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奉系悍将 - xp1024.com
《重生奉系悍将》


第1章 关外

民国五年〈1916〉二月关外大地“呼呼”漫天的飞雪,呼啸的北风卷起地上空中的雪沫子,一片昏天黑地。大地早已覆盖着厚厚的大雪,白皑皑的晃的人睁不开眼睛。

一个步履维艰穿着蓝灰色军服,头戴狗皮翻毛帽的军人正赶着路。劲吹的北风,吹的他直不了身;风雪拍打的手背·脸生疼生疼;风夹着雪花,钻进衣口袖子里,即使裹着厚实的棉袄也很快的被吹透。呼吸着干冷的空气,这种冷是那样的痛彻心扉。

深一脚浅一脚的艰难前行,天地之间唯他独行,显得那么的孤寂。此人面目俊朗,身材挺拔,最为出众的是其两片犹如修剪一般的眉毛;眼睛深幽干净,剑眉星目。唇边有一道浅浅的疤痕,拉的老长,为其增添了几分冷酷傲气。也许是多年的戎马生涯,使其全身充满杀伐之气。

“该死的鬼天气,非把人冻成冰棍不可,怎么会糊里糊涂的回到民国呢?这可是天下分崩,军阀并起,各霸一方,战火连天的世道。就眼下这茫茫林海,冰天雪地,以后的时日该怎么办呢”此时糟糕的天气犹如储世新的心情一般,他来到这里已经快三天,就好像做梦一般,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恍如隔世。

他原本是二十一世纪一名当兵八年光荣退伍的解放战士名叫李晨曦,而不是民国伍年的储世新。三天前,李晨曦退伍回家,心生郁闷,来了场时下流行的‘说走就走的旅行’。

来到了阳光沙滩,樱桃正艳,海鲜正肥的海滨城市大连。空气是那么的清爽怡人;倒躺在温暖的海水里快意至,暖洋洋,让人骨头都酥酥的。突然的一阵海浪拍来,顷刻卷进了海水中,之后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醒来发现自己居然稀里糊涂的成了《少帅》剧中的储世新。据前任的记忆,储世新今年二十二岁,现任奉军二十七师53旅少校营长,这里是离奉天城五十公里的辽中县松树堡,如今他的队伍就驻扎在这边山上。

这家伙混的挺不错的,年纪轻轻已经爬到营长的位置。储世新是个苦出身,标准的泥腿子,其父是个地地道道得农民,农忙时节在肥沃的黑土地上耕种;农闲就进林挖参捕猎伐木,以资家用。棒打獐子瓢舀鱼,野鸡飞到饭碗里,东北的野生动物之多可见一般,物产十分丰富。

从小跟着其父登峰攀岭钻老林子,如走平地,日行百里开外。一杆猎枪更是使得出神如化,指哪打哪,抢抢不走空,弹弹咬肉。穷人孩子早当家,早早的磨练出了一身的本领,也为其日后在军旅生涯中混的如鱼得水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山河破碎,里忧外患,覆巢之下安有完卵。1904年日俄两大帝国主义国家,为了争夺朝鲜和中国东北的控制权爆发了日俄战争。国弱人凌,这就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悲哀,别国在你的领土上打生打死,狗咬狗的争夺,而你的国家只能作壁上观,美其名保持中立。

这么*裸的侵略行径,毫无主权和尊严可言。无国则无家,唇亡则齿露,在战火的波及下,生灵涂炭,血流成河,东北人民深受其害,储世新一家也不幸倒在了列强的炮火下。年仅十三岁的储世新幸免于难,褚世新早已长成虎背熊腰的大小伙,一怒之下扛起了猎枪和钢刀亲手射杀、活劈了几个东洋鬼子和老毛子。天子一怒,伏尸百万;匹夫一怒,血溅五步,小伙子还是不错的,有股子血气,也许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

这世道要想出人头地,要么为匪,要么当兵,最终一咬牙入山投了匪。正所谓‘想当官杀人放火受招安’,之后这股绺子投了大名鼎鼎的匪帅张作霖的队伍,当然那时的张作霖还是奉天巡防营的前路都统,还远远没有后世的大名声。

也许合当发迹,时来运转,凭着过硬的拳脚、清湛的枪法、野外生存技能和极强的心里素质,追随张作霖追缴叛臣陶克陶胡,蒙匪亚什、白音大番等武装,一路枪林弹雨里钻出来,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过来,金戈铁马,颇受张作霖器重,在长达八年的战场拼杀中屡立战功,成了一名赫赫威名的沙场悍将,这可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

奉军二十七师是由张作霖的土匪武装整编而成,不客气的讲其一多半是绿林响马,官即匪,匪即官;匪变官,官军即匪军,官匪自古是一家。匪是祸,兵也是患,最终还是老百姓遭殃。

在以强为尊的军中储世新凭着一身五六人近不了身的拳脚,擎手匣子打飞麻雀的双枪;加上其好打不平,为人特别仗义疏财的手段,在土匪痞棍、积年兵油子的奉军中脱颖而出,终成大气。

最为难能可贵的是其少年老成,颇具城府,善投上司喜好,对上特别殷勤,对下毫无傲气。与那些悍匪强人臭味相投,颇有心心相惜之意。

用褚世新的话来说,这叫梁山聚义,替天行道。典型的人小鬼大,脸白心黑,小看其年幼会吃大亏。现在的队伍被他治得服服帖帖,为命是从,牢牢的把枪把子攥在手心里,其手段可见一般。

褚世新努力的往营房前进,与风雪搏击着,犹如逆风而上的航船,摇摇晃晃,剧烈颠簸。前世身为南方人的他,冷不丁的看见一点白色,就能兴奋一整个冬天。现在倒是满足了他的愿望,天天冰天雪地的。

储世新自我安慰道;‘既来之,则安之,回是回不去了,好在家里还有兄弟姐妹,这稍微让他放心。’轻轻的我走了,正如我悄悄的来,我就是民国的褚世新,一个有着现代人灵魂的褚世新。

终于看到了营房,说是营房其实就是用粗大的松木横垛堆砌而成的,在东北叫这种房子叫木刻楞。跟我们后世电视中所见的土匪们所居住的简易的窝棚一个模样,覆盖着厚厚的雪在上面,犹如立体冰雕一般,上面的烟囱呼呼的冒着浓烟。

‘嗖嗖。。。。吱吱。。’皮质马靴踩踏在雪地摩擦出特有的声响,惊动了门口草丛一洞口的暗哨。看来其还是有俩把刷子的,到底是战场历练出来的,知道上双明暗两哨,还把暗哨前置,真狡猾。

值星的卫兵状态还不错,也就冻得脸彤红的,到底是有个遮风挡雨的窝。

见是褚世新过来,忙出来行礼,褚世新也回了他。还一脸关怀的说道:‘提高警惕,打起精神,你是全营最后一道防线,大伙性命都在你手上,一只鸟也别给我放进去。注意保暖防冻,别生病’一边说着,一边拍着士兵的肩膀,感动的小战士眼中顿时升起了白雾,鼻翼耸动,眼睛发酸,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

士兵顿时倍感温暖,心里热乎乎的,这嘘寒问暖的手段使得随心所欲,特别真诚,人才啊。

军营的门口建立起了两个简易木质的岗哨位,木栏栅上铁丝网一拉,往中间一横。两位值星的卫兵,穿着厚厚的蓝灰大棉军袄,手带翻毛手套,缩着个身子一直哆嗦,看见褚世新过来猛的挺起身子,双脚一磕,敬了一个不太标准的军礼,‘营长好’。

褚世新回礼他们,接着就上前拍拍士兵大衣上的雪花,又拢一拢另一个身上的大衣,拢的严严实实。之后迈开步子走进军营,身后的两个卫兵早已换了个人似的,挺起了脊梁骨,站的笔直;犹如两颗风雪中的劲松,傲然挺立,风雪再也压不弯,吹不垮。

天寒地冻,军营里除了站岗放哨和流动巡防的士兵其余的都在营房里猫着。垃圾遍地,营务松弛,军营里乌烟瘴气的;所见士兵军容不整,毫无警惕性,敷衍了事的意思更多。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一群乌合之众,难成大气。

‘可能承平日久,没了往日的警惕吧。现在毕竟已经是奉天城的主人了,正儿八紧的官军,早已不是被人撵的像兔子一样到处逃窜的绿林响马了。’褚世新心里自我安慰

事事变化无常,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

褚世新心里感到强烈的不安,这可不是太平盛世,歌舞升平;不是刀兵入库,马放南山的时候。妈个巴子,这是战火纷飞,人如草贱的动乱年代,军阀战争有多残酷只有他自己清楚。

两军对垒对危险的处境丝毫不能报有侥幸,一着不慎,满盘皆输。身死族灭的故事天天都在上演,要想生存下去,要牢牢的握住抢杆子,这是抢杆子决定话语的世道。

三千年未有之大变局,大幕已经拉开帷幕了,四方盗贼如蚁聚,六合奸雄皆鹰杨。

要想不轻曲膝与人,不想被人轻视,不想被人*,甚至被人消灭。唯有身边有一只强军在侧,没有一只不世之师在手,你什么也做不了,什么报复都是空想。

做为一个熟知历史走向的人来说,张作霖就是东北的真大腿,眼下褚世新已经不知不觉的抓住了,要的是隐忍,牢牢的抱住,积聚力量,观时待变。

褚世新知道张作霖无愧是乱世枭雄,从一介马匪白手起家,在险恶的东北进退腾罗,如鱼得水一般枞横东北大地。在日俄和清廷的夹缝中一一步步发展壮大,其审时度势的眼光可见一般。最终成为东北王,问鼎北洋最后一届军政府,也算是坐过龙椅的人物。

其后的十年将会是奉军步步经营,逐鹿天下的大好时期。功名高位,自古马上取来最唯快捷,草莽起于乱世。

褚世新特别喜欢‘君侯未挂封候印,腰间常悬带血刀’的意境,有朝一日,他褚世新也可以横空出世,闻名于天下。对于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三无屌丝来说,可以血洗刺刀,成为时代风云人物,想想都让人热血沸腾。

第2章 我的营

储世新直接回到自己的营房,嗖嗖的脚步声音惊动了房间的人,顿时木门‘吱吱咯咯’的打了开来,一个身上裹着松松垮垮大军袄,红彤彤的小圆脸上冻起了疮子,嘴巴也裂开了几道缝隙;一脸的稚嫩憨厚,浑身散发出淳朴的韵味,特别的惹人怜爱。

正搓着小手欢喜的说开:‘营长,外面寒冬腊月的咋出去这么长时间,小心受风寒,咱们这山上可是缺医少药的。’褚世新心中一暖,伸手轻轻的抚摸下吴安的脑袋,脱下外衣扔一边,拍打着冻僵的脸颊,结结巴巴的对他说:‘小安子,今年的冬天可是比往年更加的寒冷,妈个巴子,真是难熬啊。’

根据记忆褚世新知道眼前的半大小子,是个蒙古族的小伙子,褚世新的勤务兵。考虑其年纪小,怕老兵油子们欺负他,褚世新就把他带在身边。当年褚世新跟随张作霖入蒙剿灭蒙匪陶克陶胡的独立叛乱份子,在塔虎城褚世新遇到了吴安,当时其父母双亲被乱民杀害。

褚世新至今都记得当时的情景,草原上到处一片熊熊火海,浓烟冲天,房屋、草垛在燃烧着;栏圈里的牲口烧的冒油的发出吱吱声,一股股刺鼻的腥臭气味;到处都是受害者杂七八乱的遗体,幸存的亲人们撕心裂肺的嚎哭痛骂。

与所有人不同的是年幼的吴安没有哭泣,也没有大骂大闹,就这么安安静静的跪着,全身绷的紧紧像块石头,紧握双拳,怒视着眼前烈火吞噬着的亲人家园。

瞪着双眼,恶狠狠地通红通红,好像快要透出血水一般,这一幕是如此的熟悉,心窝里如血刃相侵,满腹中似钢刀乱搅,一口恶气无处可处,没有个宣泄的地方迟早会病倒,犹如当年的自己。

有骨子血气,年纪也不大的褚世新顿时起了恻隐之心,上前对吴安说道:“当年我也和你一般凄惨,这世道就是这么残酷,要想不被人*,像牲口一般宰割。只有也牢牢的攒着刀子,身上透着血腥气,他们才会畏惧你,远远的躲开你,他们毁了你的一切,你也定要让他们灰飞烟灭。”

褚世新深深的知道一个受了心里创伤的人,任何的安慰、说辞都是多余的,受伤的人寻找报复是最好的疗伤。

就这样吴安跟着褚世新上了战场,时光荏苒,一晃就是伍年,从一个少不更事的小孩到如今身经百战的战士,开始了金戈铁马的一生。

褚世新早已经冻得全身僵硬,额头刺痛,用力的拍打麻木的脸蛋,把大衣裹得紧紧,坐在火炉旁躺开四肢。

“小安子,没看见我快冻死了,快添柴火,别他娘的扣扣搜搜。”听到褚世新的埋怨,赶快到墙角边,抱起一把劈好的松明子,往火炉里添加。

又用火钳拨弄火堆,顿时火星四散,星星点点;不一会干燥的松明子烧起来了,腾起一阵一阵的橘红火苗,把房间照的火红火红。

高高燃起的火焰,散发出源源不断的热量,褚世新四肢慢慢有了知觉,血管里的血夜加速流动起来,驱赶着身体里的寒气,全身暖暖的酥酥的,惬意至极,冰火两重天,难怪后世好多人喜欢泡三温暖。

褚世新环视四周,这间房间里只有一个简陋的木头桌子,几把东倒西歪的椅子,还有一个带着炕头倚着墙角堆砌的大炕,寒碜啊!。嗨,凑合着吧。

小安子坐了下来,不时看了看褚世新,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小安子,有屁就放,别再这藏着掖着,小心我扒了你皮。”

褚世新出言叫他说出来,小安子一脸不甘的说道,“上头那些王八犊子把咱们这月的菜金扣了,说是汤扒皮新添了一房小妾,奉天沉香楼的花魁,要咱们有点表示,这菜金全当弟兄们的喜礼。

褚世新听完也就微微一笑,继续烤起了火。这可把小安子给急坏了,马上开口道,“老大,咱们可是已经欠响三个月了,这伙食要再降,非得闹哗变不可,上面那群尸位素餐的老把式真应该拿去枪毙。”

“咱们的去要回来,要不还以为咱们是可以随便拿捏的。”

看着咬牙切齿的吴安,褚世新若有所思,“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人家有汤玉麟汤大旅长这靠山,咱们的顶天上司,那还不为所欲为,忍着吧。”

“蚍蜉何以憾树?”

“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咱们和他早早晚晚会有个了断。这年头无财不聚兵,必须尽快找个好营生,要不这人心就要散了,队伍就不好带。快去把几位连长找来,说我有要事相商。”

吴安飞快的跑出了门,火急火燎的跑过去,看来骨子里还是小孩子心性。

褚世新揉揉大阳穴,头疼啊!这汤扒皮原本叫张麟福,现任二十七师五十三旅105团上校团长,为人喜好溜须拍马,声色犬马;对上殷勤讨好,对下薄情寡义;为了讨好汤玉麟把姓都改了叫汤麟福,还认了汤为干爹,真他娘的狠,祖宗都不要。

常言道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这人一不要脸起来,还真就成了气候。在汤玉麟面前是摇尾乞怜,平常又是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喝兵血刮地皮,人送外号汤扒皮。

民国的军阀名义上都是服从中央政府的统治,大多在地方割据城池,独霸一方,以军队作为其主要的政治资本,在地方上用各种手段建立扩大自己的军事势力。

作为其赖以倚仗的军队,为了牢牢控制住军队,无所不用其极。

什么任人唯亲,师生关系,同乡之谊;认干儿子,拜把子,那是小菜一碟,更有甚着用高官厚禄、大烟、女人聚兵,什么货色都要,只要声势浩大就可,至于战斗力的问题那都是小事。

往往部队只认人,而不晓政府。

部队战斗力糟糕至极,所以常常出现嘴仗打几年,冷战连年,往往热战几天就解决了。

做为其中的姣姣者,汤玉麟也是任人唯亲,唯财是举;以听话乖巧为标准,以讨好孝敬上司为栋梁;,部队里乌烟瘴气,歪风邪气。

当然以前的褚世新也是这样的,可毕竟他还有自己的底线,像喝兵血刮得皮的事怎么也是做不出来的。而汤麟福则正好相反,事事讨好,其所的私财也大多孝敬了汤玉麟,因而得了高位。

俗话说财能通神也可招鬼,褚世新因为没有收入来源为上不喜,被排挤流放到这荒凉之地。

时下英雄无用武之地,小人得志庙堂之高,这样的军队焉能有前途?褚世新不后悔,也不屑于为了取悦一人,而失掉千万人心。

人世间最难得者人心也,名声臭了要想挽回,太难。

一个营在当时已经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军事单位,这管一个营和管一个连排可不一样,除了平时的连排训练,还管这诸如军饷、饭食、军装、弹药等后勤的事务。

在褚世新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这是非常危险的,最高军事长官,手握军政大权,钱财,枪炮都在手里。各级军官的选拔,全凭个人喜好,很容易滋生贪污腐化,徇私舞弊情况;同时也会有尾大不掉,喧宾夺主的局面,近而与主分庭抗礼,搞独立的风险。

要不民国那有这么多的部队哗变、倒戈。当下的奉军就是这么一个情况,关系套着关系,山头连着山头,就如一串串的葡萄,底下一坨一坨的。

上梁不正下梁歪,这样的部队打打被其更差的土匪尚且吃力,别说其他北洋正规军队,在列强的机械化军队面前估计的尿裤裆。

每遇战事全靠一时钱财血气之勇,顺风顺水是条龙,一窝蜂的争先恐后,大有气吞山河之势;一遇硬仗全都停滞不前,偷奸耍滑脚底抹油,一泻千里,兵败如山倒。

褚世新告诉自己,一定要建立独立的后勤部门,一手拿着刀把子,一手握着钞票子,牢牢的拽住枪杆子。

褚世新手低下,有一连长赵志英,二连长李铁柱,三连长巴额唐,还有副营长孙世强。这几人都是他的心腹嫡系,从以前的绺子就跟着他,组成了褚世新的军事班底,牢牢的把持住了部队。

没过一会,外面就有了脚步声。未见其人先听其声,“营长,这天寒地冻的有啥火急火燎的要事,我老李还在猫着过冬。”

只见一位浓眉大眼方脸阔鼻的黑脸大汉走了过来,全身充满了力量,此人就是二连长李铁柱,东北大汉,为人谨慎果敢,生性阔达;此人也是绿林出身,使得一手双枪,有名的土匪大炮头,其资格比褚世新还老。

因为褚世新曾经救过他命,两人磕头拜了关二哥,跟褚世新一起打天下。

遇风而起,顺水而兴,知己相逢义断金,这绿林义气当头,褚世新也投桃报李想当然的提拔其成了二连长,褚世新的左膀右臂。

“哈哈,老李别这么五大三粗的,说话跟打雷似的那个姑娘敢跟你,别吓着人家。学学我老巴,别看我长的寒碜,可咱说话那可是捏着桑门,轻言细语,让人如沐春风。男人有时就得柔情似水,当年在草原上很多姑娘死乞白赖的要嫁给老子,老子死活还就看不上。”

“去你的死娘们,老子可不学你这小媳妇样。照照镜子,你就来给我看门,我这心里也不踏实,就这损样别吓坏了人家。”

“哈哈对咱是老爷们”

正在吹牛打屁的人叫巴额唐,其人宽头大脸,颧骨高凸,低鼻根,脸上两颊的蒙古斑,一看就知道是个蒙古大汉,一张大饼脸非常扎眼。

只见其虎背熊腰,两胳膊犹如钢铁浇筑一般,裹着厚厚的棉衣身上还是鼓鼓的。马术一流,使得一手*,从前一人拼死过七八个凶悍的哥萨克老毛子骑兵。为人嫉恶如仇,心如烈火,也就对褚世新服服帖帖的,崇尚义当效死疆场的誓言,是其麾下最为衷心的一个。

“好了,先坐下暖暖身子等人到齐”褚世新叫这两人别再瞎胡闹,现在正烦着呢?

第3章 家底

天空丹云密布,空气干冷干冷的;营外雪花纷纷飘飘,强劲的朔风吹得房外呼呼直作响,看来这场大雪会更加肆虐。

褚世新深深的知道这天灾的威力和破坏有多么强大,又有多少家庭熬不过这个冬季,眼下的部队也不知做好了准备没有。

“照眼下这情景,这场大雪一时三刻停不了,暴雪仍将持续。你们两人回去一定要做好防寒、防塌、防灾的准备;多储备柴火,注意防寒保暖,搭固营房;尤其千万不能生病,现在大雪封路,营里又缺医少药,一但生病只能等死知道吗?”褚世新忧心忡忡的对旁边的李铁柱和巴额唐说道,希望可以早预防少遭灾,两人轻轻点头。

过了一会,木门吱吱的开了,外面阴冷的空气灌了进来,冷飕飕的,橙红的火苗顿时摇曳起来。

进来一位身穿军大衣,长着一张国字脸高鼻梁,五官端正,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子稳重的气势。

此人是褚世新的一连长赵志英,河北沧州人,武术之乡,人人尚武,家家都有自己的独门绝学。赵志英也不例外,从小习武,一双拳脚平常七八人进不了身,善于冷兵器格斗。

早年参加过声势浩大,席卷豫西的白郎起义,赵志英凭着一身武艺,做过一方头领,其人稳重干练,胸有韬略,颇知兵事,心理素质极为稳定,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是褚世新手底下最为独当一面的得力大将。

起义被袁世凯所剿灭,身负重伤的赵志英流浪至关外躲避,被褚世新仗义疏财的义气所动,义结金兰,投入了其麾下,东北响马胡子就这尿性,磕头拜把子那是家常便饭,只要义气相投。

没看见后来,蒋介石都和张学良拜了把兄弟,这就是当时东北的潮流,就跟各国都有不同的文化风俗一样,在东北地区比耶稣都好使,你要不搞这一套,人家还会以为看不上人家。

“妈的,这天气也太冷了,千里冰封,万里雪飘,连撒个尿也能给你冻成冰帘子,原以为我们豫西就够冷的,现在才知道跟这一比,豫西都快成南国风光了。”赵志英一进门就吐槽这鬼天气,一脸不痛快。

平常最喜热闹的李铁柱,打趣道,“哈哈老赵可要小心点,咱们东北这天气可是厉害的狠,别把自个的猎枪给冻上了,关键时刻卡了膛,楼不开火那就好看了。”

“哈哈你这色痞子,我看也就嘴巴利索,这下边功夫,我看和你手上这快抢差不了多少”又是一阵打闹,最后一位也姗姗来到。

只见其穿着绸面大褂,上套夹皮棉袄,长的高瘦儒雅,脸型狭长苍白,一双小眼锐利无比,走起路来都气度不凡。

此人就是褚世新的军师孙世强,上海人,以前是个买卖商人,经常在上海与北方大城市之间来往。在东北收集人参,皮货,药材等贩卖到南边,一次遭了土匪的劫杀,连同一起来游玩的妻子和儿子都害了命

侥幸逃脱的赵志英遇上了褚世新,求褚世新为他手刃贼人,报这血海深仇,于是变卖家当,上山投了匪,最终得偿所愿。孤苦一人或是习惯了这样过活,就留了下来。

褚世看他识文断字,见识不凡,每遇关键时刻总能对时局有着超乎常人的判断,有着敏锐的嗅觉,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留过洋啃过洋面包的人才,为褚世新所敬重。

赵志英因为南方人的原故,对东北的严寒多有不适,脸色苍白,一进来就卷着身子紧挨火炉坐下。

褚世新添了些柴火,开始说道:“刚刚汤扒皮把咱们这几月的饷银扣了,说是又新娶了一房小妾,全当咱们弟兄的孝敬,说说这几个月咋办?”

脾气最为火爆的蒙古大汉巴额唐听完顿时就开骂,“这个狗杂种,真把自己当成人物了,皇帝老子都逼退位,他还搞起了三妻四妾,真是老寿星吃砒霜,活腻味了。”

“这个吃的肥头大耳,养的白白胖胖的家伙除了邀功献媚,抽大烟,玩女人,捞银子,还会什么,就一草包。”

一旁的李铁柱也忍不住骂开,“老巴说的不错,这个王八犊子,老子早就想剁了他,瞧瞧他做得那些事,除了会添汤玉麟的pp,就是在*身上挺尸,跟着这样的家伙老子不甘啊”

这一顿的骂骂咧咧,把现场的情绪给点着了,犹如干燥的薪柴,遇上一点的火星就成了熊熊燃烧的大火。

看来这汤麟福平常作恶太多,惹得天怒人怨,人心尽丧。就当开个批斗大会,这种情形褚世新乐见其成,因为他知道早晚要脱离汤玉麟。

至于这汤扒皮,褚世新还真没有放心上,就一介猪狗草包,连做其对手都不够资格。

赵志英也开口道,“人一但得志就狂妄自大,以前我还觉的这人不错,懂得人情世故,权谋钻营。现在看来真是高看了他,就一徒有虚名的小人,绝无大才。”

褚世新哈哈大笑起来,“知道吗?我爱死他了,这样的草包在上面不好吗?咱们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招兵买马,积蓄力量,壮大队伍;要遇上一精明能干的上司,咱们会被压的死死的,困守这一亩三分地,难有作为。

“吃咱们的迟早要吐出来,就当先存放在他这里,一个地主家的傻儿子而已,拿下他易如反掌。真正的老虎是他身后的人,他这是狐假虎威,一只胆小的狐狸而已。”

褚世新之所以敢这么*裸的表示自己的野心,因为在座的都是他的心腹,完全不用担心告密。再说了弟兄们跟着他舍身忘死,冲锋陷阵,还不是为了又朝一日可以攀龙附凤,光宗耀祖。适当的表露出自己的野心抱负,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这就是权谋,一个领导一定要让下面的人看到光明,知道有奔头,才能让英才聚来。褚世新刚才把众人的表现尽收眼底,在他们的眼中褚世新看到了兴奋、殷切,缺的仅仅是一个带头的人。

孙世强眯着小眼睛,若有所思,敏感的说道:“营长说的对,人就要有志气,泰西一国有这么一句话,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兵。

“你们瞧瞧咱们上边的那些人那个不是一介草莽出身,从街边撂地的痞子,到今天人模人样的;长袍马褂呢子服,那个不是沐猴而冠,登堂入室。”

“这就叫从江湖之远到庙堂之高,乱世争雄靠的还是枪杆子,谁的拳头硬决定谁的桑门粗。”

“说实话我老巴还就是喜欢听老孙讲话,引经据典,有理有据,这说的文绉绉的,听起来让人如沐春风,舒服极了,这个酸爽。”巴额唐又开始打趣起孙世强了,这家伙见谁都能调侃几句,这不说心里好似不好过一样。也许这就是他套关系的方式吧,还别说全营就他人缘好。

“去你的,哪像你一样大老粗一个,目不识丁,连个名字都认不全,非但不以为耻,反而还沾沾自喜,好像没文化多光荣似的,没前途”

“哈哈这家伙就是一草包”

“我看这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老子我还是知道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褚世新看这众人又开始跑题了,忙打断,“先别瞎咧咧,眼下咱们营有多少家底,老孙跟大伙说说。”

孙世强开始介绍道:“眼下咱们全营将近1800余人,步兵1400人,人手都有一枪,还有400人的一个骑兵马队;装备最多的还是汉阳造,少量的俄制m1891型莫辛纳甘步枪【水连珠】,以及日式30式步枪;重火力就少了,就一个机枪排3挺马克沁,2挺日造30式重机枪;哦,对了最近下发了一批驳壳枪装弹10发,就是开枪没准头,抢口老上跳。

”褚世新听完吓一跳,我操,“不对啊,老孙咱们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这超编也太多了,都快一团人马了。”

孙世强解释道:“和眼下东北的局势相关,奉天现在的情形是咱们27师和驻扎在北镇的28师分庭抗礼,都在争夺奉天的统治权,双发势力相差不大,谁都无法吞并对方,现在势成水火,还有一番*;再加上日俄两个恶邻在旁虎视眈眈,恨不得随时上来咬上一口,在咱们奉天兴风作浪,唯恐天下不乱。”

“咱们东北土匪如麻,绿林道上风起云涌,一代新人换旧人,不时就冒出一伙强人,要成了人家一战成名的垫脚石,那就好看了。所以都铆足了劲的扩军,大搞军备竞赛,谁都不甘落后,也不能退,不争也是争。”

褚世新暗暗的思量,看来现在的局面真是龙潭虎穴,虎狼横行,都想在这天下分裂之时,割据一方。

褚世新对他们说,“咱们是在这狼窝里求生存,都的提高警惕,小心无大错,不要小视天下英雄,以咱们今时今日的情形,再也没有身后路,一退就是身死族灭,咱们就像那过河的卒子,只能努力的往前拱。大家回去一定要安排好防务,不能出任何的纰漏。”

众人听完都轻轻点头,其中孙世强目瞪口呆的望着褚世新,一脸不可思议,有疑惑、有吃惊,更多的是欣赏、兴奋,也许这是以前褚世新所不曾有过的大局观和智慧。

这就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只是眼前人早已不是以前的褚世新而已,而是一个熟知历史的现代人。

孙世强对褚世新说,“不知道有些话当说不当说,怕有挑拨之嫌。”褚世新环视众人,知道这些话非同小可,叫小安子出去把门。

俗话说的,‘隔墙须有耳,窗外岂无人,只能你知我知天地知。’

