲进村子，村子里的日军就发现了他，一个鬼子一拉枪栓然后略一瞄准，“八勾”三八大盖打响了。

算是很幸运，骑在骡子背上的李万祥倒没被鬼子的子弹打中，可是奔跑的骡子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枪声吓着了，野鸡红的骡子吓得猛一停步，李万祥从骡子背上摔了下来。

李万祥还没能从地上爬起来，鬼子的枪托就砸了过来。这一枪托正砸在李万祥的嘴巴上，李万祥的两颗大门牙随着鲜血落到了地上。

伪军们也全部围了上来，见地上躺着的只是一个老农民，他们对李万祥倒没什么兴趣。一阵拳打脚踢之后，李万祥被打得奄奄一息，此时鬼子们收营的时间也到了，这些人牵着骡子，拉着大车扬长而去。

听到这里，李青林摇头道：“大伯，不就是一辆车么？以后咱家再买就是了，何必拿自己的性命去换呢？”

刘二花正好从厨房端了一盆菜出来，她接口道：“这个老东西就是个财迷，幸亏那天鬼子和二鬼子们没打死他，不然青林回来都见不着他了。”

李万全在一边

道：“这鬼子能摸到咱们小李庄来，全是那些汉奸狗腿子带来的。要不是这些汉奸狗腿子带路，鬼子才找不到咱们这个藏在小山后的小李村呢。”

李万祥嘴里漏着风，恨恨地说道：“老子手里要是有了枪，第一个就将王常善这狗/日的老东西干掉”

李青林问道：“王常善现在很坏吗？”

刘秀珍也端来一盆菜，她将菜放到桌子上，道：“这狗东西简直就不是人他抢了大李庄之后还带头放火，大李庄很多乡亲现在都没屋子住，很多人就在野地里搭个小窝棚过日子呢。最近听说还要在鬼子的政府里当个什么官，天天跑到县城去活动。昨天我去赶集，听说他看上了县城里慈济药店老板的女儿，就想把人家黄花大闺女娶来做小，可人家根本就不同意，他就跑鬼子那里告人家是抗日分子，鬼子就将慈济药店封了。”

“他也不怕天打五雷轰？也不怕抗日队伍将他锄掉？”李青林问道。

“唉”，李万全长叹了一口气，道：“有人也在背后这么说，可他现在在日本人眼里是红人。他在外边放话说，国军跑得连影子都没了，日本人很快就打遍全中国了，今后没人敢动他一根寒毛呢。”

“国军跑得连影子都没了？我看未必吧？”一旁的陈虚云道：“咱们可都是国军，现在不是回来了吗？”

说着一指李青林，道：“李大哥现在是国军的大队长，是专门打鬼子汉奸的好汉。这次咱们回来，就是专门杀鬼子，专门惩治这些助纣为虐汉奸狗腿子的。”

“青林，你现在真的出息了，都当上大队长了。咱们的队伍什么时候去打王常善啊？”李万祥用热切的眼光看着李青林。

李青林笑了笑，道：“这事先不能着急，咱们的大部队不是还没到么，我这次时间紧急，也只带了几十号人马回来，等大部队都过来了咱们再算计算计。”

李万全道：“就是就是，老话说得好，君子报仇是，十年不晚，咱们也不是急在一时。看看看看，菜都上齐了，咱们先吃饭吧。”

鬼子上次扫荡得很彻底，家里现在也没什么好吃的，刘秀珍和卫三丫在厨房忙活着这么一会，也只弄出了几个菜。

桌子中间放了一盆鸡汤，一盆腌兔子肉，一盘炒鸡蛋，剩下的都是几盆时令小菜。为了庆祝李青林平安归来，李万全还拿出了一瓶酒。

李青林让刘秀珍拿来自己带回来的包袱，从里面拿出了几包日本香烟、几个日本罐头，还有几包日本饼干和糖果。这些都是在战斗中缴获来的，李青林这次回豫北，就带了回来。

香烟自然扔给了李万祥和李万全，糖果饼干扔给了刘秀珍，让她分发给李青奇和孩子们，罐头当然是打开来放

到桌子上当下酒菜。

陈虚云也没吃过日本军用罐头，他夹了一块罐头牛肉放到嘴里嚼了嚼，道：“李长官，这日本罐头香倒是很香，就是有点甜丝丝淡寡寡的，没有咱们家里的牛肉烧得又香又辣又得劲。”

李青林笑道：“日本人口味淡，还喜欢吃糖，这牛肉自然就是这个味道了。你没上过战场，这仗要是打得激烈起来，后边根本就没办法送饭，有时候几天都没饭吃。这些罐头打开来就能吃，那时候可就是天下的最美味呢。”

说到打仗，陈虚云兴趣一下子提了起来，他连忙道：“李长官，说说你们打仗的事吧。潘先生对我们说过，李长官从下士升到少校，就是因为在战场上打的都是狠仗、恶仗，凭的是赫赫战功才得到提升的。李长官，我没打过仗，你就说说怎么打鬼子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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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六九章豫北惊雷7

二六九章豫北惊雷7

李青林笑了笑，道：“打仗有什么好说的，尽死人。”

听说要讲打仗的故事，李青奇是最激动的，他跑过来摇着李青林的胳膊，央求道：“青林哥，你就说说吧”

见一屋子人都在热切地看着自己，李青林笑了笑，道：“那就说说？”

接下来的时间，李青林边喝酒边将自己第一次上战场的经历说了一遍。李青林说得很直白，并没有刻意渲染什么，可那些真实的战场经历让大家如亲临现场。当战场形势发展很顺利的时候，大家都是喜笑颜开；当队伍遇到绝境时，大家又都是忧心忡忡。

李青林讲了有一个多小时，才将第一次在第十师的战斗经历说完。可大家还觉得不过瘾，李青林只好将最近邹岗、苗店镇之战简述了一遍。当然，因为怕自己的家人担心，李青林只是将自己的几次受伤轻描淡写带了过去。

在吃饭的过程中，李青林还从父母那里得知了正在西安的妻子姜美枝的消息。姜美枝让人从西安带了口信回来，说她又生了一个女儿，目前母女平安，一切都好。

李家的这餐晚饭吃的可够长，整整吃了有两个多小时才结束。

饭后，李万祥一家回去了，陈虚云洗洗睡了，母亲在厨房收拾碗筷，李青林让李万全点上油灯带着自己下了自家的地道。

在地道里，李青林留下的物品全部用油布包裹得严严实实。打开油布包裹，小林俊二的证件什么的果然完好无损，那支德国造和子弹都被钱多贵上满了油，李青林稍稍擦拭了一下，德国造立刻发出烤蓝那好看的光芒。

出了地道，李青林将这些物件收拾好，然后进了厨房，去和正在忙家务的母亲刘秀珍说话。

刘秀珍此时已经将锅碗洗好，现在正在用抹布抹锅台上的水渍。

自从李青林今天进门以来，刘秀珍除了一开始和李青林说了几句话，后来就一直在厨房忙着烧饭，在饭桌上因为大家都抢着说话，刘秀珍和李青林说的话不多。可李青林从刘秀珍那关切的目光中看出，母亲是非常喜欢自己和她单独说说话的。

进了厨房，李青林从身上拿出两根金条递给刘秀珍，道：“娘，这两根金条你收好，该吃的该喝的就买点，我又不在家，你们别太苦着自己了。”

这一句话将刘秀珍的眼泪引了下来，她推辞道：“你一个人在外边，要花钱的地方多，还是你自己留着吧。”

李青林道：“我现在好歹也是国军的少校，军饷够我用了。你们在家里也别太苦自己，另外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呢。”

刘秀珍终于接过金条，道：“那我就收了，明天就到镇上去给你买些好吃的去。”

李青林道：“妈，我明天早上就要走，你买给大伙儿吃吧。”

刘秀珍的眼泪又下来了：“儿啊，你咋就不能多呆几天？”

李青林的鼻子也酸了，道：“娘啊，这不是要去打鬼子吗？等到鬼子全被打走了，俺就天天窝在家里不走了。”

见刘秀珍泪眼婆娑，李青林连忙转换了一个话题，问道：“多福最近还在家吗？”

刘秀珍拿衣袖擦干了泪水，道：“钱家这次可遭了大难了，他们家的院子到现在锁着，全家人都跑到卫二丫家里去躲风头去了。”

李青林大吃一惊，问道：“那秀枝呢？她回娘家去了？”

刘秀珍白了他一眼，道：“你还挂念着她啊？她现在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李青林急道。

刘秀珍道：“鬼子来之前，多福说外边有人请他去做好活，就丢下怀孕的二丫出门了。不过他出门之前给家里留下了一把盒子炮，说是给他们防身用的。今年年初，秀枝和二丫到镇上去赶集，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个鬼子带着几个伪军巡逻。这个鬼子见了她们妯娌就起了坏心，还动手动脚要干坏事。那秀枝虽是个女子，但也是个烈性子，她掏出盒子炮就给了鬼子一枪，将那个鬼子当场就打死了。”

“那后来呢？”李青林急着问道。

“鬼子兵被打死了，剩下的二鬼子们被吓得要死。他们为了回去好向日军交差，于是拼了命的想抓住秀枝和二丫。可怜二丫还怀着孕呢，想跑也跑不快。为了将伪军引开，秀枝只好边开枪边跑，最后二丫回来了，秀枝却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再也没在村里出现了。”刘秀珍解释道。

“后来钱家怕鬼子报复，然后就全家躲出去了？”李青林问道。

刘秀珍点了点头，道：“是啊，他们要是留着不走的话，那一家人还有命能留下么？”

得知钱家现在的情况，李青林的心情越发沉重起来。

这姜秀枝是一个单身女人，虽然手里有支枪，可被伪军紧跟在身后追，而且这么长时间以后也毫无消息，看来她是凶多吉少了。

刘秀珍见李青林脸色不太好，推了推他的胳膊，道：“这夜也深了，三丫还在等你呢，还不快去她那里去歇息。”

李青林应了一声，出了门便往李万祥家走去。

上次鬼子来扫荡，将李万祥家的院子门都打破了，现在的大门是李万祥后来修修补补才弄好的。

进了李万祥家的院子，李青林首先进了李万祥的房里，他拿出一根金条递给李万祥，毕竟自己的两个孩子都由卫三丫带着，都在他家生活，这些钱也是李青林必须给的。

李万祥稍稍推辞了一番，最后还是接下了。

接下金条之后，李万祥陪着李青林说了一会子话，然后就将李青林往外推，并说夜深了，要赶快休息了。其实大家不明说李青林也明白，这是让他赶快去卫三丫的房里去，毕竟是出门这么久，小别胜新婚啊

李青林进卫三丫的房里时，卫三丫正坐在灯下纳鞋底。听见李青林进了屋，卫三丫马上就将鞋底丢在笸箩里，然后拿来一个洗澡盆，并到厨房提来一桶洗澡的热水。

自从生了一个孩子之后，卫三丫的身体开始丰满起来，以前瘦小的身材开始圆润起来。屋子中间放着一个木盆，卫三丫正将一桶热水往盆里倒，那圆圆的小屁/股高高地翘着，看得李青林十分眼热。

二七零章豫北惊雷8

李青林悄悄走上前去，用手在那富有弹性的物体上一摸，那富有弹性的物体让李青林觉得手感极好。

卫三丫大概没有想到李青林会这样做，她吓得尖叫一声，两只手也随之一抖，桶里的水也溅出了一部分。

李青林笑道：“叫什么叫？等会让你好好地叫一叫。”

卫三丫回头一瞥，她脸色绯红媚眼如丝，道：“你这坏人，就知道欺负人，你吓死我了。”

自洛阳整训以来，李青林已经几个月都没尝过女人味了，卫三丫的媚态立刻点着了李青林心中的那团火，身体下面的物事也变得坚硬如钢。

急匆匆洗好了澡，李青林光着身子就冲上了炕。两个孩子安静地睡在炕头，卫三丫只穿着小衣自己躺在炕上了。

李青林三把两把将卫三丫剥了个精光，急吼吼地挺着钢枪就要入港。卫三丫掐了他一把，小声道：“你急什么嘛，灯还没吹呢。”

李青林嘿嘿笑道：“顾不上了，点着就点着吧！都这么长时间了，说不急那才是假话呢。”说着，李青林用手在卫三丫的下面一探，见那桃源之地早就满地泥泞，李青林怪笑道：“你不急？怎么都发大水了？”

卫三丫一把抱住李青林，娇骂道：“呸！你这个坏人。”

春宵一刻值千金，李青林再也不想浪费时间，他用力一挺，那坚硬之物就进入了一处温暖湿润之所在。

干柴遇到了烈火，自然极为热烈的焚烧起来，李青林枪枪到底大力冲刺，卫三丫极力迎合娇喘连连，到了那快喷发的一刻，李青林却要将那物事拔出来，他不想卫三丫在这个动乱时期再怀上。因为危险时时刻刻都有可能来临，一个身怀六甲的妇女在凶残的敌人面前是最脆弱的。

卫三丫似乎意思到了李青林想干什么，她两条腿死死勾住他不让他出来，并说道：“别拿出来，你就射在里面嘛！”

李青林喘息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弄不好就会怀上的。这一时半会也不能把你们接走，那鬼子要是来了，你挺着个大肚子怎么跑啊？”

卫三丫很坚决地说到：“我不管，鬼子来了我就下地道。秀枝能生一个，我也要再给你生一个。”说完，处在下面的卫三丫大动了起来。

被紧紧勾住的李青林一时没把握住，那一时紧闭的精关瞬间被突破，一泻千里的感觉让李青林感到极度的舒爽。

既然已经被突破，李青林就再无顾忌，稍作休息之后，二人又开始第二轮的战斗。

这一次李青林再也不急吼吼了，他开始精耕细作。前前后后、左左右右、长冲短打、深入浅出一番之后，身为小少妇的卫三丫如同那向火的雪狮子，完全酥软成了一滩，李青林在一声沉闷的吼叫声中一泄如注，而卫三丫再一次达到了巅峰。

当卫三丫终于从这一次战栗中清醒了过来，她突然发现炕头上的儿子被他们二人的大动作给惊醒了。那孩子躺在炕上，他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很奇怪地在看着纠缠在一起的二人。

卫三丫推了推李青林道：“快下来，孩子醒了。”

李青林怪笑道：“醒了就醒了呗。”

卫三丫羞道：“咱都光溜溜的，再让他看见，怪不好意思的。”

李青林笑道：“看见就看见呗，咱们是光明正大的夫妻，这有什么啊？再说了，咱们要是不干这个，怎么会有他出来呢？”

“呸！就你才会说这些混话。”卫三丫骂道，不过她连忙起身，抱起孩子开始哄起来。

小少妇卫三丫光着身子在哄孩子，昏暗的灯光之下，那洁白的肌肤，圆润的身体，前凸后翘的曲线，让李青林再一次雄起。

卫三丫终于哄好了孩子，她将孩子在炕上放好，然后“噗”的一声吹灭了油灯，接着就爬上了炕。爬上炕的卫三丫并不老实，那小手直接就往李青林的下身摸了过来。

握到那雄起之处，卫三丫娇笑道：“你还没够啊？”,

李青林腆着脸，道：“这事哪有个够呢？”

卫三丫娇道：“好人，你也累了，这次我来出点力。”

说完，卫三丫翻身骑跨了上去，接着就前后摇动了起来。

这一夜，卫三丫的房中自然是春色无边，李青林竟然前前后后杀了个几进几出，到最后连他自己都惊讶起来，他实在没想到自己现在还有这样的能力。

第二天一大早，李青林竟然还能够起早出来练了一趟拳脚。一趟拳脚练了下来，李青林竟然感觉不到累，反而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

陈虚云起得比较晚，见李青林练完拳脚之后还那样神清气爽，他不禁竖起大拇指，赞道：“厉害厉害！今天还能起大早，长官果然就是长官。”

李青林听完一怔，接着就笑了。

世人都说权力和金钱是男人最好的春药，自己现在算是已经拥有了这两种世上最好的春药，难怪自己昨晚的表现那么好呢！

李青林今天必须要赶到万安县城去，刘秀珍也起了个大早，她早早就将早饭做好了。

匆匆吃完了早饭，李万全和李万祥两家人将李青林和陈虚云送到路口。李青林这次还是将那支德国造留了下来，并留下了随身带回来的两颗手榴弹。一路之上，李青林一再叮嘱家里人，一定要学会打枪，在最关键时刻只有枪才能保护自己。

父母和卫三丫都频频点头，事实已经告诉了他们，在敌人的残忍面前，只有自己拥有了了保护自己的能力，这样才能安全。

正当李青林准备上马的时候，周德中带着二小子有富扛着锄头远远走了过来。现在正是地里玉米需要锄草的季节，这父子二人看来是要到地里去锄草。

“周大伯，这么早就去下地啊？”李青林热情地和周德中打着招呼。

周德中紧步走到近前，他揉了揉揉眼睛，道：“远处看着就像是青林回来了，到近前果然是你，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青林，你真的回来了。你不知道啊，你妈因为你哭了多少场啊。”

李青林道：“我知道，周大伯。有根他们都还好吧？”

周德中叹了一口气，道：“其他人都还好，就是有根他……”

见周德中不愿意说下去，李万全在一边简单介绍了一下周家的情况。

日军进驻万安县之后，对于交通要道上的长胜镇自然不会放过，于是他们往这里派来了几个鬼子兵和一队伪军。这几个鬼子兵带着一个中队的伪军现在就驻扎在长胜镇，其任务是保护道路、维护治安。

此时到处都有零星抗日力量的存在，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日军和伪军在年初的时候抓了不少本地青壮年，逼迫他们在镇上为鬼子修一个大炮楼，周友根很不幸的被抓去了。

后来听说这些修炮楼的人被共产党鼓动了起来，最后在一天夜里这些修炮楼的人发起了一次暴动。日伪军在当天夜里开了枪，据说有不少青壮年被杀，但是更多的忍跟着共产党跑了。

周友根自从被抓去修炮楼之后再也没有回来，有人说周友根在暴动当夜被鬼子开枪打死了，也有人说在共产党那里看见过他，不过周友根自己到目前为止也没有给家里传来确切消息。

了解了这些情况之后，李青林安慰周德中道：“周大伯，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有根他福大命大造化大，不会有事的，或许在明天他会像我一样突然回来的。”

周德中连连点头，道：“托你吉言，托你吉言，多谢多谢！”

众人走到村口，李青林告别了家人，然后跨上马背，飞速往万安县城奔去。

万安县城本来有四个城门，鬼子来之前还保存有一些城墙和城门。日军攻打县城的时候，城门楼子和几处城墙都被被大炮炸塌了。为了减少进出城的通道，也为了减少站岗和检查的兵力，日军进城以后立刻就封闭了万安县城的东西两个城门，只留下南北两个城门让中国人进出。,

因为万安县城离真正的前线较远，算是地处相对安全的地方，鬼子并没有派重兵在这里把守。因为进城的大路一直都是经过城门，所以日军只是各派了两个哨兵带着伪军在南北两个城门站岗，并由伪军来检查进出城门的人员。

李青林他们是直接从大路骑马过来的，到达城门的时候时间已近中午。此时卖完农产品出城的农人很多，进城的反而已经较少了。

李青林和陈虚云骑着马径直往南门而来，见到城门口有伪军在搜查行人，他们也没让马减速，两人两骑直奔城门口急速而来。

突然看见两匹马直冲而来，站岗搜查的伪军一下子慌了手脚。两匹马越来越近，伪军班长连忙端起手中抢，“哗啦”一声顶弹上膛，然后咋咋呼呼喊道：“骑马的，快点滚下来，不然老子马上开枪了！”

站岗的两名日军似乎也觉得有点不对劲，他们也端起枪来瞄准了在两匹马上的李青林和陈虚云。

见对方已经在端枪瞄准，如果自己再这么嚣张，人家真的有可能开枪了，李青林于是让马放慢了脚步。

等马匹小步走到了到了伪军的近前，李青林“唰”的一声跳下马，然后“啪啪”给了班长两个大耳光，并用日语骂道：“八嘎！支那猪。你没长眼睛吗？不知道大日本帝国的太君来了吗？”

二七一章豫北惊雷9

李青林身穿着小林留下的那套西服和皮鞋，这身西装算料子并不好，穿在李青林身上也稍稍有点小，但是那毕竟是西装啊，将它穿在身上和普通的中国人还是有些区别的。....

特别是李青林的那一连串日语，再加上迎面的那两个大耳光，这让伪军班长立刻清醒了过来，他觉得这次遇到了真正的曰本人了。

伪军班长手中的枪自然放了下来，他谄媚地点头哈腰，道：“太君，对不起，对不起！”

李青林将手中的缰绳丢给了身后的陈虚云，接着顺手从口袋里掏出小林的证件，然后径直走到了那两个站岗的日军面前。

那一串东京口音的日语早就让站岗的日军消除了怀疑，他们手中的枪也早就放了下来。其中一个日军接过李青林手中的证件，稍微看了看就用双手交还给李青林并向他敬了个礼，道：“原来是前辈，请您进城！”

日军是很讲究辈分的，小林的退伍兵证件自然就证明了他是这些日军的前辈，这些日军下层士兵当然会对“小林俊二”恭恭敬敬。

李青林哈哈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缴获的曰本“金蝙蝠”香烟。他顺手将烟丢给那个日军，道：“诸君辛苦了，我先进城了！”

那名日军接过香烟放进口袋，然后恭恭敬敬做了个“请”的手势。李青林和陈虚云二人看也不看站在一边的伪军，他们牵着马，在伪军们敬畏的眼光中大摇大摆地进了万安县城。..

漳河之战之后，商震的部队还在万安县城进行过一次县城保卫战。..在那场战斗中，商震的部队殊死抵抗，寸步不让。为了将商震的部队击退，日军在战争期间使用飞机炸、大炮轰，因此城内很多建筑物都被炸倒。

日军进城以后还对无辜平民进行过规模不小的屠杀，城内幸存的店铺也被日军抢劫一空。时间虽然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因为平民被杀或者逃亡，城内居民的人数锐减，开门营业的店铺也很少，街上的行人也稀少，城里到处是一片破败衰落的景象。

因为怕有抵抗分子作乱，城内大街小巷不时有日军伪军巡逻小队经过。因为李青林预订住宿的地方在城外火车站附近的曰本人开办的日彰宾馆，李青林他们必须穿城而过。为了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李青林和陈虚云牵着马通过县城。

日军占领万安县城之后，他们第一时间就派部队控制了火车站及其附近地区。因为这个处于平汉铁路上站点虽然不大，但是处于绝对的要点之上，它对于日军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日军将火车站附近的中国居民全部赶走，将所有的建筑都“征收”了。

曰本人将火车站对面一所较大的房子临时改造成日彰宾馆，这个宾馆由曰本人做经理，专门接待曰本军民、伪军高级军官和伪政权的头面人物；其他建筑物被曰本人或者朝鲜人占据，他们开办成酒馆、妓院、军人商店等等；一些曰本的经济和政治机构也设立在这里，比如曰本的所谓“国fáng妇女委员会”、株式会社、朝鲜银行等。

李青林和陈虚云走进日彰宾馆大门的时候，正好遇到一个穿着鲜艳和服的曰本年轻女子。这个曰本女人应该才下火车，她手里提着行李厢，她直接进了店以后就在前台登记住宿。

见此情景，李青林心里非常沉重，连敌寇国家的单身女人都能自由出入，并且能够随便穿行于中原大地，可见国家实力已经虚弱到什么样的程度。

曰本人开的宾馆，竟然也搞所谓的种族歧视。在他们眼里，曰本人是“太君”，当然不能和中国人住在同一个房间。李青林因为拿着小林的证件，因此在前台登记了一个单人房间。而陈虚云因为拿的是所谓“良民证”，宾馆于是安排他和一个伪军军官住在同一个房间。

曰本人办的宾馆，干净倒是挺干净，里面的家具物事也都是日式的。这些家具表面上看上去都很精致，可是使用起来并不是让人感到很牢固。,

李青林的晚饭是在外边的日式餐馆吃的，而陈虚云只好去中餐馆子去吃饭。

进了名叫“日清”的日式餐馆，李青林要了一个单独的格子间。李青林虽然没有在日食餐馆吃过饭，但是他听严伯龄讲过吃曰本料理的一些规矩和习惯，因此喝起曰本清酒、吃起曰本菜和曰本寿司来也算是中规中矩。

就在李青林跪在榻榻米上，一个人闷声喝酒的时候，那个在他前边进日彰宾馆的曰本女人拉开格子门，走了进来。

这女人还是穿着和服，脚踩着木屐，她站在门口低着头轻声问道：“我可以陪您喝酒吗？”

李青林闻言一怔，心道自己也不认识她，她怎么就敢要求来喝酒呢？难道这个女人是曰本特务？会不会是自己的身份暴露了？

难道军统那边泄密了？想到这里，李青林身上的冷汗都下来了！

这个女人似乎也看出来了李青林的想法，她很温和地笑了笑，道：“我是开封国fáng妇女委员会的，今天只不过是路过彰德，希望您不要嫌弃。”

这话怎么听起来像是妓女在推销自己？李青林有点疑惑。

就在这时，有两个日军下级军官经过。这二人大概喝多了酒，他们互相掺扶着歪歪扭扭走了过来。

一见到站在门口身穿和服的曰本女人，这二人竟然大声喊道：“美人！美人！”

李青林仔细看了看那个女人，这曰本女人大概二十五六岁，长相很一般，个子不高，宽大的和服掩盖了她的身体，也看不出来身材好不好。这种女人要是生在中国，根本就谈不上是什么美人。只不过这个女人皮肤很白很细腻，露在和服外边的脖子曲线很好看而已。

李青林突然想起严伯龄曾经说过，在曰本，只要女人皮肤够白，五官没什么缺陷，脸上没什么黑痣痦子，都会被认为是美人。

这个女人听见那两个军官的轻浮之语，并没有显现出生气的样子，她转头笑了笑，轻声道：“每人十日元。”

李青林突然明白了，这个站在门口穿着和服的女人应该是一名兼职妓女。

二七二章豫北惊雷10

此时在中国很多沦陷区都有所谓的“大日本国防妇女委员会”存在，这里边的成员有日本妇女，也有朝鲜妇女，甚至还有汉奸的太太们。

所谓的“国防妇女委员会”真正的日本名称其实是“大日本国防妇人会”。二战时期日本的“国防妇人会”是日本历史上规模最大的妇女组织，其总成员曾经达到一千万人以上。

“大日本国防妇人会”的发起和一名叫井上千代子的女性自杀事件相连。井上千代子是大阪步兵第三十七联队井上清一中尉的新婚妻子，为了勉励出征中国东北的丈夫，使之安心作战而无后顾之忧，井上千代子在丈夫即将出征的前夜留下遗书，并选择了自杀身亡。

这本是一个悲剧，但这件事被日本军国主义分子控制的报纸、杂志广泛宣传，还被拍摄成了电影，井上千代子因此被奉为举国皆知的“烈妇”典型。撮合二人结婚的媒人、四十四岁的大阪主妇安田夫人以此“御国之行为”为契机，发起组织了一个妇女组织“大阪国防妇人会”，经过不断演变和发展，这个组织最终成为所谓的“大日本国防妇人会”。

“大日本国防妇人会”名义上是民间组织，其实在发起之初就被日本陆军省所控制。“国防妇人会”的主要成员为家庭主妇，其口号是“国防从厨房开始”。妇人会成员有统一的服装象征，那就是家庭主妇日常生活所穿的白色围裙，另外，其身上还斜背白色宽布带，上书“大日本国防妇人会”几个大字。这个妇女协会成立之后，陆军省就开动各种宣传机器进行大力吹捧和支持，就连妇人会成员的标准的服装、背带，都是由陆军省统一定制发放。

抗战期间，在所有的敌占区都有所谓的“国防妇人会”在活动，这些人的主要工作就是欢送即将上前线的士兵、慰问正在前线作战的士兵、照顾已经伤病的士兵及其家属等。

在全民动员的军国主义体制下，所谓的国防妇人会的成员来源及其复杂，有学生，有主妇，甚至还有女艺人和妓女。有些人在军国主义狂热中不顾一切为侵略战争奉献，也有一些人白天是国防妇人会的成员，晚上就成了卖淫会的成员，李青林今天遇到的大概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

那两个醉酒的军曹嘟囔道：“怎么这么贵啊，那边的朝鲜女人才收三日元呢。”

“朝鲜女人？你要不怕得病，那就去找她们吧。”和服女人显得很有礼貌地鞠了一躬，轻声说道。

这个女人倒挺有意思，李青林于是向她招了招手。

女人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在门口脱了木屐，迈着小快步走了过来。进来以后，这个女人跪在李青林面前，给李青林的酒杯里斟上了清酒。

“啪、啪、啪”，李青林拍了三下巴掌。很快，酒馆的侍女就站在了门口，李青林示意给这个女人上了一副餐具。

和服女人浅笑着对李青林道：“我叫木村千代子，不知道先生怎么称呼？”

李青林道：“我叫小林俊二。你除了在妇人会，具体是做什么工作？”

妇人会只是一个组织，这些成员一般都有自己的社会身份。特别是目前在中国的日本女人，他们一般都不会专职做妇人会的工作，平时要么做护士、银行职员、公司职员或者其他工作，能够当专职太太的只有那些高级军官的夫人。

和服女人木村千代子果然道：“我在开封军人医院当护士。”

听到护士这个词，李青林想到正县铁路医院的那个日本护士爱子，于是随口问道：“正县铁路医院有一个叫爱子的日本护士，你认识吗？”

“您说的是吉田爱子吗？她是我在日本护士学校的同学呢，只不过她很早就来到了中国。前天听说她马上要到开封特高科了，真为她高兴。”木村千代子声音虽然不大，但是言语中间透露出一股兴奋劲，其中更多的是透露出一种自豪感。,

李青林闻言心中感慨，果然是全民狂热啊，一个特务高升了，连她的妓女同学都为她感到自豪。

木村千代子陪着李青林喝了几杯酒。在酒精的刺激之下，千代子的脸上泛起了红晕，趁着酒兴，千代子站起来问道：“小林君，想看我跳舞吗？”

李青林以前听严伯龄讲过吃日本料理的一些规矩，因此到目前为止还没露出什么破绽。但是一个人的生活习惯突然被改变，这让李青林浑身不得劲，现在千代子主动要求跳舞，这正好可以让他暂时放松放松，李青林于是学者日本人的礼节，低头向千代子说道：“那就辛苦您了。”

千代子走到李青林面前的榻榻米上，嘴里唱起日本民歌《樱花谣》，伴随着《樱花谣》的节奏，她开始跳起日本舞蹈来。

《樱花谣》是一首非常优美的日本民谣，千代子的日本舞蹈也中规中矩。在颇具异国风味的歌舞之中，李青林一边喝着清酒，一边和着千代子的歌声小声唱了起来。

就在这时，木格子门突然被人从外边拉开了，千代子的歌舞被打断了。随后一个男人一只手拿着酒瓶一只手搂着一个女人突然闯了进来，这个男人嘴里还哼哼唧唧唱着日本歌曲。看来这个日本人要么是喝多了走错了屋子，要么就是一个有恃无恐胆大包天的家伙。

李青林放下酒杯抬头一看，进来的这个日本男人不是别人，竟然是李青林的老熟人——日本特务野川一郎。

李青林举起酒杯，对野川道：“野川君，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你，进来喝一杯。”

野川听见有人叫出他的名字并且邀请他喝酒，他神情一愣，仔细看了看坐在榻榻米上的李青林，紧接着高兴地喊道：“你是小林君，原来是老朋友来了。”

“啪、啪、啪”，李青林抬手拍了三下巴掌，侍女又出现在门口，李青林向她要了两副餐具，并且又多要了一些酒菜。

餐具、酒菜很快就上来了，两个女人也跪坐在小桌子边，给男人们斟酒。野川倒也不客气，他拿起筷子就吃，端起酒杯就喝，并且和老朋友“小林俊二”称兄道弟，其态度热情得不得了。

李青林见野川的情绪十分好，觉得他一定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于是试探道：“野川君，你今天一定是有什么特别开心的事情吧？”

野川果然有开心的事情，他举着酒杯笑嘻嘻地说道：“小林君，我今天收到天津机关的指令。我即将结束在皇协军第一军的顾问任务，过几天就到开封机关去工作了。”

李青林心中一动，这家伙竟然还是李福和部队的顾问，看来他倒是可以好好的利用一下的。

李青林于是端起酒杯道：“为了野川君的高升，干杯！”

“干杯！”野川高举酒杯，一饮而尽。

野川其实刚才已经喝了不少了，现在又喝了几杯，他都有点醉眼朦胧了。

李青林借着他的酒劲，故意叹了一口气，道：“野川君，我本来还想沾你的光，现在你调走了，我也沾不上你的光了。”

野川斜着通红的眼睛，道：“小林君，咱们是老朋友了，有什么需要你就提出来，看我能不能帮上你的忙。”

李青林等的就是这句话，道：“野川君，你知道我退役以后没有回国，一直就在支那做生意。皇协军第一军可是有一万多人，我这次来就是看看能不能和他们做点生意。你要是还在这里，我以后的行动也方便些，可你现在就要走了，我的生意看来也做不成了。”

没想到野川竟然接口道：“这有什么难的？隔壁房间佐藤、安藤、斋藤都是皇协军第一军的顾问，他们也是我的朋友，等会我叫他们过来，大家做了朋友，你在第一军想做什么生意就做什么生意。”

李青林假装大喜道：“野川君，这样当然最好了，多谢您的关照。”

转脸李青林又显得很烦恼的样子道：“野川君，他们是你的朋友，对于我来说是朋友的朋友，这二者毕竟还是有区别的。你能不能给我办个证件，让我今后进出军营也方便些？”

野川一拍胸脯，显得很豪情地答道：“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是一个小小的证件吗？我马上就给你弄一个。”

说完就从口袋了掏出一个绿色封皮的小证件递给了李青林，道：“你填上名字，再贴上照片，我明天回去给你再盖上印章，你就是我佐藤机关的情报员了。”

李青林接过来仔细一看，原来野川递给他的是一本全新的特别调查证，里面还没有填上任何内容。

李青林将这本证件小心地放进口袋，然后举杯道：“野川君，这次实在是太感谢您了，干杯！”

“干杯！”野川又喝了一杯酒。

等野川喝了这杯酒，李青林道：“野川君，要不要将你的同事们都请过来？”

“好啊好啊，正好我要向他们介绍你。不过这些家伙可都是酒鬼，今晚你可要破费了。”野川醉汹汹的笑道。

“请您将野川君的同事都请过来吧！”李青林对随同野川一起进来的女人说道。

“请您稍等！”那个女人鞠了一躬，拉开格子门出去了。

“您不需要对她说请字。”李青林身边的木村千代子突然开口说道。

“为什么？”李青林疑惑道。

二七三章豫北惊雷11

木村千代子面带鄙视，轻声说道：“她不是日本女人，是朝鲜女人，是下等的妓女。.”

经千代子一提醒，李青林才发现这个女人还真的有所不同。这个女人很年轻，而且会说日语，但是日语说得并不是很地道。她身穿黑白交叉的斜纹服装，胸口还有白色的领结，腰间系着一条腰带，这就是典型的朝鲜服装啊。

再想想千代子刚才评价她是下等妓女，李青林心里觉得很好笑。朝鲜女人是妓女，千代子难道不是？只不过千代子是日本人，对方是朝鲜人而已，难道日本妓女就比朝鲜妓女高贵了？

李青林趁着酒兴，一把将千代子拉到自己的怀中，笑道：“当然当然，世界上只有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女人最美。”

说着端起桌子上的酒递给她，道：“美人，咱们来喝酒！”

就在千代子半推半就喝酒的时候，房间的格子门再次被拉开，三个日本矮男人带着各自的女人进来了。

来的三个男人都是野川的同事，也就是李福和部队的日本顾问佐藤、近藤、斋藤三人，他们带来的显然也是朝鲜女人。

已经喝得差不多的野川连站都站不直，但他还是坚持着将李青林介绍给了佐藤等三人。

~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野川一再说明小林俊二是他的老朋友，是给皇军立过大功的真正的武士，大家可以信任小林君。

在李青林的示意下，侍女又送上了餐具和酒菜。就在这么小的房间里，这些日本人搂着身边的女人喝酒唱歌，胡闹鬼混到了晚上十点钟。

野川显然已经喝醉了，他是被人架着走的，不过他还没忘了给李青林的承诺，一再要他明天就到日彰宾馆去找他——他显然已经忘了李青林曾经告诉过他，“小林俊二”也住在日彰宾馆。

李青林结了帐，带着千代子跟着野川回到了日彰宾馆。

李青林进日彰宾馆时，陈虚云早就在大堂独自等待了。

满身酒气并夹杂的满身的汗气，李青林和千代子各自回自己的房间先去洗漱。

因为现在的身份是李青林的随从，陈虚云恭恭敬敬将李青林送进房间，然后立刻打来一盆水让李青林洗漱。李青林边洗漱，边小声将今晚的经历对陈虚云说了一遍。

手拿着野川给的那本空白证件，陈虚云兴奋得两眼放光，他轻声道：“有了这个东西，咱们今后到哪里都可以畅通无阻了。”

李青林悄声笑道：“证件是死的，有时候也不一定管用。等明天你再看，我还要办理一个活的证件呢。”

陈虚云疑惑道：“活的证件？那是什么？”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木屐的声音，紧接着，木村千代子的声音响起来：“小林君，我可以进来了吗？”

李青林轻声笑道：“活证件来了！”

陈虚云一怔，接着用手捅了捅李青林，笑了。

“请进来！”李青林答道。

门被轻轻推开，千代子迈着小碎步，提着小手袋，低着头走了进来，不过她这次没有穿和服，而是穿了一身护士服。

此时的日本护士服还比较传统，算是比较丑陋，特别是那顶护士帽，正面中间一个红十字，帽子的形状极像后世的小餐馆厨师帽。

陈虚云连忙端起脸盆往外走，到了门口，他回头对李青林暧昧地笑了笑，然后带上门走了。

现在已经是八月份，正是盛夏时节，虽然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房间的窗户也大开着，房内还是很热。这间房子算是日彰宾馆的豪华房间了，因为房间内有一台极为简陋的电风扇在吱吱呀呀地吹着风。

千代子不断向李青林抛着媚眼，李青林也用色迷迷的眼光看着千代子。木村千代子进了屋以后就站在电风扇前吹着风，那薄薄的护士服被风吹动，紧紧贴在了身上。

竟然还搞制服诱惑，李青林心道。就在这时，李青林突然发现千代子的胸前竟然两点突出，很明显，这个女人是真空上阵的。

“美人！”李青林将千代子搂了过来，一把按倒在榻榻米上。,

“十日元。”千代子道。

李青林道：“没问题。”

为了假扮日商的身份，李青林手里不仅有潘可为给的一大笔日元经费，还带着以前在战场上缴获的日元、满洲银行的钞票，并且随身也带有现大洋。虽然十日元对于野川来说算是很贵，但是十日元对于李青林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

一番撕扯，当二人赤诚相对时，木村千代子打开手袋，从里面拿出一个纸袋子递给了李青林。

李青林结果一看，纸袋子上边印着“突击一番”几个字。打开纸袋子，里面原来是一只乳胶安全套。

日军的军纪非常差，战争初期，很多日本兵因为强奸、嫖娼染上了严重的性病，这严重的削弱了部队的战斗力。为了防止士兵染上性病，维持旺盛的战斗力，日军设立了慰安所，并且将安全套作为重要的战略物资发放到各部队，再发放到慰安所。千代子现在所拿出来的安全套，正是日军的重要战略物资——“突击一番”。

千代子接过安全套，给李青林套上。李青林边在千代子身上“突击”，边想：“这日本人倒是挺有创意，就这么个玩意取了个‘突击一番’的名字，倒也还算是贴切。”

接着他又邪恶地想到：“这日本男人干这事也和打仗一样，稍稍突击一番之后，也就萎了，怪不得对付他们需要用持久战呢。”

身下的千代子应该是半职业的，李青林在突击，她也在用“咿呀哦”的声音配合着，不过李青林听得出来，这声音很假，完全就是那一种职业女性所发出的声音。

听到她假模假式地叫唤，李青林气就不打一处来，他开始拿出手段，一会长冲短打，一会深入浅出。在李青林的攻击之下，千代子越来越兴奋，她不再使用那种假模假式的叫声，而是那种极度舒爽才自然发出来的叫声。

在那最兴奋的一刻到来的时候，千代子胡言乱语、战栗不已，而李青林竟然从她的叫喊声中学到了几组非常特别的日语，这几句日语当然是任何书面上都找不到的。

二七四章豫北惊雷12

第二天一大早，李青林就让千代子穿上和服，并要求千代子随同自己去会见野川等人。

千代子显得有点为难地说到：“我今天必须要到开封去呢。”

李青林毫不在意地说到：“等会让野川君发个电报到你医院去，就说你路上生病了，缓两天再去也不迟。”

“这恐怕不行吧？医院如果知道真相，会惩罚我的。”千代子有点心虚地说道。

李青林一挥手，道：“野川君君和吉田爱子同样的身份，只要野川君以机关的名义发了电报，你们医院绝对不敢说什么的。”

“真的啊？这太令人高兴了！”千代子说道。

“小林君，能和你在一起，实在是太令人兴奋了，你是真正的男子汉。”千代子接着说道。

“是吗？”李青林斜着眼笑道。

“是啊，我已经好久都没有昨晚那样感觉了，那种感觉真好。”千代子红着脸说道。

一个男人能被一个女人当面赞扬某方面的能力，那种感觉实在是太好了。李青林怪笑道：“难道别的日本男人都不行？”

“他们啊？嘴巴上挺厉害，实际上就这么大！”千代子倒也挺大方，用手比了个长度，很不屑的说道。

原来是这样啊！

从日本女人嘴里说出来的，那自然有很高的可信度，李青林心中大爽。

吃过了早饭，李青林带上千代子和陈虚云，三人一同往野川在日彰宾馆的房间。

李青林在野川的房门上敲了半天，野川才睡眼惺忪地开了门。

“野川君，实在对不起，打扰你休息了！”李青林按照日本礼节向野川鞠了一躬道。

“没关系，是我起来得太迟了，昨晚的酒喝得太多了。”野川还了一个礼道。

李青林探头看了看，却发现房间里只有野川一个人。

“野川君，昨晚的女人呢？”李青林问道。

野川打了个哈欠，道：“大清早就走了。她说妇人会今天有任务，要在火车站送皇军上前线。”

见野川还没睡好的样子，李青林忙道：“野川君，你先休息吧，我们等一会再来。”

野川看了看手表，他让开门口，道：“时间已经不早了，你们在我房间等一会，我洗好脸后咱们一同赶回第一军去。”

野川几人昨晚其实是偷跑着出来寻欢作乐的，作为日本顾问，他们本应该全天候守在皇协军第一军。昨晚的事可以揭过不提，但他们今天必须要赶回李福和部。

野川拿着漱洗器具出了门，不一会儿，楼道里响起了敲门的声音，那是野川在呼唤同伴起床。不一会儿，楼道里想起了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还有脸盆碰撞的声音，这是佐藤他们匆匆忙忙往洗漱间跑的声音。

这些日本特务还算是比较敬业，乒乒乓乓收拾了自己一番之后，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往火车站赶去。李青林当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自然带着陈虚云和千代子跟随上他们的队伍。

这些日本特务急于往火车站赶，是因为今天早上有一辆卡车在火车站等着他们，这辆卡车是运送给养的专车，今天拉着米面什么的要回李福和部。

众人到了火车站，正好有一列南下的火车停在站台，一群又一群的日本士兵排着队伍在登车，看样子都是是被派往南边去作战的部队。

在彰德火车站的进站口和登车的月台处，都有一群穿着和服的女人摇着小旗、挥着手臂、喊着口号在欢送这些士兵；一些士兵也被这些女人所感动，他们很热烈地回应着这些女人，嘴里不时地还呼喊着一些豪言壮语。

“看，这些朝鲜女人真不要脸，穿上和服就想冒充日本女人呢！”依偎在李青林身边的村下千代子突然小声说道。

李青林在那些女人当中仔细搜寻了一下，果然发现了昨晚陪酒陪寝的那几个朝鲜女人。她们现在身穿和服，脸上搽着厚厚的白粉，涂着红红的嘴唇，手里拿着小小太阳旗，身上斜背着写着日文的宣传背带，正在起劲地用日语向年轻的日本士兵们喊着口号。,

接送他们的卡车就停在火车站边，一个日本司机坐在驾驶座上，大概是等的时间有点久，他显得很不耐烦的样子。

因为要回第一军的人多，众人都坐上了拉米面的卡车后箱。当穿着和服的千代子登上卡车时，佐藤他们众口一词，道：“呀！大日本美人啊！”

千代子自然很骄傲，她挽着李青林的手臂，坐在那里虽然不说话，但是神情极为骄傲。

这些所谓的顾问，其实都是常驻在李福和部各师的日本军事特务。第一师作为李福和部的主力，驻扎在水治，二、三两师驻扎在万安县城至水治之间，其中黄宇宙的第三师驻扎在水治和万安之间的曲沟镇，曲沟镇正处在水治和万安县城的中间地带。

李福和将第三师安排在曲沟，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水治有日军和他侄子带领的第一师，彰德驻扎有大队的鬼子，黄宇宙的第三师驻扎在两地之间，假设第三师有什么异动，凭着第三师的那点战斗力，绝对逃不过东西两边日伪军的凶猛攻击。

李青林想要同皇协军第一军做生意，自然要征得李福和的同意，在野川的推荐之下，李青林同李福和见了面。

和李福和的见面地点是在水治，也就是李福和的嫡系部队——皇协军第一师的师部，此间作陪的还有李福和的侄子、第一师师长李英，李福和的日语翻译、李青林的日语老师严伯龄。

李青林他们到达的时间是上午十一点多钟，李福和早就接到了野川的电话通知，他领着侄子李英早早就在师部的门口迎接。因为是日本顾问引荐的，再加上“小林俊二”又是日本太君，李福和的态度自然是万分热情。

李福和是河北人，虽然在东北军干了很长时间，但是一口河北口音并没有改掉。李福和读书不多，对日语更是一窍不通。李福和当了汉奸之后，为了和日本人更好地沟通，他令手下强行将严伯龄从学校绑架而来，让严伯龄充当他的日语翻译。

严伯龄早年曾留学日本，回国后还在军阀部队当过团长。尤其是他早年的日本士官学校的求学经历，就让很多日本现役军人肃然起敬，这也给李福和带来了很多的方便，因此，李福和一直以伯乐自居。

将陈虚云留在门外，野川带着李青林和千代子向李福和他们走来。野川是日本顾问，算是日军派驻皇协军的钦差大臣，“小林俊二”和木村千代子这两个日本太君也是招惹不起，李福和叔侄自然是笑脸相迎。而站在李福和身后的严伯龄却一直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这个“小林俊二”，虽然这个“小林俊二”黑了点，壮了点，也沉稳了很多，但是严伯龄心里一直怀疑他就是李青林。

来此之前，潘可为和李青林都仔细分析研究过严伯龄这个人。

严伯龄虽然早就不愿意在政府中做事，其人还算是有些民族骨气，应该不会向日本人出卖李青林。但是为了保险起见，在一般情况之下，军统早就应该和严伯龄通气了。但是军统在第一军的工作做得真的很差，他们竟然没有一个人能够接触到皇协军的高级人员，因此，只好由李青林自己来和严伯龄沟通了。

大家一番寒暄，李福和将几位太君让进了屋里。

趁着李福和和野川说话的机会空挡，李青林用日语对严伯龄道：“严先生，我前几天遇到了你以前的一个学生，他的名字叫李青林，你还记得吗？他让我向您问好，他说很怀念和您边吃猪头肉边喝酒聊天的日子。他说您送他的《步兵操典》让他受益良多，他到现在还一直将这本书带在身边呢。”

那年夏天，李青林和严伯龄经常吃猪头肉、喝酒聊天，并且送《步兵操典》给李青林。这种很私人的事情只有当事人才能知道，李青林提起这些事情，就是向严伯龄说明自己就是李青林。

严伯龄闻言眼睛一亮，道：“不知道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李青林用手一指门外的陈虚云，微笑道：“等会我的助手将会找您，您想知道的所有情况他都知道，他会告诉您一切的。”

午饭自然是留在李福和这里吃的。因为有木村千代子这个女太君在席上，李福和还派人接来了自己的第三房小妾来陪客。

李福和的第三个小妾是在本地纳的，原来是一个乡间豫剧班子的头牌。为了助兴，李福和命她即兴唱了一段豫剧。

为了显示日本人不输于支那人，野川请求千代子即兴跳了一段日本舞蹈。

经过李青林同意之后，千代子起了身，在一边边歌边舞，这让野川很是有点妒忌。

李青林看出了野川的醋意，小声道：“十日元。”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野川立刻明白了，并羡慕道：“小林君，还是有钱好啊。”

李青林笑道：“野川君，你也可以和我合伙做点生意啊，这样咱们不是都有钱了吗？”

李青林接着又用手指了指千代子，笑着对野川说道：“只要你有了钱，象这样的美人你还不是想要几个就有几个？”

二七五章豫北惊雷13

对于“小林俊二”共同做生意的提议，野川自然是一百个答应，于是在席间他就和李福和谈到了“小林俊二”的生意问题。

因为“关照”李福和的日本太君很多，第一军很多的生意基本上已经被其他日本人瓜分了。而这些日本太上皇李福和一个都得罪不起，所以李福和叔侄显得很为难。

坐在一旁的野川显得很不高兴，他生气道：“李桑，小林君是我的好朋友，你就不能关照一下他的生意吗？”

“可是，可是……”李福和不敢拒绝野川，也不敢答应野川。他嘴里嗫嗫，眼睛却看着严伯龄，希望严伯龄此时能够来帮他解围。

严伯龄在一边笑道：“野川君，不要太性急嘛！军长也不是说不可以做做生意，只是现在军部这边事情很忙，一些事情也不方便做而已。我看不如这么办，小林先生先到到各师去看看，说不定他们那里还真的有急需要的东西呢。”

李福和虽是盗匪出身，在东北军能升到骑兵师长的职务是因为他凶悍勇武，但是李福和绝对不是一个赳赳武夫，而是特别工于心计阴险狡诈之人。李福和在军中素有“李三点”之称，不然他也不能从一个绿林草莽混到了东北军的骑五师师长。

如果“小林俊二”到下边各师去联系生意，那就不会找自己的麻烦，至于下边人买不买“小林俊二”的东西，那就和自己无关了。

打定主意的李福和于是频频点头道：“严先生这话有理。下边部队需要什么，咱们上边的人也不是完全清楚，小林先生如果能和下边联系好了，那是最好不过了。”

李福和的回答基本满足了野川的要求，于是宾主接着把酒言欢。

在席间，李福和大肆吹嘘自己去北平参见寺内寿一的情况。李福和公开投敌之后，日军为了宣扬所谓的中日亲善，也为了向自己的国际盟友显示和赫赫战功，他们专门派了一架专机从彰德到北平之间接送李福和，这让李福和虚荣心得到了极大地满足。

一番自我吹嘘之后，李福和最后洋洋得意地感慨道：“当年我进北平时，身边只有十七个人，而撤出北平时，身边只有四个人跟随我，谁料到我现在居然坐专机来往于彰德和北平之间。”

接着他又透露出一个消息，那就是他已经得到了寺内寿一大将的同意，皇协军第一军将继续扩充实力，直至形成一个集团军。

一个多小时之后，这场酒宴才在互相吹捧中结束了。

午饭之后，李青林和野川在屋内喝茶休息。趁着这休闲的时间，野川还真的说到做到，他将送给李青林的那个空白调查证填写完毕，贴上照片，并盖上了机关的印章。这个证件算是日本特务的一种工作证，凭着这个证件，李青林几乎可以在日占区通行无阻了。

其实，李青林此行假扮小林俊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任务，因为分化、瓦解和拉出是军统特务的本职工作，这些工作自然得由军统的陈虚云来做，李青林的任务就是给陈虚云作掩护的。

严伯龄找了个借口，他溜出了屋子找到了陈虚云。在一个僻静之处，陈虚云将此行的目的告诉了严伯龄，并且明确告诉他，此行的目的就是来做皇协军第一军的策反工作的。

严伯龄连国民政府的官都不愿意做，更何况是这种万人痛恨的汉奸工作了，因此他早就想脱离这个苦海。无奈李福和一直对他看得很严，另外他的家人也被日伪掌握，严伯龄是想走却又不敢走，想做又不敢做。

李青林和陈虚云的到来，是代表了国民政府的行动，这给了严伯龄莫大的信心；陈虚云的直言不讳，更让严伯龄感到了莫大的信任。激动之下，严伯龄立刻答应帮助李青林和陈虚云的工作。

水治只是第一师的驻地，李福和不敢答应“小林俊二”的生意，他的侄子、第一师师长李英自然不敢答应下来，因此第一师是没什么生意可做的。,

稍作休息之后，李青林向李福和提出需要严伯龄相陪，下午开始到第二师第三师去联系。

这些日本人自己提出来要走，这正合李福和之意，于是他满口答应了“小林俊二”的要求。

野川作为第一军的总顾问，自然要留在李福和的身边；村下千代子是女性，因此被李青林以不便于下部队为由留下了，千代子下午由李福和的小妾陪同招待。从下午开始，“小林俊二”带着随从陈虚云，由严伯龄相陪同，开始去第一军的各师去联系生意。

没有了千代子在身边，李青林和严伯龄就以真面目相见面。二人互相介绍分别以后的遭遇，说到外寇侵略，民生涂炭，均是不胜唏嘘。

最后，严伯龄拍着李青林的肩膀笑道：“好小子，很有为师的风范啊，这么快就泡上日本马子了。”

李青林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到：“我这不是为了工作么。有了这个如假包换的日本女‘太君’相伴，这个可比任何证件都有效。”

闲话说过，下面自然需要谈此行的任务了。

陈虚云得到的情报是从军统方面得到的，而军统这方面的情报来源竟然是八路军向军委会方面通报的。情报显示，伪军第三师师长和第一军的副军长徐靖远为此次反正的核心人物，至于他们起义工作现在已经准备到什么程度，这些具体情况只有八路那边知道，军统这边并不是太清楚。

为了尽快了解到第一手的情况，李青林一行第一站就到了第三师。因为刚才在席上就已经得知，副军长徐靖远正在第一师巡视，李青林他们可以同时见到领导这次起义的两个核心人物。

李青林他们果然不虚此行，徐、黄二人果然就在第三师师部，李青林他们赶到时，二人正在商量着什么。

为了顺利实现见到徐、黄二人，军统早就通知已打入第三师的人员在师部外边等候了，不过这人进来得晚，现在只是第三师的一个下级军官而已。

李青林一行人到达之后，此人立刻带领他们进了师部。

见到徐、黄二人之后，严伯龄也不隐晦，直接就将李青林和陈虚云的身份向二人介绍了一遍，并特别说明此二人就是国军方面派来的联系人，部队在反正过程中任何需要政府方面帮助的事宜，二人都可以向这二人提出来。

二七六章豫北惊雷14

徐、黄二人此时正在烦恼之中，目前摆在他们面前的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接应部队的问题。

最后时刻到底有多少人能够反正，徐黄二人也不能做出准确的估计。部队反正之后必然会遭到敌人的反扑，起义反正的伪军部队本身就没什么战斗力，徐、黄二人也没把握指望他们自己能完全抵住日军的攻击，那就必须要有一支强有力的部队来接应这支反正部队。八路军的一二九师一部正在林县北部，但是这部兵力力量太小，并且也是才到林县北部站稳脚跟，完全指望他们也是不现实的。现在政府方面代表的到来，也给二人带来了新的希望。

李青林、陈虚云的到来受到了徐、黄二人的热情欢迎，他们马上就将起义反正的情况向二人作了详细通报。

原来早在七月下旬，徐靖远、黄宇宙就通过中共地下党员李润之、吕品器同八路军一二九师联系上了，他已经向刘伯承、陈赓汇报了起义杀敌的计划。一二九师立刻将这个情报向八路军总部报告，八路军朱德司令和彭德怀副司令同意了他们的起义计划，并向徐、黄二人及全体起义官兵致电，希望他们对抗日战争做出重大贡献。

七月三十日，八路军总部通过吕品器向徐、黄二人传达指示：徐、黄二人的部队可以迅速起义；部队起义后被称为“抗日救国军第一纵队”，八路军任命徐靖远为司令员、黄宇宙为副司令员。

但是，另一个问题又摆在了徐、黄二人的面前。目前虽然是国共合作时期，八路军作为国民革命军的一部分，这些起义反正部队起义后加入八路军就是归顺政府方面了。但是国共之间经过多年的战争，相互之间敌意很深，一些以前在国军中当兵的人认为加入国军才是正统；另外，有些士兵认为八路方面待遇差、武器差，还有些军官在十年内战中和共产党有血债，这一批人也不愿意投奔到八路那边去。

徐、黄二人还特别举例，说已经答应共同起义的第二师师长吴朝翰就是铁心要投奔国军的典型代表。

本来是起义反正这一件简单的事，其主要的目的是脱离伪军，现在却又变成了党派之间的分别。如果部队不能形成统一的思想，这次起义很可能因为内部意见的不统一而失败，这是徐、黄二人以及共产党方面都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对于这支部队将要往何方走，这已经不是李青林个人的力量所能决定的了。既然国民党方面能将陈虚云派进来，那他必定会有一部分决定权，即使他不能当场拍板，他也应该有渠道将这里的信息传递出去，那自然会有更高级的长官来决定这件事；另外李青林深信，八路军方面都已经拍来电报，给了起义部队番号，那现在第三师中间必然有他们的代表存在，这个烦人的问题也只能留给他们去解决了。

李青林掩护陈虚云的任务基本完成，剩下来要看陈虚云的工作了。师部下午就留给需要密谈的人，李青林挽着严伯龄的手，跑到外边去闲逛。这一来是为了打发这无聊的时间，二来他也要看看这支即将要起义的队伍战斗力究竟如何。

第三师师部的警卫看上去都很不错，这些人一般都军容整齐体格健壮，办事行动都显得精明强干，李青林知道这些人必定是黄宇宙的贴身人员，应该是最忠心而且也是最强悍的力量。

出了师部不远，就有一支部队在操场上训练，李青林看了十来分钟就看不先去了。这些兵老的老小的小，一看就是来路不正。这些人的装备倒是不算很差，一色的汉阳造，军装也算是齐整，但是这些人精神面貌极差，在训练场上皮皮塌塌，一副打不起精神头的样子。

这样的部队怎么能打仗呢？李青林不禁大摇其头。

严伯龄小声道：“这些人原来要么是兵痞，要么是地痞流氓，还有一些是抓来的，甚至还有一些是收编的土匪强盗，指望这些人打仗，哼……”，严伯龄鼻子里还很不屑地哼了一声。,

李青林心里现在明白了虽然徐、黄二人已经掌握了部队，但却不敢立刻就拉出去的原因。这样的部队如果没有别的强力部队掩护，他们即使被拉出去了，只要日军一个强有力的冲锋，这支部队绝对四散溃逃。如果这种情况发生，徐、黄二人的这种没有部队的起义反正，只会徒留笑柄。

李青林正在四处闲逛的时候，却正好遇到一个日本人也在四处乱逛，这个日本人就是常驻第三师的日本顾问佐藤。

日本为了控制这支伪军部队，不仅让他们主力第一师驻扎在日军占绝对优势的水治，而且在尽可能的情况下往各师派驻了一些顾问。这些所谓的顾问其实就是日本军事特务，他们主要的任务就是控制伪军的主要指挥官，并且必须随时了解伪军基层部队的思想动态。

这些日本人在伪军部队里其实就是太上皇，他们自认为自己是大日本皇军，绝对应该比中国人要高一等，因此平时骄横跋扈、为所欲为。日本顾问的这种行事作风实在令人痛恨，就连那些最铁杆的汉奸都看不过去，因此这些所谓的顾问往往表面上受恭敬，其实是很孤立的，佐藤就是这种被孤立的顾问之一。

佐藤突然见到李青林，他显得非常兴奋，一路小跑就跑了过来。

“小林君，见到你真高兴。”佐藤热情地打着招呼。

“啊，原来是佐藤君啊！野川君介绍我来第三师联系生意，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你，真的让人高兴。”李青林热情回应道。

“严桑也在啊。”佐藤和严伯龄打了个招呼。

接着又问李青林道：“小林君，你不是要和他们谈生意嘛？怎么跑到外边来了？是黄宇宙不愿意见你吗？如果他不愿意见你，我带你去，我现在正是第三师的顾问呢。”

李青林笑道：“实在是太感谢了！我已经见过黄师长了，生意正由我的助手在和他们谈。佐藤君，你知道，在支那很多事情由他们相互沟通还是比较的好。”

佐藤笑了笑，轻蔑地说道：“这些支那将军，只知道自私自利，升官发财，没有国家概念。小林君，你的做法还是对的，只要他们之间谈好了，你会赚钱的。”

“是啊是啊，今后还要顾问先生多读关照啊。”李青林道。

“小林君，你的美人呢？怎么没有过来？”佐藤对李青林身后看了看，问道。

“做生意和上战场一样，是大日本武士应该做的事情。千代子是个女人，当然应该留在后边了，我让她留在李桑那里了，李桑的小妾正在陪着她呢。”李青林道。

“她真是大日本的美人啊！”佐藤羡慕地说道。

李青林笑了，心道这木村千代子也不过长得算是周正一些，这样的日本女人竟然一再被他们称作“美人”，看来这所谓的日本人审美观也不过如此。

“佐藤君，今晚有空吗？今天我和助手来第一军谈生意，以后还要请诸君多多关照。今晚我做东，请您和野川诸君喝酒，千代子作陪，不知阁下意下如何？”李青林热情邀请道。

“那自然好了，我马上派人去通知斋藤他们。”佐藤大喜道。

“你让他们顺便叫上昨晚的那几个女人，我们今天还是回彰德去，大家不醉不归。”李青林接着说道。

李青林让佐藤将这些人全部叫上，那也是给陈虚云他们留出相对安全的时间。这些日本顾问全部都被李青林拉去喝酒狎妓去了，陈虚云他们在第三师那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到了傍晚时分，野川也不知道从哪里又弄来一辆卡车，再叫上斋藤、佐藤、安藤等人，一行人再往日彰宾馆赶去。

临行前李青林叫来陈虚云，他当着野川等人的面要陈虚云今晚留下来，并交代他一定要和第三师好好交涉，一定要把第一笔生意做成。

李青林这么做其实也是给陈虚云找了一个正大光明的借口，那就是陈虚云在第一军是代表了小林俊二，而小林俊二在第一军做生意，是征得了这些日本军事顾问的同意的。

晚上依然是在那家日本酒馆，斋藤他们依然叫来那几个朝鲜女人，

因为算是熟人了，也因为是“小林俊二”请客出钱，这些日本顾问大杯喝酒，大块吃肉，并和那些朝鲜女人调笑鬼混，搞得房间里乌烟瘴气。

这四人中，野川和斋藤都是嗜酒的人，他们边喝酒边在身边的朝鲜女人身上摸摸索索，嘴里醉汹汹的说着下流话，还不算是特别过分。而佐藤和安藤就显得太肆无忌惮了，他们一开始就互相拼着酒，喝到尽兴处，这二人互换了身边的女伴。安藤竟然还从身上拿出一管膏药并开始褪下自己的裤子，他声称除了酒量之外，现在就要和佐藤现场比拼一下某些方面的能力。

二七七章豫北惊雷15

看着房间中光着屁股的安藤，在场所有的女人都在捂嘴笑着。

李青林没想到这些顾问还有当众宣淫的恶习，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倒是野川还有些清醒，他一把夺下安藤手中的药膏扔到地上，并骂道：“八嘎！千代子是日本女人，你们想在日本女人面前丢脸吗？”

野川现在的身份是常驻第一军的总顾问，在四人中间官职最大，他的一通臭骂如同一瓢冷水，将安藤、佐藤的邪火立刻就浇灭了，他们二人顿时老实起来。

趁着众人大乱的时间，李青林从地上捡起那管药膏，只见那药膏上边印着“星密膏”三个字。

千代子贴了过来，轻声笑道：“这个药膏是外用的，主要功效就是防范性病。”

不过她又笑道：“看来这个药膏功效不好，根本就达不到防范的效果。”

李青林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千代子将嘴巴贴在李青林耳边道：“刚才我看了安藤的身上，他身上害了一身疮，那就是支那人所说的杨梅大疮。我本身就是护士，这一点他还是瞒不了我的。”

安藤他们老实了，野川却又开始闹腾了。

野川喜欢那种未发育完全的女子，因此佐藤特地为他叫了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五六岁的朝鲜女人。

野川此时也喝得醉眼迷离，他边喝酒边将手伸进那女孩子的衣服里边。也不知道他伸进衣服里的手上都有哪些动作，只听见那个朝鲜女孩子不时地发出一声声尖叫。而野川却越来越兴奋，一双眼睛越来越红，手上的动作也越来越大。

李青林见野川的兽性即将大发作，他连忙建议道：“诸君，咱们光喝酒没歌舞相伴，这多扫兴啊，不如请美人们唱歌跳舞，诸位意下如何？”

李青林的提议自然得到了大部分人的欢迎，特别是那些女人们的欢迎，因为一旦唱起歌跳起舞，她们就可以离开这些变态的日本顾问身边。

首先起身唱歌的是野川身边的那个年轻的女孩子，她用朝鲜语唱了一首民歌。这个女孩子歌声很干净，歌词听上去很委婉，相配的舞蹈看上去也很悲伤。听其他的朝鲜女人介绍说，这首歌的名字叫《闺女歌》。

接着木村千代子也唱了一首歌，并配以舞蹈，这首歌叫《远岛船歌》，再配上千代子的日本舞蹈，倒也相得益彰。

日本的歌曲一响起，野川他们就坐不住了，纷纷站立起来加入到歌舞蹈的行列中来。这些人都酒气熏天，破锣嗓子唱起歌来极其难听，跳起日本舞来也是摇摇摆摆，实在是说不上好看。

李青林这个假日本人也加入这个行列。日本民歌他基本都不会，日本舞蹈更是一窍不通，跟在野川后边唱的歌是荒腔走板，跳起来的舞蹈也是稀奇古怪。好在大家基本都醉了，谁也不笑话谁，李青林算是混过了这一关。

夜深了，这群顾问们的酒也喝多了，也厮混累了，李青林将他们连同那些朝鲜女人带回到日彰宾馆。当然，今晚的住宿费和那些朝鲜女人的费用当然全由“小林俊二”出了。

此一夜千代子倒是十分主动，她使出百般武艺，将李青林伺候得十分舒服。李青林事后感叹，怪不得后世日本某业十分兴盛，原来他们的女人是有古老而又优良的传统。

第二天，李青林又和野川他们回到第一军的驻地，李青林今天的行程安排是和第二师谈生意。

李青林随着野川刚到第一军，一个参谋就急匆匆送来一封电报，这封电报是发给木村千代子的。

其实昨天李青林已经让野川发电报给开封日本军人医院，以旅途生病的名义给木村千代子请了几天假。但是今天一大早医院方面就突然发来紧急电报，电文称军人医院突然转来大量受伤士兵，因此急电千代子立即赶回开封。

木村千代子虽然是国防妇人会成员，但她的职业是一个护士。在全日本军国一体的战时体制之下，这些护士也算是半职业军人，都必须无条件为天皇献身，因此军人医院的电报算是紧急命令，千代子也不敢不接受这个命令。,

李青林按照以前的约定，将每天十日元的费用给了千代子，并送了她一些小玩意，这让千代子十分感动。临走时，千代子拿出纸笔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让“小林俊二”有空就去找他，并一再声称今后绝不收费，因为她已经开始喜欢上他了。

送走了恋恋不舍的千代子，李青林倒是松了一口气。这个如假包换的日本女人算是“小林俊二”的护身符和证明信，但是，身边老是有一个敌方的女人在身边，这总让人心里不安定。

安藤是第二师的顾问，李青林在第二师当然是畅通无阻了。李青林到了第二师也没干别的事，就是和安藤在一起喝茶聊天。

这安藤除了爱喝酒之外，竟然还是日本茶道的传人。和他那猥亵的神态不同，他弄起茶道来如行云流水一般，倒是十分令人赏心悦目。

李青林对于喝茶倒没什么太多的讲究，他认为喝茶同喝水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并且口渴时喜欢牛饮。像这样小杯小盏来品茶，短时间倒也可以接收。要是像安藤现在这样一举一动都有规范，喝杯茶还要经过多项程序，那一小杯茶喝起来就像是蚂蚁进食，这样的喝茶方法李青林无能如何都接受不了。

见李青林那种不雅的喝茶方式，安藤有些不满，道“小林君，茶道是大日本的优秀文化，你怎么能象支那人那样粗鲁的喝茶呢？”

想到昨晚安藤那种淫邪的样子，再联系到现在他装出一副斯文人的模样，李青林简直就要当场吐出来

既然安藤说话了，李青林只好接话道：“安藤君，野川君他们也喜欢像你一样喝茶吗？”

“他们都是粗人！”安藤有点气鼓鼓地说到。

“那我也是粗人啊！”李青林笑道。

中午的午饭是安藤招待的。和别的日本人不一样，安藤吃饭的桌椅是中式的八仙桌椅，上的饭菜也是中国菜。安藤招待李青林的地点就在他办公的地方，这些菜都是从馆子里叫来的。

席间，李青林见安藤吃中餐比吃日本料理还熟练，有点奇怪的问道：“安藤君，你好像特别习惯吃中国菜啊。”

安藤很随意地答道：“我们家族满清的时候就来中国了，我小时候就是在满洲国长大的，当然生活习惯和中国人一样了。说实话，我到现在为止都不太习惯吃日本料理呢。”

这个答案倒是让李青林很高兴。这几天他一直吃日本料理，那种拘束感总是让他很不舒服。现在安藤给了一个合理答案，以后如果有人问起李青林为什么习惯吃中餐而不喜欢吃日本料理，李青林正好用安藤的回答来搪塞。

中午二人还喝了一点酒，这酒也是河南名酒——杜康酒。

日本的清酒度数都不高，也就十二度至十六度之间，和中国的高度白酒来说不可同日而语。河南伊川杜康酒以小麦、高粱为原料，用传统工艺精酿而成，具有柔润芳香、醇正甘回味悠长的特点，自古就为河南产的名酒。

此时的杜康酒的度数绝对有五十度以上，安藤虽然喜欢喝酒，但是酒量实在有限，再加上那个酒精度数实在很高，三杯五盏之后，安藤脸红脖子粗，连说话都不太利索了。

因为是中午，安藤也不敢喝得太多，下午他也没有出去。为了给陈虚云创造时间，李青林也只好陪着他周旋。安藤喝多了酒就特别兴奋，而且还特别喜欢说话，整整一下午李青林陪着他啰里啰嗦说了很多废话，这一下午的时间让李青林十分痛苦。

到了傍晚时分，野川来了，因为第二天他就要离开第一军去开封工作，因此他要请“小林俊二”这个老朋友吃饭。

晚饭并没有到万安县城去，而是就在水治的一家馆子里，不过晚上叫来的都是当地的妓、女陪酒。

中国的妓女自然唱的是中国的小曲，并且还叫来一个老头用胡琴伴奏。这几个日本顾问看来都是此中老手，一些中国的淫*词滥调对于他们来说再熟悉不过了，他们竟然也能够和这些烟花女子找到了共同语言。

依然是胡吃海喝，依然是狎妓高歌，到最后依然是“小林俊二”掏钱付账。野川觉得不好意思，不过“小林俊二”给出了一个很合理的理由，那就是今晚是给野川的践行酒，自然得小林俊二这样的老朋友请客了。

因为中国的白酒度数很高，这一晚几个日本人闹腾到九点来钟就醉得差不多了，众人各自分手回住处。

因为千代子已经走了，李青林借口回县城不方便，这一晚就在水治找了一家名叫顺通旅馆住了下来。

一番梳洗之后，陈虚云来到李青林的房间，他来向李青林报告这几天的情况。

其实李青林并不是军统人员，这种策反工作不需要让李青林知晓。但是出发之前潘可为特地和陈虚云打过招呼，所有情况都必须要和李青林沟通，因为李青林富有军事经验，他的意见肯定很重要。

现在时间还早，陈虚云让老板上了两杯茶和几碟点心，他准备将这几天得到的情况和李青林仔细分析，然后再细细梳理，最后再作出决定。

二七八章豫北惊雷16

陈虚云首先向李青林介绍了此次反正的最核心人员，那就是徐靖远和黄宇宙二人。军统方面从二人的言语和行动中可得知，这二人是铁了心要和日伪划清界限的人。

徐、黄二人在皇协军第一军的下层热血军官中吸收大量热血军人，并组成了一个爱**人团体。为了保证起义反正的胜利进行，徐、黄二人接受八路军方面的建议，采取严密组织、互相监督的办法保证这个团体在暗中活动的安全。

因为二人行事机密，军人团体组织上也特别严密，因此驻守水治的日伪军到目前为止并无察觉，徐靖远甚至提出起义部队在起义时应当当机立断，袭击驻守水治的日军部队。

另外，伪军第一军第二师的师长吴朝翰也被徐、黄二人争取了过来，此人已经答应到时一同反正。

吴朝翰是李福和在绿林时期的老部下，一直以来都追随在李福和左右，可以说吴朝翰是除了其侄子李英之外，最得李福和信任的下属。

“吴朝翰值得信任吗？”李青林喝了一口热茶，问道。

“应该没问题！”陈虚云沉吟了一下，答道。紧接着，陈虚云谈起徐、黄二人争取吴朝翰的曲折过程来。

吴朝翰是李福和的老部下，一直对李福和忠心耿耿，他为人沉默寡言，也不好拉帮结派，因此军内朋友极少。正是吴朝翰这种特立独行的作风，才让李福认为吴朝翰绝不会对他的地位形成威胁，因此一直对吴朝翰彻底放心。

李福和是四月份公开投敌的，五月十九日，徐州会战以**大规模撤退而告终。土肥原在彰德召开“庆祝占领徐州大会”，李福和作为贵宾受邀参加“庆祝”。

在庆祝会期间，土肥原特地接见李福和，并夸奖他道：“君乃识时务之俊杰，如徐州失守以后来投诚，我们已经不收容了。”

李福和自彰德归来以后即在水治大肆宴请各级军官，并将土肥原“俊杰”之赞语广为宣传，以证明自己的高明之处。

席间，吴朝翰虽未当面反驳，但是面目奋张，气不可耐。稍过一会，吴朝翰即离席并入内室徘徊，后又称部队有紧急事务要处理，向李福和请假回第二师。

吴朝翰不同寻常的举动早就落入徐靖远的眼中，徐靖远借口吴朝翰酒喝多了，于是亲自送吴朝翰至水治远郊。在最后快要握手分别时，徐靖远试探他道：“吴师长，今日是军长高兴的日子，你怎么不等终席就要走呢？”

“唉！”，吴朝翰仰面长叹，道：“徐州失守，是全体中国人痛心之所在，而军长不以为耻竟以为喜，他实在不算是有血性的中国人。”

徐靖远继续刺激他道：“军长是你的老长官，你也鞍前马后追随了他多年，他的为人处事你也是知道的。军人以服从为天命，现在长官这样做，咱们这些下属也不得不跟着啊。”

吴朝翰闻言大怒道：“我是中国人，我还知道我的祖坟是葬在中国。多年的长官又怎么了？他愿意做卖国贼、愿意做汉奸是他的事，反正老子是不愿意做的。”

吴朝翰虽是一番气话，但这一番气话倒也真实反映了他的心声。徐靖远紧紧握着他的手，将自己准备起义反正的事情告诉了吴朝翰。

吴朝翰虽是草莽出身，但真是一条血性汉子，他当即答应参加徐、黄二人的起义反正。自此，徐、黄、吴三人经常密议，并多方工作，基本上做好了第二师第三师起义反正的准备工作。

听了陈虚云的介绍，李青林点点头，道：“吴朝翰是个有正义感的人，现在能参加反正是因为他有一颗中国人的良心。但是他毕竟是李福和多年的老部下，和李福和私人感情很深，他如果参加起义的话就应该快，不然他很容易被李福和用私人感情拉回去的。”

陈虚云点头道：“其实徐、黄二人也意识到了这点，他们一直将吴朝翰拉得很紧。这三人最早在七月中旬就明确了起义的计划，只是因为时机不成熟才没有开始。”,

“是不是接应部队没到位才暂停了起义？”李青林问道。

“也不完全是接应部队的事。首先因为参与这个计划的人中间曾经有人动摇，三人怕走漏了机密准备当时就起义，后来他们内部有人及时将这个动摇分子干掉了，才没有泄露这天大的秘密。”

陈虚云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起义的方式问题。”

“起义方式？”李青林疑惑道。

陈虚云笑了笑，道：“他们三人经过长时间的谋划，制定了上中下三策。他们的上策是突然攻取彰德县城，消灭驻守在那里的日伪军，夺取城内的弹药给养和朝鲜银行的现金，并同时破坏铁路、机场等；中策是突然攻取彰德机场，焚毁敌人弹药物资及飞机，并破坏铁路运输；下策就是突然发动兵变，抓住李福和及其亲信，并将日本顾问全部擒获，最后将这些人献给政府，同时出兵扰乱敌人的交通。”

听到这里，李青林笑道：“上策和中策计划的都挺好，可是以他们部队的实力，我看还没沾到敌人的边就会被打散了。”

陈虚云大笑道：“李长官果然是带兵行家，一眼就看到了问题的实质！他们三人确实很明白自己的实力，因此并没有采用上中两策。”

李青林在心里估算了一下，以徐、黄、吴三人目前所能掌控的两个师兵力，只要能准确抓住一个机会，将那李福和和他的亲信以及那几个日本顾问抓住，确实没有什么难度。李青林道：“他们真的准备采取第三种策略吗？”

陈虚云接口道：“这李福和已经是臭名昭著了，将他抓住并押送往重庆，那也是他罪有应得。只是在第一军里边的那几个日本顾问因为整天吃喝嫖赌，闹得满身都是脏病，并且这几个人的地位实在太低，算是无名小卒之类，即使抓住了也算不上什么大功。他们三人认为就这样起义反正，实在是心有不甘，因此大家都想等待更好、更大的机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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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九章豫北惊雷17

李青林想了想，道：“他们想取得更好战绩的想法虽然无可厚非，但是隐藏的危险太大。毕竟这是需要高度保密的行动，而日本顾问就在身边，一旦他们走漏了风声，那就不是战果大小的问题了。其实我认为他们只要起义反正，并将队伍拉回到咱们这边就算是成功了，毕竟这件事在政治上的意义比实际上的意义更大呢。”

陈虚云低头想了想，道：“李长官，你说的很对，反正起义在政治上的意义确实比实际上的意义更大。我明天就回县城，将这里的事情向家里汇报一下，看看家里对这件事有什么最新的命令。”

李青林笑道：“我明天早上去送野川去搭顺路汽车，你正好可以我们搭顺风车进城。”

此时从彰德到开封，并没有直达的火车，因为火车旅客众多，因此彰德长途汽车的车站就设立在彰德火车站附近。鬼子占据彰德以后，为了便于检查旅客和货物，他们将火车站以及汽车转运点合并在一起，进行统一检查。

第二天一大早，李青林和陈虚云搭乘送野川去彰德火车站的便车进城。野川因为才策反李福和部有功，并且在顾问的位置上也算是尽心尽职，机关为了奖励有功人员，于是将他调进省城机关总部工作，因为今天有一辆卡车要到开封去，野川预订的出发时间就在今天。

从彰德调到开封算是高升了，野川离开时他的手下和伪军军官们送了不少礼物，卡车车厢里除了李青林、野川和陈虚云，剩下的都是捆扎得整整齐齐的大包小包。

“野川君，你在支那人人缘不错啊。”李青林顺手扔给野川一支香烟，打趣道。

“哪里哪里，是他们实在太客气而已。”野川将李青林和自己将香烟点上，并谦虚地说道。

“野川君，我听说原来在郑县的吉田爱子也要调到郑州，不知道会不会和你在一起上班啊。”李青林转换话题道。

野川闻言一愣，道：“这我还真没有听说过。前段时间听说她和竹下课长闹了不小的矛盾，真没想到她还能调到省城去。”

李青林笑了笑，猜测道：“也许爱子的家族有很大的背景，一个小小的课长对于她来说实在是像一只小蚂蚁一样呢。”

对于这一点，野川倒是深有同感：“小林君说得对，竹下课长的前任田中课长就是先例啊。田中课长当时犯了那么大的错误，如果不是你最终带回了那份地图，再加上他家族势力大，他早就该向天皇剖腹自杀了。”

李青林笑道：“野川君，我这也是提醒您，以后见到爱子，一定要对她客客气气，这对你有好处啊。”

“小林君，真的很感谢您的提醒，你这个朋友我今生交定了。对于爱子小姐，我是绝对不会得罪她的。”野川很肯定地说道。

“见到爱子小姐，请代我向她问好。”李青林道。

“一定，一定。”野川回应道。

其实李青林和爱子并不熟悉，他之所以要让野川向爱子问好，就是为了让爱子知道有个小林俊二的存在，并且让爱子明白，这个小林俊二还是野川的好朋友。

李青林相信，吉田爱子到中国之后这么长时间，见过的人员众多，可能不一定想的起来小林俊二是谁，但是只要野川或者木村千代子多次在吉田爱子面前多次提及小林俊二这个名字，爱子最终会认定这个小林俊二就是自己人。

至于说为什么要让吉田爱子对小林俊二放心，李青林自己也说不出来有什么必要，但是抗战整整有八年时间，以后李青林说不定还需要利用吉田爱子这条线。

说话间，汽车已经到达了彰德火车站。彰德火车站和汽车转运站作为平汉线上重要的交通要点，鬼子自然要特别重视，他们彰德火车站驻扎了一个日军守备小队和一个伪军中队，在火车站的进出口处架设栏杆，并对所有进出站人员实行了严格的检查制度。,

野川因为随身带了大量的行李，这辆汽车必须要进入汽车暂停地点，再将这些大包小裹搬运到下一辆汽车的车箱里。

李青林想起自己身上有一个野川前天发的那个绿本子，也就是佐藤机关的那个特别调查证，他现在正好有这个机会可以拿出来试验一下，看看这个特别调查证到底有多大的作用。

虽然这辆卡车车头插着一面小太阳旗，但是在火车站货场的入口还是被鬼子哨兵拦截了下来。李青林抢先跳下车厢，并顺手从怀里掏出那个证件，随手递给了站岗的鬼子哨兵。

拦截汽车的鬼子哨兵是个老兵，看军衔是个下士伍长。他接过李青林递过去的那个绿皮小本子，再仔细检验了一下真伪，并按照证件上的照片和李青林本人比对了一下，然后将证件细心合上，最后双手交还给李青林。

等李青林接过证件，鬼子伍长挥手示意守在栏杆处的伪军将栏杆生气，接着“啪”的向李青林敬了一个礼，道：“欢迎光临彰德火车站，请进！”

李青林心中暗喜，看来野川所在的这个佐藤机关还是很有实力的，他们发出的这个证件确实很有效。

将那个证件放进口袋里，李青林向鬼子哨兵还了一个军礼，然后转身跳上了卡车的后车厢。

卡车顺利的开到了装运货物的站台上，车站里的一些中国苦力们开始将野川的行李搬运上那辆军车的车厢。

去开封的卡车还要半个多小时才开动，李青林借口自己还要准备和人谈生意，提前向野川告别了。

李青林今天要谈生意的不是别人，而就是潘可为，他们的见面地点就在西大街的万福茶楼。

潘可为在万安县城是有一个据点的，那就是来福客栈。在日军攻城的轰炸中，来福客栈也遭受了一些损失，但是等事态平静下来以后，军统悄悄派人将这个客栈修好了。

来福客栈作为军统的联络点已经存在了好几年，潘可为现在也不能确定来福客栈有没有被鬼子的情报部门所掌握，因此他和陈虚云的接头地点是在一处相对公开的场所，那就是西大街的来福茶楼。

李青林一副大老板的摸样，陈虚云扮演的就是管家，潘可为假扮成一个跟班，是跟随一个名叫符子华的皮货商来的。

要说这“小林俊二”还确实在第一军预定了一笔生意，那就是盒子炮的皮枪套和弹药包。

能配备盒子炮的都是那些下级军官，他们所使用的盒子炮还是以前带过来的，也就是山西阎锡山兵工厂生产的“大眼盒子”。这种盒子炮除了口径较大以外，其他的完全仿照德国货，连枪套也是那种木制的盒子。

木制的盒子除了平时可以将盒子炮贮藏在里边，如果战时需要时，这种木制盒子还可以安装在盒子炮的把手上当抵肩枪托使用。

驳壳枪在中国大量使用，中国人在实战中找到了很多办法来抵消驳壳枪射击时枪口猛烈上跳的缺陷，比如采用平握枪把射击的方式。因此在实际的作战中，这种增加木托抵肩射击的方式极少使用。因此很多下级军官开始嫌弃木盒子的丑陋和不方便，喜欢换成美观的简易皮制枪套和弹药包。

陈虚云和第二师、第三师谈成的就是这种皮制枪套和弹药包，因此，他必须要向皮货生产商谈判订货，这也给了他向上级汇报的一种最好的掩护。

既然要谈生意，那就要有一个谈生意的样子。

万福茶楼的规模不算小，底下是大堂，摆着十来张桌子，里面还有半截子的木楼，楼上算是雅座。李青林他们选择在楼上这种半公开的场所会面，也是做出一种半公开的样子，为的就是掩人耳目。

李青林自然还是小林俊二的身份，目前他算是“太君”，那自然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架势。在符子华面前，李青林摆出一副日本人那种目空一切的架势，只要符子华提出的价格，李青林就绝对拦腰斩半截。

符子华在生活中还真的是一个皮货商人，虽然现在为军统服务，但是他谈起生意来特别认真，李青林的傲慢态度气得符子华话都说不出来，几次三番都想起身走了算事。

倒是陈虚云和潘可为显得很像是伙计的样子，见二位老板话不投机，总是将二人拉在一起，然后坐下来谈。

此时正是上午时分，茶楼里还有几个闲人在喝茶吃点心。这些人倒不一定是什么坏人，但是老是留在身边也不是很安全。李青林心生一计，突然装着发怒的样子，拍着桌子用日语大声地叫骂起来。

李青林一开始还是用中文装模作样的谈生意，现在突然开口说起日语来，并且那种嚣张狂妄的样子看上去活脱脱就是一个日本人，于是茶楼里的茶客们害怕了，有些人悄悄站了起来准备趁机偷偷溜出去，毕竟现在是在日本人占领之下，谁也不想无端惹上什么麻烦。

见其他的客人要走，这时茶楼的老板慌了神。

他不敢因为有这个日本人在茶楼里而影响自己的生意，更不敢得罪这个蛮横的“日本人”，于是老板陪着笑脸上了楼，十分“热情”地邀请李青林他们到单独的雅间去谈生意。老板还一再声称，今天的茶钱和点心钱全部免费。

二八零章豫北惊雷18

在老板“热情”地引导之下，日本太君“小林俊二”昂首阔步踏进了那单独的雅间，潘可为等人也随他在桌子边坐了下来。

等小伙计将新茶泡上、点心碟子摆上并退出去之后，潘可为用手指点着李青林笑道：“你这个日本太君还真够威风，连老板都被你吓到了。”

李青林苦笑道：“我要是和你们温良恭俭让，那还是太君的身份么？”

说完李青林笑道：“现在好了，咱们可以谈正事了。”

接下来的交谈就顺畅得多了，符子华站在门边听着门外的响动，李青林、潘可为和陈虚云三人凑在一起，就皇协军第一军起义反正的情况作了交流。

听完了陈虚云对于所掌握情况的详细介绍，潘可为沉吟了半晌，最后他问李青林：“青林，你怎么看这件事？”

李青林喝了一口茶，道：“我看这件事必须要尽快进行。这种在敌人内部的秘密活动，就像是在袖子笼里玩火，时间久了就会暴露，搞不好还会烧了自身。我是带兵的人，就知道兵贵神速这个道理。象第一军这样的队伍，他们人员良莠不齐，说不定里面就有动摇分子，如果一旦被日本人发觉，这件基本已经可以确定成功的好事会变得不可收拾。以我的意见，有没有什么大的功劳无所谓，毕竟能将一支伪军部队成功策反，这本身就是一个重大的政治事件，也就是一件天大的功劳。”

陈虚云叹了口气，道：“可他们坚持要搞出一个大事件来，非要再等等看。”

潘可为沉思了一会，道：“他们曾经做了汉奸，坚持要这么做也是情有可原。我看他们是想向政府和全体民众表明一个决心，那就是誓和敌人决裂到底。”

接着他又问陈虚云：“听说中共方面也是要求他们尽快起义？”

陈虚云点头道：“确实是这样，人家连番号都给了，就等着他们起义反正的那一刻了。”

潘可为接着问李青林：“青林，你是军人，如果他们现在就起义，你看咱们接应的部队能不能跟得上？”

李青林估算了一下，道：“我的部队现在应该还在山区绕道往这里赶，时间不一定能完全赶得上，如果等几天还是有可能的。不过，我只能保证我的一个大队能赶得到，其他的后续部队不一定能赶得到。”

“孙殿英的新编第五军倒是不远，不管是他们赶过来，还是起义部队运动过去，时间上可能也赶得及，但是我就是对这样的部队不太放心啊。”，潘可为叹气道。

提到孙殿英的部队，李青林笑了，于是接口说道：“这孙老殿也算是油里滑、滑里油的人物了。潘大哥，别说你对他不放心了，他自己说不定对这些起义部队不放心呢。他那所谓的新编第五军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其战斗力不一定比这些伪军高多少。像他这样一个江湖大混子的鬼心眼多着呢，他倒不一定愿意有一支他管不了的部队进入他的防区呢。再说了，一旦第二师、第三师真的起义反正了，那日军可能会跟踪追击，孙殿英才不希望日军追着反正部队去攻打第五军呢。我看啊，孙殿英八、九成的可能是拒绝接收这批部队。”

陈虚云惊奇道：“李长官，还真给你猜着了。吴朝翰曾经派人暗地里联系过孙殿英，人家孙殿英还真的婉拒了吴朝翰呢。”

李青林冷笑道：“这还用猜吗？连日本人都说过，国军的很多将领只知道自私自利、升官发财，心里没有国家这个概念。”

“难道他们还真的就要投往八路那边去了？”，潘可为自言自语道。

“潘大哥，八路现在也是国民革命军，这些伪军只要是从日伪这里反正出去，他们最终能投奔的都是中国的武装力量啊。我看这件事的关键是起义反正，其政治意义绝对大于军事意义，政府方面不也是急需这个巨大的政治胜利么？”，李青林道。,

“那就听天由命吧！”，潘可为最后无奈地说到。

接着他对陈虚云道：“你马上赶回去，见到徐、黄二人继续做好工作，让他们尽量快点发动起义，至于说接应部队方面。”

潘可为一指李青林，道：“你向他们传达，我第一战区独立游击纵队克日即将到达，我纵队第三大队骑兵部队的主力已经到达桑榆镇，请他们绝对放心。”

陈虚云看了看李青林，点头称是。

说到第三大队，李青林忙道：“潘大哥，你发份电报到第九支队，请他们命令三大队加快行军速度，以求在最短时间内到达桑榆镇。”

潘可为点头道：“我现在急需要你的部队，心情比你还着急呢，你放心，我立刻派人去发报。”

伪军起义的事情已经谈完，那所谓的“生意”其实根本就不需要谈，李青林知道潘可为会将这笔生意安排的很妥当的。

和皮货老板符子华告别之后，李青林带着陈虚云走出了那个雅间。

见趾高气扬的“太君”出了雅间下了楼梯，万福茶楼的老板知道“太君”终于要走了，于是赶紧陪着笑脸将李青林二人送出了门。但是李青林走了并不多远，却听见那个老板在背后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

不过李青林心里倒是挺高兴，不管怎么说，这个老板痛恨的是日本人，他也算是有良心的中国人。

回到第三师的陈虚云更忙了，他不断地和徐、黄二人联系，极力争取二人尽快起义反正。李青林倒显得太悠闲了，他每天不是和佐藤他们喝酒，就是到处闲逛，李青林的日子倒也过得十分惬意。

董昭他们在桑榆镇干得挺不错，新近又收了十来个新兵，他们派人带来消息说，潘可为送的盒子炮已经收到，新兵们的这段时间训练倒也挺顺利。

从潘可为那里传来的消息说，小六子带领的三大队已经脱离了九支队的大队行军行列，现在正日夜兼程，争取在近日之内赶到桑榆镇。

随着陈虚云和徐靖远、黄宇宙等人会面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李青林知道起义的工作进入了最关键的时刻。

就在李青林等待那一刻到来之时，这一天，日本顾问安藤突然来找他，说是要找小林君借点钱，并且提出的数额还不算小。

安藤作为日本顾问，每月所拿到薪水并不少，再加上李福和他们的孝敬，安藤也不至于需要向小林俊二借钱。

“安藤君，你急需要这么大笔的钱，难道是发生什么大事了？”李青林试探道。

没想到安藤喜气洋洋地说道：“小林君，确实是有大事啊。我的同学这几天就要到第一军来巡视，我要好好招待他呀。”

“哦？安藤君，看你这么重视，他一定是显赫人物吧？”李青林问道。

安藤喜笑颜开，回答道：“那当然，那当然。他叫前田喜三郎，目前已经接手彰德特务机关长的位置，这次他将要陪着长川将军来第一军视察呢。”

二八一章豫北惊雷19

日本将军近日即将要来皇协军第一军视察，这可是一个天大的消息！

李青林心中一动，立刻想到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李青林于是再次试探道：“安藤君，钱我可以借给你，但我目前手头上的现金不多，你最快什么时间需要拿到钱？”

安藤见小林俊二基本上答应借钱，大喜道：“小林君，你果然够朋友，他们还有几天到这里，你两天之内借给我就行了。”

这也就是说日本将军最快两天之后才来，李青林心里盘算了一下，看来时间绝对来得及。为了稳定安藤的心，李青林爽快地说到：“安藤君，我现在就到朝鲜银行去调款子，你就等着好消息吧。”

安藤喜滋滋地走了，李青林立刻找到陈虚云，将此消息转告给他。陈虚云得此消息，立刻派人通知潘可为，并联络徐、黄、吴三人紧急碰面。

一九三八年八月五日，是农历的七月初十，也是个晴朗的夜晚。现在正是农历的七月份，白天气温很高，但是今晚夜风习习，倒是不让人觉得奥热。月亮已经出来了，明晃晃的月光照在中原大地上，一些显得那么的安详。

在第三师的师部，日本商人“小林俊二”摆了一桌酒席，名义上是为了庆祝这次同第二师、第三师的交易成功。

小林俊二今晚的客人有：第一军副军长徐靖远、第二师师长吴朝翰、第三师师长黄宇宙，还有供货商符子华及他的助手潘可为，主人方面当然是“小林俊二”和他的管家陈虚云了。

既然是庆祝宴会，那自然是热热闹闹喜气洋洋，宾主各方把酒言欢，一片欢乐祥和的景象。

就在大家举杯欢笑，热热闹闹的时候，一个佩戴少将军衔的中年人推门进来了。这人中等个子，满面红光，他一进门就向在座的各位热情地打招呼，并声称来讨一杯喜酒喝喝。

站起身来回应他的是第三师师长黄宇宙，黄宇宙拉着来人的手将他请到席上。来人是第三师的副师长袁佐唐，他和在座的各位喝了几杯酒，并嘻嘻哈哈聊了半天的话才告辞走了。

等他走后，黄宇宙冷笑道：“这条李福和的走狗，鼻子果然很尖，他应该是闻到风声来打听消息的。”

李青林立刻接口道：“黄师长，李福和到底在你的部队安插了多少耳目，怕是你自己都不一定全部搞得清楚。有些事情极为机密，最怕的是夜长梦多，男子汉大丈夫为人处世，该当机立断时就必须拿出不顾一切的决心来，这样才能做出彪炳千秋的大功业。”

黄宇宙点头道：“李老弟说的极是！袁佐唐已经来看过了，咱们今晚明码的戏演得差不多了，等会咱们到后边再好好商议商议。”

因为有事，酒宴很快就结束了，众人进入到黄宇宙准备的一间密室，开始商议具体的行动方案。

会议首先由潘可为进行情报分析。

潘可为认为，李青林从安藤处所得到的消息应该是绝对真实的，按照安藤急需资金的情况来分析，日本少将长川将在七号或者八号来第一军。

关于长川少将的身份，潘可为给出了准确的答案。长川少将是日本华北方面军司令寺内寿一大将的参谋长，也是寺内的心腹幕僚。同时，潘可为还综合了军统所得到的敌人内部情报，认为长川来皇协军第一军视察，是李福和第二次到北平所谓“国际活动”的结果。

寺内寿一已经同意李福和扩大伪军部队，建立皇协军第一集团军，日军已经将所谓的伪军第二军李台部划归李福和指挥。长川此行的目的应该有二，其一是给李福和站台打气，其二是向其所谓的国际盟友德、意方面宣示，日本方面除了在战场上所向披靡之外，在收编国军动摇部队、维护地方治安方面也取得了巨大的成果。

潘可为认为，长川作为日本高级军官，并且是寺内寿一的心腹幕僚，如果能将他擒获或者击毙，这都将是抗日力量的一次巨大胜利，因此，他建议徐、黄、吴三人借此良机，发动一次意义重大的起义。,

对于潘可为的提议，徐、黄、吴三人都认为这是一个绝好的良机，最后大家一起将起义的时间已经定了下来，那就是长川视察第一军的那个日子。

接下来就需要确定具体的起义方案，这需要徐、黄、吴三人根据所掌控部队的实际情况来共同制定。

三人首先要预计来人有多少，以及他们可能来的路线。如果长川少将来第一军视察，估计卫队应该不会少，按照他的身份，应该有一个车队相随。

至于会不会有装甲车随行，徐靖远判断绝无可能。因为按照现在日军在战场的形势，前线的战车都不够使用，华北日军不可能为了一个将军级别的参谋长来检阅伪军部队而使用极为宝贵的装甲车。

至于长川来第一军视察的路线，大家一致认为他应该是从彰德火车站下车，然后再乘汽车到第一军的司令部水治去。

有了长川行动的路线，那就可以设定袭击的地点了。从彰德到水治有一条公路叫彰北公路，这条公路就经过第二师和第三师的防区。按照一般的情况，长川一定会在第二师和第三师的驻地下车检阅部队，因此三人一致认为：最好的伏击地点是在长川停车检阅的时候，其次是在长川车队在行进的路途之中。

下一个重要的议题就是哪支部队实行突袭，这直接决定此次行动的成败与否。经过徐、黄、吴三人的共同商定，决定此次突袭的主力是黄宇宙的第三师。

选定第三师的原因有二，其一是第三师师部就在彰北公路的中端的曲沟集，其地地形险要，一旦发起进攻，长川及其随从将无路可逃；其二是黄宇宙嫡系部队的军官绝大部分是从东北流亡而来的，士兵绝大部分是黄宇宙从当地招募的家乡子弟，他们既有同仇敌忾之决心，也有杀身成仁的豪情。

其实今晚商定的也就是一个大概的计划，因为谁也不能确定长川到达的时间以及行动的路线，具体的行动还应该按照当天的实际情况来随机应变。

大体的计划已经决定，大家相互分手，都去准备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八月六日傍晚，李青林将钱借给了安藤。有了钱，安藤自然是喜不自禁，趁着安藤高兴的时机，李青林假装随口问道：“安藤君，前田君明天就来吗？”

安藤喜滋滋地说道“他们明天早上就到。”

李青林吃了一惊，没想到敌人会来得这么快，于是再问道：“安藤君，你准备在水治还是在彰德招待你的同学啊？”

安藤道：“在水治自然有李军长来陪同了，我当然是到彰德去招待他们。”

“那你今天不是要提前到彰德去迎接他？”李青林问道。

没想到安藤答道：“不，我就在驻地等他们，他们是乘飞机来的，他们由李军长陪同，先到水治再到彰德。”

这可又是一个最新的消息，并且这个消息十分重要。

李青林立刻找了个借口告别了安藤，然后带上陈虚云马不停蹄地赶到黄宇宙处，并将此消息转告给了黄宇宙。

黄宇宙得此消息，立刻派人通知徐靖远和吴朝翰连夜来商量起义的事情。就在李青林和黄宇宙在等待的时候，第三师的副师长袁佐唐来了，他手里还拿着一张纸。

这是一份李福和发来的密件，是李福和的司令部通知第三师明天迎接长川少将的通知。通知里说，明天上午八时，军长将陪同长川少将一行十六人，卫士三十二人，分乘七辆汽车，由彰德到水治检阅部队。车队途径第三师防区时，第三师要列队欢迎并接受检阅，第三师要保证绝对安全。

袁佐唐通知完毕就走了，李青林接过密件仔细看了看再想了想，道：“安藤说是从水治到彰德，密件通知说是从彰德到水治，我看从彰德到水治的路线才是对的。火车的速度慢，长川绝对是乘飞机来的。彰德附近就有军用飞机场，长川的视察路线应该是下了飞机后从彰德往水治来检阅部队，而不是反过来走的。”

这时，黄宇宙的司令部来了两个年轻军人，这两个年轻人李青林以前并没有见过。

黄宇宙将李青林、陈虚云以及这两个年轻人带进了那个密室，等大家坐定，黄宇宙向李青林和陈虚云介绍道：“这二位是八路军方面的代表。”

接着用手一一指点道：“这位是彭克仁，这位是宁明波。”

两个年轻人立正敬礼，道：“二位好。”

这二人不慌不忙，不卑不亢，从二人的神态中看出来，他们应该早就知晓了李青林和陈虚云的身份。

陈虚云是军统的特务，他似乎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共产党人。也不知道是不是精神紧张，或者是一种条件反射，陈虚云的手悄悄往腰间摸去。

李青林知道，陈虚云身上随时都带有一把马牌撸子，他应该是去伸手摸枪。

二八二章豫北惊雷20

李青林一把按住陈虚云的手，微微笑道：“虚云，人家是友军，咱们应该回礼啊。”

陈虚云的手马上一松，然后笑道：“对对对，李长官说的极是。咱们今晚应该通力合作，共同干出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情呢。”

说完，他举手向彭克仁二人回了个礼，道：“二位好。”

不一会儿，第三师的副师长袁佐唐来到师部，其余的第三师军官们也全部被召集来了。李青林现在虽然是小林俊二的身份，但是这种军事会议还是要回避的，因此二人被黄宇宙请进了后屋休息。

当所有被通知到的的人员到齐之后，黄宇宙在第三师师部召开了会议，会议的内容就是如何做好迎接长川少将检阅部队的工作。在会议中，黄宇宙按照正常的程序召开会议，并将迎接阅兵的各项要求以及各部队的位置安排了下去。

在第三师，自然还有象袁佐唐这样的人存在，他们都是李福和安插在第三师的耳目。黄宇宙的安排中规中矩，这些人也挑不出什么毛病。这次会议开的时间并不长，黄宇宙借口明天早上长川少将就要来检阅，因此要求各部队的长官连夜去安排检阅事宜，参加会议的人员立刻就散了。

到了夜里一点钟，吴朝翰也来了，他带来了自己的心腹军官，一些第三师的青年军官也悄悄来到师部，这里边就包括彭克仁和宁明波。这些心腹军官并不多，大部分都是团级以上职务，都是此次起义的骨干力量，他们都参加了这次极为机密的战前会议。

因为李青林现在还是日本人的身份，自然没有参加这次会议，参加会议的国军方面代表就是陈虚云。

事态紧急，此次会议开的相对简短。

会议的一开始，黄宇宙、吴朝翰三人首先表明自己立即起义的坚定立场，其中黄宇宙还即兴发表了简短战前动员讲话。当过小学教员、并留过洋的黄宇宙很会发表演说，他的讲话极富煽动性。

在讲话中，黄宇宙历数日本在中国的暴行，讲到自身为长官蒙蔽，投身汉奸行列的耻辱；在讲话中，黄宇宙还特别提到东北军自九一八事变之后家乡沦丧，家人亲戚受尽敌伪的欺压，广大东北军官兵有家不能回，有亲不能投的痛苦；讲话的最后，二人都保证起义之后带领大家打回东北去，建立新家园。

黄宇宙、吴朝翰的属下很多都是东北军旧部，这一番讲话深入东北军官兵的心底，当二人讲完之后，很多人鼓起了掌。

吴朝翰站起身来向下压了压手掌，道：“弟兄们，现在还不是高兴的时候，等明天咱们一击而中，到那时候咱们再庆祝也不迟。下面由黄师长具体安排明天的行动，黄师长的安排大家一定要记清楚。此事非同小可，决不能出一点点差错。”

黄宇宙立刻站起身来开始宣布命令。和军人气质极浓的徐靖远相比，小学教师出身的黄宇宙文人气息更浓，平时看上去总是一副文质彬彬、弱不禁风的书生摸样。但是他开始宣布起命令来却是干净利落井井有条，从中可以看出他军事修养极高，有着丰富的对敌斗争经验。

在介绍了敌我基本情况之后，黄宇宙发布的第一个命令就是警卫连立刻控制日本顾问和袁佐唐等人，各部军官立刻掌控军营，严禁一切人员出入，同时封锁一切消息。

其后他下达的命令是：第三旅隐蔽在曲沟以东，等待日伪车队经过以后截断退路，并随时准备阻击来自彰德的敌伪援军；二旅埋伏在曲沟以西，随时准备阻击来自水治的敌伪援军；一旅、特务营、骑兵连在西曲沟村外的公路两侧列队，他们将是袭击长川和李福和车队的主攻力量；同时，道路两侧的庄稼地里要布置伏兵，假设有人想钻进庄稼地逃跑，这些伏兵必须对他们格杀勿论。

会议的最后，为了稳定军心，黄宇宙向众人介绍了陈虚云的身份，并一再声称第一战区独立游击纵队第九支队主力已经到达桑榆镇，这位陈虚云先生就是国军方面派来联系接应起义部队的联络官。,

有接应部队来了，这当然受到热烈的欢迎，军官们纷纷表态，立刻就回去着手准备，吴朝翰和徐靖远也相继告辞，他们也要赶回去进行必要的准备。

不一会儿就有人来第三师师部通报，日本顾问和李福和的心腹们全部被捆了起来，军营已经实行严密控制。

敌伪的耳目全部被封闭，第三师军营内很快就灯火通明，各级军官开始传达起义的通知，一些部队开始整理装具，在做最后的准备。

接应的部队其实就是李青林带来的那几十号人马，再远一点的就是八路军一二九师的部队。虽然自己目前部队的人数不多，李青林还是决定连夜赶回去，争取明天赶到彰北公路上来做一点接应。虽然此举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但是对于急于找到归属的起义官兵绝对是一个最大的心理安慰。

李青林一提出来要连夜赶回部队，黄宇宙立刻就同意了，为了在夜间顺利通过这些伪军的防区，黄宇宙还派出一个骑兵班送他回桑榆镇。陈虚云的任务就是组织好这次起义反正，因此留在了第三师。

八月六日是农历十一，半圆的月亮挂在天空，照得地上亮堂堂。李青林一行人顾不上爱惜战马，他们一路疾驰。因为有伪军的护送，李青林他们是走的大路，并且一路畅通，天亮之后，李青林他们终于赶到了桑榆镇。

虽然李青林好几天都不在桑榆镇，董昭他们训练看来做得不错，最起码他们布置的暗哨就很隐蔽，哨兵的位置选择得也很恰当。刚刚接近桑榆镇的李青林还没发现他们，暗哨就出声询问口令示警。

李青林走了好几天，自然不知道部队今天的口令。

在李青林的三大队有个极为严厉的规定，那就是只要对不上口令，哨兵有权开枪射杀。为了不引起麻烦，李青林命令所有人都下马，然后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以等候哨兵来检查。

不一会儿，一个暗哨现了身。见是自己的大队长回来了，他自然是十分高兴，但是大队长身后还跟着十几个伪军骑兵，他又有点怀疑。为了确定万无一失，这名哨兵让另外一个暗哨跑步去请董昭，让他现场来做最后的定夺。

二八三章豫北惊雷21

站在李青林身后的第三师的骑兵们有点不耐烦。

这批骑兵的班长叫于得水，见一个普通哨兵就胆敢拦截最高指挥官，于是问道：“李长官，你本人就是大队长，怎么回到自己的部队还要受到一个小哨兵的检查？这也太没大没小了吧？”

李青林笑道：“兄弟，还没上过战场吧？当你死去活来几回以后就知道了。只有越是小心，你才会活得越长。”

趁着等待的短暂时机，李青林将自己在带领五连在虎皮山之战中趁着夜色，尾随在偷袭未果而后撤的鬼子身后，最后将他们干净彻底消灭的战斗经历讲了一遍。

这些第三师的骑兵果然没几个上过战场，也没有一个人同日军打过仗。听李青林绘声绘色讲完那晚战斗，于得水惊呼道：“老天爷，你们胆子可真大。”

李青林笑了笑，道：“打仗嘛，胆子自然要大些。因为那天鬼子犯了一个致命的小错误，那就是明知道身后有脚步声，却没有一个人向身后询问一下或者检查一下，所以我们就能轻易得手，而且无一伤亡。”

骑兵于班长还是有些不服气，道：“可那是打仗的时候，那时候大家的警惕性自然会高些。可现在不是没有敌人来么？这么小心会不会耽误大事呢？”

李青林正色道：“大事？难道还有什么比丢自己的命还重要的大事？不说别的吧，昨晚你们的副师长还算是自己人吧？今天呢？他就是敌人了！为了所有人的安全，只要是在我的部队，不管你的官有多大，任何一个对不上口令的人，都必须受到最严格的检查。”

正说话间，董昭和丁狗蛋急急忙忙跑来了，他们将李青林等人迎进了临时军营。

一夜骑行，所有人都很疲劳，但是李青林并没有休息，他吩咐丁狗蛋打来洗脸水，简单梳洗了之后再换上军装，然后通知部队立即开饭。

趁着吃饭的时间，李青林询问了部队目前的情况。

李青林走的这几天，部队里又来了三十来号人，这里边有一部分是散兵，绝大部分是自愿投军打鬼子的农家子弟，其中竟然还有四个是青年学生。董昭和丁狗蛋按照李青林留下来的办法，将这些人分别编入了警卫排和新兵班，这几天大家伙正热火朝天地在训练。

“新兵训练得怎么样了？”李青林喝着稀饭问道。

“基本都会打枪了，但是要真的能上战场，那还需要好好磨练才成。”董昭答道。

“通知下去，咱们吃完饭立即开拔。”李青林下达了一道简单的命令。

“是不是要打仗？”董昭问道。

李青林答道：“咱们今天必须沿彰北公路往东进军，部队走得越快越好。至于说打不打仗，那就要看会不会遇到敌人。”

“可这些新兵真的没什么经验，到时候枪声一响，他们说不定就会跑得一个都不剩。再说咱们来得匆忙，枪支弹药也不够啊。”董昭有些迟疑道。

“任务紧急，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他们总比稻草人强些吧？就算他们是稻草人，我也要把他们举到战场上去。”李青林放下饭碗，果决地说到。

李青林一贯比较爱护士兵，在一般的情况之下不会让新兵去当炮灰，这次一反常态，董昭认为必定发生了今天动地的大事。于是问道：“老大，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了？”

“你现在让老兵们马上匀出一些军装和枪支，新兵尽量能穿上军装拿上枪。至于发生了什么，等会在路上我会告诉大家。”

李青林接着掏出怀表看了看，道：“三十分钟以后，所有人都必须出发。”

“是！”董昭双脚一并，敬了个礼马上就去执行命令了。

三十分钟之后，李青林所带领的一百来号人和今早同行而来的第三师骑兵班出发了。

部队从桑榆镇的街中心通过，有老百姓拉住李青林的马头，担心地问道：“老总，是不是要打仗了？你们还回不回来？”,

李青林轻松地笑道：“也没什么大仗要打，打完这一仗，我们还来这里驻扎。”

部队很快穿过镇子，到了一处空旷的无人之处，李青林命令全体待命。随后李青林拨马来到队伍的前边，将此次紧急出兵的原因对大家说了一遍。

听说第二师、第三师要起义反正，原来从李福和部队脱离出来的那些人一阵欢呼。欢呼之后，有人有点为难道：“大队长，第一师里还有我的好朋友，他们也是好人。这仗真的要打起来，咱还真的不好向他们开枪呢。”

李青林笑骂道：“我说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呢？你弃暗投明了，第二师、第三师也都起义反正了，他们既然是好人，那也应该走到咱们这一边来啊。到时候要是真的对上了，那你们先喊话劝劝他们。他们要是铁了心当汉奸，那咱们还能将他们当朋友吗？”

这人咬了咬牙，道：“长官说的对，他要是铁了心当汉奸，我手中的枪决不会饶了他。”

为了尽快和第二师、第三师接上头，李青林将部队分成两部分。他自己和董昭带着骑兵先行，丁狗蛋和郭子林率领步兵随后而行，部队采取急行军方式，以最快的速度沿大路东行。

李青林带来豫北的共有四十一人，这其中已经有几个被抽去到步兵那里当班长，现在加上第三师的骑兵，李青林这一行总共就五十人出头。李青林的骑兵来时都配有一长一短双枪，因为匀出步枪给新兵，现在三大队骑兵们基本都只有一支盒子炮在身上，队伍里最强大的火力就是两挺捷克式。

第三师的骑兵班长于得水有点担忧，道：“李长官，咱们只有这么几个人，也只有这么几条枪，要是真的遇到了鬼子，咱们还不是自投罗网啊？”

李青林笑道：“你那是在一般情况之下，今天发生了那样的大事，鬼子们会和我们纠缠吗？他要是真的和我们纠缠，那咱们也算是间接支援了起义部队啊。”

于得水深吸了一口气，道：“那要是打起来，咱们还能剩下几个？”

李青林笑了笑，道：“就算一个不剩，咱们都必须完成接应任务。”

于得水闻听此言之后默不作声。李青林笑道：“别担心了，我们这么少的人也不是去进攻水治的鬼子，只不过在大路上等起义队伍而已。黄师长的袭击只要一发生，如果鬼子没反应，那起义队伍就能很快脱离，他们就是安全的。如果鬼子第一时间知道了实际情况，他们还不是像炸了窝一样？那时候他们绝对不会和我们作战的，只会拼着命往曲沟方向赶呢。”

李青林他们正在这里紧赶慢赶，黄宇宙的部队已经在七点钟的时候完全进入了预设位置。

在西曲沟村外的公路两侧，已经预定充当进攻主力的第一旅、特务营和骑兵连已经静立在大道两边，他们军容严肃，旗帜鲜明，就等着最后那一刻的到来。

第三师特务队都是黄宇宙的绝对心腹，也是他从家乡带来的子弟兵。作为此次突袭的主力，他们被安排混编在第一旅的队伍中，一旦真的发起进攻，这些人将冲在第一线，但是，谁也不知道最后还能有几人生还。

黄宇宙从马上下来，沿着队伍缓缓走过，他不时给自己的士兵整理一下军容或者枪械，或者拍一拍这些士兵的肩膀以示鼓励。这些突击士兵挺身而立、面容坚毅，他们显然已经做好了杀身成仁的准备。

这一切做完之后，黄宇宙骑上战马高声呼喊：“弟兄们，今天是一个特别的日子，我们要干一件对得起祖宗的大事，大家都知道咱们这次行动要做些什么吗？”

“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杀倭除奸，杀敌报国！”静立在在大路两旁的官兵们齐声答道，其声响彻云霄，其势气壮山河。

时间已经快到八点，天空上有突然来了两架鬼子飞机，并且在队伍的头顶低空掠过。见鬼子有飞机助阵，队伍里一些士兵开始慌乱。黄宇宙向各级军官传达命令，这两架飞机不过是来侦察的，大家不要惊慌。

鬼子飞机飞过之后，第三师派驻彰北公路的前哨尖兵骑马回来报告：“远处有一个车队往这边赶来，共有七辆大小汽车，估计是李福和陪同长川来了。”

“最后准备！”黄宇宙冷静地下达了命令。

担负着最后突击任务的官兵们开始检查装具，刺刀上枪，子弹上膛。等大家做好最后的准备，黄宇宙亲自带领自己的骑兵卫队伫立在公路当中，作出一副迎接的姿态。

不一会儿，东边公路上有一股滚滚黄尘由远及近，处在黄尘最前头的就是长川的车队。

打头阵的和压尾的都是鬼子的卡车，这两辆鬼子卡车的驾驶座的顶上各安放着一挺歪把子机枪，两辆车的后车厢里各有十几个鬼子兵，这些都是护卫长川少将的卫兵。

车队中还有五辆小车，里面是李福和、长川少将以及植田大佐等日本官佐十六人。

见黄宇宙及其骑兵卫队正伫立在公路正中，并摆出了一副迎接检阅的架势，李福和、长川等人相继下了汽车。这些日本人全都是趾高气扬一股不可一世的样子，下车之后他们全部在整理军容，准备检阅黄宇宙的部队。

二八四章豫北惊雷22

等到这些人缓缓往检阅部队这边走来，黄宇宙策马缓辔向前迎接。等到了适当距离，黄宇宙举手敬礼，并用日语对“贵宾”表示欢迎，并请“贵宾”检阅部队。

在黄宇宙的引领之下，长川等人缓步向排列道路两边的部队走来，军乐队也开始演奏欢迎曲。

当欢迎曲演奏到第二遍时，骑在马上的黄宇宙突然举起左手，发出了事先约定的攻击命令

命令一经发出，身处检阅队伍里的特务队成员脱离队伍奋勇而出，他们各自朝着预定袭击的目标迅速接近。

事前没得到一丝讯息的李福和不疑有变，他还以为这些士兵是因为想看日本天皇的特别代表而自乱了队形。

部队接受检阅时乱了队形是很失面子的事，这必然会有碍李福和的“国际观瞻”，李福和急的连连挥手并大声喝道：“都不要动，就站在那个位置就行。”

李福和的话音未落，屁股上就被人狠狠踢了一脚，李福和回头一看，原来踢他是第三师第一旅的旅长张英魁。

李福和大怒，正准备发作，没想到迎面又被张英魁扇了一记大耳光。李福和大怒，连忙伸手掏枪并骂道：“你他*妈*的要造反么？”

张英魁是这次突击队长，他今天的任务就是专门针对李福和的。张英魁以前曾在袁林守护营练就一身好拳脚好枪法，此时他怎能容得李福和掏枪还击？

就在李福和的枪套还未打开之际，张英魁飞速出枪，“啪、啪、啪……”一阵乱枪之后，汉奸李福和头部中一弹，身体中数弹，被好汉张英魁当场被击毙。

专门针对长川的王正时疾步靠近长川，并掏出腰间的勃朗宁手枪对准长川的头部连开三枪。长川这个所谓的天皇代表还未完成侵略者的使命，就命丧在抗日志士的枪口之下。

与此同时，针对其他敌人的突击队员们也开始动手。张大竹、杜英杰各手持两把二十响盒子炮对其他日本官佐连连开火，多名小鬼子就地毙命。

李福和的随从们也未逃过仇恨的子弹，其中他的副官田凤珊被王林广击毙，另一个副官付玉华被子弹击中头部。不过他算是机灵，被枪击倒地以后趁乱爬进路边的草庵装死，最后保住了自己的一条小命。

长川的卫队受到了起义官兵们密集子弹的“特别优待”，一些鬼子卫兵被当场打倒，侥幸还活着的连滚带爬逃进路边的青纱帐。

可青纱帐里也不是他们的藏身之处，早就埋伏在里边的起义部队弟兄们万枪齐发，这些侵略者们全都一命呜呼了。

几分钟之后，这一场短兵相接的闪电战胜利结束，在战斗中，第三师几名士兵负伤，一名副营长中流弹牺牲。

起义的最高指挥官黄宇宙竟然也受了伤，不过他不是被敌人所伤，而是他所骑乘的战马受到枪声的惊吓，黄宇宙被自己的战马掀了下来而摔伤了胳膊。

稍稍清理了战场之后，黄宇宙立刻任命王正时为少将副官长，让他指挥部队立刻脱离战场。

在第三师中，参加战斗的第一旅等部队是黄宇宙的嫡系，其他部队要么是收编的地方武装，要么是被强征而来的农家子弟。起义发动之后，这些地方武装和农家子弟不愿意远走他乡，一些刚收编不久的地方武装被自己的长官趁乱拉走，一些农家子弟脱离队伍回家，不过他们都脱离了日伪的控制。

在王正时的指挥之下，留下来的起义反正部队立刻往林县北部急行军，因为在林县的北部目前就有八路军三八六旅一部以及孙殿英新编第五军的先头部队在驻扎。

约定共同起义反正的另一支部队也没有闲着，在吴朝翰的部署之下，他们也早早就做好了准备。

徐靖远一大清早就乘着黄包车出了水治的东门，来到了第二师师部的驻地阜城。上午八时左右，焦急等待的徐靖远听到曲沟方向传来密集的枪声，他和吴朝翰一致认为战斗已经打响；等待枪声停止，二人一致判断战斗已经以胜利而告终。,

机不可失，徐靖远和吴朝翰立刻率领整装待发的第二师迅速往林县北部撤退。

吴朝翰是李福和的老部下，其部队中很多都是李福和的嫡系铁杆，也有一些新收编的地方游杂部队。在部队强行军的过程中，这一些部队趁乱脱离，吴朝翰和徐靖远最终带出来的部队只有千余真心抗日的官兵。

李青林的骑兵此时已经接近水治镇，因为人马并不多，李青林找了一处小树林将部队隐藏在里边。

按照时间判断，徐、黄、吴的起义早就应该已经发动了。可派出去的骑兵侦查队在水治镇外围侦察了一遍，只见日伪军们也在整理队伍准备迎接检阅，并没有发现他们有什么异动的迹象。

李青林判断，徐、黄、吴三人已经起义的讯息应该还没有传到此地，日伪军依然还蒙在鼓里。

判断形势之后，李青林下达了第一道命令，命令董昭带领两个班继续往阜城方向搜索前进，遇到起义部队立刻接应，其他人就地待命，以等到后续步兵部队的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待的时间让人觉得很漫长。董昭他们已经走了一个多小时，驻水治的日伪军依然没有什么异象。李青林派了骑兵去寻找后续的步兵部队，得到的消息说步兵一个多小时以后就能到达。

于得水越等越焦急，道：“李长官，这到底是什么回事？怎么敌人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咱们那边行动失败了？”

李青林思忖了一下，道：“不可能失败这边没有动静，那说明咱们那边行动极为干净利落，鬼子这边还没有得到消息而已。”

正在这时，水治的敌人突然骚动起来，大队的鬼子突然间将枪口对准了李英的第一师官兵，伪军们纷纷被鬼子缴械。

于得水惊奇道：“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怎么自己和自己干起来了？”

李青林思索了一下，最后笑道：“原因很简单啊，那就是说明鬼子已经得到消息。他们的天皇特使被起义部队袭击，但是他们还不知道这次起义是不是李福和指挥发起的，因此对身边的这些伪军也吃不准，只好先将他们缴械了。“

于得水一脸兴奋，然后又一脸担忧，问道：“李长官，他们会不会立刻出兵堵截起义部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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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五章豫北惊雷23

李青林想了想，道：“趁着鬼子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咱们先**们一下。”

于得水大惊，道：“李长官，咱们现在这么一点点人，冲过去那还不是羊入虎口啊？”

李青林笑道：“咱们是骑兵，去得快，走得也快咱们不是要将他们打得怎么样，只不过是告诉水治的鬼子，目前在水治也有部队反正了。”

于得水道：“鬼子怎么会相信这边也有部队反正？”

李青林指着于得水身上的军服，道：“你们都穿着皇协军的军服，咱们的人穿着国军的军服。只要你们一在战场出现，鬼子们绝对会认为水治的伪军也可能参加了起义，那他们还会放弃看管第一师而去阻击起义部队吗？”。

于得水拍着大腿道：“李长官，你说得对，咱们现在就去**们一下。”

将骑兵聚集在一起，李青林战前动员道：“弟兄们，咱们这次的任务就是接应起义反正的队伍。现在水治的鬼子似乎已经知道那边发生了大事，咱们先冲击他们一下，也给起义部队争取一点时间。”

见有人有些犹豫，李青林接着说道：“敌人人多，咱们人少，但是咱们这次并不是冲到敌人内部去杀个你死我活，而是做出一种姿态以疑惑敌人。”

“我命令：所有骑兵子弹上膛，快速接近敌人，然后快速将枪里子弹全部打完，最后快速脱离战场。”李青林命令道。

一阵“嘁哩喀喳”上膛顶弹的声响之后，李青林命令：“所有骑兵，跟我冲”说完，一马当先冲出了树林。

在水治方向，鬼子和伪军正在一片忙乱之中，李青林率领的骑兵如从天而降，让这些鬼子不知所措。

骑兵们按照李青林战前的的部署，所有人快速接近敌人，在最短时间内打空了弹仓内的子弹，并且未等敌人作出正确反应，李青林率领骑兵又绝尘而去。

李青林这一票人马绝大部分使用的都是射程很短的盒子炮，这一轮射击之后并没有给日伪军造成多大的伤亡，但是里面有身穿皇协军军服的骑兵，这一点鬼子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等到李青林的人马远去之后，鬼子们加快了缴械的进度，并且对伪军的态度更为恶劣，因为他们已经深信，李英的第一师里也有了反正起义的部队。

跑到远处的李青林带着骑兵转了一圈，又回头藏进了那个小树林。站在高处从望远镜里远远观察，看着日军如临大敌的举动，和被缴械伪军畏畏缩缩的委屈样子，李青林哈哈大笑。

不过，天上的鬼子飞机倒是越来越多，它们不时在空中“嗡嗡”飞过。李青林判断，地面上的鬼子依然不敢轻举妄动，只有彰德机场的鬼子航空兵开始巡查真实情况了。

到了快中午的时分，丁狗蛋他们带领的步兵终于气喘吁吁地赶到了。虽然天空中有鬼子的飞机，好在现在遍地都是青纱帐，步兵在丁狗蛋他们这些老兵的带领之下不时藏身青纱帐，一路之上虽然耽搁了一点时间，但是也没有什么人员损失。

步兵有几十个人，李青林还是让他们藏在青纱帐里。丁狗蛋见李青林气定神闲的样子，奇怪地问道：“老大，咱们不是来打仗的吗？你怎么这么闲？”

李青林哈哈大笑道：“这仗么，已经打过了。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再去接应起义部队。”…,

丁狗蛋有点为难道：“老大，咱们这次紧急出动，没带米面也没带干粮，到哪里去弄吃的呀？”

李青林拍了一下他的头，道：“连这伪军都反正了，那些老百姓难道不愿意支持国军？你找老百姓家去，咱们出钱，让他们烧好再送上来。”

丁狗蛋有些将信将疑，他带着几个兵往一个村庄跑去。不一会儿，丁狗蛋飞快地跑了回来，并惊喜道：“老大，事情还真的成了啊，咱们以后连炊事兵都不要带了。”

“这下相信了吧？不少字咱中国老百姓都是爱国的，汉奸毕竟是少数嘛。”李青林笑道。

有了老百姓的帮助，百把号人的午饭很快就准备好了。虽然天空不时有鬼子飞机飞过，部队在又闷又热的青纱帐里快速吃好了午饭，然后绕过水治镇，往东行去。

在鬼子飞机侦察的间隙时间里，部队一路强行军。到了下午快到…钟的时候，董昭派了骑兵传来消息，他们迎到了吴朝翰的第二师，而第三师正在黄宇宙的指挥之下沿着另一条路撤退。

下午快五点的时候，李青林他们终于遇到了吴朝翰和徐靖远率领的第二师，目前，第二师带出来的部队共有官兵一千多人。

吴朝翰终于见到了接应的国军，他非常激动，紧握着李青林的手不断摇动，他的部队也是一片欢呼。

为了尽快脱离危险地带，虽然第二师的官兵们都没吃上午饭，但是大家还是实行强行军，部队继续绕开水治镇往西行去。

董昭悄悄凑到李青林身边，他眼巴巴的看着李青林，小声问道：“老大，第三师那一个班的骑兵怎么办？是不是再让他们回去？”

李青林笑道：“怎么了？眼馋了？看上人家的骑兵了？”

董昭干巴巴地笑道：“老大，你也知道训练一个合格骑兵有多难。这可是一个班的老兵啊，只要拉出去就能作战的，啧啧啧……”

李青林的心也动了，他对董昭道：“董排长，你要是想将人家留下来，那得先留下人家的心啊。等会你和他们交流交流，能留则留，不能留的话，你拿绳子也捆不住啊。”

见李青林基本同意了，董昭大喜，道：“老大，你放心，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把他们留下来。”

李青林想了想，道：“你告诉于得水，只要他和弟兄们留下来，我升他做排附。如果他能收编一个排的骑兵，我升他当排长；能收编一个连，我升他做连长。”

“是”，董昭立正敬礼，然后喜滋滋地跑了。

第三师的部队现在也不知道行军在何处，好在李青林也是国军部队，董昭没费什么力气就将于得水和他的骑兵班留了下来，于得水也如愿升任了骑兵排的排附。

吴朝翰的第二师早上就从阜城出发，这一路之上除了空中有鬼子飞机扫射、轰炸之外，地面上的日伪军竟然全部没有出动。

伪军部队的突然反正起义，以及李青林在水治镇的那一次突袭，这让本身多疑的鬼子更是风声鹤唳，开始对身边所有的伪军部队都开始怀疑。

鬼子们除了在水治缴了伪军的械、对李英实行监视之外，他们还将伪军第二军的军长李台羁押，其部队全部收拢在军营以内。另外，本地还有一支半汉奸武装王自全部也受到日军猜忌，鬼子还派出一股力量就进监视王自全的部队…,

这样一来，鬼子兵力全部用于控制现有的伪军，对起义反正的部队反而抽不出兵力来追击了，他们又不甘心自己的高级官佐被杀，于是只好派出飞机进行扫射、轰炸。

此时正是盛夏，树木森森，草长苗高，中原大地上一望无际的青纱帐正好成了起义部队的藏身之处。吴朝翰的部队遇到鬼子飞机侦察轰炸的时候全部躲进树林里或者庄稼地里，天空中的鬼子飞机就找不到目标，一些盲目的扫射轰炸并没有取得什么实质性的效果。

天色越来越晚，天空中鬼子的飞机也越来越稀少，部队开始连续行军。

到了夜里十一点多的时候，全体部队终于回到了桑榆镇。

突然增加了这么多部队，部队的住宿成了一个大问题。桑榆镇百姓全部被动员起来，他们连夜给第二师又累又饿的起义官兵腾屋子、烧热水、做晚饭。

对于这些迷途知返的官兵，桑榆镇的老百姓付出了极大的热情，很多人家送来了吃食，并拒绝收下任何钱财。老百姓的真心支持让起义官兵极为感动，他们纷纷表示今后要坚决打鬼子，做一个真正的中国人。

部队闹闹哄哄安置得差不多了，潘可为带着符子华连夜赶来了。

经过连夜会议，吴朝翰决定留在第一战区序列，此消息将由潘可为用电台传达给第一战区。不过，吴朝翰提出目前自己的部队人员不齐，战力低下，需要到后方进行补充整编。

对于吴朝翰的要求，潘可为自然是满口答应。

送走了吴朝翰，李青林问潘可为：“陈虚云怎么没回来？他们第三师现在到了哪里了？”

极为疲惫的潘可为坐在椅子上，他端起杯子大口大口喝了一气冷茶，最后道：“我也是刚刚从黄宇宙那里赶回来的，陈虚云还留在他们那里做工作呢。黄宇宙部已经决定向林县北部进发，那里有八路军三八六旅给于接应。”

接着他叹了一口气，道：“咱们动手晚了啊，还是共党厉害，这样的部队被他们争取走了。”

李青林想起黄宇宙队伍里的两个公开身份的共产党员彭克仁、宁明波，他对潘可为道：“人家早就在黄宇宙那里做工作了，咱们确实是去晚了。”

潘可为振作了一下精神，咬咬牙道：“不管怎么说，他八路还是在军委会领导之下吧？不少字我看他们也没有那么容易就能把这支部队吃下去的。”

李青林连忙转移话题，道：“这吴朝翰的部队马上就要走了，我这里可成了对抗鬼子的第一线了。潘大哥，你可知道我的队伍现在到了哪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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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六章豫北惊雷24

潘可为身子往椅子背上一靠，显得极为疲惫地说道：“我昨晚还在和你们第九支队联系。这个陈震东，这队伍也不知道是怎么带的，走了这么多天还在半道上。好在你的第三大队速度够快，他们已经脱离了陈震东的大部队，不在明天就在后天，你的队伍就能赶到桑榆镇了。”

他接着感慨道：“你的队伍要是早来几天，或者这次起义晚两天，咱们就算是在半道上截，也能把黄宇宙的队伍截住，他也就不可能跑到共*党那边去了。”

李青林见潘可为很疲惫，于是劝解道：“潘大哥，最起码起义部队打死了那么多鬼子高官，击毙了汉奸头子李福和，那些部队也脱离了伪军的行列，这里面怎么算起来也有你们军统的一份功劳啊。时候也不早了，潘大哥，你还是早点休息吧。”

潘可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他伸了个懒腰，道：“明天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呢，是该去睡觉了。”

八月八日一大早，潘可为就起了床，他吩咐李青林准备早餐并按时吹了起床号。

昨天一天的急行军，部队其实已经非常疲劳，一些官兵被起床号吵醒，很多人骂骂咧咧，不愿意起来。潘可为紧急会见吴朝翰，让他布置军官们将那些士兵赶下了床。

吃早饭的时候，李青林问潘可为：“潘大哥，你们今天就要走啊？”

“是啊，吴朝翰认为他的部队里有很多本地的士兵，如果走得晚的话，这些人可能要当逃兵，昨晚我们就商量好了，今天立即开拔。”潘可为答道。

李青林将手往潘可为面前一伸，道：“潘大哥，付钱”

“付什么钱？”潘可为不解道。

李青林再将手往前一伸，理直气壮地说道：“潘大哥，你们一千多号人在桑榆镇吃了两餐吧？这总要付钱吧？再说了，你们走了，鬼子还不把气都撒在我的头上？我的部队马上就要打仗，这开拔费、草鞋费、弹药费、医疗费、抚恤费……”

潘可为一听头都大了，他连忙摆手道：“停、停、停我说李青林，你现在怎么掉进钱眼里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为国家做事，又不是为我家做事，你怎么找我要钱？”

李青林并没有将伸在潘可为面前的手收回来，他接口说道：“潘大哥，我知道这是为国家做事，所以你让我深入虎穴我毫不推辞，这也没找你要钱吧？可是现在不同了，你们现在吃的是我手下弟兄们的军费，今后还要我的弟兄们卖命、给你们断后，这笔饭钱你总不能不付吧？”

潘可为哭笑不得，道：“李青林，我没付钱给你？你拿着我的钱住日本宾馆，吃日本馆子，嫖日本娘们，你还敢说没拿我的钱？”

“潘大哥，你这么说就强词夺理了，那可是你要我冒充日本人的。我要是不那样的话，他们会将我当着是他们的人吗？我那也是为国家吃饭，为国家玩女人，因此也是为国花钱”李青林腆着脸“理直气壮”道。

潘可为气极而笑，用手点着李青林道：“好个李青林，你作为一个国军校级军官，跑去piao女人，而且还是敌国的女人，你现在还振振有词……”

李青林打断他的话：“潘大哥，前面的咱们就不提了，今天的饭钱总得付吧？这一千多号人吃了我两餐，我第三大队才五百号人，你们吃了我们就没得吃了。潘大哥，你也知道，现在的兵不好带，我总不能让士兵饿着肚子和鬼子打仗吧？”

见潘可为还想说话，李青林接着说道：“我知道你要说我应该找国家要。可国家离我太远，在一战区我现在也要不到军费。我的部队是给你做了事，也请你的人吃了饭，因此这个钱我必须要找你要。”

潘可为不耐烦的摆摆手，道：“算了算了，你那个什么狗屁开拔费、草鞋费我也算不清，等会我让符子华送点土烟给你，算是抵了这些人的吃饭钱，这总可以了吧？”

见潘可为终于松了口，李青林将手缩回来，故作大方地说道：“看在潘大哥的面子上，我看也就这么办了。”,

潘可为苦笑道：“你这小子，带了兵以后还真就成了丘八，还真是有理就说不清了。”

李青林得了好处，自然不会再反驳，只是“嘿嘿嘿”干笑几声。

吴朝翰的部队匆匆吃好了早饭，都聚集在空地上整理队伍准备向林县北部撤退。这符子华还真有点本事，也不知道从哪里弄出来一个大包送到了李青林这里来了，从包裹的形状来看，它大概有十来斤重。

李青林打开包裹，包袱里面有油纸包着的一个个块状物。再打开油纸包，里面是黑乎乎的大烟膏。

辛亥**以后，民国政府刚刚成立时就意识到鸦片对中国人的危害，许多地方政权实行的前三条新政就有“剃发、放足、禁鸦片”三条，并且在各地都设立了禁烟专员一职，以专门禁止鸦片。

北伐以后，国民政府更是多次颁布法令，加大禁烟力度。可是各地军阀割据的局面并未完全解决，一些杂牌军队更是以贩卖鸦片的利润来维持军队的开支；因为鸦片烟交易的利润巨大，地方政府的官员也参与其中；一些外国势力如日本，就通过一些公司在华开设烟馆，因此鸦片烟屡禁不绝。

这些势力为了掩人耳目，特地将鸦片烟改名，称为“土烟”或者“烟膏”。李青林以前当车把式的时候经常给这些贩卖“土烟”的人运过货，因此对它并不陌生。

其实李青林这次向潘可为要军费，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三大队以后将驻扎在这附近，少不得要和潘可为打交道。李青林要军费，是想向潘可为传达两个信息：其一，我李青林的部队是一战区的，并不属于你军统管辖，你军统以后想动用我的部队，必须要获得一战区的同意；其二，这支部队是我李青林的，我李青林也和别的国军军官一样，也是爱钱、爱女人的，李青林这么做，就是要潘可为不必怀疑李青林是共*党分子。

验完货，李青林再将这些“土烟”仔细包扎好，他准备等小六子他们来了以后再将这些鸦片脱手。

想到小六子，再想到昨晚潘可为说他们离这里也就一两天的路程，李青林立刻叫来董昭，让他立刻派出骑兵斥候去寻找并迎接自己的大部队。

这时，空地那边吹响了集结号，那是第二师的部队正式集结准备出发的号音。李青林赶到那片空地时，吴朝翰已经在向部队讲话了。

吴朝翰是行伍出身，说话没什么花样，都是实打实的老实话。他首先向大家通报今后部队的去向，然后要求部队将伪军的袖标、帽徽什么的扔掉，因为从昨天开始，第二师已经是国军的一部分，弟兄们再也不是万人唾弃的汉奸了。

起义官兵一片欢呼，伪军的帽徽、袖标等标志被扔得到处都是，很多人还在那些恶心的东西上狠狠地踩上几脚，以发泄一下几个月以来的恶气。

起义部队全部枪上肩，他们在吴朝翰的率领之下，排着整齐的队伍唱着国军的军歌，从桑榆镇穿街而过。桑榆镇的百姓们自发排在大路两旁，他们拍着手喊着口号欢送这些反正起义的队伍。队伍里以前因为当了汉奸平素无颜见人的将士们今天都高昂着头，他们带着一脸骄傲，向预定地点急行军而去。

李青林也在这个送行的行列中，不过他现在最牵挂的还是自己的三大队主力。

小六子他们到底哪天才能到呢？李青林在等待着那个最终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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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八七章打出一片新天地1

于得水的骑兵们被董昭留了下来，再加上最近零零散散新收的人员，李青林现在手中已经又增加了一百多号人马，相当于增加一个多中队不过这些人里边新兵倒不少，现在最主要的就是要加速训练新兵和纠正原来那些老兵的坏习惯。

董昭他们早就将这些人整编好了，训练什么的由警卫排的老兵们带领，自然不需要李青林亲自动手。李青林只是在各班转悠了一下，和新来的弟兄们熟悉了一下以后就回到大队部。

不过李青林一点也没闲着，因为一拨又一拨劳军的百姓来了。

徐、黄、吴三人率部起义反正并当场击毙汉奸李福和以及日本高级官佐，它如同如同一声惊雷在豫北炸响，既将日本军国主义分子“以华制华”的美梦惊醒，也惊醒了因为**节节败退而极度失望的中国民众，更给那些已经做了汉奸或者正准备当汉奸的动摇分子们当头一击。

一支伪军反正部队以极小的代价就歼灭了日本将级高官，处决了死心塌地做日本人走狗的李福和，这给长期压抑的百姓们出了一口恶气，也大大激发了他们的爱国热情。

老百姓们并不知道徐、黄、吴三人起义的过程，他们想当然的认为这就是李青林的功劳。李青林他们昨天出兵在水治镇打了一仗，并且昨晚吴朝翰的部队都被接应来了，于是他们认为这次起义就是因为李青林带领这一小股**来了以后所做的工作。

对于真心抗日的队伍，中国的老百姓从来都是竭力支持的，他们抬着猪羊、担着米面菜蔬送到了李青林这里来劳军。作为这支部队的最高长官，李青林少校自然需要亲自出面接待了。

李青林不断接见这些爱国的民众，民众代表自然说的都是鼓励的话，李青林作为军方代表自然说的都是决心抗战到底的话。当所有的劳军人士走了以后，李青林揉了揉笑得都有点僵硬的脸颊，越发思念起以前专门处理这些事物的小六子和金明钧了。如果有他们二人在，这些事情只要李青林出面接待一下，后边的事情这二人肯定会妥善处理好。

徐、黄、吴三人的胜利起义和老百姓的热情劳军，激发了官兵们极大的爱国热情，士兵们训练都很自觉，进展也很快。

部队在空地上热火朝天地训练，吸引了镇上孩子们来看热闹，一些半大的小子们也有样学样，跟在士兵后边学着军事动作。

郭子林嫌这些孩子在一边碍手碍脚，并且有时候还分散士兵的注意力，他于是不时地将这些孩子驱赶走。李青林无意之间看到这个情况，于是叫来郭子林，让他不要将这些孩子赶走。

郭子林有些不解，道：“老大，这些半大小子净捣乱，把他们赶走了是为了让新兵更好地训练啊。”

李青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只看到了坏的一个方面，没看到好的一面。你的新兵为什么难训练？是因为他们刚刚从一个农民转化为士兵，他们没有任何军事基础。现在这些小孩子跟着咱们学，也算是最基本的军事训练了。这些半大的小子过几年就长大了，那时候他们就是抗日的主力军。到时候这些小子拿起枪就能打仗，不是省了咱们很多力气么？”

因为今天百姓送了很多劳军的东西，午餐自然很丰富。特别是那大桶装着的猪肉炖菜，里面都是油汪汪的，午饭吃得官兵们心满意足。

董昭他们在傍晚的时候终于遇到了小六子他们，知道李青林对于三大队主力特别关心，董昭连夜派人将此消息送回了桑榆镇。

李青林得此消息之后非常高兴，第二天一大早，他将手中所有的骑兵全部派出去。临行前李青林命令：遇到三大队主力，骑兵全部下马，一部分马匹骡子用来运送三大队体力不支的士兵，另一部分人带着辎重排手里的一些枪弹立刻送到桑榆镇来，因为现在很多新兵还是赤手空拳。

小六子他们被董昭接应到以后，加快了行军的速度。李青林派出的第二拨骑兵在中午时分就遇到了大部队，傍晚的时候，李青林所需要的枪支弹药就被骑兵们运了过来。,

崭新的军装和枪支被连夜发放给新兵们，部队士气大振。在班排长们的带领之下，新兵们洗澡换装，再给新枪擦拭除油，新兵班里一片忙碌。

小六子他们为了尽快来到桑榆镇，他们选择了夜间急行军，到了九号早上，第三大队的主力终于全部安全到达了桑榆镇。

八月十日的清早，两支部队终于会合在一起。这么多天没见面，大家分外亲热，特别是那些从髽鬏山下来的老弟兄们，互相打着招呼，述说着别后的情况。

桑榆镇的官兵早早就烧好了热水，炊事兵大清早就准备好了早饭，到达桑榆镇的大部队正在洗漱，等一会就开始吃早饭。

趁着吃早饭的功夫，李青林召集所有排级以上军官开了个大会。在这次大会上，李青林首先向大家介绍了八七起义和目前桑榆镇的情况，并把新收的于得水向大家作了介绍；接着，李青林安排了今天上午的工作，那就是尽快搭建起军营。

开完这个简短的会议之后，军官们全部解散回到自己的部队，大家按照李青林的安排做好各自的工作。

李青林这边已经让丁狗蛋联系上本地的族长，请他们再划出一块地盘来建军营。本地老百姓当然没有二话，族长当场就答应了三大队的请求，给他们在附近划出了一块地。早饭过后，已经有很多官兵开始在空地上搭建简易的营房。

李青林让丁狗蛋将小六子、张二苟、大个子和李狗剩叫来，五个人开了一个小规模的会议。小六子等四个人从髽鬏山一路跟随李青林走来，现在是李青林绝对心腹，李青林将要在这次会议上决定一些事情。

会议首先由小六子开始汇报，他详细介绍了部队从桐花沟到桑榆镇的简单情况。

三大队从桐花沟出发之后，一直以强行军的姿态走在第九支队的前头。可两天以后，第九支队派人来通知，因为其他大队过度疲劳跟不上，陈震东请求三大队放慢进军速度。

小六子只好命令部队放慢速度，但是其他大队依然跟不上，到了最后，三大队和支队主力拉远了将近两天的距离。

这速度一放慢，沿途的日伪军似乎有点反应过来了，小六子他们为了开路，还小规模的打过几仗，其中有一仗还伤亡了十五名兄弟。要不是后来潘可为通过一战区发来的加急电报，小六子他们还在慢慢等待后边的陈震东他们呢。

“支队现在落在你们后边有多远？”李青林问道。

“现在大概有四五天时间，”小六子答道。

“韩济中和冯正表现得怎么样？”李青林问道。

大个子答道：“冯正打仗很勇敢，也还算是会打仗的，路上的其中一仗就是他指挥打的，那一仗打得不错。”

小六子道：“韩济中也还不错，这一路上他基本上起了个参谋长的作用，他对于练兵也想了不少好点子。”

张二苟也点头道：“我看着二人应该是真心抗日的，这二人都能用。”

“这样吧，我这边收了不少新兵，还有一些散兵，人数都快有一个中队了。我准备组建一个新兵中队，你们看他们二人谁可以去当中队长？”李青林问道。

“冯正！”张二苟接口道。

其他几人也纷纷点头，李青林于是拍板道：“那就这么定了，冯正临时充当中队长。”

李青林接着宣布道：“咱们现在人多了，并且离敌人更近了，部队的战斗力必须要尽快提高。我们要象在五十二军一样成立中队长和班排长训练班，所有人必须再加强学习，冯正和韩济中二人还要成为教官。”

说到这里，李青林转头问李狗剩：“上次我走之前他们就搞了个步炮协同作战训练，你学到了多少？”

李狗剩吭吭哧哧道：“咱识字少，那个什么步炮协同里边名词太多，有些事情还是没太弄明白。”

李青林怒道：“好你个李狗剩，这么长时间了，你才学了几个字？”

李狗剩见李青林生气，他吓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小六子连忙劝解道：“哥，狗剩也就是识字慢，今后好好学就是了。”,

李青林道：“你也别帮他说好话！从今天开始，他每天必须学两个字，不，每天三个字。这件事我亲自检查，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还在偷懒。”

识字读书对于李狗剩来说大概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可李青林现在已经生气了，其他人绝对不敢再帮他说话，李狗剩只好苦着脸做好专心学习的准备了。

“另外还有一件事，咱们今后必须得建一个情报系统。咱们在苗店那一仗，就是因为情报不灵才会打得比较被动。”李青林道。

小六子点头道：“那次亏得咱们骑兵斥候先发现了敌人出兵，不然的话，咱们九支队还真的要吃大亏呢。”

张二苟道：“老大，搞情报咱们可都是外行。只要是你决定好了的事，咱们坚决执行就是了。”

张二苟说的也是大实话，于是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今天准备要说的事情也基本说完了，李青林对众人挥挥手道：“你们一路上也累了，今天上午你们回去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咱们以后再议。”

小六子他们走了，李青林独自坐在桌子边思考了很久。

二八八章打出一片新天地2

午饭之后，李青林再次召集排级以上军官们开会，在会上，李青林宣布了几项命令。

首先，他宣布成立骑兵中队，中队长由自己兼任，中队附为董昭。骑兵中队目前设立两个排，一排长由董昭兼任，二排长由排附于得水负责。虽然目前人员和马匹都不够，这两个排都不满编，但是人员可以先从各中队选拔训练，等以后有了马匹骡子再补充完整。

本来李青林不需要亲自兼任骑兵中队中队长，可董昭在三大队的资历实在是太浅了，李青林只好先让他先当中队附，等董昭以后有了战功再提拔也不迟。

第二件事那就是新成立第十中队，中队长为冯正。第十中队主要以新收编的人员组成，冯正目前的任务就是训练好这一批人员。

第三件事就是马上要开办军官培训班，教官由韩济中和冯正担任，全大队所有班附以上人员全部要参加，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逃避学习和训练。

部队再一次进行整编，先期由李青林带到桑榆镇的人员除了已经充当班长的，其他人都回归到自己原来的部队

命令宣布以后，韩济中和金明钧拿着花名册到各中队去清点人数，金明钧将根据这个花名册来发放给养和武器弹药。一番忙乱之后，韩济中和金明钧拿着花名册回来了。

一进屋，金明钧兴奋地叫道：“老大，咱们现在可真是兵强马壮了，咱们三大队现在共有八百多人，骡马两百多头，快抵得上半个支队的人数了。”

人马多了，自然是好事，可李青林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人马多了，给养军饷自然也就水涨船高，可战区给三大队的编制是固定的，这些多出来的人马，必须由三大队自行解决。另外还有一个比较头痛的问题，那就是有素质的班排长不够了。班排长被称为兵头将尾，他们是直接领导士兵并最终执行上级命令的军官，一支部队没有好的兵头将尾，形成战斗力就成为一句空话。

还有一点，人马多了，敌人的注意力也就被吸引，受到进攻的可能性大大增加。在目前部队整编时期受到敌人的进攻，那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人马整编清点完毕以后，冯正队伍里那些杂七杂八的枪支被收缴了上来，所有人员全部装备汉阳造。因为目前机枪数量不够，李青林从直属中队调了两挺捷克式给冯正，权当着训练机枪手的教具。

新编的第十中队有一些以前在李福和部队当兵的人，他们本以为这个所谓的游击纵队的第三大队也就和皇协军一个营的战斗力差不多。可当小六子带着主力到达以后，这些人才算是开了眼界。

第三大队的七、八、九中队每个班都有一挺机枪，每个中队还有一门掷弹筒，直属中队的机炮排还有两门迫击炮和一挺九二重机枪，再加上新成立的骑兵中队，象这样的人员和装备，伪军一个团都比不上。再加上老兵们神吹李青林他们从髽鬏山以来的历次战斗，更使这些新加入的人员热血沸腾。

最直接的后果就是这些本地士兵又鼓动了一大批人入伍，七、八、九、十及骑兵中队每个中队全部满编，每个中队人数达到了一百五十三人，直属中队甚至超编，共有一百八十人，整个三大队总人数达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九百四十五人。

可是这欢乐的气氛并没有维持多久，两天之后潘可为送来的一封电报报告了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原来是陈震东带领的第九支队主力在距离桑榆镇还有天路程的半道上受到了日军的进攻，陈震东支队长阵亡，其手下官兵伤亡近半，其余官兵有的顺着原路退回到苗店镇，有一小部分被打散之后散落到山区打游击了。

陈震东他们这次受到日军的进攻，一方面是因为他们行军速度实在是太慢，日军预判到他们的进军路线，所以在半道上打了一个伏击；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徐、黄、吴“八七反正”给鬼子当头一击，让日军在国际上失了面子，日军这一次痛下杀手，也是为了发泄这一股郁闷之气。,

看着这封电报，李青林半晌都没说话。

过了一会，李青林让丁狗蛋通知中队长们来开会，将此消息传达给了中队长们。

虽然参加陈震东第九支队的时间并不久，和其他中队的人员感情也并不深，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后援部队受到了毁灭性的打击，一时间满屋子鸦雀无声，众人心情非常沉重。

李青林介绍完情况之后，扬了扬手中的点报纸，道：“弟兄们，咱们第九支队的司令部被鬼子打掉了，现在战区还没有就第九支队的前途做出新的决定。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咱们算是一支孤军了。大队的后援已经不存在，军饷、给养等等必须靠咱们自己来筹措，在这一片大地上大家今后必须精诚团结，以后只有咱们自己才能保住自己了。”

见大家情绪都不高，李青林笑了笑，道：“弟兄们，咱们从髽鬏山下来的时候多凶险啊，那时候咱们都闯过来了，现在怎么也比那时候好得多吧？”

李青林的一番话激起了小六子等人的血性，张二苟将帽子摘下来往桌子上一摔，道：“老大说的对！咱们从髽鬏山下来的时候才几个人？才几条枪？刀山血海咱们都闯过来了，咱们还有什么可怕的？”

大个子站起身来，道：“咱们现在要人有人，要枪有枪，咱们手里还有炮！支队司令部被打掉了，咱们再拉起一支队伍就是了。”

所有人的情绪都激动起来，纷纷表示坚决抗战到底。

李青林见那股压抑的情绪已经不在了，道：“不管怎么说，咱们现在当务之急是将新部队训练好，尽快形成战斗力。至于战区那方面，我会想办法同他们联系的。”

接着他站起来宣布：“为了尽快度过这一段艰难时期，我命令！”

所有人都起身立正，静听李青林对今后的安排。

二八九章--- 二九一章



二九二章打出一片新天地6

“快坐下，快坐下狗蛋，快倒茶”李青林招呼道。

等李狗剩喝了一大杯冷茶以后，李青林问道：“路上有没有什么麻烦？事情都办妥了？”

李狗剩摸了摸嘴，道：“路上的确有点麻烦，不过还算是顺利。东西我都取来了，你看看对不对。”

李青林解开包袱看了看，道：“就是这些，辛苦你了。”

接着李青林又问道：“你说路上有麻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按你的吩咐，一路走的都是小道。可是王常善这个狗汉奸，他竟然在路上设了路卡，帮日本人检查中国人呢。要不是我认识那个什么狗屁‘护村自卫队’里面的一个小子，我都要被他们扣押了。”李狗剩气愤道。

“这狗汉奸还越来越猖狂了啊？”李青林道。

李狗剩叹了一口气，道：“谁说不是呢这老东西前几天又去了大李庄，他看上了咱们李氏祠堂里的几个楠木柱子了，说是要弄到他家里去。老祖当场就骂了他，这老东西竟然打了老祖，把老祖的牙都打掉了几颗。后来咱们族人一拥而上，这老狗见事不谐，才骂骂咧咧走了。”

“他是不是觉得咱们李氏家族没人了？”李青林冷冷地说道。

李狗剩气道：“这老东西现在还和日本人勾结得很紧密。这段时间他不断往县城跑，据说是想要当维持会长，还要当伪县政府的参事。他经常对人说，日本人现在势力大，政府方面和日军对抗最后必败，我现在帮日本人做事，不是投降当汉奸，而是亲日，是借助日本人的力量补充自己的实力，也就是壮大中国的力量，我这才是真心爱国呢。”

李青林冷笑道：“他/妈/的，这汉奸还当得有理了。”

“老大，王常善太可恶了，咱们派兵把这老狗剿了吧？”李狗剩眼巴巴地看着李青林道。

李青林沉吟了一下，道：“这狗汉奸最终是要消灭的，但是现在时机不成熟。咱们刚到此地连根据地都没建好，还是立足未稳时期，部队也还未完全整合好。别看鬼子目前没顾得上咱们，要是咱们现在出手了，鬼子必然将矛头对准咱们，咱们不能因小失大。他不就是有十来杆枪吗？咱们等等看，等时机有利了，咱们随时随地都可以灭了他”

“好，老大，我听你的。”李狗剩点头道。

“家里的情况怎么样？”李青林问道。

“我家没什么人了，但是亲戚们现在都过得不好。因为小鬼子时不时的就下乡扫荡，他们杀人放火抢东西，大家整天提心吊胆的。那些大姑娘小媳妇的日子更是难过，她们有的在自己脸上涂上锅灰弄得蓬头垢面的，有人还在衣服上弄些牲畜粪尿，弄得臭烘烘的。”李狗剩情绪低落道。

李青林

道：“这些狗东西，咱们迟早要把他们统统消灭掉。“

“你家今年的庄稼长得很好，看样子今年要大丰收，你爹他们现在每天忙得不可开交。”李狗剩道。

现在家里就爹娘两个劳动力，地里庄稼长得好，自己这个壮劳力又不在家，他们的农活自然也就忙不过来了。

李青林点点头，对李狗剩道：“你先去休息吧。”

李狗剩走了，李青林打开包袱，取出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李青林要李狗剩拿来小林留下的物品，是因为他需要紧急学习写日文信。

根据水治目前的形势，李青林认为严伯龄将很难安全脱身。野川在起义之前就被调走了，此次事件对他应该影响不大，因此他想通过野川将严伯龄弄出来。

野川现在在开封，李青林不可能有时间去到开封和他见面，于是李青林准备写信给他。

李青林在日语口语方面没什么问题，可是在文字方面就显得太单薄了，他想到小林留下的物品里面有好多私人信件，还有一本日本士兵常备的日文版《尺牍大全》。李青林自己认为，按照自己现在的日文水平写文章肯定是不行，但是有了《尺牍大全》和一些私人信件，他照猫画虎写封信大概还是能够蒙混过关的。,

剩下的几天李青林整天跟那些信件和《尺牍大全》较劲，在他的努力之下，几天以后，一封简短而又比较合乎日本格式的信还真的就写成了。

李青林大功告成之际，韩济中和冯正的巨大沙盘也弄得差不多了。李青林从没见过怎么制作沙盘，于是跑去看热闹。

等到跑到韩济中他们工作的现场才知道，制作沙盘的难度并不是太高，但是过程很繁琐，要求制作的人必须特别细心。

韩济中他们是采用的一种比较古老的办法，也是民国军校所教授过的方法。

他们先将地图细心按比例画在一大块木板上，然后按照等高线制成木棍。等小木棍的数量够了以后，将这些小木棍沿等高线插在木板上，接着用泥土堆到和小木棍平齐，然后再按照地图表示出河流、道路等，最后再按实际地表情况用上颜色，这样一个和实地地形地貌几乎一致的巨大沙盘就做成了。

看着沙盘上用小旗子标示的桑榆镇、牛王寨、峡山沟等地，李青林对韩济中和冯正道：“你们干得很好，辛苦了”

他接着又说道：“有空的时候你们帮小六子和大个子他们也弄一个。另外，按照他们现在的实际情况，你们帮他们写几个遇到紧急事态时的预案，以备敌伪突然进攻时使用。”

“是”双手沾满泥土的二人答道。

韩济中本来是帮大个子进驻峡山沟去了，但是他早早就回来了。因为这两

地没什么地方势力，而且民风都很淳朴，小六子和大个子进驻这两个地方特别顺利，两个中队都已经住下来，并且开始构筑必要的防御工事。

经过这次带兵行动，大个子获得了不少经验，现在独自处理事务就显得自信了很多。

冯正的新兵训练也很顺利，从训练场上就能看出，第十中队的战斗力一天天在提高，一切似乎都在朝好的方向走，但是，李青林面前又出现了一个很棘手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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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三章打出一片新天地7/二九四章打出一片新天地8

正文 二九三章打出一片新天地7/二九四章打出一片新天地8

陈家寨离摩天岭其实不远，可是多年以来并没有受到土匪的袭扰。

有人是因为土匪讲义气，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土匪不想惹怒身边的乡人；有人是从陈家老太爷开始就修建的高年夜寨墙和防御工事起了作用，并且陈家养了庄丁买了快抢，土匪自知实力不敷不敢攻打；有人从陈家老太爷开始就和山上的土匪有约定，陈家每年提供一些粮食，土匪便给陈家提供呵护。

这些乡间传言不一而足，似乎每种可能性都有，也历来就没有被证实过。可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是，陈家多年以来确实没有被土匪打过主意。

李青林叫来韩济中，仔细阐发了一下陈家现在可能的想法。

韩济中认为，陈家自己手里有人有枪，还有坚固的寨墙可以依赖，另外很有可能还有悍匪可做外援，这陈家可能还真的不想交粮交捐。

第一次征粮收捐就有人不肯意，这可不是个好苗头。

抗战将延续到一九四五年，看来在这么长的时间内第三年夜队都将在此扎根了。一战区到现在还没给一个明确的回答，以后如果军队的人数再增加，这钱粮还少不得要找处所上要，如果陈家这个苗头不将它扑灭，以后军队的粮饷还不知道从哪里出呢。

李青林拿定主意，决定抽时间亲自到陈家寨走一趟。李青林想亲自会一会这个陈世德，看看这个陈世德到底有多年夜的底气。

就在李青林忙得不成开交的时候，潘可为来了。战区依然没有对三年夜队的明确回答，不过他带来了另外一个消息，那就是关于严伯龄的。

日军对留下来的伪军进行了这么长时间的查询拜访审讯，没有发现这些人有介入起义的证据。严伯龄一直强咬牙关不认可自己知道起义归正的事，鬼子们也拿不出证据证明他介入了这件事。可是鬼子并没有完全消除对伪军人员的怀疑，严伯龄目前虽然没有被看押，可是依然被困在水治的军营内。

知道严伯龄依然没有松口，李青林终于派人到万安县城将手中写好的那封信发了出去。之所以到现在都没给野川发信，是李青林一直吃禁绝严伯龄到底能不克不及坚持得下来。如果他早早就漏了口风，李青林即使想救他也救不出来。

李青林这封信是写给远在开封的野川一郎的，信中提到了八七归正之事。在信中他对安藤、佐藤为天皇玉碎之事暗示了怀念，并对野川提前离开第一军暗示庆幸。接着他又提到了生意，自己最近发现一条好路子，可以同支那人做“土烟”的生意，并且这个生意利润极年夜。在信中，李青林还热情邀请野川介入这个生意。在信的最后，他向野川提出请他出面，辅佐将严伯龄放出来。因为严伯龄精通日语，并且对年夜日本

极为亲善，严伯龄是管理这个生意的不二人选。

信的最后李青林留下了回信的地址，那就是彰德的日彰宾馆。

对野川会不会辅佐将严伯龄放出来，李青林绝对有信心。

野川这种人极为自年夜，八七归正之事虽然没有直接影响到他，但也是对他前期工作的一个间接否定。作为他这么骄傲的人，自然不肯意将自己前期工作全盘否定，因此只要留下来的伪军里面有一部分人是对皇军忠心的，那明他前期的工作是有成绩的。至于八七起义为什么会产生，野川绝对会推给已死去的安藤和佐藤，这完全是因为这两个傻蛋失职，此事应该由这两个傻蛋来负责。

“抗日捐”和“爱国粮”陆陆续续交来了，军队缺粮的危机基本解除，可是李青林还是不安心。他指示各军队和处所上商量，在征得处所上的同意之后，士兵们在能开荒的处所开荒，开出的荒地种粮种菜，获得的收成直接弥补军队。

桑榆镇这边地少人多，荒地原本就少，军队开了几块荒地种了点蔬菜以后就无荒可开，李青林于是命令官兵们在训练的闲暇帮忙周边的苍生们干农活，步队里的牲口在尽可能的情况之下也无偿给农民干活。

士兵们绝年夜大都都是农家身世，他们年轻力壮，耕地干活都是一把好手，这样一来，军队和农民的关系出的极为融洽，一些农民获得日伪的消息也会自觉来述说给三年夜队。

和三年夜队离得最近的仇敌就是驻扎在水治的鬼子和伪军。李英经过日本人甑别，发现他确实没有介入起义，可是日本人还是没有放过他，先让他继任第一军军长，后又将他调往河北，也算是解了他的兵权。自李英调离第一军之后，这个仅仅存在了四个多月时间，号称在国际上有深远影响的皇协军第一路军土崩瓦解，日本人瓦解的“丰功伟绩”也最终只是徒留笑柄。

因为受到八七起义的影响，豫北及河北地区的伪军军队无论年夜股股，均全面摆荡。一些有正义感的官兵相继起义，有些伪军官兵选择逃亡。

皇协军第二军军长李台被拘押之后，他的老手下纷繁逃亡，到最后只剩下两千来人，军队已处于离心离德的状态，基本上丧失了战斗力；驻扎在顺德的第三军崔培德部虽号称人枪七千，其实到最后只剩下的只是年夜名、德州一带的千余名土匪；驻扎在内黄的第四军王心德部最终全部瓦解，其军队已不复存在。

伪军的异动让日本人伤透了脑筋，日军现在基本上是在四处救火。水治就有日军，他们对处在身边的这支军队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可是李青林其实不敢失落以轻心，他每天都在催促军队加强训练，因为他深信，鬼子其实不是不知道

这里有，而是目前他们顾不上，一旦伪军的问题获得缓解，他们的进攻的日子就不会太远了。

桑榆镇这边的军队一直在加强训练，牛王寨和峡山沟那边每天都有人来汇报情况，六子和年夜个子二人干得不错，那两处进展一切顺利。

李青林终于缓了一口气，他觉得应该去造访一下陈家寨的陈世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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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五章打出一片新天地9

陈家寨离桑榆镇三十多里路，交通并不是很方便。陈家寨深入万林县的山区，虽然有路进去，但绝大部分是山间小路，因此这三十多里路走得比较艰难。

为了表示自己的善意，李青林委托皮献酋找到地方上同陈世德比较熟悉的人士，通过他们提前联系了陈家，表达了自己即将拜访陈家的意愿。

陈家的答复也很快，他们很爽快地就同意了李青林的请求。但是他们提出了一个条件，那就是不能带过多的兵进寨，并且最好不穿军装前往，他们给出的理由是怕摩天岭的土匪起疑心。

接到答复后，几乎所有人都很气愤，特别是韩济中，他觉得李青林不应该去陈家寨。他的理由也简单，那就是陈家寨如果心中没鬼，凭什么怕国军部队进他的寨子？如果大队长带的兵太少，恐怕此行有危险。

李青林笑了笑，道：“就算他心里有鬼我也不怕他，为了今后咱们能真正站稳脚跟，这一趟我还必须要去。不然的话他们会说咱们怕了他，以后会越来越放肆呢。”

“那就多带点部队，这样你也安全些。”韩济中建议道。

李青林想了想，道：“目前看来他们还不敢有什么异心，不然也不会交捐交粮，另外他们也不会同意我们进他的寨子。就目前的形势，多带兵反而给了他们借口，到时候说不定不让我们进寨子。”

“那总要带人吧？带多少为好呢？”丁狗蛋问道。

李青林估算了一下，道：“一个班足矣我看带警卫一班就够了。”

张二苟道：“十来个人太少了让郭子林也跟去，他枪法好，一个人要顶好几个人呢”

李青林点头道：“行”接着又对韩济中道：“你也去一个，把沿途的地形摸得更清楚一些。”

八月下旬的一个大晴天，那排好桑榆镇的事务之后，李青林并未通知陈家寨，就带着韩济中、丁狗蛋、郭子林以及警卫班一行十七人，骑着马往陈家寨行去。

八月的下旬真正是酷暑时节，太阳早早就升起来了，地面上没有风，气温升得很高，地面温度起码在四十度以上。

为了严守承诺，李青林这一行人全部换上了便装。

警卫排的一班是李青林的最贴身部队，所有人员全部是骑兵编制，随身带着一长一短双枪，长的是中正式，短的是驳壳枪，每人身带四颗手榴弹。警卫班的人员全都是小六子从各中队精心挑选出来的精兵，人人都精明强悍，并且全部经历过战场的考验。像这样强悍机警的士兵身上，随时都能够感受到那一股股杀气。

丁狗蛋带着一班长周腾文和一个士兵在队伍前边侦察前进，班副彭大印带着两名士兵断后，李青林和韩济中居中而行。因为韩济中还要不时下马勘察地形，这支小队伍走得并不快，总共只有三十来里的山路，这些人走了四个多小时才走了一大半。

越往里走，山路越来越窄，两边山上的树木也就越来越茂盛。到了正午时分，太阳挂在正顶，晒在人身上火辣辣的疼。反正不急着赶路，李青林命令部队进入一处小树林休息。

一些士兵将马解了肚带在吃草，一些士兵拿着干粮在吃午饭，正午的山谷里空无一人，四周一片寂静。

就在这时，“扑棱棱……”，不远处的一处林子里突然飞出一群惊鸟。

“有人”李青林低声喝道。

李青林的话音未落，刚才还看上去比较懈怠的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操起枪，然后拉栓、顶火。士兵们互相背靠着背，一双双眼睛警惕地向四周搜索。

这一处林子距离这里大概有八九百米远，这阵飞鸟飞过之后，四周又恢复了平静。

李青林、丁狗蛋、郭子林都拿着望远镜在向那里观察，可那里树木森森，荒草漫漫，从望远镜里什么都看不到。

韩济中在一旁道：“长官，在这个夏天大中午，又是在这么荒僻的地方，如果那里真的藏着人，他不是土匪那也不是什么好人。”,

李青林放下望远镜，点头道：“也有可能是陈家寨的暗哨，或者是他们专门派来盯着咱们的。他在暗我在明，不管他们是什么人，咱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丁狗蛋立刻命令士兵们做好准备，大家将在最快的时间内离开此地。

小部队开始重新上路，士兵们顾不上日晒天热，他们按照战斗队形，每人端枪面对一个方向快速通过了这里。

等出了这一片山地，前边是一片开阔之地，这里原来是群山之间难得的一个小小的平原。

这一片小平原长宽五六里路，上边种满了郁郁葱葱的庄稼。平原中间有一条小河通过，这条小河由山里的溪水汇集而成，它常年不断清澈见底，为这片肥沃的平原提供了丰沛的水源。

据了解到的情况，陈家先祖之所以选择将庄园安在陈家寨，就是因为这里有一块肥沃的水浇地可种粮食，并且相对不便的交通减少了外人打扰的可能。

穿过这一片庄稼地，再爬过一个小山坡，眼前便出现了一个山谷，山谷里有一些田地，田地里种着一些蔬菜和矮杆的农作物，山谷的尽头依山建有一处石头大寨，那就是陈世德的家——陈家寨

现在正是下午两…钟，田地里并没有农人在劳作。陈家寨只有一个巨大的寨门，这个寨门朝南而开，寨门口有两个庄丁背着枪在站岗。

陈家寨依山而建，高高的寨门上还有一个门楼子，站在门楼子上，下边的田野一目了然。远远看见一群人骑马挎枪而来，庄丁们立刻“吱吱呀呀”关上厚重的寨门，站在寨墙上的庄丁“哗啦哗啦”拉着枪栓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到我们陈家寨来干什么？”

李青林让所有人下了马，并派丁狗蛋拿着一封拜帖走上前去，寨门楼子上垂下一个篮子，将这封拜帖收了上去。

等了好一会，大概是陈世德看到了拜帖，并同意李青林他们进寨子，沉重的寨门被“吱吱呀呀”打开，陈世德的管家穆金山带了几个庄丁出来，请李青林进了寨子。

进了寨子，李青林发现这个寨子和别的地方不同，里面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完全没有普通农村那种脏乱的情形。李青林觉得，这个陈世德绝对不是一般的人，他能将素质不高的农民调教成有讲究卫生的习惯，这一点就绝对不简单。

进了寨门继续沿着大道往前走，两边都是一户户农舍。这条大路是寨子里的的主路，一般的寨子都修成笔直的一条，但是这个寨子却将路修得弯弯曲曲的。李青林并不认为这是修建者的失误，而是规划修这个寨子的的人有意为之，并且设计这种街道的人还绝对懂军事。

因为不管是在使用弓箭或者现在使用枪支的时代，弯曲的街道能使进攻者视线受阻，直线飞行的弓箭或者子弹也只能在有限的距离内发挥作用，这种街道极有利于熟悉环境的防守者利用地形作战。

李青林他们牵着马跟在穆金山的身后，一群孩子跑前跑后看热闹，路边的大人们很坦然的看着他们。从他们的眼光里看得出，即使寨子里来了这些背枪牵马的陌生人，但是他们心里并不怕，他们充满了极强的自信。

沿着大路往前走，到了无路可走的时候，陈世德的宅院终于到了。

陈世德的宅院是用石头做墙脚，砖瓦结构的大宅院。宅院有一个大门，大门现在大开，门口有人在接待李青林他们一行。

丁狗蛋他们作为护卫自然被留在了前厅休息，骡马也被牵去饮水喂料，李青林带着韩济中去见这个大宅子的主人陈世德。

陈世德的宅子有三进，他和家人住在最后边的那一排房子，会客的地方是在中间的那一排房子里。在一个巨大的会客厅里，李青林终于见到了本地最大的富人陈世德。

在李青林所知道的信息里，陈世德今年六十二岁了。

按照李青林的想象，以陈世德现在的地位和财力，他应该是一个鹤发童颜，保养得很好的富家翁。可等到真的见到陈世德本人，却大大出乎李青林的意外。

陈世德个子不高，他面色灰败，身形消瘦，精神萎靡，李青林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一个鸦片瘾极大地人。再和陈世德交谈几句之后，李青林发现陈世德气息不足，还不时地吐几口浓痰，李青林凭直觉判断，这个陈世德的身体极度虚弱。

初次见面，自然实现相互自我介绍，然后相互恭维客气一番。还未等到李青林谈起此次的来意，陈世德就哈欠连天，身形委顿，李青林知道，他的大烟瘾犯了。

从里屋立刻出来几个女人，年龄从二十来岁到五六十岁的都有，李青林知道这些女人不是陈世德的老婆，就是陈世德的佣人。

陈世德被扶进后院去过烟瘾去了，留下李青林一个人坐在八仙桌边慢慢品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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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九六章打出一片新天地10

不一会儿，从后边出来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现在由她来接待李青林。从穆金山的介绍中得知，这是陈世德的大老婆，也就是穆金山的大姐穆氏。

穆氏身材微胖，圆脸，保养得倒是极好。作为这家的女主人，她在言语谈吐上倒是极为老练，显然在这个家当家做主已久。

李青林向女主人表明了来意。穆氏倒是不着急，她口头上表示支持国军支持抗战，但是马上又开始叫苦，说现在连年兵灾，天气又不好，庄稼没收成，陈老爷身体不好还要花很多钱治病，庄子里人口多开支大等等等，总而言之，那就是很难再想让陈家寨拿钱出来了。

对于女主人的抱怨，李青林很重视，但是也没放在心上，因为在目前这个时代，只要男主人陈世德现在还活着，最终做主的还是陈大老爷。

过了好一会，过足烟瘾的陈世德又被人扶出来了，这一次他的精神好了很多。

但是等到李青林再次和他接触，他发现精神好只是个表面现象。陈世德讲话丢三落四，老是说重复的话，李青林不得不承认，这陈世德真的不行了，这个家可能还真的由他大老婆做主了。

就在李青林绕着弯子要求陈世德表态支持三大队，穆氏绕着弯子岔开他的话题的时候，站在陈世德身边的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建议道：“老爷，金宝明天就回来了。咱们是不是留李长官住一晚，让金宝也和长官熟悉熟悉？”

陈世德身边的另一个三十左右的女人接口道：“是啊是啊，金宝现在经常出门，以后少不得需要长官们照顾，我看二姐这个提议好。”

自进屋以来，开口说话的就是陈世德和穆氏，现在有别的女人开口，那说明这个女人身份一定不低。李青林注意看了一下说话的两个女人，发现这两个女人都很白净，身材也很丰满，她们都身穿绸子衣服，显然是陈世德的小老婆。

陈世德咕噜了一声，道：“那就请李长官在寒舍歇息一晚，不知道李长官肯否赏脸？”

按照目前的形势，现在李青林也必须要和陈金宝拉好关系了，有了男主人的邀请，李青林自然是满口答应。

李青林此行的目的就是要求陈家今后给于更多的支持，可陈世德老糊涂了，并且看样子将不久于人世，而他的大老婆话里话外绕来绕去，就是不肻正面答应，这让李青林很恼火。但是李青林现在也毫无办法，毕竟人家是妇道人家。

现在陈家的下一代，也是陈家在乡男丁陈金宝即将回家，李青林自然希望和他搞好关系。在这个时代，陈金宝虽是庶出，但他毕竟是陈家男丁啊，作为目前在陈世德面前唯一的男丁，陈金宝说不定真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见李青林毫不推辞就答应了下来，穆氏的脸色变了变，但没说什么，不过，站在他身后的穆金山却脸色大变。

为了招待驻扎本地的长官，陈家的晚宴办得很是丰富。因为地处山区，晚上的菜肴尽是一些山珍野味，上的酒也是寨民里用山里野果酿造的所谓“猴子酒”。

晚宴是设在了会客大厅里，今晚的主客自然只有李青林一个人，他当仁不让地坐在主宾席上。韩济中和丁狗蛋作为随从当然上不了主席，他们被请到偏房，那里摆了两桌饭菜，不过没有上酒水。…,

陈家陪客的是陈世德和他的大太太和二太太，三太太和另外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女子站在一旁，她们手执酒壶随时添酒上菜。

这个二十四五岁的女子长着一张鹅蛋脸，肤色稍黑，身材高挑，虽然没有穿绫罗绸缎，但服饰齐整，头上手上有金银首饰，袖口衣边还绣着花，李青林估计她可能是陈世德的四太太。

陈家的美味佳肴流水般上来，陈世德看上去是个好客的人，他不时含含混混的请李青林吃菜喝酒，三太太四太太的手脚也很麻利，只要桌子上谁的杯子空了，那酒壶马上就伸过来给空杯斟满。

陈家寨地处山区，所做出来的菜也是油大味厚，这倒正合李青林目前的口味。他想自己现在就是一个当兵的身份，也不需要装斯文什么的，于是手拿着筷子甩开腮帮子大吃大喝起来。

吃饭也需要一个气氛，当桌上有一个胃口特别好的人和你一起进餐，你也会受到感染，胃口自然比以前好了。

陈世德现在胃口极差，他喝了一小碗鸡汤，吃了几筷子炒鸡蛋、煎豆腐之类的软和菜之后就不想吃了。当看到李青林手拿筷子大吃二喝，吃得极香，陈世德不禁胃口大开，他又吃了一个炖得稀烂的鸡翅膀。

站在李青林身后的三太太边斟酒边笑道：“李长官，你来了老爷心里喜欢，今天多吃了不少呢。”

二太太马上接话道：“是呀是呀。看来李长官和老爷很投缘，今后还请李长官常来常往啊。”

陈世德的嘴里正嚼着鸡翅，他也“唔唔唔”几声表示了同意。

坐在陈世德身边的大太太虽然没说话，但是李青林能感觉到她其实心里是不愿意李青林常来的。

通过这半下午和陈家人的接触，李青林发现陈家的几个男女主人之间的关系其实很微妙。

陈世德虽然老了，身体极差，也有些糊涂，但是他现在还是陈家最终做主的人，其他人所有的一切都以他为中心。

大太太因为是正房，又有自家兄弟在做管家，因此权力极大，隐隐已经成为了半个家主。二太太却在以自己的儿子陈金宝为筹码，她不时地提醒陈世德，家里还有一个给陈世德养老送终的唯一男丁。

三太太和四太太因为无后，似乎地位超然。但是实际情况并不是这样，三太太就已经两次暗中帮了二太太的忙，从表面上看二太太和三太太、四太太似乎是一条战线上的，但仔细分析一下，她们的目标似乎并不一致。

菜很好吃，“猴子酒”也很好喝，这餐饭李青林自然吃了个饱，酒也喝了个足。为了和陈世德家拉近关系，也为了搞活气氛，李青林将军队里的事情当着趣闻说给大家听。陈家的女人们大概很少出门，李青林说的故事一般都是他们闻所未闻，因此大受欢迎。

陈家似乎很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李青林的故事说了一个又一个，晚餐于是时间拉的比较长。

晚餐的气氛很好，但是李青林注意到屋子里有一个人神情很不自然。这个人从一开始就似乎有点心不在焉，脸上不时露出一种焦急的样子，这个人就是陈家的大管家穆金山。

李青林心中在猜测，穆金山到底因为什么事情显得这么焦急呢？

。

。，

二九七章打出一片新天地11

晚宴终于在一片祥和的气氛中结束了，李青林他们被下人带到客房去歇息。

陈家的宅子看上去并不是面积很大，但是进来之后才知道，这些房子设计得很巧妙。

陈家的宅子里基本上就是房子挨房子，院子套院子，并且这些房子和院子极为相似，象李青林这样新进来的人员极容易迷路。

设计这种建筑样式也应该是为了防匪防盗，这些极为相似的的环境让擅自闯入者摸不清方向，这就能能给看家护院的庄丁们以一个缓冲时间，让他们有时间组织起强而有力的防御，也给主人们留下躲藏逃避的时间。

洗漱完毕之后，众人早早上床睡觉。

乡村的夜晚很寂静，除了有几只狗偶尔“汪汪”吠叫几声，四周是万籁俱寂。

到了更漏时分，有人提着灯笼敲着梆子从街面上走过，他们大声喊着：“各家各户，关门闭户；防火防盗，小心火烛！”在这寂静的夜晚，打更人的梆子声和喊夜声传得很远。

静逸的夜晚很容易入睡，喝了点酒的李青林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到了半夜时分，李青林突然听到有人在猛烈地敲打院门，有人在院门外大声呼喊：“各位老总快起来，各位老总快起来！土匪来了，土匪来了！”

李青林的警卫班警惕性都很高，就算是在陈世德的庄子里住宿，丁狗蛋也派了哨。

院子外这一声“土匪来了”将所有人都惊醒了，李青林一把摸到枕头的手枪，一拉枪栓顶上火，然后翻身下床。

等李青林到了院子里，所有人员都已经起来。虽然事情有些紧急，有些人衣冠并不整齐，但是人人都是枪在手，显然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李青林让丁狗蛋打开院门，门口站着几个打着火把的青年汉子，这些汉子手中也拿着武器。给这些汉子领头的约二十来岁，他个子挺高，摸样依稀和四太太倒有些相像。

李青林竖耳听了一听，庄子里已经有了人群骚动的声息，但四周并没有枪声。由于是在一个陌生的环境，李青林并不能确定是不是真的有土匪来了，于是问道：“没听到打枪啊，你们怎么知道土匪来了？”

“我们和土匪这么近，自然设有防备土匪的暗机关。现在来不及解释了，你们先跟我走，等会再告诉你们是怎么回事。”年轻人道。

“战斗准备！”李青林命令道。

院子里的所有官兵刺刀上枪，子弹上膛，然后自动形成了战斗队形。

“好！”年轻人赞了一声，然后带着李青林他们往陈世德家的正厅方向走去。

到了正厅，李青林发现陈世德的全家都聚集在那里，穆金山也带着几个挎着盒子炮的庄丁守卫在左右。

陈世德似乎大烟瘾又犯了，他顾不上李青林他们在场，叫人拿来大烟和烟具躺在一个竹榻上过烟瘾。一颗烟泡安在烟枪上，陈世德将烟泡凑近烟灯，烟泡被烤得“滋滋”作响，屋子里散发出一股很特别的香气。

陈世德猛吸一口，将一口大烟吸进肚子里。但是他并不马上将肚子里的烟气呼出来，而是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将烟气压在肚子里，等到觉得所有的鸦片烟都被吸收了，他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就这样吸了几口以后，陈世德像是还了魂一样，脸色也好看些了。陈世德睁开眼睛，紧盯着那个带着李青林进来的年轻人问道：“乐善，听金山说咱们以前设下的机关并没有报警，你怎么说土匪来了呢？”

陈世德说话的时候目露精光，李青林这才发现陈世德并不是真的老朽了，下午那一系列的表现，应该是在李青林面前做的表演。

那个年轻人名叫王乐善，正是四太太王银花的兄弟，现在是陈家寨护卫队的一个头目。

“老爷，我接手护卫队以后，增加了机关的数量，也将有些机关改造了一下。另外，我还每天夜里在外面另设了暗哨。在任何时候，一般的人只要接近寨子，他们都会发出警报。”,

就在这时，外面天空上突然有几个烟花绽放，并且从方位上看，这些烟花还处于不同的方向。

“老爷，这就是我的人在报警，看来今天土匪来得还不少。”王乐善指着那几个烟花说到。

“你们认为来的这些人会是哪一路人马？”陈世德显然已经相信了王乐善的话，抬头环视了一遍，问道。

“李长官，咱们陈家寨这么多年从没有人来骚扰过，怎么你们一来就有了动静？”站在大太太身边的穆金山突然开口说道。陈世德闻言也将目光转向了李青林，那眼光显然充满了怀疑。

李青林苦笑道：“至于为什么今晚有人来，我无法解释。不过陈老爷应该早就派人到桑榆镇看过，我的手下现在就有千把号人，武器装备也不算差，我至于要自己身处你们寨中，外边的部队采用这种偷偷摸摸的办法吗？”

陈世德点了点头。穆金山却接口说道：“不管怎么说，你们脱不了干系。”

李青林想了想，道：“我的兵还是能打仗的。今晚外边来的人大概还不少，这样吧，我的人全部分拆开来和你们一起守寨子，你们要是不放心可以派专人看守他们，这样总可以了吧？”

“穆管家，你带几个人和李长官一起，老爷和咱们这些人都到东北碉楼里去，咱们这些人的安全就由你们负责了。”站在一边的三太太开口说话了。

“行，你们怎么说我就怎么办。”李青林点头道。

三太太这话说得很有技巧，既然你穆金山怀疑李青林，那就让李青林和你在一起，并且将他看管起来。只要陈家的老爷太太都安全了，那对李青林的怀疑也就自然解除了。

三太太这个女人一般不怎么说话，但是她一说话往往就能抓住要点，李青林不禁对她多看了两眼。

三太太今夜穿的不再是绫罗绸缎，而是普通的棉布衣服，更为奇特的是，她的手中竟然拿着一把小巧的左轮手枪。

这个女人不简单！李青林心中暗道。

李青林叫来丁狗蛋和韩济中，将陈家寨方面的意思说了一遍，然后就将众人分为四组，和陈家寨的庄丁们遍在一处，在寨子四面寨墙上进行布防。

外边的暗哨一直在往寨子里传递消息，土匪越来越近了。将一切安排妥当以后，李青林随着陈世德一家人上了东北角的碉楼里。

陈家寨四面的寨墙都是块石堆砌外墙，里边是夯土，经过这么多年不断的加固加高，这些寨墙坚固高大，确实成了可以依托的工事。在寨墙的四个角上，还建有四个碉楼，这些碉楼都有三层，也是块石和青砖构成，这四个碉楼居高临下，是绝佳的坚固火力点。李青林暗自估计了一下，如果不动用直射火炮的话，想摧毁这四个碉楼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碉楼里已经点上了油灯，里面一片通明。

陈世德的身体确实很虚弱，他是被两个背枪的壮汉抬上三楼的。跟在他身后，大太太和穆金山也上了三楼。等这些人上了楼以后，只听“哐当”一声，穆金山转身将一块铁板放了下来。这块铁板正好盖住了上三层的楼梯口，李青林和二太太、三太太、四太太，还有那两个庄丁被挡在了二层。

李青林到没觉着什么，那三个太太却都变了脸色，一言不发。

“布防，布防！”李青林一急之下，军事术语就脱口而出。

两个庄丁不知道什么叫做布防，因此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做。

李青林一指碉楼的射击孔，道：“守住射击孔，随时准备射击。”

韩济中从一楼的楼梯上探了探头，问道：“长官，这里行不行？要不要调几个人来？”

李青林打量了一下碉楼，道：“这里人数够了，告诉弟兄们，将寨门、寨墙守住了，我这里就一切都安全了。”

“是！”韩济中敬了一个礼，转身走了。

“砰、砰……”，“八勾、八勾……”，枪声起来了，这枪声寨墙里和寨墙外都有从枪声里听得出来，这里边不仅有汉阳造，而且还有三八大盖。李青林转头看了看两个庄丁手中的武器，竟然发现这两个人拿的就是三八大盖。

“嘡嘡嘡……”，寨墙上锣声一片，紧接着王乐善的声音响起，他喊道：“乡亲们，姐妹弟兄们，叔叔大爷们！外边来了不少土匪，寨子要是破了，咱们没一个人能跑得掉。大家拿起家伙听从口令，只有把土匪打跑了，咱们以后才会有好日子过。”

他接着又喊道：“各个小队把自己的人带好，按照咱们平时演练的办法，土匪是打不进来的。”

过了一会，他又跑到另外一处敲锣并喊道：“乡亲们，再告诉大家一个消息，昨天来的几十个人都是正规国军，他们是来帮咱们打土匪的！请大家放宽心，土匪再多也破不了咱们寨子。”

李青林闻言心中一乐，心道这个王乐善倒是一个带兵的好料子，最起码这个战前动员工作做得就很到位。

时间过了不久，陈家寨以外不远处出现了一片火把，土匪们终于现身了。

二九八章打出一片新天地12

土匪们现身以后并没有直接冲过来，也没有乱打枪，他们似乎在整理队形，蓄积着冲锋的勇气。倒是寨墙上不时有人放枪，那是没有经验的庄丁在胡乱射击。土匪其实还很远，这种漫无目标的射击除了能壮壮胆子，那实际上就是在浪费子弹。

“停下停下，乱放什么枪？土匪还远着呢，等到了跟前再开枪！”王乐善的声音响了起来。

寨墙上的枪声停息了，但是还有一片喧哗声，原来是寨里所有人都上了寨墙。李青林透过射击孔看见有的人在往墙上运石头，有的人在架锅烧水，还有一些人干着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他们上来干什么？那不是碍手碍脚吗？”李青林指着一些老人、妇女和孩子问道。

“等会你就知道了。”三太太还是有点气鼓鼓的，她不客气地回答道。

就在这时，寨子外的土匪们开始行动了，李青林掏出怀表看了一下，现在正好是夜里两点钟。

今天快到农历三十，虽然是个大晴天，夜空里并没有月亮，只有满天的星斗在一闪一闪。白天虽然闷热无风，但是到了晚上却有夜风吹拂，让人觉得很凉爽。

四周的土匪们打着火把一步一步往陈家寨逼近，这些土匪有人嘴里喊着“喔嗬嗬”的声音，有人狂呼着“灌啦，灌啦”的声音。

“喔嗬嗬”的声音李青林听见过，那还是以前从天津回来的路上被土匪劫道的时候，李青林知道这类似于农民的劳动号子，这些土匪平时就是农民，现在应该是被人邀请参加抢劫的；而“灌啦、灌啦”的声音李青林也不陌生，从家里老人嘴里得知，发出这种号子的都是惯匪，他们以农田灌水为比喻，预示着打开寨子以后就像大水漫灌一样，最后会将寨子里洗劫一空。

寨子外边的火把很多，发出狂呼乱喊的声音更多，李青林估计了一下，外边的土匪最起码在千人以上。在这寂静的夜里，这种鬼哭狼嚎般的声音确实令人心寒。

三太太侧耳听了听，冷笑道：“果然是摩天岭的土匪下来了，养虎遗患啊，果然是养虎遗患！”

李青林此时已经顾不上说话，他指挥两个庄丁道：“别慌开枪，好好瞄准，听我的口令，等他们近了再打。”

李青林边说着，边将自己手中的中正式架在了射击孔上，开始向那些火把瞄准。

这一次寨墙上再也没有人乱开枪了，土匪们似乎认为自己的气势压倒了守寨子的人，他们越来越兴奋，越来越大胆，离寨墙也越来越近。土匪们手里也有枪，他们有人开始向寨子上射击，“噼里啪啦”打得到是挺热闹。

李青林估计打头的土匪已经到了四百米左右，他一声令下：“打！”

说完他一扣扳机，“砰！”的一声，一颗子弹射了出去，只见一个打着火把的黑影倒了下去，那支火把也被远远丢在了一边。

“砰、砰、砰……”，“八勾、八勾……”，寨墙上响起了爆豆般的枪声，寨墙外的火把不断被打灭，一个个黑影在倒下。

悍匪果然是悍匪，虽然他们前头不断有人倒下，他们后边的人依然不管不顾往前冲。

守寨子的人们突然加快了射击的节奏，在密集的枪弹之下，这一次土匪们并没有再坚持，他们缓缓而退，到了步枪射程之外才停了下来。

过了一段时间以后，土匪们卷土重来，他们再次发动进攻。前一次他们是四面围攻，而这一次他们似乎选择有重点的进攻，他们进攻的重点是李青林所在的东边和南边的寨门，其中在寨门方向，土匪的人员更多。

土匪们呼啸着狂奔而来，有一些土匪还身背一些黑乎乎的东西。

土匪们越逼越近，寨墙上枪声再起，土匪中不断有人倒下。有人开始受伤倒地，他们不断在哀嚎，可后边的土匪毫不理会，他们似乎要这一次决定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攻下寨门。,

攻打寨门也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因为四周都是坚固的石头墙，要想攻进来，只有爬上来或者将寨墙炸开口子，而寨门都是木头制的，打开寨门比炸开寨墙，那绝对容易得多。

守寨的人射击正欢，这时突然传来“哒哒、哒哒哒、……”一连串机枪的射击声，从枪声中听得出来，这是日军常用的歪把子机枪的声音。

李青林大吃一惊，难道日军也参与了这次进攻？

不过再看看进攻人员的表现，李青林的心又放回了肚子，这些土匪说不上有什么军事素质，完全就是一种不要命的打法。

在歪把子机枪的火力掩护之下，土匪们凭着一股拼命的劲头，还真的冲到了寨门前。寨门的楼子向前向下开都有射击孔，庄丁们拼命射击，但是还是挡不住悍不畏死的土匪们。一些土匪靠近了寨门，他们开始从身上放下背负的东西，扔到了木制寨门边形成一堆，然后他们将手中的火把扔到了这堆东西上。

大火熊熊燃起，火苗窜起有一两丈高。这些土匪背来的原来是柴火，这些人是想用火将木制寨门烧毁，然后再破门而入。

“快快快，快送水来！”寨门楼子上的庄丁疾呼道。

很快，有人挑来了一担担清水，这一担担水是陈家寨人早就准备好，一直摆放在寨墙上的。

一担担清水从向下的射击孔和开在门楼子两边的消防水道往下倒，木制寨门前一股股水流从天而降，土匪们燃起的大火堆被水淋灭了。

大火被扑灭了，土匪们见火攻无效，于是再一次纷纷退却。

土匪退了，李青林缓了一口气。因为刚才土匪进攻寨门时，他们对东边的进攻也很猛烈，李青林这一次打了将近五个弹匣的子弹。

擦了擦因为紧张而流出来的汗水，李青林笑道：“你们陈家寨人还真有能耐，用这么简简单单的办法就把那么大的火扑灭了。”

三太太嗤笑一声，道：“这算什么，我们的好办法还多着呢，你等着看就知道了。别看你们拿着枪，有时候用枪用炮还不一定比我们的土办法更有效。”

二九九章打出一片新天地13

李青林这一段时间不断开枪，三太太从射击孔里亲眼见到他打倒了了好几个土匪，现在早就不怀疑李青林和土匪是一伙的了，因此她开始把手里的小手枪收了起来，也愿意和李青林说话了。

李青林对寨子夜里预警的办法很好奇，他觉得陈家寨在黑夜里能侦测到敌人靠近，这个办法可以用到部队夜间预警。于是就问道：“你们夜里怎么就能知道有人靠近了呢？”

四太太接口道：“这有什么难啊。咱们晚上在路上、野地里拉上绳子，绳子上挂铃铛，有人碰到了绳子，铃铛就响了，那就说明有人来了啊。”

三太太笑着拦住四太太的话头，道：“银花，你可别说得太详细了。这人看上去就不是好人，你对他说了这些，万一他起了坏心把咱们寨子的机关破了，咱们还不是任他宰割了？”

二太太在一边发愁道：“还说怕机关被长官破了，听乐善的口气，咱们设下的机关早就被土匪破了。这次要不是乐善埋下的暗哨起了作用，咱们今晚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呢。”

三太太和四太太相互对望了一眼，异口同声说道：“有家贼！”

这已经涉及到人家的家事，李青林自然不好参与，于是再次凑到射击孔前对外边瞭望。

土匪们退在了射程之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李青林摸了摸身上，这次他只带了一百发步枪子弹，现在土匪两次进攻就打掉了将近三十发，他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士兵们节约子弹，于是伸头对碉楼下边喊了一声：“韩济中，你去检查一下，看看大家现在还有多少子弹？”

“是！”韩济中在楼下应了一声。

过了一会，韩济中从楼梯口探出了头，道：“大队长，他们每人都带了两百发步枪子弹，五十发手枪弹，步枪子弹每人现在都还有一百五十发以上呢，手枪弹和手榴弹都还没用呢。”

李青林道：“你在通知他们一下，瞄准点打，别太浪费了。土匪人太多，看样子一时半会还不会走呢。”

“是！”韩济中答应了一声。

李青林道：“等会，你告诉郭子林，让他专门对付那个歪把子，这挺机枪太讨厌了。”

“是！”韩济中应了一声就走了。

李青林从身上掏弹匣准备往中正式里装子弹，并自言自语道：“深山里的土匪，他们手里怎么会有歪把子机枪呢？”

李青林正在忙和，三太太和四太太凑了上来，四太太笑道：“李大队长，你刚才打枪的姿势多好看啊，教教我们，我们也要打枪。”

李青林笑道：“女人家家的，拿着根绣花针坐在窗前绣花多好，非要舞枪弄棒做什么？”

没想到四太太柳眉倒竖，道：“谁说女人……”

一句话还没说完，“哒哒、哒哒哒……”，歪把子又开始射击，子弹打在碉楼的外壁上，砰砰作响，看来这一次机枪的射击就是对准在这里。

两个女人站在一边，吓得脸色煞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李青林飞速将子弹上膛，然后架枪瞄准。

陈家寨四周的寨墙都很坚固高大，土匪们选择从东边重点进攻，大概是因为东边有一处小山包，那里可以设立比较高的机枪阵地。

“八勾、八勾……”，寨墙上不时有三八大盖的枪声响起，李青林知道，这是郭子林在和歪把子对射。李青林也知道在黑夜里视线不好，想精确射击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李青林只是想干扰一下对方的机枪火力而已。

土匪们再次强攻，他们扛着云梯，分成几路往寨墙边冲来，他们已经进入步枪射程之内。

李青林和两个庄丁连忙开枪射击，不断有土匪倒下，但那是他们依然是不管不顾，继续往前冲。

土匪冲得很近了，寨墙上的一些猎人端起土枪向敌人射击。这些土枪都装火药打铁砂，一枪放出去，铁砂横扫一大片，但是装填火药和铁砂很耗费时间，放一枪之后要鼓捣半天才能打下一枪。,

付出了一些伤亡之后，土匪们冲到了寨墙之下，一些人开始架设云梯。

寨墙下土匪云集，这时防守利器就是手榴弹了，李青林正要命令使用手榴弹，这时，守卫在寨墙上的妇女、老人和孩子开始动手了。

寨墙上摆满了一堆堆拳头大的石块，一包包石灰粉，还有一锅锅烧得滚开的开水，甚至还有烧开的滚油。中老年人拿起石头砸向土匪，半大的小子们拿起一包包生石灰洒向寨墙下的土匪，年轻妇女们拿大勺舀起开水和沸油，一勺又一勺泼向土匪，泼向靠上来的云梯。

拳头大的石块有棱有角，砸得土匪们头破血流；生石灰迷了土匪的眼、呛了土匪的肺；开水和滚油泼到云梯上，云梯异常滑溜，土匪们就无法攀爬；这些沸腾的开水或者菜油如果直接泼到土匪们的身上，那绝对会烫脱一层皮。

这些所谓的武器都因地制宜，也都很简单，这些战法是中国冷兵器时代攻城守城的基本战法，也是中华智慧的结晶。现在经过实战证明，这些经过千百年流传下来的办法在枪炮时代依然特别有效。

李青林边射击，边观察陈家寨百姓的守城办法，他还在琢磨怎样将这些东西运用到今后的战斗中去。

土匪们大概被激起了怒气，他们不顾自身死伤，反而从后边派来更多的人，并且开始从四面都开始强攻。李青林估算了一下，正在进攻人数和目前留在后边的，这次土匪足足有将近两千之众。

这么多土匪同时四面进攻，看来他们今晚势在必得！李青林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韩济中，马上通知他们，准备使用手榴弹！”李青林大喊道。

“是！”韩济中在底下答道，然后飞速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寨墙底下传来了“轰”、“轰”的爆炸声，警卫班的手榴弹投出去了。不过在这些巨大的爆炸声中，也夹着一些闷闷地爆炸声。李青林转头问道：“这是什么声音？”

“这是我们寨子里自己做的土炸弹！”四太太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这倒是个好东西，我要去看看！”李青林见土匪们架不住手榴弹和土炸弹的爆炸而开始撤退，他兴趣大起，决定去看看。

“你、你、你别走，我、我害怕！”二太太脸色发白，喃喃道。

“不就是一个土炸弹嘛，等你们把土匪打走了，我拿一个送给你，你带回家再好好看看。”四太太在一边说道。

“好好好，我留在这里不走。”李青林道。

经过这几次攻防，时间已经到了四点多钟，东边的天空开始有点发白，天快要亮了。

土匪们这一次伤亡不小，撤退也似乎很彻底，陈家寨内外已经没有枪声，守寨的人们也累了一夜，很多人靠在寨墙上睡着了，四周又恢复成一片宁静。

夏天天亮比较早，虽然太阳还没有起山，但是天色越来越明，山谷里升腾起一层薄雾，四周山峰渐渐开始能看清轮廓。

天色越亮，对于习惯偷袭的土匪来说越是不利，土匪们组织起一批人，开始作天亮前最后一次强攻。

借着薄雾的掩护，他们并没有像夜里那样狂呼乱叫，而是悄悄从四周围了过来，其中进攻寨门方向的土匪们还抬着几根大木头。

用大木料撞击城门，这也是自古就有的攻城方式。李青林立刻将韩济中叫来，让他急调五名士兵，让这五名士兵每人带着一支步枪和两把盒子炮，急速去增援寨门方向。

等到这五人冲到寨门楼子时，抬着大木料的一股股土匪已经接近了寨门楼子，其他四周佯攻的土匪也接近四面寨墙。

天色渐亮，虽然现在还不是太清楚，但是视线比夜里好了许多，陈家寨的庄丁们经过一夜的激战，现在情绪已经安定了许多，警卫班的战士们更是发挥出自己射击准确的优势，他们稳稳瞄准，稳稳射击，蜂拥而上的土匪们不时有人倒地。,

在土匪主攻的寨门方向，有一股抬着木料的土匪不顾死伤冲到了寨门下，他们抬着大木料一下又一下撞击着寨门。大木料撞击厚重木寨门，发出“咚、咚”的巨大声响，木制寨门背后的巨大门栓被撞击得“嘎嘎”作响。

“打！”正好赶到的警卫班五名士兵手持双枪，对准寨门附近的土匪们一扣扳机，“啪、啪、啪……”，驳壳枪的自动火力此时发挥了最大的优势。

两把二十响可连续射出四十发子弹，五名战士在短时间共打出两百发，这一阵弹雨将抬着大木料的土匪们打倒一片。土匪们吃不住这一阵密集弹雨，他们丢下肩膀上粗重的圆木，纷纷开始逃命。

那一挺歪把子又被调到正对寨门方向，因为需要探出身子射击，五名士兵中有两人被机枪所伤，虽然都是贯通伤，但是其中一人伤势还比较严重。

土匪退了，伤兵们被抬到寨墙下包扎。李青林知道自己的人受伤了，急着跑来看看伤情到底怎么样。

陈家寨再一次让李青林开了一次眼界，他们派出一个土郎中治疗伤员，这个土郎中从药箱里拿出一包药粉让伤兵们服下，接着拿出一包药粉洒在伤兵的伤口上，并用干净纱布包扎好。这些药粉确实很有效，不一会儿，伤兵们立刻就止了血。

此时医疗条件极差，战场上士兵受伤以后最难处理的就是止血和防止感染。现在流血已被止住，看样子感染也不太可能了，伤兵们剩下的就是需要好好静养了。

“这可是个好东西。”李青林把玩着那两小包药粉。

三零零章打出一片新天地14

“这是咱们陈家寨特有的刀枪伤药。”土郎中得意道。

“我想订购一些，行不？”李青林问道。

“行，你要多少我给你配多少。”土郎中眼中放光，回答道。

李青林拍拍他的肩膀，道：“等会有人找你联系，不过你在价钱方面可要优惠啊。”

土郎中道：“瞧您说的，你们帮咱们守寨子，我要是收了高价，那还算是人么？”

土匪们退走了，但是并没有走远，薄薄的晨曦之中升起了一股股炊烟，看来他们正在埋锅造饭，他们似乎不把陈家寨打下来绝不罢休。

敌人看来要长期围困，李青林找到王乐善，问道：“他们会不会断了你们的水源？”

王乐善笑道：“咱们洗衣洗菜用的是山上流下来的泉水，吃的水是寨子里的井水，他们断不了咱们吃的水源。”

一两千土匪在寨子外安营扎寨，寨子里的人只能凭借高墙石寨固守，但是以他们的实力却又冲不出去，双方正在对峙之中。

李青林的早饭是在陈家的大会客厅里吃的。陈世德大概昨晚受了不小的惊吓，今天精神头更差，喝了几口鸡肉粥以后就靠在一张躺椅上养神，坐在桌子边的是他的几个太太和李青林，穆金山站在一边伺候。

“现在必须要有一股援军才能将土匪赶走。”李青林吃早饭的时候说道。

“上午三少爷该回来了。”三太太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提到了陈金宝今天要回来。

其他人都没说话，只是穆金山的脸色又变了变。

李青林知道三太太的意思，那就是陈金宝上午回来，当他见到土匪在围攻陈家寨，他必定会将此消息传出去。陈家三代在此地为首富，必定在外边有强援，当陈金宝带着援兵到来时刻，也就是土匪撤围之时。

另外，李青林还相信陈家必定还有后手。昨晚设在外边的暗哨并没有回来，李青林相信这些人肯定会在想办法，最起码，桑榆镇的三大队会很快得到消息。

吃过早饭，土匪们开始了一次白天的进攻。

土匪本身就是见不得阳光的职业，他们极少在光天化日之下发动大规模的袭击，现在这些人一反常态，并且有歪把子机枪作掩护，李青林认为，这一股土匪极不简单。

白天和夜间不同，这一次警卫班的人发挥了极大的作用。两个受伤的自然在寨子中休息，其他的人都在瞄准射击。

郭子林的九七式狙击枪终于发挥了应该有的威力，他一枪一个，弹无虚发。

郭子林的枪声如同阎王点名的声音，枪声一响必有一名土匪倒下。伏在寨墙上看热闹的陈家寨人如同看热闹一样，随着郭子林的枪声大声报着数，“一个”，“两个”、“三个”……。

警卫班的战士们更是夸张，他们边瞄准射击，边喊道：“遇见郭子林，一枪夺你魂；遇见陈建民，枪枪要你命！”

