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寒门 - xp1024.com
《重生寒门》


第1章 吃肉

1984年的北湖省庆安是一个普通的小县城,四周群山环绕,绵延起伏,县城中间横亘着一条潦河。

潦河不大不小,夜间在皎洁的月光静静地照耀下,河水哗哗流淌,奔向远方。

河的南岸是约5米高的河堤,和堤坝隔着一条公路的,是县城林林总总的各项建筑。

在庆安第一中学家属楼的一户人家中,突然传出了争吵声,其中孩童声稚嫩而坚决,中年男子声低沉而压抑。

“我要吃肉!”

“你要什么?”

“我要吃肉!”

“青菜真嫩!”

“我要吃肉!”

“这豆角多好吃!”

“我要吃肉!”

“辣椒真够味,你多吃点。”

“我要吃肉!”

“多吃点饭,今天米饭就是香,等下还有焖的焦黄喷香的锅巴都归你!”

“我要吃肉!”

哐当一声,宋在经从凳子上摔下来,他又迅速爬起,气急败坏道:“你还要吃肉,要不就必须有鱼或鸡蛋,你老子我和你妈都不过是一个普通职工,你凭什么吃肉!这qa县里大家谁不是天天小青菜,哪家孩子都没闹,你凭什么闹,皮痒痒了想吃竹笋炒肉?”

宋义连忙把他拉坐下来:“爸爸别急嘛,我就说你别生气,你非让我说。”

“阿义,咱们能不能不闹腾了,现在咱们能吃饱饭,虽然没有肉,有时还是有豆腐的,老老实实过日子不行么。而且,前几天你养病时不是吃了肉补身子嘛。”

说完,宋在经眼珠一转道:“要不以后咱们多吃猪油,猪油也是肉。”

宋义摊摊手道:“不吃肉行吗,你看哥哥瘦的和竹竿一样,我也这么矮,比别人低半头。我矮无所谓,哥哥读书这么用功,这一阵老说身上没有力气,虚的慌。营养跟不上会生病的,生病还考什么大学。姐姐”

这个十四岁的少年看了看端庄秀丽的大姐,实在和瘦弱营养不良等字眼沾不上边,一撅嘴巴,说道:“姐姐身上一分钱都没有,都不好意思和淑文姐她们一起玩,只能天天窝在家里。”

说完少年冲旁边的哥哥和姐姐使了个眼色,他们两也很配合地呈虚弱无力状,哥哥宋征还咳嗽了几声以表示声援。

“你哥哥不是个子高么,瘦点怕啥,这叫青葱少年。倒是你这么闹腾,还要吃啥肉,说不定个子没长起来,你倒变成矮脚虎王英了。***他老人家还教导我们:忙时吃干,闲时吃稀。你现在不干活还能顿顿吃饱,还有啥意见。”

一看形势不妙,孤立无援的父亲马上满脸堆笑着说道。

宋义一脸苦笑着道:“爸爸,吃肉现在还只是一个梦想,还没有计划来实现它,这不正和你商量吗。”

宋在经怒道:“你早有计划了,你只是瞒着我,从你和我打赌数学期末考试满分就买肉吃那天起,你就有计划要增加家里的伙食费,还鼓动你妈要收缴老子我的工资,不让我给老家寄钱。你只是没想到这次爷爷来信,五叔结婚要300块钱,就迫不及待了。梦想,嘿嘿,梦想也是有代价的,没看那马丁路德金,刚说完我有一个梦想就被人杀了。”

说完,宋在经做寻找趁手家伙状,开始升级威胁。

“爸你先别发火,听听我的理由如何。”

“那你说。”

换上一副纯真的笑容,宋义试探道:“如果我说想吃肉是为了逼大家多赚钱,钱多了自然可以支援老家,从而拯救老家的亲戚,不让他们被贫困所打倒,你相信不?”

“不信!吃肉和拯救有什么关系,而且那不是什么老家亲戚,那是你亲爷爷亲叔叔”宋在经毫不犹豫地表达了自己立场。

嘴里说着话,他已经从扫把上抽出一根小竹棍,准备动手实施竹笋炒肉行动。

虽然面对的是自己最庝爱的小儿子,是家里唯一凭借宠爱敢和自己对抗的人,但涉及到自己父母和兄弟,以及作为父亲的尊严,宋在经还是准备实施残酷无情地镇压。

“嗯,那我其实是在吃肉的同时,实现拯救老家的贫困。”

“得了吧,你就是馋病发作,好吃”宋在经喉结咕咚一声,艰难地把“懒做”两个字咽了下去。

小儿子虽然好吃,但从前一阵从河提上摔下来以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异常懂事和勤快。

“懒做”二字实在是有点诛心,宋在经万万说不出口,即便是大儿子有点不愿意干活,沉迷于学习,但好读书毕竟不是坏事,而且学习成绩一直是名列前茅,老师都说考重点大学没问题,同事和邻居谁不羡慕自己有两个好儿子。

宋义连连点头道:“真是我的好爸爸,说得一点不错,肉可真比菜好吃。”

宋在经眼睛一瞪,宋义忙改口道:“好了,说真的,叔叔结婚就在眼前,你作为大哥,支援是肯定的,但数目不能私自做主,我们不愿意过以前那样的生活。”

宋在经怀疑的看着他,“你说什么?”

宋义朝哥哥宋征看了一眼,宋征清清嗓子正准备说话,眼眶微红的大姐宋燕一手一个牵着两个弟弟,走到了父亲对面一个瘦小的中年女子旁边,喊了一声“妈”。

母亲王秀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把女儿抱在了怀里,但是紧咬的嘴唇和微颤的双手,无不暴露出了内心的激动和愤懑。

两兄弟好像是在保护母亲一样,并排挡在了母亲的前面,一声不吭。

哥哥宋征正读高二,正是16岁的青年,个头已经比父亲高,身材却很瘦削,和宋义盯着父亲的清澈目光不同的是,他眼睛里满是冷意,若有若无中竟好像有一丝寒光。

家里一下分成两拨,变成了两军对垒,气氛顿时变得紧张压抑,让人仿佛透不过气来。

单独自成一军的男主人宋在经43岁,正是男人最好的年华,中等个头,国字脸,络腮胡须让他显得强壮而威严。

但此刻的他内心却泛出阵阵寒意,背上也冒出了冷汗,他现在很清楚地知道,饭桌上小儿子的胡闹是刻意安排,妻子王秀和儿女们已经达成了全体一致,共同反对他对老家无休止的经济援助。

以前王秀和自己因为给老家寄钱的事情,曾经发生过无数次的争吵和冷战,但或拉下脸赔小心或凭武力,他最后都心想事成了,这次还能和往常那样如愿吗?

正忐忑时,大儿子宋征清冷的声音响起:“爷爷和叔叔是你的亲人,也是我们的亲人,有事情支援和帮助是应该的,但必须有个限度,不能影响我们的正常生活。我们不是小孩,已经长大了。大姐去年高中毕业,她的工作和嫁妆在哪里?我过两年肯定能考上大学,上大学的钱在哪里?妈妈已经为家里拼尽了全力,我们想问问你作为父亲都做了什么?妈妈说你要还这样就分开,我们姐弟3人都愿意跟着妈妈过。”

“我看你们谁敢!”宋在经声音有点发虚。

宋义看看时机已到,忙抛出了核武器。

“我从堤坝上摔下来那天曾祖父都给我托梦了,说这是老天给你的警告,你如果还寄钱回老家不管我们,曾祖父说你就不配再当我们的爸爸,让我们都离开你。”

哐当一声,宋在经这次真的从凳子上摔了下来,在十一月的天气,他的额头却冒出来了层层大汗,密密麻麻,擦之不绝!

第2章 重生

时间拉回到前几天下午,太阳缓缓地在西边落下,在河面上撒下了金色的余辉。天边的云彩被金色的霞光映照得更加耀目,仿佛绣上了金色的花边,倒映在清澈的河水里,更显得无比绚丽。

宋义坐在河边,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呆呆地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面容清秀,带着刚脱离孩童的稚嫩,正是自己十四岁的形象,的的确确,千真万确。

他仿佛还不敢相信,伸出双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水中也呈现出摸脸的倒影,鼻子里所闻河水的微微鱼腥味也提醒他不是在做梦。

宋义在心中默默地自说自话:“抬起头,4米外应该有个大黑树桩,是我当年最喜欢的跳水平台。”

他抬头一看,淹没在水面下的大黑木桩赫然在目,这是自己小时候无数次玩耍过的地方,绝对不会认错!

心中如同有千万匹骏马呼啸而过,宋义猛然大喝道:“1984,我回来了!”

宋义,1970年生人,从北湖省一个小县城考到大城市读大学,后定居北京,靠做少儿培训为生。毕业后,因为寒门子弟固有的短板或者说缺陷,他几乎踏了所有的职业陷阱,撞了无数次南墙,在三十多岁才结婚,2015年的大牛市时,宋义将家庭全部积蓄投入2015年的大牛市并配资炒股,结果在国家队救市前一天被打穿,损失了家中所有的积蓄。后来为扳本,宋义又偷偷将老婆李欣名下住房典压,豪赌世界杯德国队夺冠,结果输光家产排队上了天台,48岁的宋义跳楼回到了自己14岁时。

1984年10月26日,是宋义的重生日,年少顽皮的他从5米高河边堤坝上摔下来时,居然和赌球失败后的自由落体完美重合,苏醒过来后才发现回到了十四岁时的自己。宋义在梦游一段时间后,终于开始正视现实,思考自己的人生。

宋义的父母是前世典型的凤凰男女,属于老家在农村,通过读了中专跳出农门的那一部分人群。夫妻俩工资虽然不高,但也绝算不上低,宋家生活却过得十分简朴,其实可以说非常困窘。

困窘原因很简单,父亲宋在经在老家兄弟间排行老大,下有4个弟弟。

在爷爷宋先的谆谆教导下,宋在经是爱护兄弟情分的优良典范。宋义有4个叔叔,每一个叔叔都要盖房,娶媳妇,包括大操大办奶奶的丧事等,这一系列大事后面,都有宋在经鼎力支撑的身影。

在老家持续不断的抽血之下,宋义家不但没有任何积蓄,反而欠了一屁股外债。父亲宋在经为老家耗尽了元气,并积劳成疾,在壮年之时轰然倒下,家庭顶梁柱的崩塌也使得宋义两兄弟偏离了正常的人生轨迹……

前世除了迫不得已下海打工,配资炒股和狗急跳墙豪赌世界杯以外,宋义一直是个老实人,包括在家里也是一样,工作之余,老老实实做家务,买菜做饭,接送孩子;当然趁老婆李欣不在家,偷偷上网看看那方面的小说和小视频yy一下,就是他这个油腻中年男的全部生活。但是此刻,从宋义身上,却没有看出重生之后,重生人士所特有的狂喜迹象。

“也不知道老婆和孩子怎么样了,唉,人死债消,典房手续中老婆的签名是自己伪造的,本身就不合法,房子应该不会被收回去?”

一想到妻子孩子还有房子,宋义顿时头大如斗,他不由得暴走起来,哇靠,肯定是丈母娘心痛自己的闺女和外孙,正在历数自己的斑斑劣迹,一盆盆狗血正往自己头上喷去。

但是,相比自己干出的事情,巨大的愧疚让他对丈母娘实在恨不起来!

……

“阿义,你妈喊你回家吃饭!”身后传来了邻居吴阿姨的声音。

“知道啦”宋义甩了甩头,抛下了另一时空的老婆孩子,先填饱肚子再说。

他从小就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有一个长辈曾经对宋义评价道:“表面看起来随遇而安,但一旦决定要去做什么,有种咬定青山不放松的劲头。”

四方桌已经上摆好了晚饭,菜只有两个,炒萝卜丝和酸豆角。

为弥补家用,母亲王秀练出了一手腌制各种酸菜和泡菜的绝活。她做出的酸豆角吃起来酸酸脆脆,是极佳的下饭菜,在全校都有名。

因为宋义的伤刚好,他的饭碗上多了个热腾腾的包子。

“快吃吧,你伤刚好,这是给你补身子的。”

王秀慈爱的声音响起,就和世界上绝大部分母亲一样,她总认为儿子总是需要补身子,总是又瘦了。

母亲王秀在县饮食服务公司工作,早上单位有2个馒头或者一个菜包子的福利,为了让孩子吃饱,她总是省下早餐留给孩子们。

见弟弟和以前吃饭时猛虎下山时不同,居然好像有点食不下咽的感觉,哥哥宋征不满地说道:“傻呆呆的,想什么呢,爸爸下乡出差去了,要过几天才回来,你要不吃给姐姐,她都好久没有吃到食堂的包子了。”

“姐姐?!”宋义呆呆地转过头,姐姐宋燕正关心地看着自己。

他脑海里浮现出前世的景象:姐姐由于身体不好,长期郁郁寡欢而肝癌去世;再看看哥哥,因为事业坎坷和婚姻不顺,突发脑溢血而离世。

“爸爸死了,姐姐死了,哥哥也死了,我们都死了,就只有妈妈一个人,自己跳楼时妈妈快八十岁了,妈妈痛失所有亲人,她还能独自活下去吗?”

宋义脑袋中惊雷炸响,内心深处不停地喃喃自语道:“这就是我的亲人,我的亲人们。”

此刻,他再也控制不住,大滴大滴的泪水夺眶而出。

“怎么了?”

“啊呀,阿义怎么了?”

“满崽,你怎么了,要吓死妈啊。”王秀一个箭步冲过来抱起宋义,惊的手足无措,连家乡话“满崽”都冒了出来,她紧紧地搂住自己的小儿子。

宋义猛地清醒过来,“别慌,不能乱,安静安静。”他在心里不停地告诫自己。

擦干眼泪,宋义说道:“没事,真的没事,刚才我去堤坝上看了,堤坝那么高,幸亏我命好,在床上躺一个星期就好了,要不非摔死不可。我这是后怕吓的,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没事的!”

话音未落,耳边响起了宋征阴恻恻的声音:“阿义,以后还敢在堤坝上装瞎子玩,我就打断你的腿,这话我只说一次,你记好了!下个星期和下下个星期扫地都归你,还有不许再偷拿我收藏的小人书去换糖吃,没有我的同意不能私自去钓鱼。”

“还有小弟以后你自己的袜子自己洗,臭都臭死了。另外别老去偷摘我同学家的桔子,害的我都不好意思去她们家玩了,真丢人。”姐姐宋燕雪上加了一把霜。

“阿义啊,江伯母说你拿弓箭射他们家鸡,现在鸡都不下蛋了,我已经把你的弓箭烧了,你要听哥哥姐姐话,别让人操心了啊。”妈妈王秀最后总结,明确了一下处罚条例。

“啊!”

睡觉前,宋义和前世一样,很自然地洗脸刷牙,这一举动引发了大家的关注。

“不错啊,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今天怎么这么讲卫生?贵在坚持,我还真不看好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宋燕满腹狐疑,点点头又摇摇头。

宋义心里咯噔一下,睡前刷牙是前世婚后自己被迫养成的卫生习惯,整整费了老婆三年时间。他没办法解释真实原因,只能硬着头皮,神气活现地说道:“一三五不洗,二四六干搓,周日掷骰子。我以前是珍惜水资源,顺便节约毛巾,你们哪里能理解我的境界。”

“啊呀。”宋义调侃的话音未落,屁股就挨了哥哥一脚。

宋征与弟弟宋义的沟通总是这么简单明了,一点也不拖泥带水。“老是踢屁股左边,也不知道轻点。”宋义抱怨着洗漱完毕。

终于等到了上床睡觉时间,因为宋征学习刻苦,每晚都要学习到11点才能睡,宋义和往常一样,一个人先上了床。他侧过身面对墙壁,闭上眼睛开始思考起来:眼前都是活生生的亲人,他们不是草民,不是统计里的数字,也不是所谓“不惜一切代价”里的代价。

重生以来,宋义心里最开始的微微慌乱过去之后,取而代之的是从未有过的愤怒:随后的三十年,是中国划时代的三十年,社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无数人都受惠于这个大时代。尤其是先富起来的那一部分,幸福的像花儿一样,自己家人一辈子本本分分,凭什么自己全家人的性命要被时代阴暗面吞噬。他宋义从来是天不怕地不怕,这是他的亲人,谁也不能伤害他们,谁敢欺负自己家就必须要付出代价。

想起宋家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宋义在黑暗中睁开了双眼,牙关紧咬,眼中慢慢露出渗人的寒光。

第3章 学校

“啪!”

一个粉笔头迎面呼啸扑来,正中宋义额头。

“啊呀!”宋义惨叫一声,彻底从梦游的节奏中清醒过来,他晃了晃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三十多岁男人笑嘻嘻的胖脸。

胖脸的主人正是数学老师张烈,丢粉笔头袭击上课开小差的学生,是他不多的拿手好戏和爱好之一。

因为父亲宋在经也是一名教师,身为学校教工子弟的宋义对张烈并无畏惧,他从小就看多了教师世俗生活,对老师身份早已免疫,知道教师也是凡人,也会拉屎放屁,就和警察一样,只是一种职业而已。

尤其在中国现阶段,作为为人师表的老师,其实生活并不宽裕或者说从未富裕过,有的还颇为窘迫,因此大部分教师早已撇下了清高,接上了地气。

比如对面的粉笔杀手张烈老师就颇有经济头脑,居然看上了学校食堂的泔水,为此专门圈了一头猪在柴房里养,宋义本人还曾经帮忙捕捉驱赶他家那夺门而逃的肥猪。

“宋义,想什么呢,你上来把这道题做一下。”张烈乘胜追击。

宋义不禁呆了一下,记起来自己现在的身份,不再是课外培训辅导班的小老板兼老师兼校长了,而是一名成绩勉强处于中等的初三学生。

他暗自定定神,走到了黑板前,前世的宋“校长”在同学们的一片窃笑声中开始答题。

题目是一道追赶问题,简单的让宋“校长”随时受不了,他嘁哩喀嚓做完后,眼珠一转,在答案后面多加了一个“0”。

“噗嗤,哈哈。”身后上传来了同学们的一片嘲笑声。宋义却一点也不脸红,反而转过身来洋洋得意地看着下面,嗯,这个笑的最欢的是冬瓜婆林红,这个没笑反而一脸担忧的是死党肖军。

“哈哈!”张烈果然也得意地大笑起来,“宋义,你这样下去可不行,别说一中了,你连三中都考不上。”

宋义没有一丝羞愧,反而微笑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前世时他就是被张烈刺激的欲仙欲死,而后才开始奋发图强,每天恶补初中课程直到深夜,并无师自通地采用题海战术,最后成绩逐年提高,直至考上大学。

刚才故意写错答案只是为了调戏调戏张烈,现在的宋义当然不会生气,更何况老师管教弟子,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即便宋义告知父母,以父亲的书呆子脾气,不但不会为自己出头,没准还会去感谢张烈一番。至于宋义自己,当面被捶一顿就是最好的上门谢师礼。

qa县一中是县城最好的中学,也设有初中部,和高中部每年级5个班不同,初中每年级只有3个班。宋义所在班级是初三(三)班,全班40人,宋义成绩排名一直在全班15到25名之间徘徊,用班主任刘老师的话来说,属于可培养对象。

“1,2,3,还没完没了了。”在张烈喋喋不休对自己前途的恶毒预言中,宋“校长”默默地给张烈老师养的那头猪打了一个叉,也有点理解当年自己为什么会被激怒了。

“张老师,怎么了?”教室门外传来了一个略带磁性的男中音,声音听起来让人很是悦耳,宋义心里却一激灵。来人是初中部的主任丁小槐,未来的一中校长,目前则是竞争副校长的热门人选,其竞争对手就是宋义的父亲宋在经。

张烈像弹簧一样蹦出了教室,“丁主任,还不是宋义这孩子上课不听讲,而且连这么简单的题目也不会做,我是为他着急啊!也不知道宋老师怎么教的孩子,亏他还是年级主任呢!”

声音很小,但宋义从小耳朵灵,正好能依稀听见,随后还有其他几个老师的声音。

“宋老师还是有一定水平的,就是有点,呵呵。”这是丁小槐的声音。

“嗨,你们还不知道,听说江校长还想提拔他”

“不就是模范教师吗,怎么能和丁主任比。教育局李局长可是我们庆安本地人,哪有提拔外地人的道理。”

“听说李局长今年58,后年就要退休了。”

“嘘,出去说。”

宋义低头作羞愧难当样,心中却掀起了波澜,他当然记得,就是在明年开学后,丁小槐被提拔为副校长。丁小槐当上校长后,父亲宋在经逐渐被边缘化,最后居然被排挤到乡下去教书。

前世宋义只顾死读书,对其中的种种因由并无关注,现在看来,已经是大风起于青萍之末。

“进步工作做的不错啊,连造舆论都有了。”宋义嘴角一弯,露出一股职业性的微笑,前世老丈人丈母娘都是芝麻小官,饭桌上最喜欢显摆自己的官员身份,好像避讳“提拔”二字庸俗似的,开口闭口都是谁谁又“进步”的话语,以打击刺激宋义,目的不过是想让宋义多做家务。聆听“进步”的时间长了,连宋义自己都养成了进步思维。

“阿义,”放学后,同桌肖军安慰地拍了拍宋义,“没事,你脑子聪明,加加油就好了。”

肖军是宋义的死党,高大强壮却是小眯缝眼。肖军是体育生,学习成绩更差,前世复读几年都落榜后,他撕碎了全部学习书籍,远赴广东打工,成为东莞玩具工厂的一名打工仔。宋义上大学期间,肖军对宋义母亲王秀还曾颇为照看,随着各自成家,两人才逐渐失去了联系。后来在网上知道南方很多制造工厂因行业不景气,很多厂破产解雇工人时,宋义也会想起肖军,想起这个少年时期的好友。

“喂,告诉你一个绝密消息,我爸发现丁小槐和后勤的崔寡妇鬼混,就是李伟明他妈妈。丁小槐老婆张翠花经常晚上通宵打麻将,一打麻将丁小槐就溜去找崔寡妇,还老拎着肉去。真不是个东西,还主任呢,呸!”肖军的父亲是学校门卫,主要负责学校和校门的保卫工作,因此,肖军也算学校的消息灵通人士。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宋义心里一动,亲热地挽上了好友的肩膀道:“没事,我爸说过有一种突击学习法,应对中考没有问题,考一中对我来说小菜一碟。张老师人不错,我不会让张老师失望的,呵呵。”

肖军本质上也是贪玩的人,才装一会功夫就现了原形。“阿义,等下我们去打麻雀吧,从围墙那个缺口翻出去,几步就到苗圃了,那的麻雀可多,我带了弹弓,他娘的好久没吃肉了。”

说完,肖军还舔了舔嘴唇,仿佛在回味红烧麻雀的滋味。“就是弹弓效率太低,半天也打不到几只,除非用阿鹏家的气枪。不过他谁也不借,他爸是校长,管的严,不让外借。”

庆安一中最大的特点就是依山傍水,校门口的正对面就是潦河,中间只隔着一条马路,学校后面就是连绵的群山。山上的茶耳,刺莓等一切能吃的野果,对学生们缺乏营养的身体来说,属于不可抗拒的诱惑。因此,学生们经常偷偷翻越围墙上山,天长日久,某处围墙居然形成了一个缺口。按图索骥,值班老师经常在缺口处布防,每次都能逮住贪玩的学生,屡试不爽。后来学校发现爬山从没有出过事,反而是潦河每年要吞噬qa县1到2个少年郎的生命,由此才逐渐取消了缺口盯防小组,只是在围墙缺口处象征性地安装了一个铁栅栏了事。铁栅栏对于宋义这种半大小子们来说,根本构不成阻碍,只是形式上的阻挡,意思意思而已。

“别,大人要知道就麻烦了,还是等考完试吧。”

宋义也忍不住口舌生津,但还是摇摇头拒绝了诱惑,良久以后,他喃喃地自语道:“麻雀,肉啊!”

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宋义端详着来来往往的行人们。

前世他定居北京,看惯了身材高大魁梧的北方人,相比之下,南方人显得又瘦又小。宋义自己现在身高1米5,即便成年后也就1米65,身高确实偏矮。

很多专家学者总结了许多南方人矮小的原因,或遗传、或地域、或吃大米不如吃面食好吸收,不一而足。宋义却觉得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严重缺乏蛋白质,尤其是山区土地贫瘠而人口众多的地方,长期的营养不良,自然造成一代更比一代矮。

如此贫瘠的社会生活土壤,又怎能养育出高大强壮的人种,即便有时吃几顿肉食,也只是于事无补罢了。

前世宋义曾经看过一个资料,二战之后,为提高国民身体素质,rb政府提出了一个口号:“每天一杯奶,强壮rb人”。rb为每一个新生儿提供免费牛奶供给,从婴幼儿到18岁成年,每一个人都享有免费教育和免费牛奶,此外还有其它各类营养的免费补给,这使得rb人的身高全面提升。据2010年统计的rb人平均身高,男性1717cm,女性162cm。中国平均身高男性1682cm,女性1601cm。客观比较,rb人已经超过中国平均身高,不能再称其“小rb”了。

至于牛奶,恐怕全qa县人都只从电影中看过,别说每天一杯奶,想每月一杯奶都是做梦。

宋义是个务实的人,在考虑了无数方案后,最后定下重生后的第一个计划:吃饭计划。为了增加吸引力和争取兄姐们的支持,他将“吃饭计划”更名为“吃肉计划”。

鉴于宋义自己十四岁的年龄,他必须团结家人,这样才能有足够的影响力去和父亲抗衡。和动物世界中的狮群一样,没有雄狮的支持和力量,雌狮和小狮子无法和残酷的大自然抗争。“吃肉计划”必须得到父亲宋在经的首肯,否则其实现将遥遥无期,最后就真的只成了一个梦想了。

第4章 托梦

和平时一样,晚饭后王秀坐在凳子上,给宋征做过年穿的棉鞋。

姐姐宋燕没有考上大学待业在家,负责家里的洗洗涮涮,在妈妈不在家时煮饭。其实家里也没什么好煮的,都是炒青菜和咸(酸)菜,再烧些开水,只有碰到技术含量高的炒肉或者做鱼时,才给父母打打下手,只是打下手的时间极少。父母许诺过给一些零花钱,相比经常克扣的情况,宋燕还算是勤勤恳恳,没有发生过讨薪事件。不过,宋义一直怀疑母亲王秀会私下给一些,毕竟女孩大了,和男孩子不一样。

宋征则在写作业,宋义偷看了一眼,字写的一点也不刚劲有力,比平时潦草多了,知道他急着要看小说《神雕侠侣》,刚才在宋征枕头下面发现了这本书。

宋义飞速赶完作业,耐心等待合适的时机,以便抛出他的“吃肉计划”。

宋燕收拾完厨房的事情,王秀跟她嘀咕了几句,在几个房间来回了几趟,又吩咐宋征看书别太晚后,她正要准备洗漱回房间休息。一转身,看见小儿子正期待地看着她,王秀有点意外,“作业写完了?怎么还不准备睡觉去。”

宋义忙清清嗓子说道:“有件事情想和大家说说。”

不出所料,计划抛出后一片寂静,谁也没有说话,就连一向在弟弟面前端着兄长威严的宋征,也没有截断弟弟的话头。

宋征微张着嘴巴,仿佛不认识了似的,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忽然开始大口喘起气起。母亲王秀眼眶微红,她掩饰性地端起茶杯想喝水,但手抖的怎么也端不到嘴边。姐姐宋燕则是不停地捏着自己的头发,嘴唇紧抿,眼睛瞪的溜圆。

宋义逐个观察各人的反映,知道还大家没有反应过来,忙补充说道:“我是家里的一份子,当然要为家里着想。爸爸老把家里的钱寄回去,没钱时,宁愿找外人借钱也要支援老家。这样下去不行,我们一定要让他改变。而且,”他停顿了一下,“爷爷不一定了解我们的真实情况,没准以为我们多有钱,过的多好呢,不知道我们都快被压弯了腰。事在人为,我知道要说服爸爸不容易,可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老大老二,你们爸爸这样做,我们每个人都有意见,但是老家确实没钱,几个叔叔也是真困难。我虽然是你们的妈妈,但毕竟也是宋家的儿媳妇和大嫂,有很多话不方便说太多。既然现在阿义提出来了,现在应该怎么办,还是要听听你们的意见。”母亲王秀打破沉默,声音低沉的开始说话。

宋征两眼左右看看,抢先道:“我觉得眼下还是要把存折藏起来,把家里现钱收好,再说其他,否则爸爸非要寄,还真没有办法。”

宋燕看一眼宋征道:“我听妈妈的,妈妈说什么就是什么。”

母亲王秀摇摇头说道:“没用的,我几年前就藏过存折,你爸爸发起脾气来,你们都知道。”

宋燕在一边也说道:“爸爸生气时确实凶的很,要我来说,他硬来我们几个是顶不住的。”

母亲王秀听了,看了宋燕两眼,突然对宋义道:“你跟我来。”

两人走到厨房外的阳台上,宋征也想凑过来,王秀用手一推,喝道:“滚开些。”宋征赶忙滚回了房间。

这阳台长约2米多,王秀手扶栏杆,看着前方夜空,宋义也随着看去,苍茫的星空让人越发感觉渺小。

在阳台上等了一会,王秀还是没说话,宋义不知母亲到底要说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惊喜,心中还在想着怎么说服她。

终于,母亲王秀开口了,声音很低沉,“你可知道,我们家这些年一共给了老家多少钱?”

“不知道。”

“我这些天和你姐姐哥哥仔细算了算,差不多2600块,只多不少。”

母亲王秀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宋义心中猛地一紧,温柔安静的夜色忽然间危机四伏。

母亲王秀并不看他,还是淡淡说道:“他工作20年,工资总收入也就是几千块钱,你说妈妈该不该离婚。”

宋义听哥哥说过些老家的事情,说给了不少钱,但从没有想到金额会这么大,难怪前世哥哥和爸爸总是不太对付,父子隔阂很深。

母亲王秀还是用淡淡的口气叙述着:“有算命的说我会孤独终老,只剩下一个孙子能在身边,但我有两个儿子,离婚后要留哪一个在身边便是一个难事。”

宋义听了心中开始明白,一定是母亲和哥哥谈妥,才会跟自己说这些话,但他不清楚具体情况,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

母亲王秀淡淡道:“如果离婚,你想不想和我一起?”

宋义心念电转,不知道妈妈到底什么意思,小心的回答道:“我们是一家人,绝对不能分开,我会想办法说服爸爸的。”

“你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怎么能说服大人?”

宋义措手不及:“我,我”

母亲王秀双目直盯着宋义,“若非看你前一阵摔下来受伤,妈妈可能已经离婚了。”

宋义的额头慢慢沁出汗珠。

母亲王秀的声音继续响起:“我不管你愿意跟谁,但你不要妈妈离婚,也不是不可以,你说服你爸爸就是,这个家只有你能说服你爸爸。”

宋义毫无准备,虽然有千般疑虑,但此时不是乱说话的时候,只好用个拖刀计。

“我,我一定能想出办法来的。”

母亲王秀转头看着房间内的老大老二,打断他道:“这也由不得你,你放心,在你爸爸心里,你和姐姐哥哥地位不一样,要不今天我也不会这样和你说话。”

王秀看着宋义,小声说道:“记住,这件事情只有我和你爸爸知道。三年饥荒饿死人时,你爸曾经救过一个老和尚,他后来为了报恩,专门上门给你我两个人算命,说你命理很怪异,你双手十个手指头一个簸箕都没有,是典型的富贵命。只是青年时困苦,中年后平顺,48岁时有一劫难,度过后富贵不可言说,甚至能影响亲人的命运。”

星光下,母亲王秀脸上的表情居然让亲儿子宋义产生了一丝寒意,她说的话信息量太大,尤其是“48岁时有一劫难”这几个字。宋义此刻只觉得身上冰寒刺骨,浑身瑟瑟发抖。这一刻他体内不再是前世48岁重生的灵魂,而是回归了十四岁的孩童,宋义忍不住朝母亲靠了过去。

王秀轻轻拍着怀中小儿子稚嫩的肩膀,含泪说道:“对不起,妈妈没有本事,管不住自己的丈夫,早知道这样就不该把你们生出来受苦。”

“不,我们姐弟几个很快活的,妈妈你别哭了。”宋义突然大叫一声道:“我有主意了,这个办法一定能说服爸爸,你跟我来,我们一起去和姐姐哥哥说。”

“你有办法,你能有什么办法?”宋征和宋燕满腹狐疑。

尤其是宋征,他猛地合上书包,“爸爸并不是坏人,他只是愚孝,什么都听爷爷的。爸爸老说当年老家饿着肚子,供他一个人读书,所以回报老家是天经地义,要不就是忘恩负义。这些年来我早就看透了,钱算什么,爷爷就是要他的命,爸爸也会乖乖奉上,没有用的,我去睡觉了。”

宋义脸上微红,大声吼道:“如果爸爸必须听爷爷的,那爷爷就该听太爷爷的话。我们搬出太爷爷来帮忙不就好了。”

“你没病吧,太爷爷早就死了几十年了,我都没有见过,你上哪去找太爷爷来。”宋征噗嗤一声,气的笑了出来。

“1984年10月26日,宋义摔于河堤之下,当晚梦见一瘦高老者。交谈时,该老者称系宋义曾祖父宋奉章,因不忍见宋在经放弃妻儿而供养兄弟,特来点醒,务必改正,千万千万。”宋义用略显稚嫩的声音缓缓述说。

“这样也可以?”母亲王秀和姐姐宋燕两人面面相觑,脸上神情莫辨。

宋征更是说不出话来,嘴巴张的大大的,貌似能放下一个大鸭蛋,“吧嗒”一声,一大滴口水从他嘴里滴到了地上。

第5章 说服

祖父托梦的故事对于注重传统孝道的宋在经来说,杀伤力实在有点大,他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阴晴不定,一双眼睛仿佛要看穿什么似的盯着小儿子,房间内鸦雀无声,大家都在屏住呼吸等待他的决定。

宋燕看见父亲宋在经神色,忍不住劝道:“老家不顾我们的困难,有点事情就写信要钱,长期肯定是行不通的。我们只要守住本分,踏踏实实过日子,再等弟弟上完大学,便有了转机,叔叔们的日子就能缓过来,再不济我们把爷爷接过来养老,想想当年那么困难,我们不也熬过来了。”

宋在经低头静静地思考起来,农村人没有来钱的路子,弟弟们过的苦哈哈的,借着结婚多要点钱,以后日子就能好过点,这他是知道的。但是,自己3个孩子,眼看花钱的日子也要到了,而且还不是花小钱:女儿总不能两手空空嫁人吧,大儿子有出息,上大学需要一大笔钱,还有小儿子,更不要说以后娶媳妇的事情。很多事情他都不敢深想,只能选择性地遗忘,用“车到山前必有路”来安慰自己。还有妻子王秀的态度,这也是他必须权衡的。

宋在经侧过身子,皱着眉头来回的走动起来,托梦之事他自然是不太信的,但这至少反映了妻儿反对态度是多么的坚决。宋在经没有意识到孩子们都大了,不像小时候好忽悠,妻子更是以离婚相逼,形势居然严重到了鱼死网破的地步。

自己是万万舍不得这个小家的,宋在经选择了退缩。

或许老家并不需要那么多钱,或许也该沉下心经营自己的小家了,或许老父亲也应该会体谅自己的难处。

家中诸人见宋在经迟疑,还以为他不会改变主意,脸上微微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宋燕期盼的盯着父亲,几乎快哭出声来。

窗外风声持续的响着,屋里奇异的沉默着,只有宋在经走动的轻微脚步声,大家心跳加速,全身都处于绷紧的状态,等待着他的决定。

宋义前世多年的销售经验体现了价值,他敏锐地感觉到宋在经已经动心,父亲对于老家无休止的催款,其实也已经开始厌倦,毕竟傻子都知道亲生儿女比兄弟更重要,只是迫于爷爷的面子,才勉强维护这种利益格局,

“太爷爷还特意让你放心,说过一阵等我们日子过好了,那时再拉拔老家也来得及。”宋义适时描绘了一下未来的美丽蓝图,顺手放上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在递上台阶供宋在经下的同时,又给了他希望。宋义一直认为:争吵不是吵架的目的,只是过程。很多人吵的兴起,沉溺于战胜对手的快感,而忘了收兵。殊不知在争论的过程中,最重要的是在占住上风时,抓住时机达到己方的目的。这和销售十分类似,过程无所谓,为了都是结果,结果才是最重要的。

“那,那毕竟是你们的血亲,老家可是我们的根啊。”宋在经还在垂死挣扎。

“胜利!”宋义在心里比划了一下英文字母v,拉住父亲的手摇了几下,安慰道:“放心,一笔写不出两个“宋”字,我们懂的。来,咱们先吃饭,吃完饭你和妈妈商量该怎么办。”

宋在经苦着脸,半推半就地回到饭桌上,众家人却一片欢呼,家里沉闷的空气也为之一新,仿佛阴霾散去。

看着饭桌上的欢声笑语,宋在经内心也慢慢涌现出了一丝欢快。他本身也是个顾家的人,前世的他就是在给几个弟弟娶完媳妇以后,又忙着给两个儿子赚学费,给女儿攒钱做嫁妆,结果落得个积劳成疾,客死他乡。

也许,生活本应如此。

在心里给弟弟们说了句对不起后,弃暗投明的宋在经给妻子王秀夹了个嫩菜心,两人会心一笑。

宋在经虽然有点迂腐,书呆子气重,但也是脑筋灵活之人,要不前世也不会在调到学校当老师后,利用寒暑假空闲时间挖空心思做生意赚钱。

后来宋义才知道,前世时父亲宋在经离赚到大钱其实只差一步之遥,在经办化工厂过程中,宋在经的合作伙伴李某,后来就成为北湖省几大富豪之一。

前世宋征和宋义几姐弟在聚会时,曾经专门聊过父亲宋在经的乖觉命运,三姐弟不约而同地叹了一口气,把这归为命。

宋义有个朋友也说过,年纪越大越相信命,说“命”这个字从上到下的结构是“人一叩”。古人造字是有含义的,不是象形就是会意,人为什么把一叩造成命字呢,也许就是这一叩首组成了命字的解释,也许人真的有命,也许很多事早就注定了。一叩首为什么叩首呢,因为自己服了,因为自己承认了,认可了才低下头叩首。

宋义苦思多年以后才恍然大悟:宋在经有能力,有文凭,为什么没有往上走,这其实是有原因的。第一是老家负担太重,在没有积累的时候,人一定不要去做承担不了的事情,要不真的太累了。宋在经精力被老家耗尽后,能力在单位也就没有得到应有的发挥,自然没有“进步”可言。第二是书生习气重,和领导人际交往的智能太差,不够厚黑。

“大学生是天之骄子”的说法,当年在社会上广为流传,很多人对此深信不疑,宋义也曾经是其中一位。不过后来当身为天之骄子的兄弟俩,在社会滚滚洪流中不进反退,从骄子恢复为屌丝的身份后,宋义才明白过味来,寒门子弟想要逆袭谈何容易,丑小鸭变白天鹅真的只是童话故事,当真你就输了。

不可否认,恢复高考的原因之一,是国家急需知识分子为建设祖国出力,因此,很多寒门子弟借助高考彻底改变了命运,甚至进入了社会的上层。但是中国毕竟处于全球产业链条中的不发达部分,社会和经济安置和容纳不下数量庞大的大学生群体。随着大学像养鸡场一样,年复一年出产出一批批的大学生,天之骄子身上的光环开始褪去颜色,取而代之的是“大学生毕业不包分配”。更有甚者,随着大学扩招,“本科不如狗,硕士满街走,博士才能抖一抖”“毕业即失业”的说法更是甚嚣尘上,坊间舆论上更是宣布大学生进入“拼爹时代”。

比如宋征和宋义兄弟俩毕业以后,工作单位都一般,都没有高工资,都没有什么福利,都没有分房,忍无可忍最后都只能“横下一条心,一定要出线,辞职下海,却一直都没有什么起色。虽然“一条心是横下了,线却怎么也出不了”,哥哥宋征倒是能“痴心不改”地坚持半失业状态,颓废到40岁就因病去世。宋义自己是命好,找了一个有房的好老婆,才算勉强脱离苦海。

前世兄弟俩漂泊的命运,宋义重生后并不认为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在主宰,无非就是在充分的全方位的社会竞争中落败而已。身为寒门屌丝,除了自以为是的有底线,其他如人脉,资本等啥啥也没有。

如同网上的一个段子所说:“人家下海前都准备好了轮船,最次也有个救生圈绑在身上,你老百姓啥也没有就敢下海,你不溺水谁溺水!”

宋征当初大学毕业分配不顺利,就是寒门子弟竞争落败的一个典型事例。至于落败的直接原因,宋义个人认为是没有来自家庭的助力:

第一、宋征当年也请大学班主任吃饭,但是请错了环境,请错了对象。想去获取好工作,但好工作的分量有多重,人家心里都清楚:哪怕宋征用一个月的生活费来请吃饭也太渺小了,也许还不够人家一瓶酒钱。

第二、宋征也送了礼,有这个意识不错,但是忽略对方心理价值的平衡,礼物根本起不到作用。当年宋征借钱从家乡买的土产,后来才知道,系主任老婆以嫌脏的借口扔到垃圾箱里了。

其实宋征的悲哀,就是身为寒门子弟,几乎没有家庭助力的痛楚,这其实是来自小城镇和农村大学生的通病。这一致命缺陷,导致寒门子弟一出大学校门,就输在了起跑线上。在起步过程中,宋征的心理价值还是父母小城镇的心理价值,还是父母小城镇接人待物的处世技巧,这些因为他的年龄,阅历没有办法提升。父亲亡故,母亲更没有能力指导并帮助,其结果就是撞一头一头的包。虽然宋征人不错,但是社会没那么简单,现实的很。也许在同龄大学生中,单单只是比较大学生,宋征很好,但是社会就是这样,人都很现实,都是会狗眼看人低;为什么别人可以请到大学系主任吃饭,因为他背后的价值是省级单位的厅长。这些宋征根本没法与其相比,其中弯弯绕绕的复杂程度,远远超出了寒门子弟的想象能力。

马克思说过:阶级一旦形成,那么出于各个阶级的人想打破阶级的鸿沟壁垒几乎不可能。

前世宋义从接触的现实中也得出一个惊人结论:阶层在固化,富有越来越富有,穷困依然还穷困,寒门再难出贵子。

第6章 奠基

宋义阻止父亲宋在经给老家寄钱,不是单纯因为钱,重生的他有足够的信心赚到钱。让宋在经把重心转为经营自己的小家,尽到做父亲的教导责任,让宋燕和宋征在成长中养成良好的思维模式,并在关键时刻,给予指导和帮助,才是宋义的目标所在。

宋在经知道“节流”是不可能的事情,“增流”还差不多,那么,为了改善生活建设好小家,只能是“开源”二字。主基调定下来后,宋在经本想再争取一下回老家过年的事情,王秀叫宋义拿来纸和笔,逐项列出了回老家的开销,宋在经也就一败再败,举手投降了。平时没有感觉,总以为老父尚在,春节回老家过年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一算,宋在经才知道回去一趟开销差不多100元,比夫妻二人一个月的工资之和还多,怪不得家用虽然一减再减,年年还是攒不下钱来。

另一方面,现在是1984年,经济还很不活跃,人们观念才刚刚开始放开,“开源”谈何容易。

“要不我把烟戒了,再多种点菜?”想了半天,宋在经愁眉不展地说道。

“我和弟弟去捡废品卖。”宋征自告奋勇。

“大家都说我腌菜做的好吃,不知道饭馆是否会买。”王秀想靠手艺。最后宋燕也不好意思地提出要出去找事情做,可以赚工资弥补家用。

宋义在小本上一边记一边心里暗笑,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家人的想法和他的想法差不多,可他现在才14岁,过不了运筹帷幄,侃侃而谈的瘾,只能通过循循善诱来完善吃肉计划。

种菜补贴家用和戒烟获得全票通过,宋家出自农村,全家人除宋征外,对种地都能接受甚至喜爱种地。具体如何实施,宋义说出了他蓄谋已久的观点:开发河边地势最高的那块地做菜园。

宋征表示反对,理由是砂石太多。

宋在经认为砂石不是问题,可以取低洼处的淤泥改良土质,他倒是担心每年春季汛期,一年一度的洪水会淹没那块高地。宋义知道前世那块地就是菜园,心里有底,提示近几年来洪水水位一年比一年低,不需要顾虑水淹的事情,还提醒听说隔壁二毛家好像也准备在那种菜,毕竟那是附近唯一没有被开垦的土地,而且靠河浇水也方便。

最后宋在经拿出魄力拍了板,并决定尽快行动,抢先把地霸占。

宋征捡废品卖的建议被驳回,宋在经认为学生还是读书要紧,赚钱是大人的事情。卖腌菜则待定,宋燕找工作做的事情宋在经其实早有安排,他计划找江校长看能否进学校先做临时工,或去乡下当代课教师。

宋义早料到是这种局面,他也理解和后面热火朝天的下海潮不一样,现在的人根本就没有经商的意识,甚至前几年中国还有一个外国人想破头都不明白的罪名--投机倒把罪。

“快过年了,听说兵兵家准备在今年春节前的供销会上卖鞭炮,赚钱给他哥哥娶媳妇。我们家要是也有东西卖就好了,不用发愁没有钱。”宋义只能旁敲侧击。

宋在经眼睛一亮,年货买卖确实能赚钱,而且在县里专门办的供销会上做买卖,合理合法,只是要交点摊位费钱。他以前在老家写过对联,做过灯笼,算有点手艺,只是农民购买力实在太低,赚不到什么钱。

但是,如果在县城卖年货,县城和乡村消费能力不是一个数量级,宋在经摸着下巴,眼睛慢慢咪了起来。

……

现在很多年轻人没有经历过六七十年代的苦难,想象不出营养不良,甚至长期饥饿的滋味,无法理解老一辈人对土地的热爱情感。因为土地永远存在,谁也掠夺不走,只要给予善待,它会给人们提供赖以生存繁衍的食物。前世宋义一直很庆幸,父母至少把对土地的热爱传承给了自己,看着眼前父母一边挥汗如雨,一边对三姐弟谆谆教导,再对比当年他在家里阳台专门建了块小菜地,教孩子播种蔬菜瓜果的场景,宋义忍不住感慨万千。

这块地地势最高,大概有两亩,上面长满了小灌木和杂草,甚至还有几棵柳树,深秋之时,树枝随风摇曳,在枯黄杂草的衬托下,显的落寞而荒凉。

周日一大早,众人迅速吃完早饭,在宋在经的统领下,出门而去。各人或是扛着镐头,或是扛着锄头,王秀挑着簸箕,箩筐等物同往。

宋在经见宋征也是扛着镐头跟在自己身旁,今天他和大家一样穿了一身的旧衣服,略长的头发不时被寒风吹拂而起,不过高瘦的身材仍是挺得笔直。

除宋义负责勤杂工以外,家中其余四人手上或拿着镐头,或拿着锄头一排站好,个个神情严肃。宋在经目光深邃,只是看着前方,王秀面无表情,双唇紧咬,宋征张大嘴巴,神情颇有些狰狞,宋燕也是紧抿着嘴,只是双手用力握着小锄头。

全家5个人全部上阵,宋在经是当仁不让的主力,安排好各人分工后,猛然宋在经一声大叫:“开始!”高举镐头,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随后三人也是涨红着脸,大叫着随宋在经身后冲出。而这时,负责勤杂工的宋义也是同时嘶声大喊道:“干活啊,吃肉啊!”

……

挥锄如雨,宋在经从自己镐头落到地下起,就没有直起身来过,王秀也是一声不响地干着,宋征是边看两人成绩边手上不停地挥动,宋燕则是埋头猛干一阵,见自己成绩靠前就抿嘴一笑,见自己落后,嘀咕个几声后,连忙又奋起直追了。

就这样一直干到中午,直到宋义的大嗓门远远传来:“吃饭啦,都休息吃饭啦!”

为了提高效率,众人都是在地头吃饭,由宋义将早上做好的午饭热好后送来。

见吃饭时间到了,宋在经也站起身来笑道:“吃饭了,大家都休息吧!”

王秀,宋征,宋燕三人也是直起了腰,王秀突然一个踉跄,旁边的宋在经忙扶住她说道:“你没事吧?”

王秀摆了摆手,连声道:“没事,我没事!”

她敲了敲腰骨,叹道:“好久没干农活,身子骨都松了。”

大家都是纷纷放下农具,集中到一起吃饭,看今天每人还有一个煮鸡蛋,大家都是喜笑颜开,辛苦干活后,最享受的就是美美的吃好。

在商量好的吃肉计划中,是平时一日荤,一日素,鱼肉,鸡蛋和豆腐也算荤之系列,如干体力活时,就必须有荤。这样的生活,虽然执行成立时日尚短,但家庭的氛围不复前世的冷漠和压抑,其凝聚力和活力已经体现出来,后续这个家庭将迸发出巨大的力量,让世人瞠目。

重生后宋义选择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种菜,不是简单为了改善伙食,也不是傻傻锻炼身体。宋义喜欢做事情的同时还有附加值,除开最重要的目的隐秘不敢公开以外,附加值之一就是为了家庭教育。

前世在1984年,宋在经和妻子王秀就是因老家经济问题吵架后分居,宋征跟随母亲王秀一起生活,直到父亲宋在经去世,和父亲的关系一直十分冷淡。宋义一直认为,前世宋征一蹶不振,有一个重要内因就是青少年时期缺乏父爱,导致性格偏激怪异。为了弥补他性格上的弱点,除了苦其筋骨劳其体肤,更重要的是让正处于青春叛逆期的兄长,感受到前世未能尝到的如山父爱。

一个好父亲,在家庭教育中所扮演的角色,是别人无法代替的。父亲常常会自觉不自觉地,熏陶着儿子展现雄伟的气魄和宏大的志向,具有善于拼搏和进取之心,具备刚毅、不畏艰难获取事业成功的雄心壮志;在人类丰富而复杂的感情世界中,父爱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同母爱一样,父爱也是一种伟大而崇高的感情。幼儿心理学家格塞尔曾指出:“失去父爱是人类感情发展的一种缺陷和不平衡。”一个优秀父亲所担负的责任,不单纯是负起家庭生活的重担,起到家中精神支柱的作用,更为重要的是,他具有协调家庭、关心培养孩子、热情教育孩子,使孩子深深感应到父爱之神圣,父爱之伟大,父爱之温暖。只有在有父爱的家庭中,孩子才会真正感受到生活之完善,情感之平衡。

后面一连多日,众人都是草草吃完晚饭后出去,天大黑才回,每天都是辛苦劳作。见宋在经每天都是带头,挥汗如雨,非常拼命的样子,宋征有些意外,有些感动,见父亲都每天带头干活了,自然也没有敢在后面偷懒。

在大家都热火朝天的同时,宋在经也在暗暗观察他的长子,宋征挖地时,倒也卖力。还主动去将低洼地的淤泥也挑过来,堆在一处,将来用于改善土壤和肥田。宋在经点了点头,这大儿子还是很不错的。

宋在经是个勤快人,他对菜地种植规划早有安排。

后续几年,这块菜地和邻近的潦河,为宋家人提供了源源不断的蔬菜瓜果和鱼虾。在离开庆安前往北京时,全家人最舍不得的居然是这块菜地。多年以后,全家不论是谁回到qa县,第一件事就是来看望这里,这个许多年后仍然生机勃勃的菜园,堪称宋家人迈向成功的第一步奠基,最搞笑的是,为了谁才是垦荒种菜计划的发起人,宋氏父子三人居然一直争吵不休,让人啼笑皆非。

一直到两个星期后,这块土地开始初显规模和风貌,四周用地里挖出的石头砌好了石墙,推开用树枝做好的简易菜园门,除了最里面一小块外,其他部分都已经是平平整整,土地被分成一格格方方正正,让人一看就有着赏心悦目的感觉。因最里面那块地石头较多,宋征不愿白费力气,提议在此处搭建瓜棚,宋在经当然是想一鼓作气。

一家人正在讨论时,菜园门门口突然走进来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来人体型瘦小,唯独小肚子却微微鼓起,就像道路交通符号里面的拱桥标志,但他目光炯炯有神,让人不敢有怠慢的感觉。

看见来人,宋在经马上满脸堆笑,迎了过去,宋义也心头一凛。

第7章 送礼

“宋老师,菜园搞得不错,真是刮目相看。”站在门口,中年男人感叹了一句,接着又说道:“弟妹,明年丰收了菜吃不完,可不要忘了你嫂子,她可是一直夸你腌的萝卜和豆角好吃,阿义,你身子养好了吧,前几天可把江伯伯担心死了,可惜工作忙来不及看你。”此人一席话说下来,期间还分别朝其他人微笑点头,竟然是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招呼到了。

“啊呀,江校长,你太客气了,我这也是胡乱种点小青菜,你也知道,半大小子,吃死老子,我家两小子加上我都是大肚汉,明年怕粮食指标不够吃,准备种点红薯,多少能糊弄点肚子,呵呵。”宋在经赶忙寒暄起来。

来人正是庆安第一中学的一把手校长江贵,宋义当年年龄小,懵里懵懂的,现在可知道此人不简单,广东汕头人士,后来历任庆安教育局长,副县长,县长。从小江贵就很喜欢自己,阿义这个小名还是他给取的,两家关系不错,江贵的儿子江鹏和宋征关系很好,经常在一起玩,后来分开,因为地位悬殊,才慢慢淡了来往。宋义突然想起一件旧事,就是在今年春节,父亲宋在经曾经告诉过他差点被提拔为副校长,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黄了,升任副校长的是竞争对手丁小槐,父亲因此大受打击,后来辗转流放到乡镇当教师,一步一步向人生的低谷滑落。

心念电转,宋义一个箭步冲上去拉住他的手,边摇动边说道:“江伯伯,我都想死你了,刚才我爸爸还说门口那一块地由你来种,我指给你看,这边种青菜,那边种辣椒,最里面种黄瓜和西红柿,这样外人看不见,不容易被偷,种子我爸爸说都准备好了,到时江鹏和我们兄弟一起给菜浇水,哥哥还说会教我们钓鱼,怎么样,江伯伯。”

这一连串话让在场的人都惊呆了,宋征吃惊的说不出话来,江贵则是微微一笑,若有所思,正要开口谢绝。

“江校长,嫂子一直念叨想吃点新鲜的小菜,王秀也和嫂子说了好几次,说哪天开块菜地大家一起种,还说怕你们工作忙顾不过来,就安排小点的门口那块地,你要不答应,我们可就对不起嫂子了。”宋在经反应快,圆上了话语。

江贵还在迟疑,宋义不给机会,嘴里嚷嚷着“江伯伯,就这么说定了。”一边借口看他家小黄狗,又蹦又跳地硬拉上他就走了,留下宋家几个人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晚上回家后,宋义遭到了姐姐和哥哥的一通“蹂躏”。嬉笑打闹后,输阵的宋义,却不准备输人,拉来父母评理。出乎宋燕和宋征意料的是,父母没有批评小弟的任性胡闹,王秀默不作声,宋在经则是若有所思。

“你怎么想到送块地给江校长的?”宋在经问。

“江伯伯是校长,你不是说姐姐以后想进学校上班吗,别的我们送不起,送块菜地还是可以的,不过花了点力气,不算什么。而且江伯伯对我们很好,江伯母还常给我吃米粉肉。”

“阿义今天做的对,比我强,要表扬,明天给孩子煮个鸡蛋吃。”思考了几分钟后,宋在经总结性发言,又冲宋征说道:“男人以后要顶门立户,你是长子,以前总觉得还不到时候,所以一直没有教过你这些人情世故,现在你也大了,该学学了。”说完又鼓励着说:“你再想想,送这块菜地,对搞好和江校长的关系有什么好处,想好了一条一条说出来,让大家也听听。”

宋征琢磨了一会,回答起来,“第一,送江校长土地,礼不重但是很实惠,还能让他知道我们的好意,也更容易接受。第二,菜地和我们的在一起,以后种菜时容易拉近关系。第三,菜地永远存在,不像送吃的用的,吃完用完就没有了,容易忘记,江校长每天一看见菜地,就会想起我们家。第四点最重要,菜地在一起,以后你送我根葱,我送你一头蒜,互相上门说个话也方便,随时可以拉关系,还显得自然,这一点最值得。还有,礼物要提前送,先慢慢和领导搞好关系,有个好印象,以后办事也方便,不能等求人办事时再送礼。”

宋征又气鼓鼓地说:“我也知道弟弟做的没有错,就是生气他把最好的门口那块地送出去了,为什么不送最里面那块地,正好还没有开好荒,送平整好的肥地多亏。”不像以前做什么家务都懒洋洋的样子,这次家庭劳动是宋征这辈子最卖力气的一次。付出了辛勤的汗水后,小伙子对自己亲手开垦的园地,有了感情,难免依依不舍,耿耿于怀。对于来之不易的东西,人会更加珍惜,这就是人性。

“你还是没有明白,送礼是一门学问,你以后要记住:送礼一定不要送不好或者差的东西,否则容易得罪人,还不如不送,要以诚待人,切记切记。”宋在经摇了摇头,在纸上写了几个字,“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

“你这么明白送礼的学问,怎么也没混上个官,就知道在孩子面前充大个。”王秀撕开了宋在经的画皮。

“咱们家穷的叮当响,你会资助我送礼?没有子弹我们士兵连战场都上不了,怎么当将军?”宋在经振振有词,推卸自己没有混好的责任。

“拉倒吧,你就是书呆子一个,弯不下腰,拉不下脸。”王秀乘胜追击。

“笑什么笑,你们三个把刚才那句话抄30遍,抄不完别吃饭。”宋在经被老婆抓住了痛脚,恼羞成怒把火气撒到三个孩子身上。

三个孩子:“”

送礼一向是社会生活润滑剂、人情世故温度表。

送礼的学问不外乎三点:送什么,如何送,送给谁。自古谚云:“官不打送礼的。”不论是联络感情还是帮忙办事。送礼看似是一个很简单的工作,其实送礼同样是一门较难掌握的学问,很多人在很长时间不能掌握送礼的技巧,送礼需要掌握技巧,不然容易弄巧成拙。

送礼有几方面要弄清楚,首先是送礼的目的也就是为什么要送礼,然后就是该送什么礼物,送礼一是要有面子,然后就是要考虑受礼人的品味、地位等。最后就是怎么送,送礼还需要考虑到语言的表述,送礼适合的场合、环境等。送礼大有学问,给领导送礼就更加有学问。

最关键的是按照受礼者的地位不同和礼物的价值进行送礼,否则,因为档次不够反而适得其反,领导会以为你看不起他,这样反而不如不送。

幸亏现在是1984年,大部分人还保留了淳朴的本性,金钱往来还不像后来那么如火如荼,惊世骇俗。不然送一小块菜地给领导当礼物,可就要成为别人调侃江校长的笑话,给江贵的收礼史留下终身难以洗刷的污点。

宋义暗自得意,并恶趣味地想:“宋征这次应该提升了送礼技能,以后不至于再那么小家子气,像前世那样,闹出给大学系主任送黑黢黢的腊肉的笑话了。”,宋征大学毕业分配工作时,虽然学业优秀,既是党员又是班干部,可在竞争一个部委工作机会中,依然败给了考试基本靠抄袭,补考基本靠送礼的同学。前世一个著名小品中的调侃段子经典而又形象地概括了原因——“他上面有人。”

宋征不是愚笨的人,相反十分精明,他本能地感受到了分配危机,并开动脑筋和干瘪的钱包,竭尽全力进行了卑微的顽抗,却依然被残酷的现实彻底碾碎。这个上面有人的人叫朱重,他后来混的风生水起,属于在同学会上最后买单的杰出青年,用的还都是公款。之所以知道名字,是因为前世宋义见兄长一蹶不振,为鼓舞斗志,鼓动宋征参加大学同学聚会,兄长却指着通知中“朱重”这个名字,一字一句地让弟弟知道了什么叫“沐猴而冠”。

宋义脑海中浮现出当年的场景:少年含羞忍垢地送完礼,正满心欢喜满怀希望时,却发现礼物被丢弃到垃圾箱上,脑满肠肥的大学系主任夫人和失魂落魄,愤懑煎熬的瘦削学生形成了残酷的对比。

不由自主地,宋义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神情变得残忍起来,“朱重,我记得你了。”

翌日下午,宋义放学后没有回家,仍然一个人在开挖最后剩下的那块地,这块地几乎全是砂石,用宋征的话来说就是没有任何开垦的价值,只能用来沤肥或者在上面搭南瓜和冬瓜架子。时间已经进入12月份,天气逐渐开始寒冷,宋义脱得只剩一件兄长的旧秋衣,宽大的袖子高高捋起,瘦小的身形在长柄锄头的衬托下显得有点滑稽。周围很静,更凸显出宋义那粗重的喘息声以及锄头与砂石地的碰撞声,如果靠近点看,能发现宋义眼睛里有一丝疯狂。

堤坝上出现了一个身影,是宋在经来叫吃饭了。宋在经默默地看了小儿子一会,没有说话,自从小儿子摔伤卧床以后,就像变了个人一样,“孩子长大了。”宋在经有点恍惚,默默地过去抢过锄头,开始用力挥动起来。

宋义脱力似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内心隐藏的秘密已经让这个少年心力憔悴,快把他压垮,这块园地都快开垦完毕,可是心记念念的目标却还没有出现,“难道那只是一个恶作剧传闻,并不是真的?”

第8章 横财

前世1985年年初,宋义和父亲回老家过年,回来后宋燕告诉他一件轰动全县的大事,就在这块高地里,有一个人无意中挖出来一箱金元宝,现在他还记得姐姐那眉飞色舞的八卦样子。宋义提出吃肉计划的终极目标就是为了这笔横财,而且是日思夜想,迫不及待。天知道重生这一世,春节后是不是有人来这乱挖,这也是他绝不可能把最里面这块未经开垦的地送给江校长的原因。

正胡思乱想时,忽然听见宋在经“咦”了一声,动作停了下来,“好像有什么东西。”宋义闻声窜了过去,动作快如闪电。

地面露出了一角东西,现在是下午6点左右,夕阳已经缓缓坠下,天色还没有开始变暗,但还是看不清楚。“爸你继续挖!”宋义全身冰凉,浑身颤抖着说道。

挖开后,轮廓显露出来,是一个一尺见方的木箱,可能埋藏的时间太久,木箱壁早已腐朽,轻轻打开后,里面放着十多个黝黑的东西。宋在经拿起一个,用力掰开外面附着的泥沙外壳,慢慢地,手中的物品露出了类似压扁鸭蛋的形状,他尤自不觉地掂量掂量,“还挺沉的,这是什么东西啊?拿回去看看,没准是什么宝贝呢”。

宋义在边上早就已经忍无可忍,他劈手抢过来,用锄头轻轻一砍,在夕阳下,锄刃砍开处闪烁着金色耀眼的光芒!

“金元宝,我们发财了!”宋在经低声说道。

宋义曾祖父是一个商人,靠贩卖鞭炮发家,发财后和中国绝大多数人一样,回家乡买下了一片土地,然后娶妻生子,过起了耕读生活。宋在经作为长孙,也曾经享受过地主少爷的生活,土改时,家里不多的金银器皿被没收一空,包括土地,爷爷宋先当时是小学校长,要不是教书育人多年,命都够呛能留住。

金元宝,宋在经当然是认识的。

晚饭前宋征也赶了回来,面对丰盛的饭菜,自然又有一番欢声笑语。

“小燕怎么没看到。”宋在经准备上桌,这时终于想起还有个女儿。

“我让她去小温家了,看看饭店是否需要买腌泡菜,她叔叔是那的厨师。”

宋在经故作惊疑:“咦,你竟然同意她去卖泡菜,牺牲是不是太大了。你不怕别人笑话大姑娘卖腌泡菜。”

王秀看他又要乱说,拉了他进屋子,说道:“姑娘都十九了,该是自己做主的时候了。再说咱们是私下做正当生意,也不怕别人说啥。”

宋在经点头道:“那是,其实我的牺牲更大,我都准备多开点菜地当菜农了,以后早市上租个摊子,专门卖菜。”

王秀疑惑的打量宋在经一番道:“真的假的,你准备种多少地,还要去市场卖菜?”

宋在经拉过一根凳子坐了,看着床上一个布袋叹息道:“真的,农村真苦,农村真穷,农民的饭真不好吃。”

王秀道:“那以后就不种那么多地了,反正那块地也够了,就不要那么累,咱们两每个月的工资也够花了,等孩子们都大了,我们两就回老家养老去,我再多养几只母鸡,你喜欢吃鸡蛋,我每天早上给你煮一个,中午给你炒一个,不,两个”

“拿这个去买就是了,还养啥母鸡。”宋在经把布包里的那十二个金元宝哐当一声甩到桌子上,王秀打开一看,一堆面疙瘩中有一个金灿灿的金元宝,大吃一惊,猛地站起来,把凳子都带翻在地,赶忙去关了门。宋在经看到宋义把窗户也呯地一声关上了。

“怎么有金元宝”

“没错啊,一共12个。”

“你可不许做伤天害理的事情,这个是怎么回事,这里的都是金元宝吗。”

“那你自己去掰开看看里面不就知道了。”

王秀疑惑地掰开一个疙瘩,一片耀眼的金色,她呆看半响,猛地又掰开一个疙瘩,随后噗通一声晕倒在地上。

宋征手执1米多长的硬木棍,在门口站岗,嘴里哈欠连连。

王秀把十二个金元宝挨着查看一遍,确认自己没有在做梦后,立即安排了当晚的保卫计划。宋在经,宋义不参加晚上的夜班,提前睡觉,夜班结束的时候他们再出来到门口站岗。宋燕值上半夜的班,宋征下半夜,就连王秀自己,也一夜没有睡觉,她担心宋燕宋征睡着了,亲自在屋中镇守,坐立不安的走来走去。

王秀折腾的动静虽大,但宋在经和宋义都丝毫不受影响,很快就酣然入睡。

宋在经没有瞒着大家,宋燕回家看到了金元宝,完全傻眼,到现在还是有点迟钝,后来宋燕才慢慢恢复过来,问明白暂时还不能变成钱,虽然有点抵触,但毕竟是发财了。

宋燕觉得自己家前景一定越来越好,心情激动之下,跟王秀一样,在厨房里面坐立不安,思来想去,不时的把她那把菜刀拿起又放下。

“妈妈,到底能卖多少钱?”宋燕从门口探个头进来,

“去,自己站着去,反正不少,你可不许拿出去到处说,还有阿义也是。”

宋征也探出个脑袋答应了,又往屋子里面张望,看到底能卖多少钱。王秀把两人赶回门口站岗,几人就这么混着,王秀想了一夜,也没想通宋在经怎么会有这么多金元宝,直到凌晨4点,再憋不住,把宋在经摇醒过来。

宋在经睡眼朦胧,左右看看,窗外还是黑的,不满道:“天都没亮,你折腾什么啊。”

“快跟我说说,你们到底做啥赚了这么多金元宝。”

宋在经揉揉眼睛,大概讲了一遍和宋义的勾当,但略去了刚发现金元宝时,宋在经自己也差点晕过去的那件事情。

王秀听得惊叹不已,“那个老和尚算的真对,阿义就是我们宋家的福星。”

夫妻两人嘀嘀咕咕半天,还是得出了先保存现有战果,不予兑现的决定。早饭宣布先藏好宝贝,暂时不兑现时,宋义明显感受到了宋燕宋征的失望,但平心而论,父母决定无比正确:暂且不说走露了风声麻烦,关键现在银行金价太低不划算。

“可以去汉武市里卖给有钱人啊。”宋征是个有想法的人。

“前几年还抓投机倒把的人呢,我们还是再等等,等形势放开点再说。你们还不知道厉害,真被抓住那就是泼天大事,最低也要几年刑,到时我们连工作都没有了,这可真不是开玩笑的。”宋在经开始掰开揉碎做解释工作,王秀也连连点头,表示认同。

“那从现在开始,伙食能否真正改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最为重要。”宋义趁机落实吃肉问题。

姐姐宋燕也不落人后,连忙跟上道:“过年我的新衣服呢,小温姐穿的那件外套真好看,据说也不贵。”

“我都高二了,还有两年高考,没有参考书可不行,老借别人的参考书也不好吧。”哥哥宋征的话也很有道理,让人无法反驳。

夫妻两对望一眼,他们现在财大气粗,钱包鼓了,说话也就有了底气。宋在经一拍手说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今年春节不回老家过年,能省100多块钱呢,买什么都有了。阿义,这次你功劳最大,有什么要求尽管提。”

“要求?”宋义眼珠转了转说道:“我要一大捆细铁丝,越多越好,还有粗的铁丝也要几根。”

“铁丝?!”

第9章 兔子

“孩子这是你的家

庭院高雅

古朴益显出风貌

大号是中华

孩子这是你的家

红砖碧瓦

祖先鲜血干砖瓦上

汗滴用作栽花肩过重担再上吧

黄炎传万代为家邦

为了你血中那份特质世代留下”

清晨,初升的朝阳驱散了笼罩在山林中的薄雾,金色的阳光照耀着山谷和大地,整个qa县城也仿佛焕发了活力,活动起来。庆安一中背后下山的山间小路上,行走着两个少年。前面那个岁数小点的背着一个破布袋,昂首阔步,边走边摇头摆尾地高唱着电视剧《陈真》主题曲《大号是中华》。后面那位年纪大些,他肩膀上扛着三根碗口粗细去掉枝叶的翠竹,竹子前面还挂着个编织袋,里面鼓鼓囊囊。

“哥,你能不能快点,回去吃完早饭还要上学呢。”宋义催促着后面有点梦游状的宋征,再瞅一眼破布袋里的3只兔子,加起来足有10斤重,而且哥哥的编织袋里还有5只,他脸上的笑容就像要溢出来似的,宛如一朵盛开的太阳花。

“知道了。”宋征破天荒没有怼自己的小弟。从昨天晚饭后和宋义上山下套逮兔子开始,宋征一直在恍惚当中,老实弟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干,居然还会设套逮兔子,临了还指挥自己砍了几根竹子带回去,一共逮了8只兔子,能卖多少钱啊,盼望已久的参考书可以买了,得先买她急需的物理习题集。想起那个梦中的她,宋征脸色柔和了一些。看着前面神气活现的弟弟,宋征心情也变好了很多,叮嘱道:“下套的方法要是敢教给外人,看我不捶扁你,听见了吗?你过来把编织袋也背上,我只扛着竹子,这样能快点到家,等下你一定要坚持说服妈妈,中午饭我们务必要吃到兔子肉。”

“没问题,爸妈要敢拿兔子去卖,咱们就再也不来逮了,再说了,你以为他们不馋兔子肉吃啊。”想到马上进嘴的兔肉,两个人加快了回家的步伐。

前世宋义是一个资深驴友,曾经和一个老驴友搭伙,携带不多的给养,在北京远郊的后河野外生存过一周时间,期间学会了下套逮兔子和鱼笼抓鱼。

宋义学的是简易圈形捕兔器,既简便效果又好,方法是利用树枝、竹枝或者用木棍钉在土里为支撑杆,把另一端细铁丝做成一个圆形圈套,铁丝圈是活套,可调大调小,野兔习性是喜欢直行,把套子要下在兔子经常出没的小路上,兔子在快速奔跑的时候看不清前面的东西,只要野兔在圈内穿过,铁丝就会把野兔紧紧勒住,越挣扎就勒得越紧,逃脱不得。

宋义哥俩头一天晚上下好了80个套子,今天早起,在没有安放圈套的那边驱赶,两人都拿着棍子敲草丛,制造噪音,地里的兔子受到惊吓亡命奔逃,落网的有8只,命中率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十。

“说,怎么来的,不老实交代中午不许吃肉。”宋在经拿着棍子,威胁在饭桌上狼吞虎咽的两个儿子。

“兔子兔子你莫怪,你本是人间一道菜。”王秀哼着乡村俚语走了过来,经过了金元宝的洗礼,她现在心理承受能力大了很多,颇有点不把几只兔子放在眼里的架势。儿子出息就是母亲的最大倚仗。她把兔子往丈夫面前一放,低声吼道:“还不赶快去把兔子皮剥了,注意别把皮剥坏了,皮可以卖钱的。小心点别被别人看见,你问孩子干什么,想告诉大家都上山去抓?抓光就没得吃了。你两慢点吃,中午早点回来吃兔子,妈妈给你们红烧几只,管够吃!”后几句话是对宋征哥俩说的。

“爸爸,不能吃的内脏你别丢掉,那个可以抓鱼用,千万给我留着啊。”宋义扒完最后一口面条,和宋征一起背着书包撒腿就跑。

端着一大木盆兔子的宋在经有点发愣,嘴里嘟囔了着“冬天这么冷,上哪抓鱼,异想天开,抓几只破兔子就显本事了,都不把老子放在眼里了,哼。”一边鬼鬼祟祟地溜进自家放柴火的柴房剥兔子去了。

午饭是宋义有记忆以来吃的最香的一顿饭,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记得前世宋义曾经憧憬自己未来能过上肉随便吃的日子,这点和老百姓猜想皇帝就是“猪肉炖粉条,可劲造”的观点异曲同工,不谋而合。结婚后宋义有一次过生日,雄心勃勃买了3个北京天福号的酱肘子,结果只吃了大半个就吃不下了,只能眼巴巴看着孩子吃,最后哀叹道:“成年人往往眼大肚小。”白白被老婆李欣嘲笑了一个月之久。“不对,”看着饭桌上宋在经如狼似虎的表现,宋义决定增加一个时间状语,修改观点为:“九十年代后,成年人才眼大肚小。”

宋义坐在宋征旁边,他慢慢吃着口中的饭,缓缓嚼着兔肉,偶尔喝口肉汤,又不时抬头静静打量家中各人的吃像。他旁边的宋征,头埋下后就没有抬起过,看看对面的宋在经,双手抓着一块巨大的肉块,只恨自己吃得太慢。还有姐姐宋燕,丝毫没有淑女的样子,咬牙切齿,红着眼,与一块巨肉作着搏斗,只是不时还用手绢擦一下脸上的油渍。

己经没人顾得上装斯文,个个狼吞虎咽,房间内呈现一片奇异的咀嚼声。包括母亲王秀自己一样都是狼吞虎咽,饭桌上摆的白开水,也飞快地又倒了一壶。

几只菜盘快见底时,大家才有空说起话来。

宋在经吃得满嘴都是油,一边自言自语:“怪事,我以前怎么不知道这兔子肉这么好吃。”

“好像你以前吃过兔子肉一样。”王秀毫不犹豫地揭了他的老底。

宋燕也回归大姑娘的身份,惊叹道:“这可是3只兔子啊,得有八斤肉吧,真能吃。”

宋征没说话,只是飞快地把盘中最后一块兔肉夹起来一口吞了,还是顾不上说话,又开始装下一碗饭。

“你慢点吃。”母亲王秀回过神来,悄悄抹了抹眼角,从宋在经筷子下夺过最后一块肉,却放到宋义碗里。

“妈,给爸爸吃吧。”

王秀拍拍宋义的脑袋:“阿义吃,你爸爸吃饱了,多了浪费。”

等大家都吃饱了,宋在经才坐下喝茶,又对王秀道:“明天做半只就够了,我们慢慢吃,那四只就做成熏肉过年。”

“万一放坏了怎么办?”

“天气这么冷,不会的。”

“记住兔子的事情不要和别人说,小心点好,今天我们算运气好,第一次就抓了8只兔子。以后就难说了,再说也要防其他人,咱们这里谁都可以上山逮兔子,也没有人管,有人问起来就说买的。”

王秀一想也是,逮兔子现在可是家里工资收入以外唯一的进项,便点头答应。

“晚上我帮你们做鱼笼,可你们砍了竹子又做什么用?”宋在经盯着宋征问道。

“阿义说,要多赚钱,你不是会做灯笼吗,砍了几根,估摸着也能做几十个,等元宵节时去卖掉,妈毛笔字写的好,还可以写点对联,蚊子小也是肉。”

下午课间休息时,除开上厕所的队伍以外,学生们照例在走廊上聊天打闹。宋义最近一反常态,老老实实呆在自己座位上,文静的像个女生,他停下手上的写写划划,瞟了一眼写满字迹的稿纸,轻轻地吁了一口气。

“你写什么呢?还小明小明的。”同桌肖军低声问道,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

“给你带了点东西。”宋义没有正面回答,从书包里偷偷拿出一个纸包,递给肖军,纸包上面有一些油渍,有几处地方已经隐隐变得透明。

“神神秘秘的,是什么啊?”肖军打开一看,一双小眼猛地一缩,“啊!”他的嘴巴刹那间张的大大的,右手却迅如闪电,飞快将纸包塞入自己的口袋。

看着好友一下变的扭扭捏捏,心神不宁的样子,宋义心里一阵好笑,拍了拍对方肩膀,笑眯眯地说道:“还有几分钟才上第二节课,再不出去消灭它,可真有点来不及了。”话音未落,肖军已经像弹簧一样从座椅上弹起,像风一样窜出了教室。

世界清静了,宋义翻开一页新的稿纸,写下了“小明的故事之3”这几个字。

第10章 鹅肉

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万万不能。

吃肉计划有了眉目之后,宋义并没有放松,就宋家而言,赚钱是迫在眉睫的大事,对于宋义自己来说,也有着一系列的安排,“先定个小目标,比如先赚到100块钱。”

宋义前世曾经在教辅出版公司做过几年时间,他把目标瞄向了杂志,写长篇小说当然是天方夜谭,宋义认为,写一些小短篇还是可行的。前世宋义沉迷于网络,看了不少网文和小段子,算是积累了大量素材甚至是现成的文章。《故事会》是他的重点目标,他准备以前世网络上脍炙人口的“小明的故事”为主打,副主打则是人民群众喜闻乐见的发财故事以及鬼故事等。

“而且,还有《中学生数理化》等,老子当年可是剪刀加浆糊,编写过教辅书的专业人员,一般的编辑绝对不是我的对手。可惜路遥的《人生》1982年就已经发表,哼,算他发表的早,唉,莫言的小说背景情节也不可能发生在北湖省,要不诺贝尔奖或许”宋义摸着下巴,正在构思自己的宏伟盗版写作计划时,一张油乎乎的大嘴凑了过来。

“够意思,说吧,有什么要我帮忙的?”肖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

“起立,老师好!”班长林红响亮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同学们好,现在开始上课。”化学老师宋在经昂首阔步走上了讲台,两个捣蛋鬼立马老老实实打开书本,伪装起三好学生来。

前世宋义被初三数学老师张烈挖苦嘲讽,刺激他奋发图强以后,高中3年宋义一直是老师和同学们心目中的好学生,自然知道好学生应该是什么样子。看着老爸宋在经在讲台上抑扬顿挫,很有学问的样子,宋义心中不由一动,或许,在《中学生数理化》上投稿应该以化学类为主,这年头能在杂志上发表研究类文章,可是件大事,没准在以后的提拔和评职称上都有大用。

宋义表面作出认真听讲的好学生样子,眼睛和脑袋紧跟老师的手势和黑板上的板书转动,并不时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当然偶尔也要紧锁几下眉头,做痛苦思考状。暗地里,宋义在想着一系列安排,比如稿件写好后,怎么和父亲宋在经沟通,怎么说服他投稿,如何不引起他怀疑,如何只署父亲一个人的名字等。

“宋义,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啊!”

制作鱼笼其实很简单,用粗铁丝做好方形框架,外面用网格状物包缠好即可,只在笼子一头留一个外大里小的口子作为鱼儿游入的入口,一旦鱼受鱼笼内诱饵的吸引游进来,就再也没有逃命的机会。这种鱼笼不需要人员盯守,但捕鱼效率极高,而且大小鱼通吃。宋义当然不能告诉前世这种鱼笼又叫绝户笼,只是和圈形捕兔器的说法一样,编造了一个白胡子老头为了两个馒头而感恩传授的故事。

当夜,父子三人选择了几个水流较缓或者水草茂盛的地方,将4个鱼笼分别放入不易被人发现的水中,诱饵就是兔子的内脏。宋义特意叮嘱第二天早上一定要早起去回收,以防去晚了容易被人发现鱼笼的秘密。

第二天一大早,父子三人手拿编织袋,奔赴渔猎前线,为保密,先去的是河边鱼笼处。宋义一拉起绑定鱼笼的绳子,入手沉重的感觉让他心神大定,知道收获不小。看看旁边父兄焦急的神态,宋义促浃地长叹了一口气,正要开个玩笑。没想到焦急万分的宋在经早已心痒难耐,他劈手抢过绳子,一拉鱼笼就知道有了,收获可能还不小,他连连指示宋征打开编织袋准备装鱼。宋义探头一看,忍不住瘪瘪嘴,基本都是常见白条子,有手指长,还掺杂着一些小鲫鱼和河虾,数量倒是不少,这一笼约莫有一斤多。即便如此,宋在经和宋征已经是欢呼连连,两人争先恐后地收完另外3个鱼笼,收获基本和第一笼差不多,都是一些小杂鱼,但胜在数量大,是不错的牙祭和下饭菜。

宋义则只单纯地认为是优质的蛋白质来源。潦河最宽处约50米,除开每年5月到6月的洪水汛期,水量并不大,用鱼笼作为工具抓不了大鱼,说服父母花费几十甚至上百元,去购买渔网抓大鱼是不可能的,因此宋义很满足。另外,作为资深吃鱼人士,宋义最喜欢吃的就是辣椒炒小鱼,鲜香热辣,这是前世大城市里的人们所比不了的,他们绝大部分人,只能吃到鱼塘里用饲料和激素催养出来的所谓大鱼,当然深海鱼除外。

回家路上,宋征抓住装鱼的袋子不撒手,眼睛都笑眯了,嘴里却在不停地絮叨:“这么多鱼,怎么吃的完,咱们家油票哪里够用。”

宋在经哈哈一笑,大手一挥道:“油的事我来负责,你别瞎操心。你的任务就是好好学习考上大学,啰啰嗦嗦不要讲。现在你回家放好鱼笼和鱼,我和阿义上山收兔子去。”

这次兔子数量锐减到三只,宋义微微有点失望,渔猎本来就是靠山靠水吃饭,受环境约束太大,看来还是得多想其它办法。宋在经却毫不在乎,临走又偷偷砍了几根竹子带回家里,一路还啧啧称赞:“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要天天有这么多收获,你妈得多高兴。”

宋义看着周围形胜,低声自言自语一句:“这地方都能混成贫困县,真有才。”

宋在经正说得起劲,没听清楚,回问道:“有什么才?”

宋义一笑:“我说我一表人才,走,回家吃饭。”

早饭居然还有兔子肉,三姐弟一阵欢呼。每人一碗煮挂面,宋义真心觉得比不上北方的手擀面劲道,其他人都吃得津津有味,宋征边吃边对宋义含糊不清地说道:“我好多年没吃过这么好的早饭了!”

到了学校,正好是英语早读时间,众人都摇头晃脑地诵读课文,热闹非凡,宋义也赶紧读起书来。

重生后,宋义把重心放在了英语上面,其余如数理化科目对他这个大学生来说,只需要温故即可。鉴于口语和听力没有学习的条件,录音机和英语磁带目前对他而言,是遥不可及的事情,因此,宋义现在只能重点提升自己的词汇量。前世妻子李欣是英语八级,没少拿这个优势项目来打压自己在家里的地位,宋义决心要报仇雪耻,他天性坚忍,采取的是背英语字典的笨办法。

下午放学后,肖军还拉着宋义在县城大街上逛了一会,居然还有卖杂耍和卖药的,虽然卖药人话说的很隐晦,比如海马什么的,宋义作为过来人却洞若观火。两人还挤在人群中看杂耍的杂七杂八地舞弄火叉,只见他毫不用手,只用肩背臂腿,踢挡推接,一杆火叉上下翻飞,碰得几个铁环当当作响。肖军看得津津有味,等看完了,两人当然也不付钱,悄悄溜掉。宋义却看见一家小店,门上写了出租两字,暗自记了下来。

路过一个小饭馆时,突然肖军侧面走来一人,两人撞到一起,却是一个小混混模样的人。那人大怒之下一把推开两人,呵斥道:“走开,走开,别挡道。”

说完转过头去,马上换上献媚的笑脸,对身后一男子说道:“大哥,里面请。”

那大哥衣着光鲜,身高体壮,细看却有些面熟。

肖军正要上前理论,宋义一拉他,用手一指,那大哥后面还跟着几个小兄弟,肖军忙把嘴边的话吞回去,遇到混社会的武装力量,总还是要给点面子。

那小混混轻蔑的看了他们一眼,对那个大哥说道:“孙大哥,今天老板说有野味,我专门让他给大哥您留着。”又对后面几个小兄弟道“今天我请客。”

宋义转过头,拉肖军闪到一旁,只听里面老板大声招呼道“孙大哥,今日可是难得的肥兔子,这就把兔肉给您做红烧,还有我的绝活麻辣兔头,拿来下酒是再好不过了。”

那孙大哥却“咦”了一声,奔着宋义走了过来,嘴里说道:“阿义,好久没见,怎么也不过来我家玩了,你想养狗的话就说一声,春天我家狗就下崽子了,到时我给你挑一只。”

宋义仔细一看,原来是父亲宋在经故交的儿子孙军,自小两家关系很好,孙军训狗很有一套,宋义小时候最喜欢去孙军家逗狗玩。后来孙军的父亲被大货车压死,协商赔偿和抚恤金时,宋在经也在其中出过一些力。初中毕业后,孙军无心向学,也没有个正经工作,就在社会上混着,两家也就少了来往,但少时的情谊仍在。

“阿军,我倒是想的慌,就是我爸说人都吃不饱不让养狗,你知道的。你先忙,我和同学先回去了。”说完,宋义还很场面地冲店老板和其他人点头打了个招呼,施施然而归,耳边依稀听见那小混混说着什么丁文丁武欺负人,要找回场子类的话语。

回家路上,宋义低声自语一声“野味兔子。”,随即嘿嘿一笑,对肖军道:“昨天的肉好吃不?”

肖军讶然道:“当然,我还留了一半给妹妹,她也说好,就是不知道是什么肉,我也吃不出来,也不好去问我爸妈。”

“是鹅肉,我们家的鹅杀了,我专门给你留了一个鹅腿。”

“鹅肉?你们家什么时候养鹅了?”

第11章 投稿

花了几天时间,宋义整理出十篇稿件,其中五篇“小明的故事”,投给《中学生》比较合乎刊物风格,给《故事会》是两篇乡村致富故事,另附上两个农村鬼故事,地主装神弄鬼破坏农业生产,当然结果无一例外被勤劳勇敢的农民发现,并被英勇机敏的警察现场抓获。现在全国人民还没有一心钻到钱眼里面,社会风气还是以弘扬正能量为主,宋义估计编辑还停留在阶级斗争的思维层面,采纳农村鬼故事稿件的可能性比较大。

化学稿件一篇,计划给《中学生数理化》投稿,这一篇花费了宋义时间最多,尤其是说服宋在经认同,并勉为其难地修改润色,最后宋在经老脸微红署上自己的姓名。

尘埃落定后,预料之中的逼供来了。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你什么时候有本事写稿子,化学这个稿子,一般老师都写不出来,说吧,党的政策你也是知道的。”宋在经对小儿子有点越来越看不懂了,从河边堤坝上摔下来后,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说话和大人一样,难道摔的开窍了?宋在经暗自摇了摇头,要不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儿子,还真以为换了个人。

宋义厚着脸皮东拉西扯:“曾祖父托梦时,用手拍了一下我脑门,说给我开光,然后我就什么都会了,真的。啊呀!”后面两字是挨了宋在经一巴掌发出的呼痛声!

“说人话!”

宋义白了父亲宋在经一眼,老实交代道:“你前一阵说要再不好好念书,长大后就去街上扫马路,把我吓着了。最近我可真用功读书了,你和哥哥都知道的,你这么聪明,我怎么也能遗传一半吧,总不能学习好也要挨打,我现在是大人了,能不能别再动手打人。”

“打的就是你这个大人,还敢和老子我顶嘴。”宋在经抄起鸡毛掸子就打。

“啊呀。”宋义撒腿就跑,完全没有老实等死的觉悟,边跑还边喊:“君子动口不动手。”他这些天营养能跟上来,每天运动量也大,身上长了不少力气,一发力奔跑,宋在经还真追不上,只能干瞪眼,再加上本来也是半真半假,威胁几下也就算了。

宋在经教学多年,肚子里其实是很有些东西的,只是缺乏写稿的意识。八十年代人们的思想普遍还很淳朴,出版对于普通人来说,属于不可触及的神圣领域,对一般人来说是有学问学者干的事情。殊不知十多年以后,清贵的读书人也对金钱低下了往昔高昂的头,书香中也渐渐夹杂了铜臭气息。尤其到2000年以后,有些书号已经半公开地开始买卖,出版图书不再那么高不可攀,无数聪明人扯着图书公司或者工作室的名义从中渔利,传统的正规出版社反而奄奄一息,很多靠国家政策扶持过活。包括宋义工作过的图书公司老总,当初就是靠着一套练习册起家,横扫各个学校,挣得千万贯家私。至于宋义本人,也曾经剪刀加浆糊,编写了多本中小学生课后用的练习册,据老板说卖的还不错,为教辅图书出版业也是作出了“杰出”贡献的。

发表文章的好处显而易见,和宋义一心钻到钱眼里不同,宋在经对稿费无所谓,他图的是名,“或许,如果文章能发表,年后的副校长人选考虑”

宋在经想起了王绩的《野望》。

东皋薄暮望,徙倚欲何依

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

牧人驱犊返,猎马带禽归

相顾无相识,长歌怀采薇

啪地一声,宋在经猛一拍桌子,“去他妈的,不就是他上面有人吗,老子跟他干了!”也许是挖到金元宝给了这个中年汉子底气,也可能他明白,以对手丁小槐的为人和手段,此次提拔如果失败,自己在学校的未来将无比黑暗,再无退路可言。

没有退路的人,只能选择一往无前!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残忍,你别无选择。

往前走,赌一把,总比后退、懦弱好。

有些事不做就会遗憾终身。宁愿做了后后悔,也不要没做后遗憾。

由此,宋在经下定了决心。

“阿义,快回来,有事。”

“真的假的,不许诱骗未成年人。”宋义满脸狐疑。

“少废话,快过来,对了,叫你哥也过来。”

“下面说两个正事,第一,投一篇稿子总觉得不够保险,想再加一篇,宋征你学习好,你琢磨一下高中和初三化学对于学生来说有哪些难点,最好是在下学期开学后学的第一章和第二章内容里找,这样从学习进度考虑,有利于杂志社采纳稿件。第二嘛,”宋在经顿了顿,凝声说道:“你们也大了,有些事情也没必要瞒着你们,李副校长年底就退休,学校缺编一个副校长名额,校长江贵和我说了,学校这次要从内部提拔一个,目前是丁小槐和我两个人竞争,你们帮忙想想我应该怎么做,第一个事情你们兄弟俩晚上考虑,明天给我几个知识点,阿义别咧嘴,为了赶进度,第一章和第二章内容我们已经提前上过课了,你敢偷懒我就捶你,发表文章是你提出来的,如果发表,你是大功臣,稿费全部给你。第二是全家的大事,王秀宋燕你们也都说说。”

说完,宋在经看了看妻子,又补充道:“丁小槐上面有人,他和教育局李局长是远亲,我以前一直以为希望不大,但不拼一下怎么甘心。”

晚上家庭会议开了很久,最后达成了下列几项决议:

1,必须坚定不移地站在一把手张贵的一边,宋义觉得就是要和一把手穿一条裤子。

2,必须坚定不移地站在一把手张贵的角度做事情,宋义概括为要为一把手解决一切疑难杂症。宋征则表示江贵儿子江鹏是他好友,会在学习上积极给予帮助,能提高多少学习成绩先不说,帮忙就是政治表态,必须积极。

3,必须坚定不移地提高自身政治素质和业务技能。夫贵妻荣,王秀表态抽烟能拉近关系,戒烟行动可以暂缓,明天就开始置办服装和鞋,以及必要的零花钱,周日晚上全部到位,迅速塑造出一名中年有为的干部形象。

宋燕提出要多看报,大家认为也非常好,宋义乘机细化,让宋在经整理近几年来教育领域的政策变化,提示考试成绩决定一切,这才是最硬的硬道理,考分既是学生的命,也是教师和学校的命,诱导宋在经初步形成了应试教育的思维模式。

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证明,本次家庭会议是多么的及时和正确。

前世宋义仔细研读过阎真的《沧浪之水》,对其中男主角父亲这一老知识分子的描写印象很深,原因很简单,父亲宋在经提拔失败并被排挤后,也是经常在灯下一坐就是几个小时,缓慢地抽出一支烟,凑在火柴上点燃,吸完了,又开始摸下一支烟,一句话不说,就到了深夜。昏黄的灯光把他的身影映在墙上,看久了就会产生某种幻觉。

在那些曾经的夜晚,宋义在父亲的对面复习功课,越过他的肩看见墙上的身影,一动不动,看着看着就觉得那身影不很真切,像墙上凹进去了一块。父亲宋在经死后,葬在山中,在永远寂静的红土深处,那些日子一去不复返。

“克己复礼,万世师表”

“舍身取义,信善性善”;

“内不愧心,外不负俗”;

“富贵烟云,采菊亦乐”;

“笑傲王候,空怀壮气”;

“耿耿星河,天下千秋”;

“君子之风,流泽万古”;

“虽死何惧,丹心汗青”;

“肩承社稷,肝胆昆仑”,

前世宋义翻看到此处,也是血一股一股地往头上涌,浑身筛糠般地颤抖。那种朦胧而强烈的感情冲击着,他自己也无法给予确切说明。最后他才明白,在节操碎一地的社会,什么“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

什么“士”,连起码的生活都给不了自己妻儿老小的男人,根本没有资格效法“士”!

重生后,宋义最担心宋在经迂腐习气不改,难免会走前世的老路。他认为宋家人本质上都很类似,对金钱其实并不看重,够用就行,真正在乎的是内心的满足,实质都是读书读迂了,老认为自己要效法古代的“士”,要坚守什么底线,结果在前世节操碎一地的无底线社会竞争中,溃不成军,一败涂地。

会后,宋义默默地想:“不论这次是否提拔,只要父亲这个领头羊转变为人处世的观念,家人劲往一处使,宋家只会越来越进步。”

几天后,第二篇化学稿件完成,看着桌子上准备寄出的稿件和邮票信封,宋义偷偷藏起了几张邮票和邮局标准的信封。

前世县教育局李局长因为贪污去职,后来提前退休,校长江贵上位局长,宋义是知道的。

或许,能做点什么

第12章 生意

随后的渔猎收获渐渐稳定,鱼笼地位已经上升到第一位,保持在每天4到5斤小杂鱼的成果,捕兔下滑到第二,主要是成绩太不稳定,有时3只,有时一只也没有,平均为每天一只的水平。母亲王秀对此却满意的不得了,但新的问题冒出来了,在晚饭例行家庭会议上,王秀双手一摊,干脆地表示道:“油快没有了,以前存下的油票已经全部用光。”

1953年10月,国家在对粮食实行统购统销后,11月又对油料实行了统购统销。1955年,国家粮食部印发了第一版全国通用粮票,因全国通用粮票在购买粮食时自带食油计划,所以,粮食部没有印发全国通用油票,都是由地方各级粮食部门自行印发的。在省一级粮食部门印发的油票中,主要有北京、上海、天津、山东、浙江、陕西、安徽、湖北、宁夏、山西、贵州等11个地方。如:sh市从1954年3月便开始采取以人定量、计划发票、以票限供的办法,将食油票证发放到居民手中。tj市从1954年开始对食油实行凭票、凭证定量供应。

现在很多年轻人对凭票购买日用必需品的历史很陌生,早已忘却或者模糊,他们的父辈离饥寒只差一张票证的距离。

如果没有油票,只能花高价买黑市油,事关吃饭大事,宋在经是一家之主,别人可以不管,他却没有推脱的余地,只能开动脑筋想办法。

宋在经抓抓头,他大致能算到,每天处理4斤半鱼,每月那点油票哪里够用,他心也大了点,让王秀把小鱼都油煎焙干,家里现在已经攒了一百多斤小鱼干,兔子也熏好了十几只,兔子虽然不怎么费油,但每天还要炒菜,倒应该差不多用完了,

宋在经现在也没有多少办法,不过他是这个家庭的一把手,只能由他来解决,他在屋子里面转了几圈,还是只有把鲜鱼处理掉。

都拿去送礼,老婆和三个孩子非造反不可,还是算了,宋在经想了想,去菜市场卖鱼虽然有损光辉形象,也只能勇闯一下,顺便缓解一下经济问题。

想到这里,宋在经对王秀笑道:“做鱼最费油了,要不早上我去菜市场卖鱼?”

王秀知道他要卖鱼,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连声道:“那不行,要是被学校知道,提拔的事就得马上黄了,要不让宋燕去吧,就是女孩子有点不方便,要不多补偿她点?”

宋燕对每天处理小杂鱼早已深恶痛绝,一听有望摆脱困境,还能有些好处,哪里还怕卖鱼丢脸,连声说道:“我要去,每天就这么几斤鱼,我一会就卖完了,不过要先说好,卖鱼的钱我要一半,但是家里每天买菜钱我包了,当然是包买青菜,买肉和蛋什么的不算。”

宋义也在边上计算好处,每天4斤多鱼,鱼价是约4毛钱一斤,再加上一只兔子,大概要卖几块钱,就是比较费时间。这些的收入都归家里,年前就能有200多块现钱,有钱就好办事。他已经计划好寒假要做点事情,对于姐姐宋燕他另有想法,每天菜市场零打碎敲,对宋燕今后发展规划没有什么好处。

宋义想好后说道:“我来卖吧,保证不耽误学习,而且卖了也不跟你们分赃,最多落点好处办事用,现在就可以开始。我准备卖给饭店,姐姐你和小温姐说一下,她叔叔不是在饭店当厨师吗,等卖完钱回来,你和妈妈也花点钱改善一下穿衣问题。”

宋在经犹豫了一下,摇头道:“国营饭店管事情的人太多,还是我去吧。”

宋在经其实也会来事,很多求人办事的关节窍门也是懂的。宋义却嘿嘿笑起来,说道:“赚国营饭店的钱,等于是挖墙脚,小孩子反而比大人好办事情,等搞不定你再去。如果事情传出去,你就说小孩子胡闹,卖点鱼买糖吃,你什么也不知道。免得有眼红的人抓住把柄,出去乱说,要是传到学校,可能对你提拔不利。”

宋征有些愤怒,他万分不解这些人的心思,就算做生意有千般不是,老百姓卖点东西又何罪之有。宋义赶紧劝道:“所以说要考大学嘛,我只说是可能而已,只要你考上大学,以后混个官当当,我们就不需要卖鱼了。”

“已经有一百多斤鱼了,再多了,家里也快不好存放,要是放弃这个营生,又怎么能甘心。”

“不必担心,庆安不是也有几家私人小饭馆么,不行卖给他们就是,几斤鱼的事情,值得这么伤脑筋。”

宋在经叹气道:“你当初要这么多铁丝做套子和鱼笼,肯定是知道家里吃不完的,我才想通这点,你应该是早就想去卖东西赚钱了。”

宋义忙赔笑道:“什么都瞒不过老爸,不过也应当看到我阳光的一面。既然事情交给我来办,保证首战用我,用我必胜。”

“你不会增加鱼笼吧?来年河里的鱼一定要少很多,你这可算把喜欢钓鱼的人给坑了。”

“再增加一倍,一共八个鱼笼就可以了,再多你和哥哥也忙不过来,以后套兔子由我一个人负责,多赚点钱把日子过好。”

其实宋在经不知道,对河中鱼虾伤害最大的,并不是网鱼或者电鱼,而是农药和其他污染,破坏了鱼卵的生态平衡,从根上消灭了河鱼生存的基础。前世1996年宋义回到庆安看望姐姐宋燕时,他惊讶地发现,潦河还在那里,但却不再是他梦中魂牵梦绕的潦河了,河水依旧清澈,但罕见鱼虾,死气沉沉,失去了鱼虾等水中精灵,河流还能叫河流吗?

说到赚钱,宋在经终于提起点情绪,说道:“我想过了,咱们现在也不需要太多钱,够用就行了,重点是我能当个小官,你们兄弟两能考上大学,再找个好单位,宋燕也有个工作。”

宋义微笑着附和:“你说的对,我们都听你的。您当领导之风范已有大成。”心里却连连叹气,没有钱,电视机在哪,冰箱空调洗衣机在哪,还有车子房子女子呢?父亲宋在经还是层次太低,没有接触到中国最幸福的那帮人,想象不到幸福人生应该是什么样子,唉,穷人的孩子天生就是房奴的命。

说干就干,宋义马上行动起来,小杂鱼的市场价是4毛一斤,野兔价格波动比较大,差不多1元多一斤。小温姐的叔叔回话说,收没有问题,只是价格上不去,鱼给的价格是2毛一斤,野兔倒还可以,给的价是1元一斤,就是还要打点,国营单位,你懂的。宋义骑车来到了先前看到的那家私人饭馆,饭馆很小,只有四张饭桌,老板又瘦又矮,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看来人是个孩子,头都没有抬,照睡不误,好像来人是空气一样。

笃笃笃,宋义敲了敲桌子,彻底敲走了老板的睡意。

“干啥?啊呀!”老板有点恼火,直到眼前出现了一只毛茸茸的兔子。

“哪来的?坐,坐。”说完,老板还用抹布擦了擦桌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宋义看了看,那抹布油腻腻的,好像比桌子干净不了多少,不过,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他一屁股先坐了下来。老板态度殷勤,开局不错,宋义笑眯眯地说道:“老板贵姓?这兔子怎么样,能看上眼吗?”

“可不敢叫老板!你叫我牛哥就可以了。”瘦子像被蛇咬了一口,差点跳了起来,眼睛还飞速向门口看了看,满脸堆笑地说:“小兄弟,我这小破店,就我一个人,厨师打杂收钱我一肩挑,咱可是贫农出身,不能干剥削劳苦大众的缺德事情。”说完眼珠转转,“你这兔子哪来的,卖不卖?”

“个体户”是从20世纪80年代初期开始在人们脑海里扎根的。个体户最初出现,做的也大多是些不成气候的小营生。这批人是被当时的“吃国家粮”之类的观念所排斥,被主流国营经济拒之门外的人,这批人走投无路,也无老可啃,只能无奈撸起袖子走上个体经济的道路,甚至投机倒把。

庆安也一样,八几年敢做生意的人,基本上都是找不到正经工作的,这些人没有饭碗,只能战战兢兢做点小营生,政府虽然不提倡,但考虑到他们也只是为了吃饭,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认了这些所谓民营企业的存在。谁也不知道,这些生意人很多成为国内最先富起来的一批人,反而是工人老大哥落了难,下岗无数,成为了城市贫民和低端人口,离财富最远的农民伯伯则依然保持了艰苦朴素的传统,顽强地占据了社会的最底层位置(靠拆迁致富者除外)。

“我是去给前面迎宾饭店送兔子的,路过你这进来看看,卖当然是卖的,只是这价格嘛?”

“价格没有问题,我出高价九毛一斤,你牛叔可是实在人。”一谈到往外掏钱,牛老板又变为牛叔。宋义懒得废话,拿起兔子就往外走。

“哎哟,你这是做什么,别走啊,咱哥俩坐着说话。”形势不利,牛老板又给自己降了辈分,变成了牛哥。他心里有数,野兔是紧俏货,平时难得遇到,不靠这些稀罕物,小店怎么和国营饭店抢生意。

“要不你说多少,绝对让你家大人满意,合适的话我有多少要多少。”

“还是你开价吧,兔子数量不多,一天差不多有一只,还有这个,你也先看看,这个多点,有100多斤,不过没有那么多油来处理,以后送的都是新鲜鱼,一天能有个7到8斤。”宋义说着又把小鱼干拿了出来。

“行啊,小兄弟,我记得你,上次孙军还和你说话来着,还是现在的年轻人有本事,怎么来的?”

宋义并没有回答,只是含笑看着牛老板。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两人达成了协议,鱼是3毛一斤,兔子是1块2一斤,早上送来后现款结算,小鱼干按照3元一斤收,先收10斤,家里的熏兔子全要,价格也是3元一斤。

送完货,宋义揣着80块钱收获,和牛老板依依惜别。“阿义,你牛叔一定不告诉别人,亮哥那也不说,你放心,就是以后兔子可不能给别人,要不牛叔可要生气了。”付钱时,牛老板又把自己辈份提高到了牛叔的标准。

宋义哪里在乎这个,他没有傻乎乎地马上回家,先去商店,给母亲王秀买了瓶蜂王浆补身子,又给姐姐买了件外套,给宋征买了支笔,花了差不多40块钱,。“奶奶的,现在这钱可真他妈的值钱。一家人辛苦这么多天,才赚80块,劳动真没有做生意赚钱。”

第13章 爷爷

回家的宋义受到了大家的一致欢迎,除了宋在经有点失落,他没有收到礼物,没有人追究宋义公款私用的事情,多报了5块钱花账也没有人发现。母亲王秀翻来覆去地看着蜂王浆瓶子,好像上面绣了花似的;宋征还好点,只是到处找墨水瓶,灌满墨水后也不写字,又模仿领导的风格,把钢笔在胸前上衣口袋处别来别去;还是姐姐宋燕最实在,在小镜子前美完了以后,宣布以后宋义的衣服她包洗,当然裤衩和袜子除外。宋义忍不住翻了翻白眼,嘟哝道:“本来就是你洗衣服,说的好像多吃亏似的,你这件衣服花了25块呢,也不帮帮洗袜子,真抠门!”

看宋在经不说话,王秀有点心虚,她连忙安慰道:“阿义,要不你出去买盒烟,要凤凰牌的,也好配得上你爸的新干部套装。”话里话外点出宋在经才是占好处最大的那个人,别不知足。

宋在经摆摆手,沉声说道:“不用买什么好烟,我是那计较的人吗。剩下的35块钱你收好,马上有大用。”

多年的老夫老妻,王秀看出来异样,追问起来:“你最近像打了鸡血一样写文章,是文章卡壳写不下去了,还是工作上有什么,怎么了?”

宋在经没搭腔,拿出来口袋里的一封信,宋义眼尖,一眼看见信封上寄信人处写着老家的地址。

“爷爷来信骂你了吧,没事,您是爷们,顶得住!”宋义狗腿地过去帮忙揉肩膀。

“你爷爷下周来我们家,你三叔送他。”

“啊!”王秀和3个孩子面面相觑,宋燕毕竟年轻,反应快点,马上脱下新买的外衣,藏在了衣柜深处。王秀也藏起蜂王浆,想了想,又默默地拿了出来,恋恋不舍地放在了桌子上,说道:“正好拿回去给老人补补,也是个心意。”

屋子里沉默了几分钟,宋义看这样下去不是事,宋在经羞愤之下,脸已经变的通红,连忙开口欢呼道:“太好了,我正想爷爷呢,三叔也过来,正好可以把套兔子和鱼笼教给他,以后老家日子也能好过了。”

宋在经一拍大腿,猛地站了起来,“对啊,你看你们几个大的,还不如阿义懂事。”

其他人也明白过味来,纷纷发表欢迎致词。

随后几天,仿佛为了弥补什么,宋在经对每个人异常亲切,只是带着讨好的味道,而王秀等人也理所当然坦然受之。

宋义看了既暗自好笑,又感倒悲凉,其实老家的事情说一千道一万,最后归纳为一个字,“钱”。前世曾经有一个话非常有名:“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这句话网络找不到出处,不知道是谁说的,但显然是有钱人发表的宣言,充满了金钱带来的豪迈。这道理一听就懂,但恰恰对穷人没有任何用处,因为穷人可能什么也不缺,就是缺钱,这是个无解的问题。

宋义老家亲戚都是农民,而农民是没有钱的,但爷爷和叔叔们也要吃饭穿衣,结婚养孩子,那么问题来了,这些都需要钱,而钱从哪里来?正好宋在经是家族中唯一一个每月能领到工资的人,对了,还有他的妻子王秀。

从管理学的角度来说,宋义爷爷的做法是有一定道理的,这就是著名的“鞭打快牛”理论。宋义爷爷领导能力不足,犯了个小错误,没有给“快牛”宋在经和王秀喘息调整的机会,保持可持续发展。“快牛”多干活是肯定的,但是,鞭打快牛也得有个限度,否则只能“挣脱犁枷跑了”,因此一定要注意劳逸结合,任务安排要松弛有度,及时让“快牛”休养生息,以备下一次“鞭打”。

在前世,宋义母亲王秀本来有文凭是干部,仅仅是因为单位工人比干部收入高点,为了多赚点钱养育子女和支持宋在经,放弃了干部岗位和前途,“以干代工”,即以干部身份从事工人的工作,这属于被榨干了的“快牛”。宋在经则是被压垮的“快牛”。目前,夫妻二人都处于“挣脱犁枷跑了”的边缘状态,而宋义要做的,就是要推动促成父母“挣脱犁枷跑了”。

要正面对抗爷爷,可能会有激烈的争吵,宋义很清楚自己的分量远远不够,姐姐宋燕也不行,目前王秀地位尴尬不方便出头,唯一一个能起大作用的人是?宋义看向了哥哥宋征,他是长孙,因为学习好而备受家族器重

当晚,群山巍峨,月色如水,蜿蜒曲折的潦河上波光粼粼,一波波的河水扑打在河岸上,发出哗哗的声响。

河岸边的一块巨石上,月光映出了一张清瘦的脸庞,正是十六岁已经成为高二学生的宋征。宋征刚安放完鱼笼,他静静的打量着河面,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着惊涛骇浪。

“爷爷在鞭打快牛,这是不对的,我们必须阻止!”

“有些话父母不方便说出口,你是大哥,必须站出来!”

“如果有人不把我们当作亲人,那我们也不不必把他当亲人!”

弟弟阿义的话语在他心里反复回荡,自宋征懂事起,他的内心早已对这种亲情有了抗拒之心,只是习惯性的忍受和盲从,才维持着目前的认知。母亲王秀的辛苦宋征当然知道,这也是当初他毫不犹豫选择和母亲王秀单过,离开父亲的原因,弟弟说的道理他也明白,只是不知道弟弟居然胆子大到这种程度,连爷爷都敢不认。宋征原本以为大不了分几个金元宝给老家,事情就过去了,没有想到遭到了弟弟阿义的激烈反对,是的,这不仅仅是给钱的问题,天下没有大哥必须给弟弟娶老婆的道理,退一万步,娶个老婆怎么要那么多钱,哄谁呢?自己家不是一块肥肉,老家亲戚没有权利予取予求,必须让他们明白,帮忙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宋征对弟弟现在突然发现有点看不清了,吃肉计划,开垦菜园,抓兔子,做鱼笼,给杂志社投稿,卖鱼和兔子,鼓动自己对抗祖父,一桩桩一件件都散发出“胆大妄为,桀骜不驯”的危险气息。除此之外,他还知道一件隐秘,弟弟每天爬山时,脚上和手上都绑着沙袋,沙袋加起来分量可不轻。而且弟弟还在山上藏了一个木工锤,有一次宋征偶然看见弟弟用木工锤击打枯树,宋义发力时的凶狠,眼神的凌厉,锤头击打时发出的沉闷蹦蹦声,这些场景散发出来的“戾气”,让自己这个亲哥都有点头皮发麻。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弟弟摔下堤坝是有人推的?

宋征从小主意大,性格刚硬,一直充当孩子王的角色,只是这两年来把精力放在学习上,没有想到居然有人敢欺负自己的弟弟。宋征腾地站了起来,又缓慢地坐了下去,目前不宜多事,弟弟的事情先放放,现在最迫在眉睫的是解决老家的问题。弟弟说的对,必须让父亲把精力和重心放在庆安这个小家上,庆安小家才是宋家的希望所在,父亲,自己和弟弟是宋家最容易出头的人,等庆安好了在拉拔老家不迟!宋征在脑海中飞速地思考着。

宋义心里也不平静,和世上很多人不一样,“爷爷”在宋义前世记忆深处并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从宋义记事时起,爷爷除了对父亲宋在经和哥哥宋征稍加辞色,对于其他儿孙从来都是一副威严面孔,原因无他,只因为那是他的长子长孙,是他家族中最能代表他的人。宋义成年懂事后,又给老人家加了一个理由,这两个是他儿孙辈中最有出息的两人而已。每次老人家过来,不外乎就是“要钱”二字,离开时带走的是家里不多的积蓄,留下来的却是父母无休止的争吵和冷战。

前世宋征曾经对爷爷有过评价,宋义认为很客观。

“一个既可怜又可恨的人,本人被打成右派后一蹶不振,不事生产,把生活的重担全部压在了大儿子身上。”

宋在经去世,爷爷因为受不了最为倚重的长子不在,悲怮之下,也离世而去,可大错已成,无可挽回。在举办爷爷葬礼时,宋义家除了宋征责无旁贷,没有人愿意回去参加他的葬礼,骨肉亲情早已不在,爷爷没有给他们留下慈爱,相反却是痛苦和忧伤。房间里父亲宋在经面带笑容的遗照,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宋义三姐弟,“慈父已永远不在,家,破了。”

第14章 交锋

啪地一声,宋义合上了自己的书包,时至今日,他终于把初中三年的课程全部理顺,想起将来张烈看到自己成绩吃惊的样子,宋义洋洋得意,忍不住哼起了徐小明的《再向虎山行》插曲,

“留步喂留步

求你暂留步

甜甜的姐姐稍稍留步

姐姐呀你赶路嗟

哎哟哎哟请息怒我爱你齿儿露”

“发什么骚啊,林红可是县长的女儿,咱们在她眼睛里,可是癞蛤蟆一双,你省省心吧”肖军嘴里嚼着好友给的油炸鱼干,含糊不清地说道:“你妈做的鱼干真香,就是少了点。”

宋义随手给了他一拳,笑嘻嘻地说:“不是癞蛤蟆一双,是一个!我可不是你。”前方的微胖少女听后忍不住翻了翻白眼,不屑一顾地走远了,只留下一副高傲的身影,仿佛一只趾高气扬的小肥母鸡。

时间已经进入了一月,天气已经非常寒冷,下午放学后从相对暖和的教室中出来,一路望去,尽是萧瑟的人群,大人也不例外,众人各自携带自己饥饿的胃,加快步伐扑奔温暖的家。得益于这几个月的充足肉食和刻苦锻炼,宋义的身体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强壮起来,青春的热血已经开始沸腾,他将不再畏惧艰难险阻。

“我回来了。”推开家门,招呼一声,宋义直扑饭桌。

“洗手去。”迎面而来的是姐姐宋燕的阻拦,说完还冲里屋努努嘴,好像担心小弟不明白,连带着眼睛也眨了几下,用口语无声发出了“爷爷”二字。

宋义愣了愣,顾不上洗手,走进了里屋。里屋不大,满满登登坐了五个人,长凳上坐的正是爷爷宋先和三叔宋在生,床沿边是王秀,宋征也在旁边,鼓励似的握着母亲的一只手,父亲宋在经则坐在屋中的小矮凳上。五个人都一声不吭,只有宋在经在抽烟,烟抽的很急,嘴里像着了火一样,喷出一股股的浓烟。

“爷爷,”宋义朝爷爷打了个招呼,然后拉起了三叔宋在生的手,“三叔,你可来了,我都想死你了,走,吃饭去,今天好吃的可真不少。”眼看形势前方吃紧,只能采取后方紧吃来调剂气氛,宋在经看谈判陷入僵局,正好有人起了新由头,也趁机帮腔跟上说道:“爸,在生,这么远过来,你们肯定饿了,我们先吃饭,王秀给你们做了兔子肉和鱼,就是没有酒。”

“先吃饭。”老头起身朝饭桌走去,算是给了老大一个面子,他一路舟车劳顿,到达后又和大儿子一家激烈交锋,也是又累又饿。

刚坐上饭桌,满桌的鱼肉不但没有让老人高兴,反而气不打一处来,下巴上的白胡子都气的掀了起来。宋先抖着手指着菜肴说:“还说日子苦没有钱,这么好的菜,有鱼有肉,这一桌少说也得花十几块,你五弟结婚这一辈子的大事,你连几百块钱都不舍得,你,你们”

宋义一看不对,正要想办法,突然宋燕站了起来,满脸通红地说:“肉是兔子肉,兔子是阿义每天起早贪黑上山套的,不花一分钱;鱼是宋征每天下河抓的,也不花一分钱,菜是我们种的,还是没花一分钱,就是米和油花钱了,那也是我妈发的工资买的。奶奶去世,我爸借学校的钱到现在还没有还清,这一桌饭宋家可真没花一分钱!小弟,你伸出手来让爷爷看看,手都冻成啥样了,阿征,你也别考什么大学了,反正考上也没有钱去读,过完年就退学去卖苦力,好赚钱给五叔娶老婆,也就是现在不兴买卖妇女了,要不还不把我卖”

石破天惊,谁也没有想到是宋燕率先吹响反击长辈的号角,宋义和宋征面面相觑,心里却都在击节叫好。三叔宋在生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如坐针毡,王秀身形微动,下意识地要挡在女儿身前,暗暗叫苦,心道要糟糕。

果然,糟糕来的很快,宋燕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响起来“啪”,“啪”两声巨响,第一声是爷爷宋先摔的青菜碗,第二声是宋在经跟随宋先表明政治立场,

宋在经一看宋燕居然敢当面顶嘴,第一反应是生气,随后一听说的还不错,有理有利有节,把自己夫妻两不方便说的话全部说出来了。宋在经内心暗暗欢喜,脑筋却在急速转动考虑如何收场,一看宋先恼羞成怒砸了菜碗,下意识地也想砸个东西,本来准备摔面前装鱼的菜碗,想想鱼可是金贵菜,实在是舍不得摔,他犹豫了一下,手拐了个弯,端起远处的旧水杯摔了出去,同时腾地站了起来,恶狠狠地骂道:“胡说,敢和爷爷顶嘴,看爷爷走了我不狠狠收拾你,滚!”说完还操起拖把,作势要往宋燕身上抡去。

“你敢动她一下试试,阿燕说的哪句话是胡说,也就是你,打肿脸充胖子,你说,婆婆去世你借学校300块办丧事,每月从工资里扣30块,是不是还要扣两个月才扣完?”王秀担心女儿吃亏,挺身而出,“这一年来,你每月就领6块钱工资,你也配当爸爸,还有脸打孩子,我呸!今天当着你爸爸和兄弟的面,我们好好算算账,这一桩桩一笔笔,也让孩子们听听,从结婚起”王秀趁机控诉宋在经丧权辱国,年年给老宋家输送岁币钱粮的罪恶历史,发泄着历年来自己的委屈,越说语句越流利,越说越伤心。王秀正说的痛快,突然看见宋在经在给自己连连使眼色,再一看公公因为舍不得摔饭菜,正在装模作样找茶杯摔,也就见好就收,一脸悲愤地搂着女儿溜之大吉。

这边爷爷宋先已经气的抚胸,直喊喘不上气来,吓的宋在生直给捶背按摩,宋在经端水伺候,两兄弟忙个不停。宋义看爷爷中气十足的样子,心也就定了下来,冲宋征挑了挑眉,端起一碗饭,再狠狠地扒拉了一大盆菜,溜去了宋燕房间,临走还撕走了半只兔子。

母子三人关起门来,一边无声地吃着饭,一边竖着耳朵偷听饭厅的动静,一直到那边兵荒马乱结束,传来了吃饭的声音,才放下心来。宋义忍不住朝宋燕挑起了大拇指,张口用唇语说出了“厉害”二字。

第二天正好是星期天,宋燕早早就揣着母亲王秀给的5毛钱奖励,溜去同学家避难,宋义兄弟俩领着三叔去山上逮兔子,宋在经带着宋先去取鱼笼。天寒地冻,好不容易从山上河边回来,五个人都冻的够呛。三叔宋在生是出过大力,不怕苦的人,此刻也不禁动容道:“阿征阿义,你们天天都这么在山上跑来跑去,身体受得了吗?”

宋义正暗中担心,哥俩故意带着三叔冤枉多跑了这么多山路,让宋在经知道是否会挨揍,一听三叔这话差点笑出声来,连忙点头哀怨道:“有什么办法,前段时间爸爸妈妈到处找人,也借不到钱,三叔,什么叫旧账未还,新债难欠啊。”

三叔宋在生脸一红,蹲在地上双手抱头,长叹了口气,低声说道:“是我们没有本事,连累你们了。”

其实在宋义心中最有好感的人就是三叔宋在生,宋在生不仅忠厚老实,脑子也灵活,做事情还舍得下辛苦,可惜被圈在农村一亩三分地上,一直得不到出头。三叔宋在生一直对宋义很好,前世父亲宋在经去世后,他是老家唯一一个资助过宋义上大学的人,虽然寄的钱不多,但恩情难忘。如果说今生要帮助老家,宋义第一个想起的就是三叔宋在生,没有第二。

宋先连忙咳嗽几声,岔开了话题,昨天和宋在经聊了半夜,他差不多也知道情况了,大儿子大儿媳虽然有工作,但也就那么点死工资。而且最关键的是,长孙宋征这次也站了出来,话不多,但说的很明白,天下没有大伯子帮小叔子娶媳妇的道理,甚至还列举了庆安这边的难处,隐晦透露出要老家支援他读大学的费用。

宋先知道大儿子也难,但难到什么程度,他是不知道的,或者说选择性地忽略了。在他心里,再难也比不上农村难,而且也确实是最后一次了,他才舍下老脸张这个嘴,甚至还追到庆安来要这个钱。

“骑虎难下啊!大儿子只想着自己小家,不顾大局,还有老五,娶个老婆敢要300,孙子宋征也不听话了。”宋先在心中做起难来。人老成精,宋在经一家那点小把戏伎俩哪里瞒得过宋先,没有宋在经和儿媳妇王秀的默许,孙女孙子敢那么顶嘴!

“唉,一个个都大了,都有主意了。”

“爸,我有话想说。”宋在经给宋先倒了杯茶。

第15章 规划

“娶妻当娶贤,五弟妹还没有过门,就把我们宋家折腾的一溜够,五弟是个没有主意的人,贪她长的漂亮又能干,被她拿捏的死死的。在咱们那,居然敢要200块钱彩礼,还要缝纫机等等,这样的人我是不同意娶进门的。当然时代不同了,五弟非她不娶,那五弟自己做主,我当大哥的也不说什么,”

宋在经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语气,缓慢而坚定地说道:“至于帮衬兄弟,我没有二话,这些天我向朋友借了点,王秀也凑了凑,这次我支持家里一百块,再多也没有了。您也不要说什么是暂借,五弟以后会还的话。这些年来,我最对不起的是王秀和孩子,我也想明白了,今后几年是关键几年,您也容我缓缓,阿义先不说,怎么也得等我把宋燕宋征这两个大的先安排好。”

宋先呆住了,他了解自己大儿子的秉性,不说还存在希望,一旦话说出了口,那几乎就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先前虽然有争执,但宋在经一直没吐口,他也一直抱有侥幸,认为庆安这边再挤挤,也还是拿得出来的,至多困难几年也就缓过来了,宋在经最后仍然会听从自己的安排,以前无数次争执,到最后他都是胜利者,怎么最后一次反而行不通了?

“在经,这次真的是最后一次,你”宋先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宋在经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缓慢地摇了摇头。

宋先长叹一口气,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一样,背也弯了很多,他艰难地端起水杯喝水,眼睛似睁非睁,一直到晚饭前,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搞定了老家的事情,宋在经一家仿佛放下了千斤重担,一身轻松。春节在即,宋在经既然决定不回老家过年,自然把精力投入到庆安小家的建设,他已经决定趁春节写些对联,做点花灯售卖,宋在生也是做花灯的好手,因此被毫不留情地抓了壮丁。

宋征宋义在一旁积极地打下手,宋义一边干活,一边和三叔宋在生聊的火热。宋家祖上是商人,曾经以贩卖鞭炮起家,子孙辈也不乏头脑灵活之人。宋在生就是其中一个,因为家境艰难,他多次挑着货担走村串乡,贩卖些农村用的杂七杂八货物,但一直没有赚到什么钱。当然宋在生因为自身困难,也没有投入什么本钱,是一个没赚没赔的局面。宋义对这段经历很感兴趣,不停地询问各环节的事情,他前世是北漂一族,做过很多工作,销售当然也在其中,算宋在生半个同行,问的问题也能问到点上,宋在生也聊的兴起,最后连宋在经宋征也加入聊天群,大家最后把不赚钱的原因归结为大势如此,非人力所能抗衡。

其他人对未来可能还懵里懵懂,但宋义清楚,未来几十年,不知道有多少人靠倒买倒卖赚到了第一桶金,从而搭上了财富的直通车,成为先富起来的那一小部分人。

“那我们现在写春联卖竹灯笼,算投机倒把吗?”宋义把目光转向宋在经。

“倒你个头,”宋在经捡起一个小竹块,丢中了宋义的头。“瞎三话四,卖个对联而已,现在又不是前几年。我看街上都有个体户了,也没有看人管过,好像国家也让老百姓自己找饭碗了。我要不是有工作,都想去做点什么生意了。”

“个体户?”

前世宋义在网上曾经看过一篇关于个体户的政策演变历史,隐约记得一些:

1978年12月,十一届三中全会两个农业文件解禁农村工商业。

1979年第一批个体户出现。同年2月起,全国知青回城潮,国家提倡广开就业门路,个体经济起步发展。

1980年8月,中央召开全国劳动就业工作会议,提出鼓励和扶持个体经济适当发展,一切守法个体劳动者都应受社会尊重。

1981年,国务院发文打击投机倒把,规定个人不准贩卖工业品,不允许私人买汽车、拖拉机、机动船从事贩运。

1981年,国务院发出《关于城镇非农业个体经济若干政策性规定》,要求保护个体经营户的正当经营、合法收益和资产,规定个体户经工商局批准可请一至两个帮工,个体技师可带最多不超过5个学徒。

庆安是个小县城,自然不比大城市,经济要晚上几个节拍,现在是1984年底,县城街道上只开了几家小摊,很多连店铺也没有,宋义第一个渔猎生意的合作伙伴牛叔至少还有个店面,算得上庆安个体经济中的五星级规模。宋义也去逛过街,发现规模虽然小,但个个都热情的要命,恨不得把顾客兜里的钱一网打尽,服务态度都比国营的好上几倍,这些民营企业已经初步开始彰显活力,向浑然不觉的国营老大哥亮出了锋利的獠牙。

“姐姐现在还没有找到工作,老家几个叔叔就那么一亩三分地,农闲时闲的要死,要不我们找个事情做做,不求赚多少钱,能混个工资收入就可以,你们看行不行?”宋义忍不住开始提示。

“哪有那么容易做的生意,我们没有本钱,也没有门路。”宋在经摇摇头,经受住了忽悠。他突然又点点头,对宋在生说道:“在生,我有个朋友,他们单位盖房子,需要工匠,大概要做几个月。我记得你会盖房子,想去做吗?如果去我帮你问问工钱,怎么也比种田轻松。”

宋在生大喜,“没问题,有钱赚干什么都行,就是麻烦大哥大嫂了。”

“麻烦什么。”宋在经内心盘算,不管工钱多少,一个月怎么也有笔收入,比农村种地强,而且就在庆安,自己也能有个照应,他越想越觉得可行,忍不住把手上活一扔,“不行,机会难得,我现在就去找他问问。”说完推过自行车,风风火火地出发了。

“在生,你负责督促阿征阿义,今天必须做好十个灯笼架,要不晚上不许吃饭。”临走,宋在经还不忘安排好花灯工作。

虽然领导走了,留下三人却并没有偷懒,都在卖力地干活。宋义边做边感叹,“家族企业,凝聚力就是强啊。”

晚饭前宋在经赶了回来,居然还买回了一小块猪肉,宋在生一看大哥满面红光,神采飞扬的样子,就知道工作在望,马上迎了上去,“大哥,成了?”

宋在经却卖起了关子,只顾吩咐王秀道:“晚上做个红烧肉,给爸爸补补,肉有点少不够分,你多放点萝卜。”然后又一脚虚踢在宋义屁股上,吼道:“还不去叫姐姐回家吃饭,就说晚上有红烧肉。”说完就沉着脸倒起茶来。宋在生心里有点发虚,不敢再纠缠,只是眼巴巴地看向了宋先。

宋先只能放下矜持,咳嗽了一声,“在经,事情怎么样了。”

“他们单位5月份开始动工,还有两个泥水匠的名额,干一天活能发一块钱,估摸着一月得有20块钱收入,可不算少了。我说回家商量一下再给准信,让他给留着。您看怎么安排合适?”宋在经不敢再端着架子只能老实交待,另外还提醒道:“还有套兔子和抓鱼的事情,安排人去县城叫卖,也需要人,镇上可卖不出价,这个做好了可不比上班差。”

“老三,你的意思呢?”宋先作为宋家权力金字塔顶端的人,当然知道领导不能首先表态的道理,准备先摸摸群众的想法。

宋在生摸了摸头,瓮声瓮气地答道:“我听您的。”其实他私下里是想来庆安做工的,20块钱一个月,可真不老少了,在农村他一年到头也攒不上几十块钱。地里那点活计有老婆一个人就尽够,就是辛苦点,儿子宋八也大了,能顶大半个劳力,如果儿子也能来就好了,啧啧,干上半年,那可是一百块钱,这辈子还没有赚过那么多钱,宋在生一瞬间脑海里还闪过老婆穿上新衣服高兴的样子,嘴角忍不住歪了起来,脸上浮现一股笑意。

宋先点点头,很满意三儿子顺从的样子,“我再合计合计吧,在经,你明天就给人家回话,说一准去两个人,可别说晚了,耽误人家的事情。”鉴于利益的分割毕竟太为敏感,他还是采取了拖刀计,毕竟还有个不省心的老五。“老三,你这几天多干点,把逮兔子和抓鱼的门道摸清楚,咱们也该回去了,家里过年的东西还没有准备呢。”说完宋先把眼光看向了老大。

“王秀知道今年不回老家过年,早就准备了东西孝敬您,今年过年肉和鱼都不用买,就是要辛苦在生受累挑担回去。”宋在经领会领导的讲话精神,立刻表上了忠心,顺便突出了老婆王秀的先进性。

王秀在边上撇撇嘴,也高兴地说道:“熏兔子和鱼干我都装好了,猪肉的话走那天买,还新鲜点。”说完看了宋在经一眼,使了个眼色。

宋在经摸了摸下巴,对弟弟宋在生嘱咐道:“你回家后去一趟我大舅哥家,王秀也准备了点东西,你帮带过去,还有逮兔子抓鱼的路子也告诉他们。舅哥离你们几十里路,你们两家互不耽误,而且我小舅哥的小女婿是班车司机,应该有点门路,你们可以把兔子和鱼干给他卖,还省了卖货的功夫,价格没准还能高点。”

宋先一听渔猎生意还要带上亲家,独门生意做不成了,有点不乐意,看了儿媳妇王秀一眼。王秀毫不示弱地看了回去,她现在有老公和儿子撑腰,不再像过去一样唯唯诺诺,而且,这是自己儿子想出来的主意,娘亲舅大,说破了天,自己兄弟分一杯羹也占理。

宋义看着长辈们的互动,心思也飘了起来,是啊,再过几个月,两个叔叔就要开启打工生涯,自己家也得要规划规划了,尤其是姐姐宋燕

第16章 期末

前世宋燕待业几年后,先是当了一阵临时工,后来顶母亲王秀的班,才算是有了正式工作。现在宋义好歹也算个重生人士,对自己的未来虽然还是模模糊糊,但重生人士的目标向来是星辰大海。

对于宋燕未来发展方向,宋义定的规划是经商,原因很简单,因为宋燕没有文凭,别说从政,连未来的金饭碗公务员这条路都不太可能,只能选择经商。

而且最关键的是,宋家缺钱。宋义还有高中三年,大学四年,一共七年时间要耗费在学校里,他无法忍受要等到七年之后,才能开始赚钱大业。时间不等人,未来是中国划时代的十几年,必须要提前赚到第1桶金,甚至第n桶金,宋义暗中握紧了拳头。

创业初始时,最可靠的助力就是家族中人,宋义早就盘算过,父母都有正式工作,不太可能辞职下海创业,这点就是宋义说破大天也没有用;哥哥宋征这两年要忙于考大学,这是决定寒门子弟命运的大事情,不能耽误;那么,姐姐宋燕还有,宋义把目光投向三叔宋在生,脸上又露出了忽悠学生家长缴费时的职业性微笑。

宋在生这些天一直在恍惚当中。

在大哥家这几天的生活和谈话,开阔了宋在生的眼界和思路,尤其是侄子阿义嘴里时不时冒出的一些语句,让他耳目一新,甚至有振聋发聩的感觉。

比如“没有梦想的人,是最穷的人。”;“做小生意,在于勤;做大生意,要看大势。”;“穷人毕生经营的一件事情就是如何省钱,因此不要想赚穷人的钱。”,他对最后这句话深有痛感,是啊,自己绝对算勤快人,披星戴月,走村串乡,还是没有赚到钱,不就是方向错误吗?

“失误啊,怎么老想着去赚穷人的钱呢,应该去赚有钱人的钱啊!”宋在生这些天经常喃喃自语,都快总结出“啊!多么痛的领悟你曾是我的全部”,即《领悟》歌曲中的经典名句了。

宋在生还分享了侄子阿义的一个小秘密,那天阿义带他一起去给饭店送兔子和鱼,亲眼看见牛老板点出了20块钱给付货款,还一副欢迎再来的样子,那可是才一天的收获啊!

虽然兔子由每天一只上升到5只,自己其中也出了不少力,但力气算啥,几十年来,自己哪天不是汗珠子掉地下摔八瓣,也没看摔出什么牛老板来给自己送钱。宋在生当时还下意识地摸了摸兜里,“靠,除了出门老婆缝在衣服里的5块救命钱外,就几张毛票和几个钢镚。”

还是阿义说的对,目前没有条件去赚富人的钱,但是,在qa县怎么也比在农村家里赚钱容易!宋在生在那一瞬间,就下定了留在庆安,和大哥宋在经一起干的决心,所以也就对侄子阿义私下截留5块钱之事视而不见。

时间过的很快,宋先决定返程,因为快过年了。临走前,宋在生还是鼓足勇气向大哥宋在经吐露了他的想法,宋在经当然全力支持,经过宋先同意后,算是先截留了一个名额。宋义又偷偷给三叔宋在生塞了5块钱,让这个老实汉子对1985年充满了向往。

期待已久的期末考试终于要来了。之所以说期待已久,是针对学习好的学生而言,还有宋义这种从大学生杀入初中生人群的另类人士,对于肖军这种差生来说,就是煎熬已久了。

“这简直是地狱啊!”课间休息时,肖军呯地一声,瘫坐在座位上,连好朋友宋义的鱼干也提不起兴趣,“什么书读百遍,其义自见,我都读了101遍了,义在哪呢?还有什么好记忆不如烂笔头,老子不光是笔头,连手都快写烂了,可你看这单词认识我,我还是不认识它啊。”

宋义没有搭理肖军的痛苦迷茫,嘴里哼着小曲,兀自一笔一划地写着他的稿件,朝着发财大业中的第一桶金狂奔而去。

稿件投了快2个月了,还没有消息,宋义有点着急,为以防万一,他陆陆续续又写了不少稿件,并分别投向不同的杂志刊物。

“总有一款适合您,宋义牌稿件,谁用谁知道,就是好啊就是好。”一看信封又用光了,宋义忍不住踹了肖军一脚,“你个夯货,不是说让你在门卫室放点信封卖吗?你妈妈反正也没有工作,卖点学习用品一定赚钱,没准比你爸工资还多,看你爸在家还牛个屁牛,你小子就是不听。”

肖军苦哈哈地说:“我都说了几遍了,我妈倒是乐意,就是没有本钱,关键是我爸老是担心,怕”

“怕个屁,饭都吃不上了还怕这怕那。谁敢有意见,你们全家拿着饭碗去他家吃饭,我看谁敢放个屁。”宋义不以为然。

“说什么呢,教室里不许乱说话,再说话我就告诉老师。”班长林红历声警告,小姑娘可能从小营养比较好,身材圆圆,脸庞圆圆,班上人送外号“冬瓜婆”。因为老爸高居县长职位,林红是学校名副其实的高干子弟,从转学过来就一直盘踞着班长的高位。

宋义对林红的出现一直很困惑,他记得前世并没有林红这个同学,不过,宋义认为自己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官二代嘛,早晚会演绎老子英雄儿好汉的典型中国故事。

班长一发威,这一刻林红仿佛班主任附体,由内至外散发出管理者的权威,连肖军这个强悍的刺头也立马偃旗息鼓,老实下来。

宋义站起身来,抬腿就往外走。林红一看居然有不服的,气得脸涨的通红,正要说些什么。宋义知道父亲宋在经正是敏感时候,也不愿生事,微微一笑道:“课间休息,我出去放松一下。啊呀,肖军,你看班长穿的真好看,是不是和电影明星一样,就是你说的那个电影明星,叫什么,什么?”

第2个“什么”还没有说完,老司机宋义已经走出教室,溜出去买信封了,留下教室里几个小鲜肉面面相觑。

肖军一脸困惑,“我什么时间说电影明星了?”忍不住朝林红看了一眼,小姑娘正是花样年华,“还真是好看!”肖军脸庞微微一热,低下了头,开始装模作样看起书来。

林红虽然矮胖,长相却也不算差,又正处于爱美的青葱年华,听闻异性当面赞美自己像电影明星,怒气早已烟消云散,内心暗暗窃喜,嘴角都乐歪了。她唯恐别人看见,影响自己班长形象,连忙又板正面孔,冷冷地哼了一声以示不屑。

其后几天期末考试开始,第一门自然是语文。宋义作为南方学生,第一道题拼音一直是弱项,所以未经思考,直接选的“c”,后面自然是顺风顺水,写作文时,也用的是自己苦练过的一手漂亮楷书,当写完最后一个句号后,考试时间才过去一半,宋义不耐烦浪费自己的宝贵时间,在老师和同学们惊讶的眼神中交完卷,昂首而出。

下午考的是数学,鉴于数学老师是老对头张烈,宋义没有藏拙,一路砍瓜切菜。他做完全部题目正要检查时,瞧见同桌肖军哭丧着脸,正咬着笔头发呆。想起好友考试前说的话,宋义叹了一口气,在课桌下轻踢了对方一脚,改动了卷子几个地方后,不露声色的把卷子往中间移了过去。宋义就这样来回翻动了几下卷子,等同桌肖军复制完成后,检查工作也已经完毕,又将前期改动的那几处改回,依然是在考试时间的一半时,交卷而去。

随后几天的考试,宋义仍然重复第一天的节奏,只不过故意写错几个地方,交卷了事。坐在后面的班长林红满脸诧异,“难道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她偷偷问过老师,知道宋义并不是因为做不出来而提前交卷,恰恰相反,据说初看之下考的还挺好。林红看到了肖军抄袭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她并没有去揭发,眼中反而散发出奇异的光芒。

最后一门考完时,不管考试成绩如何,大家都一身轻松。等班主任刘老师宣布完后续安排,知道三天后回学校拿考试成绩和寒假作业后,众人蜂拥而出,奔向幸福的寒假生活。

“287块。”宋义翻动着自己的小账本,这三个多月来,除开他私下扣留的20块,渔猎收入是287块钱,在1985年初,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平均到每个月,比宋在经王秀夫妻二人的月工资之和还多。

“你这个小财迷。”宋燕笑着骂道,不知道什么原因,她很喜欢小弟现在的样子。

“姐,和你商量个事情呗。”

“什么事,你说吧。”

“姐,你想不想赚钱?啊呀!”宋义刚说完,脑袋上就挨了一下。

“说什么呢,痛快点,看不得你这样吞吞吐吐的。”

“君子动口不动手,姐,寒假开始了,中间还要过年,我们去卖服装,应该可以赚到钱。啊呀!”宋义话还没有说完,脑袋又挨了一下,顾不得再装深沉,恼羞成怒道:“不是说好的君子动口不动手吗?”

“我是女的,不是君子,就要动手,怎么了。”

宋燕耍完大姐的威风,开始沉吟,“很多人家讲究要买新衣服过年,特别是给孩子买新衣服。”

不过,她想到家里的现状,又灰心起来,“阿义,账面虽然是287块,但近来家里花销也大,老家这次也带走了一些钱,估计剩不了多少。而且,谁知道爸妈会不会同意,还有,从哪里进货,我们也没有做过生意,不知道里面的道道,两眼一抹黑的,够呛。”

“说什么呢,嘀嘀咕咕的。”门外走进来一个人。

第17章 作家

来的正是家中最高领导宋在经,只见他胸前口袋里鼓鼓囊囊,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

“怎么不说话了,有什么秘密还瞒着我?”宋在经笑眯眯地坐下,语气中透出说不出来的高兴劲。

宋义不知道父亲为什么高兴,只知道领导心情愉快,正是请示汇报的良机。他忙递过小账本,话里话外开始打探起家里的财务状况来。

宋在经心情舒畅之下,警觉性难免有些降低,顺口就说出了真相,“你妈说了,家里现在有120多块,再加上马上发的工资,得有160多,过完年爸爸欠学校的钱也还清了,以后日子更好过。咱们今年第一次在庆安过年,就是一个肥年,放心,过年想要什么就尽管说,我做主让你妈给买。”

“才120块!”宋义吃惊之下,忍不住叫了出来,他想着冬季服装比夏装贵,相对进货价格也高,怎么也得有个200到300块钱作本钱,没有想到家里才有120块。“太少了。”宋义摇起了头。

“你,你个熊孩子,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宋在经想不到孩子居然嫌少,心情开始由舒畅向不爽转变,“不少了,我们家最富的时候存款也没有到过100块,你还说少。”

“爸,别打阿义了,刚才阿义说想趁过年,倒腾衣服卖,正琢磨本钱呢。”宋燕赶紧上前支援。

“趁过年卖衣服?”饭后休息时,王秀和宋征知道消息以后都发出了惊叹。

“你们觉得怎么样?”宋在经不复平时和蔼可亲的样子,一脸严肃地问道。

两人同时摇头。

“不好说。”

“不了解情况没有发言权。”宋征说起话来还是一套一套的。

宋在经手指头在饭桌上弹了半天,终于又开了金口:“主意是阿义出的,我倒是觉得可行。”接着又总结了几条理由如下:

第一条,衣食住行,服装排在最前面,重要性不言而喻。

第二条,过年要买新衣服穿,这个不用说,都懂的。

第三条,本钱不用很多,技术含量低容易上手。

第四条,顺便给宋燕找一条出路。

宋燕也提请大家注意,全qa县只有一个国营百货大楼卖服装,款式很旧,很多人买不到合适的衣服,只能托外出或出差的人去外地买。现成案例宋在经和王秀就知道很多,虽然自己从来没有托人买过。

宋征提出了困难一:“我们也不知道去哪进货,总不能出门乱撞吧。”

宋在经摸了摸头,迟迟疑疑地说道:“好像他们都是去的汉武市,在一个叫汉什么街的地方买的,说那价格便宜,品种也多,有好多人卖衣服,要不我再去打听打听。”

宋义一看服装生意快上了正轨,哪里还能容许不同意见,马上做补充说明:“就是汉正街,没错的,我给姐姐买衣服时听人说过。”

“是汉正街,小温新外套就是托她二姨在那买的”宋燕也表示了肯定,说完抿了抿嘴巴,低声补充道:“还有新围巾和手套,又便宜又好看。”

宋征又提出了困难二:“本钱需要多少,怎么也得要个几百块吧?现在家里只有120块,离妈发工资还有一段呢。”

宋在经大手一挥,“本钱先不用考虑,我来想办法解决。”

宋征又提出了困难三:“在哪卖啊,这个和对联不一样,算正经生意,难不成也在街上摆摊?姐姐好面子,又是女孩子,万一碰到”

宋燕看大弟啰啰嗦嗦,叽叽歪歪,一再坏其好事,早已忍无可忍,按捺不住跳出来嚷道:“当然在街上摆摊,就在百货大楼边上摆,那人多。天天在家里闷死个人,有个屁面子,我早就想去了,谁看动我东西我就和他拼了。再说了很多年轻人是爸爸教过的学生,哪里好意思欺负到老师头上。”

宋在经觉得后面那句貌似不是好话,赶紧咳嗽了两声打断道:“大姑娘了,说话注意点。”

王秀也有点心动,女儿是母亲永远的牵挂,如果能给宋燕谋条出路,作为母亲,肯定是第一个愿意。但是,大人考虑问题总是很实际,“本钱到底需要多少啊,怎么也得要个几百块吧?现在家里只有120块,离发工资还有一段呢,那东xc在米缸里也不保险,要不正好带出去卖了当本钱?”

宋在经转过头对王秀轻声说道:“没必要,那东西现在卖太亏,”他满足地看了看元宝藏身之处,解开了衣服兜上的扣子,微笑道“看看我这里有什么?”

“又不是钱。”宋征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老是扮演泼冷水的反面人物。

宋在经哈哈大笑,“你猜错了,还真是钱。”说完,猛地掏出兜里一大沓信封状的东西,捻开后,仔仔细细地铺在了桌子上。

“啊呀,是汇款单!”王秀经常给老家寄钱,对汇款单最熟悉不过,一眼就认了出来。

“啊呀,我看看有多少,阿征,你数学好快来算算,阿义你也来。”宋燕一看本钱有戏,事业在望,有点手足无措。

“算什么算,总数是228块。”宋在经也很高兴,给孩子丰衣足食有钱用,是父亲最起码的职责。

看着孩子们的欢呼雀跃,宋在经神情复杂,似乎满足但又有一丝别的什么,他张了张口,还是说了出来,“一共有8张汇款单,7张是阿义的,我那张是28块,阿义是200块。”

“啊!”

平静下来后,大功臣宋义并没有很激动,反而困惑起来,“这汇款单怎么还一起来,难道他们约好了,奇怪,对了,一定是老肖同志。”老肖同志就是肖军他爸,全面负责学校传达室的事务,其管理权限,就包括收发学校全部师生的往来信件。

“就是这个老肖同志,因为怕丢失汇款单,他收到单子后都是直接从抽屉口塞到抽屉里,只收不取。后来这小子有事回老家,因为着急就忘了通知我,一直到他今天回学校才想起这个事来。”宋在经咬牙切齿地说道:“他非让我给买盒烟才把汇款单给我,脸皮真厚!”

宋义噗呲一乐,“我估计那盒烟肯定不便宜,要不你能那么心疼。”

“是啊,买了一块钱一盒的凤凰,我都心疼死了,哪天非连本带利”宋在经随口应道,说完才觉得不对劲,气的立马给了宋义一击,不过力道非常轻,然后真正的报复才出台,“阿义,你别再去逮兔子了,现在山上兔子也越来越少,正好天气也冷了。你以后就在家里安心写稿,稿费嘛,我们先帮你保管。王秀,这一阵你早上给阿义和阿征煮个鸡蛋,多补补脑,另外,后天正式放假,我带阿燕后天去武汉踩点,就这么定了。”

“什么就这么定了,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稿费宋义自己也是有安排的,他心疼地大叫出来。

“老子就侵犯你,怎么地吧,还反了你!”宋在经一副无所谓的样子,突然又想起一桩事,“对了,你这次期末考试怎么回事,是不是偷看我出的考卷了,连抄也不会抄,难题全抄对了,容易的题目倒抄错,不过能抄到98分也不错。说实话到底有没有抄,我保证不打死你。”

“抄什么抄,我都当作家了还怀疑我抄。”宋义出离愤怒,拿起《中学生数理化》刊物的汇款单,挨个给大家展示,以表明自己清白无辜,“你们看看,这附言中明明说的很清楚,是化学科的稿件,我都当作家了啊,我,我”

没有人搭理他,众人一哄而散。

宋义则追在后面庄严宣布:“这事没完!”

晚上洗漱完毕,宋义仍然还没有消气,他气鼓鼓地爬上床去,突然一只冰冷的手伸了过来!

第18章 恭喜

“阿义,怎么才上床,我都等你半天了。”

“老哥,你这样吓死人了,深更半夜的。”虚惊一场,宋义没好气地说道:“什么事啊?”

“阿义,稿件是怎么写的,你和我说说呗。”

“噢,你也想当作家?”宋义突然找到了巨大的心理优势,男神一样的大哥也有求到小弟的时候?他,他简直想先仰天长啸几声,先发泄一下满足感再说。

“那倒无所谓,我就是也想赚点钱。”

宋义还在沉吟,宋征平生第一次向弟弟低头求教,本来就有点放不下身段,看弟弟还端着架子,有点恼羞成怒,干脆撕破脸皮,转而采取了往常兄弟两熟悉的强取豪夺套路,“少废话,明天好好给我说清楚,要不然的话,嘿嘿,你懂的。”

宋义无可奈何,这就是所谓赤果果的威胁了。

期末考试成绩公布出来,不少人震惊不已,数学老师张烈就质疑不停,“不可能,宋义怎么可能这么高分数,数学这么难还满分,而且其他科目怎么都95分以上,这么高,难道卷子泄露了?”

刘老师不满地看了他一眼,替宋义分辨道:“男孩子开窍晚,很正常啊,语文我都差点想给满分的,别的而不说,那一手好字真漂亮,连大人都比不上。”

主任丁小槐咳嗽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道:“考试成绩还是要看答案正确与否,总不能谁字写的好看就给高分吧。”

“嘘,宋主任来了。”

“宋主任,您来了,张校长可说了要请客啊。”

“请客,请啥客?”

“哟,别装糊涂了,大家伙可都知道,昨天您可发大财了!”

宋在经心里暗骂老肖同志嘴不严,说好的保密呢?正要抵赖。附近老师们已经蜂拥而上,宋在经连忙抢先主动翻转自己各个口袋,“你们看,你们动手晚了,我老婆昨天就已经把我洗劫一空,不信你们看,现在身上一分钱都没有,兜比脸还干净。”说完一边得意洋洋360度转身展示,一边暗中庆幸,得亏老婆王秀提醒,要不今天还真要出血。

“宋师母说宋主任今天请客,按照5块钱标准请,大家伙可千万别客气啊。”

“什么,按照5块钱标准请客,谁说的?”宋在经怒不可遏。

“我说的。”校长江贵笑眯眯地进入办公室。

“唷,江校长,可是我真没钱,钱让老婆都抄走了,真的,不信您看。”

“看什么看,今天发工资,从工资里扣不就行了,我刚才和财务已经说了。”江贵理都不理,转过头问道:“大家伙看怎么样,同意的请举手。”

举手如林!

“你看,大家都同意,人民群众的意见,我们只能坚决执行,这我就没有办法了。小李,去买点烟和吃的,按照5块钱标准买啊。”

“啊,这样也可以?那我这月才领1块钱工资,这也太坑人了,不行不行!”宋在经无语了,他痛失5元巨款,心里已经把老肖同志痛骂了无数遍。

“当然行,宋主任,你写的那两篇文章都很好,过几天开会,你给大家也讲讲,特别是那篇关于”江贵拉着宋在经向校长办公室走去。周围的老师看见之后,脸上的神情都有点复杂。

学校关于副校长提拔的风声渐紧,据说风向有利于宋在经进步。

班主任刘老师宣布成绩,宋义数学满分100,语文95(有作文,你懂的)其他科目都是98分,奇迹般地进入了全年级前三名,雄踞全班第一,全班一片哗然。

宋义没有摆出小人得志的样子,淡定地保持了低调状态。边上的肖军倒是喜气洋洋,不停地向宋义挤眉弄眼,甭管手段是否光彩,他这次成绩大幅提升,总算回家不用挨家长混合双打了。

林红也首次进入了班级前三名,但面无喜色,反而心情复杂地在座位上沉思,宋义这一阵变化都看在她眼里,比以前当然好多了,但是也没有看见这小子特别努力,怎么就考第一了?同桌闺蜜刘梅凤不知道林红的百思不得其解,捅捅好友的胳膊道:“恭喜啊,你这次考的真好。这下寒假可以好好玩了。”

接下来公布评优名单,宋义破天荒地获得了三好学生荣誉称号,奖品是一个漂亮的笔记本,林红是优秀干部,奖品是一支钢笔。宋义默默地看了看林红的奖品,是英雄钢笔,自己那本破笔记本才几毛钱,钢笔怎么也要好几块吧,他暗自鄙视了一下学校的趋炎附势,连发个奖品也要拍县长的马屁。

令人惊奇的是,刺头肖军也得了一个奖状,不过他收到后立刻藏在了书包里,并慎重地扣好了书包搭扣。

同学们都很好奇,宋义也不例外。课间休息时,宋义回头低声对林红说道:“配合配合?”说完眉头冲肖军挤了挤。林红心领神会,轻拍了肖军一下,“走,我们去办公室领寒假作业。”

等他们回到教室,发现宋义默默地坐在座位上,手拿一张奖状发呆,其他同学则在刘梅凤的带领下,起立鼓掌,齐声说道:“热烈欢迎本学期进步最快的肖军同学!”

小胖子舒明铁笑的腰都直不起来,“进步最快的同学,还有这个奖,哈哈哈哈。”林红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肖军脸腾地一下涨的通红,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抡起拳头就打。宋义一直注意他的举动,一看不妙,肖军可是体育生,身大力沉,这一拳打实了可不是开玩笑的,连忙起身拦住,低声说道:“对不起,是我拿出了你的奖状,我真不是故意的,你要出气就冲我来,别闹出事来不好。”肖军不能朝宋义动手,只能扭头走出了教室。宋义也跟到外面,看好友脸色铁青,心中万分后悔,暗自谴责自己,都四十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成熟,真是好奇害死猫。

肖军低头琢磨了一会,回头看着宋义,“阿义,你脑子灵,能帮帮我吗,我想考大学,想上军校!”

宋义心中一凛,也郑重地点了点头,“没问题,我一定尽力。”

放学后,班长林红还想组织活动,具体是去汉武玩一天,她有办法搞到车。宋义现在满心都是怎么赚钱,哪有时间和兴趣去游玩,不管林红在身后怎么呼喊,他都假装没有听见,拉着肖军溜之大吉,留下林红在原地气的直跺脚。

回家路上,肖军呆坐在路边石头上,闷闷不乐,宋义怎么逗也不起作用。正没辙的时候,肖军突然意味深长地说道:“宋义,你是故意不考满分的,是吗?我看见你卷子了,你故意把正确答案改成错的,你怕老师怀疑你作弊还是担心别人说闲话?”

宋义惊讶地看着好伙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心说还真不能小瞧别人,这肖军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没想到心细如发,洞察力惊人。

肖军看宋义诧异的样子,心情顿时好了很多,“对了,你该请客吧,你爸爸收了那么多稿费。”

“稿费?我还忘了找你算账呢,你爸讹了我爸一包凤凰烟,父债子还。肖军,你小子别跑,给我站住。”

两人都没有发现,一个微胖的女孩身影从他们身后一闪而过。

晚饭居然有红烧肉,看着大家吃惊的样子,宋在经得意地掏出了工资袋递给王秀,里面居然有40多块钱,“本来扣除我借学校的30块,应该发6块钱,今天我又给大家请客花了5块,就只剩下1块钱。没有想到我今年涨工资了,我现在每月工资是46块钱。而且,学校还奖励我发表文章,说也属于科研成果,奖励了30块钱,今后我们都好好干,好日子就在眼前。”

王秀喜笑颜开地收下老公工资,又高兴地说道:“刚刚碰到刘师母,她还恭喜我呢,说你这次进步十拿九稳了。”

“恭喜什么,瞎三话四,”谈到正事,宋在经顿时严肃起来,他坐直了身子,“现在是敏感时期,你们千万要稳住,江贵和我说了,这次也算有了科研成果,希望很大,他也是支持我的。但教育局李局长那边好像更看重丁小槐,这个他也没有办法,江贵还暗示我也去上面找找人,不过我不认识上面的,也不想这样拉关系。”

宋在经想了想,又补充说道:“你们几个记住我下面的话,我们宋家人,虽然穷,但要有骨气。”

“克己复礼,万世师表”

“内不愧心,外不负俗”

“肩承社稷,肝胆昆仑”

宋义低声吟哦着,内心喃喃自语:“苍天真的有眼吗,公正真的会在时间的路口等待吗?”

第19章 汉正街1

第19章

“醒醒,阿义,”

“姐,让我再睡会吧,早着呢。”

“阿义,你的钱掉了!”

“哪呢,我的钱掉哪了?”宋义一跃而起,“哎呦,我的头!”站立过猛,宋义脑袋不可避免的和班车车顶来了个亲密接触。

“哈哈,阿义,你真的藏了私房钱,快交出来吧,党的政策你是知道的。”

昨天晚上,经过艰苦卓绝的抗争,以及撂写作挑子的威胁,宋义终于如愿以偿,成为了服装生意进货委员会的一名成员,取得了登上班车的资格。

宋征也想来,可宋在经拒绝的理由相当充分,因为车票一个人来回要花5块钱,对目前的宋家来说很贵。忧愤之下,宋征拉着宋义讲解写稿技巧到深夜,因为嫉妒而产生的报复相当残酷,其惨烈结果就是宋义上车后一睡不起。宋义之前失去了饱览车窗外风景的乐趣,现在又面临着私房钱充公的威胁!

宋在经似笑非笑地看着小儿子,伸出了魔掌,“交出来吧。”

宋义瘪着嘴巴,异常不情愿地从贴身衣兜里掏出了5块钱,“不会全没收吧,我的全部身家啊,给我留3块吧,万一我走丢了,也能自己买票回家啊。”

“有道理!你还真提醒我了。”宋在经赞赏道,然后从宋义恋恋不舍的手中用力抽出3块钱,递给宋燕吩咐收好。

宋义愤愤不平,“不公平,明明我小,怎么才给我留2块,我可真走丢了啊?”

“少废话,你粘上毛比猴还精。”宋在经懒得搭理,闭上眼也开始补起觉来。

宋义私房钱损失巨大,睡意全无,只能恨恨地瞪了大姐一眼。

宋燕吐了吐舌头,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抱歉归抱歉,但是钱进了自己口袋,把钱还给小弟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而且,宋燕知道小弟每天售卖兔子和鱼,在中间怎么可能不动手脚中饱私囊,家里人也都是知道的,只是宋义是其中的大功臣,大家都装看不见而已,现在自己也要做生意了,宋燕对自己的钱景也充满了期待。

庆安离汉武市直线距离其实才40公里,宋义记得前世通高速后,只有半个多小时的车程,现在连公路都还没有通,只能从上f县中转绕路,公路里程扩大为100多公里,乘车时间拉长为4个多小时。

看见路边村镇墙壁上刷写的“要想富,少生孩子多种树”,“宁可血流成河,不准超生一个”,“只生一个好,国家来养老”的计划生育标语,再联想到前世的“二胎”政策,宋义哭笑不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时远在hhht的小姨子应该有7岁了,她应该感谢自己托生在城市里,要是在农村,估计也是“能引地引出来,能流地流出来,坚决不能生下来。”命运之说太过玄幻,宋义前世不屑一顾,现在不由起了敬畏之心。

简陋的班车上充满了小孩的哭闹,大人的呵斥,以及鸡鸭的鸣叫,在一路颠簸中,从上富换乘的班车终于来到了汉武。下车时,宋义腰酸背痛,脑海中涌现出前世的一句名言“要想富,先修路。”再联系此次远赴汉武的使命,嘴里嘟囔道:“修个屁的路,真修好了服装生意就没法干了,就这样路越难走,我越容易富。”

辗转来到目的地,只见前方一面巨大的牌楼,牌楼上方赫然写着“汉正街”三字。

汉正街,早在明朝万历年间,就已形成市镇,这里沿江从西至东,出现了宗三庙、杨家河、武圣庙、老官庙和集家嘴等众多的码头,为商埠吞吐,集散物资。由于水上交通便利,沿街店铺行栈日益增多,贸易往来频繁。到清代康熙、乾隆的经济发展鼎盛时期,汉正街已成为“汉口之正街”。乾隆四年(1739年),汉正街修起条石路面。同治三年(1844年)郡守钟谦钧在此主持修建了万安巷等新码头。从此,汉正街更是商贾云集,交易兴盛,市场繁荣。被称为“江湖连接,无地不通,一舟出门,万里唯意”,吸引了四方商旅,八方游客,热闹繁华,盛极一时。

建国后,由于国营经济占主体地位,汉正街一度萧条。十一届三中全会后,1979年政府批准恢复汉正街小商品市场,100多名待业青年和社会无业人员成为当时第一批个体户,他们成为第一批吃螃蟹的人。

八十年代,汉正街开展批量生产销售服装。那时主要以模仿为主,商场里正牌服装上架后,买一件回来,让工人拆开了,照着样子放样、裁剪。租间汉正街背街的民房,再招几个十几岁的农村姑娘,买几台缝纫机,就是一个简易的服装作坊。女工们没日没夜地赶工,做好后再贴上类似于正牌的标牌,拿到汉正街服装摊点上销售。这样的衣服猛一看与正品有些相似,但质料低劣,做工粗糙,市称“水货”。

宋家父女三人目前正站在一个服装摊点上,手中拿着的就是这样的“水货”。

是否是“水货”,宋义其实并不在乎,他关心的是货物能够快速卖出去并且不挨骂,因此,提示大姐务必检查质量,而旁边的宋在经则更关心进货价格。宋义知道,对于城市低收入群体和农村消费者来说,十几、二十元能买件衣服或者买双新鞋子,还是不错的选择。虽然对于宋家服装生意的前景,宋义并不乐观,宋家只是充当了庆安第一个吃服装生意螃蟹的人而已,并没有什么优势。但是,短期的钱景宋义很是看好,宋家需要第一桶金,倒卖服装提供了获取短期暴利的机会。

突然,店老板模样引起了宋义的注意,因为看起来有种怪怪的感觉。

老板看起来四十左右,正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推介自己的产品,宋在经和宋燕明显不是他的对手,似乎正准备掏出钱包投降。眼看胜利在望,老板拍着胸脯说的更来劲了,“你们放心,我老郑是汉正街第一个个体户,我的衣服包你好卖,质量更没得说,不信你们看,”

说完郑老板用力撕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你们看,这就是我店里的衣服,你看坏没坏,坏没坏,保证撕不坏的,你们看”说完扯着衣服靠过来,就好像要贴到宋在经的脸上。

宋在经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彻底准备投降,他结结巴巴地说道:“老板,你的货还可以,就是价格太贵了,9块钱一件,真的太贵了,我们那的农村人买不起。能不能便宜点,7块5行不行?”做生意离不开讨价还价,拿到一个好价格的方式有很多种,宋在经显然缺乏服装方面的专业知识,宋燕没有经验,暂时也帮不上忙,因此,宋在经采用了诉苦装可怜的方式。可惜郑老板见的真假苦难实在太多,诉苦的效果显然不佳。

郑老板狡黠地一笑,“你要便宜的,有啊,光子,你去把后面那包衣服拿出来,就是红色的那个包包。”

这一下宋义看的很清楚,老板的右眼有眼疾,宋义猛然想起了他是谁。

郑玄机,当年不愿出卖朋友而导致右眼失明,因为人仗义,故人送外号“盲侠”,他是汉正街上的风云人物,他和“儒商”王人昌都是在汉正街上创造了财富神话,书写了汉正街永恒不灭的传奇。

很快,叫光子的小伙子就拿来了一个红编织袋,打开一看,做工要粗糙的多,款式也旧。郑老板把手一摊,“不瞒你说,这是淘汰下来的货,质量和款式肯定比不上新货i但价格低,这个,我能给你们便宜到,到”他猛的打住话头,警觉地看看四周,还是觉得不放心,拉着宋在经的手,转过身去,用右手比划了个4块的手势。

看着前世被封为汉正街传奇人物的销售表演,宋义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这种故作神秘的销售技巧,对于宋义这个前世的老销售顾问来说,真是不要太熟悉,太套路了。

必须马上阻止郑玄机,否则宋家的钱包就要受到伤害而大幅缩水,前世老销售宋义挺身而出,一把抓住宋在经掏钱的手,“你怎么在这里,叫我一顿好找,舅舅不是说了吗,进货得找儒商王人昌,郑老板虽然也不错,就是对新朋友有点,”说完,不好意思地朝郑老板点了点头,拉着宋在经就往外走。

眼看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郑玄机哪里肯干,他是做老了生意的人,眼光毒辣,早就看出菜鸟级的宋在经父女是带着钱来进货的。这次来带了400块钱,刚才三言两语他早就把宋在经的底细摸的一清二楚,到嘴的肥肉怎么也要吃到肚子里,更何况这块肥肉要跑到别人碗里去,就算王人昌是自己朋友,那也不行,朋友归朋友,生意是生意,哪有谦让这一说。

“肥肉油水大减,已经变成瘦肉了,但瘦肉也还是肉不是。”郑玄机安慰着自己,他毕竟是老江湖,在001秒后就作出了决定。

“别走啊,我盲侠别的不说,对朋友绝对够意思,价格绝对好说。”郑玄机说完,硬拉着宋在经坐下,轻声说道:“我给你最低价,6块8一件,总得让我赚个辛苦钱吧。不过,你下次进货还得要进我家的,这个要先说好。”说完冲光子使了个眼色,“还不快让客人选货。”

“啊,好。”惊喜来的太突然,宋在经有点发晕。

“等一下,先别急。”

第20章 汉正街2

“郑老板放心,你仁义我们也知道,王老板那也还是要去的,要不也不好和我舅舅交代。这样,这位大姐先在你这看看要进哪些货,郑老板的货我们肯定要,就是进货的数量嘛。”宋义笑眯眯地补充道:“大家都是生意人,同样的衣服,肯定要买价格低的,我们先去王老板那,看怎么个分配法。”

在郑老板要吃人的目光注视下,宋义大摇大摆地和宋在经向儒商王人昌店进军。路上宋义先发制人,埋怨宋在经情报工作没有做好,应该先打听清楚,刚才就险些吃了大亏。宋在经技不如人,也就不敢再摆父亲的架子,不知不觉中,进货三人组已经变换了领导。

其实当前的服装店以模仿为主,大部分店面和货品都类似。但是在八十年代中末期,部分经营者的思想还是受小农经济的束缚,加上很多店面对农村消费者,一味地节约成本,生产商品的原材料质量低劣,产品档次很低,经常发生衣服上身就开裂、鞋子穿一天就掉底的事。有的经营者挖空心思赚钱,对消费者能哄就哄,连哄带骗,有的时候一笔生意就赚得盆满钵满,可付出的代价往往是是惨重的。人都不是傻子,上了一次当的人绝不会上第二次当,名声扫地之后再没有回头客,生意日趋惨淡,最后不得不关门。

当然也有诚信经营,薄利多销的经营者,做出了口碑,做出了实绩。他们之中有一部分善于运用原始积累,买房子、置门面,很快富甲一方。

这时有民谣称:

万元户,不算富,

十万元户才起步,

几十万元马马虎虎,

百万元户才叫富!