褚世新用锐利的目光扫视众人,大伙轻轻点头,褚世新叫他大胆说出来,都是自家兄弟,出你嘴进他耳,不碍事。

孙世强说道:“我看汤玉麟这么热衷扩军可不是仅仅上头要求的这么简单,咱们53旅那可一万多人马了。汤玉麟此人仗着救过张作麟一命,为人嚣张跋扈多有犯上之举,早就遭了老张的反感,所以多方的掣肘汤玉麟在部队里发展,汤玉麟也不甘示弱,我看早早晚晚汤会反出27师。

咱们得有所准备,汤玉麟为人贪而好利,好勇斗狠,一介武夫,绝不是张作霖的对手,跟他没有出路,这尊小庙容不下大佛。”

褚世新暗自心惊,厉害啊。

第4章 困局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纵览古今。”在历史长河中多少英雄豪杰青史留名,有幸一展抱负,建功立业;可又有多少千里马与伯乐失之交臂,一生碌碌无为,老死马槽。

褚世新看着眼前的孙世强,此人看人极准,再过几个月汤玉麟确实反了张作霖。结果正如孙世强所说,张作霖快刀斩乱麻,干净利落的平定了其的叛乱。

也许这又是一个被埋没的人才,此人对局势判断精准,胸中满腹韬略,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褚世新心中疑惑极了,这装备也太差了点吧。虽然现在张作霖还没有成为东北王,底下也还没有建立亚洲最大的兵工厂。可好歹27师也是北洋中央陆军师之一,就算27师是从地方军升格的杂牌军,这武器也不应该这么次。

北洋陆军可是依照德国陆军为蓝本所创建的,其装备也多从德国引进,在袁世凯时期北洋军队应该装备的是德制七九步枪;就算不是98式步枪,最少也因该是毛瑟88系列。

褚世新攒眉开口询问问道;“老孙不对啊!咱们27师难道没有装备德国步枪吗?怎么咱们营一把也没看到,什么个情况。”

“妈拉个巴子,这还不是那汤扒皮做得好事,咱们105团的德制步枪都在他的警卫营里,一水的进口洋货,馋死老子了。人家是汤旅长的干儿子好东西都在哪里,这不前段时间说买了一批德国手枪,上头发了下来,结果不好用,开枪时老上跳,汤扒皮把这些个破枪都扔咱们这里了。”

巴额唐忍不住先抱怨了起来,一副抢了他媳妇的模样,一脸的心痛表情。众人也是唉声叹气,不知接下来咋办。

褚世新看大伙士气不高,受了汤的掣肘,遭受了挫折。作为一个团队的好领导,现在要做的就是帮大家鼓劲,喂喂鸡汤,打打鸡血,明天一样撸起袖子加油干。

褚世新于是说道,“别这么肉痛,这些快枪迟早是咱们的。我以前听说过南方的水域有一种叫鱼鹰的动物,那家伙在水里那个凶猛,能在水底下捕抓比其身体大几倍的鱼类,真是一个水下霸王。后来渔夫们在驯服的鱼鹰脖子上系上一根绳子,使其吞咽不下东西,这样它就只能乖乖的把猎物送给其主人。你们看看这汤扒皮那叫一个生财有道,在捞银子这上面咱们绑一块也比不了人家,人才啊!人尽其才,咱们就把他当这鱼鹰,咱们才是那渔夫,那些东西先放他嘴里,跑不了。”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笑到最后才是笑。”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哈哈我现在还真有点喜欢上他了,真是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在帮咱们努力积攒家底呢!在这弱肉强食的世道,地盘、大洋、黄金、女人,人人都想拥有,没有那金刚钻别揽瓷器活。

“这些身外之物是立身之本,也是惹祸之胎,没有足够的势力就不要去拥有。”赵志英得意洋洋的说着,好似这些东西已经是他的一样,众人顿时情绪也高涨了起来,又热血沸腾了。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人要有自知之明,要不然很容易惹祸上身。”

“这就好比两条饿狗争抢一块骨头,瘦小的一只抢先叼走了,这强壮的一只能善罢甘休。”

“哈哈自己能吃几斤几两还不清楚!不过这回咱们捡到宝了,这手枪可是近战利器,汤扒皮那草包看走眼了。”褚世新高兴的对巴额唐说,叫他们拿几把过来,教教他们怎么打,可以发挥其强大威力。

“咱们把枪横着打,这叫平放射击法,这样枪口上跳就变为左右跳动了。你们看,横放的驳壳枪确实还是缺乏准确性,但是它本身是大威力的自动手枪,因此在火力压制,掩护等用途下还是能发挥巨大作用的,用的好不下于一挺轻机枪。”

“营长,这枪威力是很大,装弹又多;还带有二十发的弹匣,跟那机枪一样,这近战接敌可是再合适不过。这要是打起遭遇战,这一搂火可就一大片,可以保证这火力的连续输出。”

张志英听后深有所悟,马上就能联想到战术上面,不亏是战场上杀出来的老江湖,一点就通,对军事极为敏感,培养好了绝对是一员大将。这枪还不是后世电视上我们所熟知的大名鼎鼎*快慢机,那枪要到1931年才量产,不过眼下这驳壳枪也是威力巨大的,是其早期的版本。

孙世强犹犹豫豫的说道:“营长咱们这已经欠饷三个月了,接下来咋办?咱们以前攒下的那些老底子都快用完了,没钱了;上边也指望不上,就算有也被卡死,这脖子被人掐着真不好过。”大伙又开始愁眉苦脸,看着橘红的火焰出神,陷入了沉默。

这天也不会下银子,地里也长不出枪来,确实头疼啊!

大伙都犯难,一分钱难倒英雄汉,没钱怎么养兵。

“妈个巴子,还是咱们以前痛快,笑傲山林,大口喝酒大块吃肉,论秤分金银。抢劫、绑票、走私、贩卖,这些个营生现在都没了,又窝在这鸟不拉屎的山头,真他娘的龙游沟壑遭虾戏,虎落平阳被犬欺。

老土匪的李铁柱还念念不忘他的老本行,绿林气还是很重啊!连上边的人都有这些想法,下边就更加的复杂了,看来整军纪武,改革部队势在必行。不过这一切还得解决了温饱再说,现在要做的事就是捞银子。

历史上奉军的改革是在第一次直奉大战之后,吴佩孚把张作霖手下那些绿林乌合之众楱的哭爹喊娘,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赶回了关外。

痛定思痛之后,在血的教训下张作霖才开始整军纪武,改造部队。

不过这到提醒了褚世新,没有钱可以抢,为富不仁的有钱人到处都是。“老李说的好咱们可以抢啊!活人还能被尿憋死,老话说得好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遗骸,真是堪称精辟。”褚世新兴奋的说道。

听见褚世新这一番话,大伙都惊呆了,直瞪瞪的看着他,好似不认识一样。

赵志英和孙世强则脸色惨白,着急上火似的出声劝告褚世新,褚世新知道大伙误会他意思了,于是扬了扬手打断了他们嘴里的话。

郁闷的说道:“你们误会我意思了,这抢也有讲究的,咱不是那种没良心的人,干不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咱们都是苦出身,要不是生活所迫,但凡有口吃的谁愿意过这刀口上舔血的日子,这口断头饭可不好吃。这世道大家都在抢地盘,抢银子,抢女人,这普通老百姓能有什么,自个穷的都活不下去。”

众人听了褚世新的这一番话,都感同身受,若有所思,默默的听的出神,于是接着说道。“你们看那些无恶不作,满手沾满无辜百姓鲜血的土匪、恶霸、土绅、地痞以及那些在东北坏事做尽的东洋人、老毛子,那个不是富的流油。

平常吃的好穿的暖三妻四妾的,大烟抽着,女人玩着,养的白白胖胖的,这群人真是该死,鱼肉百姓,祸国殃民,就是一群吸在咱们穷人身上的疽虫。我的意思是要抢,就找那些个最凶残最富有的家伙,好好地干它一票。”

“我就是这么个意思,凭什么咱们就该过这些日子,这世道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李铁柱在边上眉飞色舞的附和着,嘴角溢出丝丝冷笑,显得杀气腾腾。

“身逢乱世这是咱们的不幸,要想出人头地就得放下那些迂腐的仁义,做大事者不拘小节,自古枭雄多是心狠手辣之辈。”

“就这么办,就当为民除害,也可以震慑宵小之辈”

几人商量了一下,都点头同意,接下来就是安排具体的行动方案。

褚世新决定三管齐下,一面叫李铁柱下山探查情况,踩好盘子,知己知彼,才可百战不殆;同时叫赵志英在全营里挑选战斗技能、心里素质过硬的士兵,一定要是手下可靠心腹,集全营之精华组成一个精干的小部队。最后安排孙世强准备好所需的枪械、刀具、绳索等,以及所需的运输交通工具。

巴额唐顿时站起来一副跃跃而试的样子,显得如此迫不及待,果然是一急性子,也是一好战分子。“营长什么时候出发,眼下寒冬腊月,大雪阻路,怎么也要等到天开了晴、化了雪吧。”

“不连你们都这么想的,那群王八蛋也一定会这么认为,此时肯定是最为大意的时候。那咱们就兵贵神速,两日后摸清敌情就进城。”褚世新胸有成竹的说道。

孙世强看着眼前神采奕奕的褚世新,心中百感交集,“自古英雄出少年,这家伙文武双全,又刁如蛇,毒如蝎,狠如狼,绝不是一简单的人物,日后大有可为,颇具枭雄之姿。”

赵志英也精神抖擞的说道:“我看可行,兵法有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眼下大雪盖地,虽然不利于运动展开,但同时也容易隐藏遮盖咱们的行踪,不会这么容易留下蛛丝马迹;同时也是各级政府机构最为懈怠的时候,就算事情败露也不会有迅速的反应,咱们可以从容的退却,不利天时却利形势,大有可为。”

褚世新想起了以前在电视中所见的滑雪板、雪橇,现在可是正好派上用场,就是不知会不会用,于是问道;“有人会用滑雪板吗?”

听完褚世新这突然的一问,大伙还反应不过来,还是赵志英脑子好使,大笑道“对啊,我怎么忘了这东西,在东北会这个的人多着呢。有了这东西那可省事省力多了,不用在如沼泽泥塘的厚厚雪中挣扎,提起这只脚又陷下另一个脚,咱们可以来个长途奔袭作战,征服这雪域平原。”

东北平原,地势平坦,山坡起伏不大,坡度较缓,连绵不断,一望无际。

第5章 磨刀霍霍

辽中县位于奉天西侧,距离城区大约120公里,处于奉天与辽西之间,又有京奉铁路横穿而过,其地理位置可谓得天独厚。沟通东西,纵横南北,火车拉来了人口、货物、商贸、城市,虽然与繁华的东北第一城奉天不可相提并论,但也算一个经济重镇。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有利益的地方就有纠纷,有人的地方就有关系、矛盾,由此形成了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关系,而这个年代的人们更愿称其为江湖。

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冲突、恩怨、杀戮,在其过程中弱肉强食、恃强凌弱展现的尤为淋漓尽致。

两天后的李铁柱如期而返,并带来了他所侦查到的目标人物,褚世新马上召集大伙开会。

刘作虎辽中县现在的土皇帝,其人长的粗高粗大,膀宽腰粗,光秃头,络腮胡子,倒八字眉,脸上横肉阵阵,配上其狭长的大黑脸,显得十分的阴狠戾气。

刘家几代都是辽中县的大地主,家有良田千亩,家大业大,豢养着许多的狗腿子。几代都是城狐社鼠之辈,欺男霸女,压榨佃户,无恶不作,几代作恶早已天怒人怨。

刘作虎从小舞刀弄枪,自持悍勇,肆虐横行,早已青出于蓝胜于蓝。

百姓背后流传,‘刘家几代皆不是人,不是胡狼就是鼠,恶中更有恶中鬼,刘家今朝又一鬼,恶的凶残似老虎’。

传至他这一辈时,正值辛亥革命爆发,大清退位,各地纷纷宣布独立,地方上各路牛鬼蛇神都打着革命的旗号,堂而皇之的登上历史的舞台。刘作虎倚仗着这份丰厚的家财,纠结一帮地痞、流氓、恶霸、土绅等鸡鸣狗盗之徒,大叫一声革命,一夜翻身成了民团司令。

自此刘作虎真就虎踞辽中,开始欺行霸市,敲诈勒索,走私贩烟,买卖军火,伐林开矿,成了为祸辽中的一大害,可谓富得流油成。

连张大帅和28师的冯德麟都的给他三分颜面,再加上眼下双方局势紧张,都在拉拢刘作虎的民团,以增加自己的潜在势力,此人如今可谓左右逢源。

听完李铁柱的介绍褚世新早已怒气冲天,“妈拉个巴子,还真应了这老话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你看看就这样的王八蛋都成了一方司令,一县的最高军事长官。我操”褚世新咬牙切齿的大肆吐槽这个强人当道,黑暗罪恶的世道。

赵志英也深有同感,当年跟着白朗闹起义不就是看不过这世道,活不下去才揭竿而起。这一晃就是这么多年,国家变的更乱了,长叹的说道,“这一县之主可是关系万千百姓,事关国家权柄,如今却是这些个残暴宵小坐在上面,百姓遭殃,国家不幸。”

“这有什么的,从古到今,那一次的朝代变迁,到了王朝末期不都是这般小人得志,阴险狡诈、权谋算计才是王道”

孙世强看了看这群情激奋的众人,镇静而稳重的自顾自的吞云吐雾,唧吧唧吧的抽着自制的卷烟,静静的听着。褚世新看他一副波澜不惊的处事风格,是个办大事的人,就叫他说道说道。

孙世强猛的吸了一口自制的卷烟,烟火顿时特别的明亮,噗的一声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眼神顿时锐利起来。

“大伙说的都有道理,不过我认为都没讲到根子上面,要从根本上求生死莫向支流分清浊。这叫时代潮流,咱们都是被历史洪流裹挟进来的,要想成为这时代的弄潮儿,得学会借势。”

“眼下的主旋律是五色共和,革命浪潮滚滚而来,你看咱们上面的这些人,那个不是审时度势,看准时机改弦更张,大叫革命就可城头变幻大王旗。”

褚世新听完后心里顿时波涛汹涌,总结的精辟,一脸兴奋的说道;“大家听听这才叫因果关系,得拨开表面看本质,潮流二字说的好,站在风尖浪口猪都能飞起来,你看刘作虎如今不就猛虎展翼了。”

褚世新的话马上就把大伙给逗乐了,都嘻嘻哈哈的打趣开来。

心如烈火,脾气火爆的巴额唐,可不管这么多,现在心里就一念头,“我说你们别他娘的在这大吐苦水了,还是商量下如何宰了这家伙,抢了这万贯家财再说,你们这些个文人就喜欢酸了吧唧的。动不动就是哭爹骂娘,顶个啥用,咱们得以牙还牙以血还血,这狗日的以前是如何做恶的,咱们就如数奉还呗。”

李铁柱也是一急性子,恨不的今天就抢他娘的,附和道:“还是老巴这话在理,话糙理不糙,别管这家伙怎么上去的,咱们就商量下如何三更磨刀,四更烧水,五更杀猪就行了”

褚世新也就不再啰嗦,马上就把辽中县的简易城区地图摊开放在桌子上,招手众人围了过来。叫李铁柱来讲解情况,李铁柱抽了抽鼻子,两天的赶路许是感了风寒,裹着厚厚的棉袄从火炉旁走过来。

带着沉闷的鼻音说道:“你们看辽中县四面平坦,虽然城高墙厚,但毕竟年久失修,到处都能找到缺口进去;而且刘作虎手下之人也多贪财徇私的乌合之众,城防形同虚设,进出不用担心。城东郊区是刘作虎手下民团的驻防军营,驻军两千五百余人,刘作虎此人非常惜命之人,平常多住在军营;城西是他家的老宅,只有每逢过节或有重大活动才回家,刘家大院也是墙院高大,有岗楼,堡垒,防守严密,养有上百人的炮手和一个连的民团士兵长期驻守,我现在都不能确定,这家伙的家财到底是留在家里还是军营。”

听完李铁柱的话,大家陷入了思考,褚世新也皱眉苦脸,一时不好判断。

赵志英率先说道;“我认为他一定会把家财留在刘家,要不然不会防守如此严密。只要脑子不坏不进水,就不会放军营里,那不是自己嫌命长,财不可外露,军营里鱼龙混杂,多是胆大妄为,作奸犯科之辈,这么简单的道理他不会不懂,要不然也混不到今日。”

大家都点头一致认为,褚世新也认为其家财一定藏在刘家大院,绝不会放军营。

褚世新伸手示意李铁柱继续,“既然是把家财放家里,那咱们的目标就是刘家大院,那可不好打,比攻打他的军营还难。碉楼耸立,易守难攻,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家里有一百余炮手大都枪法精准,装备精良,其院墙上我还看到了两挺马克沁重机枪,这是我绘制的简易刘家大院地图。”

李铁柱马上从棉袄大衣中,拿出一块画满地图的绸缎,褚世新连忙铺开。只见上面绘制了院外的交通道路,仔仔细细的标注了几条沿着刘家宅子进出的大路,连小巷也都有注明;院墙上的守卫火力,堡垒位置,巡防人数,换岗间隙,都一一记录下来;院里的楼房走道,仓库、兵房都摸索的清清楚楚,连刘作虎的生活习惯都搞得明明白白。

众人看后都大为赞赏,不愧是常年砸窑的老土匪,深得侦查精髓,哪些情报重要可利用人家心里明镜似的。

孙世强咪着小眼睛问道;“铁柱不错啊!连刘家大院里边都摸得这么清楚,刘家大院可是守卫森严,护墙高的城楼似的,防守的铁桶一般,你到底怎么办到的?”

李铁柱得意的笑道;“这还不简单,砸窑无非是事先目标侦查,做好进攻计划,提前规划撤退路线,安排人手做好预备接应,咱以前就是干这个的,能不清楚。”

李铁柱望了望好奇的众人反而停了下来,一副说书的嘴脸,一到关键就是请听下回分晓。吊足了胃口,摆足了架势,气的巴额唐骂娘,褚世新也急了起来,抬起脚就要揍他狗日的。

“看把你能的,别老二虎八叽,说话悠着点。”

李铁柱这才老实的说开,“这次能侦查到里边情况可真是侥幸,我下山时正好遇见刘作虎从窑子里又弄回来一房小妾,正在大肆操办酒席,我就琢磨机会来了,这么大的场面忙里忙外,刘家人手肯定不够,这进出刘家的人也一定会很多,其盘查也就不会这么严格。

于是我通过钱财谋得了一送酒的差事,也就有机会好好地打探这刘家里面的情况,我还安排了两机灵的士兵混进了刘家,临时当起了下人。嘿嘿咱还租下了一处大民房,紧靠着这刘家大院。”

众人听完都大呼妙不可言,夸得这老小子飘飘然,一张的黑脸笑得褶皱成一苦瓜似的。

褚世新也感叹道:“老李你立大功了,真是天助我也,近奸近杀古无讹,恶人自有恶人磨,古人诚不欺我也。哈哈接下来咋们就合计一下怎么里应外合一举攻陷刘家大院。”

褚世新决定明天早上出发,傍晚进城,休息整顿,凌晨开始进攻;这个时段是人最容易犯困的时候,街上行人也特别少有利于行动。又吩咐孙世强今天一定要把所有事情准备妥当,不能有任何纰漏。

巴额唐又问褚世新,“咱们要带多少人手过去,一个连够不够?”

褚世新听后直摇头,看了看赵志英,赵志英马上会意,对一头雾水的巴额唐解释道:“老巴有三四十人足够,咱们是去抢劫杀人,不是去打仗,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种事见不得光。真正的战斗从抓住刘作虎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结束了,根本用不了那么多人。”

第6章 奔袭

冬天的早晨,北风凛冽犹如刀割一般,一朵朵雪花从天空中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越下越大。远处的山、树林、田野像隔着一层纱,模模糊糊看不清了。

此时的军营还是静静的,战士们大都还在睡梦之中,离军营不远的松树岭的一小山坡上,此时早已经站立好了排列整齐的四个纵队正好40人。

只见士兵们个个全副武装,披挂整齐,武装带上插着崭新的驳壳枪,全身穿着厚厚的棉袄,手上戴着手套,头套翻皮老帽,只留两眼睛在外露着,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

褚世新为了保密的考虑,只能叫手下提前集结在此;为了抵御严寒,以免造成冻伤,形成非战斗减员,准备了这么厚厚的一套土布棉袄。

迎着凌冽的风雪,褚世新走到了士兵们前面,精神抖擞的说道;“兄弟们今天咱们去摸摸老虎屁股怕不怕?嘿嘿我是挺害怕的,怕刘作虎本钱太少,这天寒地冻的,对不起咱们这么不辞辛劳的赶路。”

“刘作虎都知道了吧!这疙瘩坏事做尽,那是坏的脚底流脓的一个人,却偏偏家财万贯。凭什么他刘作虎这般作恶小人,吃好穿暖三妻四妾的活似神仙一般的日子,而咱们在这山上天天清汤寡水,喝着西北风,你们说气人不气人。”

也许是天气恶劣的缘故,或又是底下以前大多是土匪的原因,众人脾气非常的火爆,听着这褚世新的话,大家顿时议论纷纷,都开口谩骂,都嚷嚷着端了他刘家。

“砸了他老刘家,砸他个稀巴烂”

这可合了褚世新的意了,压了压手,止住了下边呲喳的众人,接着说道;“既然大伙都看不过去,我就更加瞧不上这王八犊子了,那怎么办?咱们今天下山砸了他老刘家,抢了他娘的好不好?”

听完褚世新这煽动性的一席话,大伙都嘿嘿的笑了起来,发出一阵阵疯狂的嚎叫,异口同声的齐呼叫好,激起了他们火热的激情和内心的狂热欲望。

褚世新看这火候已到位,差不多了也就不啰嗦了。安排熟悉地形的李铁柱在前领队,此时天色昏暗,雪花密布,在这茫茫旷野和密林里无法辨别方向很容易迷路。

只见李铁柱把滑雪具从背后拿了下来,往脚上一套,雪仗一撞,接着脚一蹬借着下坡的惯性,缓缓的滑动起来,飘出一股股的雪花,士兵们也都鱼贯而出,跟了上去,远远望去犹如一飘动的丝带,迎风摇曳。

褚世新安排孙世强带好扒犁下午再出发,一定要在明天凌晨赶到县城外等候接应。褚世新也裹紧身上的棉袄,跟了上去。

一路冒着风雪急速滑行,只听见嗖嗖的滑雪声,以及战士们粗壮的喘气声;密林里不时传来动物的叫唤,和不堪冰雪重负压断树枝的啪啪声此起彼伏。

幸好这一路多是缓坡平地,极少峻山陡涧,加上李铁柱的熟悉道路,领着走的多是下坡路,顺滑多,就算是上坡也是斜领着众人飞速行驶。队伍没有一人掉队,个个精神抖擞,一个上午就滑出了四五十里路程。

时间总是过得飞快,正午时分大伙都已经后劲乏力,小腿肚子都打颤,肚子咕咕乱叫,褚世新于是叫大伙停下来就食,顺便休息整顿。

李铁柱抬起头望着连绵起伏的白色海洋,环视四周的山形地势,选择了一个地势最高的山梁,带领大家爬了上去,这山顶上反而又是一副模样,没有那般厚厚的积雪。

褚世新拿出带好的干粮和熟食,抓起一把地上的雪就着硬巴巴的干粮使劲的下咽。真是造孽,两世为人混到这步田地。环视四周,大伙都狼吞虎咽吃的正香,一边吃一边还谈笑风声,看来没少过这种苦日子。

特别是巴额唐就如饿死鬼投胎似的,瞧见褚世新没有胃口,不客气的全拿了过去,使命往嘴里塞。

看的褚世新直摇头,打趣道:“老巴我看你小子就是一牲口,一天要消耗老子多少粮食,等会你小子要不给我多砍几颗脑袋下来,我非扒了你皮不可。”

巴额唐拍着胸脯,比划几下那把几十厘米长的厚背阔口大砍刀,清光夺目,冷气侵人,花纹密布,一口宝刀,得意的说:“哈哈一定砍个利利索索的,它奶奶个腿”

突然一阵疾风打着旋从身前掠过,褚世新顿时一阵冷颤。褚世新发现这里两边都是山坡,中间形成了一道沟壑,褚世新他们所处的山头正好卡在口子上,风雪顺着地形直扑过来,一遇阻碍,呼呼的西北风正好迎着山坡打着旋升上来,正好处在风口。

褚世新顿时招手示意李铁柱过来,手指前边的山坳说;“老李那边的山道梁子我看比咱们这更加适合安营扎寨,地处背风坡,风雪都刮不到那边。”

李铁柱一听马上解释道;“营长那山旮旯是最危险的,咱们东北林子多穿山风,要是一股穿山风卷着风雪正好扑过来,瞬间就可以把那边填平,咱们连反应时间都没有,非埋在里头不可。”听完李铁柱这一席话,褚世新后背发凉,幸好有个熟悉这边地形地理的家伙,要以褚世新的经验安排都得成僵尸。

呼啸的大风犹如浪潮袭来一般,一波接着一波,吹得白桦树上早就挂满的冰凌哗哗作响,犹如弹奏的钢琴曲。

裹着厚厚的棉衣,因为运动的原故早就出了汗,把身上的热量都带走了,如今被风一吹直哆嗦,褚世新于是决定继续赶路。

冬天的夜晚总是来得早早的,加上漫天飞雪,遮天蔽日就更显昏暗。

一天的跋涉,总算赶到了县城,在李铁柱留下的人手接应下安全的来到了事先准备好的房子里。

褚世新早就冷的瑟瑟发抖,加上中午没吃什么东西,此时全身乏力,一进屋就找了把椅子躺下,一个多余的动作都不想再做。其他众人也情况差不多,都东倒西歪的将就靠墙瘫坐了下来。

这间民房还是挺大的,几十人进来丝毫不显挤,昏暗的烛光一舔一舔的闪烁着,炉子上早就烧好了热水,厨房里也正在张罗着饭食,肉香四溢,引得众人喉结耸动直吞口水。

褚世新发现就有人倒水想泡脚,顾不得疲劳马上起身制止,解释道:“大家先不要马上就去烫手烫脚,这样更容易形成冻伤,都把绑腿先松开,里面脚早就充血肿大了,先自己用手搓搓,等搓到有感觉有温度,再去热水泡脚。”

褚世新也松开绑腿,看着红肿疼痛的双脚,看来还是有不同程度的冻伤,有必要在以后科普一下这些野外常识,毕竟以后的战斗大多会发生在东北地区。

这道理就像咱们后世存放在冰箱里的肉类一般,要取出来食用,一般都要在凉水里解冻,而不是直接放开水里烫。用开水直接烫开,方便是方便,就是这肉也烫烂了。

人的身体也是一样的,冷热交替太猛,人体的细胞也会形成永久不可逆的伤害。

大伙吃完了晚饭,褚世新就安排众人抓紧时间休息,养精蓄锐。同时安排李铁柱去与里边的两人接头,一定要摸清敌情,约定时间接应,争取里应外合一网打尽。

昏暗的烛光下,褚世新等几人正围着地图指指点点的商议,大致的计划是,兵分四路。

由巴额唐带一路直奔刘家护院炮手,一定要第一时间把他们堵在屋子里打,以求缴械投降;二路则由李铁柱带人埋伏在城西民团增援刘家的路上,不要求杀敌多少,拖住敌人增援就可以了,褚世新估计这群老兵痞不会全力救援,肯定大多做做样子;第三路由赵志英带领,目标是刘家大院里面驻扎的那一个连的民团士兵;最后就是自己带一队人马直奔刘作虎的住所,突袭抓捕以撬开他的嘴,劫了他的万贯私财,这是关系成败的关键,擒贼先擒王。

凌晨时分,外面漆黑一片,呼啸的北风呼呼作响,肆虐的拍打门窗,远处偶尔的犬吠声传来,小县城笼罩在黑暗恐怖气氛中。

在微弱的光线下,屋子里早已站好了全副武装的士兵,清一色的驳壳枪,腰间武装带上挂满鼓鼓的*,身上搭着布袋,套着绳索,一个个杀气腾腾,威风凛凛,犹如藏在黑暗中的饿狼一般,蓄势待发。

褚世新略带兴奋的说道:“此次作战一定要凶猛,第一时间把他们打蒙,记住咱们只有一次机会,首战即是决战。别的就不多说了,依计行事吧。”

夜色下,几十个身手敏捷,犹如鬼魅一般的身影,麻利的闪到了刘家高耸厚实的院墙外,贴着院墙依次排开,风雪有利的掩护了他们。

褚世新一行人早已经运动到位,只等里面的人手悄悄的占领两个岗楼,以及做掉张作虎所养的两条大狼狗,两个岗楼居高临下可以清楚的随着探照灯俯视全院,两挺马克沁重机枪在上面封锁,全院毫无射击死角,太危险了。

上头灯光闪了三下,褚世新知道已经得手了,马上招手其中一人叫道:“猴子过来,看这院墙能爬上去吗?”