枪响人倒，再加上寨墙上民众也跟着警卫班的战士们喊“遇见郭子林，一枪夺你魂；遇见陈建民，枪枪要你命！”，寨墙下的土匪们更是慌了手脚，他们再也不敢像昨晚那样无所顾忌，一番虚张声势之后，他们退了下去。

那挺歪把子也注意到了郭子林，它的弹着点专门射向郭子林，郭子林开始和机枪对射。

郭子林的优势在于准确，机枪的优势在于火力猛，二者都善于变换射击地点，好在郭子林有坚固工事可依托，一时间双方打成了平手。

郭子林的九七式狙击枪和三八式使用同一枪弹，而且主要结构和三八式并没有什么不同，李青林让警卫班的士兵们换上陈家庄庄丁使用的晋造三八枪。一时间，寨墙上不时发出“八勾”、“八勾”的枪声，土匪们不知道哪一枝枪是郭子林的，歪把子的射击也不再专注于郭子林一人了。

一上午的时间，土匪们只是偶尔虚张声势摆摆进攻的样子，寨墙上的警卫班战士们趁此机会好好练习了一下活人活靶实弹射击。土匪们并不着急进攻，他们似乎在等待下一个夜晚的来临。,

可他们的悠闲并没有维持多久，到了上午十一点钟，漫山遍野突然传来爆豆般的枪声和嘹亮的冲锋号声，一阵喊杀声由远而近、响彻云霄。

韩济中激动地跑了过来，他边跑边喊：“大队长，咱们的人打过来了！”

寨外的土匪们被撼动，他们潮水般向山上败退。李青林立刻命令道；“全体出击！”

得到援兵的陈家寨寨民们精神大振，他们立刻打开寨门，大家一涌而出，去追杀那些刚才还在耀武扬威的土匪们。

李青林的骑兵班都是骑马追出去的，因此速度极快。骑兵们不断超越溃逃的土匪，手持驳壳枪连连射击，一些腿脚慢的土匪吓得跪在地上双手高举，他们投降了！

土匪们来得快，跑得更快，熟悉地形的他们很快就遁于无形。

李青林这时才知道前来支援的是张二苟的八中队和董昭的骑兵排，这二人见到李青林后急切地问道：“老大，大家都还安全吧？”

“只有两个受伤的，其他人都还好。”李青林答道。

“敢打咱们老大的主意，他们这伙毛贼难道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老大，咱们乘胜追击，把这伙毛贼剿了吧。”张二苟道。

想到昨晚两千多人，还有那一挺歪把子机枪，李青林觉得这伙毛贼并不简单，于是对二人说道：“先别急着打。咱们地形不熟，情况还没完全摸清楚，等把这些搞清楚了，咱们再动手也不迟。”

在王乐善的指挥之下，半个时辰之后，那些没有跑脱的、受伤掉队的土匪们全被捆了起来，并押解到一大块空地之上，经过清点，这些被俘的在两百人以上。那些昨晚和今天被打死的尸体也被集中到一处，王乐善让人清点了一下，尸体居然在一百人以上。

陈家寨的寨民们也不是善良之辈，那些受伤的土匪自然不可能得到医治，那些没受伤的也被这些农民打得头破血流，呻吟不止。

经过王乐善简单的审讯，这些没跑脱的尽是周边一些农民，他们是被土匪鼓动或者裹挟而来的；至于那些积年老匪们，他们见正规军打来了，早就脚底板抹油——跑了！

至于这次有多少真正的土匪参与了袭击陈家寨，这些俘虏们给出的答案并不同，但是大家都说领头的是摩天岭的土匪头子老瘪嘴是领头的，袭击的主力是伏牛山区大大小小十几股有枪的悍匪。这些悍匪总共有四百多人，对外号称有人枪八百。

太阳已经起山了，地面的气温迅速升高，王乐善处理好这些土匪们之后，跑来请李青林和援军进寨子休息。

就在这时，远远看见一彪人马飞奔而来，这些人端着枪拿着刀，一股杀气腾腾的样子。

三零一章打出一片新天地15

无需李青林下令，李青林的兵们立刻操起枪，一阵“哗啦、哗啦”声之后，所有人全部顶火上膛，枪口一致对准来人。

“别开枪、别开枪，是三少爷回来了！”王乐善急得大喊道。

那一彪人马很快就跑到了眼前，领头的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由于急速奔跑，这个年轻人一脸都是汗。

这个年轻人个子中等，皮肤白皙，他有有一张圆脸，留着一个大背头，身穿着府绸的夏装，手里还拿着一支盒子炮，这人就是陈世德的第三个儿子陈金宝。

陈金宝早就看到有大队国军在寨子前，他跑过来以后连声喊道：“太感谢了，太感谢了！”

等他动了跟前，王乐善向他介绍了李青林，陈金宝一把拉住李青林的手道：“李长官，幸亏你们来得及时，咱们陈家寨能保住一方平安。”

他接着对王乐善道：“这大热天的，老总们都站在大太阳底下多热啊，还不快请老总们进寨子？”

李青林道：“算了算了，他们人太多，进去了会扰民的，就让他们留在外边吧！”

陈金宝连声道：“也好也好，等会我派人出来招呼他们。不过李长官一定要进去，我今天要好好敬你几杯酒。”

这陈金宝年龄虽然不大，但是说话办事极为老练，显然是经常和人打交道的老手。李青林对他倒是很欣赏，道：“你先进去见见你爹娘，我换了衣服就进去。”

“好好，李长官，我在家等你啊。”说完他带着人马进了寨子。

李青林和警卫班换上张二苟带来的军服以后进了寨子，张二苟负责指挥官兵们在寨子外边找了一处树林休息。寨子里果然派了人出来，他们抬着锅，挑着米面肉菜，来给官兵们烧水烧饭。

李青林踏进陈世德家大客厅的时候，陈金宝已经收拾好自己在专程等待他了。

陈世德精神依然不佳，他躺在一个大躺椅之上，身上还盖着一床薄被子，看来这次变故让他的身体和精神都深受打击。他的四个太太也都坐在客厅里，人人面色严峻。穆金山还是站在墙角，继续显示着他的管家身份，不过他低着头，没有了以往咄咄逼人的气势。

从客厅的气氛来看，陈金宝大概从外边带来了什么消息，陈世德应该是做出了什么决定。这个决定看来很重要，因此影响了屋里众人的情绪。

李青林换上一身笔挺的军服，脚穿一双黑色单皮鞋，领章和胸前的符号都是少校军衔，李青林的身上扎了一条武装带，武装带上配的是一支显示身份的马牌撸子，一身戎装的李青林显得英姿勃勃

李青林一进屋，陈金宝就站了起来并拱手道：“李长官，刚才听家父介绍贵部官兵帮我小寨击退悍匪，在下感激不尽。为了表达我寨的一点心意，家父决定捐大洋一千，以补充贵部军需之数。”

李青林也拱手道：“安境保民，除暴安良，实乃我军份内之事，贵寨的情意，我实在是受之有愧啊。”

“李长官实在是太客气，你们保境安民，实在是当得的，我看李长官就不必推辞了。家父刚才还交代给我，以后贵军如有粮款需要捐助，只要我寨能够承担，我陈家寨决不推辞。”

“李长官，寨里的事情以后由金宝、三太太和四太太处理，贵军有些什么要求，尽管向他们提出来。”躺在大躺椅上的陈世德突然开口说道，不过听得出来，陈世德气息很弱，看来他的身体状况很不容乐观。

“多谢陈老先生对我军的支持，在下感激不尽。”李青林站起来对着陈世德敬了个礼。

转身过后，李青林目光对屋内众人一扫，沉声道：“昨晚匪徒已经达到两千人之众，并且还有机枪之类的重火力。他们此次袭击虽然受挫，但并没有伤及根本，此等祸国殃民的势力就在身边，说不定哪一天他们还会卷土重来。我决定趁我军新胜之机给于他们致命一击，以绝除后患。”,

“杀贼要杀尽，斩草要除根！这事你也和他们谈。我累了，该去休息了。”陈世德说了这几句话，就闭上眼睛不再说话了。

见陈世德发了话，众位太太们一拥而上，将陈世德送到后院去养病。

陈家大太太和管家穆金山现在都好好的，但是陈世德没有让他们管事，看来陈金宝已经获得陈家寨的管理权了。

李青林抱拳对陈金宝笑道：“恭喜三少爷了！”

陈金宝看了看屋内的佣人们，对李青林说到：“不敢不敢，现在是情势紧急，家父让我暂时处理好一些事务而已。”

不过他接着笑道：“李长官，中午我陪你好好喝几杯，咱们到时候再深谈。”

中午的午宴比昨晚还丰盛，陈世德没有出来作陪，作陪的是陈金宝和三太太、四太太。

有了陈世德明确的答复，李青林在陈家寨一切都顺利起来，李青林提出来剿匪需要粮食后勤和情报来源的事情，在酒桌上当场就定了下来。

饭后，陈金宝借口陪着李青林去慰问在寨子外边的部队，随同李青林出了陈家寨。

李青林的部队帮助陈家寨打退了土匪，村民们自然是感觉不尽，部队虽然暂时驻扎在野外，村民们不仅给他们烧了丰盛的午饭，还给他们搭建了遮阳的草棚子。李青林简单看望了部队之后，就和陈金宝坐在其中的一个草棚子下谈起事情来。

早有村民摆好了桌椅，并泡好了两杯茶。二人落座以后，陈金宝开门见山道：“李长官，经过昨晚的事情，你可能也看出了我陈家现在并不平静。”

李青林笑道：“别的我也不太清楚，我只知道昨天还是大太太和穆管家管事，今天是你和另外两个太太管事了。”

陈金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道：“我们陈家不平静，就是因为谁在管事的事情上。”

在这个炎炎夏日的下午，在这个草棚之下，陈金宝喝着茶，将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的想李青林述说起来。

陈世德其实并不是天生就身子骨弱，而是因为从小就吸食鸦片，并且未成年就结了婚，而让他吸食鸦片和年幼即结婚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父母。

陈家早就是本地的首富，陈世德又是陈家唯一的男丁。陈世德幼时聪明活泼，极为好动，他母亲怕他成年以后留不住在家里，于是采取了晋商的办法，让子女吸食鸦片和年幼娶亲。

子女一旦染上了鸦片，并且有了妻子儿女的牵挂，他们便不再出门远游，就会一直留在父母的身边。

陈世德幼年即沾上了这两样，他果然一直留在陈家寨，不过中年以后，陈世德的身体就开始变坏，于是将家里的大事小情委托给大太太和穆金山打理。

大太太和陈世德生了两个儿子，这两个儿子成年后就出外经商，大太太自掌管钱财之后，就不断将钱财寄给这两个儿子。陈世德虽有耳闻，但那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钱给了他们也不算是太过分，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管。

更可恶的是这个穆金山，他是大太太的兄弟，在陈家寨做了多年的管家。自大太太掌权之后，穆金山家就开始发达起来，几年下来，穆金山自己在老家穆村买了一百多亩地，他虽然还在做管家，其实他自己已经是一个小地主了。

有人传说大太太给了他不少钱，也有人说穆金山借助给陈家寨办事的机会，贪污了不少钱，不过传言毕竟是传言，没有得到事实的证明。

这样一来，其他几个太太就开始着急起来，并且因为同一个目的而联合在一起了。

二太太虽然有陈金宝这个儿子，但是他不是嫡子，也不是长子。像这样下去等到陈世德百年之后，陈金宝大不了能分得养家糊口的田地就很不错了。三太太、四太太没有后代，如果陈世德百年之后，她们极有可能一无所有。

三太太名叫金小艾，出身商贩世家。她找了一个机会向陈世德要了一间店铺打理，经过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很有经营天赋的她竟然将生意越做越大，现在在各地总共发展成七间店铺，其中在桑榆镇就开有一家丰谷粮油店。

四太太是农户出身，也没什么文化，但是她有一个优势，那就是她的兄弟王乐善现在基本掌握了陈家寨的庄丁，也算是掌握了一些武装力量。

和李万财一样，陈世德并不是只有陈家寨一处庄园，这些庄园也有庄丁守卫，也配有枪支弹药。今天陈金宝接到暗哨报警后到各庄去通知增援，没想到其中有两个穆金山掌握的庄子以各种理由拒不出兵。

陈金宝只好通知桑榆镇的三大队，让他们出兵打土匪，然后带上愿意支援陈家寨的庄丁们飞速来救。

昨晚发生的一切就已经让二太太、三太太和四太太怀疑这次土匪来袭同穆金山有关，现在的情况更是表明穆金山与此事脱不了干系。陈世德了解了情况之后当场就做了决定，今后一切事物暂由陈金宝、三太太和四太太共同做主，穆金山在未证实清白之不再管理事务。

“李长官，我现在需要你帮忙啊。”陈金宝最后说道。

“你需要我帮你什么忙？”李青林喝了一口茶，问道。

“我需要你剿了土匪，我要知道到底谁是家贼，我要成为陈家寨的主人！”陈金宝说道，眼睛里放出狂热的光芒。

李青林笑了笑，道：“我帮你可以，但是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三零二章打出一片新天地16

陈金宝道：“你们的捐税我陈家庄一分不少上交，如果你们还需要支持，在我力所能及的情况之下尽量满足你们。你们如果还需要壮丁，我们也尽量给你提供。”

见李青林笑而不答，陈金宝忽然凑近了李青林，道：“李长官，你要是想讨几房小，我也可以给你操办操办。”

“这也算是条件？”李青林笑道。

陈金宝眼珠转了转，忽然笑道：“李长官，你看我家三娘、四娘怎么样？她们长得还算周正吧？要不要我给你牵牵线？”

陈金宝这句话让李青林大为惊骇，正在喝水的他差点让茶水给呛了。放下杯子，李青林道：“我说陈家小三，你三娘、四娘是你爹的女人，你见了面怎么也得喊一声小妈吧？你怎么想到要给你爹戴绿帽子？”

陈金宝毫不在意地说道：“你看我老爹现在的样子，她们跟了我爹，那也是在守活寡。我爹的绿帽子迟早是要带上的，这事与其便宜了别人，还不如便宜了你呢。”

接着他不等李青林反对，站起身就跑了，跑到远处还回头喊道：“李长官，就这么说定了啊。”

李青林望着他远去的身影，不禁大摇其头。这些身在富贵之家的人，仅仅为了一点家产，所采取的行为无所不用其极，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其实陈金宝也有他自己的小九九，他这么做完全都是为了他自己。

大太太方面目前虽然交出了权力，但是陈世德并未完全将她驱逐出权力之外；三太太金小艾自己有店铺，她手里就有钱；四太太的兄弟基本已经掌握了护庄队，手里有枪；而二太太和他陈金宝除了陈世德的支持，其他一无所有。

陈金宝要求李青林帮他打土匪，就是要消灭他陈家最大的隐患，并且看能不能顺便找到穆金山和土匪勾结的证据；他要给李青林牵线搭桥，目的就是想让他目前最大的两个竞争对手和李青林勾搭上，到时候如果情势对自己不利，他将这些不能见人的关系抖搂出来，按照封建的宗族法规，三太太、四太太必然会被排除在竞争者行列之外。

其他的事可以以后再说，但是土匪是必须马上要打的，这不仅仅是因为陈家寨的需要，也是李青林目前必须要办的。

一股有两千之众的土匪就身处在自己的腹地，并且还使用上了日本的歪把子机枪，这是任何一个指挥官都不会等闲视之的，李青林下定决心，决定先将土匪全部剿灭。

李青林立刻召集韩济中、张二苟、董昭、丁狗蛋前来开会，会议的主题只有一个，那就是怎样剿灭土匪。

会议一开始，李青林就指令韩济中负责制定此次剿匪计划，董昭负责侦查敌情，张二苟负责调动指挥部队，丁狗蛋负责和陈家寨联系后勤及情报工作。

韩济中张二苟他们当然是坚决执行命令，不过张二苟最后咕嘟了一句：“老大，这么一来你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了？你自己当甩手大掌柜了？”

李青林道：“张队长，这次你是总指挥官，我可是给了你单独用兵的机会，你可别说你不会打仗哦。”

张二苟果然经不住激将法，他站起来说道：“老大，你可别忘了，我还是你们新兵班的班长呢。要是说连我都不会打仗，你们这些人的面子往哪里搁？你们都瞧好了，我保证打一个漂亮仗给你们看！”

李青林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的目的就是让张二苟也有机会单独带带兵，于是在张二苟的话头上再添了一把火，道：“好！咱们当兵的就要有战无不胜的信心，那我们就等着你胜利的消息。”

李青林开完了这个简短的会，将关于剿匪所有的事务交给了这几个人，自己带着几个警卫优哉游哉地晃回陈家寨，去找陈金宝喝茶聊天去了。

韩济中肚子里还真的有些硬货，短短一个小时后，此次剿匪作战的计划就由他送到了李青林的手上。李青林仔细阅读了这份计划，对于这份作战计划，李青林打出了九十分的评价分。,

在这份计划里，作战目标、敌我情势的分析、作战的要点、作战兵力及后勤保障的要求、兵力的部署、计划作战的大致顺序及预计的经过、各部队之间的配合及作战需要注意的事项、人员及武器的消耗、战果的预评估以及战后的善后工作等等，一条条一项项列示得非常清楚，分析的理由也很中肯。

李青林基本同意了他的计划，但是也做了一些小小的修改，那就是将主攻部队全部改为冯正的第十中队，其他部队为助攻部队。

张二苟有点不满意，道：“冯正的第十中队训练还没完全结束，他们能不能打仗啊？”

韩济中在一边笑道：“我知道老大的意思了，这些土匪看上去声势挺大，其实也就是一群乌合之众，老大是想帮冯正练练兵呢。”

李青林点头道：“战斗力是训练出来的，但更是打仗打出来的！我相信经过几次战斗之后，第十中队成长得更快。”

李青林接着对韩济中道：“这次直属中队留在桑榆镇，从机炮排临时调一门迫击炮给冯正，也给冯正的兵们壮壮声威。此次剿匪就按这个计划执行，发起的时间越快越好。”

“是！”二人敬礼之后就执行命令去了。

李青林真的当了甩手大掌柜，其他的事情全部由韩济中他们去做。

丁狗蛋联系上王乐善，让王乐善提供此地第一大股匪、也就是摩天岭土匪的情况。

陈家寨这么多年能和摩天岭的土匪和平相处，确实是因为陈家几代人都和这股土匪有些交情。从陈家第一代开始，陈家寨每年向摩天岭暗地里提供一些粮食，摩天岭方面保证不会打扰陈家寨。

这一次摩天岭的匪首老瘪嘴领头攻打陈家寨，那就说明双方交情已尽，陈家寨方面自然将土匪方面的情况详细提供给了丁狗蛋。为了要将摩天岭的土匪斩草除根，陈家寨还保证提供部队所需的粮草，并且还派出熟悉道路和情况的村民给部队带路，以全力配合李青林的剿匪行动。

在陈家寨的全力配合之下，李青林他们剿匪的准备工作进行得很顺利。

冯正的第十中队已经在傍晚之前调到适当位置，远在牛王寨和峡山沟的第七、第九中队也接到配合剿匪的命令，大家都准备就绪，就等着出发的那一刻了。

三零三章打出一片新天地17

第二天凌晨四点天刚蒙蒙亮，聚集在陈家寨的第八、第十支队在陈家寨的村民带领之下出发了。

摩天岭离陈家寨也就十五六里的山路，山路虽然崎岖，但是难不住训练有素的第三大队官兵，更何况这支部队还有熟悉情况的陈家寨村民的引路。

到了七点多钟，摩天岭方面响起了枪声，并且还夹杂有几声“咣、咣”的迫击炮弹的爆炸声。

一个多小时以后，摩天岭方向的枪炮声停止。又过了两个小时左右，张二苟押着一百来个土匪回到了陈家寨，并带回了两个受伤的日本人和那挺歪把子机枪。

摩天岭的土匪虽然号称悍匪，其实那是在手无寸铁的百姓面前显得很威风而已，现在遇到了训练有素的正规军，他们立刻就被打回了原形。

特别是李青林给十中队配备的那一门迫击炮发挥了巨大的作用，迫击炮弹的威力让这些乌合之众知道了什么叫做战争。当几颗炮弹在山上炸响，这些土匪们惊慌失措，他们丢下枪抱头鼠窜，冯正和张二苟的士兵们只需要守住要道抓俘虏就行了。

顾不上吃中饭，李青林亲自审讯了那两个受伤的日本人。

经过对日本人和土匪们的审讯，李青林终于知道这次摩天岭土匪此次一反常态袭击陈家寨的原因。

日本人这么久没有派兵进攻就在身边的三大队，除了因为日伪之间相互不信任而引起对峙之外，还有另外两个重要原因。其一是孙殿英的暂编新五军已经得到军委会的命令，他的防区今后将重点在林县，因此其主力已经开始从河北南部向林县北部转移；第二个原因是八路军三八六旅一部除了接应八七反正部队，并且已经在豫省西北地区进行了一系列针对日伪的作战，这吸引了日伪绝大部分的兵力。

日本人现在无暇顾及身边的这支小部队，但是他们又不甘心三大队在此坐大，于是派出特务和汉奸联系本地各路土匪，以提供武器和给养、给予番号等条件吸收这些土匪加入伪军，让这些土匪来牵制和消耗三大队的力量。

李青林前段时间征收捐税，并派出部队占领牛王寨和峡山沟，这让土匪们感到自己的地盘和利益都受到了压制和损失。为了保住自己既有的势力范围，他们竟然开始和日本人合作，从而转化成为了半汉奸的地方武装。

李青林的部队一直在桑榆镇练兵，土匪们也不是瞎子，他们自知以自己的实力绝对打不过三大队，于是他们将目标确定在向三大队捐粮捐款的地方乡绅的身上，本地最大的乡绅陈世德就成为了第一受进攻的目标。

陈家寨有高墙石寨，土匪们深知这个寨子并不好攻破。为了增强土匪们的实力，日本人发放给给摩天岭的土匪二十支三八大盖，并特别配备了一挺歪把子机枪。因为土匪们不会使用这种比较难以操作的机枪，日本人还特别派了一个三人的机枪射击小组，以专门操作这挺机枪，不过这三人中有一人在昨天的战斗中被郭子林击毙，剩下的这二人今天被俘虏了。

摩天岭的土匪被日本人加强了火力，他们信心暴涨，于是纠集了周边各路股匪，相约打开陈家寨后抢掠分赃。此时正好他们探知穆金山有反意，于是派人暗地里和穆金山联系上。穆金山提供了陈家寨夜里布设报警暗机关的位置，土匪们保证血洗陈家寨、除掉陈世德和其他几个太太以后，陈家只留下大太太这一门来掌控陈家寨

土匪们的如意算盘打得挺好，可没想到那一天遇到了两个他们从没想到的变故。这两个变故其一就是王乐善除了布设了报警的暗机关，还在寨子外边埋伏了几个暗哨，这些暗哨及时给寨子里报了警；其二是李青林那天下午突然造访陈家寨，他带来的十几个警卫都配备有双枪，并且这些老兵战斗力极强，他们让悍然进攻的土匪们受到了极大的伤亡。

摩天岭的悍匪被剿灭了，李青林得到了他几乎所有想要的东西。,

第一，李青林消灭了他防区之内最大的土匪势力，解决了自己的心腹大患；第二，占领了绝对易守难攻的要地摩天岭；据张二苟回来报告，因为摩天岭地形极为险要，这伙土匪并没有好好经营，再加上带去的那门迫击炮发挥了曲射武器的威力，摩天岭才会轻易拿下；如果三大队今后在此险要地势上修筑坚固工事，并部署精兵强将，日本人要想拿下摩天岭，那绝对要付出惨重的代价；第三，李青林还从俘虏们的口中知道了自己目前所面临的形势，那就是日伪、孙殿英部、八路军一部都在此地加强实力，本地区今后的的形势将十分复杂；第四，也是李青林十分满意的一点，那就是剿匪获得了本地百姓的民心，地方上的乡绅今后将会和自己好好配合，三大队今后的粮草问题将会得到很好地解决。

而陈金宝和二太太方面却只得到了他所想要的部分东西。

由于摩天岭匪首老瘪嘴在战斗中被击毙，穆金山和土匪勾结的直接证据消失了，陈金宝无法拿出直接证明，因此他想将穆金山赶出陈家，也就是将大太太的权力全部剥夺的计划落空了，虽然有间接证据证明穆金山对陈世德不忠心，但那也仅仅让穆金山远离了决策中心而已。陈金宝暗自打定主意，为了得到自己所想要的东西，也为了不让三太太、四太太方面完全掌控陈家寨，他今后还必须要和李青林紧密合作。

三太太和四太太方面基本得到了她们所想要的。

因为大太太在陈家失宠，三太太金小艾的地位得到稳固，四太太王银花因为兄弟完全掌控了护村队而实力大涨。剿灭土匪以后，李青林将成为本地执掌权柄的第一人，为了得到更多的东西，二人暗地里都打定主意要和李青林合作，以期得到李青林全力支持。

确切得知日本人无暇顾及自己，并且部队得到了老百姓的绝对支持，李青林放开手脚让队伍剿灭防区内的土匪和半汉奸势力，并且在必要的情况之下还将部队派出防区外，去剿灭参与袭击陈家寨的其他股匪。

此次剿匪，是由韩济中计划组织，张二苟直接指挥，其他各中队实际执行，李青林本人到没有多参与，但是他现在和陈家寨的联系反而越来越紧密，基本就是常驻在陈家寨了。他和陈家寨联系紧密不是为别的，而是不断向陈家寨送来被俘的土匪们。

这一段时间三大队连续不断剿匪，其中在李青林的防区内有三股悍匪共计两百多人全被剿灭，除了当场打死了四五十个，其余的全部缴械投降，再加上李青林派兵出防区进行的几次剿匪，又俘虏了一百来个土匪。这些土匪也不一定都是占山为王的山匪，很多其实就是某个村子里的农民，他们在有利可图的时候加入土匪行列，以抢劫比他们更弱小的人来发家致富。

这些土匪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很多人就是普通农家的顶梁柱，怎么处理这些土匪成了一个很头疼的问题。

不过李青林想出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把这些土匪交给陈家寨来处理。

而陈家寨人还真的有办法，他们先将土匪隔离开来，让他们背靠背互相告发，每人必须检举其他三个人干的坏事才算过关。就是采用这种简单的办法，隐藏在这两百来人里领头的悍匪、有血债的惯匪很快就被检举出来。

陈家寨人建了地牢，将这些血债累累的土匪关押起来，至于其他罪行较为轻的匪众们，陈家寨人将他们编成队，让护村队集中起来看管，平时就给寨子里干农活，以此来抵消他们的罪恶。

这些土匪都是农家出身，干农活都是行家里手，现在被抓以后为了尽早放出去，他们都拼命表现，因此活儿干得又快又好。李青林受此启发，将这批人派到其他受过土匪之祸的村寨，让这些人帮民众干农活以赎罪。

李青林的举动自然受到了百姓们的欢迎，三大队在百姓们中间的威信日益升高。到了入冬季节，李青林还让这批人清淤清渠、兴修水利等，为来年的农业生产做准备。,

中国的老百姓是最善良，到了将近年关的时候，李青林决定放了这些罪行较轻的土匪们，百姓们还让每个土匪带上一些粮食回家，让他们回家之后重新做人。

至于那些血债累累的土匪，李青林口就没有这么心慈手软了。

李青林将这些人押送到桑榆镇，并选择一个初冬的早晨将这些积年惯匪押解到镇子北边的一个大空地上。空地上早就有士兵扎了一个木台子，这些人被押上木台子排成了一排。

当着全体桑榆镇民众的面，韩济中手拿一叠厚厚的纸，将台子上这二十来个悍匪的罪行历数一遍。

自古以来，豫北地区深受匪患，民众苦不堪言。韩济中宣读土匪的这些罪行都是在百姓身边发生的真事，民众们群情激奋，个个要求将这些惯匪枪毙。

韩济中宣读完土匪的罪行，最后高声宣布道：“为了严正国法，除暴安良，本军今日将对此等惯匪实行最严厉之刑法”

接着他大手一挥，厉声对早已严阵以待的士兵们道：“将他们拖下去，处以极刑”

这批悍匪被插上牌子，拖到镇边的河滩，那边早有刽子手肩扛锋利的大刀等在那里。惯匪们跪倒在地，刽子手们大开杀戒，二十几颗人头咕噜噜滚在了河滩之上，喷涌出来的污血染红了大片河滩。

至此以后，豫北地区的土匪们一谈到三大队就浑身打颤，连私下称呼三大队也用上了“三老爷”这个别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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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零四章打出一片新天地18

李青林的部队前前后后用了半个月的时间剿匪，李青林自己是当了甩手大掌柜。

七路中文但是他并没有闲着，而是忙于其他各种事务了。

李青林关心的第一件事就是派驻牛王寨和峡山沟的两个中队的情况。带着警卫班，李青林将两个地方都跑了一遍。

峡山沟的情况比较好一点，这里因为相对闭塞，与外界接触接触得不多，因此社会关系相对简单一些，加上物产相对丰饶一些，大个子很快就站住了脚。又因为参与了剿匪，周边的土匪被三大队清剿一空，百姓对九中队日益支持，大个子征集“抗日捐”和“爱国粮”的工作进展很快，不但九中队本年度的粮饷全部解决，而且还有些积余。

小六子这里工作难度相对大一些，主要的原因还是给养问题。牛王寨上中下三寨人口较少，但是土地更少。以前的**部队对于地方上都是强征粮饷，七中队进驻以后立刻引起地方百姓的警觉，甚至对他们的到来还有抵触情绪。

小六子立刻意识到问题的关键所在，他马上找到牛王寨的族长，并当着众人的面宣布绝不在本地多征一粒粮。为了表达自力更生的决心，小六子向族长要了一块坡地。山上石头多土壤少，小六子让士兵用骡马从山下运来河泥，并组织士兵们用石头垒成梯田。现在已经不能种粮食，小六子就让士兵们在梯田里种瓜果蔬菜之类。

牛王寨其实还有一个常年解决不了的问题，那就是水源的问题。牛王寨所在的地方多是石头山，雨水一般存不住，因此天稍一旱，农业用水就很紧张，如果旱的时间久一些，人畜饮水都不能保证。

七路中文

小六子针对这个问题也想了不少办法，其中采取的一个重要措施就是修建蓄水池。山上石头多，士兵们只要有劲都可以尽情的捡来，小六子从小金库里拿出一部分钱买来糯米、石灰，再派士兵在河里淘来河沙，经过紧张的施工，小六子他们在山上修建了十几个大蓄水池，只要天一下雨，山上的水就能蓄积一部分，这大大缓解了本地缺水的难题。

山下十几里地就是大平原，是属于安西县的地界，于是小六子就将主意打在了平原地区。小六子学李青林的办法，在地方的乡绅中间征“抗日捐”和“爱国粮”。七中队人数少，平原地区相对富裕得多，经过这一次征捐征粮，小六子竟然将七中队本年的粮饷基本征集到了。

第七、第九中队这三百多号人的粮饷解决了，李青林松了一大口气。李青林接下来的重点工作就是要建设新的落脚点，也就是摩天岭工事的建设。

因为桑榆镇离敌人太近，大队主力长期驻扎实在是不安全，李青林将直属中队和冯正的十中队调到摩天岭，只留下张二苟的八中队和骑兵中队留守桑榆镇，桑榆镇算是处在摩天岭前面的第一道屏障。

按照李青林的计划，摩天岭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又基本处于桑榆镇、峡山沟和牛王寨的中心点，这里将成为三大队今后必须坚守的要点，甚至可以成为各部队之间的支撑点，因此此地必须建成坚固的工事。

摩天岭自然条件较好，老瘪嘴占据摩天岭时也只是依据地形建了一些简单的防御工事，因此构建坚固工事的工作极为艰巨。因为剿匪工作基本结束，李青林依然将此难题扔给了韩济中和冯正等人。

韩济中和冯正不愧是军校生，对于**阵地战的防御工事那是再熟悉不过了。在二人的主持之下，直属中队和第十中队的几百号人，再加上李青林调来那些被俘的土匪，经过两个多月的日夜抢工，摩天岭的防御工事已初具雏形。

完工后李青林带着各中队的中队长沿山走了一趟，将整个摩天岭的防御工事视察了一遍。只见摩天岭上各种石头建的地堡处处皆是，条条战壕都相通，什么直射、侧射、交叉、倒打火力点相互支援，重机枪阵地、迫击炮主阵地以及几处备用阵地设置很合理。,

特别是山上还有几处天然岩洞，这些岩洞被建成了仓库、军营、弹药库，韩济中和冯正在这些洞口都修筑了一段坚固的石头墙。这堵墙一方面可以阻挡敌人的直射火力，另一方面当鬼子飞机投弹时，可以将炸弹的弹片和冲击波阻挡住。

这些石头墙还被掏出了射击孔，从而形成了坚固的火力点，只要在射击孔里架设一挺机枪，敌人想要冲进洞，那是十分困难的事。

为了提高摩天岭防御工事的预警能力，李青林还请来陈家寨的王乐善等人实地查看并提出改进意见，在王乐善等人的帮助之下，韩济中他们增加了一些报警和防御的暗机关。

工事完全建成以后，李青林让小六子、张二苟和大个子等人带兵对摩天岭进行了几次夜袭演练，他们每次都以失败而告终。经过近乎实战的检验之后，小六子他们对摩天岭的工事极为推崇，他们回去以后也仿照此工事对牛王寨和峡山沟的工事进行了改造。

李青林剿灭土匪，还获得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效果，那就是获得了大量的粮食和钱财。

好逸恶劳是土匪的本性，摩天岭的土匪们将从各地抢劫而来的粮食、金银首饰、布匹山货等全部藏在山洞里，为了能天天吃肉，这些人还再山上建了圈舍，养了猪羊鸡等。经过清点才发现，仅就粮食来说，贪心的老瘪嘴所储藏的粮食能够供摩天岭一百多号土匪吃整整两年。

李青林攻下摩天岭之后自然是照单全收，再加上在其他地方剿匪也缴获了不少赃物，这些脏物堆积如山，李青林将此事全权交给金明钧和包家法去处理。

金明钧和包家法现在接手了小六子以前的许多工作，他们基本上成了李青林的大管家和军需官。他们带人将粮食全部运出山洞翻晒以后再精心储藏好，高档布匹和山货等等能变成钱的全部运到桑榆镇换成了钱，缴获的土匪的那些枪支经过挑选，成色较新保养良好的汉阳造三八大盖全部留下，其他的如单打一、老套筒和鸟枪之类的全部卖给了山外的乡绅们，这也换了一大笔钱。

清剿完防区内的土匪之后，李青林让韩济中对境内进行了一次彻底的调查，在调查过程中中，韩济中发现了一条生财之路。

三零五章打出一片新天地19

李青林的部队现在绝对控制的区域南北有七十多里、东西有五十多里，这个区域之内就有两条商道，土匪们以前就是依靠在这两条商道上劫道才生存下来的。

自清末以来，此地土匪多如牛毛，但是商人们还是能够运送货物保持商道的畅通，那是因为土匪和商人共同利益所在才能维持下来的。

对于商人们来说，安全是第一位的，他们宁愿花钱买路。对于土匪们来说，生存和发财是他们的目的，如果商道断了，他们也就断了生计；如果仅靠本地抢劫农民，那也仅仅混个肚儿圆，并且将农民逼急了再带着大军来清剿，土匪们也在此地无立足之地。

李青林得知情况之后立刻作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设卡、护商。

护商的任务交给董昭的骑兵排，而设卡检查的任务交给了地方的乡绅们，关于这一招，李青林还是学习日本人的办法而得来的。

日本鬼子占领此地之后，他们自知对乡村的控制力度绝对不够，于是同伪地方政权一起扶持地方武装，将这些武装变成汉奸或者半汉奸武装。这些武装平时以自卫队、保安团、民团的名义驻在乡村，平时以维护治安为名设卡检查，给日伪提供消息，在日伪需要的时候还能出兵给他们当帮手。

李青林正是看中了这一点，于是自己拿出一部分枪支，让辖区内的乡绅们也成立了民团。兵荒马乱的年代，谁都希望自己手中有一支强大的武装，李青林的提议获得了乡绅们的热烈支持。

这些民团的团丁都是村民，平时由乡绅们出粮养在自己的庄子里，李青林派人对他们定时进行军事训练，李青林轮流抽调他们在各个路口设卡检查。这些团丁都是本地人，对于本地情况极为熟悉，因此一个陌生的外人想蒙混进来，那是难上加难。

为了加强对民团的控制，甚至暗地里将民团变为自己的半武装力量，李青林还让自己人参与了进去。

八月初，李青林带的先头部队在桑榆镇招收了一批本地自愿入伍的士兵，这里边就有本地的四个青年学生，他们分别是李启藩、马春长、唐云、甘元彬。李青林曾经让小六子等人对这些人进行了仔细甑别，这四个学生全部通过了严格考察，现在，这四个经过军事训练的学生全部派上了用场。

李青林暗地里成立了一个军事情报队，这个情报队暂时由韩济中负责。这个情报队的核心人物就是这四个学生，并且还在外围吸收了一些当地人加入。

韩济中让这四个学生以军事教官的名义深入到乡绅们的民团里，对那些民团的团丁进行军事训练，同时也对各村各寨进行了彻底的摸排。

经过一段时间的摸排，在韩济中的主持之下，这些人以重新成立保甲为名将辖区内的所有人员进行了登记，并且还真的重新建立了乡村保甲。

重新成立保甲，是韩济中向李青林力主建立的。

韩济中认为，乡绅和族长们最看重的是自己的利益，目前是**在本地占据了绝对优势，他们自然会支持三大队，如果鬼子们真的打了进来，这些乡绅并不一定全不可靠，他们很有可能会靠向日伪，关于这一点，沦陷区的事实早就已经证明了的。

而保长和甲长们就不一样了，如果鬼子打来了，他们必定会遭殃，因此他们必须紧紧依靠**的力量，从而成为李青林手中真正能掌控的地方政权。

韩济中的建议让李青林大受启发，于是他当场拍板同意了韩济中的建议，并且还提议，保甲成立以后必须严格控制在三大队的手里，并且要按照以前地方县政府征收粮饷的办法和额度在农村征收钱粮，保甲长们的收入完全按照以前的办法办理。

因为目前粮饷相对充足，李青林要求保甲长们本年度征收粮饷的数量相对较少，甚至只有象征意义，壮丁也不需强征。但是李青林特别强调，只要是一分钱、一粒粮都必须收到，如果谁要是拒交，三大队将以“破坏抗日罪”进行惩罚，并且严惩不贷。李青林这么做这也就是向乡绅们和民众传达一个讯息，那就是李青林的三大队目前就是代表政府，保甲长们现在就是在为政府做事。,

韩济中主持的保甲很快就建立了，这也让地方乡绅和宗族族长们有了顾忌。因为有了保甲长们的存在，三大队已经可以完全控制乡村，并且随时就能了解到当地的情况，一旦地方有变，三大队随时就能够将地方势力清剿，并且还能维持稳定，因此地方势力日益向三大队靠近。

董昭的护商队也取得了很好的效果，并且收入颇丰。

因为辖区内治安极好，商人们只需要向护商队缴纳一小部分钱财，商队在三大队控制的两条商道上就可以获得绝对的安全，因此商人们逐渐都开始选择走这两条商道。商队的增多，不仅董昭他们收到的保护费日益增多，而且骑兵们因为每天骑马护商，他们从商人处获得外界的情报也增多了。

不过李青林所期望的另外一件事却到现在还没有着落，那就是将严伯龄安全营救出来的事。

李青林自给野川寄出那一封信之后，就一直委托潘可为密切关注第一军的情况。过了一段时间，潘可为派人来告诉李青林，伪军第一军似乎整顿完毕，日伪对峙的情况已经稍微得到了缓解。

八七起义中唯一活下来的顾问斋藤因为失职已被看押，据说很快将被押解至开封，并且将要受到军法的惩处。因为野川写信保了严伯龄，严伯龄目前已经被日本特务解除了严密看管，但是新任伪军第一军的军长梁大恭因为野川的力保，更是看中了他同日本人的沟通能力，将他强留在第一军，严伯龄想离开第一军反而更难了。

李青林现在虽然已经在防区内部建立了情报系统，但那也只是在内部加强了内部控制；三大队手里没有电台，因此没有上级给他们任何日伪的情报。

为了使自己不打无准备之仗，李青林必须要尽快建立起自己的情报系统，因此严伯龄必须尽快要脱离第一军。

目前自己辖区的内部事务基本安排妥当，李青林决定亲自去一趟万安，将严伯龄解救出来。

三零六章打出一片新天地20

因为陈虚云现在已经随着黄宇宙的军队到了林县北部，李青林这次选了一个新的随从，那就是那四个青年学生中的一个，这个人就是唐云。.76z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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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路中文本章节贞操手打

唐云今年十七岁，降生在万安县城。唐云的父亲在万安县城开了一间杂货店，他父亲对儿子的教育很重视，自就让唐云书，直至初中结业，因此唐云也是严伯龄的学生。

日本人攻打县城时派飞机轰炸县城，一颗炸弹中庸之道落在了他家的店堂里，唐云的父母及家人全部罹难，唐云本人因为在前线帮忙商震的守军运送弹药而逃过了这个劫难。

家毁人亡的唐云只好投靠亲友，当三年夜队招兵的时候，他毅然决然就报名入伍，并最终被六子选中到情报队。

唐云个子中等，他皮肤白净，温文尔雅，身世自商户家庭的他为人处世落落年夜方，手脚也很麻利，现在让他假扮李青林的跟班，却是极为合适的人选。

李青林同时还叫上了皮货商符子华，并让他带上以前黄宇宙他们订购的盒子炮的皮制枪套和弹药包，李青林一行人赶着马车先到彰德的日彰宾馆。

在日彰宾馆，李青林拿到了野川的回信。在信中，野川自己已经就严伯龄的事情向第一军新任顾问近藤通了气，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严伯龄将没有危险。信的最后，野川热情邀请李青林到开封去，并明到时候将请吉田爱子和木村千代子作陪。

拿到信件以后，李青林等人赶往驻扎水治的第一军军部。李青林此行的借口有二，第一是交货并收款，第二就是借助野川的势力，将严伯龄接出来。

李青林求见的时候，第一军新任顾问佐藤正坐在屋内生气。

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正摆放着一张日伪办的彰德日报，上边有一篇日伪新闻机构同盟社发的块文章。这豆腐块年夜的文章还配有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物就是李福和。这篇文章只有寥寥数语，内容就是原第一军军长李福和因“剿匪身亡”，年夜日本皇军因其“对日亲善，功勋卓著”，“特追赠其陆军上将军衔，其亲属将获得政府方面的优待”云云。

这篇文章仅仅只了李福和，并没有提到长川少将及其几十名官兵，更不会提到徐、黄、吴的起义归正事件，这显然是军方为了在德、意盟友面前掩盖自己的失败而发出的新闻稿。

近藤正在生气的原因也和这篇文章有关，他是在看到这篇文章的同时接到了机关派驻在彰德的特务机关长佐佐木的德律风，在德律风里，佐佐木将他训斥了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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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藤是个中国通，他是被军部紧急调来措置八七归正事件的善后及查询拜访工作的。到了第一军之后，伪军因为全面受到怀疑，并且各军队的主座基本都被日本人看押查询拜访，伪军官兵对日本人全部采纳不合作态度，近藤根本就无法深入到军队中去，更别掌控军队了。

更为可气的是斋藤这个罪人，他自己因失职而被关押，这本是上级已经决定的事，可斋藤一直喊冤，拒不认可自己失职，这么多天以来，近藤连他的认罪书都没弄到。

佐佐木在德律风里年夜骂了他一通，并他辜负了军部对他的期望，没有将李福和留下的第一军的工作做好。对佐佐木的指责，近藤确实拿不出成绩来辩驳，于是只好自己坐在房间里生闷气。

正在这时卫兵来报商人林俊二求见，正在生气的近藤摆手道：“不见，不见”

“佐藤君，咱们是一家人，怎么不见就不见呢？”李青林一边话，一边走进了屋子。

见“林俊二”随随便便就进来了，并且很随意地和自己打着招呼，近藤惊讶得连嘴巴都合不上了。

在中国的日本人很多，所有的日本人都知道常驻皇协军的军事顾问是什么样的人，一般的日本商人是不会这么顺利地进入他的房间，更不会这么失礼的。

其实李青林在第一军已经不需要什么证件了，因为上次他给这些伪军的印象太深了。上次李青林带着一个穿得花枝招展的日本女太君随随便便进出李福和的司令部，并且李福和对他们客客气气，这“林俊二”的身份他们还敢怀疑么？因此，李青林这次在第一军通顺无阻，无人敢阻挡他。,

进来的“林俊二”不慌不忙地递上一本绿色的查询拜访证，这个查询拜访证看上去还很熟悉，因为近藤自己就有一本。

可是近藤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李青林虽然拿出的证件是真的，口音也是纯粹的东京口音，可是这其实不克不及明近藤就可以相信他。

李青林猜出近藤在想什么，于是再掏出了野川写给他的信件，以及一张李青林和野川的合影递给他。

这张照片绝对是真的，并且还是那年夏天李青林将真的林俊二随身带的地图交给野川时，在野川的要求之下拍照的。照片上除有二人的合影，照片下方还有拍摄的时间，以及拍摄照片的照相馆的名字“万安县容光照相馆”。

近藤仔细辩白了信件和照片之后，将两样工具交还给李青林，这才热情地到：“原来是林君，您请坐”

李青林坐下之后就开门见山道：“近藤君，也清楚我这个查询拜访员也是个业余的，给皇军当查询拜访员只是个兼职，我的素质上还是个生意人。我这次来不为另外，就是来送货并且结账的。”

着，李青林将自己同黄宇宙、吴朝翰签订的合同拿了出来递给了近藤。

近藤看了看合同，叹口气道：“林君，这我可帮不了了，也知道，和定合同的第二师、第三师已经不存在了。”

李青林见近藤的桌子上摆着那张彰德日报，而这张彰德日报李青林刚刚在日彰宾馆看过。

李青林眼珠一转，笑道：“近藤君，谁第二师、第三师不在了？这个新闻里了吗？我所理解的是只有李军长因剿匪身亡，他的军队还是完好无损嘛。近藤君，还好是在我面前这么，要是在上级面前这么，上级会赏罚的。”

“啪”近藤将手掌在桌子上猛击了一下，吓了李青林一年夜跳。

“对，对、对林君，的太对了上次我就是在佐佐木面前了一句第二师、第三师全部逃亡，佐佐木开口年夜骂，还差点动了手。我马上写述说，就第一师已整编完毕，第二师、第三师正在重新收拢之中。为了展现皇军的仁慈以及抚慰皇协军的的军心，这些军队的军饷应该如数下拨。林君，的货物我们收下了，价钱依照双倍付给。不，应该是三倍付给”近藤激动地喊道。

不过他马上又情绪降低了下来，道：“可这些支那人确实可恶，到现在为止还不与皇军好好合作，我现在都烦死了。”

李青林眼珠转了转，笑道：“近藤君，其实上级已经告诉体例了，没有执行罢了。”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近藤年夜为惊诧。

李青林笑了笑，道：“近藤君，上级怎么措置第一军的水治事变的？是不是第一时间就将皇协军看管起来，然后立刻换失落了原来的顾问？完全可以将不听话的军官们换失落。”

“对、对、对我要将他们换失落，将那些不听话的军队调出本地区，将那些不听话的军官调到另外军队。”近藤又开始激动起来。

“在近藤君的努力之下，第一军势必成为皇军最有力的助手相信近藤君会有更好的体例来整理好第一军，我期待近藤君胜利的好消息。”李青林的一记马屁随即送上。

近藤的几个难题似乎被李青林解决了，他心情年夜好，有点满意地道：“我已经准备采纳一个很特另外体例，这个体例也和皇军现在执行的政策相符。”

李青林道：“近藤君的体例一定很巧妙，一定能取得功效。”

近藤似乎已经被打开了话匣子，他继续道：“我的这个体例其实就是支那人的体例，那就是和亲。”

“和亲？”李青林问道。

“对，就是和亲。古代中国皇帝为了稳定边陲，将自己的女儿送给潜在的敌手做妻子，以此来消除敌意，软化仇敌，象王昭君、文成公主就是典型的例子，我也将采取这种高明的体例。”近藤满意地炫耀道。

“近藤君果然是汉学家，连中国的历史都这么熟悉。”李青林另一记马屁顺手送上。,

不过他接着又问道：“近藤君，要是采纳这种体例必须要有日本女人自愿献身，这方面准备好了么？”

近藤一指给茶杯续完水并刚刚出门的那个日本下女的背影，道：“我已决定，第一个人选就是她了。”

日本人所的下女，其实就是女佣。在古代日本，下女的地位十分低下，近代日本虽然经历了明治维新，可是现时的下女依然算是下等人。

依照近藤的身份和级别，他原本是不成能带一个下女进军营的。八七起义之后，日本特务机关对以前几个军事顾问提出了严厉批评，其中就有沉沦酒色而失去了警惕之心。近藤来了之后，以不出军营需要人照顾生活为由，从彰德的一家日本酒馆强行要了一个下女，机关长佐佐木明知这不合规矩，可是为了让近藤为帝国卖命，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以日本整个民族的军国主义狂热和日本特务机关的权威，这个下女还真的有可能被当作一个侵略工具。

不过李青林对近藤的计划其实不看好，他现在最关心的就是严伯龄。于是他开口对近藤道：“近藤君，我现在需要一个人，这个人就是翻译严伯龄，请您将他放出来，奉求了”

李青林着，还依照日本的礼节垂头鞠了一躬。

没想到这句话却引起了近藤的疑心，他问道：“为什么必须是他呢？他人不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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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零七章打出一片新天地21

“近藤君，严伯龄是我和野川君的朋友，他也是对年夜日本很是亲善的支那人。.76z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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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ｂb小说网野川君最近和我合伙做一笔生意，需要一个要象严伯龄这样对处所上极为熟悉而又忠心的人。”李青林解释道。

见近藤还是有些狐疑，李青林进一步道：“近藤君，严伯龄是以前李福和请来的人，算是第一军里面的老旧势力了。近藤君如果真的能将第一军的老旧势力全部清除，再换上自己人，今后第一军势必牢牢掌控在的手中，的顾问工作将十分顺利。”

“林俊二”前面的解释还算是得通，野川也是伊藤机关的人，近藤认为野川所的“生意”极有可能是一个绝密任务，因此他欠好追问什么。可是让近藤动心的却是“林俊二”的最后几句话，近藤真的想将李福和所有的旧势力全部清洗，这样严伯龄即是其中之一。

近藤认为现在放严伯龄走，那就是一个顺手人情，于是故作年夜方地到：“看在林君的面子上，的请求我承诺了。”

着，他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纸，“唰唰”写好了一张递给李青林，道：“拿着这个去第一军领货物的钱。”

接着他又写好另一张并递给李青林，道：“拿上这个去领人。”

李青林接过纸，然后深鞠一躬，道：“多谢关照。”

见李青林转身要走，近藤站起身来，道：“林君，时间不早了，中午留下来吃个便饭吧，我的下女做的日本菜很好吃哦。”

虽然近藤的邀请看上去很真诚，可是李青林急于要将严伯龄就出来，哪里有心思吃饭，于是推辞道：“近藤君，野川君催得很急，我必须先把他叮咛的事情办好。

七路中文这样吧，等以后有了机会我请客。”

近藤有点遗憾地道：“那好吧。”

不过他接着又问道：“林君，随身带了防身武器吗？”

李青林闻言一愣，这近藤怎么问起自己的武器来了？难道他起了什么疑心？

在出行之前，为了是自己日本人的身份更真实一些，李青林特地选了一支日军制式手枪，也就是南部手枪作为防身武器。李青林于是装着不在意地回答道：“现在很乱，我固然带了武器，不过用的是南部手枪。”

李青林着从腰间将南部手枪拿了出来摆在桌子上，并摇头道：“这南部手枪，实在是……”

近藤看了看那支南部手枪，笑道：“这样吧，佐佐木让我近期组建一个侦缉队，并送来了了一批德国造冲锋手枪。今天帮了我年夜忙，我送两支防身吧。”

着他转身从身后的文件柜里拿出两支带原装木匣的德国造递给李青林，并附带送上子弹两百发。

日本人所的德国造冲锋手枪，其实就是中国人所的德国造二十响。

德国本厂现在其实不生产这种盒子炮，目前出口到中国市场的所谓德国造基本上都是西班牙等国生产的。不过这些工厂都是依照德国设计的图纸，依照德国的工艺生产，其质量还是很高的，那是中国国内模仿货绝对不成对比的。

对这种好货色，李青林自然不会推辞，于是鞠躬谢道：“多谢，多谢”

拿着近藤送的那两支枪，李青林走出了近藤的办公室。

送货结账的事自然交给符子华去打点，李青林带着唐云去接严伯龄。

李青林拿着近藤写的纸条找到皇协军第一军军部，因为有了太上皇的手令，严伯龄很快就将工作交接好，被李青林接了出来。

两人一见面都互相愣了一下，因为二人现在的转变都很年夜。

严伯龄一段时间不见，人显得苍老了许多，可见他最近所受到的压力有多年夜。而李青林这一段时间因为加入训练晒得有点黑，并且因为留了些胡子，而更显得稳重了很多。

经历了这次惊心动魄的时间之后，已被怀疑并被看管这么长时间的严伯龄突然见到见到李青林，竟有了一种两世为人的感觉，因此严伯龄唏嘘不已。他实在没想到李青林竟然敢在八七起义之后还冒着危险来第一军，并且此行的目的就是将自己救出去，严伯龄心中对李青林布满了感激之情。,

有了近藤的手令，符子华交货、结账的过程自然是通顺无阻，近藤所承诺的三倍价钱也很快就拿到了手。

其实就算是依照以前黄宇宙他们签订的合同价格结账，这趟生意也是很有赚头。在回程的马车上，符子华将多出来的钱递给李青林，并有些兴奋地道：“李主座，咱们以后是不是还要继续和他们做生意？这第一军的钱实在是太好赚了。”

李青林淡淡地道：“八七事件之后，日本人将会对这第一军的监视越来越严密，像这样身份的人，今后就不克不及出面了。”

见符子华很有些遗憾，李青林道：“再赚钱的生意，总是要在自身生命平安之下才能做吧？”

符子华自己就是军统的人，自然知道这里面的危险系数有多年夜，他于是点了颔首，再也没有提继续和第一军做生意的事情。

到了一个路口，李青林和符子华就此分了手，马车载着李青林、严伯龄和唐云继续往万安县城驶去。

严伯龄奇怪道：“青林，怎么又往回走？不是到的步队上去吗？”

李青林笑道：“严老师，不，今后该叫严老板了。我让出来，不是要去带兵兵戈去的，而是要去干比带兵兵戈更危险的事情。现在我送回县城和家人团聚，然后以的名义注册成立公司，将是这个公司的老板，帮我管理这个公司。”

“开公司？这算是什么危险的事情？”严伯龄不解道。

李青林微笑道：“我需要办的这个公司可不简单，这个公司不但仅是要做生意赚钱来给三年夜队提供军费，还需要帮我们三年夜队刺探万安方面日伪的情报。”

“一个做生意的老板怎么能给提供军事情报？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严伯龄道。

“我这个公司是合股公司，其中的股东之一就是野川，今后还有可能让一些汉奸加入进来。”李青林微笑道。

严伯龄闻言差点跳了起来：“李青林，我刚刚不是汉奸了，怎么又拉我去当汉奸？这事我不克不及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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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零八章打出一片新天地22

见严伯龄的情绪异常激动，李青林连忙抚慰他，道：“严老板，我不是让去当汉奸，而是做我的代言人。.76z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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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路中文关于的身份问题，我会和军统方面沟通，今后不会将划到汉奸行列的，这一点年夜可安心。”

严伯龄闻言稍稍平和平静了下来，李青林想了想，接着道：“这样吧，我让军统方面也入一股，咱们先成立一家公司，然后再以这家公司的名义和野川等人合股。这样就不但仅是代表我三年夜队了，也代表政府方面为政府工作了，今后绝对不会有人将当汉奸看待了。”

严伯龄终于颔首道：“好吧，就按的办。可是我只会兵戈，也能教书，这办公司做生意我可一点都不会。”

李青林指着唐云，道：“他叫唐云，也是的学生，今后他将是的伙计，帮打理公司内部的事务。关于公司外部的事务，我将让军统方面派人来措置。至于的具体工作，那就是阐扬日语的特长同日本人沟通，以及利用同第一军各级军官的关系来获取各种情报。”

严伯龄叹了一口气，道：“看来我即使是不想干也不克不及不干了。”

李青林年夜笑道：“严老师，一个现成的年夜老板让去干，还觉得受了多年夜委屈似的。要知道，这个位子可是很多人想干都干不到呢，我亏心不亏心？”

“呀呀，把人拉进水，还让人觉得亏欠了什么，这都是什么人啦。”严伯龄哭笑不得地道。

已经将严伯龄拉上了自己的战车，李青林连忙将刚刚收到的钱和自己身上的两根金条递给严伯龄，道：“不管愿意不肯意，归正我是赖上了。要是不干的话，那真就是一个年夜汉奸了。”

李青林这最后几句话可不是随便的，他可是背后警告严伯龄，如果欠好好干，或者有什么异心，李青林方面可以依照政府公布的措置汉奸条例对他实行最严厉的措置。

严伯龄如何听不出李青林的话意，他接过这些钱和金条揣进怀里，开始和唐云商量如何成立公司的事情了。

将严伯龄送到家门口并将唐云留了下来，李青林将近藤送的两只枪和子弹用一个负担扎好，然后换了一套普通夏装，再到骡马市场买了一匹带鞍子的半年夜骡子赶回李庄。

路过长胜镇的时候，时间已是傍晚时分。

七路中文李青林在长胜镇买了一些零食和卤菜熟食，并且买了两瓶酒和两包黄烟丝，他知道这么晚突然回家，家里肯定没有任何准备。

李青林的回家让家里人十分高兴，两个李家聚在一起吃了晚饭。

两个孩子已经蹒跚学步，他们手拿着零食摇摇摆摆，极为可爱，李万全和李万祥拿着旱烟袋美滋滋的抽着旱烟，再美滋滋的喝着酒、吃着卤菜，两家人围坐在桌子旁，温馨而又和睦。

借着吃饭的时机，李青林提出将他们接到自己的辖区去，可李万祥和李万全都不合意。李万全抽着烟道：“今年年成好，地里的庄稼马上就要收了，我们这一走，粮食不全都丢下了？再了，我们老了，鬼子和二鬼子也不克不及把咱们怎么样，我们还是留下吧。”

刘秀珍瞪了他一眼，道：“咱们可以不走，二丫他们应该走，等收了秋以后，青林可以将二丫和青奇他们接走。”

刘二花忙接口道：“对对对，等忙完了秋收，青林就将他们接走。”

李青林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近过女人的身了，晚上自然是一番年夜战。当一切平静下来的时候，卫三丫突然开口道：“青林，我这个月身上没来红，怕是又有了。”

李青林一愣，随即笑道：“看来我的枪法还真准，上次回来住一晚就种上了。”

卫三丫用手一掐他，道：“就能。”

接着她又道：“青林，收了秋以后怕是走不了呢。”

李青林道：“那又有什么走不了的？我们那里土地年夜着呢，想住哪里就住哪里。”

卫三丫道：“我一个怀着孩子的女人，还带着两个的，再加上青奇这个不顶事的人，一定会拖累们步队上的。再了，我一个女人家总不克不及在们步队上生孩子吧？到时候坐月子的时候不是还得要回来？我看还是留下来吧，归正咱们家有地道，鬼子来了咱们下地道就是了。”,

李青林自然是极力劝卫三丫，可卫三丫态度很坚决，李青林最后只好抛却了这个想法。

第二天一年夜早，李青林骑上骡子绕道赶回了桑榆镇。因为上次李狗剩回家时在半道上被王常善的护村自卫队拦截过，李青林这次十分注意路线，基本上都是走道或者穿过荒地树林，此行却是一路平安。

丁狗蛋早就在桑榆镇期待了，李青林将负担丢给了他，道：“自己背上一支，留一支给我。”

丁狗蛋接过这个沉甸甸的负担，打开以后惊喜地喊道：“是德国造，正宗的德国造二十响”着赶紧将一支背在了身上，并拿出德国造的二十响来左右打量。

李青林的军队现在配备的盒子炮倒也很多，可是绝年夜部分都是山西仿造的二十年式“年夜眼匣子”，象这种正宗的德国造还真没有。

驳壳枪自打入中国市场以后，从国外流入的加上中国自己仿造的，现在形成了很多形制，好比依照手枪握把来分，就有头把盒子、二把盒子、三把盒子等；依照枪的口径来分，就有一般盒子和年夜眼盒子等；依照装弹数来分，就有十响盒子和二十响盒子；依照枪管的长短来分，就有长瞄匣子和短管匣子等等。不过，在中国叫得最响的、也是所有使枪的人最想获得的，还是正宗的德国造二十响。

近藤送给李青林的两把盒子炮是比利时生产的德国造，由于工艺的改进，现在德国造的烤蓝和以前有些不合了，现在基本上就是一种蓝黑色，不像以前蓝色较多了。

丁狗蛋的满意忘形，张二苟被看在了眼里。那把盒子炮实在是让张二苟馋涎欲滴，这支枪实在是太好了，他拿定主意要把这把德国造弄到手。

李青林赶回了摩天岭，立刻就派人和潘可为联系，并召集中队长们开会。潘可为一时半会来不了，中队长们的会议及时召开。

在会上李青林了两件事，第一是即将秋收，各军队除以呵护秋收、帮忙秋收以外，还要继续加强训练，因为鬼子方面似乎已经措置好了内部矛盾，三年夜队平静的日子不多了。

彰德日报现在发布的那篇文章，其实也背后告诉了李青林，日本人不再隐瞒李福和已经死亡的事实，那就是李福和的军队已经基本被日军方面掌控。当日伪坚持的情形不再时，鬼子的下一个目标极有可能就是处在伏牛山脉的这支军队——自力挺进纵队第九支队第三年夜队。

李青林的第二件事就是在护商的同时，各军队要加强对日伪特务的提防，因为李青林已经明确得知日本万安特务机关长正组建侦缉队。日本人这个组建这个侦缉队想要干什么？固然是要用来对抗日力量的。

开完会，中队长们自然是要留在年夜队吃一餐的。趁着六子他们出去期待开饭的时机，李青林叫来韩济中，让他立刻派人到漳河以南地带去侦察，因为他在县城买骡子时得知八路军三八六旅一部已经深入到此地，并且已经同日伪军队交上了火。

李青林让韩济中做的有两件事，这两件事固然都和八路军有关。第一件事就是尽量和八路联系上，究竟?结果三八六旅目前是本地区的唯一友军，到时候指不定还需要人家支援；第二件事就是尽量收集八路军同仇敌作战的经过，八路军装备低下，可是他们的指挥员绝年夜部分都是老红军，在兵戈方面绝对可以当三年夜队甚至是李青林的老师，李青林想从八路军的身上学点兵戈的真都本领。

李青林刚刚安插完任务，就听到屋外一片喧哗，其中只听见丁狗蛋年夜喊道：“不换，不换，打死也不换”

李青林走出年夜队部一看，原来是张二苟他们围着丁狗蛋，在想点子要换走丁狗蛋身上背着的那把德国造。

德国造自然年夜家都很想要，年夜家都在七嘴八舌和丁狗蛋在谈着条件。不过张二苟的做法更绝，他一只手拿着自己身上背着的年夜眼匣子，另一只手牵着两条年夜肥狗，他想用自己的枪外加两条年夜肥狗来换丁狗蛋的德国造。,

而丁狗蛋是绝对不肯意将枪交出来的，他两只手紧紧按着枪，嘴里急的年夜喊：“不换，不换，打死也不换”

见这些人围着丁狗蛋吵吵闹闹，李青林用手点着他们道：“看看看看，们都像什么话？就为了一支枪，还跟一个半年夜子较上劲了？”

他转头对张二苟道：“这枪谁手里还有？日本人的侦缉队。桑榆镇离水治最近，不去在鬼子们身上打主意，反而跑到我这里来占廉价，也好意思？”

张二苟猛一顿脚，道：“是呀，我打他一回不就有了？”完饭也不想吃了，牵上狗就要走。

李青林笑道：“急什么急？侦缉队今天又没到桑榆镇去，先把饭吃了再回去也不迟。”

见张二苟还紧拉着拴狗的绳子不放，李青林道：“回去之前把狗给我留下，工具都带来了，难道还想带回去？三年夜队好像还没这个先例吧？”

张二苟换枪不成反而折了两条狗，这一趟来得还真的不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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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零九章打出一片新天地23

韩济中他们的动作真够快，几天之后，关于八路军在漳河以南一些列活动的述说就交到了李青林的案头，这些消息要么来自韩济中派出的军事侦察队的实地查询拜访，要么来自南来北往的商贩们的口中。.76zw.七路中文七路中文

通过情报得知，来到漳河以南的八路军三八六旅一部是由政委王新亭率领的，这些军队是三八六旅新一团、青年纵队、六团、六八八团。

三八六旅是八路军的主力军队，旅长陈赓，政治委员王新亭。三八六旅在三八年二三月间在永生口、神头岭、响堂铺打了几个漂亮的伏击战，取得了三战三捷的战果。这三次伏击战不但冲击了日军的嚣张气焰，牵制了日军的力量，并且熬炼壮年夜了抗日步队，也直接改善了八路军的武器装备。

八路军的坚决抗日，使中国领导的抗日军队在人民群众中的威信日益提高，人民群众的抗日情绪也日益高涨，抗日烽火燃遍太行山区。

为进一步冲击侵略者，扩年夜张日根据地，三八年七月底八月初，王新亭在八路军总部的命令之下率部开进到林县北部地区。其时正好遇到八七归正事件正在准备之中，三八六旅紧急开往漳河南岸地区打游击，其一是接应黄宇宙的起义军队，其二也是冲击仇敌，伺机建立根据地。

王新亭带来的新一团、青年纵队、六团、六八八团虽号称三个团一个纵队，可现在八路军武器装备不足，后勤补给也很困难，人员也不满编，可是他们突入到漳河南岸以后并没有消极应战，而是连续作战，目前已消灭日伪将近一千人。七路中文

八路军三八六旅一部目前就是一支孤军，他们无后援、无根据地、无后勤补给，甚至无友军。可是他们行动飘忽，作战坚决，军队的走、打、藏的时机都抓得极为精准，当决战时刻到来之际，八路军总是能集中最优势军力给敌以雷霆一击，以最的价格获得最年夜的战果。

李青林带着韩济中、冯正等人研究完这些战例以后不由拍案叫绝：“好太好了”

“韩济中，好好总结一下，将这些战例编进咱们军官培训班的教材里，让这些牛皮哄哄的家伙们知道什么叫会兵戈。”李青林对韩济中命令道。

“是”韩济中应道。

“慢还要向军队宣传下去，并且要让每一个人知道，一个八路军每天只有三钱油、五钱盐、斤半粮，每月的津贴费只有一块半年夜洋，身上的子弹不跨越十发。这样的军队都能打胜仗，他们这些人还有什么理由欠好好兵戈”李青林接着道。

“是包管转达到每一个人。”韩济中敬了个礼转身出去了。

潘可为终于来了，他还是一副疲惫而又憔悴的模样。也难怪他现在这么累，是因为他现在的压力太年夜了。

受八七归正的鼓舞，军委会决定要在中原年夜地上再制造几个黄宇宙、徐靖远来。可伪军军队现在都被鬼子看得严严实实，军统想再制造一个八七归正事件已经不成能。

黄宇宙的军队已经撤到林县北部的芦家寨，八路军方面派出旅政治部主任苏精诚以旧宜的关系进入了黄宇宙的军队，以帮忙黄宇宙巩固军队，从成长的事态来看，黄宇宙的军队即将投入到八路军的怀抱。军委会坚决不合意这支军队加入八路军，于是立刻任命黄宇宙为河北民军的中将司令，徐靖远为中将副司令，并且通过各种体例要将这支军队拉回了的怀抱。

为了将这支深受影响的军队拉回来，潘可为、陈虚云等人是操碎了心，想尽了体例，终于勉勉强强完成了军委会下达的任务。因为黄宇宙以前曾经被八路军任命为冀察游击纵队的中将司令，黄宇宙成为抗战时期国共两党同时任命为中将的第一人。

刚刚解决好黄宇宙的问题，上边又来了任务，那就是八路军在漳河南岸开辟根据地的事情。按事理八路军冲击日伪，政府方面应该极力支持才对，可上面来的密电却是严密监控。潘可为现在人手不敷，这个严密监控的命令也让潘可为吃力了心思、伤透了脑筋。,

李青林给他泡上一杯茶，道：“潘年夜哥，还要接着忙呢。据我所知，佐佐木现在正在招聘一些汉奸成立侦缉队，他们还是采纳以华制华的策略，利用中国人来打中国人，看样子咱们今后更要心点了。”

潘可为喝了一口热茶，很疲惫地靠在椅子背上，道：“这个我也知道了，我会想体例的。”

李青林接着问道：“潘年夜哥，一战区那边有电报来吗？”

潘可为摇摇头，道：“还是杳无音讯。”

李青林冷笑道：“一战区没来电报撤消第九支队的番号，那军费给养还肯定在照常往下拨。既然我们现在没有领到军费，那这笔军费给养一定有人在领取。我看，一时半会是不会有人来理睬我们的。”

其实潘可为已经了解到一些情况，其事实确实如此，潘可为默然。

“我听唐云传回来的消息咱们开的商号已经挂牌营业了？”李青林转换话题道。

潘可为道：“我尊重严伯龄的意见，以万通商号分号的名义在万安开了一家店，里面的股份是万通商号、、还有我，这是股东名单和股份证明。”

潘可为从怀里掏出几张纸递给李青林，接着道：“过几天我准备放置严伯龄他们以万通商号的名义入股成立一家‘亚细亚商社’，这个商社将拉野川、第一军的梁年夜恭入股，专门同日伪做生意，同时刺探他们的情报。”

李青林笑道：“这下严伯龄就安心了，他一直不肯意再当汉奸呢。”

潘可为笑道：“是不是汉奸，其实不是一个名头就能决定的。好比我们军统的同志，现在就有人在仇敌内部工作，表示得比汉奸还汉奸，可他们绝对是爱国的。”

正在这时，六子一头闯了进来，道：“老年夜，这次咱们该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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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零章打出一片新天地24

“打什么打？别急，先喝口水，有话再慢慢。.76z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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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ｂｂ小说网”李青林道。

六子端起桌子上的一杯冷茶喝了一年夜口，然后道：“老年夜，我们牛王寨南边是南安乡，这是知道的。那里是年夜平原，乡绅年夜户也多，老苍生也较富裕，我还准备在那里多征些钱粮。今天那里有人家开始收玉米，可驻扎在南安乡据点的伪军带着几个鬼子赶着马车去征粮，是要给皇军征集骡马的饲料。麦收季节日伪已经在本地征过一次粮，老苍生固然不肯意再交，他们最后还打伤了人，抢了很多粮食走了。”

“这群兔崽子，是该打一打。他们有几多人？怎么打？都想好了吗？”李青林道。

六子胸有成竹地道：“驻扎在南安乡的共有一个班的鬼子和一个中队的伪军，伪军的战斗力实在何足道哉，我们中队这次可以打他一下。”

“南安附近还有那些日伪？他们多长时间就可以来支援？假设他们来支援了，准备怎么对？假设军队作战晦气，怎么能够平安脱离战场？”李青林一连串的问题提了出来。

六子抓了抓头，道：“这个我还真没有想过。”

“打，是肯定要打的，可是不克不及吃亏。先找韩济中，将这些问题搞清楚，等制定好一个方案之后再来汇报。”李青林严肃地道。

“是”六子敬了个礼，出去了。

潘可为亲眼见到李青林几句简短的提问和命令就将六子弄得服服帖帖，笑道：“青林老弟，看年纪不年夜，官威还不。”

李青林道：“潘年夜哥，军队就是这个样子，主座如果有一丝犹豫，下属就有三分摆荡，所以任何事情都必须坚决果断。”

见潘可为若有所思，李青林转移话题道：“潘年夜哥，看现在累极了，不如就在我这里休息几天，我让包家法杀只羊，给好好补一补。”

“听现在很富了，我还真的要在这里歇歇，好好吃几顿。”潘可为笑道。

韩济中的情报班还是很有效率的，六子一提出那些问题，韩济中立刻就给出了谜底。

南安乡处于万安县的西南，西边就是伏牛山脉，西边年夜部同万林县接壤，部分同桂原县接壤，它的东边就是万安县的冷水铺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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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西边就是万林县的山区，并且山区交通极为未便。日军因为军力不足，至今还没有派军队进驻万林，因此只派了一个班的鬼子兵带着一个中队的伪军驻扎南安乡，仅仅作为一支警戒力量而存在。

不过，就在这支军队身后的冷水铺镇，就驻扎着一个队的鬼子，并且还有年夜量的伪军。这些日伪军队离南安乡不到四十来地，虽然道路状况欠好，可是乘汽车一个多时就能赶到。就算是步行，在紧急强行军并走捷径的情况之下，两个多时也能赶到。

针对这种形势，李青林建议，如果真的开打的话，六子一个中队的军力绝对不敷，必须还要集结其他军队协助。

秋收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日伪军们抢粮的行动也应该还要继续。李青林决定，调直属中队协助七中队，具体的战法是七中队先打失落股抢粮的日伪，然后再伺机消灭年夜队的日伪。

三年夜队进驻以后还真的没有正式同日伪交过手，这一次同日伪的交手，就是告诉本地苍生，三年夜队能呵护他们的财富、呵护他们的平安。为了打出三年夜队的威风，李青林要求六子不打则已，首战必胜

具体的作战计划是六子和韩济同制定的，军队的战场指挥由六子担负，为了暗示自己重视的意思，李青林也同第直属中队一起赶到了牛王寨。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建设，牛王寨现在面貌年夜为变样，梯级防御工事固然建好了，开荒种出的蔬菜也长势喜人。因为突然增加了这么多人，除用水有些紧张外，其他倒没什么不便利的处所。

吃晚饭的时候，李青林还一再叮咛六子，山上存不住水，今后有空闲的时候一定要多建蓄水池。军队解决了老苍生的用水难题，老苍生就会更加真心支持军队。,

中原的秋天以晴朗天气为主，第二天依然是个年夜晴天，六子一早就带着七中队解缆了。

下了牛王寨，穿过几个丘陵，六子带着步队行进在年夜平原的庄稼地里。今年的年成很不错，路两边庄稼地里的玉米棒子个个丰满挺立，眼看着就是一个丰收年。

“八成熟，十成收；十成熟，两成丢”，地里的庄稼已经快到九成熟了，为了将快到手的粮食颗粒归仓，村庄里的农人们全都起了年夜清早，他们正在地里抢收玉米棒子和杂粮。

根据昨天的情报，日伪军们是分头出来抢粮的。日伪军分成好几队，每队年夜概一个班的军力，他们赶着牛车、马车，只要见到地里有人收粮他们上来就抢。

仇敌到底出来几路抢粮的步队，七中队并没有确切的情报，因此只能采纳各个击破的作战原则。依照李青林“不打则已，首战必胜”的宗旨，六子将七中队的军力分成两部分，他自己带一队，一排长王兴富带一队，这两路人马今天将以绝对优势军力消灭两路敌军。而直属中队则拖在后边，他们的任务就是伺机寻找战机，再给于仇敌致命一击。

仇敌驻扎的南安乡离牛王寨有二十里地，六子在向东行军，出来抢粮的日伪军则正在向西行军。

昨天抢粮轻易到手，让这些兵痞们觉得今天依然还会满载而归，两个日本兵扛着枪趾高气扬地跟在步队的后边，一个班的伪军赶着一辆牛车，排着松松垮垮的步队往西走来。

这些人并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也不会自己脱手掰玉米棒子，只要看到哪块地里粮食被农民收得差不多了，他们脱手就抢。那一辆牛车上已经堆了一些玉米棒子，看样子这一年夜早已经抢过一家了。

到了上午快十点的时候，日伪的抢粮队到了一处年夜庄稼地，这里是南山乡西高坪村的庄稼地，西高坪村财主高家的耕户们正在抢收玉米。

西高坪村自古就是产粮宝地，今年年成好，玉米长势喜人，农人们都在喜悦地忙碌着，这些农民没想到正好被这群强盗给包了饺子。这十几个日伪军从后面悄悄摸了上去，将十几个正在收获的农人围在了傍边。

在刺刀和枪口的威逼之下，这些劳作的农人继续干活，不过这次所有的收获都将被这伙强盗夺走。

日伪只有区区十几个人，自然不克不及将这一年夜片庄稼地全部包抄起来，还是有一些农民趁着日伪不注意的时间，他们借助熟悉的地形逃了出来。

这些农民逃出来以后慌慌张张往村里跑，他们边跑边喊：“鬼子来了，鬼子来了。”

这些喊声引起了七中队标兵的注意，他们拦住一个农民问清了情况，然后立刻将这个消息送给了正在往这边赶来的六子。

六子带着两个排的的战士，从早上出来这么久了正愁着找不到仇敌，这十几个日伪的突然呈现，就像是一盆送上门的菜，就等着六子下筷子了。

将军队整理好，六子观察了一下地形，然后下达了命令：“三排全体都有，一班从北边，二班从南边，三班从西边，年夜家借助庄稼杆子的掩护悄悄摸上去。到时候听我的枪声为令，争取一个冲锋就全部消灭这些仇敌。”

二排长急了，道：“队长，我们排干什么？”

“们排固然有事干，们先到他们的来路上埋伏下来，如果有漏逃跑的，们要全部给我干失落。”六子信心满满地到。

“是”两个排长得了命令，立刻带着人在庄稼地里展开了队形。

因为昨天才开始收玉米，地里还有很多玉米没收，高高的玉米杆子成了天然的屏障，遮住了日伪的视线。

昨天的轻易到手，让这些强盗丧失了应有的警惕，他们连哨兵都没派出一个。伪军们倒背着枪在嘻嘻哈哈打闹，而那两个日本鬼子年夜概从没见过农民收获玉米，他们竟然架起了枪，跑进玉米地里掰玉米棒子，客串起农民的角色来。

秋天的玉米叶子已经开始干枯，人钻在玉米地里，即使再心，玉米叶子也不成避免地发出一些声响。好在农民掰棒子也会爆发声响，伪军们打闹的声音够年夜，也掩盖了这些不正常的声响，七中队三排的三个班慢慢摸到了这群仇敌的近处，离仇敌最近的战士所处的位置也仅仅只有五十米远。

六子悄悄摸了上来，见时机已经成熟，他举起年夜张机头的驳壳枪瞄准了一个伪军，年夜喊一声：“打”，然后轻轻一扣扳机，“砰”的一声，一颗子弹飞出了枪膛。

枪声就是命令，早就进入预定地址的士兵们几乎同时开了火，几排子弹之后，那些在一边吵吵闹闹的伪军全部倒在了地上。这些人有的是被乱枪所伤亡，有的是因为反应快，赶紧趴到地上躲子弹。

却是那两个客串农民的鬼子兵因祸得福，因为他们混杂在农民傍边，士兵们怕误伤苍生，没有人向这两个鬼子兵瞄准射击。

猛烈的枪声骤起，这两个鬼子兵自知年夜难临头，他们连枪也不敢拿，就一头扎进玉米地，飞快地往来路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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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一章打出一片新天地25

()倒在地上的伪军伤兵们在哭爹喊娘，几个没受伤的伪军双手举枪，喊道：“别开枪，别开枪！我们投降，我们投降！”

一排长带着人慢慢靠近了这些伪军，缴了他们的械之后将他们绑了起来。.76z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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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正在劳作的农民被这一阵枪声吓坏了，他们抱着头蹲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直到小六子他们全部从庄稼地里钻出来，才悄悄抬眼偷看。

“乡亲们，我们是牛王寨七中队的，是专门来打鬼子的。”士兵们喊道。

见小六子他们确实穿的是的军服，并且抢粮的人不是被打死就是被打倒，这些农民慢慢从惊慌中恢复过来。一些人跑到那几个被绑起来的伪军面前，挥起拳头就砸了过去：“他妈的，当了二鬼子就够丢你家祖宗的脸了，你们还带着鬼子来抢粮，打死你们这些狗日的。”

就在这边打成一团的时候，东边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枪声。过了一会儿，二排长垂头丧气地带着队伍过来了，原来他的队伍出现了伤亡，并且这个伤亡还是完全可以避免的。

那两个逃跑的鬼子蹿出玉米地之后，见后边无人追来，他们顺着大路拼命往回跑。可就在不远处，二排长已经带着人埋伏在大路边的玉米地里，官兵们扎了一个口袋，专门等着逃出来的敌人。

见跑来的两个鬼子赤手空拳、慌里慌张，二排长大喜，道：“弟兄们，抓活的。”

一个排有三十多个人，二鬼子才两个，而且手中并无武器，士兵们胆子大了起来，他们“呼啦啦”将这两个鬼子围在当中间，几个身强力壮的士兵站了出来，他们准备抓活的。

鬼子毕竟是鬼子，他们是不甘心束手就擒的，就在二排的战士们靠近他们的时候，这两个鬼子兵突然从腰间抽出三八大盖的刺刀，各自给了他们当面的士兵一刀。

此时的鬼子兵多数都是在中国长时间征战的老兵，他们意志极为坚强，单兵素质非常高。二排的两个战士猝不及防，一个战士被刺中胸部当场身亡，另一个身子一偏，被鬼子刺伤了臂部血流不止。

二排长大怒，他本以为可以捡个便宜，现在没想到反而吃了大亏，于是抬起手中的盒子炮猛扣扳机，“啪、啪、啪、啪……”，一梭子愤怒的子弹飞向两个鬼子，这两个鬼子兵被打成了筛子。

小六子听清原委之后，狠狠瞪了二排长一眼，怒道：“你也算是个老兵了，怎么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今后要是还犯这样的错误，我立马毙了你。”

“是、是！下次再也不会了！”二排长低头承认错误。

打扫完战场，小六子带着人往回赶。正午时分，小六子他们遇到了李青林所率领的直属中队。直属中队一直在小六子他们身后五六里地待命，他们的任务就是增援和接应。

不一会儿，一排长王兴富也带着队伍回来了，不过他们没有遇到日伪军，因此是空手而归。

听二人介绍完这次行动的经过，李青林问小六子：“韩济中的课你听了没有？”

“听了啊，他的课上得真好。”小六子翘起大拇指，赞道。

“那你怎么转头就往回跑？”李青林问道。

“我不回来，难道还要跑到鬼子那里啊？”小六子嬉皮笑脸道。

李青林道：“好你个徐六顺，我看你根本就没好好听讲。最近韩济中都是用八路的战例在讲课吧？鬼子吃了亏以后是怎么个反应？八路打了这种伏击战以后都做了些什么？你说说看。”

“韩济中讲过，鬼子吃了亏以后一般都会出来报复。我已经让老百姓加强警戒，派了岗哨，一旦鬼子出来，老百姓躲到野地里、庄稼地里就行了啊。”小六子道。

李青林道：“人是活的，当然可以跑，可地里的庄稼怎么跑？”说着他用手一指大片的庄稼地，道：“这些有老百姓大半年的口粮，也有咱们明年的军粮，要是鬼子来了还不全部祸害完了？咱们下午赶紧帮西高坪的老百姓将粮食抢收了，能收多少就收多少。”,

李青林一声令下，部队全部往西高坪村赶去。秋收确实需要抢收，现在虽然是正午，庄稼地里的老百姓全在忙碌，午饭当然是由家里送到田间地头的。

七中队和直属中队有三百多号人，这三百多号全是精壮的小伙子，这三百多号的劳动力免费加入到秋收的行列中，自然受到老百姓的极大欢迎。

李青林自然不会亲自加入到秋收的行列，他让人押来被俘的几个伪军，问道：“你们谁是长官？”

几个伪军都用眼睛看着一个上士，那个上士无奈地说到：“报告长官，我是班长孙连成。”

李青林问道：“你们是想死还是想活？”

“想活，想活！长官，我们也加入你们队伍吧，我们以后一定要……”孙连成忙道。

“慢慢慢！”李青林制止了他，接着说道：“我们准备将你们放回去。”

孙连成大吃一惊，以为李青林要在背后打黑枪，于是急道：“长官，我们是真心要抗日的，不会再回去了。”

李青林笑道：“你别怕，我们不仅要将你们放回去，还将你们的枪还给你们。”

“这个，这个……”孙连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站在那里“这个”了半天，也没说出些什么。

李青林道：“你们回去以后就说遇到了从太行上上下来的老八路，这些老八路打死了皇军，还将粮食全抢走了。”

“是是是，我们一定这么说。”孙连成倒也不笨，他眼珠一转连忙称是。

见孙连成眼珠一直在骨碌碌转，李青林知道这家伙鬼心思多，于是警告他道：“为什么我们这次打你们一打一个准？因为我们的人就在你们身边做内线。你回去以后要是不按我教的说，你们可要当心你们的狗头，我们的人可以随时取了你们的性命。”

“是是是，我们绝对不敢乱说。”孙连成自然连连点头，对于李青林所说的有人就在他们身边，他还是信以为真的。

“等会领了枪，抬上你们的伤兵回去，至于怎么编瞎话，你们自己去想办法。见到鬼子还要强调一下，就说老八路起码有一个团的兵力，他们还没走远，据说是马上要打冷水铺。”李青林道。

孙连成带着人领了枪，抬上自己的伤兵走远了，小六子不解的问：“哥，你就让他们直接报三大队的名头多好？为什么要说是八路打的呢？”

三一二章打出一片新天地26

李青林笑道：“三大队的名头很大么？

小六子连连摇头。.76z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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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林道：“究竟是谁打的，老百姓知道就行了。老百姓知道了，咱们今后征粮征捐就顺利得多。再说了，八路军三八六旅确实来了好几个团，咱们冒充一下，鬼子们当然会相信。”

小六子诡笑道：“哥，你是想让八路给你顶缸啊。”

李青林道：“也不能说是顶缸，咱们只不过是现在借用一下他们的势而已。鬼子最终回来对付咱们三大队的，和他们全面交手，那也不过是个时间问题。咱们现在才千把号人，还必须分成三个地方驻扎，并且水治可是驻扎着大批的鬼子，他们可能随时都会打过来的。我的防御重点是在桑榆镇和摩天岭，你这里和峡山沟是南北两个支撑点，只有你们这两边保持安全，我们整个三大队回旋的余地才更大。”

“驻扎水治的鬼子可都是老鬼子，他们要是全部出来了，那可真不好对付。”小六子深有同感，道。

李青林接着说道：“我这次借用八路的名头，主要还是为老百姓抓紧秋收考虑的。鬼子要是听说八路在这里，就算是要报复也要调集大量部队，这需要时间。有了这一段时间，老百姓地里的庄稼应该全收完了，那时候鬼子再来，咱们也就什么都不怕了。”

说到这里，李青林对韩济中道：“这里今后必然是敌我之间的拉锯地带，你要加强这边的情报工作。对待伪军部队，要采取‘拉出来，打进去’的办法。那个孙连成已经放走了，现在就看他回去之后怎么说了。如果他真的按照我们教他的话对鬼子汇报，那这家伙就算是被咱们拉出来一半了，这种人以后在适当的时候可以利用一下。另外，伪军人员这次有损失，如果他们招兵，你看看能不能派几个人打进去。”

韩济中连连点头，道：“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有了三大队三百多号人的加盟，西高坪村的庄稼收得很快。

孙连成快到傍晚时分才回到了南山乡的驻地，此时伪军连长和鬼子曹长正急得团团转。两个日军带着一个班的伪军一大早就出了门，到现在毫无消息，这让他们不知如何是好。

孙连成等人的出现，让他们一颗心放了下来，但是随即又提了起来，毕竟两个日军没有回来。

孙连成在路上已经和其他人统一了口径，回来之后自然是异口同声说遇到了老八路的伏击，两个皇军已经玉碎，其他伪军兄弟已经战死，他们这几个人是冒死冲破火网才逃回来报信的。

鬼子对于伪军从来都是不信任的，但是看孙连成丢盔卸甲的败像，再加上抬回来的那两个伤兵，这由不得他们不信了。

伪军连长倒是很感激孙连成，他握着孙连成的手，道：“孙班长，好兄弟啊，你受到了八路的进攻，还能将受伤的弟兄们带回来，太感谢你了。”

伪军在鬼子的眼里就是炮灰，在百姓的眼里就是走狗，因此伪军想扩军很难。在有枪便是草头王的时期，孙连成这次能带回五个人，连长自然是感激不尽。

八路来了的消息让鬼子曹长大为震惊，他立马操起电话向冷水铺的小队长报告此事。冷水铺的鬼子也不敢小视此情况，他们立刻就向水治的鬼子报告此事。

三八六旅的部队正在豫西北地区活动，他们已经将这一带搅了个天翻地覆，水治的鬼子正在焦头烂额。在得到南安乡有八路活动的情报之后，他们给出命令是“严密监视，随时上报敌情”。冷水铺和南安乡的日伪于是立刻加强警戒，以防止八路的突袭。

第二天一大早，南安乡的炮楼下来了一辆牛车，车上装的是昨天被打死的鬼子和伪军的尸体，赶车的竟然是西高坪村的几个农民。

车上的尸体基本上都被扒了个精光，上面还沾着许多泥土。据这些老百姓报告：“老八路都很穷，他们什么东西都要，连死人的衣服都扒光了。他们昨天打了胜仗以后就将皇军、皇协军草草埋了，不过他们到现在还驻扎在附近。”,

八路还在南安乡的情报很快就传到给了水治方面，对于这几个“冒险”送来皇军尸体的村民，鬼子曹长大为感激，他掏出一叠军票塞到村民们手里，连连赞道：“你们是良民，大大的好，大大的好！皇军优待优待的，优待优待！”

其实这都是李青林安排的，几个村民将尸体送到鬼子据点，就是要让鬼子知道八路还没走。另外还告诉鬼子，打死日伪军的是抗日力量，而西高坪村的百姓都是良民，日军以后不应该在西高坪村人的头上撒气。

日伪军们龟缩在据点里不敢出来，老百姓们抓紧时间将粮食抢收了。小六子七中队这一次小规模的战斗，竟然打得鬼子服服帖帖，这让南安乡的老百姓们深受鼓舞，支持军队的热情也日益高涨。

见这边局势平静，李青林带着直属中队回到了摩天岭，回到摩天岭的李青林立刻下了一道命令，那就是部队要加强拼刺刀等近战的训练。

七中队二排围攻两个没带枪的鬼子，最终竟然造成一死一伤的后果，这让李青林深刻意识到部队贴身近战能力的不足。

各部队在李青林的安排之下，加强了拼刺刀的训练。令人很意外的是，在剿灭摩天岭土匪之战中俘虏的两个鬼子兵此时倒起了很大的作用。

这两个鬼子兵都是受伤后被俘的，但他们从未认为自己打了败仗，因此一直以来桀骜不驯，看不起三大队。

三大队大规模练习刺杀技术的时候，正好这两个伤兵养好了伤。冯正突然想到这两个日本兵，于是训练时选拔了几个练得好的士兵同这两个日本鬼子交手，以检验一下自己的训练效果。

这场较量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进行的，比拼的双方都拿着木枪，身穿简易的护具。两把木枪的枪头都包着棉花，棉花上沾上石灰粉，只要是谁被刺中了，他身上必然会留下白印记。

冯正这次派上来的都是训练中表现数一数二的士兵，他本以为对付这两个刚伤愈的鬼子兵应该不难。可等双方真的交起手来，冯正的脸都气白了。虽然这两个鬼子兵因为受伤的缘故力量稍弱一点，但是动作规范、出枪干净利落，在一对一的拼刺中，他们一口气将十中队三个士兵连续打败。

李青林正好听见训练场这边在大声喧哗，等他踱着步子赶到的时候，第三名士兵刚刚被鬼子兵刺倒在地。李青林并没有发火，反而笑嘻嘻地说道：“看看看看，平时都牛气冲天，现在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了吧？”

十中队前段时间连续剿匪，虽然都不是什么大仗、恶仗，但打的都是胜仗，因此最近骄傲情绪倒是涨了不少。可现在呢？一个个所谓的刺杀高手被鬼子的两个伤兵一一击败，这让冯正肚子里怒气往上直冒。

“你、你、你……”冯正用手指一一点着那几个被打败的士兵，道：“你们连鬼子伤兵都打不过，今晚都饿一餐饭。”

士兵们自知没面子，从此以后他们发愤图强，狠抓训练，而这两个鬼子兵倒有了一个专门的任务，成了十中队的专职陪练了。

八路军在漳河南岸的活动很是活跃，兵力空虚的日伪军只好坚守要点，伺机寻找战机同三八六旅决战。三八六旅的活动也间接给了三大队一个支持，日伪因为全力防范八路，而暂时放弃了对就在身边的这支小部队的进攻。

由于在河北越来越难于立足，孙殿英的暂编新五军主力也开始往林县防区转移，这样一来，已经进驻林县北部的八路军三八六旅的空间被大大压缩，豫西北地区形势骤然紧张起来。

地里的庄稼全收获完毕，李青林他们征粮征款极为顺利，最起码部队的吃喝已经不愁了。但是军装被服的问题又摆上了李青林的案头。

从五十二军过来的老兵们被子服装还基本能凑合着用，而后来加入的官兵都只有一条毯子和两套夏季军装，秋风越刮越紧，气温一天天在下降，这被服问题还真成了当务之急。

好在打土匪的时候缴获了一些布匹棉花，现在这些布匹棉花全部派上了用场，在包家发的组织之下，一些裁缝被请到了桑榆镇，军装被服开始紧急赶制。

土匪们抢来的布匹各色各样，颜色也各不相同，李青林现在也顾不上许多了，只要不是大红大绿或者是花布，现在能做成什么样子就是什么样子，毕竟官兵保暖比好看更重要。

等到这些所谓的军装穿上身，大家才发现虽然服装的样式是军服，但是布料和颜色却各不相同，小六子自嘲道：“前段时间咱们冒充八路，现在不用冒充，人家也会把咱们当着八路了。”

北方的冬天来得很快，就在老天即将下头一场雪的那天，李万全突然来到了桑榆镇，他是来要求李青林马上出兵的。

三一三章打出一片新天地27

李万全要李青林出兵攻打的是汉奸王常善。

王常善自投敌当汉奸以后小日子过得很滋润，几次帮助日伪扫荡，让王常善的财产急剧增加，并且最近伪县政府已经同意让他做个县参议。

王常善以前是很怕自己的大老婆的，现在得了日本人的势以后，竟然隐隐有成为万安首富的可能，于是他现在胆子也大起来，在老婆面前也开始威风起来。

自从王常善看上县城慈济药店老板的女儿之后，他一直就想将这个女孩纳为自己的小妾。本来女孩及其家人是不同意的，但是王常善通过日伪进行施压，将慈济药店封了半年的门。慈济药店老板实在无计可施，最后只好答应了。

王常善的自以为诡计得逞，于是大张旗鼓张罗办婚事。王常善给大李庄的送来一封信，信中明确要求大李庄的李氏族人在长胜镇上给他造一幢房子，因为他马上就要到这里做维持会长了，他将带着小老婆常驻长胜镇。

接到信以后，老祖召集族人开了个会，大家一致认为这是王常善为报上次索要楠木未果之恨，最后被李氏族人赶走的私仇。王常善如果常住长胜镇，这李氏族人的日子将一天比一天难过。

大小李庄都被鬼子扫荡过，族人实在拿不出钱给王常善造房子。可这个汉奸借着日本人的势在外边放话说，如果李氏族人达不到他的要求，他要向皇军报告大小李庄私藏着抗日份子，他将会带着皇军再来扫荡。

说到这事时，有人嘀咕了一句：“咱们要是真的窝藏了抗日份子就好了，一颗铁花生将这老狗送上西天，看他还怎么欺负人。”

这句话提醒了李万全，开会回来以后，李万全和李万祥商量了一下，觉得应该让李青林带人将王常善打掉，不然他老是带着日本人来扫荡，这日子真的没办法过了。

自己的父亲来了，李青林自然是立刻就从摩天岭赶了过来。听完李万全的介绍，李青林想了想，问道：“王常善天天都住在家吗？”

“这个不太清楚。”李万全连连摇头。

“他家现在有多少人枪？这些人夜里都住在他家吗？”李青林接着问道。

李万祥面露难色，道：“人家家里的事，我哪里能知道？”

李青林见问不出什么，就给了李万祥一点钱，让他吃了饭以后再赶回去。这些钱回去就托人送给王常善，就说是先凑这点款，余下的过段时间再凑齐。

李万全拿着钱有些不解，问道：“青林，你怎么还给钱给他？难道还真的给他建房啊？”

李青林笑道：“我就算是今天就带人过去，假设他今晚不在家呢？给他这些钱就是暂时先稳住他，等咱们将他的情况侦察清楚了再动手也不迟啊。”

李万全自然对自己的儿子深信不疑，见李青林答应打掉王常善，于是饭也不吃了，他让李青林从伙房拿了几个硬饼，然后带上就走了。

将李万全送走，李青林立刻招来张二苟，商量怎样锄掉王常善这个铁了心的汉奸。

李青林这次下定决心锄掉王常善，也不仅仅是因为家仇，更重要的是考虑到借此到打掉一些汉奸的嚣张气焰。

经过日军这一段时间的调整，伪军队伍开始稳定下来，再加上正面战场上日军进展迅速，**节节败退，武汉、广州等重要政治、经济、军事城市相继沦陷，于是一些动摇分子又纷纷跳了出来。

这些人不以卖国求荣为耻，反以获得蝇头小利为荣，这些汉奸为日寇摇旗呐喊，帮日寇整肃治安，甚至帮助日寇打击抗日力量，气焰日益嚣张。还有一些汉奸为了霸占别人的财产，或者报自己的私怨，他们随意向鬼子指认别人是抗日份子，或者窝藏了抗日份子，以借鬼子的手来达到他自己的目的。李青林就是要锄掉一个王常善，震慑一批狗汉奸。

听说李青林安排自己去锄掉一个小汉奸，张二苟有些奇怪，问道：“老大，你自己、小六子还有李狗剩都是本地人，地形比我熟悉，民情也比我了解得多，这事怎么也轮不到我这个江西老表的头上吧？”,

李青林道：“就是因为你不是本地人，我才派你去干。咱们这次悄悄干了，也不必报八路的名头，让鬼子和汉奸们自己去猜。汉奸们猜来猜去猜不出来是谁，他们天天晚上都会做恶梦的。”

王常善其实也就是借助日伪势力的土绅，手中也就十来杆半新不旧的步枪，要将他消灭倒不是一件难事，难的是部队要长途奔袭，另外得手以后那些缴获该怎么弄回来。

经过周密的侦察，张二苟基本摸清了王常善及其护村自卫队的规律，他决定在一个月黑的晚上下手。

因为桑榆镇离王常善所住的驻马乡顾家铺子有上百里路，张二苟这次向李青林借了骑兵长途奔袭。这些士兵共有两个排，为了掩盖三大队的身份，张二苟派出的士兵们穿着刚刚做好的各色军装，并且全部取下了标示身份的臂章和符号等。

其实今天即使有月亮也没事，因为从下午开始天上就布满了阴云，小北风呼呼地刮着，像小刀子一样割着人的皮肤，天阴沉沉的，似乎就要下今年的第一场雪。

李狗剩虽然不是这次行动的直接参与者，但是他是这支小队伍的向导，在他的指引之下，张二苟率领两个排绕小路、穿捷径，晚上九点多钟的时候他们就就到了预定的地点，那就是顾家铺子外的一处小树林。

骑兵队伍刚刚接近小树林，里边就出来两个人接住了他们，这两个人都是张二苟提前派来的斥候。

稍稍安顿了一下马匹，张二苟就让两个斥候介绍了一下目前王常善的情况。

王常善最近自我感觉特别良好，他一点也没意识到危险正在一步步向他逼近，因此基本上没采取什么防范措施。据斥候介绍，王常善的十几个护村自卫队的成员都是他家的长工，这些人都住在他家的后院。在他家的大门口倒是派了两个队员站岗，院子里还养了几条狗护夜。

冬天的夜晚天黑得早，农村人也没有熬夜的习惯，他们早早就吹灯上炕，进入了梦乡。宁静的夜色中，除了偶尔有狗叫几声，大地一片寂静。

时针指向夜里十一点钟，张二苟一声令下：“行动！”只见士兵们在班排长的带领之下，悄悄往顾家铺子村围了过去。

这些士兵被分成了三组，一组负责看住路口警戒，一组向王常善家的大门摸去，还有一组直接往王常善家的后院方向摸去。

士兵们的行动尽管很小心，但是村子里的狗还是被惊动了，一时间村子里犬吠声响成一片。

给王常善大门口站岗的两个护村自卫队员其实也就是在给王常善装装样子，他们靠在门洞里早就睡着了。等他们被激烈的狗叫声吵醒时，他们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件东西就是迎面砸来的手榴弹。

张二苟的士兵们用手榴弹将站岗的砸晕之后立刻就开始搭人梯，他们要在最短的时间内翻进王常善家的院子里。

在行动之前，张二苟他们还预计了好几种计划，可实际行动却非常顺利，基本上没受到任何阻碍。士兵们翻进王家的院子打开大门，一群士兵从前门一拥而入，并且很快控制了整个院子，并将王常善及其家人从热被窝里抓了起来。

就算是王常善一直以来所依赖的自卫队所住的后院也没什么惊险的事情发生，那些自卫队员自以为手中有枪，连岗哨都没设一个，张二苟的兵们很轻易地翻进了后院，他们进了屋子将护村队员从热被窝里往外赶的时候，这些护村队员还懵懵懂懂吓嚷嚷：“别开玩笑，别开玩笑，这大冷的天，闹什么闹。”

除了留下几个必要的暗哨之外，张二苟将所有的士兵都收拢过来，全部进驻了王常善的家中。王常善的护村队员全部被关押在偏院。王家的佣人和长工们都被关押在长工院，王常善的家人被关在后院。

一些士兵开始在王常善的家中搜罗财物，一阵搜寻之后，士兵们很快就找到了一些钱物，这些财物看上去不算少，但是和王常善目前的家产数额相比起来，那只能算是九牛一毛。为了最大限度榨出王常善的钱财，张二苟亲自上阵，对王常善及其家人进行突击审讯。

王常善的儿女被他送到外边读书去了，在家里的只有他自己和大小老婆三人。王常善是个爱财不要命的人，张二苟用尽办法对王常善威逼利诱，企图让他说出藏钱的地方，他还是一点都不松口。

张二苟眼珠转了转，他将王常善家三个人分别关在不同的房间进行审问。王常善依然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他一直咬紧牙关不松口，但是他的两个老婆却不一样了，她们并不像王常善那样坚决。特别是当张二苟威胁要连他们儿女也要抓起来时，她们屈服了，终于说出了王常善藏钱的地点。

三一四章打出一片新天地28

王常善藏钱的地点就在他住的房子里。

王常善自己住的的屋子是用青砖铺地，撬开屋角的几块青砖，就出现了一个地洞，地洞里藏着王常善家的地契、房契和一些金银财物。

房契、地契对于张二苟来说没什么用处，金银财物可就不同了，张二苟派人将这些东西全部取了出来。

王常善苦心经营多年，理应有不少钱财，可他最近强占的财产基本都是土地之类的不动产，并且为了当上县议员和维持会长花了不少钱，张二苟将抄出来的金银财物估算一下，总价值大概有一万块大洋左右。

对于这样的收获，张二苟十分满意，按照三大队目前的人数，这万把块钱能管官兵们一个月的饷钱了。

其实王常善还有一笔更大的财富，那就是他家满仓满囤的粮食。因为刚刚秋收，王常善家的仓库全部储存了晒得很干燥的粮食，可这些粮食分量沉、体积大，张二苟即使想带回去也没有那么多大车可以运输，更别说还要绕道一百多里路运送了。

就算是带不走也不能便宜了汉奸，张二苟眼珠转了转，叫来了几个班长如此这般这般交代了一番，这些人纷纷点头然后就出去办事了。

第二天一大早，顾家铺子的村民打开大门，发现每一家门口都放着几袋粮食，装粮食的麻袋上都写有王常善家的标志。村民们出了门再一看，整个村子已经被穿着杂色军服的大兵们控制了，整个庄子已经只准进不准出。

王常善本身就不是个好人，为人行事向来是心狠手辣，虽然这些粮食已经放在村民的家门口，这些村民还是不敢将它们搬回家。

张二苟知道村民还是对王常善本人感到恐惧，怕他以后会进行报复。张二苟于是让人写了一张告示贴在了村口，并派人将王常善绑到村口。在村口，张二苟宣读了告示，历数王常善投敌以后的所作所为，然后就在村口以处惩治汉奸的名义将王常善当场砍了头。

王常善被砍了头以后，村民们果然被鼓动了起来，放在门口的粮食袋子全部被他们搬回了家。他们另外听士兵们说王常善家的粮仓大开着门，村民们想搬多少就搬多少，不过士兵们也提醒他们，关键是搬回来以后要藏得住，起码今后日伪来调查时不能露馅。

粮食是重要的，这些村民在尽可能的情况之下搬了粮食回家了，饶是如此，王常善家的仓库也没搬掉多少粮食。

张二苟的队伍是在第二天傍晚出发回桑榆镇的，王常善家值钱的并且能拿得动的东西基本上都被这些士兵带了回去。

张二苟临出发前将王家人、长工们和自卫队员们捆了个结结实实，村民们等张二苟他们走后第二天才将王家人松了绑。他们都假装刚刚才发现村子里的队伍走了，并对王家遭此大难深表同情。

王家自然将深夜遭劫的消息报告给驻扎在长胜镇的日伪军，日伪听说汉奸王常善已被处决，立刻气势汹汹赶到了顾家铺子。

可经过对王家人以及村民们的了解，所有人都异口同声说只知道来了一群穿着杂七杂八军服的人，这些人没佩戴符号，也没有报自己的名头。村民们还强调，这些人进来以后将整个村子控制了，所有人员只准进不准出，村民们胆小怕事，全部躲在家里不敢出门，至于这些人是怎么进来的，最后又是何时走的，所有村民全说一概不知情。

这些人到底是什么些人？这让日伪大伤脑筋。

从这些人行走如风、来往秘密且迅速、行事手段毒辣上看，这很象是土匪作的案；从服装武器上看，并且从领头长官的南方口音上看，这些人又象是国军的杂牌军；从那张处决汉奸的告示上看，这又象是八路这种抗日队伍干的。

日伪们分析来分析去，总觉得都象，又觉得都不象。这个王常善只能算是众多小汉奸中的一个，死了也就象死了一条狗，日伪既然绞尽脑汁也找不出到底是谁干的，那他们也就不找了，并开始着手扶植一个新的汉奸。,

王常善一夜之间被人不声不响干掉了，这件事在本地引起了极大的震动。老百姓们自然全都拍手称快，而那些小汉奸们却整日胆颤心惊，深怕在某一天晚上也有人对自己这么干，汉奸们的嚣张气焰一时间被打掉了不少。

王新亭率领的八路军三八六旅一部继续在漳河以南寻机打击日伪，他们行踪飘忽，作战坚决，采取的游击战运动战极为熟练，日伪摸不着他们的路数，因此一直在被动挨打。从八月至十一月，王新亭率部在安阳、临漳、内黄连续攻克隆回、楚旺等重镇，消灭了日伪以及其他反动武装四千余人。

八路军的活动让日伪极为恐慌，因为就在本地区之内，除了这些重镇之外，还有铁路、桥梁、军用机场等更具军事价值的目标。日伪也摸不清八路军是否会进攻这些目标，日伪军不断收缩调整，以保护这些重要军事目标的安全。

八路军的活动吸引了日伪的绝大部分注意力，李青林这支小部队继续获得相对安全的时间。孙殿英的部队也紧抓住这个有利时机，他们的主力分批逐次运动到林县一带布防。

冬天的第一场雪已经下了，气温迅速降到零度以下。

因为时间已临近年底，商人们开始活跃起来，山里的土特产需要外运，外面的日杂百货需要贩进山里，三大队所控制的这两条商道日益兴盛起来。

三大队的护商队需要收费，但是也能绝对保证这些商人在辖区内的安全，因此相对安定的局势也给三大队带来了不少财源。其实受益最大的还是桑榆镇，这里各色服务齐全，许多和日占区的交易都在这里进行，人员和货物的流通加速了本地的繁荣，桑榆镇竟然获得了“小天津”之称。

桑榆镇的繁荣自然引起了日伪方面的注意，他们已经开始对这个地方打主意。。.。

三一五章打出一片新天地29

其实日伪从没有对身边的桑榆镇放松警惕，自三大队在此地公开亮出旗号之后，他们就组织人员来此侦察过。后来因为韩济中主持的利用地方乡绅的民团进行设卡检查，这些地方民团熟悉本地情况，那些混杂在商队中间目的不明、身份不明的可疑分子全部被拒绝入内，再加上三大队的力量实在算不上很大，日伪方面后来渐渐放松了警戒，派过来的人员逐渐减少，直至断绝。

可最近一段时间桑榆镇突然兴旺起来，这引起了驻扎在水治的第一军日本顾问近藤和特务机关长佐佐木的注意。

在多方的努力之下，近藤的侦缉队终于建起来了，这些侦缉队员有的是从伪军里挑选出来的，有的是吸收了地方上的地痞流氓，总之，他们都是一群铁杆汉奸。

为了拼凑出这个侦缉队，近藤可以说是费了不少的心思。按照一般的情况，这个侦缉队的人员应该进行一些必要的训练，可佐佐木等不及了，他听说侦缉队已经成立就立刻下令他们去执行任务。

其实这个任务也不是什么新东西，最主要的就是要查出日军派往摩天岭老瘪嘴土匪部队的那个机枪小组，也就是那三个日本兵的下落。

摩天岭及其他地方的土匪被剿灭，这个情报佐佐木已经得知。李青林将那些罪大恶极的匪首砍了头，地方乡绅将那些被俘的土匪随从们集中起来劳动改造，这些情况佐佐木并不知晓。鬼子们没有了情报来源，佐佐木当然就不知道日军三人小组的下落了。

这三个士兵并不是特务机关的人员，是佐佐木从警备队借用的。这三人至今未归，警备队方面多次催促佐佐木将人归还建制，可佐佐木连那三人的下落都没有，哪里能交得出人来。因此对于佐佐木来说，目前火烧眉毛的事情就是找到并接回这三个日本兵。

在佐佐木的催促之下，近藤只好派出了刚刚组建完毕的侦缉队去搜寻三个日本兵的下落。三民日军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在摩天岭，要找他们当然是深入到摩天岭地区，侦缉队的汉奸们分成了两组，一组有两个特务，他们化装成商人夹杂在商队里，企图蒙混过关，另一组化装成拾粪的农民步行侦察。

两个化装成商人的很快就被民团的团丁识破，他们两个人被抓了起来，身上带的德国造也被缴了；而那两个化装成拾粪人的特务却真的混了进来，他们手拿粪耙、肩背粪筐在桑榆镇到处逛游了一圈，他们最后还真的跑到摩天岭走了一趟。

因为所有被抓的土匪还在强制劳动，日本俘虏也在摩天岭被严密看管，他们二人找人打听日本兵的事情当然一无所获。摩天岭他们当然不敢去，最后二人又背着粪筐回到了水治。

对于两个特务被抓，剩下的两个特务由无功而返，佐佐木和近藤都十分生气，但是两个特务带回的另一个信息却引起了他们极大的兴趣，那就是桑榆镇目前非常繁华热闹，而且桑榆镇目前只有一个中队的中国步兵在驻守，另外还有大半个中队的骑兵平时也只有部分人马常驻。

佐佐木和近藤二人被派来收拾八七起义的残局以来，二人虽忙得焦头烂额，但是没有做出任何出彩的成绩，这让二人很是着急。繁华的桑榆镇就像一大块肥肉摆在面前，并且只有一个多中队的中国兵驻扎，二人同时想到这就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李福和留下的第一军只有第一师还存在，伪军人员也就三千来人，为了看住这些伪军，日军在水治留下了一个步兵中队和警备小队。步兵中队只有驻扎万安的步兵大队才能动用，但是警备小队的指挥权却在佐佐木的手里。

按照一般**连级人员和火力配置，佐佐木认为对付他们只需要一个警备小队外加伪军一个连就绰绰有余了。二人最终商定，佐佐木调集警备小队，近藤调集伪军一个连，日伪共同组成讨伐部队，将选择适当的时机对桑榆镇进行一次突袭，具体行动时间将由佐佐木、近藤和警备小队的小队长松井共同商定。,

李青林这段时间烦得很，他倒不是因为粮饷的问题烦恼，而是因为陈家寨的事情烦恼。

入冬以后，陈世德的身体状况越来越糟糕，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完全是靠着老参汤在吊着一口气。陈世德这一病可将陈金宝急得团团转，因为陈世德并没有确定这个家最终该由谁做主。如果按照一般的宗族法度，这个家的绝大部分财产将由陈世德的大儿子，也就是大太太的儿子继承，事情要是真的到了如此地步，陈金宝依然两手空空。

为了尽快将家里的权力抓到手中，陈金宝几次三番找李青林，要李青林帮他出面说动陈世德。

对于大户人家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李青林本不想管，可架不住陈金宝再三央求，再加上三太太、四太太也派王乐善来请李青林出面劝陈世德，李青林最后实在推辞不过，只好去了一趟陈家寨。

李青林到了陈家寨以后才发现事情比预想的还要糟，因为陈金宝他们拿不出穆金山通匪的确实证据，大太太和穆金山最近又开始指手画脚，陈金宝他们即使想当家，也受到了不小的阻力。

李青林到了以后，只用一句话就将穆金山打败了：“穆管家，你可要准备请我喝酒哦，歪头已经被我的人控制，听说马上就要抓住他了，到时候你可要请我喝庆功酒啊。”

歪头是老瘪嘴的小跑腿，也算是老瘪嘴最信任的人，李青林判断穆金山和老瘪嘴之间绝对还有个知情人，这个知情人必定就是歪头。歪头是个很机灵的人，在李青林的队伍攻上摩天岭的时候逃跑了，李青林到现在也不知道他到底藏在何处。

不过李青林的话还是让穆金山相信了，他认为李青林的队伍连摩天岭都能打得下来，抓一个小土匪歪头，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见穆金山如同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李青林笑了笑，随陈金宝他们进了陈世德住的屋子。

陈世德刚刚又昏迷了过去，二太太抹着眼泪道：“李长官，你可来了。老爷一直念叨着你，盼着你来呢。”

李青林只好“啊、啊”打了几个哈哈哈将话转了过去，心中暗道，我李青林和你陈世德非亲非故，你都要死了还偏偏想着我干什么。

等到傍晚时分，陈世德才从昏迷中清醒过来。喝了几口参汤、抽了几口大烟之后，陈世德精神大振，他让人将李青林和几个太太请了进来。

灯光下的陈世德已经瘦得皮包了骨头，但此时面色红润，说话清晰，李青林本能的觉得，陈世德这可能就是回光返照。

陈世德开口了，并且还让人记录了下来。他首先感谢李青林的到来，并说李青林是本地的最高长官，自然是最佳的中间人。陈世德还说，李青林作为**的少校军官，必然会主持公道，不偏不倚。

李青林此时才发现，这个陈世德的确不简单，陈世德只用这么简单几句话就将李青林立在中间人的位置上，并且随手给李青林带了个高帽子，让李青林在各方中保持中立。

陈世德随后宣布了关于他身后家业的处置办法，他首先对大太太说：“你跟了我一辈子，两个儿子也在外成家立业了。这些年他们从家里拿了多少钱，我很清楚。他们也算是有钱人了，我看他们今后也不会回来，你自己今后也要到他们那里去养老，这家里的地和房子就留给金宝他们吧。”

陈世德接着对穆金山道：“不管你过去对我做了些什么，我看在你跟了我一辈子的份上也原谅你了。等会从柜上领些钱回家吧，这些钱是我吩咐准备下的，你自己现在也算是一个小财主了，今后还是好好走正道吧。”

陈世德最后对陈金宝、金小艾和王银花道：“我们今天似乎是开了一个分家的会，其实，这是一个分家不分产的会。家里的店铺今后由三太太打理，以前穆金山管的几处庄子由四太太管理，所得的钱财由她们自己支配。不过这也得有个前提，那就是财产不出我陈家。如果你们二人不在了或者嫁人了，这两处财产必须还给我陈家。”

陈世德的安排被白字黑字记录了下来，参加会议的人全部签了字画了押。

宣布完自己的决定之后，陈世德似乎用尽了人生的精力，他又迷迷糊糊睡了过去。李青林看着躺在床上的精瘦男人，再看看都很满意的各方，他现在不得不佩服这老东西精明过人，或者叫做老奸巨猾。

见证了陈家分家不分产的一幕之后，李青林紧接着就到各处巡视了一遍。

严伯龄的公司已经开业，他们手下的人也开始找机会和日伪接触，但毕竟是刚刚起步，大家还没有获得日伪的信任，因此获得情报的来源极少。李青林正是因为得不到日伪的情报，再加上自秋收以后部队再没打过仗，他生怕手下开始懈怠，因此随即就到各个地方走了一遍。。.。

三一六章打出一片新天地30

小六子在牛王寨目前过得红红火火，自从上次打了抢粮的日伪以后，七中队的名头在百姓中间就传遍了。对于抗日的队伍，老百姓自然是极力支持，因此七中队收到的粮款又快又多。

另外，在韩济中的帮助之下，小六子还初步建立了一个小小情报网。那个逃回去的孙连成因祸得福，被伪军的连长提拔成排长，韩济中趁他们扩军之际，将自己的几个人塞进了伪军部队。小六子和一些乡绅交了朋友，小六子送了几支枪给他们，他们也答应及时传递敌情给七中队。

大个子的峡山沟情况也很不错，峡山沟地处深山，又不在交通要道上，距离敌伪也很远，大个子带兵很严格，士兵们和当地百姓相处得很好。因为通往峡山沟的道路狭窄崎岖，这本身就成为限制敌人的天然屏障，因此大个子在这条路上预先构筑了两个阻击工事，平时派几个人看守，等到战时这些工事就成为铁门栓，拴住敌人进来的道路。

为了防止敌人偷袭，大个子将游动的骑兵哨派得很远。他还特别和山里的猎户、山民交了朋友，一旦山里有什么风吹草动，这些人绝对会在第一时间就会报告给九中队。

日子过得最舒坦的还是张二苟。桑榆镇商业的兴盛，带动了各行各业的兴旺，物价也开始下落，百姓们感谢三大队剿灭了土匪，并且让大家安居乐业，劳军的热情一直很高，这让八中队的伙食水平直线上升。

李青林来到张二苟的中队部时，他正嘴里嚼着花生米，手上正在擦着一支德国造的盒子炮。

“哟呵，小日子过得挺美啊。”李青林推门进来，笑道。

“老大，你怎么来了？来之前也不提前招呼一声，我也好提前做点准备啊。”张二苟连忙放下手中的家伙事，站起身来招呼道。

李青林一眼就看到了桌子上的德国造，道：“哟呵，真的弄上一支了，说说看，是怎么得到的。”

“前几天抓住了两个想混进来的特务，这支枪就是从他们身上缴获的。”张二苟有点小得意，道。

李青林最几天都没在摩天岭，负责情报的韩济中也没有派人向他报告有特务活动的情况，听到张二苟这么说，李青林有些意外，问道：“我怎么不知道有特务来了？这事你们向大队报告了吗？”

“嗨，不就是两个小毛贼嘛，把他们人抓住了不就结了，这点小事还要上报啊？”张二苟大大咧咧道。其实，张二苟除此之外还藏了点私心，他怕上报以后大队会把这两支德国造收了上去。

“特务来了还是小事？我看你是好日子过够了吧？”李青林面色不悦，接着问道：“我早就说过，装备德国造的就是新成立的侦缉队人家既然来了，那就说明盯上你了。那两个特务什么时候抓住的？都交代了些什么？他们这次行动的目的是什么？这次总共来了几个人？”

“他们是前天抓住的，据他们交代，这一组就两个人，在路上检查的时候就被抓住了，并且鬼子这次没给他们什么具体目标和任务。”见李青林有些不悦，张二苟慌忙答道。

李青林沉吟了一下，道：“侦缉队是在佐佐木的强力要求之下紧急建立的，他们没任务和目标，那说明你所有的情况都是侦察目标，我看你真的要当心了。”

“他们现在在哪里？”李青林接着问道。

“就关在后院呢。”张二苟道。

“我要亲自问问他们。”李青林说完拔腿就往外走去。张二苟连忙小跑几步，在前面带路。

两个特务就关在后院的小屋子里，这间屋子背阴，地上有一些干草，张二苟还让人扔了一床破被子给了他们。张二苟还没想好将这二人怎么处置，一天三餐饭当然会给他们，但屋子里自然不会生火，两个特务只好身披着破被子，正坐在干草上冷得瑟瑟发抖。

李青林审讯的结果和张二苟得到的基本一致，唯一不同的是李青林多问了一句：“还有别的小组也参与了这次行动吗？”,

其中一个特务迟疑了一下，答道：“这个倒没听说，但是我听弟兄们说应该还有人作了出发准备，至于他们来没来，我实在不清楚。”

回到张二苟的中队部，李青林立刻命令道：“你马上派人到摩天岭让韩济中来桑榆镇一趟，让韩济中再审一审他们，同时派人通知潘可为将这二人带走。”

张二苟不解地问道：“是咱们抓到的，交给潘可为做什么？”

“对付这些人，潘可为比咱们有经验，而且这二人对他的作用更大。”李青林道：“天底下没有白干活的，送人的时候别忘了向潘可为要赏钱。”

“是”张二苟应道。

等张二苟出门找人执行李青林命令的时机，李青林对丁狗蛋道：“你马上派人和严伯龄联系，问问水治和万安方面有没有什么情况。”

张二苟回来了，李青林很严肃地对他说：“你马上和董昭联系，让他尽量将骑兵收拢，骑兵的游动哨要尽量靠近敌人。你的八中队也要加强戒备，咱们绝不能被敌人打个措手不及。”

“是”张二苟挺直身体，应道。

韩济中当天下午就来到桑榆镇，不过他也没从两个特务身上问出些什么。第二天，潘可为派人将这两个特务押走了。当天晚上，严伯龄那边有了消息，说目前水治的鬼子步兵中队和伪军部队都没什么大的动静，看样子最近没什么大的行动。

难道自己疑心病太重了？李青林自问道。

李青林将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情理了一下，越发觉得最近很有可能要出事，他于是让董昭将骑兵中队撤出桑榆镇，驻扎到离桑榆镇十里之外的朱家楼村。李青林以董昭这一支不满员的骑兵中队作为机动打击力量，准备在最紧急的时候使用他们来改变战场的形势。

李青林做出了这些反应，但是桑榆镇似乎一点变化都没有，一切似乎都很平静，但是李青林心里知道，一切都不平静。.。

三一七章打出一片新天地31

李青林这边动作不断，佐佐木那边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那两个化妆成拾粪农民的特务回去之后，佐佐木觉得这个办法还可以继续，于是这些侦缉队的特务们一拨又一拨被派了出去。

现在是冬季，在这个农闲季节里，农民一般没什么大事。“庄稼一枝花，全靠肥当家”，在这个季节很多农民背个粪筐拾粪，那是再正常不过了，因此这些人基本上都混进桑榆镇侦察了一遍。

这些人回来以后报告的情况大同小异，唯一有些变化的就是和八中队驻扎在一起的那支骑兵部队，这支骑兵部队的人数常常不确定。

董昭的骑兵连本来就不满员，他还要抽出一部分人每天轮流外出警戒，另外还要组织人员给商队护商，因此常驻在桑榆镇的也就是管理粮草辎重的人以及轮换下来休整的骑兵们，满打满算也就一个排多点人吗。

对于这支骑兵部队，佐佐木一开始还真的非常重视，他一直让特务们紧盯着这些人。后来听陆陆续续回来的特务们报告说，桑榆镇的这些骑兵每天除了休息之外，那就是骑在一条前后扎了扫帚的长凳子上练马刀，佐佐木笑了。

按照李青林的设想，董昭的骑兵中队不能是传统的骑兵，而应该建设成一支骑在马上的步兵部队。李青林的命令自然得不折不扣的执行，董昭东拼西凑出七十多匹骡子和马，经过这一段时间的遛马、压背、吊马头的训练之后，骡马终于基本能达到战马的水平，骑手和乘骑之间也越来越默契，董昭终于终于建成了一支李青林所设想的骑在马上的步兵部队。

骑兵中队的董昭和于得水都是曾经在东北军骑兵部队干过，在他们心目中，在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上，在擂鼓般的马蹄声中，一群骑兵挥舞着雪亮的马刀冲杀而至，马刀挥处，敌人热血飞溅、身首异处，这才是他们所向往的骑兵。因此，在基本完成李青林的要求之后，二人开始对手中的骑兵进行刀术训练。

董昭手里只有李青林他们在归德附近打鬼子骑兵小队缴获的三十几把马刀，于得水手里也有从黄宇宙第三师带过来的十几把马刀，要想让所有人都配上马刀，要么花钱到外边去买，要么就在本地找铁匠打造。马刀不比菜刀，对样式、重量、刚性和柔韧性都有特别的要求，因此手工打造起来特别麻烦，董昭他们为了不耽误骑兵刀术训练，于是就让大家轮流使用马刀，因此特务们每次只能看到一小部分骑兵在桑榆镇。

至于为什么要骑在长板凳上练刀，并且还要在长凳的两头扎上扫帚，这完全是为了模拟骑兵骑在战马上的实际情况。当士兵们骑在板凳上熟练地挥刀劈杀，并且不会砍到两头的扫帚，那他骑上战马去挥刀劈杀敌人时才不会砍到自己战马的耳朵或者马屁股。

佐佐木曾经在关东军骑兵部队服役过，他自然知道桑榆镇的所谓骑兵是连马刀都还不会使的样子货，这些士兵要成为一支名副其实的骑兵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自认为已经打探到桑榆镇驻军实力的佐佐木立刻召集近藤和警备队长松井，准备商量讨伐桑榆镇的事宜。

警备队长松井中尉本来在常备师团服役，因为在台儿庄会战中负伤，伤愈后被调到警备队担任队长。

警备队一般都驻扎在较为繁华的城镇，本来只需要担负起维护本地治安的责任，并没有什么作战任务，警备队长一职算是一个很清闲的植物，算是上级对受伤的松井一种奖赏。

可松井一直认为，即使是受伤的士兵也应该为天皇流尽最后一滴血，因此他一直渴望着战斗。当佐佐木一提出组成讨伐队，对桑榆镇的重庆军进行讨伐时，立即就得到了松井的极力支持，他甚至提出马上就出兵，也不需要皇协军的协助，仅凭警备队一家就可以将讨厌的重庆军消灭干净。

近藤虽然也很渴望胜利，但是他还是比较冷静，他提出这次讨伐不仅需要皇协军的帮助，而且光凭警备队一个小队的力量还不够，还需要向水治的步兵中队调人增援。为了能借到人，近藤还出了一个主意，那就是要求步兵协助寻找失踪的那三名日军士兵。,

松井听罢大光其火，认为近藤的提议是对皇军警备队的一种侮辱。

按照大本营对前期作战中日之间伤亡人数的对比，双方的比例为七比一，而松井指挥的警备队也是大日本皇军，人人可以以一当十，对付人数这么少的重庆军，根本就不需要别人的帮助。

但是近藤坚持认为，警备队没有重武器，如果仅凭警备队的力量去讨伐，最大的可能就是和敌人打成平手。

就在二人争执不下的时候，侦缉队的特务又来报告，驻扎在桑榆镇的重庆军骑兵突然不见了。

“怎么会突然不见了呢？难道他们发现了什么？”生性多疑的近藤自言自语道。

佐佐木思索了一下，最后笑道：“近藤君，你也太多疑了。他们要是发现了什么，肯定早就跑了。国民党军队的军官们常常让士兵给自己干私事，他们说不定被调走给长官运货去了呢？要知道，支那的农历新年马上就要到了，商人们需要运的货物很多啊。”

佐佐木的猜测是依据对一般的国军部队的了解，这也不能说没有道理。近藤想了想，也觉得很可能就是这么回事，于是就没有再提骑兵的事情。

三人会议的最后，还是佐佐木最后做了决定：近期内对桑榆镇的重庆军进行讨伐，讨伐的主力是松井的警备队的一个小队，指挥官由松井中尉担任，并由皇协军提供一个加强中队协助讨伐。为了保证此次讨伐万无一失，将由佐佐木出面同驻守水治的步兵中队协商，让步兵提供相应的兵力支援。

日子一天一过去，佐佐木同水治的步兵中队也进行了协商。令佐佐木没有想到的是，驻守水治的步兵们听说要出去讨伐桑榆镇的重庆军，他们的积极性竟然比松井的警备队还高，因为大家都知道桑榆镇现在富得流油，皇军作战向来是可以在中国“征用”各种物资，这一次讨伐必然能够抢到很多东西。

经过各方协调，最后终于达成协议：讨伐的计划还是按照佐佐木的方案进行，只不过步兵中队方面增加人数，派出的兵力为一个小队。

本来步兵方面因为出兵比较多，还想抢夺此次讨伐的指挥权，可佐佐木一句话就将他们的要求压了下去，那就是步兵方面不可能得到大队方面的出兵命令，此次步兵方面只能以协助寻找失踪士兵的名义出兵。

十二月八日凌晨五点，由日伪三个方面派出的部队在水治镇外集结，由松井中尉指挥的讨伐行动开始了。

农谚有云“立冬先封地，小雪河封严；大雪交冬月，冬至数九天。”十二月八日正是农历的节气大雪日，此时已是天寒地冻，日伪军三百多人在松井中尉的指挥之下向桑榆镇进发。

此次讨伐所派出的兵力是分别从三个军营出发的，严伯龄和潘可为的人都分别察觉了这三方最近可能有行动，但是他们实在没有想到这三方最终会汇合到一处去进行所谓的“讨伐”，因此桑榆镇方面没有得到任何敌人进攻的情报。

董昭的骑兵撤到十里之外的朱家楼村，但是他们并没有停止骑兵侦察。因为最强大的敌人就在水治，因此桑榆镇通往水治的大路成为骑兵们侦察的重点，再加上张二苟也派人定期侦察，可以说这条路上二十四小时都有人监视。

因为强敌随时都有可能进攻，张二苟除了设置检查哨卡、派出侦查人员等，还在这条路上相对险要的地方修筑了两处简易的工事，挖好了几条战壕。当一旦发现鬼子从这条路来时，他的部队可以随时进入这两处阵地进行阻击。

可是，松井指挥的讨伐队并没有沿着大路一直走下去，而是出了水治二十里以后立刻改变了方向，他们沿着一条小路翻过几座丘陵往桑榆镇疾行而来。

放弃大路走小路，这并不是松井中尉的一时兴起，而是战前就预定好了的。

在前期侦缉队的侦查中，他们发现国军在大路上布满了岗哨，如果想达到突然袭击的效果，那就必须换一条路走。最后在汉奸的指点之下，松井中尉选定了这一条从东南方向的马家河村经过，能直插桑榆镇的小路。

桑榆镇是三大队对敌的最前沿，在它和摩天岭之间的广大区域属于三大队防区，在它和水治的敌人之间算是缓冲地带。前段时间，韩济中带领的情报队扩编了人员，将防区之内建立了保甲，因此基本完成了对防区之内的严密控制。

目前情报队的任务就是将桑榆镇和水治之间的缓冲地带也争取过来，情报队的李启藩正带着士兵周金山、李化海，还有三名桑榆镇民团的团丁来马家河村做工作。因为这三名团丁都有亲戚在此地，并且都是心向抗日的中国人，李启藩准备在此地将他们发展成为自己的情报员。

“快看，那边有鬼子”走在前边的周金山突然惊呼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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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一八章打出一片新天地32

顺着周金山的手指方向看去，远远看见小路上有一股敌人正在急匆匆的行军。【叶*子】【悠*悠】敌人现在大概离李启藩有一千米远，他们排着一路纵队疾行而来，远远地虽然看不清具体有多少人，李启藩估计了一下，敌人绝对不少于三百人。

鬼子来了，并且明显是要去偷袭桑榆镇，现在该怎么办？李启藩脑海里跳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赶快去送信。

李启藩是李青林到达桑榆镇以自愿投军的四个青年学生之一，这四个人目前就是韩济中所领导的情报队的主力。其中唐云已经被调到严伯龄那里去工作，留下的李启藩、马春长、甘元彬就成为了韩济中的左膀右臂，情报队每次有什么行动都是以他们三人为头去执行。

韩济中其实也没有搞过什么情报工作，他对情报队的工作完全是以作战需要来提出要求，至于具体该怎么做，完全依靠这些年轻人自己去摸索。不过韩济中提出了一个最大的原则，那就是第一时间将有用的情报上报给部队，因此李启藩的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派人去送信。

“你们谁跑得快？”李启藩问同行的五个人，周金山、李化海和一个民团团丁举起了手。

“你们俩谁打过仗？”李启藩接着问。(看小说就到叶

子·悠~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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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周金山答道，不过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接着说道：“我是七月份补充进三大队的，只是在来桑榆镇的路上同伪军交过手，我开过枪，但是不知道有没有打死过敌人。”

“打过仗就行，比我们这些没打过仗的好。”李启藩道。

他接着命令道：“李化海，你马上带着他跑回桑榆镇向张队长报告敌情。”说着李启藩走向即将随同李化海回去的那个团丁的面前，一伸手从肩上将他的那支半新不旧的汉阳造拿了过来，道：“这支枪我先借用一下，回去就还给你。”

那个团丁下了一跳，连忙道：“老总，这支枪是东家的，他说是花了不少钱买的，我要是弄丢了，回去之后他还不得扒了我的皮啊？”

李启藩笑了一笑，道：“你没看见我只带了手枪吗？回去如果你东家问你，你就说是八中队借用了，打完这仗以后就还给你们。要是此战我不死，我保证多送你们五十发子弹。”

听见李启藩有马上就和鬼子打仗的意思，另外两个团丁吓了一大跳，道：“老总，咱们这才几个人，鬼子和二鬼子那么多，咱们和他们打，那不是找死吗？”

“别怕，就算是死，也是咱们两个当兵的先死，轮不到你们。”李启藩边从团丁身上取下子弹袋，边回答到。

见李启藩背上子弹袋，李化海对他说道：“兄弟，咱们俩可就走了。”他转身对李启藩几人道：“你们要小心点，鬼子狡猾着呢。”

李启藩笑笑道：“快去吧，越快越好。你们放心，我也不会和他们死扛。三大队守桐花沟、打苗店镇的战例我可是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今天我也和鬼子们打一次游击战。”

李化海带着团丁走了，李启藩问剩下的两个团丁：“你们叫什么？”

“马云起。”，“马云海。”二人答道。

“咱们现在分成两组，马云起和我一组，马云海和周金山一组，你们俩听我们的命令，叫你们打你们就打，叫你们走你们就走。”李启藩道。

见二人有些害怕，李启藩走过去拍拍他们的肩膀，道：“你们也别怕，鬼子也是人，咱们一枪打过去也能将他们钻一个血窟窿。其实现在怕也没用，咱们身后不仅有咱们的部队，更主要的是咱们的老百姓，还有你们的家人，咱们打他打一打，就是给你们的家人争取点转移的时间。”

周金山接着说道：“说得好，打仗就是这样，你越不怕死，你就越不会死。”

说话间，敌人越来越近了，那一长溜黄乎乎的人流越来越清楚，伪军和鬼子的轮廓都看得清清楚楚，枪上的的刺刀闪着寒光，越发刺人眼睛。,

“注意隐蔽子弹上膛”李启藩命令道。

李启藩目前所处的正是一处小丘陵，上边小树荒草很多，四个人藏在这里，从下边很难发现。

李启藩接着命令道：“听我的命令再开枪，大家以最快的速度打完弹仓里的五发子弹。”

走在敌人队伍前边的是伪军的一个班，他们担任这个队伍的搜索任务。敌人越来越近，连眼睛鼻子都能看得清楚了。

只是伪军的一个班，就算是打了也没多大意思，李启藩正在犹豫的时候，“砰”他身边的马云起终于沉不住气，扳机一扣，一颗子弹射向敌人。

此时再犹豫已毫无意义，李启藩断喝一声：“打”，接着他自己也一扣扳机。

“砰”、“砰”、“砰”……，所有人都开了火，子弹向伪军的搜索部队射了过去。

伪军搜索班正在小心翼翼地前进，马云起的第一声枪响就吓着了他们，这些老兵油子纷纷卧倒，李启藩也不知道这一阵射击到底有没有打中敌人。

枪声惊动了随后而来的鬼子，松井一挥手：“停止前进。”整个部队停了下来，他自己带着几个鬼子跑到了队伍的前头。

手拿着望远镜，松井仔细观察了枪响的方向，只见对面是一座不大的丘陵，丘陵上有一些杂树和荒草，也看不出在哪里修了工事，松井再通过刚才枪声的密集程度判断，认为这个小丘陵不可能埋伏有大部队。

“机枪扫射”松井用指挥刀对小山丘一指，对伪军中队长命令道。

鬼子对伪军是利用而绝对不会相信，在一般的情况之下，伪军一个排也只配备一挺捷克式，这样的火力基本和**的杂牌军相当。不过鬼子这次带出来的是一个加强中队，也就是在一个中队三个排的基础上增加了一个排，因此他们配备了四挺捷克式。

得到了松井的命令，伪军机枪手们也不管对方的目标在哪里，他们操起机枪对着小山坡就是一通横扫。“哒哒哒……”，小山坡上杂树被子弹打得直摇晃，荒草被子弹打得乱飞。

机枪连续而又猛烈的火力是打一枪还要拉一次栓的步枪火力所不能比拟的，特别是现在四挺机枪的密集扫射。马云起和马云海终于沉不住气了，虽然机枪子弹并没有射向他们，他们提起步枪转身就跑。

三一九章打出一片新天地33

要说马云海和马云起二人也算是命大福大，他们跑的时间正好是伪军机枪射手更换弹匣的间隙，也正是伪军纷纷从地上爬起来的时间，因而无人朝他们开枪，这二人竟然很安全地跑到了山坡的背后。.76zw.

七路中文

松井从望远镜里看到山坡上有两个人慌慌张张跑了，他鄙夷地说道：“胆小鬼”

敌人似乎已经走了，小松命令道：“开路”爬起身的伪军只好继续行军。

可是当他们还没走两步，山坡上的枪声又响了，这一次和上一次不一样，伪军队伍里竟然有一个人被击中，他倒在地上哭爹喊娘，叫声很是凄惨。

伪军呼啦啦又趴满一地，捷克式再次向山坡扫射。

松井本以为敌人已经逃跑，没想到山坡上竟然还有敌人，并且这一次造成了皇协军的伤亡，松井极为恼火，他命令伪军连长派人清剿山坡上的抗日分子。

见敌人一个班慢慢腾腾往山坡上搜索而来，李启藩和周金山再也不敢托大，他们以最快速度发射完刚刚装满弹仓的五发子弹，然后利用有利地形脱离战场，跑到了山坡背后。

马云海、马云起二人其实也没跑远，他们就躲在山坡的背后。听到李启藩和周金山二人还在打枪，他们二人有点后悔了，正在犹豫是不是再回去打鬼子，时间李启藩二人提着枪也跑过来，二人大喊：“老总，老总，我们在这儿。”

周金山瞥了他们一眼，道：“还不快跟上。”

李启藩很不满意，道：“你们俩跑什么，鬼子和二鬼子不是到现在还没上来吗？”

周金山边跑边道：“你们第一次上战场，没尿裤子已经很不错了。下次听命令别再乱跑了，自己胡乱跑的话最容易丢性命。”

二人心里本在惴惴不安，现在见并没有受到很严厉的训斥，于是一颗心放进了肚子，连忙应道：“是是是，下次一定听老总的命令，绝不会乱跑了。”

马家河村离桑榆镇大概还有十来里路，如果强行军的话，个把小时就能赶到。可这李启藩四人并没有跑远，他们利用地形熟悉的优势，东边打一阵，西边放几枪，有时候还拦头放一阵子排子枪，弄得日伪军想走又不敢走，因此耽误了不少时间。

枪声惊动了老百姓，村子里的老百姓拖儿带女，带上自认为值钱的东西往野地里、往山林里跑去。

李化海带着团丁一口气跑回了桑榆镇，进了中队部他立刻向张二苟报告了敌人偷袭的消息。

在张二苟的思想中，他一直认为敌人会从大路打过来，因此他所有的防御重点都安排在大路的两边。这一次听说敌人是从东南方的马家河村直插而来，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等到真的证实了敌人偷袭的方向，张二苟立刻命令传令兵首先部队，接着让部队向桑榆镇百姓宣布敌人来袭的消息，并组织他们撤离，然后再派传令兵向董昭和李青林报告敌情，请求二人立刻派兵支援。

听说鬼子要来，桑榆镇立刻骚动起来。商人们纷纷收拾行李物品往摩天岭方向跑，老百姓也收拾行李细软，开始往周边的山林野地里跑。有一些店铺因为满是货物，老板们实在舍不得家业，有人将门关上，自己躲在屋里，指望到时候能向日伪求情，好保住自己的财物。

张二苟将炊事班和辎重班留下处理桑榆镇的事情，自己带上队伍匆匆忙忙往马家河村方向奔去。

在距离桑榆镇六七里的野草岭，八中队的先头部队终于和日伪迎头碰上，一场遭遇战立即开始了。

首先和敌人交火的是八中队的骑兵班，因为他们的速度最快。

经过多次整编，三大队的各个中队都成立了骑兵班，辎重班也用上了骡马，这一次阻击敌人突袭，骑兵班自然是第一个被派出去的力量。

骑兵班能顺利找到敌人，还是靠着李启藩他们打冷枪的声音指引的，等他们冲过去的时候，李启藩他们刚打完一排子弹，正在往后撤。,

八中队的骑兵班也是按照李青林“骑在马背上的步兵”的原则建立的，他们到达战场以后立刻下马，让一个士兵将骡马牵到一边扎好马桩，骑兵班士兵们提着枪就冲了过来。

见自己的援军到了，李启藩四人停下了脚步，等到骑兵们过来以后，李启藩伸手向他们要子弹。刚才已经阻击了四五次，他们身上的子弹已经打得差不多了。

在李启藩他们的带领之下，骑兵们回到了李启藩他们刚刚阻击敌人的那个小山包，此时被鬼子逼着向山包搜索的伪军正弓着腰、骂骂咧咧往山包上边搜索前进。

李启藩他们有时候打几枪就跑，有时候打了几枪不跑，等伪军上来搜索时，李启藩他门再打一阵子。虽然李启藩他们的枪法并不好，但是这几次下来，也打伤了两个伪军。伪军本来就没什么斗志，谁也不想丢了性命，因此此后的搜索越来越小心，就像这次，李启藩他们跑了一个来回，伪军搜索班才摸到小山包的一半路程。

野草岭这个名字倒是名副其实，到处都长满了荒草，这个小山包是野草岭的一部分，当然也长满了荒草。冬天的野草全部枯黄了，但是藏起人来还是容易的。

骑兵班冲到山坡顶上以后，士兵们借助野草的掩护自动以战斗队形散开，由于山坡上野草的掩护，山下的敌人并未发现八中队的援兵已到。此时修建工事已经来不及，八中队的官兵们各自利用自然地形地势掩藏好自己的身体，再将将手中武器推弹上膛，大家就等着班长那最后的一声命令了。

等大家做好准备，伪军搜索班其实已经快到一百五十米距离了，只不过这些怕死鬼全部勾着身子慢慢在往前挪，伏在山坡上的士兵们射击的角度并不太好罢了。

骑兵班的班长是个老兵，他是在罗王寨战斗前被当时的李青林的五连收编的，后来也参加过多次战斗，因此打仗很有经验。

等到伪军距离自己五六十米距离的时候，班长一声令下：“打”

山坡上的步枪机枪几乎同时开火，那一个班的伪军被这突如其来的火力打个正着，有五六个伪军被当场打死，没死没伤的伪军连滚带爬逃了回去。

突如其来的机枪声让松井大吃一惊，和中**队多次作战的他知道，拥有捷克式机枪的最起码是排级以上的兵力，甚至在某些中**队当中，只有连级部队才有这样的火力。经过片刻的惊诧之后，他又笑了，捷克式机枪的出现，说明对方的主力到了，他正好利用这个时机消灭对方的有生力量。

“敌袭，敌袭”松井大声喊道。

伪军和警备队的兵力立刻在山坡前展开，士兵们在班排长的带领之下各自寻找隐蔽物，机枪手开始建立机枪火力点。

鬼子士兵的素质比伪军高了许多，当伪军们还在乱哄哄的时候，鬼子们已经准备好了。松井也不等伪军完全准备好，他手拿指挥刀向前一指，对身边的歪把子机枪射手命令道：“射击”

然后他又对伪军连长命令道：“攻击”

警备队的歪把子机枪“哒哒哒……”响了起来，在连长的威逼之下，伪军们开始向骑兵班的临时阵地一步一步围攻过来。

鬼子机枪射手显然比伪军高明得多，他们的目标就是刚才已经暴露的捷克式，弹着点一直不离刚才机枪阵地左右。伪军的机枪也没闲着，他们对准山坡上有可能藏着人的草窠、土坎就是一通猛扫。

山下的敌人打得很热闹，山坡上却一丝动静都没有。骑兵班的机枪射手也很有经验，他早就将机枪的位置悄悄换了，士兵们在班长的严令之下也将身体藏得严严实实，他们都在等待敌人进入最佳的射程之内。

等到伪军进入到三百多米处，骑兵班长一声令下：“打”

“砰”、“砰”、“砰”……，“哒哒”、“哒哒哒”……，山坡上的枪声响成了一片。

这次进攻的伪军有一个排，走在头里的几个伪军被击中了，后边的伪军开始动摇，有人开始回头想往下撤。

松井看出伪军的怯意，他手握指挥刀对伪军连长咆哮道：“进攻，进攻后退的，死啦死啦的”

伪军连长被逼无奈，伸脚踢了身边的一个排长一脚，道：“他*妈*的还在看热闹，快带人冲上去。”

伪军排长只好抽出手枪，带着手下的人加入了进攻的行列。

因为进攻人数增加，骑兵班的压力骤然增大，捷克式来不及变换阵地，只好留在同一个地点不断射击。

这个射击点立刻被鬼子的歪把子咬住，伪军的机枪也盯上了这里，突然间只听“啊”的一声，机枪射手身子猛地一歪倒下了，山坡上正在射击的捷克式停了。

山下的伪军听见山上的机枪停了，他们胆子突然大了起来，他们弓着身子快速往山坡上冲来。

三二零章打出一片新天地34

骑兵班的机枪副射手一把抓过捷克式，“哒哒”、“哒哒哒”……，山坡上的机枪又响起来了。捷克式的再次射击果然起了作用，伪军进攻的脚步猛然一滞，他们的行动又放缓了。

“射击，射击”松井指挥刀指向山坡上的机枪，吼道。

日伪的机枪再一次对准骑兵班的捷克式，不一会儿，机枪副射手也阵亡了。

伪军越逼越近，而骑兵班连机枪射手在内，已经牺牲三人，负伤两人，阵地眼看就保不住了。

“撤”骑兵班长只好下达了命令。

士兵们拿起阵亡者的枪，背上负伤的战友撤出这个临时阵地。扎马桩的地方并不远，就在山包下，骑兵们骑上战马，飞快地往后方撤去，等到伪军终于冲上山包时，留在他们视线里只有马蹄踏起的一片灰尘。

骑兵们往回跑了两里来路，就在这个时候，八中队的主力终于赶到了。

简单向骑兵班长询问一下情况之后，张二苟稍稍观察了一下地形，命令部队就地开始设防。

此地名叫黄泥岗，也是一个小丘陵，小丘陵上长了一些小灌木。

得到设防命令后，士兵们立刻开始挖工事。敌人就在不远处，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想挖成理想的工事已经不可能，士兵们只能依据地形草草挖成了散兵坑。

八中队的到来，早就被松井他们观察到了。通过望远镜里观察，松井确定这就是驻守在桑榆镇的对手。对手就在面前，松井决定就此给于对手决定性的一击。

打定主意后，他立刻展开阵型，伪军部队在左，自己的警备队在右，步兵小队作为预备队处在队伍的后防随时待命。

对于这样的安排，步兵小队的小队长井上很有点意见，他认为松井让步兵小队作预备队，是怕步兵小队抢了功劳。不过松井是这次讨伐行动的指挥官，而且军衔也比井上高，井上即使有些意见也不敢提出来。

张二苟这边的散兵坑基本挖成，官兵们正严阵以待。松井这边的阵型也已经摆好，鬼子们已经拉开了进攻的架势。

松井将指挥刀向黄泥岗阵地一指，叫道：“进攻”

鬼子的歪把子和伪军的捷克式响了起来，日伪军们展开战斗队形，向黄泥岗冲来。

刚才在野草岭一个冲击就将骑兵班击溃，松井本以为这次进攻也不会有多大的难度，对面的国军也应该和以前一样，只要皇军稍加压力就会溃逃。

不过，这次日伪军却碰到了一块铁板，张二苟的八中队给了他们一个狠狠的教训。

八中队的士兵基本都是老兵，每个班都能配备一挺捷克式机枪，在张二苟的手里，还有一具八九式掷弹筒，按照目前的火力来看，相比对面的日军并不差，所差的只是在人数上较少而已。

在八中队强大的火力之下，松井组织的第一次进攻很快就被打退了。八中队的坚决反击很明确地告诉松井，对面是一个强大的对手，想啃下对面的这块硬骨头，必须拿出十分的努力才行。

松井的出战失利，让井上小队长暗自高兴，他假装关心地跑过来问道：“指挥官，需要我们小队支援吗？”

松井这次进攻吃了一个亏，他的士兵两死一伤并被打回了原地，伪军的伤亡更多一些，并且在对方强大火力之下，伪军的胆子似乎更小了。

井上的话在松井的耳中简直就是一种嘲讽，他立刻回应道：“警备队的战斗力难道不如你们吗？意志力也不如你们吗？”

井上碰了一鼻子灰，只好不停地“嗨，嗨”回应。

松井发完了火，再一次组织起进攻。

这一次松井使上了全力，他组织部队进行了一次猛烈的冲锋，并使用上警备队唯一的重火掷弹筒。

没想到，对方竟然也有掷弹筒，双方的掷弹筒射手形成了对射，警备队的掷弹筒并没有给步兵提供多少火力支援。

进攻的日伪军又一次退了下来，松井现在才真的意识到遇到了强硬的对手。他发现对方和以前他所遇到的那些中国军队完全不同，在自己的士兵们没有进入射程的时候，对方阵地上静悄悄的，并不像有些中国军队那样乱打枪，当自己的部队进入到对方的有效射程之内时，对方猛烈而又准确的射击立刻就开始了，自己的的部队很难进入到对方的阵地二百米以内。,

井上小队长一直在使用望远镜观察战场的形势，两次进攻的效果已经明白的显示了一个结果，那就是仅凭警备队和皇协军的兵力，今天即使能突破对方的阵地，松井的警备队和皇协军也要遭受重大的伤亡。

作为日本人的井上并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同胞遭受这样大的伤亡，他很想再次提出加入攻击。但是一想到刚才才被松井训斥了一顿，井上只好采取了迂回的办法。

井上跑到松井面前，道：“指挥官，敌军正在做拼死抵抗，我建议我的小队迂回侧击敌军的大本营桑榆镇。鉴于我小队需要轻装急袭，我建议将我的掷弹筒小组和一个机枪小组留给指挥官，配合指挥官的战斗。”

松井其实也已经看到自己目前的窘境，但是想到自己刚刚拒绝了井上的提议，现在正在懊恼。但是日本人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心理让他实在不好意思开口求援，现在井上的提议正合他意，他于是装模作样道：“井上君，你的建议很好，我命令你侧击敌人的大本营，争取一次击垮敌人的意志，我们将在桑榆镇会合。”

“嗨”井上敬了礼，转身就去安排自己的队伍去了。

松井得到了井上的掷弹筒小组和一个机枪小组之后精神大振，他重新排兵布阵，决定这一次将给与敌人重大打击，将敌人击垮。

井上带领四十几个步兵在一个汉奸的带领之下绕开黄泥岗，沿着乡间的小路向桑榆镇疾奔而去。当然，他留下了掷弹筒小组和一个机枪小组给了松井。。.。

三二一章打出一片新天地35

桑榆镇曾经被鬼子和李福和的伪军扫荡过，老百姓都知道鬼子来了会是什么后果，桑榆镇的普通老百姓在八中队的辎重班和炊事班的催促之下，基本上全都撤离了，只有一些商户还在转移自己的财产。

桑榆镇商业的兴起，商人们运来了大量的商品，特别现在又是将近年关，很多商家仓库里有很多存货，有些体积大分量重的商品并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运走的。

虽然八中队的士兵已经将街道的两头封锁，并不停劝说运送财物的商人们财产不要了，还是保命重要，但是还是有人陪着笑脸递上香烟求情道：“老总，老总，我们做小生意的不容易啊，这次是最后一趟，绝对是最后一趟”

八中队在桑榆镇驻扎这么久了，和当地的百姓关系处得都很不错，特别是炊事班和辎重班因为经常在镇上采购物资，因此和很多商户都很熟悉，士兵们抹不开面子，只好让商户们一次又一次进镇子往外拉“最后一趟”货物。

黄泥岗离桑榆镇很近，也就五里来地，按照鬼子的行军速度，半个多小时就能赶到。但是井上的小队绕过黄泥岗花费了一段时间，乡间的小路很崎岖，又让他花费了一段时间，等他的小队到达桑榆镇的外围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半小时以后了。

井上是个爱动脑子的小队长，他认为既然黄泥岗已经有人在阻击，那么桑榆镇一定已经有了准备。按照一般情况下的部署，对方的防守重点应该是镇子东头，因为这里最后可能是日军最先来到的地方。于是井上作出了一个决定，队伍再绕一小段路，日军小队将从镇子的西头发动进攻。

井上的判断果然没有错，守卫镇子西头的是八中队的炊事班。

炊事班名义上是一个班，其实满打满算只有八个人，并且因为一般情况之下没有什么作战任务，因此他们也没有配备机枪，整个班只有八支步枪。

井上的小队从西边沿路搜索而来时，首先遇到的是一辆大车。这是镇上最大的粮油铺何记粮油铺往外运米的大车，大车上满载着大米。

何记粮油铺的掌柜的也正坐在大车上，他们刚刚从镇子里出来，没想到迎面就遇到了鬼子。车把式心中一慌，正要停车，掌柜的也急了，大喊道：“停车干什么，还不快跑啊？”

车把式扬起鞭子正要挥鞭，一个鬼子端起三八大盖就朝他开了一枪，“八勾”

车把式吓得将手中的鞭子一扔，抱头跳下大车往野地里猛跑，大车被扔在了大路上。

“八勾，八勾，……”，几声枪响之后，跑了没多远的车把式终于被鬼子打倒了，何记粮油铺的掌柜的吓得高举双手，坐在大车上一动不敢动。

井上来到大车边，见车上堆满了装满大米的麻袋，足足有一千多斤，他拔出指挥刀指向桑榆镇，狂笑道：“大日本的武士们，桑榆镇就在前面，里面金票、花姑娘大大的有。进攻，进攻”

西头的枪声当然也传到了八中队炊事班官兵们的耳中，三八大盖的枪声非常特别，班长听见第一声枪响就大叫一声：“不好，鬼子来了。”

说完他立刻命令一名士兵马上去向辎重班求援，自己带着剩下的六个人冲向镇子西头刚刚搭建好的简易工事。

其实在镇子外两头的山坡上，八中队早就挖了一些战壕，但是目前炊事班总共只有八个人，炊事班长知道与其将己方这八个人投入到那么广大的一片战壕中，还不如将这几个人全部集中起来，守在镇子口大路上刚刚用麻袋装土垒起来的简易工事里有用。

井上的小队往镇子重来的路上，他们又遇到了一辆被丢弃在大路上的大车。这辆大车的主人早就被鬼子的枪声吓跑了，车上满载的是花生。

还没打进镇子就缴获了两大车物资，鬼子们士气大振，他们带上大车，全速往桑榆镇冲来。

桑榆镇并不是很大，镇子沿大路形成一条街道，从镇子东头到镇子西头，步行十来分钟就到了。从接到炊事班求援到冲到镇子西头，辎重班只用了十分钟不到的时间。

辎重班的人数相对多一些，也只有十五个人，他们主要负责的是运送保管八中队的物资，养护驮运物资的骡马等。他们和炊事班一样，平时也没有什么战斗任务，也没有配备机枪。虽然平时也参加正常的军事训练，因为队伍里基本上没有老兵，其战斗力比炊事班高不了多少。

井上的小队刚刚接近桑榆镇，镇子口的工事里就射来了一排子弹，这是炊事班和辎重班阻击的子弹。

对于镇子里有守军设防，井上一点都不奇怪，桑榆镇是八中队的驻地，这里要是没有部队设防，那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小队暂时被阻止在镇外，井上并没有贸然发动进攻。他通过望远镜仔细观察了一番，并且根据枪声判断，镇子里的守军并没有什么重武器，再从对方射击的水平来看，这也不是一支强有力的部队。

“攻击”井上抽出指挥刀一指，歪把子机枪立刻就响了。

炊事班和辎重班总共才二十来个人，并且全部使用步枪，在火力上被鬼子压制得死死的。井上也和松井不同，即使面对这么弱小的对手，他也派出了一个班迂回到侧面，对躲在简易工事里的守军进行侧击。

面对鬼子的两面夹攻，人数本来就处在劣势的守军开始出现了伤亡，鬼子渐渐地围了上来，整个防线岌岌可危。

见自己即将被鬼子包围，辎重班班长连忙下令：“撤”

可就算是撤退，现在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群鬼子们都是老兵，他们紧盯在后边，枪打得又贼又准，在守军又付出一死一伤之后才勉勉强强退回到镇子里。

守军本意是想退到镇子里再依靠坚固的房屋来和鬼子打巷战，井上立刻领会到对方的意图，命令道：“跟上去，咬住他们。”

事实证明，井上的战术极为正确。鬼子们两三个人一个小组，一般情况之下一个人前突，后边的鬼子以准确的射击给战友作掩护，他们紧紧咬住了撤退中的守军。

敌我双方相距也就六七十米远，并且追击的鬼子枪法极准，守军稍作停顿便有伤亡出现，这时想退到房子里都不可能。在被迫无奈之下，辎重班和炊事班沿着大街迅速撤出了镇子，撤出镇子的时候，两个班只剩下十二人，其中一个重伤，三个轻伤。

井上将守军逐出镇子之后并没有让人继续追击，他认为拿出宝贵的兵力去对付这样一支战斗力低下的小队伍实在是没有必要。

在派出了必要的警戒兵力之后，井上开始让士兵在镇子内“征用物资”。

鬼子在中国一直采取“以战养战”、“以华制华”的策略，为了补充给养，鬼子士兵们在占领区抢劫财物是家常便饭，还被军方美其名曰“征用”。

桑榆镇的商户基本已经逃离一空，但是那些大宗笨重的商品还是留在了店铺中，虽然商户们都将大门紧锁，但是一把铁锁对于皇军来说又算得了什么呢？

一户户店铺的大门被砸开，货架、仓库被鬼子们弄得乱七八糟，各种各样的商品被鬼子们拿在手上、扛在肩上，但最让鬼子们兴奋的还是打开了镇上八宝斋糕饼店的大门。

由于已近年关，八宝斋糕饼店正在积极储备面粉、糯米、砂糖、红豆等各种糕饼原料，因而仓库里堆满了这些东西。鬼子们特别喜爱甜食，特别是砂糖，简直就是鬼子们的最爱。

砂糖本身就是鬼子们配发的军用物资，每个士兵每个月都定量下发，或者在出征打大仗之前才发放一点，现在几十包红砂糖堆积在哪里，让这些鬼子兵满眼冒绿光。

一个鬼子兵拿起刺刀就划开了一个糖包，伸手抓起一把砂糖就放到嘴里，然后“咯吱咯吱”大嚼起来，其他的士兵也一拥而上，有的人抓糖就吃，有的人拿来包袱，将这些砂糖装进包袱里准备留下慢慢吃。

“闪开闪开，这些已经被小队征用。”井上推开众人走了进来。

见长官进来了，士兵们一哄而散，他们跑到店堂里的货架上去抢另外的甜食——各种各样的成品糕点了。

驻扎在朱家楼村的董昭及时接到了张二苟的消息，他立刻就开始召集骑兵。

骑兵部队和步兵部队不一样，除了人员马上集合以外，更重要的是将那些骡马整理好。此时有一些担负侦察任务的骑兵被派出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大部分骡马被骑兵们骑出去遛马去了。

经过传令兵紧急召集，四十分钟以后，总共才有三十几匹骡马和士兵整装待发，其他的人员和马匹正在陆陆续续归队。

这些刚归队的骑兵还不能马上出发，他们必须整理好马匹的装具，领好自身携带的弹药才能去打仗。

董昭深知军情紧急，他让于得水留下来将其余人员召集之后再出发，自己领着三十几个骑兵急匆匆赶往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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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二章打出一片新世界36

三二二章打出一片新世界36

董昭赶到黄泥岗时，正是张二苟的八中队非常危急的时刻。

张二苟手中共有三个排，而面对的是相当于一个加强小队的警备队，另加一个加强连的伪军。

松井这次采用了鬼子最为自豪的波浪式进攻，井上留下的掷弹筒和轻机枪也给松井提供了强有力的火力支援，鬼子们已经逼近到张二苟前沿阵地的二百米处，伪军们也越打越起劲。

黄泥岗上只有简易的散兵坑，在鬼子猛烈的火力之下，八中队出现了重大伤亡，张二苟不得不将作为预备队的三排全部调了上来。鬼子方面也有了伤亡，但他们一波又一波的进攻越来越有力，眼看着鬼子们即将进入到一百米冲锋的距离，战场形势对张二苟来说岌岌可危。

松井正拿着望远镜观察战场，见自己的士兵取得了很好的进展，眼看着就要发起冲锋，他不禁暗自得意。

虽然最后有了井上的帮助，虽然自己的警备队有了伤亡，但自己毕竟战胜了一个强硬的对手，松井似乎已经看见了上级的嘉奖了。

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皇协军那边的士兵纷纷败退下来。

刚才那边的进攻同样也很有力，怎么片刻之间就形势大变？松井透过望远镜一看，终于得到了答案，只见一队骑兵挥舞着雪亮的马刀飞奔而来，其进攻的方向正是伪军的加强连。

董昭的骑兵中队训练的程度有高有低，正好这一批士兵基本都是经过了刀术的训练，董昭这一次正好采用实战来练兵。

三十几匹马奔腾而来，打头的马上还有两挺捷克式在“哒哒哒”射击，后边骑兵的马刀寒光闪闪，伪军们生怕自己成为刀下之鬼，纷纷往后败退下来。

援军来了，虽然人数并不多，但是这毕竟是一只生力军，八中队士气大振，他们终于将鬼子阻击在据阵地二百米以外。

董昭的骑兵冲进了伪军当中，马刀挥舞之处，鲜血飞溅。

骑兵起步、提速的时候不快，但是最后冲击的速度很快，等追到敌人时基本是马匹速度最大的时候，因此骑兵处在敌群当中的时间很短。在一般情况之下，一个骑兵一次冲锋中挥刀砍杀的机会也就一两次。

董昭这次突然出击的机会很好，伪军们惊慌失措，当战马冲进人群时，二鬼子们到处乱跑，这正好成为骑兵们的活靶子。骑兵们挥刀、劈杀、收刀，一些列动作连贯而又迅速，虽然达不到刀刀不落空的程度，但是人人都砍中了目标。

伪军们抱着头到处乱窜，被砍死的自然是身首异处，被砍伤者倒在地上鬼哭狼嚎。这还不算，当骑兵们即将冲过人群的时候，处在队尾的骑兵们从身上掏出手榴弹，拧开盖子拉了弹弦就往身后丢。

“轰、轰、轰……”，几颗手榴弹爆炸之后，伪军队伍里又倒下一片。

董昭的骑兵冲过去之后画了一个半圆，在远处，他们的马头又对准了鬼子那边，隐隐有发动下一次冲杀的可能。

松井在望远镜里看了个清清楚楚，伪军士兵身首异处的惨状让他毛骨悚然。

日本人是信奉神道教的，在神道教的说法中，被砍了头的人不能魂归故里，也就不能进神社，因此几乎所有的日本兵都害怕被砍头。在长城抗战中，二十九军的大刀队曾经让日军闻风丧胆，为了提振士气，日军曾经专门给士兵发放铁围脖，就是为了防止士兵被中国的大刀斩首。

松井知道桑榆镇曾经驻扎过一支骑兵中队，也知道这支骑兵部队不久前撤走了，现在看这支骑兵部队又来到战场，看来并没有走远。

松井从望远镜中看到远处董昭的骑兵正在整理队伍，他不知道对方剩下的骑兵还有多少，那些骑兵又会在什么时候、在哪个方向会出现。

要是井上小队现在还在就好了，松井心中暗想。

看看那边倒了一地的伪军，再看看那寒光闪闪的马刀，松井的脖子上寒气直冒，他于是立刻下令部队立刻收缩。

其实董昭现在只是在整理队伍，他正在犹豫是不是发动下一次攻击。

刚才的第一次冲杀时，伪军也并不是毫无还手之力，伪军的机枪还是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他的骑兵二死一伤，还有四匹马受了枪伤。马匹能跑到这里完全是凭借这惯性，这几匹马现在正血流如注，眼看着就要死去了。

刚才的对手是伪军，并且还是在对方没有完全做好准备的情况之下发动的突袭，自己的三十几人马就伤亡了十分之一。现在敌我双方已经处在明处，下一次冲击就是日军，在鬼子已经有所防范的情况之下，如果自己发动一次冲杀，董昭估计自己的这些骑兵最后还能剩下一半就算是很幸运了。

董昭目前带来的骑兵基本都是老兵，也都是他的宝贝，每伤亡一个，他的心中就痛一次。董昭想到李青林所设计的骑马的步兵，他正在犹豫是不是让骑兵下马参与到张二苟的步兵中去，身边的一个士兵喊道：“队长，鬼子的队伍好像在动了。”

董昭举起望远镜观察了一下，发现鬼子和伪军的队伍收缩了不少，连对张二苟那边的进攻都暂停了。

敌人收缩了，那火力就更集中了，这对于骑兵来说决不是好事。骑兵冲击完全靠的是速度，人和马匹完全暴露在外，一挺机枪的连续射击就已经够恐怖了，现在收缩在一起的敌人如果火力全开，董昭的这三十来人最终就有可能一个都不剩。

正在这时，战场上又来了二十几个骑兵。在董昭他们走后不久，这两个班的骑兵刚好回营，于得水立刻就打发他们来追赶董昭。

这两个班的骑兵其实就是李青林所说的骑在马上的步兵，手中连马刀都没有，他们来到战场立刻就和董昭会合了。

董昭的骑兵队伍骤然扩大了一倍，松井从望远镜中看到以后倒吸了一口凉气，此时他越发后悔让井上去突袭桑榆镇了。

经过短暂的权衡之后，松井终于下达了命令：向桑榆镇转进，并且必须要和井上小队会合。

三二三章打出一片新天地37

张二苟这边伤亡惨重，他的第八中队伤亡已经超过三分之一。www.65txt.com

松井的警备队在连续进攻中伤亡也不小，共六死十一伤，其中两个还是重伤，而伪军方面更惨，伤亡共有五十多人。

日伪军现在合在一起，依然是伪军打头阵，鬼子断后，整个队伍缓缓行军，他们开始绕开黄泥岗，往桑榆镇方向转移。

按照一般情况，两支正在交战的队伍停下来不打而相互对峙，这才是正常情况，像目前这样一方光天化日之下想安全脱离战场，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但是松井就这么做了，而且张二苟和董昭还就是拿他们没办法，并且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转移。

张二苟带来的三个排现在只剩下能作战的士兵只有两个排左右，能够对日伪发动冲锋的也就七八十人，松井手中目前能战斗的鬼子兵还有三十多人，外加伪军一百多。面对强悍的鬼子兵，张二苟自认为如果让士兵发动冲锋，自己绝对讨不到什么好。

董昭那边也在犹豫，自己五十几个骑兵，冲上去骚扰一下还可以，如果真的冲上去厮杀，这五十几个人还不知道有几个能回来。最终让董昭打消追杀念头的，还是鬼子的一次射击。

董昭的骑兵目前离松井大约将近两千米，因为鬼子没有重机枪，这个距离已经处在鬼子轻机枪的有效射程之外了。松井在命令部队转移之前，命令机枪射手对董昭的骑兵进行了一次警告性射击。歪把子机枪的有效射程一千米左右，但这一次机枪子弹却落在离董昭的骑兵左右不远的地方，这让董昭大吃一惊。看着马前不远处被子弹激起的一阵阵土尘，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鬼子的机枪手是怎么做到将机枪打得这么准，而且打到这么远的地方。

就在张二苟和董昭都在犹豫之中时，松井的部队已经安全脱离张二苟八中队的射程，慢慢绕过黄泥岗，往桑榆镇转移。

那边的董昭的骑兵已经和张二苟会合，张二苟已经让一部分人在救治战友、收拾战场，其余没受伤的官兵紧紧咬上了松井的后卫部队。

伪军打仗没什么实力，逃跑却是专家，他们前头已无阻挡，因此走得很快。殿后的鬼子兵依然不慌不忙，他们交替掩护，逐次撤退，张二苟和董昭竟然占不到任何便宜。35zww.com

就这么让鬼子走了，董昭心里很不服气。他和张二苟商量了一下，决定利用骑兵快速转移的优势绕到伪军的前头，看能不能将伪军阻挡住。只要能将伪军拖在此地，等李青林带着主力赶过来，将这一股日伪消灭掉，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张二苟今天在松井的手上吃了大亏，和可是他带兵以来从未遇到过的，董昭请战，他自然立马就同意了。为了将松井拖住，张二苟甚至不再顾惜伤亡，命令士兵们加强进攻。

鬼子老兵一般都身经百战，虽然现在的警备队算是二线部队，但目前绝大部分都是象松井一样伤愈后被安排进来的。这些日本老兵战斗力和战场经验绝对不是张二苟的士兵们所能比拟的，在松井的指挥之下，这些老鬼子们忙而不乱，各种战术动作自然而流畅，枪法依然是准确而又狠毒，张二苟的兵们突击了几次都被打了回来，而鬼子的撤退还是井然有序。

董昭的骑兵速度确实起了作用，他们很快就在前头追上了伪军的先头部队。当骑兵们下了马开始阻击伪军时，他发现现在的伪军和刚才简直是两支部队。

刚才的伪军进攻张二苟时软绵绵，董昭的骑兵冲击时简直就是一块豆腐，一碰就碎，可现在他们不一样了，他们冲起来简直不要命了。

伪军老兵油子多，逃命、保命的功夫可以说是天下第一，刚才董昭骑兵马刀已经告诉他们，如果不跑快一点，下一刀很有可能就会看到他们的头上了。为了保命，只有尽快逃离这里，而逃离这里只有将对面的阻击部队击垮，这些伪军终于拿出拼命的劲头，不顾一切地向董昭的人马冲来。

董昭手头只有五十来人，轻机枪有两挺，可对面的伪军有一百多号，轻机枪比董昭还多两挺，伪军通过两次不要命的冲击，竟然将下了马的骑兵们设的临时阵地冲了一个口子，虽然伪军伤亡较大，但是骑兵的队伍里又多了十一个伤亡人数。

看着拼了命的伪军，董昭自知自己无法和他们拼伤亡人数，伪军已无法阻挡，董昭只好眼睁睁看着他们冲了过去。

随后而来的日军董昭更加阻挡不住，董昭剩下的几个人所起的作用就是稍稍牵制了一下，最后出现了日伪在前头，董昭和张二苟的部队在后头，双方看上去打得挺热闹，其实倒像是张二苟他们开枪在为日伪送行。

桑榆镇的井田已经将镇子上所有店铺的门都砸开了，凡是自己所需的，而且是自己能带上东西全部搬上了抢来的几部大车，士兵们身上也背了不少财物。其他的比如粮食之类的重东西，鬼子们是带不走的，他们竟然点起火把投进屋子里，有些房屋很快就燃起了冲天大火。

冲天的大火吸引了刚刚从朱家楼村赶来的于得水，他正带着刚刚集中起来的二十来个骑兵往这边赶来。

于得水还没接近桑榆镇就遇到了八中队炊事班和辎重班的残兵，通过这些残兵的介绍，于得水了解了桑榆镇目前的基本情况。

桑榆镇只有一条街道，更不适合骑兵纵马冲杀，于得水让士兵们下了马，他硬着头皮指挥三十来个士兵向桑榆镇攻击前进。

于得水的到来惊动了警戒的鬼子兵，双方很快就在镇子西头开始交火。

得到消息的井上很快就派来了一个班的鬼子，八中队以前修的简易工事现在反倒成了鬼子的掩体，于得水的三十来人连冲几次未果，双方竟然就此互射起来。

于得水的到来让井上开始警觉，他不知道附近到底还有多少部队，于是传令收拢部队。听到紧急集合的哨子声，其他正在抢劫和放火的鬼子兵丢下手中的火把急急忙忙赶来集合，于得水的到来也算是间接终止了鬼子兵的进一步纵火。

集中了部队的井上只一个冲锋就将处在野地里于得水的三十来人冲了个七零八落，在付出了伤亡七八个人之后，骑兵们纷纷败退。

井上像对待辎重班一样，将于得水他们赶走之后并没有派人去追赶，他觉得消灭这些残兵败将比不上将已经抢到的物资安全运走重要。

就在这时，从来路方向传来激烈的枪声，再过了一小会，松井的人前来送信，说大部队已经接近桑榆镇，指挥官要求井上部队靠近大部队。

征战多年的井上当然知道松井的这个“靠近”其实就是已经遇到麻烦，需要增援的意思。但是到手的物资他又不愿意丢下，井上立刻分兵，派出一半的部队去接应松井，剩下的一半兵力保护并运送抢到的财物。

松井的部队现在离桑榆镇并不远，井上的士兵们很快就接应上了，在松井的指挥之下，他们很快就来到了桑榆镇。

这时，周边的民团也陆陆续续派人来了，这些人很快就加入到张二苟的队伍中来。别看这些人穿着老百姓的衣服，手里拿的枪支也各色各样，有些人也仅仅能将手中的枪打响而已，可是他们人数很多，在松井的望远镜里，张二苟的部队在迅速扩大，大有将桑榆镇团团围住之势。

松井和井上在望远镜里看到来了这么多人并且还有越来越多之势，二人几乎同时作出了反应：“撤”

还是伪军打头，鬼子断后，松井指挥着部队带上抢来的财物缓缓退出桑榆镇，他们顺着大路往水治方向退去。

就算是打头的伪军手里也没空着，他们路过被砸开门的店铺和人家时，都会顺手捞上一件东西，处在队尾的伪军很难拿到值钱的东西，有个伪军甚至将人家床底下的青铜夜壶拿在手里。这个东西气味虽然不好，但是最起码也能卖点钱不是？

日伪军退出后，张二苟派出一小部分兵力跟随他们的后边警戒，其余大部分人迅速冲进镇子里救火。秋冬季节天干物燥，如果再不救火，整个镇子最终就会化为灰烬。

李青林接到消息，立刻就集合直属中队和第十中队向桑榆镇赶来。摩天岭离桑榆镇将近四十里路，张二苟的传令兵骑马需要一段时间，李青林的步兵集结也需要时间，从摩天岭往这边赶来更需要时间。

李青林是带着警卫班骑着马赶来的，当他赶到时，松井已经带人出了镇子，张二苟正带着士兵们帮助老百姓救火。

镇子本来就不大，现在已有有七八座房子在燃烧。为了防止将全镇烧毁，大家将已经无法扑灭的房子用大木料砸倒，往旁边还未着火屋顶和墙壁上浇水。北方冬季是枯水季节，镇子旁边的小溪里只有只有浅浅的水流，并且上边还结了冰，救火的水还需要从井里往外提，这需要大量的人力。

听完张二苟和董昭的介绍，李青林并没有当场责怪二人，而是让张二苟继续指挥救火，他自己带上警卫班和董昭的骑兵，沿着大路往松井他们撤退的方向追去。。.。

三二四章打出一片新天地38

松井他们带有好几辆大车，伪军们还抬着日伪的伤兵，带着鬼子阵亡者的尸体，因此他们走得并不快，李青林带着骑兵很快就追上了他们。

不过李青林并没有追尾打，而是带着部队从侧面悄悄绕过了日伪的队伍，在他们的前面的一处小树林进行了埋伏。

为了加强火力，李青林让会使机枪的士兵全部带上了捷克式，这支骑兵队伍里现在共有机枪六挺，其中有一挺还是李青林自己使用的。

等到伪军走到近前，李青林让其他人隐忍不发，他亲自指挥一个班的步兵突然开火。

伪军本来以为桑榆镇的部队全部丢在后边了，而后边又有鬼子压阵，他们的前边应该是安全的，因而连前边的斥候都没派。李青林他们这一次突然开火，让毫无防备的伪军吃了大亏，一阵枪弹之后，七八个伪军倒了下去。

伪军这次出来没捞着什么好处，但伤亡却很多，这让伪军连长很心疼。要知道现在的伪军很难扩军，伪军连长可不想成为一个空架子的连长。听见前边树林里还有捷克式在射击，他连忙派人向松井报告：“前边遇到了强大的敌人。”

松井也一直认为敌人已经被丢在了后边，他们即使想咬住自己，也只可能会从后边来袭击。前边有枪声响起，让他的心一沉，没想到敌人会将自己拦住，难道人家早就有了计划，自己这次回不去了？

接到伪军的报告，松井急匆匆从后边跑了过来。他侧耳听了听，小树林里只有十来支步枪和一挺捷克式在射击，他不禁鄙夷的看了伪军连长一眼，道：“这就是你说的强大敌人？”

松井这次出来讨伐，实在是没想到遇到这么顽强的抵抗，虽然井上抢掠了不少物资，可是警备队和皇协军的的伤亡实在是过大，松井都不知道回去该怎么交代。现在前边只有大约一个班的敌人在阻击，松井下定决心要吃掉这股敌人，这样回去写报告的时候也好看些。

看看那些趴在地上胡乱打枪的皇协军，松井知道指望不上这些人，于是从后边调上井上小队，并下令井上消灭当前之敌。

井上小队很快就来到了前边，在井上的指挥之下，鬼子们以战斗队形迅速展开。井上久经战阵，见对方有捷克式，他知道中国军队一般在排级以上才有这种火力，井上于是做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对方有连级部队在阻击。

松井看不上皇协军，井上可不这么想，皇协军虽然中看不中用，但是他们手里也有枪，这些皇协军即使不能消灭敌人，但是也能牵制敌人的一部分兵力。于是井上立刻下令，皇协军立刻组织人员从左边进攻，自己的小队从右边进攻，争取一次冲锋就将敌人消灭干净。

鬼子和伪军已经慢慢摸上来了，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有些士兵开始心慌。李青林轻声向他们传达命令：“把他们放近了打，打完了子弹立刻就撤。”

三百米、二百五十米、二百米，日伪部队慢慢地摸了上来，但小树林里并没有开枪。在后边手拿望远镜观察的井上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已经逃跑了。

前边的士兵已经到达一百五十米了，就在井上犹豫是不是命令部队发动冲锋的时候，小树林里突然响起密集的枪声。

从枪声里听得出来，对方起码有五六挺捷克式，井上心里猛地一凉，坏了，对方起码有一个连以上的兵力，自己的部队将要吃大亏。

情急之中，井上大喊：“后撤，后撤”接着他又向身边的掷弹筒小组喊：“掷弹筒，发射，发射”

在李青林这边，每挺捷克式已经连续打完了两个弹匣，士兵们也打完了弹仓里的五发子弹。见鬼子和伪军在迅速后撤，李青林大喊一声：“撤”说完，提起机枪就往后撤去。

士兵们随着李青林迅速撤出了小树林，跑向扎马桩的地点，等到大家骑上马，听到小树林那边鬼子的掷榴弹在“轰、轰”爆炸，歪把子在“哒哒哒……”发射，士兵们全都哈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无法不开心，因为这一次阻击很突然，伪军大概被打死打伤十几个，鬼子也有五六个伤亡，而自己这边竟然毫发无伤。

打了一个漂亮的偷袭战，董昭兴趣大起，问道：“老大，咱们再回去打一次，说不定还能占个便宜呢。”

李青林叹了一口气，道：“你以为鬼子是蠢猪啊？他们吃了一个亏，绝对会有所警惕，不信你派人回去看看，他们的尖兵绝对会派出到两里路之外。”

李青林带着骑兵往回赶，董昭还真的派了两个骑兵回去看了看，果然如李青林所说的那样，松井派出的斥候突出到大队的两里之外了，像刚才那样再埋伏一次，那已经绝无可能。

在回程的路上，士兵们都兴高采烈，而李青林却高兴不起来。除了自己的部队伤亡很大、桑榆镇的百姓也受到了损失让李青林很痛心之外，还有一点李青林非常担心，那就是弹药的消耗与补充。

鬼子来了，又被打走了，三大队和老百姓受到了损失，鬼子和伪军也没讨到什么好，从表面上看，双方打成了一个平手，但是李青林心里明白，这才是一个开始。

这次战斗，三大队虽然打死打伤了不少伪军和鬼子，可是全是消耗弹药，缴获基本没有，在目前没有后勤补充的情况之下，李青林自己都不知道，像这样的消耗战还能打几次。

回到桑榆镇，李青林让骑兵们参与劫后的救治，自己找了一个空屋子，静坐了很久。

桑榆镇这一次真的损失惨重，除了五家大店铺被完全烧毁之外，和他们隔壁的老百姓家也有几家被祸及。大火已经被扑灭，残垣断壁还在冒着青烟，可以说这些人的家业毁于一旦。

在大街上，在几处房子里，人们发现了一些尸体。这些人里面有一些跑不动路的老人，也有想侥幸躲过鬼子藏在家中的人，也有象何记粮油店掌柜的那样想运出货物而被鬼子和伪军堵住的人，这些人有的被鬼子砍了头，有的被鬼子开膛破肚，其状惨不忍睹。

直属中队和十中队到了，韩济中见李青林默然独坐，知道他心情不好，于是劝解道：“长官，经过此战，鬼子下一次再也不敢轻易出兵了，咱们算是打出了一片新天地了。”

这也算是打出了新天地？李青林在心里想了想，觉得打出这样的新天地，这代价也实在是太大了。

在外边男人们对恶魔的咒骂声中，在女人们的哭天抢地声中，李青林站起身来，他咬了咬牙，对丁狗蛋道：“立刻通知小六子和大个子，我要开会。”。.。

三二五章寒冬，暖冬1

小六子和大个子二人是连夜赶到的，晚上九点多钟，李青林召集所有中队级别的干部们开了一个会议。

会议一开始，李青林要求张二苟和董昭必须在最短时间内救助安抚好桑榆镇的百姓，接着，李青林开始总结这次反偷袭作战的成败得失。

李青林首先肯定了张二苟、董昭部队应变迅速、作战坚决、救火及时，已经在最大限度上保证了防区内百姓的生命和财产安全，李青林还特别表扬了二人不打盲目的拼死仗，在部队遭受重大伤亡的情况之下既打走了敌人，又有效保存了部队。

接着，李青林总结了此次作战的不足之处。

李青林首先做了自我批评，坦承自己在情报和军事部署方面的失误。第一，前期没能获得较为准确的情报，这是大队情报组没能做好工作，也是李青林自己安插在敌战区的情报组没做好工作；第二，前期由于过于注重摩天岭、牛王寨和峡山沟的建设，对于敌人近期来袭没有做出正确预判，因此敌人来袭时基本上没做好准备；第三，信息传递过慢，加上各部队距离又较远，从桑榆镇得到敌人偷袭的消息，到摩天岭的步兵集结兵力就已经花去了几个小时；第四，三个驻扎地点过于分散，影响了各部队及时增援。峡山沟和牛王寨距离较近，可是道路崎岖，想及时支援也来不及；摩天岭驻扎了两个中队的兵力，可基本都是步兵，他们赶到桑榆镇也是好几个小时以后，这时候一场战斗已经结束。

自我批评完以后，李青林对张二苟和董昭的战场指挥提出了严厉批评。

日军向来以消灭抗日的有生力量为主要作战目的，他们此次偷袭战一开始就是准备消灭八中队。日伪有两个小队，伪军有一个加强连，无能是在火力上还是在人数上已经超过了八中队和董昭的骑兵中队，但张二苟和董昭的主力和敌人接触以后，不是以游击战拖延迟滞敌人，也不是以运动战牵制消耗敌人，以达到等待主力增援的机会，张二苟反而是和敌人打起了阵地战，这正好达到了敌人的目的。要不是日军分兵袭击桑榆镇，并且鬼子未实施坚决打击，否则张二苟的八中队将遭受灭顶之灾。

最后，李青林提出了几个几个补救的办法，其一，桑榆镇还将作为八中队的驻地，今后必然还会受到敌人的进攻，此地必然会再次成为战场，因此一些大商户必须要迁移，以避免再次受损；其二，研究出高效迅速的通讯办法，各种情报必须及时沟通；其三，进一步加强民团等地方力量的建设，民团战斗力不强，但是可以维护治安，放奸防谍，及时提供情报，战时还能提供必要的支援；最后，敌人这次能够长驱直入，并且绕过了三大队的暗哨，从部队最薄弱处打了过来，那说明敌人做了详细的侦察，因此部队和民团今后要加强防范，特别是要弄清敌人这次是如何侦察到情报，而又没有惊动我方民团和部队的。

对于李青林指出的错误和不足，张二苟和董昭自然是心服口服，二人在会上都做了检讨。

会议结束之前，李青林特别强调，今后各部队要加强练兵，部队的射击水平和刺杀水平必须要大幅提高，士兵要珍惜每一颗子弹，要做好长期没有弹药补给的准备。另外，各部队要多想办法，只要是能杀伤敌人的办法都是好办法；在不得已的情况之下，就算是刺刀见红、近身搏斗也要战胜敌人。

会议在深夜才结束，第二天一大早，小六子和大个子回去了，张二苟董昭忙着带人安抚救济受难的人家，救治伤员。韩济中也提出了一个建立新镇子的地点，那就是处于商道上，距离桑榆镇十二里，距离摩天岭二十多里的一处山坳。

其实摩天岭和陈家寨都不在商道上，而是都有一处道路和商道相连，韩济中选择的这处地点离陈家寨只有六里路，一旦桑榆镇有战事，如果从此处出兵，不到两个小时就能到达桑榆镇，而一旦敌人打到了此地，陈家寨的民团一个小时就能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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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林看了看地图，立刻就拍了板，十中队就驻扎此地，未来的新镇子也将建在这里。

李青林一声令下，冯正立刻就领着人下了摩天岭，到了韩济中选定的地点开始建军营。韩济中选定的这个地点处在两山之中的一个山坳里，一条商道从中穿过，边上还有一条浅浅的小溪。两边的山岭很高，只要在两边山顶设立瞭望哨，并且在大路上设立关卡，鬼子再想偷袭而不被发现，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以前因为附近就有土匪，这里一直是荒无人烟，因此这个山坳里有一大块土地一直荒废着。李青林查看了地形以后，决定部队沿山建房，中间的荒地开垦出来以后将种粮种菜，为部队提供一些给养。

北方的冬天很冷，气温已经在零度以下，此时已经不适合夯土筑墙，要想建房必须等到开春化冻以后。冯正带领部队到达以后立刻在山上砍树平地，很快就搭起了一长溜大窝棚，这些窝棚都用粗大的原木做架，上边盖了厚厚的茅草，窝棚里再生上一盆炭火，在这寒冷的冬季里，里边倒也是非常温暖。

桑榆镇的受灾居民也跟随而来，一些商户为了保险起见，也将货物搬到此地，另一大排大窝棚很快搭起来了。随着商户的到来，过往的很多商人也在此地落脚，一些简易饭店旅社也建了起来，这里竟然很快就热闹了起来，竟然隐隐有了新集市的景象。

有了新地点就要有新名字，十中队的官兵们有的叫这里抗日镇，有的叫胜利镇，还有的叫必胜镇，有的叫小开封，有的叫小天津，总之五花八门，什么叫法都有。

冯正将这个问题提到了李青林的面前，李青林想了想，道：“就叫新河吧，反正你那边上就有一个小溪，这样叫也算名副其实。”

李青林开了口，那这个地名就再也无争议，新河这个名字就算是定下来了。

三大队在桑榆镇打了一个不尴不尬的仗，这竟然在本地引起了轰动。

此时在中国，只要你扛起枪上前线去抗日打鬼子，你就是好汉，如果你能打死一个鬼子，那你绝对就是一个英雄。八中队和董昭的骑兵中队虽然伤亡惨重，但是他们打死打伤二十多个鬼子，六十多个伪军，并且将日伪军赶出了桑榆镇，这在老百姓的眼中，这就是了不起的战绩。

在百姓们的传说当中，八中队的战绩被无限扩大，很多人都说八中队打死了一百多鬼子，好几百伪军，老百姓们竟然掀起了劳军的热潮。

今年秋收是个大丰收，地主老财们杀猪宰羊，挑着米面来劳军，条件较好的老百姓还将伤病员接到家里养伤，这让张二苟又感动又羞愧。

三大队打了胜仗的传言流传很广，这也给三大队带来了兵员，那就是前段时间被打散了的陈震东的第九支队一、二大队的散兵游勇们。

八月初，陈震东带领的一、二大队在来豫北的路上被鬼子伏击，他自己战死，部队被击溃，一部分部队回到了后方整编，还有一部分流落到豫西北地区的山野乡村。这些人有的投靠在财主们家里看家护院，有的成群结队上山打游击，八中队打了胜仗的传言给了他们无限的希望，又似乎在暗夜里给他们点亮了一盏指路灯，这些人想方设法历经艰难找到了桑榆镇，来到了张二苟这里。

对于这些人，李青林指示不管是有病还是有伤，只要能证明没投降过敌人、没当过汉奸，所有回归的官兵全部编入八中队。

对于回归的老兵，张二苟当然是求之不得，但是对于一些有病有伤的，张二苟却有些不愿意收下。他认为这些人治病治伤要花钱，还要派人照料，而且病好伤好之后还不一定能再扛枪打仗，将这些人留下纯粹是浪费。

李青林批评道：“你也是个当兵的，都是提着脑袋和鬼子在干，谁没个三病两灾的？谁能保证以后不受伤？你要当兵的给你卖命，你又不珍惜他们的生命，今后还有谁给你拼命？你要是不要他们，我要。我就不信了，这些当过兵的人比那些老百姓还差，他们站个岗放个哨总比老百姓强吧？最不济我就给他一点地，就在我大队部旁边当个农民，最起码他种的粮还能养活几个兵吧？”

见李青林有些恼怒，张二苟连忙陪笑道：“老大，别发火，我要，我要还不行么？”

带队退回到水治的松井最近日子很不好过，他作为讨伐行动的指挥官，因为伤亡过大被驻在万安的警备中队队长以指挥失当狠狠训斥了几顿，这几天正灰头灰脑躲在警备队的司令部里闭门思过。而井上的部队伤亡很小，回去的时候又因为“征用”了大量皇军需要的物资，特别是那整整一大车的砂糖，更是让步兵大队的大队长喜笑颜开，因此大队长不仅没有批评井上，而且暗地里还表扬过他几回。

对于八中队的表现，佐佐木倒是很是惊讶。他原以为这就是一支杂牌军，没想到这支杂牌军竟然能抵抗住精锐皇军的攻击，这让他提高了警惕，他决定再派人去将这支部队彻底摸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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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六章寒冬，暖冬2

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北方的寒流早早来袭，气温早就在零度以下，外出的人们都穿上厚厚的棉衣，更多的农民躲在家中“猫冬”。***看书就到三*五*中*文*网***

皮献酋有个多年养成的习惯，那就是每天都一大清早就起床，在当铺开门之前他就将一天的事情提前安排好，然后手捧着一个紫砂壶去镇子上的茶馆中去喝茶。

皮献酋虽然很有钱，但是他做人一直很低调，他今天就穿着一件普通的灰布大棉袄，戴着一顶老头帽，脚穿黑面布鞋，不知道他底细的人还以为他就是一个家境稍好的农民。不过和普通农民不同的是他手里的那把紫砂壶，据说这把梅树桩造型的紫砂壶还是明朝的古董，是皮献酋无意之中得到的宝物。

今天是个阴天，有小北风在呼呼地刮着，皮献酋推门出来，外面静悄悄的，没什么人在外面活动。

皮献酋的心情很好，因为最近他的生意很好，而且这次鬼子来袭他没有受到太大损失。

皮献酋的裕民典当铺在大街的背后，而且还藏在一处竹林之中，鬼子在镇子里的时间较短，然后只顺着大街抢劫放火，因此并没有发现他的典当铺。皮献酋在街上的店铺被抢了，但是和裕民典当铺的财物比起来，那里的损失只能算是小零头。

出门以后，皮献酋眼光向自己的当铺四周扫了一遍，这也是皮献酋多年养成的一个习惯。

作为经营典当生意的老手，他们整天就是和黑白两道打交道，所有做这种生意的老板都会对自己的安全特别担心，因此，皮献酋出门之后或者进门之前都会对自家店铺周围巡视一遍。35zww.com

皮献酋整了整衣冠，手端茶壶向四周巡视了一遍，他突然看见两个拾粪的人。

现在是冬闲季节，为了积肥，很多人会驮着粪筐出来拾粪，这也成了本地冬天的一个特色。但是皮献酋也觉得这两个人有些不同，但是到底在哪里有问题，他一时半会有看不出来。

皮献酋捧着茶壶慢慢往茶馆走去，走到大街上，他又看见一个拾粪的人，这次他留心注意了一下这个人。皮献酋突然之间恍然大悟，于是连茶都顾不上不喝了，连忙往八中队的队部跑去。

天虽然很冷，但是八中队的练兵场上却是热火朝天。此次日伪偷袭桑榆镇让八中队伤亡惨重，但这也激起了他们复仇之心，除了炊事班正在准备早饭，八中队其余的人员全部都来到训练场上晨练。

晨练的科目很简单，那就是部队在训练场上绕圈子练长跑。这一次教训已经足够深刻，张二苟决定练出一直能征善战的强兵来。能征首先就必须能跑，因此早晨跑圈已经成了八中队必练的科目。

为了表达自己的决心，张二苟脱了大棉袄只着一件单军衣跑在队伍的最前头，只见他嘴里哈着热气，身上冒着热气，正跑得大汗淋漓。

皮献酋一般拉住他，道：“张队长，你快停下，有事对你说。”

张二苟正跑得通体舒畅，并不想停下来，于是甩开皮献酋的手，边跑边道：“老皮，有什么事？你跟上我，慢慢说。”

皮献酋过惯了富足的日子，身体哪里能和这些大兵相比，他紧跑几步追了上去，边喘气边道：“张队长，出大事了，鬼子来了。”

听到“鬼子来了”这几个字，张二苟立刻就停了下来，大声问道：“你说什么？鬼子来了？他们到哪里了？”

张二苟停了下来，皮献酋的小计谋得了逞，他追上来笑道：“鬼子没有来，但是和鬼子有关的人来了。”

有士兵也听到张二苟大喊的那句“鬼子来了”，有些人也停了下来，并渐渐围了上来。

皮献酋忙摆手道：“各位老总，我要和张队长商量一件事情，你们先练着、先练着。”说完拉着张二苟就往场地旁边走来。

张二苟边擦汗边道：“老皮，这大清早的，有事么事就快说，别这么一惊一乍的扰乱军心好不好。”

皮献酋向四周看了看，轻轻在在张二苟耳边道：“我发现两个鬼子派来的探子了。”

张二苟大吃一惊，道：“老皮，你可别瞎说，他们在哪里？你怎么知道他们是探子？”

皮献酋于是就将刚才看见那两个拾粪人的情况说了一遍，并且很肯定地说，这两个人绝对有问题。

张二苟道：“现在有很多人都在野地里拾粪，这也没什么呀，你怎么就这么肯定他们有问题？”

皮献酋有点小得意地说道：“你说得不错，的确有很多拾粪的人，但是这两个人不一样，我看他们根本就不是农民。”

张二苟道：“何以见得？”

皮献酋笑道：“我虽然不是出生在本地，但这么多年都在本地做生意，不自夸的说，方圆十里之内的人十个我就认识九个，但是这两个人我一点印象也没有；另外，拾粪的人一般都是年岁较大一点的人，而且会因为怕弄脏了衣服，他们一般都穿的很破烂，但这两个人也就二十来岁，穿的虽然是普通的棉衣裤，可是收拾得干干净净，根本就不象是干活的人；还有一个特别值得怀疑的地方，那就是他们到村子里去拾粪。”

“村子里难道不准外人去拾粪？”张二苟疑惑道。

皮献酋笑了，道：“在村子里能拾到粪么？做田的人把牲畜的粪便都当着宝一样，即使有了也会被他们立刻就拾走了，哪里还有多余的牲畜粪便留给外人？”

皮献酋说着一指不远处的大路，道：“大路上车来车往，过路的骡马留下的粪便很多，一般的拾粪人都会顺着大路去拾粪，怎么会跑到根本没有粪的地方去拾粪？”

传令兵送来了张二苟的棉袄，他一边往身上穿，一边说道：“老皮，你说得有道理，这两个家伙肯定有问题，他们现在在哪里？我马上带人去抓了他们。”

说到这里他突然一拍脑袋，道：“老大上次来特别交代，我只管把队伍带好了就行，这事应该由李启藩去负责。”

于是他对传令兵说到：“快去叫李启藩，说有重要的事情要他去办，叫他立刻跑步到中队部来。”。.。

三二七章寒，冬暖冬3

上次在日伪偷袭桑榆镇的战斗前，李启藩遇事不慌、处置得当，不仅及时将敌情送给了张二苟，而且在尽可能的情况之下迟滞了敌人的行军，这让李青林和韩济中对他十分欣赏。

韩济中提议让李启藩负责八中队这一片的情报工作，李青林当场就同意了韩济中的意见，并且让李启藩自己挑选两个手下帮助他。

李启藩当兵才几个月，他实在没有想到大队长会这样器重他，因此十分激动地保证今后一定好好干，绝对不辜负大队长对他的厚望。

激动归激动，李启藩挑选助手还是相当冷静，他指名马云海和马云起当他的助手，其理由也很简单，那就是这二人已经经历过实战，并且他们就是本地人，对本地的情况极为熟悉，这就是二人做情报工作的一个最大优势。

李青林和韩济中当然答应了他的选择，不过要将这二人拉进情报队倒费了李启藩不少的力气。

马云海和马云起都是马家庄人，二人虽然年龄不大，但是早已娶妻生子，因此他们的父母并不愿意二人当兵。两个马家都在马财主家租了不少的地，而民团正是马财主主持办的，并且民团只是保持地方治安，一般不会去打仗，更不会辗转到外地，因此两家都同意他们在民团扛上了枪。

李启藩找到二人请二人加入情报队，这二人都没什么意见，但是都提出来需要他们父母同意才能干。为了做通他们父母的思想工作，李启藩动了不少脑筋。直到最后李启藩保证二人不穿军装，绝对不会随部队远走他乡，每月都按照军人待遇付给薪饷，空闲时间可以回家干农活等等一系列条件之后，他们的父母才答应二人加入了情报队。

李启藩将二人争取过来以后立刻着手做了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成立桑榆镇商团。桑榆镇商团其实是桑榆镇护商民团的简称，李启藩之所以要求成立商团，正是从上次八中队炊事班和辎重班劝说商户撤退不成而想到的。

护商民团是挂在桑榆镇商业协会的名下，成员由各家大商户出人或者招聘，枪支弹药和平时的费用由商业协会支出，训练等由八中队主导。商团暂定一个班的编制，马云海被指定为班长，商团对外的名义是保护商业，其实质上是在八中队领导之下的桑榆镇保安团。

商团的团丁全是本地人，有的是商户家的伙计，有的是大商户出钱聘请来的，因此和商户们关系极为融洽。又因为他们是本地人，对本地情况极为熟悉，一些陌生人人一旦踏进桑榆镇，立刻就会被商团团丁注意上。那两个拾粪人之所以跑到街后并被皮献酋怀疑上，就是因为二人曾经在街口被商团团丁盘问过，二人虽然勉勉强强通过了团丁的盘问，但是他们还是特别心虚，因此从街后绕道才被发现。

接到张二苟的命令，李启藩跑步来到了中队部。听完皮献酋的讲述之后，李启藩向张二苟要了三个人，并请皮献酋带路指认。

半个小时之后，李启藩和皮献酋他们押着一个拾粪人回来了，而另一个拾粪人却没有被找到。

正如皮献酋一开始所说的那样，这个拾粪人很年轻，穿着很普通但是很整齐，衣服上连一块补丁都没有，人也长得较为白皙，仔细看确实不像是做农活的庄稼人。更为要命的是，当李启藩他们趁他不注意将他控制住之后，人们从他身上搜出了一把德国造二十响。

兵荒马乱的年代，远行的商人或者有钱的富户身上带有一支手枪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可是你一个拾粪的人带枪干什么？难道怕别人抢你粪筐里的牲畜粪便？特别是这支德国造很值钱，一个拾粪人不知道拾多少筐粪才能买得起这一支名枪呢

拾粪人被李启藩他们按倒在地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暴露了，反正他从来也没打算过真的给鬼子卖命，现在李启藩一开口问话，他就竹筒倒豆子，将自己所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

佐佐木为了获得三大队更多的情报，他隔几天就派人来桑榆镇刺探军情，因为拾粪人这个身份很普通，而且已经获得了成效，于是佐佐木继续让侦缉队的队员装扮成拾粪人。

从镇子背后绕过来以后，二人进行了分工，这个被抓的负责了解八中队的情况，另一个负责去朱家楼村了解骑兵中队的情况，因此李启藩他们只抓住了这一个特务。

知道还有一个特务前往朱家楼村，李启藩暂时停止了审讯，立刻派人通知沿途的民团，严查背着粪筐的陌生拾粪人。

要说韩济中所弄出来的民团在防奸放谍中起的作用还真不小，八中队的通知一到，通往朱家楼村的大路小路全部被民团设了卡，如果这个拾粪人真的往朱家楼村去了，他在半道上就会被抓住。

皮献酋见八中队真的抓住了特务，他得意地对张二苟道：“张队长，我可是一大早就跑来给你们报信了，到现在连一口热茶都没喝，张队长，今早的茶钱该你付了吧？”

张二苟连连拍着皮献酋的肩膀，道：“老皮，真没想到啊，你还有这一双利眼这次你立了大功，今天的茶钱我请客，

皮献酋不无骄傲地说道：“你也不看看我是干什么的，多少赝品古董经我的眼看过，不客气地说，能够从我眼里溜过去的假货还真没有多少。”

张二苟感慨道：“老皮，老话说得好‘一样精，百样通’。李启藩，今后多请教请教皮老板，你也要和皮老板一样明察秋毫，我的八中队的防奸防谍工作可就全靠你了。

说着他一拉皮献酋，道：“老皮，走，喝茶去”

李启藩可没心情去喝茶，他的心思还是在那个没抓到的那个特务身上。

现在被抓住的也就是个小特务，虽然他极其配合，将所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可他的地位太低，知道的事情实在是有限，因此李启藩审讯他一番后就将他关了起来。

匆匆吃过早饭，李启藩带上马云海骑着马往朱家楼村赶去，他还是希望自己亲手将另一个特务抓住。

从桑榆镇到朱家楼村就那么几条路，李启藩和马云海骑着马来来回回跑了几遍，却并没有发现另一个拾粪人，沿路设卡的团丁也没有查获陌生的拾粪人，这让李启藩很是失望。

这个特务难道失踪了？或者根本就没去朱家楼村？李启藩心中不止一遍地问自己。

这个特务不但没失踪，而且还真的去了朱家楼村，甚至基本完成了佐佐木交给的刺探骑兵中队情况的任务。

这个特务刚和同伴分手，突然觉得有些内急，他于是将粪筐等物藏在角落里，自己跑到一个大粪坑去方便。也许是昨晚凉了肚子，他蹲下之后半天都解决不了问题。

就在他后悔昨晚身上盖得太少的时候，外边突然传来闹哄哄的声音，他悄悄伸头看了一看，这一看差点将他的魂都吓掉了，原来和他分手不久的同伴被李启藩等人押着走了过来。

亲手抓到特务，李启藩这一帮子人自然很高兴，有人踢了那个特务一脚，笑骂道：“小子，就你这熊样也能当特务？你也不用你那猪脑子想想，有几个拾粪的人穿得像你这么整齐？”

这句话让蹲在茅坑边的特务吓出了一身冷汗，他低头看看自己的身上，也和同伴一样穿得很干净很整齐。

这一次惊吓竟然治好了特务的病，他那跑肚拉稀的问题马上就消失了，等李启藩那一众人走远了，这个特务提起裤子，他连粪筐也不要了，飞快地就往回去的路上跑去。

刚刚跑了一小段路，这家伙突然不跑了。这一次他们是两个人一同出来的，现在只有一个人回去，并且自己的任务还没完成，这回去以后鬼子肯定会怀疑自己，一旦鬼子怀疑自己了，那回去也就是死路一条。

要说这个特务还真不笨，胆子也真够大，他想了想之后竟然回头往桑榆镇最热闹的地方走去。

在桑榆镇，他仔细观察了一下和自己年龄身份相似的年轻人，最后作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那就是继续去朱家楼村。

这家伙跑到集市上买了一副箩筐和一条扁担，然后采购了一些香纸爆竹、干果点心之类的东西装在箩筐里，并且还在肉案子上割了一条猪肉挂在扁担的前头，这家伙挑上担子晃晃悠悠就往朱家楼村走去。

年关已近，象他这样挑着担子置办过年货的年轻人还真不少，从他的着装和担子里的货物来看，这家伙就是一个从集镇上置办年货回家的富裕农家子弟。凭着这一副担子，这家伙竟然通过了团丁们设下的几个哨卡，很顺利地到达了朱家楼村。

到了朱家楼村，这家伙借口讨碗水喝到一户人家讨水喝。

农村人虽然较穷，但是都很热心，在这大冬天里一碗热水自然是有的。这家伙借着喝水的机会和主人家套近乎，最后还真的给这个家伙问出了一些骑兵中队的消息。。.。

二三八章寒冬，暖冬4

二三八章寒冬，暖冬4

探问到了骑兵中队的一些情况之后，这家伙自认为回去可以交差，于是挑着担子出了朱家楼村。

回去的路上应该还有民团的团丁在检查，这家伙生怕身份暴露，自然不敢再顺着原路回去，于是挑着担子绕了一个大圈来到回水治的大路上。在大路上这家伙雇了一辆骡车。到了傍晚时分，他挑着担子安全回到了侦缉队。

回到了侦缉队，这家伙自然不敢说亲眼看见同伴被捕了，他只说自己和同伴分手以后所刺探得到的情报。

听完小特务的汇报，佐佐木再次陷入了沉思。

听说桑榆镇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又开始兴旺起来，佐佐木心动了，又听说朱家楼村的骑兵中队并不是满员，而且常驻在那里的也就两个排的骑兵，佐佐木开始盘算什么时候再打一次桑榆镇，毕竟上一次“征用”的物资实在是太丰富了，这让佐佐木不得不心动。