宋义之所以选择郑玄机王人昌这两家,就是因为这两家都是诚信经营的后者,这样能避免出现质量事故,影响宋家致富计划。和未来的富人一起共同成长,显然更容易赚到钱。出于防止一家独大的心理,宋义特意选择了两家,“至少这两家有个竞争吧。”

进到儒商王人昌店里,知道店主本人就是王人昌后,宋义抢先说道:“王叔,我爸是庆安宋在经,是郑玄机让我们过来的,这次要的货急,有几样他那也不多,所以让我们找您拿点货,价格说让我们听您的就可以了。”

王老板不愧儒商二字,浑身散发出一股书卷气,但做起买卖却并不含糊。他隐隐觉得这事情有点不太靠谱,但这时候也没有手机去找郑玄机核实,正要旁敲侧击细问。宋义已经飞速选定了刚才郑玄机店里选好的那几款,“一样来三件”,接着示意宋在经付钱。

一看客人准备付款,这个可骗不了人,数量又不大,“价格让我看着办,郑玄机说话还是很给面子的。”王老板有了面子,也就懒得深究,按照真实的批发价6元一件结账了事,并没有和宋在经套近乎。王人昌哪里知道,一时的疏忽给他带来的代价是何等巨大,让他痛不欲生,永生难忘。

回到郑玄机店里,一看王人昌那的拿货单价格,以及这半大小子洋洋得意的样子,郑老板就知道自己的暴利不再存在,但又不能阴着脸面对客人,只能咬紧牙关,赔着笑脸按照6元的批发价发货打包。

宋义看郑玄机吃瘪的样子,心中暗暗好笑,决定先安慰安慰这位未来的汉正街传奇,弥补一下关系,毕竟以后还要靠他致富,等聊好了没准还能要点添头。他先装模作样在店里东张西望了一番,然后定了定神,组织好了话术。

“郑叔,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宋义先卖了个关子,开始了忽悠第一步“养”。

“请讲。”郑玄机真心不想再搭理这半大小子,话都懒得多说。

“郑叔,你别看我小,前几年和舅舅也学做了几年生意,你这店品种虽然多,但”宋义皱起了眉头,开始了忽悠第二步“套”。

“有话请讲。”这小子大言不惭,还指点起自己来了,郑玄机又好气又好笑。

“我知道郑叔瞧不起我小,即便我说的对,你也会说是错的。”宋义接着忽悠,继续忽悠第二步“套”。

“我,我,”老江湖终于破功,思维开始紊乱起来,“老哥,光子,你们作证,只要这孩子说的在理,我,”郑玄机好歹也是未来的大老板,魄力自然是有的,他气急之下,口不择言道:“我郑玄机一口吐沫一个钉,他说对一条我送他一件衣服。”

“第一条,服装店里没有镜子,不方便。”宋义终于等到了忽悠第三步“杀”的时机。

郑玄机有点踌躇,在内心深处,他知道这句话有道理,不,是很有道理,不过,他有点不情愿认输。这时伙计光子却忍不住叫起好来,“对啊,我天天在店里,怎么没有想到?”

眼看活计来了个神助攻,老江湖碰到一个猪队友,郑玄机心中暗骂伙计吃里扒外,不得不承认,“算你说的对。”

宋燕趁机收取了一件衣服。

“第二条,衣服码放的太密集,不美观。”

“我店里品种多,不这样密一点摆,你说怎么码放?”老江湖不以为然。

宋义微微一笑,并不说话,用手指了指墙壁。

“瞎说,墙壁上怎么摆衣服?”活计光子跳了出来。

宋义这次回答的很详细,“两头钉钉子,钉子中间拉上铁丝,铁丝上可以挂衣服,取的话可以用晾衣杆。你这三面墙壁,衣服如果都摆上,摆放面积可以增加三倍。”

“啊,还真是,算你说的也对。”老江湖和小江湖面面相觑。“光子,拿笔和纸来,你负责记录。”

宋义心中暗喜,忽悠效果不错,至少郑玄机重视起来。

宋燕又及时收取了第二件衣服。

“小兄弟,坐,快坐,你坐下说。”老江湖毕竟是未来大佬,领悟能力还是很强,他现在突然很期待后面的惊喜了。

宋义一看快12点,还要急着赶班车回庆安,宋在经已经在频频看表,示意自己见好就收,没有时间再继续忽悠。他也光棍,站起来长身一鞠躬,“郑叔,我刚才无礼了,请您别见怪。您是服装行业老专家,我不敢再班门弄斧,刚才是开玩笑,您别当真。已经12点了,我们还要赶班车回庆安,您先忙,下次补货时,还请您多多关照。”说完示意宋燕归还刚拿的那两件衣服。

郑玄机没想到宋义来这一出,连连点头,这孩子不错,知进退明得失,话也说的滴水不漏,自己面子里子都有了。他哈哈大笑,拍了拍宋义的肩膀道:“小兄弟,老哥我一言既出什么马都难追,你要是还衣服,就是看不起我。”

宋家三人匆匆告别,出门后却被“扁担”们团团围住。

汉正街小商品市场的兴起,也为外来务工人员制造了很多就业机会。由于街道狭窄、人流密集,大点的车辆无法进入,很多货物的运输除了三轮车、板车,都靠人工搬运。“扁担”与四川的“棒棒”一样,成为武汉独有的风景。

姐弟两一看大喜,正准备让父亲放下包袱丢给“扁担”,以便开动脚步,宋在经却大手一挥,“没钱了,总要留下车票钱回家吧。”

姐弟两正哀怨之际,身后突然走过来一人,人未到声音先到,“小兄弟,我怕你们赶时间,给你们请了个三轮车,钱已经付了,赶紧把包放上去。”

来人正是老江湖郑玄机,宋在经连连道谢,老江湖摆手说道:“这算什么,这孩子的建议可帮了我大忙,”说完冲宋义挤挤眼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后面几条建议你下次来,可别忘了和老哥我说啊。”

宋义心中雪亮,郑玄机不但了解前两条建议的价值,而且知道自己还有几条建议没有说。老江湖毕竟是未来的汉正街传奇,确实精明,有过于常人之处,而且世事洞明,人情练达,就像帮忙雇三轮车,这人情就送的十足,下次来补货还就得上他店里,这种人做生意怎么能不赚钱,难怪后来能成为大佬。

“郑叔,我是庆安宋义,下次一定来麻烦您。”

三轮车启动后,宋义坐在后面车斗里,看着郑玄机挥手告别的身影,突然心里一动,挥手说道:“郑叔,第三条是以后有客人进货,别忘了请他吃饭。”

“请他吃饭?这就是第三条?”老江湖的领悟力第一次出现了问题,身形在风中凌乱起来。

坐在三轮车上,宋义回头望着不断远离的汉正街,想起了明清时期的的商人中间流传着这样几句话:

“要做生意你莫愁,

拿好本钱备小舟。

顺着汉水往下走,

生意兴隆算汉口。”

第21章 开张

返程时回顾汉正街经历,宋在经和宋燕都庆幸不已。幸亏带宋义一起进货,可起了大作用,宋义却不以为然,认为只是普通的营销技巧而已,上不得台面,真正起作用的是实力,即所谓“重剑无锋”。宋义认为天底下最厉害的营销,是前世的传销,只不过走了邪路而已,但传销的忽悠手段是最顶级的,没有之一。

回到上富,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而去庆安的班车是下午四点,宋家父女三人中午连续作战,没有来得及顾上吃饭。人专注做事的时候,因为精神高度紧张,会分泌出某种化学物质,让人体忽略疲劳和饥饿,但一旦放松下来,所忽略的疲劳感和饥饿感会卷土重来,而且可能是加倍的卷土重来。

宋在经是习惯了苦难的人,他无所谓能忍受,宋燕和宋义就不行了,饥肠辘辘的姐弟两一心琢磨买点什么垫垫肚子。

刚一出车站,宋在经突然觉得背上包裹一轻,然后眼前出现一个巨大的肥脸,他吓了一跳,握紧包裹带,正要喝问。肥脸突然变成了一朵盛开的菊花,“大哥,吃饭了吗?我家就在旁边,饭菜价格便宜又实惠,我带你们过去,走吧。”原来是饭店拉客,宋在经松了口气,一看姐弟两个眼巴巴的样子,心一软,“多少钱,贵不贵?”

肥脸一看有戏,态度更加热情,麻溜地说道:“荤菜1块,素菜3毛,米饭2毛一碗,添饭免费。”

“什么是添饭免费?”

“就是每人只收第一碗饭的钱,米饭不够吃时,你可以免费盛饭,不管再盛几碗饭都不收钱。”

“带路!”

老板娘垮着脸,洗锅时锅铲磕碰的叮当响,一双牛眼瞪着吃饭的父女三人,眼中似乎要冒出火来。老板的大肥脸也变得皱皱巴巴的,嘴里直嘬牙花,他没想到父女三人文质彬彬的,居然胃口那么大,而且大胃口只针对免费的米饭,点菜时胃口却很小,三个人只点了两个素菜,看,那个半大小子又去盛第5碗米饭了,这还有天理吗?

肥脸老板不忍再看下去,看见老板娘过去端走饭锅,要走坚壁清野路线,连忙拦住,轻声劝道:“算了,出门在外的不容易,反正他们也快吃饱了,唉,早点端走饭锅就好了。”老板娘也懊恼地叹了口气,干脆好人做到底,又盛了3碗免费的米汤上来,喝米汤饱肚子,这样应该能让他们少吃点米饭,老板娘安慰着自己受伤的心灵。

宋义听力一向灵敏,老板的声音虽然小,但他听的清清楚楚,仔细一看,还真是有点尴尬,自己已经在吃第5碗米饭,宋燕吃了3碗,宋在经也是第4碗,没办法,三人真的是饿了。但现在再点一个菜也没有必要,宋义看老板人还不错,老板娘又送来了免费的米汤,心里更加有点过意不去。饭后他四周看了一下,这个饭馆很小,只摆了三张小饭桌,还算干净,位置就差点意思,被班车站牌挡的严严实实,不知道的人还真看不到它,所以老板才在车站门口辛苦拉客。

想到如何吸引客流的注意力,宋义眼珠一转,他走到肥脸老板旁,“老板,你家饭菜还不错,就是位置有点偏,客人看不到啊。”肥脸奇怪地看着宋义,心说什么情况,正纳闷时,少年后面的话又传了过来,“我有个主意,你摆两张桌子在外面,应该有用。”

“大冷的天,谁在外面吃饭,就算不怕冷,有灰尘也不好。”这一刻肥脸老板很有一颗善良的小心灵,有《大话西游》里唐僧的潜质。

“客人一看有饭桌,就知道这有个饭店,想吃饭的客人自然就会过来,谁说在外面吃饭了。看你成天胡吹牛,还不如个孩子。”老板娘彪悍出场,她看着宋义,笑眯眯地说:“这位小兄弟,一看就是聪明人,吃饱了吗,大姐再给你端碗米汤,放心,不要钱。”

“呃,不用了,谢谢。”宋义拿出两块钱结账。

“不用了,大姐怎么能收小兄弟的钱呢,真不用。”老板娘一边客气,一边利索地找了八毛钱,宋义撇撇嘴,还真的是客气。

吃完饭,时间也差不多了,三人准备出发时,老板娘居然免费送给宋义一个煮鸡蛋,宋义心情很好,顺手出了个卖茶叶蛋的主意,还了人情。

“你们就在门外放个炉子慢慢煮,客人闻见香味,自然就过来了。”

宋义不是**,帮忙出个主意虽然是顺手为之,也有刻意和老板交好的小心思,上富是去汉武的中转站,以后补货肯定都要路过这,多个朋友,出门在外也方便。

回到家,宋在经顾不得休息,开始用竹木制作简易的货架,借用三轮车的事情也已经和老肖同志说好,离过年只有二十几天时间了,明天服装摊就准备开张。

“兵贵神速。”宋家人深以为然。

至于最难的反而是如何定价,这个环节就显出了女性从事服装行业的天然优势。用宋燕的话来说,就是“我的地盘我做主”。她待业在家可没少逛庆安百货大楼,虽然因为囊中羞涩从没买过,但衣服的价格体系她一清二楚。

“这次本钱不多,进的全是女装,我见过大楼里差不多款式的衣服,价格是25块钱一件,当然质量上要好一点,不过也好的不多。因此,我准备明天20一件,35两件,最大的优惠是50三件。”

宋义在心里给大姐竖起了大拇指,没想到大姐宋燕居然还有这样的销售天赋,定价合理,既保持了对竞争对手的价格优势,又保证了自己的利润,而且销售话术简单易懂,朗朗上口。其实,见识和才能的养成需要社会环境土壤,比如在中国古代,大多数人一辈子生活被禁锢在一亩三分地上,严重缺乏见识,当然也就谈不上什么才能,

最典型的就是古代统治阶层为了便于管理,提出了“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管理理念,更可笑的是很多精英居然还倍加推崇。春秋时期,中国人性格阳刚勇武,思想灿烂绚丽,极富冒险精神。但是,在其后长达几千年的残酷统治和禁锢之下,老百姓苟安于家乡的那几亩土地,久而久之,逐渐丧失了勇武和冒险精神。

宋义一直认为禁锢是中华民族衰退的一个重要原因,改革开放这几十年,中国人口开始了流动,农村h县城人口通过升学,打工,经商,进入了城市,这一代人开阔了眼界,增长了见识,冒险精神和自信都远远强于他们的父辈,这些都是改革开放给社会底层人民带来的宝贵人文财富。

这几个月来,在宋义这条鲶鱼的凶悍搅和下,吃肉计划对抗父亲,父亲宋在经也不再对祖父俯首帖耳,重心由老家向庆安转移,上山逮兔下河捕鱼,兔子生意,给杂志社投稿获取巨额稿费,父亲有可能升任副校长,远赴汉武汉正街,进货的谈判交锋,宋燕对家里的每一个转变都看在眼里,耳目渲染之下,自然也有了进步。

没有意外,宋燕的价格体系顺利通过。唯一发生的小插曲是宋征的所谓“黑心”,宋征嘀咕道:“一件衣服赚14块,赚那么多,是不是心太黑”话还没有说完,宋征就见大家都以诧异的阳光看着自己,就像看傻子一样。宋义安慰地拍了拍他,说道:“如果卖不出去,每件衣服我们家要赔6块钱,没有人会可怜我们。所以,两倍利润不是我们心黑,是老天爷给我们的奖励,是应得的。”

至于对联和花灯,宋在经定价为对联2毛一幅,花灯1块1个,福字5分钱一个,或视情况免费赠送,大家也基本没有什么异议。

睡觉前,宋义又梳理了一下各个环节,觉得没有什么问题后,疲倦和睡意像山一样袭来,合上眼睛,他立刻就进入了沉沉梦乡。

为了不错过早上买菜和过早(吃早点)的客户同志,开张时间定为早上八点,销售部全体员工7点准时从家出发,销售人员构成是姐弟三人。夫妻两因为公职在身,不方便直接抛头露面,因此王秀在家负责后勤,宋在经则准备在旁边遥控指挥,顺便从事安全保卫工作。

三轮车上,姐弟三人都有点激动,和王秀告别时,宋义还挥手唱了起来:

“再见吧妈妈

军号已吹响,钢枪已擦亮

行装已背好,部队要出发”

高中毕业后,宋燕没有考上大学,父母也没有什么门路,她只能在家待业。看见往昔的同学们生活潇洒,交际自如,宋燕兜里只有几张毛票,就这几张毛票还是她克扣伙食费,从全家人牙缝中省出来的。哪个少女没有梦想,而现实如此冰冷残酷,说句心里话,宋燕对父母是有些埋怨的,因为很多同伴由于父母的帮助,或顶班,或大集体,或正式编制,好赖都有了工作,而自己却只能呆在家里无所事事吃闲饭。

1985年1月27日,这一天正好是星期天,冬日暖阳,宋燕,这个未来的商界传奇人物,开启了她事业生涯的起点。

早上八点,姐弟三人在宋在经的协助下,支起架子,挂好作为样品的衣服,宋家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生意正式开张。对联和花灯挂在三轮车的各个部位,红艳艳的,给旁边的服装摊也带来了喜气,也仿佛为冬天灰扑扑的qa县大街注入了一丝活力。宋燕负责服装,宋征主管对联和花灯,宋义机动,但主要是协助大姐宋燕,宋在经暗中负责安全保卫。

周日的早上是买菜改善生活的传统时间,没有上班紧迫感的中国大妈们三三两两地走在街道上,有眼尖的自然好奇地看了过来。

“卖衣服了,瞧一瞧看一看啊”

“走过路过,千万别错过。快来看快来买吖!”

“出口转内销啦”

“20一件,35两啊”

宋燕和宋征毕竟初次上阵,难免羞涩,张不开嘴巴吆喝叫卖。宋义只能亲自披挂上阵,他清了清嗓子,扯着脖子开始嚎叫起来。

第22章 红火

第22章

吆喝效果很显著,人们逐渐围了过来。

“20一件,怎么这么贵啊。”中国大妈买东西第一个口头禅永远是这个。

“百货大楼里要卖25块,大姐,你看这款式,做工,料子,”宋燕自动把中国大妈降级为中国大姐,她拿起衣服在大妈身上比划起来,“大家看,这颜色多配大姐。马上春节了,买件衣服好过年。”

没有大妈会见怪别人叫她大姐,女人都是爱美人士,这位大妈经受不住诱惑,是啊,快过年了,“便宜点吧,18块我买了。”习惯使然,她还在进行最后的抵抗。

“大姐,要不你拿两件,两件才35块,一件才17块5毛,划算的不得了。”宋燕迅速进入了销售状态。

“有质量问题可以退换吧。”

“没问题,包退包换。”

“那好,给我拿这件和那件黑色的。”

“大家看一看啊,这位大姐买了两件,我们免费送个福字。”这位大妈成为宋家第一个顾客,为了给予表彰和鼓励,宋义赠送了一个福字。

“买衣服送福字了。”

宋征也适时吆喝起来。“对联花灯,对联花灯。”声音抑扬顿挫,宋义暗自好笑,卖个对联而已,大哥居然给吆喝出了收废品的感觉。

“对联怎么卖?”

“对联2毛,花灯一块,买花灯送福字。”

“给我来一个花灯,一副对联,能不能送两个福字。”

“好勒!”

生意开始步入了正轨。

没有人主意到,在百货大楼二层的办公室里,有一个瘦子在窗口盯着这一小小的服装摊。瘦子是百货公司的舒经理,他目光锐利,认出了宋家姐弟,还有旁边的宋在经。“管还是不管,怎么管?”舒经理陷入了思考,如果是一般的人,他自然是要痛下杀手的,居然敢抢国营单位的饭碗。但是,宋在经是他宝贝儿子舒明铁的老师,最近还发表了研究文章,据说稿费有好几百块,是县里最近的热门人物,传闻宋在经还要升任副校长。经理是官,校长也是官,侯经理有点犹豫,最后他拉上了窗帘,“树敌过多有啥好处,犯不上,咱是旱涝保收的铁饭碗,还是过太平日子吧。”

宋家对此毫无察觉,姐弟三人正忙着应付中国大姐们的狂轰滥炸。宋燕不停地收钱,兴奋的脸都红了,还不到十点,带来的30件衣服就剩下不到十件。

宋义也非常激动,知道卖服装能赚钱,但没有想到这么赚钱,他初衷只是为宋燕找点事情做,顺便谋条出路,他眼睛放出光来,或许可以

“阿义,货不够了,快叫爸爸回家拿货,赶紧补货。”宋燕焦急的声音传来,宋义刚要行动,宋在经已经主动走了过来,生意好他也兴奋,“怎么了?”

“爸,衣服就剩几件,不够卖了,你回家把剩下的全部拿来。”宋燕随后压低声音,“这是卖货的款,你也拿回去。”她把装钱的袋子递了过去,同时还小心地看了看四周。

宋在经装好钱袋,骑上车就往回赶,一路上手和腿都在不停地发抖,连自行车都骑不利索。6块的进价,每件衣服至少能赚10块,半天不到已经卖了20件,赚了200块还多,一天就是赚400块,快顶上自己一年的工资,如果每天都赚400?这一瞬间,宋在经的眼睛也变的异常明亮。

十点后庆安的小媳妇大姑娘们也开始出动,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正当年的女人,穿衣打扮是她们业余时间的主要工作,没有之一。这次汉正街进货,为了保险起见,进的都是20到45年龄段的女装,原因无他,这个年龄段的女性钱包最饱满,购买力最强劲,也最有购物激情。“方向正确,耶!”宋义握了握拳头。

宋燕的解说也越来越流畅,销售水平直线提高。旁边的宋征也渐渐放开了,不再像开始那样缩手缩脚,对联2毛,花灯一块,是真正的小本生意,人多时他也手忙脚乱,忙的满头大汗。

由于姐姐哥哥的照顾,宋义反而是最轻松的那个,但他总觉得有些不安,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自己忽略了,抬头看看货架上迅速减少的衣服,他明白了症结所在。

宋义快步走向附近的宋在经,低声说道:“麻烦了,这次一共才68件货,估计今天差不多全部卖光,你看要不要今天就去补货?趁着现在生意好,可不敢断货,少卖一天就少赚600块。”

宋在经也猛地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想到600块钱巨款,他面目突然变得狰狞起来,把手中烟头往地上一扔,恶狠狠地说道:“你马上把卖的钱收拾好,毛票别管,只要1块以上的,通通收好。现在坐班车肯定来不及,我马上找江贵,看能否弄辆车去。”

半个小时之后,宋在经气喘吁吁地赶到,身前背着装钱的挎包,宋义知道安排妥当出发在即。

宋在经和宋燕交待清楚,知道这边的货款宋义已经收好后,马上骑车带着宋义飞奔而去。到县政府家属院放好自行车,一口气才算是松了下来。宋在经让宋义在墙根隐蔽处把钱整理好,自己转身面朝马路,用身体作掩护挡住行人的视线。

宋义迅速整理好钱后轻声告知他这边的钱数,宋在经默默地算了一下,加上他挎包中的,一共是一千一百零三十一块,走时货架上还剩下不到十套衣服,兜里是差不多60件衣服的销售货款,总数差不多能对上。

看了看表,现在是10点51分,宋在经轻声告知宋义稍后的安排,江贵手眼通天,居然联系到了林县长,林县长的车去武汉办事,车上正好有两个位置,可以带上宋家父子。车是11点出发,小车速度快,中午1点就能到汉口,下午4点往回返,时间正好来得及。

很快,一辆半新不旧的小车出了家属院,在门外停了下来,接上宋家父子二人后绝尘而去。

小车比班车舒服,可此刻的宋义却没有一点舒服的感觉,确切的说,阿义同志现在如坐针毡!

小车上一共5个人,司机旁边副驾位置坐的是一位神态威严的中年男子,正是县长林宏中,后排依次坐着宋在经,宋义和一位微胖的少女。

宋义刚上车,屁股还没有在座位上坐好,一双带着玩味笑容的明眸便映入他的眼帘。报应真是来的快,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宋义刚拒绝某人去武汉游玩的提议,转身就自投罗网,还自己上赶着,求着撞到某人枪口上。宋义乱翻着车上的中国公路地图册,旁边少女身上谈谈的幽香,以及探究的目光,让他心烦意乱。

女孩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喂,书拿反了。”

“你个死冬瓜婆。”宋义心中暗骂,讪讪地把书拿正,输人不输阵,他狡辩道:“我这是倒背如流。”宋义前世虽然自诩老司机,但其实只是网络版的,在现实中反而很老实,严重缺乏应付异性的经验,当然老婆李欣管理严格也是原因之一。宋义培训时倒是管理过很多女学生,但年龄都在12岁以下,对于小丫头调皮捣乱,他一般以老师的威严吓唬即可,现在蹭着人家的小车,前面还坐着一尊大佛,还真不敢当面打击报复。

“骗人!”冬瓜婆林红毫不留情地揭穿,而且步步紧逼,“骗人就是小狗,除非你能说出北湖省有什么特产?”说完一把夺过图书,翻到北湖省那一页,一脸坏笑,等着宋义露出原形。

前面的林县长适时转过头来,“林红,别和同学开玩笑了。”说完还冲宋在经点点头,打圆场道:“宋老师,这次化学她考了96分,第一次考了全班第三名,多谢你的教诲。”宋在经谦虚了几句,车内气氛开始活跃起来。

与县长同乘一车,宋义并没有父亲那么拘谨,他前世没少忽悠有权有势的学生家长交纳大额学费,所以心理上并不处劣势,而且,宋在经正是敏感时期,也许目前就是一个机会,宋义心里一动。

林红的题目看似困难,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宋义略作思考,将湖北的特产数罗了一遍,最后意有所指地说道:“我爸经常和我说,庆安虽然地处山区,但条件并不差,而且到处是宝,只要经营得当。”

“哦,你说说庆安都有哪些宝。”林宏中作为主管经济的县长,旅途无聊,对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也不吝屈节逗逗小孩。

第23章 补货

正主被忽悠过来,重头戏隆重开场。

宋义用“我爸说了”四个字开头,他套用前世适用所有偏远山区的致富经,比如不可能像大城市那样搞工业,没有基础,只能因地制宜,根据自身特色来赚钱。庆安多山,除了传统的林业和木材加工,还可以发展茶叶,种植果树,搞特种养殖,圈养野猪野鸡野兔培育香菇等,满山的竹林可以发展编织和;庆安多湖泊,可以养殖鱼虾和养鸭。

宋义最后假装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爸说了,北京烤鸭很有名,庆安也有做板鸭的传统,做不了烤鸭我们可以做板鸭,只要搞好了,也能赚大钱。”宋义之所以把鸭子放在最后,是因为在前世,庆安板鸭真的被做成了一项品牌产业,记得宣传资料介绍,庆安板鸭暗香可口、其状如扇、外形美观、携带方便。鸭肉丰满细腻、肥而不腻、皮薄鲜香,具有高蛋白、低脂肪之功能。

“好!你爸说的对头。”林宏中本来只是随便聊聊,哪知道宋义居然给他写了一篇大文章,越听越觉得有意思,脸色也逐渐凝重起来,心中暗挑大拇指,这个宋老师还真有点水平。

宋在经越听心里越发虚,不知道小儿子抽的什么风,又不好当面阻止,只能不停地祈祷千万别出什么问题。

他这一叫好,宋义却趁势话锋一转,来了句:“我爸说了,但是,”

林宏中正听的兴起,一看这小子还卖起关子来,忍不住皱了皱眉,他官场多年,什么人没有见过,以为宋在经授意儿子想搞幺蛾子,扭头就要找宋在经说事。林红突然跳了出来,“别老是你爸说了,你都多大了,还你爸你爸的,吞吞吐吐的不像个男人,快说,但是什么?”

林红作为官宦子弟,见识当然是有的,她也听的津津有味,和父亲林宏中一样,宋义说的这些他们也都知道,但是从来没有人像宋义那样,归纳的方向清晰,脉络分明,好像把一幅宏伟的庆安发展规划蓝图展现在他们面前。

宋义哪在乎她的质问,还是延续“我爸说了”的风格,亮出了戏肉,“我爸说了,要想富,先修路,我爸说是眉山路县长说的,庆安要富,也要先修路!我爸老夸您的修路政策好,一直想向您请教。”

“哪是什么路县长,是眉山县长徐启斌。”林红洋洋得意,终于找到了强于宋义的地方。

“要想富,先修路”这句话是有“路县长”之名的徐启斌说的。

1982年加宽改造眉山县公路建设,同年交通部在眉山现场会上,向全国推广了“要想富,先修路”这句话,得到中央书记处认可。这一句话是针对交通落后地区而言的—落后的交通阻碍了当地资源优势转化成经济优势的进度,落后的交通成了当地经济发展的瓶颈。一旦交通得到了改善,当地的资源优势就能迅速的转化成经济优势,带动当地的及发展!

因为不管是农村还是城市,生产力产生的成果,如果没有路,生产力就提高不上去,产品也没办法运送出去流通到下一个环节,这样社会生产力就会产生极大的浪费。比如建立工厂,生产产品,可是没有路,产品运输就特别麻烦,由此造成成本提高,企业利润减少,gdp就会减少,慢慢恶性循环,这样产生的后果就是工厂生产减少,经济也就上不去。可以说是路是城市的骨架,交通越发达,城市发展会越来越好,交通有着凝聚作用。

林宏中等了半天,终于知道宋义这小子憋的什么屁,原来是想替他老爸拉皮条。

官员到了一定级别,对于想靠拢自己的下属,就不可能是来者不拒,总要挑选一下,机会肯定是有的,但也要看人下菜。江贵是林宏中的人,曾经提起过宋在经,评价是“能力有余,圆通不足”。林宏中知道一中要提拔副校长的事情,不过副校长级别太低,不值得自己关注,今天要不是女儿林红说宋家父子很有意思,他也不会同意宋家父子搭乘自己的小车。今天见了宋在经,能力确实不错,圆通方面好像也还可以,还知道拐着弯借儿子之口拉关系。

“宋老师,你是多年的优秀教师,欢迎到我家来指点林红的学习。”林县长决定给宋在经一个机会。上位者谙熟圈子里特有的说话方式,总是那么含蓄内敛,永远不可能直白,林宏中这样说话,已经算给了宋在经天大的面子。

胜利!忽悠成功,总算没有白费口舌,宋义长出了一口气。

正事谈完,几人聊了聊学习,分别讲了些趣事后,都开启了闭目养神模式。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义突然感觉有人晃动自己,睁眼一看,车子已经到了汉口。

还没到郑大侠的店门口,伙计光子已小跑着迎了过来,“啊呦,怎么这么快就来了,是不是误了车回不去家,还是?”话音未落,被人一脚踢在屁股上,“你这张嘴会不会说话,不会说就闭嘴,还不快去买两份热干面请客人吃饭,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踢人者正是郑大侠,他满脸堆笑着欢迎道:“宋老师,小兄弟,快请进。”

一路奔波,确实饿了,宋家父子也没假客气推辞。宋义一进店,就看到店里变了模样,角落里摆放了一面落地的穿衣镜,三面墙上挂满了各种服装,不禁点了点头,传奇就是传奇,执行力真不是盖的,短短一天时间店里就变了模样,已经有前世印象里的服装店风采。

郑玄机指指点点,显摆道:“怎么样,多谢小兄弟提醒,今天客人来了都夸是汉正街头一份,上午生意明显比平时好了两成。今天你们来是?”

“补货。”

“太好了,什么,补货?不是昨天刚进的货吗,”郑大侠有点发晕,他弱弱地问道:“货卖完了?”

“还是您的货好,差不多卖完了。”宋在经还是老实,一下就把老底和盘托出。

“啊,那就好,你们生意做的真好,当然,也是我店里货好,怎么样,我没有骗你们吧。”郑玄机拍马屁的同时,没有忘记给自己店也顺便做一下宣传。

这次进货量差不多是昨天的三倍,品种上宋义做主增加了童装。选好了货物,宋义却不忙着付款,他笑嘻嘻地看着大侠,“郑叔,我们今天进的货多,而且以后进货量还要增加,你看这价格是不是?”

大侠看似粗豪,其实心细如发,价格方面哪能轻易让步,他呵呵一笑:“现在马上过年,不涨价就不错了,不信你出门打听打听,我这已经是最低价。”说完眼珠一转,“不过小兄弟帮了老哥的大忙,价格方面好说,只要,”刚说到这,光子端着两碗热干面走了进来。

“小兄弟,先吃饭,我们边吃边聊。”

郑玄机等两人吃的差不多了,搓着双手说道:“小兄弟,老哥哥我到现在,还没搞明白,你第三条请客人吃饭是怎么个意思,我们是老朋友了,价格方面再给你优惠百分之五,这就是底价了,童装给你3块一件,够意思吧。”

宋义道了声谢,笑着指了指热干面说道:“这不就是请客人吃饭吗,就是这个意思。”

宋义前世带学生旅游时,经常和司机混着吃免费的司陪餐,了解免费司陪餐的前因后果后,曾经连连击节赞叹,佩服经营者会做生意。

“客人来汉口进货,一路辛苦,如果有人不收钱,请他吃饭喝水,你说他会不会来?人都是有良心知道感恩的,吃了你的饭,即便不需要,多多少少会买点货吧,要不都不好意思出你这个门。”宋义为了搭上汉正街传奇郑玄机的财富直通车,也出了点干货,“当然,购物的散客不用请,请的都是开店拿货的客人,吃的也是简易工作餐。郑叔,我知道你是做大事的人,你算算一份热干面多少成本,多卖一件衣服能赚多少。”

“零售利润高,但赚的钱是有数的;想赚大钱还是要靠批发,做批发最关键的是联络好拿货开店的客人,渠道为王,他们才是成大事的关键。”宋义凑到郑玄机耳朵边,低声点出了要点。

郑玄机脸上阴晴不定,盘算良久才缓缓点头道:“多谢。”随后低声说道:“小兄弟,你舅舅和你如果看得起我,老哥这随时欢迎。”

配货时,无论宋在经如何推辞,郑玄机还是多给配了100块钱左右的童装,“宋老师,你放心,我也看了你的工作证,马上过年,童装肯定好销,下次补货时结款就可以,这样我也多销点货,你也多赚点,两全其美的事情。”

临走,宋义挥手告别,笑嘻嘻地说道:“预祝郑叔年后大展宏图,店面翻一倍,到时候别忘了通知我们送喜钱。”郑玄机没有说话,只是会心一笑。

“阿义,你怎么说郑老板要扩张店面?”

第24章 捡钱

“郑玄机想做大事,他那个鸽子笼大的店怎么够用,你看汉正街人来人往的,生意多好,他要是不扩大店面,就不是他郑玄机了。爸,你教过我的,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六点回到庆安,宋征已经骑着三轮车在县政府家属院外等候,宋燕也在。宋燕现在是家里对服装生意最上心的人,怎么也不肯在家休息,看见两大包货物她心才放了下来。宋在经道谢之时,悄悄递给司机两包烟,司机不露声色收下走人,至此,补货行动圆满结束。

之后在闲谈中才知道,因为林红这次期末考试成绩好,为表示奖励,父亲林宏中亲自带她去汉武买衣服,对比林家和宋家的活动内容,宋义感慨万千,“这就是屌丝和幸福人士的区别。”

“什么,姐你还收了定金?”

“你不知道,中午12点不到衣服就卖光了,我是实在没有办法,才收的定金,约好了明天早上八点给货,要不人都不让我们走,不信你问阿征?幸亏你们按时赶回来了,要不我晚上都睡不着觉,收了二十件衣服的定金,怎么赔的起啊。”

“我是问人家怎么相信你,提前给你付定金的。”

“说什么呢,谁家没有孩子上学啊,一提我爸是宋在经,有什么不相信的。”宋燕像看傻子一样看着小弟。

“噢。”宋义心里突然一阵恶寒,他想起了前世“我爸是李刚”的著名坑爹段子。

晚上盘点,首批68件衣服全部卖完,宋征的对联因为拿得不多,100副对联也卖光了,就剩下几个花灯和一些福字。

极度紧张兴奋之后,大家都很疲倦,但还是挣扎着准备好明天早上的货物。童装的价格定为10块钱一件,少年儿童没有收入,比不上有工资的大姐重要,所以童装单品利润定的稍低。

没想到洗漱休息时,宋义又生出事来。

“如果有两千块钱掉到地上,会不会有人去捡?”宋义摇头晃脑地说道。

“废话,别说两千块,就是两块钱,谁会不捡。”宋燕不屑一顾。

“如果有两千块钱掉到20公里外邻县呢,会不会有人去捡?”宋义继续莫测高深。

“说人话。”宋在经现在对小儿子已经有点无语,不过有一点他了解,就是宋义做的每一件事都有目的。

“我们邻近县城有3个,上富,吉水,林山,今天我看交通地图上标的很清楚,吉水和林山更偏远,必须路过庆安才能到上富,然后再换车,才能到达汉武。爸,你说对不对?”

宋在经颔首称是。

宋义接着给大家分析起来,上富离武汉近,上次在上富等车时,他看见有人穿的衣服和宋家货差不多,所以,上富应该有人从汉正街进货售卖。但是,吉水和林山更偏远,庆安没有卖的,吉水和林山应该也没有,也存在和庆安一样的暴利机会,宋家要不要去抓住这个机会,捡这个钱?他敢肯定,年后这几个县,会有一堆人也学宋家倒腾服装,包括在qa县也会有人学着倒腾服装买卖,到那时暴利机会将不复存在,现在正是天赐良机,宋家可以趁别人还没有反应过来,抢占先机,大赚一笔。

一片寂静,家人睡意全无。

“阿征,把地图册拿来。”宋在经这几天商务活动较多,商业意识已经开始觉醒,他最先反应过来。姜还是老的辣,他现在有一种模模糊糊的想法,这种感觉是前所未有的,他的身体突然颤抖起来,声音也在发抖。

“我们敢不敢赌一把,除了吉水和林山,上f县南侧还有永修,永新,都属于偏远地区,如果都和庆安一样,嘿嘿。”

听着父亲宋在经的豪赌倡议,宋义击节赞叹之余,感慨万千,前世宋在经离财富就隔一层窗户纸,却因为身体原因功亏一篑,死后还不知所谓地欠下了外债。宋义还清楚地记得,为了还债和供养自己读大学,母亲王秀不得不卖掉了宋在经出钱在老家建的房屋。宋在经去世,给王秀和孩子们留下的,除了债务。只有无尽的伤痛和思念。因为信息,本钱,眼光,人脉等各方面的劣势,寒门子弟想要提升自己的阶层,必须要有超强变态的能力,以及无与伦比的运气,度过种种磨难煎熬才能逆袭成功。宋在经有眼光,魄力,手段,在宋义重生金手指的催化作用下,他的能力天赋雄心一点一点地显露出来。

沉默了一会,宋征首先发言。

“我看没问题,可以先试试水,就是没有那么多人手,一个县至少要配两个人,要不忙不过来,还要考虑安全,所以每一处要有一个男的。”宋征担心人手问题。

“让老家叔叔婶婶过来帮忙,先让三叔三婶过来,三叔有卖货经验,兰婶泼辣能镇的住场子,可以和姐姐负责qa县,我们先拿下吉水和林山这两个县。明天就去考察。”

“有那么多本钱吗,还有进货怎么办?”母亲王秀考虑问题很实际。

“只要卖的好,本钱滚动起来就足够了,而且我们还有金元宝,进货问题我们和郑老板谈,应该有办法。”宋义其实更担心货源问题,但不宜动摇军心,而且他对郑玄机这个未来的汉正街传奇很有希望,应该不至于出现断货的情形。

“我看地图,还有那么多偏远县城,不想办法也试试?”宋燕舔了舔嘴,未来商界女强人的攻击性初步显露出来。

宋在经摇了摇头,“有多大本事吃多大碗饭,能做好这5个县城已经阿弥陀佛,别贪多嚼不烂。”

事不宜迟,宋在经夫妻两连夜去王秀单位领导家请假回老家办事,走前还带上了宋家特有的礼物--熏兔。

第二天清晨5点,宋在经宋义二人,背着货物,乘早班车前往吉水,计划下午返回,开始了流窜售货的试点。早上5点半,王秀乘早班车前往老家修水。

当天下午5点,宋家正规军和游击队汇合盘点。正规军人员构成是宋燕和宋征,正规军售出女装80件,童装50件。游击队售出女装50件,童装30件,正规军胜出。

“现在还有女装20件,童装30件,明天也就能卖个半天。”正规军负责人宋燕没有骄傲,面对巨额营业款也没有激动,反而心急火燎。她焦虑地说道:“货款总数是2885块,可惜明天下午又没有货卖了,你们要到明天晚上才能进完货回来。”

宋义看向宋在经,“现在还有没有小车去武汉?我们可以住一晚,明天中午回到庆安。”

宋在经咬咬牙,“够呛,不过,等下5点半还有一班去上富的班车,我们现在就走,在上富住一晚,明天早上搭早班车去汉正街,一样来得及。”他接着安排,“阿燕阿征,这次进的货多,你们再找几个靠得住的朋友一起去汽车站接货,三轮车也多借1辆,阿燕你还是在街上卖货,阿征你和朋友一定要早点到,记住,我坐的是上富到吉水的班车,上午11点半前你务必在那里等我和弟弟。”

“没问题,我11点半准到。”

“哥,你给我们拿上点对联和福字,我有用。姐,明早煮几个鸡蛋让哥带给我们。”面对争分夺秒的捡钱恶战,宋义反而冷静下来。

宋在经接着开始做战前总动员,宣布从即时开始,到春节前的二十天,将是决定宋家命运的大决战,只要顺利度过,宋家将彻底脱离困窘的局面。关键时刻,宋家每一个人都要使出全力,每一份力量都要用在决战方向。

宋义开始时还在评判老爸的忽悠能力迅速提高,相当于前世几段高手的水平,后来看见宋燕和宋征摩拳擦掌,干劲冲天,自己也慢慢激动起来。

下午5点半,父子二人坐上了庆安到上富的末班车。

班车缓慢而坚决地向前行进着,宋义向前方窗外望去,远处山脊上闪现出了金色的夕阳,霞光万道,整片天空霎时变的明亮起来。

当天晚上七点多,宋在经父子二人到达了上富汽车站。天色已经变得很暗,身揣巨额货款的宋在经不敢乱走,找到车站工作人员咨询,看是否有合适的旅社。

这时,一个肥脸晃了过来。

“啊呀,是你们两,又见面了,来,去我家吃饭去。”肥脸一把拉住宋义。

宋义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要发力挣开。

第25章 姐夫

“不认识了?上次你还夸我家的米饭香,吃了5大碗呢。”肥脸笑眯眯地说道:“你们刚到,还没吃饭吧,多谢你出的主意,住旅社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今天我请客,饭菜都不要钱,走走走。”说完拉着宋义就往外走。

宋义哪里敢走,这时车站工作人员笑着说:“平哥,怎么不请我吃饭啊,真抠门,生意好就不认人了,哪天让我们站长把你家桌子没收掉,看你还敢摆在大马路上碍事。”

肥脸平哥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孙站长是我亲姐夫,他敢没收我家桌子,我姐非让他睡沙发,天天睡沙发我姐夫肯定难过,站长难过了你能好过,非开除了你不可。”那人吐吐舌头,两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宋在经一看是站长的小舅子,顿时放下心来,两人跟着肥脸来到店里。

店里居然还有两个客人,老板娘正在翻炒菜肴,空气中散发着食物的香味,看见宋家父子进门,又是一番寒暄。很快,饭菜就端了上来,宋义一看,两个茶叶蛋,一个炒青菜,一个肉丝豆腐,两碗米饭。

趁宋在经去厨房洗手,肥脸平哥冲宋义眨了眨眼,小声说道:“米饭管够。”

宋义故作豪迈状,“老板娘,饿惨了,先来五碗米饭。”

“晚上要吃少。”老板娘抿嘴一乐,居然端上来两碗米汤,热气腾腾的,低声说道:“小兄弟,谢谢你了,现在客人多了一倍,每天光茶叶蛋就能赚这个数。”说完比划了一个3字。

宋家父子吃的香甜,引得旁边两位客人也加了个肉丝豆腐,老板娘更加高兴起来,每桌又送了碗免费蛋花汤。

宋在经问起了旅社之事,肥脸平哥朝那两个客人努努嘴,轻声说道:“等下我带你们去车站里的旅社,不要钱,只是别把床弄脏,走的时候把被子叠好就可以。”

旅社有了着落,宋在经也安心喝起了米汤。

等客人走了以后,宋义问道:“平哥,站长真是你姐夫?”

“那当然,这铺面就是我家收的彩礼钱买的,要不我还在家种田呢。”

“那你就和姐夫说,把站牌挪到那,只要把站牌挪过去,你这就是真正的黄金地段。”

“对啊,我这么没有想到,就是挪过去要花不少钱,有点冤。”

“花啥钱,就说清理脏乱差,没准你姐夫还能赚钱呢。”

“啊,哦,啊”肥脸平哥半天才琢磨过来,高兴的一拍手,嚷道:“幺妹,再炒个肉菜,给小兄弟补补。”

“别别,吃饱了,我们走了,明天还要上货呢。”宋在经连连摆手,不小心泄露了情报。

肥脸平哥却只是连称辛苦,去汉武市进货的人他见多了,也没往心里去。

宋在经忽然心里一动,问道:“老板,我们从武汉进货到庆安,老这样来回也麻烦,你知道有什么路子吗?”

“路子?我倒是知道经常有人托我姐夫,从武汉那边走早班车带货,6点50就能到上富,然后转运到其他县,只是要花些钱。”

“钱好说,可靠吗?”

“有钱就没问题。”

早上5点,宋家父子乘早班车前往武汉。

宋义把车窗微微打开,一丝冷风迎面袭来,头脑瞬间清醒起来。

昨天晚上平哥带他们去了站长孙邦生家,谈了汽运事宜,汽车站只负责汽运,但可以帮忙中转到邻近县城,每包货运费和乘客票价等同。宋义有点担心货物丢失和污损问题,宋在经的做法,是直接递上十块钱钞票,并承诺每包货额外再付1块钱给孙站长个人。

毕竟没有打过交道,孙站长有点犹豫,没有收钱动作。

肥脸平哥一看不妙,说起了挪站牌的事情,宋义也趁机暗示,依照宋校长的经验,清理脏乱差也算工作业绩,没准还对升职有帮助,顺便还能有些油水。

孙站长哈哈大笑,他熟练地揣好钞票,拍着胸脯保证会亲自负责宋家货物转运工作,保证绝对安全,鉴于每包货物有1块钱的好处,货运费的价格他做主减半。

出门时,宋义眼角余光中看见宋在经塞了十块钱给肥脸,肥脸没有推辞,肥脸上的笑容更加真诚起来。

上午7点半,宋家父子两到达汉正街,活计光子正在呵欠连天地清理店铺,郑玄机正在过早(吃早点),早饭是豆浆和油条。

看见宋家父子,郑老板马上放下油条,笑嘻嘻地迎了上来:“我说为什么今天早上喜鹊喳喳叫,原来是有贵客到。”

宋在经现在也放开了,“郑老板话说的真贴心,我说这几天怎么老是打喷嚏,原来是你在惦记我,这不,一大早就巴巴地给郑老板送钱来了。”

刚开门就来生意,郑玄机喜的见牙不见眼,“原来既是贵客,又是财神,来来来,我们边吃边谈。”说完冲光子使了个眼色,光子会意地出门买早点去了。

宋义也不客气,伸手就拿起一根油条,大嚼起来,嘴里含含糊糊地说道:“还是郑叔的饭香。”

宋在经就注意形象多了,等郑玄机落座后,两人才开始边吃边聊。

郑玄机知道宋家父子这么早到必有要事,但乍一听这次要进几千块钱的货,也有点担心,他脸色凝重起来,沉吟片刻说道:“宋老师,你进货越多我赚的越多,本来应该高兴才对。但毕竟和你们有缘,有句话我说了你别见怪,做生意要注意风险,货进多了也占用本钱,要不你再考虑一下?”

宋在经不好说真实情况,正要含糊过去,宋义抢起了话头,“郑叔,我爸爸学生多,他让各个家长帮忙在单位推广,谁卖得少就罚他儿子抄课文,卖的多还有好处,现在很多人都抢着卖。”

他装模作样左右张望一番,低声说道:“就是以后进货时,麻烦郑叔安排车送我们去汽车站,还有就是这次货款不多,要抵押点款,还请郑叔通融通融。”

“抵押点款?”毕竟交情还算不上深,郑玄机有点踌躇。

“不会让郑老板为难。”宋在经说完,拿出两个金元宝来。

郑大侠江湖多年,也不怕笑话,拿起金元宝掂了掂,又咬了咬,确认了是真货。宋在经又适时递上工作证和杂志社赠送的样刊,杂志上面有宋在经发表的文章。

郑玄机再无疑问,同意这次只收2800块,给发6000块钱的货,并当场签订抵押金元宝充当临时货款的文书。

至此,货源问题圆满解决,金元宝也发挥了价值,不再是压箱底的死物。

中午11点50,宋在经宋义乘坐上富到吉水的车到达庆安汽车站,宋征带着朋友已经等候多时,孙军也来帮着拉货,来帮忙的还有一个穿军装的年轻人。

匆匆告别时,那解放军同志憨厚的笑脸让宋义大吃一惊,差点脱口而出“姐夫”二字。

前世姐夫吴元此时应该还在当汽车兵,明年才复员,在武装部工作,转正后调到法院。

“这个混蛋姐姐,没想到这么快就和姐夫有了来往,瞒的可真够严实!”想到自己家的好白菜未来会被拱了,宋义忍不住咬牙切齿起来。

有了兵哥哥陪护,这个混蛋姐姐此时正喜笑颜开地迎接顾客的抢购潮。

“我说了货马上就到吧,大家别急,交钱的在我这边排队,喂,这位大姐,别挤了,越早排队越早穿上新衣服。”

“我都等1个小时了,凭什么排在后面?”

“我是交了定金的,我是交了定金的。”

“哎呦喂,别挤了,轻点,老娘都快被挤出奶了!”

“挤出奶算啥子,听说在北京火车站,有个女大学生被挤的怀孕了!”

自此,宋家的小服装摊终于名杨庆安。

js县大街上有段绿地,宋家的服装摊就摆在绿地边缘,宋在经在周边几棵树干上拴好绳子,宋义把服装往绳子上一挂,装货物的编织袋放在中间,几分钟就建好了服装基地。

“卖衣服送对联了,大家快来买啊。”

“先买的送对联,后买的送福字。”

“20一件,35两,童装10块。”

“你没有听错,童装只要10块,10块钱你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随着宋义的嚎叫,人群逐渐聚拢过来。

“我买这件,19块可以吧,这是20,你找我一块钱。”

宋义找给她的是一副对联,她不甘心地又拿起一件衣服,

“再给你15块,我买两件,34块总可以把,你找我一块钱。”

找给她的是又一副对联,外加一个福字。

第26章 年前

晚上7点,宋家父子两回到庆安家中,奔波一天,中午就吃了几个煮鸡蛋,两人又累又饿,连宋义这个话痨都懒得说话,直接洗手吃饭。

宋燕宋征在饭桌的另一半整理收获,一副财迷的样子。

吃的差不多后,宋义恢复了点精气神,忍不住多嘴道:“姐,能不能别在饭桌上算账,钱上有很多细菌的。”

“少废话,钱干净的很,嫌脏你别要啊。”宋燕翻了个白眼,继续喜滋滋地清点,算完又拿起小账本,写写划划一阵后,开始总结汇报当日工作成果:庆安今天销售女装91件,童装72件,吉水销售女装53件,童装56件,注:吉水只销售半天,且使用了促销手段,赠品为对联和福字。最后报出了销售额:3872元。

“现在衣服有多少库存?”宋在经还是担心存货问题,老是缺货往返汉正街,真把他折腾的够呛。

“这次从汉正街进了500件女装,1100件童装,其中100件是郑老板主动赠送的,冲抵女装5%的折扣款。现在库存是女装376件,童装1002件。”宋燕的回答简单明了。

“总算能卖上几天,不用再去补货了。”宋征一听还有这么多库存,如释重负。

“卖上几天?”有钱赚真好,宋在经正眯着眼睛,享受饭后一根烟的神仙状态,听到这突然发现有点不对,但哪里不对劲又说不出来。他急的拍了拍脑袋,好一会才想起这件重要的事情:老婆!

“啊呀,你妈呢?你妈怎么还没有回来,昨天住一晚,今天早上往回赶,下午5点就应该到家了啊。”

“啊呀!”姐弟三人也发现不对,居然把老妈忘了,宋燕更是一脸惭愧。

“你们收拾家,我去车站看看。”宋在经爬起来就走。

刚走到门口,门突然自己开了,王秀走了进来,“看看谁来了?”后面鱼贯而入5个人,分别是三叔兰婶夫妻,小舅女儿胖姐夫妻,还有二叔的儿子宋平。

亲戚见面,自有一番热闹,欣喜之余,王秀讲述了回老家的经历,当然略过自己出于私心,也带来了外甥女夫妻二人之事。

宋在经哪还在乎这个,知道他们已经在外面吃过晚饭后,马上安排宋义烧水洗漱,宋燕则负责销售上岗培训工作,他和宋征负责整理客人房间。得亏当年选的是旧宿舍楼,宋平和宋征兄弟睡一间屋,楼下还能腾出两间房给两对夫妻,要不还真没地方住。

烧好水洗漱时,宋在经开始安排个人岗位工作。宋燕首先提出有个同学愿意帮忙,庆安市场她一个人负责就可以。

宋在经现在脑子里全部是致富大战,没有明白家中白菜的危机,宋义的脑袋里却立刻闪出“兵哥哥”字样,他朝宋燕诡异一笑,宋燕却绷得住,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

“老姐心理素质真过硬,有前途!”宋义心中暗暗赞叹。

多出一个人手,接下来的安排更加从容。宋在经宣布,宋在生夫妻负责永修,胖丫夫妻负责永新,拿货地点在上富汽车站,以肥脸平哥的饭馆为联络点和集结点,每人日工资1块,每卖出1件女装可以提1块钱,童装提5毛,但食宿费用自理,算起来夫妻两每天有50块钱左右纯收入,这可是一笔巨款,众人都喜笑颜开地过去休息去了。

宋在经和宋平负责吉水,宋征和宋平负责林山,王秀请病假在上富协调永修和永新,并正式负责进货工作。人员安排好后,宋义又提出了女装备货不足的问题,“现在库存是童装1002件,勉强能支撑几天,女装376件,5个县预计一天250件的销售,至多只能坚持一天半,明天晚上还得去进货。”

宋在经摇摇头,这几天频频往返补货让他心力憔悴,但创业初期没办法,只能这样蚂蚁搬家,走一步看一步,明天他还不得不去,要不马上就是没米下锅的困境。

第2天清晨,宋家闪出一群背着巨大编织袋的模糊身影,他们怀揣着希望,走进庆安汽车站搭乘早班车,奔向各自的销售前线。

当天晚上7点多,,宋在经和王秀宋征三人赶到上富,在肥脸平哥店里汇合了宋在生和胖丫两对夫妻。

会面气氛既热烈又含蓄。热烈自不用说,含蓄是出于保密,众人不方便说话,只能不停地看向空瘪的编织袋,比较各自的收获大小。

肥脸平哥也很高兴,宋在经和他达成协议,宋家几人早晚都在他店里用餐,作为回报,汽车站旅社他负责安排两间客房,但只收一个房间的钱,平哥的姐夫孙站长则收取运货的利益,三家皆大欢喜。

来到旅社的客房,3个女性都汇集到男性所在房间里,清点当日的货款和库存情况。第一天每个县都带了女装和童装各50件,宋在生全部卖光,胖丫还剩下6件女装,收获都很丰厚。

宋在经一阵狂喜,永修和永新销售情况良好,他心中最后一块石头落地,整个人顿时轻松起来。

宋在经暗自合计:“另外3个县销售都差不多,女装今天加起来是151件,童装182件,5个县合计女装245件,童装282件,货款加起来差不多有7420元。”这个数目让他有种眩晕的感觉,似乎腾云驾雾一样,这么多钱小挎包已经装不下了,他看向了编织袋,对了,还要给宋在生等留点办公费用。

“先给你们提成和工资,在生,你是79块,胖丫,你是73块。”

一时间大家都喜笑颜开,胖丫本来就胖,笑起来连眼睛都快看不到了,更让大家忍俊不禁。

翌日早上,汉正街郑老板看着宋在经三人,吃惊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最近因为临近过年,每天的销售量确实猛增,但是哪个客户进货量有宋家这样的恐怖增长,这宋家到底是何方神圣?

“宋老师,又来进货,难怪今天喜鹊又是喳喳叫,恭喜恭喜!这两位是?”郑老板还是迎上前来。

“我爱人王秀,大儿子宋征,这是郑老板,阿征,你要叫郑叔。”寒暄完毕,看郑老板还在往宋征身后张望,宋在经笑着说道:“郑老板,阿义今天没来,你要想他就和我们一起回去,我家的喜鹊可喳喳叫了好几天了,你这个贵人也不去一次。”说完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光子也有眼力见地出去买早点。

“这次是现金进货,准备进7200块钱的,多进点女装。”

“没问题。”郑老板已经不想多说什么,众人一起动手点货打包。饭后光子已经安排好车子,看着宋家人的身影,郑玄机用力捏着下巴,陷入了沉思,“刚才和宋征聊了几句,难道真和阿义说的一样,直销这么有搞头,武汉这么多单位,要不要也试试?”

这次进货女装1000件,童装500件(含100件折扣优惠),大大地缓解了缺货的压力,宋家销售队伍开足马力,隆隆运转起来。

宋征这次大开眼界,平时协助姐姐打理服装摊,零零碎碎的多,猛地一下看到7000多块钱,10块面额的一捆1000块,还有其他小额的,光点钱就点了好一阵。7000块钱换成了眼前鼓鼓囊囊的十几个包裹,每个利润都在200%左右,眼前这些不起眼的包裹居然价值2万多块。

“两个万元户啊!”这位学霸喃喃地说道,“阿义怎么知道郑老板会找我打听销售的事情?”

宋义此时正和宋平一起往树上绑绳子,以建立销售据点。这次进货,宋义是故意让宋征去的,独木难成林,必须让每一个家人都有长见识和锻炼的机会。

他嘴里得意地轻声哼着汉正街民谣:万元户,不算富,十万元户才起步,几十万元马马虎虎,百万元户才叫富!

时间飞快地流逝,日历翻到1985年2月15号,2月19号是除夕夜,离过年还有3天,服装之战开始进入收官。

“妈,你毛笔字写的就是比爸爸好,促销广告全靠你了。”宋义满足地呼了口气。

铺在桌子上的是一张厚厚的纸壳,王秀在上面用毛笔写着什么,靠近了一看,是“年前三天,清仓大甩卖”两行大字,尤其是后面五个字,个个字大如斗,宋义还恶趣味地在最后加了3个大大的惊叹号。

年三十前的晚上,库存清仓甩卖完毕,各路销售大军齐集庆安总部,等待着最后的盘点结果。

为了保密,宋义家各扇窗户都关的严严实实,客厅的四方形饭桌边围坐了近十个人,成年男子都在吞云吐雾,宋燕皱着眉头在鼻子前面挥了几下,继续她的销售报告。

第27章 起步

近20天以来,所有人几乎都耗尽了精力,现在都进入了彻底放松状态。

“截止到目前,服装销售一切顺利,女装在销售高峰过去后,一路下滑,直到每天稳定于150件的销量,而随着春节的临近,童装销量开始一路上扬,最后三天5个县的日销售总量达到了700件之多。三叔宋在生共卖出女装901件,童装1260件,胖丫姐卖出女装801件,童装1110件,宋平卖出女装821件,童装1010件,你们看看自己的记录,数字能不能对上?”

宋在经听得洋洋得意,把椅子往后翘起,微微的晃动着。各个县城都获得了满意的收益,这近20天服装大战,估计女装卖了5000多件,童装估计6000件,估计收入在十万左右,果然还是是做生意来钱最快。一般人没有来钱的路子,只靠死工资的话,日子可比生意人苦多了。

五人表示无误后,王秀递上早已准备好的几捆钱,宋在生是1500多,胖丫1300多,连宋平也分到了680块钱,一时间人人高兴。宋平握着钱,人都不会说话了,只知道呵呵傻乐。

宋燕却没有接着再往下说,宋在经开口,接上了话茬,“明天过年,你们还要坐早班车回家,大家都很累,早点休息吧。”

宋平毕竟年轻,还坐着不知道离开,宋在生冲他使了个眼色,硬拉起他,5个人都下楼去了。

关好房门,大家都眼巴巴地等着宋燕宣布收获,没想到宋燕却也卖起了关子,低笑着说道:“我也不知道有多少,数了好几遍都不对,这么多一块两块的,头庝的很,你们得问妈。”这几天收尾,宋燕协助清点钞票,数钱数的手抽筋,两眼通红,曾经那么渴望金钱的她,还是第一次如此痛恨钞票。

王秀从里屋床底下搬出了一个编织袋,打开一看,大家都傻了眼,全部都是一捆一捆的钱,各种面额的都有。

王秀没有说话,只是用手指连续比划了五下,告知了准确的钱数。

“99981,这么多?对了,金元宝呢”宋征吃惊地跳了起来,把凳子都带翻在地。

“元宝早拿回来了,你轻一点,傻儿子,别让人家听见了。”

大家都眉飞色舞,唯独宋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还不到十万的起步价,不过数字还真巧,有九九八十一难的意思,难道是西天取经,我们家可是五个人。”

王秀本来就有点信佛,听小儿子这样说,连忙伸手去捂宋义的嘴,“菩萨保佑,咱们家才赚这么多钱,去掉你这个菩萨派来的扶贫干部,可不就是取经四人组吗。”

宋燕也有点不甘心,“郑叔说十万才起步,要不年后我们再辛苦辛苦,正月里走亲戚,应该还有人买衣服。”

宋征却很知足,“我这还有20块零花钱没有用,加起来就够十万了。”

宋在经发话了,“你怎么做我都支持,阿义说的对,年后肯定卖的人多,衣服卖不上价,阿征阿义还是以读书为重,我和你妈也要上班,除非请人。”

宋燕还不死心,准备再争取一下。

这时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大哥,睡了吗和你说点事。”

“是三叔,你的盟友来了。”宋义冲宋燕吐了吐舌头。

几分钟后,宋在经推门进屋,对宋燕招呼道:“年后三叔和宋平还想和我们一起做,他想换一个x县城卖,我们明天商量商量怎么个安排法。”

话音刚落,外面又响起了敲门声,“姑父,睡了吗和你说点事。”

几分钟后,宋在经推门进屋,一脸古怪地对家人说道:“年后胖丫夫妻也想和我们一起做,我们现在就商量具体计划,等不及明天了。”

“啊?”众人都张大了嘴巴。

与此同时,汉正街的郑老板处也在盘点。

“姐夫,这些天可把我累的够呛,可惜我们直销做晚了,临近过年,人家都没心思鼓捣这个事情,很多单位都说等年后时间从容了再考虑,看来以后节假日有的做了。”汇报之人赫然正是活计光子,他现在满脸红光,边说还边啃着一只鸡腿,嘴里一股酒气。

“具体销售多少?”郑玄机最关心实在的东西。

“截止目前十四天时间,谈拢了8家单位,实现销售818件,总金额12170,毛利约10180块。”

“早点认识宋家就好了,可惜!”“啪”的一声,郑玄机狠狠地拍了一下大腿。他脸上阴晴不定,问道:“车间里人手和机器还够用吗?”

光子哀叫道:“哪里够用,现在一直是歇人不歇机器,连上厕所都是一路小跑,个个都累的手都抬不起来,要不是你承诺有奖金,那些女人早罢工了。”说完心有余悸地檫了把冷汗,“那帮娘们可说了,明天上午的奖金如果不是大大地,就要当众扒光我的裤子,姐夫,你可不能坑我。”

“你姐夫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笑话。”

光子还想说些什么,郑玄机一抬手,示意别打扰。郑玄机眼珠乱转,想了一阵后,低声问道:“店铺的事情,你打听了吗?”

光子拿出小本本,简单叙述了一下摸上来的情况:现在汉正街服装生意越来越红火,店铺很少有愿意出售的,只有几处生意没有做好的有意向转手,但也是只租不卖,他正在努力商谈中。愿意卖的只有宋家看中的那一家,位置很偏僻,几乎在商圈的边缘,根本做不了服装生意,价格还不低,屁大的地方敢要5000块。还有,就是宋义提过的家用电器市场还没有成气候,倒有不少摊位出售。

介绍完情况,光子又凑了上来,神神秘秘地说道:“隔壁王麻子卖假冒伪劣的事犯了,他肯定干不下去了吧?他的店铺倒是最合适的,就是这小子肯定要价高,心黑着呢。”

郑玄机嘿嘿一笑,得意地说道:“等你的话,黄花菜都凉了。我昨天刚付了定金,年后就办过户手续,不过,王麻子也不含糊,要了我15000块。”

“什么,敢要15000块?太高了吧。”光子直嘬牙花子,嘴里倒吸了几口凉气。

“阿义的话在理,以后店铺价格只高不低,我觉得也是这个道理,钱还是要用在生意上,钱生钱嘛。”

“阿义他们要买那家店铺,就不怕位置太偏,做生意亏本?”光子有点担心。

“宋老师早和我说了,他们也不懂做衣服,只想开个炒粉店,给孩子找点事情做,要不我能给他们介绍,不引狼入室吗。”郑玄机又吩咐道光子这几天收拾一下,宋家年后就要过来看店铺,满意的话当场就能定。

宋家5人商量到晚上12点,才商定了年后的规划。生意的主力只能是宋燕,其他人协助。老家那边的亲戚想要做服装生意的,都由宋燕统一供货,供货价是在进货价的基础上加价1元,以后视情况取消加价。宋燕今后将以阵地战为主,以庆安为基础,在汉武市适当购买店铺,伺机进军汉武市场,庆安主业暂时定为服装,并适当增加其他品种。

第2天是过年,早上送走两对夫妻和宋平,宋家终于开始准备过年,宋义兄弟俩服装打扫卫生,其余人出发买年货。宋义本就是手脚麻利之人,宋征这几个月没少干活,也不像以前那样四体不勤,算是锻炼出来,兄弟两人很快就收拾的差不多。

“姐姐说这一阵孙军没少帮忙,才没人来捣乱,我去给他送只兔子,再拿点鱼干当过年礼。”宋义招呼完毕,趁宋征来不及反应,拎着竹篮就溜之大吉。

孙军家是庆安典型的老屋子,墙厚梁高,看起来老旧,但冬暖夏凉,住起来非常舒服。自从母亲改嫁后,孙军一直一个人住,他虽然是个随性子,却生性爱洁,屋内收拾的干干净净。

这次宋义一进门,屋内的情景却让他有一种阴冷的感觉。东西乱七八糟不说,孙军一个人懒洋洋的半躺在床上抽烟,地上放着几个空酒瓶,一股颓废的景象,没有一丝过年的喜气。

“阿军,你怎么也不生个火盆,这天多冷,我妈让我给你拿点过年肉和鱼。”宋义扒拉开对他表示热烈欢迎的老白狗老白,开始生起火盆来。

“没心情,懒得弄,谢谢师母了。”孙军还是无精打采的。

“你怎么了”宋义看见桌子上都是乱糟糟的麻将牌,还有五块钱,忍不住说道:“你是不是又赌钱了?”

“靠,这几天运气真差,被丁文他们赢惨了,对了,你家最近卖衣服,能不能借点钱,我非报仇不可。”说起赌钱二字,孙军眼睛都亮了,他腾地坐了起来,殷切地看着宋义。

“你,你和丁文玩麻将,你个瓜儿子,不知道他们出老千,专门设赌局骗钱?”宋义气得大吼起来,前世孙军就是年后偷割电缆线并持刀拒捕伤人,正好赶上严打,被判处死刑毁了一生。宋义这次就是不放心他,专门来看望,没想到还真出了事情。

“什么,出老千?老子砍死他!”孙军拿起了菜刀。

第28章 置业1

宋义哪里能让孙军去鲁莽地拼命,他用尽全力才堪堪拦住,看着孙军眼中的戾气,知道这事还远远没完,他脑袋中连转了好几种念头,突然灵光一现,沉声说道:“你想不想连本带利拿回来?想就听我的。”

“你会打麻将?你有什么办法?”孙军根本不信,“阿义,你别劝了,这两小子把我的钱全骗光了,这事完不了。你放心,我不会再莽撞,找机会我一定弄死他们。”

“弄死他们你也要吃枪子,阿军,我有个办法,一定能让他们输光屁股,就是要花几个月时间,还要准备些东西。”

“真的假的?”孙军还是将信将疑。

宋义呵呵一笑,“我什么时间骗过人,只需2到3个月时间,你这几天准备好吸铁石,胶布,几个小铁碗,还有葵花籽,初四上午我再过来。”

“吸铁石,胶布,小铁碗,葵花籽?”孙军张大了嘴巴。

临走宋义从兜里拿出辛苦积攒的10块私房钱放在桌子上,“这是我卖衣服赚的钱,你拿着过年用。”想想又嘱咐道:“阿军,你记住,你爸妈生了你,不是让你去拼命的,好好过日子,你爸爸在天上看着你。”

年三十晚上终于到了,小时候宋义最盼望过年,因为有好吃的,而且能随心所欲吃个够。后来宋义自己也为人父母,过年对他就只剩下形式,他所做的只是绞尽脑汁,琢磨做哪些家人孩子爱吃的菜肴,顶多陪家人看看春节联欢晚会的小品。

今年过年用宋在经的话来说,确实是一个肥年,而且破天荒的肥。大鱼大肉自不必说,宋义家里出现了第一个大件—电视机,这是王秀远赴汉武市进货的副产品,它正式终结了宋家人一直蹭邻居家电视看的黑历史。

宋燕是家里对电视机最感兴趣的人,现在大事都已经忙完,从回家那一刻起,她视线一刻也没有离开电视,即便是在厨房里干活,也是一直歪着脑袋往客厅电视上看。

“不过一个黑白电视机,也值得这样入迷。”宋义看着家人痴迷的样子,忍不住摇头嘀咕着,如果以后买了彩电,冰箱,空调,那还得了。

“这是味精不是盐,你放那么多干嘛,算了算了,你去客厅吧,阿义,你来厨房帮忙。这么大的姑娘家,炒个菜还不如弟弟,真是好意思。”母亲王秀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抓了宋义当壮丁。

“不对,阿义什么时候会炒菜了。”王秀切菜的手顿了顿,但今年发生的事情太多,也就见怪不怪了,她摇摇头,忙活起下一道菜。

看着宋燕宋征幸灾乐祸的笑脸,宋义并没有生气,家人安好,便是晴天,多干点活算什么。

他摆出一副大厨的样子,系好围裙,派头十足地使唤起人来,“姐,你负责收拾桌椅;哥,你剥点蒜;妈,叫你别买味精了,报纸上都说致癌,还有,以后做菜要少放盐少放油,吃多了对血管不好;爸,你记得掌握炖鸡的时间。”

一派其乐融融中,年夜饭开始了,除开红烧兔肉,辣椒炒鱼干宋家经典菜肴外,多了香菇炖鸡,木耳炒鸡蛋,炒土豆丝,肉片炒笋干等热菜,宋义的作品是凉拌豆腐,凉拌油菜,凉拌洋葱,一共凑了十个菜,宋义称之为“十全十美”。

出乎大家意料,最受欢迎的是宋义的凉拌菜,虽然看起来不起眼,但是全部吃的精光光。特别是宋燕一边吃着油菜一边嘟囔,“吃起来倒是脆爽,就是连油也舍不得放,要是用来待客可上不得台面,还有洋葱生吃太辣了。”

宋义不好解释多吃洋葱,凉拌菜不放油,是为了父亲和宋征身体着想,防止心脑血管方面出问题,只能从节约角度和报纸上作文章,“报纸上说了,生吃洋葱包治百病。做菜不放油,不是为了省油吗?报纸上还说了,凉拌菜是健康菜,少吃油对身体好,啊呀!”宋义吧啦吧啦话还没有说完,嘴巴里被母亲王秀塞了一个鸡腿。

“别报纸报纸的,你这些天又瘦了,妈给你吃个鸡腿补补。”

“妈,你就偏心弟弟,别忘了女儿我可是你的贴心小棉袄,就没看你也给我补补。”

“行了行了,前一阵是谁哭着喊着要吃肉,还什么吃肉计划,刚吃几天饱饭,又嚷嚷什么要少吃油少吃盐的,都给我消停点。”宋在经含笑发起威来。

“快看,陈陪思的小品开始了,去年是吃面,今年是拍电影。”宋征是陈陪思的忠实粉丝。

看着电视里陈陪思冻的龇牙咧嘴的模样,再想起后来沸沸扬扬的“央视封杀”风波,宋义微微一笑,“陈陪思,纯爷们!”

“万里长城永不倒

千里黄河水滔滔

江山秀丽叠翠峰岭

问我国家哪像染病

冲开血路挥手上吧

要致力国家中兴

岂让国土再遭践踏

这睡狮渐已醒”

在吕念祖雄壮的歌声中,宋义单手端起鸡汤碗,微微做了个举杯邀明月的动作,内心暗暗祝愿道:“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老婆,你现在在初三可好,分烧饼给同桌吃没问题,可千万别早恋,三八线要划好了;你太老实,弄不过你妹,过年的压岁钱千万要藏好,别又被你妹给忽悠过去了!”

晚上零点整,随着外面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起,1985年,到了!

大年初二,宋家五人集体前往汉武市,存钱,游玩兼进货。存钱是宋在经的意思,庆安太小,一下存几万块到银行,传扬出去满城风雨的,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还是汉武市方便,全家人深为认同。

“过年好!郑老板,我们全家可都来给你拜年来了,我家喜鹊都喳喳叫了一个月,你这个贵人也不去,是不是看不上我们家的蓬荜啊!”宋在经现在嘴皮子利落,有点如鱼得水的感觉。

郑玄机连连称谢,“过年好!我说今天怎么来了春风,原来是宋老师一家要来。”

大家这一个月来没少打交道,都混熟了,嘻嘻哈哈乐成一团,光子端茶倒水接待,宋征趁机送上拜年礼物——四只熏兔和一大袋鱼干。

郑玄机有点尴尬,开店事情繁多,他还真没准备合适的回礼。略一沉吟,郑玄机笑眯眯地对宋义说道:“阿义,郑叔专门给你准备了一个大红包,不过,要看你能不能猜出来,如果猜不到,那就只能,”说完摊开手,摆出一副遗憾的姿态。

宋义眼睛一亮,“有店面卖了?”

“你看,你看,我就说小兄弟聪明,一下就猜到了。”郑玄机笑着指了指宋义,随后介绍起了店铺情况,除了宋在经先前看中的那家小店,在家用电器市场有一些摊位出售。

“不过,汉正街最好做的还是服装,家用电器方面刚开始规划,还没有成气候,你们是否再考虑考虑,价格倒是便宜,一个店面只卖8000块。”

“能否麻烦带我们去谈谈?”宋在经办事还是雷厉风行的风格。

“现在就去?”

“走!”

来到家用电器市场,宋家人一看,除宋义外,心中都有些忐忑,和服装市场的火爆,人流如织不同,这里稀稀拉拉没有几个顾客,开门做生意的也没有几家。

“要不再考虑考虑?”宋征有点担心,毕竟一个摊位要8000块,算得上一笔巨款。

宋在经看了大儿子一眼,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这个长子以前品学兼优,怎么看怎么好,一经事情,缺点真暴露了不少:死读书不通人情世故,做事畏难,现在看起来,胆略也成问题;倒是宋燕,读书不行,但这次做起事来风风火火,而且看起来很快就能独当一面;小儿子宋义更不必说,第一次身怀巨款夜闯上富时,居然还随身携带短柄木工锤防身,都能算得上胆识过人。

购买店铺也是宋义的主意,他话语很简单,“一铺养三代。”

“一铺养三代。”这五个字让宋在经感觉如醍醐灌顶。是啊,随着经济的发展,仅仅依靠租金,不说赚得盆满钵满,至少保证一家人吃穿,是不成问题的。只亏时间不输钱,宋在经知道小儿子是对的,如果说以前他还和宋征一样怀有疑虑,那么,近一个月以来服装生意的成功,让宋在经对此深信不疑。

“今天初二,就怕放假不上班。”宋义也担心,不过担心的却是办理不了购买手续。

还真没考虑放假问题,宋在经猛然一惊,暗自后悔起来。

第29章 置业2

春节期间,汉正街市场虽然营业,但市场管理人员却正处于放假。宋在经不死心,跑去询问值班人员,赶巧今天初二,正好是经理王洪中值班。

知道家电市场刚开始规划发售,认购商家不多,只卖出8个,还有12个店铺无人认购,宋在经大喜,内心暗自盘算,除留下1万5千块用于购买小吃店,以及进货的资金外,可动用的资金差不多有8万5千块,可以买下十个店铺。在王经理微微惊讶的眼光注视下,宋在经神速签订了购买协议,因为一次买的多,价格上还优惠了百分之五,宋在经干脆购买了11个店铺,总价为83600元。

旁边郑玄机看了暗暗心惊,没想到宋家人做事如此有魄力,郑玄机不愧是汉正街的传奇之一,短暂思考过后,也当场拍板,包圆了剩下的一个店铺,也同样争取到了百分之五的优惠。

两人缴纳完定金后,王经理更是乐不可支,没想到春节值班还有这种好事情,滞销的5个店铺全部售出,这月奖金在望,让他脸上的态度更显热情,一时间三方皆大欢喜。

走出市场办公室,宋在经和郑玄机不约而同地互道恭喜发财,相互哈哈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宋老师,顺路还看那个小店吗,今天怎么这么有时间,不急着赶班车回庆安?”

“麻烦再带我们去看看,今天初二,难得带他们来汉武玩一天,明天再回去。一直多得郑老板关照,马上就到中午,能否赏光吃顿饭,也表表我们家的心意。”

“说哪里话,在汉正街还要你请,看不起我郑玄机?”

双方激烈争执一番后,宋在经取得了请客的资格,正好也走到了那家小店铺。宋在经以前看过几次,位置虽然偏僻,但正好在汉正街商圈的交通要道边上,虽然做不了批发生意,做小吃店却再为合适不过。

这店主叫吴汉,约有五十多岁,有点老花,眯着眼看人。他开口说道:“宋老师,我这店铺虽然偏了点,但也是祖传的铺子,从我太太爷爷辈起就,”

“这个店好像小了点。”宋义哪关心他爷爷做什么,何况是太太爷爷辈的事情。

“哪里就小了,你进去看看,能摆下好几张桌子。”

进去一看,这店铺约有10平方米,还真能摆下3张小桌,后门外靠墙处用几根长木和篾条搭了个简易厨房,灶台都齐备,灶台边还有自来水龙头,地上还堆了些煤。

宋家人看得基本满意,宋在经眼珠转转,跟大家使个眼色,便要开始和店主砍价。

几人打过眼色,宋燕便对吴店主说:“这门为何不是向南开,却向东开,把门市的位置占掉一截。”

吴店主道:“这街是南北走向,屋子东面临街,南面已是贴着人家的院墙,如何开得出门来,这半边街家家都是向东开的。”

“还是不太如意,我们也是经商,这风水方位也是要讲究的。”宋义压根不懂风水,只是要找点不妥以方便砍价。

宋征又说厨房过于简陋,与吴店主争执起来。

吴店主哪里吵得过宋家五人,只得答应减点价格。

最后郑玄机出来打个圆场,表示基本满意,但是要求价格减少500块。王秀则不同意立即就买,并与宋在经争吵起来,夫妻二人唱起双簧,以此给吴店主施压。

吴店主无奈,只得对宋在经说道:“既然如此,价格就按照4500块算,不过我急着回老家,今天能否交定金,春节假期过后我回来,正好办过户。”

宋在经想了想,春节假期后,还要来办理电器市场店铺过户手续,正好一起,便点头同意。

正事办完,一行人由郑玄机领路,直奔饭馆而去,路上宋义还特意离开,跑去提醒伙计光子等下会给他带午饭,郑玄机看了暗暗点头。

郑玄机找的饭馆环境还不错,居然还有包间,点好菜后,郑玄机还特意去掩上了包间门。宋义一看,知道还有戏肉,他赶紧冲家人使个眼色。

果然,郑玄机落座之后,谈起了今后合作的问题,毕竟宋家现在可是大客户,提前沟通好,也便于今后的合作。

宋在经趁机提出成立老家服装游击队的事情,希望今后老家游击队进货时,现场只记账不交款,账面进货价在真实进货价基础上,统一加价1元,宋家人一周结算一次,结款时按照真实进货价结算。

郑玄机久在江湖,一看就知道宋在经的打算,不过他没有任何损失,自然满口答应。但是,他也顺便要求宋在经先预支1000块货款。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商定预付金额为800块后,正好菜刚上齐,两人哈哈一笑,共同端起酒杯祝酒,就此开始吃饭。

正吃的高兴,突然有人推开包间门,走了进来。

“郑老板,这么大的事情你也不告知兄弟一声,枉你还号称郑大侠,未免太不够意思了吧。”来人虽然气质儒雅,一身书卷气,但语气不善,气势汹汹,把宋家人惊的目瞪口呆,齐齐把目光看向郑玄机。

郑玄机却毫不在意,哈哈大笑,他迎上去正要介绍。

来者一把推开他,把目光看向宋在经后,点了点头,转而笑容满面道:“果然是你,宋大哥,还记得我吗?”宋在经一脸懵懂,摸不清头脑。

来者又向宋义道:“找您拿点货,价格说让我们听您的就可以了。”说完还朝宋义眨了眨眼。

一听这话,宋义突然恍然大悟,忙说道:“王叔,坐,请坐,请上坐。”说完连忙示意挨着郑玄机坐的宋征让出座位,宋燕也机灵地出去找服务员拿一副干净餐具。

看老爸还是没有反映过来,宋义连忙提示:“爸,这是我们第一次进货的王叔,儒商王人昌。”

宋在经这才想了起来,他连连道歉道:“王老板,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小本生意,没想到你还记得,失礼失礼。”

宋在经现在也锻炼出来了,虽然不知道王老板何意,但对方是汉正街主场人士,自己是客场,逢人矮三分总没错,他端起酒杯道:“第一次进货,多谢王老板关照,我先罚酒一杯,给王老板赔礼。”

他刚要一饮而尽,王人昌急忙拦住,“宋大哥,要罚酒也是该罚我,是我失礼,您全家过来,我没有接待,就是小弟我的错。”说完又冲郑玄机吼道:“还不快给我倒酒,先罚你三杯,我们两再敬宋大哥三杯。”

王人昌一会功夫,就从老板变成了小弟,宋家人虽然知道他没有恶意,但是谁也摸不清头脑,只能面面相觑。

郑玄机端起酒杯,却没有喝,只是看着王人昌说道:“喝酒没问题,但是为什么罚我,王老弟总要提示一下吧。”

“提示,你还要提示?家电市场这么大的事情,你不和我知会一声,也太不够意思了吧。”

郑玄机一看王人昌装疯卖傻,原来为的是家电市场店铺的事情,内心一动,王人昌家学渊源,在商界一直号称眼光老辣,对商机一向把握很准。这次难道真的捡了一个金娃娃?郑玄机素来城府深沉,心念电转之下,脸上却丝毫不动声色,打了个哈哈道:“多大的事,也值得王老弟这样。”

王人昌现在真正是后悔得连肠子也青了,宋家父子第一次进货后,他就听说了宋义打赌赢取衣服的事情,随后郑玄机店铺成列焕然一新,生意更是蒸蒸日上,短短一个月时间,几乎就和自己并驾齐驱。他曾经多次派人前往郑玄机店外接洽宋家父子,可惜阴差阳错,宋在经和宋义后期忙于流窜销售,进货方面都是王秀负责,光子嘴巴也紧,店里伙计哪知道找了半个月的两父子就是王秀家的,白白辛苦多日。

家电市场店铺这块肥肉,他早就暗暗关注,之所以没有购买,是因为资金刚好腾挪不开,而且那边冷冷清清,还有一大半店铺无人认领,他也自以为不急。等年前资金回笼,正准备动手又赶上春节放假,只能等春节假期结束再说。

王人昌哪知道会蹦出宋在经这个愣头青,执行力超强,居然一口气和郑玄机把家电市场店铺全部包圆。他本人一小时前,正溜溜达达地去请王经理吃饭,准备在饭桌上顺便就把购买店铺的事情办了。得知王经理笑容满面告知店铺卖光的消息,他差点急晕过去,一共剩余12个店铺啊,怎么转眼就卖光了,这还有天理吗?

其实,前世的今天中午,王人昌就是在这个包间的饭桌上,和王经理敲定了12个家电市场店铺的事宜。他凭借包圆了家电市场这12个店铺,才真正实力大增,从而雄踞汉正街市场,成为汉正街传奇之一。

现在,由于宋义的蝴蝶效应,

宋在经横空出世,

他将将比前世王人昌提前1个小时,

他恰恰和前世王人昌一样,

他也几乎包圆了这12个店铺。

宋义这只重生蝴蝶,他扇动的小翅膀终于开始引起了的风暴,并且,随着宋义逐渐强大,他所引起的风暴将越加威力巨大,无数人的命运将为之改变,王人昌只是其中之一。

第30章 置业3

王人昌急怒攻心,欲哭无泪,即便他养气多年,也花了半天功夫才冷静下来。冷静后的王老板恢复了往日的睿智,他不露声色地旁敲侧击,终于打听出是郑玄机带一家人来买了11个店铺,郑玄机自己买了1个,购买人叫宋在经,是庆安一个老师。

后来一路询问,知道郑玄机领着宋家人来这家饭馆吃饭后,王人昌按捺不住,一路狂奔而来,终于堵住了宋在经一家。

王人昌知道,事已至此,到嘴的肥肉哪有往外吐的道理,郑玄机自不必说,至于宋家人,单看一次购买十一套的魄力,也不简单。他现在万分后悔,当初怎么就没有牢牢抓住宋在经父子,现在想再买家电市场店铺,所花代价肯定巨大。

痛悔之下的王人昌一看郑玄机装傻,知道对方已然明了,只能从宋在经下手,他抱着一线希望,拿过三个酒杯,一一倒满,嘴里说道:“宋大哥,是我王人昌有眼不识泰山,白白错过您这尊大佛,我这给您赔罪!”他生怕宋在经阻止,话刚说完,就连干了这三杯。

自此,宋在经终于明白过来,王老板是为了自己刚买那十一个店铺的事情。他本就是精明人,装糊涂道:“王老板,您千万别这么客气,我们真是小本生意,可不敢这样。”说完也装模作样去罚自己喝酒。

郑玄机一把拦住,他冷着脸看着王人昌,“你也是汉正街一号人物,平时我们两关系也不错,有事说事,至于这样。宋大哥是我的好朋友,这里还有他一大家人,你这样子算什么,还不给嫂子赔罪。嫂子不怪罪,你才有资格和大家说事情。”

王秀一看火烧到自己身上来了,她个性虽然刚烈,但出门在外,哪里敢随便怪罪人,只能笑着哈哈过去。

王人昌却听出意思,他也不说话,又一口气连喝三杯,喝完后借酒遮脸,语速飞快地说道:“宋大哥,我们有一面之缘,今天是我唐突你和你的家人,道歉之事,我们事后再慢慢说,我保证让嫂子和几个孩子满意。今天我确实是为了家电市场店铺而来,宋大哥,能否转让几个店铺给小弟,价格方面好说。”

王人昌随后给王秀鞠了一躬,转而又冲宋在经抱拳施礼。

宋义看着汉正街传奇如此狼狈,暗自赞叹传奇就是传奇,能屈能伸,真是大丈夫!

“等等,转让几个店铺?”宋义心里也有点懵圈,刚才购买店面时,只有宋在经和郑玄机进去市场办公室谈,其他人都在观摩市场,办完手续后只知道买了,但买了几个宋在经还没有来得及告知,现在看来好像买了不少,他好奇地看着宋在经,宋家其他人也一样,云里雾里。

话已挑明,宋在经不好再装糊涂,转让是不可能的,当面拒绝也不好,唯有实行缓兵之计,他满脸堆笑,回了个礼说道:“转让的事情好说,只是,请容我再考虑考虑,我们先吃饭,如何?”说完举起筷子,笑眯眯地看着众人。

郑玄机首先反应过来,他大声附和道:“吃饭吃饭,这一上午忙忙碌碌的,我是真饿了。”说完强拉着王人昌坐下,吃起饭来。

食不甘味吃完饭,王人昌还不死心,准备再垂死挣扎,毕竟宋在经刚才没有明确地拒绝,他刚要开口,就感觉郑玄机在桌子下面踢了他一脚。

王人昌一扭头,映入眼帘的是郑玄机幽深的目光,顿时心中一凛,知道自己太过急切,宋家起了防范之心,反而不容易成事。

郑玄机哈哈一笑,“王老板,今天这顿饭得你请。还没有来得及告诉大家,隔壁王麻子的店转给我了,阿义早就和我说好了吃喜,晚上我请客。宋大哥,王老板,你们可别瞧不上我的蓬荜。”说完还冲宋在经挤挤眼,以示现学现卖宋老师的“蓬荜”一词。

王人昌如梦方醒,知道郑玄机的意思是晚上再谈,他不顾宋在经的推辞,奋力冲出重围,终于才买了单。

饭后,宋家人哪还有心情逛街,都挤在郑玄机找的旅馆里商量。

知道宋在经买了11个店铺,大家都目瞪口呆。

“什么,你买了11个,那可是88000块。”王秀忍不住喊了出来。

“是83600块,优惠了百分之五。”宋在经纠正道。

“买的是多了点,正好王老板想要,要不转几个给他,没准还能赚点,也能落个人情,以后还要他们多关照呢。”金额太过巨大,宋燕也有点心虚。

“王老板这么急迫,没准以后这店铺会值点钱,不过,他这样急不可耐的,至于吗?”宋征倒是冷静起来。

“他至于,他当然至于!”宋义冰冷的声音让众人为之一窒。

宋义继续用平和的声音介绍起来,北湖省约有5000万人口,其中汉武市就有800万人,以每户5人估算,北湖省约有1000万户人家,汉武市有160万户。如果十年内每户买一台200元的电视机,销售额分别约是20亿和3亿。假设汉正街只占百分之十的销售份额,销售额就是2亿和3千万,利润按照百分之二十算,意味着能赚4千万和600万,分摊到每年就是年赚400万和60万,这还仅仅是电视机一项,还有电风扇等没算在内。

“你们别忘了,北湖省只有汉正街这一个家电批发市场,而我们宋家就占了一半的比例,不夸张的说,我们宋家已经雄踞汉正街家电生意。”宋义总结后,又笑着说:“王老板不急不可耐才怪呢!”

宋家人和钱打交道的金额一直徘徊在几分到几十块,偶尔见识几百块钱还是支援老家,也就是这几个月才勉强见识到十万块钱是什么概念,乍一听几千万和上亿的数字,都震惊当场。

不过,没有人提出异议,宋义说的在理,只要能买得起,谁能不买电视机呢,市场客观存在,不以任何人的意志为转移。

宋在经购买店铺本出于无心,王人昌搅局之举,让他立刻明白了手中刚买店铺的含金量,晚饭时,必然还绕不过这件事。如何应对他虽有草案,但还没有完全想好,因此,他让每个人都谈谈看法。

王秀的直觉是应该转让,但为什么要转,她却说不上来。

宋燕想了半天,也觉得应该转,理由是和气生财,就当交朋友,给1个也无所谓。

宋征有点舍不得,“他还敢明抢不成?”

指出店铺的价值防止明珠暗投后,宋义没有再多说话,只说听父母的,他也想通过店铺的事情看看家人的心胸和野望,当然,还有手段。

守成和开拓都有道理,只是针对不同阶段的情况,采用的策略不同而已。

宋燕想再汉武开拓进取,那她就必须根据自身实际,多多争取助力,得道多助,事业才容易成功;宋征目前以学业为重,对他来说,守成就是最佳策略。具体采取哪一种,取决于宋家大掌柜宋在经。

宋在经也在思考,自己公职在身,不可能把重心放在汉武,宋燕毕竟是个姑娘家,也不放心让她独自在汉武经营偌大一摊事业。当然最关键的是,宋家底蕴太薄,没有丝毫实力,宋义描绘的蓝图虽然宏伟,但只是一个愿景,宋家目前根本就没有实力实现。因此,广结善缘,就是最佳选择。

作出决定后,宋在经并没有立刻宣布,而是给家人讲了曾国藩的一个故事。

根据《曾国藩野焚》记载,曾国藩在复出时,拜访左宗棠,两人一起合写了一幅联语。

“这副联语的上联是:敬胜怠,义胜欲。”语出曾国藩。左宗棠给出下联“下联是:知其雄,守其雌。”

“敬胜怠”就是勤勤恳恳战胜懈怠,“义胜欲”就是正道战胜欲望。“知其雄,守其雌。”的意思是知道自己阳刚的显要,但仍能坚守阴雌的柔静心态。这样才能做到游刃有余。“知雄”不是仗势欺人或“得理不让人”,而是知彼知己,对症下药;“守雌”不是被动的“任人欺凌”,而是处后、守柔、含藏、内敛。

宋在经最后总结:“知雄守雌,我们没有任何人脉,财力,权力作为支持,临渊慕鱼不如退而结网。”

看着众人沉默的样子,宋在经哈哈一笑,坦白了这次买11个店铺的真实原因,“其实,我是担心小偷或丢存折,只想着把多余的钱花出去,没想到捡了11个金娃娃,不知道王老板知道了会不会吐血。”

宋家人相顾莞尔,之后才算是放松心情,出门逛街。

晚上吃饭,宋在经并没有马上透露,还是含糊过去,说下次来汉正街再明确答复。

太容易得到,王人昌不一定领情,宋在经决定熬熬对方,但又不能熬过火,临走时他问王人昌希望转让几间,给了他足够的暗示。

给老家的服装游击队进完货后,初三中午,回到家的宋义忍住疲倦,前往肖军家检查学习情况。

宋义正走到半路,突然肩膀被人猛击一拳!

“你怎么才回来,都快急死我了。”

来人正是肖军,他神色慌张,满脸焦急,“出事了!”

第31章 惊变

“张翠花这几天见人就说她老公丁小槐要当官,说开学就升校长,现在很多老师都去她家拜年。她还说你们家投机倒把,公安局要把你姐抓起来判刑,你们家这两天一直没有人,学校都在传你们家躲起来了,我都快急死了你还笑。”见宋义毫不在意的样子,肖军恨铁不成钢,急的挥起拳头又准备来一下狠的,把好友打醒。

“知道了,多谢!”宋义正了正脸色,告知这几天回老家拜年去了,为了安抚肖军稍安勿躁,还准备去他家帮助复习,顺便写寒假作业。肖军气的直跳脚,连拉带拽地把宋义赶回家。

宋在经得知密报,也有些慌乱,不过,得益于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太多,他心理素质明显增强,思度一会后,直奔校长江贵家打探消息。

王秀拿着拜年礼追了很远才把礼物交到他手里,回来气呼呼地不停埋怨,“空着手去领导家拜年,还想求人家办事,读多了书也不一定是好事,你爸就是读书读傻了,本来这几个月进步很多,没想到还是书呆子一个。”

王秀心烦意乱,抢过她平时心头肉宋征手中的物理书,扔在一边,“书书书,你就知道整天看书,还不快想想办法,丁小槐一向挤兑你爸,以后当了校长,我们家哪还有活路。”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宋征缩了缩头,他当然也着急,父亲宋在经无论哪方面都比丁小槐强,最近还发表文章,有了科研成果,结果还是不灵,大人的世界他一个学生哪里明白。

宋燕也上火,这一阵养成的好心情烟消云散,她安慰王秀道:“妈,江伯伯肯定会帮忙的,他以前也说让找找上面的人,要不我们砸钱?现在我们也算有点钱了,就算没当上校长,我们家也吃喝不愁,你千万别太着急。”说完还不停地抚着王秀的背,帮忙顺气。

“砸个屁钱,张翠花早和我吹过,教育局李局长是她表舅的表姨子的同学的表哥,送钱给他不是肉包子打狗吗,没准还检举揭发你爸爸行贿买官,你这什么馊主意,不是坑爹吗?”校长夫人梦碎,王秀怒发如狂,连几十年后脍炙人口的“坑爹”一词都发明出来。

宋义晃了晃头,晃走“坑爹”一词带来的笑意,开始琢磨起来,父亲仍然和前世一样,和副校长无缘,不过今生不同的是,宋家基本已经摆脱了经济上的困窘局面。宋燕说的对头,就算宋在经辞职,有重生的作弊利器,宋义可保宋家一辈子衣食无忧。

在堂堂正正的竞争落败,宋义无话可说。但是,如果是丁小槐和教育局李局长沆瀣一气,那么,“嘿嘿!”宋义暗自冷笑几声,自己前世一直与世无争,这一次,就争上一争。想起前世丁小槐当上校长后,对父亲宋在经的所作所为,宋义更是下定了决心,他换上球鞋,朝山上秘密基地走去。

在校长江贵家里,宋在经欠着身子,满脸赔笑地迎接江贵的狂风骤雨。

“人家林县长请你去他家,你都敢不去,你还到我家来干什么?我劝过你多少次了,别那么臭清高,想当官就要遵守官员圈子里的规矩。你看高官是最威风的了,前年涨大水,副总理来视察,陪着到农民家去看望,高官小学生似的就一直那么站着,电视上都看见了。高官都能受委屈,你宋在经反而不能。想往上爬就要付出应有的代价,你又想当官,又要保持自己的所谓气节,中国哪有这样的好事,想当年我江贵也是,”

江贵顿了顿,还是没有暴露当年自己的忍辱负重事迹。刚要喝口水缓口气,一看宋在经屁股还坐的稳稳当当,踏踏实实,江贵心中一股无名火又熊熊燃烧起来,恨铁不成钢,他一脚踢去,“坐出来点,只能坐半个屁股,我是校长,丁小槐在我面前都只敢坐半个屁股,就凭这一点,他就比你强。”

宋在经虽然灰心,但并没有丧气,他试探地问道:“木已成舟,就没有办法了?”

“够呛,教育局李局长已经下文,就差开学时职工大会公布了,基本上板上钉钉是丁小槐。”江贵摇了摇头,“除非你去求林县长,还要趁早,最好明天就去。你啊你,一手好牌都被你的气节给毁了。”江贵又痛心疾首起来,他是真替宋在经可惜,论才干,丁小槐拍马也比不上,可就是拉不下脸逢迎拉关系。林县长年前给了那么好的机会,一般人求都求不来,他还讲清高不上门。怪不得昨天提起宋在经时,林县长语气很冷淡,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江贵长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起了掏心窝子的话,他告诉宋在经,自己可能也要调走,如果碰到丁小槐为难,可以帮忙想办法调去别处。他又喵了一眼卧室里的老婆,犹豫了一会,低声说如果困难,可以找他暂借云云。

宋在经颇为感动,听人劝吃饱饭,终于决定明天就去投靠林县长。

出门前,江贵重重地拍了拍宋在经的肩膀,嘱咐道:“农民兄弟苦了这么多年,苦着苦着就苦习惯了,不在乎多苦几年,以后别总想着老家,多上点心在自己小家上。你两个儿子都不错,丁小槐两个儿子比你的两个儿子差远了,至少这点你比他强。”气的宋在经满脸都是苦笑,江贵安慰人的话语总是这么奇葩。

江贵把大部分拜年礼还回去,另外又添了点别的,还硬塞了2块钱,“这钱是给阿义的压岁钱,哪天记得叫他过来补上拜年,就说江伯伯给他留了米粉肉。”

初三这天晚上,几家都彻夜难眠。

宋家自从宋在经心事重重地回来,就一直在压抑之中,大家做事都小心翼翼,生怕发出声音。

等孩子们都上床睡觉后,宋在经又开启一根接一根的抽烟模式。

王秀考虑再三,轻手轻脚下床,拿出一大包钱塞到熏兔的肚子里,回到床上说道:“我在兔子里塞了600块钱,明天去林县长家,你一定要把兔子亲手交到他老婆手上,别忘暗示她看看兔子的肚子,要是她转送给别人就麻烦了。”

宋在经点头表示知道,王秀又突发奇想,哀叹道:“听说林县长的女儿虽然脾气不太好,长的却不算差,就是胖了点,要不我们就吃点亏,两个儿子随她挑,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她越想越兴奋,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好,忍不住用脚踢了踢丈夫,“喂,你觉得怎么样,唉,也就是为了你,真是便宜他女儿了,我可怜的老大啊。”她忍不住又伤心起来,好像大儿子宋征已经被县长闺女给霸占了一样。

宋在经哭笑不得,心情顿时好了很多,王秀却暗自叹息。

送完客,江贵也不去卧室看电视,坐在客厅喝起茶来。

“晚上别喝茶,要不睡不着觉。”江贵老婆一把夺过茶杯,把茶水换成了白开水。

“唉,心里烦,你说好人怎么就没有好命呢?”江贵没有喝水,反而拿起打火机,抽起烟来。

“社会就这样,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要不怎么说劣币驱逐良币。别乱想了,睡觉去!”

“睡什么睡,现在才几点,你就这点花花肠子,有空多看点书,都快没有共同语言了,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哟呵,看我黄脸婆了,嫌弃我了是不是?”江贵老婆一把揪住江贵的耳朵,“说,还有没有共同语言了?”

“有,必须得有。啊呀,你轻点。”

“还寂寞如雪吗?”

“不寂寞,我都热死了,老婆,别闹了,都这么晚了,我们睡吧。”

张翠花推了推老公丁小槐,“听说江贵要升为教育局长,那你马上就是校长了,一把手啊,呵呵!其实宋老师还是不错的,要不你也学江贵,让宋老师当副校长,到那时你就只管当官,负责升官发财,让宋老师负责干活,怎么样,你老婆聪明吧。”

丁小槐冷笑道:“你个傻子,宋在经这种人,不能给他任何出头机会,这次要不是送了李局长1000块钱,哪能轮得到我当副校长。这老宋,害的我们求了丈母娘几天才借了600块,我非狠狠折腾他,等挤兑够了再把他远远调到乡镇学校去,敢跟我斗,哼!”

说到这600块钱,张翠花顿时觉得劳苦功高,决定慰劳一下自己,她嘴里喊着老公,下面伸手去摸丁小槐的裤子。

丁小槐也来了兴致,配合着准备上马,看着灯光下张翠花强壮的身躯,丁小槐脑海中却猛然闪现出一张如花笑脸,他顿时兴趣全无,单方面取消了作战行动。

“算了,今天我有点累,改日吧。”面对老婆一脸的不满,丁小槐无奈地搂了搂,旋即又松开道:“你好几天没玩麻将了,要不我帮你约一下,你好好打几个通宵正好我也研究研究文件,想想新官上任的事情。”

“算你有良心,不枉我们家栽培你一场。这几天给你做点好的多补补,过几天再榨干你。”

“一定,到时候都听你的,姿势随便你挑,保证欢乐到最后一滴。”

“那说好了,我要在上面,也让你尝尝受压迫的滋味。到时看你表现,如果伺候的老娘舒服,我再让娘家找找人,确保你当上校长。”说完,翠花同志幸福地入睡,只留下丁小槐饥渴难耐,辗转难眠。

第32章 权钱

初四早饭过后,宋义来到江贵家拜年,奉上在汉正街买的拜年礼,是给江伯母的两个中国结。“新年好,祝江伯伯江伯母新春快乐,万事如意,永远健康!”说完还郑重地给江贵夫妻两鞠躬,对江贵夫妻,宋义是发自内心的感激。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江贵能帮宋在经到当今这个地步,已经难能可贵,不能要求更多。

“好好好,阿义也新年快乐,学业顺利!”江伯母第一次收到阿义的礼物,笑的合不拢嘴,“来,锅里专门给你热的米粉肉,快来尝尝。”阿义也不客气,吃完后又闲聊了几句,看拜年的人也上来了,告辞出门。

刚到孙军家门口,两道身影就冲了出来,小的那道是老白狗,大的正是孙军。

“你怎么才来,东西早就备好了。”有了扳本的希望,孙军焕发了活力,屋子里面也恢复了往日的整洁,宋义看了暗自点头,爱干净的男人起码做事情有条理,一般混的都不会太差。看到桌上准备好的东西,宋义一挥手,把孙军赶了出去,只留下老白陪伴。忙活完后,才开门把早就急不可耐的孙军让了进来。

宋义教授的是“猜瓜子”骗局。

猜瓜子这种骗局前世曾经遍布大江南北的过街天桥之下、菜市场周边,总之哪里人多警察少,哪里就是这种骗局的“乐园”。

究竟什么是猜瓜子呢?很简单,面前摆着瓜子和一个白色小盘。骗子向碗内扔若干瓜子后用盖子盖上,让周围人猜碗内瓜子数量。揭开盖碗,猜对了,骗子向猜对的人返还一倍的赌注。猜错了,骗子就把押的赌注收入囊中,不同的地方押注金额大小还不同。

骗子往往都会找几个托儿,等到人流密集起来后开始了骗局,起初让托儿们故意赢几局,为了尽量真一些,还会输几局。总之,围观的吃瓜群众们一看,我擦,这个这么容易,我也来试试,于是乎,这就开始上钩了。有人觉得自己眼尖,总愿意试试,可这一试轻则玩出去一两百,多的可能一会几千元就交代出去了。

骗子一看有人上钩了,开始先故意让你赢几盘,这红花花的票子进到手里了,你这瘾头也就是上来了,也就该开始输钱了。后面骗子就开始用手段,出老千。一输钱你就心理着急,急于把本钱捞回来,越是这样反而下的注越多越大,输的也就越惨。

当时你心理只会是这种想法:“明明看着是六个瓜子进了碗里,可一打开碗就成了七个或者是五个了,每次都是这样?这又是为什么呢?”

宋义曾经看过对猜瓜子骗局的揭秘。其实秘密就在缠着胶布的左手食指上,因为里面藏了一块磁铁。骗子往小碗里放了2粒瓜子后,将盖子盖上再打开,里面又变成了3粒;再次将盖子盖上,再打开又变回了两粒。

宋义演示多遍后,看孙军一脸懵懂,眼睛都看直了,也没有再浪费时间。他向孙军打开了盖子,朝上一翻,孙军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盖子上吸着一粒铁瓜子,只要宋义食指一松便会落入碗中。宋义又向孙军提示了骗局的要点,比如需要几个托等等。孙军听了连连点头,保证要让丁文丁武输的光屁股,报仇雪恨。

看着孙军一脸兴奋,跃跃欲试的模样,宋义突然觉得有点不妥,他指指边上的凳子,让孙军坐下。

宋义没有说话,而是拿起孙军的香烟,点燃后深吸一口,将嘴唇做成o字型,用舌头弹下牙,娴熟地吐出一个个其圆无比的烟圈。孙军没想到好孩子宋义居然露出了老烟枪的阴暗面,思维为之一窒,“阿义,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还和我爸爸抽烟姿势差不多。”

宋义抽着重生以来的第一支烟,仍然没有说话,但脸色开始严峻。孙军认为下面要谈分成的事情,也忍不住严肃起来。

“阿军,我教你猜瓜子,只是为替你报仇,不是为了让你骗钱。”

“啊?”孙军有点傻眼,刚才他确实有这个心思。

孙军没有合适的收入来源,所以手中钱并不算多,这也是得知受骗后,气急败坏的原因。作为混迹街头手下有几个人的老大,孙军一眼就看出了猜瓜子的价值。

“年前我告诉过你,阿军,你爸爸在天上看着你,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吗?”

提起死去的父亲,孙军脸色变的很难看,他慢慢摇了摇头。

“年三十前一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你爸爸说你有大难,让我把猜瓜子骗局教给你报仇,知道你有什么大难吗?”

孙军有点发傻,他呆呆地摇头表示不知。

宋义看着孙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爸爸说,因为被骗光了钱,你年后偷割电缆线并持刀拒捕伤人,正好赶上严打,被判处死刑。”

孙军腾地一下跳了起来,三十那天宋义过来时,他正在躺在床上琢磨去偷割电缆线卖钱的事情,这是心中最隐秘的事情,他没有和任何人说过一个字,再想到宋义一个初中生,怎么可能知道猜瓜子骗局,而且抽烟姿态也和自己爸爸一模一样!

寒冬腊月,孙军汗出如浆,他再无怀疑,扑通一下跪倒在父亲灵牌面前,砰砰磕起头来。良久之后,孙军才站起身来,哑着嗓子对宋义保证:“阿义,向丁文报仇之后,我以后绝不再用猜瓜子骗人,我孙军说话算话。我爸爸还说了什么,你都告诉我。”

“你爸爸说你那把刀不吉利,让你别留着,以后好好过日子,其他就没有了。”

“没问题,我正好把刀送给丁文丁武。”

“好主意!”

搞定孙军后,宋义没有搭理他“什么是严打”的疑问,摆摆手回家吃饭去了。

晚上,宋在经同志开始了给领导送礼的处女航。

晚上八点整,听从江贵教诲,决定重新做人的宋在经,拎着礼物来到了县家属院三楼林县长家门口,正了正衣衫,正准备敲门,突然又犹豫一下,下楼走到树下抽起烟来。

抽完一支烟,宋在经定好了神,重新回到林县长家门口,突然听见里面有人说话,他赶紧下来。下了楼宋在经感到一阵轻松,进门时的难堪又往后推了。

他站在一棵树下等着,好一会才看见一对夫妻垂头丧气地走了,边走那女人还边说:“这县长怎么这么难缠,送礼都不收,看来我们这事情办不成了。”

宋在经一听有点发呆,鼓起的勇气刹那间泄了一半,又点起烟来鼓劲。

又过了一阵,一个男人提了东西过来,在单元门口一闪就进去了。

那种一闪的动作提醒了他,宋在经跟上去一看,那人果然在林县长门口停下了。他装着是楼上的住户,一直往上去,在转弯处停下,探了头看,看见林县长老婆王莉开了门让那人进去了。宋在经忙溜了下来,开门时里面灯光一晃,他看清了东西是西洋参。

宋在经走下楼,走到树下又开始抽烟,半个多小时后,那个人出来了,手中还提着那盒西洋参。他提了东西跟在后面,走了不远一个女人从黑暗闪出来,对那男人说:“东西怎么又提回来了,钱送了吗?不收?不会把钱丢下出来!”男人说:“人家不吃这套。还得摸索摸索。”两人叹着气去了。

这时宋在经对林县长又有了一种好感,还是县长风格高,可不是见着就捞的人!又庆幸自己没这么冒失撞进去,不然提进门难,提出门更难啊!

但此时宋在经已经没有丝毫上门送礼的勇气,他看了看表,已经快晚上十点。或许林县长准备休息了,或许自己真的没有当官的机缘,或许还是堂堂正正的做人更适合自己,或许自己还可以去经商,宋在经麻醉着自己,拎着礼物走上了回家的道路。

宋在经路上还在考虑怎么处理礼物,怎么和老婆交差,没有注意到他身后远远跟着的四个身影。

四个人从头到尾看了宋在经送礼的全部过程,王秀和宋燕没有说话,满脸都是泪水,擦之不绝;宋征和宋义满脸铁青,父辈的艰辛切实地展现在兄弟俩眼前,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宋征伸出右手,紧紧地握住旁边弟弟的左手。

学霸宋征第一次直面社会的现实和残酷,感受到了人与人地位上的巨大差异,以及权力的力量。他对人生目标首次感到了迷茫,或许该听父亲的,自己考进大学后,要多学经世致用的东西;弟弟阿义说的更直白,人不可一日无权,还有,不可一日无钱。宋征想起了弟弟所改编的打油诗:

金钱诚可贵,

权力价更高。

若为大丈夫,

二者不可少。

注:严打第一次是1983年,小说推后到1985年

第33章 行动

初五上午,在后山秘密基地里,宋义正认真看着石头上一张简略的地图,梳理要注意的各项要点,以及计划中每一个行动步骤:丁小槐住在学校外新家属楼,去崔寡妇家都是晚饭后,崔寡妇家在学校食堂宿舍,只有三户人家,都是后勤的职工和家属。食堂宿舍单开了一个小门通往学校外,为避人耳目,丁小槐应该是从这个小门进出。肖军家在学校大门口的传达室,离食堂宿舍楼约500米。宋义手指在地图上移动着边指边想,这张地图是宋义这几天所画,标注了几个主要的地标。

宋义眼中寒光闪动,自从重生后他多次进行爬山越野和力量训练,兔肉干和小鱼干为他提供了充足的肉食,现在的宋义与几个月前的那个文弱少年已经完全不同。想到学校外面人来人往,风险太大,他摇了摇头。食堂白日人多,晚上却极为安静也无人巡夜,而且食堂另外那两家都回老家过年,只有一个老人留守,因此最好是在学校食堂宿舍院里动手。行动必须一击而中,手脚干净,动手时分为伪装,接近、击打、脱离,隐藏五个阶段细细计划,制定计划后要在脑海中多次预演并修正计划。

初八晚上八点,学校食堂小门外的马路上一片安静,校外新家属楼就在附近,宋义在墙角黑暗中坐着,眼睛一直盯着家属楼出口。今日是他第二次埋伏,昨日等了两个小时,最后丁小槐并未去崔寡妇那,一直呆在家里,没有找到机会动手。宋义已经打听到丁小槐家最近几天一直玩通宵麻将,他认为时机已至。

大概到了八点半,出口中走出一个人来,身形瘦削,正是丁小槐。

不一会,丁小槐到了食堂小门,却没开门,站住后又往后看了几眼。宋义看他停下,就闪到了前面一棵大树后,再探头时丁小槐已经开门进了食堂宿舍。

宋义转身快步来到肖军家,肖军正在做数学题,老肖同志和老婆马艳丽带着女儿肖红正在里屋看电视。最近这几天晚上他都来给肖军补课,肖家人都已经习惯了宋义的到来,看他进门连头都没有抬,继续看电视。宋义略讲了几句,给肖军布置了几道难题,就借口肚子疼溜了出来,此时柜子上闹钟时间为8点50。

宋义迅速出门,走到墙根土坑处,这里离肖军家约100米,他翻出事先埋藏的手提包,手提包是捡来的,里面装有这次行动所需全部物品。宋义从包中拿出捡来破帽和偷来的风衣穿戴好,给自己戴好手套围上口罩,包括鞋也套好鞋套,所有物品取出后,包里赫然露出了短柄木工锤,锤头上还包着厚厚的棉布。

从肖军家到食堂路上的路灯已经被宋义暗中破坏,此时夜色正浓,宋义在黑暗中来到了食堂宿舍区。

与此同时,丁小槐家烟雾缭绕,麻将桌上四人激战正酣,旁边还有人在观战,热闹非凡。

“眼镜”,张翠花打出一张二饼,她今天大显神威,手气旺的不得了,说话声音也格外宏亮。

“吃”下家李姐正要摸牌,突然发现打的是二饼,差点忘了吃,她恶狠狠地吃住,吃完还不解气,酸溜溜地说道:“这人一走运,连说话都变了,平时你管二饼可都是叫奶罩的,怎么当了校长夫人,打个麻将都文雅起来,奶罩都改叫眼镜了。”

张翠花对门王嫂今天输的最多,也有点恼怒道:“前天晾的风衣被人偷了,今天打的麻将也真他妈怪了,打什么来什么,老百姓没有活路,只能放大招了,回去得狠狠收一回公粮,让手气旺起来。”

张翠花哈哈大笑,她现在又快胡牌了,还是大牌,心情真是说不出的舒畅,“王嫂真要多上点心,要是收晚了,说不定公粮早就被别人收走了。”

“他一个普通职工,加上长的那副德行,哪个女人会待见他。倒是你真要小心点,人家现在可是校长了。”王嫂撇撇嘴。

“借他100个胆子也不敢,我娘家兄弟多,捶不死他。”张翠花洋洋自得地传授起管教老公的经验,“对老公啊,就是要坚决实行三光政策,把钱包给他搜光,把时间给他占光,把公粮给他收光,三光后你就不用担心了。”

张翠花上家正喝茶,笑的差点把一口茶水喷到麻将桌上,她心领神会,笑着说道:“那倒是,翠花姐总结的有水平,人不狠站不稳,对男人就要狠点。”说完打出了牌来,“幺鸡”

“胡了”张翠花大叫起来,“大家来看啊,我这是清一色,胡幺鸡的话,还是一条龙,一人2块,给钱给钱。”事业得意赌场也得意,张翠花高兴的连连感谢老天爷有眼。

“都最后一张幺鸡了,这也能胡牌,今天翠花姐怎么老胡奶罩幺鸡,真邪门!”

宋义在食堂宿舍院里等了不到十分钟,便见到崔寡妇家的房门开了,丁小槐的身影冒了出来,出来前他还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神情轻松的往食堂通往校外的小门走去。宋义把口罩往上拉了拉,悄悄举起了木工锤,目光紧盯在走廊口。

丁小槐浑然不知危险将近,离宋义的位置越来越近,他来前喝了点酒,最近事业顺利,他十分得意,每日都要喝些酒来慰劳自己。此时又刚刚鬼混完,丁小槐回味刚才崔寡妇那绵软的身子和婉转娇吟的样子,不由咧着嘴淫笑起来。

正在这时异变突生,丁小槐背后斜着冲出一人,身穿黑色风衣,两眼凶光四射,手执一柄木工锤直砸丁小槐后脑。丁小槐瞬间中招,只见他身形一窒,摇晃了一下后,身体轰然向前扑倒在地。宋义行动太过突然,瞬间木工锤头已锤及头部,丁小槐连扭头的时间也没有就被捶倒,失去了反抗能力。

丁小槐趴在地上,头往右微微偏着,双手还在无意识的抖动。

“嘭!”宋义猛地又是一锤,丁小槐此时彻底晕了过去。宋义揣好木工锤,打开食堂对外的小门,制造行凶者往外逃跑的假象,然后把丁小槐倒着拖到院内空地中一个小稻草垛边约五米处,扒光丁小槐的裤子,对着下体丁丁猛踢一脚,顺手把裤子丢到稻草垛上,又取出火柴和引火的报纸,点着草垛后迅速撤离,离开前还回头看了一眼确认火势。

四周仍然是一片寂静,宋义连拐几个弯之后,来到埋藏手提包处,取下手套帽子口罩,把风衣脱下,揭下鞋套,连同木工锤一起塞到提包里,仍然埋好。检查一番,再观察四周确定无人发现,才快步走进肖军家。

这时闹钟时间将近9点10分,整个行动时间不到20分钟。

宋义身上没有一点负重,但经过刚才高强度的行动,此时已经口干舌燥,心口狂跳,呼吸急促。肖军就在旁边,才刚开始做第2道难题。他又不能大口呼吸,还要拼命装出轻松的样子,但手脚都越来越软,脑门上一阵阵发紧,眼看着就要控制不住,突然肖军“咦”了一声,向外走去。

宋义暗叫一声谢天谢地,趁机大口大口的调整呼吸,他知道火光应该已经引起了人们的注意。

“爸你出来看一下,好像食堂那边有喊叫声。”肖军把老肖喊了出来。

宋义此时还说不出来话,只能故作冷静的假装侧耳细听。

这时,老肖突然脸色大变,他看到了食堂那边的火光。老肖一边大声喊叫,一边拿起铁质的脸盆疯狂敲打起来,喊叫声和敲打声划破了夜晚的宁静,整个学校顿时热闹起来。

稻草垛已燃尽,只有几根粗壮点的木棍,还在不紧不慢的冒着火苗,老肖打亮了食堂宿舍院的所有走廊灯和路灯,院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丁小槐已经苏醒过来,但昏昏沉沉的,他头部和下体受创甚重,根本无法动弹,只是断断续续地发出痛苦的呻吟。

未来的丁校长四周围满了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但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没有人上前帮忙移动他,连帮忙遮盖一下也没有,有的只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和幸灾乐祸的讥笑,很多人还不停地用手指崔寡妇家门。

突然人群骚动起来,一个身形粗壮的妇女如猛虎下山一样,冲进了人群之中,来人正是张翠花。

“老丁,是谁把你害成这个样子,我非扒了她的皮不可。崔寡妇,你这个千人骑万人跨的女流氓,你给我出来,你敢勾引领导干部,今天不弄死你我就不姓张!”张翠花当场就给丁小槐遇袭的事件定性为女流氓用女色拉领导下水,她也不傻,一路上从群众口中已大致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既然事情已经发生,捂是捂不住的,只能把脏水泼到崔寡妇身上,丁小槐的政治生命才有一线生机,她现在心里对崔寡妇恨极,连生吃了对方的心思都有。

“丁文丁武,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把那个骚货抓过来,给你爸报仇。”

突然崔寡妇家房门大开,两个人手持棍棒,冲了出来,嘴里还大声呼喊“来人啊,抓流氓啊!”

第34章 闹剧

崔寡妇家,崔寡妇和儿子李伟明趴在窗户边,窥视院里的动静。刚才院里火起,崔寡妇出门发现丁小槐下身赤裸,趴在地上生死不明,被吓的魂飞魄散,大声尖叫几声后又吓的躲在家里,被她刚才嫌碍事支开到隔壁睡觉的李伟明也跟了过来,两人紧闭房门,手里还拿着木棍壮胆。

崔寡妇是心思灵动之人,听到外面议论丁小槐还有活气,没有出人命,最初的慌乱过后,她恢复了理智,知道是有人在报复丁小槐,顺便嫁祸于自己,所以一直在思考如何应对。她和丁小槐来往其实并不多,同事和左邻右舍虽然有所察觉,但并没有人公开宣扬,毕竟寡妇家家的不容易,怜悯之心人皆有之,而且平素崔寡妇也会做人,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张翠花只顾自己家的利益,不知道无意中把崔寡妇逼上了绝路。

穷极反噬,狗急要跳墙,崔寡妇本来和丁小槐就没什么感情,更不甘心任人宰割,她眼珠乱转,终于有了主意。“快,伟明,你把家里弄乱,再把衣服撕烂点,快!哎呀,别弄乱床,弄别的地方。”崔寡妇一边安排,一边神速整理床铺,尤其是把被子床单收拾整齐后,又把自己身上的衣服撕开几处,在屋内看了看,顺手又把凳子推倒。

“伟明,等下你就说丁小槐调戏我,还想干那个坏事,我们母子俩拼死抵抗,才把他赶了出去,记住了,不这样我们就没有活路。”

李伟明今晚也吓的不轻,知道出了大事,他本能地听从崔寡妇的安排,手举棍棒跟着母亲冲了出去。

张翠花欺负对方孤儿寡母,在庆安也没有什么像样的亲戚,根本没有把对方放在眼里。她领着两个儿子堵在门口,咋咋呼呼地正指挥砸门,没料想对方抢先发起进攻。虽然比对方多出一人,但己方都手无寸铁,丁家母子三人猝不及防之下,吃了大亏。张翠花当头挨了一棍,鼓起一个大包,人也倒在了地上;丁文丁武虽然在混社会,但动的多是脑子,动手并不是兄弟两的强项,也被打的屁滚尿流,抱头鼠窜。

打垮了丁家有生力量,崔寡妇母子一不做二不休,又冲地上的丁小槐一顿暴打。可怜丁小槐刚恢复了点力气,艰难地翻过身来,又被打躺下,再次动弹不得。

眼下只是短暂控制住了局面,崔寡妇没有掉以轻心,抓住有利时机,开始揭发丁校长利用职权,企图强占崔弱女子的丑恶面目。

崔寡妇原本就有几分姿色,控诉起来更是声泪俱下,述说今天丁小槐如何威逼利诱,自己如何不为所动,丁小槐无可奈何,企图暴力抢占,自己坚贞不屈,最终在儿子李伟明的帮助之下,才将禽兽丁小槐赶出家园,保住了自己的清白。

她口才便给,把丁小槐欺男霸女的形象刻画的入木三分,再配合自身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柔弱样子,吃瓜群众中有的原本只信三分,现在倒有了八分,当下就有几个侠义心肠的男子表示了愤慨,更有几个中年大姐哭着上前安慰起她来。

张翠花在旁边听的直冒火,看这样下去不是事,崔寡妇的事情她原本就不知情,反驳也无从说起,她孤身一人不敢上前,只能嚎啕大哭加胡搅蛮缠起来。

张翠花中年发福,身体胖的和球一样,哭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又要装出一副弱者的形象,看起来甚是滑稽,口才又差,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实质内容,后来更只是“骚货”,“狐狸精”什么的乱骂。见她话说的肮脏,边上人听的直皱眉,舆论更是倒向崔寡妇那边。

崔寡妇心中暗喜,正要收兵,突然人群猛地向两边散开,丁文和丁武冲了过来,丁武手中拿着一把铁锹,丁文手持一把匕首,正是孙军昨天刚送给他的那把。

“儿子,我们和他们拼了。”崔寡妇一看对方援军到了,马上召集儿子李伟明共御强敌。李伟明今年20岁,丁文丁武这对双胞胎兄弟才刚满18,他年龄要大上两岁,因此也不含糊,持棍冲上前来。一时母子二人并排对敌,特别是李伟明,他本来就对丁小槐怀恨在心,现在又打发了性子,更是两眼血红,一副拼命的架势。

对手一拼命,丁武就有点犹豫,他拿的是铁锹,真要打红了眼,见血是一定的,没准还会出人命,他心里发起虚来;丁文手持匕首,短兵器对长兵器本来就吃亏,也不敢独自往前冲,局面一下就僵持起来。

突然崔寡妇“哎呀”一声惨叫,一块石头正砸在她肩膀上,她剧痛之下松手,木棍掉在了地上,双人御敌阵势倾刻瓦解,李伟明也不禁有点慌乱。张翠花暗中偷袭得手后,更连连呼叫自己两个双胞胎儿子发动攻势,自己也捡了根拖把逼了过来。

见形势有利,丁武抡起铁锹准备劈砍,丁文挥舞着匕首也跃跃欲试,眼睛却是盯上了受伤的崔寡妇。

第35章 风暴

“住手,谁敢动手就抓谁!”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校长江贵拍马赶到,后面还带着老肖等武装力量,肖军和宋义也在混在里面。

江贵其实早就到了,只是听说双方动用了武器,为持重起见,他指挥老肖电话报警,并坚持等召集齐了几个保卫后,才匆匆赶到现场,所幸还算及时,没有出大事。

旁边围观的吃瓜群众见主心骨来了,心中大定,刚才见要火拼见血,慌忙散开的队形又开始变得密集起来,大家都七嘴八舌地劝说两家人放下武器。

“还不快把家伙放下,想吃牢饭吗?”江贵毕竟是领导,说话威严十足,几人都放下了兵器,只有丁文手中还拿着匕首,不过也垂在了腰间。

江贵一看丁文还拿着刀子,皱皱眉指挥老肖上前收缴,自己却不动声色地退后了半步。老肖还当丁文是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浑然不觉地上前收缴,丁文却一把推开老肖,拿着匕首扭头从食堂小门跑了。

“乱弹琴,到底怎么回事,小崔你要老老实实地交代。”江贵说话带上了火气。众目睽睽之下,一中未来的副校长光着下身躺在地上奄奄一息,老婆张翠花和崔寡妇纠缠不清,双方打了起来,还动用了刀子,这个事情闹的这么大,江贵用脚后跟都能想到,明天春节假期结束,这个事情会传遍整个qa县城,他作为校长也脱不了干系。

因为刚才丁文挑战了他这个校长的权威,江贵有意无意地先问起崔寡妇,把受害者丁小槐放在了一边,也没有让人去扶起未来的副校长。

崔寡妇多机灵,她立刻把刚才说的话又复述一遍,语速飞快,让张翠花根本就插不进话,说完她跑回屋,又拿着一把剪刀跑了出来。众人纷纷退后几步,拉开了安全距离,江贵也吓了一跳,刚要后退。

崔寡妇却立定大声喊道:“如果我今天说的话有半点虚假,我就马上剪了辫子当尼姑。”说完咔嚓一下剪掉了一大把头发,又扑通一下跪倒,嚎啕大哭起来,“江校长,你可要为我们孤儿寡母做主啊。”她唱作俱佳,短短几分钟时间,就把自己塑造为不畏强暴的贞女节妇,丁小槐自然是混进教师队伍的衣冠禽兽。

这时围观的人群越聚越多,似乎整个学校的教职工和家属都赶了过来,大家都呼朋唤友的,有的孩子个子小,视线被人群挡住,急的直叫唤,父母只能让孩子坐在自己脖子上观看,人群中居然还有人自带着小板凳,宛如看免费露天电影。

宋义看到自己全家人也都来了,孙军居然也在其中,除领头的宋在经正一脸复杂地看着地上的丁小槐,其他几人无不面露喜色。幸亏丁小槐平时没少依仗老丈人是工商局局长的势,在学校人缘并不好,在场人士中幸灾乐祸的占据绝大多数,所以并不显眼。

崔寡妇话音刚落,吃瓜群众顿时议论纷纷起来,大多数人对崔寡妇母子的不幸遭遇表示同情,宋义暗自感慨人还是同情弱者的。

借着夜色的掩护,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当即就喊了出来:“好一个节烈女子!”,“严惩斯文败类”,“快去叫警察叔叔把他抓起来。”

江贵听的目瞪口呆,旋即心中暗喜,没想到丁小槐会阴沟里翻船,他大义凛然说道:“放心,党的政策大家都是知道的,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不过,事关重大,也不能只听你一面之词,丁小槐,你有什么话说?”他语气铿锵有力,充分诠释了领导干部一身正气的光辉形象。

丁小槐头部受伤最重,还没有完全恢复清醒,昏昏沉沉的,他哪里能说出什么话来,只知道以仇恨的眼光盯着崔寡妇,这对刚才还在恩恩爱爱的男女,现在已经连陌路人都不如。张翠花一看不妙,跳出来大吵大闹,但也说不出什么道道,只是翻过来覆过去的辱骂,诅咒,以及赤裸裸的威胁,旁边丁武也恶狠狠地看着崔寡妇母子。

崔寡妇知道今日之事不能善了,她算是和丁家结下了死仇,她心也狠,走到丁小槐面前,抬腿就要踢他的子孙根。

江贵赶忙让人拦住,连连劝阻道:“别踢了,你看他下面都成啥样了,可不敢再踢,还是听公安局的警察安排吧。”众人一看丁小槐的下身,就这一会功夫,两个蛋蛋已经肿胀得比鸭蛋小不了多少,丁丁萎缩的都看不到踪迹,伤情甚是凄惨。除丁武兔死狐悲外,在场的成年男性无不下身一凉,心道好一个狠心的女子。

“怎么地了,让让,都让开!”警察似乎总是要等事情尘埃落定,才姗姗来迟。

来了三个警察和一辆旧吉普车,警察中为首的那个年龄最大,五十多岁,他自我介绍是公安局副局长韩浩。韩局长简单先看了一下现场,知道并没有闹出人命,甚至连血也没有流一滴,知道事情不大,顿时放松起来,找到校长江贵了解情况。

没想到,了解的情况越多,韩局长的嘴巴张的越大,他接到报案时,只知道学校有个人被打,生死不明。既是新年又涉及到人命,公安局当然重视。黄局长特意点将派他先前来查看,哪知道人命没有出,却闹起了男女官司。丁小槐的行为如果公事公办,那就是强奸未遂,已经属于刑事案件的范畴。

刚才韩局长没有仔细看嫌疑人的脸,所以没有认出来,现在知道嫌疑人是丁小槐,韩局长心里咯噔一下,他和丁小槐老丈人张局长很熟,当然也知道丁小槐提拔的事情,前几天还专门去张局长喝酒道喜,怎么转眼就出这个事情,他又正好负责这次出警。

“真倒霉,怎么偏偏是他,”韩局长暗自嘀咕,要一般人他早就吩咐把嫌疑人拷走,既然碰到了熟人,他行动上就有点迟疑。看见丁小槐下身赤裸,在寒冬中瑟瑟发抖,韩局长先吩咐警员找件衣服给盖上,然后装模作样地向张翠花和崔寡妇双方了解情况。

崔寡妇刚要说话,张翠花上前一把把她推开,“韩叔叔,我是张翠花。”接着开始控诉崔寡妇勾引领导干部,丁小槐不为所动,反遭暴力殴打云云,话语之中满是上面有人的得意。

丁小槐躺了半天,脑子还不是很清醒,突然见来了熟人,宛如看见了救星,下意识地就大声呼救起来:“韩叔叔,是我啊,我是丁小槐,你不认识我了,我岳父是工商局局长张大志,前天在他家,我们还一起喝酒吃饭的。”

丁小槐呼救的话语一出,围观群众顿时一片哗然,有看不过眼的人当场就叫嚷起来,“人民公安为人民,反对徇私舞弊。”更有人指名道姓嘲讽道:“韩局长,今天这么多人都看的清清楚楚,你就不怕我们贴公安局的大字报?”

“蠢货,真真愚不可及!这哪里是套近乎的场合,这不是把我放在火上烤吗?”韩局长心中暗自痛骂,没想到张局长聪明一世,却有如此愚蠢的女儿女婿,无奈之下,他只能安排带丁小槐去公安局。

丁小槐脑子还没有恢复灵光,他本能地知道不能被带去公安局,大声喊起冤来,他下身裹着丁武的外衣,喊冤时外衣随风摇曳,居然有种孔雀舞的感觉,让人深感滑稽。

张翠花和丁武也过来阻拦,连带丁小槐的几个死党也从角落里跳了出来,拥上前来帮忙,拉拉扯扯地不让警察带人走。

人数不占优势,领导没有指示又不方便动手,那两个年轻警察甚是辛苦,半天也没走出几步,反而累的气喘吁吁,有一个人警帽都被张翠花打落在地。

吵吵闹闹中,崔寡妇从家里冲了出来,胸前还挎着一个小包,她双手护住挎包,大声喊叫道:“我这有丁小槐强迫我的证据,现在已经是新中国了,天理昭昭,众目睽睽,不信没有王法。”

崔寡妇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收拾,打蛇不打死,必遭反咬,她是彻底没有回头路的。刚才趁忙乱之际,她拉上儿子李伟明溜回家中,两人飞速对好口供,就说李伟明在隔壁睡觉,听到崔寡妇把下身赤裸的丁小槐推出房门后,李伟明拿棍子把丁小槐打晕,扒下并烧掉他的裤子泄愤。崔寡妇又找出了丁小槐给她写的保证书,她暗自庆幸,幸亏当初多留了个心眼,让写了这个保证书,现在人证物证俱在,还有丁小槐透露的不少阴私事情,不信扳不倒他。

居然崔寡妇还有证据,人群一下就安静下来,都想着看警察怎么处理。江贵也似笑非笑地看着韩浩,“韩局长,你怎么看?”

死道友不死贫道,韩局长再无半点犹豫,厉声下令:“把人铐起来带走,谁敢阻拦,按照妨碍公务处理,敢动手的就按袭警对待!”他语气森然,警察的威严顿时显露出来,一下就镇住了场面,无人再敢上前。张翠花依仗自己是女的,还拦着不走,警察一把把她推倒在地,带着丁小槐和崔寡妇上了警车,扬长而去。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所有人以为尘埃落定,宋义也这样认为,人群纷纷散去,各回各家。

没有人知道这只是开始,在宋义这只小蝴蝶翅膀的扇动下,qa县随后开展整顿吏治行动,以及年中的“严打”风暴,改变了庆安许多人的命运,

孙军也提出告辞,临走时,他神情有点怪异,仿佛不敢直面宋义的眼睛,“阿义,我回去了,今天晚上到你们家玩,没想到碰到这样的事情。”

第36 乱局

回家时,宋义回想着今晚的行动,他通过预先演练完善计划,借夜色遮掩,一开始就将丁小槐逼入绝境,而且心狠手辣行动迅速,片刻时间就完成任务脱离,整个策划和行动都十分精确,而且成功地将崔寡妇卷入其中,唯一不足是没控制好打击的力度,导致捶打了两次才致使人昏迷,不过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他不可能找人做实验。

宋义两手放下插在裤兜中,没让家人看到他手在微微发抖,他回头看了看食堂宿舍院,人是自己打的,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人命是肯定不能出的,所以他在锤头上包了厚棉布,他两世第一次动手尝试了冷兵器打人,“怎么没有想呕吐的感觉。”宋义在心中暗暗奇怪,或许是两世为人,用木工锤打人后,居然只是微微有些紧张。

过完年,qa县教育局局长李国庆年满59岁,明年就要退休。回顾这一辈子也算顺顺当当,他心满意足地躺靠在书房沙发上,舒舒服服地看着电视,如果宋义看见,一定会暗赞他深得葛优躺姿势的精髓。

“这次顶着非议,总算把丁小槐提拔上来,收他1000块真不算多。明天假期结束开始上班,还要去和工商局张大志敲定一下,拉拔了他女婿,他也得遵守约定,把我儿子提到科长的位置上来,那可是真正的肥缺,就是2000块的价码有点高,但值得!”李国庆心中盘算着,“至于宋在经,革命工作不分高低贵贱,好好当螺丝钉吧。都给那么多暗示,谁叫他不识相,路是他自己选择的啊!”

感叹完毕,李局长惬意地抽起了白板特供烟,电视机里红男绿女刺激着他的神经,李局长身上燥热起来,他虽然年近60,但工作悠闲,保养极好,下面老弟弟还能坚持工作,这也是他引以为豪的地方。“妈的,丁小槐皮条工作真差劲,说了几遍了,还没有把崔寡妇弄过来,难道非要逼得老子使出大招不成。”李局长想到崔寡妇娇媚的眼神,顿时觉得人生不够圆满。

“笃笃笃”,门外有人敲门。李局长一看墙上的挂钟,都11点了,心里有点不高兴,“这么没有眼力见,这么晚了还敲门,不知道领导需要休息吗。”一瞬间他就下定了决心,坚决不答应这冒失鬼的请求,即便送的钱再多,也要为难为难。

随后,进来几个人,“教育局李国庆在吗?”

来者直呼自己姓名,语气还挺冲,李局长更加恼怒,他顾不上整理仪容,穿着睡衣大步走了出来,“有事明天上班再说,你们哪个单位的,叫什么名字?”他张口就质问,出来后才发现不对劲,来者居然身穿警服,自己也认识,“哟,这不是公安局韩局长吗,稀客稀客,坐,请坐。”李国庆有点晕,但待客礼仪不可废,他连声安排家人端茶上烟。

韩浩一摆手,“不必了,公务在身,请你马上穿好衣服,和我们走一趟。”

“今天太晚了,明天再玩麻将吧,时间你们定。”李局长潇洒地一摆手,“我老了,比不得你们年轻,明天我带瓶好酒去,喝美了我们再打麻将。”

韩局长用怜悯的眼神看着大难临头的李局长,加重了语气说道:“李国庆,因涉嫌贪污受贿,现带你去公安局协助调查,这是逮捕证和搜查证。”

“啊”打麻将变成了逮捕抄家,李局长瘫倒在地,家人也嚎啕大哭起来。

韩局长面无表情,他示意手下找了件大衣给李国庆披上,分出两个警察将李局长带到外面车上送至公安局,自己留下亲自主持搜查工作。很快,后面几个警察喝令李家人坐好,问清书房和卧室位置,开始翻箱倒柜搜查起来。

不一会,收获就在地板上汇集起来,拍照取证后,局长夫人抖着手在清单上签字画押,清单上写着一系列让人眼晕的数字:现金八万多,还有各项珠宝首饰,光金戒指就有16个,金元宝6个,还有银行存折,名烟名酒等。

韩局长叹了口气,李局长还真的有问题,这一下神仙也救不了他了。“还是林县长有魄力,在电话汇报中就下命令立即采取行动,应该马上把收获带回公安局,林县长和刘书记,还有黄局没准已经到了,正等着看收获。没想到搂草却打了只兔子,这一下立功受奖不在话下,自己局长前面这个副字看来还是有希望去掉的。”韩副局长心中暗喜,也有了野望。至于李局长的命运,韩局长叹了口气,“谁让他贪污受贿,路是他自己选择的啊!”

庆安工商局局长张大志正在书房里绕圈子,地上到处都是摔碎的杯子瓷片,沙发上坐着老婆和女儿张翠花,后者正嚎啕大哭。

“爸,你一定要救他,两个外孙都那么大了,我还离个屁婚。我不活了,呜呜呜!”张翠花只能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父亲身上。

“别嚎了,我还没有死呢,你嚎什么丧!”张局长气得全身都在发抖,他破口大骂起来:“狗肉上不得台面,还没有当上官就想着玩女人,丁阿斗啊!”又指着张翠花继续咆哮道:“你这个蠢货,别人碰到这种事躲都来不及,你可好,拼命往自己身上揽!”说完还不解气,又抡起平时最爱的一方砚台摔在地上。

老婆一看老头气得不轻,怕气坏了身子,忙起身虚扶着张局长,“好了好了,事已至此,还是想想该怎么办吧。”

“能怎么办,我告诉你,今天丁小槐之所以进公安局,都是你女儿害的,要不是你女儿逼的人家无路可走,崔寡妇能这么玩命,至多给点钱堵住嘴,这事就过去了。”

“那现在就给她送钱去,翠花,我们现在就走,妈这有钱。”所有母亲都爱子心切,官员夫人也不例外。

“送个屁钱,现在风口浪尖,你敢送人家崔寡妇还不敢收呢。”张局长为官多年,自有一番本事,“你们先打听崔寡妇有什么亲厚的亲戚和朋友,过几天等事情过去了,我们再好好和别人谈,千万别再说什么报复的话。”张局长顿了顿,继续说道:“要报复也得几年以后,事情真正过去再说,明白了吗?你先给女儿拿上5000块,还有金戒指也拿上几个,崔寡妇应该喜欢这个,看来这次不下血本,是够呛能过关了。”

“笃笃笃”,门外有人敲门。

教育局李局长家刚才发生的那一幕,在工商局局长张大志家循环上演。只不过来人换成了公安局黄局长,收获却是李局长家的两倍:光现金就有十五万多。

“教育局就是比不上工商局肥,他奶奶的,张大志胆子真肥,算是个狠角色,不知道要坚持多久才会交待认罪,是几分钟,几个小时还是几天?”黄局长心中感叹,他眼睛发亮,对即将到来的审讯充满了期待。

听着外屋大儿子雷鸣般的呼噜声,王秀有点发愁,她推了推宋在经,轻声说道:“别想那么多了,能当上官当然好,没有也无所谓,你看丁小槐今天惹出这么大的祸事,当官有什么好的。我们现在也不缺钱,只要三个孩子顺顺当当,比什么都强。你看宋征呼噜那么大声,是不是鼻子里长了什么东西,我看报纸上这样说的。”

“男人呼噜声大正常。”宋在经摇了摇头,今天晚上破天荒在思考时没有抽烟,他压低声音说道:“今晚这事情我总觉得蹊跷,崔寡妇其实早和丁小槐有一腿,怎么今天突然就闹崩了,难道分赃不均?不能啊。”

“别乱说,我看崔寡妇就不错,还知道削发明志,有志气。”王秀当然站在妇女这一边。

“这你也信,也不想想,她一头短发,哪来的辫子可剪?纯粹是骗小孩子的鬼话。”宋在经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啊”王秀仔细一想,还真的很有道理。

“不过,这崔寡妇可真不是一般人,丁小槐算是折在她手里了。”宋在经居然还一幅替丁小槐惋惜的样子。

“行了,别装了,丁小槐如果没戏,你是不是板上钉钉的副校长了?”王秀校长夫人的美梦又开始蓬勃生长。

“想的美,别小瞧了丁小槐老丈人的能量,后面鹿死谁手,还不好说,我们还是看戏,明天还要早起去汉正街办手续,睡吧。”

第37章 快餐

第二天一大早,宋家人又坐车前往汉武市汉正街,开启宋家第一桶金善后的收官之旅。

王秀本来想留在庆安看家,但全家一致决定汉正街所有店铺都写在她的名下,王秀作为当事人,她是必须去的,三个孩子宋在经也决定都要去见识见识,开阔眼界,所以最后干脆全家出动。

赶到郑玄机的店铺,发现已然大变了模样,两个店铺中间隔断已经拆除,年前密密麻麻成列放置的服装被分为4个区,分文别类摆放的整整齐齐,看起来清爽而规范,最里面甚至还装备了一个小桌和几个小凳,和旁边的鸽子笼一比,彰显出郑老板的大气和实力。

“宋大哥,哟,嫂子和孩子们也都来了,请进请进。”郑老板人逢喜事精神爽,说话也象嘴里抹了蜂蜜一样甜的腻人,“王老弟,我说不用急吧,宋大哥是守信之人,说今天来就是今天来,你还不快来热烈欢迎。”

王人昌略带尴尬地上前,笑着说道:“我不是想宋大哥了吗?这次别忘了也去我店里看看,先说好,宋大哥小吃店里要用的东西,可要从我家店里进,包管货好还便宜。”他做生意家学渊源,汉正街上最大的杂货铺就是他家祖业,是市场上为数不多的老字号,服装店倒新开不久,是他新开辟的财路,宋义暗赞是新时代的两条腿走路。

因为心系家电市场那几个店铺,王人昌心中一直忐忑,不知道宋在经能否转让,今天早早就候在郑玄机店里,忍受着郑老板的打趣,巴巴地等候宋家人的到来。

宋在经心中大喜,他正为快餐店发愁,快餐店虽小,但千头万绪总要有人去做,自己家远在庆安,只有大女儿宋燕独立操持,总觉得心里不踏实,现在有王人昌这个地头蛇帮衬,事情还没有开始就成功了一半,心里总算放下了一桩心事。

兴办快餐店是宋义的主意,创意取至于美国西部淘金的故事。故事大意是美国西部淘金热的时候,大家都去淘金,有人发现他们去的人没带铲子,就卖起了铲子,淘金容易磨破裤子,有个小伙卖起了牛仔裤,淘金热结束后,别人没赚到多少金子,他们两却赚了不少钱!

全家听完这个故事后,都觉得做快餐有前途,连连夸奖宋义经常去图书馆看书的举动值得提倡和表扬。宋燕也放下了服装店老板的架子,毕竟宋家初涉商海,做快餐小吃风险小,见效快,很适合成为宋燕的第一个实体生意。

至于脏乱油腻等难题,在得到宋在经承诺届时会有老家四叔四婶来帮忙的利好后,宋燕同志坚定表示:只要赚钱,那都不是事。

宋在经心里踏实了,也想让王人昌心里也踏实,不好让人家心里一直忐忑,当下拱手作谢道:“刚才路上还说要去找王老板,正好,我们一起谈谈商铺的事情。”说完又冲郑玄机微微一笑,“郑老板,正好我最近手头紧,可能要出手3个商铺,不知道郑老弟有没有兴趣多上一个?”

郑玄机这一阵也细细琢磨了商铺的事情,还真是稳赚不赔,一本万利的买卖,就是被宋在经一把包圆,只能再等机会行事。临近春节假期结束,这几天找王经理买店铺的人络绎不绝,得知售光后无不嗟叹,甚至有人专门请王经理吃饭,打听究竟是何方神圣买光了剩下商铺。得知是郑玄机陪同宋在经一起买的,还有多人向自己递话,话里话外地希望也能转让一间,加价幅度动辄三成甚至翻倍。

一听商铺自己也有份,郑玄机大喜,他知道宋在经是故意卖好给自己,不免得意地看了王人昌一眼,哈哈大笑道:“那敢情好,王老板,有福之人不用忙,哈哈。”

王人昌嫉妒地直嘬牙花,从牙缝中蹦出几句话:“也就是宋大哥仁义,就这么几天,家电市场商铺的价格可有人加价三成以上,咱们可不能亏了人家,转让价得按照一万一算,比四成略少。”

“没问题,我可是只要一间,就是有人要两间,不知他心里有没有在滴血啊?”郑玄机毫不示弱,两人打起了嘴上官司。

宋义全家一听商铺价格上涨,也喜笑颜开,尤其是王秀和宋燕。她们都对钞票情有独钟,对宋在经一掷万金购买商铺的举动虽然不反对,心里总是觉得不得劲,是啊,商铺哪有厚实的钞票捏在手里舒心踏实。现在一听涨价三成以上,两人都在心里暗自算计,十一间铺子,总价约85000,三成就是约25000。才几天的功夫,就赚了两万多。

这一瞬间,从此,母女二人就成为了未来炒房团的骨干分子。

天上掉了馅饼,宋在经没有矫情,但也没好意思按一万一算,和郑王二人一番拉拉扯扯后,最后取了一万的整数价格,转让给王人昌两间,郑玄机一间,一时间众人皆大欢喜。

办完手续后,王人昌非要请客,吃饭时宋在经又拜托两位老板多多看顾宋燕的小店,两人自然满口答应。席间,王人昌的一位表哥也来作陪,他姓郝,是北京hd区的一名教师,志趣相投之下,宋在经和他很快也热络起来,互留了电话和通信地址。

“500?太少了,怎么也得800块,我这可是祖传的手艺。”庆安小饭馆的牛老板面红耳赤,低声咆哮着,对面的宋家五人却不为所动,依旧笑容满满。

“逮兔子也是我们宋家的手艺,牛叔,手艺换手艺,你还多赚了500块钱,人不能太贪心哦。”宋义笑嘻嘻地补充道:“我们学的只是家常菜,又不在庆安开饭馆,你不用担心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700块,真不能少了,我保证一个月教会。”

“阿义,算了,我们还是去找小温姐的叔叔,他是国营饭店的厨师,手艺应该比民营饭馆的强。”宋燕帮起腔来,她冲家人一使眼色,领着一家人鱼贯而出。

“喂,别走啊,600,600怎么样?”

没有人回头。

“500成交!”牛老板当机立断,毕竟除了宋家学艺,能赚500块的事情还真没有。

“一次教3个人。”宋在经开始提条件。

“啊,这可不行,3个人怎么也得要700块。”

“就500,一只羊是教,三只羊也是教。”宋在经毫不让步。

“明明是教人,怎么成羊了。”牛老板嘟嘟囔囔的,“那他们得给我干活才行,我现在可是师傅了。”

“只要不累出病。”宋在经不以为然。

“我这又不是黑店!哪里能累出病来。就是干活没有工钱。”牛老板摆出一幅请不要侮辱我的架势。

“没问题!”宋在经和牛老板热烈握手,两人愉快地决定了饭馆手艺的事情。

晚上王秀有点犹豫,“一个月能学会吗?听人说怎么也要学一年才能出师。”

“没问题,今天我们也尝了他的菜,牛老板手艺还是不错的,要不也不敢开饭馆。退一万步,我们开的是快餐店,不是饭馆,用不着多好的功夫。”宋在经信心满满。

“爸说的没错,快餐店就是一便宜二实惠三热乎。”宋燕对她的快餐店颇有思考。

宋义也参加进来,“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方便,所以,大姐你们一定要买个三轮车,这样可以送饭上门,和客户就说,”宋义脑海中闪现前世在北京吃的丽华快餐,“就说一份起送。”

“啪”宋在经一拍桌子,“这个点子好,阿燕你记一下。”

“我们家快餐店取个什么名呢?”宋征抛出了问题。

“宋家快餐。”宋燕早有打算。

宋义摇摇头,“太老气了,没有新时代的新气象,建议叫爱华快餐。”

一家人斟酌半天,还是拿不出统一意见。

“都不错,要不投票决定吧,正好五个人。”宋在经发扬了皿煮作风。

投票结果,宋家快餐两票,爱华快餐三票,爱华快餐胜出。

“还有,我们家现在有3万多的存款,大家想想该怎么用?”钱多了也头痛,宋在经现在是幸福的烦恼。

“买商铺!”几天功夫8万块买商铺赚了百分之三十,将近2万多块,不需要说服,也不需要动员,王秀和三个孩子异口同声。

宋在经:“”

第38章 进步

宋义经过努力争取,宋在经最后才勉强答应,给三个孩子各自预留2000块的投资资金,自此,宋义终于拥有了宝贵的私房资本,而且完全合理合法。

“如何快速增值,比如,先定个小目标,翻一倍?”宋义摸着下巴,眼珠开始乱转起来。

“阿义,这是给你的,赢了2000块分你1000,丁小槐老吹嘘他两双胞胎儿子什么一文一武,狗屁,那两输的脸都绿了,只可惜你不在场,没能亲眼看见那两兄弟的鳖孙样?”孙军得意洋洋地把厚厚的1000块钱推到宋义面前,“连本带利都赢回来了,这次报仇雪恨都是你的功劳,哥哥欠你一个大人情,以后有事尽管说,不管是风里雨里,还是刀山火海,只要兄弟你一句话,一句话!”说完孙军伸出食指比划起一句话来。

宋义看着桌子上的1000块钱,对孙军有点刮目相看。孙军虽然在混社会,并没有做有亏道德的事情,85年的1000块钱可是一大笔钱,这次居然肯分自己一半。

“仗义每多屠狗辈,自己以后要做许多事,可现在年龄还小,离大学毕业还有将近8年时间,或许,孙军是一个可靠的人?”宋义想了想,试探性地问道:“没有留下什么把柄吧,猜瓜子的道具收好了吗?”

“放心,我孙军做事情,绝对滴水不漏,道具没有让人沾手,我都丢到河里去了,黑子和何安求了我半天也没有给他们。”孙军舔了舔嘴,对猜瓜子道具这种骗钱利器才使用一次,还是有点依依不舍,但他答应过宋义不再做猜瓜子骗钱的勾当,不能食言,何况他现在对宋义有种不可言喻的忌惮。

“那就好,阿军,你今后有什么打算?要不去找份工作?”

“能有什么打算,我们老百姓过一天算一天。找工作?”孙军摇了摇头,“我这种人,谁会要我,谁又敢用我?”

“想不想做点事赚钱?我们两合伙一起做。”宋义微笑着说。

孙军眼睛一亮,他今天找宋义其实就有这个意思。年前宋家做服装生意,外人不知道具体怎么样,孙军却是灵透之人,他知道宋家可没少赚钱,只是不好意思自己也卖服装,他可做不出和宋家竞争的事情,现在宋义主动提出来,真是瞌睡碰到枕头。“那敢情好,就是我没文化,也没有做过生意,不过,你放心,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保证不打半点折扣,把事情做的妥妥当当。”

“那你那些兄弟们怎么办?”

“别提了,年前知道我输光了老本,那帮龟孙都散的一干二净,只有黑子和何安还跟着我,他们两靠得住,能不能也带着他们两,份额可以从我这扣除?你放心,他们不敢乱来,我可以为他们做保。”孙军有点为难地看着宋义,眼睛里闪动着希冀的神情。

“只要服从指挥,人可靠就可以。”宋义哪在乎这个,在八十年代倒买倒卖大潮中,最需要的反而是敢打敢拼的品质,多数读书人反而畏手畏脚,错失了发财的大好时机。

“阿义,你爸爸中午被江校长叫走,现在都到吃晚饭了,还没有回来,你去找找他。据说丁小槐这个事情越闹越大,现在人心惶惶的,不会有什么事情吧?”王秀有点忧心忡忡。

“我们家一不偷二不抢的,能有什么事情,要有也是好事。”宋义不以为然。

“好事!”王秀眼睛一亮,“我这几天老做梦,梦见发大水,难道你爸真的要当官了,哎呦,可算熬出头了,我去给你爸剪个荷包蛋,好好补补,你爸最近都瘦了。”

“妈,别再做油煎荷包蛋了,都好你说多少次了,报纸上都说要少吃油,饮食一定要清淡,这样才健康。要做就做蒸蛋,多做几个大家都吃,你这么多年身体亏空大,自己也要注意补身体。”宋义又开始假借报纸的名义,兜售健康饮食理念。

“好了好了,又开始扯你的专家了,我看他们该叫砖家才对。远的不说,就说几个月前,是谁见了猪油就馋的不要命,连装肉的菜盘都恨不得舔干净,现在有点钱了居然嫌弃油水大,真是奇了怪了。”王秀嘴里叽叽咕咕,手上却愉快地做起蒸蛋来。

这一世和前世不一样,宋家现在丰衣足食,钱包鼓鼓,女主人王秀心情开朗了很多,性格也变得柔和,不再那么偏激。

宋义刚要出门找爸,门突然被推开,探进一个大脑袋。

“是蒸蛋吗?怎么这么香,大老远就闻到了。”宋在经笑嘻嘻地走了进来,他一屁股坐在饭桌上他的位置上,指挥宋义召集大家吃饭。

饭桌上宋在经待家人分外柔和,还给老婆王秀夹菜,脸上满是笑容,一家人就在这奇妙的氛围中吃完了晚饭。就在宋在经抢着去洗碗时,王秀终于忍无可忍,张口询问起来,“你今天抽的什么风,难道真的要当校长了?”

“老婆正确!”宋在经咧着嘴傻笑起来,“教育局代局长张民,校长江贵找我谈了一下午话,教育局已经正式下文,开学前一天职工大会上正式公布和履职,还有三天开大会,消息现在还没有公布,你们出去不要乱说,注意保密。”

“啊呀,当官了,太好了。”宋燕高兴的跳了起来,赶紧去抢宋在经手里的碗筷,宋在经半推半就,顺势坐在饭桌前休息,嘴里还嘟囔着说道,“也没有人给老爷我沏一壶茶来。”

王秀连忙去倒茶,她多年盼夫成龙,今天一朝得偿所愿,喜的手脚都不知道怎么用,茶水洒了一地,杯盖怎么也盖不严实,叮叮当当一通乱响。

宋在经看老妻高兴成那样,心里忍不住一阵酸痛,连忙站起身来帮忙,轻声说道:“别以为当个校长能有多好,以后我工作忙了,家务活又多,反而要你受累,还不如当个普通老师,轻松自在。”

王秀抹了抹眼角的泪花,连连嗔声道:“大喜的事情,你瞎说什么呢?也不知道给孩子们做个好榜样。”

宋征也笑着说道:“我们家现在也算领导干部,填表时终于可以写行政职务了。”

宋义看着全家人欢欣鼓舞的样子,心里也很高兴,重生以来继经济问题初步得到解决后,父亲宋在经的仕途也有了改变,进步成副校长了,不久以后可能还会升为校长,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家人高兴就是对宋义苦心经营的最佳回报。

不过,相比前世沧海巨变而言,区区十万块钱和一个中学副校长,真的不算什么,一个波澜壮阔的时代即将来临,宋家的舞台绝不能局限于眼前这巴掌大一点。

宋义对未来有着宏伟的计划,家人裹足不前,小富即安的局面是宋义无法接受的。这一瞬间,宋义决定泼一盆冷水,即便是冒着被家人群殴的风险。

“宋副校长,不知道qa县第一中学副校长是什么行政级别,算副科级吗?可有专车,月工资多少,能否养活我们一家五口人?还有,能否妥善解决老婆和女儿的工作问题?”宋义趁着宋在经高兴,笑嘻嘻地问道。

众人一听愕然,不知道宋义又抽的什么疯?

看宋征抬手就要揍醒自己,宋义轻轻抬手拨开,转过身对宋在经道:“爸,你以前教我们说,人生是一场修行,要低头上坡,抬头下坡。我总觉得,副校长只是起点而已,你的上坡路才刚刚开始。”

看家人惊讶的样子,宋义进一步阐述:“经过这几个月的努力,我们家吃上了肉,有了第一笔钱,甚至在省会汉武市都有了基业,那将来呢,我们姐弟三个都大了,姐姐不会永远在汉武当一个快餐店小老板,我们兄弟大学后,没准能去北京,甚至出国。爸年龄也不算大,事业上正大有可为。”

宋在经慢慢坐直了腰身,是啊,漫漫人生路,平坦之途少之又少,上坡路与下坡路荆棘交织,坎坷纵横,成为贯穿人生之旅的一道独特风景。其间,有人收获了成功的喜悦,有人内心充斥着失败的痛苦。人在一生中走过的路很多,归根结底其实只有两条:上坡路和下坡路。古希腊哲学家赫拉克立特说:上坡的路和下坡的路是一条路。上坡也好,下坡也罢,不在于选择路径的状况,关键在于你“行走”时的人生哲学。行走在人生的“上坡”路上要低头。人生的“上坡”路,可以泛指一个人在生活与事业的春风得意之时,如日中天之际。光彩照人的时候,为什么偏偏要低头?这就是要你在欣喜之时好好看一看,人生之路是多么漫长、曲折而艰辛;好好想一想,你的春风得意、如日中天承接了多少人的关爱、企盼、支持和帮助,从而让你低头铭记现在拥有的这一切,思考今后又该如何去珍惜。

行走在人生的“下坡”路上需抬头。所谓“下坡”,当然是指一个人人生陷入低谷或受到失败挫折之时。“下坡”为什么要抬头而不是相反呢?这是因为失意、受挫或者从岗位退下来的时候,正是需要你抬起头正确面对的时候。这时如果碰到有人对你的态度与你春风得意时出现落差时,你的失落感也许会涌上心头。抬起头,正是要通过你那高昂起的头,以开阔的视野去净化这一切,以“海纳百川”的气度鞭策自己,让自己获得一个良好的心态,一个合理的定位,一个重新开始的目标。

得意,失意,切莫在意;顺境,逆境,切莫止境。人生之路,上坡路与下坡路总会与你不期而遇,上坡需要冷静和沉稳,下坡需要自信和勇气。走好人生的上坡路与下坡路,既是一种觉悟,更是一种智慧。

“啪!”宋在经猛地一拍桌子,缓慢站起身来,“现在我宣布一下我们家未来的规划!”

第39章 兄弟

“这次丁小槐的事情闹的很大,抓了很多人,江贵和我说了,他很快会升任教育局长,我这如果不出意外,也会转为校长,我会好好干,争取再往上升升,到时找机会解决妈妈的以干代工问题。阿燕没有文凭,只能选择经商,你们两兄弟现在还不好说,先好好学习,等考上大学再谈。”

宋在经环顾家人,意味深长地说道:“阿义说的对,我这个副校长连个科级干部都算不上,都不好意思和人说是个官。倒是我们家这几个月辛辛苦苦赚了10万块钱,虽然和汉武市的有钱人没有办法比,但我寻思这条路可以多使使劲,今后重点还是解决经济问题,毕竟当官不还是为了多赚钱,把日子过好吗。你们两兄弟都给我认真听着,谁要考不上大学,别怨我心黑手狠,呵呵!”说完还重点看了看宋义,宋征也洋洋自得地瞪了弟弟一眼。

冬季的夜安静且寒冷,宋义偷偷看了看表,已经十点半,他偷偷起床穿好衣服,轻手轻脚地溜出了家门。丁小槐的事情他从孙军那了解的很多,丁小槐已经被立案,记忆中的严打很快就要到来,估计丁小槐这辈子够呛了,而且老丈人也被抓了进去,家中巨变重压之下,他老婆张翠花现在已经有点疯疯癫癫,儿子丁文丁武因无人管教,已经开始往败家的路上狂奔。

宋义并不觉得有什么内疚,前世丁小槐上台,利用职权可没少折辱宋在经,弱肉强食的丛林社会,容不得半点迟疑。

宋义深夜出门,是因为上次还有一些首尾要收拾干净,他来到上次埋藏作案工具的地方,挖出工具袋,转而往上山的围墙缺口处走去,没有主意到后面跟着一个瘦高的身影。

因为对地形很熟悉,借助微弱的月光,宋义在山路上七扭八拐,很快就来到了目的地,是苗圃里一个废弃的工棚。他找到合适的生火处,打着火柴,把伏击丁小槐时的衣物等物品点燃,又想了想,把木工锤擦拭干净藏在不起眼的地方,并没有毁去。

衣物燃烧时味道难闻,宋义来到上风口,他必须要等到烧干净后才能回去,突然感觉身后有异常,他猛地往前窜了出去,然后迅速转身,同时身体微曲,手上已经顺手操起了工棚里的一根木棍,摆出了一副进攻的架势,嘴里低声喝问:“谁?”