只见你个长的矮矮瘦瘦的小个子闪了出来,一副小菜一碟的样子,轻飘飘的说道:“包在我身上,一定毫无动静的进去,神不知鬼不觉的打开大门。”

只见猴子退后十几米,快速奔跑犹如田径冲刺一样的动作,无丝毫脚步声,快接近院墙时微弓身子,踩在在事先放置的沙袋上一跃而起,脚尖轻点院墙,三两步就着惯性身子跃起,手抓墙角顺势引体向上,轻飘飘的上去了。

看的褚世新目瞪口呆,我操,这攀爬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丝毫不逊后世的特种士兵,更为难得的是在其中不能发出任何的声响,太漂亮了。

第7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只见猴子回身望了下褚世新这边,轻轻的点点头,乘着夜色轻巧的翻进了刘家院子,褚世新马上弓身悄悄沿着围墙来到大门旁,把耳朵贴在大门上,用手挥了挥,示意众人也跟上来。

只听里面有轻微的响动,接着传出低沉痛苦的呼救声,褚世新立即知道猴子已经解决了里面的守卫。

“吱呀呀”大门顿时打开了,猴子一脸得意的闪出个头,“快,营长,里面的人我已经解决了。”褚世新赶快带众人进去,只见地上躺着两个抽搐的大汉,脖梗上一小孩嘴一样的刀划口子,正顺着口子往外喷流出鲜血,看着瘆人。

褚世新低声的对旁边的赵志英说,“赶快派人上岗楼操作机枪,把那两人换下来,他们熟悉这里情况,让他们前边带路。”

刘家大院是一四水归堂的大群建筑,水榭凉亭,莲池假山,还有无数不知名的奇花异卉,房屋建筑十分精致,木工、漆工、雕工、画师十分考究出自名家之手,历经几代,广厦告成,真是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褚世新又环视众人,压低声音,略带紧张的说道:“记住了一定先别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尽量用刀解决,等我这边抓住刘作虎在动手干掉那些炮手,民团士兵,先把他们堵在营房里头,明白了吗?”

众人都低声回答,“明白了,放心吧营长!”

赵志英利索的安排了几人上岗楼,其他人遵循事先的计划,借着微弱的灯火悄然的奔着自己的目标摸去。

褚世新在其中一内应的带领下,顺利的来到了刘作虎的房门外,刘作虎所住的院子是个两进两出的大院子,走廊都是雕梁画栋,厚重镂空的雕饰门窗涮着油漆,青砖铺地。院子中间还有一个花园,人造假山,各种形状的名贵石头,一个大水池,厚厚的山墙,栽种着各种花木,院中腊梅怒放,一样都不少,真他娘的会享受,好一座逍遥宫,让后世见过无数豪宅的褚世新大开眼界。

猴子从腰间拔出闪着幽蓝刀光的弯头匕首,熟练的伸进门缝,用刀顶着门栓一点一点的挪开,其他两人默契的缓缓推开,“呲呲”几声轻响门就开了,褚世新几人麻利的闪身而进,悄然的摸到床边。

房间地上到处都散落着衣服,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子的靡乱欢爱气息,夹杂着浓浓的酒味,老东西挺会玩的。

“呼呼噜”此时的刘作虎犹如猪一般大声的打着呼噜,完全没有一点的反应,不知道死神已经悄悄来临。褚世新用手比划了几下,猴子点头示意知道,压低姿势,放轻脚步,猛的扑上去狠狠的用手肘弄住脖子,猛的一拉,就这么把睡梦中的刘作虎抓住了。

褚世新马上点起了蜡烛灯来到床前,只见刘作虎因为被猴子突然勒住脖子正在拼命的挣扎,手脚狠命的砸打床铺;肥头大耳的光秃头,满脸络腮胡,被猴子勒的通红、青筋暴起的大黑脸更显狰狞,这老小子是刘作虎无疑了。

床上旁边的人被刘作虎的动作惊醒了,刚伸出脖子揉着眼睛想起身,眼疾手快的褚世新,以手代刀朝着脖子上一砍,马上就瘫软了下去,露出了胸前白花花的两坨,看的褚世新目瞪口呆,口干舌燥。突然被子里又抖动了起来,我操,不对,褚世新马上就反应了过来,被子里面还有人,顾不了那么多直接掀起被子。

只见又一具雪白滑嫩的身子,肥大浑圆的粉臀,高耸丰满的*,系着这年代流行的红肚兜,因为受到惊吓的缘故,胸前更是波涛汹涌抖动的特别厉害,脸上露着惊慌失措的表情,双手拼命遮盖身子,让褚世新总有上前摸一把地冲动,血气方刚的他此时在两具丰满成熟,滑嫩白皙的的柔美躯体刺激下,起了生理方应,裤裆瞬间支起了高高帐篷,顿时神不守舍。

旁边一魁梧的士兵看着失神的褚世新,赶忙打晕了这女人,幸好这女人被突然出现的眼前众人吓傻了,张着嘴巴傻傻望着褚世新,以致于忘了大叫,要不然非得暴露不可。回过神的褚世新也老脸通红,好在这昏暗的灯光下也看不清,慌忙把被子盖上。

褚世新反应过来,又恢复了以前的沉着冷静,马上安排那名内应前去通知赵志英和李铁柱可以动手,刘作虎已经抓住这次行动可以结束了。

晦气,这老东西居然玩起了一龙二凤,真他他娘的会享受,难怪没有一点的警惕,原来是被酒色掏空了身体,没了往日的耳聪目明。

褚世新看着正在挣扎反抗的刘作虎心里那股无名的火气顿时上涌,直冲头顶天灵盖,我操,老子两世为人都还是个黄花大小伙。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做人的差距咋那么大呢?

深感羡慕嫉妒恨的褚世新立马拔下绑腿上的刺刀狠狠的插在刘作虎的大腿上,用力的绞了几下,疼的他四肢都打颤,身子绷的紧紧,牙齿咬得滋滋作响,可想此时有多痛苦,褚世新这下手有多狠。

褚世新拔下刺刀声色俱厉的说道:“把这家伙给我绑在椅子上,把他嘴里的破布拿开,老子没那闲工夫陪他耗着。”

光着身子,正冷的瑟瑟发抖,全身黑不溜秋,胸前一丛丛的黑毛,活似一只大猩猩。

光秃秃的脑后槽子肉直打颤,横肉泛起一副桀骜不驯的狠厉样,背上纹着一条张牙舞爪的青色苍龙,一看就是个坏蛋。

褚世新就郁闷了,这坏人怎么都一个模样,刚刚弄开了嘴的刘作虎马上就扯开那驴叫天的嗓门大声呼救,褚世新也不制止,就让他这么大声嚷嚷。

此时的刘作虎瞪着一双阴毒狠辣的小眼睛,自以为奸计得逞,恶狠狠地笑道:“哈哈小子你是那条道上的,真有种,我刘作虎纵横江湖几十年,从来没人敢来摸我虎鼻梁子,我看你是活腻味了。”

刘作虎怒目切齿,身子前倾挣扎着想挪过去,一副要撕了褚世新的模样,到底是称霸一方的人物,满身的阴狠戾气,全然不顾身上的痛楚,到此时都还是一副威风凛凛的模样。

威胁着说道“我的人马上就会过来,你们一个个都走不掉,识相的话把老子放了,要不然老子宰了你全家。”

褚世新无所畏惧的随意笑笑,瓮中之鳖还以为自己有多硬,褚世新故意嚣张的出现在其眼前,笑着说:“那你可要好好的记住我这张英俊的脸,你个王八犊子这一世早值了,荣华富贵享用不尽,不能什么好事都让你占全了吧?。”

刘作虎也不老羞成怒,依然风轻云淡的说道:“多少年没见过这么狂妄的后生,小娃娃老子砸窑趟水的时候,你个瘪犊子还不知在那个裤裆里待着,老子手下有三四千的弟兄,一人一口唾沫星子也能。”

刘作虎这一番嚣张带威胁的话立刻就把猴子惹急了,他可没有褚世新的好脾气,抡起拳头就照着肚子、脑袋雨点般的砸下,刘作虎立即脸青嘴肿,杀猪般的哀嚎,脖子软瘫瘫的歪在一边,额头嘴角都流出了鲜血,一副半死不活的凄惨样。

猴子边打边叫嚣,“你个老东西,看你还敢在老子面前呲毛,充什么大尾巴狼。”

“哈哈疼快接着来啊!老子要服下软,就是奉天城那窑子里的*生的,等会我要你们剥皮抽筋,点了你天灯。”

到底心狠手辣的人物打个半死还嘴硬,更加激发猴子老土匪的凶性,只见其抓着刘作虎的手背以背后的椅背为支点,猛的一绞顿时刘作虎的胳膊极度变形,膀子立马脱臼,肘骨穿破皮肉露了出来,白森森的骨头看的褚世新起了强迫症肌肉打颤。

“嗷嗷啊”顿时刘作虎撕心裂肺的哀嚎起来,犹如杀猪一般。

“啪啪”外面响起来密集的枪声,顿时到处传出哀嚎嘶吼声,噼里啪啦的乱做一团。

“哒哒”重机枪疯狂的扫射着,枪口闪烁着橙红的火焰,机枪抛壳口顿时弹壳快速弹出,跌落在地板上咚咚作响,一会儿工夫,地面已经散落一堆,空气中充斥硝烟味,高速旋转的弹丸巨大的冲击力打的外面乒乓作响,躁动不安,外面的哭喊*声笼罩在爆豆般的枪声下。

褚世新镇定自若,用力的拧起刘作虎的耳朵,略带嘲讽的对刘作虎说道:“老东西还他妈给我横,我的人已经开始行动了,你自己听听外面枪声,机枪早被我控制了,你自己也清楚你的岗楼居高临下,全院毫无射击死角,那两挺机枪就是催命符;我的人都是清一色驳壳枪,你的人多用长枪,现在还有多少的步枪在响,自己好好听听。月黑风高杀人夜,是个好日子,不想死的话,就消停一会儿,钱藏在哪里?”

褚世新说完,看出其有了动摇,刘作虎的眼中顿时就露出了犹豫和慌乱,但是还是故作镇定的不做声,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嘿嘿老子就是不说,卵子够硬往爷身上招呼”

“真以为老子有多舍不得你似的,等下别泪汪汪的像条狗一样求我。”

褚世新早就不耐烦了,勃然大怒伸手拿起旁边的刺刀,慢慢插进了刘作虎的胸口,一点一点,一寸一寸的下压,刀尖刺破肌肉的滋滋声传来,咔的一声碰到了胸间的肋骨,冰冷冷的刀锋热乎乎的鲜血和巨大的疼痛刺激的他嗷嗷求饶。

这种人储世新在后世见多了,越是叫嚣的厉害,嘴巴上说的越狠的人大多都是色厉内荏,欺善怕恶之辈;咬人狗不会叫,真正危险的是我们眼中的老实人,平常一副独来独往,逆来顺受的样子,一旦触碰其底线,不善调控情绪的他们,心里会极度扭曲,爆发出来会让你生不如死,等待你的将会是被屠杀的命运。

只见刘作虎的裤裆里早已屎尿俱下,地板上的尿迹摊开了一大片,一股子的腥骚臭味,真是个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东西。

刘作虎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勇气,痛苦的望了望褚世新,“我告诉你,你能放过我?”

众人都对褚世新的狠厉和霹雳手段深感震撼,营长发起火来真可怕。

褚世新和猴子对望了一眼交换了一下眼神,斩金截铁的说道:“老子说话算话,说吧!在我耐心耗光之前,外面应该还有不少你的心腹,知道这藏钱的地方吧!”

刘作虎脸色惨白,失魂落魄的望着卧室里的书柜,一脸的肉痛,接着无奈低下了头。

褚世新心领神会,示意猴子去把书柜移开,露出了里面的一排红木架子,上面放着几只上着黄铜大锁的箱子。几人立即把这些箱子全搬放在地上,褚世新用斧子暴力的砸开,露出了里面的大洋和一根根的金条,几箱子都是满满的,刺激的众人傻傻的望着,之后怪笑起来。

“别傻了吧唧的,赶快给我装进袋子里,一块也别留,妈个巴子的,咱们发财了,果然是只肥羊。”褚世新也激动的说道

褚世新无意中瞟了一眼刘作虎,他发现刘作虎一脸的狡诈,一双的眼睛乱转。感受到褚世新瞄过来的眼光,又露出了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不对,这家伙一定没有老实交代,刘家几代的积累不可能只有眼前的这些,听说这家伙贩卖过大烟和军火,这些东西一件没有,都到哪里去了。

褚世新若有所悟的扫过这间装修豪华,到处挂满字画,摆放古玩的房间,发现其放书架的地方特别的凸出,明显不对称,肯定是后来改建的。明白了,这家伙在里面还有密室,够狡猾的,密室套着暗室,一般人看见这些金银早就已经心智大乱了,那还有平时的精明,差点被骗了。

褚世新立即精神大震,走上前去敲了敲,发现里面是空心的,猜的果然不差。“猴子给我把这排木架子搬出来”,不明所以的众人,都不愿放下手中装钱的美事,不情愿的看着褚世新。

褚世新也不废话,上前几斧子劈个稀烂,显出了里边的铁门,众人这才明了,忙过来帮忙。刘作虎顿时就陷入了疯狂,大声的咆哮怒骂,挣扎着绳索,以至于用力过度,连人带椅子摔倒在地,歇斯底里的怪叫。

“老子的钱,你们这些穷棒子”

“我刘家五代家业,你们吞的下去吗?”

“吱吱”的几声响,多么美妙的声音,铁门终于打了开来,沿着十几级的台阶,下到了暗室。

在蜡烛的照亮下,里面码着一排排的大木箱子,大洋、黄金、珠宝、古玩好几大箱子,晃得人眼花缭乱金灿灿的,其中还有不少的烟土,果然是个守财奴。

褚世新让人两头把绳子一套,两人合力扛在肩上直接打包出去,时间紧急。

在角落里褚世新还发现了一排军绿色的长方形大铁箱子,外面尽是洋文,褚世新眼睛一亮,撬开一看居然是还未组装的马克沁重机枪,一共五挺;还有十几箱的德制98式步枪和配套的子弹,真是些好东西。

这一趟发财了,常言道“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得抓紧时间全部搬走。

第8章 横财

众生皆是菩提果,恶人自有恶人磨,杀尽恶人千千万,盖世魔头慈悲佛,佛家说过这么一句话,褚世新觉得特别的提气。

褚世新看着眼前刘家几代积累下来的不义之财,就仿佛见到了一堆堆的白骨遗骸,这是要多少血淋淋的生命才积累起来的百万家财。

资本的原始积累本来就是鲜血淋漓,像刘家这样几代的大地主靠封建落后的农业生产模式,要挣得如此的家业,得祸害多少的百姓,搜刮多少的民脂民膏。

此刻的刘作虎再也没有了以前的不可一世,在地上像个臭虫一样的蠕动,没了那些作恶的狗腿子,也只能仰天长叹,声嘶力竭的辱骂。

知道褚世新已经不可能放过他了,几代的浮财也被夺走,更加激发了他的凶性,变得像个疯狗一样的嚎叫,让褚世新特别的上火。

褚世新用脚狠狠的踩在刘作虎的伤腿上,左右的搅动,鲜血顺着刀口犹如挤海绵一样越用力踩越是往外冒。痛的刘作虎青筋暴露,撕心裂肺的大声骂道:“你个王八蛋,老子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杂种!有种放开老子,我要撕了你。”

褚世新有种特别的酣畅淋漓的痛快感,蹲下身子轻蔑的说道:“哈哈你他娘的这嘴真臭,是不是吃屎长大的。好好的骂,大声的骂!是不是特别的绝望?是不是恨不得一口吃了老子?”

“这场景是不是很熟悉,你刘作虎对别人不就是这样恃强凌弱,高高在上,肆意打骂杀害。”

刘作虎恶狠狠地盯着褚世新,张开血淋淋的大嘴,强作痛快的笑道:“哈哈那些个贱骨头就得打杀,穷鬼而已,老子刀下没一千也有一百,哈哈值了,痛快。”

这一番视生命如草芥的话语,深深的激怒了褚世新,褚世新顺手拔出猴子腰间的弯刀,轻轻的压在刘作虎的胸口,残忍的说道:“今天老子也让你尝尝这被杀的滋味,像你这么一个无情无义的畜生早就该死了,送你一句话,瑟瑟秋风扫落叶,多行不义必自毙,下一辈子做个好人吧!”

褚世新对刘作虎说完这席话,迎着他狂妄的眼神,双手狠狠的插了下去,锋利的弯刀顺着肋骨的缝隙直达心房,刹时滚烫鲜血喷涌而出。

心脏是全身的泵血器官,血流量大而且压力也最大,锋利的刀尖刺破心房的那一刻血夜大量涌出,一阵痛苦的痉挛抽搐后,刘作虎蹬直着四肢睁着大大的双眼很快就断气了。

双手沾满鲜血一脸狠辣的褚世新,让身旁的众人看的直打怵。

过了一会,所有东西都打包装好完毕,赵志英带着几人跑了进来,看着这么多的战利品,激动的说道:“营长,外面都已经被我们控制了,东西都装好了,咱们赶快撤退吧。”

褚世新回头看了看床头那两张妖艳的脸,此时正晕倒在被子里,眼中露出了犹豫和不忍,赵志英一看情形立即明白,褚世新对妇孺下不去手,正在犹豫不决。

赵志英一脸的无奈说道:“她们可都是刘作虎的女人,这狼和东坡先生的故事可是历历在目,弟兄们和你的脸都见过,一旦东窗事发,留下这两人会后患无穷的,咱们营上千条性命要紧,生死关头咱们不能妇人之仁。”

褚世新咬着牙瞪着眼睛转过头,马上就恢复了理智,既然走上了这条不归路,就不能被那些同情和仁义所左右,坚毅冷酷的对赵志英说道:“做得利索点,给她们一个痛快,这就是她们命!”

褚世新立刻带领众人从容不迫的出了房间,边走边问赵志英:“你那边还顺利吗?老巴那边怎么样了,怎么搞出这么大动静?”

赵志英平静的说道:“他妈的这群家伙都喝高了,正在呼呼大睡,解决两个执勤哨兵后,我带人进去把枪一亮,大喊缴枪不杀,这些家伙吓得直发抖,老老实实的缩在炕上一动不动,我派人把墙上的长枪和衣服都取走,把他们堵在了营房。”

“老巴那边的炮手里有能人啊!咱们这么小心都被发现了,幸好这些家伙没有见过大场面,临战慌慌张张没有统一的指挥,老巴带人上去一阵的猛冲猛打,加上岗楼上的机枪支援,大部分都堵死在了营房。只有几个身手敏捷的家伙冲了出来,躲在了大厅里面,咱们的人已经把他们围住了。”

褚世新顿时也感到十分的郁闷,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哪能事事尽如人意,好在也无关大局,垂死挣扎而已。

褚世新一路走来,看到院子里好多士兵正在警惕的搜索漏网之鱼,不放心的问道:“刘府的下人没有杀害吧!都是些苦命人不容易,把他们堵在房间里就行;还有那些缴械的民团士兵只要老实待着,就放过他们,人数太多了,咱们不能都宰了。”

赵志英稳重的答道:“放心,我都交代下去了,现在都在房间里老实的待着,屠杀这种事情咱们做不来。”

褚世新满意的点点头,老远就听见巴额唐正在扯开了嗓门指挥士兵进攻大厅,远远的看到他焦急的走上走下活似一头愤怒的公牛,正处于一种狂躁的状态。

遇事心浮气躁,脾气一上来只会这般蛮干,还得好好历练一番。

褚世新大步流星的赶过去,恨铁不成钢的说:“跟你说过多少回,遇事不要心急,为将者最忌心浮气躁,愤怒的情绪只会影响你的理智左右你的判断,说说里面的情况。”

躁动不安的巴额唐这才安静下来,冷酷的说道:“里面几个是刘作虎的铁杆心腹,逃窜到里面,借着石柱的掩护,仗着精准的枪法,打伤咱们好几人了,至今都攻不进去。”

褚世新听完后面无表情的说道:“真是个猪脑子,山炮啊你!不会把岗楼的重机枪给我搬过来,给我火力压制,你再带人攻进去,那有时间耗在这里。”

巴额唐这才拍着脑袋大拍褚世新的马屁,冷若冰霜的大饼脸顿时就眉开眼笑,火急火燎去吆喝架起重机枪。

褚世新安排赵志英带人搬东西先上马车,时间紧急,怕李铁柱那边阻击民团援兵情况有变,要功亏一篑那就只有拍大腿了。。

赵志英突然对褚世新说道:“营长刚才我突然闪过一想法,咱们可以把这里布置成土匪劫虐的场面,来个祸水东引,以后搞不好会有意想不到的妙处。”

褚世新摸着嘴边的刀疤略为思考后,担忧的说道:“这能行得通,别人不一定能相信,这多少有些蛛丝马迹的,咱们不能小视天下英雄,聪明明白人大有人在。”

赵志英解释道:“相不相信都没有影响,咱们只要做这么一个假象,找个由头,只要没有直接的证据拿咱们没有任何办法。这民国的天下那天不在死人,天天都有大事发生,一个刘作虎没人会真下大力气来深究,咱们这叫顺水推舟,给他们找个台阶,好借坡下驴。”

褚世新眼睛一亮,此计甚妙,我看行。

只见赵志英叫人洒下一些钱财,故意叫人说着土匪黑话去四处搜刮值钱的物件,还点燃了几处房间,留下一大绺子的报号。

东北土匪相信“没有名号不发家”,一般土匪都有自己的诨号,每干一票都会留下大号,好一战成名,竖起大旗吸引小绺子的“靠窑”,以壮大自己的势力。

巴额唐把重机枪往门口一架,褚世新亲自拉动机头,握紧枪柄一扶起枪口猛的下沉,勾住扳机对准大厅目标就是一个长连发,“哒哒”重机枪顿时就叫嚣起来,雨点般的弹丸在黑夜里拖着曳光冲向了大厅,子弹出膛的巨大后坐力震得褚世新全身发麻,弹壳从抛壳口里四散弹开。

里面立即尘土飞扬,木屑横飞,乒乓作响乱做一团,高速飞行的子弹撞到坚硬的墙砖上顿时火星四射;有的子弹撞击在墙体上还会回旋形成跳弹,在这狭小的厅子里无迹可寻,毫无死角,能有效的杀伤覆盖敌人,可谓事半功倍。

里面不时传出鬼哭狼嚎的惨叫声,褚世新估计差不多了就松手放开了扳机,在橙红的火光照耀下褚世新嘴角那条长长疤痕特别明显,整个棱角分明的脸此时看起来特别的冷酷,大声命令巴额唐带人攻进去,一阵激烈的枪战后,里面再没了枪响。

只见巴额唐带人冲了出来,痛痛快快的大呼过瘾,褚世新也懒得理他,招呼众人收拾家伙准备撤退,同时派人通知李铁柱开溜,不用阻击援军了。

第9章 风雪会城西

急促的的枪声划破漆黑的夜空,清脆高频的子弹出膛音随着呼啸的风雪传播的异常的迅速,一眨眼的功夫就传遍了整个的小县城。突然间犬吠声此起彼伏,夹在呼呼作响的风噪中特别的凌冽,犹如妖魔鬼怪来临人间一般,凄惨哀嚎。

褚世新带着手下众人有条不絮的撤退,前方好似白色的海洋一般,几十人立即吞没在了海啸似的风雪中,路两旁房子里不时亮起的斑驳微弱灯火照亮前行,犹如大海中的一座灯塔一般指引着风暴中前行的海轮。

激烈的枪声把还在睡梦中的小县城居民吵醒了,也许是好奇多过恐怖吧,一些大点胆子的人家顿时亮起了灯。但是却没有一家敢出来打量,最多就是在窗户口观望一阵,在这兵荒马乱的世道,家才是最安全的港湾。

人被风雪呛的憋紫了嘴,打的睁不开眼睛,唯一的马车前的一匹健硕的大白马,也被风刮地一惊一乍,马脑袋总是乱晃,晃得马车上的箱子里银元哗哗作响。众人艰难的向事先安排好的撤退路线徐徐前进,消失在了咆哮的风雪里。

很快就来到了城西,前方不时响起爆豆般的枪声,微弱的橙光亮点在风雪中依稀可见,褚世新知道这些是正在射击的枪械发出的膛口焰和子弹撞击在坚硬的墙壁上的星星火光。

褚世新命令赵志英带领队伍赶快出城,而他自己则去看看李铁柱这边的情况,顺带接应正在阻击刘作虎援军的李铁柱几人,在这风雪夜人多不一定意味着力量就大。

黎明前的最后一刻是特别的黑暗,己方以有心算无心,知己知彼,对方的一切都了如指掌;而敌方却是两眼一抹黑,加上自身战斗素养低下,一群乌合之众根本不知如何应对。

从橙红的膛口焰的多寡可以判断出李铁柱带领的几人所在的位置,褚世新沿着墙壁借着掩护犹如灵猫一般快速敏捷的摸了上去,一双久经黑夜锻炼的双眼锋利无比,一边前行,一边出声表明身份。

前方马上就有了回应,“营长,这里”。

褚世新突然发现对方火力非常的凶猛,子弹一波波的砸过来好像不要命的在开枪,压得李铁柱几人抬不起头,对面的民团人数众多并且携带有重机枪。

带队的长官正在大声叫嚣着“为了刘司令,赴汤蹈火给我冲”,又有带头的不甘示弱大声叫骂,“司令疤脸来救你来了,你们这群贼人赶快投降,要不然老子把你们挫骨扬灰。”

“他爷爷的猫舔虎鼻梁子,找死等不到天亮,弟兄们给我冲”

褚世新发现现对面的民团士气高昂,声势浩大,发出排山倒海的嘶吼,大有一股而下的气势。

褚世新顿时心下大乱,“糟了,大意了,刘作虎的民团这么悍勇无比,这下伤亡肯定不小。“

“看来鹿死谁手,还尤为可知。”

褚世新迫不及待的微弓着身子闪到李铁柱藏身的墙角,却见这老小子嘴里叼着一支烟,身子卷缩着双手抱胸斜靠在墙角正在吞云吐雾,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那有正在激烈交火的气氛。

褚世新疑惑的大声问道,“老李是不是没有子弹了,怎么刘作虎的民团这么能打?”

李铁柱哈哈大笑,对褚世新大喊道,“营长你多想了,就这群怂蛋唱戏还凑合,装腔作势的卖力表演,无非就是希望刘作虎可以看见他们的赤胆忠心,打了这么久我就偶尔放了几枪真是不过瘾啊。”

李铁柱看褚世新还是不太相信,于是解释道,“营长你仔细听听这枪声听似热闹,气势汹汹。这群乌合之众已经在原地可劲的造了半小时,重机枪就没停过,楞是没有一人敢攻过来,都在放他娘的嘴炮。”

褚世新侧耳一听,枪声虽然汹涌澎湃却杂乱无序,根本没有统一的射击方向,搞了半天还没确定李铁柱几人的藏身处。场面弄得惊天动地,气吞山河,这要放在后世这些王八犊子都可以拿奥斯卡奖杯,连褚世新都差点被骗了。

褚世新都怀疑这群老地痞是闭着眼睛在放枪,不管不顾就是一个劲的扣扳机,打完一梭子子弹了事,打的兴起还扯开驴叫天的大嗓门卖力的叫骂,都是影帝级别的家伙。

看来刘作虎平常就不得人心,关键时刻没有谁愿意为他卖命,一个敲锣一个打鼓,合起伙来唱出大戏,观众自然是死鬼刘作虎,当然他们做梦也不会想到刘作虎已经在黄泉路上,这么走心的场景看不到了。

褚世新心下大定,一颗提心吊胆的心总算可以落肚子了,故作调侃道,“这群败家仔要是老子的兵我非得枪毙他不可,这不是糟蹋子弹,老子可没有刘作虎财大气粗经不起他们这么折腾,能把热仗打成嘴仗也是不同凡响。”

李铁柱忙问褚世新,“营长刘作虎解决了没有,我看这老犊子可富得流油,对面那群山炮拿得都是一水的德国造步枪,也不知那整来的,看的老子直流哈喇子。”

褚世新故作神秘,招了招手,在李铁柱凑过来的耳朵旁说,“咱们大发了,有枪又钱还有几挺重机枪,这老东西真是富的流油,哈哈咱们赶快开溜。”

李铁柱看对面枪声渐渐稀疏,把烟往脚底一扔,一只手随意的伸出驳壳枪瞄也不瞄就是一梭子,动作潇洒自如,出膛的子弹带着尾焰射向黑夜中,对面立即疾风骤雨的子弹打了过来,李铁柱和褚世新顿时交换了下眼神,都哈哈大笑,大声通知众人撤退。

褚世新一行人跑出了老远,身后还是枪声大作,噼里啪啦的乱射起来,看来一时半刻停不下来,枪在他们手里就跟拿个炮仗差不多,图个响亮枪壮怂人胆。

天空中有了微弱光线,太阳终于冲破了地平线,斜挂天边。裹挟着密密雪片的北风,拉出了长长的白毛,犹如万千的蝗虫,顷刻就扫荡了广袤的东北平原。

褚世新发现前方众人留下的脚印,马蹄印,以及车轮的痕迹早已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雪沫子,落雪盖地也许过不了多久就再无迹可寻,只留下这白茫茫的一片。

在城外孙世强早已准备好了扒犁、马匹,回去可以不用这么辛苦,双方总算是胜利大会师了。到现在褚世新的心脏还是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一颗躁动的心脏或许是因为赶队伍剧烈运动造成的,更可能是对所得财富的喜悦。

人的一切痛苦,本质上都是对自己无能的愤怒或是自己的欲望没有得到满足。

前世的褚世新是一无渊博知识,二无巨额财富,三无身居高位,没钱没财没女人的退伍老兵,对身边的一切都充满苍白无力;对自己的未来茫然无助,常常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烦恼忧愁压力太大,出现了负面情绪,长此以往就成了抑郁情绪。

褚世新被压抑了二十几年的情绪爆发了,一忽儿狂野的狂笑,一会唱着其他人听不懂的曲调;一忽儿又把手放嘴边打个口哨,看着马车上的大箱子瞎嘚瑟,狂笑怪骂瞎嘟噜,活似一个疯子。

像今天这样快意恩仇,一言而决人之生死,不须随波逐流仰人鼻息;掌控未来主宰苍穹的感觉让褚世新从未有过的自信,原来权利真的可以让人着迷。

褚世新当场就承偌参加今天行动的众人,每人奖励五十块大洋,在兵荒马乱的民国,大洋才是最保靠的,一块大洋的购买力是惊人的,这可是一笔巨额财富;至于李铁柱他们就更加的丰厚了,褚世新准备每人发几根金条,盛世古玩乱世黄金,这才是硬扛扛的通货。

手下众人顿时就沸腾起来,一个个都像得了疯犬病一样,癫狂的怪叫嘶吼。一路欢声笑语打闹不断,严寒丝毫不能干扰众人火热的激情。

第10章 回山

储世新众人一路顶风冒雪的急速驰骋,也许是归心似箭,众人一口气滑上松树岭对面的山梁上,中间连个顿也没打一下,一鼓作气的顺利返回。

雪花从一望无际的天空轻轻飘落下来,纷纷扬扬、飘飘洒洒

居高临下,登高望远,大雪纷纷北风呼啸,远处的壮硕的金雕正在长空翱翔,从山梁上远眺,松木垛成的营房错落有致像披着厚厚的棉被一般,周围高耸的松树积雪而形成的塔形冰雕形形*,玉树琼枝毛茸茸亮晶晶的银条银装整个松树岭,将天地渲染白茫茫的一片,远方雄伟的雪山若隐若现高耸入云,白皑皑犹如童画中的白色天国。

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瑞雪兆丰年,来年的东北大地又将是一个麦香穗满的情景;满山遍野的大豆高粱,绿油油的玉米,一望无际的麦田让人遐想连天,储世新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这片富饶的东北大平原。

巴额唐嘴巴鼻孔里哈出气雾兴奋的仰天长啸,“老子回来了,哈哈!”