在这同一时刻，李启藩正在虚心求教，而他请教的对象就是潘可为这个老特务。

潘可为是来接那个被俘的特务的，李青林规定，凡是三大队抓到的特务，经过审讯以后全部交给潘可为来处理，毕竟人家是专业的，对付这些人有的是办法。

潘可为来了以后，李启藩立刻就缠上了他。李启藩也是个聪明人，有个现成的师傅就在身边，他当然得抓紧这个机会了。

听完李启藩介绍抓特务的经过，特别是第二个特务没有抓到，潘可为想了想，道：“你们对下面下达的通知只是让盘查拾粪人？”

李启藩很自然地说：“是啊，他化妆成拾粪人……”说到这里，李启藩猛地一拍脑袋，道：“我咋这么笨呢，他既然可以化妆成拾粪人，他也就可以化妆成别的身份啊。”

潘可为点点头，道：“小子，你还是挺聪明的。他不仅可以丢掉粪筐借用成其他身份，他还有可能搭讪上其他人，甚至有可能和一个你的熟人结成伴。其实你下发通知的时候就有问题，你应该定为盘查一个陌生的年轻男人。这个人的身高、体重、长相你应该从他的同伴那里问出来，如果能截住和这几点相符的人，并且无人能证实他的身份，这个人就肯定是特务了。”

李启藩猛地一拍腿，道：“真是可惜了，要是全抓住多好。”

潘可为笑笑，道：“特务嘛，也不是都抓住了才是胜利，有时候不抓比抓住起的效果更好。”

“有特务还不抓？难道让他们自由出入？我们的情况不就被鬼子全摸清楚了？”李启藩很是疑惑。

潘可为微笑道：“《三国》看过吧？”

“看过啊。”李启藩答道。

“我问你，那周瑜为什么不抓住蒋干呢？难道他不知道蒋干是来干什么的吗？”潘可为问道。

李启藩转了转眼珠子，恍然大悟道：“利用他传回去假情报”

潘可为拍拍李启藩的肩膀，道：“孺子可教也有空多看看《孙子兵法》，那里面就有怎样用间的。”

李启藩深深施了一礼，心悦诚服地说道：“多谢师傅指点”

这几天韩济中和冯正的脑细胞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因为李青林给了他们一个任务，那就是提高情报的传递速度。

上一次鬼子来袭，已经证明情报传递速度的重要性，如何获得正确的情报，并且将情报安全迅速地传递到自己人手里，这已经是摆在了三大队面前一个迫在眉睫的问题。

在当前的科技条件下，电话、电报当然是最快捷的方式了，但是三大队既无此类设备，更无这样的人才，这两种手段只能是空想一下而已。

三大队的几支部队现在距离都较远，在陆地上传递命令，最快捷的就是骑兵了，韩济中他们想到的办法也是和骑兵有关。想来想去，韩济中他们只是想到了怎样提高骑兵送信的速度，如学习古人用快马专人分段接力送信，或者一个骑兵骑一匹马再带上一匹马，路上两匹马轮流骑乘这样的办法。

这两种办法韩济中都专门试验过，虽然能提高送信的速度，但是提高的程度实在是有限。

不过这个难题最终还是解决了，而解决这个难题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陈家寨现在的主人、花花大少陈金宝。

这天正是雪后初晴，陈家大少闲来无事，于是叫人打了一条大黑狗带到摩天岭。陈世德现在完全老糊涂了，穆金山已经离开陈家寨，陈金宝在陈家寨已经完全当家作主，他今天就是要找李青林好好喝一场酒的。

桌子上摆着一个炭炉子，炉子上边架着一个大锅，里边有一大锅肥肥的狗肉。炉子里的炭火烧得旺旺的，锅里的狗肉咕嘟嘟在冒着热气，肉汤上边飘着一层红红的尖辣椒，满屋子里都飘着狗肉的香气。在这个滴水成冰的日子里，有这样一锅肉肥味辣的狗肉可以下酒，确实很是很难得的事。

李青林和陈金宝一边喝酒一边闲扯，听到李青林因为传递情报而烦恼，这家伙将油汪汪的大嘴一抹，笑道：“我还以为是什么难事呢，这件事实在算不上一件事。”

李青林烦恼道：“我说陈家小三，我们这里这么多人想了这么多天，都没找出什么好办法，你还能拿出什么好办法来？你不是在吹牛吧？”

陈金宝“呵呵”一笑，道“我们当然没有什么好办法，但是摩天岭的土匪们有啊。你咋不去问问那些土匪呢？据我所知，那些土匪就有很多好办法，以前官兵每次来围剿，他们都提前得到消息的。”

陈金宝的话提醒了李青林，他连忙叫来丁狗蛋，将陈金宝的话传给韩济中。

大雪已经封了地，那些劳动改造的土匪已经无活可干，李青林已经下令将这些人放回家。这些土匪只是因为这几天下大雪山路不好走才暂时留下了，他们准备天晴之后雪化了一点再走。

韩济中知道土匪们即将要放回家，事不迟疑，他立刻让人叫来几个土匪小头目，向他们详细询问了土匪传递信息的办法。

这些土匪早就急着想回家，当然是知无不言。韩济中最后得到的答案很出乎他的预料，因为这个办法实在是很简单。

二三九章寒冬，暖冬5

摩天岭的土匪这么多年能够逃过官兵的围剿，除了自身有一定的实力外，其他主要依靠两点：其一是他们有内线暗桩在水治镇和万安县城，他们可以为土匪们打探到官兵剿匪的准确情报，其二是他们使用鸽子将这些信息送到摩天岭。

也不知道从那一年开始，摩天岭的土匪就派暗桩在水治镇和万安县城开了饭店，这两个饭店都有一个名菜，那就是清蒸乳鸽。饭店有了这道菜，那就必须经常收购鸽子，摩天岭的土匪们就经常假扮卖鸽子的，暗中将信鸽送到这两个饭店里去。

摩天岭的悍匪有一百多号人，官兵如果要去剿匪，一般都会准备一个连以的兵力。在出兵之前，官军会提前通知水治镇准备粮食补给，而且为了壮军威，剿匪部队还会在万安县城搞一个热热闹闹的出征仪式，这样土匪在两地的暗桩很容易就得到官兵剿匪的情报。得到情报以后，暗桩们就将此消息写成小纸条放到绑在信鸽腿的小竹筒内，再将信鸽放飞。

鸽子天生就有回家归巢的本能，特别是经过专门训练的信鸽，它们飞行的能力更是强，一只身体强壮经过训练的信鸽，每小时的飞行速度能够达到七十公里以。从万安县城到摩天岭也就不到了两百里的路程，往往剿匪的官兵刚出了城门不远，信鸽就已经将这个消息带回了摩天岭。

在这段时间内，土匪们要么抓紧时间做好准备，最终和官兵硬拼一场，要么见势不妙逃之夭夭，因此这么多年以来，摩天岭的土匪剿而不绝，甚至还有越来越壮大之势。

韩济中得到信鸽传信的办法之后，立刻将土匪里面专门饲养训练信鸽的几个土匪留了下来。这几个土匪原来只负责鸽子这一块，也没作过什么恶，这一次被俘后都想洗心革面，准备回家后重新做人。韩济中直接给了他们两个选择：要么留下来当兵，干的工作还是以前的事，那就是饲养训练信鸽；要么立刻下山，不过他不能保证背后有没有人打黑枪。

背后打黑枪倒是土匪们常干的勾当，这几个人当然不愿意成为不明不白的枪下之鬼，因此全部都表示愿意留下来。

至于水治镇和万安县城的那两个土匪的黑店，李青林自然全权交给潘可为去办理。几天以后，潘可为带来了这两个店的房契和店铺的股东名单，李青林、潘可为的名字自然列在头，这两处财产也归于二人的名下。

据潘可为介绍，这两处饭馆不大也不小，所在的位置也不太引人注目，生意不算是很火，但是很有些赚头，看来摩天岭的土匪们很有头脑，象这样不太引人注目的地点和不太招人恨的生意才是最安全的。

潘可为接收这两处之后，将原来的人员大部分留用，而那些不适合的人都悄悄进行了清理，潘可为再安插了军统的人进去，这两处地点成了严伯龄这条线之外的另一处情报来源。

韩济中为了试验情报传递的速度，专门让人带了信鸽安预定的时间从万安县城放飞，经过检验，这种办法确实是除了电话、电报之外最快捷的通讯方式。

按照李青林的指示，韩济中也给严伯龄那里送去了几只信鸽，并安排人专门向唐云传授了怎样饲养和使用信鸽。目前有了比较安全快捷的情报传递方式，并且有了两处情报来源，李青林这才稍稍安心下来。

张二苟的八中队这次损失了不少人，因此实力大损。好在后来补充了一些第九支队的散兵游勇，八中队虽然人数比以前少了一些，但是目前老兵的数量多了很多，人员素质反而升了，再加张二苟知耻而后勇，狠抓军事训练，目前部队的战斗力反而比以前强了很多。

在李青林的严令之下，尽管天气严寒，各中队大力加强射击和拼杀训练，各部的单兵素质提高很快，特别是单兵射击水平，那升的水平就不是一个档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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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可为现在经常到桑榆镇走一趟，他来不是为别的，就是为了过一过亲手抓日伪特务的瘾。

潘可为是军统的特务，水治的侦缉队是日伪的特务，他们之间可以说是同行的关系。同行是冤家，这是亘古不破的的真理，就如同张二苟极想打败日伪正规军一样，潘可为也是以抓住日伪那边同行为自己最大的胜利。

桑榆镇这边是李启藩负责放奸防谍的工作，潘可为只要有空闲就跑到桑榆镇，帮助李启藩分析敌情、指导业务。潘可为这老特务真的算得老奸巨猾，在他的指导之下，李启藩和佐佐木斗智斗勇，有时候抓住个把特务，有时候有意识的放走已经被发现的特务。

身在万安的佐佐木和身在水治的近藤时而因为特务被抓而垂头丧气，时而因为特务侦察归来而兴奋，他们有时候什么情报都没有，有时候因为有特务归来似乎又得到了一些消息，特务们完全被潘可为和李启藩的花招牵住了鼻子。

李青林和野川合办的亚细亚商社已经开业了，因为背靠着野川这棵大树，再加有“小林俊二”这个日本老板，亚细亚商社的生意日益兴盛，当然，这些生意都和日伪的军队以及汉奸的照顾有关。

由于有“小林俊二”太君的代表严伯龄热情邀请，新任皇协军第一军军长的的梁大恭也成了亚细亚商行吃干股的股东，还有一些本地的小汉奸也凑了些股份加入了进来。

有了这样强大的背景，再加本地小汉奸们的鼓噪，亚细亚商社几乎包揽了皇协军第一军的各种生意，唐云他们进出第一军也越来越自由和随便。再加严伯龄以前在第一军做过翻译，他和第一军很多中下级军官极为熟悉，时间一久，唐云他们将皇协军第一军的情况摸了个底儿掉，可以这么说，第一军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严伯龄他们的眼睛。

和李启藩一样，唐云也是个极为聪慧的年轻人，和李启藩不一样的是，唐云是商户人家出身，他言行得当手脚勤快，并且最善于察言观色。潘可为私下里一见到这个年轻人就认定他是个天生搞情报的人员，因此潘可为多他进行了多次培训，唐云基本掌握了一个情报人员应该具备的技能。

在情报工作中，越是能接近敌方的层人员，得到的情报就越高级越全面，在潘可为的指导之下，唐云利用一切机会接触梁大恭，他虽然没能打进第一军的军部，唐云却成功的打进了梁大恭在水治的家里。

梁大恭是河北人，这次因为李福和被杀才被鬼子紧急调到水治来，他自己有了小老婆，因为当时怀了孕，就被梁大恭带到了水治，并且在水治城内给她安了个临时的家。

梁大恭的小妾也是河北人，到了此地之后人生地不熟，虽然梁大恭给她雇了佣人，但是怀孕的人脾气都很差，因此常常和梁大恭闹别扭。

梁大恭能将小妾带到水治来，说明他极为喜爱这个小妾，唐云还从其他渠道了解到梁大恭不仅将小妾带到了水治，还将小妾的兄弟也带来了，并且将小妾的兄弟安排在军需处任职。

对于这样的关系，唐云自然不会放过，他不时假借亚细亚商行的名头给梁大恭家里送些东西，还经常顺便在他家里做一些杂活。

梁大恭的这个小妾很年轻也很漂亮，现在又给他怀了孩子，梁大恭果然对这个小妾极为钟爱，他基本每天晚都回来过夜。小妾的兄弟极为巴结这个便宜姐夫，他也经常来看自己的姐姐。唐云倒是常到梁大恭家里走动，这一来二往和他们混熟了以后，唐云还真的了解到了一些外人所不了解的军情。

这天中午，唐云提了一些羊肉又来到了梁大恭的家里。将羊肉放到厨房以后，唐云听佣人说房里的炕灰已经满了，他于是拿来铁铲和簸箕，开始在里屋掏起炕灰来。

就在这时候，梁大恭回来了，小妾亲自迎了去接过梁大恭的军大衣挂在衣架，但是她马又和梁大恭吵了起来。

唐云听见小妾骂道：“梁大恭，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一个大姑娘给你当了小，你不但不照顾体贴我，还把我的亲兄弟派到战场去，你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听到“战场”二字，唐云心头一动，他将掏炕灰的动作放慢了，并侧起耳朵听了起来。

听到小妾埋怨自己，梁大恭叫起撞天屈来：“姑奶奶，你千万别生气，你要是动了胎气那就会对肚子里的宝宝不好。不是我梁大恭不照顾你兄弟，是日本人点名要他去桑榆镇呢。”

“他一个军需官又不会打仗，要他去桑榆镇干什么？梁大恭，我是长大的，不是被吓大的，你也别拿日本人吓唬我，我看这就是你干的好事。谁都知道枪子不长眼睛，你是不是你巴不得我兄弟了战场，然后被人家用枪打死啊？”小妾哭闹道。

三三零章寒冬，暖冬6

“姑奶奶，真的不是我的意思，我再派谁去也不会派他去呀，真的是日本人要他去的。上次井上去桑榆镇讨伐弄了不少东西回来，回来后佐佐木说井上部队多吃多占，这次他要派军需官去现场登记，回来后才好分赃。””见小妾不依不饶，并且开始怀疑自己藏了什么猫腻，梁大恭急着辩解道。

见小妾开始有些相信了，梁大恭接着说道：，“你放心，这次日本人想一次成功，所以派的兵多，桑榆镇就算是有一此**，日本人也肯定能打赢。你兄弟是个军需官，他也不会上第一线，所以他绝对不会有事的。”，

“真的啊？日本人准备派多少人去？你们去多少人？马上就去吗？”，小妾还是有些将信将疑，开口问道。

“日本人说要派一个加强中队去，我们也去两个加强连，出兵的具体时间还没有确定下来，我估计估计过几天天睛稳了就去。”，梁大恭回答道。

小妾道：“你骗人呢，日本人在万安总共只有两个中队，绝大部分兵力都在守飞机场和铁路，他们怎么会派这么多兵出去？”

梁大恭大笑道：“你真是妇人之见啊。他们现在的确只有两个中队，可是他们马上就会再派来一个中队。因为孙殿英的主力部队开始转移到林县了，他们必须要在本地增加兵力，日本人将在万安县驻扎一个大队的兵力。这次等后续的兵员到来之后，日本人就会派一个加强中队去讨伐桑榆镇。””

日本人即将再次对桑榆镇有所行动，这个消息从梁大恭口里说出来，那绝对有很高的可信度。唐云在里屋越听越心惊，他正急于将此消息带回去，可梁大恭在外屋和小妾聊起了家长里短，他实在不好马上就出去。

唐云正在内屋着急上火的时候，外面忽然有人进来对梁大恭道：“报告军长，近藤顾问请您马上回军部。””

“他妈，的这些小日本就跟催命鬼似的。不就是八路又开始活动了么？不就是孙大麻子的部队要来了么？老子才回家这么一小会又要回去，他们还让不让人过年了？””梁大恭嘟嘟囔囔骂道。不过骂归骂，梁大恭还是马上穿上大衣走了。

八路又开始活动了，并且日本人显得很着急，看来八路这次的动作很大，这可又是一个最新消息，唐云在内屋将此消息默默记下。

好不容易等梁大恭出了门，唐云端着装满炕灰的簸算出来了，他边走边说：“太太炕灰掏得差不多了，下次灰满了你再招呼一声，我给你再掏掏。”

“哎呀，小兄弟，太感谢你了。这大冬天的炕灰要是不掏好，这炕晚上怎么烧都不热，今晚可以睡个热坑了。来，小兄弟，吃块点心！”，为了表达自己的谢意，女人边说着边从桌子上拿起一块点心送到了唐云的嘴里。

唐云两只手都端着装满灰的簸算，女人送上来的点心也无法挡住，他只好张开嘴咬住点心，嘴里“呜呜”道：“谢谢太太，谢谢太太！”，

倒掉炕灰再将簸算和铁铲送回到厨房后，唐云飞快地跑回到严伯龄处，他将这两个消息告诉了严伯龄。

得到这个消息，严伯龄立刻向军统在万安的人员做了沟通。此后一两天之内，双方通过各种渠道搜集关于这两方面的情报，并经过综合分析，最终得到的结果是唐云探听得到的消息是正确的。

得到结果后，严伯龄立刻将此情报写成小纸条，再装进信鸽腿上的小竹管内并立刻放飞了信鸽他要将将情报传回摩天岭。为了保险起见，严伯龄写了两张同样内容的纸条放了两只信鸽出去。

经过专门训练的信鸽果然不负使命，两只信鸽都安全而又迅速地飞回到摩天岭。

李青林得到了这样一个重要情报自然不敢小视，虽然目前还没有敌人出兵的具体时间和兵力，但是敌人出兵的意图已经很明显，并且出兵的时间就在近期李青林立刻开始着手备战。

现在需要紧急备战，李青林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韩济中和冯正二人。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磨合，李青林越发觉得这二人对于自己、对于三大队的重要性了。这二人都是正规军校出身，在军事方面确实比小六子他们这些半路出家的中队长们高出一筹虽然二人在实战方面还需要多磨练，但是在很多方面李青林自己都认为已经离不开他们了李青林甚至一度想将韩济中任命为参谋长。,

可是一个大队级别的军队是不可能设立参谋长这个位置的，并且韩济中自从来到三大队以后还没有获得什么战功，李青林怕韩济中以后不能服众，他还是想让韩济中有了一定的军功之后再安排他到一个适当的位置。

严伯龄传回来的情报也就是一个大概的消息，并没有敌人确切的进攻时间和兵力。李青林交给韩济中和冯正一个任务，那就是立刻做一个预案，预估一下敌人再次进攻桑榆镇的情况以及三大队到时候的应对错施。

韩济中和冯正借助上次敌人偷袭桑榆镇的作战经过，二人很快就写出了一个报告。

在这个报告里，二人预判敌人这一次会从大路直接进攻桑榆镇，与此同时，敌人还会派出一部分兵力迂回侧击。他们预侧的理由就是，此次敌人兵力较强大，他们的主力极有可能选择突然的时机进行强攻：而侧翼迂回的部队兵力不会太多，只会起打击守军信心的作用，是给日伪主力担负牵制分散三大队兵力的作用。

鉴于以上的预判，韩济中和冯正给出了应对措施，那就是先将桑榆镇的百姓和财物转移，以桑榆镇为诱饵，派部分兵力吸引住敌人的主力，同时再集中自己的优势兵力，坚决彻底地将敌人的侧翼迂回部队一口吃掉。

二人还判断，只要吃掉了敌人的这一股侧击部队，我方的兵力就有了很大的回旋余地，既可以集中起来和敌人打一场硬仗，也可以和敌人再次周旋。按照一般的情形，敌人的主力部队如果白天不能攻下桑榆镇，他们晚上更不敢再深入进来，敌人这一次强大的攻势就会被化解掉。

三三一章寒冬，暖冬7

?潘可为现在的合法身份是万安县城的万通商号股东兼二掌柜，而万通商号又是亚细亚商社的大股东，潘可为有了这个合法身份的掩护，他现在来往于万安和水治之间十分便利。正因为有了这个身份，他在伪军那里开了身份证明和通商证明，从水治来到桑榆镇竟然也很顺利。

按照一般的情况，所有交战双方的人员和物资会被两方严密控制，一般不可能有什么往来。

可是在中国战场就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交战双方虽然都明令禁止人员和物资的交流，但是实际上除了真正的战略物资之外，其他的并未能完全禁绝。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在所谓的伪满洲国成立之后，虽然国民政府并不承认它的合法性，但是从东北到北平的火车并没有停运。双方各自向旅客卖票，人员和货物依然通过火车交流，并且经过双方军警简单的检查之后就可以下车。除此之外，双方的邮路也未断绝，民间的通信交流依然相对便利。

这一方面是因为中国幅员过于广大，双方即使想断绝，也因水路、陆路相连而无法禁止：另外，因为双方老百姓在经济上无法断绝联系，两边的当政者也需要通过贸易来获取各自所需要的经济利益，因此这个奇怪的现象也就见怪不怪了。

潘可为这次来有两个目的，其一就是亲自送来日伪暂时没有进攻的原因，其二是野，写来一封信，在信中，野，急切要求亚细亚商社尽快开展一项新业务。

潘可为到达桑榆镇以后就被人送到了清河，因为李青林现在就住在清河。

潘可为来了，李青林自然要亲自迎接。不过潘可为并没有马上随李青林进窝棚，而是向四周仔细看了看，然后笑道：“李老弟，这里哪有摩天岭好？摩天岭有山察还有山洞，既安全又方便，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净住窝棚，我看你这个三大队改名叫窝棚大队算了。”，

李青林将潘可为让进自己住的窝棚，他请潘可为坐到炭盆边烤火，并笑道：“潘大哥，摩天岭虽好，可是离桑榆镇太远，上一次就是因为距离太远我的大部队无法及时支援，所以老百姓受了大难啊。我们现在驻扎在这里，就是为了能够在最快的时间内支援到前方。””

李青林给潘可为倒了一杯茶，接着说道：“别看我这里现在全是窝棚，可这窝棚好啊住着暖和得很呢。”，

丁狗蛋端着几个碟子走了进来，里边装着一些瓜子点心之类的。

潘可为拿起一个小点心，道：“住着窝棚还随时都有点心吃，小日子过得很不错啊。”，

李青林道：“这有什么啊，现在很多商户都将这里当着第二个桑榆镇了，那边很多窝棚里就是他们的仓库，他们还开了店铺、饭馆和旅社，很多东西想买的话还是很方便的……”

潘可为吃了一些点心，喝了几口茶，然后开始和李青林说起正事来。

鬼子已经在万安增兵本来按照佐佐木的计戈，他们前两天就应该来桑榆镇“讨伐”，了，可就在他们准备出发的前夜，日军华北方面军发来急电，在电文中，华北日军要求他们暂时采取守势。

原来孙殿英的部队已经有一部到达林县北部，但其部队的总数量远不是以前所估计的万把人，而是达到了两万之众，这让日本华北方面军十分忧心因此电令驻扎豫北的日伪军各部坚守防区，以防止孙殿英趁虚而入。【叶*子】【悠*悠】

孙殿英是河南永城人因其儿时得过天花，病好后留下了满脸大麻子，因此得一绰号“孙大麻子”，。

孙殿英的父亲颇具古人的侠义心肠，在满清时期因为替族人出头和旗人打官司，被旗人诬告而投入满清政府的大牢他父亲入狱的当日就不明不白死在了牢中，因此孙殿英对满清极为痛恨，这也给他以后盗掘乾隆和慈禧的陵墓留下了借口。

受其父的影响，孙殿英自小也性格豪放、颇具侠义思想他常与市井游侠儿为伍，立志要行侠仗义游走江湖。长大后的孙殿英闯荡江湖广结流氓恶棍、军警胥吏，贩运各种货物于上海之间，因此获利颇丰。又因为他奸诈狡猾能说会道，并且肯下血本结交各路关系，因此在江湖好汉中间落了一个好名声。,

在行走江湖期间，孙殿英加入了豫北地区一个很大的会道门组织庙道会，因其能说会道点子多，办事又机灵果决，孙殿英逐渐在庙道会里混到了“老师这个阶层，成为庙道会的一个重要的头目，直到最后成为庙道会的会首。

孙殿英年轻时投靠军闹，经历过多年的军阀混战，直到最后投靠蒋介石，并在九一八事变之后成为第四十一军军长。

这时的孙殿英虽然很有投机性，但是也还算是一个民族主义者，对于日寇的入侵他还是坚决抵抗的。

一九三二年日军三万余人进攻热河，孙殿英奉张学良之命率部与日军在赤峰同日军激战七昼夜，后退往猴头沟门，继续同日军作战十余日，最终因实力不济部队战败而撤往察哈尔。

一九三三年五月，冯玉祥、吉鸿昌、方振武等人在张家口成立察哈尔民众抗日同盟军，他们力邀同是西北军出身的孙殿英率部队加入：与此同时，蒋介石派人以察哈尔省主席的位子为筹码，要求他出兵攻打同盟军。孙殿英此时左右为难，对双方都不表态，因此被蒋介石记恨上了。

一九三四年，蒋介石怕孙殿英可能再次与冯玉祥联合，于是任命他为青海屯垦督办，将其部下调离察哈尔。可占据西北的马步芳、马步青、马鸿遣、马鸿宾四人并不欢迎他的到来，于是在西北大地上上演了一场“四马拒孙”，的大战，孙殿英的部队久攻宁夏城不下，其部下两个旅长又阵前倒戈，孙殿英进退两难。

此时阎锡山趁机出兵断了他的后路，蒋介石又明令撤销他的本兼各职，孙殿英只好帅残部东撤，四月份孙殿英回到包头，后前往晋祠归隐，其残部被阎锡山所吞并。

一九三六年二月，宋哲元任命他为察北保安司令，不过这仅仅是个虚职：七七事变以后，宋哲元又任命他为冀北民军司令，这倒是一个实职。孙殿英趁机大量吸收从平津退下来的士兵、警察和学生等，他的人马很快就扩大到了一万多人。

一九三九年的夏天，经裁笠的引荐孙殿英在武汉晋见了蒋介石，蒋介石给了他暂编第五军的番号，孙殿英感激得称蒋介石为“再生父母””。从冬天开始，孙殿英的部队全部改编成新五军，并开始逐渐撤到林县。

豫西北是庙道会的大本营，其信众很多，而且遍布各行各业。新五军的前锋部队到达林县之后，孙殿英就利用自己是庙道会会首的号召力招了大量会众加入新五军，在新五军主力还未全部到达之际，其在林县新增的人马已经达到惊人的一万之众。

漳河以南地区已经来了八路军，三八六旅王新亭部的活动就已经让日军很是头疼，现在新五军又有一万人驻扎在林县北部，虽然这支部队还未与日军作战，但是这么多部队就处在身边，日军华北方面军可以说是如同芒刺在背。为了保证交通大动脉平汉铁路的畅通，以及已经占领的城镇、机场的安全，华北日军要求豫北的日伪军暂时处于守势，在兵力未能调整好之前，各部队尽量不要去招惹**。

关于鬼子没有立剩发动进攻，潘可为还带来了八路方面的消息。随着冬季的到来，三八六旅为了补充给养而活动加剧，日伪的交通线、给养运送车队以及他们的大小据点屡受八路攻击，因此日伪正抽调兵力，准备将八路的人马赶出豫西北地区。

介绍完目前的形势，潘可为笑道：“李老弟，鬼子最近七处生火八处冒烟，我看他们是顾不上你这支小队伍了，你们可以安安心心过今年了。”，

李青林苦笑道：“潘大号，但愿如你所说的那样，他们近期不来进攻。但是他们年前不来，年后不来么？再说了，做任何事都有个先后顺序，要么先难后易，要么是先易后难。正是因为我三大队是一支小队伍，我要是他们指挥官，第一个要解决的就是这种小目标，然后再解决大的集团。他们如果真的采取先易后难的办法，我三大队可能就是第一个受到进攻的目标。依我看啊，鬼子年前极有可能很快就来呢。””

潘可为想了想，道：“还真是这么个理啊，李老弟，看来我们还真是大意不得啊。”，

说到这里，潘可为从口袋里掏出一封开了口的信并递给李青林。

这封信算是李青林的私信，但是现在已经被拆开了，潘可为接着解释道：“这是野，写给你的，我们怕他有什么急事，就提前拆开看了看。”，

三三二章寒冬，暖冬8

?李青林接过了潘可为递过来的信，微笑道：“看了就看了呗，反正这也不是什么秘密，我和野，的关系你也知道，就是那么回事而已……”

李青林这话可不是随便说的，他是有意说给潘可为听的。

野，是日本特务，自己以“小林俊二”，的身份和他交往，这虽然是经过了潘可为的同意，但是自己和他的任何接触包括这种信件最好要让潘可为知道实情，不然，一个通敌的嫌疑马上就有可能会落到自己的头上，李青林可以在战场上战死，但是绝对不能因为受冤枉而被自己这一方怀疑。

打开信封，展开信纸，李青林细细地读了起来。潘可为带来的这封信其实只能算是野，的一封便函，说的也就是生意上的事，而这今生意竟然也和孙殿英部队的到来有关。

军委会给孙殿英新五军的番号，粮饷给养也是按照一个乙种军的员额下发，但是目前孙殿英的部队急剧扩编，孙殿英新五军的粮饷已经出现严重短缺。

孙殿英年轻时走私贩毒什么都干过，为了筹集军饷，他甚至炸开乾隆和慈禧太后的墓，公然盗走了里面的殉葬品。现在他的部队粮饷不足，他的眼睛再一次注视到毒品身上，那就是开始贩卖鸦片。

自英国人凭借坚船利炮将鸦片输入到中国，鸦片之毒危害中国国民已经不是一日两日。尽管国民政府和日伪都严令禁止种植贩卖鸦片，但是那都是官样文章，目前在国统区和沦陷区，两边都种植了大量的鸦片。特别是日本这个国家，他们为了一国之私、一己之利，为达到对中国经济上的掠夺、对老百姓精神和身体上的毒害，他们利用特务机关控制了一些所谓的商社，对中国进行了大量的鸦片交易。

早在九一八之前，日本商人就大量进入中国东北和华北地区。当时的日本对中国输出一些商品但是这些远远不能满足军国主义份子的**，他们开始有组织地在中国东北和华北地区大肆开设妓院和烟馆，从中获取大量利润。

除了日伪特务机关早期控制的各种商社、株式会社贩卖鸦片，抗战时期最为著名的就是日伪所控制的所谓华中宏济善堂。宏济善堂表面上的老板是世家子弟盛三公子盛文颐，而实际控制他们的是日本特务机关“里见机关”。”其领导人为日本大特务里见甫。

里见甫，日本福冈人，一九三一年成为日本关东军参谋部第四课（对满政策课）的高级特务，他凭借伪满通讯机关“满洲国通讯社”，首任主编的身份伪装自己一直从事拨集情报、宣传和瓦解的工作。

全面抗战爆发以后，为满足日本军方对巨额军费的要求，里见甫同日本大特务甘拍正彦、影佐贞昭合谋，他们在上海成立一个很特别的特务机关里见机关。里见机关成立之后立刻就控制了所谓的华中宏济善堂，以专门从事罪恶的对华鸦片交易。

宏济善堂成立之后并没有招牌但是它在日伪的占领区横行无阻。因为有了里见机关这个特别势力在背后撑腰，运送鸦片的木箱只要是贴上了“宏济善堂”，的封条，沿途的日伪军、警、宪、特等人连碰都不敢碰它。

包括宏济善堂在内，大大小小日本人控制的公司、商社、株式会社在日伪占领区广设烟馆，成立所谓“土行”。”采用包运、包卖、包辑、包戒的手段，垄断了沦陷区绝大部分鸦片生意。日本特务机关对于日本人吸食鸦片采取严厉的惩罚措施，而对于中国人吸食鸦片，采取的是鼓励并提供方便，因此这些贩卖鸦片的特务机关财源广进直接为日伪提供了大量的战争钱财。

在烟土行业中，各种烟土也有质量和价格上的区别。来自云南的云土被公认为是上等货，来自四川的川土次之，其他地区产的烟土最次。

在此时的中原地区，因为战争的影响，云土和，土两种烟土已经很少在市面上见到，那些瘾君子只好退而求其次，吸食来自东北和热河的红土。但是这种红土因为品质劣、毒素重，吸食的瘾君子们一般都不喜欢在中国的日本浪人们经过提炼，制成白面和红汛提供给贫苦阶层吸食。,

战争已经使从云南和四川大量贩运烟土成为不可能的事情沦陷区市面上有一段时间只有红土提供，并且有时候还货源紧缺。孙殿英的部队到达林县以后，马上利用自己手中的武装从西北地区如甘肃、宁夏、陕西等地大肆贩卖烟土。

这些地区出产的烟土虽然品质不算好，但是比红土还是高出一个档次，并且在价格上和红土不相上下因此孙殿英部队贩卖鸦片的生意日益兴隆，这不仅给自己的部队筹措了大量的军费，还给豫北地区日伪的鸦片生意造成了严重的冲击。

作为日本特务，野川自然不愿意见到这种局面。这次他亲自来信要求亚细亚商社做鸦片贩卖生意一方面是由于日军方面的战略需要，他要利用亚细亚商行的生意来抑制孙殿英的生意：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自己因为这种利润巨大的生意也会给他这个股东带来大量的钱财。

看完了这封信，李青林笑道：“看来不想做这今生意都不行了，潘大哥，咱们马上都是鸦片贩子了，这可是违反国民政府条例的呀。我一个**军官要是做了大烟贩子，这如果被上峰知道了，我可是要被杀头的。”，

潘可为撇撇嘴，道：“国民政府出台的条例多着呢，可哪一条被不折不扣执行过？就说咱们军统吧，裁老板在国统区的各地都有检查站，哪一天不是放行了各种违禁物资？””

“潘大哥，这种生意你们有经验，我看还是由你来做吧，我们只拿利润就行了。”，李青林实在不愿意椎上毒贩子这个名头，于是将这个烫手山芋甩给了潘可为。

三三四章寒冬，暖冬9

正文 三三四章寒冬，暖冬9

没想到潘可为竟然毫不推辞，他很爽快地答道：“行。前几天南边还有朋友带信给我，他们要我辅佐将云土什么的运进来，现在有了野川这个护身符，我看咱们这个生意还真的将要兴旺发财起来呢。”

李青林知道，潘可为所的南方朋友不是军统的人员就是云贵川的军阀，只有他们手里才有年夜量的鸦片需要出售，并且也只有他们才有这个实力，才能在这么远的距离上能够将云南生产的鸦片运送到中原地区来。

等二人将正事谈完，也就到了开饭时间了。李青林这里虽然条件简陋，可是最近民众劳军送来的工具很多，包家发自然是拿出了手艺，这一餐午饭准备得倒也很丰盛。

军队现在正处在山区，桌子上固然是以山珍为主，各种飞禽走兽自然是少不了的，各种奇异的野菜和菌类也上了饭桌。俗话“无酒不成席”，有了这么一桌子好菜，又怎能无好酒呢？李青林让丁狗蛋拿上桌子的依然是河南名酒狂药酒。

潘可为一边年夜快朵颐，一边感慨道：“李老弟，果然是应了那句话‘有枪即是草头王’，看这日子过得这么美，我现在都有点心动了，我在想是不是自己也拉一支步队起来。”

李青林给他倒上一杯酒，笑道：“潘年夜哥，不做和尚不知道头冷。别看我现在饿不着，可我这一千来号人马都指着我吃饭呢，光这每个月千把号人的粮饷可就让碎了心。哦，对了，战区那边有消息了吗？”

潘可为手拿着一个野鸡腿，一边啃一边连连摇头道：“他们那边还是没有来任何消息，我猜他们现在的态度很微妙，那就是既不否认们的存在，也不肯定们的存在。”

李青林笑道：“其实，这里边完全就是有些人的的私心在作怪，他们无非是既想吞了我们的军饷，又怕我们再向上边闹起来罢了。”

到军方的内幕，潘可为作为军统的人自然欠好多话，他于是端起酒杯和李青林碰了一下，岔开话题道：“李老弟，已经判断鬼子近期肯定会来，那的军队都准备好了吗？”

李青林端起酒杯喝下这杯酒，道：“吃一堑长一智，我们这一次不会再像上一次那样准备不足了。”

就在这时，外边远远的传来一阵枪声，潘可为年夜惊，道：“怎么有枪声？难道鬼子来了？”

李青林笑了笑，道：“鬼子来了会有人述说的，这是冯正他们正在训练场上训练射击呢。上次作战流露了很多问题，他们这次特招了一些枪法好的士兵组成神枪队，现在年夜概吃好了中饭，趁着中午暖和一些，他们正在训练场进行训练射击呢。”

“们还有神枪手？这我倒要去见识见识。”潘可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兴致勃勃地道。

李青林也将自己杯中酒喝尽，道：“他们训练的子弹可不多，那咱们吃快一点，否则就看不上热闹了。”

急仓促吃过午饭，李青林带着潘可为来到了临时训练场。

这个临时训练场设在山脚下的一处平地上，冯正正带着十几个士兵在那里做射击训练。立在射击场的靶子背后就是年夜山，射击出去的子弹会被山体吸收，正好避免了子弹乱飞引起流弹伤人。

冯正这段时间处处招兵买马招收枪法好的青年，并在内部专门选拔枪法出众的士兵，经过一段时间的挑选，他还真的组成了一个十来个人的神枪队，今天中午趁着太阳在顶气温回升的机会，他带着这批人在这里进行实弹射击。

潘可为和李青林达到射击场的时候，这些队员已经完成卧姿射击训练，现在正进行跪姿射击。

同以往一样，射击的靶子还是装满白灰的铁桶。不过为了提高成绩，神枪队的铁桶和普通士兵摆放的位置不合，目标的年夜也不合，铁桶是放在一百米以外，并且体积了许多。

见有主座来到，带队的冯正喊了一声：“立正”神枪队的队员们立刻起立，在二人面前排成一排。

等所有人站好，冯正喊了一声：“敬礼”这些人全部对着李青林和潘可为齐刷刷地敬了一个军礼。

冯正喊了一声：“礼毕，稍息”然后双手握拳跑到二人面前，立正、敬礼，礼毕后冯正向李青林述说：“述说主座，第十中队神枪队正在进行射击训练，请主座训话。”

李青林回了个礼，道：“继续训练。”

“是”冯正再次敬了个礼，然后带着士兵们回到射击位上继续打吧。

“砰，砰、砰、……”，枪声连续响起，百米开外的铁桶不竭冒出白灰，李青林问潘可为：“潘年夜哥，这些人的射击水平还可以吧？”

潘可为并没有接话，而是突然开口道：“好好查查从右手边数的第四个士兵，这个人很可疑。”

李青林仔细看了看那个士兵，只见这个士兵个子不高，可是又黑又壮，射击的动作很流畅，枪法也很准，可是李青林并没有发现他有什么不仇家的处所。

潘可为是个老特务，在没有一定的证据之前，他绝对不会随便一个人很可疑的。李青林同时还发现，潘可为的手已经摆放在腰间，这显然是一个随时要拔枪的动作。见此情形，李青林立刻重视起来，他让随行的丁狗蛋马上将马春长和甘元彬喊来。

马春长和甘元彬也是特别招收的四个青年学生中的一员，李启藩现在在桑榆镇负责情报工作，唐云现在在严伯龄那里做事，只有马春长和甘元彬被李青林留下，他们目前具体任务就是做内部的查询拜访捍卫工作。李青林现在将他们喊来，就是要他们跟在潘可为的身后好好学学经验。

在期待马春长二人的间隙里，李青林问潘可为道：“潘年夜哥，我看这个兵面相很老实，和另外兵也没什么年夜的区别，是怎么看出来这个人可疑的？”

潘可为笑道：“李老弟，要这看人，还真是一门学问。这个兵在射击方面很老到，那就明他绝对是个老兵。刚才向我们敬礼的时候，我发现他的食指在不自觉地做扣扳机的动作，这明他心里还是在想开枪。另外还有一点，我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来一股冷意，这是一种猎人看猎物的的眼神。人的语言可以掩饰，动作也可以刻意改变，唯独是他的眼神很难改变。他和咱们从不认识，为什么会对咱们生出杀意？”

见李青林若有所思，潘可为再次弥补道：“他那食指不自觉地做出射击动作，那是他心理活动的自然反应，也就是所谓的肢体语言，这个不经意间做出的射击动作也很能明问题的。”

不一会儿，马春长和甘元彬气喘嘘嘘地跑了过来，李青林和潘可为将二人带到僻静处，叮咛二人立刻背后查询拜访这个士兵的来历和情况。二人接受了任务很快就走了，李青林和潘可为又回到窝棚里去商量其他的事情去了。

马春长二人的处事效率简直很高，两个时以后，二人就仓促赶回来向李青林和潘可为述说，述说的内容自然就是对这个可疑士兵的查询拜访结果。

二人通过侧面了解，得知这个士兵自称彭振发，是冯正前几天才从桑榆镇那里招过来的。那时和他同行的还有两个人，那两个人都是去年漳河捍卫战流落的商震军队的散兵。

冯正这次招兵在各处张贴了招兵告示，要求招收的是枪法好的人，这两个商震军队的散兵次听三年夜队正在招兵，于是相伴赶来投军。至于这个彭振发，二人都是半路上结识的，他自称是八七起义失落队的士兵，原来在吴朝翰的步兵连，是因为行军途中身体不适而失落队的。

这个彭振发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不爱话，平时话很少，也爱一个人独处，人家问他话，他一般都是回答“是”或者“不是”，可是他的枪法确实很好，像这种百米距离的目标，他基本枪枪不落空，因此冯正第一眼就看中了他，那时就将他调进了神枪队。

听了马春长和甘元彬的介绍，潘可为笑了笑。略微思索的一阵子之后，潘可为将马春长二人喊到身边，然后如此这番私语了几句之后就让二人走了。

李青林站的位置稍远，他没听见潘可为对二人了些什么。

现在也算是特务对特务的一场战斗，其中使用暴力其实不是关键，关键的却是两者之间的智斗。李青林因此兴趣年夜起，他向潘可为问道：“潘年夜哥，又有了什么好点子？出来我也好好学学。”

潘可为笑了，他并没有告诉李青林自己的体例，而是卖个关子道：“要是想知道谜底，那今天晚上少睡一点。我的体例其实很简单，看了过程之后就知道我是用什么体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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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四章寒冬，暖冬10

潘可为将这些事情安排好之后，就继续在清河闲逛。在丁狗蛋的带领之下，潘可为将部队驻扎的地方全都转了一圈，并且连商户们搭起的窝棚也巡视了一遍。

傍晚时分，潘可为回来了。进屋之后他突然问李青林：“李老弟，你这里怎么还有两个日本兵？”

李青林知道他是在问的是什么，应该就是那两个在摩天岭战斗中俘虏的两个日本机枪手，这两个日本兵已经被三大队关押了好几个月。

因为深受军国主义的影响，这两个鬼子兵一开始还是对三大队很有抵触情绪。后来李青林对二人做了很多思想工作，再加上李青林严令官兵不得歧视和虐待他们，并且在生活上对他们特别照顾，这二人渐渐转变态度，开始和中国士兵开始友好起来。他们现在不仅主动给三大队当刺杀陪练，也开始帮马春长他们学习日语，帮助冯正进行单兵训练等工作。

潘可为下午闲逛的时候，突然发现有两个人在教几个士兵学习日语，他仔细观察并询问了丁狗蛋，才知道这两个汉语发音很生硬的人是被俘的日军，他回来以后劈头就问起这件事来。

听李青林介绍完两个日本俘虏兵前前后后的情况之后，潘可为叹道：“李老弟，你手里已经有了这两个宝贝，你还怕战区不给你粮饷么？你要是早将这件事上报，他们说不定早就上赶着将饷银送上门来了。”

李青林的部队以前抓过鬼子的俘虏，他倒倒没想过这些，于是笑道：“不就是两个鬼子俘虏兵么，他们还能有这么大的作用？”

潘可为道：“老弟啊，国军现在节节败退，别说抓日本俘虏了，就是打几个胜仗、弄几个死鬼子都是很难得的事。他们要是知道你们抓了两个日军俘虏，那还不是要当着宝贝一样要了去，然后再向军委会去报一个大战功？”

潘可为拍着李青林的肩膀道：“今晚很可能还要再抓一个鬼子兵，老弟，我要把这件事上报过去，你这三大队的功劳可就大了去了，你们的枪支弹药、粮食补给可就再也不愁了。”

李青林没想到这几个俘虏还有这种作用，笑道：“看大哥这么有信心，我看我的军饷就有了着落了。

清河现在驻扎了两个中队的官兵，并且还有一些商户将货物存放在这里，也有一些人在这里开办了店铺、饭馆和小旅社。虽然这些饭馆和小旅社都是办在窝棚里，但是因为有几百号官兵消费，并且来往的商人很多，这些小饭馆的生意还是很兴旺的。

晚上是由潘可为请客的，地点就是在一个窝棚饭馆里，吃的主菜就是一个狗肉火锅。大冬天吃狗肉，同时再喝白酒，确实是一件很美的事。潘可为边吃边感慨道：“想不到这里的日子还真的不错啊，别看这里还很简陋，我看不久就会兴旺起来的。”

李青林边吃狗肉边道：“现在确实是简陋了一点，我们已经计划好了，开春就建房子，还有商户们也可能也要在这里建房子，潘大哥明年这个时候再来的话，这里绝对不会再让你住窝棚了。”

说到这里，李青林突然想起今晚的行动，于是问道：“潘大哥，你们今晚准备怎么做？能不能将他识别出来？”

潘可为故作神秘道：“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军营自然有自己的作息时间表，三大队规定晚上九点钟就熄灯休息。现在是大冬天，外边滴水成冰，吃过晚饭的士兵们都窝在窝棚里，有的在洗脸洗脚，有的在闲扯聊天，还有的人聚在一起摇色子在赌钱。

此时士兵的素质都不高，闲暇时间除了闲逛聊天，那就剩下这种既不需要什么文化，也不需要什么技术，并且人人都可以参与的摇色子赌钱了。士兵们每月的军饷都不高，因此赌注都不大，他们即使是聚在一起赌上，那也仅仅就是图个乐子而已。

彭振发一如既往的独坐在自己的床铺上，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反正就是目不斜视盘腿坐着，也不和别人闲扯。

晚上睡觉之前也是士兵们找老乡的高峰期，窝棚里赌钱的人在大呼小叫，找老乡的人也进进出出，显得十分热闹。就在进进出出的人群中，有两个人各进出了一次，这两个人身穿的也是士兵服，在进进出出的人群中并不显眼。

这两个人从神枪队的窝棚里出来以后立刻就来到李青林的窝棚，这里边李青林和潘可为正在等着他们，他们二人正是马春长和甘元彬。

听完二人说完对彭振发的观察情况，潘可为再问了关于彭振发的几个细节，他笑道：“李老弟，我看这家伙八成就是日本人。”

“何以见得？”李青林问道。

潘可为道：“咱们中国人盘腿是这样坐的，他们看到这个彭振发是这样坐的。”潘可为边说边起身示范了两个盘腿坐的姿势。

等马春长二人看清了两种坐法以后，潘可为接着说道：“这个彭振发的坐姿和咱们中国人有很大的不同，他的坐法就是典型准时日本人的坐法。”

李青林在日本人中间混过，对于日本人的一些生活倒是十分熟悉，他从马春长和甘元彬的描述中就已经知道这就是日本人的盘腿坐的习惯，李青林从心底也认定这个彭振发就是日本人了，因此他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潘可为的判断。

马春长在一边问道：“长官，咱们马上去抓了他吧，要是抓晚了，他可就跑了。”

潘可为大笑道：“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他自己还不知道已经暴露身份。他既然敢冒这么大的风险来这里，说明他是有很重要的任务的，这几天他并没有什么行动，说明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他不会跑的。”

晚上九点钟很快就到了，号兵吹响了熄灯号。熄灯号响，就意味着部队必须要就寝，各个窝棚里的油灯很快就吹灭了，官兵们都开始脱衣睡觉。窝棚里都生着炭火，里面都很温暖，士兵们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有些爱打呼噜的官兵还开始打起了呼噜。

外边当然也安排了哨兵，这些哨兵也不时在游动，一切都如同往常一样，今天似乎又是一个很普通的军营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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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五章寒冬，暖冬11

外表看似平静，内子里不一定就是安全，今天晚上注定就是一个不普通的军营之夜。

时间到了夜里十二点左右，神枪队所住窝棚的门突然被人推开，一束雪亮手电光射了进来，有人大声用日语喊道：“敌袭，敌袭快起来，快起来”

这个人的声音很大，窝棚里的官兵们很快就被惊醒。由于来人喊的是日语，绝大部分人都从床上坐了起来，用茫然不知所措的眼光看着门口。

但是其中有一个人的表现很不一般，听到声音以后，他猛然掀开被子直接就冲往枪架。此人显然受过非常严格军事训练，他动作迅速而标准，过程干净利落而不拖泥带水。只见他一伸手就从枪架上取下了自己的枪，然后猛一拉枪栓，他已经在最短的时间内就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那一束雪亮的手电光立刻照在了这个人的脸上，众人定睛一看，这个人就是那个受怀疑的对象，他就是彭振发。

刺眼的手电光显然干扰了彭振发的视线，这时他猛然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举起枪就朝手电光方向瞄准，然后一扣扳机。

只听得轻轻“咔”的一声，撞针击发了，但是并没有听到子弹发射的“砰”的声音。

站在门口拿着手电的那个人轻轻一笑，道：“拿下。”听声音才知道，这个站在门口拿着手电的人就是潘可为。

旁边立刻有人走了上去，有一个人将步枪从彭振发的手里取了下来，另外两个人将彭振发的双臂往后一拧，然后将他从窝棚里押了出去。

这一系列事情发生得太快，神枪队的士兵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全部坐在那里发呆。潘可为大声道：“今晚大队有行动，刚抓的这个人是个日本奸细，此事和大家无关，大家继续睡吧。”

李青林也说道：“睡吧睡吧，没事了，没事了”

等窝棚里都安静下来，士兵们再次睡了下去，李青林才回到自己的窝棚，这时候潘可为已经开始审讯这个所谓的“彭振发”了。

这个彭振发是穿着单衣起床的，直到现在也没有穿棉衣，窝棚外边气温是零度以下，这个彭振发身穿单衣走过这么一段路，已经冻得脸发白、唇发紫，现在也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被冻的，他的身体就像筛糠一样抖个不停。

“姓名、年龄、籍贯、所在的部队、还有你的任务是什么？”潘可为开口问道，并且使用的是日语。

潘可为以前曾经学过日语，最近和严伯龄在一起，也经常向严伯龄请教日语，他日语的发音虽然不是很地道，但是日本人绝对能够听得懂。

那个彭振发低垂着双眼，双唇紧闭，他似乎听不懂潘可为所说的日语。

潘可为笑了，这表情就像是一只抓住了猎物的老狐狸一样。他见彭振发还在装聋作哑，于是继续用日语说到：“刚才那一声‘敌袭’听得很准，其后的反应也很标准，你敢说你不是日本人？”

只见彭振发咬了咬牙，还是没有开口，潘可为于是对站在一边的马春长和甘元彬点点头，道：“上家伙吧”

马春长立马跑出了窝棚，回来的时候二人手里都拿着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李青林知道，这就是潘可为指导之下紧急制作出来的刑具。见这老特务将刑具都拿了上来，李青林知道潘可为今晚一定要撬开这个彭振发的牙关了。

使用肉刑审讯犯人的历史已经不可考，李青林知道军统审讯所使用的肉刑绝对很残酷，李青林不想以后晚上做噩梦，于是以想休息为借口退了出来，他跑到冯正的窝棚里去睡觉，将自己的窝棚让给了潘可为。

这一晚，从李青林的窝棚里不时传出鬼哭狼嚎的声音，李青林知道那是潘可为的特别手段起了作用。

第二天一大早，双眼布满血丝的潘可为就把李青林从温暖的被窝里拉了起来。潘可为显然是一夜未睡，但是精神头极好，他兴奋地说道：“李老弟，开口了，开口了”

李青林打了个哈欠，道：“潘大哥，有你亲自出手，他不开口也不行啊。他都说了些什么？你干嘛这么高兴啊？”,

潘可为自嘲的笑了笑，道：“李老弟，失态了，失态了和你打了胜仗一样，我抓了他，还审出了口供，我这也算是打了一个胜仗啊。”

潘可为果然很兴奋，还不等李青林穿好衣服，潘可为就将昨晚的审讯结果对李青林说了一遍。

原来这个彭振发真的是个日本人，不过他不是职业特务，而是一个日本士兵。

佐佐木的侦缉队时不时的就有人被三大队抓住，并且一直以来这些汉奸特务并没有能够提供什么特别有价值的情报，他开始对侦缉队有了失望的情绪。左思右想之后，佐佐木还是决定使用自己人来刺探三大队的有关情报。经过多方考察，这个“彭振发”就落入了佐佐木的眼中。

彭振发的真名叫原田太郎，籍贯是京都人。他幼年就随父母在中国东北生活，因此他可以说听和说中国话，但是发音并不是很标准。原田个子不高，长相黝黑，和普通的中国人很是相像，并且原田意志坚强，平素就不太爱说话，这正是佐佐木所需要的人员。

佐佐木发现了原田以后就像是发现了一个宝贝，他于是按照原田的外形和性格特点设计了一个角色，那就是不爱说话的国军游兵散勇“彭振发”这样一个角色，而这样的一个角色正好适合原田的特点。

前段时间，佐佐木听说三大队到处招收枪法好的士兵，佐佐木认为以原田的枪法进入三大队会很顺利，于是精心设计了一下，让他跟随上两个真的散兵进入了桑榆镇，并且随这两个人投了军。

招兵的人见三个人同时来的，一直以为这三个同行的人是一个部队的，因此前两个人通过了相关审查之后，这个“彭振发”也自动通过了审查，原田顺利地打进了三大队。

至于原田的任务，据他自己交代，他的任务有三：第一就是刺探三大队的兵力、装备、布防、后勤等一些列情报；第二就是查明那失踪的三个日本兵的下落；第三就是伺机刺杀三大队的高级领导人。

原田进第十中队的时间很短，进来以后天天都是在训练，而且接触的人员都是士兵，因此还没获得什么有价值的情报。至于那三个士兵，因为他在偶然之间看到了生活在中队里的那两个俘虏，他基本判断出这三个人已经遇到了什么情况，因此他自觉第二个任务已经完成。至于他的第三个任务，因为他日常见到的最高领导也就是中队长冯正，一直也没什么机会接触到李青林这样的指挥官。

昨天在射击场突然看见这支部队的最高指挥官李青林，原田当时很激动，他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心中立刻产生了刺杀的欲望，于是情不自禁地做出了那些小小的举动，而正是这些发自内心的细微动作被潘可为发现了。

原田昨天在射击场，他的枪里是有子弹的，昨天只要突然射击，他自信还是能打中二人中的一个，但是他考虑到站在他身边其他人枪里也有子弹，并且自己只有击发一次的机会，再想到自己已经知晓那三个战友的下落，而这个天大的消息还没有传回去，原田因此放弃了刺杀李青林的打算。

想到昨天自己不经意间的真的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李青林后背上都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连忙握着潘可为的手，连声谢道：“潘大哥，多谢多谢”

潘可为感慨道：“其实我还是要谢谢你呢，要不是你在这里成为目标，我还真的发现不了这个鬼子呢。”

他接着笑道：“李老弟，这次你手里有了三个鬼子兵，你可以和那些官老爷好好摆摆谱了。”

李青林也打趣道：“潘大哥，亲手抓了一个日本特务，上峰总得给你表示表示吧？”

潘可为得意地笑道：“小意思，这都是小意思。”

等李青林回到自己的窝棚时，那个原田还绑着，不过是窝在一堆乱草里。原田已经穿上了棉衣，不过他双目无神脸色惨白，嘴唇依然还在发紫，显然只剩一口气了。日本兵一般都信奉武士道精神，能让佐佐木选中的原田开口，李青林知道潘可为一定对他用了非常手段，原田这家伙现在即使是没死，现在大概也丢了半个命了。

解决了原田这个混进来的日本特务，李青林立刻下令马春长和甘元彬马上对部队内部进行严格审查，李青林还特别命令，任何人都要配合审查。对于那些可疑分子，李青林要求二人暂时在暗中进行监控，至于怎样审查，李青林要他们请教潘可为。

潘可为果然没有食言，他马上就让人拍了一封电报给一战区，将三大队孤军作战，并且活捉三个日本兵的消息传了过去。。.。

三三六章寒冬，暖冬12

这一次果然如同潘可为预测的那样，一战区很快就回了电，并且这封电文很长，是专门发给李青林的三大队的。

在发回的电文中，一战区参谋部自然是高度表扬三大队孤军深入奋勇抗日的精神，对于三大队获得如此大的战果，参谋部表示热烈祝贺。第一战区表示将向上峰报告三大队艰苦卓绝的精神，并且将为三大队请功。在电文的最后，战区要求三大队务必在近期内将这三个日本兵送到后方，战区将对三大队进行奖励云云。

接到电文以后，连潘可为都连连摇头，他说道：“这些家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们只想得好处，薪饷的事连提都不提，这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

李青林于是让潘可为回了一封简短的电报，电报中说自己的部队兵微将寡，并且目前正受到日伪的严重威胁，三大队实在是抽不出人员护送俘虏到后方。

李青林这边一直随时备战，佐佐木那边也没闲着，他们正在激烈争论是否立刻对桑榆镇再进行一次讨伐，这一次争论的双方分别是驻守水治的日军步兵最高指挥官同皇协军军事顾问近藤。

日军驻守水治的最高指挥官是坂本友三，他也是坂本中队的中队长。

日军本来在水治驻有两个中队，因为华北日军司令部电令各部严守交通要道和重要的军事设施，驻扎水治的另一支步兵中队被调往机场和铁路沿线，现在驻扎并看守皇协军第一军的只剩下坂本友三这一支步兵中队了，因此坂本友三现在就是步兵的最高指挥官。

坂本同近藤争论的不是别的，正是近期要不要对桑榆镇进行第二次讨伐的事情。对于坂本来说，他自然是极力支持立刻就对桑榆镇进行讨伐。

在坂本看来，桑榆镇这么个小小的地方虽然有千把号国军驻守，但是中日之间作战，日军往往都是以少胜多，双方的兵力最高可以达到七比一这样令人惊讶的数字。况且桑榆镇的这些杂牌国军人数不算是很多，在攻无不克的大日本皇军面前，这支部队实在是算不上对手级别的，由皇军主力出战，这一小股中国兵必然会被击败。

而军事顾问近藤则很谨慎，他提出既然是方面军方面都已经下令近期采取守势，作为下属理应严守命令，目前稳定好局势才是各部队最需要做的事情，因此他不同意立刻出兵，而是建议等皇军将境内的八路全部扫荡干净之后再出兵。

出席会议的其实是四个人，那第四个人就是驻守水治的警备队小队长松井。上次讨伐桑榆镇警备队损失惨重，松井指挥失误已经成了定论，因此他现在一般不发表意见。但是松井的心里还是渴望再一次讨伐，他是想用击败三大队来洗刷自己的耻辱。

坂本和近藤的争论很是激烈，佐佐木处在中间很是为难。

佐佐木其实就是发动再一次讨伐的提议人，因此他是赞成立刻就发兵进攻桑榆镇的。但是如果坂本和近藤不能达成一致，这一次讨伐必然不能成功。因为坂本虽然掌握着步兵中队，但是近藤通过不断换人，已经牢牢掌控了皇协军第一军。

通过上一次的讨伐行动，佐佐木心里很清楚三大队目前的战斗力，如果近藤不同意调皇协军来协助坂本去讨伐，以坂本那一百八十来人的兵力就想横扫三大队，这无疑是痴人说梦。

坂本和近藤二人一直相持不下，佐佐木看了看坐在一边的松井，他突然问道：“松井君，你是上一次讨伐部队的指挥官，请你说说你的看法。”

坂本和近藤二人的争吵让松井早就觉得很烦了，但是他知道自己目前并没有什么话语权，因此一直沉默着，现在佐佐木给了他说话的机会，他当然得抓住。

见松井准备说话，坂本和近藤也停止了争吵，都在等待松井说出什么道道来。要知道松井手中的兵力虽然不多，但是他的警备队负责本地治安，也算是与有实力的人物之一。,

松井恨恨地说道：“上次讨伐，虽然皇军最后征用了不少物资，但是我军损失太大。当然这件事我要负主要责任，但是通过双方交手我发现中国兵的实力确实不算强，我军最后撤退，是因为最后那一刻敌军虽然来了很多人。后来经过侦缉队查明那不过是敌人的民团而已，当时我要是痛下决心……”

松井这一段时间老是在反省自己的得失，自从被上级训斥之后，他见到每一个熟人都会将自己的指挥经过诉说一遍，对别是对于自己最后因为民团的到来而撤退，他感到追悔莫及。对于松井这种祥林嫂似的诉说，坂本和近藤已经听过多遍，他们自然是很反感。

佐佐木见其他二人一直在皱眉，于是打断松井的话头，问道：“松井君，你只要说说这次是不是立刻再对桑榆镇进行讨伐就可以了。”

佐佐木是特务机关长，手里有一个班的宪兵，还有二十来人的侦缉队，虽然兵力不是很多，但是宪兵就是专门管理侵华日军的专门兵种，佐佐木特务机关长的身份更是吓人，在特别的情况之下，佐佐木可以调动在座所有人手中的兵力。

现在佐佐木已经开口说话了，松井知趣地停止了喊屈，然后很简洁地说道：“我认为，讨伐应该立刻开始，并且是越快越好，兵力越多越好。”

近藤很诧异，问道：“松井君，你怎么会这么想？上级可是要求我们坚守啊。”

松井道：“上次讨伐，我军虽然受到了损失，但是中国军的损失更大。以我和中国军作战的经验来看，中国军战后恢复战力的时间会很长，我军如果马上进行下一次打击，敌军很快就会溃不成军。”

坂本大喜，道：“松井君说得很好，我军应该立即发动进攻，我相信在我军严厉的打击之下，中国军将会全部被扫荡干净。”

见近藤还要出声反对，坂本傲然道：“如果近藤君胆小害怕，我中队将单独出兵讨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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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七章寒冬，暖冬13

三三七章寒冬，暖冬13

在日本军队中，下级军官素来就有以下犯上的传统，这些胆大妄为的下级军人以向天皇效忠做借口，一般都有着一种赌徒的心理，他们往往违背上级的意志而做出一些惊人的举动，坂本看来就是这种自以为是的家伙。

倒是佐佐木还很清醒，他对众人道：“诸君，我提议这次讨伐以坂本中队为主力，松井君的警备队协助，皇协军再派出两个连的兵力配合，坂本君任讨伐的总指挥。至于出兵讨伐的具体时间，应该由坂本君确定。”

听佐佐木这么快就作出了决定，近藤急道：“机关长，驻扎水治的坂本中队和松井警备队全部派出去了，我军的兵力将极为空虚，那水治的治安该由谁来管理？第一军的警备该由谁来负责？”

佐佐木道：“警备队走了，我的宪兵和侦缉队可以暂时担负起维护治安的责任。至于第一军那边，近藤君，难道你到现在还不能控制他们吗？”

现在反对立即出兵的就只有近藤一个人了，见已经制止不住这种冲动行为，近藤于是叹了一口气，再也不说话了。

大的决定已经定了下来，剩下小的细节自然就由指挥官坂本去张罗去了，于是佐佐木宣布散会，众人走出会议室。

近藤闷闷不乐地回到了第一军，回到第一军的近藤十分恼怒，但是为了此次讨伐成功，他必须还要调两个连的兵力配合坂本，一想到这一点，近藤就十分生气。

生气归生气，佐佐木的命令还是要执行，近藤马上派人喊来了梁大恭。

梁大恭来了，近藤让梁大恭立刻准备好两个连，这两个连随时待命，其任务就是配合坂本去桑榆镇讨伐中国军。当然，第一军还必须派出一个专门管理军需的小组，这个小组的任务是上次就定下来的，那就是专门负责登记收集被“征用”的物资的。

见鬼子马上就要出兵，梁大恭想当然地认为这次近藤一定是同意出兵的，于是自然而然地拍起了马屁：“太君果然英明，这次讨伐，皇军一定旗开得胜……”

可是这一次他真的想错了，近藤这次反而是反对出兵的。听梁大恭说到“旗开得胜”，近藤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他一个耳光扇了过去，骂道：“八嘎坂本那个蠢货想投机取巧，难道你也是猪脑子吗？”

梁大恭本想拍马屁，没想到一下子拍到了马蹄子上，他手捂着自己的脸，弓着腰退出了近藤的办公室。

中午回到了家里，梁大恭想到自己今天被日本人无缘无故地扇了一记耳光，他坐在家里破口大骂道：“该死的小日本，蠢猪一样的小矮子，自己在外边受了气就来打老子，我看你们这次出门就挨枪子，走道就炸弹。讨伐，讨伐个屁，国军也不是泥巴捏的，你们这群王八蛋最后还得灰溜溜地滚回来。”

梁大恭的小妾知道他今天受了气，于是劝解道：“你也别太生气了，咱们在日本人手底下做事，不就是混口饭吃嘛。只要咱们活得好好的，你管他们是死是活的，这些东洋矮子，死了也是活该。”

梁大恭狠狠地说道：“别把老子逼急了，逼急了咱也向黄宇宙学……”

小妾大惊，连忙捂住他的口，道：“这还不是没到时候嘛，有些话可不能乱说。”

等梁大恭平静了下来，小妾问他：“我兄弟这次还去吗？”

梁大恭点点头，道：“去，当然得去了。不过你放心，日本人这次有一个中队外加一个警备队，皇协军还有两个连，你兄弟绝对平安无事。”

“这大冷天的就在家里多好，非要打什么仗啊？他们什么时候出发，我得给我兄弟准备点御寒的衣服。”小妾还是很关心他的兄弟，于是问梁大恭。

梁大恭摇头道：“具体日期我也不知道，日本人这么急，我看大概就是在这几天吧。”

梁大恭走了，唐云前后脚就进来了，他来不是因为别的，是给梁大恭的小妾送零食来的。

女人都喜欢吃零食，怀了孕的女人尤其嘴刁，吃起零食来就特别厉害，现在天寒地冻，梁大恭的小妾身子又重了，更不便出门，于是唐云就担负起给她买零食的任务来。

梁大恭的小妾收好了唐云送来的零食，然后又托唐云帮他买一件皮大衣。唐云奇怪道：“梁军长不是已经有了一件皮大衣了吗？怎么还要买一件？”

小妾道：“这次不是给他买的，是给我兄弟买的。我这个兄弟自小就没怎么吃过苦，这次随军去讨伐，要是穿的薄了，我怕他受凉生病呢。”

伪军马上又要去桑榆镇？唐云心里一动，于是开始套起话来。

因为唐云是亚细亚商社的小伙计，梁大恭的家里也是常来常往，梁大恭的小妾现在和唐云很熟悉，因此对唐云一点都不隐瞒，唐云随便那么一问，梁大恭的小妾就将自己所知道关于近期讨伐的事情说了个一清二楚。

得到了准确的消息，唐云马上以需要去采买皮大衣为由回到了万通商号。回到了万通商号，唐云立刻将日伪即将出兵的消息报告给了严伯龄。和上次不同的是，唐云这次基本摸清了敌人出兵的时间，并且摸清了敌人确切的兵力。

唐云去买皮大衣去了，严伯龄再次召集军统人员开始核对唐云所报告的情况，经过多方验证，严伯龄终于确定唐云所获得消息千真万确，日伪在这几天即将有一次大的行动。

严伯龄像上次一样，又写了两张纸条，然后放了两只信鸽将此情报送回了三大队。

敌人这次兵力有这么多，李青林接到情报之后也不敢大意，他立刻召集韩济中和所有的中队长们在清河开了一个军事会议。

针对日伪这次的兵力状况，李青林他们还是认为他们会采取沿路强攻，另一路侧翼迂回的战术，因此上次韩济中制定的牵制正面的人，消灭迂回敌人的战法保持不变。但是鉴于敌人这次兵力大增，李青林他们对于上次的兵力配备进行了重大的调整。

调整的主要对象就是七中队和八中队，这两个中队除了留下必要的人员之外，其他人员立刻进驻清河，以便随时增援或者出击。

鬼子这次有一个中队和一个警备小队，其人数大概二百三十来人，伪军出兵两个连，按照加强连的兵力来推算，伪军共有三百多人，日伪军加起来将近六百人，这可是一个很大的数字。

三大队目前也就千把人左右，其中在牛王寨、峡山沟和摩天岭还必须要留下一部分兵力，再去掉那些炊事班、辎重班之类的非作战人员，因此三大队能够抽调到战场的也就七百人左右，这样的兵力和对方比起来并不占优势。再考虑到鬼子的战斗力，李青林现在明显感到自己手中的兵力不够了。

对于这种情况，韩济中提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将民团补充进来。具体的办法就是让一些民团协助防守峡山沟、牛王寨和摩天岭，三大队的官兵能够抽调下来的全部抽调出来；为了让主力部队专心打仗，韩济中还建议让一些民团加入到一线部队中，这些民团团丁负责带路、警戒、运送弹药、救护伤兵之类的任务，这样三大队又可以解放出一部分兵力来。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训练，三大队防区内共有民团四十多个，团丁将近八百人，其中经过三大队训练并且拥有枪支的团丁就有四百人之众。针对民团目前的现状，韩济中提出要进一步将民团的力量整合起来。

其具体的做法就是，以现有的民团为基础，每个村的民团成立一个小队，十个小队组成一个中队，所有的中队集合到一起成立一个民团大队。这个民团大队必须受到三大队的严格控制，他们平时依然负责当地治安等事务，到了战时就配合三大队作战。

韩济中提出来的办法很得李青林的赞赏，李青林认为民团如果真的建设成这样的话，那就和八路那边的游击队差不多了，因此他当场拍板，立刻同意了韩济中整编民团的计划。

大敌当前，军事会议也必须开得简短，当一切都定了下来之后，各中队的中队长匆匆赶了回去备战，韩济中立刻就开始着手整编民团。

整编民团首先就得确定一个领导人，李青林首先就想到了陈家寨的王乐善。在那个摩天岭的土匪偷袭陈家寨的晚上，李青林就已经见识了这个王乐善具有一定的组织才能和军事指挥能力，这个新成立的民团的领导人还真的非他莫属了。

领导人定下来了，民团的名称又成了一个问题。俗话说“名不正，言不顺”，以前大家都笼统将这些民间武装叫做民团，现在既然整合成立了一支武装力量，那就必须取一个响亮的名称，因为拥有一个响亮的名称也有鼓舞士气的作用。

经过大家的群策群力，最后给这个新成立的武装取名“万安县民众抗日保安团”，新成立的大队叫做“万安县民众抗日保安团第一大队”，第一大队的大队长就是王乐善。

三三八章寒冬，暖冬14

整合并成立民众抗日保安团一大队的通知很快就下发下去，因为平时还是干以前的事情，只是在战时才会去辅助三大队，那些出钱出枪的乡绅们也没什么意见，于是这个保安团一大队当天就成立了，大队长王乐善也及时上任。

对于这个民众抗日保安团一大队，最支持的不是别人，竟然是陈家寨的陈金宝。

李青林剿匪、护商，其受益最大就是陈家寨了。三大队剿匪除掉了陈家多年的心腹大患，并且以后再也不用向摩天岭的土匪进贡粮食和财物；三大队护商，更是让这条商路活了起来，陈家的农产品等源源不断向外边输出，陈家再也不愁有了好收成而没有好收入了；各地的民团成立之后，地方上的治安立刻好转，加上今年是个丰收年，老百姓手里普遍都有些闲钱，三太太负责的几个店铺生意兴隆财源广进。

成立民众抗日保安团的通知一下达到陈金宝的手里，陈金宝立刻就决定向保安团一大队捐粮两千斤，捐大洋两百块。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证明，陈金宝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父亲是多么的有远见，那就是一直让他和三大队搞好关系，因为只有和三大队搞好关系，陈家寨才能平安、才能发财。

由于本地大户陈家寨带了头，其他的乡绅也或多或少的捐了些钱粮，王乐善刚刚上任就有了千把块大洋和一万多斤粮食，这让他乐得合不拢嘴。

见王乐善有些飘飘然，李青林敲打他道：“王大队长，别看你手里现在有了这些钱粮，这些钱粮可要用好。这些钱粮是百姓们出的，你的团丁们也都是老百姓，你自己只有公正廉洁，这样人家才会拥护你。我可是提醒你，我们三大队将和出钱的乡绅们组成查账小组，你可千万别想多吃多占哦。”

王乐善明白李青林的意思，他将胸脯拍得山响，道：“李长官，我姐姐现在管着陈家好几处大庄子，我平时的开销都由我姐姐包了，另外，我自己在陈家寨也有收入，家里还有几十亩地，我需要多吃多占么？长官你放心，民团的每一粒粮、每一分钱都会用在公事上，我绝对不会动用一分的，”

李青林拍着他的肩膀道：“这样就好，这样就好。只要你好好干，其实你挣钱的机会多着呢。”

不仅是三大队和民团在行动，三大队防区内几乎所有人都开始在暗中准备。一般的农家都在藏钱藏粮，大户们将细软等全部收拾好，当鬼子真的来的时候他们也好轻松走人。

一些农家妇女也被组织起来，三大队弄来一些白布，这些妇女们将白布裁成白布单、剪成白布条，这是为战死战伤的官兵们准备的。陈家寨的土郎中张昌寿也忙得不可开交，因为三大队向他订购了大量的止血药粉。

三大队从桐花沟转移到这里已经大大小小打过几次仗，以前随身带来的药品等已告稀缺，上一次李青林在陈家寨见识了土郎中张昌寿所制药粉的功效，这一次他点名要张昌寿大量炮制止血杀菌的刀枪伤药。

张昌寿以前只是少量炮制刀枪伤药供自己使用就够了，现在李青林要求他大量炮制，这药材的原材料就成了一个大问题，好在严伯龄的万通商号帮了大忙，他们在万安县各地大量收购药材，最后通过亚细亚商社的名头偷偷运了过来。

王乐善确实有点小本事，民众抗日保安团成立之后，他通过各种手段将这些散乱的武装真的整合到了一起。为了检验这些民团协同作战的能力，王乐善还组织了一次所谓的演习，虽然第一次演习并没有达到预想中的效果，但是这个民众抗日保安团已经渐渐显示出成为一体的迹象了。

一九三八年一月二十七日是农历腊八，这天是个阴天，坂本所指挥的第二次讨伐的部队在清晨就出发了。正如战前所安排的，这次共有坂本中队、松井警备小队和伪军两个连同时行动。

因为已经知道敌人近期即将出兵，严伯龄和军统的人早就在暗中严密监视日伪的军营。这些日伪部队刚刚开始集结，严伯龄他们就接到了监视人员传来的消息，因此传递情报的信鸽也就在敌人出发的同时被放了出去。

天阴沉沉的，小北风呼呼地刮着，气温很低，看天气似乎就要下雪的样子。

鬼子们身穿呢子大衣，带着皮帽子和棉手套，趾高气扬地扛着枪在行军；伪军士兵们都穿着棉衣，可是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这点衣服是抵挡不住袭人寒气的，他们都将大枪斜背着，缩着脖子、双手拢在袖子里行军。

坂本是个很注重军容仪表的军官，见伪军们这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坂本忍不住对伪军训斥了好几次，并且因为太生气还打了几个不听话的伪军，但是伪军稍稍改变了一小会，他们不一会儿又恢复到原状。

坂本整顿无果，最后实在没有办法纠正他们，也就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坂本指挥的几百号人清晨时分就从水治出发，到了上次绕道马家河村的路口，坂本将部队分成两部分，坂本让井上指挥自己的小队外加一个连的伪军从马家河村迂回侧击桑榆镇，他自己带着剩下的的鬼子和伪军继续从大路向桑榆镇进军。

在出发前，警备小队的松井就已经知道这次是分兵合击，他本以为自己将带领另一路人马迂回侧击，现在坂本将迂回侧击的任务交给了井上，这分明是对警备队、也就是对他松井的不信任，这让松井很是生气。

分兵以后，坂本的部队继续前进。这里还是日伪控制区，因此一路上基本上很平静。日伪军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行军，他们身子开始热了起来，有些人开始解开领口，队伍的队形也开始松松垮垮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桑榆镇越来越近，眼看着只剩下两个小时不到的路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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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九章寒冬，暖冬15

前边是一处小土岗，冬天来了，土岗上野草全部枯黄，一些小灌木也落光了叶子，在寒风的吹袭之下，这些小灌木随风摇动，风过之处发出“呜呜”的怪声。

坂本是个打仗的老手，他性格上虽然比较自大，但是在军事行动上还是很谨慎的。离桑榆镇越近，坂本的警惕性就越高，斥候都派出去了，这里边既有伪军也有日军，因为坂本对伪军实在是信任不起来。

坂本派出的斥候们突出在前，他们三三两两在四周搜索，这些人就是部队的第一道防线。

斥候们离那个小土岗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开始往上爬，就在这时，“砰、砰、砰……”一阵激烈的枪声响起来了。

埋伏在这个小山岗上的是八中队的一排，还有王乐善派出来的一个民团小队。本来一排长还想将这几个敌人的斥候放近点打，可是那几个民团的团丁心发慌，敌人刚刚进入到四百米处就开枪了。这些民团团丁的枪法实在不咋地，每人“乒乒乓乓”打完了五发子弹之后，竟然连敌人的毫毛都没捞着一根。

枪声一响，坂本就冲到了前边。听到对方手中只有步枪，并且射击毫无章法，坂本轻蔑地笑了，这些国军还是老样子，他们在这么远的距离上就开枪，不仅胆子小枪法差，而且从来都不知道爱惜子弹，难怪他们从来都打败仗，并且一溃千里。

对于这样的部队，自然不需大日本皇军亲自动手，进攻的任务交给了在前面的伪军。

上一次讨伐也是伪军打头阵，那时候伪军的伤亡不小，这一次出来的伪军虽然不是同一支队伍，但是他们在同伴的口中了解了驻守桑榆镇的三大队的实力，伪军连长自然不敢托大，他派出一个排的兵力前往搜索，并且一再叮嘱：“弟兄们都小心点，人家打仗可凶着呢。”

那一个排的伪军缩着头弓着腰小心翼翼地往山岗上摸索而来，这时，山岗上的枪声反而停止了。伪军排长也是多年的老兵油子，他知道人家不打枪并不代表着没有子弹，对方下一次射击可能更加凶狠。

当伪军摸索到三百米距离时，山岗上的枪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和上次不同，里边夹杂了一挺捷克式那“哒哒、哒哒哒……”的二…射声。

枪响人倒，伪军队伍里立刻就倒下了两三个。伪军排长就坡下驴，带着自己的弟兄很快就退了下来。

伪军这种怕死的作风让坂本很不满意，但是对方阵地上有捷克式，并且二…射打得极为老道，这让坂本开始对对手重视起来。

对方有轻机枪，版本按照对方有一个连的兵力来预估。坂本这次将兵力略作调整，他让伪军从左边进攻，自己派出一个小队从右边进攻，争取用一次进攻就将敌人打垮。

日伪的机枪开始掩护，鬼子小队的掷弹筒也开始发射，山岗上刚才已经暴露的火力点都遭受到日伪的重点照顾，一切都在按部就班进行。日伪军慢慢向山岗上摸来，当他们再次接近到三百米距离的时候，山岗上的枪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又出乎坂本的预料之外，对方除了步枪的数量多了之外，山岗上竟然有三挺机枪同时发射。日伪军猝不及防，鬼子被打到了三个，其中一死三伤，伪军被打倒了七八个。

坂本退下来之后恼羞成怒，他大喊道：“掷弹筒，掷弹筒发射，发射”

五十毫米口径的掷弹筒是鬼子小队、中队的支柱火力，因其重量轻便可以随身携带，并且具有一定的面杀伤能力而深受日军的喜爱。和迫击炮相比，掷弹筒的射程、精度、杀伤力都根本不能相提并论，但是因为国军的武器更差，掷弹筒往往成为小规模战斗中起决定性作用的武器。在小规模的战斗中，一旦日军的掷弹筒开始发射，国军士兵往往会认为是鬼子打*了，他们的军心就会大乱，如果鬼子再进行一次强力冲锋，国军部队往往就会溃败。

掷弹筒开始发射，歪把子机枪也在不停的扫射，山岗上的枪声反而停止了。刚才对方也不打枪，可等到他们再次开枪的时候呢火力反而比以前更猛烈，坂本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他让部队小心翼翼地向前攻击，四百米、三百米、两百米、直到一百米，山岗上竟然还是一枪不发。

这样小心翼翼地进攻让鬼子的一个曹长实在是受不了了，他直起身子端着刺刀奋力往前冲去，等他冲上了人家的阵地才发现，那里根本就没有人。

敌人的阵地被占领了，坂本很快从后边跟了上来，只见小山岗上有一条简易的战壕，战壕里有几摊鲜血，还有一些散乱的子弹壳，里面是空无一人。四周到处都是静悄悄的，要不是山岗上有这条战壕存在，地上还有刺目的鲜血和散乱的子弹壳，坂本甚至都不能相信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战斗。

松井作为这次讨伐队的预备队，一直被坂本留在了队尾，从战斗一开始，松井就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这场战斗，从一开始的热热闹闹，到最终攻上山岗，松井目不转睛全程看完了。对于一场战斗来说，这次进攻算是很顺利，但是松井心里总觉得什么地方有些不对。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的身后突然响起一阵猛烈的枪声，从枪声里可以听出，这里边有汉阳造，也有捷克式机枪在发射。

松井大吃一惊，他连忙卧倒并拔出指挥刀，喊道：“敌袭，敌袭”

松井警备队的士兵反应比他还快，一些士兵已经做好战斗准备，回身开始射击，歪把子机枪因为需要准备的事情较多，但是稍后不久也开始射击了，双方开始互射起来。

松井趁机向对方射击的地方仔细观察起来，发现对方是从自己身后四百米处的一处小树林向这边射击的，从对方射击的密度和小树林的大小判断，松井认为对方不会超过一个班的兵力。

做出这样的判断以后，松井对掷弹筒小组和机枪小组喊道：“掷弹筒，射击机枪，射击”然后用手中的指挥刀一指小树林，对自己的士兵命令道：“进攻，进攻”

掷榴弹不停地在小树林里爆炸，歪把子的子弹也将小树打得摇摇摆摆，警备队的士兵在火力支援之下，很快就冲进了小树林。树林外边不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这就是对方骑马撤退的声音。和对面的小山岗上一样，小树林里也空无一人，地上留下了一滩血迹，还有一些散乱的子弹壳。

松井再回头查点了一下自己部队，发现警备队竟然有了一死一伤，这让松井很是生气，但是又无可奈何。

坂本是个办事很认真的人，几乎所有的事情他都事必躬亲，后边突然传来枪声，他连忙跑过来查看。等到知道了真相之后，坂本的脸色开始不好看了，他知道这次遇到的敌人和以往他遇到绝对不同，看来这次讨伐注定不是很顺利了。

敌人走了，坂本整理好队伍再次往桑榆镇赶去，不过刚走了半里路，他的队伍侧面又响起了枪声。

从枪声里可以听得出来，这一次有一支三八大盖和两支汉阳造在射击，虽然对方人员不多，但是这次射击的准确性却很高，那三个人将枪膛里五发子弹打空以后，日伪军里边竟然被打伤了两个。

现在连对方主力的影子还没看到，自己这一方就有了伤亡，坂本很是生气。派出兵力进行驱赶之后，部队再次前进。

可是没走几步路，在另一侧又有子弹射来，这次对方也是一个三人小组，也是三个人三支枪，这是八中队特地组成的游击小组。

在战前，张二苟让一个八中队的神枪手和两个民团的团丁组成一个游击小组，像这样的小组总共有个，张二苟安排他们任务依据有利地形袭击敌人，目的就是拖住敌人、消耗敌人。

对方还在射击，讨伐队的士兵为了自身安全，全部趴在地上隐蔽，坂本只好再一次派兵进行驱赶。

这三个人倒也不死拼，当日军开始冲来时，他们就开始撤退。这三个人对于地形当然比日本兵熟悉，日本兵就在身后追，这三个人就在前边跑，他们三拐两拐，不一会就将日本兵远远抛在了身后。

这一次袭击虽然没有给日伪军造成伤亡，但是耽误了坂本十来分钟的时间。看着剩下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如果在这样被敌人拖住，坂本怀疑自己在天黑之前能不能赶到桑榆镇。为了自己的大部队顺利行军，他给松井下达了一道命令：“驱逐小股敌兵，保证大队的安全。”

松井的警备队刚才吃了一个小亏，松井正在想怎么去报复这小股敌人，坂本的命令正好合了松井的意。

可是驱逐小股敌人的命令好接受，真正要做到却不知道有多难。鬼子的战术有了变化，八中队的游击小组这边也有了变化。他们不再拘泥于三个人一组单次袭击，而是时分时合，有时候是一个小组进行袭扰，有时候几个小组合并到一起打一次，还有时候几个小组同时从几个方向射击，这让专门负责驱赶小股敌兵的松井防不胜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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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零章寒冬，暖冬16

松井的警备队又有了一死一伤，伪军也有了少许伤亡，但是八中队的游击小组还是不断在朝他射击，依松井的脾气，他很想一次出击就将这些小股敌人全部消灭，可是事实上是绝对办不到的。

其实对松井警备队进行袭击的并不止这十个游击小组，八中队的骑兵班也在袭击者的行列之中，骑兵们利用行动迅速的优势不断变换伏击地点，他们将松井的警备队拖得更远。

鉴于上一次讨伐的教训，松井只好边战边退，以尽量保证自己的警备队和坂本的大部队有一段相对安全的距离。但是这也是松井的一厢情愿，随着警备队出击的次数增多，追击的距离加大，警备队和坂本大部队的距离越来越远，松井的警备队事实上已经被八中队的游击小组从坂本的讨伐部队中拖了出来。

有了松井殿后，坂本的两个日军小队和一个伪军连队行军的速度快了许多，一路之上再也没有其他人来袭击他了。正当他急匆匆往桑榆镇赶去的时候，前边的斥候传来一个消息，桑榆镇的守军在前边山岗上设立了阵地，讨伐队的前路被堵住了。

坂本立刻跑到前边用望远镜仔细观察，这次他发现对方的阵地依山坡而建，从上到下挖了三条战壕，从战壕挖掘的情况来看，这就是一个标准的国军阵地。从望远镜里还可以看到，对方机枪阵地、掩蔽部、火力点等设置很合理，坂本立刻意识到，对面是一支正规的国军部队。

对手的主力终于出现了，这正是坂本所期望的，他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准备一口将这支部队吃掉。

坂本在这边忙于排兵布阵，而担负迂回侧击任务的井上小队那边却一路顺利。

井上带着自己的小队和一个伪军加强排沿着上次偷袭的路线一路前行，前半程他基本没有遇到什么阻碍。井上一路前行，他发现这次和上次还是有所不同，那就是沿途的村庄空无一人，甚至连大牲畜都被村民带走了。

走着走着，井上带领的部队到了上次受阻击的野草岭，并且很快就就接近了那个荒草坡。

井上还是很谨慎的，他派出了不少斥候在前边探路，这些斥候刚刚接近荒草坡，坡上的枪声就响了。和上次不一样的是，这次人家起码有一个班的兵力在埋伏，因为枪声里边夹杂着捷克式打出来的二…射声。

井上不敢大意，他立刻将部队展开，日伪士兵分成两边，向荒草坡围攻过去。

对方的防守倒也不是很坚定，井上的部队冲了两次，付出一点伤亡之后，对方竟然撤兵了，井上很顺利通过了这个荒草坡。

在其后的路程中，井上的部队不时就会遇到一个班级单位的埋伏，每次都是井上冲击两次之后对方就撤走。

井上开始从这条路迂回的时候，三大队这边的侦察骑兵就已经侦察到并且及时将这个情报传了回来。这边敌人的路线还是沿着上次的进攻路线，并且人数已经确定。松井的迂回部队只有鬼子的一个小队和伪军的一个加强排，总人数也就一百人多人，李青林当即决定自己亲自下手，他要将井上这支小队伍吃掉。

李青林让第十中队去支援桑榆镇，他自己亲自指挥的部队有直属中队、小六子和大个子支援来的骑兵班，再加上部分民团武装，这些兵力加起来总共约有三百人，李青林自认为自己的兵力和日伪相比已经处于优势。

这几支打阻击的部队其实都是李青林派出的骑兵班，也是李青林手中的机动兵力。

李青林手中现在共有三个骑兵班，除了自己直属大队的骑兵班，小六子和大个子支援的骑兵班全部配属给李青林的直属大队，李青林就让这三个骑在马背上的步兵班发挥机动性好的优势，不时堵在松井部队的前头进行阻击。

井上刚才似乎一路顺风，现在才开始感觉到遇到了**烦。自从第一次受到阻击开始，他所带领的小队伍走几步路就会被挡一次，虽然给于自己这方的伤亡并不是很大，而且对方打死打伤的基本都是自己派出去的斥候，但是自己的小部队走几步就停一下，当自己派人发动进攻时，对方利用骑兵的优势一阵风就跑了，这让井上很是恼火。

本来井上对小股阻击部队并不是很在意，他一开始就准备直接侧击桑榆镇，但是他实在架不住人家这种频繁骚扰，松井终于发出了“全力出击”的命令。

其实饱受骚扰的日伪士兵们更是一肚子气，当三大队的骑兵们再一次阻击时，他们不等井上发出命令就在曹长、排长们的指挥之下直接进攻。三次两次进攻并追击之后，松井的部队已经不在预订的行军路线上了，他们已经被三大队的骑兵班牵着鼻子走上了另外一条路，这小路是通往清河的一条山间小路了。

路越走越窄，两边的山也越来越陡峭，井上突然意识到自己走上了另外一条路，他决定还是回到预订的行军路线上去。可是，就在他刚刚将队伍整理好准备回头时，对方突然发动了一次主动进攻，而且对方发动进攻的兵力比以往的一个班多得多，火力也强大了很多，从枪声中可以听出，对方的手中有两挺捷克式。

有捷克式机枪，那说明对方的兵力已经是排级以上，甚至有可能就是是连级单位。上一次讨伐，对方在这条路上也只有一个步兵连的兵力打阻击，现在从对方进攻的兵力和武器上判断，对方的主力很可能全部出动了。

井上心中一动，如果能将对方的主力消灭，这也算是大功一件，至于说现在的地形对于他稍稍不利，但是这点困难怎么能够难得倒大日本皇军呢？

井上于是立刻作出决定，他的迂回侧击部队不再回头，所有人员就地整理队形，他将在此地同敌人进行一场最终决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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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一章寒冬，暖冬17

李青林指挥部队还在前边不远处的一个山头之上，他指挥部队这时就发动进攻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目前这里并不是最佳伏击地点，李青林预设的战场其实离这里还有约两里路，那是一个三面环山，只有一处入口的山坳。

日本人一般都有睚眦必报的心理，按照战前的预估，受到攻击的鬼子一般都会跟着自己的部队一直往前进攻，最终他们会进入到这个三面设伏的口袋里。

但是战争总是交战双方的事，既是士兵们面对面地浴血拼杀，但更是双方指挥者智力的比拼。李青林从望远镜里看到松井指挥部队整理队形，眼看着鬼子们就要往回走了，李青林于是果断下令：目前所有能够接触上敌人的部队全部发动进攻，埋伏在预定阵地的部队立刻赶赴这里，部队将就地歼灭敌人。

发动第一波进攻的当然是一直同松井小队纠缠的三个骑兵班和一些民团。这里是山地，骑兵班早就下了战马成了纯粹的步兵，民团的人一直在做警戒、运送弹药、救护伤员和指路的工作，因此他们也和骑兵班在一起。

骑兵班和民团的这一次进攻相当仓促，甚至就是在野战的状态下发动进攻的。

三个骑兵班主要担负侦察、传令和警卫工作，因此没有配备轻机枪，其战力也有限得很；民团的团丁们大部分也就是最近几个月才开始训练，有些人甚至刚刚才会开枪，其战斗力更是不值一提。但是为了将敌人抓住，骑兵班和民团还是硬着头皮发起了进攻。

骑兵班和民团并不是退到了山上，他们为了吸引敌人一直就处在井上小队的前边，这次仓促发动进攻也只有顺着道路往这边冲。骑兵班和民团手中都只有步枪，虽然人数有五六十人，但是何日伪的火力比起来其实很差。

见对方返身冲过来，井上倒也是不慌不忙。他命令士兵就地防守，机枪和掷弹筒很快进入了各自的发射位置，步兵们也都各自找好了掩蔽点，一番射击之后，骑兵班和民团伤亡惨重，三大队的仓促进攻被打停了。

松井并不是一个很保守的下级指挥官，他从来就不认为被动防守能取得战斗的胜利，对方的进攻停止之后，松井立刻指挥自己的部队对李青林的骑兵班和民团进行了反冲锋。

面对日伪的优势兵力，伤亡惨重的骑兵班和民团团丁们节节败退，战场形势岌岌可危。

骑兵班自然是抵抗的主力，战死的都是骑兵班的士兵，民团因为主要辅助作战，他们都是撤退在先，因此有几个受伤的，但是到目前为止民团还没有战死的人员。

日伪越战越勇，他们步步紧逼，眼看着就要追上撤退中的骑兵班。正在这时，两边的山坡上传来激烈的枪声，李青林的直属中队的主力终于到了。

摩天岭必须要留下辎重排坚守，李青林这次从摩天岭带来的兵力也就一百二十多人，加上同行配合作战的民团一百人，总共两百多人，这两百多人爬上了两边的山岗，他们居高临下对山间的日伪军射击。

因为紧急调整阵地，直属中队也是匆匆赶到这里，他们并没有战壕之类的工事，现在双方都是处于野战状态，只不过三大队的兵力处于地形上的绝对优势。

两边山上有了枪声，让井上的心中猛地一凉，他很清醒地意识到了，对方已经做了精心的准备，就等着自己自投罗网了。

久经战阵的井上并没有自乱阵脚，他马上指挥部队就地防守反击。

鬼子兵倒是毫不慌乱，他们在班长曹长的指挥之下各自找到了隐蔽物，然后开始和三大队对射起来。倒是那一个加强排的伪军实在是不争气，当他们感觉到被三面围攻之后，这些人开始四处张望，看上去就是准备随时逃离战场。

双方都没有预设的工事，都是临时依据地形在战斗，一时间进入胶着状态。刚才处在前边一直在撤退的骑兵班和民团的团丁们终于缓过了一口气，他们也开始对追击的井上部队进行反击。

三面都有子弹射来，并且对方的机枪数量出乎井上的预料，而自己的部队在地形上处于绝对的的劣势，对方如果有兵力将自己的来路堵死，自己这支小部队将很有可能被围歼。经过短暂的权衡之后，井上向部下发出命令：“撤退”

撤退命令一经发出，第一个行动的当然是伪军了，也不顾屁股后就有子弹飞来，他们转身就想逃跑。可井上早就有了准备，当伪军们刚刚开始想跑，日军的机枪就已经对准了这些伪军，在黑洞洞的枪口威逼之下，伪军只好乖乖地再转身，趴在地上和三大队互射起来。

伪军事实上已经成了掩护部队，井上小队的士兵开始行动了，他们层层掩护，逐步撤退，一些显得那么从容不迫，连在山顶上观察战场态势的李青林都禁不住赞了一声好。

眼看着井上小队即将退出子弹的射程之外，就在这时，山坡上发出“咻……，咻……”的声音，紧接着，井上小队的人群中就有了“咣，咣……”的爆炸声，机炮排的迫击炮及时发射了。

敌人来势汹汹，机炮排这张李青林手中的王牌就尤其显得重要了。李青林将机炮排一分为二，自己这边的敌人较少，李青林就让副排长张立新带上一个迫击炮班随自己行动，排长邓忠祥带上其余的兵力，带上另外一门迫击炮和那挺歪把子机枪加入到冯正的第十中队。

迫击炮原来是设在前边的预定阵地上的，但是现在井上并没有按预计的那样进入到那里，邓忠祥接到李青林的命令之后立刻带着战士快速将迫击炮阵地前移。

炮兵是一个技术性很强的兵种，其阵地的选择、射击诸元的确定都需要一定的时间，邓忠祥这个班还算是训练有素，他们在最短的时间内赶了过来，并建立了一处射击阵地。经过计算，迫击炮的射击诸元确定，迫击炮开始发射。

井上的兵力比周围进攻他的三大队和民团的兵力少，在地形上也是处于劣势，目前能和对手打成一个平手，靠的就是他手中的一个掷弹筒班的三具掷弹筒。

在邓忠祥的迫击炮还没有射击之前，这三具掷弹筒不停地向三大队的火力点和士兵聚集的地方发射。掷弹筒所具有的曲射弹道、灵活多变的发射方式以及一定效果的面杀伤能力，再战斗中确确实实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三大队即使占据了地形优势，因为有这三具掷弹筒的存在也仅仅和井上的部队打成了一个平手。

“咣……”，“咣……”，邓忠祥的迫击炮不停地在发射，虽然射击的次数比日军三具掷弹筒少得多，但是迫击炮弹的威力是五十毫米掷榴弹不可比拟的，其射程更是掷弹筒望尘莫及的。

对方手中竟然还有迫击炮，这让井上惊讶不止，而他手下的日伪士兵们更是惊骇不已。

八十二毫米迫击炮是国军正规军营级单位才配属的重火力兵器，按照这一推论，现在即将包围他们的将会是一个营的兵力。而自己这方只有一个日军小队外加皇协军一个加强排，总共才一百来号人，并且在刚才的阻击中已经有十来个人伤亡，再加上邓忠祥迫击炮的射击很突然，山谷里的日伪更是伤亡惨重，尤其是鬼子的歪把子成为了迫击炮的重点照顾对象，几颗炮弹爆炸以后，鬼子一挺机枪被炸停，另一挺歪把子的主射手也被炸死，日军的火力急剧下降。

自己这支小部队即将遭受灭顶之灾，这是井上在自己的机枪被炸停以后做出的第一个判断。当前最迫切的任务就是将部队尽快带出这一地区，井上马上下达命令：“撤退，快速撤退”

鬼子的速度比伪军快多了，他们带上伤员快速往来路退去，伪军见身后的鬼子已经撤退，他们再也不愿意给鬼子做炮灰，于是放弃继续抵抗，开始转身逃跑。

可是他们起步的时间太晚了，三大队的骑兵们已经跨上战马，几乎就在鬼子转身跑的同时，三个骑兵班剩下的骑兵们挥舞着马刀冲了过来。

这些骑兵马上的功夫其实都不怎么样，看董昭中队老兵们配着马刀很威风，于是他们也配上了马刀。这群人里边能熟练使用马刀砍杀的并不多，他们挥舞马刀也就是吓唬吓唬敌人，其真正有杀伤力的武器还是他们左手拿的盒子炮。

伪军只有两条腿，当然跑不过骑在四条腿骡马上的骑兵，这些伪军见逃脱不了，他们干脆不跑了，伪军们或坐或跪在地上，双手高举步枪投降。

井上小队撤退的速度很快，他们已经逃出了步枪的有效射程，眼看着就要逃出机枪射程，现在能够对他们实施拦阻的只剩下迫击炮的火力。

鬼子开始逃跑，两边山头上的直属中队士兵和民团团丁们胆子大了起来，他们开始从两边山上往下冲。

对于举手投降的伪军，骑兵班的骑兵们将他们丢给民团去处理，骑在马上的骑兵们开始追击逃跑的鬼子。

见山坡上的伏击部队已经开始追击，对方的骑兵也开始加速追击，如果跑得慢了真的将受到灭顶之灾，为了自己能逃出去，井上立刻作出了一个残忍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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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二章寒冬，暖冬18

三四二章寒冬，暖冬18

井上小队共有五十四人，在刚才的战斗中已经战死八人，受伤十一人。战死者的遗体无法带走，井上让士兵们砍下战死者的手掌带回去，战死者的遗体就被遗弃在刚才的战场上，而伤兵一直随队带着。

对手越来越近，且不说骑兵那擂鼓般的马蹄声，就是追击步兵发出的呐喊声也清晰可闻，井上让士兵们放下那九个伤兵，他对伤兵中的一个曹长道：“高桥君，部队将要去桑榆镇，现在需要你指挥他们掩护，拜托了”说完对着伤兵们深深一鞠躬。

鬼子一般情况下不会抛弃自己的伤员，但是在最危急的时候绝不会因为伤员的拖累而让整个部队被歼灭。井上虽然嘴上说的很客气，高桥曹长很明白，井上小队长这是已经决定抛弃自己去求生，高桥等着十一个伤员必须为整个小队“玉碎”了。

十一个伤员被安放在隐蔽物之后，井上小队的士兵们默默地从弹药盒里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子弹放在他们的手边，然后在井上的指挥之下撤退了，十一个伤员开始为整个小队断后。

自知绝无求生可能鬼子伤兵们已经将生死抛在身后，他们拿起步枪开始射击。

哀莫大过于心死，死了心的鬼子再也无需惊慌，开始发挥出生命的最大本能，打起抢来又快又准。“八勾”、“八勾”、“八勾”……，鬼子伤兵的枪声不断响起，冲在队伍前边的三大队士兵不断有人倒下，追击的部队一下子被阻止住了脚步。

李青林在望远镜里看到了这种情况，他立刻命令邓忠祥对撤退中的鬼子进行炮火拦阻，并让两边山上的部队不须管山底下的鬼子伤兵们，只需要沿着山头去追击。

邓忠祥的迫击炮不断在调整射击诸元，炮火开始追击井上的小队。但是调整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虽然有一两颗炮弹落到了鬼子小队的附近，但是绝大部分还是落到了空地当中。

山坡上有石头，还有杂草灌木，追击的士兵想提高速度也是很难的事情。拦截的迫击炮弹又炸倒了四五个鬼子兵，井上依然不管不顾，他带着剩下的士兵越跑越远，最终逃离了三大队的火力之外。

李青林本想一次歼灭这一小群鬼子，但是人算不如天算，李青林只好长叹一口气，开始专心解决那些还在坚持的鬼子伤兵们。

这些鬼子伤兵一心求死，在这种拼死一战的精神支撑下，他们竟然真的阻止住了追击的骑兵，要知道骑兵是目前李青林手中速度最快的部队。

伪军基本上全部被缴了械，李青林让民团团丁们看押住这些伪军俘虏，直属中队的士兵分成两部分，一部分人去解决前边被井上丢下的几个鬼子伤兵，一部分人开始将山谷里的几个鬼子伤兵团团围住。

因为这几个伤兵坏了李青林的大计，李青林咬着牙下令：“就地击毙，格杀勿论”

鬼子伤兵被围住了，反正他们也跑不掉，为了不再增加不必要的伤亡，官兵们围着这几个鬼子兵进行打靶射击。

鬼子兵虽然强悍，但是四周都是直属中队的士兵，这时候神枪手们发挥了威力，手中有狙击枪的郭子林更是枪枪不落空，鬼子兵全部被一一打死，而前边被井上再次丢下的两三个伤兵也被解决了。

战场交给民团去打扫，直属中队其他人立刻补充弹药，然后在李青林的指挥之下向井上退却的方向追击而去。

井上小队还剩下三十人左右，他们手里有机枪和掷弹筒，这也是一股不可小视的力量。井上是顺着原路撤退的，他们虽然在这里伤亡惨重，但是以鬼子们报复心理极强的特点，他们很有可能再次去袭击桑榆镇，李青林可不愿意桑榆镇再次受难。

李青林带领的步兵速度稍慢点，骑兵们倒是很快就赶上了井上小队的残兵。在刚才的战斗中，损失最大的就是骑兵了，三个班的骑兵现在剩下的只有一半左右。

骑兵们基本都是使用步枪，火力实在是太弱，在拼死求生的鬼子兵面前，他们即使赶上了也只是对井上小队骚扰一下，井上的小队果然快速向桑榆镇奔去。

沿途的老百姓早就被动员撤离，民团的团丁也全部加入了三大队战斗序列，除了骑兵偶尔能给井上造成一点小麻烦外，井上的残兵就是在这无人之境中快速行军，他们很快就接近了桑榆镇。

八中队和董昭的骑兵中队早就被调往战场，现在冯正的第十中队正在桑榆镇待命。井上小队往桑榆镇奔袭而来的消息早就有骑兵送了过来，冯正调兵遣将，严阵以待。

自己的迂回侧击部队突然遭受对方的攻击，并且伤亡惨重，令井上十分愤怒，在他的心中确实是想冲到桑榆镇去祸害一番。可跑着跑着，他突然醒悟过来，对方既然精心组织了一次伏击自己的战斗，那会不会在桑榆镇再设下一个圈套，等着自己送上门去呢？

想到这里，井上的后背惊出了一层冷汗，他越想就觉得这种可能性越大。井上是个当机立断的人，他立刻叫停了部队，然后小队开始转向，井上小队将不再进攻桑榆镇，而是开始向坂本的大部队开始靠拢。

坂本此时也遇到了强大的阻力，他好不容易突破了张二苟设下的第一道防线，可部队行进了不到两里路，张二苟设下的第二道防线又阻住了他。

为了突破第一道防线，坂本的部队已经有了一些的伤亡，坂本在进攻时就已经意识到对手绝对是一支久经战阵的部队。到了第二道防线，坂本按照步兵操典的要求，将部队一一展开，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坂本指挥部队开始发动进攻，依然是日军从左边进攻，伪军从右边进攻。

火力准备，步兵进攻；然后火力再掩护，步兵继续前进，一切如同教科书所教授的一样，坂本的中队和伪军中队向张二苟的第二道防线步步紧逼，眼看这就要突进到两百米距离了。

可就在这时，“咻”，空气中传来一个声音，紧接着，“咣”的一声，一颗迫击炮弹在坂本的士兵中间炸响，坂本的士兵立刻就被炸倒了好几个。

三四三章寒冬，暖冬19

“卧倒，卧倒”曹长们、伍长们大声惊呼，日伪军士兵扑倒了一地。紧接着，对方阵地上还传来歪把子机枪“哒哒，哒哒哒……”的二…射声。

当第一颗迫击炮弹炸响的同时，坂本的第一反应和井上几乎是一样，那就是自己遇到了强大的敌人，并且很可能遇到了国军正规部队的营级单位。当对方的歪把子机枪的射击声响起时，坂本的心里受到了相当大的震撼。

在七七事变以前，日本因为各种目的在中国倾销了一些金钩步枪和三八大盖，中国的一些兵工厂也仿照过一些三八大盖，因此战场上有三八大盖在射击倒不算是新鲜事。但是歪把子机枪是属于日军专用的班用机枪，到目前为止在中国几乎没有被仿照过，对方手中拥有歪把子机枪，那就说明绝对是从日军手里缴获的。坂本于是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对手一定和日军交战过，并且战胜了他们才获得了歪把子机枪。

迫击炮和歪把子机枪是属于直属中队机炮排的，李青林将他们配属给十中队，就是想在必要的时刻给予坂本予以致命一击。

张二苟在战前信心满满，自认为八中队和战前增援来的七、九中队的兵力已经足够，他设立的第一道防线最起码能挡住敌人一个小时以上。他没想到一个小时不到就被坂本突破了防线，张二苟开始意识到如果仅仅凭借他手中现有的力量，第二道防线依然不能有效拖住敌人，他立刻向冯正提出增援。

冯正的第十中队一直在桑榆镇待命，他们原计划是等到八中队和骑兵中队将敌人引到第三道防线时猛然出击，可现在战场形势已经很紧急，再加上已经接到情报，井上的残兵已经接近桑榆镇，冯正当机立断，派出机炮排增援张二苟，自己十中队留下来歼灭井上的残兵。

机炮排的火力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坂本的部队真的被阻止在第二道防线。但是阻止只是暂时的，坂本估计了一下自己的实力之后认为自己这一方的兵力并不是很弱，他于是再次发出命令：“攻击”

在坂本的严令之下，日伪军一步一步向张二苟的第二道防线步步紧逼。张二苟的第二道防线也就是两个排的兵力加上一些民团的团丁，虽然还有机炮排的助阵，但是在坂本的猛烈进攻之下，第二道防线开始险象环生。

双方正打得不可开交之际，远远地有一支部队跑了过来，原来是井上的残兵终于赶到了此地，井上终于同坂本会合了。

坂本见井上只带着三十来个日军回来了，其他的人和伪军全部不见了踪影，他知道井上一定是吃了败仗。按照以往的脾气，坂本会立刻逼井上剖腹谢罪，可现在正是战斗紧要处，坂本只要强压下怒火，问清了井上那边的情况。

井上回来了，不一会儿对面阵地突然增加了不少援军，原来是第十中队未等到井上，他们只好临时改变计划，向张二苟的二线阵地增援；几乎在同一时刻，追击井上的李青林直属中队也远远可见，他们也逼近了战场，坂本在望远镜里观察到这些情况之后倒吸了一口凉气。

坂本再回头想寻找松井的警备队，可是警备队已经被董昭的骑兵中队吸引走了，后边根本就看不到警备队的影子。

刚才自己还是占优势，现在对方在战场上突然投入了大量的生力军，通过井上之口坂本还得知追击的部队手里也有迫击炮，这两门迫击炮是坂本带领的讨伐部队根本不能对抗的重火力。

再看看刚刚逃回来的井上小队，这些残兵个个跑得丢盔卸甲气喘吁吁，从一些士兵的眼中，坂本竟然还看出了一些恐惧之意，看来井上小队的战斗力基本上算是丧失殆尽了。

坂本的脑子在飞快的转动，再次评估了一下自己和对方的实力。见对方两面夹攻之势即将形成，如果继续打下去，自己的部队最好的结果就是和对方拼一个两败俱伤，这是坂本不愿意看到的结果，于是坂本最终很痛苦地作出了决定：“全体撤退”

日伪军的动作很快，这次撤退依然是伪军打头，坂本中队的鬼子兵断后，在李青林的直属中队还未到达战场之际，坂本所带领的讨伐队开始快速撤退。

日军素以顽强而著称，他们一般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像目前这样刚刚在第二道防线上进攻了一次就撤退的情况还是第一次出现。再加上坂本的命令下达得很突然，他的部队行动也很快捷，当张二苟和冯正意识到敌人真的是在撤退的时候，坂本的部队已经退出步枪射程之外了。

一直在组织士兵加强防守的张二苟和冯正二人也改变了战法，他们发出了追击的命令。

井上小队的回归，表明坂本中队已经合在了一起，虽然井上小队损失了二十多个士兵，坂本这边也损失了十几个士兵，坂本中队还有一百多名士兵；再加上伪军也还有二百多人，这依然是一支强大的力量。

断后的日军依然很强悍，他们忙而不乱，各部之间相互掩护，梯次撤退，八中队和十中队派出的追兵几次进攻都被鬼子打了回来，除了炮击炮在射程之内进行了拦阻射击，其他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日伪一步一步退了回去。等李青林的直属中队赶到战场的时候，日伪军已经退出了视线之外。

迫击炮弹的爆炸声也引起了松井的警觉，因为日军这次并没有携带迫击炮，他估计到坂本这边遇到了**烦，于是丢开董昭骑兵，急匆匆往这边赶来。松井的警备队走不到半小时，他终于遇到了急速撤退的坂本，讨伐队终于再次合兵一处了。

就在这时，天上开始纷纷扬扬下起雪来，这场雪来得快，下的也很大，四周的原野很快就白茫茫一片，北风也越来越大，狂风搅起的雪花铺天盖地，天地似乎连成了一片。

张二苟和冯正见李青林来了，还在建议派兵去追击，李青林看了看漫天的飞雪，叹了口气，道：“这大雪天怎么去追？这天寒地冻的，而且大雪纷飞，部队要是追迷路了，那损失可就大了。鬼子不是一天能打完的，今天就算是暂时留着他们，咱们下次再打吧。”

李青林发了话，二人自然不好再说什么，部队打扫战场以后赶回了桑榆镇。

李青林这边还留有遗憾，张二苟和冯正甚至觉得打得还不过瘾，可桑榆镇那边早就闹翻了天。

部队回来了，百姓们也就回来了。三大队这次打了个大胜仗，特别是三大队的直属中队，还运回来二十来具鬼子尸体和二十来具伪军尸体，押回了十几个伪军俘虏。这样的战果算不上有多么辉煌，但是确实是是报了上次鬼子偷袭的一箭之仇，桑榆镇沉浸在一片欢乐的海洋之中。

伪军俘虏们被关到了一个空屋子中，韩济中正安排李启藩等人对这些俘虏进行严格甄别，这次三大队虽然击退了鬼子，但是自身伤亡依然还是不小，这些伪军如果能够改正过来，李青林将收编这些伪军以补充兵力。

为了鼓舞士气，也为了激励民心，此次战斗所缴获的武器都被集中摆放在一个大屋子里，请桑榆镇的老百姓去参观；那些日伪军的尸体被摆放在空旷的雪地里，也让老百姓去参观。

自李福和投敌开始，桑榆镇已经遭受过好几次日伪的祸害，特别是那些家毁人亡的人家，对日伪恨之入骨，即使这些日伪军已经变成冰冷的尸体，老百姓还是捡起石块、拿起棍棒去击打这些尸体。

腊八的早上是要喝腊八粥的，为了阻击敌人，三大队的官兵们和民团的团丁们根本就顾不上喝粥，可这又算得了什么呢？许多老百姓已经开始磨刀烧水，他们坚持要提前杀年猪，慰劳这些拼死杀敌的勇士们。

这次战斗的规模不是很大，但是一波三折，作战的过程倒是很激烈，三大队和民团的官兵有了不小的伤亡。

这时，老百姓们站出来了，他们自发帮助三大队收殓遗体，救治伤员。此时农家妇女还是很传统，一般情况下不会和陌生人接触，更不会去照顾陌生的男人，但是对于这些流血的勇士，她们抛弃了几千年来的旧观念，也纷纷参与到救治伤员的队伍中来了。

雪花在纷纷扬扬地飘落，北风在中原大地上呼啸着，天空中飘落下来的、已经落到地面上的雪花都被搅动起来，天地之间似乎又进入了一片混沌世界。

坂本所带领的讨伐队正在风雪之中往回赶，好在桑榆镇同水治的那条大路很宽阔，沿途的标志也很明显，不然这支队伍还真的会迷路。

打了一次败仗的井上惶恐不安，他自知回去以后很可能会受到惩罚，心中一股邪火直冒；而这次讨伐的总指挥坂本更是情绪低落，这一次所谓讨伐是自己违背了华北方面军的命令强行而为，并且在战前还受到了近藤的强烈反对，这次讨伐受挫，回去之后必将要向上级作检讨。和自己在其他部队的战友相比，像这样的败绩说不定就会成为自己从军生涯的一个污点，今后晋升的大门很可能以为这次讨伐失利而关闭。

但是这支队伍里还有一个人同坂本的想法不一样，他的的心情很不错，甚至还有一些兴奋，这个人就是警备小队的队长松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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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四章寒冬，暖冬20

松井因为第一次讨伐失利而受到了上司的多次训斥，这一段时间松井不得不夹着尾巴做人，在同僚当中，松井基本上没有了发言权，因此心情一直很压抑。

现在见骄傲的坂本和井上都打了败仗，而自己的警备队虽然在驱逐董昭骑兵中队的战斗中也有些许伤亡，但是和坂本二人相比起来，自己这方的损失实在不值得一提，这让松井心中窃喜。今后大家都是一样的战绩，乌鸦不敢笑老母猪黑，松井今后的发言权将增加，这让他心中升起了一股爽意。

日伪的所谓讨伐队在风雪中艰难行军，在这样低的气温中，寒风就格外显出威力，日伪军的衣服就像一层薄纸一样无法抵挡寒气的侵袭。

就在这时，坂本突然看见路边不远处有一个小村庄。这个村庄并不大，也就十来户人家，家家户户也就是茅草顶的土坯房，显然这是一个很贫穷的小村子。

如果是在平时，这种捞不到什么油水的小村根本就不会落入坂本的眼中，但是在此时，小村这个小村让他心动了。让坂本心动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这个小村家家户户屋顶上的烟囱都在冒烟，在这漫天大雪中，在这刺骨的寒风中，这一股股的青烟就意味着温暖的房屋，也意味着热腾腾的饭食。

坂本抽出指挥刀向小村一指，命令道：“目标小村庄，进攻”

走在队伍中无精打采的鬼子们突然兴奋起来，对于这种小村庄发动进攻，其背后的含义是什么，他们心里是一清二楚的。

日伪士兵们很快就包围了小村子，一家家大门被砸开，还留在屋子里的人们被全部拉到雪地里，温暖的屋子被日伪军们占据了。鬼子们占据的屋子之后还觉得里面不够暖和，他们开始在堂屋里升起火来。

此时普通农家的房屋基本都是茅草盖顶，因此防火是一件大事，农民一般只会烧炕，富裕人家还有可能生炭火，都不太可能在屋子当中生明火。而鬼子们却不管不顾，他们就在农家的堂屋里升起一个个小火堆来烤火，更为可气的是，他们并不是到落满雪的院子里去抱来秫秸杆生火，而是将农家的桌椅板凳劈开生火。

这里其实就是日伪军势力的控制区域，因为实在没想到鬼子会这么做，农民们并没有逃出去，因此村子里男女老幼都被一锅端了。院子里雪大风大，被赶到外边的人们在漫天大雪中簌簌发抖，但面对日伪军手里的枪口和刺刀，农民们只有敢怒不敢言。

鬼子们烤干了衣服，喝了几杯热水，当他们身体热和以后，他们的目光盯到了缩在院子里瑟瑟发抖的人们身上。在这个大雪天里，老百姓们都窝在自己的家里，那男女女女老老少少都有，这些鬼子的眼光盯在了女人们的身上。

一些鬼子开始起身跑到院子里去拉女人，不管是年纪大的还是年幼的，不管是长得丑的还是漂亮一点的，凡是女人都成了他们的目标。

女人们在惊呼，有人开始反抗，男人们不再沉默，也开始和鬼子撕扯，院子里一片混乱。在中国军队手里受挫的鬼子终于凶性大发，他们拿起刀枪，对这群手无寸铁的老百姓下了毒手。

在这个漫天飞雪的腊八，小山村终于遭受了灭顶之灾，这群人间禽兽打不过中国军队，于是将所有的怨气撒到了最淳朴最善良的中国农民的身上，所有的男人都被杀了，有的被砍头，有的被刺死，有的被子弹打死，女人们全部被拉到了屋里，上至老妪，下至幼童，无一例外的受到了侮辱。

有些烈性女子拼死反抗，但是她们柔弱的身躯怎能抵挡得住禽兽？这些女人被砍头、被剖腹，甚至还被更残忍的手段杀害。当禽兽们满足了**，一切都平静下来的时候，这个小山村已经没有活着的村民。

兽兵们施暴的时候，伪军就在一边，这一幕幕人间惨剧震惊了他们，但是他们不敢反抗，也不能反抗，因为鬼子的机枪手正架着机枪，虎视眈眈盯着他们。

这些伪军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是他们绝对做不出这么下流残暴的事情，甚至连最凶残的土匪也不会这么做，伪军们不能反抗，但是也不忍心看，他们大都低垂着双眼沉默着。

鬼子们的兽行终于结束了，在坂本的指挥之下，鬼子们砍下男人们的脑袋带上，准备回去以后充当着战果，当还活着的老人、女人、孩子们全部被杀死后，鬼子的讨伐队在各家的茅草屋上点了一把火，他们要用火焰来消灭这一令人发指的暴行证据。

讨伐队开始回水治，部队再一次踏上了归程。和刚才行军有所不同的是，当部队刚刚出了村口，伪军部队就有人开始有人逃亡，刚开始是一个两个士兵趁机逃跑，到最后是整班整班的伪军士兵逃跑。

这些伪军的士兵大部分是被长官拉进了伪军队伍，有些人愿意死心塌地当汉奸，有些人是浑浑噩噩混碗饭吃，还有一些士兵是心有不甘被逼进来的。这一次日本人凶性大发，鬼子们用事实教育了这些伪军，这些日本兵根本就不把中国人当做同类。

在中国普通人的家庭中，即使过年杀一只鸡，主妇们也会在地上画一个叉，然后在嘴里念叨“小鸡小鸡你莫怪，你是人间一盘菜……”，这些念叨其实也是一种仁慈，表达自己对于杀生的一种忏悔之心。可现在日本人用实际行动明确地告诉他们，在日本人的眼中，中国人甚至连一头牲畜都算不上。

这些伪军虽然走错了人生的一段路，但是他们还不是完全泯灭了良心，当队伍走上归程之际，他们中间一些人开始趁着大雪弥漫之际偷着跑了。一开始是一个两个悄悄地跑，等到后来整班整班的伪军拖枪逃跑。

这次出来的有两个连的伪军，伪军连长们其实心里也很矛盾，有士兵逃跑，他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所以一开始那些士兵逃跑倒是很顺利。等到整班整班的士兵逃跑时，日本人终于发现了，鬼子们对着风雪中的身影开枪了。虽然有人被打伤打死，但是漫天风雪成了最好的掩护，因此绝大部分逃跑的伪军都成功了。

有人逃跑，鬼子们的看管更严了，在风雪之中，这支七零八落的讨伐队终于回到了水治。

那些逃跑的伪军当然不会再往水治跑，他们三五成群往桑榆镇方向跑去，因为他们知道，只有逃到三大队那里，他们才有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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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五章寒冬，暖冬21

就在坂本带着他的部队在风雪中艰难行军的时候，李青林在一个温暖的大屋里召开了会议，这次会议就是总结这次作战的成败得失，并且研究下一步部队到底该干些什么。

对于这次战斗，李青林还是首先作了自我检讨。他认为这次自己过于自信，一开始就将伏击井上小队的战场预设在三面环山的一处山谷，并没有考虑到敌人的实际情况，他们也不是蠢猪，他们也会有思想、有计谋。李青林认为自己的这种想法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太过于一厢情愿，战术实施起来难度过大，以至于敌人反应过来后及时撤退，自己的部队反而差一点连一点战果都没得到。

对于张二苟、董昭等众人，李青林提出了表扬，因为他们这一次再也不像上一次那样打死仗，只会用阵地战同敌人一拼到底，而是进退有据，如果不是坂本溜得快，这次坂本的大部队也不会讨到什么好果子吃。

对于下一步该怎么做，李青林提出第一要继续监视水治的日伪军，防备敌人突然袭击；第二要联系进入林县北部的孙殿英部，毕竟对方是自己的友军，或许在在关键时刻可以向他们求助；第三，经过初步组织的民团在本次战斗中发挥了巨大的能量，他们给了三大队很大的助力，今后韩济中还要继续加强民团的建设，最终要将民团建设成半军事化的力量。

这次算是打了一次胜仗，李青林的自责的确有些道理，但是众人都是带兵打仗的人，战场的形势从来都是瞬息万变的，有时候甚至因为莫名其妙的原因都会影响结局，更别说对手是狡猾凶残的鬼子兵了；再说了，即使换自己来指挥这次战斗，也不一定能够比李青林指挥获得更大的战果，因此大家发言纷纷表示理解，以给李青林宽心。至于李青林安排今后的工作，大家当然是纷纷表决心，保证将今后的工作做好。

李青林这边的会议刚刚结束，外边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声音，原来是桑榆镇的老百姓抬着杀好的猪羊，挑着蔬菜米面，他们来慰劳这支真心抗日的队伍。

对于来劳军的老百姓，三大队自然是要热情接待的，各级军官纷纷出面，和来军营的乡绅百姓们套近乎拉家常。

这里边最兴奋最自豪的就是王乐善了，新成立的民众抗日保安团在这次战斗中表现出色，他们不仅给三大队提供了帮助，有些民团团丁还直接参加了战斗，并且表现很好，作为民团的最高长官，王乐善自然面子上有光，他不仅胸脯挺得老高，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比平时洪亮了许多。

送走了劳军的百姓，李青林叫来了王乐善，问道：“民团这次伤亡情况怎么样？”

王乐善道：“这次倒是有七八个受伤的，不过我们都基本安排好了。”

“你们是怎么安排的？”李青林问。

“民团都是各村出来的，受了伤自然由他们的东家出钱治疗了。”王乐善答道。

李青林立刻对王乐善说道：“这样不行，必须要改过来。这些团丁不是为某个东家受伤的，而是为所有老百姓受伤的，让他们的东家出钱疗伤，这种办法不合理。这样吧，所有受伤的团丁都按照三大队伤兵来处理，所有费用都由三大队支出。”

王乐善想了想，道：“民团就是民团，我看还是我先想想办法。我手里的钱粮还有一些，先从那里支出一些，明天我再找乡绅们筹集一些，尽量将这些费用摊到他们头上。这次打仗也算是为了他们，咱们三大队已经出了子弹，要是三大队第一次就全部包了这些医疗费，以后再找他们要钱就难了。”

李青林想了想，觉得确实应该这么办，于是点头同意了王乐善的想法。

三大队的士兵和民团的团丁虽然没有喝上腊八粥，但是晚上的晚餐却是很丰富，因为百姓们劳军送来的东西很多，这天晚上饭菜的质量上了一个档次，自然是品种丰富油水丰厚。

就在官兵们兴高采烈大会餐的时候，董昭的骑兵们押来了一群伪军，这些伪军正是从坂本讨伐队里逃跑出来的伪军士兵们，李青林让人点了点数，竟然有五十多人。

问清了基本情况之后，李青林立刻决定将这些士兵们留了下来，并吩咐炊事班加紧准备饭菜，再指挥士兵们在院子里安上大锅烧热水，他要让这些反正的伪军吃上热饭，再用上热水。

张二苟对这些伪军有些不放心，他悄悄对李青林说道：“老大，这些伪军刚刚和咱们打过仗，在战场上你也看过了，这些人不仅当过汉奸，而且打仗特别怕死，你怎么一句话就留下了呢？”

李青林道：“他们已经见识了鬼子的残忍，所以对鬼子已经死了心。在这么大的风雪天里，他们冒着生命危险脱离了汉奸部队，并且还跑了这么多路专门来找咱们，那还不能证明他们已经洗心革面、一心一意打鬼子了？至于说打仗怕死的问题，那就是你们中队长和班长排长来解决了，你难道还要我亲自来调教他们？”

“怎么会让你干这种小事呢？这种小事我们这些人都干不好，那也就别再你手底下混了。今后他们要是分到我中队来，我一定将他们练成精兵强将。”张二苟本是李青林等人在新兵连的班长，李青林等人对他一直是尊敬有加，可不知怎么的，张二苟现在对李青林越来越有点怕了，特别是刚才李青林的一通反问，立刻就让张二苟服了气，他于是连拍着胸脯保证道。

大雪连下了几天，李青林这边治疗伤员、安葬战死者、接受百姓的的劳军，他们忙活了好几天。而在水治的日军也忙活了好几天，他们忙活的不是别的，而是佐佐木将坂本他们召集在一起开会，开会所讨论的是这次讨伐失利的原因和如何处置后事。

佐佐木这次带的兵力多得多，所采用的战术也比上一次巧妙得多，但是却遭受到了巨大的损失，这必须要找到原因，或者说要找到此次失败的责任人。

第一个发言的当然是坂本中队长，因为他是这次讨伐的指挥官，坂本甚至提出来，按照他对作战经过的分析，此次讨伐之前情报就已经泄露，不然对方怎么可能有了这么精心的安排？

关于情报泄露，这可就涉及到佐佐木的老本行了，如果真的是军事情报提前泄露，那说明保密工作没有做好，佐佐木和近藤的责任就小不了。

坂本的发言刚刚结束，松井也发言了，他就自己的警备队被对方小股部队骚扰并被吸引住为例，也认为情报泄露的可能性极大，不然对方怎么可能兵力如此集中，而且战术实施如此精妙？

两个前线指挥官都提出了情报的问题，佐佐木不得不重视起来。在讨伐行动之前，知道具体行动时间的只有在座的几个日本人和一个中国人，这个中国人就是第一军的军长梁大恭。日本人当然不会出卖自己的行动方案，唯一可疑的对象只剩下梁大恭了，于是梁大恭被佐佐木“请”到了会议现场。

对于第一军，佐佐木从来是表面上比较客气，骨子里是很瞧不起这些汉奸们的，梁大恭一进会场，佐佐木劈头就质问起他为什么要将皇军的情报送给桑榆镇的国军。

日本人打了败仗，梁大恭知道他们的心情不会太好，在来之前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准备给日本当一回出气筒。可现在佐佐木劈头就说他提供情报给国军，这让他实在是没有任何心理准备，梁大恭一时之间竟然愣住了。

如果说自己的皇协军部队战斗力不强、作战意志不够，梁大恭还可以找出装备不好、兵源不好、待遇不好、训练不足等等理由来辩解，反正这些理由日本人也知道也认可，梁大恭倒是并不太害怕。可现在佐佐木并没有说自己部下的问题，而是直接就怀疑自己泄露情报，那可是通敌之罪，是要被日本人杀头的，梁大恭的第一反应就是：难道日本人准备拿自己做替罪羊，给他们的失败找遮羞布了？

梁大恭能够混到这个位置，也不是仅凭着日本人对他的信任，他也是经过多次风浪才走过来的。经过短暂的惊愕之后，梁大恭仅仅提出了一个理由：“太君，如果是我向桑榆镇方面提供了情报，我还会让我自己的妻弟同皇军一起行动吗？难道我会让自己的妻弟去送死吗？”

梁大恭非常喜爱带来的那个小妾，并且对自己的妻弟极为袒护，这个情况佐佐木和近藤都是很清楚的，梁大恭虽然没有直接为自己辩护，他的这个理由已经有了足够的说服力。

其实从梁大恭进屋子的第一刻起，佐佐木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梁大恭。梁大恭进来的时候目光很坦然，自己的突然袭击让梁大恭惊愕得说不出话来，然后他又开始平静下来为自己辩护，着一系列的反应很自然，也符合一般人的正常反应，再加上梁大恭提出的理由很有说服力，佐佐木从心里已经将梁大恭泄露情报的怀疑打消了。

佐佐木挥了挥手让梁大恭出去，梁大恭向各位太君鞠了躬以后退出去了。

泄密者没有找到，但是失利的理由还必须找到，佐佐木等人现在很是烦恼，到底该用什么理由向上级汇报此次失利的原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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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六章寒冬，暖冬22

鬼子被打走了，三大队这边自然是要论功行赏，三大队作为一个营级单位，自然是没有给士兵们升授军衔的权力，可李青林现在还兼任着第九支队的副大队长，在韩济中的提议之下，李青林让人雕刻了第九支队的印信，他自己开始发公文给官兵们升起军衔，发放奖金来。

三大队目前的军饷很不富裕，即使在金钱方面有所奖励，那也是象征性的，一些表现良好的士兵得到了一块半块大洋，那也仅仅就是一个激励作用；军衔虽然可以自由支配，但是升了军衔以后下个月的饷钱也就水涨船高，这也是李青林很难承受得住的。经过再三衡量，奖赏都已经公布，虽然不能达到预期的效果，但是经过各级军官的解释，士兵们还是接受了这个现实。

其实让李青林更为担心的是他的弹药补充方面的问题，这让李青林极为头痛。

在桑榆镇已经打了两仗，弹药消耗比缴获所得的数量多得多，日常训练消耗的弹药也不是一个小数目，三大队从南边带来的存货已经不多了，子弹平均摊到每人只有一百发左右，迫击炮弹和掷榴弹已经不足一个基数。三大队的士兵们现在已经开始注意节约子弹，但是大手大脚惯了的官兵们还没有达到八路那种每人五发、十发子弹就可以打一次战斗的能力，要是鬼子马上发动一次大规模进攻，李青林自己都怀疑能不能够支撑得下来。

后方没有补给，目前获得弹药的唯一途径就是购买了，即使有钱购买也不是一时半会想做就能做到的。第一，弹药很贵，这需要大量的金钱，李青林手中连军饷都是勉勉强强能够发放，购买弹药的钱还不知道从哪里出；第二就是弹药的来源问题，目前黑市上有人在贩卖枪支弹药，但是那都是小打小闹，根本就无法满足李青林这样一个大队兵力的弹药需求。

为了解决弹药的问题，李青林还专门向各中队下发了一个秘密通知，要求各部队想尽一切办法、利用一切渠道来补充弹药，各中队虽然都答应了下来，李青林知道这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决得了的，于是先做起了整编改造被俘伪军的工作。

这次战斗共俘虏和收编了六十多名伪军，经过和其他人商量，李青林决定从冯正的第十中队抽调老兵补充到其他各中队，这六十来名伪军编入第十中队进行整编和训练。

对于这个安排，冯正倒是没什么想法，毕竟第十中队一直和直属中队在一起，因为不是在第一线，而且平时并没有什么作战任务，并且第十中队成立的初衷就是训练新兵，因此这个安排很快就执行下去了。

战后的第三天，也就是腊月初十，潘可为来了，他又带来了野川的信件，还有两个好消息。

野川的信件是和那所谓“土烟”生意有关。因为潘可为弄来的云土、川土在市场上极为抢手，正因为又有了梁大恭的伪军和其他一些小汉奸的保护，亚细亚商行的生意简直可以用火爆来形容，就这么短短的十来天时间，潘可为他们已经倒腾了两批烟土，并且获利极为丰厚。

为了和野川拉好关系，潘可为对于野川的政策是倒腾一批沿途给他分一次红，野川已经收到了第一批走私的利润，野川在信中就是因为收了这一大笔钱而表示感谢的。

野川为了让这个生意长期做下去，他建议亚细亚商行聘请一个日本人做经理，野川的意思是有了一个真正的日本人坐镇，这样在各个方面也会方便的多。

其实野川还有另外一个意思，那就是这批烟土的利润太大，他怕“小林俊二”最终会将他丢下，之所以要“小林俊二”再请一个日本人，野川就是想安插一个自己人，以便对这个生意进行监视。

对于野川的这个建议，潘可为和严伯龄其实已经有了决定，那就是同意野川派一个人进来。亚细亚商行只是李青林他们对外的一个幌子，里边所有办事的人都是潘可为和严伯龄的人，真正的决定权是在万通商号里，野川就算是安插一个人又能怎样呢？之所以征求李青林的意见，那是因为李青林也是万通商号的一个股东。,

反正今后对付这个日本人是潘可为他们，李青林在这里边只是使用了“小林俊二”这个日本身份，因此李青林当然是同意的。

不过李青林对于野川心中提到的一个事情特别敏感，那就是军部已经在研究关于今后在占领区实行恢复治安的措施。

关于日本人的这个恢复治安政策，潘可为向李青林解释了它的由来。

三八年秋季，日本方面以完全消灭蒋介石的军队从而结束战争的两路进攻——进攻武汉和广州的战役结束了，这两路进攻虽然打垮了不少**，也占领了中国这两个重镇及大片地区，但是日军完全消灭中国抗日力量的目的并没有达到，因为国民政府已经迁往西南，部队还在作坚决的抵抗。

鉴于战场的形势，在国民政府方面和日本方面都已经深刻认识到共同的一点，那就是今后的作战将是一场持久战。

在另一方面，日本已经成功策反了国民党副总裁汪精卫叛变，汪精卫已经于三八年十二月潜逃越南，并发表“艳电”公开投敌。

汪精卫投靠日本人之后，日本方面正在紧锣密鼓准备以汪精卫为首成立伪国民政府，他们还是继续执行“以华制华”的方针，期望以汪伪政府的力量来对抗重庆的国民政府。

鉴于以上的现实，日本方面认为从战略角度已经将蒋政权打成了地方政权，与其消耗大量的兵力和物力深入西南去消灭蒋，倒不如支持汪精卫成立新的伪政权来压制蒋政权。

日本陆军部于三八年十二月发布《一九三八年秋季以后对华处理方略》，其指导方针为“……今后自主指导新中国建设，切戒急躁。为此，目前应以恢复治安为根本，其他各项施策均应与此相适应。”。.。

三四七章寒冬，暖冬23

对于退守重庆的蒋介石政权，日军并没有忘记，他们提出：“消灭残存抗日势力的工作，虽仍应继续进行，但主要应以武力为背景，结合运用谋略、策略。”

在这个方略里，日本陆军部明确提出实施要领，那就是“除特殊需要外，不应企图扩大占领地区，并且将其划分为以确保安定为主之治安地区和已消灭抗日势力为主之作战地区。”

那桑榆镇到底是治安地区还是作战地区呢？潘可为认为既可以说是治安地区，也可以说是作战地区，或者叫做两种情况交错的的地区。因为桑榆镇这一带应该是日军消灭抗日力量的地区，而和他们交接的缓冲区肯定就是他们的所谓治安区了，其中的关键是要看日军是不是认为三大队对他们有重大威胁了。

“看来以后你们的日子好过些了。”潘可为笑道。

“鬼子怎么可能会放弃呢？我看以后日子会更难呢。”李青林道。

潘可为还带来了两个好消息，第一个消息其实和野川的消息紧紧相连的，因为这个消息就是关于李青林本年应该分红的数额。

因为万通商号和亚细亚商行的生意兴隆，李青林作为大股东本年度有不少分红，不过李青林当即作出了决定，他自己今年一分都不拿，并且要求潘可为用这些钱买些子弹。

“这可是不小的一笔钱啊，你还真舍得？”潘可为盯着李青林说道。

李青林苦笑道：“人家都说‘大炮一响，黄金万两’，可对于我来说，‘大炮一响，出钱万两’。我这千把号人到这里以后接连打了两仗，从南边带来的弹药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现在连日本人都认为以后的作战是持久战了，我自己又造不出来子弹，一战区到现在也没有一分钱、一颗子弹下拨，我前段时间搞的捐粮捐款和护商收费，那也仅仅也只能够维持部队的吃喝和军饷，至于这弹药到现在还不知道在哪里弄来呢。现在我有了这笔钱，当然先要补充弹药啊，不然我下一仗怎么打？我总不能让士兵端着刺刀去对付鬼子的机枪吧？”

潘可为听到这里从口袋里掏出一封电报递给李青林，然后大笑道：“李老弟，战区终于来电了，你的给养问题很快就要解决了。”

李青林接过来一看，原来是一战区参谋部的回电，电文里明确表示将按照三大队的编制下拨军饷和弹药给养，在电文的最后，一战区旧事重提，还是要求三大队将日本俘虏送回去。

李青林思忖了一会，道：“虽然已经答应下拨军饷物资，但是这份电文还是说得很含混啊。他们是说仅仅就这个月军饷补给与补充，还是今后的都下拨？前几个月的怎么办？”

李青林最后让潘可为回电，说年关已近，日伪已经第二次进攻，部队人员损失严重，弹药消耗已经到极点，近期已经不可能派人送俘虏到后方。

潘可为听李青林这么回电，于是笑道：“李老弟，你还真沉得住气，部队弹药紧缺到这样了，你还和他们顶着。这样吧，我也给你添一把火，那些鬼子的尸体还在吗？”

“在啊。这几天天天下雪，大伙忙于别的事，也没时间掩埋呢，那些鬼子的尸体就摆在外边的雪地里。”李青林回答道。

听说尸体还在，潘可为叫人拿来一架照相机，然后将那些落满大雪的尸体翻出来，草草扫掉尸体上的积雪以后，潘可为拿起照相机“咔嚓、咔嚓”照起相来。鬼子的尸体照好之后，潘可为再让三大队将这次缴获的武器弹药摆了一地，让那些被俘和逃跑来的伪军排好队，然后拿起相机也照了一通。

潘可为显然是受过专门训练，他的照相技术很不错，几个小时以后照片就被洗了出来，在照片中鬼子的尸体、缴获的弹药、俘虏的伪军被拍摄的很清晰，因为拍摄角度的问题，这些都被巧妙地夸张出来，显得三大队本次战果很大。

潘可为将照片拿给李青林看的时候还笑道：“咱们这些照片传了回去之后，我就不信那些官僚不心动。我看很可能上报纸，还会被大吹特吹一通呢。”,

李青林知道潘可为这么做是在帮自己，他感谢道：“潘大哥，太谢谢你了，三大队的官兵都会感谢你的。”

潘可为感慨道：“咱们在前线拼死拼活，还得跟后边的这些大老爷们斗心机，这都叫什么事啊。”

李青林笑道：“他们也算是答应给军饷补贴了，总比一点都没有要好点啊。”

潘可为道：“你倒是看得开，可这也太不公平了。”

李青林道：“咱们再看看八路那边，政府才给了多少军饷，他们不也是在拼死拼活吗？这鬼子打进来了，难道没军饷就不打鬼子了？”

潘可为还要赶回去，李青林于是拜托他买些弹药，潘可为倒是一口就答应了下来。

在水治那边，佐佐木他们终于找到了替罪羊，那就是随队参加讨伐的两个伪军连长，其理由就是二人泄露情报才造成了这次讨伐的失利，其中能够拿出来证明二人罪名的理由就是所指挥的部队作战时不力，战后还有大量士兵投向敌方。

这两个伪军连长自然是叫屈不已，可佐佐木才不给他们伸冤的机会，当罪名落实在他们头上以后，佐佐木立刻就将二人枪毙了，然后才向上边报告了此事。

上级接到报告之后也派人来核实此事，但是二人已经被枪毙，而讨伐失利已是既成事实，上级虽然知道佐佐木等人写的的报告漏洞百出，但是因为目前还需要这些人维持本地形势的稳定，上级也就没有深究，此事最后竟然不了了之。

两个伪军连长的被处死，引起了很多皇协军下级军官的不满，甚至引起了很多人的怨恨，伪军本来就是来混饭吃的，现在他们更是同日本人离心离德，潘可为的人只是稍微向他们提出来买弹药，这些人很快就以实弹射击训练的名义从日本人那里领来了不少弹药，然后卖给了潘可为的人。

这些弹药对于整个三大队来说并不算多，但是也算是有了一些补给，给李青林解了燃眉之急。

不过小六子倒是想出了一个好办法，他既没出多少钱也没花费多少力气，一次就弄回来了两千发子弹。

要说这件事还要和上次放回去的伪军班长孙连成有关，这次能弄回来子弹，完全是靠双方互相配合才办成的。

孙连成被李青林放回去以后，因为孙连成最终还能带回去受伤的弟兄，他的连长就认为孙连成是个讲义气能信任的人，于是向上级打报告提拔他当了排长。孙连成当了排长以后就被安排驻守一个小据点，此后，孙连成在自己带回去几个兄弟的帮助之下，将自己带的那个排里的士兵牢牢控制住了。

小六子这边闹子弹荒，于是派人暗地里和孙连成联系上了，经过双方密切协商，最后终于达成了一个协议。

几天以后，孙连成向驻守南安乡的日军班长报告，因为长时间没有下乡“征集”物资，目前士兵们的生活待遇下降，已经有了军心不稳的迹象，因此他建议自己带人下乡去“征集”物资。

日军自从秋天“征集”物资有了损失以后，鬼子班长再也不想派自己人下乡了，现在孙连成自告奋勇去“征集”物资，他当然不会拒绝，于是孙连成带上自己的那个排，再赶上一辆大车下乡了。

孙连成带队到了西高坪村，小六子派人给他们摆了几桌酒席，等这些人吃饱喝足之后，再送给他们半车粮食和十几只鸡鸭，孙连成的人则留下了两千发子弹。

在回程的路上，小六子再派人朝天打了几枪，再放了一些鞭炮。孙连成回去之后向鬼子班长交差，他送上“征集”来的物资并解释说自己的部队最后和民团打了一仗，因此有了弹药消耗，现在需要马上补充。

孙连成回来了，他带回来了物资，但是部队并没有伤亡，对于孙连成和民团战斗的报告，鬼子也是将信将疑，后来派人到实地悄悄勘察了一番，确实发现沿途的路上有一些子弹壳，鬼子拿不出孙连成冒领弹药的证据，最后还是给孙连成补充了弹药。,

得了好处的小六子于是想出了一个更绝的点子，他再次和孙连成商议了一次行动。几天以后的一个夜里，他又派人以民团的名义攻打孙连成那个排驻守的据点。

这一次双方配合得更默契了，一开始双方都朝天开了几枪，然后两边都开始放鞭炮，与此同时孙连成还通过电话向驻扎南安乡的日军求援。

虽然鬼子在电话里听到这边“乒乒乓乓”打得很激烈，但是这这么黑的冬夜里，鬼子当然不会来增援这支伪军队伍。第二天一大早，孙连成向鬼子班长报告自己已经击退了民团，据点保住了，但是弹药消耗过多，请求再次补充弹药。

于是孙连成再次获得了补充，而补充的弹药悄悄全部送到了小六子的八中队去了，小六子又获得了两千多发子弹。

为了表达自己的友好之意，小六子事后还安排人杀了一口大猪、赶了几只羊送到了孙连成的据点。伪军士兵们生活得到了极大改善，他们自然不会有什么怨言，这两次“作战”最终达到了双方都满意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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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八章寒冬，暖冬24

除了这两个渠道之外，张二苟他们还利用过往客商的关系采购了一些子弹。通过这些办法，李青林总算补充了一些弹药，虽然离理想状态的差距还很远，但是总算是聊胜于无，有补充总比没补充的好。

水治的鬼子被迎头痛击之后老实了许多，再加上到处都是冰天雪地的，他们也没有近期出来讨伐的计划，三大队终于暂时可以休息一下了。

日常训练因为受大雪的影响被压缩了不少，士兵们不过晚上闲了下来，连白天都有了很多空闲时间。军营是男人聚集的地方，正所谓“白天兵看兵，夜里数星星”，这多出来的空闲时间还真是很难熬。

这些二十郎当的小伙子们精力旺盛，再加上这些人绝大部分都不识字，即使识字在这个年代也没什么书读，更没有什么其他娱乐活动打发时间，这些兵们一有空闲就跑到外边闲逛。

人太闲了就容易出事，冷不丁的就有老百姓跑来告状，说当兵的和百姓们起纠纷。虽然这都是一些偷鸡摸狗、喝酒闹事等小摩擦，但是长久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就是要把兵们困在军营里，而让兵们老老实实守在军营，那就必须让他们整天都有事情干。只要大家有了感兴趣的活动，打发这难熬的冬日时间就容易了。李青林最后想了三个办法，第一是识字，第二是学唱歌，第三是请说书人来队伍里说书。

读书识字是三大队的传统，从五十二军开始就由李青林提议，部队也一直坚持下来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学习，班排长们现在都能认识几百个字以上，在一般情况之下这些班排长写一个简单的战斗总结已经不成问题。但是对于那些士兵们却没什么硬性任务，因此很多士兵到现在依然是大字不识一个，李青林此时提出来读书识字倒并不是要士兵学成怎么样，其主要目的就是消磨掉他们的时间。

军队的军歌自古以来就有，特别是现在全民抗战时期，各种抗战歌曲层出不穷，因此学唱歌也能消耗掉士兵们的一些时间。

这三条办法里面最受士兵们欢迎的就是听说书了，李青林请来的这些说书人都是在社会上小有名气的说书人，这些人经验丰富，肚子里都有一些硬货，一些如《三国》、《水浒》、《说岳》等长篇他们基本都能从头到尾说下来。对于这些文化水平不高的士兵们来说，这种口头文学的形式更适合他们。

三大队各部开了书场，这也吸引了周边的老百姓来听书，对于百姓听免费书，李青林规定只要来了就欢迎，并且还提供热水给他们，这也进一步加深了部队和百姓之间的关系。

李青林本身就是喜欢听说书，为了检验一下说书的效果，李青林三天两头到各中队的驻地去检查，有空的时候也跑去听书。

年关越来越近了，这一天李青林正好来到桑榆镇，晚上八中队也正好有一个书场，李青林晚饭之后带上丁狗蛋也跑来听书。

八中队今晚的书场是《说岳》，因为岳飞是河南汤阴人，又是历史上抗金名将，再加上抗金的故事和时局很接近，因此《说岳》在此时最受欢迎。

书场设在一处大房子里，里边生了几盆炭火，灯光也很明亮，里面暖烘烘的。书场对老百姓也是开放的，镇上也有一些人早早就赶来听书，这里面男女老少都有。

李青林来了，自然是要坐在最好的位置上，那个位子是在一张桌子边，桌子上还摆着热茶和小点心，并且还由张二苟亲自陪同。

李青林落了座，说书人征得同意之后就开了场。只见他将醒木在桌子上一拍，然后敲鼓打板拉弦子，一段过门之后，说书人开了口，按照规矩，他一开始说的依然是盖场的小段，这个小段说的是农家的一个小故事，说的是夫妻相处的故事。

只听得说书人开口说道：“初五，十五，二十五，乡间大嫂洗屁*股，有屁要放水直鼓，炸坏脚盆三道箍……”

这开头本是说农家妇女讲卫生的事，其内容被说书人无限夸大，又被说书人以古怪的腔调并配合滑稽动作讲出来，马上引起了笑场。

李青林此时正好在喝茶，他一下子没忍住，“噗”的一声，嘴里的茶水全部被喷了出来，并且被呛得连连咳嗽。

屋子里还有一些大姑娘小媳妇，她们红着脸骂道：“你这臭不要脸的，不是这样，不是这样……”

这些女人越是反对，这些士兵们就越是兴奋，他们开始起哄了：“是这样，是这样，就是这样。”

那些女人虽然在乱骂，但是没有一个人出去，大家都认为说书人的嘴就是大粪坑，他们说处什么也不奇怪，因此并不是很在意，关键是过了这一小段之后还有正书，这才是大家最喜欢的。

就在这时，有人来叫李青林，原来是潘可为连夜赶来了。

回到了八中队的中队部，潘可为已经端坐在那里等他了。潘可为这次连夜赶来，是因为有一个好消息告诉他。

今天白天，一战区参谋部门来了一份电报，他们终于确定补发三大队前几个月的粮饷，弹药也有战区补充，因为目前天气寒冷道路难行，军饷先由人员送来，至于其他的弹药什么的要等交通便利以后再送来。

在电文的最后，战区参谋部门特别提到鉴于第九支队实际情况，战区将考虑将第九支队全体整编。

看完了电文，李青林苦笑了起来。

潘可为道：“李老弟，你们粮饷已经有了着落，应该高兴才对啊，你怎么看上去还有点不高兴？”

李青林扬了扬手中的电报纸，道：“潘大哥，你没看见人家提了一个重要的条件吗？人家可是要对第九支队整编，也就是对我的三大队整编呢。”

“整编就整编呗，你反正是大队长兼副司令，难道还把你编掉了？”潘可为笑道。

“这我这千把号兄弟们怎么办？”李青林担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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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四九章寒冬，暖冬25

这一次战区到没有食言，他们很快就将军饷送到了清河。

从八月份到现在，按照三大队正常编制，战区应该补发的军饷是一笔很大的数字，在这么长的距离上并且还要穿过一些敌占区再将这么多钱安全送达，这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但是任何事情都有变通的办法，潘可为给后方出了个点子，那就是将这些钱换成烟土，然后通过走私渠道送到了万安，潘可为再通过亚细亚商行将这些烟土换成钱。

这么大的数量的烟土要到达万安，这也是一件不容易的事，可是在潘可为的精心策划之下，烟土由某商队运输，后方由国军武装押运到缓冲区，到了这边由野川出面让伪军押运，这批货竟然平平安安到达了万安，并且经过亚细亚商行的变卖，这批货不但又换回了钱，而且还赚了不少。

李青林手里有了钱，部队的待遇就直线上升，官兵们的奖励兑现了，民团那边也拨一些钱。有了钱的部队又大肆消费，驻地的老百姓手中的农副产品也就很好出手，农户们也赚了钱，最后落得个皆大欢喜的局面。

战区的电报自然是要传达给下边部队的，听说自己的部队后勤补给有了着落，官兵们士气大涨，至于说整编的事，那是军官们才担心的事，当兵的才不管那些呢。

日伪军近期不会进攻，部队的业余生活搞得丰富多彩，饭菜伙食又比较好，这个冬天的天气虽然很冷，但是从这些不愁吃喝业余生活又很充实的士兵们看来，这个冬天其实很温暖，完完全全就是一个暖冬。

春节在热热闹闹中度过了，李青林也趁机回了一趟小李庄。

今年年成好，虽然麦收和秋收的时候王常善带领日伪来祸害了几回，但后来王常善被张二苟带人锄了，剩下的小汉奸们静若寒蝉，乡间平静了许多。

王常善被锄了，钱家人认为再也没人告密了，于是从卫二丫的娘家悄悄搬了回来，这个年算是安安静静度过了。

卫三丫的肚子已经显怀了，这目前这种状况之下，她更不愿意去李青林那里，李青林也只好听从她的决定，让她留在了小李庄。

不过，李青林在小李庄还得到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姜秀芝、周友根和钱多贵都有了下落，原来他们都去了八路那里，听说开年以后他们可能要回来。

对于这样的消息，李青林一点都不觉得奇怪，共产党能够鼓动起修炮楼的民工暴动，那说明他们在乡村已经有了很大的根基，并且有很严密的组织，象姜秀芝、周友根等被他们那边接走，也算是很正常的事情。

虽然是在大过年的时期，李青林在家只呆了一个晚上就回了部队，因为野川来了一份信，他要在正月给亚细亚商行送来一名经理，并想和“小林俊二”见上一面。

李青林回了部队，将自己留了几个月的短胡子刮了个干净，并绕道来到了万安县城。

到了万安县城，李青林自然是第一时间就被严伯龄接到了亚细亚商行。在这里，李青林换上了严伯龄准备的衣服，一个看上去很标准的日本商人“小林俊二”又出现了。

因为道路交通不便，野川第二天才来到万安，在他身后身后还带了一个矮个子的日本男人，这就是野川送来的经理，也是他的私人代表横路敬二。

横路敬二是大阪人，出身于商业世家。大阪人在日本人当中是个很特别的人群，他们军国主义的思想并不是很严重，绝大部分大阪人都热衷于商业，而并不是象目前许多日本人那样以成为皇军勇士、为天皇效忠作为自己的唯一人生目标。

因为不想当兵，横路敬二的家里不知道通过什么路子给他开了残疾证明，他最终也没有参军，而是继续留在家里经商。后来日本兵源紧张，兵役处的人又开始盯上了他，他家里人为了躲过风头，悄悄让他坐上了来中国的海轮，到了天津他叔叔的店铺做伙计。

横路敬二对当兵没兴趣，但是在经商方面倒是很热衷，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横路敬二被野川看上了，于是邀请他来万安给自己做代理人。到了中国以后，横路敬二终于体会到作为一个日本人在中国有多么大的特权，他于是欣然答应了野川的邀请，跟上野川来到了万安县城。

因为野川是以亚细亚商行的股东身份来的，李青林这边接待的除了自己和严伯龄，还有另外一个人，那就是亚细亚商行的股东之一、万通商号的老板。

股东们见面之后，野川介绍横路和大家认识，然后又了解了一些生意上的情况。目前亚细亚商行主要是和皇协军做生意，另外就是大烟土的生意，这两个生意都是获利颇丰，野川自然是极为满意。

野川对万通商号的老板以及严伯龄表扬了几句之后就让他们出去了，屋里只留下“小林俊二”、横路敬二和他自己，他认为三个日本人应该深谈一次，也好为未来的生意合作留下好基础。

因为今后横路敬二将是亚细亚商行的经理，李青林首先向他介绍了亚细亚商行目前所经营的生意情况，当然，这些都是严伯龄事先就向李青林详细介绍过的，李青林目前也是现炒现卖。

介绍过基本情况之后，李青林开始抱怨，说为了让土烟的生意不断货，自己让人同国军方面有关人士联系，因为需要他们保证运货道路的畅通，自己这边花了不少钱，不然的话商行得到的利益更多。

没想到横路敬二接口道：“小林君，这是很正常的情况啊。你得到了利益，自然要给别人利益，正如支那人所说‘于人方便，于己方便’，不然你的生意是做不下去的。”

李青林故意说道：“野川君也知道，我身上有你们机关发的一个证件，我怕以后有人说我私通敌军啊。”

野川笑道：“这个没问题，我会给你解释，说你是工作需要，这样做为了方便到敌方那里去刺探消息。”

横路敬二更是呲之以鼻，他说道：“我们大阪师团以前驻扎在满洲的时候，他们不光同各方做生意，还有些官兵拿训练的弹药私下里卖给别人呢。最胆大的军官曾经向上级报告遗失一门九二步兵炮，后来皇军清剿支那抗联部队才发现，这门步兵炮不是遗失，而是被卖掉的。这件事因为牵涉的人太多，事后不也不了了之？”

横路敬二在这边口沫横飞，李青林发现野川在那边并不说话也不看横路敬二，似乎并没有听到横路敬二在说些什么，李青林知道野川虽然没有明确支持，但是心里是默许了的，

其实野川找来横路敬二，就是看中了这家伙的胆大妄为。他自己和“小林俊二”说起来都是特务机关的人员，有些事情并不能出面办，现在有了横路敬二这个家伙在前边顶着，野川今后只管发财，今后如果私运烟土的事情发了，其责任全部都可以推给横路敬二这个倒霉鬼。

李青林知道了野川的心态之后，于是低头鞠躬道：“我自己的生意还比较多，这边一直由严伯龄在照看，今后就拜托横路君了。”

接下来野川就谈到了当前的局势，因为横路敬二曾经和他说过，任何生意必须和当前局势联系在一起，这样做起生意来既省力又来钱快。

野川自然说道陆军部最近对华战略战术的改变，他也强调说今后的战争局势将是持久战。

野川还特别提到陆军部制定的《一九三八年秋季以后对华处理方略》，其中就有“治安地域中之要域，为了迅速恢复治安，应固定配置充分之兵力，且尽力使之成为长期自给的态势。除要域之外，应确保其主要交通线（津浦线、同蒲线、平汉线北段）以便联络。”的内容。

对于这段描述，野川邀请“小林俊二”和横路敬二进行了解读。横路敬二从经济的角度解读为今后在占领区，军事行动见处于次要地位，而保证治安将成为重点工作。既然需要在占领区恢复治安，那就必须要大力发展工商业，不然就达不到“使之成为长期自给的态势”，因此今后亚细亚商社的生意将更加兴隆。

“小林俊二”的身份是前退役士兵，他当然是从军事角度来解读。“小林俊二”认为“在治安区要域配置充分之兵力”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就是在次要地区的兵力将大大缩减，因此今后皇协军的力量将会大大增强；另外，“除要域之外，应确保其主要交通线（津浦线、同蒲线、平汉线北段）以便联络”等内容也意味着今后守卫铁路交通线的警备部队将增多，今后对敌占区的作战将以是否地方破坏了占领区的治安作为考量的条件。

二人分析得似乎很有道理，野川频频点头，他最后拍板道：“商社的土烟生意还要继续做，但是要更加隐蔽。因为帝国的战略有了些许改变，商社今后还是要增加百姓日用商品的交易。”

野川因为是以私人身份来万安的，因此他并没有去见佐佐木等人，在亚细亚商社吃过午饭之后，野川又匆匆赶回去了，留下他的代理人横路打理亚细亚商社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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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零章寒冬，暖冬26

野川走后，李青林急忙赶回了桑榆镇，因为一战区上次来电，就在最近几天将有部队来三大队的防区，这些部队将担负押运弹药，并将参加重新设立第九支队的任务。

李青林回到桑榆镇的时候，战区派来的人员还没有到达，李青林于是回到了清河。

因为直属中队的到来，再加上过往客商的增多，清河现在依山而建的窝棚急剧增加，各种窝棚店铺也急剧增加，目前隐隐有了第二个桑榆镇的景象。

因为这里比摩天岭确实便利很多，李青林于是将直属中队的队部设在清河，直属中队的大部分兵力也驻扎在清河。摩天岭方面作为李青林认定的最后堡垒，他当然不会轻易放弃，李青林规定直属中队的每个排按月轮流回摩天岭驻扎，并且不断加强那里防御工事的建设。

一战区派来的部队是三天以后上午到达的，他们果然带来了弹药、军饷、被服、粮草等，但是，随队而行的还有一个军官队，这些军官就是奉命来整编第九支队的。在这个军官队里，军衔最高的、也是这次整编部队的最高长官是个中校，而且这个中校还是李青林的老熟人，他就是以前五十二军二十五师政训处的梁希贤。

据潘可为事前介绍，这个梁希贤是中统的人，因为在监视控制部队方面很有心得，因此连年高升。前段时间军委会要求对游击部队加强训导，因此一战区向中统要人，中统方面特别点名让梁希贤来到一战区。这次正好赶上有部队要整编，一战区就将这个“专家”送到了豫北地区。

一战区派到豫北地区的部队足足有三个中队，其中一个就是运送物资弹药的运输中队。虽然经历长途跋涉，但是他们依然着装整齐，军容严整。到达三大队的防区，一开始见到三大队那各种颜色的军服，这些人生出了没来由的骄傲之情。特别是那些随队而来年轻军官们，他们看三大队官兵的眼光都有用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

可这种骄傲之情没能保持一小会，等到三大队交给他们三个日本俘虏，以及那些从鬼子尸体上扒下来还染着血的军装后，这些人开始对三大队刮目相看。

其实李青林也看出了这些人的轻慢之心，等这些人吃完了中饭，李青林特地组织自己的直属中队专门给他们作了一次军事训练表演。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这些人也是带兵打仗的人，三大队直属中队的单兵素质和班排小组攻防演练让他们自愧不如，从此以后，这些人再也不敢小看三大队的战斗力了。

接风宴是在晚上进行的，因为来的部队很多，李青林买了两头猪才勉勉强强办起了这次接风宴。

梁希贤在二十五师政训处的时候，李青林还是个中尉副连长，梁希贤自然对李青林没设呢没印象。但是对于这个梁希贤，李青林可是印象深刻，因为就是这个家伙和另外一个军统特务粱景云一起，对采用西北军练兵办法的吴城进行过过打击。

军统和中统是天生的对头，可是他们在反共、防共方面有着共同的目标，他们偶尔也会联手。不过潘可为似乎对梁希贤不怎么对路，听说梁希贤被派到三大队，潘可为将自己能打听到的，关于梁希贤的一切情况都告诉了李青林，并且今晚的接风宴他也没有来。

据潘可为介绍，这个梁希贤乍看上去是个大大咧咧的人，似乎为人极为热情豪爽，可是骨子里他却是个疑心病很重的人，梁希贤对任何人都不信任，并且对身边一丝一毫的疑点都不会放过。

晚宴还算是丰盛，而且还上了酒，当然办得热热闹闹的。李青林一边和身边的人聊着天，可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梁希贤。

梁希贤果然如同潘可为所说的那样，他端着一杯酒到处和三大队的中队长们称兄道弟，喝酒聊天拉关系。李青林侧耳听了听梁希贤都和自己的部下们说了些什么，他果然发现梁希贤在有意无意之间打听三大队人员之间的关系，并且询问得还很详细。

梁希贤的表面功夫还真的迷惑了不少人，见自己的部下和他相谈甚欢，李青林心里做了一个决定，那就是明天要好好开一个会了。

第二天，梁希贤带来的三个中队休整一天。在这个寒冷的天气里，这些士兵们经历千辛万苦来到这里，确实很疲劳，因此他们整整一天都留在军营里休息。李青林正好趁这个机会将几个中队长叫到桑榆镇，三大队在这里开了一个很特别的会议。

李青林参加了会议，但是主持会议的却是韩济中。因为这次会议就是针对梁希贤这次整编部队而开的，李青林作为三大队的大队长兼九支队的副司令，很多事情李青林并不好出面定调子。昨晚李青林和韩济中沟通了一下，决定今天的会议由韩济中主持，有些事情也需要韩济中代替李青林拍板。

会议一开始，韩济中就简略地说了这次一战区整编九支队的决定。介绍完决定以后，韩济中介绍了从潘可为处得到的消息，那就是这次名义上是整编，其实是重建第九支队。

第九支队被打散以后，其第一、第二大队残兵撤回了后方，不久就被别的部队吞并，现在的第九支队其实只剩下了三大队还存在。战区这次名义上是整编，其实就是来重建第一、第二大队，所谓的整编，也仅仅是针对三大队的。

紧接着韩济中向大家提出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梁希贤会采取什么办法来整编三大队。

昨晚梁希贤他们借着酒兴刺探三大队的情况，可三大队的人也不是傻子，他们照样也向梁希贤的人试探话风，因此三大队的人也得到了不少关于梁希贤他们那边的情况。

小六子第一个开口道：“我昨晚听他们说带来的三个中队并不是全留下来，那个运输中队明天就要赶回去。至于说怎么整编咱们三大队，我听他们的口气说三大队现在的人员超编太多，梁希贤准备从三大队调兵，然后再组建一大队和二大队。”

大个子一听就火了，他站起来嚷道：“这些人算什么东西，我都怀疑他们有没有见过鬼子兵长什么样字呢。咱们部队人数多，咱们防区安全，那也是咱们提着脑袋一刀一枪打下来的，他们凭什么说调兵就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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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一章整编、肃正1

“咱们没有后勤给养，没有友军支援，流血流汗才打下这一小片地盘，他们现在吃了现成饭不说，还要在咱们锅里舀肉吃，也不怕蹦了他们的牙？”张二苟在一边抽着烟，冷冷地说道。

“就是就是，咱们兄弟们团结一心才弄出这个局面，他们说拿走就拿走，我看他们想得也太简单了。”冯正接着张二苟的话头说。

李狗剩这一边笑道：“上次在桐花沟，那些狗屁政治联络员不是给咱们挤兑走了吗？咱们这次照方抓药，我就不信治不好这群狗日的贪心病。”

想到李青林在桐花沟制服那几个政治联络员的手段，众人会心的笑了起来。

见所有人都表了态，李青林心中有了底。这次会议李青林就是想摸摸大家的底，现在轮到他表态了。李青林开口说道：“其实这次整编对于咱们来说也不算是什么坏事，第一，重新建立第九支队以后，咱们的粮饷弹药已经有了保障，这很重要；第二，今后需要补充的兵员咱们也不需要担心什么了，可以让梁希贤他们去向后边去要，毕竟他是代表战区来重建第九支队的；第三，重建了第九支队以后，随着兵力的增加，咱们可以要求他们开辟新地盘，咱们三大队面对日伪的压力也小了许多。我看咱们先按照他们的办法执行，只要咱弟兄们心里有数就行了。”

小六子跳了起来：“哥，你这是什么话？他们明显就是先把咱们弟兄们分开来，然后再吞并了，这事还不算是坏事？”

李青林伸出手掌对小六子示意，让他坐了下来，然后对众人说道：“咱们来桑榆镇以后有一件事办得特别让我欣赏，这件事还和小六子的七中队有关。”

“什么事啊？”小六子的七中队来这里以后基本没打什么像样的仗，他实在想不起有什么事情让李青林评价这么高，于是开口问道。

见开会众人都一头雾水，李青林解释道：“就是你抓了孙连成，然后又把他放了回去，这件事办得实在是很妙。”

小六子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哥，你的意思我明白了。”

他接着对众人解释道：“老大以前说过，对付敌人不仅要用刀枪，还要用脑子。这个孙连成被放回去以后当了排长，他不仅和咱们七中队和平相处，这次在补充弹药的方面还帮了咱们的大忙。不过，这件事不是我想到的，是老大自己办的……”

李青林摆了摆手，止住了小六子的话头，说道：“象孙连成这样的情况，咱们采用的是‘拉出来，打进去’的办法。目前看来这个办法是个好办法，孙连成也用实际行动表明了咱们这个办法是成功的。”

说到这里，韩济中接上了话头：“所以说他们这次整编也不能说是坏事啊，咱们打进去了，以后是不是再拉出来，或者说什么时候拉出来，关键还不是看咱们弟兄们自己的意思了。”

想到以后梁希贤辛辛苦苦整编部队，整编以后的部队最终还会掌控在三大队的手里，众人都会心地笑了。

会议开得很成功，李青林最后一挥手，道：“会开完了，中午都留下吃饭。我让丁狗蛋杀了两条大肥狗，现在肉已经炖在锅里了，今天中午咱们好好吃一顿。”

“老大，今天也没看见我们的炊事班去买狗，怎么会有狗肉吃了？”张二苟有点奇怪。

李青林笑道：“其实啊，这两条狗还是你进贡的，还记得你牵了两条狗找丁狗蛋换德国造的事么？”

张二苟苦笑道：“我现在都后悔死了，这两条狗还不是被你白白没收了。”

韩济中哈哈大笑道：“张队长，大队长对你也是采取‘打进去再拉出来’的策略，你的狗被成功拉出来了，今天正好被咱们吃掉。今天这狗肉虽然是张队长出的，但是人情可是要记在老大的头上，还希望张队长再接再厉，以后多为大家伙做贡献。”

张二苟拍着大腿后悔道：“你们想得倒美我可是亏了老本了，不但枪没弄着，还赔了两条肥狗。”

不过他马上又变了脸，笑道：“现在咱们八中队已经抓了好几个侦缉队的便衣，也缴获了好几支德国造，如果谁想要德国造，先想好拿什么东西来换啊。”

说道德国造，李青林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对韩济中道：“咱们马上要成立一个手枪队，人数不要太多，人员精明强干就行了。你有空找王乐善商量商量，让他们选几个军事素质比较好的团丁，这些人由咱们负责训练，先悄悄把架子拉起来。”

“手枪的射程太近，打仗的时候不太使得上劲啊，咱们成立手枪队做什么？”韩济中问道。

李青林笑了笑，道：“据可靠情报，鬼子今年在战略方面有所调整，他们要搞所谓的‘治安强化’。手枪便于携带，咱们就派手枪队到他们的占领区去闹一闹，好好帮帮他们‘强化’一下治安。”

“是，保证完成任务”韩济中立正道。

李青林这边在做准备，梁希贤那边也没闲着。第二天，送走押送三个鬼子俘虏回程的运输中队，梁希贤也悄悄安排了一个会议，参加这个会议人员当然是由他自己带来的七八个军官。

因为战区是紧急调集这些人来豫北，很多人只知道来整编部队，至于具体怎样整编，他们被告知一切必须听从梁希贤的安排。在这次会议中，梁希贤拿出了战区的一些意见和命令，以及他自己提出整编第九支队的具体实施办法，因为这次会议太过机密，这次会议的内容外人无法得知。

接下来的几天，梁希贤并没有采取什么行动，而是带着手下的军官在三大队的各个驻地巡视了一遍。虽然张二苟他们对这些人并不是很热情，可这家伙每天笑容满面，也看不出来他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

自从上次被打了一次之后，驻水治的日伪军老实了许多，再加上最近雪封大地，日伪军也躲在军营里“猫冬”，日伪部队最近一段时间竟然同桑榆镇这边相安无事。

既然无战事，三大队这边官兵的日子过得真够逍遥，说书人几乎每天都被请来，《说岳》、《杨家将》等长篇一场一场说了下来。

这天晚上，回到清河的梁希贤迈着方步慢慢踱入那个说书的大棚子里，他也跑来听书了。

今晚主场说的是《杨家将》，在正式开场之前说书人照例来一段盖场小段。这个小段当然是带点颜色的，说的是一个长工拿着小短锄的把子冒充枪，将路过的地主家闺女拖到高粱地里干了的故事。其实这种故事很多，象那些仙女下凡的故事一样也是普通人的一种幻想，这也算是老光棍们的一种yy。

这个小故事的过程倒没什么曲折的地方，但是有一段特别受士兵们的欢迎。那一段说的是姑娘受了辱之后回了家，在家里向自家姐姐哭诉的内容。

其实这个段子说书人早就说过，这次是应士兵们一再要求才说的。梁希贤进到棚子里的时候，正好说书人讲到了姑娘回家向姐姐哭诉的阶段。

只见坐在说书人旁边的助手将弦子拉了一段过门，说书人以姑娘的口吻哭诉道：“姐啊，你可要给俺做主啊”

说书人说到这里将小铜鼓一通敲，再将手中的快板“噼里啪啦”一通急打，看大家等得有点不耐烦了，说书人接着唱到：

“俺路过高粱地，遇到个拿枪的；

这个拿枪的，不是个好东西；

三下两下将俺拉进了高粱地，

哎哟哟，我的个姐姐呀……”

底下的士兵们怪声怪气问道：“他要干啥呢？到底想干啥呢？”

说书人“咚咚咚”猛敲了一阵鼓，接着唱到：

“拉俺进高粱地，掏出个怪东西；

说它是老鼠，它没有尾巴；

说它是雀儿，却没有爪爪；

愣头愣脑着实让人怕，

哎哟哟，我的个姐姐呀……”

“那到底是个啥呢？后来呢？”那些当兵的诡笑道。

说书的接着唱到：

“头一阵子疼，二阵子麻，

三阵子呀哎呀呀，哎呀呀……”

“哎呀啥呀，快唱快唱”士兵们哄闹起来。

说书人也很识趣，他很快就接上了唱词：

“三阵子舒服得直叫‘俺的妈’，

哎哟哟，我的个姐姐呀……”

“嗷，嗷，嗷三阵子舒服得直叫‘俺的妈’，哎哟哟，我的个姐姐呀……”士兵们等的就是这个时刻，他们兴奋得手舞足蹈，都跟在说书人后边齐声唱了起来，说书棚子里的气氛达到了高*潮。

梁希贤一开始还张嘴大笑，可他突然之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于是将笑容一收，站起身来板着脸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梁希贤找到李青林，他向李青林提出召开一个会议，并特别要求所有的中队长级别以上的军官参加，任何人都不得缺席。

李青林问他会议的内容是什么，梁希贤只是含含混混地答道：“是关于部队整编的会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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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二章整编、肃正2

会议倒是很快就开起来了，象李狗剩这样的副中队长以上的军官全部参加了，再加上梁希贤带来的那一批军官，屋子里倒也是济济一堂。

包括梁希贤带来的那几个人在内，因为和三大队军官们相互之间已经相处了几天，大家已经比较熟悉了，进屋以后大家相互寒暄一阵之后落了座。这群人里面有很多人是抽烟的，落座以后大家互相敬烟，再划上火柴点上，屋子里顿时烟雾腾腾。

梁希贤是不抽烟的，他被满屋子的烟气呛得直咳嗽。

等咳嗽声平息下来，满面笑容的梁希贤开口道：“兄弟这次承蒙一战区的厚爱，被派来进行第九支队的整编工作，其实部队整编呢也是很正常的事，相信大家也能够理解，今后还有许多麻烦事，还望大家多多支持。”

梁希贤的这一番开场白倒也是中规中矩，屋子里响起了一些掌声，算是对他来主持第九支队整编工作的支持。

没想到这家伙面色一变，板着脸说道：“第九支队虽是游击部队，但是也是国军序列的正规编制的部队。第九支队为什么要整编呢？我来之前战区参谋部给了两个原因。”

这家伙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并抬眼看了看屋子所有的人。

李青林正坐在那里抽烟，听梁希贤说战区参谋部给了两个原因，他不禁心中冷笑。

现在梁希贤是领受了参谋部的整编任务，他也算是一战区派来的代表，至于他口中所说的两个原因，因为目前一战区参谋部在大后方，那是谁也不能到战区去对质的。从这方面来看，这家伙倒很有可能是在拉着虎皮当大旗，借着战区参谋部的口来夹带他自己的私货。

果然，梁希贤接着说道：“参谋部给出的第一个原因就是第九支队的战斗力极差，因此在转战豫北的路上被敌人打残了，战区这次整编的第一个目的就是要提高部队的战斗力，为日后持久作战做准备。”

梁希贤说到这里，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李青林坐在一边只抽烟不说话，不过他心里认为这一条原因还算是说得过去。毕竟陈震东所率领的支队主力确实是被敌人打残了，而李青林的三大队在豫北已经站住了脚，一战区参谋部门或许真的还想在豫北地区建立一支强而有力游击部队到也未可知。

那边的梁希贤将茶杯放了下来，接着说道：“战区参谋部认为，第九支队北上失利的第二个原因就是精神力不足，已经丧失了国民**军‘不怕死、不要钱、爱国家、爱百姓’的**精神。本来我还有些将信将疑，但昨晚我无意之间去听了一场书，发现情况比这个还严重些。就以三大队为例吧，昨晚的书场都给士兵们说了些什么？都是些yin*秽、下流、封建、落后的东西。军人就是要去打仗的，是要去保卫国家和百姓的，难道我们这些军官要让士兵们满脑子都带着这些想法去上战场吗？这样的部队还能打胜仗吗？”

见梁希贤越说越激动，张二苟终于忍不住了，他腾地站了起来，道：“梁主任，咱们三大队没你说的那么不堪吧？那些当兵的当然没什么文化，可他们就爱好听这一口，这也算不上什么大错吧？再说了，听了又能怎么样？咱们三大队不是没被鬼子打垮吗？”

梁希贤见张二苟站起来反驳他，他“啪”的一拍桌子，道：“张队长，我还是你上司吧？你就这样顶撞上司？”

他接着环视了众人一眼，傲然道：“我是战区派来专门整编第九支队的，现在我以部队整编负责人的身份以及第九支队政训处主人的身份宣布，整编现在就已经开始了，并且首先从部队思想方面开始。”

李青林这时慢慢悠悠地说道：“梁主任，我们当然执行战区的命令，你的整编工作我们会配合的。但是整编总不能说到哪里做到哪里，要是那样的话，除了你之外谁的心里也没底，你总得先拿出一个章程来，咱们今后也好按照章程来办啊。”,

“对对对整编是件大事，总不能想怎么整就怎么整，那不就成了瞎胡闹么？”小六子马上附和道。

韩济中在一边开口道：“梁主任，鬼子可就在咱们身边，腊月里他们还派了好几百人来讨伐。你可要小心点，可千万别把部队给整乱了，到时候要是没人打仗，咱们那时候想哭都哭不出来呢。”

韩济中的话音不高，语气也很平缓，但是话里话外的内容可就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经过这几天到各部队转悠，梁希贤对李青林三大队的实力算是有了初步了解。在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有枪便是草头王，象张二苟这些人手里有兵，他们要是真的搞一次兵变将自己这一方人缴了械，或者真的被逼急了投了伪军，那梁希贤的笑话就闹大了。

为了缓和气氛，梁希贤马上满脸堆笑，他从兜里掏出几张纸递给了李青林，道：“李副司令，兄弟我也不是故意要和兄弟们过不去，这确实是战区事先有了安排，兄弟我也是奉命行事，还望各位弟兄海涵。”

李青林将那几张纸接过来展开一看，原来还真是战区参谋部发的的一份文件，文件的标题就是《关于第九支队整编之计划与纲要》。

这份纲要写得很详细，关于重建第九支队的目的、方法、人员编制、军事训练、思想建设、斗争策略等均有涉及，也算是比较详细地一个整编计划。

等李青林浏览完这份纲要，梁希贤继续说道：“李副司令，今天这个会议的主题就是传达战区整编计划和纲要，按照战区参谋部的计划，第九支队将重新建立第一、第二大队。”

梁希贤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纸来，他站起来并宣布道：“现在宣布一战区的任命书，任命梁希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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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三章整编，肃正3

梁希贤双脚一并做了个立正姿势，然后他自己做了个稍息姿势，紧接着低头念道：“为第九支队政训处主任，任命刘昌达为参谋长，罗大富为后勤主任，岳千绪为第一大队大队长，文少轩为第二大队大队长。此令中华民国三十八年一月二日。”

随着梁希贤一一宣布名单，读到名字的相关人员逐一随声起立，再向大家行军礼，也算是新官上任和大家见面之礼。

既然是战区的任命，三大队这批人也是无话可说，被点名的人向大家敬礼之时，大家都在鼓掌，可眼睛里全是冷静。

李青林也在鼓掌，他边鼓掌边想，梁希贤只带来了两个中队，要重建一，二大队，那他们那边必须要补充人员。而补充人员要么从后方带来壮丁，要么从当地征兵，要么直接从三大队调兵，梁希贤在宣布任命之后会不会立刻就将三大队分拆呢？

梁希贤宣布完任命书以后接着说道：“因为后方兵源紧张，所以战区只给了我们两个中队，这两个中队已经到位。”

“赵文光第一中队中队长，你的中队编入第一大队。”梁希贤点了一个人名。

一个黑瘦的上尉军官站了起来，然后向四周环视敬了一个军礼，然后坐了下去，这个人就是梁希贤带来的赵文光。

“王得生第四中队中队长，你的中队编入第二大队。”

一个矮壮的上尉军官站了起来，他和赵文光一样向大家敬了个军力，然后坐了下去，这个人就是梁希贤带来的王得生。

按照战区对于敌后游击部队的编制，在一般情况之下每个大队的标准编制是三个中队，现在一大队、二大队的架子已经搭起来了，目前每个大队只有一个中队，李青林正等着梁希贤宣布应补充的部队的来源。

可梁希贤并没有宣布其他中队该怎么办，而是宣布道：“三大队作为我第九中队的主力部队，李副司令仍然兼任三大队的大队长，现有人员和编制暂时保持不变。”

梁希贤的这个安排很是出乎小六子他们的预料。在会议之前，小六子他们小范围的碰了一下头，大家一致认为梁希贤很可能从三大队分拆补充进一、二大队，因为三大队目前连骑兵中队在一起共有六个中队，人员已经远远超出了正规编制。

听见三大队仍然保持人员和编制不变，众人暗地里松了一口气，可是李青林并没有觉得有什么意外之处，他已经预计到梁希贤不会一步到位，而会采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来逐步削减李青林以及三大队的实力。因为在此之前李青林和一个人经过多次推演，这个人不是别人，而正是老特务潘可为。

对于三大队整编之事除了李青林关心之外，还有一个人十分关心，这个人就是潘可为。

通过军统的电台，潘可为早就知道这次主持整编的是中统人员，如果中统人员这次真的拿到了第九支队的主导权，已经和李青林以及三大队发展的友好关系将付之东流，潘可为军统的活动今后会受到很大的限制。

更让潘可为揪心的是他和李青林参股的亚细亚商社并走私烟土的事情。如果这件事被中统方面察觉并被上报，虽然潘可为可以以搜集情报工作的需要来遮掩，但是烟土生意的利润人尽皆知，假设有人盯上了这个生意并想据为己有，潘可为很可能会被调查，然后受到严厉制裁，那个有心人就能堂而皇之的代替了他。

为了军统，也是为了自己的利益，潘可为在这件事情上同李青林站到了一起。潘可为通过军统的关系了解到一战区的不少内幕，他不仅向李青林提供了关于这次整编的方案、担负整编任务的人员组成，甚至这些人员的背景、来历以及相互之间的矛盾等都一一告诉了李青林。

除此之外，潘可为还暗地里和李青林一起进行了多次推演，二人一致认为以梁希贤的从军经验以及他性格上得狡猾，梁希贤不可能一开始就采取激烈对抗的方式，而是会采取重点突破、逐步蚕食的方法。

张二苟他们还在庆幸这次没有分拆三大队，梁希贤在那边又宣布了一个决定：“鉴于目前部队思想涣散的实际情况，也为了执行战区统一思想、提升战力的命令，第九支队恢复政治联络员制度，各大队将派驻政治联络员助理，以便掌控部队，宣传三民主义，将官兵们的思想统一到‘一个国家、一个主义、一个领袖’的正途上来。”

政治联络员并不是什么新东西，在桐花沟的时候三大队就来过两个政治联络员，这个政治联络员的设立，也算是中统的一大发明。

在此时的特务系统中，军统和中统虽然没有明文规定职责的分工，但是中统主要负责党务及内控，军统主要负责对日工作，这已经是约定俗成的定局。

中统自成立之日起，就以对付异党作为自己的天然职责，因此长期同共产党打交道。在长期同共产党斗法的过程中，中统方面发现共军之所以战斗力极强，军队中的政委和指导员起了很大的作用，他们于是想军委会建议在部队中设立政训处、政治联络室等机构，由军统或者军统派人员进入，这样才能更好的引导官兵们的思想，将部队牢牢掌控在国民党的手中。

对于这种建议，军委会自然是从善如流，于是各部队中政治机构纷纷建立。政治联络员是个很敏感的职位，只要争得了这个位子，就意味着特务机构的人员打入了军队，因此军统和中统之间展开了一系列的明争暗斗。

国军精锐部队的长官基本都是黄埔出身，这样的部队由老头子直接掌控，因此那里的位子争到了也没什么发展前途，倒是象抗日挺进纵队之类新成立的敌后游击部队因为都没什么靠山，这里的政治联络员位置现在成了争夺的重点。

对于很可能掌控部队的位置，军统的戴笠卷起袖子同老对头中统争夺了一番，可最后基本都是以惨败而告终。这倒不是军委会的某些人对军统另眼相看，而确实因为军统人员的素质不适合这个位置。

中统人员不是很多，但是个人素质确实很高，在中统内部大学毕业生比比皆是。为了和共产党斗法，中统还组织这些人集中学习共产党的理论，让共产党的高级叛徒来当面授课，试图从理论上、组织上、行动方式方法上彻底了解并解剖共产党。正是由于中统的这种学习，让中统的人员在党务和理论上明显就比军统高出一头，因此军统在这个位置的争夺上始终处于下风。

在会议之前，李青林和小六子他们通气的时候也提到了这个政治联络员的设立问题，因为上一次成功挤走了那两个坏小子，小六子他们倒也没怎么在意，因此梁希贤提出的这个决定自然是无人反对。

梁希贤讲了这一通话之后，见无人反对，于是笑眯眯地向李青林道：“李副司令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要成功改编一支部队，无非是两种方法：其一就是将这支部队分拆。当这支部队被分拆，然后再被别的部队完全吞并以后，这支部队就会彻底被改编了；其二就是“掺沙子”，也就是往这支部队里塞人。这塞进来的人必定是你所不喜欢的人，当被塞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他们的影响力就越来越大，这支部队最终就会在不知不觉中被改编了。目前，梁希贤采取的正是这第二种手法，那就是以设立政治联络员的名义塞人进来，只不过梁希贤借用的名头够大、借口够正当而已。

李青林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不过他还是说了几句：“对于战区整编第九支队，我当然是举双手支持。不过有一点我还是要再次提一下，那就是任何安排都必须以保证队伍的战斗力为前提。如果部队被搞乱了，咱们这些人很可能无葬身之地。”

说到这里，李青林转头对岳千绪、文少轩看了看，接着说道：“岳大队长和文大队长都同鬼子交过手，鬼子的战斗力有多强，想必二位大队长都有具体的认识。”

潘可为提供的情况里就有对此二人的介绍，这二人都是军校毕业，也都是从下级军官干上来的，来之前都同日军打过仗。听李青林说到这里，岳千绪和文少轩都点了点头。

李青林接着说道：“我们这些人都是行伍出身，尽是些大字不识几个的大老粗。俗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政治联络员到了部队，还希望他们去适应部队的生活，要适应这些大老粗的习惯，只有这样政治工作才能做好。”

李青林早就知道小六子他们正憋着坏准备整一整那些特务，他特地在会上提到这一点，其实就是提前为今后小六子他们找借口。

李青林刚说完，岳千绪和文少轩也附和道：“副司令说得在理，当兵的就是当兵的，要想和他们交朋友，那就得生活在他们中间。那些咬文嚼字的小白脸讲大道理行，要真的和当兵的处好，那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时候可别闹出什么笑话来。”

听二人这么说，李青林心中暗笑，心道潘可为提供的情报还真的不假，这二人还真的不是梁希贤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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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四章整编、肃正4

梁希贤何尝听不出众人的话意，他哈哈一笑，道：“诸位请放心，这些联络员打仗不一定内行，但是能够到这里来，也是抱了一颗抗日之心、一颗必死之心的。他们的工作就是统一思想，思想统一了，部队的战斗力就会提高，他们不会去给你们添乱子的。”

话已至此，自然无需多说了，梁希贤宣布散会。

梁希贤散会的话音刚落，李青林向小六子他们一使眼色，小六子他们立刻就将岳千绪、文少轩、罗大富、赵文光、王得生等人围上，说是要给新任长官贺喜，小六子他们中午要请这些人喝酒。

罗大富等人到豫北来都被提了一级，并且现在都如愿拿到了掌握实权的职位，小六子他们要贺喜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于是这些人都欣然答应了。

见梁希贤阴沉着脸带着自己人出了会议室，李青林心中暗笑。

其实今天中午摆下贺喜宴席也是李青林他们事前就商量好的，因为潘可为早就告诉李青林，这几个人不是梁希贤那一路子的。李青林暗道，你可以给我的部队“掺沙子”，我也可以将你的人分化瓦解，鹿死谁手，还没到见真章的时候呢

因为都是带兵的人，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当兵的人谁也不知道吃了上顿还能不能吃上下顿，因此都喜欢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岳千绪等人很快就和小六子等人交上了朋友。

岳千绪二人虽然名义上是一个大队长，可手里目前也仅仅只有一个中队的兵力，他们来到这里之后也随着梁希贤到三大队各部巡视了几回，已经认识到三大队各中队的战斗力比自己的部队高出很多。

梁希贤本身是搞政治工作的，他可以唱高调，也可以拿着战区的鸡毛当令箭来压制三大队，可岳千绪和文少轩今后还要和鬼子打仗，光靠唱高调、喊口号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在战场上最终都是靠实力来说话，今后还少不得需要三大队给予支援，因此二人也心存结交之心，军官们互相敬酒，互相称兄道弟，很快就打成了一片。

至于说梁大富，他是第九支队的军需官，却又是属于另一派的势力。管理后勤的油水极大，这是所有人都明白的事情。军需官要是想弄钱，最好的办法就是和下面部队配合起来，只要虚报人数加上虚报损耗，那军费就如同流水一样进了他的口袋。为了自己的口袋，也为了自己背后的势力，梁大富自然要和目前实力最大的三大队的中队长们搞好关系。

这一场酒自然喝的既热烈又友好，现场气氛极为融洽。

梁希贤那一帮子人也在喝酒，不过他们喝酒的气氛并不是很好，他们同时还在商量下一步针对三大队的行动。

“主任，怎么不同时宣布将三大队六个中队分拆开呢？”参谋长刘昌达开口问道。

刘昌达是战区参谋部派来的，他的任务就是支持梁希贤整编第九支队，因此目前刘昌达站在同一立场之上。

梁希贤阴沉着脸道：“不是我不想宣布，而是现在确实不能马上就宣布分拆。你想想看，他们有六个中队，所有的战略地点都被他们占据了。如果咱们动作过大，他们就算是不开打，仅仅将咱们挤出这些地区，咱们到哪里安身呢？只要咱们这支小部队稍稍突出出去，鬼子能放得过咱们？到时候这些人只需要隔岸观火，他们就可以借鬼子的手将咱们全部……”

梁希贤说到这里，用手做了一个砍头的动作。

刘昌达也不是没想过这种可能，但是他认为同是国军，李青林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做。

见刘昌达有些不信，梁希贤拍拍他的肩膀，道：“老弟，我在军中呆的时间长了，什么没见过？像这样借刀杀人的办法还算是文雅的，有的时候他们假扮土匪或者日伪从你背后突然给你来一下子，然后再假惺惺派兵增援，最后反而将你的残部收编了，这种事情也不是没人干过啊。”

梁希贤端起酒杯，对自己带来的那些个政治联络员们说：“各位同仁，大家不惧生死来到这敌后，不仅仅需要胆量和豪情，也需要智慧和手段，希望大家到了下边的部队以后好好工作，当好党国的耳朵和眼睛。”,

“是”他的部下们全部站了起来，和他干了这杯酒。

梁希贤的政治联络员们纷纷到位了，因为现在是冰天雪地的季节，部队的一些训练并不好开展，小六子他们设计好的一些办法无法实施，因此只好任由这些小特务们整天在中队里边晃来荡去。

要说这些中统的小特务还真敬业，他们还真的放下了架子搬进了军营，他们也和士兵一样说粗话，掷骰子赌钱，也跑去听说书人说书，不几天时间还真的同士兵们混到了一处。不过他们实在是吃不惯那些粗粝的大锅饭，因此吃饭还是开了小灶的。

不过小六子他们也不是一点动作都没有，正是因为这些政治联络员的到来，李启藩他们的任务又多了一项，那就是严密监视这些“自己人”。

监视自己人也是一项技术活，象李启藩这样的半路出家的情报人员自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这时候潘可为出来了，他专门派军统人员对李启藩他们在暗地里进行了训练。

军统的手段也是千变万化的，李启藩这些年轻人算是大开了眼界，在军统人员的言传身教之下，李启藩等人算是被轮流培训了一番。再经过对那些政治联络员的跟踪等实地检验，李启藩这些人掌握了特工人员的最基本技能。

梁希贤虽然没有立刻就动手分拆三大队，可他的眼光时时刻刻都在暗中紧盯着李青林和三大队。李青林和潘可为也不是傻子，以前三大队一些半公开的活动全部停止转入暗地里进行，李青林他们和亚细亚商行的关系最终也没有被梁希贤他们找到。

因为刘昌达是参谋长，情报工作是属于他管的，部队能准确获得日伪情报的途径必须要交给他，好在前期收了摩天岭土匪在水治和万安县城的两处和顺饭馆，李青林正好将此两处地点透漏给刘昌达，从那两个饭店获得的情报也交给刘昌达处理。

梁希贤业获得了这个消息，他兴趣大起，建议将自己的人安插进这两处地点。毕竟他是专门搞情报出身的，能在一个新地方开辟情报工作那就是他的成绩，梁希贤也想做出一番成绩在中统的同仁面前露露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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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五五章整编、肃正5

李青林抛出这两处地点本意是为了掩盖严伯龄的那一条更重要的线，可这两处地点一经抛出，竟然引起了梁希贤和刘昌达的权利争夺。***看书就到三*五*中*文*网***

刘昌达作为参谋长管理情报这是他的天然职责，刘昌达需要的是当面敌军的军事情报，因此他想安插自己的军事情报人员；而梁希贤是搞政治情报出身，当然希望安插中统的人，二人在安排什么样的人进入这两处地点发生了分歧。

隔岸观火的李青林一直冷眼旁观，他为二人整天吵来吵去而感到好笑。因为这两处地点名义上是三大队的情报据点，其实里边的人全是李青林和潘可为的人，梁希贤等人除非将所有人员全部换掉才能真的掌控这两处地点，而这种可能性几乎就是零。

刘昌达和梁希贤势均力敌，双方争执到最后也没能得出一个结果，为了打破这种相对平衡，二人都将李青林请了过来，希望李青林来给自己这一方投一票。

对于梁希贤，李青林自然不会明面上反对，他从有利于作战的角度上支持了刘昌达的意见。不过梁希贤提出来现在有两个地点，可以安排的人员不止一个，因此要求无论如何要安排一个自己人进去。

这大概是梁希贤的最低要求了，李青林于是答应了梁希贤的要求。刘昌达在这一次争执当中算是获得了李青林的支持，并且似乎获得的收益最大，此后和李青林也逐渐亲热起来。

梁希贤果然急不可耐，他很快就派出一个小特务进入了水治，来到了李青林和潘可为控制的那家和顺餐馆。

军统和中统一直以来就是一对死敌，这个小特务也不知道此地的水有多深多浅，他倒是兴高采烈地赶到了水治的和顺餐馆，来到了这里以后就被安排到厨房做了一名洗菜、配菜的小伙计。

在这大冬天里洗菜，两只手就必须整天泡在冷水里，再加上饭馆需要准备的菜有特别多，因此后厨洗菜配菜的事就是一件很痛苦的活。细皮嫩肉的小特务哪里做过这种苦事，三天一过，他的一双手就被冻得象胡萝卜一样。这双手还不能放在很温暖的地方，不然这冻得肿起来的手就痒得钻心，并且为了不让这双手感染，即使再痒也不能抓，这让小特务苦不堪言。www.65txt.com

如果这小特务老老实实呆在后厨干自己的活也就罢了，可他偏偏还惦记着梁希贤给他的任务，他一有空就到大街上瞎晃悠，还找人打听一些日伪的情况。

这搞敌人的情报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你就算是在大街上能打听到的消息，那也是很公开的信息，起不了什么大作用。况且敌人不是傻子，他们也没有睡着，日伪在水治必定也会有人搞防谍工作。像中统小特务这样过分热心打听敌人的消息，很可能消息没探听得到，他自己反而会被敌人盯上了，而一旦他被敌人盯上了，整个饭馆里的人就危险了。

潘可为没收这个和顺餐馆后进行过一次人员大清理，一些不适合的人早就被清理掉了。不过当时并没有将所有原土匪人员清退掉，里边还有一部分人是土匪出身的，比如餐馆名义上的老板张兆源就是以前摩天岭的土匪。对于这样的害群之马，土匪们的手段一般都很直接，那就是立刻清除，因此他马上向潘可为建议将这个小特务调回去。

潘可为是军统的，对于中统的人员他没有处置权。见潘可为有些为难的样子，张兆源也没客气，直接向潘可为做了个背后打黑枪的动作。

潘可为知道张兆源的意思，但是中统也不是吃素的，像这样私自处死对方人员的事情最好不要做，因为一旦这样的事情被对方发觉，后果是潘可为这种阶层无法承担的。

潘可为立刻采取了两个行动，一方面让张兆源回去找小特务开诚布公谈谈，警告以后他不要最这种傻事，另一方面让严伯龄飞鸽传书回去，让李青林在后边协调，将这个麻烦制造者立刻调回去。

李青林接到潘可为的报告之后，立刻就找到了参谋长刘昌达，将潘可为传回来的情况转告了刘昌达，最后李青林加重语气道：“这个店建立起来不容易，对于我们来说是一个很重要的军事情报来源。这个店在土匪手里没出过事，在我三大队的手里也没出过事，要是被这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咱们今后军事情报工作将无法开展。”

刘昌达这个参谋长的职责里就有负责军事情报这一项，他知道情况之后马上跑到梁希贤那里大吵大闹，最后梁希贤终于同意将小特务调了回来，换上了刘昌达派去的一个人。

正是因为这件事，梁希贤和刘昌达二人产生了一些隔阂，二人渐渐开始疏远起来。

水治和万安的两个饭店都叫和顺饭店，本来李青林是当着一根骨头抛出去的，没想到这没多少肉的骨头在梁希贤和刘昌达的眼里都成了大肥肉，并且因为争夺而形成猜忌，这倒是李青林没有想到的事，也算是歪打正着吧。

倒是潘可为的手段更高超一些，当刘昌达的人进了这两处和顺饭店以后，潘可为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竟然将这几个人收服了，刘昌达派去的人最后还是成了潘可为和李青林的人。

日子一天天过去，整个正月梁希贤都在防区里到处晃悠，也不知道这家伙在憋什么坏主意。李青林正月里到没闲着，就在这大冷天里，李青林还指挥小六子的八中队打了一次小仗，而这个小仗竟然还是应邀打的，而邀请他打仗的就是伪军排长孙连成。

日本陆军部已经确定今年的主要工作是在占领区搞好治安肃正，华北日军立刻就行动起来，在确定治安区的行动中，孙连成的排被调往杨楼子村驻防。

杨楼子村现在又往八中队驻扎的牛王寨推进了一步，村子里有两百多户人家，在这豫北地区算是一个大的村落，因此日伪在这里建了一个炮楼，设立了一个据点。

孙连成被调动了，他原来的部队也被分拆开来，鬼子小队长将孙连成的一个班调到另外一个地方，然后再委任一个排附带着一个班加入到孙连成的排里来了。

自八七反正事件之后，鬼子对伪军越来越不信任，像这样将伪军部队调来调去，分开来再合并的事情经常搞，为的就是防止伪军团结在一起，而后再来一次类似事件。

这个副排长外号二狗子，以前就是水治街上的一个二流子，后来不知道怎么混进了李福和的第一军。这家伙别的本事没有，溜须拍马的功夫倒是一流，这一两年下来，他竟然混成了一个排附。

伪军一般都是混饭吃的，而这个二狗子也不知道那根神经出了问题，他竟然死心塌地当起了汉奸，为了取悦驻在南安乡的鬼子，他经常跑去送点小礼，还向鬼子提供情报消息。

孙连成自从上次死里逃生以后，他开始有所转变，对自己带的兵管教挺严，为了给鬼子进贡物资，他和小六子达成了协议，一般都是以子弹换物资，平时绝对不会去祸害老百姓。

而这个二狗子来了以后，他凭借着日本人的信任并不把孙连成这个排长放在眼里，而且还三天两头放纵自己带来的三班士兵在村子里“征用”物资，闹得老百姓见了伪军如同遇到瘟疫，这让孙连成很不高兴。

再加上这家伙三天两头跑到南安乡据点去汇报，孙连成生怕自己同八中队的一些交易败露，于是心里生出一个念头，那就是要尽快将自己身边的这颗地雷挖掉。

孙连成也是个有心计的人，他不会亲自动手来干，他认为挖掉这颗地雷最好是借用别人的手，孙连成于是就暗地派人联系上了小六子。

李青林这段时间倒是闲而无事，这天正好带着丁狗蛋晃悠到小六子的牛王寨来散心，听说孙连成邀请小六子派人去干掉他们自己人，李青林倒生起了一丝兴趣。

孙连成派来的人带来了孙连成的口信，在口信里孙连成将行动的计划通通告诉了小六子他们，他的计划就是过几天让这个排附带队下乡“征用”物资，八中队在半道上打一次伏击，将这家伙和他的心腹干掉或者俘虏了就行了。

李青林听了来人的介绍，他想了一想，道：“将这种人干掉比俘虏回来要好咱们俘虏了他，还得拿粮食养活他，而干掉他还能杀鸡骇猴，对别的汉奸起一个警示作用，我觉得还是干掉的好。”

对于李青林的意见，小六子从来都是当做命令来执行的，于是他和来人详细商量如何锄掉这个二狗子和他的心腹。

小六子和来人商量来商量去，最后还是犯了难。虽然有孙连成的准确情报，这个伏击倒是很好打，但是仅仅除掉这几个人而不伤害随行人员，并且还不能引起日伪的怀疑，这就很难做到。

李青林听了听，笑道：“我帮你借两个人来，我保证这件事做得天衣无缝。”。.。

三五六章整编、肃正6

李青林也不等小六子答话，转身就对丁狗蛋道：“你骑上马，立刻带人将郭子林和陈建明二人叫来，就说本大队长这几天枪瘾犯了，要他们带上自己的枪，我要和他们比试比试枪法”

小六子的眼睛立刻就发亮了，他说道：“哥，还是你想得好，这两个人要是都来了，那还不是想打谁就打谁你是不是让他们二人假扮保安团的，等二狗子带人来的时候锄掉这几个人然后就撤退？像这样被打了冷枪的事可以说成是一个意外，这样在日伪面前也可以交代得过去”

李青林大笑道：“还是你了解我，我就是这么想的”

郭子林和陈建明二人下午就赶了过来，李青林让他们假扮成伪军跟上来人混进了杨楼子村的据点，其借口就是来看望老长官孙连成为了假扮得像一些，他们还提了烟酒什么的带进了据点

伪军之间互相来往也是极其平常的一件事，二狗子也不认识孙连成以前的兵，因此倒也没怎么太在意郭子林和陈建明二人在据点里厮混了半天，还和孙连成喝了一场酒，在孙连成等人的暗中指认之下，二人认清了需要除掉几个人的相貌之后就回来了

一天以后孙连成派人送来了信，说已经命令二狗子明天带着两个班的伪军来西高坪村“征用”物资，八中队可以行动了

此时还没出正月，农民们走亲访友的活动一般都结束了，大部分农民都在家里整理农具什么的，为开春以后的农活做准备

今天是个大晴天，太阳刚刚起山，阳光普照在覆盖着冰雪的大地上，天地间一片光明虽然太阳已经起来了，但是豫北的冬天依然很寒冷，气温还在零度以下空旷的田野里没有一个人影，伪军两个班肩扛着枪排成一路纵队，他们赶着一辆骡车，在二狗子的指挥之下向西高坪村赶来

孙连成去年秋天在西高坪村的玉米地里被伏击的事情二狗子是知道的，二狗子自认为自己的部队实战能力也就那么回事，因此从来就没想过和三大队打一次硬仗昨天领受任务之后，二狗子就已经打定主意，他自己和带来的三班一定走在队伍的后边，让孙连成的老部队一班走在前面，这样即使遇到埋伏，他也好能在最快时间内跑掉

大地上的冰冻还没有化，道路上冻得硬邦邦的，人和车马只要注意不摔跤，那行军的度还是很快的，不知不觉间，二狗子带领的这支小队伍沿着大路又到了西高坪村的那一大片玉米地

玉米地里的玉米杆全部砍掉了，这一大片玉米地被白雪覆盖，除了几个被白雪覆盖的粪堆或者秫秸杆堆，空旷的田野上只有几只野狗在游荡，还有几只鸟儿在雪地上跳来跳去，它们在雪地里刨着什么，希望还能找到一些食物周围的一些都显得显得那么安宁，也显得那么正常

西高坪村已经遥遥可见，农家的烟囱里在冒着烟，农民们显然都在家里“猫冬”呢二狗子一开始还很小心，现在看上去一切平安无事，他终于放下心来，一直拿在手中的盒子炮也放进了木盒子，其他士兵也枪上肩，队形也开始乱了起来

走在队伍前头的是孙连成的嫡系，一班班长朱仁富，从部队一开始出发，他就用眼角的余光瞟着队伍后边的二狗子及其心腹们

二狗子的谨慎小心一一落进了朱仁富的眼睛，不过朱仁富信心很足，因为出发之前孙连成已经将所有的计划告诉了他，就算是二狗子藏在队伍当中，只要自己的人不乱动，二狗子他们今天必定难逃一死

朱仁富也是上次和孙连成一起被放回去的那几个人之一，他的信心来自于八中队的实力，也来自于自己掌控自己班士兵的能力朱仁富相信只要枪声一响，自己的兵们会依计行事，绝不会乱跑乱动，因此他看向二狗子和三班那几个人的眼光很冷，就像在看一群已经死了的人

队伍走到空地的中央，路边有一个红纸包的空盒子，这显然是被人吃光而又被遗弃的点心盒子在银白的雪地上，这个很不起眼的红纸盒子很是显眼，这就是八中队留给朱仁富的暗号，这个暗号告诉他，伏击地点到了,

朱仁富早就看见这个红纸盒子，他走到这里后一伸手摘下头上戴的军帽拿在身体的一边，另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脑袋大声道：“这大冷天的走了这么长的路还真有点累，现在竟然还有点发汗了”

就在这时，只听“八勾”一声，朱仁富手中的军帽飞出了老远，他大喊一声：“卧倒，卧倒”

早就心中有数的一班士兵们向大路的两边扑到，其动作极其熟练跟在后边的二狗子一群人既没有心理准备也也没来得及喊“卧倒”，他们全部站在大路上，很明显地突出出来

就在这时，只听得“八勾”、“八勾、八勾……”连续几声枪响，处在后边队伍里的二狗子和他的几个心腹像被点了名一样一一倒了下去，为恐怖的是，这几枪几乎是枪枪爆头无一落空

三班那些傻立着的士兵终于反应过来，他们也学着前边朱仁富一样纷纷扑倒在地

朱仁富此时可没闲着，他端着手中的步枪胡乱射击，边射击还边喊道：“我看见你们了，快投降，不然老*子的子弹可不长眼睛”

他手下的士兵也没闲着，他们有样学样，嘴里喊着“打呀，杀呀，冲呀”，手里的步枪也“乒乒乓乓”在射击，至于子弹最终飞到了什么地方，那是谁也不知道

二狗子带来的那些三班的士兵有人心眼太实在，也有人同自己的长官感情好，有几个士兵还真的爬起来想冲锋，可他们刚刚起身，“八勾，八勾……”，对方的枪声再次响起，那几个刚刚冒头的士兵又倒下几个，同先前倒下的那几个人一样，也基本上是枪枪爆头

这下子这些人全都老实了，他们个个把头埋在雪里，再也不敢充英雄了

朱仁富回头看了看这些草鸡兵，他心中暗笑，他手里的枪有一下没一下的射击，嘴里却对后边二狗子带来的兵喝道：“你们还在傻趴着看热闹啊？敌人太强，你们还不快点回去搬救兵？”

三五七章整编、肃正7

三班剩下来还有五六个兵如同听到大赦令一样，他们纷纷往后边退去，最后爬起身一溜烟跑回了杨楼子村，向孙连成搬救兵去了

孙连成带着一个班留在据点里看守，二狗子带人出后，他暗地里派了人远远吊在后边看动静，那边打起来的消息他其实早就知道了三班的几个残兵跌跌撞撞跑回来报告他们遭到了伏击，他先是假装惊愕，接着用手一拍桌子，道：“集合集合，咱们得马上出兵把兄弟们救回来”

三班的几个残兵当然得留下来看守据点，孙连成将二班集合以后匆匆赶往西高坪村就在这边忙和的时候，那边朱仁富早就不打枪了，他带着士兵们笑嘻嘻地坐在八中队准备好的一间大屋子里喝茶聊天，当然少不了奉送些子弹、手榴弹给小六子他们

等孙连成带兵赶到的时候，八中队的人已经在大路边等他了，路过二狗子那几具尸体的时候，孙连成踹了二狗子尸体一脚，骂道：“狗汉奸，死有余辜”

孙连成带着二班士兵经过时，八中队的士兵们弄来一些鞭炮在洋铁皮桶里“噼里啪啦”放了起来，这声音远远听上去，还真像很多人在打枪一样

“敬礼长官好”孙连成一进屋子就看到端坐在桌子边的李青林，于是立刻就向他敬了个礼

李青林摆摆手，道：“辛苦了辛苦了，咱们现在也算是自家人了，也就别太多礼了，请坐”

丁狗蛋送上了一杯热茶，孙连成有些受宠若惊，连忙站起来道谢，李青林笑道：“坐坐，这大冷天的，喝口热茶暖暖身子”

孙连成喝了几口热茶，惊叹道：“长官，你们三大队真的很厉害，那枪打得……，啧啧啧我刚才看了那些枪眼，那叫一个准啊”

说到这里，孙连成突然问道：“长官，我听手下人说你们用的是三八大盖咱们当兵的都知道，‘中正式是进去一指头，出来一拳头；三八大盖是进去一指头，出来一指头’我看了那些三八大盖的伤口，很像是中正式射击的伤口一样，‘进去一指头，出来一拳头’，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李青林大笑道：“你同鬼子一起出去打过仗？鬼子在闲暇无事的时候都喜欢做些什么？”

孙连成想了想，道：“有一些鬼子喜欢将子弹头在鞋底上磨啊蹭啊的，这和这些伤口有关系？”

李青林道：“当然有关系了，并且还有直接的关系三八式打得远打得准，这和它的枪和子弹都有很大的关系枪就不说了，你比较过中正式和三八式弹头的不同吗？”

孙连成想了想，道：“的确有很大的不同呢”

“鬼子使劲磨蹭弹头，就是为了将包在弹头外边的铜皮磨薄磨破，或者改变了弹头的稳定性，这样弹头击中人体之后里边的铅心会突出出来，或者在目标内部翻滚在，这样形成的伤口就和中正式的一样了”李青林解释道

孙连成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啊，我以前还以为小鬼子没事干，专门干这些事消磨时间呢”

其实李青林他们对三八式的子弹还进行了改造，那就是用小刀在弹头尖部刻小口子，这样弹头里边的铅心会完全暴露，弹头的稳定性破坏彻底一些，因此这些子弹打到人体上后形成“进去一指头，出来一拳头”的伤口就不稀奇了

喝了几杯热茶之后，孙连成要带着队伍回去了，走之前自然还要放下一些子弹李青林让人给孙连成准备了半车粮食和几只鸡带上，这样回去也好向鬼子报战果，孙连成走的时候，李青林还让人点着了几个秫秸堆，一时间浓烟冲天，远远看去，就像有好几座房子被点着一样

孙连成也很配合，当队伍到了刚才被伏击的地方时，他让士兵将那几只鸡宰了，再将鸡血到处撒，这样看起来双方战斗非常激烈，从满地的血迹来看似乎对方的人员也有了伤亡这一切都准备好以后，孙连成赶着骡车，带上二狗子等人的尸体，带上粮食等物大摇大摆回到了杨楼子村据点,

孙连成带着队伍刚进了炮楼，南安乡据点鬼子班长的电话就打来了，他向孙连成询问此次战斗的情况

在电话里，孙连成自然是极尽夸张之能事，将此次战斗描述得极为激烈，最后他向鬼子报告说他所带领的士兵已经将伏击的团丁打跑了，他们不仅将陷入重围的部队救了出来，战死者的尸体也已经运回来，而且还顺手在西高坪村“征集”了一部分物资，其中“征集”到的土鸡将会派专人送到南安乡据点，请太君好好品尝

孙连成派二狗子带兵出去“征集”物资事前是请示过南安乡的鬼子的，这次连带二狗子在内共有六名伪军战死，这当然让鬼子很不高兴，但是伪军数量很多，死了一个二狗子，其他的二狗子还多得很，因此死几个伪军对于鬼子来说算不得什么好在孙连成增援及时，不仅打退了敌人，将受困部队带回来了，而且还“征集”到了物资

据孙连成报告说为了报复敌人，还将藏匿抗日分子村庄的农户烧了几户人家，这个举动很合鬼子的胃口，因此在电话里表扬了孙连成不过鬼子也不是完全相信孙连成的报告，他们暗地里还派人到战地去看了看，现现场有很多血迹，地上还有一些子弹壳，鬼子们最后也不得不相信了孙连成的报告

对孙连成最为感激的还是伪军连长，因为孙连成最终还是带回了部队，在最大限度内保存了实力，连长事后请孙连成喝了好几餐酒

在这次战斗中，开了枪的就是郭子林和陈建明二人，二人就藏身在农田的秫秸堆里，郭子林利用九二狙击枪的精准性第一枪就干掉了二狗子，而陈建明利用出枪快而准的优势，干掉了四个伪军

干掉六个伪军，二人每人只打了十子弹，虽然这种伏击因为有孙连成的人良好配合，射击有很大的突然性，距离也不远，但这个成绩足以让七中队的士兵们震撼了小六子正好趁着两位“枪神”联袂到来的机会，他央求李青林将二人留在七中队三天时间，让这二人给八中队的射手们好好上了几天的训练课

李青林来了，小六子自然拿出最好的东西来招待，这几天七中队小灶的伙食极为丰富，鸡鸭鱼肉天天有，煎炒烹炸样样来，按照七中队炊事班长的话来说，那就是“比过年的伙食还要好”

就在李青林几人在七中队过好日子的时候，陈家寨的陈金宝派人来了，来人是向李青林报丧的，陈家寨的老主人陈世德终于死了

李青林和陈家非亲非故，按照道理陈家只需要给三大队通知一声就可以了，并没有必要向李青林本人报丧李青林接到来人的报丧以后并没有推辞，他立刻就让丁狗蛋备马，他要亲自去陈家寨给陈世德去上香

小六子想留李青林住几天，于是道：“哥，不就是陈家死了个人么？过几天去也来得及啊，这天寒地冻的没必要这么着急？”

李青林道：“这陈家是我防区内最大的乡绅，和他们搞好关系对我们尤其重要陈金宝一反常态来向我报丧，那就说明他遇到了很大的困难‘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难得’，我这次要是能够帮了他一个忙，今后他会回报得多呢”

李青林赶到陈家寨以后了可就进了陈家的宅子，因为陈世德的去世，陈家过年贴上的红门对子、红窗花全部撕了，红灯笼也摘了，代表丧事的白纱、黑幛、白灯笼全挂上了，院子里一些纸扎匠人在忙着扎纸人纸马等物，忙碌的人们都压低着嗓子说话，灵堂中不时有女人的嚎啕痛哭声传出来，整个陈家一片肃杀景象

李青林进寨子的时候，陈家已经有家丁向陈金宝去报告了，李青林还没到陈家老宅的门口，陈金宝已经披麻戴孝，站立在门口恭候他了

办丧事自然有一些规矩，一切自然都得按照老规矩来李青林让丁狗蛋在门口送上丧礼，陈金宝就在大门口行了孝子礼之后，李青林被让进了陈世德的灵堂

陈家作为本地最大的乡绅，给陈世德准备的当然是最好的棺材，据陈金宝介绍，这个巨大的棺材是十二园的，已经准备了好几年了

李青林在陈世德的灵位前上了香化了纸钱，期间自然由陈世德的老婆们和子女陪祭在李青林祭拜的时候，陈世德的家人开始哭嚎，祭拜完以后李青林就被请进了客厅

陈家大房的两个儿子都没回来，陈金宝成了必然的孝子，自陈世德去世以后，前来祭拜的族人很多，陈金宝行孝子礼弄得膝盖都跪肿了，他一坐下就揉着膝盖痛苦不已

见陈金宝这番痛苦的样子，李青林少不得安慰了他几句，就在这时候，后边的灵堂中闹将起来，其中两个女人边哭边骂，声音极为刺耳

三五八章整编、肃正8

李青林侧耳听了听，原来是大太太和二太太吵了起来，其中三太太、四太太在里边劝架，几个女人边哭边吵，也不知道吵闹些什么内容。35zww.com

灵堂吵闹的时候，李青林斜眼瞟了瞟陈金宝，见他脸上露出很为难的神情，心知这大概就是陈金宝不得不向他求援的原因了。

因为陈家有丧事，按照陈家传下来的规矩，李青林是不能在陈家住宿的，晚上李青林被安排在另一家富户住宿，但是晚饭还是要在陈家吃的，晚上陪客的除了陈金宝之外，其余几个太太全部都坐上了酒席。

因为陈家有丧事，喝酒吃饭都极为压抑，这餐饭眼看着就要在沉闷中结束了。可就在这时，大太太和二太太又吵了起来，李青林仔细听了一听，原来二人是为了给陈世德办丧事而吵架。这二人并不是要反对办丧事，而是因为丧事规模的大小而争吵。

大太太认为，陈世德一生富贵，这人已经死了，那当然需要大操大办一番，起码要请几套和尚道士念个七七四十九天经，再请戏班子来唱几天大戏，这有这样的哀荣才对得起留下这么大家业的陈世德。

而二太太并不这么认为，她认为现在是兵荒马乱的年代，这样大操大办丧事将极为不妥，丧事只要按正常程序办了就可以了，没必要这样浪费钱财。

二太太说到浪费钱财正好说中了大太太的心思。按照陈世德生前的安排，大太太将去自己的儿子那里养老，陈家寨的财产将留给陈金宝等人，大太太见自己带不走这些财物，于是抱着我要不到也要将这些财物花个精光的态度，要求陈金宝等人大操大办一番。***看书就到三*五*中*文*网***

二太太在陈家生活了这么多年，对大太太的那点小心眼自然是清楚明白，于是极力反对大操大办，其他两个太太在家里本来话语权就不多，因此只能劝架，不敢乱发表意见。

大太太见二太太极力反对操办丧事，她于是端出主母的架子来，开始训斥陈金宝。她所提出的理由也很简单，那就是父亡子葬，这是天经地义的事请；而陈金宝明明就是太过吝啬，像这样手中有钱还草草葬父的行为就是不孝，就是逆子。

在中国的传统里边，“忠、孝”二字是立国之本，也是治家之本，如果不忠不孝的大帽子被戴在头上，那这个人在家族内就无立锥之地了。陈金宝虽然明知大太太是胡搅蛮缠，但是他也不敢冒着头顶“不孝”的风险，因此不敢明的拒绝大太太的建议，双方一直就这样吵来吵去僵持着，眼看着连陈世德的棺木都无法下葬了。

又是大家族中间狗皮倒灶的事情，李青林心道。

清官难断家务事，李青林本不想管这些扯不断理还乱的破事，可一见坐在末座的陈金宝看着他那苦巴巴的眼神，李青林的心又软了。

“咳咳”李青林干咳了几声，桌子上的人全部闭上了嘴。

李青林开口道：“众位太太，陈老先生已经去了，我们大家都很悲痛，因此，给他一个办风风光光光的葬礼，这也算是为**、为人子的本分。”

大太太一听李青林这么说，她立刻激动起来，声音马上就提高了八度：“听听，都好好听听李长官说得多好……”

“慢”李青林举手打断了大太太的话头，然后端起一杯酒喝了下去，接着说道：“但是呢，二太太说得很在理，现在就是兵荒马乱时期，时局不稳且敌兵压境，还是尽快将丧事办完，这样大家……“

大太太没想到李青林最终是在支持二太太一方，她立刻站起来道：“李长官，这是我们陈家的家事，还是不劳长官的牵挂了。“

李青林笑了笑，道：“大太太说得对，陈家的家事我确实不该去管。可是大家都要好好想想，鬼子上次和上上次来犯的时间间隔有多长？他们派来的兵是不是一次比一次多？谁能保证七七四十九天之内鬼子不来进攻？作为本区军事长官，我不得不提醒你们，丧事还是要从简，并且还要尽快办掉。如果鬼子就在你们大操大办的时间内来了，你们是继续办还是停下？要是继续办，你们陈家寨能抵抗多久？准备死多少人？如果停下，作为孝子没办完丧事，那陈金宝是不是成了一个更大的逆子？”

李青林的一席话虽然慢条斯理，但是说到点子上了，大太太一时没了词，只好坐在那里生闷气。

李青林也不管她是什么表情，接着说道：“你们陈家寨在这个时期还能操办这么大的丧事，那说明你们很有钱啊。委员长早就提倡新生活运动，而你们不光奢侈浪费，而且还大搞封建迷信，你们是不是要和政府、要和委员长对着干？现在抗战军兴，到处都缺军饷粮草，你们陈家寨宁可在死人身上花钱，也不愿意捐给抗日将士，你们是不是想反对抗日？”

李青林的话音虽然不高，但是这一顶“反对抗日”的帽子可真够大，大到所有人都闭紧了嘴巴不敢说话了。

李青林见大太太再也不敢出声，他喝干了杯中酒，端起桌子上的一碗饭道：“吃饭吃饭”

晚饭之后，陈金宝送李青林到另外的人家去歇息，在路上，陈金宝对李青林表达了感谢之情。

李青林道：“陈家老三，你可要记住了，这次我可是帮了你大忙，下次捐粮捐款你可给我大方点。”

陈金宝连忙将胸脯拍得山响，道：“李长官，这个你放一万个心，我陈金宝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你们三大队那次征粮征款的时候咱们陈家寨草鸡过？”

说到这里，陈金宝凑到李青林的耳边轻声说道：“李长官，你们第九支队是不是来了个梁主任？他前段时间路过咱们寨子，和咱们寨子里的人接触过呢。”

“哦？是吗？”梁希贤到过陈家寨，这个情况李启藩他们已经报告给了李青林，后来见陈家寨方面没什么动静，李青林也就没太在意。现在陈金宝突然提起这件事，李青林先装着不知情，然后试探着问道：“他来了以后都干了些什么？”

三五九章整编、肃正9

陈金宝道：“那时候我父亲天天昏迷，他就拜见了我家里的几位太太，还有民团的大队长王乐善，当然，他也见了我。....00ks.”