月光下,站立着的是宋征瘦削的身形。一看是哥哥,宋义一口气顿时松了下来,他随手扔掉木棍,作出一副惊讶的样子,“大半夜的,装神弄鬼的吓死个人,走,回家吧。”

宋征没有说话,他举着手电筒走到火堆前照了照,又用小木棍扒拉扒拉,站起身走到宋义藏木工锤的地方,翻出来后用手掂量了几下,转身对弟弟冷冷地说道:“说吧,丁小槐的事情是你干的吧,别装傻,我注意你很久了。”

“是又怎么样,他是咎由自取。”

“什么,你居然真的这么胆大妄为,我今天非教训教训你不可。”宋征怒不可遏,抬手就朝弟弟打了过去,丁小槐一向和自己家不对付,这次被袭虽然宋征也感到痛快解气,但并不意味着宋义就可以这样大胆,弟弟毕竟才15岁,宋征不敢想象如果放任下去,弟弟今后是不是会闯出滔天大祸,他不假思索地准备教训教训宋义。

宋义还是伸手隔开,这更激起了宋征的怒火,宋义毫不在乎,也冷冷的对宋征说道:“我不是小孩了,早就警告过你不要动手,要不这样,我们比划比划,谁赢了谁说了算,不过我年龄小吃亏,如果我赢了,你还要答应我三件事情。”

“哟呵,我见过你用木工锤练习,知道你练了几个月,这就敢和我叫板了,行,满足你的要求。”峰回路转,宋征被气的笑了起来,他绝不认为弟弟现在有硬抗自己的实力。

兄弟俩面对面凝视良久,宋义摆出拳击的起手式,他前世搞培训,也认识了几个拳击和散打教练,颇学过几招,重生这几个月营养也跟得上,又经过刻苦的训练,身手已经有了一定水平,这也是他敢于夜袭丁小槐和挑战兄长的底气所在,唯一的弱点是气力还未养成,力量上无法相抗。

宋征一看弟弟就那么一站,一股气势就散发出来,莫名让自己有种压迫感,弟弟锻炼搏击时的凶悍场景在他脑海中显现,他不敢再轻视,左手虚晃一拳,宋义伸出右手格挡。

一看弟弟中计,宋征大喝一声,右拳迅猛直击宋义,这是他的真正实招所在,目标是宋义的肩膀,他毕竟是哥哥,还是担心误伤弟弟,所以不敢击打宋义的要害部位。

眼看宋义就要中招,突然宋义右手闪电般拐弯,他一把抓住宋征的右手,同时身体向右旋转,左手顺势也抓住宋征的右手,嘴里大吼一声,以右肩为支撑点,双手猛然发力,宋征猝不及防之下,身体就像腾云驾雾一样,被宋义一个过肩摔摔倒在地。

这一下摔的不轻,趁宋征迷糊,宋义不给机会,他麻溜地反剪起宋征的双手,利用自己身体牢牢地把宋征压在地上。宋征醒过神来,他不甘心失败,身体在地上不停地转动,企图把宋义顶开。

宋征毕竟大两岁,力气也不小,几番折腾下来,把宋义累的够呛,又不能下重手真打,有几次差点就被宋征翻过身来挣脱。他只能抓紧时间劝降,“你认不认输?”宋义边说,嘴里还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宋征一时不慎,满心懊恼,他哪里肯认输,兀自使出全身的力气妄图翻盘。

突然,宋义闪电般回忆起前世此时的场景,也是自己年满十五岁,忍不住向哥哥发起挑战,不过地点是在老家桃李舅舅的谷堆旁边,当时宋征也是把自己压在地上,自己也是极力反抗,后来宋征采取了无比卑劣的一招,才让自己无可奈何地认输。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天道好还”

宋义心里大叫一声,右手猛地从宋征的两腿之间插入,来了一招“猴子偷桃”,牢牢地握住了宋征的两个“桃子”。宋征突然之间要害遇袭,只要一反抗,宋义就使劲捏哥哥的“桃子”,自此,宋义才确定及肯定地获得了战斗的胜利。宋征既羞愤又无计可施,挣扎良久之后,才无可奈何地认输了事。

起身后宋征强按下内心的羞辱,他毕竟智识过人,知道要先解决主要矛盾,更何况兄弟两从小一块光屁股长大,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宋征直直的看弟弟半响,突然又朝四周看了看,确认无人后朝宋义说道:“你今晚非得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情,别把我当傻子蒙在鼓里。”

宋义一副无赖样,伸手去端旁边一个破木凳,宋征抢先一步,把木凳端到一边,自己一屁股坐了上去。

宋义摊摊手笑道:“那好,但你听了可别害怕,信不信由你。”

“说吧。”

宋义清清嗓子,开口道:“我受伤时真的做了一个梦!”接着宋义把前世几个人的命运简略说了一遍。

哐当一声,宋征从座位上摔下来,他又迅速爬起气急败坏道:“你还胡扯八扯。”

宋义连忙把他拉坐下来:“老哥别急么,我就说你不相信,你非让我说。”

“阿义,你能不能不折腾了,现在咱们有商铺,有钱有生意,老老实实过日子不行么,别老说什么梦不梦的,瘆人的很。”

宋义耸耸肩道:“安生得了么,丁小槐要是上台,我们家才有苦日子过了呢。”

“我们不是在汉武有商铺有生意么,实在不行,让老爸不干了,去做生意,有钱还怕啥。倒是你这么折腾,说不定哪天就要闯出大祸,你就把我们全折腾进去了。”

宋义沉声说道:“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弱肉强食,没有丝毫让步的可能。哥哥,我们都是男人,卫护自己的亲人是职责,以后社会上的竞争会越来越激烈和残酷,这些太幼稚和天真的话你想都不要想,何况是说。”

宋征陷入沉默,弟弟或许说得都很对,但未必是他真实的原因,自己虽是他哥哥,但也是很容易被他骗的,“我还是不敢相信,老一辈人还说过梦是反的。”

“这样,我说一个名字,李燕文,哥你应该不陌生吧。”

“什么,你,你说,你快说!”宋征腾地站了起来,李燕文是宋征的同班同学,两人刚有点朦胧意思,但还没有挑明,事情触及到宋征内心最柔软的地方,他终于开始重视起来。

宋义终于抓住他弱点:“梦里李燕文也考上了大学,不过爸爸死后,她家里人嫌弃我们家境不好,不同意你们交往,后来她大学毕业出国,找了个美国人。而你,颓废了好多年,从此看不起女人。”宋义脑海中显现出当年哥哥宋征梗着脖子焚烧情书的样子,心中一阵酸楚,不过,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他硬着头皮撕开了哥哥未来的伤口。

初恋失败对宋征打击实在太大,宋征以后不再相信感情,游戏花丛,报复女人,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宋义认为绝对和此次失恋有关,他虽然不至于报复李燕文,但对这个女人绝无任何好感可言。

宋征颓然瘫坐在凳子上,他默然无语,好半天后,他才嘶哑着嗓子说道:“弟弟,你把梦再说一遍,特别是我们几个是怎么死的。”

清晨,宋在经夫妻卧室门突然被敲的砰砰响,宋在经下床把门打开,宋义忙忙慌慌跑进来,嘴里还急急的说。

“爸,妈,哥病了。”

第40章 绸缪

宋在经冲进儿子的房间,看见宋征脸色苍白躺在床上,头上都是大滴大滴的汗水,但宋征一向性格钢硬,即便到了这个地步,仍然一声不吭。

“怎么地了,怎么地了?”宋征一直是王秀寄托,王秀看他病的不轻,心里一下就乱了,说话也语无伦次起来。

“哥说他这一阵头痛,本来也没有什么事,就是今天早上突然痛的厉害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宋义简单介绍了宋征的病情。

“你收拾一下东西,多拿点钱,我出去一下,看能否找个三轮车去县医院。”宋在经吩咐王秀。

宋征虚弱地摆了摆手,“没用的,县医院的水平你也知道,要看就去汉武市看,还是我再忍忍吧,好在现在也不痛了,免得白花了冤枉钱,能省就省吧。”

宋在经刚开始听宋征要去汉武市看病,还有点责怪他的高标准,听到最后,心中侧然,孩子病了还担心家里花钱,这激起了他为人父强烈的保护欲,思考片刻后宋在经决然道:“我这就去找个小车去汉武,你个傻孩子别瞎担心,我们家现在也是有钱人了。”说完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一阵忙乱之后,刚把东西和钱准备好,门口响起了车喇叭声,宋义开门一看,宋在经已经打开车门跑了过来,嘴里连声说道:“钱准备好了吗小车可以坐四个人,阿燕留下来看家,其他人赶紧上车。”

宋燕担心弟弟病情,不愿留下看家,宋在经眼睛一瞪,正要呵斥,宋征突然说道:“大姐和我们一起去吧,弟弟太调皮,医院环境需要保持安静的。”

宋在经一听有理,冲宋燕一招手,将宋征搀扶上车,几人乘着小车飞驰而去。

眼睁睁地看着家人离去,宋义却罕见地没有争抢,也没有急的跺脚,他锁好房门,施施然去找孙军去了。

“我衷心的谢谢你,

一份关怀和情意。

如果没有你,

给我爱的滋润,

我的生命将会失去意义。”

晚上,宋义哼着邓丽君的《北国之春》歌曲,一边烧火焖米饭,一边将做好的香菇板栗炖鸡温在旁边的小灶上,旁边还有一大盆用鸡汤做的青菜豆腐。他现在最不适应的就是没有电饭煲,只能用铁锅煮饭,一不小心米饭就容易烧糊。十分钟后,宋义看火候差不多了,揭开锅盖舀出米汤,又盖好锅盖并用湿布将锅盖周边缝隙捂的严严实实,又把灶膛里的柴火撤出,用余火焖熟米饭。

“大功告成,虽然没有电饭煲,但铁锅焖的饭有锅巴可以吃,也不算太亏。”宋义一边安慰着自己,一边看了看旁边的小闹钟,时间正好7点,家人应该快回来了,也不知道事情办的怎么样。

宋义没想到宋征下这么大决心,居然利用装病,把宋在经和宋燕骗去医院,额头上的汗水不过是宋义帮忙抹的热水而已。装病远赴省会汉武市,花费代价如此之大,如果真相被揭穿,以父母的脾气秉性,宋义认为哥哥宋征的命运将万分悲惨,但他很佩服宋征一天也没有耽误的性格,和前世的慵懒简直是判若两人。

“治病要趁早,希望一切顺利!”宋义在心里默默地给家人祈祷祝福。

不知道过了多久,宋义突然听见门口有响动,他弹簧似的一跃而起,飞奔过去打开大门,家人鱼贯而入,没有往日的欢声笑语,四个人都默不作声。

宋义朝宋征询问地看了一眼,宋征却神情复杂,自顾去放置行李,并没有搭理弟弟。

随后饭桌上,宋义精心准备的丰盛晚餐也没有取得效果,大家都默默地吃着饭,只有当宋在经准备盛鸡汤时,王秀的发言打破了平静,“在经,医生说你要少吃油腻的东西,你别喝了。”

“行了行了,以后都听你的,这是儿子亲手做的鸡汤,难得,吃着真香,我就喝一小碗,下不为例。”宋在经居然嬉皮笑脸起来。

看着宋义疑问的目光,王秀解释道:“今天去了汉武市人民医院,阿征倒没事,医生说可能是用脑过度。他闹着说你爸有时也头痛,反正这么远去了,干脆让你爸爸也检查检查,结果你爸真有点问题,医生说血脂高,而且血管硬化,开了点软化血管的进口药。你们以后也要看紧你爸,不能抽烟和吃油腻的东西,特别是肥肉和动物油。还有,下次你去汉武时也顺便去打那个什么疫苗,这次我们几个都打了。”

“是乙肝疫苗,人家医生说的有道理,我们以后经常在外面跑,要注意保护自己,防止被感染。我们几个打疫苗才花几块钱,很划算啊。”宋燕在旁边忍不住插嘴了。

宋义一听既欢喜又悲伤,爸爸宋在经和姐姐宋燕的身体隐患终于得到了初步的解决,当年仅仅因为没打区区几块钱的疫苗,姐姐宋燕染上了肝病,被毁了一生。

至此,宋义心中的千斤重担终于放下,他一直想找个合适的机会带父亲和姐姐去检查身体,但始终没有如愿,现在宋征一出手,难题就迎刃而解。

看着身旁兄长不露声色吃肉喝汤的样子,宋义暗暗佩服,“真是好手段,好心机。”

“还有啊,我们几个今天打疫苗才多少钱,今天光给司机的车钱就100块,还请他吃饭,吃公的肥私的,啧啧,司机真是好工作。”宋燕兀自说个不停。

宋义一听“司机”二字,差点没岔气,忙扭头咳嗽几声,内心吐槽道:“我的大姐哟,你未来的老公就是司机,怪不得呢,原来你这么看好司机这个职业,哈哈,不知道这辈子你还会不会嫁给前世的姐夫?”

孙军带着两个混混大摇大摆走在街上,他这一月挽回了赌博损失,还捞回来不少,腰包正是最鼓的时候,已经有一千多块,而且,还和宋义说好了一起做正当生意赚钱,人生也有了希望。往时混社会虽然收入也有点,但分出去的份子也多,而且社会土壤太过贫瘠,有时一个月都搞不到几个钱,只能混个肚圆,所以他对眼下的状况还是颇为满意。

“阿军,你这是去做什么?”

孙军抬眼一见是宋义,忙堆起笑过来,“我这不是去办理买门面的事情吗,阿义,你出来怎地也不说一声,等下办完事我们一起吃饭?这就是黑子和何安,你们两个,快叫义哥。”

身后两个混混连忙过来,黑子和何安平日与孙军相处,这几天听他言必称宋义如何,哪有不奉承的道理,也不管宋义岁数比他们还小几岁。一阵阿谀奉承,两人都是歪瓜裂枣,一看就不是好东西,宋义笑着一一还礼后,对孙军道:“好意我领了,不过这几天我亲戚要来,事情太多,等过段时间,我来请大家如何。”

孙军听了这话忙问:“阿义要做什么,这庆安我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总是办事方便些。”

宋义还真不知何处去找这房子,老实说道:“知不知道哪里有房子,我家有几个亲戚要来住。”

孙军两眼一阵乱转:“阿义,找什么房子,住我家就可以,正好我一个人也孤单。对了,今天这个门脸房位置和面积很不错,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解决了亲戚住房问题,宋义一阵轻松,他有点好奇:“门脸房?”

孙军跟宋义这一阵接触频繁,知道他不是宋征那么死心眼的人,便小声道:“我正要去收拾田鸡,狗日的前段日子得了我不少好处,投靠了丁文丁武那一伙人,害的我输了钱。现在丁文丁武他们因为偷盗电缆线被公安抓了,而我东山再起,不收拾他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宋义看看他背后两人,袖子中冒起一截,显然带了刀棍之物,这些混混用来处理商业纠纷也是不错的。他问孙军:“那你收拾他,跟门脸房有啥关系。”

“阿义你不知道,他父母给他留了不少房子,庆安大街上他家有一个房子临街,正好可以当门脸房。”

宋义释然:“那就辛苦你们了。”

“阿义你如果没事,便跟我们一起去。”

宋义好热闹,既然房子有了着落,便去看看也无妨。当下跟孙军往庆安大街南侧的解放巷走去。

一路孙军不停的跟宋义述说最近的工作体会和心得,宋义知道他庆安商业布局的实施大部分都要靠这个滚刀肉,还算是个人才。

“阿军你去对付田鸡,打算如何收拾他。”

第41章 兴旺

孙军一脸奸笑:“田鸡欠了一屁股赌债,敢不把房子卖给我,我就天天找他的麻烦,暗地里低价把他的欠条全部收到手里,到时说以房抵债,亏死他。”

“那要是他自己还掉债了呢。”

“真要能还掉,我就让他旧账未还,又添新债,看他怎么办。”

“阿军厉害。”

两人一路交谈,到了解放巷,这解放巷都是老房子,住得都是老qa县人。孙军走到一个巷子口,叫过一个混混嘀咕几句,那混混贼眉鼠眼的钻了进去,片刻后出来道:“田鸡还在家,我听得他们正吃饭。”

孙军带头走进巷子,巷子并不宽阔,里面大约有二十个院子,孙军径直来到一个院门前,也不说话,朝何安一摆手。何安威风凛凛的上去用力一脚朝大门蹬去,门板往里微微一退,门闩啪一声响,把何安弹了回来,他狼狈的连退几步才站稳,尴尬道:“这门倒硬,黑子,我们俩一起来。”这帮人整天游手好闲,打架斗殴都凭人多壮胆,虽有股狠劲,但力量实在不行。

此时里面传出惊慌的声音“谁啊,是谁乱踢门。”

孙军眼见几人要失了气势,也不管了,助跑几步冲上去猛力一蹬,这次那门闩没扛住,嚓一声断成两截,大门随即敞开,撞到墙上嘭一声响,孙军这才摇头晃脑的走了进去。

“田鸡,煮这么多饭菜,可是知道我孙军要来。”

田鸡是个干瘦的中年男子,正在吃饭,已被踢门声吓了一跳,此时一看孙军几人进来,他知道要糟,站起来就往里屋跑,孙军赶上两步,在他脚底一踢,田鸡啊呀一声便摔在台阶石上。田鸡老婆也在院中,黑子拿出一根短木棍指着她,他老婆吓得不敢动弹。何安则把大门掩上,从衣袖拿了根棍子出来守着。

“军哥。”田鸡无路可逃,倒在地上堆起一脸褶子,口中道:“你老来了咋也不先支会一声,我也好备下酒席接待你不是。”

孙军嘿嘿一笑:“田鸡可千万别客气,我来只有几句话要说,说完就走,可不敢劳田鸡费心。”他说着又一指田鸡老婆道:“你不想死滚屋里去,出来打死你。”

那女人连滚带爬的躲到了屋里,黑子把门一关,孙军才对田鸡笑道:“田鸡,听说你发财了,不知欠我的债今天能不能还。”

“孙兄弟,不,军哥,那天我押注丁文丁武赢你,是我有眼无珠,可我一直是你的手下不是,我其实是打入敌人内部探听他们消息,不知是谁跟你乱嚼舌头说我投靠丁文丁武,要是叫我知道了,非把他”

孙军脸色一变,一个耳光就扇了过去,田鸡啊呀一声,倒在地上,“把他咋地?”孙军又一脚踢到田鸡肚子上,“你娘的,你当老子是傻子,能被你蒙了。”

“哎呀,痛啊,孙爷你别踢了,我这老骨头可受不了你几下。”田鸡鼻血都流了出来,在地上叫唤连连,孙军又踢了两脚才停下,又问道:“田鸡,听说你发财了,不知欠我的债今天能不能还。”

孙军问的还是一样的话,这次田鸡不敢再胡说,连忙道:“军哥,你看,我也是猪油蒙了心,都是那丁文丁武非要我做的,说也让我多赚点钱,我就答应了,这事不赖我啊,都怪那丁文丁武坏啊。呜呜呜!”

田鸡假惺惺抹泪,孙军毫不怜惜道:“丁文丁武自然是坏,你也不是啥好东西。”

“军哥啊,我一时糊涂,本性却是好的啊。从今天开始,决不再和他们兄弟来往,否则不得好死,军哥,这总可以了吧。”

“可以了?你田鸡那天伙同丁文丁武赢了我1100块钱,他们分了你100块钱,后来猜瓜子你欠我120块钱,你娘的,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当老子是什么。”

田鸡头一抬,又要否认,孙军眼一瞪过去,他又把头缩回去,嚅嚅道:“军哥你啥都知道,我没有事情做,哪来的钱还你。那天分的100块钱都在屋里放着呢,我这就去拿来。”

田鸡说着就急急去里屋拿了钱出来,巴巴的交到孙军手里,孙军掂量了一下道:“算你还识相,不过还差20块钱,你还得给我做件事。”

“军哥你吩咐,只要是我能做的,哪怕是当鸭也去。”

“你当鸭谁要,你街上那三间房,我要买下做生意,田鸡你咋说。”

田鸡一听就知道孙军要干嘛,一脸为难道:“军哥,这可是我家祖传的家业,我田鸡可从来不变卖祖业,要不,这事就算了吧。”

孙军奸笑着小声道:“原来这是你家的祖业,不知那杨家人以前是住在哪的,就现在你家门口石头上还刻着徐宅的字,你姓田的人怎么住的是徐家的房子,你爸和你以前可没少做坏事,还有”

田鸡一脸正气打断他:“军哥,那房子都是反动派的罪恶资产,理应回归军哥的怀抱,不过这价格嘛别低于800块钱,你不能太亏我。”

“这才对嘛。”孙军说罢将手中钱又分出20块钱,递给田鸡,田鸡一脸惊喜的接了,“田鸡你还是够意思的,一时糊涂人所难免,以后不犯就对了,这钱你拿回一些去,另外,老李家临街的房子也空着,你也去说和说和,我一并买了。”

宋义在一边微笑着,看孙军收拾那田鸡,他现在更觉得孙军是人才,打一棍子又给块糖,这田鸡以后就还愿意给他做事情,顺带着把门脸房也解决了。他最欣赏的是孙军为商业利益不择手段的作风,这才是这个时代需要的,要是按照宋家人的堂堂正正行事风格来做,就绝达不到这效果。

“成,不就是一间房子么,军哥要,只管放心,这两天随时可以来办理过户,我肯定说服那个老不死的。你看,你这么客气还给什么钱,快拿回去,我以后决不敢瞒骗军哥,一定好好帮军哥做事情。”田鸡一边把钱装入口袋,一边假惺惺客气道,他鼻血已经被抹成一团,此时笑起来颇为滑稽。

“好咧,这事就这么结了,田鸡你们继续吃饭,兄弟我就不打扰了。”孙军一路笑着退了出来,几人走出巷子,孙军给黑子和何安一人扔了十块钱,两个人兴高采烈的接了。

孙军又把剩下60块钱托到宋义面前道:“阿义,这是多亏你才有的,便全部交给你。”

宋义翘起大拇指,微微一笑道:“军哥这事处理得漂亮,多半能完成我们炒门脸房的目标,便当做是奖金好了。”

“奖金?”孙军微微一愣,这手上也是60块钱,宋义竟然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他随即反应过来,道谢后收了钱。

第二天学校召开了教职工大会,会上正式宣布了宋在经的就职,宋在经发表了热情洋溢的就职讲话,会上一片掌声。其实谁当副校长,和普通职工都没有关系,但宋在经毕竟更让人服气,只有丁小槐几个死党面如土色,丁小槐现在身陷牢房,老丈人也因为贪污受贿进了局子,两个儿子也刚因为偷盗伤人被抓,丁小槐算是彻彻底底完了。

当晚,宋在经在家宴请江贵及其家人,菜品很是丰盛,除了宋家传统的兔肉,辣椒炒小鱼干,炸河虾以外,还有王秀的拿手菜红烧肉,熘肝尖和丸子豆腐汤等,宋义也露了一小手,他做的是前世学会的啤酒鸭。这些菜虽没有饭馆里的菜色花样新奇,但都实实在在,别说是在qa县城,就算是在汉武市里的有钱人家,也算得上是上等的席面。

啤酒鸭肉香四溢,在物质尚是匮乏的庆安小县城,即便以校长江贵的饱经世面,还是让他们眼前一亮,食指大动,王秀给江贵老婆和江贵儿子江鹏各夹了一个鸭腿,笑着说道:“阿义老说要好好谢谢江伯母的米粉肉,早早就去买了活鸭,备好啤酒,他专门和开饭馆的牛老板学做的啤酒鸭,闻起来还挺香,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江伯母没有假客气,夹起尝了尝,入口浓香,她啧啧称赞,笑吟吟地说道:“阿义做的鸭腿我确实有资格吃,这日子过的真快,阿义小时候才那么大点,就知道奶声奶气地喊江伯伯,江伯母的,现在都长成大小伙子了。哎呀,宋师母,现在孩子都大了,宋老师也进步了,你总算熬出了头,以后就只管跟着享福罗。”

话说到王秀心坎,她高兴得眉开眼笑,也连声夸奖起江鹏来,“阿鹏才是真的好,他那么孝顺,大家平时不知道多羡慕你。”王秀因为耳朵听力不好,平时和外人沟通不多,对江贵儿子江鹏其实并不了解,她只能随口就给江鹏安了个孝顺的优点。

好话人人爱听,江伯母抿嘴一笑,两人说长道短起来。

江贵和宋在经相视一笑,干杯吃菜,两人聊起了属于男人的话题。这时的人饭量都不小,所以每个硬菜菜量王秀都特意备足,人们还没有形成吃饭七分饱的理念,几个孩子趁机大快朵颐。

江鹏是个胖乎乎的高二学生,待人接物很敞亮,和宋征边吃边叽叽咕咕。

宋义也吃的心满意足,同时眼观六路,做好店小二的跑堂工作。

推杯换盏,欢声笑语,江贵看着宋家人个个言之有物,三个孩子眼神清亮,礼貌有序,以及家中窗明几净的环境,丰盛有品位的菜肴,这是兴旺有福气家庭才有的气象,他忍不住心中一动。

第42章 训练

“和你商量个事”江贵摇醒了老婆。

“神经病,大半夜的不睡觉,说吧。”江贵老婆没好气地应对。

“你看宋家的宋燕怎么样?”

“挺好的姑娘啊。”

“你看给江鹏当老婆怎么样?”

江贵老婆“呼”地一声坐了起来,“白日做梦!他们家不过刚提了个副校长,还多亏你帮忙,穷的叮当响。我是看他们人不坏,孩子还不错,才来往的,你可不要把阿鹏往火坑里推,到时候阿燕把东西都划拉到娘家去了,你可别哭。”

“以前是真穷,现在可不一定,宋在经偷偷告诉我,他们卖衣服赚了点钱。你看他们居然懂得用啤酒做鸭子吃,我去他楼下房间看了,里面堆满了卖的衣服,少说也值几千块钱,你别瞧不起人。而且,阿鹏读书不行,阿征和阿义一看就是有出息的,以后也能提携提携阿鹏。这么多年,你还信不过我的眼力,我看人不会错的。”

“**力,你前段时间不是刚说宋在经书呆子一个,一辈子潦倒的命吗?现在怎么又巴巴地把宝贝儿子送给人家当女婿,我的儿媳妇我做主,你休想!”宣布完选儿媳妇的主权后,江贵老婆躺下睡觉,再也不搭理发神经的老公。

江贵摸了摸头,他早年对风水玄学比较感兴趣,私下刻苦钻研过。他相信自己的眼力,这宋家现在确实展露出勃勃的兴旺之气,至于宋在经怎么咸鱼翻身,这超出了他的研究范围。

宋义带着宋征,呼哧呼哧的跑在他自己设计的山地环形跑道上,宋义嘴里还响亮的喊着一二的口号,两人腿上手上都捆着自制沙袋。对宋义来说,早上的跑操是最轻松的,大概一公里一圈的跑道跑三圈,对早就习惯了的宋义来说并不辛苦。

宋征以前纯粹是野孩子一个,后来把精力放在学习上,晨练就变成了健身性质,骤然变成这样的强度,刚刚跑了一圈多就有点吃不消。他此时已经口干舌燥,心口狂跳,呼吸急促,身边就是弟弟,他又不能显得太过废柴,还要拼命装出轻松的样子,但手脚都越来越软,脑门上一阵阵发紧,眼看着三圈坚持不完,眼角看到孙军从围墙缺口走上山,往他的方向急急走来。

宋征暗叫一声谢天谢地,当即停下脚步,累得想把手撑在膝盖上,他鼓起最后的力气,尽量稳当的往孙军迎过去,一边大口大口的调整呼吸。

“阿征,阿义,你们跑步锻炼还真早。”

宋征还说不出来话,故作冷静的点了点头,他心中有些奇怪,孙军正忙着装修粉刷第一家商铺,还要忙着商谈购买后续的商铺,整天忙得脚不沾地,一般不往宋家跑,为何今天来的如此之早。

走到那废弃的苗圃工棚,宋义进去哈哈笑道:“阿军,欢迎来我们司令部视察。”

孙军四周瞅瞅,又好奇地看了看宋家兄弟身上绑的沙袋,“你们每天早上都这样锻炼,怪不得阿义身体比以前结实多了,要不以后我也早起,和你们一起炼。”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过来的话,早上抓兔子抓鱼捡柴火的人就够了,报酬是管早饭。”

孙军听宋义如此说,无可奈何地瘪了瘪嘴,但这时候的人都十分吃得苦,早起锻炼身体顺便拾捡柴火,对他来说根本就不觉得辛苦。他也喜欢和宋义一起相处。

每次交流对孙军来说都有耳目一新的感觉,这种稀奇的感受是以前混社会时从来没有过的,他第一次发现自己也能做那么多的事情,这种感觉让他着迷沉醉,所以他并不出声反对,早上来找宋义还有更重要的事。

孙军干脆的说:“没钱了。”

宋义抓抓头,他大致能算到,自己猜瓜子分的钱1000,加上原来总共有3000,他和孙军两人凑了4000,现在买了4间门脸房,还要陆续买3间,以及买材料装修等等,哪里够用,倒应该差不多用完了。

宋征过来说道:“我这还有2000块,加起来够了吧。”

宋义摇了摇头,“至少要留下1000块做流动资金,只能追加1000,装修可以从简,请个木工就可以了,粉刷的事情我们自己做,效果也差不太多。”

“今天跑了三圈,明天你还计划跑四圈吗?”宋义笑嘻嘻地看着宋征。

宋征也知道大强度训练对人体有影响,经过激发之后在短期内能爆发出很强的体能,但以后身体的衰竭也会比一般人快。他问宋义道:“你以前早上三圈,晚上还练多久?”

“练力量,加一些体能训练,还要跑一圈,顺便抓抓兔子才回去,回去还要看书。”

宋征道:“别对自己太过苛刻,正好阿军明天也过来,就按着你日常计划来就是。阿军,你能受得了吗,要不你等下自己单独试试,看跑几圈合适?”说完朝宋义使了个眼色。

“我没问题,对自己都不狠,走上社会岂能狠得起来。”孙军信心满满地说道。

“你刚才忽悠阿军,也想让他吃吃苦头?”

饭桌上摆着买回来的馒头,还有兔子肉和鸡蛋,以及小菜和稀饭。宋征没有搭理弟弟,一摆好饭,他马上站了起来,抓了馒头和兔肉就啃,宋义一看不妙,伸手也抢了两块兔肉和馒头,张嘴就大嚼起来,其他人也陆续去拿了,各自吃饭。

宋燕最后一个拿到,慢慢的吃着,宋征腮帮子鼓得老高,嘴里都填满了,吞下一点又啃一点,保持嘴里满仓。宋燕馒头才啃了一半,他就吃完了,抱起稀饭碗唏哩呼噜喝了一通,把嘴一搽,肚子还是饿的,左右看看,右边的宋义比他还吃得快,已经把粥都喝干净了,就瞟到了宋燕手上剥好的鸡蛋。

“姐”

宋征刚刚说了一个字,宋燕就知道他要干啥,拿起鸡蛋凑在嘴边,往上面咬了一口。宋征嘟囔道:“真不够意思。”

宋燕不理他,自己继续喝着粥慢慢的啃,她是大姐,从卖衣服以后她胆气壮了很多,现在父母也在边上,若是大弟敢明抢,父母就会收拾他,都不用自己动手。

看大儿子那馋样,旁边的王秀拿筷子狠敲了宋征一下,“鸡蛋一人一个,你今天早上怎么了,饿鬼投胎?”

宋在经拿起自己刚剥好的鸡蛋递给大儿子,语气温和地说道:“你知道什么,男孩子多吃才能长身体,我刚才吃了兔肉,多吃也浪费,而且鸡蛋胆固醇也高。”

宋征犹豫了一下,接过鸡蛋一口吞了,又吃起馒头来。宋在经脸上露出了笑容,现在大儿子对自己亲近多了,他很享受这个改变。

“嘭”的一声,孙军衣服都没脱,直挺挺的倒在自己的床上,全身累得一点劲都没有,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早上借用宋义的沙袋,孙军跑了四圈山路,又在宋义的秘密基地进行了力量训练,回来还给宋家背了一捆柴火,终于在中午前回到了自己家。他虽也算强壮,但突然进行这么大强度的训练,身体还是承受不住。

“阿征真坑人,早上看他累的和狗熊一样,我还同情他,岂知他一开口便给我下了一套,早知如此,当时说什么都只跑三圈,还弄什么力量训练。”

旁边等着领钱买材料的黑子和何安听着孙军的声音,心中非常赞同,那宋征小时候就是这一片的孩子王,这人平时不啃声,打架时凶狠得如同对手就是仇人,所以基本都认识他。

屋内一片昏暗,门口的阳光照进来,拉出各人长长的影子。黑子闷着头没吭声,用袖子不停的搽着头上的汗,何安心头同意孙军的话,但没说什么。孙军三番五次强调说宋家兄弟才是老大,孙军自己退居三线,他们两一直铭记在心,大佬之间的折腾,他可不敢掺和进去。

看无人搭话,孙军把兜里的钱狠狠扔在桌子上,又把身上的沙袋一一取下,气冲冲的对何安道:“安子,去把材料买来,老大发话了,以后我们自己刷墙。”何安是供销社子弟,走路特别厉害,担着挑子比空手的人还走得快,看老三情绪不好,拿起钱就溜了出去。

孙军眼珠转转对黑子说道:“等下你拿着沙袋回去,让百合按照这几个样子,也做三套,你和安子各一套,以后每天早上也照样训练,我每月都会检查进度。现在,先给我买五个包子来,不,买十个包子,要肉的。”

第43章 开学

“哥,早上你为什么坑阿军?”

宋征终于吃饱,他慢悠悠地走在上学路上,“你眼光还可以,孙军不错,不过,他混社会久了,江湖习气太重,不回炉狠狠锻造一下,以后容易弄出事情来,不可收拾。”正说着,右后方走来一个穿粉色衣服的身影,宋征眼神一窒,脸上的肌肉扭曲了一下,快步走进了高中教学大楼。宋义莫名其妙,他扭头一看,走过来的是宋征同学李燕文,宋义恍然轻笑,左转进了初中部。

一个寒假没有见面,小伙伴们都分外亲热,一些情商比较高的人,还带来了老家特色的零食,有麻糖,糕点,花生,糖果等等。宋义暗自感慨,以后走向社会,这些人应该能走的更远,前世没混好,自己情商太低也是一个重要原因。家境改善后,宋义当然也带了礼物分给同学,他带的是汉武买的糖果。

肖军家庭困难,全家只有老肖同志一个人挣工资,他什么也没有带,但这并不影响心情。他抢过宋义的糖果,飞速挑了一个爱吃的塞进嘴里,又大摇大摆地拿着糖果分给要好的朋友。

“阿义,你今天怎么舍得带糖果。”肖军嘴里嚼着糖果,含混着说道。突然他眼珠一转,恍然大悟道:“对了,你爸当校长了,怪不得,请客请客,几个糖果就想打发,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宋义一把捂住好友的嘴巴,“轻点,少不了你的好处,不过你爸就惨了,我爸一直心记念念,说你爸敲诈过他一包烟,早晚要报仇,哈哈。”

肖军不以为然,“我爸身上一分钱都没有,我妈早把他刮的一干二净,你爸能有什么招榨他的油?”

“还是女人最狠。”宋义衷心地赞叹。

“瞎说什么呢,不许中伤我们伟大的女性。”后排的林红忽然插嘴,她递过来两块巧克力,肖军马上抢了过去,巧克力是补体力的好东西,这时在庆安还属于稀罕物,也就林红这种高干子弟才能有。

看肖军霸占了两块巧克力,林红瞪了他一眼,又瞟了一下宋义,看宋义无动于衷,暗自咬了咬牙,从口袋中又拿出一块递给宋义。

巧克力数量有限,多给出一块,别人份额就少了,旁边的闺蜜刘梅凤提出严重抗议。

宋义歉意地一笑,递过去两块大白兔奶糖,算是改善双边关系。

“来,尝尝我的,牛肉干,吃过吗?”小胖子舒明铁挤了过来,他爸爸是庆安百货公司的经理,因此舒明铁手里经常有新奇的好东西,堪称引领班上的时尚潮流。

“没吃出味来,我再尝尝。”肖军没理睬小胖子“女士优先”的抗议,和刘梅凤一阵争抢,乱战之际,上课铃声响起,大家老老实实回各自座位。

领完新书,离中午回家吃饭还早,同学们聚在一起瞎玩,肖军今天尝了不少好吃的,心情不错,他是体育生又是本校子弟,有体育器材室的钥匙,偷拿了几个篮球和足球玩了起来。

宋义前世曾喜欢过足球,玩一阵后,逐渐找回了球感,动作也做了出来。小伙伴们诧异不已,小胖子舒明铁一看不妙,立刻转为专职防守。宋义轻松腾挪,小胖子一下没防住,宋义过人后直接射门,一比零领先。

重新开球后,小胖子正带球狂奔,宋义突然出脚,轻松把球断了下来,大脚传到对方禁区,队友抢到球后果断射门,短短几分钟时间就让对方失了两球,肖军气的嗷嗷直叫,他们商量后换张爱国死盯宋义,又靠肖军偷袭得手,才慢慢稳住了局面。

剩下的时间,宋义开始消极怠工,只是缠住对方实力最强的肖军,他现在体力和肖军旗鼓相当,而且防守方相对耗费的体力小,踢的游刃有余。肖军无奈之下,只有拼命拼抢,直到快结束时才找到机会,堪堪扳平,挽回了颜面。

肖军小跑着欢呼进球,正得意洋洋之际,突然痛苦地坐到地上。现场一阵慌乱,大家都着急地围上去,宋义也挤过去,“怎么地了,崴脚了还是?”

“没事,就是腿部抽搐,可能活动太激烈,常有的事情,歇歇就好了。”肖军不以为然。

参加剧烈运动过度疲劳时,支配肌肉的神经系统机能发生了变化,肌肉里积聚着一些代谢产物(如乳酸等),使肌肉组织的机能改变,是引起“抽筋”的原因。

但宋义知道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营养跟不上。肖军家境不好,只靠老肖一个人工资生活,家里已尽力给肖军增加营养,只是对于练体育的人来说还远远不够。看好友满脸虚汗,宋义掏出原本留给宋燕的巧克力,“给,补充补充能量。”

扶着肖军回到家,肖师母却并不着急,她司空见惯地拿出午饭热好的馒头,又给肖军炒了一个鸡蛋,嘴里埋怨着:“早上没吃好,就别那么激烈运动了,跑那么快有什么用。”说完又给宋义递过来一个馒头,“阿义,我们家没有什么好吃的,尝尝师母做的馒头,包管比外面买的好吃。哪天我做肉包子,也让肖军给你带两个。”

“妈,你尽忽悠人,去年一年,咱们家就春节吃了一次,还不管够,下一次吃肉包子谁知道什么时候。”肖军妹妹肖红一边吃着哥哥带回来的巧克力,一边揭了肖师母的老底。

“这熊孩子。”肖师母尴尬地笑笑,起身给宋义倒水。

“肖师母,你这馒头还真喧呼,看起来白白胖胖,吃起来也没有碱味。”宋义仔细品味,味道真不错,他眼珠转转,突然冒出了一个想法。

“肖师母,我家也喜欢吃包子,就是不会包,也没有蒸包子的笼屉,外面买的包子肉馅不好,都是筋头巴脑的肉,价格也不便宜,要不哪天我们两家合着包一次包子吃?”

“你这孩子还和我客气,说什么合包的话,要看得上我的手艺,你们家准备好材料,过来叫我过去就成,就是要提前发面。”肖师母一向不把宋义当外人,更何况宋在经当了副校长,关系更见亲近。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中午麻烦您去我家帮忙包,我妈一定高兴坏了。”宋义朝肖军挤挤眼,告辞回家。

“我们家什么时候喜欢吃包子了,阿义你又出什么幺蛾子,包包子还要买面粉,买肉绞馅拌馅,麻烦死了。”宋燕最近是家务活的主力,包包子增加了她的工作量,事关她切身利益,忍不住抱怨起来,其他人也疑惑地看着宋义。

“肖师母没工作,他们家到处开垦菜地,也只能管住嘴,我看肖师母手艺还不错,想着能否在学校门口开个早点摊,多少有份收入。”宋义看着宋在经,“爸,在学校门口摆早点摊,不违反学校规定吧。”

宋副校长摸了摸下巴,“不管黑猫白猫,抓住老鼠就是好猫。只要摆在学校外面,别把学生肚子吃坏了,谁能说什么。”

“别明天中午了,就今天晚上包几个尝尝,如果做的好吃,明天正式开学正好可以试试水,早点摊做好了也不少赚钱。”王秀也连连点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是当家主妇,能体会肖师母的窘境和难处,最近宋家也是因为卖衣服赚了钱,才摆脱了往日的困境,因此,王秀对做生意深有好感,一点也不排斥。

宋征忍不住插话,“请肖师母上我们家来做包子,我认为不合适,第一不太礼貌,第二爸刚提拔,如果有人把肖师母摆早点摊和我们家捏在一起说闲话,影响不好。”

宋燕嫌宋征说话叽叽歪歪不痛快,开口反驳道:“那你说该怎么办,哪那么多事。”

宋在经却点头认同,“阿征说的不错,是不太合适。”他眼珠一转,说道:“阿义,你下午就去买面粉和肉,还有雪菜,多买点,直接拿到肖军家里,在他们家包雪菜包子,油和调料什么的他们家出,包好后一家一半,你拿回来,晚上阿燕煮点稀饭就可以了。”

做完总结性发言,宋副校长背着手,踱着步,赶赴学校办公室研究工作。

“肖师母,我买六个馒头,六个包子。”正式开学第一天早上,王秀站在肖家早点摊前,宋义也站在边上给早点摊装门面壮声势。

说是早点摊,其实就是在学校门口摆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两个大笼屉,里面摆着热气腾腾的馒头和包子,边上两个大碗,里面分别是卖的煮鸡蛋和免费赠送的咸菜。

“宋师母,包子是素馅的,要过几天才有肉包子,素包子你要吗,其实也很好吃的。”肖红大大方方地接待第一个客人。王秀喜爱地看着懂事的小姑娘,“要的,鸡蛋也要六个。”

这时,一个壮汉突然满头大汗地冲了过来。

第44章 贫穷思维

“师母,阿征说不够吃,让你多买几个包子馒头。”来人正是孙军,他和宋征体力不如宋义,现在才刚晨练完,正是饥肠辘辘的时候。

王秀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不会吧,家里还给你们三热了昨天剩的肉包子,你们一人一个。”

“啊呀,又上当了,一定是阿征偷吃了包子,怪不得他说话时有肉香,我得赶紧回去抢。”孙军疾风一般又倒卷回去。

王秀摇摇头,淡定地嘱咐肖红再加三个包子。

“给您,宋师母,这还有免费送的咸菜,我妈做的,很脆香,我给您多夹点。妈,你来收钱。”

肖军妈妈初次做买卖,只比边上手足无措的肖军略强一点,虽然满脸通红,但还是强做镇定地收起钱来。

老肖同志为避免有人说闲话,装模作样地在百米开外的教学楼门口打扫卫生,眼睛不停地往学校大门张望,虽然根本看不见校外的家人和摊位。

宋义故意当场掰开一个素包子,“哇,真香,嗯,好吃!”一边说,一边大口吃起来。

包子香气四溢,事先通知过关系较好的那几家也来捧场,排起队来,慢慢路人也围了过来,尤其是怕迟到早饭没吃好的学生,生意开始有了起色。一些在旁边窃窃私语的人,看副校长夫人也来买早点,也逐渐消失的无影无踪。

“阿义,肉包子就是比素包子好吃,一咬满嘴油,不错。”孙军得意地啃着来之不易的肉包子,还不忘打趣宋义。

“素包子健康长寿,某人多吃多占,小心肚子痛。”宋义气鼓鼓地回应,眼睛向吃了两个肉包子的宋征喷出怒火。

宋征毫不在乎,笑眯眯说说道:“姐,阿军以后早上都在我们家吃饭,粮食指标能够吗?”

宋在经瞪了宋征一眼,孙军是他老朋友的唯一儿子,现在又孤身一人,以前孙军不争气,在社会上乱混,现在改邪归正,和儿子们一起做事情,他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还会介意一顿早饭。何况家境已经彻底改善,多一个人吃早饭,已经不是负担,而且能及时了解三个孩子的动向,宋在经认为值得。

孙军默默地拿出一袋米。

“光米就够吗?还有油盐酱醋菜。”宋征继续打趣。

孙军把早上他挑的箩筐搬过来,默默地从箩筐里拿出一瓶油,一袋盐,以及酱油和醋,最里面居然还有一小袋马铃薯,和孙军吃饭的碗筷。

“没有柴火,饭怎么煮熟?”宋燕也加入打趣队伍。

孙军默默地从门口把早上打的柴火搬到厨房里。

宋家人都目瞪口呆,宋义喃喃地说道:“还真全。”

王秀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好孩子,来就来呗,还带什么东西。老孙在地下会骂我和老宋的。”

“以后不忙时都过来吃饭,顺便帮忙干点活。”宋在经慈祥地看着孙军。

“叔,没问题,都要我干什么活啊?”孙军得意地看向宋征。

“也没有什么活,就是喂鸡,抓兔子,捕鱼,打柴,种菜,浇水,还有”宋在经看向宋征。

“扫地。”宋征把自己的家务活推了出去。

“洗碗。”宋义也不含糊,紧跟其后。

“阿军是个好孩子,我看好你噢。”宋在经鼓励地拍拍孙军的肩膀。

孙军汗如雨下。

“肖军,早点生意怎么样?”宋义对自己亲自辅导孵化的肖家早点很是关注。

“只卖了不到一半,很多都是熟人捧场才买的,不过我妈妈很高兴,还说什么形势不是小好,是一片大好。”肖军有点郁闷。

居然卖了快一半,宋义沉吟再三,突然一拍桌子,“你这个憨头,你妈说的对,形势确实是一片大好,今天第一天,很多人都不知道有早点摊,过几天知道的人多了,那不就钞票大大的。”宋义捻动大拇指和食指,做了个全世界通用的数钱动作。

“哟西。”肖军还是忐忑,但还是配合地认同。毕竟有一点全家都看得见,那就是今天虽然没有赚到钱,但赚了一堆包子和馒头,能放开肚子吃饱,对半大小子来说也异常幸福,就像妹妹肖红,今天早上破天荒也分到一个鸡蛋,都是拜早点摊之赐。

“人,应该知足。”肖军逐渐幸福起来,连带对往日枯燥难懂的书本都亲切起来。

“肖军,现在还有热乎包子吗?”后排的刘梅凤早上没吃饱,听见议论早点,肚子开始咕噜起来。初三学生正在长身体,男女都饿的快,现在刚下第3节课,正是腹饿难耐之时。林红用胳膊肘怼了她一下,“你看起来可又胖了啊。”

“没事,就买一个吃。”饥饿不可战胜,刘梅凤没有犹豫。

“应该有,我妈放灶台边温着呢。”肖军站起来就要往家跑。

“等下,给我也带一个。”林红也放下了架子。

很快,肖军抱着铝饭盒窜了进来,打开后是三个热气腾腾的包子。“给,一人一个,今天不用给钱,我请客。”

“我早上吃的饱,不饿,肖军你自己吃吧。”宋义看只拿了三个,就知道肖军自己舍不得吃,在服装生意后,宋家的早点一直很丰盛,油水很足,他下意识地想留给好友。

肖军喉结动了动,他犹豫片刻,将包子塞给了旁边眼巴巴的小胖子舒明铁,“谢谢你昨天的牛肉干。”

舒明铁,林红等人惊讶地看着肖军,不明白往日的铁公鸡今天怎么拔起毛来,还一拔就是三根。

包子香味很浓,宋义和肖军都觉得抵抗艰难,彼此对望一眼,同时说道:“到走廊摔跤去?”

摔跤时,宋义有点感慨,仓廪实而知礼节,穷,真的是穷人的原罪。穷不是人们想要的,也不是人们能选择的。相比之下,思维的贫穷更可怕,吝啬,偏激,固执,自卑,情商低,都在其中。电影《这个杀手不太冷》中曾经有一句著名的对白:“islifealwaysthishard,orisitjustwhenyouareakid回答是alwayslikethis”(生活是否永远艰辛,还是仅仅童年才如此?回答是:总是如此。)

肖军昨天没有给同学们带任何礼物,自己却横扫同学们带来的东西,宋义能看见同学们眼中瞧不起这三个字,肖军的观察力宋义深有体会,肖军当然也感受到,但他还是无法抵御内心的欲望,放下了脸面。

今天肖军终于有了回馈机会,他尽力回报,宋义为好朋友感到庆幸,他没有被贫穷压倒,肖军的思维并不贫穷。突然,宋义想到了前世兄长宋征曲折的命运,是否也有贫穷思维的因素?

晚饭后,宋在经拿出了一封信,“老家又来信了,他们后天到。这次因为来的人比较多,需要安排的事情也多,才耽误了。明天我们要安排好接待,阿义已经找好房子,阿燕你明天协助妈妈准备伙食,家里事多,你们三个孩子这两天少出门,在家多帮忙招呼亲戚。”

说完家事,宋在经又布置生意上的事情,“周日我们会去汉武,去安排饭馆的装修,购买饭馆用具。”

宋燕举手发言:“饭馆装修请谁,装修成什么样,什么时间装修,要花多少钱。”

听了宋燕的发言,宋义暗中点赞,这不就是是简化版的5w2h分析法嘛。5w2h分析法又叫七问分析法,广泛用于企业管理和技术活动,对于决策和执行性的活动措施非常有帮助,也有助于弥补考虑问题的疏漏。

“厉害了我的姐。”宋义顿时觉得大姐宋燕比较靠谱,看来对宋燕未来不用太担心,而且可以给她多开拓新路,压压担子。具体应从哪一方面入手,宋义思维又开始了飘移。

第45章 潮流

“装修我托的郑玄机帮忙找人,周日和人谈装修具体事宜,确定后马上开始装修,钱的话不知道,也要和装修的谈。到时候你妈看家,你们三都过去,都想想应该怎么谈,要注意什么问题,有疑问随时提出来。”宋在经觉得这是培养孩子的机会,他耐心解释。

宋燕继续发言:“谁去买饭馆用具,什么时间买,买什么用具,计划花多少钱。”

“这个嘛,”宋在经打了个磕巴,想了想才说道:“你负责饭馆,这个事情你来定,不过事先要和大家交待清楚。”

“姐,买饭馆用具的事情,你可以和爸一起和王人昌谈,他有个杂货店,应该门清,有的东西他店里就有卖的。”

“还有,饭馆的人员老家定了吗?”看来,宋燕对自己的小饭馆用情颇深。

“饭馆人员目前就你一个,你爷嫌饭馆脏乱差,信里说让他们都卖衣服。”宋在经抓抓头。

宋燕:“”

第三天下午放学回家,宋义开门一看,屋里坐了一屋人,他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走错了屋门,直到看见三叔宋在生的笑脸。

挨个打完招呼,宋义自觉地充当了小二的端茶倒水角色,宋燕刚轻松会,又被王秀喊去了厨房帮忙。

这次游击队队伍壮大了很多,来的人有宋家的三叔宋在生夫妻及儿子宋八,四叔宋小满夫妻,宋平,居然还有五叔宋小容夫妻,还有王秀娘家的胖丫夫妻,王方华作为宋义两个老舅舅唯一的独苗也闪亮登场,加起来足足11人,阵容鼎盛。

看着客厅里黑压压的一群人,王秀和宋燕担心钱景不乐观,脸上时现忧色,直到宋在经和宋征回到家。

“哈哈,大家总算到了,我们早就盼你们来了,坐,都坐下说。”宋在经当了几天小领导,说话开始有了点气势,他眼中含笑看过众人,同时连连点头示意,看到挨着宋小容的未来五弟妹目光顿了顿,却最终一掠而过,只是把王方华拉到自己身边坐下,以表示对王秀娘家的重视。

“人多事多,好不容易才安排好,所以迟了几天,信上也说了,嘿嘿。”三叔宋在生还是一脸弥勒佛笑。

宋在经点点头,“好饭不怕晚。”又朝身边的王方华问道:“方华,有14岁了吧,这是你第一次来姑父家,可一定要吃好玩好,让表哥阿义陪你玩。”

“姑父,弟弟不是来玩,是来赚钱娶老婆的。”胖丫笑着揭了弟弟的底,王方华的脸瞬间变成了一块大红布。

“好,好,什么!娶老婆???”宋在经突然觉得不对,惊讶地张大了嘴。

“娶老婆?你还没我大,今年还不到15岁。”宋义也忍不住喊了出来。

“咳咳。”王秀爱护娘家唯一的侄子,出面解释原因:她两个老哥哥只有王方华一个男丁,肩负着传宗接代的重任,所以,今年春节早早就定了亲,这次来庆安确实是为了赚点钱,待女方够年龄了就结婚,婚后想多生几个,交计划生育罚款时不至于拿不出。

宋在经开始时还忍俊不禁,听到后面脸色变得凝重,农村看重儿子,舅兄家的情况他也知道,“舅兄的主意正,不错。”他不好在宋家人面前说王秀娘家的事情,只能先打个哈哈过去,“饭做好了吧,先吃饭,吃完饭再细聊。”

晚饭很丰盛,王秀收到信后就开始做准备,让宋燕特意炖了两个大肘子,买了两只烧鸡。亲戚们长途跋涉,本就有点饿,席上知道宋在经当了副校长,大家高兴之下,两桌饭菜都吃的干干净净。

宋义晚上习惯了少吃,他早早离席,烧好开水,给大家摆果盒泡茶水消食。

“信中我也说了,现在可以卖衣服,开小饭馆,大家都有什么想法?”宋在经提起了正事。

“我还是想卖衣服。”不等叔叔们先说话,宋平抢先发言,眼看着钱随着时光流逝,他心急如焚,要不是爷爷宋先压着,他早一个人溜到庆安。

“你们呢?”宋在经不露声色地看了一眼宋平,他比较讲究礼数,看着尚在狱中二弟的份上,对二弟唯一的儿子宋平一向不忍苛责。

宋家三兄弟对望一眼,宋小容提出了宋先的意见,“爸说了,都去卖衣服,赚钱要紧。”他上次没有来,看见三哥宋在生和侄子宋平赚回那么多钱,眼睛都红了,这次说什么也要跟着过来。旁边年轻女子萧勤也急忙出头,“是啊,大哥,爸担心人手不够,刚领了结婚证,连婚礼都来不及办,就催着我也过来帮忙,说等赚了钱再补办婚礼。”

“那抓兔子和鱼的事情怎么办?”宋在经皱了皱眉,当初说好了渔猎之事由宋小容负责。

“嗨,都抓了几个月了,连过年那天我们还上山下河的,现在兔子少多了,不好抓,我都交给我小舅子了。”宋小容不以为然。确实,资源有限,宋义这边渔猎收入也锐减,鱼笼已经越放越远,兔子套也一样,鱼数量还凑合,兔子就少多了,经常要两天才能抓到一只,牛老板现在都是靠他自己抓捕,宋义这边是留给自家吃。

“噢,”宋在经刚想发火,见王家亲戚在边上,只能强忍下去,又问起其他人的意见,最后宋在生和胖丫等人还是决定去贩卖衣服。

宋燕看没有人提小饭馆,正着急之际,四叔宋小满吞吞吐吐地说道:“大哥,我想跟着你们开饭馆,我只会种田,不懂做生意的弯弯绕绕,就是有把子力气,可是爸不同意。大哥,我老婆听我的,我听你的,你说干啥就干啥。”四婶桂花在边上一声不吭,但她心里也有本账,做什么都比种田强,大哥一向仁义,跟着他吃不了亏。

“卖衣服来钱快,可做生意有赚有赔;开小饭馆辛苦点钱也少,但收入稳定,两个都有好有坏。四弟,这个事你还是要自己决定,我不能替你做主,你想清楚了再告诉我。”宋在经斟酌着说道。

“啊。”没有得到大哥的首肯,宋小满茫然地挠了挠头。

“姑父,我们夫妻虽然去卖衣服,可方华弟弟不去。出门前我爸说了,让他跟着你们先学,你们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他毕竟还小,赚钱的事情等明年大点再说。”胖丫含蓄地表达了让王方华去开小饭馆的想法。

宋在生也提出让宋八去开饭馆,“别看小,今年都到14岁了,大哥大嫂你们都知道的,农村里14岁的男孩子都是当大人用的,挑起担子来比城里大人都强。”

开饭馆冷门变成了热门,人手有望,宋燕高兴的眼睛都笑眯了,“放心,两个弟弟就交给我吧,明天就去学做饭的手艺,师傅都找好了。”

桂花一听还能学手艺,心中一动,她再无半点犹豫,急忙拉了拉老公宋小满的衣袖,又使了个眼色,看宋小满还懵里懵懂的,暗自叹了口气,开口说道:“大哥大嫂,我们定下了,就跟着大哥大嫂,开饭馆。”

人手充裕,第二个饭馆在望,宋燕眼睛笑的更眯,整个一见牙不见脸。

这几天宋征心里颇不平静。

兄弟比武之后,宋征虽然落败,性格却开朗了一些,话也多了不少,不再以居高临下的眼光俯视弟弟,开始平等相处。

这几天宋征也抽出时间去学校图书馆,大致翻看了一下历年来的报纸,弟弟宋义说的不错,中国的新闻要连起来看才有意思,连起来看后,得出的结论确实如宋义所说,改革开放在稳步推进,社会在顽强进步,经济在不停发展。这是报纸上的官话,用老百姓能看懂的大白话翻译出来就是:要有肉吃,要有钱,要过好日子了。

不过,还是宋义的话更蛊惑人心,宋征想起弟弟挥舞着拳头,慷慨激昂的那一番话语“大哥,一个中国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大时代要开始了,这是大潮流,我们一定要”不禁莞尔。

经济快速发展,意味着海量的财富被创造出来,中国十几亿人口,历史告诉宋征,财富不可能是平均分配,这就意味着有的人分的蛋糕多,有的人分的蛋糕少,有的人甚至分不到蛋糕。在切割蛋糕的过程中,也肯定不会是客客气气,必然将伴随着惊涛骇浪。

现在的宋征不再像前世一样,只知道学习,学习,再学习,全部生活都以考大学为中心,和千万个寒门子弟没有区别。这几个月家庭发生的巨变,开阔了他的眼界和雄心,曾经对十块钱都是可望不可及的宋征,永远也忘不了数钱那天,家里堆积如山的那堆钞票,十万块,十万块啊!

做梦都不敢想的一大笔钱,只经过一个多月的简单筹谋和运作,就属于了宋家。蛋糕得来如此简单,宋征眼睛变的异常明亮,“大时代,大潮流,吾辈大有可为!”

第46章 班干

革命不是请客吃饭,宋征眼睛又眯了起来,弟弟宋义说的对,寒门子弟天生处于底层,即便老老实实读书,有了文凭,也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毕竟在人脉,资源,权力,资本方面处于全方位的劣势。想要改变寒门的身份,就必须奋勇争先,力争上游,除了不可缺少的智慧以外,还必须要有非常的手段,钢铁的意志,充足的资本。

今天家里来的这么多亲戚,他们都是来自宋王两家的血亲,都是一辈子老老实实种田的农民,但一旦有了脱贫致富的机会,他们群起响应,义无反顾扔掉锄头,蜂拥而至,齐聚宋家,目标只有一个:“赚钱。”

是啊,这就是大时代,大时代浩浩荡荡的潮流。

“阿义的话,不管别人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宋征喃喃地自语。

“表哥,嘟囔什么呢,你看这是做什么用的,怎么上面还缝着一个小手电?”王方华拿着一个奇形怪状的帽子问道。

“这是阿义的发明,叫头灯,晚上出门时戴在头上,这样,手就解放了,很方便的,你戴上试试。”宋征说着,主动示范过阿义版头灯后,又示意表弟试试。

王方华有点受宠若惊,宋征小时候一直是孩子们的带头大哥,脸上始终带着威严,让人不敢亲近,小萝卜头们都有点怕他,风格突变为平易近人,方华小弟的小心肝表示随时有点受不了。

“啊呀,真不错。”王方华特意拉着宋八跑到外面晃了晃,正好碰到宋义。宋义领着亲戚去孙军家借住刚回,眼着服装生意将提升这么多亲戚的生活,宋义嘴里哼着小曲,洋洋得意,溜溜达达,看见表弟戴着头灯,不禁心中一动,“怎么样,我的发明好使吧,可惜没有多的。”宋义叹惜道。

一听没有多的,王方华和宋八的笑容一下就垮了下去,他们恳求地看着宋义。宋义理也不理,径直走进家门。

宋义堂弟宋八刚从农村来到县城,胆子还没有变大,虽然想头灯想得再厉害,也不敢耍赖明抢。看了宋征宋义两人戴好头灯出门锻炼,他不敢去找宋在经撑腰,好不容易耐着性子等到哥俩回来。宋八绕过宋征的床位,摸过来蹲在宋义的床边,傻傻的问道:“哥,你们刚才头上戴的啥。”

宋义看也不看他,嘴里含混的道:“头灯。”

“哥,你们刚才头上戴的啥。”

“头灯。”

“哥,你们刚才头上戴的啥。”

“头灯。”

“哥,你们刚才头上戴的啥。”

“好了好了,给你头灯。”

宋义表面不胜其烦,心中暗自狂笑,扯下头灯给了宋八,宋八这下才不再问,两手捧着回了自己床位,从宋征面前走过。宋征也笑着说道:“你上阿义的当了,想要的话,去找燕姐做一个不就行了,还能要个新的。”

宋八不信,拿着头灯开始试用,试了两下后说道:“好像开关有点不太好使,电池也快没电了。”

“不好用就还给我。”宋义从床上坐来。

宋八赶紧护住头灯,正要找个好地方藏起来,房门突然被人推开,王方华戴着新头灯神气活现地闯了进来,嘴里笑嘻嘻地说:“宋八,看燕姐给我做的新头灯怎么样。”

宋八:“”

次日清晨,顾不上休息,服装游击队全员出发,宋在经亲自蹬三轮车送行,一切顺利,只是临行前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宋平私下告知宋在经,他希望独自去一个地方,不想和五叔夫妻两在一起,理由是怕影响双方的生意。宋在经原本考虑宋小容夫妻是新手,不太放心,宋平虽然有经验但毕竟也年轻,正好三人在一起有个照应。

宋在经想委婉地劝说,不料宋小容正好也有同行是冤家的意思,“大哥,分开好,阿平说的对,”

宋在经和宋在生对视一眼,都微微摇了摇头,“小满,要不你也去,先和宋平搭伙,他一个人我有点不放心。”

“不用,大伯,我能行。”宋平想多赚钱,哪里愿和人搭伙。

与此同时,宋家例行晨练活动开始,人员构成多了王方华和宋八,变成了五人。训练结果出人意料,宋征居然是垫底。孙军本想调侃几句报上次的仇,没想到王方华和宋八的宣言惊掉了另外三人的下巴。

“你们城里人真会玩,我们农村每天干活还干不过来,谁还有闲工夫跑步玩。”宋八表示接受无能。

王方华老实些,也委婉地说道:“以后早上你们继续跑步,我们两腾出时间,也能多打点柴火,这里兔子被抓光了,我和宋八可以去远地,多抓点兔子吃肉才是正经。兔子肉真好吃,我昨天都没吃够。”

宋征等三人面面相觑,孙军刚要反对,听到后面的话,心情转为大喜,他热切地看着宋征。宋征也有些意动,每天做这些杂事确实让人腻歪,他自己不想当出头鸟,看了看宋义,心里琢磨怎么让宋义当这个恶人。

“想都别想,老爸好久没打人,估计手痒的很,我不想冒险。”宋义伸出食指摇了摇,看出了他们的险恶用心。

“我们不告诉大伯,你们跑完步在围墙缺口那背书,正好等我们一起回去,不会有人知道的。”宋八向往渔猎生涯,还在继续努力。

“我看行,他们两还小,等大点再锻炼也不迟。”孙军开始敲边鼓。

“额,要不暂行几天试试?”宋征艰难地表达了愿景。

“你是大哥,我都听你的。”宋义滑不留手。

“阿义,今天早点都卖光了,哈哈,我妈说可以做肉包子卖了。”肖军一脸兴奋。

“哦,那太好了。”宋义随口应付着,脑筋却在飞速转动,想着如何合理利用家中过剩人力资源的事情。

“天还没有亮,有一对外地夫妻就来敲门,买了40多个馒头和素包子,还有20个煮鸡蛋,真是大户人家。”肖军还沉浸在生意兴隆的小幸福中。

“那是我四叔四婶。”宋义幽幽地说道。

肖军:“”

“你也不知道谢谢人家。”后排的刘梅凤忍不住笑出声来,她幸灾乐祸地说道。

“要不给人家送几个包子吃。”旁边的林红循循善诱,肖军家的素包子味道真不错,林红家教甚严,母亲王莉有洁癖,嫌外面的东西不干净,因此她很少在外面买东西吃,吃个素包子对她来说,也算小小的叛逆。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宋义一眼识破了女生的阴谋诡计,道破了她们想搭便车蹭包子吃的阴暗心理。

“鸡!哈哈,我妈妈正准备在食堂后面搭个鸡棚,这两天就开始孵小鸡。我和她说说,也顺便给你家孵,怎么样?”

“成交,来20只,要母的,母鸡能下蛋。”宋义家都喜欢吃鸡蛋,每天鸡蛋消耗量很大,这个礼物正中下怀,说完宋义还故作粗鄙状,猥琐地看着后面两个女生。

“德性!”小女生哪里斗的过老司机,都华丽丽地脸红了。

“宋义同学,月底春游,你负责安排好这个事情。”林红调整好情绪,开始反击。

“少来,我是人民群众,又不是班干部,关我什么事。”宋义不以为然。

林红狡黠地一笑,“明天你就是班干部了,文娱委员,满意吧。”

“文娱委员!”宋义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我有权拒绝,帝国主义的阴谋绝不可能实现。”

“拒绝无效,我作为班长,有权安排,下午我就和班主任汇报,你成绩进步这么快,据说还发表了作品,刘老师一定会同意的。”林红步步紧逼。

“别,我五音不全,真当不了。”宋义感到了巨大的压力,面对绝对的权力,他束手无策,无法反抗,只能一边哀求,一边在心里痛骂这个肥冬瓜。他真心无法想象,一个40多岁的油腻中年男,居然要成为娇滴滴的文娱委员。

第47章 挣命

“你安排好春游,我就不和刘老师说文娱委员的事。”林红得意洋洋,面对宋义,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优势所在。

“成交。”宋义脱口而出,旋即知道上当,但林县长是他惹不起的,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下午班会时间,班主任刘老师往上推了推早已松弛的眼镜架,开始宣布初三下学期学习计划,这是一个爆炸性新闻,除林红隐约了解一点,其他人包括宋义都目瞪口呆。

安静一会后,开始是窃窃私语,后来演变成乱哄哄的一片。

“什么,要赶进度,一个半月就上完新课,后面的时间都是做题备考?”

“天啊,惨了,每天那么多作业题,几点才能做完睡觉啊?”

“还有那么多考试,每天有随堂考,每周有周考,每月有月考,救命啊!”

“谁出的馊主意,我们去贴他的大字报,非大大地打倒他不可。”

“啪!”一声巨响,刘老师终于忍不住一拍桌子,班主任发飙,下面这些萝卜头还是怕的,课堂顿时安静下来。

“这次教学计划的调整,是江校长和宋校长亲自制定,并报由教育局研究,最后县长亲自批准的,这是一次教育改革的全新尝试。”刘老师慢条斯理地阐述着,随后他懒得废话,直接让班长林红宣布新的班委成员。

“学习委员,宋义。”林红宣布着新学期班委名单,脸上露出了奇异的微笑。

“啊呀,被耍了,胖胖冬瓜!!!”宋义内心的愤怒开始膨胀,他和林红的视线发生了激烈的碰撞,火花四溅。

刘老师眯着眼睛坐着,思绪却转到了学校工作会频道。

“各位老师,新的教学方案是由宋校长亲自制定的,大家有什么想法尽管提出来。”江贵还是一脸招牌式的微笑。

“我觉得可行,新教学计划对我们高三毕业班有促进作用,今年高考提升大有希望。”

“坚决支持领导的新教学计划,我们高二年级全体老师坚决支持校领导的决议。”

“我们高一的也没问题,坚决支持。”

“我有几点想法。”会上响起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发言人声音听起来甚是年轻。

与会人员一片哗然,很多人都扭头去看是哪个愣头青出头。随即有人耳语起来,“是新来的沙老师,教的高中英语。”

江贵微一皱眉,随即又恢复笑眯眯的微笑,“沙老师不愧是教学骨干,有问题请讲。”

晚饭时,宋在经发现四弟宋小满等不在,随口问起时才知道他们几个闲不住,都去收拾菜园了。

“收拾就收拾,怎么饭也不回来吃,你就不知道去叫,一点待客的礼数都没有,不像话。”宋在经生起气来,眼睛看着王秀。

“大哥,你冤枉大嫂了,大嫂都叫了好几次,你还不知道你四弟的牛脾气,干起活来不要命,拖都拖不回来。”四弟妹桂花连忙赔笑解释。

“那也要吃饭啊。”宋在经怒气稍遏。

“我去送饭。”王秀红着眼眶,起身去拿边上的竹篮,竹篮里放好了要送的午饭。

宋在经有点下不来台,又不舍得让王秀去,正为难时,宋征起身说道:“我吃饱了,我去送吧。”

“刚开始吃怎么就饱了,算了算了,都坐下吃饭,吃完了我去送。”宋在经心里暗骂四弟有福不知道享。

一家人迅速吃完,在宋在经的指挥下,宋征拿起竹篮,宋义也很有眼力见地拎着热水瓶,两兄弟老老实实地跟着,一起去了河边的菜园。

菜园已经面目全非,除一小部分油菜还健在,其它的菜都被拔掉,所有的土地都被翻开,宋小满领着两个子侄,正在菜地上劳作。

“四弟,方华,宋八,快来吃饭。”宋在经喊完,吩咐宋征宋义脱外套。

宋义还有点发晕,宋征用手一指,原来四叔和两个弟弟上身都只穿秋衣,身上还冒着腾腾热气,吐了吐舌头,也赶紧脱衣服。

“大哥,你怎么过来了,不是和大嫂说好让桂花送饭。”宋小满说完还低头看向篮子,“怎么这么多好菜,桂花没有上酸菜,这个婆娘。”

宋在经一边示意宋征兄弟去接替干活,一边埋怨弟弟,“四弟,这么着急做什么,要干活也要吃完饭再干,你不饿方华和宋八也饿啊。”

“大哥,这点活真不算什么,就当松松筋骨,不信你问宋八。”宋小满憨憨地说道,他三十出头的年龄,个头中等,身体在宋家五兄弟中最为强壮,隔着秋衣都能感受到他浑身隆起的肌肉。不过宋义知道,因为常年的过度辛勤劳作,以及营养不足,农村的壮劳力一般在五十多岁以后会迅速衰老,就如同大强度的训练虽然可以激发潜能,但身体的衰竭也会比一般人快一样。

“大伯,我们农村人每天不都是这样过来的,谁吃饭还回家啊,浪费时间,有回家的功夫,可以多干多少活。”宋八很诧异,“大伯,你又不是不知道。”

宋在经有点尴尬,他掩饰性地看向菜地里,宋征正在和表弟王方华抢担子,王方华担着担子,动作却比宋征还灵敏。

“哥,我挑到那里就去吃饭,你不要抢,这担都是挖来的淤泥,重的很,城里人没有干过这活,我怕你撒了。”

天下之大,没有客人干活,主人休息的道理。在宋在经的注视之下,宋征虽然懒,挣表现还是知道的。

好容易抢过担子,宋征发现巨大的压力陡然从肩膀上压来,并迅速传递到肩膀下面骨架各个关节,宋征身体猛然向下一缩,整个人仿佛凭空矮了一节,他身不由己地走起了麻花步,身形踉跄起来。

眼看宋征就要被迫撂挑子,宋在经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替宋征担了起来。但他青年时就外出读书,其后再没干过太重的活计,乍一上肩,虽然没有像宋征那样出洋相,但也是龇牙咧嘴,步履艰难。

宋小满在旁边呵呵直乐,“大哥,你可不如以前了,想当年”

“想什么当年,还不赶快吃饭。”宋在经好容易挨到地方,把担子一丢,恼羞成怒地说道。他这一阵春风得意,不想却意外在四弟面前失了面子,正好王方华洗完手过来盛饭,宋在经眼神闪动,他含笑说道:“方华,你歇着,姑父帮你盛饭。”说完,宋在经拿起筷子,把刚给四弟的兔肉夹给了王方华,“四弟,要爱护子侄,大人要多吃菜少吃肉,这样身体才健康,你喜欢吃酸菜,我明天就给你买十斤。”

“大哥你真好,要买咸的酸菜,越咸越好,再配上红辣椒,那样才够味。还有,多放点油,香。”宋小满太过朴实,居然没有发现大哥的作弄。

宋在经翻了个白眼,他拿这个实心眼的四弟真没有任何办法,幸亏弟妹桂花有点心计,要不日子可真没法过,他想了想,又给四弟扒拉了兔肉和很多鱼干。

看到有肉有鱼有蛋,宋小满又露出了憨憨笑容,“大哥,过福了,每顿都有肉,比过年吃的都好。”说完大口吃起饭来。(注:过福是土话,指享受太过,怕影响了福气的意思。)

饭后,略作休息,宋小满等三人又开始干起活来,宋八比较调皮,边干还边哼着山歌,俚语虽然土气,但自有一番乡村韵味。

宋在经拉过两个儿子,低声说道:“你们看见了吧,这就是农村,这就是家乡,我们中国人往上数不到三辈,全都是农村人。”

他又指着王方华对宋征说:“你不要不服气,仔细看看,人家是怎么担担子的。”

此时王方华正好又挑着淤泥过来,远看时只看他步履轻盈,走近后却只见他牙关紧咬,脖子上的青筋暴起,背部和颈部扭曲了一个奇怪的角度,整个人看起来有一种残酷的美感。

宋在经轻声说道:“有一句俗话叫挣命,我认为说的很好,挣扎着活命。生活的担子再重,男人也要挣扎着担起担子,否则就被压垮了。我为什么老给老家寄钱,是如果不寄,他们中有人就会被压垮。”

“农村人这么勤劳,这么辛苦,为什么还吃不饱穿不暖?这不科学。”宋征想了想,提出了这个问题。

“多想考大学,少想不科学。”宋在经突然暴躁起来。

第48章 掏心

晚上江贵家里,江贵正在给宋在经倒水沏茶。

“这个沙老师,还真是个明白人。你看他提的两个问题,差生管理问题和老师的报酬问题,都提到了点上,这么年轻就能看出问题所在,人才啊!”宋在经有点小兴奋。

江贵没有答话,他依旧悠闲地喝茶,品了半天才开了金口。

“先说你弄出的这个新教学计划,到底有没有把握?你和我说实话,让我和林县长心里有数。”

“没问题,至少能多出几个重点大学生。”

“好,我也琢磨着,我们一个县城中学,说破天也比不过大城市里的学校,师资,生源,条件,不管哪一样都和别人差一大截,唯一能比的,就是比吃苦。”

宋在经一拍手,“对啊,还是你分析的透彻!学生辛苦这几年,拼出个大学生,解决一辈子的大事,值得。我以前总是不太明白,江校长一总结,我才真的清楚。”

江贵似笑非笑地看着宋在经,“在经,在我面前你不要说虚的,林县长私下看好新教学计划,我也觉得这个新教学计划可能能出彩,没准能放一个大卫星。你好好干,我下个月就调到教育局了,届时恭喜宋副校长转正为宋校长。”

“还是先恭喜江校长进步为教育局江局长。”

两个正副校长互相恭维一番,谈话开始步入正题。

“差生的管理问题我和你汇报过,我的想法是分班,想考大学的按照成绩分几个班,考不上又不想学的学生,也别勉强他们受那个罪,干脆差生都分到一个班里,也不用参加高考,到时发个高中毕业证完事,老师也好集中精力冲刺重点班。”

“这个没问题,我可以答应你,前提是不让他们在学校外乱晃,影响不好。”

“新教学计划是一个长期工程,一旦开始实施,老师会很辛苦,所以,希望老领导在酬劳上多正向激励。”宋在经搓着双手,憨憨地笑着,企图以纯真的笑容争取拨款。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江贵两手一摊,“钱你想都不要想,林县长为了要钱,都愁的天天掉头发。你个宋在经,很多老师都反映你们家天天买肉,家里一做饭那香味都能飘到教学楼,这几个月伙食不错吧,养的白白嫩嫩,满脸红光,你个投机倒把份子,还想要钱,门都没有。”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不能看着我等死,江局长,拉兄弟一把吧。”宋在经知道要钱难,哪里能轻易放弃。

“钱真没有。但是,政策嘛,这个可以有。”江贵很享受江局长这个称呼,不小心漏了底,新教学计划许胜不许败,支持宋在经就是支持自己。

“啥政策?”相比拨款,宋在经其实更希望有支持政策,毕竟拨款是死的,政策是活的。

“可以把印刷厂拨给一中作为校办企业,这是县里对一中的最大支持,林县长看好你噢。”江贵拍着宋在经的肩膀,以资鼓励。

“什么,谁要那个破印刷厂,都亏损两年了。”宋在经腾地站了起来,“这是啥政策支持,简直是甩包袱。江校长,你不能把一中往火坑里推。”钱没得到,要来一个亏损包袱,宋在经气急败坏,有点口不择言。

“宋在经同志,县里已经决定了,决议马上就要下发,理解不理解,都要坚决执行。”江贵换上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孔,一脸严肃地说道。

宋在经瘫坐在椅子上。

“也是,太困难了,要不我问问其他人,看有没有人愿意干一中校长,接过这些包袱,也免得你为难。”江贵笑笑着说道。

“我坚决支持县里的决议,保证把新教学计划和印刷厂办好。”宋在经弹簧一样蹦了起来。

“好同志!”江贵点了个赞,然后让宋在经坐下,又从宋在经兜里翻出烟来,亲自给两人点着,看了看,是凤凰牌,烟盒刚拆封几乎满员,顺手就把烟揣到自己兜里。

宋在经苦着脸,他现在对江贵的手腕越来越服气,怪不得人家能进步。

“你坐,”江贵吐着烟圈,还有一个月就要调走,有些心里话也该和老朋友说说了。他一言不发,斟酌着下面的话术,屋里的气氛逐渐凝重起来。

“你知道我是怎么当上校长的?”江贵开始一路自说自话,叙述了他的一些成长经历,江贵是广东汕头人,家庭成分不好,还有海外的亲戚,作为知青下放到qa县来接受再教育。报到时江贵看一个老头晕倒在校门口,当时也没有人管,江贵看老头可怜,就背着老头去了医院,还给买了药。后来才知道老头是被打倒的走资派。

一中老校长看到了整个过程,觉得江贵人很好,一接触发现也有点本事,后来一路培养,才有了今天的江贵。

“记得那年夏天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当时买了两个西瓜,看卖瓜的老头搬不动,你主动一手抱一个,抱着瓜走了一里的路,累的满头大汗,当时我就觉得你人不错。”江贵还在感慨。

宋在经一边听着,一边心里嘀咕,这江贵怎么不说那老头后来平了反,又把女儿嫁给了江贵,所以姑爷出身的江贵,在县里人脉深厚。

“在经,今天你觉得沙老师不错,是人才。我也觉得是。但是,他刺太多,需要磨磨性子。”江贵继续说道:“记住,一把手必须树立权威,今天沙老师会上提了意见,那是不是哪天阿猫阿狗也可以在会上乱提意见,这样下去,你还怎么当这个一把手,还能做成什么事。”

江贵叹了口气,“我下周一会把他提拔为高一年级副主任的通知撤下来,你两年内别提拔他。沙老师是个明白人,或许作为个人,我很愿意和他交个朋友,但作为校长,我必须打压他,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宋在经犹豫了一会,沉重地点点头,“还是我来做这个恶人吧,好歹能立立威,免得还要再找一只鸡,杀给别人看。”

“也好,还有一点,校长也算个官了,其他都好说,经济上你一定不能出问题。”

老友一路扶持自己,今天又说了这么多掏心窝子的话,宋在经感动万分,从江贵兜里摸出凤凰牌香烟,给江贵和自己点着,顺手又把烟揣回自己口袋。

沙建平老师去年刚毕业,这年头英语老师奇缺,哪个学校科班出身的英语老师都是宝贝,他本人也是江贵费尽心机挖来,学校一直也对他非常重视。正因为此,他还没有经历人生的考验和风波。

这个职场菜鸟现在正幸福地给女友写信,浑然不知在离他不到300米的家属楼里,有两个可怕的家伙,在决定他未来两年的命运。

宋小满等三人卖力帮忙干活,王秀出身农家,知道农村虽苦,但也不是日日这么辛劳,究其原因,无非是感恩自己的帮衬。人际关系是讲究有来有往的,因此,王秀和亲戚之间的关系也日渐亲近,每日伙食工作办的有声有色,还叮嘱宋在经周日去汉武,别忘给宋八和王方华挑身衣服。

家里两个男子汉,加上四个半大小子,每顿不论做多少肉食,都吃的干干净净。宋燕每次看日常的花销,眼皮都直跳,幸亏现在家底丰厚,要仅仅凭工资,还真是负担不起。

周日前,菜园第一期工程圆满结束,菜园面积扩大了一倍,宋小满他们把挨着的低地也开垦出来,计划种不怕水淹的芋头,或者避开洪水汛期,种植快速长成的叶菜。原来菜园的土地也被收拾的平平整整,分割成一个个的田字格,有一种土地独有的美感。土壤改造工作也基本完成,连金元宝出土处,那一小块满是沙石的地,也搭起了冬瓜棚,菜地周边也建成了完整的围栏。

“大哥,今年保你不用买菜,这次来我带了足够的菜种子,桂花都育上秧了,过几天就可以出苗。现在地也养肥了,这么大的菜园,真是吃不完,没准还能卖一部分,呵呵。”宋小满还是一脸憨憨地笑。

“辛苦你们了,这菜园整理的真好。”王秀想象着丰收满园的景象,也笑的合不拢嘴。

“这算什么,现在宋八和方华每天早上打一担柴,以后我每天早上带两个小的去砍柴,你家离山近,一天每人可以砍好多担,几天就能把柴房堆满。”宋小满情不自禁,漏了宋征兄弟的底。

王秀还不觉得,只是客气道:“上次你收拾菜园,你哥都把我骂了一顿,你真别再去砍柴,罢了罢了。”

“什么,早上居然让客人打柴,自己作为哥哥躲懒!”宋在经一听就发现了猫腻,牙和手都开始痒了起来,转身大步往家里赶去。

第49章 实话

“靠墙站好,说吧,指使两个小弟弟去砍柴,是谁的主意?”宋在经冷冷地看着宋征宋义二人,手中挥舞着细竹棍,竹棍搅动空气,发出“嗖嗖”的声音。

王秀一看不妙,冲宋燕使了个眼色,宋燕一激灵,立刻转身去搬四叔四婶当救兵。

“都不说,好的很,我就当是你们两的主意。每人20下,从阿义开始,站好了,别捂屁股。”宋在经举起细竹棍,准备下黑手。

“我说,别动手。”眼看屁股就要遭殃,宋义决定先拖延一下,至少混到救兵来了再说。

“说吧。”宋在经饶有趣味地看着小儿子,内心却郁闷的不行,这小子怎么这么快就当了叛徒,让他这个老子都觉得面上无光。

“是爷爷说的。爷爷信里不是说了吗,让我们两早晚抓紧时间多学习读书,让两个弟弟多学习做事。”宋义狡辩功力尚可,咋一听居然还有点道理。

“学习个头!”宋在经大怒,太阳穴附近的血管蹦蹦直跳,他操起竹棍,没头没脑地乱打过来。

眼看宋义就要挂彩,旁边的宋征突然伸手一把托住宋在经的右手,嘴里大喊道:“还不快跑。”宋义撒腿就溜,他担心哥哥宋征的安危,正扭头查看,耳边传来了宋征的笑骂,“爸追上来了,还不跑快点。”原来宋征并没有杀身成仁的觉悟,他随即就和弟弟一起溜之大吉,亡命天涯。

此时正是晚饭时间,周末的学校里,还是有一些没回家的住校生,以及三三两两的老师和家属。猛然间,一向井然有序的一中校园里,突然出现了三个狂奔的身影,人们都站一边看热闹,并且兴致勃勃评论起来。

“这不是宋校长和他儿子吗,啧啧,宋校长手里竹棍怎么这么细,也不换个粗点的。”

“你懂什么,细的打起来才庝。”

“你看,他儿子跑的那么快,宋校长呼哧呼哧的,我看是追不上,唉,真可惜。”

“你心里真阴暗,就盼着看老子打儿子,快看,后面又跑来一个。”

“那是宋校长的弟弟。”

“快看,他弟弟拖住了宋校长,唉,散了散了,今天是看不上校长教子的好戏了。”

“说什么呢,这么大的儿子,真心不能再动手打了。”

“大哥,这事不怪他们,你消消气。”平地起风波,宋小满有点忐忑。

“大伯,是我和方华主动的,我们不愿意跑步,还求了大哥半天,他才同意的。”宋八哀哀地看着他大伯。

“姑父,你这样对表哥们,不公平,真是我们不喜欢跑步,才求着表哥答应的。”王方华也来求情。

“好孩子,这事和你没关系,吃饭去。”宋在经不为所动,“对了,王秀阿燕,今晚不许他们吃饭。”

两个小时后,宋在经看看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两儿子还没有回来,其他人都被他喝令休息,屋里异常安静。饭桌上摆着兄弟俩的晚饭,宋在经揭开盖碗,试了试温度,还是温乎的,他担心凉了,又细心盖好。

门外传来了声音,宋在经赶快过去打开门一看,是隔壁家回来人,他轻轻关上门,然后想了想,又打开门,用凳子抵住,留了条缝隙,保持门锁在开启的状态。

随后宋在经回到饭桌旁,躺在人造革自制沙发上,开始进入假寐状态。

与此同时,后山工棚里。

“哥,你去烧火,我来剥兔子,等下烤兔子吃。”在苗圃废弃工棚里,宋义喜滋滋地晃着收获,东方不亮西方亮,晚上居然还能套住两只兔子,又暂时逃过一顿打,形势还不是那么悲观。

“没盐怎么吃。”

“我在角落里藏了盐。”

兄弟两正为了晚饭忙碌,工棚外突然传来了呼唤声,“阿征,是你们吗?”

声音听起来很耳熟,但宋义分辨不出是谁。

“是阿鹏,他怎么来了?”宋征迎了出去。

来人举着大号手电筒过来,“我估摸着你们就在这里,给你们带了吃的,有粉蒸肉和米饭,就是不多。”正是江贵儿子江鹏,宋征的同桌兼死党,他从背着的书包里拿出一个大号饭盒。

十多分钟后,宋义刚借着光亮剥好兔子,工棚外又传来了呼唤声,“阿义,是你们吗?”

这声音兄弟俩再熟悉不过,正是孙军。

“我们在呢,你怎么过来了?”

“给你们送吃的呗,包子,肉的。”肖军居然和孙军一起来了,同样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饭盒。

“人生于世上有几多知己

多少友谊能长存

今日别离共你双双俩握手

友谊常在你我心里”

充作司令部的工棚里,宋征兄弟俩,江鹏,孙军和肖军共五个人围坐在火堆旁,嘴里唱着周润发《狱中风云》电影插曲《友谊之光》,火堆明火已经燃尽,炭火上赫然烤着两只兔子,空气中散发着烤肉的香味。

“烤好了,吃吧。”大厨宋义先给四个人各撕了一支腿,自己举着没腿的兔身吃了起来。

“真香。”肖军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江鹏吃相就斯文多了,但宋义注意到他下咽速度奇快,很快就又从兔身上撕了一大块,然后才细嚼慢咽起来。

孙军兔肉没少吃,黑子和何安经常给送,所以他更在乎肉包子,和宋义展开了激烈的争夺。这些青少年们本来就认识,现在又同吃一锅饭,彼此很快熟稔,友情开始建立起来。

饭后进入消食时间,宋征提议开启实话实说模式,获得了一致通过,孙军又给众人发了烟,所有人都点上,没有人拒绝。

“真希望马上长大,我长大后想当大官,在中国当老百姓太可怜了,我想为老百姓和国家做点事情,你们呢?”可能人生第一次抽烟,脑子有点晕乎,宋征第一次在众人面前袒露了心迹。

江鹏则称不想读书,想去经商,赚钱出国,并透露叔叔在香港,大伯在美国,明年考不上大学就过去。江鹏也算坦白,把江贵同志最隐蔽的海外亲戚秘密捅了出来。

孙军没有丝毫含糊,他想做金庸小说里的侠客,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无拘无束。

“我想先赚大钱,很多很多钱,然后帮助贫困学生。”宋义前世读大学时,因为家庭困难一直吃不饱饭,这是他内心最痛,也最难以启齿之事,说完他感到心里一阵轻松。

肖军有点畏缩,不过最终还是开了口,他想参军,不过不是当大头兵,想在部队混个军官。大家刚想点赞,肖军突然话锋一转,羞涩地说道:“但我最想找个漂亮老婆,要和电影明星一样漂亮的。”

众人:“”

“哈哈哈哈,”孙军最先反应过来,他用手指着肖军,但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知道狂笑。

“哈哈,其实,哪个男人不想找漂亮的女人当老婆,只不过没人说出来,你太实在了,哈哈哈。”宋义也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窈窕淑女,君子好求,知好色则慕少艾,人之大欲耳。宋义作为过来人还知道,男女之事,谁吃亏还真不一定,已婚者都懂的。

宋征毕竟城府最深,理性恢复后开始考虑实际,天色已晚,再不回家家人会担心,他开始把小伙伴们轰回家。最后,江鹏和肖军一起回,孙军则坚持有难同当,和宋征兄弟一起,在工棚草堆上和衣而卧。

多年以后,这五个少年垂垂老矣,但依旧忘不了这个夜晚,这个实话实说的夜晚。

第50章 识愁

王秀忧心儿子,四点多就爬了起来,一看别说吃晚饭,两儿子连家都没回,顿时化身母老虎,双手做虎爪状,朝宋在经猛扑过去。

宋在经左躲右闪,苦苦支撑,碍于怕邻居知道说闲话,两人都没有出声,动静很快就惊动了宋燕,她一个人化了牛劲才把两人分开。

“出去,出去找到儿子,要不没完。”王秀压低声音咆哮。

儿子一夜未归,宋在经早就暗暗叫苦,担心会不会出事。心虚归心虚,他碍于面子,兀自嘴硬,“都这么大的人了,能出什么事。还是收拾东西,等下我们还要去汉武办事。”

“出去找儿子。”王秀九阴白骨爪又开始挥舞。

“宋叔,我是阿军。”门外传来了孙军的敲门声。

“我来了。”宋在经小跑过去开了门,一看就孙军一个人,心陡然提到了嗓子眼,他强自镇定,“阿征他两呢?”

“他们说做错了事情,不敢吃饭,非要砍柴赎罪,早早从我家拿了砍柴的家伙上山,现在估计已经走远了。”孙军语气沉重,“我怕师母担心,特意来报信。”

“天还黑着呢,要摔下山可怎么办。”

“黑倒不怕,我给他们拿了头灯和手电筒,就是”孙军欲言又止。

“就是什么!”宋家三人齐声喝问。

“阿义好像有点崴脚,说是跑时摔了一跤,阿征背上挨了一下,有点肿。”孙军语气很沉痛。

宋家三人知道后,并没有如孙军所料想的会焦急万分,而是开始收拾,准备去汉武,连王秀也平静下来。

“你们怎么也不担心?”孙军悄悄地问起宋燕。

“担心什么,本来就没事,他两每天训练,吃那么多肉,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能吃什么亏。都是我妈,重男轻女。”

孙军:“”

与此同时孙军家,宋征一把揭开宋义的被子。

“干嘛啊,没沙袋,今天就不炼了,报纸上说我正在身体,必须保证充足的睡眠。”山上还是冷,最后三人都熬不住,去了孙军家。宋义昨天晚上有点认床,入眠较晚,现在睡的正香。

“少废话,快点,阿军阿鹏还等着我们呢。”宋征抬起脚,准确踢中宋义左边的屁股。

宋义迅速起床穿衣。

四婶带着两弟弟看家,宋燕随着父母和四叔出门,赶去汽车站,刚出学校大门,突然看见两个熟悉的身影躲到了树后,宋燕忍不住轻喊了一声。

“怎么地了,一惊一乍的。”宋在经瞥了她一眼。

“没事,踩到一个石子。”宋燕脸上露出了微笑,弟弟没事,她彻底安下心,开始思考汉武之行。

围墙缺口外侧,宋家兄弟汇合江鹏,肖军,孙军,五人踏上了训练之路,刚起步,后面就传来了“哥,哥。”的喊哥声,宋八和王方华两小子也跟了上来,宋征等人没有搭理,径直向前冲去。

“哥,我们只跑步,再也不砍柴了。”这是王方华。

“哥,我们只跑步,只捡柴。”这是宋八。

宋征还是没有搭理,但两弟弟体力甚好,他怎么也甩不掉,最后只能哼了一声,默认了他们的存在。

江鹏在七人中体力最差,他平时有点公子哥的派头,哪吃过这样的苦,最后一圈实在跑不动,只能靠走完成。他体力已经到极限,再也没有平日的讲究,一屁股坐在地上,“真,真累,怪不得有人,说,说丁小槐是你打晕的。”他用手指着宋征,气喘吁吁地说道。

“是丁小槐老婆造的谣,幸亏那天几个邻居就在你家,和你一起看电视,阿义也在我家给我补课,要不还真说不清楚。”肖军义愤填膺。

宋征微微一笑,没有说话,孙军却偷眼看了看宋义,又急忙转头看捡柴的宋八和王方华。

“阿鹏,你叔叔在香港,是做什么的?”宋义早把丁小槐抛到了脑后,顶小的坏人而已,不值得再费心思。

“好像是做生意,具体我也不清楚。”江鹏疑惑地看着宋义。

“我姐姐想做服装设计,想托人买香港服装方面的杂志刊物。”

“买肯定没有问题,就是怕审查过不了。”江鹏说完一拍脑袋,“我爸经常给香港写信,到时我和他说说看。”

随后一整天,宋义制止了两弟弟上山砍柴的好意,领着他们去商铺里做了一天的装修工。铺面已经买下了7间,连装修刚好控制在5000块钱,这有孙军很大的功劳,否则6000块都打不住。现在商铺装修已基本完成,黑子和何安光荣地成为熟练的粉刷匠,在雪白的墙壁衬托下,商铺显得很是回事情。

“怎么样,还可以吧。”看着自己亲手创立的基业,孙军很是自豪。

“不错!”宋义拍了拍黑子和何安,对他们工作表达了充分的肯定。

“义哥,军哥,后面我们该怎么做呢?”黑子有点小焦虑。

“想不想当老板?”宋义笑眯眯地问起二人。

“做梦都想。”两人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想就先学半个月**。”

黑子和何安:“”

看孙军也疑惑地看着自己,宋义解释道:“做生意讲究和气生财,我们以前”

“对,就当金盆那个手。”何安反应过来。

“金盆洗手。”孙军不屑地看了他一眼,他是初中毕业,文化水平高点。

“怎么学**啊?”黑子有点为难,跟着孙军混社会,他虽然没有做什么恶事,但好事还真没有做过。孙军也傻了眼,他抓了抓头,求助地看着宋义。

“就是做好事,比如扶老太太过马路,义务扫马路”宋义只能尽力给他们具体化,他也没有办法,严打行动马上就要开始,必须先把孙军等人洗白,抓坏人什么的他没有提,毕竟没法指望黑子等人抓自己的同类。

折腾到下午,孙军实在忍不住,“阿义,你的柴怎么办,我可照你的话,说你们上山砍柴了。要不,现在我们几个都去帮忙砍?”说完又摇摇头,哀叹道:“就算帮忙也来不及,这下被你害惨了。”

“砍什么砍,那不就是柴?”宋义顺手一指。

孙军一看,路边停着几辆卖柴的大板车。

宋义得意洋洋地看着堆了半柴房的柴火,嘱咐两个弟弟:“以后你们的柴都放外面屋檐下,这里留出空来养鸡,我定了20只小鸡,以后每天都有蛋吃。”

晚上7点多,宋在经等人风尘仆仆归家。王秀担心儿子,走在最前面,刚一进门,四弟妹桂花用手一指宋征兄弟房间,轻声说道:“我让他们先吃了晚饭,现在看书呢,没事。”

王秀还是不放心,进屋亲自检查了哥俩的伤处,发现啥事没有,才安心出来吃饭。

“大哥,你就别生气了,今天我看他们两累的真不轻,来来回回好几趟,砍的柴都堆了半屋子。”桂花小心翼翼地劝说。

“嗯。”宋在经也放下心来,开始专心吃饭,一场风波终于过去。

此次汉正街之行非常顺利,宋燕心情舒畅,突然她想起一事,眉头顿时紧锁,少年不识愁滋味,而今识愁语还休。

第51章 大学

在汉正街郑玄机店里,几人汇合了宋记游击队,几天没见,见面分外亲热,尽管竞争对手开始大量出现,市场售价女装都是10元一件,童装6元,利润大不如前,但相比种地,收入还是颇丰,游击队员人人脸上都是满足的笑容。

宋在经一一介绍成员给郑老板认识,郑玄机和伙计光子笑着逐个寒暄,唯有在介绍到胖丫夫妻时,郑玄机随口问了一句“是阿义舅舅的女儿女婿?”见宋在经没有否认,郑玄机露出了一丝微笑。

人力也是实力的一项重要组成部分,由此,郑玄机对宋家的实力又开始重新评估。随后就是乱哄哄的一番进货,一整套程序下来,总算是理顺了游击队工作流程。

随后装修谈的也很顺利,郑玄机找的是他老熟人明子,专门搞这一带商铺的装修,正式身份是汉武市装饰公司技术员,搞装修是他的私活。明子穿衣打扮很有派头,这年月肥头大耳的人真心不多,他算是其中楚乔,显然吃公的放私的,日子过的很滋润,说话也很粗豪:“郑大哥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尺寸早就量好了,这是效果图,连工带料才160块,保证划算。”

宋在经迟疑了一下,他不懂装修,看效果图画的还不错,就是价格方面

“少废话,这小吃店才多大,你就敢要160,你看这,这”郑玄机指了几个地方,又和明子强调了几句,“宋校长是我的兄弟,这一单你别赚钱,110块,爱干不干。”郑玄机刻意把兄弟二字说的很重。

明子吃惊地看了郑玄机一眼,这个价格赚头不大,看来宋校长在郑玄机心里分量真不轻,他考虑再三,咬咬牙点点头道:“谁敢不听郑老板的话,110就110。”又朝宋在经轻轻飘过去一句话,“宋校长,你可别忘请郑老板吃饭。”

郑玄机笑着骂道:“明子,你可不要有眼不识真人,宋校长在家电市场还有8个铺子,过两天没准还要再多两个,你请人家吃饭还差不多。”

明子:“”

时间就是金钱,因为要赶班车,游击队顾不上吃饭,只买了点包子做干粮,就踏上了卖货征程。

送别亲戚,宋在经拉着郑玄机吃饭,又请了王人昌,见明子也挨挨蹭蹭不走,一并请去了上次的饭馆。

席间宋在经问起郑玄机最后那句话,郑玄机含笑不语,只是指着王人昌。

王人昌得意地用手向后捋了捋头发,“宋哥,有个朋友想盘间商铺,干家电生意,出价到12000块。我就两间只租不卖,这个事只有宋哥你能接,他钱不太凑手,也不白买你的铺子,愿意把他原来的小铺子和市里一套房置换。”他继续说道:“宋哥你先听我说完,他的小铺子郑玄机也知道,做别的可能不行,但干小吃店正合适。市里那套房就在汉武纺织工学院门口,我去看过,是三居室,面积有个90多平方米,可以做底商用,算半个门脸房。他托我带个话,如果你同意,家电市场一间铺子加上4000块钱,就能换他那套房子加小铺子。”

宋燕听了心里一动,汉武纺织工学院,她高考时听老师说过,工学院服装设计专业在全国服装设计领域鼎鼎有名,当年自己也动过心想报考,可惜高考梦断,现在再一次听到工学院的名字,她眼睛发亮,忍不住看向爸爸宋在经。

宋在经也有点心动,他的思路和宋燕不同,女儿到汉武市发展,有套住房是必须的,一个大姑娘家,总不能也挤在铺子里混着睡觉,况且还能换到一间铺子,也不算亏。他扭头想问问王秀和宋燕的意见,正好看见女儿恳求的眼神,再问起王秀,想法也和宋在经一样,宋在经摇摇头,长叹一口气道:“房子是刚需啊。”

宋在经是行动派,饭后由王人昌带路前往他朋友处,路上两人还谈好了小吃店设备购买的事情。看了铺子和房子后,宋在经当场就和王人昌朋友敲定了换铺子的事情,并且王人昌从中说和,补偿的钱数也从4000降为3600,双方约定下周就办理过户手续,至此,汉武之行一切顺利。

临走时,宋燕站在工学院的校门口,久久不舍得离开。看着工学院那金光闪闪的招牌,宋燕忍不住红了眼眶,没有考上,没有戴上校徽,没有进校学习资格,一度以为这辈子不会有交集,但谁又能想到,现在她离梦中的大学如此之近,近的让她不敢相信。

回来的路上,宋燕恍恍惚惚,就和做梦一样,一直回到家才缓过神。她心里有事,翻来覆去一晚,周一中午好不容易等到合适的机会,她把宋义叫到一边,又不知道该如何启齿,正思来想去的时候。宋义笑嘻嘻地说道:“姐,这是个好机会,你一定要抓住。”

“抓住什么?”宋燕心里有鬼,冷不丁被吓了一跳。

“爸也说过了,工学院的服装设计专业全国一流,你就住在学校边上,有空你就去学校听课,争取过几年我们开一个服装厂,服装这个行业刚兴起,我觉得怎么也能兴盛十多年。你一直想设计服装,我们家靠卖衣服赚了钱,你现在又在工学院住,缘分啊,这一定是老天爷给你的机会。”

“瞎三话四,我又不是大学生,怎么去听课。”

“嗨,咱们大大方方去旁听,还能赶我们出来不成。我和爸说说,找个可行的办法。”宋义不以为然,冒出了前世一句名言:“人一旦厚了脸皮,必将天下无敌。”

“闭嘴,姐和你说件事。”宋燕扭捏起来。

宋义一看有戏,“说吧,啥事?”

“就是,就是吴元”宋燕还是觉得无法张嘴,“没事,改天再说吧。”说完,脸突然涨得通红,转身就想溜。

“解放军吴元。”宋义怕大姐恼羞成怒揍自己,拼命板着脸,不敢笑出声来,他运了半天气,才面无表情说道:“我知道了,他还送给我《神雕侠侣》,说让我把寄的信转交给你。”

宋燕:“”

随后一段日子,宋义享受到了姐姐宋燕的五星级服务,旁边的宋征嫉妒的眼睛直冒火,其他人都莫名其妙,不知道宋义的里通外国行径。

宋在经也春风得意,周一上班,和江贵沟通后,他压下了沙老师的副主任职务,又趁热打铁,撤了高二年级主任崔老师的职务,崔老师和丁小槐走的近,一向和宋在经不对付,这次宋在经把他调去管理教学器材,换上了和自己关系不错的孙老师。他大棒一招呼,学校教职工对宋副校长态度顿时就有了变化,称呼中开始有了敬畏,再也没有人对宋副校长说三道四。

宋在经内心感叹,还是江贵说的对,权力真是个好东西,手中掌握了官帽子和福利的分配权,说话做事和以前相比,硬是不同。

王秀也心情愉快,菜园菜秧开始陆续种下,长势良好,小饭馆同时能开两个店,家里还多了套汉武市的房子,以后女儿不光有了吃饭的营生,连住的房子也有了,没准女儿的婚房也一并解决。

宋小满等亲戚更高兴,牛老板手艺很好,教的也很耐心,就是喜欢支使人干活。不过,没有人怕辛苦,就怕生活没有希望。

“生活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块是什么味道。”《阿甘正传》里,阿甘他老妈对阿甘说的话还是很有道理。汉正街家电市场的经理王洪中现在就有了烦恼,市里花了精力,邀请国内厂商考察汉正街市场,厂商们考察后非常满意,准备入驻时才发现问题来了,居然没有商铺可供入驻!

中国人做事喜欢一拥而上,商铺租售行情迅速上涨,郑玄机和王人昌手里的商铺很快就租了出去,然后,然后居然还是没有空余商铺可供入驻。

王经理现在急的团团转,现在就剩下宋在经手里的7个商铺能出租,但无语的是,谁也联系不上他,宋在经只留了通信地址。写信万万来不及,也极为不靠谱,无奈之下,只有找到郑玄机,毕竟宋在经是经由郑玄机介绍而来。

郑玄机直嘬牙花子,市场办他也得罪不起,实在没有办法,他只能一大早就硬着头皮赶赴庆安。他人品不错,没有费什么口舌,也没有走什么弯路,正午时就到了庆安一中大门口。

在传达室,他正要问讯,突然从背后被人用手蒙住了双眼,“猜猜我是谁?”

第52章 勇为

“是宋二麻子?”

“我这么帅,哪有麻子。”宋义放学后来取他和宋征的稿费汇款单,这次宋征也发表了一篇文章,稿费8元,正好碰到了郑玄机,两人都是爱开玩笑之辈,一见面就没个正行。

郑玄机大驾光临,宋家人都是欢喜,“怪不得喜鹊喳喳叫,原来是郑老板贵客临门,请坐,快请坐。”

“宋哥,你怎么老是喜鹊喳喳叫,下次能否换个说法。”郑玄机和宋在经相视而笑,两人想起最初几次见面的情景,不禁感慨万千。

郑玄机在宋家赚取第一桶金过程中起了大作用,因此,宋家人对郑玄机很是感激,发自内心地欢迎郑老板的到来。

宋征迅速拿出崭新的毛巾,倒好温水,请郑玄机净面净手。

宋在经拿出最好的烟,王秀拿出最好的酒,然后扎根厨房,很快就奏响了锅碗瓢盆交响曲。

“小作家阿义,能否给我泡茶。”郑玄机朝宋义挤挤眼。

“傻小子,见了你郑叔就知道傻乐,还不快去倒茶。”宋在经轻轻地拍了小儿子一下。宋义吐吐舌头,赶忙去拿好茶,宋在经进步后,虽然不敢收钱,但好茶叶还是颇收了几盒。

“宋哥,你摊上事了,你摊上大事了。”郑玄机喘息刚定,就开始危言耸听起来。

“奉市场办命令,专程来庆安请宋在经,务必明天赶赴汉正街。”郑玄机假模假样地冲北方拱了拱手,然后笑着翻译道:“宋哥,你的商铺成香饽饽了,一堆人抢着租,恭喜恭喜。人家王经理都急的满嘴泡,才让我来找你,你明天无论如何要抽出时间去一趟,要不兄弟真交不了差。”

“没问题,麻烦郑哥了,辛苦辛苦,等下好好尝尝你嫂子的手艺。”宋在经一拍脑袋,他毕竟是老师,经商经验不足,最近事情也多,还真是忘了往外出租商铺的事。宋家人一听喜事临门,商铺都能租出去赚钱,脸上笑容更是灿烂。

香茶刚刚喝好,一盘盘好菜也相继出炉,流水般的摆满了饭桌。

“早就过完年了,怎么这么丰盛?”郑玄机为人豪爽,并没有客气,只是有点好奇。

“只要是郑哥你,任何时候,只要来我们宋家,保证郑哥天天过年,来,喝酒!”宋在经血管不好,不能喝酒,但来者是郑玄机,他还是端起酒杯,直白地表示了感激之情。最近宋燕和亲戚们在牛老板店里学手艺,牛老板还算负责,经常给布置家庭作业带回家完成,所以家里菜肴备料极多,连带着伙食质量飙升,邻居家的孩子天天闻见肉香,哭着馋肉吃,王秀也时不时给邻居家孩子扒拉一小碗肉菜,宛如当年的江伯母给宋义送米粉肉。

“多谢盛情,干!怪不得没有看见阿燕,学厨艺好,尤其是女孩子,有个好厨艺不愁找婆家,阿燕今年有20了吧。”郑玄机抹了抹嘴,话里话外点了一句。

“19了,前一阵正好在汉武纺织工学院门口买了套房,阿燕对服装设计很感兴趣,我正琢磨找找人,让她去旁听旁听,也算圆了孩子的大学梦。”男人神经都有点大条,宋在经没有听出郑玄机话里的意思。

宋义想起以前伙计光子的殷勤态度,心里有了点谱,他在桌子下面轻轻踢了宋征一脚,又把宋在经手里的酒杯拿过来满上,“郑叔,我爸血管硬化,医生说不能喝酒,今天我们兄弟俩陪郑叔喝,请郑叔别见怪。”

“噢,要紧吗?”

“医生说也没有大碍,就是不能喝酒,要少吃油腻。”宋在经还是老实。

“陪我喝酒没有问题,不过,这可是白酒,不是甜丝丝的米酒,你们下午还有课吧。”郑玄机笑眯眯地威胁宋征兄弟两。

宋义知道宋征前世的酒量甚豪,自己也不是酒桌怂人,何况一直坚持锻炼,血气充盈,只要不傻喝应该问题不大,他和宋征核对了眼神,“郑叔,我们先干为敬!”

“阿征,慢点,慢点放,别把你郑叔摔了。”宋在经指挥落定,把宋征背下楼的郑玄机放在一楼的客床上,宋义也帮忙脱下他的外套和鞋子,又给郑玄机盖好被子,才算安置妥当。

“爸,三瓶酒还剩下一点,要不我和阿义喝完它,也免得浪费。”宋征有点意犹未尽。

“喝什么喝,看你把郑叔都喝成啥样了,还不快帮你妈收拾碗筷,然后洗脸刷牙去上学。”宋在经没好气地瞪了大儿子一眼。

宋义也有点晕乎,不过,还是坚持给郑玄机床前沏了壶茶,又在床前放了一个供呕吐用的脸盆,才洗漱上学。

下午因为新教学计划,还是上主课数学,正好数学老师张烈病了,改为自习时间,最后一节体育课基本是自由活动,正好等于整个下午放羊。宋义的酒劲开始上头,他不耐烦枯坐,朝肖军使了个眼色,两人拎着书包溜了出教室。

久违的逃学让两人心旷神怡,仿佛庆安街道上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来到自己的商铺,孙军带着黑子何安正在做收尾工作,到处都是乱丢的装修工具和材料。宋义等人只好站在门口,悠闲地抽起烟来。一切都是那么平静和谐,黑子突然低声说道:“阿军,那三个外地人要抢劫那人从银行取的钱。”

宋义一看,马路对面的工商银行里走出了一个抱着人造革包的中年男子,他后面还跟着一个八岁左右的女孩,银行外面有三个流里流气的年轻人正以中年男子为圆心,聚拢过去。中年男子依旧浑然不觉,只是出于本能,把包护在了胸前,这个举动给抢劫者造成了阻碍,不过,他们人多势众,还是准备行动。

时间正是下午快到三点时,乾坤朗朗,上班的人都去了单位,街上人其实很少,或许抢劫者也经过策划和踩点,选择的时机有利于他们的行动和逃离。

“救命啊,抢劫啊,抢劫啊。”凄厉的呼救声突然打破了庆安的宁静。抢劫者行动很果敢,一个歹徒从后面勒住中年男子的脖子,另外一个歹徒劈手就抢走了人造革包,中年男子反应不慢,拼命挣脱后抱住了抢包的歹徒,嘴里大声呼救。

一个歹徒朝他亮出了匕首,中年男子转而大声哀求:“这是我老婆看病借的救命钱,求求你们,我几个孩子还小,不能没有妈妈啊!”边上的女孩呆了呆,也大声哭叫了起来。

旁边迎宾饭店里一群人喝多了酒,在饭店门口大声喊叫着,把碗碟往歹徒打过去。宋义暗暗骂他们不知死活,果然,一个歹徒抽出了怀中暗藏的砍刀,砍刀在午后阳光照射下闪着耀眼的寒光,一个人被砍中手臂,跌倒在地上大声呼痛,其他人呆了一呆,一哄而散,在饭店门口争抢着要先躲进去。好在那些歹徒没打算杀他们,只是挥刀将他们赶离。

两个歹徒开始殴打中年男子,但他仍然死死抱住抢包的歹徒,最后个头最高的大汉一刀捅进了中年男子的背部,捅倒中年男子后,三个歹徒加速往宋义商铺这边过来,宋义商铺位于十字路口,后面就是纵横交错的胡同,便于他们逃离。一群过来看热闹的人不知究里,还想拦阻,歹徒举起砍刀,吃瓜群众吓的四散奔逃。

马路对面的中年男子倒在血泊中,边上的小女孩跪在地上,不停地惨叫着:“爸爸,爸爸,爸爸!”

眼看着歹徒就要过来,孙军焦急地看向宋义,“我们也进店里吧,别被误伤了。”

“都找趁手的家伙,截住他们。”宋义看清歹徒一共是3个人,鬼使神差地下定了决心,或许是酒意未醒,或许是小女孩惨叫“爸爸,爸爸”的声音刺痛了他的心,前世,宋义也是这样跪在父亲宋在经的尸体前,哭喊着“爸爸”。

宋义现在极为后悔,刚才迟疑没有立刻采取行动,让世界上又多了一个失去爸爸的孩子。

何安有点犹豫,截歹徒是有风险的,况且歹徒还带了刀。

“他们不是人,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宋义大声朝他吼道。

暂时的慌乱后,宋义这边的人都冷静下来,在孙军的吆喝下,众人也纷纷捡起出地上的棍棒,做好了打斗的准备,宋义用工具箱里的木工锤砸断拖把头,把拖把棍递给肖军。除了宋义肖军以外,他们都是常年在社会上混的人,宋义则是经历过暗袭,虽然肖军本身没有经验,但体育生还是有一定武力值的,此时也拿着棍子,静静地看着前方。

“我们有5个人,他们才3个,警察很快就来,我们一定能赢。”宋义和孙军站在前面,不停地打气鼓劲。

很快,对面歹徒跑到了他们的队伍前,领头的大汉和另一个持刀歹徒当先冲了过来,他们见多了抱头鼠窜的吃瓜群众,根本没想到有人敢主动招惹,把右翼毫无防备地暴露在宋义的小分队面前。

第53章 勇胜

“砰”的一声闷响,在庆安街道上传开,持刀歹徒啪一下摔在地上,抱着头大声惨叫起来。孙军不愧当过老大,抓住机会抢先发难,兜头一棍就打倒了持刀的一人,解决了一个主要的威胁。领头的大汉大惊失色,他万万没想到这些人还真敢见义勇为,但他没有退路,抽刀猛扑孙军。

孙军手里是长兵器,打出后还没收回,无法抵挡短刀的进攻。宋义赶紧上前,千百次的训练发挥了作用,他劈头一锤,锤头准确地锤中领头大汉的手腕,短刀当啷一声掉落在地,大汉捂着右手腕惨嚎起来,宋义转手又是一锤,大汉努力避让,还是没有躲开,这一下锤中他的胸部,大汉身体摇晃起来。

宋义大喝一声:“干翻他们!”同时赶紧又补上一锤,这一次命中大汉颈部,大汉的惨嚎戛然而止,他捂着脖子软软倒下。

最后那个歹徒听到喊话,一阵慌乱,他疯狂挥舞着手中的砍刀,嘴里胡乱喊叫,仿佛想把对方吓走。

黑子也冲了上来,和孙军两人配合逼向持砍刀歹徒,孙军一棍抡去,歹徒双手持刀格挡,旁边的黑子趁机一棍打在他的腰部,持砍刀歹徒受创之下,再无力格挡孙军的下一次进攻,被打倒在地。

宋义大喜,在己方出其不意的打击下,歹徒瞬间全线崩溃,眼看就是大获全胜。

正在他洋洋得意之时,地上最先受伤的持刀歹徒滚了几下,离开他们两远一些,爬起来掏出了一把手枪,嘴里嚎叫道:“老子毙了你们。”

这话一出,宋义心中后悔不已,早知道他有枪,刚才就应该直接控制住他,眼看歹徒就要开枪射击,宋义浑身冰冷,重生后第一次感到死亡离他如此之近。

肖军离持枪歹徒较近,把手中拖把棍猛地捅向他,持枪歹徒被刺中胸膛,这个粗制滥造的断茬木棍毕竟不能和长矛比,只入肉少许,但肖军自小臂力过人,这一捅力气很大,倒是把歹徒一下捅倒在地,同时“呯”地一声枪响,子弹不知道射到何处,手枪击发后随即也摔落到一边。

乘着持枪歹徒的倒地,宋义大喝一声,朝他挥出木工锤,这一下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木工锤旋转着朝歹徒飞去,沉重的锤头砸中他的头部,鲜血飞溅,那歹徒全身一抖,哼也没哼一声,晕倒过去。

肖军冲上去压倒了持枪歹徒,黑子和何安也分别制住了另外两个倒地的歹徒。

宋义迅速捡回木工锤,这回他不敢再大意,牢牢地看护住了地上的手枪。锤头上的鲜血一滴滴的往下流淌,宋义兀自满脸凶狠,孙军也手持棍棒赶了过来,两人背靠背站在手枪边上,满脸杀意。

“大家都别过来,别让坏人抢枪。”孙军看见吃瓜群众聚拢,唯恐还有持枪歹徒混在人群里,忍不住大喊起来。

这时战斗其实已经结束,歹徒一方全部被放倒,全军覆没,宋义一方毫发无伤,只是受了不小的惊吓,特别是最后歹徒亮出了枪,宋义被迫出飞锤将歹徒头目锤晕当场。

这时,警察终于赶到,宋义一直坚持着最后的意志,握锤和孙军一起护卫着地上的手枪,直到警察小心翼翼地收好枪,并控制住三个歹徒,才扔掉木工锤,全身无力地瘫坐在地。

肖军抖着手,哆哆嗦嗦的要烟抽,却怎么也划不着火柴,刚才一见歹徒掏枪要冲宋义孙军射击,他一股热血涌上来,不顾危险,扑过去挥起拖把棍捅倒持枪歹徒,现在开始后怕起来。

宋义和孙军,肖军五人聚拢在一起点着烟,这时,宋义低低说了一声“等下就说是肖军提议见义勇为,孙军黑子何安你们三做主抓歹徒,别提我,其他照实说。”

黑子看看他说道:“阿义,明明是你提议,这下可立了大功。”

孙军打断他道:“闭嘴,听阿义的,要不是肖军捅翻了拿枪的人,我们全都得死。”

宋义微微点点头,他抽着烟胡思乱想,过了一会忍不住低声道:“那两个会死吗?”

孙军摇摇头说道:“没事的,只是晕过去,我刚才还看他们直哼唧。”

公安局黄局长和副局长韩浩,此时也赶了过来,两人先了解情况,待查看过现场后,客气地请宋义等五人去公安局协助调查。肖军此时已经回过神来,手不停的抖着,其他几人都感觉到了,不时瞄他一眼。

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走时,人群中有一个微胖的姑娘也随即离开。

“啪!”

“啊呀!”

“靠墙站好,不许躲!”宋在经气的浑身发抖。

“啪啪!”的声音在宋义家中回荡,这次是王秀亲自动手对宋义执行女子单打,她边打边哭喊道:“说,还能不能了,你才多大,人家手里可有刀,你赤手空拳逞什么英雄,要有什么好歹,让妈妈怎么活啊!”

“好了别再打了,阿义是见义勇为,又不是做坏事。”郑玄机早已经醒酒,没想到阿义居然捅咕出了如此大事,震惊之余,心里也暗自佩服。一看王秀还要动手,郑玄机眼珠一转,半真半假地吓唬道:“嫂子,人家公安局韩局长可说了,过两天要开表彰大会,给阿义戴大红花,你要是把他打坏了,人家公安局可不依。”又朝宋在经摇摇头,“亏宋哥你还是校长,一点政治觉悟都没有,一点也不懂正能量。”

但王秀出人意料的顽固,“少和我来这一套,表彰个屁,我这是亲生的,我宁愿他去调戏小姑娘,至少我还能当奶奶逗孙子玩,也不准他去逞英雄,逞英雄别说孙子,连儿子都会没了!”

孙军也在一旁苦劝,“师母,这次真不一样,林县长都来了,夸我们抓住了持枪歹徒,是真正的英雄好汉。”

“什么,还有枪!”王秀晕了过去。

与此同时,类似的场景也在肖军家上演,不同的是打手换成了老肖同志。

“阿义,早上看你打扮半天,穿的这么正式,看起来就像个大人,就是不知道屁股还痛不痛?”

翌日清晨的班车上,郑玄机回过头,不怀好意地问起宋义,说话时眼神还不时地往宋义屁股处看去,脸上奸笑满满。

“多谢看顾。嘶!”宋义说话时正好车身一颠簸,牵动了伤口,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伤的严重吗?你个当爹的,也不知道在边上拦着点,看把孩子给打的。”王秀责怪起边上的宋在经来。

宋在经内心狂吐槽,打人主犯明明是你王秀,主犯居然还能怪到从犯身上,女人的逻辑男人真的不懂。

“咦,郑老板眼神真好,我儿子还真长大了,配上这衣服,说20也有人信。回去记得量一下,看看这半年长了多少,”自家有儿初长成,王秀絮叨病又犯了。

为了忽略伤处,宋义闭上眼睛,开始捋一捋这几天的思路,见义勇为固然有一时冲动的原因,但现场提议的那一瞬间,宋义还想到了另外的可能。前世,这个案件也发生了,抢劫歹徒被群众抓住,见义勇为的几个小伙子除奖金外,都给安排了工作,这次是否会和前世一样处理,宋义很是好奇。唯一遗憾的是,直到听到女孩哭喊,他才回想起这个当时轰动全县的案子,没有能提前预警,让女孩失去了爸爸。这次请假缺课来汉正街是他需要的,理由很正当,庆安的商铺装修很快就将完毕,时间不等人,该谈谈进货事宜了,为此他特意装扮了一下,让自己显得年龄大点。

一起来的孙军也很期待,兜里宋征给的1000块钱现金提醒他,很快他孙军也能成为真正的老板了,而且是两到三个店的老板。

宋义今天能来汉武,郑玄机从中大力斡旋,功不可没。此刻,坐在前排的郑玄机也在思考,这次来宋家的所见所闻,告诉郑玄机,宋家确实是一对一的人家,单看宋义就知道,一个15岁的少年,居然在县城经营起了偌大的产业,只要给予机会和成长的土壤,发达指日可待,宋家对自己有感激之情,假以时日,宋家必然会成为自己强有力的助力。

“以后,宋家能走多远,宋家会给自己带来什么样的惊喜?”郑玄机社会大学毕业,他对读书人有好感,但并不太看好纯读书人,只有敢想敢干能干的读书人,才是他推崇的。在汉正街,宋家虽然从小吃店生意开始,但宋义曾经暗示过服装业大有可为,这次宋在经又有意让宋燕去大学学习服装设计,这绝不是小生意人的布局,郑玄机思及于此,只能对小舅子光子说了声抱歉。

第54章 经销

上午到达汉正街,翘首以盼的经理王洪中大喜,连忙将众人让到办公室,宋义和孙军也混了进去。市场办里面坐满了乌央乌央的厂商代表,一看正主驾到,都冲上前来自我介绍,场面一阵混乱,王洪中怎么拉也拉不开,急的满头大汗。

王人昌也在现场,一看不是事,拉过王洪中嘀咕一番,后面让厂商按单位排队坐好,才算安静下来。王洪中看了看手里的名单,一共有八家厂商,宋家一共才7个商铺,顿时一脸愁容,又过来和王人昌,宋在经好一阵商量,总算定出了出租的流程。

“各位厂商代表,现在是八家单位,铺面7个,所以,可能要有两家要合租,有合租意向的请尽快商定,商定后再抽签决定。”王洪中话音刚落,下面又是一阵闹腾,折腾好一会,总算有两家规模较小和品种不多的厂商合租,开始进入抽签程序。

到中午,出租工作才算完成,签字时又闹了一个小插曲,星河录音机厂家代表吕顺比较细心,发现协议中商铺所有人的名字是王秀,必须得王秀签字才有效,笑着调侃道:“宋老板,您家原来是夫人当家,哈哈。”

宋在经当了领导,脸皮也练了出来,“我家有三心原则,工资交给老婆,省心;存折交给老婆,舒心;房产交给老婆,放心。”众人哄堂大笑,王秀反而闹了个大红脸。

这时郑玄机从门外进来,同行的还有一个胖子,王洪中和他一对眼色,又站起来向大家介绍:“这是专门给我们市场做装修的老板明子,大家有需要装修的可以找他。”明子点头哈腰地和厂商寒暄,宋义注意到他居然能叫出各人的名字,显然和王洪中提前没少做功课。看到宋在经,明子尴尬地笑了笑,顺手从手上袋子里掏出几盒凤凰烟,塞到宋在经兜里,连孙军也混了两盒,算是摆平了关系。临走时,宋义看见明子把整个袋子都递给了王洪中,又和他一起,拉着大家请吃饭,继续深入开展营销工作。

吕顺是副厂长,刚参加完商品交易会,还没有来得及回厂里,随身带的样品就有三个包,宋在经看他东西较多,随口吩咐宋义上前帮忙。

“这是双卡录音机?”宋义早就注意到了手里录音机的不同,连忙趁机搭讪。

“这是样机,还有一个月,第一批双卡产品就出来了。”吕厂长随口就泄露了商机。

“卖吗?”

“你是?”吕厂长眼睛一亮,能卖出去正好,他正嫌带着麻烦,。

“这是我儿子宋义。”宋在经连忙介绍。

“这虽然是样机,但质量更好,你要的话150,还可以享受保修三年。”150能买到双卡的录音机,价格不贵,吕厂长是真心想甩货。

宋义朝孙军挤挤眼,“这是庆安孙老板,是我家世交,想开个店卖录音机和磁带,样机我要了,开店的事情要不要谈谈?”

商铺还没有入驻,就来了生意,吕厂长喜上眉梢,他也是豪爽之人,“孙老板,正好午饭时间,我们边吃边聊,我请客。”

来到饭馆,王人昌吵着要宋在经请客,“宋哥,男人三大幸事,升官发财”郑玄机忙示意王秀在场,王人昌赶紧把“死老婆”三字噎了回去,不过他是场面人,很快就圆上了话,“今天是你的大年,不出点血可不行,人民群众坚决不答应。”吃饭时宋在经才知道,7个店铺是按照最高市场价租的,租金是120块钱每月,比正常的每月多了30块钱。每年不费一丝力气,7个商铺光租金收入就高达万元,相当于夫妻俩七年的工资收入。

“不过呢,租金可都是嫂子的,和宋哥没关系,哈哈。”王人昌殷勤地给王秀倒水,算变相给刚才的话道歉。

“服务员,再来个木耳炒鸡蛋。”王秀心情极好,马上就加了个菜,是王人昌上次爱吃的菜。

“再来个冬笋炒肉。”宋在经也加了郑玄机喜欢的菜。

宋义没有和父母一起,他现在正和孙军要同吕厂长谈事,在旁边饭馆最角落里挑了一张桌子。

吕厂长四十多岁,又黑又瘦,一身西服,干练又得体。县一级的生意,任何厂商都是要争的,吕厂长只知孙军是庆安商人,宋义介绍来的,他也不认识此人,只要付钱就成,光看外表,这孙老板确实年轻,却想做录音机生意,多半也是钱权之家。

不过星河电器的实力更强,虽是卖家,表面很客气,心理上确实没把孙军看得太高,他请孙军等人吃饭也是要略微显露实力,好让孙军死心塌地卖他的货。

吕厂长坐下后微微仰在椅背上,也没有催人上菜,对两人道:“孙老板,小宋,这武昌鱼在汉武颇为有名,因此不可以不尝。”

宋义身体前倾,脸上带着友善的微笑,如同当年教他的商务培训教师一般,牢记多听少说的教诲,待吕厂长说完两三秒后才接口,显得自己认真在思考对方说话,他尽量简短的回答:“哦?确实不错。”孙军第一次进行商务谈判,不知道该怎么做,只好跟宋义学,“对,必须的。”

吕厂长显然对此有些研究,也愿意多说,他身体稍稍坐起来一些,脸上略带自得,口中说道:“武昌鱼的武昌不是指今天的武昌,而是指古武昌,今天的鄂州!。”

孙军语带惊奇,“原来如此,吕厂长一定喜欢这道菜,下过一番功夫,别人也吃,却哪知道这么多道理。”

吕厂长谈性正浓,接着就道:“一直在深圳,也就是这两年在外面出差,才有些了解。”

宋义认真听着,这人从深圳过来的,他希望听他多说些,未料到吕厂长说完,看两人又是一脸恍然状,心中很有点得意,随手就拿出一盒万宝路,点着了一颗。宋义给孙军使个眼色,孙军忙拿出一盒凤凰烟,和宋义一起点上,又拿出一盒递给吕厂长,笑着说道:“外烟劲太大,吕厂长也试试国产烟,外香型。”

吕厂长这才知道对面两人也要抽烟,略略有点尴尬,接过孙军的烟,口中连连道谢。

三人一起吞云吐雾,吕厂长方才说得兴起,一时忘了问两人是否抽烟,心态上略微觉得有些失礼。身子已经不靠在椅背上,宋义观察他肢体语言,对方的心理优势暂时减小,一起抽烟后心理上也更亲近一些,可以谈正事了。

宋义深吸一口烟后,对吕厂长拱拱手开始谈主题,“多谢吕厂长今日请客,关于经销的事情,孙老板想快点定下,刚才也看了单卡录音机和经销价,只是价格能否优惠点。若是合适,他还能多进一些。”

吕厂长稍一犹豫,还是慢慢摇头,“孙老板,确实让不了,经销价是全北湖省统一价,况且国产录音机,质量价格能比上我们的,也实在不多。不过,也看孙老板能多进到什么地步。”

吕厂长的价确实算低的,不过宋义不信他不能让,以他副厂长的背景,比业务员的权力要大得多,当下又是一番讨价还价。一点一点的和吕厂长砍价,几人也不催着上菜,吕厂长口风甚严,孙军讲了一刻钟,只把价格砍下1个百分点。不过一番争夺下来,吕厂长精神也有些疲倦。宋义看他两次把手放在桌子上之后,冲孙军使了个眼色,孙军会意地出去。

孙军一出去,吕厂长多少放松了一些,这人能言善道,应付起来也颇为费劲,宋义也揉着额头对吕厂长道:“你为单位业务可真是辛苦,也不知全国的厂长有几个像你这样呕心沥血的。”

吕厂长深有同感,“都是做事的,一年吃力不少,却只够养家而已。这孙老板这么年轻,讲价真厉害,以前做什么生意?”

宋义点头说道:“他叔叔是香港人,也是做生意的。带过他一阵,光庆安就开了两个店,据说还要在汉武市和其他县城开店,以后大陆生意都交给他来打理。”

吕厂长一听之下来了兴趣,“哦?香港哪类生意。我们单位和香港往来比较多,你说来听听。”

宋义看了看四周,吕厂长也凑近了些,宋义低声说道,“你是深圳的,也不瞒你,是”

第55章 筹备

“走私汽车。”

吕厂长眉头稍稍一动,“原来如此,若是有合适的车,也可联系我看看,如果划算,我们单位和一些朋友,也是要的。”

“没问题。”

有了走私车的愿景,孙军回来后,吕厂长就好谈了很多,他把经销价降了五个百分点,理由是开拓新市场的需要,但要求孙军只能在庆安销售,不得串货到其他区域。吕厂长这边就算是搭好关系,一周后就可以先买部分货品,吕厂长心情大好,顺便把随身带的十几盒港台磁带也卖给了宋义,又告知了买空白磁带的摊位。

饭后宋义和孙军汇合主力,同去王人昌店里,王人昌的衣店档次稍高,有些货物是从正规厂家进的正品,不是汉正街自己仿照的水货,正好契合庆安中高端市场的需求。这次采购数量不多,但都是中上货品的女装,单件进价在10到30元之间,顺便又进了些品质稍好的童装,临走时还没忘记去磁带摊位进了一些磁带和300盒空白磁带,另外,还包圆了吕厂长手里的4台单卡录音机,自此,两人带来的1000块钱全部花光,还悄悄地从王秀刚收的租金中挪用了800块钱。

宋在经对宋义所为不置可否,昨天晚上郑玄机也劝过他,确实儿子大了,不能再把他当孩子看待,宋义最近做的事情还算有板有眼,除了昨天的见义勇为,其他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

“不聋不哑,做不了家翁。”宋在经暗自安慰自己,全赔光了也就是几千块钱,现在家里还承受得起。

见宋义从王人昌店里拿货,郑玄机脸上有点难看,他瞅准机会拉过宋义,正要询问。宋义却一摊手,“郑叔,我就和你说过,开始时可以靠价格取胜,但生活越来越好,人肯定想穿好的吃好的,人性如此。”

宋义又放缓语气,诚恳地说道:“郑叔,靠前店后厂仿造水货不能长久,游击队永远打不过正规军,服装行业很快就会重新洗牌,现在着手还来得及。”

“让我再想想。”郑玄机颓然松手,内心明白宋义是对的,他早就想过这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回到庆安车站,黑子和何安早已等待多时,宋义和孙军和他们忙忙碌碌往商铺运货,货物中居然还有5台录音机。回家后宋在经疑窦丛生,越想越不对劲,买庆安商铺花了多少,宋征宋义和孙军投了多少,这个事情他是知道的。他忍不住问起王秀“今天这得花多少钱,他们哪来的钱?”

王秀租金收入丰厚,心情正好,告知从租金中借给了宋义800块。

宋在经一拍大腿,“我说他怎么非得和我们一起去呢,连屁股受伤都不顾,学也不上,原来是看上今天的租金了,这混小子,怎么就这么”

这混小子正背着手,审视着粗具规模的服装店,原有的三间房屋被打通为一个超大开间,今天进的衣服已经摆放整齐,连同屋角的两个落地试衣镜和简易的试衣间,一个庆安从未有过的崭新服装店已经成型。

“田鸡同志的房子为庆安服装事业做出了杰出贡献。”宋义得意洋洋,其他人也觉得不敢相信,这么漂亮上档次的店居然是自己亲手建立,都在不停地揉搓自己的眼睛。

隔壁的录音机店就有点惨,即便只有服装店三分之一大,但货物寥寥,不过,几人都很满意,对录音机这个新奇物品爱不释手。

“两个店手续都办好了吗?”宋义开始检查工作进展。

“服装店早办好了,用军哥的名字办的,就是录音机店没办下来,好像说要审批什么的。”何安比黑子文化高点,是办手续的主力。

“抓紧办,对了,你就说是昨天见义勇为的好汉开店,包管一路绿灯,这是和厂家签订的协议,这下资料就齐了。”宋义想了想,又补充道:“录音机是贵重物品,防盗工作怎么安排?”

“我以后就睡在店里值班,看谁敢来。”黑子立刻请战。

“去去去,那也是我先值,还不知道你小子,想过玩录音机的瘾。”孙军一把揭穿。黑子并不气馁,赔笑道:“军哥,我们一起值,我给你作伴。”

“你们自己看着办,注意,千万别在服装店抽烟,火灾不是闹着玩的。录音机店也尽量在外面抽,别熏着顾客。”宋义还是不厌其烦,期待已久的店铺终于要开张了,他有点小兴奋。

“阿义,明天开业吗?开业黑子妹妹一个人有点不够,燕姐明天能来就好了。”孙军也兴奋起来。

“后天开,后天是周日更合适,对了,牛老板好像对徒弟有点严厉,你抽时间和他好好说说。”

“没问题,录音机店也后天开?”孙军有点不死心。

“开,就说给服装店捧场,只要没有检查的,就正常卖货。”宋义现在正缺钱进录音机的货,哪有有钱不赚的道理。

宋义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下,拿出笔来,“明天中午所有人都来做销售培训,现在我们来讨论定价问题,服装定价原则:零售价是进货价乘以3到10。”

“下面请听单田方播讲的评书《岳飞传》。”

牛老板悠闲地躺在藤椅上,最近带了三个徒弟,因为宋家多送了两个半大小子,他又多收了宋在经100块钱,私下却安排充作杂工。小店一下多了5人,除在上课过程中动手示范,其他凡事动动嘴皮即可,所以牛老板甚是清闲。他端起宋八泡好的茶,微一皱眉,“宋八,茶凉,换!”

宋八殷勤地端走旧茶,牛老板一撇嘴,暗想宋八拿锅铲就像拿锄头,笨的和牛一样,要不是勤快早赶走他了,还不如一起来的王方华,这姓王的小子倒真有点厨师的潜质,就是穷的叮当响,拿不出拜师钱,要不真可以收作徒弟。

牛老板闭着眼睛,哼着小曲,听到高宠枪挑铁滑车壮烈牺牲那一段,觉得有点渴,这才发现茶还没有端上来,他懒得睁眼,还是保持懒洋洋的状态,“宋八,茶!”

还是没有动静,牛老板有点奇怪,刚要睁眼,嘴巴上有水流下,他下意识地舔了舔,正是茶水,还是热乎的。突然间他觉得不对劲,睁眼一看,眼前突现一个茶壶嘴,吓的他从藤椅上弹了起来。

“牛老板,不是渴了吗?请喝茶,别客气,来,张嘴,让我替我宋八弟弟好好伺候你!”刚才端着茶壶,往牛老板嘴里倒水的正是孙军。

“我错了,我有眼不识金镶玉,我甘愿认罚,怎么罚都行。”牛老板满脸赔笑,他脸上都是茶水,又不敢去擦,笑起来甚是滑稽。他心里暗暗叫苦,哪知道宋家人和孙军关系这么好,凭空招惹了这么一个煞星,前天孙军等人勇斗杀人凶徒的事情,已经传扬的路人皆知,这样的人物他哪敢得罪。

“这是你说的,可没有人逼你。”孙军笑嘻嘻地说道,“要不你想想,应该怎么办才好。”

牛老板一看,这是要逼自己大出血的节奏,汗水顿时冒了出来,“我等下就把多收的那100块钱退回去。”

孙军没有说话,悠闲地喝着茶。

“我一定好好教这两孩子做大锅菜,保证教好。”牛老板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哀求。

孙军还是没有说话,依旧悠闲地喝着茶,旁边的黑子已经在四周寻摸,似乎在考虑等下怎么搞破坏。

牛老板的小心脏剧烈跳动,危急时刻,他冒出了一个主意。

第56章 导购

“军哥,小王弟弟有做厨师的天分,我愿意免费收他做徒弟,我祖上是四川有名的大厨,保证学会后一辈子吃香喝辣,辱没不了他。”牛老板拍着小胸脯,大义凛然。

“两个孩子一起教!”孙军乘胜追击。

“军哥,手艺是讲究天分的,宋八弟弟不擅长烹饪,我就是累死也教不会啊。”牛老板都快哭了。

“这样啊!”孙军摸起下巴来,他怀疑地看着牛老板,“老牛,也没看你这辈子怎么吃香喝辣啊。”

“牛老板,你怎么了,快擦擦!”宋义及时出现,学手艺要紧,能有这样的结果,他已经满足,尤其表弟王方华居然还有这样的机遇,真真是意外之喜。

牛老板接过毛巾,还不敢擦脸上的茶水,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孙军。

“擦擦吧,表弟能拜牛老板为师傅,是大喜事,牛老板请放心,拜师礼少不了你的,我们宋家可是懂礼的人家。”宋义笑眯眯地看着牛老板。

“那就恭喜牛老板收徒。”孙军总算是给牛老板吃了颗定心丸。

“100块钱我马上就退。”牛老板擦着脸,心有余悸,总算是度过难关。

“牛老板是我表弟的师傅,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这种话以后再也别提。这是十块钱,中午我们过来5个人,大家一起吃个饭,明天商店开业,也算个小庆祝。”

牛老板连声答应,宋义想了想,对角落里偷笑的宋八一招手,“八弟,等下做开业准备,燕姐也过去,你想过去看吗?”

“去!”宋八早就憋坏了,他对做饭真是不感兴趣,他眨眨眼,“哥,我以后早上也和你一起锻炼,你和阿军那天用锤子打倒两个坏人,我和表弟都羡慕的不得了。”

这句话像铁锤一样锤在牛老板的胸部,他这一瞬间甚至有点呼吸艰难,街上传言出了个勇武少年,一把铁锤锤的持枪歹徒落花流水,看着宋义孙军远去的背影,牛老板终于有点明白了昔日卖兔少年的真实面目。

“方华,走,买菜。”牛老板决定去买菜,顺便压压惊。

王方华拿着菜篮子跑过来,“牛老板,给你篮子。”牛老板唯一亲自动手,不麻烦别人的事情就是采买。

“叫师傅。”在下属和徒弟面前,牛师傅还是很有威严,说话总是那么言简意赅,“走,一起,买菜!”

“你们战斗在卖货的最前沿,你们不是营业员,你们是导购员,什么叫导购员,就是引导顾客购物,明白?”宋义站在简陋的自制小黑板前,声嘶力竭地嚎叫着,下面坐着他目前的全部队伍和特邀嘉宾,孙军,黑子,何安,宋燕和宋八,以及黑子的妹妹百合,连赶来凑趣的牛老板也混在里面。

“什么叫引导顾客购物?”黑子的妹妹百合怯生生地问道。

“这个问题问的好,以后发言记得要举手。”宋义先肯定了员工的好学精神,然后眼珠转了转,“导购就是骗购,喔,就是忽悠顾客掏钱购买。”

“明白了。”众人都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记住,顾客就是上帝,对顾客要有礼貌,要说礼貌用语,比如请,您好,请稍等,谢谢,再见等,客人进来要说欢迎光临这四个字,对顾客不能说喂、哎等话语。喂,宋八,别东张西望。”宋义拿起粉笔头就丢了过去,准确命中了宋八的脑袋。

宋八揉了揉头,嘟囔道:“你还不是说了喂这个字。还有什么是上帝?”

“上帝就是玉皇大帝,这都不知道。”黑子洋洋得意地看了宋八一眼。

“你又不是顾客。”宋义也瞪了宋八一眼,又开始讲课,“导购员要注意干净卫生,穿衣服要整齐大方。”说完,他皱了皱眉,看了看包括自己在内的歪瓜裂枣,看来改变形象,任重道远。

宋义叹了口气,“以后导购员上班时,要穿统一的工作服。”说完挑了两套衣服递给宋燕和百合。

百合举手,依旧怯生生地说道:“我没有钱,买不起这个衣服。”

“买什么买,工作服是送你们的,那个那个,也不是完全白送,是按进货价从奖金里扣。奖金嘛,阿军,每卖出一件衣服,发五毛钱奖金,你觉得怎么样?”宋义突然觉得老板还是不能太大方,否则助长了员工的贪欲不是好事。

孙军茫然点头,他哪里懂什么奖金,满心满眼对小宋老师都是佩服,暗中下定了督促未来的小孙军刻苦读书的决心。

何安两个姐姐都正在读高中,来不了服装店做工,看着百合美滋滋地摸着工作服的样子,他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我们录音机店奖金”孙军瞪他一眼,他下意识一缩,不敢再废话。

“百合姐,以后说话要大点声,忽悠顾客花钱时你声音太小,顾客会以为我们心虚,骗她钱。”宋义继续大义凛然批评道。

“没问题,宋老板,不管是阿姨还是大姐,保证骗的她们口袋空空。”百合姐声音铿锵有力,突然间有了工作,据说还有奖金,现在又发了这么漂亮的工作服,百合同志燃起了斗志,浑身充满了无穷的力量,忽悠方面战斗力直线上升。

“就是这个意思,理解完全正确。”宋义赞赏地看了百合一眼。现在还不到时机,他没有提可持续导购的问题,饭要一口一口吃,说的太多,大家还消化不了,只能以后等机会,比如打折,会员制,积分返利等等。宋义现在只负责导入管理和营销的理念,他坚信,未来下面一定会涌现出拔尖的人,他只需把这些人安排在合适的岗位即可,管理的本质就是管好人,理顺事。

“我们男导购的工作服呢?”黑子也跃跃欲试,不过服装店里都是女装和童装,他无处下手。

“男的都是经理,经理级别的服装自理。”宋义懒得搭理男生的合理请求。

“这个,宋老板,电视上都是穿黑西服的。”黑子还没有死心。

“黑西服那是黑社会!男服务生服装倒有,就是脖子上还要系个蝴蝶结,要不你们谁试试?”宋义笑嘻嘻地看着男生们的脖子,众人忽然一阵紧张,不由得都用手捂着脖子,挡住宋义的视线。

“好了,下面是导购,不,是忽悠的精髓,大家要仔细听,我们时尚服装店是全庆安档次最高的服装店,卖的都是最高档的服装”宋义继续嚎叫起来。

下面的牛老板捂着下巴,若有所思。

“军哥,这是牛老板给你单独做的小炒肉。”

“哥,这是牛老板给你单独做的松什么鱼。”

“松鼠鱼。”

孙军和宋义对望一眼,“八弟,你叫牛老板过来,大家一起吃吧,不用再做菜了。”

宋义仔细尝了尝菜品,鲜香热辣,符合大众的口味,尤其是最后这道松鼠鱼,色香味俱全,牛老板的话不一定是真的,但手艺却真心不假。

饭后,孙军和宋义坐下喝茶,牛老板也期期艾艾地凑了过来,欲言又止。

孙军看了暗暗好笑,递过去一支烟,又亲手给牛老板点着,“说吧,什么事?”

“我想麻烦你们一件事。”牛老板憋了半天,终于说出了口。

“噢,牛老板请说。”宋义心里一动。

“我想,我想请你们给我的小饭店出出主意。”

“出主意没问题,”宋义看了孙军一眼,“你那还有烟吗?”

一分钟后,宋义和孙军兜里都多了一盒庆安流行的凤凰牌招待贵客用烟,两人惬意地躺在藤椅上,旁边茶几上牛老板也亲自泡上了好茶,因为不是夏天,牛老板没有给两人打扇子,只是肃立一旁。

宋义过足了烟瘾,才睁眼说道,“牛老板,你先说说你的小目标。”

第57章 赌局

“我想多赚点的钱。”

“你无儿无女一个人,要那么多钱干什么?”孙军表示不理解。

“这个,这个现在还真不方便说。”

“说吧,知道了理由我们也好策划。”宋义语气温和如春风拂面。

“其实,其实是我想成家了。”牛老板说话音量不大,但挺胸凸肚,气壮山河。

“什么!”这话信息量太大,宋义和孙军都惊的跳了起来,牛老板嘭地一声关上了小屋的门。

“娶谁当老婆?”宋义和孙军异口同声问道,谁说男人没有八卦之火。

“现在我还不能说,不能坏了她的名声。”牛老板摇摇头,热切地看着两人,“她是一个奇女子。你们这几个月的事我都听宋八说了,刚才也听了培训课,拉我一把,让我干什么都行。”

“这个,喔,牛老板,这个嘛。”宋义头仍然有点晕,没有恢复正常功能。

“这个,咳咳,牛老板,这么大的事,总要给我们一点时间吧。”孙军只能先使一个拖延计。

“要多长时间,三天够不够?”

“老房子着火,烧起来没得救。还真是急茬!”宋义哭笑不得,含糊说道,“等我姐她们学完大锅菜手艺,半个月后定。”

回去路上,宋义疑惑地问孙军,“这牛老板吃错药了吧,我们小县城哪有什么奇女子?”

孙军突然想起一事,喃喃地说道:“还真是奇女子。”

“谁啊?”

“不能说,不好说。”孙军摇摇头,神情复杂。

“我们回去再把明天开业的事情捋捋,对了,别忘了请那些想租和买我们商铺的人,没准能收点红包。”

“好。”

“听说你贵体欠安,老爸已经看到肖军替你写的病假条,正在研究怎么让你的欠安名副其实。”宋征怜悯地看着宋义,居然敢逃课,公然欺瞒领导,两罪归一,上次竹笋炒肉是打的屁股,这次会打哪里呢,宋征充满期待。

“我还不是为了赚钱,也没有出去瞎玩,不至于吧。”宋义抱有一丝侥幸心理。

“我看你是昏了头,赚了几次钱就野心膨胀,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宋征忍不住提醒弟弟。

一直到吃完晚饭,预想中的暴风骤雨也没有来,宋义正暗中庆幸,宋在经开始发话,“你录音机进价多少,计划卖多少钱每台,预计能赚多少,给大家说说吧。”

宋义早有准备,将情况一一说明,录音机每台进价90,定价150往外卖,预计每天实现一台的销售目标,一个月就是1800的毛利。

“我现在提了副校长,工资涨到了65每月,要存三个月的工资才能买得起一台。录音机是个好东西,大家都认可,但你想过没有,庆安能买得起的人应该不多,能买得起得人应该也早买了,所以我们这次,都不太看好你的录音机生意,因为时机还不成熟,服装店倒还靠谱。”

“这样,要不我们打个赌,如果你录音机店一个月卖了30台,我允许你一个月可以逃课一个星期,怎么样?”宋在经笑眯眯地看着小儿子。

“好,我输了怎么办?”宋义暗中大喜,前世他记得录音机的火爆,qa县也是如此,他赢定了,想到今后可以合理合法逃课,宋义不禁飘飘然。

“你输了就给我老老实实上学,记住,赌场无父子,别动作弊的念头。”

“没问题。”

定好赌约,预想中的暴风骤雨还是来了,对宋义的惩罚没有触及肉体,但严重触及了他的灵魂!

宋在经的惩罚总是一贯的简单明了,明天宋义要去学校公厕挑十担大粪,宋在经本人全程指导,亲自监督,杜绝了任何作弊的可能。

“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看着一脸悲愤,绝望的侄儿,四叔宋小满拍了拍宋义的肩膀,赞叹道:“你看这肉多瓷实,阿义身体确实棒的很!你爸爸说你每天锻炼,有劲没处使,说让我们几个都歇着,菜园的肥料就都靠你了。”

“可是,卖电器的手续也批下来了,明天两个店就开业啊!”宋义仍然想最后搏一搏。

“不碍事,下午回来挑也来得及。”四叔宋小满一幅“我们会等你”的深情款款。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好象花儿开在春风里

开在春风里

在哪里在哪里见过你

你的笑容这样熟悉

我一时想不起

啊在梦里”

双卡录音机用于装门面,被黑子放在服装店门口的小桌子上,音量开到最大,卖力地播放着邓丽君的《甜蜜蜜》。

开业如众人预料,场面非常火爆,两个门店都挤满了人,除了宋义充当巡视员,其他人都累的满头大汗。

“孙老板,恭喜发财!”这是想租商铺的刘老板。

“孙老板,恭喜恭喜!”这是想买商铺的陈老板。

“阿军,祝生意兴隆!”江鹏和肖军也来凑热闹了,江鹏也送了一个红包,肖军送的是一袋素包子,“吃吧,还温乎的,别客气。”

“同喜同喜!”孙军喜气洋洋,他偷偷打开收到的6个红包,最多的红包有1元,最少的5毛,收成不错。来贺喜的老板们吃着甜丝丝的糖果,个个笑容满面,内心却有点郁闷,都在暗暗鄙视孙军,“真抠门,谁家会用六块糖作回礼,亏得还用红纸包的那么好看。”

很快,商铺就都有了收获,宋燕卖出一件外套,百合售出一件童装,录音机店也开了张,用双卡录制的盗版磁带卖出了6盒,宋义心情很好,吹着口哨回去劳动改造。

“有什么啊,蹦叉叉。”宋义撇撇嘴,他挑着大粪,迈着矫健的步伐,穿行在学校公厕和河边“遥远”的菜园之间。

“阿义,走稳当点,别撒在路上,多可惜!”宋在经悠闲地跟在后面。

“校长好!”两个漂亮mm在路边向宋在经问好,声音听起来脆生生的,宋义忍不住想偷看,一对母女走了过来,“妈妈,那个大哥哥好臭。”小姑娘捂着鼻子对她妈妈抱怨。两个漂亮mm朝宋义挑的粪桶看了一眼,顿时脸色大变,风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样的女孩不是过日子的人,你绝不能娶回家当老婆,记住了吗?”宋在经联合实际,谆谆教诲。

“记住了,以后要找个喜欢大粪的女孩,给您当儿媳妇。”宋义恶趣味地回答。

正逢周日,林红到学校去刘梅凤家玩,正好碰到宋家父子,看到宋义挑着的粪桶,脸色也是一变,随即又努力恢复正常。

“宋老师好,您不教我们化学了,同学们都很想您!”林红嘴里说着没有营养的客套话,手却迅速解下围着的头巾,转而围住了自己的口鼻。

武装好自身后,林红大步跟了上来,和宋校长并排走在一起,汇报着宋校长最感兴趣的新教学计划情况,眼睛却笑眯眯地看向宋义。

从未有过的困窘向宋义袭来,偏偏他还无力反抗,“八字不合,命里的克星啊!”宋义心里哀嚎一片,他第一次用恳求的眼神看向林红。

第58章 收益

宋校长为了给宋义压担子,这一担“软黄金”很扎实,酱香浓郁,路人纷纷侧目。

“宋义,别忘了春游的事情。”丢下这句话,或许是肺活量不够,或许是恻隐之心人皆有之,林红终于,总算是遁走刘梅凤家。

来到菜园,宋义卸下了包袱,才有机会反击,“宋校长,刚才那姑娘不惧米田共,会过日子吧,就是胖了点。娶回家当儿媳妇如何?”

“珠圆玉润,丰颔重颐,旺夫兴家。”宋在经感叹起来。

“拉倒吧,胖就胖呗,还珠圆玉润。人都走远了听不见,你拍马屁有什么用。”反击成功,宋义心里总算好过了些。

“阿义,桶别放这,把粪都倒在这个挖好的坑里,我正好把枯草菜叶丢进去,沤好肥可以用几个月。”四叔宋小满总是这么勤劳热情,他在金元宝出土处,冬瓜架下,兴致勃勃地挖了一个巨坑,“大哥,十桶可能装不满,估摸着这么也得要十五桶,阿义行吗?”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宋义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可以说不行吗?”宋义觉得不妙,今天好像有点不吉利,但还是努力垂死挣扎。

“可以,不过等下要换老肖同志的大桶挑。”宋在经总是那么善解人意。老肖同志转业军人出身,身材魁梧,家里用的桶也是特大号的,有好事者用清水试过,老肖的大桶相当于正常桶的一倍半还多,一般人根本挑不动。

今天商铺刚开张,董事长就专挑巨量软黄金,大吉大利,看来要发大财啊,宋义自嘲地安慰着自己,“十五桶就十五桶。”

下午5点时,宋义看着快溢出来的大坑,内心充满了成就感,“四叔,你看的真准,刚刚十五桶。”

宋小满整理着菜地,满足地说道:“那是,这个月还只能吃上青菜,下个月能吃的菜就多了,呵呵。阿义,以后这菜地就交给你了,别看读书你哥厉害,种地我们还是都看好你哦。”

宋义:“”

随后,宋义的惨叫声响彻云霄。

“快去河里冲冲,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小心,种地多好,至于吓成这样。”

“阿义,现在水多凉啊,你怎么还把脚踩在河里。”孙军兴冲冲地来菜园,汇报完当日销售情况,才发现宋义姿势怪异。

河水虽凉,但宋义的内心更是冰冷,今天的销售结果已经初步汇总,服装店卖出4件衣服,毛利润80块,录音机一台也没有卖出去,只卖了15盘磁带,毛利润30块。宋义给孙军和自己定的月薪是65元,黑子和何安是40元,百合是30元,这样每个月的人力成本是240元,合计到每天人力成本是8元。如果再算商两个店的房屋成本等,利润并没有想象中那么乐观,赌局前景严重堪忧。

宋义陷入了沉思,怎么会这样,难道自己确实太得意忘形,而家人旁观者清,现在还没有到卖录音机的时机,资金不能滚动起来,下周定好的20台录音机怎么办,赌局怎么办?他疲于思考,没有注意到四叔宋小满悄声告知了宋义失足踩到粪坑的悲剧。

晚饭时间,宋义看着自己座位周围空出的位置,愤怒地控诉:“刚才我洗了半小时澡,衣服内外全换,鞋也扔掉了,为什么还远离我,歧视,赤果果的歧视!”

众人都看着孙军一言不发,孙军捏了捏鼻子,无奈地坐到了宋义边上,“谁家会一脚踩到那黄金坑里,为了发财图吉利,你也真是蛮拼的。”

宋义:“”

星期一同学们除了见到同学的欣喜之外,心理上都对枯燥的无涯书海有一定的抗拒。

“过了星期一,就是星期二,

到了星期三,一天快一天;

到了星期四,快的没法治;

到了星期五,再受一天苦;

到了星期六,全班去春游;

到了星期天,受苦又开始。”

刘梅凤在宋义后边嗡嗡了半天后,看宋义始终不为所动,终于开始质询春游事宜,“阿义,到底怎么安排,地点定了吗?”

“周5就知道了,急怎么急,阿义也是你叫的。”宋义心情不佳,爱答不理。

“宋义,春游是全班的大事,你!”刘梅凤拍案而起。肖军连忙赔笑道:“没问题,阿义早就说了骑行去宝丰寺玩,还能爬山赏花。”

肖军见义勇为的消息传到学校,同学们知道后都对他刮目相看,地位比以前明显提高,刘梅凤见他帮宋义出头,悻悻地坐下,算是给肖军一个面子。

这边刘梅凤刚被摆平,旁边的林红又作起怪来,她翕动鼻子,“咦,怎么有股什么味啊?”连带刘梅凤也开始深呼吸起来。

宋义有点心虚,但还是神情自若,“丑人多作怪,哪有什么味。”

林红突然想起了什么,胖脸一红,换到了远一点的位置,“宋义,有的同学没有自行车怎么办?”

宋义终于发现了林红的弱点,他拿出笔和纸走到林红面前,坐到林红边上开始讲解:“经统计,我们班一共能有20多辆自行车,秉承男女搭配,干活不累的原则,男生带女生,有多的就单独自己骑。所以车没问题,麻烦的是午餐问题,需要班费支持。”

林红翕动了一下鼻子,不露声色地起身,坐回原来的座位,“班费也不多,只能拨出5块钱。”

宋义大喜,“那没问题,我再拉点赞助就够了。”说完又一屁股挤到刘梅凤的座位上,挨着林红坐好,“还有喝水的问题。”

“自带水壶。”林红又开始转移座位。

“还有一个问题。”宋义仍然又靠了过去。

林红终于发现不对,她不再躲闪,伸手虚拦住宋义,才算留出了安全距离,“还有什么问题一并说出来。”

“照相问题,缺少照相机和会照相的人。”宋义总算占得上风,心情愉快起来。

“我来解决。”林红拿起书包,落荒而逃。

“这6天,时尚服装店售出女装36件,童装40件,营业额2200,毛利润1200。明天周六,还有一天时间,预计还能卖出300块。”百合拿着小本,汇报完一周工作后,得意地看了黑子和何安一眼。

“本周,兄弟商店售出磁带30盒,录音机一台,卖了300块钱,毛利润120。明天周六,明天不知道能卖出多少。”何安垂头丧气地说道,兄弟电器是后来大家都认同的店名。

宋义一口老血差点喷涌而出,运了半天气才勉强压了下来,他不动声色地问起店铺出租转让的情况。

“商铺收入大大的!”孙军也很得意,一共7间店铺,除了一大一小自己用的两间,其他5间租出去3间,租金是30元每月,卖出2间,回收了2600元,加上卖出的货款,前期投入6800,基本全部收了回来,还落下5间店铺和这么多的货物。

“怎么收益这么多?”宋义也有些动容。

“最近想做生意的络绎不绝,大家都想要我们现成的铺子,装修好了看着就舒服,要买别人家的门脸房,扯皮不说,关键地段不如我们的好,装修也麻烦,耽误时间。”孙军的分析还是比较到位。

“义哥,军哥,下面我们该怎么办?”黑子有点臊眉耷眼。

“下面?”宋义看到孙军偷偷比划了一个点钞票的动作,猛然醒悟,一直没有发工资,同志们缺钱了,他故意犹豫一会,才叹气说道:“生意不景气,下面什么也干不了。”

见大伙都淡淡的忧伤,宋义哈哈大笑,打了个响指,“下面开始发钱!”

第59章 浮生

黑子的妹妹百合属于新员工,宋义给她先预付了一个月的工资30元,其他人都发了两个月的工资,宋义和孙军事先就商量好了,他们两的月薪是65元,宋义恶趣味地定的和宋在经工资一样高,黑子和何安工资则是40元。

钞票到手,一时间人人欢喜,看着比自己小的宋老板,百合也觉得顺眼不少,她从来没有领过这么多钱,不停地把这几张钞票数来数去。

黑子留下20块钱零用,把余下的60块钱丢给财迷妹妹,算是过了把大哥瘾,顺带也出了卖货不如妹妹的恶气。

数完钱,百合把钱贴身放好,又用手按了几下,确保安全后,高兴地对黑子说道:“哥,要是一直这么多就好了,隔壁王麻子早和妈说过了,只要能拿出800块钱彩礼,就把二妮姐嫁给你。我算过了,这样下去到年底就够了,还能攒下办喜酒的钱!”她内心兀自盘算着奖金的事情,自己这几天卖出30件衣服,一个月估计能卖出150件,那奖金不是有70多块,真是发财了。

周围几个人都拼命忍住笑,看着黑子兄妹的互动。

黑子嘴巴嚅动了几下,想要否认,又舍不得隔壁二妮那双忽闪忽闪,会对自己说话的大眼睛,一张黑脸早就红成了猪肝,幸亏黑子确实黑的名副其实,才没有那么明显。

欢乐之后,孙军和宋义坐在录音机店里,两人对坐着发起了愁。

“阿义,你也不要太着急,录音机虽然不好卖,但也能卖,一个月至少能挣出几个人的工资,我就觉得形势不错,而且不是小好,是形势一片大好。”

“阿军,服装店货不多了,明天你去汉武补货,卖了多少补上多少,新货也进点。马上就是三八妇女节,要保证不能断货。先不带百合,进货渠道暂时对她保密。”宋义不好意思提赌局的事情,看着桌子上的5000块钱,咬了咬牙,“商人最重承诺,吕厂长那的录音机还是按约定的进,暂时卖不出去也放不坏,明天你带何安一起去。”

“好,”孙军想到卖商铺的事情,心里一阵得意,“阿义,还是你的点子好,请联防队李队长吃顿饭,让他们装模作样轰轰摆摊的,我们的商铺顿时就好卖了。”(注:联防队应该是辅警的前身,此时亲爱的城管同志还没有出现。)

哪里都不缺头脑活络之人,庆安现在也有多人在蠢蠢欲动,积极投入以前谈虎色变的投机倒把领域。比如陈老板和刘老板等,前段时间大家都犹犹豫豫舍不得投入,现在一看摆摊有风险,都抢着要正规的商铺,孙军他们前一段的辛苦终于获得了不错的回报。

“要不,我们再弄点铺面,做熟不做生,李队长那也暗示了这个意思,他也想入一股。”

“打住,我早说过了要做好人,这段时间要安生,别弄出事情来。”宋义摸着下巴,制止了孙军的类“拆迁”欲望,孙军和黑子何安虽然卖东西不行,但宋义从来没有把他们当营业员,这些人都是他未来最可靠的臂膀。

而且,宋义注意到,现在街道上闲杂人越来越多,大事小事层出不穷,治安形势严峻,看来记忆中的严打很快就会到来,这时决不能冒险。

“春风她吻上我的脸

告诉我现在是春天

虽然是春光无限好

只怕那春光老去在眼前

趁着这春色在人间

起一个清早跟春相见”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去宝丰寺的公路上骑行着一长溜人马,都是十五六岁的少男少女,不知是谁带的头,大家都哼唱起了这首歌。

大清早的折腾老半天,春游终于开始,春天到了,少男少女的春心也开始荡漾,同学们都很好地贯彻了男女搭配的原则,大多数女生都羞答答地坐在了自己不讨厌的男生车上,连小胖子舒敏铁的自行车后座也坐上了刘梅凤,即便有不好意思的,也若即若离地相跟在一起。

唯独三个比较特殊的是林红,肖军和宋义,肖军是领队充当先锋官,这个呆子一路疾行,大大降低了很多人的甜蜜指数,宋义跟上小声告知后,节奏才舒缓了很多,人群明显欢快起来。林红上学期才转学过来,身份尊贵,是班上的特殊存在,即便是闺蜜刘梅凤和她接触也不多,也就没有哪个男生敢不开眼,冒失地去请她坐自己的后座。

借用前世驴行的经验,宋义给自己定位为收队,他骑着宋在经的二八自行车,车横梁上还绑着从老肖同志那借来的打气筒,怡然自得地骑行在最后。

唱完歌,看着路边和山野里盛开的野花,同学们都开始欢声笑语,进入了春游状态。

到达宝丰寺山脚后开始步行上山,山间风景更是秀丽,空气中也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花香。

“东城渐觉风光好。縠皱波纹迎客棹。绿杨烟外晓寒轻,红杏枝头春意闹。

浮生长恨欢娱少。肯爱千金轻一笑。为君持酒劝斜阳,且向花间留晚照。”

小胖子舒敏铁诗兴大发,吟哦起了宋朝宋祁所作的《玉楼春·春景》,他文学细胞较多,这几天为春游也作了些功课,专门挑了几首诗词备用,今天果然派上了用处,显摆一下,顺便为自己的魅力值也加加分。

果然,小胖子刚吟完这首好诗,女同学们看他的眼光中都多了点崇拜的意味,连林红也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他后面的刘梅凤眼睛更是明亮如晶。

看着眼前欢娱的气氛,以及高昂的男女搭配指数,宋义暗暗赞叹,荷尔蒙的力量真的无法阻挡。听到小胖子的吟诗,宋义想起了前世自己仰慕的某作者为此作的对联,“红杏枝头春意闹,急急忙忙出墙来”他忍俊不禁哼了出来。

“什么出墙不出墙的,快来照合影。”肖军把宋义拖了过来,路边有块巨石,正好可以充当全班合影的背景。

“一二三,茄子!”宋义站在石头上喊着口号,在众人茄子出口的瞬间,林红迅速按下照相机延时快门,跑过来加入队伍,合影工作大功告成。

山间的小路曲曲折折,路边满是灿烂的野花,一直被关在教室里的学生们,都禁不住欢呼雀跃,陶醉在山野的春色之中。

“大家快来,这里有茶耳,好多!”男生们发现了好东西,大叫起来。

茶耳是生长在油茶树上的一种叶子,长得(粉)白嫩晶亮,胖乎乎的,是生在茶树新枝上,一般以树腰上的新枝为多,较厚,一般厚度可达15mm左右,较薄时微红,厚时白胖。阳光较充足,在长江中下游就可以满足这些条件。茶树换新叶时雨水特别多,而且这时茶片也还很小,整棵油茶枝干吸收营养无法返还到每个叶片,就集中在这几片上,形成茶耳。

茶耳有些较薄微红,吃起来带点涩,有点酸,有的较厚偏白,吃起来微甜,松脆,爽口,饱含植物氨基酸。这里发现的几乎都是白色的厚茶耳,是大山给这片土地上的孩子们的爽口零食。

重生后,宋义几乎天天在上山乱窜,他对欣赏山间美景不太感冒,吃了几片茶耳,索性逛起了寺庙。

宝丰寺是一座古寺,寺庙内居然还有和尚,宋义看岁数还都不小,估计都是被迫还俗,又寻机遁回空门的,现在还不像几十年后,和尚也有了级别,收入丰厚,目前寺庙仍然处于清苦的状态,少有人愿意从事这个职业。

寺庙大殿内幽静异常,外面虽然春暖花开,热的让人想脱去厚厚的外套,寺庙内却让人有一丝寒意。看着庄严肃穆的佛像,宋义是无神论者,但想到自己的前世今生,他不由自主的跪倒,双手合十,闭目凝神敬拜良久。

“我宋义重生人世间,虽然掌有部分先机,但惟愿家人幸福安康,绝不做有悖良知之事,天神共鉴。”宋义心中默念,不知为何,他重生以后的焦虑淡去很多,脑海中一片清明。

可能宋义跪拜时间过久,也可能现在还少有虔诚叩拜的少年人,有几个游客好奇地看着这个少年,窃窃私语起来,“估计家里有什么事?”“可能是学习不好,想来抱抱佛脚。”大殿门口处,林红也神情复杂地看着这个让她摸不清头脑的同学。

宋义起身拿出十块钱,恭恭敬敬地交到角落里一个老和尚身边,转身欲离去。

“年轻人,抽支签吧。”老和尚突然睁开了久闭的双眼。

宋义不置可否,看老和尚把签盒捧到自己面前,随手抽了一支,拿起一看,竹签上写着“纸上悲欢难堪珍,轴尽待收浮生欣。”

好像不是很吉利,宋义撇撇嘴,他本就不信神佛,转身离去,把签文内容抛到了脑后。

老和尚拿过这支签,宝丰寺的签很独特,签文下方还有注释,当然解释权归宝丰寺所有。宋义看的只是上面的正文,签的正文下方还有八个小字,上面赫然是“鱼入大海,龙出升天”

第60章 动粗

余下的时间,众人都玩的很尽兴。宋义坐在山顶的石头上,欣赏着秀丽的山水,干粮已经吃完,他又不敢当众抽烟,只能嘴里还时不时的吃着杜鹃花瓣,聊胜于无。

小胖子在一旁看得直皱眉,摇头连声说道:“牛嚼牡丹,真是大煞风景!”他不说还好,其他男生知道杜鹃花吃起来别有风味,也都纷纷加入了吃杜鹃花的队伍,气得小胖子转身投靠了女生部队。

女生都是集体行动者,大家围着林红,摆出各种pose照相,企图留下自己青春年少时光。小胖子会照相,正好可以减轻林红的工作量,他的到来大受女生的欢迎,女生人群更是热闹起来。

“快来人啊,出事了!”小胖子突然大声喊叫起来。

“林红摔跤了!”其他人也在叫喊。

宋义跑过去一看,人群中坐着林红,只见她浑身泥土,狼狈地跌坐在地,双手捂着右脚踝,脸色苍白,额头冷汗都冒了出来,显然庝痛异常,摔的不轻。周围几个女生也都慌了手脚,叽叽喳喳地乱叫。

“只有脚踝痛,身体其他地方怎么样?”宋义前世经常带领孩子们游山玩水,也曾经受过红十字会急救方面的培训,并持有急救证,心里并不惊慌,估计扭伤了脚而已,算不上什么大事。

“就是脚痛,其他地方没事。”林红语气还算镇定。

宋义让旁边的刘梅凤帮忙,把林红袜子捋下来,映入眼帘的是肿大的脚踝,轻轻一触碰,林红忍不住叫起痛来。

宋义皱皱眉,和刘梅凤一起扶起她,“你试试,千万别勉强,看能不能站立或走路?”