顿时粗大的嗓音惊起了周围的倦鸟,音波传播辐射开来远处不时有树上的积雪崩塌下来,噼里啪啦的响个不停。

大伙都有样学样的大声叫唤,喊什么乱七八遭的都有,想女人的声音占着绝对优势。被燃情的气氛所感染,储世新也放下长官架子扯开嗓子,大声对着远方声嘶力竭的喊道:“该死的民国老子来了,民国小姐姐等着你储大哥,小日本我操你姥姥,哈哈…"。声音大的离谱盖过了众人,笑声也是充满了奸诈,用现代词语形容就是笑的真贱。

霎时之间鸦雀无声,只有远方的回音久久飘荡着,都瞪着眼睛看着储世新,一副同道中人的表情。储世新立即不自然了起来,脸上火辣辣的,心里暗自琢磨,“这群家伙肯定把自己当成了闷骚男,平时不声不响三杆子打不出一个响屁来一副看破红尘的样子原来内心里却是蠢蠢欲动,一颗燥动的心早已春心荡漾,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储世新也不解释,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摆起了谱来。一腿飞踹巴额唐,骂道:“鬼叫个啥?一个叫毛驴似的,野猫发春也没叫你这么厉害,快点下去。”顿时四围都讥笑起来,弄得巴额唐心里大吐苦水,"刚才不知道是那个叫唤的最欢,明明是你储大营长自个发骚,反倒来冤枉我"。当然这些牢骚只能在心里嘀咕,巴额唐可没这胆量说出来,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不就是无赖形为吗。

望了望旁边偷笑的赵志英、李铁柱几人,蔫着脑袋带头下山梁,活似一个受了一肚子气的小媳妇,赵志英、李铁柱、孙世强三人顿时对了下眼神笑眯眯的偷着乐。

吴安早已跑出营房在大门口张望,看见众人高兴的蹦蹦跳跳奔过来,窜上窜下的指挥着旁边弟兄过来搬运东西,东一耙头西一棒槌。储世新叫众人小心翼翼的搬进自己的房间,几分钟过后所有的大箱子都码的整齐堆在了墙角落,储世新安排一个班的士兵轮流外面守卫。

外面天寒地冻里面温暖如春,吴安早已在储世新的营房里烧起了雄雄烈火,火炉子上堆满了干燥的松明子,火苗蹭蹭的往上窜,顿时房间温度就上来了,照的房间里一片橙红。

其它众人也都跟着进来,储世新还有事要交待他们,有了上次经验这次大伙都自顾自的活动着身子骨,围在火炉子旁边搓着手脚取暖。

储世新脱下大衣,伸开四肢也围在火炉上烤烤,拍打着僵硬麻木的脸颊,对众人说道:“待会儿回去之后,把今天的事情全都给我忘记,全当没发生过,一定要守口如瓶把这事烂在肚子里明白吗”回应他的是一片斩金截铁的声音,都纷纷表忠心,储世新满意的点点头,之后叫他们回各自营房。

房间里只剩下赵志英、孙世强、李铁柱、巴额唐、猴子、吴安几人。储世新问吴安,“小安子安排妥当吃食没有?大伙刚做完大卖买回来正饥寒交迫,晚上得准备点好酒好菜犒劳犒劳大家。”

小安子正围着这堆长方形木箱子打转,左摸摸右敲敲躺在上面轻轻的抚摸着,眯着小眼睛从盖缝中窥视箱内,迫不及待的想知道里头的东西,还嫌不过瘾一屁股坐在上面瞎得瑟,就跟刚下完蛋迈着霸王步哼着长调子的老母鸡似的,那得意的小表情真是六亲不认。

吴安忙回应道:“放心吧老大!我老早就安排厨房的师傅准备着呢全营都有肉吃,我昨天在山林了里套了一只大野猪和几只狍子,这会正在锅里炖着。”

“现在接连几日的风雪早己大雪盖地,林子里的动物无处觅食,这群饿疯了的畜牲早急了眼没了往日的警惕,都使劲的朝我的套子里钻,这不一抓就是一窝。”

储世新顿时猛吞口水,早就饿的勒紧了几次裤腰带了,“小子有长进了,收获不小啊!这段日子弟兄们跟我受苦了,过年也没吃上一顿饱饭,这样小安子叫王胖子把厨房里剩下的坛坛罐罐都下了锅,把米下足好好的整一顿,今天告诉他别他娘的扣扣搜搜咱们不差钱。”

吴安跳下木箱子一脸惊喜的说道:“老大咱们这票真发了大财,这些箱子都是钱吗娘个咧这的好几万大洋吧!我这就去告诉厨房王班长今天可劲造…”。吴安又火急火燎的跑了出去,兴奋的老远就扯开了嗓门叫唤上。

旁边的几人顿时哈哈大笑,老土匪李铁柱笑骂道:“上面那群官老爷把老子害苦了,天天三餐清汤寡水的都能照清人影子,嘴里早他娘的淡出个鸟来,今天的好好开开荤腥。”

好唠叨的巴额唐又像个受气小媳妇似的絮叨,“这群吃人饭不干人事的老王八犊子害我老巴吃了一个月的稀粥和没油水的野菜瓜梗,你们看看老子最近都瘦的皮包骨了。”

壮的跟个小牛犊子似的巴额唐,一身的腱子肉鼓鼓的,才烤一会的柴火,满脸就已经油腻闪光粘粘糊糊,油水足的很,这疙瘩要说自己是皮包骨估计民国都没灾民了,说这话马上就惹人嫌。

赵志英一脸懵逼,讥骂道:“滚蛋,就你牲口一样的一身肥骠好意思说瘦,瞧瞧你这大脸都快顶我们仨人的,等会别太糟蹋粮食,老子最近都小腿肚子打颤转筋了。”

“妈个巴子,老巴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痛,说话的凭良心,你个老痞子偷偷摸摸的去王胖子那里撒泼耍无赖多少回了,没少开小灶吧!真以为大伙瞎啊!”

“这货平常就是多吃多占的主,跟个耗子似的没少往自个窝里屯粮,能饿的着他老子不信。”

“哈哈…就去了一回王胖子厨房都让你们发现了,真背,老子这叫未雨绸缪…”



几人又开始嬉笑打骂,孙世强还是一副入定老僧打坐一样岿然不动,又架起了他那翡翠烟嘴胡桃木烟枪猛吸,连哈出的残烟也吸的有滋有味,看着一舔一舔的火舌黯然伤神。嗨!这人肉体上的伤好治,心里面的疮伤也不知道怎么才能好起来,家破人亡,妻儿与他阴阳两隔,那些撕心裂肺的往事时不时的出来撕扯他内心早已结痂的伤口。

也许只有时间才是一剂最好的疗伤药,可是这药的疗程却需要很长很长的时间。

世事很多痛苦往往只是一瞬之遭,我们却要用一生疗伤,惦念。储世新也不知如何开导,一切只能随波逐流顺其自然。

储世新打发几人回去后,自个泡在盛满热水的大木盆里闭目宁神,思绪却早已跑出老远,有钱有枪了接下来天气放睛就要练兵,奉军这几年将会像开了挂一样疯狂的扩张,军官缺口巨大,正是用人之际,基本上你有多大的队伍就能给之相匹配的官。

这就是一只军队前期初建的福利,位置大把都虚位以待,正值军力上升期升官的速度必然不慢;不像中后期一个萝卜一个坑都占的紧紧,自家的饭碗能随便腾出来给别人家,只有熬死了前者后者才能补上,阶层固化会很严重要爬上去难于登天,时间不等人正是抢占先机跑马圈地的关键时候。

就跟咱们后世传俏似的,最早的一批人占据金字塔的顶端,后面的任他有18般武艺百变神通也只能黯然蛰伏成为炮灰。如今身居高位的都是跟随张作霖起家的那些土匪、强盗、马匪,没几块好料却跟对了好木匠赶上了好机遇都大权在握,储世新宁为鸡头不为凤尾。

有这么一群官老爷在上面压着能有什么作为,要想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得自己执掌军队手握重权才是解决当下弊端的最有效手段,权利和权威驱散天空中的阴霾。

宁愿在人饥寒交迫中给一粒米,也不要在人盛宴上分一怀羹,雪中送炭好过锦上添花,此时的一分抵得平常的十成,现在的27师正是猛龙过江之时,内有冯德麟的28师往奉天城调了五营步炮虎视眈眈,外有日本人在奉天兴风作浪大肆破坏奉天经济秩序。

第11章 筹谋整军

天空阴云密布,冬天的夜晚总是早早的到来,夜的这么彻底。

营房外依然寒风凛冽,营里的几位军事主官当家人都围在了储世新的房间烤火吹牛,今晚储世新邀约大家一起开怀畅饮,一来就是培养培养感情,笼络笼络手下这些人;最重要的还是跟众人商量整军纪武的事情。

很快小心翼翼的吴安就端进来了一大盆的酸菜野猪肉炖粉条子,用的居然是一个大大的脸盆,顿时肉香四溢,热气腾腾,东北人爱吃炖菜,吃起来名堂也多,这是一道寒风里腊月天吃的乡土菜。东北高棵大白菜腌渍的酸菜,帮白叶绿,久煮不糜。王胖子用杀野猪时煮肉和骨头的老汤,放入爆炒过的五花肉,粗大的粉条子,文火炖出的野猪肉酸菜粉条子,可口的香气绕屋脊!

东北人大气,粗犷豪放,体现在生活的各个方面,在吃的方面当然也是表现的淋漓尽致。

众人喉结耸动猛吞口水,鼻子猛吸一脸享受,储世新揺头,说道,“别看了跑不了,过来搭把手把桌椅摆开,别他娘跟个山炮似的。”

“对了,小安晚上营里的伙食都准备好了吧?都能保证有口肉吃吗?”

吴安点头说:“放心吧,营长。这野猪两扇猪肉三四百斤,人人肉管够,王班长可把以前存下的所有食材都下了锅?”

“王班长边做边骂营长败家,这往后日子得喝西北风,可肉痛呢?”

巴额唐立马风风火火的吆喝几人,“哈哈,王胖子就是人抠搜一点手艺还不赖,都别瞅了赶快帮忙,我肚子里已经闹腾开了。”

连一向见过大世面吃过不少山珍海味的孙世强也食指大动,跟着殷勤的收拾摆弄,对吴安说:“小安子托你的福哦!今天咱们有口福,这么地道正宗的野猪肉炖粉条子头一回吃上。”

大黑脸李铁柱早已笑的眼角起皱纹,习惯自然性的就要用手去盆里捏一块大五花肉,赵志英马上一个擒龙手甩来,笑骂道“老东西讲不讲卫生,把你这脏爪子好好的去刮刮干净,影响老子食欲。”

李铁柱马上嬉皮笑脸的说“别别啊!老赵让我尝一下鲜,馋死老子了,你们就是穷讲究,装斯文,咱们以前钻山林子那会天天不都靠手抓。”

孙世强也吭声,说:“今时不同往日,咱们再也不是街边撂地的痞子,吃饭得讲究个礼仪。咱们现在身份与往日不同了,这要搁以前咱们这也算九品芝麻官了,不能还像以前一样粗鲁无礼。狼吞虎咽,茹毛饮血跟个野人投胎似的会让人贻笑大方的。”

“嗨!狗肉上不得席面啊!这粗人就是粗人,上不得大场面,穿上龙袍,他也成不了太子。哈哈…”巴额唐又开始了他刻薄尖酸的人身攻击,这家伙的快乐就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的,没心没肺惯了。

李铁柱马上反唇相讥,“你他娘的滚蛋,王八犊子,哪里都有你的份?是谁天天不洗脚、不刷牙,不洗脸的,刚上完茅厕,我也没见你洗洗?”

储世新也懒得理他们狗咬狗满嘴的毛,互相在这里揭对方老底,忙打发这俩老小子去洗洗手,此一时彼一时,那是万般无奈之下所迫,形势艰难条件艰苦所致,这又不时逃亡那会了。

吴安傻笑着对吵的面红耳赤的巴额唐和李铁柱两吃货说,“赶快跟我去王胖子那里把剩下的好东西端来,还有好些个菜呢赶快…”

一会儿巴额唐就端进来,一个小鸡炖蘑菇,一个红烧油晶肘子。这家伙嘴里还在搅动,嘴边满嘴的油汁,很明显急不可耐的偷吃了。“好吃,唇齿留香,肥而不腻,今天我才发现王胖子那可是大师傅,以前冤枉人家了。”

这道东北小鸡炖蘑菇确实不赖色香味俱全,滚烫的浓黄汤,加上泛起的蘑菇,刚出锅还在嘟噜噜的沸腾滚动。山前走地放养的土鸡,山后雨后初生的蘑菇,两者完美组合,小火慢炖“逼”出彼此的香味,此时房间弥漫着奇异的鲜香。那盆大肘子更是油晶晶红彤彤的,冒出姜蒜佐料的肉香,肥而不腻,真是人间美味。

小鸡炖蘑菇,后世的小品王赵本山把这道菜弄的闻名遐迩,传遍大江南北,储世新老早就垂涎三尺。

只听见众人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响动,都忍不住拿起筷子尝尝鲜,哪还管什么风度斯文?

吴安和李铁柱也把最后的红烧狍子肉,蒜条炒瘦肉丝、米饭、玉米饼子上齐全。狍子肉细腻鲜嫩,香味浓缩,这袍子全身没有一点肥肉,号称瘦肉之王,营养丰富,储世新头一次见着野生的,后世也只听其名未尝其鲜。

储世新招呼几人入座开席,众人早已垂涎欲滴,都毫不客气的狼吞虎咽开来。几个人毫不客气的大吃起来,储世新也顾不了形象手抓一肘子啃咬起来,孙世强依然斯斯文文的慢嚼细啃,但是头上也冒出了细汗,乐呵呵的频频点头。

其它人的吃相可没这么讲究,一个个狼吞虎咽大呼小叫,为了一块肉还能拍桌子骂娘;互相吆喝着劝酒,较劲拼酒,仰头对天暴饮起来,甚至捏对方鼻子愣灌,东北冬天温度极低都喜欢喝点白酒暖暖身体,驱除身体里的寒气,。

毫不客气的将桌面上的食物一扫而空,巴额唐此时早已满头大汗,豪放的脱下军大衣。一转身工夫看见盆中最后一个大肘子被李铁柱顺走,顿时就拍桌子,不乐意道:“李黑子贼不厚道,像个饿死鬼投胎似的撑不死你个玩意,不知道留点给老子。”

李铁柱见气急败坏的巴额唐,心里别提多开心多舒坦,在以往的斗嘴中就没占到过便宜,早憋了一口恶气在心里。故意装模作样夸张的抿着嘴巴凑上鼻子闻闻,眼睛一剽巴额唐,笑的奸诈的说:“香死个人哦!这大肘子做的真不赖,肥而不腻滑而不嫩,一口下去直泛油,王胖子这手艺登峰造极,炉火纯青,比奉天城狮子楼的大厨子还整的地道。”

对面的巴额唐早已气的脸红脖子粗,骂骂咧咧个不停。赵志英笑骂巴额唐,“这么多吃的都堵不上你的这破嘴,你他娘不是经常吹嘘以前家里是蒙古贵族吗?草原上牛羊成群,你们顿顿吃肉,说什么吃到直想吐,怎么看你像个饿狼似的没见过肉一样,见着肉就急眼,恨不得把碗都往嘴里塞,那有半点贵族风度。”

“屁啊!他要是个蒙古贵族,老子还他娘是蒙古王爷呢哈哈…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自己什么个怂样不清楚,八成就是个逃荒的农奴。”

“猪鼻子上插大蒜装象,真是不要脸的东西。哈哈…”

众人笑得东倒西歪,纷纷起哄,唯恐天下不乱。耍猴儿不嫌人多,看热闹不怕事大,一个个煽阴风点鬼火。

个个大马金刀的斜躺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拿根细木剔着牙,啍上一曲小调一脸过瘾,就跟门缝中看西洋景一样。

储世新瞅着又较上劲的两人,真是费劲。出口说道:“少扯蛋,别闹。”

“你们觉得眼下咱们奉军27师的战斗力怎么样”

巴额唐端起眼前的一杯浓茶一饮而尽,清了清嗓音眉飞色舞的说:“放眼奉天乃至整个东北,咱们27师那没得说的扛扛的,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短短几年咱们就问鼎奉天城。27师最强的一支队伍我老巴不好说,要说最能打恶仗的队伍,非咱们营莫属,那次…”

储世新看巴额唐又开始自吹自擂,大包大揽起来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扬手打断正在长篇大论的巴额唐,“好了,你的意思我明白。自己能吃几斤几两心里没个逼数,少他妈扯蛋,这些个场面话就算了。”

巴额唐意犹未尽还想争辨一下,储世新睥子犀利一瞥,凌厉的目光让巴额唐闭了嘴。犀利的眼神巡视几人,最终停在赵志英这里。

俩人早己配合默契,一个简单的眼神赵志英就能明白,掸了掸身上的薪柴灰烬,直起身子说道:“这不论27师,单就谈谈咱们营,下面乱的一塌糊涂。”

“军纪松驰,训练匮乏,各级军官军事素养低下,技术兵种压根没有,比起日俄军队连给人提鞋的资格都不够,与关内北洋其他陆军部队都差老远,充其量就是一群会打枪的乌合之众。”

李铁柱听完赵志英的席话,顿时就炸毛,“老赵你少在这危言耸听,咱们又不是没与东洋人、老毛子交过手,他们也没个三头六臂,也是一个肩膀扛一脑袋,一刀下去照样二一添作五。咱们奉军军纪是差点,可打起仗来那是嗷嗷叫,没一个怂货孬种。”

孙世强锐利的小眼闪过一丝深邃,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嘲笑,说:“奉军多收编自土匪痞棍,压根就不知道什么叫军纪,到哪里都免不了鸡飞狗跳,我虽然不懂军事,也不知道怎么治军带兵。可是老百姓都到处骂娘了,怨声载道,这样的军队和土匪有什么区别。”

孙世强接着说:“你们知道咱们53旅名声在奉天城有多臭吗?‘妈个巴子’都快成奉票子,吃霸王餐,强买强卖,欺行霸市,完事就是一顿臭骂;仗着汤玉麟的纵容,私设关卡,开烟馆,设赌坊,各种做奸犯科比比皆是,这样的军队你能指望保家卫国,充其量就是那些官老爷们的看家护院家丁。”

众人都沉默不作声,孙世强的话句句戳在心窝子里,储世新看火候差不多,说道:“别不服气老黑,你自已琢磨一下咱们与日俄有过正面硬碰硬的遭遇战吗那次不是在背后小打小闹,运输线上搞搞破坏,在山林子里打打埋伏、游击还在行,真要在平原旷野野战咱们个什么逼样自己不清楚。”

“先别说在枪械武器方面的差距,人家轻重火力配置,飞机大炮咱们有吗就说单兵作战能力,日军枪法精准,训练有素,军官战术指挥令人称道,部队配合协调默契,攻守兼备。咱们不怕差距,不懂不会可以学,没有的可以买可以造,怕就怕不知道差距在哪里?”

“要想干成一番大事,要想辉煌腾达,光宗耀祖,咱们就的练出一支强军,乱世立身之本的还是枪杆子,我决心整军纪武,迎头赶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第12章 风雨飘摇

民国五年(1916年),中国工商业界利用列强忙于第一次世界大战之时,大力发展实业。纺织、面粉、烟草、工矿业都有很大发展,实业救国盛极一时。

国内政局袁世凯在下面一群阿谀奉承,妄图攀龙附凤的督军、势力派、前清遗老遗少的拥护下称帝,顿时天下大乱。

袁世凯的倒行逆施,全国群起反对,南方蔡锷等将领宣布独立起义,分三路北上护国讨袁,广西、贵州、四川等省纷纷独立呼应。

北洋集团内部也各怀鬼胎,冯国璋、段祺瑞等大将离心,北洋军南方战场节节败退都不愿搭手,纷纷拆台迫其退位,袁世凯四面楚歌,惶惶不可终日。

东三省政局表面是三省督军张锡銮掌控,实际却是在掌握武装的实力派手中,奉天督军段芝贵在张、冯合力排挤、打压下黯然离奉,手段更加老练的张作霖被袁世凯封为盛武将军督理奉天军务兼巡按使,成了奉省督军兼省长,掌握奉天实权;冯德麟只得一有名无实的军务帮办,奉天局势已然明朗,驻北镇冯德麟与张作霖分庭抗礼,处处搞平等,但颓势已现,奉天权利之争即将落下帷幕。

全国乱象纷呈,各路牛鬼蛇神纷纷登场,怪事不断,各省独立割据,共和名存实亡,中华民国风雨飘摇即将滑入军阀混战的无底黑暗时代。

当然这些都与现在的储世新没有什么关系,此时的储世新还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好似宇宙中的一粒尘埃,还在温饱线上苦苦挣扎,一门心思的想着如何练出一支强军。“

一只南美洲亚马逊河流域热带雨林中的蝴蝶,偶尔扇动几下翅膀,两周后有可能导致美国德克萨斯州一场巨大的龙卷风。”储世新也犹如这只小小蝴蝶一样,蓄势的振翅在适当的时机下必将于民国抛起涛天巨浪。

天空黑漆漆的一片,松树岭上储世新的军营里灯火全熄灭,从远处看只有储世新的营房里有几个稀拉的人影在说笑,隔窗望去朦胧中人影交错,烛火一明一灭的闪烁。

此时的桌上早已收拾干净,只见几个大大的长方形木箱撬开盖子,箱内整齐的十把崭新*步枪码在置物隔架上,这些杀人利器犹如一件件精巧工艺品泛着幽蓝的金属光泽静静躺在里面,还附带有寒光阵阵的刺刀。

储世新伸手抄一杆98步枪,一股浓浓的枪油味传来,多么亲切美妙的滋味,储世新握上冰冷的圆拉柄快速旋转后拉枪栓,闪耀着金属光泽的枪膛特别耀眼,没有半点磨损。

储世新夸张的放近鼻头闻闻,抬头俏皮的眨眼,微笑着对旁边几人说:“我仿佛闻到了硝烟和鲜血的味道!德国的枪械制造工艺真是精湛至极。”

“哈哈…”

“大发了,这里有1000把新枪,够咱们换一荏。”

几人顿时兴奋的嗷嗷怪叫,都不客气的就近抄起一支摆弄开来。

赵志英掂在手中用力的在空中摇晃几下,熟练的旋转拉动枪栓,上下飞快套动几下,推入空弹匣快速上膛,枪口平放,摆出射击动作,瞄准前方,食指扣动板机,“呯”的一声清脆金属撞击声传出。

心理素质稳定,操作熟练,射击姿势标准,不愧是百战老兵。

“不愧是名枪,做工精湛,全部金属部件严丝合缝榫卯结构,没有半点空隙,枪栓操纵自如,板机不轻不重好似调较好一般,真是一杀人利器啊!”

直来直去的巴额唐早已兴奋异常,可没有什么多愁善感,忧国忧民的思想,“这铁疙瘩真不赖,抚摸起来舒服极了,什么小媳妇的身子都没有这滑嫩,营长这是什么步枪?”

“哈哈…山炮!”

储世新犹如黑曜石一样的双眸,闪动着光亮,温柔的目光望着这把步枪,缓缓回答道:“这是德制98步枪,全场125米,使用792mm子弹,有效射程800米,装弹五发,杀伤力大,一枪可以在人身上打出个大窟窿,德国陆军的制式装备,现在正在欧洲掀起腥风血雨,杀的那些金发碧眼的英法土兵鬼哭狼嚎。”

“哈哈,杀的好!那些大鼻子最不是东西,在咱们中国为非作歹,多少兄弟倒在他们的刺刀下,这下老天开眼遭报应了,解气。”

老土匪李铁柱以前闹过义和团,和八国联军干过仗,后来又跟张作霖打过东洋人、老毛子,当然也被他们围剿过,很多兄弟都倒在他们的枪炮下,这仇恨早就一来二去的积攒下来,可以说仇深似海。

“好东西啊!老子以前要能有把汉阳造都能瞎乐半天,现在那把汉阳造与这德国快枪一比都快成烧火棍,有了这批好枪,咱们战力直线上升。”巴额唐喜新厌旧的速度,这要在后世绝对是一负心之人,也许在他眼中好武器即是强战力,却忽略了人的作用。

孙世强微微一笑,看向巴额唐,说:“老巴先进武器确实可以大大增强战斗力,可是你不要忘了操纵这些武器的还是人,人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你不能本末倒置。”

几人听后都随声附和,储世新深有同感,借次机会有必要把这思想政治教育掰扯掰扯,一只军队是需要灵魂,更需要信仰,从一开始就要把这种思想氛围溶入进去。

沉吟一下,开始说道:“讲的不错,再先进的武器也需要人来操作,军人没有誓死如归,勇于献身的精神,谈何保家守国,抵御外敌。”

炯炯的双目扫视众人,从深邃的眼睛中可以看出淡淡的忧伤,继续说得:“中日甲午大战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北洋水师号称亚洲第一,北洋舰队不可谓船坚炮利,可是却被东洋小国打的全军覆没,割地赔款丧权辱国,沦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虽然战败的因素很多,可是清政府的腐朽无能,没有坚强的抵抗与决心,清军多数将领贪生怕死,临战畏敌,是要对历史负责的。”

“其实这是一场注定日本获胜的战争,准备充分、团结一心的日军对战仓促准备、各自为战的清军,结果一目了然。日军对战争的狂热是你们想象不到的,连他们的天皇也节衣缩食用来购买军舰大炮,建立一支强大的海军。”

众人听后默默的出神,热泪盈眶,眼睛里丝丝雾气在弥漫,思绪都飘入了那风雨飘扬,满身屈辱的年代。

这一代人都深深的经历过那段绝望、失落、耻辱的年月,那种痛苦的情绪让人几乎窒息。那种噬骨之痛,打醒了自称天朝上国的清政府,也唤醒了4亿麻木的百姓,最终在革命党的领导下推翻了腐朽黑暗的清政府。

孙世强深深的望着储世新,风平浪静的外表下内心却是波涛汹涌正在蓄势,作为知识份子是最早觉醒的一类人,早年也是忧国忧民、激昂文字的热血青年。本以为多年的挫折失望和不堪回首的遭遇,早已把那种救国救民的理想弄丢,那棱角分明的性格早已被生活磨平。

今天的储世新让他刮目相看,这还是那个狡诈的土匪吗以前的储世新那是能骗就骗,能抢就抢有奶便是娘,从来不讲原则只讲利益,这就是从最底层爬出来的,实用主义为先绝不会有今天的境界。难道一直错看了他?