见李青林侧耳注意听他说话，陈金宝笑笑，道：“他和我没说什么，也就是拉拉家常而已。他倒是对王乐善很感兴趣，一开始就和王乐善大拉关系，不过王乐善也没怎么理他。”

这些李青林早就知道，因此只笑了笑，没有说话。

陈金宝接着说道：“我看这个梁希贤是个笑面虎，李长官可要小心了。”

说到这里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李青林说道：“这家伙是不是想做生意？他向我三娘打听了不少生意上和铺子上的事情呢。”

这倒是李青林以前所没有掌握的新情况，李青林心中一动，这梁希贤是中统的特务，他不会无缘无故对一件事情产生兴趣的，难道他想利用陈家的店铺建立一个特务据点？或者也象潘可为一样利用这条商道来搞一些特别的交易？另外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对三太太金小艾本人产生了什么想法？

李青林觉得这几种可能性都有，但是梁希贤最终目的是什么，还要多看看才知道。李青林于是对陈金宝说道：“你告诉三太太，外人的话不足信，遇到事情还是要多看看多想想，这样就不会上当受骗。”

陈金宝倒是信心十足，道：“我们家这个三娘也不简单，她也是一个捉鬼卖钱的人物，她应付梁希贤的话语那可是滴水不漏，我看梁希贤这个蠢货只有上当受骗的份。”

李青林拍拍他的肩膀，道：“你也别光说别人，你自己可要站稳立场。一个人要是站错了队，那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陈金宝连忙道：“李长官，我陈金宝以前虽然是个混蛋，可眼睛没瞎，咱们这个地区谁是老大，我可是看得真真切切，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说话间，晚上借宿的人家到了，陈金宝有孝在身，自然不能进别人家的屋子，他将李青林送到人家门口就告辞回去了。

第二天的早餐还是在陈家吃的，吃饭的时候依然是几位太太和陈金宝陪同。....为了巩固昨晚说话的效果，李青林问大太太：“大少爷能赶得回来吗？”

大太太回答道：“他们忙啊，另外现在到处都是兵火，路上也不安全，看来是赶不回来了。”

李青林显得极为同情，并叹气道：“生不能尽孝，死不能送终，这也算是生为人子的一种悲哀了，可惜啊，可惜”

大太太的大儿子是长子，这孝子的事情本来就应该他来做，目前他不能赶回来这件事也可以拿出来当着一种话题，如果二太太这边强行指责，大太太这边实在也不太好解释。

李青林提到长子不能赶回来送葬，大太太无话可说，只好在一边默不作声。陈金宝见李青林击中了大太太的痛点，不禁在桌子底下向李青林竖了竖大拇指。

陈世德生前已经安排大太太最终要去自己的儿子那里去养老，李青林于是问道：“太太准备什么时候去大少爷那里？”

大太太抹了抹眼泪，道：“我跟了老爷子一辈子了，等老爷的‘七七’做过了，并且天气再回暖一些，那时候我就到南边去了。”

说到这里，大太太环顾了一下四周，有些伤感地说到：“我这一去啊，大概再也不回来了。”

李青林接着她的话头说道：“现在战事紧急，本防区经济不振，我军军费十分紧张。为了防止汉奸特务将本防区重要财物转移给敌方，我的部下就有人提出来要在道路上设卡，凡是携带有大批财物出境的人员都必须严查，以防备汉奸特务携资产投敌、资敌。大太太，你看我军什么时间设卡为好啊？”

李青林的话让大太太吓了一大跳，她知道李青林这是在威胁她，并且这种威胁还真可怕。

大太太在陈家这么多年，陈家家大业大，她手中当然有了不少的私房钱，还有一些金银珠宝等值钱之物，她到南方儿子那里去的时候肯定会随身带上。如果李青林到时候真的派兵将她截住，再以“资敌通敌”的名义将这些财物没收了，那她还怎么去见儿子呢？,

大太太稳了稳心神，稍稍思考一下就明白了李青林的意思，于是陪着笑脸说道：“什么时间设卡那是长官您所决定的，不过有一点我可以保证，我是不会资敌通敌的。”

大太太说到这里，转脸对陈金宝道：“三儿啊，我昨晚也想通了，老爷的丧事就按照李长官的意思去办吧。这国难当头之际，咱家确实不应该奢侈浪费，只要能风风光光将老爷葬进了祖坟，还是能简便一些就简便一些吧。”

陈金宝早就等着这句话了，他连忙站起来答道：“是，我们一定遵照大太太的安排去做。”

吃过了早饭，李青林就告辞回军营，陈金宝因为重孝在身不便远送，他将李青林送到大门口。在大门口，陈金宝握着李青林的手，感激地说到：“李长官，这次真的要好好感谢你。要是真的象大太太所说的大操大办一番，那些和尚道士还有那些个戏班子，七七四十九天都吃住在我陈家，临走还得给他们工钱，想想这些事要花多少钱，我的头皮都在发麻。”

说到这里，陈金宝再次紧握李青林的手，道：“李长官，我现在有孝在身，很对事情都不方便。等家里的事情忙过了，我再去感谢你。”

李青林知道他所说的感谢就是捐一些钱粮，对于这个李青林倒不拒绝。不过临走时，李青林特地对陈金宝叮嘱道：“这个梁希贤来头不小，俗话说‘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今后他如果在你们这里搞什么小动作，你得第一时间派人告诉我。”

“嗨我说李长官，你也太小心了。这老小子要是敢使坏，我看老是防着也不是个办法，还不如……”陈金宝做了个砍头的手势。

李青林摇了摇头，道：“毕竟他也是来抗日的，咱们只要防着他不使坏就行了，象这样的事情咱们不能干。”

陈金宝竖了竖大拇指，道：“李长官，你好肚量啊。”

李青林叹了口气，对陈金宝道：“不管怎么说吧，咱们也算是处在抗战第一线，他梁希贤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为了抗日而来，也算是抛家舍口、以身履险。只要他不算是太过分，不去投敌做汉奸，咱们还是要团结他，将他当做咱们自己人啊。”

李青林此行确实起了效果，陈家寨给陈世德办的丧事一切从简，但是下葬过程全部按照老规矩办理。此时农村还是实行封建宗法制度，即使是按照从简办的丧事，对于陈世德这种大户人家来说也是极为繁琐和奢侈的。

虽然不办七七四十九天的道场，但是下葬的时候和尚道士还是少不了的。经过风水先生看时辰、定穴位之后，那些专门给人挖穴的、抬棺的、吹鼓手们也一个都不少，等到风水先生定的吉时一到，陈家下葬仪式正式开始。

陈家在本地是大户，陈氏家族树大根深，枝繁叶茂，因此陈氏族人极多，再加上陈家的亲朋好友，参加葬礼的人数极多。

在呜咽的唢呐声中，孝子陈金宝披麻戴孝在前头打着招魂幡给亡灵引路，后边各色人等头戴小帽，送葬的队伍长达几里路。按照事后有些人的说法，送葬队伍的前头已到了第一个山头，而后边山头上还有送葬的人群，在两山之间满是一片白色孝帽，老人们都说“白了两座山”，陈世德死后也算是极尽哀荣。

作为本地最大的乡绅，陈世德的安葬当然惊动了本防区的军事首长们，李青林和梁希贤等人也参加了葬礼，不过他们只是在陈世德的棺木出门前祭拜了一番，自然不会去山头送殡，二人等送葬的队伍出了寨子以后就在寨子里散步。

对于陈家寨，梁希贤已经来过几次。见陈家寨寨墙坚固，所处地点隐蔽，所处地形险要，并且民风淳朴，物产丰富，梁希贤一直认为此处应该是驻军司令部的首选之地，此次借着散步的机会，梁希贤试探道：“副司令，陈家寨比摩天岭富裕，比桑榆镇险要隐蔽，当然，清河是一无所有，更是比不上，当时你为什么不把司令部设在这里呢？”

李青林一愣，立刻就意识到了梁希贤已经把主意打到了陈家寨的头上，这可不是一个好的苗头，说明梁希贤开始想插手军事方面的事务了。李青林沉吟了一下，道：“咱们的兵员素质你也不是不知道，如果军民混杂住在一起，最容易引起纠纷了，咱们千里迢迢来打鬼子，最主要的是需要当地民众的支持。鬼子的特性就是睚眦必报，万一咱们守不住陈家寨，陈家寨的百姓可就遭了殃。至于说清河那个地方，我完全是为了军事防御考虑的，这就不劳梁主任费心了。”

李青林最后特地点出这是军事方面的安排，目的就是让负责政治方面的梁希贤闭嘴。梁希贤果然被噎住了，他张了张嘴，再也没说些什么。

三六零章整编、肃正10

正月刚过，梁希贤突然要求召开会议，他向李青林说明，这次会议将宣布对第九支队进行正式整编的计划。

会议当然很快就开起来了，会议一开始，梁希贤就拿出一份战区参谋部早就发给他的整编计划书来给大家传阅。

在这份计划书里，战区参谋部将李青林的防区化为三个部分，分别由三个大队驻守。其中一大队驻守牛王寨，二大队驻守峡山沟，三大队驻守桑榆镇，第九支队的司令部驻扎在摩天岭。

对于李青林手中的三大队，战区将他们分拆，小六子的七中队改为二中队，归岳千绪指挥；大个子的九中队改为五中队，归文少轩指挥；直属中队划归支队司令部；张二苟的八中队、冯正的十中队改为七中队、八中队，再加上董昭的骑兵中队，仍归李青林的三大队。

梁希贤不光将李青林的地盘划走三分之二，连直属中队、小六子的七中队以及大个子的九中队都划走了。要知道李青林手中作战经验最丰富的中队就是四个中队，现在一下子划走三个，他这一招真够毒辣

张二苟看了以后随即跳了起来：“他*妈*的,这都叫什么事？占了地盘还要分走咱们的人，有些人都快把自己当成蒋委员长了，想怎么干就怎么干啊？”

小六子在一边冷言冷语道：“咱们来的时候可没这么现成的饭可吃，这可都是弟兄们拼死拼活打下来的。你们不也带了兵来了么？要是有志气的，自己带兵去打，那谁也不眼红。”

大个子接口道：“那多累啊，说不定打不过日本人，最后还给人家吃掉了呢。还是现成的饭好吃，反正只要拿起筷子端起碗就行了。”

李狗剩摘下脑袋上的帽子往桌子上一摔，骂道：“老*子们在这穷地方和鬼子血战了几个月，也没看见战区送来一粒粮、一颗子弹，现在倒好，拿着几张破纸带着几杆烂枪就想将咱们吞并了。都他**的给老*子滚回去，咱们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也活得好好的，今后咱们也不会饿死。”

小六子几个人的话让带兵来的岳千绪等人低着头不敢说话，梁希贤在开会之前已经预计到这个反应。他并没有在意小六子等人的话，转头问李青林：“副司令，这可是战区参谋部的命令，兄弟我也就是执行计划而已啊。这抵制战区命令可就是反对抗日，还望副司令鼎力支持战区整编工作。”

梁希贤的大帽子来的够快，李青林先没有搭理他，而是仔细看了看战区下发的那份整编计划书。在计划书的结尾，李青林注意到哪里有一行小字——民国二十七年十一月编制。

梁希贤是今年才到的，李青林通过试探岳千绪等人，知道他们在十二月才接到紧急命令，现在看到这份计划，李青林才知道战区参谋部在此之前就已经决心动手了。

去年十一月份就制定了计划，并且对自己的防区、兵力如此清楚，那说明自己的周围有着战区或者中统暗埋的力量，这些人员的能量还真不小，想到这里，李青林惊出了一身冷汗。

其实，李青林还是冤枉了中统，这份计划书里自己部队的情况其实不是梁希贤的中统人员提供的，而是经常和李青林称兄道弟的潘可为提供的。

李青林的部队到达豫北之后，军统就密令潘可为将这支队伍控制在自己的手里。潘可为此前几次试探李青林，想将这支孤军收编至军统别动队序列里，李青林要么顾左右而言他，要么当即拒绝，潘可为一直也没完成上边交派下来的任务。

十一月份听说战区即将整编三大队，军统认为可以通过间接手段暗中控制这支部队，于是让潘可为提供李青林三大队的基本情况，潘可为通过电台上报给军统后方机关。

军统本以为可以获得梁希贤目前这个位置，这份整编计划书本是军统方面主导制定的，可最终还是没竞争得过中统方面，这份计划书也就成了他人的嫁衣裳。

小六子等人还在吵吵嚷嚷，李青林站了起来扬了扬手中的计划书，道：“都静一静，静一静。”,

李青林发了话，小六子等人全部端端正正坐好，会场再无一丝声音。梁希贤见此情况，心中暗叹了一口气，知道这支部队的灵魂还是这个副司令，要想真正掌握这支部队，还必需要采取多种办法，下很大的功夫。

李青林见所有人都不说话了，他扬了扬手中的那一叠纸道：“说实话，这个整编办法就是整编咱们三大队，无非就是将三大队分拆掉。”

小六子等众人闻言都叫道：“就是就是，这太不公平了。”

李青林向下压了压手掌，接着说道：“但是，这份报告是整编第九支队的，说句实在话，是重建第九支队，梁主任，我说得对吧？”

梁希贤连忙点头，道：“对对对副司令说得对，其实就是重建第九支队。”

李青林接着说道：“既然是重建第九支队，我们三大队同意这个计划。”

梁希贤大喜，道：“副司令心胸开阔不计小利，兄弟佩服、佩服”

“但是，我三大队也不是没有条件的。”李青林话锋一转，道。

“对对对咱们三大队也不是稀泥，你们想怎么捏就怎么捏啊。”小六子等人呼应道。

李青林道：“既然是为了重建第九支队，按目前的方案来建立第一、第二大队，那还缺两个中队，这两个中队的兵员在哪里？另外，按照支队级别重建，那还需要补充重武器，比如火炮等，你们总不会仅仅就看上咱们三大队的人员和武器了吧？”

“这个副司令可以放心，因为去年年底风雪大，道路难行运输困难，不然部队和武器早就到达豫北了。现在马上就开春了，气温回升的时候，后续的兵力和武器一定会送过来。”梁希贤很自信地说到。

李青林立刻接上他的话：“梁主任，军中无戏言啊。”

三六一章整编、肃正11

..

梁希贤笑了笑，接口道：“李副司令，我绝无戏言其实战区下发的重武器已经有一部分送过来了，比如说迫击炮和弹药。我来之前就以第九支队的名义向第一战区要了几门迫击炮和炮弹，这几门炮和弹药上次也送过来了。只是因为咱们支队整编的事情还没全部弄好，所以才暂缓装备部队。”

李青林心中骂道，这个梁希贤，典型的小人，就是因为他的一点私心，连迫击炮这么重要的武器都不拿出来装备部队，好在鬼子这段时间没有发动进攻，不然支队手里有炮却不拿出来打敌人，部队如果出现了伤亡，那些伤亡的士兵岂不是太冤枉了？

李青林道：“我一直就是指挥打仗的，武器的重要性不言自明。我建议梁主任立刻将这些迫击炮装备到各大队，以增强三个大队的火力。”

梁希贤道：“在**里边，只有精锐部队才将迫击炮装备在营级单位，我听说以前第九支队是留在直属中队的，我看还是留在直属中队吧？”

李青林道：“咱们防区内三支部队距离虽然看上去不远，可相互中间都是山路，如果鬼子突然袭击的话，部队之间的增援很可能来不及。作为军事方面的考虑，我认为还是装备到大队级别为适宜。刘参谋长、赵大队长、王大队长，你们看呢？”

重火力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那当然是好事情，这几个人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众人都点头称是，于是迫击炮装备到各大队的事这就定了下来。

李青林同意了战区的整编计划，梁希贤也保证后续的兵员和武器不久就会到来，迫击炮的问题也得到了解决，这个梁希贤主持的整编会议似乎已经圆满结束了。

就在梁希贤准备宣布会议结束的时候，李青林拿着那个整编计划问梁希贤：“梁主任，整编马上就要按照战区的计划实施了，但是还有一点我不得不问问你呀。”

说到这里，李青林环视了一下坐在屋中的众人，开口道：“其实这个问题和大家都有关，那就是今后各级长官的分工问题。各位来到这里都有心理准备，今后的主要任务就是打仗了，这个分工和指挥的问题不理清楚，如果出现了多头指挥，那这仗就没法打了。”

小六子等人马上就鼓噪起来，道：“说得对，‘家有百口，主事一人’，咱们得找会打仗的人指挥，那种只会纸上谈兵的书生还是坐到书房里去读书，那里才更适合他。”

小六子他们的话可就是有所指了，梁希贤是文人出身，说话做事都显得文绉绉的，而其他的人都是行伍出身，连参谋长都是军校出身。小六子他们说的书生，在这个屋里除了梁希贤之外，就再也没有别人了。

李青林这么说，就是要逼梁希贤表态，这个军事指挥权到底归谁。梁希贤一直将战区的什么计划书、什么命令放在自己身上，他还不一次拿出来，总是等到他自己有所需要的时候才拿出一份两份来，李青林借着整编会议开结束的机会提出这个问题，也就是将梁希贤的底牌全部逼出来。

梁希贤来之前战区并没有指定第九支队由谁来指挥，其实在战区参谋部的心中，第九支队副司令李立功少校一直在指挥部队，此时有副司令指挥，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事请。可梁希贤在来之前被军统人员秘密约谈，上级要求他尽快抓住第九支队的实权，因此梁希贤一直不宣布由谁指挥，其实也就是借着战区整编计划的模糊之处，想自己继续在第九支队揽下大权。

在梁希贤的心目中，他自己是中校军衔，而副司令“李立功”只是个少校军衔，梁希贤作为军衔高者天然就应该指挥军衔低者，李青林突然提出这个问题，到让他有一点措手不及。

就在他在心里整理语言准备以必须要向上级报告，等战区命令明确之后在回答这个问题时，刘昌达站了起来，他瞥了一眼梁希贤，道：“这还有什么好商量的？李大队长早就是咱们支队副司令了，副司令行使司令的职权也是水到渠成，算不上是什么新鲜事吧？李副司令久经战阵，这一片地盘还是他带着弟兄们浴血拼杀才争下来的，在战区没指派司令之前，咱们今后当然听从李副司令的指挥啊。”,

作为打过仗流过血的指挥员，岳千绪等人当然知道有一个统一号令的指挥、一个优秀上司对于部队意味着什么，他们当然需要李青林这样经验丰富长官来当军事长官，而不愿意由梁希贤这样一个整天搞阴谋诡计的特务来指挥，他们纷纷点头支持刘昌达的提议。就连罗大富也不愿意梁希贤来当最高长官，因为他自己还想在军需方面做点手脚，如果有梁希贤这样令人头疼的家伙整天盯着，罗大富才不愿意呢，他宁愿选择李青林这样军事出身的长官。

会议开到这里，变成了确定最高军事长官的会议，当一切都尘埃落定，李青林站起身宣布道：“战区整编计划必须不择不扣来执行，各部队长官按照整编计划书和战区任命书各负其责，回去之后先做好周密计划，大家选择适当时机将各部队带到新的驻地，迫击炮等武器弹药要在最快时间内发放到各大队。至于支队级别的分工，刘参谋长和罗主任还是担负起自己应该担负的责任，梁主任在整编结束之后仍然负责政治思想方面的工作。”

“梁主任，正如你所说的，咱们部队文化水平低，很多士兵思想封建落后，今后还劳动您多费心了。”说到这里，李青林一挥手，道：“散会”

梁希贤本以为将李青林的三大队分拆以后，李青林的实力将会大损，李青林今后将少了很多和自己对抗的本钱。梁希贤没想到李青林在最后借力打力，反而将自己留下来的那个指挥权抢走了，并且从会议现场来看，几乎所有的军官都在支持李青林，梁希贤心里凉到了极点。

今后自己这个中校将被少校指挥，梁希贤心中极为别扭，可他又没办法说出来，梁希贤满嘴发苦，板着脸出了会议室。

在这次会议上也算是打了一个胜仗，李青林的人欢欣鼓舞，中午都集中在冯正的中队部会餐。冯正这次留在了三大队，他倒是心满意足，自然拿出了最好的席面来招待这些老战友们。

在酒宴中间，小六子举杯向李青林敬酒，道：“哥，还是你厉害，那个梁希贤自认为手拿着尚方宝剑，跑到咱们这里来整天吆五喝六，简直就把自己当成司令了。这次让他好好长长记性，让他知道在这个地区谁才是老大”

其余众人也纷纷说道：“就是就是”

大个子突然问道：“老大，咱们是不是花点功夫，把剩下的那几个全给挤出去？这些当官的都走了，那些当兵的可都是咱们的了。”

李青林知道小六子的意思，小六子是想将这些人挤出去，再将两个中队吃下来，然后自建独立王国。

李青林摇摇头，笑道：“其实啊，我并不是反对战区整编。咱们来了这一小段时间，粮饷问题刚刚解决，那还是托了去年大丰收的福，要是明年或者后年欠收甚至受了灾呢？咱们这千把号人吃什么？咱们都是从当兵的开始干的，‘当了兵，要吃饭；谁给钱，跟谁干’，这句话大家都熟悉吧？到时候咱们的士兵如果连吃都吃不饱，还有人跟咱们干吗？”

大个子有点不服气，道：“八路那边可是连饭都吃不饱，子弹也没多少，可他们还不是照样打胜仗？”

李青林叹口气，道：“人家那是有一整套理论来统一思想，还有强大的政治教育来保持旺盛的战斗力，咱们的部队有什么？只有一颗抗日爱国的热心。我不是说这些没饭吃的士兵要跑去当伪军，他们很可能跑到有饭吃的部队去呀，比如说咱们北边的新五军。”

“是啊，这倒还真有可能。我那边离新五军近些，听过往的客商说新五军目前扩张太快，粮饷有些跟不上了，孙**子想了一个点子，说让所有的官兵拿八成薪饷，说是拿抗日饷呢。”

李青林道：“新五军比咱们人多，孙**子还在走私大烟，收入也不少，他们的人员还尽是孙**子庙道会的会众，人心比咱们还齐，他怎么还必须听战区的指令？那就是因为粮饷补给的问题。因为豫北这片土地太贫瘠，养活不了那么多部队，必须要依靠后方的给养。另外，如果没有后方的补给，弹药问题怎么解决？还是等着我拿钱来买？咱们现在打一仗需要多少弹药，大家都很清楚，我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啊。”

小六子道：“听说八路那边和西南边的别廷芳都在自己造枪造炮呢，他们能自己造，那咱们也可以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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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一章整编、肃正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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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希贤笑了笑，接口道：“李副司令，我绝无戏言其实战区下发的重武器已经有一部分送过来了，比如说迫击炮和弹药。我来之前就以第九支队的名义向第一战区要了几门迫击炮和炮弹，这几门炮和弹药上次也送过来了。只是因为咱们支队整编的事情还没全部弄好，所以才暂缓装备部队。”

李青林心中骂道，这个梁希贤，典型的小人，就是因为他的一点私心，连迫击炮这么重要的武器都不拿出来装备部队，好在鬼子这段时间没有发动进攻，不然支队手里有炮却不拿出来打敌人，部队如果出现了伤亡，那些伤亡的士兵岂不是太冤枉了？

李青林道：“我一直就是指挥打仗的，武器的重要性不言自明。我建议梁主任立刻将这些迫击炮装备到各大队，以增强三个大队的火力。”

梁希贤道：“在**里边，只有精锐部队才将迫击炮装备在营级单位，我听说以前第九支队是留在直属中队的，我看还是留在直属中队吧？”

李青林道：“咱们防区内三支部队距离虽然看上去不远，可相互中间都是山路，如果鬼子突然袭击的话，部队之间的增援很可能来不及。作为军事方面的考虑，我认为还是装备到大队级别为适宜。刘参谋长、赵大队长、王大队长，你们看呢？”

重火力掌握在自己的手中，那当然是好事情，这几个人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众人都点头称是，于是迫击炮装备到各大队的事这就定了下来。

李青林同意了战区的整编计划，梁希贤也保证后续的兵员和武器不久就会到来，迫击炮的问题也得到了解决，这个梁希贤主持的整编会议似乎已经圆满结束了。

就在梁希贤准备宣布会议结束的时候，李青林拿着那个整编计划问梁希贤：“梁主任，整编马上就要按照战区的计划实施了，但是还有一点我不得不问问你呀。”

说到这里，李青林环视了一下坐在屋中的众人，开口道：“其实这个问题和大家都有关，那就是今后各级长官的分工问题。各位来到这里都有心理准备，今后的主要任务就是打仗了，这个分工和指挥的问题不理清楚，如果出现了多头指挥，那这仗就没法打了。”

小六子等人马上就鼓噪起来，道：“说得对，‘家有百口，主事一人’，咱们得找会打仗的人指挥，那种只会纸上谈兵的书生还是坐到书房里去读书，那里才更适合他。”

小六子他们的话可就是有所指了，梁希贤是文人出身，说话做事都显得文绉绉的，而其他的人都是行伍出身，连参谋长都是军校出身。小六子他们说的书生，在这个屋里除了梁希贤之外，就再也没有别人了。

李青林这么说，就是要逼梁希贤表态，这个军事指挥权到底归谁。梁希贤一直将战区的什么计划书、什么命令放在自己身上，他还不一次拿出来，总是等到他自己有所需要的时候才拿出一份两份来，李青林借着整编会议开结束的机会提出这个问题，也就是将梁希贤的底牌全部逼出来。

梁希贤来之前战区并没有指定第九支队由谁来指挥，其实在战区参谋部的心中，第九支队副司令李立功少校一直在指挥部队，此时有副司令指挥，这也是天经地义的事请。可梁希贤在来之前被军统人员秘密约谈，上级要求他尽快抓住第九支队的实权，因此梁希贤一直不宣布由谁指挥，其实也就是借着战区整编计划的模糊之处，想自己继续在第九支队揽下大权。

在梁希贤的心目中，他自己是中校军衔，而副司令“李立功”只是个少校军衔，梁希贤作为军衔高者天然就应该指挥军衔低者，李青林突然提出这个问题，到让他有一点措手不及。

就在他在心里整理语言准备以必须要向上级报告，等战区命令明确之后在回答这个问题时，刘昌达站了起来，他瞥了一眼梁希贤，道：“这还有什么好商量的？李大队长早就是咱们支队副司令了，副司令行使司令的职权也是水到渠成，算不上是什么新鲜事吧？李副司令久经战阵，这一片地盘还是他带着弟兄们浴血拼杀才争下来的，在战区没指派司令之前，咱们今后当然听从李副司令的指挥啊。”,

作为打过仗流过血的指挥员，岳千绪等人当然知道有一个统一号令的指挥、一个优秀上司对于部队意味着什么，他们当然需要李青林这样经验丰富长官来当军事长官，而不愿意由梁希贤这样一个整天搞阴谋诡计的特务来指挥，他们纷纷点头支持刘昌达的提议。就连罗大富也不愿意梁希贤来当最高长官，因为他自己还想在军需方面做点手脚，如果有梁希贤这样令人头疼的家伙整天盯着，罗大富才不愿意呢，他宁愿选择李青林这样军事出身的长官。

会议开到这里，变成了确定最高军事长官的会议，当一切都尘埃落定，李青林站起身宣布道：“战区整编计划必须不择不扣来执行，各部队长官按照整编计划书和战区任命书各负其责，回去之后先做好周密计划，大家选择适当时机将各部队带到新的驻地，迫击炮等武器弹药要在最快时间内发放到各大队。至于支队级别的分工，刘参谋长和罗主任还是担负起自己应该担负的责任，梁主任在整编结束之后仍然负责政治思想方面的工作。”

“梁主任，正如你所说的，咱们部队文化水平低，很多士兵思想封建落后，今后还劳动您多费心了。”说到这里，李青林一挥手，道：“散会”

梁希贤本以为将李青林的三大队分拆以后，李青林的实力将会大损，李青林今后将少了很多和自己对抗的本钱。梁希贤没想到李青林在最后借力打力，反而将自己留下来的那个指挥权抢走了，并且从会议现场来看，几乎所有的军官都在支持李青林，梁希贤心里凉到了极点。

今后自己这个中校将被少校指挥，梁希贤心中极为别扭，可他又没办法说出来，梁希贤满嘴发苦，板着脸出了会议室。

在这次会议上也算是打了一个胜仗，李青林的人欢欣鼓舞，中午都集中在冯正的中队部会餐。冯正这次留在了三大队，他倒是心满意足，自然拿出了最好的席面来招待这些老战友们。

在酒宴中间，小六子举杯向李青林敬酒，道：“哥，还是你厉害，那个梁希贤自认为手拿着尚方宝剑，跑到咱们这里来整天吆五喝六，简直就把自己当成司令了。这次让他好好长长记性，让他知道在这个地区谁才是老大”

其余众人也纷纷说道：“就是就是”

大个子突然问道：“老大，咱们是不是花点功夫，把剩下的那几个全给挤出去？这些当官的都走了，那些当兵的可都是咱们的了。”

李青林知道小六子的意思，小六子是想将这些人挤出去，再将两个中队吃下来，然后自建独立王国。

李青林摇摇头，笑道：“其实啊，我并不是反对战区整编。咱们来了这一小段时间，粮饷问题刚刚解决，那还是托了去年大丰收的福，要是明年或者后年欠收甚至受了灾呢？咱们这千把号人吃什么？咱们都是从当兵的开始干的，‘当了兵，要吃饭；谁给钱，跟谁干’，这句话大家都熟悉吧？到时候咱们的士兵如果连吃都吃不饱，还有人跟咱们干吗？”

大个子有点不服气，道：“八路那边可是连饭都吃不饱，子弹也没多少，可他们还不是照样打胜仗？”

李青林叹口气，道：“人家那是有一整套理论来统一思想，还有强大的政治教育来保持旺盛的战斗力，咱们的部队有什么？只有一颗抗日爱国的热心。我不是说这些没饭吃的士兵要跑去当伪军，他们很可能跑到有饭吃的部队去呀，比如说咱们北边的新五军。”

“是啊，这倒还真有可能。我那边离新五军近些，听过往的客商说新五军目前扩张太快，粮饷有些跟不上了，孙**子想了一个点子，说让所有的官兵拿八成薪饷，说是拿抗日饷呢。”

李青林道：“新五军比咱们人多，孙**子还在走私大烟，收入也不少，他们的人员还尽是孙**子庙道会的会众，人心比咱们还齐，他怎么还必须听战区的指令？那就是因为粮饷补给的问题。因为豫北这片土地太贫瘠，养活不了那么多部队，必须要依靠后方的给养。另外，如果没有后方的补给，弹药问题怎么解决？还是等着我拿钱来买？咱们现在打一仗需要多少弹药，大家都很清楚，我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啊。”

小六子道：“听说八路那边和西南边的别廷芳都在自己造枪造炮呢，他们能自己造，那咱们也可以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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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二章整编、肃正12

韩济中在一边接口道：“你以为造枪造炮就那么容易啊？真要是那么容易的话，八路那边能造，那现在怎么连子弹、手榴弹都不足？再说了，八路可是从江西那边就开始搞军工生产了，他们那里边能人多，尽是喝过洋墨水的留学生。像咱们这些土包子，连洋炸药都造不出来，更别说造枪造炮了。”

冯正也说道：“别廷芳倒是能造枪造炮，可他们造的那是什么枪什么炮？枪支打十来发就要报废，手榴弹、炮弹他们倒是生产不少，可那玩意花钱海了去了，咱们有那么多钱吗？再说了，别廷芳家可是好几代苦心经营，在前几年国民政府压缩阎锡山兵工厂产量的时候，他们买了大量机器，还招聘了大量技工才生产的，咱们在哪里能找到这样的人才呢？”

李青林说道：“说到自制武器倒让我想起了陈家寨的那个土炸弹了。韩济中，你上次找人仿制炸弹，现在弄得怎么样了？”

韩济中道：“制造倒是制造出来了，可那土玩意里边装的是造爆竹的黑火药，杀伤力太小，把人炸伤倒是没问题，直接炸死就很难了。这种东西凭借陈家寨那样的石头寨墙还有用，要是离开了坚固工事，那玩意炸不死人还容易暴露目标。还有一点，那个东西是靠火药引子点火才能爆炸，这样使用起来也不方便啊。”

李青林想了想，道：“你先生产一批出来，各部队发一些，到时候说不定能起一定的用处呢。至于你所说的问题，咱们今后看能不能找到能人将这个东西改进一下，有时候土玩意不一定就比不上洋玩意呢。还有其他的一些土玩意你也注意一下，能用得上的咱们都先造一些出来。”

“是”韩济中答道。

“梁希贤手中的迫击炮终于拿出来了，而且马上就要拨到你们两个大队，你们要想办法控制住这几门炮，这将是你们手中的撒手锏。”李青林对小六子和大个子说道。

小六子抓了抓头，道：“咱们也没啥人会使这玩意啊，再说了，迫击炮是配属给大队的火力，上边还有大队长呢，咱们怎么掌握得了呢？”

李青林说：“为了最快时间内将迫击炮形成战斗力，我会在军事会议上提议从直属中队机炮排抽调老兵到一二大队去，你们立刻选几个有文化的士兵到直属中队去置换直属中队机炮排会操炮的士兵。直属中队的炮手们到你们中队去之后，这些人将是你们能直接指挥的兵力。不过我要提醒一点，在一般情况之下不要直接动用这些人，要动用的话还是先征求岳千绪他们同意。”

小六子和大个子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这两个人还算是正直的军人，我们会将他们拉过来的。”

李青林点头道：“今后你们很可能要独挡一面，平时多动动脑子，别到了时候抓了瞎”

见大家有些不理解，李青林解释道：“别看咱们现在算是占了上风，可梁希贤拿出来的那份计划其实就是战区的意见，也就是说战区是希望将咱们三大队的实力削减掉的。他们这一次没达到目的，以后很可能还会有很多新动作出来呢。只要咱们兄弟们团结一心，他们搞再多的小动作也没什么用处的。”

“对，只要大家团结一心，那就什么都不怕。”因为有了外力的压迫，大家都感到了威胁，众人于是都齐声说到。

几天以后，潘可为悄悄来了，他竖起大拇指，赞道：“李老弟，不简单啊。梁希贤这个老狐狸都被你压制住了，你好手段啊。”

李青林苦笑道：“你以为我想这么做啊？都是自己人，这样挖空心思斗来斗去对抗日有什么好处？要不是他胃口太大，吃相太难看，我才不想和他对着干呢。”

潘可为笑了笑，道：“我可是从后边得到消息，他现在向战区要求派来一个电台呢。”

李青林那上就反应了过来，道：“他想把电台掌控在手里，然后还是拿着战区的命令当尚方宝剑来压制其他人？”

潘可为大笑道：“李老弟，你现在真的斗出经验来了，我看他就是这个意思。”

李青林皱着眉头道：“这可是个难办的事情”

潘可为笑道：“李老弟，要不要我来帮你一把？”

李青林道：“你能帮我解决这个问题，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好，就这么说定了，电台咱们当然需要，但我保证这部电台牢牢掌握在咱们手里。嘿嘿到时候他想假传圣旨都传不成。”

其实在同中统争夺政训处主任位置失利之后，军统一直就没有放弃打入三大队。按照战区给支队级别游击部队的装备，第九支队应该配备一部电台，潘可为早就盯上了这部电台。经过暗中的一番运作，这部电台已经被军统方面的人员掌控，潘可为说要给李青林帮忙，其实不过是送了李青林一个顺手人情。

“潘大哥，这个梁希贤现在暗地里活跃得很。上次派人到插手顺福饭店失败之后，据说他现在到处寻找生意伙伴，我看他迟早要建立一条自己的情报点呢。”

“哦？这家伙心思还不小啊。现在日本人真的开始搞起强化治安了，他们采取的手段里边其中就有一条是恢复占领区的经济，日本人正大力欢迎有钱人的人回去开企业、做商业，可不能给这个家伙钻了空子。”听李青林这么说，潘可为眯起眼睛低声道。

李青林知道这家伙生怕被梁希贤查出伙同日本人走私烟土的事情，故意放了点风声给潘可为，见潘可为已经重视起来，于是转移话题道：“潘大哥，你消息灵通，这孙**子的主力部队现在转移得怎么样了？”

潘可为道：“他们大部分人员转移得差不多了，还有一小部分留在冀南，不过我看也快了。日本人在那边的进攻很频繁，孙**子快招架不住了。”

潘可为说到这里，突然对李青林说：“据可靠情报，八路那边很快就将派人到这边来，说是要开辟新局面，我看他们是想在这边建立什么根据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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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二章整编、肃正12

三六二章整编、肃正12

韩济中在一边接口道：“你以为造枪造炮就那么容易啊？真要是那么容易的话，八路那边能造，那现在怎么连子弹、手榴弹都不足？再说了，八路可是从江西那边就开始搞军工生产了，他们那里边能人多，尽是喝过洋墨水的留学生。像咱们这些土包子，连洋炸药都造不出来，更别说造枪造炮了。”

冯正也说道：“别廷芳倒是能造枪造炮，可他们造的那是什么枪什么炮？枪支打十来发就要报废，手榴弹、炮弹他们倒是生产不少，可那玩意花钱海了去了，咱们有那么多钱吗？再说了，别廷芳家可是好几代苦心经营，在前几年国民政府压缩阎锡山兵工厂产量的时候，他们买了大量机器，还招聘了大量技工才生产的，咱们在哪里能找到这样的人才呢？”

李青林说道：“说到自制武器倒让我想起了陈家寨的那个土炸弹了。韩济中，你上次找人仿制炸弹，现在弄得怎么样了？”

韩济中道：“制造倒是制造出来了，可那土玩意里边装的是造爆竹的黑火药，杀伤力太小，把人炸伤倒是没问题，直接炸死就很难了。这种东西凭借陈家寨那样的石头寨墙还有用，要是离开了坚固工事，那玩意炸不死人还容易暴露目标。还有一点，那个东西是靠火药引子点火才能爆炸，这样使用起来也不方便啊。”

李青林想了想，道：“你先生产一批出来，各部队发一些，到时候说不定能起一定的用处呢。至于你所说的问题，咱们今后看能不能找到能人将这个东西改进一下，有时候土玩意不一定就比不上洋玩意呢。还有其他的一些土玩意你也注意一下，能用得上的咱们都先造一些出来。”

“是”韩济中答道。

“梁希贤手中的迫击炮终于拿出来了，而且马上就要拨到你们两个大队，你们要想办法控制住这几门炮，这将是你们手中的撒手锏。”李青林对小六子和大个子说道。

小六子抓了抓头，道：“咱们也没啥人会使这玩意啊，再说了，迫击炮是配属给大队的火力，上边还有大队长呢，咱们怎么掌握得了呢？”

李青林说：“为了最快时间内将迫击炮形成战斗力，我会在军事会议上提议从直属中队机炮排抽调老兵到一二大队去，你们立刻选几个有文化的士兵到直属中队去置换直属中队机炮排会操炮的士兵。直属中队的炮手们到你们中队去之后，这些人将是你们能直接指挥的兵力。不过我要提醒一点，在一般情况之下不要直接动用这些人，要动用的话还是先征求岳千绪他们同意。”

小六子和大个子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这两个人还算是正直的军人，我们会将他们拉过来的。”

李青林点头道：“今后你们很可能要独挡一面，平时多动动脑子，别到了时候抓了瞎”

见大家有些不理解，李青林解释道：“别看咱们现在算是占了上风，可梁希贤拿出来的那份计划其实就是战区的意见，也就是说战区是希望将咱们三大队的实力削减掉的。他们这一次没达到目的，以后很可能还会有很多新动作出来呢。只要咱们兄弟们团结一心，他们搞再多的小动作也没什么用处的。”

“对，只要大家团结一心，那就什么都不怕。”因为有了外力的压迫，大家都感到了威胁，众人于是都齐声说到。

几天以后，潘可为悄悄来了，他竖起大拇指，赞道：“李老弟，不简单啊。梁希贤这个老狐狸都被你压制住了，你好手段啊。”

李青林苦笑道：“你以为我想这么做啊？都是自己人，这样挖空心思斗来斗去对抗日有什么好处？要不是他胃口太大，吃相太难看，我才不想和他对着干呢。”

潘可为笑了笑，道：“我可是从后边得到消息，他现在向战区要求派来一个电台呢。”

李青林那上就反应了过来，道：“他想把电台掌控在手里，然后还是拿着战区的命令当尚方宝剑来压制其他人？”

潘可为大笑道：“李老弟，你现在真的斗出经验来了，我看他就是这个意思。”

李青林皱着眉头道：“这可是个难办的事情”

潘可为笑道：“李老弟，要不要我来帮你一把？”

李青林道：“你能帮我解决这个问题，那是最好不过的了。”

“好，就这么说定了，电台咱们当然需要，但我保证这部电台牢牢掌握在咱们手里。嘿嘿到时候他想假传圣旨都传不成。”

其实在同中统争夺政训处主任位置失利之后，军统一直就没有放弃打入三大队。按照战区给支队级别游击部队的装备，第九支队应该配备一部电台，潘可为早就盯上了这部电台。经过暗中的一番运作，这部电台已经被军统方面的人员掌控，潘可为说要给李青林帮忙，其实不过是送了李青林一个顺手人情。

“潘大哥，这个梁希贤现在暗地里活跃得很。上次派人到插手顺福饭店失败之后，据说他现在到处寻找生意伙伴，我看他迟早要建立一条自己的情报点呢。”

“哦？这家伙心思还不小啊。现在日本人真的开始搞起强化治安了，他们采取的手段里边其中就有一条是恢复占领区的经济，日本人正大力欢迎有钱人的人回去开企业、做商业，可不能给这个家伙钻了空子。”听李青林这么说，潘可为眯起眼睛低声道。

李青林知道这家伙生怕被梁希贤查出伙同日本人走私烟土的事情，故意放了点风声给潘可为，见潘可为已经重视起来，于是转移话题道：“潘大哥，你消息灵通，这孙**子的主力部队现在转移得怎么样了？”

潘可为道：“他们大部分人员转移得差不多了，还有一小部分留在冀南，不过我看也快了。日本人在那边的进攻很频繁，孙**子快招架不住了。”

潘可为说到这里，突然对李青林说：“据可靠情报，八路那边很快就将派人到这边来，说是要开辟新局面，我看他们是想在这边建立什么根据地呢。”

三六三章整编、肃正13

潘可为紧盯着李青林道：“可不比孙**子，他们的能量可大得很，你可要当心你的队伍全给他们拉跑了啊。”

李青林笑道：“我的兵我还不清楚？他们那能吃得了那种苦？说不定那边还有人投奔过来呢。”

潘可为道：“投奔你们？你做梦去吧。也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做成的，一个兵一天就三钱油、三钱盐、斤半粮，外加每月一块钱津贴，这些人还都乐呵呵跟他们干。的兵的还不是每个人都有枪，有枪的子弹袋里子弹绝不可能超过二十发，这样的部队竟然还能打仗，并且还能打胜仗，我真想不出来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人家政治工作做得好啊，哪像咱们这里的政治联络员，干的都是些什么事情啊。这些人会讲大道理，然后再搞搞阴谋诡计，除了能给队伍拉后腿其他的还能干什么？”

“中统的家伙们都是这样华而不实，其实他们就是个花瓶，样子货。哪像咱们军统，都是刀头舔血一路杀过来的，咱们军统才是实干家呢。”说到政治联络员，潘可为很自然地接上了话，并且不失时机地攻击了一下中统人员。

“那边大概什么时间会有人过来？”李青林问道。

潘可为盯着李青林：“你怎么对那边这么感兴趣？”

李青林心里一惊，知道这个老特务起了疑心了，笑道：“我这不是要做好准备嘛。”

潘可为道：“那边的情报很难搞到，我所知道的也仅仅使他们计划今年有人过来，看来他们是要扎根在这边了。至于具体的时间和预计到达的地点，我们现在还不能掌握，不过我估计很可能要等开春以后吧。”

李青林道：“你这么说我心里就有数了，我会通知下边的中队长们要小心从事的。”

因为有了李青林的首肯，第九支队这边的整编工作进展得很顺利，各部队已经全部到达指定位置，迫击炮等装备也顺利在各部队安上了家。

在日伪这边，因为探得三大队这边不断有部队在调动，他们以为三大队不会无缘无故调集部队，判断三大队可能是想发动进攻，因此佐佐木和坂本他们很是紧张了一阵子，水治和各据点的日伪军们也很是紧张了一阵子。

后来他们从别的渠道知道原来这边是在整编部队，他们也派出了小股部队试探着打了一两次。见第九支队并没有立刻反击的想法，并且孙殿英的新五军已经大兵压境，日伪于是停止了进攻眼前的这支小部队，将主要的注意力转移到新五军的身上，双方竟然就这样军事对峙起来。

倒是日军对孙殿英那边极为不放心，他们组织了兵力和孙殿英打了几次仗。孙殿英的部队战斗力不强，但是他们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转移极快，并且打散以后重新组织起来极快。

日军往往能攻下孙殿英部队的阵地，但是获得的战果并不大，因为孙**子的部队经常是抵抗一阵子就跑了，而日伪军忌惮孙殿英部队人数众多，他们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之下也不敢深入追击，日伪军并不能达到歼灭孙殿英的主力的目的。

因为日军的部队不多，他们攻下阵地以后并不能派出相应的部队驻守，等日伪军撤退以后，孙殿英的部队又卷土重来，双方的态势又迅速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不过让日军稍稍放心的是，孙殿英的新五军虽号称两万之众，其人数比对面的日军多得多，但他们并没有积极主动进攻的精神，双方目前也在互相戒备中也在互相对峙。

孙殿英自从被蒋介石重新授予番号建立了新五军，经过他苦心经营，新五军成为冀南豫北地区最有实力的一支武装，因此引起了各方的关注。孙殿英总结了以前从军过程中的经验和教训，开始学习阎锡山“三个鸡蛋上跳舞”的做法同相关各方周旋。

对于国民政府方面，他屡屡公开表示忠心和抗战到底的决心；军委会下达的命令，他一般都执行；对于抗日方面，他也不含糊，该打就打。当然，军委会方面的补给也不能少了，这毕竟是他新五军军费的重要来源,

孙殿英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他深知自己的部队鱼龙混杂，战斗力低下。为了扩大自己的影响，抬高自己的政治地位，也为了提高自己部队的战斗力，他邀请进步人士李锡九为高等顾问，韩麟符为政训处长，**员宣侠父为秘书长，同时还吸收了不少**员、共青团员和进步青年加入了他的队伍，这使他的部队战斗力提升了不少，也在进步人士中间赢得了名声。

但是，说他抗日到底也不是完全正确，就在他的司令部附近，新五军设立了三个招待所。这三个招待所各自具备不同的功能，其中一个招待国民政府方面的来人，一个招待**方面的来人，还剩下一个就是招待日军方面的来人。

日本方面派人来和他联络，自然是想策反本地区这支力量最大的**部队，让孙殿英成为第二个李福和。可孙殿英是个老成了精的滑头，他和日本人虚与委蛇，谈是要谈的，打也还是要打的。这样谈来谈去，打来打去，搞得日本人都昏了头，除了在背后恶狠狠骂孙殿英厚颜无耻之外，日军对孙殿英还真没什么好办法。

和新五军防区最为接近的是峡山沟一带的大个子，因为峡山沟已经深入在山区，并且孙殿英的兵力还未完全转移过来，因此两军之间有一大块空白地区。大个子也派人联系了几次，可接触到的都是下级军官，对方对于友军还算是客气，但是言语当中还是有点看不起三大队这支小队伍。

经过一段时间的准备，从三月份开始，日军的所谓“治安肃正”开始了。具体到华北方面军方面，大本营要求他们确保占领区的治安安定。

为达到“华北治安状况的好转”，大本营要求“在建设东亚新秩序的理想下，日满华三国结成亲善的‘邻国’；为实现东亚和平枢纽的远大目的，华北及蒙疆必须在国防方面、经济方面，特别是在开发利用资源方面，形成日华高度结合的地带。此外，在蒙疆，为了防共，并应造成军事上及政治上的特殊地位。”

针对大本营的要求，日本华北方面军决定“方面军以确保安定为一切工作的根本，以肃正作战为指导作战的准绳，确定与治安建设并行的使命”。

在前线，日军虽然高歌猛进、捷报频传，但是在他们一线部队身后的占领区，日军实际势力仅仅控制了重要城市及铁路沿线的一小片地区，也就是“点和线”，其他广大地区特别是农村地区为抗日势力或者民间武装所控制。

针对这一实际情况，华北方面军的治安肃正除了从军事方面进行侵略，同时还从经济、政治、思想文化方面多管齐下，进行全方位侵略，同时也从全方位进行掠夺。

治安肃正，当然先从肃正作战开始，日军对第九支队进行了几次小规模作战，因为严伯龄的情报系统都事先报警，再加上现在增加了部队和加强了武器装备，日伪军几次袭击都没有得到什么好处。水治方面的日伪军因为兵力确实有限，于是安心固守现有地区及重要军事目标，在一般情况之下倒不来进攻了。

反观孙殿英新五军方面，日伪只要一进攻，新五军往往先抵抗一阵子，如果日伪军加大进攻力度，新五军的部队为了保存实力，最后一般都是以撤退而告终，因此日伪反而常常攻打兵力更为强大的新五军去了。

整编会议之后，文少轩按照计划带领王得生的四中队进驻峡山沟。因为峡山沟地处深山，地少人少，实在养活不了这么多军队，于是文少轩决定部队前突，尽量向东北方向出兵，以扩展部队生存空间。

从后方来的岳千绪和文少轩二人都是军校毕业，也都经历过实战，在作战方面也很有经验，算是踏踏实实干实事的人。文少轩深知在目前情况之下扩展空间必然会损害其他两方的利益，因此他并没有采取激进措施，而是采取了稳扎稳打的策略。

文少轩算是新加入的人员，目前扩展空间战术算是他到豫北来的第一次作战，他知道此战只许胜利不许失败，不然的话，以后他在部队的威信将受到很大损害。

西北边是孙殿英的防区，东边是日伪的占领区，不过这股日伪军并不是属于水治方面管辖，而是属于守卫铁路及仓库的警备部队，那就是驻守魏集镇火车站及其沿线的日军警备队——前田中队以及伪军的两个连。

怎样在最短的时间内并且以最小的代价来扩展空间呢？文少轩想到了三大队以前的做法，于是立刻将自己的计划上报给副司令李青林，并且很虚心地向大个子赵寿山来请教。。.。

三六四章整编、肃正14

对于文少轩等人，大个子他们采取的策略是对这些人是既团结又防备。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观察，大个子赵寿山认为这个文少轩还是一个实诚人，再加上李青林已经同意了文少轩的计划，大个子于是很详细地向他介绍了三大队来此地以后打开局面的一些做法。

在介绍中，大个子特别提出民团的重要性。三大队在此地能在最短时间内站住了脚，主要是团结了本地乡绅并建立了民团，正是因为有了地方势力的支持，三大队才在最短时间内开创了局面。关于如何来实现这一目标，大个子建议文少轩向三大队借用一个人，那就是三大队特务队的甘元彬，因为甘元彬一直负责峡山沟这一片的民团和保甲等工作。

文少轩立刻采纳了大个子赵寿山的建议，他亲自跑到清河的支队司令部找到李青林，提出了向三大队借人的想法。

文少轩一开始提出扩展生存空间的建议送到李青林的手中之后，他立刻召集韩济中等心腹开了一次秘密会议，在这次秘密会议中，大家都赞成这个计划。李青林趁机提出来首先要帮助大个子掌控住第二支队的部队，同时利用这一有利时机紧紧拉住参谋长刘昌达和罗大富。至于如何拉住刘昌达和罗大富，韩济中在会后提出了几个办法，李青林都一一同意了。

文少轩到达司令部以后，李青林以军事首长的名义召开了第九支队重建以后的第一次军事会议，参会人员全部是支队长官和大队长以上的军官，其中包括梁希贤、刘昌达、罗大富、文少轩、岳千绪等人。

会议一开始，李青林就让文少轩当众宣读了他的计划，然后让各人对此计划进行讨论，这个讨论当然不是要讨论要不要实行这个计划，而是怎样将这个计划顺利实施下去。

参加会议的大队长以上的军官除了李青林之外都没有开创新局面的经历，讨论到最后变成了李青林安排工作的会议。

李青林借机以有利于工作的名义做了以下决定：将三大队的情报队升格，升格为支队情报队，其工作方式方法不变，情报队长依然由韩济中担任，直接主管军事情报工作的是参谋长刘昌达；将万安县民众抗日保安团一大队升格归支队领导，以后如果成立新的民团，将依顺序建立二大队、三大队等，这支民团力量也归刘昌达指挥，具体工作依然按照三大队以前的做法；将民团的情况上报战区，力争为这支武装正名，并要求战区补充弹药，下拨活动经费，这件事由军需主任罗大富负责。至于文少轩今后需要哪一方面帮助，应该直接向主管的长官打报告。

李青林的安排让刘昌达和罗大富欢欣鼓舞。

刘昌达这个参谋长凭空又获得了不少权力，特别是民团那千把号人，那可是一支实实在在的武装力量，他当然对李青林的决定鼎力支持。

至于罗大富，他更是很满意了，李青林决定将民团情况上报战区，并请求战区下拨武器弹药和活动经费，这是他最愿意看到的事情；民团的基本情况他已经了解了一些，那是乡绅们出钱建立的，到时候只要没什么作战任务，上边下拨的物资和经费还不就成了罗大富的囊中之物了?罗大富对这个决定自然是一百二十个支持。

与会人员当中最郁闷的就数梁希贤了，大家都有了好处，就他这个军衔最高的人却什么都没得到。…,

梁希贤在一边冷冷地说道：“各位，战区下达的整编计划里没这么多内容啊，你们是不是先请示战区以后再实施？”

李青林道：“战区整编计划里确实没有这些，可咱们这是整编成功以后的作战计划啊，难道说梁主任还要再整编一次？”

刘昌达道：“副司令说得对，咱们是在准备作战，对部队进行调整。其实在这么多内容里边，唯一需要上报战区的就是有关民团的补给和经费的那一部分。至于怎么打仗，难道还要等战区批准以后才行动？”

岳千绪和文少轩也点头道：“这确实是作战准备的会议，战区不应该管得这么细。”

见获得了极大多数人的支持，李青林断然道：“罗主任，你等一会和刘参谋长碰个头，将我支队目前的形势、今后作战的思路，以及刚才会议的决定写一份报告，我将通过电台向战区参谋部门汇报，以尽快将民团的事情定下来。”

梁希贤大惊，道：“李副司令，你手里还有电台？我怎么不知道？”

李青林显得很随意的笑了笑，道：“军统在此地有行动小组，我们一来到这里，就得到了他们的全力支持，我是通过他们的电台和战区联系的。”

梁希贤是知道此地有军统人员的，但是他实在没想到军统已经同李青林的关系紧密到如此地步，想到这里，他已经暗下决心，一定要从战区要一部电台来。

这次会议之后，李青林立刻就通过潘可为的电台将此事报告给了战区参谋部门。这一次一战区参谋部门到没有耽搁，很快就回了电，基本同意了第九支队的决定，战区答应补充一部分弹药和经费给民团。其实李青林早就预计到了这个结果，因为刘昌达和罗大富等人能够到豫北地区来，他们身后必定也有力量在支持他们，象这样对大家都有利的事情，应该很快就有结果的。

驻扎峡山沟的二大队在会议之后就采取了行动，因为前期有三大队成功的经历，这一次二大队的行动进展很快，从峡山沟出来几十里路的乡村成立了民团，也重新建立了保甲制度。只不过这里山高地少，人口较少而已。

经过一个多月的工作，二大队能够控制的地区已经冲出山区，进入到丘陵地带，向东开始同日伪控制区靠近，向北同孙殿英的防区连了起来。

从三月份开始，华北日军的治安肃正正式开始。

华北日军认为，为保证安定，仅保持“线”的占领毫无意义，必须保持“面”的占领，使华北在政治和经济方面都能独立经营，尤其应该承担开发和日本国内扩大生产所需重要资源的责任。为此，以武力为中心的讨伐肃正乃是保证实现安定的首要条件，治安建设的根本方针在于显示“皇军的绝对威力”。三月底，日伪的又一轮进攻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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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五章整编、肃正15

在九支队的正面，由于水治方面日军受损以后并没有及时补充兵力，因此坂本他们只是派出小股部队进行肃正作战。他们这次进行的所谓肃正作战没有选择进攻桑榆镇，而是派兵突然袭击一大队驻守的牛王寨。

这次进攻牛王寨的战斗，是坂本和佐佐木对新成立的第九支队的一次试探性进攻。因为前两次进攻桑榆镇，日伪方面伤亡惨重，坂本他们认为第九支队新近有兵力增加，他们肯定在桑榆镇方面布有重兵，坂本于是将目光盯上了牛王寨。

牛王寨虽然有两个中国中队守卫，按照**习惯将精锐部队优先守护司令部的特点，坂本认为驻守牛王寨的**不一定有多大的战斗力，并且很可能没有什么重武器。基于以上判断，坂本并没有专门派出增援兵力，而是直接命令驻守冷水滩的鬼子小队长渡边将分散在各大据点的日军集中在一起，再带上一个加强中队的皇协军去牛王寨去进行肃正作战。

三大队到达桑榆镇以后，鬼子两次所谓的讨伐都是从水治出兵，因此李青林和他的情报系统将水治和万安县城作为侦察的重点，对于真正属于守备性质的冷水滩等方向并没有加以特别关注，因此鬼子渡边小队长带领部队前来进攻的情报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得到。

渡边按照坂本的命令，带领自己的小队和驻守周边大据点的两个班的鬼子，再加上一个伪军的加强连浩浩荡荡向牛王寨开来。鬼子这次所谓的肃正作战虽然出兵隐秘，但是还是被发现了，第一个发现的不是三大队的人，而是孙连成的手下班长朱仁富。

孙连成这段时间过得很逍遥，因为他屡立“战功”，日伪方面现在对他极为信任，他的连长已经隐隐透露了一个消息，据说很快就要将他提拔为连附了。孙连成考虑到这杨楼子村以后还要长期驻扎，为了自己手下的兄弟考虑，他决定推荐自己最信任的班长朱仁富接自己排长的位置。

但是谁来接替排长这个位置并不是孙连成说了算，最起码还需要连长首肯，并且驻扎在南安乡据点的鬼子班长朝仓曹长的同意，孙连成于是从排里的小金库里拿出一部分钱物，让朱仁富时不时地跑去打点打点。

这一天朱仁富正拎着几只鸡鸭和一瓶酒去找朝仓去联络“感情”，可他一进据点就发现情况不对，鬼子的一个班竟然全部全副武装集合在院子里在待命。

朱仁富心中一动，难道这些鬼子今天有大的行动？不过他还是不露声色，拎着手中的东西直接去找到朝仓。

朝仓此时也已经全副武装，只不过渡边小队长带领的大部队还没到，他自己嫌院子里太冷，现在正躲在炮楼上磨磨蹭蹭不下来。

朱仁富这段时间跑得勤，他和朝仓之间已经相当“友好”，特别朱仁富手中带着的东西，自然让朝仓喜笑颜开，不过他很遗憾地说到：“朱桑，今天有一次大的行动，所以就不能陪你好好喝一杯了。”

朱仁富忙道：“太君的事是大事情，喝酒的事情是小事情，等太君凯旋归来，我再请你好好喝几杯。”

朝仓比较喜欢喝酒，他拍着朱仁富的肩膀道：“你的，顶好顶好的，是皇军的朋友”

朱仁富忙道：“中日亲善，中日亲善，我一直都很友好”

不过他假装无意之中问道：“太君今天会不会从我们杨楼子村经过？如果从我们那里经过，我马上回去通知排长准备一下，来好好招待各位太君。”

朝仓笑道：“这个无需你们准备了。我们今天从你们杨楼子村经过，不过时间紧急，我们就不进村了。”

“那就好，那就好那我就先回去了，祝太君旗开得胜。”朱仁富探得了口风，连忙放下手中的礼品鞠躬告辞。

对于这种军事情报当然是知道的越详细越好，但朱仁富知道鬼子也不是傻子，你如果探听得越详细，他们就会起疑心，现在已经知道鬼子今天有大行动，并且要经过朱楼子村，那就已经足够了，因为需要经过朱楼子村去攻打的只有一支队伍，那就是牛王寨的**。,

朱仁富出了南安乡的据点之后，他飞快地跑回了朱楼子村，将此消息报告给了孙连成。孙连成也不敢怠慢，马上派人将此消息送给了小六子。

驻守牛王寨的是一大队，大队长岳千绪已经到任了，按照道理来说这个情报应该直接报告给大队长，可孙连成一直以来是和小六子联系的，加上和岳千绪一点都不熟悉，因此情报直接送到了小六子的手里。

小六子接到情报之后立刻跑到大队部，将日军即将来袭的情报向岳千绪做了汇报。得知这个情报是从伪军方面得到的，岳千绪还有点将信将疑，问道：“鬼子有大动作，怎么支队方面一点情报都没有？会不会是这些伪军弄错了？”

小六子也来不及解释和孙连成的关系，马上拍着胸脯保证道：“别人不可信，送信的这个人我可以担保，并且这个情报绝对是千真万确的。”

听小六子这么一说，岳千绪也重视起来，他立刻叫来一中队的中队长赵文光开会。

一大队的架子也刚刚搭起来，目前能做主的也就目前这三个人，会议很快就开起来了。

岳千绪是个职业军人，来到牛王寨以后就将此地的地形到处察看了个遍，对于小六子他们前期构筑的工事极为满意。

小六子来此地以后，依据牛王寨上、中、下三寨的实际地形，以石头为主要材料构筑了三道阻击阵地。这三处阵地依山而建且较为坚固，着实是打阵地战的好地方，因此岳千绪的安排就是部队以逸待劳，固守阵地，同时派人向清河的司令部报信，请求支队派兵支援。

岳千绪的战法是典型的**战法，依然是以阵地战来消耗敌人。这个战法极为保守，但也算是中规中矩，赵文光当然没什么意见。可小六子确认为这样实在是太被动，因此皱了皱眉头。

可就这个小小的表情立刻就被岳千绪抓住了，他问道：“徐队长是不是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如果有的话，那就请说出来。”

小六子徐六顺开口说道：“岳大队长，您是一大队的大队长，军事指挥咱们应该听您的，我们应该无条件服从您的命令。既然您要我说说看法，那我就简单说说咱们三大队到豫北以后两次作战的过程。”

接下来，小六子将日伪军两次讨伐桑榆镇，三大队两次将鬼子打回去的过程。

听完小六子的介绍，岳千绪道：“徐队长，你也别太客气了，鬼子已经出动了，时间紧急，你就直接说说你对本次作战的想法吧。”

“我认为，这次还是应该按照李副司令游击战、运动战再加上阵地战的战法来作战，这样我们部队的伤亡将最小，战果最大。”小六子直言不讳地说道。

岳千绪沉思了片刻，道：“徐队长是不是认为我的作战部署该调整呢？”

小六子道：“阵地战应该放在最后来打，因此牛王寨的三个阵地还是要坚守的。关键是咱们应该派出游击部队在敌人来袭的半道上迟滞、消耗敌人，如果战机对咱们有利，咱们也可以采取运动战的方式在适当的地区给敌人予以致命打击，而不一定放敌人来进攻咱们最后的防线。”

岳千绪点头道：“这种打法还是很正确的，不过这对作战部队的要求高了。因为先期派出的游击部队压力很大，需要部队有很高的战术素养啊。”

小六子看了看赵文光，道：“这样吧，一中队主力留下坚守牛王寨，我们二中队主动出击，负责阻击、迟滞敌人。”

小六子提出来的建议不算过分，但是岳千绪和赵文光都开始有点不放心了。这两个人以前都在**部队里混过多年，**部队的一些弊端他们可是清清楚楚。

**一些军官往往不是从大局出发，他们在大战来临之际留有私心，为了保存实力，他们一旦觉得战局不利就会带着自己的部队逃之夭夭，这个徐队长是不是也以主动出击的名义将部队带出去，然后伺机脱离战场呢？

小六子似乎也看出了二人的心思，他心中冷笑一声，开口道：“大队长，我带我的骑兵通信班和一排主动出击，剩下的部队留下来归您指挥。”

小六子要带走的部队也就五十来个人，剩下将近一百来号人还留在牛王寨，这种安排足以表明了他的诚意，这让岳千绪感到自己有点太小家子气了，于是说：“徐队长，你的人太少了，要么让赵队长拨一个排兵力给你吧。”

不让自己的部队同行，而是调别的部队出击，这还是不放心自己，小六子心中冷笑了一声。

“不必了，我觉得值这么多的兵力已经足够，大队长还是带人在牛王寨好好布防，咱们重建的一大队也该好好打一个胜仗了。”小六子道。

“好那就这么定了，咱们今天好好打一仗。”岳千绪道。。.。

三六六章整编、肃正16

小六子出了会议室，他立刻就找到马春长。....小六子命令马春长马上通知民团和保甲长，要求民团立刻组织人员参战，保甲长动员老百姓撤离。

马春长现在负责牛王寨这边的情报工作，因为前期打下的基础足够牢固，小六子的通知及时下达，民团和保甲长开始行动起来。不大一会功夫，日伪军可能进军的沿途百姓都开始有所行动，一些百姓带上仅有的家当开始往山里跑，而那些民团的团丁们很快就被集中起来。民团中一些精干的人员被编入小六子的阻击部队，其余的人员作为辅助力量来到了牛王寨。

这次也是岳千绪上任以来的第一战，此战关系到他未来在军队中的威信，因此岳千绪格外重视。牛王寨上中下三寨之间距离不小，岳千绪带上警卫跑了个遍，甚至每一处火力点都察看到了。

等他精疲力竭地回到牛王寨的下寨，岳千绪突然看到大量的民团团丁背着枪、排着队来了，其人数竟然有一百人以上，并且这还不包括刚刚被小六子编入参战部队的那一部分人员，这让他极为震撼。

以前在**部队里，打仗那就是军队的事，一般普通老百姓避之犹恐不及，哪还会有人带着自家的枪弹主动参战。而现在却完全不同了，这些老百姓不仅扛着枪来了，而且带上自制的担架，还有挖战壕修工事的锄头铁锹赶来了。岳千绪从这些民团团丁们忙而不乱的行动中看得出来，这些名为保安团的团丁们已经有了一些军事基础，他们只要假以时日，并经过正规训练，其战斗力绝对不输于他从南边带来的赵文光一中队士兵。....

在南安乡据点的朝仓曹长终于等到了渡边所带领的大部队，朝仓的班加入了行军的队伍，开始向牛王寨方向疾行而来。

这次肃正作战的指挥官是渡边小队长，因为坂本和佐佐木的放权，此次出兵的时间和路线完全由渡边自己做主。

渡边是个爱动脑子的军官，他到中国战场以后从也打过好几次硬仗，以作战勇敢并且多谋善断而著称，因此渡边在军中提升很快，在不长时间内就被任命为小队长。

在日军的序列里，小队长的官职并不大，但是这个位置并不简单。一个日军小队一般情况下有五十多人，配备的武器除了步枪之外还有轻机枪和掷弹筒，其火力强度比普通**的一个连还强。特别是因为装备了五十毫米口径的掷弹筒，这种被中国士兵成为“小炮”的火力如果同步兵配合得当的话，日军往往能够在同**连级单位作战时占据火力的绝对优势。

渡边这次不仅带出来了自己的小队和一个皇协军加强连，而且将沿途两个据点的日军带上，这两个日军的班都配备了歪把子机枪，其人员也是老兵居多。渡边认为自己的兵力已经足够多了，即使牛王寨有**两个中队驻守，自己这一方也必定势如破竹，大获全胜，在行军的途中，渡边甚至在幻想此战之后自己立功受奖的场景了。

听说上次水治讨伐队的失利可能因为泄密造成的，渡边此次事先并没有通知任何人，而是带领大部队从冷水铺直接出兵，朝仓等两个班只在清晨出发之前才电话通知集结，渡边自认为此次绝无泄密的可能。可他没想到的是，就是他这样精心准备之下，这个信息还是被朱仁富他们报告给了牛王寨。

牛王寨那边因为得到的消息较晚，再加上调动部队也需要时间，阻击部队进入最佳位置的时间很仓促，因此渡边的部队进军很快。等小六子的通信班打响第一枪的时候，渡边的部队已经到达距离牛王寨不过五六里地了。

渡边的队伍正兴冲冲往前赶，通信班的突然阻击让他们吓了一大跳，走在前头的伪军出现了伤亡。

因为是第一次交火，渡边极为重视，他亲自到了前边仔细观察，发现前边只有十来支步枪在射击。渡边是个很谨慎的人，虽然从各种迹象看对方的火力不强、人数不多，但是他还是将对方的兵力按双倍估计，渡边派出一个日军班和一个伪军排向对方的阵地发动了进攻。,

通信班的战斗力本来就不强，再加上日伪冲击很坚决，通信班打了一阵子很快撤了下去。

前方的障碍已经排除，渡边的部队继续前进。可没走一段路，他又受到了阻击，这次阻击他的却是小六子亲自带领的一排。

渡边仔细观察了一会，发现几乎和上次一样，前边的小山包上大概也就一个班的兵力，所使用的也就是步枪。渡边于是故伎重演，再次派出一个班的日军和一个排的皇协军去扫除阻挡。

刚才那一次进攻，日伪很轻易地就将阻击部队赶走了，这一次他们认为应该还和上次差不多。在机枪火力的掩护之下，日伪军“嗷嗷”叫着向小六子的阵地扑了过来。

四百米、三百米、两百米，日伪军向阻击部队的防线越逼越近。刚才就是接近到这个距离的时候，守军撤退了，但是到目前为止，阻击的部队依然还在不紧不慢地射击，似乎完全没把扑过来的皇军放在眼里。

到了将近一百米处，守军依然还在射击，鬼子班长被激怒了，他不等后边的渡边下最后冲锋的命令，端起刺刀带着士兵向守军的防线冲去。

“哒哒哒、哒哒……”对方的阵地上突然响起捷克式那熟悉的射击声。从枪声和位置可以判断，对方有两挺以上的轻机枪；从机枪射击的节奏里能听得出来，对方的射手还都是老手。

“卧倒，卧倒”有捷克式在战场出现，那说明对方绝对就不止一个班的兵力。情况已经很危急，处在后边的渡边急得大喊，可前边哪里能听得到他的喊声，处在前边冲锋的队伍中不断有人倒下。

鬼子班长终于醒悟了过来，他大声喊道：“隐蔽，隐蔽”

日伪军们终于止住了脚步，他们开始就地寻找隐蔽物，以躲避对方射来的夺命子弹。。.。

三六七章整编、肃正17

就在日伪军纷纷寻找隐蔽物卧倒的时候，小六子阻击阵上突然传来冲锋号声，小六子带着一排的士兵和部分民团的团丁突然发起了反冲锋。

**部队一般都采取死守阵地的战术，像这样面对日伪的第一次冲锋立刻就发动反冲锋的战术，这在**部队中极为少见。进攻中的日伪军措手不及，如同潮水般的退了下来。

“掷弹筒，掷弹筒发射，发射”渡边急得向掷弹筒小组大喊道。

掷弹筒其实早就准备好了，掷弹筒射手也早已到位，因为渡边认为敌人数量不多力量不强，无需使用宝贵的掷榴弹就能将敌人打垮，因此掷弹筒一直没有发射。

日军的武器装备比**强得多，随身携带弹药的数量也足够，但是日军官兵从小就被告知，这些武器都是天皇赐予的，都是国内百姓节衣缩食造出来的，每一粒子弹比金子都宝贵，因此日军对武器保养得极好，对弹药极为珍惜，他们没见到确定的目标绝不乱开枪炮，不到紧要关头绝不会浪费弹药。反观**这边，因为单兵素质的低下，再加上战斗精神不高，一些官兵保命思想第一，弹药浪费的情况极为严重。

“轰，轰……”掷榴弹在反冲锋的人群中爆炸，有人在爆炸中到下，一些刚刚参加战斗的团丁们被吓坏了，有人转身准备逃跑。

“掷弹筒，掷弹筒机枪，机枪掩护，掩护”小六子大声命令道。

二中队的掷弹筒开始和日军对射，捷克式开始拼命射击，以掩护突到前边的步兵。

“撤回去，撤回去”小六子接着命令道。

在己方火力的掩护之下，一排的士兵们带上伤亡人员撤回了原地。

自到达豫北以后，三大队手中的掷弹筒就没有补充过掷榴弹，现在所使用的也是以前留存下来的弹药，并且数量已经不多，因此这具掷弹筒打了几颗掷榴弹以后就停止发射了。

就是这几颗掷榴弹的爆炸，也让渡边大吃了一惊。对方虽然只有一具掷弹筒，也仅仅只打了几颗掷榴弹，他们射手的水平也不算高，但是人家手里也有这种面杀伤武器，如果自己这方再实施象刚才那种草莽进攻，必然将会遭受大量伤亡。

渡边此时才不得不重视起对手来，他将部队收拢到一起，按照步兵操典的要求将队伍进行分工，二十分钟以后，经过掷弹筒和轻机枪的火力准备之后，日伪第二次进攻又开始了。

经过一番试探、攻击前进、再试探、再前进，渡边的部队终于小心翼翼地攻上了对方的阵地，可阵地上空无一人，地上只留下一些打过的空弹壳。

士兵们在高声欢呼胜利，可渡边却越发小心起来，他知道对方被自己打败了，而是主动放弃了阵地，对方究竟想干什么呢？

就在这时，队伍的后方突然传来了激烈的枪声，一小队骑兵冲了过来，他们骑在马上手端着枪对准后队的日伪军一通乱射。

这一个班的骑兵一通乱射的准头并不足，当他们纵马离开时，日伪队伍中只有一个人被流弹所伤。但是这突如其来的袭击让后队的日伪军吃了一惊，因为他们不知道下一次袭击什么时候又会发生。

小六子的骑兵走了以后，渡边的部队继续前进。可没走几步，路边的小树林里突然有人打冷枪，而且这几个打冷枪的射手水平极高，一阵密集的枪声之后，日伪队伍里竟然有了好几个伤亡。

从第一次被阻击开始到现在，渡边的部队队伍里已经有了将近二十个伤亡，并且这种突如其来的袭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再次发生。部队还未接近牛王寨，像这样的速度走下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敌人的主力决战，渡边很是恼火，于是派出一部兵力对这种袭击进行反击。

一个班的伪军去追击打冷枪的去了，两个班所谓伪军去追击骑兵去了，渡边再派出大量的伺候在周边搜索，队伍开始继续前进。

走了不到一会儿，前边小六子带领的那个排又开始阻击，渡边只好进行一次进攻。不过渡边这一次可不敢大意了，所有一切都按部就班进行，部队又一次停了下来。,

渡边派出部队全力进攻，小六子的一排和团丁们再一次主动撤退，渡边再一次占领了空阵地。老是这样被人家打来打去也不是办法，恼怒的渡边终于派出一个加强排的伪军去驱逐小六子的队伍。

在小六子他们有意引导之下，这个加强排象追击骑兵班的那些伪军一样越追越远，逐渐脱离了日伪军的大部队。离牛王寨还有三里多路的距离，渡边的部队就已经伤亡二十多个，被吸引走的伪军在两个排以上。

等到渡边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队伍已经冲到了牛王寨的下寨的寨墙边。

牛王寨分为上中下三寨，上寨最小，中寨最大，下寨次之。和其牛王寨的上中寨子一样，下寨的寨墙也是用石头砌的，因为牛王寨是个小寨子，这个寨墙修得并不算很高。

此时的渡边虽然觉得兵力似乎有些不足，但看着自己的小队和另外两个班的日军，还有两个排的伪军，他觉得凭借皇军的战斗力以及部分皇协军的帮助，将这个小小的寨子攻下来并不成问题。

寨墙不高，但是也必须要依靠云梯之类的才能爬得上去，一部分日伪军开始在寨墙下修筑火力点，一部分日伪军开始扎简易云梯。一切准备就绪以后，渡边指挥刀向下寨寨墙一指：“攻击”

歪把子机枪和掷弹筒开始对寨墙上重要的火力点射击，一些日伪军抬着云梯开始向寨墙逼近。

就在渡边发动进攻的时候，小六子他们已经成功的将追击的那一个加强排的伪军引进了一个埋伏圈，这个埋伏圈就在一处洼地里，埋伏的主力却是民团的团丁们。

自从这一个加强排的伪军跟上自己，小六子带着一排且战且退，有时候回头对这些伪军打几枪，当伪军进攻的时候又快速撤退，这样三打两打，将这群伪军引进了一个洼地。

这群伪军并没有认识到自己已深入绝境，他们在身后正追得起劲。小六子见他们已经全部进入了包围圈，他指挥部队停止脚步，开始就地反击。

一直很顺利地伪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这时候洼地四周突然冒出很多黑乎乎的人头，枪声也在四周响起，团丁们边打枪边乱喊：“二鬼子们，投降吧”，“缴枪吧，不缴枪全打死”

其实这些团丁的枪法够臭，“乒乒乓乓”打了半天也没打死几个，不过他们的人数众多，这些人边打枪边鼓噪，其声势着实吓人，这让这些被围的伪军十分恐慌。再看看前头冲过来的那些如狼似虎的士兵，这些伪军终于泄了气，他们往地上一跪，双手举枪投降了。

小六子也顾不上打扫战场，他将这些打扫战场和看管伪军俘虏的任务交给民团处理，自己带上那些还能战斗的士兵们以及部分团丁急匆匆往牛王寨方向赶去。

牛王寨的下寨是由赵文光的一中队把守，小六子来到牛王寨以后，按照韩济中的部署，他不仅将寨墙加固，而且在各重点地区设立了一些火力点，赵文光的一中队只需要稍稍整理加固一下这些工事就开始坚守。

渡边的第一波进攻其实就是一次试探性进攻，并且很快就停止了进攻，其目的是为了试探对方兵力部署以及火力配置等情况。

渡边一试之下才发现这个看起来不起眼的小寨子并不普通，最起码他们的兵力配置和火力配置就很合理。渡边估计了一下对方的实力，自己想轻而易举拿下这个小寨子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渡边经过几次阻击才来到这里，他心中早就窝了一肚子火，现在见对方早就严阵以待，他的牛脾气竟然被激起来了。渡边将退回来的部队进行新的布置，新的一轮进攻重新开始，不过这一次和上一次试探性进攻完全不同，渡边拿出了看家本领，那就是日军最值得自豪的波浪式进攻。

随着渡边的一声令下，只见日伪军分成几路，他们抬着简易的云梯，在歪把子和掷弹筒的火力掩护之下一波又一波向寨墙冲来。

牛王寨的火力点修建得很科学，每个火力点之间可以互相掩护，赵文光的部队只要坚守这些火力点，在目前鬼子没有重炮的条件之下，这些火力点是能够抵抗得住渡边的进攻的。

可是赵文光的中队并不是小六子的二中队，有些士兵是来豫北之前战区匆匆忙忙补充进来的壮丁。这些士兵没打过仗，甚至连正规的训练都还没有全部完成，现在见鬼子和伪军如潮水般向这个小寨子冲来，他们开始害怕起来，要不是班排长们虎视眈眈在身后督战，有些士兵可能早就丢下枪逃跑了。

胆怯之心一起，战斗力必然下降，士兵们胡乱开着枪，日伪军竟然一个冲锋就冲到了寨墙之下，眼见着他们开始搭云梯，准备从寨墙上爬过来了。。.。

三六八章整编、肃正18

一部分日伪军已经聚集在寨墙之下开始搭云梯，此时防守的利器便是守军手中的手榴弹了。一颗手榴弹丢下去，只要不是落点太离谱，当场炸倒两三个敌军不成问题。

但是任何武器都是由人使用的，向寨墙下投掷手榴弹就必须将半边身子探出去，一中队的士兵现在全部埋着头在向外边射击，竟无一人有胆量探出身子投弹。

赵文光见情势已经很危急，连忙命令作为预备队的二中队二排冲上寨墙。

这三十几个战士人手一枚手榴弹，冲上寨墙就及时投了下去，一阵们猛烈地爆炸声之后，寨墙底下一片狼藉，日伪军死的是伤的伤，刚刚靠上来的几架简易云梯也被推到于寨墙之下。

鬼子相当顽强，他们受挫之后并没有立刻撤退，而是继续组织人力再次架云梯，这时候二排的战士们又开始往下扔东西，这些东西就是韩济中找人仿制陈家寨的土炸弹。

这些土炸弹主要由黑火药制成，里面夹杂有铁砂、铁钉等。黑火药爆炸的威力不是很大，但是里边数不清的铁砂、铁钉杀伤的扇面倒不小。土炸弹先点火后投出去，往往是一声闷响之后，爆炸之处立刻腾起一股黑烟。等黑烟散尽之后，能看到有一两个被黑火药的爆炸弄得黑漆嘛乌的日伪军，不过这些黑漆嘛乌的日伪军并没有被直接炸死，而是身上有数不清的小口子在流血，这些小口子就是土炸弹里边的铁砂、铁钉所伤。

这些小伤口虽然不能马上致命，但是伤口数量多，流血也就很多，也很疼，受伤的人如果不及时包扎的话，流血过多也能置人于死地。因此往往一个日伪军被土炸弹炸伤，身边好几个日伪军就得围上来帮助包扎，渡边的第二波进攻被打停了，渡边只好向前边发出号令，部队暂时后撤，准备下一次的进攻。

寨墙之上的慌乱暂时平静了下来，这时七八个牛王寨的寨民背着火药枪上了寨墙。

一中队的士兵见日伪军暂时退了，现在胆子也开始大了起来，他们嘲笑道：“你们这可都是打鸟的土家伙，别到时候只听见响，打不死人哦。”

寨民刚刚亲眼见了这些士兵们的表现，有人便回击道：“你们手里的洋玩意倒是先进，打得也挺响，可你们打死了几个鬼子？最后还不是靠咱们的土炸弹起了作用？你那样玩意是‘一打一条线’，咱们土玩意是‘一打一大片’，到时候啊说不定还要靠咱们土玩意救你们的命呢。”

就在众人斗嘴的时候，渡边指挥的又一次进攻开始了。因为手中并没有可以炸塌石头寨墙的重火炮，也没有带来大量炸药，渡边依然只能采取用人直接登寨墙进攻的方式。

这一次进攻如同上一次进攻的翻版，只不过日伪军的火力准备时间更长了一点，也更猛烈了一些，日伪军冲击的速度更快了一些。

沿途不断有人倒下，但日伪军的进攻似乎很坚决，他们又一次冲到了寨墙下，又开始架设简易云梯。

因为有了二中队二排刚才的示范，这一次一中队的士兵们胆子大了起来，他们也开始往寨墙下投弹，那些寨民也拿起火药枪对准寨墙下的那些日伪军乱轰。正在忙碌的日伪军架不住这种反击，他们丢下被打坏的云梯和死者，匆匆又退回了开始进攻的地方。

虽然有早坚固的寨墙，也有早就准备好的工事，但是日伪军的火力还是给了守军不少的伤亡，日伪军退下去以后，寨民们和协助作战的团丁们连忙上了寨墙，将那些伤亡者抬了下去。

连续打退了几次进攻，赵文光的情绪渐渐稳定了下来，他拎着手枪上了寨墙巡查了一遍，还不时地和士兵们打着招呼。

巡查到二排的战士们面前时，赵文光握着二排长的手连声道谢，作为战场指挥官的他知道如果不是二排及时增援，这个小小的寨墙可能早就被攻破了。

渡边几次进攻未果，而守军竟然有越战越强的趋势，这让渡边很苦恼，身边的卫生兵正在给伤者包扎，渡边正在苦苦思索攻下这个小寨子的办法。,

就在这时，左边不远处传来激烈的枪声，渡边拿起望远镜一看，原来在左边同自己部队交战的是一队国军，他们的兵力绝对超过了一个排。

这些人正是小六子带来的一排和一些团丁，他本想在渡边下一次进攻时给予渡边的部队一次侧击，可没想到被渡边派出的伺候发现了，于是偷袭不成，两边的部队开始交火。

小六子本打算来一次偷袭，因此也没构筑阵地和工事，日伪军打过来的时候也只有依据现有地形进行反击。

日伪军人数众多，火力也比小六子他们强得多，小六子带领的一排官兵们开始渐渐抵挡不住，为了减少不必要的伤亡，小六子正准备命令部队撤退。就在这时，突然有一票人马飞奔而来，他们到达战场以后立刻以战斗队形展开，从侧面对进攻一排的日伪军开枪射击。

这十来个人正是刚才打阻击的通信班的士兵们，他们将那一个排的伪军吸引到远处之后立刻回头，凭借着马匹的快速移动能力很快回到牛王寨战场。此时正好遇到日伪在进攻小六子的一排，他们立刻下马变成步兵，开始向日伪军发动进攻。

在野战状态之下，日军的战斗能力明显强过小六子的二中队，即使骑兵班加入了战斗，也没能阻止住日伪的进攻，双方交火十几分钟之后，骑兵班和小六子的一排汇合到一起撤走了。

这一次小规模的战斗时间很短促，强度也不算是很大，双方都互有伤亡，但是这两支部队的突然出现让渡边产生了错觉，他认为这两支小部队是对方增援部队的前锋部队，对方的大部队可能很快就要来到。

打退了一排和通信班，渡边一边透过望远镜仔细观察近在咫尺的牛王寨，一边指挥部队做好再次进攻牛王寨的准备。

寨墙上边有人影在移动，那显然是守军在准备下一次作战。渡边估计了一下，敌人的援军应该很近了，要想完成肃正作战的任务，只有发动一次最猛烈的进攻在最短时间内将牛王寨夺下。

打定主意以后，他拔出指挥刀向牛王寨一指：“攻击，攻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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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六九章整编、肃正19

国军的步枪射程较短，加上普通士兵的射击技术都较差，鬼子在七八百米开外就已经算是很安全的了。渡边处于队尾，距离起码有九百米左右，因此他除了防备国军射程较远的捷克式之外，在其他时间并不是特别小心。

就在他挥舞着指挥刀发号司令的时候，他却被守在寨墙上几个人盯住了，这几个人正是小六子二中队的射手们。

二中队，也就是以前的七中队和其他中队一样在中队里边设了神射手小组，这几个人枪法都很好，是在全中队士兵里边精挑细选出来的。再加上前段时间郭子林和陈建明二人突击培训，这些人的射击技术突飞猛进，此时正想大显身手一番。

按照陈建明和郭子林的说法，在战场上第一要消灭的敌方的指挥官，第二是敌人的重要火力点，第三是敌人的重要装备，第四才轮到敌方的优秀士兵。刚才渡边拔出指挥刀张牙舞爪的样子正好落入这几个人的目光之中，几个人不约而同的开始向渡边瞄准。

大概是前几次的进攻都无果而终，或者是因为忌惮对方洋武器、土武器的杀伤力，日伪的这一次进攻显得拖拖拉拉，部队进攻的速度并不快。

渡边在后边急了，他抬起半边身子挥舞着指挥刀喊道：“快速攻击，快速攻击”

前边的部队依然还是显得不够快，渡边急得跳了起来。正当他扬起指挥刀正准备喊些什么的时候，“八勾”，“八勾”……，寨墙上传来好几声三八大盖的枪声，二中队的射手们终于出手了。

和其他中队一样，这些射手们装备的也是射程较远、精度较高的三八大盖，并且在郭子林二人的指点之下，他们还将弹头作了一些加工，每颗子弹的弹头尖部都被用刀子刻了一个小十字。

这些射手的射击技术还真不是吹的，特别是在这种有依托的情况之下稳定瞄准射击，那射击的准确性当然很高。渡边刚刚站立起来，他的身子立刻就被击中，只见他如同一个装满面的口袋一样倒在了地上。

渡边本来只露出了半个身子，射手们瞄准的也就是他的胸部，可现在渡边突然猛地跳了起来，这些子弹还继续沿着预定弹道飞行，几颗子弹全部击中了渡边的裆部

“卫生兵，卫生兵”渡边身边的曹长疾呼道。

身背药箱的卫生兵飞快地跑了过来，渡边人还是很清醒的，但是裆部却是一片血污。

现在是冬天，渡边穿着很厚的冬衣，一时半会脱不下来，卫生兵拿出剪刀几下就剪开了渡边的下衣。那几颗经过改造的邪恶子弹正好打中了渡边的要害之处，只见渡边的下边一片血肉模糊，那重要之处只留下一片碎肉之外，已经看不到什么东西了，这正好应了中国那句老话“鸡飞蛋打”。

就在卫生兵手忙脚乱的时候，前边进攻的部队再一次被打退了，曹长远远看见小六子带着人又开始往这边运动，他连忙请示渡边：“渡边君，敌人的援军来了，我们还是暂时撤退吧”

渡边此时还是清醒的，虽然看不到自己的伤处，但是钻心的疼痛让他意识到自己重要部位可能不保，他艰难地对部下道：“撤吧”

曹长得到了渡边的许可，连忙让号兵吹号集结部队后撤，日伪军开始缓缓撤退。

日伪军在撤退，小六子带领一排和骑兵班追着日伪军不断追击。

一支部队的战斗力不仅仅体现在它的攻击能力上，更体现在它在不利情况下安全撤离战场的能力上。鬼子的指挥官渡边虽然身受重伤，他们的进攻也屡次受挫，部队也有不少伤亡，但是这群鬼子依然毫不慌乱，他们互相掩护，逐层撤退，小六子他们竟然丝毫占不到便宜，这种追击仿佛成了送行一般。

打了一阵之后，小六子自觉索然无味，他派了几个侦察骑兵监视撤退中的敌人，其余人员全部往牛王寨撤去。

可就在他们往回撤的路上，他们遇到了十几个伪军，这十几个伪军正是刚才被骑兵班引到远处的那一个班的伪军。,

小六子的二中队有了一些伤亡，除了俘虏那一个排的伪军之外，其部队的弹药消耗很惊人，他自觉这次战斗得不偿失。小六子正憋着一肚子气，此时正好见到这一群畏畏缩缩的伪军，他一声令下，队伍将这是来个伪军团团围住。

一排和团丁们一阵枪弹之后，有几个伪军被打死打伤，其余的几个乖乖地举手投降了。

小六子他们带着俘虏回到牛王寨的时候，牛王寨正是一片欢腾。大队长岳千绪本来是亲自防守第二道防线中寨的，现在听说将鬼子打走了，他也带着人来到了下寨，寨子里正杀猪宰羊，准备欢庆胜利。

过了一会儿，李青林带着直属中队赶来了。岳千绪的情报传到清河以后，李青林立刻集结了直属中队前来增援，可惜渡边他们撤得太快，不然渡边今天还真的没那么容易安全回到冷水滩。

打了胜仗自然是令人高兴的，岳千绪满面红光，连说话的声音都大了几分，不过李青林还是注意到了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小六子在一边有点闷闷不乐。

抽了一个机会，李青林悄悄问了此次作战的经过，小六子一五一十将经过说了一遍。李青林想了想，笑道：“是不是觉得这仗打得还有点别扭？”

小六子点头道：“确实是这样的，可我就是不知道什么地方不对劲。”

李青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等会开会的时候我说说，你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等部队喝过了庆功酒，李青林召集一大队的指挥官们开了一个会议，会议的主题就是总结这次作战的成败得失。

听完岳千绪介绍完作战经过，李青林开口道：“因为敌人算是异地调兵进攻，这次敌人算是一次突袭，你们能够在最短时间内做好战斗准备，并且采用各种战术将敌人打走，这是一大队成立以后的一次胜利。”

岳千绪和赵文光听李青林表扬一大队，二人很是高兴，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不过，这次作战还有不够彻底的地方，并且这种情况本不应该出现。”李青林话锋一转，说到。

李青林的这句话可就有批评的意味了，不过李青林是长官，他提出批评意见也不算是过分。岳千绪和赵文光对视了一眼，都低着头抽起烟来。

李青林接着说道：“我刚才初步总结了一下，你们先以游击战迟滞消耗敌人，并给主力部队争取了不少的准备时间；然后你们坚持阵地战，打得也很坚决，让猖狂的敌人几次碰壁无功而返，这值得表扬。但是，你们在敌人锐气受挫的情况之下，特别是在敌人显然已经撤退的时候没有派出大部队，对敌人采取追击行动，因此此战最终打成了消耗战。”

岳千绪回想了一下作战经过，也确实如同李青林所总结的那样，因此频频点头。

李青林继续说道：“还有一点你们做得很不妥当，那就是刚刚配发给你们的迫击炮不见了踪影。要知道鬼子最强的火力就是歪把子和掷弹筒，咱们的迫击炮如果加入到战场，那可就是压倒性的优势。如果鬼子第一次进攻寨子的时候没拿出来可以用暂时隐蔽实力解释，但是鬼子全力进攻，还有他们撤退的时候为什么不发射？我们都知道，在这两个时机用炮火轰击敌人能取得最大杀伤效果啊。”

李青林说到这里，岳千绪的脸立刻就红了，因为岳千绪认为守军肯定难以守住下寨，他预估中寨将成为此次作战的重点，于是命令将这两门炮摆到了牛王寨的中寨。

“响鼓不用重锤敲”，李青林见岳千绪的脸已经红了，他明白自己的话已经起了效果，于是最后说道：“这次作战总的来说还是不错的，等会一大队写一个战斗总结送到刘参谋长那里。今后所有部队战后都必须写一个总结，这些战例都将成为今后官兵训练班的教材。”

因为敌人已经退走，牛王寨已无危险，会议开过之后，李青林带着直属中队回到了清河。李青林回到清河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刘昌达和罗大富，他要求二人立刻拟出一份报告，向战区要弹药、要编制、要经费。

上次李青林通过军统电台为民团要经费什么的，他本以为战区很快就会给予答复，没想到这么长时间竟然毫无音讯。李青林也不知道在哪一关遇到了麻烦，这次民团配合一大队作战，不仅弹药有消耗，而且出现了伤亡情况，特别是有两名民团团丁战死，李青林正好有了这个口实，于是想再次向战区提出申请。

日伪在忙着治安肃正，李青林他们忙着如何防范敌人进攻，梁希贤也没闲着，他最近也忙得很，不过梁希贤不是忙着到一线部队去，而是三天两头往陈家寨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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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零章整编、肃正20

三八年秋，日本大本营陆军部决定了日军华北作战指导基本原则，日本驻华北方面军立刻制定了治安肃正的基本方针，决定自三九年一月至四零年三月间分三期进行治安肃正工作。其具体方针如下：

一、肃正作战

通过讨伐作战，全部摧毁匪军根据地，同时彻底进行高度的分散部署兵力，随后即依靠这些分散的据点，对匪军反复进行机敏神速的讨伐，使残存匪团得不到喘息时间和安身处所。

二、各项治安工作

不要满足于一时的宣抚，重点在于永远获得民众，特别注意下列各项工作：

（一）复活县政，重建自卫组织，建设乡村自治。

（二）开通道路和水运，建设通信设施，以利于讨伐及补给，并振兴民间企业。

（三）做好归顺匪众的转业工作，以杜绝流氓游民。训练青少年，恢复学校教育。同时，密切军队与民众的关系，而把握民心。

（四）恢复商业贸易机构及运输事业，以利于物资交流。

三、培植、整顿亲日武装团体，使之成为维护当地治安的核心。

从日本华北方面军的治安肃正方针中可以看出，日本军国主义者不仅仅采用军事手段来征服中国，现在更是从政治、经济、文化等各个方面全面侵略，试图“永远获得民心”。

华北方面军治安肃正计划下发以后，佐佐木等人都严格按此计划行事。

自日军进攻并占领万安以来，饱经战火的民众四散逃命，特别是日军曾经轰炸、烧杀过的县城，更是人口大量减少，各行各业纷纷关门停业。虽经过这一段时间休整，但依然是百业凋敝、死气沉沉。

拿到了肃正计划以后，佐佐木除了算计怎样进行肃正讨伐之外，他的主要精力还是花在军事以外，其中一个重点就是尽快恢复市面繁荣。而恢复市面繁荣必须要有大量工商业者开门营业，因此佐佐木到处发布布告，宣布皇军鼓励工商业者恢复生产经营，皇军将给开门营业者予以奖励云云。

梁希贤正是看到这个布告才动了心的，因为他早就得知陈家寨的三太太金小艾手里就有不少店铺，这些店铺经过这几年精心运作，目前的生意都很兴旺。

梁希贤本来也没太注意这些东西，只是因为上次和刘昌达的那一番争夺失利之后，他意识到必须建立一个自己能够绝对控制的力量。

李青林都能够将土匪的店铺转化为自己的力量，他梁希贤为什么就不能建立一个呢？况且现在日本人正大力欢迎各种工商业者回城兴业，梁希贤觉得现在正是一个好机会。梁希贤左看右看，他觉得让金小艾出面进城开店，自己趁机安插人手进去，这将是一个事半功倍的做法。打定主意的梁希贤于是有事没事就往陈家寨跑，然后抓紧一切机会去接近金小艾。

陈世德去世还不久，金小艾还是新寡不久，她当然得注意影响，因此每次见面都有陈家人陪同，梁希贤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自然全部落在了陈金宝的眼中。陈金宝知道了，那就等于李青林知道了，因此李青林对于梁希贤的动向那是一清二楚。

就金小艾本人来说，她其实并不想进城开店铺。她手中这几个店铺以及自身有限的自由是经过一番处心积虑地争夺才获得的，目前这种平平安安过日子、光明正大挣钱的生活就已经让她心满意足了，她才不愿意冒着风险进城做生意。

但是梁希贤挂着中校军衔，有着第九支队政训处主任的名头，手下也还有几个心腹干将，这又让金小艾有些忌惮。其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别看梁希贤是个中校，本地区最具有实权的其实是少校李青林，要想压住梁希贤，那只有向李青林求援。

金小艾真的派人向李青林求援，李青林告诉金小艾，这件事暂时就慢慢拖着，看看以后再说。得到了李青林的答复，金小艾以还在服丧期间，目前没有精力进城开店，事情于是慢慢拖了下来。,

梁希贤在金小艾这里碰了个软钉子，但是他并没有住手，竟然将眼睛盯住了四太太王银花。王银花手中现在管着好几个大庄子，手里有不少存粮，梁希贤于是鼓动王银花进城开粮油店。

鼓动王银花倒不需要进陈家寨找她本人亲自谈，因为王银花的兄弟现在就是民团的大队长，梁希贤有事无事就找王乐善谈工作，其中最主要的就是通过王乐善逼迫王银花进城开店。几次三番之后，王乐善和王银花也架不住梁希贤的纠缠，他们也向李青林求援。

看到梁希贤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架势，李青林自知很难阻止他，于是暗中通知了潘可为。

李青林和潘可为见面是在几天以后的一个晚上，地点是在张二苟的军营里。

听李青林介绍完梁希贤的情况，潘可为闭上眼睛想了想，最后对李青林道：“如果他真的那么想打进城里，那就照他的意思办，开一个粮油山货店。不过要提条件，那就是本钱都由梁希贤出，并且这个店还不能太小了。”

“你就不怕他真的查出点什么了？”李青林有些疑惑道。可一看到潘可为脸上那狐狸般的微笑，李青林突然醒悟道：“难道你是想……”

潘可为连忙打断李青林的话头，微笑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你就等着发一笔小财吧。”

说到这里，潘可为话锋一转，他问李青林道：“听说你们的二大队已经接近了平汉线？”

李青林知道他问的是文少轩他们扩展生存空间的事情，于是回答道：“他们的实际控制区并没到达那里，毕竟铁路沿线都是鬼子重兵把守的地方。只是敌占区的一些保甲已经被他们掌握了一部分罢了。”

“好”潘可为拍掌道。

见李青林看着他，潘可为解释道：“你们一直在这山沟里打转转，还不太知道外面的情况吧？平汉线名义上说是被鬼子完全控制了，其实也不尽然，在平汉线、同蒲线、津浦线等铁路沿线就活跃着我们军统的一支特别部队，目前刚刚到达豫北地区的那就是军委会平汉路铁道破坏队。”

“铁道破坏队？这是个什么武装？”李青林问道。

潘可为解释道：“平汉路铁道破坏队是以平汉铁路工人破坏队为基础建立的，去年七月就已经成立了，目前下设三个大队，隶属于第一战区司令长官部。他们的任务就是在对日作战中起配合作用，以爆破等方式断敌交通来牵制和破坏日本侵略军的行动。”

“是不是需要我们出兵支持？”李青林问道。

潘可为笑道：“建铁路是个技术活，破坏铁路也是个技术活。你的那些兵们扛枪拿锄头杆子还行，干这样的活还真不行，就算是你们出了兵，除了吸引鬼子注意之外也干不成其它的事。”

“你要是这么说，那我可就不管了啊。”相处的时间长了，李青林现在和潘可为也随便了起来。

“别呀，你可不能不管。这个破坏队成立以后，因为需要对铁路熟悉，并且需要掌握专门的爆破技术，军统对这些人员进行了专门训练，这支武装基本上已经掌握在我们军统手里。他们年初才到了这里，对这里情况还不是十分熟悉，因此需要你们帮助啊。”潘可为道。

对于抗日有利的事，李青林自然是很支持的，于是很爽快地答应道：“行，只要你们需要，我们可以提供支持。你就先说说这次需要我们干些什么吧，我也好回去布置任务。”。.。

三七一章整编、肃正21

“这个铁道破坏队是专门成立的一支特种部队，顾名思义，他们就是针对铁道、桥梁以及站点的。他们不需要大规模的军事作战，因此部队的性质要求为小、快、灵，对敌破坏要稳、准、狠。因为你们对本地情况熟悉，我们需要你们同样派出小部队帮助侦察和接应，以便于他们快速进入和破坏以后快速撤退，这就是你们的任务。”潘可为道。

李青林笑道：“这还不简单啊，我答应你了，你们需要的时候派人来联系，我们有求必应。”

潘可为却很严肃地说道：“李老弟，鬼子目前对铁路看护得很严，还成立了专门的铁路看护队，在铁路沿线也还有很多明里暗里的汉奸，咱们每次行动的队伍都很小，可经不起他们一次伏击啊。再说了，这些破坏队成员都是咱们军统精心训练的，花了不少心血，咱们可都不敢大意啊。”

李青林一拍胸脯，道：“潘大哥，我办事你还不放心？我让赵寿山的五中队专门帮助你们，他可是我从髽鬏山带下来人，这下你可以绝对放心了吧？”

对于李青林的历史，潘可为当然是一清二楚，从髽鬏山下来的队伍，那绝对就是李青林的嫡系，潘可为当然绝对放心了。他于是拍着李青林的肩膀，道：“多谢老弟了。”

对于李青林的历史，潘可为当然是一清二楚，从髽鬏山下来的队伍，那绝对就是李青林的嫡系，潘可为当然绝对放心了。他于是拍着李青林的肩膀，道：“多谢老弟了。”

“潘大哥，战区那边有什么新消息了？”李青林转换一个话题，问道。

潘可为的神色略显严肃，道：“听说梁希贤派人带了一封信回去，他好像还要有新动作，不过他到底想干什么，我到现在还不知道。”

李青林笑道：“会不会是他想取代我吧？”

潘可为摇头道：“他又不是军事主官，也没指挥部队打过仗，这倒不太可能，战区也不会拿一支能征善战的部队开玩笑的。”

“万安和水治那里情况怎么样？严伯龄、唐云他们还称职吧？”李青林问道。

“他们很真不错，虽然没有像我们的人那样受过专业训练，但是得到的情报一点都不少。”潘可为赞许道。

说到这里，潘可为突然想起了什么，对李青林说道：“严伯龄他们最近得到了一个新情况，佐佐木他们最近搞了个新花样，他们在万安县城搞了一个训练班，专门训练宣抚官和宣抚员，这些人据说是要专门对付你们的。”

宣抚班的人员李青林曾经俘虏过，这些人里面有很多是青年知识分子，他们本质上是占领军的先遣队，为占领军做居民的怀柔工作，如召开民众大会，向民众做欺骗宣传，号召居民回家等。为了吸引本地居民，他们的手段有张贴宣传标语，利用民众贪小便宜的心理散发糖果香烟，有时候还派出女队员唱歌跳舞等。

任何为军事战争作准备的人员绝对不会仅仅是“宣抚”这么简单，李青林问道：“我总觉得这些人还是有特务的性质，潘大哥，你们派人打进去了吗？”

潘可为道：“他们这么大规模办训练班，我们当然不会看不见啊。我们本来以为是特务训练班，派人打进去了才知道目前还真的没有传授什么特务技术，训练班里学习的也就是一些‘中日亲善’、‘日满华相互提携’之类狗屁理论，以及怎样去污蔑政府、招抚汉奸、安抚民众的小手段。”

李青林眼珠转了转，笑道：“要是这样的话，那他们也算是特务，起码也算是文化特务、政治特务。这样也好，现在正好有一个人来对付他们，这个人算是个专家，除他之外还真没人适合干这件事。”

潘可为道：“你不会是让我们军统去干这种小事吧？”

李青林笑道：“你们和我们一样，干的都是刀头的舔血的勾当，当然不会让你们大材小用了。我说的这个人啊你也很熟悉，这个人就是梁希贤。”,

潘可为愣了一下，随后微笑道：“他倒是很合适。”

李青林大笑道：“他们中统不就是擅长干这种事情的么？我用特务对付特务，这也算是以毒攻毒吧？”

听李青林说到“以毒攻毒”，潘可为有些不悦，道：“李老弟，我们特务没你说的那么不堪吧？我们现在不也是在抗日吗？”

李青林忙道歉道：“潘大哥，我没别的意思，我说的是用特务手段对付特务手段，这叫做‘以毒攻毒’。中统不是擅长政治战、攻心战吗？日本人能将咱们中国青年训练成他们的宣抚队员，咱们中统的人才难道还不能将他们转化成爱国青年吗？”

潘可为这才转嗔为喜，也笑道：“李老弟，要说还是你这脑子动得快，你不来我们军统还真是埋没了你这个人才。这梁希贤本身就是搞政治工作的，这种政治转化的任务他是责无旁贷。佐佐木这次训练的宣抚队员就不少，据说今后还要扩大规模，今后训练出来的人员绝对少不了。我看这老小子今后要为这件事忙得焦头烂额，别的事情嘛……”

李青林大笑道：“别的事情就不须劳他费心了，他只要做好这件事情也算是为抗日作出了一份贡献了。”

潘可为这次还带来了这段时间李青林所得的利润，走私烟土的利润自然是极大，那可是十几根大金条。潘可为将沉甸甸的布口袋交给李青林，道：“这次不需要你再拿自己的钱去买子弹了吧？”

李青林道：“咱们现在有军需官，有没有子弹那是他的事，即使再要拿钱买子弹，那也是大家伙的事了，我才不当那个冤大头呢。”

“就是就是，你花钱买了军火，后边就会少发给你弹药补给，那这些钱还不是肥了后边的那些蛀虫们了？”潘可为道。

等李青林收好金条，潘可为关心地问道：“小李庄还好吧？”

李青林苦笑了一下，道：“沦陷区，还能好得到那里去？前几天我派人送了点钱回去，听说日伪现在为了配合治安肃正，在沦陷区建立维持会什么的，在地方上还将因战火停办的小学校恢复教学，搞了什么‘中日亲善初级小学’之类的稳定地方措施，目前算是比较平静。”

“日本人为了吞并中国，那可是无所不用其极啊。”潘可为感慨道。

李青林握紧了拳头在空中挥了挥，道：“他们怎么做都是白费心思。他们的军队再残暴、手段再巧妙、计谋再高明，那也征服不了中国人的人心只要还有咱们这些专门打鬼子的人在，中国就不会亡”

潘可为点头道：“说得好。”

潘可为第二天一大早就走了，临走时他专门对李青林说：“李老弟，你放心吧，梁希贤想要的电台我已经完全控制住了，据说近期就要送过来了，到时候你再也不怕他假传圣旨了。”

李青林握着他的手道：“谢谢，谢谢潘大哥了。”

潘可为走了，李青林准备上午就赶回清河，早餐就留在张二苟的中队部吃的。就在李青林快要吃完的时候，小六子派人来报告李青林：“周德忠的儿子周友根回来了，他现在正在牛王寨，要求同李青林见面。”

过年的时候李青林回了一趟家，在家人的口中得知周友根、姜秀芝和钱多贵都已经投了八路。现在周友根回来了，那自然就会有其他二人的消息，李青林于是三口两口扒完碗里的饭，然后带上丁狗蛋骑上大白马，急匆匆就往牛王寨方向奔去。

李青林骑马跑了一段路才想起来自己有点太匆忙了，于是拨转马头回来问给小六子送信的那个人道：“周友根是一个人回来的还是几个人同行？”

来人回答道：“是两个人一同来的，他们穿的都是八路的灰布军装。”

“两个人？另外一个人是个瘸子吗？”在李青林的潜意识里，周友根此次应该是同钱多贵、姜秀芝等人一起回来的，他于是这样问道。

“不是，是一个文绉绉先生模样的人。”来人答道。

“哦？你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吗？”李青林问道。,

来人连连摇头，道：“徐队长没对我说，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看看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东西了，李青林于是再上战马，往牛王寨方向赶去。

春天已经近了，气温有些上升，但是春寒料峭，小北风刮在脸上，还是象刀割一样。李青林急于知道姜美芝他们的情况，他一路飞奔，中途也没让马匹歇息。到了小六子的中队部，李青林的身子都快冻僵了，而战马却大汗淋漓。

等马站稳了，李青林飞身下马，然后将缰绳扔给了丁狗蛋，他自己跑进了小六子的中队部。

二中队的中队部里有三个人在坐着，小六子正陪着两个穿着八路灰布军服的年轻人在说话。见李青林闯了进来，其中一个人站了起来紧走几步，他握住了李青林的手，哽咽道：“青林，我终于又活着见到你了。”

李青林定睛一看，原来此人正是周德忠的大儿子周友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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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二章整编、肃正22

李青林紧紧握着他的手，道：“活着就好，活着就好，只要咱们没被鬼子打死，今后还要好好打鬼子呢。”

李青林边说边对他身后看了看，只见和周友根一起来的那个人也微笑着站了起来。这个人三十来岁，个子不高，确实是一副书生模样。这人一眼看上去很眼熟，但李青林一时间就是想不起来这个人叫什么名字了。

李青林对来人点了点头，接着问周友根：“友根，你可回来了，多贵和你秀枝嫂子呢？他们还好吧？”

周友根的眼光有些躲闪，没有马上接话，而站在他身后的那个人接口道：“李司令，多年不见，你好啊”

见来人和自己打招呼，李青林只好先放下周友根的手，对来人道：“您先请坐，不知您是……”

周友根道：“青林，你怎么不认识他了？他以前是咱们文庙小学的刘老师呢刘老师现在是咱们军独立团的政委，咱们军独立团先遣营这次就是他带回来的呢，现在是咱们的最高首长。”

李青林猛然想起这个人的名字，他就是文庙小学的老师刘政洪，刘政洪曾经通知自己参加小学毕业考试，并且考试的那天中午自己同钱多贵还请刘政洪吃过一次饭。

刘政洪的出现勾起了李青林很多的回忆，他记得当时还有一个布告，是通缉刘政洪的，说刘政洪宣传异党理论，当时李青林就认为刘政洪是**，现在看来确实如此。

李青林还记得当时刘政洪逃亡了，逃亡以后还找钱多贵买过枪，只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他失踪了，现在看来刘政洪肯定是跑到延安去了。

李青林连忙上前一步敬了个礼道：“原来是先生来了，学生实在是有眼无珠，失礼了。”

刘政洪也回了个军礼，笑道：“几年不见，我的学生竟然成了大名鼎鼎的李司令了，我的学生能投入到民族自由解放的洪流中，这是我这个做老师的最大欣慰。”

“先生的教诲学生怎敢忘却啊我们都是炎黄子孙，堂堂正正的中国人，怎能成为倭寇的奴仆？对待凶恶的豺狼，咱们只有拿起枪杆子跟他干，将这些日本小矮子打回东洋去。”重生后的李青林其实只在毕业考试的那一天做过刘政洪的学生，他现在说话的口气自然是按照那个真正的李青林的身份说的，这几句话也算得上得体。

“好，说得好我没看错，李司令果然是一副爱国情怀，同我党抗日救国的观点完全一致。”刘政洪道。

“不敢不敢，我这只是做到了一个有良心中国人该做的事情。”李青林汗颜道。

不过他现在最关心的还是姜秀枝和钱多贵的情况，于是转头问周友根道：“友根，你还没说多贵和你秀枝嫂子的情况呢，他们现在还好吗？”

周友根答道：“多贵哥现在被军工厂录用了，他技术可好了，是厂里的技术骨干呢，军区领导可稀罕他了。”

刘政洪接口道：“李司令，钱多贵造的盒子炮现在快成咱们军区的名牌了，据他说他造枪的技术还是你教他的，他一直称你是他师傅呢。”

李青林笑道：“我哪里算是他的师父啊，我只不过帮他改进了技术而已。”

刘政洪道：“这也很不简单啊。会造盒子炮的大有人在，但是像他那样造的又快又好的师傅可没几个。特别是他仿造的德国造二十响，那可是和原装货一模一样，现在都快成为咱们下级指挥员的标准装备了。哦，还有一点，那就是你给他买的《机械制图》、游标卡尺、还有台钳和那台手摇砂轮，这些都为咱们兵工厂解决了很多大难题，现在都成了厂里的心肝宝贝，这可都是你的功劳啊。”

李青林笑道：“那时候我也不知道多贵会参加，不然那时候多买一些，也算是咱们提前为抗日做一份贡献啊。”

李青林说到这里止住了话头，接着问周友根：“你秀枝嫂子呢？她现在在哪里？”

周友根的脸色明显地变了一下，他支支吾吾道：“秀枝嫂子她、她……”,

周友根“她”了半天也没说出下文，李青林觉得姜秀枝肯定遇到了什么问题，并且很可能最终会得到什么不好的消息，于是连声道：“她什么她，你犹豫什么？快说”

周友根犹豫片刻之后哽咽着说道：“秀枝嫂子没了。”

按照本地的方言，“没了”的意思就是说此人已经死亡。李青林须目皆张，沉声问道：“她是怎么没的？说详细点。”

刘政洪接口道：“姜秀枝同志是个好同志，自投身**队伍以后一开始担任卫生员的工作，后来担任机要员工作。她对党忠心努力工作，不怕脏不怕累不怕苦，她努力学习文化，不断提高政治思想水平，工作任劳任怨，一直是咱们队伍里的标兵。此次部队需要开辟新根据地，考虑到她是本地人，工作作风顽强泼辣，因此上级特地挑选她作为先遣干部来到豫北地区。”

说到这里，刘政洪拉着李青林的手，道：“来来来，大家都先坐下慢慢谈。”

说着转头对周友根道：“快点给李司令倒杯热茶上来，他骑马跑了这半天身上肯定冷，现在该喝点热茶暖暖身子了。”

等李青林坐下来喝了几口热茶，刘政洪接着介绍道：“我们是四天前从出发地开进到这里的，可刚刚走了一天就遇到了日本鬼子和伪军。我们这支部队是刚刚成立的，大部分战士都没有什么战斗经验，刚刚交火不久就被日伪军围住了，这一仗打得实在是太突然也太激烈，我们有很多战士壮烈牺牲了。到了晚上，我们趁着天黑进行了突围，突围算是比较成功的，可是部队刚刚突围出来就被鬼子和伪军紧紧咬上了。我们部队的战士还是很坚韧的，他们在这大冬天里没吃没喝连续行军，整整跑了两天两夜。”

说到这里，刘政洪叹了一口气，道：“就在第二天头上，秀枝同志和很多其他身体素质比较差的同志因为体力透支，都跑得吐了血。一路之上很多同志都因为吐血过多而牺牲了，秀枝同志也因为体力透支过大，最后吐血而亡。”。.。

三七三章整编、肃正23

“你说什么？她是因为跑路跑牺牲的？”李青林一开始还认为姜秀枝是和鬼子作战牺牲的，现在听说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因此李青林大为惊愕。

“是啊青林，你不知道啊，鬼子的火力太猛，追得又太紧，咱们的队伍日夜都在突围。有时候想停下来稍稍休息一下，可转头一看，鬼子和伪军不是从后头追上来了，就是从两边又冒出来了，最后又不得不接着跑。最后一次还是那些伤病员们主动留下来拼死掩护，咱们这些人才最终脱离了危险呢。”周友根说到当时的情况，至今还心有余悸。

鬼子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按照李青林和日伪军作战的经验，他们起码有两倍以上的兵力才能做到三面合围。李青林沉吟了一下，问道：“你们共有多少兵力？日伪军共有多少兵力？战斗一开始怎么打响的？”

刘政洪道：“我们出发时共有两个连，外加我的一个指挥部，总共有三百人左右，日伪军大概是两个小队，外加一个伪军连。我们一开始遇到他们的时候，双方都没有预计到，因此最开始的是一场遭遇战，当时敌我都有伤亡，我方伤亡人数多些，但是日为伤亡也不少啊。我们半夜突围的时候，后边的敌人死追不放，左右两边不时有鬼子出没进攻，咱们只好一条路往前跑，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好像日伪军越打越多似的，似乎随时随地都会出现。要不是那些掩护的同志付出了全部牺牲的代价，我们这些人还真的跑不出来呢。”

李青林估算了一下双方兵力的对比，觉得日伪军还不至于有这么多兵力能够对三百人左右的进行合围，不然他们那天晚上也不可能那么轻易就突围出来。可日伪军最终还是在三面对突围出来的军进行反复攻击，这倒还是一个新情况。

李青林对小六子道：“你拿一张地图来，我倒要看看这鬼子现在都耍了什么新花招。”

小六子的警卫很快就将地图拿来了，李青林让刘政洪拿着铅笔在地图上将作战地点和突围路线逐一做了标记，标注的同时还回忆了在此地的作战经过。

李青林趴在地图上将这个路线图仔细研究了一番之后，他将手中的铅笔一扔，道：“你们上当了，他们的兵力根本就不够，根本就不可能真的将你们三面合围，你们是被他们的假象蒙蔽了。”

刘政洪大惊道：“这怎么可能？我们后边和左右两边随时都有鬼子出没，两天两夜里随时都会发生激战，他们确确实实是想三面合围啊。”

李青林拿起铅笔，指着那条路线图对刘政洪和小六子他们道：“我简单描述一下你们打遭遇战、突围、被追击、最后脱险的经过，你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李青林先指着遭遇战的地点道：“在这里你们两军相遇，因为双方都没有准备，因此双方都打得很仓促。我们同鬼子打过多次交道，对他们部队的情况也有所了解，他们士兵的素质和武器装备比你们高得多，你们能够和他们几乎打成平手，这足以证明你们的作战精神很强，官兵们很勇敢，部队也是训练有素的。”

刘政洪有些骄傲地说道：“我们是军区派来开辟新根据的的，干部战士都是精挑细选而来，打鬼子自然不会含糊。”

不过他又有些痛苦地说道：“我作为此次行动的最高领导人，没有将这些可爱的战士们安全带到预定的位置，这是我的失职，我会向上级申请处分的。”

李青林道：“这不能完全怪你，你们的前边没有接应的部队，后边没有支援的部队，而且你们的弹药也不足吧？”

刘政洪叹气道：“李司令，你也知道，咱们军从来就没有过弹药充足的时候。为了此次任务的成功，军区好不容易才筹集了一些弹药让我们带上，可我们却……”

李青林转头问周友根：“你们一个士兵携带的基本弹药数是多少？”

“四十发子弹，两颗手榴弹。”周友根老老实实答道。,

“你们就这么点弹药还能打成这样，这已经是一个奇迹了。”李青林感慨道。

发完了感慨，李青林接着说道：“正是因为你们火力不足，日伪军才能在仓促交火之后将你们围住；也因为他们的兵力不足，那天他们的包围圈其实很松散，那天晚上你们才很轻易地突围出来。”

周友根道：“青林，你说的真对。我们因为弹药不足，如果不是到了最紧要的关头，咱们的机枪都不开火呢。”

刘政洪也点头道：“突围确实没受到多大的阻力，咱们连火力准备都没有，这几百号人从一个点猛攻，一下子就全跳出了包围圈。”

李青林接着说道：“你们本以为跳出了包围圈就天高任鸟飞了，可是你们没想到，后边日伪军阴魂不散，他们总是吊在你们身后，想甩也甩不掉。”

周友根点头道：“确实是这样，咱们曾经集中兵力和他们干了两次，可他们打也打不退，当我们刚刚想到发动冲锋的时候，不是在左边就是在右边，总有一队鬼子发动进攻，咱们只好放弃进攻，开始撤退。到后来子弹越打越少，咱们只好连续行军了。”

李青林道：“其后的情况就是他们连续追击，你们连续跑路，直到官兵们精疲力竭。”

刘政洪道：“情况就是这样的。我到现在也没想明白，我们在前边跑，他们一直就在后边追，我们两天两夜没吃没喝也没休息，他们怎么也同样能做到不吃不喝不休息？”

李青林笑道：“这就是你们的认识误区所在了，他们不是没休息，而是休息的时间短了一些而已。”

刘政洪大惊，道：“这怎么可能？”

李青林道：“鬼子这是一种战术，叫做‘平行追击’，或者叫做‘超越追击’。”

李青林拿起扔在地图上的铅笔，指点着刘政洪表示出来的那条路线图道：“在你们身后，其实只有大概一个班的鬼子带着伪军在追击，他们只是不远不近地吊在你们身后，一般情况之下绝对不会主动进攻你们。”

刘政洪回忆了一下，说道：“确实是真么回事。”

李青林接着说道：“他们的重点就是你们左右两边的那两路追击的鬼子，他们沿着平行路线运动在你们两侧，当你们回头打击追兵的时候，这两路鬼子兵就就对你们发动进攻，让你们都感觉到随时有被围住的可能，于是你们开始拼命加快行军速度想脱离险境。在这种情况之下，你们没有吃喝，不能休息，最后造成身体素质差的人吐血而亡的结果。”

刘政洪细细思量李青林的话，最后点头道：“作战的过程还真是这样的，咱们确实是上当了，这鬼子确实够狡猾的。”

李青林道：“这种战术不是什么新鲜东西，是早就有的，只不过鬼子使用起来更巧妙一些而已。”

说到这里，李青林放下铅笔，打着手势给刘政洪他们解释道：“这种战术来自于自然界食肉动物围猎食草动物的过程。象狼这样的动物，它们一般都采取群体围猎的方式，狼的奔跑速度并不算很快，但是它们的耐力很好，它们想要围猎奔跑速度快的麋鹿之类的动物所采取的就是这种办法。”

说到这里，李青林顿了一下，接着对刘政洪说道：“你们是处在明处，也是被追击的对象，并且总是想尽快脱离险境，因此往往跑的都是弓背路；而鬼子们处在暗处，他们一直以你们为目标追击，因此走的基本都是直线。仅仅从行军的距离上来看，他们也比你们节省了不少体力啊。”

李青林说话的同时，刘政洪也在仔细看着自己描绘出来的路线图，他不禁频频点头称是。

这是，一直没说话的小六子在一边插嘴问道：“哥，鬼子们不也是一直在后头追击吗？他们是如何进行休息的呢？”

李青林道：“他们在三面都有兵力，这三路兵力并不是想一次就想将你们吃掉，当其中一路跟你们交火的时候，这个时间就是他们另外两路兵力的休息时间。”

“鬼子们不想一口吃掉，难道仅仅就是想将我们活活累死？”周友根突然开口问道。

李青林再次拿起铅笔，将刘政洪刚才画出来的路线图往前延伸一段路，道：“你们再看看，最终到达的地点是什么地方？”

大家的眼光集中到李青林手中铅笔所指的那一点，地图上标明那里有一条宽阔的河流，河的名字叫做大青河。

刘政洪倒吸了一口凉气，道：“他们处心积虑追击，就是要将咱们赶到这里来，好险，好险啊”

见小六子有些疑惑，李青林解释道：“鬼子们追击绝不是漫无目的，他们也是经过精心计算的。当前边的不是朝这个方向走的时候，他们的部队就冒出来打一下，逼着往这条河的方向行军。当到达这条河的时候，就是他们总攻开始的时候。”。.。

三七四章整编、肃正24

刘政洪道：“现在看来，鬼子们确实是这么想的，他们是想以水代兵啊。我们要想继续逃出去，要么转身和鬼子打上一仗，要么只有跳入这冰冷的河水涉水过河。我军连续行军，两天两夜不休不眠、不吃不喝，到达这里的时候绝对是精疲力竭损兵折将了。回头打，说不定有些人连枪都拿不动了；过河，在这个天气里肚里没食且身心疲惫的官兵们能有几个人能活着到对岸？因此不管选择哪一种办法，我军都会全军覆没啊。”

小六子问道：“遇到这种战术怎么能破解呢？”

李青林用手一指刘政洪，道：“他们不是已经破解了吗？”

“我们破解了他们的战术？这我怎么不知道？我们最后靠的是伤病员们牺牲自己打阻击才跑出来的呀？”刘政洪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道。

李青林一边指着地图，一边说道：“他们的兵力其实并不是很充足，采取的是一部分尾随追击，两边平行追击的战术，其目的就是将你们夹在中间，并且威逼你们只能往他们设定的方向撤退。你们只需要集中兵力对付其中一路追兵，然后快速突破就行了。只要你们将其中一路敌人远远甩在身后，其他两路的追击战术也就失效了。”

李青林指着刘政洪他们最后一次作战的地点说道：“你们在这里选择向左边突围，通过以后还留下一部分兵力打阻击，这样敌人就不可能再追上你们，再也不能形成三面围攻的态势了，他们的战术就这样被你们破解了。”

刘政洪很认真地听完了李青林的讲解，他最后仰天长叹一声道：“这次带队到豫北来，一路上牺牲了这么多好同志，我对不起他们，我该担负七主要责任，回去以后就向上级申请处分。”

周友根道：“政委，军事指挥是袁营长来负责，你就没有必要担起这个责任了。”

八路独立团先遣营的营长姓袁，李青林暗暗记住了这个消息。

说了这么多话，时间已经到了午饭时间，李青林对小六子道：“今天中午吃什么？我老师和邻居来了，你总得弄好一点吧？”

“开饭了，开饭了至于饭菜是好还是不好，你就自己看吧。”小六子笑道。

炊事兵很快就将饭菜送了过来，桌子上摆了一大盆羊肉、一大盆猪肉白菜炖粉条、一盆咸菜，主食是玉米面馒头。为了招待刘政洪，小六子还让人送来了一瓶酒。

热气腾腾的饭菜上来了，酒也倒上了，李青林拿起筷子对刘政洪和周友根道：“刘政委，友根，饭菜简便了一些，二位慢用啊。”

刘政洪端起酒杯，道：“李司令，太感谢了，对于我们来说，这顿饭实在是太丰富了，谢谢你了。”

刘政洪说话的时候眼角的余光瞟了一下身边的周友根，只见他虎踞龙盘地坐在那里，左手里拿着一个夹着些许咸菜的大馒头，嘴里满口嚼着羊肉，碗里盛了猪肉白菜炖粉条，筷子上还夹着一大块羊肉，眼睛还虎视眈眈地盯着那满满一盆羊肉，真应了那句老话“嘴里吃着一个、筷子上夹着一个、眼睛还盯着一个”。

见周友根的吃相实在是有点那个，刘政洪用手肘拐了拐周友根，还轻声咳嗽了两声。周友根被刘政洪一提醒，突然就明白了过来，他脸一红，准备将筷子上夹着的那一大块羊肉悄悄放回去。

八路军的给养从来就没有充足过，他们生活的清苦举世闻名，再加上前两天不吃不喝不休不眠的突围作战，周友根目前的状况让李青林感到很心酸。李青林拿起自己的筷子不断将盆里的羊肉夹到周友根面前的碗里，并一再说：“友根，咱们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你就将就着吃一点。友根啊，你可一定要吃饱，不然我回家都不好和你爹你母亲见面啊”

接着他又将那些菜往刘政洪面前的碗里拨，道：“刘老师啊，弟子这里条件有限，怠慢之处还请您多多包涵，等鬼子被打完了，学生我再好好请老师吃大餐。”,

刘政洪显得很感动，他想端起酒杯和李青林喝上一杯，李青林拦住他道：“刘政委，空肚子喝酒容易醉，你不是想把我灌醉吧？你先吃点菜，也给我留下一点准备的时间啊。”

刘政洪知道李青林是给他留了面子，于是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刘政洪是个文化人，也是八路的领导，虽然他也受了不少苦，但是他的吃相可就斯文了许多。

吃完了午饭，李青林让警卫打来热水请刘政洪和周友根洗一把脸，趁着二人洗脸的功夫，李青林装着很随意地问道：“友根，你秀枝嫂子牺牲的时候你在身边吗？”

周友根边洗脸便说道：“我就在她身边呢，大家都说跑得太累伤到了肺，所以大口大口地吐血，咱们也没办法给她止血，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她就那么走了。”

李青林道：“她留下什么话没有？”

周友根洗好了脸，将毛巾放到一边，道：“她那时候大口大口吐血，已经说不出话来了，秀枝嫂子最后留下两样东西。”

周友根说着将身后背着的一支盒子炮拿了出来，接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镜子，他将两样东西递给了李青林。

这支二十响盒子炮是仿德国造的，李青林从工艺上一眼就看出来是钱多贵的手艺，这支枪应该是姜秀枝带走的那一支；而那面小镜子有着桃木的柄和背托，镜子背后的桃木上刻着昭君出塞的图案。

这幅图案上边一个雍容华贵的年轻女子手牵一匹骏马漫步在大草原上，天空中还有一行大雁在飞翔，李青林就是从这个小镜子及其背面的图案上认出这是自己买给姜秀枝的。当时这种镜子有四种图案，分别是古代的四大美人西施、貂蝉、王昭君、杨玉环，姜秀枝独独喜欢这个王昭君，她说这个古代女子英姿飒爽目光坚定，自有着一种舍弃一切一往无前的气势，因此李青林就买了这面镜子送给了她。

这面小镜子还是几年前买的，桃木的手柄和背面的镜托已经被磨得十分光滑，其木质油光润滑，其主人显然十分喜爱，并且经常把玩它。

（“整编、肃正”这一大章似乎写得很罗嗦很繁琐，可许多人物必须要通过这一章重新出现，也是为这些人进入以后的情节搭桥，还希望大大们多多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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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五章整编、肃正25

周友根在一边补充说道：“秀枝嫂子递给我的时候边吐血边流泪，我知道这些都是要留给你的。”

李青林知道当时他和姜秀枝的关系在小李庄已经不是秘密的秘密，周友根这么说倒也很正常。李青林手捧着姜秀枝的遗物，睹物思人，他不禁泪流满面。

刘政洪见李青林沉浸在悲伤之中，于是悄悄拉了拉周友根，大家出了小六子的中队部，只留下李青林一人在屋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李青林终于出了屋子。他已经将那面小镜子收进自己的口袋，手中拿着的是那支二十响。

李青林将那支二十响递给周友根，道：“友根，秀枝是你嫂子，也你的战友，这支枪我送给你，希望你今后拿着它多打鬼子。”

接着他又对小六子说道：“快拿些子弹给友根兄弟，这把枪里只有两颗子弹了。”

小六子连忙从自己的身上掏出几个弹匣塞给了周友根，刘政洪有点不好意思道：“这多不好意思，怎么能白拿你们的子弹呢？”

李青林道：“你们打鬼子，咱们也打鬼子，这不仅仅是给秀枝报仇，也是给千千万万冤死的中国人报仇。你们拿了子弹打死了鬼子，和我们那子弹打死鬼子是同样的目的，也达到同样的效果，这没什么了不起的。”

众人又回到了中队部，中队部里还放着周友根带来的一支步枪和一副子弹袋，李青林拿起步枪从枪口部位看了看，又拉开枪栓看了看，再摸了摸子弹袋，道：“枪保养得还不错，就是膛线都快磨平了，子弹也快没了。”

李青林于是又对小六子道：“把子弹袋装满，再给他配上四颗手榴弹。”

这下刘政洪更觉得不好意思了，连声说道：“这可怎么好，这可怎么好。”

李青林道：“您是老师，子曰‘有事，弟子服其劳’，这也算是学生的一点小小心意，您就别这么客气了。”

临别的时候，李青林又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些钱递给刘政洪，道：“我知道你们经费不足，这点钱也算是学生的一点心意吧。”

然后又对小六子道：“刘政委是我的老师，现在他带来的队伍又是咱们的友军，今后能帮得上忙的，尽量帮衬一些。”

刘政洪很感动，道：“青林，我这次来的任务就是联系友军的，没想到吃了喝了还带了这么多，这些对于咱们来说真的很重要，实在是太感谢你了。”说完郑重其事地对李青林和小六子敬了个军礼。

李青林和小六子连忙还了军礼，李青林道：“您就别太客气了，都是一个国家的军队，打的都是鬼子，这些都不算什么。”

送走了刘政洪和周友根，李青林对小六子道：“在你们身边，你们这边也算是有了一支强有力的友军，也会分散鬼子的一些注意力，这对你们有好处。今后能帮他们的时候一定要帮，不过要隐蔽一些，梁希贤和潘可为的人也不都是吃干饭的，他们眼睛毒着呢。”

小六子笑道：“这个你就别费心了，我做的事绝对有把握，保证他们抓不到把柄。”

因为大的乡镇和据点都被日伪占领了，**占领了条件稍好的地盘，剩下来的就是自然条件和经济条件极差的地区。就在牛王寨的西南面，有一个南平乡，这里虽名叫“南平”，其实际情况是地形一点都不平。

南平乡尽是洼地、小河，还有一个小湖泊，只要稍微下点雨，这里就有可能一片沼泽，仅有的土地还以盐碱地居多，因此此地民众很贫穷。俗话说“穷山恶水出刁民”，此地民风强悍，成了各方都不愿意进入的地区，成了一个空白区，刘政洪他们这次的目的地正是这个南平乡。

李青林回到了清河，小六子依然和刘政洪他们联系，不过他做的很聪明，他仅仅只和周友根来往。为了做得光明正大，他甚至请常驻一大队的政治联络员来和周友根会面，并且请他来陪客。小六子向政治联络员介绍说周友根是他的老乡和邻居，来这里仅仅就是打打秋风，捞点好吃的而已。,

西安事变之后，**领导的武装已经属于国民**军序列，军已经是友军，但是国民党对于军依然警惕和防范。梁希贤的手下也是中统人员，周友根现在是军的班长，不过政治联络员对于周友根的到来不但不反对，反而还特别热情，因为他想从周友根的嘴里了解一些军的一些情况。

刘政洪何尝不知道这其中的奥妙，因此派周友根来的次数并不多，并且来的时候还有一个战士陪同。按照刘政洪的要求，周友根和这个战士显得特别憨厚老实，政治联络员问什么他们就答什么，不过这二人当然不会实话实说，政治联络员得到的尽是一些似是而非的情况。

周友根来的次数其实很有限，一般都是必须要得到李青林帮助的时候才来，他们主要是在弹药方面需要帮助。

刘政洪带领的先遣营本来有两个满编的连队，经过一路激战，人员已经损失过半，弹药极其稀缺，周友根二人每次离开时都带一些子弹手榴弹走。和第一次一样，小六子每次都悄悄将周友根二人的子弹袋全部装满，并奉送几个手榴弹。

为了吸引其他人，特别是政治联络员的注意力，周友根二人走的时候手里都提着一个大包袱，每次出军营之前周友根都特别打开给哨兵检查，里边装的都是小六子送的食物，并无其他东西。

军先遣营的任务是来豫北地区开辟新的根据地，根据周友根的说法，他们目前“进展很快，形势一片大好”。李青林也派人悄悄去看了看，发现刘政洪他们来了以后团结民众清剿土匪，确实已经初步站稳了脚跟，只是南平乡实在是太贫瘠，刘政洪他们官兵们的生活很清苦。

春天的脚步越来越近，风儿一天比一天轻柔，气温一天天在升高，大地已经开始慢慢泛出绿色。

梁希贤那边这段时间似乎很忙碌，自从李青林同意金小艾同梁希贤在水治开粮油山货店以后，梁希贤到处找人借钱开店，然后又派人到水治找店面、组织货源、选择适合人选等等，整天忙得不亦乐乎。

梁希贤表面上看上去忙得不得了，在其他方面最近似乎没什么作为，但是李青林和潘可为都没有放松警惕，特别是潘可为尤其小心，他知道，于是自己大意的时候就越容易被对方查到些什么，或者对方以这种假象为掩护，暗地里已经做出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初春的一天傍晚，潘可为急匆匆来到了桑榆镇，他带来了一个让大家深深不安的消息。根据军统人员通报，第一战区根据有关方面的要求已经做出决定，过段时间就给九支队派来一个司令。只不过目前新司令的人选还没有最终确定，据说这个司令人选已经选了好几个人，等到最后确定的时候就让新司令带着后续部队和电台来到清河。

这可是一个新的情况，并且直接和李青林有关，如果新司令到位了，李青林这个代司令就要交出第九支队的指挥权，这将影响到原三大队所有人员。

第二天上午，原三大队的所有军官全部集中到桑榆镇的张二苟中队部，李青林就此事召开了紧急会议。因为此事重大，一直不愿意公开同李青林势力结合在一起的潘可为也参加了这次会议。潘可为判断此事必定同梁希贤有关，因为此事已经严重危及到了潘可为和军统的利益。

会议一开始，李青林就将潘可为带来的这个消息传达给了自己的心腹们。当李青林的话音一落，会场立刻炸了锅：“他娘的，老/子们从黄河以南打到这鬼不生蛋的地方，一战区给了咱们多少支援？咱们牺牲了多少兄弟、费尽了多少心血才打下这一小块地盘，他们一次抢不到，现在又开始来第二次了？”

“是啊是啊，第一次俺抢没抢到，现在准备来明抢了”

“咱们流血流汗打下这块地盘，没功劳也有苦劳吧？特别是老大，到现在还是个少校军衔，凭什么梁希贤带来的人全部都官升一级，咱们这些人都还在原地不动？”

“**，反了，反了，都造反了咱们凭什么受这种窝囊气？”

“对咱们自己拉杆子立山头，看他们一战区那些狗官们能把咱们怎么样。”

等这些情绪性发言结束的时候，李青林站了起来将两只手掌往下压了压，全场所有人全部止住了声音，等待李青林开口说话。

李青林环视了开会的所有人，这些人全部是他自髽鬏山开始带到豫北来的老部下，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考验，李青林绝对相信他们目前都是忠于自己的。但是人都是感情动物，世界上没有绝对不变的事情，如果现在不将大家紧紧团结在一起，李青林带过来的人员很可能就会吃掉。在**里面混了这么久，李青林深知一个没有主心骨、没有背景和靠山的队伍最终结局是什么，那就是成为别人的炮灰。.。

三七六章整编、肃正26

屋子里全是李青林所信任的人，他环视了一周，沉声说道：“大家都觉得这件事来得很很突然，可我认为这是很正常的，况且我早就有了些准备，只不过他们来得太快了些而已。”

李青林进一步解释道：“前期是梁希贤带人来，现在又将派新司令来，第一战区如此这般到底为的是什么？他们为的就是能够全面掌控咱们三大队，然后对第九支队实行绝对控制。”

潘可为叹口气道：“权利的争夺，在咱们这边无处不在啊，现在就是战区和你们在争权呢”

李青林点头赞同道：“确实就是这么回事，不过这个指挥权他们想拿就能拿走么？”

小六子道：“对，上次他们没办法，这次他们也不可能达到目的。”

李青林接着对大家说道：“就算是第一战区的最高长官下令的又如何？他有他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说到这权利的争夺，我倒想起了满清康熙夺权的故事了，康熙夺权的经过倒与现在咱们的情形很是相似。”

潘可为兴趣大起，道：“李老弟，想不到你对历史很熟悉啊，说说看，你准备向康熙学些什么？”

李青林道：“康熙年幼登基，朝中大权落入鳌拜等人的手中，不过康熙的祖母很有智慧，她带着年幼的康熙韬光养晦，有时候甚至忍辱负重，等到康熙成年以后再一举将帝权夺回手中。”

潘可为不以为然，道：“这个故事咱们都知道，你就说说咱们该向他学习些什么吧。”

李青林道：“其实康熙身上有两个权力，一个是皇权，一个是帝权。皇权就是必须保证国家社稷掌握在爱新觉罗氏的手中，帝权就是将最终决策权拿回到康熙的手中。康熙年幼，满朝的王公大臣都虎视眈眈、各自结党，康熙没有办法乾纲独断，康熙和祖母于是退而求其次，对于鳌拜等权臣步步退让，力保皇权留在爱新觉罗氏的手中。等到康熙成年听政以后，他逐渐掌握了一些力量，并在鳌拜不注意的时候一击而中，此后在采取各种办法清除其他权臣，从而最终将帝权夺回到自己的手中。”

潘可为思忖道：“你是说咱们先将军权牢牢掌控住，第九支队即使来了一个新司令也没什么，毕竟最强的力量还是牢牢掌握在咱们手中的。”

李青林笑了笑，道：“支队这边目前我是代司令，其他各部门也全部到位，支队方面的架构我想就这样保持下来。目前梁希贤和刘昌达、罗大富等人僵持着，这样的形势十分有利于我们。不过我还是想有点小小的变动，以前三大队的直属中队划归司令部指挥，我想先将李狗剩提半级，升为中队长。”

韩济中道：“老大，你做得对。管他谁当司令，直属中队天天和他们在一起，现在已经成了警卫部队。只要这个兵权在咱们手里，咱们随时都能……”说到这里，韩济中做了一个伸手抓的动作。

李青林接着说道：“三大队这边我还继续兼着大队长，不过我会提议提拔张队长当副大队长，他将主管三大队的军事，即使以后我不当三大队的大队长了，别人也不敢随便打三大队的主意。另外，鉴于整编以后形势大好，我还将提议各大队完善建制，参谋室、军需室、副官室、书记室、警卫队、通讯班等等全部尽快建立起来，韩济中将任三大队的参谋长兼支队情报队的队长。”…,

李青林转头对小六子和大个子道：“一大队和二大队那边你们二人要多留心多做工作，在最短时间内找出适合这些位置的人员，我们要在最短时间内尽量将这些位置占住。”

潘可为抚掌道：“李老弟，好计谋啊。就算是战区派人来了又能怎样？到处都是咱们的人，到时候只要你登高一呼，呵呵呵呵……”

李青林打断他的话，道：“这也是为了抗日啊，毕竟形势已经不同于咱们初到此地的时候，一切都必须正规起来啊。”

潘可为大笑道：“对，正规，必须要正规起来。”

李青林对潘可为道：“潘大哥，这次要不是你提前通知我们，我们还真有可能被人家突然袭击呢。目前和战区联系的渠道完全掌控在梁希贤的手里，我们必须建立自己的通道。潘大哥，你以前所说的电台掌握了吗？”。

潘可为道：“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我的人早就上岗了，要不是因为等待新司令，他们早就带着电台来了。”

为了打消李青林的担心，潘可为接着说道：“至于收发电报和译电员，那都是我们的人，你可以绝对相信。”

“潘大哥的人，我当然很放心了。只要电台掌握在我们手里，梁希贤或者其他人就不能随便乱打小报告了。”李青林道。

说到梁希贤，李青林问潘可为：“潘大哥，梁希贤的粮油山货店开得怎么样了？”

潘可为嘿嘿一笑，道：“粮油山货一般都在下半年才有大宗生意，目前那个在水治的店生意寡淡得很，再加上梁希贤派去的人并不是很精通这门生意，我看这几个月能保本就很不错了。”

“隔行如隔山，梁希贤这种人还是吃点亏才知道厉害。”李青林道。

潘可为笑道：“就算是这个店全亏完了梁希贤也不会太心疼，毕竟这个店的本钱是中统出的，亏了与他不相干啊。”

“那就不能让他自己也亏上一把？”李青林提醒道。

潘可为猛地一拍大腿，道：“老弟，你这这倒是个好办法，我倒要好好谋划一下，挖个大大的坑让他掉下去。”

见潘可为心不在焉去想怎么去设计对付梁希贤去了，李青林对与会的其他人说到：“据说新司令也要带一批部队来，咱们的人经过这一段时间战斗损失不小，今后调配到新的岗位上的数量也将有不少人，咱们现在尽量招一些新兵补充到部队中去。”

张二苟道：“老大，你想得真周到。咱们几个的队伍里现在都缺员，到时候他要是硬塞一些人进来，咱们还真没什么好借口拒绝他，要是咱们这里已经满员了，他也没理由塞人进来了。我看民团里边有些团丁很不错，要么咱们就在民团里招一些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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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七章整编、肃正27

李青林略略思索了一下，道：“这些团丁都是本地人，据我所知，他们的家人都不一定支持他们从军，因此咱们不能强行对他们征兵。如果他是自愿从军并且家人不反对，象这样的团丁才能够招进来，不然的话这些本地人当兵也当得不安心。好在咱们目前缺员情况不是太严重，我看还是用以前的招数，先出布告再在各处设卡堵人。实在不行的话伪军那边也可以打打主意，凡是没干过坏事并且不想在日伪那里干的，咱们可以争取过来参加抗日队伍啊。”

会议开到最后，李青林道：“弟兄们，咱们从第十师一直打到这里，没有靠山、被人排挤的部队最终结局会怎么样，咱们可是深有体会啊。咱们这些弟兄们必须紧紧团结在一起，只有这样才能在豫北地区生存下去，才能发展壮大。”

众人当然知道其中的利害，自然是纷纷表示绝对听从李青林的指挥云云。

散会之后，潘可为拉住李青林，笑道：“老弟，电台的事情你就绝对放心吧，那个电报员不但是我们的人，其实还是你的人呢。”

“潘大哥，你开玩笑吧？我所认识的人绝对没人学过收发报技术，怎么可能是我的人呢？”李青林道。

“这个人嘛我先不说，等她来了你就知道是不是你的人了。”潘可为故作神秘地说道。

“搞得神神秘秘的，我才不信是和我有关系的人呢。如果你硬要说是我的人，这个人到底是谁？”李青林问道。

潘可为笑了笑，并没有回答李青林的问话，反而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听说你们和八路接上了头？”

李青林装着如无其事地说道：“我是见过他们，不过我只见过一次面。这次带队来豫北的是我以前的老师刘政洪，队伍里有一个班长周友根还是我家的邻居，人家上门求见，我当然不能拒绝了，只不过招待他们吃了一餐饭而已，这也算是人之常情吧？”

潘可为继续问道：“听说后来他又来了几次，是徐队长接待的吧？”

“哦，你要不问我还真的快忘了。”李青林显得很光明正大地说道，“周友根是来了几次，每次都是徐队长招待的，听说政治联络员每次也在场啊，据说政治联络员对他们很感兴趣。我自己觉得既然政治联络员都出面了，我们就少参合一些，徐队长也仅仅是请他们吃吃饭，走的时候再带点吃的东西，毕竟是邻居，这么做也没什么不好吧？”

潘可为问李青林的时候，眼睛倒是一直注意李青林的表情，见李青林似乎并没有隐瞒什么，于是说道：“虽然说现在八路是咱们的友军，上边也高喊着‘国共合作，共御外侮’，但是这两党之事谁又能说得清楚呢？你们现在做的倒没出格，不过今后还是多加注意，免得给别人说了闲话。”

李青林笑道：“你放心，徐队长这人你还不了解他啊？他做事还是有分寸的。另外，政治联络员也在现场，也陪他们吃了饭啊。”

潘可为笑了笑，道：“中统这些傻蛋，以为从八路一个小班长的嘴里就能摸到些什么情报，你想想看，一个小班长能知道多大的秘密？我看他们也是白费了心思。”

李青林笑道：“人家有他的工作方法，并且还有锲而不舍的精神，我们总不能阻止他正常工作吧？”

“狗屁的工作方法，不亲自进入八路的防区，光靠道听途说得来的皮毛，这也算是工作方法？”潘可为嗤之以鼻，道。

不过他眼珠一转，对李青林说到：“李老弟，你是刘政洪的学生，你们现在又拉上了线，等机会成熟的时候你带我到八路的防区去看看，好不好？”

李青林忙摆手道：“你可别害我，我只不过请老师和邻居吃了餐饭，连这种小事都传到你的耳朵里去了，我要是真带着你进了他们防区，那还不知道会传出什么话呢”

潘可为闻言哈哈大笑，让李青林带他到八路防区的计划就此作罢。

过了两天，李青林召集第九支队的中队长以上的全体军官开了一次军事会议，在会议上李青林开门见山就提出了各大队的编制要正规化的建议。,

因为参谋和军需是属于刘昌达和罗大富管理的，设立参谋室、军需室表面上就是给二人增加人手、添加实力，这个建议当然获得了二人的支持，因此李青林其他的建议也全部获得了通过。

不过梁希贤这次也没闲着，他提出来在参谋室下边设立社会民运组，其理由是专门来对付日伪军目前正在建立的宣抚班以及地方上的汉奸。

梁希贤的这个建议倒也光明正大，设立这样的小组也算是时机恰当，因此李青林点头同意了，梁希贤的这个愿望也最终实现了。

会后小六子悄悄问李青林：“哥，你怎么同意梁希贤的建议？我总觉得这家伙在想什么坏点子呢。”

李青林笑了笑，道：“梁希贤的社会民运组就设在参谋室里，第一个不舒服的不是我们而是刘昌达吧？再说了，新司令也快来了，梁希贤实力增强一些也不算是坏事啊。”

“梁希贤的实力加强还不算是坏事？”小六子有点疑惑，道。

“目前咱们第九支队内部是什么情况？其实就是三国演义啊。”李青林道。

小六子笑了，道：“确实如此，我们是一方，刘昌达那些人算是一方，梁希贤是一方，只不过现在梁希贤的实力最小罢了。”

李青林道：“如果新司令来了，那就是再增加了一方势力。梁希贤的实力如果太弱小的话，他很有可能投靠新司令。如果真的形成这种局势，这种情况是不是对咱们不利啊？”

小六子恍然大悟，道：“哥，还是你想得远。这梁希贤还以为捡了个便宜，其实啊这些位置上基本都是咱们的人了，他除了让别人对他防范更严些，其他方面是得不到什么好处的。”

不过梁希贤的这个社会民运组设立还算真是及时，因为日伪在万安县城培训的宣抚班第一期毕业，这些所谓的宣抚官和宣抚队员已经全部加入到侵华日军的所谓治安肃正中来了。

日伪的宣抚班算不上什么新鲜东西，潘可为的人也打入进去了，潘可为以为他们还和以前一样仅仅做些欺骗群众、美化侵略等辅助工作，可当这一批培训的宣抚班开始工作以后才发现，目前的宣抚班已经不完全是以前的那个宣抚班了。

事实已经明明白白给日本军国主义份子得出了答案，那就是仅仅凭借军事力量不可能灭亡中国。日寇已经知道速胜与速和都已经成为不可能，于是改变策略，在占领区采取“政治攻势为主，军事攻势为辅”的战术。

因为战略上已经有了变化，日寇对各级特务机关的建设越发开始重视，以前随军队做辅助工作的宣抚班现在已经完完全全变成了特务机关手中的一支重要力量。

由于历史原因的影响，侵华日军中的特务机关山头林立，内部关系极为复杂。不过大体上可以分为两大支流：其一是军队中的特务机关，比如侦察班和宣抚班；其二是地方上的特务机关，不过这些机关一般都不公开，比如以各种名义设立的商社、人民自卫稽查处、主管文化的新民会以及各种名义的学术研究会等。

日寇军队中的特务机关和地方上的特务机关在职能上有划分，在很多方面两个机关的工作都有交叉的地方，因此双方之间摩擦不少，但是因为大的目标一致，这两类机关在总体上还是相互协调配合的。

比如在军事行动之前，军队的侦察班必定会进行军事方面的侦察；等军队占领某一地之后，宣抚班就立刻进入，帮助军队安抚百姓稳定地方，物色汉奸人选，迅速建立傀儡政权；而地方特务机关此时也不是无所事事，一般情况之下，他们的人员早就秘密对此地进行了渗透并进行重点侦察，他们得到的情报也会毫无保留的提供给军队的特务机关；在军队占领的初期，地方特务机关也会自动帮助军队做有关稳定地方和民众的工作。军事占领行动结束以后，军队就会转移，军队的特务机关就会将建立起来的工作将会全部转交给地方特务机关管理。,

地方特务机关的工作将会更具体、更细致，他们的工作范围十分广泛，军事、政治、经济、文化等等无所不包。就以军事为例，伪军本来属于日本正规军管理，其军事训练、人员组织、军饷补给是由日军负责，后来因为战争无限制扩大，日本军方经济困难，伪军逐步划归伪政权管理并负担薪饷，因此军事及政治方面对伪军的监控全等也随之划归地方特务机关来进行了。

具体到万安的日本特务机关，由于前期任务的划分并没有那么明确，佐佐木和近藤都是天津的特务机关派来的，因此还算是地方上的特务机关人员。不过今后职责明确以后，再加上皇协军即将划归华北伪政权管理，象佐佐木就是地方特务机关的负责人，他的直接领导机关是天津的总部；而近藤现在负责驻水治的日军侦察班和宣抚班，则属于军事特务机关管理，其直接领导则属于华北日军。

因为水治是和第九支队对峙的前线，目前活动特别频繁、对第九支队威胁最大的正是近藤手中的侦察班以及侦缉队，还有这个所谓的宣抚班，而让梁希贤最为头疼的也正是这个宣抚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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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八章整编、肃正28

为了达到政治进攻为主，军事进攻为辅的目标，华北日军对于特务工作越来越重视，特别是随军队前行的宣抚班，他们更是精心培训人员，大力加强其力量。在日本军队中，不仅每个联队都有宣抚组织，在每个中队都有一个至数个宣抚班，每个班七八人至十几人不等，其中三分之一是日本人，三分之一是朝鲜人或者所谓的满洲国人，其他三分之一则是当地中国人，佐佐木前期培训的就是这三分之一的中国人。

这些中国人一般都是当地的小知识分子和一些以前不得志的人物，他们熟悉本地情况，在本地的民众中也有一定的人脉基础，这些人以一副亲善的面目出现，具有一定的欺骗性，往往造成的危害更大。

在水治和桑榆镇之间有很大一块缓冲区，日伪宣抚班不断往桑榆镇这边蚕食。经过他们精心挑选，还真的在地方上找到了一些汉奸给他们服务，日伪的所谓维持会及乡村组织慢慢建立起来了，第九支队的压力剧增，专门负责这一块的梁希贤也一天比一天头疼起来。

潘可为所说的铁道破坏队终于来到了豫北，并且已经和大个子接上了头。为了隐蔽自己的身份和作战意图，这支部队对外宣称是补充团，其实实际编制只有一个中队。他们也是是按照正规军队的构成实行三三制编制，只不过因为任务特殊，执行任务时只需要七八个人就足够了，因此这个中队人数比正规军的连队少了很多，也就七八十人左右。

铁道破坏队平时穿的也是国军的标准军服，队员里很多是原来的铁路工人，还有一些是军统培训出来的爆炸专家。因为作战的对象是铁道以及桥梁等，他们最主要的武器是炸药地雷等，随身携带的也就是冲锋枪之类的轻武器。由于是初来乍到，对地方的情况一点都不熟悉，因此需要第九支队予以支援也是无奈之举。

铁道破坏队到达豫北之后立刻进行了一次作战，并且给予日伪军予以极大地震撼。

铁道破坏队到达豫北以后就得到一个重要情报，那就是伪河南省长陈道藩即将来万安视察。在大个子的八中队以及军统地下人员的帮助之下，破坏队派出一个爆炸小组潜入万安火车站南的农家。

爆炸小组携带的是美国造的铁壳地雷，这种地雷使用的是TNT炸药，使用电气发火，爆炸的威力极大。铁道破坏队的队员们趁着夜色挖开路基扒开道渣将地雷埋上，并用长长的电线连接在地雷上，执行起爆的队员则藏在远处，等待火车的到来之际引爆地雷。

等到陈道藩所乘火车开来的时候，爆破队员用力一按发火装置，只听“轰隆”一声巨响，现场浓烟升起，陈道藩所乘的火车被炸脱轨。

火车被炸了，可陈道藩却只受了轻伤并没有毙命，这主要是因为此时火车车速较低，爆破的地点又是在一处平地之上，因此即使车皮脱轨也难以给乘坐人员造成多大的伤害。

这惊天一爆宣告了豫北地区的铁路交通开始不安全，特别是此次爆炸地点离万安火车站如此之近，更让日伪惊恐万状。当日伪通过各种渠道这是铁道破坏队所为之后，他们立刻公开悬赏，宣布捉住一个破坏队队员立即奖励大洋五百块。

为了恐吓民众不得帮助抗日力量，日为还对爆炸现场的几处人家进行了一番烧杀，作恶之后他们还贴出布告，宣称这几户人家是抗日分子，因为破坏中日亲善现已经被大日本皇军正法。

日伪的暴行也给铁道破坏队提了一个醒，那就是今后选择爆破地点最好选择人烟稀少的地方，以减少对无辜民众的伤害。

鬼子的第一期治安肃正一步步在进行，期间也偶有零星战斗，这些战斗的规模一般都很小，基本上都是因为争夺双方之间缓冲区的乡村政权而发生的，再加上新五军和八路吸引了日伪的主要注意力，因此这几个月第九支队相对安全，部队整编和训练有条不紊地在进行，一切都朝着李青林所设计的方向前进。,

五月初，第一战区派来的新司令终于到了，他带来了战区补充的两个中队和一个电信班，还有一些弹药和给养，其中包括战区配发给民团的弹药和经费。

因为陈震东以前在半道被日伪截击，此次战区参谋部为了保密，并没有先行通知第九支队做准备。因为行动具有隐蔽性和突然性，新司令及其所带领的队伍很顺利到达了豫北地区。第九支队只是在他们到达的前一天才接到他们尖兵送来的消息，李青林于是带领部分部队在防区的边界，也就是摩天岭往西三十里的一处山口去迎接新司令。

五月的山区*光明媚，漫山遍野已经披上了绿装，山间的小溪在欢快的流淌，一些不知名的野花在山间、野地里尽情地绽放，枝头的鸟儿在自由地歌唱，花草间有蝴蝶在翩翩起舞，它们也在追逐春天的美丽。

因为来的时间较早，骑兵伺候们已经被派出去接应大部队，军官们则留在这里安心等待。警卫们摆开行军马扎和折叠桌，摆上了茶杯和一碟碟点心，军官们围坐在一起吸烟、喝茶、聊天，来打发这漫长的等待时间。

暖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春天的微风柔柔地吹过，身处在在明媚的春天里，一切显得那么的安详，也那么的惬意。可是所有人都有点心不在焉，因为新司令的到来意味着一个新的权力中心即将建立，今后大家所处的环境即将有所改变。到目前为止，新司令到底是谁，他将带来战区哪些新的决定，大家都一无所知，因此所有人心中都没有底。

在这群人里，心里最没底的就是梁希贤了。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增设新司令的建议还是他向战区提出的，可战区竟然没有事先通知具体安排的情况，这就很反常，梁希贤不得不担心起来。

梁希贤知道李青林还有潘可为的那条渠道，为了打探消息，他将自己的马扎挪到李青林的身边，准备刺探一下李青林得到了哪些消息。

PS：作者在这里隆重推荐好友鬼裔刺血的作品《商人也彪悍》，鬼裔刺血欢迎各位大大前去批评指正。。.。

三七九章整编、肃正29

梁希贤从口袋里掏出一包香烟拆开，抽出一支递给李青林，道：“副司令，来来来，今天也改改口味，抽抽美国货。”

李青林低头一看，这家伙拿出来的竟然是美国的骆驼香烟，这可是目前市面上不常见的货色。梁希贤本人并不抽烟，现在竟然带上了美国烟，那说明他是有备而来的。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这家伙现在这么客气，还专门为自己准备了美国香烟，说明他肯定有什么目的。想到这新司令的到来和这个梁希贤有着直接的关系，李青林于是借着这个机会来刺激他一下。

李青林不仅接过梁希贤递过来的香烟，还一把将那包刚开拆的香烟抢了过来，李青林将那包香烟在空中挥了挥，对众人道：“各位各位，梁主任今天可又是又玩出了新花样。看看看看，美国货啊，想抽烟的都过来，咱们今天将梁主任的新花样干净彻底消灭掉。”

在战前因为国门洞开，美国货不算是什么稀罕玩意，但是现在日本已经占领了沿海的各重要港口，市面上充斥了大量日本货，美国货基本已经绝迹了。众人听李青林一招呼，大家一拥而上，梁希贤的那包骆驼烟很快就被一抢而空。

刘昌达听出了李青林的话意，他也拿了一支香烟，笑道：“梁主任，多谢了。你这新玩意啊架不住人多，看看吧，一分钟不到就被消灭了吧？不少字”

梁希贤自然知道李青林是在说什么，他也不答话，只是在一边微笑。

李青林掏出自己的那个象牙烟嘴，将香烟安上，刘昌达划着了火柴给他点上。李青林吸了一口烟，道：“梁主任，还是你手眼通天啊，这么紧俏的物资你都能弄得到啊。”

梁希贤笑道：“不就是一包烟么，这算得了什么？这包烟是我一个老同学送的，我从后方来这里的时候就顺便带过来了。”

说到这里，梁希贤话风一转，道：“副司令，你不是也有好的渠道么？弄一包这种烟也不算是难事吧？不少字”

李青林知道他想打探潘可为的消息，于是接口道：“那算是什么渠道？和梁主任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的。”

梁希贤道：“副司令，你知道新司令的情况吗？他会是谁呢？”

李青林摇头道：“我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没人事先告诉我。我现在知道的情况和你们一样，也是刚刚得到的那些消息，至于新司令是谁，战区又来了什么新指令，我是一无所知。”

见梁希贤还是有些不相信，李青林故意问道：“梁主任，你是战区派来专门负责整编和政治工作的，你难道事前没得到消息？”

一提这事，梁希贤心中有气，他有点气鼓鼓地说道：“战区参谋部也不知道搞什么鬼名堂，不就是这点破事嘛，从头到尾搞得神神秘秘的。这件事说不定在敌人那边早已已经不是什么秘密，而在我们这里却一丝风都不透，这不是让大家互相猜忌，不利于团结么？”

见梁希贤在发牢骚，李青林心中暗笑。李青林转移话题道：“梁主任，说到敌人，那咱们可就不得不重视了。据说现在鬼子的侦察班和宣抚班活动很活跃，梁主任身上担子很重啊。”

梁希贤道：“谁说不是呢。不接触不知道，一和他们打起交道才知道这些鬼子和汉奸真不简单，他们的手段还真不可小视，可以说是花样百出行事隐秘，咱们还真的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正在这时，有人喊道：“来了来了，他们来了。”

李青林等人站了起来，大家纷纷整理衣冠，准备迎接新司令的到来。

由于地处山间，目前视线可及的距离也就一里来地，李青林拿起随身携带的望远镜观察起往这边赶来的队伍。

因为有山挡着，从望远镜里只能看得到处在队伍前头的一部分人。这一小部分人军容严整，刀枪明亮，虽然走了这么久队形一点都不乱，李青林从这些人身上看得出来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部队，对于这样的部队李青林提起了好奇心，他现在急于想知道率领这支队伍的到底是谁。

队伍越走越近，出现在望远镜里的人员越来越多，突然，一个骑在马上的军官闯进了李青林的视野。这个人面容消瘦、面色苍白，不过这个人的相貌李青林非常熟悉，他竟然是李青林在第十师和第二十五师的战友、曾经的上级——吴城

从望远镜里看着那张熟悉的面孔，李青林似乎回到了从前在虎皮山的那一战，时任副营长的吴城带领六连突袭日军侧翼，最终他虽然带人将鬼子打退下去，但鬼子的一颗炮弹将他炸晕，身上还被弹片炸了很多伤口。李青林闭上眼睛还能记起抬着吴城的那副担架，吴城当时躺在担架上出气多进气少，那副担架一路走一路还滴着鲜血。李青林回想了一下，那滴滴鲜血仿佛依然就在眼前。

难道战区派吴城来当这个司令？李青林心里突然冒出这个念头。他连忙将望远镜的镜头往下拉了拉，仔细观察了一下吴城的军衔，在明媚的阳光下，吴城领口上的中校军衔格外刺目。李青林心里“咯噔”一下，心知基本可以确定吴城就是新派来的司令了

对于这个新来的司令，李青林他们以前有过一些猜想，大家一致认为战区很可能派一个本地出身的国军将领，例如象孙殿英这样的。战区第一次派梁希贤没打开局面，这和他是外地人的身份不无关系，如果派了一个本地人来，他在地方上有号召力，到了豫北以后能够很快进入角色，这样也许就能很顺利地从李青林手里将军权夺走。

可现在派来的竟然是自己的老战友，也曾经是自己的老上级，李青林对于吴城的到来还真没什么心理准备，一时之间竟然手拿着望远镜愣在了那里。

“副司令，他们到了，咱们快去迎接啊”身边的刘昌达碰了碰李青林的手臂，道。

李青林放下手里的望远镜，不自觉地猛摇了摇自己的头，将自己清醒了一些，然后放下手中的望远镜领着众人迎了上去。

吴城一行人走到近前，打头的就是骑在马上的吴城，按照中国人的习惯，众人都明白他就是新商人的司令了。

一个警卫拿来一个凳子靠在吴城的马边，吴城离开马鞍踏上凳子下了马。李青林发现吴城目前的状态很不好，他左腿还有些跛，身体看上去很虚弱。看着这个虚弱且有点残废的战友，李青林心里很不忍。李青林以前和众人商量过排挤新司令的一些手段，现在他觉得实在不忍心拿出来了。

“敬礼”站在队伍前边的李青林喊道，跟随其后的军官们全部毕恭毕敬敬了个军礼。

“欢迎司令的到来”李青林接着喊道。

吴城回了个军礼，道：“弟兄们太客气了，我们都是来抗日的，没必要搞得这么隆重吧？不少字”…,

李青林道：“司令上任，咱们怎么能太简慢呢？迎接长官，这也是我们这些下属该做的。”

吴城紧上一步，握住李青林的手道：“你我是战场上的生死兄弟，现在搞得这么客气，是不是显得太生分了？”

李青林笑道：“虽说咱们是战友，但是上下有别，这一点我还是很清楚的。”

二人的这一问一答来的很突然，让紧随其后的军官们很是惊讶。

李青林转头对梁希贤他们解释道：“各位可能还不知道吧？不少字吴司令是我们从第十师开始一直到第二十五师的老战友，他也是虎皮山战斗中的英雄啊。”

李青林接着对吴城道：“欢迎老战友伤愈归来”

吴城有些感慨道：“当时拼死一战，实在是没想到还能活下来，现在咱们的老战友还有几个？”

小六子、大个子、张二苟等人一一从队列中走了出来向吴城敬了礼，吴城一一回礼，道：“弟兄们都还好好的活着，真好，真好”

吴城的突然出现也让小六子他们有些不知所措，他们频频拿眼睛看着李青林，期望李青林能给他们一些提示。李青林等吴城和所有军官见了面，连忙说道：“吴司令今天上任，今后大家又在一个锅里吃饭了，日子还长久着呢。这荒郊野岭之处也不是叙旧的地方，咱们快点赶回去，好给弟兄们接风洗尘啊。”

众人应诺，纷纷上马往清河方向赶去。

在回程的路上，小六子悄悄凑到李青林的身边，小声问道：“哥，没想到是吴城来当司令，咱们今后怎么对付他？”

李青林沉吟了一下，道：“我现在也没想好，等回去以后大家再开个会吧。我想他身上肯定还有战区的一些安排没拿出来，咱们目前还是稳一点，先看看再说吧。”

因为提前做了准备，赶到清河的部队全部用上了热水洗漱，并且热气腾腾的饭菜已经准备好了。

接风宴自然是隆重而又热烈，新来的长官和先来的部属们逐渐认识，场面倒也算是平和而又热闹。

接风宴之后，吴城提议趁着所有军官都在，第九支队正好召开一次会议，他将在会议上宣布战区的一些命令。

。

。，

三八零章整编、肃正30

今天是新司令上任的头一天，第九支队所有中队长以上的军官都来迎接新司令，因此所有人员都参与了新司令召开的第一次会议。

平常开会军官们都比较随便，会议之前那些大烟枪们喷云吐雾，相互熟识的人还互相开着玩笑，会场气氛一般都还算是热闹。而今天不同了，吴城刚刚上任，并且是战区选拔而来的，他身上必然还带着战区的一些命令，再加上中国素有“新官上任三把火”的习惯，大家今天都满腹心思小心翼翼，生怕不小心触了新司令的霉头。

等人员到齐全场肃静之后，吴城站了起来道：“各位弟兄，吴某不才，承蒙长官厚爱，此次忝任第九支队司令一职，今后还望各位鼎力相助，共同完成将日寇消灭的大业。”说完，吴城向众人敬了一个军礼。

吴城的开场白还算是中规中矩，众人当然鼓掌欢迎。

等掌声平息，吴城接着说道：“战区了解第九支队兵力不足，中队编制还有缺额，因此此次派来了两个中队，下面我向大家介绍一下两位中队长。姚忠怀”

“到”一个中等个子的军官站了起来，向大家敬了个礼，此人就是中队长姚忠怀。

“沈顺增”吴城再次点名。

“到”一个小个子的军官站了起来，向大家敬了个礼，此人就是中队长沈顺增。

有了新伙伴，众人自然是热烈鼓掌。李青林边鼓掌边观察这二人，见二人目光平正，身体挺直，起立、敬礼、坐下等动作干净利落，军人气概极浓，以李青林对吴城的了解，这二人气质上和吴城很是相近，他们也应该是属于那种纯粹的职业军人。

吴城示意二人坐下，他接着说道：“为补充部队的缺额，这两个中队将编入各大队之中，李副司令，你看他们编到哪个大队才好？”

李青林微微一笑，道：“刘参谋长，你是内当家，人员编制情况比我熟悉，你看这两个中队怎么编呢？”

人员的问题从来都是最复杂的问题，李青林顺水推舟，将皮球踢给了刘昌达。

刘昌达道：“其实三个大队都缺一个步兵中队，因为三大队还有一个骑兵中队，我看就编进一大队和二大队吧。”

吴城看了看李青林，最后点了点头，道：“那就这么定了，等会他们到刘参谋长那里办理手续，他们二人带领部队尽快到新防区去驻扎。”

说到这里，吴城对刘昌达道：“参谋长，我还给你带来了一批人马，你可要好好照顾哦。”说到这里，吴城对外边喊了一嗓子：“何春”

“到”一个清脆的女声在屋外应了一声，紧接着，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中尉迈着正步进了会议室。

军营里一直都是男人的世界，现在突然出现一个女性，而且还是身穿军服的女军官，这不禁让所有人眼前一亮。

这个二十出头的少尉大概一米六左右，她身材很苗条圆脸大眼，军帽下边是一头直直的短发。这个女少尉进屋以后就向众人敬了一个军礼，这个女子长得不算漂亮，但是浑身上下自有一股英姿飒爽的军人气质。

吴城对刘昌达道：“这位是电讯组的组长何春，别看她年龄小，收发报和译电那可是呱呱叫，她可是战区专门配备给第九支队的人才啊。”

“欢迎何小姐加入到我们支队。”刘昌达顺口道。

潘可为曾经说过军统已经掌控了第九支队的电台，这个何春看来就是军统的人，李青林于是对她说道：“你们来了就好了，咱们和战区以及其他友军之间的联络就畅通了，今后咱们再也不是聋子和瞎子了。”

“何春很荣幸能为抗日出力，给各位长官效劳。”何春立正答道，不过她说完之后拿眼睛瞪了李青林一眼。

何春的这个动作自然没有逃过李青林的目光，这种无来由的敌意让李青林十分郁闷。李青林自认为同何春并不认识，也从没和她打过交道，李青林回想了一下自己刚才说的话，他自己觉得也没什么问题，可这个何春为什么无缘无故要瞪自已一眼呢？,

何春见过众人之后出去了，吴城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纸，他拿起那张纸宣布了战区的一个通知，这个通知实在是出乎了所有与会人员的意外。

“通知：为执行蒋委员长二期抗战‘政治重于军事，游击战重于正规战，变敌后方为敌前方’的战略部署，现抽调第九支队副支队长李立功少校参加西北游击干部训练班学习。中华民国三十八年四月二十八日。”

吴城宣读完这个通知以后就将这张纸递给了李青林，李青林接过来看了看并没有说话。

李青林虽然没有说话，可是会场却骚动起来，特别是小六子等人脸憋得通红，看上去立刻就像是要发作的样子。

这个通知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外，连当初主张战区派新司令的梁希贤也在暗地里不断摇头。第九支队目前能有这块不大不小的根据地，完全是李青林带着一批人苦心经营才得到的，现在战区不仅派了新人夺了李青林的指挥权，还顺便又以一纸通知将李青林调出去，这种做法实在是有卸磨杀驴的嫌疑，这种行为也直接，也太不厚道了。

“他*妈*的，摘了桃子还要砍树，这是人干的事么？”张二苟终于憋不住了，他站起来嚷嚷道。

“什么游击干部训练班？老*子们现在天天都在打游击战，还要他们训练个球啊？”小六子骂道。

大个子他们虽然没说什么，可鼻子里在冷哼着，看着吴城的眼光也是冷冰冰的。

吴城当然知道这些人和李青林是什么关系，其实战区参谋部将这个通知交到他手里的时候他就已经预计到这个结果。吴城知道，这个通知一旦公布，李青林的人一定会认为这是吴城在背后搞的鬼，战区这明明就是在搞挑拨离间。

“诸位，诸位，这个通知是战区参谋部让我带来的，兄弟也只是执行命令而已。”吴城连忙解释道。

“副司令，我也打听了一下，这个训练班是胡司令长官参照西南游击干部训练班在西安开办的，学习时间为三个月，学习期满以后还是要回到部队打仗的。”吴城进一步对李青林解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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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一章整编、肃正31

李青林本来也为战区的这种做法在生气，他甚至有了坚决不去的想法。可现在听吴城说到这个西北游击干部训练班就设在在西安，李青林心里一动，马上就想到了正在西安的姜美枝。这么长时间没有姜美枝的消息，李青林实在是有些牵挂；又听吴城说学习时间只有三个月，他心想这里已经全部安排好了，即使三个月以后再回来，这里还不仍然是自己的天下？

“这个班什么时间开班？”李青林问道。

“来的时候我帮你打听了一下，就在六月份就有新一期训练班开学。”吴城答道。

“我现在手头还有些事，容我再考虑考虑。”李青林这样答复吴城。

会议结束了，原三大队的军官们全部冷着脸出了会议室，吴城本想和老战友们打打招呼，可一见到那些冷冰冰脸，他的话又憋了回去。

李青林回到自己住的窝棚，小六子他们自动跟了进来。一进窝棚，这些人就开始骂了起来。这些人文化水平都很低，骂来骂去无非是一大通日爹捣娘的脏话。

韩济中还有些清醒，他总结道：“老大，战区这是调虎离山之计，这些人阴险得很啊。”

董昭道：“老大，这可是鸠占鹊巢，你走了就可能回不来了。这次你可不能走，你是咱们的主心骨，你走了咱们还不是给那些人吃了个骨头都不剩？”

小六子梗着脖子道：“哥，他们想要你走，你就偏偏不走反正天高皇帝远，看他们能拿你有什么办法”

李青林看看激愤中的众人，想了想道：“这件事先不着急回答他，我先找潘可为商量商量。”

送走众人后，李青林立刻让人飞鸽传书，找潘可为来商量是否去西安的事宜。

接到李青林的紧急信件之后，潘可为第二天就来到了桑榆镇，在张二苟的中队部，李青林将这个通知递给了潘可为。

潘可为仔细看了这个通知，道：“你能去西北游击干部训练班去学习，也不算是一件坏事，对于你来说在有些方面还是好事呢。”

李青林道：“他们明明是想将我调走，怎么能说不是坏事呢？”

潘可为道：“这个游击干部训练班名头虽然不响亮，但是来头可不小，也是为了应对目前持久作战需要才由军委会提倡建立的，并且这种训练班还是国共合作办起来的。”

“国共合作办了游击训练班？这里面还有共产党参与？”李青林对这些情况并不是很熟悉，因此问道。

潘可为道：“早在日寇占领广州，武汉即将失守之前，共产党方面的朱德和周恩来在武汉面见委员长的时候就提出来国共合作办游击干部训练班的建议。去年十一月委员长召开的南岳军事会议期间，中共方面的代表周恩来和叶剑英再次向委员长提出这个问题。此次会议基本上给二期抗战定了持久作战的调子，在战术上也做了一些小的调整。委员长在会上说‘二期抗战，游击战重于正规战’，军委会于是决定开办游击干部训练班，并邀请共产党方面派干部去教授游击战法。第一期游击干部训练班在湖南南岳衡山开办，成为南岳游击干部训练班，这个班的班主任一开始由汤恩伯担任，后来改为蒋委员长亲自担任。”

“潘大哥，你怎么搞的这么清楚？”李青林问道。…,

潘可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笑道：“说到这件事，还真的同军统有些关系，并且咱们军统的人还丢了大丑。戴老板办过很多训练班，临训班就有人专门游击战。可咱们的这些教官谁也没有游击战经验，教授出来的学生除了投毒、爆炸、暗杀之外，游击战术还是一窍不通，有些人进了忠义救国军之后打的所谓游击战非驴非马，实在是不成样子。戴老板听说共产党教授游击战法，他马上派了军统人员去学习，不过，咱们的人实在是不成器，最后还闹了大笑话。”

李青林的兴趣一下子被提了起来，问道：“你们军统难道不是派精英去学习吗？怎么还闹出了笑话？”

潘可为道：“我们派出的学员里面有一个女生，名字叫安占江，她的丈夫是临训班的教官，姓金。安占江到南岳游干班去学习之后，金教官和临训班的一个女学生勾搭上了，安占江听说之后从衡山不辞而别回到临澧。安占江找到金教官的时候金教官正在上课，他见安占江持枪进门立刻跳起来越窗而出，安占江开枪射击，因其丈夫金教官逃得快幸未击中。后安占江坚决不去南岳游干班去学习，最后还是被留下当教官了事。”

李青林大笑道：“这个女子倒是一个烈性女子，这件事倒是很离奇的一件事。”

潘可为也笑道：“这个还只是男女之间的事，还算是比较好解释，跟离奇的还有另外一人呢。”

潘可为的谈性被李青林提了起来，他接着说道：“和安占江一起进南岳游干班的还有另外一个教官叫王百钢，他是老军统，也是戴老板的亲信。王百钢相貌堂堂，在临训班呼风唤雨过得挺自在，到了南岳游干班之后不愿意吃苦，也不愿意接受共产党的那套军事化作息管理，闲极无聊之时采用特务手段盗窃了南岳游干班的经费。他本以为自己的特务手段共产党的那些土包子查不到，可叶剑英随行人员里就有七里铺训练出来的红色特工精英和苏联学习回来的专家，王百钢的小伎俩怎能瞒得过这些人？共产党的高手们欲擒故纵、请君入瓮，最后王百钢人赃俱获。”

“王百钢后来怎么样了？”李青林问道。

潘可为道：“还能怎么样？汤恩伯和叶剑英共同决定定，将王百钢送回给军统，让戴老板自己处理。南岳游干班的学员可都不简单，军衔最低的都是少校，将军级别的也不在少数，咱们派去的人当了小偷，最后还被抓了，而且还是被共产党方面破了案，这个王百钢将咱们军统的脸都丢净了。戴老板最后连见都不愿意见他，吩咐手下将王百钢家法处置了事。”

“家法处置？是不是……”李青林做了个割颈的动作。

潘可为点了点头，道：“李老弟啊，当时我们军统的人去衡山接王百钢的时候才尴尬呢，军统的人带着王百钢从校园中经过，道路的两边全是将校军官，他们那种鄙夷、厌恶的目光真的能羞死人呢。因此对于王百钢这种丢人现眼的家伙，戴老板是绝不会心软的。”

“这也算是天下奇闻了，也难怪你们老板下狠手。你们去了三个，回来了两个，后来还派人去了吗？”。李青林笑道。

“当然得去了，无非是派两个替补的上去啊。”潘可为道，“李老弟，你别看这个班名头不响亮，想参加培训的人多了去呢。”…,

李青林疑惑道：“学成以后也是到敌人后方去打游击，这多危险啊，难道那些正规军的军官也想去？”

潘可为笑道：“当然不是所有人都想去，其中还有人抢着去呢。衡山会议其实透漏了两个重要信息，第一就是今后的战略将是持久战，第二个信息就是今后的重点战术将是游击战，南岳游干班正是在这种形势下应运而生的，它培养出来的人才必定会受到重用啊，那些不是部队主官或者平时不太得志的当然会抢着去了。”

李青林道：“潘大哥，经你这么一说，这个游干班还算是一个香饽饽了。”

潘可为笑道：“其实对于你现在的这种情况来说，这个游干班还真算是一个香饽饽。”

潘可为说到这里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接着说道：“李老弟啊，你自从军以来大仗小仗也打了不少，基本上是胜仗多败仗少，在前线你也负过伤，来到豫北之后凭借一己之力开创了这个一个根据地，这在国军军官里还真不多见，但是你现在一直就在少校军衔上止步不前，在职务上也很难将那个‘副’字去掉，这是为什么呢？”

李青林苦笑道：“咱是草根出身，是从大头兵开始干起的。这原因其实很简单，还不就是因为第一咱手里没有正规军校的文凭，第二身后边没有后台么。”

潘可为点头道：“确实如此。南岳游干班目前的班主任是谁？是当今中国第一人蒋委员长啊，这个游干班的毕业生就是老头子的学生，今后也算是天子门生了。西北游击干部训练班是由西北王胡宗南开办的，也是仿效南岳游干班进行训练，这个班的班主任还能差到哪里去？你若经过这个班学习，第一，你手里就有了正规军事学校的文凭，这在你升军衔的时候很重要；第二，如果老头子做班主任，你也算是混进嫡系的队伍了，如果胡宗南做班主任，凭借他西北王的实力，你还怕今后没有发展的空间？只要这两个人任何一个人和你扯上关系，你也算是有了后台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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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二章整编、肃正32

见李青林若有所思，潘可为接着说道：“依我看啊，吴城来了之后，在清河必然会出现又一次争权夺利的明争暗斗。我知道你现在已经基本将自己人安插在重要位置上了，斗不斗你都是胜者，与其现在同这些人撕破脸皮斗一番，还不如到西安去避避风头，等尘埃落定之后再回来，你还会是原来的你啊。”

李青林道：“学成以后会不会把我分到别的地区去？”

潘可为大摇其头，道：“游击战游击战，当然是你这个本地人有绝对的优势啊，我看你还是会被派回来的。”

李青林道：“我回来能干什么？还是当副司令？”

潘可为笑道：“学成之后还让你当副司令，那不是浪费人才了？豫北的空间这么大，他们难道就不会派你去打出另一块新天地？”

李青林思忖了一番，最后说道：“潘大哥说的很有道理，看来我暂时离开也不算是件坏事。”

“其实啊，这个班里中高级军官应该不会少，如果你和他们拉上关系，今后你的仕途可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了。南岳游干班里面有共产党的高级教官，比如叶剑英等人在教学，这个班看来也很有可能也有共产党教官，你去了还说不定真的学到共产党的一些真本领呢。”潘可为笑道。

“这个可不敢奢想，不管是共产党的，还是国民党的，只要是能打鬼子的办法，那都是好办法。”李青林道。

“这话倒是实在话。”潘可为点头道。

游干班的事情已经谈结束了，潘可为站起身解开衣襟似乎是要脱下衣服。李青林奇怪道：“潘大哥，你现在很热么？”

说话间，潘可为已经敞开衣襟并从腰间解下了一个宽宽的布带，他将宽布带往桌子上一扔，道：“这是最近你的分红，拿上吧。”这时只听桌子发出的“咚”的一声闷响，看来此物重量还不轻。

李青林将那个布带拎了拎，知道这里边是一排缝得严严实实的金条，于是笑道：“潘大哥，还真不少啊，看来那个朝仓还是很敬业的。”

潘可为大笑道：“绿头苍蝇闻不得臭肉，黑眼珠子见不得白花花的银子。这个朝仓啊，第一是贪财，第二是贪酒，咱们这偏门生意当然利润极大，这几个月我们明里暗里分给他的钱还真不少，据他自己说寄回大阪让家人给自己买了一个小店铺了。这家伙现在专门干走私大烟的生意，其他那些百货物资生意全部丢给了别人。咱们一开始从南边拿大烟的时候还通过商贩过一道手，他倒好，自己带上咱们安排的那几个警卫直接同国军送货人员做生意，连中间那道手都省略了。”

李青林有些担心道：“他胆子这么大，会不会出什么岔子？”

潘可为笑道：“出了事自然有野川兜着，谁叫他也分了不少钱呢？”

“那倒也是，不做事光拿钱那怎么行？”李青林也笑道。

听潘可为说了参加游干班学习的好处之后，再加上自己确实想去西安一趟将姜美枝等人的生活安排好，李青林心里已经决定去西安看个究竟，于是他秘密召集自己的部下开了个会，地点当然还是在张二苟的中队部里。

等李青林宣布自己的想法之后，众人沉默了一下，韩济中道：“老大，你这一走，咱们心里还真的没了底。”…,

“老大，吴城会不会趁机对咱们下手？”张二苟问道。

李青林略略思索了一下，道：“应该不会。他从第十师开始一直到虎皮山受伤，咱们对他了解也不算少了，他这个人算是职业军人，打仗不含糊，搞阴谋诡计他还有点不屑一顾呢。”

小六子道：“人的变化是最大的，这么长时间没见，说不定他改了心性呢？”

李青林想了想，道：“这样吧，打鬼子咱们不退缩，但是绝不给别人当炮灰；别人搞阴谋诡计咱们也不怕，但是绝对不给别人当枪使。别人怎么样并不可怕，关键是咱们内部要团结一心。”

韩济中道：“老大说的对，只要咱们这些人团结一心，不管是谁，用什么样的办法，都别想搞垮咱们。”

李青林点点头，道：“现在快到是五月中旬了，那个什么西北游击干部训练班下个月初就要开学，路上还需要一些时间，因此我最近几天就要动身。我走的这几个月里，大家有什么事情就问韩济中，重大事件由韩济中召集开会决定。遇到事情少数必须服从多数，任何人都绝对不容许自作主张。”

李青林说到这里的时候，他抬起双眼环视了屋里的众人，那尖利的目光如同刀锋一般从众人脸上划过。大家都很熟悉李青林这个动作的含义，这就是一个很严厉的警告。

这个屋子里的人都是他最铁杆的部下，其实无需李青林警告，李青林交代的事情只会不择不扣地被执行，绝对没有人会生出反叛之心。

李青林交代完事情，会议也就结束了，众人回军营，李青林也向吴城告假，他要回家一趟，为西安之行准备一下。

李青林是天刚刚擦黑的时候回到小李庄的，为了减小目标，他只带了丁狗蛋一个人，二人骑着马绕了小道回到家的。

李青林敲门的时候，父母刚刚吃完饭，母亲刘秀珍正在厨房收拾，父亲李万全正在后院的牲口棚子里添料。

李青林的突然回家让父母欣喜万分，刘秀珍立刻在灶膛里点上火并开始炒菜炒鸡蛋等，同时她还张罗给李青林和丁狗蛋擀面条。

李青林知道父母生活很节俭，炒鸡蛋和擀面条已经是他们能在最短时间内拿出来的最好的食物了，不过他也没有阻止刘秀珍的行动，他知道这是一个母亲对于出门在外儿子的一片心意。

李万全草草将牲口的草料添好，来到堂屋点上灯陪着李青林说话。

堂屋里的灯点亮了，李青林示意丁狗蛋将带回来的东西拿出来。丁狗蛋打开随身携带的两个大包袱，从里面将带回来的东西一样一样取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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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三章整编、肃正33

李青林现在也算是有钱人了，在回来之前，他让丁狗蛋在桑榆镇上给自己父母和李万祥全家人每人剪了一身夏布衣料，给李万全和李万祥都买了一包黄烟丝，还给孩子们买了一些零食。

这个两个大包袱里面当然少不了吃的东西，丁狗蛋从包袱里掏出几个日本罐头，一大包五香花生米，还有一条用油纸包得好好的腊狗腿。除了这些之外，丁狗蛋还拿出了一条狗皮褥子。

这腊狗腿是去年腊月李青林让丁狗蛋腌好的，狗皮褥子是李青林吩咐丁狗蛋最近才让人做好的。李万全和刘秀珍年纪越来越大，这狗皮褥子暖和，在寒冬的夜里将它垫在炕上，那绝对是年纪大的人的最爱。

丁狗蛋不断往外拿东西，李万全不断咂着嘴，道：“青林，太破费了，太破费了。”

刘秀珍闻声也从厨房出来了，见满桌子都是东西，她有些担心地说道：“青林，你这要花多少钱啊？”

李青林笑道：“这算什么呀？我现在大小也是一个少校副司令，现在的军饷也不算少了，这点东西算什么啊。”

李青林说的倒是实话，他现在是少校军衔，尽管现在拿的是抗日薪，但是再加上罗大富搞出来的那些七七八八不知道名头的钱，他现在每个月都有好几百大洋，况且他在军营里不要买衣服也不要付饭钱，确实也没什么开销的地方，桌子上的这些东西还真的算不上什么呢。

刘秀珍将腊狗腿拿进厨房去烹制，李万全去李万祥家叫李万祥全家人。

不一会儿，李万祥带着卫三丫等人来了。两个孩子又长大了不少，他们满地跑着，很是活泼可爱。卫三丫挺着个大肚子，眼看这就要临盆了。

因为人人都有礼物，满屋的人全都喜气洋洋。就在这时，厨房的饭菜准备得差不多了，李万全拿出一瓶酒招呼李万祥坐下，男人们开始就着五香花生米等下酒，女人们和孩子们坐在一边吃着零食听男人们说话。

酒杯刚刚端起，李青林将队伍上来了新司令的情况介绍了一下，然后就向大家说了自己将要去西安学习三个月的事情。

“青林哥，美枝嫂子不就是在西安么？西安比咱们开封府还大吗？”坐在一边吃着五香花生米的李青奇问道。

在本地人的心目中，除了北平、天津，开封府就是最大最热闹的地方了，因为姜美枝现在就在西安，关于西安和开封孰大孰小的问题应该是大家讨论的话题。大概到现在也没讨论出个结果，因此李青奇终于将这个问题提了出来。

这个年代的开封和西安李青林都没去过，因此他也答不出来孰大孰小，李青林想了想，道：“应该是差不多大吧？”

李青奇有些失望，道：“我一直说开封府大呢，原来两个差不多大啊。”

李青林笑道：“哪个大哪个小，你去了之后就知道了。”

李青奇有点不相信，道：“我也能去西安和开封府去玩？”

李青奇的问话一下子提醒了李青林，他看看满屋子的人，心中已经决定将这些人全部送到西安去，毕竟那里一直掌握在政府的手里，日本人从未打到那里。不过他又看到卫三丫的大肚子，直到目前这种想法不可能实现，因为在目前这种交通条件之下，带着一个即将临盆的怀孕妇女上路意味着什么。

李青林对李青奇道：“你怎么就不能去了？我保证你今后有机会去西安。”

“去西安啰，去西安啰”李青奇还是孩子心性，拍手叫道。

正在这时，外边有人在喊：“是青林回来了吗？”屋里的人正在叽叽喳喳说着话，两个孩子在一边打打闹闹，外边人喊话的声音并不小，但是一下子都没分辨出来来人是哪一个。

李青林回来时天已经快黑了，他自认为并没有人看见，现在屋外有人直呼其名，那说明他的行踪已经暴露。

难道来的是敌人？李青林和丁狗蛋第一个反应就是如此。

李青林一挥手，屋里的人一下子全部止住了声音，只见丁狗蛋腾地站了起来，他一伸手掏出德国造靠近了大门边，在他行动的同时还将德国造顶弹上了膛。李青林虽然没有起身，但是他的手也抽出了别在身上的德国造，他同样也顶弹上了膛。,

“青林啊，我是你周叔啊，我听到你在屋里说话的声音了。”原来外边是周德忠在喊门。

“原来是周大叔啊，你等着，我来给你开门”李青林答道。

李万全准备起身去开门，但李青林一摆手制止住了他，然后用手势示意家里人全部躲到旁边的屋子里去。等大家都躲好以后，李青林再示意丁狗蛋开门，不过他手里拿着枪藏在桌子底下，已准备随时应对不测。