林红勉强走了几步,就又不支倒地。

宋义心里却有了谱,“没事,不是骨折,只是扭伤,休息几天就好了,大家不用慌。”

“那下山怎么办,离家那么远?”林红毕竟是个女孩子,荒郊野地受伤,难免有些惊慌。惊慌是可以传染的,旁边的刘梅凤也随即大叫起来,“宋义,你又不是医生,知道什么。快去找警察帮忙。”

宋义无语地看了她一眼,脑筋迅速转动,思考对策,找人帮忙不可能也没有必要,制作担架需要绳索,但山里哪里去找绳子,他突然眼前一亮,“肖军,你在这看着大家,我去找点东西,马上回来。”

一刻钟后,宋义跑着回来了,手上拿着一卷绳子,肩膀上还扛着两根粗木棍。

“你拿这些破东西干啥,还不快去找人帮忙,舒敏铁,你想想办法,他不去你去啊!”刘梅凤一看不是事,急的直跺脚。

小胖子舒敏铁是罪魁祸首,刚才他只顾照相角度,连连指挥林红等人靠后一点,在林红第四次靠后时,量变转化为质变,林红一脚踏空,从山坡上滚了下来,幸亏该处山势并不算陡峭,林红只是扭伤了脚,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小胖子现在头脑一片空白,哪里能想出什么主意,他期期艾艾地说道:“那,那我去找人了。”

“不用,我说没事就没事,慌什么慌。你一个人乱跑,丢了怎么办,这可是山里。”宋义拿出前世老师的派头,镇住了这惊慌失措的几个人,同时指挥几个男生帮忙,手中开始动作起来。

很快,一幅简易的绳索担架出现在众人面前,宋义让一个男生躺上去,又指挥两人抬起来走了几步,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前世的手艺还在,没有白学。

为保险起见,宋义又用一根细绳将林红的右脚踝部和一根木棍绑在一起,“为了保险,你还是别乱动你的右脚,明白?”

“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呀

往前走莫回呀头

从此后

你搭起那红绣楼呀

抛洒着红绣球呀

正打中我的头呀”

下山的下路上,宋义和肖军一前一后抬着林红,前方由知道路的男生带队,后面由小胖子等男生压阵换手,中间是女生队伍,一群人浩浩荡荡,直奔山下而来。

宋义为了提振士气,带头唱起了《红高粱》中的插曲《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这个歌正对这帮情窦初开的少年人心性,几乎所有男生都高声合唱起来。少年总是不知愁滋味,没过多久,队伍又恢复了欢快的气氛,有调皮的男生一边唱着,一边还挤眉弄眼。

林红躺在担架上,听着边上一群五音不全的公鸭子嚎叫,看着有些女生羞红的脸容,忍不住脸上也浮现出了微笑,笑容是世上最好的良药,担架的摇晃也让她有一种舒适感,她顿时感到脚上庝痛减轻了很多,眼前满满都是宋义晃动的后脑勺,以及,那让人心烦意乱,血脉喷张的有力臂膀。

“林红,醒醒!”

林红啊呀一声坐了起来。

“别乱动,肖军,你扶她上我的车后座。”

宋义脸上满是笑意,这冬瓜婆心真大,受伤了躺担架上也能睡着,真是“i服了you”。

“江校长啊江校长,你怎么干的工作?学校组织春游是好事,但安全工作不能放松,林县长大会小会都说过多少次,嘴皮都磨破了,你怎么还”林县长夫人王莉痛心疾首地指着江贵,大发夫人雌威,她随后看见舒经理,态度却变得分外客气,“舒经理,这点小事不用劳烦,你儿子也不是故意的,林红没大事,医生说休息半个月就好了。你家胖小子我见过,可招人喜欢了,你可不能对他动粗。”最后“动粗”两字王莉咬字特别重。

舒经理心里叫苦连天,这母老虎说话真厉害,明明没啥事,还说要半个月才好!这胖儿子可把老子害惨了。叫苦归叫苦,放下手里的大包小包,他脸上却越发诚恳,正要请罪,林县长走了进来。

“孩子能走了,医生都说了没事,请大家放心,都回去吧。”林县长语气永远是那么温和。

两人走后,王莉搂着林红,埋怨道:“都是你爸,非要到这鸟不拉屎的山沟沟里,要不哪有这种事情。”

林县长满脸赔笑,“我下个月就转为书记,再坚持几年,至多4年,把基础再打扎实点,调回去才走得远。”

林红突然幽幽地说道:“小胖子人不坏,妈你有点过分。”

“哼,我就生你们姐妹两个,让他打一顿算是轻的。”王莉突然发起飙来,林县长也连连点头。

楼下,舒经理擦着满头大汗,仍然心有余悸,他总觉得不踏实,拉着江贵不让走,“林夫人对你这么严厉,对我反而这么客气,我怎么老觉得这事有点悬,心里扑通扑通的,右眼皮老跳个不停。江校长,你水平高,给我参谋参谋。”

江贵不说话,只是满口袋找烟抽,舒经理连忙掏出烟,江贵眼睛一亮,“好东西!”舒经理拿得是友谊香烟,厦门卷烟厂出品,1971年中美乒乓外交时的产物,具有历史意义,市面上根本买不到。

江贵点上烟,顺手就把整包烟揣进自家的兜里,才笑眯眯地对舒经理说道:“没大事,你的东西人家不是收下了吗。”

“那就好,没事就好。”舒经理长出一口气,这一天的云彩总算是散了。

“我说的是没大事!”江贵鄙视地看着舒经理,林夫人这么明显的态度都看不出来,情商太低,这种人也能当上官,真是不可思议。

“啊!”舒经理都快哭了,“江校长,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你仔细想想,林夫人最后那句话是怎么说的。”

“她说,她说不能对他动粗。”

“对啊,正话反说,你懂的。”江贵扬长而去。

最终结果:舒经理用细竹条把小胖子细心地揍了一顿,王莉听说后,专程上门看望,拉着小胖子的手细细查看伤势,边检查还边批评舒经理,场面十分感人。

第61章 调职

随后半个月是宋家人最欢喜的半个月,江贵进步为教育局长,宋在经由副校长转正为校长,正式进入了正科级干部的行列,一中是庆安重点中学,校长的含金量颇高,宋在经本人现在也才44岁,正是男人的黄金年龄,往上再进一步,也是看得见的事情。

据说之前教育局内部会议时,有人提出宋在经提的快了点,建议再考察一下,林县长知道后,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改革的步伐不是快了,而是太慢”,宋在经这才一路绿灯。

按照江贵的意思,宋在经提议提拔李老师为新任副校长,提议也顺利通过,有了江贵和李副校长的支持,宋在经稳住了局面,正式履行起校长的职责,新教学计划进行的非常顺利。

高三年级马上就面临高考,这是宋在经工作的重中之重,这天上午,他终于接到了期待已久的北京来信和消息。

“王秀,郝老师的信到了,我过两天就要去一趟北京出差,家里你多担待。”郝老师就是王人昌的表哥,北京hd区的一名教师,上次吃饭时,宋在经曾经拜托他收集hd区考卷,后来随着宋在经的水涨船高,他对试卷的胃口也越来越大,现在北京那边已经联系的差不多,是时候过去捋顺关系了。

“爸,妈妈工作的事你可要放在心上,也差不多该办了。”女儿都是妈妈的小棉袄,宋燕对此最为关心。

“今天就办,晚上我就去给你妈请长期病假。”看宋燕不明白,宋在经解释起来,他刚提拔,给王秀请个长期病假还没问题,他官位还是太低,还不具备调换一个好工作的能量,只能慢慢来,反正现在家里也不指望王秀那点工资,还不如在家休养。

“爸,林红托人告诉我,说今天晚上让我们两去她家坐坐,是为了上次她受伤的事情。”宋义突然冒出一句。

“这个嘛。”宋在经有点踌躇,上次的送礼经历,让他对林书记家有点心理阴影。随着qa县委刘书记的调走,林县长升级为林书记,正式成为中国官场中的一个小诸侯。

“这什么这,人家请你是看得起你,现在多少人想去都去不了。”王秀责怪起来,声音中却满是欣喜,她连忙起身去收拾上门礼物。

“宋校长,稀客稀客,快请坐。”林书记一脸和气。

“什么稀客,人家是怕耽误你工作,才不来麻烦的,宋校长,来,喝茶。”王莉亲自端上了茶水。

“这就是宋义吧,阿姨早就想去谢谢你,就是领导说你爸是关键时期,不合适出面,才等到今天,来,喝茶吃点心。”林红端着糖果点心也坐了过来。

“宋义,不错,还是见义勇为的小英雄!”林书记朝宋义挤挤眼,“听说那天你也在场,案件已经基本查清,这是个大案,你们都是功臣,县里正研究怎么表彰你们。”

“都是几个孩子瞎胡闹,在那装修铺面,做点小生意,正好碰上了。”宋在经连忙谦虚。

“哦,那是你们开的店?”林书记有点诧异,大街上开始有了摆摊,又新开了几家店铺,秘书已经把它列为庆安经济正在起步爬坡的证据之一,这他知道,也看过几眼,心里是满意的,只是没有想到和宋在经有瓜葛。

“我一个老朋友的孩子孙军,一直没有工作,所以我让他做点生意,免得年轻人没有事做,荒废了光阴。”宋在经不方便说宋义联合孙军瞎倒腾的事,只能含含糊糊回答。

“林书记,我爸说了,庆安经济正在飞速发展,商业也一样,盘活各方面的资源必须靠商业,可惜就是力度还不够大,老百姓现在胆子小,不太敢做生意,如果政府能加大支持就好了。”抓住机会,宋义又开启“我爸说了”的谈话模式。

“商业,盘活资源?”林书记又化身为搞活经济的林县长。

“是啊,我爸说了,庆安就这么一条大街,就一个百货大楼,老百姓兜里不是没钱,是买不到合适的东西,如果能有个商业街就好了,想买什么商业街都有。”宋义适时推出了前世“商业街”的概念。

“没有钱怎么办商业街?”林书记抛出了主要问题。

“我爸说了,一个字,借;两个字,集资或摊派。”

“宋校长,你来一下书房。”林书记懒得再和宋义玩“我爸说了”的游戏,直接把宋在经提溜到书房细谈。

客厅里只有王莉,林红,宋义三人,气氛终于轻松起来。

“宋义,你从哪里学的,怎么知道急救的方法,我妈问了医生,都说专业人员也不过如此。”林红心里一直有这个疑问,终于找到了机会。

“我舅教的。”宋义早有准备,把舅舅又推了出来。

“你舅舅是做什么的?”林红穷追不舍。

“我舅舅在农村,为了挣钱支持我妈上中专,才自学的郎中,回老家过年时学了点。”宋义脸不红心不跳,不露声色地把话题转移到了母亲王秀身上。

“哦,你妈妈中专毕业?那应该是干部啊。”王莉果然来了兴趣,她也打听过宋在经的情况,知道王秀只是一名普通工人,没想到居然还是高学历。

“阿姨,我们老家亲戚多,每年都要寄很多钱回去,我妈为了工资多点,让我们三姐弟能吃饱,就去做工人,没想到现在生活好了点,想换回原来的干部工作那么难。”宋义开始时为了渲染悲伤气氛,使用的是悲伤语气,后来想起前世母亲王秀为宋家做出的奉献和辛劳,动了真感情,说到最后,眼圈真的红了,“我爸说了,我妈岁数也不小了,也不想进步什么的,哪怕去图书馆都好,就是不想她辛苦半辈子,老了还要以工人身份退休。”

王莉开始时也有些伤感,不过,她见多识广,很快就明白了宋义的意思,想让自己帮忙安排王秀去图书馆工作,县图书馆工资不高,但工作清闲,最适合女同志,宋家人眼光还不错。平心而论,这个要求不高不低,但前一阵宋在经成功转正,已经用掉了宋义救治的情分。

官场上最讨厌的就是挟恩图报,贪心不足,讲究的是礼尚往来,一码归一码。王莉有些迟疑,正要打个哈哈过去,林红在边上早已红了眼框,她轻轻摇了摇母亲王莉的手臂。

王莉心中突然警铃大作,女儿林红是何等样人,虽然长相一般,但眼光奇高,从来没对男同学这么上心过。这次邀请宋家父子上门,就有林红坚持的因素,林红的原话是请他们来家吃晚饭,是王莉坚决反对,以林书记的身份,哪至于请吃饭,能让上门,就已是天恩。

王莉看了看宋义,长的虽然清秀,但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学生,她护女的警惕性才稍微放松下来,“是啊,你爸说的真对,来,吃个孝感的芝麻糖。”

宋义内心失望,却不敢透露半点,乖乖吃起糖来,顺便掩饰自己的情绪。

林红在边上又摇了摇王莉,王莉拗不过女儿,暗中叹了口气,对宋义笑道:“不过呢,你妈单位也是不错的,就在本单位换个岗位吧。”

宋义明白了王莉的意思,调职不能去图书馆,只能留原单位换个清闲的工作,但总算达到了自己目的,虽然离期望值只有一半。宋义心中大定,王莉卖出了人情,随后的聊天更是轻松惬意

“你爸爸要去北京海淀出差?”

“是啊,我爸说了,今年我们一中一定要实现北京大学,华清大学的零突破!高考就是指挥棒,全国看北京,北京看海淀,想考出好成绩,就必须和海淀拉上手,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才能看的更远。”说到后来,宋义又有点小哀伤,“就是我爸不让我跟着去。”

“好,宋校长,今年一中只要考上北京大学,华清大学,哪怕一个,县里就给予重奖!”林书记结束完谈话,出来正好听见,忍不住表了态。

对于读书人而言,北京大学,华清大学是中国最高学府,庆安只是个小县城,历年高考这两个学校都是鸭蛋,重点大学也就4到5个,宋在经的目标如果能实现,对于文教领域工作,算是杰出成绩,林书记当然是支持的。

“书记同志,刚才宋家想把宋校长爱人调到图书馆,我没答应。”睡前是林书记家传统的议事时间,王莉随即简单介绍了一下王秀的情况。

“图书馆?”

第62章 凶徒

“就调图书馆吧,好人做到底。”林书记略作考虑,定下了基调。他仍然在回想刚才和宋在经的谈话,宋在经第一次h县高官谈话,秉承言多必失的原则,只是简略谈了谈自己的看法,包括有必要在省会汉武市,甚至是首都北京,设立庆安办事处。其实也得益于日常在家,宋家人经常针砭时弊,发表自己的看法和建议,所以宋在经也算言之有物,给林书记留下了不错的印象,间接解决了王秀的工作调动问题。

让林书记困惑的是,宋在经给他的感觉有点怪异,仿佛对面不是一个中学校长,而是一个商人。

“所谓无商不富,老祖宗有些话还是有道理的。要致富,光靠政府的力量是不够的,能否解放思想,让人敢于经商,敢于言商,才是要点。”宋在经没敢拿自己家的服装游击队举例,举的是销售陷于困境的qa县特产板鸭,政府不可能下命令让别人买,只能靠商人推动,靠商业利润驱动,宋在经最后说道:“只要政府鼓励,又能赚到钱,商人就敢把板鸭卖到北京,甚至国外去。”

“明天下午得让陈县长召集各厂厂长开会谈一下,再叫上宋校长,还有商业街,有意思。”林书记心里活动起来,他眼光毒辣,一眼就看出了商业街的政绩价值。

“喂,和你说件事,闺女长大了!”

“人都会长大的,”林书记随口支应,随后才反应过来,“你说什么,林红她怎么了?”

听了妻子的分析,林书记突然觉得有点燥热,他披着睡衣在房间里转起圈圈来。

“怎么了,放心,那小子也就一般,女儿早晚会忘了的,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家,他哪里配得上我们的女儿。”

“妇人之见!”林书记微微摇头。他又走了几圈,停下脚步,直直地看着王莉说道:“你记住了,宋家父子二人审时度势,然外恭内傲。桀骜难驯,不可威压,只可恩义笼络。宋义这样的人说是少年英雄,一点也不过分,他又救了女孩子,又是朝夕相处的同学,又长的不差。每一个女孩年少时,都有一个英雄梦,你也是从女孩子过来的,换你会怎么想?”

结婚多年,丈夫很少这样评价人,王莉很奇怪,“说什么呢,宋家穷的叮当响,宋在经也就一个小小的正科,宋义学习就算好点,又顶什么用,怎么能跟我爸挑选的大家子弟相比?”

林书记道:“叮当响可未必,我刚才问过,宋校长和我说了实话,那几个门脸房大部分都是宋家的。”

他沉吟道:“听说宋家还在做服装生意,或许你有空可以去了解看看。”

王莉点点头,又疑惑道:“这也算不了什么,怎么你说桀骜难驯?”

林书记哼了一声:“所以我说你妇人之见,知道丁小槐的事情吗?”

王莉笑了起来,“县城里谁不知道他,被一个女人给收拾了,连带把老丈人也拉下水,对了,案件也该判了吧?”

林书记摇摇头,语气森然道,“快判了,但据我掌握的消息,打晕丁小槐的绝不是崔寡妇的儿子,这个事情始终查不出来。我一直以为是宋家人干的,只有他有动机去做,为的就是争这个副校长,但宋在经和大儿子宋征都有人证明当时在看电视,我也以为自己错了。但是,”说到这里,林书记直勾勾地看着王莉,“宋义见义勇为的事情你知道吧。”

恍如一盆冰水从头上浇下,王莉突然觉得浑身冰凉,寒毛直竖,她下意识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林书记冷冰冰地继续,“据我了解的真实情况,领头的人就是宋义,这小子手持一把短柄木工锤,一个人就锤倒了两个持械歹徒。我现在敢断定,丁小槐的事就是宋义干的,以前因为他小,才漏掉了他,没想到浅水里有这么一条大鱼,嘿嘿。”

想到刚才那个凶徒还在自己家里喝茶吃糖,亲热地叫自己阿姨,又是自己女儿的同班同学和暗恋对象,王莉吓的跳了起来,“这可怎么得了,快叫警察把他抓起来。”

林书记拍了拍王莉的肩膀,“慌什么慌,凡事都要讲究个证据,不能无凭无据抓人。何况,县委刘书记受了丁小槐系列案件的牵连,才被调到外地,宋义是我升官的功臣,感谢他还来不及,多这个事干什么。”

“就这么算了?”

“不但算了,下星期还要开表彰大会,5个人都是见义勇为标兵,给安排工作,奖金都定了,每人100块钱,领头的那个学生肖军会特批上警校,警校的老师明天就会去和他家长谈。”

“林红怎么办,他们可是同学,不行,必须转学回北京,等初中一毕业就转,否则我不放心。”

“还等个屁,现在就转走,一天也不能拖,就说回北京检查脚伤。宋家这些事情你不到迫不得已,别和女儿说,要保密。”关键时刻,林书记还是显露了男人的决断。

“宋义他妈妈工作的事情还办吗?”王莉六神无主起来。

“当然办,而且越快越好,让宋家欠我们一个人情,以后没准连本带利还回来呢。”林书记只是随口之言,没想到多年以后,宋义真的还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爸,我求阿姨帮忙调动妈妈工作,奖励就不用了,我也想去北京。”对此浑然不觉的宋义,汇报完王秀的工作调动情况,又趁热打铁提出了非分要求。

“干的不错,好儿子,你这个月录音机卖了几台啊?”宋在经没有忘记赌约。

想到录音机惨淡的销售业绩,宋义耷拉下了脑袋,将近一个月时间,录音机店销售仍然没有起色,只卖出了10台,其中还包括自己买了一台给宋征学英语用,实际只卖出了9台,看着孙军黑子等人欢欣鼓舞的样子,宋义只能打落门牙往肚子里咽。服装店倒还可以,每天销售毛利稳定在80元左右。但宋义自己都没注意的是,两个门店的月毛利加起来已经差不多有3000元,刨除成本和分成,宋义月收入已经有1500元,在1985年的qa县城已经是当之无愧的超高收入。

“亲戚买的算不算?”宋义实在不舍得放弃去北京的机会,他做梦都想去前世圆明园附近的小家,即便是远远地看上一眼,为此准备不惜以成本价卖个20台录音机凑数。

“你有多少好亲戚,21个?”宋在经笑嘻嘻地挖掘宋义的痛处,不经意间泄露了孙军的无间道身份。

“消停呆着吧,你是初三下学期,不能太放松。”宋征拿着书在边上看,也趁机落井下石。

“也不知道妈妈会调什么工作?”宋燕还是抓重点。

“要不要给林书记送礼?”王秀则忧心忡忡。

“千万别!”宋在经脱口而出,他现在信息来源和以前不可同日而语,林宏中书记是空降下来的干部,据说来头很大,来庆安不到一年就转r县高官,他看起来老成,其实还不到40岁,可谓前途无量。这种人心思肯定是在仕途上,怎么可能会眼皮子浅,在乎这点礼钱。

次日上午,警校的老师先调阅了老肖和肖军的档案,出人意料的是,老肖居然是侦察兵转业,并立过军功,只是因为和肖师母犯了小错误,才转业当了传达室门卫,因此肖军也算根正苗红的体育尖子,初三上学期期末考试成绩也不错,进步最快。警校老师表示很满意,又找到宋校长了解确认无误后,径直来到了肖军家,向肖军父母通报了这个好消息。

“你们考虑一下,是否愿意让孩子上我们学校来上学?”毕竟当警察有一定危险性,警校老师还是习惯性的先征询家长意见。

“愿意,我愿意!”肖师母喜的语无伦次,她一把推开呆若木鸡的老肖和小肖,像当年答应老肖同志求婚一样,当场表态。

警校老师微笑着看老肖,“你和孩子的意见呢?”

被天上掉下的馅饼砸晕五分钟后,老肖同志终于回过神来,“我们都愿意,阿军,你快和老师说愿意。”

待肖军也表示同意,会同父母一起签字画押,学校方面也出具和签订相关文件后,肖家终于拿到了警校红通通的提前录取通知书,至此,宋义的冒险行动获得了第一个战果。

事后,有好事者说肖师母情绪极不稳定,呈疯魔状态。

第63章 严打

肖师母疯魔情景回放:放学后,突然一人撞开肖家门外的人墙,以勇不可挡之势冲进肖家,热心人们还不及抗议,她已冲进里屋,一边大喊着“妈,听说我哥要当警察了!”

肖师母呼的一下就从三嫂子怀里站了起来,茫然的看着女儿肖红,嘴唇颤抖着嚅嚅道:“阿军真要当警察了,老天爷真开眼啦!!老天爷啊,以后我再也不骂您啦,下月初一给您烧香!”

“听说警校不要学费!!!”

“烧六支香!”

“听说警校吃饭不要钱!!!”

“再加两支蜡!”

“听说警校穿衣服不要钱!!!”

“老天爷是好人啊!”肖师母大喊一声,又晕倒在三嫂子怀里。

在表彰大会上,宋义才知道这三名歹徒纵横五省,作了不少案子,光人命就有四条,其中就包括两名警察,怪不得奖励如此丰厚。歹徒纯粹是出于自负和不想暴露枪支,才意外折戟在宋义孙军手里,想到这宋义脸色有点发白,他看了看其他4人,何安还无所谓,孙军和肖军等人也一脸惧色,显然也都意识到了侥幸,不过事情已经过去,多想无益,等到分管宣传口的张副县长宣讲qa县取得的精神文明成果时,大家都已恢复正常。

林书记亲自给宋义颁发的奖状和100元奖金,因为肖军和宋义还要上学,五个标兵提前离场时,还特意领着公安局黄局长送这5个见义勇为标兵出会场,看着这5人离开时自然走成的队列,隐隐以宋义和孙军两人为首,林书记脸上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随后大会宣布85年庆安“依法严厉打击刑事犯罪分子活动”正式开始。

旁边的黄局长低声问道:“林书记,严打马上开始了,孙军黑子何安3人的案宗?”

林书记头也没回,“孙军他们刚刚被评为我们qa县见义勇为标兵,是我们县精神文明建设成果。”

“明白。”

“和孙军他们说了安排工作的事情了吧,你们当领导的,一定不能让英雄流血又流泪。”

“只有一个叫何安的人愿意。”

“哦,有志气。”

宋义和孙军还洋洋得意地去牛老板店里吃饭庆功,浑不知刚才那两个可怕的人放了他们一码,而且酒桌上发生的事情并不愉快。

“什么,你要去上班?”孙军冲何安大声咆哮着。

“军哥,我也没有办法,我妈妈说我敢不去,她就不吃不喝,我爸也吵着要喝农药。”何安哭丧着脸。

黑子把酒杯往桌子上一顿,“还不是你舍不得你女朋友,丈母娘和你爸妈都串通好了。”

“好了,这是大喜事,大家都要高兴,何安,安排你去哪个单位啊?”宋义和何安相处时间不长,友谊还没有建立,所以并不恼怒。创业伙伴散伙本就正常,人各有志,不能勉强,他和林书记看法一致。

“是联防队,每个月30块钱,但以后可以转正分房,我也是迫不得已。”何安喏喏而语。

“恭喜恭喜。”宋义掏出刚发的100元奖金红包,“正好这是100块钱红包,我们三提前给你的贺礼,到时你家摆酒一定要叫上我们。”

至此,宋义的冒险行动获得了第二个战果。

“牛老板,你既然是大厨,那都能做哪些菜,总有个菜单吧。”饭后实在被牛老板纠缠不过,宋义只能出招,希望牛老板知难而退。

牛老板飞速回屋,折腾了好一阵,拿出了一个铁皮盒,开启后,拿出了几张纸,纸张已经发黄,他小心翼翼地在桌子上铺开这几张纸,宋义等人也围上前去。

纸张上写着各色菜品的名字,用的还是繁体字。

“鸭血毛肚血旺,

水煮肉片,

鱼香肉丝,

麻婆豆腐,

夫妻肺片,

东坡肘子,



宋义小声念完,又摇了摇头,“看起来像是真的,啧啧!”

“和珍珠一样真,这是我爸爸的爸爸的爸爸”

“打住,知道了,是你祖上传下来的。”宋义一抬手,制止住牛老板没完没了的“爸爸”,他心里直嘀咕,怎么牛老板整的和麦兜响叮当一样,“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孙军对酒肉没有抵抗力,也在边上推波助澜,“牛老板,俗话怎么说的来着,真金不怕火炼,你懂的。”

“别放那没味的屁,做给大家吃一顿不就行了,啰啰嗦嗦像个娘们。”黑子话糙理不糙。

“明天中午不是谢师宴吗,要不你试试?我看你一定行!”宋义诚恳地看着牛老板。

“好,那就看我的,你们就瞧好吧。”牛老板热血上涌,豪气干云。

说完看三人满面春风的样子,又看看边上的俗家弟子和便宜徒弟都忍俊不禁,牛老板觉得有点不对劲,琢磨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哇靠靠,谢师宴谢师宴,怎么自己当师傅的还要为大家服务,牛老板不好当众反悔,只能懊恼地一拍脑袋,“这个,这个,买原材料的钱”

宋义极力忍住笑,“没问题,这是50块钱。”说完扯着孙军开溜,在大门口又扭头提醒,“明天中午差不多20人,记得开两桌。”

牛老板:“”

严打行动如暴风骤雨,把各种黑恶势力犁庭扫穴,打的落花流水。

孙军这几天惶惶不安,和黑子两个人坐在店里,门外大街上不停的有警车驶过,车上被抓的都是昔日熟悉的面孔,大多数都曾经和自己一起有过行动。

“黑子,去把门关上,关严实点。”孙军下意识地吩咐,仿佛关上门就可以驱散门外的恐怖存在。

“军哥,我们还要做生意呢,卖盘磁带可以赚2块钱呢。”黑子浑然不觉,对卖货赚钱依依不舍。

“赚,赚你个头。”孙军恨铁不成钢地拍着黑子的大脑袋,“你说你这么大的人了,力气比我还还大,吃的比谁都多,怎么就不多长个心眼,你看看外面,那谁谁谁,不都被抓起来了,你就不知道害怕?”

黑子摸着头,委委屈屈地过去关上门,嘴里小声哼哼道:“阿义说了,我们现在是见义勇为标兵,总不能把精神什么成果抓起来吧。再说,我们也没有干什么大坏事,都是小坏事,偷鸡摸狗,也算偷吗?”

“是精神文明成果,话也不会说!”孙军摸着下巴,对啊,自己帮警察抓过坏人,破了什么大案要案,好坏相抵,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

但孙军还是没有让打开门,他心里还是发虚,自己的事情自己知道,祸害女人的事情他不屑做;但至少,保护费还是收过的,虽然不多;偷鸡摸狗对他来说,也是常事;打架更是家常便饭;赌博?他心里打了个寒战,金额可不算小,比如丁文丁武兄弟那件事!

孙军越想越心惊胆战,他座下圆藤椅垫上了百合做的椅垫,平日再为舒适不过,现在却好像长了根刺,他再也坐不住,猛地站了起来,在商铺里走来走去,转起了圈圈。

“要不,趁还没有被抓,现在就带黑子和何安跑了?”孙军心里也转起了圈圈。

第64章 活着

“军哥,你转圈转的我头晕。”黑子嘟囔起来,素日威风凛凛的军哥居然如笼中困兽,唉,要是阿义在就好了,可惜阿义还要上学,他此刻无比地痛恨上学,“军哥,抽根烟,阿义说抽烟可以定神。”

大难临头,两人不顾宋义制定的商铺日常行为规范,也无惧罚款,抽起烟来。

“呼。”孙军长出一口气,终于吐出了一个比较圆的烟圈,心里总算平静了一些,“要是阿义在就好了,他主意多。何安这小子虽然不够义气,但他去了联防队,也算平安洗脚上岸,至少,我们哥几个保住了一个。”

砰砰砰,商铺大门被扣响,“开门,快开门!”

屋内两个心怀鬼胎,顿时吓的差点把烟掉在地上。

“谁?”孙军毕竟当过老大,心理素质过硬些,强作镇定问出了声,眼睛却下意识地寻摸趁手的家伙。

“军哥,是我,大白天管什么门,差点以为你们不在呢。”来人正是昔日的队友何安。

“叫什么叫,这就开了。”一听是往日兄弟,黑子也恢复了正常,大大咧咧去开了门。

“哟,算账呢,怪不得。”何安并没有发现异样,自顾倒水喝起茶来,“渴死我了,这一天天的,可把我累够呛,还是你们清闲自在,真是后悔死了。”

“你来有啥事?”孙军还是有点忐忑,不问清楚,他的小心肝无法平静。

“明天开审判大会,队长让我来请你们参加。”何安不知道他这话有歧义,让心里有鬼的往日大哥和兄弟的心脏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审判大会,请我们参加?”孙军的脸色唰地一下变的雪白,该来的还是来了,他的心脏瞬间暂停运作,然后又以平时从未企及的频率和幅度剧烈跳动起来,他有一种从未有过的无力感。

黑子神经素来大条些,但也惊的目瞪口呆,嘴里叼着的烟都忘了吸,只是无意识地用牙紧紧咬住了过滤嘴。

“咦,你们怎么在铺子里抽烟,阿义和百合看见又要骂了,宋燕姐也凶的很,上次就罚了我5毛钱。”何安突然觉得有点异样,不过,他还是没有往孙军二人恐惧的那方面考虑。

“那我们现在就跟着你去?”孙军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现在去干嘛,明天星期天,上午九点开始,地点是在一中大操场,穿正式点,记者还要拍照。”

这下连黑子都感到大祸临头,粗豪如李逵的黑子也一反常态,他弱弱地问道:“要带洗脸盆和毛巾吗,还有铺盖和换洗衣服?”

这一刻,黑子不再是彪悍猛男,他声音阴柔,宛如一名娇弱女子。

毕竟,黑子曾经短暂在里面住过几天,有一定的经验。

“带那玩意干啥?队长说了,区里很重视你们,也要给你们嘉奖,据说这次也要奖励100元每人,我也有份!”何安突然有点动情,“这次真是多亏了义哥,黄局长说了,只要不出问题,年底我就可以转正,不再是临时工了。”

“你娘的!”孙军突然暴怒起来,这何安平时说话就经常只说半句,老让人误会,这次不早说嘉奖自己,可把自己坑惨了,他划拉着桌子上的东西,没头没脑地向何安投掷过去。

“你大爷的!”黑子也明白过来,抄起旁边的拖把也加入了殴打的行列。

何安兴冲冲地过来通报好消息,没想到遭到昔日伙伴们的群殴,他委屈莫名,又不敢反抗,只是用手护住头脸,大声喊道:“别打脸,我明天还要执勤。”

听见“执勤”两字,孙军二人好歹清醒了一点,停住了手,双打行动终于停止下来。

“军哥,黑子,我知道是我不仗义,可我心里还是向着你们的,我永远是你们的好兄弟,除了我老婆,我的就是你们的,我发誓!”何安被打急了眼,开始发誓和兄弟们进入共享模式。

“好了,别扯那个了。”孙军突然觉得疲惫不堪,“他们都怎么样了?”

“具体我也不知道,但肯定够呛,据说丁文丁武可能要枪毙,李疤子和王麻子不好说。”这次何安准确地理解了孙军的意思,知道“他们”指的是哪些人,回复也准确,没有任何歧义。

扑通!孙军这次再也挺不下去,一屁股坐倒在地,他脑海中回荡着宋义几次三番规劝他的话语:

“年前我告诉过你,阿军,你爸爸在天上看着你,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吗?”

“年三十前一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里你爸爸说你有大难,让我把猜瓜子骗局教给你报仇,但不能用于骗钱。知道你有什么大难吗?”

“你爸爸说,因为被骗光了钱,你年后偷割电缆线并持刀拒捕伤人,正好赶上严打,被判处死刑。”

“你爸爸说你那把刀不吉利,让你别留着,以后好好过日子,其他就没有了。”

“没问题,我正好把刀送给丁文丁武。”

年三十那天宋义过来时,孙军正在躺在床上琢磨去偷割电缆线卖钱的事情,后来经过宋义的劝说,他转而骗走了丁文丁武的钱,并把刀送给丁文丁武,后来丁文丁武偷割电缆线时,正是用这把刀捅伤了人,从而被判处死刑。

“丁文丁武当了我的替死鬼!”孙军脑海中回荡着这句话,此时此刻,他心中无比清楚,是宋义,是这个自小玩大的小兄弟,救了自己一命!

“军哥,你怎么了?什么鬼不鬼,青天白日的,你可别吓人。”三人中何安胆子最小,他和黑子扶起孙军后,一边问,一边还忍不住四周张望,脸色非常难看。

“鬼你娘的,军哥的意思是义哥救了我们几个,要不是那天他提议截住歹徒,这次我们几个都得被抓进去,你还转个屁的正。”黑子这次脑子转的飞快,也想清楚了来龙去脉,他连连捶打自己的脑袋,“亏得我还一心以为他嘴上没毛,冲动管闲事,见义勇为个毛,拿我们哥几个命去冒险!”

黑子说的明白,何安也琢磨过味来,脸色由难看开始变的刷白,三人一时相顾无言。

周日一大早,一中大操场就开始戒严。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但围观的吃瓜群众都感到一股莫名的压抑。

因为规模浩大,也为了加强震慑作用,qa县除公安干警外,还调用了军人,而且军警都是荷枪实弹,联防队员没有枪支,全部佩戴红袖箍,神情肃穆地站在最外围。何安也站在主席台边执勤,他等下还要上台领奖,所以位置靠里。

这次是区里领导给肖军孙军五人颁的奖,五人中肖军和宋义神情自然,其中肖军是不知个中缘由,宋义则是早有心理准备,其余三人都不复上次领奖时的神采,弄的拍照的记者还以为是对奖金不满意,暗中嘀咕了半天。

领导铿锵有力的发言讲完,一中学校门口开进了几辆解放牌大卡车,车上满是五花大绑的罪犯,身后面是押运他们的军警,其中有一些军警佩戴墨镜,看起来分外醒目,有懂行的人低声告知他们就是执行枪决的法警。

等罪犯被押上操场上临时搭建好的台子后,人们才发现罪犯身前都挂着牌子,牌子上分别写着罪犯的名字。

这一天来的人很多,附近的人基本都来了,很多人都看到了认识的人,但现场气氛太压抑,没有人敢大声说话交谈。

先押上来的是罪行较轻的罪犯,后来是罪行越来越重的。

宋义等人和一中的老师家属站在一起,宋义注意到人群中没有崔寡妇和她儿子,估计都躲了出去。

突然老师和家属群有些骚动,宋义定睛一看,丁小槐被押了上来,宣判结果是有期徒刑20年,他老丈人和教育局长也被处以重刑。

宋义微微摇了摇头,未发一语,老师和家属群其他人也都没有说话,只是神情复杂地看着昔日不可一世的丁主任失魂落魄的样子。

丁文丁武兄弟两是最后被押上来的那一批,这一批人名字上还划着大红叉,看起来触目惊心,同时在列死刑犯中的赫然还有李疤子和王麻子。

听到被宣判死刑,并且是立即执行,所有的死刑犯都面如死灰,有的浑身如筛糠似的发抖,有的瘫软如泥走不动路,全是由身后的两名戴墨镜的法警拖着走。

在走向拉往死刑现场的大卡车时,丁文眼睛在不停地看向人群,突然他挣扎起来,身后军警开始紧张,用力拖着他赶去大卡车处。

丁文虽然无法反抗,但拖动中仍然执拗着扭头,看向往日熟悉的一中老师和家属人群,宋义注意到,他的目光聚集焦点赫然正是孙军。

第65章 花钱

见出了异常情况,旁边的军警急忙上来帮忙,丁文随后被迅速拉上了大卡车。

孙军,黑子以及何安三人一脸土色,肖军挤了过来,“有很多人都骑车去看打靶了,说行刑地点就在不远的山坳里,就是李海他们家那附近的山坳,我们也去看吗?”

“我不去了,你们呢,何安你不用执勤?”宋义看向孙军三人,三个人都没有说话,只是摇头。

宋义看孙军有点僵硬,伸手过去,拉着他往自己家走,“走,去我家喝茶,休息休息。”行走过程中,宋义感觉到孙军的身体一直在微微发抖,他故作不知,只是不停地说话打趣,直到孙军等人勉强恢复。

事后,据说丁文在刑场上哭着对一个熟人喊道:“根本没有想到会被枪毙。”丁武则大呼冤枉。

孙军和黑子都是知情人,从此,两人成为宋义一生中最忠实可靠的兄弟。

至此,宋义的冒险行动获得了最后也是最大一个战果。

“我回来了!”宋在经用肩膀拱开家门,双手拎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脸上虽然略带长途旅行的风尘,精神却很好。

“你可算回来了。”这几天王秀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现在主心骨回来,总算能踏实点。

“哦,出什么事了?”宋在经有点诧异。

“我的个老天爷呦,可吓死人啦。”王秀把严打和丁小槐家的事吧啦吧啦说了一大通,尤其是丁文丁武被枪决的事情,丁家彻底完了,听说丁小槐老婆张翠花这一阵一直没见人,也不知道去了哪里,现在丁家大门紧锁,崔寡妇也请长假躲到了外地。

宋在经也有点傻眼,毕竟是昔日的同僚,“老天爷安排,谁也没辙,我们家还好吧?”

“你乱说什么话,我们家本本分分,能有什么不好。”王秀轻呸了几口,算给宋在经的口无遮拦出了晦气,又介绍了家里最近的情况,特别提到宋义又获得了奖状和100元奖金,并暗示前后两次加起来共200元,一直由宋义个人支配,并没有上交父母保管。

宋在经心里装着事情,支吾了几句,看三个孩子都还没回来,忙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布袋,“嘿嘿,给你的。”

王秀打开一看,布袋里面有两个小硬纸盒,“什么啊,神神秘秘的。”

宋在经得意地说道,“看了就知道了。”

三姐弟回家后,又是一番欢腾。

宋在经逐个分发礼物,宋燕的是一个金戒指,宋征的是两套高考辅导书,宋义是一支圆珠笔。

比较起来,宋义的礼物最轻,心中难免忿忿不平,他眼珠一转,“你怎么没给妈带礼物,政治上犯错误,后果很严重的。”

宋在经哈哈大笑,丝毫不在乎小儿子的挑拨离间,只是用手指了指王秀的耳朵和手指。

“啊呀!”宋燕大叫起来,王秀居然戴上了金耳环和金戒指。喜爱首饰是女人的天性,两个女的顿时凑到一起,嘀嘀咕咕起来,宋燕也戴上母亲的金耳环,在镜子面前美了半天,直到睡觉才恋恋不舍地还给了王秀。

宋义举着圆珠笔抗议了半天,宋在经眼睛一瞪,“你的礼物是最重的,以后英语要考听力,我决定给英语教研室买三台录音机,你就没事偷着乐吧。”

“公器私用,不好吧。”宋征有点担心。

“怕个毛线,买谁的不是买,多给点优惠不就完了。”宋在经世面见得越多,眼界越开阔,各方面能力都在迅猛发展,早已不把买录音机这点小事放在眼里。

晚饭居然有一只蒸板鸭,宋燕看了看,“这也是北京带回来的?我看怎么是我们本地的。”

制作板鸭是qa县传承了200多年的传统,每年的农历十月到春节前,是制作板鸭的最佳时期,在这两个月里,农村几乎家家户户都会忙着板鸭的制作。庆安板鸭暗香可口,鸭肉肥而不腻,去年林县长大力发展养殖业,养殖户制作的板鸭堆积如山。

但qa县地处偏僻,销售成了大难题,天气很快将进入夏天,拖延时间太长,一旦腐烂变质,损失会很大,县里上下都急得不得了。

那天林书记召集企业会议时,宋在经曾经从报纸上看到北京有个交易会的消息,壮着胆子出了个主动走出去的主意,县里也是临时抱佛脚,匆忙派出了一个由各企业代表的小型销售队伍,协同宋在经同赴北京。

交易会效果意外的好,板鸭厂收购的板鸭不但都订了出去,价格还高,其他企业也多少有点斩获。厂长回来后,给宋在经硬塞了两只板鸭,怎么推都推不掉,而且过几天还会送几只来。

“说说你办的正事呗。”宋义还是对hd区试卷比较感兴趣,毕竟有前世编写教辅书的渊源,有一定感情,而且,试卷是关系到一中新教学计划的成败关键所在。

“郝老师还挺有能力,这次认识了hd区教委和学校不少朋友,试卷和各种资料弄了两大箱子,幸亏同去的人多,好歹都带了回来,当然钱也没少花。”宋在经晚上看了很多卷子,题目都很新,他对两个月后的高考很是期待,“明天整理,从后天开始,就让高三学生做题,三天一小考,两周一大考,每天都有练习题,争取今年有十个过重点大学线的。”宋校长的眼睛此刻分外明亮。

“能不能给我也试试高考模拟卷,看看有哪些疏漏。”宋征想了想,他也很看好题海战术对高考成绩的提升效果,又委婉地提醒道:“这些试卷其实很值钱的,我听说有的好教辅书,家长有钱都买不到。”

“郝老师早提醒我了,我们学校不是还有一个印刷厂吗,正好可以用上,希望也能赚点钱,别老亏损,面子上也难看。”

王秀又提及肖师母来了几次,说肖军上警校,要请宋家吃饭,王秀几次都以宋在经出差不在为借口推辞。

“他们还困难,用不着那么客气。”宋在经还是淳朴本性,不好意思让别人破费,尤其他知道是自己儿子挑的头,亏的没出事,要不肖师母能饶了宋义?侥幸成事,此风不可长,请客吃饭就免了吧。

“要不就请我们吃肉包子吧,肖师母做的肉包子现在可是一中紧俏商品,去晚了根本买不到。”宋燕舔了舔嘴。

“这个可以有,我明天就和老肖说,一个人来两个吧,一共十个。”宋在经也有点小喜欢肉包子。

“怎么也得来20个,要不太便宜他们了,肖师母现在赚的比你都多,早脱贫了。”宋义满不在乎,他又补刀道:“别忘了上次肖军他爸剥削了你一包凤凰烟,这次正好报仇。”不过,宋义没有提肖军得了200奖金的事情,怕殃及自己这个肥池鱼。

“对,幸亏你提醒,要不还真忘了,明天怎么也要还我两盒凤凰。”宋在经突然好像想起了点什么,但就是想不起来,他晃了晃头,终于记起,“阿义,你现在好像财运不错,都说你肥的很,这样吧,别的不说了,你得的200元奖金交出来吧,让你妈用红包包好,这钱别用,有纪念意义。”

宋义待要反抗,看见周围个个都是不怀好意的饿狼,终于认了怂,“不能因小失大。”宋义暗自安慰自己。

“你四叔四婶和两弟弟在孙军家还好吧,牛老板和我们合开的餐馆怎么样了?”宋在经终于想起了自己的亲戚。

谢师宴上,牛老板的手艺见了真章,众人赞不绝口,都说比汉正街上的饭馆强上不少。宋义建议去汉武市两家合作开店,牛老板和大家探讨半天后,终于下定了决心。自此,宋家餐饮业有了技术总监加盟,对一般的小饭馆形成了菜品上的碾压性优势。

“他们都好,现在手艺都能过得去了。另外,我和阿燕去汉武第二个小饭馆看了,它隔壁也愿意卖给我们,正好可以打通开餐馆,最后谈的5000,我怕耽误事,就做主买下了。”王秀终于敢花大钱了。

“这次去北京,我也花了点大钱,4000。”宋在经突然抓了抓头。

“花在什么地方了,东西呢?”王秀脱口就问,宋在经的东西自己都收拾整理完毕,哪有什么值钱的物品,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这次又脱离了她的监管,她突然有点紧张。

第66章 老肖

“就是买的这个。”宋在经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小册子。

王秀终于松了一口气,“又买了一个,是铺子还是房子?”她现在已经是囤房团铁杆粉丝。

“都不是,是一个冷饮机。”宋在经接着解释,是在交易会上看见的,这次去北京,郝老师能量大,花钱比预想的要少,最后还剩4000没花完。现在路上老出事,治安不好,宋在经担心丢钱,正好觉得机器不错,又是英国货,说是第2批运到中国的,目前国内不超过10台,就买了下来。

“汉武市不是四大火炉吗,马上就夏天,热的很。”宋在经唯恐挨批斗,憨憨地解释道,颇有他四弟宋小满的风采。

王秀还没有说话,宋义已经扑过去,抢先一把拿过小册子。

宋义心脏扑通扑通乱跳,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就是前世富豪李小华借以发家的冷饮机。

小册子上封面照片上市一幅黑白照片,下面是喷泉式冷冻果汁机几个字。其实只看照片,宋义就已断定,这正是前世红遍中国各大城市的冷饮机,大富豪李小华是中国第一个吃它螃蟹的人,并仅仅凭借一台机器,就赚到了人生第一桶金。

李小华,一九五一年出生于北京工人家庭。籍贯北京。个人资产十八亿元。文革期间,下放到黑龙江,一九七八年返京后一直干杂活,因倒卖十六块电子手表被判处三年劳动教养。八十年代初期,独自走到广东,用三千五百元买了一台从英国进口的喷泉式冷冻果汁机,到北戴河海滨,与当地人合作设立一家冷饮合资公司,仅仅一个夏天就赚取十万多元。后改在秦皇岛做放映录像带生意。一九八五年,年已三十四岁的李晓华告别妻儿,前往rb半工半读。后成为101毛发再生精在rb三家代理商之一。这时,其事业走入正规,开始发展旅游、贸易、地产、纺织等业务。一九八九年,在香港设立华达投资(集团)公司,投资香港房地产、rb进出口贸易、马来西亚铁路建设等。赚取利润后,在北京、天津、山东、吉林等地不断投资,设有十多家三资企业。

宋义可以确定及肯定的是,一台冷饮机和一台大屏幕投影机使李小华成了百万富翁。

宋义眼睛亮起了星星,脑海中出现了这副场景:炎热的夏天,人们看到这个清爽冰凉的大玻璃罐,都被吸引住了,冒汗排起了长队。五角钱的饮料一杯接一杯,那种清凉甘甜劲儿直沁心脾。这成了汉武市一大景观。

“老爸,我们又要发财了。”宋义喃喃地说道,卖衣服可以说是自己鼓动的,但汉正街的家电商铺,眼前的冷饮机,都是宋在经自行决策,他对宋在经的商业敏感和决策能力由衷地佩服。此刻宋义内心充满了骄傲和痛惜,中国历来不缺人才,缺的是培养和激发人才的土壤,不知道有多少人才被沉重的生活生生扼杀,或者走上了其他的邪路。

“我爸来了。”翌日早上例行晨练后,小肖和老肖走了过来。

“肖叔好,今天怎么不去种菜了?”宋义笑嘻嘻地打招呼,肖家和宋家一样家境艰难,所以也是种菜改善生活的坚定份子,老肖是远近闻名的种菜好手,他那巨大的木桶就是证据之一,平时早晚总是忙于伺候他的菜园,今天怎么来看几个孩子跑步,宋义有点困惑。

“来看看,你们身上还绑了沙袋,不错。”老肖同志大致看了看,“光练身体不够,我当兵时学过几招,你们想不想看看?”说完,摆了几个擒拿格斗的pose。

“想!”晨练几人异口同声,警校老师查档案时,全校老师和家属都知道老肖还是老侦察兵出身,宋义也明白了肖军为什么能捅翻持枪歹徒,原来是家学渊源,这世界上真的没有光凭侥幸就能成功之事,机会永远属于有准备的人。他心中雪亮,自己让出首功,让肖军上了警校,老肖同志是谢恩来了。

老肖并不是啰嗦之人,教学时说话异常简单,“我就说十招,每天早上教一招。你们看好了,今天是第一招,旋臂压肘。”

“对手上右步,右拳向我头面部击来。抓捕动作:我身体左闪,躲过来拳,同时,右手成八字掌向外捋抓歹徒右手腕。随之右手旋扭歹徒手臂至肘尖朝上,同时,左手向下按压,将其制服。”

随后,老肖同志教了他们闪身勒颈,掐喉跪肋,缠颈锁喉,抓腕托肘等十招。

在教拉臂背摔时,宋义有点心虚,他那天就是用这一招讨巧,击败了哥哥宋征,他一边偷窥宋征,一边在心里编造白胡子老爷爷的授艺故事。没想到宋征并没有反应,只是深深地看了弟弟一眼。

第11天早上,老肖大致看了看五个临时工弟子的演练,只有江鹏差点,其他人都有了点模样,他点了点头,毕竟只是教给有缘人,打个基础而已,也不指望出个武术冠军,自此授艺结束。

休息时,又让宋义演练了下木工锤,老肖眼神有点凝重,“阿义,这锤子威力太大,你以后别用了,尤其是别打头,很容易出人命。”

江鹏家还没有来得及搬走,他每天仍然坚持和宋征等人晨练,但跳脱性子依旧,“肖叔,你说近身搏斗时最厉害的兵器是什么啊?”

“刀,就是rb刀那么长的最好。”

“比刀还厉害的呢?”

“枪。”老肖笑了笑,接着,老肖同志还点评了一下中国武术,因为少林寺播出后,很多小年轻推崇的不得了,有的人居然还真跑到寺庙里去学什么武功,功夫没有学到,倒是解决了寺庙的劳力问题,很多砍柴,挑水,扫地难题都交给了这些青少年苦干。

“严格来说,现在武术很多都成为了花架子,只是为了好看和比赛拿奖用。其实格斗最重要的就是两点:力量和反应速度。当然,耐力也可以算一种。”老肖同志笑笑说道:“不过,还是枪厉害,一枪下去,什么拳王,武林高手都完蛋。”

“那有人拿枪指着你怎么办?”江鹏刨根问底起来。

“办法只有一个,想知道吗?”老肖同志难得地开起玩笑来,看着这几个人期待的目光,他挤挤眼道:“就是投降啊。”

“哈哈哈哈。”众人大笑起来。

“就只能投降吗”江鹏有点垂头丧气,他是武侠片的忠实粉丝,私下还是希望能有无惧刀枪的英雄好汉,没有了偶像,粉丝去崇拜谁呢?阿鹏同志内心一片迷茫,失去了方向。

“也不是说没有,两种对策,当对方离你远时,你躲闪逃命,能不能躲过子弹,就看你的命好不好。”老肖授艺完毕,心里很轻松,难得的多说了几句。

“下面呢?”江鹏继续追问。

“下面啊,”老肖同志翻着口袋,装模作样找起烟来。

“下面到底有没有啊?”江鹏多年的少爷脾气不太好改。

“爸,早给你准备好了。”肖军有点脸红,拿起黑子早上提来的口袋,里面赫然是一条凤凰烟。和其他人不同,孙军街上青皮出身,很清楚老肖教的是真功夫,所以这一阵把黑子和何安也叫来了,这些格斗技巧关键时刻是能保命的,和命相比,一条烟算个毛线。

“我又不是太监,下面当然是有的。”老肖同志很是满意,十天前被宋校长敲诈勒索了两盒凤凰烟,这次连本带利拿回来十盒,算是报仇雪恨。

当下演示起来,肖家父子二人面对面站立,小肖右手拿那条烟充当手枪,零距离杵着老肖的头部,老肖慢慢地举起双手表示投降,突然间老肖左手闪电般抬起,托起了顶着头的烟,右手伸出抓住小肖的右手腕,这几下兔起鹘落,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那条烟已经到了老肖手中。

“举手投降时一定要慢,要用眼角余光看枪位置和角度,嘴里可以说话引开对手的注意,左手动作是保命的关键,一定要快。”老肖边说,边慢动作又演示了几遍,“右手是夺枪的关键,还可以突入对方怀里,用身体格挡对手左手的反攻,这样你们两只手对付他的一只右手,赢面大,都看明白了吧。”

“好了,如果有不明白的也没什么,我们老百姓哪会碰到这个事情。”老肖演示完毕,拿好烟背着手,哼着小调回家去了,宋义听着依稀是“没有钱没有烟,敌人给我们造”的游击队之歌。

在场的人们嘻嘻哈哈地捉对演练夺枪招数,场面满是轻松和谐。

没有人想到,

日后他们中有人会用上这一招,

而且这一天,

来的如此之快,

后果如此之惨,

影响如此之大,

几乎可以说是滔天之祸!

第67章 贼人

“林红不是脚伤早就好了吗,怎么还不来上课?”肖军纳闷地看着后排的空座位。

“听说林红去北京看病,又转学回北京了。”随着高干林红的缺席,小胖子近期又活跃了不少。

“真的转学了,怎么也不留个信?”曾经的闺蜜刘梅凤形影独支,黯然神伤。

“肖警官,你什么时间请客啊?”肖军上了县里和学校的表彰大会,并被汉武警察学校提前录取,学历虽然只是中专,但铁饭碗没有问题。同学们年龄都还不大,并没有长大后的柴米油盐烦恼,意识不到今后各自的人生已经开始逐渐显露出差距,还停留在请客吃糖的水平。只有几个成熟早的女生,出于对人民警察的崇拜,给肖军递过小纸条,包括其他班也有女生羞羞答答,宋义估计总数至少超过5个,可惜肖军一直坚持电影明星的标准,不为所动,辜负了大好的青春年华。

“还请什么请,不是请你们吃糖了吗?就是个小警察,我其实想去参军的。”肖军内心得意,但又不方便显露出来,只能信口胡诌,当然他也确实想去当兵,不过还是阿义说的在理,军警是一家嘛,而且当警察更好,离家近,每天都能和老婆在一起,嘿嘿!

“拉倒吧,春晚都说了,当兵多苦啊,还是警察滋润。”

“你和宋义都拿了100块钱奖金,总不能每人才一块糖糊弄那我们吧。”小胖子见多识广,一块糖确实哄不住他。

“没问题,保证不是每人一块糖。”宋义自己也觉得说不过去。

“哦,太好了,那快去买吃的吧”少年多忘事,同学们欢呼起来,把林班长抛到了脑后。

“买什么买,明天早上去肖军家吃包子,要肉的,素包子和馒头别要。”

肖军:“”

第二天中午,肖军拿着一个小包裹和一封信冲了进来,“阿义,你的包裹,北京来的!”

“北京?”宋义满腹狐疑,自己好像没有给北京的杂志社投稿,怎么会有包裹,难道是骗子,出现的也太早点了吧。

打开包裹,映入眼帘的是厚厚一摞照片,正是上次班级春游所拍,最上面一张白纸上写着几行字,“同学们好,我在北京,勿念!”下面正是林红的签名。

“啊呀,真的是林红寄的,我说她不能忘了大家。”肖军兴奋的大叫起来。

四周的同学马上围过来,争着看照片和信。

信是给刘梅凤的,有几个女生们聚拢在她周围,大家一起津津有味地边看边念。

宋义略微看了看照片,就让位给大家,正好出去放水。

放学后,宋义正往家走,不想肖军偷偷摸摸地跟过来,神神秘秘地掏出一封信,“猜猜谁写给你的?”

“随便。”宋义估计是林红所写,分开这么久,估计没有什么好事,毕竟是冬瓜婆嘛,他每次碰到林红都吃瘪,都有了心理阴影。

“你个不开窍的,怕了你了。”肖军悻悻地递上信,他没有捞到好处,心里难免不爽,“要不我们一起看?”

“看什么看,侵犯个人隐私犯法,知道不?”宋义拿着信就溜回了家。

关好房门,宋义拿出信,信封是普通的黄色牛皮纸,宋义注意到下面没有写寄信人的姓名,只有“知名不具”四个字。

打开一看,除了信还有两张照片,一张照片是几个人的合照,里面有林红和宋义,另外一张照片上是宋义坐在山顶石头上的,嘴角的杜鹃花还清晰可见,效果还可以,显然林红拍照技术还不错,但这张单人照片宋义不记得是什么照的,显然是偷拍,而且角度是从侧面,也证实了这一点。

不知道为何,宋义内心突然有点慌乱,他两世为人,林红对他有点朦胧意思,他能感觉出来,但一直不敢正视,毕竟他的人生规划中只有老婆李欣,这是宋义能确定及肯定的。

宋义打开折叠的信纸,匆匆看过,这才松了一大口气,信的内容很简单,林红说脚伤已经痊愈,又简单介绍了她转学的情况,留了她的通信地址。

宋义注意到地址是北京的一个信箱号码,显然是一个保密单位,不过,前世宋征就是在北京郊区一个研究所工作,也是保密的,北京保密单位多如牛毛,宋义把信放好,并没有放在心上。

对宋义来说,林红含蓄点正好,他可以含糊过去,这样对两人都好。

与此同时,在北京一个大院的两层小楼里,林红正在书桌前看书,她已经这样安静地坐了很久,但一页书也没有翻动。

北京的春天非常短暂,一般来说冬天过后只有一个多月,就进入炎热的夏天,所以现在的5月是北京一年中最好的季节。窗外花红柳绿,春光正好,明媚的阳光照射在少女的脸容上,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

过了一会,少女终于有了动作,她翻到下一页,书中居然夹着一张照片,正是宋义那张侧面照。少女把手指轻轻按在照片中宋义嘴角的杜鹃花瓣上,轻轻地吐出了一句话,“你个偷心贼人!”

“姐,你说什么呢,什么贼不贼的,我们家还怕贼。”一个小女孩冲进屋来,她胖乎乎的,年纪大约6到7岁,“外面天气多好,走,我们去采月季花去,摆在家里多好看,姥姥让我叫你去。”

林红猝不及防吓了一大跳,,她不露声色藏好照片,“来了,姥爷在不在书房,出来散步了吗?”

“欣欣,我都散步几圈了,快点吧,女孩子家别老闷在屋里。”一个略带苍老的声音传来。

中考快开始了,肖军是最轻松的,他现在录取通知书在手,考试只是走个形势。其他人就不一样,尤其是准备考中专的同学,一直在进行最后的突击,教室里充斥着一股风油精的味道。

宋义感慨万千,这就是赤裸裸的拼搏。

高考也快开始了,高三的学生们最恐怖,经过几个月的题海战术,很多学生看到题目都有要吐的感觉,有个别学生甚至由于长期睡眠不足晕倒,但更多的学生仍然在自觉自动学习,很多人课桌上的卷子已经堆的有半人高。

宋在经感慨万千,这才是赤裸裸的搏命。

开过几次会,宋在经终于决定停止一切考试,毕业班放假两天,让学生放松放松,为考试做准备。

带毕业班的老师也累的够呛,也就是宋在经有点经济上的手段,福利搞的不错,才勉强维持了老师们的士气。他们闻听喜讯刚想欢呼,宋在经大手一挥,“人歇脑袋不歇,所有高中老师开始押高考题,凡压中的都有奖励。”

“人歇脑袋不歇?”有反应快点的早已哀嚎一片,“这不还是不休息吗?”

“同志们,坚持最后三分钟,胜利是属于我们的!”宋在经继续鼓动士气,“我已经让食堂杀了最肥的那头猪,等下都去领猪肉,带毕业班的老师多分两斤。还有免费的大肉包子,老师每人可以领5个,毕业班学生每人2个,大家都好好补补脑子。”

宋在经现在的搞钱手段相当多样,连食堂泔水也没有放过,被安排养了5头猪。张烈老师养的猪断了食堂的泔水,一直长不肥,后来干脆折钱卖给了食堂,今天杀的就是他卖给食堂的那头。据说让食堂利用泔水养猪是宋义的主意,所以张烈对宋义一直有意见,可惜就是不敢提。

美好的日子总是短暂,中考还是来到了,前世宋义中考数学就是满分,所以他格外重视,检查完数学卷子,确保满分后才交卷。其他科目他无所谓,略作检查即可,因为宋义目标定的是大学,所以能考上一中的高中部就足够,没必要浪费时间。

7月7日,高考正式开始,老师们终于都轻松下来,但宋在经的煎熬才刚刚开始。

第68章 我爸是吕钢

炎热的夏季已经过去,高一开学已经快一周。

星期六,下午放学后,一中高一四班学生宋义正在菜园边的河里钓鱼。

对宋义来说,这段日子是重生以来最惬意的,汉正街快餐店开张了,生意很好,汉正街和牛老板合伙的私房菜饭馆已开张,生意很棒,饭店门口的喷泉冷饮机前排起了长龙,5毛一杯的冷饮供不应求,宋燕数钱数的手抽筋。宋义的录音机生意也逐渐好转,增加的电器品种电风扇销售火爆,qa县两个店月毛利润之和首次突破了5000。连宋义的身高都已经快速增长到162厘米,他现在看起来已经是一个青年模样。亲戚们的服装游击队也大有赚头,胖丫宋平等人已经准备买店铺,向正规军转换。

宋在经更是得意,一中今年高考喜获丰收,考上北京大学一人,其他重点大学5人,一般本科21人,超过历史最好水平的两倍,新教学计划取得了无可置疑的成功,已经开始有外县的家长想让孩子转学进一中上学。县里也用奖金表示了对一中工作成果的肯定,还有,印刷厂的重新盈利,还有一中试题集的逐渐走红,一中老师福利和士气更加旺盛起来。

宋义叹了一口气,有得必有失,人生总是难得圆满,他狠狠地咬了一口从菜园里刚摘的黄瓜,“阿军,今年河里鱼比往年少多了,我看今天这鱼是钓不上来了,我们还是去找阿鹏借气枪打鸟吧。”

孙军呵呵一乐,“我觉得你最近怎么心神不宁的,回信了吗?北京每月来一封信,我怎么就没这个好事。”说完还挤了挤眼,一副“我懂的”的意思。

“走不走,给个痛快话。”宋义心中突然有股莫名的烦躁,打鸟是最好的发泄,血腥味有时能让男人有一种奇特的快感。

“当然走,不过走前还要办点事情。”孙军走进宋义家菜园,嘁哩喀嚓摘了几根黄瓜后,看西红柿红的诱人,又摘了半书包西红柿,“阿义,你们家菜园真好,你看今年发洪水也没有淹到,老肖都羡慕死了。”

第二天是星期天,宋义孙军带着百合赶赴汉武市进货,百合已经锻炼出来,宋义认为她值得信赖,逐步着手把服装店交给她管理。服装店多了个新店员,是何安的姐姐何花,她今年高考没有考上,正好有个去处,尤其工资还高,何安心里更是感激。

进完货物办好托运,交代百合和王人昌等几个老板认识后,看小姑娘百合出来一趟不容易,孙军提议去长江对面的黄鹤楼游玩。

宋义看了孙军一眼,有心要阻止这种办公室恋情,见百合羞答答的样子,又念着孙军找媳妇的不容易,好不容易傻小子开了窍,自己棒打鸳鸯未免有点太残忍。终于他抓抓头,“我还要去饭馆看看我姐,你们自己去吧。”

两人谁也没有邀请宋义当电灯泡,约好在黄鹤楼汇合后,孙军迫不及待领着小百合享受人生去了。

“原来早有预谋,怪不得,啧啧。”宋义这才发现,两人今天都打扮的花枝招展,小姑娘百合已经完全长开,脸上还抹了东西,看起来俏生生,穿着连衣裙有点山口百惠的感觉。

“行了,别傻站着,快来帮忙招呼客人。”宋燕很欢迎弟弟来当壮丁,喷泉冷饮机每天能卖到800杯,每杯售价5毛,每天的利润居然高达300块钱,3个月来已经帮宋家赚了近3万元,她一直感叹这机器制造的不是冷饮,而是5毛一张的钞票。

宋义撇撇嘴,姐姐宋燕还是没见过大世面,看看人家富豪李小华,他叹了口气,“姐,以后就没有这么好的事情了,明年没准到处都是冷饮机。”

“怕什么,反正早赚回本了,大不了转让给别人,想买它的人多了去了,有的人想出这个数。”宋燕伸出手指,比了个1万的手势,随即又叹了一口气,“可我就是舍不得。”

“我觉得5000就行,他买亏了明年该恨我们了。我们是外地人,汉武市现在也挺乱的,强龙不压地头蛇,广结善缘吧。”宋义肩膀上搭着白毛巾,手里端着炒菜给3号桌的客人上菜,嘴里还不忘叨叨。

现在正是饭点,中午来的客人很多,宋义一直忙到1点多,才算清闲下来,来到后厨和大家一起吃饭。

“不是给你垫吧了个大鸡腿吗,怎么还和恶鬼投胎似的。”宋燕在边上有点心疼,又夹了块红烧肉给弟弟,宋义头也不抬,一口就吞了,又吃起饭来。

“阿义正长个,我像他那么大的时候,一天能吃4碗。”牛老板收入大涨,佳人在望,心情也好了很多,他看宋义吃饭猛,连带自己胃口也好了不少,一碗饭也见了底。

“饭。”牛老板看了看徒弟王方华,他和下属说话永远是这么言简意赅。

王方华给师傅盛好饭,自己快速扒拉几口,“你们慢慢吃,我去给客人送餐。”

饭后宋义还想赖着多坐一会,宋燕推着他往外走,“你们不是约好了吗,别去晚了,还要赶车回家呢。”

“现在汉武到庆安路修好了,晚上六点都有车,1个多小时就到了,急什么。”半个月没见姐姐宋燕,宋义有点舍不得离开。

“去吧。”宋燕给宋义兜里里塞了封信,顺手就把弟弟推了出去。

“且,花喜鹊尾巴长,有了兵哥忘了弟,看我还给不给中转鸿雁传书。”

黄鹤楼位于北湖省汉武市长江南岸的蛇山之巅,濒临万里长江,“江南三大名楼”之一,自古享有“天下江山第一楼“和”天下绝景“之称。黄鹤楼是汉武市标志性建筑,与晴川阁、古琴台并称“武汉三大名胜”。

黄鹤楼始建于三国时代吴黄武二年(公元223年),三国时期该楼只是夏口城一角瞭望守戍的“军事楼”,晋灭东吴以后,三国归于一统,该楼在失去其军事价值的同时,随着江夏城地发展,逐步演变成为官商行旅“游必于是”、“宴必于是”的观赏楼。唐代诗人崔颢在此题下《黄鹤楼》一诗,李白在此写下《黄鹤楼送孟浩然之广陵》,历代文人墨客在此留下了许多千古绝唱,使得黄鹤楼自古以来闻名遐迩。

1981年10月,重修工程破土开工,1985年6月落成,主楼以清同治楼为蓝本,但更高大雄伟。它与蛇山脚下的武汉长江大桥交相辉映;登楼远眺,武汉三镇的风光尽收眼底。

现在完工才3个月,天气晴朗,又是星期天,游人众多。

“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黄鹤一去不复返,白云千载空悠悠。”宋义嘴里念叨着诗句,一边悠闲地在公园大门口等孙军二人,“空余,不复返,空悠悠,真有点不吉利。”

突然,从公园内冲出了一群人,很多人边跑边喊,“不得了了,小霸王要杀人了。”

公园门口的秩序一下就乱了起来,门口的工作人员都往里面跑,宋义一看,也跟着跑进去。

离公园门口不远处围着一大群人,女人凄厉的哭喊和男人的嚎叫,以及吃瓜群众的纷纷议论,场面乱哄哄的。

两个小流氓模样的人正拖着一个姑娘往外走,那姑娘拼命挣扎哭喊,正是黑子的妹妹百合,旁边地上还躺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是孙军!孙军边上有4个青年男子围着,其中3人都手持木棍,另外一个20岁左右的男的正在得意地嚎叫,“知道我是谁吗,也敢坏我的好事,活得不耐烦了。”

旁边阻拦和围观的群众有的一脸愤慨,有的满脸畏惧,有的惊恐,有的麻木,也有人猥琐地看着百合,“他就是小霸王,最喜欢****漂亮姑娘。”有知道的小声说了出来。

公园工作人员也来了不少,但敢上前的只有1个中年人,由于势单力薄,很快就被流氓们打倒在地。再次立威之后,小霸王更是狂妄,阻拦人群的气势迅速低落下来,有的人已经悄悄地往边上走,让开了阻拦的道路。

小霸王看人群怂了,反而不急着离开,他洋洋得意地说道:“地上这小子不长眼,敢和我斗,你们把他的手脚都给我废了。”两个混混连声答应,狰狞地举起木棍往孙军的手和腿打去。

百合看见,更是绝望地哭喊,“饶了他吧,求求你们了,我跟你们走!”

宋义跑过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不禁大惊失色,眼看孙军就要被打断手脚,宋义来不及思考,迅速冲上前去,“住手,警察来了!”

“哟呵,又来一个,就是毛还没长全。”小霸王听见警察来了并不惊慌,只是抬手示意暂停,同时饶有兴趣地看着宋义,“知道警察听谁的吗,都是听我爸的,我爸是吕钢!”

第69章 帮他

“钢”字刚说出口,小霸王掏出一把手枪,顶住了宋义的脑袋,“小子,敢动一动,我就打死你。”说完小霸王得意地哈哈大笑,“我小霸王从来都是以枪服人,刚才那小子就服了,哈哈。来人,给我把他往死里打,谁敢阻拦我玩妞,就是这几个的下场,哈哈!”

宋义被吓呆了,他急忙喊道:“我投降,别开枪!”,说完举起手。

旁边那几个流氓也笑着围了上来,最大的那个还凑趣道:“以枪服人,不管什么人碰到我们小霸王都完蛋。”

四周围观群众更是后退,有的人已经不忍心再看下去。

突然,宋义左手猛地往上托起手枪,右手闪电般前伸,一把钳住小霸王握枪的右手,夺起枪来。

小霸王反应也很快,他右手握住手枪,拼命往回带,同时左手也过来帮忙。小霸王岁数大,营养从小就充足,力量大;宋义年龄小,力气小,但胜在抢先一步,两人顿时纠缠在一起。

旁边的流氓同伙正要上去帮忙,突然,“砰”地一声巨响,争抢中小霸王无意中扣动扳机,子弹击中的却是他自己。只见小霸王不敢置信地还低头看了看,他左胸部冒出一个血洞,随即他软软倒地,右手仍然死死的握着击发后的手枪。

宋义脑袋中一片空白,呆立片刻,才猛然反应过来。他扑上去一看,小霸王伤口正在心脏位置,血如泉涌,眼睛已经闭上,只有身体还在微微颤动。

“出人命了!”宋义飞速转动脑筋,狂拜漫天神佛,“怎么办,怎么办?”

“小霸王死了!”旁边的小流氓都呆若木鸡,手中木棍掉到地上也不知道,每个人心里都是无边的绝望。

“死个屁,就知道装死。”宋义急中生智,他故意大声喊道:“我是警察,现在大家都别慌,先把这几个流氓抓起来,你们工作人员看好,跑了由你们负责。”

在群众的起哄下,那5个小流氓不敢反抗,都一一被吃瓜群众和公园工作人员捆绑制服。

宋义一边大声指挥,一边跑到孙军面前,“怎么样?”

孙军受伤甚重,还爬不起身,“我没有敢抢枪,不如你,你快跑,跑的越远越好!”他刚才亲眼看见,知道小霸王凶多吉少,出了大事。

宋义深深地看了孙军一眼,转身撒腿就往外跑,边跑还边叫喊,“快去公安局报案!”

边上的公园工作人员之中,有人觉得不对头,“他怎么跑了?”旁边的同事小声说道:“别惹事。”

宋义跑到大门外,劈手夺过一辆自行车,骑上就跑。

此时,公园里的小霸王,已经彻底停止了呼吸和心跳。

事情在汉武市引起了轩然大波,市民都在谈论这件事,小霸王吕铁的爸爸是附近辖区派出所所长,职务只是科级,小霸王之所以横行无忌,根源在于小霸王的爷爷是汉武市公安系统的老干部,尽管已经离休,但故旧颇多,势力极大。

确认了小霸王的死亡后,心痛独子被杀的霸王母当场晕倒,霸王爸和霸王爷爷紧急商议后,动用各自关系,采取了雷霆行动。小霸王的5个同伴随即被秘密转移,当天孙军和那位公园工作人员因伤势严重,被群众送往医院救治,公安匆匆赶到,控制了这两人;百合则仓皇逃回庆安,告知黑子和宋在经后,随即被随之而来的公安人员控制住,宋家也被控制居住,宋在经被公安带走问询,局面异常紧张。

“黑子,你不要乱来,听我的。”宋征不眠不休两天后,找到黑子,一番密谈后,留下一个包裹离开。

第三天,离黄鹤楼不远的长江岸边,有群众发现了一双球鞋和写有宋义姓名的高一英语课本,宋家家族全体成员闻讯赶往此处,确实系宋义物品后王秀当场晕倒,宋征当众承诺,找到宋义尸体者,愿付高额酬金500元。宋家家族人口众多,在三叔宋在生的带领下,在江边为宋义举行祭奠仪式,烧的纸钱灰烬四处飘洒,围观和议论的汉武市民人山人海,议论纷纷。

随后汉武市政府和省政府和公检法系列单位,北湖省各大媒体,甚至北京很多公检法单位和媒体,都收到了黑子的举报信,举报信抬头都是“谁爸是吕钢,横行大汉武”,汉武市主要路口和居民区也有张贴的举报信出现。

黑子身穿前后写有“冤”的白衣服,在北湖省省政府门口静坐,胸前衣服上还缝着金光闪闪的见义勇为证书,围观市民群情激愤,舆论一时汹汹,黑子随即被公安控制带离。

“必须将吕铁5名同伙,孙军和公园工作人员,百合等相关人员,以及涉案的枪支马上移交省公安厅,对庆安宋家改为监视而不是控制,传讯吕钢协助调查,同时加大搜寻宋义的力度,务必抓捕归案。”权衡一周后,北湖省省委的批示让前期的工作走向开始拐弯,局势开始向对宋家有利的方向发展。

与此同时,在北京某大院林红所住的小楼里。

林红最近老是心神不宁,已经给庆安去了四封信了,一直没有收到回复。她看着镜子里的少女,虽然和美貌不沾边,但也算端正,又看了看自己的圆圆身材,才真正叹了口气。

“欣欣,有什么心事吗,来,到姥爷书房。”

“欣欣,你看,你妈妈来信了,他们最多还有两年就可以回来。”白眉老者拿出了一封信。

“哦。”林红反映淡淡。

白眉老者挑了挑眉,“欣欣,有件事你一定感兴趣。你爸爸的qa县最近可算出名了”

“哦。”林红反映还是淡淡。

“说有个高一的学生,失手杀了人,家属到处写信喊冤,我记得你以前就是在那上的初三。”

“哦,叫什么名字?”林红反映仍然淡淡。

“好像还是什么见义勇为好市民,叫什么不记得,只知道姓宋,我这有复印件。”

“姥爷,快给我看看”

半个小时后,林红缓缓跪倒,“帮帮他!”

“你妈都和我说了,你就是因为他?”白眉老者突然冷笑起来,“鬼迷了心窍,记住你的身份,你不是小孩了。”

“帮帮他,他是正当防卫。”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毕竟杀了人,这是铁的事实。”

“姥爷,如果有人也拿枪指着你的头,一边说要打死你,一边还要侮辱你的女同伴,你会任人宰割吗?如果这不叫正当防卫,请问怎样做才是正当防卫?”

“乱弹琴!”白眉老者怒不可遏,脸上的白胡子和白眉毛都似乎掀了起来,他腾地站起身,在书房里大步走起圈来。

足足转了十圈,老者沉声说道:“忘了他。”

“帮帮他,以后我都听你的。”

“成交!”

林红回房后,老者拿出早已写好的批示,上面写着“依法办事,严厉追究枪支涉案人员,一查到底,保护群众的生命安全。”

“这姓宋的孩子,胆子还真大,就帮你一次,欣欣眼光还不算差。”老者露出了一丝微笑。

三天后,小霸王爷爷被劝返老家休养,吕钢被撤职查办。

三个月后,吕钢及小霸王5个同党被处以重刑,公园受伤的工作人员被重点表彰,孙军和百合,黑子均被相关领导亲自送回庆安,并给予亲切的慰问。

让其他人感到奇怪的是,审判书中只提及宋义失踪待侦察,并没有宣布对宋义的处理。

据说有一个不明身份者,约请宋在经和吕家相关人员面谈,宋家人对面谈内容和结果忌讳颇深。

另据消息灵通人士透露,宋家随后将汉正街家电市场的7家商铺一次性全部售出,售卖的资金去向成谜。

第二卷 龙出升天 第70章 逃港

入夜,茫茫的海面上晃动着月光的粼粼波纹,宋义趴在一个汽车轮胎上,奋力划动,游向陌生未知而又充满希望的彼岸。

这片海域被香港人叫做后海湾,多年以后,大陆版的地图会标注上“深圳湾”三个字。

后海湾左接深圳宝安,右连香港,成千上万的大陆偷渡者曾从这里游去香港。

新中国建立后,因为“反右”“四清”“文革”“上山下乡”一系列政治运动带来的政治和经济上的煎熬,使得逃港现象绵延了整整30年。

据《大逃港》作者陈秉安查阅有关资料,历史上出现过4次大规模的逃港潮,分别是1957年、1962年、1972年和1979年,逃港者各个阶层的都有,主要来自广东、湖南、湖北、江西、广西等全国12个省、62个市(县)。

逃港有着不同的时代背景。建国初期的逃港,主要是因为政见不同,以国民党残留人员和所谓的“地富反坏分子”居多。1957年、1962年逃港主要是由于国内生活条件差,历次政治运动又使得经济问题雪上加霜,“反右”“大跃进”更是引起了大饥荒。1972年逃港的主要是知识青年,他们认识到“文革”是错误的,又看不到回城的希望,所以萌生了逃港的念头。1979年逃港则是由一则“伊丽莎白女王诞辰时香港将大放边境3天”的谣言引发的。

那个特殊历史时期,中国内地几乎是与世隔绝的状态。但宝a县(1979年3月改为sz市)不同,这里与香港接壤,把香港的情况看得清清楚楚。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宝a县一个农民劳动一天的收入平均是07元,而香港则有70元港币左右。一边早就用上了电视、冰箱,另一边只能吃红薯、咸鱼……悬殊的差距,引起了群众的不满。

逃港的方式主要有三种:陆路、游海、坐船。其中,中老年、妇女、儿童一般选择陆路,从深圳梧桐山、沙头角一代翻越边防铁丝网;游海的主要是年轻人,也是最常用的方式。

很多广东人回忆说,那个时期珠江里总是有很多练游泳的人,孩子从小就被灌输“好好练游泳,日后去香港”。人们通常选择从蛇口一带下水,游过深圳湾,在香港新界西北部的元朗登岸。如果一切顺利,需要一个多小时。为了防止逃港,当时潮汐涨落时间是高度机密。很多逃港者由于不了解涨落潮的时间,往往选择在落潮的时候下水,结果游到半路开始涨潮,拼不过去,淹死在半路,又被海浪打回到岸上。

前世宋义曾经看过陆续有一些人在回忆录里写到自己逃港的经历,比如曾任中央音乐学院院长的马思聪,就是乘小船偷渡过去的;香港“期货教父”刘梦熊则走了6天6夜才到海边,从天黑游到天亮,最后默念“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排除万难,争取胜利”的***语录抵达了对岸……还有千千万万的逃港人没有留下名字。

逃过去的人,都是从社会最底层做起,吃尽苦头,慢慢发达起来,跻身社会上层。曾有统计,在上世纪末香港排名前100位的富豪中,有40多人是六七十年代的逃港者,其中就包括金利来集团创始人兼董事局主席曾宪梓。

现在正处于严打时期,除了偷渡香港,宋义没有别的选择。杀人偿命,即便是误伤,没有年满18岁,也必将受到法律的严惩,他无法想象重生后的自己,要和二叔宋在伟一样,一辈子在铁窗后面度过。

在汉武市郊区的小山上,宋义在惶恐惊惧中,度过了逃亡的第一个夜晚。考虑到应该不会牵连家人,宋义决定亡命天涯,至于方向,他选择了南下去广东,广东外来人口众多,经济发展迅猛,是短期藏身和谋生的好地方。

阴差阳错,宋义搭乘的南下货车的目的地是深圳。

提前跳车的宋义绝望地发现,深圳经常查验身份证,对见不得光的他来说,无数人憧憬的深圳比汉武还致命。

“虞兮虞兮奈若何!”宋义彷徨无计,直到他看到了大海。

前世宋义曾经看过陈秉安的《大逃港》,得益于改革开放,生活水平提高,80年后很少有人偷渡。现在就更少,这恰恰为走投无路的宋义提供了泅渡香港的可能,而且邻居江贵是广东人,江鹏小时候曾经教过宋征宋义粤语,宋义说粤语不行,但大致能听懂,这使他最后下定了决心。

破釜沉舟,宋义拿出身上最后的人民币,采购了旧轮胎,防身的木工锤,饱餐一顿养足精神后,把鞋和木工锤绑在轮胎周边,毅然走进大海,游向彼岸。

因为携带轮胎和必要保命利器,泅渡速度缓慢,宋义到达陆地时,已经筋疲力尽。此时天色仍暗,四周一片寂静,宋义知道最危险的时刻已经到来,曾经有一个说法,对人威胁最大的,并不是残酷的大自然,而是人类的同类。

经过短暂的休息,宋义恢复了部分体力,他解下绑在轮胎上的球鞋穿好,手执木工锤,向海岸边的树林进发。

周围一片漆黑,但离天亮并没有多长时间,宋义不敢懈怠,仍然努力向前。

突然,前方响起了枪声,刚才静寂的树林顿时喧闹起来,宋义本能地绕开,往靠近陆地的右侧狂奔起来。

才跑几分钟,宋义就听见了左侧凄厉的口哨声,警察的呼叫声,甚至还有女人的哭喊和警犬的吠叫,距离如此之近,近的仿佛就在耳边。

“站住,不许跑!”突然宋义前方响起了警察的吼叫,宋义肝胆欲裂,他无奈地停下了脚步。

一个警察左手举着手电筒朝宋义的方向走来,这时,宋义前方突然冲出一个手抱婴儿的女人。

“都站住,不许动。”警察举起了右手的手枪。

这时,出现了让宋义永生难忘的一幕,那女人突然把手中婴儿一把塞到警察怀里,然后撒腿就跑。

警察本能地抱住孩子,他愣了一会,猛然将婴儿扔到地上,举枪朝女人射击。

距离太近,女人被击中后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她仍然努力向前爬动,嘴里用粤语不停地恳求:“都是一个祖宗,我亲戚也在香港,饶了我吧,求求你!”

那警察嘴里不停地咒骂着,上来用手枪枪柄狠狠地锤打女人的背部,一下接一下。

这一瞬间,宋义甚至有一种广东人拿石头砸椰子的幻觉,但不远处婴儿的哭声提醒他,这不是梦幻,是发生在眼前的人间惨剧。热血涌上了宋义的头顶,他猛然扬起木工锤,就要锤向警察的头部。

这时旁边又传来了急促的喝叫声和脚步声,那警察还在继续殴打地上的女人,宋义不假思索,拔腿亡命奔逃。

此时天色渐明,从天空俯瞰,可以看到沙滩边小树林前方,奔逃着一个全身赤裸的青年男子,他右手拿着手木工锤,面目狰狞,不远的后方是荷枪实弹的警察,狂吠的猛犬,跪地求饶的偷渡者,以及地上鲜血淋漓的尸体,这一切宛如梅尔·吉布森的电影《启示录》中男主角逃命的经典场景,也如同一幅精致的逃港油画。

得益于这一年刻苦的山地跑步训练,宋义奔跑十分迅速,他赤裸的身躯被树枝刮扎的鲜血淋漓,但恐惧让他丝毫感觉不到庝痛。

不知道跑了多久,跑了多远,一直到天色已亮,全身力气耗尽,宋义才无力地钻进高高的茅草丛,躲藏起来。

喘息稍定,宋义抬头观察周边的环境,他现在早已远离海滩,身处一座小山上,这是海边常见的安第斯山脉地势,远处是高高低低的大小山峰,绵延曲折。

宋义的身体已经被树枝和茅草刮擦出数道伤口,灼烧般的庝痛感让他几乎难以承受,但现在远远不是休息的时候。

大自然会给身体带来痛苦,会有豺狼虎豹,但现在宋义更害怕来自同类的威胁,他现在迫切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喘息,山林深处无疑是理想场所。

他艰难地站起身,继续朝山顶进发。

山上全是绿叶茂密的树林,从树叶稀疏的地方望去,近处的山也布满了树林,现出了一片浓绿。薄雾缭绕白纱般的柔柔地漂浮在空中。树木静静地站在蔚蓝的天空下,阳光像一缕缕金色的细沙,穿过重重叠叠的枝叶照进来,斑斑驳驳地洒落在草地上。草地上闪烁着晶莹的露珠,散发着青草和鲜花的芳香。

前面传来了流水的潺潺声,宋义走近一看,是一条小溪,溪水清澈见底。

饱饮溪水后,大自然又给了宋义慷慨的馈赠,小溪里游动着身体透明的小虾,数量还不少。宋义捏起一只塞进嘴里,腥中略带一点甜味。

味道不错,宋义俯身抓虾,边抓边吃,一连吃了几十只,才算安慰了自己那饥肠辘辘的胃。

解决了饥渴,宋义满足地抬起头,突然,他身体猛地变得僵硬无比。

第71章 地狱

前方岸边是一条蛇,三角形的头部,血红而丝丝作响的蛇信子让人一看便知它的危险。宋义不敢出声,右手缓慢地拿起了溪水中的一根枯树枝。

人蛇对视一阵,蛇转身离去,它知道人类并不好惹。

果然,宋义不打算放过它,他走上岸,看准角度,树枝准确地打在毒蛇的头部。

十分钟后,这条灰色的毒蛇已经变成了一段粉红透明的肉条,缠绕于宋义的左手。有了一天的食物储备,宋义心情开始好转,他右手拿着木工锤,开始朝山顶继续进发。

行进一段时间,眼前突然一空,宋义已经到了山脊。

他隐藏身形,只探出头仔细观察四周的情况,前面下方是一条简易的山路,山路不算窄,可以容下一辆汽车的通行。山路绵延在山体之间,路的一侧是山谷,另一侧就是宋义所在的山体,山路在宋义处突然拐弯,就如同一个三角形的两条边,宋义现在的位置正好就处于拐弯处,弯向宋义这方前面不远处,还可以看到有一条岔路。

终于看到了人类生活的痕迹,不知为何,宋义内心并没有如释重负的惊喜感。

偷渡绝不可能那么简单,现在不是以前,到香港就给身份证,黎明时树林里毫不留情的抓捕和殴打就是明证。

现在刚穿过第一关,宋义清楚后续还有重重关卡,他凝神仔细观察,山路上空无一人,不禁松了口气,又隐隐觉得一丝不安,他不禁握紧了木工锤,这是他目前最为依仗的保命武力。

勤练木工锤的原因,宋义从未和任何人说起,他前世看过一篇网文,知道一旦被锤中头部,会给受害者造成严重伤害,迅速丧失反抗和呼救能力。宋义袭击丁小槐时,就专门在锤头处包裹了厚厚的棉布,目的就是为了防止闹出人命,如非必要,他并不愿意让自己手上沾血。

决定来香港后,除必要的轮胎和逃跑用的鞋,尽管携带不便,宋义还是毅然决然带上了木工锤,后来发生的事实证明,宋义的考虑完全正确,鞋和木工锤都发挥了作用,否则,宋义将处于可怕的困境。

宋义深知人性的恶有多可怕,除非不可抗拒,任何情况下,他绝不愿意放弃自保的能力。宋义始终坚信那句话:“自己这条命是父母给的,谁想要都不行,除非拿命来换。”

突然,下方的山路传来了人声,宋义迅速趴下,躲在草丛中窥探起来。

好一阵,来人走到了近处,一共有3个人,但情形十分诡异,让宋义极为不安。

3人为两男一女,却分两列行走,女孩被捆绑靠宋义这侧的山体行走,另外2个男人都手持棍棒,呈押运状走在旁边一列,嘴里还在谈笑。

宋义大致能听懂粤语,话语中依稀有“警察,行动,人蛇,电话,要钱”等字眼。

很快,3人就走了过去,宋义注意到,他们拐进了前面的岔路,就此消失在视线中。

宋义继续原地休息,好一阵仍然没有其他人出现。

走山路目标太大,宋义仍然沿着山脊,顺着山路平行向前。

在岔路口处,宋义犹豫了一阵,仍然不敢冒险上路,只能往右侧走。

岔路很短,刚走几分钟,前方就出现了一个小院子,院子不大,除院门外,北侧和东侧都有房屋,西侧是一个小棚子,院外还停着一辆中巴车。

宋义停了下来,刚才的3人提醒他,此处既不太平,也不良善。

没多久,眼前的情形就让宋义目瞪口呆。

东侧的屋内涌出了一群人,其中三人被绑在院内的木架上,另外几人开始殴打这三人,惨叫和喝骂声打破了山谷的宁静,宋义注意到,刚才看见的那两个人也在其中。

殴打持续了约十分钟,随后那三个受害者被拖回东侧的屋内,又过了一会,四个打人者出来,门又被锁好,四个打人者都进了北侧的屋里。

随后好一阵,并没有人出现,宋义准备开溜,他沿着山脊继续向前,走到院子正上方时,前方和右侧居然发现是一片断崖,断崖下面是一大片水潭。

居然无路可走!宋义只能无奈折返,突然北侧的一个房门开了,里面走出6个人,其中四个人出院门上了中巴车。

宋义现在就在他们上方的山脊处,离他们直线距离只有十几米,宋义从小视力极佳,这次他看的清清楚楚,6人中领头的是一个老者,其他都是年轻人。

这次听的也清清楚楚,老者说道:“阿桂,打电话让他们在香港的亲戚拿钱来领人,一人五千,再买点吃的喝的回来。”

最后上车的那人回过头说道:“鹤爷,你就放心吧,现在才9点,我们下午4点回来。”

叫鹤爷的老者哈哈大笑,“好,快去快回。”

等车开走,鹤爷吩咐道:“阿辉,你在门口看着人蛇。”

剩下那个叫阿辉的年轻人问道:“鹤爷,中午还是老规矩,不给人蛇吃饭?”

鹤爷笑骂道:“偷渡的人还吃什么饭,免得吃饱了还有力气逃跑,等下丢点剩饭给那几个女的,女人饿瘦了不好看。待会你做点好的,中午补补,补完我要乐和乐和。”

阿辉笑道:“鹤爷,你准备找哪个乐和啊,刚刚抓到的那个雏儿?”

鹤爷淫笑道:“机灵,你现在不许碰她,趁现在就我们两个,中午等我给她开封,以后你爱怎么乐和都行。”

随后,鹤爷回了北屋,阿辉在东恻看守。

宋义注意到,东恻只有一个屋门,北侧开了两个门,西侧只有一个没有墙壁的凉棚,里面有炉灶和一个柜子,几把椅子,附带一个小方桌,这应该是厨房。

正在观察时,,那个阿辉拿出钥匙打开了东恻房门,从里面拖出一个女人,他把女人按倒在小方桌上,开始扒衣服。

没一会,女人被扒光,光天化日,阿辉把女人按在小方桌上,开始了禽兽暴行。

宋义发了半天呆才明白,原来人蛇就是偷渡者,鹤爷,阿辉等人是黑社会犯罪团伙,这里是拦截偷渡客,索要赎金的黑窝点。

听刚才的话,这里的歹徒应该是2个人,鹤爷,阿辉,宋义看看手里的木工锤,他眼睛变得明亮起来。

危机危机,危险中往往蕴含着机会!

黑窝点有危险,但里面有宋义生存的必需品,食品,衣服,甚至还有钱。

宋义现在几乎是一无所有,他很可能要在山里隐藏相当一段时间,才敢出山。宋义虽然在山里抓过兔子,也看过野外生存电视节目,但他不是专业的野人。这段时间里,他需要食物和衣物,哪怕要冒风险。

宋义开始等待,没有办法,对方是两个人,还是专业暴力人员,他只能耐心等待合适的机会,同时开始生吃左手的蛇肉,为可能到来的战斗补充体力。

蛇肉做熟了极为鲜美,此刻生吃却极为腥臊,宋义强忍着恶心反胃的感觉,把肉细细嚼碎后都咽了下去,下一顿饭还不知道是在什么时候,他不敢浪费宝贵的蛋白质。

宋义目前势单力孤,如果等不到机会,他只能放弃,毕竟太过冒险。

可能天气太热,也可能太过刺激,阿辉很快完事,女人被拖回东屋,随后阿辉出来,还是锁上了东屋房门。

鹤爷在北屋咒骂了几句,阿辉不顾辛劳,拿出一个电饭煲,开始做饭。

宋义发现他放的米很少,也没有炒菜。正疑惑时,阿辉打开旁边的冰柜,拿出了烧鸡和卤肉香肠等熟食,烧起火在灶上热了起来。

宋义没有看到窗户,他估计窗户应该在屋后,人是最可怕的,他决定下去查看情况,必须摸清确切的人数,否则有机会也无法行动。

宋义溜下山,借着地形和树木的掩护,来到了院子后面。

最先到达的是北屋的后面,因为天气热,都大开着窗户。

宋义不敢冲窗户偷窥,幸亏这是木板房,他从墙壁上找到一个缝隙,朝里面看去。

鹤爷正躺在床上,屋里面没有其他人,桌子上胡乱堆放着酒瓶和香烟,香烟边上还有一把手枪。

宋义走到北边第二个屋,从缝隙里看到屋里没人,他大着胆子从窗户外往里看去,屋里摆着3个上下铺的木床,到处都是酒瓶和杂物,并没有看到枪支,也没有日常生活用品,看来这只是临时黑窝点。

来到东恻的屋后,从缝隙处看到的情景让宋义永生难忘。

这就是地狱啊!宋义的心战栗不已。

第二卷 龙出升天 第72章 修罗

东侧屋很大,中间居然放置着一个巨大的铁笼,铁笼里面全是人,旁边还有一个木架,木架上用铁链吊着两个人,都奄奄一息,旁边的铁链上居然还空荡荡地挂着一只人的手臂,让人毛骨悚然。宋义略数了数,铁笼里差不多有十个人,旁边的墙壁上还挂着铁链,手铐,皮鞭等物品。

宋义注意到,屋里并没有看守,这个发现让他坚定了动手的信心,那四个人要下午才回来,他有足够的行动时间。

为隐藏自身,宋义在池塘边抓了一把烂泥,抹在自己脸上,又转到院门处,发现院门紧闭,他从围墙的间隙往里窥视,阿辉已经做好饭,走向鹤爷所在北屋。

很快,鹤爷和阿辉走了出来,可能刚才阿辉的举动刺激了鹤爷,他下面兴奋起来,已经等不及先补补。

“阿辉,把阿桂刚抓到的那个雏儿送到我屋里,等下鹤爷我让你知道什么是老当益壮。”鹤爷说完,哈哈狂笑起来,“你锁好门回北屋里休息,不许偷看,要不妞儿该害羞了。等我玩够了叫你,你再过来,等下鹤爷我要边喝酒边看你们办事。”

阿辉也兴奋起来,拿起钥匙径直去开东侧的牢门。

等候已久的机会终于到来,宋义回到北侧第二个没人的屋后,窗户并不高,宋义把木工锤柄咬在嘴里,双手按住窗框,微一使劲,攀上了窗台。

阿辉心里很爽,黑帮工作收入丰厚,每天可以随便玩女人,能享受凌辱他人的快感,这是他长大后最满意的工作,没有之一,再干上几年,就能买套房,老婆孩子就能过上好日子。

阿辉越想越高兴,他把早上阿桂刚抓到的那个小姑娘拉到鹤爷的房间里,“哇靠,这妞正点,等下有的玩了。”他看了看西侧厨房做好的饭菜,琢磨着要不要先垫垫肚子,以便增加战斗力。但想想鹤爷的手段,阿辉大热天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乖乖地走回自己的北屋休息。

“鹤爷尽胡吹,还怕我偷看,谁不知道他是有名的快枪手。”阿辉随手虚掩鹤爷屋的房门,想到很快要享用鲜活的肉体,他心情变得愉快起来,摇摇摆摆地走进旁边的北屋。

“呯”的一声闷响,阿辉刚进屋,一把短柄木工锤就砸到了他的头上。

生死攸关,宋义此时下手毫不留情,阿辉的头部瞬间塌陷下去一块,仿佛腐烂的西红柿般,塌陷处流出了白色的汁液,宋义知道那是脑浆。

“我们黑社会,今天真高兴”的阿辉随即软倒在地,很不高兴地变成了一具尸体。

迈过阿辉身体,宋义来到鹤爷的房门前。

房间里动静很大,鹤爷没想到小姑娘拼死顽抗,费了不少力气才把小姑娘制服,现在鹤爷正累的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同时往下脱自己的裤裤。

“丢你老母,谁发明的牛仔短裤,怎么就脱不下来!”鹤爷要按住小姑娘,只能腾出一只手来脱裤子,最近他老人家有点发福,牛仔裤勒的太紧,严重影响了鹤爷的采花工作,他急的满头大汗。

这时房门被推开,进来一个人。

“快来脱她的衣服!”鹤爷顾不上责骂阿辉偷看,事有轻重缓急,采花事业要紧,老江湖鹤爷拎的清。

进来的“阿辉”举起了木工锤,锤向鹤爷的头部。

鹤爷纵横江湖几十年,有丰富的死里逃生经历,这都得归功于他的第六感。

现在鹤爷第六感又开始工作,一如既往发出警报,鹤爷察觉出危险,他反应很快,身体迅速向床下滚去。

“啊!”木工锤狠狠砸在鹤爷的右肩,肩胛骨发出瘆人的咔嚓声,鹤爷右边半个身子发麻,他求生意志坚决,努力撑起左侧身体,还想爬起来逃生。

“呯”的一声闷响,木工锤头又砸到了他的左肩,又是肩胛骨发出的瘆人咔嚓声,鹤爷翻倒在地,“饶命啊!”

宋义又给了鹤爷右手一锤,彻底摧毁了鹤爷的反抗能力。

打完后,宋义迅速拿起桌子上的手枪,前世宋义大学学的是机械专业,也曾经多次带游客去北京的射击场打过枪,对手枪并不陌生,他打开保险,子弹上膛,瞄准了趴在地上的鹤爷。

宋义对床上吓傻了的小姑娘说道:“你去隔壁阿辉身上找钥匙,把关在东屋里面的人都放出来,告诉阿辉,如果说出他们的脏钱藏在哪里,就饶他不死。要是不说,你就把他杀了。”

小姑娘哆哆嗦嗦赶快答应,溜下床离开是非之地。

趴在地上的鹤爷知道不妙,碰到大陆来的大圈仔(注:大圈仔泛指从大陆到港澳台或海外从事黑社会犯罪活动的人),赶紧用普通话说道:“这位好汉,我知道,我自己说,求好汉饶我一命,从此看到好汉立即绕开走。”

宋义嘿嘿笑着摇头:“鹤爷,阿辉一定愿意说的,何必要放你这贼首逃命。”

“好汉,我没干过什么缺德事,只是今年才稍微杀了几个人,我的心思也是求财啊,好汉饶命啊”

“原来鹤爷是要求财,怪不得住在这个穷山沟里,鹤爷这是何苦来。”

鹤爷见宋义满脸抹的黑泥巴,看不清长什么样,全身光溜溜的,胯下丁丁还随着说话节奏晃来晃去,看上去甚是滑稽,偏偏又穷凶极恶手持杀人利器,仿佛从地狱里放出来的修罗,嘴里还没有一句正经话,自己如何能脱身,惶急之下涕泪横流,别看这些黑社会对偷渡客凶残,轮到自己头上,胆子小的不得了。

宋义看他成了这副样子,这才笑眯眯道:“鹤爷既然有心悔过,我倒不忍心,要是鹤爷能给出些阿辉不知道的,或许有条活路。”

鹤爷一听来了精神,头一抬,亟不可待的说道:“好汉说话可当真?”

宋义脸色一变,起身就要往外走,“鹤爷不信就算了,我大哥杀人不眨眼,他说的话你必定相信。”

鹤爷听见外面还有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大哥,他都快哭出声来,今天真不是黄道吉日,自己这个老恶霸遇到两个大恶人。他别无选择,连忙磕头道:“好汉留步,我这就说,我们的钱在你身后的柜子里,这些阿辉都知道,但抢来的最值钱的好东西,只有我知道在哪里。”

他抬头观察一下宋义,见宋义一言不发的看着自己,咬咬牙继续道:“一共有两包,一包在这屋房梁上,还有一包在床头下埋着。”

“还有没有?”

“没有了,真的就这些。”

“哦,如此就没用了。”宋义面带微笑,站起身来慢慢举起木工锤。

鹤爷一脸愕然,这好汉怎地突然想起要杀自己,“好汉、好汉饶命,我,啊!”

木工锤丝毫没有犹豫,直锤中他头部,鹤爷的头也和部下阿辉一样,秒变烂西红柿,顿时了账。

宋义冷冷地在尸体上擦了擦锤头,开始寻找赃款。

拉开柜子,里面全是衣服,角落里面有一个背包,打开一看,里面是成捆的港币,还有一些偷渡客的户口卡片;宋义三两下爬上房梁,拿下来一小包东西,里面全部是金首饰;又挪开床头,地上确实有一块土的颜色不同,他用刀去挖开,拿出来一个铁皮盒,里面居然是宝石金锭和美元。

宋义从柜子里挑了两套衣服,一套穿在身上,一套包着赃款赃物放进背包,又把挖开的坑重新埋好,木床归于原位,此时东屋里的偷渡客都被放了出来。

“大家听着,还有4个坏人开车出去,要下午4点才回来。”宋义走出房间,大声喊道,他看了看手上抢来的鹤爷牌手表,“现在是11点,你们收拾好东西,赶紧逃命去吧。”

说完,宋义包好一大包烧鸡卤肉等熟食放进背包,又狼吞虎咽一番阿辉做好的饭菜,圆满完成了再次逃命的准备工作。

突然得救,偷渡客们都欣喜异常,有被侮辱殴打过的,都纷纷冲到屋里,对着鹤爷和阿辉的尸体一通乱打,最后把两人的尸体拖到院子里,浇上油准备挫骨扬灰。

看见阿辉同志的尸体,宋义突然心里一动,他上前一摸阿辉裤兜,里面果然有身份证,他不露声色地揣进自己兜里,转身离去。

宋义现在手里有枪,无人敢上前阻拦,他迅速回到岔路口,爬上山坡,继续向山顶进发。

刚走几分钟,突然后面跑来一个人,“等等我。”

第二卷 龙出升天 第73章 患难

宋义回头一看,正是刚才在鹤爷房间里救的小姑娘。

“大哥,带我一起走吧。”

宋义正要亡命天涯,哪能带个女孩晃悠,而且他救了女孩一命,也算对得起她。他摇摇头,断然拒绝,转身就走。

“大哥,我舅舅在香港,可以帮忙办身份证。”女孩努力小跑着追赶,嘴里喊了起来。

“姑娘,你舅舅是做什么的?”身份证是偷渡者的第一要务,宋义一个急刹车,停步,扭头,招手,示意她跟着自己一起走。

“我舅舅是开工厂做衣服的,就在不远的钻石山,你知道钻石山吗?”心愿得偿,女孩高兴地说唱了起来,“到了钻石山,遍地都是钻石;顺风又顺水,找到尖沙嘴;石油便宜过水,买肉无需排队。”

刚刚经历过文革的大陆经济非常落后,很多广东人都想去投奔香港的亲戚,这是偷渡者编排的口号,宋义并不知道,听完感觉不太靠谱,他有点后悔刚才同意一起走的决定,但此时女孩已经跟了上来。

“姑娘,要不,我们还是分开走吧,我要去很远很远很远的地方。”宋义不甘心,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知道很远,你看我都带上了什么?”女孩得意地举起手里的东西。

宋义一看,居然是一口钢筋锅和砍刀。

“我装了满满一锅米,足够我们吃好久的粥,你拿着,太沉我拿不动。”女孩还真不见外,“要不,砍刀也放你包里吧,太沉了我怕跟不上你。”

宋义傻呆呆地背着砍刀,端着一锅米,走了半天才问出来:“为什么要跟着我?”

女孩向山下小院子一指,“你自己看。”

宋义转过身,小院子里人蛇分为几组,正在打斗不休。

女孩说道:“他们都在争抢屋子里的东西,吃的,喝的,还有钱,还好我跑的快。”

宋义摇摇头,默然不语,这就是人性。

下午两点半,一路无语沉默的宋义二人终于到达了山顶,山顶凉风习习,从山顶往下看,香港的面貌终于一览无余。

美好世界如此之近,两人相顾一笑,心情顿时好了很多。

“同志你好,我是阿珍。”

“你好,我是阿灿。”

“骗人都不懂,阿灿是骂人的话,以后我教你说香港话吧。”

阿灿是1970至1990年代香港人对来自中国大陆移民的俗称,带有歧视意味,意思是性格愚昧、土里土气而且急于求成的大陆新移民。直到2000年后期起,“蝗虫”成为香港人对大陆人的新贬称。

“阿珍老师好,还是叫我阿灿吧。”

四目相对,宋义才发现阿珍比自己个头还高,就是身形瘦削,天知道她抱着那么重的一锅米是怎么追上自己的,生命有时如此顽强坚韧,他暗暗赞叹。

宋义的想法是从山里绕过警察的设卡,而不是冒险走公路,这样的走法风险最低,但需要大量的食物。一般的偷渡者不具备宋义二人的条件,无法绕这么远的路程,只能被迫硬闯重重关卡。

宋义前世从《大逃港》中知道,边界从尖鼻嘴到市区的尖沙嘴,仅仅二十里,却充满了血泪和危险,无数偷渡者倒在了这20里的路程上。因此,从上岸那一刻起,宋义就决定从山里绕道走。

事实证明宋义的决定完全正确,小院里他救下的十一个偷渡者,最后都一一被警察抓获,全部遣返大陆。

一直到第二天中午,宋义二人终于找到理想的宿营地。

两人游目四顾,面前竟是个锦簇翠谷,里面有一潭碧水。阿珍大声欢呼,脚下踏着的是柔软细草,鼻中闻到的是清幽花香,鸣禽间关,鲜果悬枝,哪想得到在这群山之中,竟会有这样一个洞天福地?

这时两人已顾不上旅途辛劳,放开脚步向前疾奔,直奔了一里多路,才遇一座高峰阻路。放眼四望,但见翠谷四周群山环绕,似乎从未有人迹到过。三面山峰插云,险峻陡峭,决计无法攀援出入。

宋义满心喜欢,看草地上还有野鸡和兔子,见了他们惊慌逃避,旁边几颗树上还有不知名的果子。他心道:“老天爷待我果真不薄,安排下这等仙境,给我作喘息之地。”

阿珍在树边大叫:“阿灿,快过来,这果子我认识可以吃,味道酸酸甜甜的。”

宋义大声笑道:“这里好玩得很呢。”爬在树上摘了几枚不知名的果子,拿在手里,已闻到一阵甜香,咬了一口,对此时落难的他来说更是鲜美绝伦,桃子无此爽脆,苹果无此香甜,而梨子则逊其三分滑腻。他把一枚果子掷给阿珍,叫道:“接住,好吃的来了!”

昨天看到宋义洗完脸后的真容,发现还没自己大,又经过一天多的和平相处,小姑娘阿珍已经放下心来,两人已经开始熟稔。

午饭准备做鸡肉粥,因为有了足够的大米,宋义担心熟食招蚂蚁和虫子,昨天做主吃掉,只留了一袋真空包装的烧鸡。

生火时,宋义努力回忆前世学过的钻木取火的步骤,可惜累的满头大汗,手心生痛,火绒仍然没有着火迹象。

“你是在生火?”旁边早就洗完米,捡好柴火的阿珍有点小心翼翼,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赫然是一盒火柴。

宋义:“”

饭后,勤快的阿珍刚要丢弃鸡骨头,宋义伸手拿了过去。

“你不是说招虫子蚂蚁吗?”

“留着当诱饵抓鱼。”宋义盯上了水潭里的鱼虾,看着火堆又说道:“我们还得呆一阵,要留下火种,否则火柴用完了倒有点儿麻烦。”

宋义又围了个灰堆,将半燃的柴藏在其中,以防熄灭,看着阿珍崇拜的眼光,宋义得意洋洋,总算找回了场子,吃饱喝足,下面自然是休息睡觉。

前世作为资深老驴友,这般在野地里独自过活的日子,在宋义毫不希奇,当下便砍木建棚,铺草作床。忙了半天,总算勉强有了点模样,宋义正准备找阿珍显摆邀功。

“阿灿,那边有个山洞,快来帮忙收拾,记得点个火把熏熏蚊虫。”阿珍兴高采烈地抱着一堆枯草走了过来。

看看外面简陋的草棚,再看看眼前粗具规模,阴凉舒适的山洞,宋义长叹一口气,决定把草棚改为行宫之用。

“阿灿,你怎么了?”

“快把砍刀拿来,我被蛇咬了。”

宋义迅速在腿肚子上方把腿捆住,防止毒液上行到心脏,又用砍刀将咬伤处呈十字割开,伤口处已经开始麻木,割开时并没有庝痛感。宋义心中一片慌乱,现在他脑子已经有眩晕的感觉,宋义咬牙开始用手挤压伤口,这时剧痛感传来,血液流了出来,颜色发黑,确实是被毒蛇咬了。宋义忍痛继续挤压,直到血色鲜红时,他再也坚持不住,晕倒过去。

一天之后,宋义才悠悠醒转,山洞里弥漫着一股药草的味道,他撑起身,见伤口处被裹上了厚厚一团草药,又动了动身体,虽然虚弱无力,并没有其他不适的感觉,心中大定,知道这条命算是保住了。

“阿灿,吃点粥吧,我把那条蛇的肉也放在里面了,很补的。”阿珍看宋义终于醒了,马上把煮粥的锅端了过来,用剖开的竹子舀着喂宋义。

蛇肉粥味道确实鲜香,宋义喝了大半锅,才停住嘴。

看宋义胃口不错,阿珍不禁高兴的咧开嘴,“妈祖保佑,你总算没事了。”她这段时间采摘草药,照顾宋义,晚上还要担心野兽的袭击,着实累的不轻。

“阿珍,你的嘴怎么肿了?”宋义注意到她的嘴唇和舌头都呈肿胀状,笑起来甚是滑稽。

第二卷 龙出升天 第74章 钻石山

“没事,就是吸了点你的血,这次也算救了你一次,我们打平了。”阿珍嫌弃地撇撇嘴,“血一点也不好喝,又腥又臭。”说完忍不住又往地上呸了几口。

后来宋义才知道,两广一带蛇虫众多,很多人对治疗蛇毒的方法和草药并不陌生,如果不是阿珍,自己非葬身于山谷之中,他暗暗感激。

随着宋义身体逐渐恢复,又开始专心为食物奔波。

好在这潭中鱼虾甚多,宋义捕鱼抓虾,阿珍采摘野果和能食用的野菜,食物倒是无缺。在山谷里偶尔还抓住一只野兔,捉到一只野鸡和一些鸟蛋,经过疗伤之事,两人再无生分之感,每有收获,都一起大快朵颐,若不是逃亡在外,山中日月倒也逍遥快活。

阿珍有时兴之所至,也偶然与宋义一起攀援山壁,登高遥望,有时她想到偷渡途中世上人心的阴险狠诈,不由得不寒而栗,心想何必到外面去自寻烦恼、自投罗网?在这美丽的山谷中直至老死,岂不甚好?

如此过了一周有余。

“米快吃完了,我们也差不多要出山了,阿珍你说说你舅舅的事,说的越细越好。”

感谢阿珍老师的辛勤教学,宋义已经勉强能说几句粤语。

躲藏不是最终目的,只是为了喘息。

经过3天的苦思筹谋,两个人决定出山,既然敢偷渡香港,两人都不是怯懦之辈,修整后都鼓起了闯荡的勇气。

下山容易上山难,两人只花了一天,就赶到了山下,休息一晚后,终于到了见真章的时刻。

“阿珍,这是给你的。”

“啊呀,怎么这么多钱?我妈说了,别人的钱不能要。”阿珍是个有原则的人,她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白,“呆阿灿,你要和我分开?”

“我这还有,你身上也要放点钱,万一走散了有用。”宋义字斟句酌着说道。

“一起走就行,先说好,万一走散了,我们就在这死等对方。”阿珍也不矫情收下,经过这半个月的朝夕相处,她对宋义早已产生了依赖。

宋义昨天晚上偷偷找了一个地方,将恶霸鹤爷的宝藏分散藏好,身上只留了1万5000港币。鹤爷的积蓄不少,宋义数了数,总数是36万港币,美元有4万块,金首饰和宝石价值无法估计,趁阿珍不注意,他偷偷的把金首饰金锭都熔成了金饼,最大限度地毁灭了原来的痕迹。

后续发生的事证明,恶霸鹤爷的宝藏为宋义融入香港作出了杰出贡献。

他把手枪也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手枪是从鹤爷那抢的,天知道有什么牵连,宋义不敢惹祸上身,只能忍痛放弃。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是宋义做事一向的准则。

从阿珍嘴里知道,她爸爸已经去世,老家的宝安只剩下妈妈一人,孤身投靠舅舅,如果没有一分钱傍身,总是有点不放心,所以宋义决定先分5000块给她,这时香港的月薪很多都是2000左右,5000块不多不少正合适。

宋义一直没有透露鹤爷的宝藏之事,阿珍还没有进入香港社会,一辈子没有见过这么多钱的小姑娘难免产生了误会。

宋义看看表,现在是早上8点,山坡下的路上早已车来车往,行人络绎不绝,该行动了。

他现在身背背包,包里放着木工锤和一部分钱,以及一些零碎物品和衣物,衣服也是洗干净刚换上的,一副普普通通的学生模样。

“阿灿,这儿有公用电话,我现在就给舅舅打电话,让他来接我们。”安全在望,阿珍兴奋莫名。

宋义心中怒火熊熊燃烧,这小妮子,在山里怎么不说有舅舅的电话号码,害的自己苦苦思索了各种到钻石山的方案和对策,多死了多少脑细胞!

阿珍小心地看了宋义一眼,“我妈说了,一个女人,永远不要对别人和盘托出,我也觉得还是留几分好。”说完撇撇嘴,又小心摸了摸兜里的5000块巨款,心想这个呆阿灿,以后看他敢不敢丢下自己。

随后一切如梦幻般顺利,没有关卡,没有警察,半个小时不到,宋义和阿珍已经坐在钻石山阿珍舅舅家,前后都是工厂车间的木屋“豪宅”里吃早饭。

“这一阵据说警察查的可严,我和你舅妈阿梅,还有阿林,每天都提心吊胆的,妈祖保佑,现在总算没事了。”阿珍的舅舅叫张成,三十多岁,中等身材,笑起来和弥勒佛似的,他是75年偷渡来的香港,现在早已结婚,有个6岁的儿子,名叫阿林。

寒暄告一段落,舅妈阿梅高兴地说道:“现在生意也好做了,你们不用冒险出去找工,在你舅舅厂里做就可以。只需在香港住满几年,有稳定合法的工作,你舅舅和另外两人给你们作保,就能拿到香港身份证,到时有了积蓄,再把你妈妈接过来,我们就有好日子了。”

“成叔,现在警察管的严不严,怎么办理身份证?”宋义等了半天,终于等到机会,提起了话头。

“现在管的越来越严,你们先不要上街,警察现在随时随地都可能查验身份证。”紧接着,张成又简单介绍了一下香港的身份证管理政策。

香港在49以后成为华人的资金避难港,英国亦在香港实施高地价政策以赚取最大的利润,但中国大陆人民因为中港两地日益扩大的经济差距,全国人民亦有参与偷渡到香港,以gd省最为严重,中英两国亦有在边境拘捕偷渡客,但每日亦有大约百多至二百人成功越过边防偷渡到香港市区,基于治安问题,港英政府接受了当年的偷渡客,同时开始发展起香港的工业。

1974年11月,香港政府宣布实施抵垒政策,中国非法入境者若在偷渡到香港后能抵达市区,便可在香港居留,张成当年就是沾了这个政策的光,没有办理身份证的烦恼。如果偷渡者在边境范围被执法人员截获,则会被遣返大陆。当局亦因此加强在边境的管制,以减少非法入境者进入市区的机会。

当时中国大陆的局势仍然动荡,不少人仍希望可偷渡来港,希望有较为安定的生活。

抵垒政策充满矛盾,一方面,香港政府顾虑到,假如不给予抵垒者一个融入社会的途径,他们会沦为黑市居民或黑市劳工,有一部份人甚至或者会从事非法活动。给予他们合法居留也可纾缓当时需求殷切的劳动市场,因为当时香港的工业,尤其是制衣业,仍是相当兴旺,此类劳工密集型的行业能吸纳大批劳动力,当中不少移民仍可自食其力,当中很多亦不需领用综援等社会福利开支。

另一方面,长期的抵垒政策间接鼓励中国大陆居民不断尝试冒险来港。组织偷渡的蛇头成为一种新兴的高利润行业,沿海的年青一辈也不禁跃跃欲试,因而造成很多金钱甚至人命上的损失。

1979年,中国开始实施改革开放,政治环境开始变得宽松,但大陆居民非法入境香港情况越来越严重。1980年10月23日,香港政府宣布取消抵垒政策,转而采取即捕即解政策。所有非法入境一经发现,即需被遣返大陆。

“要七年?”宋义有点难以忍受,他忍不住叫了出来,随即知道不妥,又小心翼翼地问:“有没有别的办法,时间别那么长。”

“对啊,我怎么忘了。”张成猛地一拍桌子,“你们两都没有满18岁,也可以申请特赦。”

但申请特赦具体情况和申请程序张成也不清楚,几个人讨论半天,张成决定晚上去找人问询了解。

两人从危机四伏的偷渡,咋一下进入到和平生活,疲惫的感觉猛然来袭,匆匆洗完澡,都到阁楼上沉沉睡去。

醒来时已经是晚饭时间,宋义看了一下,晚饭还不错,有鱼有鸡有肉,阿珍舅舅和舅妈说话和做事也算和善,他暗暗点头。

张成出门问询时,天色还算明亮,阿珍舅妈领着二人看了看四周的情况,算是熟悉一下周边的环境。

“舅妈,这就是钻石山?”阿珍看着破破烂烂的楼宇和街道,忍不住叫出声来。

第二卷 龙出升天 第75章 掮客

“到了钻石山,遍地都是钻石!”阿珍舅妈笑了起来,“还有石油便宜过水,买肉无需排队。这些话你也信?不过,现在比我们刚来香港时可好多了,你们赶上了好时候。只要努力做事,也是有很多人发达的,你舅舅今晚去找的阿信就是,他是福建人,70年游泳过来的,现在据说有几百万家产。”

阿信,福建人,信息量几乎没有,无法分析决策,宋义笑嘻嘻地问道:“舅妈,阿信是什么样的人,舅舅和他熟吗?”

阿珍舅妈摇摇头,“关系不熟,也就是认识,他好像是专门做中介生意的,这几年赚了不少,买了两套房子,就在前面不远,很多人都羡慕的不得了。”

晚上9点不到,张成就赶回了家。

“我大致问了一下,可以先办理走街纸,再慢慢办身份证。”张成开始介绍起来,走街纸是特殊情况下发给非法入境者和逾期逗留者的文件。一般情况下所有非法入境者和逾期逗留者都会即时遣返原地。但入境事务处总入境事务主任通常可根据入境条例规定,批准他们签保外出。例如:有充分既体恤理由,该非法入境者和逾期逗留者如果不获释放,就要在等候当局处理其个案期间,长期羁留;以及相信该人不会潜逃。

这些人士须由一位名在香港居住既近亲以现金担保,并须每隔2至4星期向入境事务处报到一次。

宋义摇了摇头,他必须要弄到合法的身份,这也关系到他在香港的后续规划。

“成叔,申请特赦的事你问了吗?”宋义最关心特赦,凭直觉这是最合适他的路子。

“申请特赦很难,很少有申请下来的。”事关自己的亲外甥女,张成最先了解的就是申请特赦,可惜!他叹了一口气,“除非”

“除非什么?”宋义眼睛一亮,很多政策都有例外和漏洞,这些漏洞往往都出在“除非”两字后面的字里行间。

“除非缴纳25万港币,还有打点的费用,加起来差不多要30万。我刚买了期房,每月还要还月供,剩下就只有2万,工厂还要周转用,实在是拿不出来。要不等明年再说,你现在才16岁。”张成安慰地看了宋义一眼,他现在只能拿出来2万,杯水车薪,阿珍明年就超过18了,可他确实无能为力。

“钱没问题,这两天能否请他过来,我想当面谈谈。”宋义站起来一鞠躬,“如果能办成,我必有重谢。”

众人:“”

“那可是30万!”

张成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17岁的孩子能拿出这么多钱,据阿珍介绍,他叫阿灿,是和她一起偷渡过来的,怎么可能,能拿出这么一大笔钱的,还需要偷渡!难道是在大陆做了什么坏事,无法容身,才偷渡香港?可看阿灿的年龄,能做出什么事情,这一刻,张成百思不得其解。

其实,张成猜的很准,已经无限接近于真相,鹤爷的事情阿珍并没有提。

“阿灿啊,不是3千,也不是3万,是30万!一般香港人存十年,也存不下30万块。”舅妈阿梅并不讨厌这个新认识的晚辈,看起来温文尔雅,说话也总是带着笑容,但此刻,她也震惊当场。

阿珍撇撇嘴没有说话,这个呆阿灿,总是做出人意料的事情。

“我从不骗人。”宋义不慌不忙,从口袋里拿出1万港币,“还有点钱藏在别的地方,应该够我和阿珍申请特赦。”

阿珍也拿出了宋义给的钱,“阿灿早上还给了我5000块。”

“两个人,60万?”舅妈阿梅的嘴巴张的奇大无比。

张成大喜,“好,有钱好办事,我明天就请阿信过来谈。”

“且慢,”宋义伸手作虚拦状,“请他来之前,我们还要做些准备。”

阿信年约40岁,身材瘦小,下巴上留了一把老鼠须。他以掮客生意谋生,近年来关系网渐广,也涉足了一些灰色生意,又买了房,已经属于偷渡客里面的成功人士。此时他正小眼转来转去,看着桌子上的1万块。

“两个人一共60万,这是1万定金,事成之后,还有额外2万谢礼,还请信哥多帮帮忙。”张成满脸堆笑,眼看外甥女大事可期,他心情大好,说话都甜的腻人。旁边众人也都笑容满面,只有宋义心里暗暗摇头,掮客赚钱精髓在于吃两头,一味讨好只能助长掮客的贪婪,别看阿信嘴里说的漂亮,但一句实在的话都没有,宋义实在是不放心。

“阿成,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你还信不过我,放心,没问题,我阿信一定尽力。”阿信拍完胸脯,顺手就把1万块收进怀里,笑眯眯地准备站起来出门,张成也欲站起来送客。

“别动!”宋义突然大喝一声,举起木工锤朝阿信耳边砸去。

“啊呀!”阿信吓的魂飞魄散,他身体一僵,一动也不敢动。

“呯”的一声,锤头把阿信身后的木墙砸出了一个大窟窿,众人都呆坐当场,不知道宋义演的是哪一出戏。

宋义倒转锤头看了看,“唉,刚才有个苍蝇,我怕惊扰信叔,才把它打死,失礼莫怪。”说完,又朝阿信一抱拳。

阿信好久才反应过来,他惊怒交加,正要开口训斥。

宋义赶紧递上一个玛瑙手串,用普通话说道:“我是蒙族人,我们蒙古人最喜欢的是朋友,最讨厌的是言而无信的敌人。今天见到信叔帮忙,我非常高兴,这是产自我们nmg的玛瑙,献给最尊贵的客人。”

哦,原来是偷渡过来的蒙古蛮子,阿信脸上怒气稍霁,他也不管玛瑙是否值钱,只是习惯性的顺手揣兜。

“我们成吉思汗曾有一句名言:“人生最大之乐,即在胜敌、逐敌、夺其所有,见其最亲之人以泪洗面,乘其马,纳其妻女也。”宋义还是用普通话叙述,“信叔知道我的武功师傅教过我什么吗?”

阿信哪关心这个,不过,他刚收了礼物,据说还是宝石,也只能装客气道:“请讲。”

宋义语气突然转慢,一字一顿着说道:“长生天在上,凡是帮助过我的人,就是我的朋友,凡是欺瞒我的人,就是我的敌人。”

他又给阿信端上一杯茶,笑嘻嘻地说道:“我和信叔一见如故,也很喜欢信叔的两个儿子,今天早上还给他们买了糖吃。信叔,申请特赦是大事,要不我们再商量商量?”

“确实是大事,是要仔细商量。”阿信点头如捣蒜。

“阿珍的资料没有问题,不知道小哥是哪里人士,申请特赦必须有大陆户口证件。”阿信还是想摸摸宋义的底细,他现在对宋义客气的很,不敢再和其他人一样叫“阿灿”。

“信叔办事就是细心,我容毅真心佩服。”宋义笑眯眯地拿出户口卡片,当时事发仓促,他没有来得及扔掉背包中的户口卡,事后从阿珍处得知办身份证必须要有大陆户口,他才如获珍宝。

经过细细挑选,宋义选择了来自北京的容毅,年龄相当,只是民族是蒙古族。不过,前世妻子李欣就是蒙古族,冒充蒙古人对宋义来说轻而易举。当时他也看到了那十一个人蛇,其中只有3个中年男子,估计这孩子已遭不测,选择容毅的身份再合适不过。

“容姓很少见,久仰久仰!”阿信还在旁敲侧击。

“我祖上是蒙八旗,先祖只儿豁阿歹曾经被康熙御封巴图鲁。这次来是要找家父一个世交,可惜世伯他前几天刚移民英国,我和阿珍扑了个空,这才找的信叔你帮忙。”宋义还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他满脸微笑,“不知道申请特赦搭上的是哪位大佬?如果方便,哪天还要当面致谢,我这还有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宝石,其中倒还有一块上好的和田玉手镯,还请不要嫌弃。”

第二卷 龙出升天 第76章 事成

“哦,一定一定。”阿信一看他既有世交,又有宝石,还懂办事需要找大佬的关窍,对宋义的实力又开始重新评估。

他江湖经验丰富,还是坚持不肯透露自己的关系网,只是隐约透露:“放心,我找的是议员级别,每年他和朋友手上都有4个特赦名额,今年才用了1个,这次正好没有浪费。”

张成在边上听的目瞪口呆,他有点不敢相信,“我们香港可是法制社会,怎么也能黑箱操作,拉关系走后门?”

阿信捻着他那撮老鼠须,得意地说道:“议员也是要吃饭的,总不能饿着肚子为人民服务,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情,不符合人性。”

张成还是有点不甘心,“那就没有不交钱能办成特赦的人吗?毕竟是法规,总归要讲点道理吧,老百姓这么可怜。”

阿信还是笑眯眯地说道:“不交钱能办成特赦,或许是有的。但据我这几年了解,还真是一个也没有。”

宋义也笑道:“这就是权力变现,要不怎么说狗官呢。”

“权力变现!这词用的好,贴切。”阿信叫起好来,他突然觉得宋义人不错,看起来也顺眼了很多,不再像刚才有被宋义胁迫的感觉。

几个人一直商量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把各项情况和程序理顺,临走时,阿信终于给了准信,“恭喜,只要钱到位,至多一个月办好,明天还请把证件照片交给我。”

回到家,看到宋义送小儿子的棒棒糖,阿信才觉得手脚冰冷。他混迹黑道和白道多年,自然知道什么人可以欺凌,什么样的人不能招惹。这个少年户口卡上的姓名是容毅,现在17岁,来自北京,懂得珠宝,练过武,一看就是大家子弟出身,据说因为世交移民英国,没办法才找到自己头上,这种不缺关系和钱的人最不好惹,更别说心黑手狠,敢拿儿子威胁自己的。

阿信起初想着60万的生意,怎么也要多捞点,甚至起了全部截留的念头,他知道张成,只是一个小小的作坊老板,坑了就坑了,能奈他何?但这次他碰到了宋义。

要不要抢先黑了这小子?阿信脑海中也曾闪过这个念头,“罢了,算他狠,惹不起。”思考良久,老江湖阿信最终摇了摇头。

对方不是在开玩笑,阿信能看到宋义眼中的杀意,他甚至有种宋义杀过人的感觉。

儿子就是阿信的命,他这次真的怕了,当时几乎想放弃这个生意,最后还是没有舍得,毕竟这一单能赚好几万。

“就正经做一次生意吧。”看着收下的1万块定金,阿信心情又好了很多。

“阿成,这个叫阿灿的是什么人,我怎么心老扑通扑通跳,瘆的慌?”阿梅钻进老公张成的怀里,刚才宋义锤击的举动,没有和大家商量,吓的老实人阿梅够呛。

“你管他什么人,至少他帮阿珍出了30万。”张成也有点嘀咕,他有点后悔答应让宋义在他作坊上班的事,“就是以后你要提点一下阿珍,不要被阿灿骗了,到时没法和我姐姐交待。”

“阿灿,你到底是谁?”阿珍现在还是晕晕乎乎的,至多一个月自己就是香港人了,她老怕是做梦,掐了自己半天才知道是真的。

“名叫容毅,外号阿灿啊。”

“你不是16岁吗,怎么又17岁了?”

“我从不骗人,我们那都是按实岁算,我实岁16,虚岁17。”

“骗人是小狗!”

“汪汪。”

翌日下午,送完照片,三人又跟着宋义去藏宝处,取出了几乎全部的现金和宝藏,宋义还是习惯性地留了个心眼,藏起了1万块现金和美元。

“这就是和田玉,质地细腻,温润滋泽,水头好,算得上珍品;这几块是鸡血石,这两块是翡翠,都是值钱的好东西。”二人都是黑户,白天大部分时间都躲在阁楼上,闲的没事,宋义开始整理宝贝,顺便给阿珍做鉴宝启蒙。

“这两个金戒指上镶嵌着祖母绿,也很值钱。”宋义洋洋得意,这是当初他留下的不便熔化,镶嵌宝石的金首饰,其余全部熔成两块金饼,重达2000克,卖了28万,加上手里的现金,足够两人的身份证花费还有盈余。

“都能卖多少钱?”阿珍眼睛闪闪发光。

“卖?现在卖太亏了,你想都别想,这都是宝贝,可以传家的。记住:黄金有价玉无价。”宋义嘴里嘟囔着,一边恋恋不舍地选了个最好的戒指递给阿珍,顺手又添了个玛瑙手串。

“给我的?”阿珍不敢相信。

“看你都要流口水,送你了,没办法,我这个人就是太善良。”宋义觉得共患难应该比一个祖母绿戒指值钱,所以还是忍痛送了出去。

“两只手都戴上是不是更好看。”阿珍起了贪心,看宋义板起脸,只能无奈放弃。她想了想,又伸出左手无名指,“阿灿,我不会戴,你帮我戴上好不好?”

“这太简单了,看我的。”宋义飞快给她戴好,仔细打量打量,“还不错,挺配你的。”

阿珍坐在阁楼地板上,脑海中回荡起偷渡前母亲给她梳头时的话语:“我的阿珍都是大姑娘了,要是在香港碰到喜欢的好男人,又给你左手无名指戴上戒指,你就一辈子跟着她。”她一言不发,脸上慢慢红了起来,阁楼里的气氛顿时有些微妙。

宋义看平素大大咧咧的阿珍变的扭捏,突然觉得有些不妙,他连忙咳嗽两声,开始做起例行的身体训练。

“啊呀,这么多宝贝。”阿珍表弟阿林爬上了阁楼,伸手就要抓地板上的珠宝。他年方6岁,正是调皮捣蛋的年龄,很快就和两个偷渡客臭味相投,打得火热,宋义和阿珍最喜欢捏他胖乎乎的脸蛋,手感极佳。

“不许动!”阿珍连忙制止,同时伸手捏住了阿林的脸蛋,阿林急忙向宋义求救,三人闹做一团。

张成在下面喊叫起来,“快下来,看看谁来了?”

宋义二人对望一眼,两人眼睛肿都闪现出惊喜,“难道是信叔?”

宋义算算时间已经过去20天,正是时候,眼看日思夜想的身份证就要到手,他激动万分,全身都微微颤抖起来。阿珍也好不到哪里去,腿软的爬不下楼梯。

“才20天,这么快就下来了,真是大喜呀,阿成,你们可要请客,今天晚上摆酒,大家都高兴高兴。”旁边的工友们也闻讯而来,纷纷恭贺不提。

香港其实本地人极少,据资料统计,刚建港时才6000人不到,现在香港人口有几百万,绝大部分都是大陆等地的移民,所以大部分人都对偷渡客抱有同情心,很少会去举报,多数人甚至公开帮忙打掩护,帮助偷渡者躲避警察的抓捕。

“我阿信是谁,最守信用不过,阿成的事就是我的事,包你办好。”阿信趾高气扬,右手捻着他那撮老鼠须,左手手指敲着桌面,等待着宋义的额外好处。

酒席很热闹,阿珍狂喜之下,喝的酩酊大醉,被舅妈扶回房间休息。宋义也破例喝了不少,抽个冷子,凑到阿信边上,低声说道:“信叔,手镯已经准备好了。”

阿信摸着口袋里的2万好处,这些天和宋义打了几次交道,两人建立了初步的合作关系,也不再和初次时那么畏惧,他微微一笑,“年轻人不要太心急,总要等机会的才好。”

“信叔说的对,我这还给信叔也准备了一块鸡血石,到时一并”

“好说好说,我会尽量找机会,不知道你有什么打算?”阿信想先摸摸宋义的目的,再做斟酌。

“想和海那边做点小生意,还请信叔多关照。”宋义指了指大陆的方向。

“走私?”

第二卷 龙出升天 第77章 离别

“我是守法公民,只做正当生意,只是贸易方面还需要仔细筹划,是将来的事情,现在倒有一件现成的买卖。”宋义拿起手里的报纸,亮出上面的房地产版块。

“炒房?”

宋义微微颔首,两个大小狐狸相视而笑,旁边的张成却皱起了眉头。

最外面的小木屋里,杂七杂八摆放着来料和熨烫好的牛仔裤成品,穿过去是两间大木屋,正是工厂的核心车间,里面水汽蒸腾,中间时不时穿行着做工的工友,所有人都戴着口罩,看上去就像恐怖片里的场景,宋义则觉得有屠宰场的感觉。

张成正在给二人介绍相关情况,他专门给各服装工厂做熨烫加工,目前牛仔裤生意火爆,所以接的活大多数都是牛仔裤。

“厂子里有8个人,厂里现在活多的做不完,有的只能发包给别家做。”每个男人都会为自己养家糊口的事业骄傲,尤其是自己白手起家创建,张成也不例外。他偷渡以来拼命做工,省吃俭用有了点积蓄,又一点一点地有了眼前这个作坊,自豪感自不待言。“工作很简单,很快就能上手,工资是按计件发放,做的多赚的多,你们年轻手脚快,一个月赚到1500块并不难。”

“都戴着口罩啊。”宋义有点犹豫,他很清楚长期在这种环境下工作,会对人体肺部造成很大的侵害。

“有钱赚就可以。”阿珍跳了出来,在她看来,这已经比大陆老家强上几十倍,她的5000块办身份证时用光,舅妈私下给了她100块,经济上有点紧张。阿珍在大陆老家,没有工作收入为零,即便她妈妈是老师,每月工资也不过才45块钱。现在每月都能赚1500块,已经是天大的喜事,她甚至已经在盘算,月底领了工资,就马上给老家寄1000块钱。

张成咳嗽了两声,诧异地看着宋义,“阿灿,大家都这样,习惯就好了。我以前每天都没有休息,每天都做工9个小时以上。”

宋义默然无语,心中暗自赞叹,“这就是香港精神。”

香港精神是一种刻苦耐劳、勤奋拚搏、开拓进取、灵活应变、自强不息的精神。是香港长盛不衰的力量之源,也是香港十分宝贵的精神财富。多少老一代的香港人身无分文,白手起家,发挥聪明才智,历尽千辛万苦,创造了香港的辉煌业绩。香港精神折射出了香港由一个寂寂无闻的小渔村,演变成举世知名国际大都会的成功故事。

随后一阵,宋义每天都和阿珍来上工,阿珍学的很快,迅速成为一名合格的熨烫工,宋义则因心怀抗拒,上手并不灵光,而且经常溜出去,每天收成很差,经常遭到阿珍的嘲笑。

“阿灿,你真是个呆阿灿,怎么这么久才熨好1条,我都熨好10条了。”阿珍双手并用,同时熨烫着两条牛仔裤,嘴里还不忘记讥讽。

宋义笑嘻嘻地指了指周边,右前方的阿花婶一人同时熨烫4条牛仔裤,左边的阿柄则同时熨烫6条裤子,阿珍“啊”了一声,摘下口罩吐吐舌头,又开始专心做起工来。

其实嘲笑归嘲笑,阿珍对宋义很好,每天阿珍都会偷偷地把自己的工作绩效匀一部分给宋义,免得太过难看。

尽管如此,宋义还是考虑离去,他才15岁,人生的道路还很漫长,身体至关重要。香港现在正是腾飞之际,有大把的机会,没有必要把宝贵的时间耗费在做苦工上。

在一个星期六下午,宋义又像往常一样,偷偷溜到阁楼上看报纸,楼下传来了说话声。

“阿成,阿灿其实也不错,就是有点浮躁,吃不了苦,过一段时间,习惯就好了。我们非要那么做吗?”阿梅这几天一直在犹豫,她对宋义的印象一直不错,又收到宋义送的一个戒指,更是有点不忍心。

张成叹了一口气,他也不忍心,可是,张成自己是个本分人,一直小心翼翼做事做人,宋义这一阵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绝不是安分守己的人。

“阿牛你也见过,是一个难得的好小伙,家境又好,能嫁给他,我和我姐都放心。”他话锋一转,又提起了宋义,“阿灿毕竟刚偷渡到香港,不明底细,我不能放心把阿珍嫁给他。”张成心里藏着一桩心事,他以前有个朝夕相处的工友也是北京人,他知道北京口音,宋义的普通话明显带有南方味,绝不可能是北京人。

阿梅沉默了一会才说话,“阿灿为阿珍办身份证花了那么多钱,有30万,我们总要还吧。阿珍喜欢阿灿,她也不会同意的。”

“钱不是问题,我们现在生意好,明天就能有6万块,到晚上我先还阿灿5万。阿灿说阿珍救过他的命,还他5万就差不多了,大不了和他商量商量,多还点也可以。”想到阿珍的倔脾气,张成烦躁起来,“我是阿珍的亲舅舅,这事我说了算,由不得她。”

宋义等了一会,等听到两人离去的脚步和关门声,他偷偷下楼,来到了街道上,随意徜徉起来。

宋义没有发现,在他出门时,后面张成那愧疚的眼神和神情复杂的面容。

十二月底的香港天气已经很凉,街道上人流如织,宋义却觉得分外孤寂,他来到维多利亚港,现在正是香港的腾飞时期,港口船舶汽笛的鸣响,马路上车辆的轰鸣,路边商场叫卖的喧嚣,都构成了一副香港的浮世桧。

他买了份报纸,百无聊赖地坐在港口边的堤坝上,呆呆地看着大海。平静的海面仿佛一幅巨大的蓝色天鹅绒地毯,船舶航行其中,不时卷起白色的浪花,天空中飞翔的海鸟落下又飞起,海风拂面,这一切都让宋义烦躁不安的内心逐渐平静下来。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是时候离开了,宋义终于下定了决心。阿珍的心意他岂能不知,只是因为宋义孤身一人漂泊在异乡,即便命中注定无缘,仍然贪图那一刻的温情,才拖延至今。

作出决定后,宋义顿时感觉轻松不少,他习惯性的拿出报纸,仔细研读起来。

突然,一则消息引起了宋义的注意,“香港联交所将于明年开业”。

1986年《1986年证券(证券交易所上市)规则》生效,香港联交所开业。香港市场开始了其崭新的现代化和国际化发展阶段。中国对香港前途的保障,增强了投资者对香港经济的信心,公司盈利和房地产价格回升,香港市场从此进入一个新的发展时期:交易品种多元化,市场参与者日益国际化,交易手段不断完善,证券市场进入了长期繁荣的牛市。

“1986年,大牛市啊。”宋义喃喃自语,他的目光慢慢变得锐利,如同发现了久违的猎物。

周日的香港尖沙咀海滨长廊总是人头攒动,它位于九龙尖沙咀东海旁,可看到维多利亚港海景。

1982年,香港新世界发展有限公司投巨资兴建海滨长廊,做为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一是规整香江两岸,使两岸更加规范,无论是当地人或是游人,都能够在舒适的环境下,欣赏香江两岸的美景。二是立足打造经典的景区景色,提升香港旅游活力。后来经过不断完善、雕琢,逐渐形成具有吸引力的海滨公园。海滨长廊的形成,为著名景点星光大道的形成奠定了坚实基础。

“阿灿,快来救我,阿珍又欺负我了!”一个胖乎乎的男孩在海滨狂奔,后面则是紧追不舍的黑发魔女阿珍。

宋义哈哈大笑,今天他成功地制止了阿珍的加班,理由是“休息是为了更好的工作。”两人带着小尾巴阿林来到了尖沙咀海滨游玩。

虽然舍不得加班收入,但到了海滨,阿珍却比两个男的玩的更疯,她毕竟只是十七岁的小姑娘,这个年龄本该徜徉于知识的海洋,然而现实却让她过早地背负起生活的重担和艰辛,今天难得的放松让她露出了原本纯真的性情。宋义也很放松,游玩过后就是购物,阿珍还是舍不得花钱,宋义却毫不客气,给每个人都买了礼物,甚至连相处愉快的阿花婶和阿柄都有份。

“你就知道乱花钱。”阿珍一边喜滋滋地紧抱着宋义给她买的新挎包,一边埋怨。

阿林是个小胖子,他穿着新买的绒衣,走起路来更像一个圆滚滚的皮球,一路被阿珍嘲笑不已。

同仇敌忾,宋义忍无可忍,干脆把阿林跨坐在他肩膀上扛着走,尽兴游玩,直到下午三人才施施然返回。归途中温暖的阳光照在三人背上,仿佛给他们的身形映上了金色的光环,画面温馨而和谐。

“阿灿,这是5万块,你先拿着,另外的25万,我会陆续还你。”当晚等众人都睡觉后,张成爬上阁楼,拿出了厚厚几摞港币。

第二卷 龙出升天 第78章 门童

宋义看了他一会,微微一笑道:“成叔,你和阿珍帮了我的大忙,原本我就准备分给她30万。”

见张成还要硬塞,宋义从中拿起1万块,笑着说道:“成叔,我拿一万吧,前天我找到了世交的朋友,可能过一阵就要去他那。如果以后碰到难处,还要请成叔多多帮忙。”

翌日早上四点,宋义轻手轻脚收拾好阁楼物品,背着昨天新买的背包,悄悄走出了张成的家门。今天是1986年1月1日,正是新年阖家快乐的时光,清晨寒冷的风吹打着宋义的身躯,让他看起来显得寂寞而苍凉。

有些人见了就是见了,之后就真的没有必要再见。

宋义一直很欣赏一句话:人生总会碰到很多困难的事情,在某个时刻会觉得自己挺不过去了,事后再看,也不过如此,正因为经历过那个糟糕的时刻,人才能学会坦然,才能知道如何应对以后。

人世间不过如此,离开前,宋义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之后直奔藏宝处,取出了他的全部宝藏,但仍然留下了枪支,然后踏上维多利亚港的渡轮,直奔对岸的目的地。

与此同时,小胖子阿林发现了宋义的离去。

“什么,阿灿走了!”阿珍惊慌失色,待四周发疯般的寻找无果后,她无力地瘫倒在地,晶莹的泪水顺着秀丽的脸庞流下,她其实早就预感到分离,只是没有想到分离来的这么快,这么让她刻骨铭心,痛彻心扉。

“阿珍姐,这是阿灿留给你的。”阿林拿过来一个纸包,纸包上面写着“新年快乐给阿珍”。

打开纸包,里面赫然是1万块钱。

“望远方天水茫茫

浓雾中何处是家乡

向远方冲过险滩

浓雾散见我新家乡

过去的记忆世代不可遗忘

祖先的流离使我生命更坚强”

香港此时正在热播《雾锁南洋》电视剧,大街小巷都响彻着这首主题曲,宋义晃晃头,晃走了思乡愁绪,计划先找个安身之处。

“请问,为什么我没有贷款购房资格?”宋义笑眯眯地看着柜台后的银行女员工,气质真好,不愧是能给出高薪的银行,总能网罗当地优秀的dna。

“容先生,你没有工作和收入证明,我们无法给您办理,请您谅解。”银行员工说话永远彬彬有礼,她看了看对面的宋义,笑着说道:“请不要着急,只需要找份工作,再让公司开张证明就可以了,很方便的。”

“请找一下经理,我想咨询一下租用银行保险箱事宜。”

和银行经理交谈十分钟,宋义来到银行经理介绍的珠宝行,以十万块的价格将鹤爷的宝藏处理完毕,只留下了和田玉的手镯和两块鸡血石,两个翡翠手镯,以及一个祖母绿戒指,都存放在银行的保险箱中,手里的美元也全部兑换成港币。

办理各项手续时,银行气质女对宋义印象很好,年少有金,长得也很帅,刚满18岁,应该还没有结婚,还准备买房。

女大三抱金砖,姐弟恋也是能接受的,气质女的眼睛发出了亮光,她的服务很快提升到超五星级标准,说话变得异常温柔。

直到宋义提起股票开户事宜,又迫不及待的拿着全部钱去交易股票,“原来是个烂赌鬼!”气质女气的暗中直跺脚。

香港交易广场气派非凡,宋义在远东会开好证券交易账户,只留下几千块钱,将其余44万全部打入股票账户。

1969年,香港名门子弟李福兆与合作伙伴王启铭等人成立了第一家华人主导的证券交易所:远东会。致力于让更多华人参与到股票市场,向香港市民提供粤语交易、个人投资、降低交易佣金等诸多便利。

积极革新的远东会在开业第一年,成交额就与香港交易所分庭抗礼,并很快成为香港成交额最高的交易所。后面陆续又有金银会、九龙会等交易所成立,香港股票市场迎来了四会并立时代,直到1986年3月底,四会正式合并,成为今天的香港联合交易所。同年9月,联交所成为国际证券交易所联合会的正式会员,香港恒生指数成为全球最重要的股指之一。

沉寂已久的香港股市也随着经济的好转逐渐再次活跃起来,李嘉诚和船王包玉刚的“九龙仓换和记黄埔奇谋”成为这个时代股市的传奇故事。

“买什么股票呢?”宋义开始琢磨起来。

在70年代末至80年代初的四年中,出现了多达50%以上的下跌,恒生指数从1600点左右下跌至800点左右。在经历了1981-1982年的股市暴跌之后,从1984年开始,香港股市开始逐步恢复信心,步入牛市。1983年底恒生指数才87494点,到1986年9月就已经突破2000点。而同年5月恒生指数期货合约的推出,也推动了股市的进一步繁荣,成交量迅速增长。

作为资深老股民,宋义记得很清楚,现在是大牛市,一直到明年才会到阶段性顶部,经过考量,他选择了几只交易活跃的地产指标股,把44万资金分散买入。

站在证券交易广场,宋义环顾周边,他现在只有几千块钱,需要工作解决吃住问题,顺便取得贷款购房资格。

为兼顾炒股,宋义决定只考虑交易所周围的工作。

“请问,客户经理还招人吗?”这是一家销售公司。

“你贵庚啊!”老板指了指招聘告示,上面写着25岁以上。

碰了几次壁,有个和善的大姐笑眯眯地指了指交易广场西侧,“靓仔,你太年轻了,去那试试。”

宋义转身,映入眼帘的是“万国大酒店”招牌。

“请问,你们这招人吗?”宋义有点气闷,新年刚过就时运不佳。

“我们酒店招门童,你会干吗?”大堂经理是个中年发福的男子,他坐在办公椅上,面无表情地审视着宋义。

“sir,whatcanidoforyou”宋义迫于生计,放出了大招,他用英语问候的同时,模仿前世北京五星级酒店的门童操作,小跑到胖经理身边,伸出左手模拟拉开车门,右手呈格挡状护住顾客头部,防止碰到汽车顶部,狗腿地展示了二十一世纪现代化门童的基本接客操作规范。

“哦,有身份证吗?”胖经理同志眼睛一亮,专业门童啊!就是这个了,几天都没有招到合适的,都快愁死他了。

“薪水多少?”宋义拿出了身份证。

“每月1000块。”胖经理笑眯眯地看着身份证,不错不错,正宗小鲜肉,就是他了。

“这么高?”宋义从胖经理手里拿过身份证,扭头就走。

“管吃管住,小费丰厚,加起来每月差不多有3000块,就是要兼职拉皮条。”胖经理爱惜人才,极力挽留。

“成交!”宋义对拉皮条稍微有点抗拒,但“管吃管住”四字让他停下了脚步。

胖经理叫罗生明,大家都叫他明叔,是酒店的老人。

明叔看着大门口的阿灿,这个靓仔穿着崭新的酒店制服,站姿标准,眼神灵动。他对新来的宋义基本满意,工作卖力,不怕辛劳,空闲时间还在刻苦研究业务技能,研究香港的各种信息,很快就熟悉了业务,在回扣丰厚的兼职导游导购领域出类拔萃。

说基本满意,是阿灿也有缺点,工作时间溜号,只是溜号时间不长,勉强还可以接受。

最关键的是懂事,每到周一早上,明叔都用亲切的目光欢迎阿灿的到来。

“明叔,上周收获还不错。”宋义笑嘻嘻地走过来,两人略作寒暄,离开时宋义不露痕迹地在明叔报纸下面塞了张东西。

明叔略一过眼,100块,是其他门童的两倍,他高兴地揣进口袋,又看起报来,“啧啧,真是太惨了,服装作坊不慎着火,老板夫妻双双遇难。”

第二卷 龙出升天 第79章 春节

宋义也基本满意门童工作,劳动强度尚可,和经理和同事搞定后,自由度大增,还可以兼顾炒股,他炒股一个月来,账面资金已经涨到50多万,差不多盈利20%。唯一不好的是住的环境太差,一个屋住了8个人,全部是酒店的员工。

“免费的东西哪有好的,先对付一下,争取下个月就买房。”宋义咬牙切齿地看着盘中鸡腿,仿佛在发泄心中的不满,突然菜盘里多了一大块牛肉。

“知道你喜欢吃牛肉,我从餐厅偷的。”一个瘦瘦的年轻人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这是和宋义头对头一起睡在上铺的阿水。阿水也是门童,家在本地,是个热心肠的靓仔,给了宋义不少帮助。

人多眼杂,宋义顾不上说话,只是抓紧消灭罪证。

“啊呀,阿灿,你碗里怎么有鸡肉?”一个帅哥也挤了过来,他餐盘里只有鸡蛋和青菜。酒店注重外在形象,所招员工颜值都比较高,尤其是门童,类似于水果摊上卖水果,总是把外表好看的水果摆在最外面,吸引顾客的到来。

但酒店文化底蕴明显比不上银行,帅哥叫阿生,年纪轻轻却脸色苍白,脚步虚浮,眼光流露出一股淫邪之色,一看便是酒色过度。

“我送了华哥一盒烟,还值不当一个鸡腿。”宋义慢悠悠地啃起鸡腿来,他正长身体,每天早晚还要坚持锻炼,所以比较在意营养,每天都要摄入足够的肉和蛋,为此宋义想方设法和餐厅建立了友好双边关系,他对目前的伙食水平基本满意。

帅哥阿生撇撇嘴,宋义每天早晚都绑着沙袋训练,他有点犯憷,不敢招惹宋义。他看向阿水,“阿水,你知道这儿为什么叫万国酒店吗?”

阿水正专心吃饭,头也没有抬地含混道:“这谁不知道,我们后面有个花园,哪个国家的女人都有,号称万国花园。”

“想不想去逛逛,那地方我熟,包你满意。”阿生循循善诱。

“不去,我爸说了,要好好攒钱娶老婆,敢去那种地方就打断我的腿。”阿水终于咽下嘴里的牛肉,抬起了头,他拒绝的语气并不坚定,眼睛里还流露出遗憾之色。

“不会吧,你还是童子鸡?啧啧,这么大了还没有见识过女人,真可怜。不过,林姐她们对童子鸡都是不收钱的,临走还会封个红包。”阿生找到了自己的优越感,胃口也仿佛好了很多。

“真的,还有红包?”阿水的眼睛亮了起来,脸上满是憧憬。

“当然!”阿生的“然”字还没有说出口,耳朵就被一个人拎了起来。

“唉呀,唉呀,别拧了,好痛。”

来者正是明叔,“阿生,那地方你自己去就去,别把阿水带坏了,他老爸和我是兄弟,明白了吗?”

“这个老东西,管的真宽。”待明叔走后,阿生揉着耳朵,低声抱怨着,旁边的阿水低头闷笑起来。

前世冰城男人为一雪前耻,顺便弘扬中国男人威武阳刚之气,把俄罗斯大洋马的价格炒的很高。宋义一直很是景仰,现在终于有了效法先贤的机会,他鬼鬼祟祟地凑了过去,小声问道:“万国牌?有rb和俄罗斯女人吗?要嫩点的。”

“你可真是个阿灿,人家rb人那么有钱,怎么会来香港做这个,要卖也是去美国卖。就是香港有,也肯定贵,人家是为大佬服务的。”阿生不屑一顾地看着宋义,“俄罗斯的倒有的是,我知道那个喀秋莎就不错,那大屁股,啧啧!”他说完还舔了舔嘴,满脸都是美好的向往。

“安全措施合格吗?”宋义还是很爱惜羽毛。

“警察都收了好处的,谁会去查。”阿生显然门清。

“我是说那方面的安全?”宋义瞟了瞟周围,看阿生还不明白,干脆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噢,你说那个,谁看什么健康证,事后洗洗就没事了。”阿生有点嫌弃阿灿同志的臭讲究。

“事后洗洗?”宋义想到前世网上那些客人丁丁染病的惨状,不禁下体一凉,他摇了摇头,彻底打消了在那些可怜的女人身上扬我国威的龌龊念头。

宋义离开员工食堂时,没有注意到后面“红包有多少?”的说话声。

时光如梭,农历春节很快就要到了,酒店老板都给大家发了红包,一时人人欢喜,宋义也得了一个。

打开一看,足有1000块,宋义高兴地问起明叔,“年底的双薪有吧,过年放几天假?”

明叔斜着眼睛看着宋义,足足看了1分钟,才笑眯眯地告知,新员工没有假,也没有双薪。

“什么,还有没有劳动法?”宋义咆哮起来。

“啥叫劳动法,老板就是劳动法。”明叔不屑一顾,摆出一副“去告我吧,求你了,我出律师费”的架势。

强龙斗不过地头蛇,宋义暗自腹诽,落荒而逃。

“阿灿,别走啊。春节上班是好事,过几天你就知道了。明叔我不会亏待你的,等2个月后过了试用期,不但给开贷款证明,还给你升职加薪。”

宋义满腹狐疑,“加班还是好事?真的假的。”

“当然,小费和回扣不管多少都归你。”明叔还是慈眉善目,一副狼外婆的样子,“过年客人少,就华哥和你们几个上班,其他几个门童都被我轰回家了,你负责所有的接客和一楼的客人,其他楼层的客人你不用管。那可是所有的小费和回扣啊,啧啧。”

“什么,就我一个人招呼客人?”宋义出离愤怒。明叔见势不妙,拔腿就溜,胖乎乎的身体如土拨鼠一般,迅速消失的无影无踪。

春节总算是到了,偌大的万国酒店只有20个客人,明叔将他们都安置在一楼,宋义忙的脚不沾地,暗自痛骂明叔,“这个死胖子,非狠狠地整治他不可。”骂完心情好了很多,又愉快地坐在吧台上数起小费来,客人知道是春节,给的都是双倍的小费,“1600块,阿水又要羡慕嫉妒恨了,呵呵。”宋义高兴地吹起了口哨。

“阿灿,快过来帮忙。”餐厅经理华哥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有个客人说的英语口音太重,我们都听不懂。”

来到餐厅,服务员阿美手足无措地站在一张餐台前,怀里还抱着一把雨伞。餐厅里只有这一名客人用餐,懂英语的人包括明叔都回家过年,华哥抓了瞎,病急乱投医,只能把小门童阿灿抓了壮丁。

“mushroom,understood”客人正在大喊大叫发脾气,手里还晃着一张纸,服务员阿美吓的眼眶里满是泪水,晃来晃去就是不敢滴下来。

宋义听了听,好像说的是蘑菇,他不是太确定,就去厨房找了个蘑菇出来,客人这才阴转晴天。

华哥擦擦满头的汗,低声说道:“阿灿,谢谢你了。”

宋义赶紧摆摆手,“华哥,多大个事,以后多给我留点牛肉就行。”

临走时拿起客人画的那张纸一看,宋义差点笑出声来,纸上画了个伞状物,结果阿美误以为是雨伞。

“学好绘画是多么的重要啊。”宋义感叹着,看着眼泪汪汪的阿美,忙安慰道:“阿美,你没事吧,客人也不是故意的。”

阿美擦了擦眼泪,恨恨说道:“我刚才严格遵守餐饮业的潜规则,在蘑菇汤里吐了三口口水,恶心死他。”

“对,干死英国佬,哪天也叫上我一起吐。”宋义趁机和餐厅联络感情。

“吐口水多低级,可惜飞哥不在,要不就是”华哥在边上慢悠悠地诲人不倦。

宋义和阿美:“”

“一个问题:虎年是从立春开始还是从正月初一开始?我诂计多数人会答错。”华哥抛出了一个无比高深的问题,等众人叽叽喳喳一通后,才慢悠悠地公布准确答案:所谓的春节,实为“立春节”,由于各个不同的民族甚至家族理解不同,历史上有过立春的,有过年三十儿的,有过初一的,杂乱无章。民国初年,有大臣提议统一,但当时刚刚推翻帝制,提倡民主自由,没有人敢说话,问题交到了袁大总统的桌面上。袁大总统是何等人物,当即大笔一挥:初一立春节。

第二卷 龙出升天 第80章 买房

北湖省qa县家家户户都在忙活着丰盛的年夜饭,空气中洋溢着喜气洋洋的过年气息。

一中宋校长家的年夜饭很丰盛。

家里人也都忙忙碌碌,只是气氛有些索然。

孙军也被叫来一起过年,他给父亲灵位上了几支香,早早赶了过来。

“宋叔,我想出去找阿义,过完年就出发,黑子也一起。”

孙军一脸郑重。

宋在经没有搭言。

他掏出烟,自己先点上一根,看了看孙军,抽出一根烟递过去,两人开始喷云吐雾。

抽完手中烟,宋在经再点上一根。

最近几个月,他烟瘾大了很多,但王秀没有任何劝阻。

“嘶”宋在经深吸一口烟。

他看了看孙军,开口道:“阿军,阿义是有福气的人。如果没事,阿义自然会回来,如果有事,”宋在经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也找不到。”

孙军仍然坚持。

“阿义肯定躲在什么地方,应该是在城市,至少是县城。他不知道已经没事,我准备和黑子分开走,我北上他南下,一路多贴告示,没准就能找到他。”

“你们的店铺怎么办?”

宋在经有点动心,他其实早就有这个想法,只是实在脱不开身。

目前寻找宋义的主力是三叔和四叔,他们经常带着服装到处跑,每到一处就开始贴寻人启事。

宋在经则抓住各种出差的机会,也去贴寻人启事,连吴元也给各地的战友去信,让他们帮忙贴寻人启事,但一直都杳无音信,偶尔来信的基本都是骗子,全家人早已疲惫不堪。

宋征也提出要去找,但他正值高三,马上面临高考。

小儿子已经出事,宋在经绝不允许大儿子再毁掉自己的前途。

“何安不干联防队员了,正好可以接手店铺,百合负责服装店,应该没有问题。”

出事以后,小霸王家里派遣了5个混混组成的远征军,专门驻扎在庆安一中校门外,专职监控宋家人,同时等着宋义自投罗网。

何安看不过眼,领着联防队的同事,故意找茬,教训了那5个人。

因其中一个混混伤势严重,黄局长答应的年后转正泡汤。

一怒之下,何安辞职,又回归兄弟电器四人小队。

“我再想想,你先别急。”宋在经笑了笑,“走,吃年夜饭去,你王姨做了很多好菜,你和阿征多喝点,不醉不归。”

宋征在边上一直没有说话,只是袖子里的拳头越握越紧。

年夜饭快吃完时,电视机播放《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的歌曲。

歌词很阳光,节奏很欢快。

“啊亲爱的人啊携手前进携手前进

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充满阳光”

宋在经心里叹气,他最庝爱的小儿子半年多杳无音信,不知生死。

他的生活哪里还有阳光。

宋在经没有心情再看电视,他出门抽烟。

见宋在经又去借抽烟消愁,王秀也叹气。

她往桌上小儿子碗里夹了一个鸡腿。

她嘱咐宋燕:“你在汉武,记得买点好烟给你爸,要买贵的,”

“知道了,阿义现在在哪呢,也不知道能不能吃饱饭?唉,阿义弄来的小母鸡都下蛋了。”

宋燕看着满桌的年夜饭,嘴里嘟囔着。

宋义正在享用万国酒店员工的年夜饭,真正的海鲜大餐。

厨师也在一起吃,所以扎扎实实做了一大桌好菜。

沾厨师的光,宋义吃到了两世以来最棒的海鲜大餐。

当然,这一世是他第一次吃。

“阿灿,吃多了海鲜容易拉肚子,你不是喜欢吃牛肉吗?”

服务员阿美给宋义递过去一盘卤牛肉。

她最爱吃海鲜,看宋义胡吃海塞,还尽挑贵的,已经有点小意见。

“我都喜欢。”宋义刚要开个玩笑。

见阿美似笑非笑,他突然想起餐厅客人的悲惨遭遇。

“阿美姐,请慢用。”

宋义心里一惊。

他恭恭敬敬,把新上的那盘海鲜端到阿美面前。

“干,这是为给大家过年,老板亲自送的红酒,大家别客气。”

华哥满脸红光。

“阿灿,你能不能喝酒,也给你倒上?”阿美现在觉得宋义又顺眼了很多。

“红酒喝不动,我就凑合喝点这个吧”

宋义晃了晃手里的xo。

大家酒足饭饱。

华哥醉眼朦胧,咋咋呼呼,提议要去酒店的歌厅唱歌,顺便守岁。

宋义摇摇晃晃,也跟着一起。

酒店歌厅里只有两位男士,因为过年,不用讲究什么规矩,大家都闹哄哄的乱唱。

宋义叼着烟,摇头晃脑,也在下面附和着节拍。

“阿灿,你也上来唱一个。”

华哥知道宋义有时喜欢哼哼小曲。

“没问题。”

春节有家不能回,又喝了点酒,宋义也有唱歌发泄的冲动。

他走上台,用普通话开唱,歌曲是赵传的《我是一只小小鸟》。

“所有知道我的名字的人呐

你们好不好

世界时如此的小

我们注定无处可逃

我是一只小小小小鸟

想要飞呀飞却飞也飞不高”

大陆正是风云激荡的大时代,宋义却因误杀小霸王避走香港,又正值春节合家团聚,他强烈感知自己个体的渺小无力,因此很容易就与歌中的情绪产生共鸣。

歌声中带上了感情,总算没有太埋汰赵传同志的代表作。

扯着公鸭嗓子唱完,宋义又溜到角落里抽烟。

下面华哥他们也听不太懂,但曲调很激昂,大家还是胡乱拍手叫好。

此时,歌厅里的那两名男子却不约而同地对望一眼,有一个人来到宋义面前。

他递上一张名片,“你好,我是搞音乐的罗闻,能否聊聊?”

见宋义还是晕晕乎乎,另一名男子提醒道:“这可是歌王,《前程锦绣》听过吗?”

“大佬啊”宋义猛然想起罗闻是谁,乐坛教父”罗闻也是逃港者,他是第一个将港乐变得登堂入室,也是第一个把港乐带到世界的人。

罗闻一生桃李满天下,像在乐坛有所建树的关淑怡、容祖儿、郑伊健、陈小春、谢霆锋、twins、郑伊健等,都曾拜在罗文的门下。

70年代的逃港者中很大一部分是内地知青。这批人跟之前的农民不同,

他们有较高的知识水平,过去后直接带动了香港的文化发展,其中就包括著名作家倪匡、“乐坛教父”罗文、“金牌编剧”梁立人等。

早期的香港电影界没什么会作曲的人,配乐通常是用凤阳花鼓、黄梅戏的调子充数,罗文、梁立人这批人过去后,香港的音乐、影视才慢慢发展起来。

“歌很好听,谁写的?能否合作?”罗闻满脸笑容,春节捡到宝了。

宋义正手忙脚乱找笔和本,准备索要签名。

听到罗闻的话,他迅速停下动作,脸上又露出了职业性的微笑。

“我写的,卖的话你们出多少钱?”