饱经沧桑的脸庞犹如用了化妆品一般容光焕发,那张过早就充满了沟壑的苍白脸颊瞬间红润起来,内心失去妻儿的空虚好似慢慢有别的东西在蔓延。

孙世强掷地有声地说道:“甲午战争后日本正是凭着这场硬仗一跃而僦成了亚洲强国,之后为了争夺朝鲜的控制权不惜与俄国一战,干翻老牌帝国主义,连欧美列强也另眼相看,自此成了又一帝国主义国家。而咱们就此沧为列强砧板上肆意宰割的羔羊,亳无主权可言,耻笑咱们是东亚病夫。”

“兄弟们要记住落后就要挨打,只有发愤图强才能收获尊严。”

“以史为鉴,可知兴衰”

储世新不想气氛太沉重,忙转移视线,撬开另外几个大木箱子,招呼众人开始组装起那五挺马克沁重机枪。

马克沁重机枪,中国又称赛电枪,其口径为1143毫米,枪重272千克,采用枪管短后坐(19毫米)式自动方式,水冷枪管;采用容弹量为333发64米长的帆布弹带供弹,弹带可以接续,理论射速600发/分,可以单、连发射击。

储世新抚模着硕大粗壮的枪管,结实坚固的三脚架,长长的子弹带,冰冷的刺骨感仿佛在靠诉他,这是疯狂的战场生命收割机,现在的欧洲战场上的头号杀人利器。

“营长,这是正宗的德国货,比咱们的二手老旧俄制马克沁重机枪强太多。”

“看,这里还有克虏伯商标呢老远我就能感受到德国制造的精湛工艺,好东西!以前在豫西战场上从北洋陆军中缴获过,那时我还亲自当过机枪手,一扣板机那铺天盖地的弹雨让人嗜血疯狂。”赵志英到底见过大世面,真正经历过战场历练,储世新手中头号悍将。

第13章 暖日

时光荏苒,冬去春来,3月的阳光穿透阴寒的薄云,照在茫茫的广袤平原,把大地上的雪融化成了哗哗流躺的溪水,流躺进春天的味道里,流淌在黑土地上。

储世新今天的心情特别愉悦,久违的太阳终于又挂上了天边,晒的人暖洋洋的。

今天的孙世强身着紫貂皮大衣,脚穿高腰长筒皮靴,粗短的黑髭刮的干干净净,一头清爽的短碎发,戴着一副金边眼镜,打扮十分考究,文质彬彬,贵气逼人。

活动着四肢迎面走来,看着精神焕发的孙世强,储世新喜上眉梢,终于走出了阴霾,走出了桎梏自我的牢笼。

储世新也不说破,双方都心知肚明,心里明镜似的,一切尽在不言中。这就是男人与女人之间的不同,不需多言语,一个简单的眼神动作就已饱含深意。

储世新微微含笑,打招呼道:“早啊!火红的太阳终于出来,全身都发霉发臭了。”

孙世强正陶醉在懒洋洋的阳光中,享受着久违的温暖,回应道:“阳光满前户,雪水半中庭。在严寒的冬日里,我最爱那冬日早上的一抹阳光,尽管寒气逼人,但是在东方却露出了那一丝丝暖暖的阳光,我喜欢这样的意境。”

“哈哈…一时半会还真不习惯你这么文文邹邹的样子,不过这身行头不错,看起来俊朗英气,挺适合你气质的。”储世新油腔滑调的打趣孙世强,阳光终于洒进了他心房里,驱赶着冬日的严寒。

孙世强拢了拢几下湿润的头发,略带不好意思的说道:“跟你们在一起久了,天天过的跟野人似的,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脏乱不堪,都不记得自己以前啥模样。”

“这身行头还是你们从刘府搜刮出来的,俄国正宗名贵紫貂皮,保暖。你也知道我南方人怕冷,对东北的严寒非常不适应,没想到老巴一直掂记着,这不巴额唐给我整来了这么一套行头。”

储世新突然觉得这民国也不是这么糟糕,不仅仅只有残酷、血腥,还有着温暖、感情,军人之间的手足兄弟之情最温暖人心,最有力量。

“老巴有心了,真看不出来这没心没肺的蛮牛挺仗义。这群家伙到底私藏了多少稀罕宝贝,回头老子统一上缴,妈个巴子,也不知道孝敬下长官。”

“哈哈…”

金灿灿的阳光倾注大地,透过松树枝条缝隙投射下来,早春温暖的地气悠悠浮出地面,凝成烟云般的雾气,随风轻轻飘动。几只早莺正在向阳的松木粗枝上噗噜噜缠斗着,好似几株鲜艳野花,分外夺目。东面高高低低起伏不断的耀眼雪山上,几片蓝色的云彩,正沿着山脉慢慢滑行。

储世新望了望身边出神的孙世强,一缕阳光洒满他整个脸庞好似金子般耀眼,微眯着双目望着天边灿灿霞光嘴角溢出了笑容。

在坠入无边黑暗之际,投束来一缕光明,让人不至于在地狱里迷失方向。人生短短几十年,世事变化无常,还来不及认真的感受年轻,就只能接受慢慢的老去,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每个人的光阴都应被珍惜,不负今生。储世新心里聊以慰藉,悄悄走开,今天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忙碌的日子开始到来。

积雪渐渐地融化开,那些被白雪所遮盖的污秽露出,呈现出营地的原来面貌,垃圾遍地,污水横流,各墙旮旯尿骚味随着阴风传来,营房地缝处苔藓冒尖,不时有野猫带着刚出生的小猫乱窜,见人就嗷嗷乞食,没有半点怕人的意思。到处还有东一坨西一坨的马粪,红头苍蝇在上面嗡嗡乱飞,还能看见绒毛样的蛆虫开始钻来钻去。

春回大地草长莺飞,万物复苏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这当中当然也包括细菌、瘟疫、疾病。

士兵营房里更是脏乱不堪,烟雾缭绕,里面一股子怪味道,有霉菌的味道又有烟味还有旱脚臭味,一进门储世新就感觉有虱子往自己身上跳;一个个蓬头垢面、蓝灰军服早已成了灰黑色,坑上的军绿土棉被油腻腻脏兮兮。

储世新感觉这就是一个难民营,哪里是一个兵营?

“营长,好”



不时有士兵行军礼,储世新板着个脸,心中早已窝火憋气七窍生烟,巡视一圈下来气鼓鼓的离开,留下一群摸不着头脑的兵油子。

“我说你这是瞅啥?”

“我瞧着营长好像不太高兴,咋整的?”

“瞎琢磨,你以为是营长肚子里的蛔虫,跟个算命先生似的。”

“你懂啥?傻了吧唧的,平常营长过来,哪次过来不得跟咱唠嗑唠嗑?这次都没正眼瞧我,事整的有点邪乎。”

“拉倒吧!看把你得瑟的,癞蛤蟆长疙瘩,还以为自己满身长花呢。”



储世新找到吴安,说道:“吹号集合!”

吴安毫无反应,直愣愣地看着储世新,一脸不明白。

储世新马上反应过来,“平时咱们集合是怎么传达命令下去的?”

“敲锣啊!”

“那就赶快去敲!把全营都给我集合到校场,只要还能喘气的,一个不许少。”

急促尖锐的锣音响起,顿时营地里响起了各种催促呵诉声,营房内官兵开始稀稀拉拉的从四面八方络绎不绝的汇聚过来,寂静的军营,开始闹腾起来,就像一只只无头苍蝇一样到处乱飞乱窜。校场地面早已没有融雪后的水渍,幸好这松树岭山包盆地多石头山,到处裸露着风化破碎的石质沙粒。

“磨叽个啥?”

“麻溜的跑起来”



与东北的林海雪域和肥沃的黑土地大平原不同,松树岭更像北方的山形地貌。松树岭山脚和山顶呈现两种地形地貌,山脚是松软的沙质土壤,拥有大片松树林地;山顶上却是光秃秃的石头山,只有漫坡的蒿草杂木和破碎岩缝中稀疏的几棵挺拔青松。

北方的山由于气候原因,水土流失导致山体缺少植被,常年的风吹雨打,岩石裸露风化,山体从远处望去呈铁灰色,显得阴沉、冷峻,色彩单调。这种山不养人,很贫瘠,人在山区的生存能力受到限制,天然隐蔽物少,破碎的山体使山路变得极为复杂,限制了部队的运动。

南方则多溶洞,地质学称喀斯特地貌,由于雨水的切割,溶洞遍布,河流纵横,很少有破碎的山体,完好的植被既是天然的隐蔽物又能提供野生食物。

储世新看着手上做工精致的男士腕表,开始计时。这是从刘作虎手腕上解下来的,一块产自瑞士的名贵手表,全部手工制作,外壳是石英的镶嵌着金边,底部雕刻着精美浮雕,栩栩如生的几颗火绒草和出产地戳码,小牛皮的真皮表带,稀罕物啊!

整整二十分针才集合完毕,队伍还是东倒西歪,参差不齐,七扭八歪。看着操场上人头攒动浩浩荡荡,大多军衣不整,穿着五花八门破破旧旧,有的在聊天唠嗑,还有的低声嘀咕,形形*花样百出。

储世新一时头昏脑涨,血气上涌,太阳穴血管嘣嘣跳动,浑身火烧火燎,胸中闷气凝固一般死死堵的他喘不上气来。

储世新长呼一口粗气,努力平复浑身的燥热,扯开领子,平静的说道:“用时20分钟,你们才集合完毕,你们知道接来的是什么?”

锐利双眸恶狠狠环视底下众人,犹如猎豹巡视自己的领地一般,继续说道:“我告诉你们这意味着死亡,一支部队如果在遭遇突然袭击的情况下,不能快速的做出反应,不能迅速集合队伍,就不能形成有效的抵抗,一个冲锋就可以把你们打的七零八落,雷霆扫穴知道吗?”

“以前是什么样,我不管也不追究,从今天开始整军纪武!”

“瞧瞧你们的熊样,那里是一支军队,这分明是一只戏班子,一群乌合之众。”

“作为一名军人,着装军容一定要整洁,这是最起码的纪律要求。”

“今天整军不干别的,就从军容抓起,从军营内务、兵营卫生清洁做起。”

储世新迈着铿锵有力的步伐走入队伍,眼眸微眯散发出恶狼一样嗜血的光芒,全身散发着危险的气息,让面前的士兵如芒在刺。

停在一位胡髭足有一寸长,穿着黑不溜湫的军服,露出一口烟熏的大黄牙,散发出一股子浓浓烟草味的老兵前面。老兵黝黑的脸上布满几道伤痕,嘴巴边上一颗黑痣上长着一搓粗密的绒毛,显得特别的狰狞嗜血,咧着嘴巴朝储世新微笑。

储世新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好发作,伸手还不打笑脸人,颇感无奈的说:“一搓毛你个犊子这造型挺别致的,猪鼻子插大蒜装什么象”

“营长,不赖我咱天生的毛发浓密,该长的地方不长,不该长的地方它偏偏长的历害。”

旁边的赵志英抬脚往屁股上踹,“扯什么淡,站好!回头麻溜的给我整掉,看着就隔应人。”

第14章 风起云涌

温暖湿润的清风吹拂松树岭,大朵大朵奇形怪状的白云在低空飞掠,漂浮走动的白云让松树岭开始生动起来,忽明忽暗,一会满山的碧绿,一会儿异常阴冷。

储世新站在稍高的断层岩石上大声命令道:

“今天你们所有的脑袋上这些个长毛,下午都给我刮干净,记住这是命令。”

顿时下面议论纷纷像一群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响个不停,有的三五成*头接耳小声嘀咕,你一句他一言;有的不露声色四目相对,那小表情丰富的像两个热恋中的情侣;还有的就胆大了扯开大嗓门高声阔论,这一波人很明显是队伍中的刺头,个个桀骜不驯。

储世新知道部队是个以强为尊的江湖,往往有本事的人都有自己的臭脾气,恃才傲物是他们的通病。在他们各自的小圈子里具有非常高的威信,是他们当中领头的。他们对于瞧不上的任何人和任何事总是存在逆反心理,到处扇阴风,点鬼火,事事抱怨,事事抵触,像毒瘤一样破坏着团队的凝聚力,真的比癌细胞还可怕。要想带好一支队伍,首先得把这些叫驴栓住,剩下的就服服帖帖了。

前排一个满脸胡髭半寸多长,生的一个鹰钩鼻,身材壮硕,一看就不是善茬,双手随意叉着腰,故意高声带头说:“营长你这不是搞独裁吗现在都民国了,不兴这一套。我们要自由民主要头发,兄弟们是不是?”

下面呼应声一片,这小子看着左右群情激愤,心里洋洋得意至极,眼神挑衅着储世新方向,突然背后飞出一脚,结结实实落在他小腿窝上瞬间站立不稳,失去重心摔个狗啃泥。到底是练家子,双手一撑地面瞬间从地上弹起,动作迅速敏捷一气呵成,身子凌空旋转还未转过身来一边沙包大的拳头就先砸过来,同时嘴巴里叫嚣道:“那个孙子背后整阴的,我非削死他不可。”

凌空旋转的身体把全身的力气从双脚蹬地和扭腰的全部力量汇聚于手臂,直线发力闪电般从拳头甩出。等他转过脸来,看清那张斑斑点点的大饼脸子,瞬间瞳孔紧缩,心里的阴影瞬间放大,手臂讯速散力,身体一个踉跄硬生生的收住了拳头。

接下来的一幕让储世新知道了什么叫做欺软怕硬,好像川剧变脸一样。大汉此时心里凉凉的,“怎么忘了这张可怕的脸?多少个日日夜夜从噩梦中惊醒,就是拜这张脸所赐。说多了都是泪,心酸啊!自己这个小脑袋在这短短的几年间都被他揍大了一茬。完了!这下回去估计这顿拳脚跑不走。”

壮汉黑脸瞬间如春风吹拂,笑盈盈一脸献媚讨好的说道:“哎呀!我就知道除了连长那双大粗腿,就没别人了,那叫一个雷霆万钧,差点没把我这小胳膊小腿砸断。”

巴额唐冷冷的对他说:“老牛最近长进不少,连自由民主都整上了,怎么不愿意剪头发?还在这带头整事顶撞上峰是不是?”

看着那冰冷的睥子,老牛感觉被一恶狼盯着似的,瞬间如芒在刺,后背凉飕飕的生着冷风。

外号老牛的壮汉此时哪里还顾得上硬气顾得上面子,忙把头摇的像个拔愣鼓似的,大声狡辩道:“那是哪个王八犊子在造谣,您还不了解我?老早就想把这些个长毛给收拾干净,满头的虱子乱飞,挠得我痒死了。”说完这一切之后,装模作样大义凛然的开始殷勤跑动,劝说教育那些刚才起劲不愿理头的士兵,那股子的殷勤献媚劲看得旁边众人直嫌弃,一脸的痛心疾首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小子是个觉悟高的积极份子。

周围的士兵顿时嘘声一片,巴额唐看识时务的老牛还挺上道,也就不再深究,自己也感到面儿有光,满意的对老牛说:“不错,有进步,知道帮助人积极向上。”

禾苗怕蝼蛄,一物降一物!

接下来就好办多,储世新继续道:“既然你们要民主,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就照我这个造型来,多一寸都不行。”

整个操场开始出现了1000多人排队理发的壮观场面,储世新把所有拿过剪子干过剃头匠营生的都挑出来,也没那么多讲究,设了十几个理发点开始收拾起来。之后又开始呈现一副热火朝天的劳动场景,所有人都在整理着房间,洗刷着自己的行李物品,晾晒着棉被军服,清理军营里外的垃圾污垢,让储世新的军营焕然一新。

1911年,张作霖进入奉天后租住在清道台荣厚的府邸,不久后连同西院的江浙会馆一并买下,开始修建自己的府邸。此时的大帅府地标建筑大小青楼还未建成,中院的三进四合院,是大帅府最早的建筑,建于1914年,占地面积3900平方米,建筑面积1460平方米,共计13栋,57间。整体呈“目”字形,放眼望去,青砖隆瓦,朱漆廊柱,飞檐挑脊,雕梁画栋,石鼓柱础。典型的中国传统王府式建筑风格。一进院和二进院是张作霖办公、处理军政事务的地方,三进院则是张家眷属的私宅。

奉天督军府

透过雕花门饰的门楼,此时大门口早已垒堆起沙包防御工事,上面架起了重机枪,楼房窗口已改成暗射击孔;临街重要位置遍设路障关卡,沙袋街垒工事,铁丝网到处可见;院内全副武装的士兵忙碌的进进出出,喧器繁杂的无线电波滴滴答答响个不停,显示出一副开战前的忙碌紧张局势。

会议室内张作霖身着戎装,土黄色的将军服,袖口领肩处用金线锈有麦穗图案,肩上竖着两颗金灿灿的将星,胸前挂着大堆耀眼夺目的各种勋章勋带,高耸的白缨督军帽冠随意的扔在桌前。只见他皮肤黝黑,脸型狭长,颌下修着东乡平八郎的精致小胡子,一双细长的眼睛炯炯有神,个子不高,却给人一种强壮而不失精明能干的感觉。

坐列在桌两边的都是将星璀璨,张作霖的老底柱兼把兄弟都到齐了。吴俊升、孙烈成臣、汤玉麟、张景惠、张作相都悉数到场,个个大马金刀的坐在铁梨花木的椅子上正在吧唧吧唧的吞云吐雾,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事情。

张作霖开口说道:“妈拉个巴子,这袁大总统刚刚任命我为奉天督军的策令刚到,他老冯就往奉天城里调来了五营步炮,火急火燎的从北镇赶来了,他娘的这是在向我示威。”

脾气火爆的汤玉麟摸着他的大光头,大声叫嚣道:“他老冯这犊子这回是彻底气急败坏急红眼,玩愣的,真以为咱们是吓大的。”

“这是不服气啊!不行直接让二虎直接干他。”大舌头的吴俊升结结巴巴的说道

“对,说干咱就干他!”

孙烈臣摇头摆手,对他们说:“事还没有到那个份上,雨亭当省长督军这是中央政府亲自认命的,他老冯还没有那个气魄敢武力夺权,藐视北洋权威,硬挫中央锋芒。”

“那你们说怎么办?不能由着老冯这犊子这么瞎整,不知道的会以为咱们怂了,会向外面放出不好的信号。”张景惠拍着桌子,顶着个大嗓门骂骂咧咧。

“这老三就是欠削,不行,咱们抄起家伙就上,咱们手里拿的也是真枪,不是他妈烧火棍…”

张作相为人最为谦和,不愿兄弟反目兵戎相见,试着劝说道:“都是十几年的弟兄,别把事情搞的那么复杂,要不咱们请大哥出面说道说道。”

“哈哈…辅臣说到点子上了,他老冯不就是仗着比我早几天入绿林,资历比我老不服气咱当这督军。妈个巴子,毕竟是我的领路人,十几年的生死弟兄咱还不了解,无非图个面子,咱们请大哥亲自说项讲和,给他画个大脸!”

“哈哈…我看可以,不过必要的准备一样不能少,兔子急了还咬人,为防他狗急跳墙我再调一营兵力驻防督军府,部队也要全部进入临战状态,把枪顶上膛火,有个风吹草动拉出去就能干。”张作相杀气腾腾的说道

张作霖一双的老眼闪着寒星,饱含深意的望了下张作相,满意的点点头。在所有兄弟之中唯有张作相最为张作霖依重,为人沉稳干练,义薄云天,对他忠心耿耿。

“那行,先这么着,你们都回去准备准备,都不是弱不禁风的小媳妇,他老冯还想霸王硬上弓,小心打断他第三条狗腿子。”

“哈哈…”

与此同时日本关东军司令部

一个一脸冷酷、表情生硬,鼻下留着一挫小胡子的日本军官,内八字罗圈腿迈着有力的步伐推门而入,此人叫町野武马,现任关东军大尉驻华武官。

“奉天的权利之争终于落下帷幕,北洋政府最终还是选择了张作霖,冯德麟出局了。”町野武马轻蔑的用日语对屋内的菊池武夫说道

一旁的菊池武夫是张作霖的日籍顾问,留着日本人惯有的小胡子,长的一脸谦和精明,一双深邃的眼睛闪烁着智慧的光泽,没有町野武夫那么锋芒毕露。现任关东军陆军中尉,出身自日本皇族,良好出身、教育使其在这里显得特別出类拔萃。

“正如我所预言的那样,北洋政府必然选择张作霖,这个家伙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比任何历任官员都了解东北以及这片土地上的人,特别是那些普通民众,也就是中囯人所谓的草民。”菊池武夫认真严肃的回答道

“这个强壮的马匪确实不简单,特别擅长马上驰骋劫掠,我不否认他对东北的熟悉,比如谁家的金银玉器,谁家食物丰足,谁家有美娇娘。哈哈…”町野武马颇为嘲讽的说道

菊池武夫还想和他争论一番,对他的这翻言论非常不赞同,可惜町野武马粗鲁的打断了他,让他肚子里的话没能说出来,只能无奈苦涩的笑笑。

町野武马带有典型的日本军人特点自大狂妄,对中国和中国人有着浓浓的蔑视,在他们的印象中,中国人就是那些吸食鸦片的东亚病夫和那些腐朽喜欢内讧的官员。自甲午一战之后,日军一仗打断了中国的脊梁,一只蚂蚁抛翻了大象,其心里的轻视高傲将会是无限放大,这也许就是日本军人,日后频频赌博似冒险般的发动侵略战争的心理写照吧!

第15章 防御阵地

松树林满山遍野的粗大松树而得名,从高空俯览其地势就如一个新月的形状,在月湾处有一处长约十几公里的溪流,傍水而居形成了一个小屯落名叫李家屯。全屯共有200多户人家,在这溪边肥沃的黑土地上,种上粮食果蔬,旱天不旱,涝天不涝,年年丰收,农闲时松树岭上高大的松木又为乡民们多了一份收入。

锹镐飞舞,尘土四散,士兵们正在用铁镐,开挖着新鲜的泥土。储世新,早就对军营的防御工事不满意,现在正指挥着士兵进行土木作业。当然,他手下的这群土老冒,脑海里根木就没有战壕、工事的字眼,能把自己名字认全的也找不出几个,更不用说受过正规的军事教育,了解当今世界最前沿的战争模式,活脱脱的一群文盲山炮,没办法的储世新只能亲自监督。

储世新的营地建在松树岭上平坦的山粱上,由于山民们长年累月的砍代,留下了大片光秃秃只长出芳草杂木的空地,营地正好建在上面,居高临下,视野开阔,射界良好,易守难攻。

“哎呦,营长咱们费这老鼻子劲刨这土疙瘩干什么?”双手柱着铁镐,早已累的精疲力尽的巴额唐,此时一泣泣汗珠正顺着脸颊缓缓滑落地,衬衣紧紧的贴在健硕的肌肉上,不情不愿的对储世新说。

储世新拿着一个小本子,正在写写画画完善着他的防御阵地,对正在发着牢骚的巴额一瞪眼,这老小子立即蔫蔫的继续卖力挥舞着锹镐。

“土耗子似的,刨这土旮旯干什么?瞎折腾…”巴额唐不敢正面顶撞,只能嘴里小声絮叨。

经过实地勘测后,储世新因地制宜设计了一套围绕高地中央四周的贯通式立体防御工事,大致呈回字形环形战壕。在正面南北走向两条战壕之间,用两条之字型战壕相连,战壕深15米、宽12米,中间设有防炮掩体,机枪阵地,指挥所,隐蔽永久火力工事。在正面易于遭受攻击的薄弱地方依据地形高低起伏,设三条半月形防线,呈倒八字形分布,形成交叉火力网同时也更容易相互支援撤离。

储世新跳入刚刚开挖出来的壕沟,发现刚刚齐腰的深度,立马拉下脸大声问道:“妈个巴子,这道壕沟是那个排负责开挖的。”

只见满身尘土的猴子,伸出头垫起脚张望,发现是储世新在询问,立刻麻溜的从拐角的沟里爬了过来,由于猴子身材矮小的缘故,此时战壕的深度已经到了他的肩膀位置。

猴子来到储世新的面前行军礼报告道:“营长,这一段是我们排负责。”

储世新说:“猴子,你个瘪犊子挖得像战壕吗?挖成这个样子连只老母鸡都藏不住,敌人一顿炮火下来,非把你们炸个稀巴烂。”

猴子用手拨弄着头发上的尘土,略带委屈的说道:“营长,在挖深一点我都快埋里头了,两眼一抹黑啥也看不到。”

“你个王八犊子自已生的小样,你看看才到别人腰眼的位置,这深度能够吗?别在这里磨磨唧唧的,赶快叫人再给我挖到齐你的头顶位置。”

“知道了营长…”

“看什么看,都给我麻溜的动起来,一群不争气的东西,老子要不痛快,你们也别想好过。”猴子大声训斥手下众人,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

“妈个巴子…”

猴子郁闷的跑开,吆喝手下人重新再掘深,储世新前脚刚走,旁边的另外一位排长就迫不及待的拿他开涮:“猴子,你小子长的跟武大郎似的三寸丁谷树皮,长的这么磕碜,脾气倒不小。是不是你爹造你的时候少加了点料?”

“哈哈…”旁边众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早就一肚子委屈的猴子,现在就如一个堆满*的桶子,一点的火星就得爆炸,立即暴跳如雷的骂道:“大愣眼,你个老王八犊子少他妈在这放屁,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大愣眼长的高大威猛,手臂上的肌肉盘虬错结,最明显的是两眼睛中间的瞳孔都朝中间靠拢,看起来就像两只鸡斗架一样,两眯眼骨碌骨碌乱转,斜歪着个眼睛看着猴子,横眉怒目的回应,“猴子,有气别往老子身上撒,还想在老子脖子上拉屎,滚蛋!”

猴子骂咧道…“大愣眼,你他娘的还蹬鼻子上脸了,你个废物点心,不是吃就是喝,长的五大三粗啥本事也没有的玩意,给我惹急眼了,我他妈削不死你。”

大愣眼丢下手中的铁镐,故意秀一秀其两条粗壮的膀子,近前两步翻白着两个眼珠子,推推搡搡,骂骂咧咧,针锋相对道:“

猴子,你他妈拿大鸟吓寡妇呢?老子八岁开始练武,南拳北腿略知一二,自出道以来还罕逢敌手,能让你给吓到,不服咱们就单练,外面比划比划,这梁子咱们今天结定了。”

输势不输人,输人不输阵,此时的猴子就如一头撩着后腿发狂的愤怒公牛,也气势汹汹的把头顶了上去,两头公牛开始了角力,“你还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老棺材瓤子,我接着,一定接着,不服是吧?老子今天非废了你不可,敢在你孙爷爷头上动土。”

早年失去双亲的猴子,打小没吃过饱饭穿过暖衣,导致自身营养不良,身材矮小。因为这个原因没少受欺负,少年就开始讨生活混迹于市井街头,习惯独来独往,就像一头受伤的孤狼,只能在黑夜里蜷缩在无人的角落里,听着自己的心跳,独自默默的舔着伤口。不幸的早年经历造就了其异常孤僻强势的性格,常年累月的街头打架斗殴经历,可谓身经百战,彪悍异常,十足的*,桶子一点就炸,军中有名的刺头。

偷鸡摸狗,蒙混拐骗,市井流氓一般抱腿拉头发,箍颈撞头,手攥卵蛋,插眼挖鼻,死缠烂打对于猴子来说是家常便饭,无所不用其极。

在他的心中可没有什么江湖道义,只见其突然爆起,用头猛撞大愣眼的鼻头,霎时之间大愣眼犹如触电一般身体前倾弯曲,猴子看准时机一记泰拳里的顶膝,凶猛残暴的重击其胸口。大愣眼立马就如一只弯弓的大虾一样抽搐扑腾几下痛的昏死过去,口里直吐白沫,嘴里念叨:“你他娘耍诈…”

猴子在大愣眼身上狠狠地吐了一口浓痰,轻蔑讥讽道:“你他娘的是脑门被驴踢了,兵不厌诈知道不,呸…呸…”

众人都直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大愣眼手下众人慌乱的去查看伤情,而猴子手下的人就高昂着头,冷嘲热讽的挖苦他们,惹的他们怒目相对。猴子煞有其事的轻轻的拂了拂身上的尘土,啍起他喜好的淫调,在手下人拥促奉承中,迈着轻快的小碎步得意的离去。

松树岭上发生的小插曲,丝毫不影响工事的建筑,太阳西落远处天边,劳碌一天的倦鸟们也成群结队的回巢,顿时林子里叽叽喳喳热闹了起来。

各防护壕沟都已挖掘完毕,用松木横垛出了一道道坚固的护坡栅栏,各处暗堡都用粗大松木加固,防线中到处堆有圆形沙袋机枪工事,作为防御阵地支撑点,所有点连成一线就形成了整条战线。

在最中间的高地上架起了一个五米的望塔,在大门口位置储世新在最窄处依托着几块巨石,用沙袋堆砌出了一道坚固的堡垒扼守整个上山通道。正门口用柜马加铁丝网加设路障,挂上军事重地的警示牌,现在才像个军营驻地。

储世新望着这个由战壕、坑道、地堡群所组成的立体防御阵地内心汹涌澎湃,有信心让几倍之敌撞的头破血流,前提是对方没有足够重炮。

远远孙世强、赵志英两人并肩漫步在阵地上,随意的四处观望,犹如刘姥姥进大观园,对眼前一切都好奇不已。

对于不懂军事的孙世强来说,这无非是一些弄不明白的战壕,所以他表现的非常自然。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孙世强说:“营长不错,防御阵地修的有模有样,看起来挺那么回事的,壮观威武。”

“新年新气象,兵营要有军事重地的样子。”

而此时的赵志英早已惊讶得像头顶炸了个响雷一般,心跳的厉害,嘴唇不时抖颇起来,眉毛也在抖动,怔了一会,短促而痉挛地呼了口气,大笑道:“太完美了,太不可思议了营长,你是怎么想到的。”

“我一直在琢磨如何在敌方炮火下生存?如何削弱对方的机枪火力优势?当年要是能有这个办法,我们白朗义军就不会打的那么惨,多少兄弟倒在了北洋的炮火下。”赵志英欣喜若狂,唾沫横飞的对储世新说道。

储世新微微一笑,对处于震惊状态的赵志英说道:“赵大哥你到挺识货的,就这些可是宝贝疙瘩,用好了不亚于增加了一个旅的兵力。”

赵志英不愧是尸山血海中摸爬滚打过来的,战场经验十分的丰富,在军事上其嗅觉异常灵敏。对于这些军事技能,储世新是通过军校学习所获得,是学堂里教出来的,算不到什么?而赵志英是打出来的,在战场上浴血拼杀出来的经验,经过无数的战场历练慢慢总结而来,这种人天生就是为战争而生的。