“吱呀”一声，丁狗蛋开了门并迅速靠墙站着，他右手拿枪藏在身后，也是随时准备射击。

周德忠进了门，见只有李青林一个人坐在桌子边，而桌子上摆着四副碗筷，他奇怪道：“刚才还听到你爹和你大伯在说话，现在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喝酒？”

丁狗蛋将头伸出去向四周看了看，见四面并无一人，于是关了门对李青林点了点头。

原来周德忠还真是一个人来的，李青林放了心，他悄悄将桌子底下的德国造退了膛并关上保险，然后对站起来周德忠道：“周大伯是稀客啊，请坐，请坐。”

李青林转头对旁边的房间喊道：“爹，周大伯来了。”

李万全和李万祥都从内屋走了出来，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走了出来。李万全道：“原来是周大哥啊，对不起对不起，两个小的太调皮，我们在屋里训他们呢。”

周德忠道：“孩子调皮才好呢。这孩子还小，要是整天痴痴呆呆坐在那里不动，那才让人着急呢。李大哥，看看你们多好，儿子、媳妇、孙子、孙女儿都全了，多好的一家人啊”周德忠说着眼睛就红了。

李万祥连忙将自己的旱烟袋递给周德忠，道：“周大哥，咱们老哥儿几个也好久呢都没在一起喝两杯了，正好青林回来了，这也是喜事，今晚咱们哥几个多喝两杯。”说着李万祥示意刘秀珍上碗筷酒杯。

刘秀珍去厨房拿碗筷了，李青林坐在那里说道：“周大伯，我见到友根了，他前段时间回来了。”

李青林的话如同一声春雷在周德忠的耳边炸响，已经坐下来的他跳了起来，他拉住李青林的手急切地问道：“青林，我没听错吧？友根他真的回来了？他在哪里？过得怎么样？”

李青林伸手将周德忠按在凳子上，笑道：“周大伯，你先坐下，咱们边喝酒边说友根的事情。”

李万祥拿来酒杯碗筷放在周德忠的面前，道：“别急嘛，青林说见到他了，你还着什么急。你先喝上，再听青林慢慢对你说。”

周德忠哪有心思喝酒，他眼巴巴地看着李青林，等着他开口说话。

见周德忠如此心急，李青林于是将见到周友根的经过说了一遍。周德忠终于得到了儿子平安的消息，他擦着眼泪道：“青林，谢谢你了，太谢谢你了。你不知道啊，自友根走了之后，我们老两口天天晚上都睡不着觉啊。”

“青林，你说多贵也在八路那边？”刘秀珍突然问道。

“是啊，友根说他在八路的兵工厂里，干得可欢呢。”李青林点头道。

“那秀枝呢？是不是也在八路那边？”刘秀珍继续问道。

李青林沉默了一下，但是还是告诉了他们实情：“秀枝已经没了。”

“啊？真的吗？”刘秀珍吃惊地问道，这次不光她吃了一惊，屋子里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李青林于是将姜秀枝参加八路到最后牺牲的情况说了一遍，刘秀珍抹着眼泪道：“秀枝真是个命苦的孩子，她一天福都没享过，现在就这么走了……”

“你去把钱家人叫来，这个消息还是告诉他们的好。”一直没有说话的李万全对刘秀珍说道。

刘秀珍出去了，不一会儿他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钱立华一大家子人。

等李青林将钱多贵和姜秀枝的情况介绍了一遍之后，钱家人又悲又喜，悲的是姜秀枝的牺牲，喜的是钱多贵还好好地活着。

姜秀枝留下的那个小男孩也被钱立华老夫妻带来了，刘秀珍一把抱过这个孩子，眼泪汪汪地说道：“娃啊，你也是个命苦的人啊。“

小孩子还不懂事，他不知道大人为什么在哭，正睁着大眼睛左看看右看看，显得很是恐慌。

李青林想了想，从口袋里掏出姜秀枝留下的那面小镜子递给钱立华，道：“这是秀枝最后留下来的东西，等孩子长大以后再告诉他，这面镜子也算是给他留个念想吧。”

钱立华接过小镜子道了谢，李青林接着说道：“友根说秀枝牺牲的地方他还记得，八路方面已经派人沿途去寻找牺牲人员的遗体了，一旦有了消息他们会派人来通知你们的。”

钱立华得到了这个消息，虽然李万全他们极力邀请，可他无心留下来喝酒，随后就领着家人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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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四章整编、肃正34

钱立华等人走后，众人继续喝酒吃饭。姜秀枝牺牲的消息让的心情很压抑，因此这餐饭的气氛不是很好，李青林和周德忠等人喝酒吃饭都加快了速度，晚饭很快就吃完了。

周德忠等大家吃完了饭就告辞回家了，趁着所有人都在，李青林对大家说道：“我这次到西安去也不仅仅是学习，在这几个月里面，我准备花点时间好好看看西安的情况，等安排好以后就将大家接过去。”

李万全道：“青林，咱们可是一大家子人啊，在这边也算是有田有地，年成好的话吃喝不用愁。咱们到了西安能干什么？咱们总不能把这里的地都搬到西安去吧？不少字”

李青林道：“本来我准备这次就将你们带走，可三丫快生了，这一路上不方便，所以只能下次将你们送过去。你们总是念叨家里的几亩地，家里的地放在这里又烂不掉，无非给别人种而已，或者咱们干脆就让它荒着。到了西安咱们就不一定种地了，我先看看能不能找点别的事情干干。”

李万祥皱着眉，道：“青林，咱们这些人也没个特别的本事，除了种地还真的就干不成其他的什么事情呢。”

李青林断然道：“不管怎么说西安没有鬼子，咱们可以太太平平过日子，大人孩子也不需要整天担惊受怕的。”

李青林说着用手摸着身边儿女的头，道：“就算是你们什么都不干，凭我的军饷也够你们吃喝不愁的。”

这次刘秀珍倒是极力赞同李青林的观点，道：“青林说得对，这鬼子和二鬼子三天两头就下乡，三丫挺着个大肚子都下了好几次地道了。”

刘秀珍随后用手点着李万全和李万祥道：“你们这两个木头橛子，一天到晚就知道挂念你们的地。是地好还是人好？没了人，有再多的地也是白搭。”

一席话将李万全和李万祥说得低了头，李青林见二人没再提反对意见，于是最后拍板道：“这事就这么定了等三丫生完了孩子，咱们全家人都搬过去。”

“噢噢噢，我要到西安去了哦。”李青奇很高兴，听说可以到西安去，他在一边欢呼起来了。

事情定了下来，夜也已经深了，李万祥他们准备回去，李青林扶上卫三丫准备同行。就在大家准备出门的时候，李青林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他转头问道：“家里有照片吗？没有的话大家明天到镇上去拍一张全家福。”

见大家都有些惊讶，李青林解释道：“美枝这么长时间都没见大家的面了，我带上照片过去，也算是让她看看家里人现在都怎么么样了。”

李青林其实是想将女儿的照片带给姜美枝，毕竟母子连心，有一张照片带过去也算是给姜美枝一种安慰。

李万祥道：“你要是以前问的话还真没有。前段时间镇上的维持会要大家办良民证，汉奸们带着照相师傅一个村接着一个村照相，咱们两家就着这个机会还真的照了两张合影呢。”

李青林道：“这倒是正好用上了。”

说着他转头对刘秀珍道：“妈，你把照片放到哪里去了？我去取出来带上。”

刘秀珍将他往外推，道：“夜深了，还不快去睡觉？这么晚了还找什么啊？等我晚上找好了明天早上再给你。”

回到李万祥家之后，李青林给了他们老夫妻一些钱并陪他们老夫妻说了一会子话，等拿到了李万祥家的全家合影之后回到了自己和卫三丫的屋子。…,

见李青林进了屋子，卫三丫挺着大肚子要给他去打洗脚水，李青林一把按住她，道：“你都快生了，就别忙活了，我自己也有手有脚的，还是我自己来吧。”

拿起木脚盆打来了热水，李青林洗好了脚上了烧的暖暖和和的热炕，两个孩子在炕头睡得正香，卫三丫自己靠在一床叠好的棉被上正等着他。

李青林看着她高高隆起的肚子，问道：“都这么大了，累吧？不少字”

卫三丫笑道：“你说累不累呢？”

李青林道：“还有多久就生了？”

卫三丫算了算，道：“不在这个月底就在下个月初，反正是快了。”

李青林展开被子给她盖上，道：“本来这次是想将你们一起带过去，现在看来只有等你生下来了再说了。”

卫三丫道：“都是我拖累了大家。”

李青林道：“怎么能这么说呢？你给咱们李家添丁进口，我们李家感激你都来不及呢。”

说话间，李青林已经将自己睡的被窝铺好，他吹灭了油灯并钻了进去。

不一会儿，李青林感觉到卫三丫的手伸进了自己的被窝，并且很快就抓住了他那最紧要的部位。

李青林这段时间没接近过女人，那个部位立刻就坚硬如钢，他一把按住卫三丫在乱动的手，道：“三丫，别闹了，你马上就要生了，闹得太过分会出事的。”

卫三丫嘻嘻一笑，用手用力一捏那坚硬的物件，道：“有本事你就别硬啊。”

李青林被她一刺激，那物件膨胀到似乎要爆炸，他忙说道：“别闹了别闹了，你现在挺着个大肚子，你只点火不灭火，想害死我啊？”

这时李青林只觉得被子被人掀开了，卫三丫钻了进来，不一会儿，李青林感觉到自己被一片温湿所包裹。

许久都没有进过女人的身子，李青林身体里蓄积的能量很多，在卫三丫的曲意服侍之下，李青林竟然爆发了好几次。

极度舒爽以后的李青林摸着卫三丫的头，道：“你这是何苦呢。”

卫三丫躺在他身边，道：“知道你要去见她了，我就是要让你快活，免得你见了她就忘了我。”

第二天一大早，李青林带着两家人的合影照片踏上了回清河的归程，当然临走之前他留了一些钱给刘秀珍。

回到清河之后，李青林再次悄悄召集自己的手下开了一次会议，具体到议程，李青林还是要求大家团结在一起，等过了这三个月之后，大家再见机行事。

因为日军已经占领了太原，从豫北到西安必须要绕道而行，最便捷的路径就是先向南过黄河，再乘坐陇海线的火车西行。

往南过黄河最安全的路径就是从西部山区绕道，这条路虽然崎岖难走，但是基本上没什么鬼子和伪军，因而也是那些长途贩运的商人们常走的道路。因此李青林决定将自己打扮成一个商人，然后夹杂在商队里边过黄河。

因为路途遥远，又因为现在火车的速度太慢，要想在六月之前赶到西安，那必须提前很长时间动身。

就在李青林紧张准备的时候，潘可为突然来了。因为军统来了一份电报，要他近期必须去西安一趟，潘可为就是准备和李青林同行的。

李青林本来只准备带丁狗蛋一个人同行，现在潘可为来了，而且还带了一个名叫蒋忠彬的小特务同行。人多力量大，并且潘可为作为军统人员很可能有一些特权，李青林自然不会反对他加入自己西行之旅。

。

。，

三八五章游击干部训练班1

五月十日是农历三月二十一，黄历上表明此日宜出行、宜会友。这天还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李青林正是选择了这个吉日开始启程去西安。

向吴城和其他人交代了一些公务，李青林装扮成长途贩运的商户，挥手告别吴城等人之后，李青林带上丁狗蛋随同一个南下的商队往黄河方向赶去。

商队出发后不久，李青林就如期遇到了等在路边的潘可为和蒋忠彬，他们也同样装扮成了长途贩运的商贩。

因为目前还是在第九支队的防区之内，路上当然由李青林建立的护商队武装护送，李青林他们夹杂在这样的一个大商队里边，一切自然是绝对安全。在队伍中，丁狗蛋和蒋忠彬在前边骑马，李青林和潘可为则坐了一辆骡车随后而行。

长路漫漫，聊天自然是最好的打发时间的办法，李青林和潘可为一路走一路聊天打诨，通过这种很随意的聊天，李青林也知道了潘可为的一些信息。

聊天的话题自然很随意，二人说着说着，李青林突然想起吴城上任第一天发生的那件怪事，于是他问道：“潘大哥，我想问你一件事，电讯组的何春是你们军统选派来的人吧？”

潘可为道：“整个电讯组的人员全部都是我们军统精挑细选来的，她当然也是了。怎么了？她不听你招呼？”

李青林道：“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她对我的态度好像很不友好，第一天报到的时候还无缘无故瞪了我好几眼呢。这件事弄的我老是觉得很奇怪，我也不认识她，也没得罪过她，她为什么要拿眼睛瞪我呢？”

潘可为闻言愣了一下，随后却大笑道：“她不瞪你瞪谁？你不认识她难道就不能得罪她？我告诉你，你可是将她得罪惨了，并且得罪到底了。”

“这倒是一件怪事，潘大哥，你说说，我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因为什么事情得罪她了？”李青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于是急切问道。

“何春是谁？何春是你未婚妻，你知道不知道？”潘可为一脸诡笑，道。

李青林大惊，道：“潘大哥，她还年轻，还是黄花大闺女，我可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你的这个玩笑可真开不得。”

潘可为用手指指着李青林，笑道：“你现在是国军少校李立功吧？以前第十师报上去的花名册上可记录得清清楚楚，你家住万安县长胜镇大李庄，你的父亲可是叫李万财，你还有一个兄弟叫李立德哦。”

“是啊，这都是那个红秃子瞎胡闹乱报名字搞出来的，我后来在第十师改了几次都没改成，这些年一直就用李立功这个名字也没什么不好啊，可这和何春有什么关系？”李青林不解道。

“何春是李立功三姨的女儿，从小就由她的父母同李万财家的那个真李立功订了娃娃亲，两家还留有婚约呢，也就是说现在的何春就是你这个‘李立功’少校的未婚妻啊”潘可为大笑道。

笑过之后，潘可为接着又说道：“七七事变前夕，李立功病重，其时命若悬丝，李家人就去信要求何家将何春送去李家结婚，以求给李立功冲喜治病。何春从小就对这个病恹恹的表哥没什么好感，自她懂事以后就反对这种封建联姻。又因为她还是个女学生，在学校接受现代教育之后吸收了很多科学知识，她知道这种表兄妹结婚就等同于乱*伦，因此早就不同意同那个真李立功结婚并且坚决要求家人退婚。只不过她家里欠了李万财家很多钱财，家长不敢得罪李家，这桩婚事才一直拖了下来。当接到李家要何春给快病死的李立功冲喜后，何春在母亲的帮助之下连夜逃往上海，最后在上海参加了由咱们军统办的电讯技术训练班，因而进入了军统。”

“那个真的李立功不是已经死了么？她的婚约自然解除了啊？”李青林道。

潘可为大笑，道：“解不解约不是她说了算，而是上边说了算。其实啊，上边对你的三大队还是很重视的，他们一直就想派人打进来。第一次被中统占了先，上边连肠子都快悔青了，而这次机会很好，他们很顺利地夺得了电讯组组长这个关键位置。之所以选了何春来当电讯组的组长，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电讯技术一流，更是因为在她的档案里看到了她的未婚夫就是你这个李立功少校啊。她瞪你倒不是别的原因，可能是气你冒用了李立功这个名字，按照道理真李立功不在了，那个婚约自然消失了，可现在‘李立功’不但活着，而且还成了国军军官，她以后再嫁人。少不得要多费一番口舌呢。其实别说是嫁人了，就是在咱们军统内部，何春要想解释清楚你们的关系，那也是很麻烦的。”,

李青林气恼道：“这都是些什么事啊，我什么都没做，没来由的就被一个女人恨上了，潘大哥，你说我怨不怨？”

潘可为大笑，道：“古人云‘最难消受美人恩’，李老弟，你就好好享受这美女如云的桃花运吧。”

何春也只是长相比较周正一些，在李青林的眼中她确实算不上什么美人，李青林本想说“她还算是美人？还比不上我老婆呢”，可转念一想他们都是军统人员，这句话如果说出口然后又被潘可为传到何春的耳中，以后还不知道有什么样的结果呢，李青林于是将这句话咽了下去。

因为依靠骡马脚力往南走，并且山间的商道比较崎岖，商队每天行进的距离并不算多，李青林也有了时间慢慢观察潘可为的随行，那个军统小特务蒋忠彬来。

从表面上看，蒋忠彬的年龄和丁狗蛋差不多大。蒋忠彬的个子不高，人也长得很瘦，不过他皮肤白净，如果穿上学生服，口袋里再插上一支钢笔，手里拿上一本书，其外形还真像一个正在上高中的学生。不过他显然已经在社会上混迹多年，眼睛里已经没有了涉世未深学生的那种纯净，更没有青年学生那种特有的孤傲和激进。

潘可为此行显然还有另外的一些任务，他在沿途不断接见一些人。从这些人的打扮上来看，其中有商人，有职员，有教师等等，看来这些人都是军统埋在敌后的钉子。虽然潘可为并没有刻意避讳李青林，但是李青林并不想参合进军统的浑水，在潘可为和这些人会面的时候，李青林都很自觉的带着丁狗蛋躲开了。

连续几天几夜的行进之后，商队终于到达了黄河的岸边上。

商队到了这里，随队而行的商人们开始分散开来，一些人往东，一些人往西，还有一些人开始准备渡黄河，在南渡黄河的人群里就有李青林和潘可为一行人。

因为日军已经占领了太原，整个商队的行程基本上都是在日伪占领区的夹缝中行走，这个渡黄河的地点也是在日伪的空白区，李青林他们现在南渡黄河的地点在灵宝县对面的一处黄河荒滩上。

李青林本以为以黄河的凶险渡过此河必须使用吨位较大的渡船，可到了现场一看，这个临时的简易渡口并没有停靠任何木制渡船，将他们渡过黄河的工具竟然是他从没有见过的一种交通工具，它是一种绑着两排黄褐色透明状圆筒的木架子，并且这种木架子还在一个个又黑又壮的西北汉子的肩膀上扛着。

一行人中的蒋忠彬显然有过黄河的经验，他很快就和其中的一个壮实汉子谈好了渡河的价钱。而在李青林这边，潘可为吩咐大家整理好衣物，绑紧自己随身携带的行李，做好过河的准备。

潘可为边整理自己边低声告诉李青林，过河的时候千万别说“破”、“沉”、“碰”、“没”、“断”等字眼，因为水上讨生活的人都比较迷信，象这些字眼在他们的耳中不吉利，到时候这些人发起火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而在黄河岸边，那个壮实汉子已经走进浅水中，并将肩上的木架子放进了河水里，只不过那些园皮筒是朝下摆在水面上的，然后他再给架子上摆上了一块垫子。

众人来到了河边，李青林随着众人登上了那个木架子，并在壮实汉子的安排之下端坐在垫子上。等大家坐好之后，壮实汉子一声吆喝，他手中的木浆一摆，扎了圆皮筒的木架子缓缓离开岸边，最后顺着黄河的水流往下游飘去。

早就听说过黄河水流急漩涡多，而身下的这个渡河工具竟然如此简陋，李青林一开始还有些担心它能不能承受住连带壮实汉子的五个人，可等李青林真的到了黄河的水中才发现，这个渡河的筏子却是很实用、也很安全的。

黄河水流湍急，途中也有风浪，河面上还有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漩涡，只见浑浊的黄河水从木架子底下的皮筒空隙之间流过，因为木架子下面皮筒的浮力极大，吃水很浅，即使偶有风浪过来，它也会随着波浪一起沉浮，河水也不会冲上来将乘客的衣服打湿。,

筏子在随着水流下行，两岸的青山不断向后退去。这时，那个划桨的西北汉子此时唱起了高亢粗犷的“花儿”，汉子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却自有一种韵味。李青林他们安然端坐在垫子上，倒颇有“我自安然坐，任他风浪狂”的意味。

定下心来的李青林对这个渡河工具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他不禁向其他人询问起这个东西到底叫什么。

蒋忠彬回答他这个东西叫“羊皮筏子”，是黄河上特有的一种渡河工具。拿浆的汉子叫做“筏子客”，筏子客都是有多年经验、深谙水性的老把式。筏子下边的绑着的圆滚滚的东西其实就是羊皮筒，每一个圆皮筒都是一整张羊皮制成的。

“整张羊皮？怎么可能呢？咱们宰羊不都要开膛破肚啊？不然羊肉、羊骨头、羊肚子里的东西怎么取得出来？”李青林并不相信这是整张羊皮制成的。

“怎么不可能呢？世上的能人多得是呢，你做不到的并不带别表人也做不到。”划着桨的汉子接口道。

“羊皮筏子完全依靠下边的皮筒来产生浮力，因此做羊皮筏子首先得准备好皮囊。那些宰杀牛羊的高手能从牲口的颈部开口，然后将内脏、肉和骨头一点点取出来，而且绝对不会损伤一点点毛皮。整张的牛羊皮脱下以后用盐等脱掉牲畜毛，然后将开口处用扎紧，里面灌上少量清油、水和烟，再吹气使之膨胀之后再晾晒。这种皮胎经过晾晒成为半透明的黄褐色之后，就可以绑在木筏子上使用了。”筏子客继续介绍道。

“牛皮也可以整张的脱下来？”丁狗蛋惊讶道。

筏子客很肯定地说道：“当然可以了，牛皮筏子可比羊皮筏子大多了，可以装很多很多的货呢。”

丁狗蛋道：“那么大的一张牛皮怎么吹的起来？”说到这里，他突然笑了，接着问道：“俗话说的‘吹牛皮’是不是就是来源于此？”

“这我倒不是很清楚。”筏子客道。不过他想了想接着说道：“咱们那里要是有人说大话夸海口，别人就会说‘请你到黄河边上去’讥讽他，意思就是让他去吹羊皮囊或者牛皮囊。”

听筏子客讲话用的并不是河南本地的口音，李青林问道：“大哥你是哪里人？”

筏子客道：“我是甘肃人呢。”

蒋忠彬在一边说道：“鬼子打到黄河边上以后，两边一直隔着黄河对峙。双方都怕对方趁机过河偷袭，因此黄河沿岸的渡船全部被收了起来，想过河和就只剩下这种羊皮筏子了。他们这些讨生活的人于是顺流而下，在黄河岸边干起了这虎口夺食的营生了。”

“坐稳了坐稳了，马上就要过河中心了。”这时筏子客有些紧张地大喊道。。.。

四零四章游击干部训练班20

军统选择专门来往于延安联络员也是煞费了苦心，他们选择的这个联络员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中年光棍汉，祖祖辈辈也都是穷人。光棍汉从就给人赶脚挣钱，并且是专门跑延安这条线路。按道理说像他这样无人拖累又常年帮人赶脚的光棍汉应该有些积蓄，可此人会挣钱更会花钱，因为独身一人无牵挂，他尤其是在赌钱和吃喝方面，他花钱如流水一般，因此人到中年依然是一贫如洗。

世代贫困且目前又是劳动人民的光棍汉自然属于无产阶级行列，而这样无家无口又好吃烂赌的光棍汉也正是军统最佳人选，于是军统设了个局，将此人招揽为联络员，专门负责给暗藏在延安的军统人员送信送物。

因为常年跑延安这条路线，光棍汉对于延安的角角落落非常熟悉，军统对于延安的许多情况都是由他介绍的。常年牵着骡马赶脚的光棍汉在马鞍、驮架等处做了很多手脚，因而军统的要他带进来的东西都有惊无险地夹带了进来。

土炸弹事件让边保暗中加强了检查力度，一些经验丰富的老侦查员被派到了第一线。使光棍汉受到怀疑的不是他做的那些暗机关被检查到了，而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老侦查员在检查时发现他口袋里带了一包“哈德门”香烟，并且口袋里还有一包火柴。

山陕地区因自然条件的制约，普通百姓自古贫瘠，象给人赶脚这样职业的人一般只会抽旱烟，只会用火镰取火，而象机制香烟和火柴之类的物品虽然价格不算贵，但也只会在城市人口或者富裕人家才会出现，更别说象哈德门这样中档以上的香烟了。

就是这一包香烟和一包火柴引起了边保侦查人员的关注，他们认为此人必定有问题。边保人员发现情况之后并没有立刻动手，而是不动声色的放过了光棍汉，然后暗中派人对他进行跟踪。

经过多次暗中盯梢，边保人员发现此人行踪诡秘，他总是鬼鬼祟祟地在一些沟坎、石块下、树洞里放置一些东西，或者取走一些东西。等光棍汉离开之后，边保人员对他留下的东西进行了秘密检查，发现留有军统传达给潜入人员的暗语纸条，还有一些活动经费等。

光棍汉的身份已经确定，但是边保保安处并没有立刻拘捕他，之所以一直没有下手，边保保安处就是想利用他将那些暗藏的特务们一个个引出来。

这次因为军统特务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造出了炸弹，边保保安处从炸鱼案中觉察到了危险，几次跟踪以后，边保人员决定动手逮捕一些特务，以清除隐藏在党中央身边的巨大隐患。

这次光棍汉将津贴很“顺利”带了进来，并且很“安全”地放在一个个指定的地点。这些个地点马上就会被边保人员在暗处日夜蹲守，只要有人来此地取东西，边保人员就会立刻逮捕他，

那些看到联络员留下的暗号而去取津贴的特务们一个个被抓住了，但是最后一个地点却一直无人去取，这让边保人员疑惑万分，也警惕万分。

其实这个地点就是蒋忠彬送出情报和接收命令的地点，蒋忠彬也看到了联络员留下有东西的暗号，但是因为他自己觉察到了自己正被人监视，所以才没有敢去取。当听到延安破获了特务案件并抓获了一批特务的时候，他更是下定决心不去取东西，平时连走路都要绕开那个地点了。

最后一个特务此次没有被抓到，这让边保人员更加担心起来，负责侦查的边保二处成立了专案组，他们总结了被抓获特务的特点并结合联络员的口供，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最后一名特务必定隐藏在三个月内进入延安的那些青年学生当中。

于是一场秘密调查开始了，边保人员开始不断同学生们谈话来甑别，并且特写对三个月以内来的学生进行了详细调查。对于一些有疑问的学生，边保还通过地下组织到学生的家乡去核实。

来延安的学生很多，调查的时间拉得很长，蒋忠彬从已经接受过谈话的学生口中不断得到消息，他从中推断出边保人员绝对会派人去自己虚报的家乡去调查。,

这个所谓的家乡是军统编出来的，如果有人去那个所谓的家乡调查，蒋忠彬的身份必然会露馅，蒋忠彬一下子慌了手脚。

从边保送出调查的命令到接收到调查结果需要一段时间，眼看着危险一天天临近，蒋忠彬终于坐不住了，他瞅准一个难得的机会逃出了延安。

陕北公学的学生也是穿着灰色制服的，蒋忠彬本可以冒充军人出逃。不过他判断对方必定会沿途设卡查学生摸样的人，他于是在一户农家偷了一身衣服穿上，将自己的灰色制服挖了坑埋了。又因为身上没有钱，买不起饭住不起店，穿着破衣烂衫的蒋忠彬索性将自己化装成一个病恹恹的乞丐，他避开大路，从乡村一路讨饭才回到了西安。

蒋忠彬的讲述很详细，叙说的时间也很长，他一直说到李青林他们吃完了饭还延续了一个时才说完。

李青林对于蒋忠彬的这个结局并感到不意外，因为他知道，一个没有坚定信念的人是不可能在延安那种艰苦的环境里生活得下去的。

蒋忠彬的讲述倒是引起了丁狗蛋他们的极大兴趣，姜美枝突然问道：“延安吃得那么差，是不是人人都瘦得像个猴子似的？”

蒋忠彬道：“这怎么可能呢。不过说来也奇怪，那些从南洋回来的富家子弟从前过得那么优越的生活，而到了延安之后生活这么苦，但是他们的身体不仅没有瘦下来，反而个个变得精神抖数红光满面呢。”

姜美枝继续问道：“是不是他们在生活上有什么优待？”

蒋忠彬苦笑道：“在那里大家都是一样的待遇，哪里会有什么优待啊。这些南洋富家子弟和我们学习在一起，和我们吃住在一起，穿同样的衣吃同样的饭。”

“他们难道也没有牢骚？”在一边的熊学军很不不相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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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零五章游击干部训练班21

“他们每天都快乐得很呢”蒋忠彬答道。

见熊学军不太相信，他进一步解释道：“在我的印象中，学习和开会这两件事最重要，除此之外在业余时间可以深入研究学问，也可以进行运动。在那边，人与人之间显得很真诚，人人都在关心别人，人人也被别人关心，所以大家在精神上非常充足。还有一点，在延安的人们都喜欢唱歌，我们清早起床就开始唱歌，吃饭、开会前也唱歌，歌声让人与人之间情趣增加，精神上互为感召。用他们的话来说，‘在大无畏的**乐观主义面前，一切的劳苦都会被抛却在九霄云外’。”

说到这里，蒋忠彬补充道：“那边的人不仅人人都爱唱歌，而且个个似乎都是学生，他们都在不知疲倦的学习和研究那些论，他们都认为只有**才能救中国。”

“你觉得延安的那些人和咱们这边人有哪些区别呢？”丁狗蛋突然问道。

蒋忠彬想了想，道：“咱们这边阶级分得很清楚，老爷就是老爷，穷人就是穷人，老爷天生就是该享福的，穷人天生就是该受苦受累的。而那边不同，所有人都是平等的，主席和士兵穿同样的灰布军装，吃差不多的伙食。当官的也没有架子，再穷的人也不会被人瞧不起，只要他的。”

年纪的吴汉成对于这种闻所未闻的生活似乎十分向往，他喃喃道：“怎么会有这样的一群人呢？”

丁狗蛋也不解道：“他们到底图的是什么呢？”

李青林道：“他们都有一个坚定信仰，那就是解放全人类，这位才是他们安贫乐道奋不顾身的动力。”

蒋忠彬频频点头，道：“还是李长官看得透，他们确实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

说到这里，蒋忠彬愁眉苦脸道：“李长官，我这次没有接到命令就跑了回来，家里还不知道会怎么处分我呢。’

李青林愣了一下，随后大笑道：“那就要看你怎么写报告了，写得好的话，他们不仅不会处分你，说不定你还会受奖呢。”

蒋忠彬闻言大为惊讶：“李长官，你不是开玩笑吧？团体对于胆怯畏战者的处分是很严厉的，这可是有先例的呀。”

李青林笑道：“我来帮你分析一下。第你顺利进入陕北公学学习，并且获得了学校和同学的认可，这算是你成功了一步，对于你们军统来说也算是一个经验吧？”

蒋忠彬点头道：“这算是一个成功吧。”

李青林接着道：“第二，你能随机应变从那里逃了回来，对于军统来说那也算是一个经验吧？”

蒋忠彬有些尴尬，道：“以前还真没听说过有人从那边逃回来，这也算是经验吧。”

李青林继续说道：“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你是这一批派遣人员中唯一全身而退的，对于军统来说你就是那硕果仅存的那一个。虽然不能证明军统这次行动获得了成功，但是这恰恰证明了他们并没有完全失败。没有完全失败，这个结果对于这次行动的指挥官来说尤为重要，只要你还活着回来了，他会替你说话的。”

蒋忠彬还是有些不相信，道：“李长官，你不会骗我吧？会不会只要我一露头就被抓起来？”

李青林大笑道：“老弟，相信我吧，只要你在报告中将你如何骗得**的信任，还有如果在危急关头临机应变逃脱的方面强调一下，我相信你不会有什么处分的。”

说到这里，李青林对蒋忠彬道：“写的时候措辞注意一点，别说逃回来，而必须要用‘撤退’这个词。”

蒋忠彬沉默了半晌，最后咬咬牙道：“李长官，我听您的，明天我就写个报告递上去。”

第二天蒋忠彬果然闭门狂写报告，在十几页的报告中，他将自己如何打入延安并取得对方的信任，最后关头如何当机立断撤退的经过大写特写了一番。

这份报告被蒋忠彬递了上去，最终的结果果然如同李青林分析的一样，蒋忠彬不仅没有受到处分，他还被有关人员接到军统兰州训练班去授课，给军统学员们传授打部的经验去了。,

李园染坊的生意一日胜过一日，李园染坊染出来蓝印花布成了市场上的抢手货，在西安最有名的布匹市场上，有人评价说其质量已经绝对超过西安印花布园所出品的产品。

其实第一批出产的蓝印花布是蓝底白花的，此产品打开了销路之后，苏湖的老师傅们一鼓作气，再次印染出了技术程度更复杂的白底蓝花布。此产品一问世，李园染坊的蓝印花布在西安市场上立刻就被抢售一空，李园染坊的技艺在西安业界的风头一时无人能及。

郭成山的增加印染品种和花色的计划也在加速实施，因为资金雄厚，郭成山很快就在李园村新买了一处房子加以扩建，同时他还重金请来了当地名师印染其他颜色的产品。借着蓝印花布的东风，这些产品也是一炮打响，成了市场上的抢手货。

时间一天天过去，九月即将到来，李青林三个月的训练班生活即将结束。

游干班的学员们有人从教官处打听到最后会有一个结业典礼，副班主任胡宗南长官会参加典礼并讲话，并且学员们还会全体会餐，会餐之后的最后一项仪式就是领取结业证书。

“还有会餐啊？吃了这餐饭咱们可就天各一方了，下一次还能不能或者见面，那就要看老天给不给面子了。弟兄们，那咱们可要好好喝上一杯。”有人这样提议道。

“你还想喝酒啊？一滴酒都不会给你喝。”那个探听到消息的学员道。

有人问道：“不喝酒那叫什么会餐？”

有消息的学员道：“胡长官严格执行委员长的新生活运动，会餐的时候每人发一个纸袋子，袋子里有面包、糕点和牛肉干，大家都要整整齐齐坐着吃，并且绝对不会有酒给你们喝的。不过会餐的时候有西洋乐队伴奏助餐，这也算是给咱们这些土包子开了洋荤吧。”

“屁洋鬼子的玩意就是虚头八脑的，哪有咱们中国人划拳喝酒来得痛快。”有人不满道。

可就在李青林准备度过在训练班这最后的一段时间里，一战区突然给学校发来了一个紧急命令。在这份命令里，一战区要求李立功少校立刻结束游干班的学习，并且必须在最短时间内赶回豫北，因为桑榆镇那边有了新的变化，第九支队目前出现了重大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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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零六章游击干部训练班22

游干班及时将战区的命令传达给了李青林，并办理好了李青林的请假手续，至于李青林的结业证，游干班保证说一旦举行了毕业典礼之后就发放给他。

其实李青林现在对于有没有这个所谓的结业证很无所谓，他的心思已经完全被第九支队所占据了。

战区下达的命令让他立刻动身回去，那说明第九支队那边情况十分紧急。三大队、第九支队，还有清河都算是李青林一手建立的，这些都是李青林的心血，现在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命令里没有明说。

桑榆镇、清河、摩天岭还在自己人的手里吗？第九支队还存在吗？六子他们还好吗？李青林记得夜不能寐。

李园染坊红红火火，姜美枝也第三次怀孕，怀孕时间也有一个月了，当李青林向姜美枝说明情况时，姜美枝恋恋不舍，问道：“青林，咱不能不去吗？咱家生意现在多红火啊，咱们留在大后方过日子好不好？打鬼子又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多一个你少一个你也无关大局啊。”

李青林长叹一口气，道：“话虽是这么说，但是大家都这么想，那还有谁去打鬼子呢？”

姜美枝知道已经阻挡不住李青林，她眼泪汪汪地说道：“青林，枪炮无眼，你可要心啊，咱肚子里没出事的孩子还等着见你呢。”

知道姜美枝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李青林拍着姜美枝的手，笑道：“美枝，我从当兵干到现在，枪林弹雨都已经钻过来了，除了受点伤之外还真没什么大危险，这说明咱命大福大造化大。现在咱也算是一个军官了，第一线已经不需要我上去了，你就放心吧”

说到这里，李青林又叮嘱道：“美枝，今后和郭成山之间交往要注意了。以前他是真心感谢救命之恩，现在不同了，因为和他有了经济来往，有了利益上的纠葛，咱们就必须要把他当着平等的生意伙伴。老话不是说‘亲兄弟明算账’吗？只有这样合作才能长久，朋友才能做得久。”

姜美枝点头道：“这个我明白，我现在让账房先生把每一笔开支和收入都记得明明白白，所有的收入都三方公示，任何支出都必须三方同意，并且坚持每个月分红一次现在大家都很满意呢。特别是潘可为家的，她每天在这里晃悠一下，到月底就能大笔分红，她可满意呢。”

李青林满意道：“你这样做就对了，只有长久的利益，没有长久的朋友，利益上划分明确了，其他的事情就好办了。另外，咱们生意红火以后会有人来找麻烦，麻烦就让郭成山出面摆平，**烦就找潘可为家的，有了这尊大神在后面支撑着，咱们什么都不怕。”

姜美枝频频点头，道：“我都记下了。”

李青林接着说道：“三丫也已经生了，我回去之后就让家里人准备好，等时机成熟了就让他们全部到西安来，到时候咱们家里人都在西安，我也少了很多担心啊。”

姜美枝点头道：“你放心，到时候我会安排好的，他们愿意在染坊做事，我就将他们安排进来，他们要是还想种地，我就在附近买些地给他们种。”

知道若干年以后会以土地来划分阶级成份，李青林想了想，道：“要是买地的话，种出的口粮够吃就行了，咱们毕竟是外地人，在乡下买地太多的话，人家会想办法对付咱们的。如果有可能的话，还是让他们进染坊做工吧。”

说到这里，李青林补充了几句：“咱们染坊会越来越红火，有人会眼红，有人会想入股，这些事情让郭成山拿捏。咱家的股份大不大无所谓，发不发大财咱也不奢求，咱们只要保持一条，保证咱们的本金能拿得回来，并且能够有红利那就行了。”

姜美枝点头记下了李青林的交代。

告别了姜美枝，李青林带上丁狗蛋、熊学军和吴汉成，一行人连夜登上东去的列车，踏上了回豫北的归程。

陇海路东去的列车到了潼关依然要闯关，下了火车到了灵宝依然乘羊皮筏子过黄河，第一次经历这种险情的熊学军和吴汉成很新鲜也很害怕，已经有了经历的丁狗蛋现在成了老师傅，他一路给其他二人解释，也一路过足了为人师的瘾头。,

因为是情况紧急，这一次李青林一点都不敢耽搁，过了黄河之后他花高价买了三匹骑乘的骡子，三人买足了干粮和草料，他们选择沿西部山区道连夜行军，十几天之后，李青林三人终于到达了第九支队最南边的防区，也就是六子驻扎的牛王寨。

在李青林走之前，牛王寨曾经打过一仗，李青林本以为以日本人睚眦必报的心理，这段时间必定会来报复一下，因此在路上就做好了牛王寨受到重大损失，甚至牛王寨驻地丢失的心理准备。

可到了这里一看，沿途老百姓的房屋也安然无恙，农田里的农夫都在安心劳作，牛王寨上中下三寨工事也都完好无损，李青林悬着的一颗心稍稍放了下来。

李青林回来了，六子接到哨兵的报告之后远远就迎了上来骑在骡子上，远远看见六子一路跑了过来，并且身上的零件一样都不少，李青林又放心了不少。

“哥，你可回来了”六子老远就喊道，声音里饱含着情意。

“回来了，回来了”李青林下了骡子，紧接着他又问道：“六子，战区这么紧急将我调回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六子哽咽道：“哥，咱们损失大了，你要是再不回来，咱们第九支队就快散伙了”

见六子很是担忧，李青林拍了拍六子的肩膀，道：“别担心，我这不是回来了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几个都还好吗？”

六子立刻就红了眼睛，道：“哥，你走后不久，鬼子又发动了一次进攻，咱们部队受了不的损失，张队长受了重伤，大个子也受了轻伤，咱们三大队受到了重大伤亡。”

李青林问道：“你别着急，慢慢说。鬼子进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你慢慢说说具体的经过。”

六子道：“你走后不久，鬼子带着伪军发动了一次进攻，事前咱们从严伯龄那里得到了消息，可最后还是损失巨大……”

见六子情绪很激动，李青林对六子道：“不着急，你慢慢说。鬼子是怎样发动进攻的，吴城是怎样应对的，你慢慢说，越详细越好。”

六子已经接到了李青林，现在似乎也有了主心骨，于是情绪也渐渐稳定了下来，在走往一大队的路上，六子慢慢将李青林走后的情况仔细地说了一遍。

李青林是五月中旬走的，吴城还算是中规中矩，他带来的中队很快就补充进了各大队，对于以前部队他并没有做设么调整，而是继续延续了李青林的做法，因此部队的情绪也很稳定。

梁希贤也没有出什么妖蛾子，因为他所主张的粮油山货店生意很不好，因此忙于搞他的生意，对于李青林布置下来主要对付日伪宣抚班的工作并不是很上心。

六月中旬，日伪为了巩固占领区，对林县的孙殿英部发动了一次大规模的进攻。孙殿英老奸巨猾，继续采取以前的战术，他的一线部队在强敌面前稍作抵抗即有序撤退，因此日伪的进攻并没有获得什么实质性的胜利。

将孙殿英的第五军打退以后，日伪开始对南平乡的刘政洪部以及驻扎在新河附近的第九支队发动了一次进攻。

刘政洪的独立团先遣营因为刚刚来到此地，其力量弱且立足未稳，他们选择适当阻击主力撤离的战术，最终日伪竹篮打水，虽然深入了南平乡，但是并没有消灭八路的有生力量。

两次进攻都没有获得什么效果，日伪很是恼怒，对于第三个预定进攻的目标，他们做了最详细的准备。

在将进攻发动之前，日伪发动了一切可以利用的力量打探第九支队的情报。日本在中国的谍报系统很多，其中主要是隶属于日本军部、政府和宪兵的三大系统，为了获得这一次的成功，日本谍报的三大系统出人意料的联合起来，他们互通有无，在战前就将第九支队的情况摸了个清清楚楚。

日伪的进攻是七月份开始的，为了给予第九支队以毁灭性的打击，日军出动了一个大队的兵力，并且派出一个加强营的伪军予以辅助。

日军一个大队的标准配置是一千一百人，配备有两门九二步兵炮，因为豫北地区只能算是守备地区，并且第九支队兵力并不是很多，因此这个步兵大队只是临时派出的，只配置了两个步兵中队和一个炮排，再加上辎重运输队，总人数在四百五六十人左右，日军实际作战的兵力四百人左右，再加上伪军的一个加强营，日伪的兵力实在不算少。

特别是九二步兵炮，对于日军的步兵来说是一种灵活而重要的火力，炮兵成了鬼子步兵的强心剂。在比较了第九支队的兵力配置情况之后，日军指挥官江川少佐信心满满，他力主从大路向桑榆镇进攻，他要打一场堂堂之战。。

四零七章游击干部训练班23

因为日军行动的规模很大，因此在日军的进攻准备阶段严伯龄等人就已经截获了情报并及时传回了摩天岭。得到情报之后，吴城及时召开了军事会议，第九支队所有的中队长以上的军官济济一堂，研究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进攻。

第九支队目前人员编制基本满了，共有十个中队，人员不到一千五百人，加上王乐善的民众抗日保安团的几百人，所有能够拿枪的兵力也就两千来人。从兵力上来看似乎比敌人多，可战斗力不可能可敌人相比，特别是得知了敌人还配备了九二步兵炮，军官们的意见立刻分成了几派。

梁希贤的人主张学习孙殿英的做法，敌人来势汹汹，这仗必须打，但是不能硬拼，打了以后就必须转进；六子等人则不同意梁希贤的所谓转进之说，因为这一片根据地是三大队苦心经营才打下来的，如果退出去了，今后能不能回得来还难说；而吴城带来的两个中队长坚决要求打，他们认为日军也不一定就是那么厉害，目前日军只有两个中队加上一个炮排是主要的战斗力量，只要第九支队组织好力量，和敌人硬碰硬一次，其最终结果也不一定就是输；而王乐善作为本地人，他自然不希望日伪对他的家乡进行烧杀，他也是极力主张大打一仗的。

就算是在主张打一仗的军官中间也分了两派，一派以六子为代表，他们主张还是用游击战结合运动战来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为主。另一派以王乐善为代表，其中包括了吴城带来的两个中队长等人，他们主张打阵地仗，他们认为只有将敌人堵在防区之外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证军队和百姓的利益。

吴城仔细斟酌了各方的意见，最终做出了决定，那就是打并且为了保证百姓的利益，第九支队以阵地战为主，游击战为辅，争取将敌人堵在防区之外。

吴城做出这种决定也是有一定底气的，第一当然是手下的军事指挥员们基本都是主张作战的，第二是在火力方面并不一定输于日军，因为梁希贤来的时候带来了几门迫击炮，这几门迫击炮都分配给了各大队，目前每个大队都有一门以上的迫击炮，并且直属中队还有两门迫击炮，如果作战时能将这些炮火调配好，在对敌作战时能够和敌人一拼；另外，在预计敌人进攻路线时，所有人都认为有了炮兵的日军主力一定会走大路，而从水治到桑榆镇的的路上，张二苟的部队早就准备了三道防线，并且修建了一些简易的工事，如果将这些简易工事紧急扩建加固，阵地战打起来以后也不算是很吃亏。

不过吴城还不是那种僵化的专门打阵地战的指挥官，他当然也不会放弃李青林曾经使用过的游击战和运动战，为了让自己带来的姚忠怀和沈增顺二人同六子他们多次交流，以取得游击战和运动战的经验。

六月底，鬼子的进攻如期进行，江川少佐带领着他的队伍沿着水治的大路直奔桑榆镇而来。因为上次已经发现第九支队有好几门迫击炮，为了压制第九支队的火力，日军这次给江川少佐配备了主力才配置的九二步兵炮，正因为有了九二步兵炮的助阵，江川少佐并没有采取日军常用的主力正面进攻、分兵侧击的战术，而是采用主力抱团在一起，力求搜寻到第九支队的主力进行一次决战。

日军气势汹汹而来，第九支队也早就枕戈待旦，就等着鬼子们前来了。

首先和江川大队接火的当然是运动迅捷的董昭骑兵中队了，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训练，当初李青林提出来建设骑在马背上的步兵的设想被董昭不折不扣的执行。董昭的骑兵中队训练得很好，那种骑在马背上步兵的战术实施得很彻底。

江川少佐也是常年征战在中国战场的老手，同很多**部队都交过手，不过他这一次遇到的部队实在是与其他部队不同，董昭的骑兵中队时而偷袭，时而撤退，这种游击战法让江川的部队有了一些伤亡，但是因为速度跟不上而无法抓住董昭骑兵，这让江川很是恼火。,

为了不被对方骚扰，也为了减少伤亡，江川和别的鬼子指挥官一样，他不仅派出了大量斥候远距离侦察，还特别派出了一部分伪军专门去阻击董昭的骑兵，因此日伪还未和第九支队正式开战就被迫分出了一部分兵力。

王常善也派出了一部分经过实战的保安团的团丁打了几次冷枪，可是敌人的兵力实在是太雄厚，保安团的几次偷袭虽然给予敌人一点伤亡，但是根本就阻止不了长川大队进攻的脚步，长川指挥日伪军主力很快就来到了三大队的第一道防线。

三大队的第一道防线其实就和日伪控制区的实际控制区的分界线，从水治到这里的地形才开始出现有丘陵地带，张二苟设立的工事就在一个丘陵之上，这个丘陵叫青草坡。

水治通往桑榆镇的大路其实就是一条商道，青草坡是从平原地带往西通往山里的商道上出现的第一个地形可以叫做坡的稍高地点，这里没有开荒，春夏季节坡上青草如茵，过往的商人往往都在这里歇马，让牲口吃几口鲜美的嫩草，久而久之，青草坡竟然成了进出桑榆镇的门户了。

此时守卫第一道防线的就是张二苟自己的中队——第九支队第八中队。自上一次桑榆镇保卫战之后，张二苟的第八中队虽然补充了一些人员，但是并没有补充完整，同最高峰的一百五十余人相比还是少了不少，现在第八中队总人数只有一百三十人左右。

吴城在战前制定了一个计划，他估计敌人会从大路来进攻，因此将其他三个大队的主力全部悄悄调往各大队驻地到桑榆镇的中间地带，旨在随时可以将他们调到桑榆镇一线的战场上来支援。

其实吴城心里的计划不仅是要将敌人地挡在防区之外，他还想通过一次围攻战将敌人主力消灭，毕竟每个军人的最高理想都是完全彻底打垮对手。

要想对敌人围攻，那就需要先将敌人拖住，并且要将敌人压缩在一片狭的区域之内，吴城的计划其实是分成两步走的，其一是在第一道防线的青草坡消耗敌人，第二步是在第二道防线的勒马坡将敌人围住。至于桑榆镇前边的桑树坡和榆树坡战场，那是吴城最后一道防线，如果敌人能够打到这里，那吴城已经下定决心，自己将亲上战场搏杀。毕竟这次战斗是作为第九支队新任司令的第一次战斗，为了树立自己的威信，这场战斗他只能赢不能输。

预设的阵地是很醒目的目标，在战前，日伪的情报机构早就侦察到这里了，江川少佐对于这样的阵地当然不会掉以轻心，经过一番心翼翼的接近之后，两军之间的攻防战开始了。

青草坡是个土山坡，这样的地形很适合挖战壕，经过几个月的精心修筑，这个坡上的战壕修得很不错，火力点配备得也很合**标准。但是山坡上只有草没有树，修建隐蔽部和指挥部就缺少了材料，好在王乐善发动老百姓捐献了一些门板和杂木，一些主要的火力点、指挥部、掩蔽部也按**照教程的规范建了起来。

江川少佐不是一个狂妄自大的人，他在和张二苟第八中队主力接触以后并没有很随意就发动进攻，按照日军步兵的规定，他在各部队到达指定位置并将掩护火力全部配置好才发动了第一次试探性进攻。

依然是在炮火准备之后，然后再加上机枪掩护之下，江川的第一次进攻开始了。

在此时的中国战场之上，鬼子的九二步兵炮是一种比较灵活而且实用火力。九二步兵炮本质上是一种曲射火炮，但是在很多情形之下，因为**的工事绝大部分都是土木构筑的，九二步兵炮又被当做一种直射火力来清除对方的坚固工事。果然，战斗刚刚开始，张二苟部队修建的的一个看上去很坚固的掩蔽部就被九二步兵炮炸塌了。

为了能消耗敌人的一部分兵力，吴城命令三大队将手中的两门迫击炮全部调往青草坡战场。其实不需要吴城下达命令，已经和日军交手多次的张二苟心中很清楚，配备了两门九二步兵炮，并且有两个齐装满员鬼子步兵中队的战斗力到底有多强，他自己也会将这两门迫击炮调来的。,

鬼子的第一次进攻开始了，三大队的迫击炮开始发射，鬼子的步兵炮很快就找到了迫击炮阵地并专门针对迫击炮进行射击，双方开始了炮战。

八中队是三大队的老底子部队，里边老兵很多，鬼子的第一次试探性进攻很快就被打退了。

很快，摸清了对方部署情况和火力配置的江川及时调整了部署，鬼子的第二次进攻很快就发动了，这一次江川采取了左翼佯攻，右翼强攻的战术，那两门九二步兵炮也进行了分工，一门专门对付三大队的迫击炮，另一门给进攻中的日军予以直接的火力支援。

PS：在这新春佳节之际，枕石听涛感谢各位大大一直以来的鼓励和支持，祝各位大大阖家欢乐、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因为需要陪父母和家人过年，也因为需要到长辈和亲戚朋友家去拜年，枕石听涛只能保证每日都有，但是不能保证每日五千字的任务，在这里枕石听涛对各位大大说一声：对不起了

不过枕石听涛保证：从二月一日开始，作者保证每日五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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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零八章游击干部训练班24

虽然有了固定阵地可以作为依托，并且第八中队对于当前的地形也比日伪熟悉很多，身后还有王乐善的民团给予外围警戒、弹药输送、消息传递以及人员救治方面的支援，但是日伪这种前所未有的猛烈进攻给了八中队很大伤亡。

虽然己方有两门迫击炮，对方只有一门九二步兵炮和这两门炮对射，可三大队增加的这两门炮的射手都，在炮兵技术方面同日军的射手不可相提并论。迫击炮这种曲射武器在此时是一种面杀伤武器，在战场上的作用就是杀伤进攻中的士兵，但是在日军精确炮火的威胁之下，这两门迫击炮不断变换射击阵地，对于前线的炮火支持力度直线下降，张二苟的阵地受到了极大的压力。

鬼子另一门步兵炮发挥了极大的作用，那几个战前加固的固定火力点基本上都被击毁；鬼子队所配置的掷弹筒也是随队前行，五十毫米的掷榴弹对于八中队的轻机枪形成了很大威胁，八中队的伤亡人数直线上升。眼见着敌人一步一步逼近自己的阵地，张二苟急得汗都下来了。

“迫击炮迫击炮迫击炮都死哪去了？快去让他们进行火力支援。”张二苟对传令兵大喊道。

传令兵飞快跑到迫击炮阵地，那两门迫击炮刚刚打完了几发炮弹，现在正准备转移阵地。

“快，快前线危急，张队长要你们火力支援”传令兵大声喊道。

“轰”，鬼子的炮兵已经找到了迫击炮所在的这个阵地，一发九二步兵炮的炮弹落在了附近。

炮兵们都知道这块阵地已经暴露了，它很快就会成为敌人炮兵的靶子。鬼子第一颗炮弹的落点就这么近，此时迫击炮如果不及时转移阵地，经过修正之后的下一发炮弹很可能就会炸到自己。

传令兵带来的命令就已经说明一线的形势很是危急，前线必须给予及时的火力支援，炮兵排长一咬牙，道：“弟兄们，一线的弟兄们快撑不住了，咱们打完这几发再转移。”

正在搬炮弹拆脚架的炮兵们立刻停止了动作，他们飞速将迫击炮重新支了起来，并在排长的指挥之下快速设定了射击诸元。

“迫击炮，三发急速射预备，放”见一切都准备就绪，排长手中的红旗往下一落，大声命令道。

手持炮弹站在炮口边的士兵手一松，迫击炮弹落了下去，紧接着，“嗵”、“嗵”，两发迫击炮弹飞了出去。

这两发炮弹准确落在了前沿处，正在冲锋线上准备发动进攻的日伪军被炸了个正着，鬼子的进攻停滞了一下。

就在三大队炮排准备发射第二发炮弹的时候，“轰”，一颗九二步兵炮的炮弹落在了炮兵阵地上，设在其左边的那门迫击炮被炸个正着，三个正在操作此炮的士兵当场牺牲，另有几个被弹片所伤。王乐善的民团弟兄们一拥而上，他们有人开始收敛战死者遗体，有人开始救治伤者。

战友的鲜血飞洒到了炮排排长的脸上，他眼含热泪用手一抹脸，对剩下的那门炮的射手命令道：“预备，放”

“嗵”，一发迫击炮弹再次离开了炮膛。

“预备，放”，第三发打了出去。

“轰”，又一颗九二步兵炮的炮弹打过来了，并且距离相当的近。

炮排排长哽咽着嗓子，道：“为了给牺牲的兄弟报仇，咱们将他们没打出去的两发全打出去。”

“是”，操作迫击炮的士兵们很坚定地回答道。

“预备，放”，“嗵”，“预备，放”，“嗵”，那两颗迫击炮弹终于全部打了出去。打完之后，炮排的官兵们开始收拾迫击炮和炮弹，他们开始转移阵地。

“轰”，一颗鬼子的炮弹再次打过来，这一次又打在左边那个炮位上，几个救治伤员的民团弟兄被炸中，伤亡更多了。

炮排这几颗迫击炮弹起了大作用，快到达冲锋线的日伪军被震住了，他们纷纷撤退，张二苟度过了第一次危机。

江川少佐的兵力十分雄厚，他将撤下来的部队稍作调整，第二次强攻又开始了。,

三大队现在只有一门迫击炮，在炮火的威力上已经不能和鬼子抗衡。在九二步兵炮的掩护之下，九二重机枪，再加上鬼子装备到队级别的掷弹筒的火力掩护，八中队出现了重大伤亡，张二苟估计了一下，仅仅鬼子一次试探性进攻再加上这两次正式攻击，八中队伤亡已经超过了三分之部分战壕里，为了补充人员的不足，八中队已经将辅助作战的一部分民团团丁拉了上来。

江川少佐指挥的这一次进攻十分奏效，日伪军很快就到达了预定的冲锋线，就在日伪军即将发动进攻的时候，一队援兵快速进到战壕里，原来是韩济中带着冯正的第七中队来支援了。

韩济中其实一直在关注这青草坡的的战事，冯正第七中队的任务是守卫勒马坡。前方传来的消息并不是很好，当听说张二苟打退日军第一次进攻就受到了重大伤亡的时候，韩济中立刻就做出就定，七中队马上出发去增援八中队。

出发时冯正还有些犹豫，因为上边给他的命令是严守勒马坡。韩济中却不管什么上边的决定，他斩钉截铁道：“命令是死的，而人是活的战场情况已经变化了，现在再按照死命令来作战，八中队必定将被敌人缠住，他们可能连撤退都退不下来。听我的命令立刻增援，如果出了什么差错，以后由我来负全责。”

韩济中的命令无疑是正确的，也是及时的，当冯正的第七中队赶到青草坡战场的时候，正是张二苟指挥的八中队最为危急的时刻，因为日军即将发动冲锋，而八中队能够作战的人员已经只有一半人左右了。

七中队的到来改变了战场的形势，经过一番抵抗，江川少佐指挥的这一次进攻又被打退了。

可战场的基本形势并没有得到实质性的好转，八中队目前也不过一百多人，他们手中的最强火力也不过是捷克式轻机枪，江川少佐估计了一下对方的实力，他又指挥部队开始了新一轮进攻。

三大队目前总计就三个中队，这三个中队就是第七、第八和骑兵中队，按照战前的安排，青草坡战场是一个消耗迟滞敌人的战场，三大队将敌人消耗一部分之后即可退到勒马坡阵地。可从实际战况来看，因为敌人兵力雄厚火力强大，，三大队的主力现在伤亡惨重，其敌我伤亡比大概在一比四左右；再加上敌人的进攻连续不断，即使暂时将敌人击退，敌人也还是和三大队在接触着，第七、第八中队已经很难从容撤退了，张二苟和他的三大队正在进退两难之中。

张二苟正在感激韩济中和冯正的及时支援，江川的新一次进攻又开始了，三大队只好硬起头皮继续抵抗，。可就在此时，三大队的重要火力——那仅有的一门迫击炮打了几发之后就哑了，迫击炮停止发射的原因不是别的，是因为所有的迫击炮弹都打完了。

三大队迫击炮和炮弹的补充只有一次，也就是梁希贤从后方千里迢迢带过来的，因为路途遥远，最终运过来的炮弹数量并不多，最后平均摊到每门迫击炮的头上，也就一个基数多一点。日军的进攻连续不断，迫击炮一直在发射，这一个基数的炮弹打到现在已经告罄，三大队目前只好硬顶着敌人的九二步兵炮的炮弹和掷弹筒的掷榴弹在硬扛着。

其实三大队目前的危险还不止于此，江川已经看出来对方兵力的不足，他派出了一个队的鬼子带着一个连的伪军出发了，他开始实施日军常用的分兵侧击的战术了。

吴城正在桑榆镇坐镇，前线的战况不断传到他的临时司令部，战场形势的胶着情况让他很揪心。日伪军紧紧抓住了三大队，三大队已经不能按计划退到第二线，这种形势已经成为定局，这也逼得他立刻调整了计划，吴城立刻向其他各中队发出了改变原计划，现在必须急速增援青草坡的命令。

六子和大个子都亲自带着一大队和二大队的主力中队在待命，接到命令之后，他们立刻从两个方向向青草坡增援。,

因为三大队所有的兵力都被正面日伪军纠缠住，而江川的侧击部队在行军途中只遇到民团的一点有限骚扰，他们很快就绕到青草坡的侧面。还未等到他们发动进攻，侧击部队的斥候就侦查得知三大队的增援部队到了，这一路援军正是大个子所带领的自己的五中队和沈增顺的六中队。

两军都没有预设阵地，都是在急行军中遇到了对手，一场遭遇战打起来了，双方立刻交战在一起。

野战最能考验一支部队的素质，这需要士兵有优秀的素质，在这一方面，就算是大个子自己带出来的五中队也比不上鬼子兵，即使大个子也带着一门迫击炮，所带的部队人数也多于日伪的侧击部队，真的打起来以后双方竟然打成了一个平手。其中沈增顺的六中队是新组建的中队，其中新兵比较多，打起来很是慌张，随着双方交战时间的增加，二大队的伤亡越来越大，战场的形势越来越向日伪方面倾斜。

六子赶到青草坡的时候，正赶上日伪军开始进行最后一百米冲锋，鬼子的炮火这个不断落在青草坡的阵地上，八中队和七中队伤亡过半，张二苟和冯正都红着眼睛端着上好刺刀的步枪，正准备和鬼子来一场最后的肉搏战。

此时已经来不及将部队完全展开，六子拔出驳壳枪大喊道：“弟兄们，跟我去杀鬼子啊”说完一马当先就向枪林弹雨之中冲了过去。

这一股生力军的到来很快就将冲锋的一百多鬼子压了下去，青草坡的阵地立刻就稳定了下来，但是这一次完全不顾伤亡的增援让六子带来的兵损失很大，在日伪军的火力之下，完全暴露在阵地上的官兵约有五分之一官兵伤亡，六子也被一块弹片击中了头部。

卫生兵很快冲了上来给他包扎，六子摸了摸伤口，发现那块弹片可能是远处飞过来的，正卡在头左侧的骨头上，他用手抠住弹片猛一咬牙将弹片扣了出来，一股鲜血顺着头皮就流了下来，将他的半边肩膀都染红了。

“通知迫击炮，马上建立阵地，通知各中队立刻接手阵地，鬼子的进攻马上就要开始了。”卫生兵还在他头上包扎，六子就向传令兵下达命令。

六子的一大队有两门迫击炮，因为是急行军，带来的炮弹也不多，但是这次他们吸取了三大队炮兵的教训，不在最必要的时候不使用炮火，这样阵地上官兵伤亡虽然大了一点，但是战场形势已经不像刚才那样紧急了，双方又开始对峙起来。

在大个子那边，因为鬼子的强悍，大个子他们只能边打边撤。大个子的五中队士兵久经战阵，在这种野战中还算是比较镇定，而沈增顺的六中队却越来越显出颓势，伤亡的增大让士气低落，有些士兵已经在打主意准备逃跑了。

就在这时，吴城亲自带着直属中队赶到，生力军的出现立刻压住了阵脚，并且迅速占据了战场的优势，这一股日伪军开始且战且退，并且最终和江川少佐的主力部队会合了。

现在第九支队本次作战的兵力已经全部集中在青草坡，战前预计在第二道防线进行合计的计划已经不可能再实现，吴城亲自上阵，来到了阵地的前沿。

在刚才的拼刺中张二苟的手臂被一个鬼子刺伤了，现在正在又战友包扎，吴城的到来正好让他喘了一口气，他将战场指挥权完全交给了吴城。

通过手中的望远镜，吴城仔细观察了一下对方的排兵布阵。只见江川的部队虽然受到了一些伤亡，分兵侧击的计划也未实现，但是优秀的部队素质让鬼子的部队依然井然有序，所有兵力的部署就像是按照教科书所一样规规矩矩。吴城再听了下边各中队长对于作战以及伤亡情况汇报，他认为在目前这种情况之下，除非吴城手中还有另外一支强而有力的野战部队对鬼子进行一次侧击，不然的话凭借吴城手中现有的兵力，能和对方打成平手就算是幸运了。

第九支队没有投入战场的只有留守在峡山沟和牛王寨的两个中队，以及驻扎在摩天岭的一个排，这些力量如果投入到战场，胜利的天平必然会向第九支队这边倾斜。可这也是第九支队最后的力量，他们全部调来了，那几个地方就成了真空地带，如果他们对面的日伪军乘虚偷袭，第九支队就完全没有了最后的依托。再加上这几个地方路途遥远，能够到达战场也是要在几个时之后，在这几个时中间，面前的战场会有什么变化吗？。。

四零九章游击干部训练班25

要不要拿出全部家当同江川进行一次决战？吴城在作着艰难的决策。就在此时，江川少佐的新一轮攻势又开始了。

对方的兵力已经相当的集中，这一点从战场上越来越密集的迫击炮弹“咣咣”的爆炸声中就可以听得出来。虽然对方兵力的集中使他们的防线迅速稳定了下来，但这对于江川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如果刚才不是一股新援军的到来，对方岌岌可危的阵地早就被自己夺下了；目前对方兵力的集中对于江川少佐来说又是一件好事，这就意味着给了自己这方面一个好机会，那就是可以一次将对方的主力消灭，这是自六月份以来几次扫荡作战中都没有得到过的最好机会。

江川让部下汇报了一下己方部队的伤亡情况和弹药情况，最后得到的结果不算是很好。在人员方面，经过这几次作战在日军方面已经有了七十余人伤亡，其中完全失去作战能力的有五十多人；而伪军方面因为只是作为警戒部队没有大规模参与强攻，因此伤亡较少，只有五十来人。在弹药方面，尽管日军士兵非常珍惜弹药，但是目前消耗量也是很大，不过要发动一次强攻的弹药还是有的。

权衡了一下双方的实力，江川少佐作出了一个命令：伤病员全部集中到一起，除了让卫生兵救护之外，伤者之间相互救助，其余能参战人员全部回到作战部队，伪军也必须全部组织起来，他要发动一次前所未有的攻势，争取一次打垮对面的**

经过人员与弹药的精心调配，江川的最后一击在半个时以后开始了。为了达到一次成功的目的，江川让炮兵和重机枪手们不惜弹药，对第九支队的青草坡阵地进行了约十分钟的火力覆盖。

青草坡阵地本身就是一个简易的阵地，在前几次的战斗中，土木结构的掩蔽部和火力点已经基本被炮火所毁坏，在敌人猛烈的火力之下，官兵们伤亡越来越大。

炮火准备之后，日伪的步兵进攻开始了，江川少佐这次将日伪军分成两个部分，日军负责进攻左边，伪军负责进攻右边，为了一次就将对方阵地拿下，江川还拿出了日军最为拿手，也最为残酷的进攻方式——波浪式进攻。

在军官们的严厉督促之下，日伪军一波又一波向青草坡阵地冲了过来，他们的士兵离战壕越来越近。

第九支队所有的迫击炮都已经集中在这里，面对着敌人潮水般的进攻，此时节省弹药已经毫无意义，迫击炮手们不断往炮口丢下迫击炮弹，一颗颗炮弹不停歇地打到日伪冲锋队伍中。

三大队培训出来的神枪手们开始活跃起来，一发发愤怒的子弹向日伪军们发射了过去。

“咣咣……”，随着一声声巨响，不断有士兵在爆炸中到下。守军的炮火如此之猛烈，枪法如此之精准，这让大规模参与进攻的伪军胆寒，有些伪军开始掉头逃跑。

可他们身后的日军督战队也不是吃素的，一连串机枪子弹打了过去，几个掉头逃跑的伪军被当场击毙，其余的伪军见逃无可逃，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进攻。

第九支队的防守很坚决，江川少佐的进攻更是强硬，双方的伤亡人数在不断上升，日伪军越逼越近，亚看着最后的决战即将开始。

就在这时，战场上出现了另外一支队伍，这支队伍从日伪军的身后发动了一次不计伤亡的冲杀，这就是刚刚解决了追击伪军的骑兵中队。

追击董昭骑兵中队的伪军那个连是从东北关外调集而来的，这个连队的连长是个铁杆汉奸，他对于鬼子的命令当然是不折不扣来执行，因此追击相当坚决。

对于这样象牛皮糖一样的伪军，董昭本想绕几个圈子将他们丢下，可打到最后，董昭的火气被打起来了，他下令一定要将这股伪军消灭掉。

董昭的骑兵号称为一个中队，其实也只有八十来人，而身后的伪军却有一百三十多人，骑兵中队经过几次转移，并经过几次交手才将这股伪军打散了，不过董昭的骑兵也付出了三十多人马的代价。,

击垮伪军的董昭立刻命令还能战斗的弟兄们掉头去增援青草坡，他知道张二苟目前必然身处在危机之中。

董昭赶到战场的时机正是敌我双方战斗最激烈的关头，双方的炮弹不停歇地落在对方的队列之中，第九支队拼命想将敌人阻挡在冲锋线之外，而日伪军正拼命进攻，想给予对面的**致命一击，形势对于青草坡的守军极为危机。

董昭赶到了战场，他已经顾不上什么排兵布阵和火力准备，他转头对骑兵弟兄们喊道：“弟兄们，鬼子和二鬼子打得正欢，青草坡的弟兄们很危险，咱们杀呀”说完，他抽出马刀一马当先向敌人聚集处冲了过去。

骑兵中队出现的位置正是伪军的后队，董昭骑兵的突然出现让他们大吃一惊，董昭的骑兵虽然只有五十来人，一阵旋风般的冲杀之后，这一路伪军被砍倒了二十来个。

董昭的骑兵在这一次冲杀中有七八个伤亡，冲到远处的骑兵在董昭的命令之下再次回头冲杀。董昭的骑兵再次有了伤亡，又有七八个骑兵没能回来，但是这次冲击获得了效果，因为伪军的战斗力和作战精神远远比不上鬼子，鉴于骑兵的威势，有些伪军开始有人作鸟兽散。

战场上突然出现了一股不要命的骑兵，这让江川少佐大为惊骇。在江川的思维中，这就是一直新力量，按照他对**普通部队的认识，骑兵一般都是先头部队，后边必然跟随着大量的步兵。

对方很可能还有大量新的部队投入战场，并且是从自己的背后发动进攻江川少佐想到这里，背后惊出了一层冷汗。

因为有了这种怀疑，江川少佐再回头看看青草坡阵地上被动挨打的**，他越发怀疑对方是在故作姿态，其最终目的就是将自己拖在这里，然后再采取包围歼灭的战术。

其实江川少佐的判断并没有完全有错，吴城已经向峡山沟和牛王寨传去了命令，这两个地方最后的两个中队正在往这边赶来，只不过没有江川少佐所担心的那样很快就可以加入战场，而是必须要等到好几个时之后。

警觉到危险的江川少佐马上下达命令，各部收缩后再互相掩护，然后梯次撤退脱离战场

日伪军开始撤退了，三大队松了一口气，但是吴城只派出了股部队进行追击，因为在目前伤亡惨重的情况之下，他实在不知道脱离了固定战壕的士兵到底还有多大的战斗力。

鬼子被打走了，第九支队并不敢自夸自己完全胜利了，因为自己这方面伤亡太大，据参谋部门估计，敌我伤亡之比绝对在一比四之上，并且弹药消耗严重，特别是迫击炮弹方面已经快消耗殆尽。

日伪走后，第九支队开始检讨此次作战的得失，并通过何春的电台向战区要求人员和弹药的补充。

战前主张学习孙殿英“转进”战术的梁希贤这次似乎通过此战证明了自己的正确，他在军事会议上不止一次对吴城提出了批评，隐隐有了夺取军事指挥权的架势。

这一次青草坡之战损失很大，吴城在指挥上边也有不少需要检讨的地方，在军事会议之上，吴城一次又一次反省自己的失误，部队的士气也十分低落。

六子的汇报很详细也很长，从李青林下马开始一直走到六子的指挥部他都还在继续汇报。

李青林现在正端着一杯热茶在静静地倾听，他并没有插话评点什么。六子说到最后，他一把摘下头上的帽子摔在桌子上，道：“咱们从南边到这里以后还从没有打过这么憋气的仗，要说兵力吧也不输于鬼子，要说火力吧咱们也有迫击炮，可这仗怎么就打成了这种情形？更可气的就是梁希贤了，胜败本来就是兵家常事，这家伙自己没上战场，可战后冷言冷语也不知道有多少，我看他不是想找出提高战斗力的办法发，而纯粹就是在挑拨离间呢。”

六子头上还缠着绷带，李青林担心地问道：“伤口长得怎么样？”

六子摸了摸头上，道：“算是皮外伤吧，没事的。”,

正在这时，外边传令兵送来了一个大信封和一个大邮包，说是专门寄给李司令的。李青林接过来一看，原来是战区发来的函件和包裹，从外面的标签上看，这份函件和包裹还是航空传递的特快邮件。

李青林打开函件，原来是一张结业证书、一张委任状和一份命令。

这份命令上其实说了两件事，第一是提升李立功少校为中校，第二是说因吴城中校身体原因不能继续主持军事，现命令李立功中校为第九支队司令，吴城中校将调回大后方另有任用。

委任状自然也给李立功的，战区这次终于正式下发委任状，任命李立功中校为第九支队司令了。

那份结业证书其实就是西北游击干部训练班发的，它就和一张奖状差不多，其内容如下：“修业证书兹有西北游击干部训练班第×期学生李立功修业期满，成绩合格，特发此证。军训部部长白崇禧西北游击干部训练班班主任蒋中正副主任白崇禧胡宗南中华民国二十八年六月三十。这份结业证书其实应该叫做修业证书，在它的左下角还贴有李青林的一寸黑白照片。

李青林将那份结业证书丢在桌子上，笑道：“拿到这个东西，我这次游干班的学习才算是正式毕业了，我现在竟然也成了委员长的学生了。”

李青林接着打开那个包裹，原来包裹里面装的是一身崭新的中校军服。这身军服自然也是发放给李青林的，其表明身份军阶的符号都已经缝得好好的，李青林只要穿上即可。

六子拱手道：“哥，升官了啊，你可要请客哦。”

李青林仔细看了看邮包上写着的日期，道：“升官？我看是战区是为了安抚我才不得不紧急出此计策。战区这时间还掐得真准，我刚回到这里来，他们就用飞机将委任状就过送来了，看来战区这次真的急了眼了。”

说到这里，李青林抖了抖那份命令问道：“命令上说吴城身体出了问题，他到底怎么了？受伤了吗？”。。

四一零章再战豫北1

六子道：“吴城在虎皮山受过重伤，身体本来就差，这你也是知道的。”

李青林点了点头，道：“这我当然知道，可他又不需要亲自上战场拼刺刀，身体差点也不影响他在后边指挥啊。”

六子道：“青草坡之战以后，吴城的情绪很不好，可最近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他的身体越来越差，有时候都快起不来床了。”

“找医生看过吗？”李青林问道。

六子点了点头，道：“当然找了医生了，这些土郎中望闻问切之后也说不出一个什么所以然，只是说他体内可能有火毒，这个火毒到底是什么，咱们也闹不懂啊。吴城的中药倒是吃了不少，可是总不见有什么好转，现在他的病情倒越发严重了起来。”

见李青林默然不语，六子补充道：“梁希贤的人倒是传出话来，说吴城初战失利，现在是急火攻心呢。有道是心病还须心药医，只要九支队打一次胜仗，吴城的病情就会不治而愈。”

李青林微微一笑，道：“瞎说什么呢据我和吴城交往来看，他还不是那么狭隘的人，还不至于因为这么一点的挫折就一蹶不振的。”

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自己也休息的差不多了，李青林起身对六子道：“到了你这里算是回家了，但是今天我必须赶到清河去，不然人家会说不尊重吴城司令，并且在搞团体了。”

在六子的陪同之下，李青林骑上马往清河赶去。

到达清河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第九支队通过电台已经知道李青林被任命为司令，因此军官们都在等待李青林的回归。

和老战友们打过招呼之后，李青林环视了一下众人，见人群中没有吴城的身影，他正要开口问吴城的情况，刘昌达在一边道：“李司令，吴司令身体很差，现在卧床不起呢。”

李青林一挥手，道：“我去看看他。”说着就往吴城的住处走去。

李青林要去看吴城，其他人自然也得陪着，不过吴城的房子不大，容不下这么多军官，于是除了几个官阶较高的长官进了屋里，其他人都等在了外边。

吴城确实如六子等人所说的那样非常虚弱，现在正是盛夏季节，可他还是盖着一床薄被子在躺着，并且额头上还冒出一层冷汗，显然吴城现在正在发烧。

李青林走上前去坐在他的床头，李青林拉了拉吴城的手，道：“吴司令，我回来了。”

吴城似乎有了些反应，他眼睛睁了睁，嘴巴也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是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什么来。从吴城黯淡无神的眼光中看得出来，他的生命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

李青林只好轻拉着吴城的手，在他耳边声说：“老弟，我回来了，一切有我呢，形势很快就会好起来，你要安心养病啊”

李青林说完，见吴城毫无反应，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见这些话。李青林只好松开他瘦削的手准备离开，就在这时他突然发现屋子的角落处还有一个年轻人，这个年轻人手捧着一杯热茶，似乎准备端来给自己喝。

这个年轻人李青林并不认识，大概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他身穿军服，军衔也就是一个下士，人长得很清秀，胸口的口袋里还插着一支钢笔，看样子不就是吴城的警卫。

“你是新来的？”李青林很随意的问了一声。

轻人回答了一声，不过他此时正好走到李青林的身边，李青林的这一声问话似乎吓着了他，他手一抖，杯中的热茶泼了出来

长官身边的人都是经过多重挑选，一般都是机灵有眼色的人，但吴城的这个卫兵怎么会这么不稳重？李青林心生疑窦，于是多看了这个年轻人一眼。

年轻人似乎更慌张了，他连忙将手中的残茶放在桌子上，低着头往外退去。

见李青林在注意这个年轻人，刘昌达在一边说道：“他叫王松奇，是刚刚招进来的学生兵。前段时间咱们第九支队伤亡太大，下级军官很缺，司令部的参谋文书们很多都被派下去补充一线部队了，咱们就招了一些学生兵进来。王奇松是个高中生，司令部就选他做了文书，干一些端茶送水、转送文件的杂事。现在吴司令身体不好，司令部就专门让他来服侍吴司令。”,

大概就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年轻吧，李青林心中暗想，脚下却加快脚步踏出了吴城的卧室。

李青林回来了，并且是以新任司令的职务回来的，第九支队当然要召开会议对他进行欢迎。

召集大队长和中队长们的通知上午就下发了，李青林回来之后，在不长的时间里，各路诸侯陆续来到，见李青林佩戴着中校军衔，大家纷纷要求李青林请客。

对于这一点，李青林倒是没有推辞，他手一挥，道：“今晚有酒席吧？”

梁希贤笑道：“新司令上任，当然得有接风酒了。”

李青林道：“这样吧，大家今晚都不走了，明天我请客。”

接着他环视一周，道：“今天、包括明天这些时间，咱们不是没事干，咱们都要开会，开一个长长的会，大家要好好研究一下今后咱们该怎么办。我事先说明一下，大家有什么好点子要说出来，不然今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军事会议很快就开起来了。这次会议讨论的重点当然是目前清河地区的当前形势和今后的对策，会议的第一个议程自然是先由各人汇报清河地区的现状。

从刘昌达开始直到各中队的中队长，每个人都结合自己所负责的那一块进行了详细的汇报，在汇报的过程中，李青林拿了一个本子和笔将大家汇报的重点一一记录了下来，并没有在别人回报的过程中插话。因为人数众多，汇报的时间很长，到了天黑晚饭时分，还有几个人没有说完。

晚饭自然是一场接风宴，菜肴很丰盛，并且还上了酒。等大家坐定，酒宴就开始了。

席中除了李青林是中校之外，另外一个中校就是梁希贤了，他端起酒杯站了起来，道：“各位，今天是李司令学成归来的日子，也是李司令升官的日子，更是李司令新任第九支队司令的日子，在这三喜临门的时刻，请大家端起酒杯同干此酒，祝李司令升官发财，祝三大队百战百胜。”

众人起立，均端起酒碗齐声道：“干杯”

军中饮酒极为豪爽，向来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不过人的体质不同，有人酒量大有人酒量，这一声“干杯”喊的是个气势，有人整碗喝了下去，有人则是浅尝则止。

等大家喝了口酒坐下来的时候，在酒席中突然有三个人捂着肚子呻吟了起来，其中整碗喝下去的岳千绪口冒黑血倒在了椅子上。

这瞬间的变故让大家目瞪口呆，倒是老特务梁希贤最先醒悟了过来，他立刻厉声喊道：“有人下毒”说着下意识地就要将碗中的残酒往地下泼掉。

“慢”，李青林站了起来，他命令道：“李狗剩，命令直属中队封锁司令部，所有参与准备晚宴的人员全部控制住。丁狗蛋，赶快叫军医，并且在最快的时间内将郎中请来。”

李狗剩和丁狗蛋飞快跑了出去，梁希贤稳了一下心神，见赵文光和姚忠怀还在痛苦地呻吟，他连忙道：“快点扣自己的喉咙，将胃里的酒吐出来。”

刘昌达也喊道：“快通知炊事班，赶快送绿豆汤上来，绿豆汤可以解毒。”

现在正是盛夏，绿豆汤是司令部常备的解暑之物，因此很快就由包家法亲自送了上来。

岳千绪现在是进气少出气多，众人撬开她的牙关将绿豆汤灌了下去，在想尽办法让他吐出来，可他现在反应极差，吐也吐不出来。赵文光和姚忠怀二人刚才只喝了一口酒，因此二人的症状较好，他们拼着命猛喝了几碗绿豆汤，然后又紧抠自己的喉咙将胃中之物吐了出来，几次三番之后，他们的症状开始缓解，现场慌乱情绪慢慢稳定了下来。

经过一段时间发展，军队和一些商户建了不少的房子，各行各业也都不缺，清河现在已经有了一个镇的规模，卖药看病的郎中自然也是有的，丁狗蛋很快就将清河的两个郎中和一个药店的坐堂中医请了过来。

察看了岳千绪等人的情况之后，三人共同确定就是中毒了，并且确定毒物就是下在了酒里。至于如何解毒，因为实在不能确定具体是那种毒物，郎中们都是按照一般的中毒情况来开出了几个解毒的中药方子。

岳千绪的情况还是很严重，现在已经进入了深度昏迷的状态，大家将他抬到了另外的房间去救治，其他二人目前状态还好，他们是自己走着去其他房间去喝药解毒的。

直属总队已经将现场甚至整个清河控制了起来，所有人员只能进不能出。从现场的情况来看，不用说这毒物就是有人故意下了的，此人能够下到酒里，那会不会下到了菜里？

于是李青林下令接风宴暂停，第九支队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将这个下毒的人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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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零一章再战豫北2

梁希贤手下有一批人成立了社会民运组，这批人是专门对付日伪的所谓宣抚班的，刘昌达手下的情报队是专门对付日伪间谍、搜集军事情报的，因此李青林命令二人专门负责将这个下毒的人找出来。

梁希贤本人就是中统的大特务，这种抓间谍的事情自然是他最拿手，让刘昌达加入进去只不过起了一个监督和配合的作用。因为那个隐藏的特务对所有的人都有威胁，梁希贤这次也没做任何推辞，他当仁不让地负起了责任。

接到李青林的命令之后，梁希贤命令所有参与今晚准备宴席的人员都停在原地并互相监督，所有物件，包括未烧制的生菜都摆在锅台上不许动，这样就能在最大程度上保护现场的原样。梁希贤还命令立刻成立一个调查组，其成员的主力就是自己的民运组成员和情报组的人员，并且规定这些人都是没有参加准备今晚宴席的人员。

桌子上已经摆上了一些熟菜，但是因为目前还没有任何人吃菜，所有中毒的人都是仅仅喝了酒，因此梁希贤首先就从摆在这里的酒开始查起。

不过，梁希贤也没放过那些端上来的菜，他让人前来几条狗，所有的饭菜，包括已经端上桌子和放在厨房的菜全部让狗试吃一遍。这种试毒的办法虽然比较慢，但是在目前情况之下也是最准确的，这些狗吃了饭菜半个时之后都安然无恙，说明饭菜里并没有被下毒。

剩下来唯一的下毒途径就是酒了，梁希贤早就命令手下将屋内所有的酒坛、酒罐子检查了一遍，发现今晚送进来的酒就有三种。一种是以前剩下来储存在炊事班的，这一种数量不多；还有一种是因为今天人多，临时从清河街上的商店买过来的，这种酒数量最大；还有一种是大家都想不出来从哪里来的，这种酒数量最少，也仅仅只有一罐，并且已经倒出来的酒并不多，罐子里还剩下有不少。

梁希贤依然采取**试毒的办法，他让人将这三种酒各取了一点灌进狗的嘴里。不一会儿，其中一条狗也是七窍流黑血，奄奄一息了，这条狗喝的就是那一罐子里剩下来的酒

毒源已经确定，梁希贤开始部署清查毒酒的来源。为了使大家少些疑惑，他一边下令还一边解释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酒有生产、运输、销售、食用这几个阶段，在这几个环节里，将毒物下在酒里不难，但是必须入口才能起作用。这次下毒明显就是直接针对李青林这群军官的，像这样明显具有目的性的下毒，从一般情理上来分析，在生产和长途运输阶段并不可能下毒，因为下毒人不可能预计到这罐子酒能送到第九支队来，并且能准确送到这场接风宴上来。那剩下来就是销售和送酒上桌的过程了，梁希贤决定运用反推法，从倒酒入碗开始往往前查。

因为是军官聚餐，倒酒的自然是司令部安排的勤务兵，梁希贤命令手下人将所有参与倒酒的勤务兵隔离开来，让他们一个个回忆自已当时在什么位置，倒酒的过程又是怎么样的。为了事实绝对真实，梁希贤还让几个人互相证明其过程绝对真实。

其实屋里也就四个勤务兵，因为会餐所用的桌子是用几张桌子拼起来的长条桌，因此四个人早就做好了分工，他们都有自己的固定位置，经过互相证实指认，最终确定给岳千绪等人倒酒的是一个名叫毛子的十六岁勤务兵。

其他三人被押到另外一个房间，毛子留了下来，目前他是重点嫌疑人，因此梁希贤将他作为了审讯的重点。

“再将你倒酒的经过说一遍。”梁希贤稳坐在椅子上，他沉声对毛子说道。

毛子回忆了一下自己所站的位置，他早就知道是自己亲手将毒酒倒进了长官们的酒碗里，至于这毒是从何而来的，他其实并不知道，只不过他今年虚岁才十六岁，现在发生了人命关天的事件，这让他很是慌张。不过在梁希贤冷冷地眼光中，他还是边做示范边将将刚才倒酒的经过叙说了一遍。,

梁希贤目不转睛地盯着毛子，耳朵也没闲着，将毛子说的话一字不漏地记下了。

等毛子慌慌张张将经过比划了一遍，梁希贤突然插口问道：“在你所站的那一边有那么多长官，你为什么偏偏只给那三个长官倒坛子里的酒呢？”

正在这时，一个郎中走了进来报告道：“长官，咱们学艺不精，没能将岳长官救过来，还请长官饶恕。”

李青林问了问跟随进来的丁狗蛋，得知三个郎中和军医都已经尽了全力，岳千绪的死亡确实是因为中毒太深。

李青林于是挥了挥手，道：“你们尽了力了，到后边去休息吧，等会卫兵会给你们出诊金的。”

那三个郎中慌了手脚，连忙道：“不敢不敢，咱们没能将人救活，怎敢收钱啊。长官不怪罪我们，这就是我们最大的福分了，这钱我们打死也不敢收的。”

说完三人作了个长揖，向屋内众人告辞之后出门就走了。

毛子听说岳千绪已经死了，他害怕了。毛子此时急得满头是汗，结结巴巴道：“长官，不是我、我、我给他们到的，是、是、是长官们、自己、自己要喝那罐子里的、的、的酒的。”

“他们自己要喝毒酒？”梁希贤很不相信，于是吩咐身边的李启藩道：“另外两位长官现在没什么大碍了吧？你去不是这么回事。”

李启藩应了一声跑了出去，不一会儿他又跑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一张纸，纸上记录的就是刚才向赵文光、姚忠怀二人问话结果，李启藩做事很仔细，纸片上边还盖有赵姚二人的指印。

梁希贤仔细看了看二人的问话结果，然后将纸片递给了李青林。李青林看了看这张盖了手印的纸片，才知道毛子说的都是真的。

今晚上来的酒有三种，其实应该就是两种，以前留下来的和这次在商店买来的酒是同一类酒，都是高粱酿制的普通烧酒，只不过买来的时间不同而已；而另一种酒就是那个坛子装的酒，这种酒并不是高粱酿制的酒，在坛子上边贴着一张红纸条，纸条上用毛笔工工整整写着四个字“西沟特曲”。

西沟特曲出产于黄河边上，是在一个叫做西沟的地方酿造的，其主要原料是麦、大麦和一定数量的豌豆，因为以大曲为糖化发酵剂，西沟特曲因此具有浓郁的曲香。

在中国，酿酒技艺自古就很高超，高度的蒸馏烧酒按照地域来分类，就有北烧酒和南烧酒之分，象大坛子装的高粱酿制的酒就是属于北烧酒，其香型为自然香型，因其酒精度数高，深受嗜酒且酒量大的人的喜爱。岳千绪等三人酒量都不大，另外他们见坛子酒价格比较高，因此特意让毛子给三人酒碗里倒了这个坛子里的西沟大曲。

“这坛子酒是从哪里来的？你倒酒的时候坛子的口是打开了的吗？”梁希贤问道。

毛子道：“我不知道，我进来的时候这酒就摆在这里，桌子上的菜也摆上了。”

接着他又想了想，道：“那坛子口是用油纸扎着的，我倒酒的时候解开了油纸。”说着，毛子一指地上，地上果然有一块油纸，还有一根扎坛口的红线绳。

酒菜都是炊事班准备的，这一点和李启藩他们事前初步调查的结果相一致，于是梁希贤将炊事班的人全部控制，然后派人对他们进行背靠背审查。不过毛子还被看管着，目前虽然他的嫌疑在下降，但是谁也不能保证这毒物是在进屋子之后下的，还是没进来就被下进去了。

梁希贤接着审问的就是将酒拿进来的那几个人。坛子很，是一个人拿进来的，而那两大坛子是两个人抬进来的。经过审问，两个抬酒坛子的根本没机会接触那坛子酒，因此暂时被排除了怀疑。炊事班就在司令部的后边，从炊事班到司令部的餐厅，也就二十来米的距离，经过实地检验和另外几个兵的回忆，以及路上目击者的回忆，那个端着坛子进来的兵也被证实根本就没有时间打开那个坛子，更何况下毒了。

直到现在为止，这坛子酒在从库房到最后喝进口中的这些环节全部查了一遍，都被证明能够被下毒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因此所有的疑点一下子集中在了炊事班，并且集中到了炊事班的库房里，因为这些酒是从库房被拿出来以后直接送到司令部餐厅的。

炊事班的库房里面保管着油盐肉面等，是个财物重地，他的鈅匙自然是由炊事班长保管，因为这里是为司令部弄伙食的特殊原因，这把钥匙被辎重排长包家法亲自保管，于是包家法被带了进来。。。

四零二章再战豫北3

这次没等梁希贤开口，李青林直接开口问包家法此酒从哪里而来，包家法回答也很干脆，说这酒是司令部的参谋高正春在开饭前送来的，据高正春当时说是吴城司令让他送来的，是为了恭贺李司令高升的。

包家法还强调说，此酒送进来以后就一直摆在库房，库房的门一直锁着，钥匙也一直在他自己的手里，这扇门也是到了最后拿酒的时候才打开，因此在库房里没有任何人可以接触到这坛子酒。

包家法是李青林带过来的老人了，他负责大家的伙食也不是一天两天，如果真的是他要下手的话，那机会就多了去了，并且也不会仅仅将毒物放在数量虽少的西沟大曲酒里面，因此从常理上推断，对于包家法的怀疑可以排除。

“吴司令恭贺李司令高升？会不会是……”刘昌达狐疑道，在刘昌达的第一意识里，他认为会不会是吴城妒忌李青林夺了自己的位置，因此特地派人送来了毒酒。

李青林猜到了大家的想法，挥了挥手道：“下午我才看望了吴司令，当时他还在深度昏迷之中，我认为有人假借他的名义送酒的。”

说到这里，李青林对李启藩道：“马上控制高正春。”

李启藩应了一声，带着几个荷枪实弹的士兵出去了，不一会儿他又回来了，不过他很是丧气，报告道：“高正春已经死了，看样子也是中毒死的。”

“畏罪自杀？”罗大富脱口而出。

旁边的刘昌达涨红着脸，道：“不可能是高正春，他是我们从大后方带过来的，平时表现很好，我看是有人嫁祸于他。”

梁希贤沉思了一下，道：“被人嫁祸或者畏罪自杀都有可能，咱们还是先去看现场，然后才能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既然他也是中毒而亡，那就一定要找到中毒的途径和方法，另外，立即清查今天甚至是最近谁和他交往过密，一定要搞清楚高正春今天都到了哪里、干了什么、和什么人有过接触。”

梁希贤的这几句话说到了点子上，也抓住了问题的实质，众人停止了争论，全部来到了高正春死亡的地方。

因为今晚轮到高正春值班，因此他是死在司令部的值班位置上的。高正春死的样子和岳千绪很是相像，也是口鼻中流出了黑色的血，随行的军医看了一眼就判断说他也是急性中毒而亡。

在高正春面前的桌子角上摆放着一个饭碗，饭碗里面的晚饭已经吃得干干净净，在他的面前还摆着一杯茶，这杯茶也喝得几乎见底了。

见到这杯茶，李青林突然想到了吴城屋里的那个王奇松，还有下午王奇松手中的那杯茶。李青林于是下意识地对丁狗蛋道：“马上带人将王奇松带来。”

罗大富问道：“李司令，你怀疑是王奇松？我看他平时挺老实的，服侍吴司令也挺上心的呀。”

李青林摇摇头道：“我也不确定是不是他，不过总觉得这个人有点不太正常。”

梁希贤道：“李司令的怀疑是有道理的，高正春是在司令部死亡的，如果不是畏罪自杀那就是被人投毒，而这个投毒的人必定能够自由进入司令部，并且他也应该和高正春是熟人。这个王奇松以及其他的参谋都是被怀疑对象，叫来问一问也是应该的。”

王奇松很快就被带来了，这子浑身哆嗦一脸苍白，当他刚刚踏入司令部就急着辩解道：“各位长官，他不是被我毒死的。”

梁希贤“嘿嘿”一笑，然后用阴鸷的目光紧盯着他道：“王奇松，你怎么知道我们要问你这句话？你怎么知道他是被下毒的，而且已经死了？既然不是你毒死的，那会是谁毒死的呢？”

梁希贤一顿连珠炮似的发问让王奇松一时语塞，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李青林见案子基本已经告破，于是拍拍梁希贤的肩膀道：“梁处长，剩下就要看你的了。”

李青林接着转身对其他人道：“各位，咱们弄到现在还没吃饭，肚子都饿了吧？咱们让炊事班将饭菜热一下，今晚就凑合着吃一餐吧。”,

见真凶已经找到，其他人都随着李青林出去了，留下梁希贤带着一帮子人开始审讯王奇松。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死了两个战友，并且其中之一还是大队长岳千绪，大家的情绪都不高，草草填饱了肚子，大家各自去安歇了。而梁希贤这一晚则忙到半夜，到了快天亮时才将整个案子搞清楚，并且将所有涉及此案的特务全部抓住了。

第二天一大早，梁希贤红着眼睛将审讯记录拿了过来，李青林仔细看了审讯记录，才知道了这件投毒案的来龙去脉。

王奇松是万安日军宣抚班的成员，青草坡一战之后，日伪意识到第九支队毕一功于一役的可能性极，于是佐佐木命令近藤的宣抚班立刻行动起来。

近藤的宣抚班这段时间活动倒是很频繁，为了配合日本军部长期作战之战略，他们基本都是在日据地区进行一些安抚民心、恢复治安、振兴商业的活动。本来对付宣抚班的工作是由梁希贤政训处下属的社会民运组的事情，梁希贤见对方只在他们自己的地盘活动，并且梁希贤这段时间正为自己和金艾的粮油山货店生意清淡的事情在烦恼，因此对这个宣抚班并没有特别警惕。

在得知第九支队伤亡惨重急需补充人员的消息，近藤立刻作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派人打进第九支队。

经历过八七反正事件的近藤现在是越来越心。佐佐木在万安县城办的宣抚官训练班很大，学员也很多，按照一般的情况之下这些参加学习的本地青年是最好的人选，可近藤并不这么认为，他命令自己手下的那些宣抚队员们继续做以前的工作，他发了一份电报让上级从太原训练班紧急调来了几个人。

这一批宣抚队员共有三人，其中两男一女，并且都是高中学生，他们的家乡也不在本地。

人员选定之后，近藤对他们进行了精心密训，并安排他们在不同的时间、以不同的原因进入到桑榆镇和清河街。其中特务王奇松被选进了司令部当了一个文书，另一个特务刘逢安被选进了卫生队，至于那个女特务杨云生，近藤则是使用了另外一个身份进入了桑榆镇，之所以让杨云生进入桑榆镇，近藤是让她作为一个联络员，以便和王奇松他们随时进行联系。

近藤选中杨云生作为联络员也是经过精心挑选的，因为杨云生有一个表叔就是镇上一家店铺的老板，杨云生是以躲避战乱投奔亲戚为名义来到表叔家，并且很顺利就在住了脚。

要说近藤对于这次打入的计划还是费了不少的心思，这三个人是在太原训练的，因此在本地的军统人员并不认识这三个人，特别是象杨云生这样的年轻女性，几乎所有人都忽视了她的危害性。

对于这三个人的使用，近藤在出发之前就交代了几条：一是侦探情报，包括军队的人数、武器装备、部队的分布、部队指挥官的相貌、年龄、嗜好、性格等其他方面；二是盗窃文件等，盗窃得手以后传给日伪，日伪将从中分析他们所需要的信息；三是进行暗中破坏，或者暗中投毒，破坏的对象是军队重要的武器装备以及通讯器材，暗中下毒的对象全体官兵，其中最重要的对象就是军队的主要指挥员；四是进行政治攻势，暗中yin*意志不坚定者叛变投敌；五是在部队和军民间散布谣言，挑拨军人之间、军民之间的关系，以达到消弱战斗力的目的；六是配合日伪军作战，在敌人大举进攻时给日伪指示重要目标、军队行军的路线等。

这三个人潜入之后行动倒是很积极，象王奇松因为进入了司令部，他就传递了不少情报给了近藤；刘逢安则利用接触士兵多的机会散布一些言论，比如在从黄河以南来的老兵中散布豫北太苦，不如以前过得好，不如现在就回去，而在本地士兵中则散布这些南方来的人就是鸠占鹊巢，他们吃老百姓的喝老百姓的，但是不会给本地老百姓拼命，最终受害的还老百姓。,

王奇松因为成功打入到司令部，因此被近藤授予重任，那就是乘机毒害第九支队的指挥官。这下毒的药物是通过化装成商贩的特务送到杨云生手里，然后再由王奇松取走，这药物有两种，一种是慢性毒药，一种是烈性毒药，吴城正是被王奇松下了慢性毒药才造成目前这种情况。

吴城受过重伤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再加上他是慢性中毒，虽然他一天天衰弱下来，但大家一致认为这和他本人的体质有关，因此并不引人注目。为了照顾身体不好的吴城，司令部甚至还特地抽调王奇松来照顾他，这就给了王奇松更好的机会，他下易，眼看着吴城将命不保了。

就在王奇松自以为大功告成之际，突然从战区传来了一个消息，李青林被紧急派回第九支队。对于这个李副司令日伪很忌惮，因此严令王奇松立刻下手将李青林毒毙。

王奇松自知这种下烈性毒药之后被发现的可能性极大，但是他又不敢违背近藤的命令，于是在李青林看望吴城的时候就在那杯茶里下了毒药，可当时以为王奇松心虚慌乱那杯茶撒了，因此下毒未成。到了下午又听说司令部将安排一场接风宴，他于是拿了一坛子酒给司令部参谋高正春，说是吴司令委托高正春送给李青林喝的，这坛子酒就是已经下了烈性毒药的“西沟大曲”。

高正春很顺利将酒送到了炊事班，到了晚饭的时分，为了消灭自己的痕迹，王奇松在高正春的茶杯里下了毒，将高正春毒死在司令部的值班岗位上。。。

四一三章再战豫北4

“人都抓起来了吗？”李青林将纸还给梁希贤，问道。

梁希贤笑道：“这些特务还留着他们干嘛？我们的人昨晚连夜将他们全都抓起来了。”

李青林沉吟了一下，道：“抓捕的时候没有惊动别人吧？”

梁希贤有些得意地说道：“这些特务也不是傻子，他们的警觉性比一般人高得多呢，抓特务当然不能打草惊蛇，这点经验咱们还是有的。我们都是连夜动手，并且都是悄悄干的，所以这三个特务全部被抓获，绝对没有惊动任何人。”

李青林问道：“今后你还有什么打算？”

梁希贤咬牙切齿道：“昨天是咱们运气好，不然咱们这些人还不知道最后能活下来几个呢。这些千刀万剐的汉奸，当然是公开枪毙了。”

李青林想了想，道：“搞情报工作你是专家，咱们设想一下，看看能不能利用这几个特务打击一下鬼子？”

梁希贤道：“这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不过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敌人既然能将这三个人派了进来，说不定还有其他暗藏的特务没有被咱们发现。咱们司令部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件，连大队长都死亡了一个，有了这么大的动静最终没有一个说法，不要说在咱们这边，就算是在敌伪那边也属于不正常的，咱们再利用这几个人传递什么过去，敌人会相信吗？”

李青林笑了笑，道：“我是这么想的，咱们对这几个人进行分别处理，咱们马上出个布告说明此案的经过，说明此案为日伪特务王奇松一人所为，王奇松在事发后已经畏罪服毒自杀身亡。至于其他二人，这二人必须真心悔改之后，再在咱们安排人员进行严密监控之下重新放回去。这样可以让日伪感觉到这二人似乎还没有暴露，今后咱们可以利用他们为咱们办事。”

梁希贤沉默了好一会，他细细思量了一下李青林的建议，最后道：“李司令，我看你的想法基本可行，不过这两个特务级别很低，你想让他们干什么呢？”

李青林笑了笑，道：“目前我也没有想好要他们干些什么，等需要利用他们的时候再说吧。”

李青林并不想对梁希贤透露自己的底，梁希贤也不好再问下去，于是拿上那份材料出去了。

不一会儿，外边开始吵吵嚷嚷，李青林出门一看，梁希贤果然贴出了告示，告示上说明了昨晚接风宴上所发生事件的经过，这个告示果然如李青林要求的那样，说明日伪特务王奇松下毒，以至于让岳千绪大队长中毒身亡。告示中说明王奇松事发之后畏罪服毒，现已身亡，在告示的最后部分，第九支队要求各单位要提高警惕，对可疑人员进行必要的审查，以杜绝此类事件再次发生。

吃早饭的时候，梁希贤再次跑来报告，说告示已经贴到了各中队，并且在桑榆镇也贴了；王奇松也“自愿”喝了他自己的毒药，现在正陈尸街头任人唾弃；刘逢安和刘云生已经悄悄放了回去，不过他们都在严密监控之下。

李青林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这两个人应该向水治方面汇报些什么吧？”

梁希贤得意道：“那当然了，我们的人已经给他们编了一份汇报材料，说的就是王奇松下毒事件，这一方面是让水治的鬼子了解‘情况’，二是让他们向水治的鬼子报了一下平安。”

“好这两个人和这件事完全由你一个人掌控，切不可走漏了风声，我今后还有大用处。”李青林对梁希贤道。

梁希贤道：“你放心吧，我全部都安排好了，我还指望通过他们牵出更大的暗桩呢。”

梁希贤有野心，这一点李青林心里很明白，李青林的实力在第九支队是不可动摇的，这一点梁希贤心里更明白，因此自从李青林回来以后，梁希贤对李青林的安排还是不折不扣执行的。对于梁希贤这种人，李青林也是采取既用之也防之的手段，目前这种防谍肃奸的工作也是梁希贤的本职工作，并且也是梁希贤所擅长的工作，梁希贤看上去对这个工作还是蛮有信心的。,

“李司令，这两个人被咱们死死控制住了，什么时候让他们发挥作用啊？”梁希贤扔过来一支香烟，笑眯眯地问道。

李青林接过香烟点上，慢悠悠地说道：“梁处长不用着急，咱们火慢炖，最终会熬出一锅好汤的。”

上午继续昨天的会议，因为昨天发生了重大变故，李青林在会议的开始讲了两点，第一就是让医生尽全力给吴城等人解毒，实在不行的话要将吴城送回大后方去休养；第二就是怎样重新恢复第九支队的战斗力。

对于第一点大家没有任何意见，其实梁希贤大清早就将几个郎中请来了，他们已经给吴城开了不少药方解毒，按照郎中们的说法，只要吴城最近几天不出现意外，经过慢慢排毒并调养，他还是能够恢复健康的。

至于第二点，军官们的的建议可就热烈了，大家各自从自己的角度提出了不少办法，最后综合起来共有三个，一是尽快补充兵源，二是补充弹药增加新式武器，三是加紧练兵，提高部队的作战能力。

等大家讲完了各自的办法，李青林挥了挥手，道：“大家的建议很合理，但是有一个问题，那就是时间问题。补充兵源也好，补充弹药和加紧练兵也好，这都需要一定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谁能保证鬼子不来一次新的袭击？”

第九支队现在是元气大伤，的确再也经受不住敌人的一次大规模进攻，李青林的话让全场冷了下来。

“老大，你有什么办法就说出来嘛，干嘛还要咱们猜来猜去呢。”六子声道。

李青林笑了笑，道：“办法倒是有，不过你们今后要忙起来了。”

接着，李青林提出了一点意见，那就是主动进攻。

“主动进攻？李司令，咱们现在人马都不齐，弹药也不足，怎么进攻？”刘昌达大为不解。

李青林没有回答刘昌达的疑问，转头问第二大队的大队长文少轩：“那个铁道破坏队还在咱们这一带活动吗？”

文少轩道：“这段时间他们往南走了，不过据说很快又要回来了。”

李青林道：“我马上找人同他们联系，让他们尽快回到豫北来。”

他接着对大个子赵寿山道：“你们立刻组织一批人加入他们的队伍中，尽快向他们学习爆破技术。铁路线这么长，又是他们必须守卫的重点，咱们在他们的铁路线上闹点动静，他们还有精力再派兵出来扫荡吗？”

刘昌达抚掌道：“对啊铁路就是他们的软肋，咱们在他们的腰眼上给他来几拳，这就够他们忙活一阵子了。”

李青林笑了笑，问道：“新五军和八路那边有人联系吗？”

刘昌达摇了摇头，道：“前段时间大家都是自顾不暇，咱们还真没怎么和他们联系过呢。”

李青林道：“这不行，他们也是咱们的友军，等咱们在铁路线上闹出了动静，他们也该活动活动了吧？如果鬼子兵力大量调往铁路线，别的地方是不是空虚了下来？这现成的便宜他们就不想捡？”

梁希贤点头道：“如果他们两军再行动起来，鬼子还真的难以招架了。”

李青林对梁希贤道：“梁处长，联系友军的事情还是你来负责。”

接着他又对罗大富道：“罗处长，咱们现在弹药比较紧张，孙**子那里没怎么打大仗，他们的弹药应该比咱们富裕，你同时也联系一下从他们那里调集或者购买一些必须的弹药来。”

这可是一个好差事，罗大富立正答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意见基本统一了，军事会议也就算是结束了，各中队长都出了会议室回各自的部队。

见大家走得差不多了，李青林对刘昌达道：“参谋长，麻烦你写个详细的报告，然后通过电台报告给战区，咱们要求战区在最快的时间内补充兵源和弹药。注意，目前的困难要写的详细一些、具体一些，措辞要强硬一些，这样战区才会重视起来，后方的补给才来得快些。”

“是”刘昌达敬了礼，准备出去写报告了。

正在这时，何春拿着一张电报纸进来了，原来是战区发来一份电文，电文的近期个战场的态势及其分析，何春拿着让参谋长签收的。

看到了何春，李青林突然想起了什么，他问梁希贤：“梁处长，你们谁负责和那个刘云生联络？”

梁希贤道：“我让李启藩亲自负责，当然是李启藩负责从她那里获得消息了。”

李青林道：“这不行，李启藩是个男的，刘云生是个女的，一次两次接触还可以解释，接触次数多了就会引起敌人的怀疑，必须要用女的和刘云生联系，这样比较自然，也不会引起敌人怀疑。”

梁希贤为难道：“咱们情报队和社会民运组都是伙子，哪里能找到女的和她联系？”

李青林一指何春，道：“电讯处不是有两个女的吗？我看她们两人很适合。”。。

四一四章再战豫北5

“这个，这个……”梁希贤现在已经知道何春是军统的人员，虽然他是长官，但是他也不好直接命令何春干这件事。

“就事就这么定了。何春，你没什么意见吧？”李青林问道。

何春白了李青林一眼，立正道：“是。”

不过她提出了一个条件：“李司令，这可是我本职工作之外的任务，你应该拿什么来补偿我？”

李青林笑道：“你是女孩子，是喜欢新衣服还是喜欢脸上抹的雪花膏？要么给你买点零食？”

何春再次白了他一眼，道：“谁稀罕啊”

连续两个白眼让李青林背后出汗，就在这时何春嬉皮笑脸道：“听说你家有两个太太，而且都是貌若天仙，能不能让我见识一下？”

这都是什么要求啊，这次轮到李青林无话可说了。

何春此时倒加了一把火，道：“怎么了，不愿意啊？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我也不干了，您就另请高明吧，李立功中校”

何春说到这里还故意将“李立功”三个字咬得特别重，似乎在提醒李青林，你的底细我可都知道哦。

李青林咬了咬牙，笑道：“她们都是乡下女人，哪里谈得上貌若天仙啊。不过你即使想见也只见到一个了，另外一个早就到了西安了。”

何春听李青林说自己的老婆是‘乡下女人’，笑道：“看来李司令眼光越来越高啊，乡下女人怎么了？配不上你了？”

男人和女人打嘴仗，那永远都别想占便宜，李青林只好投降：“好了好了，你先完成好任务吧，其他的事情好说、好说……”说完夺门而出。

李青林正落荒而逃，却突然被一个人拉住了，这个人正是骑兵中队的中队长董昭。

董昭一把拉住李青林，苦着脸道：“老大，这次你可得帮帮我，不然骑兵中队可就完了。”

李青林站住身形，奇怪道：“你慢慢说，你的骑兵中队到底怎么了？”

董昭道：“老大，刚才开会你也安排好了，步兵可以补充兵源，可以补充弹药，我们骑兵的骡马你没说呢。上次青草坡一战我们骑兵伤亡很大，现在能作战的骡马连五十头都不到，像这样下去咱们可真的成了步兵了。”

“你没打报告让罗大富他们买一些吗？”李青林问道。

董昭答道：“报告倒是打了，罗处长也派人出去采购了。可现在马上就进入农忙季节了，人家手里的好牲口都不舍得卖啊。你也知道，一头干活的牲口要调教成战马是多么难，我总不能等到大冬天再开始训练吧？”

李青林想了想，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董昭“嘿嘿”一笑，道：“办法倒是有一个，就是太冒险了，这还得你这个司令下决心才可以。”

李青林在董昭的肩上捣了一拳，笑道：“有好事就说出来嘛，干嘛还绕这么大的一个圈子。”

董昭道：“咱们手里没有好骡马，鬼子手里倒是有一批。就在水治，鬼子有一个辎重队，里面尽是壮年的骡马，那家伙养得膘肥体壮的，这要是弄到咱们手里……”

“别说人家的怎么好，先快说怎么样能弄到手吧。”李青林打断他的话头道。

董昭见李青林基本同意他的想法，于是滔滔不绝道：“驻扎在水治的鬼子现在有一个运输队，有驮马骡子，也有胶皮大车，骡马大概总共有七八十匹。这么多的骡马每天的草料可不是一个数目，鬼子喂养骡马的精料足够了，可他们每天还必须将这些落马牵出来吃青草。从春天开始，他们就在水治周边老百姓的庄稼地里随便放牧，周围一两里地的麦苗都给他们吃光了，老百姓是敢怒不敢言。现在麦子收完了，鬼子们将骡马越放越远，我们侦察兵说他们出镇子有三四里地了。鬼子的工事里有重机枪，这么远的距离已经快出重机枪的射程了，并且每天赶着骡马出来的鬼子都是辎重运输兵，他们的战斗力不算是很强，咱们要是想想办法将这些骡马夺过来，这不就解了咱们的燃眉之急吗？”,

听完董昭的介绍，李青林觉得这绝对是个好机会，道：“成功的把握有多大？”

董昭很有信心道：“我让咱们的骑兵连续十来天监视这个情况，他们每天大概在九点来钟就出来，时间很固定；骡马每次都由三十来个鬼子兵牵着出来，人数也很固定；他们欺负老百姓欺负惯了，出来的时候枪都放在骡马背上，他们自己在一边嬉闹，警惕性也很差。如果咱们好好埋伏一下，我看很容易就能得手的。”

李青林点了点头，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咱们**一票。”

董昭看了看李青林，道：“咱们这里离水治有这么远的距离，按照咱们以往的作战经验，对付这三十多个鬼子起码需要上百人，这么多人悄悄运动过去，还需要在庄稼地里隐蔽好，这就比较难。还有一点，战斗打响以后水治鬼子的重机枪肯定要射击，咱们是长途奔袭，手里只有轻机枪，火力上没办法压制敌人；如果咱们的人被鬼子重机枪压制在庄稼地里走不脱，镇子里的鬼子一旦出来增援，咱们的人就很难回来了。因此我认为咱们一击得手并不难，就是最后能全身而退比较难。”

李青林点头道：“你考虑得很周全，咱们不仅要消灭敌人，更重要的是要保护好自己。这样吧，明天我们瞧瞧去形，到时候再做决定。”

“是”董昭向李青林敬了个礼，走了。

“丁狗蛋，你赶快去找韩济中，让他给潘可为写封信，要求立刻将铁道破坏队派到豫北来。”李青林对丁狗蛋道。

“是”丁狗蛋敬了个礼，然后骑了一匹马急急忙忙往桑榆镇赶去。

办完了这些事，李青林想到吴城现在也不知道到底怎么样了，于是拔腿往吴城的住处赶了过去。

刚到吴城住处的外边，李青林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中药味，这股中药味是从屋里传出来的，显然屋里正在煎制中药。在吴城屋子门口前的大路上，还倒着一些中药渣，看来解毒的中药已经让吴城服了一贴了。

进了屋里，屋子一角果然放着一个炭炉子，炉子上一个中药罐子正在咕咕嘟嘟响着，一个郎中模样的人守在炉子边，正照看着炉子上的中药。

见李青林进了屋子，郎中站起来就要行礼，李青林摆了摆手，道：“你忙你的，我就是来看看吴司令的。他今天怎么样？”

“吴司令今天早上服了我的一剂中药之后很见效，现在正躺着养神呢。”郎中答道。

“好好好医生，太谢谢你了”李青林边说着边往吴城的床边走去。

躺在床上的吴城已经被惊醒，他睁着眼睛看着李青林，眼眶里竟然充满了泪水。

李青林走上前去握住吴城的手，道：“吴司令，外边的事情我来办，你一门心思好好养病，等过段时间我们送你到大后方去好好休养。”

“谢谢了”看来这个郎中的解药还是很有效，吴城不仅清醒了过来，而且现在还能轻声说话了。

正在这时，一个士兵急匆匆赶了过来，这个士兵带来了梁希贤的口信，说是要请李司令去参加岳千绪和高正春的追悼会。

一个大队长被敌人的特务下毒致死，第九支队当然得开一个隆重的追悼会。梁希贤开这样的一个追悼会，不仅仅是为了表达对战友的哀思，更主要的目的是需要通过这一场追悼会向敌人传递一些重要讯息。

追悼会是在清河街上一处空地上开的，这块空地上有一处土台子，现在正好被当成了主席台。岳千绪和高正春的遗体已经被收敛在两具棺材里，这两具棺材摆放在追悼会的现场，在追悼会的另一边，已经服毒身亡的王奇松的尸体被倒吊在一个木架子上，任由人们丢石头、吐唾沫。

追悼会是由梁希贤主持的，悼词由刘昌达宣读，最后李青林还讲了话，其内容自然是回顾二位战友的生平事迹，说明其突然身亡的原因，最后自然是引出对日寇和汉奸的声讨。

岳千绪少校是第九支队来到豫北并且经过整编之后为抗战而死军衔最高的军官，他的这个追悼会自然是到目前为止规格最高的一次，除了军官们悉数参加之外，地方上的乡绅商户当然全部参加了。这些商户们带来了花圈挽幛，在将岳千绪二人棺木送上山的路途之上，一些百姓还自发摆上香案供品、燃起鞭炮为他们送行，二人也算是极尽哀荣。

参加追悼会的百姓很多，在挤挤挨挨的人群当中，李青林看见何春和另外一个女兵也夹杂在人群里边，在她们的的中间，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这个女孩子个子不高，长着一张圆脸，人不算漂亮，看上去很不起眼。

李青林知道这个女孩子肯定就是那个刘云生，于是多看了她几眼。没想到何春似乎动了怒，她狠狠地瞪了李青林几眼。

李青林看到了何春不友好的目光，心里又开始郁闷起来。。。

四一五章再战豫北6

为了赶上日军放马吃庄稼的时间，李青林和董昭大半夜就出发了。从桑榆镇到水治最好走的路当然是大路，但是出了三大队的防区就是日伪的控制区，大路的沿途都有敌人的据点，李青林和董昭摸黑走的。

从桑榆镇出发开始，马春长就一直陪在二人的身边。韩济中所掌握的军事侦察班自成立之后做了不少的工作，在自己的控制区当然是很安全，即使是在敌占区的乡村，他们也发展了不少下线，因此一路之上在每个村子的路口上都有人提着灯笼接应，李青林和董昭很顺利就到达了水治的外围，李青林一行人隐藏在一处树林子里等待着敌人出现。

夏天天亮很早，东边渐渐亮了起来，大地上的景物慢慢露出了真容。太阳已经出现在地平线上，附近的农村开始有了动静，农家养的家禽被放了出来，它们争先恐后冲到原野上来寻找食物，一些农户家的烟囱里冒出了袅袅炊烟，农妇们开始在准备一家人的早饭了。

“滴……哒滴滴……”，远处的一个村子里突然传出一阵军号声，听号音判断，这是伪军的起床号，因为距离很远，军号的声音传到这里已经很了。

“怎么回事？这附近还有伪军驻扎？”李青林吃了一惊。

董昭“嘿嘿”笑道：“鬼子都住在镇子里，那个村子里只有有一个连的伪军常驻。”

李青林用手点着董昭，道：“好你个董昭，你怕我不同意你冒险，昨天故意没交代这个情况吧？”

董昭有点不好意思，道：“伪军算什么啊，都是豆腐做的，一打就散。”

李青林很严肃地说道：“董昭，你可别看了伪军。这些伪军最会见风使舵，别看他们平时一副吊死鬼的样子，要是鬼子们占了上风，他们打起咱们来比鬼子还积极些呢。”

“知道，知道。”董昭连忙道：“这不是难度加大了么，所以只好请你来给咱们骑兵中队拿主意来了。”

正说话间，那边又有军号声响起，原来是集合号，伪军们大概要进行操练了。

以前的伪军被鬼子命名为“华北剿共军”，俗称“皇协军”，是由日本军部提供弹药给养。因为负担过大，目前的伪军已经划归在北平的伪临时政府下设的“管理全国治安事务”的“治安部”管理，因此也叫“治安军”，俗称还是“皇协军”，其弹药粮饷也由伪政权供给，但是训练和指挥权完全掌握在日本军事顾问的手里。

对于这些拿枪的民族败类，鬼子还是寄予了厚望，为了提高皇协军军官的水平，日伪还在通县成立了一个陆军军官学校培养军官；为了提高部队的战斗力，鬼子顾问对于伪军部队的训练抓得很紧，这清早出操是全体伪军都要参加的。

李青林拿起望远镜向那边观察了起来，只见远处那群伪军正围着一个空地在跑圈。李青林端着望远镜看了一会，笑道：“这些家伙真不成器，随便跑了几步就有人掉队了，队伍也乱了。”

董昭在一边趁势说道：“所以我说他们都是属豆腐的嘛……”

李青林瞪了他一眼，董昭下半句再也不敢说出来了。

等待的时间是最漫长的，李青林他们吃了带来的饼子，喝了带来的水，又等了好久才等到了上午九点多钟。

太阳已经升到了半空，天上一丝云也没有，火辣辣的阳光直射在大地上，气温迅速升了起来，树林里特别闷热，汗水不断冒出来，将身上的军衣都湿透了。

就在这时，从水治镇里冲出来一群骑着骡马的鬼子兵，他们果然如期而至。骡马出了水治两里来地就停了下来，鬼子兵们果然将这些牲口放到了老百姓的庄稼地里。

这群鬼子兵大概嚣张惯了，警惕性果然很低，他们将骡马放到了庄稼地以后就不太去管它们了，而是任由这些牲畜随意啃食百姓的庄稼。

天气很热，鬼子兵们将枪支弹药解了下来，有的挂在骡马身上，有的集中放在了一处，他们自己则躲在阴凉处吹牛打闹去了。一直等到这些牲畜吃饱了，这伙子鬼子兵才懒洋洋地套好骡马回到了镇子里。,

“该死的鬼子”看着被鬼子骡马啃食得一片狼藉的庄稼地，李青林恨恨地骂道。

“谁说不是呢，这附近的老百姓都恨死了，可他们是敢怒不敢言啊。咱们要是将这伙鬼子打了，也算是为民除害了。”董昭道。

“咱们要是真打，需要在庄稼地里藏不少人，并且隐蔽的时间还很长，这里的老百姓会走漏风声吗？”李青林问道。

董昭答道：“老百姓高兴还来不及呢，他们怎么会将此事报告给鬼子？”

“得手以后的路线都看好了吗？会不会中途被敌人打了伏击？”李青林又问道。

董昭一挺胸脯，道：“这个绝对没问题，撤退的路线早就察看好了，即使半路上有一两个伪军把守的据点，那也是对咱们很友好的，到时候他们只会放空枪，不会真的出来打的。”

李青林笑道：“你们大概早就和本地百姓以及有关伪军通过气了吧？”

董昭抓了抓头，一指身边的马春长，笑道：“这都是侦察队的弟兄们的功劳。”

“干得不错”李青林表扬了马春长一句，接着又问董昭：“你觉得你们的困难在哪里？”

董昭一指水治镇镇门楼子，道：“门楼子上有鬼子的一挺重机枪，咱们要想办法干掉它，不然的话咱们可能要吃大亏。镇子的大门到时候还要火力封锁一段时间，以防止敌人的援兵从里面冲出来。”

接着他又一指远处的那个村子，道：“那边还有一个中队的治安军，咱们必须派一股兵力将他们压制住。”

说到这里，董昭苦恼道：“伪军倒不怕，就是那挺重机枪要压制住，镇门口处也要火力封锁，咱们大队没有重机枪，迫击炮弹也没剩下几发，只怕到时候咱们很难压制住敌人。”

李青林笑了笑，道：“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咱们这次的侦察任务结束了，等回去后再想好办法吧。”。。

四一六章再战豫北7

回程是按照预定撤退的路线走的，李青林沿途仔细观察了一下，果然如同董昭所说的那样，道路的状况还不错，一路上也很平静。

一路之上，董昭还在不停地追问：“老大，咱们的火力问题怎么解决？”

“自己想”李青林总是这样简单回答他。

回到清河已经是傍晚时分，李青林他们正好赶上了晚饭时间。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发展，来来往往的商户因为清河的安全而歇脚，桑榆镇的商户们基本都在清河开了分号，以前那些临时搭起的窝棚基本都已经换成了坚固的房屋，这一排房屋伫立在大路的两旁，整个清河看上去已经成了一处繁华之所在，当地的百姓也将这里戏称为“清河街”。

经过一天的车马劳累，李青林饿极了，晚餐吃的是菜饼子和白菜豆腐汤，李青林风卷残云一般一扫而空。

刚刚放下饭碗，打着饱嗝的李青林接到了何春送来的一份电文，这是潘可为打来的电报，铁道破坏队将在近期回到豫北地区，请第九支队抽出兵力予以配合。

“你的面子还挺大的呀，连军统河南站你都能指挥的动啊。”何春在一边说道。

李青林笑了笑，道：“你说的也太夸张了，我哪里能指挥得了你们军统啊。潘可为是我的老相识了，现在大家都是为了打鬼子，他当然会给我一个面子了。”

“谦虚了不是？中统的梁希贤也很给你面子啊。”何春继续说道。

李青林道：“人家千里迢迢来到这豫北，为的不就是打鬼子吗？他不是给我面子，他是为了打鬼子才这么做的。”

说到这里，李青林用手一指南边，道：“其实啊，这都不是面子不面子的问题，南边的八路还有不少我的熟人，我准备过几天就和梁处长一起去看看呢。”

何春道：“八路虽然是咱们的友军，可大家都知道这是理论上的，你和他们交往可要心点。”

李青林笑道：“我和他们只谈军事不谈政治，要是真需要谈政治，那不是还有梁处长这个专家么？”

何春嫣然一笑，道：“就知道你鬼点子多。”

李青林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了。你马上拟一个通知，然后让传令兵连夜送到各大队中队，我明天上午要召开大队长、中队长会议。”

“这么急？是不是要打大仗了？”何春问道。

李青林笑了笑，道：“大仗倒没有，仗倒是必须要打一打。咱们第九支队青草坡一战损失不，现在普遍士气不高，因此必须要尽快打个胜仗来提振士气。”

何春拟定的通知很快就由传令兵连夜送到了各大队和中队，第二天一大早，大队长和中队长们全部赶到了清河，李青林的军事会议很快就召开了。

军事会议不需要转弯抹角绕圈子，李青林开门见山就提出来要虎口夺食，从水治镇外将鬼子的骡马抢过来。

接下来李青林让董昭将水治镇的敌情等基本情况做了介绍，并让大家提出一些建议。董昭花了很长时间介绍了水治镇的敌情，并将整个计划详细介绍了一遍。

听完了董昭的介绍，大队长和中队长们果然提出了不少建议，刘昌达将这些意见归纳了一下，综合成了一个完整的作战计划。在这份计划里，此次作战被分成四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长途奔袭，第二阶段是隐蔽潜伏，第三阶段是突袭夺马，第四阶段是安全撤离。

军事会议当然是知无不言，所有军官们经过讨论，最后的重点也和董昭一样，集中到了如何突袭袭成功并安全脱离战场的后两个阶段之上。

因为没有重机枪，迫击炮弹也不足，大家想来想去还是要增加兵力，准备到时候以局部的优势兵力来掩护奇袭部队安全撤离。

不过李青林并没有同意大规模派出兵力，他提出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在这么远的距离上将这么多的步兵运动到敌人的眼皮子底下，并且还要想不被敌人察觉，那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眼看着这次奇袭作战计划就要流产，董昭急了，他说道：“老大，我知道你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你就赶紧说出来吧，别再让我们这些人争来争去了。”,

李青林站了起来，道：“我认为这次计划是可行的，并且极有可能成功。为了达到作战目的，我需要向各位借兵。”

“借兵？你是司令，给各部队下个命令不就成了？”大个子笑道。

李青林笑了笑，道：“我借的可不是一般的步兵，而是各部队的骑兵班和机枪手。”

大个子一拍胸脯，道：“老大，你放心，我的骑兵和机枪手全借给你。”

李青林笑道：“对于骑兵和机枪手，支队还有特别的要求。骑兵除了胆子大枪法好之外，还需要骑术精湛，最起码能够将炸了窝的牲口安全带回来；机枪手不仅要精选老兵，并且还要进行进一步训练，要求能够掌握‘纵深散布射’的射击技术。”

“纵深散布射？这是什么方法？我怎么没听说过？”大个子赵寿山是机枪手出身，对于这种新的射击方法确实没听说过，因此问道。

李青林道：“所谓的‘纵深散布射’也不是什么高深的东西，这种射击方法也叫做‘超越射击’，咱们会打枪的人都知道这个道理。”

为了尽快解释清楚什么叫做“超越射击”，李青林让丁狗蛋从直属中队拿来一挺捷克式，他将捷克式摆在桌子上，一边以实物做示范一边就将“超越射击”，也就是在西北游干班教材上所说的“纵深散布射”的原理说了一遍。

大家都是玩枪的老手，大个子枪手出身，这种以实物做示范的讲解很直观，因此不需要李青林用多少理论来证明，大家一点就通了。

董昭了解了所谓的“超越射击”之后，恍然大悟道：“怪不得我们在荒草坡一战的时候，鬼子能在那么远的距离上能将子弹打过来了，现在我终于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大个子仔细想了想，问道：“老大，如果采用这种办法射击当然能打得远，可是不能瞄准因此也打不准啊，这可怎么办？”

李青林用手指点了点大个子，道：“我说你怎么不动动脑子呢？人家迫击炮是怎么校准炸点的？你就不会找炮兵去学学？”

大个子一拍脑袋，道：“对啊，炮兵在阵地前有观察哨，后边的射手是依靠观察哨的报告来纠正射击诸元的，咱们不也可以在前沿安排观察哨么？”

李青林一拍他的后背，笑道：“想通了就好，我至少需要十挺机枪，机枪手的挑选和训练就由你负责了。”

“是”大个子立正道。

李青林又转头对董昭说道：“骑兵的挑选由你负责，你还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教会那些机枪手骑马。这次突袭作战的骑兵必须都要配备双枪，每人都要带一支长枪和一支盒子炮，在夺马的那一瞬间，密集的火力是最重要的。”

董昭大为高兴，立正道：“保证完成任务。”

李青林又转头对李狗剩道：“将郭子林和陈建明带上，‘超越射击’只能压制敌人，关键时刻需要这两个神枪手敲掉鬼子的重机枪手呢。”

李狗剩立正答道：“是。”

重要的难点已经解决，李青林对众人道：“咱们第九支队青草坡一战之后伤了元气，这次咱们深入敌人的占领区**一家伙，第一是要狠狠教训一下鬼子，第二也是要提振一下咱们的士气，会议结束之后刘参谋长写一份详细的作战计划，沿途老百姓的工作由侦察队和社会民运组做好，其他人员按照各自的分工做好自己的准备工作。这次作战由我亲自指挥，咱们只能成功不能失败，一次就要将鬼子打疼。”

“是”众人起立答道。

会议结束了，众人纷纷出了会议室，李青林喊住了准备出门的梁希贤，问道：“梁处长，八路和孙**子那边联系得怎么样了？”

梁希贤道：“司令，我和八路素来没什么交情，也就是通过那个常到牛王寨打秋风的八路班长周友根认识。如果真的需要联系上八路，只怕还需要你亲自去会会你的老师，八路的政委刘政洪啊。”

李青林道：“行，等有了空咱们一同到八路那边去看看，毕竟人家也是友军啊。”

梁希贤接着说道：“孙殿英那边咱们倒是很容易就联系上了，这些家伙倒是满口答应出兵进攻，可最终也没见他们派出一兵一卒，我看他们完全就是在想保存实力呢。”

李青林摇了摇头，道：“算了，只要他们在那里就行了，指望他们主动出击，除非太阳从西边起山了。”

说到这里，李青林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咱们向孙殿英部队买弹药的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四一七章再战豫北8

梁希贤道：“只要是有钱赚的事情，他们会比谁都积极，罗大富已经和他们谈妥了，过几天他们就运一部分过来，咱们和他们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说到这里，梁希贤用羡慕的口吻说道：“其实他们才看不上这点钱呢，他们最近的生意可做大发了。”

李青林道：“是吗？他们不是一直在贩卖烟土吗？难道还有比烟土生意更赚钱的生意？”

梁希贤笑道：“他们当然还是在做烟土生意了，不过现在的烟土生意可比以前更赚钱了，因为鬼子在沦陷区开始禁烟了。”

李青林奇怪道：“既然沦陷区都已经开始禁烟了，那烟土不是没什么销路了？他们怎么会更赚钱呢？”

梁希贤道：“日本人怎么会真的禁烟呢？要是真的禁烟就应该铲除大烟苗，将那些大烟鬼抓去强制戒毒，再将那些大烟馆全部查封。他们在内蒙等地已经建立了种植基地，大烟的种植、制造、运输、销售都基本垄断在他们的手里。对的那些地痞流氓运输贩卖烟土，他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其毒害人民，等到这些人赚了大钱形成了气候，日伪的华北政务委员会最近发了布告开始禁烟，因此日伪抓了不少大烟贩。他们这么做是一石二鸟之计，一方面在烟贩身上罚了不少款，另一方面造成市面上烟土人为断货，因此烟土的价格暴涨，鬼子也发了大财。”

李青林笑道：“看来孙**子也顺势发了大财吧？”

梁希贤道：“谁说不是呢，这家伙现在可是肥得流油呢，听说这家伙为了将西北来的劣质土卖上好价钱，还在那些土里面加上了白面，他卖出来的货现在竟然成了市面上的抢手货。”

“梁处长，是不是你也心动了？”李青林笑道。

梁希贤一脸正色道：“咱们军人，这种害人的事情当然不能干啊。”梁希贤的话虽说得正气凌然，可李青林还是从他的眼里看出了那一丝丝向往之情。

李青林那个“纵深散布射”的射击方法并不是很难，大个子在全支队精心挑选出来的十个机枪手很快就掌握了射击要领，再通过向炮兵学习怎样通过观察哨来调整方位和高度，这些射手的射击精度也有了提高，控制镇子大门和压制敌人重机枪这种任务已经不在话下了。

正式的行动是在五天以后开始的，参与这次行动的共有七十多人，其中二十人是机枪射手和副射手。这七十多人全部在头天夜里就骑马行军，他们悄悄运动到水治镇的西门外一个叫做何家寨的村子集中，并且在天亮之前就在鬼子即将放马的庄稼地隐蔽了下来。

在部队来到之前，军事侦察队和社会民运组的人在当地百姓中间做了大量工作，何家寨老百姓听说要打掉祸害庄稼的鬼子，他们果然十分支持，在部队还未来到之前就准备好了饮食和骡马的草料，并且严格控制了村子进出的人员，部队进入村和进入预定阵地很顺利，也没有惊动任何人。

按照事前的部署，在这几天里军事侦察队和社会民运组的人化装成当地农民，他们在庄稼地里借助原有地形挖了一条隐蔽的壕沟，这条壕沟就是参与抢马行动的四十名官兵的藏身之处。军事侦察队的人还动员当地的百姓用杂草编了几十件草蓑衣，部队进入壕沟之后身上披上草蓑衣，头上戴上野草扎的帽圈，如果不是极近距离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这里藏着这么多人。

至于那十挺机枪，董昭安排他们暗藏在距离镇子西门一千五百米处的一个土坎之后，他们将躲在土坎之后进行超越射击。剩下来的十名士兵也没有闲着，李青林命令他们一直骑在马上，这十个人将作为一支机动打击力量随时待命，一旦战场出现危机，这十个人将突然出击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今天依然还是一个大晴天，太阳渐渐升起，气温很快升了起来，董昭带着夺马组的士兵们伏在壕沟里一动不动。身上披着草蓑衣，头上戴着草帽圈，虽然太阳不能直射在身上，但是在这个大夏天并且在这些杂草的下边，温度依然很高也很闷，官兵们面色绯红汗流如注。,

庄稼地里蚂蚁、蜘蛛之类的虫子很多，它们在人的身上乱爬，让潜伏在壕沟里的官兵们很难受。为了保证此次战斗的成功，战前董昭他们就下了一道死命令，在战斗未发动之前任何人都不准乱动，否则格杀勿论这些官兵们只好强忍着这些不适，静等枪声响起的那一刻。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气温也越来越高，时间终于到了九点钟，可水治方向一丝动静都没有，敌人并没有出现。

李青林手拿着望远镜在仔细观察敌人的动静，丁狗蛋有些沉不住气了，问道：“老大，鬼子怎么还不出来？咱们是不是暴露了？”

李青林道：“不可能暴露的，要是咱们的作战意图暴露了的话，敌人早就派兵出来扫荡了，水治方向一点动静都没有，说明敌人还没有察觉咱们的行动，咱们只需要慢慢等就行了。”

时间在等待中慢慢过去，又过了令人难熬的二十分钟，水治镇方向终于有了动静，一队鬼子骑着骡马从西门冲了出来，鬼子终于来了

和往常一样，这伙鬼子依然把庄稼地当成了他们的牧场，七八十匹骡马携带者一路灰尘冲到了董昭他们埋伏的庄稼地附近。也和往常一样，鬼子们将刀枪要么挂在骡马身上，要么拿到空地上支了起来，随后他们三个一群四个一伙躲到阴凉之处嬉闹去了。

骡马越来越近，很快就接近了伏兵所在的壕沟附近。

见时机已经成熟，董昭低声命令道：“第一组出击”

随着董昭的命令，十来个士兵从壕沟里钻了出来，他们手里带着缰绳，只要看准了一匹骡马就强行给它套上。

牲畜通人性，正在低头吃草的骡马突然遇到了陌生人也很警觉，那些没被套住的骡马开始骚动起来。正在不远处嬉闹的鬼子兵也发现了异常，他们哇哇乱叫着向放置武器的地点冲了过去。

“第二组射击，第三组出击”带着大声命令道，随着命令下达的同时，他手中的步枪也打响了。一时间，子弹像雨点般向鬼子兵射去，另有十几个士兵跳出壕沟，他们手中拿着一个个绳套，这些绳套开始向那些被枪声惊得四处乱窜的骡马套了过去。

这伙鬼子兵虽然是属于辎重兵，其单兵素质也很是不错，就在董昭他们密集的子弹之中，一部人还是抢先拿到了武器，他们开始装弹准备射击。

就在这时，“哒哒、哒哒哒……”，一连串的机枪子弹打了过来，埋伏在远处的捷克式开始射击了。

“弟兄们，杀啊”董昭一把掀掉身上的草蓑衣，抽出身上的驳壳枪带头向鬼子们冲了过去。

鬼子也就在一百多米开外，董昭的人几秒钟就冲到了他们的近前。按照战前的部署，董昭所带来的骑兵全部都配备了盒子炮，在五十米距离之内，驳壳枪这种自动连发武器的火力是鬼子们手中栓动单发的三八式所不能比拟的，几分钟的猛烈射击之后，丢盔卸甲的鬼子丢下十来具尸体，他们向水治抱头鼠窜而去。

“别追了，别追了，快把咱们的马都牵回去”见士兵们打得兴起开始追击，董昭连忙将他们喊了回来。

军令如山，士兵们都收住了脚步开始收拢被惊炸了的骡马，就在这时，水治方向的鬼子也反应过来了，“咯咯咯咯……”，俗称“鸡脖子”的九二重机枪那特有的射击声传了过来，子弹开始向这边射了过来。

“哒哒，哒哒哒……”，藏在土坎后的捷克式打响了，子弹沿着弧形的曲线向架设重机枪的鬼子炮楼飞了过去，同时也向水治镇的西门射了过去。

这种“纵深散布射”利用的是弯曲弹道进行的超远距离射击，其射击精度确实不高，但是这些机枪射手在前沿设有专门的观察哨，他们一边观察一边向机枪射手指示调整射击的方向和角度。

观察哨有两人组成，一人拿着望远镜观察子弹的落点，另一人根据瞭望哨的指示向后边提示调整，其传递信息的手段其实就是一块绑在木棍上的红牌子，当红牌子向左或向右偏，后边射手就向左或向右调整角度，如果高举那就调高射击角度，反之则调低角度。通过观察哨的调整，捷克式虽然做不到精确射击，但是弹着点离目标还不离十的。

**的这种“超越射击”似乎也让鬼子大吃一惊，九二重机枪立刻就被压制住了，水治镇西门的大门处日伪的哨兵纷纷躲避，那里一时间空无一人。

因为这种超越射击的精度实在是很低，鬼子机枪手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设在炮楼九二重机枪很快就恢复了射击，不过他们实在是找不到枪阵地所在，于是只将火力全部集中在了董昭这边，董昭的人马开始有了伤亡。

道歉：因为需要走亲访友，因为月初的工作实在太多，本人最近只能在仅有的时间内码出这么多字，还请大大们原谅对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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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八章再战豫北9

“八勾、八勾……”，前沿突然传来几声三八式的射击声，枪响之后，“鸡脖子”哑了下来，原来是埋伏在更前沿的郭子林和陈建明出手了，对付这种比较固定的目标，正是二人这样具有狙击手水平的射手大发神威的时刻。

鬼子机枪射手被击毙，这给董昭他们赢得了宝贵的时间，趁着敌人重机枪沉默的这一小段时间，董昭招呼士兵们尽快打扫战场然后紧急撤离，等到九二式重机枪再次发射的时候，董昭他们已经牵上夺来的骡马，带上缴获来的武器弹药往后赶了。

从枪响到现在为止也不过十来分钟时间，驻扎水治的日伪反应足够迅速，他们组织了一批人准备从西门冲出来，可是被十挺捷克式密集的弹雨死死压在了门洞里冲不出来。远处那一个中队的伪军也接到了水治日军的电话命令，他们紧急集合队伍，正往这边赶来。

那伙伪军距离战场大概还有两千多米远，看着小心翼翼往这边赶来的伪军队伍，李青林心里冷笑了一声。见董昭已经带着夺马的队伍赶回了小村，李青林命令道：“快快快咱们马上就要撤退，快上马”

撤出战斗其实比投入战斗更复杂，所有人员比如突出到最前沿的郭子林陈建明要收拢回来，董昭需要将刚夺来而且还并不驯服的骡马带上，还要将战斗中的伤亡者带上，因此准备的时间并不短，等到大家都收拾好之后，伪军已经摸到了接近一千米的距离。

“机枪，向那边射击”李青林一指远处的那伙伪军命令道。

机枪立刻调转方向向那边开火，十挺机枪的威力十分惊人，子弹如同飞蝗般射了过去，那伙伪军立刻被打倒了一片，伪军们纷纷伏地躲避子弹。

“骑兵，出击”李青林对那十个待命的骑兵命令道。

早就等得不耐烦了的十个骑兵立刻策马前冲，他们向千米之外的伪军冲了过去。

起步、提速、冲刺，这一千米的距离在骑兵眼里也就是短短的一小段路，他们很快就冲到了敌人面前。

“啪啪啪……”，骑兵们在最短时间内打空了手中驳壳枪里的子弹，这一阵密集的弹雨打倒了一些伪军。他们接着又从手榴弹袋里掏出手榴弹揭盖、拉弦，等到冲过敌人队伍的时候往后一扔，“轰轰轰……”，手榴弹又炸倒了一片伪军。

骑兵们冲过了敌人的队伍之后画了一个弧形往何家寨这边奔了过来，他们的任务就是一次冲击之后就随大队撤离，现在已经完成了冲击的任务，现在已经是撤退的时刻了。

十名骑兵很快就绕回何家寨同董昭的大队骑兵汇合，在李青林的统一指挥之下，所有人骑上骡马很快就往清河撤去。等到水治出来的鬼子和伪军赶到战斗地点时，刚才发生激烈战斗的地点除了留下十几具鬼子的尸体和一堆子弹壳之外，已经什么都没剩下了。

愤怒的鬼子冲进何家寨，他们准备用残酷的三光政策来报复这次损失，可等他们真的冲进了何家寨，最终却拿不出理由来杀人了，因为何家寨所有的村民都被反剪双手帮得严严实实的。据何家寨的村民哭诉说，是**深夜潜入何家寨将所有村民都绑住了，他们和这次偷袭皇军军马的事毫无纠葛。

对于这种说辞，鬼子也是将信将疑，可他们实在拿不出证据证明何家寨的村民参加了袭击，因此最后对何家寨的“惩罚”也就不了了之。

从水治到桑榆镇走大路就有几十里路，绕小路还多出了二十里路，就在小路的沿途还有两个较大的伪军据点，但是李青林所带队的偷袭部队并没有受到有组织的进攻或者阻击，其原因第一是情报组早就做好了伪军的工作，其二是他们还顺便破坏了日伪之间最重要的通信线路——电话线。

此时的日军和德美英苏的军队相比其实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现代化军队，甚至连意大利军队都比不上。但是在普遍贫穷落后的亚洲，最先进行民治维新运动的日本因为占有提前一步向西方学习的先机，它的军队比亚洲其他各国先进了许多。,

具体到信息通讯方面，国民政府尽最大的努力才能做到县级通电话电报；在军队的层面，电报也只能到达团级，这个团级还是在最精锐的调整师才能达到。而在日伪方面，他们的电话能够通到较大的据点，因此在战斗中，日伪是占尽了先机。为了部队能够安全撤退，战前李青林就向侦察队、民运组、保安团下达了死命令，那就是战斗一开始就要将敌人的电话线掐断，并且保证两小时之内敌人不能使用这条电话线传递信息。

李青林的命令执行得很彻底，民运组、侦察队和保安团的人早早就等在了电线杆子旁，等到九点钟一到，这些人拿上镰刀“蹭”爬上电线杆子，然后手挥线断，日伪的电话线路全部断绝。

此时的电话线全部都是铜芯线，这些被割下来的电线被士兵们收集了起来，他们认为电线很结实，最适合扎背包，因此这些电线都被拿来扎背包了。

李青林他们回清河很顺利，那两个联系好的据点里的伪军也很配合，当李青林的大部队经过时，他们往天上放了一阵子空枪，算是给这支刚刚偷袭成功的队伍送行。

当队伍回到桑榆镇的时候，这个小镇子顷刻之间就沸腾了。桑榆镇的老百姓们没法不高兴，因为这次偷袭战是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进行的，第九支队仅战死一人、负伤三人，就打死敌人二十三名、夺得骡马三十二匹、缴获步枪三十九支以及鬼子军装等装具一批。

这次作战是第九支队级别的作战，本来应该在支队司令部所在地清河来开一个庆功会，可是桑榆镇的老百姓怎么也不放过李青林，庆功会最后变成了庆功宴，桑榆镇的士绅和商户们共同出钱办了一次酒宴，为李青林所率领的突袭部队庆功。

为第九支队庆功，象梁希贤等人自然也是要被请来的，第九支队的军官们和桑榆镇的乡绅商户们济济一堂，席间自然是军民同乐气氛融洽。

作为桑榆镇商业协会的会长，皮献酋当仁不让地第一个向李青林敬酒，他高举酒杯道：“李司令，古有张翼德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一般，又有赵子龙长坂坡七进七出如入无人之境，本以为这种大英雄已成千古绝唱，不想今日能见识活张飞、赵云，李司令，请饮这一杯酒，桑榆镇百姓感谢你了。”

皮献酋说完先一揖到地，然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李青林自然不敢贪功，他连忙站了起来，举杯一饮而尽，说道：“各位乡亲，第九支队是****军的一份子，驱除强虏恢复中华是我们责无旁贷的责任。至于这次能顺利完成任务，完全依靠的是各位通力合作才做到的。”

说着他一指坐在席中的梁希贤、刘昌达、王乐善等人道：“没有完美的作战计划，没有侦察队、社会民运组、民团兄弟们事先的精心运作，咱们还不知道要遭受多大的困难呢。”

梁希贤等人连忙站了起来，道：“司令太谦虚了，这些都是下属该做的。”

皮献酋在一边说道：“各位，过段时间就是秋收了，咱们秋收时还要请队伍多费心，秋收以后也要将队伍上的军粮交足啊”

乡绅们最需要军队保护了，他们纷纷说道：“只要鬼子不来祸害，咱们保证军粮一粒不少。”

罗大富在一边暗竖大拇指，道：“还是司令厉害，军粮的问题就这么搞定了。”

李青林坐下道：“老百姓看咱们打了胜仗心里才有底，不然他们才不会这么大方呢。”

打了胜仗大家心情都很好，这场庆功宴吃得舒心喝得尽兴，到结束时很多人都喝得醉汹汹的走了。

回到了清河，李青林叫来了刘昌达问道：“参谋长，铁道破坏队的来了吗？”

刘昌达答道：“电报上说明天就可以到达，二大队已经派人去接了。”

“我上次要求他们组织人员向破坏队学习爆破技术，他们准备得怎么样了？”李青林继续问道。

刘昌达答道：“人员倒是选出来了，可是玩炸药是个技术活，他们还是信心不足啊。”

李青林笑了笑，道：“什么事情都是从不会到会的，等我有空了也去学学。不过，你通知文少轩他们，让他们催促破坏队尽快在铁路上搞出点动静出来，这个动静还不能太小，一次就要把鬼子炸疼。不然今天水治的鬼子吃了大亏，按他们的风格可能马上就要派兵来我们这里报复了。”

刘昌达点头道：“我马上就派人去通知他们。”

“那个刘逢安和刘云生最近还老实吗？”李青林问道。

刘昌达道：“梁处长他们看得到是挺严的，据说她们现在挺老实的。”

李青林道：“这两个人要控制好，他们对于咱们还有用处呢。”

“司令，你又有什么好点子了？”刘昌达笑问道。

李青林笑了笑，道：“到时候再说吧.。

四一九章再战豫北10

庆功宴结束之后的第二天，李青林带着司令部人员回到了清河，其他从各部队抽调而来的人员也各自回到自己的老部队，三大队又开始忙碌起来。

得了大批骡马的董昭马上加开始了调教骡马的工作，并且开始在部队中挑选合适的骑兵进行训练，青草坡之战中伤亡惨重的三大队也开始采取各种办法来补充兵员。在清河、桑榆镇等地，三大队已经动员一次本地青年从军，因此这次就地补充人员的工作极不顺利，三大队目前饱受缺员之苦。

回到清河的李青林第一件事就是去探望吴城，他希望这一好消息能给吴城一些安慰。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解毒和安心休养，吴城目前的情况好了许多，他现在可以半靠半坐着同来人说话了。

听李青林介绍完这次战斗的经过，吴城道：“李司令，打得好，打得好啊经过这一战之后，咱们的士气就提了上来，部队就好指挥多了。”

不过他有有点担心道：“鬼子会不会很快就来报复啊？”

李青林笑了笑，道：“咱们还有后手，咱们马上将要连续打击他们，让他们自顾不暇，抽不出时间和精力来报复，等咱们恢复了元气，他们如果敢再来，咱们也就不怕了。”

这时，司令部的一个参谋匆匆跑了过来，他向李青林报告说铁道破坏队一大队的人已经来了。

李青林站了起来，对吴成笑道：“刚准备说他们，他们就来了，我这次要在铁路、公路上好好做做文章。”李青林说完向吴城敬了个礼，随着参谋来到了司令部。

黄河以北铁路线很长，铁道破坏队除了破坏铁路之外，还要破坏公路，有时候还要配合有作战任务的国军爆破敌人的坚固工事、桥梁等，因此他们的任务很重，这次能够在计划之外来到豫北地区，这完全幸亏潘可为的努力。因为铁道破坏队的兵力有限，本次派来清河的也就是他们的一个破坏分队。

铁道破坏队的编制基本是按照军队样式组成的，也是实行三三制，但是因为任务不同，这支部队又和普通军队有所不同。三九年六月份，军委会命令天水行营铁道破坏队指挥部将原先的两个破坏总队改编成四个大队，和军队不同的是，这个大队是团一级的级别，下设中队、分队。因为作战任务的特殊性，每个中队分队的人数并不是固定的，人员的配置一般按照任务的不同而有增有减。这次来的分队就是一个连级的编制，分队长也是上尉军衔，整个分队也就五十来人。

破坏队的分队长叫萧翰庭，他正在司令部休息，刘昌达、梁希贤等人陪着他说话。李青林是上校军衔，胸前的符号是黄边的，破坏队的上尉见李青林踏进了屋子，立刻站了起来立正敬礼，道：“长官好”

李青林连走几步走了上去握住上尉的手，道：“你们来得可真及时，今后咱们要精诚合作共同战斗，你们今后就是教官了，还希望各位教官不吝赐教啊”

上尉连声道：“长官的吩咐，在下一定努力做到。”

李青林将上尉按坐在椅子上，道：“一路辛苦，你先喝喝茶休息一会，等会再给你们接风洗尘。”

接着李青林问刘昌达：“第二大队的人来了吗？”

刘昌达掏出怀表看了看，道：“他们一大早就出发了，估计一个小时之内就能到达。”

萧翰庭道：“要么这样吧，长官们检阅一下我们破坏队吧。”

“好啊，好啊。我们正想见识一下呢。”李青林连声道。

在萧翰庭的引导之下，李青林来到了破坏队队员们的休息之处。

因为知道马上就要转移到别处，铁道破坏队的队员们正在一处临时地点休息，这个地点就是第九支队的大会议室。

清河的正式建设是从春天才开始的，春天化冻以后，部队和百姓拆了临时搭建的窝棚，沿着大路的两边开始建固定结构的房屋。这么多的部队驻扎在这里，建设当然必须一步一步来，首先要解决的当然是官兵们住宿之处，象大会议室这样不常用的建筑当然放在了最后一步，因此目前这个大会议室还是上盖茅草木框架的大棚子。这个棚子很长也很大，破坏队的五十多人集中在里边竟然一点都不觉得拥挤。,

到了大棚子的外边，萧翰庭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哨子吹了起来，哨响之后只听见棚子里边一阵忙碌的声音，不一会儿，铁道破坏队的队员们很快就集合在外边的空地上了，从表面上来看，这支队伍的军纪还算是比较好的。

铁道破坏队的主要任务并不是针对日军主力作战，因此他们配备的都是轻武器，士兵们基本都是冲锋枪，不过他们每人背后都背着鼓鼓囊囊的大包袱。为了迷惑敌人隐藏自己的行踪，破坏队队员们胸前的符号上边写的都是补充团的番号。

“立正”萧翰庭站在队伍前边吼了一嗓子。

“咔”的一声，队员们全部双脚并拢全身挺直。

萧翰庭对自己队伍的表现很是满意，他小步跑到李青林面前敬了个礼，道：“铁道破坏队一大队二中队一分队集合完毕，请长官训话。”

“不敢不敢，你们是友军，还是我们的师傅，还是让我们见识见识新式武器，先开开眼吧。”李青林摆手道。

“是”萧翰庭敬了个礼，然后跑到队伍中叫出几个兵来，让他们解下身后的背包，拿出里面的东西摆放到地上让李青林等人参观。

士兵们背包里的东西可真不少，摆在地上琳琅满目，其中有地雷、炸药、雷管、导火索、电线，起爆器等，还有一些钳子等工具。

萧翰庭领着众人一路走了过去，他边走边向李青林等人介绍物品的名称以及使用方法。萧翰庭的口才不错，在解说的过程中还结合他们的实际战例说明，这种直观的解说很容易就让人听懂了。

第一个士兵的面前摆着几个黑乎乎圆形的地雷，萧翰庭介绍说：“这是美制的铁壳雷，可以拉发或者电气发火引爆。铁壳雷里面装的都是黄色炸药，其威力巨大，连小鬼子的战车压上去都能炸个底朝天，因此它成了前期咱们炸火车的主要武器。”

“这么厉害的地雷现在难道不用了？这是为什么呢？”刘昌达问道。

萧翰庭答道：“小鬼子的火车被炸了几次以后，他们派来爆破专家进行现场检查分析，等知道了咱们使用的是铁壳雷，他们就在跌路上使用扫雷器扫雷，咱们埋下的地雷被扫出不少，因此慢慢就很少使用了。”

罗大富指着第二个兵摆出来的炸药道：“后来你们用炸药了吧？”

“是的。”萧翰庭点头道：“咱们现在一般都使用木箱装炸药埋在铁轨下，鬼子的扫雷器只能检测得到铁质地雷，这样鬼子的扫雷器没什么作用了。”

萧翰庭接着指着第三个兵摆出来的导火索等物说道：“咱们一开始使用的是导火索点发或者用连接电线电击发，这样都需要在现场埋伏人员，还要掐准火车行进的时间时进行引爆，这样一是对人员要求高，难度增加，二是敌人了解了咱们的起爆方式之后开始在路边有可能藏人的地方进行搜索，将咱们的起爆人员捕获，这样也就破解了咱们的战法。”

“那现在有什么新的起爆方式吗？”梁希贤问道。

萧翰庭走到下一个士兵的面前，拿起一个“T”字形的铁器和一个方方正正的小铁皮盒子道：“咱们这次带来的是咱们的最新发明，叫做‘启闭器’，它可是咱们老铁路工人想出来的好点子。”

萧翰庭拿着启闭器边比划边说道：“这个铁棍是插在盒子的小孔里的，小孔里有弹簧将铁棍顶着，下边有两根电雷管的导线。这个启闭器将被安装在铁轨的下边，当火车过来之后因其重力将铁棍压下，铁棍将两根导线的电流接通并引发电雷管，电雷管再引发炸药箱，这样咱们在现场就只需埋雷而不需再安排专人起爆了。”

李青林接过“T”字形小铁棍，感慨道：“还是咱们中国人聪明啊，就这么一个小小的发明，解决了多大的问题啊。”

就在这时，大个子赵寿山带着一队士兵气喘吁吁跑了过来，这一队士兵大概有三十来人。

大个子带着士兵跑到李青林面前，他连声道：“来晚了，来晚了。”,

刘昌达看了看怀表，道：“比预定时间早了半个钟头，你们速度不慢啊。”

大个子摘下军帽擦着汗道：“这些都是我挑选出来的学生兵，刚入伍不久，军事素质没有老兵高，今天要是老兵来了，起码还能提前半小时。”

李青林注意看了看大个子带来的士兵，果然都是学生摸样的年轻人，他拍了拍大个子的肩膀，道：“不错不错，叫这些年轻人谦虚一点，好好向师傅们学习，他们今后还要派上大用场呢。”

大个子道：“老大，你给他们训训话，好不好？”

李青林笑道：“来之前你已经对他们讲了不少吧？我就不多说了，让他们快点进入战斗状态吧。”

说到这里，李青林悄悄在大个子耳边道：“我已经跟金明钧他们打过招呼了，你等会到他那里领三十大洋，有机会和这些破坏队员们拉拉关系，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把他们的本事全学到手。”

大个子大喜，立正道：“多谢长官，第二支队保证完成任务。”

李青林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到萧翰庭面前，问道：“萧队长，你们的学生们已经来了，今晚能不能带他们干一趟活啊？我现在都有点等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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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零章再战豫北11

萧翰庭抬头看了看天，道：“今天天气不错，倒是很适合埋雷。就是这里距离铁道线远了点，时间不一定赶得上。按照一般的行动程序，我们也应该先到达现场侦察，看看预定埋雷地方的地形地貌，看此地是否适合埋雷，会不会对周边百姓产生伤害；另外，铁道线上除了军列还有旅客列车，咱们要炸的是鬼子运送人员和物资的军列，咱们还必须知道敌人军列通过的准确时间才好下手啊。”

“还好还好，你们前段时间在本地活动炸了几次，咱们就按照你们以前所做的那样事前做了一些准备，这些情报咱们都有了一些。”在一边的大个子接口道。

“邢文义、高仓海出列”大个子赵寿山对自己的队伍喊道。

话音刚落，队伍里两个士兵应了一声：“到”，然后各跨了一大步走出了队列。

“你们俩把准备的东西拿给萧队长，看看这些东有有没有什么用处。”大个子对二人说道。

“是”二人同声答道，然后从自己的口袋里内各自拿出一个油纸包递给了萧翰庭。

萧翰庭打开油纸包，里面是一张手绘地图和一个小本子。地图是王庙村、苏场、张楼村、魏集镇之间一百多公里的铁路图，上边清清楚楚标示着村庄、小路、山丘、水沟、干沟等，甚至各村人口多少、看家护院的狗有几条都详细说明了；小本子记下的都是最近一段时间这段铁路上列车运行的时间、是军列还是客车、运行的速度等，这就是一张敌人铁路线上列车运行的时刻表。

萧翰庭看了之后连连点头，道：“太好了太好了，这就省去了我们实地侦察的时间了。不过这么远的距离，咱们今天怎么能赶得到呢？”

李青林心里估算了一下，笑道：“你们五十来人，再加上我们的三十来人，我下午就能给你凑齐九十匹骡马，再让我们军事侦察队和民团的兄弟们带路，保证你们上半夜就能到达预定地点。”

萧翰庭忙道：“长官，不需要这么多骡马。咱们破坏队员每次出击只需要一个班左右的兵力就足矣。”

李青林大笑道：“如果只需要出这么多兵力，那我就不需要从别的中队调骡马了，咱们这边也出一个班的兵力随行，吃了午饭就可以出发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李青林摆了一桌酒宴，请的当然是破坏队的分队长萧翰庭，席间李青林端着酒杯敬了萧翰庭一杯酒，道：“萧队长，按常理来说你们刚到此地应该安排你们休息，可现在是非常时期，今天只好先劳动各位大驾，等这次爆炸成功，我再给你们摆酒。”

萧翰庭连忙站起来端起酒杯，道：“长官言重了，破坏铁路打击日寇是我们的任务，只要长官有需要，我们是万死不辞的。”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因为晚上有作战任务，中午大家并没有喝多少酒。饭后，李青林命令直属中队和司令部警卫排贡献出二三十匹骡马，萧翰庭指派破坏分队的一个班执行今晚的任务，并严令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队伍出发时，萧翰庭突然发现李青林也骑上马要随队而行，他大惊道：“长官，你也要去啊？咱们都是要深入敌占区，这个任务很危险的。”

李青林笑道：“我去就很危险，你们去就不危险了？”

他接着一指今晚参战的官兵们说道：“我和他们一样，也就一条命，他们能安全回来，我也就能安全回来。”说完一扬马鞭，策马向魏集镇方向行去。

萧翰庭望着李青林远去的背影，道：“掌舵的不慌，行船的才稳当。遇到这样的长官，才是咱们这些人的福分呢。”

这次行动共有三十来人，除了铁道破坏队和第二大队的一个班之外，还加上了李青林和丁狗蛋以及军事侦察队的甘元彬等人，甘元彬他们对本地地形极为熟悉，加入进来就是为这支小队伍带路的。

有了骡马做脚力，并且在甘元彬他们的正确指引之下，这支小队伍出了辖区之后从日伪防守的狭缝中行进，而且行军的速度很快，在晚上九点多钟的时候就到达了平汉铁路王庙至苏场之间的预定地点。,

今天是农历的月底，天空中并没有月亮，只有漫天的星斗在夏夜的夜空中闪闪发亮。这里已经是平原地区，空旷的原野上有夏夜的风一阵阵吹过，人倒是感觉很凉爽。

和普通的夜晚一样，远处的农村也没什么灯光，农民们早早就熄了灯休息，村子里偶尔有一两声狗叫，这是农家看门狗在忠心执行它的义务。

队伍停了下来，甘元彬带上一个侦察队员走了，他的任务是去找他们早就安插在这附近的一个耳目。

过了一会，听见远处村子里传来一阵猛烈的狗叫，又过了一会，甘元彬他们摸黑回来了，在他们的身后跟着一个农民，这就是侦察队早就在本地发展的“暗桩”。

本次带领铁道破坏队是一个名叫李世仓排长，本次具体的现场指挥也就是他。在黑暗之中，李世仓详细问了来人一些问题，包括敌人护路队驻扎的地点、巡逻的时间、本地铁路的情况、火车运行的时间等。经过一番权衡之后，李世仓最后选择了一个叫小岗子的地点下手。

李世仓于是让来人带路，这支小队伍很快就来到了预定埋雷地点——小岗子。

队伍到达现场之后，李世仓将破坏队员们分成了三拨，其中一拨被派到铁路两头几里路处去放哨，以防备鬼子护路队突然来巡逻；另外两拨一拨拿出随身携带的十字镐等工具开始扒铁轨下的道渣，他们要在最短时间内在铁轨下挖好埋设炸药的坑；还有一拨显然是专职的爆破手，他们在现场开始组装炸药、按雷管、连接起爆器等，准备道砟扒好之后就埋设下去。

放哨的自然不需要光亮，扒道渣的也只偶尔需要照一下亮，可组装木箱装的地雷可是技术活，这可是需要在明处才能安全完成。为了顺利组装好地雷，又不因为亮光泄露了他们的行踪，破坏队的队员们将防雨布围成了一个小帐篷，爆破手们躲在帐篷里打着手电紧张组装炸药。

晚上的气温有所下降，但是盛夏的夜晚藏在密不透风的小帐篷里，那滋味还是很不好受的，等这些人干完了活出来的时候，他们浑身都湿透了，就像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李青林一个个递上香烟，道：“弟兄们，辛苦了，辛苦了先抽根烟解解乏。”

士兵们一一接过香烟，并一一都道了谢，不过他们都没有点上，而是放进了口袋里。

当香烟发到二大队跟随破坏队学习爆破技术的邢文义等人时，他们拒绝了李青林的香烟，这让李青林有些诧异。在军队里有人抽烟，有人不抽烟，但是长官发香烟那是一个面子，一般情况之下士兵们都会欢天喜地收下的。

“你不抽烟？”李青林问道。

邢文义有些不好意思地答道：“长官，破坏队的弟兄们刚才说了，夜里抽烟会有亮光，这样就容易暴露目标。还有一点，咱们随身带的都是极容易爆炸的物品，为了安全起见，还是等到任务完成以后才能动用明火。”

李青林道：“好，好。你们学得很好，很上心。”

说着他将手中剩下来的香烟塞给邢文义，道：“我要向你学习，现在也不抽烟，这烟你收下，等回去的路上再抽。”

扒路渣是一件辛苦的活，破坏队员们摸黑干更是不容易，好在这次有了二大队来了一些帮手，今晚的进度比平时快乐一些。一段时间之后，黑暗之中一阵紧张的铁镐声停了下来，道渣终于扒好了。

还是用雨布遮挡，还是在雨布围成的小帐篷里用手电照亮，铁道破坏队的爆破手们在铁轨之下安装好了起爆器和炸药，然后再用扒开来的道渣将这些东西掩盖上。

当一切都结束之后，李世仓仔细将埋设炸药的地方检查了一遍，最后直起腰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对李青林道：“长官，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我保证这次**不离十，咱们现在可以撤退了。”

李青林道：“怎么？你不想留下来看看咱们今晚的战果？”

李世仓对铁路的两头指了指，道：“长官，不是我们不想留下来看战果，而是鬼子现在在铁路沿线都布设了护路队，他们随时都会来巡逻。另外，一旦列车在这里被炸，他们最快就能在半小时之内到这里，到时候要是被他们缠上了，那时候就不好走了。”

李青林笑了笑，道：“他们在明我们在暗，咱们能不能想想办法将这个护路队打一下？”

李世仓为难道：“长官，咱们随身带的都是冲锋枪，这种枪射程近，防身倒是用得上，用它来对鬼子进行进攻，怕是不行吧？”

李青林道：“你们身上就带有好东西，咱们今晚就用它来让鬼子吃吃苦头。”。.。

四二一章再战豫北12

听李青林说他们身上就带有好东西，李世仓有些不明所以，于是问道：“请长官明示。/一起读小说.tywxs.(叶

子·悠~悠

.YZuU.)”

李青林道：“我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你们身上带着几个铁雷，咱们能不能在鬼子护路队来救援的路上埋上几颗？”

“行倒是行，就是要安排人电击发，这距离可就太近了，到时候不容易脱离战场啊。”李世仓答道。

李青林笑了笑，道：“今晚天这么黑，咱们派人埋伏在路边，我看鬼子肯定发现不了咱们的埋伏。还有一点，你们以前从没有在爆炸现场留下人员，咱们这一次留下来打他一次，这必定会出乎他们的意料，到时候你们的冲锋枪火力密集，一定会打得他们屁滚尿流呢。”

为了增加李世仓的勇气，李青林对李世仓道：“你们平时都是步行撤退，今天大家都是骑马来的，到时候要是真的打不过，咱们骑马的还跑不过靠两条腿走路的？”

李世仓想了想，咬了咬牙，道：“好，我听长官您的，今晚咱们搂草打兔子，就多**一**。”

李世仓说干就干，他立刻叫来几个士兵，命令他们带上铁壳地雷在铁路两头鬼子巡逻的道路上埋设地雷。李青林也将自己手下的士兵分成两拨随行，他命令大家就在地雷附近埋伏，等到敌人中雷以后进行突然袭击，以便在最短的时间内给敌人予以最大的杀伤。

李青林埋伏的地点是铁路北线的一侧，这里有一处浅浅的干沟。等破坏队队员们埋好铁雷以后，李青林带着十几个人伏在干沟里静等敌人的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突然，远远传来了火车汽笛的声音，大地也开始有了些震动，鬼子的一列军车亮着车头大灯如期而至。

等待的时间最为让人焦急，李青林现在对埋在铁轨下的东西还有些不放心，他低声问身边的一个破坏队员：“地雷和炸药都没问题吧？”

破坏队员道：“长官，咱们干过很多次了，李排长也仔细检查了，我看一点问题都没有。【叶*子】【悠*悠】”

目前京汉铁路的道轨条件本身就不算太好，再加上这列军列是满载运行，因此速度想快也快不起来。在李青林的忐忑之中，列车经过了破坏队员们的藏身之地继续往前开。

“五、四、三、二、一、炸”李青林身边的一个破坏队员轻声倒数着数，果然，当他说“炸”的时候，那边“轰隆”一身巨响，李青林转头一看，只见只见那边腾起一片巨大的火光。

在火光中，列车的车头飞上了半空，钢铁巨龙在惯性的作用之下继续往前行，可铁轨已经被炸毁，一节节车厢脱离了轨道，冲到了铁路的旁边翻滚起来。这列火车似乎装了一些弹药，翻滚的车皮很快发生了二次爆炸，那一片顿时巨响不断、火光冲天。

见此壮观的场面，李青林紧握双拳，大声道：“炸得好，炸得好回去以后要给你们庆功。”

此时的李青林没法不激动，因为就在他出发之前还收到了严伯龄从万安传过来的情报，情报表明日军正在集结兵力，他们准备近期就对第九支队发动一次进攻，以报第九支队在水治镇的夺马之仇。

眼看着那边的冲天大火，耳听着连绵不绝的爆炸声，李青林心中放下了一个大包袱。如果铁道破坏队再来几次这样的爆炸，李青林断定，今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日伪将无暇顾及自己的第九支队了，因为所炸铁路都在“皇军护路队”的封锁圈内，炸掉敌人的铁路和列车，就等于是切断了敌人视若“神经系”的交通线，也就切断了敌人向前线运送人员、物资的大动脉，他们今后必定抽调重兵来护卫铁路。

敌人护路队来的还真够快，半个小时之后，远远就看见有一队人马打着手电往这边急匆匆跑来。【叶*子】【悠*悠】

敌人越来越近，那个负责电起爆的铁道破坏队队员开始有些紧张起来，他手拿着起爆器，眼睛死死盯着那一小队鬼子。,

果然如同李青林事前判断的一样，这群鬼子以为还和以前一样，**破坏队早就撤走了，因此他们只是急急忙忙奔跑，一点都没防备路边还有人埋伏着，在等着消灭他们呢。

鬼子越来越近，等他们跑到埋设地雷的地点，爆破手一按起爆器，“轰”，一声巨响之后，火光中就看到几个鬼子倒了下去。

这个地点总共埋了三颗雷，爆破手也顾不上另外两个地点有没有鬼子，他连续按响了其他两颗地雷，“轰、轰”另外两颗地雷也爆炸了。

“弟兄们，打鬼子啊”李青林暴喝一声，举起自己的手枪就向鬼子们射了过去。

听到李青林的命令，士兵们开始射击，“突突突、突突突……”，“啪、啪……”，冲锋枪和步枪子弹像雨点般向鬼子们射去。

“轰、轰……”，南边也传来了爆炸声，不一会，枪声也像爆豆一般响了起来，看来那边的伏击战也打响了。

这一阵突如其来的爆炸和暴风骤雨般的子弹打得鬼子们不知所措，毫无防备的鬼子成片到下。鬼子的小队长见势不妙大喊道：“敌袭，敌袭撤退，撤退”

“二大队的追击，破坏队的弟兄打扫战场，稍后听到哨声咱们马上就撤离”李青林一边射击一边命令道。

伏在干沟里的人们一跃而起，他们追击的去追击，打扫战场的立刻开始打扫战场。几分钟以后，李青林掏出哨子连吹了几声，追击的士兵赶了回来，众人带上草草打扫战场得来的战利品往拴着骡马处狂奔而去。

李青林这边战斗开始得早一些，结束也快一些，等他们收拾好一切骑上了战马，另外一边的官兵才匆匆赶来，从他们兴奋的语气中就可以听得出来，他们这次得手也很容易，战果看上去也不小。

等大家全部上了马，李青林等人告别了当地的那个暗桩，乘着黑夜的掩护沿着原路往回赶去。

因为是摸黑赶路，骡马走得也不快，到了天亮的时候，一行人才脱离了敌占区，来到了峡山沟第二大队的防区边缘。

一夜的劳累之后人困马乏，队伍进入一个小树林稍作休息，因为过分紧张和劳累，队员们很快就倚靠在树干上进入了梦乡。

李世仓却一点睡意都没有，他找到李青林兴奋地说道：“长官，还是你们胆子大，昨晚要不是你坚持，我们还真不敢干呢。”

李青林笑道：“还是和小鬼子刀对刀枪对枪干一场过瘾吧？”

李世仓点头道：“是啊是啊一开始真让人紧张，真打起来那才叫过瘾。”

李青林道：“要说鬼子的军事素质的确不错，普遍比咱们人高一截，因此现在很多人对小鬼子的战斗力很忌惮。其实真的打了他们以后就知道了，小鬼子也是肉长的，地雷一炸成八瓣，枪子一打两个眼，他们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不过呢，打鬼子不能蛮干，除了不怕死之外，还要多动脑子多想办法，只有这样才能以最小的代价得到最大的战果。”

李世仓道：“以前被选去专门学习爆破技术的时候，我们教官曾经特别强调过，象地雷这种埋设以后就不能移动的武器要想发挥作用，那是需要符合一定的条件的，不然很难取得战果。就像昨晚那样在鬼子必经之路上埋上几颗雷，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这才叫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战果呢。”

李青林问道：“李排长，你们这种地雷还有多少？能不能搞成拉发式的？”

李世仓老老实实答道：“长官，因为这些东西都是靠咱们自己运过来的，目前主要使用的还是炸药，因此本身带来的铁壳雷就不多，现在是用一个少一个呢。至于说改成拉发起爆，这个倒是不难，只不过需要加装拉发式的引信，再将电雷管改成火雷管就行就行了。”

李青林道：“李排长，咱们商量商量，你教我们的人改造几颗铁雷，咱们在鬼子公路上埋几颗，怎么样？”

李世仓道：“行倒是行，就是铁雷没几颗，用不了几次的。”,

李青林指了指他背包里的炸药，笑道：“要么咱们也用炸药用木箱装上，给鬼子的汽车来上几次？”

李世仓将头摇得像波浪鼓一样，道：“长官，这可不行。咱们背来的黄色炸药数量有限，萧队长严令都要用到铁路上呢，我可不敢私自做主送给你们。”

不过，李世仓接着说道：“其实你们手里的手榴弹也可以当着地雷用呢。”

李青林一听，大喜道：“李排长，谢谢你提醒啊，等会我就让他们来向你学习，学习怎么将手榴弹改造成地雷。”

天色已经大亮，休息的时间也结束了，小部队因为进入了自己的防区，因此无需再绕小路，因此很快就回到了清河。

回到清河，破坏队的战绩再一次让这里轰动起来。

昨晚只出去了几十人，用了几斤炸药和几颗地雷，再加上一阵冲锋枪扫射，不仅炸毁了鬼子的铁路和军列，而且还消灭了十几个鬼子，并且自己这一方没有伤亡，这样的战绩确实令人兴奋。为了表达自己的兴奋之情，一些当兵的拿来锅碗瓢盆搪瓷碗等一切可以敲得响的东西敲了起来，他们还自发唱起了军歌。

在兴奋的人群当中，李青林突然看见了一壮一瘦、一高一矮的两个人，这两个人就是李青林从西安带回来的熊学军和吴汉成。。.。

四二二章再战豫北13

熊学军和吴汉成二人自从来到清河以后，李青林将二人丢到李狗剩的直属中队当兵，这几天不见，李青林看二人现在站有站样坐有坐样，还真有点当兵的样子了。

吴汉成年龄小，人又长得矮瘦，现在看上去也就比步枪高一点点。李青林招了招手，让二人来到跟前，他问道：“训练很苦，现在能跟得下来吗？”

熊学军挺了挺胸，道：“报告司令，我们从小就是吃苦长大的，这点苦算不了什么。”

李青林爱惜地摸了摸吴汉成的头，道：“当兵吃苦都算不了什么，关键是还要不怕死。好好干，可别上了战场当逃兵啊，你们要知道，在我的队伍里越是当逃兵，那就死得越快。”

吴汉成也挺了挺小胸脯，道：“报告司令，吴汉成绝对不怕死，绝对不会给您丢脸。”

李青林呵呵笑道：“不错不错，现在像个当兵的样子了。”

吴汉成眼珠一转，道：“司令，为什么只有二大队的人才能学爆破技术？咱们能不能也去学啊？”

李青林闻言一愣，他马上就笑道：“一开始的时候我认为二大队离铁路线最近，因此当时只考虑让二大队派人学爆破技术，现在看来这个想法还不完全对。你们想学也可以啊，我看各个大队都应该派人去学，并且各个大队都应该成立爆破队。”

说到这里，李青林让丁狗蛋叫来了大个子，亲手将熊学军和吴汉成二人交给了大个子，并专门叮嘱让二人进入爆破队学习。

大个子现在手里正缺兵，现在凭空增加了两个兵，他自然是十二万分的同意，他立刻就带上二人欢欢喜喜地走了。

看着熊学军和吴汉成二人远去的背影，李青林回想起二人在西安大街上偷潘可为帽子的所作所为，他不禁又笑了起来。

李青林的预计没有错，铁道破坏队的大爆炸震撼了平汉线的“皇军”护路队，也让沿途日军各守备部队提高了警惕。果然如同李青林所判断的那样，驻守万安鬼子们连夜就召开了会议，据严伯龄报告，这次会议确定了一个方针，那就是保证“皇军”在万安境内一切设施的安全，包括铁路、机场、公路、码头的绝对安全，皇军和皇协军要将保证安全作为近期的第一要务，各部队立刻进驻机场、公路铁路沿途的据点，“如有抗日份子图谋不轨，皇军和皇协军将以断然手段予以歼灭之”，以确保皇军交通运输“神经系”的绝对安全。

因为日军收缩兵力，孙殿英的部队又开始活跃起来，他们堂而皇之重新占领了被日军放弃的村庄，并向上级报告说自己的部队经过艰苦作战，从日军手里夺回阵地若干云云。

李青林得知这些消息之后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已经知道最近敌人是不可能再向桑榆镇或者清河再发动大规模进攻了，第九支队现在终于可以缓一口气了。

敌人暂时不进攻，但是不代表李青林不进攻了，几天以后的军事会议上，李青林提出第九支队每个大队都必须成立爆破小组，这些爆破小组必须以铁道破坏队为师，在尽可能的情况之下对日伪运输线路或者人员发动袭击，袭击的目标包括铁路、公路、据点、敌人各项设施以及人员等一切目标。

同时，李青林还要求支队各级军官动用一切力量向战区申请补充兵源、弹药、给养等，在会上，李青林特别强调，敌人暂停进攻只是暂时现象，等敌人适应了这种战法，他们绝对会腾出手来对付身边的心腹之患。

最后，李青林还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第九支队非作战人员立刻参加军事训练，并且这种军事训练必须常态化、正规化。李青林提出来非作战人员加强训练并不是心血来潮，他是经过仔细计算以后才正式提出这个要求的。

李青林从普通一兵开始从军，从班长、排长、连长直至三大队的大队长，这期间经历过多次战斗，他深知士兵素质对于部队战斗力的重要，因此在他指挥的部队中，炊事兵、辎重兵都必须具有一定的战斗力，在作战时，这些非作战部队在最关键时刻也能出一把力。,

李青林回来以后就让人统计了一下司令部和各大队中的非战斗人员的人数，经过统计，李青林大吃了一惊。从梁希贤开始，再到吴城上任之后，第九支队司令部和各大队的指挥部里，除了战斗人员之外还增加了参谋、军需、通讯等各专业人员，这些人员加起来共计一百五六十人之多，另外还有运输辎重、炊事人员未统计在内。

三大队的情况好些，张二苟保持了李青林在任时的好传统，这些人员还经常进行训练，可司令部和其他两个大队就不同了，吴城、文少轩等人军校生出身，他们认为象参谋之类的人员就应该处在后方司令部，特别是梁希贤，他自认为自己是政工人员，更不会想到要去和大头兵们一起上战场去战斗，因此这些非战斗人员自来到本地以后基本都没有训练过。

第九支队共有九个中队，这些非战斗人员的总数就相当于一个加强中队，而这些人员目前不但不能参加战斗，甚至还需要另外派兵保护他们，李青林认为这样就严重削弱了部队的战斗力。针对这种情况，李青林要求这些人员必须进行严格军训，他甚至提出来参谋们要轮流下部队担任排长等职务直接获得实战经验，这样才不会瞎定计划瞎指挥。

当李青林一一列举数据说明非战斗人员训练的必要性之后，梁希贤等人知道李青林说的是对的，但是他们还是不想那么劳累，因此无人出声反对，但是也无人站起来支持，会场一时之间冷了场。

李狗剩站了起来，道：“老大，你说得对，他们确实应该好好练练，最起码也能够自己保护自己吧？我的直属中队一百多号人，现在整天就窝在清河，这是因为什么？还不是为了保护这些老爷们？”

就在这时坐在角落里在做会议记录的何春站了起来，她脆生生地说道：“谁说我们是老爷？谁说我们不能自己保护自己？明天我就上训练场，让你看看到底是谁来保护谁。”

将何春发了话，李青林用感激的眼光看了看何春，然后乘机而上对着众人道：“看看看看，人家花木兰都出来了，你们这些大老爷们还好意思做缩头乌龟？”

说到这里，李青林故意加了几句：“反正你们连一个女孩子都比不上，就算是做一下缩头乌龟也没什么嘛。”

这话可就有点伤人了，刘昌达站了起来，道：“司令，咱们参谋人员明天就开始轮流训练。”

罗大富接着说道：“我们军需的人员也全体参”

梁希贤只好也随着说道：“军事训练当然是好事，我们政训处的全体人员也参”

几个头头表了态，其余人员自然没有任何意见，会议之后，李青林的安排全部执行了下去。

铁道破坏队那晚在小岗子的爆炸行动极为成功，他们不仅将鬼子的铁路炸断了，其后那列军列的连锁爆炸使铁路的破坏效果加剧，鬼子们清理现场、修复铁路整整花了三天时间。

铁道破坏队的突然到来让日伪措手不及，他们连忙调集重兵沿途把守。李青林指示梁希贤，让他通过刘逢安和刘云生给鬼子传去了一个“重要情报”，那就是此次铁道破坏队来了不少人，他们的主要目标其实并不仅仅是铁路，据可靠消息透露，铁道破坏队这次最关键的目标是针对万安附近机场这样的目标。

刘逢安传回去的情报让佐佐木等人不得不信以为真，对方既然能将军列炸了，下一步跑去炸飞机，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为了万无一失，一部分日伪军们被紧急调往机场，以确保“皇军”飞机场的安全。

缓过一口气的第九支队并没有停止对日伪的行动，敌人对平汉铁路加强了防守，他们就将目光转向了公路，铁道破坏队剩下来的那些铁壳雷被派上了用场。

破坏队员们将电击发的地雷改成了拉火引爆的方式，埋设地雷的时候挖两个坑，一个埋下地雷，另一个面上放置一块快要锯断的木板，木板下面一根拉绳，人或者汽车压断木板，下边的拉绳就拉动地雷引信，地雷随即爆炸。,

鬼子在本地的重要行动和军事物资的运输主要依靠公路，公路的长度很长，可下手的地方比铁路多得多，铁道破坏队在公路上的埋雷行动击中了敌人的软肋，一时间，鬼子暂时不再使用公路，并且紧急调来排雷工兵在公路上进行扫雷。

很奇怪的是，鬼子工兵上了公路之后并没有扫到任何地雷，破坏队似乎停止了对公路的行动。其实破坏队并没有停止对公路的行动，他们之所以停止在公路上埋雷，是因为带来的铁壳雷全部用光了。

破坏队突然停止行动，这让佐佐木他们更加坚信破坏队现在正在做精心准备，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机场，一时间，鬼子机场附近风声鹤唳、如临大敌。

第九支队正抓紧这短暂的平静进行军事训练，向战区要求补充兵员和弹药的请求也有了回音，战区司令部答应近期就送来人员和弹药给养，这让李青林松了一口气。

非战斗人员的训练正按部就班的进行，为了尽快提高这些人员的战斗力，李青林特意安排久经战阵的老兵们当他们的教官，其中就有李青林从髽鬏山带下来的老兵。

九死一生的老兵们满肚子都是战斗故事，一些从没上过战场的参谋们、政工人员们对他们崇敬有加，平时没事的时候就缠着老兵们讲故事。老兵们的故事基本都和战争有关，每一次生与死的考验之后，能活下来的都是在战场上犯错误最少的那一群人。

老兵们的言传身教比什么都有用，这些非战斗人员逐步懂得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在战场上自身军事素质比什么都重要，在最紧要的关头只有自己才可以救自己的命。在老兵们的影响之下，军事训练逐步推进，这让李青林很是满意。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一切都很平静，可几天以后，梁希贤匆匆忙忙跑了过来，他对李青林道：“李司令，我得到情报说八路那边高的轰轰烈烈，上峰要求搞清楚他们在干什么。我这里和他们没交情，这次真的需要你亲自走一趟了。”。.。

四二三章再战豫北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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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主任，那可是共产地区，我去不太好吧？和他们打交道，这应该是你的强项啊，我看还是你自己去走一走看一看比较好。”李青林笑道。

梁希贤愁眉苦脸道：“李司令，咱们都是一家人，明人不说暗话，咱们和共党方面虽然合作了，南安乡的八路算是咱们友军，但是委员长的心思你也是知道的，我们和他们真的能成为友军么？我的身份现在是公开的，想必共党方面也早就有所了解，我一个人去的话能看得到什么？说不定吃一个闭门羹也未可知。”

李青林笑道：“既然话不投机，那何必一定要去呢？反正他们现在也没多大实力，看不看也就那么回事啊，省得到时候热脸擦到了冷屁股，那才叫丢了堂堂国军的面子呢。”

梁希贤道：“李司令，我这不是被逼无奈么？你也知道，在本地区的三股力量当中，八路的独立团先遣营人数最少、实力最弱，上峰早就判断他们将是第一个被日伪消灭的对象。可是，经过这一段时间的发展，八路不仅没有在地位的肃正作战中被消灭，最近反而越来越活跃，实力有逐渐壮大之势，上峰很是不满，要求我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李青林笑道：“梁处长，八路实力壮大最咱们第九支队也不一定是坏事啊。他们活动频繁好啊，日伪的注意力集中在他们身上，咱们第九支队的压力不是就减小了么？”

梁希贤道：“李司令，对于八路开辟新局面的那一套，咱们中统内部也有研究，他们从太行山那边下来，到这里搞了一个根据地，这叫做开辟根据地，然后叫做巩固根据地，最后叫做发展根据地。南安乡的情况你也知道，那里十年九涝，敌我双方一直都没看上眼，但是就是在这种穷苦地区，八路他们一无后援和给养，二无友军支持，现在竟然能站住了脚，目前他们的力量似乎还在一步步发展壮大，这就很不简单啊。目前他们算是在巩固根据地阶段，上峰严令我要搞清楚他们的情况，以备不时只需啊。”

梁希贤说到这里，见李青林依然无动于衷的样子，他进一步说道：“李司令，宋太祖有言‘卧榻之侧，岂可许他人酣睡？”八路就在咱们的身边，眼看着他们就要进入根据地发展的阶段，那最后会不会将咱们的地盘吃掉呢？再说了，咱们现在不是缺兵员么？要是咱们能将他们的两个连都吃下来，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么？”

梁希贤不愧是特工老手，一般的国军军官对于自己的地盘、实力看得比什么都大，在一般情况之下，有了这样的诱惑，其他国军军官一定不会拒绝他的建议。

李青林笑了笑，道：“既然梁处长一心要去，那我也就舍命陪君子了，有机会和时间的时候我就陪你去走一趟。不过咱们有言在先，我只管军事方面的，其他的事情你自己去做。”

梁希贤大喜道：“行，只要司令亲自出马，刘政洪他们一定会热情接待的。您是司令，那些小事自然不劳您费心，我们这些下属会尽力办好的。”

梁希贤的事情终于谈好，他正要出门，这时一个参谋急匆匆跑了进来报告道：“战区送过来的装订和给养到了。”

李青林大喜，道：“没想到战区这次动作这么快，梁处长，你找人问一问，这次在战区司令部那边谁帮了咱们，咱们一定要好好谢谢他。”

在国军序列里，一支部队如果伤亡三分之一以上，那一定会撤到后方去休整，如果伤亡一半以上，除了嫡系主力部队，象第九支队这样的队伍，那很可能就会被别的部队整编掉。青草坡一战之后，第九支队伤亡将近三分之一，现在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有了补充，一方面可能是战区认为这支部队还有存在的必要，必须要加强力量，另一方面可能是背后有人给了大力支持。李青林判断很可能是刘昌达的堂哥刘昌运和罗大富的表哥陈涛在背后运作，因此，他想投桃报李，时候给二人一些好处。,

梁希贤点头道：“是啊，司令说得对，咱们可都是想到一处去了。咱们的确得好好谢谢长官们，今后还需要这些长官们多多照顾呢。”

李青林笑道：“梁处长，咱们先去看看新兵吧。”

梁希贤也兴致勃勃道：“是啊，来了新战友，咱们是应该去看看他们。”

二人出了门往新兵集合的地点走去，一路之上不断有人加入了他们的队伍，毕竟这是一件好事，大家都想去凑凑热闹。

新兵集合的地点就在司令部旁边的一个操场之上，这里目前是司令部非战斗人员日常训练的训练场，现在正好作为临时集合点，新兵们都集中在操场之上，一些早到的官兵正围着他们在议论着什么。

司令来了，大家自然是让开一条路，让李青林等人走了进去。

带队的一个少校见走在头里的李青林李青林是上校军衔，他觉得这很有可能就是本地的最高长官，于是一个立正，敬了个礼，大声道：“报告长官，新兵营营长徐轩向您报到。”

李青林还了个礼，道：“徐营长辛苦了，新兵将由我部接收，你请到司令部去休息。”

徐轩随着丁狗蛋走了，李青林转头看了看那些新兵，不禁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

战区其实早就来了电报通知，说是将要给他们补充一个营的新兵，可现在李青林目测了一下，聚集在操场上的新兵绝对不超过两百人，并且这两百人怎么看也算不上“壮丁”的标准。

国民政府自从颁布了《兵役法》之后，各县都成立了兵役处，壮丁的征集是由这些兵役处的官员们负责的，对于壮丁的身体等方面，国民政府也是有一定要求的，可眼前的这些人能算得上“壮丁”么，按照一般人来看，这些人还不如叫叫花子还比较妥帖一些。

这些壮丁们都在立正站着，李青林从头看到尾，发现这些人身上的军装破破烂烂，人也蓬头垢面、面黄肌瘦，甚至可称为骨瘦如柴，有一些士兵就像是骨头架子上蒙着一张人皮。他们站在队伍里歪歪倒倒，似乎马上就要倒毙的样子，如果不是他的眼睛还在骨碌碌转，李青林甚至怀疑他还有没有一口气在支撑着生命。

李青林本来还想发表一番热情洋溢的讲话，可现在看到这幅情景，他叹了一口气，对身后的刘昌达道：“你去安排一下，让炊事班马上弄一些面糊糊之类的让他们吃。你一定要向炊事班打招呼，今天吃稀的，明天吃半干半稀的，后天才能吃干的，这三天尽量少放点油水。特别是今天，这些人只能吃个八分饱，千万别让他们敞开了肚皮吃。”

“司令，这些人怎么瘦成这个样子，这样的兵能打仗么？”刘昌达道。

李青林苦笑道：“他们送来的就是这样的壮丁，就算是不能打仗还能怎么办？我猜他们大概一个月都没吃过饱饭了，现在只有先慢慢将他们调养一下，然后再进行训练了。”

梁希贤道：“虽然说后方征兵的有很多猫腻，但是也不至于拿乞丐都不如的人来充数吧？战区到底是在搞什么鬼名堂？”

李青林道：“梁处长，你没被抓过壮丁，不知道其中的奥妙，等会你在他们中间了解一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见梁希贤转身要走，李青林接着说道：“梁处长，去南安乡的事情看来要往后摆一摆了，咱们眼前最急迫的是要把这群新兵先安顿好。你现在马上去找一些人烧点热水，再请卫生兵过来，这些人吃好以后立刻搞好个人卫生，然后让卫生兵检查一下，有病的立刻治疗。头三天让他们吃了睡睡了吃，先恢复元气，三天之后再慢慢恢复训练。他们既然千里迢迢都活着来到这里，我们绝对不能再让他们有非战斗伤亡，并且要让他们都成为合格的士兵。”

午饭时间到了，按道理李青林应该去司令部陪押送新兵的营长徐轩，可他眼见送来的新兵如此不堪，李青林心中有气，于是让梁希贤他们去陪，自己跑到，罗大富那里去检查后边送来的弹药给养去了。,

罗大富现在管理着好几个仓库，其中就有弹药、被服、装具等，这次战区派了一个辎重中队随着新兵营来到了清河，辎重中队有一百多匹骡马，送来的弹药还真不少，迫击炮弹也送了一些，李青林终于暂时松了一口气。

辎重中队的士兵们正在空地上吃饭，当官的正由罗大富陪着喝酒。见李青林来了，罗大富连忙请他入座。这次李青林没有推辞，他坐在了上座，并且陪运送弹药的辎重中队的军官们每人喝了一杯酒。

饭后，李青林对罗大富道：“等会你让人送一些军装到新兵那边，我的兵就要像一个兵，绝对不能比叫花子还惨。”

罗大富马上立正道：“司令，我们早就点好数了，军装已经打好包，等会就送过去。”

李青林拍了拍他的肩，道：“罗处长，干得不错，多有几个你这样实干的军官，我也就少操很多心了。”

有时候长官的表扬比金钱激励更有效，罗大富激动了，他挺着胸脯大声道：“多谢长官栽培，我一定好好干，不负长官的厚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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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四章再战豫北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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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青林回到了司令部，那里的酒宴早就结束了，新兵营的营长徐轩也走了，只有梁希贤等人坐在里面喝茶，见李青林进来了，大家纷纷站起来和他打招呼。

李青林刚刚坐定，丁狗蛋就送上来了一杯热茶，李青林问丁狗蛋道：“新兵那边情况怎么样？”

丁狗蛋咋舌道：“老大，这些新兵大概都是饿死鬼投胎的，每人两大海碗杂合面菜糊糊，里面除了加了点盐之外什么都没有，这些人一眨眼的功夫就吃下了肚，也不怕被烫着。”

丁狗蛋边说着边用手比划着大海碗的大小，道：“我的个天，这么大的两大碗，他们吃了之后竟然都说是只吃了个半饱。这要是都吃饱了，那该吃多少啊？”

李青林叹了口气，道：“我在干训班就听他们说过，现在自愿当兵的人少了，这些新兵绝大部分都应该是被强抓来的。鬼子现在占领了大半个中国，兵员的来源只有云贵川和大西北了。大西北人口本来就少，并且还要优先补充二马、晋绥军和胡宗南的部队，送到这里的这些新兵应该绝大部分都是云贵川来的吧？”

刘昌达点头道：“这批壮丁确实是云贵川征来的。肖参谋，你刚才去新兵营清点了一下，应该知道一些情况，现在把你知道的向司令汇报一下。”

“是”一个年轻的参谋站了起来，他手拿一本花名册向李青林介绍起这批新兵的情况来。

这批新兵确实是从四川，从四川启程的时候确实是满编的一个营，人员的身体素质也不至于象目前这样的不堪。

古语有云“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出川到达中原，除了一小段路能乘船顺江而下，其余绝大部分路程都是靠这些新兵两条腿步行。

这些被强征而来壮丁们都很年轻，从四川到中原，虽说是千里迢迢，但按照国民政府的规定，沿途都有接待、补给和休整，新兵们也应该有一些优待。可这些规定都是停留在纸面上的，真实的情况却完全不同。

新兵集中到县政府的“军人招待所”的时候，就有几个职业卖兵的家伙鼓动逃跑，看守的士兵当时就开了枪，当场就打死了几个壮丁。等到真的上路的时候，押送新兵的军官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些担子，担子里都是一些货物，这些都是长官们从内地走私到中原的私货，新兵们被逼着挑上了担子赶往目的地，因此行军的过程也就成了运送货物的过程。

壮丁们此时算是正式进入军营，其伙食待遇应该同普通士兵一致，在行军的沿途虽然有人接待，但是新兵们的军米给这些人做了手脚，他们将好米卖掉，给士兵们吃的是发着铜绿的坏米，而且在大米里还掺了不少沙子。这样的米煮成饭以后难以下咽，押送的军官们却找了一个借口，那就是要培养新兵们“战斗精神”，这样的米饭必须在十分钟之内全部吃下去，吃不下去的新兵将受到惩罚。

再过了一段时间，即使连这样的坏米也开始逐渐减少，这些壮丁们能够吃个半饱那就算是天大的造化了。肚子里没有食，肩上还挑着上百斤的担子，押送的官兵们对他们又非打即骂，一些士兵开始逃亡。可人的两条腿怎么跑得过子弹呢？因此不断有逃跑的士兵被击毙。

到了后来，为了防止士兵在半路上偷空逃跑，押送的军官给所有的壮丁都用绳子拴住右臂，吃饭喝水都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和地点，晚上睡觉的时候新兵的裤子、裤腰带全部没收。为了尽快赶到目的地，新兵们行军也不定时间，不管是晴天还是雨天，他们都必须不断行走。

这些新兵没有雨伞也没有雨衣，大雨滂沱的时候，他们全身湿透，在大雨里瑟瑟发抖；烈日当空的时候，他们顶着烈日在高温的大地上紧赶慢赶，一旦被命令休息的时候，看到路边小水沟里有水，即使这水脏得恶心，这些人也扑上去喝个饱。

在这种恶劣的生存条件下，一路行军，一路上都有人因为各种情况生病死亡。据新兵们背后反映，还有一些在半路上病得实在太厉害并且暂时死不了的，军官们半夜让人悄悄将他们抬出去活埋了。,

李青林等人被抓过壮丁，在新兵营经历过一段时间，后来从军的时间里也多多少少听说过这些传闻，对于参谋的报告只是摇头叹气，而梁希贤一直做的是政工工作，算是高高在上的职业军官，现在听说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不断低声叨叨：“太不像话了，太不像话了，这些送兵的该上军事法庭。”

“一个新兵营在满员的情况之下应该有三百多人，现在还有多少？只剩下两百人左右了。这些非战斗减员难道仅仅就是送兵的军官们有责任吗？”李青林实在忍不住了，他对梁希贤道。

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从政府征兵开始，一直到新兵到达豫北，整个过程在各个环节上都有问题，如果深究下去，最终就要追究到各级官员的身上，再延伸一点，那就是国民政府严重失职了。梁希贤只好笼统地说道：“要严查，一定要严查。”

“好了好了，这些新兵大难不死最后来到这里，咱们先好好将他们养一养，让他们恢复元气，然后再训练。”李青林说到这里，他环视了一下周围的军官们，接着说道：“这些人好不容易才送到这里，现在已经是咱们的战友了。各位这段时间要给我好好善待他们，这些人调教好了，那绝对就是好士兵，我绝对不容许在我的部队里再出现非战斗减员，如果谁出了问题，我的军棍可不留情。”

按照一般的情况，新兵来了以后就会立刻被下面的部队接走补充，李青林知道这些人现在极其虚弱，于是命令将他们留在清河休整了整整一周时间。

在这一周时间里，头三天让他们吃了睡睡了吃，三天以后开始改善他们的伙食，饭菜里逐渐加了一些荤腥，并且开始对他们进行简单的军事训练。

这些九死一生的新兵们的生命力确实很顽强，再加上年轻，经过一周的休整之后，这些人恢复了一些元气，面色也开始逐渐红润起来，身体眼看着也逐渐壮实起来。

梁希贤这次还真的花了一些心思，他带着政训处和卫生兵等人进入了新兵营，他们不仅给新兵看病等，还嘘寒问暖关心新兵们的生活。有了比较就有了区别，第九支队的这些动作让死里逃生的新兵们极为感动，到达这里以后，竟然没有一个想逃跑的，梁希贤私下里还了解到，这些人确实已经死心塌地地想在第九支队干下去了。

新兵们下各个中队的时候，李青林亲自带着司令部的一班人去送他们。丁狗蛋有些不理解，道：“老大，新兵下连队，有参谋长他们安排就已经足够了，你就不必亲自去了吧？”

李青林拍了他脑袋一下，道：“谁会为咱们卖命？只有兄弟才会卖命。咱们现在把他们当着兄弟，他们才会把咱们当着兄弟。要是咱们高高在上，人家会把咱们当成官，绝对不会当成自家人的，他们更不会为当官的卖命了。”

丁狗蛋点头道：“老大，我懂了，‘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呢。”

支队司令亲自来送，并且当着他们的面要求下面的军官好好善待这些新兵们，李青林的一番作态确实感动了这些人，也让这些人更加坚定了留下来的决心。

送走了新兵，梁希贤希望李青林带着他探访八路先遣营的计划又摆上了日程。

第九支队的司令要去拜访友军，那自然是一件大事，特别是司令和政训处主任一同出行，那首先得将自己部队的事情安排好，其次必须要和对方联系好。不然到时候因为双方擦枪走火有了误会，那笑话可就闹大了。

联系八路那方面的工作，自然由最靠近他们的小六子去完成的，经过联系，刘政洪很爽快就答应了下来，不过他提出了一点，那就是尽量等一段时间再去，因为他得到情报，日伪最近可能要对他有所动作。

因为铁路公路等连续遭到爆炸，日伪最近收缩了兵力，但是这并不代表着他们一点行动都没有，对于本地区目前人数最少、实力最弱的八路那边，他们还是时不时地就出兵骚扰一下。其实对于八路那边，打得最起劲的反而是伪军部队，他们还有另外一个称号，那就是“反*共*救国军”。

听说日伪近期要进攻南安乡，去还是不去，梁希贤有些犹豫。李青林笑道：“咱们都是军人，干的就是打仗的活，难道还怕死了不成？鬼子们要去的话倒是正好啊，我们也参加打鬼子，梁主任也正好可以观察八路是如何组织人员打仗啊。”

梁希贤被李青林用话语逼了一下，只好同意第二天就去南安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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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五章再战豫北16

第二天一大早，李青林带上丁狗蛋会同梁希贤骑马去牛王寨，按照事先的约定，他们将在牛王寨等候八路方面来人将他们接过去。

梁希贤似乎对自己的安全很不放心，他竟然带了一个班的警卫。李青林笑道：“梁主任，我一个司令只带了一个警卫，你这个主任还需要一个班的兵保卫，看来政训处主任的安全比司令重要啊。”

梁希贤很不好意思道：“李司令，我可不是专门为我自己安排的，主要还是为了考虑您的安全呢。”

李青林道：“梁主任，你要是想深入到人家部队里边，我看还是少带些人为好，不然的话人家没有对你封锁，你自己的警卫到把你圈到自己人里面，你什么都看不到的。”

“可是，可是……，我不是怕八路那边实力不济，我多带些人也是为了在最危机的关头自救啊。”梁希贤道。

李青林大笑道：“梁主任，鬼子上一次大规模的‘肃正作战’，那兵力够多了吧？不少字那个时候八路方面可没怎么吃亏啊。这一次据说日伪还是小规模骚扰一下，你还怕他们应付不了？依我看啊，你也只需要带几个必要的人手就够了。”

梁希贤想了想，道：“好吧，那我只带两个人。不过这一个班的兵还是要带上，他们留在一大队的队部，等咱们结束了会面任务，他们就来接咱们。”

李青林道：“这样也行，咱们带的人少，这样也显得对他们的信任和尊重。”

一行人到了一大队的队部，知道李青林今天要来，小六子早早就等在了路边迎接。

青草坡一战，小六子的头部被鬼子弹片伤了一下，上次开会时，李青林还见他头上缠着纱布。这次李青林注意看了看小六子，见他军帽下边已经没了纱布，而且神态自若面色红润，李青林心里大慰。

下了马之后，李青林摘下他的帽子，只见小六子头部一侧的头发剪掉了一块，一个伤疤很醒目的留在了头上，不过那个伤口已经愈合了。

李青林心疼道：“下次打仗要注意一些，你首先得保护好自己啊。”

小六子憨笑道：“老大，真打起仗来还能顾得了那么多？打仗不就是拼命么？在那种情况之下，要是你在的话也会那么做的。”

梁希贤道：“徐队长有勇有谋，是咱们第九支队的一员战将啊。上次青草坡一战，要不是徐队长当机立断亲自带队支援，咱们第九支队还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

李青林笑道：“梁主任，自岳千绪被王奇松下毒毒杀之后，这一大队可是很久都没有大队长了。人无头不走，鸟无头不飞，我看应该向上边请示一下，就地任命徐队长为大队长吧。”

梁希贤自然知道小六子是李青林的心腹，小六子已经代理一大队的大队长有段日子了，一大队的情况现在很是稳定，李青林现在的这个提议也算是合情合理，梁希贤于是顺水推舟道：“李司令的提议很好，我看这次回去之后就开个会，大家议一议这件事。不过我同意也不一定就能成，就怕别人有意见啊。”

梁希贤所说的别人其实就是指刘昌运和罗大富这两个人，自梁希贤带队到豫北整编以来，这三个人就互相不服气，特别是梁希贤，刘昌达就一直看不上他，很多事情都在和梁希贤别苗头。…,

对于刘昌达和罗大富二人，李青林倒是不担心，他于是对梁希贤道：“那就这么说定了，下次会议就把这件事提出来，大家议一议，大家要是都没意见，咱们就上报战区。”

就在李青林和梁希贤说话的时候，八路那边接应的人来了，领头的自然是李青林的邻居周友根。

周友根这次带了一个班的兵，他一见到李青林就打了个立正，道：“李司令，刘政委派我来接各位去南安乡做客。临行前刘政委吩咐，说咱们南安乡很穷，如果接待不好的话还希望各位友军长官见谅。”

李青林拍了一下周友根的肩膀，道：“好你个友根，还长官长官的，搞这么客气干什么？刘政委是我的老师，学生还敢对老师提什么意见？”

周友根笑道：“青林哥，你们是友军，你还是中校司令，当然是长官了。”

李青林和周友根以及刘政洪的关系大家都知道，因此他也没有必要在梁希贤面前掩饰什么。其实李青林拍一下周友根的肩膀也是有用意的，一拍之后李青林笑道：“友根，你们政委很不够意思啊，我看你子弹带里没多少子弹啊，我估计也就不到五十发子弹吧？不少字要是半路上遇到危险，你这么点子弹怎么能应付得了？”

周友根有些不好意思道：“青林哥，你也知道，咱们八路子弹从来就没富裕过，这次任务重大，政委还让我们多带了些，每人有四十发子弹呢。”

李青林转头对梁希贤笑道：“看看看看，人家还特别重视，每个人还能带四十发子弹呢。梁主任，这可是关系到咱们生死安危的事情，不管怎么说，一个单兵弹药的基数应该有吧？不少字我看这么办吧，咱们将他们不足的子弹补上，手榴弹也配齐了，你看怎么样？”

梁希贤这次可不敢不同意，他连声道：“应该，确实应该补上。”

说到这里，梁希贤转头对小六子说到：“徐队长，赶快让人拿一些子弹和手榴弹来，将八路兄弟们全部补充了，司令的安全第一啊。”