“每平方尺要800块,去年还是600块,你们抢钱啊,怎么这么贵?”一个老年男子愤怒地质问。

香港房价是按平方尺计算。

“爱买不买,不买的让开,来,后面这个靓仔,你是帮谁排号啊,买房的人呢?”

香港炒楼真正成为一个行业,大概是从美孚新村开始。

1960年代中,美孚石油公司眼见大批新移民涌港,加上经济起飞,市场对房屋需求加大,便将荔枝角油库改建成庞大的住宅新村。

可惜住宅第一期落成时,恰好遇上香港动乱,楼价暴跌,美孚公司只好低价推出住宅单元。

不少师奶大婶组成炒房团,低价入手了美孚新村,动乱过后,楼价急速反弹,买了美孚新村的人赚大发了。

这下越来越多的人知道炒房可以挣大钱,于是纷纷加入到这个队伍中。

70年代,置富花园和太古城等大型私人住宅相继推出,更造就了一批炒家,其中不少就是从美孚新村移师。太古城推出销售时,由于楼价节节上升,炒楼者趋之若鹜,赚了个不亦乐乎。

80年代初,楼价已上升到市民无法承受的地步,但银行提供9成楼宇按揭,大小炒家只要动用1亿元,便在市场形成10亿元的购买力。

到了1982年,香港房地产市场崩溃,炒楼者乐极生悲,损失惨重。

以前火爆一时的知名楼盘,如愉景湾早期的别墅,沙田第一城的住宅等,都成了炒家的滑铁卢。

当时很多炒家在报纸上登广告,低价大甩卖手头持有的房产。在1982年到1984年地产低潮中甩房的炒家,有人最终退出,也有人咬牙坚持到市场新一轮爆发。

阳春3月,宋义终于度过了试用期,拿到了工作证明,具备了贷款买房资格。

宋义知道香港和大陆的房价最后涨到了什么程度。

前世,就因为住老婆李欣的房子,宋义受了丈母娘一辈子的气。

哪怕宋义自己也承担了月供,但在老婆面前却永远抬不起头来。

这一世他不想重复前世的悲剧。

“我给自己买,先来两套。”宋义走上前,声音里充满骄傲和自豪。

第二卷 龙出升天 第81章 迷药

“买哪里的房呢?”

宋义摸着下巴,开动了脑筋。

最后选择的是摩星岭下的康怡花园,离大海不远,海的那一边就是深圳。

摩星岭离万国酒店并不远,是宋义早上跑步训练的地方,每次跑完步,他都要在那坐一会,看看大海对面的大陆,聊解思乡之情。

当股票账户资金达到60万后,宋义判断是股市阶段性高点,选择了暂时退出,把资金投入到楼市。

房子都是400平方英尺大小,两套房一套全款,另外一套贷款九成,宋义终于圆了前世的买房梦想,成为一名光荣的香港房奴。

形势还算不错,他在万国地位也有所上升,明叔把阿水拨到了他的名下,但并没有给他加薪,这让宋义非常不满。

时间一晃就到了4月,阿水最近有点烦闷,他再没有第一次拿到红包的欣喜,只有缺钱的烦恼。

阿生已经不再借钱给他,阿水准备再次向宋义腾挪,他无法抗拒那种深入骨髓的快感,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分钟神仙时光。

“阿水,她们会毁了你,你还年轻,去找个女朋友吧。”在万国花园门口,宋义拒绝了阿水的恳求,又威胁告知明叔,这让阿水郁闷难当。

宋义没再多说什么,挫折是男人成长的催化剂,时间也会让阿水成长,他掏出烟,两人喷云吐雾起来。

万国花园是热闹的,它充满了魅力和诱惑,吸引着来自四面八方,三教九流的人们。

突然,迎面走来的四个人吸引了宋义的眼球,借着和阿水说话,他侧过身子,避开了和来人正面相对,用眼角余光看着那四个人,直到那四个人走进了万国花园。

“阿水,那就最后一次,给你500块不用还。”宋义笑着拿出了钱。

阿水喜出望外,拿着钱就往里冲,宋义摇了摇头,也跟着走了进去。

那四个人登上二楼,很快空闲的花花草草们都迎了出来,他们很快就选中了对象,搂抱着往各自房间走。

一个没有被选中的花草不高兴地说道:“阿桂,这么快就有了新欢,当初你可是叫我小甜甜的。”

被叫的那人回过头来,调笑道:“小甜甜,你就放心吧,现在才6点,我等下找你再来一发,回锅肉更香。”

此时宋义刚刚上到二楼,他这次看的很清楚,能够确定这就是鹤爷的那几个手下。

“阿灿,那个红衣服的给了我100块童子鸡红包,你也去吧。”阿水说完就急不可耐地走向一个黑衣肥妞,很快就关门落锁,工作热情极为高涨。

“童子鸡来了,还是个靓仔!”

红衣女一声呐喊,姐姐妹妹和阿姨们都猛扑过来。

“我是来送朋友的,我是来送朋友的!”

宋义吓的扭头就跑,一直奔出花园大门,才惊魂稍定,随即宋义找了个阴暗的角落坐下,此时他脸上一片阴霾,唯有手里的烟头不时亮起微弱的亮光。

阿水很快就走了出来,他没有看到宋义,直接返回了酒店。

一直等到八点,阿桂四人才走出了花园,顺着马路往北走去。

此时街上人还是很多,为宋义提供了良好的掩护,借着人流的遮挡,宋义顺利地跟踪到了阿桂的目的地,直到他看着四人走进了一个住宅。

回春堂是一家销售男性回春必备利器的小店,坐落在游客如织的维多利亚港旁边乌衣巷最里面隐秘处。经理海叔是一个白白胖胖的中年男,精通各个发达国家的外语,但仅限于销售话术领域,此刻,他正口若悬河地推销回春堂镇店之宝:海马丸,海狗丸等海字头系列回春产品。

海叔用蹩脚的英语说道:“只需3天,只需要18瓶药,包你雄风万里。”

对面的顾客赫然便是春节餐厅里画蘑菇得雨伞的史密斯先生,不过他不是英国佬,而是美国人。

他4月又来到了香港,可能游戏花丛太过频繁,最近遇到了难言之隐。

宋义善解人意地把他领到了合作伙伴海叔店里,在这里,史密斯开启了他难忘的回春之旅。

美国佬史密斯身体健硕,浑身肌肉把西服绷的如同要爆炸一般。

他是贸易公司经理,具备了全世界男人的通病,喜欢花花草草。

自由的时间对他来说,每一天都弥足珍贵,即便还有3天就回国,他也不能忍受空度,这才找到了懂英语的宋义。

史密斯很感兴趣,掏钱却有点犹豫,1万港币对他来说也不是小数目,他看向了宋义。

“当场见效行不行,3天太长,史密斯先生只争朝夕。”

宋义总是站在顾客角度考虑问题,像夏天一样热情。

史密斯先生确实注重时间,他热切地看向海叔,期待之情溢于言表。

“当场见效也可以,就是有点伤身体,需要以后多服用3天药巩固,价格可以优惠到1万5千块。”

“太贵了,我们去别的地方看看吧,就是有点远。”宋义总是诚恳地替顾客的钱包着想,像春天一样温暖。

“打包,要快!”

史密斯先生迅速冲回酒店,服下药,随即一脸喜色,直奔酒店后的万国花园。

他眼睛中闪现出炽热的光芒,颤抖吧,喀秋莎,我来了我征服。

在史密斯的美国巨舰重炮驶入喀秋莎的港湾时,宋义正在海叔店里数着一大叠钞票,回春堂是他另辟的蹊径,是宋义结合前世南海省旅游业的导游宰客模式的成功实践。

“海叔,吃太多春药,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短期绝对见效,要不怎么叫招牌药,长期的事谁说的清,祈祷上帝吧。”

海叔笑着拍了拍宋义的肩膀,“海叔免费送你一瓶?”

宋义心中一寒,“谢了,还是多给点这个吧。”他扬扬手里的5千块回扣。

海叔还是从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拿出一瓶药,郑重地交给了宋义。

“阿灿,这可是真正的好东西,有了迷药,你想泡哪个妞都能泡上。”

“不用,谢谢。”宋义拿钱走人。

“我从不骗人,只要吃了它,几分钟就陷入昏迷,到时你想怎么就”海叔遗憾地准备把药瓶放回原处。

唉,明珠暗投,有眼不识金镶玉啊。

“哦,”宋义停住了脚步,他满腹狐疑地看着那瓶药,装的并不太满,里面是白色的粉末。

“其实我以前是个医生”

想起以前救死扶伤的光荣岁月,海叔感慨万千,都是医疗事故惹的祸。

5分钟后,带着海叔每月给拉5个客人的殷切希望,宋义身揣迷药,回到了酒店。

此前,喀秋莎已经颤抖着发射完毕,史密斯先生很满意,回来时他正好碰到宋义,热情盛赞一番东方神药的神奇功效后,又慷慨赞助了双倍的小费。

翌日,在购房两周以后,经过简单的装修粉刷,购置了简单的家具,宋义坐在自己的新房里,开始盘点资产。

买房加装修,家具等,一共花了40万,银行里存了这几个月的收成2万,股票账户里还有20万资金,隔壁的房间租了出去,月供减去租金是600块,基本没有什么压力。

资金利用的效率太低,宋义有点不太满意,他脑海中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低头想了半天,也没有什么结果,直到他看到小桌子上的贷款资料。

宋义脸上露出了怪异的笑容,“提供九成贷款,银行真是好人啊。”

他知道房价至少要涨到87年底,才可能有所调整,但往后的大趋势是上涨,而且是一涨几十年,只要不过分透支,不会有爆仓的危险。

但如果炒房,他至少还需要一个合作伙伴,而且还必须绝对可靠。

宋义想到了帮助过他的张成,还有阿珍,算算时间,已经有小半年没有见过她,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

“你在他乡还好吗?”

宋义喃喃自语。

“好你个头!”

阿珍现在理着男孩模样短发,穿着打扮也和男孩一样,满脸灰尘。

第二卷 龙出升天 第82章 重逢

“这是玛瑙,很值钱的,你以为我不懂,才给10块钱,走了,不卖给你这黑心肝的老板。”

阿珍拉着同样衣衫褴褛,但脸容还算干净的阿林扬长而去,留下一脸尴尬的珠宝店老板。

回到山岭下的窝棚,阿珍正心烦意乱之际,旁边有人拉了拉她的衣服,她低头一看,是小表弟阿林。

“要不去找阿信叔,看能不能借点钱。”

“他已经给了我们300块,人要知足,而且掮客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见姐姐阿珍态度坚决,阿林无奈地摸着空瘪的肚子,默默地坐在地上,阿义说过,这样可以尽量减少能量的消耗,能降低饥饿感,据说是大陆的先进经验。

“阿林,都两天没有正经吃饭,你饿吗?”

阿珍怜惜地看了看表弟,拿出挎包里的祖母绿戒指,这是她最后的财产和希望。

“我不饿,就是肚子老咕咕叫。”

小胖子阿林现在瘦了很多,他自以为是地安慰姐姐,“阿灿一定会来找我们的,他来了就不用怕那些流氓,你也不用把脸故意弄的这么脏。”

阿珍没有说话,只是心里在不停地痛骂这个呆阿灿,“不是说好的死等吗?”

往日熟悉的木棚工厂已经变成了一堆废墟,几根焦黑的木头胡乱地堆放在灰烬上,木头上不知哪个顽童还在上面贴了张白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死等”两个大字。

宋义目瞪口呆,看了半天,才勉强恢复正常。

他找到了旁边的杂货店老板阿海打听,才知道惨事的始末。

老板娘阿梅为了赶工,熬夜加班,因为过度疲劳,不小心引发了火灾。

因为都是衣服和木头等易燃物品,救火的消防车都没有办法,大家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工厂化为一片灰烬。

“好惨啊,为了救阿梅,老板阿成拼命冲进去,结果两个人都烧死了。”

阿海不停地摇头,一脸痛惜。

“成叔和阿梅婶死了!”

宋义脑海中一片空白,情急之下,他伸出手用力摇晃着阿海,“阿海叔,阿珍和阿林呢,他们在哪里?”

他突然使出全力,阿海已经50多岁,被晃的头晕眼花,喘了几分钟才缓了过来。

他摇头叹息道:“不知道,火灾烧了别人的货,很多人来要账,银行没收了阿成新买的房子,什么都没有剩下。阿花和阿柄等人都走了,阿梅不愿意嫁给阿牛,带着阿林去找你,这已经是3个月前的事情了。”

宋义又在周边打听半天,也没有头绪和线索。

给邻居留下地址后,宋义在废墟上坐了好一阵,才踏着沉重的脚步离开,一路之上,他脑海中都在回放阿珍的音容笑貌。

突然,他的脚步慢了下来。

“死等”?宋义猛然想起了当初和阿珍下山时的对话。

“万一走散了,我们就在这死等对方。”

宋义低声重复着阿珍的话,他再无半点犹豫,迅速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他们逃亡的终点站,也就是宋义藏手枪的小山处。

下车之后,宋义一瞥眼,不由得浑身一震,山脚下赫然有个用树枝搭建的简易窝棚,样式和宋义在山谷逃难时搭建的一模一样。

他又惊又喜,拔腿狂奔,但只跑出几十米,立时收住脚步,一步步慢慢挨去,只想:“如果在这窝棚之中仍是探问不到阿珍的消息,那可怎么办?”

走得越近,脚步越慢,心底深处,实是怕这最后的指望也终归泡影,最后走到离窝棚三米之地。宋义侧耳倾听,四下里静悄悄地,绝无人声,惟有山林里的鸟语微响。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

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

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

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

直到此刻,宋义才知道,阿珍早已铭刻在他的内心深处,让他永远也无法忘却。

待了一会,宋义终于鼓起勇气,颤声道:“阿珍,你在吗?”说了两声,窝棚中无人回答。伸手轻轻推开树枝做的门,一瞥眼间,不由得全身一震,只见窝棚中放着一个挎包,正是离别前他给阿珍买的。宋义走进棚中,抚摸着挎包,这时他再也忍耐不住,眼泪扑簌簌的滚下衣衫。

忽觉得一只柔软的手轻轻抚着他的头发,柔声问道:“呆阿灿,你怎么才来?”这声调语气,便和从前阿珍安慰他一样。宋义霍地回过身来,只见身前盈盈站着一个乞丐少年,虽衣衫褴褛,但俏眼依然,正是阿珍。

两人呆立半晌,“啊”的一声轻呼,紧紧地搂抱在一起。

燕燕轻盈,莺莺娇软。

来到摩星岭下康怡花园,阿林快活的如同一只小麻雀,在总面积40平方米的3个小房间里欢蹦跳跃,飞个不停,嘴里一直在叽叽喳喳。

阿珍就矜持很多,只是跟在宋义身边,眼睛不住地看向这个呆阿灿,眼中欢喜无限。

“阿灿,你长个了,原来我可比你高的。”阿珍有点小遗憾。

“子在川上曰,个如逆水行舟,不高则矮。”宋义现在已经长到167公分,比阿珍高了2公分,终于找回了男子汉的尊严。

想起前世的身高,宋义更是得意,吃了那么多肉真没有浪费。

随后,宋义故作嫌弃状,把姐弟两轰去轮流洗澡,自己则抓紧时间熬瘦肉粥。

饭后,阿林倒床就睡,阿珍穿着新买的衣服,说什么都不睡,非要跟着宋义一起。无奈之下,宋义只好领着她同去市场,购置生活用品时两人又发生了争执。

原来已经购置了一个单人床,现在多了两人,宋义计划买香港常见的上下铺床,正好他和阿林一上一下,阿珍坚决不同意,理由是阿林还小,必须和她一起睡。

女人固执起来是不讲道理的,宋义只能举手投降,两人拎着大包小包,领着安装工人把巨大的双人床运回了家。

晚上,宋义破例没有出门锻炼,只是领着阿林在房间里玩,阿珍则微笑着收拾空荡荡的房间,两人嘴里时不时的交流离别后的大事小事。

一直到了深夜,宋义才回到自己房间,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震撼,人也感到疲乏,简单的力量训练加洗漱后,他很快就滚进小单人床被窝,进入了沉沉梦乡。

宋义很久没有做美妙的梦了,今晚他终于有了一个,温香软玉在怀,宋义朦朦胧胧地探索起来。

唔,手感很好。

突然,他觉得情况不对,宋义猛然清醒过来,怀里真的有一个人,一摸,头发很短,是阿珍!

“阿灿,别离开我!”阿珍依偎在宋义怀里。

宋义尝试想挣脱,可是阿珍抱的很紧,他怕伤到她,也不敢用力,只能放弃了努力,此时,宋义对白天情不自禁拥抱阿珍的举动后悔万分。

良久之后,宋义低声说道:“阿珍,别这样,先听我说。”

阿珍理也不理,只是抱着她的呆阿灿不放。

对宋义来说,如果说除了庆安家人之外,还有什么不能割舍的,那就是前世的老婆李欣和两个孩子。说爱情也罢,亲情也罢,这三个人宋义始终魂牵梦绕。

因为怕死,宋义才逃到香港,可他从未放弃回归大陆的希望。

宋义现在有了正式的香港身份,过上几年,等他长大,相貌大变,宋义自然会找机会去北京找李欣,这一点任何人都不能阻挡!

宋义思考了一会,决定编造一个真实的谎言。

他捏造了一个蒙古人自幼定亲的故事,又告知了因误伤小霸王性命,才被迫流落香港,临走前老婆李欣还送了家传的珠宝,以资助他逃亡。

宋义越说越顺嘴,最后说到泪别未婚妻时的情景,他顺手挣脱阿珍的怀抱,来到床前地上单腿跪下。他手心朝上,朝着天花板盟誓道:“长生天在上,我只儿豁阿歹·容毅此生绝不负我的波尔帖·李欣,若有违背,必将千刀万剐,永世不得超生!”

说到最后,连宋义自己也有点相信,想到老婆李欣和两个孩子,他眼圈发红,声音哽咽。

阿珍也听的眼泪汪汪,但还是不敢轻信,兀自询问李欣的模样,以及一些细节问题,努力寻找宋义的破绽。

真实的谎言总是半真半假,宋义说的也是真实回忆,话语滴水不漏。

阿珍似信非信,知道李欣长的一般,身材胖胖后,总算找到一点信心,她咬着嘴唇,想了半天后,吐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第二卷 龙出升天 第83章 期指

“电视里蒙古人都能娶几个老婆,我吃点亏,便宜你了,两头大吧。”阿珍豁了出去。

“纳尼!”

宋义吓的连rb话都说了出来,他一边在心中痛骂电视剧的编导不懂婚姻法,一边苦思对策。

羞人的话既然已说出口,阿珍再不给呆阿灿摇摆的机会。

她把宋义拉上小床,“生米都快煮成熟饭了,你敢不要我,我就,就”

“就”了半天,阿珍也没想出什么能威胁宋义的话,她眼珠一转,只能搬出了杀手锏。“我妈说了,女孩子失了清白,只能去死,或者当一辈子自梳女。”

过去广州与珠江三角洲的未婚女子,都梳着一条长辫子挂在背后,结婚时,由母亲或女长辈替其把辫子挽成一团紧贴在脑后勺,称为髻。

自梳女就通过一种特定的仪式,自己将辫子挽成发髻,表示永不嫁人,独身终老。

清白?!

宋义不禁一惊,他毕竟是老司机,暗中自查自纠后确认,并没有做出格的事情,然而此情此境,也不是讲道理的时候。

事已至此,宋义大为头痛,阿珍救过他的命,而且他心里也是喜欢的。但他仍然不死心,继续最后的顽抗,“没有结婚证,你也可以?”

大功告成!

阿珍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微笑,她靠进宋义的怀里。

“呆阿灿,太晚了,我们煮饭吧。”

是禽兽不如,还是不如禽兽?

宋义心中天人交战,最后他还是使出了拖刀计,以阿珍身体亏损,需要好好养养云云,把难题暂时甩到了以后。

大战略既然已经定下,宋义也不再装模作样,两人搂着亲热一会,终于沉沉睡去。

次日,宋义习惯性的早起,轻吻怀里熟睡的姑娘后,毅然起床。

摩星岭晨练完毕,他又去附近市场买好了早点和当天的菜,又在商店买了几袋奶粉。赶回家一看,阿珍和阿林都已经起床,桌子上摆好了粥和煮鸡蛋,他们一起生活过多时,对对方的习惯都很了解,生活上早有默契。

“我买了鸡和鱼,等下炖了,包里还有奶粉,你们两都好好补补。”宋义还要上班。

见阿珍要出门相送,宋义伸手拦住,犹豫了一会,还是说出了心里的顾忌,“阿珍,这几天你不要出门,我前几天看到山里鹤爷的手下,他们见过你,认出来很麻烦。”

阿珍的脸顿时变得苍白,蛇头鹤爷已经差点祸害了她,现在刚刚过上安宁的生活,转眼又有可能被毁掉,她脸上露出仇恨的神色,点点头没有说话。

宋义安慰道:“别怕,我有办法,晚上再说。”

说完,他捏了捏阿林的小瘦脸,又叮嘱几句,才一路小跑奔赴门童岗位。

当天晚上,听完宋义叙述的情况和计划,计划还准备动用从鹤爷处抢来的手枪,阿珍第一次表示不同意。

她琢磨了很长时间,才缓缓地说出了她的看法:“阿灿,我们不能老搏命,老这样总有一天会出事,我有个想法”

阿桂那天下午返回窝点,发现鹤爷两人的惨状,人蛇们和窝点中赃款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差点吓个半死。

掩埋完两人的尸体,又和三个手下合计后,几人躲到海这边避风头。

见太平无事,阿桂又做起了绑票买卖,收入颇丰,几个手下也都认可了他的领导地位,正是人生得意须尽欢。

刚完成一单业务,按照惯例留下新收的小弟值班,阿桂领着其余三个老部下奔赴万国花园肉搏前线,待放松完毕,才悠闲地回到了老巢。

不料刚进屋就被埋伏的警察团团围住,他为恶多年,光手上人命就有几条,自然不甘心在牢房里终老,拔枪顽抗时四人被当场击毙,和老领导鹤爷一起含笑九泉。

事后警察几次地毯搜索,也没有找到房间内昏迷小弟所供认的赃款,至于打报警电话的人,警方查了多次,也没有结果,此案就此成为一个悬案,淹没在积年的案底落灰了事。

“阿灿,就凭这么多钱,戴假发闷就闷点,值了。”

阿珍一边烧毁宋义作案贴的假胡子等道具,一边笑嘻嘻地看着正在数钱的宋义。

“嘘,小声点,别吵醒了阿林。”

宋义不满地瞪了她一眼,又专心致志地数了起来。

好不容易数完钱,他小心翼翼地把钱装进旧纸箱,又推到床底下,这才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去洗手间冲澡。

这次行动由宋义提议,阿珍完善,两人都参与执行。行动前由阿珍伪装乞丐摸清阿桂等人的活动规律,两人一起制定了行动计划和细节。

宋义伪装成送外卖的小哥,利用迷药把值班小弟迷翻,入室截胡了本属于警察的脏款,得手后立即返回摩星岭下的康怡花园。

事先特意藏在海对面尖沙咀的阿珍,在约定的时间,给警察打电话举报阿桂的犯罪窝点和人数。

乔装男人电话报警就是阿珍出的主意,这样手上不会沾血,也让阿桂尝尝法律的滋味。

从阿珍侦查之日到行动日,耗时半个月,过程很顺利,结局很完美。

唯一不足的地方,就是乔装男人打报警电话的阿珍需要带假发套伪装一段时间,不过没有关系,阿珍头发过几个月就能长长。

“到底有多少钱?”

阿珍还是很关心收成。

“你闭上眼睛数数,我亲一下就是一万。”

宋义趁机揩油,两人亲热起来,情到浓时,两人都有点迷离,到最后连宋义自己也不知道亲了多少下。

被呆阿灿白白占了便宜,气的阿珍对阿灿后背直饱以粉拳。

宋义很是享受,嘴里还不停的给予提示:“上边,下边,对对,左边,右边,哎,对,就是这里。”

阿珍最后忍无可忍,大声呵斥,“到底是哪边?”

“全方位的。”

宋义一声嬉笑,化身大灰狼扑倒小绵羊,两个贼公贼婆打作一团。

赃款的数目高达92万,看来绑票还是比压榨可怜的人蛇赚钱来的快,和自由相比,还是生命最有价值,尤其是有钱人的生命。

时间已经到了4月底,指数已经调整完毕,开始扭头向上,宋义和阿珍一起,把全部赃款投入股市。

阿珍也开了一个股票账户,阿桂辛辛苦苦绑票的收益全部放在她的账户里,宋义账户里仍然为20万,银行里的2万多打工收入供3人生活开销。

这次宋义还是选的地产股,而且是指数权重比较大的几只,还是老规矩,平均买入,不偏不倚,投入股市的资金量第一次超过了百万。

之所以选择指数权重比较大的几只,是因为宋义记得香港股市在1986年5月,将发生一件足以载入里程碑的大事,恒生指数期货将开始交易。

鉴于香港股市日益受到注目,其相关对冲工具的需求亦不断上升,香港期货交易所早于一九八六年五月推出恒生指数期货合约,在一九九七年度,恒生指数期货的成交量达世界第六位。该股市指数期货合约是根据恒生指数及其四项分类指数:地产、公用事业、金融及工商而定。

在大牛市中炒作指数期货,是一件稳赚不赔的暴利机会。

宋义甘冒奇险,一方面是永除阿桂这个后患,另一方面就是为股市筹集资金,他还有一系列的计划需要实施,资金方面的短板是硬伤,必须弥补。

恒指期货每张合约价值为:以指数点乘以50港元,而且是t0交易,随买随卖,开平仓次数无限制;可以双向交易,不管行情如何,涨跌都可盈利。

当时恒生指数是1700点左右,购买一张恒指期货需要资金8万5千块,宋义的112万资金,可以买十几张。

虽然不清楚具体的点位,但宋义知道历史的大趋势,为了充分发挥穿越人士金手指的效用,他选择用10倍的杠杆透支,计划动用100万左右的资金炒作恒指期货。

时间很快就到了5月,在恒生指数期货交易的当天,宋义让阿珍全部抛出她账户里的股票,资金量达到了100万。

随即以10倍的杠杆透支,在1750点建仓,共计100张恒指期货,宋义动用资金88万,其余12万左右资金作为保证金滞留在账户里。

为了安全,阿珍这一阵都猫在房间里,每天无聊时也和宋义一起,了解股票交易和期货规则。

看着宋义的操作,她目瞪口呆,坚决不同意宋义的小账户也参与期货交易,摇头的幅度之大,差点晃下头上的假发套,把旁边的宋义吓的面如土色。

“呆阿灿,不要这么拼命好不好,只要我们在一起,我什么苦都能吃。”

阿珍开始动用感情攻势。

宋义给予的回答是无言的拥抱,还有

亲热一阵,小鲜肉毕竟难敌老司机,阿珍小脸红扑扑地吐出三个字“煮饭吗?”

第二卷 龙出升天 第84章 合同

说完,阿珍又趴在宋义怀里,到处乱蹭,她现在很享受调戏呆阿灿的感觉,果然,呆阿灿又一身正气地谢绝她的邀请。

“你是不是外面有了人?”

阿珍故作不满,气鼓鼓地质问道,她是性格刚强之人,哭哭啼啼伪装小儿女状,反而容易被宋义拆穿西洋镜,干脆保持自己的魔女本色。

风云突变,刚刚享受了一番,还沉浸在温柔乡里的宋义摸不清头脑。

他赶忙摇头,开玩笑,在老婆面前,政治立场容不得半点错误,连瑕疵都不可以有半点,这个已婚男都懂的。

“尽骗人,你看这是什么?”

阿珍从抽屉里拿出了宋义的一叠黑材料,得意洋洋的挥舞着,俏脸就差写上铁证如山四个大字。

“啊呀!”

宋义一把抢过黑材料,这是他这几个月辛辛苦苦写的歌词,

都是前世比较经典的歌,涵盖港台大陆三地,这一阵事情比较多,后来又和阿珍卿卿我我,宋义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

“我去电话亭给歌王罗闻打电话联系送歌,你在家做饭。”

宋义撒腿就要开溜,阿珍一把抓住,“哪个罗闻,是《铁血丹心》的歌王罗闻?”

得到宋义肯定的答复后,阿珍两眼放光,穷追宋义几条街不舍。

她一直追到电话亭,听完和罗闻电话沟通的全部内容后,还是不敢相信。

呆阿灿居然还会写歌,要和歌王合作,不能让这个呆子跑了,阿珍内心不断地盘算着。“看来必须加快煮饭进度,将饭煮熟。”

阿珍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

宋义哪知道阿珍心里的小思量,他正在发愁找人帮忙的事情。过年时,因为宋义要价太高,两人初始时并未谈拢购买歌曲的协议。直到宋义号称还有十首歌,并现场唱了几首歌曲的经典片段,罗闻是识货之人,当即惊为,双方当场达成了购买协议,每首歌作价10000块,约定几个月后交货。

刚才和罗闻电话约好一周后交货,但他仍然要求歌曲必须谱好曲,宋义领着阿珍向阿林所在的学校走去,他计划请学校的音乐老师协助,大不了每首歌付点费用。

“请什么请,我们回家煮饭,不,回家谱曲去。”

阿珍拉着呆阿灿就双双把家回。

“你会谱曲?!”宋义不敢相信。

“我爸爸是搞音乐的,谱曲小事一桩。”

宋义将信将疑,众目睽睽之下,因为担心阿珍的假发套遭殃,他不敢反抗,只能无奈地被阿珍压解回家。

“一时失志毋免怨叹

一时落魄毋免胆寒

哪通失去希望每日醉茫茫

无魂有体亲像稻草人

人生可比是海上的波浪

有时起有时落

好运歹运总嘛爱照起工来行

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

爱拼才会赢”

看着唱《爱拼才会赢》的阿珍,宋义暗自赞叹:“捡到宝了!”,又看看听得如醉如痴的罗闻和旁边那个中年男子,他心中暗暗警惕,要保护好自己地里的大白菜。

“要不,自己先拱了她?”宋义心思活动起来。

“好!”阿珍唱完足足有三分钟时间,罗闻二人才反映过来。

罗闻介绍道:“这是台湾的林老板,他对合作也很感兴趣。”

林老板身材高大,举手投足都有着军人的气质,说话也很爽快,“罗闻和我是世交,他的眼光确实不错,看来这次不虚此行。”

这十首歌里每一首都堪称经典,毫无疑问,推出后会极大的提高中国区音乐的水准,这是真正音乐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罗闻也不例外,他笑着说道:“祝愿华语歌曲从此更上一层楼。”

罗闻在香港歌坛中实在是一个特例,从来没有一个歌手能如此尽心尽力地演绎那些弘扬中华民族精神、高举炎黄子孙大旗的热血歌曲。

他和林老板都出自音乐世家,音乐就是他们的全部,和其他一些充满铜臭的人不一样,他们更有抱负和人文述求。

看着两个音乐人如此兴奋莫名,宋义心里一动,他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合作方式。

“合同金额为150万,但你们实际只付1块钱,我再奉送是十首歌,如何?”

宋义笑眯眯地看着两个音乐大佬。

沉默,长久的沉默。

在知道后续十首歌不低于这一批水准后,林老板终于发话,“署名没问题,我可以在台湾也登报公布此次合作事宜,保证你名动歌坛。”

宋义笑着摇头。

罗闻看看边上的阿珍,心里一动,“阿珍外形和嗓子都很好,捧红没问题,就是需要再系统学习一年。”

“不需要,谢谢!”宋义下意识地挡在了阿珍前面。

必须守护好自己的大白菜,必须的!

看着三人惊讶的样子,宋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坐下来定了定神,又职业性地微笑道:“希望弘扬华语歌曲的,还有我的音乐老师和我,免费提供华语金曲也是我老师的心愿。当然,如果宣传需要,也可以在报纸上公布重金打造华语金曲的事宜。”

接下来,宋义又眼眶微红,讲述了一个历经坎坷的音乐人故事,最后他指着阿珍哽咽着说道:“这就是他唯一的女儿阿珍,临走前他嘱咐我照看好她,不要让她从事演艺工作,让悲剧就在他这一代结束。”

最后罗闻拟定好合同,宋义坚持按初次协议上的时间签署,罗闻和林老板并无异议,至此,除阿珍外,三人皆大欢喜。

临别时,宋义恶趣味地问起日后在香港收徒无数的音乐教父,自己有无在演艺界发展的可能。

罗闻犹豫半天,用力摇头,不留丝毫情面,严词拒绝道:“这个真没有!”

他求救似的看着林老板,林老板在电影界有很多资源,结果林老板挠了半天头,憋出这么一句话,“跑龙套行不行,或者演尸体?”

闻言,宋义抱头鼠窜。

一周后,香港和台湾报纸上刊登了重金打造华语金曲的新闻。新闻轰动一时,据说所有的记者和演艺界人士,都在寻找名为“佚名”的金曲售卖者。

时间拉回到宋义二人归家时。

“呆阿灿,不骗人你就会难受?”歌星梦碎,阿珍暗中神伤。

因为顾忌宋义的颜面,她一直没有发作,忍的异常辛苦,回家后终于爆发了雷霆之怒。

后背被捶的全身通畅后,宋义才开始娓娓道来,主要原因有三,首先是广交朋友,多个朋友多条路,尤其是演艺圈的大佬和上层都有瓜葛,处好了关系,受用不尽;其次,现在不缺这10万块,还不如落个好名声;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理由,你,想知道吗?”

宋义拿出小男生带初识女朋友专门看恐怖片的恋爱技巧,神情肃然,语气阴森。

“少来,又要骗人。”

阿珍现在和宋义朝夕相处,心理素质明显增强。

见小女生并没有吓的钻到自己怀里,宋义遗憾地摇摇头。

把妹技巧严重有待提升,任重道远啊!

他轻叹一口气,说出了内心的忧虑,宋义和阿珍两人都是刚偷渡到香港不久,现在起家的100多万,来源都见不得光,一旦被有心人盯上,后果不堪设想。

订立虚假合同,是为了将100万洗白。

宋义的担忧很有道理,阿珍毕竟是女生,正常的话,还在读高三或大一。

乍一听,阿珍也吓了一跳,她兀自嘴硬,“和我当明星有啥关系?”

“这事没得商量,小阿灿的妈妈绝不能靠演艺吃饭。”

宋义斩钉截铁,演艺圈从来都不是小姑娘的乐园,不提种种黑幕和潜规则,光其中的艰辛就罄竹难书。

他现在有了起家资本,以后赚的钱足够家人安居乐业,阿珍是他的珍宝,也是他的底线。

宋义说的很坚决,阿珍刚想反驳,突然觉得有点不对,什么叫小阿灿的妈妈?

呆呆愣愣半天,待反应过来后,母性发作的阿珍脸慢慢红的像大红苹果,她顾不上和宋义计较,低下头,嘀咕了一句,“就知道骗人,不煮饭哪来的小阿灿。”

宋义:“”

第二卷 龙出升天 第85章 吾心安处,便是中华

6月的香港,天气已经变得炎热,人们的夏衣变得薄而短,阿珍也不例外。

由于日照充足的原因,两广一带的女孩子普遍发育较早。

阿珍已年满18岁,身材早已经长成。

因为阿桂的事情,非必要她很少外出,每天穿着短袖家居服在宋义眼前晃来晃去。

老司机宋义看得心惊肉跳,知道这颗大白菜已经成熟,到了采摘的季节。

晚饭后,宋义又领着两姐弟来到海边散步,海风习习,让人感到凉爽舒适。

阿珍和阿林在海水里奔跑嬉戏,两个人的感情早已成熟,但宋义还是很难说服自己,不敢轻易迈出那关键一步。他其实是个传统保守的人,海那边有他前世的爱人李欣,李欣的倔脾气他最是清楚,一旦处理不好,三个人都会非常痛苦。

李欣和阿珍将会是他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他不愿让她们中有人受到伤害。

婚姻应该严肃,后续发生的一连串事件,也证实了宋义的顾虑确有道理。

看着阿珍的姣好背影,宋义陷入了痛苦的抉择。

生活安定,阿林现在又胖了起来,恢复了往日的天真可爱。

见宋义又坐在岸堤上,望着海的那边沉思,阿林稚声问道:“阿灿,阿珍说你又在想老家了,什么是老家啊?”

童言稚语最让人心喜,宋义伸手轻轻捏了捏阿林的小胖脸,笑着说道:“老家就是故乡的意思。”

宋义站起身,他的心情轻松了很多,顺口就教导起阿林小朋友来,“我们中国人最重乡土观念。阿林,以后你要是到了外地,一定要记住:吾心安处,便是故乡!”

“要是到了外国呢?”

阿林是个有想法的小朋友。

“吾心安处,便是中华!”

宋义随口回答。

“说的好!”一个老者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好一个吾心安处,便是中华!”

宋义扭头一看,是一个60多岁的老伯,戴着金丝眼镜,浑身散发出浓重的书卷气。

老伯笑眯眯的说道:“年轻人,你也是从那边过来的吧,查某送你一句话: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浮生?”宋义觉得这个词很熟悉,他努力在记忆中搜索,突然,春游宝丰寺的签文在脑海中显现出来,“纸上悲欢难堪珍,轴尽待收浮生欣。”

签文上下联最后三个字分别赫然就是:难堪珍,浮生欣。

看着阿珍,想想李欣,自此,宋义终于作出了抉择,此时,老者已经走出很远。

“老伯,谢谢你!”宋义冲着老伯的背影大声道谢,然后大步朝阿珍走过去,一把抱起阿珍,大笑着转起圈来,海滩上顿时充满了青春的欢乐。

决定已经作出,又解决了资金见光问题,宋义没有再在酒店浪费时间,把海叔等一系列关系移交给阿水后,随即从酒店辞职,专心关注股市的起伏。

分别时明叔依依不舍,酒店失去了一个好门童,他则失去了一个重要收入来源。

宋义也颇为不舍,临走拜托明叔给阿珍开虚假工作证明,为将来的炒房做准备。

“阿灿,其实只要银行有大额的存款,就有贷款买房的资格,不需要凭工作证明。”明叔说话吞吞吐吐。

宋义顾不得发怒,他自诩保密工作做的不错,没想到居然漏了底,心中一凛,正准备搪塞。

明叔悠然伸手一指宋义当初存款的银行,“我侄女阿红在那上班,提过你想贷款买房,阿灿,想不想找女朋友啊。”

天下真没有能守住的秘密,想到银行的气质女,再想想家里的葡萄架可能倒塌的问题,宋义落荒而逃。

光阴似箭,时间很快就到了6月底。

宋义是月底的生日,届时他虚岁17,还有一年才到18岁成年。

阿珍心神不宁地坐在梳妆台前,最近有点不对劲,呆阿灿总是神神秘秘,每天忙忙碌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家里不但买了梳妆台等家具,还多了一个上锁的大箱,并专门叮嘱不让开启;呆阿灿脸上整天挂着傻笑,有时又老盯着自己看,那眼神让她发毛心慌,今天早上连小阿林也鬼鬼祟祟,凭直觉阿珍觉得有什么大事发生。

“这个呆阿灿,又在琢磨什么呢?”

阿珍知道宋义历来做事天马行空,要是不说,自己想破头也不会明白,那干脆就不想。

可以肯定的是,无论阿灿做什么,都不会做对她不好的事情。

阿珍又开始梳头,镜子里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少女,头发已经长长,恢复了女孩的模样。

这一切,在宋义拉着她到婚庆公司,才揭开了谜底。

阿珍开始了永生难忘的梦幻一天。

洁白的婚纱,古朴的教堂,祝福的人群,还有撒了她满身花瓣的小阿林

婚宴上,见阿珍呆呆傻傻,明叔的侄女阿红撇撇嘴,她真的搞不懂,阿珍长的也就是清秀而已,怎么阿灿就认准她了,难道偷渡会产生奇遇,阿红的眼睛慢慢发出了光芒。

两个人在香港都没有亲人,阿林又太小,宋义请了罗闻,阿信,明叔,海叔,阿水,连原来阿珍舅舅厂里的阿花婶和阿柄也请了过来,充作娘家亲戚,杂七杂八总算凑了两桌。

罗闻很给面子,叫来几个弟子现场演唱了几首歌,给婚礼增添了喜庆和热闹。

最后宋义给新娘戴的不是钻戒,而是一对翡翠手镯。

阿红有点不以为然,明叔在边上淡淡说道:“高冰种翡翠手镯,已是珍宝级别,新娘子好福气。”他懂一些珠宝,生怕阿红说扫兴的话,才出言点拨。

掮客阿信则一直在和罗闻套近乎,他现在对宋义的实力又开始重新认识。

傍晚时分,总算回到家里,宋义打开箱子,里面是新娘新郎的大红吉服,以及红色的床上用品,大红蜡烛等。

等阿珍洗完澡换好吉服,过来一看,新房中已经一片喜庆色彩,天花板上居然还挂了个大红灯笼。

宋义正满头大汗铺床,见阿珍过来,马上抓了她来帮忙,“阿珍,这床单太大,怎么铺也铺不好。”

阿珍一看,马上抓住机会嘲笑道:“呆阿灿,你这是单人床,双人床单怎么铺?”

“啊呀,忘了买床!”

宋义顿时傻眼,他辛苦多日,为的就是给阿珍一个难忘的婚礼,以弥补没有结婚证的缺憾,哪知百密一疏,居然忘了婚礼必备的双人床。

阿珍笑着一指她和阿林的房间,那里有她和阿林睡的双人床。

其实,其实阿珍早有准备,来到这个家的第一天,她就坚持买好了雕花双人床。

春宵一刻值千金,宋义奋起余勇,一个人把床互换好,即便他身体强壮有力,此时身上也已经全是汗水。

“还不快去洗洗。”阿珍拿着新郎的吉服,把宋义轰去洗澡。

阿珍手里铺着床,心中却十分忐忑,重逢这几个月来,她和宋义虽有温存,但都是适可而止,等下就要见正章,她和每个新娘一样,惶恐滩头说惶恐。

“阿花婶说了,到时一动不动,听男人的就行了。”

阿珍心头栗六,又想起和阿灿初次见面时,呆阿灿一丝不挂,下面那个羞人的东东晃来晃去的丑样子,她俏脸开始慢慢变的通红,情急之下干脆披上红盖头装死。

等宋义出来时,阿林已经在隔壁房间睡着,回到新房,见阿珍头顶红盖头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两个大红枕头也并排放置,床已经铺的整整齐齐。

宋义呵呵一笑,伸手带上了房门。

关房门的卡塔声,在安静的新房里显得分外响亮,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房间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十分暧昧微妙。

为缓解紧张气氛,宋义搜肠刮肚地说了些没有营养的话,新娘阿珍还是没有理睬,兀自安安稳稳地坐着。

宋义也紧张起来,但他毕竟是老司机,还是厚着脸皮说道:“不早了,上床睡觉吧。”

见新娘阿珍一动不动,宋义挨上前去,轻轻挑开了红盖头。

红盖头下的新娘眼波流转,眉目如画。

“呆阿灿,怎么才掀起盖头,闷坏我了。”

阿珍从父亲去世,和母亲相依为命,又经历了偷渡的艰难困苦,舅舅遇难后,带着小阿林四处寻找宋义,靠打零工在草棚中苦熬守候,自此,才算过上了安定的生活。

上床前,她偷偷把自己鞋子放在宋义的鞋上,希望在今后生活中压宋义一头,这才含羞带怯地爬上婚床,和宋义执手相望,两人都是欢喜无限。

以下和谐1万字。

第二卷 龙出升天 第86章 卫星

次日清晨,宋义走出家门,奔上摩星岭下的海堤,抬头远眺,正自心旷神怡,蓦地里见不远处海边岩石之上,站着一个小小的人影。这人却不是阿林是谁?

宋义大吃一惊,但见阿林摇摇晃晃的向内陆走来,显是哭了很久。

“阿林,你怎么了?”宋义把小胖子抱在怀里,轻声问道。阿林仍然抽噎着说道:“阿灿,阿珍做了你老婆,不会不要我了吧,昨天我一个人睡好怕。”

宋义不禁哑然失笑,原来小阿林依赖病发作,宋义怜惜他年幼失怙,当下使出浑身解数,签下种种不平等条约,终于把小阿林的泪水止住。

两人返身回家,阿珍娇声道:“阿灿……你……”但见他脸色郑重,话到口边又忍住了。宋义道:“阿林早上跑出去哭啦!好不容易才哄好,我刚把他带回来。”

阿珍吓了一跳,低声道:“他没事吧?”随即想起阿林毕竟才7岁,惊惶之意更增,说道:“咱们瞧瞧去!”当下穿好衣服,一同走进阿林房间。

两姐弟腻歪半天,阿林又得到了每月阿珍陪睡6天的承诺,总算是恢复了平常的眉开眼笑。

“阿灿,阿珍,你们就不想妈妈吗?”心满意足的阿林,早饭时还在深挖想妈妈的问题。

“不想!”小夫妻两一脸道貌岸然。

饭后,阿珍兴致勃勃地给宋义丈母娘写信,看宋义有点泱泱,忍不住劝道:“我们偷偷给公公打个电话,只要别说真名字,应该查不到,要不试试?”

新婚之夜,煮完饭后,宋义合盘向阿珍交待了历史真实面目,当然,李欣的信息又变了。宋义随口就换成了林红,反正林红和李欣外形差不多,又转学去了北京,只要事先和宋家人沟通好,不怕阿珍的盘查。

“试试?”宋义眼睛一亮,他站起又坐下,重复多次后,终于忍不住在房间里转起圈圈来,好不容易等阿珍写完信,拉着阿珍就往电话局跑。

拨通电话,宋校长却不在。

“你是哪里?我去叫一下,你等几分钟。”电话那头是新来的黄副校长,他是个认真负责的人,说话字正腔圆,充满了副校长的威仪。

宋义本来心中就有鬼,他顿时认为有人在监视宋在经,不敢再拖延,按照事先准备的演讲稿内容来了句,“我是《故事会》的编辑王澎生,想和宋校长谈小明的故事约稿问题。”就匆匆挂断电话。

他是在澎泽出生,父母一直和他说曾经想取名宋澎生,小明故事系列也是宋义所写,宋在经得知电话内容,应该能猜到是宋义来的电话。

知道电话不顺利,阿珍叹了口气,安慰道:“至少给公公报了平安,也是好事。”

宋义在香港甜蜜地度着蜜月,庆安这边的宋家却炸了锅。

“我昨天偷偷和《故事会》通过电话了,没有王澎生这个编辑,也没有小明的故事约稿之事。我托了公安局的韩局长帮忙查电话来源,最快下午就能知道结果。”

宋在经正在叙述电话内容,他一脸兴奋,连手中烟头烫到手也忘了掐灭。

“一定是阿义,我的儿啊!”

乍闻喜讯,王秀变得歇斯底里,“澎生,阿义就是澎泽生的,除了我们家,没有人知道这个事,而且我就姓王。”

因为体恤她常年辛苦,宋在经帮她在县图书馆请了长期病假,理由是思儿成疾,每月领百分之六十的工资,算是享受到了社会主义福利。

冷不丁清闲下来,王秀同志充沛的体力得不到发挥,所以得知宋义的消息,她立刻就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寻儿。

“阿燕在汉武忙饭馆,我正好没有事情,知道电话的所在地,我马上去找,你们不要拦我!”王秀满脸都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凶悍。

宋燕和男朋友吴元在汉武经营饭馆,汽车兵吴元已经退伍,因为宋家势起,他没有和前世那样去了武装部当临时工,而是和宋燕一起。吴元在宋家危难之中,赶来帮忙打退了几次霸王家派出的小流氓侵扰,获得了宋家的信任和接受。

公安局长出手,效率就是不一样,结果很快拿到。

宋征这一阵正全力准备高考,他揉了揉疲乏的眼睛,“应该就是阿义,和上次吴元的信封邮戳地址深圳不远。”

说完,他拿出宋义下海前给吴元寄出的信件,信封背面的邮戳上有深圳二字。

宋征又拿出地图,深圳的大海对面赫然就是香港。

“那么远,阿义又没有钱,怎么偷渡过去的,总不能游过大海吧。”王秀还是不敢相信。

“是啊,这么远,至少要游一个小时。”宋在经也疑惑起来。

“他能,阿义至少能游2个小时。”宋征和弟弟从小光屁股一起长大,知道弟弟的水性。

“香港!”王秀颓然倒在椅子上。

宋在经解释了好半天,累的口干舌燥后,她总算明白,香港她还真没有办法过去,“你们快想想办法啊,阿义还不知道已经没事了,再不回来,他就要耽误高考,以后当不成干部,可怎么娶老婆啊!”

此时的王秀还不知道,就在两天前,她已然升级为婆婆,小儿子已经有了第一个儿媳妇。

“有了,可以找江贵帮忙,他弟弟就在香港。”宋征突然一拍桌子,大声说道。

拜托江贵后,宋校长在学校会议宣布,因为临近高考,为了全力保障高考最后冲刺工作的顺利进行,他决定驻扎在校长办公室。

见宋校长背着铺盖卷入驻办公室,24小时值守电话,黄副校长和老师们都感慨万千,对1986年的高考充满了信心。

可是宋义已经成了惊弓之鸟,即便校长办公室烟灰缸里的烟头每天都堆成了小山,眼睛变成了熊猫眼,苦苦等候多日,宋校长也一直没有接到电话。

“阿军,你不去我去,阿义是为了我们才遭难,我一定要找到他。”黑子神情激动,第一次对昔日的老大表示了异议。

孙军和黑子,何安,百合四人正聚集在兄弟电器铺商量。

这大半年来的寻找,他们都已经疲惫不堪,兄弟电器铺的流动资金已经耗尽,就剩下一个空荡荡的店面和一点货,旁边的服装店也是勉强维持。

“再等一个月,阿义应该还会打电话来。”孙军稍微理性些,他耐心地劝解,毕竟偷渡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必须慎重。

7月对庆安一中全体师生来说,是一个欢乐的月份,高考录取结果已经出炉,一中放了高考的卫星。

林书记和江局长都一脸喜气,陪着省教厅的李副厅长在一中参观考察。

宋校长顶着熊猫眼,像个小学生一样在边上介绍,后面两个副校长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这次庆安一中考上华清1人,北大2人,本科以上32人,其中过重点大学线13人,算上大专以上的,通过率达到了61%,新教学计划获得了初步成功,我们一中全体老师付出了很多。”宋在经说完,话锋一转,“但是,这一切都是在林书记亲自批准,江局长推动的情况下取得,没有两位领导的支持和推进,新教学计划绝无成功的可能,我们一中全体师生已经给省教厅写好了万言感谢信,烦请李厅长带回厅里,让厅里其他领导也知道林书记和江局长,对我们教育工作的支持和贡献。”

李厅长是个干瘦的中年人,他的脸容轮廓分明,有一双非常锐利的眼睛,他那犀利的目光一射来,宋在经有一种感觉,自己的五官还有一切都被他记下,存在他的脑海中以备他日使用。

李厅长连连点头,满脸郑重的说道:“我代表省教厅收下,并在此对林书记和江局长表示感谢。”然后他又提起了奖励问题,一时皆大欢喜。

吃饭时,李厅长坚持要在学校食堂用餐,并拉着宋在经坐在他的身边。

宋在经连忙示意黄副校长安排,林书记抽空轻声道:“宋校长,看来李厅长对你很是欣赏,你要好好把握这次良机。”

教育局长江贵则表示,如有什么不明白的,随时请教林书记和他,并叮嘱宋校长谨言慎行。

席间,李厅长又问起学校有什么困难。

宋在经沉吟半晌,道:“老师把全部精力都放在新教学上,顾不上家里,比如传达室肖老师,光顾维持学校秩序,没时间种菜,孩子都吃不饱饭,连最基本的体育课跑操都脚抽筋;还有英语骨干沙老师,因为工资收入低,连女朋友都吹了。学校竭尽全力,也只能维持目前的水平。”

“唉,钱啊!”

李厅长叹了口气,个头仿佛一下子低了半截,教育厅也是清水衙门,他看向林书记和江局长。

林书记和江局长纷纷表示,今后经费上要向一中倾斜。

“万万不可!”宋校长激动地说道:“为了给一中经费支持,林书记急的头发都掉了不少,专门把县里效益最好的印刷厂拨给一中做校办企业,还有江局长,不光想方设法筹集经费,其他各方面也都给了一中最大的支持。”

说到这里,宋校长熊猫眼圈都红了起来。

第二卷 龙出升天 第87章 雪球

林书记见宋在经如此知情识趣,连连点头,他叹道:“一中老师有大功于县里,我也是知道的,老师生活清苦,我如何不操心?虽然现在县里也困难,但还是决定拨出专款。答应好的奖金,我也会发下去。”

他又对江贵道:“江局长啊,我知道你困难,不过宋校长颇为不易。你这个上官,也拨下点款吧。”

江贵道:“应当的,请林书记放心,我回去后,立刻给一中拨款。”

接下来,李厅长又看了一中的学生宿舍,注意到作息时间表都安排的很满,而且很多墙壁上都写着励志口号和标语,这给李厅长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听到一中的口号是“刻苦学习,振兴中华”,李厅长沉默了,不过他没说什么,只是说道:“宋校长,有纸笔吗,我想写下这几个字。”

李厅长家学渊源,他的字俊逸清丽,在全国都鼎鼎有名。

宋校长大喜过望,在其他学校校长羡慕的眼神中,黄副校长小心翼翼地捧着字幅而去,旁边的二中和三中校长更是嫉妒得眼睛差点突出来,恨不得一把将字抢过来,归自己学校所有。

李厅长是厚道人,下拨奖金虽然不多,但知道一中有自己的印刷厂后,给了一个特殊政策,庆安一中可以和北湖省教育出版社合作,出版一中的教学成果。

宋在经欣喜万分,此后,闻名全国的《庆安密卷》,《课课练,单元练》,《庆安题库》,《高考完全解读》,《三年高考,五年模拟》等书籍相继登上教辅书的舞台。

教辅出版利润丰厚,一中校长从此成为著名的肥缺,一中教师每月的工资单和奖金清单也成为教育局绝密文件。

北湖省教育出版社也借此一跃成为全国知名的出版社,实力超群,仅仅位于人教社和外研社之后。

欢送李厅长之后,等候多时的沙主任凑了过来。

沙老师被打压大半年后,猛然清醒并迅速成长起来,积极向领导宋校长靠拢,提出了很多不错的建议。

作为回报,宋校长又把他提拔为高一年级主任。

“宋校长,那些外地家长看了招生简章,嫌收费太高,都吵着要见你。”

沙主任有点忐忑,这两年一中高考成绩斐然,很多外县的家长闻讯而来,纷纷要把孩子转到一中上学,学校不胜其烦,向这些家长收费就是沙主任的主意。

“沙主任,把腰板挺起来,干工作还能怕这怕那!”

宋校长拍了拍沙主任的肩膀,昂首挺胸来到了初中教学楼。

为了不让李厅长看到拥挤的家长群,避免给领导留下不好的印象,不给qa县抹黑,宋校长特意安排提前把这些家长轰到初中教学楼,统一在教室里学习招生简章。

他又叮嘱初中部大楼关门上锁,门外面由老肖同志亲自把守,务必无声无息,不惊动领导。

家长群人数众多,老肖同志拼命维持秩序,累的满头大汗,幸亏肖军回家过暑假,也过来帮忙。

肖军现在身穿警校的衣服,很多家长不明就里,还是有制服畏惧的,这才勉强理顺。

看到宋校长驾临,家长群顿时又骚动起来,有的家长在人群中大喊,“宋校长,比分数线少一分,就加收50块,我孩子入学考试少了十分,除了赞助费1000块,还要补缴500块,这也太贵了吧。”

其他家长也议论纷纷,有一个孩子差了40分的女家长都快急哭了,她要多交2000块,比赞助费都多。

分数少几分的家长倒觉得占了便宜,心情顿时愉快了不少。

“大家安静,招生简章是由教育局同意,并上报县里批准,我们庆安一中从不乱收费,乱收费是违反国家政策的,这个我们懂。”

宋校长语气威严,随后又笑着说道:“这只是自愿捐资助学,自愿的啊!请家长放心,以后一中的高考会更好。今年国家又给大家涨了工资,1500块不算多,一千多块换个大学生,大家说值不值?有嫌贵的可以明年转过来,不过,明年赞助费要涨一半,少一分也不是加收50,而是100块。”

一听明年赞助费要涨一半,家长群马上安静不少。

沙老师一看局面有利,马上走上讲台,拿出几大本收据,嚎叫着收起费来。

宋校长笑眯眯地说道:“大家快去沙主任那缴费,前十名可以优先挑选宿舍楼的床位。”他又对老肖同志叮嘱道:“肖老师,今年教育局给的计划外招生名额不多,还要留一些给关系户,有不排队的你直接请出去。”

“名额不多”四字威力巨大,家长群顿时变得分外安静。

一群家长都和幼儿园的小朋友一样,迅速无声排队吃果果,不,是排队缴赞助费和加收款。

宋校长三两下搞定了家长群,但并没有太欣喜,因为还需要搞定一个,对这人他没有丝毫办法,而且无法回避。

校长办公室里绿茶飘香,江贵江局长正悠闲地坐在校长椅子上,旁边的电风扇正给他吹去习习凉风。

宋在经殷勤地给老上级上烟,两人开始喷云吐雾起来。

一支烟后,江局长慢悠悠地说道:“说吧,计划外招了多少?”

“已经招了30名,估计总数差不多50名。”这瞒不过教育局局长,宋在经老老实实地交待。

江贵面露喜色,50名,那就是5万块,按事先谈好的比例,教育局能分到2万块,算是发了笔小财,但他仍然不满足,“宋校长,听说少一分加收50块,少十分就加收500。”

宋在经心里痛骂一中出了奸细,脸上却诚惶诚恐地说道:“怕影响明年的高考通过例,今年招的都是成绩比较好的学生,比分数线低的听说只有一名学生,好像只少了2分。”

“听说,好像?”江贵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他用手指着宋在经,点了几点才笑骂道:“好你个宋在经,才当了一年半校长,就敢和我打马虎眼。按说好的比例,加收款如果少分教育局一分钱,你懂的!”

宋在经一拍头,哀叹道:“你看看,年龄大了记性就是不好,江局长一提醒,我马上就想了起来”

说完了公事,江贵又赞起宋在经来,夸他教子有方,宋征考上了华清大学。宋在经也恭维老上级不错,江鹏也考上了大专,广州工商学校。

最后宋在经还是忍不住先破功,提起了宋义的事情,“江贵,你弟弟发了寻人启事吗?钱花完了我这还有。”

江贵翻了一个白眼,“阿义我从小看着长大,我能不操心,这事急不来,要耐心。”

“这个混小子,躲的可够远的。”宋在经咬牙切齿。

这个混小子现在正在售楼处排队,前2天,便有“古惑仔”一类人马在售楼处前轮候。

正式开盘的这天早上8点,宋义前面六七名排队者以3000元的代价让出位置。

到了早上9点临近正式开盘时,出让位置的代价上升到6000元。

阿水和阿生,以及阿炳也过来排队,宋义还以1000元每人的代价,让阿水请了6个小青年来帮忙排队,排队很辛苦,他们几个在这打了几天扑克,吃饭都是阿水女朋友给送来。

受此渲染,明叔和海叔也都派了代表过来,十二个人牢牢占据了第十名后面的位置。他们人多势众,为了以防万一,宋义还让大家带上了木棍,黑社会也不太敢起冲突,只能把目标转向了他们后面较弱的对象。

阿生因为业余爱好花销大,一直很缺钱,他忍受不了6000块钱的诱惑,把位置出让。阿水听从了宋义的劝告,找了个女朋友,正经拍拖起来,又和海叔勾搭,这一个多月总算存了几千块钱,家里又支援了两万多,算是够了首付款。

好不容易轮到自己,宋义急忙走过去,和赶来的阿珍一起,认购了8套400尺的房,让旁边的排队战友羡慕不已。

8套房全款320万,宋义全部是按照九成的贷款走的,都是以阿珍的名义购买,宋义早晚要回归大陆,他计划不露声色地把香港的产业都放在阿珍名下。

这32万购房款的来源,是宋义借鉴前世炒房最为有名的奇招,名为“滚雪球”,即甲乙两人合作,甲付了首付买下a房子后,加高价卖给乙,乙向银行申请高额贷款套出资金,再滚动投入用于炒房,如此往复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但其实穿透看,仅有甲最早买a房子的首付是真正成本,而后通过银行贷款撬动大额资金用于炒房。

目前宋义和阿珍共买了十套房,全部是在阿珍名下,宋义前期购买的两套房均以40万的价格卖给了阿珍,套现出的80万元,除首付32万和几万的简单装修费用外,还能剩下几十万,宋义留在阿珍的账户里,专门用于支付每月的银行贷款。

如此,两人没有花一分钱,名下就多了8套房产。

几个人办完购房手续,忽然发生了排队人员斗殴,现场一片混乱。

过去侦查情况的阿水回来,脸色发白地说道:“打死人了!”

第二卷 龙出升天 第88章 几次

原来是排队者和黑社会雇佣的职业排队人员发生了冲突,导致一人死亡。

宋义知道,在楼价重新大幅上升时期,炒楼者利润之高是其他生意所无法比拟的。在一轮又一轮的炒房中,有人破产淡出,也有人盆满钵满,唯一不变的是,香港的房价在起起伏伏中爬到了令人望而却步的高度,并且对香港社会带来了天翻地覆的深远影响。

前世据说北京有一个老太太,以5万元作为本钱,在1990年至1995年间共赚了70万元,纯利润是本金的14倍。

阿珍有点意犹未尽,还想继续滚雪球。

宋义拗不过她,只能回去刻苦钻研香港市政规划政策,找出最有升值潜力的楼盘,但严令阿珍不得擅自到售楼处排队。

回去时居然碰到了阿信,他是听闻出事,赶来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之一。

“阿灿,你来买房?”阿信有点不敢相信,婚礼时他到过宋义的房子,没有想到宋义这么快又来买房。

看着人山人海的场面,阿水很庆幸听从了宋义的劝告,抢到了一套房产,他得意洋洋地说道:“阿灿买了8套房。”

不经意间,阿水就拆穿了宋义的老底。

“买了8套?”阿信是多精明的人,他立刻就想到了宋义曾经提过炒房的话,最近房价确实一直在上涨,可惜当时自己看他年纪太轻,没有把话当回事。

他一把拉住宋义的手,笑眯眯地说道:“阿灿,大佬前段时间出国去了,最近刚回来,我问问他什么时间有空,我们见他一见,如何?”

福运楼是一家两层的茶楼。

86年是香港经济蓬勃发展的时期,香港人的生活普遍十分酸爽,下午做完工,早早就去茶楼喝茶,有钱人甚至去赌马,出国旅游购物。

此时还没有到下午4点,茶楼里已经坐了多人,上座率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五十。

早二楼的包间里,宋义期待已久的会面终于开始,但他还是没有见到大佬,来的居然是一个警长。后来宋义才知道,警长也叫做沙展,在警署警长之下,高级警员之上,一般负责分段指挥或车辆指挥,相当于大陆的派出所所长。

“这是警长雷哥,阿灿,大佬突然有个会,所以特意让雷哥过来。”阿信笑眯眯地介绍,何议员级别太高,宋义现在还是一个小角色,确实不值得亲自接见。

“雷哥,我是阿灿,初次见面,请多关照。”宋义并不生气,没有相应的实力,即便见到大佬,也搭不上关系,反而不如交好拥有一定实权的中层干部。

收下和田玉和鸡血石后,雷哥的态度明显好了很多,他是个笑眯眯的胖子,一团和气,年纪在四十多岁,一双细眯眼,貌不惊人。不过眼中偶尔冒出的精光却十分阴冷,宋义直觉这人不简单。

趁雷哥去洗手间,阿信在宋义身后悄悄地说道:“阿灿,雷哥是何议员的亲戚,负责旺角这边的警务,如果能和他交好,有莫大的好处。”

阿信等雷哥回来,在一旁道:“阿灿是大陆来的,原本也是大家子弟,能文能武,极具商业眼光,眼下买了几十套房,我们这边,对他是很欣赏的,阿灿听我说起你的胸襟人品,非要跟来拜访问候。”

雷哥缓缓点头,打量了宋义几眼,何议员的意思已经说得明白,此人有点小意思,但目前还是层次太低,见个面摸摸底细即可。

他先请两人坐了,自己坐在主位,这才让服务员来上了茶。

等服务员离开,阿信又开始聊起房价的上涨,略说了几句后,他缓缓说道:“阿灿,如果有几百万本钱,你会怎么做?”

阿信这话一说太过笼统,宋义知道现在是考量自己的时候。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谈起了四种赚钱方式,分别是靠体力,脑力,财力,权力赚钱。靠什么方式赚钱取决于人所处的社会地位。

宋义微笑着说道:“如果是现在的我,只能选择靠脑力赚钱,因为靠体力赚钱太辛苦,报酬也太低;目前我的财力太少,还不能依靠财力来赚钱;靠权力赚钱是最舒服的方式,但是太危险,属于高层人士专用,我们屌丝也就是在报纸上看看,眼馋解闷而已。”

“哦,阿信说你认为房价必涨,不知道有什么依据?”雷哥突然觉得有点意思,看着这个称呼为阿灿的年轻人也顺眼起来。

宋义一脸神秘:“有一种文件叫红头,我曾经看过一些,里面提到这些年大陆到香港的人口数字,应该有100多万。1949年,香港人口是100多万,现在是500万左右,这么多年轻人涌进来,房价不但会涨,而且必涨到让人不敢相信的价位。”

雷哥手指轻轻敲着桌子,心中满意,闻玄歌知雅意,宋义的意思他已经了然于胸:宋义在大陆有些势力,找炒房这个理由接近自己,不外乎要拉关系,做一些勾当赚钱。

“阿灿,你刚来香港还不到一年,就取得这么大的发展,想来何议员也是赏识的。”两人谈话间,已经是对拉近关系达成一致意见。

“多谢雷哥看重,如果有时间,可以让阿信试试水,其实房地产才是王道,土地和房永远涨价,比黄金值钱多了。”宋义哈哈一笑道。

雷哥看看宋义,缓缓说道:“阿灿的心意我明白了,但开发房地产也是十分艰险之事,需要从长计议,以后有什么事可以来找阿信和我。”说完借口有事,起身离去,临走又递给宋义一张名片。

价值十万块的宝石,就换来一张名片和几句不痛不痒的话,“脸皮真厚!”宋义在心底赞扬雷哥一句。

旁边的阿信微微有点意外,他捏着他那撮老鼠须,羡慕地看着宋义,“阿灿好运气,雷哥可很少在第一次见面就给别人名片。”

“阿灿先谢过信叔。”

宋义又递给阿信一块鸡血石。

康怡花园有棵大榕树,下面凉爽舒适,是主妇们摘菜聊天的好地方。

这天上午又聚集了十多个女人,其中胖乎乎的阿青嫂生性泼辣大胆,聊的话题总是比较露骨,“阿珠,看你这两天满面红光,老公回来就是好吧,嘿嘿。”

阿珠体态瘦削,特别喜欢和阿青嫂死掐抬杠,战斗力并不弱于对方。

她不甘示弱反击道:“阿青嫂,你一直都是满脸红光,小心别把老公榨干,记得多给他补补,别舍不得买人参炖鸡啊。”

旁边的阿紫赶紧拉了拉阿珠的衣袖,再一指阿青嫂的菜篮,里面赫然有一只鸡。

果然,阿青嫂炫耀地举起了菜篮,得意地说道:“上次买的人参还没有吃完,今天正好炖上。”

阿珠落了下风,她家庭负担重,全靠老公一个人的工资,每月还要交月供,自己还要想办法打零工弥补家用,哪舍得买人参。

输人不输阵,阿珠兀自嘴硬,咕嘟着嘴巴道:“进补算什么本事,我老公一晚能做两次,羡慕死某些人。”

阿青嫂的老公是个生意人,年龄偏大,那方面未免不尽如人意。

她顿时语塞,不敢再招惹阿珠,把目光转向了新加入圈子的阿珍。她笑嘻嘻地问道:“阿珍,你们一晚上几次啊?”

阿珍躲在新晋少妇队里,已经梳了妇人发髻,她人长的本就清秀,又是新婚恩爱之时,脸上已经展露出了迷人风情。

她正在默记“进补,人参炖鸡”等关键词,不知成了被调侃的对象,乍一下碰到如此尖锐直白的问题,小阿珍哪里是中年熟妇的对手,顿时脸红过耳,只能低头装死。

就像男人喜欢谈论女人一样,其实女人也欢迎这个敏感话题,当下就有胆大的女人出头,一群人开始七嘴八舌地比拼起来。

“我家那位有时一晚3次,也不知道他怎么那么大劲头。”说话者一脸性福。

“我刚结婚时,他一晚要四次,现在一个月都没有一次,还是年轻好。”这个中年女一脸幽怨。

实话实说终于又轮到了阿珍,她是最后一个。

阿青嫂知道新媳妇面嫩,不放点大招是说不出口的,她朝阿珠递了个眼色,笑着对阿珍说道,“阿珍,你要是说了,阿珠就告诉你怎么能快点怀上。”阿珠接受了合作的倡议,也笑着冲阿珍点头,阿珠虽然瘦,但生育方面的战斗力十分惊人,有5个儿子,是康怡花园公认的英雄母亲。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快点说吧,说完阿珠教你怎么怀孩子。”

据说窥探隐私有种快感,阿青嫂有点捉急。

第二卷 龙出升天 第89章 师傅

阿珍小心思顿时活动起来,她一直想有个肉团团,又含羞说不出口,但最终还是肉呼呼的小阿灿占了上风,阿珍忍不住诱惑,呐呐地吐了口

“就一次。”

阿珍声音低如蚊呐。

但所有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此时最高记录已经是一晚5次郎,阿珍话一出口,八卦女们都露出了不屑的神色,转而研讨起了每次时间的长短问题。只有旁边一晚5次郎的老婆阿春比较厚道,她同情地拍了拍阿珍的肩膀,以表示安慰。

阿珠也是言而有信之人,她凑到阿珍身边,嘀嘀咕咕地传授先进经验,阿珍不住地点头,像海绵吸水一样把阿珠的话语照单全收。

探究时间长短的顺序又轮到了阿珍,时间长短不一,从十二秒到半小时不等。

人一旦开始招供,一般也就不再隐瞒。

阿珍脸皮也厚了一些,但她还是想得点实惠,先吐槽阿灿担心她年龄还小,暂时不愿有孕,每次都使用tt,希望能解除烦恼。

旁边的阿珠笑着拿起剪刀,咔嚓一下,把手中胡萝卜的头部剪断一小截,“诺,这就是办法。”

阿珍唬的差点跳起来,她连连摇头,“那不剪坏了,这怎么可以?”

这群八卦女顿时狂笑起来,有的女人眼泪都笑了出来,阿青嫂也乐的上气不接下气,她抚着肥硕的**,点拨道:“是剪雨伞,又不是剪那个,那个还要留着慢慢用的,可不敢剪。”

阿珍恍然大悟,既然小阿灿有了指望,她也就不再腼腆,揭穿了宋义的丑恶面目。

“阿灿每天就一次,每次半个晚上,我都困死了。”近期睡眠严重不足的阿珍说完,还心有余悸地打了个哈欠。

众八卦女:“”

清晨,宋义又开始进行例行的跑步训练,但和往日的轻松愉快不同,今天宋义心事重重,心不在焉。

最近小区里总有女人对他指指点点,宋义总觉得有点不对头,但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他边跑边琢磨,自己貌似从没有和这些娘们打过交道,也没得罪过谁,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当宋义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时,小区里突然涌出了一堆男人,个个手上和脚上都绑上了沙袋,边跑还边喊,“阿灿,师傅,师傅,等等我!”仿如追寻唐僧的八戒。

宋义莫名其妙,他停下脚步,蓦然回首,其中是阿青嫂的老公,阿珠的老公等,全部是小区的已婚男,都吵吵嚷嚷地要拜宋义为师。

阿春的老公更为夸张,他头上居然也绑了个沙袋,拜师之心甚是恳切。

见宋义一脸懵圈,阿青嫂的老公带领众人一抱拳,畅声说道:“师傅,都知道真人不露相,你就别谦虚了,这里谁不知道你能力超群,是公认的冠军。”

弄清事情真相后,宋义勃然大怒。

他心里怒极,咳嗽了半天才勉强压制住心中的怒气,笑着说道:“我练的是童子功,没办法教你们,不过可以传授几个法门。”

随即宋义说了做俯卧撑,扎马步等强身健体招数,徒弟们的热情太过高涨,他被逼无奈,又教了几招前世从网上发掘的锻炼括约肌方法,才算突出众已婚男的重重围困。

让宋义后来惊掉下巴的是,他教的这几招出乎意料的有效,康怡花园的晚上从此不再孤寂冷清。

阿珠的老公心思活络,居然结合某内功心法,创建了某神功,业余时间靠传授此神功赚了不少外快,从此也吃上了人参炖鸡。

据称,因为已婚男健身团的存在,康怡花园的夫妻生活都很幸福。

由此,康怡花园房子获得了已婚女的热烈追捧,可以说是一房难求。

宋义也没有吃亏,后来康怡花园这两套房,在阿珍炒房史中升值幅度最大。

摆脱纠缠的宋义狂奔回家,很容易就找到了人参等罪证。

“你,你怎么这么八婆,以后再不允许和那些娘们来往!”

宋义悲愤欲绝,他抖着手控诉道:“我说最近怎么上火,浑身就像要爆炸一样,原来是吃了人参。你干的好事,过两天你就去上学,免得闲出事来。”说完宋义突然感觉鼻子流出了某种液体。

阿珍本来正心虚,一看之下更是大惊失色。

“啊呀,阿灿,你流鼻血啦!”

一番擦血忙乱之后,阿珍终于开始反击,她努力做出委屈的样子,“阿灿,我不就是想要小阿灿吗,万一你不要我,去找阿欣了,我”

说到伤心处,她真的掉起了珍珠。

给不了阿珍婚姻是宋义的硬伤,他顿时泄了怒气,放下身段安抚起来。

“阿灿,你流鼻血没事吧。”阿珍达到了逃避处罚的目的,也回身关心起宋义。

“没事,就是火大,老想煮饭。”

阿珍关好房门,又羞答答地把宋义拉上床,勇敢地开始了舍身灭火工作。

“人参我明天就丢掉?”阿珍的声音非常幽深。

“每次用量减到十分之一,但以后不得再买。”宋义骨子里还是小农习气,舍不得浪费任何东西。

临近中午,饶是阿珍身体强健,也有点无法忍受,她哀求道:“阿灿,该做午饭了。”

宋义加快工作进度,由畅美向巅峰转换时,又接过阿珍体贴周到递上的tt戴上,没有留意到阿珍眼角的一丝狡黠。

“看你还敢不敢了,自作孽不可活,等下汤里别忘放点人参,这次就按照平时用量。”

阿灿同志终于心满意足,他从心底赞叹着,人参,大补啊!

七月底是指数期货交割日,宋义和阿珍一起来到交易所。

阿珍现在资金量快100万,也算是一个中户,所以有了一个中户室。中户室里面有五个人,都是一些老板,阿珍和宋义年纪最小,但最不引人注目,因为他们自建仓后就没有再交易。

负责阿珍的经纪人阿毛对此深恶痛绝,因为没有交易,他就没有交易佣金收入。

宋义二人平时只是来看看盘,也不怎么和别人交流,唯一和他们两能聊几句的是奎叔。奎叔是个胖子,以前也是个服装厂老板,后来时运不济,挨了合伙人的坑,心灰意冷之下,洗手不干,拿着以前的两百多万积蓄做起了股票期货。

“阿灿,最近我做多赚了不少,等下请你们喝茶?”

奎叔喜滋滋地说道,他这次赚了十几万,春风得意,满脸都是红光。

宋义笑着谢绝,和阿珍一起交割完毕,又给阿毛包了个红包,以奖励阿毛的守口如瓶。

他选择的指数期货是两个月期限,此次指数已经是1820点。

宋义在1700建立的多仓,每张指数期货合约赚了120点,每点是50块,每张合约赚了6000块,100张合约平仓时赚了60万。

阿珍喜出望外,第二天催着阿灿早早来到交易所,还是在1820点建立的仓位,还是100张合约,还是建的多仓,为了吉利,这次阿珍给阿毛也封了一个红包,最大限度地堵住了阿毛的嘴。

宋义最后还是无法忍受众徒弟崇拜的目光,忍痛悄悄地搬到了旺角新买的房子,终于回复了往日的清静日子。

回到新家,见阿珍又在喜滋滋地做她的小变天账,宋义笑嘻嘻地说道:“你现在是大学生了,也不准备准备,光顾赚钱,考试通不过也麻烦。”

他通过罗闻的关系,联系了一家大学,阿珍可以进去旁听,学的是财务专业。

考虑到阿珍初中才毕业,基本素质亟待提升,阿珍逃命途中的胆大心细给宋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因此,给她选择的方向是财务,毕竟家当还是老婆镇守较好,最为让人放心。

“我是旁听生,根本没资格参加考试,也没有文凭可拿,你又骗人。反正以后可以请有资格考试的大学生干活,只要不被他们骗就行。”阿珍现在心也大了。

宋义叮嘱她务必学好合法避税,擦边球逃税,以及资金境内外转移等歪门邪道,唯独没有提要做一个合格本分的财务。

她现在早已对宋义口服心服,并由此窥探到了他的勃勃野心。

阿珍记完账本,开始生火做饭,晚上准备做牛肉面,她拿起一张报纸撕开引火。

突然,她神情变得古怪,拿起剩下的半张报纸递给宋义。

“阿灿,你看看寻人启事,是不是找你。”

第二卷 龙出升天 第90章 贼王

“谢瑞龄珠宝店!”

宋义看着对面的店铺招牌,嘴里喃喃自语。

他已经在海洋中心外面乔装观察了3天,期间也在店铺附近侦查了一次,并没有发现任何异样。

寻人启事上留的联络地址正是尖沙咀海洋中心谢瑞龄珠宝店,联系人叫江禄。

寻人启事的由来,宋义敢肯定是前一阵给庆安老家去电话引起。

他一直不敢给庆安打电话,就是担心警察监控电话,并顺藤摸瓜,现在果然惹上门来。

狠狠吐出嘴里的烟头,思乡之情还是战胜了恐惧,宋义判断还是家人寻找的可能性比较大,自己是个小角色,根本不值得警察大老远跑到香港来抓捕。

海洋中心外有一个路口,路口里面小巷和道路纵横交错,便于脱逃,宋义在这里的公用电话亭,拨出了电话。

“我是江贵的弟弟江禄,你爸托我找你,说已经没事了。”电话那头的江禄语气正常,没有丝毫的异样。

江禄是坐店销售,还要三个小时才下班。

宋义随即直奔电话局,拨通了庆安一中校长办公室的电话。

因为担心宋在经旁边有人监视,宋义在电话中特意用的是老家的土话,没想到宋校长并没有和小儿子谈感情,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痛骂。

“为了你小子,你妈把汉正街七个店铺都卖了,还用光了家里所有的现金存款,林书记也从中找人帮忙,好不容易求得吕家人同意,这才消了案底。阿征考上了华清,8月25号就出发,在他走之前,你妈让你回家吃饭!”

通话完毕,宋义心中欣喜若狂,一直压在心中的那块大石终于消失,人生轨迹将回归正途,自己可以堂堂正正回庆安。

但是,欣喜之后他又开始烦恼。

“阿珍怎么办?”

他点起一根烟,像陕西老汉一样,蹲在墙角开始喷云吐雾。

正大喜大忧之际,墙角突然传来了幽幽的控诉声,“不要随地乱丢烟头,你烫到我了!”

宋义唬了一跳,他循声望去,墙角居然还躺了一个人。

收到宋义的道歉后,这人一挥手,“道歉就不必了,来点实在的。”

看宋义一脸疑惑的样子,他狡黠地一笑道:“放心,不用赔钱,请我吃顿饭就可以。”

大排档的小桌子上,已经摆了5个空笼屉,大排档的活计已经有点迟疑,他端着新一屉包子看向宋义。

“看什么看,端上去,吃不完还有我呢。”宋义笑着一挥手。

白日放歌须纵酒,青春作伴好还乡。

宋义今天心情很好,又让活计切了一大盘牛肉和酒,他也想喝点。

这人看还上了酒,眼睛一亮,又看看挂着的烧鹅。

宋义一看这人也不知道多久没有吃饱饭了,干脆好事做到底,让伙计一并端上。

汉子一挑大拇指,也没有让伙计切开,就这么拿手撕着吃喝起来,宋义注意到他身上还有烧伤的疤痕。

有了烧鹅和牛肉,这人转变了主攻方向,放弃了包子,开始喝酒吃肉。

宋义拿起包子尝尝,味道还不错,索性也陪着一起吃喝。

吃光烧鹅和牛肉,这汉子又喝光杯中酒,打了个饱嗝,哈哈一笑,朝宋义道谢道:“多谢,我叶续欢从不欠人情,今天这顿饭我记下了。”

“叶续欢”,宋义喃喃自语,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忍不住追问道:“你在刘鸾雄的电风扇厂上过班?”

“什么工厂,当年不过是个26人的小作坊,现在搬到葵涌,我辞职不干了。”

对面的叶续欢,身材颀长而精瘦,眼睛精光四射,果然是日后的贼王,即便落魄之时,也让人不敢轻视。

叶续欢,1961年出生于广东海丰,十几岁时偷渡到香港辗转打工,黄竹坑电风扇厂的差事是他打工生涯最后一份工作。在电风扇厂搬至葵涌之后,叶续欢辞职走上了犯罪道路,在尝试过几次小打小闹之后,叶续欢在1984年以悍匪的身份轰动全港。23岁的他带领同伙手持重武器,在尖沙咀连环抢劫了多家金行和表行。但初出茅庐的欢哥到底是没经验,在销赃时被乔装成买家的警察拘捕,被判16年,关押在东头湾道99号重兵把守的赤柱监狱。在监狱里蛰伏筹划几年后,叶续欢又有惊天之作:越狱。

1989年8月的某天,服刑中的叶续欢突然称自己腹痛,脸色苍白满地打滚,监狱医院查不出问题,只好将他送往狱外的queenmaryhospital(玛丽医院)检查。在玛丽医院中,他想方设法混进洗手间,找了两个输液瓶砸碎,手持玻璃利刃逼退羁押他的狱警,然后冲出了医院大门,最后挟持一名卡车司机逃出重围。

重出江湖的叶续欢威风更猛于当年。

1991年,他与同伙突入港岛繁华地段抢劫,创造了10分钟横扫5间金铺的纪录,把风、动手、撤退、消匿的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所持装备更是升级,人手一把ak47,与港警开火对射丝毫不落下风。

在1993年打劫旺角时,他手持ak的场面被市民偷拍下来,成为香港悍匪的最经典镜头,没有之一。

此战之后,叶续欢晋级香港顶级悍匪之列,之后更是与张子强、季炳雄并称香港“三大贼王”,他的传奇故事一直延续到2017年逝世。

在他之前和之后,香港的“悍匪”如过江之鲫般涌现,作为一个与本地黑社会帮派完全不同的群体,他们崛起于80年代初,销匿于90年代末,是那个时代最血腥的注脚。

按照前世的历史进程,此时的叶续欢应该是在监狱服刑,怎么会在尖沙咀落魄至此?

宋义看向不远处的谢瑞龄珠宝店和附近的金行和表行,猛然间恍然大悟。

饥寒起盗心!

不管是什么原因导致历史出现偏差,叶续欢现在很可能又要沿着前世历史的轨迹前进。

对于大名鼎鼎的贼王,宋义不敢招惹,也没兴趣向警察和金店示警,他看了看表,时间离下班还有1个小时,他还要和江禄会面。

想到江禄,宋义不禁打了个激灵,江禄是江贵的弟弟,很可能在叶续欢的行动中受到伤害,他不能袖手旁观。

正踌躇时,叶续欢疑惑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你也在电风扇厂上过班?”

宋义大脑飞速运转,看他如此潦倒,不像是来踩点,未来的贼王应该还没有找到志同道合的同伙,也许,还来得及让他回头。

中国人口众多,从来不缺乏勇武之人,但这种人往往不耐烦循规蹈矩的生活,在困窘之时,很可能铤而走险,走向了社会的反面,最后结局往往是被淹没在历史的潮流中,至多翻腾出一朵小浪花,就如同前世香港“三大贼王”的下场。

叶续欢这种人如果走上战场,至少是一名勇猛善战的中级军官,可惜为生活所迫,走上了邪路,让人扼腕叹息。

见叶续欢询问,宋义微微一笑,挑起大拇指道:“我一个朋友以前黄竹坑做工,提起过你的救火英雄事迹,他对你很是佩服,夸你是条好汉。”

江湖中人往往喜欢被人赞为好汉,叶续欢也不例外,他哈哈一笑,随即又黯然摇头道:“可惜是个穷汉,别说给孩子看病,自己连饭都吃不上。”

说完起身告辞,临走前,他恨恨地扫了一眼面前金行和表行的繁华和富丽。

看着叶续欢颓废的身影,宋义突然心里一动,脱口而出道:“欢哥,想赚钱有的是办法,我可以帮你!”

江禄的住宅也是香港标准的400尺房,看房间里的摆设,家境也就一般工薪阶层,江禄和江贵一样瘦小,只不过没有江贵的小肚子,显得精干不少。

“是我哥哥给我打的电话,现在总算是不负所托。”江禄喜欢读书,说话有点文绉绉。

见宋义奉上的礼物价值不菲,他好奇地问道:“你来香港多久,现在在做什么?”

阿珍的事情目前还不方便提及,宋义只是含糊地说在做小生意,介绍了一下他在万国酒店导购事宜。

没想到江禄对宋义带客人去珠宝店购物很感兴趣,两人就此事开始深入沟通。

谈到谢瑞龄珠宝店,江禄摇头叹息道:“生意倒是不错,就是珍珠货源不足,海水珍珠数量太过稀少,价格也昂贵,rb的淡水珍珠进货成本太高,利润被摊薄不少,大陆淡水珠养殖技术还不成熟,至少还要再等几年。”

一听此话,宋义眼睛顿时一亮,“禄叔,”

第二卷 龙出升天 第91章 守法

晚间和宋家全体人员通电话时,孙军也来了,垂头丧气地告知一件大事,黑子失踪了,临走前留了一封信,说来香港找宋义,估计也是偷渡。

“寻人启事?”宋义摇了摇头,否决了阿珍的提议,他估计黑子不太可能看报纸,这事只能去求地头蛇雷哥帮忙,就是得出点血,不过,人平安才是最重要的。

在初步调查淡水珍珠的市场和行情后,,宋义来到了谢瑞龄珠宝位于红磡总部的珠宝厂房,见到了经理谢宝。

他冒充日资商贸公司,拿着江禄提供的珍珠样品,号称有几十万的现货,初步谈妥了淡水珍珠的进货事宜。

但因为初次合作,谢经理并不信任,坚持见货后根据成色付款,从江禄处和市场调查中,宋义知道淡水珠供不应求,也就没有再多浪费口舌,径直赶回家和阿珍汇合。

两人办完回乡证,又办好注册公司的最后手续,宋义出发去找雷哥,拜托找黑子之事,回到家已经是晚饭时间。

回大陆省亲在望,两人都是满心欢喜,只有小阿林闷闷不乐,他被暂时托付给阿花婶照看。

“阿灿,我们这次准备多少钱进货?”

阿珍比较关心财产问题。

宋义算了算,恒生指数期货是重中之重,必须留下足够的保证金,算上供楼的银行账户和阿珍的股票小账户,至多能抽出100万。

他留了点余地,计划是70万。

阿珍又关心起最重要的见公婆问题,话里话外打听情报。

宋义笑着说道:“说话要算数,我们说好的要保密,这次回去你是我的老板,可不要穿帮,要不你就不要跟着我去了。”

“能瞒多久,总不能永远保密吧。”阿珍撇撇嘴。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身份不能见光的难堪,眼眶顿时红了起来。

宋义暗自愧疚,勉强笑着搂过阿珍,“阿珍,我说话算数,这辈子绝不负你,等时机成熟,我就和他们说,我爸妈太保守,他们知道一定会拆散我们的。”

“那什么时候才算时机成熟?”阿珍抓住有利时机,步步紧逼。

宋义顿时头大如斗,齐人之福真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

他支吾半天,终于含糊道:“等有了小阿灿再说。”

接着为了转移话题,宋义又开始毛手毛脚,准备实施煮饭活动,阿珍现在也已经适应,开始领略到煮饭的畅美,两人滚做一团。

次日上午,宋义去了尖沙咀海洋之心,和关键人物江禄会面。

“禄叔,这次麻烦你帮我掌眼验货,回来必有厚报。就是不知道你能否请到假?”宋义只是大略知道淡水珠,但进货事大,必须有个懂行的把关,恰巧江禄可以信任,这样就完善了进货环节。

“请假小意思,我就说我哥病了,要回大陆老家见他最后一面,只是不知道进货款准备好了没有?”江禄笑眯眯的脸上闪过一丝忧虑,他只知道宋义刚到香港不久,对宋义实力并不了解,即便宋义所说淡水珠货源是真的,他对谈好的两成好处仍然有点担忧。

“货款没问题,我准备了70万,不知道够不够?”

江禄:“”

约好去大陆的时间和汇合地点,江禄一脸喜色地亲自送宋义出了海洋中心,他现在对宋义另眼相看。

“人无横财不富!”

江禄心中奏响了通往发财之路的进行曲。

宋义走到上次打电话的路口处,见到了守候他已久的未来贼王叶续欢,他拿出香烟,准备两人边抽边谈,没想到贼王虚弱地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道:“可不可以先吃饭,那天分手后,我都两天没有吃饭了。”

说完,贼王拉着他飞跑到上次吃饭的大排档,亏他饿了两天,跑起路来倒是不慢。

“老板,来6笼屉包子!”叶续欢说完,又看了一眼拍档上挂着的烧腊,喉结中咕咚一声,肚子中也发出了雷鸣。

看贼王饿成如此模样,还讲究礼仪和面子。

“是个厚道人啊!”宋义在心里暗自感慨,他脸上却不敢露出分毫,依旧笑眯眯地说道:“正好我也饿了,我喜欢烧鹅和牛肉,不知道欢哥是否吃的惯?”

叶续欢大喜,他知道宋义是给他脸面,伸手一拍宋义的肩膀,“阿灿,够意思!知道你欢哥兜里空空,那我就不客气了,伙计,再来瓶酒!”

席间,宋义慢条斯理地吃着牛肉,间或和贼王也干上一杯,大部分时间都在观察对方。两天没见,贼王居然饿了两天,换成宋义自己也做不到如此守身如玉,这样的人品,竟然被逼无奈,走上了叱咤风云的黑道不归路,宋义恍然觉得人生如梦。

思及于此,宋义还是决定冒一次险,拉叶续欢一把,他准备让贼王去阿水那,阿水接手他的黑导购商业链条后,随着生意的逐渐红火,竞争对手也开始露头,那边正缺贼王这样能镇住场面的狠手。

“欢哥,你来香港多年,怎么就”

待叶续欢初步填饱肚皮,宋义决定还是先了解贼王基本情况。

“这贼老天,就是不让我们老百姓好好活啊!”贼王巴拉巴拉介绍起他的苦难历史。

从电风扇厂辞职后,叶续欢陆续换了几个工厂做工,也没能攒下什么钱,最近孩子生病,他回大陆发现需要5000块钱才能医治,他掏空积蓄,又找朋友借了点才勉强凑够。

两手空空回到香港,找的服装厂工作待遇低不说,老板还经常克扣,一怒之下,叶续欢把老板痛打一顿,连当月工资也没要,就此流落街头,直到碰见宋义。

说到伤心处,贼王的眼眶都红了,他愤愤说道:“不瞒老弟,那天要不是碰到你,我都想,”说到这,贼王四周看了看,才压低声音道:“我都想抢他娘的,你看那些金行表行,只需要干一票,一辈子就妥了。”

“香港是法制社会,我是守法公民,你要这样想,就当我们没有认识过。”宋义一身正气说完,起身就走。

贼王赶紧拉住他,满脸赔笑道:“我就是说说,阿灿你说有正道,我怎么可能去走邪路。”

“那就好,等等,你说老板被你打了也没怎么着,服装厂离这远不远?远的话,就算那老板走运。”

“倒是不远,你想去找老板算账?我已经教训过他了啊。”

贼王满腹狐疑。

李老板前一阵被叶续欢打的并不重,早已经痊愈,他最近事业顺利,服装厂接了不少牛仔裤的订单,赚头不少,当然要找点乐子。

他盯上了新换的丁秘书,这丁秘书前凸后翘,身材煞是迷人,就是假正经了些,几次都没有得手。

但是今天李老板很有信心,他决心攻克这个坚固的堡垒。

攻城利器就摆在桌子上,是厚厚的2万块钞票。

“丁秘书,你去通知大家,今天下午的会改到明天下午,我有要紧的事情,让他们没大事不得打扰,通知完你给我送杯茶过来。”

李老板有条不紊地安排工作。

他是个有情调的人,对办事环境要求颇高。

丁秘书通知完毕,端着茶刚一进门,门一下就被李老板从身后关上,他淫笑道:“小乖乖,你就从了我吧。”

见丁秘书要反抗,李老板指指桌子上的2万块,“小乖乖,只要听话,这都是你的。”

2万块相当于十个月工资,杀伤力不小,丁秘书心里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天,她并不惊慌,只是撇撇嘴道:“也没有床。”

心愿得偿,李老板心花怒放,那还等得及出去开房,他一指桌子。

“就在这里?”

丁秘书毕竟年轻,还没有来得及尝试桌上风云。

李老板猴急地把丁秘书抱上桌子坐好,熟练地扒光两人下面的裤子,准确地一杆进洞。

他满意之下稍作停顿,让小弟弟先熟悉熟悉丁秘书的堡垒,同时嘴里得意地说道:“这是我专门挑的桌子,高度正正好,我都是在这张桌子上做,她们都说桌子比床舒服多了。”

正当李老板“有事秘书干,没事干秘书”的时候,宋义和叶续欢来到了他办公室门口。

宋义敲了敲门,李老板正得意之时,只顾埋头苦干,丁秘书也渐入佳境,居然都没有听见敲门声。

叶续欢耳朵灵,他轻轻一笑,对宋义说道:“在办事情呢。”

宋义一听,里面哼哼唧唧,还真是火爆直播,他看走廊无人,抬腿就是重重一脚。

咣当一声门被踹开,两人大摇大摆走进了肉搏现场。

第二卷 龙出升天 第92章 生意

“李老板,我是保安局消防处的,这位叶先生投诉你工厂不按照规定安置消防器材,并且到处都是火灾隐患,现在请你协助调查。”

宋义随手晃了晃路边刚买的假证件。

香港保安局之下的纪律部队为:警务处,消防处,海关,入境事务处,惩教署,飞行服务队,民安队及医疗辅助队,还有廉政公署(直接向特首负责)。

因为突然受到惊吓,丁秘书的堡垒发生痉挛,李老板的丁丁居然拔不出来,他现在尴尬万分,也无暇去看证件的真假。

但他毕竟是老板,反应速度奇快,迅速抄起桌边的衣服盖住了两人的羞处,同时嘴里赔笑道:“消防处我每月都按照规矩交了钱,香港的服装厂都这样,你也是知道的。”

李老板处境如此不利,宋义哪肯轻易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何况他本来就是想靠消防检查来找茬。

宋义哈哈一笑,说道,“你每月交钱我当然知道,不过,叶先生上门投诉,我也不好不过来看看,现在有廉政公署和我们作对,这事难办啊。”

叶续欢拼命忍住笑,检阅了一下李老板的作战对象,兴奋地对宋义说道:“这不是李老板的太太,光天化日之下有伤风化,是不是还要送到惩教署?”说完装模作样地要把两人抱到外面。

他身高力大,作势预抱时,丁秘书吓的尖叫起来。

几人引起的动静终于吸引了人们的注意,门外开始有办公区的员工聚拢过来。

宋义笑嘻嘻地说道:“惩教署是另外一个部门,这个和我没关系,我只管消防。你要送他们去惩教署就自己送,不过,你一个人也搬不动,要不要让外面的人进来帮忙?”

叶续欢答应一声,作势要出去叫人。

李老板大叫一声“stop!”,又厉声呵斥外面的员工,“都别进来,我和人在谈事!”他现在已经完全明白,这两人纯属来捣乱报复,平时遇到检查,也就是封几千块红包就可以。

李老板暗中使劲,还是没有拔出丁丁,倒是把丁秘书庝的叫出声来。

“唉!”李老板长叹一声,他是人在堡垒中,怎能不低头,他咬咬牙,拿起桌子上的2万块递给宋义,“这是2万块,拿去请兄弟们喝茶。”

揣起2万块,宋义还是不满足,他为难地对李老板说道:“李老板,实不相瞒,这次是叶先生的表叔刘鸾雄找到我们大佬,大佬却不过他的情面,才叫我来顶缸。我这边是没事了,但是,叶先生那边你也得和他谈谈。”

自己现在这幅样子,还怎么能和叶续欢谈谈,李老板第一次这么痛恨给他带来过无数次欢愉的堡垒。

他看向叶续欢,哀求道:“阿欢,以前是我对不住你,你一共做了15天工,薪水是1500块,我裤子口袋里有钱包,里面还有3000块,都给你,放过我吧。”

拿过钱包里的3000块,叶续欢心满意足决定收兵,宋义却并不满足,他暗中指了指李老板的金表和金项链,沉声说道:“出发前大佬有交代,务必让叶先生满意。李老板,你出去打听打听,刘鸾雄可是大富豪,他刚刚找到失散多年的表侄,区区3000块是说不过去的。要不,我把自己的手表给叶先生?可惜我这只是普通手表,也没有金项链。”

拿好金项链和金表,叶续欢凑到李老板耳边威胁道:“要不是我表叔让我不要多事,今天就废了你!”

临走宋义又在两人身后装腔作势,假装拍了几张照片,又贴心地替李老板掩上房门,两人这才扬长而去。

在回万国酒店的渡轮上,两人开始分赃,宋义见叶续欢正是困难时期,本意是全部留给他,但叶续欢执意均分,最后宋义拿了一万。

“阿灿,你真厉害!可惜没有其他老板的把柄,不能多做几次这样的生意,要不我再去别的服装厂试试,也做半个月工就走人?”叶续欢轻松拿到几万块钱的赃款赃物,心情万分舒畅,已经把刚才的举动看成是生意范畴。

“阿欢,你倒是想的美!”

成功做了生意,宋义现在地位直线上升,“欢哥”称呼已经变成了“阿欢”,他给叶续欢普及了一下刚才生意的逻辑:叶续欢把李老板打了却没事,说明李老板实力还不够大,属于可以捏的软柿子,这是刚才生意的前提,其次,服装厂一般都有消防措施不到位的安全问题,可以提供敲诈勒索,不,是做生意的由头。

“看过四大名著吗?”宋义讲起段子来,《水浒传》告诉人们:只走白道不行,只走黑道更不行;行的是走黑白两道,官匪勾结,才能最后得道;《西游记》告诉人们:凡是有后台的妖怪,最后都修成了正果;凡是没后台的,都被猴子打死了。

宋义最后语重心长地说道:“阿欢,不要看大圈帮威风,蹦跶不了几年,刚才的生意只能偶尔做做,平时还是要做正当生意。”

“你刚才提起刘鸾雄,不怕李老板去找刘鸾雄的麻烦吗?”

宋义哈哈一笑,“等李老板比刘鸾雄有钱的时候,他自然会去找的。”

万国酒店,明叔阿水等正围着一个外国人乐的东倒西歪,笑声里满满都是淫邪,宋义好奇地走上前去,中间的老外赫然竟是史密斯,他正拿着手里的小本本念,明叔充当翻译。

“一个女作家随国际邮轮旅行,体验生活,于是写了这篇微小说。周一:遇船长;周二:船长邀我共进晚餐;周三:船长要跟我那个,我不从;周四:船长威胁我再不从就把船弄沉;周五:我救了全船一千七百多人;周六:连续救了好几回;周日:船长喊救命,可是我还想救大家,直到船长给我介绍了史密斯!”

明叔翻译完,对史密斯一挑大拇指,赞叹道:“好样的,给我们男人长脸了!”

史密斯忙谦虚道:“都是东方神药的威力,临别时她在我日记本上写这几天的感受,以作留念。”他扭头一看宋义也在,高兴地冲过来一个熊抱,随即压低声音,鬼鬼祟祟地在宋义耳边说道:“船上全体员工都想买东方神药,希望给老朋友我批发价。”

一瞬间,宋义就闻出史密斯身上至少有3种不同的女人香水味,他努力挣脱美国人的热情,一脸为难地叹道:“价格没问题,就是神药是从多种珍贵的药材提炼而出,制作艰难,数量稀少。”

看着史密斯失望的小眼神,宋义长叹一口气,勉强说道,“别人不敢说,但对史密斯先生,神药永远是足量供应。”

在海叔回春堂里,送走拎着一大包神药,踌躇满志的史密斯,宋义开始谈起正事,他笑眯眯地冲着海叔捻动手指。

“少不了你。”海叔拿出小账本,开始算宋义的份子钱。在宋义的提议和斡旋下,这条小巷已经有了5家旅游商品店,专门售卖珠宝手表和东方特色工艺品等,在香港导游业内已经小有名气。

宋义代表导游同这些店都已经签订了合作协议,每月固定时间来结账收款。

“我只收我个人的份子钱,导游的回扣不管,你和阿水结算就可以。”

宋义笑嘻嘻地清点一下,还不错,6家店这个月份子钱加起来有2万块,他算是迈进了香港高薪阶层行列。

“阿灿,最近阿兵他们老来捣乱,应该是也想分一杯羹,生意不好做,很多导游都想叛变革命。”阿水最近饱受阿兵打压,他武力值严重偏低,支撑这一摊事务很是艰难。

竞争对手的出现是早晚的事情,宋义早有心理准备,他伸手一指叶续欢,“阿水,这是欢哥,以后这种事情就交给他来处理。”

待众人寒暄认识后,宋义让阿水带路,准备让贼王熟悉一下业务。

“阿兵他们一共有3个人,我和阿生就两人,阿生老逛花园不顶用,唉!”阿水一路介绍对手的信息,同时也顺便替自己开脱。

宋义看了看贼王,还是得让他先有点心理准备,他笑着问道:“阿欢,等下可能要动手,你是不是要先吃晚饭。”

贼王一听要打架,顿时兴奋起来,他哈哈大笑道:“阿灿,这可是我的强项,别说我中午吃了那么多肉,就是两天不吃饭,也误不了事,等下你们谁也别和我抢。”

阿水和海叔听了,不禁都倒吸一口凉气,只是出于对宋义一贯的信任,才勉强一起走。

到了台球厅,阿兵他们正在打台球,不过,不是三个而是五个人,手里还都有台球棒作为武器。

阿水努力克服想尿尿的感觉,指认阿兵他们后,随即退到一边;海叔则两眼乱转,不停地观察逃跑路线,作好随时撤退的准备。

这时,阿兵5个人也发现了宋义等人,随即都拿着台球棒迎了上来。

边上的混混一看有热闹可看,也都兴奋地围上前来。

眼看一场混战就要打响。

第二卷 龙出升天 第93章 黑子

看着逼近的5个人,宋义正要发行动信号,没想到贼王一声大吼,已经率先冲入人群,拳打脚踢,很快阿兵5人倒了一地。

阿水和海叔都目瞪口呆,海叔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人才啊!”

宋义也没想到胜利来的这么快,他摇了摇头,怪不得大陆来的大圈帮能站住脚,香港本地人娇生惯养,真没法和穷横穷横的大陆人搏命。

贼王打的痛快,扭头对宋义说道:“阿灿,是断手还是断脚?”

宋义赶忙拦住,他对地上5个人说道:“和阿水捣乱是谁带的头,谁最先说出来,就不用断手断脚,说晚了的就只能怪自己嘴慢了。”

话音未落,地上4人都或叫喊或伸手指认阿兵,宋义笑道:“一起指,分不清谁先谁后,那就难办了。不过,欢哥今天心情好,也许饶了你们也说不定。”

他来到阿兵身前蹲下,从他身上搜出钱包和万宝路香烟,抽出一根点上,冷冷地打量阿兵的手和脚。

宋义虽然年龄不大,但手里毕竟有过三条人命,气势早已养成。

阿兵只是普通小混混,哪碰到过真正的狠人,顿时吓的魂不附体。

他也算机灵,看到旁边的海叔,忙大声呼救道:“海叔,救我,我可是你看着长大的,求求你让他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见被认出,海叔不好再装聋作哑,他走过来,咳嗽一声道:“阿兵还小,也没做什么恶事,既然已经认错,要不就放了吧,他家就住巷子里,出了事也很麻烦。”

宋义和贼王本来就是吓唬吓唬这些混混,一看目的达到,也就顺便卖海叔面子。

他正要开口,没想到阿兵哀求道:“其实导游油水更大,我手里的导游可以都转给阿水,我人头熟,还可以帮忙联络其他导游,巷子里还有一间小铺面,也可以便宜转给你们。”

海叔和阿兵说过宋义想租铺子的事情,他正尴尬地想要解释,宋义却眼前一亮,他正发愁阿水能力不足,又不愿辞去门童的工作,专职做拉客生意。

“哦,你可愿意跟我做事?”

香港大排档是平民聚会谈事情的好去处,宋义等九个人围着火锅,吃的满头大汗,饭吃的差不多,事情也已经安排妥当。阿水以后专门负责酒店的门童导购,阿兵负责导游拉客,贼王负责安全保卫,宋义的份子钱暂时分贼王一半,两人还要再分点阿水和阿兵的回扣,毕竟安保的成本由宋义两人承担。

阿兵的四个小伙伴因为指认过老领导,宋义把他们划到自己名下,暂时由贼王领导。为了安慰孤家寡人的阿兵,宋义封他为保安副主管,正式吞并了阿兵的小队伍。

刚才,宋义故意让四人指证阿兵,就是为了分化瓦解阿兵的小团体,现在终于达到了目的,可谓大功告成。

“都想办法联络合适的商家,大家齐心协力把小巷建设成旅游购物街,目光要长远,只有蛋糕做大了,我们每人才能分的更多。”宋义又找到了给学生做培训的感觉,他又强调:“等生意再大点,要给警察也送点份子钱,对香港本地人价格和回扣比例也要降低,宰客别宰的太狠,细水长流才是王道。”

旁边的贼王听的如醉如痴,这样的生意方式闻所未闻,但他真心喜欢。“还是黑社会好,痛快!”他心底暗中感慨。

饭后,阿水领着贼王入住万国酒店的员工宿舍,暂时贼王也算安定下来。宋义又给贼王设计了新造型,再戴上李老板的金项链和金表,保安总管算勉强有了黑社会的模样。

宋义还是有点不满意,他摸着下巴端详半天,遗憾地叹道:“要是有纹身就更好,左青龙右白虎,走出去吓倒一片。”

贼王正满意地在镜子面前照来照去,他笑着脱去衣服,背上赫然纹着一只猛虎。

临别时,宋义又递给贼王5000块,“给小侄女调养用。”

不过,宋义心里还是发愁,“唉,黑子也不知道在哪里?”

他还是觉得保安力量有点单薄,直到明叔让阿水送来雷哥的电话消息。

黑子正愉快地享受香港的监狱生活,他翘着腿躺在监狱的床上,心里历数着监狱的好处:吃的饱,有鱼有肉有水果,还发衣服,睡六人间,最重要的一点:免费。

“这就是监狱?如果不是要找阿义,在这住一辈子该多好啊!”黑子对资本主义的监狱充满了好感。他运气没有宋义好,刚下船就被警察抓获,一船偷渡客全部被抓,无一漏网,现在都被羁押在看守所,等待他们的是遣返回大陆。

“马大山,出来!”黑子愣了半天,才知道是在叫自己。

对于黑子突然被狱警提溜出来,狱友都有点幸灾乐祸,这黑炭头能吃能睡,老说监狱不错,劝他们安心住着,这话对犯人来说太不吉利,很多人都想胖揍他一顿。但黑炭现在身强力壮,得益于宋义和孙军的督促,他每天在监狱还不忘训练,现在身体素质大幅度提高。黑子浑身隆起的肌肉既让他们羡慕不已,也心生畏惧,生怕报复不成,反被痛打,现在终于有警察出手,一时间人人快慰。

很快,黑子就回来了,狱警催着他收拾好赶紧走人,众人都嫉妒的眼睛发红,黑子却有点恋恋不舍。

他犹豫了半天,才对狱警说能否给他留着床位。

“这房间不错,吃喝也好。”

他磨磨蹭蹭叽叽歪歪,气得狱警对他屁股就是一脚,直到他被一路推送到宋义面前,黑子才知道再也回不到他心爱的1017牢房。

“黑子,我后天就要回庆安了,我们一起回去吧。”

宋义塞给雷哥2万块,又给黑子作保,才暂时让偷渡客黑子获得了自由。两人叙完分别后的各项事宜,宋义又叮嘱他保守庆安秘密后,宣布了回大陆探亲的决定。

得知宋义现在已经是香港公民,看着灯红酒绿的香港花花世界,再想想豪华版的监狱生活,黑子颇为不舍。

此时此刻,为了日后花花世界的幸福生活,黑子决定搏一把。

日后,德高望重的黑老在八十寿诞上,在答复最庝看的孙女提问时,他感慨万千地说道:“我这辈子最英明的决定,不是跟着你义爷爷做事,也不是来美国,而是偷渡后骗过你义爷爷,留在了香港,要不然哪里能骗到你奶奶。”

“阿义,百合过几年就会和阿军结婚,二妮子不同意我放弃公职跟着你干,已经嫁给了别人,我在大陆已经没有退路。”黑子决定以情动人,他努力想挤出眼泪,却没有成功,最后只能低头捂住脸,悲声说道:“从上偷渡船的那一刻起,我就发誓,无论是否找到你,如果不在香港混出个名堂,我死也不回去。”

说完,黑子从手指缝里偷窥宋义的表情,脑筋高度转动,思考下一步的对策。

没想到宋义一听大喜,贼王毕竟是外人,除了阿珍,他在香港没有可托付之人。

黑子为了找他而偷渡香港,充分证明了兄弟情分,属于绝对可靠之人,他的到来补上了这个短板。

翌日中午,宋义请雷哥和阿信吃饭,直言不讳地提出了黑子之事,黑子也在一边作陪,他神情高度紧张,尽管听不懂香港话,但他还是努力观察众人的表情,心情随着说话语调忐忑起伏。

“只要有钱,这都不是事。”

阿信办多了此类事情,已经是熟练的偷渡移民中介。

宋义有点犹豫,他扭头问起坐在边上的黑子:“你有了偷渡案底,可能要换为越南难民,才能办香港身份,而且,你还要回一次监狱才好操作。”

花花世界在望,黑子忍不住跳了起来,“别说越南难民,就是rb难民都可以。”

黑子愉快地回到1017牢房,在倒计时中度过他的中国身份。

宋义却愁容满面,黑子办理香港身份需要60万,他暂时拿不出那么多钱,只能挪用进货款,和江禄商定的淡水珍珠之事可能要搁浅。

“把房子卖了吧,反正也涨了15%,留下一套,这就能凑出40多万,等我们回来,把珍珠卖掉,就又有钱了。”

阿珍也是事业狂人,知道轻重缓急,她和宋义一样,不愿意动用购买珍珠的货款。

“后天我们就回大陆,卖房来不及。”

宋义摇了摇头。

“又不是马上付全款,让中介慢慢卖,反正黑子的身份要几个月才能办好。我们明天先付给阿信几万块,过几天让阿水去监狱接他,先用走街纸混几个月再说。”

宋义眼睛一亮,“对啊,还是老婆你聪明!”

大事终于解决,宋义放松下来,他决定以实际行动给予奖励,“阿珍,不早了,睡吧。”

等待宋义的不是煮饭,而是阿珍狡黠的笑容。

“这几天我要陪阿林睡,你自己睡吧,记得睡前锻炼身体。”

小阿林已经写完作业,他欢庆胜利的同时,还不忘叮嘱阿珍道:“阿珍,你可不能晚上又溜到阿灿的房间,我妈妈说了,女人说话也要算数。”

阿珍:“”

宋义脸皮要厚的多,他哈哈大笑起来,对即将到来的大陆之行充满了期待。

第二卷 龙出升天 第94章 还乡

把小阿林送到阿花婶处,临走时又对明叔,海叔,贼王等人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们看顾好黑子之事,宋义阿珍终于踏上了大陆探亲之旅。

拿着在香港中国旅行社申请的“港澳居民来往内地通行证“(俗称“回乡证“),两人从罗湖海关进入深圳,来到了阿珍母亲所在地。

阿珍父亲已经去世,只有母亲张红独自一人在渔民村的小学教书,吃饭时,阿珍的叔叔王洪华一家也赶了过来,亲人相见,高兴之余,又有一番悲伤

因为怕阿珍母亲受不了打击,张成夫妻遇难之事仍然保密。

新女婿上门,宋义自然是观察重点,两位长辈端详半天,互相点点头,宋义算是过了关。

此时是1986年,深圳的经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发展,此处虽然是渔民村,但不远处都是未来的繁华地带,村中已经有头脑灵活之辈开始盖楼,出租给外地人赚取租金。

“洪华,你也准备盖新房吗?”

土地是禁止买卖的,那么盖房和买房就成了中国人新的传统爱好,张红也不例外。

王洪华以前在糖业烟酒公司上班,后来不耐烦按部就班的上班,从单位辞职,靠做点小生意为生。

因为最近迷上了麻将,手头有点紧张,他摇摇头说道:“哪有钱盖房,也就是加几间简易房,赚点租金而已。”

在座中只有宋义这个来自前世之人知道,深圳渔民村中每一个村民是何其幸运,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未来的千万或者亿万富翁,而且几乎不需要付出什么艰辛劳动或者说脑力,不夸张的说,他们户口的含金量全世界第一。

从经济角度算账,阿珍偷渡香港,是一笔极不划算的买卖,尤其偷渡一途还充满了风险和杀戮。

据说在二十一世纪,一些当年逃港的人回到老家深圳,都很羡慕当年留下来的乡亲们的幸福生活,感慨命运的变幻无常。

这两位是阿珍的娘家人,都是阿珍未来的助力和后盾,宋义这个前世的穷屌丝,决定帮助未来的富豪们一把。

他笑了笑说道:“我爸说了,深圳以后是中国面向世界的窗口,以后会变的和香港上海差不多。香港的房价一直在上涨,深圳应该也差不多,叔叔想盖房是好事,有眼光,我和阿珍都是支持的。”

王洪华眼睛瞬间变的异常明亮,他今天过来,其实也是有这个意思。

只是侄女阿珍刚来,他没好意思说出口,没想到宋义这么善解人意,他更觉得这个侄女婿顺眼起来。

随后几人开始讨论建房事宜,王洪华想和其他人一样盖3层楼。

宋义意味深长地说道:“土地是稀缺资源,只盖三层太浪费渔民村的土地。”

得知村长是王家远亲后,他建议王洪华联络村长,尽量不露声色,合理合法地多弄点宅基地。

“钱不是问题,我和阿珍手里还有点,到时会给你寄过来,就是要麻烦你帮妈也盖一栋。”

宋义看了看阿珍的旧宅,干脆一并推倒重建,一时皆大欢喜。

第二天,宋义二人赶赴北湖省,临行前宋义坚持和阿珍一起向母亲张红行大礼。

他不能给阿珍结婚证,但其他方面不能亏待,母亲张红自然是万般的嘱咐,但不知道为何,宋义总觉得她的神情有些奇怪。

夫妇俩携手向北湖进发,火车一路至北,不知尽头。

时至中午,宋义有意去餐车吃饭,阿珍突然犹豫胆怯起来,说道:“火车上人这么多,又晃来晃去的,别摔跤了,咱们还是吃火车盒饭罢。”

宋义微觉奇怪,心想:“阿珍向来胆大好事,怎地近来却懒洋洋地,甚么事也提不起兴致来?”

想到此处,他心中一惊,连忙问道:“你身子好吗?可有甚么不舒服?”

阿珍突然间满脸通红,低声道:“没甚么。”

宋义见她神情奇特,连连追问。

阿珍似笑非笑的道:“老天爷见咱们太过寂寞,再派一个小阿灿来,要让大伙儿热闹热闹。”

一怔之下,宋义大惊失色,叫道:“你有孩子了?”

阿珍忙道:“小声些,别让人家听见了。”

说了这句话,忍不住噗哧一声,得意地笑了出来。

宋义却开始在行李中翻找tt,他也是老司机了,一直非常谨慎,凭直觉是tt出了问题。

阿珍狡黠地说道:“这几盒tt质量不好,前面都破了洞,我早扔了。”

她发现有孕后,无比地感激阿珠,果然呆阿灿虽然狡猾,还是中招上了自己的恶当,

宋义颓然坐倒,开始抓起头来,他倒不是不想要孩子,只是觉得时机还不成熟,而且,还有妻子李欣

“阿珍,我主要是考虑你年龄还小,想等两年稳定了再要,但既然老天爷给我们夫妻送来了礼物,我们就好好养育。”

思考再三,宋义还是欣喜大于惶恐,他眼珠转转,已经在考虑让谁来香港帮忙带孩子,自己用的是假身份证办理的香港身份,母亲王秀恐怕不好办理港澳通行证,只能是劳烦丈母娘张红出马,正好她也孤身一人在深圳。

这一日下午4点多,夫妻俩到达汉武市,气候也终于变得不再酷热。

阿珍有了身孕后甚感疲懒,但一切琐碎等务,仍是勉力而行。

夫妻俩偎倚在宾馆阿珍房间里闲谈,因为没有夫妻证明,两人还是开了两个房间。

阿珍虽然极为不满,但内地管控严格,也没有必要去惹不必要的麻烦。

阿珍问道:“你说咱们生个男孩呢还是?”

“女孩像你,男孩像我,男女都很好。”

阿珍又道:“不,我喜欢是个男孩子。你先给他取定个名字罢!”

宋义道:“嗯。”隔了良久,却不言语。

“这一阵你有什么心事?我瞧你心不在焉似的。”

“没什么。想是要做爸爸了,欢喜得胡里胡涂啦!”宋义这几句话本是玩笑之言,但眉间眼角,隐隐带有忧色。

“阿灿,你瞒着我,只有更增我的忧心。你到底有什么心事?”

宋义叹了口气,道:“但愿是我瞎疑心。我老是担心小霸王的事情,怕我家人被逼无奈,才骗我回大陆。”阿珍“啊”的一声,道:“那你晚上偷偷先回去看看,如果是陷阱,我们马上返回香港。”

“那我连夜赶回庆安,你一个人在此多加小心。如果我两天内没有赶回来,你一个人立刻回去。”阿珍泪眼盈盈,说道:“本来咱俩拚着跟小霸王家同归于尽,那也没甚么。但是……但是……”

宋义搂着她肩膀,安慰道:“你说得不错,咱们有了孩子,不能再跟他们拚命。我毕竟还没有满18岁,如果他敢买通人弄死我,你回去把指数期货平仓,也能有几百万,你拿出50万,也足够让黑子和叶续欢替我报仇。”

阿珍自从怀了孩子,不知怎的,突然变得胆小起来,这时听到宋义说要杀了小霸王全家,不禁身子一颤。

她偎倚在宋义怀里,这么微微一颤,宋义登时便觉察了,向着她神色温柔的一笑,说道:“但愿他不发傻。可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阿珍道:“不错,你赶紧趁天黑回家打探消息。”

当日晚上九点,宋义终于回到了家乡庆安。

为保险起见,他从另外一条路上山,来到了学校山后,坐在山坡上窥视宋家。

担心被骗其实是一个借口,宋义需要一个人先回家的理由,关于妻子李欣的事情他说了谎,一个谎言往往需要更多的谎言来掩饰,但终归要被戳穿,只是宋义没有办法,只能自欺欺人,拖延到见李欣再说。

确定平安无事,宋义刚想摸回自己家,突然,他发现不远的苗圃废弃的工棚居然有亮光。

大惊之下,宋义赶紧关上手电筒,藏身草丛观察工棚的动静。

此刻,宋义心中怒极,这小霸王家真是手眼通天,居然真的设下圈套,要把自己赶尽杀绝,凭父母宋在经和王秀的性格,竟然也被逼的配合,去抓捕自己的亲儿子,那一定是全家人的性命都受到了威胁,迫于无奈才屈服。

宋义甚至已经在脑补霸王爸爸吕钢如何利用权力,利用宋征和宋燕的性命来要挟父母,又许下种种承诺,比如保证不枪毙自己,只是要坐几年牢出出气等等场景。

思及于此,宋义内心深处嗜血的冲动开始翻腾起来,身上已经背上了3条人命,他并不介意再背上几条,尤其是危及到自己的家人,没有任何退让的余地。

君王之怒,流血漂橹。

匹夫之怒,血溅五步。

匹夫宋义两眼已经变得血红,眼睛里透出瘆人的寒光,他从包里拿出了在汉武新买的木工锤。

几分钟后,工棚的光亮消失,从里面走出了三个人。

第二卷 龙出升天 第95章 回家

宋义一看,这三个人都带着头灯,透过亮光,他看的很清楚,居然是宋征,孙军和江鹏三人,他仍然不敢大意,轻手轻脚地跟在三人后面。

“阿义还没有回来,希望在去大学报到前,能见他一面,可惜肖军为了挣表现,暑假提前回了学校。”这是江鹏。

“也不知道黑子怎么样了,等找到他非狠狠收拾他一顿。”孙军一说起小舅子就发狠,宋义忘了打电话告诉找到黑子的事情,他还不知道小舅子已经沉迷于花花世界。

“放心,阿义一定会回来的。”宋征已经预定了火车票,十天后就出发。

自从宋义孙军出事之后,所有人都意识到了世界并不温情脉脉,纷纷加强了身体训练,现在正是晚上力量训练完毕,回家休息的时间。

见到昔日的好友和兄长,宋义再也忍耐不住,悄声呼唤起来。

“啊呀,有人喊我们,好像是阿义的声音。”三人中江鹏走在最后,他胆气最弱,又是晚上,吓得窜到了孙军和宋征中间。

“就是阿义!”宋征对弟弟声音再熟悉不过,他大步朝宋义走去,抬腿一脚,准确踢中弟弟的左边屁股,严格履行了兄长教训弟弟的礼仪。

“哥,我真的没事了?”宋义还是有点心虚。

“小霸王那是没事了,可是,我们这有点事。”

宋征一声招呼,三人把宋义摁倒在地,就是一通“群殴”。

欢迎仪式过后,江鹏欢呼着决定前去报喜,宋义一把拉住。

“我回来的事情一定要保密,你回去告诉你爸妈,一定不要和任何人说。另外,你叔叔后天下午坐火车到汉武,让你家都去火车站接他。”

回到宋家,自有一番悲喜,宋义双膝跪地,心甘情愿地等待父母的家法。

没想到宋在经一把把他拉起,只顾上下打量他的小儿子,“你小子,现在比我都高,都长成大人了,也壮实了不少,看样子在香港过的还不错。”王秀也在宋义身上揣摩胖瘦,“壮实什么,比去年瘦了不少,明天妈妈好好给你补补。”

宋征在边上,捧着小竹棍这个家法利器,根本没有用武之地。

他还不死心,期期艾艾地提醒着。

“阿义好不容易回来,要不少打几下?”

王秀一把把小竹棍扔到一边,“打什么打,有你这样当哥哥的吗?弟弟又没有做坏事。你们先谈,我去给阿义做兔子肉,现在就给他补补。”宋征忍不住翻个白眼,心底嘀咕道:“还真是窃珠者诛,窃国者侯。犯小事要挨家法,犯大事倒能好吃好喝,看来自己以后也得干点”

孙军估计宋家人要说体己话,他毕竟是外人不便在场,当即起身告辞。宋在经心情愉快,他早已把孙军当自己人,忙拉住孙军道:“今天晚上就在这住,王秀你多弄几个菜,给孩子们拿瓶酒,我们等下边吃边聊。”

其实宋义吃过了晚饭,但他没有阻拦父母的一片心意,微笑地端详起自己的家人和朋友,一年光景,父母似乎老了一些,哥哥宋征倒强壮了很多,孙军看来伤也好了,精神头足的很,姐姐宋燕不在家,应该去了汉武饭馆。

众人随即围坐在饭桌上,听宋义叙述这一年来的经历,宋义隐去鹤爷和阿桂的事情,又把起家的资本归于阿珍舅舅张成身上,总算是圆上了不实之处。

几个人都听的目瞪口呆,宋在经即便老于世事,也忍不住问了出来:“你现在不叫宋义,是正经的香港人,那大陆的身份怎么办,总不能不回家吧?”宋征也追问道:“你现在已经是好几个百万富翁?”孙军则垂头丧气道:“黑子成了越南难民,以后还能见到他吗,我儿子以后娶媳妇,舅舅也不能在场主持,百合该多难过。”

宋义拿出香港身份证递给宋在经,“没事,偷渡香港的人很多都有两种身份,以后到什么山头唱什么歌,反正都是中国人。”他看看宋征,解释了一下财产问题,“香港起家都是靠阿珍舅舅,以后我准备交给阿珍,打好香港的基础后,将来也会来大陆发展。”他又看看孙军,“阿军,黑子办香港身份要60万,这次我和江禄叔还要去江苏做点生意,你和何安也去吧,我们一起去给黑子赚赎身钱。”孙军抓抓头,惭愧道:“兄弟电器关门了,正好有空去江苏。”

王秀做好饭菜,坐在饭桌前,她也抓住了自己感兴趣的重点,“阿义,你娶老婆了,我明年真的可以当奶奶?”

这是宋义最头痛的问题,没有之一。

他抓抓头,没有先回复母亲的问话,而是看向父亲宋在经,“爸,我真的没事了,那还能参加高考吗?”

宋义不想太偏离自己前世的人生轨迹,还是把自己定位为普通人,因此,上完大学再到北京发展,伺机找回妻子李欣,就是他既定的人生规划。

宋在经给予了确定及肯定的答复,宋义的学籍一直保留,当然宋义的高一成绩是他的忠诚部下,沙主任所填写,一切都真实而符合所有规定,档案里也没有小霸王的痕迹。

“既然如此,把阿征的高中所有教材和辅导资料都寄到阿珍妈妈家,到时我再去取,我在香港先自学,不懂的,可以在香港找老师问,后年我提前回大陆准备高考。”宋义说出了自己的的高考小计划,然后又含糊地说自己心里已经有人,对大家坦白了阿珍的两头大决定。

“什么,乱弹琴,你想娶两个老婆,门都没有,好好和阿珍结婚过日子,不许搞怪。”宋在经差点被混小子蒙混过关,他突然想明白了关窍,气得又去找王秀扔掉的家法专用小竹棍。

王秀倒无所谓,反正是自己儿子娶两个老婆,又不是女婿娶几个女人。

她制止住宋在经的野蛮粗暴行径,又忧心忡忡地问宋义:“你喜欢冬瓜婆林红,那可是林书记的宝贝女儿,现在据说又去了北京上学,即便找到她,人家不答应你娶两个老婆怎么办?”

宋义终于有了盟友,他巧舌如簧,又开始把谎言向纵深发展。

“对啊,所以说这个事情要保密,不能让别人知道,阿珍和林红的事情最多只能告诉阿燕和吴元。明天见了阿珍,就说从小定的娃娃亲,女方刚去了北京。”他又看了看孙军,枕头风最厉害,无奈地说道:“阿军,你要叮嘱百合,千万不能泄露,不行就说阿义会检举揭发黑子难民的事,看她敢往外说。”

宋在经还是有点愤愤不平,“你今年才16,就结婚了,以后还要娶两个老婆,明年就能当爸,这事怎么就”王秀立刻跳了出来,“公公不也是16岁结婚,17岁生的你,儿子像爷爷,有什么不对的。哦,难道你也想娶两个老婆,也想偷渡香港?”

怼的宋在经哑口无言,他在子侄面前不肯失了面子,想了半天,才呐呐地嘟囔道:“那是万恶的旧社会,现在婚姻法提倡一夫一妻。”

孙军在边上暗自偷笑,听到最后,也不由有点心动,心底暗自琢磨:“怪不得黑子不愿意回来,难道这小子也想娶几个老婆?那自己要不要也偷渡”

想到百合的泼辣,孙军猛然打了个寒战,熄灭了内心的蠢蠢欲动。

宋征对有几个弟妹也无所谓,他关心起弟弟学业和生意的事,提出要经常寄期中和期末卷,让宋义掌握好学习进度,不行的话还是要回庆安上学,“江禄后天过来,你要去做什么生意?”

“去买珍珠,要不你也一起去,时间来得及。”

晚上兄弟两睡觉时,宋义问起了李燕文,宋征淡淡一笑道:“自从你出了事,她冷淡的很,后来知道我们家卖了汉正街7间铺子,你没事后,又热情不少。”他顿了顿,轻声说道:“还是太年轻,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他又在一张纸写了一些字,递给宋义,“你把上面写的背下来,确保记住后烧掉,以后总要用上。”宋义拿过来一看,赫然是小霸王家族的名录和工作信息。

接下来,宋征讲述了他指示黑子怎么阴的霸王爸。

“这家人不是善茬,我估计吕钢要不了十年就会出来,你回家的信息保密是对的,后年等你悄悄考上大学,神不知鬼不觉地开始新生活,让他们家有劲也没处使。”

他又告知宋义,这次没事,要多亏林书记在中间使劲。

宋征最后困惑地说道:“我就怎么也想不通,林书记怎么就这么帮我们,难道林红和你真的有什么勾当?”

想到冬瓜婆林红圆滚滚的身材,宋征摇头不已,他宋征还是爱好苗条姑娘的。

宋义不敢回嘴,只能在心里暗自对林红姑娘道歉不已。

翌日清晨,宋家人又搭车前往汉武市,宋义还是戴好伪装的眼镜,独自悄悄从山里绕道赶往汽车站汇合。

因此,除庆安有限的几个人,宋义回家的消息依然无人知晓。

第二卷 龙出升天 第96章 渭塘

中午,翘首盼望的阿珍终于等到了宋义和公公婆婆。

行大礼时王秀一把扶住,“你是有身子的人了,可不敢乱动,妈知道你的心意就行了。”阿珍顿时羞的满脸通红,一张秀脸就和一块大红布一样,。

王秀和宋在经笑眯眯地打量着小儿媳妇,心里总算放下心来。

他们夫妻俩昨晚一晚都没有睡好,都担心宋义是不是因为生活所迫,卖身求荣,找了个无盐女人当老婆,心里委屈,才想着要娶第二个。

两人一见之下,阿珍秀秀气气,举止大方有度,亲家也都是老师;小儿子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才找到这么好的姑娘;居然还愿意两头大,没想到受委屈的反而是别人家的姑娘。

王秀心里发虚,拉着阿珍的手问寒问暖,唯恐小姑娘不满意,明年的大孙子打了水漂。宋在经适时递上准备好的见面礼,让王秀交给儿媳妇。

阿珍打开来一看,是一对金元宝。

宋义心中了然,笑嘻嘻地接了,阿珍暗中掐了他一下,郑重收好见面礼。

吃饭时,宋征领着宋燕和吴元赶了过来,自此,宋家人总算聚齐。

大家见面,又是一番热闹。

宋燕现在空闲时间都去大学里旁听,整个人文静很多,知道见面礼给的是金元宝,她忍不住打趣道:“妈,你可不能偏心,以后阿征娶老婆,也得给两个。”

宋征脸皮厚,他反击道:“放心,不就是担心没你的份吗?那你们抓紧点,别等到我后面才结婚,我可是长子,见面礼要多给几个的。”

宋燕闹了个大红脸,吴元喜的在边上傻乐。

由于惦记着李欣的那一份,宋义也在旁边忿忿不平,他装模作样,怒视兄长道:“人人平等,都大学生了还不懂,长子更应该作出表率。”

宋家人对阿珍都有点愧疚,因此,言谈之间都对阿珍很是热情。

大姑子的重要性每个新媳妇都知道,阿珍也对宋燕曲意奉承,两个人很快熟稔起来。阿珍还漫不经心打听林红的事情,得亏宋义提前统一了宋家人的口径,这才暂时蒙混过关。

因为阿珍有孕,宋义本计划在汉武休息几天,阿珍却执意要去庆安,她一心一意要看看宋义真正的家。

女人固执起来没有道理可讲,幸亏吴元是驾驶兵出身,也认识了几个有车的朋友,当即开着借来的车,又重新返回庆安,让阿珍同志的丑媳妇见公婆之旅变的圆满。

和宋燕临别之际,宋义偷偷塞给她一个小纸包,里面是鹤爷的宝藏之祖母绿戒指。

当日晚间,阿珍看着宋家的照片簿,才确定及肯定找到了呆阿灿的老巢。

她得意地告知宋义:“呆阿灿,以后你要敢欺负我,我就抱着孩子到这来告状,嘿嘿。”把宋义郁闷的直咧嘴。

第二天清晨,吴元开车送江贵和宋在经两对夫妇去汉武,其余的年轻人则坐长途汽车。

小伙伴们都是第一次见阿珍,都暗中偷偷打量新媳妇,互相之间还挤眉弄眼。

宋义暗暗心惊,他和百合护住阿珍,又对何安说道:“知道你对象吹了,放心,包在我身上,以后一定给你找个大学生老婆。”

百合则不停地瞪孙军,自此方才安静下来。

只有阿珍借着挎包掩护,在底下得意地掐着宋义。

她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深知招惹小霸王的厉害,宋义的安危对她而言是天大的事情,因此她比谁都重视保密。

即便如此,宋义还是告知了这几个小伙伴,其中孙军百合还是宋义误伤人命事件里的真人。

她现在已经完全对宋义的说辞深信不疑,很快就和百合打成一片,两个女生嘀嘀咕咕了一路。

晚上,和江家人一起吃了顿团圆饭。

饭桌上,江贵看宋义的眼光已和往日不同,看来已经从江禄嘴里知道了宋义的情况。

孙军和百合更是欢喜,因为黑子已经出狱,现在正和叶续欢和明叔等人打的火热,以饱满的热情投入到导购保安工作中。

翌日,宋义夫妻两偕同江禄,领着孙军,何安,江鹏,踏上了前往江苏吴县渭塘镇的旅途。

宋征舍不得和弟弟分开,也欣然一同前往。

江禄一直担心宋义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等客车到了渭塘镇,见到沿途的河蚌养殖场,方才放下心来。

汽车站出口处,居然还有人在吆喝现杀活蚌取珍珠,一颗1毛钱!

“靠谱吗,是真的珍珠吗?”

众人都很纳闷,宋义示意孙军去剖了一个河蚌。

拿给大家一看,江禄一拍手,他毕竟干珠宝这一行多年,很快明白了里面的“猫腻”。

“这些珍珠当然是真,不过”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江禄先给大家普及了rb淡水珍珠的生产过程,和珍珠项链的一些常识。

首先,这些珍珠都是人工养殖,用作珍珠项链的基本都是淡水湖泊珍珠。养殖珍珠长成以后,珠农们会先把这些珍珠蚌一一打开,然后挑出其中的珍珠,这些挑出的珍珠经过漂洗消毒处理之后,会根据大小、形状和质量被人工分成几个等级。那些光泽好、形状好,又大又圆的珍珠会被作为价格不菲的珠宝出售,中等质量的会被打孔穿成半成品项链,剩下比较差则根据大小分类按斤出售。到了这个工序之后,珍珠才算成为半成品进入市场;

其次,珍珠在做成项链时,还需要经过打结、上扣等工序,所以分辨一条珍珠项链好坏不仅要看珠子,还要看项链打结的质量和扣子的材质。如果项链不经过打结,珠子和珠子之间会相互摩擦,缩短项链的寿命。一般好的珍珠项链会用金或银材质的扣子,差的则会用铜或者其他材质代替,一段时间之后,扣子会很容易变色。

这些从河蚌里直接取出的珍珠的确是真的,但是一般质量比较差,大部分珍珠都有较深的螺纹和瑕疵。商家所卖的饰品级别珍珠都是长在珍珠贝的肌肉组织里面,并且外皮有一层保护膜,没那么容易取出。直接从活蚌肚里取出的珍珠不能直接用于加工首饰,饰品级珍珠必须经过清洗、漂白、抛光等多道手续才能变为成品。

而且,现杀现卖的这些珍珠一般是人工事先在河蚌里植入一种核,然后河蚌据此生成珍珠,可达30颗左右。而河蚌里天然产出的珍珠数量多少很难说,有时甚至只有一颗,真正能够长得又圆又大的珍珠更是十分少见。

一条品质不错的珍珠项链一般价值不菲,饰品珍珠从颜色、大小、形状、光洁度等要素分不同等级,价格悬殊,远非地摊上的珍珠可比。

众人都听的津津有味,宋义更是两眼放光,他已经想到了阿兵家的那个商铺,以及荷包鼓鼓的国外游客,眼前又出现了一条金光闪闪的导购之道。

江苏渭塘镇珍珠的事情,是宋义前世和老婆李欣逛北京红桥市场时所知,他和李欣还购买了渭塘镇出品的一条珍珠项链。

女人忙购物,男人很无聊。

翻看柜台免费提供的渭塘镇珍珠宣传手册时,宋义知道了渭塘镇是中国淡水珍珠发源地。

从60年代起,渭塘人依托科研部门的技术支持,率先“吃螃蟹”尝试人工养蚌育珠,逐步形成了上千珍珠养殖户、40多万亩珍珠养殖水面的规模,其中省内20多万亩,江西、湖南、湖北20多万亩,占据了全国淡水珍珠养殖面积的40%以上。

70年代末80年代初,渭塘西部的何家湾的弄堂内、竹林里就出现了“地下”珍珠交易市场,四面八方的农民自发汇聚而来,偷偷进行珍珠交易。

后来,何家湾所在的永沿村利用3间旧仓库,办了全国最早的珍珠交易市场。

宋义一干人打听了半天,直到中午,才辗转来到永沿村何家湾市场,这个后来世界闻名的中国最大淡水珍珠市场。

但此时还没有“天下珍珠渭塘先,渭塘珍珠甲天下”的豪言壮语,这里既没有豪华气派的中国珍珠城,也没有熙熙攘攘的中外珠宝商人和游客。

摆在众人眼前的,只是3个破破烂烂的旧房子,旁边还搭建了几个草棚,里面只有稀稀拉拉的几个人。

此时渭塘人都是原珠交易,珍珠没有经过漂白、抛光等多道工序,只是简单按照大小,圆度,光泽度,是否有瑕疵等简单分类,一堆堆地放置于木桌上的大布袋中。

因为不是周日,顾客稀少,几个卖珍珠的养殖户都凑到一个空桌上玩牌,倒是给冷清的市场平添了几分人气。

见现场如此冷清,孙军等人都有点失望,宋义却心中一动。

他示意众人迅速撤离,一直走了一里多路,才在路边竹林里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开始商议密谋。

“禄叔,淡水珍珠的质量和市场行情你最了解,等下我们两先去看珍珠的质量,如果没问题,趁现在消息闭塞,能否干一票大买卖。”

宋义出口惊人,他想包圆这个市场所有的饰品珍珠。

“包圆?”江禄倒吸一口凉气。

在场的人都没有经历过大的商海洗礼,还停留在小打小闹范畴。

只有宋征心里素质过点硬,但也有点发晕,他随即回想起宋家第一桶金的战役,眼睛开始变得异常明亮。

第二卷 龙出升天 第97章 包圆

江禄干珠宝行业多年,深知此行利润丰厚,如果能独占货源,哪怕只是暂时,那么

想着如潮水般,滚滚涌来的钞票,老店员江禄热血开始沸腾,心中升起万丈雄心,他捏紧拳头,哑着嗓子保证。

“内地和香港的珍珠差价极大,如果包圆,一定能赚大钱。”

随即众人开始拟定行动计划,初步达成一致意见后,江禄和宋义这两个先锋官开始出发。

见江禄和宋义的穿着打扮不是本地人,一个戴红袖箍的市场管理人员走了过来,“是来买珍珠吗,我们这有上好的珍珠,价格绝对便宜。”

他殷勤地领着两人来到最大的一个摊位,桌子上摆了6个大布袋,里面装的都是白花花的珍珠。

江禄却看得直皱眉头,宋义知道这都是大路货,他捻起几粒珍珠看了看,又丢回布袋道:“这就是渭塘上好的珍珠?禄叔,要不我们还是去广西合浦吧,那的海水珠虽然贵点,但货真价实,品质过硬,路边听来的消息就是不靠谱。”

江禄犹豫了一下,低声说道:“再看看,如果真不行,我们明天就去合浦,进完货再回香港。”

江禄说话的声音虽然低,但对面戴红袖箍的却听的清清楚楚。

原来是香港来的专业人士。

他顿时一个激灵,大客户啊!

本着宁可错杀三千,不肯放过一个的原则,红袖箍立刻扭头,对旁边一个瘦子使了个眼色,又努努嘴。

再回头已是满脸笑容,红袖箍说道:“我是市场的经理马强,欢迎香港来的贵客,来来来,好货都在这。”

说完,马经理领着江禄二人来到市场最里面的旧屋,屋内放着两排长桌,桌子上整齐地摆放着一排排布袋,瘦子在里面正挨个解开布袋。

江禄走过去一看,不禁暗中倒吸一口凉气,这里的珍珠颗粒大,圆度和光泽度和外面的大路货不可同日而语,一看就是饰品级珍珠。

马经理得意地拿过一把卡尺,拿起一粒珍珠量给二人看,“这里的原珠直径都在4毫米以上,越靠里面珍珠品质越高。”

两人按着顺序往里边走边看,确实如此。

江禄看到最后,口水都快流了出来。

宋义一看不妙,立刻打岔道:“我们富华公司专门给香港富人做首饰,这里的品质还是差点,比不过海水珠。”

他一路和江禄也苦学了点珍珠知识,说起直径,硬度,光泽还是亮度等,头头是道,还真不是外行话,把马经理的气焰打低了不少。

宋义注意到马经理在瘦子耳边说了句话,瘦子点头答应后,很快消失不见。

宋义从兜里掏出外烟,三个人在窗前喷云吐雾,关系顿时融洽了很多。

马经理也是个活络人,很快就和宋义称兄道弟,宋义也有意结交,转眼两人就成了失散多年的老朋友。

此时,阿珍和宋征,以及江鹏三人也走了进来。

阿珍摇着折扇,摇摇摆摆地晃了进来,她用香港话大大咧咧地吩咐江禄道:“禄叔,乡下地方能有什么好东西,我们还是赶快回香港吧,热死人了都。”

旁边的马经理听不懂粤语,但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急的用眼睛直瞄宋义。

宋义连忙小声给他翻译:“这是我们老板的女儿,非要回大陆看风景,不得已才带她过来。她还是嫌淡水珍珠品质不如海水珍珠好,闹着要回香港。”

阿珍穿着内地很少见的连衣裙,手上戴着祖母绿戒指和翡翠手镯,确实有富家女儿的派头;江禄和宋义话虽然说的含含糊糊,但也隐约透露了要进不少货。

马经理担心这笔大买卖泡汤,又不敢对老板的女儿说冒犯的话语,8月份的天气本来就热,马经理额头的汗水顿时密密麻麻冒出一片。

正僵持不下时,门口传来了一个粗豪的声音,“来的都是客,香港来的更是贵客,好珍珠我们渭塘自然是有的。”

话音刚落,门外走进了一个中年男子,个头不高但异常壮实,两眼炯炯有神,让人一看就不敢轻视,刚才那个瘦子跟在后面,原来是他搬来的救兵。

一看救星驾到,马经理立马上前介绍,原来来的是渭塘李镇长。

双方互相介绍后,李镇长也不废话,宋义这一大票人马过来,用意是明摆着的,瞒不过他这个明白人,只是在货品和价格上还要拉扯。

对于上门的大买卖,李镇长知道,渭塘这方也要拿出相应的诚意,他笑着对阿珍和江禄说道:“几位请随我来,镇里还有一些上品,应该能入贵客的眼。”

出门后,宋义看到门外居然停了一辆吉普,当下李镇长带着阿珍,江禄和宋义三人坐车去镇上,其他人由马经理领着慢慢走过来。

随后的会谈异常顺利,看到阿珍的名片印的是香港富华公司董事长,江禄的名片是富华公司经理后,李镇长不敢怠慢,领着三人来到库房,最里面几个布袋里装的珍珠居然直径都在8毫米以上,甚至还有12毫米的,都是圆珠,没有螺纹和白带,表皮光滑,饱满,干净,色泽透亮,形状是正圆形,都是上乘的原料珠,可以用做高端饰品的制作。

宋义三人看的两眼放光。

李镇长心中暗喜,双方移步办公室,谈话开始逐渐切入正题。据他介绍,因为国内消费能力太低,市场还没有启动,渭塘不甘心明珠暗投,这才把这些上品暂时封存起来。

这个库房里是渭塘这几年积累的上品珍珠,总价值在50万以上,市场里江禄和宋义看的是中等货色,因为数量大,总价值也在50万左右。

包圆在望,宋义和江禄两人对望一眼,心中都是大喜。

心里有了底,宋义神态更是放松,他递上香烟,开始东拉西扯起来。

李镇长莫名其妙,不明白宋义这个马仔什么来头,居然江禄貌似还要看他的眼色,阿珍又是个大小姐派头,谈判顿时停滞下来。

正好马经理把宋征孙军等人安排好后,也赶了过来,谈判总算又步入正轨。

那边江禄认真的马经理两人谈价,两个人谈的火热,这边宋义却拉着李镇长去库房看货。

他递上印着自己职务是董事的名片,言谈中透露自己是阿珍的表哥,阿珍少不经事,江禄只是公司员工,他也是能做主的。

李镇长这才恍然大悟,言谈之中更是亲热。

待李镇长态度放松之时,宋义突然发话:“其实包圆也是可以的,就是价格”

李镇长眼睛一亮,他最伤脑筋就是货物的售卖,国内根本消化不了,现在终于来了个大港商,淡水养殖珍珠一年四季均可剖蚌取珍珠,卖不出去,养殖户就要造他的反。

而且,明后年县里准备建设珍珠交易市场,这都需要资金,更关键的是,明年淡水珍珠开始大批量成熟,收获的珍珠量将是目前的十倍,以后逐年还会增加,如果都只能积压在库房里,那交易市场不是成了笑话,牛县长绝饶不了他。

“容先生,包圆的话,你痛快我也痛快,一口价80万。”

李镇长拍着胸脯,开始甩货。

“老哥,库房珍珠有几年了吧,人老珠黄啊。”

宋义意味深长地说道,珍珠和其他珠宝不同,随着时间的久远,珍珠会逐渐发黄,这就是俗称的“人老珠黄”。

李镇长哈哈大笑,他拍着宋义的肩膀,“老弟,什么都瞒不过你,70万,再少就真的不卖了。”

宋义比了个五的数字,“50万,不过,是港币。”

最后两人拉扯半天,终于以55万港币成交,马经理还答应了宋义两个小条件。

之后,两人携手来到办公室时,江禄和马经理还在尽心尽责地砍价。

李镇长过去一拍马经理的肩膀,“都谈好了,老弟决定包圆,快领着小老弟的人去取何家湾货,货都搬到这个库房来,我领着贵客先去餐厅,你安排完也过来陪客。”

宋义也示意已经谈妥,他叫上孙军和何安跟着马经理去何家湾市场取货,宋征和江鹏则看守镇里的库房。

好事多磨,付款时又出了岔子。

阿珍的富华公司是香港账户,因为刚成立,还没有来得及在大陆备案,货款无法划拨到内地的账户。

香港公司属于境外公司,在国内政府部门没有登记备案,因此不能直接用香港公司的名义在国内开展业务。香港公司在国内实地运作业务,要到工商局登记,可以以办事处形式,或分公司、中外合资、外商独资等形式在国内开展生意,再利用香港公司做出口生意。

宋义和李镇长面面相觑,都有点麻爪。

幸亏李镇长是收款方,他比宋义还着急,当下就给牛县长打电话汇报了港商汇款难题。

55万港币不是小数目,尤其八十年代国家非常缺外币,李镇长给县里创了外汇收入,金额还如此巨大,牛县长当场就惊了。他一个电话打到中国进出口公司江苏分公司,特事特办,货款由江苏分公司代收,总算是解决了付款的难题,只是时间已过,要等到明天才能打款。

席间,马经理终于拟好了合同,除正式合同外,还有两份附带的协议,核对无误后,双方先草签了协议,自此,总算大功告成。

虽然还没有最后付款,但货物都运来镇里的库房后,宋义还是安排了保卫计划,宋义和宋征是第一班,两人正闲聊之际,江禄凑了过来。

自从签订合同,江禄就一直心事重重。

他看着宋义,欲言又止,如是几次后,最后还是库房中堆积如山的珍珠给了江禄勇气。

“你为何不自己干?”

他鬼鬼祟祟地说道。

第二卷 龙出升天 第98章 富华

“自己干?”

宋义眼珠转了又转,最终还是摇头。

没有人员和设备,没有门路,而且,连资金也没有。

恒生指数期货是重中之重,为了防止意外爆仓,里面的钱宋义一分也不敢动用。

不到万不得已,宋义不会让任何事情影响他发家致富的根本。

“就靠这区区70万?远远不够啊!”

宋义长声叹息。

江禄微微一笑,“没钱可以借,银行有的是!”

宋义眼睛亮起了一点小火苗,随即又暗淡下来。

“人员和设备,门路?”

“我有个朋友阿飞,在尖沙咀有个小厂,干的就是制作珍珠饰品的生意,私下我们一直有合作。”

江禄也是拼了,把自己多年捞外快的偏门都贡献出来。

两份附加协议他也看了,其中一份是李镇长承诺,在半年内,宋义独家包销渭塘的中等品质以上珍珠,有半年的时间,足够在香港大干一场。

他骨子里也是不甘平庸之人,哪愿意永远在珠宝店里当一个普通店员,现在总算看到了发财的希望,江禄不能忍受错失良机。

江贵也告知宋家是可靠之人,宋义的父亲宋在经就在江贵手下工作,不用担心宋义过河拆桥。

宋义还是担心可靠性。

江禄捻着小胡子,笑眯眯地说道:“当年同坐一条船偷渡香港,我救过他的命,阿飞也算一个知恩图报的人。”

宋义和宋征对视一眼,宋征也觉得可行,微微点了点头。

“大事可期!”

宋义再无犹豫,他哈哈大笑道:“禄叔,以后这一摊就全部交由你负责,盈利你还是分两成。”

“成交!”江禄毫不犹豫。

自此,两只大小狐狸算是开始正式的合作。

与此同时,在李镇长办公室,马经理正困惑地问道,“李镇长,下半年把好珍珠都卖给富华公司,万一他们吃不下怎么办?”

李镇长一脸淡定,“下半年也就是几十万的货,能不能卖掉并不重要,明年才是大头。明年的珍珠是今年的十倍不止,不先给点甜头,怎么能招来香港的那群金凤凰。到时珍珠卖不掉,那些养殖户不得把我们两生吃了,要看大局啊!”

马经理连连点头,连夸还是领导站得高,看的远,旋即又提出了疑问:“在另一个协议里,他们要我们送点活河蚌和下品珍珠干什么,不会想在香港养殖珍珠吧。”

“养你个头!香港都是大海,我们的河蚌必须养在淡水里,还不快点去通知养殖户,明天去何家湾按收货记录分钱。”

李镇长狠狠地拍了一下马经理的大头,哼着小曲,愉快地回家睡觉。

次日上午,经过阿珍电话指示,临时财务经理明叔指挥气质女阿红,终于把款汇了过来,一时皆大欢喜。

中午时分,牛县长也专程赶了过来。

此时,渭塘还只是吴县下属的一个镇,港商还是稀罕品种,又有出口创汇的荣誉,牛县长年龄并不算大,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当然很看重。

当下,牛县长决定签定正式合同,他将亲自作为中方代表签字,宋义等无可无不可,自然全力配合。

当看到另外两张协议时,牛县长微微一怔。

李镇长连忙解释,香港富华公司很看重渭塘的珍珠,承诺要在香港广为宣传,为表示感谢,他才答应下半年好的珍珠都交由富华公司。

牛县长听后哈哈一笑,痛快地签上自己的名字,和阿珍一起握手时,还让随行人员拍照留念,最后全体人员还照了一张合影。

这张合影后来弥足珍贵,被珍藏在后来落成的渭塘镇中国珍珠宝石城中,供马经理自豪地向观众讲解。

牛县长其实是个儒雅中年,在随后的宴请中,他介绍了渭塘镇的由来。

渭塘镇,旧名圩泾塘、渭泾塘。

据传因长江浊流于阳澄湖清流在此汇合,似泾渭分明,故名渭泾塘。

然后慢慢地,旧时的称呼变了,而渭塘一直延续至今。

随后,他又介绍在渭塘不管任何宴会,桌上一定有一道热腾腾的鸡汤碗,它用碎肉皮垫底,再配上鸡肉、精腿肉、火腿、走油肉、熏鱼片清香四溢,让人胃口大开;以及渭塘酒家的特色点心“大团子”,这道点心选用优质水磨粉,苏州本地白萝卜和猪油精制而成,入口软糯,回味无穷。

“随着经济的飞速发展,珠宝业必然兴盛。珍珠是珠宝业的基石之一,我坚信,渭塘珍珠终有享誉世界的一天,届时世界珍珠荟萃渭塘,前程似锦啊牛县长。”宋义也说了几句场面话,反正再过个十几年,这些话都将变为现实,并不算太夸张。

在牛县长李镇长等人耳朵里,却响如天雷。

但宋义毕竟太过年轻,而且这些话太过虚幻,几人以为宋义只是客气话,都不以为然,却也不便反对,都随牛县长举杯喝酒。

既然决定大干一场,就必须得交好本地的实权人物,宋义并不举杯,而是正色道:“你们以为我是奉承话?”

接着宋义开始侃侃而谈,先高屋建瓴阐述了改革开放,经济发展的理论和事实,又胡诌了一番淡水珍珠养殖在中国的得天独厚,最后描绘了一幅每个女人都佩戴珍珠项链,耳钉耳坠,手链的宏伟画卷。

“大有可为啊!”

宋义指着孙军,信誓旦旦表示:“以事实来说话,我代表舅舅他老人家决定,孙经理以后就代表我们富华公司,以后常驻渭塘。而且,明年我们还要在香港组团来渭塘采购珍珠,大陆是香港人的根,支持大陆经济建设,是我们香港人义不容辞的职责。”

说到最后,宋义眼眶发红,又把张成老人家临终时,谆谆教导要支援祖国的场景述说一通,“富华富华,就是富裕中华!”

一场普通的商务宴请,被宋义这么一通渲染,场面顿时变得高大上起来。

牛县长感动的连连举杯,又指示随行工作人员记录感人的言行,务必把张成同志取名富华公司的寓意写进新闻稿,昭告全县。

此时还是改革开放初期,大陆从上到下都是干劲十足。

见牛县长如此务实,宋义也颇为感动。

兴之所至,他也不再有所保留,除了提醒“渭塘珍珠”品牌商标的抢注,又建议渭塘与涉外旅行社合作,开展“江南采珠游”,通过育珠、采珠、加工、赏购等主题休闲游乐活动,让老外更真切的了解珍珠文化,了解江南水乡文化独特的韵味,从而大买特买,为渭塘珍珠走向全世界打下坚实的基础。

李镇长和马经理听的两眼放光,牛县长更是连连点头。

“朋友来了有好酒。”

牛县长最后指示两人要全力支持富华公司,又当场安排人员车辆,并要求送货送到开往深圳的火车上。

终于取得了实权人物的明确支持,宋义和江禄对望一眼,都是一脸喜色。

两人分别敬酒,和牛县长等人打的火热,倒把富华公司的正牌董事长阿珍抛在了一边。

投桃报李,宋义又把前世渭塘的口号送给了牛县长。

“天下珍珠渭塘先,渭塘珍珠甲天下。”

这口号可不是随便能想出来的,牛县长文化素养颇高,他细细品味半天,又低声诵读多遍,最后大声称好。

他激动得连连吩咐拿出上好的宣纸,死活非要宋义题字。

眼看宋义那一手蚯蚓版毛笔字就要露馅,董事长阿珍抿嘴一笑,她拿起笔来,龙飞凤舞地写了起来,算是给自己董事长的身份正了名。

孙军何安两还好点,同桌的宋征和阿鹏两人目瞪口呆。

宋征更是在心里连连感叹,才一年不见,小弟宋义的忽悠能力又上了一个台阶,自己虽然被父亲进步为入党积极分子,但现在看来,在华清大学还要多多努力。

他想起一个老生的不传之秘:要想进步快,学生会里钻!

想到此处,宋征暗暗捏紧了左手的拳头。

随后的几个月对富华来说,是异常忙碌的几个月,也是收获丰厚的几个月。

一个月后,在香港很多商店入口,店员摆出一堆蚌壳和成盒的珍珠,招牌上写着“现杀活蚌取珠”,“假一赔万”等字样,可单独购买蚌壳和珍珠,也可以现场加工。

一般5块或者10块一颗出售,一般一条项链40-60颗珠子,大概200多块,还有珍珠手链。品质好的项链是在专门的珠宝店里销售,价格800以上。

市场销售相当火爆,全香港上至八十岁的老太太,下到5岁的小姑娘,很多人都从此戴上了阿灿荣誉出品的珍珠项链和手链,以及耳坠耳钉。

阿珍的富华公司为此日进斗金,赚的盆满钵满。

据江禄回忆,两个月后,同样的场景又在香港各旅游用品店经常上演,也有报纸多次报道。

一直忙到十一月底,销售才堪堪停住爆发式增长的势头,日销售量开始趋于稳定。

阿兵家的商铺已成为了一个珠宝店,后面的小房间则是富华公司办公室。

这一天是结算的日子,人员到的格外齐,除了大陆的孙军和何安,富华的中层以上干部系数到场,董事长阿珍正在作工作报告。

“从9月开始,这三个月实现利润”

阿珍话还没有说完,外面看店的导购阿英走了进来,她是阿兵的妹妹,和阿珍关系不错。阿英吞吞吐吐地说道:“店里来了三个人,凶的很,说什么违约,内鬼,要见你们和禄叔。”

江禄身子猛然一缩,他脸色有点发白,果然,该来的还是来了。

第二卷 龙出升天 第99章 转让

“哦。”宋义有点诧异。

旁边的贼王和黑子这一阵天天帮着卖珍珠,一身力气没处使,早就憋的浑身难受,一听涉及到安保业务,激动的立刻就要出去开打,连阿兵也跟着跃跃欲试。

士气可嘉,宋义满意地点点头。

他摆摆手道:“急什么,这可是我们富华的地盘,哪有砸自己家店的,要动手也是去外面。走,出去看看。”

珍珠生意利润惊人,宋义心情很好,他笑眯眯地来到店里一看,来人中有一个还认识!

他快步走上前,亲热地招呼道:“今天太阳这么好,果然有贵客到,原来是谢经理。来来来,去茶楼喝茶。”

谢经理一摆手,愤愤说道:“不必了,今天我们过来,是要讨个公道,去把江禄叫出来。”他身后两个身形彪悍的人随即就往后屋闯。

宋义一使眼色,贼王和黑子一起动手,轻轻松松就制住了这两个打手,正要把这两个冒失鬼扔到大街上,店里和店外同时传来了喝止声。

宋义往外一看,也发声喝止的是一个精干男子,年纪四十多岁,仪表堂堂,气宇轩昂。谢经理一看见来人,马上小跑着出去,正要汇报出师不利,来人却并没有理会,他对宋义微微一笑。

“没想到容老板这么年轻,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我是谢瑞龄。”

茶楼的包间里,两军正在对垒。

“禄叔是我远房亲戚,合伙是我自家的事情,就不劳外人操心,更不用说禄叔没有动用公司的一针一线。”宋义冷冷地看着谢经理,一字一顿地说道:“看谢老板的面子,今天的事我不计较。”

宋义身后的贼王和黑子如同哼哈二将,站在宋义身后,两人也都对谢经理怒目而视。宋义三人都是杀气很重的人,对面人数虽然多一个,但刚才气势被夺,明显处于下风。

谢经理登时就有点气短,他求援地看向谢瑞龄。

谢瑞龄微微一笑道:“江禄是个人才,我没有做个好伯乐。请转告江禄,这事不怪他,都是我的失误,怪我谢瑞龄没有眼光。”

“好,谢老板,当初谢经理既没有签合同,也没有付定金,违约两个字也请不要再说。”宋义笑眯眯地对谢瑞龄一拱手,“远来是客,谢老板又是前辈,请喝茶。”

谢瑞龄摇摇头,“不敢喝容老板的茶,其他都无所谓,但渭塘的事情还请给个说法。”

“渭塘?是哪位肠胃有问题,我去把明叔喊来,他医术不错。”

宋义心里雪亮,嘴上却装起了糊涂。

纸终归包不住火,最近香港已经有珠宝商前往渭塘。

但宋义有独家买卖半年的合约,又派孙军和何安在那边蹲点,死死盯住了李镇长和马经理。

期间两人和几个香港来的人发生了冲突,孙军动手狠了点,据称被打伤的就是谢瑞龄珠宝行的员工。

终于引来了香港的金凤凰,牛县长和李镇长既高兴又头痛,两边都是港商,一不留神就容易造成政治影响,影响进步大事,只有两边和稀泥。

“大家都很忙,没有必要打马虎。”

谢瑞龄语速还是不紧不慢,“渭塘那边我们也想进点货,容老板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出来。”

他最近一直忙着公司股票上市的事情,要不是渭塘的珍珠实在诱人,他真是没功夫,也没兴趣和宋义磨牙。

有需求就好。

宋义现在手里的珍珠已经备足半年的用量,独家协议还有3个月才到期,奇货可居是他早就埋好的伏笔。

现在终于来了识货的人,宋义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他财迷地说道:“进货没问题,加价就是了,如果价钱好,转让也不是不可以的。”

“转让?”

半小时后,宋义三人回到办公室,告知禄叔没事后,公司会议重新开始,阿珍继续作董事长报告。

“三个月的收入分为以下几个主要方面,商场是最大笔的收入,获利为三百九十万,预计到春节能到达六百五十万,其中有大约两百万的货;第二个部分来自旅游导购,获利为一百九十万,预计到春节能到达三百万,其中有大约一百万的货;第三个部分是外商进货,现在是二十三万,但以后不好预计,暂定为五十万。因此,前三个月收入六百零三万,春节预计收入一千万,但里面有三百万的货。”

宋义听的洋洋得意,把椅子往后翘起,微微的晃动着。

各种布局都开始获得收益,独门生意就是好。

有了这些资金,宋义又开始购买商铺,在尖沙咀新建了一个珠宝店,旺角的商铺也在筹划之中,这些都得益于巨大的珍珠收益。

黑子身份已办妥,阿珍不用忍痛抛售手里的十套房产,明年股市的收益也会显现,富华公司正处于飞速发展时期。

在宋义的规划中,今年和明年是最关键的两年,最紧要的就是增加资本金,以便在未来大陆的商品经济大潮流中,取得优势地位。

宋义听完抬头笑道:“听完阿珍的报告,大家心里都笃定了许多,所以每次开大会,尽量让管钱袋子的阿珍先说,这有钱就是好。”

其他人都凑趣的笑起来,宋义说完对斜对面的江禄道:“有钱是好事,但并非所有钱都能调出来用,咱们要做的生意也越来越多。这里都不是外人,你跟大伙说说咱们最近的情形,好让大伙心里有个数。”

会前宋义已经和江禄沟通好,两成的分红是指珍珠生意,富华公司其他的业务不在两成的分红范围内。

这次先分红120万,江禄成为富华公司第一个百万富翁。

总经理江禄解除了离职的忧虑,又恢复了满脸红光。

他站起来说道:“我说说近期最新的消息,最重要的一条,是各大珠宝行都在打听我们珍珠的来源。我个人认为,明年各大香港珠宝商将进驻渭塘,珍珠制品价格和销量会下降,所以希望把新产品放到明年。但目前为难的还是设备和人手,特别是高水平的珠宝工匠不好找。制作珍珠粉的设备还在谈,史密斯胃口太大,所以短期来看,珍珠粉工厂开办要等到明年。北湖省的珍珠养殖明年可以取珠,李镇长收到我们赞助给镇里的走私汽车后,私下答应介绍北湖省的珍珠由我们独家收购,渭塘最好的珍珠也可以交由我们,但价格要按市场价走。”

江禄说的新产品是宋义根据前世的记忆所画,江禄和阿珍一看之下,都如获至宝,决定要留在关键时刻,慢慢投入市场。

该图纸一直被阿珍珍藏在家里,秘不示人。

形势大好,中层干部们都露出欣喜的表情。

阿水已经从万国辞职,他虽然胆气不足,但搞销售是一把好手,很多商场都是他谈下来的,对富华的发展功不可没。

他抬头对宋义问道:“今天谢瑞龄来后,会不会对我们后三个月在渭塘有影响?”

宋义从容的道:“肯定有,刚才谢瑞龄表示禄叔的事情已经过去。渭塘的规模太大,我们实力太小,挡不住香港的珠宝商去渭塘进货。不过,”他笑着对大家说道:“渭塘的事情以后由谢瑞龄去头痛吧,我刚才把后三个月独家购买渭塘珍珠的特权转让给了谢瑞龄珠宝行,转让费三十万,谢瑞龄真有钱。而且,他承诺介绍我们富华为香港珠宝协会的成员。”

宋义对自己的当初埋下的伏笔沾沾自喜,后来才知道,谢瑞龄靠这纸协议,光香港各珠宝商好处费就收了三十万,他后悔不已,大呼“生姜还是老的辣”。

宋义对江禄叮嘱道:“以后渭塘就留何安一个人,我准备调孙军到汉武。”

黑子抬起头,孙军曾经是他的大哥,将来又是他的妹夫,他很关心对孙军的安排。

“珍珠粉工厂设在汉武?”江禄直皱眉。

宋义对江禄解释道:“汉武地理位置优越,以后北湖省的珍珠我们要牢牢抓住,而且,汉武明年要开设服装厂。几年内,这里都是我们富华的大本营,明年何安也要调回汉武市。”

宋义不好当大家面说宋家人都在北湖省,江禄本来认为工厂要设在渭塘或者深圳,此时一听大本营就明白了,他单纯地理解为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阿兵想了片刻,对宋义道:“珠宝业中宝石利润最高,我们是否涉足?”