此时的赵志英就像一个武林高手练到了瓶颈迟迟无法突破,偶然的灵光一闪或者偶然的一些发现,就像捅开那一层窗户纸一样,瞬间就明了了。

“赵大哥这些都是军校里面可以学习的,要想锻造一只不世之师咱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储世新语重心长的对赵志英说道

赵志英早已被储世新深深的折服,拍着胸膛对他说:“营长,放心!这次练兵我全力支持,一定练出一只强军来。”

第16章 练兵

初春的拂晓,白霜蒙地,寒气透骨,空气干冷、干冷。一声悠扬的军号划破长空,急促的呵斥声从各军营中传出,静静的松树岭开始沸腾了起来,各连人马正急速开来,全速汇拢整队。

自从上次集合靠敲锣后,储世新特意培训了几个军号手,教会了他们号谱,一支部队全靠喊来指挥联系,这不是扯蛋吗人的嗓音能够传出多远,在嘈杂的战场环境下,会成为睁眼瞎、聋子;而号声就不同,一声能传出个十里八里地,储世新要用这把号来指挥部队前进、后退、联络,整个部队的协作指挥和通讯。储事心虽然知道随着现代通讯技术的发展,以后必将会被无线电所取代,但眼下基层这是最实用的通讯手段。

只见储世新身穿呢料土黄色军服,配有金色领章和肩章,头戴硬壳大檐帽,缀五色五角形帽徽,脚穿长筒高腰牛皮靴,标准军人站姿,整个人在寒风中显得特别冷俊,储世新其实非常不喜欢这身黄皮,整的跟日军似的。只见其盯着手中的瑞士手表,在估算着时间,眉宇间透着一股杀气,冰冷的对吴安说道:“20分钟已经到了,去给我把迟到的人全部截下来。”

北洋军阀政府虽制定了陆、海军服制,但执行得很乱。军服的颜色、式样和制作材料因派系不同,自行规定,极不统一。张作霖成了奉天督军后,开始统一制服,编练部队,由于背后是日本人在支持,受日军关东军影响,其军服样式与之非常相似。

人靠衣装马靠鞍,部队换上新发的作训军服,统一的制服着装,清一色大檐帽,肩上挎着崭新的98式步枪,看起来威风凛凛。对于好面子的储世新来说,先不管你能打不能打,关键你这排场、阵势的搞出来,军人以气为先。

储世新提了一口气,大声对下面的众人说:“衣服不错,穿上这身皮,个个都跟过门小媳妇似的,瞧瞧你们一个个乐的嘶牙咧嘴的。”听见储世新略带调侃的话语,众人都哄的一阵发笑,先前紧张气氛顿时消散不少。

“我知道大家都是刀尖顶鼻子也不会眨眼的血性汉子,干起架来不怕拼命,我们吃的这碗饭就是把命别在裤腰带上。虽说打仗难免伤亡,丘八上战场流血牺牲,自古天经地义。可是我还是希望你们能活着,都是娘生爹养的,家里头兄弟姐妹儿女都盼着你们回家。作为你们的长官,我要对你们的生命负责,除此之外,咱们还是生死与共的弟兄,是一个槽子里混饭吃的战友。”

“只要弟兄们跟着我干,有老子一口饭吃,弟兄们就不会喝汤,这不是漂亮话,爷们可以发誓,一个唾沫一个钉。”

储世新时而声色俱厉,时而春风细雨,出自肺腹之言,句句掏心窝子的话,让下面这些看淡生死,麻木不仁的土兵倍感温暖,个个都显得无比惊讶,面面相觑;更有的猛吸鼻子,眼睛发红,眼眶中充满晶莹。

都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踏入过地狱般的战场,早已遍体鳞伤。加上这时代的军官大多都是薄情寡义,对底下士兵没有任何怜悯,在他们的心目中军队就是其手中的一把刀子,是他们谋取自身利益的政治工具。

军人的命运往往凄凉悲衰,数不过来的弟兄倒在了战场上,好多连尸首都没人埋,没有人真正关心底层将士们的生死,士兵们心理苦啊!从来没有遇见过储世新这样的长官,都感由心生,喷薄的情绪像火山一般爆发了,宣泄着心底里日积月累的愤懑与委曲。

其实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在那么一瞬间,真正能击垮你的,不是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而是那些压在你心底,看似不值一提,日积月累的心酸往事。

储世新继续道:“弟兄们时代变了,现代化战争不是我们以前光靠一股子血性,凭着一时之勇,猛冲猛打可以玩的转的。”

“战争是双方你死我活的血腥较量,杀戮是战争的本质,攻守双方只有两种结果,活着或是被杀。要想抓住一丁点的机会活下来,就得比对方学会更多的杀人技能,就得熟练的掌握你手中的步枪。比他更凶,比他更狠,看准时机,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以后大家都是一个战壕里同赴生死的弟兄,胜则举杯酒以让功,败则出死力以相救。我希望你们在今天的训练场上,也可以呼吸相顾、赴火同行,不抛弃不放弃。”

“最后送你们一句话,平时多流汗,战场少流血。这里就像一个大熔炉,我希望能够把你们这些赶不上趟的绿林好汉们,能够进炉子里好好的锻炼锻炼。”顿时台下掌声雷动,爆发出来一片叫好声经久不衰,所有人看着储世新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精神头都不错,有股子气势,罗嗦的话我也不说了,从今天开始我将委派赵志英连长为你们的训练官,负责平时的一切训练;李铁柱为宪兵队队官,专门负责处理违返军纪事件,维持军营纪律。”

储世新旁边的几位铁杆,赵志英、巴额唐、李铁柱、孙世强几人早已目瞪口呆,佩服的五体投地。这群兵痞今后绝对会服服帖帖,再也飞不出储世新的手心了。

储世新向下面众人介绍此次练兵的主要军事主官,赵志英沉稳干练,在军中威信极高,老兵痞们就认他,储世新已经把该怎么训练的章程都作了书面描述,一股脑的教给了他。

李铁柱粗中有细,在军营中人缘不错,在为人处事方面深得恰到好处,滴水不漏的精髓,对付这些跟不上趟,脾气火爆的老痞子,得软硬兼施恰到好处,太软则达不到目的,刚则易折容易惹出祸害,这火候很难把握。

难啊!在现有的框框架架上改造,比从白手起家还难,到时候得砸烂很多人的饭碗。江湖就是人情世故,生活需要智慧,处世需要权谋懂点人情世故,你才能左右逢源。

赵志英迈步出列,向下面的官兵行军礼,清了清嗓子说道:“蒙上峰器重,委以练兵重任,鄙人必将竭尽所能,万死不辞。”

“我希望你们能够“扎死寨,打硬仗”,在往后的日子里,号声一响,全他妈的听我的指挥,摸摸自己裤裆里的的卵子,蒙心自问能做到吗?”顿时下面斩金截铁的回应声传出来,不愧是老行伍,一番大老粗似的发言赢得了士兵们的尊重,无官气而有血气。

储世新发现老兵油子们动不动就是妈了个巴子的这一套,粗鲁是粗鲁了一点,可是底下士兵们却非常喜欢,听起来非常提气,用我们现在话来说就是接地气。

接下来李铁柱也带着残酷的微笑,迈步出列,魁梧的身材犹如一座肉山一样,往台上一撮那威慑力不言而喻,棱着眼珠子酷酷的说道:“知道啥叫宪兵吗在古代相当于东厂、西厂、锦衣卫,上达天庭,砍人脑袋就跟切西瓜没啥两样。老子带刀行走,人挡杀人佛挡*,你们这群王八犊子,最好给我乖乖的听话,谁要敢在这里呲毛耍横,落在老子手里,我非削死他不可。”

台下顿时议论纷纷,“拿个鸡毛当令箭…”“瞎得瑟…”,都小声的嘴里叫骂,自我感觉良好的李铁柱,还装模作样的敬了个军礼,看得储世新只摇头,这老土匪还真把自己当根蒜,给他脸了。

储世新决定从最基本的队列训练开始,奉军部队是出了名的绿林气太重,军纪松弛,对命令总是执行的不彻底,这样在战场上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他们都是一些老兵油子,玩起枪杆子比你玩的还溜,缺的不是基本的军事训练,而是对命令的服从。而储世新需要做的就是把服从命令刻在他们的骨髓里,就像身体条件反射一般,大脑发出指令随即全身器官躯体精密配合,高速运转。

服从命令是铁一般的纪律,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这就是储世新希望看到的,也有意识的把这种精神溶入部队,这就是一种军魂慢慢的铸造过程。

古人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苦,饿其体肤。

接下来陪伴他们的每天都是立正、稍息、下蹲、摆臂、踏步、左右前后,整队行进这些基本动作要反复地做着,在这短短的一个星期里,是一个磨练意志的过程,以培养出吃苦耐劳的品格,在他们以后的军旅生涯中将受益匪浅。

储世新交代完这里之后,就来到了这群迟到的老兵痞面前,眼前的人数居然高达两三百人。储世新顿时头大,这群老兵油子让储世新又爱又恨。都是从战场上摸爬滚打下来,战斗经历丰富,是各连排中的骨干,同时也是无组织无纪律惯了,恃才傲物是很多人的通病,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臭毛病。

法不责众,里面还有不少熟人,一时之间储世新也不好都处理,恨铁不成钢的骂道:“他娘的,你们这群瘪犊子真是懒啊!一群死猪一样的,都日上三竿了,军号是叫了一遍又一遍,你们他妈是聋了还是死了?”

“能干不能干,干不了给我滚蛋,老子手下不养废物。”

第17章 熬鹰

众人被储世新骂个狗血喷头,个个蔫着个脑袋,犹如霜打的茄子。储世新心底在琢磨,“御下之道在于恩威并施,一手胡萝卜一手大棒子双管其下,这群老土匪散漫惯了,平时一个个人五四六的,飞扬跋扈耀武扬威,喜欢武枪弄棒好勇斗狠,一言不合刀兵相向。要把这群老家伙改造的令行禁止,想想储世新都觉得头痛,只能攻心为上,一味打骂惩罚,只能事与愿违、适得其反。”

储世新背着手,板着个脸沉默不语,下面这群老东西一个个挤眉弄眼,忐忐忑忑的偷瞄着储世新。

过了一会儿,储世新就有了主意,这些绿林里厮混多年的老痞子,最看重的无非就是个面子,他们之间解决问题的方式多是靠面子维持,为了一张脸子可以连命都豁出去。找到了他们最看重的东西,接下来就可以对症下药。要脸咱就给你脸子,我把你捧的高高在上,摔不死你们。

储世新做出痛心疾首的模样,温言细语的对众人说道:“在座的各位都是咱们东北绿林界的翘楚,早年间哪一个不是江湖有头有脸的人物,哪一个手底下没有几条人命,走到哪里不是威风凛凛的。我储世新不怕告诉你们,就冲这威风霸气劲才入的行,对各位的英雄事迹也略有耳闻。”

一听储世新那夸大其词的吹捧劲,一个个都开始昂首挺胸,装模作样的捋一捋身上的军服,掸掸身上的灰尘,精神气十足,一股豪情油然而兴。

“营长,你这不是埋汰人吗?哪有你说的那么邪乎?”绰号黑牛的赵东来一副神采奕奕的模样,好似刚才储世新说的就是他一样,心里早就被储世新撩的心痒难搔,却偏偏弄出一副兴味索然的样子。

这家伙一撅*,储世新就知道他要放什么屁老东西就是爱出风头,生怕别人不知道他那点阵年旧事。储世新投其所好,说道:“就说你老牛,当年为了给被地主老财打死的爹娘讨个公道,只身一人抡起家里大锉刀往地主家里冲,单枪匹马,跟关二哥千里走单骑一样,五关斩六将,一人干死了十几个狗腿子,真他妈的带种,大伙说是不是?之后插旗子树绺子,义比水泊粱山聚义,更是名声大震,打的前来进剿的官军屁滚尿流,硬是不敢与之争锋。妈个巴子,老子就佩服这种血性汉子。”

“哈哈…那是必须的,老牛那个疯子就是彪。”

“赵爷当年才l6岁,这他妈的就叫英雄出少年。赵云当年当阳曹军大营中杀个三进三出,豪发无损的带出了阿斗,那也是30、40岁了,暮气已显,也没咱赵爷年轻气盛,就这一点,把赵云都给比下去了。哈哈…”

“这要搁三国里,不得也捞一五虎上将的名头…”



底下众人一顿的吹捧奉承,赵东来早已笑的面红耳赤,一口烟熏的大黄牙特别惹眼,这老东西都快飘上天。其他人也开始污言秽语的说起了当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一个个都不道他妈姓什么了,一个劲的相互吹捧。这些个偷鸡摸狗,蒙混拐骗的操蛋事都整成了光辉事迹,连偷看寡妇洗澡也被赞英雄本色。

储世新发现这群大字不识一字的土老炮,平时都有一喜好,听评书、看唱大戏,也许可以再这方面下下工夫。

储世新早听烦了这群尾巴翘天上的老土匪自吹自擂,吹起来还没个把门,自己一个什么b样不清楚。屁大点的事也在这啰嗦半天,看来听书听得太多,还是有好处的,这不讲起故事来都是把好手抑扬顿挫,*迭起。

储世新马上打断,继续说:“我之所以这么骂你们,那是因为对你们报有很高的期望。你们都是在军营里有头有脸的人物,拳脚枪法那是个顶个的棒,以后部队扩编,所有的各级军官将会从你们中间选出。”

一听当官两字,个个欢天喜地,眼睛放光,全身抖动的厉害,嘴咧得如同一朵绽放的荷花,久久地合不拢。

猴子更是脸露热切之色,颤抖的说道:“营长,是说要让我们当军官,带领伍吗?”

储世新一看这小伙子,脑袋挺灵活,挺上道的,看来平日没少做白日梦,敷衍的说道:“这他娘的还有假,你们都是我看中的人才,将来我要委以重任的,搞好了以后你们混个将军当当不是问题。可惜啊,你们浪费了我的一番苦心,连按时出个操你们都不能做到,以后怎么带队伍?连训练都不能以身作则,不能把下面的人比下去,谁会服气你们?”

储世新唉声叹气,眉头微蹙,痛苦的说道:“我他妈的是瞎了眼,高看了你们这群王八犊子,狗肉上不得席面,活该一辈子蜗居山林。”

众人早憧憬在,升官发财、前程似锦的美梦中,储世新也是给他们画饼许愿,反正吹牛也不犯法,哄好这群土匪再说,尽拣好听的说。

老土匪们一听煮熟的鸭子子飞了,顿时火急火燎的说:“营长,你别跟我们这些糙老爷们一般见识。我们知道错了,我们甘愿认罚,以后你说往东我们绝不往西,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对啊!营长,我们是昨天唠嗑唠的太晚,没睡好才没赶上,以后一定早早的,我发誓!”

“都怪大愣眼那王八犊子跟我们唠唠叨叨,说是奉天怡红院里的小妖精们,个个光洁白嫩,风情万种,两胸脯比木瓜还大,臀部跟那磨盘一样肥大浑圆,这种骚娘们跟蜘蛛精似的,能把精壮的大汉榨成干尸。呸……那他妈的有那么邪乎?尽来糊弄我们…”

“我他妈也没让你们听啊!你们瞎起劲个啥!昨天是谁火急火燎的催着老子说,妈个巴子。”

“不识好人心狗咬吕洞宾,我那是为了给你们败败火……”

……

储世新可没那瞎工夫听他们瞎咧咧,立即宣布了处罚决定,每人全副武装一万米越野,再有下次就关禁闭。当然,现在他们还不知道这套整人的法子有多厉害,比肉体上的打骂更痛苦的是精神上的折磨,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叫杀人诛心?走着瞧,迟早叫他们服服帖帖!

望着这群争先恐后跑出去的老土匪,个个欢呼雀跃,旁边的孙世强树起了大拇指,说:“还是你有办法,再狡猾的狐狸,终究逃不过鹰的双眼,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能忽悠?”

储世新微微一笑,说道:“难啊!我这不也是被逼无奈吗?这群老土匪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只能连哄带骗。”

江湖就是人情世故,不会骗人,不会哄人,不会玩套路,不会阿谀奉承,你会发现寸步难行。不同的人应该用不同的沟通方式,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有时候是最有效的策略,一颗好心远远不如一张好嘴受欢迎,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很多人升官发财全溜须拍马,揣摩上意。

孙世强又说道:“营长,我发现你以前藏的够深的,最近突然像变了个人一样,明明腹有良谋、文韬武略、手段老练,却偏偏藏拙于胸,看来志向不小,所谋者乃大。”

储世新听完之后哭笑不得,懒得解释,也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难道说我是另列一个人,来自于21世纪,还不得被他当成神经病。这样也好,保持一种神秘感和高深莫测的模样,才能折服身边的众人,乱世之中英才难聚。

储世新迎着孙世强探寻的目光,意味深长的笑笑,故意打趣道:“你不会是想说,我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吧,你真是高看我了。”

储世新望着天边,一只雄鹰在雪山上翱翔,发出掠食前的嘶吼。一轮橙红的旭日跃出天际,顿时苍茫大地一片金黄,储世新自言自语道:“我只是为了在乱世之中可以生存下去,不需看人脸色,不用摇尾乞怜,堂堂正正像个人一样活着,就像那只鹰一样逍遥自在览尽巍峨群山。”

望着储世新的挺拔的背影,孙世强嘴里小声嘀咕:“时事造英雄,乱世出豪杰。风云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储世新正在热火朝天的练兵,相反105团则是一片歌舞升平,醉生梦死。

105团部

烟雾弥漫,只见两人蜷缩着双腿,犹如一对弯弓的大虾,正躺在大坑上吞云吐雾,吧叽吧叽的猛吸着水烟筒子,一副飘飘欲仙的模样。一个长的白胖胖的年轻人不高也不太壮,慵懒的躺在炕上,只见其眼圈发黑,脸青无血色,两颊水肿样浮起,一看就是个,纵欲过度,肾虚的模样,银样蜡头中看不中用。此人就是1o5团团长张麟福,汤玉麟的干儿子,储世新嘴中的地主家的傻儿子。

张麟福放下手中烟枪,闭着眼睛一脸享受的仰着身子,对躺旁边的一个生着一口暴牙,长相猥琐,骨瘦嶙峋的中年人说道:“老王,他娘的这南边来的大烟膏子就比咱们奉天的烟膏劲道,浓厚醇香,弥久不散,让人回味无穷。”

老王贪婪的吸了几口,手捂着脑袋,好似身体会飘起来一样,脑子嗡嗡直响,眯着小眼睛回答道:“可不是嘛!我这脑子都像过电一样,酥麻无比,舒坦!嘿嘿…”

张麟福轻笑了两声,气哼哼说:“刘胖子这老棺材瓤子,把好货都给留了起来偷偷赎买,要不是你耳目众多我还蒙在鼓里。要他妈下次还不上道,给我偷偷摸摸的,非封他的大烟馆子不可,连带他的赌场我也要砸个稀巴烂,我要他在奉天一个大子也挣不到。”

老王得意的说道:“人老奸马老滑,想拿这些下三烂来对付我,我看他是打错了算盘,他玩的都是老子当年玩剩的。玩了一辈子的鹰却被小家雀啄了眼,活该。也怪他吃相太狠,下边的人都看他不惯,这不就闹到我这来了。”

张麟福换了个姿势,稍微用手垫着头侧卧着身子,懒洋洋的对老王说:“这次非得把他的骨头渣子都给搅碎不可,不狠狠的戳他一下,给他放放血,他不会老实,这次没有这个数,甭想再做生意。”

第18章 马队

被张麟福称为老王的人,名叫王大春,是105团的参谋长兼军需处长,张麟福的心腹狗头军师。

王大春脸泛油光,满脸的坑坑洼洼,肌肤上凹凸不平犹如月球表面一般,整脸的痤疮让人看起来直起鸡皮疙瘩。轻轻的捋了捋嘴边的八字胡须,咧嘴道:“再蹦哒的猴子也飞不出如来的手掌心,团座有干爹在背后撑着,在奉天城那是横着走,这些个奸商不都在您手心里攥着。”

这马屁拍的正好,拍在了屁股上,张麟福一脸得瑟道:“老头子眼下是省城的密探司令,嘿嘿……警务处处长那就是个摆设,他管不了的地方咱们管。最近老头子催的厉害,得想办法捞银子,军营中咱们刮的差不多了,再整下去怕闹出什么祸事,这群丘八脾气都臭死了。”

王大春迟疑了一下,随声附和的道:“还是团长考虑的周到,兔子急了还咬人,当兵无非是为了吃粮。”

张麟福又躺了下去,翘起个二郎腿,颇似无奈的说道:“53旅毕竟是老头子的起家部队,在大帅面前可就指着它说话,是老头子嚣张跋扈的政治资本,真要把事情闹大了,咱们在老头子面前吃不了好果子。”

王大春忙回应道:“团座就是深谋远虑,做起事情来滴水不漏,难怪张旅长这么倚重您。那你看咱们从哪个地方下手?”

张麟福咬了咬牙,杀气腾腾的说道:“就从奉天的烟馆和妓院、赌场、澡堂子下手,这几个地方油水可足的很,咱们刮起来也名正言顺。”

王大春拍马献媚的奉承道:“团座高明,妈个巴子,我定把他们治的服服帖帖的,一群贱骨头。”

张麟福又问王大春,“最近储老虎那边怎么这么安静?咱们都把他的军费给断了,以他那暴脾气居然没有闹的意思,难道这人转性了?”

王大春轻视的笑了笑,讥讽道:“我的团长大人,他的小胳膊小腿哪里斗得过你?他要敢来闹咱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办了他,就算枪毙他八百回,那也是明正典刑,谁叫他目无军纪,藐视长官。到时留他一条狗命,那也是长官仁义,不与他一般计较,螳臂挡车不自量力,一只秋后的小蚂蚱蹦哒不了几下。”

张麟福深有同感的点点头,但是心里总感觉哪里不对,也说不出为什么,就是感觉总有事情会发生,并且还是一种不好的感觉,这种感觉在以往的经验中常常非常正确。

我们身体有时会有莫名其妙的感觉,如蚁爬感,短暂的刺痛感;有时长期在危险的环境生存,自身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有着敏锐的感知;或是在灾祸到来之前有不适的生理反应,如窒息感、乏力等。

科学实验表明,人体除了有视觉、听觉、嗅觉、味觉和触觉等五个基本感觉外,还具有对机体未来的预感,生理学家把这种感觉称为“机体觉”、“机体模糊知觉”,也叫做人体的“第六感觉”。

东方的地平线上,染上了微微霞光,由白到橙红,天地间一片金黄,半边日轮跃出天际,新的一天开始了。

伴随着嘹亮的军号声,训练场上早已人头攒动,才过五分钟,操场上已经排好了整齐的方阵,赵志英精神抖擞的迈步出来,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报告营长,全营应到战斗人员1600人,实到人数1600人,部队集合完毕,请校阅。”

储世新满意的点点头,立正回敬军礼,环视众人:“精神头不错,我看行!还是那句话,不抛弃不放弃,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明白吗?”

底下顿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怒吼声,一个个青筋乍现,声嘶力竭的复述这几句话,就像后世的脑白金广告轰炸一样,现在这几句话都成了全营的口头禅,全营的训练指导思想。

储世新大声说道:“按预订科目继续训练,再接再厉…”

储世新交代赵志英按原定计划继续训练,经过两个星期的基础队列训练,效果非常显著,部队行进集合反应速度非常敏捷,开始有了军人的飒爽英姿和干脆利落作风。对各级军官的指令都能够百分之百的执行,基本已经做到令行禁止,个人服从意识达到历史巅峰,接下来训练的就是个人的单兵作战技能。

不要看储世新没有亲自参与训练士兵,可是对部队的把控丝毫没有弱化,储世新在其中起的作用就是类似解放军中的指导员一样,储世新真正把这个思想教育工作玩出了花。

只见他每天穿梭在士兵中充当保姆的角色,对手下士兵嘘寒问暖,哪里有困难就往哪里赶,一日三餐猪肉炖粉条子可劲造,还跟个神棍一样对他们进行思想洗礼,已达到政治洗脑的目的。对于军官的培训则是储世新亲力亲为,不加人手。部队最终还是靠这些军官指挥,对于人事任免权,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必须自己亲自抓牢。

储世新决定到巴额唐的马队中去看看,前世储世新也是一位马术爱好者,骑上一匹高头大马,驰骋在广袤无边的大草原上,一直是他心底的一大愿望。

巴额唐的马队驻扎在松树岭西北的缓坡上,这片草场接近山脚下,秋草剩得很多,春草也长势迅猛,能保证马匹吃饱吃好,有利于马匹的抓膘。

畜牲三膘,就看春膘,春膘抓不上,夏天的水标就贴不住,秋天的油膘就更抓不足了。这也是为什么我国古代北方游牧民族多入秋后开始南侵,那时战马膘肥体壮,马力强劲有利于长途奔袭。

储世新放眼望去,整个缓坡地上分散着上百匹的蒙古马,有大青马、白马、灰马和夹杂着各色杂毛的混色马匹。在阳光的照耀下,刚长出的嫩草沾上水珠又亮又绿放着光芒,空气中弥散着马儿嚼出的青草芳香和山葱野蒜的气味,浓郁而清新。

储世新看上一匹拖着长鬃,正在喷鼻嘶吼的大青马,明显比别的马更加高大,看上去雄赳赳。储世新熟练的踩着马蹬翻身上马,一骑上马背,他胯下立即感受到了蒙古马的强劲马力,于是快马急行,它跑起来蹄下蹬踏有力却不颠不晃,让人非常舒服,不愧是训练有素的军马。翻过几道起伏的丘陵,储世新很快就看到了巴额唐他们,于是紧勒住嚼头翻身下马。

巴额唐正带着队伍在训练,山坡地上平坦的草地上到处摆放着用蒿草编织成的人形靶子,士兵们正在声嘶力竭的怒吼,手底下厚重的*进行着劈、叉、砍、撩等马上劈刀动作,储世新迈步走近,悄悄的没有惊动任何人。

巴额唐正唾沫横飞的讲解着如何出刀,嘴巴里正污言秽语的怒骂,看起来非常的没有耐心,气急败坏的说道:“你们这群智障,跟你们说了多少遍,左手劈刀的刀法,一定要注意左右手的换刀路线以及更换方法,像你们这样傻愣愣的跟个死人一样,跟个草靶子有什么区别?一刀一个准,都他妈嘎屁,妈个巴子……”

“在冲锋过程中,人一定紧贴马背,减少受打击面积,在左右劈砍时一定要注意转体与抡劈动作要连贯、协调一致。”

“看明白了没有?你们这群笨蛋,都他妈脑子里装的是屎啊,怎么就是不开窍?”

……

听着巴额唐嘴里的话语越来越难听,越来越恶毒。储世新无奈的哼哼嗓子,咳嗽声传出,警觉性不错的巴额唐马上就注意到了这边,马上满面春风的迎了上来,嘴里高声命令:“全体都有自由练习,给我往死里练。”

储世新皱着眉头,略有不懑的说道:“老巴你得有点耐心,不要还跟以前一样,动不动就是对士兵打骂体罚?这种土匪习气要不得,咱们要锻造的是一只全新的部队,精诚团结、上下一心才能所向披靡。”

巴额唐挠着头皮上粗短的发根,露出比窦娥还冤的表情,委屈的对储世新说道:“难啊营长大人,这群人都是刚刚学会骑马,要想跟我们蒙古男儿一样在马背上随心所欲驰骋,还有好远的路要走。”

储世新和巴额唐随意的并肩走着,在山风吹拂下储世新思绪特别清晰,再怎么练也不可能达到,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蒙古人一样精湛的马术。

似乎下定决心的储世新,松了忪眉头,问道:“老巴在你们草原上能招到愿意当兵的蒙古人吗”

巴额唐摇了摇头,满脸痛苦的说道:“这很难,营长你是不了解我们那里的现状?在我们草原上,现在实行的是农奴制度,草原上的一切都是各蒙古王爷、贵族大地主的,当中也包括农奴,他们一个个都把这视为他的私人财产,不会轻易的放人。”

储世新大失所望,但还是不死心,突发奇想的问道:“我要是愿意出钱买呢?他们有没有可能会放人,或者我用别的什么他们需要的交换?”

巴额唐哈哈大笑,拍了拍胸脯斩钉截铁的说道:“只要有钱就好办了,你要招多少我都能给你整来,人命在草原上是最廉价的。不是我吹牛,草原上的小伙子那是天生的战士,骑上马个个都跟饿狼似的。”

储世新顿时高兴极了,能用钱解决的事那就不叫事情,慎重的对他说:“老巴,我现在就交给你一个任务,我给你5万大洋,你能不能给我招来500名合格骑兵以及购买相应战马?”