得到梁希贤的首肯之后，小六子立刻叫来传令兵，然他通知军需官立刻送一些子弹和手榴弹来。经过一番忙乱之后，周友根带来的一个班的士兵每人补充了六十发子弹和两颗手榴弹，周友根喜滋滋地说道：“这次可发财了，太谢谢友军弟兄们了。”

李青林见他身上还背着姜秀枝留下的那支盒子炮，睹物思人，李青林心里有些发酸，他从小六子身上摸了两个装满子弹的驳壳枪弹匣塞进周友根的口袋里，道：“友根，有了枪，有了子弹，咱们都要好好打鬼子，这样才对得起已经牺牲的兄弟姐妹们在天之灵呢。”

周友根恨恨地点头道：“青林哥，你放心打鬼子咱可从来都没草鸡过，不把这些禽兽打回老家去，咱绝不会放下枪杆子呢。”

周友根等人补充好弹药之后，李青林带上丁狗蛋，梁希贤带上自己的两个人骑上马随周友根往南安乡走去。

临出发之前，梁希贤还是有些担心，他问周友根：“咱们就带这么一点人，在路上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周友根笑道：“在你们防区我不敢保证，只要进了我们八路的防区，你绝对就安全了。”

梁希贤笑道：“看样子你还挺有信心的，难道就凭你们这几个人，手里这几支枪？”…,

周友根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咱们那里绝对比你们这里安全。”

梁希贤道：“哟呵，你的口气还真挺大的，看来我倒是要拭目以待了。”

南安乡的中心其实离牛王寨也就十来里的路程，可八路他们并没有将南安乡政府所在地作为重点驻扎地，而是将主力驻扎在退后八里地的胡家棚子。

胡家棚子其实是处在河边上的一个小渔村发展而来的，它最初确实如同其名一样，是由一些渔民搭起来的窝棚连成一片后慢慢发展起来的，其主要的居民是半渔半农的村民组成的。

南安乡的地势很低，但是这低洼地方还又不容易蓄住水。夏天大雨一来，地势低洼的地方积水很深，那里就成了一片泽国，当雨势一停，太阳暴晒几天以后，这里又在水退之后形成干旱，因此这里所谓的渔民也就是发大水的时候捕点鱼，水退之后种点庄稼而已。因为旱涝不能保收，这里一直人烟稀少，民众生活极为清苦。

八路选择胡家棚子也是有原因的，南安乡虽然不富裕，但是任何地方都有地主富户，胡家棚子几乎是清一色的贫苦农民，是属于八路所说的基本群众，这些基本群众都是赞成八路军减租减息政策的，因此此地群众基础极为稳固。

夏天的农村到处都是绿色，地里的庄稼在蓬蓬勃勃生长，沿途的村庄也绿荫如盖，田地里有农人在辛苦劳作，一切都显得很安详平静。

出了第一大队的防区，走了一小段路就进入了八路军先遣营的防区，梁希贤环顾四周，见周围的农村和自己那边并没有什么不同，在八路军的带领之下，自己这一行人并没有受到什么阻拦，视觉之内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他于是将一颗悬着的心稍稍放进了肚子里。

这支队伍越往里走，就越接近八路军先遣营驻地，梁希贤本以为八路军会沿途设立一些岗哨，可他一直也没有发现哪里有专门的人扛枪站岗。

就在他认为周友根会不会带错路的时候，这支小队伍接近了一个小村庄。这个小村庄看上去也就十来户人家，都是土墙茅草顶的房子，村口还有一颗大槐树，这个大槐树枝繁叶茂，在村口遮出了一大块浓密的树荫。

村里的人们似乎都下地干活去了，小村子里面静悄悄的。当李青林他们正准备穿村而过时，就在这颗大槐树的背后突然跳出一个人来，他手拿红缨枪将大路一拦，道：“站住你们是干什么的？有路条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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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六章再战豫北17

这个人说话还是童音，李青林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半大小子，这半大小子光着脚，下身穿着一条大短裤，上身竟然打着赤膊，他手里拿着一杆红缨枪拦住了这支小队伍的去路。

周友根倒是早有准备，他笑嘻嘻走上前去，伸手准备去摸半大小子的头。半大小子倒是很机灵，他往旁边一跳，大声道：“嬉皮笑脸干什么？有路条没有？没路条就请回去。”

周友根笑道：“哟呵，铁蛋，大清早我就从那你这里经过，现在就假装不认得我了？”

那个叫铁蛋的半大小子眼睛一瞪，道：“周排长，你还八路军呢，八路的规矩你比我知道得多吧？不少字早上你出去的时候是有路条的，现在你没有路条，那就别想从我这里通过。”

周友根笑了，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纸片递了过去，道：“你这个小铁蛋，办起事情来倒还是挺认真的呢。没路条我敢乱走么？”

铁蛋接过路条走看右看，周友根笑道：“铁蛋，别看了，连路条都拿反了，你认识字么？”

铁蛋小脸一红，道：“不认识字就不能检查路条了？告诉你，上次一个汉奸拿个假路条想从我这里混过去，还不是被咱们儿童团给抓住了？再说了，村长和队长是认识字的，要么你们等一等，我先让人将他们找来看一看你这路条是真是假？”

铁蛋说着就将手指放进嘴里打了一个呼哨，呼哨声一起，从那边的矮墙后边“托”地跳出一个瘦瘦小小的半大小子。这半大小子跑到铁蛋的跟前，问道：“铁蛋哥，有啥任务要我去执行？”

周友根见此情况，忙道：“铁蛋啊，我知道你有办法认出来是真是假，咱们不是还要赶路么？你这一来二去的，这可就耽误了时间，也就耽误了我完成任务啊。铁蛋兄弟，你是好人，既然我的路条是真的，那我们就走了，你看行不行？”

铁蛋很严肃的想了想，他将路条还给周友根，然后手一挥，道：“走吧走吧，下次记住了，先拿路条出来，不然你就别想从我这里混过去。”

周友根带着李青林一行人穿过村子继续往胡家棚子赶，李青林想起刚才小铁蛋的神情不禁笑了，道：“友根，你们这里站岗放哨的都是这些半大的小子啊？他们也不认识字，怎么能知道路条里的内容和真假呢？”

周友根道：“咱们成立了青抗、妇抗、儿童等各种抗日组织，儿童团主要配合游击队站岗放哨、检查行人，至于说他们怎么识别真假，我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梁希贤在一边道：“其实啊，这个很好解释。第一，虽然这些儿童不认识字，但是路条上边肯定有一些暗记，他们只要能看到这个暗记就行了；第二，不是还有村长或者队长最后把关吗？是真是假，只要村长或者队长来了，那还不是水落石出了？”

周友根在前边默默的走着，没有接话，李青林知道，梁希贤所猜测的应该是对的。

不过李青林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这个儿童团，儿童一般不需要下地干重活，因此时间上很充裕，另外，他们对本地人极为熟悉，只要有一个陌生人来了，他们很快就能发现并能报告，这就是一个很大的优势。不过，李青林也觉得这些小孩子势单力薄，要是真的有武装特务进来了，他们面临的危险就可想而知了。…,

又经过两个村庄，依然是经过路条检查，周友根带着李青林等人到达了八路军先遣营的驻地——胡家棚子。

李青林从情报队得知，胡家棚子以前只有十几户人家，现在八路先遣营来了之后，他们又建了一些简易房屋，现在本地军队的人数已经多于居民，胡家窝棚现在就是一个大军营。

胡家窝棚的地势在本地算是比较高的，为了防止汛期的洪水，胡家窝棚四周建了土围子，土围子的四周开辟了一些庄稼地，远远看去，田地里有不少人在忙碌着。再走近一点，只见田间地头上一些架放着一些步枪，田地里忙碌的绝大部分还都是穿着灰布军衣的军人，从这些军人的动作上来看，这些人都是种庄稼的行家里手。

“你们八路军还要干农活？那训练和作战怎么能够保证呢？”梁希贤惊奇道。

周友根答道：“干农活算什么？咱们八路是人民的子弟兵，咱们帮百姓，百姓就会帮咱们啊。”

一行人越走越近，前边走来几个人，打头的正是政委刘政洪。

李青林名义上是刘政洪的学生，因此他早早下了马往前赶去，等走到刘政洪的面前，李青林敬了个礼，道：“还要劳动先生来迎接，学生实在是惭愧啊。”

刘政洪道：“虽说是咱们有师生之谊，但你现在是友军，是国民**军上校司令，我可不敢托大啊。”

李青林道：“老师说笑了，我就算是当再大的官，那也是你们下的弟子啊。”

剩下来的就是介绍双方会面的人员，李青林这边当然需要介绍梁希贤，刘政洪那边其实也只有一个人需要介绍，那就是营长袁本清。

袁本清今年大概三十出头，他满脸络腮胡子，中等身材，身体健壮而灵活，李青林第一眼看到袁本清，就觉得此人很眼熟。

刘政洪介绍了袁本清以后，袁本清和李青林等人握手，道：“友军的长官来视察，欢迎，欢迎啊。”

袁本清是本地口音，他中气很足声音洪亮，听到他说话，李青林的脑海里突然一亮，他笑道：“袁大胡子，你就是袁大胡子”

袁本清一愣，道：“李司令，你认识我？”

李青林大笑道：“你这么说，那证明你就是车把式袁大胡子了。袁大胡子，咱们还是同行呢，还记得民国三十五年冬天，咱们那个大车队在东林县打土匪的事情么？”

袁大胡子仔细看了看李青林道：“原来你就是那个神枪手啊，你要是不说，我还真的想不起来了呢。”

说到这里，袁大胡子松开李青林的手，道：“既然是故人来了，快请屋里坐。”

刘政洪大笑道：“这个世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这么一会功夫，你们两个竟然还相认上了，这也算是缘分吧，呵呵呵”

袁大胡子边引领着李青林等人往村子里走，边介绍起那次在东林县打土匪的事情来。因为时间过去比较久了，袁大胡子记忆得也不算是很清楚，不过好在还有李青林在一边补充，在不长的时间里，二人将打土匪的经过说了一遍。等这个经过说完，众人也正好走到了先遣营的指挥部门口。

这个指挥部也是夯土墙茅草顶，和一般的民居无异，里面的陈设也很简单，一张大桌子几条长凳子，桌子上摆放着一个茶壶和几个茶杯，唯一和民居不同的地方，那就是一面墙上挂着一张军事地图，不过这个地图显然是参谋人员手工绘制的，整个地图都显得比较粗糙。…,

将李青林等人让进了屋子，刘政洪拿起茶杯给每个人倒了一杯茶，笑道：“友军的长官来了，按道理咱们应该好好招待，可咱们八路的条件不比你们国军啊，只好请二位将就将就了。”

李青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道：“咱们是来商量共同抗日的，而不是来大吃大喝的，要说到条件么，咱们现在都很艰难啊。”

袁大胡子道：“李司令，你们还很艰难？我们这边连粮食都不够吃呢，部队还要经常挖野菜吃，今后还希望友军给予大力支持啊。”

梁希贤马上接口道：“袁营长，豫北地区土地贫瘠，这里的土地能养活本地人民就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我们的粮食也不足，大部分给养还是从后方运来的呢，因此今后恐怕难以支持你们啊。”

刘政洪闻言笑了笑，道：“其实二位长官也不必在意，能支持我们呢，我们举双手欢迎，实在不能呢，我们自力更生。从后方来到南安乡，我们先遣营没有一粒粮、一颗子弹的补给，咱们不也是生存了下来么？”

正在这时，有士兵送进来午饭，刘政洪连忙招呼大家道：“来来来，咱们先吃饭吧。不管怎么说，咱们先得把肚子填饱吧？不少字”

说着他转头对李青林道：“我们条件有限，中午没什么好东西，只有这盆大雁肉和鲜鱼还算得上是上色的好菜，实在是对不起大家了，诸位只有将就将就了。”

片刻之间，炊事兵们将午饭全部端上了桌子，刘政洪在屋子里的一个柜子里鼓捣了一会，最后从里面拿出了一瓶酒来。

桌子上的饭菜果然很简单，主食是菜饼子，菜也就四样，一大盆蒸熟的腌制大雁肉，一大盆豆角，一大盆红烧鱼块，还有一大盆白菜豆腐汤。端上来的菜虽然样数很少，但是分量可都不少，所有的菜和汤全部都是用大脸盆装着端上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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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七章再战豫北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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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地有一些小面积的湖，秋天的时候大雁等候鸟会从此地经过，因此本地人经常能打一些鸟类改善生活，这盆腌制的大雁rou看来还是去年腌制下来的。-读爱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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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能够长时间保存，腌制的大雁rou很咸，但是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保存，这大雁rou免不了有一些不新鲜的味道，梁希贤吃了一块之后就再也没有下筷子。不过这鱼应该是今天才捞上来的，味道很鲜美，梁希贤的筷子一直往那盆鱼块里招呼。

袁大胡子倒是很高兴，他啃着大雁rou，道：“政委，咱们可是好久都没见荤腥了，今天你算是舍得破费了。”

袁大胡子说着端起面前的酒碗，对李青林道：“李司令，今天亏的你们来了，不不光有rou，还有酒呢。来，咱们老熟人，也是老同行先干一杯，欢迎你们常来啊。”

李青林面前也摆了一碗酒，不过他看见刘政洪只拿出了一瓶酒，并且刘政洪只往自己的面前酒碗里倒了一点点酒。李青林心知这边经费紧张，刘政洪手里一定很紧，于是端起酒碗和袁大胡子碰了一下，道：“袁营长，喝酒容易误事。咱们都是军人，中午这酒只能喝这一碗，咱们千万不能因为喝酒耽误了正事啊。”

袁大胡子倒也爽气，他端起酒碗一饮而尽，道：“好，咱们就喝一碗，咱先干为敬。”

梁希贤趁机对刘政洪说道：“刘政委，我们的弟兄们对一直敬仰有加，他们想到队伍里走一走看一看，不知道政委能不能同意他们这个小小要求啊？”梁希贤说着，边用手指一指随行而来的两个参谋。

刘政洪看了看两个年轻的参谋，道：“你们想看？行啊。等吃完了饭就让战士们带着你们到处看看，不过你们可别1uan跑，不然引起了误会就不好了。-读爱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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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希贤一叠声道：“刘政委，你放心，他们会规规矩矩的，不会给你们带来什么麻烦的。”

中午每人只喝了一碗酒，因此饭吃的很快。饭后，刘政洪果真叫来两个战士，然他们领着梁希贤带来的参谋下部队去转转，李青林他们则和刘政洪等人谈两军合作等事宜。

关于国共两军合作的问题，其实两边早就在谈了。因为目前**实力明显大于共军，并且各地之间以及各军之间情况有所不同，双方谈来谈去，谈到最好的状态就是两边和平相处，那些所谓的互相支援的条款，从来都是被**方面摆在了纸面上而已。

**这边对于共军那边是什么想法和怎样做，李青林心知肚明，他对于这种协议其实一点都不抱什么希望，因此将这些东西全部jiao给梁希贤去处理，他自己反而坐在一边很悠闲地喝起了茶。

刘政洪和梁希贤倒正好是棋逢对手，二人互不相让，就在先遣营的指挥部里讨价还价起来，就在二人争得很jī烈的时候，一个士兵进来了，他报告说后方派来的军工人员到了。

刘政洪听说军工人员到了，他丢下梁希贤，大喜道：“快请他们进来，我们现在正急等着他们来呢。”

不一会儿，一个战士带进来三个人，这三个人也穿着的灰布军服，其中领头的一个人还跛着一条tuǐ。

李青林一见此人，他立马跑了上去抱住他，惊喜道：“多贵啊，原来是你啊，可想死我了。”

这个跛tuǐ的男人正是钱多贵，和以前相比，他身体是那么单薄，但是脸sè倒是白净了不少。

钱多贵也是在没想到在这里能碰到李青林，李青林经过这么多年，人也壮了，脸变黑了，特别是李青林现在身穿笔tǐng的上校制服，这让钱多贵差点没认出来。%读爱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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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他确定是李青林之后，钱多贵抱住李青林，道：“青林啊，真没想到还能活着见到你。”

说到这里，钱多贵有些难过道：“青林，秀枝她……”

李青林连忙打断他的话头，道：“她的情况我已经知道了。”

刘政洪在一边笑道：“你们小李庄真是英雄辈出啊，秀枝同志是个好同志，多贵同志更是我们的人才啊。”,

李青林松开钱多贵，对刘政洪道：“多贵tuǐ脚虽然不好，可他心灵手巧着呢。”

刘政洪点头道：“确实是啊，他是咱们军工里边的一把好手，我们这里早就盼着他们了。”

钱多贵道：“刘政委，我们在你们这里停留不了几天，下一个根据地也在催咱们呢，有什么急需要做的工作，你现在就派给我们，我们马上就动手。”

刘政洪看了看李青林和梁希贤，最后道：“你们带了多少手榴弹来了？”

钱多贵道：“路途实在太远，我们也带不了多少，分配到你们这里也就两箱‘边区造’。”

刘政洪道：“少是少了点，但是比没有要好。老钱，我说咱们‘边区造’能不能改进一些？好多‘边区造’都是一炸两半，光听见响炸不着人呢。”

钱多贵道：“咱们根据地兵工厂条件差，里面用的是黑火yao掺炸yao，外边的弹体是铁铸的。因为咱们铸造材料和技术都不太过关，所以就一炸两半了。”

说到这里，钱多贵一挥手，道：“刘政委，你放心，我们这次带来的是已经改进过技术制造出来的新产品，绝对不会再一炸两半。”

“那就好，那就好。”刘政洪连声道：“我们来这么长时间了，有不少枪支需要好好修理一下了，这几天要辛苦各位了。”

钱多贵笑了笑，道：“那还等什么，拿出来咱们现在就开始动手干啊。”

刘政洪很不好意思，迟疑了一下，道：“你们远道而来，应该先休息一下吧？”

钱多贵笑道：“其实我们都知道，你们都缺武器也都很着急，我看还是都别太客气了，抓紧时间动手吧。”

刘政洪道：“那好吧，东西就放在隔壁，咱们现在就过去吧。”

说到这里，刘政洪对李青林和梁希贤道：“二位，你们先休息一下，我去去就来。”

李青林笑道：“反正我坐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情，还不如我去看看热闹呢。”

钱多贵笑道：“这有什么好看的啊，不就是修理几个零件么，还没咱们在小李庄造德国造的技术难度大呢。”

李青林笑着对刘政洪道：“政委你放心，我也不需要偷你们的技术，只不过我和多贵这么长时间没见面了，想和他多说说话而已。”

刘政洪也笑道：“你们**什么武器没有？难道还看得上咱们的破枪烂刀？李司令实在要是想看，那就去看看吧。”

隔壁就是摆放各种待修理枪支的地方，各种杂七杂八的枪支大概有四五十支，李青林知道目前这支队伍大概也就两百多人，现在有了这么多坏了的枪支，这对于一支部队的战斗力的影响确实很大。

刘政洪将钱多贵等人领进屋子之后就走了，留下李青林在这里看热闹。

钱多贵这次带来了两个人，他们进了屋子之后，立刻就将这些枪分mén别类摆好，李青林注意了一下，有中正式、汉阳造、老套筒，甚至还有两支经过改造的单打一老枪。

枪支分好以后，钱多贵倒没怎么动手，那两个显然是钱多贵的助手，他们各拿起一只“嘁哩喀喳”分解了，找到mao病就立刻拿起工具修理起来，遇到难题时才由钱多贵指点一下，还有一些比较难以修理的，钱多贵才亲自动手。

钱多贵亲自动手的的一般就是使用工具加工一些简单的零件，李青林从钱多贵加工制作零件的动作中可以看出，钱多贵的动作极为熟练，枪械易损零件的数据似乎早就长在了他的心中，加工成型的零件经他测量之后，再拿起工具几下子就搞定了。

要说的这些军工人员还真是多面手，他们是什么都要会干。有一些枪支的年头实在太久远，枪托和护木都有些糟朽了，这些人还拿出木匠家伙要么修理木制件，要么找来木头按照原样重新制作一个。

这些军工人员检修枪械的时候，李青林也拿起几支看了看，只见这些武器已经明显使用了过长的时间，一些枪的膛线几乎都被磨平了，李青林问道：“这样的枪还能用来打仗？”,

钱多贵边干活边说道：“谁叫委员长不给咱们补充武器呢？这些枪里面只要还能用的，咱们部队都留下来使用呢。要是实在是太破旧的，咱们修理以后才给民兵使用。”

钱多贵带来的两个助手很能干，因此他自己需要亲自做的事情并不多，不过钱多贵也没闲着，他从带来的铜匠工具箱里拿出一些铁皮、铜丝还有一些工具，在一边叮叮当当干起铜匠活来。

李青林见钱多贵将铁皮敲打后卷成一个个空心铁皮细小圆筒，于是笑道：“多贵，你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还做小孩子的玩意？”

钱多贵道：“青林，我怎么做小孩子的玩意了？”

李青林拿起一个小小空心铁皮卷，两只手指捏紧它，一只手指堵住了下边，然后放在嘴上使劲一吹，“滴、滴、滴”

李青林拿开那个小铁皮空心圆筒，笑道：“这不是小孩子的玩具么？”

钱多贵大笑道：“青林啊，这可不是玩具，别看它小，我们还要拿它派上大用场呢。”

四二八章再战豫北19

李青林将放在手心里的那个小玩意掂了掂，笑道：“就这么个小玩意还能派上大用场？”

“我示范给你看一下就知道它是干什么的用的了。”钱多贵正好打好了一个小铁皮卷，他剪下一小节细铜丝，将一头绕几绕形成弯曲形状。

钱多贵再铜丝弯曲的那一头塞进那个小铁筒，再从随身带的一个瓶子里倒进去一些粉末状物。这些都弄好以后，钱多贵拿出一些工具等将铜丝和粉末状物体小心压紧，再封好两头，只在小铁筒的一头露出一截细铜丝。

“青林，你看好了。”钱多贵用一把钳子夹好那个小铁筒，然后用力一拉铜丝。

只听“嗤”的一声，小铁管子的另一头立刻喷出了火焰，并且还冒出了一股白色的烟雾。

“这是干什么用的？”李青林问道。

钱多贵道：“这个东西可以当着手榴弹的拉火管，里面的药粉是硫磺和细玻璃粉，当它们同毛铜丝在一起压实之后，用力一拉铜丝，铜丝和玻璃粉摩擦发热点燃硫磺。如果在后边接上导火索和雷管，硫磺燃烧以后点燃导火索以及引爆雷管，那就可以引爆黄*色炸药。”

李青林仔细看了看这个拉火管，道：“你们还真有办法，连这个都造出来了，想必是花了不少脑筋吧？可你们也没有雷管，更没有黄*色炸药啊,你造出这个有用吗？”

钱多贵笑了笑，道：“这也不是什么高技术的东西，咱们小时候过年玩的拉炮，就是用这个原理拉着火的，咱们手榴弹里面那个拉环的另一头，拉的就是这个拉火管。”

钱多贵举了举手里那个已经拉过火的铁管子，道：“这个玩意很好用，咱们八路没有炸药，但是可以自己造黑火药啊。黑火药可以做成炸药包，也可以做成地雷，这些土武器可就是咱们八路手里的好东西呢，咱们就是准备让它引爆黑火药的。”

李青林道：“你们倒是很会因地制宜，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倒是要好好见识一下你们的土武器。”

说话间，时间已经到了下午…多钟。李青林他们预计也就是一天的时间，虽然夏天天黑比较晚，但是这个时刻也已经到了往回赶的时间了。

李青林离开了钱多贵这里，回到了隔壁的指挥部，只见梁希贤和刘政洪二人正在那里喝茶闲聊，看来他们所谓的合作已经谈好了，不过随行而来的两个小参谋还没有回来。

进屋之后，李青林笑道：“二位，看来今天谈得很成功啊。”

梁希贤道：“咱们都是友军，当然一切都好商量了。”

刘政洪道：“梁处长，协议虽然达成了，但是更重要的是落到实处，今后还希望我们两军互相支援，共同打出豫北地区的抗日新局面啊。”

梁希贤干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李青林道：“梁处长，咱们今天也算是一切顺利，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是不是该走了？”

梁希贤道：“等两个参谋回来，咱们马上就动身。”

几个人正说着话，两个参谋被一个八路军战士领了进来，在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穿着灰布军装的人，这个人脚步匆匆，显得很是匆忙。

来人一进屋就说道：“政委，咱们刚得到确切情报，十字铺的日伪军明天就要来咱们南安乡扫荡，据说是秋收快到了，他们顺便来看看今年咱们这里庄稼的长势。”

刘政洪道：“情报确实？他们大概来多少人？他们从哪条路上来？日伪军各是多少？”

来人道：“据咱们的内线报告，明天将有一个小队的鬼子和一个中队的伪军来南安乡，预计他们扫荡的路线还是和上次一样。”

刘政洪想了想，道：“你通知一下袁营长，按照咱们以前定下的预案去布置。南安乡的老百姓苦啊，秋收快到了，咱们这次尽量不让这伙强盗闯进来搞破坏。”

八路在南安乡也就两个连的兵力，日伪军有一个日军小队外加一个伪军连，他们的战斗力已经不输于八路。按照李青林对八路武器装备的了解，他甚至怀疑八路到底能不能抵挡住敌人的一个冲锋，李青林于是提醒道：“刘政委，敌人可来得不少呢，避实击虚也是一种战法，硬碰硬不是很好吧？”,

刘政洪笑道：“咱们上次吃了亏，这次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们一下，不然他们今后还真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呢。”

梁希贤好奇道：“你们凭什么硬扛住他们？就凭你们手里的这几支破枪？”

刘政洪笑了笑，很有信心地说道：“杀猪杀屁股，各有各的杀法他有他的打法，我们有我们的打法，打过之后就知道咱们能不能扛得住他们了。”

梁希贤马上接口道：“刘政委，今天也很晚了，我们今晚就不走了，明天我们也参加你们的战斗，你看行不行？”

刘政洪显然没有想到梁希贤会提出这个要求，他很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就将眼光看向李青林。

李青林知道梁希贤是以参加战斗为名义来观摩八路军的战法，不过李青林自己也对八路军的战法很好奇，于是笑道：“刘政委，我们这次来了五个人，并且还都骑着马。打仗，对于我们来说也是常有的事，我们都带着枪，子弹也充足，战斗时不需要你们派人专门保护。实在不行的话，咱们骑上马总比鬼子两条腿跑得快吧？”

正在这时，袁大胡子进来了，李青林对接着刘政洪道：“至于说我们这些人的战斗力，袁营长可能比你更清楚一些。”

说到这里，李青林问袁大胡子：“袁营长，你说我的枪法怎么样？”

袁大胡子一连声道：“李司令，别的我不太清楚，但是你那枪法还真的没说的。”

李青林马上就对丁狗蛋道：“狗蛋，这次带了不少子弹吧？匀一些给八路兄弟，咱们明天就和友军并肩战斗了。”

李青林这次来的五个人都荷枪实弹，李青林和梁希贤都是校级军官，为了好看，他们腰间的武装带上配的都是小手枪，其中李青林带的是马牌撸子，梁希贤佩戴的是一支左轮手枪，而丁狗蛋和两个参谋带的都是二十响盒子炮。

李青林一直比较喜欢盒子炮，因此丁狗蛋身上背着两支德国造快慢机，这两支快慢机还是李启藩他们那次从佐佐木侦缉队那里缴获来的。在一般情况之下，一支盒子炮只配备五十发子弹，但是因为这次任务特殊，丁狗蛋他们都在军需那里多领了一些子弹，因此每支枪都配备了一百发子弹。

李青林发了话，丁狗蛋当然不折不扣的执行，他打开随身带的弹药包，拿出几盒子弹递给了袁大胡子。

丁狗蛋的动作吸引了袁大胡子的目光，他的眼睛就一直盯在丁狗蛋腰间的那两支枪上。

丁狗蛋并没有使用木盒装枪，而是使用了皮质的枪套，德国造的枪把子就露在在外边。正宗的德国造表面的烤蓝和国内仿造的有着明显的区别，就是那把手上的护木也比仿造的精致得多。

袁大胡子一眼就看出了这是两支好枪，他手里接过子弹嘴里还“啧啧”有声道：“好枪啊，好枪”

当兵的人，一般都爱好马好枪，袁大胡子显然也不例外。李青林见袁大胡子满眼都是羡慕，于是笑道：“袁营长，明天咱们要是打赢了，咱就送一支给你，也算是咱们对友军的支援吧。”

袁大胡子瘪瘪嘴，道：“李司令，要说支援，那就在战前送啊，哪有仗都打完了才送枪的？”

梁希贤在一边道：“袁营长，刘政委到现在还没表态呢，咱们五个人能不能参加明天的战斗还不一定呢，咱们怎么送你枪啊？”

袁大胡子将目光转向刘政洪，道：“政委，我看就让他们参加战斗吧，多一个人毕竟是多一分力量不是？”

刘政洪其实一直不想让李青林他们参加八路军的这次战斗，他知道梁希贤所谓的要求参加战斗就是为了观摩八路军的战法，因此他一直都没表态。现在被袁大胡子插了一杠子，刘政洪只好表态道：“那好吧。不过咱们八路军打仗可需要步调一致听指挥，你们到时候可必须听指挥啊。”

李青林道：“行，没问题咱们都是军人，都知道军令如山的道理，你就放心吧。”

接着，李青林对丁狗蛋道：“狗蛋，送一支给袁营长吧。”

丁狗蛋倒有些舍不得，嘴里小声道：“老大，这枪可是你自己使用的啊，怎么就舍得送人了？再说了，枪送人了，你自己用什么？”

李青林拍了拍自己腰间的马牌撸子，笑道：“我自己不是还有防身的吗？你就放心吧。”

丁狗蛋将枪解下来递给了袁大胡子，袁大胡子马上就从枪套中拿出德国造把玩起来。

德国造精细的做工确实不是国产仿制枪所能比拟的，特别是枪身上那蓝幽幽的烤蓝，看上去就让人爱不释手，最后连刘政洪都要了过去欣赏了好久。

既然刘政洪发了话，李青林他们终于被准许留下来参观八路军第二天的作战。晚上的伙食依然很简单，住的也是一个简陋的房间。不过大家都没什么怨言，心里都在期待着观摩第二天的战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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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二九章再战豫北20

四二九章再战豫北20

第二天一大早，李青林他们就被八路军的起床号叫醒了，一番经过洗漱之后，李青林他们匆匆吃过了早饭就随着八路军的部队往东边走去。***看书就到三*五*中*文*网***

一路之上，李青林看见除了军队之外，还有一队队扛着枪、拿着大刀红缨枪的民兵也在调动，还有一些青年妇女也在忙碌，李青林知道这些大概就是所谓的青抗和妇抗，他们也参与了今天的军事行动。

李青林他们跟随的这支部队是今天打主力的连队，号称有两个连，共有两百人多一点。这支队伍是由袁大胡子亲自带队指挥，在这支队伍里，就有周友根的那个排，也有钱多贵和他带来的两个助手。

这些八路军官兵都穿着灰布军装，军官们也没佩戴军衔，他们和士兵穿着同样简单的军服，官兵最大的区别就是士兵都是扛着步枪或者机枪，军官是背着手枪。八路军的装备确实很差，李青林一眼就看出来有些士兵的肩头上扛的步枪还是昨天钱多贵他们紧急修理出来的。

现在是早上七点来钟，李青林他们骑在马上，八路的官兵在步行，李青林骑了一会就觉得实在是不合时宜，于是下了马和八路军一起步行行军。

李青林是随着周友根一同行军的，因为打仗勇敢，周友根现在已经是副排长了，他没有扛步枪，身后背着的还是姜美枝留下的那支盒子炮。

八路军的服装和装备也是国民**军的制式，只不过更为简单也更为残破一些，一些官兵的军服还打满了补丁。李青林昨天已经在胡家棚子见识过八路军的伙食，但是现在看这些急速行军中的年轻战士，却发现这些战士眼中满是坚毅，甚至还有一种渴望战斗的渴望。

李青林自己也是带兵的人，一支部队最能作战的士兵就是这种极度渴望战斗的人，这些士兵将会在未来的战斗中不计生死渴望胜利，也会是队伍中战斗力最强的那一部分人，很可惜在李青林自己的部队中，有这样一种求战渴望的士兵却是少之又少。

李青林见八路军的手榴弹袋内平均都只有两颗手榴弹，不过他们的子弹袋看上去倒是鼓鼓囊囊的。李青林笑着对周友根道：“友根，早就听说你们八路弹药不足，我看也未必真的不足啊，是不是昨天多贵带了不少子弹来，你们今天就带了不少子弹”

周友根道：“青林哥，要说子弹，咱们八路从来就没充足过，多贵他们来路途远，并且来的人少，他们还真的没带多少子弹呢。35zww.com不过咱们今天子弹比平时多了些，每人有二十发子弹呢。”

说到这里，周友根低声说道：“就这二十发子弹还要好好感谢你呢，要不是你们昨天给我们的那个班补充了那么多弹药，今天连二十发都没有呢。”

李青林大惊，道：“友根，每人只带二十发子弹去打鬼子，你们胆子也太大了”

周友根满不在乎说道：“青林哥，二十发子弹已经很多了，咱们在最困难的时候每人五发子弹都打了胜仗呢。”

李青林指着周友根身上鼓鼓囊囊的子弹袋问道：“你只带了二十发子弹，怎么子弹带还都是满满的？”

周友根笑了，他解开胸前子弹袋的一个布钮，只见里面装满了用铡刀切得整整齐齐的、和子弹差不多长的秸秆杆。

扣上布钮，周友根笑道：“这是咱们政委想出来的办法，只有咱们八路的子弹带都装得满满的，南安乡的老百姓才不会惊慌呢。”

都说八路军是铁脚板，八路的行军速度果然很快，说话间就来到了预定的伏击地点。伏击的地点离日伪的据点十字铺并不远，并且这个地点设得也有些冒险，它并不是设在大路两边可以构筑防御工事的山坡山岗上，而就是在一片宽阔的庄稼地里。

此时地里的庄稼已经接近成熟，玉米棵子长得密不透风，玉米棒子再过一些时间就可以收获了，这一百来人的队伍按照计划悄悄潜入了玉米地。李青林他们也将马匹放到了安全之处，进入了八路军的伏击阵地。

现在已经是上午的九点钟左右，据布设在十字铺据点附近的眼线报告，敌人已经在七点多钟就出发了，袁大胡子预计他们大概在不到一个小时就能到达这里。

进入阵地之后的队伍当然必须要做好战前准备，庄稼地本身就是很好的屏障，八路军并没有就地挖战壕，而是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沟渠等做掩体，再使用一些杂草之类的东西将插在帽子上和身上以隐蔽自己。

还有一些士兵扛着锹镐到了庄稼地中间的大路上，他们挖了一些坑并埋下了一些东西。在这些人当中，最忙碌的却是钱多贵等三人，他们一会儿看看距离，一会儿量量坑的大小，一会儿还要指导士兵们重新挖坑等。

玉米地里密不透风，太阳已经很高了，玉米地里气温很高，人处在里边不一会儿就汗流浃背。袁大胡子大概安排并检查好了其他人员，他轻轻分开玉米棵子走了过来，很抱歉地说到：“不好意思，这里是在是太热了。”

李青林拿出随身携带的水壶喝了一口，道：“我现在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在这里打埋伏了，和鬼子一同行动的还有伪军，他们应该知道夏天的玉米地里很热，一般是藏不住人的，因此他们也不会派人到玉米地里先行侦察，你们大概就是利用他们的麻痹大意打他们一个想不到”

袁大胡子竖了竖大拇指，道：“李司令果然是带兵打仗的好手，我们不在地形好的地方设伏，就是想打他们一个想不到。”

等待的时间是紧张的，等待的时间也是漫长的，在等待的时间里，李青林发现那些八路军的士兵们从子弹袋里拿出那几排弹匣，他们将子弹一粒粒从弹匣中卸下来，然后左看右看仔细检查。经过一番检查之后，有些战士还拿出刺刀在子弹上轻轻刮几下，然后这些战士将子弹一一装进弹匣，最后才将一排子弹装进弹仓，其余的仔细放进了子弹袋中。

在**的部队里边，士兵从来都是发给什么子弹就使用什么子弹，李青林从来还没见过士兵这样检查子弹的。这一幕让李青林好奇心大起，他于是问袁大胡子：“袁营长，那些子弹有什么好看的，为什么要这么仔细地检查？”

袁大胡子道：“李司令，咱们八路军的子弹来源极为复杂，主要的途径也就是两种，一种是缴获敌人的，还有一种就是咱们兵工厂的复装子弹。这些子弹来源五花八门，有的时间已经过长，很可能就打不响，特别是复装子弹，因为咱们兵工厂技术和设备都有限，这些子弹有的也可能是哑弹。士兵们仔细检查子弹，是把可能打不响或者时间过长的子弹放在前边，而将好子弹留在后边打，这样即使有一开始距离远的时候一两发打不响也好有时间退弹，而在敌人距离近的时候枪枪致命。”

李青林继续问道：“那他们怎么还要用刺刀在子弹上刮刮呢？”

袁大胡子道：“复装子弹弹壳和弹头都有可能有毛刺，战士们是将这些小毛刺挂掉，这样尽量避免打仗时应这些小瑕疵使子弹卡壳。”

李青林叹口气道：“也算是难为你们了，在这种装备条件下你们还能打胜仗，真是一个奇迹啊。”

袁大胡子道：“这不是没办法么？总不能说咱们装备不好就不打鬼子了刘政委常说老红军在江西的时候靠着大刀长矛还经常打胜仗呢，咱们现在比他们总是好多了”

正说话间，一个农民打扮的年轻人匆匆钻了进来，他来到袁大胡子身边，道：“营长，鬼子来了。”

袁大胡子立刻来了精神，他低声问道：“还有多远的路？”

“十几分钟就到了。”年轻人答道。

“通知部队，子弹上膛，地雷挂上弦，叫连排长们都不要慌，按照咱们战前部署的打。”袁大胡子两眼放光，对来人说道。

“是”来人应了一声之后立刻钻了出去。

袁大胡子转头对李青林道：“李司令，不好意思，我要到最前线去，你们要小心一点，友根会好好保护你们的。”说完，袁大胡子也钻了出去。

“友根，这里还不是最前线？”李青林估计了一下，这里离大陆大概也就七八十米距离，于是问道。

周友根答道：“营长是到拉地雷的位置上去了，那个位置离敌人也就一二十米距离，那里是最危险的地方呢。”

李青林很奇怪道：“为什么非要安排人员在这么近的距离内拉发地雷呢？多贵他们技术这么好，难道一个踩发的地雷都弄不出来？”

周友根笑了笑，道：“踩发的地雷我们当然有，至于为什么派人拉地雷，你等一会儿就知道了。”

四二九章再战豫北20

四三零章再战豫北21

四三零章再战豫北21

十几分钟的时间并不长，不一会儿又钻过来一个人，他低声道：“敌人来了，战斗准备”

周友根他们应该是战场老手，他们很自然地拉栓顶弹，李青林和丁狗蛋也是从枪林弹雨中钻过来的，他们也很平静地将手枪顶上了火。而梁希贤和他的部下大概是第一次上战场，李青林发现他们虽然也完成了准备工作，但是他们的手明显是因为精神紧张而颤抖。

这里离大路有七八十米距离，在李青林他们身边也就周友根带领的一个班，玉米杆子很密集，从这里还真的看不到大路上敌人的身影。

过了一会儿，远远就听到“咵、咵、咵”的脚步声，其中也夹着一些细碎的脚步声。这整齐而有力的脚步声是脚穿硬底皮鞋的日军脚步，而那些杂碎的脚步声是随行的伪军脚步。从鬼子们整齐的脚步声中可以知道，这个鬼子小队还是训练有素的。

脚步声越来越大，距离也就越来越近，可是，李青林一直所期待的地雷爆炸声并没有出现。

敌人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从面前通过，李青林有点急了。这埋伏就是要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现在看来敌人并没有发现庄稼地里的伏兵，此时应该是发动突然袭击的最好时机，而八路这边竟然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伏击，伏击，首先是埋伏，目的是袭击，如果不发动袭击，这埋伏还有意义吗？

就在李青林焦急的时候，就听敌人来路的方向突然传来一声闷响，“轰”同时那边还有一股黑烟飘向了天空。

这地雷竟然在敌人的队尾爆炸，这大大出乎李青林的预料之外

紧接着，“轰”那边又传来一声猛烈的爆炸，爆炸过后又是接连两三声的连续爆炸。

“敌袭，敌袭”那边有人用日语大声喊道，同时，敌人的枪声响了起来，从枪声中可以听出，他们是胡乱向四周开枪。

大路那边一些散乱的脚步声传过来，看来敌人队尾被地雷炸了以后，他们往前边跑了过来。就在敌人的脚步声越来越密集的时候，“轰，轰，轰……”，敌人队伍经过之处连续不断传来爆炸声，看来在这里埋设的地雷也被引爆了。地雷的突然爆炸让敌人伤亡不小，一些伪军在哭爹喊娘，一些鬼子也在用日语向战友求救。

“敌袭，敌袭”鬼子们更加慌乱了，更多的鬼子在狂呼乱叫。

“打给我狠狠地打”前边有人喊道，紧接着，“砰，砰，砰……”，连续几阵枪声响起。

“你们在打排子枪？”李青林问身边的周友根。

周友根道：“是啊，马上就要投弹，接着就冲锋了。”

周友根话音未落，前边果然传来了命令声：“投弹”

“轰、轰、轰……”一阵猛烈的爆炸声传了过来。

紧接着，“滴答答……”，冲锋号声响了起来。

“杀啊……”，前边地里的玉米杆子不断在晃动，埋伏的八路军战士们一跃而起，他们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分开玉米棵子，向敌人勇猛地扑了过去。

“冲啊”周友根现在再也忍不住了，他大喊一声跳了起来，然后端起上好刺刀的步枪向前冲去。

“冲啊”其余的十来个八路军战士在周友根的带领之下也冲了出去，李青林一拉正在发愣的梁希贤，大喊一声：“别愣着了，冲啊”

梁希贤等人在李青林的带领之下也往大路方向冲了过去，等他们冲上大路的时候，鬼子们已经撤退了，绝大部分八路军战士们正往敌人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只留下一小部分战士和一些民兵在打扫战场。

“这么快就结束了？”梁希贤感慨道。就在这时，倒在路边一个血肉模糊的鬼子动了动，似乎正要在伸手拿掉在身边枪。

“快开枪，鬼子还活着呢”李青林大喊道。

梁希贤吓了一大跳，他连忙举枪向那个半死不活的鬼子兵扣动了扳机。其实，丁狗蛋的反应比他快得多，只见丁狗蛋一甩手，“啪啪啪……”，一连串子弹射向了那个还在动弹的鬼子兵。

梁希贤手中的是他防身的美国左轮，共有六发子弹。也许是第一次向真人射击，虽然他不断在扣扳机射击，李青林发现他的眼睛其实半闭着，并没有瞄准。

半死的鬼子兵身中数弹，只见他双脚一伸，终于真的死了，李青林笑道：“梁处长，你的枪法还真不错啊，鬼子被你打死了。”

梁希贤这时才从慌乱中醒了过来，他连忙低头看去，并有些不相信地问道：“真的？真的被我打死了？”

李青林笑道：“你自己打死的自己都不知道？不信你问问狗蛋。”

李青林转头看向丁狗蛋，夹了夹眼睛问道：“狗蛋，这个鬼子是不是梁处长打死的？”

丁狗蛋刚换了一个弹匣，他会意道：“是啊，是梁处长亲手打死的呀。”

作为一个军人，能在战场上亲手打死敌人，特别是打死日寇，这也算是一件令人兴奋的事情，梁希贤“嘿嘿”笑道：“我打死一个鬼子了，我真的打死一个鬼子了。”

李青林看着梁希贤那兴奋的样子心中暗自发笑，其实到底是不是梁希贤打死的，李青林并没有看清楚，李青林故意将打死鬼子的功劳套到他头上，其实也是有用意的。

李青林把这个功劳落到梁希贤的头上，那就是给梁希贤这个老特务身上贴了一个标签，那就是他同八路军并肩作战，并且在战斗中打死了鬼子。目前看来，这个名头已经给他坐实了，今后梁希贤想赖都赖不掉。如果今后梁希贤发现了李青林有什么问题，相必他也就不敢再抓住不放。

这场战斗干净利索，发生得很突然，结束也很快。

其实八路军方面的兵力并不多，但是日伪军在密密麻麻的庄稼地里受到突然袭击，完全处于一个被动挨打状态，他们一时之间摸不着头脑，因此很快就撤走了，现场丢下了三十多具尸体，还有一些枪支弹药。这次战斗八路方面伤亡极小，据后来统计，伤亡总共不超过十人，这也算是一个以弱胜强的经典战例了。

为了防止日伪军清醒之后杀个回马枪，他们打扫战场的速度也很快，乘着八路军打扫战场的时机，李青林顺着大路察看了刚刚发生战斗的战场。

只见大路上前后两端都有几个坑，很明显就是刚才地雷爆炸所炸出来的坑，另外，地上还留有一些子弹壳，这显然是刚才双方交战时留下的。

李青林看见有一些八路军战士在捡子弹壳，笑道：“小孩子玩的玩意，你们捡它做什么？”

周友根接口道：“这些子弹壳要送到后方兵工厂去，换了底火加了火药，再装上弹头，就制成了复装子弹呢。”

八路军很快就撤回了胡家棚子，这次先遣营以极小代价就获得了巨大的战果，特别是将可能来搞破坏的击退，这让当地的百姓极为振奋。

胡家棚子居民不多，周围的村庄也不多，再加上本地非常贫困，因此有一些百姓敲锣打鼓来劳军，庆贺八路打了胜仗，但是慰问品也就是一些米面菜等，连鸡鸭鱼这些常见的荤腥都很少。

午饭还是在指挥部吃的，除了一些常见的蔬菜之外，桌子上有一大盆清炖鸡汤，这还是百姓们劳军刚刚送来的。

见刘政洪又在那个柜子里鼓捣什么，李青林知道他还准备拿酒，于是说道：“刘政委，中午有鸡汤，权当代替了酒了。下午我们几个人还要赶回去，中午咱们就不喝了。”

八路军的军费极其紧张，能够保证部队不饿肚子就已经很难了，平时是不可能喝酒的。刘政洪那柜子里其实只有两瓶酒，第一瓶昨天已经喝掉了，现在听李青林这么说，他就坡下驴，道：“安全第一，不喝也好，你们下午要回去，我还是派友根他们送你们回去。”

吃饭的时候，李青林问袁大胡子：“袁营长，你们当时是怎么打的？敌人都走过去了你们的地雷都没炸，等到他们快到伏击部队跟前，那边又炸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袁大胡子笑道：“这很简单啊，在那边我们埋的是拉发地雷，这边埋的是踩发地雷。我们就是在敌人的队尾拉响地雷，这样敌人会认为后边遭到了袭击，他们会认为我们埋伏的地方是安全的，就会往这边集中然后还击。其实在这里有踩发地雷，他们越集中踩响地雷的可能性就越大，被杀伤的就越多啊。”

李青林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样啊。”接着他又问道：“我数了一下，你们埋地雷的的地方并不多，怎么会有那么多次爆炸呢？”

袁大胡子笑道：“你后来听到的连续爆炸声不完全是地雷爆炸的声音，其实是地雷再加上手榴弹爆炸的声音。我们的所谓地雷也就是黑火药做的，杀伤的威力较小，钱多贵他们教了我们一手，那就是在地雷上边绑上手榴弹，地雷引爆了，手榴弹飞上了天，手榴弹空爆的杀伤力更大啊。”

李青林笑道：“你们还真有办法啊。”

刘政洪道：“谁不想用好武器啊，可咱们有吗？我们这不是被逼无奈么。其实啊，就算是地雷没发挥多大的作用，我们拼刺刀也要将他们打回去。”

这次连梁希贤也感慨了：“想不到你们八路条件这么艰苦，装备这么差，可就在这种条件下还能打胜仗，佩服，佩服啊”

吃过了中饭，在周友根等人的护送之下，李青林辞别了刘政洪，经过几个小时的路程回到了清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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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一章铁路沿线1

回到了清河，李青林立即命令两个参谋将此次八路军的作战经过写一个报告，他想将这次经典伏击战记录下来并当做部队军官训练班的教材。

其实梁希贤早就布置参谋们写一个报告，不过作为政工人员，他的重点着眼于八路军根据地政权的建设、军队和民众的关系、情报的来源以及情报系统的建设、八路军的作战特点以及八路军根据地的发展形势等。

几天以后，这两份报告写了出来并送到了李青林的案头。梁希贤所需要的报告包含了八路军南安根据地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社会组织等各方面，文章里面的内容很具体，甚至还有比较确切的数据，李青林从文章中可以看出，梁希贤他们不仅仅只通过这一次调查得到了这些情报，他们应该安插人员刺探八路军的情报很久了。

在报告的结尾部分，梁希贤他们做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八路军虽然条件艰苦，但是其成员坚强乐观，并且在地方上得到了绝大多数民众的支持，如果不加以限制，其未来发展的势头将不可阻挡。

李青林所需要的八路军伏击作战的经过写得也很具体生动，这关键得益于写报告的两个参谋亲身参加了战斗。

对于那份军事情报，李青林到并不是很在意，因为像这样一份报告，只要李青林口述经过，韩济中他们写出来可能更出色一些，李青林最为关心的倒是梁希贤所需要的那份报告。通过仔细研读那份报告，李青林从字里行间看出来了六个大字，那就是防共、限共、反共。

梁希贤的报告很长，不能通过电报发送给战区，因此需要安排人专程送过去。吴城经过这一段时间排毒和调养，现在身体状况大有起色，但是还是很虚弱，因此也需要送到后方去休养，李青林通过电报请示战区同意之后，决定安排专人护送吴城到大后方去疗养。

护送一个虚弱的病人以及送一份重要情报，那自然需要派一组精悍的人马护送，这样才能保证沿途的安全，这时，李青林想到了父母、姜美枝和孩子们，于是决定让他们随这支小队伍一起去西安。以李青林对李万全的了解，他知道李万全绝对不愿意离家别土，因此李青林亲自回了一趟小小李庄。

日伪这一段时间所搞的所谓“治安肃正”工作抓得很紧，在沦陷区内，各乡、镇、村都设立了所谓治安维持会等汉奸政权，各村还组织了护村队、保安队等汉奸武装，还有一些汉奸耳目遍布各地，因此日伪在沦陷区内的控制能力确实比以前大为增强。

为了安全起见，李青林这趟回家穿了便装，身边带了丁狗蛋和其他两个卫兵，并且绕了很大的一段弯路，等他回到小李庄的时候都已经晚上九点了。

李青林的突然归来，让李万全和刘秀珍很是意外和高兴。儿子回来了，刘秀珍自然张罗着要烧饭，不过李青林拦住了他，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必须要在今天晚上做出决定。

李青林让父母坐了下来，并很将自己想将他们送到大后方的想法说了一遍，李万全也没有立刻作决定，而是马上跑到李万祥家，将李万祥夫妻两喊了过来，当然卫三丫也跟了过来。

刘秀珍没有烧饭，并不代表李青林他们没得吃的，在出发之前李青林他们就预计到此行必定难走，因此炊事班准备了干粮，丁狗蛋他们买了一些油炸花生米之类的下酒菜，并且还带上了一些缴获的日本罐头。…,

干粮和罐头很快就被摆上了桌，这时候李万祥他们也来了。丁狗蛋带着卫兵们啃着干粮，李青林他们围坐在桌子边喝酒，同时谈起将家人全部迁往西安的事情来。

卫三丫和刘秀珍她们倒是没意见，因为鬼子最近的据点就在长胜镇，实实在在的威胁就在身边，因此她们很愿意到西安去，但是李万祥和李万全极力反对，他们提出来的理由就是马上就是秋收了，地里的庄稼如果没人收，那就好了外人。

李青林问李万全：“咱家今年秋收能收多少粮食？”

李万全有些骄傲地说道：“咱家不算红薯那块的，今年还是种了十五亩玉米，今年每亩玉米能打……”

李青林马上打断他的话头，道：“今年算是风调雨顺，我知道能丰收，但是你们知道美枝那个染坊一个月能赚多少钱吗？”。

李万全瘪瘪嘴，道：“不就是一个小染坊吗？那还能挣多少钱？”

李青林道：“别小看这个染坊，它一个月的利润就是咱们两家全年的收入呢。”

听李青林这么说，李万全和李万祥惊讶得大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李青林又加了把火，道：“这还是请了不少师傅和工人之后的，要是咱家里的人在里边干活，赚的钱更多呢。”

“工人一个月能挣多少钱？”李万祥问道。

其实李青林现在也不知道工人现在一个月能挣多少钱，他参考了一下西安那个公交车学徒的工资，于是答道：“一个工人每个月的工资不少于两袋白面，你们到了西安之后也别愁没事干，你们都可以进染坊干活呢。实在不行的话，你们也可以在当地租地种啊。”

听说一个工人一个月的工资就是两袋白面，李万祥和李万全惊讶得张大了嘴巴，并且都有些心动了。

在豫北地区，因为目前的种植技术和自然条件的影响，农村绝大部分地区种植的都是玉米，小麦的种植面积很小，因此白面是上好的粮食，一般农家只有在丰收之年过年过节之时才能吃上白面。

李万祥还是有些舍不得，嚅嚅道：“秋收马上就要到了，这地里的粮食眼看这就要到手了，咱们这一走，还不知道好了哪一家呢。”

李青林大手一挥，道：“你们要是实在舍不得粮食，那我们支队就全部买下了，等秋收以后，我们队伍上按照实际收成给你们粮食钱，这总可以了吧？不少字”

李万全连连点头道：“这感情好，这感情好。”

李万祥紧接着说道：“今年秋收你们可以花钱买粮，可明年开春以后谁来种地呢？”

刘秀珍这次很不客气地顶了过去：“你们这两个大老爷们就是鼠目寸光，不就是那几亩旱地么？你们一年忙到头能挣几个钱？现在小鬼子也来到了长胜镇，美枝和孩子们整天提心吊胆的，这日子还能过下去么？”

刘二花也说道：“就是啊，咱庄户人过日子，不就是图的一个太太平平么？这小鬼子和汉奸伪军三天两头就往乡下跑，说不定哪一天就会祸害咱们小李庄了，咱们现在有好地方可去，干嘛非得在这个地方困死？”

李青林大手一挥，道：“我看这事就这么定了，我今晚就走。你们明天收拾好必要的东西，我留两个弟兄明天送你们到清河。我看这几亩地你们还是转给别人家种吧，只要人家不荒废了就行。”…,

李万祥他们似乎还想说点什么，李青林断然道：“这件事就别再争了，我看就这么定了，你们走也得走，不想走也得走。”

李青林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拿起盘子里的干粮猛啃起来。

李青林在军队里这么几年，枪林弹雨中倒是积累了一些杀气，当他沉下脸来的时候，确实还是很有些官威的，李万祥和李万全虽说是他的长辈，李青林现在讲了硬话，他们竟然被李青林的气势压倒，再也不敢说不走的话了。

吃过了饭也说完了事，时间已经接近了十二点，李青林对李万祥和李万全吩咐了几句之后立刻带上丁狗蛋骑上马往回赶。因为日伪现在搞的治安肃正正在紧锣密鼓进行中，有一些家伙已经成了日伪的暗探耳目，大家谁也不知道哪个家伙已经成了日伪的耳目，象李青林这个第九支队司令这么重要的人物来到了万安，这个消息一旦被日伪得知，那后果将不堪设想，因此李青林必须连夜脱离危险地带。

进了家门以后，李青林一直在和李万全和李万祥他们说话，因此到最后都没机会和姜美枝说上话。李青林上马的时候，见姜美枝站在那里怏怏不乐，于是对姜美枝道：“美枝，你明天把孩子们都带好，如果一切都很顺利的话，明天咱们就能在清河见面了。”

姜美枝不高兴的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李青林进门之后一直没正眼看她，她自己觉得有些失落而已，现在见李青林对她说话，她的心情立马就好了起来，于是柔声道：“你放心吧，孩子我会看好的。”

李青林连夜赶回了清河，两个李家这一夜也没闲着，他们连夜就收拾好细软行李，家里的农具和家伙事都收拾好。李万全和李万祥共同商定，家里的地明年全部委托给周家和钱家去耕种，租钱任由他们随便给，只要保证这些地不荒废了就行。

第二天一大早，李万祥和李万全就找来钱家和周家主事之人，将自己的田地和房屋委托给两家照看，安排好这一切之后，在两个身着便装的卫兵护送之下，两个李家的人带着大小包袱，抱着孩子立刻赶往清河。

PS：这一段时间更新有些慢，这有两个原因，其一是开年以后单位的事情实在是太多，码字的时间被占用了；其二是目前遇到了瓶颈，思路也有些乱了。有些大大喜欢看爽文，作者曾经一度想改一下，现在经过这一段时间反复斟酌，我还是决定按照以前的思路继续往下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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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二章铁路沿线2

四三二章铁路沿线2

李青林连夜赶回清河之后，清河方面也在做准备。护送小组的成员很快就选定，吴城的个人物品也收拾好了，梁希贤的人也做好了准备，就等着李青林的家人了。因为有两个卫兵带路，李万全他们也很安全地到达了清河。

李万全他们依然是绕路而行，因为主要靠步行，他们到达清河的时候已经接近黄昏了。李青林早早就在大路边等着，夕阳之中，李青林老远就看见一行人背着大包小包挑着担子走了过来。

等他们走到近处一看，李青林又好气又好笑。只见李万全他们背着被子，担子里还有粮食，甚至还有铁锅锅铲砂锅什么的。

李青林接过刘秀珍肩上的担子，埋怨道：“你们这些人还真的有力气，这些东西能值几个钱？值得你们花这么大的气力挑这么长的路么？”

刘秀珍拉下脖子上的毛巾擦擦汗，道：“儿啊，破家值万贯，别看这些零零碎碎，当初买来的时候可是花了不少钱呢。”

李青林道：“还值万贯？就你们这些东西，一百个大洋能买的下来了？值得你们这么远挑过来？”

刘二花在一边道：“青林啊，这可不是还钱多少的问题。咱们庄户人没多少钱，买一件东西可是看了又看，比了又比，好多东西和咱们有感情呢。”

李青林想了一想，豫北地区民众贫穷，这些东西不一定能值多少钱，但是都是他们精挑细选而买来，并且使用了很长时间，也确实有了一定的感情，不过这些东西如果带在身上确实耽误行程，于是说道：“算了算，带来就带来了吧，不过明天你们就要启程，这么远的路就不要带上了。这些东西全丢下来，我给你们钱，你们到了西安买新的。”

刘秀珍有些可惜道：“这么好的东西都不能带走？”

李青林正色道：“你们知道此行有多远吗？路上有哪些危险吗？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咱们不能因为带了这些累赘而影响安全，都丢下吧。”

晚饭就是在李青林的住所里吃的，晚上自然是卫三丫留下来和李青林住在一起。

卫三丫又生了一个儿子，还在吃奶的儿子自然由卫三丫带着，晚上是和夫妻俩谁在个炕上的。

卫三丫虽然也才二十来岁，生过两个孩子的卫三丫现在很是丰腴，久已未接触女人的李青林眼红心热，早就急吼吼的等不及了。

好不容易等卫三丫喂好了孩子并哄他睡着了，李青林一个饿虎扑食就将卫三丫压倒在炕上。卫三丫急道：“你急啥啊，还没洗呢。”

李青林喘着粗气道：“来不及了，等会再洗吧。”

干柴遇到了烈火，那自然是轰轰烈烈就燃烧了起来。一番**之后，李青林躺倒在卫三丫身边，道：“可舒坦死了。”

卫三丫捂着嘴窃窃笑道：“瞧你这点出息。”

李青林笑道：“我怎么了？最起码我现在也是堂堂的国军中校司令了，司令搞自己的老婆，谁敢说什么？”

卫三丫下了炕，打来一盆温水洗了起来，洗着洗着，卫三丫小声道：“青林，要么我留下来不去西安？”

李青林道：“步行，你们都必须去西安。现在鬼子和我们相持住了，但是并不意味着咱们今后就安全了。咱们家老的老小的小，你们一日不走，我一日就不安心。”

见卫三丫低着头没说话，李青林安慰道：“你们就是到了西安，我也还是有机会去看你们啊，前几个月我不是就到西安学习了么？”

卫三丫洗好了身子钻上了炕，她搂住李青林，小声道：“青林，你可要记住你的话，你一定要活着到西安去看我们啊，美枝肚子里的孩子还没见过你呢，还等着你取名字呢。”

李青林一阵激动，这才是自己的老婆啊，只有自己的亲人才时时刻刻关心着自己。

第二天一大早，吴城等人终于踏上了去西安的行程。

这一次李万全他们终于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丢下了，随身携带的就是一些必要的包袱，还有李青林给的钱财。

亲人即将分别之际，李青林倒没觉得什么，母亲刘秀珍一直眼泪汪汪的。现在全家人都走了，只留下李青林一个人在队伍上，她总觉得不放心，于是拉着李青林的手一遍又一遍叮嘱他要注意身体，打仗的时候多长个心眼等等。

好不容易等刘秀珍的话说完，李青林来到吴城的担架边，他握着吴城的手，道：“吴司令，现在清河的形势基本稳定下来了，就是兵员和补给很紧张，司令到后方养病的同时，还希望在长官面前多多美言，让战区尽量多给一些补充啊。”

吴城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是身体一直很虚弱，因此此行是被一副担架抬着走的。吴城也紧握着李青林的手，道：“李司令，我来的时间虽然不长，也没打好一仗，但是既然我曾经当过第九支队的司令，我一定会在长官面前给第九支队争取补给的。”

说到这里，吴城叹了一口气，道：“李司令，这里条件太差，也没什么援兵，我看鬼子们现在是顾不上这里，等他们腾出手来，今后你们的日子还是很难过的。”

李青林频频点头道：“我在这里时间比较长了，鬼子的实力如何，这一点我还是很清楚的。条件差也没办法啊，谁叫咱们是游击部队呢？”

说到这里，李青林自嘲了一下，笑道：“条件再差也比八路那边好一点啊，人家条件那么艰苦能打鬼子，那咱们也能打鬼子啊。”

吴城有些感动，道：“鬼子就在身边，危险无时无刻都在，今后第九支队的弟兄们要多加小心了，我们等着你们的捷报呢。”

李青林道：“吴司令，打鬼子是咱们中国人的本分，你就安心养病，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因为此行路途遥远，并且路上并不算是很太平，因此吴城他们必须连续赶路，李万全他们很快就跟上大队伍往南行去。

李青林一直等到看不见家人的影子才往回走，因为李青林是司令，送行的第九支队人员也随着李青林往回走。在回程的路上，叶春忽然走到李青林的身边，笑道：“李司令，怪不得大家都说你有福气，嫂子倒是挺漂亮的呀，小家碧玉嘛。”

李青林正在郁闷之中，听叶春这么一说，对她一瞪眼道：“你一个姑娘家家的，瞎说什么呀。”

叶春倒也不恼，她笑了一笑，紧赶几步走到了送行人员队伍的前头，和其他送行人员有说有笑起来。

回到了指挥部，李青林下午就召集第九支队的指挥人员开了一个会议，会议的内容就是关于今后对敌工作的开展。

会议的一开始，李青林就让梁希贤宣读了上一次八路军伏击战的战斗总结。

这份总结当然是参谋早就写好的，宣读的也就是伏击战斗那一块。这场战斗很精彩，也具有典型指导意义，在参谋介绍战斗经过的时候，各级军官都聚精会神倾听了经过。

介绍完毕之后，李青林问道：“各位，大家都有什么感受？”

小六子感叹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时机选得好啊。”

大个子道：“武器简陋，但是他们无中生有，用土办法造出了新武器，打了一场好仗啊。”

张二苟道：“他们那个地雷的爆炸时间很有讲究，咱们还真没想到先炸队尾，再炸前面，这种战法今后咱们也要好好参考一下。”

梁希贤也说道：“这次参观他们战斗，我有很重要的发现，那就是自愿参战的民众特别多，甚至连不出门的妇女都组成了妇女抗日联合会，她们也积极参与到八路的战斗当中。在八路那边，看上去直接参战的战斗人员很少，可真的打起来才发现他们可动员的战斗人员并不少。在这一方面，咱们侦察队和民运组都要好好检讨，人家能做到的，咱们也能够做到啊。”

见大家说的差不多了，李青林对做记录的参谋道：“刚才各位长官发言都记下来了？”

参谋点头道：“记下来了。”

李青林接着说道：“这个战例和长官们的发言马上整理，这个战例必须成为咱们军官训练班的教材，所有军官都必须好好学习，好好领会。”

关于这个战例进入教材，大家自然是没有什么异议。李青林接着开始谈起下一件事，那就是部队的下一步作战方针。

这段时间铁道破坏队在平汉线北段搞了两次爆炸，两次都准确炸毁了敌人的运输列车，给予敌人以沉重的打击。为了保证运输大动脉的畅通，日伪不仅增加了护路队，还将一些守备队和伪军派上了铁路，在一些他们认为重点的地区开始修建碉堡、炮楼，加强对铁路的看护。

护路队在一个地区的活动都是有时间限制的，这段时间的破坏很有成效，上峰已经来了命令，要求他们转移作战地区，今后要潜入到同蒲路进行袭击。

日军已经加强了对铁路的守卫，而破坏队即将调走，这对于第九支队来说并不是一个好消息，因此，李青林现在必须统一思想，制定出第九支队今后一段时间的军事行动方针来。

四三三章铁路沿线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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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二苟道：“老大，目前大量的鬼子和伪军都抽调到铁路上去了，他们在地方上的实力现在空虚得很，咱们是不是趁这个机会**们一下？”

李青林想了想，道：“这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咱们新兵训练才刚刚开始，并且咱们的兵员也没有完全补充完整，如果真的去打鬼子的据点或者城镇，一战之后咱们还能剩下多少兵力，打下来的地盘能守得住吗？”

说到兵力问题，大家都默不作声了。刘昌达是参谋长，部队现在有多少兵力他是一清二楚，他接口说道：“张队长说的也不是不行，咱们现在的兵力有限，就算是将咱们防区的几个战略要地守住，可以说已经是捉襟见肘。即使能打得下来，咱们要考虑到肯定还会有伤亡。这样那肯定也没有兵力去守卫打下来的地盘，我看近期还是一防守为主。”

李青林想了想，道：“秋收马上就要来了，敌人现在肯定都在打粮食的主意，如果有可能的情况之下，在战机很好的情况之下也是可以打一打的，这样也能威慑一下敌人，但是，咱们首先一定要稳妥，绝对不能打无准备之仗，更不能打消耗战。”

罗大富在一边也说道：“是啊，司令说得对。目前主战场上我军步步后退，以前工业基础雄厚的东南沿海地区全部丢失了，友邦的支援因为运输路径被切断，后勤补给越来越困难。又因为我军占领区日益缩小，壮丁的补给越来越少，如果要打仗的话，咱们的确要好好谋划之后才能打啊。”

罗大富说的是实情，大家结合刚刚接收的那一批壮丁情况，个个都低着头猛抽烟。

李青林见大家情绪不高，于是笑道：“其实啊，大家也别太悲观。咱们中国地盘大着呢。鬼子占的地盘越来越大，他们需要的兵力也就越来越多，你看咱们仅仅在铁路上闹腾了一下，他们现在不就是破绽百出了么？”

说到这里，李青林转头问大个子赵寿山：“破坏队最近怎么样？”

大个子有点小兴奋，道：“老大，咱们最近搞了两次大爆炸，小鬼子现在被炸疼了，他们派重兵把守铁路沿线呢。”

说到这里，他又有点泄气，道：“小鬼子加强了防守，在铁路沿线大肆修碉堡据点，咱们现在的行动很受限制。据可靠情报，咱们两次爆炸得手之后，小鬼子派来了工兵和爆破专家对现场进行了仔细勘查，破坏队的小队长估计说他们可能想好了对策，下一步咱们想炸火车可能会更难一些了。”

李青林沉默了一下，道：“鬼子是狡猾的，咱们不能认为他们没办法。不过这件事也没什么可怕的，他有他的办法，我们会有我们的对策。大个子，你们最近准备**们吗？”

大个子点头道：“咱们已经计划好了，就这两天之内炸他们一次。”

说到这里，大个子有点担忧道：“老大，破坏队的萧队长说了，他们近期将会被调走，今后铁路上只能靠咱们自己干了。可咱们跟他们后边时间短，队员们才学了个皮毛，今后怕是难以完成你交的任务啊。”

李青林想了想，道：“这倒是一件麻烦事，等会我和战区那边联系一下，看能不能留下一点人来。”

大个子大喜道：“这感情好，他们要是能留下一些人，咱们就可以好好跟他们学本事。我听邢文义介绍过，他们的一个爆破手训练时使用的炸药、雷管等很充足，就这样还训练了三个月。咱们现在只能在真的爆破时才用得上炸药，也就是说咱们实战一次，也有可能真实实习一次，咱们真的需要他们传授爆破技术呢。”

听到这里，李青林问大个子：“你们除了跟在他们后边炸铁路，其余的爆炸行动一次也没进行过？”

大个子道：“咱们的爆炸技术还不过关，那只好跟在师傅后边干啊。”

李青林拿手指头点着他，道：“就算是他们有人留了下来，我也没那么多炸药、雷管给你们实习，目前的形势是敌人加强了平汉铁路的守卫，今后再搞大规模的爆破会越来越难了，你们跟在他们身后实习的机会会少许多。八路那边用的可是黑火药，人家更没师傅带着，他们不也打仗，而且还打了胜仗呢。没有炸药雷管就不能炸他们了？上次邢文义不是说过手榴弹也可以利用吗？你们再向邢文义他们请教请教，怎样利用好手榴弹。”,

大个子脸一红，道：“我明白了，回去之后就找他们好好请教请教。”

李青林接着说道：“回去再合计合计，平汉线上下手的机会少了，其他运煤的小铁路上也可以搞一搞啊，敌人的据点难道就不能炸上几回？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也没有那么多器材让你们按部就班来训练，你们尽量找机会去战斗，在战斗中去掌握爆破技术。我就不信了，他们还能将所有的地点都看住了？”

大个子连连点头，道：“老大，你说得对，这边炸不了，咱们就到那边去炸，看他们能看得住哪一边。”

“张队长，桑榆镇那边情况怎么样？”李青林交代完大个子这边，接着转头问张二苟道。

张二苟道：“就像大个子说的那样，目前水治的鬼子和伪军被抽调一部分去了铁道上，咱们这边得到的消息说，他们近期很老实，也没什么行动计划。”

李青林点点头，道：“对鬼子，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警惕，咱们还是要加强戒备，防止他们反其道而行之，对咱们来一次突然袭击。另外，各部队都要抓紧这一段相对平静的时期，对新兵加强训练，争取在最短的时间内让他们掌握作战技能。”

说到这里，李青林转头问小六子：“你们牛王寨那边情况怎么样？”

小六子道：“最近一段时间南安乡的八路比较活跃，日伪的注意力似乎集中到他们身上了，对我们这边倒是没什么动静。”

李青林道：“上次八路那边的那次战斗，是因为秋收快到了，日伪军要到他们根据地去看看情况。”

“梁处长，当时八路的情报人员是这么说的吧？”李青林转头问梁希贤。

梁希贤点头道：“对，当时他们是这么说的。”

李青林接着说道：“咱们这边的实际控制区算是粮食出产地，日伪会放过这里？情报队、民运组的弟兄们要把耳朵竖起来，眼睛擦亮一点，看看日伪最近对咱们有没有什么行动。秋粮，是民众赖以生存的基本物资，也是咱们军粮的最大来源，保护了老百姓的秋粮，也就是保护了咱们自己的军粮。”

说到这里，李青林提高了声音，大声道：“在那么艰苦的情况之下，八路为什么要打那一仗？他们不仅仅是在为粮食打仗，更重要的是在为民心打仗。八路的人员和装备情况鬼子清楚，咱们清楚，老百姓更清楚，在这种极度不利的情况之下他们还能出击，并且战而胜之，这将会极大鼓励民众的信心，他们将会得到更多的支持。”

梁希贤若有所思，道：“李司令，你这么一说还真提醒了我，仔细想想，他们当时坚决要打这一仗，可能还真就是这个目的呢。”

李青林道：“这件事不仅仅是军事上的，更重要的是政治上的影响。委员长不是说过，在相持阶段，七分政治三分军事吗？我看保护秋收、征集军粮就是是七分政治里的，咱们各部门都要重视起来，特别是侦察队和民运组，你们一定要配合军队将秋收搞好。至于使用什么方法，你们可以向八璐学习。”

这时候韩济中道：“司令，咱们学八路的战术战法倒没什么，就怕有些人不理解，乱扣大帽子呢。”韩济中说着，拿眼睛瞟了瞟梁希贤。

李青林笑道：“韩参谋的顾虑也不是没有缘由，可以理解。但是，咱们学八路什么呢？学的是他们的战术和他们的战法。”

说到这里，李青林拿手指敲了敲桌面，道：“请大家记住了，咱们的游击战法还是学习八路的，咱们军委会南岳游击干部训练班是委员长同意开办的，游击教官还是一个大共*党，那就是叶剑英。委员长都同意学习八路的战法，咱们害怕什么？”

梁希贤在一边说道：“八路的政治攻势其实很厉害，特别是他们的统一战线策略，很是迷惑了不少人。司令，咱们在军事训练的同时，是不是也要加强一下政治教育呢？”

李青林笑道：“没人说不可以啊，这是你的强项，还是你主抓吧。”

李青林接着话锋一转，道：“我在西北游干班学习的时候，就有《游击政工》这门课，梁处长有时间可以参考一下。至于政治教育那一块，游干班也有教材，比如《总理遗训》、《总裁言行》等，那都是下发给学员参阅，并未做专门的讲授。梁处长，我看咱们政治教育方面也依此办理，毕竟咱们是作战部队，随时都有可能有作战任务，没那么多空闲时间坐下来来讲大道理啊。”

李狗剩是最怕坐下来学习的人，他赞同道：“老大说得对，当兵的不拿着枪去杀鬼子，整天拿个笔假装秀才，这到底是当兵的还是写文章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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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四章铁路沿线4

李青林知道李狗剩最不爱学习了，他现在是正好趁这个机会发牢骚。李青林于是眼睛一瞪，道：“李狗剩，你别拿学政治和学文化联系在一起。你不学文化，能看得懂军事训练的教材吗？你不学习文化，能懂得那么多道理吗？我问你，到今天为止，你都认识多少个字了？能写信看报纸了吗？”。

一说到学文化，李狗剩就不敢大声说话了，他躲躲闪闪道：“老大，我现在能认得好几百个字，写信嘛，也马马虎虎了。”

金明钧在一边笑道：“李队长，你那文化学的可真够可以的上次你写给我们的那张条子可真有特点，你要我们给新兵买一批碗，那个‘碗’字你不会写，于是就在条子上画了一只碗。”

听说李狗剩急中生智画了一只碗，大家哄堂大笑。

李青林大笑道：“李狗剩，你这个办法还真有意思。假设你下次让人家打死一只蜈蚣，我看你怎么画？就算是画蜈蚣腿，你也要画半天吧？不少字”

李狗剩很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嘿嘿笑了起来。

笑完了李狗剩，李青林对大家道：“今天会议就到这里吧，总而言之，破坏队的对敌工作要继续，其他部队就按照刚才讨论的去办，最关键就是要提高警惕，防止敌人突然袭击。”

会议结束了，大家互相寒暄着出了会议室。李青林喊住了大个子和文少轩，问道：“你们最近准备在铁路上干一票？”

文少轩道：“是的，铁道破坏队已经得到确切情报，最近有一列军火列车经过，他们准备在平汉路上再干一次大的。”

“好。”李青林点点头，道：“你们破坏队越活跃，鬼子就越顾不上咱们这里，咱们这边才能暂时平静几天。”

大个子笑道：“老大，你就别担心了，咱们早就看好地点了，明晚在张楼和魏集之间进行一次大爆炸，到时候你就瞧好吧。”

军事会议开的确实有效果，三个大队按照自己所面临的具体情况都在积极准备，小六子的一大队自然将重点放在了秋收上；张二苟的三大队处在大路上，一直就是处在对敌的第一线，他们当然是以军事训练为主；文少轩和大个子的二大队自然是将重点放在了铁路破坏上了。

散会以后，李青林立刻派人联系潘可为，他希望潘可为给他争取一下，让铁路破坏队留下一些人员，来继续训练第九支队的爆破队员们。潘可为最近一段时间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李青林只好留在清河，等待他的到来。

因为这是破坏队最后一次任务，又因为这趟列车是一辆军火列车，第二天晚上，铁道破坏队的队长萧翰庭亲自带队，他们趁着夜色来到预定地点来埋设地雷，在这支队伍里，就有新加入的熊学军和吴汉成两个新兵。

现在已经进入秋天，初秋的夜晚气温不是很高，也还有一些微风，在空旷的野地里行军倒也感觉很舒服。

一切都按照预定的计划在进行，第九支队爆破队的官兵们已经不是第一次执行这样的任务了，因此干起活来得心应手，他们在铁道破坏队的队员们指导之下很快就埋好了地雷。地雷埋好之后，萧翰庭带领人员立刻就撤离了现场。

敌人的反应其实很快，就在李青林指挥的那一次夜间伏击战打垮了鬼子的铁路守备队之后，鬼子吸取了教训，改变了赶到救援现场的方式。鬼子的铁道守备队要么配备了军犬，要么在爆炸之后不走平常所走的路，破坏队再也不能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了，其中有一次他们还差点被敌人咬上，因此现在他们又回到以前的方式，埋好地雷以后立刻撤离现场。…,

人都有亲眼看到自己成功那一刻的冲动，萧翰庭也不例外，他带人撤出五里路之外就停了下来，他要看看这辆军列连环爆炸的壮观场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了，突然，远处一道雪亮的灯光划破夜空，紧接着传来火车行驶那“嘁哩喀喳”的声音。

“来了，来了”萧翰庭激动起来，他不禁紧握住了自己的拳头。

等待的时间并不长，不一会儿，就看见刚才埋设地雷的地方爆出一片火光，紧接着就传来了爆炸声。

“炸到了，炸到了”队员们低声欢呼起来。可是很奇怪的是，大家伙预计当中的军火并没有被引爆，只一次爆炸声之后就再也没了声音。

在一般情况之下，军火列车在这么大的爆炸威力之下，应该能引起连环爆炸，而这次地雷爆炸了，军列并没有被引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敌人的救援人员应该很快就能赶到现场，现场已经不能再去了，带着一肚子疑问，大家连夜回到了二大队的驻地。

李青林第二天在第一时间就得知了这一情况，他立刻就向侦察队下令：“马上派人到现场，尽快查明原因。”

同时，李青林还通过信鸽通报给潘可为他们，要求他们尽一切可能在敌人内部了解一下，这次爆炸没有完全成功到底是什么原因。

隔了两天之后，潘可为来了，他带来了从敌人内部了解到的原因。

铁道破坏队很活跃，在敌占区的各条铁路上都有行动。敌人也不是傻蛋，当然不愿意被动挨打，他们的爆破专家和火车专家研究了爆炸现场之后给出了一个简单的办法，那就是在火车头前加上一辆或者两辆平车，平车上堆一些石头模拟车厢重量，因此首先压到并引爆地雷的是装载着石头的火车平车。

在日本人的眼中，铁道破坏队对路基和铁轨的破坏倒没什么，只不过需要他们花点时间强迫中国人重新修复起来就可以了，但是地雷直接炸坏火车头，他们可就损失大了。一个火车头不是说修好就能够很快修好的，有时候因为地雷正炸中要害部位，这个火车头直接报废就再也不能用了。

因为战争的日益扩大，日本国内目前所有工厂都在满负荷运转，都在加紧生产军用品，再加上日本物资匮乏，战略物资的补给已经跟不上消耗，因此造一辆火车头对于他们来说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保护好火车头甚至比保护他们的生命更重要一些。

经过日本铁路专家和爆炸专家的研究，他们建议在重要的军列的火车头前边用一到两节装载石块的平车。前头有了平车，即使引爆了地雷，直接炸坏的也就是平车，后边的车头即使出了轨一般也不会有多大问题。

为了尽量使装运的军火不被引爆，他们还建议将弹药车厢放在列车的后部，前半部分装载不会被引爆的枪械、器材等。这么做的原因就是列车脱轨的一般都是前部车厢，弹药被引爆也是由于猛烈碰撞而被引爆的，弹药装在火车后部，因为列车运行速度并不快，后部车厢不会脱轨，所以就不会被引爆。

李青林和萧翰庭他们结合爆炸现场观察的结果，最后得出结论，鬼子们确实开始动脑筋了，这铁路爆当然可以继续，但是按照现在的办法，破坏的效果就没有以前那么好了。…,

铁路爆炸都是在敌占区，是要冒着很大危险的，特别目前是在敌人重兵防守之下，一次埋雷行动就像是在鬼门关上走了一趟，如果爆炸一次起不到什么实质性效果，这样的行动就有些得不偿失。

铁路爆破的行动当然还要继续，敌人已经采取了对策，我方必定也需要找到破解的办法，铁道破坏队的队员们和第九支队的爆炸队员们都在苦苦思索对策。

李青林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和潘可为见面了，这一次潘可为的到来，李青林自然有很多话要说，于是领着潘可为来到自己房间。

丁狗蛋泡了两杯茶，摆上几碟小点心，然后带上门出去了。

李青林喝了几口茶，问道：“潘大哥，我们上次请求战区将铁道破坏队留下一部分人，不知道潘大哥那里有没有什么消息？”

其实李青林这是一种很委婉的说法，凭着第九支队的能力，还不至于能够让第一战区改变调令，只有军统的潘可为才有这个能力将铁道破坏队留下来，李青林这是向潘可为打听他是不是为这件事出了力了。

潘可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热茶，笑道：“由我们军统出面，这区区小事当然办妥了，战区那边已经决定留下一个班的队员。我之所以刚才没说，就是让他们知道这件事不好办，免得他们还认为这事特别好办呢。”

李青林笑道：“还是你的想法多，我们第九支队的队员们心里没底呢，都急得不得了了。现在好了，只要有一个班的老手留下来，我们这边的爆炸技术会提高很快的。”

潘可为笑道：“日本人现在派来了爆破专家和铁路专家，这次他们遇到了对手了吧？不少字”

李青林道：“铁路是死的，他们搬也搬不走，我想咱们这边的人肯定能找到对策。再说了，我们也不一定仅仅就炸平汉线啊，其他地方也是可以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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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五章铁路沿线5

“那倒是，我们军统训练时也有爆炸这一课，只要事先谋划好了，爆炸的确能起到很好的效果。”潘可为点头道。

“潘大哥，日伪方面现在情况如何？”李青林已经确定铁道破坏队留人下来，于是开始转移话题，问潘可为道。

潘可为道：“他们那边当然还是在忙着搞他们的‘治安肃正’，他们在占领区机那里建立了不少伪政权，一些汉奸当了权之后开始抖起来了，上峰要求我们肃清一批汉奸。”

李青林点头道：“这些汉奸确实要杀一杀他们的邪气鬼子们言语不通情况不熟，而汉奸们都是本地人，对当地情况知根知底，有这些人给鬼子做耳目，这危害性才大呢。”

潘可为点头道：“更为可恶的是，目前因为咱们在军事上有一些挫折，已经有一些人员心里动摇。最近，就在咱们军统里边已经有人开始叛变投敌，这些昔日的兄弟投敌之后出卖长官、出卖弟兄，破坏性极为巨大，上峰严令必须杀一儆百，以绝后患。”

李青林道：“潘大哥现在已经准备好了吗？”。

潘可为道：“咱们以前不是借着保护大烟交易，在亚细亚商行安插了几个人吗？这几个人都是半公开的武装，他们每次都武装押运大烟。这一组人算是民间武装，野川和朝仓是知道的，佐佐木和近藤也算是默认了的，我们这方面准备动用他们。”

李青林有些担心道：“会不会因为他们的行动将佐佐木的眼光吸引到亚细亚商行身上？亚细亚商行背后可就是咱们的万通商号啊，会不会因为执行这个任务最后将咱们的掩护机关暴露了？”

潘可为胸有成竹道：“绝对不会的。这几个人是属于军统行动组的，他们属于另外的长官指挥，到目前为止和咱们情报这一块还没有任何联系，也不知道咱们的底细。他们对外的身份是镖行的镖头，一直是以单独的力量而存在，只是有烟土需要武装押运时才被朝仓聘用，因此即使他们真的失手就擒，也不可能牵涉到咱们这边。”

“潘大哥，你觉得日伪最近会不会出来进行扫荡？”李青林问道。

潘可为想了想，道：“这个可真说不定，鬼子看上去似乎很强大，现在他们因为进军过快战线拉长，后勤补给也出现了问题，所以今年秋收他们就很有可能要抢粮的，到时候要是真的发动一次抢粮的扫荡行动也是很有可能的。”

见李青林默不作声，潘可为笑道：“鬼子就是想消灭抗日力量的，你还指望他们老老实实呆着？青林啊，你也别愁了，反正鬼子不是什么善类，咱们能打就打，实在不能打就走，你们也就是游击部队，孙**子那么大的实力，不也是不和他们硬碰硬吗？”。

李青林道：“我们不是孙**子，要不是真的扛不住，我们也不会丢下老百姓受苦啊。”

潘可为叹道：“青林，我觉得你和别的国军军官有些不一样，你好胜，对老百姓也很怜悯，对士兵也很爱惜，算是个好军官吧。”

李青林道：“潘大哥，你没经历过枪林弹雨，生死由命的时刻，在那一刻，所有人都是渺小的，你只能依靠你的兄弟，依靠老百姓啊。”

潘可为道：“或许我们这一行和你们完全不同吧，从最初入行的那一刻起，我们对任何人都不是十分信任，我们从来都是依靠自己的。”…,

说到这里，潘可为摇了摇头，笑道：“咱们争论这些做什么，下面说一些高兴点的吧，李老弟，日本人前段时间搞的禁烟运动，咱们可是趁机大发了一笔哦。”说着，他将扎在腰间的一个宽腰带解了下来扔给了李青林。

李青林知道这又是分红的金条，他接过来掂了掂，这分量还真不轻，于是笑道：“潘大哥，这儿一年下来，你也就成了富人了。这钱准备怎么花呢？买房子还是置地？”

潘可为大笑道：“你也就是当土地主的料买房子、置地当然好，可是日本人攻得急，房子和地可都搬不走，买了还不是给日本人买的呀？西安那边来了信，那个染坊可是大赚了一笔。现在我才知道，搞产业比种地来钱快多了，我要将钱聚起来，然后要么开工厂，要么办大产业，绝不会做土地主的。”

李青林知道他现在钱多了，心也就大了，于是笑道：“潘大哥，今后要是有什么好的赚钱门路，你可要带上我哦。怎么说咱俩也是患难兄弟一场，你可不能丢下我不管啊。”

潘可为笑道：“还说怕我丢下你，我还怕你丢下我呢。你脑子一动就想到开染坊，我当时还真没想到就这么个小染坊还能赚那么多的钱，我老婆现在还在埋怨我当时入股的钱太少了呢。”

李青林笑道：“今后机会还多着呢那个郭成山还是很有钱，也很有经商头脑，咱们今后还是可以和他合作的。”

潘可为点头道：“要说目前咱们这个状况，还真的需要和郭成山合作。不然的话咱们俩都在前方，这大后方的生意还真的照顾不到呢，并且咱们都是现役军人，有些事情郭成山出面的确比咱们好。”

就在这时，大个子和萧翰庭进来了，李青林一见二人笑嘻嘻的样子，就知道他们已经找到了破解的方法，于是问道：“萧队长，看来你有好事要告诉我们啊。”

大个子笑嘻嘻道：“司令，我们想到办法了”

李青林道：“这么快就想到办法了？你们真了不起啊。”

大个子道：“我们第九支队没这本事，还是萧队长破坏队的弟兄们想出来的好点子。”

“哦？那必定是很巧妙地办法，萧队长你说说看，让我也见识见识”潘可为饶有兴趣地问道。

萧翰庭道：“其实啊，这是大家想出来的，我们将使用‘对雷’来炸火车。”说着，萧翰庭拿出纸笔，他边画示意图边解说起这对雷的埋设和爆炸原理来。

其实这个对雷就是在铁轨下埋设两颗地雷，这两颗地雷的两个起爆器用电线连接起来，一个起爆器链接一个电极。这两颗地雷之间的距离按照火车的长度设计成适当的距离，当一个起爆器被火车头压下，那只接通了一个电极；当整列火车开来，两个起爆器都被火车压下后，两个电极全部接通，这时候两颗地雷爆炸，这样不仅能炸火车头，火车的后部也会被炸。

“好，这个办法好”潘可为抚掌大笑道。

“你们估计一下，这样的爆炸效果会怎么样？”李青林问道。

大个子很有信心道：“绝对很大。这次不仅可以炸掉他们的火车头，装在后部的弹药必定会引爆。”

李青林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你这样说我就有信心了。”

接着李青林又对萧翰庭道：“刚才接到了战区的内部消息，你们主要力量会调走，但是必须留下一部分人员来帮助训练。萧队长，咱们合作这么久了，你可得多留几个好手下来啊。”…,

萧翰庭笑道：“李司令，别的不敢吹，要说咱们铁道破坏队的技术，那个个都是好手。这样吧，只要战区的正式命令来了，由你们挑人，这总可以了吧？不少字”

李青林笑道：“萧队长，咱们是一家人，我们相信你。”

说完转头对大个子道：“萧队长他们发明的对雷你们都明白原理了？那就要尽快学会这门技术，咱们在铁道线上和小鬼子好好干一干。”

“是”大个子立正敬了个礼，和萧翰庭出了李青林的房间。

等大个子和萧翰庭出去了，潘可为道：“这铁道破坏队起的作用还真不小，据我们从敌人内部得知，鬼子现在在你们容易下手的地区大修碉堡，目前准备两里路修一个碉堡呢。”

李青林笑了笑，道：“铁路是死的，人是活的，他们怎么可能每时每刻都在铁路上呢？只要他们有一处空隙，咱们就能炸他。”

潘可为深以为然，道：“他有对策，我就有办法，看是看不住的，只要咱们多动脑子，那办法肯定多的是。”

说到这里，潘可为忽然想起什么，道：“李老弟，这个梁希贤最近老实不老实？”

李青林这段时间事情比较多也比较忙，再加上梁希贤最近一段时间看上去还算是老实，因此李青林对梁希贤的看管也有些松懈，现在听潘可为提起梁希贤，就知道潘可为察觉到了梁希贤有什么异动了，李青林问道：“潘大哥，梁希贤最近有什么活动？”

潘可为冷笑道：“这个梁希贤，前段时间和金小艾办的粮油干货店没赚到钱，他派进去的人也没什么作为。鬼子禁烟之后，沦陷区的大烟生意比以前更好，现在看大烟生意太好了，他正组织人员准备大干一场呢。”

李青林抓了抓头，道：“这近一段时间从表面上看他还是挺老实的，这事我还真不知道。”

潘可为笑道：“他是现役军官，又是政工干部，想做这件事当然得掩人耳目、秘密进行的。他所有的行动都是在金小艾的店里进行的，人员召集也是秘密进行的，你不知道也很正常。”

“潘大哥，听你的口气，你准备搞他一下？”李青林笑道。

。

。，

四三六章铁路沿线6

..

潘可为诡笑了一下，道：“先不着急，咱们慢慢养着他。”

李青林大笑道：“潘大哥，真有你的，你准备养肥了再宰啊？”

潘可为大笑道：“知我者，青林也”

对雷设计出来以后，萧翰庭他们甚至比李青林他们还心急。这种心情其实就是小孩子心情，是一种急于得到答案的心情，他们心急的是马上就要将这个对雷埋设到铁路上去，然后看看对雷的破坏效果。

鬼子目前在铁路沿线修建碉堡的进度很快，基本上三里路就有一个碉堡，有些条件好的碉堡上还安装了探照灯，铁道破坏队在王庙至魏集这一带一百多公里的沿线上可以行动的空间被大大压缩。

但是，被压缩了的空间并不等于没有空间，再严密的篱笆总是有空隙的，几天之后的一个夜晚，由萧翰庭亲自带队，铁道破坏队又出发了，他们今天夜里将第一次使用对雷炸火车。

对雷是由两颗地雷组成，埋设两颗雷当然需要更多的人手，因此这次萧翰庭带了双倍的人马；又因为敌人巡查的时间变短，因此，萧翰庭他们改进了技术，地雷的装配等都事先准备好，到达现场之后只需要挖坑、埋设，最后将两个起爆器用电线连接起来就可以了。

一切都在计划中进行，对雷终于在紧张中埋了下去。和以往一样，萧翰庭最为现场最高指挥官，他最后检查了一遍地雷，等到他认为一切就绪之后，萧翰庭带领队员们快速撤离了现场。

其实萧翰庭他们也没走多远，也就是在埋雷现场四五里地左右，为了不暴露行踪，他们全部在野地里静静等待地雷爆炸的那一刻。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离敌人火车到来的时刻越来越近，气氛也就越来越紧张。这种对雷算是铁道破坏队在豫北铁道线上的一种发明，他们急于想知道这个发明是否有效，一向稳重的萧翰庭也用遮住光的手电照着，一遍又一遍看着手表，他在计算敌人火车到来的时间。

午夜时分，终于看到火车头上雪亮的大灯刺破漆黑的夜空，也听到了火车车轮撞击铁轨声，大家都在静静等待着。

忽然，远远地看见有两道火光一闪，不一会儿，就听到几乎同时发出的两次爆炸声，这巨大的爆炸声在黑夜里格外响亮，两颗地雷的威力足够大，大地都似乎被震动了一下。因为其中一颗地雷是在火车后部爆炸，这次爆炸可能引爆了装载的弹药，那边紧接着传来一连串的爆炸声。

“成功了，成功了”队员们兴奋起来，虽然为了不暴露目标必须压低声音，队员们还是低声欢呼起来，有些人还相互拥抱以示庆贺。

“弟兄们，咱们任务胜利完成，该回去了，走啊”萧翰庭强忍住兴奋，向队员们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李青林他们其实也很重视铁道破坏队的这次行动，当萧翰庭他们还在自己营房里睡觉的时候，李青林的案头就有了此次爆炸破坏效果的现场情报。

这个对雷设计得确很巧妙，前后两颗几乎同时爆炸，前面一颗炸坏了火车头，后面一颗不光炸毁了车厢，还引爆了后半部的军火。这次爆炸不仅炸毁了列车，还在铁道上炸出了两个大坑，日伪动用了大量人力物力，并且调来了一个新的火车头，直到第三天才恢复了铁路交通。

这个战果自然让所有人兴奋，李青林让刘昌达拟了电文，通过电台向战区给铁道破坏队请功。萧翰庭他们的创造发明也让战区很感兴趣，他们来电要求破坏队将对雷的原理和组装方法详细报告，战区随后就将这种对雷向在各地执行任务的铁道破坏队进行推广。

对于这支敌后奇兵，战区不光花足了血本，在奖赏方面更是不惜金钱官位，这次战区给萧翰庭以下官兵每人官升一级，还给萧翰庭分队发奖金一千大洋。

这样一来，第九支队爆炸队的队员们心里就有点不平衡了。他们觉得自己也是冒着生命危险在敌后行动，现在看到人家吃肉，自己连汤都没得喝，于是在人前人后怪话连篇。,

李青林得知这个情况之后，他亲自来到爆破队召集队员们训话。

李青林召集队员之后，他也没说什么废话，劈头就来了一句：“萧队长他们的本事你们都学会了？”

李青林此言一出，很多人就低下了头。萧翰庭他们来的时间不久，真正进行的破坏活动也是有数的几次，第九支队爆破队的队员们也只是跟在后边学了一点皮毛，要是想真的学会，那确实还需要很长的一段时间。

“这个对雷是你们想出来的？”李青林紧接着又来了第二句，这一次更多的人低下了头。

“这次行动是你们独立完成的？”李青林的第三句问话一出，所有的人都低下了头。

见敲打他们的目的已经达到，李青林接着说道：“学了就要用铁路上你们目前还不能单干，敌占区你们就不能想点办法？光想着人家升官发财，你们想要发财也可以，先给我搞点动静出来，那样的话我也给你们发奖金。”

大个子赵寿山趁热打铁道：“弟兄们，没本事还争功，丢人不丢人？司令刚才说了，咱们回头好好琢磨琢磨，干出了成绩，司令有赏啊。”

李青林所有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丢下一句话：“有本事没本事，那就要看你们干的怎么样了。奖金，我那里有的是，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本事去拿了。”说完，他带着丁狗蛋扬长而去。

这些爆破队的队员们基本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李青林的激将法果然起了作用，这些人开始凑在一块琢磨起怎么在敌占区搞点动静来。

又过了几天，情报显示敌人又有一辆重要军列要从平汉路南下，这个消息让萧翰庭极为振奋，他再一次带队去执行爆破任务。

一切如同上一次的翻版，埋雷的行动极为顺利。当一切都准备好之后，萧翰庭带着人马在四五里外的地方等待地雷爆炸的那一刻。

鬼子的火车如约而至，可是，当火车经过埋雷地点并且轰隆隆远去了，萧翰庭他们也没听到爆炸声。

到底是怎么了？是被敌人发现了？还是因为技术不到位地雷没被引爆？萧翰庭等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萧翰庭当即和几个老队员商量了起来。

铁道破坏队的破坏行动也不是每次都能成功，他们也有过失手的时候，其中因为地雷失效而失败的例子极少，倒是因为埋雷不慎被敌人察觉的很有几例。敌人也是很狡猾的，他们往往就在埋雷现场埋伏，有几次铁道破坏队的队员们急于查看原因，反而被敌人打了几次结结实实的埋伏。

经过紧急商议，大家一致决定绝不能冒险，此战未成功的原因可以等以后调查，今晚所有参战的人员必须确保安全，萧翰庭于是命令大家立刻返回。带着一肚子的疑问，队员们闷闷不乐地回到了营地。

破坏队爆炸不成功的情况连夜就报告给了李青林，第二天一大早，李青林立刻命令军事侦察队派人去现场打听情况，同时通知潘可为和严伯龄，立刻动用一切关系在敌人内部打探消息，以了解此次失利的原因。

军事侦察队的动作很快，当天下午他们的人就带回了消息，据他们报告，在埋雷现场只看到了一些散落在一边的道渣，其他并无异状。至于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当地百姓一无所知。

战区的调令已经随着嘉奖令一起发过来了，可萧翰庭对于这次爆破失利耿耿于怀，他以各种借口拖延了一下时间，其目的就是想查明此次行动失利的原因。

潘可为和严伯龄那边消息来得慢些。几天之后，那边终于来了消息，原来是敌人增加了沿路巡逻的次数，有一个巡逻小队发现有道渣被扒开，他们随后仔细检查了那一段铁路，接着又发现了连接两颗地雷的电线，再顺着电线，他们又发现了地雷。

非常巧合的是，在这一队鬼子里边有一个前工兵，他很快就剪断了电线，并且带人将地雷取了出来，因此火车通过时，萧翰庭他们并没有听到地雷爆炸声。

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萧翰庭他们沉默了，许久之后，萧翰庭道：“咱们现在的对雷需要埋两颗，因此扒道渣比以前多，这很容易被敌人发觉。另外，还有那么长的一段连接电线，这段电线也极容易暴露目标。”

李青林道：“萧队长，敌人这次将地雷整体挖走了，我估计他们一定会仔细研究，萧队长，我看这种雷今后不宜再使用了。”

萧翰庭点头道：“敌人在那么快的时间内就想出了用平车蹚雷的办法，我看这次他们会在最短的时间内想出对策。这次不仅我们这里要停止使用对雷，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损失，我们还需要通知兄弟部队停止埋设对雷。”

李青林点头道：“萧队长，你们必须尽快通知其他部队，越快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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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七章铁路沿线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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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李青林让让萧翰庭拟好了电文，再让丁狗蛋叫来何春，命令她立刻发报，将这个重要通知发给战区和正在其他铁路上行动的各支铁道破坏队。

电报很快就发出了，并且回电也很快。通过电文的往来，萧翰庭得知就在这几天有一支破坏队埋设对雷失败，因为他们警惕性不高，发现地雷没被引爆他们就回身去查看埋雷现场，却被日伪打了一个埋伏，这支队伍最后全军覆没。

萧翰庭得知这一情况之后半晌没说话，最后他咬着牙道：“这是因为我们事前没有考虑周到，因此造成了兄弟们伤亡。我们还是留下来好好想想，一定要想出新办法，看看小鬼子还有多少招。”

就在萧翰庭说话之际，何春又进来了，她送来了战区的一份电报，电报严令萧翰庭立刻带队出发，这支破坏分队必须在最快时间内到达同蒲路。

李青林拿着电报道：“萧队长，这打鬼子也不是一朝一日就能结束的，战区的电报一份接着一份，肯定是那边的战事紧急，他们那边压力太大了。我看你们在那边也同样可以想办法，现在电报联络这么方便，到时候你们将好办法拍电报都发过来就是了。再说了，你们不是还留下一些人员吗？他们也同样可以将你们未完成的工作继续下去啊。”

萧翰庭想了想，道：“李司令，你说得有道理。既然战区这么急着调我们走，那我们下午就出发。在你们这里我留下李世仓，今后由他带领一个班的人员同你们一起战斗。”

李青林道：“李排长是我们的老熟人了，我想我们的队员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们。萧队长，你放心吧，你的人员我们保证一个都不会损失。”

萧翰庭敬了个礼，道：“多谢长官关照，他们就拜托给您了。”说完转身就走了出去。

萧翰庭他们人员少，所携带的也基本都是轻武器，因此行动非常迅速，留下了李世仓等人之后，他们吃过午饭就匆匆离开了清河。

铁道破坏队想出来的对雷被敌人破解之后，队员们很是泄气。可是战斗并不能因为暂时的困难就停止下来，李青林命令，第九支队爆破队在铁道破坏队的指导之下，对敌人的运煤铁路进行破坏。

本地有一些中小型煤矿，一般的中型煤矿都建有窄轨小铁路将开采出来的煤炭运送出来，这些窄轨铁路的军事价值虽然没有平汉路那么高，但是煤炭是重要的资源，破坏了运煤铁路，也能对敌人的经济产生一定的影响。

李青林的命令立刻得到了执行，在大个子的带领之下，爆破队立刻就对这些小铁路进行了埋雷爆炸。

不过，驾驶这些小火车的司机都是中国人，他们也是为了生计才干这个事，李青林事先就命令，尽量不要伤害小火车的司机。

萧翰庭他们一直使用的是电发火的压发地雷，这种雷引爆迅速，能对火车头产生极大的破坏力，为了尽量不使火车司机死伤，李世仓他们开始使用人工点燃导火索来引爆地雷。

目前日伪军大量守备兵力集中在平汉线这条军事经济大动脉上，对于运煤小铁路基本是属于无人看管的状态，李世仓他们潜入沦陷区之后如鱼得水，他们接二连三得手。此后，豫北地区几条小铁路不时就被炸断，煤炭运输时断时续，敌伪的经济受到了很大的困扰。

炸运煤小铁路很容易，可炸这种火车顾忌太多，并且在经济、军事价值上边和平汉路不可同日而语，爆破队的队员们虽然针对着小铁路，心思可都牵挂在平汉线上。

小铁路也就那么几条，炸一回要停好几天才有下一个任务，爆破队员们可都是闲不住的人，他们的目光开始转向了日伪军们身上。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建设，日伪军的据点和炮楼都已经星罗棋布，在农村基本形成了网络，各据点和炮楼相互支撑相互依托，的确起到了很大的作用。但是任何工事都是由人看守的，爆破队队员们的目光盯住了看守据点和炮楼的日伪军们。,

对于这一类小目标，一直针对大目标的铁道破坏队的队员们是提不起来精神的，倒是第九支队的爆破队员们对这种目标特别感兴趣。针对日伪军们的生活习惯，这些队员们想出了各种办法，一时之间，沦陷区的敌人处处挨炸，处处难防。

因为铁道破坏队带来的铁雷已经使用殆尽，而黄色炸药数量又很有限，因此，第九支队爆破队使用的主要武器就是手榴弹，另外他们还准备使用黑色炸药。

大个子他们第一颗地雷是埋设在敌人的训练操场上的。伪军绝大部分都是原**投降过去的，再加上所谓的伪政权目前正在进行伪军部队正规化建设，因此他们每日的操练还是挺有规律的。和**一样，伪军每天早上也要出操，出操就必然要围着大操场跑圈，这就给爆破队员们提供了机会。

伪军一般都驻扎在乡镇上，他们占用民房，也没有什么专用的操场，一般都是借用农家的打谷场来操练。大个子他们针对这个特点，往往就带人趁着黑夜在打谷场的适当位置埋设手榴弹改造成的地雷。

在铁道破坏队员们的指点之下，他们一般挖两个坑，一个坑埋几个捆绑在一起的手榴弹，另一个坑是一块木板。木板被锯成要断不断，底下盯了一根拉绳，拉绳的另一头连接在那捆集束手榴弹的拉线之上。摆放好木板和集束手榴弹之后，爆破队员门将浮土盖上，就等着敌人踏断木板，然后引爆集束手榴弹了。

伪军的兵营一般都处在沦陷区，在他们的潜意识里，**节节败退，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他们实在是没想到爆破队员们敢于深入，将主意打到他们身上，因此爆破队接二连三得手，伪军们死伤惨重。伪军们吓得出每天早操之前都得先仔细查看一下操场有没有异状，即使操场没有异状他们也都胆战心惊。

为了保证操场的安全，日伪军在操场安排了哨兵，爆破队员们埋雷的机会减少了，于是他们又把目光转移到敌人据点的里边。

本地日伪的据点有大小之分，小的据点就是一个碉堡或者炮楼，大的据点在碉堡或者炮楼的下边还有房子、院子。为了防止抗日份子突然袭击，日伪军据点四周一般都挖有深深的壕沟，还有一圈铁丝网，有的壕沟里还灌有水，在大的据点里，甚至还豢养军犬守夜。

敌人的驻地当然是有哨兵的，为了减少不必要的损失，第九支队爆破队员们将目光首先盯在了敌人巡逻的路线之上。

日伪军既然驻军，那他们就有需要维护治安的地盘，即使是处在第一线碉堡或者炮楼，日伪军为了自身的安全，他们也会派出小股部队定时巡逻，以此来查看四周的安全情况，以消除可能存在的危险。

敌人的据点是固定的，因此他们巡逻的路线基本固定；敌人的人数也是相对较少的，因此巡逻时间的间隔也是有规律的。爆破队的队员们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于是开始在敌人巡逻队的路上埋了几个雷。

和运煤小铁路上一样，日伪军们一开始真的没想到**还有这个胆量深入自己的占领区，他们一时也没有防范，于是连续几天都被第九支队的手榴弹雷炸着了。

第九支队的行动很快就被敌人和重视起来，他们开始采取防范措施。日伪军巡逻的路线基本都是固定的，有些老兵巡逻的次数多了，对于路上的一草一木都极为熟悉。为了不误炸百姓，爆破队员们一般都是临时埋设地雷，因此时间上很紧急。匆忙之中埋设地雷必定有一些痕迹，日伪军们被炸以后开始注意道路上的异状，一旦发现有不对的地方，他们就绕道而行，因此第九支队在敌人巡逻道路上埋雷的战绩越来越少，直至战果为零。

路上炸敌人越来越难，第九支队爆破队员们开始把眼睛瞄向了敌人据点的里边。

“你们要到敌人据点里边去埋地雷？”当大个子带着爆破队员来到李青林的指挥部来请示的时候，站在一边的刘昌达大吃一惊，于是问道。

大个子道：“是啊。”

刘昌达道：“据点有壕沟铁丝网，并且外边和里边可都有敌人的哨兵啊。”

大个子信心满满地说道：“既然我们决定到里边去，这点小困难算不了什么。”

刘昌达接着问道：“不管怎么说，在据点里边挖坑埋雷，这绝对会惊动敌人的。”

李青林也说：“大个子，咱们培养一个爆破队员不容易，你可不能把他们往虎口里送啊。”

大个子嘿嘿一笑，道：“想炸敌人，难道只能挖坑埋地雷？”

他接着夹夹眼睛，诡笑道：“你们就瞧好吧，我们大家已经合计好了。只要我们顺利进了据点，我们就能让他们防不胜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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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八章铁路沿线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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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支队爆破队的队长叫做李世亮，原来是大个子手底下的一个排长，李世亮有点文化，打仗也比较机灵。李世亮是个矿工出身，以前在矿井底下做过一段时间的爆破手，大个子让他当爆破队的队长也算是人尽其才。

这一次进据点进行爆炸，其实最初是由吴汉成提出来的，走南闯北的经历让吴汉成认为，越是敌人自认为安全的地方，就越容易得手，至于敌人的哨兵和那些障碍，吴汉成和熊学军一致认为，那简直就不算是障碍。

大个子他们选中的第一个下手目标是张楼村的据点。

张楼村据点是个中等据点，里边驻扎一个班的鬼子和一个中队的伪军，据点外围有壕沟，壕沟里灌了半浅的水，壕沟上边有铁丝网，再往里走就是一段高大围墙，围墙里边有平房也有炮楼。因为目前敌占区的局势还算是比较平静，日伪军都住在平房里，炮楼上架了机枪，顶上也有哨兵，平时炮楼里并没有日伪军过夜，只是在局势最紧张的时候，鬼子和部分伪军才进驻炮楼。

经过一段时间观察，爆破队的人员认为张楼村据点看上去敌人很多，日伪军每天巡逻也很有规律，但是他们一直就没有受到过打击，因此警惕性其实并不高，一些鬼子平时还三三两两出来逛集市，还有的鬼子特别嚣张，敢于独自一人跑到附近的村庄去祸害妇女。从种种迹象分析表明，这个张楼村据点其实就是一个外紧内松的样子货，爆破队员们因此决定第一个对象就是这个据点里的日伪军们。

行动是三天后的一个没有月亮的晚上进行的，因为是第一次进敌人据点实行爆炸，这次行动由大个子亲自带队，铁道破坏队的李世仓也参与了此次行动。

爆破队是在九点多钟接近据点的，现在气温还比较高，据点外边有很多荒草，爆破队员们都埋伏在荒草里观察着据点里的动静。此时农民们基本都已经安歇了，四周的村庄一片安宁，但是张楼村的据点里还是一片灯火，日伪军们正在准备休息，里边一片喧哗之声。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了晚上十点钟，好不容易等到里边安静了下来，那边除了哨兵还在不时游动，那就是几盏昏黄灯还在坚守岗位。熊学军和吴汉成等不住了，他们跃跃欲试，他们准备立刻就潜进据点里边去。大个子一把按住他们，道：“急什么，这时候他们还没睡稳呢，等他们全部睡熟了再下手。”

好不容易捱到十二点，除了的哨兵不时的走动一下，据点里一点声音都没有了。大个子轻轻一推吴汉成，低声道：“去吧，你们都要小心点。”

熊学君和吴汉成来到爆破队之后，几乎参加了所有爆炸行动，对于这种行动早就不陌生，也一点都不害怕。等了这么久，他们其实早就等不及了，听到长官同意他们出击的命令，二人借助星光，朝着灯光的方向慢慢爬了过去。

到了壕沟边，熊学君趴在边沿上用手拉住吴汉成，将他慢慢放到沟底，然后他自己再下壕沟，此时吴汉成正好在沟底接应他。二人在杂技班子里配合多年，这种叠罗汉的功夫在他们眼里就是小儿科。

到了沟底，后边的队员们放下软梯，然后一个个悄无声息下到了沟里；等大家准备好了，再听听上边并无敌人巡逻的声音，吴汉成爬到熊学君的肩膀上，熊学君站立起身子将吴汉成顶了上去。

吴汉成很快就爬到了上边，并顺手将随身携带的软梯放了下来，等大家都上来之后，吴汉成和熊学君开始剪开铁丝网，然后往围墙那边爬去。

围墙看上去很高，但是在熊学君和吴汉成的眼中，这点高度简直不值一提。趁着敌人巡逻的间隙，在熊学君的顶托之下，吴汉成像狸猫一样爬上了墙头，紧接着他又将熊学君拉上了墙头。不一会功夫，连同二人在内，共有五个人进入了张楼村的据点。,

据点里果然如同事先判断的一样，除了炮楼顶上有哨兵，敌人在其他地方都没有放哨，那一盏盏昏黄的灯光，此时正好成为爆破队员们的照明工具。

在队长李世亮的指挥之下，爆破队员们在躲过炮楼上敌人哨兵的视线，他们利用灯光的暗影掩护快速接近敌人的营房。爆破队员们随身带有大量的手榴弹，接近敌人营房的房门之后，他们将手榴弹拴在敌人的门环上，手榴弹的拉线拴在另一边的门环之上。

一切准备好之后，李世亮做了一个撤退的手势，爆破队员们顺着原路很快就退出了张楼村的据点，

五人顺利翻出了围墙来到铁丝网边，吴汉成一摸身上，发现身上还剩有两颗手榴弹，他脑子一动，于是摸着黑就在铁丝网边忙活了起来。

“猴子，任务已经完成了，你怎么还不快走？”李世亮钻过了铁丝网，见吴汉成没有跟上来，于是低声问道。

吴汉成年纪小身体瘦，他在爆破队的外号就是猴子，而熊学军块头大力气足，被大家戏称为大熊。

黑暗中吴汉成低声道：“队长，我身上还有两颗手榴弹，我弄好了就跟上。”

不一会儿，吴汉成终于忙活结束，他也钻过铁丝网过了壕沟，最后随着大部队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按照大个子他们的设想，留在张楼村的手榴弹应该在早晨爆炸，因为那个时间正是敌人开门的时间。可是没想到，大个子他们正在回程的路上，就听到张楼村传来一声又一声的爆炸声，看来手榴弹被引爆的时间比预计时间提前了。

“一着爆炸声此起彼伏，爆破队长李世仓不慌不忙地数着。

等到爆炸声完全结束，李世仓点头道：“好咱们这次留下的手榴弹全部爆炸了，这次鬼子和伪军起码要伤亡十几个。”

“队长，你算得不对，还有一个没爆炸呢。”黑暗之中吴汉成笑道。

“对对对最后撤退的时候你还留了一个。我说猴子，你认为那一颗能炸得到敌人吗？”李世仓问道。

吴汉成信心很足地说道：“队长，我保证能响，并且肯定能炸得到敌人。”

大个子兴趣顿起，问道：“猴子，你把炸弹设在了哪里？”

吴汉成道：“我留在了铁丝网边。”

大个子想了想，道：“你们进去的那个地方经过我们多次观察，那里并不是敌人巡逻队经过的地方啊，你怎么就能确定这个炸弹绝对能炸得到敌人？”

吴汉成笑道：“我是这么想的，敌人挨了炸以后肯定要找到咱们进去的路径，咱们绞开的铁丝网迟早都会被敌人发现，那么敌人会不会到这里来仔细调查，然后再补好铁丝网呢？不管是他们干哪一样，只要靠近这个铁丝网边上，那就一定能炸中他们。”

“好想得好”大个子一拍吴汉成的肩膀，大叫道。不过，他似乎又有些不放心，继续问道：“猴子，你是怎么设置手榴弹的？会不会还没被引爆就被敌人发现了呢？”

吴汉成笑道：“那里野草很深，我把手榴弹留在了野草里了，在手榴弹的上边我还盖了一层浮土。手榴弹的拉线连结在一根长长的野藤上的，只要有人跘动了那根野藤就能拉着那两颗手榴弹。两颗手榴弹同时爆炸，嘿嘿”

铁道破坏队的李世仓突然插话道：“猴子，你的想法很好，也给我们有了很大的启发。咱们回去再好好琢磨一下。这手榴弹不一定埋在地下，也不一定挂在门上，咱们也可以放在敌人常用的物品下，只要敌人一动这个东西，就必定炸中他。”

大个子一拍大腿，道：“好，咱们回去以后一定好好琢磨琢磨咱们爆破队人数虽至少，但是战斗力绝对不弱，今后只要咱们一出手，那就一定能炸他个鸡犬不宁。”

爆破队的队员们连夜赶回到驻地，因为连夜就听到了爆炸声，他们天一亮就派人向支队那边报告了战绩。

第二天，经过军事侦察队的人员在张楼村打听得知，当晚第一颗手榴弹被引爆，是因为一个鬼子夜里拉肚子，他一拉门，手榴弹就被引爆了，这个鬼子当场被炸死。

住在另外屋子里的日伪军听到爆炸声，以为深夜有**偷袭，他们慌里慌张穿衣拿枪往外冲，这又引爆了其他的手榴弹，因此在短短的时间内，吴汉成他们挂在敌人门上的手榴弹接二连三爆炸了。其战果果然如同李世亮所预计的那样，这次日伪军被炸个措手不及，伤亡人数共计约三十人。

听到取得了这样的战果，第九支队司令部里一片欢腾。

要一次打死打伤二十多个日伪军，一般需要一次不小规模的战斗才能够达到，并且己方必定有伤亡，而且弹药的消耗也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现在爆破队只动用了极少的人数，使用了二十来颗手榴弹，并且我方无一人伤亡，他们取得的这个战绩足以自傲。

李青林趁着大家高兴的劲头，道：“爆破队此次战功不小，该奖励的必须要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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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九章铁路沿线9

说着，李青林转头对刘昌达道：“刘参谋长，这个由你来负责，奖励的力度要大一些，咱们也不能太小气了。

~这次炸死炸伤敌人倒是其次，更重要的是对敌人心理的打击，咱们要让他们处处都觉得不安全，时时刻刻都有可能挨炸。”

梁希贤诡笑道：“李司令说得对。只要咱们多搞几次这样的行动，敌人一定杯弓蛇影，那危险无处不在的日子，足够他们度日如年。”

就在刘昌达统计人数，斟酌怎样奖励爆破队员们的时候，晚上从张楼村又传来一个消息，吴汉成留下的那两颗手榴弹终于在下午引爆了，这次手榴弹不仅仅炸死的是普通鬼子兵，其中还有一个鬼子少尉，这个少尉正是鬼子的工兵小队长植田。

张楼村的连环爆炸马上就惊动了万安的佐佐木，他立刻就意识到这是第九支队的一种新的战法，于是匆匆忙忙调来擅长爆破的工兵小队长植田，要求他立刻去张楼村现场勘查一番。

植田在中国已经服役两年，军校毕业以后一直就在工兵部队同炸药炸弹打交道，这次佐佐木让他来查看现场，就是指望他凭着专业技能找到**是怎样使用炸弹的。

要说这个植田还真有两把刷子，张楼村据点连环爆炸之后现场一片狼藉，他目测了现场之后，再察看了伤亡者的伤口之后就断定这是**手榴弹爆炸的结果。植田再仔细检查了现场，他从一个门环上发现了一段残存的拉绳，植田于是断定手榴弹就是绑在大门上，是通过屋内的人开门而引爆的。

众人都是战场上过来的，植田在现场稍一解释，大家就知道对方是怎样安防炸弹的了。张楼村日军小队长于是当场就下令，今后开门之前一定要从门缝里先观察是否有拉绳连接在两扇门之间，如果有异状，士兵们可以不走大门，改从窗户进出。

就在小队长布置怎样防范爆破队的炸弹的时候，外边一个巡逻队的士兵进来报告，说是发现了**越过壕沟，进出张楼村的路径。

对于**是怎样进入的，鬼子小队长和植田都很感兴趣，因为了解了对方进出现场的路径，那就是找到了己方防范的弱点，这样今后就可以在这些地方加强防守，防止类似事件再次发生。

长期同炸弹、地雷等爆炸物打交道的植田十分谨慎，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因此去查看现场的时候都是让别人走在前边，他自己落在队伍的最后，这次去铁丝网边去查看，他同样落在了队伍的最后。据点的小队长走在队伍的前边，他的身后是几个日伪军，植田手拿一根香烟，慢慢悠悠在队尾晃悠着。

铁丝网上的破洞并没有补上，因为伤亡人数很多，并且怕抗日分子还留在附近，据点里一直忙着救护伤员，还有一些人员被派出去搜寻蛛丝马迹，因此这个洞在中午时分才被发现。

从破洞出来，有一些荒草被压倒了，这些被压倒的荒草形成了一条通道，这些痕迹显示出昨晚第九支队爆破队员们通过铁丝网的路径。

鬼子小队长的住处处在碉堡哨兵的视线之内，门口还挂着一盏灯，因此这次爆炸中并没有被安放炸弹。躲过了一劫的小队长现在正满肚子怨气，因为自己的据点受到了重大打击，大队长引起了惊动。大队长已经通过电话严厉批评了他，从大队长的口气中，他觉得自己这次很难逃脱内部惩罚。

满腔惶恐，并且加上满腔冤屈的小队长走在队伍的前头，到达那个通道时，见通道的进口处有一根荒藤拦在路中央，他正好有气没处出，于是飞起一脚将这根荒藤踢到了一边，然后大踏步地往前去。

手榴弹的在拉发之后一般延迟四五秒才爆炸，等到植田走过来的时候，正好到了两颗手榴弹的爆炸时间，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植田被当场炸死，走在前头的几个人或死或伤，而那个幸运的小队长依然很幸运，走在他身后的几个士兵挡住了手榴弹的破片，小队长竟然只受了点轻伤。,

手榴弹的巨响之后，小队长回转身看着倒了一地的战友，耳中听到的全是痛苦的呻吟，他站在那里怔了半天，半天也没缓过神来。

等到据点里别的鬼子跑来救护战友，并将这里下午发生的事情向上级汇报之后，鬼子大队长简直气疯了，他立刻就下令将小队长撤职并立即看押。垂头丧气的小队长虽然被撤了职，但是被关到小屋里的他暗地里还是庆幸，庆幸自己在这次连环大爆炸里保住了小命。

因为这次爆炸是在白天，整个过程被伪军们看了个清清楚楚，第九支队的军事侦察队很快就得知了情况，并报告给了李青林。

得知炸死了鬼子工兵少尉，李青林大喜，道：“这一功也不小，应当记在吴汉成的头上，我们要重奖。”

刘昌达在一边有些为难道：“司令，吴汉成他们来到咱们第九支队还不到三个月，咱们该怎么奖呢？”

李青林想了想，道：“军衔方面比别人多提一级吧，另外，咱们多发些奖金，毕竟人家是提着脑袋干的。”

刘昌达点了点头，其他人见刘昌达点头了，自然没有人反对了。

不过，在一边的韩济中的注意力倒没有完全被奖励的事情吸引走，他一直在默默思索着什么。李青林见他有心思，于是问道：“韩参谋，你在想些什么呢？”

韩济中从沉思中醒了过来，道：“我在想铁道爆破的事情。鬼子工兵少尉很小心，他一直走在队伍的最后，但是他却当场就被炸死了，这是因为手榴弹延迟几秒钟爆炸的结果。咱们目前在铁道上能不能采用这个办法，埋设一种能延迟爆炸的地雷呢？如果有这种地雷，咱们就不需要使用对雷啊。”

梁希贤深以为意，道：“我听说国外还有一种定时炸弹，咱们要是有定时地雷就好了。”

李青林道：“你们这个想法很好，要立刻通知爆破队和铁道破坏队，看看他们能不能造出延时爆炸的地雷，要是真的能研究出来这种地雷，咱们又能在铁路上大干一场了。”

关于要求研制装备延时地雷的电文发了出去，战区很快就回电，说后方的相关单位以及各铁路线上的铁道破坏队都在努力想办法，新式地雷将很快就能研发出来。

“很快就能研发出来？尽说大话吹牛皮。凭着咱们后方的人员来研发，我看没个三年五载是不可能研发出来的。”梁希贤拿着战区的回电很是不屑。

梁希贤的预计很快就被别的铁道破坏队发来的电文打破了，半个月以后，铁道破坏队内部一份电文传来了好消息，原来有一支破坏队的爆破手想出了一个办法，他们只用了一个简单的办法就解决了地雷延迟引爆的难题。

具体的办法就是将火雷管从中间锯开，中间再接上适当长度的导火索，这样敌人车头前的平车经过之后导火索就被引燃，地雷要等到火车到达预设位置的时候才爆炸，这样既不需要埋设那种复杂而且易被发现的对雷，以前的那种“t”字形的起爆器还能照常使用。

所谓的诀窍，那其实就是巧妙的那一点点差距，友军的办法只在李世仓面前一提起，他就恍然大悟，于是急匆匆召集自己班的战士和第九支队爆破队队员们开始改造起爆器。

铁道破坏队里的成员以前有的是铁路员工，有的是工厂的技师，还有国民党自己培养出来的爆破手，改造火雷管的活计虽然要求很高，但是难不住这些整天和爆炸物打交道的老手们。

经过队员们一番小心改造，加上导火索的雷管准备好了，有了新式武器，破坏队和爆破队的队员们用跃跃欲试，准备近期就到平汉线上去大干一场。

因为是第一次使用这种改造过的雷管，这种雷管到底有没有用，李世仓他们心底并没有多少底，梁希贤出了一个主意，道：“咱们以前都是在王庙至魏集之间实施爆炸，这一段时间敌人在这一地段的守护力量加强了不少。咱们这次既然是试验新武器，为了安全起见，还不如绕到敌人防守薄弱的地方去干一次。”

大个子深以为然，道：“咱们换个地方炸一下，也算是开辟了新战场呢。梁处长，您看我们这次在那个地段下手比较好呢？”

梁希贤笑了一笑，用手指着地图上的一点，道：“咱们这次往南，就在罗村这一带干一场。”

李青林看了地图一眼，道：“梁处长，罗村基本上已经出了咱们控制的范围了，这里可是离八路的先遣营更近一些啊。”

梁希贤笑了，道：“正是因为这里离胡家窝棚更近一些，咱们爆炸成功以后，也可以把这一功劳送给八路啊。”

刘昌达在一边嘿嘿一笑，道：“梁处长，你好计谋啊，是准备把鬼子的注意力引到八路那边吧？鬼子们有那么傻，他们会相信八路有力量炸铁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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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零章铁路沿线10

罗大富接口道：“参谋长说得对，八路那边

弱，似乎黄色炸药都很少，并且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在铁路上干过。梁处长，恐怕鬼子不一定就能相信是他们干的呢。”

梁希贤微笑道：“你们放心，我自有办法让鬼子相信这次绝对就是八路干的。”

这梁希贤显然是想栽赃到八路军的头上，李青林有些于心不忍，道：“梁处长，他们也是友军，这么做不太好吧？”

梁希贤笑道：“其实啊，关键是需要日本人相信啊，要是日本人不相信，我们再怎么说也没用的。”

刘昌达也在一边说道：“李司令，反正都是抗日的队伍，他们打和我们打都是一样的，反正打的都是日本鬼子。”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梁、刘二人的意见，见大家都同意梁希贤的提议，李青林也不好再坚持反对了，这件事于是就由梁希贤去操办，李青林最终成了甩手大掌柜。

要说梁希贤选择的这个罗村还真是爆破铁路的好地方，这里有一段铁路的一边有山，山上树深林密，就算是白天在里边藏上几个人也不容易被发现。另外，这个罗村也是个小村子，仅有几户贫苦人家，经过侦察队事前摸底，这几户人家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和日伪方面没有任何牵连。还有一点很重要，这个罗村离预定的爆炸现场有四五里之遥，即使爆炸成功，村民被鬼子迁怒的可能性也不大。选择了预定爆破地点之后，梁希贤亲自去了一趟胡家窝棚，同刘政洪就预定在罗村附近炸铁路的事宜进行了通报。

罗村其实就在八路先遣营防区外边，距离胡家窝棚的路程确实不远。梁希贤通报给刘政洪的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信息，那就是经过安插在敌人内部的情报人员通报，这次预定爆炸的火车运载的是粮食和给前方日军士兵的秋冬衣被。

说到这里，梁希贤特别强调：“我们铁道破坏队以前在北边

实施过的爆炸不是一次两次，将敌人铁路破坏掉实在是不难。

每次仅仅以炸毁敌人的铁路和车辆为目的，即使敌人脱轨的车皮上有一些军用物资等，因为深入敌占区的距离太远，咱们也没办法带

，这实在是太可惜了。这一次和以前完全不同，因为爆炸现场不是很远，如果事前安排得当，后边的脱轨车皮里边装载的物资就有可能被咱们夺过来。”

为了增加语气，梁希贤还将手在空中一抓，最龖后握成一个拳头，狠狠道：“秋天一过，冬天马上就要来了，这些粮食和被服太重要了。可惜离咱们第九支队太远了。”粮食和被服，这也是八路这面紧缺的，其实说到根子上，八路这边在物质方面没有不缺的，梁希贤的话确实打动了刘政洪。

梁希贤见刘政洪没接话，

从刘政洪的面部表情上能看得出来他

有些心动，梁希贤于是再加一把火，道：“刘政委，你们到豫北地区以来后方也没什么补给，如果你们有能力将物资运走，咱们这次算是友军之间联合作战，到时候你们只需要分一点给我们就成了。”

刘政洪沉吟了一会，道：“这件事我一个人做不了主，我们需要开会才能决定下来。梁处长，你先坐一会，我马上召集会议，并且很快就有结果给你。”

刘政洪安顿好梁希贤，然后急匆匆出门去让警卫员去通知有关人员来开会，过了不大的功夫，门口开始不断有人急匆匆走过，显然是被紧急召集来开会的人员。

“一马离了西凉界……”见自己的目的基本

达到，坐在屋内的梁希贤心中得意，他情不自禁地轻声哼起了京戏，唱得得意之时，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指还一下一下打起了节拍。半小时以后，刘政洪他们的会议就结束了，看来八路这边很快就取得了一致的意见。

和刘政洪一同进来的还有营长袁大胡子，满面春风的刘政洪一进屋就大声道：“梁处长，经过咱们集体研究决定，咱们两军合作，在罗村对平汉铁路进行一次爆炸，这次行动我方人员将由袁营长亲自指挥，希望贵方具体执行人员尽快和他联系上。”,梁希贤笑眯眯道：“好，刘政委，你们动作真快。我马上就赶回去，我方的集体执行人员将在最短时间内同你们联系上。”

梁希贤说着就站起身来要走。刘政洪一把拉住他，道：“梁处长，再急也不在这一时啊，你看都快到吃饭的时间了，还是留下来吃了饭再走吧。”

梁希贤看了一下手表，道：“刘政委，现在离吃饭还有一个小时，我还是赶路吧。我们是骑马来的，走得快，赶到牛王寨也正好是饭点呢。”

经过上一次在这里生活的经历，梁希贤知道八路这里确实没什么好龖的伙食，他

不想在刘政洪这里吃粗茶淡饭。梁希贤婉拒了刘政洪的挽留，带上警卫骑上马，匆匆赶回了清河。由于双方上层取得了一致意见，具体执行的人员行动起来就迅速方便多了。第九支队这边是由大个子赵寿山负责，经过同袁大胡子的沟通，大家共同制定了计划，具体的爆炸时间定在两天后的夜里。

两军商量会合地点是罗村，大个子所带领的爆破队是从牛王寨开始启程的，到达预定会合地点罗村也就是晚上九点来钟。

为了防止鬼子迁怒于无辜的农民，铁道破坏队以前实施铁路爆破，一般都选择四周没有村庄的路段，更不会进村休息，他们都是在野地里集合休整，大个子他们本以为是在罗村外边的野地里汇合，

到达现场之后竟然发现这一次八路军安排他们进村休息。

大个子是在一间亮着油灯的屋里同袁大胡子见面的。同袁大胡子握过手之后，大个子有些担心地说道：“袁营长，咱们今晚公开进了村，这样事后会给罗村村民带来麻烦的。”

袁大胡子呵呵笑道：“没事没事，昨天和今天，罗村村民

向附近据点的日伪军报告了，说附近有可疑人员在活动。”

大个子大吃一惊，道：“袁营长，这不是汉奸行为吗？咱们今晚的行动

被敌人察觉，这次爆炸行动应该立即取消。”袁大胡子哈龖哈大笑，道：“他们是本分的农民，怎么可能是汉奸呢？况且不是他们自愿去报告的，而是我们请他们向日伪军报告的。”

大个子不解道：“铁路爆破，最需要保持秘密和突然，你们怎么能提前让敌人知道呢？敌人要是在此地段加强了防守，咱们前期的工作不是前功尽弃了吗？”

袁大胡子笑道：“是啊，敌人也派人来了。昨天和今天都来了不少人，在附近的山头上还搜索了一遍，他们当然什么都没搜到。”

“栓子，你过来。”袁大胡子向站在屋角的一个半大小子招手道。

那个叫栓子的半大小子走了过来，袁大胡子爱怜的摸着他的头，对大个子道：“栓子也是报信人之一，他们连续两天全副武装四处搜索，见没什么异常最龖后就走了。今天下午他们认为罗村村民谎报军情，还动手打了栓子一顿呢。”

袁大胡子说着，还拉开栓子的衣襟，只见栓子身上青一块紫一块，显然今天被打得不轻。

“栓子，身上还疼吗？”袁大胡子问道。

栓子点头道：“疼不过我不怕疼。”袁大胡子轻拍他的头，道：“好样的，他们今天打了你，咱们今晚炸他们的火车给你报仇，好不好？”

栓子狠劲点头道：“好，咱八路就是好样的咱们炸死这伙坏种”

袁大胡子转头对大个子道：“敌人没发现什么异常，栓子也被打了，这也说明敌人不相信这里

有可疑人员在行动，咱么今晚的行动绝对会成功。”

大个子点头道：“罗村的村民事前也向敌人报告了异常情况，他们自己来了也没引起警惕，说以事后他们也没理由来报复。袁营长，你们这一招

很高明。”

袁大胡子叹口气，道：“但愿如此吧”

这一带的铁路从来就没受到过破坏，敌人对这一带铁路的防守本身就不算严密，再加上连续两天接到村民报警而出兵，最终却一无所获，因此附近据点的日伪军只是定时巡逻了查看，再也没有增加什么特别的检查之类。

因为加了导火索的延时雷管是第一次在实战中使用，铁道破坏队的李世仓亲自动手，他反反复复将起爆器和装炸药的木箱检查了数遍，最龖后确认无误才让手下人去埋设。八路那边也派来了人帮助扒道渣、挖雷坑，这天夜里的埋雷行动确实很顺利，就在预定火车到达前的半小时，延时发火的地雷埋好了，现场的一切也打扫干净了。

见大个子他们做好准备以后，袁大胡子便跟随大个子他们离开爆炸点边问道：“各位弟兄，你们是先撤退呢，还是留下来看看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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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一章铁路沿线11

..

队伍临出发之前，梁希贤就再三叮嘱大个子他们埋好雷以后还要暂时留在现场，主要是看看八路他们如何将这么多物资运走。

现在听袁大胡子让他们选择走还是留，大个子赵寿山于是道：“我们还是等一会吧。咱们这次埋下的是新发明的延时发火地雷，这种延时地雷也是我们第一次在实战中使用，咱们要看看到底能不能成功，它的效果到底咋样。”

袁大胡子道：“你们留下来也行，不过到时候敌人救援队可能要来增援，我们的人那时候要尽量阻击敌人，到时候你们只能自己保护自己了。”

大个子嘿嘿一笑，道：“袁营长，你就放心吧我们这些人也都是带着枪的，大部分人也是和小鬼子拼过刺刀的老兵，现在保护自己还是不成问题的。”

袁大胡子道：“你们既然这么有信心，那就留下来看看热闹吧。”

大个子有点担心地问道：“刚才我们在铁路上挖坑埋雷，也没看见和听见你们的人在行动，你们有富裕的兵力去阻击敌人吗？”

袁大胡子笑道：“咱们的人早就yijing埋伏在他们据点的门口了，我保证能够压住他们出不了据点。”

大个子接着问道：“咱们要是爆炸成功，这整整一列火车的物资可不是小数目，所需要的人手也不是个小数目，你们运送物资的人手够吗？”

袁大胡子大笑道：“这就不消你们担心了，我们负责运输的人yijing来了，人手绝对足够了。”

大个子往四周看了看，又侧着耳朵听了听，只见四周静寂无声，于是疑惑道：“我怎么觉得这一带除了我们这些人，就再没有别的人呢？你们的人到底藏在了那里？”

袁大胡子神秘一笑，道：“反正火车马上就要到了，等火车被炸翻了之后，你就看到我们的人了。”

说话之间，众人yijing步行到安全距离，大个子掏出怀表用手电照了照，只见离火车到来还剩下十五分钟，众人于是就在野地里席地而坐，他们静静等待火车到来时地雷爆炸那激动人心的一刻。

平汉铁路现在由日本人在管理，如果没有一些特别的情况，这条线路上运行的列车还是相当准点的。在预定的时间里，那列运输粮食和被服的火车终于轰轰隆隆开了过来。

这时候最紧张的是铁道破坏队的李世仓，因为几分钟之内就能见证他们自己的发明到底能不能起到作用。

车头大灯非常明亮，依据车灯移动的位置，李世仓他们看见火车轰轰隆隆经过了埋雷地点。此刻的李世仓紧握着双拳，因为紧张和期待，他双手的手心里全是汗水。

车头前边还是有两辆满载石头的平车，平车经过了埋雷地点，车头到达埋雷地点，众人突然看见一次剧烈的闪光，过了一小会那边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铁道破坏队埋设的地雷爆炸了

地雷爆炸，证明延迟起爆的起爆器改造成功，铁道破坏队的手中又有了杀敌的新利器李世仓他们兴奋得跳了起来，他们大喊道：“成功了，成功了”

在李世仓身边的袁大胡子也跳了起来，他大声命令道：“各小组，抓紧时间立刻行动”

说完，袁大胡子自己带头往爆炸地点跑了过去，他身边的警卫员和传令兵往其他方向飞速而去。

大个子他们也随着袁大胡子往爆炸地点跑去，因为他们想在第一时间看看爆炸现场。李世仓他们摸着黑在奔跑，这时大家才听见夜色之中到处都有了人声，骡马大车轰轰隆隆的声音，还有各种工具的碰撞之声，李世仓他们知道八路方面的运输人员yijing到了。

等李世仓他们赶到爆炸现场的时候，只见刚才埋雷的地点被炸出了一个大坑，一些铁轨被扭曲成麻花状，平板车后边的火车头被炸倒在铁轨之外，车头拖着的车厢要么出了轨，要么停在了铁轨之上。八路军一部早于他们到达现场，火车上的押运人员要么被打死，要么被俘虏，八路军的指战员们正点亮火把在清理战场。,

大个子的手下们对爆炸现场的兴趣比对火车上的物资大得多，他们有的点起了火把，有的拿着手电照明，一些队员拿出皮尺测量并绘图记录，还有一些人员去检查被炸坏的车头和车厢，以评估本次埋设地雷的起爆时间、地雷装药量等情况。

大个子他们围着火车头在忙碌着，那边夜色中不断有人打着火把赶着骡马，他们成群结队来到运送物资的车厢边。一支支火把聚集起来，火车车皮四周被照得如同白昼，这一群群人看上去不是来自同一个方向，danshi每支队伍都有人领头，他们目标准确，有人分别打开一个个车皮的门进到里边，然后开始将车皮里面的物资开始往下卸。

从车皮里搬出来的物资不断被等候在外边的人们肩挑手扛或者装上骡马大车运走，这一切都如流水线上一般自然流畅。袁大胡子现在就是现场指挥者，他不断向各方下达着命令，运输的现场一片繁忙景象，danshi繁而不杂、忙而不乱。从那些卸车和运输的人们穿衣打扮上看得出来，这群人都是农民，danshi他们都被很好地组织起来了。

就在大家忙着装运物资的时候，远处敌人据点方向突然传来连续不断的爆炸声，紧接着，响起了爆豆般的枪声。

大个子问袁大胡子：“你们的人在打阻击？鬼子的战斗力可不容小视，你们打阻击的兵力够不够？”

袁大胡子侧耳听了听，笑道：“没事，敌人现在被压在据点里出不来的。”

大个子也侧耳听了听，问道：“枪声这么密集，这得需要多少机枪啊。袁营长，你们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多机枪？”

袁大胡子笑了，他在大个子的耳边悄声道：“我们这机枪啊，想要多少就有多少这是咱们战士们在大铁桶里放鞭炮，冒充机枪声在吓唬他们呢”

大个子哈哈大笑道：“你们这些怪点子还真不少，这乒乒乓乓的声音听起来还zhende象机枪声呢。”

那边噼里啪啦打得挺热闹，这边热火朝天干得欢。前期获得的情报很准确，这列火车一半装的是粮食，一半装的是被服。这次爆炸也很成功，后边的车皮基本都没受什么损失，因此物资卸下来之后堆积如山，十分壮观。

看到这么多的物资，大个子有些担心道：“袁营长，这么大数量的物资，你们一个晚上能搬得走么？”

袁大胡子信心满满地说道：“赵队长，你放心，不就是一点物资嘛，我们绝对吃得下去。”

说话之间，爆破队员们yijing将爆炸现场勘察完毕，李世仓他们来向大个子请示撤退。大个子于是同袁大胡子握手告别，他带领全体队员连夜赶回到了第九支队。

大个子他们第一次使用延迟发火地雷成功，这让李青林很是高兴，他立刻命令刘昌达向战区报告，并且对参与此次行动人员论功行赏。而搞政工的梁希贤也没闲着，他一直就在关注着八路那边的动静，并不时派人出去打探八路是如何在那么短时间内消化掉那一大批堆积如山的物资的。

几天以后，刘政洪带着一部分缴获的物资来拜会梁希贤，通过刘政洪的简单介绍，梁希贤才知道八路是怎样将这些物资运走的。

那天夜里，八路军动员了几乎所有的liliang来到爆炸现场。

对于火车上的物资，八路军采取了两种运输办法。粮食当然是是最重要的，并且重量大、易霉变，八路军要求必须连夜运走，因此所有的大车全部运送粮食，并且当晚的民工也是使用这批粮食作为报酬的；被服因为大部分是冬季的，即使放置几天也没多大关系，因此他们当晚将被服运出现场之后，悄悄藏在不远处的一个大山洞里。等捱过日伪第二天疯狂搜索的风头之后，他们集中liliang组织了一次夜间突击运输，最后才将这些藏在山上的被服运了回去。

对雷被日本方面专家破解之后，铁道破坏队暂停了行动，平汉线北段yijing有一段时间相对平静。这一次罗村铁路的爆炸发生之后，日伪再一次被震惊了，他们的第一时间内认为这是铁道破坏队的又开始行动了。

为了搞清对方使用了什么新办法，第二天日本方面就紧急调来专家对现场进行仔细勘查。

日本方面的专家从炸弹坑和爆炸痕迹上判断这一次对方还是使用黄色炸药，装药量和地雷的组装方式以前几乎相同，这也就证明是铁道破坏队的手法，因此他们断定就是**方面实施的爆炸。

专家们还从火车前头装载石头的平车完好无损，而火车头破坏严重的现象判断，铁道破坏队这次因该是实施人工起爆的方式。danshi专家们对爆炸现场仔仔细细勘查了几遍之后，也没发现铁道破坏队是如何采用人工起爆的，这让他们大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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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二章铁路沿线12

..

对于专家给出破坏者还是铁道破坏队实施爆炸的结论，专职守卫铁路的鬼子铁路警备队却不这么认为。

警备队认为这一次爆炸地点离八路的防区很近，并且他们的据点里在当晚受到了攻击，他们被不明军队使用密集火力压制，因而只能困守据点而不能出来救援。主动进攻守备队，这一点和**铁道破坏队的惯常做法明显不同，战法反而和八路军的战法很接近，因此他们认为这一次绝对是八路方面单独实施的爆炸。

佐佐木的特务机关也通过各种渠道得到“确切”消息，消息说当晚胡家窝棚的八路军全体出动，他们动员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连夜将火车上的物资全部运走了。

梁希贤在这一方面也做了一些工作，他通过yijing被自己掌控的日伪方面特务刘逢安和刘云生传回去一些信息，消息很肯定地说当晚铁道破坏队一直留在驻地，他们并没有任何行动。

佐佐木综合以上情况得出了结论，那就是当晚的爆炸就是八路军实施的。

当然敌人内部也有人提出来埋设的地雷和爆炸的手法和铁道破坏队相似，这一次很有可能是八路方面和第九支队联合行动，danshi佐佐木很快拿出了自己的理由否定了这个说法。

佐佐木认为，铁道破坏队的前身是由铁路工人组织起来的抗日组织，这支liliang最早就是由**领导的，只不过后来这支队伍被军委会强行夺走了指挥权，因此目前在八路队伍里有铁路爆炸方面的专门人才并不稀奇。佐佐木还提出了一个更有说服力的理由，那就是八路和**虽是友军，danshi两军绝对不可能联合作战，并且合作到就像是同一支队伍在作战，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最后，日伪方面最后得出结论，那就是八路方面也开始独立对铁路实施爆炸。这个结论对于鬼子来说绝对不是好消息，因为现在又凭空多出了一支铁路破坏队，平汉铁路的安全形势将更加危急了。

而此时在清河的梁希贤和刘政洪却很开心，二人把酒言欢，互相祝贺。这一次两军算是并肩作战，双方都得到了自己想需要的东西，梁希贤和刘政洪都很满意，这天二人喝了不少酒，说了不少精诚合作的话。

这次铁路爆炸行动的双方各有收获，自然都向自己的上级做了详细汇报，第一战区接到报告后对双方都发了祝贺电报。

这一次缴获了大量物资，刘政洪他们不仅解决了自己过冬的问题，还给后方运去了大量被服和粮食，八路方面给了先遣营嘉奖。danshi梁希贤却没有获得上级的嘉奖，甚至口头表扬都没有得到，他得到的反而是一顿严厉的训斥。

第一战区在明面上给第九支队发了一份祝贺电报，danshi紧接着战区政训处发来另一封密电。

战区的长官在这份密电里对梁希贤同八路合作，并且将粮食和被服拱手相让大加训斥。这份电文里说让八路方面得到这些物资，等于就是梁希贤间接支援了共*党、壮大了他们的实力，其后果是共*党将很容易度过严冬。依照共党方面团结民众开创局面的能力，开春以后他们将急速扩张，这对**将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梁希贤拿到电报以后傻了眼，他实在是没xiangdao最终会得到这样一个结果。这份电报措辞严厉，就差指着鼻子骂他出卖**利益、资助异党了。

对于这份电报，梁希贤感觉到万分委屈，他手拿着那封电报到处找人诉苦，极力想证明当时是经过会议，并且大家都同意同八路合作，自己不过是给大家当了一回替罪羊而已。

当时会议上刘昌达等人是同意并支持梁希贤的，danshi战区这份措辞严厉的电报yijing明白无误宣布这次同八路合作的行动是错误的。现在战区yijing很不满意了，其他人当然不会主动往自己身上泼脏水，于是一段时间之内大家都躲着梁希贤，这让梁希贤极为郁闷。

李青林作为这支部队的最高长官，于这件事上本来也脱不了干系，只不过当时向战区报功时梁希贤想大功独揽，在报功的电报中只说他自己指挥了这次行动，因此李青林竟然躲过了上级的批评。,

延时发火的起爆器改装成功，极大鼓舞了在沦陷区铁路线上活跃着的破坏队员们。这些破坏队员们在国家民族危亡之际，他们将生死置之度外，以身犯险深入敌后实施多次爆炸，沦陷区的各条铁路上不时就会有一次爆炸。

铁道破坏队的爆炸行动神出鬼没，他们沉重打击了日伪的经济、军事。这些破坏队员们在敌占区的爆炸不仅在军事上有极大意义，在政治上也是一种极好的宣传。他们用实际行动告诉民众，正是有着这一群不肯屈服的liliang存在，中国没有亡，中国也不会亡

为了保证自己军事经济大动脉的畅通，也为了打击抗日势力，日伪不得不调集重兵在铁路沿线进行防守。在一些重要地段，日伪强迫民众大量修建碉堡据点，在有些屡遭偷袭的地段，鬼子强迫老百姓将铁轨两边的树木全部砍掉，并在路基的两边挖了深深的壕沟。

在一些特别重要的地区，鬼子们在夜间将沿途挂上马灯照明，并命令当地老百姓日夜巡逻，如果此一地段的铁路再发生爆炸，这些当晚巡逻的老百姓将受到牵连。

为了破解铁道破坏队的地雷，鬼子的爆炸专家和铁路专家也没闲着，只要哪里发生了爆炸，他们在第一时间就赶到现场进行勘查。

有成功，必有失误，各地的铁道破坏队行动也不是每次都能获得成功。自从鬼子加强了对铁路的防守之后，也有一些执行任务的人员失手被俘，获得起爆器的实物并结合口供，鬼子爆炸专家终于弄清了地雷延时起爆的原理。

针对这种延时起爆的地雷，鬼子的铁道专家马上就给出了一个解决方案，那就是在火车的前边先用装甲巡逻车或者单独的火车头跑一趟，以给后面的火车开道。如果在铁轨下埋设了地雷，装甲车或者火车头将先行引爆延时地雷，这样，地雷只能炸坏一些铁轨和路基，前边开道的车辆和后边运行的火车都不会有损失。

平汉线北段这一段时间的两次爆炸基本都是成功的，大个子他们自以为手中有了延时起爆器便高枕无忧了，可接下来的两次就不一样了，他们精心埋设的地雷虽然爆炸了，但也仅仅只炸坏了铁轨，并没有对敌人的火车照成实质性破坏，这让大家很是郁闷。

自从配合铁道破坏队获得大量物资之后，刘政洪开始重视起在铁路上想办法了。经过一段时间准备，他们凑集了一些黄色炸药实施了一次爆炸，这一次因为有了上次运输物资的经验，八路再次获得了大量急需的物资，其中就有他们极为紧缺的枪支弹药。

八路那边没有电发火的起爆器，他们引爆炸药使用的就是人工起爆，danshi人家一击而中，成功了。而大个子这边有先进的起爆装置，danshi爆炸并没有完全成功，这明显是在什么地方出了什么问题，大个子他们决定必须要弄清楚原委。

其实原因并不难查，严伯龄他们在敌人内部随便打听了一下，铁路上工作的人员就道出了原委，另外，沿途百姓也证实最近一段时间在火车前边总有装甲巡逻车或者单独的火车头先行开道。

得到这个消息，大个子他们立刻就知道地雷被敌人开道车提前引爆了，也就是说，他们新发明的延时起爆器被敌人破解了。

事情发展实在是太快，大个子他们满以为敌人还有一段时间才能破解掉这种延时地雷，danshi他们那是在没xiangdao敌人的反应如此快，现在铁道破坏队又被逼回到原点，那就是在现场采用人工起爆了。

要想炸坏火车头，埋设的雷箱里的装药量相当大，因此爆炸的威力很是惊人。目前铁道破坏队采用人工起爆有两种方式，一种是电起爆，一种是导火索起爆，这两种方式都必须安排人员在现场。

为了保证不被自己的地雷误伤，现场起爆的人员还必须处在爆炸范围之外，最好是躲在隐蔽物之后，这样能被选中的爆炸地点就受到很多限制；人工起爆不比起爆器的电发火那么精确，还必须能够准确判断火车到达爆炸点的时间，因此必须要有经验丰富的老手操作。,

目前沦陷区到处都有铁道破坏队的身影，danshi失手被击毙或者被俘获的也有不少，当大个子提议使用人工起爆时，李青林坚决否定了这种做法。

李青林认为，破坏铁路虽然很重要，danshi战士的生命更重要，特别是这些参加爆破队实施多次行动的爆破队员对于第九支队来说就是宝贝，李青林不能拿宝贝去干这些危险的事。

“那咱们爆破队还能干些什么啊？难道都在家闲着？”大个子郁闷道。

“你们就不能多动动脑子？上次那个延时起爆器不就是人家动脑子之后发明出来的？”李青林道。

见大个子还想说什么，李青林站起来就往外走，他边走边道：“多余的话就不说了，爆破队的行动暂停，等你们想出好办法来再告诉我。”

大个子回到了队里，将李青林的话转达给了队员们，自此之后，这些队员们整天聚在一起出点子、想办法，大家伙搞得茶不思饭不香，最后连吃饭的时间也有些不正点了。

这一天，李世仓吃过了午饭瞎逛游，突然之间，他看见一个爆破队员在吃馒头。这个队员因为正在和别人争论着什么，一只手在指手画脚，另一只手拿着筷子，筷子上有几个馒头穿在一起。

看到队员手里穿着馒头的筷子，李世仓脑子里灵光一现，他一把抱起这个队员，大声喊道：“我xiangdao办法啦，我xiangdao办法啦”

喊完，李世仓丢下那个莫名其妙的队员，自己去找队里技术好的队员去鼓捣起爆器了。

连续一段时间没有行动了，队员们都憋坏了，李世仓他们很快就改造好了几个起爆器，他们又开始在铁道沿线上行动起来。

李世仓他们这一次的改造非常成功，当晚正好有一辆敌人的军列通过，他们当晚就炸坏了敌人的一辆火车，而在火车前边开道的装甲车却毫发无损。

李青林对于李世仓他们的改造很感兴趣，私下里问了他到底是采用什么办法的，李世仓得意地笑道：“其实啊，我也是受队员用筷子插馒头的启发之后才xiangdao的。咱们还是使用电起爆器，只不过我把那个‘T’型的铁棍改成了活动的。咱们埋好雷和起爆器之后并不安装铁棍，只有当敌人火车zhende过来之前才将铁棍临时安上去，这样敌人开道车跑一百遍也不会爆炸，而只有火车过来时才会爆炸。”

李青林竖起大拇指，赞道：“李排长，你这次立了大功，我们要向战区发报，向战区给你请功。”

李世仓兴奋得满脸通红，正准备谦虚几句，就在这时刘昌达进来了，刘昌达咋咋忽忽道：“司令，咱们得到可靠情报，鬼子今年给养不足，他们正准备乘着秋收的时候在乡下搜刮粮食呢。”

李世仓见参谋长来了就知道他们有正事要谈，他向两位长官敬了礼之后出去了。李青林接着刘昌达的话头道：“鬼子以战养战，当然会只在们中国老百姓头上打主意。不过咱们也不必怕他们，他有他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咱们会有对付他们的办法的。”

说到这里，李青林对屋外的丁狗蛋喊道：“狗蛋，你马上派人到各处通知一下，明天召集中队长以上军官们开个会，咱们好好研究一下怎么保秋收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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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三章秋收冬藏1

第九支队的会议如期召开，第二天上午，分散在各地的中队长们全部集中到支队司令部。因为这一段时间日伪忙于应对铁路上的破坏活动，各中队的防区目前相对比较平静，从大家轻松的面部表情看来，这些人目前过得很滋养。

会议在一片轻松的气氛中召开了，因为是保护秋收的会议，这自然会引起一些战斗，因而今天掌管会的是参谋长刘昌达。

为了掌握部队的动态，下边的中队每周都有情况汇报，除此之外，梁希贤的人和侦察队的人三天两头都会有一些对下边部队的情报来源，因而第九支队司令部对于下边部队的情况还是比较清楚的。

会议一开始，刘昌达拿出几张纸洋洋洒洒引见了部队目前的一些情况。因为铁道破坏队近期的活跃，敌人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调往铁路沿线，因而第九支队目前的敌情并不严峻。近期这一段时间内，第九支队除了偶尔和日伪军有一些小规模的交火，在绝大部分时间里，两军只是相互对峙，形势相对平静。

在这短暂的平静时间里，第九支队抓紧时间对部队进行锻炼，前段时间从后方送来的壮丁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紧急锻炼，已经有了一些战斗力。

李青林对于士兵锻炼的事宜抓得很紧，久经战阵的他比谁都清楚，只有锻炼有素并且作战经验丰富的士兵才能组成强有力的部队，有了这样一支强悍的部队，才能保证游击区的安全，才能保证大家的生命安全。

可是，李青林在锻炼中也开始发觉一个很严峻的问题，那就是士兵的素质锻炼到了一定程度以后就很难提高了。对于这种情况，李青林私下里也做过一些调查并做了总结，他发觉自己的士兵掌握了一些军事学问之后就再也不愿意自觉锻炼。士兵们普遍认为当兵就是来混饭吃的，他们觉得自己经过了进本锻炼之后就已经掌握了保命的本领，至于提高本领保家卫国、为国家民族而献身的精神，他们是没有这种自觉性的。

为了激励起士兵们热情，李青林也想了很多办法，比如尽量让士兵多学一些文化学问，以至放手让梁希贤的人到军队里去宣扬一些牺牲抗战的道理，到了最后，李青林以至默认下级军官采取打骂等体罚的形式来强迫锻炼，但是到最后李青林悲哀地发觉，自己的这些手段统统被证明失败了。

究其原因，是因为这些士兵从被抓壮丁开始就逐步认识一些真相，在他们身上所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比宣传更有说服力，那就是其他的一切都靠不住，在最关键的时辰，只有自己才能够保住自己。至于梁希贤那一批人竭尽所能所讲的道理，被士兵们统统称为是骗人的瞎话。

刘昌达讲完了自己部队目前的状况，紧接着就开始讲起全国抗战的大形势。

全面抗战已经进入了第三个年头，为了尽快结束中国战场的战斗，前线的日军竭尽所能步步紧逼，国民政府早就迁都重庆，虽然各个战场都在努力抵抗，但是军队节节败退，国统区的面积被大大压缩，沿海和长江中下游富庶地区尽入敌手，国民政府不光在军事上遇到了挫折，其重要工业生产丧失巨大，经济上也开始捉襟见肘，陷入了困难之中。

至于在政治上，去年十二月汪精卫出走以及公开发表所谓和平救国的艳电之后，再加在战场上的劣势，这些都让部一些亲日和动摇分子离心离德，心存异念。他们中的一些人在大后方公开宣扬抗战必败，这些言论严峻打击了大后方后方军民的信心，也给国民政府带来了极大的搅扰；还有一些人干脆连续投靠日本人，这些人数典忘祖并且为虎作伥，他们已经成了名符其实的汉奸。

“据可靠情报显示，汪逆已经同日本人签订了卖国的《重光堂协议》，他们将公开同日本人合作。据有关情报显示，汪逆精卫近期很有可能借着‘还都南京’的表面建立伪政权，我们的抗战将遇到新的对手。”汪精卫曾经是**的元老，曾经自封为孙中山的信徒，汪精卫的公开投敌对于中国人来说确实是一个最严峻的打击，为了表达自己的怒气，刘昌达加重语气说道。,

刘昌达引见国内目前情况的话语并不多，但是大家在他的话语中还是听出了一些紧迫之意。在这一连串的坏消息之下，会议开始时的轻松气氛荡然无存，大家都闷着头不做声，一些抽烟的军官拿着手上的香烟撒气，一阵猛烈的喷云吐雾之后，会议室里烟雾缭绕，气味呛人。

李青林见大家情绪不高，开口道：“弟兄们，自古以来有舍身报国的忠臣，那就必定有卖国求荣的乱臣贼子。别看这些乱臣贼子目前跳得欢，等咱们国家缓过气来，到时候咱们大军一到，这些汉奸必将遭到最严厉的惩罚。至于什么时候同这些汉奸算总账，那就要看在座的各位。只需大家都拿出‘不怕死、不要钱、爱国家、爱百姓’的精神，最终的胜利必将是我们中国，并且这个胜利的时间还会大大提前。”

小六子将手中的烟屁股往地下一砸，怒道：“这些卖国求荣的家伙们，也不知道他们的书是不是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

小六子说的倒是实话，现如今那些大汉奸能够说是饱学之士，有些人家学渊源还很非常深厚。比如在伪华北政权里边有一个大汉奸名叫张仁蠡，他是满清干臣张之洞的儿子，抗战开始就投靠日本人，充当伪冀东防共自治政府民政厅厅长，目前充当伪武汉特别市市长。张仁蠡凭仗父亲张之洞的名望，在武汉协助日军稳定人心恢复经济，成了一个死心塌地的汉奸。

梁希贤阴沉着脸，咬着牙低声道：“读书人不一定就明理，不读书人不一定无气节。对付这些汉奸，咱们应该毫不手软，对付他们唯一的手段就是赶尽杀绝。”

李青林点头道：“对付败类，咱们也只有采用极端手段。我看处理汉奸这件事就交给韩济中负责，具体行动由侦察队去办。”

韩济中马上站了起来道：“是咱们侦察队将具体负责甑别清除汉奸。”

李青林对韩济中压了压手掌，韩济中坐了下来。李青林见话题转移到清除汉奸上来了，于是笑道：“处理汉奸只是一件经常性的工作，咱们今天最主要的议题还不是这个。参谋长，你还是继续掌管回忆吧。”

刘昌达拿起手中的纸，开始向大家宣读起今天最主要的议题，那时就是秋季护粮的事情。

潘可为、严伯龄、梁希贤掌管的政训处社会组成员和韩济中负责的军事侦察队的工作很有效，刘昌达此次拿出来敌人的资料很齐全，其中一些资料以至还是鬼子的机密资料。

因为获得日伪的资料很多，其中有一件是敌伪近期对本地区各种情况的调查演讲。这份演讲很细致地记录了本地区人口及行政区划、产业、治安状况、县政及乡村政权的重建情况、抗日力量的活动状况，这份演讲的最后还特别提出了对付抗日力量、加强殖民统治的办法。

这份资料极为细致也极为珍贵，是属于敌伪机密级的文件，能够想象得到这必定是敌后潜伏人员花费心血并冒着生命危险才能得到的。

为了保护敌后人员，李青林一再打招待不能暴露这份文件的来源。这份文件的内容当然不会全部传达给下级军官，因而刘昌达也仅仅是选取了一些重要的情况向下级军官传达，其中重点就是敌伪近期发动的第二期“治安强化”、“肃正作战”活动的原因、办法和对策。

在这份秘密演讲里，日伪重点提出占领区虽然经过“苦心恢复，但是流亡民众甚多，各大中小城市常住人口锐减，乡村地主、富农大量流亡，目视之内一片萧条”，“经本部人员统计，本年度财政收取同中国事变之前的财政收入相比，仅为百分之五六”，故“方面军方面调集大量钱财米面，以维持乡村政权之延续”。

关于军事方面，日伪提出“目前当面之重庆军活动并不活跃，除铁道破坏人员有一些暴行，本地最大势力如孙殿英之第五军士气甚是低迷。重庆军之士气自不待言，但也不能认为他们将很快就丧失抗战之意志”。,

对于八路方面，此演讲作为重点进行了分析，他们认为“共产军势力渗透极为迅速，过去是以扰乱我军后方、消耗战力、牵制我军行动为目的，目前共产军已经有组织渗透于民众中间，其发展势头有不可阻挡之形势”，并且有“活动规模逐步变大，行动的次数愈加积极”的趋势，因而，“今后将以其作为皇军首要之敌人予以重视，并在适当时间内一举扫荡之”。

刘昌达念了这一大段文字之后暂停了一会，也许是口干了，他放下稿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众人刚才都在聚精会神听他读稿子，现在终究得了个空，大家纷纷小声猜测起日伪军今后的军事行动目标来。

“咳咳咳”，刘昌达润好嗓子之后干咳了几声，他继续开始读起手中的稿子来。

刘昌达手拿着稿子，大声宣读道：“鉴于本地区治安状况之现实，方面军已下定决心，着令本部派出有力之部队进行肃正作战，对本地区各抗日力量进行完全肃清。为达到这一作战目的，我军将吸取满洲扫荡作战之经验，采取新的作战方法将抗日势力一举扫荡之。”

“满洲扫荡作战经验，这是什么个玩意？”

这一次开口问话的是张二苟，不过从大家疑惑的目光中看得出来，这些军官们对于鬼子的这个所谓的“满洲扫荡作战之经验”都是一无所知。。.。

四四四章秋收冬藏2

“‘九一八’事变之后，日本加速对我国东北地区的侵略，但是中国人是不屈服的，东北大地上抗日斗争风起云涌，不同党派不同团体都拿起枪杆子同日本侵略者进行了殊死斗争，在一段时间内，占据东北的日军处处挨打，极为被动。为了巩固殖民统治，为了消灭东北的抗日力量，特别是对他们威胁最大的抗日联军，日本侵略者通过血的教训总结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办法，其中被他们引以自豪的满洲扫荡经验就是采取分兵合击的方式。”为了解答张二苟的疑问，李青林坐在一边侃侃而谈。

“分兵合击？这是什么战法？”小六子问道。

这一次没等李青林开口，刘昌达主动回答道：“日寇当年在东北地区扫荡抗联，因为抗联部队绝大部分都是本地人，他们地形熟悉，因此敌人取得的效果并不佳。经过多次挫折以后，他们总结出了所谓‘满洲扫荡经验’，这就是所谓‘分兵合击’的战法。这种战法不算很复杂，就是他们如果需要扫荡甲地区，日军就在甲地区周边维持兵力保持占领区的稳定，然后从乙地区、丙地区甚至更多地区调兵对需要扫荡的甲地区进行扫荡。这几路兵力虽然是从不同地区出发，但是各部队最终的目标一致，这样在不出意外的情况之下将预定区域内的对手实行突然包围，以达到他们的作战目的。”

“这就是多头并进，多点进攻啊。几支部队从不同地点出发，最终的目标是一致的，但是被攻击目标也是活动的，他们绝对不会留在原地挨打，况且战场形势瞬息万变，需要不断调整各部队进军的路线、改变部队进攻的方向，这中间的协调合作可不容易啊。”韩济中思索了一下，道。

刘昌达接口道：“鬼子的通讯联络已经远远超过了咱们，他们的小型电台已经装备到中队级别，甚至已经装备到有些肩负有特别任务的小队，因此，他们的通信联络工作远远好于咱们，各部队的协调不成问题。反观咱们这边，因为咱们无线电通讯只能配备在支队级别，大队、中队级别的通信联络还依靠通信兵传递。鬼子这种分兵合击的战术正是抓住了咱们国军的弱点，因此当地人扫荡时，我军各级指挥人员需要发挥主动性，如果消极等待上级命令后才行动，那就会被动挨打，甚至会有灭顶之灾。”

听刘昌达介绍了一遍这个分兵合击，张二苟道：“这么说，分兵合击很厉害？”

李青林很严肃道：“别把鬼子当成傻瓜，他们精明着呢，这种战法真的达到咱们的软肋上了。你们自己设想一下，人家从几个方向攻过来，各部队之间消息互通、步调一致，而咱们这边联络不通、行动落后，以至于各部队各自为战，胜败在战斗一开始的时候就决定了。”

大家都是带兵打仗的人，对于李青林所描述的敌我优劣分析当然很清楚，李青林说完之后，大家又开始闷头抽烟，会议室里的情绪又开始低落下来。

见大家似乎对鬼子的新战法有点担忧，李青林轻轻笑道：“咱们打鬼子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能找到对付他们的办法的。大家也别闷着啦，都动动脑子，想想办法啊。”

韩济中突然开口道：“我觉得咱们是不是可以换个思路，从东北义勇军失利的战斗中总结一下教训，或许能找到应对的办法。”

刘昌达猛一拍大腿，道：“对啊，鬼子这个分兵合击好几年前就在东北实施过了，对这种战法最熟悉的莫过于东北的义勇军了。”

不过他叹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东北的义勇军现在也没多少了，鬼子的这个分兵合击看来还真的有效。”

李青林笑了笑，道：“参谋长，鬼子在东北基本稳定了局势，但是抗联还在活动，那就说明有人破解了这个分兵合击的战法。从九一八开始，军委会应该有人对日本的战略战法进行专门研究。你发个电文到战区问一问，看看他们那里能不能找到东北抗联的一些经验教训。”,

刘昌达点了点头，同意了李青林的安排。

梁希贤道：“鬼子不管采取什么战法，他们必定会在事先有作战计划，并且要做好行动准备工作，咱们还是加强情报工作，争取在事前得到准确情报。”

李青林点了点头，道：“梁处长的建议很好，我会提醒咱们在敌后的人员提高警惕，争取事前获得情报。”

接着，李青林提高声音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敌人战前肯定会制定作战计划，会制定作战目标，但是敌人通讯手段比咱们先进，他们在行军途中就能随时改变作战部署，这才是他们这种分兵合击战术的优势。如果敌人真的打了过来，咱们通讯联络不上的时候就需要分兵突围，绝对不能被敌人包围住。我有一个预感，到时候咱们很可能将以大队、甚至会以中队为单位作战，这时候就需要考验各位掌控部队、临机处置的能力了。”

梁希贤突然说道：“咱们现在已经知道敌人会改变战术，想必八路那边也得到消息了。按照正常情况，咱们这边能做的大致也就这些了，不知道八路那边会采取什么措施来应对。”

梁希贤曾经亲身参加了八路的一次伏击战，对八路军灵活机动的战法还是深有体会的，即使因为上一次联合八路炸火车受了批评，梁希贤对八路的战法还是很佩服的，更何况他还有获取八路军各种情报的责任，说不定他还能获得一些八路方面的情报呢。

不过梁希贤这一次学乖了，他不想再一次被批评，于是采取另外一种方式提出了八路军的问题，这一次他希望别人提出来同八路军联合抗击鬼子的这次“肃正作战”。

韩济中道：“因为进入他们的根据地很难，检查也很严格，对于八路方面我们了解的不多。不过，咱们的人在敌人的据点四周发现了一些人员，这些人有的是小商贩，有的就是老人小孩，我们的人员通过长期观察，并通过内部人员调查，发现这些人里面很可能就有八路那边的暗探，他们应该就是监视敌人动态的人员。”

“派人深入敌后，直接就在敌人大门口监视他们，这倒是一个很好的办法。”李青林道。

韩济中点头道：“确实是这样，这些人就在敌人据点门口，或者在敌人营地，敌人只要一有动作，他们立刻就会发现的。”

梁希贤想了想，道：“发现敌人动态是第一步，将情报快速准确传递回去更重要。他们传递情报的手段好像比我们更差，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

韩济中道：“据我们从各种渠道得知，他们是采用接力方式传递的。当据点门口人员的之日为出动的情报之后，他们立刻派情报交通员向下一个村子送情报，然后下一个村子的交通员继续往下下一个村子传递，直至送到胡家窝棚。”

梁希贤道：“完全通过人工传递，并且还要赶在日伪军的前头，这个过程很复杂，也很难做到啊。”

韩济中点头道：“这种方法在咱们这边看来不可思议，在八路那边很平常。据说有一次为了传递紧急情报，有一个送情报的民兵还跑得吐了血呢。”

梁希贤深有感慨，道：“八路的组织比咱们严密，他们的人员也比咱们更有献身精神。这些人都是当地的居民，也有正当的职业，也不知道他们都吃了什么迷魂药，竟然一个个都这么不怕死。”

李青林笑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不怕死的人，只不过他们都有自己的信仰，有时候，信仰的力量使人并不在乎生死。”

梁希贤深以为然，道：“咱们中统干了这么多年秘密工作，对于他们这种信仰的力量，确实深有体会。”

说到这里，梁希贤叹了一口气，道：“咱们这边还真的没有这种不怕死的人呢。”

中统全称为中国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调查统计局，它自诞生之日起就以清查国内各政治力量为己任，中共自然是他们眼中最大的敌人，因此梁希贤也是有感而发。,

韩济中道：“他们这种现场监视的办法确实很有效，但是在时间方面落后一些。咱们从他们内部获得的情报才叫情报，可以料敌先机呢。”

刘昌达想了想，道：“目前大家共同的敌人都是日本鬼子，我们和八路那边情报工作互有短长。为了能顺利度过这次难关，两军情报方面如果能互通有无那就再好不过了。”

说到这里，刘昌达笑着对梁希贤道：“梁处长，上次共同行动就是你联系的，并且获得了巨大战果。这次还需要麻烦你亲自出马走一趟，咱们和友军谈一谈，看看能不能再合作一次。”

听刘昌达直接要自己出头，梁希贤忙道：“这是军事行动，是第九支队的公事，我要听司令的安排。”

为了不再给自己惹麻烦，梁希贤学乖了，这一次没敢自己出风头，而是直接把皮球踢给了李青林。不过梁希贤这么说确实也没错，这确实是第九支队的行动，李青林是这个部队的最高长官，有了李青林的命令，梁希贤的行动才师出有名，今后也不会被上级批评。

李青林笑了笑，道：“大家都认为需要和八路那边联系一下，我看联系一下也没错。这样吧，梁处长，明天咱们就和八路那边接一下头，看看我们和他们有没有可能再合作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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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五章秋收冬藏3

四四五章秋收冬藏3

和刘政洪见面是在两天后的上午，见面的地点不是在清河，也不是在胡家窝棚，而是在两军之间的一个村小王庄。

第九支队实际控制区紧邻八路军先遣营，两军之间虽然并没有划出实实在在的边界，但是大家都约定俗成以实际控制区域为自己的驻地。两军现在是友军，有着一个共同的敌人，但是因为政治理念不同，所以两军之间说不上很友好，但也说不上很敌对，摩擦自然是常事。为了减少摩擦，第九支队和八路先遣营经过几次谈判，最后两军都将自己的兵力稍稍退后了一点，因此两军之间有了一点缓冲地带，这个小王庄正处在这个缓冲地带之上。

小王庄确实很小，其实也只有几户人家，地处在一处丘陵的半山腰上，而刘政洪和李青林会面的地点并不在小王庄里，而是在小王庄外边的一个看林人的屋子里，据刘政洪介绍，这个看林人姓王，是八路军的堡垒户。

韩济中他们曾经介绍过，八路方面将基层民众分为几大类，其中一类称作反**，这些人是汉奸或者敌视八路的人员，这是八路坚决打击的对象；剩下来的分成可团结对象和基本群众。

可团结对象大部分是一些富农，他们对八路不一定很支持，但是也不是很反对，属于可以争取的民众；基本群众当然是非常支持八路军的农户，他们绝大部分是穷人，是八路军最坚实的基础，其中有一些政治觉悟高、立场最坚定的的农户被称为堡垒户。

顾名思义，堡垒户就是八路最忠实的支持者，他们凭借着爱国热情和政治信仰，帮助八路搜集情报、收治伤病员、发展地下组织、护送过路的干部等，他们是八路军最可信任的人，今天会面的地点就是在这样一个堡垒户的家里。

这户人家说起来叫堡垒户，其实家里只有一个人，这个堡垒户也姓王，刘政洪称呼他为老王。老王是个四十多岁的单身汉，身体健壮、面色黝黑，李青林和他握手的时候就发现他满手老茧，说明老王是个地地道道勤劳肯干的农户。

老王是本地人，自小就父母双亡，家中也无田地，因此一直给本地最大的王财主家看护这一片林子。鬼子打过来的时候，王财主收拾细软带着家人跑到大后方去了，家里田地丢给了管家，老王无处可逃，因此就留下来继续看林子。

在八路的眼中，象老王这样无地无房无财产的农民那就是绝对的无产阶级，因此刘政洪他们来了之后首先就发展他加入了组织。老王一贫如洗，到了中年也没娶上亲，在王姓家族中一直不受人待见，现在八路将他当成自己人，给了他巨大的信任，八路的这种平等作风让他十分感激也备受鼓舞，老王于是拿出百倍的精神为八路工作，成了八路先遣营最为可靠的堡垒户之一。

按照事先的约定，李青林带了梁希贤和韩济中二人参加会面，刘政洪也带了两个参谋模样的八路与会，安全保卫工作由双方共同负责，其中八路方面的保卫人员是由周友根带领的。

老王虽被称为堡垒户，可他住的地方其实就是一间看林子的小屋，有这么多人参加的会议，这个小屋子自然装不下，因此是在屋后的空地上摆上桌子板凳做了个临时会场。

双方都是老熟人，大家稍稍寒暄了一下就坐下来开始了正式的会谈。

因为有了前次合作的基础，这次开会双方都有诚意，会议的议程很快就定了下来，一开始由梁希贤向八路方面介绍自己所获悉的目前敌情和形势，然后由刘政洪代表八路介绍他们所掌握的敌情和形势，最后由双方共同商定今后如何应对局面，当然共同应对敌人的重点就是双方如何合作的问题。

梁希贤拿出几张纸开始介绍起自己这方所掌握的情况，这些内容李青林都是听过的，因此没怎么在意，倒是刘政洪介绍自己掌握的情况让李青林等人大吃一惊，因为李青林他们所知道的信息八路方面基本都已掌握了，而刘政洪所掌握的一些信息李青林他们还没有掌握。

刘政洪也拿出几张纸，这几张纸写得密密麻麻，手拿着这几张纸的刘政洪开始介绍起自己所掌握的情况，不过他宣读的是竟然是日本方面关于豫北地区治安状况调查报告。

在这份报告里，日伪从本地区人口、产业、军事态势、政权状况、文化宣传、交通等各方面进行了详细统计，并且在字里行间总结了一期作战的经验和教训。

梁希贤听了以后有些不解，问道：“刘政委，敌人马上就要进行扫荡，这个治安状况调查报告应该往后摆一摆，咱们是不是马上商量一下军事合作方面啊？”

刘政洪听后笑了笑，他端起桌子上的茶碗喝了口水，没说话。

李青林摇了摇头，转头对梁希贤道：“梁处长，这份报告名义上是治安报告，其实是日本所谓的第一期‘肃正作战’的总结报告，这在军事方面很有意义。刘政委，这可是敌人的机密文件，你们怎么弄到的？”

刘政洪并没有回答李青林的问题，他开口说道：“各位，这个报告很重要，我们仔细研究了它，它给了我们很多答案啊。”

梁希贤道：“你们从这里面还看到了哪些？”

刘政洪道：“我举几个例子吧，比如说这里边介绍的人口、经济、交通方面一些情况。”

刘政洪拿起那几张纸，念道：“皇军以坚定信心进入本地区，进入后即建立起治安维持会等组织，为防止本地区、特别是城内居民逃亡做了很大努力。事变前，本地区城内城外人口共计四十六万五千人，事变后共计四十五万人，估计战死或外逃两万，其多出来的人口是前期由北方躲避战乱逃来的民众。”

日本人自进入中国开始，一直不承认是军事侵略，而一贯以“事变”、“进入”、“交战”等这些含糊其辞的字眼来掩盖侵略事实。

听到这里，梁希贤问：“战争期间人口迁移，这很正常啊，难道这些数据有什么意义？”

刘政洪笑了笑，道：“本地估计跑了两万，应有四十四万五千人，目前实有四十五万，日本人认为这是北方躲避战乱逃来的民众。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预计一下，北方民众逃亡的情况会更严重呢？”

韩济中点头道：“人都跑了，种地、做工、经商的人就少了。”

刘政洪道：“所以，他们在经济方面统计数据就很能说明问题了。据他们统计，事变后的经济收入和事变前相比，收入仅为事变前的百分之九十一。文件特别说明，据大本营命令，今后本地区所设立政权之经费以及守备皇军所需之‘供给米’应由本地产出。为达到此目的，皇军必须以绝对优势之武力为基础，在政治、经济、文化方面采取比敌人更为优异的措施，推动敌我势力中间的乡村，使之附属于我新建设之政权，保证交通线之畅通，此外别无良策。”

李青林道：“这也和他们政权建设、交通状况等方面的总结也相互印证。”

梁希贤此时也点头道：“他们到目前占领的也就是较大的城镇和交通要道，能控制的也就是可怜的几个‘点’和连接这几个点的‘线’。尽管所谓的‘宣抚班’、‘侦缉队’和‘治安维持会’悉数尽出，但是也没办法阻止人民逃亡、田地抛荒、工商业凋零，他们所谓的‘收入’当然不值一提了。”

刘政洪道：“从他们自己的文件里就能看出，他们此次‘肃正作战’需要解决的是两个问题，其一是急需解决的收入问题，给伪政权和鬼子提供急需的钱粮，其二是稍需要长期解决的问题，那就是汉奸政权的建设和稳固。”

李青林道：“这两个方面是相辅相成的，有了钱粮，他们就能巩固统治，巩固了统治，他们征得的钱粮更多。”

刘政洪道：“从他们迫切需要征粮中可以分析得出，别看敌人气势汹汹，在战场上取得了一定的优势，但是他们的后勤给养已经出了大问题，看来政府方面提出来的持久抗战的政策绝对是正确的。”

韩济中接口道：“两位长官，咱们目前是不是可以得出这样的结论，鬼子这次的目标其一是要全力消灭咱们这些抗日力量，其二就是全力征得钱粮？”

刘政洪道：“他们当务之急确实是这两个，你说的不错。”

梁希贤问道：“刘政委，你们八路方面准备怎么应对当前的局面？”

刘政洪没有回答，反而问李青林：“青林，你们准备怎么应对？”

李青林道：“打，我们的态度就是坚决打。只要他们敢来，我们就给于他们迎头痛击。”

刘政洪道：“他们分进合击的战法还是很有效的，就怕到时候你们应付不了啊。”

“我已经安排部队，如果战场形势确实不利于我们，他们可以自行处事。”李青林回答道。

梁希贤在一边问道：“刘政委，你们八路方面有没有什么高招？”

刘政洪笑了笑，道：“我们当然得打，不过我们的打法可能和你们不太一样。”

四四五章秋收冬藏3

四四六章秋收冬藏4

韩济中眉头一抬，问道：“刘长官，你们的打法有什么特别的吗？”。

刘政洪笑了笑，道：“也没什么特别的，我们也是总结了东北抗联的经验得出来的战法。其实这也不是什么新战法，只不过运用得当，就能破解他们这个分进合击。”

李青林饶有兴趣问道：“刘政委，你就别绕弯子了，有什么好办法就快说出来吧，到时候咱们好联手打鬼子啊。”

刘政洪道：“咱们这个办法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那就是集中优势兵力消灭敌人。敌人号称分进合击，那他们进攻的部队必然是分散的，咱们准备将有限的兵力在短时间内集中起来，先打击敌人突出冒进之一股，当我军全部或者大部消灭此小股敌人之后立刻转移。”

梁希贤道：“刘政委，此时完全可以再次集结力量消灭下一股敌人啊，怎么马上就转移了呢？”

李青林立刻打断梁希贤的话头，道：“梁处长，你没指挥过战斗，你不知道鬼子的实力。咱们和鬼子相比，实力确实不如人家，自全面抗战以来，我军每次必须战斗必须组织五到六倍兵力才能和敌相抗衡；再加上敌人通讯先进，改变行军路线极快，我军如果不能速战速决，那就极有可能被敌所包围。”

韩济中点头道：“是啊，敌人搞的这个‘分进合击’，其作战目的就是采取多路进攻，再将我军主力部队消灭。只要打破他们围攻、突出了他们的包围圈，咱们就算是取得了胜利。”

刘政洪随后补充道：“敌人分进合击，必然是长途奔袭，他们最希望的就是速战速决。如果咱们突出了包围圈并和他们兜圈子，那战场主动权就完全掌握在我们手里，到了晚上我军再发挥近战夜战的优势，到时候他们拖不起，必然会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李青林道：“这就是典型的游击战法，不以一城一地为得失……”

李青林刚说到这里，突然那边有几个人吵吵嚷嚷的声音打断了。吵闹的声音很大，听上去吵得还挺激烈，并且声音也越来越近，看来吵闹的人正边吵边往开会地点这边来的。

从声音里可以分辨得出来有好几个人，并且这争吵声很大。李青林见刘政洪脸色变了，并且还皱了皱眉头，于是李青林马上止住了话头，端起桌上的粗瓷大碗喝起了茶水。

不一会儿，相互争吵的几个人来到了开会地点，李青林发现其实是好几个人在和一个人争吵。这个和众人争吵的人看上去二十五六岁，他个子不高，光头赤脚，一身短打扮，脸上身上晒得很黑体格健壮。听此人说话的口音就是本地人，他很明显就是个本地农民。

而和他争吵的几个人中除了负责安全的战士，还有两个明显是八路的基层干部，这两个人也是短打扮，也是一副农民模样，但是他们和农民最大的区别就是屁股后边都挂着木质枪盒子，里面显然是有手枪之类的防身武器。

几个人来到刘政洪的面前还在争争吵吵，刘政洪皱着眉头，大声道：“到底怎么回事？有什么事情不能商量着办，非要争争吵吵？”

见刘政洪面色不善，争吵的几个人全部停了下来，刘政洪接着说道：“你们到底为什么争吵？一个一个说，慢慢说清楚。”

那个黑脸男子立刻就站了出来，大声道：“我先说，我先说你们八路做事不公平，我不服啊”…,

听见年轻人这么说话，那两个干部模样的人见李青林这一群友军在场，深怕他还说出更不好听的话来，恨不得捂住年轻人的嘴，他们连忙打断年轻人，道：“刘政委，金二楞这小子满嘴跑火车，净是胡说呢。”

刘政洪瞪了两个干部一眼，道：“张得胜，黄午德，你们俩一个是武工队队长，一个是民兵队长，咱们八路军的群众政策不需要我多说了吧？不少字怎么不让群众提意见呢？”

说完转头对金二愣道：“金二愣，你别怕，你既然说八路做事不公，那就当面说清楚，要是他们真的欺负了你，我们会批评教育他们，我们八路绝不会包庇他们，也一定会改正错误的。”

刘政洪对金二愣说话的时候和颜悦色态度很好，金二愣看上去大受鼓舞，他立马开口道：“刘政委，咱们村早就成立了民兵小队，俺也是贫农，也想参加民兵，可他们两人推说报名参加民兵的人太多了，队伍上也没枪没弹，说咱如其当一个赤手空拳的民兵，还不如就当一个老百姓好，所以他们让俺暂时不加入民兵。俺回家之后就寻思着自己弄杆枪，要是俺自己有了武器，那咱不就可以参加民兵了吗？”。

刘政洪笑了笑，道：“咱们八路武器短缺，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你要是真的能弄到枪，那就是给抗战出了力，咱们八路肯定双手欢迎。”

金二愣道：“政委就是政委，说话的水平就是高。昨天不是大集的日子吗？俺也去赶集了。大集上人很多，俺买了一把镰刀，然后边逛集边寻思怎么才能弄到一杆枪，就在俺想得脑袋疼的时候，忽然看见有两人背着盒子炮在闲逛，俺眼一热，就跟了上去。”

刘政洪笑道：“金二愣，你胆子还真不小呢，这两个背着盒子炮在大集上乱逛的是汉奸吧？不少字”

金二愣嘿嘿笑道：“可不是呢，这两人是侦缉队的小喽啰。现在到处都是八路，也有一些江湖好汉需要搞枪，正常的人谁还背着枪私自乱逛呢，也就是这两个骚包胆子才这么大。”

刘政洪笑道：“他们是两个人，你只是一个人，你也敢下手？”

金二愣一拍胸脯，道：“刘政委，你打听打听，俺金二愣虽说是穷人，但是俺从来都不怕死，两个汉奸有咋的了？俺照样下手。”

刘政洪道：“这么说你还真下手了，并且真的还得手了？”

金二愣洋洋得意道：“那当然，俺抢了他们一支盒子炮呢。”

刘政洪听金二愣今天在集上抢了一把盒子炮，他目瞪口呆，问道：“二愣，人家身上背的是枪，不是烧火棍，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吧？不少字”

说到这里，刘政洪问民兵队长：“金二愣是吹牛的吧？不少字”

民兵队长却回答道：“这个金二愣还不是一般的楞，他还真的抢回来一支盒子炮呢。”

李青林倒很有些兴趣，问道：“他们是两个人，你青天白日的怎么就能抢到盒子炮？他们可不是田地里的稻草人，我还是觉得你是吹牛的。”

金二愣斜了一眼李青林，道：“你们国军怕鬼子汉奸，俺金二愣可不怕他们。”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吹牛，金二愣手舞足蹈，边比划便将他抢枪的经过说了一遍。

原来金二愣保命参加民兵被拒绝之后很生气，回家之后他左思右想，觉得自己如果真的有了一支枪，他带着自己的枪去参加民兵，那绝对就不会被拒绝了。有了这个想法之后，金二愣整天就琢磨怎么去弄来一支枪。…,

金二愣知道暗地里有人买枪，也有人卖枪，可金二愣穷人一个，哪里有买枪的钱呢？不过有一天金二愣赶集，在赶集的过程中他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动手抢。

金二愣赶集的地方正好是两军之间的缓冲地带，也是鬼子最近搞的强化治安行动的重点地带，鬼子搞的这个强化治安行动还真的下了血本，在日伪暗中支持之下，一些保安队、自治队成立了，有一些汉奸配了枪支弹药，金二愣这天正好看到了几个汉奸身背盒子炮在大集上耀武扬威地收保护费。

这些汉奸以前就是本地的地痞流氓，有些人金二愣还比较熟悉，要是徒手干架的话，这些人一个都不是金二愣的对手，金二愣还真的看不起这几个人。现在他们敢于出来收刮民财，就是因为屁股后边挂了几支盒子炮在壮胆。金二愣看到了这些人，他心头一动，于是动手抢枪的念头就生出来了。

金二愣回家之后，把自家一把破镰刀的镰刀头子取了下来，然后找了一块磨刀石，将这个锈迹斑斑的镰刀头子磨得雪亮。今天正好又是一个赶集的日子，金二愣就将这个磨好的镰刀带在了身边去赶集。

金二愣到了镇上就四处转悠，他今天运气不错，还真在大街上遇到了两个被这盒子炮的汉奸在收钱。

日伪对于这些所谓的保安队、自卫队等汉奸武装不仅发放一些武器，也发放一些补贴，并且要求他们不得在地方进行收刮，但是这些小丑们欺压百姓惯了，怎么会放弃这个收刮民财的大好机会，他们明目张胆就在乡镇派粮派款，象集市这种集中交易的地点，更是收取钱款的最好地点，因此他们三三两两背着枪在集市上收钱。

这两个汉奸正拦住了一个卖驴子的人要收钱，卖驴子的自然不肯掏钱，他们就站在大街中央讨价还价。汉奸漫天要价，卖驴子的坚决不给，三个人争执不下，大街上的一些闲人也围了上去，金二愣趁机悄悄贴了上去，与此同时，他还将那个磨得锋利的镰刀头子拿在了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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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七章秋收冬藏5

被围在人群当中的三个人正在争吵，三个人都争得口沫横飞面红脖子粗。彩@虹*文￥学%网.CaiHongWenXue.金二愣看准一个汉奸背在屁股后的盒子炮，他心一横，左手一把揪住枪套上的背带，右手拿着的镰刀头子顺势一划，一根皮带立刻就被割断了。

背枪的汉奸感觉到被人用力往后一拉，他还以为有人上来劝架而拉了他一把。骄横的汉奸猛一回头，骂道他***的，谁拉老子了？”

骂声刚出口，却看见金二愣右手中雪亮的镰刀又往这边挥来，汉奸以为金二愣要杀他，一时之间竟然被吓得说不出话来。

就在汉奸一愣神的间隙里，金二愣已经将另外一根皮带割断了，得手后的金二愣扔掉手中的镰刀头子，抱紧抢来的盒子炮往外就跑。

汉奸这时才醒悟，他大喊道八路，快抓八路八路抢枪啦。”

另外一个汉奸闻说有八路，他伸手就从枪匣里抽出驳壳枪，颤声问道八路在哪里？”

枪被抢走的汉奸一指金二愣的背影，大喊道就是他，就是他，快开枪啊”

今天是赶集的日子，街上赶集的人很多，刚才这里正在吵架，围观的人更是密集，金二愣虽说抢枪得手，但是要突破这密集的人群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金二愣在人群中左冲右突，他虽然跑得满身大汗，但是因为阻挡的人太多，因此跑出去的距离却实在是有限。看着金二愣的背影，拿枪的汉奸一拉枪栓正要瞄准射击，就在这时，忽听到“啪”、“啪”两声，大集上响起了枪声。枪声响起之后，大街上的人立刻就乱了，因为怕被流弹所伤，人们四散奔逃。

并没有开枪，这枪声是回事？拿枪的汉奸连忙抬头寻找枪声的来源，忽然人群中有人喊道八路来了，八路来了他们打死一个汉奸了”

拿枪的汉奸一听说有汉奸被打死了，他吓得一缩脖子也随着人群往外跑去，他再也顾不上那个刚才当街抢枪的“八路”了。

拿着抢来的驳壳枪，金二愣极为兴奋，他冲出人群之后飞速向自家方向奔去。

刚才那两声枪响来得正及时，枪响之后，人群纷纷四散而逃，金二愣随着人群往外跑，他再也不需要左冲右突了。从镇子里跑出来，一开始金二愣还是随着人流奔跑，慢慢的，金二愣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因为无人阻挡，再加上急于离开这里，金二愣越跑越快，很快就将所有的人甩在了身后。

跑了一段之后，金二愣估摸了一下，大概已经跑了有七八里路，但是他身后还是有脚步声。全速跑了这么长的路，金二愣满身大汗，腿脚发软，连气都有点喘不了。

难道这两个狗汉奸一路追上来了？这些整天吃喝嫖赌的家伙难道现在长本事了？

金二愣不他们会跟上来，于是回头张望了一下。回头之后金二愣才松了一口气，原来紧跟在身后是同村一个名叫二蛋的民兵和另外一个不认识的年轻人。

见身后除了这两个人之外再无其他人，金二愣停住了脚步站在路边大口喘气。这一路狂奔之后，金二愣终于有些跑不动了。

不一会功夫，二蛋带着那个年轻人终于跑到金二愣的身边，他们显然也跑不动了，也停在路边喘起气来。

等气喘匀了，二蛋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开口道二愣子，你胆子真大，竟敢在大集上公开抢枪，你也不怕他们开枪打你啊？”

金二愣嘴一撇，道怕啥呢？这些狗汉奸球本事都没有，你们看，他们连跑都跑不过咱呢。”

二蛋身边的年轻人一挑大拇哥，道二愣，就凭着一个破镰刀头子就敢在大街上下手，你还真是一条好汉。”

金二愣洋洋得意，笑道这算呀。”说着他还一扬手中盒子炮，道等我学会了放枪，我天天找他们的麻烦。”

年轻人笑了笑，对金二愣道二愣，俺也没摸过真枪，你给咱们开开眼行不行？”,

金二愣哈哈一笑，将手中的枪递了，笑道看看就看看吧，不过看好了之后还给我，我还要拿着它打鬼子呢。”

年轻人接过了枪之后并没有打开枪盒子，他拿起枪站起身道走吧”

金二愣一愣神，他起身就冲了，道你是人？抢我的枪？”

二蛋立刻拦住他，道二愣，他是八路军的便衣队员，你缴获的枪是要上交的。”

金二愣大怒，道这是我抢来的，凭要上交给你们？”

那个八路便衣队员笑了笑，道八路军有纪律，一切缴获要归公啊。”

金二愣一愣神，道我又不是八路。”

八路便衣队员道那你总是民兵吧？民兵也要实行三大纪律八项注意的。”

金二愣道很可惜啊我想当民兵，可你们还没有收我呢。”

八路的便衣队员有些不，他问二蛋道他身体这么好，还不是民兵？”

二蛋有些尴尬，道我们村长和队长都说二愣有自由主义思想，目前还不适合当民兵，所以就……”

金二愣嘿嘿一笑，道原来你们说俺有自由主义思想才不让俺参加民兵啊。现在你们都清楚了吧，俺不是民兵，这支枪是俺从汉奸手里抢来的，俺不需要上交的。”

二蛋急了，道二愣，你还真以为是凭你一个人的本事才抢来的呀？刚才要不是八路对天鸣枪将赶集的人惊散了，你能跑得出来么？”

八路便衣还真没想到金二愣现在还不是民兵，他想了想，问道就算你现在还不是民兵，那你总是参加了青抗的吧？”

全面抗战爆发之后，全国各地各种抗日组织风起云涌，象八路这边在群众当中就成立了青年抗日救国会、妇女抗日救国会、少年抗日救国会等，这个青抗其实就是青年抗日救国会的简称。八路军开辟根据地之后对于这一类抗日组织的建设很重视，一般的民众绝大部分都会加入到其中的一个抗日团体当中，因此八路军便衣队员判断金二愣既然自愿当民兵，那他肯定会加入到青抗里边。

金二愣道青抗是青抗，民兵是民兵，反正我夺来的枪绝对不会上交。”

八路军便衣队员道金二愣，青抗也是八路军领导的抗日组织，也要执行八路军的抗日政策啊。”

金二愣身强体壮，但是说理却说不过便衣队员，他一急之下又准备从便衣队员手里将那支枪抢，可他身边的二蛋却死死抱住了他。

金二愣实在是没办法再将那支枪抢，但是他又不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抢来的枪被他们拿走，金二愣想到大家都说刘政洪是八路的首长，是一个最讲道理的官，他于是拽着二人来找刘政洪评理。在路上，吵吵闹闹的三个人又遇到了大王庄的民兵队长，大家一同来到此地找刘政洪。

听完了金二愣的话，刘政洪转头问另外几个人事情的经过是这样吗？”不跳字。

那个八路军便衣点头道是这样的。”

不过他接着说道其实也不是我们要这支枪，这支枪还要还的。”

刘政洪听说这支枪还要还，心里马上就明白是回事了，金二愣听说这支枪还要还，心里就更不乐意了，他在一边嚷嚷道刘政委，我怀疑这个人也是汉奸。”

刘政洪一愣，然后笑道他是八路军，你说他是汉奸呢？”

金二愣大声道俺冒死从汉奸手里抢来的盒子炮，他却还想送还给汉奸，他不是汉奸谁还是汉奸？”

刘政洪见身边有**在，本不想现在就向金二愣解释为要还枪，但金二愣现在在大吵大闹，他只好说道二愣啊，你今天抢了一支枪，说明你很勇敢，但是也很冒失。就说你抢了之后吧，要不是咱们的人将人群惊乱了，将汉奸吓怕了，你能跑得过子弹？现在你还能活生生地在我面前？”

对于这件事，金二愣倒也不否认，他点头道政委，我抢枪也是为了参加民兵打鬼子，八路给我掩护也算是应该的吧？”

刘政洪笑了笑，道你明白了就好。假设今天我们的人不在大集上，在最紧要的关头没人给你掩护，你今天不但抢不到枪，而且很有可能白白牺牲啊。”

刘政洪说的很在理，金二愣摸了摸光头，嘿嘿笑了起来。

刘政洪接着说道我们八路军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你都会唱吧？第一条是？”

金二愣道第一条是一切行动听指挥。八路和民兵天天都在唱呢，这我可。”

刘政洪道二愣，我就以你今天抢枪为例说道说道。如果我们事前将人员都安排好，大家相互合作好，你还会出现那样的危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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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八章秋收冬藏6

金二愣连连点头，道：“有咱们八路出手，那自然不会出现那种情况。”

刘政洪笑道：“所以啊，参加八路的人都必须一切行动听指挥，这样才能以最小的代价获得最大的战果。”

金二愣显然认可了刘政洪的话，他不禁频频点头。刘政洪接着说道：“二愣，你抢来的这支枪咱们八路现在很需要，等会我让他们送些粮食给你，算是给你今天的酬劳，你看怎么样？”

金二愣倒也是很豪爽的一个人，刘政洪的一番话语已经说服了他，现在听刘政洪说要送些粮食给他，他一摆手，道：“刘政委，你们八路自己还吃不饱呢，哪还有多余的粮食给我？算了算了，枪给你们了，粮食咱也不要了。”

但是他话锋一转，接着说道：“政委，咱们八路本来就缺枪少弹，就算是咱将这支枪上jiāo，你们也不能还给汉jiān啊。”

刘政洪笑了，他对金二愣说道：“二愣啊，你今天所看到的那些人里面有咱八路军的眼线，鬼子发枪给他们，他们就必须保管好，你现在抢来了，咱们自己人就很有可能因为这件事受到处罚。这些个所谓的汉jiān其实是真心抗日的，是属于外白内红，咱们八路从没给过他们什么好处，但是不能给他们惹祸啊，为了保持长久的关系，所以咱们要将这支枪送回去。”

金二愣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啊。刘政委，这支枪已经上jiāo了，该怎么办你自己决定吧。”

说到这里，金二愣眼珠子一转，接着说道：“刘政委，咱现在可得说好了，如果下一次咱nòng到新枪，你可不能再收走了。”

刘政洪拍了拍金二愣的肩膀，道：“行你先回去，先参加你们村的民兵吧。”

金二愣高兴了起来，道：“政委，我参加民兵没问题，你总得发武器吧？咱总不能再拿着镰刀头子跟鬼子汉jiān打游击吧？”

说到这里，金二愣用手一指同行而来的村长和民兵队长，道：“哪怕你发一个象他们身上的撅把子给我也行啊。”

李青林这才注意到跟随在金二愣身边的那两个人，他们屁股后边果然背着黑乎乎手枪状的武器。不过仔细看，那也仅仅是一个做工极为粗糙的手枪形状铁疙瘩而已。

撅把子，李青林还是第一回听说有这种武器，他不禁兴趣大起。李青林于是笑着向民兵队长伸出了手，道：“你们八路尽nòng出一些新式武器，能不能借我看一看啊？”

民兵队长用眼睛看了看刘政洪，刘政洪对他点点头，道：“咱们八路穷，这也不是什么新闻了。只要是能打鬼子的武器，那就是好武器，没什么好丢人的，你就给**的长官看看吧。”

民兵队长征得了刘政洪的同意，他这才将自己身上背着的撅把子解下来递给了李青林。

李青林接过来，他先用手掂了掂，发现这个铁疙瘩很真不轻。李青林再将将这个撅把子拿正了看，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撅把子枪管上还留有铁锤敲打的痕迹。李青林再仔细看了看撅把子的枪管，发现这个枪管里没有来复线，它还是滑膛的。

李青林正准备抠一抠扳机试一试，游击队长连忙制止住了他：“李司令，里面装着子弹呢，当心走火。”

站在李青林身边的梁希贤吓了一大跳，他连忙拉住李青林的手道：“司令，我看还是让这位队长给你演示一下吧。”

李青林笑了笑，将手中的撅把子jiāo还给了民兵队长，问道：“这个枪的枪管好像就是铁匠用锤子敲出来的啊，它能打响吗？会不会炸膛啊？”

民兵队长接过撅把子道：“它当然能打响，绝对不会炸膛的。枪管是铁匠用铁条盘在钢芯上敲打出来的，材料虽然不好但是管壁厚，因此它绝对不会炸膛的。”

刘政洪拿过那支撅把子，他用手将撅把子上边的一个铁扣顶开，再将枪管和枪把一折，这个撅把子就成了两截，不过下边还有一个铰链将两块铁家伙连在了一起。,

“撅把子只能上一颗子弹，它也叫两撅枪，又叫着单打一、震天雷、独角牛等，咱们武器不足，只好因陋就简，让铁匠打造这样的武器了。”刘政洪说道。

李青林看见枪膛里果然还有一颗子弹，不过这颗子弹竟然是一颗步枪子弹。

李青林指着子弹道：“刘政委，步枪子弹安在手枪里，这后坐力也太大了吧？”

刘政洪有点不好意思道：“咱们不光缺枪，连子弹也很缺。步枪子弹比手枪子弹好补充，所以大部分撅把子都是用步枪子弹的。”

民兵队长在一边道：“步枪子弹威力才大呢，这一枪只要咬住了敌人的ròu，他们不死也要丢半条命。”

梁希贤在一边感叹道：“真想不到你们连这种土武器也不够使用啊。”

金二愣见大家的注意力被吸引走了，他在一边连连央求道：“刘政委，咱上jiāo了一只盒子炮，你总得表示表示吧？俺要求不高，像这样的撅把子发一支给咱，咱也就心满意足了。”

刘政洪为难道：“二愣，咱们边区兵工厂产量不足，等上边再发下来的时候，我看有没有富裕的……”

金二愣很不满意道：“刘政委，八路什么时候有富余的时候？”

梁希贤笑道：“看来你的抗日积极xìng很高嘛，要是你不嫌弃的话，我送一支枪给你？”

金二愣有些不相信，他开口道：“你们**还会发枪给我这个穷人？”

金二愣的口气很冲，但是梁希贤一点都没生气，他笑眯眯地说道：“现在是国共合作，我送一支枪给你算不得什么。不过这支枪是专mén送给你使用的，你可得用这支枪多打日本鬼子哦。”

金二愣还是有点不相信，他用眼睛看了看刘政洪，似乎要征得刘政洪的同意。

刘政洪向金二愣点了点头，道：“二愣，你还不快点谢谢梁主任。”

梁希贤这次也不知道怎么这么大方起来了，他叫来同行的警卫，然后从那个士兵的肩上拿过一支步枪扔给了金二愣。

这是一支九成新的汉阳造，金二愣mō着被擦得油光铮亮的枪身咧嘴笑了，不过他很快就不满意了：“梁处长，你光送枪不送子弹，俺拿着它还不如拿着一根烧火棍呢。你好人做到底，再送点子弹给俺啊。”

梁希贤呵呵一笑，他让士兵解下子弹袋，连同子弹袋里的一百发子弹一同送给了金二愣。

金二愣这次终于心满意足地笑了，他向梁希贤鞠了躬称了谢，然后背上子弹袋扛上枪随着村长和民兵队长走了。

经过金二愣这么一闹，上午的时间过去了不少，刘政洪他们赶紧继续开会，话题又回到两军情报互通以及联合作战方面来了。

其实刘政洪和李青林心里都很明白，虽然现在是国共合作时期，jīng诚团结共同御敌的议题绝对是老生常谈，李青林知道，即使会议开得再好，最终是否合作以及合作到何种程度，那才是天晓得的的事情。

刘政洪或许得到了上级的明确指示，这一次他表现得很坦dàng，他竟然第一次全面表述了先八路军先遣团今后一段时间的工作要点。当然，刘政洪介绍的这些工作要点比较简单，除了一些大的方向xìng提纲之外，刘政洪也只简单举了几个针对xìng的例子。

李青林总结了一下，刘政洪对于日军即将到来的肃正作战主要采取以下几点反击措施：

第一，在军事方面，八路军将采用游击战法来针对日军分兵合击的作战方式，其典型的作战方法就是集中优势兵力消灭其一部，然后主力跳出包围圈。

第二，除了正面战场，八路军将针对敌人的软肋——jiāo通干线进行有计划的破袭战，这样一方面可以迟滞敌人进攻的速度，另一方面可以打击敌占区的经济，在政治上的意义更为巨大；

第三，文化宣传战，对根据地民众进行长期细致的政治宣传和思想教育工作，提高成年男nv的政治觉悟和文化水平，培养少年儿童成为优良的第二代国民，使他们都成为抗日救国的中坚力量；文化宣传战还包括对敌占区民众的宣传，目前最急迫的任务就是揭lù日伪的罪恶行径，消除日伪的欺骗教育，提振沦陷区民众抗战必胜的信心。

刘政洪在滔滔不绝地介绍八路这边的工作要点，梁希贤如获至宝，他在一边拿着个小本子奋笔疾书，看那架势似乎要把刘政洪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录下来。

刘政洪的这些办法对于李青林来说并不陌生，因为在西北游干班的课程里就有这些理论xìng的课程，据说那些课程的教材就是共{{产党方面编订的，只不过现在结合了目前豫北地区的实际情况，显得更具体、更有针对xìng一些。

但是，刘政洪接下来的话引起了李青林极大地兴趣，那就是八路准备进行经济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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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四九章秋收冬藏7

经济作战显然是刘政洪目前所介绍的重点，他重点介绍了他们准备实施的几项措施。

第一，根据地内设立现金动员委员会，在根据地内，严禁使用日伪的军票、联银券、华北银行券等，全部使用边区币或者国民政fǔ发行的法币。

第二，各县村成立棉huā公司，统一收购农民手中的棉huā，禁止棉huā运出根据地。

第三，设立贸易局，有计划地输出农产品，购进敌占区的商品，禁止销售日货和其他一切外国货。

第四，厉行节约，禁止一切làng费。比如：打狗，因为狗不仅làng费粮食，而且因为夜里吠叫而暴lù部队的行踪；婚丧嫁娶应简单节约，禁止大cào大办；为防止屠杀耕牛，禁止买卖食用牛ròu等。