第二卷 龙出升天 第100章 阿姨

宋义指头轻轻敲着桌面,贼王全神贯注的看着他。

隔了一会宋义才道:“宝石行业太复杂,需要专业人士,变现困难,公司不会进入。以后公司的发展方向会放在房地产,还有金融,以及,”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高科技”这三个字,含糊道:“以后我会告知大家。”

接着他又对阿兵提出了要求,维多利亚港的乌衣巷是他后几个月的重点,要把小巷建设为旅游一条街,能买下的商铺尽量购买,可以让海叔帮忙掌管店铺和培训店员。孙军在大陆也会配合,会源源不断地提供大陆体积小,性价比高的工艺品,比如丝绸等。

阿兵眼睛转向贼王,微微撇撇嘴,贼王有些尴尬的给他打个眼色,表示下来再说,两人最近有了点钱,都迷上了亮晶晶的宝石,对宋义的决定略有些失望。

两人正眉来眼去的时候,宋义突然转向贼王道:“阿欢,该你说说保安部的事情了。”

贼王说了大致一刻钟,将相关几个黑社会都说了。

富华有了他和黑子,以及阿兵等人的加盟,一般小混混根本不敢招惹,和几个黑社会在数次冲突后,都达成了合作共赢的共识,尤其在几次导购合作后,都曾愉快分赃,彼此之间再无摩擦的可能。

宋义心中底气十足,他已经追加200张恒生指数期货的合约多单,再过两年,就有了进军大陆的实力。

等贼王说完,宋义转头问道:“大家都买房了吧?”

说完这事,宋义看了一圈屋中的人,各人听完后都有些兴奋之色。

作为一个朝气蓬勃的新兴势力,人人都在期待着富华更进一步的发展。

对于这些最核心的人员,宋义也会在平日的沟通中做一些言语的暗示,让他们了解富华的宏大远景,以刺激这些人的进取心。

但是,光给小红花,只有精神激励是不够的,物质方面也要跟上。

宋义是个厚道人,他让每一个中层干部都买了房,公司给付了一成首付,但月供由个人自己承担,大陆的孙军何安只能等安定下来再说。

发完奖金,宋义夫妻俩回到家中,阿珍现在已经4个月身孕,但还是努力操持家务,她又开始做人参炖鸡。

听见厨房里剁鸡的声音,宋义唬的连忙走了过去,拿走阿珍手里的菜刀,又扶着阿珍在沙发上坐好,自己回厨房忙活起来。

等做好饭出来,阿珍正在用洗衣机洗衣服,宋义摇摇头,叹道:“有福不会享,我怎么娶了个傻老婆。”

阿珍听的直咬牙,她骨嘟着小嘴,鄙视道:“某些人号称家务活无所不能,却不会用洗衣机,再不洗衣服都臭了。”

听着阿珍的话语,宋义一瞬间有点恍惚,他前世虽然是机械专业,却怎么也学不会用洗衣机,可能是男人骨子里厌恶洗衣服的天性所致。妻子李欣没少因为这个而嘲笑他,现在阿珍也是这样的口气。

想起妻子李欣,宋义又看看书桌边的几个厚纸盒箱,里面都是宋征高中三年的课本和教辅书,以及各种试卷,该抽出时间学习了。

晚饭后散步归来,两大一小围着书桌学习。

小阿林是小学,宋义是高中,阿珍是大学,层次分明。

高中课程的自学对宋义这个理科男来说,并不算难事,他计划先理顺数理化,语文学不学都差不多,就当睡前文学翻翻即可;英语还是老习惯,背英语字典,当然太冷僻的单词可以跳过;宋义对生物最头痛,但还是计划每天分出一部分时间对付它,政治则等考前半年突击,现在看反而容易忘记,白白作了无用功。

看书时,时间过的最快,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十点,宋义督促一大一小和自己一起做运动。

宋义还是老一套的力量训练,小阿林是体操类活动,阿珍则是走圈圈。

运动完毕,宋义给阿林讲起了故事,阿珍给大家冲奶粉,生活简单而充实。

小阿林大了一些,不好意思再缠着阿珍,但小家伙走向另外一个极端,开始把目标转向宋义,每天睡前故事是必须的。

好在宋义阅历丰富,肚子里墨水较多,瞎编更是他的强项,小阿林听的津津有味,连阿珍也经常一起旁听。

今天宋义讲的是rb拍摄的203高地电影故事,听到老毛子和rb人打的水深火热,小阿林拍手称快。

他现在开始懂点事,旋即叹息道:“两个坏人在中国打仗,还是中国老百姓可怜,不过小rb为了胜利,也是蛮拼的,真是不怕死啊。”

阿珍逗他道:“等你长大了,替东北人报仇,好不好?”

小阿林点点头,郑重答应道:“等我长大有了本事,也跑到他们家去抢好东西,也去祸害他们家的女人!”

宋义闻言大喜,连连称赞小阿林有志气!

晚上睡觉时,阿珍开始埋怨宋义,“别老和阿林说打打杀杀的故事,他现在才7岁,就知道抢东西祸害女人了。以后还是多讲讲学雷风,扶老太太过马路什么的,或者小白兔吃胡萝卜也不错。”

宋义白了她一眼,鄙视道:“真真是妇人之见,这样的孩子长大才有出息。唉,看来学校真应该多点男老师,要不孩子全毁在温柔乡里了。甲午海战前几年,因为中国战列舰定远、镇远吨位和火力亚洲第一,rb小孩最喜欢玩的游戏就是如何歼灭我们这两艘主力舰,几年后他们居然真的做到了。”

说到这里,宋义突然有点发呆,他脑海中好像浮现了什么东西,但怎么也抓不住。

正烦恼时,阿珍凑了过来,腻声说道:“人参炖鸡好吃吗?”

“哦。”情况不对,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吃人参炖鸡,今天阿珍怎么?

突然间宋义恍然大悟,现在貌似可以开荤。

宋义毕竟是个凡人,转眼间就把知识分子的忧国忧民抛到脑后,堕落在温柔乡中。

特殊时期,宋义不敢大动干戈,略做解馋,就结束了战斗,他笑嘻嘻地叹息道:“应该中小学男老师多,大学女老师多,这样就和谐了。”

阿珍嗔怪道:“罗闻介绍我认识了一个姓张的女老师,还会说俄语,她说老毛子也有好人,你别老误导阿林。”

翌日,宋义去阿珍的商学院上自习,顺便放学后接阿珍回家,居然碰到了阿珍提起的张老师。

张老师年五十多岁,外表看起来却意外的年轻,关系混熟后去她家做客时,宋义才知道她一直未婚,孤身一人居住在香港,他注意到桌子上的花瓶后面有一张男人的照片。

因为照片上不是中国人,宋义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越看越像老毛子。

见宋义盯着照片看,张老师有点小羞涩,“这是我一个朋友,是当年支援中国建设的一个专家,后来回国了,我也辗转从北京来到了香港。”

阿珍察言观色能力很强,她笑嘻嘻地八卦道:“男朋友吧,现在还有联系吗?”

张老师顿了顿,扶了扶眼镜架,笑着说道:“前一阵碰巧联系上,我们都老了。”

八卦之火熊熊燃烧的阿珍顿时猛扑猎物,叽叽喳喳地开始打听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张老师今天心情很好,对阿珍很多尖锐的问题都做了回答。

宋义对这些不感兴趣,他兀自在看着书架上的书,居然有一些俄文书籍。

看起来张老师还真的懂俄语,宋义心里突然一动,前世他选修的第二外语就是俄语,现在早已忘的一干二净,但如果学一些简单的会话,应该花不了太大的功夫。

听到宋义对俄语感兴趣,张老师有点吃惊。

她当年是俄语翻译,但现在主流是英语,香港想学俄语的人她还真没有碰见过,张老师点点头道:“我和罗闻是老朋友,来香港多亏他帮忙,欠他一个人情,你想学我可以教。不过,贵在坚持,如果你能做到,一周后你每天下午可以来我家学一个小时,正好可以顺便接阿珍回家。”

她都是上午忙,下午4点以后一般没课,正好可以带带宋义。

回去的路上,阿珍盯着宋义看了半天,摸摸宋义的额头,又在自己额头上比了比。

“不发烧啊,怎么想起学俄语?”

她很多时候无法理解宋义的天马行空,这次也不例外。

突然阿珍仿佛明白了点什么,她用力掐着宋义的腰部柔软肌肉,嘴里连珠炮似的发射出串串炮弹。

“说,是不是想认识娜塔莎,还是阿娜卡列尼娜,要不就是维卡,或者是什么娃。”

“都不是,我就是勤奋好学,难道这也有错?”

宋义有苦难言,阿珍有身孕作为打架利器,他无可奈何花落去,只能乖乖认错。

“我错了,我不好学了,行吗?”

“不行,男子汉大豆腐,说话要算数,从下周起,你必须去学。”

阿珍还是觉得引蛇出洞比较好,想到宋义昨晚说大学要多配女老师的话,而张老师看上去又显年轻,也不可不防,她蛮横下令。

“以后不许叫张老师,要叫张阿姨。”

宋义:“”

第二卷 龙出升天 第101章 真相

兴趣是学习最好的动力,前世在大学里,宋义很喜欢看俄罗斯的小说,比如《沼泽地上的人们》等,俄罗斯那广袤的沃土,盛产了无数的大文豪,他们那深邃的思想一直深深地吸引宋义,包括卫国战争中那些可歌可泣的壮举。

弱肉强食,和国内一些崇拜德军的勇士们不同,宋义认为,日耳曼人更是一个可怕的种族,想想他们屠杀犹太人时的一丝不苟,想想那些流水线杀人工厂,大和民族和日耳曼人相比,仿佛就是一原始部落。

从此,宋义只要没事,就去阿珍的商学院学习,到点就去学习俄语。

张老师很诧异宋义的毅力,慢慢混熟后,有时中午宋义夫妻两还和她一起吃午饭。

当然,宋义擅长做北方人爱吃的炖菜和凉拌菜,这也是加分项。

“阿珍,给我多盛点,今天阿灿做了烩菜。”张老师笑眯眯地说道:“阿珍,你真是好福气,找了个北方好男人。”

“北方人?”阿珍有点诧异。

“如果不是北方人,那一定在北方生活过很长时间,要不做不出这样的烩菜。我老家是内蒙人,阿灿做的烩菜和我老家味道一模一样,我不会认错。”张老师差点就揭穿了宋义的老底。

一看不妙,宋义马上端着烩菜冲了进来,“阿姨,我姐姐开饭馆的,小时候我和厨师学过,他就是北方人。”

又一次蒙混过关,宋义定了半天神,才开始吃饭。

午饭简单而丰盛,烩菜,卤牛肉,清炒小油菜,扇贝汤,主食是米饭。

“这卤牛肉里你还放了山楂,和我老家也一模一样,好吃,你师傅一定是内蒙人。”

张老师尝到家乡的风味,话格外的多。

忍无可忍之下,宋义心里暗下决心,再也不做前世自己习惯的内蒙菜肴,张老师的话忒吓人。

然而面包掉到地毯上时,有奶油的那一面往往朝下,墨菲定律再次起了作用。

“阿灿,你那次做的炸酱面很好吃,切的菜码不错,炒酱味道和北京人差不多,明天中午你再做一次。”张老师毁人不倦。

“阿姨,明天中午我们公司有事,我可能要下午才能过来。”宋义无法再忍,只能行遁走之策。

“哦,那没关系,后天中午吃也可以的。”张老师继续毁人不倦。

“阿姨,后天中午公司也有事。”宋义心里都是泪。

“有啥事,听阿姨的,明天中午过来做面。”

母老虎阿珍一声吼,宋义也要抖三抖。

第二天中午,宋义系着小围裙,笑容满面地端上三碗热气腾腾的面条。

“阿姨,酱都坏了,今天中午吃臊子面。”

宋义有点小得意,他特意多走了一里路,把大半瓶酱都扔到垃圾箱里,今后总算不用受张阿姨的炸酱面折磨。

“臊子面比炸酱面好!我好久没有吃到臊子面了。”

张阿姨一声欢呼。

她先低头深吸一口香气,又夹了一根面条细嚼了半天,最后还喝了口汤,脸上随即露出陶醉状。

宋义满脸恐惧,他有点艰于呼吸,最后靠着顽强的意志,才勉强发声问道:“阿姨,味道怎么样?面条起锅早了点,可能有点夹生。”

他仍然抱有一线希望,希望得到一个差评。

“刚刚好,我老家就是这个味,明天中午继续臊子面。”

愿望虽然美好,现实总是残酷,让人不忍直面。

“阿姨,我最近还要学英语,俄语可能没有时间学了,真是不好意思。要不明年再说?”

宋义终于崩溃,他彻底认怂,选择了退出。

“不可以的,阿姨特意刚给你编了本教材,你资质还可以,只要一年,你就可以勉强用俄语对话。”

退路被残忍封杀,宋义生无可恋。

阿珍在边上终于没有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阿灿,你就从了吧,大不了以后中午我做饭,你就知道躲懒。”

“不可以的,阿珍你的手艺,嘿嘿。”

张阿姨犹豫了半天,为了自己的胃口,还是吐露了实话。

“阿珍啊,阿姨建议你还是去上个烹饪学校,要想抓住男人的心,先要抓住男人的胃。阿姨当年就是不会做饭,比不过小妖精爱娃会做土豆炖牛肉,要不阿廖沙也不会回国。”

宋义和阿珍:“”

1986年12月31日,宋义和阿珍来到证券交易所,在2566点交割了300张恒生指数期货合约,获利600万;刨去给江禄和干部们的年终分红,富华公司账户资金达到了940万;此外,商场和仓库里还有价值约800万的货,宋义的资产跃升至2000万以上。

过完新年,1987年1月2日,宋义和阿珍早早来到证券交易所,在2540点建仓,是500张恒生指数期货合约,还是多单,还是两月期限,还是十倍的透支。

期货经理阿毛对两人的操作手法已经无语,他已经进步为期货部经理。

期货就是资金的杀戮场,阿毛已经看惯了期货炒家的沉浮,有大胜后的狂喜,有爆仓后的悲痛欲绝,但从没有见过宋义阿珍这样的期货炒家,高比例透支,几乎不看盘,持仓不动如山,从无动摇。

阿毛同志甚至怀疑,如果恒生指数期货没有交割期限,宋义和阿珍会不会一年也不露一面。

不过,当阿毛同志打开刚收下的红包,一看居然是5000块,新年大红包顿时让他心情愉快舒畅。

他再次坚守职业操守,第n次的牢牢闭上了嘴巴,严守二人的交易秘密。

看着这两个期货奇人扬长而去的身影,阿毛同志心中一片哀嚎:“哪有这样炒期货的,居然都不看盘,就敢透支十倍,不是人啊,难道是神仙,提前知晓指数的涨跌?”

事实上,阿毛同志的猜想无限接近于真相。

“阿灿,已经涨了这么多这么久,500张多单是不是有点冒险。”

再豪气干云,阿珍也是女人,她也有点小忐忑,毕竟期货风险有多大,她心里有数。

虽然不知道要涨到多少点,但知道要到今年十月,大牛市才会惨烈回调,宋义心里有数,他故作深沉地说道:“要相信香港政府,相信香港精神,相信香港未来!”

接着宋义又摇摇头,笑嘻嘻地说道:“应该给交易所提建议,提倡无交割期限,要不我们每两个月都要来交割,又是平仓又是建仓,多麻烦。为了赚600万,我们每年要往交易所跑12躺,容易吗?”

“相信香港未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阿珍眼睛变的明亮起来。

“黑子,有事?”

最近黑子行事鬼魅,老是欲言又止。

看准机会,宋义一把逮住老弟兄,开始盘问究竟。

黑子香港正式身份已经是越南难民,但好歹是华人,这让他受伤的小心灵有了点安慰。之所以说受伤,是因为他时运不济,顶替之人姓阮,名小二,为此饱受伙伴们的嘲讽,黑子发过几次飚,只是宋义严令自家人不得自相残杀,阿水和阿生才侥幸逃过一劫。

但黑子心里从此蒙上了一层阴影,前几天,他终于忍无可忍,掏出硬度堪比钻石的丁丁,欲与阿水和阿生试比硬,才刹住了这两人的嘲笑,重树雄风。

“阿灿,有没有泡妞的大招?”

黑子露出了从未有过的忸怩,为了严守秘密,他现在也随其他人,管宋义叫阿灿。

“泡妞?”

宋义抓抓头,他好像也不会,但是看着黑子期待的小眼神,宋义还是决定把前世大学生泡妞的招数教授一下,毕竟这是弟兄们的人生大事,不可轻忽。

招数其实很简单。

“先看爱情片,再看恐怖片,最后***。”

四顾无人后,宋义终于还是开了金口。

他意味深长地拍了拍黑子的肩膀,“好兄弟,给我上。”

“就这么简单?”

黑子不敢相信。

“就这么简单!”

军心不可动摇,宋义斩钉截铁。

然后他又换上狼外婆的口吻,“是哪家的白菜?”

黑子胆大心细,他没有被宋义冲晕头脑,含糊丢下“香港白菜”四字,就抽身溜之大吉。

看着黑子急急如漏网之鱼的身影,宋义不禁哑然失笑。

但,随即他拍了拍脑袋,距离大姐宋燕成亲日不到一年,孙军也计划同时和百合成婚,都该开始筹办可心礼物,

想到礼物,宋义眼珠又开始乱转起来。

第二卷 龙出升天 第102章 母亲

临近春节,宋义夫妻领着黑子和阿兵的妹妹阿英来到了丈母娘家,因为宋义和黑子要赶回庆安老家过年,只能麻烦阿英来照顾大肚婆,这样宋义才勉强放心。丈母娘已经办好了探亲的港澳通行证,可以在香港呆3个月,到4月她会赶到香港,阿珍的预产期是5月,正好可以帮忙照顾月子婆。

一进渔民村,宋义夫妻两都有点发呆,去年年中他们回来过一次,眼前的渔民村和记忆中的迥然不同。

半年前的渔民村,如今已经变成满是房屋的砖瓦丛林。

“阿灿,是不是走错了路?”

一孕傻三年,阿珍有点头晕。

“没错。”

宋义用手一指,叔叔王洪华正蹬着一辆三轮车,迎了上来。

站在家门口,阿珍还是头晕,她指着两栋几乎挨在一起的楼,手抖了半天才说道:“这是我家?”

“傻女,不是你家是谁家?”

丈母娘笑吟吟地迎上前,“阿珍,你脸色不太好,快进屋休息,妈给你倒好了茶。”

寒暄完毕,宋义又给介绍黑子,阿英,“妈,黑子明天和我去庆安,阿英就在这过年,顺便照顾阿珍,有空房间吧。”

“我们现在什么也没有,就是有房子,两家都是十层楼,每层30间房,你家有300间房,每天换一间房睡,要差不多一年才能睡完!”

叔叔王洪华得意地显摆,他这一年为了盖这两栋楼,着实辛苦,人也累瘦了很多。但眼看着这崭新的房屋,年后将带来的滚滚租金洪流,他精神饱满,两眼放出精光。

阿珍脸色又开始发白,她虚弱地朝宋义伸出手,“阿灿,扶我一下,我头晕。”

一阵兵荒马乱,又喝了一盏茶,阿珍才勉强恢复正常,她又关心起资金来,“钱还够吗?”盖楼的钱是她陆陆续续汇的,总数她也有点糊涂。

“够,装修款已经付清,家具也定好了,年后就送到。房间刚建好,就定出去一半,租金年后到账,估计3月份就能全部租出去,到那时,我们每家一个月就能赚几万块。”

想到再也不缺赌本,王洪华忍不住嘿嘿笑出声来。

从震撼中回过神,宋义迟迟疑疑地问道:“两栋楼是不是挨的太近,都能握手了。”

“这算远的,你妈非要在两栋楼中间留条路走,这才离的那么远,别人家楼近的能亲嘴,不信等下我领你瞧瞧!”

王洪华现在对宋义这个侄女婿一百个满意,幸亏下手早,多弄了点宅基地,又把两家宅基地置换到了一起,要不哪有这么顺利。因为宅基地,村里现在都打了多少场架,现在还在扯皮的都有的是。而且,一次性盖了十层大楼,多少只盖了三层小楼的在羡慕嫉妒恨,现在村里谁还敢瞧不起自己。

“要注意防火,还有治安问题,遇到不三不四的人,宁可空着,也千万别租。”宋义还是谨慎小心,平安第一。

“村里早考虑到了,在每个要点都安排了麻将桌,每天一边打麻将,一边监视,我就负责咱们家附近的这桌麻将。”

王洪华又抬起左胳膊,上面赫然戴着印了治安员的红袖箍。

“那你们不用上班,天天打麻将?”黑子也有点晕菜,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也不是天天打麻将,有时还要收收租金。过完年我就真忙了,我们两家房子多,到时还不知道有没有时间吃饭?”王洪华一脸幸福的烦恼。

宋义等人:“”

在深圳城中村村民为收取改革开放和特区政策红利狂欢时,庆安一中新毕业的大学生荣贤奕正在为返校路费发愁。

他父亲身体不好,母亲没有工作,一家人都靠母亲在粮站,有活扛大包,没活打零工维持生计。

荣贤奕高中三年每个暑假和周末,只要有活,都会去扛大包,经常一天下来,累的连饭都吃不下。每天能赚2元钱,这还是粮站站长看他们娘两可怜,给的照顾。粮站一般每月有半个月能有活干,靠着母子三年来的辛勤积累,终于攒够了他去北京上大学的路费,以及两身新衣服和新被褥。

在北京tz区的北京工业学院里,靠着过人的数学天赋,荣贤奕把省钱工作做到了极致,早饭就喝食堂免费稀粥,中饭两个馒头加咸菜加免费稀粥,晚饭一个馒头加咸菜加免费稀粥,每天的伙食费控制在5角。好在学校很好,每月给他十块钱特困补助,这样每月伙食费的缺口控制在5元钱。

食堂免费稀粥很稀,荣贤奕总是等到很晚才去食堂,这样能舀到稠一点的粥。

晚去的风险很大,因为家境困难的不止他一个,大家智商都不低,都心照不宣地盯上了免费的稀粥,所以很多次他喝不到免费稀粥。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宿舍开水免费,而且管够。

荣贤奕对稀粥很感激,这是他能坚持下来的功臣。

免费稀粥万岁!

但他是人,是人就要穿衣服和鞋,要有刷牙的牙膏,洗衣皂,还有起码的学习用品。

算起来,他每个月的资金缺口高达10元,除去给父亲看病的钱和家用,母亲每月给他寄10元,正好持平。

半年大学下来,荣贤奕屏蔽了所有青年人应该享有的欢乐,他从不参加任何集体性活动,当然,上课除外。

在食堂里,为防止自己忍不住吞咽口水被同学知晓,为了防止自己的喉咙里会伸出手去抢别人的菜吃,荣贤奕从来都是一个人,默默地躲在角落吃饭。

在上课时,他总是坐在最前面,因为他发现自己视力开始变差,看不清黑板上的粉笔字。这很要命,因为他务必要拿到珍贵的奖学金,但配眼镜的钱他真的挤不出来。

每天上午11点和下午4点是他难熬的时间,因为这时他最饿!

饥饿严重影响了他的学习效率,荣贤奕绝望地发现,他的学习下滑严重,奖学金离他越来越远。

在宿舍里,因为极度的自卑和自尊,他主动把自己和舍友隔绝,仿佛离群索居的老僧。

长期的营养不良,让荣贤奕的身体逐渐变得虚弱,往日聪颖的大脑也开始变得迟钝。

身体上的煎熬荣贤奕仍然可以忍受,让他最难熬,也最难以忍受的,是同学们异样的眼光。

北京什么都好,就是深秋有点冷。

荣贤奕的帆布鞋有点薄,他有两双鞋,但没法换另一双,因为另外一双是凉鞋。

据说北京冬天更冷,要穿棉鞋才可以,可他什么也没有。

人是社会性动物,无法脱离社会而单独存在。

“怎么办?”

号称天之骄子的荣贤奕,居然会面临如此残酷的生存问题,荣贤奕觉得很滑稽。

学校地址有点偏,家教很难找。

荣贤奕只是个普通小县城来的学生,并没有什么能谋生的技能。

因此,他来到了火车站,终于找到了熟悉的扛大包工作。

每天能赚5元,减去来往车费,净赚4元6角,发财了!

可惜不能天天来扛大包。

但荣贤奕还是很满足,他吃上了久违的菜,也买上了棉鞋,还攒够了回家的火车票钱,年后计划配一副眼镜。

荣贤奕的生活充满了阳光。

回到温暖的家,欢聚过后,问题来了,过年粮站放假休息,母亲和他都没有大包扛,只靠两人打零工,收入锐减。

穷人怕年关,这些年家里陆陆续续欠了不少钱,东家欠3元,西家欠5元

已经有人来要债了,家里除了不值钱的一点口粮,没有钱还。

更要命的是,回北京的路费需要21元。

当特区渔民村的村民忙于打麻将,每天因收房租影响打麻将和吃饭而烦恼时,天之骄子荣贤奕在为路费绞尽脑汁。

他现在无比后悔,为什么要回家看望父母,应该趁过年去火车站扛大包,应该能攒点钱还债,应该能

“丢你老母!”

荣贤奕忍不住骂起了贼老天。

“钱,你这个王八蛋!”

他看着家里仅有的2元6角5分钱,又骂起了钱。

qa县医院里,人来人往。

医院永远是人们离不开,不愿来,但又不得不来的地方。

荣贤奕终于找到了卖血的地方,很快就能轮到他卖血了,他看见前面的人在点钱,卖一次血居然能赚15元。

荣贤奕心里又充满了阳光,没想到自己的血那么值钱,只要年后再来卖一次,不但够路费钱,还能给母亲留下9元。

贼老天还是可以的。

在关上父亲的大门时,又让自己考上了北京的大学;

在吃不饱饭时,又让自己找到了扛大包的工作;

在没有回学校的路费时,又让自己找到了卖血的门路。

苦日子总会过去,只要再坚持三年半。时间过的很快。

timeflylikeanallow!(光阴似箭),这还是学霸宋征教他的,

荣贤奕思考着上述人生感悟,他对现状很满意,直到他听见了抽血室内的说话声。

“你的身体很不好,我不能再违反规定让你卖血,对不起!”

这是医生在说话。

有良知,谁说医生都是坏人!荣贤奕在心里悄悄地竖起了大拇指。

“医生,我求求你,以前每个月我都卖一次血,从没有出过事,我身体很好的,还能扛起粮站的大包。我老公要看病,我儿子要去北京上大学,他需要钱买火车票,还要钱吃饭啊!”

这是,

这是母亲!

荣贤奕眼前猛然一阵模糊。

第二卷 龙出升天 第103章 基金

荣贤奕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他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老同学宋征正一脸凝重地看着他。

宋征昨天陪母亲王秀来医院检查身体,正好碰见荣贤奕晕倒在医院。

“醒了就好,好好休息,把身体养好。”

宋征挤了半天,才挤出这一句话。

“这是医院,我没事,什么事都没有,我要回家。”

荣贤奕神经质似的从病床上爬起来,翻身就要下床。

医院很贵,他没资格看病。

宋征一把按住老同学,沉声说道:“放心,一中出面替你交了所有的费用,你妈也都安排好了。”

他扭头冲着旁边荣贤奕母亲说道:“阿姨,贤奕就交给你了,我回家还有点事,下午我再过来,鸡肉粥要趁热喝,下午我还会端一锅来。”

宋征走到门口,又回头深深地看了老同学一眼,“天塌不下来,保重。”

荣贤奕贪婪地喝着鸡肉粥,鸡肉真香,真好吃!

上一次吃鸡的年头太过久远,他已经忘却鸡肉的味道。

母亲没有说话,只是在病床前默默地看着儿子。

荣贤奕一口气吃完大半锅粥,才惊觉应该给母亲和父亲留一份,他不好意思地把粥递给母亲,“妈,我吃撑了,你和爸够吃吗?”

“你爸他”

病房里传来了母子的哀嚎。

“荣贤奕是严重的营养不良,都怪我,事情太多,他学校离的又远,从来没有去看过他。”宋征讲完荣贤奕的人伦惨事,连连后悔自责。

他和荣贤奕虽然是老同学,但私交并不深,自己又光顾着进步,绞尽脑汁才在学生会里混了个小干部。

其实,作为刚入学的新生,能混入学生会,已经算不错的成绩。

“剩下半只鸡我已经炖上了,两个小时后鸡肉就能炖烂,你下午再给他送过去。家里有二十只鸡,足够他吃到回北京。”

王秀眼眶通红,她连连嗟叹道:“妈妈卖血供儿子读书,爸爸昨晚喝农药自杀,好好一个大学生营养不良,瘦的和竹竿一样,作孽唷,真是作孽唷!”

宋在经坐在沙发上,脸色铁青。

他又点起了久违的香烟,庆安是个穷县,大城市的消费高,处境困难的大学生并不少,只是荣贤奕的经历实在太惨。

最近学校的教辅书销售不错,一中也算小有资产,这次自己代表学校出面,给荣贤奕垫付了住院费,还出面火化了他父亲,已经有点出格。

如果再多,宋在经虽然是一把手,也不太好说话。

“秀,你下午和阿征一起去,顺便给他妈妈再送点钱,送500块吧,就说是学校给的。还完债,应该够用到大学毕业。”

宋在经摇摇头,他这三年帮庆安培养了几百个大中专学生,没想到提供改变命运机会的同时,却让很多家境困难的学子在大城市里举步维艰。

“丢你老母!”

宋在经在心底也骂起了贼老天。

宋燕也回来过年,她神情默然,“妈,以后每天炖鸡的事情交给我。”

揽下这个活,她心里也好受些。

拿出小手绢,宋燕准备抹眼角的几滴眼泪。

这时,她才看见往日活跃的宋义坐在角落面向墙壁,脸上满脸都是泪水,而且浑身都在颤抖。

“小弟,你怎么了?”宋燕吓的大叫起来。

“我没事,”宋义轻轻推开姐姐的手绢,胡乱用手抹了把脸,又晃晃头。

等平静下来后,他沉声对父亲说道:“爸,我们做点什么吧,我有钱!”

“你能拿出多少?”

宋在经坐直腰板,来了精神,宋征也凑了过来。

“先拿20万吧,应该够我们庆安从小学到大学的贫困学生用。”宋义略微理了理,又对哥哥宋征说道:“给你80万,你在北京成立个慈善基金,捐款人都以阿珍的富华公司名义,还有,北京的基金里加上姐姐的爱华公司。”

“100万!”

宋家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宋在经看着小儿子,“你哪来那么多钱,珍珠生意有那么好?”

“今年我赚了1000万。”宋义还是习惯性地打了小埋伏,他现在资产已经超过了2000万。

在全家人欢喜之后,宋征最先反应过来。

“基金得取个名字,还要定出章程。”

他摸了摸下巴,下巴现在已经长出了胡子,每天宋征都要刮刮,据说这样能胡须茂盛,彰显成熟男人的风范。

“就叫兄弟基金,宣传口号是人人为我,我为人人!”宋义前世早就臆想过助学基金的事情,只是囊中羞涩,这一世总算能变为现实。

说到正事,宋义的心情好了很多,又恢复了往日的跳脱。

他接着又阐述前世的一些想法,宗旨是针对困难学生搞助学贷款,学子毕业脱困后,连本带息偿还,还的钱仍然归于基金,这样可以用于帮助更多的学子。

最后,宋义强调,基金会可以用大学生做义工,资金去向要公开透明,最大限度地杜绝中饱私囊的情况发生。

宋义还建议宋征找北京教委,由教委牵头名正言顺,共同协商推动此事。

“如果有人毕业后不还钱,怎么办?”宋征考虑问题比较全面。

“不还就算了,反正也是捐款,还是要相信人本善。”宋义两手一摊。

身为女性的宋燕有点意见,“叫兄弟基金,那我们女同胞怎么办?”

“你有好名字也可以。”其他人异口同声,把难题甩给了阿燕同志。

晚上上了床,宋征爬到宋义这一头,“你中午失态,是梦里我们读大学都很苦,也和荣贤奕一样?”

下午荣贤奕趁母亲不在,如实向宋征坦白了这半年来的困苦,宋征立刻联想到了弟弟的失常表现。

宋义深深地看了哥哥一眼,轻轻点了点头,“比他好点,能吃上素菜。当时妈妈工资大半用于还债,她没有去扛大包,只是养了很多鸡,用鸡蛋和鸡换钱。”

他没有说前世宋征在读大学期间,因为营养不良,刚毕业就查出得了重病的事情。

宋征搂住弟弟,兄弟两相顾无言良久。

“幸亏那只是梦。”宋征轻轻拍了拍胸口,随后他指着天花板,也骂起了贼老天,“丢你老母!”

“那就是梦!”宋义也缓过劲来,也指着天花板,也骂起了贼老天,“丢你老母!”

他随即又想到了基金的事情,“哥,基金的事情你要充分利用,做的好,它不但是你进步的天梯,还是你以后在官场的护身符。”

宋义眼珠转转,又想起一个关键点,他补充道:“哥,你尽量亲自给这些受资助的贫困学生发钱。”

见宋征有点不解其意,宋义郑重地说道:“一个好汉三个帮,这些大学生受你大恩,以后都是你天然的盟友,其中一些混的好的,没准会成为你的臂膀或同盟!”

“放心,不管多忙,我一定亲手把钱交到他们手里。”宋征也明白过来,人心才是最值钱的,他现在对弟弟才开始真正佩服。

但随即新的问题又冒了出来,宋征喃喃自语道:“受我大恩,我怎么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宋义猛然间也发现了漏洞所在,他暗服宋征直觉敏锐,击掌赞道:“是不对劲,出钱的金主必须是姐姐的爱华公司,阿珍的富华只能是配角。”

“还是不对,”

宋征摇摇头,“最好是以爸妈的名义,姐姐今年就嫁人,姐夫吴元家也不需要这个名头。”

“没问题,反正爱华公司刚开始注册,法人就写妈的名字。”

法人就是被绳之以法的人,事关母亲王秀的安危,看来爱华公司以后只能做正道生意,宋义突然有点小遗憾。

宋征也有点不好意思,他抱歉地看着弟弟,“阿义,多谢你了。”

“我们之间还说谢?”宋义翻了个白眼,“现在谈谈正事吧。”

接下来,两人开始商议诸多问题,比如怎么取得教委的支持,怎么保持兄弟基金的纯粹性和独立性,还有,基金这100万资金来源的合理性,基金的推出时间,如何贯彻实施基金的初衷等等。

兄弟两嘀嘀咕咕半夜,想了无数的阴谋诡计,总算商定了兄弟基金的章程,王秀的名字也从此进入了公众的视野。

第二天吃完早饭,宋义还是猫在家里不出门,有客人来就躲到里屋,后来他干脆找出父亲的教材,学起了高三化学。

突然,一摞试卷飞到了宋义面前。

第二卷 龙出升天 第104章 支持

“高考模拟考试现在开始,听说你自学完了高中课程。”

宋在经大马金刀坐在宋义面前,准备检验宋义的学习成果,他笑嘻嘻地说道:“全真模拟,三天考完,现在开始计时。”

翌日晚饭前,宋义把笔收起,得意地交卷,“老师好,学生宋义已考完,请指示。”

“这么快!”宋征惊呼一声,“爸,把标准答案拿来,我来阅卷判分。”

“急什么,先吃饭。”宋在经一直全程监考,知道宋义有几科交了白卷,这套试卷难度颇高,对结果早有预料。

他懒得打击宋义,正琢磨着和王秀去看亲家的事情。

晚上宋征判完试卷,他神情复杂地把模拟考卷递给父亲,并没有出声嘲讽打击弟弟。

“语文91,物理76,化学66,还可以啊。”宋在经有点吃惊,其他卷子不在里面,他看了看宋征,“都拿出来。”

宋燕也来凑趣,她抢过其他卷子,“生物0分,政治0分,数学96,英语106,怎么有两科交白卷。”

“生物和政治是要死记硬背的,我还没有怎么看,怕明年又忘了,白耽误功夫。”宋义对成绩基本满意,语数英满分都是120,这次模拟英语106,数学96,语文91,算不错的成绩。

接着他又对宋征媚笑道:“都是你的学习笔记好,多谢老哥。”

“好!”宋在经一拍桌子,宋家第二个大学生在望,他心中大喜。

旋即宋校长又恢复了校长的本能,他咳嗽几声,清了清嗓子,慈祥地对宋义问道:“阿义啊,你是怎么学的,有什么方法窍门也和爸说说,亏待不了你。”

“这个,这个真没有!”宋义笑嘻嘻地解释道:“勤能补拙,都是按照您的指示,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当然,”

宋在经马上拿出小本本,准备记下“当然”两字后面的学习秘诀。

“当然,阿珍在香港商学院认识了一个姓张的大学老师,张阿姨对我很好,一直给我答疑解惑。每天下午去她家学习,不过,我要负责做每天中午的午饭。”

宋在经气的把小本本一扔,“原来你找了高手,这算什么方法,不过,看在你能考上,我暂时不和你计较。”

王秀正在收拾给亲家母和儿媳妇带的礼物,她撇撇嘴说道:“考什么考,阿义不缺工作不缺钱,大学要上四年,阿珍和孙子怎么办?”

宋家其他人面面相觑,宋燕也恍然大悟,“对啊,即便考上大学,辛辛苦苦学习四年,毕业后不管分配什么工作,你也不会去上班。读大学有啥用,别去考了。”她现在就住在大学门口,算圆了自己的半个大学梦,见惯了大学生后,宋燕对大学也失去了往日的崇拜,尤其是前几天荣贤奕的悲惨遭遇,让她触目惊心。

王秀的话很现实,也确实有道理,宋在经也动摇起来,他和宋征核对一下眼色,“要不?”

“我要上大学。”宋义斩钉截铁,因为涉及到妻子李欣,他不敢太偏离前世的人生轨迹,“阿珍也支持我的。”

“支持个头!”

没外人在场,阿珍又恢复了往日泼辣的魔女面目。

她挺着大肚子,对母亲控诉道:“我马上就生了,明年孩子才一岁,他就要去参加高考,四年大学后,孩子哪还认得他这个当爹的。”

“妈,反正我怀着孩子,他不敢对我怎么样。趁现在钱都在我手里,要不我大闹一场,把高考的事情搅黄?”

“不可!”

阿珍母亲连连摇头,鹤爷的事情阿珍偷偷告诉过她,宋义也曾托她去了躺广州,名义上是看望叶续欢的老婆孩子,暗中却让她打听核实叶续欢的亲戚。

因此,她对女婿的心计和手段颇为忌惮。

阿珍母亲现在对宋义也有所认识,虽然面上总是笑嘻嘻的,但观行事风格,以及对人物和事件的管控,这样的人岂是女儿能拿住的;这半年来,孙军和黑子,叶续欢都来看望过她,香港那边的人手她没有见过,但据说也是女婿的朋友。不说女婿赤手空拳,一年多时间就攒下这么大的家业,单单凭自己见过的宋义这几个手下,女儿想搅和事,甚至闹分裂,真是白日做梦。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阿珍,女婿对你很好,你要懂得知足,他考大学也是光宗耀祖的好事。退一万步说,考大学多难,就凭自学,我敢断定他考不上。到时高考落榜,他也就死了心,乖乖地和你过小日子,那样岂不是更好。”

“有道理,我再偷偷把他的书扔掉,嘿嘿,看他怎么学习!”阿珍的小心思开始了活动。

“别,这事用阳谋即可,你用孩子缠住他,到时让他天天抱着奶娃,没有功夫读书,这样才光明正大,嘿嘿!”

“算妈狠,嘿嘿!”

阿珍眼睛一亮,两个女人就此达成了一致意见。

姜还是老的辣,尤其是护犊子的老姜。

宋义后来吃尽了丈母娘的苦头,他此时还沉浸在对大学的美好憧憬中,浑不知后院里两个女人正设计怎么挖坑阴他。

大年初三,宋义领着父母来到了渔民村阿珍娘家。

“亲家母好!”

宋在经和王秀满脸堆笑,宋义给不了阿珍结婚证,这让他们在亲家母张红面前直不起腰板,此次来还肩负要钱成立基金的重任,两人态度更是亲热,甚至带有一丝讨好的味道。

困难像弹簧,你弱他就强。

张红的腰板和青松一样挺的笔直,直到女儿阿珍出来。

宋义离开近7天,阿珍自成亲后,还从来没有和宋义分开这么长时间。

听见宋义到来的消息,阿珍挺着大肚皮就冲到客厅,一路走着,脑袋还以宋义为圆心开始转动。她勉强克制扑到宋义怀里的冲动,站到母亲张红身后,趁三个长辈寒暄,阿珍又伸出舌头,对宋义做了一个鬼脸。

旁边上茶的阿英差点笑出声来,宋义却不为所动,仍然规规矩矩地站在父母后面,仿佛一个遵守纪律的小学生。

寒暄完毕,阿英也麻利地做好了饭菜,大家都开始吃饭,王洪华也从麻将桌上赶了过来。

“阿珍,我想成立一个100万的助学基金,你回去安排一下,等爱华公司注册好,就以合作的名义转到爱华账户。”宋义抽空提起了基金的事情。

“知道了,你多喝点鸡汤。”阿珍和阿英一起动手,先给在座长辈盛好汤,又装模作样嫌宋义的碗裂了条缝,去厨房里换了个大碗,给宋义满满地装好端上。

王洪华是阿珍亲叔,自觉要替嫂子和侄女撑腰,他怪声怪气地说道:“100万可不是小数,你应该先和阿珍商量,等阿珍同意后再定。”

“叔叔说的是,我这不是正和阿珍商量吗?”

对王洪华的发难,宋义有点意外,他和阿珍共过患难,又是夫妻一体,还真没有想过夫妻共有财产问题。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王洪华,心里却在盘算要不要给他找点事,省得成天闲的难受,多管闲事,要不要找条门路,把王洪华的宝贝楼拆了?

宋义现在气势很足,他心里生起恶念,王洪华登时就感受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张红也注意到了,她心里暗暗叫苦,这小叔子从小就痞的很,只是因为命好,才没有吃过大亏,女婿哪是他能惹的起的。

她正要打圆场,阿珍也察觉不妙,连忙跳了出来,“我们家的钱都是阿灿赚的,他从来不做赔本的事。”

懂事后,阿珍对叔叔的为人也颇看不上眼,但毕竟骨肉亲情,阿珍又笑着对宋义说道:“叔叔对我很好,小时候老给我买好吃的,他这是关心我,你可不许嫉妒。”

这时王秀也笑着说道:“这鸡汤真好喝,不过里面好像放了什么东西,是中药吗?”

“妈,放了点人参,我妈说您这么远过来,一定很辛苦,要给你们补补身子。”阿珍说的和真的一样。

张红看了看宋义面前的巨碗,又见往日泼辣的女儿现在就和小猫一样温顺,“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老话真的有道理啊!”她心中叹了口气,腰板也略微弯曲了些。

见母亲王秀不认识人参,宋义心里很不舒服,顿时决定加快向大陆倾斜的步伐。

他对父母说道:“爸,你回去找黄局长递交申请,我在香港也找找人,把你们的港澳通行证也办下来,也去香港看看,正好也帮着照顾阿珍和孩子。”

席间王洪华又说起了股票,他唉声叹气地说道:“据说可能要摊派,谁要那玩意,既不能吃又不能喝,我们现在不缺钱了还好,其他钱紧的人家都愁眉苦脸。”

“是什么股票?”

宋义心里一动,他拿起公筷给王洪华夹了自己面前的卤牛肉,远远地递了过去。

第二卷 龙出升天 第105章 万倍

宋义把心中的恶念收回,王洪华身上的压力才消失,他莫名的有点心跳,也开始有点不安,直到宋义笑嘻嘻地给他夹了菜,这时才终于放松下来。

他嘟囔道:“好像叫什么深发展,现在街上拉起横幅在做宣传。可惜老百姓都不傻,谁也不掏钱,政府干捉急没办法。听说不光我们村要摊派,整个sz市都要搞摊派,嘿嘿!”

“刚才叔叔说的对,娘家婆家都重要,现在是新社会,夫妻地位平等,刚才确实是我错了。”

宋义笑嘻嘻的说道:“年后给基金打款时,给妈也拨100万,这样什么摊派也不怕,有多的就算阿珍的私房钱。”

王洪华:“”

“妈,和您说个事。”

晚上休息喝茶时,宋义先把阿英支去房间休息,关上门说起了正事。

“说来惭愧,我一直想报效祖国,一直找不到机会。只是我们家户口不在深圳,没有资格为国效力,这次摊派股票,我想多买点,可能要借用一下您的名义。”

宋义狗腿地给丈母娘端过一杯茶,笑嘻嘻地说道。

张红有点小感动,“好孩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摊派顶天也就是几百块。妈现在有钱,你拨过来100万,正好全部可以给你们,你想怎么用都随你。”

“啪”的一声,宋义忍不住在胸前一击掌。

“那就这么定了,妈,收房租的事情就交给叔叔,您再去深圳其他地方多转转,这100万你能买多少就买多少,就说女儿女婿人在香港,心在祖国,专门卖房支援国家。不过,爱国应该是在心里爱,公开就不必了,叔叔知道难免又说我们乱花钱,所以还是不告诉他好一些。”

张红笑着满口答应,又开始关心起宋义的高考。

“阿灿,你复习的怎么样,妈有些同学也带高三,要不要托他们给你买点辅导书,听说新出了《高考完全解读》,《三年高考,五年模拟》,这两套书都很好,我给你各买一套。高考是大事,我和阿珍都是支持的。”

宋在经总算找到显摆的机会,他笑着摆摆手,“亲家母啊,这两套书都是我们学校老师写的,我就是丛书的主编,家里有的是样书。你的好意我们知道,就不要浪费钱了。”

张红很诧异,她这时才想起亲家公是校长,“你们学校不错啊,每年高考怎么样,你觉得阿灿能考上大专吗?”

“大专要看他发挥的怎么样?”宋在经摇了摇头。

女婿高考无望,丈母娘张红心中暗喜,她和阿珍对了对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欣喜。

人老成精,转过头张红又是一脸忧色,她安慰亲家公道:“考不上也没什么,小两口安安稳稳,比什么都强。”

宋在经又摇了摇头,他笑着说道:“发挥好了,上重点大学应该没问题,发挥不好,也至少是个大专。阿征去年就考上了华清大学,在学习上,他比哥哥要差一点。”

话刚说完,宋义丈母娘一个趔趄,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慌的宋义和阿珍急忙去扶。

张红定了半天神,才不甘心地问道:“还有一年时间,你现在就能断定?”

“我们学校是特级中学,在省教厅都是挂了号的,每年高考大专以上录取率百分之七十多,进了我们学校就等于是进了高考保险箱,他年级排名至少进前六十名,一般本科是稳稳的。”

宋在经有点不解,难道亲家母不愿意宋义去上大学?

他和王秀也对对眼,试探道:“其实我们也不想让他去读,要不再商量商量?”

“不用,我们支持,阿灿能考上是好事,好的很!”张红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了祝贺的话语。

这时,一边的阿珍突然说肚子庝,宋义慌的连忙扶着老婆回房间休息,又打好热水伺候阿珍洗漱泡脚。

王秀开始也有些惊慌,见儿子给儿媳妇端洗脚水,她脾气刚硬,脸色顿时变得难看,伸手就要拦住。

旁边的宋在经连忙制止,他小声说道:“人家小夫妻之间的事情,你瞎操个什么心。有那操心的力气,也给我去端盆热水泡脚,这一天下来,可把我累的够呛。”

好在宋义知趣,火速也给父母端上洗脚水,才算勉强平息了王秀的怒火。

晚上,除宋在经外,这几个人都难以入眠。

不提王秀心庝儿子受气,翻来覆去睡不着,张红也在烙煎饼。

她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品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深发展股票一定很赚钱,小叔子这是把女婿给惹着了,现在有了好事,都不愿意告诉他。唉,看在过世老公的份上,到时私下也帮他买点吧,赚了就归王洪华,赔了就算自己的。”

然后,她又开始潜心研究,怎么才能搅黄女婿的高考,房间里灯光彻夜未熄。

阿珍装痛折腾了宋义半天,心情也终于平复下来。

她一边琢磨如何引导未来的小奶娃粘住呆阿灿,一边笑眯眯地说道:“阿灿,深发展股票一定很赚钱吧,你觉得能涨多少?”

“股市有风险,入市须谨慎。”

宋义连连摇头,愁容满面的叹道:“我是真心想报效祖国,顺便解老百姓的危难,见他们被硬性摊派,真的于心不忍啊!”

“不忍心,哈哈!”

阿珍笑的差点肚子真的痛起来,她连忙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好后才揭穿道:“刚才是谁兴奋的击掌,说吧,反正这些股票以后都是我们闺女的嫁妆。”

阿珍偷偷去做过b超,知道肚子里是个女儿。

“观察的很细啊!”

被揭开画皮,宋义也不再装相,他笑眯眯地说道:“我们闺女可真有福气,到时不知道便宜了哪个傻小子。如果100万都买上,阿拉伯的王子都配不上她。”

“阿拉伯,王子!”阿珍亮起了星星眼,“少废话,你觉得能涨多少?”

宋义没有放过卖关子的机会,他笑着竖起一根手指。

“十倍!”

“no!”宋义的回答斩钉截铁

“100倍!”阿珍万分高兴,摸着肚皮直说闺女有福气。

“no!”宋义的回答还是那么斩钉截铁。

“难道1000倍?”阿珍慌了神,她直接就从床上坐了起来。

宋义慌的连忙按住老婆,连连夸阿珍猜的准,总算是平息了阿珍的激动之情。

“哪有那么多的原始股卖给你,你妈妈能买个十万块,就阿弥陀佛了。”宋义遗憾地说道。

阿珍对宋义在投机方面的判断深有痛感,炒作香港恒生指数期货就是明证。

她幽幽地说道:“阿灿,叔叔人并不坏,今天他的话是不妥,看在我的情面上,你不要折腾他,好不好?”

说到最后那个“好”字,人已经滚到了宋义的怀里。

“怎么可能,他可是我长辈!”宋义矢口否认,他绝不可能承认刚才有扒房的恶念,不算丁小槐和鹤爷,他可一直都是尊老爱幼的好模范。

宋义虽然说话不靠谱,但诺言还是遵守的,阿珍顿时放下心,小夫妻两开始腻歪起来。

“人参炖鸡好吃吗?”

阿珍的声音充满了魔力。

“不好吃!”

宋义抵制住了诱惑,他自觉滚到地板上,做起了力量训练之俯卧撑,为了老婆孩子平平安安,他要把精力消耗在健身大业中,必须的!

做了几组俯卧撑,他内心的火气仍然消不下去,他又换为仰卧起坐。

其实宋义很清楚,原始股一般都是1元或2元一股,经过后来无数次的配股,除权,分红,后来深发展银行更名平安银行,少说也有上万倍的收益。

阿珍还是老百姓的淳朴思维,严重缺乏想象力。

深发展不仅金融改革的排头兵,也是我国证券市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在我国金融史上占据重要一席。

1987年,我国第一家由国家、企业和私人三方合股的股份制商业银行深发展成立之后,在全国首次以自由认购的方式向社会公众公开发行普通股股票。

但由于公众对股票的认识不够,使深发展在股份制创业时期的工作进展非常困难。

深发展的老员工都记得,当时希望储户能配售认股证是件十分困难的事情,认股证经常被丢得满地都是。

有消息称,当时sz市政府为了支持深发展发行股票,便让党员干部带头买股。

当时的一则新闻显示:某单位为完成发行任务,规定凡认购者每股个人出钱05元,单位补贴05元,非党员每人1000股,党员须认购2000股。

有意思的是,这些被迫买了股票的人,日后都赚了钱。

如此巨额财富,居然要靠硬性摊派,才被深圳老百姓不情不愿地拿回家,这是中国经济史上的黑色幽默!

这些海量的财富,其实都是全国股民的血汗钱堆积而成,再过几年,类似的情况还会在上海发生,相比全国人民,深圳和上海的本地人是何其的幸运!

宋义没有了睡意,他看起了睡前读物语文教材。

“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

河水清且涟猗。

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廛兮?

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貆兮?

彼君子兮,不素餐兮!”

想到以后这些都变成闺女的嫁妆,宋义第一次感到深深的愧疚,有一种不可名状的罪恶感。

第二卷 龙出升天 第106章 避嫌

吴元开着宋义赞助的走私车,小心翼翼地把大肚婆阿珍和未来丈母娘王秀送到了qa县政府门口。

前世宋义曾经说过送姐夫一辆车,此时他终于了了心愿,践行了前世的诺言。

“王女士,您好,快请坐。”看着大腹便便的阿珍,林书记一脸的喜色变为惊诧,旁边县里的头头脑脑也有点发愣。

大家心里都在心里暗暗嘀咕,这港商也忒爱国爱庆安了,庆安这个小县城,何德何能,居然能引来这么一尊大佛,不,是一尊金佛!

不过,在场的都是官场人精,心里犯嘀咕,面上都是一脸阳光。

“林书记,不瞒您说,我舅舅只有一个九代单传的独子,是你们庆安人贡献出祖传秘方救了他独子一命。他一直想报答,可惜恩人坚决不吐露姓名,只说自己叫雷风,是北湖省qa县人。”

阿珍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悲切地说道:“他后来百般寻找,才知道雷风是假名。舅舅临终时,对我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报答庆安人的恩情,要把十分之一家产送给她。妈祖保佑,我终于找到了恩人王秀。”

阿珍同志一伸手,王秀闪亮登场。

她衣着朴素,神态微微有点局促,像背诵一样说道:“林书记,现在党的政策越来越好,乡亲们在您h县里领导的帮助下,生活也越来越好。我要这20万也没有用,就想着捐给最需要的人。我爱人是一中的老师,老说孩子们求学困难,您为了给学校筹集经费,急的天天掉头发。您是个好官,我相信您,这20万我决定全部捐献给庆安学子。”

“好同志!”林书记握着王秀的手,激动的连句整话都说不出来,只是连连说了几个“好”字,县里其他领导也感动的热泪盈眶,场面十分感人。

20万巨款的捐献十分震撼,消息像疾风一样,卷过qa县的大街小巷,人们议论纷纷,绝大部分人都对王秀和宋家充满了敬意。

当然,也有一些不和谐的曲调,甚至有人在狂翻祖先留下的东西,希望能找到秘方类的东东,阿林的名字也多次被提及,远在香港的小阿林这几天频繁打喷嚏。

当日晚间,林书记家睡前会议时,王莉也在感叹,“看不出来,王秀真是个大好人。”

“听她瞎掰,也就是骗骗三岁的小孩!”林书记还是站得高,看得远,宋家现在还处于玩小把戏的初级阶段,瞒不过官场老油条。

“我看你接见她们时,挺激动的啊,陈副县长也当场掉了眼泪!”王莉愕然。

“我那是气的,居然骗到我头上来了,还老说我掉头发,就不会夸我呕心沥血!我当时气的不想说话,干脆就连说几个好字,总算混过去了。”林书记悠哉悠哉地喷出一口烟,“不过呢,表象不重要,重要的是本质。反正20万是真的到了账,学生们有了钱念书,好事啊!”

王莉疑惑地问道:“20万啊,宋家图什么呢,难道想进步?”

“肯定是,宋校长能力强,走前我想提拔他为教育局长,江贵很快升任副县长,正好腾出了萝卜坑。不过,我想破头也想不明白,宋校长想进步为局长,根本不需要这样折腾,难道想一步到位,直接进步为副县长?”林书记的高智商受到了严重挑战。

王莉却抓住了老公话里的重点,她激动地说道:“老林,你进步的事情成了?”

“节骨眼上出了这个好消息,想不成都难,可能要去北边。”林书记惬意地指了指北方,笑着说道:“陈副县长机灵着呢,我进步了,他就要升r县长,他是高兴的掉眼泪。”

随即林书记又感叹道:“宋家真是我进步的福星,谢谢啊!”

宋家人的一番好意,没想到却给宋在经夫妻引来了巨大的麻烦,找他们两借钱,以及窥探基金的人络绎不绝,害的夫妻两整天东躲xc,晚上连门都不敢开。

“这个混小子,把我们折腾的好苦啊!”王秀第一次这么痛恨小儿子,她握着家法小竹棍虚劈多下,才算出了口恶气。

宋在经也颇为苦恼,他晃晃身上的破衣服,苦着脸抱怨道:“孩子们都溜了,就剩我们两个老的,到处被人围追堵截。我现在连像样的衣服都不敢穿,要不我们去江贵家躲躲?”

“金元宝怎么办?”王秀眼睛一亮,但又不放心家里的宝藏。

“早偷偷埋菜地了,就在冬瓜架下,你快收拾收拾,我们现在就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宋在经逃出了龙潭,没想到又入了虎穴!

“宋校长,不,宋财神,请坐!”江贵见猎物躲到猎人家来,喜的见牙不见脸,连忙殷勤地让座,又让老婆关上房门,最后才露出了“狰狞”面目。

他围着送上门的猎物仔细端详起来,仿佛在研究从哪下嘴。

宋在经一看势头不对,他绝望地看着老朋友:“你也要钱?”

“宋财神,王秀同志说的好啊,基金属于qa县学子,可不是光指一中学子噢!县里还有二中和三中,小学算上乡镇的,有几十所。”

江贵是教育局长,庆安学生都归他掌管,教育经费历来紧张,他日子难过,自然就盯上了基金。

“我不要钱,我要钱做什么,我只是要基金的所有权。”江贵局长还是讲道理的。

“还不是要钱!”宋在经神经已快崩溃,他神情木然,“瞧着办吧,只要用在学生身上就可以。”

见老朋友满脸憔悴,江贵也有点于心不忍,但职责所在,他还是拿出笔写好协议,“宋财神,叫王秀过来签字画押吧,只要王秀签了字,我保证没有人敢烦你。”

“我签,我们签还不行吗?”王秀冲了过来,刷刷签好字。

签字画押后,夫妻两这才吃上了热腾腾的米粉肉。

看着洋洋得意的江贵,宋在经冷笑道:“江局长,不要高兴的太早,小心主管文教工作的副县长找你。”

“不好意思,鄙人马上进步为文教工作的副县长,以后请叫我江县长,不要叫错了噢!”江贵掸了掸协议,神态优雅从容。

翌日晚上,王秀突然听到了窗户外有声音,吓得连忙推醒了宋在经。

“是江贵,他怎么来了?”宋在经轻易就分辨出了老朋友的声音。

夫妻两穿好衣服,宋在经打开房门,进来了两个衣衫褴褛的人,他吓了一跳,忙要关门,来人一把把门推开。

“是我啊,我是江贵!”未来的江县长领着老婆进门后,又探出小脑袋看了看外面,又细心把门反锁好,夫妻两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瘫倒在沙发上,再没有昨天的优雅从容。

“在经,有吃的吗?我们两午饭都还没有吃?”江贵摸着干瘪的肚皮,可怜巴巴地说道。

“你们这是逃难?”宋在经猛然明白了什么,他笑嘻嘻地说道:“今天天气这么好,没有天灾啊。”

“今天有人祸!”江贵哀嚎道:“我家门口围满了人,办公室也一样,忒吓人了!你要敢不收留我们夫妻两,我就检举揭发阿义阿珍的事。”

威胁很有效,江贵夫妻两很快就吃上了热乎乎的饭菜,房间也已经安排妥当。

江贵老婆边吃边和王秀商量,“王秀啊,协议能不能作废啊,基金还给你们行不行啊?”

“不行!”

王秀和宋在经异口同声,严词拒绝。

江贵狼吞虎咽半天,终于填饱了肚子,他愤愤地看着宋在经,冷笑道:“你不用求他们,反正只要躲过这一阵,我当了副县长就没事了,到时候,嘿嘿!”

宋在经莫名有点紧张,他忍不住开始追问。

江贵马上又换上一副笑脸,“你已经被内定为教育局长,到时候就该你们夫妻两躲到我们家了,嘿嘿!宋局长,恭喜进步啊!”

宋在经和王秀:“”

“明天早上你必须给阿义打电话,这一出一出的,我这老胳膊老腿,可禁不住折腾。”睡觉时,王秀终于爆发了!

宋义的回复很简单,就两个字,“避嫌”!

斗转星移,时间很快就到了5月,在宋局长的办公室里,江县长和宋局长正语重心长地和教育局赵副局长谈话。

“赵局长,考虑宋局长要避嫌,不方便管理基金,组织上经过慎重研究决定,基金是你工作的重中之重,务必要让庆安学子不受困难干扰,潜心向学,好好干吧。”江县长意气风发。

“赵局长,这也是组织上看重你,别的话我就不多说了。”宋局长神采飞扬。

“既然,既然组织上决定了,我坚决服从,绝没有二话。”赵局长垂头丧气。

第二卷 龙出升天 第107章 风波

王秀捐款时,有一条说的很死,就是所有助学贷款必须由宋家人亲手发给学生,别人不得代劳。

理由冠冕堂皇,为了确保贷款使用中没有猫腻。

赵副局长暗中吐槽,闹了半天,敢情前期调查研究的辛苦活都是自己承担,到了年中或者年终,宋局长只负责亲手将助学贷款发给贫困学生。

荣誉全属于宋家,辛苦全留给自己,宋家还不用给干活的自己发工资。

“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他哀叹道。

“天下就有这样的好事!”荣贤奕在讲台上嚎叫着。

宋征与教育部和bj市教委汇报交流后,拿到了相关手续,兄弟基金已经开始运作。

荣贤奕现在是北京工业学院的兄弟基金负责人,北京工业学院对基金高度重视,近100名符合条件的贫困学生聚集在学校大教室,正聆听着荣干事的讲解。

“毕业后我们还的钱还属于基金吗,还会用于助学贷款?”一个面容清瘦的男生提问。

“当然,全部用于我们的学弟。”荣贤奕斩钉截铁。

“我们女生也可以申请兄弟基金的贷款?”瘦弱女生的神情非常紧张。

“当然,女生都是兄弟的姐妹。”荣贤奕继续斩钉截铁。

“不需要任何担保,如果有人毕业后有钱不还怎么办?”负责勤工俭学的老师也提出了疑问。

“兄弟基金原意是想无偿捐献给大家,经过慎重考虑,才改为助学贷款。创始人两兄弟在贷款协议里注明,此贷款可以不还,可以多还,他们兄弟相信人性本善。考虑到大家的隐私和自尊心,你们的名单也只在学校和基金备案,不会贴在墙上公示。大家告诉我,你们愿意让别人施舍吗?你们会赖几百元的账,让后面的学弟学妹也重复你们的命运,让他们也吃不饱穿不暖,被别人瞧不起吗?”荣贤奕说到最后,动了真情,眼眶变的通红。

“不愿意!”教室里群情激奋!

“我们可以给兄弟基金捐款吗?”旁边的老师们都有点动容。

“当然可以,我们兄弟基金欢迎大家都参与,但不得影响基金的管理。”宋征有模有样地走了上来,身上背着一个大帆布包,“我是兄弟基金的创始人,现在请同学们排队,在荣干事那签协议,在我这领款。”

教室里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这创始人怎么如此年轻,看起来就是个大学生。

有个学生壮着胆子问道:“非常感谢您的义举,能否告知您的姓名?”

宋征微微一笑,“就叫我雷风吧,大家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只要记住兄弟基金的宗旨:我为人人,人人为我!大家一起努力,让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

随后,以北京高校的庆安学生为骨干,兄弟基金类似的场景在北京各大高校频繁上演,有上千名贫困学生得到了兄弟基金的帮助。

兄弟基金唯二没有涉足的是北京大学和华清大学,这两所顶尖学府因为经费相对宽裕,而且离的太近,为了保密,宋征暂时没有动手。

很快,得知兄弟基金助学消息的媒体开始行动起来,在一次发放贷款的行动中,多名赶来的记者对宋征围追堵截,他们将宋征团团围困在发放贷款的教室。

北京各大媒体闻讯也组团而来,眼看宋征的身份就要被揭穿。

“快换衣服。”宋征见势不妙,火速和教室里一高个学生互换衣服,又安排一场混乱,这才侥幸趁乱出逃,但宋征的正面照已经被媒体获取。

随着报纸上宋征照片的刊登,以及兄弟基金的助学规模被一点点揭开,大家都在谈论这个年轻人的真实身份,北京舆论开始沸腾了!

“宋征,你怎么和报纸上这个人这么像?”宋征宿舍也在谈论这件事情,舍友张小兵满腹狐疑地拿着报纸,一边看一边和宋征作比对。

“是我就好了,我要是他,还会买不起电脑,泡不起美眉。”宋征发自内心的感激报纸照片太模糊,他故作遗憾地耸耸肩,朝着自己在校外的电脑房走去。

为了学习和管理兄弟基金方便,他在北京大学西侧租了个一居室,还配置了两台电脑,目前只有荣贤奕知道这个秘密据点。

香港宋义的家也沸腾了!

“你看看,闺女右耳上还有个小包包,会不会有什么问题?”阿珍靠在床头,正用星星眼研究她的珍宝。

宋义浑身一震,他抱过孩子,确实,女儿的右耳耳垂上有个小肉包!

他一直是个无神论者,但此时他只想拜神求佛。

这个小肉包他不要太熟悉,前世大女儿右耳耳垂上就有。

这个肉包医学上叫做息肉,属于胚胎发育过程中,略微有点异常而产生,对人体并没有隐患。

内蒙人管这个叫“福耳”,宋义永远不会忘记前世丈母娘笑着安慰自己道:“没事的,这个叫福耳,说明我们小闺女是个有福气的人。她小姨脚心也有一颗红痣,按照我们蒙古人的说法,这也是贵人的象征。”

宋义再端详自己的老大,红通通的一个肉团团,现在还看不出来,但显然和自己有点像。难道这是前世的大女儿追随自己而来?他抱着女儿,想起自己前世的小家,眼中忍不住流下了热泪。

“阿灿,你怎么了?”宋义的失态让阿珍有点不安。

“阿灿这是高兴的,第一次当爸爸都这样。”旁边的阿花婶笑吟吟地安慰道,她已经从工厂辞职。

阿花婶是个干净人,手脚也麻利,又是老相识,宋义请她来照顾阿珍和孩子,薪水比工厂做工高一倍。

但阿珍心中的不安还是没有减弱,而且很快,她的不安开始迅速升级。

因为阿珍妈张红从医院回来了,她一言不发,冲进厨房,拿出菜刀就开始追杀宋义。

“呆阿灿,快跑!”阿珍抢过孩子,推着宋义就跑。

宋义不明就里,但好汉不吃眼前亏,先保住小命再说,他撒腿就窜出家门。

丈母娘张红势若疯虎,挥舞着菜刀,紧追不舍,在小区里对宋义围追堵截。

“你过来,我保证不砍死你!”

张红毕竟年龄大了,比不上宋义身手敏捷,她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小手已经快拿不动沉重的菜刀。

“砍伤也不行,除非你换成鸡毛掸子。”

一通抱头鼠窜后,宋义仍然脸不红心不跳,显然游刃有余。

几分钟后,丈母娘拿着小木棍,押解女婿回到了家,后面跟着保管菜刀的阿花婶。

“说吧,没办结婚证,到底怎么回事?”

张红端坐在沙发上,宋义蔫头耷脑站在面前,接受丈母娘的审讯。

他早就想过会有这一天,并不太惊慌,只是沉默以对,心里在呼唤救星的出现。

张红在医院给孩子办理出生证明时,无意间发现了夫妻两的秘密。

当时她还埋怨医护人员的失误,出生证明上忘了写上父亲的名字,结果

“妈,不怪阿灿,是我自己愿意的。”

期盼已久的救星终于来了,阿珍抱着孩子也站在了宋义旁边。

“愿意个头,我绝不同意,除非你们马上去办结婚证。”

张红态度明确,她决不允许女儿不明不白跟着宋义。

作为女人,她太清楚这里面的区别,一旦宋义结婚,阿珍以后的命运不问而知,即便有再多的钱,也绝无幸福可言。

“妈,我保证一辈子对阿珍好,相信我。”

宋义缓缓跪下,他唯独给不了阿珍的,就是一纸婚书!

“相信个头!”男人的誓言永远靠不住,张红懒得再搭理宋义,她对阿珍呵斥道:“还愣着干什么,也不用收拾东西,现在就跟我回深圳,妈养你一辈子。”

撂下狠话,张红拉着阿珍救往外走,阿珍哪里愿意,正拉拉扯扯时,宋义拦住道:“孩子东西都在这里,看在孩子的份上,你们别回深圳,我走还不行吗?”

“大姐正在气头上,你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等过几天消了气,说清楚了就好。”阿花婶追上来宽慰宋义。

她虽然不理解宋义的做法,心里也不愿意看小夫妻劳燕双飞,何况宋义为人很好,帮她解决了买房的大事,一家人都对他心存感激。

抓了抓头,宋义叹了口气,没办法,这也是早晚的事情,只能先用个拖刀计。

他心情烦闷之际,正好碰到贼王和黑子联袂来访。

但他们没有见到小侄女和董事长,甚至连家门也没有让进,不仅没有享受到客人的待遇,反而受到了特殊的“礼遇”!

宋义把他们两领到附近海滩,阴沉着脸,下了一道奇怪的指示:“你们两在这比试比试,必须动真格的。谁输了谁就给对方洗一个月的袜子,现在就开始!”

第二卷 龙出升天 第108章 大事

“有没有搞错,公司规定自己人不打自己人。啊呀!”贼王莫名其妙。

话音未落,贼王身上已经挨了黑子一拳,当然这是警告性的一拳,但这一拳宣布了比试的开始。

两人一通拳来脚往,贼王胜在天生神力,黑子气力上虽然稍逊,但反应灵敏。

开始时双方还彬彬有礼,随着搏斗的升级,下手也逐渐狠辣,轻重已经失去了控制。

男人一旦使出全力见真章,胜负很快就见了分晓,黑子胜出!

贼王被黑子以老肖同志传授的格斗术击败。

他不服气,希望采取三局两胜制,宋义满足了他的要求。

随后不到十分钟,贼王总成绩揭晓,三战皆败!

看着耷拉着脑袋,一脸死灰的贼王,宋义微微一笑,对黑子说道:“给你十分钟时间恢复体力,休息后我们两也比试比试。”

十分钟后,看着对面拉开架势,满脸戒备的黑子,又看了看旁边虎视眈眈的贼王,宋义轻叹一口气,摇头道:“算了,我好久没有练,一定比不过,别输了洗袜子划不来。”

黑子这才放松下来,他得意地说道:“我可是青头后生,你们两个都有老婆,怎么能打过我!”

话音未落,宋义已经出手,他右手快如闪电般的一击,黑子应声而倒。

宋义没有大意,随即猛扑上来,牢牢制住了地上的黑子,嘴上还叮嘱贼王,“阿欢,你负责计时,30秒后,如果黑子没挣脱,就算我赢!”

贼王大喜,看着表,嘴里大声数起数来。

黑子在地上气的满脸通红,他奋力挣扎,可惜宋义的双手就和铁钳一样,直到贼王宣布30秒已到,宋义才放手。

黑子不服气,还要比试,宋义也满足了他的要求。

两人搏斗半天后,宋义跳出圈子,掏出了蓝汪汪的手枪,“服不服,我也学着以枪服人,嘿嘿!”

“这也可以?”黑子和贼王都有点傻眼。

黑子当然不服,临时裁判贼王却眼珠一转,他当然希望黑子也给宋义洗臭袜子,这样他不至于太亏,“黑子,这么近,你比不过枪的,我宣布你零比二,黑子输!”

宋义哈哈一笑,把枪揣回了口袋,打了一场架,他心情好了很多。

最近贼王和阿兵走的很近,他们认为黑子是宋义的亲戚,凭借和宋义的关系,才混上了保安副手的位置,两人对黑子隐隐约约有点排斥,毕竟保安还是靠拳脚吃饭。

因此,宋义早有让两人比试的念头,让黑子立立威,今天终于找到了机会。

胜负其实宋义早有预料,贼王毕竟没有受过正规的训练,只靠天生蛮力,终究只有败北一途。

“你全是靠骗人,算什么本事。”黑子输的莫名其妙,不服气是意料之中。

宋义微微一笑,他对黑子说道:“你死我活的时候,你也会这样想吗?如果停留在这个水平,我不会放心让你去干大事,你走吧。”

他又冲贼王摇摇头,“就冲你不服从命令,生死关头还叽叽歪歪,说什么公司规定不规定的,输的一点也不冤。黑子真要杀你,刚开始你就输了。你也不是干大事的料。唉,你们两去了也是白白送死,我不能对不起你们的家人,你们还是留在家里陪老婆孩子吧,看来只有我和阿军去办这件大事。”

接着宋义又满面愁容,连连嗟叹不已。

“什么大事?”黑子和贼王一听,都两眼放光,不计前嫌,凑了过来。

看着这两个喜欢惹是生非的悍将,宋义笑着说道:“这是绝密,反正你们领着阿水阿兵,好好和张阿姨学俄语就是,学不好的退出,就不要参合爷们的大事。”

突然宋义眼睛一亮,“张阿姨,有了!”

他随手就把手枪掏出来,扔给黑子,“这是给你的奖励,别忘了让阿欢洗袜子。我有事要办,先走了!”

黑子一把接住手枪,正要和贼王显摆显摆,突然脸色一变,他笑着对边上眼巴巴的贼王说道:“想不想要,想要的话,请我喝三顿酒。”

“五顿都可以!”

“这是玩具枪!”贼王随即发觉上当,他哭笑不得,身形在沙滩上凌乱起来。

“大姐,我们都姓张,五百年前是一家,我们就说说心里话吧。”

张老师是阿珍的大学老师,张红是小学老师,级别上的差距,给张老师加分不少。

宋义在张老师家里呆了三天,做了前世会做的不少美食,总算请动了老将出马。

“不和阿珍领结婚证,是阿灿不对,这点无可否认。但是,大姐,你有没有想过,阿灿为什么要那么做?”

“难道他有苦衷?”

张红脱口而出,她和女儿阿珍也谈了三天,阿珍早已铁了心,明确告知死也不会离开阿灿,张红的态度也逐渐软了下来。

有戏!

张老师眼睛明亮起来,她继续道:“你扪心自问,阿灿对阿珍好不好?男人能给女人做饭,打洗脚水,这已经是爱到骨头里了,真不能要求太高。”

“可是没有结婚证,以后阿灿结婚了,我女儿不就成了小”张红态度有所软化,但还是顾虑重重。

“大姐,我和你说件事,别告诉任何人,包括阿珍你也别往外说,要做不到,算我没说。”张老师使出了杀手锏。

“什么事,我答应你。”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张红也不例外。

张老师还不放心,用手指指外面,张红会意,她吩咐阿花婶出去买点青菜,又把房门关好,三个女人开始探讨起宋义的隐秘。

“你这个女婿不是一般人!”张老师语出惊人。

“知道,能打架能赚钱能骗人!”

张红有点失望,这个她太知道了,宝贝闺女阿珍连人带心都被骗走了。

“不是说这个。”张老师摇摇头,她咬咬牙,还是说道:“阿灿有时我觉得他不是人,你知道他让罗闻来劝我,让我不但教他俄语,还让他四个手下也来学俄语。”

“哦,他又想去骗老毛子的钱?”张红和阿珍都不以为然,但也有点惊诧,这阿灿心也太大了,刚要去大陆发展,转眼又盯上了老毛子。

张老师摇摇头,“不可能,我和阿廖沙又联系上了,他现在在冶金研究院工作,阿灿对此异常感兴趣。前一阵阿廖沙来香港,费用全部由阿灿承担,期间他还和阿廖沙打听了很多科技方面的信息,让阿廖沙介绍了很多朋友,说要买工业方面的技术,你觉得阿灿想干什么?”

“香港也没有工业,阿灿是要给大陆”张红惊的站了起来。

“肯定是,”想到小妖精爱娃已经over,前一阵自己和阿廖沙的甜蜜,张老师老脸有点发红。

鉴于阿灿答应北方事成之后,赞助她和阿廖沙300万,张老师还是继续阿灿所托,大义凛然地说道:“阿珍,阿灿是个做大事的人,他有苦衷,你要不接受,就离开他;如果离不开,你一定要做他坚强的后盾,而不是拖他的后腿。”

张老师走前,又随口问道:“阿珍,你去过阿灿家,他在家做饭吗,他们家是不是喜欢生吃大蒜?”

得到阿珍否定的答复后,她摇摇头,告辞离去。

房间里就剩下母女两人和一个婴儿,沉默一阵后,张红开了口:“阿珍,如果离开他,你能分多少钱?”

张红毕竟传统,她还是和八戒一样,惦记着和猴哥分行李的事情。

“分什么钱,现在的钱都是我的,阿灿早就说过,香港的产业全是我的,包括所有房产都写着我的名字。”阿珍愕然道:“我不会离开阿灿的。”

“你个傻妮子!”

张红现在彻底拿呆阿灿没了办法,再说母女就生分,没准会叛变自己。她运了半天气,才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不能太便宜了那混小子,必须得让亲家两人过来,大家当面锣对面鼓说清楚。这点你必须要听妈的,妈不会害你。”

说归说,张红心里也颇为感动,这么大的家业都给女儿阿珍,这样的女婿确实难找。

“啊呀,舒布达真好看,像她爸爸,你看这眼睛,这鼻子,这小嘴”王秀没有能抱上大孙子,但有了大孙女,也算慰怀。

她抱着孙女就不撒手,只是对孙女的小名不满意,“叫什么舒布达,怪里怪气的,还不如叫翠花好听。”

“打住,舒布达是蒙语,中文是珍珠的意思,生她前一天我做了一个梦,有个蒙古老神仙告诉的名字。”

宋义赶紧制止,他不能忍受大女儿以后会去上酸菜,顺手又把蒙古老神仙搬出来。

他前世大女儿小名就是舒布达,户口民族那栏为了以后高考加分,他毅然叛变了大汉族,让孩子投奔了母族蒙古族的怀抱。

“阿灿,请两位长辈过来一下,你和阿珍就呆在外面。”

丈母娘张红还是惦记着正事。

宋在经和王秀互相核对一下眼色,满脸堆笑地走进了里屋。

第二卷 龙出升天 第109章 抵押

三个长辈在里屋嘀嘀咕咕,宋义和阿珍在外面大眼瞪小眼。

正忐忑间,三人鱼贯而出,宋在经沉着脸,二话不说,把宋义按倒在地板上,王秀也在厨房里找出一根小竹棍。

拿过小竹棍,宋在经虚劈几下,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开始抽打宋义的屁屁,边打嘴里还在计数。

在宋义凄惨的嚎叫声中,舒布达仿佛心疼她爸,也跟着嚎叫起来。

“不许叫!”宋在经毫不手软,嘴里计数已经数到了五十,他安慰道:“还有50下,今天算便宜你小子了,居然能娶两个老婆!”

随着鞭打的继续,宋义头上的冷汗掉了一地,他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嘴里偶尔虚弱地哼哼,屁股上早已血肉模糊。

旁边的阿珍一直在苦苦求情,王秀心疼儿子,急的快和宋在经拼命,宋义丈母娘也心中恻然,她暗暗心惊,“亲家公果然处事公正,女婿不敢反抗父母,看来有了亲家公的庇护,阿珍以后在宋家不用担心受宋义老婆的气!”

见宋在经替自己出了恶气,地上毕竟是女儿的终身依靠,伤的太重,夫妻情分肯定要受影响,张红思量半天,也过去拦住宋在经道:“亲家,算了,这也属于历史遗留问题,先搁置一边,阿灿和阿珍先把小日子过好再说。”

“不必!”宋在经怒气未消,一直数到100下,方才收手。

他狠狠地说道:“你误伤人命,偷渡香港,这次正好新账老账一起算,看你以后还敢乱折腾!我已答应亲家母,阿珍虽然没有结婚证,但她在宋家永远是儿媳妇,宋家族谱也会把阿珍记为你的大老婆,香港这边的产业都归阿珍和孩子所有,你要敢对她不好,嘿嘿!”

可怜宋义被打的奄奄一息,他只能微微点头,以表示听到并尊从。

结婚证之事至此终于已了,张红心中放下了慈母心,转眼又开始心庝女婿。

她连连指挥阿珍给宋义敷药,又扎根厨房,和阿花婶做人参炖鸡和卤牛肉给宋义补身。

阿珍含着眼泪,开始给阿义敷药,宋义哼哼唧唧地指挥关上房门。

等阿珍关好房门一回头,见这个呆阿灿若无其事,正趴在床上逗女儿玩。

她脱下老公裤子,才发现屁股上居然垫上了平时训练用的沙袋,沙袋上红呼呼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东东。

满腹狐疑地用手指挑起一团,阿珍正要细看,宋义狡黠地一笑,“这是番茄酱,我爸想出来的招,厉害吧?”

狂喜之下,阿珍差点欢呼出声,宋义急忙制止,“嘘,这事连我妈都不知道,你可不要穿帮,要不以后我爸在你妈面前,永远抬不起头来。”

吃饭时,宋义还是上不了饭桌,饭菜都是丈母娘亲自端到床前,宋义自己趴着吃完。

不过,他也不老实,一会要喝茶一会要吃水果,气的阿珍暗中掐了宋义多下,总算才消停。

张红也放了心,她笑着安慰王秀道:“都是亲家公下手太狠,阿灿胃口好就好,毕竟年轻恢复快,我看,要不了三天阿灿就可以走路。”

晚上王秀心疼宋义,翻来覆去睡不着,宋在经终于没有忍住,小声告知了老妻真相。

大喜之下,王秀又气鼓鼓地说道:“我们可是儿子,怎么老是要让着亲家母?”

宋在经摇摇头,讲了一个“六尺巷”的故事。

清代康熙年间,张英的老家人与邻居吴家在宅基的问题上发生了争执,因两家宅地都是祖上基业,时间又久远,对于宅界谁也不肯相让。双方将官司打到县衙,又因双方都是官位显赫、名门望族,县官也不敢轻易了断。于是张家人千里传书到京城求救。张英收书后批诗一首云:“千里修书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万里长城今犹在,不见当年秦始皇。“张家人豁然开朗,退让了三尺。吴家见状深受感动,也让出三尺,形成了一个六尺宽的巷子。

“宰相肚里能撑船,将军额头能走马。阿珍舅舅去世,亲家母一个女人家不容易,阿珍的事本来就是宋义亏待了她,你以后一定要多注意,千万要和亲家母搞好关系,一些小事就不要计较了。”宋在经正色告诫道。

如果宋义在场,他一定要夸夸其谈一番:中国人自古讲究礼让,之所以会变得斤斤计较,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贫穷!

极度的贫困,带来的是中国人对生存资源的争抢,礼让二字从此变为虚幻,前世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公务员考试。

所谓“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就是这个道理。

两天后,宋义就能一瘸一拐地行走,张红看女婿没事,高兴的天天做人参炖鸡,宋义去公司后,人人都夸他红光满面,称最近一定会有好事降临。

“有个屁好事,借钱的一大堆!”宋义揉着额头,富华现在也是香港珠宝协会会员,江禄按照宋义的授意,放出风声,称富华公司账面有大量现金,希望能找到合作伙伴,一起进军香港房地产领域。

久等何议员没有结果,宋义只能另辟蹊径,明叔也已经从万国酒店辞职,领着阿兵到处打听合适的房地产项目,但香港房地产行业都是几个巨头把持,每年香港政府极少批准房地产用地,因此一直没有什么结果。

“我们富华现在今非昔比,连谢瑞龄也想借钱,说用股票抵押,可惜股票不能吃也不能喝,谁要那玩意。”贼王在边上得意地说,比试过后替黑子洗了一个月的袜子,他现在对宋义态度更见恭敬,不但勤奋学习俄语,还积极向宋义靠拢。

他和黑子都不知道未来要做什么,但谁也不愿意错过宋义嘴里的爷们大事,唯恐被宋义抛下。

“股票抵押?”宋义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眼睛猛然一亮,“快去请他过来,不,我们亲自去他那。”

随后宋义又困惑起来,“阿欢,谢瑞龄公司今年上市,他怎么还会缺钱?”

贼王默默地打开电视,调到播放新闻的香港台,里面在播放连环打劫香港珠宝店的新闻,随后出现了抢劫后,在与警方对峙时,歹徒镇定地当街举起ak-47步枪射击,阻击香港警方抓捕的镜头,据播音员解说,该镜头系被一位市民冒死拍摄。

“他们抢了谢瑞龄公司价值2000万的珠宝,所以谢瑞龄最近缺钱。”

贼王停顿半天,又咕咚一声,咽下一大口口水,艰难地说道:“拿ak-47步枪扫射的,是和我同村的阿康,他当场被击中下身,被警方抓住,但其他人带着珠宝逃走了。”

宋义大吃一惊,他冷冷地看着贼王,“他找过你?”

“去年你们去大陆时,阿康找过我,想起你说过的话,我没有答应入伙,一心跟着你卖珍珠。”想起阿康的惨状和宋义告诫的话,贼王心有余悸,拍拍胸口道:“阿灿,跟你干的这一年多,既不犯法又有钱赚,还不受别人欺负,这一年是我一生中最快活的日子,给个皇帝都不换。我阿欢这辈子就跟着你,这条命就卖给你了,你让我干啥就干啥,绝无二话。”

“这就好!记住,走黑道当大圈仔是没有未来的,当你有ak-47,警察有机关枪;你买了机关枪,警察还有飞机和装甲车;当能买得起飞机坦克时,你还抢个屁钱,早安安稳稳在家抱着老婆过小日子。”

说完宋义又陷入了沉思,贼王举起ak-47步枪亲自把风,扫射的场面让他在香港出尽风头,前世几十年后在很多网上都能看到视频。

如今贼王跟着自己,命运发生了变化,偏离了前世的人生轨迹,但抢劫事件还是发生了,只不过扫射和被击中下身的人换成了阿康,看来历史改变不大,自己还是有可能重复前世的命运。

“阿欢,过了这一阵,你有时间也去监狱看看阿康。另外,我会从公司账户上支点款,你每月给阿康的家人寄点钱,保障他们起码的生活,也算你尽了同乡之情。”宋义拍了拍贼王的肩膀,接着他话锋一转,又告诫道:“但不得和其他人有任何接触,记住,富华以后会有辉煌的未来,我决不允许有人危害富华,不论他是谁。”

1987年7月底,宋义和谢瑞龄达成了股票短期抵押借款协议,借款为期一年,宋义坚持在协议中规定,股票抵押期间宋义可以自行买卖,但一年后必须归还足额的股票。

消息传出后,香港几家上市公司老板或董事找到宋义,也想用股票短期抵押借款,可惜富华公司账面上的千万资金已经耗尽,宋义只能徒呼奈何,看着股票狂咽口水。

见宋义闷闷不乐,知道是缺钱的原因后,阿珍满脸得意,“求我吧,嘿嘿!”

“你哪来的钱,几千万的生意,别捣乱。”宋义正没有好气,他把阿珍轰到一边,自己一个人开始冥思苦想找钱之路。

“哦,那就不好意思了,我自己找他们去。”阿珍笑吟吟地说道。

“站住,老实交待!”

“凭什么,啊呀!”阿珍毕竟力弱,转眼就被宋义制服在床,一阵上下其手后,阿珍还拒不交待,直到宋义使出绝招。

待激情稍退,收完粮食的阿珍心情大好,方才吐露了真相。

原来在1987年年初,阿珍同志自从坚定香港未来美好的信心后,在4月份瞒着宋义在2640点,偷偷建立了多仓,也是十倍的透支,仓位也是200张合约,现在香港恒生指数是3470点,如果平仓,能套取资金1000万。

“你私房钱是不是太多了点,哪来的本钱?挪用公款炒股不好吧,嘿嘿。”

宋义心中大怒,但要钱的人手软,现在不是追究的时候,先把老婆的钱骗出来是正经。

第二卷 龙出升天 第110章 股灾

“别忘了,我才是真正的老板,某人才是真正的挪用呢。”

宋义:“”

从法理上来说,阿珍才是董事长,调用资金名正言顺,宋义竟无言以对。

“我妈哪用得了100万,她买了十万块深发展股票,多出的90万偷偷转给了我,又把私房钱全部投进去,才凑够200张合约,你老婆现在也是千万富婆了,嘿嘿!”阿珍有点小得意。

经过艰难的谈判,宋义终于把借款的时间拖到了9月30日,宋义将阿珍和自己一共500张合约期指合约在3940点全部平仓,套取资金3980万,算起总账,宋义在恒生指数期货共投入资金约200万,获利近20倍。

留下自用的三套房产,此前,阿珍将名下另外7套房产也全部卖出,其中康怡花园的两套房升值幅度最高,达到了百分之六十,其他5套也升值百分之三十。

旁边的期货经理阿毛望着新鲜出炉的富豪,羡慕的口水直流,直到宋义给他封了个1万的超大红包,才算恢复了同喜。

一鼓作气,宋义和阿珍与人又签订了几份股票短期抵押借款,协议中也还是规定,借款为期一年,股票抵押期间富华公司可自行买卖,但抵押到期后必须归还足额的股票。

几份协议中,宋义和阿珍共借出资金4000万,共取得了将近1亿市值的股票短期买卖权。

当日晚间,宋义格外兴奋,把求子心切的阿珍折磨的欲仙欲死,并首次破例没有用小雨伞。

“是不是股市要暴跌?”畅美过后,阿珍又恢复了理智,开始担忧起香港的美好未来。

她很清楚,宋义把炒作恒生指数期货的资金全部换为股票,已经是天然的空头,而且是一个无比巨大的空头。

如果在同一个时间段,集中1亿市值的股票杀入市场抛售,香港恒生指数都会为之颤抖。

“暂时保密,不知道明天阿毛同志的脸色会变成什么样?”宋义笑嘻嘻地说道,在香港苦心经营近两年,终于等到了决战的时刻。

“兵精将广,老子的队伍终于要开张了!”

他此刻心情快不可言,望着身旁的如花娇妻,宋义高兴的一个翻身,又开始煮起饭来。

“小点声,别吵醒了孩子。”阿珍现在煮饭战斗力也迅速提升,她鼓起余勇,奋起迎战,房间里顿时一片春色。

清晨时分,激情消退后,阿珍终于艰难地开口问道:“怎么不用tt?”

“用了也白用,知道你处理过;而且,你以为我不想要儿子,嘿嘿!”

阿珍:“”

翌日上午,阿珍戴着两只熊猫眼,梦游一样跟着宋义来到了证券交易所,他们现在已经是不折不扣的大户,有了专门的一间小办公室,经理阿毛专门服务于他们。

今天过来,宋义和阿珍并没有和往常一样建立多头仓位,反而不停地转出资金到其他账户,直到股市账户的资金剩下80万,才停下手来,半个小时后,将近50个股票账户被托管到阿珍名下。

“是不是指数期货该建仓了?”阿毛同学还是很有职业操守,他小声提醒道。

“不急,还要等一个人。阿毛你去忙你的事,有需要我会叫你。”

宋义一脸笑眯眯,他支走了阿毛同志,十分钟后,黑子走进大户室。

教黑子学会了抛售股票的操作后,宋义一脸郑重,他一字一顿的说道:“下面你要做的事情是绝密,绝不允许和任何人透露,包括阿红也不允许,明白?”

黑子神通广大,居然泡上了明叔的侄女,银行的气质女阿红,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大学生闺秀,宋义对此赞叹不已,但这几个月是重中之重,决不允许出任何差错,他还是强调了纪律。

在香港,除了阿珍以外,黑子是宋义最信任的人,此事非黑子莫属。

收到黑子的明确表态,宋义又强调道:“从今天开始,半个月之内,你要把1亿市值的股票全部卖出。记住,你要小批量地卖,每次卖出的数量不要超过200手,而且最好是在指数上涨时卖出,给市场造成是散户抛售的错觉。每天中午阿毛会给你送来外卖,闭市后,你还要记录好每天的交易,去张阿姨家交给我,除此之外,不要有任何别的操作。”

等阿珍回家喂奶,宋义开始盯盘,同时协同黑子一起操作股票。

目前正是如火如荼的大牛市,1987年10月1日恒生指数期货创下394973点新高位后,大市在高位徘徊。

香港股民的热情高涨,很多股票还在上涨中,宋义和黑子挂出的卖单不断地被市场合力消灭,两人一直卖到下午闭市,共卖出了1500万的股票。

黑子虽然累的手抽筋,但第一次面对亿元级别的巨额财富,他神情亢奋,根本感受不到疲惫。

一直到10月15日,近1亿市值的股票终于全部卖出,账户加起来资金为8800万港币。宋义和黑子看着账户里的钞票数字,都高兴的连连击掌。

但明天才是决战日,宋义记得很清楚,明天是10月16日星期五,正是母亲王秀的生日,这一天是股市多头最后的逃生机会。

从下周一开始,香港长达几年的大牛市将戛然而止,经历几个月惨烈的回调,恒生指数接近腰斩,才会重新开启持续时间几十年的超大牛市。

在宋义正为成功抛售而狂欢时,经理阿毛已经山穷水尽。

在最近几次盘中下跌时,阿毛同志指示老婆偷偷建立的空单都全部爆仓。

这半年多来,阿毛同志已经相信了香港政府,相信了香港精神,相信了香港有美好未来,他跟随宋义偷偷建立的多头仓位,都大赚特赚,身家已经偷偷地涨到了200万。

但进入十月,宋义不再建立多头仓位,反而开始大卖特卖股票,此事瞒不过贴身服务的经理阿毛,他随即意识到大牛市已经结束,大熊市已经到来。

依样画葫芦,阿毛指示老婆偷偷建立空头仓位,做空香港恒生指数。

只可惜,在大牛市的末端,每天指数都在高位进行剧烈的震荡,每次指数跳水,都又被热情的香港股民迅速拉回,旋即阿毛同志的空仓就被悲惨地打爆。

几次做空爆仓,阿毛同志伤痕累累,他辛辛苦苦积累的身家,包括卖房筹来的款,全部消耗殆尽,

翌日,10月16日星期五,恒生指数曾下跌超过100点,下午反弹后收市于378320点,下跌4544点。

在下午收市前十分钟,宋义和阿珍招呼阿毛进大户室,在3780点,建立1000张期货指数合约,还是十倍透支,但不是多仓,而是阿毛同志爆仓过的空仓!

大熊市终于到来了!

阿毛同志面如死灰,他意识到熊市已经开始,今天才是最佳的做空指数时机,但为时已晚。

股民没有了现金,就如同赌徒没有了赌本,知道后市走势,又能如何。

为了发财,阿毛同志原本人极聪明,他每天潜心专研股市的奥妙,甚至夜不能寐。

香港股市已经连续走了几年大牛市,他知道熊市很快就要到来,期货奇人宋义不再建立多单,这也让他信心百倍,确认无疑。

可惜阿毛同志提早了5天做空,结果倒在了黎明前的黑暗,财富已经彻底和他无缘!

当日晚上美国杜琼斯指数大幅下跌9155,触动电脑程序沽盘,引发全球股市连锁式下跌。

10月19日星期一,恒生指数开市已下跌120点,中午收市下跌235点,全日收市共下跌42081点,收市报336239,各月份期指均下跌超过300点跌停板。晚上美国杜琼斯指数大幅下跌508点。10月20日清晨,联交所主席李福兆咨询了财政司、金融司及证监专员后,宣布10月20日至23日股市及期市停市四天,以便清理大量未完成交收。

10月26日星期一,恒生指数开市后15分钟已跌去超过650点,全日下跌11207点,跌幅高达3333%,是有史以来全球最大单日跌幅;期指更下跌1554点,以每点$50计,每张期指亏损$77700,导致很多期指好仓持有者无法履行合约。以八万张未平仓合约计,共62亿,远超保证公司的承受能力,10月25日政府外汇基金及多家金融机构出资20亿挽救保证公司,港府从股票及期货交易中征费偿还,当日期交所主席湛佑森及副主席李福兆宣布辞职。

十月股灾后,恒生指数辗转下跌至12月7日的187618,由10月1日394973点计,共下跌525%。

宋义和阿珍在12月7日,宋燕生日这天,在2000点,终于平掉了在3780点建立的最后一单空仓合约。

为避免引起注意,在下跌过程中,宋义在指数低于2200点后,开始陆续平去空仓,并开始买回他在股灾前抛售的股票。

一共是1000张恒生指数期货合约,每张合约赚了1600点,获利8000万。

一亿市值抵押的股票,宋义买回时,只用了2000万,获利6800万。两项相加,获利近15亿。

“发财了!”宋义和阿珍两个贼公贼婆击掌相庆,黑子也兴奋的打开早已准备好的香槟酒,三人举杯同庆!

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喧嚣。

“不好了,有人跳楼啦!”

第二卷 龙出升天 第111章 善后

听到有人跳楼,宋义三人急忙出门,跟着人流来到五楼天台。

天台上站着三个人,其中一个宋义认识。

“奎叔,别干傻事,没有过不住的坎!”宋义急忙上前。

奎叔人不错,对服装行业也很有见地,宋义一直想把他招至麾下,只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此时哪里能眼睁睁地看着奎叔跳楼。

“阿灿,没有用的,300万啊,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不想活了!”

奎叔站在天台边缘,老泪纵横。

受宋义的影响,他也极度看好香港的未来,在股灾发生后,一路做多,一路补仓,一路追加保证金,但在2200点左右,资金终于耗尽,被证券所在1900点强制平仓,不但一生积蓄全部化为乌有,还倒欠交易所40万。

宋义刚要劝说,突然异变陡生,最边上一人纵身一跃,跳下了天台。

天台上诸人齐声惊呼,人群中又人低声说道:“这是黄老板,他亏了1000万,倒欠交易所300万。”

正在人群骚动之时,奎叔已经开始向外迈腿,宋义一个激灵,他大声喊道:“奎叔,千万别跳,我给你100万!”

话音刚落,奎叔一个转身,飞速来到了宋义面前:“真的?”

“比珍珠还真!”宋义确定及肯定。

看着奎叔劫后重生的模样,宋义一脸侥幸,幸亏自己来到天台,救了奎叔一命。

“看那个人,他也要跳了!”吃瓜群众又开始骚动起来。

奎叔热切地看着宋义,悲切地说道:“阿灿,这是搞房地产的李老板,他输光了2000万,还倒欠交易所180万。他是我的老朋友,能不能也救”

“李叔,千万别跳,我借你200万!”

李叔直接转身,以光速来到了宋义面前:“真的?”

“比珍珠还真!不过,以后要从工资里扣。”

宋义又四周看了看,确认天台无人排队跳楼后,几个人急忙跑到了楼下,没有注意到人群中有人正以怨毒的眼光看着他。

地上围着一圈人,黄老板已然遭遇不测,他身边围着家人,正失声痛哭,附近的人都一脸不忍。

宋义走上前去,他示意阿珍和黑子拿出身上所有的钱,略数了数,大概是3万块,他塞到黄老板妻子手中,“大姐,请节哀。”

“都是黑心的空头,小老弟,谢谢你,你是好人啊!”黄老板妻子接过钱,千恩万谢,旁边的人也对宋义夸赞不已。

“是,我是个好人。”宋义忽然感到无比落寞,他默默地走出人群,心情再不复刚才痛饮香槟的狂喜。

告知奎叔和李叔富华公司的地址,宋义回家后,一直郁郁寡欢。

这一次股灾来势凶猛,很多股民损失惨重,黄老板血肉模糊的模样始终在宋义心里盘桓,连小阿林和女儿舒布达都无法让宋义释怀。

幸亏还有阿珍,宋义直到第二天才恢复过来,但随之而来的不是庆功大会,而是警察的传唤。

“有市民举报你巨额财产来源不明,请和我们走一趟,协助警方的调查。”

四个警察来到宋义家,带走了宋义,“你有权保持沉默,但是,从现在开始,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陈堂证供!”

“天啊!”丈母娘张红顿时晕了过去。

宋义的巨额空单和抛售抵押股票之事终于被发掘出来,但警方和证券交易所都对宋义无可奈何,因为宋义的小心谨慎,操作上没有任何违规之处。

唯一警方能做文章的,就是当初宋义投入股市的120万资金,来源不明。

阿珍和罗闻随后赶到,出示当初签订的150万巨款合同,此时,大家才知道宋义阿珍就是当初媒体到处寻找的“佚名”。

“请大家替我们保密,我们正在创作新的华语金曲,希望能有一个安静的创作环境,谢谢大家!”

抛下这句话,宋义昂首走出警察局。

罗闻闻听大喜,他最近又创作了不少歌曲,但总感觉不如人意。此前宋义卖给他的二十首歌曲,虽然还留下几首压箱底,但已经只剩下三首,迫切需要新鲜血液补充。

“罗哥,一个好歌手只相当于好厨师,我们一起开个文化公司,召集一群歌星和影星,干一票大的!”知道罗闻最近开演唱会赚钱,宋义盛情发出邀请。

看着宋义热切的目光,罗闻也有点动心,他斟酌道:“我再考虑考虑,请给我一点时间,还有,能不能再来几首金曲”

宋义:“”

随后几天,宋义来到证券交易所,走进大户室,才发现证券经理换了人,新的证券经理吴女士满脸热情,直到宋义问起阿毛同志,她才陪笑道:“阿毛借了很多钱,指示老婆开空单,又爆仓了,所以交易所已经让他辞职回家。”

宋义摇摇头,期货炒作就是万分凶险,没有足够的保证金支持,无论多空都很容易爆仓,阿毛只不过是无数炒家的一个小缩影。

定了定神,宋义又开始在期指建仓,此时是1987年12月11日,他在1999点建立的期指仓位,还是十倍的透支,但是,建立了500张期指合约,建立的赫然是多仓。

“不愧是大户,就是大手笔!”证券经理吴女士眉开眼笑,光这一笔交易,手续费收入就是13万。

“我还是相信香港有美好的未来!”宋义微微一笑,递过去一个红包,“希望能和阿毛一样,对我的任何操作都严守秘密,谢谢!”

十年后,证券经理吴女士直到退休,其中100张期指合约仍然被阿珍保留,只是派人例行在交割和建仓时交割,后来香港恒生指数涨到20000点以上,经过宋义的首肯,平仓后套取的资金高达几千万,阿珍全部捐献给了大陆的兄弟基金。

“阿灿,那些股民真可伶,我们还炒股票吗?”

阿珍心中惴惴不安,股灾造成的惨像着实把她吓的不轻,对她来说,目前的钱已经几辈子都花不完,没有必要再赚让自己良心不安的钱。

“钱被我们赚走,总比留给那些黑心的庄家强,至少我们能做点好事。”

思考再三,宋义还是没有放弃这条财路,股市和实业不同,投机性更强,而且可以轻松变现,比炒房划算的多。

最重要的是,前世宋义只是个屌丝,经营实业他其实真心不太明白,投机才是重生人士的乐园。

因此,除了这500张期指的多单,宋义又拨出1000万,准备抄底买入地产股,股灾过后,这是抄底的最佳机会,他实在不忍心错过这条财路。

而且,不光是香港股市,美国和rb的股市也处于未来的大底部,这是老天爷给宋义的大好机会,只是他对境外股市不了解。

“肥肉啊”宋义馋的直舔嘴。

“肥肉什么啊,这1000万买股票赚的太慢,还不如建仓恒生指数期货?”阿珍现在心也大了,看不上股票的三瓜两枣,“阿灿,要不换过来吧,我们还是做老本行踏实。”

宋义:“”

最后,两人还是选择了暴利的恒生指数期货,在2000点又建立了500张多单,透支比例还是1比10,耗用资金2000万。

宋义给黑子账户打了200万,给1987年的股灾划上了一个句号,但句号随即变成了逗号,因为阿毛同志又出现了。

“阿灿,帮帮我!”阿毛同志借了朋友20万,自己失业后,更是内外交困,还要养老婆孩子,他往日帅气的脸容已经变得无比憔悴,光溜溜的下巴上胡子拉碴。

如果不是衣服还算有档次,阿毛同志看起来,宛如前世短发的犀利哥。

平心而论,阿毛人不错,而且口风甚严,但他私下炒作期货,确实犯了从业人员的大忌。

宋义没有停留,依旧向前走。

见宋义不愿意帮忙,阿毛万念俱灰,他扑通一声委顿于地,哀叹道:“可惜我白白研究了那么多年的股市,精通国内外的证券操作,却落得这个下场,唉!”

他哆哆嗦嗦地在口袋里摸烟,准备集中精神,思考未来之路。

或许,可以写本和股市相关的书,警示后人;或许,可以成为股市的砖家,靠忽悠散户谋生!

阿毛同志越想越兴奋,仿佛已经见到了一条金光闪闪的大路,但口袋里香烟已经抽完,他心里又开始哀鸣,“天亡我,非战之罪!”

突然,一根香烟递到了他手边。

“阿毛,你真的会操作国外的证券?”

随后出现的是宋义的笑脸,以及打着火的打火机。

第二卷 龙出升天 第112章 会议1

趁给舒布达断奶,宋义阿珍阿毛三人来到rb东京,在rb股市买入3000万港币的股票,全部都是指标股,每只股票买入300万;

随后又直飞美国纽约,在美国股市投入5千万港币的资金,除买入了价值2000万港币的股票外,还在美国股市分批建立价值两亿港币的指数期货多仓,采用十倍比例透支,期货共耗用资金2000万港币,另外账户里还留下1000万港币的资金作为保证金,确保账户安全。

所有账户都设在阿珍名下,投入两国股市的资金总金额为8000万港币,

按照宋义的意见,阿珍在房价暴跌百分之三十后,又指挥买入了十套房产,其中一套是150平方米的豪宅。

自此,阿珍首次安居于豪宅之中。

随后富华公司的人员和资金调动频繁,一直到过完新年,方才归于平静。

除海叔和阿水留守外,富华公司所有中层以上干部,包括新加入的奎叔和李叔,都离开香港,和富华公司账户上的资金一样,陆续向广袤的中国大陆进发。

在汉武市纺织工学院不远处,已经建立起一个中型服装厂,奎叔坐在会议室主席台上,正向工厂的中高层干部贯彻他的管理理念,会议室后面还站着一群人旁听。

奎叔现在红光满面,意气风发,再也不复交易所天台上的凄凄切切,他声音洪亮地说道:“除建立服装厂的长流水,还要把大组切分为两到三个短流水,管理上要体现柔性化流水线思想。每过半年,要对各个工种实行考核,树立技术等级观念,在全厂形成苦练技术的氛围。在制度上,1、各车间应严格执行质量管理的规定,认真执行“三检”制度(自检、互检、巡检),严格划分“三区”(待处理区、报废品区、流转区),做到标识明显、数量准确、处理及时。2、工艺管理要严格贯彻执行工艺规程。严格执行标准、图纸、产品工艺要求,如需修改或变更,应提出申请,并经试验鉴定,报请技术部审批后主可用于生产。10、严格执行各项安全操作规程。贯彻“安全第一、预防为主”。非本工种人员或非本机人员不准操作设备。重点设备要专人管理,卫生清洁、严禁损坏。消防器材要确保灵敏可靠,定期检查更换(器材、药品),有效期限标志明显。”

后面旁听的一群人,正是宋义和香港富华公司的中层干部,宋燕作为地主,正领着他们四处参观。奎叔最近的表现和刚才讲话让她两眼放光,忍不住低声对宋义赞道:“阿义,奎叔真有本事,三下两下就理顺服装厂,现在工厂生产效率惊人,你可真是捡到宝了。”

宋义听了微微一笑,现在的爱华服装厂虽规模不算大,但配备有国内最先进的服装(梭织)制造设备20余台,还有高速平缝机、三至五线包缝机、裁床、大型抽湿烫台等设备,特种机有圆头锁眼机、平头锁眼机、钉扣机、撬边机、双针平缝机、筒式三针绷缝机、双线链式缝纫机。

利用香港富华公司的资金和渠道,宋义把爱华服装厂武装到了牙齿,现在正悄悄地向大陆服装市场露出了锋利的獠牙。

“说说踩脚裤的情况。”

踩脚裤是一种常见的女装。它因裤脚下连着一条带子或直接设计成环状而得名。这种裤子一般以黑色为主,带有很大弹性,拉伸后很薄很透,裹棕子似的包着臀部,女性下半身的曲线暴露无疑。踩脚裤当时俗称健美裤,最初以跳健美操穿着,后来逐渐风行,称为工作、生活多方面场合的穿着裤装,又称作健美裤、脚蹬裤、踏脚裤。一般以黑色为主,由丝质的材料和适当的人造纤维混纺而成,有很大弹性,类似于舞蹈裤,上宽下窄,裤脚下连着一条带子或直接设计成环状,以便踩在脚下,穿上后,产生一种拉伸感,衬托出腿部的修长,体现出一种线条美。踩脚裤最早出现于八十年代末,是九十年代初期女士们衣橱里共有的“时装”,无论大妈、大姐还是小姑娘,身上都套着这种名为“健美裤”的踩脚裤。

当初宋义根据前世的记忆勾画出踩脚裤的图纸时,宋燕惊为天人所创,当场拍板,在11月设备人员初步到位后,立即将全部力量投入了踩脚裤的生产。

“目前已经生产五十万条,第一批货物已经备齐待发,全国各大服装市场都已经发展了代理商,他们都希望工厂早日发货。”旁边说话的是爱华服装厂管销售的副总经理。

他用力拍着宋义的肩膀,哈哈大笑道:“小老弟,两年没见,刮目相看啊!谢谢你还想着老哥哥我。”

说话之人赫然正是汉正街传奇之一,郑玄机郑大侠客。

郑玄机前店还在,后厂却已经消失,变成了巨大的库房。

经过协商,他把自己的设备和人员全部并入爱华服装厂,作为回报,郑玄机获得了服装厂副总的职务,以及一小部分股份。

“嘘,还请保密!”宋义冲郑玄机挤挤眼,然后戴上蛤蟆镜,问起姐姐宋燕。“第二批货生产怎么样?”

“第二批货物正在生产中,已经完成了计划的30%,奎叔认为生产没有问题,绝对能按时完成,今天可以发货。”宋燕满脸阳光,她毕竟是半路出家,二把刀出身,奎叔的加盟帮了她的大忙,不但能教授宋燕,而且让她这个总经理从日常生产的琐事中解放出来,可以思考宋义提出的更重要的方向问题。

“好,那今天就开始发货,请注意,一定要重视速度,速度!一定要赶在其他服装厂反应过来之前,抓紧生产和铺货。待市场饱和时,及时调整。这一阵,你们还要多带领设计人员和销售人员,研讨服装厂的方向,在女装,男装,童装三方面定好公司的未来。”

宋义侃侃而谈,他前世在工厂待过,又做过销售,这番话属于信手拈来,但在其他人耳中却显得新奇和深奥。

接着宋义眼珠一转,又提出了现在正流行的一个口号,“你们也宣传一下:时间就是金钱,效率就是生命!”

“还有一个月就过年了,接下来我们”

孙军好事已近,他抓耳挠腮,眼巴巴地看着宋义。

“放心,礼物都准备好了,放假那天你们就举行婚礼!”

宋义撇撇嘴,大姐也要嫁人了,他心里真是心不甘情不愿,两手一摊道:“别怪我,谁让阿征放假这么晚。”

在汉武市郊区,在一边荒地上,矗立着一个很不起眼的小工厂,工厂四周都是围墙,大门上的招牌上写着“富华珍珠粉厂”五个字。

工厂里面有几栋建筑,除了厂房和库房外,工厂里中还有一个院中院,此时院内停着几辆小车,二楼的会议室里座无虚席。

董事长阿珍正在台上做87年工作总结。

宋义眯着眼睛,进军大陆已经变为了现实,富华公司现在士饱马腾。“有钱的感觉真好!”

他点燃一颗香烟,见阿珍皱起眉头,旋即又掐灭,狗腿地朝老婆媚笑起来。

呆阿灿的媚眼并没有被阿珍搭理,她用清脆的嗓音宣布道:“截止目前,富华公司总资产已经高达5000万,未来重心将全面向大陆倾斜,下面请副总经理江禄给大家做工作汇报。”

宋义从股市向富华公司注入2000万,给爱华公司也注入1000万,暗地里又转移了400万的资金。

富华公司现在盘子大了,业务也开始细分,经过慎重考虑,宋义把总经理空缺,江禄从总经理变成了副总经理。

江禄仍旧管珍珠业务,他对创立富华公司有极大贡献,所以仍然是他第一个发言。

私下,他和宋义已经达成协议,富华公司奢侈品业务他将占百分之十的股份,加上以前的分红,不出两年,江禄将很快成为富华公司第一个千万级别的富翁,这让他更热情饱满地投入到业务之中。

“富华珍珠饰品业务,在陆续投放新产品的助力下,业务仍然保持了增长的态势。截止目前,珍珠饰品总产值已经到了3000万,其中光资金已达1200万。按照公司的经营策略,珍珠业务将以稳定为主,未来将主攻奢侈品业务,包括宝石类,目标是xj的和田玉,以及缅甸的翡翠。”

江禄发言后,又对孙军点了点头。

孙军现在是富华珍珠粉厂厂长,他臊眉耷眼地站起来,“富华珍珠粉厂自去年年中开始投产,产品主要是外销为主,目前销售,销售102万,回款71万,库存价值218万。”

何安和宋八也在边上低头无语,珍珠粉厂一直是他们三人负责,成绩不佳,三人都深感面上无光。

堂弟宋八是宋义秘密和宋在经,宋在生两人沟通后,征得宋八本人同意,特意调到富华,属于宋义的重点培养对象。

旁边的黑子等都暗自偷笑,等孙军面红耳赤地坐下,宋义也笑了起来。

“阿军,珍珠粉厂是我为了渭塘珍珠做配套用的,本来也没有多投入精力,这一年辛苦你了。婚后如果百合愿意,你们可以和他们几个去xj或者缅甸好好玩玩,随便给大家多带点宝石,作为传家宝。”

宋义考虑再三,还是满足了贼王和阿兵的愿望,答应如果腾出空,可以让明叔领着两人去xj采购和田玉,或者去缅甸购买翡翠。

第二卷 龙出升天 第113章 会议2

适当的存储和田玉,涉及翡翠业务,不是为了几十年后的升值,也不是为了给领导送礼之用,宋义准备把奢侈品业务适当扩大,他瞄准了富豪们的钱袋袋。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是宋义的美好心愿,顺便也给江禄找点事情,不能局限于珍珠业务。

下面发言的是李叔,他现在主管富华的房地产业务,但毕竟刚来,宋义没有给他安排正式职务,只是以经理的身份代行副总经理职责。

李叔白白胖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看起来与其说是房地产商人,不如说是个书生。

当李叔准备发言时,会议室里的人都开始安静下来,谁都知道房地产业务以后是富华的重中之重,房地产部门是富华的实力部门,没想到宋义会任命初来乍到的李叔暂管。

宋义注意到明叔的眉毛皱了皱,他本来是最有希望的地产副总人选,但宋义认为明叔性子更合适管理酒店,而非房地产开发。

李叔大名为李永高,因为据奎叔说其父希望他长成大高个,结果李叔不负所望,身高1米78,在香港人里面是少见的大个。

李经理清清嗓子,开始用香港味的普通话叙述起富华的房地产业务,“目前在香港,因为没有土地资源,经过初步筛选,我认为这两个项目值得投入,分别是位于尖沙咀的龙泉楼,以及旺角的海天大厦。”

话音刚落,明叔就忍不住叫出声,“有没有搞错,龙泉楼是香港大名鼎鼎的鬼屋,海天大厦是被火灾烧毁的大楼!”

“人弃我取,这样的项目才能赚到大钱!”

李叔用右手抬了抬眼镜,解释道:“海天大厦是被火灾烧毁的大楼,现场黑黢黢的是有些吓人,不过我去大厦里看过,只需要适当的加固修复,就可以恢复正常使用。内部布局稍作改进,再内外翻新后,甚至会比以前还好。龙泉楼是香港大名鼎鼎的鬼屋不假,但是我估计,”

说到此处,李叔停下话头,开始擦拭起眼镜来,擦了足足有一分钟,等众人都急不可耐时,才开始继续。

宋义此时认为李叔很会掌握受众的心理,不过幸亏李叔人品不错,他没有插播广告,而是告知众人:“世界上应该是没有鬼的,如果有,早被人抓去展览卖钱,反正我是不信。鬼屋应该是有人故意捣鬼,但具体是什么人所为,还需要安保部门协助。”

他看了看今天刚赶到汉武市的阿欢,又继续说道:“这两个项目,正常的利润应该是一倍以上,投入资金大概是一个亿,不过,启动资金只需要4000万,剩余的资金缺口可以向银行贷款,项目工程周期为半年左右。”

听到此处,宋义暗中点头,这两个项目李叔和他有过沟通,他和阿珍带着懂工程的技术人员去过现场,确实值得投入。

为了赚钱不择手段,李叔这样的人才适合当今潮流,明叔思维还是太正统。

他带头鼓掌后说道:“会后你马上返回香港,阿欢过几天会带人回去协助,今年上半年就以这两个项目为主,资金方面公司会给予保障。但是,”

宋义也停下话头,一直等会议室里的人都一头雾水,才站起来走到墙上的全国地图前,手在香港的位置指着道:“香港朝气蓬勃,经济发展速度奇快,但毕竟地盘狭小,没有任何资源,除了作为中国对外的窗口,没有任何优势,只靠大陆偷渡客的香港精神是走不远的。大陆幅员辽阔,人口众多,现在正搞改革开放,经济上已开始恢复活力,部分地区如深圳,经济上已经开始起飞,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大陆有些地方将不次于香港。如各位所听到的,大陆政策上可能会再度向深圳倾斜,所以深圳也会是我们以后的一个方向,但是,中国的政治经济文化中心永远是北京和上海。”

宋义转身看着众人道:“所以根据形势的变化,我们的最终目标就是北京和上海,李叔禄叔孙军,你们三人要通过各种渠道,和政府相关部门搞好公关,争取明年,富华在大陆就有房地产项目立项。之前最重要的仍是我们的资本金,明年我会调拨更多资金进公司,数目暂时保密,重点是进军大陆房地产和科技行业,希望各位跟我一道,让富华能为大家赚更多的钱,也能为国家做点事。”

但随即,宋义又笑着说道:“禄叔,建议你多在大陆发掘能工巧匠,尤其是北京和江浙,论起奢侈品,我们中国人才是做奢侈品的祖宗。大家不要小瞧奢侈品的市场,做好了钞票大大的。只要奢侈品年产值上了8000万,你这块业务将从富华剥离,富华公司早晚会变更为富华集团,希望禄叔早日成为富华集团下属的第一个分公司总经理,希望在座诸位也能成为分公司的总经理。”

屋中各人都大声应是,然后江禄和黑子带头,所有人一起鼓掌,屋中气氛热烈。

阿珍也附和着拍手,她心中颇有些感慨,以前宋义就很能说,但那时候只是说赚多少钱,现在说的确实是进军大陆的目标。

回想当初在舅舅家,宋义第一次说出要建立大公司的那种可笑感觉,现在颇有种梦境般的不真实感。

美好前程在望,坐在角落里的阿毛同志也颇为兴奋,他秉承宋义的教诲,没有和任何人发生交流,只是听由黑子的安排,以爱华资产管理处经理的身份参会。

因为他的地位太过重要,阿毛同志的妻子和儿女已经搬到汉武市爱华服装厂,他起初还有点委屈,但听到宋义给出的条件后,一家人高高兴兴地来到了大汉武。

会后,宋义一贯的让大家对会议内容保密,又让所有的人回客房休息,唯独留下了贼王和黑子,以及孙军和何安。

在和贼王谈话前,宋义特意让其他人在外面等候,这让贼王有些高兴,他得意地看了竞争对手黑子一眼。

点燃一支烟,贼王开始汇报事由,“雷哥已经查清,告你的人是受服装厂李老板支使,他也在交易所炒作期货,可能那天看到了你救奎叔和李叔的事。”

叶续欢现在和警察雷哥混的很熟,所以宋义一直让他负责和雷哥的联络。

前世的贼王如今和警察打的火热,仿若军民鱼水一家亲,这让宋义十分无语,看来历史真是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

“哦。”宋义这才恍然大悟。

果然还是有些牵扯,世界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恨。

“要不要做了他?”贼王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一般的打打杀杀已经不放在他眼里。

“不用,只是个小角色,等合适的时机,再收拾他不迟!”宋义笑眯眯地说道:“我要的东西办好没有?”

贼王从包里拿出几本护照,“按照你说的,都办好了假护照。但你这本是真实有效的护照,为此还专门办理了正式的香港身份,只不过不是你的名字,就是又让阿信赚了一大笔。”

“花点小钱而已,此事属于绝密,不得向任何人透露。阿军和何安春节会去香港,你负责安排他们,尽量在商学院张阿姨家附近住,让他们两人也一起学俄语,然后你再和明叔阿兵去xj买玉。鬼屋的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你先监视,但即便发现端倪,也别轻举妄动,等我节后回去理顺关系再说。”

随着宋义财富的迅速增长,他在下属面前威权日重,贼王跟着他混得风生水起,自然更对宋义服服帖帖。

安排贼王休息后,宋义招呼昔日的兄弟三人进屋。

他关好门,端详何安良久,才出声说道:“何安,你为我们家丢了工作,女朋友也嫁了别人,我心中一直感激。燕姐会给你安排好工作,汉武的房子也已给你买好,找老婆的事情也包在她身上。另外,这张存折用的是你的名字,密码是你的生日,里面有50万,你拿回去安家。”

何安一听大惊,“阿义,今年工资和奖金你已经给了我10万,根本花不完,都给家里存好了。我不想跟着燕姐做衣服,就想跟着你和军哥干。”

“我后面要做的事情太过危险,你还是安安稳稳的好,你们家就你一个儿子,出了事我没有办法和你父母交待。”

“军哥和黑子也是独子,你,你们对我不放心?”

何安猛然明白过来,这段时期,他眼看着富华公司从零开始,迅速成为一个大公司,知道未来前景广阔。

没想到宋义来这么一出,他心中既对当年脱离组织的事情痛悔不已,又舍不得离开往日的兄弟。

“阿义,要怎么样你才能相信我?”何安又急又悔,突然他掏出一把小刀,猛地向自己左手臂刺去。

孙军在边上大惊失色,幸亏他反应够快,一把握住何安持刀的右手,方才阻止何安自伤明志。

“阿义!”孙军声音里带上了恳求。

宋义不为所动,他正色道:“这件事太大,有丢命的可能。何安是我们的好兄弟,我不是不相信他。当初我们兄弟四人一起干,总要留下一个,万一我们出事,也好看护我们的家人。何况,何安没有结婚,还来不及留个后。”

“钱我先收下,就当安家费,我春节就结婚,保证留个后,这样总能和你们一起干了吧。”何安飞快地拿起桌子上的存折揣到兜里,“大不了听我妈的,她老说隔壁的小芳屁股大,能生儿子,就是我老惦记你说的大学生,一直憋的很辛苦,要不你们早当叔叔了。”

房内众人:“”

第二卷 龙出升天 第114章 抱两

最后宋义朝孙军使了个眼色,孙军会意,宋义提前和他沟通过去北边的事情,他对何安说道:“安子,你能保密吗?这件事只能是我们四人知道,其他无论是谁,包括父母老婆都不能告诉!”

“没问题,是要杀谁啊?”何安拿到了50万,又可以和兄弟们一起,他已经决定即便在天王老子面前,也要严守秘密。

“杀你个头,成天就想着偷鸡摸狗的事情!”孙军气的又开始锤小伙伴的头,他最近喜欢上了看成语词典,说话也是出口成章,水平明显上升了不少。

“自己准备干的可不就是鸡鸣狗盗的事。”宋义心底暗中洒笑,表面却一脸郑重,“好,这50万你拿走,我们兄弟电器四人重新汇合。但是,何安你不用委屈自己找小芳,我们就赌上一赌,等平安返回后,我保证给你找个女博士当老婆。”

“要北京大学或者华清大学的博士!”何安有点得寸进尺。

宋义的答复是猛锤安子小伙伴的头!

然后他才开始说起正事:“阿军,xj你去不成了,你和黑子都去香港度蜜月,何安当你们的电灯泡!另外,去香港前,你去趟东山省,随便找几个穷山沟,买一些真的身份证,要18到30岁之间的男性,记住不要透露自己丝毫的身份信息。”

最后,宋义告知孙军,他已经委托姐夫吴元找几个身手好的退伍兵,“你先和他们谈话,两个要求:1,家世清白,2,老实可靠。嘴风要紧,油嘴滑舌和眼神闪烁的不要,最好是庆安本地人。”

小年前一天,宋征终于放假回家,虽然风尘仆仆,但满脸红光,看上去气色极佳。

王秀一脸喜色地看着自己的产品,宋征现在身高1米82,比宋义的前世多长了4厘米,是南方人中少见的大个,而且身体很结实,不再是瘦竹竿。

他现在正是风华正茂的青年,走在路上很是吸引大姑娘小媳妇的眼球。

“啊呀,你又瘦了,妈寒假得好好给你补补。”

在母亲心里,儿子永远都是瘦了。

“他一身的肉,哪里就瘦了,妈就是偏心。”宋燕在边上撇撇嘴。

“去去去,你明天就是别人家的人了,还和弟弟争,也不怕人笑话。”

女儿出嫁,母亲总是高兴的,毕竟女儿属于外销品种,儿子是自留地性质,王秀笑眯眯地把女儿扒拉到一边。

宋在经却有点闷闷不乐,确实,很少有男人在女儿出嫁时分外高兴的,人性如此。

看着自己的掌上明珠成了别人家的人,宋在经一脸没好气,他哼了一声道:“阿燕的嫁妆准备的怎么样了?”

“早准备好了,房子,车子,票子,金子”王秀快活地罗列起来。

“打住,都快五子登科了,瞧你那国民党样,我是说股份的事情。”

想到女儿的股份问题,宋在经有点头疼。

“什么股份不股份的,阿义不是早说好了,我们家所有股份都在妈妈名下,到时每人三分之一。吴元敢说个不字,我立马回娘家。”宋燕现在是总经理,说话气势见长,经常压的吴元抬不起头来。

“打住!大姐以后你说话要注意,在外面一定要维护姐夫的自尊心。”

宋义对大姐的脾气也有点头疼,夫妻关系需要双方维持,尤其处于强势地位的一方,必须要放下身段,否则迟早会出现婚姻危机。

“知道了,我在外面都是很温柔的,什么事情都是听你姐夫做主。”宋燕明天就要嫁人,脸皮也不薄起来。

“姐夫都能做主哪些方面?”宋征也来了兴趣。

宋燕狡黠地一笑道:“家里钱这类的小事都归我管,你姐夫负责大事,比如奥运会,世界杯,干家务之类的大事,嘿嘿!”

划分还是比较科学合理,宋家人都赞同地点点头。

宋在经的脸色顿时好了很多,宋义也在心底对姐夫道了声歉,没办法,人性都是自私的,没有人有例外。

“爸,给老家要不要准备点钱?”宋义往自己家划拉了1400万,又惦记起老家的亲戚。

“不用,他们这几年都赚了十几万,生活在当地都是头等,再多就过福了。只要爱华公司干的好,以后再找机会拉拔他们。”宋在经摆了摆手,他阅历丰富,知道天降横财不一定是好事。

“阿义,你舅舅年龄大了,我不怕他们过福,你给他们准备了多少?”王秀插了进来。

“我让姐姐早和牛老板说好了,明年他和方华表弟就去北京开个大饭店,前期所有费用都包在我身上。妈,牛老板的老婆真是崔寡妇?”宋义想起了牛老板的野望。

“可不是,崔寡妇现在可过上了好日子,她也是个有福气的,去年生了个儿子,把牛老板高兴的人都傻了,见人就塞红蛋。可怜你方华表弟见天煮红鸡蛋,累的人都瘦了一圈。”王秀啧啧称奇。

“那李伟明现在做什么,他和后爸还好吧?”崔寡妇和李伟明在宋在经进步中起了大作用,宋义有点小关心。

“他也在店里帮忙,就是听说有点懒。啊呀,你可不能再叫崔寡妇,要随你表弟,叫牛师母,记住了。”

宋义:“”

第二天是小年,这场婚礼在庆安引起了轰动,因为兄弟基金的缘故,宋家在庆安已经是无人不知,何况,婚礼其实是三场合办,孙军和百合,黑子和阿红也同时举行了婚礼。

因为要保密,这场热闹和宋义无缘,阿珍以表亲的身份送上贺礼后,就领着贼王上了迎宾饭店外的一辆小车,车里正是戴着蛤蟆镜的宋义,三人乘车一起直奔汉武市的珍珠粉厂。

“礼物还满意吗?”宋义有点小紧张。

“当然满意,这可是顶级的全套珍珠首饰,外面有钱都买不到。”

阿珍很是得意,宋义从渭塘的珍珠里,选出了最好的珍珠,一共制作了十多套珍珠首饰,今天送出去三套,阿珍自己挑了一套最好的,其他都给宋征,宋八,何安等人留着。

但阿珍随即又有点黯然,她知道宋义手里还留了一套,品质甚至不比自己这套差,“应该就是给那个阿欣留的!”阿珍在心里咬牙切齿地断言。

前面开车的贼王贼兮兮地转过头来,眼巴巴地说道:“我这一阵忙前忙后的,是不是给我也来一套?”

“开好你的车,董事长现在可是金贵人。再说你都孩子她爹了,还想要结婚礼物,要不要我告诉嫂子?”宋义毫不客气把贼王的脑袋扒拉回前方,他又美滋滋地看了看阿珍的肚皮,心里得意地给自己点了个赞,“三年抱两,香港没有计划生育真好!”

“怎么才回来,舒布达都想妈妈了?”宋义丈母娘有点不太满意,她心疼自己的女儿没有得到一场正式的婚礼,一直耿耿于怀。

“才不想,我们刚才玩的多开心,我还给她喂了奶粉,舒布达吃的可香了,等下还要吃嫩嫩的鸡蛋羹,她能吃一大碗。”阿林抱着舒布达走了过来,他现在是一个很称职的舅舅,旁边的阿花婶也笑着作证明。

宋义丈母娘心痛弟弟的早逝,对阿林看的比眼珠子还重要,在家里地位远远高于阿珍和宋义。

见阿林当场拆穿自己的谎言,张红撇撇嘴,“不就是每天带你跑步吗?心都偏到胳肢窝了,眼里哪还有我这个姑姑,白庝你了。”

阿林对姑姑作了个鬼脸,张红假意给了他一个脑瓜崩,阿林故作痛苦状,一时众人哈哈大笑不已。

小年大家都其乐融融,但当天晚上,在汉武市一所房屋内,一个中年男子正在向一个老者作汇报,“婚礼有三队新婚夫妻,没有发现有宋义的任何踪迹,庆安也没有任何关于宋义出现的消息。”

“好,都过了几年了,亲姐姐结婚,这小子都没回家,估计已经死在哪嘎达了,嘿嘿!”老者兴奋地一击掌,“不过,忘记过去就意味着背叛。你不用再盯着庆安,把人派到北京去做生意,暗地里盯紧了宋征,把情况摸清楚,先毁了他,然后再把宋家彻底除去。”

第二卷 龙出升天 第115章 肉食者鄙

“叔,也有蹊跷的地方,”中年男子顿了顿,继续说道:“婚礼上有一个新娘是香港人,长的也很漂亮,怎么就会嫁给庆安的小混混?宋家好像发达了,据说爱华公司现在有上千万资产,市里的领导现在都把他们列为座上宾,还给贫困学生捐款20万,我们还”

老者又拍拍中年人肩膀,笑着说道:“这几年我们做生意也赚了点钱,你也是做生意的,知道大钱哪有那么容易赚。宋家人不过是榜上了江贵的香港亲戚,成立了一个皮包公司,骗大陆人的钱而已,我心里都有数。你老婆肚皮不争气,钢儿肾又不好,以后就全靠你了。我再给你1万,你去找几个年轻女人,总要生个男娃出来。”

“叔,我一定尽力。”中年男子心情沉重地点点头。

中年男子离去后,老者看了看自己的老弟弟,又摸了摸,还是了无生气,他叹息道:“不怪你,当年太辛苦你了,享受了那么多女知青,你这辈子真值了!”

“物质决定意识,意识反作用于物质,不是说好的人定胜天吗?”宋义开始复习政治和生物,但他不是真正的少年,身体里面住着快50岁的灵魂,对有些理论有点犯晕。

包括“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等,宋义嘟囔道:“上层建筑一旦建立,采用什么经济基础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

阿珍在旁边逗弄女儿,闻言噗嗤一下笑出声来,自从宋义股市暴赚一笔,而且掐的时间节点神乎其神,事后回忆起来,惊险至极。

她现在对宋义已经心服口服,对宋义的每一项决定都不再敢质疑。

看到英明神武的呆阿灿也有吃瘪为难的时候,她忍不住对舒布达说道:“闺女啊,你爸爸就是我们家的上层建筑,把我们家的经济基础都偷偷往爷爷家搬了,以后你再有个弟弟,家产如果不够分,你可不许和弟弟抢。”

宋义私下给宋在经留了200万,作为以防万一的革命火种,但不幸宋在经夫妻太老实,收到钱还没有过夜,就如实向阿珍坦白。

此事一时被大家传为笑谈,害的宋义里外不是人,白白被阿珍讥笑不已。

小孩子虽然不懂母亲的话,但对善恶最是敏感,舒布达一听妈妈语气不善,瘪瘪嘴,“哇”地一声开始大哭起来。

宋义扔掉课本,抱着大女儿就开始哄,他两世为人,抱孩子的技术要领比阿珍都规范,而且深谙孩子的心理,当下又是背诵辩证唯物主义,又是抱着娃螺旋式上升,又是来回踱步,总算把女儿哄睡着。

“你真厉害,闺女以后就交给你哄了。”阿珍亮起星星眼,决定把包袱甩给呆阿灿,顺便搅黄宋义的高考大业。

“十岁以后归我,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宋义最近老觉得有点不对劲,尤其是阿珍的一个小动作被他当场抓获,提高了对反动派搞破坏的警惕性。

他已经暗暗决定要把阿珍等人送回香港,自己单独在此复习。

宋义笑眯眯地揭发道:“谁家都是先教孩子叫妈妈,但在我们家,是谁老暗中教孩子叫爸爸,不就是想让孩子有事就找爸吗?”

寥寥数语,阿珍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我是推崇父爱如山,不是说爸爸教出来的孩子更优秀吗?”阿珍现在当了快两年董事长,脸皮算是锻炼出来,她面不改色心不跳,丝毫没有被揭穿的窘迫。

见阿珍一脸淡定,宋义正满腹狐疑,丈母娘走了进来,她两手一摊,“阿灿,快没奶粉了。另外,舒布达晚上闹觉,阿珍身体不方便,你还是要多辛苦辛苦。”

“妈,你放心,阿灿一直都是边背书边哄孩子的,他能不能考上大学我不知道,但我闺女以后政治和生物成绩肯定差不了。”

宋义:“”

只可惜境外不考政治,阿珍多年后才发现一场空欢喜。

翌日早餐时,丈母娘又开始对宋义发难,“阿林还小,现在家里也不缺钱,每天起这么早,太辛苦了。”

现在宋义每天早上晨练都会带上阿林,宋义围着工厂跑大圈,阿林跑小圈,因为阿林还小,宋义没有给他也绑上沙袋训练。

今天早上训练时,发现阿林有所退步,宋义的应对手段是加练一倍,小阿林愁眉苦脸的模样引起后院两个女人的讨伐。

“是啊,我们家现在也算肉食者,课本里都说肉食者鄙,阿林也算有了鄙的资格。每天跑这么远太辛苦,他还那么小,以后就靠自觉吧。”阿珍最近老陪着宋义学习,居然也学会了“肉食者鄙”。

“靠自觉!”宋义咆哮道,他终于找到了阿林退步的原因,原来是女人坏的事。

宋义保留了宋在经家法棍的传统经验,从竹扫把上抽出一根小竹棍,跑到阿林身边,开始矫枉过正。

“听说你前几天都靠自觉,现在我命令你自觉再加一倍训练量,跑不完不许吃饭,以后再敢靠自觉,都照今天的模式办理!”

“姑姑,救命啊!”

“你喊啊,你喊破喉咙也听不见的。”宋义面目“狰狞”,挥舞着小竹棍,如同驱牛赶羊一样,逼着阿林奋勇向前。

“阿林,别怨你姐夫,如果不是他坚持训练,跑得快力气大,姐夫和姐姐早就死了!”

阿珍为了安抚阿林,把当年勇斗鹤爷的经历叙述了一遍,当然细节处作了一些改动,成功把自己塑造为有勇有谋,深入虎穴营救宋义的女英雄。

“姐,还是给我买把木工锤吧。”阿林抓住了叙述重点。

“锤你个头,你现在还小,肌肉太早发育容易长不高,过几年再练不迟。”宋义笑嘻嘻地把剥好的鸡蛋递给阿林。

其实小舅子阿林和他关系很好,甚至对宋义十分依赖,不需要阿珍在中间和稀泥。

宋义丈母娘第一次听全宋义和阿珍偷渡冒险经历,早已经满脸都是泪花。

她连连向阿林保证道:“别听阿灿的,姑姑马上就给你买锤子,以后如果阿灿不在,早晚我会亲自督促。你要敢偷懒,我就,就”

“就”了半天,她最后拿起一根粗木棍,威胁道:“就不是阿灿的小竹棍了,手臂这么粗的木棍,你害怕吗?”

阿林:“”

下午学习间隙,趁着后院三个女人和阿林都在,宋义继续就“肉食者鄙”的话题,开始阐述前世他的心得体会。

“肉食者鄙的话你们再也别信,记住,蛋白质能够促进大脑的发育,吃肉越多,人越聪明。”

接着,宋义开始列举一些例子,比如白种人,因为肉食的摄入远远高于其他人种,其智商要高于其他人种,因此,不要相信一些丑化他们的言论。

只要眼睛不瞎,看看这么多年诺贝尔奖的获奖比例,就明白其中的道理。

所谓的肉食者鄙,只是肉食者出于自身的立场不同,不愿意危及自身的利益,才采取一些在屁民屌丝无法理解,看似愚蠢的做法。

“那rb人呢,他们可没有吃那么多的牛肉。”丈母娘张红见宋义经常吃牛肉,终于明白里面还有这样的道道。

“rb人地盘狭小,他们没有条件吃那么多的肉,因此,rb政府把鱼肉作为蛋白质的主要来源,这也是rb的远洋渔业世界第一的原因所在。而且,rb神户牛肉质量也是世界第一。”

rb的神户牛是rb黑色但马牛的一种,因主要出产于兵库县神户市而得名。

神户牛有独特的饲养方式,而神户牛肉则为rb料理中的珍馐,特性表现为口感上的柔韧、肥嫩以及外表所呈现出的大理石纹理。

其烹调方法多种多样,可做寿喜烧、涮食、铁板烧或刺身。

2009年美国媒体选出“世界最高级9种食物”﹐其中神户牛肉与鱼子酱、鹅肝、白松露一同位列其中,排行第六。

“吃猪肉,人不能变聪明吗?”阿珍也开始重视起来,毕竟中国人都以猪肉为肉食的主要来源。

“猪肉当然也可以,就是猪是杂食,不如牛肉更健康。”接下来,宋义又介绍了一番德国的肉食来源也是猪肉,在普遍喜欢吃牛羊肉的欧洲国家中,酷爱吃猪肉的德国人在饮食上可以算得上是个“另类”。

德国人对猪肉的痴迷,甚至体现在了德语的日常语境中。例如,如果要说某人的运气好,人们会说“他有一头猪”;在举行婚礼前,新郎新娘也会期盼自己能够有一点“猪运气”。

为什么德国人会对猪肉如此热衷?

是因为相较于其他欧洲国家,德国自古以来都属于人口稠密区,对食物的需求量始终很大。

德国政府只能先将有限的耕地资源用于发展种植业,以优先保证粮食作物的生产,因而也就无法找到充足的牧场去大规模地饲养牛羊。

另外,同英国、法国、西班牙、意大利等国相比,德国的海岸线要短的多,这就限制了德国海洋捕捞业的发展规模。因此,海洋也无法为德国人提供充足的蛋白质。

后来德国政府发现,同样面积大小的土地如果用来养猪,能够保障德国人对肉食的需求,猪肉也由此成为了德意志美食最重要的组成部分之一。

“可是,我们中国人吃不起肉,怎么办?”阿林有点忧国忧民。

第二卷 龙出升天 第116章 影视

“要想富,少生孩子多养猪,我们国家早就提出来了。”宋在经笑眯眯地走了进来,一同前来的还有何安,宋征,连孙军,黑子两个新郎官都跟着一起来了。

宋义暗吃一惊,他和宋征等人核对了一下眼色,寒暄几句,把众人带到了二楼的会议室。

“阿珍,你有了身子,不用端茶倒水,下楼休息吧。”宋在经随口支走了儿媳妇,开始谈起正事,“阿义,你一直要隐瞒回家的消息,担心的有道理。安子,你把事情和大家说说。”

何安顾不上抽烟,叙述起昨天婚礼上观察到的异常情况。

“叔,昨天我在门口迎客,偶然看见了以前来你们家捣乱的一个人。上次收拾他们时,被他给跑掉了,但我和他打过照面,我眼力好,绝不会认错。他和另外一个中年人鬼鬼祟祟的,还打听阿义的事情,我都问清楚了。今天早上我还去了汽车站,据一个售票员反映,他们两昨天晚上坐车来了汉武。”

“是吕家人!”孙军蹦了起来,他脑袋上的血管开始跳动,从牙缝中蹦出一句话:“干掉他们!”黑子和何安也站起身,脸上都是杀气腾腾。

“住口!”宋在经和宋征都出声喝止,宋在经更是勃然大怒,“还有没有王法!”

“闭嘴!”宋义也厉声断喝,他朝孙军等人一摆手,“现在是法制社会,我们都要当守法公民,刚才的话再也别提。”

说完宋义眼珠转转,又朝宋在经说道:“但敌暗我明总难免吃亏,还是要打探打探对方的情报才好,总不能无缘无故向公安局报案吧。”

“这还差不多。”宋在经点点头,“安子,你上次把其中一个人打的够呛,后来我让你给他偷偷送过几次钱。你说他受伤后,吕家人只给了他一点钱,就对他不闻不问,他对吕家颇有怨言,能不能从他这”

“高!”宋义没想到老爸居然提前收买了眼线,还是个无间道,他心里顿时有了谱。

正好阿珍也感到不安,抱着舒布达在外面探头探脑,宋义连忙笑嘻嘻地把宋在经请出了会议室,“爸,孙女想爷爷了,你去亲亲她,也给她冲一次奶粉。阿珍还等着你给肚子里的老二取名字,很多人说阿珍这次怀上后,人变丑了点,肚子里的老二一定是个男娃。爸,大孙子的名字我们都没敢乱取,就等着您,您可是亲爷爷啊。”

说完冲阿珍使了个眼色,阿珍会意地把宋在经引到了楼下,临走前,宋在经还低声叮嘱道:“记住,无论如何不能出人命,阿征,等下你把商量的结果告诉我。”

宋征嘴里连连保证,总算把老爸糊弄出去。

关好会议室大门后,宋征脸色顿时拉了下来,他寒着脸说道:“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这次一定要”

“斩草除根!”孙军三人异口同声,说完还互相递了个眼色,都一脸欣喜和兴奋,总算等来了合乎他们心意的指示。

“除你个头!”宋义挨个拍打他们的脑袋,“打打杀杀的是小混混干的事情,你们现在可都是大混混了,要注重身份。我哥的意思是连根拔起。”

“还不是一样。”何安有点小委屈。

“不一样。”宋征微笑着说道:“连根拔起是褒义词,阿军你最近学成语比较多,你懂的。”

“下面我说一下我的想法,有不同意见或者有补充的,都及时提出来。”

等宋征说完,几个人纷纷发言,一直到阿花婶来喊吃饭,才基本定下应对方案。

商谈结果中,何安的香港之旅泡汤,不过想到自己被委以重任,他的眼睛变得异常明亮。

晚上,几个人临走时,宋义重重地拍了拍何安的肩膀,又对宋征说道:“哥,开学回北京后,麻烦在中国农业大学找几个养猪的研究生。”

众人:“”

“你要炒养猪的股票,香港有这样的股票吗?”阿珍百思不得其解,终于在宋义上床后开口询问。

“你再猜。”宋义故作深沉。

“猜不出,总不会你要去养猪吧。”阿珍的想象力还是跟不上宋义的天马行空。

“聪明。”宋义笑嘻嘻地看着舒布达,“你老爸好吧,为了让你能吃上肉,都要去养猪了。”

“蛇经病!”阿珍拿宋义的嬉皮笑脸毫无办法,她笑言道:“你真要去当猪倌,我就去当猪婆,反正你别想丢下我们娘三。”

“我从不骗人!”宋义斩钉截铁。

“信你才怪!”

阿珍不为所动,她又提起了一件趣事,“阿灿,罗闻打电话来说,有个电影公司,邀请他去北京客串演电影,好像是演什么《告别紫禁城》里的小德张。”

“演电影?”宋义眼珠又开始乱转起来。

“何议员,久仰久仰!”

在福运茶楼,春节后返回香港的宋义终于见到了大佬。

“容老板,幸会幸会!”

何议员白白胖胖,身材圆圆脑袋圆圆,如同大球上顶着一个小球,又宛如俄罗斯的套娃。

他笑起来和一尊弥勒佛一样,说话也让人如沐春风,但眼中偶尔露出的精光,以及通身的气派,让人一看就不敢小觑。

“听说你们想开发鬼楼和闹过火灾的大厦,这里面的水可不浅啊。”雷哥还是一副肃杀的面孔,阿信就和一个小学生一样,老老实实地陪坐在旁边,屁股只敢坐半个在椅子上。

“雷哥高明!”宋义一挑大拇指,先送上一顶现成的高帽,然后才步入正题,“鬼楼是大青帮搞的鬼,我们已经抓到了扮鬼吓人的人,事情已经摆平。”贼王,孙军和黑子三人一字排开站在宋义后面,孙军经过一年多的勤学苦练,已经能说几句粤语,这次来香港也被宋义抓了壮丁。

“哦。”何议员往前凑了凑,大青帮不算普通的黑社会,宋义居然能轻轻松松搞定,他知道宋义在股市和珍珠行业赚了不少钱,但实力增长的这么快,现在居然有实力干上亿的地产项目,这是他没有料到的。

他忍不住问道:“难道大厦方面有什么为难的地方?”

“何议员高见,大厦手续上是有点小问题,”说完宋义朝孙军示意,孙军出包间后,不一会就领着罗闻和阿珍走了进来。

“阿灿,你真的要办影视公司?尖沙咀海滨长廊星光大道项目香港政府早有研究,但迟迟定不下来,你确定星光大道一定能成?”待何议员等人离开,罗闻忍不住问道,他刚荣获首届艺术家联盟会主办的香港十大艺术家年奖之最佳流行歌手大奖,正是春风得意时。

“是文化公司,罗哥,去年你去了广州,作为庆祝广州市天河体育场开幕典礼之特别嘉宾,又在体育场举行三场演唱会,每场观众有六万人。你觉得大陆文化市场大不大?”

“倒是个捞钱的好地方。”

罗闻的话听起来就像前世的“人傻钱多,速来”经典段子。

宋义微微一笑,“罗哥,不要浪费了好时机,文化创意产业永远是朝阳行业。”随即他阐述了当今世界范围内出现的文化与经济相互融合的趋势,使经济增长中文化的推动力越来越突出,经济竞争中文化因素的作用越来越重要。正是文化与经济的相互渗透,推动形成了以文化资源为基础、以创新为发展动力、以科技文化和人才为重要生产要素的文化经济。文化经济文化含量大,附加值高,创新性强,品牌效应显著,开拓和占领市场的能力强,文化产业的发展已成为全球经济新的增长点。

“好莱坞一部电影,能赚几千万美元,可与香港几大产业的利润相匹敌。其所依靠的,不过是一点新颖的创意。而美国的视听产品是仅次于航天航空的第二大出口产品。rb的娱乐业发展迅速,日产游戏软件充斥市场,据说其年产值很快将超过汽车工业的年产值。”

宋义说到后来,话语变得慷慨激昂,他挥舞着右手,感叹道:“韩国的影视、歌曲,也开始迈向世界,我敢肯定,以后将出现猎猎韩风和滚滚韩流。罗哥,你一直想把中华文化发扬光大,推向全世界,光靠培养几个香港歌手是远远不够的,必须涉足影视圈。”

“拍电影可不是几十万,需要几百万甚至千万才能转的动,而且谁也不能保证赚钱。阿灿,你可要想清楚。”

没钱什么事情也干不了,对此,罗闻深有体会。

第二卷 龙出升天 第117章 崖山

“先拨500万,铺开摊子后,9月还可以追加1000万,资金问题我保证足额提供。”

9月份股票抵押款可以回笼3000万,阿珍为了弥补明星梦的缺憾,也是拼了,为了说服阿珍,宋义答应她可以客串部分角色。

“我只会唱歌,影视圈倒是有一些能用上的朋友,但剧本方面?”

罗闻坦率地抛出了最大的难题,拍摄一部电影投资巨大,如果没拍好,票房惨淡,投资将血本无归。

即便有了好剧本,还要考虑天时地利人和,叫好不叫座的电影也比比皆是,影视圈一直是有钱人的游戏,类似前世的足球队。

宋义微微一笑,“罗哥,我能弄出华语金曲,自然能搞出卖座的好剧本。”

“搞电影风险太大,老老实实地唱歌多好,张张嘴几万块到手,拍电影多累,你看电影明星多少出事的。”

事确实有点大,罗闻罕见地嘀嘀咕咕起来,“阿灿,咱们能不能别折腾,你炒炒股票期货,既轻松又赚钱,家里老婆孩子热炕头,别人不知道多羡慕,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很多中国人在旅游rb后回国的时候看到“中国”的指示字样就排队去了,最终被赶了出来,你知道为什么?”宋义放出了大招,罗闻是文化产业计划中的关键人物,他必须说服罗闻,而且要让他心甘情愿地全身心投入,这样才能发挥最大的效用。

继而宋义又开始解说,rb的“中国”指的是rb的中部地区,中国元朝之前,rb承认中国是天朝上国,崖山跳海之后,rb认为汉邦的精髓已经丢失,而rb已超越中国,自认为自己是中华文明真正的继承者。因此,rb才说崖山之后无中国,明亡之后无华夏,想对中国取而代之。

“崖山之后再无中华!”宋义猛然一拍桌子,大义凛然说道:“罗哥,你也这么认为吗?看看香港和大陆满大街的rb造麻将游戏机,知道里面播的是什么曲子吗?是rb军舰进行曲,他们在用文化侵略中国。即便罗哥你不帮忙,即便赔光家产,我阿灿也要带领兄弟们,拼死在抵抗小rb的文化战场上。”

“丢小rb老母!算上我一个。”贼王最有血性,他忍不住发起了飚,其他人也跟着发起誓来。

“干了,叔可以忍婶婶不可以忍!阿灿,我们一起干这票大的。”受宋义等人的影响,罗闻说话也带上了匪气。

“黑子,叫服务员上香槟酒。”宋义一击掌,“罗哥,相信我,有了何议员的推动,尖沙咀星光大道项目必成。你网络香港的影视圈朋友,以后再整合大陆的资源,十年后,这里就是中国的好莱坞,让我们中国人也去赚外国佬的钱,什么av,什么韩流,到时你就是中国风的开山鼻祖,干翻那帮外国佬,还有小rb和高丽棒子,嘿嘿!”

“为干翻他们,赚外国佬的钱,干杯!”宋义趁热打铁,举杯誓师。

在场的人除罗闻外,其他人其实都不太明白宋义的话,但干翻老外,顺便赚老外的钱,这是人人都认可的,大家都举杯畅饮起来。

在回去的车上,孙军不解地问道:“海天大厦手续上并没有问题,为什么要白白送何议员好处?”

宋义哈哈一笑,“但凡要做大事,都离不开高层的支持,何议员当然知道手续上没有问题,只是个送礼的由头,大家心照不宣而已。有了同盟的默契,以后文化公司做事就有了助力,这才是重头戏,嘿嘿!”

阿珍则全程都是笑眯眯,富华公司定下奢侈品,房地产,文化产业几个方向,暗地里还有金融行业的伏笔,以呆阿灿的手段,资产膨胀将指日可待。

她现在已经是货真价实的大富婆,只是宋义一直强调保密,阿珍自己也不喜欢张扬,这才没有引起香港媒体的注意。

但到了晚上,阿珍同志就笑不出来了,她低声咆哮道:“文化公司为什么只是暂时给我,难道你要留给那个阿欣?”

“绝无此事!”宋义被揭穿后面不改色,他义正辞严地矢口否认,总算没有让家里的葡萄架倒掉。

“文化公司给你也可以,要不,你拿富华来换?”宋义又开始忽悠。

“想得美!”阿珍稍不小心,就中了呆阿灿的奸计,她满腹狐疑,“就算拍几个电影,能赚几个钱,哪里比得上富华。”

“就是罗,还是我老婆机灵。”

宋义两手一摊,总算蒙混过去。

“纳尼,你老婆怀上都5个月了,先上车再买票,厉害啊!”宋义惊的差点把手里的高二生物书掉在地上。

黑子平时不哼不哈,关键方面还是很给力。

宋义默默地给他点了一个赞,旋即又想起了自己传授的泡妞秘籍,他洋洋得意道:“是不是我的方法对路?”

“阿义,不,义哥,是要多谢你,”黑子在香港又加办了一场婚礼,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他自豪地说道:“录像带都买了一书架,我都发愁怎么处理,送人怕带坏小朋友,扔掉又太可惜。”

“都留给何安,但不得让宋八知道。”宋义还是顾惜堂弟太小,怕到时被宋在经和三叔知道吃不消。

“阿义,我们什么时间回大陆,据何安说那边将很快动手,别让阿征着了道。”孙军有点不习惯花花世界,他一个人住惯了大房子,冷不丁来到香港的鸽子笼,真心受不了。

百合倒每天都兴趣盎然,上午逛街逛得孙军腿抽筋。

因此,孙军是唯一一个对下午俄语教学不痛恨的人,至少可以混个休息。

“大青帮谈好了吗?”宋义看向贼王和黑子,他授意将旅游导购业务让与大青帮,以后贼王黑子只以个人身份参与分成,大青帮则保证富华垄断旅游市场部分商店的珍珠饰品业务,这样富华以后将干干净净,披上光鲜的外衣,不再有底潮的短板。

“都谈好了,鬼屋也马上可以开工,大青帮很够意思,连服装厂李老板的事情也一并答应。”贼王得意地说道,黑社会也没有余粮啊,“他们头目听到我们的合作条件,高兴的不得了。看来不能相信电影,以后真的是文明社会,打打杀杀的真心不赚钱。”

上次拳脚比试失败,他单独请黑子喝酒时,偶然从黑子嘴里知道其实宋义身手更强,只是不愿表露而已。

知道宋义在国内还有势力,贼王心里有了危机感,为表忠心,他曾经和宋义提过,将老婆孩子搬到汉武居住,被宋义笑着拒绝。

后来又知道,阿康的几个同伙抢了2000多万的珠宝,计划以区区200万销赃,即便一折销售,还是碰到了假扮收脏的警察,几人被警方一网打尽,贼王现在越发庆幸跟对了人,从此对宋义忠心耿耿。

“好,注意不得伤害人命。”

3月1日,将导购工作外包后,宋义率领孙军黑子,回到了汉武。与此同时,阿珍和母亲带着舒布达也回到了深圳渔民村,叶续欢和阿兵随从护卫。

3月1日到3月5日,李老板的服装厂连续收到几笔大订单,李老板喜不自胜,到处购买原材料开始日夜赶工。

3月20日,李老板的服装厂赶工完毕,工人休假时,因电路短路引发火灾,幸亏值班工人发现及时,没有造成人员伤亡,但已经完工的服装和囤积的布料全部付之一炬。

3月23日,李老板银行账户和股市账户被全部冻结,工厂和住房被银行拍卖,所有资产均被用于支付赔偿款和员工工资。

3月25日,素质很高的李老板以卖房为名,将所有认识的朋友一网打尽,骗取上百万定金后,当日晚间携全家逃亡,从此再也没有人见过李大老板。

4月26日,富华公司安保部门叶续欢与黑子等人汇合,一起从海关返回香港,何安也一同前往,补上了他的花花世界游。

4月27日,富华公司接手李老板的服装厂,江禄宣布工厂转产高档丝绸类服装,包括内衣,头巾围巾等,开工时多位珠宝业大佬前来捧场,并签订了经销意向书。工厂工人大部留用,个别手掌皮肤粗糙,不适合加工真丝制品的技术骨干,被调往大陆爱华服装厂。

时间拉回到3月底,在五道口的一个两居室里,宋征和宋义的兄弟电器团伙正在密谈。因为贼王和阿兵广东人的特征太过明显,为避免引起注意,此次行动宋义还是决定用庆安人马。

何安已经发现有人跟踪宋征,鉴于原来兄弟基金办事处已不安全,宋征又在华清大学南门外的五道口新租了一个房间。

第三卷 挺进中原 第118章生

“我的计划大致如此,你们看有没有需要补充和修改。”

宋征说完,给每人发了一支烟,四个人都开始喷云吐雾,何安不在房内,因为宋义让他24小时盯着汉武吕家派到北京来的人手。

孙军喷出一个烟圈,他提议在汉武也同时开始行动,汉武可以让田建军负责,否则动静太小不值得,最好一次性解决问题。

田建军是宋义姐夫吴元介绍的退伍兵,也是庆安子弟,孙军专门考察过,认为他可以信任。

孙军的建议得到了大家的认可,黑子则认为可以再等等,可以等他们动手时再当场抓现行,这样比较稳妥。

“离高考还有3个月时间,我等不起,就按阿征的计划走,另外汉武也同时动手,阿军你亲自回去指挥,田建军协助。如果等吕家人动手抓现行,那他们就有一定比例的成功机会,因为再周密的计划也会有漏洞,我们不能冒险。”宋义用力掐灭烟头,“现在我们开始演绎模拟,找出行动计划中可能的漏洞和应对措施。”

4月1日,北京的春天已经到来,迎春花和玉兰早已绽放,现在是桃花盛开的季节。

在北京某高校大教室内,宋征和往常一样,开始发放兄弟基金的助学贷款,但可能因为匆忙,他忘记取下胸前的校徽。

暴露华清大学学生身份后,因为行动迟疑,宋征没有逃脱闻讯而来的各大媒体围堵,有手快的人搜出了他的学生证,宋征的真实身份终于被揭穿,为华清大学计算机系86级本科学生。

消息传出,华清大学沸腾,各大媒体如同打了鸡血,也同时沸腾!

“宋征是一个平凡的人,生活简单,衣着朴素,连专业学习需要的电脑也舍不得买但作为兄弟基金的创始人,却作出了不平凡的事,”媒体开始连篇累牍报导兄弟基金的轶事。

华清大学学生会随即宣布,鉴于宋征在学生会工作中表现出色,特增补他为学生会副会长。同时,宋征火线入党。

4月6日,在华清大学不远的肖家河一处出租房屋内,气氛却像冬季一样肃杀。辖区内警方接到群众匿名电话举报,称该出租屋内两个外地人行踪诡异,并携带凶器。

民警随即上门调查,在房间里发现何安偷偷放入的匕首,以及打印的宋征简历介绍,简历上还打着大大的红叉。

除此之外,警方还发现了两把砍刀以及大量现金。

警方在将两人控制审问的同时,把电话打到华清大学,此时正值宋征被发现是兄弟基金的创始人,他的名字在华清几乎无人不知。

接电话的老师当即向领导汇报,校领导闻知此事后高度重视,马上联系学校保卫处,并亲自带领三名保卫人员,偕同宋征前往派出所了解情况。

涉及公众人物,公安局的效率很高,案情很快就水落石出。

吕家派出的两人竹筒倒豆子,交待了吕家指使他们寻机打断宋征的四肢,酬金1万元,但二人对房间里出现的匕首和宋征简历说不清楚,熬不过审讯后,含糊承认是吕家提供。

宋征得知情况后,义愤填膺,强烈要求警方保护他在汉武和庆安的家人安全。

他舍不得买飞机票,当即欲购买火车票准备返回汉武,很快被警方劝阻。

北京警方与汉武警方联系后,双方都目瞪口呆,原来汉武宋燕开办的爱华服装厂,也发生了多起人为纵火事件。

幸亏保安得力,发现及时,没有造成大的损失。

服装厂保安田建军向警方举报,歹徒是汉武本地口音,逃走时还叫嚣报仇雪恨之类的话语。

消息传到宋燕耳里,她不顾怀有身孕,立即和丈夫吴元驱车前往市政府,请求面见相关领导。

见到相关领导后,因为惊惧万分,宋燕已经说不出话,只是用小手绢捂着脸默默地流泪,吴元恳求能关闭爱华服装厂,并表示宋家将终止在汉武的全部投资计划,准备举家迁往深圳避祸。

汉武市一片哗然,根据北京两个吕家打手的供认,警方迅速出动,将幕后的霸王爷和霸王叔捉拿归案。

抓捕时霸王爷不堪忍受,拔出自己当年私藏的手枪,饮弹自尽。

警方核查枪支来源时,在吕家还起获吕家准备报复宋家的凶器和宋家人照片名单等物证。

在人证物证俱在的压力下,霸王叔不得不坦白交代,吕家的目标除宋征之外,还准备对宋义全家动手。

警方震动的同时,吕家的老家又爆出黑工厂的丑闻,吕氏家族为获取超额利润,强迫智障人士在砖厂和煤窑做苦工,并造成多名智障人士死亡。

一时间舆论汹汹,群情激愤,公安机关雷霆出击,在当地显赫多时的吕氏家族就此灰飞烟灭。

在吕家人凄凄惨惨戚戚时,宋义大摇大摆地回到了庆安。

宋家人在家里摆了两桌酒,庆祝失踪三年的宋义平安归家,对外口径统一为宋义三年来一直躲在老家学习,此时距高考只有两个多月的时间。

“阿义,祝你平安返家,不知道功课准备好了吗?可别扯一中高考的后腿。”副县长江贵冲宋义挤挤眼。

旁边的江伯母一脸担忧地把江县长扒拉到一边,“阿义啊,别听你江伯伯的,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肖师母也踮起脚,摸了摸宋义的头,“啊呀,几年不见,阿义都这么高了。”欣慰之色溢于言表。

“阿义去年就,啊不,是昨天我量了量,有1米75了,嘿嘿!”王秀差点说漏嘴,吓得赶紧举筷,连连劝客人吃菜,宋义则连连和男客拼酒,总算混了过去。

“今天菜真好吃,是哪里的厨师?”百合也赶紧分散大家的注意力,她已经怀孕,正是能吃的时候。

“少吃点吧,小心孩子太大,生起来麻烦。”孙军现在是标准的孩子控,对百合的肚皮小心的不得了。

“你,汤!”牛老板脱下厨师服,晃出来坐席,他指着宝贝徒弟王方华,让他来做最后的汤。

和下属说话,牛老板永远是言简意赅。

“你什么你,人家表哥回家,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还不让人家多坐一会,你自己去做汤。”往日的崔寡妇,现在已经成了威风凛凛的牛夫人,她怀抱1岁半的小牛以令老牛。

见夫人发话,牛老板连一句话也不敢说,麻溜窜回了厨房,只是临走前深情地看了小牛一眼。

可是小牛连眼皮也没抬,只顾让牛夫人给他拿桌子上的糕糕,原因无他耳,甜食就是小牛同志的命根子。

那边宋在经也在向老肖同志敬酒,他笑嘻嘻地道谢道:“老肖,昨天晚上我才知道,你就是阿义等人的师傅,谢谢啊!”

老肖同志不觉明历,正自豪地要一饮而尽,宋局长紧接着又说道:“为了表示感谢,你给我准备两条凤凰烟就可以了!”

老肖同志愣了好一阵才明白,敢情自己这个师傅如此悲催,还要给徒弟送礼。

“乱开什么玩笑!”王秀拉着肖师母走了过去,又喊过宋燕宋义,“我们全家都要感谢肖老师,在经阿燕你两不能喝酒,就喝点饮料,无论如何,我们全家都要敬肖老师一杯。”

一阵乱敬之下,宋义也不胜酒力,但看着家乡的亲友,他仍然勉力支撑,幸亏后来杯中酒已经偷偷被表弟王方华换成了白开水,这才坚持到最后散席。

翌日清晨,宋义不胜酒力,破天荒没有进行日常训练,酣睡之际被父亲宋在经从床上拽起。

“还不赶紧起床,吃完早饭赶紧去上学,你现在是高三(四)班的新生,教室的门口有牌子,别故意装作找不到。”宋在经拿起书包扔了过来。

“新生,上学!?”宋义懵里懵懂,香港的隐形富豪还有点不太适应中学生身份。

“可以不去,要不你再考虑考虑?亲家母和阿珍知道你是失学儿童,不知道该有多高兴,嘿嘿!”宋在经满脸都是“就这样算了吧”的诚恳。

“我要去上学!”

早餐很丰盛,有包子和粥,还有煮鸡蛋和久违的兔子肉,是熟悉的家的味道。

大快朵颐后,宋义振作精神,背上久违的书包,向教学楼走去。

新的生活又将开始,他仍将奋勇向前。

高三的教室在教学楼最上面三层,高三(四)班是在最里面。

站在教室门口,宋义突然很忐忑,居然踌躇起来,不敢走进教室。

这个教室虽然他没有呆过,但却熟悉无比。

前世宋义就是在这个教室里,度过了他的高三时光,和他一起在学海拼搏的,还有他高二分班后认识的高中好友赵强,涂长江等人。

“你们在班上还好吗?”宋义嘴里喃喃自语。

“阿义,真的是你?”突然,有一个胖男生紧紧地捏住了宋义的肩膀。

第三卷挺进中原 第119章 学校

“阿义,我是舒明铁,你不认识我了,我昨天听说你回来,今天早早就来上学,嘿嘿!”小胖子已经变成了大胖子舒明铁,他激动的连连摇晃宋义,“你小子个长这么高了,走,我昨天就和沙老师预定了你的座位,我们坐一桌。”

乍遇故人,宋义也激动起来,两人挎着手来到了座位。

“阿义,这几年你去哪了?”一般来说,胖人的好奇心都很强,舒明铁也不例外。

按照宋家的统一口径,宋义笑嘻嘻地说道:“我偷偷在老家上的学,人家怀疑我是高考移民,把我遣送回庆安,唉!”

“真的假的?”舒明铁半信半疑。

“我从不骗人。”最近说这句话的频率处于宋义人生中的最高峰。

来到座位,宋义倒吸一口凉气,“我们坐第一排?”