巴额唐狠狠地拍了拍胸脯,大声说道:“放心吧只多不少,你看我什么时候出发?教这群笨蛋真是憋屈……”

第19章 暴怒的巴额唐

储世新抬眼瞅了瞅巴额唐,正在眉飞色舞的讲述着蒙古骑射的威力,储世新看着这老小子显摆的劲,对他浇着冷水道:“这么牛逼哄哄,不照样现在没落了,那个民族都有自己的辉煌,少他娘在这嘚瑟。国力强盛时都是高歌猛进,国力一旦衰弱必定挨打,这是亘古不变的循环。”

“汉唐盛世,霍去病远征漠北,打的匈奴西迁远遁,威震西域36国;唐朝更是覆灭了东、西突厥,成为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

巴额唐传统的草原汉子,对曾经创造过人类有史以来世界上版图最大的帝国有着浓烈的自豪感,那是蒙古人的巅峰之作,横扫欧亚大陆。不服气的说道:“营长,你别不服气,你们汉人还真打不过我们草原人,你瞧瞧一到草原就净打败仗。”

储世新知道跟这老东西掰扯不清,无奈的说道:“不可否认,你们蒙古人的丰功伟迹,堪称人类战争史上的奇迹,蒙古弯刀所到之处高唱征服。”

听完后的巴额唐,果然志得意满的随声附和,好似自己就是曾经驰骋天下的蒙古劲旅中的一员,白日做梦般的浮想连翩。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越是憧憬向往,越会天马行空,这就是所谓的梦想,所以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储世新也懒得理他,吞了口口水润下喉,继续说:“从一个用兽骨做箭头的原始落后的游牧小民族,仅仅用区区二十万蒙古轻骑就能消灭西夏几十万铁骑、金国百万大军、南宋上百万水师步骑,更是远征欧洲大陆,覆灭俄罗斯钦察联军和以罗马条顿为主的强大欧洲重装骑士团、重装步步方阵,客观的讲,这绝对比世界上任何一个民族,更善战,更懂战。”

“从周朝、春秋战国一直到汉唐宋的历史来看,在人口和国力上占优势的农业文明大国,却经常被蒙古高原的游牧民族打的山河破碎,甚至入主中原。这里面不仅仅是善战的因素,这就是农业文明和游牧民族的区别,农耕文明下的百姓善耕种,殷实有余,文明程度更高,更加安分守己、爱好和平;游牧民族由于北方生存环境恶劣,食物匮乏、野蛮落后,从狩猎中学会卓越的军事技能,弓马娴熟崇尚武力劫掠、侵略成性,这就好比一群羊和狼,天性使然。”

巴额唐似懂非懂的点着头,随声附和道:“营长说得通透,客观、公正的解释了双方优劣对比,受益匪浅、茅塞顿开。”

储世新翻动着眼珠子,盯着巴额唐哈哈大笑,“老巴,这可不像你,什么时候这么多花花肠子了?”

巴额唐随手折了根草茎,叼在嘴里玩弄着,挠着头皮傻笑。

“过几日再出发吧!这里得找人接手,先把跟你出去的人手挑选好。欲治军必先选将,你个瘪犊子就会在这里肥的瘦的挑三捡四。”储世新对巴额唐说

今时不同往日,在下属面前储世新有意识的在树立起自己的威信,该耍手段的时候就得耍,从严治军必须巧立威,在这里扭扭捏捏、惺惺作态只会让人看不起。

用人取其长,责人取其短,这就好比人的两条腿。巴额唐的长处和短板呈现两个极端,做事全凭个人脾气,对下过分苛责,眼睛里揉不得沙子,太刚易折、至察无徒;忠心无畏是他最大的优点,现在明显就是两条腿畸形生长,一长一短迟早要栽跟头。

储世新决定敲打警醒一下他,严肃的对他说道:“最近下边反映你训练士兵经常随意辱骂,甚至肆意鞭打、体罚,这一套旧式军人习气的改改。”

巴额唐反驳道:“营长,自古慈不掌兵、情不立事、义不理财,士兵就的好好杀杀其傲气,不然立不了威,要时不时在你面前抖抖狠,这队伍怎么带?”

储世新眉头微皱,失望的说道:“面服心不服,这样的高压手段迟早会出祸事的,知道三国蜀汉五虎上将张飞吗?”

巴额唐吐了口唾沫,兴奋的说道:“猛将军张飞张翼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俺老巴就佩服他,义薄云天、悍勇无双,说书的讲张飞长坂坡之战,一人单骑吓退曹操百万大军,牛气冲天啊!”

储世新欲哭无泪,艺术创造来源于现实又高于现实,三国演义是罗贯中根据历史加工改造的,这明明神话了张飞。这家伙肯定是脑袋被驴踢了,还是没好的这种,这也能信。

储世新言不由衷的说道:“可以啊!没少听评书吧!知不知道张飞是怎么死的?”

已额唐摇头晃脑,面露难色,“这个张飞是怎么死的,评书还真没讲,大概是战死的吧!”

储世新说道:“是被自己手下人杀害的,因为张飞骨子里敬爱君子但从不体恤士卒,经常鞭打辱骂,结果被手下张达、范强咔嚓一下割了脑袋,当投名状献给了东吴孙权。”

巴额唐心有余悸的摸着脖子,嘴巴张的老大,一副吃惊不小的模样,可能自己什么尿性,心里也有杆秤,希望能知错就改。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不求他可以彻底改过自新,但求张飞的下场对他内心有些触动。

巴额唐有些不自信的对储世新说着狠话:“我这可都是为了他们好,平时苦点累点,上了战场才能多一份希望活下来。谁他妈要黑了良心,敢在老子后面捅刀子,我要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量他们也没这个狗胆,敢在背后搞我。”

储世新用刘备告诫张飞的话,苦口婆心地说道:“以史为鉴,可知兴替;以人为镜,可明得失,你经常鞭打士兵,但之后还让他们在你左右侍奉,这是取祸之道。历史上善于治军的名将,无不是爱护士卒、体恤下属、赏罚分明,深的士卒拥护,才能三军用命。”

“国需良将,兵要体恤,不然你得时刻提防人家背后打你黑枪,对你阳奉阴违,迟早会有祸端生出。”

储世新看巴额唐一副凝重的表情,故而说道:“这驴子拉磨,也有个喘气。别他娘把人给我练废了,这赔本的买卖老子可不做。去,让他们休息一下。”

“好嘞……”

“待人以仁,人亦宽之,世间万物皆有轮回。嗨!”

湿暖湿润的春风吹拂着脸庞,冬日厚厚的融雪,使得山坡草甸上秋草枯茎、腐叶渗出黄黑色的腐水,黑土地肥沃,野藤劲草疯长,放眼望去一片新绿。

储世新被春天的艳阳刺得眯着了眼,蓝蓝的天空下团团的白云在蠕动,望着天边一望无垠的原野,储世新仿佛看到了从锦州起身经辽河平原,穿过佳木斯到达黑龙江的三江平原,延绵一干五百公里的广袤平原,就是这样地大物博的大平原让东面小岛国垂涎三尺。

民国初期的关外还没有大规模的开发,由于清朝长期的封锁关外政策依然是荒蛮之地,干里沃野少有人烟,广阔的草原曾经养育出了剽悍的女真人,也是满清的龙兴之地。储世新翻身上马,豪情壮志,很快纵马急行,跨下大青马踏过起伏的丘陵,一个连接一个,耳边呼呼作响的风声剌激的人心跳加速,肾上腺素急速上升,储世新体会到了放肆的自由。

经过一个月的单兵战术训练,士兵的射击和拼刺技术都有很大的提升,毕竟以前就是刀头舔血过来的,玩的溜的就是刀和枪,加上储世新发了大财,子弹敞开供应,这战力蹭蹭蹭的往上涨。

储世新在一个月间淘汰了一百多名吸食鸦片大烟的积年悍匪和受不了约束的老兵油子。还好现在储世新不缺钱,通过用钱的方式双方和平分手,还获得了仁义的好名声,也算好聚好散,同时腾出了大批的空缺位置。

在这段时间储世新恩威并施,宽严相济,牢牢的掌握了部队军权,能者上庸者下劣者汰,军官升迁全凭能力,以前部队暮气沉沉的现象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锐意进取的军队风采。

储世新除了思想政治攻势外,还有一项治人法宝,就是关禁闭,军营里的士兵现在更愿意称它为小黑屋。在黑漆漆的小黑屋里待上一天能有一年那么漫长,看似禁锢的是你的肉体,实际囚禁的是你的精神,灵魂的折磨让人痛不欲生,经历过一次绝不愿意来第二次。

为什么关禁闭这么有效呢那是因为人生下来就处在各种关系之中,群居是人类的自然天性,把人关起来强行割裂其关系,一天两天还是可以坚持的。刚开始还可以正常吃睡,接下来就是孤独寂寞如影随形,没有时间观念,不知白天黑夜,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一般人都是从刚开始的,大喊大叫、叫天叫地开始,到自言自语,之后脑海还会浮现乱七八糟的东西,回忆憧憬到最后的沉默,据说这些都是后事美帝研究的反人类实验所得出的,比人肉体折磨更加可怕的精神伤害。

储世新打算把部队重新打散整编,同时新招募一批新兵补充兵员,现在粮草、军械充足,外部环境平稳正是扩充势力的好时期。现在储世新不担心部队的士气,相反连、排长的战术训练和指挥是软肋,识字上过学的太少,有过正规的军事学习、训练的更是凤毛麟角,基层合格的军官太缺乏了。

第20章 张作霖

自从1916年4月,张作霖当上奉天督军兼省长。鉴于奉天局势千头万绪、乱象纷呈,只上过三年私塾的老张,顿时忙的晕头转向,大感有心而无力,老张很难应付各方面的问题,手下也多是粗鲁的军汉,对政务一窍不通。俗话说术业有专攻,殷切希望启用各方有志、有才之士。

大帅府

张作霖愁眉苦脸的坐在铁梨花木的太师椅上,询问身边的张作相及谋士袁金铠,大吐苦水道:“眼下奉天局势是乌烟瘴气,兵弁横行,多有不法行为;奉票都快跌成他妈草纸了,奉省经济迟早非崩坏不可。奉天的老百姓都他妈的骂娘了!妈个巴子,俺老张八辈祖宗都受累。”

张作相对局势深有同感,试探着问道:“大帅,如此局面非的找个专攻经济的大才不可。冯德麟那边的帮办公署举荐了张厚景为奉天财政厅长。”

张作霖挑了一下眉,预感老冯用心不良,于是问道:“此人什么来路,与老冯关系如何!”

一旁袁金铠回答了老张的问题,说:“此人是原28师的财政顾问,冯德麟的钱袋子!”

老张立马脸色铁青,讥讽道:“老冯真是越来越活回去了,私心太重了,都这般局面还在打他的江湖算盘,他要是真找个一秉大公的人才,我老张也认了。”

“找这么个玩意,真当我瞎啊!老张我是这么好摆弄的…”

一边的袁金铠附合道:“眼下兵弁目无法纪,乱用军权,深为市民所恶;日本人也在大肆做空奉票,大搞经济掠夺、破坏,经济形势十分险恶,随时都有崩盘的可能。”

“内忧外患的局面,必须找个铁面包公不可!”

张作霖点头同意,站起来霸气侧漏的说道:“乱世用重典沉疴下猛药,老冯那边不用理他,都什么时候了还搞不清位置,财政厅长、警查署长这两个关键位置太重要,必须慎之又慎。”

老张背着手在大厅里踱着步子,正在思考着什么。突然回过头对两人说道:“妈个巴子,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不是我老张非要争权夺利,实在是为大局着想。”

“既然是找人才就不要局限在自家这一亩三分地里,把眼光给我放开了,在全省范围里找。”

老张不愧是老江湖,说话、办事滴水不漏,既达到了抓权的政治目的,又把自己置于道义制高点,跟后世的美帝一个尿性。

历史上老张的军事、政治才能是值得肯定的。能在各方面都不占优势的情况下,与冯德麟争夺奉天中半路超车,其手腕、格局可见一斑,不愧被苏日誉为压不倒的小个子。

袁金铠若有所思的用手敲打着膝盖,暗自在琢磨要不要把王永江举荐上去。要说这王永江,可是其亲手发掘并扶上去的人,才情还是有的,就是太傲了。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一根筋,脑子锈到了,不会拐弯的那种,怕其惹怒老张。

袁金铠打定主意,咬咬牙对张作霖说道:“我这有一个人选,此人专攻国外警查制度,对警政制度很有研究,多年在警务上官声很不错。不过就怕大帅会…”

袁金铠张了张嘴,接着又犹犹豫豫的紧口不提这人名,似乎对什么还有些忌惮?

张作霖早来了兴致,打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效仿燕昭王筑黄金台招贤纳士,在老张看来自己就是那又高又壮的梧桐树,就等凤凰前来落脚,筑巢引凤,让全国贤士争向来投。

兴头上的老张见手下狗头军师袁金铠啰哩啰嗦,整了老半天也没憋出个响屁!

老张脸色一沉,略一深思就明白了,袁金铠是在试探自己这决心坚不坚决,于是厉声对旁边的副官说道:“把帮办公署那边的举荐驳回,他张景厚不是那块材料,挑不起咱奉省的大梁。”

一旁副官面露难色,忐忑的对老张说道:“大帅,你看是不是…,再斟酌一下。”

老张转头锐利的双眼射向副官,恶狠狠的盯了老半天,冷啍一声,喝道:“斟酌个屁,就这么发过去。”

一旁副官浑身一哆嗦,后脊梁直发凉,忙噤口不言,连忙转身出去,恨不得给自己一大嘴巴子,瞎操什么心,自已几斤几两没个实底,这是你能搭理得上的。

老张转过头饱含深意的对袁金铠笑了笑,叹了口气,说道:“创业易守成难啊!别再磨叽了,伸头一刀,缩头一刀,只要真有才干我老张一定重用到底!”

张作相也不耐烦的催促道:“大老爷们痛快点,是那位人杰?”

袁金铠不好意思的说道:“此人就是王永江,原辽阳警务处长。”

老张迟疑了一下,惊讶道:“你说的是头几年骂过我的王秀才,这王八犊子真有能耐。”

袁金铠一见老张没有立马发火,忙惴惴不安的劝慰道:“永江乃天下奇才,将军幕下诸君无出其右者。请将军直释小嫌,以就大业。”

一旁张作相也对此人早有耳闻,知道其人的确出类拔萃、学贯中西,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张作相为人胸怀广阔,识大体,顾大局。对眼下奉省的困境极为忧心,有意促成王永江上任警查署长,怕老张误会,于是出言帮衬道:“大帅,这王秀才真是个憨货,憨的可爱,赵尔巽想让他任奉天民政司使,暗中授意他来大帅府走动,这家伙到是听话,两手空空就来了,完全不懂人情世故,你说谁能搭理他?

“当年奉天实为三省总督赵尔巽治下,可实际却是大帅掌控,奉天事情无论大小巨细,没有大帅点头那个事情能落实,可谓大权在握,乱世之中的一代枭雄。多少以前咱们眼中的大人物,舔着个大脸子登门求见,那低三下四的孙子样,真是大快人心。”

“大帅这府上那是每日宾客如云,奉天文武争先巴结,已然成了奉省政治中心,无论何事都得与大帅相商或征求大帅的意见,极尽阿谀奉承,都以去过雨亭府上为荣,回来那是一顿胡诌老吹,整得跟见过溥仪似的,连带我张作相也水涨船高,那两年收受的厚礼可谓琳琅满目,搞得我没少假公济私。”

张作相边说边观察张作霖,发现老张红光满面,脸露笑容,一脸追忆往日风光,看来不露声色的马屁拍的正好。

老张被张作相的一顿赞撩的正痒,心情愉悦不少,自嘲道:“一举成名天下知,世人都喜欢锦上添花而不愿雪中送炭,还是咱们老兄弟可靠、贴心。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这些个玩意大都是趋炎附势的小人,整日跟个无头苍蝇似的围着你打转,死气白咧的套近乎、拉关系,好谋个官半职的差事。”

还一副传授经验的口吻告诫张作相:“辅枕啊,我告诉你这收礼可是老有讲究的,咱们能办的小事无伤大雅,不能办的要紧事咋得礼照收而事不可为,甭理这群牛鬼蛇神。”

“呃…这江湖就是人情世故,做人得大事不糊涂,小事装糊涂,这才叫明白人。”

“我这么一寻思这王秀才还真是个人才,自古爱溜须拍马的大都废柴一个,像王秀才这样的黜邪崇正的君子才可谌大任。”

一旁的袁金铠是一脸懵逼,羡慕的望着张作相,要说老张的心腹,谁比的了张作相。以后谁要再说老子是大帅身边最红的人,老子非给急眼不可。

你瞧这两位当我面讲收受贿赂,完了还不办事,说得还理直气壮,不服不行!世人都说我老袁爱曲意逢迎、善弄权谋,可跟张作相一比,说多了都是泪,人家收礼都这么光明正大,更过分的是老大还传授心得。袁金铠深深的望了眼张作相,这家伙才是个高手,不知不觉中就把事给办了,以后得多走动!

袁金铠作为一个有理想抱负的文人,拥有文人的通病清高傲物,以澄清天下、名动宇内为目标,其发迹方式多以依附辅佐当时崭露头角的强人,借此攀龙附凤、位极人臣或呼风唤雨般改变国家命运。袁金铠是众多搅动历史风雨谋士群体中的一员。很多人呢一听到谋士这个词就自然而然的联想到古代,觉得只有古代才有这一群体,其实这是错误的认识,谋士不光只出现在古代,在清朝末年到民国时期这一大段时间里,谋士这一群体仍然活跃在各个军阀或者知名人物身边,作为幕僚帮他们出谋划策,虽然没能计定天下,但却依旧算得上智计百出,搅动当时天下风云。

老张对袁金铠说道:“这点气量俺老张还是有的,去备礼请王永江上任,到时我必亲自相迎,给足他面子。”

“哈哈…齐恒公不计前嫌,重用管仲,终成霸业。今日大帅雅量非常,重用王永江之举,必将传遍奉天,定尽收奉省贤士之心…”早已达到目的袁金铠自然不会吝啬口舌,尽拣好的夸,自我感觉这才是自己的正常水准,平时拍马水平上来了。

“这可谓千斤买马骨,必将收尽人心,各方来投。”张作相也大赞此举大妥。

老张顿时大为受用,开始飘了,挠着头皮对两人说道:“永江留下的那首诗记得不,当时我感觉挺有才气的,金铠你来念下!”

没有顾忌了的老袁,立马头脑活络,思绪如涌泉,很快就记起,张嘴就念道:“士元竟以酒糊涂,大耳如何慢凤雏?才得荆襄宁志满,英雄通病是轻儒”。

“哈哈…妈个巴子,王秀才这人还挺要面子的,整得酸不拉叽的,搞的我老张成糊涂蛋了。”

第二天,王永江如约而来,张作霖披挂整齐,笑脸相迎。见面后,他拉着王永江的手,亲切地问道:“公何来迟?”

王永江微微一笑,回答道:“尚为晚矣。”

张作霖与王永江并肩走进帅府,张作霖对旁边吩咐道:“告诉外边的人,我今天有贵客,谁来也不见?”

小小的一个细节就打动了王永江,从中看出了对其的尊重,更能看出老张厚黑精于世故的天赋。两人谈了整整一天。张作霖十分满意,拍着王永江的肩膀,说:“你正是我求之不得的人才啊!”并任命他为奉天省警务处处长兼沈阳警察厅厅长。

第21章 2000骑兵到手

时光如白驹过隙,时间转眼来到了1916年民国五年的五月,储世新又一次来到了松树岭一侧的缓坡上,东北初夏的日头,照得头顶云朵又白又亮,山脚下的一湾河水在这转了几个弯,形成如银丝带一样奕奕生辉的河湾河汊。

巴额唐这一趟草原之行已经将近2个月了,算算行程也该回来了,可迟迟不见来人归,储世新怕有变故,每天都会出神的眺望着远方,犹如一位老父掂记着远行的儿女,望眼欲穿。

储世新这思绪早已神游天际之外,没有注意到一旁走到的赵志英,赵志英看他一副愁眉不展的蔫样,劝慰道:“营长,老巴是个粗中有细的家伙,看着憨厚其实一肚子的坏水,放心吧吃不了亏。”

“我看这家伙就是少小离家,多年游荡在外,如今也算荣归故里难免矫情一回,得瑟一阵才是他那尿性,这王八犊子老不得劲。”

储世新也同意的点了点头,似乎接受了赵志英的观点,又似自己说服了自已,长舒了口气,叹道:“八成又烧包上了,这任务要没完成我非扒了他皮子不可。”

储世新望着一望无际的碧绿,草香扑鼻,空气纯净,后世的雾霾、沙尘在这比金沙还难找,环境影响心情,不琢磨巴额唐那一回破事,储世新畅快的对赵志英说:“真是块风水宝地啊!地大物博,矿产资源丰富,作为独立的地理单元应有尽有,可惜都被帝国主义糟蹋了。”

赵志英沉浸在宁静的遐思中,很是赞同道:“从锦州的辽河平原,到吉林的松嫩平原,最终汇于三江平原,南北延绵一千五百公里的广袤平原。这片白山黑水中走出了多少茹毛饮血却又骑射无双的游牧小民族,搅的繁华强盛的中原王朝头破血流甚至山河碎裂,直到满清鼎定中原,这是一块可以成就霸业的基地。”

储世新微微一笑,自已熟知未来的历史进程,以后的奉军也会南下入关加入逐鹿中原的队伍,奉军还会饮马长江岸边,马踏江南;张作霖最终也过了一把皇帝瘾,成为北洋时期最后一位中央掌权者,略带一种自信的口吻对赵志英说道:“老赵信不信用不了多久咱们奉军也必将入关南下,与关内诸侯争雄天下,咱们这位大帅可不是那种小家子气的人。”

赵志英一愣神,转过脸惊讶的说道:“你是说咱大帅有入关参战的心思,不会吧!”

储世新像个神棍样,故作神秘的说道:“咱们张大帅其志可不小,奉军明年必定会入关,咱们的机会也就到来,定要大展拳脚,在奉军中一崭露头角,争得一席之地。”

“老赵打铁还得自身硬,这兵得给我玩命的练,手底下没有一支能打的队伍,没人能瞧得上咱们,谁都能当个屁把咱们放了。”

“以史为鉴可知兴衰,在乱世生存的终极原则就是懂得拥兵以自重。”

赵志英内心还在震惊之中,感觉储世新说的这些大过夸张,有点耸人听闻,怎么看如今奉军可是很弱小的,现今关内诸候可多是继承了北洋军衣钵、遗产的大军阀,他们才是根苗正宗的北洋正统,可谓兵强马壮。

以段祺瑞为首的皖系军阀和以曹琨、吴佩孚为首的直系军阀集团牢牢把持中央,人家压根就瞧不上奉系,认为这就是一群闹腾的土匪草寇,反正东北乃荒芜之地随他一阵折腾,现如今都忙着争夺中央权柄,谁有闲工夫顾的上他张作霖,等腾出手来分分钟弄残他。

其实不止关内军阀瞧不上他张作霖的土匪队伍,就连离老张最近的日本现在也没正眼看他一眼,咋看他都老不得劲。毕竟只是一地方势力,充其量也就耗子修成了精,千年的媳人归熬成了婆,老张的绿林兄弟们被日本人称为“马匪”。

这些年日本一直都是段祺瑞的幕后支持者,一直不遗余力的扶持其壮大势力,以促成皖系独霸中国,以图可以换取日本在中国的特权和在华利益。

日本人也是无利不起早,把宝都压在段祺瑞身上,毕竟段祺瑞在当时很有武力一统天下的希望,至于老张嘛份量还差点,说起这个老张就一肚子的酸水,一脑子的幽怨,像个怨妇一样剃头挑子,一头热。

日本人真正开始扶持张作霖的时候,得从老张联手直系抛翻皖系开始,段祺瑞居然倒台了,不得不重新审视老张的绿林豪杰们,无奈才找上老张。

这次俩人才王八对绿豆大眼瞪小眼瞧出了感觉,退而求其次的无奈之举,毕竟是想图谋全中国的,不仅仅是东北一隅,可惜那时老张势力无法跨过山海关,也谈不上伸手富饶的中原、江南大地。

当时的军阀混战只是一种表象,背后更是一种代理人战争,洋人们的鸡蛋也不会只放在一个篮子里,很显然一个混乱、积弱的中国符合列强的意愿。

正在欣赏碧水蓝天的储世新突然感觉地面开始微微震动,储世新望了眼旁边的赵志英,很显然其也发觉了,正满脸愕然地瞧着远处飞起的尘土。

远处咚咚作响声由远而近,越是近前沉闷的隆隆声响,越富有节奏感,让人心跳不觉间跳动起来,呯……呯……呼吸加速。

由于储世新所处的山腰处低于前方山坡梁子,也就看不清前方具体状况,只见漫天尘土。突然视线中山梁上出现了一人一骑,马上之人甚为健壮,接着第二、三…个陆续出现,之后汇集成一条黑线奔腾而下,前方顿时一片人潮涌来,漫山遍野晃动的骑士如涨潮一般向前推进,储世新眼眶之中全都是汹涌澎湃的人潮,四面八方的人马嘶鸣声传来,充满了喜气、朝气。

两人还在震惊之中,这骑兵浩浩荡荡的气势压的两人胆颤心惊,储世新心都提高到了嗓子边上,心里早就打算情况不对,撒开腿丫子拼命的跑,无奈双腿却不受控制,两腿像灌满了铅一样迈不开步子。

储世新此时好像可以理解,古代中原这些强盛的王朝会被游牧小民族打的丢盔弃甲、一溃千里了。拥有雄兵百万的两宋被北方辽金压得喘不过气来,凭借长江天堑才得以偏安江南一隅,两百多年大明王朝更是被满清步步蚕食,直至一口鲸吞。归根到底在军事上骑兵对步卒有着天然的优势,骑兵的机动性、冲击力、震憾力都不是步兵可以媲美。

一旦骑兵全速奔跑,那马蹄的震动可不是一般的震撼,马蹄那沉重的力量犹如战锤,混杂的马蹄声音都变成了“轰轰”的声音,仿佛要踏碎前面的一切,你挡在它们前面,储世新断言即使全身穿成罐头一样的铠甲,也没胆子硬扛,刚才那两三千人的气势都吓得储世新够呛。

突然一声打雷样的声音传来,那嗓音大的超过马蹄的轰呜声,“营长……”

储世新打眼一看不就是巴额唐那犊子,只见其一鞭子抽马背,一拉缰绳加速越过人潮,朝储世新奔来,快到近前也不见减速,有意炫耀其骑术。

打马近前紧勒缰绳,马脖子急速后仰,两前蹄高高撩起,一个急刹车,风骚帅气到爆,恰到好处的停在储世新前面,跃身下马。胸躺起伏不停,忙表功似的双手一合作揖,激动的说道:“营长,干里迢迢不辱使命,我把人都带回来了,2000人个个都是壮小伙。”

巴额唐额上布满了汗珠,满脸的尘土粘在上面,一股刺鼻的味道扑来,看来一路风尘仆仆的确实没少吃苦。

储世新抢起拳头使劲的砸两下巴额唐鼓鼓的胸大肌,露出牙齿笑嘻嘻的大声对其说道:“王八羔子吓死老子,臭美什么,瞎得瑟个劲……不过这一趟干得还不错,老子是得好好赏你点啥。”

多得话储世新也没说,刚才人一激动什么都忘了,忘词。既然嘴巴上不利索,语言不够,表情、行动来凑,储世新上去就是一个熊包,抱的紧紧的,使劲拍砸着巴额唐的后背,有力的说:“辛苦了兄弟!”

这下可把眼前朴实的蒙古汗子给感动坏了,整得巴额唐酸了眼,晶莹的泪珠在眼眶中打转,缓了缓情绪,巴额唐对到来的这群人大声说道:“快,都下来见过长官。快……利索点!”

底下2000人翻身下马,齐齐单膝跪地,手合一揖,怒吼道:“参见长官……”

早就心花怒放的储世新,一个21世纪的屌丝哪见过这么大陈仗,激动的手脚抖动,嘴巴发颤的说:“妈个巴子,可算把兄弟们盼来了,到了这里就是到了家,以后咱们就是一个槽子里混饭吃的兄弟。咋也不整那虚头巴脑的玩意,老子就一句话,只要兄弟们忠心跟我,有我一个吃的决不会让弟兄们喝口稀的,同甘共苦,荣辱与共。”

巴额唐扯开那驴叫天的嗓门大声吼道:“同甘共苦,荣辱与共,誓死跟随长官……”

不错,真不错,这老小子挺上道的,这表演天赋、煽动力爆表,是个让人省心的好下属,这位置上屈才,有必要把他往上提一提。

储世新装模作样的把胸躺挺得直直,尽量的显出自己挺拔的身姿,风骚的用手向下压了压,深情并茂的说道:“兄弟们一路赶来都辛苦了,马也乏力了,前面有河湾河汊都去收拾收拾,今晚我要为诸位接风洗尘,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好不好?”