第五，为保证边区兵工厂所需金属材料的供应，一切金属废旧物资全部jiāo给农会，农会将以适当价格回收。

梁希贤边听边记，他频频点头，道：“刘政委，你们的办法可真多啊我们要向你们学习，回去以后也要将这些措施落实下去。”

可李青林知道，刘政洪所介绍的只不过是他们准备采取的经济措施，而将这些措施落实到位，背后还需要巨大的人力以及严密的组织，还要依靠民众的全力支持，因此，即使梁希贤想将这些措施落实下去，自己那边的民众基础就不足以将这些措施落实下去。

李青林还明白，经济战争其实比军事斗争更为复杂，因为经济战争本身就是一把双刃剑。敌伪已经占据了大半个中国，他们的占领区都是以前经济发达地区，可以这么说，抗日根据地更需要依存发达地区的产品，因此，想要达到既削弱敌人的实力，又不伤及自己，那只能各方都联合起来，统一行动才能奏效。

上午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两军的会议开得很成功，最起码从表面上看是这样。在这个林间小屋里简单吃过了午饭，李青林带着自己的人员告别了刘政洪，向自己的驻地——清河赶去。

在路上，李青林笑道：“梁处长，你今天胆子怎么这么大了？怎么敢送枪送子弹了？这次你怎么不怕上头知道了？”

梁希贤有点得意道：“不就是一支枪么？怕什么呢？”

李青林用手点着梁希贤，笑道：“梁处长，我看你心眼也太多了点吧？你明明知道那个金二愣现在还不是民兵，你就算是送枪，即使上头追究起来，你也不算是资敌。”

梁希贤嘿嘿笑着，没有答话。

李青林接着说道：“其实啊，你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想在他们那里扎下一根刺。”

梁希贤道：“李司令果然法眼如炬，什么都瞒不过你呢。”

李青林笑道：“人家八路要将缴获的收上去，你反而白送一支枪，你是想在金二愣身上做点文章吧？”

梁希贤有点得意道：“我也只不过想试一试，看看这些穷人是不是只跟共{{党跑。我就不信了，咱们**这边要粮有粮，要枪有枪，金二愣这样的人难道会不跟我们走？”

李青林笑了笑，道：“我看啊，过几个月就知道答案了。”

回到了清河，梁希贤在一次军事会议上正式提出来一个方案，他要在辖区内进行经济整肃行动，其主要的方案完全参照刘政洪提出来的哪些办法。

李青林认为，这些办法要是真的能够实施，对于目前的形势倒是一件好事，于是将这个经济整肃行动完全jiāo给了梁希贤去办理，自己则全身心投入了即将到来的反扫dàng军事准备工作中。

自从肩负经济整肃工作以来，梁希贤还真的忙碌起来，他整天东跑西跑，看上去还真的投入了进去。

秋收正忙的时候，潘可为突然来了。

李青林已经几个月都没有和潘可为见面了，这次见面，李青林发现潘可为比以前白胖了许多，李青林不禁开起玩笑道：“潘大哥，最近小日子过得不错啊？是不是有什么喜事要通报啊？”,

关于情报方面的事情目前全部由韩济中在全权负责，李青林其实这段时间并没有太关注潘可为那边的情况，他这么说也不过是开个玩笑而已。

没想到潘可为竟然承认了，他喜滋滋地说道：“青林，你的消息倒满灵通啊，是严伯龄还是唐云报告给你的？”

李青林还真没想道自己无心的一句话还真的说到点子上了，他既不承认也不否认，继续说道：“潘大哥，你别管谁说的，你自己说说都有啥喜事吧。”

潘可为面有得sè，他一边手mō后脑勺一边笑道：“咱们大烟的生意赚钱了，这算是一个喜事。另外呢，老哥哥我最近给你新收了一个小嫂子，这也算是一件喜事吧。”

潘可为所说的新收了“小嫂子”，应该是他背着老婆偷偷纳了一个小妾，李青林忙拱手道：“恭喜大哥了，这倒真是一件喜事，兄弟我一定备上一份礼，要好好庆贺一下啊。”

潘可为连忙摆手，道：“这件事你知道就行了，千万不能张扬。”

说到这里，潘可为起身探头对外边看了看，然后回头对李青林道：“青林，咱们军统戴老板有过规定，抗战未胜利，任何人都不得结婚。你看我已经有老婆有儿子了，现在还新收了一房小的，老板要是知道了，他还不扒了我的皮啊？”

李青林笑道：“规定是死的，可人是活的啊。就拿你们带老板来说吧，他自己还不是和大影星蝴蝶……”

潘可为连忙摆手制止住了李青林，他胆颤心惊道：“老弟，老板的事，不能说，不能说。”

戴笠是军统的副局长，在军统和社会上，其人有着极为传奇的各种传说，大家一致公认戴笠耳目众多、心狠手辣，现在戴笠远在千里之外，潘可为竟然不敢提戴笠尽人皆知的sī生活，可见戴笠在军统内部的威严有多大。

李青林笑道：“既然大哥不让说，那我就不说这个了。潘大哥，秋收正在紧锣密鼓进行，咱们和刘政洪达成了一个意向，那就是联起手来和日伪在经济上斗一斗。我自己认为咱们手里没什么重要的手段，咱们只能在粮棉油方面想想点子，你的消息广、办法多，请你给咱们指点指点。”

潘可为道：“刘政洪的那个计划我也略微知道一点，我也认为咱们只能在粮棉油方面想想办法。他们提出来统一收购再统一出售，这个办法倒是不坏。这样一来可以提高粮棉油价格，保证农民的利益，二来可以保证咱们军队的供给，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再也不让鬼子抢到不huā钱的粮食了。”

说到这里，潘可为笑道：“青林，你知道梁希贤最近都在忙些什么吗？”

李青林道：“这件事情就是梁希贤在负责的，他应该就是在忙这些事情吧？”

潘可为冷笑道：“他当然很忙了，慢的不可开jiāo呢。他安chā几个人进入了金小艾在沦陷区的几个粮油店，并利用这条线在贩烟。经过这几个月的‘苦心经营”这条线已经成熟，他赚了不少钱呢。现在你们要统一粮棉油的购销，他认为这也是个好机会，现在正bī着金小艾退股，他自己准备独吞这个利润呢。”

李青林大吃一惊，道：“这家伙胆子也太大了吧？金小艾背后可是陈家寨呢。”

潘可为冷笑道：“你以为他现在还有什么不敢干的？他贩大烟挣钱了，现在心思变大了，准备一口吞天呢。我听说他除了想吃掉金小艾的股份，最近一段时间找机会往金小艾身边凑活，我看他是想连人都想吃下去呢。”

李青林恼怒道：“他还真以为陈世德死了，陈家寨就没人了。金小艾毕竟是陈家的人，陈家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潘可为大笑道：“这个梁希贤啊，目前在清河除了你之外，大概谁也不怕了。”

李青林咬着牙恨恨道：“我们当时来到此地的时候，为了保住这片地盘，huā费了那么大的心思，还死了不少人，现在整个陈家寨都成了咱们最可依靠的力量了，他这么胡闹，不是要断我们的后路么？”

潘可为道：“要么，咱么联手，将这个家伙修理一把？”

李青林点头道：“好，这家伙是该修理修理了。”

潘可为见李青林同意了，他向李青林招招手，然后在他耳边耳语了好长时间。

潘可为悄悄告诉李青林，梁希贤毕竟是中统的人，他明里暗里都有一些人员，现在对付梁希贤，当然不能刀对刀枪对枪，必须想办法yīn他一把，到了最后还必须让梁希贤有苦说不出才好。

潘可为的计划是：潘可为这方面想办法掌握梁希贤贩烟的情报，等梁希贤一次大量贩运的时候yīn他一把；李青林这边好好掌握住金小艾，掌握住金小艾不是为别的，就是让金小艾和梁希贤进行拉锯战，让梁希贤心无二用，这样他出错的可能xìng更大些。

吃过饭以后潘可为就走了，李青林正想着怎么去和金小艾拉上线，这时候有人送来一封信，李青林拆开一看，原来是陈家寨的陈金宝送来的请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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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零章秋收冬藏8

陈金宝送来请帖，说是请李青林三天后赴宴，因为陈金宝在那一天给他的小妈——王银花做寿。

看见陈金宝的这个请帖，李青林不禁哑然失笑。王银花今年才二十来岁，这陈金宝居然还准备给她做寿的借口，这不是分明告诉自己，明天是要谈一些事情么？

三天后，李青林一大早就带着丁狗蛋等几个卫兵上了去陈家寨的大路。秋高气爽，远山如黛，经过那次剿匪之后，第九支队的辖区内绝对再无鸡鸣狗盗之人，李青林这次骑马赴宴，就如同是一次秋游一般。

路途上自然没什么耽搁，上午十一点来钟，李青林一行人就来到了陈家寨外。

丁狗蛋早就提前进了寨子通报了李青林的行程，这次陈家寨的寨门大开，陈金宝带着一班家人站在宅门外亲自迎接本地的最高长官李青林。

陈金宝见李青林来了，他早早就迎了上来。李青林还未来得及下马，陈金宝就双手抱拳道：“欢迎欢迎，李长官能亲自赴宴，这是我们陈家寨最大的光荣啊。”

李青林已经很长时间都没见陈金宝了，这次见到陈金宝，只见他身穿绸子衣，脚穿青布鞋，两只手上各有一个硕大的金戒指，年龄虽然不大，但是身体明显胖了起来，完全就是一副暴发户的模样。

李青林跳下马来，然后当胸给了陈金宝一拳，笑道：“你这个陈财主，现在竟然文绉绉的了。我看你啊，穿起龙袍都不像太子，你还是当你的陈小三吧。”

陈金宝揉了揉胸口，笑道：“还是李长官熟悉我。请，快请进。”说着，领着李青林就往寨子里走去。

到了陈家的大宅内，寿星王银花正披金挂银，身穿绫罗绸缎坐在大客厅里，陈金宝的妈和金小艾陪坐在一边。李青林一进屋子就拱手道：“恭喜小寿星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王银花红了脸，道：“李长官就会开玩笑。”

金小艾在一边捂嘴笑道：“李长官可不是开玩笑哦，你今天可真是小寿星呢。”

王银花今年三十岁不到，作为陈世德的小老婆，她名义上是陈金宝的小妈。陈金宝目前是陈家寨的当家人，可是他年轻未娶妻。大太太已经到她自己的儿子那里养老去了，陈家寨对外出头露面的事情都由陈金宝来应酬，内部的事情，当然由二太太金小艾和三太太王银花来主持。二太太金小艾的生意现在是风生水起，很是兴旺，因此她的主要精力花在生意上，王银花隐隐成了陈家寨的内当家的。

午饭自然是丰盛的，李青林已经很久都没来陈家寨了，陈金宝自然是拿出了各种珍馐美味来款待李青林。

说是给王银花办寿宴，其实今天的宴席上只有两个客人，一个是李青林，另外一个就是王银花的兄弟王乐善。

王乐善现在是民众保安团一大队的大队长，在宴席上，他频频敬酒，也不断在向李青林暗示，说梁希贤正在给自己穿小鞋。

按照以前的分工，梁希贤确实在负责民众保安团这一块。就在这几天，梁希贤突然给王乐善的一大队派来了一个副队长，并且指定这个副队长专门负责管理一大队钱物方面。作为一个本地乡绅出钱资助的地方武装，梁希贤让自己的人掌管钱物，这一招的确掐住了王乐善的咽喉。

这些民团的团丁不比第九支队的士兵，他们参加民团，最主要的是凭着爱国热情，但是他们也很看重最实际的收入。李青林分析，梁希贤这么做，应该是在给陈家寨施压。

对于王乐善的暗示，李青林也不好明示他什么。民团是非常重要的力量，他们或许在打仗方面不太行，但是在维护治安方面有着不可替代的作用，李青林一再安抚王乐善，并保证说自己会处理好这件事。

王乐善得到了李青林的保证，自然是欣喜万分，于是敬酒越来越殷勤了。,

王乐善和陈金宝二人轮番敬酒，李青林已经开始招架不住，他连忙捂住自己的酒杯，道：“不能再喝了，不能再喝了。鬼子的第二期治安肃正就要开始了，我下午还有正事要办，千万不能因为喝酒耽误大事啊。”

饶是陈金宝和王乐善一再劝酒，但是李青林坚决不肯多喝，最后，见李青林心意已决，二人只好作罢。

吃完了饭，陈金宝提出来晚上就歇息在陈家庄，李青林没有答应，稍作休息一会之后，李青林提出来回清河。

虽然陈金宝一再挽留，李青林还是坚持往回赶，陈金宝见留不住李青林，于是亲自将李青林送到寨子门外。

出了寨子门，陈金宝诡笑道：“李长官，俺家两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都在，你今天晚上不留下来，实在是太可惜了。”

陈金宝以前就建议李青林将他家老头子的两个姨太太收了，当时李青林并没有同意他，陈金宝现在旧事重提，显然还是为了他自己着想。李青林认为，陈金宝这么做，其一是想把李青林真正和陈家寨绑在一起，有了李青林这尊大佛罩着，梁希贤必然会退避三舍；其二陈金宝是为自己打算，如果两个女人都被李青林收走了，陈金宝才能做一个名副其实的寨主。

李青林不禁用手指指着陈金宝，笑道：“陈家小三，你这个儿子做的好，竟然把自己的小妈往别人怀里推，你也不怕你老爹在地下骂你啊？”

陈金宝嘿嘿笑道：“他在地下享清福，百事不问，我给他安排他女人的出路，他应该感谢我呢。”

这大户人家的子弟为了自己的私利可以说是无所不用其极，李青林心里不禁暗自摇头。

回到清河，除了正常的日常事务之外，李青林目前最关心的就是情报了。

日军的肃正作战即将开始，而本地农民的秋收正紧张进行，李青林必须要保护好秋收。国军的迅速转进，让李青林他们同后方的联系日益艰难，粮食弹药已经有点接济不上了，所以只有保护好秋收，第九支队明年的军粮才有保障。而想保护好秋收，那就必须做好打仗的准备，必须正视情报的重要性。

李青林的情报来源已经有三个途径，一个是严伯龄那边，一个是潘可为那边，还有一个就是韩济中管理的情报队这边。大家都认为大战在即，因此各方都尽可能地收集情报，因为过分紧张，有些收集来的甚至只能叫做社会情况了。比如情报队提供了一些情况，其实就是民间有些比较有名望的人物关于目前形势的谈话。

韩济中这段时间最为忙碌，他每天将从各方面获得的信息进行汇总，然后再写一个情报分析送给李青林等人。

这些情报里，最有价值的是潘可为弄来的一份敌人的内部会议情况通报。在这次会议里，鬼子在豫北地区的指挥官明确提出来，华北方面军目前经费严重不足，明年以后的粮食等物资将优先供应前线作战部队，像豫北地区的这一类守备部队主要将依靠自身在占领区征集给养，因此目前皇军征集“给养米”的行动已经是迫在眉睫了。

通过对各种情况的分析，李青林他们认为，日军正在调集能够调动的部队，他们所谓的肃正作战即将开始。但是，他们的兵力显然不足，因此他们在豫北地区只有可能对付三股力量中的一股。鬼子准备对谁下手呢？是准备进攻孙殿英的部队？还是第九支队？或者是八路军先遣营？

依照李青林的推测，鬼子的进攻重点很有可能就是八路这一块，因为目前看来，只有八路这边的实力最弱，按照鬼子兵力不足的情况来看，只有进攻八路才是他们最保险的做法。

推测只是一厢情愿的想法，鬼子最终会进攻谁，只能到战斗打响的那一刻才会有结果，因此李青林他们一点也不敢懈怠，各大队都在抓紧练兵备战。,

自第九支队重建以来，参谋长刘昌达还是尽心尽责的，按照国军参谋部门的惯例，刘昌达领导参谋们制定了一些作战计划，其中就有怎样防止敌人突袭的应急计划。作为本地的最高军事长官，李青林对这些计划一一浏览了一遍。

刘昌达的参谋们都是军校毕业，图上作业的水平当然无可挑剔，军事理论自然是熟悉不过了，因此这些计划做得花团锦簇，看上去很好，李青林当然挑不出什么错误。但是李青林还是一再强调，要求参谋们必须到预定作战的地点进行实地考察。

李青林一直认为，再好的计划也只是计划，对敌作战时情况千变万化，一个指挥官如果不能因时因地及时调整指挥，而是死抱着那些个看似完美的计划来指挥作战，最终就是一个纸上谈兵的赵括而已。

一切都在紧张有序地进行，因为参谋、后勤、情报、训练等都有专人在负责，并且这些人都是尽心尽责在工作，李青林现在反而成了一个最闲的人。他每天除了督促手下的人加紧工作之外，似乎没什么事情可干了。

就在李青林感到比较无聊的时候，金小艾突然来清河拜访李青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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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一章秋收冬藏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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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陈世德死了之后，金小艾在外边开了好几家店铺。商户人家出身的金小艾在经商方面很有天赋，这一段时间她的生意做得是风生水起，据说近她还要再扩张，增加几家店铺。

虽然还挂着陈世德姨太太的名头，陈家寨和金小艾本身也不缺钱，但是今天的金小艾并没有穿金戴银，身上也不是绫罗绸缎，她只是一副普通打扮，发髻上只ā了一支银簪，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富户人家的nv主人。

金小艾果然是一个聪明人，行事低调是她现在需要的。

金小艾进了李青林的办公室，李青林站起身来，让丁狗蛋给她泡了一杯茶。

一番寒暄之后，金小艾开én见山就提出来了自己的要求，她想请李青林到她的铺里去走一走。

上次在陈家寨，李青林已经答应了金小艾，因此这次李青林没有拒绝，他很爽地同意了。

金小艾在清河和桑榆镇各有一家粮油山货铺，这两个店铺都在第九支队的辖区之内，要去看一看也很简单。李青林于是让丁狗蛋将自己出én散散心的情况向刘昌达通报了一下，然后带着卫兵骑上马，跟随着金小艾去这两个店铺去看看。

其实李青林去看看，还真的只是去看看而已，无非是在店铺里转一圈，然后在后堂坐一会，喝一杯茶而已。但是对于金小艾来说，这个看看的含义就完全不同了。

司令官来了，本地驻军的高首长必然要陪同，清河的李狗剩、桑榆镇的张二苟都屁颠屁颠地跑来了。可以这么说，在第九支队里，所有掌控实权的人物可都是李青林的心腹，现在实权人物都跑到金小艾的店里“坐坐”，李青林知道，自己这一动作必将很就会传到梁希贤的耳朵里，梁希贤今后必然会收敛很多。

李青林今天的第一站是在清河，第二站是在桑榆镇，午饭也是在桑榆镇吃的，请客的自然是金小艾，作陪的是镇守桑榆镇的张二苟和桑榆镇商业协会的会长皮献遒。

李青林的到来，张二苟和皮献遒自然是客气万分，几个人在酒席之上推杯换盏，李青林到后竟然喝了个微醺。

饭后的李青林准备稍稍休息一下再回去，就在这个时候，陈金宝带着王乐善来了。

当陈金宝和王乐善听说李青林今天真的ō了个时间到金小艾的店铺来“看看”，他们马上就马加鞭赶了过来。

陈金宝和王乐善为了赶时间，中午的午饭都没来得及吃，陈金宝一进屋就笑道：“李长官，连剩菜也不留一点，你太不够意思了吧？”

李青林笑道：“这件事你可不能怪我，今天是金小艾请客的，你就是想吃饭也应该找她。”

陈金宝道：“她可是我的小妈，我怎么敢怪她？这样吧，李长官今晚就不走了，晚上我请客。”

李青林道：“这不好吧？我军营里还有事情呢。”

陈金宝笑道：“李长官，你今天可是亲民之旅，你总不能只喝三太太的酒，不吃四太太的饭吧？我们家四太太还等着你去庄里看看呢，你不能这么偏心哦。”

王乐善在一边也说道：“是啊是啊，李长官可不能这么偏心啊。”

金小艾娇笑道：“金宝，你也别拿话jī将我的店铺李长官还么看完呢，他明天还要到那边去看看呢。”

金小艾在敌占区还有店铺，估计梁希贤主要的心思可能就是想将那几个店铺占了，李青林虽然没有同意去看看，现在金小艾突然提出来，其实就是想让李青林也去敌占区去“看看”，这样也好彻底断了梁希贤的歪心。

今年三十出头，她个不高，人也不算漂亮，但是三十岁的**身材丰满，媚态十足，自有一番风风情。李青林自将家人送到西安之后已经很有一段时间没碰过nv人了，现在金小艾的娇声媚态让李青林为之心神一dàn。

见李青林笑而不语，金小艾大喜，她知道李青林已经默认了，于是她到店铺那边去安排明天去敌占区的事情了。…,

好久都没到万安县城去看看了，李青林整天窝在清河这个小地方，其实他也烦闷得很，他也早就想到那边去看看。李青林让丁狗蛋骑马回去通知支队司令部那边，说自己明天将去万安县城走一趟；然后让张二苟通知情报队的马ūn长他们，要他们做好准备，明天安排一些人保护好自己。

其实李青林身上就有一本野川发的日本特务证，还有全套的小林俊二的证件，根本就不需要什么保护。但是李青林并不想让梁希贤知道自己有这些证件，为了防止梁希贤起疑心，李青林还是按照一般的程序做了一些安排。

晚上李青林就住在了张二苟的三大队，请客的当然是陈金宝了。

三大队是李青林起家的部队，算是李青林贴心的老底部队，所有排长以上军官都是李青林带过的老兵，有些人还是跟随李青林从髽鬏山下来的嫡系，李青林回来了，这些人都排着队来敬酒。

军人从来都是直来直去，老部下们在战场上绝对不含糊，在酒场上也绝对不装熊，这些个老部下们人手一碗酒，排着队走到李青林的面前。等排到了自己，部下“咔”的一个立正，接着大声报告道：“本人名叫某某某，现任三大队某某中队某某长，现在向长官敬酒”

报告完毕之后，然后“咕咚咕咚”就将手中端着的那碗酒喝了个一干二净。

其实这些人李青林非常熟悉，即使他们不报名字，李青林也不会忘记，但是李青林并没有制止他们，李青林知道，这是这些百战余生的兄弟们一种表达方式，他们这是以自己的方式向自己的老长官报告，自己现在还好好的活着，今后必定还忠于自己的老长官。

李青林知道今晚会有这样的情况，因此他很重视这次同老部下会见的机会。尽管这只是一场酒宴，但是李青林还是全副武装，将军衔、xōn前符号、武装带、手枪等全部戴上了，这倒不是向部下来展示自己的官阶，这其实是一种对部下的尊重。因为这是军营，在军人的眼里，军队是他们的家，下级服从上级是天经地义的，而并肩作战、死中求生的共同经历使这种联系越来越深，像李青林这种极为正规的装束，就是对作为军人的部下们大的尊重。

部下们都是一碗碗地往肚里倒酒，李青林只是端起酒碗稍稍喝一小口。看着流水般来敬酒的军官们，陈金宝和皮献遒都频频感慨道：“李长官，只有你能称作本地之王啊。”

晚宴结束之后，李青林特地经这些九死一生的老弟兄们留了下来，现在已经不需要在那么正规了，大家摘了帽、解了扣，全都围坐在一起喝茶聊天。

离开了正规场合，大家相处在一起自然放松了许多，老弟兄们在一起，讲讲过去的经历，谈谈现在的状况，甚至还开一些不大不小的玩笑。

对于这种jā流，李青林其实看重一些，因为这种轻松随意的环境，能使部下感觉到他们已经进了上司的圈里，这样能培养下属的忠诚。

这一晚，李青林是住在了三大队的营房里，回到了自己起家的老部队，李青林倍感安全，这一晚李青林睡得十分香甜，可以说是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大早，金小艾就带着自家的马车来了，马ūn长亲自挑选的几个情报人员也等在屋外，他们在马ūn长的带领之下静候李青林的调遣。

李青林洗漱之后吃好了早餐，然后带着队伍开始往水治赶路。因为现在陈家寨在敌占区只开了两家大的粮油山货店，一家开在了水治，另一家开在了万安县城里，李青林今天的第一站就是水治镇。

现在正是秋高气爽的季节，也是农民们收获的季节。远山的树叶有的变红有的变黄，斑斓的sè彩将金黄sè的秋天渲染得为热烈。为了颗粒归仓，在地里刨食的农民们早早就来到地里收割庄稼，有些地里的yù米等全部收走了，但是为了来年耕种的方便，一些特别勤的农民正拿着锄头在挖留在地里的yù米根。

金小艾今天所乘坐的是一辆双辕骡车，为了保证安全，金小艾jīn挑细选了一个车夫，这个车夫是一个四十左右的老把式，他赶了一辈车。

李青林今天装扮成一个普通的庄稼汉，他身穿一身半的黑sè衣kù，脚下是一双黑sè布鞋，头上扎了一条白sèá巾，看上去就是本地一个顶én立户的庄稼汉。

李青林上车之后就主动和那个车夫换了位置，他自己拿起鞭杆开始赶起这辆双辕骡车来。李青林已经很久都没赶车了，他现在也是兴之所至，把这次出én“看看”当着一次旅游罢了。

马ūn长带了三个人骑着马跟随在李青林的马车边，李青林觉得这几个人实在是太碍眼，稍稍有心的人随便注意一下就能发现异常，李青林于是命令他们加速度，到前边提前探探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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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二章秋收冬藏10

坐在车厢里的金小艾是今天最为得意的那个人了，因为李青林竟然亲自以身犯险，去到她设立在沦陷区的店铺去“看看”。

这一段时间以来，梁希贤假借统一粮棉油购销的名义来给陈家庄施压，梁希贤第一个目标就对准了金小艾。梁希贤已经几次登én找金小艾，他声称金小艾的粮油干货店将本地的粮棉油运送到敌占区，在目前全民抗战的大形势下，金小艾有资敌通敌的嫌疑。

当然，梁希贤说这话不是他的目的，他最终还是提出来要金小艾退出股份，这几个店铺将由第九支队，也就是他自己全部占有。

在jiā谈的过程中，金小艾还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梁希贤那色*íí的目光。梁希贤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他在施压的过程中，镜片后的目光肆无忌惮，那目光一直就对着金小艾的面庞、xiōng部扫来扫去。

作为一个成*熟的nv人，金小艾自然知道他目光里有着哪些含义。但是作为一个成*snv人，金小艾最为反感这种仗势欺人的做法。为了保护自己得之不易的利益，金小艾想到了李青林，她认为只有李青林这样的实力派人物才能将梁希贤击退。

在金小艾受到梁希贤压力的同时，陈金宝和王银ā也受到了梁希贤的压力，几个人共同商议，陈家庄只有被李青林罩着，才能不受梁希贤的欺压。

陈家寨的主人们，特别是金小艾和王银ā最为担心。目前她们名义上是主人，只要她们手上的店铺或者庄子被梁希贤夺走了，她们手里就会一无所有。身处在大户人家的她们深知，一个手中一无所有，并且没有给老主人留下后人的寡fù最终的结局会是什么。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她们不得不求助于更有力量的男人。

金小艾对于桑榆镇的店铺的和陈家庄的粮食倒没什么担心，毕竟这些就在李青林的眼皮子底下，凭着陈家同李青林的jiā情，梁希贤也会投鼠忌器，不敢明目张胆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金小艾最担心的，其实还是在敌占区的那两个店铺。要是梁希贤真的利用他手下人这两个店铺下手，金小艾还真的没什么手段来制止住他。

现在好了，李青林已经亲自出面了，并且还亲自到敌占区去“看看”，金小艾不知道李青林为什么要亲自去，但是她心里明白，自己的几个店铺已经没有任何危险了，这当然让她十分高兴。

此时的李青林正端坐在前边，兴高采烈地挥鞭赶车，金小艾十分过意不去，她掀开éng在轿车箱的前帘，道：“李长官，怎么能让您赶车呢？我已经请人赶车了，您还是坐进来吧。”

李青林呵呵笑道：“你觉得坐车舒服，我还觉得赶车舒服呢。你不知道，我在当兵之前就是个赶车的，当年我还赶着车跑过天津城呢。”

那个车夫道：“要不是知道您是长官，我还真的以为您是专én吃这行饭的老把式呢。”

李青林大笑道：“说我是老把式，这没错，可我现在吃的是大锅饭，是提着脑袋在吃军粮呢。”

双辕车只拉了三个人，这辆大车跑得很快，到了半上午的时候，打车来到了一个伪军设立的检查点

抗战进行到现在，在两军对峙的地方有一个缓冲区，再往里走，那就是对方的占领区，这个地点一般都会设立有检查站。因为已经进入到相持阶段，两边都有人员和物资的往来，并且两军都认识到这种往来对于己方来说都有必要性，因此这种往来从来就没有断过。

现在的事情就是那么怪，两边都在想尽一切办法想致对方于死地，但是在经济上却是互相依存着。两边都约定俗成，都认可对方地方上的保安团或者护村队之类的民间武装出具的文书，行商的人只要不携带武器，手里又有这类证明之类的东西，再通过严格检查，商人们就可以在对方的地盘上自由往来了。…,

作为陈家寨的三太太，同时也是水治粮油店的大股东，金小艾在两边都有证明，李青林他们经过检查也很顺利通过了这道关卡。

过了关卡，后边的路程更是一路畅通，虽然沿途还是有几个什么护村队、自卫队的地痞流氓盘查，以金小艾的身份就足以镇住他们了。

骡车一路欢快前行，快到吃午饭的时间，李青林他们终于赶到了水治镇。

因为是和**以及八路对峙前线的重镇，水治现在基本上就是一个大兵营，目前驻扎日军、伪军，还有一些侦缉队、保安队之类的武装，老百姓反而成了少数。因此金小艾的粮油店就设在一个伪军的军营旁边，日常做的生意就是给这些伪军提供粮油供应，大宗的生意就是在收获季节从陈家寨调粮再往外卖。

老板娘来了，掌柜的自然是万分客气，将金小艾请进屋内敬上香茶，掌柜的拿来账本向东家一五一十报起帐来。

李青林不知道金小艾有没有读过书，只是知道金小艾出身于商户之家。在掌柜的报账的过程中，金小艾一直专心听着，但是她并不是在做做样子，而是不时地ā话问几句。李青林对这种粮油干货的生意不是很jīng通，但是从掌柜的紧张面容上可以看出来，金小艾的话句句都问到了点子上。

李青林的午饭是在铺子里吃的，马ūn长虽然是给李青林做保护工作的，但是他们只是留在外面，绝对不会跟进来。吃饭的时候，一身短打扮的李青林被金小艾让到了上座，这让掌柜的很是惊奇，但是作为受人雇佣的掌柜，他也不敢多问。

吃过了午饭，李青林上午赶了半天车，本想休息一下，可金小艾却不愿意留在屋内，她要求李青林陪她去逛街。

水治是敌占区，而目前的敌占区基本都是工业发达地区，水治作为重镇，外来的商品当然比桑榆镇这个乡间小镇多得多。nv人天生都喜欢āā绿绿的物品，金小艾也不例外，在来水治之前，金小艾就计划好了，这次一定要大大采购一番。

陪nv人逛街，这本身就是一件很累人的事情，李青林本想拒绝金小艾，可一看到金小艾期待的眼神以及她兴致勃勃的情绪，李青林心软了，于是陪着她上了街。

和万安县城相比，水治简直是小得不能再小了，但是同桑榆镇相比，水治又繁华得多。

日军打来之后，镇里很多民众都逃亡了，水治镇有一条主要大街，这条大街两边尽是各色店铺，里边售卖的是各种各样的商品。沿街的两边，还有很多摆着小摊子的摊主，摊子上的东西更是五光十色。

胭脂水粉、金银首饰、ā布衣裳，这些个东西是nv人们的最爱，金小艾进了一家又一家铺子，买的东西越来越多。东西多了自然需要人拿着，一身短打扮的李青林自然成了跟在nv人身后那东西的那个跟班了。

大概是久未出én买东西了，也许是水治的货物确实比桑榆镇好，金小艾今天简直就是在大扫街。稍稍大一点的店铺自然是一家不少地进去，店铺里凡是她看上眼的东西，基本上稍稍还还价就买了下来，这样一来，跟在她身后充当跟班的李青林可就惨不忍睹了。只见他手里拎着、怀里抱着、肩上挂着的全是各色各样的盒子、包袱，因为东西太多，李青林连走路都小心翼翼的，生怕碰着了行人。

李青林终于受不了了，见金小艾还兴致勃勃地准备继续采购，李青林不禁哀求道：“姑nǎi*nǎi，你看我连拿都拿不下了。今天你也过足了买东西的瘾，我看今天就算了吧，咱们下次再买，好不好？”

金小艾看了看李青林，笑道：“看在你今天陪我逛街的份上，今天就饶你一回。”

李青林大喜，道：“多谢，多谢!”

没想到金小艾的话并没有说完，她笑嘻嘻道：“不过呢，我今天买了这么多东西，最重要的一样还没买，等买完这一样，咱们再回去。”…,

金小艾还要买东西，李青林别无他法，只好说道：“姑nǎi*nǎi，咱可说好了，你只能买这一样了。”

说话间，二人步行到一家名叫“月容轩”的店铺，金小艾抬tǐ就踏进了铺子。手里拿着各种物品的李青林站在铺子én口探头对里边一看，原来这是一家卖胭脂水粉、首饰ā线的铺子，店主是个nv的，里面已经有好几个顾客，当然这些顾客也全是nv的。

这几个nv人正围在一起叽叽喳喳说着些什么，她们似乎是在和老板娘讨价还价。李青林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进这种店铺实在是不方便，于是决定不进去了。

现在正是下午时分，秋天的太阳虽然没有夏天那么毒辣，但是站在阳光下久了也够受的。李青林见对面的铺子下有一大块阴凉的地方，他于是拎着、背着那一大堆làn七八糟的东西到了街对面。到了那块阴凉之中，李青林放下手中的东西，他在这一片阴凉之中等候金小艾买完东西。

其实这次出én采购并不是只有李青林和金小艾二人，担任护卫任务的马ūn长以及几个情报队的队员们也跟在他们后边，李青林在阴凉中歇息，那几个人都在远远的地方警戒着。

就在李青林享受着阴凉之时，身后的én面里出来了一个中年nv人，她一把拉住李青林，语气无比的亲热，道：“这位小哥，到了我的én口怎么不进来坐坐呢？这大热天的，快点进来喝杯香茶啊”

这nv人边说话，边使劲往én里拉李青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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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三章秋收冬藏11

>这个女人李青林并不认识，可是这个女人又这么热情，实在是让李青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站稳了身子，李青林那女人出来的门口一看，只见这个大门上方挂着一个匾额，上书“春香楼”三个大字，大门上有一副对联“酒微醒，香温处，留我住;人定后，月明时，只花知。”

中年女人正对李青林拉拉扯扯，这时，从这个大门里面闻声出来了好几个年轻的女人，这几个女人也和那个中年女人一样，脸上全是厚厚的胭脂花粉，头上手上满是金银首饰，身上都穿着高开叉的旗袍。

李青林一见这架势，心里立刻就明白了，原来自己是站在了一家妓院的大门口，这个胖女人大概是看中了自己随身带着的大堆物品，以为自己是个有钱人呢。

中年女人其实就是这个春香楼的老鸨，现在是下午时分，里面自然没有什么客人，今天她本来想出门透透气的。可刚一出门，老鸨突然看见大门外站着一个精壮的年轻汉子，更为让人心动的是，这个年轻汉子的脚边摆着一大堆东西。

久经沙场的老鸨子可是眼睛出火的人物，她一眼就看到李青林脚边摆着的那些个大包小裹和花花碌碌盒子里边都装着值钱的好货色。再一看李青林的穿着打扮，以为李青林就是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厮。

但是就算是大户人家的下人也没什么，只要将他拉进来，几个姑娘一陪，这些个好货色就落进了春香楼。至于今后会有什么后果，老鸨子一点都不害怕，因为这家“春香楼”就是和一个日本浪人合伙开的，就算是“春香楼”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保安队、宪兵队也不会拿她们怎么样，其他的人更是谁也不敢动“春香楼”一根毫毛的打定主意的老鸨子于是开始动手强拉李青林。

李青林自然不会进这种下作的地方，他本想拔腿就走，可是地下一大堆东西一时半会也不容易拿上，再加上还有另外的女人也上来拉拉扯扯，李青林实在无计可施，他于是站稳脚跟一动不动。

女人们想把李青林拉进去李青林硬挺着不动脚步，春香楼前边一时之间开始喧闹起来，街上一些无事的闲人开始围了过来，围观的人群开始起哄。

金小艾在对面的铺子里正在选购胭脂水粉，等她买好一些小玩意出来寻找李青林的时候，发现李青林被这些莺莺燕燕包围在当中，同时这些女人还在拉拉扯扯。

这些女人竟然当街拉人，这也太不要脸了！金小艾怒从心中来，她分开围观的人群走了进去。

“你们还要不要脸？怎么能就在大街上拉男人？”金小艾怒道。

李青林一动不动老鸨子正拉得浑身燥热，这时候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怒斥声，老鸨子回头一看，原来是一个三十左右的少妇在怒目而视。

“哎呦喂，我说小娘子我们就是做男人生意的，我们不拉男人，难道还拉女人啊？”老鸨子怪声怪气道。

“原来是一个小娘子啊，你也想进春香楼？你想进也行啊，我们也可以陪你啊。你要是喜欢女人，我们也可以做这个生意啊。”春香楼里不仅出来了女人，有一个长相极为猥琐的中年男人也站在门口，他显然是这里的大茶壶见金小艾开口说话他就淫／邪地接上了一句。

“呸！你们这些下作的东西，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都敢做，你们还算是个人吗？老娘才不进你们这个肮脏的猪圈呢。”金小艾骂道。

老鸨子大概被骂火了，她一双眼睛围着金小艾看了几圈，道：“我说这位小娘子，我拉的是他，你出什么头啊？他是你男人还是别的什么人？你凭什么管他？”

金小艾一时之间被问愣住了，稍过一会，金小艾说道：“他是随我一起出来的，我当然得管了。”

见金小艾没有承认李青林是她男人，春香楼的人胆气壮了起来，老鸨子怪笑道：“我说呢，原来是同你一起出来的啊？他是你家的小男人？”…,

说到这里，老鸨子拿眼睛从头到脚打量了金小艾一番，最后撇嘴笑道：“我说小娘子，你看看你那土里土气的样子，你配得上你家小男人吗？”

此时农村很多人家的子女都早婚，十四五岁就结婚的并不少见。很多人家为了减少儿子结婚的费用，都给自己的儿子从小就养了童养媳;还有一些人家为了增加劳力，往往给自己的儿子娶年龄大一些的媳妇，象金小艾这样女大男小的夫妻，现在还真的不少见，因此老鸨说李青林是小男人，也不算很过分。

可是，李青林并不是金小艾的男人，老鸨子的话让金小艾满脸通红。

在一边的几个妓－女见金小艾红了脸‘们反而开心了，其中一个还唱起了本地的一个小曲：“十大姐九岁郎，错配鸳鸯怨爹娘;说他是郎年岁小，说他是儿不叫娘····…”

这是流行于本地传唱范围很广的一个小曲，这个小曲以一个女大男小的婚姻为背景，以一个媳妇自怨自艾的口吻唱自己悲戚命运的。内容无非是丈夫年岁小，自己年岁大，丈夫还未成人不懂事，他年龄小象儿子并不像丈夫，而自己一个女子却要干重体力活来养家。

金小艾被人家认定是李青林的大龄媳妇，而她自己却百口莫辩，不敢承认也不敢否认，只是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见金小艾说不出话，另外的妓－女们更是起劲了，这个曲子唱完了，又一个人接着唱了起来：“清早起，露水多，打湿了绣鞋白裹脚;走路大哥莫笑我，丈夫年小做不动活，奴家不做等谁个······”

更为可气的是，那个面目猥琐的大茶壶也不甘寂寞，他挤眉弄眼跟着唱了一个：“玉蜀黍，开黄花，小姐爱我我爱她，小姐爱我年岁小，我爱小姐一枝花……”

前两个小曲只不过是女人怨恨自己的婚姻，而后边这个大茶壶唱的可就不是那个味道了，里面很明显就能听出来这是以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厮口吻唱的，并且内容极为暧昧，说的是小姐和小厮有了私情的事。

大茶壶的这种暗示性极强的小曲，让那些个花里胡哨的妓－女们哈哈大笑，金小艾如何听不出来其中的含义，只见她柳眉倒竖，眼见着就要发火了。

自从金小艾出头之后，金小艾反而被那些人围了起来起哄，李青林反而出了人群的中心。马春长及其手下早就暗暗围了上来，他们怕李青林吃暗亏，早就将他同闲人隔了开来，并且将那些大包小裹等物品拿在了手中。

李青林见金小艾已经气急了，他立刻在马春长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马春长边听边点头，等李青林说完了，马春长悄悄拨开人群出去了。

那边的金小艾已经忍无可忍，她开始发飙，只见金小艾一手掐着腰，一手指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人骂道：“你们这些乌龟王八蛋，你们这些头顶长疮脚底流脓的坏东西……”

春香楼的人自然不会就此打住，他们开始和金小艾对骂起来。春香楼出来的是一群人，他们口中的污言秽语极为丰富，而金小艾只有一个人，并且金小艾也不太会骂人，因此从这场骂战一开始，人群中心的金小艾明显就落了下风。

就在这骂声不断的时候，人群外边突然传来一阵整齐的童声：“口红口红好口红，涂在了母猪的肥嘴唇;张嘴一笑血淋淋，就像刚吃一死人···…”

众人循声对外一看，原来有几个小叫花子在齐声高喊，在这些小叫花子的手里，每人都拿着一个大烧饼，而在离他们不远处，马春长正背着手诡秘地笑着。

这一阵童谣唱的就是老鸨子她们嘴唇上那涂得厚厚的口红，这童谣的言辞虽然不雅，确实倒也挺形象，围观的众人不禁哈哈大笑，连恼羞成怒的金小艾也不禁笑了。

刚才还占了上风的老鸨子现在气急败坏，她指挥身后的人道：“连臭叫花子都敢欺负咱们，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把他们赶跑？”

见老鸨子发了话，春香楼的大茶壶和小伙计连忙往那群小叫花子那边扑过去。可他们在这边刚刚起步，在另外一边又响起了一阵整齐的童声：“旗袍旗袍好旗袍，又托奶－子又束腰;两边开叉露白腿，撩起旗袍就能ao……”

大家转头一看，另外一边也站着几个小叫花子，他们手里同样各拿着一块大烧饼，在他们的不远处，有一个情报队的队员也在嘻嘻笑着。

春香楼的人刚刚跑到第一次唱童谣那边，那边的小叫花子见来人不善，他们一哄而散。老鸨子见这边又有了新的小叫花子在唱，她连忙招呼那几个人到这边来驱赶，纯香楼的人马上又往这边跑来。

还未等他们到这边来，那边刚才一哄而散的小叫花子又聚集在一起，又开始唱起口红歌来。

春香楼的人东跑西跑，他们累得气喘吁吁，却一个小叫花子也没抓着。围观的人群开始起哄，金小艾趁着这个机会也悄悄退出了人群，来到了李青林的身边。

老鸨子无法堵住小叫花子们的口，但是她突然看见大街上来了一个穿黑衣的伪警察，她连忙大喊道：“老总，这里有抗日分子，快抓抗日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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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四章 秋收冬藏12

>黑衣警察跑了过来，他稍稍看了现场就明白了怎么回事。很明显的只是春香楼因为小事同别人起了冲突，但是春香楼的身后就是日本人，警察不敢得罪老鸨子，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警哨吹了起来。

凄厉的警哨声响起，大街上其他各处的日伪明岗暗哨立刻就行动起来，围观的人群见势不妙－，大家发了一声喊，全部一哄而散。

金小艾正被小叫花子的搞怪逗得乐不可支，李青林见警察已经吹哨子了，他猛地一拉金小艾，然后带着她往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钻了进去。

李青林对水治的街巷并不熟悉，金小艾更是不熟悉，好在马春长他们跟了上来，在马春长他们带领之下，几个人三转两转之后又回到大街上，最后安全回到了金小艾的粮油店里。

经过这一番折腾，下午的时间已经到了四点多钟，赶回桑榆镇或者赶往万安县城都已经不可能，李青林决定今晚就住在水治了。

当李青林做出了住下来的决定之后，他叫来马春长他们，吩咐这几个人找地方住下来。

金小艾的粮油店其实是一个两进的院子，前面是做生意的门面，后边有一个四合院，院子的一边房屋当着库房，另一边是掌柜的和伙计们的住处，正院的房子一直留着，其中一间大房子就是留给金小艾这个东家的。

金小艾进了粮油店之后，她让伙计们将自己今天采购的物品全部搬进了自己的屋子，然后就再也没有出来。

安排好马春长等人之后，李青林再仔细考虑了一下。今天在大街上的这一曲闹剧来得十分突然，虽然没有带来什么不好的后果，但是这种突如其来的事件有不可控性，这已经让李青林有些担心了。

思前想后，李青林还是觉得不去万安县城了。李青林觉得明天不去万安县城的事情还是要通知一下金小艾，并且还是自己亲自告诉她才好。

~

见金小艾久久没有出来·李青林迈步进了正院的屋子，他决定将自己的决定亲口告诉金小艾。

李青林进了金小艾住的正房，这才知道金小艾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出去，原来她还在镜子面前打扮自己。

李青林进了屋子，金小艾就站了起来，只见她头上插了一支金簪·金耳环、金项链也戴上了，身上穿的是一件银灰色的绣花缎子旗袍，脚底下竟然穿的是一双黑色女式皮鞋。

金小艾显然描过了眉，脸上施了一层薄粉，嘴唇上擦了一点点口红，腮上似乎还打上了一点腮红。金小艾今年也就三十左右，这些年在陈家寨养尊处优，因此保养得很好，再加上这样精心打扮·一股雍容华贵的味道就出来了。

一个浑身散发着女人味的女人正站在自己的面前，李青林不禁都有些呆了。金小艾很敏感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她轻笑道：“发什么呆啊？不认识了？”

李青林回转神来，见金小艾现在也穿上了旗袍，他学着那些个小孩子的口气念叨起来：“旗袍旗袍好旗袍······”

后边还有哪些话·金小艾当然知道，她脸色一红，用手掐了一下李青林的胳膊，娇嗔道：“你也不是啥好人！”

李青林心中的一股火气早就腾起来了，金小艾这一娇嗔更是火上浇油，李青林一把抱起金小艾就要往炕边走。

“门还没关呢。”金小艾依伏在李青林的肩头上，轻声道。

金小艾没有惊呼，也没有挣扎·只是提醒李青林门还没有关·这可就是同意了李青林的做法，李青林将金小艾往炕上一放·然后飞速跑去关上了房门。

关好门的李青林扑向躺在炕上的金小艾，这一对旷男怨女只见已经不需要任何多余的语言，二人全部用疯狂的动作来宣泄着自己的情绪。

片刻之间，零乱的衣服扔得到处都是，炕上两具赤l切－l切的肉－体纠缠在一起，如同两个头八条腿的怪兽一般。…,

几番搏杀，几番潮起潮落之后，面色绯红的金小艾终于放开了李青林，她满足地说道：“可舒坦死了。”

冷静下来的李青林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问道：“不好，要是你怀上了可就麻烦了。”

没想到金小艾不以为意道：“怀上了才好呢，怀上了我就生下来，我正需要一个给我养老送终的呢。”

李青林道：“你一个寡妇生孩子，陈家寨的人会放过你？”

金小艾笑嘻嘻地说道：“到时候我就说是你干的坏事，看他们敢不敢找你。”

李青林大窘，道：“这不好，这不好，我毕竟还是个司令，传出去实在是不好听。”

金小艾笑道：“现在知道怕了吧？别怕，到时候我会有办法的，不会让他们说什么的。”

李青林好奇道：“你会有种么办法？到时候挺着大肚子，那可是瞒不住的。”

金小艾笑道：“你还不知道吧？王银花那个庄子可是有一个大宅子，我在那里躲上几个月，把孩子生下来不就没事了？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陈金宝巴不得这样呢。”

李青林道：“难道王银花不会把你的事情说出来？”

金小艾诡笑道：“你顺便把她也收了，她还敢说什么？”

李青林道：“你都在瞎想些什么啊？这种事情你也想得出来啊？”

金小艾撇嘴道：“你们这些男人，心里还不知道多愿意呢，嘴巴上却装成正人君子……”

李青林忙打断她，道：“小艾，听说梁希贤在你的店铺里边都安插了人员？”

金小艾叹了一口气，道：“他说这些人都是为抗战做地下工作的，我即使不愿意但是也没办法啊。我们是生意人，一旦被日本人查出来我们这里窝藏着抗日份子，我这个店铺就全完了。”

李青林笑了笑，问道：“听说这几个人还不老实，私下里还做着一些生意？”

金小艾一翻身，眼睛盯着李青林，道：“你的眼线还挺多的啊？这么隐秘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你说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李青林笑道：“你别管我事怎么知道的，你就说说是不是这个情况吧。

金小艾道：“这几个人从一开始就做大烟生意，这些大烟据说是从山陕一带运过来的。他们一开始还小打小闹，据说最近一段时间越做越大，生意红火得不得了呢。”

李青林道：“这样吧，过两天我有两个人要到你们店里当伙计，你想想办法安排下去。注意，一切都要显得很自然，别打草惊蛇了。”

金小艾听李青林这么说，她眼睛发亮，道：“你准备对这桩生意下手？他们现在每趟生意都很大，一批大烟都值不少钱呢。”

李青林捏住金小艾的鼻子轻轻摇了摇，笑道：“钱多就有点动心了吧？放心，等这次抓住了这批大烟，事后自然少不了你的好处。”

李青林既然已经决定出手，以李青林目前的实力，梁希贤必然雉逃厄运。金小艾一阵激动，她一把搂住李青林，道：“他们一批大烟可不老少的钱啊，你可别到时候说话不算话啊。”

李青林笑道：“这点钱算什么？在我的眼里也就是几个小钱而已，我不会占你便宜的。”

李青林这话还真不是在吹牛，李青林现在真的是一个有钱人。潘可为那边不时就送来一些金条，西安那边染坊的生意更是红红火火，姜美枝来信说这个染坊出产的蓝印花布销路极好，布匹出来之后就抢购一空，他们正准备将生产规模扩大呢。

金小艾见李青林很爽快就答应将这笔钱送给自己，她一阵激动，一把将李青林拉到她身上，道：“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李青林大笑道：“你不是刚吃饱了，现在又饿了？”

金小艾吃吃笑道：“人家都饿了好多年了，一次哪能吃饱哦。哎哟……，好舒服啊……”

这一晚，李青林就住在了金小艾的粮油店里，第二天一大早，李青林果然没有再去万安县城，他带着金小艾等人回到了清河。

过了几天，金小艾派了几个人到自家的几个店铺当伙计，她对外宣称因为今年粮食丰收了，增加伙计是为了多收购粮食。当然，这几个人不是一般的农民，他们都是潘可为精心挑选来的军统人员。

自从李青林在金小艾各处店铺巡视了一遍之后，梁希贤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果然收敛了一些做法，金小艾再也没有受到什么骚扰。但是有一点梁希贤最终都舍不得放手，那就是越来越火爆的大烟生意。

日伪为了将大烟生意保持在自己的手里，他们对这种肮脏的生意时放时收。放的时候市面上风平浪静，收的时候大烟价格飞涨，日伪趁机大发横财。

这种时收时放的办法对敌占区小贩的打击最为严重，对于梁希贤他们这样长途贩运的影响并不是很大，因为在大部分时间里，他们的货物都还是在外边的路途之止。当日伪查烟很紧的时候，他们就囤积，当日伪放开的时候他们就运进去大肆贩卖，这样一算下来，梁希贤他们反而得到了超额利润。

目前正是敌人即将放开的时候了，梁希贤这一次筹集了大量的资金收购了一大批货物，他正信心满满的准备大干一场，可他没想到，就在暗处，有一双眼睛正紧紧盯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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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四章 秋收冬藏13

就在各方紧张备战的时刻，日伪准备已久的所谓“治安肃，作战在毫无征兆的情形下突然开始了。

国共合作之后，国民政府方面调整了军事策略，在正面战场依然采取全面抵抗，在敌后战场，各路游击军不断出击。日伪在华北地区只是占领了点和线，广大农村地区成了游击力量的天下，这种灵活多变的游击战术让日伪极为头疼，牵制了大量日伪的兵力，抗战真正进入了相持阶段……

日军方面总结了以前几次“讨伐”、“肃正”作战的经验，也吸取了很多教训，他们特别采用了关东军在东北地区对付抗联的办法，使用了分兵合击的战术。

这一期的治安肃正战发动的时间很突然，首次进攻的对象更是大出众人的意外，因为这一次日伪进攻的第一个目标竟然是孙殿英的第五军。

孙殿英的第五军占据了林县，其编制完整，兵力也是豫北地区最大的。自从来到豫北地区之后，孙殿英学习山西的阎锡山，也开始玩起了“三个鸡蛋上跳舞”的办法。

他在蒋介石面前信誓旦旦表示自己抗战到底的决心，以此来申请政府方面的粮饷补给;同时，孙殿英在自己的队伍里又大量引进八路军方面的力量，希望八路方面帮助自己提高队伍的战斗力;另外，孙殿英私下里还同日为方面暗通沟曲，当日伪进攻的时候，新五军一般稍作抵抗就撤退，当日伪撤退之后，他的新五军又大摇大摆回到自己的原驻

孙殿英这种三个鸡蛋上跳舞的伎俩确实给他带来了不少好处，新五军属于杂牌部队，可蒋介石方面一点都不敢放弃他，为了防止他投敌当汉奸或者投奔八路，国民政府方面的军饷给养从不敢间断;八路方面为了争取新五军这支力量，他们派来了不少政治军事干部·尽心尽力帮助孙殿英训练部队;而在日伪方面，孙殿英这种抵而不抗的战术最适合他们的愿望，因此日伪对于新五军也是拉拉打打，并没有将他往绝路上逼的意思。

日伪对孙殿英部队的进攻是在上午发起的·进攻孙殿英新编第一团一营的日伪部队共有一个中队，辅助日军进攻的是皇协军的一个大队。

孙殿英拿到军事委员会给的新五军编制以后并不满足，他不断收编土匪部队，鼓动他自己所把持的庙道会会众加入新五军。孙殿英的队伍越来越大，军事委员会给的编制远远不足以将这些人纳入进去，于是孙殿英建立了诸如新五军新某某团、游击纵队、特别纵队之类的番号，将这些乌合之众统统纳入了进去·这一次日伪进攻的新五军新编第一团，正是这一类武装。

新编第一团一营算是孙殿英的嫡系部队，因为他的团长、营长都是庙道会的小头目，孙殿英号称庙道会的“老师”，庙道会的会众对孙殿英那是绝对忠诚的。

新编第一团一营驻扎地在三个村子，这三个村子共有三百多户，而且民众都是同一姓氏——郭，这三个村子依着地势·分别叫做上郭村、中郭村和郭村，其中上郭村建在山上，率郭村建在山脚·而郭村就是建在丘陵和平原交错处了。

军阀出身的孙殿英地盘和军队对于他这样一个非嫡系将领的重要性，如果自己手中无兵无地盘，他相信那个正在重庆的委员长绝对不会心慈手软，他会会立刻撤掉新五军的番号。为了保护自己的地盘，也是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

孙殿英虽然没有同日伪拼死一战的打算和决心，但是他在队伍装备方面还是下了大力气。比如这个最接近日军的新编第一团的装备就不差，每个营都装备了两门迫击炮，每个排至少配备了一挺捷克式，士兵也是精挑细选而来的年轻士兵，可以这么说·新编第一团的装备和战斗力并不输于其他国－军部队，因此被孙殿英摆在了对敌的第一线，孙殿英希望这支强力部队能够维持住相持局面，给他的新五军长点面子。…,

可就是这样一支被寄予厚望的部队，他们在日军一个中队外加伪军一个大队的发起进攻后不到半小时就开始撤退。

日伪军次进攻的目标是最接近他们的郭村，这个郭村土地肥沃·相对于中郭村和上郭村来说富裕得多，这里算是新编第一团征粮征款的重要来源地之一，因此新编第一团守卫的重点也就是郭村，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村子里就驻胭＇了一个加强连的兵力。

日伪军是上午十点开始进攻的，一营加强连只是做了象征性的抵抗之后就开始撤退。此地早就成为两军的拉锯地带，老百姓们对于“跑鬼子反”很有经验，粮食自然早就坚壁清野了，一些重要的财物如棉衣棉被等物早就打好了捆，老百姓听说鬼子来了，他们早早就拖儿带女挑着担子或者推着独轮车往中郭村撤去了。

以往日伪军也经常来打一下新五军，因为日伪军兵力严重不足，他们打退新五军之后在村子里抢了一些粮食或者牲畜之后就会退兵。可这一次却不同了，鬼子占领了郭村之后并没有撤退的意思，他们留下一个军曹带着五个鬼子兵，外加有一个加强排的伪军在郭村驻扎了下来，看来他们想在此地建立一个据点了。

村子里的百姓早就跑光了，但是一些家禽家畜却带不走，这些活物不得不留了下来。

伪军们占据了村子里的重要地点驻扎了下来，鬼子军曹渡边带着几个士兵却一点休息的意黑都没有，他们都在村子里四处抓鸡，准备中午吃一餐全鸡宴。

而在新编第一团一营那边，他们的日子却实在是不好过，鬼子这次一反常态，他们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抢劫一番之后就退走，而是追着他们的屁股猛打。

一营加强连打仗不咋地，可他们对于撤退那是极有经验的，这一次他们撤退经验并没有帮上他们的忙，日伪军紧紧咬住了他们，要不是中郭村接应部队反应比较快，这一个加强连能不能安全撤到中郭村都成了问题。

作为同日伪军最接近的部队，三个郭村防御工事自然是早就修好了的，加强连退下来之后立刻就进入了工事，他们同接应部队一起开始正儿八经进行抵抗。此时也由不得他们不抵抗了，一营总共只有三个村驻地，这个中郭村如果再防不住，日伪军必将进逼上郭村，而上郭村正是营部的所在地。

一营长早就接到了报告，他本来以为日伪军还同以前一样来抢点东西就走，因此他还在慢悠悠的喝着茶，可当中郭村的枪炮声传过来之后，一营长大吃了一惊。作为一个久经战阵的老兵，一营长自然有不少战场经验，他从日伪军密集的枪炮声里听出来，这一次日伪军动真格的了，中郭村很有可能被日伪军包围了起来，这次他的一营能不能整建制带下去都成了一个问题。

一营长能够被派到第一线来，那说明他并不是一个脓包。作为庙道会的会众，一营长深知孙殿英不一定在乎一时一地的得失，但是对于部队却是极为爱惜，在新五军里面，丢失阵地算不上什么大罪，但是丢失了部队，那那很有可能会被杀头的。

知道自己的部队处境不妙－之后，一营长立刻将手中能够调动的兵力全部动员起来，一营长自己亲自带队去支援中郭村，甚至连同他最心爱的两门迫击炮都带上了。

上郭村离中郭村大概七八里路，上郭村是在山上，中郭村处在山脚。

一营长到达中郭村的时候，中郭村的战事正是激烈之时，中郭村比郭村小得多，此时已经被日伪军团团围住。好在援兵来得及时，一营长所带领的援兵居高临下，他们居然一个冲锋就将包围圈冲开了一个口子。

日军的军事素质比新五军高得多，对方来来大批援兵，并且包围圈也被撕开了口子，但是日军战场指挥官并没有乱了阵脚，他稍作调整即改变了战术。

现在的日军让部分伪军继续进攻守在中郭村工事里的士兵，他自己带领那一个中队的鬼子兵专打援兵。

一营长带来的迫击炮此时起了重大的作用，一发发炮弹在敌人的阵地上落下来，“咣、咣”的爆炸声接连不断。日军仅仅带了几门掷弹筒，掷弹筒的射程和杀伤力远远比不上迫击炮，因此日军的战斗力虽强，但是自己的火力明显占劣势，两军竟然在短时间内形成了胶着状态。

援军的及时到来和迫击炮的火力鼓舞了士气，中郭村内十分慌乱的士兵们心里安定了下来，他们开始反击，准备同这些日伪军好好打上一

可一营长心里明白得很，目前的相持只是短暂的，这种平衡将很快会被打破。纟

四五六章 秋收冬藏14

目前两军能够打成平手，这绝大部份的功劳应该记在那两门炮击跑身上，正是这两门炮击炮的火力阻挡住了敌人的进攻。为了挡住敌人的进攻，自己的炮兵一直在急速射，当自己带来的迫击炮弹打光之后，一营能不能挡住敌人的反扑，那就成了一个问题。

想明白了的一营长召集来所有的传令兵，就在弹雨纷飞的战场上，一营长发出了几个命令：一、目前正坚守在中郭村的部队立刻进行组织，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好撤退的准备；二、各部队务必执行战场纪律，撤退时必须以营部的号声为令，任何不对任何人绝不容许擅自撤退；三、增援部队坚决顶住敌人的进攻，被撕开的口子务必要保持住，要不惜一切代价保住撤退通道；四、炮兵排长务必亲自清点炮弹，务必要预留一定数量的弹药，以备在正式撤退时进行拦阻射击；五、立刻通知上郭村留守人员做好一切准备，一切人员必须轻装，不方便带走的物品立刻销毁，当决定全面撤退时动作必须要快，决不能让日伪纠缠住；六、鉴于敌情严峻，营部立刻派两名传令兵飞马报信，要求团里马上派兵增援。

传令兵接受任务后立刻将这些命令传往部队，因为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头，接受命令的部队也能够将这些命令不折不扣地执行了下去。

驻守中郭村工事的队伍立刻做了调整，一些部队在收缩，而一些打掩护的部队反而加大了火力；撕开包围圈口子的增援部队也加强了火力，正在全力进攻的鬼子兵收到当头一击，他们被死死压在了进攻的途中；迫击炮的射击速度下降了，射击精度反而提高了，看来炮兵已经在做撤退的准备了。

一营官兵迅速调整了战术，这给让在进攻的鬼子们极为疑惑。在他们侵华作战的经验中，国军部队的战术既保守又呆板，在一般情况之下，国军部队调整战术要么是被迫无奈的情形，要么就是另外有别的意图，现在两军旗鼓相当，一营调整战术改变战法，明显就是另有图谋。

他们的意图是什么？是准备撤退？还是因为另有援兵到来了？鬼子的指挥官一时之间并不能确定，为了了解对手真实意图，鬼子指挥官下令暂缓进攻先行观察，一营对面的压力顿时减了下来。

日伪军这一犹豫给了一营极为宝贵的时间，中郭村内的部队迅速集结完毕，包围圈的口子被援军牢牢控制着，一营长见时机已到，他立刻命令号兵吹号，中郭村内的守军一涌而出，增援部队及时阻击敌人追兵，村内的部队竟然基本上都突了出来。

作为孙殿英精心建设的嫡系部队，一营的军事素质还算是比较强的，突围部队冲出村子之后并没有一走了之，他们同增援部队一道梯次防御、梯次阻击，合兵一处的一营交替掩护，最后竟然真的冲出了包围圈。

鬼子这时才明白了一营的真实意图，他们开始加强进攻，想将一营死死咬住。可一营的迫击炮拦阻炮火此时发挥的极大的作用，在炮火的掩护之下，这些人渐渐同追击的日军拉开了距离，快速往上郭村退去。

可是令一营长没想到的是，日伪军竟然如跗骨之蛆，赶都赶不走，他们紧随在撤退部队的身后来到了上郭村。

好在新五军新编第一团一营已经做好了继续撤退的准备，在上郭村，一营将部队稍作整编，然后留下一小股部队打阻击，其他人员立刻快速撤退。

第一团团长已经接到一营的报告，团长也不敢丢下这一营官兵，他们派出了增援部队来接应，当一营撤出五六里地的时候，增援部队终于赶来了。

日军只有一个中队，外加一个大队的伪军，现在孙殿英的部队人数已经超过了日伪军，再加上日伪军在此地地形不熟，他们追击了一段路程之后就停止了脚步。…,

新编第一团脱离了日伪军的接触之后并没有停下来，他们只留下了一小部分警戒部队监视日伪军，其大部分主力继续撤退。为了防止敌人再次进攻，他们放弃了这一片山区，撤到山的那一边去了。

进攻得手的日伪军收拢部队之后，他们留下了一小部分兵力驻扎在三个郭村，其大部分兵力立刻转向，向着偏北方向继续搜索前进。

与此同时，孙殿英其他各部也陆续受到了进攻，而驻扎在清河地区的第九支队竟然安然无事。

在战前，孙殿英他们也获知敌人即将进行一次作战。依照以前的经验，他们估计日伪军进攻的重点必然是胡家窝棚那边的八路，要么就是清河的第九支队，因为目前豫北地区三支力量当中这两支实力相对较弱，日军一般都会先打弱的，不会找他们新五军的麻烦。

可战斗开始之后，日军竟然一反常态，日伪军各支进攻部队首先对新五军进行袭击，这让孙殿英的新五军大为震惊。

各种战报不断传到新五军参谋部，地图上不断被标上了标记，从地图上看，日军这一次是进行多路进攻，各部队进攻的目的地都隐隐指向了同一个目标，那就是新五军的军部所在地。

新五军参谋们以为看到了日军的意图，他们慌忙将这一判断汇报给了孙殿英。孙殿英得知这一判断之后也不敢大意，他立刻命令电台向一战区求援，孙殿英在电报中声称自己的新五军受到日伪军全面进攻，整个新五军已经落入了敌人的重点进攻当中，为了保证豫北地区对敌作战的形势，孙殿英要求第一战区立刻派兵支援新五军。

李青林和刘政洪在日伪军进攻发起之后不久就得到了消息，他们这时候也各自都在自己的指挥部里，面对着地图前研究战场态势。

日军首先对新五军发动了进攻，这的确出乎大家的意料。新五军是豫北地区实力最强的部队，日军为什么一反常态发动进攻呢？

在自己的司令部里，李青林仔细研究地图和所获得的一切信息。从地图上看，日军多点进攻，目标明显，符合他们所谓分兵合击的战术。但是，这些日伪军部队作战意志似乎不是特别坚决，他们往往将新五军的部队击退之后就不再前进，这又不符合日军注重于消灭有生力量的传统战法。

难道鬼子另有图谋？

李青林再仔细研究了一下日伪军进攻部队的组成，他突然发现这次进攻新五军的日伪军有一些特点。其中最大的特点就是作战主力其实并不是日军，而是伪军部队占了大多数。依照自己这方面的到的情报分析，日伪军的比例为一比三，这样的兵力组成并不像是日军准备发动最强力进攻的兵力配备，另外还有一点，这些进攻部队并不是从外地调来的，而是日伪军驻扎在当地的守备部队。

孙殿英向上级紧急求援的电文果然起了作用，一战区参谋部要求第九支队紧急增援新五军的电文接连不断发了过来。

对于一战区的这个紧急增援的命令，李青林并不心急，他召集第九支队中队长以上的军官们开会，专题讨论是否增援的问题。

大队长、中队长们很快就集中到了清河，第九支队军事会议很快就召开了。同每次军事会议开始之前一样，老烟枪们边喷云吐雾边东扯西拉聊着天，会议室里弄得乌烟瘴气。

会议开始了，李青林也没有多说什么，一开始就拿出一战区的电文向大家宣读了一遍。

李青林刚读完电文，刘昌达立刻就站了起来，他挥了挥手将面前的一团烟雾赶走，然后开口说道：“孙殿英这个老滑头，他新五军不是号称好几万人吗？这次打他的才多少鬼子多少伪军？我们得到的情报是总共才一千多鬼子四千多伪军，拢共就这么几个敌人，他新五军几万人就受不了了？就要增援了？”…,

张二苟也嚷嚷道：“就是就是，他孙**子占了好地方，还贩运大烟，这几年也是兵强马壮了吧？不少字怎么这点鬼子他就受不了了？我们才几个人？他自己的部队放几枪就逃跑，现在要我们增援，那摆明着就是要我们给他挡枪子呢。”

梁希贤被烟气呛得咳嗽了起来，等咳嗽平息下来之后，他慢慢悠悠说道：“这个孙殿英，从来都只想投机取巧，他们新五军的面前就这么点敌人，自己不想着好好打一仗，心里却指望着我们。”

李狗剩跳了起来，骂道：“这个孙**子，他逃跑比谁都积极，打仗比谁的胆子都小，要弹药给养比谁都来得狠。他只想当贼吃肉，从没想过当贼要挨打呢。依我看啊，不去，咱们坚决不去。”

李青林环视了一周，见军官们脸上个个都有不平之色，显然大家都不愿意增援新五军。

李青林想了想，他开口道：“不管怎么说吧，新五军是咱们友军，再加上战区的命令来的也比较急，不管孙殿英为人怎么样，我看我们这次还是需要帮他一把。”

小六子奇怪道：“老大，你今天怎么怀起菩萨心肠了？难道你还真的要拿我们这点人枪去替孙**子打一场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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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七章 秋收冬藏15

李青林见大家都用怀疑的眼光看着自己，他笑了笑，道：我们当然要增援了，这是目前我们唯一的选择。

这个原因呢有两个，第一，豫北地区我们和新五军都是**，如果我们袖手旁观的话，这在哪一方面都说不过去;第二，战区已经来了几个紧急电文，如果我们继续按兵不动，假设孙殿英真的被打惨了，或者他干脆带领部队离开了豫北地区，那我们违抗军令就被人坐了口实，其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李青林说话的时候，屋子里所有的人都在侧耳听着，李青林见大家虽然不说话，但是眼神里头还透露着不请不愿的意思，李青林提高了声音继续说道：“弟兄们，咱们第九支队来到这里，咱们地盘不大，人数不多，装备不强，弹药粮饷也不算很充足，但是咱们在这里立足了，并且慢慢还壮大了起来。咱么抛开孙殿英的为人不说，就说说这个新五军。这个新五军人数众多，虽然抗日不是很积极，但是他们毕竟没有投降做汉奸，他们是本地最大的一支力量，他们吸引了日伪军最大的力量，正是因为日伪军的重点不在咱们身上，所以咱们才能安安稳稳这么长时间。古语云：唇亡齿寒，如果第五军真的不存在了，日伪军下一步会不会全力对付咱们？”

李青林的话也是大实话，在座的军官们其实都明白，只不过因为对孙殿英这个人看不起而已，现在李青林讲道理挑明了、讲透了，大家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

会议室里沉默了一会，韩济中打破沉默问道：“老大，既然这孙殿英必须要去增援，咱们该怎么打这一仗呢？”

李青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清了清嗓子，道：“这增援是必须的，但是增援的办法有多种所出的兵力也有大有小。”

梁希贤眼睛一亮，道：“司令的意思是咱们出兵做个姿态，等日伪军停止进攻了，咱们的任务就算是完成了这样对战区、对孙大麻子也可以有所交代了？”

李青林笑了笑，他站起身来站在了地图边，然后拿起指示棒指着战场态势图，道：“诸位请看，这次日伪军首先进攻的对象是孙殿英，我们得到的情况显示，日伪军是分五路进攻新五军的。敌人看上去确实像是分兵合击的样子而且看上去作战的积极性也很高，但是如果我们再分析一下敌人进攻的路线和兵力构成，就会发现这一次敌人的进攻看上去虽然很猛烈，但是他们凭这一点兵力还不足以吃掉新五军。那么，他们首先进攻新五军到底是想干什么呢？”

“声东击西！”刘昌达脱口而出。

“参谋长说得很有道理，我也是这么想的。”李青林对着刘昌达微微点头道。

“难道他们真正的目标是咱们？”梁希贤用狐疑的眼光看着地图，问道。

李青林道：“如果他们的目标是咱们，那他们就会直接来打我们的不需要先打新五军。因为他们很清楚，如果我们第九支队收到了进攻，新五军是不会出一兵一卒来救援的。”

李青林接着用指示棒指着胡家窝棚道：“他们这一次首先打了新五军，同时也调动了我们的主力去增援孙殿英，这样，我们身边的八路就等于是孤立无援了。如果日伪军此时突然多路进攻胡家窝棚，你们看，他们是不是能达到消灭八路的目的？”

这个道理其实很简单，众人听李青林这么说之后都频频点头称是。张二苟倒有点等不及了，他开口问道：“老大，反正我们要帮一下孙殿英，你就说我们该怎么打吧只要是你下了命令，我们保证坚决执行。”

李青林笑了笑，道：“八路这边的实力虽然最弱，但是他们也是抗日的力量，在豫北地区，只要多一个抗日的战士那就是对我们的一份支持，因此，我们增援新五军的同时，也要考虑一下给八路一点支援。”

梁希贤点头道：“不管怎么说吧，现在的形势是敌人大兵压境了，假设鬼子最终的目标是我们而不是八路，到时候说不定还需要他们来帮个忙呢。”…,

李青林接口道：“梁处长，你可是联系八路那边的，你有什么想法？”

梁希贤转头看了看屋里的军官们，最后才慢吞吞地说道：“按照道理来说我们同八路不是一路人，我们不应该同他们太密切了，更多的事情也不能做，不过目前也算是危急时刻，我想咱们支援一点弹药给他们吧，到时候他们的火力猛一点，这样对我们也有些好处。”

**同八路既是友军又互相防范，甚至有时候还互相争斗，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梁希贤提出来支援一点弹药给八路，这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梁希贤既然都已经开口了，其他人当然没什么意见，李青林趁热打铁道：“梁处长，你的想法很好，这件事就委托你去办了吧。”

接着，李青林又开始说起支援新五军的事情来：“根据我们所获得的情报，日伪军将新五军打退以后并没有暂停驻扎，而是继续往新五军的腹地挺近，不过他们也没有放弃已经到手的地盘，他们在后方还是留下了一些人员。按照战前我们所获得的消息分析，这次敌人主要目的还可能是为了搜刮一些过冬的粮食给养。我看我们这次也不必出很多的兵力，咱们把日伪留守的部队打了，日伪军必然就会回头，新五军那边自然就解困了。”

“如果新五军解了困，那杀回头的鬼子会不会全力来对付我们？”小六子有些担忧地问道。

“参谋长，你认为呢？”李瘠林问刘昌达。

刘昌达深吸了一口烟，道：“这种可能也是有的，不过，既然我们增援了新五军，他们难道会置于我们而不顾？”

梁希贤道：“孙殿英不是个笨蛋，唇亡齿寒的道理他也是懂的，我想他会回头帮我们的。”

韩济中道：“对于孙殿英这个人，这人从来就是多变的人，我们还真的不能抱太多的希望。”

“要是日伪军来打我们，而孙殿英真的不管我们了，我们该怎么办呢？”李青林问韩济中道。

韩济中咬了咬牙，道：“既然他做得了初一，咱们也就能做十五。咱们人少家当少，行动迅速且没什么牵挂，大不了到时候也学学新五军，咱们走为上。”

李青林呵呵笑道：“你想的不错，孙殿英必然也会想到这一点。不过呢，咱们也要做最坏的打算，实在不行的话，咱们真的撤到新五军那边去，到时候看孙大麻子该怎么办。”

第九支队这边开会研究当前形势，刘政洪那边也没闲着。

刘政洪带来的先遣营经过这段时间的发展，不光人数有了很大增加，装备方面也有了质的飞跃，特别是经过大力发展各村的民兵和游击小组，刘政洪手里现在有将近两个营的兵力，还有相当于一个营的民兵。从后方根据地出拿来了一个消息，如果刘政洪这边的队伍再发展一些，上级准备将这支前突到豫北地区的部队提升一个级别，升为一个团的编制。

队伍多了，地盘也扩大了，家里的坛坛罐罐也就多了，特别是现在秋收刚过，很多百姓家里存有余粮。先遣营所建立的胡家窝棚地区基本都是贫瘠的地区，老百姓手中的这些余粮对于所有人都很重要，这些余粮既是老百姓来年的口粮，也是部队上来年的军粮。因此，对于刘政洪来说，保住这些果实就是目前的头等大事。

至于鬼子来不来打自己，刘政洪他们从不指望他们不来打。日军把八路作为主要对手，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对于伪军来说，“反＋共救国”是印制在他们旗帜上和胸前符号上的。既然敌人必定来进攻，刘政洪他们将部队、民兵和青抗、妇抗等全部动员起来，他们开始坚壁清野。

再说说孙殿英那边，日伪军对他进行了多路进攻，从地图上来看，日伪军来势汹汹，大有将他的新五军聚而歼之的态势。可实际情况又是怎样呢？

日伪军首先对新五军发起了进攻，这实在是大大出乎了孙殿英的意料之外。孙殿英也不是草包，他是一个从各种环境中摸爬滚打过来的老油子，经历过最初的惊慌失措之后，孙殿英发现日军虽然在进攻，但是进攻的决心似乎并不足，日军将新五军的部队击退之后，虽然也进行了一些追赶，但是他们追赶得并不彻底，往往只是深入了二十来里路就不再前进。

孙殿英感觉日军进攻并不是特别尽力，但是深入进来的日伪军并没有撤走，这还是给新五军以极大威胁。为了保住自己的地盘，孙殿英一边急忙调集自己的部队备战，一边继续向一战区求援，其求援电报可以说是一封接着一封。

就在所有各方都在紧张的时刻，日军留在新占领地区的那一部分人员可特别惬意，他们在这些村子里胡作非为，干尽了坏事，在这些人里面，留守在中郭村的渡边曹长最为猖狂。纟

四五八章 秋收冬藏16

渡边是九州人，士官学校毕业以后就来到了中国参加侵略鹳争。

渡边个子不高，但是他很粗壮，因为作战“勇敢”，一年之前被升任曹长。

渡边升曹长之前，他参加了台儿庄大战，在那次战斗中，渡边受了伤。伤好之后，本来应该随着一线部队继续开往中国腹地的渡边受到了上级的奖赏，那就是让他在相对安全的地区上杭当守备军。

淞沪以及周边地区现在已经被日伪牢牢控制住了，守备上杭的渡边基本上没什么作战任务，他每天除了正常的训练之外，剩下的就是类似于休假的时间了。

在上杭的守备队里边，大部分都是像渡边这样在战场上受过伤的“勇士”们，这些嗜血分子虽然已经暂时脱离了战场，但是他们血液里面罪恶的成分一点都没改变。醐为严格军规的限制，这些人在军营里面老老实实，但是只要他们一出营门，他们又成为无恶不作的魔鬼。

渡边调到豫北来的时候，除了一份调令，随他而来的还有一份军事法庭的判决书。渡边被军事法庭判决，不是因为他临阵脱逃或者在军内不守军纪，而是因为他杀了一个中国男人。

渡边的守备队驻扎在上杭的一个重镇。上杭是鱼米之乡，此地相对于中国腹地来说相对富裕，市场也就相对繁华一些，渡边只要有一点空闲就出来闲逛。

渐渐的，渡边发现自己的战友也有事无事出来闲逛，久而久之，渡边发现这些战友并不是在逛集市，他们其实是在干一件渡边非常喜欢干的事情，那就是出来找“花姑娘”。

日本侵略军军纪之坏世界闻名，这一点连他们的盟友德国都看不下去，屠杀贫民对于他们来说算不上什么大事，强－奸－妇女对于他们来说就是家常便饭。渡边所在守备队的女兵们将自己的占领区视为己有·他们经常成群结队下乡，只要看到妇女孤身一人在行走，他们往往就会下手。

后来，本地一些抗日力量渐渐壮大起来·这些抗日分子经常趁小股敌人下乡之际发动突然袭击。抗日游击队每次作战的规模都很小，受到袭击的日军很可能也就一个两个，但是这种袭击很突然，下乡找乐子的鬼子兵一般都很难逃脱被打死打伤的命运。渐渐地，渡边他们除了清乡扫荡之外，再也不敢轻易下乡了。

这时候，他们的眼光落到了近处·也就是他们驻地的四周。守备队的驻地就在镇上，这些禽兽不如的东西于是开始打镇上妇女的主意。

乡村地域广大，日军下乡的时候，很多年轻女性只要跑出了村庄，广阔的田野里就有很多地方可以躲藏;而镇上不比农村，那些良家妇女除了自家的屋子，基本上无处可藏，这些禽兽不如的家伙因此有事没事就往人家店铺里钻·或者直接就闯进居民的家中作恶。

这一天，渡边和一等兵中村在街上闲逛，突然他看到前边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这个女子其实并不漂亮·看穿着打扮也就是普通居民家的媳妇。渡边和中村此行就是出来找“花姑娘”的，街上基本上就是男人，即使有几个女性，不是年老的妇女就是年幼的小女孩。现在突然看见一个年轻妇女，早就欲火中烧的渡边二人此时已经不管什么漂亮不漂亮，这一对禽兽的目光紧紧盯住了这个年轻女子。

年轻女子早就耳闻兽兵们的德性，现在自己被禽兽们盯上了，她又急又羞。想到现在正是大白天，自己的家中有丈夫和孩子，女人觉得只有自己的家才是安全的·她于是急匆匆躲入了自己的家中。

女人跑进家里连忙躲进了自己住的内屋，渡边和中村尾则随着女人大摇大摆地闯进了女人的家里。这是一户普通百姓的家，女人的丈夫此时正在家中的堂屋里，渡边和中村的突然闯入让屋里的男人吓了一大跳。

渡边和中村是偷着出军营的，身上只各带着一把刺刀，进了屋的渡边命令一等兵中村看住了那个不知所措的男人·他自己则一脚踢开了内屋的门闯了进去。…,

不一会儿，屋里传出了渡边狂笑、女人的惊呼，还有打斗的声音。过了一会儿，女人反抗的声音没有了，再过一会，渡边系着皮带从内屋走了出来。

中村早就按捺不住了，他见渡边出来了，连忙丢下那个男人往屋里冲了进去。男人已经知道屋里发生了什么，他紧追着中村往房门那边冲了过去。

在房门的门口，男人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女人赤－身－裸－体横躺在床上，男人红了眼，顺手抄起了放在门边的一根木棍。

在男人行动的时候，渡边已经将挂在皮带上的刺刀拔了出来，男人的手还未摸到那根木棍，渡边手中那把锋利的刺刀已经刺进了那个愤怒男人的胸膛。

不知过了多久，渡边携带中村得意洋洋走了，镇上的邻居们战战兢兢进了这户人家，映入他们眼帘的是倒在血泊里的男人，还有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女人。

光天化日之下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小镇的人们愤怒了，商人们开始罢市，居民们围住了军营要求严惩凶手。

这一次渡边二人激起的民愤实在太大，连汉奸维持会的人都不敢包庇凶手，他们也发出文书要求日军交出凶手。

守备队自然不可能将渡边这样作战勇敢的“武士”交到中国人的诤里，警备队将此事上报给派遣军军法处。

为了平息居民的怒气，日本人做足了戏，日军军法处派人派车当着居民的面将渡边和中村二人戴上手铐“押”走了，临走的时候，这些人还信誓旦旦保证，一定会在军事法庭审判这二人。

军事法庭自然不会开庭审判这种小事，一周之后，守备队驻地贴出了一张告示，上面含含糊糊写了渡边和中村的行径，最后告诉民众，“大日本皇军对二人进行严惩”。至于怎样严惩这二人，告示上边并没有说。

在这张布告的旁边，军法处还贴了一张《关于确立秩序军纪》的布告。布告中，日军认为“随着事变的深入，有不良日人以及第三国者扰乱新秩序的建设”，但是“占领区内具有临战地区的性质，所发生的事件应区别对待”，在布告的最后部分，日本人还假模假样写道“在大陆占领区内，对扰乱新秩序建设者，不论是日人、华人或是第三国人，皆按军律严加处罚”。

又过了一周，毫发无损的渡边和中村二人被派往新的部队。

渡边来到豫北，身上确实带着一张军事法庭的判决。这份判决确实是军法处发出来的，上这样写着“曹长渡边自中国事变以来，作战勇敢，勇猛无敌，屡立军功。此次入室事件的发生地为占领守备地区，具有临战地区的性质，渡边在战场上曾目睹我大和武士勇猛献身之惨烈景象，因此在身受危险之际生出敌忾之心，最终产生的后果实属难免。为达到惩戒之目的，特对渡边严重警告一次，并调离原部队。”

对于这样一份审判不是审判，处分不是处分的文件，渡边心里极不满意。

自来到中国以来，渡边大大小小战斗参加了几十次，从北到南，渡边所在部队干这种事情多得数不胜数，比这严重得多的事情渡边也干过，他们的上级对于这一类事情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前他和他的战友从没有受到什么批评。

其实在背地里士兵们也在讨论关于军事法庭会对哪些事情会追究。经过长时间的观察，大家认为像这种杀个把中国人的事情简直就不是一件事情，上边不会因为大日本皇军杀人了而会惩罚自己的士兵。其理由是，目前因为整个战线越拉越长，日军兵员开始严重不足，像渡边这样作战勇猛屡立战功的军人越来越少，军部绝对不会因为士兵杀了中国人而来减少自己的作战兵力。

而这一次不一样了，那上边竟然用了“惩戒”这个字眼，这对于渡边来说，无疑就是一种侮辱。自认为受了侮辱的渡边心中竟然充满了怒气，这一次部队进行“肃正作战”，渡边认为发泄这股怒气的时候到了。

渡边是带着一股气来参战的，他本以为会一直随队往前冲，这样他就又可以展示一下他这个老兵的武士道精神，可没想到指挥官竟然将他留了下来驻守中郭村。

久经战阵的渡边知道指挥官的这个做法是正确的，因为这里极有可能是扫荡部队最终撤退的道路，保护住这条退路极为重要。

驻扎下来的渡边除了安排好日伪军做好简单的防御工事，其他时间他就开始在村子里翻腾起来。村子不大，房屋不是很多，因为长期处于拉锯地带，这里老百姓在家里没留什么财物，渡边他们翻腾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好东西。

不过，渡边也不是一无所获，村子里有一些家养的鸡没有被村民带走，渡边这两天抓了不少鸡，渡边他们这几天吃鸡都快吃腻了。

农民总是以土地为本，日军大部队走了两天以后，一些村民以为村子里没有了敌人，有几个胆大的村民开始偷偷下山回村看看情况，渡边终于盼到了他所希望的事情。纟

四五九章 秋收冬藏17

到了第三天，有两个年轻的村民悄悄接近了中郭村，“跑鬼反”已经跑了两三天。

“跑反”这个词很特别，这是一种流传在民间的口语，是指为逃避兵乱或者匪患而逃往外地。

中原大地战乱不断，匪祸也频发，善良百姓的手中除了农具菜刀之外，基本上没有什么防身之物，当大祸临头时，老百姓除了“跑反”就别无选择。

几千年的战乱，让老百姓们也总结出了一个经验，那就是动乱是暂时的，这里贫瘠的土地并没有将恶人留下来的理由，那些恶人们最终必将会离开。事实上也是如此，自从小鬼子来到豫北地区，本地经过多次拉锯，小鬼子占领了村子之后，除了抢东西、放火烧屋泄恨之外，一般两三天之后就离开了。时间已经过去两天多了，这些村民实在不放心自己的家园，他们相约着回来看看实际情况到底是怎么样的。

来探查情况的两个年轻人身体好，平时办事还算是比较机灵，囡此他们被大家推选出来回村看看。在出发之前，大家伙都一再叮嘱他们眼睛一定要亮，远远看到小鬼子就必须跑，否则就会有生命危险。

这二人接近村子的时间是正午时分，选择这个时间也是有原因的。因为大家伙都藏在十来里路外的山上，如果真的发现鬼子还在村里，他们还有时间趁着天亮逃进山里。如果时间太晚的话，夜里进山是非常危险的。

二人在村外远远观察了一下，他们发现村子里似乎有一家烟囱里冒了烟，但是村子里却显得很平静，偌大的村子里似乎并没有人员在活动。

二人于是相互商量了一会，他们一致认为那户冒烟的人家应该是有人回村了，现在应该是在家生火做饭，二人于是决定慢慢靠近村子再查看一下。

因为地形熟悉，他们顺着村子北边的大路慢慢接近中郭村的现在正是中午时分，村子里除了一些鸡鸭在游荡之外，并没有别的什么动静。

这两个年轻人自以为判断正确，其实他们完全错了。村子里没有人员在活动是因为鬼子和伪军正聚集在一起吃中饭。因为抓了不少鸡，渡边正带着两个鬼子兵在大喝特喝清炖母鸡汤。

这两个青年接近村子的时候，就已经被放哨的伪军发现了，这个伪军一发现有人接近了村子，他立马就跑到这边来报告。

这两个青年完全就是一副农民打扮，其身后也没有别的人员·伪军一眼就看出来这就是本地的农民因此他向渡边报告的时候很明确，这二人就是当地农民。

可鬼子曹长渡边可不这么认为，部队进攻中郭村的时候，渡边心里憋了一股气，他想再立战功，因此进攻时一直冲锋在前。

可新五军的队伍实在是不经打，扫荡队伍只是进攻了一两次就把他们打垮了。新五军退得实在是太快，快到连渡边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击毙对手。

占领了中郭村之后指挥官竟然命令渡边带人驻扎这里，这让渡边很是生气。部队在前方打仗，而战功赫赫的渡边却需要在中途停下来渡边感到自己被人轻视了。

皇协军来报告是农民回来了，渡边却不这么认为，他丢下手里的饭碗，然后拔出自己的曹长指挥刀往大门口一指，道：“敌袭，敌袭！”

现在是临战状态，鬼子兵的枪就靠在自己的身边，渡边一声命令，两个鬼子兵也丢下饭碗，抄起三八大盖就往外冲。

伪卒看见鬼子行动了他们也纷纷丢下饭碗，然后也都乱哄哄地拿起枪往外跑去。

日伪军吃饭的地方是在村子中间的一户人家，此时回村探望的两个年轻人刚刚从北边进了村子。二人正小心翼翼探头探脑四处张望的时候，却突然看见一大群人乱哄哄冲了过来，二人被眼前景象吓了一跳。

伪军里面也不全都泯灭了良心，见鬼子这样大动干戈有几个伪军把枪栓拉得噼里啪啦乱响，嘴里还咋咋呼呼喝道：“抓活的，抓活的！”…,

在一片忙乱中，也不知道是谁不小心扣到了扳机，只听“砰”的一声，一颗子弹射向了半空。

枪声很清脆，两个年轻人这才反应过来，二人大喊一声：“妈呀！”，然后顺着原路撒腿就跑。

渡边怎能放过这两个人，他指挥刀一指，大喊一声：“攻击！”在几个日本兵的指挥之下，一群伪军乱哄哄紧追了上去。

年轻人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对于本村的地形那是再熟悉不过的了，二人顺着地势三转两转就跑出了村子。

村子周边依然是他们所熟悉的，两个年轻人为了尽快脱离危险，他们撒开脚丫子就往山里跑去。

这次回来探听情况的当然不止这两个年轻人，在他们身后不远处，还有几个中年人在等待消息，他们听见了枪声，然后又看到了日伪军蜂拥而至，他们连忙抱头就跑。

这些农民选择逃跑当然是对的，但是他们逃跑的方向却完全错了，他们也是往山里，自家亲人藏身的地方逃去。

渡边是个久经战阵的老兵，从前边逃跑人群的行动特征上，他就已经看出来这些就是普通农民，见前边的人一窝蜂都向山里跑去，他反而停了下来稍稍整理了一下队伍，然后再指挥日伪军跟随着逃跑的人群往山里追去。

刚才那两个在村口探视的年轻人因为体力好，他们早就跑得没影了，而现在这些中年人的体力就比不上年轻人了，渡边他们并不需要花费多大力气就能不紧不慢地追上去。

因为鬼子就跟在身后，村民们跑得倒是都不慢，到了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村民们终于跑回了山里藏身之处。

村民找到了自己的家人，可身后的鬼子依然没有被甩掉，这些村民只好带上自己的家人继续往深山里逃去。没有自卫武器、也没有任何军事知识的老百姓此时慌了神，他们以家庭为小单位分头逃命。

带着老人、女人和孩子的百姓行动更是迟缓，半个小时之后，渡边带领人马追上了这些拖儿带女的老百姓。在渡边的指挥之下，训练有素的日伪军军队也分成几路，他们很快就追上并围住了几户家庭。

当日伪军围住这些老百姓的时候，有一个中年汉子手拿着扁担准备反抗，但是扁担抵抗不了武装到了牙齿的禽兽们，渡边手中的刀光一闪，一个头颅飞出了一丈开外，这个试图抵抗的中年人被他砍杀了。

在押送这些百姓回中郭村的路上，又有一个男人趁乱逃跑，只听“八勾”一声枪响，这个男人被鬼子兵打倒在地。

鬼子兵的残暴镇住了所有的村民，他被淋漓的鲜血吓得浑身发抖，最终默默跟在日伪军身后回到了中郭村。

回到中郭村的村民发现，现在才是他们梦魇般生活的开始。

被渡边他们追回来的村民共有三户，连大人和孩子共有十四口人，其中还有三个成年女人，这三个女人都是三户人家的女主人，年龄有二十多岁至四十多岁不等。

回到中郭村之后，这三个女人立刻就被单独关押起来，其他的人员被赶进他们自己的土屋，然后由伪军将他们严密看管起来。

当日本人将这三个女人拉走的时候，村民们知道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他们死死拉住自家人的手不放，可这种努力怎敌得过那雪亮的刺刀？三个女人最终被押进渡边他们居住的房子里。

三个女人被押进渡边他们居住的房子里，在这支小队伍里，作为曹长的渡边是鬼子里边军衔最高的，渡边终于感受到了一个指挥官的特

当三个女人被押进屋子之后，渡边命令士兵将伪军全部赶走，他开始为所欲为起来。伪军走后，渡边立刻就进了女人们的屋子，他的第一个命令就是让这些女人全部脱光。

三个女人惊恐万状，她们蜷缩在屋角死也不肯脱衣，即使是渡边他们用枪托砸，用皮带抽打也没得逞。怎么办呢？渡边眼珠一转想出了一个主意。

他首先将三个女人分开，三人每人各住进一个屋子，然后命令伪军将这些女人的孩子全部押送过来。

这三个女人都有孩子，这些孩子有男有女，有大有小，同他们的母亲一样，他们被带进来的时候也是惊恐万状。

当着孩子们母亲的面，渡边手拿指挥刀开始一件一件剥孩子们身上的衣服，同时，渡边凶狠的目光紧盯着蜷缩在屋角的女人。

一个女人终于忍受不住了，她“哇“的一声哭出了声，然后开始自己脱衣服。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渡边狞笑一声扑了上去，女人们的梦魇开始了。

发泄完了兽欲的渡边并不满足，他让伪军班长跑到后方的镇上买来水粉、胭脂和纸花，在这个农家小院里，渡边不准三个妇女穿衣服，而且还要她们脸擦水粉、腮抹胭脂、头戴红花。这些妇女除了供他们发泄兽欲之外，还必须笑着脸裸着身子给鬼子兵们唱歌、跳舞、洗衣服。而渡边则同两个兽兵喝着酒，哼着小曲，嘻嘻哈哈欺负女人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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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零章 秋收冬藏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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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零章秋收冬藏18

三个女人白天必须保持笑脸相迎，到了晚上则泪流满面，在这种身无寸缕并被严格看管的情况之下，她们连求死的可能性都没有。

到了第五天傍晚的时候，第九支队二大队六中队在中队长沈增顺的带领之下悄悄接近了这座小村子，沈增顺这次带兵出来，正是执行支队司令部下发的增援新五军的命令而来的。

第九支队来到豫北地区，他们主力作战一直是在自己的防区之内进行，其几次比较大的战斗都是防御型作战，像这样主动出击的情形，只在铁道破坏队出击时才屡屡发生。

**部队打仗有一个很显著的特点，那就是打顺风仗很容易，打逆风仗必败，因此保持士兵的士气对于一支部队的指挥官来说尤为重要。为了保证初战告捷以鼓舞士气，李青林命令出战的部队必须经过严密侦查才能开火。

中郭村有鬼子部队驻扎，这个消息早就被侦察队获知了，负责峡山沟这一带的侦察队负责人是甘元斌。

甘元彬带着两个侦查员是下午四点多种到达中郭村的，在村子附近的小高地上，穿着便衣的甘元彬手拿着望远镜对这座不算大的村子进行了仔细观察。

时间不大，甘元彬就发现村口隐蔽地点有伪军在站岗，村子中间的几间屋子里有日伪军出入，当时敌人的活动并不活跃，甘元彬虽然知道村子里有敌人，当时敌人的具体人数并不能确定。

敌人不出来，甘元彬决定慢慢等待，等到午饭时分，敌人必定要生火做饭，那时候只要数一数冒炊烟的烟囱的数量，也能大致判断到底有多少敌人。

当了傍晚时分，村子里开始有烟囱冒烟，甘元彬数了数，共有四个烟囱冒出了炊烟。因为已经得知有十几个村民被掳进了村子，甘元彬认为其他三个烟囱应该都是日伪军他们在做饭。按照这个来推断，村子里应该有两三个排的敌人。

现在敌人还没有察觉第九支队已经接近了此地，甘元彬叫来一个侦察员，让他将自己侦察到的情况带给后边的中队长沈增顺。

沈增顺接到情报之后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按照第九支队的惯例，以及敌我双方战斗力实际情况，如果己方的兵力不是对方兵力的三倍以上，第九支队绝对不先行进攻。沈增顺立刻让传令兵向后方的大队长报告，自己则带领手下向中郭村接近。

沈增顺的队伍其实落在侦察队后边并不远，他们很快就来到了甘元彬所在的那个小高地上，在甘元彬的指点之下，沈增顺也拿着望远镜在仔细观察敌情。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中郭村的晚饭似乎已经做好了，有几个房子开始点起了油灯，很奇怪的是，只有两个院子里点起了火把照明，那两个院子也有一些人员在进进出出，其他的院子则静悄悄地无人活动。

富有作战经验的沈增顺心里已经有了数，村子里的敌人并没有甘元彬所说的那么多，沈增顺认为村里顶多只有两个排的兵力。

六中队现在基本满员，总人数在一百人以上，如果按照人数来算，此时发动进攻也不算冒险。当时，现在只知道敌人的大致人数，他们有没有构筑工事，以及工事所在的具体位置在哪里，这些情况还没有完全摸清楚，沈增顺决定还是先观察一下再说。

就在沈增顺耐心观察的时候，中郭村里突然一阵骚动，村子中间那个点了火把的院子里突然冲出了一个光-着身子的女人，女人的身后有一个光-着下身的日本兵在追，这个日本兵捂着血淋淋的耳朵，嘴里还兀里哇啦叫喊着什么。

院子门口有两个伪军在站岗，女人冲到门口就被拦下了。听到这一阵叫喊。屋子里又冲出两个日本兵，他们手拿刺刀将这个女人逼到院子一角，最后用绳子将光-身子女人五花大绑绑在了院子里的一根柱子上。…,

这时，一个日本兵来到院子门口，他对伪军叫喊着什么，其中一个伪军马上背上枪往另外一个院子跑去；院子里的另外一个日本兵则拿出背包，从里边拿出纱布药品，开始给那个捂着耳朵的日本兵包扎伤口。

不一会儿，几个伪军押着几个百姓来到了这个院子，当着这群中国人面，日本兵开始鞭打那个绑着的女人。鬼子下手显然极为凶狠，女人身上很快就显出一道道血痕。吃不住疼的女人开始呼喊救命，而凶性大发的鬼子仍然不停手，他反而越打越起劲。

被押进来的男人显然已经压抑不住自己的怒火，他冲过看押的伪军向行凶的鬼子扑了过来。这个男人还未近到鬼子的身边，一把雪亮的刺刀就已经刺了过来，扑过来的男人躲闪不及，被那把刺刀刺中了胸膛，他倒在了血泊之中。

刺倒了男人的鬼子兵还不满足，他抬起三八大盖，刺刀向绑在柱子上的女人刺了过去！

鬼子兵已经杀红了眼，院子里的中国人将很难逃过被屠杀的命运！沈增顺再也看不下去了，他拔出手枪向红着眼睛身后的队伍喊道：“弟兄们，鬼子正在杀害我们的兄弟姐妹，我们还能坐视不管吗？”

“不能！”士兵们齐声喊道。

“弟兄们，杀呀！杀鬼子，给老乡们报仇呀！”沈增顺呼喊着，他挥舞着手枪第一个冲了出去。

义愤填膺的中国兵在沈增顺的率领之下，也没经过什么火力准备，他们向中郭村的日伪军冲了过去。

“啪！”，一声枪响打破了宁静，原来是警戒的伪军开枪示警了。紧接着，村子里的伪军狂呼乱叫起来：“**来了，**来了！”

渡边刚刚将手下包扎好，突如其来的枪声让他跳了起来，他拿起指挥刀狂呼道：“敌袭！敌袭！”另外两个鬼子兵也操起三八大盖威逼着伪军开始布防。

在沈增顺的带领之下，六中队全体人员全部上阵，他们端着枪猫着腰迅速往中郭村扑过来。

日伪军开始射击，进攻中的**也开始开枪还击。尽管是急切之时发动的进攻，训练有素的六中队官兵们还算是保持了比较整齐的队形，一部分士兵在前边进攻，一部分士兵在后边开枪掩护，人数上占绝对优势的六中队很快就攻进了村子。

也难怪渡边他们抵挡不住六中队的进攻，在中郭村里，渡边只有两个日本士兵和一个排的伪军，他们最强大的火力就是伪军的那一挺捷克式轻机枪。

在开始进攻之前，沈增顺还有点担心敌我实力有悬殊，现在正式开战了之后才发现敌人人数并不多，火力也很差，沈增顺那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六中队七八挺捷克式全部开火了，子弹雨点般向凭借房屋院墙固守的日伪军射了过去，日伪军的火力被完全压制住了。

敌人的还击有气无力，六中队的士气立刻暴涨，士兵们呼喊着、奔跑着、射击着，他们交替掩护，奋不顾身往日伪藏身地冲了过去。

渡边此时非常冷静，光从枪声里他就已经判断出对方实力占优，自己这边的士兵已经开始惊慌失措，渡边认为，即使坚持抵抗下去，自己逃脱不了被歼灭的命运。

头脑异常清醒的渡边终于下达了一个命令：“撤退！”

皇协军其实早就做好了逃跑的准备，并且他们也最擅长于逃跑，渡边的撤退命令刚一下达，这些身穿皇军服头戴五色共和帽徽的伪军撒腿就跑，有些人为了跑得快些，甚至连手上的枪都扔了。这样一来，渡边和他的两个士兵竟然成了落在这支队伍最后边的人。

日伪军在前边仓惶逃窜，六中队的官兵们也没想到一个冲锋就能将日伪军打跑，官兵们军心大振，他们追击的速度越发加快，一些官兵还边追边喊“抓活的！抓活的！”

日本兵不同于皇协军，渡边手下的两个日本兵并不是一味逃跑，他们在逃跑的过程中还不时停下脚步，转身向追兵射击。

“八勾！”、“八勾！”，追兵中不断有人受伤倒地。

见自己的士兵不时有伤亡，沈增顺大怒，他对机枪手大喊道：“打呀，还愣着干什么，打死一个算一个。”

此时如果能抓到活着的日军俘虏，军委会会发给大笔奖金，六中队的机枪手们本以为还真的要抓活的，因此这一段时间火力故意下降了不少。现在中队长已经命令打死这几个日本兵，机枪手们精神大振，这些机枪手稳稳瞄准然后精心射击，捷克式发出的子弹像一条条火鞭，开始抽向那些逃跑的日伪军们。

渡边在拼命奔跑，经历过台儿庄大战的渡边对于中**队有着很直接的印象，他深知，打疯了的中国兵是最可怕的！

“噗通！”，紧随在渡边左侧的一个士兵被子弹打中，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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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1章 秋收冬藏19

四六一章秋收冬藏19

“哒哒哒……”，身后的轻机枪在怒吼，“嗖嗖嗖……”渡边都能感觉到炙热的子弹就从自己的身边擦身而过渡边这时再也不敢端起“大日本武士”的架子，他丢下枪，并且丢下那把军曹的指挥刀，他再也不顾身边的战友，自己拼命往村外野地逃去

久经战阵的渡边作战经验果然极为丰富，逃跑的功夫是不弱，不一会儿功夫，曹长渡边就消失在沉沉的暮色当中

因为是仓促之间发动的进攻，六中队此次突击并没有做周密计划，完全是凭着士兵们勇猛的精神进行的，因而没有时间对村子进行完全包围六中队一番冲击之后，地上虽然倒下了不少日伪军，但是还是有不少敌人还是趁着暮色跟随渡边跑了

在倒下的敌人中，赫然有那两个日本兵，这两个日本兵一死一伤那个被打伤的自然是直挺挺死透了，而那个被打伤的躺在地上呼天喊地在哭嚎

敌人似乎已经被打走了，但六中队的官兵可不敢大意，这些被打走的敌人说不定就藏在附近，为了晚上的安全，官兵们开始到处搜索可能藏在犄角旮旯里的敌人

就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村子里的村民全冲了出来，他们手里拿着锄头棍棒，一见到倒在地上的日伪军就打，也不管倒在地上的日伪军到底是死了没有

那个刚刚还在嚎叫的鬼子三下两下就被村民们打死了，有些士兵还准备拦阻一下，沈增顺发了话：“这些畜生都该死，让老百姓出出气”

战场很快就打扫完毕了，伪军跑的倒是很快，最终六中队捡了不少枪支弹药，但是活着的伪军俘虏却只有区区的两个

这两个俘虏也都是伪军，他们一个是被打伤了，另一个是迷了路，这两个人都是老兵痞，虽然被*俘虏了，他们也还是那副吊儿郎当无所谓的样子

战斗结束了，沈增顺命令士兵尽快打扫好战场，同时连夜派人向后方报告此次战斗的经过

这次战斗很小，敌人的抵抗也很弱，逃跑得也很快沈增顺同鬼子打过多次交道，他深知鬼子睚眦必报的特性，为了防止敌人深夜报复，沈增顺晚上在中郭村周围布置了不少的明岗暗哨

沈增顺并不知道，这次进攻五军的日伪军兵力并不是很充足，他们的前头部队因为“进攻”五军进展过于顺利，他们已经突出到很远的距离了

夜幕笼罩了大地，四周一片漆黑，渡边以及一些逃出来的伪军也不知道跑了有多远，他们最终停下脚步的地方是一处小杂树林

身后已经没有了追兵，但是并不代表者一切都安全了刚才从村子里逃跑，渡边他们根本就来不及辨别方向，其实就算是当时确定了方向，在逃跑的过程里七拐八拐，渡边他们现在也不知道到底身处何处

小树林不远处有一个村庄，村去不算小，在这里能看见星星点点的灯火，村子里还不时传来几声犬吠

村子里有人居住，这对又累又饿的渡边他们极具诱惑力，可是渡边并不敢进村跑了这么久，渡边吃不准这里是日占区还是国统区，为了保险起见，这几个人忍住饥渴，在小树林里躲了一夜

第二天一大早，这几个人通过太阳起山的方向认准了方位，他们急急慌慌往东边逃去

因为怕还处在危险地带，渡边带着这几个伪军即使又累又饿也不敢进村找吃找喝，他们如同丧家之犬拼命狂奔，直到傍晚时分，渡边他们突然看到一个插着膏药旗的据点才止住了脚步

渡边等人闯进了据点之后饱餐了一顿，并将自己受到袭击的情况通过电话向驻守水治的日军作了报告为了让自己逃跑行为不显得太难堪，渡边他们夸大了对方军队的数量，他们报告说收到了一个大队兵力的进攻

五军得到了强力支援水治的鬼子得到渡边的报告之后的出了这样的结论

鬼子不是笨蛋，他们稍稍看了一下地图，并结合了一些情报稍作分析，就知道李青林的第九支队出手了

站在五万分之一军事地图前的鬼子指挥官石原一番思考之后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次首先进攻五军是石原的主意，进攻五军也只是一个幌子，目的就是将大家的视线全部吸引到这一块来惯于同*部队打交道的鬼子司令官石原知道*各部队之间的奥妙，他一直认为第九支队同五军不是同一派系的队伍，因此第九支队即使出兵支援，他们也不会全力而行，因此日军派出进攻五军的兵力并不算是很多

第九支队兵力不算多，所占的地盘也不算大，鬼子同第九支队交手过几次，他们交手之后也吃过几次亏，因此深知第九支队不是一般意义上的*游击部队

第九支队属于游击部队，据说同五军并没有什么深厚的交情，第九支队这次果断出击，证明第一战区下达了死命令，要求第九支队全力支援五军况且对付渡边这样的小股部队，第九支队就出动了一个大队的兵力，那说明第九支队已经可能全部兵力都出来了如果第九支队真的全体出动，那这一次日伪军进攻五军部队的后路极有可能被第九支队切断；这个时候如果五军集中兵力给予深入进去的日伪军当头一击，那前边的部队凶多吉少

被渡边受到一个大队进攻的情报所迷惑，石原立刻发出了的作战命令：前突进入五军阵地的日伪军全线收缩，撤回来的部队向中郭村方向集结；驻扎水治的一部机动兵力立刻做好准备，争取明日就开始往中郭村方向攻击前进；这两支部队相对而进，争取在中郭村附近将第九支队主力纠缠住，并最终将第九支队这一支主力就地歼灭

石原的命令很快就通过电台发出去了，已经深入到五军阵地里边的扫荡部队倒也是令行禁止，他们连夜收拾行李，争取明日一早就往中郭村方向强行军

沈增顺这边也没闲着，他们打走了渡边这支小部队的战斗很小，沈增顺他们的伤亡自然很小，但是他们安顿下来之后所要处理的事情却不少，而这些事情却都是和老百姓有关的

中郭村的老百姓其实并没有走远，当沈增顺他们强行军过来的时候，这些百姓认为归家有望，他们都从藏身之处跑了出来，随着大部队回到了中郭村

当战斗结束之后，那个被鬼子杀死的农妇家人自然是悲痛欲绝，他们连夜打造棺材准备第二天就将已死亡的人安葬而另外两个被鬼子玷污过的妇女被解救出来之后，她们自觉无颜见人，一旦家人稍不注意，她们要么拿绳子上吊，要么拿刀子自杀，甚至还有一次要跳井轻生

两个活生生的生命要死要活，村子里闹腾得不得安宁村民们一般都没什么文化，像这样的事情他们也是第一次遇到，特别是这样事关一个女人名节的事情，别人家也不好出面来劝，最后村里的老族长实在无法，他于是找到沈增顺，要求军队来帮忙劝劝执意轻生的妇女

沈增顺也是个积年老兵了，在他从军的过程里，他的战友或者他的手下曾经就有人被俘并受辱过，他深深懂得受过侮辱的人的绝望心里不过这件事关于了民事，本不是传统*部队应该管的范畴，沈增顺一开始表示了爱莫能助的意思可是老族长并没有放弃，他一再强调：“你们是中央派来的军队，你们都是懂道理的人，你们说话比我们有说服力”

看着苦苦哀求的老族长，沈增顺心一软，终于答应了这件事

跟在老族长的身后，沈增顺来到了其中一个妇女的家中这家老老少少有五口人，女人的公公婆婆都健在，还有一个一岁多的孩子因为家中出了这么大的丑事，并且女人还是哭哭啼啼要轻生，除了那个受辱妇女躲在里屋哭泣，家里其他人都集中在院子里唉声叹气

沈增顺一进屋就看见了那个小孩，这个孩子是个男孩，养得白白胖胖大概是白天累极了，现在正躺在他奶*奶的怀里睡着了

看到这个孩子，沈增顺有了主意在进屋之前，沈增顺对老族长说道：“女人都爱面子，你们就不必进去了，我一个人把道理讲清楚了，事情就解决了”

老族长连连点头，道：“长官，只要你能让她好好活着，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办”说到这里，老族长叹了一口气，道：“咱们庄户人，娶一门亲难啊”

沈增顺进了屋子，只见里屋点了一盏昏暗的油灯，一个年轻的女子正伏在炕上哀哀哭泣

沈增顺并没有立刻开口劝她，他找了一个板凳坐了下来，并且掏出一支烟在油灯上点燃吸了起来

稍过了一会，见哭泣的妇女声音笑了下来，沈增顺开口道：“这位大嫂，外面的孩子是你生的？”

炕上的妇女并没有接话，沈增顺接着说道：“这孩子，长得虎头虎脑的，多可爱啊”

也不知道沈增顺的这番话触动了妇女的哪个伤心之处，她反而嚎啕大哭了起来

四六二章 秋收冬藏20

妇人的哭泣很是伤心，沈增顺并没有立刻去安慰她，他反而稳稳坐在板凳上抽着烟。等了好一会，妇人的哭声终于小了下来，沈增顺继续开口道：“小白菜，地里黄，三两岁，没了娘······，好好的一个孩子，马上就快没娘了，可怜啊，可怜！”

说到这里，沈增顺故意大声叹气起来。

沈增顺一开始说的那个歌谣是流传于东北华北千百年的《小白菜》，说的是后娘虐待前妻所生的女儿的故事。听沈增顺说出那个歌谣，那个刚刚止住了哭声的妇人又伏在炕上大声嚎哭起来。

又等了一会，等到妇人的哭声小了点，沈增顺说道：“这位的大嫂，人生难测，世事无常。你们中郭村这次遭受大难，是我们这些军人的失职，我们没有守护好国家，没有保护好百姓。你这次遭受大难，也是我们这些当兵的无能啊。”

妇人闻此言，她的哭声渐渐停止了。

沈增顺趁热打铁道：“这位大嫂，刚才你的家人和你的族人都同你谈过了，他们并不怪罪于你，因为你是个弱女子，你没有反抗的能力。因为没保护好你，他们自认为也有很大的责任。”

伏在炕上的妇人再次抽泣了起来，沈增顺继续说道：“那个孩子是你亲生的，你总不希望今后有个狠心的后娘对待他吧？”

说到这里，沈增顺仔细观察了一下妇人的反应，发现这个妇人虽在抽泣，其实耳朵是在仔细听自己说话。沈增顺信心大增，他再次点起一颗烟，道：“这位大嫂，我知道你受了委屈，但是你完全是迫不得已的。我们中国人把名节看得比生命重要，今后很有可能有人在你背后指指点点。可你还有孩子需要照顾，还有老人需要送终·可以这么说，你的生命已经不仅仅是属于你自己的了。依我看，你还要好好活下去。如果你真的执意一死了之，你自己倒是眼不见为净了·可是你想过没有，你将会上对不起老人，下对不起幼子。特别是你的孩子，你难道忍心他没有了亲生的母亲，独自一人留在这世上受苦吗？”

伏在炕上的妇人一动不动，沈增顺的话显然说到了她的心里去了，沈增顺接着说道：“刚才我在那家也说过同样的话·我已经征得你们族长的同意，明天就把你们家迁到清河或者桑榆镇去，如果你们这个家庭换了一个新的地方生活，人家也就不知道你们的事情，你们一家人也就可以重新开始了。”

说到这里，沈增顺强调道：“那一家已经同意了，他们明天就全家搬走呢。”

沈增顺其实并没有进那一家，至于说搬家的事情·那也是子虚乌有的，沈增顺现在这么说，也算是一个善意的谎言吧。因为他深知·现在的农村特别看重面子，只要换了一个新的环境，只要没有人再重新提起那不堪回首的过去，这一家人还能平静地生活下去。

伏在炕上的妇人再也没有哭泣了，沈增顺知道她已经同意了自己的说法，他于是将手中的烟头扔掉并站了起来，出门之前，沈增顺回头说道：“大嫂，你马上收拾一下，我马上派士兵将你们家全部送走。你放心·我同你们族长商量商量，一定会把你们安顿好的。”

沈增顺出了门，一直等在院子里的族长和妇人的家人都很焦急地围了上来。沈增顺将自己所说的话对他们说了一遍，他们都连连点头，认为沈长官的办法确实是个好办法。…,

这一家人忙着收拾家里的东西，准备连夜就由六中队的士兵送走。沈增顺却不得休息·他被族长领着到另一家去劝说一番。

这一夜，虽然敌人没有来偷袭，可是沈增顺他们却基本都没有睡好觉，等到将这两家人送走，东边的天空已经泛白，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天终于大亮了，昨晚歇息下来的队伍纷纷起床，炊事兵开始准备早餐，排长班长们吹着哨子喊着口令催促士兵们起床操练。就在这时，昨晚派回去报信的传令兵回来了，他带回了第九支队的最新命令。

昨晚李青林接到沈增顺他们送过去的作战报告之后，他第一时间就判断这支驻扎在中郭村的小股敌人只是这次所谓“肃正作战”的日伪军的接应部队，按照鬼子睚眦必报的性格，他们绝对会在最短时间内派兵报复，因此，李青林命令六中队立刻让百姓转移，自己的的兵力也必须离开村子，并且带足粮草，准备同回击的敌人进行长时间的游击战。

通过这次小战斗，李青林他们还判断出这次进攻新五军的敌人并不多，不然的话不会在中郭村这么重要的地点上只留下这么一点点兵力。因此，李青林在命令里还示沈增顺，敌人兵力并不多，沈增顺这边只要动员峡山沟的兵力基本就可以周旋，同时，第九支队这边的增援兵力早就到位，随时会进行紧急增援。

得到了李青林他们的命令，沈增顺心里松了一口气。因为司令部那边得到的判断同自己的预计基本符合，目前战场上的一切都在自己的预料之中。

其实沈增顺昨晚就下达了命令，今天一早部队就会撤出这个危险地带，因此各部队早就做好了准备。早饭过后不久，六中队士兵们没有慌乱，他们有条不紊地撤出了中郭村。在撤退的时候，沈增顺一再叮嘱族长，要求中郭村以及附近的村民可以进山躲避，也可以投亲靠友暂住，为了防止敌人报复杀人，村民们近期绝对不能回到村子里。

已经有了血的教训，村民们这一次再也不敢抱有一点点侥幸的心理，他们也随着队伍往后方撤退了。

虽然已经判断敌人的兵力不是很多，但是李青林一点也不敢大意，在中郭村遭遇战之后，李青林命令张二苟立刻组织一部分机动兵力枕戈待旦，以便随时增援沈增顺。同时，李青林还命令其他各大队加强戒备，以防备敌人发动大规模的突然袭击。

鬼子终于回头“扫荡”了中郭村一遍，只不过最先来到中郭村的不是先前突入新五军阵地的部队，而是路途更远的、从水治派过来的兵

中郭村当然早就没人了，村子里稍微之前的东西全部都被转移了。鬼子伪军“攻进”中郭村时，中郭村里连一只鸡都没有，村民们所留下的只是空无一人的房子。

“猪突猛进”而来的皇军们没了对手，自然有些气馁，不过他们很快就找到了显示皇军威严的办法，他们开始烧房子。一时之间，中郭村里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村民们的茅草屋十之**都被烧毁了。

突进新五军阵地的前方部队是一天之后才赶到中郭村这个预定地点的，这并不是因为他们没有及时动身，也不是因为他们体力不支走不动路，他们落后的原因是因为新五军。

孙大麻子的新五军虽然没有主动出击的动力，但是他们占地盘的想法特别强烈。日军进攻时，新五军的部队一般都选择抵抗一下。之所以选择抵抗一下，这不是新五军的抗战决心有多大，而是由于组成新五军这支部队的成分所决定的。…,

新五军可以说是一支由杂牌、土匪、无业游民和庙道会的信众组成的，因为孙殿英是庙道会的首领，本地所有信奉庙道会的青年信众基本都加入了新编第五军，因此新五军中的中坚力量其实就是本地的庙道会信众。

庙道会在本地早就大行其道，信众加入了新五军，但是他们对于自己的家人依然十分挂念。全面抗战已经进行了好几年，鬼子打来之后会干些什么，大家心知肚明，新五军的官兵们就算不为了国家而打仗，他们为了自己的亲人也会抵抗一番的。

新五军的抵抗也同地方势力有关，那些财主和富户，家中财产多，这些人更是怕死，他们都指望着新五军抵抗一段时间，好给他们以逃命的时间。

自从日伪军发动进攻以来，新五军虽然不断抵抗然后再不断“转进”，但是他们一直都保持者同敌人若即若离的态势。有过多次反扫荡经验的军官都知道，鬼子没有足够的兵力占领乡村，别看他们来的时候气势汹汹，到最后他们还是必须退回到大的城市和重镇去驻防。而一旦日伪军撤退，新五军一直保持接触的部队就会占领敌人退却留下的广大农村。

新五军的军官心里很清楚，在孙军长的心里，只要不损失人员枪支，部队在强敌来袭时稍作撤退并不算什么错误;特别是当地人撤退之后，队伍能将以前失去的地盘再重新占领，孙军长会奖励的。

这一次同敌人接触的新编第一团从头至尾就没有真正的逃跑，他们一直就处在同敌人若即若离的位置上，新一军这种猫捉老鼠的游戏已经做过多次，因此对于深入新五军阵地的日军来说，这支部队很有可能随时会发动袭击，也算是一个很大的威胁。

日军接到水治的命令之后就拔营往回赶，但是新五军新编第一团一营马上就靠了上来，正是这种近距离的威胁让日军感觉很不安全，因此他们来到中郭村的时间晚了很多。纟

463章 秋收冬藏21

四六三章

秋收冬藏21

最后一批日伪军到达中郭村的时候，村子里的大火刚刚熄灭，村子里到处都是被大火烧得黑黢黢的断垣残壁，一些还未燃尽的柴禾垛还在冒着缕缕青烟。，d

这一切当然是前一批从水质赶来的“蝗军”的赫赫战功，看着死寂的村庄，从新五军阵地那边撤下来的“蝗军”医疗无兴趣，他们悻悻地走了。

可走也不是那么好走的，新五军的新编第一团就在附近，日军派出去的伺候不时同他们就接触上了，并且还发生了几次不大不小的枪战。

新五军这种如蛆附骨的行动让日军很是难受，真的要拉开架势去打吧，新五军跑得比兔子还快，打又打不着；如果真的部队开始行军撤退，这新五军一直若隐若现紧随在后边。水无常势，兵无常形，谁又能够保证新五军不会发动一次致命的袭击呢？

其实新五军现在也不得不保持同扫荡的日军紧密接触了，这是因为第一战区来了命令，要求他们必须进行一次大反攻。

李青林的第九支队决定出兵解围，就在出兵的同时，参谋长刘昌达以及政训主任梁希贤就电告第一战区表明了自己的作战决心，并要求增援的同时新五军立刻发动反攻。

在*部队里，不同的派系的队伍之间主动增援的机会很少，一战区立刻向新五军下了命令，要求他们在第九支队出兵的同时立刻调整部署，力争对深入辖区的小股日伪军进行一次大反攻。

新五军对于地盘当然很在意，但是对于孙殿英来说，有兵有枪才是最重要的。几次拉起队伍，又几次下台的孙殿英早就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光杆的司令连一个有队伍的土匪头子都不如。对于一战区发来的反攻令，孙殿英自然是虚与委蛇，反是反了，但是要说到攻，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第九支队的增援兵力早就回到了自己的驻地，敌我双方就是在这一种若即若离的状态中不断运动着。因为目前战场上已经出现了两支日军，李青林他们一点都不敢大意，他们调集了一部分队伍来到峡山沟，第九支队随时准备同日伪军进行一次大战。

可是，被紧密监视的日伪军并未对第九支队发动进攻，他们的行动很出乎所有人的意外。第一批侵入新五军占领区的日伪军自中郭村出来以后就立刻撤回了水治，而第二批从水治出来接应的队伍却掉头南下，他们似乎对第九支队一点都不感兴趣。

敌人到底想干什么？得到敌人行军路线的李青林在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一次敌人真正的目标很可能是驻扎胡家窝棚的八路军。

就在这时，潘可为、严伯龄的情报也通过飞鸽传书发过来了。

从情报中得知，第一批进攻新五军的日伪军这一次抢了很多粮食牲畜，他们回去，一方面是因为连日征战很疲惫，部队需要休整；第二也是为了将这些“给养米”送到大后方，以备隆冬的来临。

而第二批被紧急派出的部队目标不明，潘可为他们估计很有可能是奔着八路去的。不过这支部队兵力不是很多，按照一般的情形判断，日军派出的这么一支小小的兵力实在不足以对八路进行一次“扫荡”。

日本人现在看上去是在急速南下，但是他们真的对第九支队不感兴趣吗？任何人都不敢做出这个判断。为了做好战斗准备，李青林召集了大队长以上的军官们开了一次军事会议，其会议的内容就是研究一下敌人下一步进攻的目标到底是谁。

“他们会不会是抄我们的后路？”刘昌达一开口就说出了他的忧虑，“我们出兵断了进攻新五军日伪军的后路，然后他们就撤兵了。鬼子很可能已经探明我们第九支队的重兵基本调到了峡山沟，他们派出的这一支新的生力军会不会就是趁我们后方空虚的时候发动进攻？”

“这个很有可能。水治那边还有很多敌人未出动，也许是等到这一股敌人到位之后，他们立刻就会出兵对我们进行扫荡？”梁希贤显然也同意刘昌达的观点。

李青林想了想，道：“如果他们真的是准备对付我们，那他们这次南下抄我们后路的主动是不是太明显了？在这种明显的威胁之下，我们怎么可能不做准备？在这种情况之下，任何对手都不可能坐等挨打，敌人的指挥官会这么幼稚？”

韩济中道：“敌人耍这么多花样，我看他们绝对不会是对付我们的，反而很有可能是去奔袭八路的。”

“奔袭八路？”刘昌达很是疑惑，他拿起上级配发的指北针，将指北针的量距轮在图上滚量了一遍，然后说道：“有这么远的距离，他们要达成奔袭的效果不可能，这种行动很难解释得通啊。”

梁希贤转头问韩济中道：“最近在冷水铺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

韩济中摇头道：“那边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

“没增加人员？也没有部队调动的迹象？”梁希贤不放心，紧接着又问了一句。

“没有！”韩济中摇头道。

“这就怪了，既然他们想要奔袭八路，仅凭这一点兵力，并且闹出来的动静这么大，这很不合理啊。”刘昌达自言自语道。

“不管怎么说，敌动我也动，以前调往峡山沟的队伍立刻回归各部的建制。各部队继续加强警备，做好随时应战的准备，防止敌人对我部进行突然袭击。”见大家讨论来讨论去也没个结果，李青林断然道。

李青林是第九支队的最高指挥官，他做出了决定，那自然就是最终的命令，其他的人一下子都肃静了下来，然后大家纷纷点头称是。但是过了不一会儿，几个大队长开始对军需主任罗大富开起火来，他们一致要求罗大富增加弹药的发放，同时还要求罗大富增加军饷和经费的发放。

“这是怎么回事？”李青林转头问罗大富，声音里透着一股恼意。

一支和敌人对峙的部队，其弹药和粮饷竟然配发不足，这让李青林很是恼火。在李青林的印象中，第九支队弹药和粮饷的问题早就已经基本解决，但是现在基层指挥官都嚷着要补给，李青林认为这很可能是军需官做了什么手脚。

李青林可不是刚从军校出来不谙世事的小军官，他可是从壮丁营里摸爬滚打，在战场上拼死厮杀升上来的，*军队里的猫腻他可是一清二楚。第九支队几个大队长都是李青林的心腹，这几个人绝对不会私下贪污或者变卖弹药，克扣军饷，现在这几个人因为弹药军需闹将起来，那说明支队军需官这边出了问题。

罗大富自从到第九支队以后，因为有表哥陈涛的关照，罗大富在第九支队活的倒挺滋润。要说作为军需官的罗大富一点油水没捞，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要说他贪污克扣了，那可真是冤枉他了。

见李青林阴沉的目光看了过来，罗大富有点慌了手脚。在第九支队，李青林是说一不二的人，他手下的那些官兵可都是忠心不二的追随者，这一点罗大富深有体会，现在李青林用怀疑的目光看了过来，罗大富怎能不心惊。

“司令，我可没有藏着掖着，该发的、能发的我可都发下去了，这可是有账本可查的。”罗大富急忙辩解道。

李青林也不说话，只是用眼睛冷冷地看着罗大富。

罗大富身上的冷汗都出来了，他结结巴巴说道：“司令，咱们第九支队在弹药粮饷方面算是比较充足的，战区基本上也没怎么克扣，可是，最近鬼子加紧了封锁，咱们的补给现在只能从山路运过来。你也知道，光凭着骡马驮运数量有限，再加上敌人的封锁太紧，这个月战区配发的弹药还没送过来呢。咱们最近一段时间都在加紧练兵，各部队都增加了实弹射击训练，连民众自卫团都增发了一些子弹，所以咱们目前弹药紧急下发之后，支队仓库的弹药储存只有一个基数了。特别是迫击炮弹那块，我们仓库里连一发储存的都没有了。”

最近一段时间加紧练兵，这个是李青林亲自布置下去的，他当然知道，但是由于战区补给不到位而影响到部队弹药，这李青林可没有想到。

看到罗大富的神色，李青林知道他没有说谎，他低头想了想，转头对韩济中道：“咱们能不能从杨楼子村的伪军那里弄一些子弹过来？”

韩济中苦笑道：“咱们以前在他们那里弄了不少，现在鬼子也学精了，他们对伪军弹药的消耗量进行了严密控制。伪军每人都配发了一个基数的弹药，如果训练消耗了，或者作战消耗了，他们就必须拿子弹壳去换子弹，现在从伪军那边也很难弄到弹药了。”

战区的弹药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送过来，可是敌人已经逼近到家门口了，一场大战很可能就会发生，弹药不足的问题确实很令人头疼。

李青林环视了一周，对众人说道：“你们谁有路子，现在就说出来！我们必须尽快将弹药补充完备，不然咱们很难抵挡住敌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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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4章 秋收冬藏22

四六四章秋收冬藏22

腾地站了起来，他丢下手里的烟头，大声道：“老大，咱们这次可是为增援孙大麻子才主动出击的。不管怎么说，咱们在中郭村打了一仗，进攻孙大麻子的敌人现在已经撤退了，他总得给咱们补充一些弹药吧？”

的话获得了大家伙的一致同意，大队长们纷纷附和道：“就是就是，咱们战死战伤了几个弟兄都没跟他算账呢，让他补充弹药这也是应该的。”

的建议获得了大家的共鸣，其中张二苟的嗓门最大，他嚷嚷道：“徐大队长说得好，咱们这次出兵，不就是给那个老滑头解围的么？他们倒好，自己的队伍跑得无影无踪，我们帮他收复了中郭村，现在向他们要一点弹药也是合情合理的。依我看啊，咱们还应该再要出兵费才行。”

李青林笑了笑，转头对刘昌达道：“参谋长，这件事你安排一下，抽个时间同新五军那边接触一下，该要的咱们绝对不能手软。”

接着，李青林又对罗大富道：“你回去以后好好统计一下，对于一线的部队，你一定要保证弹药的充足，毕竟战斗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另外，你马上拟个电文，将我们这里的情况总结一下，然后发给战区军需部门，请求他们尽快补足物资。”

“是！”刘、罗二人立正敬礼，将李青林的命令接受了下去。

会议结束了，敌人的动态并没有分析出来，李青林心中无底，于是让韩济中通过飞鸽传书去询问远在敌后的潘可为。

潘可为的回信很快，不过他不是通过信鸽传过来的，而是派专人送了一封信过来了。

在这封信里，潘可为将自己能够获得的情报进行了汇总分析，最后的出了结论：万安、水治附近并没有大量日伪军集结，日伪军南下，很可能是一次日军下级军官心血来潮的突击行动。

“这不可能，鬼子即使再狂妄也不至于这样冒进，他们难道不知道这样一只小部队冒进，必定会被吃掉吗？”李青林看完这封长信之后连连摇头，自言自语道。

不过李青林也不知道鬼子到底要搞什么鬼，因为所有的情报都显示，附近并没有大量的敌人集结，也就是说，这一支急速南下的鬼子队伍并没有援军。

不管怎么说，敌人已经来了，我方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的。韩济中手下的侦察队不断被派出去去打探敌情，梁希贤手里的那些政训人员也全部被动员起来去打探分析敌情，王乐善指挥的民众抗日保安团也配发了一定弹药，至于处于前沿的各部队，他们早就在军官们的指挥之下枕戈待旦，高度警备了。

从中郭村南下的日伪军人数不算多，其主力是一个日军加强中队，辅助力量是伪军的一个大队，不过，在这些兵力之外又另配了一个骑兵小队，这个兵力配置同以前绝对不同，这些倒是很出乎李青林的意料之外。

日伪军不断南下，刘政洪的八路军**团先遣营开始紧张起来。根据敌人行军的路线，以及八路方面的对敌经验，刘政洪和袁大胡子一致认为这一路敌人就是针对自己而来的。

受武器等各方面条件的限制，身处敌后的各支八路军游击队伍都是以游击战为主，刘政洪所带领的先遣营也不例外。不过，目前驻扎在胡家窝棚的先遣营早就不是刚来豫北地区时的那个先遣营了。

刘政洪他们来到豫北地区的时候，因为沿途受到了日伪的追击，人员伤亡了将近三分之一，那时候先遣营号称一个营，其实所有人员满打满算也就是两个连而已。到达豫北地区之后，因为打了几次胜仗，炸了两次火车，因而获得了一些装备的补充，再加方面强大的动员能力，先遣营不断补充兵员，目前先遣营的兵力已经满员，再加上一些民兵等准武装力量，先遣营能够动员起来的作战兵力已经达到了将近两个营。

不过，人员的壮大并不是代表了作战能力的增强。部队新兵的增多，地方政权的建立，这些都使刘政洪这边一些非战斗人员大大增加。这些非战斗人员都必须派人保护，再加上武器装备的严重不足，刘政洪手里真正能够被派上战场的兵力反而有所下降了。

刘政洪主持的会议召开了，这次会议不仅仅是临战之前的军事部署会，这也也军豫北第一军分区的成立大会。

刘政洪带领先遣营到达豫北地区之后，虽然到达的途中受到了很大损失，但是在到达之后苦心经营，努力发展，现在地盘和兵力发展很快，民众的基础也很好，八路军方面考虑到这一支深入敌后力量的可贵，再考虑到目前抗战的实际情况，于是为了扩大八路军的影响力，为抗战做出更大的贡献，八路军总部近期做出了决定，那就让刘政洪所率领的先遣营升级，今后将以刘政洪为主要领导，八路军以胡家窝棚为中心，成立八路军豫北地区第一军分区。

这一次会议当然是刘政洪主持的，豫北第一军分区的成立，也仅仅是刘政洪将总部的额命令宣读了一遍，与会人员鼓掌通过，这就证明军分区成立了。

总部的命令里，任命刘政洪为军分区书记，袁大胡子为代司令，军分区为团级单位，今后的任务是反抗日本侵略，壮大人民的力量。

宣读完总部的命令，八路军豫北第一军分区就算是成立了，剩下来的重头戏就是最近对敌形势的分析会了。

八路军能够在豫北这块各种势力犬牙交错的地方生存并且发展壮大起来，除了自身大无畏的牺牲精神，他们也有克敌制胜的一些法宝，其中准确的情报帮了他们的大忙。

同**这边不同，八路军的情报人员少，经费也很有限，但是情报人员的工作效率极高，往往能够得到准确的情报。这一次也不例外，从总部传过来的情报表明，这一次豫北日伪所谓治安肃正战的重点就是针对八路军的。

不过刘政洪他们也不仅仅只有总部这一个情报来源，他们在本地也已经建立起了比较完善的地下情报网。刘政洪他们对从敌人内部传出来的消息进行了仔细分析，发现此次在豫北地区的敌我形势很是怪异，除了已经出兵“扫荡”新五军的那一股敌人，其他地区还没有敌人重兵集结的迹象。

任何一次进攻，都必须投入足够的兵力，但是目前敌人并未集结兵力。可是，总部来的情报说敌人此次进攻重点就是新成立的八路军豫北第一军分区，敌人南下的只是一小股兵力，难道他们真的狂妄到仅凭这一点点兵力就敢发动进攻？

同第九支队的军事会议一样，新成立的八路军豫北第一军分区的军事会议上也发生了争执，其争执的内容也几乎相同，那就是这一次敌人是不是仅仅虚张声势。

同第九支队的军事会议一样，这场争执最终也没有一个准确的结论。但是作为对敌最前线的部队，刘政洪他们也不敢掉以轻心，他们也做了最坏的打算，为了应对极有可能发生的战斗，他们对部队和民众也进行了一番精心的安排。

首先，刘政洪和袁大胡子将部队一分为二，袁大胡子和刘政洪各带领一支。其中，袁大胡子的部队的战斗力强，官兵基本是以从后方根据地带来的老兵为基干力量，而刘政洪的部队以新兵为主。

其次，刘政洪他们对这一小片根据地内的民众及其组织也做了安排。袁大胡子的部队作为基本作战力量，全部由战斗人员组成，其手中所携带的武器也全部调换成最好的，弹药也尽最大力量进行了补充；而刘政洪的部队是作为转移的力量，他们将在敌人来袭的时候转移，同时也必须掩护军区机关、地方工作人员以及普通群众的转移。

这种安排其实也军一贯的做法。在豫北地区，八路军目前是力量最为弱小的一方，并且是孤身进入敌后，身后并没有强大的后援来支撑，因此，当强敌来袭的时候，他们往往以一部力量来抗击牵制敌人，而另一部会掩护机关和群众转移。敌人的兵力不足，他们不可能长期占领根据地，保存抗战的有生力量，才军目前作战目的中的重中之重。

两支部队的人数不同，任务也不同，但是危险的程度基本都差不多。袁大胡子所带领的队伍实力最强，但是他们需要牵制敌人的主要进攻力量，如果敌人兵力过于强大，这支部队能不能安全脱身都成了问题；而刘政洪带领的队伍虽然有掩护，但是他们非战斗人员多，并且随行的百姓也多，因此行动不灵活，转移过程中被敌人包围的可能性也很大。

刘政洪同袁大胡子做好了分工，和往常一样，剩下来的准备工作由相关人员去准备，大家都等待敌人到来的那一刻。

四六五章 秋收冬藏23

四六五章秋收冬藏23

从北边南下的日军动作很快，三天之后，沿着第九支队防区南下的日军来到了八路军豫北第一军分区东面的大据点——冷水铺。

这一支由岛中上尉指挥的部队进驻冷水铺之后，他们立刻补充给养，然后休整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岛中就集结他所带领的士兵紧急往八路军的驻地——胡家窝棚进发，鬼子对八路军的新一次扫荡又开始了。

鬼子来了，刘政洪他们怎敢掉以轻心？自从岛中上尉所带领的人马出现在八路军情报人员的视线之内，鬼子的一举一动都被汇集成情报，然后通过地下交通员快速传往胡家窝棚。

岛中来势汹汹，可是仅凭他手里的这一点点兵力就敢进攻八路军，当刘政洪看到敌人已经出发的消息，而岛中带领的“扫荡”部队只有一个加强中队日军外加一个大队的伪军，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日军是长途跋涉而来，并且是深入到八路军根据地来作战，他们没有任何民众基础，所有的粮食弹药补给都必须随身携带，在这一方面就需要占据一定的人手，并且他们还要随时准备作战。岛中仅凭这么一点兵力就想“扫荡”目前已在豫北地区站稳脚跟的八路军，并且八路军已经拥有将近一个团的兵力，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敌人真的有这么狂妄？

刘政洪脑海里冒出了这个疑问，但是他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同日寇经历过多次血战的刘政洪从来就不敢轻视敌人。鬼子有时候很大胆，看上去也很猖狂，但是他们从来都不是笨蛋，特别是像目前这么大的军事行动，他们必定是谋定而后动。他们目前的这种反常表现就说明很不寻常，紧随其后必定有着不同寻常的安排。

岛中上尉带领的日伪军很快就进入了八路军的防区，同以往的作战模式一样，首先同敌人接火的依然是八路军的地方武装——民兵。

八路军有个极好的传统，那就是发动群众，建立地方武装。在八路军的根据地，除了正规的军队之外，一般还有地方武装，比如县大队、区小队，更多的就是各个村里的民兵了。

这些地方武装一般都由本乡本土的农民组成，再由八路军训练之后配备一定的武器形成战斗力。这些地方武装虽然装备落后，但是他们地形熟、群众基础极好，因此打起游击战来得心应手。

刘政洪他们来到胡家窝棚之后也积极发展地方武装，只不过因为经费和武器弹药过于紧缺，他们只是在各村各寨建立了民兵小队，没有建立起由地方政权直接控制的县大队或者区小队这样的准军队。

民兵都是由真正的农民组成，他们拿起枪就是兵，放下枪就是民，他们最懂得目前的形势到底是什么。日本人现在发动进攻，其目的除了消灭八路之外，他们还会烧杀抢掠一番。

现在已经进入了初冬，各家各户都储藏有过冬的粮食，胡家窝棚地区历来都是贫瘠之地，自从八路来了之后进行了减租减息运动，使农民的直接负担大大减少。

另外，八路军的战士们还帮助大家开荒种粮，这也极大增加了粮食的产量，这一带的农民今年获得了丰收，家家户户终于有了一些余粮，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好事。

现在日伪要来抢粮，老百姓那肯定是一万个不答应，因此基本上不需要八路军进行动员，那些受过简单训练的民兵二话不说就拿起枪杆，他们要保卫自己的劳动果实，以保证自己的家人度过寒冬。…,

首先同日伪军交火的是大王庄的民兵，他们是在岛中带队的日伪军刚刚踏入八路军实际控制区的时候开火的。

岛中来中国已经有几年了，同八路军作战也不是第一回，对于八路军的游击战他是深有体会，因此进入八路军的防区开始，岛中就严令部队加强戒备，搜索前进。

可是，即使日伪军再小心，派出去的斥候再多，他们也免不了受到打击，因为这些民兵地形极为熟悉，他们知道哪里可以藏人，哪条路可以最迅速的撤退。

第一次受到攻击的正是日军派出来的三个斥候，这三个斥候作为侦察人员突出在部队的前边，当他们走进民兵的埋伏圈时，民兵们开火了。

“啪”、“啪”、“啪”……，民兵的枪响了！

大王庄有一个民兵小队，这个小队共有十四个民兵，但是总共却只有六条步枪，其中有一条枪的膛线因为磨损得太严重而打不远打不准。虽然武器装备不够，而且也很陈旧，但这并不影响民兵闷得战斗愿望，当三个日军斥候进入到他们的射程后，这六条枪在民兵小队张的指挥之下进行了一次齐射。

虽然民兵的第一次射击具有隐蔽性和突然性，可能是民兵们射击技术不过关，也许是枪械的精准度确实有问题，这第一次的排子枪竟然没有打中一个鬼子。

突如其来的枪声让三个鬼子吓了一跳，但是严格的军事训练形成的战斗素质立刻在他们身上起了作用，这三个鬼子立刻就地依托有利地形进行隐蔽，随后，他们开始对民兵藏身之处进行还击。

大王庄的民兵们所拥有的子弹并不多，战前每人才发了一个弹匣五颗子弹，再加上以前存下来的，每条枪也不过就七八颗子弹，因此每一次射击都需要精打细算。

在隐蔽物之后，三个鬼子趴在那里进行还击，而民兵们那边虽然有枪在响，但是听上去只有一支枪在打，这让三个鬼子兵很是奇怪。

按照日军的作战惯例，像这样兵力占优、地形占优的战斗，他们一般都会竭尽全力发动歼灭战，而眼前的八路却在极为有利的情况之下只是同他们对射，这极不符合正规的作战原则。

虽然八路只是时不时地放一两枪，但是三个鬼子并不敢冒死往前冲，他们只是在拖时间，等待后边的援军到来。

枪声骤起，那就说明斥候遇到了抗日分子，领着大队跟在后边的岛中并不敢托大，他催促队伍很快就赶到了枪响的地点。

岛中是个谨慎的指挥官，不过这由不得他不谨慎。在中国战场，岛中同东北军、西北军、中央军以及八路军都交过手，经过相互比较之后，他特别清楚装备最差的八路才是日军的大敌，八路的战法尤其让人摸不透。

其实，不光是岛中这些在前线作战的蝗军知道今日中国最危险的敌人是谁，身处在后方的日本大本营更是深有认识，所以大本营就有了“不以重庆军为敌，而以消灭共产军为当前之首要”的申明。

前方就有对手，岛中按部就班在前沿展开兵力，并且严格《步兵操典》的规定发动了一次试探性进攻，当然，这次打头阵的正是被当着炮灰的皇协军。

在鬼子的威逼之下，穿着黄皮的皇协军咋咋忽忽冲击了一次，当他们进入了民兵的射程的时候，民兵打了两次排子枪。…,

同八路经常打交道的伪军才是最了解对手的人，他们知道八路的子弹不足，他们一般打了几阵子排子枪之后就是投掷手榴弹，紧接着就是一次不要命的反冲锋。这些经验很足的伪军听见对面打了排子枪，他们立刻卧倒在地上，嘴里虽然大喊着“冲啊，杀啊！”，可是身体却是一丝一毫都不愿意往前挪一下。

民兵这一次射击取得了一点效果，他们乱枪打伤了两个伪军。不过，伪军预计的手榴弹并没有投过来，更没有端着明晃晃刺刀的八路从那边冲过来，那边反而变得静悄悄的了，这让他们很是意外。

等这些伪军小心翼翼踏进了刚才阻击他们的民兵阵地的时候，他们才发现那里早就空无一人，阻击的工事也修得很简陋，地上竟然连弹壳都没几枚。要不是刚才确确实实有人被子弹打伤，人们还真的很难相信这一片静寂的地方刚刚发生过战斗。

“继续前进！”岛中知道这次阻击他们的是八路的小部队，久经战阵的他并不觉得意外，稍稍整理好队形之后岛中发出了这样的命令。

队伍继续前行，不过这次他们更加谨慎了，因为已经同八路有了第一次接触，那就证明他们真正进入了八路军的防区，下一次战斗很快就有可能发生，并且不一定还是像刚才那样一触即溃的民兵阻击战。

走着走着，前边进入了两边是小丘陵，中间夹着一条路的地方，两边低矮丘陵上还生长着一些稀稀拉拉的植物。这种地形很适合作战，并且还是那种易守难攻的战斗。

岛中一下子警觉起来，他立刻发出命令：“放慢速度，搜索前进！”

在这种危险的地带，岛中手下的日伪军们早就枪下肩，在小心翼翼的搜索前进了。可是，两边的丘陵上并没有一个人，意料之中的阻击战并没有发生！

他们真的全跑了？这个根据地真的不要了？岛中的脑海里竟然冒出了这个念头。

不过，这种想法并没有维持多久，一声巨响很快就将他拉回了现实当中。

……

。

。，

四六六章 秋收冬藏24

这条路正是两个丘陵之间的小路，而这一声巨响正是在日伪军即将走出这条小路，踏上相对平整的路口处发生的，而引起巨响的正是八路埋下的地雷。k

更新

刘政洪率领的八路军先遣营来到豫北地区之后，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经营，打了一些胜仗，也夺得了一些军火，但是因为发展太快，部队的人数也在急剧增加，因此装备反而越来越紧张了。

在八路军的战斗部队里，一人一杆能打响的枪都不能保证，民兵们的武器就更紧张了，为了将民众武装起来，猎枪、土枪、土地雷……，等这些只要能杀鬼子的武器悉数上场，这一次被鬼子踩响的正是八路军军工制作的土地雷。

爆炸如同捅马蜂窝了一样，本来整整齐齐走在大路上的队伍一下子乱了，日伪军纷纷向两边的山坡冲了过去。

其实。这也是一只训练有素部队的正常反应，有了枪声或者有爆炸声，那就说明对手已经出现，第一时间占领制高点夺取有利地形、寻找到单兵最佳隐蔽点，这是一个合格士兵的基本素质。

就在日伪军纷纷做出战斗准备的时候，连续的爆炸又开始了，这一次爆炸点不是在大路上，而是在日伪军冲去的山坡上，并且这一次是两边都被引爆了，被日伪军引爆的还是连环雷阵。

连续不断的爆炸让这支部队的最高指挥官岛中上尉大为震惊，按照这种爆炸数量，他这次所带出来的队伍还未开战就伤亡掺重。

爆炸终于停止了，一股股黑色烟雾在爆炸点升腾起来，空气中也扬起了漫天尘土。心急如焚的岛中顾不上这些，他率先冲到了爆炸现场。

到达了现场，岛中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他发现这连续的爆炸虽然猛烈，但是因地雷爆炸所造成伤亡的人数并不多，并且基本上还都是受了伤的。

自抗战以来，日本快速占领了中国工业较发达的地区，并且对中国进行了经济封锁和掠夺，再加上中国工业基础薄弱，目前大后方已经出现资源能源短缺的现象，更别说处于大西北贫瘠地区的共*产*党部队了。

八路军埋下的土地雷确实很土，地雷的壳体是铁壳的，可是里面的装药却是一硫二硝三木炭的黑火药。黑火药是中国古代炼丹家发明的，一开始并没有被使用在军事上，直到唐代开始才被军队所使用。

黑火药制作工艺较为简单，原材料也容易取得，但是其威力却不尽如人意。这一次八路军土地雷巨大的爆炸声虽然让人惊心动魄，但是每个爆炸点伤亡的只有两三个人，爆炸点附近更多的是一些被震得耳朵出血，或者被爆炸碎片炸伤，浑身被黑火药熏得黑黢黢的士兵。

“土八路！”岛中仔细观察了一下爆炸点，他发现这些地雷其实不能叫做地雷，而只能称为炸药包，即使里面有一两颗是铁壳雷，那些金属破片也很大，这显然是土法上马搞出来的图土武器，已经搞清了现场情况的岛中心里轻蔑的念叨了一句一句。

“工兵探雷，各小队进行战场救治。”岛中定下心来，很有经验的他立刻下达了这样一条命令。

八路军的土地雷杀伤威力虽然不大，但是对士兵的心里震撼力还是很大的，派工兵排除地雷，这是对士兵的保护，更是对士兵的一种心理安慰。…,

工兵探雷很小心，也很仔细，他们在前方一公里的道路上来来回回探了两遍，并没有发现新的地雷。

因为前方在探雷，周边的丘陵地带也被仔细搜查了一遍，连一个土八路的影子都没看见，因此这个地带目前是安全的，这个时间正好成了步兵们休息的时间。

可就在这时，奇怪的事情出现了，那些被地雷炸伤的伤兵们躁动起来了，一些伤兵不顾已经包扎好，他们自行解开绷带，将已经清理好的伤口处抓得鲜血淋漓。

八路地雷的威力并不大，这些被地雷炸伤的士兵大部分都是皮外伤。这种伤口虽然有点疼，但是只要及时清理包扎好，十来天之后伤口愈合之后就没事了，像这种已经包扎好又被士兵自己解开来的情况，岛中还是第一次见到。

“伤兵们是什么情况？”岛中叫来卫生兵，问道。

“报告指挥官，伤兵们都说伤口很痒，他们解开绷带是为了搔痒！”卫生兵老老实实答道。

“八嘎！他们不知道暴露伤口是很危险的吗？不知道脏手挠伤口会引起感染吗？”岛中听到报告后很生气，开口骂道。

卫生兵吓了一跳，他低首回答道：“我已经说过了，可他们不管不顾，并且说伤口实在是太痒了，他们无法忍受这种奇怪的瘙痒，因此……”

暴露的伤口，再加上这些士兵脏手的抓挠，伤口必然会感染，要知道目前伤口感染引起的死亡率是极高的，岛中立刻对卫生兵命令道：“派人先把他们的捆住，再把伤口包扎起来。”

“嗨！”卫生兵敬了个礼，然后转身往伤兵处跑去。

岛中的命令被彻底执行，那些伤兵很快就被捆住手，解开的绷带也很快被重新包扎上了，不过时间又被拖了半个小时。

等这边伤兵已经包扎好，岛中下令：“开路！”，队伍在岛中的指挥之下，又开始向胡家窝棚方向走去。

那些伤兵们的手被绳子捆住了，但是嘴巴没有被堵上，这些个伤兵瘙痒难忍，他们一边随着部队前行，一边破口大骂。

那些伪军伤兵骂的最多的是八路，说八路缺德，搞出了这么一种缺德地雷；有些伪军士兵骂的却是这场战争，说要不是这场战争，他也不会受这种活罪。

岛中骑着马走在队尾，不过他的心里极为恼火。自从进入八路的防区，他只同土八路的民兵对射了一阵子，土八路有没有伤亡他不知道，但是他自己的队伍却出现了伤亡，并且伤兵们这种奇怪的瘙痒让他没有想到，而伤兵们的骂声更是让他心烦意乱。

岛中实在是想不通，明明是爆炸形成的伤口，这应该是很疼的，现在怎么就会这么瘙痒呢？

其实，岛中的运气真不好，他们这次遇到的地雷是一种很特别的地雷，这个地雷是刘政洪他们刚刚改造过的地雷，至于这种地雷造成的瘙痒，也是刘政洪所没有想到的。

土地雷的威力小，这是刘政洪早就知道的，为了给鬼子造成更大的伤害，刘政洪他们动起了另外的脑筋，他们首先想到的是增加爆炸破片，因此他们在炸药里面加了一些铁钉和瓷片。

就在改造的过程中，有人提议能不能在地雷里面加一些毒药之类的东西，如果有见血封喉的毒药，敌人是不是只要受伤就送命了呢？

刘政洪他们眼睛一亮，立刻下令寻找毒药。可是，在这极不发达的地区，就算是毒药也是很难搜寻得到的，刘政洪于是退而求其次，他派人找到各大药铺以及乡村郎中，并通知他们只要是有毒的药物都贡献出来。…,

八路的民众基础果然不是假的，那些药农、药店、郎中们立刻行动起来，于是乎各种各样的药材、药粉、偏方、药汤等被送到了刘政洪的指挥部。

中医对于有毒类药物的研究比较早，各种医典对于有毒的药物都有详细记载，但是中医毕竟是以救人为主，对于毒物真正的使用还是很少的，许多毒物更多是在民间传说中存在的，因此具体怎样在地雷中使用，即使是老中医也不知道具体的方法。

不过刘政洪有办法，既然大家都不知道怎么使用这些药物，他命令将药粉装进炸药里，将铁钉、瓷片放进毒药汤里煮，至于到底最终效果如何，那就等在日伪军身上使用之后就知道了。

古老的中药是很神奇的，不同药物的组合会形成不同的效果。不知道是不是往地雷中装的药物使用量不够，或者是在爆炸的时候这些药物发生了变化，也不知道各种各样药物混合在一起使药效发生了新的变化，总而言之一剑封喉的效果没有出现，但是瘙痒难忍的状况出现了。

伤兵的痛苦和咒骂很影响士气，日军一直就宣扬蝗军是最坚强的，作为天皇的士兵，蝗军不怕死，更不会怕受伤。可是现在这些伤兵实在是谈不上不怕死，更谈不上英勇，岛中有好几次想下命令让人把伤兵们的嘴巴堵起来，可想到堵嘴可能更伤士气，岛中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岛中这里很伤脑筋，而胡家窝棚那边的刘政洪更是伤脑筋。

豫北地区本来就是一片贫瘠之地，刘政洪他们驻防的胡家窝棚更是极度贫困。因为本地粮食产量不大，又经常遭受旱涝灾害，普通老百姓家里除了一些生产生活用具，其他的可以说是一无所有。

越是穷人，对自己所拥有的财产就越是珍惜，鬼子来了，老百姓自然要跑反，可是一家人的粮食要带上吧？花钱买来的铁器农具要带上吧？过冬所必须的棉衣棉被要带上吧？还有，牲畜家禽总要带上吧？如果这些不带上，那不是便宜了小鬼子和二鬼子？

在这种想法支持之下，所有能带走的东西都被捆扎起来，村民们拿起扁担要挑上带着走。

四六七章 秋收冬藏25

鬼子的行动是很迅速的，像这样拖家带口又带着杂七杂八东西，这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很难逃脱鬼子的追杀，刘政洪马上发动干部和民兵给老百姓做工作，并帮助老百姓进行坚壁清野，凡是能够不带走的东西都隐藏起来，老百姓必须要轻装。..

经过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说，以及坚壁清野的工作，老百姓们终于轻装跟着部队上路了，不过，军民开始转移的时间也比预定的时间耽误了好几个小时。

刘政洪这里负责的是掩护老百姓安全转移，按照战前的计划，他们需要往西南方向转移，因为西南方向是一个很大的湖滩，现在冬季水落了，湖滩都露了出来，再加上还有一些未收割的枯黄芦苇和水草，这里能够藏下不少百姓。

袁大胡子那边目前还比较平静，他手中的主要兵力还没有动，这主要是因为岛中那边不断受到民兵和八路军小股部队的伏击。

在中国战场上，八路军这种打得了就打，打不了就走的游击战术极为有效，在大多数情况下每次战斗的规模很小，但是却能出其不意获得一些战果。所谓“积小胜为大胜”，这个地点伤了几个，那个地点打死几个，日伪军每次受到的损失不值一提，但是积累起来以后也是一个不小的数目。这种损失对于兵源日益枯竭的日军来说，是不可忍受的。

鬼子对于这种战法很是恼火，他们想尽了一切办法想破解它，但是对于有千千万万民众支持的正义之师，有杀敌报国坚强意志的愤怒之师，有拼死到底杀身成仁决心决胜精神的军队来说，鬼子的所有办法都很难得逞。

八路军阻击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他们的队伍来无影去无踪，鬼子们除了被动接战之外，就再无办法。因此他们越来越小心，队伍的行动越来越缓慢。

八路军这边在紧急行动，刘政洪那边需要转移的百姓已经开始转移，袁大胡子这边也将岛中的部队死死拖住。一切都按照战前的部署在进行，至少从目前看来，日伪军这次所谓的扫荡同往常一样，也会无功而返了。

岛中的队伍象蜗牛一样慢慢往前爬，虽然时不时受到民兵队伍的阻击，岛中现在也不急于前进，他命令前锋部队只要将对手赶走就行了。//岛中的命令得到了下属的赞赏。追击虽然很鼓舞士气，但是离开大部队去追击，战斗人员伤亡的概率必然会陡升，毕竟大家来到中国都是想获得战功，而不是来送死的，谁会傻到还没有获得战功之前就送命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太阳已经西斜，再过一段时间扫荡部队就要驻扎宿营。这一天似乎就要这么过去了。

鬼子难道真的只凭借岛中这点人马就能解决胡家窝棚的八路军？

下午四点钟，一列闷罐子火车在罗村准时停下，车门打开。大量的日伪军下了这列火车。在军官们的指挥之下，经过短暂的混乱之后，一队队训练有素的日伪军被整理成型，他们枪上肩、刀出鞘，排着整齐的队伍向胡家窝棚方向进发而来。

罗村处在八路军第一军分区的东南边，这里也是袁大胡子炸鬼子铁路获取物资的地点。此处虽然不是人口密集的大集镇，也算不上特别重要的交通枢纽，但是这附近有一条古老的官道，这条老旧的官道直通目前正在前线交战的区域。…,

因为中国地域宽广，孤军深入的日军战线拉长。日伪军铁路公路运输已经到了一个极限的状态。为了保证前线最低的弹药食品的供给，日军开始利用畜力进行运输，而铁路沿线像罗村这样紧邻官道的地点被他们改成运输中转站

鬼子在铁路边上建了一个坚固的碉堡，四周用围墙围起了一个大院子。如果战事需要的时候，火车就在这里临时停靠，火车上歇下来的物资就在这个大院子里囤积。然后通过鬼子的运输部队通过骡马将这些物资转运往前线。

这个中转站并不是经常使用，因此日常只有一个班的伪军驻守，一旦有物资需要转运，鬼子再从其他部队抽调日军加强防守。

鬼子的运输补给线一直就是中**队袭击的要点，即使罗村这样偶尔使用的运输节点也不能幸免。为了将这个运输节点拔掉，八路军已经进行了几次袭击，消灭了常备的伪军。但是因为此地转运站必须要保持好，鬼子又屡次将此地的转运站夺回，并重新加强兵力将这个转运站建立起来。

因为八路军每次都是利用周围的地形地势，并且通过夜袭的方式攻破这个转运站的，鬼子们也总结了教训，并想出了一些应对的措施。

鬼子们的办法并不复杂，他们将周围的几户居民赶走，将所有的房子全部推倒，将周围的树木全部砍伐掉，他们还命令附近的农民在院子四周五里以内不允许种庄稼。这样一来，转运站周围形成了一大片空地，日伪军有了大片的缓冲地域，为了美化这种恶劣行径，鬼子们美其名曰扫清射界不是目的，他们是要保证“大东亚共荣圈”的安全，以确保“良民”不被中**骚扰。

这次带兵来到罗村的是日军的一个大队长，他们总兵力是两个日军中队，外加两个伪军中队，这次带兵来扫荡的的指挥官是饭岛少佐。

为了这次肃正作战，鬼子在就在罗庄转运站储备了一些物资，饭岛少佐命令鬼子兵带上足够三天作战所需要的粮弹，然后就紧急整队出发；而那两个中队的伪军则负责协助进攻，他们带上剩余的物资紧随在饭岛带领的鬼子兵身后。

这一次所谓的肃正作战正是华北日军所组织的一次重要作战，自七七事变以来，在正面战场上，日军的主力部队进展迅速，可以用一日千里来形容，但是，在占领区以及交通沿线地段，蝗军却不能保证安宁，这些地区反而日益陷入被对方拖着走的状态。

以共-产-党为代表的中国游击部队对日伪军占领区的威胁日益严重，鬼子在屡受进攻之后开始重视这种战法，他们抽调了一些所谓的战术专家进行了专门研究，最后得出了一个破解方法，那就是轻装进发，以高机动性的轻装部队来对付中国的游击部队。

饭岛下车之后只是简单整理了一下部队，然后就带着鬼子主力部队立刻向预定的作战区域前进，而随队而来的伪军则承担着后勤补给和稳定后方的任务。伪军不参与这一次进攻作战，这也是战前就决定的。以前屡次进攻受挫之后，鬼子们几乎都能总结出这些皇协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既然这些烂队伍不能打仗，那就不再指望他们，因此华北日军只将伪军当着协助力量来使用。

鬼子这一战术的改变，也给国共双方一个措手不及。中国抗战部队的情报来源很大一部分来至于这些伪军，现在伪军没有进军的目标，也没有具体的作战任务，国共双方的情报人员也就不知道敌人具体的作战计划，这一点给这次反扫荡作战带来了巨大的困惑。…,

而在刘政洪这边，八路军依然采取以前行之有效的反扫荡做法在应敌，袁大胡子所指挥的主力部队正同岛中的日伪军周旋，刘政洪所指挥的队伍正带着老百姓往他们认为安全的地带在转移。因此在饭岛进军路线上，除了一些民兵进行零零星星的阻击之外，再无有组织的抵抗，饭岛的部队进军神速，他们在天黑之前很快就前进了二十多里路，按照岛中部队进军的速度，他们明天就将深入到八路军豫北第一军分区的腹地。

岛中的行动不能说不迅速，但是八路军和李青林的情报传递也很迅速，当岛中带领的鬼子兵正在行进的途中时，日军有新兵力已经投入战场的情报就传递到了李青林和刘政洪的手中。

在清河镇第九支队的司令部离，李青林连夜召集能够召集到的军官们开会，这次军事会议的议题就是目前日伪军肃正作战的问题。

会议是在晚饭之后开始的，第九支队的会议室里点了不少蜡烛，因此会议室里倒也亮堂堂的。因为已经确定两路鬼子都是向八路那边进发，第九支队这边目前还看不出什么危险，参加这次会议的所有人员的神情都显得很轻松，大家抽烟聊天开玩笑，会议室里气氛很是热烈。

“老大，这次鬼子明显就是冲着八路去的，咱们这边没必要搞得这么紧张吧？”张二苟在听完了敌情通报之后，他喷出一口烟笑嘻嘻地说道。

“张队长，敌人虽然处在八路的防区里，但是他们就在咱们的眼皮子底下。”韩济中站起来，他走到地图边拿起指示杆指着地图上的标注道：“从罗村下来的鬼子离咱们远一点，但是一开始南下的岛中部队离咱们的牛王寨可并不远，他们到达徐队长的一大队直线距离也就一两天时间，如果他们突然掉头北上，咱们不得不防一手啊。”

梁希贤看了看地图，有些疑惑道：“岛中带领的这一路鬼子不是和已经八路搅在了一起吗？他们难道能抽出身来打我们？”(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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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八章 秋收冬藏26

刘昌达道：“八路有多大的实力？他们现在忙着转移老百姓和部队呢，据我们情报得知，目前和鬼子接触的部队基本上都是他们的民兵和少量的牵制兵力，八路的主力离岛中部队还有一段距离呢。.按照目前双方交战的情况，鬼子如果想脱离战场，那是极容易的事情。”

李青林也开口道：“从罗村出发的饭岛部队进展很快，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受到比较有威胁的阻击，如果他们也转头北上，这么多鬼子兵如果真的夹击一大队，牛王寨的形势就危险了。”

韩济中补充道：“鬼子这次兵力可不弱，目前总兵力为四个中队，其中有一个还是加强中队；另外，他们还有一个大队外加两个中队的伪军，这么多兵力足以同我们第九支队抗衡了。”

韩济中的几点补充引起了所有人的重视，大家的脸色也逐渐变得严峻起来，军官们看着地图都默不作声。

李青林拿手指敲了敲桌子，大声道：“怎么了？刚才还都无所谓的样子，现在一听说鬼子要来，个个都怕了不成？”

小六子一摔烟头，道：“老大，咱们同鬼子干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怕过？他要来便来，咱们拿枪干到底就是了。”

小六子的话激起了其他人的共鸣，一干人等拍桌子的拍桌子，挽袖子的挽袖子，大有立刻同鬼子拼死一战的架势。

李青林就是需要这种情绪，要知道拼死决心和必胜信心才是一个军队最后胜利的保证。

等大家稍稍平息一些，李青林问大家：“从目前情况来看，鬼子这次的目标应该是直指八路军的第一军分区，但是也不能排除有声东击西，长途奔袭我们第九支队的可能。这两支鬼子的部队不简单，他们轻装前行，并且两路夹攻，这应该是做了不少的准备。大家说说看。我们现在一个该怎么应对？”

刘昌达想了想，道：“牛王寨最接近这两股鬼子，我们当前首要的防御重点应该就是这里，我建议立刻抽调部队加强这里的防备。”

第九支队经过这么多次战斗。人员有了一些损失，但是后方补给的壮丁少之又少，目前各部队隐隐出现了兵源短缺的情况，李青林手里已经没有多少富余的机动部队，如果要加强牛王寨的防守，从其他大队抽调人员是唯一的选择。**

目前敌人压力最小的就是峡山沟的二大队了，如果抽调部队。首当其冲的就是二大队和清河镇的直属部队了。二大队刚刚协助新五军收复了地盘，鬼子算是吃了一个小亏，按照鬼子睚眦必报的特点，难保鬼子不会对二大队发动一次报复的进攻，因此大个子赵寿山对于自己的部队被抽走是有点不放心的。

“老大，抽调部队我不反对，但是敌人会不会真的是针对我们的？如果他们再来一支部队进攻三大队或者二大队，我们如何应对？”

李青林想了想。道：“我们的兵力不够，鬼子的兵力似乎也不富裕。如果他们兵多粮广的话，岛中的部队也不会绕那么大的一个弯子去打八路了。”

梁希贤也点头道：“李司令分析得有道理。我看他们这次总兵力也就这么多了。”

李青林道：“赵队长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咱们目前不是高枕无忧的时候。兵无常形，谁也不能保证敌人的目标只是针对八路，一些必要的准备工作我们还是要做的。”…,

李青林接着说道：“徐队长的一大队从即日起加强戒备，二大队、三大队各抽调一个中队到清河来集中，司令部再抽调一部分人员，这批人马由韩济中指挥，随时增援牛王寨方向。不管鬼子是不是只针对八路，其余各大队防区内的民团也要进行一定的动员，情报小组要密切监视各自面前的敌人。如果敌人有异动，要及时上报司令部。”

李青林说完了，小六子闷声问道：“老大，如果鬼子真的只打八路，不打我们，我们要不要增援八路？”

梁希贤道：“咱们现在也仅仅只能自保。既然他们两家打起来，我们还是多看看为好。如果真的出兵的话，会不会真的把鬼子的注意力吸引到我们这边来呢？”

梁希贤的话明面上是担忧祸水东移，但是实质含义也很明显，那就是第九支队最好坐山观虎斗，无需管八路那边的死活了。

小六子摇摇头，道：“梁主任确实是好意，可是八路也是咱们的友军，前段时间咱们不是和他们有约定，大家共同抗敌呢，现在如果见死不救的话，这……”

梁希贤马上打断小六子的话头，道：“我们同八路那边确实有口头协定，但是那也是在咱们力所能及的情况之下才支援他们啊？刚才司令已经说了，不排除日军向我们发起进攻，我们还是先求自保为好。”

见死不救，这可不是军人的风格，梁希贤的话一落音，所有的人都沉默了，会议室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梁希贤的意思已经很明显，那就是想借着日本人的手消灭八路，梁希贤作为中统的干将，这么做也是他的职责。

目前本地区的游击部队共有三家，除了李青林的第九支队，还有孙殿英的新五军和刘政洪的八路军豫北第一军分区，这三家都是抗日的友军。就在几天之前，第九支队还出兵支援了新五军，现在如果不出兵支援八路军，从道义上就说不过去。

另外，从军事上来看，三家友军实力虽有不同，但是因地势的关系，三家已成鼎足之势，共同的敌人都是日本人，无论哪一家被日本人吃掉了，对于本地区的抗战力量来说都是一个巨大损失。

虽说现在是国共合作时期，至于到底是怎样的合作，在国】军官兵的心目中，我已经不主动出兵打你，那就是最大的合作了，因此梁希贤的想法倒也有不少的市场。

“如果鬼子追击八路，八路要求进入我的防区，我要不要放他们进来？”小六子开口问道。

小六子的问题倒不是废话，这也确实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八路军目前的实力最小，主要靠的是游击战术，像目前两路日军来扫荡，并且实力相差悬殊的情况之下，八路军很有可能被打散，并且最终很有可能无处可走。如果他们靠近牛王寨，或者真的需要进入一大队的防区，作为国-军的第九支队该怎样面对呢？

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战区以及军委会是绝对不会让八路进入防区的，以梁希贤为代表的顽固军人也绝对不会放八路进来，但是，真的只能眼睁睁看着八路这一支抗日力量被鬼子吃掉而无动于衷吗？

李青林对于这个问题也不好直接回答，他想了想，开口道：“唇亡齿寒的道理大家都懂吧？”

李青林的意思已经很明确，那就是绝对不能坐视不管。但是，开会的这些军官基本上都是同意梁希贤的意见。这些传统的军人从来都是把国民政府当成正统，另外，根深蒂固的保有地盘的思想占据了他们的内心，这些人大部分都怕八路进来以后就再也不走了。…,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军官们抽烟的抽烟，喝水的喝水，没有一个人接上李青林的话头。见大家都不愿意接纳八路军，李青林心里叹了一口气，最后开口道：“这样吧，八路是咱们的友军，我们同他们也有约定，那就是互相协助共同抗敌。如果鬼子真的把八路打到了我们阵地前，我们可以掩护他们一下，以便他们安全转移。”

李青林终于表态不放八路进防区，这让大家松了一口气，会议室里的气氛顿时轻松了起来。剩下来的时间全部交给了参谋长刘昌达，因为军队调动、人员协调、战前准备等这一系列事务是参谋长的职责。

当一切都安排下去，时间已经到了快晚上十点钟。初冬的豫北地区夜里气温很低，好在司令部的炊事兵准备了一大锅热汤面，热汤面正是冬天暖身的好食物。

一大锅热汤面抬了过来，炊事兵给每个人盛上一大碗热汤面，众人稀里哗啦喝完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热汤面之后才散了会。

“小六子，你留一下。”李青林并没有立刻离开，他把小六子留了下来。

等众人散尽，李青林关上门，小声问小六子：“六子，你的牛王寨准备得怎么样了？”

小六子很有信心，道：“老大，你放心，和鬼子打交道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所有士兵都配发了一个基数的弹药，前沿的部队还增加了装备，如果鬼子真的敢来，别的不敢说，他们想要跨过牛王寨，那也是要付出惨重代价的。”

李青林拍了拍小六子的肩膀，道：“你是我的老兄弟了，这一点我还是很放心的。”

接着，李青林话锋一转，问道：“如果八路真的支持不住，要求你给与支援；或者真的需要进入你的防区，你准备怎么应对？”(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四六九章 秋收冬藏27

小六子想也没想，他接口就道：“那就按照刚才会议上定下来的去做啊。*..*!书。吧*咱们不主动出击鬼子，但是也不会让鬼子或者八路进入咱们防区啊。”

小六子的意思就是明哲保身，这是刚才会议所确定下来的主旨，也是第九支队绝大部分军官的想法。

李青林问道：“小六子，你觉得那边有八路存在好，还是没有八路存在好？”

小六子还是想都没想就答道：“这还用说啊，那当然是有八路在比较好啊，毕竟有八路在那边，我的侧翼还是比较安全的。”

李青林笑道：“你看鬼子这次拿出来的架势，他们显然就是想要把这一支八路的队伍吃掉。依我看，这次八路凶多吉少啊。”

小六子也深有同感，道：“如果八路真的被他们吃掉了，今后我们牛王寨这边可就没那么太平了。”

李青林心里有了底，他笑着问道：“你真的不想出手帮他们一把？”

小六子有些为难，道：“老大，他们可是八路啊。你也知道，梁处长他们眼线比较多，那伙人也不是吃素的，我怕……”

李青林想了想，道：“这样吧，你们不是也有神枪手吗？拉出几个来组成一个小队，咱们不能张扬，只是在适当的时候悄悄派出去帮他们一下。另外，八路那边弹药比较紧张，你派人联系一下周友根，咱们匀一点过去，也算是帮他们一下了。”

小六子点头道：“这个倒是没问题，我马上就派人去办。老大，到时候要是八路真的需要到我们防区来，我该怎么办？难道真的用武力阻止他们吗？”

李青林连连摇头，道：“你把他们前边的路挡住，后边鬼子又压了上来，这不就意味着咱们同鬼子一道消灭了八路？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咱们不能干，这样干的话会留下骂名的。”

小六子很是头疼。问道：“老大，鬼子咱们要打，八路还不能放进来，我到底该怎么办啊？”

李青林笑了笑。道：“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你作为前线指挥官是有战场临时决定权的。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你，为了达到长期抗战的目的，把八路这支抗日力量留下来，对于我们是最有利的。*..*!书。吧*”

小六子也不笨，他想了想，最后笑道：“老大。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第二天一大早，军官们回到了自己的岗位，大战在即，第九支队在刘昌达的调度之下开始备战。

而在八路军豫北第一军分区内，八路军也在紧急行动。饭岛加入战场，这一情报自然不会刘政洪他们漠视，昨夜，八路军的胡家窝棚也是开了一夜的会议。

因为有了新的强敌。战前的部署必须要做一些调整，刘政洪主持的紧急会议最后决定，袁大胡子的任务不变。依然是采取牵制岛中所带领的日伪军，而刘政洪所带领的队伍必须肩负起牵制饭岛部队的任务。

饭岛作为新加入战场的力量，其实力比岛中更强，并且其风头正劲，而刘政洪手中的部队也不是第一军分区的精锐，凭借连武器都装备不全的部队去同鬼子作战，其后果可想而知，因此袁大胡子在会议上一再坚持自己去牵制饭岛。

不过刘政洪否定了了袁大胡子的建议，刘政洪道：“你们现在已经同岛中的部队接触了，并且相应的措施已经安排好了。如果你们撤下来。那以前的部署是不是要改变？我们有这样的时间吗？另外，就算是你们想撤出来，岛中能让你们轻易脱离吗？”…,

刘政洪的说法就是目前的实际情况，袁大胡子也拿不出什么好的理由去反驳他，最后袁大胡子感叹道：“老刘，你们那边实力太弱了。我看还是从我们这边调拨一些武器给你们吧。”

刘政洪摇头道：“老袁，队伍的家底我是清楚的，反正我们只是牵制他们一下，主要的战场还是在你们那边。与其两边都弱，不如你那一边强些，我看就别再这样调来调去了。”

袁大胡子叹气道：“老刘，咱们都是军人，这次敌人来势汹汹，并且是铁定了心要把咱们解决了，你们那边会遇到什么情况，我心里是有数的。要是形势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大不了再退回老根据地去。”

刘政洪正色道：“同志，咱们是党派来开辟新根据地的。从老根据地出发以来，咱们牺牲了那么多的战友，经历过那么困难的时期，这才在豫北地区建立了这一块小小的天地。豫北地区历来是贫瘠之地，如果咱们撤出去了，那不是前功尽弃吗？”

“可是……”袁大胡子还想说什么。

“没有什么可是。”刘政洪打断他的话，道：“老袁，我们兵分两路，即使有一路遇到了什么意外，只要保留下另外一路，那就是为党在豫北地区留下了火种。有斗争就有牺牲，咱们都是唯物主义者，从来都不怕牺牲。”

刘政洪是军分区政委，是军分区的最高领导人，他就代表着组织，他的态度就是组织的最后决定。袁大胡子不再争辩，他同老郑紧紧握了握手，然后恭恭敬敬向刘政洪敬了个礼，转身去追赶部队去了。

袁大胡子走了，刘政洪整理了一下思路，他叫来了参谋，命令道：“队伍里有枪支弹药的组成战斗部队，任务就是牵制住饭岛，掩护老百姓安全转移；其余人员组成工作队，带领并组织好老百姓转移。”

紧接着，刘政洪又发布了一道新的命令：“所有人员都要轻装，一切不利于行军的物品全部丢下。”

“老百姓那边怎么办？他们可都带了不少东西呢。”参谋问道。

刘政洪果断命令道：“这次不同以往，鬼子兵力多，来势快，咱们如果稍不注意就会被敌人咬上。老百姓那里要先做工作，工作做不下去的，咱们要强制他们丢下那些坛坛罐罐。党员要带头，要告诉乡亲们，东西失去了不要紧，只要咱们的人都在，今后还能重新置办这些东西的。”

共产党的民众基础就是好，并且目前敌情却是非常严峻，经过连夜的紧张工作，民众基本都听从了劝告。

第二天一大早，在八路军工作人员的带领之下，老百姓丢下了沉重的负担，开始随着掩护部队走上了转移的路程。

在转移之前，刘政洪将部队再次一分为二。有战斗力的战士和民兵组成牵制分队，随着他去牵制饭岛部队；机关工作人员和基层干部则带着老百姓往预定的湖滩进发，那里有一大片芦苇地，基本上可以将这些人隐藏起来。

就在刘政洪集合部队准备开拔的时候，马春长骑马赶了过来，他是带着小六子的密令赶到胡家窝棚来的。

马春长随身带来的是一份武器弹药的清单，上边写着机关枪两挺，步枪五十支，手榴弹两百颗，子弹一万发。并且马春长还强调，这些武器弹药正在运来的途中。…,

刘政洪接到清单之后大喜，要知道此时的八路军部队，一个正规战斗连队也不一定有这么多制式武器，即使有这么多枪支，也不一定能够有这么充足的弹药。

刘政洪紧握着马春长的手，一股热流涌上心头，他连声说道：“感谢友军，感谢友军！你们真是雪中送炭啊！谢谢李司令，谢谢徐队长！”

马春长的脑子倒挺清醒，他握着刘政洪的手，道：“刘政委，你也知道，我们悄悄送出这些武器也是冒着风险的。为了不被某些人发觉，这批弹药是连夜悄悄运出来的，事不迟疑，你们赶快派人去接收，并且此事不要张扬才好。”

刘政洪立刻叫来周有根，他将武器清单交给周有根并命令道：“周队长，你组织你手下的战士，命令他们将手中现有的武器立刻移交给民兵，然后你们马上空手去接收这些新武器。记住，行动要保密，动作要迅速。”

周有根拿着那份武器清单，他的手都在发抖，周友根已经不是第一次从小六子那里接收武器了，但是这次小六子送给他们的基本上都是新武器，并且这一次支援的武器弹药的量非常大。这一次的武器弹药能够装备一个中队的兵力，周友根知道这是李青林和小六子在尽最大努力帮助他们。

周有根满脸通红，他向刘政洪敬了个军礼，然后转身就跑到自己的部队，立刻组织人员随着马春长去迎接新武器去了。

刘政洪他们在行动，鬼子那边也在加紧行动。岛中部队依然是按部就班缓缓前进，饭岛的部队今天却是在加速前进。

昨天饭岛从罗村下火车时还在担心八路军的游击战术，作为很早就来到中国战场的军人，他深知八路军游击战术的厉害。有过同八路正面交手经验的饭岛，对于八路的游击战术可以说比较了解，也知道八路游击战的战术也就是那几招，但是，就算是早就有了一些防备，饭岛在作战中还是屡次吃亏。(未完待续。。)

四七零章 秋收冬藏28

在反扫荡作战的初期，八路通常采取小股部队袭击、阻击、甚至牵制诱敌，以便把蝗军部队引入埋伏圈。-书_吧（..)蝗军明明知道对方就在暗处，蝗军能发现他们，甚至有时候能将对方咬住，但是通常八路的小股部队极为机动灵活，他们不但能在激战之后安全脱身，有时候甚至能集中兵力让蝗军吃个大亏。

这种游击战术让蝗军很是恼火，侵华日军后来把华北的八路军称作“华北之癌”，他们既痛恨，却又无计可施。为了解决他们的心头之患，鬼子们急调各种战术人才来到华北，以便研究对付游击战和山地战的战术。

华北方面军经过长期研究，已经发现只有用高机动性的进攻才能有效对付八路的这种游击战术，这一次饭岛部队就是通过长途调运，然后轻装突进，为的就是给予八路一次毁灭性的打击。

蝗军的战术看来已经有了效果，最起码昨天下午部队进军速度很快，夜里也没有受到任何骚扰，看来这次突然袭击还是出乎八路的意外，两路进攻、轻装急袭的新战术的效果还是很明显的。因此，饭岛大清早就集合了队伍，他要在八路做出正确反应之前争取获得更大的战果。

饭岛的动作不能说不快，他的想法也是一厢情愿的，就在他的队伍大踏步前进的时候，枪声响了。

身处战场，枪响，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训练有素的鬼子兵很快就找到隐蔽处，进入到战斗状态，处在队伍前边的下级军官开始组织士兵对阻击的八路队伍进行反击。因为这是是进入八路根据地的第一次交火，处在队尾的指挥官饭岛立刻赶到了前沿，他手拿着望远镜对对方阻击阵地进行观察。

按照日军经典战法，像这样的遭遇战发生时，本均必须先稳定阵脚，然后派出小股部队进行试探性攻击。等摸清对方实力之后再进行正式进攻。

饭岛这次是轻装而来，战前上司就给他们建议：按照一般的惯例，八路的阻击部队一般都是小股人员，他们的任务就是迟滞或者引诱。为的就是掩护他们主力转移或者引诱蝗军进入他们的埋伏圈。

对于这种战斗，上司给出的办法就是不进行试探性进攻，而是采取直接冲击的战法，这样，蝗军就能以强大的武力将对方直接冲散或者消灭；蝗军绝不同对方纠缠，其后依然按照自己战前确定的目标继续前进。*书*吧(..）

像这种小规模的遭遇战是意料之内的，也不需要饭岛这样的最高指挥官来亲自指挥。前线的指挥官是一个中队长。

今天的天气很好，从望远镜里看过去，战场双方攻防的形势一目了然。

八路的阻击阵地设在一个小山包上，这个小山包上有一片小树林，饭岛心里估算了一下，这片小树林顶多也就能隐藏一个加强班的兵力。再反观自己这边，有一个小队的蝗军被组织起来了，这些蝗军的冲锋部队在一个少尉的指挥之下。以战斗队形向前攻击前进。

歪把子轻机枪在扫射，有一具掷弹筒也在向八路的阵地发射，他们是在为冲锋部队进行火力掩护。八路的武器装备一直就很差。能装备机枪的基本都是练级单位，饭岛心里估算了一下，己方机枪加掷弹筒的火力足以压制住对方，看来蝗军的这一次强力冲锋就能将对方打散了。…,

一切就如同按照《步兵操典》所规定的军事演习一般，蝗军在火力的掩护之下很快就进入到距敌三百米的距离，而此时对方只有三两支步枪在零零星星射击。这种射击虽然给了蝗军一点点惊扰，但是并没有能阻止住蝗军前进的步伐，蝗军进攻队伍很快就进入到距对方二百五十米，随后很快就推进到二百米距离。

这个距离将是是这一次进攻的最后发起冲锋之处，进攻中的蝗军各自找到单兵掩护之处。他们开始整理装备、检查枪械，等待着指挥官发出最后一次勇猛冲锋的指令。

“出击！出击！”带队冲锋的曹长终于发出了冲锋的命令。

饭岛从望远镜里看到，经过刚才新一轮火力准备之后，只见前线带队的曹长指挥刀向前一指，那些勇敢地蝗军从各自隐身之处爬起来，他们端着枪、低着身。沿着Z字型的路线向八路军的阵地猛扑而去。

双方的距离越来越近，八路开始进行排枪射击，枪声越来越激烈，进攻的队伍中开始有人倒下。不过饭岛一点都不紧张，既然是战斗，那必然就有牺牲，大和武士能够为天皇而牺牲，那将是他无上的光荣！

一切似乎都在蝗军的掌控之中，八路的排子枪虽然厉害，但是似乎没能阻止住武士们前进的步伐，他们很快就推进到距离前沿约一百五十米处。

就在这时，让饭岛他们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对方阵地上一挺捷克式机枪开火了！

“哒哒哒！哒哒……”，八路的机枪射手显然是个老射手，在助手的帮助之下，射手很冷静地瞄准射击。

八路军捷克式机枪射手的二三点射打得很准确，那一串串子弹像一条条喷火的鞭子往鬼子的队列中横扫过去。

正在全力冲锋的蝗军被对方这个隐藏的最强火力打了个措手不及，冲锋队伍中不断有人被子弹打倒。

被打死的鬼子倒在冲锋路上一动不动；那些受伤的士兵则惨嚎着，请求战友来救护自己；而那些还没有被打倒的士兵全部伏在地上，以躲避那一串串索命的子弹。

这挺轻机枪的出现让饭岛大吃一惊，按照八路的装备水平，有机枪的部队绝对超过一个连队的人马，以目前蝗军的进攻兵力去攻打八路一个连把守的阵地，那就是去送死！

“撤退！撤退！”前沿的指挥官脑子很清醒，他立刻发出了撤退的命令。

进攻的部队很快就撤了下来，阵地前沿留下了几具尸体。饭岛这次再也不敢大意，他从少尉的手里接过指挥权，并开始组织士兵新的一轮强力进攻。

对方应该有一个连队的兵力，饭岛这次绝对不敢大意，他派出了两个小队的兵力去进攻，进攻之前还组织重机枪和掷弹筒对八路藏身的小树林进行了充分的火力准备。

一顿乱枪乱炮之后，八路阵地上悄无声息，饭岛觉得对方很可能已经受到巨大的损失，他手中指挥刀向前方一指：“进攻！进攻！”

饭岛的信心很足，可是他手下的士兵却越来越小心。虽然那个小树林里未发一枪，但是谁又能保证狡猾的八路会不会又突然出现呢？士兵们还是按照《步兵操典》所规定的战术动作在逐级掩护、逐层跃进！

日军机枪将小树林的树枝树叶打得到处横飞，掷榴弹也将树木下的七倒八歪，一股股硝烟不时腾起，可是，对方的阵地上依然是一枪未发，那里平静得令人恐惧。八路军最擅长的是夜战和近战，难道他们弹药打光了，难道真的准备近身肉搏？…,

对方阵地越是平静，鬼子士兵的情绪就越是紧张，动作也就越是小心谨慎。谁也不敢断定对方会不会突然发难，对于这些狂热的法西斯分子来说，他们的生命也是很重要的。

等到士兵们战战兢兢占领了小树林，并经过一番必要的搜索之后才发现，树林里除了有一些人员活动的痕迹之外，地上连一枚弹壳都没留下——八路早就撤走了！

饭岛也进入了这个小小的树林中，他百思不得其解。刚才这里明明有一个连队的八路，他们怎么就打了一阵子然后就撤了，难道这里刚才没有一个连队的士兵？如果没有那么多兵力，那一挺捷克式又是怎么回事呢？

其实，因为单兵素质好的士兵以及较好的武器都调拨给了袁大胡子，刘政洪手中这所谓的一个营当中很多都是没有武器的机关人员，能够作战的战士手中满打满算也只有百把条步枪，轻机枪也只有区区的一挺，并且弹药严重不足。

不过，早上马春长的到来给了刘政洪极大的支持，他当机立断将那一挺机枪拿到了最前线，他就是要给鬼子一个下马威。刘政洪认为，己方一反常态作战，这必定会让历来多疑的敌人行动会迟缓些，我方人员安全转移的时间就会充裕一些。

刘政洪在战前就对打阻击的这一个排做了指示，这第一次作战必须要突然，必须要给敌人一定的杀伤，然后部队马上就撤出战斗。

刘政洪的疑兵之计果然起到了作用，最起码让饭岛目前很纠结，因为他实在不知道刚才打阻击的是不是八路军的主力。在饭岛的心中，各种疑问不断出现。

如果刚才打阻击的是八路军的主力部队，那他们现在躲到什么地方去了？下一次战斗会在什么时间、什么地方发生？八路主力部队这次一战即退的战法必然就是一种战术，他们是不是在引诱自己的部队进入八路军早就设好的伏击圈呢？(未完待续。。)

四七一章 秋收冬藏29

就在饭岛疑神疑鬼的时候，周友根在马春长的带领之下接到了那一大批军火。.