在一中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第一排的座位是调皮捣蛋和成绩不好的学生专座,原因很简单,这样便于老师监督管理。

成绩好的学生都是坐在后面,前世宋义就是和学霸赵强等人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

因为如果到了班级成绩前几名的层次和境界,这样的学生已经不需要老师监督,坐在教室最后,也方便学霸们自行安排学习计划和进度,只有在碰到想听的课和休息时,众学霸们才会抬起睿智的头颅。

宋义前世是因为沾了学霸赵强的光,才勉强混到了能坐在教室最后排的待遇。

“第一排多好,看黑板多清楚。”

舒明铁有点心虚,他眨眨眼小声补充道:“我反正是分母,我爸爸已经找好人,毕业就去百货大楼当临时工,你爸也给你安排好了吗?”

庆安百货公司的经理正是舒明铁他爸爸,所以他才有勇坐第一排的底气。

“少你爸我爸的,好好考大学才是正道。”宋义回学校可不是来坐第一排的,他敲了敲老同学的胖头,正要规劝几句,班主任沙老师拿着教案走进了教室。

沙老师现在已经是带高三的年级主任,宋在经已经和他暗示今年只要高考不出意外,就破格提升他为副校长。

未来前途一片光明,沙老师再也不复当年的颓唐和青涩,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宋义一眼,“同学们好,现在开始上课,上课前请大家看黑板靠窗一侧,现在离高考还有几天?”

“66天!”四班同学们齐声呐喊。

宋义被吓了一跳,他连忙看向黑板靠窗方向,那里挂着记分牌类的两张红纸片,上面赫然是数字“66”。

“我们的班名是?”不待宋义回过神,沙主任已经梗着脖子,开始咆哮起来。

沙主任是典型的南方人,身材瘦小,又戴着一副茶色的眼镜,但人小嗓门高,咆哮起来中气十足,宋义甚至觉得有振聋发聩的感觉。

“重点校重点班!”四班同学们齐声呐喊。

“我们的班训是?”沙主任接着咆哮。

“我们是一中精华,我们是考试能手!”四班同学们接着呐喊。

“我们的口号是?”沙主任继续咆哮。

“刻苦学习,振兴中华!”四班同学们继续呐喊。

“你们都是庆安子弟,为了庆安父老,为了你们自己,都给我考上大学,能不能做到?”沙主任咆哮着,在作最后的慷慨陈词。

“能!”四班同学们发出最后的呐喊。

此时气氛开始高涨,每一个同学都从熬夜学习的昏昏沉沉中清醒过来,就连宋义也从宿醉中苏醒,都开始以饱满的热情,投入到学习中去。

“下面开始串讲英语作文考试技巧。”沙主任满意地点点头,开始讲授作文的写法。

讲完后他让课代表发下一堆范文,每一个范文的重点句型都标上了醒目的记号。

“你们不需要创新,你们不需要发挥,你们只需要高分,记住每一个范文的标准框架,每一个常用的句型,每一个重点单词,考试时只需要往里填空,分数自然就会高,明白了吗?”

“明白!”

“今天的英语作文题目是:给外国佬介绍中国。用时二十分钟,要求按照第一篇范文的格式来写。下面开始写作文,不,下面开始填空!”沙主任得意地开始倒计时。

英语作文填空式写作技巧是他的原创,一中师生惊为天人,为一中学生节约了考试时的写作时间,也大幅度提升了一中学生的英语成绩。

据说很多学校都或明或暗地想挖沙主任过去,许诺的待遇节节攀升,但都被宋局长和黄校长严词拒绝。

其中一些来挖一中墙角的校长已经被列入黑名单,藏在老肖同志的传达室抽屉中,他们是老肖同志严防死守的对象。

二十分钟后,沙主任拿着宋义的作文,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苍蝇,“写的还可以,就是没有按照格式填空,看你刚来不熟悉,今天就不罚了,回去好好看看范文。”

“上学还习惯吗?”中午吃饭时,宋在经笑嘻嘻地问道。

因为舍不得河边的菜园,他和王秀都不愿意搬到教育局的家属楼,还是住在一中的老宿舍楼。

现在宋义归家,又多了一个上学方便的理由,更不愿意搬走。

“还可以,就是有点像拓展。”宋义前世就是一个资深拓展教练,沙主任的班名班训口号三板斧,他真是不要太熟悉。

宋在经疑惑地问道:“拓展?”

“香港的说法,就是激励士气的意思!”宋义又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刚才差点暴露重生人士的身份,拓展要再过十几年才由国外传入中国,幸亏宋在经对宋义在香港的情况也不了解,总算成功糊弄过去。

宋义咽下最后一口饭菜,腾出功夫赞叹道:“谁想出的馊主意,还有沙主任的填空作文法,这两个都是人才,埋没太可惜,建议宋局长重用!”

“哦,都是沙主任想出来的点子,大家都反映不错,就是有点太费嗓子。”宋在经若有所思,“重用?我已经准备下半年提升他为副校长。”

“高明!”宋义点了个赞,“给宋局长提个意见,建议学校给走读的高三和初三学生管午饭,家长象征性地交点钱就可以,这样中午又能腾出不少时间学习。”

“一中经费虽然足,也不能这样花吧。”宋局长的思维老是习惯性的停留在一中宋校长的位置。

“你是宋局长,不是宋校长。一中卖教辅书有多赚钱,可能我比你还清楚,您就别替黄校长操心了。”

宋义略带鄙视地抛下这句话,又回到房间里看生物和政治去了,这两项是他的弱项,必须尽快弥补。

一周后,沙主任拿着模拟考试成绩排名来找宋局长汇报工作,他现在有点类似宋在经当年大彻大悟时的状态,紧跟宋局长和黄校长的步伐,和领导联系的分外紧密。

“宋义同学成绩是两头冒尖,其他科目都很好,能进班级前几名。就是生物和政治属于中下,很多常识性的题目都没有答对,也不知道他借读的学校是怎么教的,这两科的师资真是差劲,我都怀疑是体育老师教的。”沙主任当然知道宋义的底,他对宋义这几年的经历也有点小好奇。

宋在经一脸苦笑,他还真没法解释小儿子两头冒尖的缘由,反正不能实话实说。

他眼珠转转,诚恳道谢道:“阿义这次英语考了第一,多谢沙主任费心,宋义也准备突击这两科,老问能不能在教室最后排加一张桌子?”

“座位顺便挑,只要不去讲台就可以。”实权老领导发了话,那可是一句顶一万句,沙主任连犹豫都没有,这点小事对他来说根本不是事。

“建平啊,你平时也多看看管理类的书,当然也不要拉下本职工作。”宋在经现在越来越觉得沙主任是个人才,“年轻人目光要长远,世界是我们的,但归根结底是你们的。前天我去省教育厅开会,知道暑期北湖省有几个干部教师去北京进修的名额,我已经向他们推荐了你,省教厅李科长也很给面子。”

宋局长顿了顿,让沙主任消化进修的信息后,又私下透露了进步的喜讯。“建平啊,进修回来,下半年组织上可能要给你加加担子,你要有心理准备。”

“保证不辜负领导的期望!”沙主任心情激昂,浑身满满都是正能量。

宋义现在和前世一样,又和老搭档赵强坐到了一桌,他向前世的老朋友伸出了右手,“你好,我是宋义。”

第三卷挺进中原 第120章 梦回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毕竟前世两人是好朋友,宋义很快就和赵强建立了友谊,又联络上了涂长江和万利。

涂长江和大胖子舒明铁一样,也是坐第一排。

宋义大为感慨,历史的力量强大如斯,除了大胖子舒明铁的出现是意外,其他轨迹大体还是和前世一样。

课间休息时,宋义默默地看着坐在后排的学霸们:老伙计赵强,博士,专家级人物;万利,研究生,老板;骆东,研究生,知名国企正处级;武锋,武警正师;这几个人都凭着高考,改变了寒门身份,跃居社会的中上层。舒明铁和涂长江虽然学习不行,后来也都成为小老板,混的人五人六,滋润的不要不要的,所以宋义对他们两的学习并不操心,大家多元智能侧重点不同而已。

学霸们的生活往往单纯,他们智商并不一定很高,但他们总是能把全部精力集中在感兴趣的领域,而且能持之以恒,常年积累之下,出类拔萃是顺理成章之事。

目前学霸们感兴趣的领域是高考,宋义也一样,随着时间的流逝,宋义的成绩迅速提升,他终于和前世一样,再次勉强混入了学霸队伍。

“长江,你又在看金庸的小说。”休息时宋义总是下意识地找涂长江聊天,发现了他还是前世的老习惯。

其实宋义前世也比较沉迷金庸的小说,“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其中所有的小说,宋义都至少看过两遍以上。

“嘿嘿,还是金庸的过瘾,其他都不灵,不是那个味。”涂长江抓抓头,“当分母也没什么,我考完就去打工,听说如果干得好,比大学生工资还高。我早算过了,不上大学,能省下四年的学杂费,还能多赚四年工资,还能免去学习的痛苦,还能”

“别还能还能,打住。”宋义服气,道理大体是不错的,但大学有大学的妙处,最起码提升了层级,“毕业后你想去哪,准备做什么?”

“我有个亲戚在厦门,我爸爸让我去那里,我也不知道做什么,能赚钱就好。”涂长江满不在乎。

他和宋义不一样,还没有经历成年人的花花世界,是真正的懵懂少年。

“福建有点偏远,还不如去北京和上海。”宋义开始敲边鼓,和前世的有心无力不同,他现在有足够的能力,能够让老朋友更上一层楼。宋义心里一直后悔,不该让好友肖军去上警校,要不然

涂长江眼睛一亮,随即摇摇头,叹气道:“有亲戚还是稳妥,北京上海虽然好,但好果子吃不到咱嘴里,我还是老老实实为好。”

“有道理。”宋义拍拍他的肩膀,“知道金庸小说有什么共同点吗?想知道的话,高考后来找我,反正我家就在学校里。”

高考前的这两个月,除了每周末和阿珍和禄叔罗哥等人通通电话,了解公司的进展,宋义全身心地投入到高考冲刺之中。

和前世一样,宋义并不觉得辛苦,看着一道道难题在自己面前齐唰唰粉碎,他有一种异样的快感。

“阿欣,我就要来了,你还好吗?”

庆安某日午夜时分,宋义突然泪流满面。

待吕家尘埃落定,从北京返回庆安前,宋义一个人偷偷去看了他前世的小家,看了自己的,不,是老婆阿欣的两个小房子。

第一处是在上地附近,不出意料,这里还没有拆迁,仍然是当年的庄稼地。但宋义很清楚,这里是前世的婚房所在,也是长女舒布达出生的地方。他居然还发现了前世老婆阿欣带他来采槐花,做傀儡吃的槐花树林。

他又来到圆明园附近的第二套小房子,前世宋义把第一套小房子租出去吃瓦片,在第二套房里居住了十多年,并在这里迎来了他的小儿子阿涛。如果没有赌球事件,宋义大概率会在这里长久的住下去,直到over。

第二套小房子是阿欣买的二手房,前世宋义的小家,现在真真实实地矗立在他的面前,包括宋义曾经偷偷摸摸种过菜的公用绿地,他甚至认出了前世的几个邻居,这种感觉让宋义无可言表。

是耶非耶?是真是幻?

抽光了兜里的半盒烟,宋义终于鼓足勇气,来到了三楼308。

站在前世自己家门口,宋义闭目凝神,伸出颤抖的右手抚摸着墙壁,这一刻,他内心无比渴望魔法的存在,能让他穿越回前世的世界。

“你谁啊,有什么事吗?”

房门突然打开,出来一个中年男子,他疑惑地打量着这个有点神经的青年人。

“大叔,您的房子卖吗?我可以出高价。”宋义突然福至心灵。

“神经病!”男子伸手就开始关门。

“我出二十万!”既然开了头,宋义决定豁出去,说什么也要拿下自己的小家。

此时北京房地产市场根本还没有启动,这个小房子虽然是两居室,但建筑面积宋义记得清清楚楚,房本上写的是41平方米。

北京的房价虽然一直在默默地攀升,但这毕竟只是个小房子,还是旧房。

88年的二十万真心不是小数目,核算下来,单价高达每平方米5000元,属于超级高价,虽然宋义知道,此处房价三十年后会涨到每平方米8万元之巨。

十秒钟不到,宋义就走进了前世自己的小家。

站在狭小的客厅里,他有一种眩晕感,这种感觉让他既兴奋又窒息。

他勉力支撑,看了看三个小房间,就再也坚持不住,一屁股坐在凳子上。

但随即问题也冒了出来。

“你不是北京户口?”

男子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他现在彻底认为宋义是神经。

“开什么玩笑,只有北京户口才有资格在北京买房。”

“北京户口!”

宋义喃喃自语。

前世他初到北京,因为没有北京户口,又没有专业优势,所以一直没有找到好点的工作,始终在低层次的销售领域拼杀,甚至在一个小公司靠编写教辅书糊口。

直到他33岁那年,宋义才终于找到了市场的一个小缝隙,在少儿培训领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小泥饭碗。

北京户口其实宋义也是有的,上天台之前,通过bj市解决夫妻分居的政策,在47岁那年,他终于将户口迁入北京,成为了北京人,虽然这时他早已不再需要北京户口。

“逗钱哥我玩!”男子脸上的怒容初现。

“我从不骗人,话比珍珠还真!”

宋义急忙解释,他也不废话,直接掏出包里所有的现金,人民币只有3百多块,港币倒有2千多。

“钱哥,这些都充当定金,户口问题我来想办法。您放心,这房子我买定了。”

“你有啥办法,这港币真的假的,北京户口你能想办法解决?年龄不大,口气倒是不小,知道北京户口值多少钱吗?”

男子还是满腹狐疑,抛出了一连串问题。

要不是宋义出了高价,可以用这二十万买三套大房子,他才懒得和这个神经废话。

说到钱,宋义迅速恢复了正常状态,他平静地摘下阿珍给他应急用的金项链,看着钱哥说道:“这些都是定金,一周之内,我会带着北京户口和二十万来办手续,如果到时我做不到,这些都是你的,你不会有任何损失。”

金项链有点粗,虽然不辨真假,钱哥还是点了头。

诚如所言,不论宋义是否失约,他都没有任何损失。

拿着协议书,宋义飞速来到宋征处,“哥,你去学校拿出集体户口卡,再给我取二十万现金,我有大用,要快。”

第二天中午,宋义和宋征带着北京户口和二十万现金来到308。

钱哥昨天晚上刚刚鉴定了港币和金项链的真实性,但还是将信将疑,不敢相信天上的馅饼,午饭时还在疑神疑鬼,差点把筷子插到自己鼻孔里。

“你傻啊,管他真假,钱到手就行了呗,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赚的。”

钱嫂倒无所谓,她猛敲老公的大头。

话糙理不糙,钱哥猛醒,正准备吹嘘自己忽悠的本事,门外传来了宋义的敲门声。

虽然爱钱,但钱哥每逢大事有静气,为了防止收到假币,他坚持要去银行存入二十万才办理手续,宋义自然无可无不可。

事情办理的异常顺利,此时对宋征这种临时性的大学生北京户口还没有定论,房管局没有提出质疑。

几天后,宋义就拿到了房本,钱哥也暂时搬迁去了父母家,自此交易完毕,双方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几度梦回的小房子终于又属于自己,宋义内心的满足自不待言,但随即,看着自己前世的小家,他情不自禁,泪满沾襟!

第三卷 挺进中原 第121章 得兼

“阿义,你买这个小房子干什么?这么小,又破又旧,客厅里分出一半作为厨房,另一半只能摆张小饭桌,还得是折叠的。”

宋征颇为不解地端详着308室,随着家境的彻底改善,尤其是弟弟如同印钞机一样,为宋家输入巨额的资金,数字之大让他眼皮直跳。

他现在眼光直线上升,明面上虽然依旧朴素,但暗地里吃住行已经开始讲究。

和阿珍不同,宋征这几年和宋义接触并不多,他万分不理解弟弟的举动,直到他又一次见到了宋义的失态,“阿义,你怎么哭了?”

“梦里这是我的家!”宋义虽然满脸泪水,但内心一片宁静。

“家。”宋征现在对宋义的梦已经彻底不信,“你梦里爸爸现在应该在乡下教书,可他成了教育局长;姐姐现在应该在做临时工,可她成了响当当的企业家;妈妈也不再需要养鸡供你上大学,有我在永远也不会!”

他突然紧紧地抱住弟弟,喃喃说道:“弟弟,醒醒吧,这只是个噩梦,都已经过去了,过去了!”

“是,只是个梦,都过去了!”宋义挣脱出兄长的怀抱,擦干眼泪,平静地关闭小家内的所有窗户和阀门开关,偕同兄长返回了五道口据点。

临走前宋义回过头,深深地看了自己前世小家一眼,心底暗暗保证:“离高考还有3个月,我一定会回来的!”

此情此境,又在庆安午夜梦回,宋义甩甩头,擦干泪水,“阿欣,我一定会去找你的,前世我们是夫妻,这一世也会是,我保证!”

公司一切顺利,李经理从银行贷出了款项,两个地产项目正在顺利进行,8月底前能够完工;明叔带着宝石专家,以及贼王和孙军等人奔赴xj和缅甸,收获甚丰;罗闻的文化公司也在稳步推进,宋义给他提供名单中的网罗人数节节攀升;宋燕的服装厂生意兴隆,踏脚裤火遍全国,甚至已经开始出口创汇,新产品也获得了市场的认可。

摆脱了吕家阴影后的宋家,迎来了蓬勃发展的新阶段,宋义也用稳步提高的成绩,赢得了众学霸和同学们的认可。

6月底,一中的气氛又开始骤然变的紧张,学校给毕业班半价提供的午餐变为了补脑的肉包子,宋在经也经常坐镇黄校长的办公室,所有的人力物力都开始向高三倾斜,例行的押题仪式也正式开启。

高考在庆安万众瞩目中,终于开始。

三天后,高考完毕,全校老师和宋局长都陷入了焦虑的等待,从地狱中挣扎出来的高三学子则开始补觉。

除了吃饭和例行的身体训练,宋义也大睡特睡,这一阵精力确实有点透支,黄校长和沙主任不但保留了宋在经的学习法,在很多方面更是发扬光大,幸亏高三学生正处于精力最为旺盛的人生巅峰,要不还真扛不住一中的魔鬼训练。

付出就会有回报,宋义的估分结果新鲜出炉。

“586分,好,好,好!”宋在经激动的一拍桌子,除了几所顶尖学校,宋义的成绩可以让他任意挑选想去的大学。

“浙大,复旦,北航,都不错,学校重要,但最重要的还是专业,一定要选择将来最有前途的专业。你数学考了114,比满分120只差了六分,报计算机专业没有问题。”黄校长现在是填报高考志愿的高高手,他补充道:“其实,冒点险,报华清大学也是可以的,就是专业不会好。”

“多谢,我想好了,准备报北京工程学院,专业就选机械。”

宋义前世学的就是机械专业,虽然机械专业让他在找工作时吃尽苦头,严重影响了他的人生发展,但他心中自有考量。

他不需要找工作,要做的是选对人,做对事。

机械专业和管理有一定联系,能培养一定的管理能力,这是宋义这一世所需要的。

而且,上自己的老专业,学习起来更轻松,能腾出时间来做其他的事情。

机械专业的画图纸虽然费时间,但宋义早就考虑好请枪手帮忙画图,所以他的大学生活真是不要太轻松,嘿嘿!

“什么,我坚决不同意!学院比大学低一级,北京工程学院只是个一般本科,你的分数远远超出重点线,太亏了。”宋在经气的直拍桌子。

黄校长见势不妙,他也不理解宋义的决定,但没法参合父子之间的纠纷,只能选择溜之大吉。

经过激烈的拉锯,所有家人都强烈反对,宋征的意见所占权重更大,他也是强烈反对,宋在经最后拿出局长的权力威胁宋义,称宋义的决议无效,他已经安排妥当,志愿将填报北京航空航天大学,专业为计算机,正好能和宋征有所照应。

阿珍挺着大肚皮在电话那头,她一脸愁容,无论呆阿灿报考哪一个,都只会离她越来越远。

宋义丈母娘悄悄地挂上电话,把阿珍拉到里屋,下意识地关好房门,压低声音说道:“傻女子,不管阿灿上哪个大学,他去哪你就跟到哪。有儿子护身,你怕什么?但是现在,你必须高兴,哪有老公有出息,老婆还愁眉苦脸的。亲家脾气温和对你好,你可别让公公婆婆对你有看法,没有他们的支持,你将来还怎么和大老婆斗法。”

睡狮猛醒,从此,阿珍始终坚定地站于宋在经夫妇的立场,也开始对宋义猛烈开火。

好在宋义今非昔比,毕竟他创下了庞大的基业,说话底气十足。

最后几番讨价还价,宋义的高考志愿定为填报北京工程学院,但专业改为计算机,双方各退一步,总算都能勉强接受。

晚上,阿珍在电话中声音幽怨凄惨,“阿灿,你要在北京工程学院等她,对吗?”

她边说还边抚摸大肚皮,充分运用上了母亲张红传授的悲情攻势,只可惜电话这头的呆阿灿根本看不见。

阿珍曾经和宋义朝夕相处,又是枕边人,论对宋义的了解程度,其实已经超过了宋义的家人。

宋义一力坚持要去低一档的大学,阿珍深深知道,呆阿灿一点也不呆,他从来不做没有意义的事,只要不合乎常理,必定有深远的用意。

身份证特赦,甘当酒店门童,远赴千里购买珍珠发家,操作风险巨大的指数期货,巨额透资不动如山,多仓变空仓劫略如火,包括出资替自己娘家兴建大楼,动员买入深发展股票

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明证。

宋义要去北京工程学院,不可能是为了钱,唯一的解释就是阿欣。

女人在男女方面的直觉往往很敏锐,阿珍的话语如重锤一般,直击宋义内心深处的柔软。

宋义心里确实有鬼,他之所以选择北京工程学院,原因很简单:老婆李欣就是在燕京民族学院上的本科,北京工程学院和燕京民族学院只隔一条马路,只需入校,他就能和李欣胜利会师。

选择北京工程学院是他早已谋划好的方案,他决不允许有任何的变更,宋义甚至早已经计划好,考分不够钱来凑,大不了他可以选择当自费生。

宋义早已郎心似铁,哪怕阿珍妾意如绵。

他们是患难夫妻,又有了两个孩子,宋义不愿意欺骗阿珍,他对阿珍也是真感情,和李欣则是亲情,二者他想得兼,无论哪一个,他都无法放手。

“阿珍,”宋义酝酿半天,才艰难开口说道:“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你永远是我的老婆,我永远不会离开你,相信我!”

“骗人是小狗!”

“我绝不骗人,即便骗人,也不会骗你。”宋义没有和当年那样,坦率地发出小狗的“汪汪”声。

他又说道:“我们的儿子很快就要出生,我已经让禄叔安排好,你和阿红都去美国生孩子,阿花婶和黑子阿欢等人陪护,务必保证未来掌门人的安全。”

谈起将要出生的儿子,两个贼公贼婆又恢复了往日的欢快,阿珍叽叽咕咕笑道:“你心理真有问题,就这么想当美国人的爹。”

得到宋义对儿子未来掌门人的保证,阿珍心情大好,两人又开始了往日惯常的玩笑。

“嘿嘿,谁让美国佬心胸这么博大,留了这么大的一个后门,我敢断定,以后去美国生孩子会成为一个赚钱的行当,不信我们可以打赌。”

“信,我信还不行。”阿珍现在对宋义的前瞻性不敢有丝毫的怀疑。

总算搞定了家里的葡萄架,宋义暗中给自己点了一个赞。

不管高考考的好坏,该来的总归要来,高考成绩正式公布后,宋在经和一中全体老师又陷入了集体狂欢。

学霸赵强却跌入了人生低谷,他呆呆地躺靠在床上,十二年寒窗,从小品学兼优的他高考发挥失常,自负文学素养最高的他,高考语文才考了86分,总分刚过重点线,梦想中的华清大学顿成泡影。

“阿强,大学并不算什么,其实,进了大学门,人生才开启真正的竞争。”宋义温和的劝慰自己前世的好友。

作为过来人,他十分清楚大学并不是保险箱。

实际上,高素质的学子在大学阶段竞争的激烈程度,要远远超出高考。

第三卷 挺进中原 第122章 较量

打个比方,如果高考的难度是海拔1000米的高峰,那大学竞争的难度,对于寒门子弟来说,其难度就是10000米,前世宋义就是倒在了大学竞争的起点。

不管是经济基础,眼界高低,还是努力程度,以及拼爹等等,小县城出来的寒门子弟,根本无法和高阶层的子弟竞争,处于无抵抗的被全方位碾压,只有少数各方面出类拔萃的寒门子弟能够脱颖而出。

在前世,眼前的赵强就是其中的优胜者,通过自己的刻苦努力,赵强一路狂飙,40岁就已经成为光学领域的学者,他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雪中送炭强于锦上添花,出于私心也好,友情也罢,得知学霸赵强仍然和前世一样没有考好,宋义还是抽出时间,来到了赵强家中。

宋义前世高考成绩是555分,三五牌香烟的分数,令人难忘。

感谢前世他编写教辅书的经历,这一世他的成绩是582,全校排名第5;赵强的成绩和宋义前世时一样,是558分,超过重点分数线28分,全校排名第20位。舒明铁和涂长江没有意外,两人都充当了高考的分母,但他们的气色要远远好于考上重点大学的赵强,充分论证了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好,阿义,那我就争上一争。”赵强原本就是典型的学霸性格,他做事极有条理,而且一丝不苟,不为任何的杂音所干扰。

集中全力坚持长期做一件事是他的特质,这种特质让他在大学的残酷竞争中胜出。

宋义内心早已知道,和前世自己的昙花一现相比,赵强才是最后的强者。

因此,宋义根本就不为好友担忧,他装模作样地和赵强握手拥抱,以表示同仇敌忾,赵强流下了感激的泪水,这泪水让两人高考凝成的友谊更为巩固。

从赵强家出来,刚进一中校门,宋义忍不住哼起了小调,“咱们老百姓啊,今个真高兴”

突然,一股大力从身后涌来,宋义的双手被迅速反剪,一个身穿警服的人把宋义控制住,同时还厉声质问道:“你是不是宋义?”

庆安7月下旬骄阳似火,宋义体内却寒冷如冰。

但宋义随即反应过来,他喏喏回复道:“我是叫宋义,你们抓错人了。肖军才是坏人,他还混入了人民警察队伍,他家就在这里,我带你去抓他全家。”

“抓的就是你这个坏人,肖军可是大好人,哈哈!”穿警服的汉子仰天长笑。

趁汉子稍有松懈,宋义猛一使劲,挣脱后开始疯狂反扑,反把穿警服的汉子压在地上,他大声呼喊道:“肖老师,肖师母,快来啊!我抓到一个大坏人。”随即又低声闷笑道:“服不服,小子,你穿上马甲俺也能认出你。”

穿警服的汉子正是几年未见的好友肖军,他今天刚刚回到庆安,刚刚分配到庆安公安局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刚刚得知好友宋义平安归家,还考上了大学。

肖军兴冲冲地跑到宋义家,却因宋义去探望赵强而扑空,失望而归的他阴差阳错,在家门口将宋义当初抓获。

“厉害啊!”大热天肖军却倒吸一口凉气,他也算警校搏击的优等生,属于职业选手范畴,如今却被业余选手宋义制住,这激起了他强烈的较量欲望,“阿义,三年没见,我们两好好练练,刚才的不算。”

“坚决听从警察同志的指挥。”宋义也不含糊,他很久没有动过手,浑身精力弥漫,也有搏击的需求,“就去小操场吧,那有草坪。”

来到小操场,肖军爱惜羽毛,他脱下自己的夏季警服,露出了上半身健硕的肌肉,面目狰狞地直扑宋义,两人的激烈较量就此展开。

闻声而来的老肖夫妇兴致勃勃地开始观赏,两人势均力敌,又不是生死搏杀,胜负很难在短时间内分出。

老肖同志看的津津有味,他催促肖师母道:“还不快去叫宋老师夫妻也过来看戏,记得让宋老师带上烟,反正他也不抽,还不如送给我,浪费可耻!”

肖师母:“”

宋义前世和教练颇学过几招,而且还有两招很是阴狠,但此时是朋友间的嬉戏,他熟悉的都是击打要害部位的狠招,英雄没有用武之地,宋义渐渐落了下风。

只是防守的难度稍低,靠着充沛的体力,宋义和肖军展开了纠缠。

宋在经夫妇和宋征随即闻讯而来,手里居然都带上了小板凳和扇子,宋征手里还夸张地拿着烟和一杯茶水。

树荫之下,宋在经喝着茶水,老肖同志抽着好烟,两人边看还边议论。

“这招厉害,可惜被阿义又躲开了。”这是痛惜肖军没有得手的宋在经宋局长。

“阿义这叫引而不发,这才是真正的搏杀。”这是欣赏宋义招数狠辣的退伍兵老肖同志。

是亲生的吗?旁边的两位妇女不约而同的撇撇嘴,女人当然是向着自己的儿子。

“啊呀,阿义和你们家肖军一样高,而且好像也不算瘦。”王秀对自己的作品甚是满意。

肖师母也很满足自己的作品,她赞叹道:“还是我们家阿军壮实一点,看着更有阳刚之气。”

“我们家阿义那是清秀好不好。”

两个妇女开始叽叽喳喳,宋征忍受不了1000只鸭子的嘈杂,他避让到一边,静静的观摩两个小弟的搏斗。

较量时间拉长后,两人的差距开始显现,肖军胜在力量稍强,宋义则是长于算计,随着肖军体力的消耗,宋义已经占据了主动。

“咦,阿军怎么好像落后了,怎么办?”宋在经开始着急起来。

老肖同志却悠闲地吐着烟圈,得意地断言道:“外来的和尚会念经,三分钟之内,阿义必胜。肖军的招数应该是语文老师教的,华而不实,难道警校也配备语文老师”

天气炎热,更加剧了肖军的体力消耗,趁肖军擦拭流入眼中的汗水,宋义一个前冲,麻利地将职业选手放倒,一比零,业余选手胜出!

“不公平,阿义这是偷袭!”

宋在经心中暗自得意,嘴上却义愤填膺,为肖军鸣不平。

老肖同志暗自痛骂小肖败于临敌经验不足,脸上仍然装出得意状,“公平的很!”

两位妇女同志纷纷下场,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手绢,为各自的作品擦拭汗水。

在肖军强烈要求之下,第二场比赛开始进行,但这次时间很短,两分钟后,职业选手又被摆平。

稍事休息,肖军正准备开始第三场决胜局,老肖同志技痒难耐,他把小肖扒拉到场外,“你的,花架子的有,看老爸的铁臂阿童木!”

“不会吧,阿童木都出来了。”宋义有点摸不清深浅,老肖同志值守大门无聊,经常偷偷看电视,尤其是rb的动画片,百看不腻,这宋义是知道的。

但是阿童木和比试有啥关系,难道是铁臂?

来者不善!老肖同志毕竟是经历过血战的人,他也确实堪称铁臂,几招之后,宋义就自知不敌,开始满操场逃窜。

老肖则打的兴起,紧追不舍。

见宋义把搏杀变形为跑步比赛,场下观众纷纷开始劝降。

“阿义,投降吧,我们也优待俘虏!”这是幸灾乐祸的宋家父子。

两位妇女同志则开始计划中午午餐内容,王秀想做稀饭小菜加熏兔,肖师母则趁机推销家里的素包子。因为天气太热,此时还没有空调,庆安夏季早晨和午饭一般以喝稀饭为主,晚上凉快后才做米饭炒菜。

正在两位妇女热烈讨论之时,场上的比试出现了戏剧性的变化。

老肖同志毕竟年已近50,体力远远比不上正处人生巅峰期的宋义。

追击一段时间后,因体力下降过快,老肖同志已经把进攻战略改为防守。

宋义怎会放弃良机,他如同年轻饿狼,围着老年猛虎开始绕起圈圈,并逐渐开始缩短两人的间距。

相持一段时间,两位对手核对了彼此的眼神,同时哈哈大笑,结束了这场烈日下的较量,各自偕同家人回家吃饭。

“不错,居然能和老肖打个平手,中午多吃点肉。”宋在经和宋征都满脸得意。

王秀也一脸自豪地擦拭小儿子的汗水,最后故作嫌弃状,“赶紧回家冲凉,一身臭汗,脏死了。”

宋义笑嘻嘻地夸耀道:“我在香港专门苦练过,徒弟能和师傅打平,总算没有辱没肖老师的名声。家里收了那么多好烟,反正老爸也不能抽,正好可以当我的谢师礼。”

与此同时,肖家父子却起了争议。

第三卷 挺进中原 第123章 后续

回到家,肖军一脸郁闷,“爸,这也算平手,明明是他打不过逃窜。阿义就知道赖皮,打就打呗,瞎跑算个啥。”

“啊呀!”话音刚落,肖军头上就挨了老爸一个爆栗。

“你懂个毛。”老肖同志坐下休息,抽完一根烟,才缓缓说道:“阿军,你和阿义是自幼相交的好朋友,朋友间的较量,十分钟内,你们应该打个平手,拉长到30分钟,你必输无疑。但是,嘿嘿!”

“但是什么!”肖军突然有点惴惴不安。

“如果真是生死较量,不出三招你必输无疑。而且,刚才的比试其实是我输了!”

“你输了!”肖军爆汗不已,自小在自己心目一直如同天神一般的父亲,对只知道抱头鼠窜的宋义如此推崇,还没有真正步入社会的小肖真心不懂。

“给你老爸倒杯水,我细细说给你听,你以后正式开始工作,这是有危险的特殊工种,也该教教你什么叫生死搏杀。”

宋肖两家交情深厚,老肖同志早把阿义视同子侄,因此即便输了也并不气恼,他喝着茶水,开始仔细讲解起来。

老肖同志神情逐渐变得凝重,他把语速放缓,“你仔细回想一下,第一次被放倒时,他只需右手把你脖子一扭,何必那么费事,嘿嘿;第二次你被打倒,当时你已经空门大开,阿义那一拳如果不是击打你的肩部,而是对准你的喉结,嘿嘿嘿。阿军你以后直面歹徒时,一定要全力以赴,绝不能心慈手软,一时的疏忽有可能要以生命为代价。当年我在战场,就是,唉,不提了。”

肖军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喉结,他受过正规训练,当然明白父亲所说嘿嘿代表的含义,大热天小肖同志身上居然冒出了冷汗。

回想起刚见面时,自己偷袭得手制住宋义后,就是因为一时疏忽,被宋义反败为胜,肖军突然觉得从小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好友变得分外陌生。

和小孩子过家家一样的打架不同,真正的生死搏杀是取走对手的性命,因此只求结果,不问手段。

打不过对手当然要逃命,等对手露出弱点,就要缠住对方,待到有必胜把握时,再施展雷霆一击,这和战争其实是一个道理。

老肖同志继续解说,阿义就是如此行事,刚开始打不过就逃,利用老肖年老的弱点,用奔逃来消耗对手的优势,等他跑不动后,又死死缠住,让对手没有喘息机会,同时耐心地耗尽他的体力。

“如果不是知道因正当防卫让小霸王死亡,我差点以为阿义这几年有过搏杀的经历,刚才比试时,我在他眼睛里居然看见了杀气。你没和人真正厮杀过,不会明白的。”老肖同志最后断言,随后又嘿嘿一笑道:“我这个徒弟算是出师了,他们家现在富的流油,晚上你们训练时,记得让阿义给我弄点好烟,就说谢师礼。”

随后,老肖同志哼着游击队之歌,开始闭目养神,等待老婆开午饭的吼叫。

晚间日常训练后,宋义递给肖军六条好烟,“我们家人心里都知道,是你爸救了我,大恩不言谢,有事你说话。”

“阿义,你咋练的,教教我呗,就当报了恩。”为了探知从小手下败将逆袭的秘诀,肖军豁出去了,他必须问个明白,要不晚上睡不着。

“喔,这个嘛,其实也没有什么,告诉你了要注意保密。”宋义真心为难,得到肖军严守秘密的保证后,才娓娓道来,他这几年躲在老家,除了睡觉,学习和吃饭,所有的时间都用于训练。训练累了就干家务,因为没有自来水,每天还要和少林寺和尚一样,去很远的水井提水,宝剑锋从磨砺出,这才

“少林寺?”肖军将信将疑。

但宋义真的没辙,他不能把老底合盘托出,肖军的身份毕竟是警察,思及于此,这对好朋友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

“少林寺!”老肖知道后一拍桌子,“这倒有可能,阿义肯定得到了名师指点,你看他那招侧踹,有点意思。”

翌日,好友涂长江来学校看成绩,顺便到宋义家中,索要金庸小说的共同点。

“找爸爸?”这是啥共同点,铁杆金庸迷一脸懵逼。

“还真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人,没考上还有心情问这个。”宋义哭笑不得,解释一番后,干脆又出了一个超级难题,难度堪比哥德巴赫猜想,“想知道金庸书中,谁才是天下第一高手吗?友情提示,答案是一个太监,俗称公公。”

见好友离开时在风中凌乱的身形,宋义真心不落忍。

他眼珠转转,追上去记下好朋友的地址,并告知金庸迷,到北京上学后会马上给他去信,答题时间是1个月,想不出来就得去北京找他。

“成交!”

金庸迷其实也想去北京,他满口答应了好友的盛情邀请。

7月底,高考结果陆续出炉,仍然是高分依旧,仍然是皆大欢喜。

宋义熟知的学霸和同学的高考结果大致和前世一致,不一致的是,因为一中的恐怖应试教育法,又涌现出很多陌生的高考幸运儿。

但富华的事情已经堆积不少,阿珍的大肚皮也快爆破,参加完必要的联谊,宋义迅速返回了香港。

宋在经则神情怏怏,他可能是庆安最无精打采的新生家长,没有之一,但他还是坚持办理户口迁移手续和宋义的身份证,坚持发放喜糖,坚持

阿珍也无精打采,她抓起宋义的手,按在大肚皮上,“阿灿,你忍心”

宋义汗如雨下,幸亏丈母娘过来救急,“阿珍,要懂事,阿灿要上学,这也是大事。何况,公公婆婆也和你一起。”

宋在经和王秀也去美国,是宋义临时下的决定,历史仍然和前世的轨迹差不多,他担心起了宋在经的身体,因为去年宋家出了一桩大事。

“宋平死了!”

三叔宋在生前来报信。

“什么?”宋在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进货途中,班车出了交通事故,阿平是在翻车时出的事”宋在生神情悲痛,侄子不幸突遭横祸,二哥宋在伟在狱中仍然被蒙在鼓里,宋先叮嘱先瞒着他,免得生出事端。

宋义知道后沉默无语,前世宋平就是这样出的事,他曾经和宋在经谈过,想安排宋平去爱华公司,可惜宋平舍不得日渐红火的生意。

实际上,肖军家的早点摊并不是宋义的发明。

在前世,一中的早点摊其实是宋平所为。

前世宋在经怜宋平孤苦,将他从老家拉拔到庆安,给宋平找了个面点师傅,又出了本钱,宋平这才在一中赚到了他的第一桶金。

后来,宋在经被发配到乡下,宋平也就回到了老家,开办了村里的第一个商店,又结婚生子,小日子过的红红火火,直到去省城进货返回时出了事。

这一世,宋义重生后,历史出了点偏差,宋平没有做早点买卖,而是直接做起了生意。

宋义担心历史会重演,提过几次无果,又见宋平并没有和前世一样早早结婚生子,也心存侥幸。

正好去年十月正又是宋义决战股市之时,没想到历史轨迹是如此的冰冷,宋平还是遭遇了不测。

世界上并没有后悔药可吃,宋义由此决定让父亲出国彻底检查身体,永绝后患。

王秀坚决不同意出国,她实在舍不得要花那么多钱,宋在经也不情愿,直到宋义万般无奈,搬出了阿珍生孩子的杀手锏,两人才勉强同意。

搞定了阿珍,宋义来到富华大厦,旺角的海天大厦已经完工,大楼也改名为富华大厦。

自此,富华公司终于有了第一个正式的据点。

鉴于阿珍和自己近期都要离开香港,宋义召开了公司大会,开始安排公司的后续事宜。

第三卷挺进中原 第124章 安排

“富华大厦是我们的根据地,最顶层留给富华自用,除自用外,其他部分全部留给富华的文化公司,暂时用不上的,都出租出去。但以后的物业均不再保留,包括尖沙咀的龙泉楼,全部出售以回笼资金,以后富华在香港的物业均照此办理。”

因为阿珍身体不方便,没有参会,众人说话也比较放松。

宋义带头抽起烟来。大家有样学样,都在喷云吐雾,一时间会议室里面烟雾腾腾,房间里就如同着了火一般。

“房价要跌了?”阿兵忍不住喊出了声,今年年初,他利用银行贷款,囤积了3套房产,正是得意之时,当然关心香港的房价走势。

“房价跌不了,只是除了奢侈品和文化公司,富华公司以后业务重心以后要转向大陆,公司现在暂时不缺资金,龙泉楼我们可以慢慢卖,不急。”宋义示意李叔开始发言。

李叔扶了扶眼镜,开始作报告:“截止目前,富华大厦已经全部完工,罗闻的文化公司现在只需要半层即可,下面4层均可对外出租。尖沙咀的龙泉楼下个月即将完工,正常的利润应该是一倍以上,预计能回笼资金一个亿,去除银行贷款,能回笼资金5000万。”

听到此处,宋义心中大喜,这两个项目做完,等于是白赚了一栋富华大厦,他和阿珍沟通过,两人都同意将李叔提拔为分管房地产业务的副总经理。

只是李叔毕竟刚来半年,又有卖身性质,宋义决定还是再等等,只是私下里给了李叔100万奖励,并暗示了年底转正后会给予相应股份。

他带头鼓掌后说道:“阿信介绍了几个新项目,你觉得怎么样?”

“又是鬼屋和遭遇过火灾的楼?”明叔开始冒酸气,但大半年来,李经理的业绩有目共睹,为富华创造了5000万的价值,只此一条,就奠定了他副总经理的位置,不可动摇。不过,想到宋义前几天和自己的私下沟通,承诺将来物业大部交由自己经营,明叔又高兴起来。

“这三个都是好项目。”李叔不禁又扶了扶眼镜,他略带兴奋地说道:“工期短,利润高,正常的话都是一倍以上的利润。尤其是明华楼,升值潜力很大,属于优质资产,建议公司保留,捂盘惜售。就是如果同时开工三个项目,资金方面存在问题,龙泉楼的回笼资金至少要等到年底,存在5000万的资金缺口。”

李经理把难题抛给了老板,点起烟,心里打起了小算盘,宋义承诺上半年奖金为100万,下半年如果这三个项目做完,顺利的话又是100万奖金,没想到,不到一年自己就无债一身轻,明年还能升为副总经理。

想到大陆市场,李经理更是两眼放光。

他现在对宋义心服口服,利用富华大厦和何议员搭上伙伴关系,只付出极小的代价,就解决了寡妇睡觉,上面没有人的风险,顺便又解决了部分项目来源,而且安保力量强大,黑道也能吃得开。

如此看来,黑道白道连成了一个完整的利益链条,富华公司想不赚钱都不可能。

尤其掌门人目光长远,早早就盯上了大陆市场,自己算是没有明珠暗投。

“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何议员介绍了富豪李家成,昨天我们已经签订协议,他将以9000万,买断龙泉楼。所以,公司资金不存在缺口,李经理,你就放手干,公司将全力配合。”宋义得意洋洋地拿出协议,他又强调道:“李经理,你的主战场不是香港,而是在大陆,特别是北京和上海,年底我要看到你在大陆的工作进展。”

接着,宋义示意罗闻发言,文化公司作为今后的主要发展方向之一,而且很可能是富华资金投向的重点,有必要让公司的中高层干部了解情况。

因此,罗闻作为富华下属的文化公司总经理,也列席会议。

罗闻眼看着宋义在短短的3年时间,就跃居富豪行列,也暗自惊叹,他先拿出了纸质版的工作报告,递给宋义观摩,自己则开始介绍。

文化公司自组建以来,已经网罗了部分未来的文化精英,其中吴与森和周星星两人赫然在目,还有任大华,吴猛达

待罗闻介绍完毕,宋义鼓掌后说道:“前几个电影,建议考虑低成本的片子,我这里有几个剧本供参考。”

说完,宋义拿出自己高考后辛辛苦苦的工作成果,他根据前世的回忆,整理了一些经典的国产电影资料,此时先拿出了几个适合现阶段的剧本。

罗闻打开一看,剧本名字是《疯狂的石头》,《赌圣》,《逃学威龙》

8月底,宋义送别阿珍和黑子阿红等人,留下丈母娘和阿花婶照顾女儿舒布达,自己回到了汉武。

“阿义,我想在上海开一家工厂,专门生产女装。”宋燕已经把公司的主攻方向定为女装和童装,她想把童装生产基地安在汉武。踏底裤和新产品为她贡献了500万的收益,宋燕现在底气十足。

“上海未来的用工成本会很高,不合适劳动密集型企业,建议挪到广东,最好是深圳。”宋义笑着说道:“不过,可以在上海购买商业类地产。今后光靠炒房,收益没准比你辛辛苦苦开工厂都高,这个可以有。”

“炒房?!”宋燕眼睛开始发出亮光。

“阿军,安子,你们把珍珠粉厂交给别人打理,今后你们工作的重点就是配合李叔,为进军房地产做准备,可以考虑前期没有资质的情况下,开展旧楼包装业务。”

安排好孙军和何安后,宋义发现阿毛同志鬼鬼祟祟的,似乎想说什么,他笑着说道:“有事说事。”

阿毛现在负责带着宋八,只是除了偶尔回香港,整理香港和rb和美国的股市数据,其他大部分时间都闲的发慌,直到他发现了一个新鲜事物。

“国库券?”

宋义暗中佩服专业人士的眼光,确实敏锐,一眼就看到了政策的小漏洞。

“高价收购国库券……”上世纪80年代末,中国的许多街巷尤其是在一些县城、企业,时常能听到这样的吆喝声。他们低买高卖,从中牟利。

中国于1981年第一次发行国债,在相当一段时期里,由于其流通性不够,发行并不顺畅。不少地方政府以党性为号召,要求所有党员和公务员必须购买,有的政府和企业甚至在工资中强行摊派发放。

1988年,国库券允许上市流通交易,但在当时,只有大城市有交易点。渐渐地,一些有资本意识的人便穿梭在大城市和小城乡村之间,收购国库券再卖出去。

严格来说,这种交易在当时属于法律所不允许的“黑市”行为,不过也成就了一部分“先富起来”的人。很多人以5到6折低价收购国库券,然后到上海高价卖给银行,如此循环往复,挖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这个年代正是拓荒的年代,三教九流,群魔乱舞,这是一个阶级没有固化,一切皆有可能的时代。

上海杨怀定当年只是一个仓库保管员,一天,一条“沪海将开放国债国库券交易“的消息引起了杨怀定的关注。

在这政策之前,因为国库券之前是不能流通的,只有钱才能流通,所以很多人急着用钱就把国库券打折了甩卖。

这是怎么回事呢?

因为在八十年代,由于国家在基础建设上面缺少资金,便发行国库券,也就是国家形式的借条,然而现在不论是国家还是民众都是极度缺钱的,国库券的利息不如银行的,买了以后,少则三年,多则五年才能兑换,不能流通,其价值一直以来就大打折扣,所以一直以来,老百姓都不愿意买这国债,国家面对这种情况,采取了摊牌的方式,强制全民所有制和集体所有制企业购买,甚至有些企业直接就是用国库券当工资派发。

员工吃喝拉撒每个地方都需要用钱,根本等不到到期日,如果短期要用钱,只能私底下交易,国家一直以来都规定国库券都不能自由买卖,但是民众需要钱啊,于是诞生了黑市交易,现在黑市交易惊动了上层,与其这样,不如先试点开放,政策诞生。

现在有试点城市能流通了,那把不能流通地方的国库券低价收购过来,然后再在开放的试点城市以高阶转卖给已经试点城市的银行,这有价差,就能套利!

政策是想让老百姓买卖国库券到时候搞活市场,一批人脑子里开始利用这点来做生意。

杨怀定就是其中之一,据媒体报道,上海的“杨百万”,其第一桶金便掘自国库券,他用区区2万元本金,切分了百万的财富蛋糕,获利50倍之巨。

“阿毛,你也想倒卖国库券?”

第三卷挺进中原 第125章 羞耻

亏本出售国库券的人,是急着用钱的寒门。

前世父亲宋在经去世后,家里也曾经用留下的国库券还债,宋义不记得抵债的折扣,似乎是7折,母亲王秀还给债主们说了半天好话才勉强收下。

这一世,难道要靠国库券赚寒门的钱?

宋义很不情愿,他现在早已不缺钱

其实,他无比清楚,这真是条财路,虽然是偏门。

“哥,阿毛说了,我们不做别人也会做,至少赚的钱可以捐给阿征的基金,能做好事。”宋八热切地看着宋义,随着了解的越多,他现在眼界也逐渐开阔,不再是小富即安的小农意识。

“好,就当给他们救急。”宋义再无犹豫。

其实早在重生那年,宋义就已经计划好,要积极献身倒买倒卖国库券的光辉事业。

包括现在,如果没有出逃香港,如果穷的叮当响,嘿嘿!

“只是怎么做,我们要商量商量,定出个章程。”

“宋八,这次国库券行动,你全权负责。记住,采取小金额,多批量的原则,尽量不要引起各方面的主意。”

“蚂蚁搬家!”宋八悟性超强。

“机灵!”宋义由衷地赞叹,看来以后的证券部副经理有了不二人选,阿毛同志熏陶的不错。

“下面我该做什么?”作为发掘国库券财路的功臣,阿毛同志居然被排除在外,他心情顿时一落千丈,整个人都变得萎靡。

“你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和黑子阿水去rb。”

“rb?”阿毛最近潜心研究国库券的漏铜,忽略了国际局势。

“日经225指数期货9月将在大阪交易所正式上市,你”宋义的眼睛变得锐利无比。

翌日,安排好阿毛和国库券小分队事宜,宋义拿着父母送来的入学手续和身份证,火车票,踏上了通往北京的火车。

火车还是老式的绿皮火车,宋义凭大学录取通知书,买的是半价的硬座票。

对于坐硬座,家里还曾经有一番争议。

来之前,母亲王秀嘟嘟囔囔了好一阵,大意是应该坐飞机,至少也应该买张卧铺,反正宋义是土财主,不差钱。

宋在经一句话就让王秀变的鸦雀无声,“听说坐飞机要团级干部以上,阿义一个老百姓,能买半价火车票就烧了高香,阿征不也一样,年轻人吃点苦算什么。”

儿大不由娘,王秀原本已经打定主意,要高高兴兴的送儿子去上大学,毕竟这是一件光宗耀祖的大好事,可事到临头,仍然止不住眼泪。

“阿义啊,到了大学要照顾好自己,记得按时吃饭,家里现在也不缺钱,别像你大哥一样嫌麻烦,吃了上顿不顾下顿,再饿出个胃病来。到了地方记得给家里来电话……”

王秀坐在板凳上抓着小儿子的手,眼泪婆娑的不停念叨着,像是有说不完的话。

宋义静静地听着,沐浴在母亲的亲情之中。

“好了,妈,阿义就是去上个大学,又不是不回来了,过几个月他不又回家过年了。”

宋征还要忙基金的事情,他要晚几天才去北京。

在他看来,小弟连去香港都没有问题,大陆还怕个毛?

“不说了,不说了……”王秀明白大儿子说的在理,只能无奈地摆摆手。

“阿义,姐给你煮了几个茶叶蛋和卤牛肉,牛老板还给你做了熏兔和烧鸡,就放在这个挎包里,你自己提着路上吃,听说要坐一天一夜的火车。”

宋燕肚子大了,人也变得唠叨起来,吴元则一声不吭地递过来一小兜水果。

“阿义,真不要我去?”吴元踌躇着问道。

“谢谢姐夫,你们放心吧,难不成我还能丢了不成,你还是照顾好姐姐和外甥要紧。过几个月,我会让史密斯安排好,邀请你和姐姐去美国考察。”宋义摆了摆手,他让人从老家找了个保姆,这样总算解放了姐夫。

吴元心中暗暗感激,再过几个月,他也能成为美国佬的爹。

“好了好了,就这样吧。阿义,东西拿好,我和阿征送你早点走,别被别人把座位给抢了。”宋在经看时间已经不早,赶紧催促起来。

宋义并没有带太多行李,原本母亲王秀给他收拾了整整两个大包,一包是换洗的衣裳,一包是两床被子,一床薄的,一床厚的。他一看头都大了,最后一个包都没有带,都从邮局邮寄过去。

出发前,宋义扶着父母坐好,恭恭敬敬地行了三个大礼,才离开了宋燕的家门。

“阿义,你行大礼干啥?”宋征心思细腻,发现了宋义的异常。

“要离开半年,舍不得。”宋义张嘴就来。

宋征:“……”

他对这个弟弟越来越看不懂,一个能狠心把老婆孩子扔到美国的人,居然舍不得妈妈……

“算了,大不了到北京看紧这臭小子,免得又闹出什么幺蛾子。”宋征甩了甩头。

火车缓缓启动,宋在经站在站台上久久不愿离去,他是一个不善于表达自己的人,此刻居然学起旁边的人,挥着手温情告别。

这让宋义终于酝酿出一点小悲伤,他忍不住朝父亲也挥手告别……

对于坐硬座,宋义并不反感,甚至还乐在其中。

前世他是在冰城上的大学,不算在北京的中转签票,要坐3天3夜的火车。

那时他坐火车的经验是买份报纸,困极了就往座位底下一钻,报纸就是天然的床单,他曾经一觉睡过24小时,期间不吃不喝,也不上厕所。

但是此刻,宋义深深地后悔了。

拥挤的火车只能用“春节北京庙会”六字来形容,宋义甚至觉得挤出奶都是轻的,严重时很有可能挤的怀孕。

他借鉴前世的先进经验,拿起报纸,准备往火车座位下钻。

“嗨,哥们,我比你先到。”座位底下传来了幽幽的先到声。

哇靠,这特么……

无语地撇撇嘴,宋义忍无可忍地把窗户抬起一条缝隙,可能在香港花花世界呆久了,宋义觉得有点艰于呼吸,他凑到车窗缝隙处,贪婪地吸着窗外的新鲜空气。

“小哥,马上就要到站,你这样很危险。”对面的中年人经验丰富,啪地一声关上了火车窗户,他接着解释,会有人从车窗爬进来,甚至会有小偷从车窗外明抢暗偷。

果不其然,随后到站时,无票或者担心从车门处挤不上火车的同志们开始翻车窗,一通兵荒马乱后,在几个开窗的座位开始有人咒骂偷东西的小贼。

随着经济的飞速发展,人们不再被束缚在一亩三分地上,部分头脑活络的人们开始寻找赚钱的门路,人口开始了巨量的流动,这是历史的潮流,浩浩荡荡,不可阻挡。

幸运的是,下车的人也很多,宋义所在的这节车厢人少了一些,终于能勉强享受旅行的乐趣。

“啤酒香烟矿泉水!”

火车上的职业销售人员闪亮登场,售卖声仿佛带有不可言表的威力,刹那间,几个列车游动小贩就消失在车厢连接处,宋义知道他们一定躲进了厕所。

“有盒饭吗,多少钱?”

“盒饭五块,素的三块。”职业销售很敬业,他们甚至拿出两盒样品,供旅客观摩参考。

旅客同志们饥肠辘辘,纷纷站了起来,很多人都伸长脖子看着盒饭,观察盒饭的内容质量,心里在盘算是否划算,宋义甚至觉得那些伸长的脖子宛如被拉长的鸭脖。

“爸,我想吃盒饭!”对面的小姑娘年约15岁,可能还没有懂得生活的艰辛,饭菜的香味蒙住了她的双眼。

中年人呆了一下,低声说道:“别急,等他再回到我们这,五块的就变三块了,到时爸爸给你买,还可以吃到肉。”

先进经验一般都属于共享经济,尤其是节约资源的经验。

果然,问的多看的多,就是买的少,职业销售气哼哼地走了过去,一路上傲娇地像个推土机,将过道内站着的无座旅客撞得稀里哗啦。

宋义看的津津有味,曾几何时,他也是其中的一员。

眼前的这一切对他来说不要太熟悉,宋义的最高记录是站了两天两夜,从北京站到冰城,期间只吃了两个烧饼。

当然,那是在前世,这一世通过重生者的金手指,还有搏命,他摆脱了寒门身份,不再享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的荣幸。

然而,这一世难道就是和老婆李欣,还有阿珍一起,吃遍天下美食,每天睡到自然醒。幸福的和花儿一样吗?

宋义摇了摇头,前世他一直用“我们是人,不能和猪一样生活!”来维系自己在丈母娘面前脆弱的自尊心,这一世呢……

忽然,宋义为自己眼中曾一闪而过的俯视意味,感到了深深的羞耻!

第三卷 挺进中原 第126章 进京

火车摇摇晃晃,缓慢而坚定地向前行驶。

没过多久,火车上的职业销售人员又回来了。

“盒饭三块,素的一块。”

果然降价了,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来两份三块的。”

“来三份素的。”

很快,盒饭就被一扫而光,对面的中年人也抢到了两份。

“翠翠,快吃饭,爸爸给你买了肉的。”中年人骄傲地把三块的肉饭递给了女儿,自己选择了素食,小姑娘本性很好,她夹了一半的肉丝给父亲,父女两人相视一笑,迅速开动起来。

火车是一个相对封闭的旅途存在,一人开始用餐,其他人会不约而同地开始吃饭。

宋义坐的是三人座位,相对而坐的是6个人,其余几人也开始拿出了吃食,开始吃午饭。

座位中间的小桌子很快就被吃食占领,宋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他暂时不想吃饭,索性起身去车厢连接处抽烟。

车厢连接处有4个人,大家互相微笑一下,宋义道声“劳驾”后,点上烟,站在窗玻璃处,开始喷云吐雾。

窗外是中国大陆常见的景色,灰突突的,期间偶尔有鱼塘,庄稼。

现在这个国度还是贫穷的国度,没有城镇化,许多的城市没有高楼大厦,都是低矮的房屋。

离前世世界第二大经济体距离遥远,或许是天和地。

火车两旁的田野是有很多劳作的农民,他们如同祖辈一样,世世代代面朝黄土背朝天。

现在的科学生产力还没有将他们从田地里解放出来,一切都是靠人来耕作,施肥,打农药,除草,收割……而不像后世,大批田地被租给别人,无数的农民被从田地里解放出来,涌入城市,为城市的高楼大厦添砖加瓦,为祖国的腾飞贡献汗水和青春。

但是,宋义从中看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那就是笑容和活力!

八八年还是中美蜜月期,改革开放给社会带来了活力,给人们带来了希望!

虽然有一些不和谐的地方,但都是一些细枝末节,中国的主流就像歌曲中唱的一样,“我们的家乡,在希望的田野上。”

宋义掐灭烟,他心情变得平静,既然亲朋好友的命运,自己已经让他们变得更好,那么,自己改变不了世界,那就改变自己,以及自己能改变的!

内不愧心,外不负俗,交不为利,仕不谋禄,鉴乎古今,涤情荡欲,何忧于人间之委曲?

这一瞬间,宋义的眼睛开始变得异常明亮。

回座位时,宋义看到和中年父女坐在一起的小伙子,正在车厢连接处吃烧饼,他眼珠一转,“你好,你是冰城工大学生?”

见小伙子莫名其妙的样子,宋义笑着指了指他胸前的校徽,“我叫宋义,是北京工程学院的新生。”

“麻烦你教教我大学是咋回事。”宋义热情地拉着学子回到了座位上,顺便邀请他一起共进午餐。

学子十分警惕,直到宋义拿出了自己的录取通知书,他才放松下来,脸上泛出了笑容。

“这就是前世的自己,这世的寒门子弟。”

宋义心中默默地念叨着,他太理解小伙子为什么默默地躲到角落里啃干粮,自己前世就是这么做的。

愿华夏永无饥寒,永无寒门。

宋义拿出了茶叶蛋,烧鸡和牛肉,发出了盛情邀请。

小伙子叫陆继刚,是冰城工大86级机械系学生,身材瘦弱,但食量惊人。知道他和前世的宋征同系同级,宋义心中一动,也故意大快朵颐,这让陆继刚很对胃口。

两人都是豪爽之辈,很快就聊的火热,并互留了通讯地址。

随着车厢内人数的变多,车厢又变的分外拥挤,不但座位底下的床位爆满,连行李架上也开始出现了人。

“爸,我想去厕所。”小姑娘翠翠经验不足,摄入水分过多,又没有及时上厕所,遭遇到了不可表述的人生囧途。

车厢内人实在太多,翠翠同志年小体弱,实在无力劈波斩浪,走进二十米外的厕所,她绝望地流下了晶莹的泪花。

“大家快让让!”翠翠的父亲挺身而出,但撼山易,撼乘客难!

其实厕所内也有人驻扎,宋义注意到厕所始终是有人的状态,显然早已被机智的人们占领。

见小姑娘已经有点忍无可忍,宋义估计她坚持不到进厕所,他摇摇头,起身喊道:“大家都背过身。”然后递给中年人一个塑料袋,再从地上捡起一个餐盒放在塑料袋里。

中年人很是为难,但翠翠同志一把抢过,宋义和陆继刚转身充当护卫,大家也都理解地转身冲外,总算给小翠翠留下了一方净土。

完事后,翠翠爸一脸为难地拎着翠翠的战果,他对自己走到厕所也没有信心。

宋义打开车窗,指了指车窗外,翠翠爸迅速毁灭了罪证。

此时已经到了傍晚,正是人们开窗透气好时节,窗外的风儿吹起了塑料袋,酿造了一出人间惨剧。

“谁他妈扔的!”

“坦白交代,老子保证不砍死他!”

十几米外的座位上,传来了人们的暴怒声。

翠翠爸充分发挥了中年人的沉稳,他机智地和宋义等人聊起天来,大家都努力克制内心的爆笑,6人一片和谐友好,唯独小翠翠低下了傲娇的小脑袋。

宋义没有拘泥于小节,他撕下一只熏兔腿,把剩下的熏兔和大部分吃食都留给了陆继刚,又暗中在袋子里塞了点东西,告别道:“我要下车了,还要中途下车去看一个老朋友,再见!”

背好自己的行李,宋义奋勇前行,来到了卧铺车厢,前世的经验告诉他,火车一般都会预留一些卧铺。

“干嘛呢,这是卧铺,出去!”列车员毫不留情地公事公办。

宋义的回复是两张十元的钞票。

“我是出版社的编辑,身上是重要的稿件,不容遗失,能否补个卧铺,钱不是问题,也不要票报销。”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几分钟后,宋义就舒舒服服地住进了卧铺车厢,还是软卧。

软卧车厢里已经有三个人,三个漂亮小姑娘,宋义是第四个。

因为懒得去餐车,宋义在软卧包厢外的座位上啃完兔腿,开始躺在上铺假寐。

兔腿很香,这让同一包厢的小年轻忿忿不平,其中一人轻蔑地看了上铺的宋义一眼,嘴里吐出了一句英语“coarse”。

很不幸,宋义英语不错,明白这是“粗俗”之意,他没办法也没有心情和小姑娘较真。尤其小姑娘长得一脸正气,听说也是大学新生,并不是坏人,而且旁边还有两只刚长成的小母鸡,战斗力相当于1500只鸭子。

宋义觉得自己不是对手,干脆去车厢连接处抽烟,顺便做起了俯卧撑。

翌日,当宋义消灭完家人给他准备的给养后,火车已经缓缓地进入了久违的北京站。

他走下火车,迅速消失在人群之中,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惊诧莫名,由于背负行李,追赶不及的陆继刚。

“为什么对我这么好,难道钱多烧的慌?”寒门子弟陆继刚今天早上从吃食中还意外发现了100块钱,和一张祝他学业顺利的小纸条,他百思不得其解。

正值入校季,各大院校都在火车站外设立了迎接点,新生们会在这里得到来自学校的第一个微笑,会很自然而然的对学校产生强烈的归属感,有种找到组织的感觉。

宋义是一个异端,他之所以毫不犹豫的走过去,纯属是因为有免费的大巴可以坐。

“李华,我找到我们学校的车了,先走了,改天去北京工程学院找你们玩。”

说coarse的小姑娘蹦蹦跳跳的寻了一大圈,找到目标后回来与两个同伴热情道别。

同伴一脸不舍,“张琦,要来可以,记得别空手。”

宋义注意到说coarse的小姑娘叫张琦,她也上了北的校车,他迅速切换到大车的后面坐下,免得惊吓到花花草草。

大巴平稳行驶在畅通无阻的马路上,两旁都是宋义既熟悉又陌生的街景。

这是北京站,未来还会有北京西站,北京南站。

这是天安门,这是祖国的心脏和象征。

这是首都北京!

宋义此刻沐浴在透过车窗的暖色骄阳中,他心中充满了自豪,以及无限的憧憬。

“北京,我来了!”

“老婆,我来了!”

第三卷挺进中原 第127章 老婆

进入学校之后,从巴士上下来的新生们背着大包小包,不停四处张望着,总觉得眼睛不够用,唯有轻装简行的宋义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入学报道的步骤简单无比,收下录取通知书和户口迁移文件,接待老师发放了几张饭票,告知食堂的位置,分配好宿舍后,就宣告结束。

宋义不知道运气好还是不好,在十号楼里分配到一间“小宿舍”,据分宿舍的老师说,以前是个储藏间,因为今年的新生有所增加,床位紧张,才特地开辟了出来。

里面只有两张铁架床,四个床位,这是好处。不好的地方就在于这间宿舍很小,只有其他寝室一半那么大,目测也就是八平方米。

早到的好处就是可以任意挑选床位,宋义随便选了一个上铺。

由于没带凉席被褥什么的,宋义在食堂旁边找到一家门市部,总算解决了后顾之忧。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

宋义对此深有体会。

他抱着一堆东西回到宿舍,简单收拾后,直奔食堂。

食堂菜品种类不算多。荤菜只有两种,牛肉炖萝卜和溜肉片,素菜是圆白菜和土豆片,荤菜都是八毛钱一份,素菜倒是便宜许多,一毛钱一份。

旅途辛苦,宋义决定慰劳一下自己,他每样都打了一份,幸亏他吸取前世的先进经验,买的餐具是两个小脸盆,否则还真有可能装不下食堂师傅的热情。

这一顿饭要吃掉两块钱,还不包括主食所需要的粮票,在这个年代可谓相当奢侈的一件事情,一时间人人侧目。

但貌似大家更关注的,是他的饭量。

“这特么恶鬼投胎?”

“可能饿了几天。”

“用脸盆吃饭,绝壁体育生!”

“两个肉菜烧得还不错,就是牛肉炖萝卜里牛肉太少,溜肉片中黄瓜片太多。”牢骚归牢骚,宋义捧着新买来的两个小脸盆,心里异常满足,直到他看见食堂里免费的汤桶。

“为了前世,为了忘却的纪念!”

宋义念念有词,神情肃然地打了一盆免费汤,虔诚地,慢慢地,坚决地喝的干干净净。

“哇靠,又喝了一盆汤。”

“牛逼,绝对的大胃王!”

“以后打架千万别碰到他。”这是勇武的男生,他们深深知道胃口好,体力就好的道理。

“餐后会不会再来点水果?帅倒是帅,就是真心伺候不起。”这是有点小资的女生,鉴于食量太大,她们已经把宋义从刚建立的可交往名单中无奈划去,并真诚替宋义老婆的钱包担心起来。

水果这么贵,毕业后工资也不高,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旁边又传来了窃窃私语,宋义无动于衷,悠闲地去洗饭盆,甚至还举着饭盆朝吃瓜同学连连颔首微笑。

距离开学还有几天时间,宋义自然没有闲着的道理,他对来北京盼望已久,如今躁动难耐,恨不得立马赶到自己前世圆明园的小家。

公交车路过了中关村,据说这里当年是宦官墓地的小村落,被人们称为“中官村”。,解放后,人们决定在这个地方建中国科学院,但觉得“中官”两个字不好,于是在当时北京师范大学校长陈恒先生的提议下改名为“中官村”。

能亲眼见证中关村的崛起,这是宋义来之前未曾想到过的,it行业这块蛋糕有多大,他心知肚明,如今中关村就在学校旁边,天时地利人和,如果不参与其中,好像有点对不起重生人士的身份,宋义陷入了遐思。

来到自己小家,还不错,宋征没有犯懒,请来的装修队基本按照宋义的要求,完成了装修改造,小厨房已经挪到阳台,小客厅的隔断已经被拆除,水电改造完成,四周也已刷白,连卫生间也改装的和前世基本一致。

人最大的对手,往往不是别人,而是自己的懒惰。别指望撞大运,运气不可能永远在你身上,任何时候都要靠本事吃饭。你必须拼尽全力,才有资格说自己的运气不好,尤其是在竞争极为激烈残酷的,人多资源少的华夏。

宋义光着膀子,开始彻底打扫卫生,收拾完毕后又打着久违的北京面的,基本按照前世的样子买回了各项家具,一直忙到到深夜,才终于有了小家的样子。

“舒服啊。”宋义躺在双人床上,很快就进入了甜蜜的梦乡。

第二天,宋义又买来高价煤气罐,以及灶具炊具碗筷,高高兴兴地做起了小家的第一顿饭菜。

“上马饺子下马面,老婆,馋死你。”

宋义兴致勃勃地吃起了炸酱面,不过因为是中午,他又做了一大盆酱骨头补充能量。

中午要吃饱,老婆的交待忘不了,宋义前世可是一个模范老公。

他动作麻利,甚至还休息了一会,才踱到小区院外的自行车修理摊前,买了代步的二手自行车,1点就回到了学校。

“刘老师,我神经有点衰弱,医生说要单独睡,要不晚上失眠,所以我昨天在学校附近租了一间房。”宋义给班主任刘老师递上了庆安医院开的假证明。

刘老师是一个两鬓斑白的老教师,他疑惑地翻看着证明。

“搬到校外?租房子住?”刘老师很诧异,他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小伙子,身高体壮,精神抖擞,哪里有半点神经衰弱的样子。如果他的记忆没出错,这位李同学应该是来自北湖省的一个偏远小县城,也就是说,家境并不好。

为了不显山露水,宋义在父亲宋在经工作栏中,填写的是教师的职务。

刘老师有些苦恼的说道:“宋义同学,你是班级考分最高的学生,我本来安排的是你当班长。”

“刘老师,除了睡觉,除了当不了班长,其他方面我保证没问题。”宋义想了想,决定再加上一颗重重的砝码,他笑着说道:“只要睡眠能保证,以后运动会的径赛项目我包了。”

“你确定?”刘老师的眼睛突然充满了期待,大学班主任最头疼的一件事,就是运动会上缺乏跑步类的径赛选手。

“我从不骗人。”宋义大义凛然,为了自由,他也是拼了。

得到就要付出,他懂的。

“安全怎么保证?”刘老师是个负责任的好老师。

“我和亲戚住一起,他是华清大学的学生。”宋义含糊道,除非不得已,他不愿意暴露宋征的身份。

最后刘老师深深地看他一眼,老头很认真的说道:“我同意了,但我有两个条件。”

“老师请讲。”

“我需要你春季运动会径赛拿名次,另外学习不能落后。”

“一言为定。”

华清大学的虎皮不错,刘老师给了宋义面子,宋义终于得到了宝贵的私密和自由。

交易完毕,宋义正准备出门,楼下忽然传来一阵骚动,如果没听错的话还有喇叭声,汽车喇叭。

“快来看,有个新生入学还有车送,娘的,小轿车呢,妥妥的资本家啊!”有一个男生趴在栏杆前,对着同志们直招手,表情显得有些激动。

这年头大街上的小轿车都很少见,平时想近距离观摩一下真心不容易。

刘老师倒是挺淡定,毕竟在中国北京,也算见多识广,他指着楼下说道:“是我们系学生带来的,宋义,你过去迎接一下。”

看这模样,八成是他们计算机系来了个富二代。

在这个一脚踹都让大多数人望尘莫及的年代,能开得起桑塔纳的,大概比日后玩直升飞机的还要稀罕。能坐着桑塔纳来上学的,不是富二代又是什么?

很快,门口多了个穿t恤的年轻人。

“老师您好,我是林伟,北京本地人,请多关照。”

小伙子长得肥头大耳,但彬彬有礼,也不见带太多行李,手里倒是拎着一袋苹果。

办理完手续后,林伟被安排和宋义一个宿舍,他把苹果放在桌子上,笑呵呵的说道:“苹果我放在这了,你想吃就拿,千万别客气。”

宋义和他寒暄了几句,解说了必要事项后,前往一路之隔的燕京民族大学。

随着新生入学和老生返校,北京工程学院开始热闹起来,冷清的大学里又充满了活力。

八十年代末的北京工程学院校园和中国各地的高校一样,酝酿着时机,隐藏着骚动,撩拨着不安,以及希望。

虽然各人心态不同,但每位新生眼中都蕴藏着似乎清晰,但又模糊的目标。

但是,这些与宋义关系不大,大学对他来说只是一个窗口,他可以融入这里、并接受知识的洗礼,但这绝不是他的首要目标。

他当前的目标简单粗俗——找老婆。

总会有一个人,即使你满身是刺,也会张开双手拥抱你!!!

前世这个人是老婆李欣,这一世也会是,宋义对此深信不疑。

他迫不及待,急不可耐。

老房子着火,没得救。

第三卷挺进中原 第128章 无踪

按照前世的历史轨迹,老婆李欣应该是燕京民族大学的88级本科生,专业也是计算机,算算日子,也该到校报到了。

询问了多人,宋义终于找到了民大计算机系的报到地点。

正好,今天新生刚开始正式报到,宋义心中暗喜,总算没有迟到,老婆大人应该不会怪罪。

他熟知李欣的性情,有足够的信心把她揽入自己的怀抱。

前世宋义只是一个普通的北漂,仍然拿下了李欣这个摩天岭,现在他身家上亿,未来更是不可限量。

因此,无论前方有什么阻碍,宋义都信心满满。

不破楼兰誓不还。

守候了良久,宋义还是没有看见熟悉的身影。

等快要曲终人散,宋义终于鼓足勇气,他悄悄蹭过去,找到一个面目和善的中年女教师问道:“请问计算机系的李欣来报到了吗?”

“李欣?”女老师回忆半天,她最终还是摇摇头,“没有叫李欣的学生。”

“没有?!”宋义嘴巴开始张开,心却落到了谷底,他忍不住恳求道:“老师,我是她亲戚,能再查查吗?”

女老师查阅的很快,因为计算机是新兴专业,民大计算机系刚建系,88级只招收了两个班,确实没有李欣的名字,确切的说,连李姓的学生都没有!

勉强向老师道谢后,失魂落魄的宋义返回了小家,抽完整整一盒烟后,他来到了公用电话亭,拨通了汉武珍珠粉厂的电话,终于找到了何安。

“安子,有大事,你马上赶到北京,后天中午12点在北理工大门口见。”

第二天一整天,宋义都在民大各系报名点晃悠,但仍然没有找到李欣的任何信息。

“难道出了偏差,李欣去了别的大学?”

肝胆欲裂的宋义苦苦思索,是了,自己也没有去前世的冰城工大,李欣很有可能去了别的大学,甚至现在是大二或者高二的学生也说不定。

“纸上悲欢难堪珍,轴尽待收浮生欣。”

“难堪珍,浮生欣!”

“老天爷不会耍我的!”

“不要玩我啊,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会受不了的。”

宋义嘴里不停地喃喃自语,他开始变得神经起来。

第三天,何安赶到,宋征和孙军也一起赶了过来。

“哥,你找找人,给我查一个叫李欣的女生,木子李,欣赏的欣,胖胖的,个子不高,看她被哪个大学录取?”

“其他省市要不要查?”关键时刻,宋征还是一贯的冷静。

“都查,北京的从大四查到大一,外地的暂时只查新生,不惜代价!”宋义满脸憔悴,他补充道:“安子留下配合,阿军你和我现在就出发。”

“天啊,你知道有多麻烦吗?”何安当场就惊了。

“不惜一切代价!”宋义突然一脸凶狠,他盯着何安说道:“听不懂中国话。”

翌日,宋义和孙军到达呼市。

兄弟基金的威力初现,在教委的支持下,孙军迅速查明,呼市叫李欣的学生共有35名,其中男生有26人,女生有9人,按照宋义的描述,他开始逐个走访这9人、

宋义则直接前往前世的丈母娘家,东瓦窑市场附近的宿舍楼,此时东瓦窑市场还没有成型,凭记忆,宋义很快找了老婆李欣家。

一切和前世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但会和前世一样吗?

伊人身在何方?

宋义心中栗六,心潮如同惊涛拍岸,掀起了万丈狂澜。

他鼓足勇气敲开了房门,出来的是一个瘦瘦的中年男子。

“你找谁?”

“我找厅里的李书记。”

“我就是。”

结果令宋义窒息,李书记是有两个孩子,但都是儿子,没有女儿。

宋义发疯一样,找遍了李欣的各个亲戚家,但是现实如同万年寒冰,让他胆寒:一切和前世都一样,但没有李欣,也没有小姨子,连丈人丈母娘都没有,所有人都和前世差不多,名字都能对上,但都是瘦子,都不是胖乎乎的丈人一家人。

李书记和他妻子的名字都和丈人丈母娘一样,他们的两个孩子中,老大也叫李欣,老二也叫李微,只是,他们都是男孩!

李书记形象也属于聪明绝顶,但他身材瘦削,并不是前世宋义胖乎乎的老丈人。

宋义欲哭无泪。

和孙军汇合后,结果也一样,这9个女生都是瘦子,没有一个胖的!

“哪那么多瘦子!”

“有没有搞错?!”

“老天爷,真的不要玩我啊!”

“救命啊!”

宋义又开始狂拜漫天神佛。

他还不死心,跟着孙军又挨个走访一遍,结果除了失望,还是失望。

宋义又走访了前世老丈人和丈母娘的工作单位,结果仍然让他肝胆欲碎。

万般无奈,宋义和孙军回到了北京。

北京也是失望,李欣依然无踪。

“阿义,全国的高校我正托人在查,就是时间要长点。”

看着弟弟憔悴的脸容,宋征小心翼翼地安慰道:“阿义,如果真的有这个人,我们早晚能查到,你不要太着急。”

“好。”

宋义没有心情多说话,他有气无力地安排道:“安子留下,阿军你回去安顿百合,还有配合好阿毛,两月后再来北京。”

时间一晃而过,开学的这天到来了。

此时的新生入学远没有日后那么隆重,一些诸如开学典礼之类的活动大抵也都省略,各个班级自行举办一个班会。

班会热闹非凡,学校热闹非凡,宋征的兄弟基金也热闹非凡。

但这一切都和宋义没有关系,他陷入了无边的沉默。

人生就是大起大落落落落落落落。

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宋义默默地学习,默默地训练,默默地安排公司的事宜,默默地

宋义整晚整晚的失眠,整盒整盒的抽烟,整瓶整瓶的喝酒,直到他见到了回北京的家人,还有阿珍母子。

只有小儿子宋涛的降生,才让他的生活中出现了一缕暖阳。

宋涛的名字是宋在经取的,据说和宋义长的一模一样,据说

小心翼翼地打开襁褓,小儿子的屁股蛋上赫然是青色的蒙古斑,和前世的小儿子一模一样,的的确确,千真万确

“天啊,难道李欣真的不存在?”

宋义欲哭无泪。

“弟弟,那都是梦,梦过去了,都过去了!”宋征是唯一知道宋义做这个梦的人,他低声安慰着弟弟,“你是父亲,更是男人,我们一起做正事吧。”

“阿灿,你怎么了?”作为枕边人,阿珍也本能地觉得不对劲,几个月不见,她的呆阿灿已经变得不修边幅,有点犀利哥的风范。

她突然觉得阿灿变得分外陌生,凭着女人的本能,她把儿子塞到老公怀里。

阿珍希望新生儿火力旺,能赶走霉运,踩死身边那些害他爸爸的小人。

“没事。”宋义咧开嘴,摆出了一个僵硬无比的笑容,直到他抱起自己的长子,笑容才慢慢变得柔软。

所有的婴儿都很可爱,尤其是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婴儿,更让人亲近。

儿子软软的,小小的,他的小模样暂时驱散了宋义心中的阴霾。

宋义虽然不聪明,但他从来都是一个意志坚定的人。

他尽力调整自己,尽力安排各项事宜。

“阿珍,你马上带孩子飞回香港,那边需要你坐镇。”

“阿征,兄弟基金先覆盖北湖省,蒙省,龙江省,以后再逐步扩展到全国高校。”

“安子,秀水街的情况你先捋捋,按照我说的搜寻那方面的信息。另外,涂长江也来了,你以爱华公司的名义,让他去北京寻找愿意出售的房源,最好能有四合院,工资暂定500元每月,视业绩会发奖金。但注意,富华和我的情况不要让他知道,尤其是和北上计划有关的。”

但是,宋义还是百无聊赖,除了公司必要的事情,伺候阿珍,他现在课余时间什么也不想做。

只有在逗弄孩子时,宋义脸上的笑容才是真实的。

他很清楚,自己只是个普通人,虽然拥有了无法想象的财富,但只是靠重生的金手指而已。

能看到底牌的投机取巧,算不得什么。

相比之下,他更愿意平平安安,和李欣一起生儿育女,过上前世的平和生活。

虽然这对阿珍很残忍,但宋义确实无法割舍李欣,那是一种溶入血脉的亲情。

“阿欣,你在哪呢?”

伊人无踪,宋义无法自拔。

“阿义,谈谈吧。”宋在经关上了房门。

父母亲存在的意义不是给予孩子舒适和富裕的生活,而是,当你和父母一起,或想起父母时,你的内心会充满力量,会感受到温暖,从而拥有克服困难的勇气和能力,以此获得人生真正的乐趣和自由。

第三卷 挺进中原 第129章 双轨

“说吧,怎么回事?”

宋在经语气变得严厉,脸也板了起来。

“没事啊。”宋义现在底儿太潮,小辫子比较多,他还真不知道哪处东窗事发。

“你让阿珍准备那么多美元,还有张老师说的老毛子,阿军黑子等人天天练武,又学俄语。”宋在经突然面目狰狞,“只可惜我还不老,说吧。”

“去做生意,赚老毛子的钱。”

“哦,你的货呢,空手带着美元去北边,还有这样赚钱的?”宋在经大怒,抡起桌子上的水杯就摔倒了地上,又拿起了边上的拖把。

“别打他!”

如同摔杯为号,门外几个人都冲了进来。

“我就是还想着顺便转转。”宋义还想搪塞过去。

“顺便转转?!”

宋在经怒不可遏,他一棍就打在宋义身上。

“啪”的一声,因为下手太狠,拖把棍不是硬木,宋义大腿骨头也比较硬,一下就断成了两截。

“爸!”阿珍见势不妙,抱着孩子就挡在了宋义的面前。

宋在经咆哮道:“就凭你这几个钱,几个人,你也不想想,老毛子是多凶残的人,海兰泡惨案,江东六十四屯,当年老毛子杀中国人就和杀只鸡一样。”

抛下手里的半截棍子,宋在经颓然坐倒,他恨恨地说道:“你要去送死,我不拦你,阿珍和孩子我们会替你照顾。但是,其他人你没有权力带走,他们愿意也不行,这事我说了算。”

北上计划虽然隐秘,但有了阿珍的反水,还是没有瞒过有心人。

“阿义,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时机还不成熟。”宋征也上前说道:“小事可以靠计谋暴力,大事还是要靠实力,要讲规则。如果你蛮干,很可能会酿成外交事件,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外交事件?!”

宋义猛醒,确实,宋征说的有道理,自己是想趁老毛子的混乱,想浑水摸鱼。自己力量还是太渺小,行贿收买和武力胁迫手段还是上不得台面。阿廖沙也多次暗示,他只负责介绍关节,但售卖涉密的技术资料,他不屑为之,并不是所有人都见钱眼开。

外交无小事,一旦暴露,万事皆休。

额头上渗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宋义无话可说。

“怎么不忽悠了?”宋在经冷笑道:“你不是会赚钱吗,有本事和rb一样,堂堂正正,把美国买下来,就知道偷鸡摸狗。”

“对啊!”

宋义猛一拍手,眼珠转转,这个还真可以有,论起靠投机赚钱,谁能比得上重生人士的满手王炸。

“爸,我错了,我保证不会干傻事。”宋义满脸陪笑,“听您的,我不去北边了,一定努力赚钱,以后给中国买航空母舰。”

“真的假的?”宋在经现在半点也不敢相信小儿子,忒能折腾了,能不能正常点?都是有钱人了,连欺男霸女都不会,他心中哀叹自己真是把儿子给教傻了,就知道为人民服务。

“比珍珠还真!”

“不必,郝老师给我介绍了几个关系,我很快就调到北京来,到时你和我们住一起,看你能折腾,嘿嘿。”

调到北京!?

这可是大事,宋家几人顿时围上前来,非要宋在经说个明白。

“我还是喜欢当普通老师,当领导太累!”

宋在经说话现在也有了水平,经常半真半假。

“说人话!”王秀喜欢直来直去,很烦弯弯绕绕这一套。

“我托了人,目前有两个去处,区教研室和教育科学研究院,就是不能当官了。”宋在经赶紧交待,放着好好的教育局长不干,他确实有点遗憾。

“北京户口就行。”宋征脱口而出,他经历了世道艰难,不再是天真的小鲜肉。

宋义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开口说道:“也是该离开庆安了,一家人总是在一起的好。爸,既然调走,干脆一次到位,彻底解决问题。”

“一次到位?”宋在经有点犯糊涂,他疑惑地看着小儿子。

“哥给我倒杯水,我慢慢说给大家听。”宋义摆起了架子。

“啊呀!”

没有人倒水,得到的是父亲和兄长的“拳头”,宋义嘿嘿一笑,总算摆脱了北上计划被揭穿的危机,进入了自己擅长的投机领域。

他的规划很简单:宋在经调到北京,目前仕途肯定没戏,先找个清闲离家近的工作,以后再找机会做事;王秀干脆在庆安提前退休,也来北京团聚,过几天舒心日子,再去香港照看阿珍和孩子;宋燕可以利用投资,把户口落到上海。

最后宋义叹气道:“可惜夫妻户口尽量要安排在一起,要不妈妈户口落在深圳多好,这样可以把政策的好处占全了。”

“不,你说的有道理。”宋在经眼珠乱转,他思考了几分钟,猛地一拍手,大声说道:“很有道理。我来北京,你妈妈先退休,然后把户口转到上海,阿燕夫妻的户口去深圳。”

“这样也行?!”两兄弟目瞪口呆。

“实惠就行,反正你妈妈也是去香港看孩子,户口在北京太浪费,还不如在上海。这有钱就是好,各地抢着要。”宋在经现在终于尝到了有钱人的滋味,他安慰性地拍了拍宋义的肩膀,“别想有的没的,你负责赚钱就对了,俺代表宋家全体人民感谢你。”

“阿义,你痛不痛?”

在中国,凡是被人如此感谢都不是什么好事,阿珍的话让宋义有了偷奸耍滑灵感,他立刻哀嚎道:“我的腿啊,看来明天只能请假在家休息。”

但没有人搭理,大家都对宋义的体格很有信心,宋在经已开始给宋燕去电话商谈户口事宜,王秀则去做饭,宋征也前去帮忙。

见只有阿珍关心自己,宋义异常感动,他抱着小儿子感叹道:“还是老婆你好,不像他们只知道督促我赚钱。”

阿珍翻了个白眼,“当然了,我不但要你的钱,还要你的人,放假你必须来香港,敢晚上一天,嘿嘿。”

“保证考完就飞过去。”宋义表面悲伤,心情却开朗起来,他开始关心儿子的尿裤事宜。

阿珍却暗暗高兴,作为情报互换,她从宋征处知道李欣杳无音信。

而且有了公婆的支持首肯,宋义对她的出卖也不敢打击报复,阿珍真是不要太高兴。

对于给大陆捐款,阿珍没有半点意见,但是,阿灿冒着生命危险去惹老毛子,阿珍万分不情愿,她只是个小女人,在父亲被批斗,又服毒自尽后,她对某些事物没有半点兴趣。

老公就是她的天,比两个孩子更重要,这是阿珍的底线。

自此,宋义表面终于恢复了正常,人总是现实的,他选择把老婆李欣藏于心底。

可能是经受的苦难太多,中国人考虑问题总是向前,生活也是向前,没有资格伤悲。

生活不会按你想要的方式进行,它会给你一段时间,让你孤独、迷茫又沉默忧郁,但如果靠这段时间跟自己独处,多看一本书,去做可以做的事,放下过去的人,等你度过低潮,那些独处的时光必定能照亮你的路,也是这些不堪陪你成熟。

所以,现在没那么糟,看似生活对你的亏欠,其实都是祝愿。

思及于此,宋义又燃起了斗志。

送别阿珍和家人,宋义回到圆明园的小家,拿起报纸,一通乱翻,忽然,一则关于改革和价格的评论文章引起了他的注意。

七十年代改革开放后,决议将计划商品经济定位经济体制改革,由此,价格改革的目标也就由原来仅限于解决价格扭曲问题,发展为造就一个新的价格形成机制,使价格成为调节经济的手段。

从计划经济中统制价格过渡到市场经济自由价格,为什么在过渡时期总要出现价格大幅度上涨?

这是因为,在统制价格事情,潜伏着大量的隐性通货膨胀,这种通货膨胀一般不表现为价格上涨,一旦价格放开,这种隐性通货膨胀就要释放出来,价格就大幅度上涨。

而改革必须是稳妥的,当然不能一下子全部放开价格,于是采取了一个过渡办法,先放开一部分产品的价格,暂时保留一部分计划价格。

这样同一种产品就有两种价格,计划内那部分是计划价格,超产部分是市场价格,在供不应求的情况下,市场价格远远大于计划价格。

同一商品,两种价格,这就是经济学所说的双轨制,放开的那一部分就是市场价格。有了市场价格这一轨,就打破了指令性计划一统天下的僵死局面,使经济生活出现了生机。

“这不就是倒爷吗?

第三卷挺进中原 第130章 囤积

宋义摸着下巴,眼珠又开始乱转起来。

尽管经济学家布鲁斯说过“双轨制是平稳过渡的桥梁“,经济学家斯蒂格利茨也说过,双轨价格是由统制价格转向市场价格的“天才的解决办法。“但是,双轨制也的确带来了经济秩序的混乱。

比如倒爷就是这样产生的,一家旅馆里,曾经发生过这样的事。一位“倒爷“将手中的一张钢材提货单,卖给同房间的另一位“倒爷“,每吨加价200元。第二位“倒爷“又把提货单卖给第三位“倒爷“,每吨又加价200元。就这样,这张提货单没有出旅馆,就倒腾了4次,4个人不费吹灰之力获取了暴利。这批钢材的价格由每吨700元加到1600元。

双轨价格造成经济秩序混乱,国内倒爷横行。

后来出现了改革开放后最大规模的抢购,可以说是触目惊心。

从草纸到电池,从服装到鞋帽

见什么抢什么。着了慌的居民们恨不得将所有的纸币都换成看得见、摸得着的物品,恨不得将几代人所需要的东西都买齐。

报纸曾经有过报道,有人买了200公斤食盐,有人买了500盒火柴,有女人扛走了10箱洗衣粉,混乱的秩序使得商店不敢敞开大门,在一个门缝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在门缝之外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在抢购队伍里,拥挤、谩骂,有的地方还出现了小的骚乱。

与抢购同时发生的是银行门前排起了挤兑的长龙。为了抢购商品,居民大量提取储蓄存款的风潮。

这是一场席卷全国的、造成人们极大恐慌的抢购风潮!

在公布那个闯关价格消息之后,社会随即发生极其严重的通货膨胀,如果在闯关新闻出来之后,爱华公司一不小心,将损失好几百万。

事不宜迟,宋义拨通了姐姐宋燕的电话。

“姐,据消息灵通人士透露,价格闯关马上就要开始,物价会大幅上涨,厂子里的服装先不着急出货,你马上开始大幅囤积各种原材料,越多越好。”

挂上电话,宋义突然又记起两件大事,他拿起电话又打了过去,“姐,还有两件大事你记一下。”

等到宋燕拿出小本本,宋义一字一顿地说道:“第一,你马上让姐夫去深圳,购买一个叫万科的股票,就买100万吧,老板叫汪石,据说在马路上摆摊卖原始股。第二,再让姐夫去刚成立的南海省,我会让李叔在深圳和他汇合后一起出发,重点是囤积海口和三亚的土地,资金暂定为800万,别买多了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在三叔那也放了200万,你先用着。不要问为什么,相信我,千万千万。”

联系完宋燕,宋义又拨通了孙军的电话,“阿军,北上行动暂时取消,不过,你想去赚老毛子的钱吗,想去就去温州采购皮夹克和羽绒服,都要大号的,要保证质量,启动资金暂定100万。”

听到孙军的兴奋劲,宋义哈哈一笑,随即又正色道:“生产厂家的名录我早已备好,等下我念给你听,以后你都转给我姐,进货的事情都交给爱华负责,你们只负责卖货。北京的事我会让安子安排妥当,此事由你两全权负责,人手除你们两人外,再找17个退伍兵,加上田建军就是二十人。你先把商路先理顺,只可惜你还要和百合去美国生孩子。”

“不用,百合怕坐飞机,她深深地爱着脚下的这块土地。”记下名录后,孙军兴奋地挂上电话,“终于可以去看老毛子了,哈哈!”

闷了这么久,终于有了喜欢做的事,孙军眼睛里放出精光,浑身的肌肉都颤动起来。

从此,孙倒爷横空出世,名动江湖。

由于宋义日常的洗脑,孙军不辞辛劳,他如同一个辛勤的小蜜蜂,飞入了美丽的俄罗斯花丛中,飞呀飞呀,结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善缘。

打完电话,宋义瘫坐在椅子上,又陷入了沉思。

前世老股民宋义,知道万科当年的趣事,88年底发原始股时,一元钱一股市场根本没人买,急的老板汪石在深圳大马路上摆摊。

后来香港的刘元生买了360万股,经过万科多次送配股及分红,刘元生一直没卖,后来市值近30亿元,位列万科第一大个人股东。

第二件大事是南海省的房地产市场开始有了动静,并将引起泡沫,宋义要做的就是提前埋伏进去,切下一块蛋糕。

“请到天涯海角来,这里四季春常在……”在驶向广东湛江的火车上,《请到天涯海角来》回响在车厢的每一个角落。

1988年4月26日,成立南海省。从此,中国省份变成了31个。同时,南海全省被列为经济特区,也是全国最大的经济特区。

1988年8月,刚刚成立的han省政府公布“比特区还特”的优惠办法,

4年间,房价上涨超过450%,地价上涨30多倍,政府财政收入40%来自房地产。

只要凭图纸,大楼就能倒手十几次,价格猛涨几十倍。

遍地是工地,遍地是楼盘,遍地是地产公司。

这就是20世纪90年代初的海南房地产泡沫。

房地产泡沫,像香槟溢出的泡泡一样醉人,惹得所有人都赶着、追着,唯恐慢下一步半拍。

南海建省前后1年,有10万年轻人,从五湖四海、四面八方来到了这个四季长春的海岛。

那时,冯仑29岁,潘石屹27岁……这些日后叱咤风云的地产大佬,也混迹在下海南的人流里。

他们来到海南,所见的是裸露的红土、砍到的大树、林立的脚手架,满耳是打桩机的声音。

这一切都让年轻人兴奋:这里就是淘金地。

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场房地产狂欢,最终曲终人散。

何时有收获宋义已经记不太清,但是,应该不会很久。

想赚大钱,就要有足够的耐心。

好饭不怕晚,宋义不是有大智慧的人,但他有足够的耐心。

天予不取,必受其咎。

对于这种靠投机赚钱的方式,宋义没有丝毫的羞耻感,因为有了兄弟基金。

之所以香港的富华公司在大陆的房地产业务一直没有进展,宋义曾经和李叔沟通过,根源居然因为富华是香港的公司,大陆一直还没有转变过观念,对外资有抗拒心态,造成富华公司的大陆房地产业务停顿不前。

宋义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错怪了李叔。

因此,这次南海省的房地产冒险行动,他选用了大陆的爱华公司参与,李叔作为业内人士协助,相信未来会有丰厚的回报。

寻找李欣的事情一直无果,这让宋义一直无精打采,愁眉不展。

但是,兄长说的对,无论李欣是否存在,自己都必须振作起来,正事要紧。

毕竟,自己还有阿珍,还有两个孩子,还有亲朋好友。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宋义现在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

这两个月,宋义浑浑噩噩,差点耽误了上述三件大事,

退一万步,自己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知道几十年来历史的走向,不夸张的说,重生人士满手都是王炸,必须利用手里越来越多的财富,做点事情,这样老了不至于羞愧。

宋义暗自调整好心态,他穿好球鞋,又开始了每日的训练。

想到几年后滚滚而来的钞票洪流,宋义心情又好了很多,步伐也轻快起来。

翌日,宋义干脆早起,来到学校晨练。

一直跑够平时的训练量,宋义才来到宿舍,简单洗漱后,又到食堂吃早点。

按照自己平日的习惯,宋义打了粥和两个馒头,又来了点咸菜和煮鸡蛋,早上食堂没有肉菜,他自带了几块卤牛肉。

无他,宋义对穿衣没有任何奢求,但是,早上要吃好是老婆李欣一直碎碎念的,这种饮食习惯已经深入宋义的骨髓。

“哇靠,那个用脸盆吃饭的家伙又来了,真特么吓人。”

“你懂个屁,那玩意忒实惠,占便宜占大发了,下课后我也去买一套。”

无视窃窃私语,宋义慢条斯理地享用早餐,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极强,48岁的灵魂根本不会受一帮小鲜肉的伤害。

“一起吃。”胖子林伟凑了过来,另外两个室友鄂小军,童东也走了过来。

第三卷挺进中原 第131章 室友

胖子林伟个头不高,但身材横向发展严重,吨位全班第一,满脸络腮胡子,充满了男人的阳刚之气。

作为宿舍里考分最差的人,基础薄弱的他在刻苦学习的同时,广结善缘,和任课老师打得火热。

虽然人生总是不能圆满,但作为交际花超强的公关能力,为林伟后来多次考试惊险过关埋下了伏笔,即便有不及格,也不会落到挂科的悲惨命运。

此时的林伟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优势所在,刚入学的他性格和善,阳光十足,是班上人缘最好的人,没有之一。

家境好,大胖嘴能说会道,很有女人缘,据说最近正在选择主攻方向,正是抖擞精神时。

另外两个室友中鄂小军是天津人,出身知识分子家庭,充满了大城市子弟的优越感,满口天津话是他的特点。小伙子身材高大帅气十足,还有一个就是他的飞机头发型,总是梳的一丝不苟,吸引了不少姐妹的眼球。

童东是满族人,医生家庭出身,又高又胖,脸上总是挂着憨厚的笑容,看上去无比纯真,后来大家才知道这位才是腹黑高手。

“哪来的牛肉,食堂好像没有卖的啊。”他们笑着分享着宋义的卤牛肉。

宋义叹了口气,“最近太累要补补,这是我勤工俭学那的老板娘送的。”

“没关系,听说可以申请助学金,你去找一下班长,她现在正在统计申请名单。”交际花林伟同情地说道,他消息灵通,也是班委之一,担任文娱委员。

“就不麻烦领导了,干活赚钱买肉吃也不错,还是让给最需要的同学吧。”宋义一身正气。

饭后大家清洁餐具并放回宿舍后,直奔教室,第一节课是高数,据说任课的金教授是理工金牌捕头,没人敢旷他老人家的课。

金老头满头白发,讲课抑扬顿挫,他烟瘾很大,经常故意出题让学生们当堂演算,自己则趁机抽烟。

因为担心同学们反映,他抽烟时总是满脸笑容,丝毫看不出冷面捕头的凶残。

机智的宋义同学早就识破了金老头的诡计,高数对他根本不是问题,前世宋义的高数两学期成绩都在九十分以上,他怕的是点名。

中国大学有个很奇怪的规矩,很多成绩和点名挂钩,如果几次缺课,不论你考试结果如何,成绩总是不及格。

不过这一世的宋义很欢迎这个规矩,老师的自由度太大,这就提供了操作空间,他喜欢。

课间休息时,金老头又给同学们布置了题目,自己则悠闲地到走廊抽起了第四支烟。

“听说有的课点名也计入考试成绩,那些老师就怕课堂没人,一点自信都没有,嘿嘿。”宋义凑了过去,也点上烟以壮烟民声威。

“只要考试过关,点名不是问题。”金老头心领神会。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两人点到即止,宋义瞬间就决定高数以后逃课。

正快活似神仙时,一个女孩走了过来。

“宋义,班里助学金还有一个名额,你申请吗?”

宋义生性不喜欢张扬,加上最近比较消沉,所以在班上的存在感极低,低到除了三个室友,仿佛班上只有一个人知道他的存在。

现在这个人来了,她就是火车上的旧相识,讥讽宋义粗俗的小姑娘,张琦张班长。

闻到宋义的烟味,张琦厌恶地挥挥手,赶开烟雾,对宋义说道:“宋义,抽烟的贫困生没有资格申请,这是规定。”

“哦。”宋义掐灭手中香烟,“能否出示相关规定?”

“你!”小姑娘哪是老油条的对手,顿时有点炸毛。

“助学金就免了,多谢班长。”

变相报了火车上的一箭之仇,宋义走向洗手间,顺手又点燃了手中的半截烟。

烟是阿珍特意让人买的特供烟,醇且柔和,没有包装标记,每支烟的价格应该不低于1元,宋义很喜欢。

半截烟相当于五份素菜,宋义是个节约的人。

高数下面的课是英语,得益于宋义的努力,分级考试时宋义分到了二级,这样的好处是下学期他就有资格报考英语四级。

班里英语二级的共有四人,张琦和鄂小军也在列,还有一人是付文杰。

付文杰是陕西农村人,真正的寒门子弟,他身材瘦弱,只有眼睛里闪着智慧的光芒。

其实他的英语水平最高,老师称他已过四级,就是听力拉了后腿。

这是寒门子弟的通病,典型的中国哑巴式英语。

人以类聚,宋义和付文杰有天然的亲近感,因为屌丝们总是同病相怜,他们两很能谈得来。

“付文杰,随身听我借到了,还有磁带,都放在我宿舍床上。”宋义坐到付文杰身边,小声说道:“以后白天你用,晚上我用。”

因为长期营养不良,付文杰脸色一直很苍白,此时却透出了一点晕红,“多谢!”

终于等到下课,饥肠辘辘的天之骄子们从各个教室里汹涌而出,直扑目的地食堂。

很多人为了占据先发优势,上课都带着餐具,赶路时饭勺叮叮当当作响,这是中国大学早期特有的风景,直到后来,大学食堂普遍配备了餐具,才终结了校园饭勺交响曲。

宋义和付文杰都没有急,他们两需要回宿舍区取餐具。

最重要的是,碗底一块肉,急不得。

两人来到二食堂,轮到自己后,宋义扫视了菜肴,很不错,溜肉片的含金量较高,牛肉炖萝卜则貌似只剩下萝卜,“各打一份溜肉片。”

他拿出自己和付文杰的饭盆,两人用的都是特大号饭盆。

不同的是,宋义是两个盆,付文杰受经济条件制约,只是一个盆。

陕西人喜欢吃馒头,一手抓馒头一手抓菜是付文杰的风格,一个盆装菜足矣。

大师傅打完后,看着大盆里那一点点菜肴,觉得刚才自己可能克扣太多,他歉意地各加了一点。

师傅又中计了,宋义微微一笑,他指指自己的盆,“太少了不够吃,再来一份。”

汇合了负责打饭的付文杰后,宋义歉意地说道:“素菜卖完了,只剩下肉片。不过,我刚发了工钱,就当我请客。”

“我们在这!”林伟等三个室友向二人挥手示意,他们桌子上正好空出了两个座位。

三个室友家境都不错,餐具都是家人精心准备,秀气十足。

此时入学已经2个多月,他们对宋义的特大号餐具,已经由鄙视,逐渐变的惊叹,现在则是衷心的羡慕。

“大盆就是好,每次都能多打。”童东看着付文杰的菜盆,十分羡慕。

男人十八,正是能吃的时候,他们的秀气餐具确实中看不重用。

“这是利用视觉差原理。”付文杰得意地说道,“但碰到不相信眼睛的师傅也没办法。”

“宋义,你这怎么这么多”林伟也发出了惊叹。

“我这是两份。”宋义微微一笑,“师傅打错了,嘿嘿。”

吃饭时,宋义对付文杰说道:“要不你搬到我的床位,反正我在打工的地方住。”

“这,”付文杰看了看宋义的三个室友,担心他们排外,毕竟人越少越舒服。

“没问题。”林伟抢先表示欢迎,他喜上眉梢,“这下打牌不用三缺一了。”其他两人也连连点头。

这时旁边饭桌上传来了一哥们悲愤的哀嚎,“这是特么什么牛肉炖萝卜,才两块牛肉,每块都只有指甲那么大,不行,我得找师傅去。”

“你又不是漂亮女生,反对无效。”

“算了算了,你就当牛肉溶化了,上次师傅就是这么解释的,我竟无言以对。”

“就是就是,老婆饼里也没有老婆啊。”

附近几桌的学生们都哈哈大笑起来,有的女生也跟着乐,矜持点的也忍不住用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小嘴。

付文杰却充耳不闻,好久没有吃到肉,他吃菜很快,吃完后,颠颠地又去满满地打了一盆免费粥,这才放松下来,开始慢悠悠地喝粥啃馒头。

莫名心里一酸,宋义对付文杰说道:“我打工的地方人满了,不过老板答应,他有个朋友在中关村,可以介绍你去,就是要等一段时间。”

不到万不得已,宋义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闷声发大财是他的宗旨。

反正中关村也是日后的经营重点,宋义已经决定明年在中关村开店,先卖电器什么的。

比如随声听,这可是大学生学英语的必备利器,目前宿舍里只有林伟有,北京的大学生可是数量庞大啊。

“好!”付文杰两眼放光,他咽下嘴里的馒头,许愿道:“到时发了工资,请你吃溜肉片,你饭量大,请你吃双份。”

“一言为定。”

中午小憩一会,宋义准备去学校图书馆,这才是他真正感兴趣的地方。

第三卷挺进中原 第132章 倒爷

宋义刚离开宿舍,两个女生找了过来。

“请问宋义是在这吗?”

“是啊是啊,他去图书馆了,一般要到吃晚饭才回来,你们是?”林伟笑容可掬,他殷勤地让座,不露声色地把有碍观瞻的东东掩盖好,同时暗地里观察这两个女生,如同老练的猎手,端详着送上门的猎物。

两个女生对比鲜明,一高一矮,一瘦一胖。

“得有1米7,货真价实的plmm。”

林伟心中暗赞,很快就锁定了高个女生。

女生都是矜持的,尤其二十以下的小姑娘。

可能林伟的目光太过灼热,高个瘦女生皱了皱眉,她看向矮个女生。

“我是他同学,那我们下次再来。”

矮个胖女生失望地拿出一封信,放在宋义的枕头上。

江南羽绒服厂办公室里,贺老板两眼放光地看着孙军,就像是看着金光灿灿的财神一般。

他满脸堆笑地问道:“孙老板,我们的羽绒服质量你还满意吧?”

“质量还可以,就是价格太高。”孙军摸着下巴,确实,自己可是大买家,理应享有更多优惠。

随后,孙军笑眯眯地说道:“贺老板说的价格是真高了,前天,有朋友说杭州有比你这价格便宜,质量也不错的羽绒服,比你的价格那低了不止一点啊!我们需要两万件,嘿嘿。”

贺老板脸上阴晴不定,最后他拍着小胸脯,“孙老板直接来厂里,诚意很大,我当哥哥的也让一步,给你最惠价,36元一件。”

孙军起身就往外走。

不能放走大财神,孙军要的全部是大号羽绒服,贺老板好不容易,找了五个朋友才凑齐,如果孙老板找了别人,这些大号的服装根本就卖不出去,又得积压在仓库里。

他急忙拦住,“孙老板,别急啊,这样,我亏本卖给你,31元一件,就当我们交个朋友,如何?”

孙军暗中盘算,每件让利5元,两万件羽绒服那可就是十万块,这可是一笔非常不菲的巨款!

对于这价格,孙军还是觉得高了,他盘算了半天,还是为难道:“贺老板,价格真的太高了,要不我们都再考虑考虑?”

贺老板汗如雨下,他咬着牙说道:“29,再少我就跳楼了。”

孙军拿出大哥大,拨响了田建军的电话,“田总,羽绒服29一件,您看?”贺老板也急忙把耳朵凑了过去。

“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25是我们的底价,谈不拢你就过来我这边,朋友刚给我介绍了一家。”田建军刚学会用大哥大,幸亏关键时刻没有掉链子。

“实在不好意思。”孙军满怀歉意地看着贺老板,随后作势欲走。

“25就25,成交。”贺老板作出吐血的痛苦状。

每件才赚4块,容易吗?贺老板心里乐开了花。

“就是还要麻烦贺老板送到货运站。”

“没问题。”大头都已经定下,售后类的小事,贺老板当然全力支应。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在江北皮革厂,只不过,主角变成了田老板和孙总,按照孙军的指示,田建军购买了2万件大号的皮衣,价格为35元每件。

两项加起来120万,比宋义的预算略超,但仍然处于正常范围。

这两个厂的厂长此时都想着处理这些库存,直到稍后几天,全国开始“价格闯关”,一些商品都是翻着倍地涨价,就差这么几天,这几万件衣服收购为宋义节约了近一百五十万,此时,两个厂长才明白亏大发了。

他们自我安慰,孙军等人毕竟购买的都是大号的服装,平时根本就不好卖。

春节过后,报纸上报道了俄罗斯倒爷的消息,两个老板这才如梦初醒,不约而同地哀叹道:“牛啊,怪不得都特意要的大号,原来是卖给老毛子,中了九头鸟的奸计。”

但此时,他们两家的服装已经成为了老毛子的抢手货,孙军和何安等人从此迈上了国际倒爷的康庄大道。

同志们都忙的四脚朝天时,宋义却逃了一天课,他在秀水街上溜溜达达,兴趣盎然。

成立于1978年的秀水街市场,一开始只是零零落落的几家商铺,散落在一片使馆和外交公寓中间,当时附近住户不多,消费市场未被看好。

到了1985年末,政府在这里批准成立了秀水市场,一些商户开始转营有中国特色的丝绸服饰及工艺品,并很快以“中国丝绸一条街”走红。谁能想到,十年以后,它已是海外游客争相前往观摩购物的“民间贸易中心”。

在90年代中后期,随着许多老摊主的退出,来自中国大陆的冒牌商人进驻,专卖各种外国名牌服饰、手表、眼镜等仿冒产品,从此中外闻名。更是外国人来京“朝圣”之地。400余户摊位的“秀水街”,年营业额以亿元计。

秀水街不仅外国人光顾,很多本地人外地来京游客也前往购物。法国前总统希拉克、美国前国务卿贝克夫人,也曾以普通顾客身分到秀水街来选购服装。

甚至有经济学家称秀水街为“用改革开放的剪刀裁剪出来的21世纪的清明上河图”。“款式新潮的商品,独特的地理位置,“讨价还价”的运营模式,多种“方言”的交流。

“义哥,按照你的吩咐,通过留学生,找到了专搞签证的蛇头罗长生。”何安悄声说道。

自从寻找李欣时嫌麻烦,惨遭宋义的狠怼,何安痛改前非,不折不扣的执行上级指示,就此成为了何安一大优点。

“辛苦了,可靠吗?”

“绝对可靠,我去公安局查过,也去过他家,他父母和老婆孩子都在”何安介绍了一下对方的情况。

北京有直达莫斯科的专列火车,但去老毛子那属于出国,必须要办理签证。

其实宋义知道,最早的一批倒爷是留学生,他们在往返过程中,发现带些国内货物练摊,就能够学费和生活费。

老毛子改革比较狠,直接将国有企业的股份都分给个人,每个家庭都有大量的国企原始股,造成他们人人都很有钱,但是国内轻工业产品奇缺,因此,造成中国过去的商品都能卖出高价。

倒爷变款爷,这不是神话,而是前世发生的真实事件。

在秀水街,果然看到不少老毛子在疯狂地进货,历史宛如前世。

现在是1988年,现在倒爷并不多,要在在1991年,才开始爆发“倒爷潮”,无数人纷纷涌向老毛子,罐头换飞机,倒一趟赚一辆奔驰……

据罗长生介绍,可以办“假”的留学证明,他在老毛子一些大学里有人,可以帮做假的留学资料,只是要多付钱。

“多少?”

“一个人五百,还有一万的做假费,二十个人的话,每个人要合到一千。”

“好,此事由你负责。”

“我明天就带罗长生来见你,也好敲定。”

“不必,我明天还要收拾房子。安子,以后你们早晚都要独当一面,签证的事情由你负责。阿军他们后天上午就到北京了,后天中午你拿着名单去办签证,要快。”

第三日下午,在一个租下的院子里,安顿好众退伍军人,宋义召集孙军何安开会,贼王和阿兵也特意从香港赶了过来。

考虑到北上的艰险,宋义考虑再三,还是把安保力量全部投入,反正贼王和阿兵是香港身份护照,签证很容易办理。

只有黑子悲痛万分,兄弟们都北上,只有他留守香港,陪护一堆娘们和婴儿。

为此,宋义只能答应,寒假后自己会第一时间赶去香港,把他替换到北上的队伍,这才勉强安抚下来。

“情况有变,北上计划取消,改为北上赚钱。阿廖沙已经联系好了老毛子列车长,谈妥了五万的好处费,这样每次货物可以多带点。北上赚钱由阿军总负责,副手是安子,阿欢和阿兵只是协助,商路畅通后返回香港,李叔需要你们坐镇。下面我说一下行动的要点……”

宋义计划让几个中层各带一小队,这样就建立起了初级指挥系统。

见宋义神通广大,居然和老毛子列车长建立了合作关系,大家都放松下来。

“火车上危险重重,应该尽量利用老毛子的力量,拿了我们的钱就要办事,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记住,我们是中国人,如果同胞遇到难处,在不危及自身安全的情况下,可以施以必要的援手。”宋义深深地看了贼王一眼,“安全第一,尽量用钞票开路,不要动不动就动刀子。除阿军和安子外,任何人路上不许喝酒,但可以从退伍兵中挑两个能喝酒的陪老毛子喝。”

“到莫斯科后,能否串通当地警察?”孙军担心后面的事情。

“这个问题问的好,应该积极地和当地警察合作,尤其是管理市场的警察,但注意不要小看或者高估地头蛇的力量,具体你们视情况而定。这次的重点是开拓和建立商路,后面才是赚钱的大头。”

“田建军怎么办?”

田建军是宋义姐夫介绍来的退伍军人,是吴元推荐的保镖人选,为慎重起见,宋义决定要考验一下。

第三卷挺进中原 第133章 面试

四合院,又称四合房,是中国的一种传统合院式建筑,其格局为一个院子四面建有房屋,从四面将庭院合围在中间,故名四合院。

四合院就是三合院前面又加门房的屋舍来封闭。若呈“口”字形的称为一进院落;“日”字形的称为二进院落;“目”字形的称为三进院落。一般而言,大宅院中,第一进为门屋,第二进是厅堂,第三进或后进为私室或闺房,是妇女或眷属的活动空间,一般人不得随意进入,难怪古人有诗云:“庭院深深深几许”。庭院越深,越不得窥其堂奥。

四合院至少有3000多年的历史,在中国各地有多种类型,其中以北京四合院为典型。四合院通常为大家庭所居住,提供了对外界比较隐秘的庭院空间,其建筑和格局体现了中国传统的尊卑等级思想以及阴阳五行学说。

北京的四合院几十年后都成了香窝窝,但此时北京房价并没有疯狂上涨,同学涂长江发现了几处房源,宋义只花了100万,就买下了西四这一套。

这是一套普通的四合院,呈“口”字形的一进院落,并不算大,有十三间房屋。进了街门直接就是院子,以中轴线贯穿,房屋都是单层,由倒座房、正房、厢房围成院落,其中北房为正房,东西两个方向的房屋为厢房,南房门向北开,故称为“倒座房”。院内有一个影壁,影壁用于遮挡视线、美化和突出大门的作用。

这座四合院现在被用来作为面试的场所。

田建军正是而立之年,脸上一脸苦相,但体格强健,面对贼王的打量,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快。

阿兵在门口喊道:“田建军跟我来。”

田建军这才站起来,旁边泡茶的孙军也一同起身,阿兵领着他们去正房。

“义哥问你的话,都要老实说,他是十分精明之人,识人用人自有自己的一套,你不要耍弄那些小聪明。”孙军一边走,一边低声嘱咐他。

田建军躬身受教,“是。”

他话不多,只做不说是他的特点,有时甚至一天也不说一句话。

同事给他起了个闷葫芦的外号,孙军有时甚至怀疑他心理有问题。

孙军点头道:“知道就好,我看好你,但能不能行,还得看义哥是否同意。”

说话间已经到了一个房间门口,阿兵带头走了进去。

田建军进去一看,只是一间普通房间,而且里面没有任何装饰。

屋里面站着安子,中间放着一张椅子,上首摆了一张桌子,一个年轻人坐在那里,不用说,就是传说中的老板宋义。

田建军立时觉得有些不自在,周围墙壁都是光秃秃的,四周都有人,让他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不过他也是老江湖,很快压下那点慌乱,给上首老板见礼。

宋义站起来一脸微笑道:“不用客气,条件简陋,只得在此处接待,还请勿怪。”

见这个老板和气,田建军稍稍放下心来,宋义示意他坐下,也仔细打量了这个人一番。

这是个特意布置的房间,通过环境刻意营造一种被人看透的感觉。

田建军坐的那张椅子也没有扶手,靠背偏后,让他的身体感觉没有依靠,进而影响他的心理活动。

而这个田建军只是开始略微不适,片刻就冷静下来,坐得四平八稳,身上满是强悍气息,倒有点猛将的味道。

宋义笑笑,对田建军和蔼的问道:“听说你也是庆安子弟,原来都是做什么的?”

“是,原来是侦察兵,6年前退伍,后来听吴元介绍,来到爱华公司。”

宋义看过他的资料,这人二十九岁,已经转业六年。

刚才田建军说话之时,宋义虽然微笑,其实一直在看田建军的眼睛,他叙述的时候眼神向右转,是他脑部在回忆的反应,应当是说的真话。

前世宋义做生意时为了谈判顺利,对此稍稍有些研究。

宋义道:“听阿军说,你在坑吕家时独自面对歹徒,丝毫不惧?”

田建军回道:“其实并没有歹徒,是我战友假扮,不过放心,他们都和我有过命的交情。”

宋义赞道:“好计谋,不知可练过功夫。”

“习过些拳,擅长短刃,枪法还可以。”

宋义点点头,如果是真的擅长这几样功夫,定然是胆气极强的人,也很符合他的要求,姐夫吴元办事还是比较靠谱。

田建军的这番问答仍然没有表现出任何破绽,宋义基本相信了他的身份背景,身边的孙军也对田建军非常满意。

“不知你可有老婆孩子?”

“转业前老婆生病去世了。”

“哦。”宋义摇头叹气,他留意到田建军的眼睛开始上转,但仍然不紧不慢的问道:“但你毕竟有正式工作,为什么不再找一个?”

宋义一直面带笑容,田建军此时已经开始放松,语气也轻松了一些,他回答道:“我只是一个普通工人,家在农村,父母身体也不好,家底薄又买不起房,住的是工厂的集体宿舍,哪有女人愿意嫁给我。”

孙军叹息道:“大家都差不多,你毕竟一身本领,早晚会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田建军的眼神又恢复到回忆的状态道:“正是,所以到战友提到吴元介绍的情况,我才赶了过来。”

宋义突然问道:“田建军你的孩子呢?难道你结婚几年都没有要孩子?”

众人都盯着田建军,这人眼神稍稍有点慌乱,但整体仍然很沉静。

田建军眼睛一直在往左和往上,脸上却是一副痛苦的表情道:“孩子还小,当时和他妈妈一起死了,我7年来一直惦记着她们。”

屋中的几个人都露出不忍的表情,宋义也摇头叹息。

他站起来安慰道:“你以后跟着我好好做事,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田建军见宋义表了态,满脸高兴,宋义又对他再勉励几句,阿兵便带着田建军往外走去。

宋义突然在后面问道:“田建军,你儿子叫什么名字?”

田建军愕然停下,他没有丝毫防备,转头张嘴看着宋义。

宋义不给他思考的时间“儿子几岁几个月。”

田建军有些结巴道:“一,一岁。”

贼王看田建军张口结舌的样子,退开一步厉声道:“快说,有何隐瞒的。”

“生于哪年哪月哪日?”

“78年,不,79年”

宋义一掌拍在桌子上大声道:“你既有儿子,多年来惦记于心,为何连儿子生日都不记得,你的事情,我已经打听清楚,你若还要隐瞒,嘿嘿。”

众人齐齐围上前来,田建军眼睛一转,知道讨不了好,额头上顿时沁出了汗水。

宋义重新坐下,“田建军,我要的人不单单是要身手好,更重要的是忠诚,若是我问话你也要说谎,我如何敢用你,刚才你说的不实之处,自己一一从实说来。”

田建军额头的汗水一滴滴落在他面前的地板上,他终于抬起头来,已经是满脸痛楚。

他对宋义轻声说道:“我确实有过儿子,不过,因为超生,我老婆被强制引产,她知道引掉的是个男娃,从此就精神不好伤了身子,这才因病去世。我气愤不过,去和检查家信,并向计生办举报的部队干事干架,被强制退伍,只找了一个临时工混日子,后来女儿也生病死了。”

宋义冷冷问道:“都是实话?”

“都是实话。”田建军被逼说出了自己真实的过去,心中满是伤痛,他抱着头蜷缩在椅子上,不再对面试结果和高薪工作感兴趣。

宋义突然走上前去,“好兄弟,刚才我不是故意为难你,实在是要做的事情太重要,才仔细盘问。请不要见怪,从此我们就是好兄弟,你老婆已经去世,你一定要好好活着,她在天上也会为你高兴。”

田建军这时腰才挺起来,“我也是条汉子,绝不给你们丢脸。”

宋义叫过贼王道:“阿欢,你与他空手过两招。”

等贼王准备好,宋义对两人道:“你两人过几招,我叫停,你们就停手。”

田建军答应了,转头对贼王道:“请。”

贼王看他一脸恭谨,看情形宋义已经要用他,而且这人手指关节粗大,上面满是伤痕和老茧,应当是常练徒手功夫的人,估计以后就是安保部门战友,也点头示意。

正好安子在帮众人倒茶,在背后发出点声音,田建军看着贼王背后咦了一声,众人都转头去看贼王背后。

第三卷 挺进中原 第134章 北上

贼王头一转,田建军突然如猎豹般窜起,一手扣向贼王的喉咙,贼王猝不及防,双手慌忙一格,田建军早料到他的反应,却不去继续锁喉,双手顺势抓住贼王右手,拿住贼王反关节位,人已经到了贼王背后,脚下别住贼王的脚,将贼王压跪在地上,左手这才勒住贼王的脖子。

这几下兔起鹘落,众人这时才反应过来,纷纷涌上前去。

孙军也急忙过来,看到贼王很快就被憋得满脸通红,怒喝道:“还不松手。”

田建军对众人看都不看,只盯着宋义道:“老板还没说停手。”

宋义冷冷看着这个田建军,他知道田建军也不敢过分。

他把手伸出道:“停手。”

田建军这才把贼王放开,拉起来后对贼王连连道歉,贼王捂着脖子,气得眼中冒火,如果不是宋义在场,估计马上就要和田建军再打一场。

宋义缓缓站起来道:“田建军先跟着阿军做事,合格后我自有安排。”

田建军终于知道通过了面试,长出一口气,再跟贼王道歉后,由安子领着出门去外面休息。

孙军连忙对宋义道:“阿义,是我识人不明,才闹出如此事情。”

宋义对孙军道:“没什么识人不明,我身边早晚需要保镖,要的就是这种人。这个田建军不错,如此敲打一下之后,田建军便可以用,你也好管理。”

在宋义组织面试时,宋义的大学宿舍正在打扑克。

付文杰搬了过来,好不容易凑够了四人,林伟等人激动万分,吵吵闹闹地逼着付文杰开干。

拗不过众人的一片至诚,付文杰草草收拾了床铺,加入了拱猪行列。

没有人注意到,在收拾宋义床铺时,一封没有署名信飘落在地,并在深夜牌局结束时,被打扫房间的鄂小军扫到了门外,从此不见踪迹。

直到宋义回到学校上学,中午休息时,林伟才想起了这宗事。

此时距离他上次离开宿舍,已经间隔三天。

“宋义,是两个女生,一高一矮,说是你同学,见你不在,说以后再来。”

林伟和付文杰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信,他万分抱歉地说道。

“找不到就算了,反正以后也会再来。”一听是女同学,宋义顿时没有兴趣,他估计是庆安同级的女同学,并没有放在心上。

等签证和火车票买好后,宋义来到北京站,将手里最重要的武装力量送上了通往莫斯科的k3列车。

此时这个列车还没有出名,几年后,随着倒爷生意的红火,这趟列车被冠以“富贵列车”的美名。

因为这趟列车,让很多敢闯敢拼的倒爷发了大财,后来这些人又被称为“华商”。

临别时,宋义像个老太太,婆婆妈妈唠唠叨叨,光“安全”二字就翻来覆去说了十几次。

孙军等人都是大老粗,表面虽然不耐烦,心里却都很是感动。

面试通过后,田建军被孙军安排为助理,也列入了中层干部队伍,吴元和孙军都曾经向他隐晦地透露过宋义的一些传奇事迹,此刻他也有点动容,脸上的苦相减轻了很多。

送走北上的队伍,宋义手里无人可用,不得不亲自联络装修队,开始和宋征轮流监督装修工作,以恭候父母的亲临。

至于涂长江同志,此时正一心一意在大街小巷收集房源,得知自己是香港富华房地产开发公司的中国区业务经理,尤其是宋义买下四合院后,特意让安子给他发了5万块奖金,更让涂长江欣喜欲狂,干劲十足。

不过宋义实在没有办法告知他,前世涂长江在厦门干房地产中介干的风生水起,也是小老板一枚,中年后有房有车,户口也迁到了厦门,小日子滋润无比。

当然,让他来北京时,宋义也早替他考虑好,和厦门相比,北京的房地产中介市场更为庞大,北上广才是能够尽情驰骋的疆场。

提前播种,是为了日后的丰厚回报,汗水绝不会白流!

很快期末到了,考试开始逐项展开,在考试的前一天,宋义迎来了返回的北上倒爷队伍。

“发财了!”

何安和贼王等人都喜笑颜开,此次北上冒险收获巨大,一半的货物在莫斯科的市场上很快就卖出了五分之一,获利将近十倍。

孙军留下3个员工坐镇,催着其他人赶紧回来补货,一天都不让多呆。

害的何安连姑娘的手都没有摸到,这让他难免忿忿不平,好在宋义答应下一次可以让他多呆几天,才算勉强安抚住。

但随即,宋义宣布了一项重要决定:如果有那种行为,一定要带上tt,没有人可以例外。

因为出了何安这个意外,贼王和阿兵必须要留下一人,宋义正考虑留下哪位时,阿兵挺身而出,“义哥,我有一个梦想”

“你想找个俄罗斯姑娘当老婆?”

众人都惊悚万分,只有宋义暗赞识货。

“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宋义击掌定下了基调。

见何安若有所思,宋义笑眯眯地诱惑道:“你如果想找,也是可以的,可惜了博士老婆啊!”

何安犹豫半天,还是舍不得女博士,只能暗自在心里把美丽的俄罗斯少女定义为备胎了事。

倒爷生意如此红火,宋义送别北上倒爷和贼王,干脆唤回了倒腾国库券小分队的宋八,正好让他管理北京的库房,做好倒爷们的后勤工作。

毕竟,和赚老毛子的钱相比,倒腾国库券的行为不值一提,孰轻孰重宋义拎得清。

两门课考完,国库券小分队头目宋八赶到北京租下的仓库小院,见面时宋义大吃一惊。

宋八小盆友变得黑黝黝,一身风尘,如果不是身体强壮,十足一个非洲难民。

“怎么地了?!”

宋义万分不解,按照事先的规划章程,不至于如此啊!

“别提了,成天提心吊胆的,可算解脱了!”宋八同学如释重负。

他duang地一声把包扔在桌子上,哀嚎道:“以前天天做梦赚钱,真有这么多钱,才知道钱不是什么好东西,差点成了催命符啊!”

“请坐,您辛苦了,请喝茶。”

宋义大致猜到了原委,他极力忍住笑,殷勤地给这个投机倒把分子递烟上茶。

一连抽了两根烟,宋八才缓过劲来,开始汇报此行事宜。

事先商量好的章程,是直接和各大厂矿和各地的国库券收购点联系,人手则是从宋义老家补充,宋八发展了6个宋氏族人,兵分三路,收上来的国库券都带到上海的银行兑现。

收购价是6到7折,兑现价至少是原价,每趟的利润将近百分之五十。

“义哥,我再也不带这么多现金在身上,忒吓人。”

因为发生过几次明抢暗偷事件,幸亏基本都是宋氏一族,家族的凝聚力让大家齐心打退强敌,护住了巨款。

但这些威胁让小分队所有员工都神情高度紧张,长期以往,都苦不堪言,尤其是作为头目的宋八同学,总算宋义的电话让他及时解脱。

“收获咋样?”

安抚完堂弟,宋义开始关心收成。

“钞票大大的!”谈到收获,宋八同学才兴奋起来,他声音沙哑地说道:“启动资金20万,现在滚雪球一样,变成了360万,基本都汇到了爱华的账户。”

“基本都?”宋义总是能抓住重点。

“嘿嘿,其他人都不怕累,他们不怕钱多,还想接着干。按照你的吩咐,我给他们发了分红,又借了20万本钱。现在是我爸和四叔领着他们干,赚了钱他们几个平分。”宋八小心翼翼地解释,毕竟肥水不流外人田,谁让五叔胆子小,这可不怨他。

“这不好吧。”

宋义摇了摇头。

“啊!”宋八瞬间如同打了霜的茄子,蔫头耷脑的。

他期期艾艾地问道:“那让他们马上还钱?”

“想什么呢!”宋义拍了拍堂弟的大脑袋。

“分出一拨人,去北边干,北边工厂多,把胖丫老公也叫上,本钱我出,赚的钱他们自己分。”宋义摸着下巴,把舅舅家的人也拉下了水。

随后,宋义又对宋八问寒问暖,“你先在北京休息两天,帮忙管理库房,没事时可以四处玩玩,北京可好玩了。”

k3列车在中国境内只运行一天,其余六天车上都是老毛子管理,搞定了老毛子,倒爷事业就成功了百分之八十。

得益于宋义提供的思路,孙军纵横联合,初步建立了商业通路和网络。

用钞票开路,白酒等小恩小惠为辅,孙军又和莫斯科当地市场管理人员合作,迅速成为市场的霸主,不光拥有了定价权,还发展了很多老毛子小倒爷作为辅助力量,其触角甚至远伸至乌克兰等地。

奎叔代为采购的服装,细水长流地汇入北京的仓库,又源源不断地运上k3列车,进入了老毛子的千家万户。

这一切,初步显露了宋义团队的威力,其他倒爷大都是单兵作战,至多是小团伙,根本无法和宋义的集团军抗衡。

现在的瓶颈不是销售,而是货源运输不畅,无奈之下,宋义只能急调姐夫吴元前来协助,运货的退伍兵人数翻了一番,每周都有一拨人马奔赴北上前线。

只有宋八小盆友暗自神伤,“还说没事时可以四处玩玩,说的比唱的都好听,就知道骗人,我特么忙的连大门都出不去,还逛个毛线!”

第三卷 挺进中原 第135章 自拔

在孙军的倒爷生意如火如荼时,宋义悄然回到了香港。

推开家门,此时正是下午时分,房间里一片安静。

来到卧室,里面传来了阿珍的催眠曲,宋义悄悄地放下行李,脱下外套,又洗干净手脸,轻手轻脚地进了卧室。

阿珍此时正侧着身子躺在床上,床边放着一张婴儿床,她一边用手轻拍孩子,一边嘴里哼着俚语。

宋义静静地站着,眼前的女人为她生儿育女,自己却远在几千里外的北京,实在是负她良多。

“阿珍,我回来了。”

巨大的愧疚转化为无边的柔情,宋义张开了双臂。

“啊呀。”阿珍轻呼一声,她并没有如宋义所想的乳燕投林,而是一脸喜气地命令道:“又尿了,快来帮忙换尿片。”

她把宋义被指挥的团团转,一直到小祖宗舒舒服服睡着,才扑到宋义的怀里,腻声道:“怎么才来?舒布达早忘了她爸爸了。”

有些话并不需要回答。

抱着自己的珍宝,宋义此刻心满意足,小夫妻两无语相拥,房间里温馨一片。

直到门外传来了女儿的动静,阿珍才离开宋义的怀抱。

“爸爸来了,快叫爸爸!”

阿珍把蹒跚走步的女儿递给了宋义,随即而来的却是舒布达的哭声,“我要舅舅。”

宋义:“”

随后时间,仿佛为了赎罪,宋义变身为五星级奶爸,小阿涛才4个月大,除了睡就是吃,还算好对付,对女儿则是扭尽各种手段,才勉强大功告成,总算听到了女儿喊爸爸。

驮着女儿在背上骑了半天大马,宋义心情很是畅快,他把晚上的力量训练改为骑大马,既做到了亲子,又保证了俯卧撑力度,家庭健身两不误。

“女儿语言智能发育的不错,喊爸爸喊的很清楚。”

送女儿去丈母娘屋里睡觉后,宋义洋洋得意地夸耀自己的长女,同时又忙着给儿子脱衣服洗澡澡。

阿珍笑吟吟地放下财务报表,也过来帮忙,宋义回来这半个月让她心旷神怡,她心底的野望开始滋生。

“阿灿,北京四合院装修好了吗?”

“已经完活,家具专门请了几个的好木匠,估计3月完工,保证纯绿色无污染。”宋义喜滋滋地显摆道:“有13间房,多少客人都住的下。”

“哦,”阿珍幽怨道:“两孩子还没有住过四合院呢。”

宋义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什么节奏?

说好的香港两头大呢?

要反攻大陆?

他看向阿珍,阿珍弱弱地回看宋义,手里顺势举起了儿子阿涛,有意无意地显露出阿涛同志的小丁丁。

“让我考虑考虑,行吗?”

宋义软了下来,他确实亏欠阿珍,特别是现在又有了两个孩子。

退一万步,抛开阿珍不说,作为两孩子的爸爸,他必须担起父亲的责任。

“阿灿”母老虎阿珍开始掉起珍珠。

为了大局,她狠下心,暗中掐了掐阿涛小盆友的屁屁。

小阿涛正舒舒服服的闭目养神,屁屁骤然遇袭,张嘴就哭出声来。

“听你的!”

宋义举手投降。

其实买四合院时,宋义就有过让阿珍去北京的念头。

香港这边有黑子镇守,其实完全可以放心。

而且,今后富华的发展重心,肯定是大陆。

他不是愣头青,深深知道阿珍的辛苦,养儿育女,哪像字面四个字那么简单!

“顺其自然,珍惜已经拥有的。”

李欣杳无踪影,宋义也只是一个普通人,他心中一阵痛楚,但问心无愧。

“阿灿,你真好!”

母老虎阿珍化身母绵羊,抱着小羊羔,兴奋地转起了圈圈。

当天晚上,羊主动送己入虎口,吃上人参炖鸡的宋义则趁机大快朵颐。

最后关头,当宋义去拿自己买的tt时,溃不成军的阿珍气喘吁吁地说道:“阿灿,你放心,五年之内我不会剪tt。两个小阿灿就够我受的,再来一个我就活不成了。”

“真的假的?”宋义将信将疑。

“我从不骗人!”阿珍现学现卖。

去北京的计划大功告成,阿珍由衷地感谢母亲张红出的主意,有了儿女两个大杀器,呆阿灿果然屈服!

就是阿涛小盆友的屁屁作出了牺牲,不过付出就有回报,阿珍决定喂奶喂到两岁,以作为补偿!

与此同时,在龙江省齐齐哈你市的一个家属楼里,站在包饺子的桌子旁,林红正在和父母展开激烈的交锋。

斗转星移,qa县林书记现在已经进步为齐齐哈你市副市长,主管农业领域。

人到中年,就是一部西游记!悟空的压力,八戒的身材,老沙的发型,唐僧一样絮絮叨叨!还特么的离西天越来越近了!

因为劳心劳力,他现在头顶已经变成了地中海,为了不影响领导干部光辉形象,林市长索性理成了光头,配上发福的体型,倒也别有风度,充满了领导干部的威严。

“爸,我刚上大学,学习这么紧张,哪有时间谈朋友。”

“我是你老子,你就得听我的。”

林市长勃然大怒,他骨子里也是传统之人,讲究儿子听老子的道理。

“你和孩子好好说,发什么火。”王莉马上扮起红脸,因为家境优越,而且多年心宽,所以她也开始体胖。

她温柔地拉着林红的手,柔声劝道:“女人和男人不同,女人老的快,应该到什么年龄做什么事。你都是大姑娘了,正是处对象的时候,处好了毕业就结婚,多好的事情啊。如果等四年后毕业,好男人早就被挑光了。你爸爸进步是早晚的事情,能配得上你的人可真不多,这些人可不会缺女人,你不要犯傻。”

林红依然摇头。

夫妻两对对眼色,他们了解老大,脾气和林副市长一模一样,看上去温和无比,认准的事情从不改变主意,犟起来如同草原上的烈马,难以驯服!

在下属面前无所不能的林市长,唯独对付不了自己的大女儿。

“克星啊,儿女都是前世的债!”

林书记心底发出了哀叹,他咆哮道:“我已经和黄书记说好了,开学后你妈就带着你去相看,人家公子是北大的研究生,哪点配不上你。”

他是蒙古族,脾气其实十分火爆,只不过平时善于隐忍,此时越说越怒,多年来的养气功夫也按捺不住,抬手就把面盆摔到了地上,又随手抄起了桌子上包饺子的擀面杖。

王莉一看不好,马上抱住了老公的胖手,急声说道:“她去,我保证带她去。女儿大了,你可不能再打。”同时连连朝林红使眼色。

“相不中可别怪我!”

识时务者为俊杰,林红选择了暂时屈服,反正主动权在自己,犯不上和父母争执。

大功告成,林书记和王莉夫妇两核对一下眼色,他们夫妻多年,红脸和白脸早已配合的如火纯青,这一局又是完胜。

夜色如水,林红难以入眠,索性拿出了压箱底的一个信封,信封里面是几张照片。

她拿出一张照片细细端详,居然是宋义在宝丰寺拜佛的那张。

照片上的少年虔诚地跪坐在蒲团上,双手合十礼佛。

“为什么你看上去总是心事重重?”

“为什么我觉得你那么熟悉?”

“为什么有时呆呆地看着我?”

“为什么你又不回信?”

“为什么?”

宋义写稿件赚钱,故意不考高分,勇斗歹徒,对自己受伤时的照顾,还有那怪声怪气的歌唱,以及有时呆看自己的傻样

“姥爷,您已经去世了,我这样也不算太违背诺言。”

往事历历在目,林红不能自拔。

一切不好的都会离开,你想要的都会到来。

打开随声听,林红开始第101遍听她最爱听的歌。

很快,耳机里传来了赵传的歌曲,《噢!阿欣》,作者:佚名。

“噢!阿欣

不要将我忘记

我所有温柔都已给了你

如果你看过我为你写的歌曲

我知道你会了解过去都是不得已

我会更加珍惜

我会好好待你

噢!你是我的唯一

没有人能代替”

听到第108遍的时候,林红已经泪流满面,“阿义,我要去相亲了。但是,多希望我就是你的阿欣。”

第三卷挺进中原 第136章 年会

“阿灿,《赌圣》作为喜剧动作片,已经打破香港地区票房纪录,下一步我们计划拍《逃学威龙》,还是喜剧片。就是因为盗版的原因,旗下的明星们收入偏低,积极性不是很高。”

在富华公司的年会上,罗闻兴奋地介绍富华传媒的工作进展。

今年富华的年会稀稀拉拉,只有宋义和李叔,江禄,李叔等几人参会,北上倒爷们都没能参加,连黑子也去了北京,加入北上的队伍。

董事长阿珍今年没有发言,她和银行气质女阿红坐在门口,眼睛频频看向外面的两个婴儿车里的婴儿。

阿毛同志和贼王则刚去了rb,他们要处理日经指数期货事宜,要过几天才能赶回。

“好。”宋义也十分高兴,富华传媒其实是他最关心的,这是他未来的三驾马车之一。

他对富华传媒的期望很大,不光是经济上,更是文化启蒙的诉求。

这一世,宋义对仕途没有任何兴趣,富华传媒能隐晦地表达他的思想和诉求。

“我谈一下富华传媒今后的思路,供罗哥参考。”

接下来,宋义简单地提了三点:首先,还是整合资源,不论是人才还是其他,在今后相当长的时间里,总部不会提取富华传媒的盈利,相反还会给予资金支持,以确保富华的快速发展。其次,富华应立即进军大陆,重点是北京和上海,利用内地的文化资源,进军动漫行业;最后,为了扩大影响,可以在内地举办演唱会,宣传造势,也顺便给旗下的明星谋福利。

随后,宋义又给罗闻提供了几个剧本,“去年你们刚成立,还处于筹建时期,只拍了一部电影,今年计划拍五部,明年我还要见到第一部动画片。最后送你五个字:超常规发展。”

随后江禄和李叔也相继发言,江禄的奢侈品行业有点停滞不前,88年富华珠宝资产增幅只有百分之三十,宋义又不允许出售手中的玉石和翡翠,影响了产值,这让江禄有点萎靡。

“禄叔,奢侈品需要的就是深耕细作,而且打出知名度哪有那么容易,能增加三成,已属难得。”

宋义安慰道:“禄叔,相信我的眼光,玉石和翡翠十几年后,价格会涨的让你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所以,目前你还是把重点放在女士的手包,精品鞋,男士皮带等奢侈品上,要拿出鞋底绣花的精神,坚信功到自然成。也送你八个字:不求最好,但求最贵!”

“那和田玉和翡翠?”江禄还是以利为先,想甩掉占用资金的宝石项目。

“继续收购囤积,特别是品质好的,公司不差钱,既然开了头就做到底。你再在汇丰银行多租几个保险箱,把雕琢好的极品都存进去,其他的都藏在地下室里。”

江禄:“”

最后轮到了重头戏房地产,李叔清清嗓子,又推了推眼镜,开始抑扬顿挫地作起报告。

“因为内地对港资进入房地产领域有抗拒心理,目前在大陆只是以个人的名义收购房子,并没有进行开发业务。”

李叔又习惯性地停顿一下,才开始介绍香港的地产进展。

“何议员下半年介绍的三个项目陆续开工,预计还有5个月完工,但蚁居楼项目因为是推倒重建,工期要持续到年底。届时富华地产将拥有4个物业,资产将达1个亿。”

“蚁居楼每户才18平方米,那么小能卖出去吗?”明叔又开始发表异议。

李叔推推眼镜,慢条斯理地反驳道:“蚁居楼应该会畅销!”

蚁居楼其实是宋义的主意,他抄袭长实集团的蚁屋模式,李叔私下也颇为认同,房子虽然小,但照顾了多数买不起房子的屌丝,兼顾了企业盈利和大众需求,实际上是一大善举。

香港房地产市场一直由四大家族把持,每年香港政府出让的土地少的可怜,连何议员也无计可施。

有鉴于此,宋义只能借鉴地产大佬们的成功模式,提出了旧楼改建。即买下黄金地带的旧楼,在旧地盖新楼。这种办法一举多得,发展商得利、市容焕新、旧业主套现、政府增加税收。

不过,宋义没有采用李兆基的“并楼”模式,即坚韧不拔地零打碎敲买入,最后包圆某物业,然后重新开发。

李兆基通过向某个目标地盘上的多个业主收购物业,凑零为整,得来土地。

为了收到旧楼,他布下天罗地网,除面向本港外,还到在港留有物业的侨民移居地找楼买。并楼极其艰辛复杂,一个业主不卖就会满盘皆输,但他却对此情有独钟,几十年来,并楼无数。

李兆基的那一句名言:“寸土必争”,也传播四方。

宋义自问没有大佬的耐心和毅力,大佬之所以成为大佬,有些事情真心不可复制,这也是他们能成为大佬的根本原因。

血统论在某些方面是有道理的,尤其是涉及遗传学的范畴。

当然,几年后大陆将对外资开放,宋义心里有数,当前还是以赚钱为主。

“李叔,除了富华大厦,原则上不囤积香港的物业,以周转换取资金为主要。”宋义笑眯眯地说道:“当然,卖的时候不用要着急开盘,我们的理念是快快买,慢慢卖。李叔你记得多培养点中层干部,过几年到大陆也有帮手。”

各方面都在稳步推行,宋义洋洋自得。

他示意阿红上前,向大家介绍了富华公司的新任财务经理罗红。

阿珍既然要去北京,财务方面必须要安排可靠的人手,宋义选择了黑子老婆阿红,这也算在明叔和李叔两方之间做了一个平衡。

看着众人期待的眼光,他终于开始了大家最关心的议题。

“富华公司今年将变更为富华集团,下面将成立几个下属公司,分别为富华地产,富华珠宝,富华传媒。下面我宣布一下各公司负责人:富华地产总经理李永高,副总经理罗生明;富华珠宝总经理江禄,副总经理由叶续欢兼任;富华传媒总经理罗闻。另外,集团还将成立资产部,资产部经理容大毛,就是阿毛。为方便在大陆开展工作,将在北京设立欣华公司,欣华公司和爱华公司一样,都是富华集团的兄弟公司。”

李叔终于凭借出色的工作成绩获得了宋义的认可,其他人都纷纷向他祝贺,明叔也不例外。

不过明叔心里有数,前几天他和侄女阿红带着黑子的大儿子去宋义家联欢时,宋义和他沟通过,让他多了解高档俱乐部的运作,并承诺将来大陆开发出的高档酒店和物业都将交由他负责,李叔只负责开发,所以他脸上挂着真诚的笑容。

阿毛的工作性质涉及宋义的隐秘,宋义对资产部的性质并没有详细说明,其他人都不是很清楚,阿毛也从不和其他人沟通。

只有期货炒手李叔隐约知道一点,他对宋义的真实实力暗自心惊,这两年的分红也让他还清了200万的债务。

最关键的是,宋义对他只有宏观上的要求,从不干涉他的具体事务,除开大额资金的调拨,李叔的自由度很大,这些都让他工作心情舒畅,以上这些要素都坚定了他在富华发展的决心。

几天后,阿毛和贼王返回香港,得知自己升官的消息,阿毛同志喜笑颜开。

喝下宋义亲自倒的茶水,他才开始汇报rb此行的战果,自日经225指数期货在大阪交易所上市以来,按照宋义的指示,他投入了4000万港币,留下400万港币作为保证金,其余都以1比10的比例透支,分批设立了多单,目前已经获利4000万港币。

去年宋义买入rb股票金额高达3000万港币,现在的市值已达4800万,略微跑赢了指数的涨幅,期间rb指数上升了1万点,涨幅百分之五十。

“好,年后你视情况和黑子过去,也带宋八去见见世面,他从北京出发,你们三人在rb汇合。”宋义摸着下巴,沉吟一阵后说道:“年后你过去把股票卖掉一半,套取的资金全部投入日经225指数期货,另外,我还会追加3000万港币。这批资金的透支比例为1比10,还是分批建立多单。”

阿毛:“”

职责所在,阿毛同志还是善意地提醒道:“透支比例为1比10,会不会太冒险了,毕竟指数已经涨了一年。”

日经股指期货上市不久,就面临rb资产泡沫破灭。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rb用不到30年的时间成为了仅次于美国的世界第二大经济体。

然而,从1990年开始rb经济嘎然而止,房地产经济全面崩溃,股市暴跌,经济陷入长期低迷。

拍了拍阿毛同志的小肩膀,宋义笑眯眯地说道:“小鬼子厉害着呢,再涨一年小意思。我还是那句话:要相信东瀛的美好未来。”

阿毛同志汗如雨下,他仿佛又见到了香港股灾时宋义招牌式的笑眯眯,不知为何,他心里开始不安起来。

第三卷挺进中原 第137章 留学

rb股市从87年底股灾后,rb股市一直是上涨,一直到今年12月19日的38000多点,两年间指数上涨了近2万点,宋义很清楚,做多指数是稳赚不赔的暴利买卖

1988年9月,大阪交易所正式上市了日经225指数期货。由于市场需求旺盛,日经225指数期货推出后迅速活跃,一度成为全球交易量最大的股指期货。

宋义的小资金根本不显山不露水,他隐藏在外来炒家之中,伺机从rb股市上撕咬一块大肉。

不幸的是,因为rb股市政策的变化,宋义没法大规模做空,吃不到后来指数暴跌的巨肉。

1990年1月13日,日经指数从历史高点回落后不久,rb最大的专业经济报纸——rb经济新闻就发表了文章,谴责股指期货导致市场下跌。2月,朝日新闻、rb经济新闻等主流媒体集中出台大量的新闻报道,将股指期货认作股灾的元凶并广泛宣传。

此后,随着证券市场的进一步回落,对股指期货进行批判的观点日嚣尘上,《为什么股指期货是坏的》、《股指期货导致崩盘的机制》等书籍开始大量面世,股指期货是市场下跌罪魁祸首的思想逐渐成形,并发展成为了所谓的“股指期货有罪。1991年末,随着股票市场低迷情绪的蔓延,对日经225期货交易的批判日益尖锐,经济类专业报纸上甚至刊登出“废除日经股指期货交易”标题的报道。

为满足各方“降低股指期货交易,提升股价”的要求,1990年8月起,大阪交易所不断提高各种限制措施:比如迅速提高保证金水平。在经历四次提升后,日经225股指期货的委托保证金率从最初的9%上升到30%,交易保证金率从最初的6%上升到25%;比如手续费翻倍,交易费用从原有的万分之4左右的水平大幅上升至万分之8。

在严格控制之下,rb股指期货接近停转,大阪交易所股指期货有时一天只能交易5分钟。可是,对股指期货的严格限制并没有改变股票市场的低迷走势。1990年、1991年和1992年日经225指数的跌幅分别达到39%、4%和26%。1992年8月,日经225指数下滑至14,309点,再创新低。即使是1993年日经300指数发布后,rb股市也未能扭转颓市,1995年7月,日经225指数再次击穿15000点的整数大关,日经300指数也同步创出发布以来的新低。

新加坡交易所抓住机遇,积极发展日经225股指期货相关产品,其日均成交量从1990年初的2000手迅速增长为1993年的2万手,四年增长幅度达到10倍。

直到目前,新加坡市场上的日经225股指期货仍然活跃。

“新加坡,嘿嘿。”宋义摸着下巴,眼珠又开始乱转起来。

阿毛不知道老板为何神经兮兮,他试探着问道:“我明天回汉武过年?”

“不,明天我们一起见你的副手,你还要再呆一天。”

“副手?”

江富是江贵的大哥,也是瘦子,不过个头稍高。

他刚从美国赶来,略事休息后,就赶到宋义家汇报工作。江禄和老婆则带着舒布达出去玩,两家交情深厚,宋义不在香港时,多亏江禄的照顾。

所以除了舅舅阿林,小姑娘舒布达最喜欢江禄,因为禄爷爷经常给她偷偷买棒棒糖。

阿珍对此毫无办法,因为江禄有分红在手,普通的扣工资对他丝毫不造成威胁,他又是自己的长辈,只能报之以李,几年后反过来给禄叔的宝贝孙子狂买巧克力,作为比珍珠还真的报复。

“阿义,你在美国的股票已经升值三倍,达到了1000万美元,指数期货已经价值2300万美元,还有130万美元始终作为保证金没有动用,总资产已经达到3430万美元。”

江富多年来一直在美国开餐馆,宋义和他建立联系后,经过初步考察,认为他值得信赖,把美国股市的操作交由他负责。

不过,江富只负责按照宋义的指示操作,没有资金的调出权限。

宋义使用的还是懒汉操作法,江富此时48岁,并不算老,空闲时间宋义让他自学了投资,重点是股权的投融资和基金管理。

“今年还是多仓?”

江富期期艾艾地问道,他和阿毛一样,都是普通人,对连续上涨的股市总是下意识地认为要调整,不敢放手做多。

这其实是人性使然,在股市还不明显,但在跌宕起伏,巨额资金的杀戮场期货来说,人性的弱点暴露无遗,一般人根本承受不住,会被资金的大起大落蒙蔽自己的理智。

但对于手握王炸的重生者来说,这是投机的乐园。

前世老股民宋义记得很清楚。

美股走势规律性极强。

其基本规律是:自1854年以来,大体呈现箱形整理——持续上升——箱形整理——持续上升总体规律,每次箱形整理时间12-16年,每次持续涨升时间10-18年

美股几大幅下跌次数寥寥。

纵观多年美股走势历史,跌幅在50%以上次数仅5次,分别是1854年到60年代初期、1929年到1932年、1937年到1942年、1972-1974年、1997-2008年,且除了1929-1932年跌幅达到85%余外,其余跌幅均不超过60%。

美股涨升的历史就是美国成长为超级大国的历史,和国力的增长很相匹配。

美股历史最低约9点(1860年),最高近15000点,近150年间上涨1660倍,年均涨升506%,貌似不起眼的5%增长,却成就了全球最大经济体。

美股的主体是大盘股而不是小盘股。

历史上而言,能够存活较长时间的公司,90%是大公司,虽然不少小公司成长为了大公司,如微软等,但多数小公司烟消云散,最近的历史就是本世纪初的、net倒闭潮,虽然多数大盘股也在湮没在股市历史中,如存活150年之久的投资银行雷曼08年也破产了,但历史的事实是,支撑美国股市的主体恰恰是大盘股而不是小盘股。

1984年纳斯达克市场创立,其后持续了长达十六年的大牛市,指数从237点升至2000年的5132点,指数涨幅高达20倍。

美国股市也有调整,在这段时间里,美国股市只是在1987年有所下跌,但年度收根阴线,略作调整后,第二年就反身向上。

第一次下跌是1987年,其后是1990那年和1994年,最后在2000年达到巅峰后,在2002年到达了谷底1108点。

思及于此,宋义拿定了主意。

他给江富端上亲自沏的茶水,笑着说道:“富叔,我心里有数,相信美国的美好未来。今年还是多仓,还是1比10的透支比例。股票不要动,继续持有。”

江富:“”

旁边的阿毛现在已经习惯宋义的天马行空,他正苦着脸,翻阅副手江富给他这个正职带来的教材,上面全部是英文。

“都是英文好难懂,可以不看吗?”

阿毛也只是个普通人,他有点畏难情绪。

宋义的解决办法,是递过去一本厚厚的英语字典和一张卡。

“密码还是你的生日。”

出门直奔银行,查阅卡中金额后,阿毛同志又精神抖擞。

“不就是全英文版,小case,等翻译出来,我也是中国投融资领域专家。”

阿毛同志心中也燃起了野望,人生的意义不在于拿一手好牌,而在于打好一手坏牌。

考虑到江富旅途劳累,汇报后宋义就让他回家休息,临别时江富的一句话在宋义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阿义,阿征和荣贤奕的留学我已经办好,是麻省理工学院,就差国内的手续。”

人都是自私的,面对即将到来的大事,宋义选择的是让哥哥宋征暂时出国留学。

人生就像弈棋,一次重大的失误,则满盘皆输;人生还不如弈棋,不可能再来一局,也不能够悔棋!

人生没有如果,只有后果和结果。

人生有三样东西不可挽回:时间,机遇,以及说出去的话,对于荣贤奕来说,更是如此,因为宋义的异军突起,他不再如宋义前世时,在一个国营工厂里庸碌一生,而是来到顶尖大学潜心深造。

在庆安,宋在经一手操办了荣贤奕父亲的丧事,在庆安风俗中这是极重的恩情,可谓私恩似海。

因此,荣贤奕母亲做主,让荣贤奕认宋在经为义父,宋在经不愿让孤儿寡母纠缠于报恩心理,索性大大方方地收下了这个义子。

宋义和义兄处的也不错,他很看好荣贤奕的理工天赋,对他抱有极高的期望,干脆让他一起出国研修计算机。

“自己要不要也溜出去?”

“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随着个人财富的快速增长,宋义心里升起了万丈豪情。

第三卷挺进中原 第138章 陈培思

不过,再三考量,宋义还是没有出国,寒假结束,他老老实实地回到了北京。

同行的还有罗闻,他的目标是陈培思。

说到小品王,大部分的人都认为是赵本山,但是真的用心看春晚的人都能发现,尤其是宋义这个年龄段以上的人,认为同样是出生东北的陈培思,才是当之无愧的小品王。

每年赵本山的作品只能拿到央视舞台的二等奖或者三等奖,陈培思和朱时茂的,则是永远蝉联第一。

然而在1999年之后,陈培思和朱时茂仿佛人间蒸发,再也没有出现在舞台上面,对于他们的离开和发展轨迹,太多人投入了关注的目光。

有人说陈培思转行了,也有人说他选择告老还乡。

其实事实是陈培思被封杀整整16年,多次创业无果,包了荒山开始种树了。

在前世一次采访中,朱时茂无意间说出了当年的实情。

那时候的陈培思一门心思创造好作品,朱时茂也是如此。可以说是央视捧红了他们,让他们登上了春晚的舞台。然而事后央视没有经过他们的同意,把作品利用盈利的方式二次传播,也彻底惹怒了陈培思。

陈培思表示不是钱的问题,是尊严。

作品的版权属于他们,结果被莫名其妙的刊登,于是双方直接对簿公堂,最终央视赔钱还公开道歉。

也因为如此,双方彻底闹翻了,央视直言封杀陈培思。

既然要尊严,那就别想在上舞台。

谁的地盘谁做主。

无奈之下,陈培思开公司,包荒山,不停的创业失败,朱时茂则是疯狂的买房捞金。

前世宋义曾经看过一个采访陈培思的视频,里面的陈培思已然白发苍苍。

但陈培思的话却彰显了艺术家的铮铮铁骨。

“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事情,让子孙后代不至于蒙羞。”

宋义自觉没有铮铮铁骨,前世他年纪大了,变得信奉涵盖人生的三个中国汉字:“尖”:能大能小。“斌”:能文能武。“卡”:能上能下。真可谓:人生太复杂,三字即道明。

但今生他有钱,也掌握了历史的天机。

然而,此时的陈培思风头正劲。

1988年,他因在《少爷的磨难》中饰演“少爷”获小百花奖最佳男主角奖。同年,因在《京都球侠》中的出色表演获电影百花奖最佳男配角奖。

直到宋义拿出了《胡椒面》,《主角与配角》,《警察与小偷》这三个著名小品的剧本。

其实,宋义知道,陈培思是拍过电影的。

1982年,他在电影《夕照街》中饰演喜剧角色二子,后形成了中国第一个喜剧系列电影“二子系列”。

宋义还知道,陈培思后来也将组建电影公司。

1991年,陈培思组建海南喜剧影视有限公司,是改革开放后中国发展最早的集影视创作、制作、发行为一体的民营股份制企业,并于1993年更名为大道影业有限公司。

但是,陈培思本人不知道啊!

宋义笑眯眯地说道:“罗哥作为香港富华传媒的总经理,热情邀请您的加盟,职务为大陆总经理,希望大家一起为华语电影走向全世界而努力。为向您证明富华的实力,富华传媒每年将拨出100万的资金,投入到扶贫助学的兄弟基金。如果富华传媒每年盈利低于2000万,这100万将由富华集团承担。”

“2000万,100万,兄弟基金,您是?”

宋义这几句话的信息量太大,陈培思有点懵圈,他搞不清楚眼前这位20岁左右的小伙子什么来头。

在八十年代末期,100万可谓是一笔巨款,眼前的宋义衣着一般,实在看不出能拿出这一大笔资金。

对于“兄弟基金”的美名,陈培思也是知道的,他本人也向兄弟基金捐过款。

不过,他现在并不宽裕,捐款金额是200元,眼前的青年张嘴就是100万?!

罗闻及时出马,他笑着说道:“陈先生,这位就是兄弟基金的创始人宋义,他是香港富华集团的执行人,富华集团资产几个亿。”

“陈先生,我看重您的人品甚于才华,为表达我们的诚意,现在先预付您三年的兼职工资60万。”

宋义拿出了随身的行李箱,打开箱盖,里面是满满60扎100元面值钞票。

陈培思也是想做大事的人,就此,双方一拍而合,愉快地达成了协议。

在宋义交待自己总体大概思路后,几个人又补充了诸多细节。

三人沟通过后,陈培思再无半点疑惑,对富华传媒的美好未来充满了信心。

分别时,宋义微笑道:“我目前还是北京工程学院的大一学生,想安静地读书,此事在北京只有您一个人知晓,还请陈先生保密。”

陈培思:“”

不是他不理解,这时代变化真的那么快?

才大一,就是亿万富豪?!

饶是见多识广,在三月的北京春寒料峭中,铁骨汉子陈培思的身形风中零乱起来。

四合院吸引力巨大,在装修完工不到一个月,刚刚安排好一点家具可以入住,就迎来了一大票人马,领头的就是思夫心切的阿珍。

宋义心中狂喜,表面却直咧嘴,“装修是要刷漆的,不是说好的要散散味吗?幸亏做的只是老式实木家具,只是简单刷白和刷漆,要不真的对身体不好。”

“等你安排,孩子又忘了你了。”

阿珍现在儿女双全,又有了公公婆婆的支持,颇有点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感觉。

这次来的人真不少,宋义丈母娘,阿花婶,连小舅子阿林也来了。

“公公调到北京,他答应帮阿林联系学校,就在北京上小学。我已经决定,以实际行动证明,我们香港人心系祖国。”

阿珍满面春风道:“谁叫舒布达离不开小舅舅,我是真的没办法,要不你和阿林谈谈?”

“谈你个头!”

宋义一把抱起小阿林,“啊呀,你怎么又这么胖,是不是跑步又偷懒了?以后我早晚训练有伴了,嘿嘿!”

小阿林:“”

幸亏有黑子的帮忙,闹闹哄哄安排好众人,宋义忙的昏头昏脑,差点忘了下午的大课。

一直到晚上,宋义赶回家,才发现四合院变了模样。

众人拾柴火焰高,四合院经过一个下午的收拾,已经焕然一新。

“黑子,明天你和我去买家具,还要买5张双人床,8个衣柜,”阿珍吃饭时还在安排布置的事情。

“还有冰箱洗衣机,电视机”宋义喜不自胜,也加入了讨论的行列。

“还有桌子和凳子。”小阿林开始掰着指头数起数来。

“碗筷也不够。”阿花婶也忍不住发言。

“得有辆车。”黑子有点嫌打面的不够气派。

“两辆吧,一辆不够。你明天就和阿信联系,他现在可是走私汽车的大户。”阿珍现在财大气粗。

既然正等生意赚钱,宋义就没有涉足走私,阿信见宋义发达,忍不住勾搭雷哥干起了走私的勾当,收获颇丰,树立了响当当的品牌,他现在是香港汽车之王。

“你们看着办,不要扎眼,反正我要沃尔沃volvo。”宋义大手一挥,回屋看两个小宝贝去了,临出门又回头对黑子道:“不要买宝马,那不是好人坐的车。”

“知道了,嘿嘿。”

阿珍翻了个白眼,也跟了出来,她现在一刻也不想离开他的呆阿灿。

回到自己的房间,宋义并没有先看小宝贝,反而一把抱住他的阿珍。

“阿灿,有你真好!”

能常住北京,阿珍陷入了巨大的喜悦之中。

可是,呆阿灿现在有点不太妙!

他在圆明园附近的小家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客人还是一位青春靓丽的plmm。

宋义现在要回四合院长住,离别前,他回到小家,开始细心地收拾房间。

经过半年来的整理,除了家用电器,一切都和前世几乎一模一样。

快乐和痛苦都是人生的财富,与其消极的逃避,不如勇敢一些面对,其实能够回忆也是一种幸福。

回忆也是倒后镜里的公路。

坐在人生的驾驶室里,全神贯注地望着未来,不时瞥一下过去,从过去中可以看到我们走过的人生。

过去是重要的,没有它的人生让人空洞,但不看未来更让人空洞。

人生如戏仿如梦,繁华转头尽成空。前世多少恩恩爱爱,终只是换得今生的无缘!

天上人间的携手,终只是曲断弦伤的插曲。

有一种感情,有一种牵挂不会因时间太久,距离遥远而改变,那是真情,还有亲情。

搞定一切事宜后,宋义又开始喷云吐雾,眼眶也变得湿润。

大多的时候,都是生活选择你,而不是你去选择生活,尽管如此不情愿,可是必须去面对,这就是人生。再见,想象中的美好,当现实赤裸裸的告诉你必须去面对的时候,除了微笑,只能微笑。

“笃笃笃。”

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开门一看,映入眼帘的是姣美的容颜!

第三卷挺进中原 第139章 女追男

“是你?”

宋义很诧异,他打开门,却并没有让客人进屋,而是站在门口,有意无意地挡住了客人进屋的通路。

“怎么,不欢迎?”

来者是宋义的同学兼领导,班长张琦。

“哦,不,欢迎欢迎!”

宋义嘴里打着哈哈,身子却出了家门,顺手还关上了房门。

“我正好要出去,有什么事情,我们边走边聊。”

宋义很在意这个小家的秘密,知道的人除了兄长,再无第三人,他此时心中极为不快,对方明显是暗中跟踪而来。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

张琦自小生活优越,出身于高级知识分子家庭,父母也都是副处级干部,情商很高,瞬间就收到了对方的拒绝信号。

“我亲戚请我过来吃饭,正好看见了你。”她笑着解释了由来,随口又问道:“你怎么住这?”

“朋友出差,让我帮忙照看一下。”

宋义支吾着,其实他对张琦并不反感,小姑娘人还是很不错的,并没有任何能让人瞧不起的地方,恰恰相反,优点一大把。

“宋义,春天来了,班里准备春游,正寻找合适的地点。听说你经常出去勤工俭学,对北京比较了解,能否支持一下班里的工作。”

“春游?”

宋义突然有点恍惚,重生以来,他也是有过春游的。

刹那间,他眼前飘过一个胖乎乎的身影,以及那和煦的笑脸。

“宋义同学,春游就归你负责,安排不好就当文娱委员。”

林红的形象在宋义脑海里,变得清晰起来。

对于林红,宋义之所以印象深刻,不在于她给她写过信,而是一个隐秘。

这个隐秘,宋义一直埋藏在心里,从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是的,这真的是隐秘,而且非常玄妙,算得上不可告人。

宋义一直有个困惑,林红和李欣,也就是宋义前世的老婆李欣非常相像。

前世两人认识时,李欣27岁,他曾经看过李欣的影集,知道李欣小时并不算胖,甚至可以说瘦,直到高中才开始圆润。

是的,在老公面前,李欣一直不承认自己胖,宋义无奈之下,才采用“圆润”一词。

包括林红的父母,也和宋义前世的老丈人丈母娘非常像。

如果不是地位悬殊,而且接触只有几次,宋义都想打探打探。

但世界上没有如果,宋义学习之余,经常忍不住偷看林红,有几次由于发呆,被林红的厉眼怼了回去。

林红不讨厌他,甚至还给自己来了信,宋义却无法接招。

是的,少年除了爱情,还有诗和远方。

对宋义而言,则有李欣。

现在,又多了阿珍,还有一双儿女。

见宋义发呆,张琦心中暗喜,她能感觉出,宋义并不讨厌她。

此时对方并没有明确拒绝,她还有机会。

张琦是无意中发现宋义真实身份的,上学期期末,系里邓主任接待了要采访宋义的报社记者,她正好去找系主任汇报工作,无意中发现这个秘密。

她深深为之震惊。

第一次见宋义是在火车上,宋义一身臭汗地来到卧铺,坐在走廊的凳子上啃着兔子腿。阳春白雪的张琦有点瞧不起下里巴人。

直到报到后,发现居然和下里巴人成了同学。

再后来

张琦是聪慧之人,她逐渐发现,宋义很有想法,有远超同龄人的冷静和成熟,很有趣,总是会在他身上发现很多新的东西,让人思考

而且,长的很帅!

一般来说,女孩子比男孩子早熟。

在男孩子汗流浃背,沉醉于展现力量的各项运动中时,同龄的女生已成长为小母鸡,已经在家长的谆谆教导下,以审视的眼光看世界,包括男人。

几个月过后,张琦又发现宋义其实家境不错,虽然穿的一般,但她知道,宋义的衣服做工都很好,有两件甚至是名牌。

宋义虽然不张扬,但也不想装苦行僧。

如此,终究瞒不过有心人的利眼。

宋义居然是兄弟基金里的弟弟,比大款还款啊!

期末成绩早已揭晓,宋义总分第一。

学业优秀,身家丰厚,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毫无疑问,宋义是个不错的男人,女人理想的丈夫!

张琦整整思考了一个寒假,她终于下定了决心。

必须抓住这条大鱼!

唯一的心病是,自己在火车上曾经说过粗俗一词,宋义英语很棒,她不确定宋义是否听清听懂了。

但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这是父亲说过的话。

再狡猾的狐狸,也斗不过好猎手。

张琦有足够的自信,自己无论哪方面,都堪称优秀。

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

她还有一个巨大的优点,就是美貌。

张琦不但学业优秀,她还是班花,系花,院花。

但她深深知道,女人长的漂亮是你的优势,活的漂亮才是你的本事。

和还是生瓜蛋子的男生不同,女人深深懂得自己容貌的价值。

当然,智商太低的女孩除外。

很多失恋的男孩们,包括连失恋机会都没有的男孩,往往不明白此中的道理。

“你很好,只是我们不合适。”

这是拒绝时,女孩子发的好人卡和常用语。

其实,不是不合适,是你不够优秀,配不上女人的美貌。

坦白说,就是你价值太低,低于女孩容貌的价值,你的明白?

如此而已!

社会就是如此现实,如此残酷,如此冰冷。

主因是贫困!

其实这是社会问题,屌丝不能把追求物质的错误推到女人身上,如同古代把亡国的原因归于美女,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你特么乍混的,穷的连老婆和娃娃都养不起,还结个屁婚,躲一边撸管去!”这是比较实在的女人。

“我很爱你,我愿意陪你吃苦,可是我们的孩子怎么办?”这是温婉又无奈的女人。

所以归根结底,这其实是男人的问题。

是的,因为贫困,所以为了养育后代,光有爱情远远不够,女人还需要面包,还需要

张琦横下一条心,她知道宋义不住校,几次偷偷尾随。

苦心人天不负,她终于找到了宋义的老巢,通过打听,还知道宋义买下了此处。

“植物园不错,距离不远,可以踏青赏花爬山,而且相对也安全。”

宋义回过神,提出了建议。

“真巧,我也是这么想的。”张琦笑颜如花,“我们野餐吗?”

“最好野餐,这样有气氛,而且在外面吃饭太贵。建议用班费集中购买烧饼或面包,包括水果,这样能便宜点,另外自带水壶。”

出于礼貌,宋义还是和张琦一起坐车,返回了学校。

“耶!首战告捷。”

张琦同志欣喜万分,“相遇是很奇妙的事,请一定做好准备,人生旅途中你很可能会突然遇见这么一个人,他扰乱你心湖、打破你平淡的生活,让你的世界从此变得不同。”

但是她不知道,走在一起是缘分,一起在走是幸福。

缘分是相互的,幸福是自找的;尊重彼此的选择,享受寻找的快乐。

缘来时不狂喜,缘去时不悲泣;缘来时坦然接受,缘去时从不强留。

人生需要一种洒脱,缘份也需要一份淡定。

北京工程学院计算机系刚成立不久,各方面条件都比较简陋,或者说欠缺,比如电脑的数量。

学校经费有限,不可能无限倾斜。

邓主任忧心忡忡,直到他遇到了报社记者黄明,才知道系里居然隐藏着一尊小佛。

“宋义同学,坐,坐下说。”邓主任笑的老脸皱成了菊花,他亲自倒水,嘿嘿。

“邓主任,我想安静的学习,和黄记者说好了保密,还请系里”

“知道,保密,我懂的,嘿嘿。”

邓主任还是克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寒假这些天一直都在欣喜之中。

穷庙来了个富和尚,简直是妙不可言!

作为方丈,邓主任要不是为人师表,简直要仰天长笑,如此才能表达他的欢喜。

宋义突然觉得有点不妙,他决定先发制人。

“邓主任,系里电脑不知道够不够,我有个朋友卖电脑,可以提供一些,系里计算机教学任务这么紧,不能误了教学。”

见宋义如此知情知趣,邓主任大慰老怀,他努力皱起眉头,摆出一副苦行僧的架势。

“电脑不是不够,是缺,相当的缺,学校不容易啊!”

“是的是的,学校不容易,计算机系的学生,总不能毕业了还没有摸过电脑吧。”宋义也颇为叹息,“二十台够不够?”

“自然是不够的,华清大学计算机系足足有120台。当然我们系小,学生只有他们三分之一”

听话听音,宋义明白邓主任的期望值是40台,还是很合理的,邓主任人不错。

“40台啊”

宋义摸着下巴,开始沉吟起来。

邓主任有点着急,他实际上的期望值是20台,提40台不过是给宋义留了讨价还价的余地。

他刚要开口,宋义却抛出了一个问题。

“邓主任,您知道,我事情有点多,考勤方面”

40台电脑在望,邓主任闻言大喜,“系里会考虑的,考勤你不要担心,只要一句话。”他伸出一根手指,开始了比划。

“有的科目我不太擅长,考试方面”

打蛇随棍上,趁热打铁,宋义起了贪心。

“这个嘛,”

邓主任也摸着下巴,开始沉吟起来。

平心而论,宋义这个要求有点过分。

“邓主任,听说我朋友那正好有45台电脑,有可能多出5台。科研任务这么重,老师也不容易啊。”

宋义见邓主任还在摸下巴,只能硬着头皮保证道:“重要的主课您放心,我还是没有问题的。”

邓主任没有再摸下巴,脸笑成了菊花。

第三卷挺进中原 第140章 养猪

宋义父母的调动异常顺利,按照宋家的计划,宋在经调到了北京某教研所。

调动期间还发生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居然北京某农业研究院想调他,宋在经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归结为某工作人员的失误。

王秀则落户上海某区图书馆,随即办理了退休手续,兄弟基金覆盖范围又加上了上海各高校,爱华公司签订了几份投资意向书,宋家的触角开始伸向了大上海。

但人生总是无法圆满,宋燕夫妇的户口调动受阻。

汉武市担心爱华公司搬迁,本来宋在经夫妇的户口也被卡住,即便在得到宋在经的承诺后,还不放行。

直到接了上级指示,汉武方面才给宋在经夫妇转户口,但在同意宋在经夫妇将户口转出的同时,直接把宋燕夫妻和孩子的户口迁到了汉武市,并随即冻结。

汉武方面很清楚,宋燕才是爱华公司的实际控制人,但他们万万没有料想到,实际的灵魂人物宋义凭借高考,早已远走高飞到了北京。

此时江贵已经正位为县长,但他也无能为力。

有心放水,无力回天。

宋义也无计可施,他现在实力还没有到随心所欲的地步。

有时,钱并不是万能的,尤其在八十年代。

万般无奈,宋义只能让宋燕提了个附加小要求,将好朋友肖军调到了汉武,单位就是爱华所在地的派出所,总算顺带给肖军划拉了点好处。

因为宋在经在当地的威信,经过宋在经的书面请求,县长江贵做主拍板,宋家在一中的房子作价2万,卖给了宋局长,这属于意外之喜。

老宅被保留,搬迁工作也变得简单。

宋在经夫妇拎着几个小箱子就搬迁到了北京。

临走前,河边的大菜园被托付给老肖同志。

肖师母卖包子,需要大量的蔬菜,菜地多多益善,上不封顶。

“宋局长,好事做到底,就让菜园姓肖吧。”

老肖同志起了贪心,他眼馋这块菜地已经很久。

涉及到主权问题,宋在经同志十分坚决,他大手一挥,“原则问题是不能谈判的。”

肖师母也悄声问宋义母亲王秀,“宋师母啊,这个菜园嘛,嘿嘿!”

“阿义说了,要不是菜地不好搬迁,他都想把菜园平移到北京。”

王秀两手一摊,她随即笑道:“和送给你们有什么区别,左右是你们自己种菜,自己收获。”

旁边的肖军则心不在焉,心里在考虑辞职北上和兄弟们汇合的问题,现在,他已经知道孙军和何安的北上倒爷行动,内心实在是蠢蠢欲动。

县长江贵拍了拍老肖同志的肩膀,“老肖,人家实在是舍不得,不愿说送人这两个字,其实就是送给你。宋老师不会搬回来了,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看好宋老师的老巢,就是最好的回报。”

只有江夫人看着笑颜如花的宋燕,暗中叹了口气,开始琢磨江鹏未来的发展问题。

“阿鹏和阿征是好朋友,今年毕业后,要不也去北京找阿义?阿义要敢不帮忙,我就再也不给他吃米粉肉,嘿嘿。”

想到宋义对江禄和江富的拉拔,她的眼睛变的异常明亮。

宋在经又和老肖细细交待,哪块地适合种什么菜,仿佛一个积年的老农。

一同前来北京的,还有荣贤奕的母亲丁春花,她的身体已经将养好,但不再需要去扛大包。

知道是宋义资助荣贤奕出国,丁春花万分感激,又得知宋义居然有两个孩子要照顾,说什么也要来帮忙。

宋在经夫妇理解她的一片慈心,正好也能送儿子上飞机,才勉强答应了她的要求。

歪打正着,阿涛小盆友居然是最大的受益者,从此,丁奶奶就成为了他的坚强后盾,没有之一。

但此次大家的会面并不轻松,气氛很不自然,甚至有点紧张,连小阿林也感受到了,他吃完饭,抱着舒布达就去了外婆房间,宋义丈母娘抱着小阿涛也随即进入。

饭后,宋义和宋征领着父母进了房间,阿珍也走了进去,随即房门被关上,黑子在门外站岗。

“什么,你要养猪?”

正奇怪黑子为什么在门外值守,听完宋义的叙述,风尘仆仆的宋在经惊诧莫名。

王秀也瞪大了眼睛,“阿义,你这是干啥,这一出一出的,妈妈真心受不了。”她开始抚起自己的胸口。

阿珍连忙上前献殷勤,对于宋义想养猪,她倒无所谓,呆阿灿去当猪倌,她大不了去做猪婆,反正这辈子她不打算换人。

“是的,我想让子孙后代有肉吃!”

宋义一脸严肃。

“我们现在有钱了,只要不出败家的子孙,阿涛孙子的孙子的孙子,都不会缺肉吃,”王秀忍不住变得麦兜响叮当起来。

“打住,阿义说的对,有肉吃比什么都重要,这才是真正的大事,关系国计民生。”

宋在经很快反应过来,他知道此事非同小可,看似不起眼,又脏又累,但恰恰是大事中的大事。

见宋征和阿珍都沉默不语,宋在经毕竟当过领导,他闻出了不详的味道:“是不是要花很多钱?”

“可能要8000万”宋义语速缓慢,他现在也觉得数目大了点,怕父母受不了刺激,因此,说话格外小心。

“8000万,是多了,是要合计合计!”宋在经摸着下巴,开始做起加法,计算起宋家和宋义的家底来。

还没有等宋在经做完加法,宋义就补充道:“是美元。”

“8000万美元!?”宋在经又一次差点掉下凳子。

王秀也脑仁庝,她拉着阿珍问道:“妈不懂美元,你就说多少钱吧,别美元美元的,咱们是中国人,说人民币!”

“是,”阿珍此时也心头滴血,她见宋义投来凌厉的眼神,不敢乱说话,只能小心翼翼地解释道:“约合人民币,人民币”

“你就说多少吧,可把妈急死了!”王秀急的直跺脚,她本能地意识到出了大事。

“老婆子,我告诉你吧,差不多4个亿!”宋在经冷冷地说道,“你可真生了个好儿子。”

“44亿!”王秀再也承受不住,她又开始大喘气,阿珍急忙揉胸,宋义急忙抚背,宋征则赶紧递上茶水。

好容易等母亲缓过劲,宋义开始慷慨陈词,“我们宋家能做成这一件事,就无愧于天地”

“好了好了,我们都知道,你就说钱从哪里来?”宋在经此时已经算清了家底。

爱华公司加起来也只有4千万资产,自己和三弟这藏了400万,富华公司他也大致听宋义说过,总资产撑死了15个亿,还有2个亿缺口。

他知道小儿子属耗子的,从小就喜欢打埋伏,但2个亿的窟窿,嘿嘿!

债多了不愁,窟窿太大,反正也堵不住,宋在经反而轻松起来。

他甚至有点欣喜,终于能知道小儿子的底牌。

“对,钱从哪里来?要说人话。”王秀现在彻底破罐子破摔。

她已经决定,等下就出门找地方,挖坑掩藏剩下的8个金元宝,这是留给她的小金孙阿涛吃饭的,谁要也不给。

“我在rb股市投了点钱,应该够8000万美元。”宋义还是习惯性地打了埋伏,没有暴露在美国的私房钱。

石破天惊,房间里一片沉默。

良久,宋在经才开口道:“好,好,好!”

王秀则开始拜菩萨,终于不用出门藏金元宝,阿涛的孙子的孙子的孙子还是能有肉吃。

“你们二老同意了?”

宋义大喜,他也没有想到事情闹的这么大,昨天才接到反馈,他一直预估的是3000万美元左右,没想到翻了几番。

兹体事大,这么大的金额,不和家人商量,是说不过去的。

知道具体金额后,宋义也眼睛直跳,赶来商量的宋征目瞪口呆,电话那头的宋燕差点把电话给砸了。

宋征现在无比后悔,不该听弟弟的瞎胡闹,去联系农大那几个博士生,没想到一级一级汇报上去,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

只有阿珍还淡定些,毕竟宋义带着她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从无失败。

但她没有料到,宋义这一次,做的是真正的赔本买卖,而且这个买卖最终血本无归。

宋义事后也暗中庆幸,幸亏自己没有吐露实话,否则养猪还真养不成。

毕竟他只是个普通人,没有那么坚强的钢铁意志,能抗衡全家人的反对。

宋义深深知道,

自己不是“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的谭嗣同,

也不是留下《警世钟》、《猛回头》,最后在rb大森湾投海自尽的陈天华

相比某些魑魅魍魉,这些人才是华夏的民族精华,他们才是华夏的脊梁。

宋义自己顶天也就是能和敌人同归于尽而已,比某些打砸同胞外国车的人略强。

第三卷挺进中原 第141章 厅级

养猪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谁要阻扰就是站在大义的对立面。

“同意,当然同意,谁能不同意。”

秉性本就是胸怀天下苍生的读书人,宋在经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作为一家之主,总算定下了基调。

他还有一事不明,“谁来做这个事情,难道你不上大学?”

宋在经知道大儿子出国在即,女儿忙爱华公司那一摊,那么只有宋义自己,这怎么可能?拼死拼活考上大学,难道就为了来北京养猪,他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但宋在经随即反应过来,想起了某农业研究院那张莫名其妙的调令。

“你个混小子,是不是打我的主意?”

敢支使老子养猪!

老子转眼间就明白了来龙去脉,他抄起了扫把,向儿子发出了追杀令!

“救命啊!”

小受大走,宋义抱头鼠窜!

翌日清晨,宋义顶着伤痛,顽强地出门训练,临走还拉上了小阿林。

“啧啧,姐夫,你也有今日!”

小阿林没有抱怨,他现在已经习惯了跑步,只是宋义仍然不同意他绑沙袋,这让他很是郁闷,忍不住调侃起来。

“今天加练,多跑两公里。啧啧,阿林,你也有今日!”

小阿林:“”

“看什么看,今天是个好日子!”

大事已定,宋义得意地哼起了“今天是个好日子”小调。

虽八千万,吾往矣!

“今天您报完到,就说旅途劳累,请个病假。顺便和郝叔联系联系,阿林现在可是失学儿童,祖国的花朵可耽误不得。”宋义满脸都是笑眯眯,“可能过几天在中国农业大学有个会,您也去听听。”

“还用你说!”

宋在经一脸没好气,他早和郝叔说好,联系的学校是山景小学,就是赞助费有点高。

不过他无所谓,看小儿子和小儿媳一脸谈定,人家家底厚的呢,他瞎操什么心。

宋在经没有想到,他在新单位请的病假如此漫长,从请假这天开始,他再也没有去新单位上过一天班,堪称最长的病假。

实话实说,作为教育领域特殊人才进京的宋在经,浪费了一个宝贵的进京指标。

但是,北京并没有吃亏,宋在经为北京人民的菜篮子作出了巨大贡献。

等宋在经出门,宋义拿起了电话,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您好,我是兄弟基金的宋义,我们决定试点,请安排后续事宜。”

“说起德国,最先想到的是汽车、机械制造。不过,德国不仅是先进的工业大国,其农业、畜牧业也有相当突出的表现——特别是在“养猪”这方面。

德国饲养超过1250万头食用猪,仅次于西班牙,是欧洲第二大、世界第四大猪肉生产国。德国人每人平均每年吃进362公斤的猪肉,超过所有肉类消费的一半。

值得注意的是,德国没有中国的幅员辽阔,那么德国是如何运用这样相对有限的土地资源来养猪呢?

事实上,德国有511%的土地面积为农业用地,养猪场占其中的18%(300万公顷)。全德国总计有近2万5千家的养猪业者,平均每家饲养超过500头猪,大多采用规模化和自动化生产,因而拥有较高的生产效率与品质控管。养猪场主要集中在下萨克森州的西南部地区、北莱因-威斯特**州的北部地区,以及下巴伐利区和巴登-符腾堡州的东北部地区,其中下萨克森州的养猪户占全德近三分之一。

德国养猪业世界第一,主要体现在以下三方面:

1、规模化养殖。

德国的猪场多以家庭农场为单位,设备先进,饲养科学。

2、精选优质猪种。

我国猪的品种多是外三元或者是杂交为主,对于猪的品种也没有严格的要求。德国人天生严谨,饲养的品种都是世界上公认最优良的品种,比如说杜洛克,长白,皮特兰。

3、完善的疫病防控体系

德国没有猪瘟,口蹄疫,乙脑等传染性疾病,政府会派出专业的技术人员来管,从小猪抓起,养殖户根本无需操心。

以上就是德国养猪业领先于世界的优势,其实除了这几个方面,其它的优势也很明显”

在中国农业大学动物科学院的小会议室,台上的养猪专家马教授正在介绍德国的养猪情况,下面的参会人员也下发了资料,大家都在聚精会神地听讲或翻阅资料。

此次会议非同小可,门口有保卫处干部值守,参会资料上印着“密”字。

参会人员并不多,会议室的最后面坐着宋家三个男丁,还有阿珍也赫然在场。

“一个家庭农场能养多少头猪?”在马教授结束讲解时,农业部钱处长举手提问。

“目前是500头。年前兄弟基金出资,我们去了德国东部勃兰登堡州尼梅克市的几家养猪场,以及综合性农业企业“霍尔·弗莱明合作社”旗下的养猪场,据我们实地考察了解的情况,因为外部基础设施的完善,德国人随时可以增加养殖的数量,极限数据估计能到2000头。”

与会众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养殖周期多长?”这是外经贸部的李处长。

“从出生到出栏,养殖周期为22周,周期约半年。”

“半年200多斤?!”

外交部的工作人员发出了惊叹,旋即提问道:“德国气候和我国不同,如何应对?”

“德国大部分是温带海洋性气候,按照经纬度来说,德国跟我国的龙江省差不多一个纬度,虽然气候有差别,但我们半年来的研究表明,值得在龙江省推广,至少可以试点。”

“德国会转让技术吗,费用多少?”农业部钱处长继续举手提问。

“年前我们和德国农业部洽谈过,德国人很愿意支援我们的农业建设,但要价8千万美元,据相关专家推断,能谈到7000万美元,内容包括全套技术,十个家庭农场全套设备,包括必要的培训和零部件等。”外交部工作人员回答。

“这么多?!”

此时还是八十年代末,全中国的外汇储备才几十亿美元,要动用近一亿美元引进养猪技术,仅仅是试点十家家庭农场,而且还存在失败的风险,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外汇储备是国家的经济命脉之一,没有人敢拍这个板!

“7000万美元没问题,我们来出!”最后排传来了清晰的话语。

一脸从容的养猪专家马教授,现在却在讲台上凌乱起来。

“外交无戏言!”外交部工作人员小华一脸严肃,毕竟外交无小事。

“我是香港富华公司董事长王珍,我全权委托宋义处理该事宜。香港富华公司资产3亿港币,另外海外投资金额达6000万美元,相关材料已经上交有关部门。”

阿珍同志一脸平静,她站起身,朗声说道:“宋义很快就是我的丈夫,我全权委托他处理该事宜。前期100万美元启动资金今天就可以汇入指定账户,后续资金最迟将于今年年底付清。”

“丈夫?!”

在如此关键的场合,阿珍居然会来这一招!

宋义彻底傻眼。

他迅速看了一眼父亲和兄长,两人都一脸平静,显然早有心理准备,又转头看看阿珍,小妮子眼底正发出得意的笑。

“好你个阿珍,算你狠!”

宋义咬紧了牙关,在家人的十面埋伏下,任他计谋百出,也无计可施!

四面楚歌,无可奈何花落去。

会议室里却一片欢腾,有钱就好办事!

“请跟我来!”

刚才一直一言不发的权主任伸出右手,热情地请宋家人登上楼下的车。

一切从速,三天后宋家全部男人都将飞离祖国。

不过,宋在经和宋义目的地是德国,另外两兄弟宋征和荣贤奕去的则是美国。

特事特办,在出发前一天,阿珍同志正式上位,拿到了久违的结婚证!

搂着宝贝女儿阿珍,宋义的丈母娘张红流下了激动的泪水。

宋义这头小狐狸,终于不敌丈母娘的诡计。

危机危机,危中有机!

张红敏锐地意识到了机会,经过和宋在经夫妇紧急磋商,宋在经终于点了头。

平心而论,阿珍的要求无可厚非,世上有哪个女人能和阿珍一样,作出如此大的牺牲。

宋征也甚是支持,让阿珍在会上公开宣布就是他的主意。

事已至此,宋义一脸平静,欣华公司已经注册成立,主业是养殖,宋义是董事长。

“为了忘却的纪念!”

宋义默默举杯,遥祝前世的妻子李欣。

西四的四合院里,宋家一片欢腾和祝福。

与此同时,北京某大院的小楼中,林红和母亲王莉却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李欣,谁让你改回真名的?”

“爸爸已经是副厅级,不是说好的,进步到厅级就改回真名吗?”

“副厅级和厅级能一样吗?”

林红,不,现在应该叫李欣。

只见李欣晃着一头小卷发,得意地狡辩道:“副厅也是厅。”

第三卷挺进中原 第142章 里纳斯

“改名有啥用?”王莉万分不理解。

“我想做回真实的自己。”

说到此处,李欣走上前,默默地抱住母亲的胳膊。

王莉也默然良久,自从父亲去世以后,家境一落千丈,丈夫本来去龙江省镀金,没想到陷入了泥潭。

龙江省本来是共和国的长子,但多年来对南方的支援,经济上很是艰难。

作为主管农业的林副市长,一心扑在工作上,但想做出耀眼的成绩,谈何容易。

因此,现在林家处境极为尴尬,卡在这个位置上下为难,动弹不得。

仕途的不顺,家境的堪忧,也体现在李欣的相亲上。

黄书记的公子相亲时,只呆了10分钟,就托词有事先走。

李市长的公子相亲时,倒呆了30分钟,但其中有10分钟在频频看表。

赵司长的公子相亲时,呆的时间最短,3分钟就撤退。

钱大教授的儿子倒非常热情,但机智的李欣早已看穿了他的贼眉鼠眼。

还有

“闺女,有眼不识金镶玉。等你爸爸进步了,哼。”

想到丈夫的仕途顺利,王莉鼓起了无穷的斗志,她晃着桌子上的一大叠候选女婿名单,又开始仔细踅摸起来。

“孙书记据说快退休,他的儿子就算了,李局长听说要进步,这倒可以考虑”

“妈,我又不是嫁给官位,是嫁给男人,你能不能把心思放在小伙子身上。”李欣哭笑不得。

她从小心高气傲,姥爷去世后,才饱尝了人间冷暖,世态炎凉。

李欣心态迅速成熟起来,父亲的仕途最关键,联姻无可厚非,她懂的。

可惜自己不是天生丽质难自弃,所以相亲有点困难,但李欣并不沮丧,反而暗中欣喜。

她和母亲王莉已经达成秘密协议,李欣保证努力相亲不忽悠。

作为回报,第30次相亲失败后,她将拥有自主择偶的自由。

目前已经相亲11次,还有19次。

烫头就是王莉的决定,李欣并没有反对,反而积极配合,她笑称自己对卷毛情有独钟,这样更显成熟。

见大女儿懂事,母亲王莉反而暗自神伤。

付文杰今天真高兴,他终于接到安子通知,明天就可以去上班,工作是每周末去中关村卖录音机。

可惜宋义已经旷课半个月,要不今天中午他可以请客,双份的溜肉片,必须的。

早上,班长张琦排林伟通知大家,午餐后去帮忙搬电脑,终于可以摸上真正的电脑了。

说来搞笑,自己学的是计算机专业,可是,还没有见过真正的电脑。

咱们老百姓,今天真高兴。

他决定慰劳一下自己,“师傅,来份溜肉片。”

“什么,要1块3一份!”付文杰很诧异,他记得很清楚,明明是八毛一份,五毛钱对他很重要,他心中暗暗后悔,不该嘴馋买肉吃。

食堂大师傅一脸鄙夷,“那是去年的价,开学就是1块3,都涨价一个月了。”

说归说,大师傅还是又给付文杰的大饭盆又添加了一丁丁,总算平息了付文杰的怒火。

专心吃完菜,付文杰又掰开馒头,细心地用馒头把饭盆底的肉汁擦干净,满足地塞进嘴里,这才去盛免费的汤,愉快地开始正式吃剩下的2个馒头。

旁边的张琦皱皱眉头,她真心接受不了屌丝的生活习惯。

林伟倒无所谓,习惯性的往上托托眼镜,神神秘秘地说道:“听说有几十台电脑,这下可有机器用了。听说学长们激动万分,高呼不用再排队,把邓主任吓的够呛,生怕他们激动之下,会失手摔坏电脑,这才轮到我们大一的搬。”

来到计算机系新开辟的机房,邓主任和一帮教师早已严阵以待。

众人等了几分钟,送电脑的货车终于来了,押车的人付文杰认识,正是让他卖录音机的经理何安。

何经理冲付文杰微微一笑,还没有来得及打招呼,邓主任就冲上前来,“电脑齐了,是45台?”

“都齐了,这是货单,麻烦您点数签字。”何经理一副笑嘻嘻的样子,眼睛却在女生群里寻寻觅觅。

他现在连莫斯科大学都平趟,颇有点不把国内的大学放在眼里,直到他看见了张琦。

“哇塞,这个正点。”

何安一直惦记着宋义承诺的博士老婆,不过,想到这是宋义的同学,他打了一个突突,收敛了色眯眯的贼眼,顿时变得无比的规矩,无比的憨厚老实。

邓主任签收电脑后,开始指挥免费苦力们搬电脑。

他背着手站在台阶上,挺着瘦肚皮,志得意满地喊道:“这可是系里的宝贝,不许多搬,每人每次只允许搬一个箱子。大家一定要慢要稳。今天所有参加搬运的同学,有一个算一个,明天晚上可以用两个小时电脑。但丑话说在前面,谁要是敢摔坏了,以后上机时间减半。”

人生无常,欢乐总是短暂。

电脑还没有搬完,杨副主任就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他把邓主任拉进办公室,关上门开始汇报突发情况。

“院里和其他系都来了电话,明里暗里都想要一台,连后勤的都来了人,火力猛的很,我真的顶不住啊!”杨副主任边说边擦汗,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

“怕什么,你告诉他们,想要电脑,除非从我身上踩过去。想拔我的毛,别说门,连窗户都没有。”邓主任说完眼珠转转,低声说道:“院里的那台我现在就搬过去,你不要声张,千万要保密。”

杨副主任:“”

邓主任压着付文杰和林伟,搬着主机和显示器,偷偷摸摸地来到了院里。

汪院长正拿着一纸文件,见邓主任来了连头也没抬。

一直到装好电脑,汪院长才提示邓主任留一下。

他把手中的文件递给邓主任,随后低声说道:“上面指示,对宋义同学要谨慎对待,他的身份和档案已经属于密级,包括他刚结婚的事情。全校知道的就你我两人,你不要声张,千万要保密。”

文件其实只是薄薄的一张纸,上面只写了几个字。

“宋义有功,谨慎对待。”

邓主任拿着文件直发呆,啥叫“有功”?

北京的春天乍暖还寒,邓主任的挺拔身形却开始凌乱。

在同学们欢欢喜喜地搬运电脑的前一周,宋义已身在德国。

今天已经是谈判的第三天,价格已经降到了6500万美元。

但宋义又开始搞幺蛾子,他提出在华专家的时间变为三年,并援建一个生产核心部件温控和通风系统的生产厂,以及一个生产香肠火腿的肉食品加工厂,当然,还包括所有的配方。

让德方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宋义还希望以后每三年,德方提供最好的种猪,公母都不放过。

不过宋义也不白要,他提出愿意加价200万美元。

并且,他还拿出了一个电影剧本《极地重生》,开始大打感情牌。

电影讲的是德国军人基文斯二次大战期间论为战俘,被放逐严寒的西伯利亚东部接受劳改二十五年,经过五年的非人生活后,他矢志逃离这人间地狱,孑然一身展开他那14,000公里的极地逃亡。在三年多的逃亡日子里,他经历漫天风雪,征服祟山峻岭,走遍西作利亚,乌兹别克,自俄罗斯,蒙古等地,再从伊朗返回祖国。

当然,宋义修改了部分情节,主角不叫基文斯,而是真实人物原型的名字奥托·里纳斯,最后也是由中国人护送到伊朗,返回了德国。

文化武器威力无比,看过电影剧本后,德国的谈判团成员都一脸凝重。

那是父辈的历史,他们从来不曾遗忘!

“宋先生,剧本如此真实,请问有真实人物原型吗?”一个头发花白的德国人开始提问。

“当然,这是一个香港朋友提供的,据说真实人物就叫奥托·里纳斯,应该还健在。”

旁边的一位中级官员随即出门,拨打了一个电话,“请立即寻找一个叫奥托·里纳斯的人,年龄在63到78岁之间,当年去过东线战场。”

午餐后,宋在经在房间里休息,宋义在想谈判的事情,大脑太兴奋睡不着,干脆来到接待大厅晃悠。

这时,大厅里一幅巨幅油画吸引了他的眼球,宋义停下脚步,津津有味地欣赏起来。

画中人是一名老年军人,一身戎装,配上雪白的八字胡,威风凛凛,让人一见便生敬畏之心。

“这是德国俾斯麦。”旁边的翻译小胡提醒道。

“铁血宰相,怪不得。”

一幅画的气场都如此强大,何况真人,宋义无限感慨。

他对铁血宰相俾斯麦如何铁血并不清楚,但前世他在网上看过一篇文章,介绍俾斯麦与李鸿章的历史性会面。

文章里谈到,1896年6月13日,甲午惨败,进行环球考察的李鸿章乘火车自俄国前往德国,专门去拜会俾斯麦。

此时的李鸿章被欧美媒体称之为“中国首相”“中国副国王”,李鸿章为了国家富强求教而来。

然而,李鸿章没有深刻反思战败原因,却介绍当年如何镇压太平天国。

闻言,俾斯麦冷冷地说道:“我们德意志与贵国恰恰相反,以屠戮本民族人为耻,以消灭异族为荣。”

想到俾斯麦这句话,宋义忍不住抬手敬了个不伦不类的美式军礼,这是他前世的一个习惯性动作,仅表示他的崇拜之情,虽然他内心深处对战争机器德国人并无好感。

外事无小事,旁边的翻译小胡当场就惊了。

宋义也随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他抱歉地对小胡同志笑笑,以自己是平民为由搪塞过去。

此时,边上一个头发雪白的老者走了过来。

他用生硬的中国话说道:“请问您就是宋义先生?”

“是的。请问您是?”

宋义十分诧异,他前世和今生都没有来过德国,怎么个情况?

“我是奥托·里纳斯,奥托合作社总经理,主业养猪,副业是生产养猪设备。”

第三卷挺进中原 第143章 移民

“您就是奥托·里纳斯?”

不会吧,难道是《极地重生》里的真人?

宋义前世很喜欢看这个电影,专门查阅到原型似乎是叫奥托·里纳斯,他安慰自己说是尊重历史,这才心安理得加以篡改。

“是的,刚接到电话,知道您来谈判的消息和电影剧本,我才赶了过来。”

太阳每天照常升起,因为云遮雾锁,我们很难时时感受它的温暖。云再浓,雾再厚,却无法阻隔太阳的光辉。我们每天努力奔跑,为梦想,为生计,我们难以处处体味生活的美好。路再险,心再累,我们都不要停下向前的脚步,因为我们心中有一轮暖阳,只要坚持不懈地走,我们终能走出雨季。

凭借百折不挠的毅力,奥托·里纳斯不但走出了雨季,他还走出了四季。

他亡命天涯近三万里,直到回到自己温暖的家!

里纳斯一脸感慨,“当年,是一个叫波尔帖的中国蒙古女人救了我,她送给我一匹马和两只羊。”

“你们中国人有句话,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奥托·里纳斯说到此处,流下了晶莹的泪水,“我吃了你们中国人两只羊,愿意用千万头猪来偿还。”

宾果!

宋义兴奋地一击掌,忍不住脱口而出道:“就剩下肉类加工厂了。”

奥托·里纳斯擦干眼泪,叫过边上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这是我妻子苏珊娜,她是香肠加工厂的总经理,她很愿意和我一起前往中国,共度余生。”

“真的假的?”宋义一脸不可思议。

“我从不骗人。”

奥托·里纳斯又补充道:“比珍珠还真!”

随后的谈判异常顺利,宋义的要求全部被满足,养猪计划共耗用资金6700万美元,先预付700万美元,余款从9月份开始,每月支付一次,分三次付清。

因为电影剧本的关系,宋在经被奥托·里纳斯夫妇强留在德国做客,中方谈判团欣然同意,那里是奥托·里纳斯旗下最大的养猪场,可以顺便观摩养猪。

宋义则和谈判团成员一起,返回了北京。

与此同时,从龙江省选拔的中青年养猪能手和农大三个动物学博士赶赴德国,去和宋在经汇合,他们将在奥托·里纳斯旗下最大的养猪场里,接受为期半年的培训,时间正好是一个养殖周期。

在宋义伺候小阿涛时,阿珍凑了过来。

“我看了新闻联播,可是没有看见你。花了3000多万港币,连个正脸也没有,真抠门。”

宋义头也没抬,“保密,你可别出去乱说。”

晚上,阿珍又拱到宋义怀里,“阿灿,好久没煮饭了。”

“孩子都两个了,还煮什么煮。”

宋义莫名有些烦躁。

“阿灿,你还在怪我!是,我是说话不算数,逼着你结婚。我答应你,要是找到阿欣,我就让位,行不行?”

阿珍此时才真正了解宋义的执拗,没有结婚证之前,宋义对她甚为体贴,连母亲张红都觉得无可挑剔;

但是,领结婚证之后,宋义对她反而有些冷淡。

夫妻之间很难有秘密,尤其是感情方面,再细微的变化也瞒不过朝夕相处的枕边人。

“别这么说,我早就和你说过,你永远是我的妻子,没有人能改变。”

宋义暗中叹了口气,把阿珍搂在了怀里。

“那我们说好了,你只能有两个老婆,要敢再多一个,嘿嘿!”

阿珍也暗中叹了口气,阿灿还是没有忘记那个阿欣。

这些天,她也想清楚了,有名分当然好,但是实惠更重要。

欣华公司是以阿欣的名字命名,计划投入1亿美元,宋义没有再躲在幕后,而是亲自出马担任董事长,说明阿欣在宋义心里的分量何等重要。

阿珍现在已是富豪,她深深知道金钱的威力。

以宋义的投机赚钱本领,赚大钱是早晚的事情,有了足够的钱,阿珍相信宋义就算翻遍全国,也要把阿欣给找到。

呆阿灿早晚能找到阿欣,对此,阿珍深信不疑。

一味的斗狠,只能将宋义的心推到阿欣那边,智者不为!

果然,绕指柔发挥了威力,宋义毛手毛脚,阿珍欣然受之。

“阿珍,和你说件事情。”

午夜时分欢乐完毕,宋义搂着老婆,开始谈起正事。

“阿义,我回来了!”

凯旋而归的孙军一把抱住宋义,半年未见,宋义也激动起来。

他摸了摸孙军的胖瘦,狠狠地锤了孙军肩膀一拳。

“行啊你,壮实了不少。”

孙军呵呵傻笑道:“见天土豆炖牛肉,面包牛奶的,能瘦才怪。”

“咋样?”

“这是全世界最赚钱的买卖。”孙军一脸兴奋,他舔了舔嘴,“老毛子真有钱!”

“还有俄罗斯姑娘真漂亮,那大长腿!”何安在边上帮忙补充,顺手就把昔日的老大给卖了。

“分开这么久,一见面就揭你老哥的短。”孙军也锤了何安一下,“嘘,在黑子面前可不敢说,要不百合还不活吃了我。”

黑子此时已经返回了香港坐镇,孙军返回北京后,北上倒爷队伍暂时由阿兵负责。

“好了,中午去蜀味香里吃饭,大家随便喝!”宋义难得地解除了禁酒令。

蜀味香是宋义表弟王方华和牛老板在北京开的第二家店,因为牛老板是四川人,菜品以麻辣为主,牛老板起名为“蜀味香”。

宋义建议他们以连锁的形式开分店,这样有利于分店前期的运营。

到了蜀味香,王方华闻讯赶了过来,老板在座,服务员更不敢怠慢,很快,招牌菜流水般端了上来。

“生意怎么样?”

宋义进门时,注意到空座很少,幸亏提前打了招呼,否则没有包间,说话也不方便。

“和今天差不多,周末还要排队等空桌。”

“两个建议,第一,加大连锁力度,多开几家店;第二,门外等候的客人不可怠慢,去批发点瓜子,免费让他们嗑,免得等的不耐烦跑别人店里。”

“杨老四,拿好酒来,要左边那个柜子的。”王方华年底刚结婚,看起来满脸红光。

“左边柜子?”宋义有点疑惑。

“左边柜子里的是真酒,右边的是,嘿嘿!”王方华一脸憨厚。

众人:“”

“别瞎想,大家先干一杯!”

毕竟是自己表弟的店,宋义不想多说,和众人一起,开怀畅饮。

不过,抽空他还是和表弟嘀咕了几句,“方华,多买几家店面,暂时先买个十家,房产先挂在我爸名下,钱我这有,咱们家不差钱。另外,别弄假酒假烟。”

“那店里的假酒假烟怎么办?比真的还像真的,扔掉太可惜,作孽唷!”王方华也是实在人。

“送给城管吧,他们工作这么辛苦,你得知道体谅人。”

饭后,宋义单独领着孙军安子回到了四合院的客房。

“阿军,那边联系的怎么样?”

宋义此时神情严肃,再不复饭馆里的欢笑。

“阿廖沙介绍的那3家都联系上了,但都没有轻举妄动。”孙军也严肃起来。

“捷克那些国家去人了吗?”

“从退伍兵里找了三个机灵的,各安排了一个国家,都安顿下来了。”

“好,你明天回汉武,休息两个月再过来。对百合好点,老婆不容易。别后院起火,黑子面上不好看。”宋义早就知道孙军的事情,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该劝的还是要劝。

孙军摸摸头,“放心,我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别高兴的太早,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嘿嘿!”宋义摇摇头。

北上倒爷行动以来,获利已达两千万,按照孙军的估计,年底能盈利4500万,可谓暴利。

宋义先拿出500万分红,其中孙军分得150万,其他中层各50万,田建军20万,年底分红加倍。

留下500万作为流动资金后,其余的1000万宋义计划补充回富华,香港那边抽出700万美元,禄叔那边还凑合,李叔的资金已经出现了缺口,这1000万正好可以堵上这个窟窿。

“衷心谢谢美国佬和小鬼子的支援,要不哪来养猪的钱。”宋义心里唱起了歌,美日两国股市正和前世一样,沿着历史的轨迹前进,宋义的投机账面金额和芝麻开花一样,节节高!

“北上行动什么时间开始?”

“快了,记得保密,嘿嘿。”宋义交待完正事,又朝孙军努努嘴:“我和阿珍领结婚证了,你见面可千万别提林红的事情。”

“嘿嘿!”

“嘿嘿!”

两只花心小狐狸心领神会,都会心地发出了声声奸笑。

不过,苍天饶过谁,他们头痛的日子似乎才刚刚开始。

婚姻是严肃的,一夫一妻似乎是最完美的结合形式。

黑子就是现成的幸福案例。

“老公,阿灿说让我们准备移民美国,以后我们也是海外侨胞了,真的假的?”气质女阿红腻在黑子怀里,有了孩子后,小夫妻两的感情更见深厚,当年受骗上当的阿红现在满面红光,浑身都洋溢着迷人的风情。

据研究发现:妻子的容颜,与丈夫的性格和他对妻子的态度紧密相关。心胸宽广,不轻易发脾气的丈夫能够包容迁就妻子,使妻子享受充分的自由。有这样的丈夫,妻子会皮肤光滑细腻,不容易长暗疮和色斑,也不容易衰老,常常容光焕发。

阿红现在就是典型的容光焕发。

她是幸福的,黑子在她面前姿态一直很低,收入又丰厚,每年年底的分红都让阿红心花怒放。

阿红又生了儿子,在黑子面前小腰板硬的吓人。

当然,此时腰板又软的厉害,黑子受不了诱惑,翻身上马,准备继续下一场驰骋。

“急什么,啊呀,你慢点。”阿红的声音含混起来,“轻点,又不是不给你,你老婆我这有的是。”

黑子先解了饥渴,才逐渐从容起来,他气喘吁吁地说道:“当然是真的,这才叫打入美人内部。两年后的事情,慢慢申请,不急。”

阿红却变的不从容,向不急的老公发出了自己很急的指示!

第三卷挺进中原 第144章 踪现

北京的春天很迷人,北京的春天也很短暂。

在春暖花开时,北京工程学院宋义所在班级的春游开始,

“让我们荡起双桨

小船儿推开波浪

海面倒映着美丽的白塔

四周环绕着绿树红墙”

大家都是同龄人,都是唱着这首歌长大的,现在又到了绿树红墙的首都,都唱的很投入,歌声中弥漫着青春的气息。

此时大家的心灵和空气一样,清新而又昂扬。

鄂小军唱的很投入,而且,他的眼睛也很投入,投入地盯着张琦。

小公鸡已经长成,今天早上他把头发梳理的整整齐齐,还特意打上了发蜡,皮鞋也擦的铮亮,衣服也是上下一身新。

“今天是个好日子,必须的。”

在心底给自己鼓劲后,鄂小军勇敢地走上前去,“张琦,那边有棵红色的玉兰,我们过去看看,我带了照相机。”

“不,谢谢,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张琦嫣然一笑,婉拒了同学的邀请。

见鄂小军神情怏怏,张琦心里暗中给他发了一张好人卡。

她今天很失望,宋义明明昨天还来了学校上课,今天班里春游,他居然让林伟代为请假,没有参加。

张琦觉得宋义最近不对劲,自从缺课大半个月后,宋义又出现在课堂和图书馆里,但离开的时间很准时,仿佛朝九晚五上下班。

食堂里也再也没有看见过他,这让她坚持和宋义宿舍的室友一起吃饭变得无效。

更可怕的是,她最近又去过几次宋义在圆明园的小家,都没有人在内。

“难道,他有别的女人?”

小女生情思困困,难免有些神情恍惚。

回程中,由于植物园樱桃沟沟沟坎坎众多,张琦一不小心,就崴了脚。

在女同伴的帮助下,总算安全回到了寝室。

她越想越伤心,忍不住伏床痛哭起来,把同宿舍的同学们吓的不轻。

与此同时,宋义和阿珍带着两个孩子来到紫竹院公园,也是春游,不过是以家庭为单位。

宋义和阿林划着小船,阿珍照顾着一双儿女,几个人正享受着难得的天伦之乐。

岸边是王秀和张红,以及荣贤奕的母亲丁姨,她们不敢下水,只好在岸边溜达踏青,阿花婶在家做后勤工作,没有来参加。

阿珍也在唱歌,无独有偶,唱的也是《让我们荡起双桨》

“做完了一天的功课

我们来尽情欢乐

我问你亲爱的伙伴

谁给我们安排下幸福的生活”

阿珍和大学生们一样,对美丽的白塔,神圣的北京从小就向往,唱时带上了感情,歌声很动听,附近的人们脸上也都浮起了幸福的笑容。

只有呆阿灿一脸淡然,他前世在北京住了近二十年,别说歌曲中的白塔,连天安门也只去了寥寥几次,还是陪来京的亲朋好友去的。

阿林已经开始长大,现在求知欲极强。

欣赏完姐姐的歌声,他抓住难得的闲暇,又开始问东问西。

“阿灿,我们两是亲爱的伙伴吧。”

宋义有点发蒙,“呃,应该算是吧。”

阿林瘪瘪嘴,“什么叫应该算是?”

“是,必须是。”宋义点头如捣蒜,他放好船桨,搂住阿林,以实际行动证明他们两是亲爱的伙伴,小舅子还是不能太得罪的。

阿林很是满意,他眨巴着大眼睛继续发问:“那,谁给我们安排下幸福的生活?”

石破天惊,振聋发聩!

两个大人都傻了眼,宋义和阿珍大眼对小眼看了半天,异口同声地反问道:“你说呢?”

阿林狡黠地一笑,“哼,我知道你们都有标准答案,老师教的,我偏不说。因为我觉得老师说的不对。”

“哦,说说看。”宋义来了兴趣。

这首歌曲调优美,大家唱呀唱的,都唱习惯了,谁会闲的蛋痛去研究歌词。

“幸福的生活不是靠谁安排的,是要靠自己努力,主动去创造。”

宋义和阿珍面面相觑,没想到平时调皮捣蛋的小阿林居然有如此思量。

在此敬告天下父母:人类的创造力是在孩提时代形成的,游戏与各种调皮各种好奇是创造力的起源。大陆之所以拿不到炸药奖就是因为从孩子时代就被管教的太听话了,乖孩子只能模仿不能超越。别把你家的孩子管教的太乖,否则您可能扼杀了一个天才。

琢磨良久,宋义才击掌道:“好你个阿林,真的长大了!”

阿珍也明白过来,她笑嘻嘻地问道:“阿林,你靠自己能过上幸福生活吗?”

“我现在还小,幸福生活当然是,当然是亲人安排,比如姐姐姐夫,还有姑姑。不过,你们放心,等我长大了,也安排你们过幸福生活。”

停顿一会,阿林又接着说道:“我还知道,我的学费和伙食费,都是姐姐姐夫辛辛苦苦卖珍珠赚来的,和别人没有一毛钱关系。小时候我吃的白白胖胖,是”

见阿林神情突然黯然,宋义知道他想起了去世的父母,他搂着阿林说道:“阿林,你说的对。但在外面别显摆,自己心里有数就可以。”

过几天宋义就要出发去龙江省,大好春光,阿珍可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讨论上。

她随手一指五米外竹林边的一对青年男女,“那边有人在谈恋爱,我们往回划吧。”

“好勒。”

接到老婆指示,宋义用力划船,没有注意到竹林那的正是李欣。

李欣现在是第29次相亲,对方博士在读,据说很快就要去某部委工作,他父亲在外交部,家境很不错,小伙子可谓前途无量。

这次是林副市长亲自挑选,林红觉得比前面的28个靠谱多了。

不过,小伙子也有缺陷,比如,话太多。

“听说有个大学生,可有钱了,投资4个亿,去农村养猪,这不是傻子吗?”小伙子扯着嘴,“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多钱,存银行吃利息多好,即使是百分之五的年利率,一年就是2000万啊!”

“啧啧,人傻钱多!”博士感慨起来。

“对不起,我突然有点事,要先走了。”李欣抱歉地笑笑,转身离去,留下博士在原地莫名其妙。

其实,此事李欣也略知道,父亲李宏中来电提过,他现在正在整理齐齐哈你市的地理资料,这是市里的头等大事。

负责实地考察的三个德国专家已经得出了论证结果,齐齐哈你市也在符合条件的地市之列。

李副市长为此已经立下了军令状,保证拿下德式养猪场的实验项目,至少要分到两家家庭农场。

还有三天,就要开会确定德式养猪场实验项目的所在地,父亲已经数日吃住都在办公室,商讨如何拿下该项目。

据说引进该项目的爱国华商年仅19岁,将和德国专家亲临现场,敲定花落谁家。

李欣极为佩服此人,居然有如此勇气和胸怀,为华夏谋取福利,当浮一大白。

受姥爷影响,李欣对女孩子的传统项目并不感兴趣,反而喜欢研讨一些大事。

可惜,恨不为男儿身。

想到自己居然落到相亲29次的悲惨境地,李欣不禁黯然神伤。

如果,如果自己是那位总经理,或者,抑或是他的朋友,一起,中流击水,那未来的人生将会多么丰富多彩,慷慨激昂。

“行路难啊!”

李欣暗自嗟叹。

周一,见阿珍在整理自己去龙江的东西,宋义摇摇头,笑道,“几天而已,至于那么麻烦,简简单单就可以了。”

“男人也要讲究包装。你要穿的随随便便,人家不会说你,只会笑话我这个老婆邋遢。”阿珍乐此不疲,打扮呆阿灿是她的喜好之一,另外之二是她的两个小宝贝。

“后天我就要飞了,明天晚上我住校,老不去学校不太好。”宋义交待后,又对阿珍嘱咐道:“阿林很不错,是个好苗子。我建议让他去美国,去江富那,或者私立住宿学校也行,反正同龄人也打不过他。我不是开玩笑,要被教傻了就太可惜了,我是为国惜才。你和你妈商量商量,男孩子10岁之后的教育至关重要。”

“你飞就飞呗,还能飞出高粱地。阿林的事情我知道了。”呆阿灿庝爱自己的弟弟,阿珍当然欢喜不尽,收拾的更为上心。

周二下午,宋义整理好书包,准备回圆明园的小家看看,毕竟很久没去,他担心水管漏水。

好吧,宋义承认,自己就是想去看看,没有什么原因。

每次他住在小家,总会觉得分外踏实,有一种奇特的安宁感。

看看时间,才4点多,他突然犹豫了一下,转身朝南侧的燕京民族学院走去。

鬼使神差,宋义来到了计算机系女生宿舍楼附近。

前世,妻子李欣在这栋楼里住了四年,直到去外校读研究生。

路上已经出现了去往食堂的人流,此时正是开饭时间,嘴馋的学生已经抢先一步,如此可以挑选自己心仪的饭菜。

“周园,回宿舍拿了饭盒,我们去吃卤猪尾吧,上次你买的又麻又辣,真好吃。”

“对不起,今天闺蜜有约。”边上走过两个女生,两人说说笑笑的。

“周园?!”宋义如遭雷击。

他不假思索,快步超越两个女生后,微微往后扭头一看,此人又高又瘦,正是周园!

周园是前世李欣的闺蜜,两人住同一间大学宿舍。

婚后两家也有走动,宋义和周园夫妻都很能说的来,直到周园全家移民加拿大。

周园居然还在民大!

李欣会不会转学过来?

虽然宋义自己都知道不可能,太过荒诞,但抱着万分之一的奢望,他还是哆哆嗦嗦地跟着两个女生。

后面的学生都诧异地看着宋义,此人身高体壮,却仿佛一个打摆子的寒热病患者,又好像一个喝醉了酒的醉汉,浑身颤抖,摇摇晃晃。

出于中国典型的不惹闲事心理,很多人都开始拐弯绕道,倒是错过了后面的精彩镜头。

周园和那个女生走进女生宿舍楼,很快又和另外一个女生走了出来,两人一高一矮,一瘦一胖。

“阿欣!”宋义猛扑过去,“我是阿义啊。”

第三卷挺进中原 第145章 相见

眼前之人赫然就是李欣,她的长相,衣着打扮,和前世宋义妻子李欣一模一样,包括她的一头小卷发,宋义曾多次讥笑为卷毛狮子。

现在李欣果然俏生生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宋义浑身的血液顿时涌到了头顶。

他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忘了李欣此时根本不认识他,下意识地大叫一声,猛冲过去,一把拉住李欣的小胖手。

“你干嘛啊!快松手。”旁边的周园保护闺蜜心切,过去就要推开宋义。

周园是xj锡伯族,身高足有1米7,性情刚烈,还保留着少数民族的野性,光天化日之下,自己又是主场作战,她根本不惧人高马大的宋义。

可是,异变陡生,周园眼睛瞪的和铜铃一样大,她发现李欣居然伸手反握。

什么情况?

李欣握着这个莽撞男人的手,微笑道:“阿义,你看到我的信了?怎么才来找我。”

周园开始猛揉眼睛,她不敢相信平时班里最端庄,最正派的李欣,居然如此高调,大庭广众之下秀恩爱。

这时,刚才那个女生走了过来,也傻呆呆地看着李欣宋义二人。

还是周园反应快,她打了个哈哈,拉着那个女生的手,“走,今天闺蜜另外有约,我们去吃卤猪尾。”

周园强拉着那个女生的手,硬拖着她往食堂走。

那女生还不甘心,边走边回头,脑袋一直保持向后看的姿势,确保这对有情人不离开自己的视线。

此时,宋义的眼里只有老婆李欣,只知道拉住别撒手,唯恐一松手,伊人就会消失不见。

前世李欣是正儿八经的小官二代,父亲是正正经经的副厅级干部。

两人相识时,宋义没有户口,没有房子,没有车子,没有存款,只有被套牢的几万块钱股票,当然,还有一张本科文凭。

李欣没有在意他是穷的不能再穷的北漂屌丝,将宋义简拔于寒微之中,不顾家人的强烈反对,毅然托付终身。

婚后虽然有磕磕碰碰,但两人一直恩恩爱爱,养儿育女,相濡以沫。

将近十七年的结发夫妻!

重生之后,第一次相见!

她在这里,老婆在这里!

千言万语涌上心头,但宋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宋义的嗓子一直在痉挛,仿佛失去了语言功能,泪水瞬间蓄满了他的眼眶。

倒是李欣从容一些,她脆声对周园喊道:“阿园,今天我请客,你们一人一根卤猪尾。”

此时,吃瓜大学生们都围了上来,大家也不着急去食堂,都津津有味地看着这对胆大包天的情侣。

“哇,好浪漫啊!”这是大一的女生。

“真羡慕,学长已追了我大半年,要不,也谈场恋爱?”这是大二的女生。

“只知道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也不敢抱抱”这是大三的女生。

“这男的不错,看这身材,肩膀那么宽,屁屁那么翘,啧啧!学妹性福啦。”这是大四的女生。

“好样的!”这是所有的男生。

有胆子大的男生,也趁机去拉女朋友的手,也厚着脸皮握住不放。

见不对劲,李欣柔声说道:“阿义,我们就一直站在这?”

如梦方醒,宋义拉着李欣的手,走出校外,打上出租车,直奔他们前世圆明园附近的小家而去。

车上,李欣说道:“你倒是改口快,我信里刚说了我的真名,你居然没有叫成林红。”

“林红?!”

宋义彻底傻眼。

原来如此。

怪不得如此相像。

原来林红就是老婆李欣!

宋义心潮翻涌,心底在不停地追问自己,“难道妻子李欣也上天台重生,还追到了自己的家乡庆安?”

如鲠在喉,宋义干脆一言不发,只是紧紧地握着妻子的手。

李欣继续说道:“我一直在等你,终于,你还是来了。”

很快,出租车到了小区,宋义仍然不说话,拉着老婆就往前世他们的小家走去。

关上家门,宋义直接就把老婆抱在了怀里。

李欣也甚为欣喜,她也紧紧地抱着宋义,嘴里不停地说着话。

“从初三我见到你,就觉得你很熟悉。我很喜欢你,可是你一直没有给我回信,是不敢吗?”

“回到北京,才知道是爸爸妈妈猜出了我的想法,不同意我们交往。”

“有人说过,女孩子要矜持,要等男生先表态。可是,我真的喜欢你,我不想等太久,所以,就给你写信。”

“你没有回信,我知道你怕爸爸,我不怪你。”

“你出事后,我去求姥爷帮忙。可是他们都嫌弃你出身太低,逼着我发誓,以后再也不去找你。”

“我发完誓,姥爷和爸爸说话算话,你总算没事了,我心里很快活。”

“后来,姥爷去世了,我打听到你去了北京工程学院,忍不住和周园去找你,可惜没有见到,只能给你留下信,告诉你我的一切。”

“我爸爸是姑爷出身,妈妈当年为了嫁给他,也和姥爷闹翻了。”

“结婚前,爸爸发誓,一定要对妈妈好,如果不升到厅级,他就一辈子不姓李。”

“所以,我和妹妹还有爸爸都跟着奶奶姓林。”

“你说好笑不好笑,当年爸爸因为出身低,被姥爷看不起;现在他自己做了官,又因为你出身低,看不起你。”

“我喜欢你。可是我和妈妈不一样,阿义,我不要你改姓,也不要你做官,我只要你和我在一起。”

“可是,你还是没有回信,也没有来找我。我没有办法,只能被逼着去相亲。前几天,我去紫竹院公园相亲,还听见一个人说话声很像你,可是他有老婆孩子。”

“我好担心,我一直都在想着你!”

宣泄完数年来埋藏在心里的话,李欣满足地把头贴在宋义胸膛上,开始静静地倾听宋义的心跳,脑海中回荡着徐志摩的歪诗:一生至少该有一次,为了某个人而忘了自己,不求有结果,不求同行,不求曾经拥有,甚至不求你爱我,只求在我最美的年华里,遇到你。

原来如此。

宋义沉浸在无边的狂喜之中。

幸福来敲门!

侥天之幸,幸福离他如此之近,近的仿佛唾手可得。

但宋义还是不敢相信,他拿起李欣的左手,左手掌心赫然是一块烫伤疤痕,这是李欣一岁时被火炉烫的,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自此,宋义确认李欣就是他前世的妻子。

至于林红的姓名,老丈人丈母娘,小姨子,这都不重要,重要是李欣本人。

此时,宋义脑海中激荡着赵传同志的歌曲《给所有知道我名字的人》。

“也许我们的世界

终究有一些不同

可是我知道你将会陪我在风雨中

请你为我再将双手舞动

我会知道你在那个角落

看人生匆匆

愿我们同享光荣

愿我们的梦永不落空

请你为我再将双手舞动

感谢你与我患难与共

感谢天”

感谢完老天爷后,宋义决定趁热打铁,自己还有阿珍这个短板。

纸终究包不住火,如果让李欣知道阿珍的存在,后果不堪设想。

怎么办?

宋义也是机灵人,他曾经第1001次的演绎推理,见到李欣应该怎么办?

重生几年来,宋义已经准备了多种攻关方案。

分正面,侧面,迂回,包抄,大招小招冷招阴招损招

但此情此景,

他没有心情,也没有那功夫,

他不是牛人,没有那种养气功夫,更不可能带李欣去先看爱情片,再看恐怖片,最后看

节奏太慢,宋义无法忍受。

他决定采取第一种方案,最简单,最直接,也最有效!

他不是圣人,为了今后的幸福生活,宋义决定拼了。

看着怀中的妻子,犹豫000001秒后,宋义决定,要开展此生最重要的养套杀行动。

“阿欣,我爱你!”宋义饱含深情,开始养。

“阿义,我也爱你!”李欣深情回复。

“无论发生什么情况,我们都要在一起!”宋义情意绵绵,开始套。

“我也是,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李欣欣然入套。

“阿欣,嫁给我吧。”宋义果断出手,放出了杀招。

“好!”李欣懵里懵懂中招。

但这还远远不够,保险系数太低,底潮的宋义必须乘胜追击。

他把李欣抱到里屋,来到了床前。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

脸皮厚吃个够,脸皮薄吃不着。

前世四处碰壁后,宋义痛定思痛,曾经刻苦钻研过厚黑学。

此刻,他决定胆大包天,不,是和尚打伞无法无天。

宋义单膝跪下,右手抚胸,开始发誓。

“长生天在上,我宋义决定娶李欣为妻,此生永不分离。”

李欣噗嗤一笑,“邯郸学步,我们蒙古人是这样的啦。”

按照老婆大人的指示,宋义发誓完毕,开始步入正题。

所谓正题,就是老司机向小姑娘发动了总攻。

第三卷挺进中原 第146章 拿下

搂着怀里的妻子,宋义心满意足。

“饿了吧,我去熬点粥?”

“好。”李欣不敢抬头。

宋义穿好衣服,翻身下床,去阳台的小厨房熬起了小米粥。

小家多日无人,什么吃的也没有,只能熬点粥。

好在前世夫妻两晚上都是以粥为主,晚饭要吃少是李欣多年的习惯,她并没有见怪。

等宋义去做饭,李欣也收拾完毕。

如前世一般,恢复理智的她,开始逐渐展露智商。

熬粥需要十五分钟时间,足够她初步了解小房子的情况,很快就发现了异常。

为什么有双人床?

这个阿义不简单,有情况。

李欣暗自后悔,多年来的爱如潮水,让她意乱情迷之下,根本无法,也不想抵抗,轻易就交出了自己的全部。

两人开始喝粥,李欣注意到宋义先给她拉开椅子,然后才回到自己座位坐下,她不禁黯然神伤。

这个阿义肯定有过女人,毛头小伙哪知道这个。

见李欣开始皱眉头,宋义心中雪亮,他举手示意。

“阿欣,先吃饭,吃完我会告诉你一切。”

饭后,宋义狗腿地收拾好饭桌和碗筷,两人正襟危坐,宋义开始正式汇报别后情况。

“你回北京后,我收到你四封信,但是,考虑到差距,我没敢回信。直到出事后,我偷渡去了香港。”

接着宋义巴拉巴拉,把自己后续的情况,一直到考上大学,简单向老婆作了交待。

当然,其中没有提及鹤爷和阿珍,资金方面也习惯性的大幅缩小,养猪涉及到国家保密条例,也没有说。

“你有女人?”李欣并没有被冲昏头脑。

她就是蒙古人的性格,喜欢单刀直入,刺刀见红。

见宋义一时沉吟,李欣腾地站起身,拔腿就往外走。

“别走!”宋义急忙拦住。

“刚才是我愿意的,我不会怪你。”向往多年的幸福突然成了泡影,李欣万念俱灰。

她凄然一笑道:“你发过誓,但我还是不怪你。但是,以后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有相聚,就有离別,人生的百转千回中,一直布满了一个又一个车站。

我们都是旅人,既然要去的终站是不一样的,只好在这里分手。

抹干眼泪,我走我的路,如果你曾是那么值得爱,我会永远怀念你,谢谢你陪我走一程。

如果你不值得,我会把你抖落,当作从来没有认识你,你是我年少无知所犯下的最愚蠢的错误。

“你听我解释!”迫于无奈,宋义只能选择彻底坦白,反正李欣是他心目中的妻子,他内心深处并不愿意有丝毫隐瞒。

当然,秘密除外,包括大丈夫的私房钱。

“杀了鹤爷后,我和阿珍逃到山谷,被毒蛇咬伤,阿珍救了我离别后才做酒店门童,炒股票赚钱,阿珍舅舅舅妈遇难,我收留阿珍和阿林,后来揭发阿桂”

“你又杀了两个人!”

见宋义经历如此复杂曲折,李欣不禁动容。

事不关己,关心则乱。

刚才她也发现宋义身上有几处擦伤,李欣忍不住走上前,掀起宋义的衣服,灯光下看的更是分明。

有门!

宋义眼睛一亮。

他含着眼泪,深情告白道:“几次我都想放弃,但是想到你,我才顽强地活了下来。”

“那个女人是不是阿珍?”李欣不为所动。

“偶然,偶然和阿珍有了夫妻之实。”宋义蔫头耷脑地承认,接着又拍着胸口,真诚表白道:“但我一直是想着把老婆位置留给你的,我可以向长生天发誓。”

“不必,你不是我们蒙古人,长生天早就不相信你啦。”

听过宋义的诉苦大会,不管信不信,李欣心里还是好受多了。

宋义心里暗喜,又狗腿地扶着老婆坐下。

“说吧,后来呢?”李欣还是一脸严肃,“阿义,这是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再敢隐瞒半点,长生天也保护不了你。”

“后来,后来阿珍生了两个孩子。”宋义苦着脸,又开始了挤牙膏,“她把tt剪了洞,我真是防不胜防啊!”

“然后呢?”

瞬间,李欣已经决定离开,永远不再见面。

但临走前不妨再问询问询,也算给自己的初恋有一个交代。

她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尽量保持平静,不让泪水夺眶而出。

“后来我和阿珍说好了两头大,她在香港,你在大陆,两不妨碍。”宋义继续挤牙膏。

“哦,两头大!”李欣忍了又忍,才没有上前把这个负心人痛打一顿。

她强笑着赞道:“不错,很有创意嘛,然后呢?”

宋义现在死了的心都有,他和李欣夫妻多年,早已经摸熟了她的脾气。

李欣笑的如此狰狞,这绝对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大事不妙!

“看到你在学校宿舍留给我的信,知道你还在等我,我当时就想飞到你身边。”宋义沉痛地低下头,“可是,我真的没有脸去见你。”

随即宋义又抬起头,“阿欣,如果我抛弃阿珍和孩子,这样的男人你会要吗?你是不是会觉得我不负责任,无耻下流?”

不等李欣回应,宋义语速飞快,继续说道:“我做梦都想去见你,可是,我知道自己已经失节。阿欣,你告诉我,你觉得这样的我还是人吗?”

“当然不是人。”李欣随口附和。

“寒假时我回了香港,把钱交给阿珍后,取出了鹤爷的那把枪,不瞒你说,当时我想到了自杀。”

“自杀!”李欣终于开始动容,但见这小子活蹦乱跳地站在自己面前,随即又恢复了正常。

看来还必须放出大招,宋义在心底向保密条例道了声歉。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语气突然变得慷慨激昂。

“准备扣下扳机,一了百了时,我突然想起了我们春游时,在宝丰寺抽的签文。”宋义一字一顿地说道:“纸上悲欢难堪珍,轴尽待收浮生欣。阿欣,你念一下,签文的上下联最后三个字是什么?”

“难堪珍,浮生欣。”李欣总算开始上了道。

“对啊,阿珍和阿欣,你们两人和我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宋义偷偷窥视李欣的脸色,勉强克制,才没有说出“缘,妙不可言”之类的俏皮话。

“胡说八道,油嘴滑舌。”李欣脱口而出,但随即想到,这个签还真不是说谎,自己当时还偷偷看过,为了偷看签文,还给老和尚布施了一块钱。

见李欣脸色缓和,宋义加大了忽悠力度。

必须拿下摩天岭,一劳永逸解决问题,拖延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欲带皇冠,必承其重。

齐人之福,真不是凡人能享受的。

宋义心中叹息,嘴里却继续慷慨激昂,“阿欣,读书明事理后,我一直有一个梦想。”

“什么梦想?”

小姑娘李欣现在已经完全步入了老司机宋义的节奏中。

“我想让华夏永远不缺肉吃!”

“说的轻巧。”李欣有点疑惑,怎么从拔枪自尽转换为吃肉,不搭架啊!

“是啊,谈何容易,你说的真好!”

不露声色地奉送老婆一顶高帽子,宋义又继续慷慨激昂。

“我赚了那么多钱,全部留给阿珍和孩子也没有什么意思。”

长叹一口气,宋义抬起头,大义凛然地说道:“所以,临死之前,我决定先做完这件大事,才能安心地含笑九泉。”

“因此,我毅然联系了相关部门,又去德国谈判。现在谈判已经成功,此事我计划投资5个亿。如果实验成功,中华儿女将有足够的肉吃,世世代代永无饥寒。明早我就要坐飞机去龙江省,明天下午就要开会决定项目的地址。”

“你就是那个大学生,那个投资4个亿养猪的华商!”

李欣腾地站了起来,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心记念念的阿义,居然是自己仰慕的英雄!

“阿欣,我从不骗人。”关键时刻,宋义内心一片清明,他伸出右手,深情地抚摸着李欣头上的小卷卷。

见李欣并没有躲闪,宋义心中一阵狂喜,他又加了一把柴,让忽悠之火来的更猛烈。

“等养猪计划成功后,我,我,”宋义回手捂住脸,悲怮道:“我不是人,我坏了你的名节,我决定去香港用鹤爷那把枪自尽!”

“我不要你死!”温香暖玉投怀。

宾果!

大功告成!

第三卷挺进中原 第147章 安排

“我也不愿意死,为了堂堂中华,我还有那么多大事要做。”

宋义一身正气,他长叹一口气道:“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阿珍对我也有救命之恩,都是造化弄人啊。”

这是男人的基本素养,实在没有理由,找不到借口,可以推到“造化弄人”或者“老天爷”上面。

连合同里面都有这条,“不可抗力”。

不是我把持不住,而是

类似经典句型系列,男士都懂的。

“对,都是怪那个小霸王。”李欣狠狠说道:“要不我找找关系,也欺负欺负他们?”

“这个,这,”宋义抓抓头,老婆还是前世的火爆性子,一点就着。

他犹豫一会,还是没有敢隐瞒,“他们去年已经被我收拾了,可能等不到你欺负。”

“那就好,理应如此。”李欣从来不是任人揉搓之辈。

说完小事,她开始先着手处理两件大事。

“养猪基地你有什么想法?”

李欣坐回了椅子,伸出右手,习惯性地用手指“笃笃”地敲击着桌面。

见宋义没有理解,她微微一笑,提示道:“你丈人现在是齐齐哈你市副市长,主管农业口。”

“丈人?!”惊喜来的太快,宋义根本来不及反应。

“你不愿意?”李欣一脸似笑非笑。

“愿意,我愿意。”宋义点头如捣蒜,“是我求之不得!我发誓”

“打住,别来这一套。”李欣抬手制止了宋义的发誓。

誓言就是用来欺骗的。

人生的意义在于实现自我价值的最大化,有时为了证明我们的诚信,为了证明我们的情感专一,会许下山盟海誓。

但是不能兑现的誓言就是谎言,无法做到的承诺就是欺骗。

她现在已经深深地相信了这句名言,类似的还有“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等等。

不过,宋义对她感情极深,李欣相信自己的眼睛和感觉,否则刚才也不会托付终身。

宋义偷渡香港,在环境如此复杂的地方,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能杀出一条血路,还能保持住初心,已属难得,不宜太过苛求。

自己又不是倾国倾城的美人,也不是什么豪门公主。

能拿出5个亿的人,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还需要骗自己吗?

看在他做事的份上,李欣还是决定给他一次机会,毕竟自己也是爱他的,刚才又草率地付诸了终身,难以回头。

毕竟小姑娘还是缺乏人生阅历,中了老司机先上车后买票的奸计。

“先讨论养猪基地,阿珍的事情稍后再说。”

说到正事,宋义也正色起来,“据专家的考察结果,龙江省合适的地方很多,齐齐哈你市也在其中。按照我的思路,一共是十个养殖农场,原计划在齐齐哈你市安排两个家庭农场,现在可以调整到三个。其他几个市每市安排一到两个,我还要在北河省和南河省各安排一个,专家考察了几处,都认为值得试试。”

尽管担心李欣不高兴,宋义还是硬着头皮说完。

涉及到原则问题,他并不愿因公废私。

何况,要帮助老丈人,今后有的是机会,没必要急于一时。

“阿欣,你放心,大事要紧,其他都是小节。”

“笃笃笃”,李欣又开始敲击桌面。

思考良久,她开口说道:“阿义,为什么要在北河省和南河省各安排一个?”

“为了缩短实验周期,加快在全国北部地区铺开的速度。时间就是生命,早一天开始,寒门子弟早一天吃上肉。”

确实,在北河省和北湖省安排实验有点操切,但宋义自有考量,即便失败,也不过损失几百万而已,值得冒险!

宋义的目标是全国,至少是中国北部地区,当然,太炎热的地区除外。

“和温度有关?”李欣敏锐意识到了北部二字。

“老婆大人英明!”宋义顺手又是一顶高帽。

“你不必考虑我爸爸的因素,先把事情做好,才是王道。”李欣开始逐渐展露出狰狞的一面,她和前世的李欣并不完全相同。

李欣姥爷虽然顽固,但因为膝下无子,对李欣抱有很大希望,言传身教之下,她某些方面的思维方式和看问题的眼光当然不同。

“有修改的可能吗?”

宋义有点惊诧,他点了点头,“当然。”

“说一下个人看法,我认为你的考虑很有道理,实验基地全部压在龙江省太过缓慢。建议”李欣侃侃而谈。

聆听着直接领导的讲话,宋义眼睛开始闪闪发亮,这一世,李欣的脑子比前世灵光多了。

娶到一个好老婆,真的比捡到宝划算!

“真是我的好老婆!”

待李欣讲完,宋义再也按捺不住,他猛地把老婆从椅子上抱起,又换成双手托抱的姿势,用力将阿欣抛向上方,待落下接住后,又继续往上抛出。

如此重复多次,宋义才停住手。

前世小夫妻时,他们就经常玩这个游戏。

李欣身体偏重,宋义虽然个子不高,但身体强壮,臂力过人,要不也做不了这个游戏。

这一世,宋义身体更为强壮,李欣的身体被抛的更高,不经意间,就显露了宋义的武力值。

和前世一样,李欣果然很是欢喜,此时的她终于放松下来,自然而然依偎在宋义怀里。

娇妻在怀,宋义有点心猿意马,他把老婆放到床上,“老婆,睡觉吧。”

“我不想睡这个床。”李欣有点洁癖,不过很轻微,还属于正常范畴。

“想什么呢,这是我们,我刚买的,买下后就只有我一个人,别说女人,连母的都没有进过这套房。”宋义差点说漏嘴,暴露这是前世两人小家的秘密。

“真的假的?”阿欣同志满腹狐疑,她看了看枕巾和自己的被子,确实是崭新的。

“我从不骗人。哎,你干啥去?”

“你管呢,有没有新毛巾?”

正准备上床,见宋义正在进行力量训练,看着他一身的强健肌肉,李欣忍不住脸上一热,红着脸说道:“睡觉归睡觉,不许不规矩。”

肥肉已经进了自己锅里,宋义志得意满,当然没有必要太过猴急。

他笑嘻嘻地保证听从领导指示,两人这才安顿下来。

李欣并没有马上进被窝,而是靠在床头,开始处理第二件大事。

“阿珍也不容易,又有了孩子,你准备怎么安排?”

又是单刀直入。

刚才李欣已经知道宋义和阿珍领证的事情,宋义无法回避,只能如实回复道:“要等几年,等孩子大点,我准备送她去美国,那里也需要她这样的人。她在美国帮我们经营,我们才好在国内拼杀,等她走后,我们再正式结婚。你放心,我已经和她商量好了,反正我们离毕业还有三年多,和你同学相比,我们都算早婚了。”

前世夫妻两各自优势就分工明确,宋义长于动嘴皮子,李欣的强项则是说不过就动手。

这一世仍然如此。

见李欣颔首,宋义突然正色道:“于我而言,你和阿珍都是我的珍宝,我们三个是一家人,和有无结婚证没有关系。希望你能理解,我们不搞土财主大老婆小老婆那一套。和平共处你也是学过的,互相尊重,平等待人,以做事情为主。”

李欣默然,她刚才就想到了这个可能,这也是最佳的处理方式。

“到时,我爸爸妈妈那边会很麻烦。”李欣预先示警,勿谓言之不预也。

“车到山前必有路。”宋义颔首。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但毕竟,成事在人,谋事在天。

“还有一件事情,你要老实交待。”阿欣同志笑嘻嘻地靠上了宋义的肩头。

无事献殷勤,不安好心。

“请领导指示。”宋义心中一阵惶恐,不知道哪又冒出一件大事。

“还有没有阿珠,阿紫什么的。”

“没有,这个真没有。”宋义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

“以后还会不会有?”

“绝对不会,我可以向毛爷爷保证。”

“这可是你说的,长生天在上,如果,嘿嘿!”

接着,李欣开始向宋义做科普,介绍蒙古女人会如何对待陈世美。

宋义诚惶诚恐,如临深渊。

前世貌似老婆没有这么凶残,宋义哀叹历史还是出了点偏差,他忧心忡忡地看向自己的小弟弟。

第三卷挺进中原 第148章 姑爷

清晨,宋义还是习惯性的早起,亲吻爱妻后,他神清气爽地出门跑步,顺便买回了菜。

回到家,领导还在睡懒觉。

“还是爱睡懒觉的老毛病。”

宋义撇撇嘴,开始煮牛肉粥,煮鸡蛋,拌凉菜。

等李欣洗漱完毕,宋义已经摆好了满桌的饭菜。

“先喝宝贝水。”

宋义先递上凉好的开水,又给领导剥好鸡蛋,还在掰开的鸡蛋上抹上腐乳,狗腿地奉献到领导手里。

早餐在煮鸡蛋上抹腐乳,是两人二十年的生活习惯,宋义下意识地照前世的习惯这样安排。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样吃?以后别给我夹菜,男人要有男人样,这是我们女人做的事。”

李欣心里甜丝丝,嘴上却不饶人。

作为奖励,她也给宋义剥鸡蛋。

小两口甜甜蜜蜜地吃完早餐,又到了离别的时刻。

宋义很是不舍,他拉着妻子来到圆明园东门,安子早已等候多时。

见有外人,李欣连忙甩开宋义的手,又有意无意地拉开了和宋义的距离。

何安也早已锻炼出来,仿佛没有看见一样,拉开车门让宋义二人上车。

“阿欣,这是我的好兄弟何安,你就叫他安子,有什么事情就找他。”

送李欣到学校后,宋义对何安强调暂时保密后,又说道:“除了安排你们找李欣的事,其他任何事情都可以如实和她说,记住,是任何事情。”

何安:“”

李欣回到宿舍,正好碰到早饭后回来拿书包的闺蜜周园。

“夜不归宿,浪漫吧,嘿嘿。”周园一脸的不怀好意。

“一个老同学而已,我正好回趟家拿东西,你别乱想。”李欣一身正气。

“我懂,你还是照照镜子吧,看看你的嘴,都肿了。”周园翻了个白眼。

“真的?”李欣还是做贼心虚,连忙拿起镜子端详,随即知道上当,“不理你了,真的是老同学,和你那个老同学刘大鹏一样。”

两人是无话不谈的好闺蜜,双方各握有对方的把柄,总算是偃旗息鼓,没有互相伤害。

“陆小如也看见了,怎么办?”

陆小如就是昨天和周园一起的女生,也是同一宿舍的室友,考虑到自己辛辛苦苦树立的正面形象,李欣有点忧心忡忡。

“没事,我早买通她了,不但请她吃了卤猪尾巴,还给她打了土豆炖牛肉。中午你可要请客,还我的人情。”乐于助人,大大咧咧是周园性格特点。

“好样的,干的漂亮!中午我们去吃蜀味香,麻辣鲜香。”李欣也给予了丰厚的回报。

上午是李欣最喜欢的英语课,老师讲的很好。

但是,平时一贯认认真真的李欣,今天上课时却始终在开小差。

晚上李欣破例没有去上自习,而是早早上床,回味着昨天发生的一系列事件。

直到深夜,小姑娘仍然情思困困,心潮滚涌,根本无法入眠。

她干脆打开床头灯,拿出本本,在上面涂鸦起来。

很快,纸上就出现了宋义的光辉形象,李欣痴痴地看了一会,又拿笔狠狠地把画像涂抹的黑黢黢,仿佛这样就能发泄自己的情绪。

“臭坏蛋,臭阿义,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漫漫人生路,总会错几步。

冷静下来后,机智的小姑娘终于明白自己上了老司机的恶当,但木已成舟,只能并肩作战,奋勇前行。

与此同时,这个臭坏蛋敲开了林市长的房门。

“林叔叔,您还记得我吗?”

一周后,宋义回到了北京。

家庭农场的分布终于确定,在宋义的一力坚持下,结果和原计划相比,变动很大。

龙江省原定八个农场,此次只分到了四个,比原定计划少了四个。

其余六个农场都均匀分布在中国北部的六个省,分别为蒙省,北河省,南河省,林吉省,宁辽省等。

另外在南方也安排了了各种模式的试点,不过每户的养殖规模很小,定在五到十五头不等,而且每年只养殖一批猪。

天上掉下一个金娃娃,蒙省和林吉省,宁辽省等相关领导都喜出望外。

龙江省却炸开了锅。

“哪有这样的,我们市条件那么好,一个也没有分到,回去怎么交代?”这是庆大的市长。

“不是说好的两个,怎么减到一个。”这是岗鹤市的市长。

“谁叫你们上面没有人。”河黑市这次也没有分到,杨市长心里难免忿忿不平,他和齐齐哈你市的林副市长住一个房间,略微窥视到了一点内情。

“什么情况?”各位市长大人闻讯都围了过来,拉住杨市长,说什么也不让走。

“欣华公司的宋总,据说是齐齐哈你市林市长的老相识。哎呦喂,你们可不知道,宋总对林市长那个亲热,点头哈腰的,嘴里还林叔叔林叔叔叫个不停,听着都肉麻。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难道不是一拍即合,沆瀣一气?”

“no,no,no,林市长很长我们市长的威风,架子端的和那啥一样。”

“那是,要不是看在爱国商人的份上,谁稀罕资本主义的脏钱。”

“端什么架子,人家心里偷着乐呢,那是林市长放的烟幕弹,都是迷惑我们的。”

“怪不得,齐齐哈你市居然分到了两个,蝎子尾巴独一份,厉害啊!”

“听说林市长也是姑爷,原来姓李。”

“别瞎说,林市长能力很强,工作还是不错的。”

“不对劲,不对劲。”杨市长摸着下巴,眼珠乱转,满腹狐疑地说道:“我怎么老觉得像毛脚女婿上门。”

“拉倒吧,人家宋总可真的是香港大富豪的姑爷,钱都是老丈人给的。林市长以前是他的父母官,曾经提拔过宋总的老爸。”无论何时何地,总有消息灵通的人士。

“符合逻辑,这就说的通了,所以,再穷不能穷教育,万一我们市也蹦出来一个爱国华商,那该多好。”

如期拿下两个家庭农场,林副市长表面笑眯眯,内心却莫名有些烦躁。

“我怎么眼皮老跳,总觉得要出什么事。”

“瞎三话四,你是高兴的,而且左眼跳财,要有也是好事。”李欣母亲王莉喜气洋洋,没有想到当年的宋家居然如此发达,宋义居然娶了香港女富豪,而且知恩图报。

积善行德,自己也算好人有好报,没有白白帮助宋家。

听说这次竞争激烈,有的市长气的拍起了桌子,要不是高官也列席会议,天知道会不会打起来。

“宋义这小子,还算知恩图报。”她喜滋滋地说道,又舔舔嘴,“还是我们家阿欣有眼光,宋义差点就是我们家女婿,可惜!”

“可惜个头,他要是我们家女婿,香港女富豪怎么办。没有她,宋义还不是个穷学生,你还会愿意把阿欣嫁给他吗?”

“当然,当然不愿意,宋义打打杀杀凶的很,我怎么舍得把阿欣嫁给他?我们家阿欣要找家境好,温柔体贴,前途远大的。这样夫妻两才和谐互补。嘿嘿!”

王莉又开始第1001次脑补大女婿的模样,长的要帅,个子要高,脾气要好,家境要好;当然,最关键的是,前途必须远大。

想了良久,又看着手里资料中的歪瓜裂枣们,她叹了口气,随手撕碎丢进了垃圾箱。

现在老公又有了进步的希望,相亲的事可以暂时缓缓,搜索对象的标准可以再往高调调。

王莉心中又燃起了野望。

“我还是担心,阿欣就在民大,宋义这小子也在北京,别闹出什么事来。”林副市长还是老谋深算些。

“乱想什么呢,宋义已经结婚了,阿欣也发过誓。你不是说宋义这次虽然客气,但是根本就没有提阿欣吗?”

“这倒也是。”林市长晃晃头,略过宋义,开始琢磨起公事。

幸亏他公务繁忙,如果知道宋义所在的北京工程学院离女儿的民大只隔一条马路,以林市长的谋略和眼光,说什么也会把李欣转到别的学校。

此时,夫妻两还不知道,家里的那颗大白菜已然背叛,向宋义举起了白旗。

不仅如此,此次如果完全按照李欣的建议,林市长将只能分到一个家庭农场的试点项目。

李欣考虑的很简单,基数越低,增长的比例越高,更能突出林市长的工作业绩。

还是宋义担心万一出了意外,老丈人知道后不得活吃了自己,他还是厚道地定为两个农场,算是加大了一倍的保险系数。

前世宋义学的是机械专业,留下足够的保险系数是他的专业习惯。

第三卷挺进中原 第149章 高手

“你就是那个大老板?”

涂长江从凳子上跳了起来,他仔细打量着老同学宋义,又狠狠掐了自己几下,痛感很真实,现实很虚幻。

他再看看何安,平时威风凛凛的何总,此时就和一只温顺的小猫一样,站在宋义身后。

“嘘,要注意保密,千万别告诉任何人。”宋义一脸笑嘻嘻。

经过快一年的考察,涂长江以出色的工作成绩,赢得了宋义的认可。

不愧是前世的房地产中介老板,涂长江无师自通,仅仅靠几句提点,就成为了业内精英。不到一年的时间,他已经发掘整理了多套房源,特别是对拆迁房和学区房的收集,为宋义的囤房大业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但此时他还不知道手中这近百套房子的真正价值,宋义也不便细说,只是承诺,将从中拨出一套作为奖金,并会设法解决户口问题。

“你先回庆安休息,9月再来北京,到时我会告诉你怎么做。”

谈完公事,宋义微笑道:“明白金庸里的第一高手为什么是郑和吗?”

此前两人还没有深入沟通过这件大事,宋义前期是因为找李欣,后来事情也确实多,一直耽搁下来。

现在老婆已经被搞定,宋义决定还是不要给老同学留下遗憾。

“我还是认为是无名老僧。此人的武功高到不可思议的程度,慕容博,萧远山,萧峰,慕容复四人齐上都远不如他,看来至少要有六七个绝顶高手才能和他一搏。此人的武功应该尚比逍遥派三巨头高一个档次,已经到了近乎神的地步,也应该略高于东方。综合天龙,笑傲,射雕三部曲中的第一高手,应当是无名老僧。”

涂长江侃侃而谈,他闲暇时把金庸的书籍翻的稀烂,也没有搞清楚第一高手为什么是郑和。

宋义微笑着摆摆手,开始显摆他前世在网上看到的段子。

无名老僧真的是第一高手吗你不要忘记,东方不败的武功是从《葵花宝典》来的,《葵花宝典》是魔教从华山派抢过来的,不过是华山派两个师兄弟从原本的《葵花宝典》各记一半,而东方不败练残本的《葵花宝典》,已经有如此了不起的成就,因此,可以肯定《葵花宝典》作者的武功,要远远超过东方不败,也应该略胜过无名老僧,乃是金庸作品中绝对的第一高手!

那么下面的问题,就是这个人是谁。

按金庸的描述,此人“是前朝皇宫中的一名宦官”,而且还透露一个信息,时间是三百余年。

《笑傲江湖》最可能发生的时代是清康熙末年到乾隆初年,以此为坐标前推300年,就是明朝永乐年间。这个时代有一个太监,武功天下第一,他最有可能是谁

答案呼之欲出:此人乃郑和。

首先,郑和是武林高手,这是毫无疑问的,史书记载,郑和“初事燕王于籓邸,从起兵有功,累擢太监(这里的太监是极高级宦官的称呼)。”

一个阉人,照理说不过是伺候人的下人,凭什么“从起兵有功”当然凭的是出神入化的武功。

再看看郑和在海外的纪录,“以次遍历诸番国,宣天子诏,因给赐其君长,不服则以武慑之。”武功非常惊人,擒获过不少国家的首脑人物:

明军人生地不熟,又没有武器上的优势,凭什么这么牛,逮谁灭谁其中一大半,恐怕得靠郑和的绝世武功。

郑和来自云南,又进入中原征讨,后来还到了西洋海外,武功中应该融合了西域、南帝,蒙古,中原,西洋等各支派,才成就了如此高深莫测的武学。葵花宝典上的武功,当是他融合各派武学,且根据自己的情况所创。

“老同学,你的明白?”

宋义旁征博引,涂长江如醉如痴。

“老同学,佩服我吧,嘿嘿嘿嘿!”

见涂长江陷入了痴迷,宋义趁机溜之大吉,临走时留下了火车票和稍后几个月的工资。

回去的车上,何安又开始把话题往找老婆方向扯。

“义哥,黑子当年收保护费,怎么找了阿红却这么漂亮,还是大学生,又在银行上班,有什么诀窍吗?”

“其实我也不知道阿红咋看上黑子的,好像是当年他卖完珍珠,路过银行进去存钱,你嫂子就是那个银行柜员。

黑子后来就抢着负责存钱工作,

又买了很多录像带,

后来他们自然而然的那啥了!

婚后,一吵架阿红就骂黑子当初装什么逼?

直到后来开始分红。”

何安略有所思,他脸上显出坚毅之色,“义哥,以后欣华公司拨给德国的钱能不能交由我划拨。”

“现在银行柜员可没有博士文凭,你要考虑清楚。”

宋义十分为难,他还是希望何安目光长远,“建议考虑莫斯科的留学生,那里的女生回国后,随随便便都能混到博士。”

“还要等到她们毕业,太久了,实在等不及。你们都有老婆孩子了,也没有人关心关心我。以后我孩子那么小,怎么打得赢你们的孩子,绝对会受欺负。”何安同志十分委屈,弟兄四个,只有他现在还孤孤单单在发愁。

北京姑娘大都白白胖胖,身材高大,何安现在也看了点书,知道优生优育,他希望儿子将来个头高一点,弥补自己个矮的短板。

“没问题,我们肯定全力支持。”

现在的博士还是很金贵的,不像十几年后,宋义也想清楚了,没有必要再熬几年,先抓住手里现成的再说。

再说,实在不行,还可以脱产混文凭,这点宋义心里有数。

“暑假里,兄弟基金北京的骨干去其他省联络的事情,你安排好了吗?”

“放心。”

“好,安排好后,除了宋八管库房,你们都离开北京去老毛子那,不得留下一人。”

“为什么暑假期间要所有人都离开北京?”

接收到宋义凌厉的眼神,何安心中一凛,他缩缩头,开始专心开起车来。

千叮咛万嘱咐宋八后,宋义又找到了李欣。

“去美国?”

李欣心里十分诧异,宋义说的十分突然,让她根本没有心理准备。

她已经和周园约好了,考完试就去xj玩,李欣对xj的喀纳斯风景一直耿耿于怀,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也征得了父母的同意。

“玩多久?”

“一个月,她男朋友刘大鹏当保镖,然后我坐飞机去龙江省,去看我爸妈,还可以参观你的养猪场。”

“好,那你先去xj玩,以后再找机会去美国。另外8月底我可能会去龙江省,到时我们汇合。”

总算定下李欣的暑假安排,宋义穿过马路,回到了学校。

考完最后一门课,宋义和付文杰一起去食堂吃饭。

“给这个盆打双份的溜肉片,这个打一份土豆炖牛肉。”

领了几个月工资,付文杰现在腰包鼓鼓,只是宋义老不在学校吃饭,他等了好久,终于才等到请客的机会。

他现在心情很好,何总给了他一个肥差,委托他去广州和深圳,和一个叫江鹏的汇合,一起考察当地的电脑配件厂,搞清楚组装电脑的渠道。

何总给的待遇优厚,当然要求也相对严格,要求在当地呆到暑假快结束才能回北京,每天的活动都要有记录,所有的汽车和火车票都要保留,以备报销之用。

不过,和收获比起来,这根本不算什么,他有足够的信心,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

“多谢请客,还是溜肉片实惠吧,你那牛肉大半都是土豆。”

宋义悠闲地吃着饭,嘴里还不忘幸灾乐祸。

“啊呀,铁公鸡拔毛了。”林伟也凑了过来,还有室友童冬和鄂小军。

“那是我床铺的租金,嘿嘿。”

宋义连忙搪塞过去,突然他发现平时神采飞扬的鄂小军蔫头耷脑,一声不吭,只是阴沉着脸吃饭。

“嘿嘿,吃饭吃饭。”童冬嘴上打起了哈哈,手却趁机从宋义碗里舀了一勺肉。

“天涯何处无芳草。”林伟把自己的肉菜摆在鄂小军面前,“一起吃,我也尝尝你的圆白菜。”

宋义恍然大悟,他也听说过鄂小军和张琦的事情。

据说,她拒绝了鄂小军的靠近,现在和一个学长玩起了暧昧。

私底下,张琦后来从宋义这又碰了几次钉子,后来宋义几乎不在学校吃饭,她才无奈地放弃,并再也没有和此宿舍的男生同桌进餐。

“兄弟们,过几天就可以回家了,等下回到宿舍,你们能给我参谋参谋吗?”

鄂小军惨兮兮地恳求着,他还是爬不出坑。

“没问题。”

同学有难,大家自然满口答应。

宋义还有事,正拔腿想溜,鄂小军一把拉住。

“你必须留下!”

第三卷挺进中原 第150章 追女

回到宿舍,疑惑不解的宋义才明白原委。

“张琦老打听你,是不是你和她”

涉及到终身大事,鄂小军眼睛变的通红。

“我?!”

宋义恍然大悟,他拼命摇头,保证道:“绝对没有,我是有老婆的人,在老家定的娃娃亲。”

一年多的同窗生活,现在大家都对宋义的保证不太有信心。

“娃娃亲?!”童冬嘿嘿一乐,当下就撸起袖子,准备发动群众斗群众,连付文杰也叛变了革命。

一看局势不妙,宋义连忙举手投降,坦白道:“真的,就是上次给我留信的那个女同学。”

“没错,如果和张琦有勾搭,宋义怎么会不在学校吃饭?要是换了我,我非天天和班长腻在一起。”林伟也回想起来,他对周园有着极深的印象,明白后开始用力拍宋义的肩膀。

“怪不得我当时觉得她和你关系不一般,原来你早就暗度陈仓,隐藏的很深啊。”

“一般一般,和你比不了。”宋义连忙谦虚。

“她老是对我冷冰冰,大家伙帮忙想想办法呗。”鄂小军颓然坐倒,两手开始揉搓头发,转眼间,他引以为豪的飞机头就变成了一蓬乱草。

爱也许没有回报,希望会带来伤痛,尝试可能会失败,但他还是想去承担风险,因为人生最大的风险在于没有风险可承担

“给她送礼物,或者巧克力,水果什么的。”林伟经验丰富,选择了利诱。

“春游她崴脚时,我天天给她送,坚持了一个月,她每次都不收。”鄂小军摇摇头。

他太年轻,还不明白人生就是一列开往坟墓的列车,路途上会有很多站口,没有一个人可以至始至终陪着你走完,你会看到来来往往、上上下下的人。如果幸运,会有人陪你走过一段,当这个人要下车的时候,即使不舍,也该心存感激,然后挥手道别,因为,说不定下一站会有另外一个人会陪你走的更远。

“你送了一个月,还每天都送?”童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得多少好东西啊,啧啧!

“是啊,不过我认为值得,为了终身大事,我早豁出去了。没见我这几个月钱紧,连肉都吃不起,天天蹭你们肉吃。”

“既然她每次都不收,那巧克力,水果在哪,你快拿出来,放久了容易坏。”童冬循循善诱,大胖脸露出了纯真的笑容。

双方关注的重点不一样,室友们现在转而关心起礼物的下落。

“都转送给她们宿舍的女生了,好歹能发展几个间谍,能给通风报信。”

“重色轻友,弟兄们,给我上。”林伟勃然大怒,他也明白过来。

几人围住鄂小军一通蹂躏,连宋义也装模作样锤了他一拳,理直气壮地表达了同仇敌忾。

发泄完怒火,小伙伴们又开始七嘴八舌出主意。

“捯饬捯饬,姑娘们还是喜欢帅哥。”

付文杰这个门外汉还停留在表面,他深有痛感。

最近几个月他营养充足,气色好了很多,变成了齿白唇红的英俊小鲜肉,也开始招蜂引蝶。

“我已经捯饬到了极限。”鄂小军悲悲切切。

有的人你看了一辈子却忽视了一辈子,有的人你只看了一眼却影响了你的一生,有的人热情的为你而快乐却被你冷落,有的人让你拥有短暂的快乐却得到你思绪的连锁,有的人一相情愿了n年却被你拒绝了n年,有的人一个无心的表情却成了永恒的思念,这就是人生。

“这倒也是,建议你找找自己的特长,把它转化为优势。比如你嗓子好,充满磁性,可以走歌唱家路线。”童冬这句话显露了水平。

与其讨好别人,不如武装自己;与其逃避现实,不如笑对人生;与其听风听雨,不如昂首出击。

“有道理,反正暑假大家都回家,你有很长时间可以想,一定能找到。”宋义连连赞叹,开始和稀泥。

“要不我也和宋义一样,每天坚持跑步?运动会的时候,宋义不过是得了5000米第三名,但我看张琦欢天喜地的,老给他加油。或许,她喜欢强壮的,应该是。”鄂小军还在绞尽脑汁,居然把运动会都翻了出来。

“班长那是为了班里多拿几个名次,你别瞎想。”宋义随即转移话题,“你还是听童冬的,我觉得靠谱,到时候女生太多忙不过来,别忘给童冬和付文杰介绍介绍。”

林伟虽然年纪最小,但已经开始脚踩两只船,宋义很自觉,把他和名草有主的自己排除在外。

“不了不了,我还是听我爸的,毕业后再说。”童冬其实眼光很高,他信奉宁缺毋滥的原则。

其实,宋义私下认为鄂小军希望不大,或者可以说渺茫。

很多人闯进你的生活,只是为了给你上一课,然后转身离开。

进化生物学家特里弗斯说过,动物中繁殖付出较少的一方,会比较积极于追求另一方。

雄性和雌性的基本区别是,雄性产生精子,而雌性产生卵。人类的卵子体积是精子的100万倍。因为精子数量很大,男人一次能释放3亿精子,但雌性要怀胎和喂乳,所以她的总投资要比雄性大。

需要一雌一雄才能生育后代,由于雄性投资少,一个雄性可以让很多雌性怀孕。

两性中付出少的一方,可以跟众多的异性交配,产生后代。雄性一般来说是付出少的一方,如果雄性去猎艳,他的妻妾越多,后代也就越多,而雌性跟不多几个雄性交配过,她就空血空蓝(产生蛋或幼子的能量不够,时间不够,精力不够,等等)。

历史上孩子最多的男人是摩洛哥国王伊斯梅尔,他有500个妻妾,800多个孩子。

但雌性不管找几个丈夫,后代的数量都差不多,历史上孩子最多的女人是19世纪的一个俄国人,她总是产三胞胎,结果生了69个孩子,人家只有一个丈夫。

雄性从多妻中得到的利益较多,雄性也就总是在争取多妻。

但是一般男女数目都是差不多相同,如果一个男人有二妻就有一个男人无妻,因此就出现了雄性对雌性的争夺。

在许多动物里,行动力强(许多昆虫都是只有雄性会飞),好斗,爱炫耀,争风吃醋的都是雄性,都是为了争夺雌性的缘故。

也有少数的例外。有些鸟类,如水雉和彩鹬,是雄鸟孵蛋,雄鸟付出的比较多,所以一只雌鸟能为好几只雄鸟产蛋,一只雄鸟却只能和一只雌鸟合作,它们是雌鸟争雄鸟,雌鸟体格更大,也更好斗。

具体到人类,人类男性是灵长目里最有父爱的,雄性对养育后代的付出灰常多,照顾孩子,保护孩子,打猎让家里人有肉吃神马的……人类男女在付出的方面几乎是对半分成的,男人如果让一个女人怀孕了,却没条件养活这个孩子,结果就会很不好处置。

所以人类基本是一夫一妻,偶尔多妻。

人类跟孔雀不一样,因为雌孔雀是独立照顾小孔雀的,雄孔雀可以交配完就走,所以他只要穿得花花绿绿色诱雌孔雀就好。

因为需要男性长久的帮助和照顾,人类女性选择男性的标准,不仅仅是漂亮(基因好),还包括有钱(有资源可以养活孩子),情投意合(能够长时间维持合作)等等。

这就是所谓的郎才女貌。

女人为什么比男人保守。首先,她与一大堆男人发生关系,也不会有更多小孩,其次,在采集狩猎为生的自然环境下,女人独力抚养孩子是很困难的,她需要男人的帮助。如果她随随便便跟别人发生关系并怀孕,就会非常麻烦。

所以女人更在乎的不是有多少男人跟她上床,而是男人能不能一直待在她身边,帮助她哺育孩子。《花花公子》(很多果照)的受众多是男性,而言情小说(很多海誓山盟的描写)的受众多是女性,这就反映了两性的本能欲望不同。

最后,女人是否真的很忠诚?进化心理学家已经提出了许多假说,解释女人不专有何好处,以及女人的不专留下了哪些证据。

有一个笑话:一对夫妻,有四个儿子,老大老二老三都长的高大魁梧风流英俊,只有老四是郭敬明的身高寂寞哥的脸。老公病重,临死前问老婆,小幺不是我亲生吧?老婆说怎么会呢,你放心你放心。老公咽气了,老婆才擦把汗,小声说:幸亏他没问老大老二和老三的事!

如果这个老婆忠于老公,基因不好,她只能生养猥琐的孩子,将来也不会有很多孙子。但她劈腿,找一个更帅的男人,孩子就会长得很帅,很受女生欢迎,她自己也会子孙满堂。

女人找第三者的好处,除了改良基因,还有想要男人的财富,想劈腿等等,总之女人并不是完全忠诚的,只是相比男人而言比较忠诚而已。

和动物不同,人类有头脑,有思维,随之而来是有节操,这才产生了美好的爱情!

物质决定意识,爱情需要土壤。

如果社会土壤太残酷,女孩就不得不现实,择偶时会更侧重于考虑物质因素。

比如前世,当北上广房价飙升到难以企及的高度时,普通男屌丝就只能黯然逃离北上广。

原因很简单,男性屌丝的生活成本太过高昂,难以择偶,难以养育儿女。

不要责怪女屌丝的冷酷无情,她需要养育儿女,这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可能女孩愿意和你住地下室,但她不能忍受孩子也住地下室。

所以,只能含泪给男屌丝发好人卡,只能说“我们不合适”。

其实八十年代末,房价还没有大幅上涨,此时还是男屌丝的恋爱黄金季节。

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但即便如此,鄂小军同学还是领到了人生中第一张好人卡,因为他的对象实力太强,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其实好人卡对男人很有好处,能促进男人的成长。

据说,领过三张好人卡的相当于老兵,五张好人卡以上的基本就心肠硬如钢铁,再也没有人能在心理上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张琦的家境大家都听鄂小军说过,宋义不是十九岁的青少年,现在对张琦也有一定的认识:张琦本人素质很高,长相也能纳入佳人的行列,如果没有能让她折服的东东,鄂小军的爱情之旅将十分艰辛,几乎没有成功的希望。

第三卷挺进中原 第151章 赴日

黑子追阿红时,也使用了投机取巧的办法,连哄带骗才拿下了老婆。

但这有历史原因,当时,富华还刚成立,还是一个空壳公司,后来通过卖珍珠,才逐渐发展起来。

黑子作为屌丝,没有实力,只能走旁门左道,否则阿红绝对不会束手就擒,给黑子发好人卡是必须的。

鄂小军也是如此,但张琦和阿红不同,容貌更胜,眼界更高,小伎俩一出手就会被识破,难以见效。

“要不要帮帮?”

宋义摸着下巴,想起了黑子的装逼和看那种电影的宵小手段,但想到张琦找到过自己在圆明园的小家,这个女人不好惹,瞬间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顺其自然吧,自己家的事情还没有理清,不宜参合闲事。

安慰几句后,宋义又来到圆明园的小家,简单收拾后,回到了四合院。

阿珍正在收拾行李,嘴里还嘟嘟囔囔,宋义非要全家都回香港度假,不知道抽的什么风!

“呆阿灿好像没有这个习惯啊,这一出一出的,搞什么名堂。”

舒布达正在骑大马,在地上爬的大马宋义抬头道:“还有阿林的事情呢,留学可是大事。”

“阿灿说的对。”宋义丈母娘张红眉开眼笑,她庝爱地摸着阿林的头,“阿林,你会想姑姑吗?”

阿林现在已经长成了少年,他沉默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时,小姑娘舒布达却哭了起来,她跳下大马,拉着舅舅的手不放,“爸爸坏,赶舅舅走,外婆打!”

众人:“”

“没有大马骑了。”哭笑不得的宋义恼羞成怒,发出了赤果果的威胁。

等阿珍好不容易把小姑娘哄好,正准备找阿灿算账时,宋义点头哈腰讨好道:“孩子都不亲我了,我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暑假我们一起去香港,好好给你们当牛做马。”

“真的假的?”

“比珍珠还真,何安已经去给我买机票去了,我们一起走。”

“太好了,有了壮劳力,丁姨和阿花婶都可以歇歇了。”

宋义:“”

浸入水中,你只能看见眼前的浪花;

站在岸边,你能看清波涛滚滚;

站在高处,你才能看清潮起潮落。

清晨,宋义领着阿林爬上了香港的摩星岭,和往日不同,宋义不复往日的欢笑,他默默地坐在山石上,呆呆地看着下面一望无际的大海。

此时是潮水落去的时间,海滩上赶海的人们如同蝼蚁一般,在检拾鱼儿和贝类,间或还有调皮的儿童在沙滩上嬉戏。

场景温馨和谐,但宋义心里却如同天崩地裂,陷入了无边的痛苦和愤懑。

“为什么?”宋义在心里又骂起了贼老天。

但这不是钱能解决的事情,他什么也做不了,甚至还选择了逃避,远远避让到香港。

阿林现在十二岁,也不复早年的稚嫩,开始懂事。

见姐夫一声不吭,阿林也沉默起来,但终究少年心性,他摇晃着呆阿灿的手臂安慰道:“姐夫,你放心,我一定去学真本领,长大也造出好的随身听,干翻小rb。”

年后,宋义领着他去电子市场,准备寻找合适的随身听,在中关村售卖。

让他们失望的是,好的产品都是rb产,宋义不甘心,只能无奈放弃,转而让安子又和吕厂长建立了联系,又卖起了录音机,以及质量有点抱歉的简陋版单放机。

“好,好样的,是个男人。”宋义不忍心打击少年的信心。

但是,宋义还是很沮丧,他私底下一直认为,民国是华夏复兴的一次机会,可惜被rb的侵略打断。

华夏昔日的好学生,已经变为一个虎视眈眈的恶邻,窥视着中国的一举一动。

在中国五千年文化史上,有两次百家争鸣、大师辈出的思想解放时期。

第一次为春秋战国时期,第二次为民国时期。

在春秋战国时期,孔子、老子、墨子、孟子、庄子、孙子、韩非子等等一大批圣贤横空出世,纷纷著书立说,百家争鸣,奠定了中国几千年来的文化基础。

到了民国时期,梁启超、蔡元培、胡适、鲁迅、陈寅恪、梁漱溟、傅斯年等等一大批大师继往开来,重新梳理了中国文化几千年来的脉络,并吸纳西方文化,开创了足以影响后世的现代文明的根基。

这一大批才华横溢、学贯中西的文化大师们,用毕生精力,将浩浩几千年中国文化重新整理,比如中国哲学史、中国小说史、中国政治史、中国军事史、中国宗教史、中国民俗史……都是在这一时期整理出来的。

整个民国时期,人们对民主和科学的追求从来不曾停歇,以此为宗旨的思潮和运动接连不断。率先举起这两面大旗的,是五四新文化运动。五四以后,追求科学、民主的思潮和运动继续得到发展。科学方面,影响较大的有科学派、唯物史观派反击玄学派的“科玄论战”。

民国从建立之初就首重教育,政府从扫除文盲的识字运动做起,到1928年中央研究院成立,再到1934年新生活运动,教育一直是民国的百年大计。

中国直到1902年才出现新式学校,1922年出现大学,即使在14年抗日硝烟中,国民政府依然把教育放在首位,当时军队都把房子、粮食优先保证供应给学生和老师,甚至张作霖、阎锡山等地方军阀都重视教育。

1939年四川军阀刘文辉曾下令:“凡是县政府大楼修得比学校好的,县长马上就地正法。”

据统计,在1931年至1937年间,小学生人数增长了86%,大学生人数增长了94%。

民国创造了璀璨的中华文化,为中国培养了无数人才,不论是科技还是文化方面。

民国时期中国出现了一大批世界级大师。比如由于日军轰炸而被迫迁入云南,由北大、清华、南开组合而成的‘西南联大’,不但培养了大批理科人才,也造就了很多文学上的顶尖人物,如汪曾祺、穆旦,翻译家何兆武,还有在美国的国学大师何炳棣、社会学家杨联升等。

1999年建国50年之际,给23位科学家授予了“两弹一星功勋奖章”,无论是王淦昌、赵九章、彭桓武、钱三强、王大珩、陈芳允,还是邓稼先、朱光亚等,这些人基本全是民国时期培养的人才。

据不完全统计,单只在1920年代,中国物理学家就取得了14项居世界领先水平的科研成就,1930年至1933年间,就有16项。

可惜,民国只有几十年,而春秋战国延续了几百年。否则,必将成为华夏历史上文化最发达的时代。

正因为害怕华夏复兴,所以,rb才悍然发动了侵略,打断了中国的复兴进程。

思及于此,宋义招来了禄叔和李叔,阿毛,开始召开秘密会议。

“富华现在还能抽出多少资金,至多挪用四个月。”宋义准备最大限度的撕咬rb的血肉。

李叔的房地产业务正如火如荼,资金链绷的很紧,他面露难色道:“现在最多抽出2000万,而且这还要向银行贷款,需要何议员的暗中协助。能否延后到明年年初,等项目见到收益,可以提供15个亿资金。”

“明年太迟,只争朝夕。”宋义摇摇头,他等不起。

“我这块能腾挪出4000万,当然也要向银行申请部分贷款。”禄叔得意地瞟了李叔一眼。

“好,就这么定了,我马上和何议员打电话,争取月底凑齐。”

送走两位高层,阿毛凑了过来,“会不会太冒险,我心里七上八下,总觉得不踏实。”

“怕什么,你还是联系好山本四郎先生,别误了大事。”宋义拍了拍阿毛同志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爱拼才会赢!”

他心里有数,美国佬将很快对东瀛进行打击,做空rb经济,此时是浑水摸鱼的绝佳时机,顺便为中国的养猪大业解决资金问题。

“阿灿,阿林刚去美国,你真要去东瀛?”

第三卷挺进中原 第152章 友好

晚上,阿珍滚到宋义怀里,她实在舍不得丈夫的离去。

以前炒作日经期货,都是阿毛同志负责,黑子等人在旁边监督即可。

这次,为什么宋义非要亲自出马,她百思不得其解。

突然,她好像发现了什么,起身坐在阿义身上,厉声说道:“老实交代,是不是看上rb小妞了,想去找花子,芳子什么的?”

“想什么呢,我可是大大的良民!”

想到美国佬的手段,rb将吃尽苦头,十几年都缓不过劲,宋义心情顿时愉快起来,动起了煮饭的念头。

刚要采取行动,没想到阿珍快他一步,已经着手要榨干阿灿的粮食,免得出门惹出是非。

“好老婆,我们真是一拍即合,嘿嘿!”

宋义一个翻身,开始做起翻身农奴,房间里顿时一片春色。

次日,宋义难得的晚起,他刚要去厨房准备午饭,丈母娘抱着舒布达走了出来。

“中饭早做好了,你去叫阿珍起来吃饭,孩子都那么大了还睡懒觉,也不知道做个好榜样。”

嘴上抱怨,丈母娘脸上却笑吟吟的,小夫妻两感情好,她心里当然美滋滋。

宋义难得的老脸一红,连忙打岔道:“阿涛呢?”

“还记得自己有儿子,你丁姨带他出去玩了,马上就回来。”

回到房间里,阿珍还在赖床,被宋义折腾良久,最后以曝光相威胁,才睡眼朦胧,呵欠连天地起来梳洗。

“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嘿嘿!”宋义意犹未尽,还在旁边毛手毛脚。

可惜迎来的不是求饶,而是阿珍的白眼。

“别得意的太早,二十年后还不知道谁怕谁呢!”

经过当年的已婚妇女交流会,阿珍早已经胸有成竹,因此并不畏惧,知道在夫妻之间,胜利迟早属于女人。

宋义:“”

想起当年的已婚妇男的健身团,宋义一声长叹。

健身道路,路漫漫其修远兮。

吾道不孤,仍将上下而求索。

大阪是rb的第二大城市,是西rb的水陆空交通中心,也是大部分旅行者来到关西的第一站。严格来说,大阪的历史比京都更长,二战后大阪作为西rb最重要的工商业城市发展至今。

作为一个国际化的大都市,大阪的商业文化发达。

南部的难波和北部的梅田,是关西地区最繁华的购物区,购物狂在这里一定可以过足瘾。关西人有句俗话叫“大阪吃倒”,这里的美食文化悠久、地方小吃盛行。

在一个小巷的店里,几个人在吃炸串。

炸串日语叫串カツ,可以炸各种肉、海鲜、蔬菜等,他们吃的都是各种肉和海鲜。

“宋八,只可以蘸一次,咬过之后就不能再蘸了。”

明叔见宋八还想再蘸一次调料,连忙发声阻止,进而解释道:“因为大家都一起蘸这个蘸料,这是rb的规矩。”

rb的炸串店很多,而且价格也比较的便宜,尤其是下午茶的时候,很多人都会选择在炸串店吃下午茶,随便一个炸串店都很热闹,是谈天说地的好地方。

选择这里的真实原因,纯粹是宋义觉得便宜,或者说省钱。

吃炸串时需要蘸酱料,吃起来口感更好,但是rb的蘸料并不是一个人一份,而是多次使用的,也就是之前的人没有吃完的,会继续给下一个人吃。

因此,rb吃炸串有一个特殊的规矩,就是一个炸串,只能蘸一次蘸料,否则会惹众怒,严重时老板会把你轰出去!

明叔日语不错,被调来充当翻译,宋八则是宋义实在不放心,特意把他换来rb,正好和阿毛一起熟悉证券业务,黑子则充当护卫。

“山本四郎先生,请放心,我们一定会遵守rb的规矩。”宋义微笑地对一个短发男子说道:“中日文化渊源流长,有着几千年的友好往来。我们一直都是很佩服rb精神,这次还要请您多多关照。”

说完,宋义还模仿rb人的举止,对短发男子一点头,诚恳谢道:“关于股票抵押的事情,拜托了!”

短发男子是典型的rb男人形象,身材约1米7,但身体强壮,特别是肩膀异常宽阔,蕴含着不可轻忽的力量。

山本四郎是证券公司总经理,阿毛称富华公司情系rb的经济建设,愿意添砖加瓦,正好富华公司账面有大量的现金,愿意将现金借给rb企业,拜托他联络愿意用股票抵押的上市公司。

当然,除了利息的收益,阿毛同志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股票抵押期间,富华公司有权买卖该股票,抵押到期后再将股票如数归还。

二战后,rb靠山寨美国的产业,在汽车,制造领域发展迅速。

上世纪80年代,rb一举跃居世界经济第二位,其gdp甚至达到了美国的一半,于是,rb买下了好莱坞,买下了洛克菲勒广场,买下了很多美国地标性的建筑。

也就是在此时,石原慎太郎甚写了《rb可以说不》等书籍向世界宣称rb即将超越美国。

而同一时期,由于70年代,美国的布雷顿森林体系垮台,导致美元和黄金脱钩,世界各国都要从美国取回自己的黄金,导致美元一度极其危险,美元指数下跌。

因此在1985年,美英德法日在纽约广场宾馆签署了著名的“广场协议”,表面目的是让美元对其他主要货币“贬值”,以增加美国出口来拯救美国经济,实际上是开始酝酿对rb的金融绞杀。

rb银行在美国财政部长“贝克”的高压之下,被迫同意在广场协议签订后几个月内,日元兑美元从250比1升值到149比1,进而再升值到90比1,最高时达到了70比1

由于事先知道日元会大幅升值,大量外资涌入rb,由于日元升值,rb出口业濒临崩溃,大量资金进入了股市和楼市,于是一夜之间,rb股市楼市暴涨,甚至达到了东京一个区域内的房价超过了全美的房价总和。

而在1989年12月29日,日经指数甚至达到了38915的高点。

同一时期,美国的第二金融杀手锏也布局rb,这就是股指期货。

所谓股指期货就是对赌股票是涨还是跌,而rb当时所有人都冲昏了头,认为股票不可能跌,而美国则在rb大肆兜售股指期货来做空rb。

等到一切都已就绪,1990年1月12日,美国交易所突然出现“日经指数认证沽权证”,且让其在一个月不到就全面崩溃,于是,rb开始了长达14年的房地产下跌,股市下跌,甚至到了今天,rb都还没有恢复。

而宋义,也混在美国的金融巨鳄之中,准备火中取栗,也趁乱捅刀子。

此次,宋义集中手里的所有现金,连投入香港股市的资金也几乎全部调出,仅留下100张股指期货合约,调集资金总额达2亿港币。

眼看着rb股市欣欣向荣,山本四郎作为证券从业人员,深知现在是大牛市,根本不担心有人敢于做空。

他笑着说道:“股票抵押没有问题,我们正好有很多公司舍不得卖出股票,但又缺乏流动资金,欢迎香港朋友帮忙,只是利息能否再低一些?”

宋义很是踌躇,他犹豫良久,才回答道:“利息再低不好交代,毕竟也是要赚钱的,除非”

“请讲当面,”山本四郎心中暗喜,这笔生意稳赚不赔。

“抵押的折扣还请降低到五折,毕竟股票有涨有跌,万一下跌客户毁约,后果不堪设想。”宋义满脸苦相。

“我们的规矩都是7折,至多6折!”山本四郎一脸难色,发出臣妾做不到啊的为难。

“安全是第一的,如果按5折抵押证券,我们愿意降低百分之30的利息。”宋义苦苦哀求道:“山本先生,我们可是朋友。”

“这样啊,利息这么低,你们其他股东能答应?”山本四郎心是个热心肠的人,总是替别人考虑,从来不想着自己。

“没问题!”宋义斩钉截铁。

“成交。”

两人一拍即合。

形势一片大好,宋义眼珠转转,随即又提出一个小要求。

“能否介绍一些珠宝业朋友认识认识,也有利于中日友好交流,我们富华的珍珠饰品还是不错的。”

“容桑,rb的珍珠业已经很受中国的冲击,我们rb人喜欢国货,请恕我无能为力。”山本四郎满脸刚毅,躬身致歉。

“那女生的包包,男士的腰带”宋义还不死心,他轻轻地递过去几个江禄牌样品。“不管成不成,这是我们富华公司的心意,还请朋友收下。”

“我的商业的不懂,为友好干杯!”山本四郎顾左右而言他,举起了杯中的饮料。

第三卷挺进中原 第153章 亦可

由于rb经济一直以来是依赖进口配额制的封锁体系,很多rb人对开放经济有一种危机感。担心廉价的外国产品源源而来,就会影响rb企业的生存。rb政府决定以新产业秩序取代封锁体制。他们认为,虽然自由化对rb经济会带来一些影响,但是对整个rb经济提高效率会有很大贡献,他势必迫使rb企业和世界先进国家争夺国际市场,而只有通过技术革命、降低成本才能加强国际竞争能力。

在技术革命的同时,东瀛人思想上极其团结和排外,维护本国商品利益的理念深入每一个东瀛人的骨髓之中,宋义甚为叹服。

据称,东瀛从中国进口的大多数是原材料类商品,比如能源类商品煤炭和木制品。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可怕的民族和邻居,宋义认为东瀛存在的唯一好处,就是让国人知道别人是如何强大和领先,不至于故步自封,夜郎自大。

事实上,东瀛投降后,是真正的一穷二白,这是和德国一样,从一片废墟和瓦砾中重新崛起的民族,容不得半点轻忽。

国人盲目自信带来的后果,就是当真正了解外国实际情况后,会转向崇洋媚外的另一个极端。

江禄的奢侈品发展速度缓慢,宋义也没有办法,他对奢侈品的经营一窍不通,只能抓住一切机会推销。

不管有枣没枣,先打上几竿再说。

回到宾馆,宋义问起了阿毛:“这几天,指数从最高计算,跌了有百分之2吗?”

“快到百分之三。”

“好,明天我们一起操作。”

翌日,和山本四郎签好合作意向协议后,几个人来到了交易所的电脑前,此时股市还是处于调整状态,等到指数微微勾头,宋义发出了指示。

“将资金的三分之一留下作为保证金,其余全部压上,分五笔建立多单,透支比例1比10。”

阿毛手有点发抖,那可是将近13亿多港币,相当于2000万美元,每一笔耗资400万美元,十倍透支相当于4000万美元的规模。

“执行!”宋义加重了语气。

阿毛同志不愧为专业人士,十个指头上下翻飞,很快就完成了操作。

建仓完毕,几个人刚点着烟,证券部经理小野就走了进来。

“容桑,请问这五笔,是您建立的多单吗?”

阿毛微微颔首,满脸诧异道:“难道不可以,我们对rb很有信心。”

人以群分,他现在也学会了宋义的故作深沉。

“哟西,我就是和您确认一下,请不要见怪。”小野心中暗喜,大客户啊,这月的奖金看来大大的,可以考虑去美国,见识见识美国妞,让她知道rb武士的战斗力。

因为宋义严令禁止在rb饮酒,建仓完毕后,几个人干脆乘车去海边玩。

rb的造船业世界一流,这是rb工业的精华所在,看着海边的那一艘艘船舶,宋义口水直流。

但转让技术是不可能的,宋义只能徒呼奈何。

在明叔的带领下,一行人大吃特吃了各种rb美食,总算没有太亏待肚皮。

黑子还想去逛逛那种地方,被众人鄙视后,从此一直闷闷不乐。

就这样溜溜达达,直到宋义见指数已经上涨了百分之七,才返回了交易所。

“那五笔多仓全部平仓!”宋义见股指又开始掉头向下,指挥阿毛平掉了那2000万美元的多仓。

阿毛运指如飞,很快就相继平仓。

此次交易,净赚1000万美元。

“以后均按此办理,但凡指数从几日的高位下跌百分之三,均可将资金的三分之一留下作为保证金,其余全部压上,分五笔建立多单,透支比例1比10。”宋义看着阿毛和黑子二人交待道:“原则是,留够足够的保证金,不止损不补仓。”

几天后,指数下跌了百分之三点多,又有了操作机会,一行人再次来到了交易所。

这次操刀的人换成了阿毛,他平静地下单后,因为指数还在继续下跌,阿毛捂住脸,不敢再看行情。

同为期货炒家,宋义很理解他的压力,因此也不强迫他看盘,领着众人悠闲地品尝起了让饭店送来的rb和牛烤制的牛排。

直到指数开始重新回升,阿毛才敢正视电脑屏幕,此时股指已经翻红,比建仓时的点位上升了百分之一。

但他还是不敢离开交易所,直到当日交易结束,指数下午又冲高回落,收盘时勉强翻红,阿毛同志才长出一口气。

“记住,这是大牛市,千金难买牛回头!”

回到宾馆,宋义微微一笑,故意指使明叔出去点餐后,又让宋八在门口盯着,前世的股市小散开始给阿毛这个业内高手授课。

“人生四项基本原则:懂得选择,学会放弃,耐得寂寞,经得诱惑。以前建立的多单都不要动,那是我们宝贵的底仓。今后只要账户里有资金,都可以按照此规则操作。”

净赚1000万美元,宋义得意洋洋,“明天要迎接亲爱的山本四郎先生,那也是大买卖。黑子,还记得以前的操作吗,也按照那一套办理,你现在说给阿毛,我在边上旁听。”

等黑子交待完毕,阿毛确认无误,宋义突然朝两人一鞠躬。

见两人莫名其妙,宋义正色道:“这是绝密,回国前不得告诉任何人,包括明叔和宋八。祖国亿万同胞吃肉的希望就寄托在你们身上。”

晓以民族大义后,宋义又说起了物质奖励。

“此次战役,年底收兵,每人奖金大大的。”

听到丰厚的奖励,黑子郁闷的小心灵才重新欢快起来。

翌日,来访的除山本四郎外,居然还有一个身材瘦小的老者。

“这几天愿意抵押股票的有9家,股票面值达到了6000万美元,总算不负所托。”山本四郎一脸喜色。

“多谢帮忙,太感谢了。”宋义还是一本正经的颔首致谢。

“朋友间不必客气,按照你们的要求,合同和资金可以延长到10月办理。”山本四郎随即开始介绍同来的老者。

“这是多田君,他经营一家造船厂,专门生产远洋捕捞的渔船。想要扩大规模,但缺乏资金,不知道能否支持一下,利息可以高于银行贷款利率。”

“可有股票抵押?”宋义还是关注重点。

“我的船厂不大,还没有上市的资格,我急需400万美元购买原材料,能否通融一下。”

“不好意思,我不能违反公司的规定,实在抱歉。”宋义一脸无奈。

多田垂头丧气,走到门口仍然不死心,又回头道:“利息可以是银行的两倍。”

“实在是抱歉!”宋义心里痒痒,但表面还是一脸无奈。

8月15日,日经指数高位滞涨,经请示宋义,阿毛平掉了他建立的多仓,账户现金达到了5600万美元。

此时,算上前期建立的多仓,如果全部平仓,总金额将达到1亿美元。

但在宋义心里,这还远远不够,机会不多,必须抓住天赐良机,猛薅东瀛羊毛。

“你们两个负责抵押股票事宜,有多余的资金再进行类似的短线操作,记住留下必要的保证金,不要大意失荆州。底仓仍然不要动,我会亲自来处理,包括所有抵押股票的卖出时机。”

8月中旬,宋义又等到了一次宝贵的操作机会。

这一次上涨一直持续到8月23日,离养猪计划的第一次付款时间还有7天,宋义不敢太耽误,忍痛平仓。

此时,除去底仓,资金量上升到了6600万美元。

将其中的2000万美元汇到香港的富华账户后,宋义愉快地返回了香港。

不过,为了保险,他急调贼王奔赴rb,以保证不出任何意外。

人生就像孩子手中的铅笔,看起来好像够长,可是用起来不知不觉就嫌短了。曾经有很多事情,我们总想等到将来的某一天,或是某一段时间再去做,到最后却始终没有做成。人这一辈子,其实做不了几件事,所以想做的事就赶紧去做,并且尽量把它做到最好,这样才不会留下太多的遗憾和悔恨。

每个人都曾经后悔过,觉得要是能走回头路就好了,可是人生没有回头路可走,错过了就不能重来。

经请示相关领导,该2000万美元被直接汇到德国,自此,国内相关人员才长出一口气,不再担心富华的资金面出现问题,导致项目搁浅。

一时间人人欢欣鼓舞,除了何安。

他远在国外,无法赶回来操作,失去了勾搭银行女职员的机会,无论是香港白菜还是北京白菜。

更让何安同志生气的是,回到莫斯科的孙军邀请他和阿兵共进晚餐,并很荣幸地介绍他们认识了爱娃,一个身材高挑的金发plmm。

“这位是何总和李总,年轻有为,都是我的副手兼好兄弟。”

“这是爱娃,来自捷克,研究生在读。”

“很高兴认识你们。”爱娃伸出了小白手。

“metoo!”浪荡天涯的小混混阿兵,现在的李总也学会了一些常用语。

晚餐还没有吃完,阿兵的小心脏就中了一箭。

不过请放心,这一箭没有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因为射箭者名字叫丘比特。

阿兵同志木房子着火,没救了!

“我要回北京!”

何安同志心中发出了怒吼,“没有博士,硕士亦可;没有硕士,学士亦可;没有学士;大专亦可;没有,女人亦可。”

第三卷挺进中原 第154章 尊贵

8月底,宋义携全家返回北京,开始了大二生活。

但在同学们陆陆续续入学之时,宋义却来到了龙江省齐齐哈你。

德国人的严谨体现了超高的效率,第一批种猪和大小不等的猪仔已经到达了中国。

通过铁路运输,它们从德国远跨俄罗斯,蒙古,进入中国,行程几万里。

旅途劳顿,猪猪们目前正处于恢复期,除了小猪仔还在嬉戏打闹,大点的猪猪个个都无精打采。

见宋义眉头紧锁,乘飞机来的里纳斯老先生微微一笑,“阿义,不必担心,少要忧虑;只要我在,便是晴天!”

接下来,里纳斯老先生对工作人员发出一系列指示,很快猪猪们就有了起色,部分少年猪开始变得活泛。

操心完猪猪,宋义又想起了里纳斯老先生的口语,似乎比初见时提高了很多。

哇靠,汉语水平明显见涨啊!

正当宋义心中疯狂点赞时,里纳斯的汉语老师闪亮登场。

“好久没见,晚上我们两住一屋,嘿嘿嘿嘿!”

“宋厂长,公共场合,请保持安静,嘿嘿。”

见老爸宋在经一脸假装的怒火,宋义冷静发出提示。

和阿珍结婚还是有好处的,至少混到了董事长老公的身份,在公共场所地位见长,至少老爸在明面上不敢乱来,嘿嘿!

思及于此,宋义心中暗自偷笑。

“杜洛克,长白,皮特兰,都是好猪啊!”里纳斯老先生一脸自豪,开始如数家珍,讲解德国猪的优势:瘦肉率高,长膘快,繁殖能力强。因为选种严苛,所以仔猪不但品质优秀,而且存活率高。

但他又提出给猪喂的饲料和喝的水,都得是好的,饲料配比还必须科学。

讲解完毕,老先生抓起一把的中国生产的饲料,仔细端详起来,间或还皱皱眉,又捻起一点,放在嘴里细细咀嚼,甚至还舀了口水,品了半天才咽下去。

旁边负责生产猪饲料的刘厂长冒出了几身冷汗,好不容易等到老先生点了头,脸上又露出微笑,他的小心脏才终于放回肚里。

“哎呀妈呀,忒吓人了,这个德国佬,乍要求这么严格哩。”

不提刘厂长的忐忑,里纳斯又问起了疫病防控体系,在和负责该项内容的德国专家嘀咕半天,才满意地点点头。

但老先生仍然没有满足,又开始检查家庭农场的每一个环节,每一处设施,每一项制度。

大家都不敢说话,穿着类似防护服的工作服,跟着老先生一路走。

宋义还是第一次见到德式养猪场,他一点也不厌烦,偶尔还低声和里纳斯交流几句。

直到最后,里纳斯才结束了第一次考察,随即要求火速把少年猪送到齐齐哈你另外一个家庭农场,理由是种猪幼猪需要安静的环境,不能打扰。

“现在就分开?马上就是大家午餐时间。”旁边的杨厂长肚肚有些饿了。

“立刻,马上!”里纳斯冷冷地看着杨厂长,“听不懂中国话?!”

众人:“”

好不容易吃完饭,略微休息一会后,里纳斯看看调整时差后的手表,马上召集开会。

“里纳斯先生,能否和您谈谈?”龙江省农业部某工作人员上前,拿出了他的工作小本本。

“对不起,我今天安排的工作比较多,没有留出和您交谈的时间。不过,晚餐后7点到7点半的半个小时可以留给您。”里纳斯耸耸肩,开始率领他的养猪分队赶赴会议室。

“里纳斯先生,换到8点到8点半行不行?”该工作人员有个老习惯,这个时间是他看新闻联播的时间段,多年来一直雷打不动。

“对不起,这个时间属于我的小朋友宋义。”里纳斯先生挥挥手,走进了会议室。

“德国佬怎么这么刻板,连变通都不懂。”该工作人员忍不住嘟囔起来。

宋义笑了笑,走到会议室的窗口,探头往里看去。

才一会功夫,会议室里就坐满了人。

“众位好,我是德国最棒的养猪能手里纳斯,我上课没有什么规矩,只有一条:如果发现有一个人不听讲,这节课就取消。好,现在开始上课。3至4周大的小猪会在“保育舍”,经过12周的饲养后被送到“育肥舍”,大多以12到45头猪一群为单位饲养。喂养的食物以榖类和富含蛋白质的饲料为主,例如大豆粉。大约六周便可达到120公斤的屠宰标准。”

里纳斯威胁过后,从中国专家到工人,都和小学生一样,规规矩矩地拿着小本在认真学习,连宋义老爸宋在经和林市长也是如此。

看了一会,宋义笑着点点头,离开了会议室,直奔林市长家,不,老婆家而去。

“你怎么才来?”打开门,李欣一脸惊喜。

顾不上说话,宋义朝妻子张开了双臂。

“你就不怕我爸爸知道?”

李欣不肯轻易就范,直到被宋义蛮横抱进怀里。

“你爸和我爸都在上养猪课,里纳斯比小学老师还凶,没有一个小时他回不来。”宋义现在越来越感受到严谨的好处。

“瞧你那傻样。”

说归说,分别近两个月,李欣也有点,不,是很想宋义,她乖巧地依偎在宋义怀里,又开始倾听爱人的心跳。

不过,只奖励了宋义五分钟,李欣就挣脱开来,“明天我就坐火车回学校了,你呢?”

“你到冰城下车,我都安排好了,一起去玩两天,保证误不了上课。”

“真的假的?”

李欣其实是个有点小资的人,女人都喜欢浪漫,她也不例外。

“比珍珠还真!”宋义伸出手,“你把身份证给我,好安排人去买飞机票。”

两人聊了会别后诸事,以及xj的风景,宋义还想再赖一会,李欣推着他就往外走。

“被看见就麻烦了,明天冰城见。”

男人懂得人生哲学,女人却懂得人生。如果男人不听女人的指导,他搞出的人生哲学必定是对人生的歪曲。

下午谈完正事,因为担心挨老爸的家法,吃完晚饭,宋义一直不敢回房间。

他拖着大家问东问西,直到晚上八点差五分,才施施然回到招待所。

刚沏好茶,里纳斯和宋在经两人就走了进来。

“电影《极地重生》正在剪辑,11月首映,我代表电影公司邀请您和您的那位香港朋友,前往德国参加首映式,并参加柏林国际电影节。”

“多谢,能多要两张请帖吗?此二人也是中国知名演员和导演。”宋义想到了陈培思和林老板。

“我需要打电话询问,一周后给你准确答复。”典型的德国式回复。

“里纳斯先生,非常感谢您对我国的帮助。但我还是想知道家庭农场养猪在中国是否可行,请您凭第一感觉回答。”说实在话,宋义其实也有点底气不足。

“没问题,我答应过还千万头猪,我的诺言并没有失效。”里纳斯挤挤眼,“分别时,你承诺过还有一个关于东线战争的电影剧本,不知道”

宋义心中大喜,他保证道:“11月我将带着剧本过去,对于您,我的诺言永远有效。”

“好,下面我说一下需要注意的地方,龙江省有优质的饲料来源,气候也适合,但是,疫病防控体系需要加强”

“没问题,我们分头写报告,我们都把严重性夸大一倍,嘿嘿。”

里纳斯一脸为难:“这不是我们德国人的风格。”

“没问题,您可以按照德国人的风格,根据实际情况写,我负责夸大一倍,这也是我们中国人的风格。实施时,他们再打个折扣,就正好符合您的要求。”

里纳斯:“”

两人说完公事,宋义递过去一大包礼物,“这是我们公司最好的产品,送给您和您夫人。”

里纳斯打开一看,是全套的江禄牌奢侈品,包括全套的珍珠和黄金饰品。

“这太贵重了,苏珊娜也不会接受的。”里纳斯明白这些礼物的价值。

“相比您的帮助,这远远不够,请您一定收下。”宋义诚心诚意地鞠躬,“无论何时何地,您永远是我们最尊贵的客人和朋友。”

不仅如此,宋义还郑重承诺,“您的直系后代也将永远是我们富华最尊贵的客人,只要富华公司存在,在婚礼时他们可以免费任意挑选一套珍珠和黄金饰品。”

送别里纳斯,宋在经终于等到了摆谱的时间段。

这一段时间,宋在经变得白净很多,宋义还特意安排他去德国的医院检查身体,经过科学的调理和用药,医生告知他的身体较比健康,只要注意保养,二十年之内没有问题,这是让宋义欢欣鼓舞的大喜事。

见小儿子高兴成了傻子,宋在经莫名其妙,他敲着宋义的脑袋瓜,嘻笑道:“就凭你这个猴子,老子也要活到80岁,要不你不得反了天。”

但随即他意识到了不对,貌似现在自己反而被小儿子摆布。

虽然在德国很快活,培训很充实,也明白养猪的重要性,宋在经还是对小儿子一肚子气。

自古以来,哪有儿子安排老子的道理,必须制止这种歪风邪气。

“你想让老子一直养猪?”招待所里没有合适的武器,宋在经只能抄起了拖鞋。

第三卷挺进中原 第155章 朱重

见老爸一脸似笑非笑,宋义打了一个寒战,觍着脸开始辩解,“我也没有想到官方会这样安排,里纳斯又诚恳留您做客,出国培训多好的事啊,可惜我没有这个福气。再说,您也没有吃亏,这几个月养的白白胖胖”

“实验成功后,至多再干一年,就放我走,我还是喜欢教学生。”宋在经现在也没了脾气,小儿子势力太大,又善于借助官方的力量,自己毕竟是国家干部,还真不敢违抗组织的指示。

“成交。”只要不挨老爸的罚,宋义啥样的条件都只能答应,何况是正当的不能再正当的要求。

“刚才的礼物很不错,我和你妈怎么没有?”宋在经有点小财迷。

“嘘,真正的好东西都藏在四合院地下室,要注意保密。嘿嘿。”

这可不是忽悠,每年最好的玉器和翡翠,都按照宋义的安排,蚂蚁搬家一样汇集到了北京四合院的地下室,目前知道的只有阿珍和母亲王秀两人。

“有前途,像我,嘿嘿。”

宋在经点了个赞,随即又开始发愁,“林书记变成林市长了,今天我心里老发虚。你小子骗人家闺女的事情可千万别露馅,要不你老子就惨了。”

“我都没有见过他女儿,你虚什么。”宋义又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再说,我们家现在也算土豪了,谁的门户低,还不一定呢。”

“土豪?!”宋在经突然有点恐惧,心里升起了一丝不安的感觉,回忆起了往昔的峥嵘岁月。

“放心,没看我天天跑步锻炼,一般人追不上我。”

“跑!跑!跑!”宋在经突然暴怒起来,开始猛敲小儿子的头。

“你小子跑了,我和你妈老胳膊老腿的,跑不掉怎么办?我说你小子什么都干不长,唯独能坚持天天跑步,原来你早计划好跑路!”

“啊呀,冤枉啊!”宋义抱着头,在房间里左右腾挪,“钱不都捐出来养猪了吗?我们现在至少是爱国资本家。反正养猪也不赚钱,早晚要捐给国家,到时候我们又是贫农。”

“太穷也不好,还是当中农吧。”宋在经开始琢磨怎么向老婆王秀学习,也去挖坑埋藏金银财宝什么的。

他心中默默地思量,“嗯,不能光埋值钱的,那样太扎眼,也必须藏点不值钱的,而且要多埋几个地方。”

狡兔三窟,鸡蛋不要放在一个篮子里,宋在经懂的。

“嘿嘿。”他决定埋藏十窟,不,三十窟,老家,庆安,北京,都要埋。

见老爸突然变得痴痴傻傻,忘了收拾儿子的事情,宋义心中偷乐,他出门锻炼,心里却在思量明后两天的安排。

第二天上午,李欣如期坐上了开往北京的火车,想到即将开始的浪漫,女孩的脸上慢慢变得像一块大红布,眼睛却变得亮亮晶晶。

“去哪里玩呢?太阳岛,江边,绥芬河”

想到人生第一次和男朋友出去玩,平素循规蹈矩的她彻夜辗转难眠,此刻又情思困困,忍不住靠在座位上假寐。

少女的梦总充满了鲜花,李欣这次的梦却格外不同,她梦见自己的阿义在贩卖小食品。

“啤酒香烟矿泉水!”

“谢谢,我不要。”

“盒饭啦,三元一份。”

“谢谢,我不要。”

李欣终于烦不胜烦,她睁开眼一看,宋义的大脸居然横亘在自己眼前。

“你?!”

“你和我女朋友长的真像,缘分啊,留个电话呗!”宋义腆着脸,笑嘻嘻地坐在了老婆边上。

“你怎么来了!”李欣又惊又喜。

对屌丝来说,钱不够,甜言蜜语来凑!

如此,也能抵消一部分钱囊羞涩的弱势,前世宋义就是凭借巧舌如簧,赢得了李欣的芳心。

而且,夫妻双方总是互补的,李欣平时话不多,所以她天性就喜欢话多的人。

当然,不能都是废话,应该是幽默的废话。

两人心里都有千言万语,可是,真凑到了一起,却好像什么也不需要说。

连宋义这个大贫嘴,此时也闭上了嘴巴,只是傻笑着看自己的姑娘,不过,右手却偷偷地伸过去,握住了姑娘的小胖手。

两人确定关系后,因为宋义事情比较多,又要陪伴阿珍和孩子,其实很少相会。

只是中午宋义经常去民大蹭李欣的饭,饱尝了民大食堂的牛羊肉等优良伙食,连周园这个大电灯泡也跟着沾光。

对于周园没有眼力见,宋义暗中愤恨却毫无办法。

幸亏前世宋义和周园夫妻都关系不错,否则周园未来的老公刘大鹏处境非常堪忧。

李欣是传统之人,除开第一天的亲热外,再也没有给宋义丝毫机会,最多就是拉拉小胖手而已。

不过,肉已经进了自己锅里,宋义也不急。

性急吃不得热豆腐,宋义明白。

就这样,两人拉着手,甜甜蜜蜜地来到了冰城。

前世宋义就在冰城上的大学,不过,他这次来还有别的事,探访母校并不在计划中。

不顾姑娘幽怨的目光,宋义以旅途劳累为借口,强制安排李欣休息。

本人则来到了冰城工学院,在旁边的一个酒店汇和了孙军和田建军。

经过一年的北上倒爷生活,田建军开朗了很多,虽然话还是少,但已不再是一脸苦相。

宋义递给田建军一张卡,说道,“建军,你考虑一下,可以不做这件事,毕竟对方并没有做什么坏事。这是100万,算是你在公司的酬劳,有了这个你离开公司,也能吃喝不愁。”

田建军沉默了一会,推开银行卡,抬头道:“孙哥和我说了,你为老百姓能吃上肉花了那么多钱,我相信你,愿意跟着你这样的人做事。这次的事情我干了。但我不会杀无辜之人,这是我的原则。”

“你放心,我是守法公民,这次只是私怨,而且我保证他不是什么好人。”

宋义很满意,贴身保镖必须是有原则的人,如果唯利是图,他反而不敢收用。

“我已经安排好了,稍后我会请他们出来吃饭,你们要认清他的脸,记住他叫朱重。”

三分钟后,宋义来到了陆继刚的宿舍。

上次,宋义来冰城时,就专门来找过陆继刚,理由当然是来冰城玩。

去年两人在火车上相识,宋义又刻意交好,两人几次互通书信,已经成为了好友。

得来全不费工夫,宋义发现前世挤掉兄长好工作的朱重,自己的行动目标,居然和陆继刚住一个宿舍,他心中大喜。

“冥冥之中只有天意,老天爷的安排不可违抗,嘿嘿!”宋义在心底默默地给未来的朱处长点了一根蜡烛。

和陆继刚略做寒暄,宋义就和未来的朱处长打起了招呼,“朱哥,现在开学了,你妞这么多,如果忙不过来,可不要忘记了小弟。”

上次宋义来,曾请全寝室八个人吃过饭。

因为出手大方,他很快就和其中一个同学打的火热,这个同学就是朱重。

饭桌上,两人曾经就那方面姿势进行过探讨,宋义虽然没有占到上风,但已足够被朱重引为知己。

朱重身材高大,嘴唇红润丰厚,是相书上所述典型的桃花嘴。

据称,此类人桃花运很是旺盛。

果然,闻言朱重呵呵一乐,扯着宋义坐到自己床头,附耳低语道:“宋老弟,不瞒你说,我在附近酒店包了一个月的房间,从今晚开始,两三天换一个,排班都排到了月底。”

“朱哥真乃男中豪杰!”宋义叹服不已,他也鬼鬼祟祟地说道:“可有泡妞秘籍,我愿意出高价。”

“家传绝学,恕不能外传。”朱重得意地说道,不过他随即眼珠一转,“但宋老弟不是外人,如果今天晚上在大饭店请大家吃饭,我或许可以传授两招。”

朱重的钱包比不得宋义丰厚,对此他隐隐有些不快,这次故意使出了激将法。

“最近手头有点紧,下次吧。今天难得高兴,还请朱哥给小弟一个面子,就在学校边上怎么样?”

美食诱惑在前,9个人迅速整装出发,直奔学校外的饭馆。

见到路边等候的孙军和田建军,宋义暗中打了个手势,开始大声说起话来。

“今天我请客,大家想吃什么?”

“肉!”同学们异口同声。

“附近有一家的烧麦和得莫利炖鱼不错,大家放心,还有锅包肉和大肘子,保证你们解馋。”朱重家境优越,品味当然和小屌丝们不同。

“我们是小弟,当然听朱重大哥的。”宋义亲亲热热地搂着朱重肩膀,“朱重大哥就是有水平,我一见你就觉得很相投。嘿嘿,等下还请不要藏私哦,朱重大哥。”

说到朱重名字时,宋义特意声音很大,确保路边的两个干部能听清楚。

他眼角看见孙军和田建军两人都抬了抬太阳帽,这是约定的暗号,表示他们已认清了目标。

饭菜很丰盛,朱重的秘籍却让人失望。

第三卷挺进中原 第156章 闪击

“朱哥,器大活好是你天赋异禀,我们想学也学不来啊。”

宋义发出了哀叹,他拉着朱哥不让走,“还请来点干货,要不小弟拼着得罪,也要误了你今晚的桃花。”

朱重急着赶去厮混,总算吐露了一点真言,“用钱开道,没有攻不破的碉堡。”

器大活好对于童子鸡们来说都似懂非懂,用钱开道对寒门子弟来说,更没有丝毫用处,同学们为此心情都不太好。

陆继刚则是替宋义心痛钱,全程一直沉默不语,只是默默地吃肉。

他是真心搞不懂,为什么宋义和朱重刻苦钻研那方面业务。

“这几届大学生真是不行!”陆继刚心里嘟囔着。

好在等朱重走后,宋义言谈风趣,话头众多,又要了几个能久放的肉菜打包带回,众人才勉强眉开眼笑。

饭后,宋义来到孙军住的酒店,在房间里汇合了两个干部。

三人确认无误后,宋义略作最后的考虑,随即下定了决心。

“这几天他可能每晚都要和女人在外面幽会开房,你们尽量等我离开再动手,只需让他不能顺利上大学即可。不要闹大,行动要迅速,事成后立即撤离。回到北京后,阿军你北上,田建军则跟着我。”

朱重舅舅是某厅厅长,父母条件也不错,所以在学校,除了学习和名声不好,但其他方面能力还是很强的,至少和领导打的火热。

否则,前世他也挤不掉宋义兄长宋征的位置,能混到北京某部委中,后来年纪轻轻,又被提拔为正处级干部,变为在同学聚会上频繁用公款买单的灵魂人物。

这几天他春风得意,因为开学时舅舅特意开车送他到校,顺便请主管分配的相关领导吃饭,提前一年敲定了分配的事情。

“这件事情你一定要烂在肚子里,千万不要表露,否则别人不好做工作。”临走时舅舅语重心长,“少玩点女人,你还年轻,等工作后,还能有更好的,随便你挑,不要太着急。”

“我可是正正经经谈女朋友,您就放心吧。”

朱重心花怒放,开学后,花花草草们都返回了校园,排班计划基本顺利。

说基本顺利,是刚刚邂逅了一个纤细少妇茜姐,机会难得,朱重不得已,只能让茜姐先插队。

“茜姐虽然年龄大点,但风情万种,而且连个包包都没有送就拿下,连开房费都省了,比嫖还省钱。宋义光有钱有啥用,不懂得勾搭,羡慕嫉妒恨吧,嘿嘿。”

办事时,茜姐拿走了朱重的小雨伞,随手丢进垃圾箱,“小帅哥,隔着一层,感觉降低一半!”

她伸出兰花指,轻轻点了朱重同学额头一下,娇声道:“人家可是良家妇女,你下面不会不干净吧。”

想起经历的那些花花草草,朱重莫名有些心虚,他略一迟疑,茜姐马上拿衣服准备走人。

“别,茜姐,正宗小鲜肉,请茜姐检阅。”

“好,看我们两鹿死谁手?”

几度缠绵,朱重同学中午起床时,桌子上居然放了一个红包。

打开一看,里面并没有钱,而是一张纸条,上面写着“经检验,老陈肉一根,红包取消。”

“老子还要你发红包!”朱重同学心里突然涌起了一种不安感,但他确实没有什么损失,昨天感觉也确实美妙,甚至还学了几招新姿势。

晚上,朱重同学再接再厉,他一边回味着昨天晚上茜姐的美妙滋味,一边搂着学妹往开好的房间前进。

为了保密,宾馆离学校有些距离,朱重同学是个细致人。

在经过一个路灯比较昏暗的地段时,朱重同学忍不住开始揣摩学妹的肌肤,“虽然花了点钱,但真是嫩的能掐出水,各有各的妙处,等下还是用老汉推车式,可以欣赏学妹颤抖的全景。”

正芳心窃喜之时,异变陡生,身后突然蹿出一个人,朝朱重同学发动了攻击。

朱重同学同学还没有反应过来,瞬间已经中招,随着剧痛传来,朱重发出了惊天惨嚎。

“敢玩我女人,弄死你!”抛下这句话后,凶手逃跑速度奇快,在两个受害者反应过来之前,就在夜色中消失的无影无踪。

“杀人啦!”学妹的尖叫声响彻云霄。

“活该!换我非捅了这小子。”这是路上的吃瓜群众,一听是因为女人问题,没有人见义勇为,反而兴致勃勃地上前评价伤情,以及学妹的姿色。

朱重同学入院治疗的第二天,宋义正领着李欣正在北京西二旗的庄稼地里拍拖。

“上周把我丢在冰城的宾馆,拖到那么晚才请我吃油腻腻的西餐,大半夜的请我看星星,今天又把我领到玉米地。你不会想演电影《红高粱》吧,这就是你的游玩?”

李欣疑惑不解,她伸手摸摸宋义的额头,“不发烧啊!”

“这个,”宋义这才觉得有点孟浪,总不能和老婆说,脚下就是他们前世的小家所在楼盘,前世两人就是在这里结婚生子吧。

不过,宋义现在也算干过不少大事,编个小借口还真难不倒他。

“额,赚钱爱情两不误,”宋义开始临时客串开发商一职,他指指旁边郁郁葱葱的玉米地,豪情万丈地说道:“你看看这是什么?”

“玉米。”

“不对,玉米收获后呢?”

“玉米茬。”

“还是不对,玉米茬被铲除后呢?”

“玉米茬坑。”

举手抚额,宋义恨铁不成钢,他耐心地循循善诱道:“是土地!”

“你想种大米还是菜,还是水果?可惜大兴的西瓜,平谷的桃”

李欣是真的糊涂了,索性开始东拉西扯,她已单方面决定,以后约会要由自己来安排活动内容,否则难免会再次遭遇去庄稼地闲逛的厄运。

“哪有这样谈恋爱的?!”李欣同学内心表示随时受不了。

“养猪已经够够的了,我这辈子不会再涉足农产品。”宋义本质上是个懒人,虽然他也喜欢种菜养鸡,但那只属于休闲,增加生活情趣而已。

如果把农产品作为主业,岂不是给重生人士抹黑。

思虑再三,宋义选择了实话实说,“我想在这里盖房子,这儿升值潜力大。”

“直说呗,绕这么大的弯弯。”

说归说,李欣其实也觉得这里很亲切,四周散发着玉米的气息,她也是爱好自然的人。

随即她又皱眉道:“你拿到市政规划了?我觉得这里要开发,怎么也得等几十年后吧,现在连中关村还是平房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

“对啊!”宋义也从前世的回忆中反应过来,怎么能忘记中关村呢,嘿嘿!

兴奋之下,他伸手抱起老婆,又开始玩空中抛人的游戏。

“你神经了?”

李欣哭笑不得,她开始怀疑宋义傻头傻脑,这样的人怎么能赚到那么多钱?

难道真的是通过当姑爷改变命运,卖身求荣?

暑假真应该去美国,打探阿义赚钱的内幕,都怪自己非急着去xj玩。

还是耽于享乐,不应该啊!

李欣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

“德国的钱够了吗?”

“早够了,嘿嘿。”

说到钱,宋义迅速恢复了正常。

“怎么赚的,教教我呗!”

欲要得到,必先付出。

李欣抱着宋义的脖子,朝爱人亮起了星星眼。

“教你倒没有问题。”宋义为难道:“就是家传的规矩里面说,只能传给老婆。”

“噢,原来我不是你的老婆,阿珍才是!”

一不小心,打翻了李欣的醋坛子,她翻身离开宋义的怀抱,扭头就走。

“我教,我教还不行吗!”

挺好的气氛被自己的大嘴巴破坏,宋义后悔的只想削自己。

“真的假的?”李欣心中暗喜,应声停下了脚步。

“没问题,就是有一个附加条件。”

见李欣一脸克制不住的喜色,宋义心中升起了野望,“我们去圆明园的小家,一个晚上应该差不多能教会。”

“下午我可以逃课学的,为什么要一个晚上?”李欣满腹狐疑,她突然反应过来,“晚上!”

识破了宋义的丑恶用心,面红过耳的李欣对宋义饱以老拳。

“自从上次,我们就一直没有在一起”宋义吞吞吐吐

“滚!”

李欣的回答就一个字,简单明了。

“那不教了!”宋义严词拒绝,他还在做最后的努力。

“阿义,是你的早晚都是你的,现在不行,我真的不想这样。”李欣也不能拒绝太过,也得给爱人一点盼头,“你还是先教教我吧,这是大事,可不能瞒着我。”

欲擒故纵,她也是懂的。

“那下午就教你?”

宋义先掉起老婆的胃口,随即叹气道:“还是不行,书上说容易走火入魔。”

“阿义,义哥”李欣拉着宋义的手就晃了起来,她决定施展撒娇计。

“阿欣,是你的早晚都是你的,现在不行,我真的不想这样。”宋义终于报了一箭之仇,把老婆的话原原本本还了回去。

“真不教?!”李欣的话语中带上了威胁。

“原则问题,没得商量。”宋义还在为性福努力,“除非”

小心翼翼地瞄着老婆,李欣的脸色是真心不善,宋义没有再敢乱说话,只能老老实实地一摊手,“大陆现在哪有股市,我真的没办法教你,等以后开了股市再说。”

“说话算数?”

“我从不骗人。”

前世宋义在语言智能遥遥领先于李欣,吵架从来都没有输过,这次居然只打了个平手,他深为遗憾。

对李欣而言,她也确实没有办法,第一次纯属受骗上当,从小受着传统教育的她,怎么可能再跌倒在同一个坑里。

她早已经决定,领证之前,宋义休想得逞。

既然宋义以此为要挟,李欣干脆返回学校上课,绝了宋义的龌龊念头。

悲愤之下,宋义也只能老老实实地回学校上课。

虽然六十分万岁,但老缺课,邓主任也不好处理。

不过,大二还是以基础课为主,有前世的底子,宋义并不畏惧。

下午上完课,宋义刚要回家,突然被张琦叫住。

第三卷挺进中原 1157章 破相

“宋义,你的四级证发下来了,你过来拿一下。”

等宋义过来,张琦却没有马上拿出证,而是慢条斯理的收拾好书包,然后慢悠悠地拿出花名册,装模作样地查找起来。

“要不你放我室友那,我过几天再拿。”

宋义没有心情和小姑娘兜圈圈,他扭头就走。

“你等一下。”

此时食堂已经开放,就食心切的大学生们放学后一哄而散,连宋义的几个室友也已出门,教室里转眼间就剩下宋义和张琦二人。

大一下学期的成绩早已出炉,经常旷课的宋义居然全部顺利过关。

张琦记得很清楚,有几门考试宋义甚至都没有参加。

她一直替宋义担忧,甚至早早准备好了自己的学习笔记,计划给宋义补考提供帮助。

但结果让她目瞪口呆,除去宋义参加考试的几科,其他科目宋义同学全部以六十分险过。

即便宋义考勤缺课三次以上,没有参加考试的历史,也是六十分。

已经有同学私下里对此议论纷纷,张琦也曾经对老师旁敲侧击,但那几科老师透露的信息都是“上面有人”。

“果然有能量。”张琦一直在仔细思量。

经过一年的同学相处,她现在心里很清楚,宋义绝不是个考试靠混的人。

下学期的高数出题很难,不及格的人一大把,林伟更是只考了29分。

但是,宋义的高数成绩是96,全班第一。

这种人不来上课,学校仍然给了六十分,一定是有事,并且和系里甚至学校达成了默契,里面的水很深。

和自己暧昧的学长没有经受住考验,现在和其他系的系花谈起了朋友。

还是妈妈说的对,家境好,自身素质又优秀的男人,永远不会缺女人。

失望之下的张琦,在确定宋义没有谈女朋友之后,又燃起了希望。

“能陪我走走吗?”

张琦娇声道,声音充满了魔力。

她知道自己说话很好听,既娇柔又不做作。

“对不起,我赶时间,和女朋友约好了。”

宋义一脸歉意。

“你有女朋友?”

张琦的脸色突然变得刷白,说话声音也不禁高了几调。

“入学前谈的,和她约好了,吃完饭去看电影。”

宋义一脸纯真,似乎根本没有觉察到对方的失态。

“那你赶紧去吧,证书拿好。”

张琦随即拿出了四级证书,“恭喜你,四级优秀。”

等宋义走出教室门后很久,张琦才发现,手里心爱的小手绢已经被自己扯的稀烂。

其实,这不是张琦的错误,她怎么可能知道,宋义同学身体里住的快五十岁的灵魂,又提前有了阿珍和阿欣。

阿义同学的小心脏里已经住满了人,如果再多一个,阿义同学自己都表示随时受不了,更何况,家里还有两头猛虎。

即便心里能受得了,宋义肾脏也表示受不了。

“其实,你是个好女人,可是我们两不合适。”

有鉴于此,凡人宋义才艰难地拒绝了张琦,并给她发了一张好人卡。

翌日晚间,宋义正给舒布达充当大马时,阿花婶走了进来。

“阿军来了。”

“怎么样?”

宋义来到倒座房,房间里是飞回来的孙军和田建军。

“行动简述:深度划伤右脸部,从攻击到撤离,用时30秒。行动撤离:骑行偷来的自行车,后来又换乘出租车三次,才回到用假身份证登记的旅社。结果预判:因刀口用粪便抹过,保证伤口留疤,达成破相目标。”田建军面无表情开始汇报。

“有没有隐患?”

“天衣无缝。”田建军仍然面无表情。

“好,此事就此揭过,不得告诉任何人。”宋义拿出一把车钥匙和一扎钱,“以后这就是你的房间,晚上好好休息,车就停在门外,明天自己找地方练车。记住,除了开车平稳以外,最重要的是安全,包括出现紧急情况时知道如何处理,练好了再来找我。”

第二天中午,回家吃饭的宋义先来到孙军处,此时田建军出门练车还没有回来。

“阿军,你把事情再详细说一遍。”

待负责监督和接应的孙军说完,宋义仍然不放心。

“建军的相貌是否作了伪装?”

“行动时带了帽子和墨镜,应该认不出来。”

如此,宋义才满意地点点头。

“那朱重?”对宋义收拾朱重的举动百思不得其解,孙军实在忍不住内心的好奇,八竿子打不着能有什么私怨。

宋义没有答复,而是拿出了一瓶酒。“这几天我都有课,明天就不去送你了,我们喝点。”

见领导没有搭理,孙军脑海中猛然回想起了当年,他无意间窥探到的宋义的隐秘。那时宋义才刚过14岁,就敢只身伏击成年男子丁小槐,心狠手辣,行动果敢,想到丁小槐全家被毁,心中不禁起了恶寒。

作为混社会的老大,相比之下,孙军觉得自己如同一个纯洁的好孩子。

此次行动,是宋义为了解开心中前世的疙瘩,他故意让田建军亲自动手,考验其心性和能力,顺便再把田建军拉下水,结果让宋义很满意。

人生就是如此,要么忍,要么残忍。

对朱重的下场,宋义丝毫不感到愧疚,他私下认为这种人活着也是浪费资源,对华夏的贡献还不如一个大字不识的农民。

毕竟,农民会种粮食,能养活几个人,

可是朱重几乎不创造任何价值,只是吃喝玩乐的蛀虫而已,类似于大清的八旗子弟,贪婪地吸取着人民的血汗,是寄存在华夏肌体内的毒瘤!

计划美中不足之处,是容易惊吓到花花草草!

但宋义确实没有办法,只能让她们自求多福,路是自己走的啊。

饭后,宋义又提起一桩大事,“阿军,阿珍早晚要去美国经营,我已经让黑子夫妻准备移民美国,提前去打前站。希望你和安子也一起过去,就是可能要晚几年,现在北边还离不开你。”

“黑子和我说过,我想让百合和孩子先去,已经给百合请了个英语老师,但我个人还是想和你在一起。”

“放心,你和黑子变成美国佬后,还是要回大陆做事。而且,有个美国佬的身份,没准办事还方便。”

排班行动已经无限期暂停,躺在医院里的朱重同学一片愁云惨雾。

主治医生不用仔细检查,很容易就得出了最终结果。

“留疤破相是肯定的。”

医生犹豫了一下,职责所在,还是说出了口,“还有一个麻烦事,他染上了包括淋病等多种性病,很难根治,另外建议去做爱死病检测,抱歉。”

“啊!”朱重母瘫倒在地。

“大夫,求求你治好他,花多少钱都可以。我们家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还没有结婚,大学明年还要毕业啊!”朱重父苦苦哀求,朱重母则爬起来,哆哆嗦嗦塞过去一个大红包。

“不是钱的问题,真的治不好。”主治医生喉咙里咕嘟一声,咽下一大口口水,随即正色道:“作为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请不要侮辱我。”

“天使个毛!”

朱重母正要炸毛,突然想到这是医院医术最好的医生,病好前暂时还不方便得罪。

她压制住怒火,开始拨打弟弟的电话。

“救救你外甥。”

“姐,你要冷静,我们毕竟不是医生。我正设法找关系,看能否出国治疗。另外,也托了人,非把那个凶手找出来。”

“学校怎么办?”

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还在学校贴出大字报,举报朱重玩弄女性。

“我会尽力而为,你放心,大不了转学或退学。”

“退学!”朱重母瘫倒在地。

两周后,负责此案件的公安来到医院,“我们正努力侦查中,但目前没有任何线索。”

他也眉头紧锁,现场根本提供不了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茜姐倒是抓到了,但和行凶没有任何关系。朱重的女人非常多,光冰城有那种关系的就有30多个,据说老家还有十几个,年龄从十五到四十五不等,到底是哪个男朋友干的还真不知道,查不胜查。

“真是报应。”

他心里对朱重没有任何同情,但职责所在,还是耐心深挖案情线索。

但是,因为警力有限,朱重的事也不大,无可奈何之下,此案就此成为一桩无头案。

从朱重入院到出院,没有一个花花草草来探视,倒是有几个女生恐慌地去做性病检查。

等父母办理完退学手续后,前世的朱处长再也没有公款买单的潇洒,而是凄凉地回到了家乡。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多年后,朱重虽然下海创业,但舅舅退休后,没门路的他干一行赔一行,后来在居委会的扶助下,他成为了远近闻名的锁匠。

在一个偶然的机会,宋义曾经和陆继刚一起,专程去探望过他。

探望结果如下:

前世的朱处长打着“我为人人,人人为我”的口号,服务于家乡的千家万户,并成为劳动致富的典范,曾经多次出席市里的表彰大会。

离别行前,朱重拉着宋义戴着手套的手不放,千言万语涌上心头;

宋义也依依不舍,他紧握朱重的手,深情地告别道:“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又俯身在他耳边低声道:“新姿势等我有空时再说给你听,晚上你不光要和嫂子勤加练习,还要有创新精神,保持开拓进取,我看好你哦。”

“晚了,太晚了,我下面,下面早就不行了。”回忆起往日的峥嵘岁月,朱重同志突然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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