小六子送过来的都是七八成新的步枪，这些枪支都装在大木箱子里，上边都上好了厚厚的一层枪油。周友根的士兵从没有用过这么好的武器，也从没有下发过这么充足的弹药，他们兴高采烈地将武器拿在手中，将沉甸甸的弹药袋背在身上。

当前形势极为严峻，周友根也不敢耽误时间，他带着自己的手下匆匆告别了马春长，立刻踏上了追赶队伍的路程。

周友根他们追上刘政洪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此时刘政洪所指挥的第二场阻击战正在进行当中。

饭岛这次已经吸取了第一次遭遇战的教训，当第二次遭遇战开始的时候，他立刻派出了一个小队的兵力进行突击。

鬼子这一次强力进攻也出乎刘政洪的意外，按照鬼子一般的战术，他们第一次进攻都是试探性的，而这一次却与以前不同，他们直接派出了一个小队的兵力，并且火力准备也是按照正式进攻来进行的。

鬼子的强力进攻让打阻击的第二支队伍很是措手不及，鬼子很快就压了上来，虽然阻击部队拼命开枪，但是他们还是在二百米处停了下来，下一波直接冲锋即将开始。

八路的子弹从来都是紧缺的，这一次打阻击的部队每人也只有区区的十发子弹。经过刚才的一番激战，鬼子们虽然被压制在阵地前沿二百米处，但是八路军战士们的子弹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

鬼子的冲锋即将开始，缺少子弹的八路眼看着就要被鬼子咬住。

正在这紧张时刻，周友根带着自己的人马匆匆赶回来了。

战士们为了尽早拿到武器，他们连早饭都没有来得及吃；拿到武器之后为了尽快赶回来，这些饿着肚子的战士们跑得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此时应该让这些战士们休息一下，可是战场的形势实在不容乐观。刘政洪咬了咬牙，命令周友根道：“周队长，你们中队立刻投入战场，任务就是打退敌人。让打阻击的战友安全撤出阵地。”

就在这时，那边枪声暴起，鬼子的最后一次冲锋发动了。**

周友根二话不说，他一拉枪栓将子弹顶上膛，然后对着自己的士兵大喝一声：“同志们，最危急的时刻到了，都跟我来。杀鬼子救同志啊！”

周友根带头往鬼子的侧翼冲了过去，战士们紧随其后，全体人员奋力冲向了鬼子。

周友根来得很急，他所处的位置其实并不好，他正面所面对的正是饭岛部队的中部，也就是鬼子兵力最为强大的部分。

周友根还没有冲到有效地射击位置，他们就被饭岛派出的警戒兵力发现了，“八勾！”鬼子的三八大盖打响了。战斗立刻就开始了。

前方的部队刚刚发起冲锋，饭岛正拿着望远镜紧张观察第一线的战况，可就在这时。他的右边传来了一阵爆豆般的枪声，饭岛大吃一惊。同以往不一样的是，对方的火力很强，里面除了步枪，还有两挺捷克式机枪，并且密集的枪声越来越近，饭岛第一反应是——八路的主力终于出现了！

“敌袭！敌袭！”负责防卫右翼的军官拔出指挥刀指向周友根他们冲来的方向，指挥手下的士兵开始抵抗八路的冲击，而饭岛却将望远镜观察的方向转向自己的左翼。对方的一部分主力突然出现在自己的右翼，如果此时左翼再出现新的一支队伍。那么，前方的阻击就是一个诱饵，八路为的就是创造一个战机，目的就是消灭自己。…,

通过望远镜，饭岛并没有发现左翼的小山包上有什么人员活动，这让饭岛松了一口气。或许对方兵力不足。并没有真的对自己形成两面夹击的态势，放下心来的饭岛于是调转目光，开始观察起右翼突然出现的八路来。

此时的右翼已经稳定了下来，周友根他们已经被鬼子的活力拦阻在饭岛右翼的八百米处，战士们各自寻找石头土坎等掩蔽处，而两挺捷克式则发挥射程远的优势，同鬼子的机枪在对射，一时之间，双方处于暂时的对峙阶段。

就在饭岛思谋着八路军到底是想干什么的时候，他的左翼突然传来了枪声，并且还是三八大盖的枪声。

“八勾、八勾……”，对方的枪声并不密集，但是射击的精度非常准确，一阵枪声之后，饭岛的队伍里竟然倒下了几个士兵！

“前方进攻暂停！”饭岛立刻向前方进攻的部队发出了暂缓进攻的命令，随后他又命令：“派一个小队，向左前方搜索攻击！”

饭岛的谨慎不是没有道理，他对左翼枪响之处仔细观察，并没有发现那里有大量人员出现的迹象，甚至都没有发现那里有活动生物存在，但是，那里不断有枪声响起，并且对方的枪法极为准确，射击的节奏也是有条不紊，这一切都说明，那个地方藏着战斗经验极为丰富的老兵。

一个小队的士兵向左翼的小山包猛扑过去，山包上的枪声不断，从枪声里饭岛判断出对方只有几个人，到目前为止，那里绝对不超过五个人。

小山包距离这里也就八百来米距离，一个小队的士兵冲击很果断，他们很快就接近到四百米左右，可就是这四百米的距离竟然成了日军士兵止步的距离，那些参与进攻的士兵很想直接就冲过去，但是进攻队伍中很快就出现了好几个伤亡，他们屡次进攻都被对方准确的射击打了回来。

就这么几个人竟然挡住了一个小队的蝗军，这让饭岛极为恼怒，他再次命令：“加强火力，全力冲击！”

这一次的进攻不同于上一次了，在士兵进攻之前，鬼子的机枪和掷弹筒对小山包进行了一次火力急袭，当火力准备刚刚结束，进攻的士兵踏着硝烟向小山包猛攻过去。

这一次的强大火力果然形成了威胁，当士兵冲到小山包的脚下时，小山包上终于有人活动的迹象了，饭岛从望远镜里看到，有几个人提着枪往后撤退，其中一个士兵的背上还背着一个负了伤的人。

己方进攻得手了，可是饭岛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甚至对此次扫荡的前程开始担心起来，这是因为他看到那几个撤退的士兵并不是身穿灰色土布军服的八路军，那几个人却是身穿黄色军服的国*军士兵。

看到望远镜中身穿黄色军服的背影，饭岛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在八路的防区里出现了国*军的军人，并且他们还在协助八路作战，这意味着什么？难道八路同**真的合作起来了？

这一次肃正作战，华北方面军扫荡的重点就是共*产*党的部队。而作为本地势力最大的国*军部队，华北方面军认为这是一支不思进取、带有蒋氏私家性质的乌合之众。并且方面军方面认为，所谓的“国共合作”只是蒋介石方面面对民众所采取一种姿态，当八路军队伍受到进攻时，国*军部队绝对会袖手旁观。…,

但是，眼前的现实却给了饭岛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那就是自己受到了两支不同性质的中**队的攻击，这就很可能意味着国共双方在豫北这块土地上真的进行合作了！

如果第九支队真的已经投入战场，那他们一定还有大部队在后边，自己这个正在追击的小队……

想到这里，饭岛惊出了一身冷汗，他连忙命令道：“停止追击！停止追击！”

可前方的枪声还在继续，因为有了援兵的到来，八路打阻击的小股部队士气大涨，而鬼子兵则开始犹豫，最终八路军的阻击部队竟然生生把有优势兵力的鬼子兵挡在了冲锋路上。

战场的形势一变再变，环顾四周，饭岛愈发觉得自己已经处在地方三面包抄之中。刚才几个国*军已经退走了，但是谁又能确定他们的大部队会不会随后就到？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饭岛终于下达了命令：“收缩兵力，后撤两公里！”

刚才小山包上出现的几个**士兵是压垮饭岛进攻意志的最后一根稻草，而这几个人正是小六子派出来的神枪手。

这一次进入八路防区的总共只有四个人，他们是早上跟随送弹药的人员一同进来的。这四个人每两个人组成一个射击小组，这些神枪手都装备了缴获来的三八大盖，每人都带了两百发子弹，他们的任务就是在适当的时候对鬼子兵进行狙杀。

一段时间以来，因为后勤补给不能及时到位，再加上同日军作战缴获甚少，第九支队弹药已经出现了短缺现象，士兵们实弹训练的机会日益减少，即使是神射手小队的士兵，在没有作战任务的情况之下，每个月也仅仅只有十发训练射击的子弹，这一次能有这么多的子弹可以随便打，这让射手们喜出望外，因此纷纷抢着要出击。(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四七二章 秋收冬藏30

第九支队设立神射手小组的时间很早

在一支作战队伍里

神射手的作用自然不必多说

因此第九支队的各级军官都尽量选拔优秀人才进入这个小组

这些神射手尽管还算不上真正意义上的狙击手

但是他们所受到的训练更为严格

训练用的弹药也能够保证

因此相对于普通的士兵来说

他们的单兵素质要高出一倍还不止

就在刚才的战斗中

虽然距离比较远

但是这四个人还是打死打伤了四五个鬼子兵

虽然仅仅只有区区的四个人

虽然都他们都只带了步枪

但是这四个身穿黄色军服的军人出现在战场上的意义非同一般

在战场上

的神枪手当然有一定的作用

但是他们从来都是点杀伤的力量

很难成为决定一场战斗的最终力量

特别是在敌人拥有优势兵力并且有着优势面杀伤火力的情况之下

神枪手的作用其实也有限

所以这次鬼子一个小队的全力反击也给了他们造成了重大损失

这四个人当中就有两个受了伤

其中一个还伤势严重

最后

他们不得不背上伤重的战友退出了战场

往牛王寨的方向走去

饭岛带领部队后撤了两公里

不过很奇怪的是

八路并没有派兵追击

两军很快就脱离了接触

饭岛的部队暂停在一块空地上

普通士兵开始休息

卫生兵在给伤兵进行细致的包扎

饭岛命令通讯兵立刻通过电台同岛部队田联系

他需要知晓另一支作战部队的情况

岛田的回电很快就来了

在电文里

岛田告诉饭岛

自进入八路的防区

他的部队连续受到土八路的进攻

整日陷入苦战当中

因此他们的进展极为缓慢

岛田的回电让饭岛定下心来

八路的兵力并不多

其装备低下

如果岛田那边陷入了困境

那么自己这边的对手兵力必定不多

回过神来的饭岛向部下下令：

搜索前进

饭岛的部队又跟了上来

刘政洪此时已经没有了其他选择

他只有使用自己手中现有的兵力同饭岛周旋

在牛王寨

小六子悄悄接回了那四名神枪手

通过四人的口

小六子了解到了目前刘政洪所面临的困境

自己已经送了弹药给刘政洪

并且也已经派人直接参战

按道理说已经把力所能及的事情做到了

不过小六子总觉得不放心

他又悄悄派出两组共四个射手

这四人再次悄悄进入八路的第一军分区

而在刘政洪那边

他们这次遇到了巨大的麻烦

饭岛虽然多疑

但是并不代表他就是个笨蛋

经过几次刘政洪的交手

他终于发现刘政洪手中的兵力其实并不多

装备也不算强大

心中有底的饭岛向不下下达命令：

全力追击

本就是轻装而来

被称为蝗军机动打击力量的饭岛部队这一次终于发挥出行动迅捷、作战强悍的本性

他们紧紧咬住了刘政洪

尽管刘政洪不断采取阻击、转移、再阻击、再转移的战术

官兵们也是拿出了百分的努力

但是刘政洪手中也只有一个半连的作战兵力

他所带领的这支八路军的部队始终没有摆脱鬼子的追击

刘政洪带着部队边打边撤

部队转移的方向一直往西南边

可是西南边是一个湖

湖边的那个满是芦苇的湖滩正是这次百姓和那些没有作战能力的干部藏身之处

按照预计

这些百姓应该快到这里了

部队退到了这里

鬼子也会到这里

他们会不会发现这些手无寸铁的百姓

周友根有些担心

他问刘政洪：

政委

咱们还要继续往西南走吗

刘政洪笑了笑

并没有回答周友根的疑问

…,

鬼子就在身后

战斗随时都会发生

几天以来

大大小小规模的战斗已经十几次了

部队的伤亡越来越大

刘政洪手中的兵力越来越少

弹药也越来越少

终于

刘政洪所带领的队伍来到了湖边

现在正是傍晚时分

西南方向那一大片芦苇也清晰可见

而就在身后

饭岛所带领的鬼子兵正急速赶来

构筑阵地

准备阻击刘政洪命令道

这几天一直是连续作战

虽然大家都很疲惫

但是战士们还是很自觉地执行了命令

他们都在利用自己能够拿到的工具在构筑简易工事

夕阳下

远处已入冬的芦苇滩一片灰黄

再往前看

一片浩荡的湖水泛着波浪；回头看

身后和左右方位隐隐可见到身穿黄色军服的鬼子兵在往这边快速移动

而身边修筑工事的战士们则在默默抢修工事

政委

咱们是准备在这里同鬼子最后一战

还是真的要撤入芦苇荡里去像这种背水一战的后果会是什么

周友根心里非常明白

于是他抽了个空赶忙跑过来问刘政洪

友根

还记得当初咱们从老根据地来豫北

那一路上的苦战吗刘政洪并没有直接回答周友根的问题

反而问起当年的事情来

周友根神色黯然

回答道：

当然记得了

那时候

咱们被鬼子一路追击

牺牲了不少同志

要不是咱们最后拼死一战

那时候咱们很可能就被鬼子消灭了

周友根说这番话的时候

右手不自觉地摩挲着身上背着的驳壳枪

这支驳壳枪还是钱多贵造的

当年姜秀芝将它带到了八路队伍里

最后姜秀芝在前来豫北的路上牺牲了

牺牲时她身上就背着这支驳壳枪

见周友根脸色微变

刘政洪接着说道：

友根

你看这次饭岛追击咱们的战术是不是同那一次很是相像

周友根思索了一下

道：

政委

经你你这么一说

我才发现鬼子这两次的战术还真的是一样呢

刘政洪道：

鬼子的追击似乎漫无目的

但是他们其实是有计划的

这就是鬼子惯用的平行追击战术

他们一些兵力在咱们身后紧紧跟随

另外一些部队进行平行或者超越追击

以此来压迫我们往绝路上行军

咱们的部队不断作战

不断强行军

部队已经到了极限状态

咱们前边就是一片湖水

除了那片芦苇丛

我们其实已经无路可走

我判断

他们预计的最终战场就在这里

刘政洪说着

用手一指那片灰黄的芦苇

接着说道：

他们要把这里当成最终解决我们的最后战场

周友根看了看那似乎一望无际的芦苇

道：

那里地方不小

地形也很有利

咱们打一打也不是不行啊

刘政洪道：

那里已经隐藏了很多百姓

咱们怎么打

难道要把老百姓暴露出来

刘政洪接着说道：

现在天干物燥

鬼子只要将这里包围起来

等风向有利的时候

他们给枯萎的芦苇放一把火

你说会出现什么结果

周友根道：

政委

我们一路之上可以集中力量

突破鬼子任意一边的追击

现在为什么要把鬼子引到这里来呢

这里不是更容易暴露百姓吗

刘政洪笑了笑

道：

鬼子这次两路夹击

除了想最终解决我们

另一个目标也就是老百姓

咱们明知道这里就藏着老百姓

但是还是继续带着鬼子往这边走

就是想要让鬼子误以为这里并没有他们所需要的东西

刘政洪接着强调道：

如果咱们从这里突围出去

我相信鬼子绝对不会怀疑这里就藏着大量的百姓

他们只会再次追击我们

而不会搜索这片芦苇

咱们要突围

什么时间开始

往哪个方向突破周友根显然对突围这个话题更感兴趣

于是马上问道

…,

刘政洪道：

这里地形对咱们极为不利

另外

时间拖久了

芦苇丛里老百姓暴露的几率就会越来越大

我决定今晚就走

突围的方向是向北

周友根想了想

道：

今晚有大月亮

这个时机不是很好啊

刘政洪道：

友根

咱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说到这里

刘政洪心情沉重道：

今晚有月亮

确实不是夜间突围的好时机

不过这也有好处

那就是鬼子能够知道咱们突围的方向

他们绝对会继续追击咱们

这样躲在芦苇丛里的乡亲们也就暂时安全了

刘政洪的语气很是轻松

完全是一副信心百倍的样子

这种情绪感染了周友根

他握了握拳头

道：

政委

咱们今晚一定能跳出鬼子的包围圈

周友根走了

可是刘政洪的心情却越发沉重起来

作为这支部队的最高指挥官

刘政洪深深知道自己的队伍同鬼子相比有多大的差距

今晚的突围行动有多大的危险

经过连日的战斗

部队现在减员严重

战士们疲惫不堪

虽然第九支队支援了一大批弹药

但是现在战士们手中的弹药已经很少了

如果像前几天那样继续打下去

这支队伍能够支撑到明天上午就已经是幸运了

因此今晚突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行动

到底能不能安全突围出去

刘政洪的心里也不是完全有底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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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七三章 秋收冬藏31

鬼子已经逼近了，夕阳即将西沉，趁着还能看见，鬼子发动了一次进攻。凭借着刚刚完成的简易工事，刘政洪他们抵住了鬼子的日落之前的最后一次进攻。

夜幕很快降临，夜色中，鬼子们点起一堆堆篝火，这些篝火形成一圈。他们一方面是为了取暖，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有些火光照明，以防止八路军乘黑夜突围。

时间一点点过去，月亮升上了天空，今天是农历十三，初冬的夜晚气温很低，刘政洪这边的阵地上也升起了一些火堆，从外边看，八路的将士们似乎也在烤火。

战场上不是有一两声冷枪响起，这一切似乎都在饭岛的预计之中，他心里一直在盘算着明天即将发动的那最后一击。

夜越来越深，饭岛慢慢进入了梦乡。

清冷的月光下，一堆堆的篝火在燃烧，不仅是鬼子这边有火光，刘政洪的阵地上也升有火堆。

饭岛的部队经过这几天的战斗，士兵们有了不少的伤亡，为了保证不间断地追击，也为了给予刘政洪越来越大的压力，饭岛命令紧随其后的伪军两个中队强行军，目前鬼子和伪军已经合兵一处，他们在湖边对刘政洪的不对形成了一个看上去松散，其实很严密的一个包围圈。

这个包围圈是以一个个火堆连接起来，每个火堆相距一百米，火堆旁都有几个伪军士兵看守。而就在火堆的不远处，暗中就隐藏着鬼子兵，一旦伪军发现八路突围，他们就会鸣枪示警，鬼子兵立刻会进行火力支援。

除了这些处在包围圈四周的警戒兵力，饭岛还组成了几个机动小队，这些小队就处在包围圈的不远处，当确定八路突围点时，这些小队立刻就会堵上突破口。

夜越来越深。明亮的月亮慢慢升到了头顶，夜空里除了传来一两声冷枪之外，八路的阵地上没有什么动静。守在火堆旁的伪军们慢慢放松了警惕，有些人拄着枪开始打盹。

鬼子的警戒火堆一直连到了岸上。一个伪军拄着枪睡着了，火堆就在他的身边燃烧。因为长时间没有添加柴火，火堆的火焰逐渐变小。温度越来越低，伪军突然被冻醒。

“阿嚏！”伪军打了一个喷嚏，他把双臂再紧紧抱在了一起，以便自己的身体更暖和一点。就在这时，他突然听见湖面上有若有如无的一点水花声。

夜里并没有风。湖面上也没有船，怎么会有水花的声音？伪军睁大眼睛仔细象湖面上看去，这一看却让他大惊失色，只见月光之下的湖面上，远远地有一些人影在晃动。夜晚的湖面很寂静，如果仔细倾听的话，除了“哗哗”的蹚水声之外，还夹杂有枪械器具的碰撞声。

“八路跑了。八路从湖面跑了！”伪军用手指着那些黑影大呼小叫起来。

“纳尼？纳尼？”一个鬼子兵端着枪从黑暗处跑了过来。

顺着伪军士兵手指的方向，鬼子兵也看到了那些黑影，也听到了“哗哗”的蹚水声。湖面上肯定有人在活动。鬼子兵不敢怠慢，他连忙跑到自己的上司处报告了这个情况。

饭岛被手下的参谋摇醒，他手下的军官来向他报告这一最新情况。

因为不能确定八路是全部走了，还是仅仅只有一小股走了，饭岛立刻做出反应：“靠近北边的机动小队沿着湖岸追击。其余部队立刻发动全线进攻！”…,

饭岛的反应很正常，因为他不能确定湖面上活动的人是不是所有的八路，也许，八路只是一小股部队蹚水走了呢。

前沿很快就响起了枪炮声，这是饭岛的士兵在进行火力准备。而在西北方向也响起了枪声，那是追击的小队在向湖中的黑影射击。

时间过了不久。前边开始发动冲锋。各种战报不断传了回来，向包围圈内的进攻很快就结束了，因为里面空无一人，饭岛的士兵很快就占领了刚才还由八路把守的阵地。

此时的饭岛后悔莫及。自从饭岛带领他的部队开始进行追击，其后战况的发展如同他所计划的一样在发展，他也在预定的地点将八路军的残兵围住了。把八路逼到绝处然后围住的计划已经实现。饭岛几乎已经能看到那最后一击的胜利时刻。

但是，饭岛实在是没有预计到八路军会从湖面上突围。到了冬季，湖水的水位不高，但是水温很低，并且没有任何迹象表明八路军有船只，因此在饭岛的心中，这片湖水就是八路军的绝路。

可是，眼前的现实已经告诉饭岛，八路军走了，还真的就是从这片冰冷的湖水中趟过去的，这让功亏一篑的饭岛极为恼怒。震怒之后，饭岛下令：“追击，追击！连夜追击！”

刘政洪也没想到这次突围会这么顺利，刘政洪预计到冬天湖水浅，部队很可能趟水离开，但是他没想到饭岛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

刘政洪此时正在湖水中艰难跋涉，湖水很冷，水底的淤泥很多，每走一步都需要用很大的力气将深陷在淤泥里的脚拔出来才能行走。更为痛苦的事，淤泥里还有多年沉积下来的老菱角，这些老菱角的硬刺很锐利，人的脚只要踩上去就会被扎一个血洞。

“他妈的，日本鬼子欺负咱们，咱中国的老菱角也欺负咱们。”有受伤的战士低声骂道。

湖水寒彻入骨，刘政洪的身体打着寒战，他的上下牙不时相碰，发出“格格”的响声。

队伍里不是有人在咒骂，这种情绪逐渐感染了所有人，刘政洪强压住寒冷的感觉，他用一种较为轻快的语气道：“同志们，老菱角给咱们制造了困难，但是老菱角不是汉奸，它也是有用的。咱们把这些老菱角捞起来，等会上了岸，咱们还可以把它当饭吃呢。”

“啊呀，我踩到了一个圆圆的东西。哈哈，这是野鸭蛋，等会有鸭蛋吃了。”刘政洪的乐观开始发挥作用，突然有一个战士摸起了一个野鸭蛋，笑道。

这时候，岸上鬼子开枪了。“八勾！八勾！”，静夜里，枪声显得特别清脆。

突围行动已经暴露，此时保持安静已经毫无意义，队伍最紧要的是快速脱离，刘政洪放开喉咙大声命令道：“加速前进。”

“加速前进。”、“加速前进！”，刘政洪的命令被战士们口口相传，传到了队伍的最前边。在清冷的月光下，在寒彻入骨的湖水中，在敌人枪声中，八路军的这支小队伍加快了速度，他们在湖水中一路跋涉，他们按照北斗星的指引，向着北方行进。

天快亮了，刘政洪带着队伍上了岸。从湖水中跋涉，八路军走的是直线，而沿着湖岸追击的鬼子走的是弧形弯路，他们不仅跳出了饭岛部队的包围圈，而且将鬼子兵远远扔在了身后。…,

部队上了岸，刘政洪命令生起火堆，让浑身都湿透的战士们烤火取暖，让受伤的战士清理并包扎伤口。

鬼子暂时被摆脱了，可是队伍的情况并不好，脚部受伤的就不说了，一些体质弱的战士因为昨晚受凉，有些人这时候开始发烧。

鬼子就在身后，刘政洪他们只休息了半个小时就继续上路，他们撤退的方向还是继续往北。

鬼子正在自己防区的南边，第九支队绝不敢掉以轻心，第一大队的官兵自然是枕戈待旦，连李青林和梁希贤都来到了第一大队来坐镇指挥。

南边的战况源源不断传到他们的眼前，刘政洪他们被鬼子堵在了湖边的消息也很快就传了过来，不过，这个结果并不令人意外，因此为从一开始李青林他们就知道双方实力差距太大的原故。

袁大胡子的队伍正同岛田缠斗，刘政洪这一支队伍即将遭受灭顶之灾，而同为中队，第九支队却因为种种原因不去相救，这让身为军人的第九支队官兵们情绪都不是很高，甚至连把反共作为天职的梁希贤也是心情沉重。

可是到了第二天上午，却传来了八路军通过蹚水突围的消息，李青林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梁希贤也不禁感慨道：“万幸，万幸啊！”

李青林趁热打铁道：“弟兄们，不管怎么说，八路的这次突围作战是个经典战例，他们这一次能绝处逢生绝对不是偶然的，咱们的各级指挥官都要好好研究研究。”

这一次连梁希贤也频频点头道：“我们确实应该好好学学八路，人家官兵的作战意志确实是咱们的榜样。”

小六子问道：“老大，八路的这支小部队这次算是脱险了，咱们是不是该支援一下？”

梁希贤这次不说话了，李青林想了想，道：“八路这次受伤的肯定不少，咱们一直都没有出手相救，如果一点行动都不舀出来，咱们的面子上也过不去是不是？梁处长，咱们现在支援他们一点药品，也算是尽了咱们作为友军的一点心意，伱看这样行不行？”(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四七四章 秋收冬藏32

支援药品不同于支援弹药，跟算不上出兵协助，梁希贤此时也不好直接反对，他最终有些勉强道：“就按照司令所说的的去办吧。”

刘政洪的队伍正全力往北方撤退，而袁大胡子的队伍此时正同岛田缠斗着。

岛田的部队虽然不像饭岛的部队那样机动快速，但是他的部队有一种韧劲，这些鬼子咬住了袁大胡子的队伍就坚决不松口。因为这几天战斗一直持续不断，袁大胡子的部队不仅疲于作战，官兵们现在也出现了弹药不足的情况，如果继续打下去，袁大胡子的这支队伍很快也将支持不住了。

刘政洪湖边月夜突围，这让饭岛恼羞成怒，这一次他又丢下辅助作战的伪军，带领日军连夜全力去追赶刘政洪的队伍。

虽然鬼子是沿着湖岸走的弓背路，但是他们却是轻装疾行，再加上刘政洪他们精疲力竭，到了第二天的傍晚时分，饭岛他们又咬上了刘政洪他们。为了不再陷入鬼子的重围，刘政洪他们只有派出小股部队梯次打阻击，大部队不断强行军。

为了尽快脱离险境，刘政洪的部队整整一天只吃了一餐饭，又因为老百姓全部迁离，队伍里的伤病员也只有由自己的战友抬着走，这也严重影响了部队行军的速度。可是，身后的鬼子却又在紧追不舍，眼见着部队又将再一次陷入鬼子的重围，队伍里一股失败的情绪开始弥漫起来。

那天晚上从冰冷的湖水中突围，刘政洪也受到了风寒，此时的刘政洪正处在高烧之中。不过他并没有让同志们抬着自己，也拒绝了骑马，他自己拄着一根棍子，由警卫员搀着在艰难地行军。

见战士猛的情绪十分低落，队伍里甚至有了一些失败的言论，刘政洪打起精神，他大声道：“同志们。鬼子虽然就在身后，但是这没什么。鬼子的攻势虽然厉害，但是他们是不长久的，咱们革命军人是战无不胜的。同志们。只要挺过了眼前这一关，最后的胜利就会属于我们！”

“可是，咱们一无援军，二无去处……”队伍里有人小声嘀咕道。

刘政洪笑道：“谁说咱们没有援军？谁说咱们没有去处？”

刘政洪一指北方，道：“咱们为什么要往北边走？大家都知道，北边有第九支队，那也是咱们中国的军队。第九支队是咱们的友军，都是抗击侵略的坚定力量，只要咱们能到了那里就会有转机的。”

刘政洪的口气无比坚定，他是让大家知道自己早就同第九支队达成了协议，自己的人马到了那里之后绝对就会得到安全。可是刘政洪心里明白，按照目前国共合作的现状，即使自己的队伍能够到达牛王寨，最终能不能得到掩护。那还是个未知数。

有了希望就有了动力，战士们经过刘政洪的一番动员，劲头果然就被提起来了。部队行军的速度加快了。

但是，他们身后的饭岛也没有休息，他指挥着手下在紧紧追赶。

饭岛这次拿出了志在必得的架势，对于刘政洪安排的阻击，饭岛甚至开始不惜牺牲士兵的生命，让士兵一次次冲锋。饭岛已经下定了决心，他这次一定要将刘政洪这支小队伍吃掉。

八路军豫北军分区的地盘并不大，纵深也很浅，刘政洪所带领的队伍边打边撤，经过两天两夜的艰苦作战和强行军之后。他们在一个傍晚时分终于到达了牛王寨的上寨的山脚下。…,

刘政洪的队伍到了这里，真的已经到了弹尽粮绝的地步。随着八路的到来，紧随其后的饭岛部队也来到了山脚下。

在梁希贤等人的监视之下，小六子只好把手中部队摆在了第一线，但是他却不能命令士兵出击。

在八路这边看来，第九支队虽然是友军。可是现在他们却枪口想向。在梁希贤等人的监视之下，这支友军不仅不让路，他们连刘政洪派去联络的人员都不见。

本以为友军可能会给他们让开一条大道，但是友军现在却成了堵截他们的一堵墙，刘政洪等人又一次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身后鬼子呈三面围攻之势紧逼了上来，刘政洪的队伍已经弹尽粮绝。

在这生死存亡的时刻，一些战士开始整理刺刀，收集最后的子弹，准备最后一战，而有些人却目光黯淡，军心开始动摇。

鬼子的包围圈已经基本形成，他们正在整理队伍，最后一刻的进攻即将发起，就在这时，化了妆的马春长带了两个士兵来到了刘政洪面前。

李青林决定送一些药品给刘政洪，但是这个行动却在梁希贤的阻扰之下并没有进行。马春长现在能够到刘政洪这里来，还是在李青林和小六子的严密掩护之下才能成行的。

“刘政委，因为种种原因，前边的路你们是不能通过的，不过顺着我们前沿的战壕，下边有一条排水沟，你们可以从那里转移出去，沿着这条沟向东或者向西都可以。在沟里我们已经悄悄放了一些弹药，还有一些食物和药品，你们到时候注意带上。还有，你们走的时候千万不要声张，我们的弟兄们会给你一定的掩护。”

刘政洪大喜，他激动地握住马春长的手道：“感谢友军，感谢友军！”

马春长低声道：“来之前我们李司令说了，您是他的老师，他不能见死不救。您也知道我们队伍里的情况，中统的耳目甚多，李司令希望你们行动要保密，动作要快，今晚一定要从这里冲出去。”

小六子在牛王寨建了不少的工事，这些工事基本上都是利用自然条件，利用当地的材料建成的。在牛王寨的山脚下，有一条被雨水经年累月冲蚀的沟。这条沟深约三四米，宽约十几米，是个旱沟，只有下雨的时候沟里才有水。这条沟足够深，一般的人走在里面，从地面上是看不见的，李青林安排刘政洪他们通过这条沟撤退，这确实是个很好的计划。

这里离牛王寨的前沿实在是太近，如果梁希贤的耳目仔细一点，他们也能发现马春长三个人的行踪。说完了上述的话之后，马春长也不敢久留，他和两个士兵留下身上的弹药，然后又悄悄的潜回了自己的前沿。

太阳已经快落山了，可是饭岛已经逼了上来。在饭岛的指挥之下，鬼子兵并没有就地修筑一些必要的工事，他们直接就形成散兵进攻队形，开始往刘政洪这边攻击前进。

饭岛知道刘政洪他们已经弹药不多，并且第九支队第一大队就在对面虎视眈眈。国军会不会最终出手相救，饭岛并不能确定。为了一劳永逸解决刘政洪这支小队伍，饭岛并不想再次重蹈湖边的覆辙，他命令自己的士兵立刻发动进攻。

八路的部队要想安全撤退，就必须通过一大队工事前的那条排水沟。这不仅要让日本人猝不及防，还必须掩住梁希贤等人的耳目，因此必须在黑夜里才能行动。可是现在天色还很亮，部队就必须在天黑之前顶住敌人的进攻。…,

鬼子渐渐逼了上来，刘政洪这边开始有战士开枪射击，不过枪声很稀疏，因为子弹已经告罄，看来刘政洪他们已经很难顶住这最后的一段时间。

就在这万分危机的时刻，周友根突然叫战士牵来所有的骡马。这些骡马共有六匹，平时是给队伍驮运粮食弹药的，现在粮食弹药已经告罄，目前骡马只用来让伤病的战士骑乘。

“周友根，你们想干什么？”刘政洪一把拉住周友根所骑的那匹马的缰绳，厉声问道。

骡马的速度远比人快得多，现在周友根带着五个战士骑上了马，这分明是想自己突围，因为周友根的行动并没有征得刘政洪的同意，周友根的行为算得上是战场脱逃。

“政委，时间来不及了。我带着战士们是假装成你，现在骑马突围，鬼子想必会分兵来阻挡我，这样一来，咱们就能消耗掉这一段时间。政委，再见了。”周友根用力一收，将缰绳夺了回来。

“同志们，跟我冲啊！”周友根一身呼喊，然后用马鞭一抽胯下那匹马。马匹吃痛，它四蹄一展，快速就向前冲去。已经准备好的五个战士也一挥马鞭，他们跟在周友根的身后猛地冲了出去。

饭岛正在拿着望远镜观察着战场的形势，眼见着第九支队严阵以待挡住了刘政洪的去路，饭岛心中暗喜，同时也对的队伍充满了不屑：“这群支那猪，果然是到了不可救药的地步了！”

饭岛从望远镜里看到，自己的士兵正一步步逼近八路，而八路却无处可逃，回击也不是很有力。饭岛从目前的形势判断，似乎自己的一边只要一个冲锋就能解决问题了，如果这次能消灭这支八路，自己将会得到军功，这可是饭岛这个帝人梦寐以求的。

就在饭岛踌躇满志的时候，战场上突然枪声大作，战场上突然冒出了六匹战马，这些乘着六位勇士的战马如同一股旋风，正向着南边冲了过来。(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四七五章 秋收冬藏33

这些骑在战马上的六个人全部穿着八路的的灰色军装，领头的指挥官挥舞着一把驳壳枪，紧随其后的是一个手端着捷克式机枪的战士，这个端着机枪的战士不断在发射，似乎在为前边的那个指挥官火力开路。k

更新

饭岛的心里冒出了第一个念头：“八路的重要人物想突围！”

“暂停进攻，阻击敌人！”饭岛想都没想就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其实，在饭岛下达命令之前，他的士兵

开始伏地开枪以阻击这突然出现的骑兵了，一时之间鬼子的子弹如飞蝗般向周友根等人射来。

周友根等人冲到了南边，这里是饭岛主力部队之所在，这里的火力最为强大。

对付快速移动中的骑兵，要准确射杀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炮火之类面杀伤武器进行火力覆盖。像鬼子的掷弹筒就起了很好的拦阻作用，周友根他们还没有冲到对方的前沿，自己的队伍里就

有了一匹战马连带战士伤亡了。

南边肯定是冲不过去了，周友根马头一拨大声喝道：“跟我走，往东边冲！”

鬼子的包围圈并不完整，缺口主要是在东西两边。因为山上就是国军的阵地，鬼子同一大队之间有越三百米的距离，不过这段距离也算是死亡距离，这里全部处在鬼子和一大队的射程之内。

周友根带着剩下的三个战士骑马冲到了这边，早就严阵以待的鬼子开枪了。红日正要西沉，在鬼子们的眼里，四人四骑身披万丈霞光，如同天神一般呼啸而来。

为了挡住所谓的八路大官，鬼子们不惜弹药，机枪、步枪、掷弹筒全部开火。子弹在身边嗖嗖飞过，掷榴弹不断在身边爆炸，在这铁与火之中。有马匹中弹了。周友根即将冲到敌人的面前，刚开始出发的四个人只剩下了周友根同那个机枪手了，周友根的这个诱敌小队伍眼看着就要全军覆没。

就在这时，牛王寨阵地上的机枪响了。这是一大队的一个机枪手自行开枪的。同是作为中人，自己的同胞正在自己的国土上被敌人肆无忌惮地射杀，这个机枪手实在是忍不住了，在没有任何人命令的情况之下，他果断扣动扳机开枪了。

“哒哒、哒哒哒……”，牛王寨阵地突然射来的机枪子弹让鬼子们一惊，一些受到威胁的鬼子兵开始调转枪口同第一大队士兵对射。射向周友根二人的火力终于被分散了。

就在周友根即将冲出敌人的包围圈的时候，鬼子的一挺机枪扫射了过来，跟在他身边的战士胸口中弹掉下了马。

几乎就在同时，周友根感觉自己的腹部似乎被人重击了一下，这一次重击几乎将周友根打下马来。周友根很快就感觉到被重击的部位湿润了，他心里明白，自己中弹了。

伤口开始疼痛起来，周友根用一只手捂住伤口。另一只手坚持着挥鞭策马，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他唯一的生路就是冲出去。

腰的部位越来越湿。伤口开始钻心疼痛，显然那个伤口在大量流血，骑在马上的周友根一阵阵晕眩，他不得不伏在马鞍上，任由战马一路狂奔向东而去。

周友根的骑兵突围让饭岛的进攻暂停了一下，因为饭岛实在不知道八路会不会再出现新的突围队伍，他必须要先稳住自己的阵脚。

周友根等人的牺牲耗去了饭岛的一些时间，天边的太阳终于落下了山，刘政洪所期盼的夜幕终于降临了。…,

鬼子兵在三面点起了火堆，牛王寨的前沿也点起了火堆。而夹在中间的八路队伍却一丝火光也没有。

不生火就意味着没有热的饭食可吃，晚上的士兵也会很寒冷，手捧着热乎乎饭盒正美美吃晚饭的饭岛认为，到了明天的早上，自己的士兵只要一个冲锋就会将对面那些又冷又饿的八路全部消灭掉。

刘政洪这边似乎一点动静都没有，其实刘政洪这边正在准备快速从沟底转移。战死者

被掩埋。伤员

抬上，一些带不了的东西被就地掩埋，所有人集中在一起，就等着刘政洪的命令了。

“出发！”见一切都准备好了，刘政洪发出了命令。

本来突围最好的时间是夜里一两点钟敌人最为疲惫的时候，可是现在自己的部队

坚持不到那个时间了，刘政洪只好命令部队在这个并不是最佳的时机突围。

部队很快全部下到了沟底，沟底有大大小小的石头，不时有人被石头所绊倒，

没有一个人出声喊疼。

牛王寨的火把照得沟底很明亮，部队行军基本没什么问题。刘政洪他们果然在沟底发现有一些麻袋，麻袋里面装了一些馒头，还有一些弹药，这都是马春长他们早就丢下来的。刘政洪让大家将弹药分了分，然后每人再拿了两个馒头，他们边啃着馒头边沿着水沟往东疾行。

在下午的时候日军就

发现牛王寨下有一条深沟，不过饭岛认为这条水沟就在一大队的眼皮子底下，而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国军不可能让八路从这里通过，因此到了晚上，他们也派出了几个人潜出到沟边来警戒。

为了尽快脱离险境，刘政洪他们走得很快。可就在他们到达出口的时候，鬼子警戒哨的枪响了。

因为这里距离牛王寨的工事也就四五十米距离，鬼子为了不刺激一大队，他们也仅仅是派出了两个士兵来进行警戒。现在的时间只有七八点钟，鬼子的哨兵很警觉，沟底人员走动的声音惊动了他们，他们发现了刘政洪等人之后立刻鸣枪示警了。

枪声惊动了饭岛，饭岛很快就意识到这是八路在突围，他立刻命令士兵往前突击，争取堵住刘政洪。

在牛王寨的阵地上，小六子亲自上了前沿。

枪响了，并且夜幕之中人影瞳瞳，显然是鬼子扑上来了。

“鬼子上来了，给我狠狠地打！”小六子命令道。

片刻之间，工事里的机枪响了，阵地上的步枪也开火了，枪口不断冒出火焰，子弹如雨点般向黑影射去。

就在这时，工事里的电话响了，原来是梁希贤打来了电话。

“前沿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开枪？”梁希贤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厉声问道。

小六子大喊道：“报告梁处长，鬼子趁着黑夜向我阵地发动猛攻，我们正在进行反击？”

“饭岛难道是疯了？他会向我们发动进攻？”梁希贤似乎有些不相信。

小六子拦阻射击起了作用，往上冲的鬼子兵被弹雨阻挡在离水沟四五十米处。被第一大队迎头痛击的鬼子开始回击，恼羞成怒的鬼子开始将火力完全发泄到第一大队的头上，一时之间枪声如炒豆般爆响，掷榴弹的爆炸也几乎能连成片了。

小六子也懒得同梁希贤啰嗦，她对着话筒喊道：“鬼子快上来了，你自己听听吧，他们正进行火力准备呢。”…,

说完，小六子将手中的话筒举起来，他要让梁希贤亲耳听一听鬼子的枪炮声。

电话的那一头，梁希贤手拿着话筒百思不得其解。鬼子是要消灭八路，而自己的这边

将八路堵住了，饭岛完全没有必要来进攻自己啊？

李青林正同梁希贤在一起，他一把夺过梁希贤手中的话筒，道：“还愣着干什么？快上前线，我们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见梁希贤还是有点发呆，李青林手一挥，道：“老梁，你还是守在指挥部吧，我去看看就行了。”

等李青林带着人赶到前沿的时候，枪声

稀疏了一点，这倒不是小六子这边减小了火力，而是饭岛醒悟了过来。饭岛发现自己此时实在不应该同交火，他此时最主要的任务应该是去追击刘政洪，因此饭岛命令部队逐次从前沿后撤，以便去追击刘政洪的队伍。

在小六子的工事里，李青林侧耳听了听鬼子的枪炮声，很快，李青林就下达了一个命令：“让炮击炮排往鬼子头上打两发！”

炮弹在第九支队

属于很紧缺的弹药了，就算是刚才枪声那么激烈，小六子也不舍得大一发，现在刘政洪他们

安全出去了，鬼子那边也有收手的意思，小六子心里并不想浪费这么宝贵的炮弹，因此有些不情愿的样子。

李青林拍着小六子的肩膀，道：“六子，八路他们虽然

出去了，可是他们并没有走远，鬼子要是赶得及的话，今晚还能赶得上。咱们这时候来两炮，说不定多拖他们一会呢。”

李青林是最高指挥官，小六子虽然有些不愿意，

李青林的命令还是不折不扣地执行了。

“咣！”、，一发迫击炮弹在日军阵地上爆炸了。

“敌袭！”、“敌袭！”，鬼子兵们一片混乱，他们纷纷扑倒在地，以防止被下一发迫击炮弹的弹片所伤。

可是等一会，牛王寨那边又没有了动静，鬼子兵们以为没事了，于是纷纷起身。可就在这时，“咣！”的一声，第二颗炮弹又爆炸了。(未完待续。。)

四七六章 秋收冬藏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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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岛的部队自从进入豫北地区以来，他们一直就是同刘政洪的队伍交火，八路军最强的火力也就是捷克式的轻机枪，他们连掷弹筒都没有，现在自己的头上突然来了炮弹，这显然是驻扎的牛王寨的第九支队打过来的。-<>-./-<>-./

这两发炮弹让身处旷野的鬼子下层官兵极为恼怒，也让他们最高指挥官饭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迫击炮在此时绝对是重火力，牛王寨的是在做进攻前的火力准备？难道第九支队这时候真的要对八路出手相救了吗？饭岛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就在这时，自己的手下也开始心慌起来，他们开始向牛王寨方向胡乱射击，而牛王寨方向的守军也开始猛烈回击。一时之间，空旷的原野上枪声大作，夜空中子弹乱飞，爆炸声猛响，两军隔着那条排水沟打得异常热闹，

日军其实并没有进攻牛王寨的计划，镇守牛王寨的第一大队也并没有出击的任务，两军都打得挺激烈，其实都没有冲出去的准备。

两军隔着沟打了约半个小时，饭岛突然醒悟了过来，自己的作战目标是刘政洪，是八路军，现在八路早就溜走了，像这样同第一大队互射，除了耽误时间之外，自己什么都得不到。

醒悟过来的饭岛连声命令道：“停止射击，停止射击！”

士兵们向牛王寨射击是在十几分钟之后才停止的，饭岛立刻整理好队伍，他们连夜加速往刘政洪他们撤退的方向赶去。虽然牛王寨方向还是有子弹射来，饭岛也顾不上了。

夜幕早就降临，刘政洪的突围很突然，虽然饭岛有他们往东的大致方向，但是因为耽误了这么长时间，饭岛他们只能根据路上遗留的痕迹来跟踪刘政洪他们。

顺利突围之后，刘政洪手里只剩下了百十号人马。但是他又将这支小队伍分成了两部分。其中一部分是伤病员队伍，这一部分有二十多号人，他们悄悄潜伏在靠近牛王寨的一个小树林里；而另一部分都是有战斗力的战士，他们由刘政洪带着。正连夜急速往东强行军，饭岛的人跟踪的正是这部分队伍。

“政委，鬼子会不会发现留下的伤病员？”有一个战士很担心自己的战友，他在行军路上问刘政洪。

“鬼子绝对不会想到咱们在半路上会留下伤病员的，他们正在追赶，没有时间停下来搜索。”刘政洪很有信心地回答道。

“政委，咱们再往东边走的话。那可就很可能到鬼子的地盘上了，那咱们不就是自投罗网吗？”。另外一个战士问道。

刘政洪笑道：“两股鬼子带着伪军在咱们的地盘里祸害，那他们那边还能留下多少人呢？咱们现在用的就是翻边战术，咱们的人少，动作快，能快进快出。等咱们打到他们那边，看看他们能怎么办。”

“对啊，他们能到咱们根据地里来。咱们难道不能打到他们的肚子里去？嘿嘿！政委，你这个比喻真挺形象，这样我们同鬼子那不就是翻了个边么？”一个战士接口道。

“嘿嘿！鬼子那里尽是好东西。咱们这次打到敌占区去，不光能瓦解敌人的进攻，说不定还能大捞一笔呢。”另外一个战士显然对战利品更感兴趣。

翻边战术其实是突破了游击战十六字诀的一种战法，那就是当地人凭借优势向我们进攻的时候，我们的军队利用机动灵活的优势，突然跳出敌人的包围圈，然后进入敌占区大闹天宫。这样，攻与防的两方就如同翻了个边一样，敌人必须急调部队来进行防守，敌人所谓的扫荡进攻也就不攻自垮了。…,

刘政洪的话让战士们的士气再一次高涨起来。队伍行军的速度大大提高，战士们对未来的前途也都充满了信心。

牛王寨距离敌人的据点并不远，敌我之间的缓冲区、或者叫做拉锯地带也就二十来里路程，刘政洪他们第二天天一放亮就到了距离最近的一个由伪军和日军共同把守的据点——杨楼村据点。

杨楼村据点建立在一个小河边，这里说上去是一个据点，其实也就是一个碉堡。碉堡下边有几间平房，外边有一圈铁丝网围住了。

这个据点不算大，但是却把守住了一个重要的要道，那就是这个据点建在小桥边，而这座小桥却是方圆二十里之内唯一的桥，因此所有想通过这条河的人都必须经过设立在桥头的岗哨检查，可以说这个并不算太大的据点扼住了交通的咽喉要道。

刘政洪他们到达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战争并不能阻隔两岸百姓的来往，现在就已经有不少老百姓聚集在小河的两边，他们肩挑手舀着一些农副产品，以等待经过小桥上日伪军的岗哨检查过后通行。

日伪军对于百姓的放行是有时间规定的，像目前这样交战时间里，对于行人的检查更是严格，甚至对百姓放行的时间也大大缩短了。

太阳已经升了起来，可是将桥隔成两边的拒马还没有拉开。早就守在检查点两边的百姓们开始鼓噪起来，庄户人的时间虽然不金贵，但是这大清早被堵在两边吹着冷风受冻的滋味也确实不好受。

百姓的骚动起了作用，不一会儿，一个鬼子带着几个伪军磨磨蹭蹭来到拒马边，他们将满是铁丝网的拒马移开了一个口子，两边的百姓开始按顺序一一接受日伪军的检查。

这座小桥并不大，桥上检查百姓的也就一个鬼子和几个伪军，从表面上来看，这几个敌人松松垮垮的，并没有什么战斗力，其实不然，就在旁边的碉堡上，有一个鬼子守在一挺机枪旁，一旦这边什么异常，那挺机枪就会毫不犹豫地喷出吃人的火焰。

在这个初冬的早晨，一切都如同往常一样，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几个伪军正手忙脚乱狐假虎威地检查者南来北往的百姓，那个鬼子兵则端着上了刺刀的大枪监督者这几个伪军。在鬼子哨兵的眼里，这些伪军同那些中国农民没什么区别，他们同样贫穷、肮脏、懦弱，中国人虽然很多，但是在骄傲的大日本蝗军面前，他们真的连蝼蚁都不如。

被伪军检查之后的百姓们低着头从鬼子的刺刀前走过，每当他们到了鬼子的面前，这些百姓都必须向侵略者脱帽鞠躬才能通过，不然的话鬼子的枪托或者刺刀就上来了。

突然，那边开始喧哗起来，原来是有几个人同伪军争执起来了。

这几个人都穿着破烂的衣服，有的手里拎着一只鸡，有的手里舀着篮子，还有人担着柴火、蔬菜等，看上去就是要过河去镇里去售卖。

这些伪军被老百姓称为二鬼子，这些伪军大部分手脚都不干净，在检查的过程中对妇女动手动脚，从老百姓那里顺手牵羊舀点东西，这些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他们这一次同百姓起了冲突，也正是因为想强舀百姓们手里那已经少地不能再少的东西了。

“八嘎！”站岗的鬼子生气了。…,

就在这时，那边民众的队伍里一只鸡突然挣脱了主人的手，这只鸡“扑棱棱”飞出了人群。

这只鸡的主人是个小伙子，小伙子眼疾手快，这只鸡还没跑出几步远就被这个小伙子扑住了。又被主人重新舀在了手里，这只鸡一边挣扎一边发出了凄厉的叫声。

“嘎嘎？哈哈！”那个刚刚还恼怒的鬼子兵立刻满脸都是笑容，他将上了雪亮刺刀的大枪往肩上一背，拔腿就往那边走去。

鬼子兵都喜欢吃鸡，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这个鬼子兵当然也不例外。这只鸡的突然出现让鬼子兵喜出望外，他打定主意要把这只鸡弄到手。

走到那个青年的面前，鬼子兵脸上带着假笑，他从兜里掏出一包香烟，用生硬的中国话对青年说道：“相交，相交的！”

很多鬼子兵都突击学习过中国话，这个所谓的“相交”其实是汉语同日语的混杂物，意思就是互相交换。

鬼子喜欢吃鸡，但是他绝对不会舀自己的钱去买的，除了动手抢之外，那就是采取欺骗的办法了，他从兜里掏出已经抽了一半的香烟，目的就是想用这包开了头的香烟来换这只鸡。

那个小伙子以前显然已经吃过鬼子的亏，他慌慌张张将手里的鸡藏在身后，连声道：“不相交，不相交！”

那只可怜的鸡在小伙子身后凄惨地鸣叫着，除此之外，站岗鬼子还发现那个小伙子的口袋鼓鼓囊囊的，光从口袋的外形上就可以看出来，那里面装的全是鸡蛋。

这个中国人除了有一只鸡，口袋里还有鸡蛋，站岗的鬼子愈加兴奋起来。为了防止小伙子跑了，鬼子兵用手拉住那个小伙子，并且转过头用日语对着碉堡方向叽哩哇啦喊了几句。

不一会儿，另外一个鬼子，也就是碉堡上的那个鬼子机枪手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这个新来的鬼子并不是空手而来，他手里还舀着一个纸包，这个纸包里装的是咸盐。(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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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七章 秋收冬藏35

日本侵略者为了最大限度削减中队的战斗力，破坏中国民众的体质，同时也为了最大程度破坏中国的经济，从中国人民身上掠夺财富，他们在占领区实行了各种各样的经济战争，比如目前已经实行的“盐遮断”战略就是其中之一。

对于占领区里的中国百姓，鬼子每个月都让他们定量高价购买，因此很多中国百姓吃不起昂贵的食盐，像豫北地区很多贫苦人家长时间吃无盐的饭菜。本地百姓将有盐的饭菜叫做咸饭，将无盐的饭菜叫做甜饭，很多孩子就非常渴望吃上一顿饱饱的咸饭。

可是对于鬼子兵来说，咸盐却是太容易得到了。除了军部给予他们定量供应之外，鬼子还可以随意克扣伪军的定量，他们甚至可以从商户那里随意抢掠一些来，在中国百姓眼中十分珍贵的咸盐对于鬼子兵来说其实是一钱不值。

那个拿着鸡年轻人并不愿意这样就被鬼子抢走自己的唯一财富，鬼子兵自然也不是傻子，他当然看出了年轻人的想法。因为军部和派遣军一再下令，为了不至于激起民愤，日军所有人员在自己的占领区要严肃军纪，因此鬼子兵现在一改明抢的方式，他们第一点就想到了用盐来交换百姓手中的物品。

小纸包里的盐似乎抵不上那只鸡和鸡蛋，年轻人并不愿意交换，两个鬼子兵急了，他们手舞足蹈比划着，同时用并不太熟练的中国话同年轻人讨价还价。

鬼子的怪腔怪调和滑稽的动作吸引了老百姓的目光，连搜查的伪军也被这边的情况分散了注意力，他们搜查起来也稍稍放松了一些，百姓过关的速度加快了不少。

鬼子叽里呱啦、手舞足蹈表演了许久，可是那个年轻人还是坚持不换。一些已经过关的老百姓并不着急赶集，他们担着担子扛着物品也围在附近看热闹。鬼子们见找不到便宜，他们开始生气了，那个背枪鬼子兵眼睛一瞪。他一伸手准备将身上的大枪取下来吓唬吓唬年轻人。

就在这时，在旁边围观的老百姓们也开始动作了。电光火石之间，有两把雪亮的匕插进两个鬼子的胸膛。就在这同时，有人堵住鬼子的嘴巴。有人抢下鬼子手里的枪，另外还有人从身上、担子上的蔬菜里、柴火捆里拔出驳壳枪。这些人端着枪冷冷盯着伪军，手中的枪全部机头大开，每个人的手指全扣在扳机上，子弹似乎随时就被激发出来。

这时，有人低声喝道：“都不准动，我们是八路！”

这些人真的是八路。他们是刘政洪所带领的队伍，他们将饭岛的部队远远甩在了身后，连夜赶到这里之后迅速隐蔽了下来。

天朦朦亮的时候，路上开始有行人出现，刘政洪派出战士们买下百姓手中的物品，然后化装成老百姓分批集中到杨楼村的检查点。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正是刘政洪同战士们配合出来的，就在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控制了这座小桥。

伪军对于八路那是闻风丧胆，这些平时在百姓面前耀武扬威的二鬼子现在是一动都不敢动。任凭八路的战士们将他们手中抢的枪栓下掉，将弹药搜走。

八路军侦查员的刀又狠又准，那两个鬼子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死了。并且死的很透。刘政洪指挥两个伪军从身后将这两个鬼子撑住，一些扮成百姓的八路依然围着两个死了的鬼子兵，这样从碉堡那边看过来，这两个鬼子似乎依然还在讨价还价。…,

这边的动作极为快速和隐秘，碉堡那边一点都没有察觉，刘政洪带着扮成百姓的战士慢慢接近碉堡，他们在碉堡里的敌人还未反应过来之前迅速占领了碉堡。

在未发一枪一弹的情况之下，刘政洪他们就夺下了这个重要的据点。在这个据点，刘政洪他们获得了短暂的休息时间，并且获得了宝贵的粮食弹药补充。

刘政洪他们这一次战术极为成功。消息也被封锁得极好，以至于这个据点被被八路智取下来之后日伪军其他地方一无所知，这里面当然也包括紧追不舍的饭岛。

尽管昨天夜里耽搁了时间，尽管夜里寻找八路撤退方向很难，但是饭岛他们紧紧跟随的路线并没有什么错误，因为一路之上。饭岛他们总是在最关键的时刻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比如八路遗弃在路边的一些装备，八路战士不小心遗落的一些物品。甚至当蝗军完全失去八路行军的痕迹时，还有一些“良民”站出来给蝗军指路。

饭岛的行动不可谓不迅速，饭岛部队来到杨楼村据点附近的时候，饭岛带领的部队是在上午九点钟左右就到达杨楼村的这个小桥旁边的。饭岛的部队昨晚耽搁了不少时间，为了尽快赶上前边的八路，饭岛的部队甚至连早饭都没有来得及吃。士兵们自然是又累又饿，不过这些帝国的勇士们目前都毫无怨言，因为大家都发现八路似乎已经到了溃不成军的地步了。

士兵们在八路“逃跑”的路上，除了发现一些明显是八路专用的破鞋烂袜子之外，现在又发现一支膛线已经磨平了的破枪。饭岛知道八路装备奇缺，即使是这样本应该报废的破枪，他们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遗弃的。八路现在连武器都拿不动了，那说明他们已经到了强弩之末了。

昨天夜里，饭岛知道刘政洪他们突围之后是往自己的占领区行军之后吓了一大跳。饭岛知道这次为了将一劳永逸八路从豫北地区赶出去，占领区这边能够野战的兵力基本已经全部抽调出来了，现在留下来的都是一些基本的守备力量，如果八路真的冲了进去，这些守备兵力根本就抵挡不了。

刘政洪他们似乎就是想进入日占区，不过饭岛倒不是很担心，因为他的士兵发现的一些迹象表明，八路现在已经很虚弱了，现在别说打仗了，就算是快速行军都已经很难了。

前边的八路似乎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了，饭岛带领部队目前的状态也不是很好。士兵们又累又饿，现在身边就有一个自己的据点经过杨楼村据点边的时候还拿望远镜查看了一下据点的情况。

前边据点看上去非常平静，碉堡上有一面膏药旗，现在正在明亮的阳光下高高飘扬着；据点边的检查点也很正常，蝗军和皇协军似乎很认真地检查着行人；那些经过检查点的老百姓似乎也很听话，他们都老老实实接受着检查。

杨楼村是自己的据点，碉堡上的太阳旗在高高飘扬，饭岛身边的士兵都在用热切的目光看着那里，他们都希望在自己的地盘上休息一下，喝一口热汤暖暖身子，吃一个饭团填填肚子。不过饭岛并没有下达休息的命令，他咬了咬牙，继续要求自己的勇士们向最后的胜利进发。

刘政洪此时正在杨楼村的碉堡里，他现在身穿着一身伪军的军服。在解决了日伪军之后，刘政洪立刻让战士们换了敌人的军服，现在正在桥头检查点上的那些正装模作样检查的蝗军、皇协军其实都是八路军战士。…,

看到远处那一片黄尘渐渐近了，从黄尘里渐渐显示出鬼子的膏药旗，刘政洪知道追击的鬼子已经赶到了。

夺得这个据点之后，刘政洪的人抓紧时间吃了早饭，然后进行了短暂的休息，现在全都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

饭岛的部队已经接近了这个据点，他们很有可能到据点来休整一下，那时候就必定会发生战斗，不过刘政洪并不是很担心。

杨楼村据点并不算很大，但是因为就处在占领区边缘，因此它的碉堡修得很坚固。同深入敌占区的土碉堡完全不同，杨楼村的这个碉堡竟然是水泥石头建的，如果没有攻坚用的火炮，想要打开这样的碉堡并不容易。

除了坚固的工事，刘政洪他们已经缴获了不少弹药，在这里打一次漂亮的阻击战也不是难事。况且伤病员已经留在了半路上了，几个侦察员也派出去了，刘政洪手上现在还有四十几号人，这些人全部是精壮的小伙子，刚刚也获得了宝贵的休息时间，如果真的阻挡不住饭岛的进攻，以部队目前的状态也能很轻易脱离疲惫的敌人的。

从望远镜里，刘政洪发现鬼子的部队只是在附近稍稍停留了片刻，然后很快就他们又走了。刘政洪知道，自己的部队在据点这边隐藏得很成功，另外，自己派出去的侦查员们伪造行军痕迹的工作做得也非常成功，饭岛一定是跟“踪”追击，去追那些“仓惶逃跑”的八路去了。

鬼子远去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刘政洪的心这才彻底放了下来。刘政洪留下一个班的战士看管住这些已经缴了械的伪军，然后带着剩下的三十多号人再次踏上征程。不过他们这次并没有往东，而是转头往南再往西。刘政洪要带领自己人回到自己的根据地，并沿路寻机再打下几个日伪军的据点。

就在饭岛苦苦追寻刘政洪，且追而不得的时候，岛田那边的战况同样也是极为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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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抗战之豫西北传奇的

四七八章 秋收冬藏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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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田的部队是最早进入根据地的日伪军部队，正面对付他的是八路军袁大胡子的主力。

袁大胡子手里虽然没有迫击炮之类的重火力，但是他手中的战士都是精兵，其中不少还是他们从后方带来的老八路，这些战士的作战精神、单兵作战能力自然是很强，因此他们在同鬼子的纠缠作战当中并不处于下风。

袁大胡子手中除了正规部队，还有一大批民兵。这些部队和民兵将游击战术发挥到极致，岛田的部队这几天似乎时时刻刻都处在战斗之中。

因为土八路不断在袭扰，岛田一直就在被袭击，然后再反击当中度过的。可当岛田他们真的下定决心要咬住八路主力的时候，人家又突然脱离了，在岛田的眼中，八路的主力成了看得见却又吃不着的队伍。自进入八路根据地之后，岛田和士兵们吃不好睡不好，队伍的疲惫之态日益明显，眼看着就快支持不住了。

鬼子正在邻近地区扫荡，第九支队当然也是百倍警惕，李青林他们一直就在关注着这边的战况。当得知刘政洪已经完全跳出了包围圈，而深入八路腹地的岛田深陷困境的时候，李青林也松了一口气。

八路以少敌多、以弱敌强，并且能在危急的情势下挽回败局的战术让第九支队的军官们深为佩服，李青林还特别指示韩济中将这次八路反扫荡的战术进行总结，这个总结最终还下发到部队作为经典教材进行学习。

鬼子正在根据地进行着扫荡，根据地里一片狼藉，不时能见到鬼子防火烧屋子的冲天黑烟。百姓们基本上都随着八路的掩护部队走了，留下来的一般都是民兵。不过，留下来的也不全是民兵，比如金二愣也留下了，但是金二愣就不是属于民兵组织内的。因为在某些人的眼中，金二愣这种人甚至连基本群众都算不上。

金二楞手里有一杆枪。这杆枪连同子弹都是李青林他们送给金二楞的，成色有成新。像这样的好枪即使在八路正规军里面也是少见的，更别说还配备了一百发子弹了，因此缺枪少弹的村民兵游击小组就打上了主意。

金二楞得到这杆枪不久。民兵小组长张狗娃就找到了金二楞。

金二楞父母早亡，单身一人的金二愣算不上是坏人，但也不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偷鸡摸狗的事情金二愣是不屑于做的，但是打架斗殴的事情是家常便饭，在乡民的眼中，金二愣就是个不安分、没人管教的野蛮人。张狗娃是金二愣的发小。小时候还是比较要好的玩伴，但是现在他对金二愣也是有点怵，因此同金二愣说话也是绕着弯子小心翼翼。

“二愣，这真是杆好枪啊！”张狗娃手抚着擦得铮亮的枪身由衷地赞道。

金二愣对于这杆枪可是爱护备至，他不光把枪擦得铮亮，连晚上睡觉都搂在怀里，张狗娃的赞叹让金二愣很是得意。

“枪再好，也只是杆枪！只有是打鬼子的枪。那才是有用的枪。”张狗娃话里有话地说道。

金二愣虽然是个粗人，但是并不代表他就是蠢人，听张狗娃这么说话。他眼睛一瞪，道：“张狗娃，你这是啥意思？”

张狗娃自从当上了民兵小组长之后就再也没人叫他“狗娃”这个名字了，村里人见到他无不尊称他一声“张组长”，现在金二愣突然直呼他“张狗娃”，这还真的张队长非常不高兴。…,

“二愣子，你问是啥意思啊？那我就告诉你，你这杆枪就应该上交，咱们八路和民兵拿着这杆枪去打鬼子，这杆枪才算是有用了。”张狗娃硬邦邦地甩出这句话。

“上交？凭啥上交？”金二楞大喊道。“这杆枪是送给俺的，这杆枪就是俺的，你凭啥让俺上交给你们？”

“凭啥？就凭你还是一个中国人，就凭八路是真心打鬼子的。”张狗娃经常参加八路军的政治学习，因此在口头上还是不弱的。

“打鬼子？难道这枪在俺的手里就不是用来打鬼子了？”金二楞反驳道。

“现在是全民抗战，你要是不将武器上交。那就是破坏抗战！这种行为就是汉奸行为！”见不能说服金二楞，张狗娃有点气急败坏地说道。

张狗娃也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农民，他也是参加政治学习才得到的一知半解的理论，因此说理不是他的强项。

民兵现在武器极为短缺，但是打鬼子总不能赤手空拳，为了解决装备问题，老百姓手里的土枪鸟铳都被征集出来了。民兵们确实是看上了金二楞手里的好枪，但是那毕竟是人家私有的，因此张狗娃来之前，大家伙已经经过商议要求张狗娃以理动人，争取让金二楞自觉自愿把枪交出来。没想到张狗娃也是个沉不住气的家伙，三言两语之后就开始用大帽子压人了。

“汉奸？”金二楞牛眼一瞪，喊道，“张狗娃，你说这话心亏不心亏？你大概没忘了吧？就在几个月之前俺缴获了一把盒子炮，那可是当着你的面上交给了八路，你们不表扬俺就算了，现在竟然说俺是汉奸。”

说到这里，金二楞就想起上次自己单枪匹马冒着生命危险从汉奸手里夺了一支枪，最后不得不上交的情形，想到那一次的经历，金二楞就气不打一处来，他红着眼睛大骂道：“好你个张狗娃，俺拼死夺了一支枪，当时就交给了八路军，你们不表扬俺，不让俺当民兵就算了，现在竟然把俺当汉奸了。有你这样的民兵组长吗？你还是不是八路的民兵？”

金二楞越说越气，他一把将张狗娃手里的枪夺了过来，然后用手一指大门口，道：“好吧，你把俺当汉奸，那咱们就没什么好说的的，你走，走！”

金二楞出手很突然，正在气头上的他动作也比较大，那杆枪的皮带都被带了起来，并且扫在了张狗娃的脸上。

这一下就像是被巴掌扇在了脸上火辣辣的疼，民兵队长张狗娃何曾受过这样的无理，他终于恼羞成怒道：“金二楞你这个混蛋，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民兵手里的家伙也不是吃素的……”

张狗娃的话更是激起了金二楞的怒火，他端起枪一拉枪栓顶火上膛，喝道：“张狗娃，你这就是敬酒啊？你还算是个民兵吗……”

单身汉金二楞是个浑人，舞刀弄棒拳打脚踢那是他常干的事，在火气之下金二楞可是啥事都有可能干得出来的，这在本村可是出了名的。见事不谐，张狗娃再也顾不得自己身为民兵小组长的身份，更顾不上自己的形象，最终还是狼狈地跑了。

自此以后，金二楞彻底成为民兵们眼中的怪人。金二愣虽然算不上汉奸，但是绝对不是自己人，因此大伙儿都认为这家伙软硬不吃，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就拿这次鬼子扫荡来说吧，民兵们已经来通知金二楞撤离，但是金二楞表示自己绝不离开。按照平时对待普通群众的态度，这时候民兵或者村干部会再来做金二楞的思想工作，但是后来没人来再一次进行动员，因此金二楞成了完全意义上的自由人，所有人似乎都在任由他自生自灭了。

金二楞这次不愿意随着八路军撤走，这也有他自己的一番道理。

单身一人的金二楞有几亩薄地，他除了一间破草房和一杆枪之外，其他是身无长物，所以对于金二楞来说，只要他自己一个人跑了，他全家也就安全了。金二楞今年才二十出头，身强力壮的他自认为腿脚利索，就算是鬼子来了也能够轻松逃脱，更何况他手里还有一杆好枪呢。

金二楞家里虽然有一些粮食，但是这些粮食也仅仅只是能够他一个人吃的，因此数量也不多。金二楞将这有限的粮食藏了起来，等到鬼子终于来了，金二楞带上昨晚就准备好的玉米面饼子，然后背上自己的枪一个人上山躲了起来。

此处是丘陵地带，半高不高的山很多，山上深浅不一的山洞、甚至空坟茔很多，金二愣一个单身汉藏在山上是很难被找出来的。

鬼子果然来了，他们同八路打了一阵子以后很快就走了。躲在山上的金二愣听见那爆豆般的枪声和接连不断的爆炸声，知道鬼子这次来势不小，他自然不敢出去看热闹，甚至等枪声平息之后也老老实实藏在山上。鬼子既然来势这么大，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就在村子里留下了一些兵呢？

金二愣虽然没有随着八路军撤退，但是他也不敢出来同来犯的日伪军硬碰硬，所以金二愣老老实实在山上呆了三天。

在这三天里，金二愣藏身在一个隐蔽的山洞里。这个山洞很干燥，金二愣在山洞里铺了厚厚的茅草，这三天里他除了吃，那就是睡。

吃了睡、睡了吃，金二愣过的倒是很惬意，可是到了第三天头上，金二愣却不得不下山去了，因为他随身带的玉米面饼子全部都吃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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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七九章 秋收冬藏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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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鬼子的扫荡，根据地人民也总结出了一些规律，对于八路和鬼子的区别，百姓们都说：鬼子来了风扫地，八路来了水漫地。

鬼子兵很凶，每次来了之后烧杀抢劫无恶不作，但是他们兵力不足，只能守住主要的城镇，因此他们来了之后一般很快就走了，即使他们随后留下一些汉奸，但是这些汉奸很快就被打回来的八路清除了。因此鬼子兵就像一股狂风扫过一样，除了留下烧杀之后的残垣断壁，两天之后鬼子也就了踪影。

但是八路就不一样了，八路军除了军队，他们还有地方政权、民兵和各种抗日组织，就是在普通老百姓当中，还有数不清的堡垒户、抗日户，这些民众都是八路军的坚定支持者，这些足以说明八路军群众工作的威力。

八路军到了一个地方，就像是水漫大地，这一片水似乎来势并不大，但是它很快就渗入大地中，和泥土般的百姓融为一体，自此之后，八路就在此地生根发芽，抗日的形势也就蓬勃发展起来，因此老百姓形象称为“八路来了水漫地”。

金二愣是傍晚时分下山的，他选择在这个时间下山也自有他的道理。

鬼子同八路交火是在三天前，按照一般的情况，鬼子最多在村子里住一个晚上并且祸害一番，第二天早上就应该离开这里了。如果鬼子后边还有伪军部队或者宣抚队的话，这些二鬼子绝对不敢离鬼子主力太远，第二天晚上之前他们也应该走了。现在都已经是第三天了，村子里应该空无一人，金二楞认为现在正是回村挖出粮食，开始新生活的时间了。

冬天的树叶已经全部落光，站在半山坡上往下看，山下的村子很平静，那里没有人影走动。也没有炊烟，夕阳下的村子一片死寂。金二楞知道，转移了的村民还没有回来，村子里此时也没有驻扎日伪军。现在回去应该是安全的。

一阵寒风吹过来，金二楞不禁缩了缩脖子，他将步枪背在身上，双手插进袖筒里，迎着夕阳的余光，不紧不慢的下了山，往自己家的方向走了过去。

离村子越近。金二楞的视线就被挡得越厉害，就在他优哉游哉往家的方向走去的时候，就在村子的另一边，也就是在他的目光被挡的方向来了一队人马，这些人穿着狗屎黄的军服，背着大枪，牵着骡马赶着大车，这些人原来是给饭岛押运粮草弹药的伪军。

饭岛的快速部队心动确实很快速。这也说明了同他们交战的刘政洪行动更为迅速。饭岛的快速推进，让慢腾腾跟在身后的伪军们跟不上节奏，因此上他们被落下了一两天时间。好在饭岛现在的注意力全部在刘政洪的身上。对于这些拖拖拉拉的伪军部队，饭岛目前还顾不上。

不过这也正好便宜了伪军部队，除了那些铁杆汉奸之外，这些伪军基本上就是来混饭吃的，他们本来就不愿意打仗丢命，像这种慢腾腾的行军正是他们想要的。

金二楞的三间茅草房并不在村子当中，而是在村子北头的一棵大槐树底下，要回到他的家，必须转过村子，就在他溜溜达达转过村子的一霎拉。他突然发现就在不远处出现了一伙人，这些人正是身穿黄军装的伪军。

毫无思想准备的金二楞一时之间呆住了，他站在那里直愣愣看着这伙人。而伪军也没想到这个毫无生机的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人来，这个人头上扎着白毛巾，一身黑衣黑裤，并且身上还背着一杆枪。…,

“八路！”有一个伪军突然反应了过来。他歇斯底里地喊了一嗓子。

这一嗓子惊醒了所有人，八路的威力非同小可，仅仅就这一嗓子，伪军们操枪的操枪，抱头的抱头，乱成了一团。

这一嗓子也惊醒了金二楞，他一侧身从肩上将枪顺了过来，条件反射般的拉栓顶火，紧接着随手一扣扳机。“砰”！，一颗子弹飞出枪口往黄呼呼的人群中射了过去！

金二楞这一连串动作毫不拖泥带水，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是积年老兵呢，其实，金二楞做得如此干净利索，完全是他自学的成果。

金二楞喜欢枪，也得到了自己的枪，可是他一直就没加入过民兵，也无人教授他军事知识，他所有的军事技能全部学自于民兵在打谷场上操练。

此地离敌伪最近，很多时候就是敌我拉锯地带，为了加强地方武装的军事技能，八路军派来了富有作战经验的班排长，对本地的民兵进行了较为严格的训练。

这种训练的地点不是在打谷场上，就是在村边适合的空地里，训练的内容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也就是一些单兵战术和简单的班排作战战术。这种训练基本上都是公开的，在民兵们训练的时候，往往有一些村民在围观，金二愣也是围观者之一，金二愣正是从这些断断续续的公开教学里学到了一些军事知识。

金二愣一直就生活在别人的异样眼光里，现在既然没人愿意接纳自己，他反而越是要让自己比别人更好。在偷学了一些军事知识之后，金二愣自己在家里、野地里反复演练，这样一来，金二愣的单兵战术动作还真得有模有样了。

面对着这么多的伪军，金二愣还没有自大到以一己之身来抵挡这么多敌人。开了一枪之后金二愣并没有停留，他将枪一收，转身就往村外跑去。不过金二愣并不是直线逃跑，而是按照八路教官所教授的办法，沿着“之”字形的路线、凭借着有利地形撤退的。

就在金二愣转身跑出一小段路的时候，身后的枪声响了。不过伪军的枪法实在是太臭，金二愣光听见乒乒乓乓响声，真的能打到身边的子弹还真的没有几颗。

金二愣虽然有了自己的一支枪，也有一百发子弹，可是他实在是太珍惜子弹了，一般情况之下他只是拿着空枪按照教官所说的练习瞄准，真正打实弹只有区区两发。练习是一回事，打实弹又是一回事，金二愣刚才开的那一枪其实是在慌乱之中，他也只是往伪军人多的地方打了一枪，他的本意也就是吓唬一下伪军，并没有指望真的能打中什么，可就是这胡乱打出的一枪，反而成就了金二愣的威名。

当金二愣突然出现的时候，更加感到恐惧的反而是伪军们。一个粗壮的年轻汉子，一身农民打扮，还有一支油光铮亮的钢枪，和八路打过多次交道的伪军们都认为这就是典型的一个民兵形象。

既然有个民兵这样大摇大摆出现，附近一定会有大部队！伪军们慌了，有人咋咋忽忽取枪拉枪栓，更多的伪军赶快往路的旁边扑，这个时刻能找到保命的地方才是最需要的。

可就在这时，金二愣打出的子弹飞了过来，这颗子弹并没有直接打中任何人，而是稍稍飞高了一点，正好打中了一个伪军手中步枪上的刺刀！…,

“当”的一声，高速飞行的子弹立刻打断了那把刺刀，在打断刺刀的同时，子弹也变了一个方向，无巧不巧的打中了正在寻找藏身地的伪军排长脑袋。而那把被打断的刺刀也不消停，被打断的那半截刀刃在空中飞舞，最后竟然无巧不巧的扎中了一个伪军的脖子！

金二愣在前边跑，后边有伪军乒乒乓乓开着枪，枪声越密集，金二愣跑得就越快。不过伪军们的枪法实在是稀松平常，等金二愣跑出了他们的射程之外，竟然连金二愣的皮都没擦到一块。

金二愣越跑越远，很快就变成了一个小黑点。但是就在刚才同他一照面的时候，伪军里面就有人认出来了：“金二愣，那不是金二愣吗？”

其实伪军里面认识金二愣的并不少，主要是这些伪军里面有不少是本地人，并且金二愣在本地也算是一个很有名的混人，因此伪军里面有人认识金二愣并不稀奇。

虽然有人认出了金二愣，前边也仅仅只有金二愣一人，但是并没有一个伪军去追金二愣。金二愣现在是典型的土八路打扮，既然他敢单独出现，那谁又能保证金二愣真的是孤身一人？如果土八路真的是成群结队来的，伪军要是真的去追金二愣，谁又能保证不会中了八路的埋伏？当金二愣从众人的眼光中消失的时候，也正是伪军们大呼小叫，紧急救治伙伴的时刻。

跑得不见踪影的金二愣实在是没想到，就是他在紧张的时候连瞄准都来不及的那一枪竟然成就了他今后的赫赫威名。

金二愣从来都没想过，他那失去准头的子弹竟然打断了一把刺刀，被刺刀挡偏的子弹继续飞行，击中了伪军排长的脑袋，而这个排长竟然连喊都来不及就一命归阴了！更为奇妙的是那被打断的刺刀插进了旁边一个伪军的脖子。

从此之后，本地就开始流传一个神话，那就是金二愣不是二流子，而是八路的神枪手，他的枪法不仅仅百发百中，而且金二愣还有一个神奇的绝技，那就是他能像串糖葫芦一样，一枪能打两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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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零章 秋收冬藏38

金二愣急慌慌逃回山上，又累又饿的他在山上又等了一天。-------山上早就断了粮，金二愣实在是饿极了，第二天下午他只好硬着头皮再次偷偷摸摸下山。

因为上次在村口突然遇到了伪军，金二愣这一次回村特别小心。当他小心翼翼进了村子的时候，金二愣并没有发现敌人，他反而发现了一匹马站正在村口的大路边上悠闲地吃草，而马的鞍子上还伏着一个昏迷了的八路。

有八路在，那附近肯定没有鬼子或者二鬼子，金二愣此时倒是放下心来。金二愣走到近前一看，这个昏迷过去的人他认识，此人正是受伤突围之后的周友根。

周友根腹部受了枪伤，他完全是凭着坚强的毅力强撑着骑马冲出了重围。

冲出重围只表明他暂时远离了生命危险，但并不代表着

完全安全了。

首先，周友根腹部的伤口虽然简单包扎了一下，

一直在流血；另外，一路之上的村庄早就全部坚壁清野了，村子里没有人烟，周友根一天之内没有吃任何东西。流血过多，并且又累又饿的周友根最终晕了过去，不过他还是凭借最后的意志紧紧抓住了缰绳和马鞍，任由自己的坐骑行走了。

周友根是本地人，也是最早来到豫北地区的老八路，周友根很早以前就到这里发展过抗日武装，还不时下到村子里指导民兵训练，因此金二愣对他很熟悉。正是因为以前经常在本地活动，周友根的坐骑对本地比较熟悉，俗话说“老马识途”，这匹识途的老马终于将周友根带到了这个小村子。

见到了昏迷中的周友根，金二愣可不敢懈怠。金二愣伸手试了试周友根的鼻息，发现脸色苍白的周友根虽然毫无意识，

鼻尖之处还有若有若无的气息。

“他还活着。”金二愣不敢耽误，他立刻伸手牵着那匹马。将周友根带回了自己居住的那三间茅草屋。

回到了茅草屋，周友根立刻将周友根的衣服解开来，检查了周友根腹部的伤口。见周友根腹部还不时有一丝丝殷红的鲜血渗出，金二愣反而放了心。

村里没有专职的医生。

平时时不时有游方的郎中在摇铃巡医，金二愣听这些游方郎中说过，一个人只要还在流血，并且血还是红的话，那说明这个人还是活的，此后只要对此人好好医治并精心调养，这个人必定能够复原。

周友根躺在炕上。他脸色苍白，命若游丝，而金二愣却不再紧张，他生火烧热了炕，然后在院子里挖出以前藏下来的粮食，开始给周友根熬起了小米粥。

炕慢慢烧热了，小米粥也在锅里咕嘟嘟熬着，身子渐渐温暖的周友根终于睁开了眼睛。醒来的周友根显然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他迷糊了一小会，似乎在整理自己的思绪。

现在明显是在一个房子里，这间房子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户。现在已是日暮时分。屋子里的光线并不好，周友根只能看到房间里有一个黑乎乎的影子在移动。

房间里有人，他是自己人还是敌人？等他完全明白过来以后，周友根一伸手往身后摸去。

作为一个战士，枪就是自己的生命，周友根显然是准备掏枪。可是，一模之下身后哪里还会有枪呢？

周友根的动作很快，也很大，他没有摸到枪，却因为过大的动作牵扯了伤口。“哎呦！”周友根禁不住呻吟了一声。…,

周友根的声音惊动了那个隐在黑暗中的人影，“周队长，你醒了！”黑影终于发出了声音。

紧接着就听到“咔哒咔哒”的声音，不一会儿，那个人用火镰打着了火，并用这点火点亮了桌上一盏小小的油灯。

油灯慢慢移近了。周友根终于看清了端着灯的那个男人。

“是二愣子啊！我现在是在哪里？”周友根终于认出了金二愣，于是开口问道。

金二愣将油灯放在炕头上，笑道：“周队长，你现在是在我家里啊。刚才我准备回家找点吃的，没

在大路上看到你骑着马。”

说到这里，金二愣一翘大拇指，赞道：“周队长，你果然很厉害，就算是晕过去了还能稳稳骑在马鞍上，八路就是有种。”

“我的枪呢？”周友根更关心自己的武器，问道。

金二愣一指他的身边，道：“就在你身边啊。”

周友根一侧头，只见自己的驳壳枪果然静静躺在自己的身边。周友根马上拿起枪并卸下弹匣一看，只见弹匣里空空如也，一颗子弹都没有了。

“别找了，你的子弹早就打光了。”金二愣端来一碗小米粥道：“粥熬好了，喝点吧。”

周友根也是饿极了，一碗热乎乎的小米粥很快就喝下了肚，极度虚弱的周友根吃饱了肚子，很快又陷入了昏睡中。

金二愣这次回村也是冒了很大的危险，鬼子任然在进行扫荡，他也不知道日伪军是不是会再次

，第二天一大早，金二愣背上粮食牵上马，让马驮着周友根又回到了山上他藏身的那个小山洞里去了。

就在金二愣躲在山上的时候，刘政洪他们的翻边战术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饭岛现在终于知道刘政洪他们

钻进了自己的防区，并且在日占区内连连得手。八路不是逃窜，而是转而进入自己的防区，这一招让毫无防备的日伪军手忙脚乱。他们不知道刘政洪会不会再次往更重要的地点进军，为了保护自己的防卫要点，日伪军开始急速调动兵力，他们首要的任务就是要把流动中的八路堵截住。

一直向上级报送捷报的饭岛和岛田二人被司令部大大训斥了一次。

作为肃正作战的主力，这二人不仅没有利用优势兵力消灭八路，现在竟然让“溃不成军”的八路造成了更大的危害，这是堂堂蝗军绝对不能容忍的。在电文中，司令部甚至还使用了军法处置的字眼，这让二人心内惶惶不可终日。

害怕归害怕，

军令还是必须要执行的，饭岛和岛田不得不收缩兵力，他们立刻带兵回头，去自己的防区加强防守，以防止“共产洪水”继续危害大日本蝗军的大东亚治安了。

鬼子走了，袁大胡子终于松了一口气。

这么多天以来，因为战事紧急，刘政洪那边一直没有什么讯息，

凭着多年作战的经验，袁大胡子心里知道，兵弱将寡、弹药给养极为短缺的刘政洪这一次肯定受到了巨大损失。至于刘政洪那边受到损失的程度如何，袁大胡子目前也不知道，

在内心深处，袁大胡子甚至

做好了全军覆没的准备。

当岛田一开始撤退的时候，袁大胡子一边派部队对敌人进行警戒，一边派出机动部队去追寻刘政洪的队伍，袁大胡子还是抱有一丝侥幸，他想在最短的时间内把自己的兄弟们接

。

随着侦察小队和尖兵部队不断派出去，袁大胡子这边的信息也源源不断传了过来，可是这些信息极为混乱，有人说有一支八路的军队被鬼子围住了，鬼子的枪炮很猛，打了一会之后就没了动静，这支八路的部队似乎被消灭了；又有消息传来说，鬼子的几个据点被一伙八路端了，这伙神出鬼没的八路犹如神兵天降，鬼子现在一片混乱，到处调兵来加强防守；还有一些刘政洪当时留下来的伤兵们说刘政委带兵走了，为了掩护伤病员们，刘政委他们轻装疾行，按照时间上推算他们很可能早就脱离战场了。…,

这些信息复杂而又混乱，不过有一点得到了证实，那就是在敌占区内有一支八路小部队在活动，敌人的几个据点都被他们巧夺或者强攻下来。

从潜伏在敌人那边的内线处得到的消息说，这支小队伍的人数并不多，

战斗力极为强悍，并且机动性很强，就是这么一支小部队在不知不觉之中突然冒出来，在鬼子的内部闹了个天翻地覆。鬼子到目前为止仅仅知道他们

攻下了好几处据点或者碉堡，并且

获得了大量的粮食弹药，又因为这支部队神出鬼没，至于他们目前在哪里，下一个进攻的目标又是哪一个，日伪军到目前为止一无所知。

日伪军的内部正手忙脚乱在布置防守，李青林那边也获得了消息。对于敌占区突然出现一只新的八路队伍，心里感觉最震撼的却是梁希贤。

日伪军新一轮肃正作战开始之后，第九支队这边自然是严阵以待，日伪军进入八路防区，刘政洪和袁大胡子被饭岛和岛田部队紧紧咬住，对于梁希贤来说这

不是什么新闻。可是在敌占区出现的八路队伍却让梁希贤大为意外，作为一个情报人员，他在第一时间就做出了一个判断——八路一支新

又来到了豫北地区。

梁希贤自然在第一时间就跑到指挥部，把自己的这个新判断告诉了李青林。不过李青林听完了梁希贤的分析之后并没有什么表示，李青林坐在那里半天没有出声。(未完待续。。)

四八一章 秋收冬藏39

作为一个军事指挥人员，李青林对于这支八路小队伍突然的情报出现当然不会忽略。李青林其实在心里也有了一个判断，他认为这支队伍虽然战力很强，给敌人造成的麻烦大，但是这支部队绝对不会是新队伍，而极有可能就是刘政洪派出来的。

李青林做出这样判断的理由也很简单，如果八路派来了战斗力极强的新部队，那必定是从他们的老根据地抽调而来的老部队；而八路老根据地离豫北军分区有好几百里地，如果这支部队是新派来的，他们必须要经过长途跋涉来到豫北地区，然后再穿过交火地区才能进入敌占区。通过这么长的路程且不被各方发现，李青林自信做不到，想必八路那边也不能做到，因此这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李青林虽然已经判断出这就是刘政洪那边的小部队，但是他并没有立刻否定梁希贤的说法，作为一个前线军事总指挥，李青林知道自己的部队在豫北地区还要长期坚持下去，而日伪军的进攻不会停止，他们的步步紧逼将会使自己的生存环境越来越艰难，李青林需要利用这件事给自己的部队争取最大的利益。

李青林暂时不说话，其实是做出了一个姿态，那就是他在深思熟虑。终于，李青林觉得时间够了，自己的戏也演足了，他开口道：“梁处长，既然这里出现的新的八路队伍，那就一定要及时上报，麻烦你给第一战区写个报告吧。”

“好的，我马上给战区发电报。”梁希贤戴上帽子准备出门。

“梁处长，你顺便给罗大富打个招呼，让他给战区参谋处和军需部门写报告，要求立刻调拨弹药粮草，另外补充的壮丁也需要立刻调配。”李青林在身后补充道：“八路都增兵了，咱们再不抓紧点。难道第一战区准备把整个豫北都丢给八路不成？”

因为各种原因，第九支队所获得的补充并不及时，在这种军需和壮丁补充时断时续的情况之下，李青林的部队目前粮草弹药仅仅只能处在维持状态。可以这么说，李青林的部队已经很难经得起一次大的战役。

抗战已经经历了几个年头，鬼子武力进攻和经济遮断战略显示出了一些威力，再加上豫北地区非常贫瘠，本地区的民力财力基本已经被挖掘殆尽，如果没有大后方的支持，李青林想维持这样一只大部队并且要保持战力是不可能的。他正是借着这个机会通过梁希贤的口向战区申请补充呢。

岛田、饭岛这一次带领队伍扫荡八路军豫北军分区，虽然他们都深入到了豫北军分区的腹地，在作战中也取得了一些战果，但是最终也没有将本地区实力最弱的八路消灭掉，到最后反而让八路的小部队在自己占领区内部闹了个天翻地覆。布置这次肃正作战的指挥部不得不将兵力撤回来，除此之外，日军还从外地紧急调兵力来加强防守，可以说这一次精心准备的扫荡已经完全失败了。

而在八路这边。刘政洪最终带领手中的残兵一路冲杀回到了胡家窝棚，他们这一次缴获很多，但是最终回到根据地的战士却连一百人都不到了。再说袁大胡子那边。他们的伤亡也不小，另外，日伪军在根据地内大肆破坏，根据地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损失，可以这么说八路军在短时期之内很难恢复元气。…,

外边乱成了一团，躲在小小山洞里的金二愣和周友根二人却整天吃了睡睡了吃，似乎过上了神仙般的生活。可是，这样的日子也没过多久，因为现在是两个人要吃饭，金二愣第二次带上山来的粮食又没有了。金二愣决定再一次冒险回村取粮食。

鬼子还在根据地里横行，到底什么时间走，谁也说不清，跟在鬼子身后还有伪军和所谓的宣抚班，这些人时不时就出现在村子里，金二愣说不定就会碰上这些人。

好在现在有了一匹马。金二愣背上枪骑上马，选择在中午时分下了山。正是因为有了这匹马，金二愣认为来回的速度快了很多，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他中午的时候下山，在傍晚之前就能够带着粮食赶回来。

金二愣走了之后不久，周友根又睡着了。这一次周友根受的是贯穿伤，伤口虽然没有感染，但是他失血太多，因此周友根的身体极为虚弱。这几天周友根一直在休息调养，但是山上的条件有限，因此身体恢复起来也很慢。

周友根这一觉一直睡到了晚上，直到被一阵剧烈的叫骂声惊醒，从声音中还能听出来，那正在叫骂的还是一个女人，并且很可能是一个年轻的南方女人。

此时天已经黑了，山洞里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清。周友根不知道外边来了什么人，也不知道现在出了什么事，他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同时将那支打光了子弹的手枪握在了手中。周友根想，这支枪虽然没有了子弹，但是毕竟还是一个沉甸甸的铁家伙，关键时刻砸过去或许能起到一点作用。

就在周友根紧张的时候，外边响起了金二愣的声音：“别骂了，俺不是土匪，俺是八路军民兵呢。”

“你是民兵？你骗鬼呢？八路军民兵会绑架女人吗？会把人扛到山上来吗？你就是土匪，就是坏人！”女人骂道。

“女人？你是鬼子宣抚班的，是汉奸，还是个女汉奸，俺现在不是绑架你，是把你俘虏了。”金二愣理直气壮地喊道。

“八路和民兵早就被蝗军赶走了，你就是土匪，你就是坏人。你等着，等蝗军来了，你就等着被砍头吧！”女人气焰小了一点，但是语气还是很硬，现在竟然拿出鬼子来吓唬金二愣。

女人的话音刚落，周友根就听到“砰”的一声，紧接着又听到女人“哎呀”一声，显然是金二愣生气了，他直接将女人扔在了洞口。

随后又听到一阵“咔哒、咔哒”敲火镰的声音，不一会儿，洞口亮起了小火苗。用火镰打着的微弱火光，金二愣点着了一个小火堆，现在有了火堆，也就有了足够的光亮，周友根终于借着火光看清了被扔在洞口的那个女人。(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四八二章 秋收冬藏40

被扔在洞口的女子很年轻，从面貌上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左右，但是她的双手被金二愣绑住了。这个女子短发圆脸，个子不高，完全是一副女学生打扮，并且她的口音并不是本地人，听上去明显带着南方语音的痕迹。

火光照亮了山洞里边，那个女孩子看到山洞里还有另外一个人存在。也许她觉得人多了之后，那个看上去恶狠狠的金二愣不会有更进一步的行动，这时候她明显感觉到了一些安全感，她脸上一直紧张的的神情此时马上平复了下来。

“二愣，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带了个女的回来？”周友根问道。

“老周，这次真倒霉，没取到粮食。俺下午回村的时候遇到了汉奸，俺怕村里有鬼子或者二鬼子，俺自己就回来了。”说到这里，金二愣一指那个被绑着的女人，道：“不过，俺也不是什么都没干，俺这次抓了一个女汉奸。”

“她是女汉奸？”周友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继续问道。

金二愣答道：“可不是嘛，她就是个女汉奸。”

接着火堆的光线，周友根仔细看了看被金二愣带回的那个女人。

这个女子年龄大概也就十八九岁，也就是一般人家的女学生打扮，看上去还是满脸稚气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汉奸。

“她是汉奸？二愣，你不会搞错了吧？”周友根很是狐疑。

周友根安顿好那个女孩，然后一屁股坐在了火堆边，道：“她是宣抚班的，不是汉奸是什么？”

为了证明自己说得不错，周友根还从怀里掏出一大叠标语传单扔给了周友根。

周友根对着火光仔细看了看那些传单，发现还真是宣传所谓中日友善、共存共荣之类的宣传品。

金二愣边烤火，边将下午行程叙说了一边。

金二愣下午骑马回村的路上倒是很顺利。

今天的天气很好，算是晴空万里，骑在马上的金二愣视线极佳。下午的阳光很是温暖，也无一丝风。阳光晒在人身上暖洋洋的。这么多天都躲在山上可把金二愣憋坏了。要不是急需补给粮食，金二愣恨不得立刻就找一个平坦的大石头躺上去晒着太阳舒舒服服睡一觉。

金二愣很快就来到村子边，骑在马上远远望去，村子里倒是显得很宁静，看不到有什么人在活动，不过有一户的屋顶上正在冒着袅袅炊烟。

村里有炊烟，说明村子里一定有人在；村子里动静小。说明即使有人，那人数也不多。

从周友根的口中得知，八路的主力现在已经转移到北边去了，同时也带着身后扫荡的日伪军去了北边。虽然周友根并没有说八路军目前的情况，但是金二愣猜到八路军这次损失巨大，在短时期内他们只能休整补充。主动对鬼子发动进攻的可能性等于零。

大王庄、小王庄正处在敌我交战区的中间，自从鬼子来到这里，鬼子们所谓的“肃正作战”、“扫荡作战”也经历了好几次，其他的各种小规模骚扰也不知经历了多少次，因此本地百姓对于鬼子们的作战规律很是熟悉。

鬼子每次扫荡作战都是来势汹汹，加上国共两军都采用了游击战的战术，在作战阶段他们往往在一开始会保存实力避其锋芒，因此鬼子们凭借相对优势的兵员和强大的火力能势如破竹。

但是鬼子也有致命的缺点。那就是乡村的地盘他们能攻打下来。却很少能占领并且完全控制起来。再加上老百姓为避兵祸往往会逃往，日军在乡村的新占领区很少能得到给养。没有了给养就不可能长期作战。到了最后，往往气势汹汹而来的鬼子们既找不到对手，也都得不到给养，他们往往不得不丢下这些新占领的地盘，最终还是灰溜溜的回到他们坚固的据点里去。

针对鬼子们这个特点，老百姓们也习惯了这种生活。老百姓们都知道，也编了一些形象的民谣，比如“鬼子来了一阵风，八路来了水漫地”，那就是说鬼子来了也没什么，他们就像是一阵妖风之后，虽然有些损失，但是他们很快就会缩回去；但是八路来了就不一样了，八路就像是水漫大地一样，他们会渗入进去并且扎下根来。经过一段时间之后，八路的力量不但会生存下来，并且最终能发展壮大起来。

鬼子来了还会走，金二愣对此深信不疑。鬼子扫荡作战已经这么多天了，金二愣估摸着他们应该早就回去了。况且村子里目前显得很安静，飘出炊烟的也只有一家农舍，完全不像有大队鬼子或者伪军驻扎的样子，因此金二愣认为村子里的炊烟应该是早点回村的邻居们在家烧饭而已。

“今天肯定能拿到粮食了”，自以为是的金二愣心内大喜，他往马屁股上抽了一鞭，战马四蹄翻飞，一人一骑往王小王庄内狂奔而去。

四周静悄悄的，擂鼓般的马蹄声打破了这个静静山村，突然之间，就在金二愣快接近村子的时候，村子里突然冒出了几个人。

这几个人都是男的，他们身有的穿着中式服装，有的穿着制服不像制服、军装不像军装的衣服，不过，这几个人的身上有一样东西是同样的，那就是他们都头戴日军的战斗帽！

“村子里是鬼子？”金二愣感觉到脑子“嗡”的一声，冷汗都下来了！

不过现在的金二愣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浑浑噩噩的二流子，他也算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人了，一开始的愣怔并没有让他手足无措。

胯下战马不愧是经历过枪林弹雨，见到村子里突然冒出的人群，战马立刻止住了脚步，而就在战马停住脚步的时刻，金二愣伸手往后一探，身上背着的步枪就被他端在了手中，紧接着，就听“哗啦”一声，金二愣将子弹顶上了膛，枪口也指向了村口的那几个人。

“金二愣来了！金二愣来了！……”金二愣有点惊慌，没想到那几个人比他更惊慌。那几个人看清了骑在马上的金二愣之后。他们不约而同地掉头就往村里跑，并且边跑边大声叫喊。

很快，村子里出现一片混乱，似乎里面还有不少人。

金二愣不知道这个村子里还有多少人，他再也不敢托大，于是拨转马头往回走去。不过就在同刚才那几个人照面的时候，他可是看清了一个东西。那就是那里面有几个人的手臂上都带着一个白底红字的袖章，上边写着“大日本军宣抚官”几个大字。

战马的脚步慢慢停了下来，这里离村子有两三里路了，相对于步枪的射程来说，这么远的距离算是比较安全了，金二愣的一颗心稍稍放了下来。

鬼子侵入中国之后。他们凭借着军事上的优势一路南下，他们虽然在正面战场上势如破竹，但是在广大的农村地区并没有什么优势。鬼子们占领了大量的城市以及交通要道的重要城镇，但是广大的农村依然被国共两党的武装力量控制着。

鬼子们从来就不是笨蛋，他们深深知道自己的短处在哪里，他们知道虽然能够将中国军队赶走，但是他们却不能占领并且统治农村的原因在哪里，那就是老百姓从来就不相信他们。为了同中国抗日力量争夺农村。鬼子们想出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建立机构培养人员，让这些人为自己在农村扩大政治影响。建立并稳定农村的伪政权，这个机构就是宣抚班。

鬼子们在中国所依靠的是汉奸和伪军，并且也只能依靠汉奸和伪军，但是汉奸和伪军并不可靠，于是鬼子们开始试探着建立完全能够被自己控制的一些组织和力量，于是专门负责稳定占领区、专门在占领地进行政治宣传的一个怪胎“宣抚班”应运而生了。

在日本人眼里，日本人是最高贵的，其次就是韩国人、台湾人，再其次就是所谓的满洲国人，最下等的就是中国人了。这个所谓的“宣抚班”的成员分为“部员”和“雇员”组成，日本人是当然的雇员，韩国人台湾人也有机会成为雇员；但是在中国人里面，却只有极少数铁杆汉奸才能成为所谓的部员。

班长一般由日本人或者韩国人担任负责人，韩国或者台湾人是主要成员，里面的成员还有东北人，当然成员最多的还是中国人。这些中国人一般都是有文化的年轻人，他们绝大部分人是被日伪以招考工作的名义诱骗进了这个日伪的机构。

经过日为一段时间强化洗脑训练之后，宣抚班的成员就会分配到各地。宣抚班收各地日本警备队直接领导，当日军出发“讨伐”、“扫荡”的时候，宣抚班就会随着日军做所谓的“宣抚”工作。

所谓的宣抚工作，其实不外乎几个方面。

其一，当日军赶走了本地抗日军之后，宣抚班立刻就在当地寻找汉奸代理人，成立“治安维持会”，委任伪维持会长，行施行政管理的职能。

其二，利用汉奸搜集情报，防止抗日力量进行破坏活动。有时候他们还临时雇用地痞流氓、吸毒人员刺探军情收集情报。

其三，组织村民、学生、教师受训，训练的内容无外乎是美化侵略战争，对中国人进行奴化教育，灌输亲日思想。

离开村子已经很远了，金二愣回头看了看，却没有看到有人追上来。

“我真笨啊！”金二愣猛地一拍自己的额头，然后调转马头拿着步枪往小王庄奔驰而去。(未完待续。)

PS：因本人前一段时间股骨骨折了，本人动了手术，骨头上打了三根钢钉，即使到目前为止还不能长时间坐着。<在这里，本人对所有关心我的读者道歉。<本书从今天开始更新，虽然不可能像以前那样每天保持一定的字数，但是作者在这里保证，本书绝对不会太监。

四八三章 秋收冬藏41

金二愣悔之莫及，他现在十分后悔当时没有直接冲上去，不过这个后悔这也是他静下心来才想到的。

鬼子的宣抚班不是军事力量，只能算是跟随作战部队的辅助组织。

宣抚班的人员主要搞的是日伪政治宣传工作，他们的主要工作还是宣传、安抚、组织地方汉奸政权等工作，其主要的组成人员还是中国人，这些人只经过短期的简单培训，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军事方面的训练。在宣抚班里，能够掌握武器的也就是日本人或者助纣为虐的朝鲜人。

又因为鬼子现在已经陷入了中国全民抗战的大泥潭里，鬼子们的战争资源已经接近枯竭，武器配置方面也出现短缺的现象，因此一般的宣抚班里只配备了一两支王八盒子而已。

王八盒子是鬼子南部十四式手枪的中国俗称。

抗战期间，中国人把体积较小、用皮质枪套直接佩戴在腰带上的手枪叫“撸子”，而把体积较大，有木质或者皮质枪套、用专用肩背皮带斜背在身上的手枪叫着“盒子枪”。南部十四式手枪正是这种用专用肩背皮带斜背在身上的手枪，因此中国老百姓一般称这种枪为盒子枪。

为什么这种枪又被称为王八盒子呢？

王八，在中国人的心目中带有绝对的贬义，王八盒子，顾名思义，这种枪就是是王八们专门使用的盒子枪。

另外，这种枪为了多携带备份弹药和弹匣，枪套采用了圆形凸鼓面硬壳式造型，远远望去，那圆圆鼓鼓的枪套背在身上，还真的就像一只王八。

南部十四式手枪是由名古屋兵工厂制造的。是日本陆军军官的制式装备。其外形同德国卢格手枪极为相似。

虽然有人把南部十四式手枪称为东方卢格。可是其内部机构同德国的卢格枪完全不同，其质量以及可靠性更是有天壤之别，它其实是一支设计极为糟糕的手枪。

因为设计上有缺陷，王八盒子有很多难以克服的缺点。比需要严格保养才能勉强使用。比如它的撞针偏软并且很脆弱，击发无力，有时候还在击发时折断；穿透力极差，有时候连厚一点的木门都无法击穿；这种枪在可靠性方面更是一塌糊涂。由于设计上的原因，其弹匣很容易掉落，卡壳频繁，容易走火等。

美国大兵就这样评价过，这是一支“连自杀都不合格的手枪”。此时八路方面的武器是最为短缺的，很多民兵手里还拿着大刀长矛，但是就算是八路的民兵这样急需武器的队伍也看不上王八盒子。

金二愣刚才遭遇的是一支鬼子的宣抚班，他们人数虽多，但是他们手里应该没什么武器的。金二愣也是刚刚才想明白，对方那里并没有武装士兵跟随。不然的话刚才他们就应该向自己开枪射击了，而绝对不是狂呼滥叫着往村子里跑。

“他娘的。竟敢在俺们村子里祸害，还把老子吓了一大跳！”，金二愣很生气，他背着枪策马扬鞭往小王庄飞奔而去。

金二愣冲到小王庄村口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一个人影，村子里静悄悄的。对方虽然有可能埋伏在某一地，但是金二愣并不害怕。关键是因为他手里有一支中正式，他自己觉得就凭这支枪，他也不会和对方交火时处于下风。况且他胯下还有一匹战马，如果真的打不过的话，他还可以快速安全的离开这里。

战马冲进了村子，骑在马上的金二愣端着枪做好射击准备，他注视着四周，随时准备向可能出现的敌人开枪。

小王庄这个村子本来就不大，金二愣战马狂奔而过，除了惊起几只鸡鸭和树梢上的鸟雀之外，并没有发现村子里还有其他活动的生物。

“汉奸们跑了！”，当金二愣骑着马再次穿越村子之后，而村子里并没有其他人活动的迹象，金二愣最终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既然汉奸们偷偷跑了，那更进一步证明了金二愣的判断是正确的，那说明他们真的没什么战斗力。

“跑？跑了就不能追上么？”，金二愣豪情万丈，他拍马奔上村外的一处小高坡。村子东、南、北面很平坦，骑马站在高坡上，那几个方向倒是一望无际，如果宣抚班的人还没跑远，金二愣是能够发现他们的踪迹的。

果然，当金二愣骑马踏上小山包之后就发现了那一帮子汉奸的身影。不过由于刚才耽误了一段时间，这一帮子人已经往东边跑了很远。由于距离太远，金二愣看到的身影也只有芝麻粒大小，并且他们快进入一处小树林了。

这一帮子人大概有七八个，如果他们真的钻进了小树林，金二愣一人一骑还真的拿他们没办法。

“唉！可惜了！”，金二愣心里叹了一口气，准备放弃了。

就在他准备拨马回头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这一帮子人身后还有一个黑影。这个黑影也是同那一帮子人同一路线，只不过这人走得跌跌撞撞，显然是被前边的人落下了很远。

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有一个掉队的，金二愣心中大喜，他连忙拍马飞奔而去。

在平坦的地形上，马匹的速度自然不是靠两条腿奔跑的人所能比拟的，更别说那个看上去早就已经筋疲力尽的人了。

金二愣很快就追上了那个人，这就是那个被他带回来的年轻女子，这个女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年轻，年轻到就算是在逃命的过程中还在手中拎着一捆沉甸甸的传单，这些个传单自然是鬼子所谓宣抚班的政治宣传材料。

金二愣骑马将那个人截住，不过他实在没想到这个跑不动的人竟然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年轻的女孩子。

自从鬼子来了之后，金二愣整天在山上躲躲藏藏。金二愣那次同鬼子和伪军的遭遇战虽然没有受伤，但是那也算是极为凶险；特别是这次鬼子势头极大，这次来了之后一直在这里打转转，似乎没有走的意思，这让金二愣不敢回家，在山上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金二愣心里极为恼火。因此这次抓到了这个宣抚班的女人，金二愣决定将这个俘虏带回了山上。

金二愣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但是他的嘴皮子倒是很利索，他在洞口一边烤着火，一边就将自己下午的经历绘声绘色的说了一遍。

“你一个女孩子年纪轻轻的，不在学校好好读书，怎么就跑去干了汉奸呢？”就着火光看了那传单之后，躺在洞内地铺上的周友根开口问那个女子。

四周漆黑一片，山上时不时还有不知名的动物发出怪叫，火光忽明忽暗，山洞的回声将周友根的声音改变了，那个被绑着的女孩子十分恐惧，她惊恐地看着山洞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周友根无声地笑了笑，缓声道：“你别害怕，我是八路军。你应该清楚，八路军是优待俘虏的。”

“你真是八路军？”虽然周友根的声音很平和，但是女孩子还是有点不信，于是开口问道。

“我当然是八路了，只不过受伤了，不能动罢了。”周友根道：“二愣子，你怎么还把人家绑着呢？还不快解开绳子？”

金二愣此时倒有些不愿意了，道：“周排长，她可是汉奸啊，放开的的绳子，说不定她就会逃跑啊！”

周友根笑了，道：“天这么黑，山上还有野兽什么的，就算她想跑，她能跑出这座山么？说不定在半道上就被狼吃了呢。”

金二愣对于周友根还是挺佩服的，他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愿意，但是最终还是给那个姑娘解开了绑着的绳索。

大概是因为被绳索绑得太久了，姑娘马上就狠狠揉着自己的手腕，不过她同时还做着另外一件事，那就是在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往洞内周友根的位置挪动着。

金二愣发现这个姑娘似乎对自己深有敌意，于是很不满地开口问道：“你怕什么？我又不吃人的。”

周友根也笑道：“姑娘你别怕，他这个人表面上看上去很凶，其实心里很善良的。你看，我就是在受伤之后被他救下来的。”

那姑娘连连摇头道：“我可知道他是大名鼎鼎的金二愣呢，谁知道他吃不吃人呢。”

“金二愣竟然有这么可怕？”周友根很感兴趣地问道。

“当然了，现在谁不知道金二愣啊！在那边早就传开了，金二愣是神枪手，金二愣就是土匪，金二愣的手段比白狼还凶呢。”姑娘显然还是有点害怕，于是低声回答道。

“是吗？你们那边都怎么传说说金二愣的？你说说看。”金二愣自己也来了兴趣，开口问道。

“传说的可多呢！有人说金二愣武功高强，会飞檐走壁；有人说金二愣是神枪手，百发百中；有人说金二愣不光喜欢人，并且杀了人之后还吃人心肝……”姑娘这时候已经移近到了周友根的身边，她的神情开始稍稍放松了点，于是滔滔不绝地说起有关于金二愣的各种传说来。(未完待续。)

四八四章 秋收冬藏42

其实关于金二愣的传说也是最近几天才在伪军汉奸之间流传开来的，关于金二愣的这些传说，这可要从前几天他同伪军的那次遭遇战说起。

那天遭遇了伪军，金二愣在慌乱之中开了一枪。金二愣的枪法实在是说不上多好，那颗子弹并没有直接打中敌人。

但是世间上总有奇迹发生，那颗失去准头的子弹子弹竟然打断了一把刺刀，被刺刀挡偏的子弹继续飞行，最后击中了伪军排长的脑袋，这个排长竟然连喊都来不及就一命归阴了！奇妙的事情并没有结束，那把被打断的刺刀斜飞出去，直接就插进了旁边一个伪军的脖子，这个伪军也一命归阴了！

早前的金二愣在本地也算是一个很有名的混人，因此本地人认识金二愣并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伪军里面有不少是本地人组成的，因此金二愣当时就被认出来了。

金二愣有枪，并且还一枪两命！自此之后，在吓破了胆的伪军里面就开始有人嘀咕起来。这件事被大家不断传递，到了最后金二愣竟然被传成了穷凶极恶、无恶不作，并且是无所不能的一个传说中的神奇人物！

金二愣终于知道了原委，不过他并没有生气，而是咧开大嘴“呵呵”笑了起来。

“你得意什么？你还真以为你是神枪手啊？别人不知道，我可是知道你的枪法到底怎么样的。”见金二愣得意之极，周友根忍不住给他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周友根是本地人，对本地的人物都很熟悉，特别是前一段备战的时间里曾作为民兵的战术教官来村子里给那些民兵当过射击教练，金二愣的肚子里到底有几两油，周友根还真的是一清二楚。

“呵呵呵！”。金二愣被周友根讥讽了一下。他虽然脸皮很。但是此时也还是感觉到有点不好意思，于是只好干笑了几声给自己解嘲。

见金二愣不说话了，周友根转头问那个姑娘：“姑娘，我看你年纪也不大。听口音还是南方人，你叫什么名字？此前也应该是学生吧？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不在学校里好好念书，怎么就跑到汉奸的队伍里去了呢？”

这句话刚才周友根已经问过了。不过当时姑娘没回答而已，现在被周友根又旧话重提了。

姑娘眼睛一红，泪水就出来了，她答道：“我何萍，老家是南方的，五年前随着父母到县城来开店做生意的。我本来是个学生，自从日本人打过来以后，家里的生意一落千丈，我也就失学了。前段时间报纸上登了一个广告，说是政府要招收文员。如果被选中了，薪水很优厚。为了给家里减少负担。我于是就报名了。谁知道这是日本人搞的一个培训班，我们这些人被骗进去了之后就出不来了。他们说了，如果我们这些人半路逃跑的话，我的家人马上就会遭殃……”

小姑娘倒也是伶牙俐齿的，她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将自己被日伪骗进宣抚班的经过说了一遍。

在小姑娘的诉说中，周友根和金二愣都没有说话，不过他们都能从何萍的话语中听得出来，她当汉奸完全是被逼无奈的。

“何萍，你现在被我们俘虏了，今后有什么打算呢？”周友根等何萍讲完了之后问了一句。

“我当然不会回去了。”何萍很坚决地答道，不过她又小声地自言自语道：“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对我的父母下黑手。”

周友根“哈哈”笑了几声，不过他的大笑好像牵动了伤口，他止住了笑，道：“何萍，你以为你是谁啊？他们会把你当着一个人物来关注？其实啊，你们这些帮他们干事的中国人，在鬼子的眼里连蝼蚁都不如，你的死活对他们来说算不了什么的。退一步来说，这次你失踪了，是他们自己逃命而没有将你带上，这次的责任是落在带队的头头身上。我可以负责任的对你说，他们回去以后一定不会说实话，只会向上级报告说你们是遇到了八路，而你是在战场上战死的。”

“真会这样吗？”何萍有些不相信，她忽闪着大眼睛问道。

“一定会这样汇报的！”周友根斩钉截铁地说道：“我们同鬼子打交道不是一次两次了，每次作战咱们八路都会俘虏一些伪军，那些鬼子的队长回去写汇报每次都说这些人全部战死了，绝对不会说被俘了。如果他说自己的手下被俘虏了，他的上级会扇他耳光的，因为被俘是一件可耻的事，决不是蝗军和皇协军的战斗作风。”

为了证明自己说的是对的，周友根接着说道：“你也知道，很多伪军就是本地人，你见过日本人对那些被俘伪军的家属下手过吗？”

听周友根的口气很坚决，何萍终于松了一口气，道：“要是这样就好了，我父母他们今后就不会有什么麻烦了。”

“不过呢，你今后还真的不能回去了。一旦你回去了，你还真的不好解释你掉队以后的经历。毕竟金二愣最后追上你的时候，很可能已经被宣抚班的人远远看见了。”

想到今后很可能回不了家了，何萍深深叹了一口气，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要么，你到我们八路这边来吧，我们是真心抗日的队伍，正缺有知识有文化的学生呢。”八路军这次损失惨重，战后可能需要很长一顿时间休整。何萍毕竟涉世未深，也没有干过什么大的罪恶，将这样的知识女性拉进八路军，然后经过深刻的思想改造，周友根相信她一定会成为坚定的抗日战士的。

在豫西北地区，八路军部队缺衣少粮的名声早就传播在外，何萍对此和早有耳闻，因此一时之间倒有些犹豫了。

坐在一边的金二愣虽然没有说话，但是他一直侧着耳朵在听着他们说话。也不知道这家伙在想些什么，反正到最后何萍不说话的时候，这家伙咧着嘴无声的笑了。看他那涨红着脸得意的样子。这家伙一定是想到什么美事了。

见何萍没有说话。周友根换了个话题问道：“何萍。大队的鬼子早就追着八路已经走了很远了，你们怎么到现在还来这里？你们打算在这里建立维持会吗？”

何萍低头道：“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还来这里。来这之前没人说要建维持会，他们让我们只带了刷标语的石灰桶和传单，凡是经过的村子都刷上标语。散发传单。”

“没说要你们今后一段时间在哪里长期驻点吗”周友根继续问道。

“没有，确实没有！”何萍连连摇头道。

“二愣子，明天收拾一下东西，咱们回村去住！”周友根对金二愣道。

“不会吧？鬼子还没走呢！”金二愣惊异道。

周友根笑道：“你这个二愣子。怎么就不会用脑袋想一想？”

金二愣也不是笨蛋，他低头想了想，最后一拍大腿喊道：“对啊，鬼子一定是收兵了！如果他们还在这里，或者他们想占住这里，他们会让这些汉奸住下来的。”

“谁是汉奸？谁是汉奸？你怎么说得这么难听呢？”何萍听金二愣开口闭口都带着“汉奸”一词就很不高兴，于是开口抗议道。

“你不是汉奸？难道你是抗日战士？”金二愣撇嘴道。

见二人有马上要吵起来的架势，周友根打着圆场道：“好了好了，都别吵了！小何并不是真心要当汉奸的，我相信她今后会成为抗日战士的。”

接着他又对金二愣道：“人家是小姑娘。年龄也小到可以当你妹妹的，你也不知道让一让她？”

金二愣被说得不好意思了。他摸着自己的光头“嘿嘿”笑了几声。

第二天一大早，金二愣他们收拾好简单的被褥之类的东西，准备回村。就在下山之前，金二愣还拿出了绳子准备帮上何萍，周友根制止了他。

金二愣有点不服气了，道：“周排长，要是不绑上她，她会逃跑的。”

周友根笑道：“她能跑哪里去？跑回家吗？”

金二愣想了一想，周友根说的实在是在理，因此最终也没用绳子绑何萍。

不过金二愣还是有点不放心，他端起身上背的枪“哗啦哗啦”拉动枪栓，并威胁何萍道：“我虽然不绑你，但是你也别动逃跑的心思。你自己可要想清楚，俺的子弹可不是吃素的，你永远都跑不过子弹的。”

金二愣手里摆弄着中正式，嘴巴里的声音恶狠狠的，脸上也是一股凶神恶煞的表情，这当然吓住了年轻的何萍。

何萍结结巴巴道：“我不跑，我保证不跑！我要是跑的话，你开枪打死我好了！”

金二愣解决好何萍这个麻烦事之后，他让周友根骑上马，再把行李放到马背上，三人相跟着回到了小王庄，住进了金二愣家那三间破旧茅草屋里。

周友根身上有伤，这几天虽然躺在山洞里休养，但是因为没有药可上，那腰腹间的伤口都已经有发炎的迹象了，周友根来到金二愣的家里之后，他马上就躺在炕上浑浑噩噩地睡了过去。

金二愣虽然是个混人，但是那只是表象，实际上金二愣是个心思很慎密的人。金二愣看到熟睡中的周友根满脸通红就心知情况不好，他连忙用手在周友根的额头一试之后连声惊呼：“不得了了，周排长发高烧了！”

何萍虽然是个涉世未深的丫头，但是人一旦发高烧就很凶险的道理也是知道的，一时之间，小丫头被吓得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金二愣稍稍稳定了一下心神，他马上回头对何萍道：“你马上找个毛巾浸了凉水搭在他脑门子上，只要他烧不退就不拿下来，我现在出去找医生。”

金二愣一刻也不敢耽搁，他马上出门背上枪骑上马去找医生去了。(未完待续。)

四八五章 秋收冬藏43

周友根这一次真的很凶险，虽然头上敷着冰凉的冷毛巾，但是他的体温一直就没有降下来。从表面上看上去周友根是睡着了，其实他是晕了过去，只有潮红的脸，粗重的呼吸表明他现在还活着。

周友根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了，他是被屋子里一阵奇怪的声音惊醒的。

这时候周友根的烧还没有完全褪去，脑子里还是浑浑噩噩晕晕乎乎，不过此时他最大的感受就是饥渴。也难怪，这一整天他都处在昏迷之中，也没有吃饭，再加上这么长时间的高烧，周友根感觉到虚弱无力，特别是嘴巴发苦，嘴唇干得都了起一层皮。

乡村的夜晚总是很安静的，村子里除了有看家狗偶尔吠叫几声之外，就别无其他的声息，但是金二愣的家里却不时传过来一些奇怪的声音。

周友根是睡在东厢房里的炕上，这里是金二愣原来住的炕，而发出声音的地点是在西厢房。

清醒过来的周友根竖起耳朵听了一会，只听得那边有一个女孩子哭喊着“不要！不要！你这个无赖！”，而在这间屋子里，还有一个男子粗重的呼吸声在回荡，其中还夹杂着一阵肉体的撞击声。

周友根虽然没有结婚，但是那种特别声音任谁都能知道现在的西厢房里发生了什么。周友根不禁勃然大怒，他想爬起来去教训一下金二愣，可惜身不由己，现在的他身子瘫软，一动也不能动；动不了的周友根又想高声叫骂，可惜嗓子发干，周友根的意识里虽然想大喊，但是嘴里只能发出一点微弱的声音。

周友根的声音被西厢房的声音完全盖住了。那边自然听不到。周友根一急之下。他又晕了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友根再一次醒来，这一次睁开眼睛，周友根的眼前是亮的。因为屋里此时点亮了一盏油灯。

灯光如豆，但是足够将屋子照亮，借着这昏暗的灯光，周友根看见了一个人。这个笑眯眯的人披着衣端着一碗水走过来，他就是金二愣。

金二愣端着一只碗走了过来，他一只手搀起周友根，将那只碗凑近了周友根的嘴边。碗里的水是黑乎乎的，还有一股子中药气味。周友根虽然对金二愣极为生气，但是渴极了的他还是一口气把那碗温热的中药汤子喝了个一干二净。

喝下了那碗汤药，周友根感觉好了点。躺下去之后休息了一会，他低声对金二愣道：“再给我一碗水喝！”

金二愣的心情现在看上去极好，听说周友根想再喝水，他屁颠屁颠地跑到外边。不一会儿，金二愣又端进来了一碗水。进来之后金二愣又搀起了周友根。周友根又像上次一样一口气将这碗水一饮而尽。

喝了一碗汤药，又喝了一碗水，周友根干渴状态终于消失了，就在这时，西厢房里传来了一阵哭泣声，这是何萍在放声痛哭，其哭声极其哀婉悲伤，十分令人心碎。

周友根终于缓了一口气过来，他对金二愣怒目而视！

见周友根怒视着自己，金二愣心里发虚，他低着头端着碗准备悄悄溜走了事。

“金二愣，你是个混蛋！人家小姑娘还小，你怎么能干这种牲畜不如的事情呢？”见金二愣准备溜走，周友根怒不可遏开口怒骂道。

金二愣面对一身正气的周友根，本来还觉得自己对这件事很愧疚，但是当周友根开口骂他的时候，这家伙无赖的本性突然发作。

这家伙一转身，将手里的碗重重放在桌子上，道：“周排长，怎么了？你要知道她可是汉奸呢。”

周友根咬着牙道：“汉奸？汉奸怎么了？她现在是俘虏，我们八路军对待俘虏连打骂都不准许，更别说这样了。我告诉你金二愣，你就等着八路给你处分吧。”

金二愣反而嘿嘿一笑，道：“周排长，她是俘虏不假，可是她不是你八路的俘虏，而是我金二愣的俘虏吧？她是我的俘虏，和你们八路一点关系都没有吧？我金二愣就是个浑人，连民兵都不是，我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你们八路的俘虏政策对我可没啥用处哦。”

金二愣连民兵都不是，这一点周友根刚才还真没有想起来，现在经金二愣一提醒，周友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金二愣了，他只好手指着金二愣，道：“你、你、你……，金二愣，你他妈

的就是个混蛋！”

金二愣见周友根被自己的话堵住了，他得意洋洋地一笑，道：“周排长，你是真八路，还是个干部，对待群众可不能开口就骂人哦。我记得你们《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你有……”

周友根气得够呛，他怒吼一声，道：“滚！”

周友根这一声怒吼自然是把金二愣吓了一大跳，可这一声也把他腰腹部的伤口给牵动了，周友根最后情不自禁地哼了一声：“哎呦！”

金二愣此时已经跑到了门口，听到周友根疼得哼了一声，他转过头嬉皮笑脸地回道：“周排长，老人们都说，气大了伤身，你好好养伤，别生气了。你安安稳稳睡觉，我去调教我的俘虏去了。”

周友根被金二愣的言行气得脸色发白，可现在他确实也没什么办法。

金二愣不是个傻子，当他抓住何萍的时候就动了一些心思。此时的豫西北很贫穷，普通人家想要娶个媳妇是要花大价钱的。在村人的眼里，金二愣是个孤儿，他不仅是个二流子，更是一个穷得掉了低的穷光蛋，他要是想娶媳妇，那简直是比登天还难！

何萍被抓住的时候是一副学生打扮，这副学生打扮更是让金二愣心动不已。

在此时，能够上学的人家肯定相对富裕之家，不然也支付不起孩子学习的费用。在中国，女孩子被认为是最重要嫁出去的，就算是给她念了书，最终也是便宜了男方，因此女孩子一般只在家做家务，学一些女红之类，能够念书的女孩子在社会上更是少之又少。

金二愣还记得，本地大财主十年前娶了一个女学生做儿媳妇，那可是花了好几千大洋的彩礼。除此之外，就在他儿子结婚的当天，财主还开了流水席，凡是本族族人免费吃喝了三天，财主家的这份荣耀，被村人一直传颂了了十年啊！

何萍现在已经是他的俘虏，当时的何萍满头大汗气喘吁吁，跑得几要脱了力。要不是对方的人还没走远，再加上不清楚鬼子会不会出现，金二愣当时就把事情办了。

可是当他把何萍带回了山上，周友根几句话却把何萍的心说动了，眼见着何萍今后就要被周友根带走去当八路，金二愣心里着了急，但是当着周友根的面，金二愣还不敢造次。

周友根今天跑了不少路，周友根发烧了，金二愣真的很着急。八路一直把他当成一个异类，其中有一次还没收了他缴获的盒子炮，却一直不愿意接收他当民兵，这让金二愣在村民眼里很没有面子，因此他很是生气。

但是金二愣对于周友根很是服气。其一，周友根是本地人，也是苦出身，周友根现在不仅当了八路，并且还成了八路的干部，也算是很有出息了；其二，周友根这个人不像其他人那样看不起金二愣，听说上次周友根还坚决主张吸收金二愣加入民兵，这让金二愣很是感激。

金二愣上午骑马出去跑了不少了路，附近几个村他所知道的郎中家里全部跑了个遍。可是郎中家里空无一人，甚至附近村里的人全部跑鬼子反上了山或者随着八路走了，村里和小王庄一样空无一人。心急如焚的金二愣跑了半天也没找着郎中，甚至连村民都没看见一个，更别说能求得伤药了。

可是周友根现在高烧不退，他的生命也就是生死一线之间，金二愣更着急了，他不管不顾的拍马往东边狂奔而去。

东边是日占区，平时到处都有鬼子或者伪军的检查点，金二愣很可能就会被被鬼子或者伪军截住，可此时的金二愣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赶快找到刀伤药！

也别说，金二愣在路上还真的遇到了一个检查点。这个检查点就在镇子附近，伪军们在大路中间有一个木头拒马。一开始金二愣还小心翼翼的靠近检查点，可是到了最后却发现这里空无一人。

今天的金二愣运气真好，其实应该说是周友根的运气真好。这里紧邻着八路的防区，一直就是鬼子控制的一个重要据点。而这个据点正是刘政洪退回八路军根据地的必经之路，并且这里也是进入自己根据地的最后一道障碍，刘政洪必须打开通道拔除的这个检查站。

这个镇子是清晨的时候被刘政洪他们打开了，金二愣到达这里的时候，不光检查点没有日伪军，镇子里的日伪军也被刘政洪他们赶跑了。金二愣靠近检查点的时刻，正是刘政洪领着他的残兵，正带着一些战利品往胡家窝棚方向紧急行军而去的时候。

既然没有敌人人把守，金二愣就不客气了，他骑着马背着枪通过了检查点，并且大摇大摆进了小镇子。(未完待续。)

四八六章 秋收冬藏44

金二愣骑着马背着枪大摇大摆进了镇子。

小镇的道路不宽，路面都是青石板铺成的；小镇不大，两边都是一些日杂百货店、粮油布匹店等店铺，当然，药店也是必不可少的。虽然是处在战争当中，但是百姓的生活还是在继续，街面上人不多，店铺也基本上开着门做生意。

马蹄的铁掌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战争给整个社会带来了很多变化，也许对这种情形司空见惯了，行人们见有一个背着枪的人骑马过街，他们也只是稍稍避让一下，看上去并不是特别害怕，但是从普通百姓的目光里透露出的是一种冷漠，或者说是对现实的一种绝望。

金二愣并没有直接到药店去抓药，因为抓药需要钱，而他的口袋里现在是一分钱都没有，金二愣骑马首先来到的店铺是处在街后面的宝通当铺。

宝通当铺的大门此时是紧紧关着的。

在这个兵荒马乱的年代，手中有钱、店里有物的当铺就像是一块大肥肉，稍微有钱有权的人都会乘机上来咬上一口的，因此当铺的老板不得不经常关门歇业。

不过相对与风险来说，越是动荡的年代，人们到当铺的次数越多，当铺的丰厚利润更让老板心动，因此即使在这么危机的时刻，一般的老板也不会丢下这门生意。别看当铺经常关着门，其实老板和伙计平时都躲在屋里，只要是有老主顾上门，老板还是会偷偷开门做生意的，这一点作为本地人的金二愣心知肚明。

见宝通当铺关着门，下了马之后的金二愣走到门前扬起粗黑的手掌用力拍起了门。金二愣的力气不小，那坚固的木门被拍得“咚咚”响。那声音就像是擂鼓一般。

金二愣拍了一会。可是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似乎屋子里面并没有人。

金二愣知道里面的人肯定是躲在某处在偷窥自己，他们不开门是看到了自己背着一杆枪来的。金二愣不禁心头火起，他跑到一处柴火堆抱来了一捆柴火。然后把柴火堆在大门口，大声喊道：“屋子里的人都给我听着，俺就是金二愣，你们今天要是不开门的话。老子马上就放火烧了你们这个当铺！”

金二愣站在门口连喊了三次，期间为了加强气势，他还把步枪从肩上取了下来，然后把枪栓“嘁哩喀喳”拉了好几次。

金二愣的一系列动作终于起了作用，这一次屋子里再也不是静悄悄的了，里面传出一路小跑的声音，然后就看见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个掌柜模样的中年人陪着笑脸出来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原来是金二爷来了。我们刚才正在柜上算账。没有听到金二爷的喊门声，还望金二爷多多包涵。多多包涵！”掌柜的边拱手作揖，边对金二愣抱歉道。

掌柜的只能算是前台经理，真正做主应该是躲在后边的老板，金二愣也不搭理口说抱歉的掌柜的，他一伸手拨拉开站在门口的掌柜的，然后大踏步进了当铺。

进了当铺，金二愣也不说二话，他从腰间拔出中正式的刺刀，然后将这把明晃晃的刺刀“啪”的一声拍在了柜台上，并开口道：“老板，你们看这把刺刀在你这能当多少钱？”

中正式步枪比三八式要短很多，但是在抗战中经常会发生双方士兵面对面拼刺刀的情况，为了弥补长度上的不足，中正式的刺刀比一般的刺刀要长一些。

当那把寒光闪闪的刺刀被金二愣拍在桌子上的时候，掌柜的吓得一闭眼睛，他一句话也不敢说了。就在这时，后屋的一个门帘被人掀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黑胖的中年男人来。

“二愣兄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何必动刀动枪呢？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啊！”那个黑胖男人不慌不忙，陪着笑脸道。

“你是老板阿？那俺也不多废话了，你看看能当几个钱吧，暗急等钱用！”金二愣也不和老板啰嗦，他现在的时间真的耽误不起，于是瞪着眼睛对老板吼道。

老板看了看刺刀，道：“兄弟，俺也知道你的大名，你也是第一次光顾俺的小号。这样吧，刺刀呢，还是请您带走，俺从柜上支五块钱大洋给您，就算是俺们初次见面的见面礼了，您看好不好？”

做当铺的生意，黑道白道的人来来往往，有时候还真的需要刀头上舔血，有点无赖的精神才行。当然，老百姓一般都是老实的，他们都受官府管，所以当铺老板并不怕，更重要的是将黑道上的人侍候舒服了，这样才能保平安。老板直接就说送五块大洋给金二愣，这也算是给黑道人物的见面礼，要知道这时候的五块大洋还是挺值钱的。

没想到金二愣并不领情，他手在桌子上一拍，道：“你当俺是土匪么？就是来打劫的么？说好了当东西就是当东西，俺才不会白拿人家的钱呢？”

金二愣这一掌拍得够狠，连带着摆在桌子上的刺刀都被弹起了老高。

见金二愣真的动怒了，老板吓了一大跳，他连忙陪着小心道：“二爷，二爷，您别动怒，有话好商量，好商量！”

见金二愣不再发飙，老板转头对掌柜的说道：“把金二爷的刺刀收下，另外再拿五块大洋给二爷！”

金二愣鼻子里哼了一声，道：“这还差不多！俺可是拿东西来当的，俺也不是土匪，更不能让别人把俺当成土匪来看的！”

收好当票和大洋，留下了那把刺刀之后，在宝通当铺老板“有空常来”的客气话中，金二愣出了门骑上马，然后就急冲冲往小镇的药铺冲了过去。

到了药铺，金二愣急如救火般冲了进去，他从怀里掏出大洋往高高柜台上一拍，吼道：“快！给俺抓几副药！”

这一声吼吧正在柜台后拿着戥子秤药的小伙计吓了一大跳，手里的药材都差点掉到了地上，还是坐堂老中医比较稳重，他开口问道：“这位先生，你要我们抓什么样的药呢？是伤风伤寒的？还是刀枪红伤的？我们总不能乱抓药吧？乱吃药可是害人命的，要是真的出了人命，俺们小店也付不起这个责任啊。”

医生的这倒话是一句大实话，金二愣有点不好意思了，他抓了抓头，道：“对不起，我太急了。病人前几天受了枪伤，现在正躺在家里发高烧，医生你快抓药吧，病人很危急，我来的时候都觉得他快不行了。”

“枪伤？是打在了那里？有没有伤到要害部位？”医生开口问道。

“枪伤在这个位置。”金二愣拿手在自己腰腹部比划道。

“肠子漏出来了吗？他发烧之前能吃喝吗？”医生接着问道。

“他的伤口也就是一个眼枪，肠子倒没有漏出来。他前几天还能吃能喝，那几天也不发烧，也就是今天回家之后才开始发烧的。医生你快开方子吧，病人真的很危急呢。”金二愣急道。

坐堂医生似乎有了点底气，他从案子上拿过来一张黄色药方纸，然后拿起毛笔开始写起来，医生边写药方边说道：“如果病人前几天还能吃喝也不发烧的话，那说明他内腑没啥问题。我给你开两副药方，这两副药方一副外洗，一副内服。从你刚才所说的可以看出来，病人是受红伤以后又受了风寒，所以高烧不退。我所开的这个药方不简单，它总的宗旨就是扶正驱邪，是先驱邪、后扶正……”

老中医的治病理论对别人或许有用，但是对大字不识一个、又心急如焚的金二愣来说，这些絮絮叨叨、阴阳寒湿的长篇大论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好不容易等医生开好了方子，金二愣马上拿着方子到跑柜台上取了药。可当他拿钱准备付账的时候，药铺的掌柜却怎么都不肯收钱，而金二愣却坚持要付药费，因此二人在店堂里你推我让拉来拉去很是热闹。

二人拉来拉去拉到了最后，药店老板从里间走出来了，他对着金二愣一揖到地道：“金二爷，你就别再难为小号了！你的英名俺们都知道，这几服药不算什么，也不值几个钱，你就当是小号给英雄的见面薄礼了。”

金二愣从生下来身体就很好，他基本上没生过什么病，所以镇上的这个药店他也从没来过，现在药店老板不敢收钱，那说明自己的名气真的被那些吓破胆的汉奸传出来了。不管这种名气是好还是坏，反正不是自己不付钱给药店，而是人家药店老板不肯收钱，金二愣于是再也不客气，他拿上药背上枪，在店门口骑上马之后扬长而去。

往回赶的路上依然没有遇到敌人，因此金二愣骑着马一路狂奔就回到了家。

因为上午到处寻医耽误了一些时间，金二愣回到家的时候天都快黑了，躺在炕上的周友根依然还在昏睡之中，何萍脸色煞白，坐在他身边不时地更换周友根额头上的湿毛巾。

金二愣已经一天都没吃饭了，他进屋之后就交代何萍：“你快去煮点玉米糊糊，我去给周排长熬药！”(未完待续。)

四八七章 秋收冬藏45

金二愣终于回来了，并且他还带回来了治疗枪伤的伤药，何萍悬着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她欢快地跑进厨房去煮玉米糊糊，而金二愣也从角落里找出一个黑乎乎的药罐子开始生火熬熬抓回来的中药。

玉米糊糊熟了，金二愣同何萍二人吃了下去。给周友根内服的中药也熬好了，在何萍的帮助之下，金二愣撬开周友根的牙关，把已经晾凉的中药汤给还在昏睡中的周友根灌了下去。

还别说，那个小镇的中医还真的有点本事，周友根喝了中药之后不久就见到效果了，他的体温开始逐渐下降，躺在床上的周友根脸色也不是那么红了，呼吸也不那么粗重。

何萍这一天都处在焦急之中，现在见周友根越来越好，她的心一下子就放了下来，当金二愣还在忙着熬另外一罐外洗的中药时，她再也忍不住劳累，最后坐在桌子边就开始打盹。

金二愣家有三间正房，见何萍开始打盹，他安排何萍到西厢房的炕去睡觉，自己对何萍说晚上就同周友根在这边睡。

也许是白天的压力太大了，也许是真的累了，也许是对金二愣太信任了，何萍进了西厢房之后马上就上炕睡觉了，她甚至连西厢房的门闩都没栓上。

熬药是需要时间时间的，等那一罐子外洗的药汤熬好的时候，都已经到半夜时分了。这时候周友根的呼吸彻底平稳下来，在灯光下看他的脸色也正常了，金二愣准备上炕睡觉。

可就在这时候，西厢房传来一声惊呼，原来是何萍做了一个噩梦，这声惊呼是她在睡梦中发出来的。而正是何萍的这一声惊呼提醒了金二愣。也勾起了金二愣那蠢蠢欲动的贼心。

金二愣此时也不管躺在炕上的周友根会不会惊醒。他蹑手蹑脚摸进了西厢房。然后就强占了何萍的身子。

第二天一大早，金二愣就来到了周友根住的东厢房，进来的时候还端着一大盆熬好的中药，手臂上还搭着一长条的白布。

见金二愣一脸喜滋滋的样子。周友根不禁心头又火起，他手指着金二愣骂道：“你这个二愣子，你知道你干的啥事吗？你这是强迫妇女，你这是犯罪……”

金二愣倒也不恼。他放下手里的家伙事，对着周友根笑道：“周排长，俺干了啥事？俺不就是昨晚娶了个媳妇吗？你八路军不是说军民一家亲吗？俺告诉你，你还差俺一份贺礼呢。”

“你还想贺礼？像你这种行为，在俺们八路那边会被杀头的。”周友根冷笑道。

金二愣也不害怕，他解开周友根的上衣，用棉花沾了盆里已经冷好的中药汤开始给周友根清洗伤口，他边清洗边说道：“周排长，俺可不是八路，连民兵都不是。你们八路的规矩管不着俺。再说了，就算是你们八路把俺枪毙了。那何萍昨晚已经成了俺媳妇的事情能改变么？”

金二愣的话很有点无赖的精神，这让周友根一时语结。

闷了半天，周友根问金二愣：“何萍姑娘没事吧？”

见周友根再也不说枪毙之类的话，并且开始关心起何萍来，金二愣悄悄一笑道：“周排长，你就放心吧。她一开始还要死要活的，俺昨晚同她说了一夜的小话，现在应该是没事了。”

说到这里，金二愣腆着脸对周友根道：“周排长，都说你们八路做思想工作很厉害，你也帮咱劝劝她，让她今后跟着俺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金二愣干了这样的坏事，还要周友根以八路的身份做何萍的思想工作，这家伙也太那个啥了，周友根眼睛一瞪，又开始要发火。

金二愣早就有准备，他已经清洗好周友根的伤口，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周排长，你也别发火。俺金二愣是个老百姓，何萍前几天还是汉奸，按照你们统一战线的政策，俺们都是你们团结的和教育的对象，你要是没做好思想工作，那可是没完成上级交代的任务哦。”

“任务？你他*妈*的这叫什么任务？”周友根终于发火了，他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拿起身边沾了药水的棉花球向金二愣砸了过来。

刘政洪终于回到了胡家窝棚，同他从这里出发的时候不同，现在在他的身后跟着的只有百十来号官兵。这些官兵同刘政洪一样又黑又瘦，很多人到了胡家窝棚就瘫坐在地上，一动也不想动了。

也难怪，经历了这么多天同日伪的殊死战斗，又经历了这么长距离的长途跋涉，官兵们都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受，现在队伍终于到了相对安全的根据地，官兵们紧绷的那根铉终于松弛下来，很多人再也不想走路了。

刘政洪来到豫西北地区之后，他一直以胡家窝棚为中心进行斗争，这里算是八路指挥军民抗战的中心。

胡家窝棚以前就是渔民上岸歇脚的临时地点，以前很破烂，其实也就是一个地名而已。自从八路来了之后这里开始兴旺起来，在鬼子这次扫荡之前，这里人多了，老百姓开始建了一些新房子，店铺也开始多了起来，整个地区开始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鬼子这次扫荡的中心地点就是胡家窝棚，老百姓自然早就跑了，部队也早就转移了。可是房子不能跟着人跑，鬼子们找不到八路和百姓，他们就把一肚子的火气全部撒到了房子上。鬼子们到了这里之后唯一的战功就是放火，凡是有顶的建筑全部都被他们点上了火，甚至连半人高的茅房都没放过。

现在的胡家窝棚只剩下了黑乎乎的废墟，一些偷偷回来的百姓正在废墟里默默找寻着，看看灰烬下面还有没有没被大火烧毁、清洗之后还能用的东西。

休息了一会儿，刘政洪站了起来，对手下的人说道：“通知炊事班拿出一些粮食来，咱们马上支起大锅煮点东西吃，记得吃饭的时候给老百姓每人盛一碗。”

炊事班长有点犹豫，道：“政委，咱们这次是带回来了点粮食，可是数量不多啊。要是咱们部队用还能顶一段时间，如果老百姓都跑来吃的话，这些粮食也吃不了几天呢。”

刘政洪转头道：“你忘了咱们没饭吃的时候是怎么样的吗？那时候老百姓饿着肚子都送粮食给咱们部队。老百姓苦啊，鬼子这一烧，他们家里就什么都没有了。你就别管许多了，大家帮衬着先过了这个坎再说吧。”

炊事班长也是穷苦人出身，也知道没有了家的人是怎样的凄惨，于是默默转身带着人去准备饭食去了。

“我们一定要在这里建立起一个全新的村庄起来！”眼望着那些在废墟里忙忙碌碌却又默默无声的老百姓，刘政洪不禁握紧了拳头暗自道。

又过了几天，饭岛、岛田的部队全部撤出了根据地，袁大胡子也带着主力回来了。这一段时间主力部队同岛中的部队在纠缠作战，因为精兵强将都在这边，并且武器弹药相对充足，虽然袁大胡子这边人员损失相对少一点，但是像这样同鬼子连日作战对于他们来说还是第一次，因此弹药消耗很大，部队也很疲劳。

所有部队都回到了自己的根据地之后，刘政洪主持了八路军豫北地区第一军分区成立之后的第一次军政大会。参会的人员除了八路军连长以上的指挥官，地方上的村长、族长们。

在这次会议上，作为第一军分区政委的刘政洪宣布了几条决定，那就是当前的主要任务是重建家园恢复生产，各级军政部门要紧紧围绕这个目标紧急行动起来，军队和百姓要紧密地团结起来，特别是要在大雪来临之前将百姓们的房子建起来，决不能让一个人在冬天里冻死、饿死！

军分区的决定自然获得了百姓们的欢迎，但是也有一部分军事干部有些想不通，有人就悄悄找到刘政洪，道：“政委，咱们八路军的任务是打鬼子的，现在整天帮老百姓干活，这还算是一支队伍么？”

说到这里，他又用手指指第九支队的方向，道：“政委，那边早就有人嚷嚷，说咱们游而不击。现在咱们只干活不打仗，这不正好落了人家的口实？”

刘政洪道：“你这个同志啊，思想还真有点问题。听见拉拉蛄叫，你还不种庄稼了？他们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老百姓是怎么说的。咱们政治学习的时候不是早就讲过了吗？老百姓是水，八路军是鱼，没有了老百姓这潭活水，哪里还有八路军这鱼呢？不想干活只想打仗是吧？只要你把老百姓安顿好了，这仗啊有你打的时候……”

刘政洪是教员出生，这口才自然好得不得了，政治宣传那也是一流水平，大道理、小道理自然是一套一套的。见刘政洪拉开了话匣子，那人还没等他说完，赶快拔腿就溜了。

“你跑什么跑？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刘政洪意犹未尽，冲着他的背影喊道。

“政委，俺知道错了，俺现在就去伺候你那活水去了。”那人头也不回就跑了。

八路军这边在休整，那边的第九支队也没闲着，李青林也抓紧现在这难得的平静期召开了一次会议。(未完待续。)

四八八章 秋收冬藏46

鬼子这次扫荡作战最先进攻的是北边孙殿英的新编第五军，最后进攻的是南边刘政洪的八路军，对夹在两军之间中间李青林的第九支队反而动都没有动。

现在鬼子退兵了，眼见着冰天雪地的寒冬腊月就要来了，再加上鬼子新败一次，鬼子们也需要休整，看样子鬼子们在年前是不会动手了，因此第九支队的会议室里非常轻松，那些大烟枪们都在喷云吐雾，在正式开会之前这些人都在互相开着玩笑去消磨时间。

“都别吵吵了，开会了，开会了！”李青林站起身挥挥手扇了扇面前烟气，吼道。

第九支队的当家人开口说话了，那些个老油条们谁也不敢嘻嘻哈哈，他们一个个掐灭了手里的烟头，都坐直了身子摆出了一副标准军人的姿态来。

见会议室里安静了下来，李青林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今天请大家来开个会，本次会议有两个议题，其一是总结一下前段时间鬼子扫荡的情况，这其中包括孙大麻子、咱们第九支队和八路军那边的应对以及得失情况；其二呢，冬天已经来了，眼看着老天马上就要下大雪，咱们今天还要安排一下大家在春节前后的工作和任务。”

说到这里，李青林转头看了看参谋长刘昌达，道：“下面先请刘参谋长介绍一下有关这次反扫荡的情况。”

军事会议没什么虚头巴脑的官场礼仪，这些个拿枪杆子的大头兵们鼓掌欢迎之类的礼数，刘昌达对于这样的会议早就习惯了，他就坐在那里清了清嗓子，然后拿起面前写满了字的几张纸，开始介绍起这次三方反扫荡的经过以及各方的得失来。

刘昌达的文稿是他手底下小参谋们写的。这些个文人写起总结来自然是文绉绉的。虽然写的都是刚刚发生的战事。战斗的经验和教训总结的也挺到位，但是那些个大老粗们并不买账，个个听得昏昏欲睡。

等刘昌达读完了文稿，李青林敲了敲桌子。道：“参谋长的总结读完了，你们都是带兵的人，想必都有自己的想法，大家都开动一下脑筋。想一想这些战斗要是由你自己来指挥会怎么办？你们会不会有比他们更好的战法？这不是制定作战方案，大家想到什么说什么，就算是说错了也没什么，最起码我不会骂人，更不会打军棍的。”

为了提高基层军官们的水平，李青林要求在每次作战之后都开一次内部的总结讨论会。从大头兵干起来的李青林最了解目前国军基层官兵的素质，这些基层军官基本上都是累积军功才提拔上来的，文化水平和军事素养实在是有限，你要是让他们拿起笔写个战例做个文章那就是白费了功夫，但是要他们口头说一说还马马虎虎。

这些人没什么文化。多数时候满嘴粗话，可是打起仗来都是鬼精鬼精的。对于同样的一个战斗，大家很可能有不同的想法，讨论到最后这些个粗人意见不一致，也互相不服气，往往到最后日爹捣娘的话都说得出来，不过这样反而能反映出他们最真实的想法，因此这些思想的碰撞对于这些粗人来说往往是最好的军事战术教育。

“我先说说吧。”，这是六中队的沈增顺率先开口说话了。

紧接着，沈增顺站了起来走到挂在墙上的那幅巨大的作战地图边，然后拿起靠在墙边的一根细木棍指着前段时间孙大麻子同鬼子周旋的路线，开口道：“此次新五军同鬼子作战，我认为前期的作战思想是对的，而后期的指挥就出了问题，甚至可以说他们就是怯敌避战！”

孙大麻子的队伍确实不争气，他摆在阵前同日军接触的队伍还算是他的精锐部队，这一次出来扫荡的鬼子也就那一点人，他孙大麻子号称几万人，特别是他齐员满装的一个主力团从头到尾所做唯一的事情就是退避三舍。他们的新编第一团从战斗一开始收缩兵力也不算是错误，可是后来鬼子已经深入到他们内部，这时候优势明显是在新五军这边，这时候孙大麻子还不敢同鬼子来较量一下，这也只能用怯敌避战来解释了。

“如果我是新五军的指挥官，我会这样指挥这次战斗……”，沈增顺这段时间在军官训练班学了不少军事术语，他拿着木棍指着地图开始滔滔不绝说起自己的作战思路来。

“最后，我认为已经诱敌深入成功了，新五军应该集中优势兵力围歼这小股敌人。”沈增顺终于按照战场形势推算出了自己的结论，同时也结束了自己的长篇大论。

“沈鬼子，俺觉得还有好的办法。俺们为什么要打鬼子的先锋？俺们能不能从后边打鬼子的后面？俺们上次上可是打了鬼子的后援，才给新五军解了围的。”一大队的赵文光马上就跳了出来，反驳沈增顺道。

“后援？鬼子的后援能有几个人？打仗么，不就是打个痛快？小鬼子也就那几个人，咱们打掉了它的主力，后援才几个人，打掉它算个屁啊？”沈增顺反驳道。

“为什么说一定要打掉主力才算是打了胜仗？八路这次可不是可鬼子硬碰硬，他们最终还是钻到了敌占区，他们钻进了敌人的肚子里，在鬼子那边闹了个天翻地覆之后才使得鬼子退兵的。”，小六子终于忍不住了，他站出来嚷嚷道。

张二苟站出来，道：“小六子，八路跑到人家那里捣乱，那是被人家赶得没地躲了，他们是被逼无奈才打过去的，这也算是真本事么？要是俺指挥的话，俺绝对不能让鬼子踏进咱们防区一步的。鬼子的祸害有多大？我不说你自己也知道，鬼子在八路那边都干了些什么？老百姓的房子被烧了，家被毁了，这损失有多大？这种损失需要多长时间才能恢复得过来？”

铁道破坏分队的队长邢文义不乐意了，他站起来说道：“张队长，你这话可就有点大了。鬼子兵的战斗力咱们心里都有数，你能拍胸脯说一定能够阻止住他们进入咱们的防区？”

张二苟笑道：“邢队长，你们破坏队的战斗力咱不敢评论，但是鬼子如果进攻咱们三大队，三大队绝对不会让他们随随便便就能闯进来的。”

邢文义大怒道：“张二苟，你他娘*的癞蛤蟆打哈欠——口气也太大了吧？你们三大队能够扛住一千多鬼子兵和几千伪军？你他娘*的不是在做梦吧？我们铁道破坏队自成立以来战果也不少吧？破坏队战斗力怎么就差了？你他娘*的现在就说说看，咱们破坏队哪次出击作战的时候草鸡了？”

张二苟嘿嘿笑道：“邢队长，你们破坏队功劳确实不小，不就是夜里偷偷摸摸在鬼子的铁道上放个卡子、埋个地雷什么的？你们哪一次出击的时候没有咱们主力在后边支撑着？……”

本来是讨论的议题总结一下前段时间鬼子扫荡的情况，现在被张二苟一搅合，变成了主力部队同铁路破坏队之争了，不过这也是正常情况，这帮子大老粗没啥文化，从来就是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军事会议经常会变成吵嘴会。

李青林见话题越扯越远，他敲了敲桌子，道：“别扯了，别扯了！你们也不看看都扯到哪里去了？书归正传，谁能说说八路这次反扫荡的战略和战术？”

军人一般都有好胜心，要是在私底下的话，像这种三大队同破坏队之争的话题一摆出来，这两家铁定会吵个没休。不过在李青林面前，连整天牛皮哄哄的张二苟也得服服帖帖的，谁叫李青林不光是他们的司令，并且也是将这一群人从绝路上带出来，然后在这片广袤的大地上开拓出自己一片天地的那个人。

韩济中站了起来，他走到地图边从沈增顺的手里夺过细木棍，并将沈增顺赶回了他自己的座位。

“我来说说八路这次对付鬼子扫荡的战术问题。”韩济中拿着木棍指点着地图道：“这一次鬼子的军事扫荡可以说是一次精心准备的进攻战术，在战前他们做了周密的准备，抽调而来的部队也是战斗力很强的野战部队。鬼子在扫荡作战的前期搞了一系列花招，这些花招确实也起了一些作用，当时咱们这些人谁都没摸明白他们的作战目标。”

鬼子一开始派兵进攻新五军，然后又沿着第九支队防区迂回南下，当鬼子南下的时候，第九支队不敢掉以轻心，那时候能够动员起来的兵力全部整装待发，就是为了防止鬼子突然进攻自己。直到后来两路鬼子拉开架势全力进攻八路之后，大家才明白鬼子最终的作战目标是什么。

大家那几天都处在提心吊胆的状态里，对于那段回忆自然是印象深刻，所以韩济中说起这个的时候，众人都频频点头同意。

“下面我重点要说的是八路反扫荡作战的经验与教训。”韩济中紧接着提高了声音道。(未完待续。)

四八九章 秋收冬藏47

“八路方面这一次从一开始就没有掉以轻心，在战前他们已经尽最大的努力，也做好了迎战的准备。他们在战前的准备有以下几个方面……”韩济中开始说起八路方面这次反扫荡作战的经验与教训来

韩济中专门负责第九支队情报工作，他目前的情报来源可真不算少，有自己掌管的情报队员收集的情报，有潘可为送来的军统情报，也有梁希贤的中统收集来的情报，因此他说起八路方面的情况来也是头头是道。

“关于这一次八路方面反扫荡作战的情况我就介绍到这里，下面请各位谈谈自己的想法。”韩济中终于结束了关于八路军反扫荡战术的长篇大论，他放下手中的细木棒走回了自己的座位。

谁都知道八路军那边缺枪少弹，有时候甚至连吃饭都成问题，但是八路方面作战很有特点，他们的战术往往出人意料，并且能获得意料之外的战果。李青林要求手底下的军官一定要多了解，并且要求他们多学习八路灵活多变的战法以提高自己部队的战术水平，因此在第九支队的每次军事讨论会上关于八路方面的战术战法的讨论往往是最为激烈的。

“我认为八路这一次的反扫荡作战并不完美，很多方面可以说是完全错误的。比如说刘政洪带领老百姓撤退，我认为这就是错误的。鬼子的主要目的是要消灭抗日的主力，也就是拿着枪杆子的军人，老百姓手无寸铁，绝对不会是他们的目标。再说了，那些个老百姓没有任何军事训练，很多人拖儿带女的。这在军事行动中绝对是一个大包袱。如果刘政洪这一股八路没有这些百姓拖累。我相信这一次他们的损失绝对没有这么大。所以，我认为他们这次反扫荡的战术是有很大错误的。”这是骑兵中队的董昭发言了。

董昭的话音刚落，直属中队的李狗剩站了起来。李狗剩是本地人，就在刘政洪带走的百姓当中。或许就有他的亲友，对于董昭丢掉百姓的言论，李狗剩自然是很不同意：“我说老董，你这是什么话？老百姓怎么了？难道咱们当兵的把老百姓丢给鬼子不成？鬼子是啥德性你不知道？你是不是想要鬼子把所有老百姓全杀光了你才甘心？”

董昭不乐意了：“李狗剩。你别给俺扣帽子，俺是从作战来看这个问题的。你也上了军事训练班吧？‘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这几句话相必你应该知道啥意思吧？你要是带上那么多的老弱病残，你能‘疾如风’？你能‘侵掠如火’？我看你到时候‘急发疯’、‘人上火’！”

李狗剩脖子一梗，道：“俺才不管你那些个屁话，反正丢下百姓的事情俺是不会干的，谁要是那样干了，他就会断子绝孙的。”

李狗剩的话有些过分了。话里话外怎么听都有点骂人的味道，这一次董昭不干了。他将袖子一卷，道：“李狗剩，咱这是开会，说的是军事指挥的事情，你狗日的咋开口骂人了？你想找抽不是？”

自己手下的两员大将都快动起手来了，李青林的面子上挂不住了：“嗨嗨嗨！好好说话成不成？还没咋地呢就自己认同自己人干上了？谁要是不服气，我批准你马上去找鬼子去干一仗！”

李青林不高兴了！董昭和李狗剩立刻就没了脾气，这两个人马上就紧紧闭上嘴巴，都乖乖地坐了下去。

会场终于安静了下来，一直没说话的小六子开口了：“八路的这次反扫荡作战很经典，特别是刘政洪最后钻进了日占区，可以说是败中求胜的经典战例。”

小六子的话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鸣，大家都纷纷点头称是。大个子赵寿山道：“刘政洪虽然不是军事指挥官，但是他在极端困难的时刻能够想到‘围魏救赵’的战术，这也很难得了。”

刘政洪最后能在绝境时不顾一切打进敌人战区的打法，还真是折服了这些整天牛皮哄哄的大老粗们。这些人同鬼子大仗小仗也打过很多次了，军官们都有亲自上阵杀敌和后方指挥的经验，但是像刘政洪这样的打法，他们是想都不敢想的。

“这不是围魏救赵，这是八路的一种战术，叫做‘翻边战术’。”李青林解释道。

“翻边战术？嘿嘿！这种叫法还真挺形象的，细想一下还真是那么回事！”小六子把自己的手手翻来翻去，笑道。

李青林进一步解释道：“鬼子现在来势很凶，他们进攻的速度也很快，这就带来了另外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需要保证治安的地盘越来越多。小鬼子就那么几个兵，他们占了这么大的地盘，大家算一算看，每个县他才能留下几个人来？他们像我们进攻的兵力越集中，来势越大，那留在日占区的兵力就必定会薄弱。八路的这个翻边战术正是吃准了鬼子的弱点所在，以及之长攻敌之短，这才是他们在战术上的高明之处。”

小六子兴奋道：“那咱们下次也用这种办法干鬼子一下？”

李青林笑道：“当然可以啊。不过啊，使用这种战法需要几个必须的条件。到敌人那边去，需要长时间强行军，士兵们除了有强壮的体魄，还要有速战速决的本事，决战决胜的信心，其中最主要的是还要有钢铁般坚强的意志，最起码你手下的兄弟不畏敌，并且还要有一股子有去无回杀身成仁的勇气才行。”

说到这里，李青林又补充了一句：“这就有点像咱们当年从髽鬏山突围时的情形相似。”

小六子频频点头道：“是这么个理！”

李青林接着说道：“我看这一次八路的战术很不一般！他们不但打走了鬼子，保存了自己的主力，还保护了老百姓的安全，这很不简单。如果从纯军事角度来看，他们带上百姓行动确实不妥，但是从政治角度来看，他们赢得了老百姓的心，这才是他们所需要达到的目的。”

说到这里，李青林转头对梁希贤道：“梁处长，你看我说的对不对？”

梁希贤是政训处主任，搞的就是有关政治方面的工作，李青林对于刘政洪的点评却是在理上，梁希贤也不禁点头同意。

李青林话锋一转，接着说道：“下面我说一说八路的战术问题。其实这也不能用纯战术的眼光来看他们的翻边战术，而是要从另外的角度来看这件事。事实如同刚才张队长所说的那样，刘政洪他们是是被鬼子逼到了绝路上，他们才迫不得已采用了翻边战术。这个战术他们实施得很成功，作战的经过也很精彩，大家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这里，但是我要请大家多看看他们在这之前的那些战斗，那些也同样精彩，也有我们学习的地方。”

李青林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然后继续说道：“八路这次最大的战术不是翻边战术，而是丢卒保车战术！因为实力的悬殊，他们一开始是准备牺牲刘政洪所带领的小队伍去换取主力和百姓的安全，这种丢卒保车的战术才是这次作战的重点。”

正是因为翻边战术的的新奇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而刘政洪决心牺牲自己保全大局的丢卒保车的战术反而被大家忽视了。众人都是军人，李青林的分析提醒了大家，众人均纷纷点头称是。

“大家都想一想，刘政洪作为军分区的政委，他事实上是军事政治一把手，他在最关键的时刻能够舍弃自己，这需要多大的勇气，这需要有有多高尚的人格啊？”李青林感叹道。

说到这里，李青林目光炯炯对全会场扫视了一遍：“如果今后我们也遇到了他们这样的时刻，我们当中谁能够这样去做？”

李青林的话语声并不高，但是却传进了所有人的耳朵。现在的第九支队来源比较繁杂，不过在小六子他们看来只分成两部分。

一部分是李青林的心腹，也就是从髽鬏山一直打到这里的老兵们，这部分人绝大部分都是跟着李青林从枪林弹雨中走过来的，可以说是部队的骨干，也是李青林绝对可以信赖的兄弟；另一部分就是像梁希贤这样被各方掺沙子塞进来的人员，其中也包括后来补充的部队，这些人来路各异，浑身都带着老旧军队的恶习，他们虽然在这一段时间里同李青林老部队的人员进行了磨合，其中有些人的素质还是不错的，但是总体来说同李青林的心腹部队还是有些隔阂。

比如说刚才分析会就是最明显的例子，说所有站起来说话，并且毫无保留直抒胸臆的都是李青林带来的心腹，其他人一般都坐在那里抽烟喝茶，想站起来说话的寥寥无几。

李青林的问话刚刚落地，小六子站了起来道：“司令，如果咱们遇到了这样的情况，我愿意做同样的事情。”

李狗剩自然不甘人后，他也站起来道：“俺也愿意！”

张二苟把手里的烟头一摔，道：“司令，多余的话就不说了，没有你带着俺们打胜仗，俺老张的这条命早就不在了。要是真的遇到这样的情况，俺老张第一个会去引开鬼子。”

“还是自己的兄弟贴心啊！”李青林看着从髽鬏山下来的人和其他那些默不作声的军官，心中暗叹道。(未完待续。)

四九零章 秋收冬藏48

“下面请罗主任讲一讲我们目前军需储备情况！”李青林转移话题道。

“咳咳！”军需主任罗大富终于站了起来，他清了清嗓子之后开始发言。

本来在军事会议上是轮不到军需主任来说话的，平时关于军需方面的事情一般在司令部的日常会议上讨论就行了，不过罗大富这次发言是李青林会议前就安排的，因此大家也无话可说。

安排罗大富在全体军官的军事会议上讲话，这也是李青林现阶段没有办法的办法。第九支队目前看上去兵强马壮，一切似乎都还不错，可是按照李青林的眼光来看，第九支队马上就要遇到大问题，其中在粮食和弹药方面更是如此。

罗大富的讲话比较长，也很啰嗦，其中最主要的部分都是硬邦邦的数字，比如现在人员多少、骡马多少、枪支多少、库存的子弹多少、粮食多少、军衣多少等等等等。

后勤补给方面的事情很杂也很琐碎，罗大富列举的这些数字更是枯燥，这些对常年带兵打仗的军官们就没什么吸引力，有些人听着听着就有点昏昏欲睡了。

罗大富的报告做完了，李青林敲了敲桌子，道：“各位，想睡觉了是不是？是不是觉得罗处长的事情同你们没什么关系啊？”

李青林环视了大家一遍，见所有人都打起了精神，李青林提高声调道：“别看这些数据听上去很都大，似乎用也用不完，其实啊，这些东西只能够支撑咱们第九支队三个月不到的时间。”

接下来，李青林一一列举了自己算出来的结果，这其中就是部队每月要消耗的粮食、弹药、军衣、骡马草料等等。李青林特别是在武器弹药方面加强了语调。因为弹药情况最不容乐观。李青林的算法还是按照今后三个月内只有一场小的战斗来计算。再加上正常训练所消耗的数量，第九支队目前备用的子弹炮弹明显已经不够用了。

“别以为军需方面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战争打的是什么？打的就是人力和物力！我再说明白点，那就是拼的是高素质的军人和足够的武器装备！咱们中国地大人多。可是军人的素质比不上鬼子，这是大家都明白的事情！“

李青林说到这里，再环视了一周，所有人都同鬼子交过手。都知道自己的士兵同鬼子兵的差距，因此所有人都埋头不语。李青林继续说道：“现在咱们的后勤补给如果出现问题，后果将很严重。”

李青林敲着桌子道：“我刚才注意到了，罗处长作报告的时候很多人昏昏欲睡，似乎罗处长说的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可这真的是小事吗？梁主任，你来说说咱们最近从大后方得到的补给情况。”

“嗯，嗯！”梁希贤一直没怎么捞到说话的机会，这一次被李青林点名了，他连忙清清嗓子，开始介绍起目前全国抗战的形势以及第九支队从大后方获得补给的情况来。

自今年夏天鬼子发动一次又一次攻势以来。在正面战场上抗日的国民革命军被敌人打得节节败退。西边战场的形势尚好，但好得也很有限。只是胡宗南依据黄河同日军在对峙着，根本就不能给予深入战区的游击部队补给；而在南方战场上，军委会集中手头仅有的一些主力部队在长沙地区同侵略者进行了大会战，由于中国军队的坚决抵抗，日军的主力被暂时阻住。长沙会战虽然拖住了敌人，但是在中国方面也牺牲了大量有生力量，更消耗了手里大量宝贵的资源。目前军委会正在组织第三次长沙会战，那边的物资补给都严重不足，因此对于第九支队这样深入战区的游击部队基本上断绝了补给。

“……自从第一战区上一次送来了一些壮丁和弹药之后，因为路途的艰险，以及大后方的困难，现在已经半年都没有获得一颗子弹、一粒粮食了。可以这么说，目前如果再不及时获得一些补充，咱们连进行一次少大规模战斗的弹药都不能保证了。”梁希贤终于结束了自己的讲话。

在抗战中，中国军队和鬼子兵都有爱惜武器的好传统，这在武器极为稀缺的八路那边表现得更是明显。在侵华日军的军中日记中就有“每一颗子弹都是天蝗赐予的，比金子还珍贵”的句子，其实真实的原因是日本小国资源极其匮乏，鬼子士兵早就养成了爱惜武器和子弹的习惯。这些鬼子兵，特别是早期进入中国的老鬼子一般在没有瞄准之前绝不会轻易开枪，甚至很多鬼子在战败即将身亡的之前还要做一件事，那就是破坏自己手中的武器。

而在国*军这边，因为士兵军事训练和战斗素养不够，往往在刚刚看到鬼子的影子就开枪，这时候鬼子都还在步枪的射程之外，子弹根本就打不到鬼子。为什么这些兵这么早就开枪呢？其实他们是在壮胆，用巨大的响声来给自己壮胆而已，因此国*军部队往往弹药消耗极其巨大，而战果往往又很小。

大家都是带兵的人，自己的兵有那些毛病心里都很明白，一旦部队缺粮少弹会发生什么事情，这些人都心知肚明。

目前队伍里绝大部分人员都是被抓壮丁而来的，很多人并不是心甘情愿来当兵的，虽然有民族大义在支撑着他们的信念，但是你让这些人饿着肚子、赤手空拳去同武装到牙齿的鬼子兵去搏斗，李青林知道自己并没有这个能力。

“情况都已经说明了，大家都开动脑经好好想一想，下边咱们该怎么办？”李青林扫视会场，开口道。

李青林的话音刚落，小六子站了起来：“咱们不是刚刚帮孙大麻子打了一仗么？出兵费咱就不说了，咱们部队的弹药消耗他总该认吧？”

大个子道：“对！上次要不是咱们出头帮了他们一把，现在孙大麻子说不定被鬼子赶得满山跑呢，这弹药消耗咱们一定要讨回来，并且数量还不能少！”

“嗯！是应该讨回来。”李青林点头道：“咱们的人已经到了孙大麻子那边，正在同他们交涉补充弹药的事情。不过从那边传回来的消息不是很好，孙大麻子这家伙十分小气，一直在同咱们的人讨价还价，看来这次即使他们能出一些弹药，那数量也是有限的。”

“要么咱们花钱找贩卖军火的买一些？”有人站起来提议道。

“这也算是一个办法。”李青林道：“买弹药需要通过一些走私的贩子长途贩运。但是鬼子最近封锁得很严实，即使有一些军火能流入到咱们这边来，相对于咱们几千人的队伍来说也是杯水车薪啊。另外，现在市面上枪支弹药的价格不菲，这巨额的资金又从何处落实呢？”

“要么咱们主动出击，干鬼子一次。如果咱们打了胜仗，攻下了鬼子的据点，那不是有了一些缴获吗？”有人开口提议道。

梁希贤不同意了，他接口道：“这也算是一个办法，如果在条件成熟的情况之下是可以打一打的。不过目前同咱们接触的都是一些据点，鬼子目前的主力都放在后边。且不说咱们进攻这些坚固工事需要有多大的牺牲，而是这些据点本身兵力就不多，再加上他们在坚守的过程中必然不顾消耗打枪打炮，就算是咱们最后将据点打下来了，那也补充不了多少弹药啊。”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怎么样才能行呢？”有人在底下小声嘀咕道。

嘀咕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恰恰被李青林听到了：“怎么样才行？我看这几样都行。特别是打据点搞缴获比较好。为什么这么说呢？这主要由以下几点好处。”

李青林接着说道：“鬼子新败，并且他们最精锐的作战兵力都不在本地区，因此咱们同鬼子的守备部队作战还是有一定优势的；另外，咱们最近打的仗并不多，特别是后来补充的新兵还有人没上过战场，因此一些小规模战斗对于这些新兵的成长来说有很大好处；第三，咱们平常搞实弹射击训练是在消耗子弹，与其消耗在训练场上，倒不如打到鬼子的头上更实在。”

其实李青林的第三条理由很是牵强，一个新兵要成为合格的战士那就必须要经过严格的训练，实弹射击就是严格训练的一部分。如果把一个没放过几枪的新兵蛋子放到战场上，其实同其他的部队把新壮丁当成炮灰的行为并没有多大的差别。

不过这是在国*军的部队里，壮丁似乎可以源源不断能得到补充，但是武器却是很紧缺的，于是在长官眼里枪支弹药比士兵珍贵得多，目前干这种事情的军官多如牛毛，因此李青林的说法得到了几乎所有军官的认同。

梁希贤却有不同意见：“打了胜仗有了缴获当然好，要是没有打下来鬼子的据点，那咱们不是赔了本么？鬼子目前看上去是退兵了，不过他们的机动能力比咱们强得多，要是咱们一时之间没有攻下来，而鬼子的援兵又到了，那时候咱们还不是要撤兵？如果咱们一时之间咱们的部队又不能摆脱鬼子的援兵，咱们的攻坚战变成了消耗战，那岂不是更糟糕？我看打鬼子据点的事情暂时还是不要考虑了，还是现在其他方面多想想办法吧。”

听梁希贤这么说，李狗剩不干了：“打仗哪有百战百胜的道理？关公还有走麦城的时候呢。既然是打仗，那就不能怕打败仗！要是前怕狼后怕虎的，那还打个屁仗啊，直接向鬼子投降岂不更好？”(未完待续。)

四九一章 秋收冬藏49

“你、你、你……，李狗剩你别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说要投降鬼子了？”梁希贤被气得不轻，连话都说不圆了。

“你什么你？你不就是怕同鬼子打仗么？你这个胆小鬼，你怕死，可是老子们不怕。”李狗剩就是个丘八出身，现在又仗着是李青林的心腹，他才不管梁希贤什么狗屁主任呢。

小六子、李狗剩等人都是同李青林从髽鬏山带下来的人，一次次的战斗已经让大家紧紧团结在了一起。在李青林的带领之下，一次次死里逃生更让他们对李青林极其忠心，可以说到了死心塌地的地步。在第九支队，李青林的话对于他们来说那就是圣旨，其他人在他们眼里根本就不在话下，更别说梁希贤这个整天阴阳怪气的狗屁政训主任了。

见梁希贤被李狗剩的话堵得脸色发白，李青林打起了圆场：“好了好了，今天是讨论会，不是吵嘴会，希望大家都压压火气，有什么话要心平气和地谈。”

李青林的话似乎不偏不倚，其实暗中还是偏向了李狗剩，毕竟李狗剩是在顶撞上司，并且有开口骂人的嫌疑。

见二人全部闭嘴了，李青林接着说道：“梁主任其实也是好心，他是在提醒我们打仗之前一定要做好作战计划，做好战前的侦察准备工作。咱们不战则已，战则必胜，咱们决不能将突击战打成得不偿失的消耗战，所以你们今后有行动之前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决不能打糊涂仗。”

见李青林并没有直接批评自己，梁希贤连声道：“对对对！司令说得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本次会议的议题基本结束了，李青林大手一挥道：“本次会议结束，希望弟兄们要有危机意识，回去之后要多思考、多准备。更要勤练兵、练好兵，准备迎接今后更为艰苦的抗战岁月。”

会议结束了，军官们都纷纷起身，一时之间互相打招呼的声音，板凳之间互相碰撞的声音四起，会场一片嘈杂。

“梁主任，刘参谋长，罗主任，三个大队的大队长留下，咱们再开一个简短的小会。”为了让参加会议的人听见通知。李青林大声吼道。

梁希贤正收拾自己的茶杯和笔记本准备回去，听到李青林通知还有会议，他不禁一怔。

今天的会议是前天就定下来的，会议的议程也早就定下来了，似乎会前定下来的议题已经全部讨论完毕，现在李青林通知还有会议，这很令人意外。

下面的回忆是小范围的会议，李青林如果有安排的话，为什么不在大会上讨论。而在小会议上说呢？他到底想干什么？梁希贤坐了下来，心里隐隐觉得不安。

其他与会的人员全部退场了，现在留下来的只有梁希贤、刘昌达、罗大富以及几个大队长，这几个人现在是第九支队的核心人物。

人少了。会场就显得空旷和安静，李青林端起面前的茶杯缓缓喝了一口茶，然后开口道：“各位，刚才已经说了咱们弹药紧张的情况。想必大家现在都很心急。刚才大家已经想了一些办法，我看都很好。不过刚才因为人多嘴杂，我这里有一个办法不好当众说出来。现在把大家留下来开个小会，就是想问一问大家我这个办法能不能行得通啊。”

听李青林说的还是筹措弹药的事情，梁希贤的一颗心放了下来，不过他随即就有点不舒服了，你有想法为什么不能当众说，难道你的办法是行不通的，或者说就是异想天开的？

小六子道：“司令，你想的办法一定妥当，绝对能行得通。”

张二苟也嚷嚷道：“司令，你跟我们还客气什么？你怎么说俺们就怎么办就是了。”

他们都是李青林的铁杆心腹，李青林说什么，他们都绝对听从，并且绝对执行下去，这一点梁希贤早就见识过了。对于这些愚忠于李青林的人，梁希贤虽然很不满，但是他却毫无办法，毕竟那些人是共同经历过生死战斗，甚至是可以生死相托的战友。

“那我就说了！”李青林轻轻翻下茶杯，道：“罗处长刚才做的报告里还漏了几项没有说。”

李青林的这句话让罗大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司令，我刚才把咱们的家底全部报告了，我以身家性命保证，我没有藏匿任何军用物资。”

李青林下了，他转头问罗大富道：“咱们仓库里是不是还有一些破枪烂刀什么的？是不是还有一些收集起来的子弹壳啊？”

罗大富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笑了，道：“这个确实有，不过这些东西都是没用的，不能当武器用啊，所以我刚才就没提这个。”

第九支队以及民团现在使用的武器极为繁杂，有中正式、三八大盖、汉阳造，甚至还有金钩步枪、老套筒、水连珠之类的老枪，自从来到豫北地区以来，第九支队大大小小的战斗也打了不少，有一些老武器的损坏也是在情理之中的；另外，第九支队拿打过的弹壳同被自己掌控的伪军交换子弹的事一直在秘密当中进行，仓库里自然囤积了大量发射过后被收集来的空弹壳。

“弹壳可以换子弹，这也是一个来源。”李青林道。

罗大富为难道：“同二鬼子换子弹的事情我们一直在秘密地做，不过鬼子最近似乎已经起了疑心，他们对二鬼子弹药消耗管得很严，所以咱们每次只能换一点点，这一点点弹药也起不了决定性的作用啊。”

李青林道：“虽说每次换的数量不多，但是积少成多也是一个筹集办法，总比纯粹消耗要好得多。不过，我还想到了另外一个办法，咱们还可以从另外一家那里去换一些子弹来。”

“另外一家？另外一家是哪一家？”梁希贤大为惊奇道。

李青林笑了，他用手指着胡家窝棚那边对梁希贤道：“梁处长，这一家就是我们的邻居，也是你最近工作的对象，那就是八路那边。”

梁希贤道：“司令你别开玩笑了，八路自己的弹药都不够用，哪有可能有子弹同你换？”

李青林正色道：“我可真不是开玩笑。八路自己不够用，那是因为他们资金和原材料不够。八路的兵工厂不小，他们自己可以生产复装子弹，这个梁处长一定很清楚。”

梁希贤点头道：“他们的兵工厂现在已经有一定规模了，的确可以生产复装子弹。”

为了证实自己的话没问题，梁希贤又补充了一句：“其实他们不仅现在可以生产复装子弹，共党在江西的时候就已经建立工厂生产复装子弹了。经过这么多年的技术积累，他们现在的产品质量也很不错了。”

李青林道：“生产复装子弹的技术并不是太难，只要有了弹壳、弹头、发射药以及底火就行了，据我所知，弹头、发射药和底火的生产对于他们来说没什么问题，他们产量上不来的关键就是弹壳。”

罗大富问道：“那几样都能生产，为什么弹壳生产不出来？”

李青林道：“生产子弹壳，除了需要高质量的黄铜外，还需要高精度的冲床，八路那边没有高精度的冲床，因此他们只要收集发射过的弹壳，然后将这些弹壳进行复装，最后生产出来的子弹就是复装子弹。”

“我听说复装子弹质量不是很稳定，有时候会出现打不响和卡壳的毛病，要是在战场上出现瞎火、卡壳的现象，这会致命的。”刘昌达道。

李青林道：“复装子弹确实有这样或者那样的问题，但是它毕竟是子弹啊。在战场上，有子弹和没有子弹，那是有天壤之别的。再说了，我们从八路那里换来复装子弹并不完全是拿来作战的，我的意思是拿这些复装子弹来做士兵训练用的。”

张二苟马上就接话道：“司令说得对。八路都能拿复装子弹同鬼子作战，我们只不过拿复装子弹来做射击训练用，这有什么不行的呢？”

张二苟表态之后，小六子、李狗剩他们自然是纷纷点头同意。

梁希贤知道即使自己反对也没用，但是不反对又心有不甘，于是他开口问道：“司令，你说是同他们换子弹，他们会同意换吗？再说了，八路自己的复装子弹都不够用，他们拿什么来换呢？”

“除了给他们空弹壳，我们还给他们一定的物资，如果他们要钱的话，我们也可以给钱，我相信他们绝对会同意换的，因为他们会获得一定的收益。”李青林很肯定地说道：“他们复装子弹不够用并不是生产不出来，而是原材料不够的原因，咱们如果给他们一白发空弹壳，再给一部分必须的材料给他们，我相信他们很快就能生产出来一百发复装子弹。”

说到这里，李青林转头对罗大富道：“你把咱们仓库里的需要修理的枪械整理出来，他们的兵工厂可以修理这些咱们用不上的破枪，我们可以拿这些破枪作为交换子弹的费用。”

李青林接着对韩济中道：“如果他们要求咱们用化工产品来交换，你联系一下严伯龄，咱们尽量满足他们。”

韩济中道：“好的，我马上联系严伯龄。”

梁希贤见此事已经不可逆转，他开口说道：“司令，咱们是不是可以在铁路上想想法子？如果咱们把鬼子的军火列车搞一下，那所有问题不都解决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四九二章 秋收冬藏50

李青林道：“如果咱们能搞到一列军火列车，这当然是最好不过的了，可是现在军火列车实在是很难搞到啊。”

刘昌达也点头道：“是啊，现在不是咱们搞不了军火车，而是现在不能搞。鬼子经过几次打击之后也学乖了，他们现在很少使用专列来运送军火，而是在票车之后加挂一两节军火车厢，咱们铁路破坏队如果让这列火车脱轨，那受伤害最大的必定是乘坐这列火车的中国老百姓啊。”

李青林点头道：“参谋长说得对。还有一点，鬼子战线南压，他们现在运送大批军火一般选择用船沿大江大河的水路运输，陆路运输反而成了补充路线了。”

现在所面对的形势很不好，就算是刚才会议上定下来的这几种办法也只能是杯水车薪，因此大家情绪都不高。李青林见大家都无话可说了，他站了起来道：“同八路交换子弹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这件事主要由梁处长来负责。”

梁希贤连忙站了起来，道：“司令，这么重大的事情我可做不了主。特别是咱们同友军之间的关系很复杂，许多事情是需要司令您亲自拍板才行，我看这件事还是您亲自负责才好。”

梁希贤是中统的骨干分子，他心里很清楚，现在虽然是国共合作时期，但是委员长对于中*共一天都没有放心过，军委会方面一方面唱着国共合作的高调，另一方面在明里暗里在对中*共进行打压。如果现在这样同八路进行交易的事情被捅到上边去，梁希贤将很有可能被戴上“通共”的红帽子，到时候他这个政训处长就算是长一百张嘴也都说不清了。

李青林当然知道梁希贤心里的小九九，他把梁希贤拉进来就是要封住梁希贤的嘴，见梁希贤有推脱的意思，李青林笑道：“梁处长，你怕什么啊？八路现在也是国民革命军。也是委员长领导下的军队。他们是咱们的友军，咱们同友军互通有无，这有什么不好啊？再说了，以前咱们不是开过会，定下你专门负责同八路那边联系吗？以前能联系，现在咋就不能联系了呢？”

刘昌达当然知道上峰对八路的政策，如果梁希贤不愿意干，第九支队有资格做这件事的只有刘昌达这个参谋长了。因此，李青林的话音一停，刘昌达马上就接口道：“梁处长。我们这些人都是负责军事的，现在当然只有你最适合做这件工作了，我看你就不要推脱了。”

韩济中也说道：“梁处长，咱们现在急需弹药，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兄们拿着空枪同鬼子打仗吧？”

大家异口同声都认为梁希贤最适合干这件事，梁希贤心里虽然十分不愿意，但是也是无话可说。

李青林道：“既然梁处长也没意见了，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会议结束了，众人纷纷步出会场。李青林也端着茶杯随着人流走出会场。从表面上看他稳重而又自信，其实他心里很不平静。

鬼子在南边一路凯歌，自己这边军需物资却无法保证。鬼子这一次被打走了，但是下一次他们什么时候再来呢？下一次会不会矛头直接针对自己呢？李青林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李青林心里担心的还不止这些。

刚才会议上有人提出来在铁路上搞鬼子军火。但是搞鬼子军火车有一个最重要的先决条件，那就是情报要绝对准确。以前铁道破坏队在铁路上一打一个准，那是因为潘可为提供了军统所掌握的有关鬼子铁路运输情报，可是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这一段时间潘可为似乎消失了，因此军统的情报李青林也无法掌握了。一支部队如果没有准确的情报，那下一次战斗将会极其艰苦。李青林因此心里一直都是沉甸甸的。

寒冬已经来临，今年的冬天特别冷，但是众人一直期盼的大雪却一直没有来，北风一起，地上干燥的浮尘被干冷的北风刮起，满天都是。

自从开完会议之后，第九支队开始加紧练兵，军官们自然是严加督导，可是士兵们的士气却不是很高。李青林知道会议的内容肯定已经被士兵们知晓，现实就摆在那里，不影响士气那才出了鬼呢。站在操场上看着自己的兵在闷头闷脑的训练，李青林也拿不出什么好的方法来刺激士气。

“司令，您的信！”韩济中走过来递上了一封信。

这封信显然是托人带过来的，也并没有封口，不过李青林一打眼就认出来信封上就是潘可为的笔迹。

潘可为是李青林的老朋友了，二人之间私交当然是没得说，除了二人之间的友谊之外，他们还共同经营着一些不可言说的生意，因此如果是二人私交会面的话，只需要通过下面的人传话约见就行了。

但是潘可为是军统份子，豫北地区军统组织同第九支队的情报组有着一些互利合作的工作关系，潘可为的信件说明这一次是正式代表军统组织同第九支队的会面。

李青林用手捏了捏信封，发现里面只有勃勃的一张纸。抽出里面的信纸展开，信纸上寥寥数语，信内容也很简单，写的是有关拜托代为收购粮食的事情。

不过李青林从信里看出了一些暗语，潘可为曾经告诉他，把信中笔画加粗的字连起来读就知道真实的内容了。

“后天见面，老地方。”这是潘可为在信里告诉李青林的话。

李青林同潘可为见面不是一次两次，他们以前见面一般都是在张二苟的驻地桑榆镇，但是这次潘可为说的“老地方”却不是桑榆镇，这个“老地方”是小六子的驻地牛王寨。

三天之后，牛王寨的一个小石屋，里边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有茶壶茶杯，桌子边有两把椅子，李青林同潘可为就坐在这张桌子两边。

李青林已经好几个月没同潘可为见面了，李青林发现潘可为变化很大。潘可为还是那副商人的打扮。身上是一件灰色棉袍子，头戴着一顶黑色礼帽，脚上是一双棉布鞋，潘可为的胡子还是一如既往得刮得很干净，但是从脸色上看就显得很憔悴，甚至从他的眼神之中还能看出来一股疲惫之色。

李青林伸手倒了一杯茶递给潘可为，道：“潘大哥，你最近很累吧？”

“唉！”潘可为深叹了一口气，他接过李青林递过来的茶杯，然后一饮而尽。

见潘可为闷闷的。李青林也就不客气了，他开口道：“潘大哥，我们最近遇到点麻烦了，第一战区已经很久都没有给我们补充，我的队伍现在急需弹药，我想在鬼子的铁路上搞一把，你能不能提供一些这方面的情报？”

平汉铁路每天都有火车来来往往，这里边大多数是运送旅客的票车，铁道破坏队如果想搞鬼子的军火列车。那需要准确的情报才能下手，否则的话就很有可能伤害无辜的旅客。而鬼子军火列车的发送时间、地点算是绝密情报，李青林手里的情报队根本就不可能获得这样的绝密情报，只有潘可为手里的军统人员从南到北都行动起来。才有可能获得军火列车的准确情报。

潘可为神色黯淡，道：“老弟啊，要是在以前的话，我弄到这个情报还真的不是件难事。可是现在……”

“你们的组织出问题了？还是你被调任别的地方了？”李青林心里一惊，问道。

潘可为自己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叹口气道：“老弟啊。鬼子和汉奸的特工系统也不是吃素的，现在的敌占区内，中统的组织几乎被连根拔起，我们军统现在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潘可为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接着说道：“在上海，我们两统同日伪特工进行着殊死暗战，很多的无名英雄杀身成仁为国捐躯。可是，也有一些卑鄙小人数典忘祖成为了汉奸，特别是以前军统北平区区长王天木，自从他投敌之后，上海区、北平区等单位被日伪情报机关尽数破坏，目前北方地区能够保留下来的秘密工作人员已经屈指可数。老弟啊，你在近期想得到平汉铁路的情报已经是不可能了。”

想从平汉铁路获得补给的可能性没有了，李青林感觉到很郁闷，不过这也算是他预计之内的。

“潘大哥，是不是你也要被调走了？”李青林问道。

秘密工作有自己的特殊之处，军统北方系统已经被敌伪大破坏，按照一般的规律，像潘可为这样的老牌特工肯定已经暴露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近期就会被调走。

果然，李青林的猜测被证实了，潘可为点头道：“老弟说的没错，我很快就要被调走了。我的上线已经被敌人抓住，他有没有叛变我们还不知道。为了自保，我们这些和他熟悉的人员全部撤出城镇，只是在乡间通过电台或者联络员向下级下达一些指令。”

潘可为端起茶杯又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不过，戴老板新派来的人员还没有完全到位，在他们熟悉工作之前，我们这些人还需要坚持一段时间，我估计过年之后我就会回重庆去述职。”

作为老朋友，潘可为在豫北同李青林合作得很好，甚至可以说潘可为在豫北给了李青林很大的帮助，也是第九支队重要的情报来源。如今潘可为即将被迫离开，无论是作为老朋友，还是作为事实上的同盟，对于李青林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损失，李青林的心情一下子灰暗了起来。

见李青林心情不好，潘可为笑了，道：“老弟，这有什么啊，说不定等局势安定了下来，我还会再回来的呢。”

“但愿如此吧！”李青林喃喃道。

“今后你要同我联系的话，可以通过电台的何春，她是我们的人。不过我在走之前还有一件事情要办，到时候你我还是要合作一把的。”临走的时候，潘可为对李青林道。

潘可为的事情从来都是神神秘秘的，李青林也不好问什么。挥手告别了潘可为，心情郁闷的李青林回到了自己的司令部。(未完待续。。)

四九三章 苦战1

去年秋天的收成不错，老百姓家里多多少少都有点余粮，再加上鬼子失败之后再也没来骚扰，因此今年春节大家都欢欢喜喜过了一个安心的年。

正月十五，虽然鬼子近在咫尺，但是老百姓还是开开心心扎了花灯、龙灯闹元宵。从去年入冬开始，豫北大地就没怎么下雪，大地很干燥，连空气都干冷干冷的。龙灯在汉子们的手上飞舞，精致的龙身加上高超的舞龙技艺让这条黄龙栩栩如生，可舞灯汉子们的脚踏出的浮尘也呛得围观的人直咳嗽。

“咳咳咳！这死老天，这么长时间也不下雪，呛死我了！”一个农夫骂道。

“这雪是下了，就是下的太少啊。昨天俺去地里看了，整个冬天没下大雪，地里的墒情很不好啊。”一个老汉捂着鼻子道。

“是啊是啊，正月里俺也到地里看了看，那土都干结成硬块了，这几天要是再不下雨雪，开春之后说不定连种子都下不去呢。”另外一个汉子附和道。

李青林正站在人群中，听见这些农民的交谈，他不禁皱了皱眉头。

农民靠种地吃饭，种地要看老天吃饭，千百年来都是如此。去年冬天只下了几场小雪，地里的墒情绝对不足，这段时间要是再不下雨雪的话，开春之后还真不知道下种子之后能不能活苗。好在去年本地大丰收，李青林吩咐罗大富收购了不少粮食，第九支队目前在粮食方面还没有什么忧心之处。

自从去年冬天扫荡失败之后，鬼子们似乎老实了许多，从表面上看他们最近一段时间没有什么出兵的迹象，但是他们也没闲着，最近一段时间他们一直就在干一件事，那就是大量修筑碉堡、炮楼、据点。

鬼子暂时没有发动进攻的意思，第九支队的将士们自然是欢迎的。可是李青林却是忧心忡忡。

自从鬼子退兵之后，他们大量强征苦力修筑工事。鬼子们不仅将前期刘政洪翻边战术中破坏的碉堡据点重建起来，并且在交战区的边缘，他们增加了一些坚固的碉堡和炮楼。除了建立坚固的堡垒之外，他们还在各据点拉起了电话线，一旦某一点受到了进攻，附近接到求援电话的日伪军立刻出动，在敌人强大的火力之下，一般小规模的拔点作战很难获得成功。

另外，在铁路沿线。重要的公路沿线，各炮楼据点的外边，一些重要的平地，鬼子们强迫百姓砍伐树木并挖了大量又深又宽的壕沟。砍树的目的是扫清射击的视线障碍，挖沟的目的是增加行军的难度，防止中国军队流动作战。

鬼子们不仅在工事上下了大功夫，在其他方面也下了功夫。在日占区的村庄里，鬼子们实施了连坐法，如果有抗日分子出现在村庄里。村民必须立刻上报，如果不报的话，这个村子的村民将受到牵连。这些人被日伪军打一顿还算是轻的，如果被汉奸们送到宪兵队去。那就是百死不生的下场。

这些村民还必须承担起夜间巡逻的职责。每到夜晚，村民们手拿铜锣、梆子沿着壕沟、铁路、公路巡逻，如果发现有抗日分子通过就必须立刻报警，如果有警不报。那这个村民的下场只有一个字——死。

经过多次的失败，日伪的情报机关也采取了一些新的措施，他们除了继续利用汉奸、侦缉队和宣抚班来收集抗日军队的情报。他们还采用了一些新的办法。

豫北地区一直都很贫困，一些人家食能果腹就算是大幸了。汉奸们从鬼子的洋行里拿来了一些肥皂、布匹、食盐、火柴等生活用品，他们目光瞄准了一些赶集的农村妇女。这些汉奸一般同这些村妇有一点点亲戚关系，他们用照顾亲戚的名义将这些生活用品送给她们，然后从这些妇女的口中获得抗日队伍的驻扎、调动等一些情况。

这是一种堡垒封锁的囚笼战术，这种战术并不算新鲜，最起码蒋委员长在江西围剿的时候就使用过。这种大量构建堡垒围困，利用壕沟减少对手的流动作战能力，最终将对手逼到正规军决战的战术虽然成本巨大，时间缓慢，但是也是最有效的战术，最起码在江西围剿的时候是起了一定的作用的。

国共两方面都意识到这种战术的厉害之处，他们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要破解囚笼战术。要破解这种战术只能拔掉坚固的堡垒，如果坚固的炮楼或者碉堡被击毁或者拆除，这些围困线就将被撕开一个或者几个大口子，包围圈自然就不攻自破了。豫北地区目前弹药补给已经出现了问题，再加上各支队伍手中都没有攻坚所必须的火炮之类强大火力，甚至连迫击炮弹都没剩下几颗，如果仅仅利用手中的步枪、机枪、手榴弹来进行攻坚战，其难度可想而知。

没有攻坚火力，拔点战就只能运用人海战术了。可是一旦调动部队集中，这些信息在不知不觉中被村民、村妇无意之中传到了日伪那边，鬼子们判断出抗日军队有军事行动的迹象时，他们紧急调动部队进入敏感地区来以应对。八路和第九支队几次集中兵力想进行拔点战，但是最终都是因为敌人有了重兵据守而莫名其妙地失败了。

梁希贤现在正主持刘政洪交换复装子弹的事情，虽然他不情不愿的，但是交换子弹却成功了。

八路军豫北第一军分区这次损失惨重，虽然袁大胡子带领的主力部队基本保存了下来，可是刘政洪所带领的新兵基本上全军覆没。鬼子在根据地里除了打仗，还残忍的实行了“三光政策”，大量的民房被鬼子一把火烧光了。在严寒的冬季，如果没有房子遮风避雨，那就意味着死亡，刘政洪除了重整武装之外，他还花了绝大部分精力来解决根据地老百姓的生存问题。

根据地本来就不是产粮区，现在经过鬼子大破坏，很多人家连吃饭都成了问题。梁希贤的到来正好给了刘政洪希望，他不仅同意梁希贤用坏枪来交换复装子弹的要求，甚至还提出了用粮食交换子弹。为了保证后方根据地的复装子弹能够安全运达，刘政洪甚至派出了精锐主力回根据地武装押运。

孙大麻子本身就是个无赖，他依然自作聪明的“在三个鸡蛋上跳舞”。虽然第九支队这次帮了他大忙，可他总是哼哼唧唧不愿意出军火。被第九支队谈判的人员逼到最后，他甚至说出了“我们没有请求你们支援，是你们友军自愿出手”的话来。

从军火贩子那里购买弹药也不是很顺畅，自从鬼子采取囚笼战术以来，贩运军火的贩子也受到了极大影响，他们不仅运输受阻，军火的价格贵得惊人，很多时候甚至是有价无货。

为了保证部队战斗力不受影响，李青林他们通过电台天天向战区要求补给，可是战区除了在电报里给一些轻飘飘的鼓励话语之外，粮食、弹药、人员补充可是连影子都没看到。因为求助的次数多了，到了后来，战区对于第九支队要求补给的电报一慨不予回复。

为了保持战斗力，第九支队在训练中实弹射击的次数急剧下降，很多新兵基本上是拿个空枪在训练场上比划来比划去；又因为被服补充不上，冬季棉军装的发放开始紧张起来，一些老兵的军装已经破了，队伍上并没有更换新的，而是要求他们自己缝补好之后继续穿着。

部队的窘状自然逃不过那些老兵的法眼，低落的情绪不断在士兵中里蔓延，李青林他们虽然想了很多办法来鼓舞士气，可是现实就摆在那里，过度的掩盖反而起到相反的作用。

在金二愣家养伤的周友根被刘政洪派人借了回去，三八大盖的子弹贯穿了周友根的腰部，经过药物治疗和加强营养，周友根的伤情一天比一天好，他现在已经不需要卧床不起，完全可以自己扶着棍子在院子里晃悠了。

对于金二愣舍命救助八路军伤员这件事，八路军豫北第一军分区是高度赞扬的，虽然战后重建的工作很多，但是八路军政治部门还是经过专门讨论，准备给金二愣发一张大大的奖状以资鼓励。因为这次反扫荡给予八路军帮助的人很多，军分区政治部准备将所有有功人员统计出来，然后集中发放奖状。

在自己的村子里能出现这样一个被八路军正式表彰的人物，村里民兵小组长自然是脸上有光，开完会回来以后，小组长第一时间就跑到金二愣家里报喜来了。

“二愣子，八路军准备发奖状给你呢！”小组长推开门就嚷嚷道。

金二愣此时正在厨房烧饭，听到前屋有人说话，他连忙迎了出来：“你说啥？八路给俺发奖状？奖状是啥东西？”

金二愣大字不识一个，对于奖状这个东西自然是毫无概念。

“奖状就是一张大红纸，上边写了你的名字，还有表扬你干了什么好事。”小组长对于奖状也是半通不通，于是这样解释道。

金二愣眼珠子咕噜噜转了转，他开口问道：“这奖状能卖钱不？”

何萍正好从里屋出来，听金二愣这憨货这么问，她不禁扑哧一笑。

“金二愣，她是谁？”民兵小组长的敌情观念还是挺高的，见金二愣家里有一个陌生女子，他厉声问道。(未完待续。。)

四九四章 苦战2

“她是谁？她是我老婆，也是你的嫂子！”金二愣得意洋洋地说道。

小组长的眼光从上到下打量了何萍好几遍，他突然开口问道：“姑娘，你不是本地人吧？你啥时候嫁给二愣子了？”

自从强行占有何萍之后，金二愣把何萍困在家里当成宝贝一样供了起来，连烧饭洗碗这样的事情都不让她干。现在有人问何萍的来历，他生怕自己的丑事被揭穿，也怕何萍借助别人的力量逃出自己的手心。

“去去去，问那么多干什么？俺娶老婆还需要你同意？那俺娶不到老婆的时候，你躲在哪里了？”金二愣连忙将小组长推出了门。

“她是哪里来的，你去问周排长就知道了！”大门被金二愣“砰”地一声关了起来，金二愣恶狠狠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陌生人，这可是一件大事情，民兵小组长拔腿就往胡家窝棚跑去，他要在第一时间去报告这一最新情况。

小组长走了之后不久，金二愣也开门出来了。

虽然他不懂奖状是什么东西，但是读过书的何萍知道。等他从何萍那里知道奖状到底是什么之后，金二愣背上枪也往胡家窝棚赶去。当然，出门之后他将房门紧紧锁了起来，他也怕何萍趁他不在的时候逃跑了。

“俺不要那个什么奖状！”金二愣梗着脖子站刘政洪的面前道。

屋里其实还有好几个人，有第一军分区政治部的负责人，还有小王庄的民兵小组长，还有拄着根棍子的周友根，甚至连妇女抗日联合会的会长秋菊嫂子也在。

众人都看着金二愣，脸上的表情很是丰富。

“二愣子，奖状是荣誉的象征，很多战士想得都得不到。你为啥不要呢？”刘政洪微笑道。

“奖状也不能吃，更卖不了钱！”金二愣道。

“那你想要什么？”刘政洪道。

“俺要钱！”金二愣掰着手指头道：“周排长在俺那里养伤，吃了粮吧？俺还给他抓了药吧？这不都要花钱啊？为了给他抓药，俺连刺刀都当了呢！”

刘政洪看了看周友根，再环视了众人，然后点头道：“好，二愣子，你帮助了俺们伤员，俺们八路军感激你，更不会让你在经济上受到损失。等会后勤部门会给你钱的。”

“你家那个女人是咋回事呢？”秋菊嫂子心里藏不住话，开口问道。

金二愣笑了，道：“秋菊嫂子，她是俺媳妇，咋的了？”

秋菊道：“你媳妇？俺以前怎么不知道？是你强迫人家的吧？”

金二愣拿眼睛看了看周友根，周友根的目光躲躲闪闪，不敢正视。

“秋菊嫂子，俺知道你快人快语。她是不是俺老婆，不是你说了才算的。人家就是愿意嫁俺。怎么了？你们八路不是反对包办婚姻，支持自由恋爱吗？”

秋菊嫂子被金二愣这句话呛得满脸通红，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刘政洪开口道：“好了好了，咱们先别争论了。二愣子，你先回去，给你的经济补偿我们很快就会送给你，你放心好了。”

秋菊嫂子张了张嘴。似乎还有话要说，刘政洪用眼色制止了她，金二愣背着枪回到了自家的小屋。

开了门锁。见何萍老老实实坐在家里，金二愣心中大定，他放下肩上的枪就进厨房开始烧饭。

“何姑娘，咱们现在是夫妻了吧？”吃饭的时候金二愣问道。

事实已经如此，何萍无话可说。

“八路那边最讲究出身问题了，你以前干过宣抚班，算是当过铁杆汉奸了，你要是到了他们那边，不受信任且不说，今后很可能还要把你拉出来批斗呢！”金二愣接着说道。

在宣抚班里，日伪对于这些年轻人早就进行过反共教育，那些对八路夸张离奇的宣传言犹在耳，何萍对于金二愣的话自然是深信不疑。

“不过你也不要怕，俺手里有枪，任谁来你都别害怕！”金二愣坐在桌边坚定地说道。

何萍的心里很矛盾。金二愣没文化，为人也注重实利，骨子里有一股痞气，还有一种农民特有的狡黠。但是从另一个方面来看，金二愣是个典型的从生活出发的人。

自从被关到金二愣家之后，金二愣对她确实很好。在这里，金二愣什么事情都不让她沾手，家里但凡有一点点好吃的都拨到她的碗里，从这方面来说，金二愣还真是一个好丈夫。

可是，真的同这样的人过一辈子么？何萍的心里十分纠结。

刘政洪还真的说到做到，下午的时候妇抗的菊花嫂子就带着八路政工部的小黄来到了金二愣的家，他们带来了粮食和钞票，说是要给予金二愣经济补偿。

对于八路的诚意，金二愣还是很满意的，在他的心里，一张不能吃不能穿的奖状怎么也比不上粮食有用，所以他心安理得地收下了东西。

收下东西的金二愣心情很好，他给小黄和菊花嫂子让了座，并且每人面前还倒了一碗开水。

可政工部的小黄却不想喝水聊天，他主动提出来去帮金二愣把当铺里的那把刺刀给赎回来。

自从得到这支步枪，金二愣就当成宝贝来爱护它。这支枪每时每刻都放在金二愣的视线之内，除了不时地拿枪自己训练，有空的时候金二愣就拿出来擦拭，连晚上睡觉的时候恨不得搂着睡觉。现在刺刀被当掉了，金二愣当然觉得这支枪残缺了，很多时候金二愣觉得有一种失落的感觉。

现在八路主动提出来去赎当，金二愣自然是求之不得，他高高兴兴背上枪同小黄出了门，家里只留下了菊花嫂子陪着何萍说话。

天气干冷干冷的，下午没有风，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空旷的地里没有一个农人，只有一些鸟雀在寻食。

兴高采烈的金二愣跟在小黄的身后，他走了有半里路之后隐隐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对，可是问题到底出在哪里，他一时之间又想不清楚。

又走了一小段路，金二愣终于想出了道道，其实他今天根本不可能赎回那把放在当铺的刺刀。

鬼子撤退以后干了很多事，特别是对于他们的占领区进行了严密的控制，现在从小王庄到小镇上去，起码要经过两道日伪军设置的关卡。像他这样背着一杆枪能通过日伪军关卡，那才真实出了鬼了呢，更别说身边还有一个穿着灰布军服的八路军。

既然不可能去赎当，那小黄为什么要把自己骗出来呢？突然之间金二愣想到了一件事，他撇下小黄转头就往回狂奔而去。

“……姑娘啊，你可要想清楚，金二愣就是一个浑人，你可别被他骗了！咱们八路军是真心抗日的，需要你这样识文断字的知识分子，我看你就到八路这边来参加革命吧……”金二愣刚跑到门口就听到菊花嫂子在里屋劝着何萍。

“砰”的一声，金二愣踢开了房门，他红着眼睛对菊花嫂子吼道：“菊花嫂子，古人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亲，俺二愣子这辈子娶个媳妇容易吗？你就这么狠心要把俺们拆散了？”

说到这里，金二愣一指大门口，对菊花嫂子道：“出去，滚出去！俺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菊花嫂子也觉得自己底气不足，金二愣的凶相更让她害怕，她边往外走边讪讪笑道：“二愣子兄弟，俺不就是来劝姑娘参加革命吗？俺不是来拆散你们的。”

“呸！”金二愣呸了一口，道：“你们一个人引开俺，另一个人来俺家挖墙角，你还真把俺当成傻子不成？”

小黄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见金二愣在破口大骂，年轻人的火气也上来了，小黄边喘气边道：“金二愣，你别耍混，你自己不革命，还不准别人革命？你有什么资格不准别人革命？”

“别人？别人是谁？你叫别人干革命，俺管不着，可是你们勾引俺老婆，那就不成！”金二愣怒道。

菊花嫂子道：“金二愣，何萍啥时候成了你媳妇了？你们的媒人是谁？你们办过酒席了吗？……”

金二愣打断她的话道：“你管这些干什么？不办酒席就娶不成亲了？

说到这里，他一指何萍理足气壮地说道：“不信你问她，她是不是已经同俺上过床了？”

何萍今年才十八岁，金二愣这么直白的宣布二人之间的关系让她感到很羞耻，她捂着自己的脸跑进了内屋。

小黄喊道：“金二愣，你不就是救了一个八路吗？别以为你救了周排长，你就自以为是立了大功，你就敢为所欲为了，这个世界还轮不到你横行霸道。”

金二愣“嘿嘿”笑道：“小黄，难道俺救人还救错了不成？”

他拖出那一袋粮食，还有那一叠钱，然后往院子里一扔，道：“好吧，算是俺救错了人，你把这些全都拿回去，然后叫周友根把俺救的命还回来，成不？这样咱们可就是两清了。只要他还了命给咱，咱啥也就不说了。”(未完待续。。)

四九五章 苦战3

小黄被金二愣的无赖举动气糊涂了：“金二愣，你这个混蛋！你这是强迫妇女，你这是犯罪。我告诉你，我们一定会把小何解救出去的……”

小黄气急了，他的右手同时向腰间摸去，其实小黄今天根本就没带枪来，这个动作是作为一个军人的习惯性动作。

见小黄要伸手摸枪，金二愣立刻就将肩上的枪顺了下来，“哗啦！”一声，金二愣闪电般地顶火上膛，同时举枪瞄准了小黄。

在周友根养伤期间教会了教会了金二愣不少战术动作，金二愣被高人点拨之后也勤练不缀，像这种射击准备动作自然是无比熟练利落。

小黄虽然是政工干部，但是他也是一个军人，小黄当然知道被子弹上膛的枪瞄准意味着什么。

何萍已经躲进了内屋，金二愣站在门口举枪瞄准了小黄，小黄则僵硬地站在院子中央，他浑身冷汗一动都不敢动。菊花嫂子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个情况，一时之间她也被现场情况惊呆了。

菊花嫂子是本地人，她是看着金二愣长大的。

大家都认为金二愣是个混人，可他也不是从娘胎里出来就这么混，金二愣本来是个勤快肯干的农家后生，只不过是在父母双亡之后经历了许多艰难坎坷之后才变成这样的。金二愣虽然混名在外，可菊花嫂子知道金二愣本质上还是个善良的人，这可以从他主动救治周友根可以看得出来。

时间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三人当中最先反应过来的就是菊花嫂子。她陪着笑脸道：“二愣子，黄干事可是八路，他不是坏人。今天来的目的是为你好，你可别犯浑啊。”

“八路怎么了？八路就可以不讲理了？何萍是俺的俘虏，怎么处置她是俺的事情，你们凭什么横插一杠子？”金二愣冷冷道：“再说了。俺们已经成亲了，你们凭什么来拆散俺们？”

菊花嫂子赔笑道：“二愣子，俺们今天不是来送粮食的嘛，俺们不是没有把她带走吗？二愣子，你把枪放下，俺们好好说道说道。”

“说啥说？还有啥好说的？”金二愣道：“你们出去，俺们之间已经没啥好说的了。”

金二愣眼角余光看见菊花嫂子轻轻往自己这边移动脚步，金二愣厉声道：“菊花嫂子，俺们都是乡里乡亲的，看你的面子今天俺就不多说了。你们马上滚出去。不然俺可真的开枪了！”

见金二愣态度极其坚决，菊花嫂子只好放弃了说服金二愣的想法，她走到小黄的身边将小黄拉出了金二愣的院子。等他们走出了院子，金二愣在他们身后“砰”的一声关上了院子门。

出了院子，小黄擦了擦满头的汗水感激地说道：“菊花嫂子，今天可真的要好好谢谢你了。”

菊花嫂子笑道：“这个二愣子，真的没办法同他说理呢。”

小黄转头看了看金二愣家紧闭着的院子门，恨恨地说道：“这个金二愣欺男霸女，明明就是个土匪、地痞、恶棍。他这样做就是同抗日政府作对，这种行为就是汉奸行为。我回去之后一定要向上级汇报，请求上级采取行动将这个汉奸锄掉。”

小黄的话让菊花嫂子大吃一惊，她连声道：“使不得。这可真的使不得啊！金二愣这个人虽然混，可他从来都不是汉奸。他只不过是个农民，他现在这么做只是把何萍当成他媳妇，他要把何萍藏家里。放在眼里，不愿意你们把他媳妇领走罢了。”

见小黄阴沉着脸不说话，菊花嫂子道：“小黄。咱们来之前政委不是交代过吗？金二愣手里有枪，他虽然不是八路、不是民兵，但是他打的是鬼子和汉奸，从来都没有打过八路，也没有同国民党顽固派勾结，这种人算是咱们争取团结的对象，而不是咱们斗争的对象，更不是咱们的敌人啊。”

刘政洪在他们来之前却是这样交代过，小黄虽然心里有气，但是现在也不好说些什么，不过刚才金二愣举枪瞄准的身影，还有金二愣那冷冰冰的目光却永远刻在了小黄的心里。

农人们盼望的雨雪并没有如期而至，但是气温却一天天高了起来。

春天来了，人们开始脱去厚厚的冬衣，大地上也开始冒出星星点点的绿色。有农人开始在田地里备耕，今年土地的墒情果然不好，大风扬起漫天的尘土，让农人们的心里也是灰蒙蒙的。

李青林的心情一直就没好过。

春天来了，大地上本应该绿草成茵，吃了一冬干草的骡马应该有新鲜的青草可以吃了，可是现在绿草只冒出了一点点头，骡马还必须吃去年储存的干草，春天的牲口本应该吃青草长膘的，可是这些骡马却依然还在掉膘中，现在已经明显影响了骑兵部队的战斗力。

春天虽然下了一点点小雨，可是那小雨也真的很小，仅仅打湿了地皮而已，随后可就是连续多天的晴朗，一些有经验的老农都说今年必定要春旱，靠天吃饭的农民们都忧心忡忡的。

鬼子们经过一冬的休整，他们现在又开始活跃起来。他们不仅仅躲在坚固的据点和炮楼里面，这些坏种也不时地窜出来骚扰一番。

日伪军整个春天并没有集中兵力进行大规模的扫荡作战，他们现在采取了另外一种战法。鬼子们有时会集中一两个小队这样的小股兵力，再带上一两个中队的伪军，当他们觉得兵力足够的时候，他们就会突然窜过来，这些日伪军不是像以前那样寻找抗日力量进行决战，而是烧杀抢掠一番之后立刻就回去。

鬼子们这一战法的突然变化让国共两军都有点措手不及。自从鬼子进入中国之后，他们一直凭借优势军力强打硬攻，为了最大限度消灭抗日力量，他们一旦咬住了抗日军队之后往往紧追不舍。鬼子武器装备较好，单兵战斗力强，战术也很机动灵活，他们这一招往往能让训练差、作战意志不强的国

军溃不成军，因此他们仅凭此一战术就屡屡得手。

而现在他们一改屡屡成功的战术，反而采用了打了就跑的办法，这实在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鬼子们的战术发生了重大变化，他们的军事行动虽然没有直接给抗日队伍多大的伤亡，甚至也没给老百姓们特别直接的伤害，但是他们杀过来之后，国统区的老百姓们要逃命，军队也必定要备战，春耕等农牧渔业生产必然会受影响，而这些收入正是处在艰难之中的第九支队和八路军的立命之本。

整整一个春天，李青林和他的队伍都在同日伪军周旋。第九支队目前虽然还未出现缺粮缺弹的情况，但是大后方来的后勤补给已经基本断了，所缺的壮丁补充也没有了，因此李青林也不敢轻易发动大一点的战斗，只要鬼子不进行大规模进攻，李青林只是指挥军民同小股敌人周旋。

在这个干燥的春天里，八路方面因为去年冬天受到了巨大伤亡而实行休养生息的政策，李青林这边因为自身原因也采取守势，豫北地区日伪军的军事和政治进攻愈演愈烈；而在南方战线上，国*军一溃千里，日伪军广播、报纸天天大肆宣传他们的军事胜利消息，豫北地区开始弥漫起一种失败的情绪。

战争还在继续，人民需要生存，而生存下去的第一要素就是粮食，粮食生产是当前的头等大事，李青林和刘政洪都不约而同的开始关注起春根生产了。

在第九支队这边处在丘陵地带，农民的土地基本都是处在小河的两边，能都自然引水的水浇地并不多。因为去年冬旱加上今年的春旱，土地的墒情很不好，有些远离小河的土地干的捏不成团，要想把今年的粮食种下去，急需要引水灌溉，但是小河里的水流很细小，老百姓也没有什么机械能够把水提升到高处。

今年春旱已成定局，很多农民只是在高地里下了一些种子，他们把主要的精力放在了沿河能够担水浇苗的土地上。至于这干旱土地能不能生长出粮食，他们已经不抱多大希望，下种子只是出于农民天生就要种地的一种自然本能，再加上还有一些盼望老天开眼、奇迹出现的念头驱动而已。

第九支队司令部的驻地清河经过几年的发展，现在已经成为一个小小的集镇，每天来来往往的客商和赶集的人来来往往，李青林没事的时候也到集上转转，从南来北往的客商口中，李青林知道今年不光豫北地区，而是整个河南，甚至华北地区都出现了情况不同的春旱情况。

大面积的春旱，这对李青林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第九支队这边虽然能够生产粮食，但是产量不高，要是养活凭空多出来的第九支队几千号人马，就必须要从外边运粮进来。大后方军粮的供应路线已经断了，现在唯一的来源就只能是从敌占区购买。如果春旱继续加重，今年大范围的粮食减产就成定局，到时候就算是手中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粮食。

粮食问题已经成了李青林心头的一块大石头，这块石头压得李青林简直喘不过气来。

李青林这边整天心思重重愁云满面，而在胡家窝棚那边，却是另外一番景象。(未完待续。。)

四九六苦章 苦战4

胡家窝棚是八路军豫北第一军分区指挥部所在之地。这里之所以被称为胡家窝棚，是因为这里紧靠湖边，本地渔民在这里建了不少窝棚作为上岸之后的暂栖地而得名的。

其实胡家窝棚这边所谓的湖，它平时的水面积也不算很大，根本就不能叫做“湖”。

这里本是一个低洼之地，周围的小河基本上都汇集到这里，平时这里水位不高，洼地的高处生长着茂密的芦苇，低处才有一块块水面，其实就是一个大沼泽地。只有在夏秋丰水期的时候，这里的水位才随之上升，低洼地的小片水面最后连成茫茫一片，这个时候才能被称为“湖”。

正是因为湖水的这种季节性涨落，湖滩子上只能生长水淹不死芦苇，想要种庄稼，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至于说水里的鱼虾，又因为平时水面不大，水深又浅，渔民的收获也不大。种粮不成，打渔的收入很有限，因此周边的人民虽然十分勤劳，但是他们一直都处在极度贫困之中。

对于这个洼地所形成的湖，周边农民对它又恨又爱，恨的是这种涨涨落落的湖水让大家没办法种粮，爱的是广阔的沼泽又提供了人民生活的必须。

不过，今年却同往年不一样了，这个往年让大家又恨又爱的湖却给了周边农民无限的希望。

这里是洼地，四周的小河流几乎都汇集到这里来了。又因为今年春旱，沼泽的水位比往年低不少，裸露的湖滩也比往年多出了不少。

地势低有地势低的好处，不光地表水往这里汇集，就是看不见的地下水也往这里汇集。尽管其他地方旱情很严重，湖滩上还是不缺水的，春天来了之后，裸露的湖滩上仿佛一夜之间就长出了茂盛的野草。

今年旱情很严重。农民们自然是心急如焚，一些有心的农民看到了湖滩上的野草就动开了心思。

作为农民，他们自然知道有水的地方才能长草，而能长草的地方，一般都能种庄稼。春耕的时间即将过去，一些无法下种子的农民急了，有的人就开始带着牲畜和农具来到了湖滩上，他们开始在湖滩上开荒下种。

自古以来都没有人在湖滩上种过粮，当地一个农民下种子的时候，其他人都抱着看笑话的态度议论着这事。一些人还冷嘲热讽那些耕地下种的人。当春天一天天过去，大家久盼的春雨一直没下的时候，再看看湖滩上第一批庄稼冒出了绿色的时候，那些看热闹的人也忍不住了，更多的人来到了湖滩上，湖滩上在几天之内出现了大量的开荒地，几天之内所有的开荒地都播下了种子。

农民自发开垦湖滩地的事情自然瞒不过驻扎在这里的八路军，刘政洪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这件事。

刚刚受到重创的豫北第一军分区现在正是休整期。因为前期人员损失过大，刘政洪向上级紧急请求支援干部。

豫北军分区的艰苦情况。八路军总部是清楚的。正是因为这里自古以来就是苦寒之地，基本上是出于三不管地带，对于八路军来说这里的群众基础很好，正是开辟新根据地的最好地带。

经过艰苦奋斗。刘政洪他们已经在这里打出了一片新天地，就算是目前有一些困难，八路方面也不可能放弃这一地区。后方年前就紧急从老根据地抽调了二十多个军政人员补充了进来，这段时间里。刘政洪让这些大后方来的军政干部充实到急需的岗位。

刘政洪这段时间很忙，他一方面要抓紧恢复被日伪军破坏的乡村政权，另一方面他也在为部队的补给问题而烦恼。

这里本就不是产粮之地。一年四季所产出的粮食本来就不够当地老百姓果腹，现在增加了这么多部队，粮食自然也需要从外边运进来。八路的军费从来都是少得可怜，指望这点钱来买粮，部队起码**个月要饿肚子，所以“自力更生，艰苦奋斗”是每个部队生存下来的支柱。

今年春旱已成定局，夏粮减产已经不可避免，刘政洪不仅要考虑部队的粮食供给，还要考虑当地百姓的生存问题。可这个粮食问题真的不是那么好解决的，刘政洪现在手里没钱，特别是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粮价还会上涨，刘政洪真的想不出来有什么办法度过这个难关。

当湖滩上的庄稼绿油油的冒出来的时候，刘政洪也来到湖滩看了看。湖滩被开垦的荒地连成了一片，望着这一片绿色，刘政洪精神一振，这片绿色给了他无限的希望。

“多好的地啊，这里要是围成围堰，就完全变成一大片良田的。”刘政洪身边的老柳突然开口说道。

老柳是这次从老根据地派来充实力量的干部，来到第一军分区担任副参谋长的职务。老柳是个老资格的干部，是从江西苏区长征到延安的老红军。

南方来的老柳，对于围堰自然是很熟悉。围堰在南方水乡极为常见，为了扩大耕种面积，古人就将低洼之地用堤坝围起来，这样在涨水季节就不会被水淹，以前的水乡沼泽就会变成可耕种的良田。

“修一个围堰需要多少人力？需要多长时间？”刘政洪问道。

老柳道：“这要看工程量多大了，如果围堰很大，圩堤很高的话，那需要很多人、很长时间的。”老柳答道。

刘政洪用手一指已经被开垦的荒地问道：“就按照现在这个面积，圩堤大概六尺高，你算算需要多长时间？”

老柳见刘政洪很认真的问话，他仔细看看了看现场，然后心里估算了一下，道：“这要看出工的人数，还要看取土位置的远近。如果有一千人天天上工，取土就在附近的话，紧赶慢赶能在两个月内修成一个暂时能用的圩堤。不过，用沙土建成的圩堤难抵挡流量很大的洪水，并且每年还要加固呢。”

刘政洪眼睛一亮，道：“这里是湖区，涨水的时候水位也只有这么高，不会有流量很大的水流的。趁着现在没水的时节，我们来主持这项工作，争取在两个月之内把这一片围起来。只要能改造出这一大片良田出来，我们今后在粮食上的压力就会小许多。”

说到这里，刘政洪大手一挥，他豪情万丈地说道：“我们今后还要扩大围湖造田的规模，争取在三五年内解决好分区内军民的粮食问题。”

说干就干，刘政洪随即召开了一个会议，将即将开始围湖造田的决定传达了下去。在这次会议上，刘政洪代表八路方面宣布，每个参加修建圩堤的人自带工具、自带干粮，最后将按照出工的量来分围出来的良田。

中国农民对于土地的渴望是最热切的，只要能拥有自己的田地，农民受再大的苦也愿意。八路军的号召立刻获得了农民们的支持，很多人甚至都不用干部去动员，他们纷纷主动报名参加了围湖造田。

久旱无雨，湖水低落，这种情况正好适合造围堰，胡家窝棚附近的湖滩立刻就成了露天的大工地。在八路的各级组织领导之下，一场轰轰烈烈的造田运动开始了。老柳则被刘政洪任命为工程总指挥，正在休整中的部队也分出一半人轮流上工地参与修筑围堰。

湖水在每年最高的时候也不过两米来深，所以这个围堰也不需要修多高。至于取土的问题就更好解决了，只需要从外围将淤泥运过来就行了。

这么大的工程所需要的泥土自然少不了，随着取土越来越多，原来湖中淤泥的地方出现了一个个深坑，这些深坑慢慢被渗进来水充满，当这些深坑被连接到一起之后，这里面形成了新的水面，而这些水又成了可以灌溉庄稼的水源。除了这个好处，这些深水区一旦投入鱼苗，这里又会产出鱼虾。

因为受财力和人力的限制，刘政洪能发动的围湖造田工程只限于胡家窝棚边上，而想获得土地的农民却不止这么多。其他地区的人受到八路军围湖造田的启发，一些人开始动脑筋，有一些大的家族发动族中所有的青壮劳力进入沼泽中，他们选择一些高地开始往上边运湖泥。这些所谓的高地在枯水期间露出来，只是在盛水季节才被浅浅的水所覆盖，这里只要用泥土垫高，必然就会成为高出水面的平台，最起码这里将又是一块能种蔬菜的土地。

人民十分穷困，很多人家都吃不饱饭，部队训练也很紧张，但是获得土地的愿望让大家热情高涨，经过连续施工，两个月之后，一个相当规模的围堰还真的围成了！

围堰完工的时候，那些被开垦的农田里的庄稼并没有受到春旱的影响，现在已经长到半人高了。湖滩的淤泥是多年积存下来的，这些淤泥十分肥沃，这些刚被开垦的所谓荒地其实都是最好的良田！

望着满眼的绿色，刘政洪的脸上都快笑成一朵花了！不管怎么说，这一大片良田能解决军民们很大的问题了。更为关键的是，正是有了这么大的一长势喜人的庄稼，给了根据地人民极大地信心。根据地刚刚被日伪军祸害了一遍，八路军又受到了很大的损失，在目前这种情况之下，没有什么比信心更为珍贵的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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