“好……喔……”顿时沸腾起来,扔下马匹扯开脚底板冲向河边,尽情痛快的解渴、闹腾。

马匹长途跋涉以后都累了,散在半山腰的山坡上吃草,顿时人声鼎沸。

第22章 民国版传销

松树岭

烈日当空,刺耀的人头晕眼花,树上的蝉儿不停的嘶叫,树木被太阳炽烤的聋拉着头,天上云彩似被太阳烧化了一样,无影无踪。

训练场上哨声、口令声、步代声响成一片,雄壮嘹亮,杂而不乱,十分的森严。各个连队都有自己的独特训练风格,而这种风格的形成与首任长官的性格有很大影响,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领导要是匹狼,身后就有一个狼群。

赵志英是储世新手中唯一经过战场淬炼,加之早年上过中学堂,文武兼备。因而一连在射击、拼刺、战术配合几方面都有模有样,只见一连训练场地早已被赵志英整成了一个硝烟弥漫的野战工事阵地,战壕、铁丝网、弹坑、障碍物、木桥等组成的多道堑壕防御阵地遍布,守方己经把机枪架上,严阵以待。

一声枪响只见进攻方以班排为单位,在硝烟的掩护下,弓着身子呈散兵线以跳弹坑形式,做着各种行进战术规避动作,时而卧倒起立,匍匐前进,不时利用地形、地物快速滚进躲避,有的则借助身旁遮避物快速向前推进。在冲锋过程中三个人一组间隔15一20米距离,相互配合呈倒三角形状,分散的很开却非常严密,一眼望去漫山遍野晃动的五色星,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仿佛整个天都在摇晃。

储世新无耻的把林帅独创的“三三制”战术抄袭了,这种轻步兵冲锋战术被后世解放军发扬的登峰造极。在火力分布上梯层分明又相互协调,可以最大限度的发挥推进时的火力,同时避免炮火覆盖、轻重机枪的火力急袭造成损失过大问题。寸有所长,尸有所短,缺点就是要班、排、连各建制间完美配合,这需要长年累月的经验积累和不断的训练磨合,非身强力壮,经验丰富,技术过硬的老兵组成不可。

储世新发现很多士兵明显还没有相互协同的习惯,一味的猛冲猛打,没有注意左右两翼的战友位置,也就谈不上相互支援配合作战;班、排长也没有指挥的觉悟,跟普通的士兵一样裹挟在人流中,全凭一腔热血拼命往前。

“唔…唔…”嘹亮的军号声响起,所有士兵都听懂了军号声,训练结束。一连士兵意兴阑珊的停止了动作,或趴或躺,三五成群的赖在地上,彻底的放松下来坐一起闲聊着,不一会就烟雾弥散。一群傻丘八在一块无非就是聊吃喝嫖赌,有要求上进些的年轻土兵刚讲了讲训练过程中的领会,往往会被一旁正在口沫横飞、摇头晃脑淫笑着的老兵痞吸引,最后不知不觉的都会带着对男女间的无限好奇、幻想,加入到吹牛侃大山的行列。

在这其中大愣眼是最耀眼的明星,最受士兵所追捧,围在身边的汉子是里外三层,勃梗伸的老长,正听得有滋有味。这犊子确实有些道行,一口正宗北方官话,声音洪亮,顿挫迟疾恰到好处,评书似的头头是道而又环环相扣,话语粗俗而又朦胧,一语双关,撩得那些血气方刚的大小伙遐想连篇、回味无穷,毕竟一个身着寸缕薄纱的女人远比光着身子的更诱惑人。

储世新也没有过去打断、批评,因为没有丝毫的作用,在这个娱乐节目相当溃乏的年代,荤段子似乎很有市场,也算闲得无聊之举。在广大农村地区裹脚的陃习依然再毒害着女性的双脚,巫婆神棍大行其道,父母之言煤灼之约牢不可越,就连自由恋爱被视为离经叛道。

这依然是个男女授受不亲的年代,很多的事只能作为不传之密,而恰恰这种蒙胧的诱惑最馋人,不像后世所有的思想、动作都可以自己在网络中找到,并偷偷的找个静僻之地暗自学习、欣赏一番。民国初创时代风气还相当保守,封建迷信依然在人民生活中占据统治地位,先进的思想还传播不进来,封建统治阶级的残余势力依然在大肆的抵抗,新时代和旧社会正进行剧烈的交锋。

作为有过3年传销经历的储世新,深深的知道之所以谈虎色变,其实传销真正可怕的不是禁锢你的自由而是囚禁你灵魂的牢笼,喝着有毒的鸡汤,做着高大上的梦想,让你彻底洗脑,成为他们所希望的那样,成为成千上万思想一致的换脑者,没了自己独立的思维。储世新觉得除了设立思想辅导员一职外,还要成立一家自己的娱乐公司,没事教士兵唱唱歌、说说书,不仅可以给闲的蛋疼的这群牲口消磨时光,以免精力过于旺盛到处惹事生非,同时也可输出自己的意志,传销术语就是洗脑。

储世新独自沿着壕沟走进指挥所,赵志英黑着脸正在大声的呵斥手下班、排长,“娘劈的,跟你们说过多少遍了,你们是军官不是大头兵。”

“你们的任务是接受我的作战指令,指挥手下的弟兄如何行进、冲锋、掩护、撤退,不要让手下放羊一样,一窝蜂的漫山乱跑。明白吗”

“兔崽子,你们是军官得学会发号施令,要让手下兄弟听从你的调遣,不要老顾头不顾腚,把眼珠子挪屁股上面用用,使劲瞅瞅队伍跟上去没有,你一人能撩倒几个。”

“……”

储世新对赵志英非常同情,毕竟让这群平常只会玩刀片子的蛮汉,突然之间开始玩脑子不费力,这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储世新有心安慰下苦逼的赵志英,于是故意咳嗽一声,从外面走了进去,众人一看是储世新忙行军礼,赵志英刚想抬手敬礼汇报情况,储世新忙抬手打断道:“随便走走,忙你的,不要太心急,慢慢来,接着训。”

赵志英皱起眉头,一脸的便秘样,偷偷瞧了眼储世新,接着若有所思,开口说道:“营长,要不讲两句,让弟兄们开开窍。”

储世新点了点头,也有心讲俩句,于是挺了挺胸躺,尽量让自己显得高大一些,脸上堆满了自信的笑容,给人一种慈和、踏实的感觉,之后用和睦的眼神温柔的扫过众人,大声的说道:“立正!”

听到口令之后,士兵们都条件反射般的立正站好,储世新满意的行军礼致意。

储世新和风细雨的说道:“弟兄们最近辛苦了,刚刚的200米协同攻击战术表现的可圈可点,初生牛犊不怕虎,那盛气凌人的气势,咔咔的一弄,吓都吓死他们……”

储世新插科打诨的黑色幽默,让下面顿时哄堂大笑,“哈哈……”

身边的赵志英就反应不对了,惊讶的扭头傻愣愣的瞪着储世新,用懵逼的表情探询着,好似再说:“老大,确定要这么讲,不合适吧!这批斗会被你整成了表功大会,玩呢?”

储世新给了赵志英一个放心的眼神,压了压手继续道:“虽然成绩不错,但是问题也不少。你们是军官,作为一支军队的骨干和基石,仗打成什么样的结果,由你们的指挥、表现决定。”

下面顿时就不乐意,这你确定的意思都表现在不屑的眼神中,但碍于储老大的威严,都只能表情抗议一下,储世新继续道:“也许很多人会表示不赞同,怎么打仗不是由上面决定吗”

“弟兄们我只能决定要和谁干仗,这怎么打都得交给你们去执行,最终还得你们真刀真枪的去干去拼。”

“你们的每一个决定都直接决定着手下弟兄的生或死,一个合格的班长可以带出12个合格的士兵,一个优秀的排长可以带出了3个班长和36个合格的士兵,班、排长烂了那下面就会血流成河、倒成一片。不要不拿自已当一回事,我不可能指挥到下面每一个人,最终得靠在座的诸位军官。”下面众人点头示意表示赞同,表情坚毅、自信满满,个个挺直了腰杆,原来自己是如此的重要,原来我们不一样、不一样。

“认识到自己的使命,就要敢担当,勇于学习,努力提高自己,成为一名合格的基层军官。”

“其实打仗说难也容易,无非进攻、掩护、撤退,你们只要刻苦训练,服从命令,定能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他日必定名震天下。”

“有没有信心……”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顿时台下齐声高呼“有……生死看谈,不服就干”,打了鸡血似的满血复活,个个生龙活虎要撕碎一切的气势,这句毒鸡汤瞬间传遍全营。

储世新早已进入讲师壮态,内心澎湃、热情似火,开始尽情挥散着正能量,耶稣基督一样传播着福音。在赵志英怪异的眼神中,储世新风骚的转身而出,继续投入到他的民国奋斗当中。

二连受神枪手老土匪李铁柱的影响,在射击技术方面令人称道,储世新躲一旁树荫下暗自打量,士兵成排的趴在地上,啪啪地向着前方100米固定靶位开枪。二连士兵除了立、跪、卧姿射击训练外,还有李铁柱独创的行进中射击移动靶和隐显靶,不同以往模式,要求士兵从行进中快速反应完成射击动作,进行火力反击。在拼刺和战术协同两方面还有很大的问题,储世新已经认识到基层的班、排长战术素养是个大问题,一直担心的士兵纪律,单兵作战技能反而不是问题。

三连现在是来自河北保定的赵东来接任,巴额唐由于超额完成了储世新交代的任务,并且很是能配合领导进行思想教育,可以说是一个非常渴望进步的人才,储世新自然把2000人的马队交给了他。最近风传老巴走路都带风,好家伙那步子咔咔的六亲不认,自身膨胀的厉害,颇有种高处不胜寒的意思。

赵东来是巴额唐推荐来的继任者,说此人头脑灵活、意志顽强,打仗鬼点子多,是个带兵的好苗子。储世新心里还是没有个实底,于是就脚随意动,不知不觉中迈步到三连的训练区域。

三连士兵站得笔直犹如钢浇铁铸一般,大沿帽下黝黑脸上杀气腾腾,手上刺刀闪着寒星,身上衬衣被汗水打湿,粘在精壮的胸躺上显得壮严威武。

第23章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近前,储世新发现赵东来年龄大概30来岁,面目俊朗,颇具英气,身材修长,穿着黄色军服,脚踏松紧式的小牛皮半高腰军皮靴,五色星帽徽点缀下威风凛凛。

毫无疑问,单论外貌来说,这小子很有卖相。这与储世新心中所想的形象出入也太大,原本觉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长的五大三粗的巴额唐,应该属于豪放派一类型。

能瞧上眼的应该是个身材壮硕、胡子拉碴、凶神恶煞的爆种,没成想整上来一嫩面秀才,完全是婉约派代表,这风格出入也贼大了点。

今天正式上任,估计得碰老鼻子灰,谁让他长了这么一张弱势群体的脸蛋,嗨,有时颜值太高也是一种负担。这些老痞子大多混迹军中多年,手底下多有两把刷子,同时也好勇斗狠、惹是生非,打架斗殴那是每日必备的助性小节目。

这群人可不会因为你是长官就让你三分,你要不能打痛他们,根本不会知道有个服字。

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是他们的人生信条,从来服的都是拳头更粗、更硬的怪胎,这么一些老炮儿能让一小娃娃在勃梗上拉屎,估计这位置很难扶上去,嗨!

赵东来刚刚自我介绍完,下面队伍里老刺头牛二力绰号老牛,就开始搞事情,冷嘲热讽道:“等等……你个小白脸,你想当我们连长,毛齐了吗还敢在爷们儿面前抖威风,大伙愿不愿认这个怂。”

自古看热闹的不嫌事大,原本从队伍中找个威望足够的家伙出来当家,这群人也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下,没成想找来这么一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小白脸,这谁能答应。

一看有人起了个头,下面顿时就呲毛,一个个属狗脸的一样,说变就变。

一老兵痞仗着此时此刻的情形,于是阴阳怪气的说道:“娃儿,不是大爷不认,实在是你太嫩了点。”

身旁一魁梧的大汉,有意无意的显了显手臂上的盘虬肌肉,神情猥琐的冲赵东来眨了眨眼,调笑道:“闺女,是不是找错地了,要不跟爷走,送你一程。”

忽然又语气一变,惺惺作态的指了指旁边众人,表情严肃的说:“告诉你这些凶神恶煞的家伙变态的紧,吃粮这么多年,能把老母猪当成仙女,头前还把山下农户家的母驴给糟蹋了…………”

大汉一本正经的说着瞎话,让众人笑得更欢,跟乡下的一些长舌泼妇一样嬉笑怒骂,个个话中带刺,含沙射影的骂赵东来。

赵东来就这么站立,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一脸的从容不迫,好似此时被挑衅的是别人。而下面众人以为是个怂货,那气焰就更嚣张了,口沫横飞。

一旁矮小的猴子嘟噜着两黑眼珠子,打量着出尽风头的老牛,又瞧瞧不为所动的赵东来,暗自琢磨事情照这么弄下去,怕是没好果子吃,人家能直接上任,说明后面有老长官的影子,有心帮衬一下刷刷好感。

同时心中也有顾虑,怕老牛借此成功上位逼宫,事后的小鞋能把脚穿瘸了。毕竟牛二力看起来块头挺大的,看似豪爽,其实这心眼跟个针头一样,属疯狗的,还是那种发病期没好的。

于是打定注意两边都不得罪,走中间路线,试探着说道:“老牛,别太过了,毕竟是营长任命的长官。”

“赵连长你也别太在意,老牛就是脾气犟了点,人不坏。”

现实中最难做到两头讨好,能尽量两方不得罪就算长袖善挥,所以你只能根据情况选择一方,骑墙派只会两方都惹人厌。

老牛原本是最为靠谱的继任者,副连长转正那不是天经地义,本来手拿把攥的位子,被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截胡了,这满肚子的火,总得找个出处。

于是气头上的老牛,见缝就插针立马反唇相讥,“哟!看不出你猴子还当起了乘娃娃,咋得,看人家腿粗就想往上窜,真他妈属猴的。”

“呸!就你这小胳膊小腿上得去吗别他娘劈的热脸贴了冷屁股,被人家当猴耍了,死汉奸。”

只见老牛满是不屑,夸张得鼓起腮帮子,猛地耸动喉结,一口浓痰往猴子方向的地面飙去。

出自屠沽市井之中的猴子,从来都不是一个逆来顺受的主,顿时泼皮性子上来,污言秽语的冲老牛道:“牛二崽子,别他娘的不识好人心,狗咬吕洞宾,你奶奶的熊,我操你二大爷的。”

一直憋了一肚子邪火的老牛,终于找到了一合适的对象发泄,只见老牛紫红色脸膛上横肉一耸一耸个不停,两眼喷火,唾沫星子满天飞,指着猴子的鼻头破口大骂:“妈个巴子,你个驴日的!在这充什么大尾巴狼,装什么葱,还想当老好人,急眼了老子整死你头烂蒜。”

“老子不是大愣眼那傻二愣子,你算老几,在这装腔作势,少在这横插一杠子。”说完后还松了松脖颈,活动一下脚脖子,一副不好惹的凶相。

如果说用一种动物来形容猴子的性格,首先出现在储世新脑海中的就是非洲蜜獾,绰号平头哥,人生信条我只想整死各位,或者被各位整死。

在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非洲大草原上,弱内强食彰显得最为明显,矮小的平头哥却可以横行霸道。靠的就是生死看淡,不服就干的性格,平生就两件事,不是在干仗,就是在干仗路上;爱找茬,同时又很记仇。

剽悍的人生不需要过多的解释,民国平头哥狞笑着窜了上去,一脚直蹬老牛胸膛,皮糙肉厚的老牛也不躲闪,只见胸膛一鼓硬抗这一脚。

猴子常年的街头斗殴经历,加上多年的军旅撕杀,出脚迅速而且干净利落,击打的位置也非常有讲究,对距离的把撑和时机非常准确,猴子有信心一脚可以撞击到老牛心肺位置,造成短暂的休克,一击放倒老牛。

毕竟实力悬殊太大,这也是猴子不要脸面的抢先发难的原因,只是可惜事与愿违。

出尽全力的一脚只让老牛的身体微微一顿,猴子愣了一下,感觉踢到一剁肉墙一样,人也被震退了两步。

老牛看了看腹部的小脚印,之后用手轻轻的掸了掸军服上的尘土,狰狞的瞪着猴子。

随之冲上前一顿老拳伺候,身长臂宽的老牛拉开架势就是疾风骤雨的进攻,猴子只能抱头乱窜往人堆里扎,拼命拉开距离,不时使出市井流氓的下三烂打法反击一下,抱腿拉头、箍颈撞头烂打,急眼还下掏鸟蛋。

两人一追一赶的缠斗,霎时之间场上闹腾开了,到处一副鸡飞狗跳的情形,众人个个兴奋异常,拍手跳脚怪叫着催促两人赶快短兵相接,津津有味的在一旁专业点评一番,恨不得亲自上场表演一番,果然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围观在周围的士兵没有一个劝架的。

老牛看准一机会,快速接近双手扯住猴子的衣服,大吼一声,拧腰一捞几乎把猴子抡举过头顶,电光火石之间就要往地上猛摔,一旦落地不死也得折掉半条老命。

关键时刻赵东来怒吼一声,“住手,牛二力。”

牛二力横眉冷目,到底还是有些顾忌,暂时把猴子抡在头顶,冷冰冰的往赵东来这边瞟了一眼,毫不在意的把手一松,完全无视赵东来,有意挑衅其威信,一副老子就停不下来的酷劲。

“呯”的一声响,落地的猴子腾起一阵灰尘,犹如一只上岸的大龙虾蜷缩着四肢,嘴里发出“哎呦……”的闷哼,紧咬牙关,这还是明显手下留了情的。猴子缓过劲来狠狠的瞪着老牛,胸脯上下起伏的历害,嘴里也没放什么狠话,显然两人粱子结大发了。

赵东来眼睛一眯,眸中寒星闪闪,厉声说道:“你挺能打么!”

牛二力蛮横的仰着头,披开衬衣露出胸躺上杂乱的黑毛,轻蔑道:“怎么,你想试试。”

赵东来咧嘴一笑,平静的说:“近来有些技痒,乐意奉陪。”

牛二力露出一口烟熏的大黄牙,嘿嘿的傻笑,好似听了一个大笑话,鄙夷的说:“还挺有种的,既然这么想杀身成仁,咱也不拦着,替大伙试试成色。让你先出手,省得人家说欺负你……”

赵东来也不娇情,飞身抬膝,一个凶狠抬膝飞顶,直撞牛二力的胸腹部,牛二力也深谙拳脚之道,自幼习武,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家伙绝对是个硬茬子。顿时收起轻视之心,冷静应敌,猛然撤步拧身躲闪。

刚闪身避过,牛二力就想挥拳反击,可是眼前又一记鞭腿扫来,赵东来眼看一击落空,讯速转身侧踢,霸道凌厉的腿法干脆利落,大干大合,丝毫没有传统武术的花式缭杂,正所谓七分腿三分拳,腿法以快、准、狠为目的。

避无可退的牛二力,双手护往胸腹部,用粗硕的双小臂硬接赵东来的这记鞭腿,“砰……”的一声,牛二力只觉一道劲风袭来,好似一钢管砸来,双手一麻,交接处钻心窝的疼,都能清晰的感到细微的骨裂。

赵东来双腿好似长了眼睛似的又攻老牛上三路,腿法刁钻并且迅猛,环环相扣,腿法招式衔接得密不透风。一时之间压的牛二力喘不过气来,一身的功夫无法施展,世间所有招式为快不破,让牛二力所有精力都用在了防守上。

牛二力被逼的有些急躁,失去了往日的沉稳,呼吸也急促起来,一心只想着出手反击。

赵东来眼神一凛,故意慢半拍,一脚踹向牛二力,牛二力顿时心中一喜,苦等半天终于抓住机会,一脚猛扫赵东来的支撑腿,眼见就要中招。

赵东来冷静非常,没有预想中的慌张失措,反而嘴角一咧微微含笑,就势一个侧身滚翻,跃进侧面一记贴地低扫直向牛二力的小腿,起势突然,牛二力也经验丰富,立马跃起移动,无奈赵东来动作太快,一脚狠狠抽在小腿上,顿时一个趔趄,向后方栽倒,赵东来眼疾手快,趁着牛二力还未起身,右手重拳挥出,直奔牛二力的脖梗。

牛二力恐惧的双眸中一记拳头袭来,越来越近……,绝望的牛二力闭上了眼,彻底的放弃了抵抗,只希望这一拳不要太狠。

过了一会也没有感觉到疼,牛二力睁开眼,只见赵东来已经开始整队了。

只见三连个个动作异常讯速,争先恐后,挺直了腰板接受检阅,这他妈的节操呢?傲骨哪去了?难不成炖汤喝了,一群汉奸,走狗,卖国贼,不讲义气,老子再替你们出头呃,老子图啥……牛二力无力的吐槽。

牛二力郁闷至极,这场景不对吧!不按套路出牌,赵东来也太不上道,也不上来扶老子一把。不是胜利者都会过来礼贤下士一番,然后相互吹捧,谦虚一二,你夸老子拳脚不错,老子夸你腿法无双,完了两人惺惺相惜,老子顺势纳头就拜。

还在苦思套路不对的牛二力,突然听见赵东来大吼一声,“还不过来训练,装熊啊你,信不信老子再揍你。”刹那之间牛二力脸蛋烧的历害,原来人家都没把你当回事,你还在这自作多情。

嗨!老子心里苦啊!算了,谁让你今天没发挥好,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尘,蔫儿叭叽的小跑过去,让众人看得一点不过瘾,咋就认怂。

一旁观战的储世新若有所思的望着赵东来,嘴里念叨“有意思,扮猪吃老虎,潜得挺深。”

第24章 西关平康里

奉天城西关平康里

平康里是唐代时期长安城一街坊名,宋代有记载:“平康里者,乃东京诸妓所居之地也。自城北门而入,东回三曲,妓中最胜者,多在南曲。”此后亦为妓院的代称。

西关三街正马路,是奉天有名的娱乐区,分布着许多书院、茶馆、澡堂、饭官、旅舍,当然最多的还数妓院、大烟馆子,此时骄阳似火,街道上面各种广告牌十分之多,大多是布帘子制作,也有较少的霓虹广告牌,一副近代繁华的商业街景象。

街道车水马龙,洋车、骡车、人力黄包车随处可见,甚至不时还有稀罕的老爷汽车经过,和豪华的马车驶来。

路上人来人往、人头攒动,两边的小贩卖力吆喝、叫卖,不时可以看见穿着和服的日本浪人和金发碧眼的洋人,一副人声鼎沸的热闹景象。

奉天不愧是当下的东北第一城,东北地区的精华所在之地,既有中式的传统建筑,又有浓郁的西方尖顶、圆柱哥特式风格,别有一番异域韵味。

从中可以看到中国近代落后的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状态,和外国列强对中国的影响与冲击,守旧与进步在激烈斗争着,传统与现代文化交织融合,构成近代中国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特殊面貌。封建经济逐步解体,资本主义因素得到一定发展,国家形式保持独立和主权,而实际上政治、经济都被帝国主义所控制的社会形态。

王永江上任奉天警务处处长后,各地成立派出所,实行严厉的检查制度,严肃纲纪,依法打击各种作奸犯科,不仅拍苍蝇还打老虎,奉天治安日趋安稳,各种不法越发收敛,风气为之一新。

奉天城最大的老虎莫过于兼任奉天密探司令的汤玉麟,自持奉系创立元老之一,加上是老张的救命恩人,目无法纪,乱用军权,假公济私,私设黑局洗钱放贷,扰乱金融,私毫不知

收敛。

自从张作霖主政奉省后,奉系元老们利欲膨胀,个个在拉帮结伙,无一不在撒钱、捞钱,五毒俱全,无一合法手段和正经来路,完全是以权压人,“刮地皮”是不遗余力。老张作为武林盟主,自感以前松散联盟无法做到收放自如,于是启用王永江专办一切政务,有加强中央权柄的意思,收权的信号日趋浓烈。

一个手持上方宝剑新官上任风头正劲,力求带领警察大干一场,整顿风纪;一位是绿林出身的旧式军头,横行霸道,只求自谋私利。在两人的默许下,军、警两界由来已久的予盾加速激化,最终在一件偶然的事件爆发了。

在平康里最大的一间妓院叫艳乐堂,创新的集吃、喝、嫖、赌、抽于一块,形成了奉天最负特色的娱乐场所,幕后老板是储世新的老熟人张麟福。

正值黄昏,早早晚饭过后,老实的汉子早就老婆孩子热坑头了,娱乐匮乏的奉天老少爷们则开始了耍钱、弄*的神仙过活。

西关是个歌舞升平的销金窟,同时也是个藏污纳垢的地狱,鱼龙混杂,帮派众多,利益纠纷不断,不时上演妻离子散、逼良为娼、横尸街头的人间残剧。

艳乐堂大厅内,人声沸腾,伙计熟练的摇晃着竹筒子里的骰子,卖力的吆喝,给周围的赌客们鼓劲、打气,“买的多赢的多,买定离手。”

“一夜暴富就在眼前,赶快下注。”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

大厅中穿着粗布麻衣的赌徒,正四处奔走下注,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哪里吆喝声最响亮,就闷头乱钻。

更有穿着锻面绸褂得体长衫的富商、地主,悠然得坐在赌桌上豪赌;地痞流氓们脖梗上戴着粗大金链子,嘴里叼着哈德门烟卷,大马金刀的倚在椅子上,污言秽语的大肆嬉笑叫骂。

一群披着军衣的兵痞子,正四处瞎转悠碰运气,或围在军头身边卖力的呐喊助威,以图大杀四方。大厅里嘈杂纷纷,烟雾充斥其中,个个疯癫般投入其中,不时发出夸张的尖叫和肆无忌惮的笑骂,赌博丑态尽显。

在最中间显眼的位置,几位重量级的大佬正在博弈对杀,桌上筹码堆得老高。正西边一位富态的大胖子掐着圆滚滚的脸蛋,使劲的揉搓,一脸的失意,向对头的一个地痞相汉子叹气道:“四爷,今个您手气真是太旺了,一早要跟着你下注,早就大发了。嗨……”

大汉冷冷的看了看赌桌上众人,潇潇洒洒的吸起了烟卷,威风凛凛,继而得意的大笑道:“妈个巴子,老子昨日偶得一算命老头指点,啍!满天神佛庇佑,怎么说来着,我想想……”

大汉摇头晃脑一阵也没想起什么,一脸暴发户的得瑟样惹得众人一阵讥讽,有些恼火的转头瞪了一眼身边手下,手下狗腿子脑子也算活络,马上装模作样的模仿神棍口吻道:“老神仙夜观星象,发现三台星中,主星幽隐,客星倍明,盛气在北,不利攻代,奎星犯太白,不利西方,正东方麒麟头上有角,乃变化飞腾之象,此乃天象。”

“今个我大哥,座于正东位置,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苍龙在天,人挡杀人,佛挡*。哈哈……”

正在口沫横飞的小啰喽,似乎嫌威风抖得还不过瘾,于是狐假虎威的推开拥挤的人潮,昂首挺胸的走了出来,高傲的说道:“万事不由人做主,一心难与命争衡……”

一旁的四爷顿时脸色一紫,心里早就骂开,扭头瞪着眼前的小弟,而小弟还在滔滔绝的卖弄文字,丝毫没有收敛的意思。

四爷站了起来拍了拍自己小弟的后脖子,小弟刚转过头来,四爷照脸就一大耳光,抽得脸上紫红色,嘴角流血,“哪那么多废话,你还叨叨叨个没完没了,懂不懂规矩,平日怎么教你的。”

“滚下去……没点眼力劲”

小弟手捂着脸,表情呆滞,俨然是被打懵了,低头退了下去,灰溜溜的呆在一旁,估计好日子到头了,不会再受重用。

一旁另一位江湖作派的老大,一脸凶相,一看就不好惹的主。上面哪位是把江湖气内敛,而眼前这位则就毫不遮掩自己的身份,整个人充斥着草根味道。

也不知是看谁不过眼,出言嘲讽道:“四爷,自家崽子自家痛,咱们做大哥的要有气量,跟孩子们置哪门子气,一大把年纪,别把身子骨气倒了。消消火……要不找个骚窑姐过来败败火,就怕您老力不从心。哈哈……!!”

看似劝慰四爷,实则暗讽其气量小,老了该退位让贤,有意给四爷上点眼药水。两人很明显互相瞧不上眼,极有可能是生意或江湖道上的竞争对手。

四爷早已人老成精,滑不溜湫,朝对方瞅了瞅,也不动怒,以长辈教训后生的语气道:“嗨!无规矩不成方圆,国有国法,帮有帮规,我四海门可不比寻常小门小会,可以放浪形骸。阿标记住要做大做强,就得学会按规矩来行事,不可太随意。”

阿标脸一沉,被一语双关的训了一顿,还得拼命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双手假意合了一拳,谦逊的说,“四爷说得对,妥,标子受用。”

四爷嘴里叼着烟卷,霸气侧漏的点点头回应对方,看着吃憋的标子,嘴巴一咧,暗自发笑,一副小样你还太嫩的模样。

一旁的胖子所有所思,一瞅见两人夹枪带棒的互相糟蹋,无意插足其中,商人吗?最喜审时度势趋利避害,神仙打架,怕殃及自身,于是站起来可怜兮兮的说:“娘劈的,今个有点背,回了,两位大哥玩得尽兴。”

阿标不乐意道:“别啊!胖子,你不会玩不起吧!不过瘾,可以上楼弄*去,活儿包你爽飞。”

沈胖子知道阿标在激他,也不计较,胳膊拧不过大腿,再说跟一混子置气,不值当。假装糊里糊涂,依旧拿事搪塞道:“我听说最近风头挺紧的,新上任的警务处长飙得很,大肆在整顿奉天的风气,赌档、粉档、鸡档是重点关注对象,别撞人家手里。”

四爷好似听了个大笑话,笑得差点背过气,鄙夷的对沈胖子说,“老沈再耍两把,也许马上就时来运转也不一定,着什么急!哼哼……这群巡警狗,也就敢捏捏那群没卵蛋的烂蒜。”

此番话一出,邻桌的53旅士兵顿时个个感同身受,最近这些个巡警、骑警个个搭错了弦似的,竟然敢找陆军的麻烦,以往可是碰见他们就绕弯溜的怂货。

一满脸胡髭寸长的军头扭头插言道,“王永江这个秀才真是疯了,想扬名立万咱管不着,可不能踩在我们陆军的身上爬吧!这群黑皮狗最近狗仗人势,拿着鸡毛当令箭,耍威风呢?”

几人回头一看,原来是熟人,艳乐堂的常客,众人扇阴风点暗火色的问道:“宋团长,你们陆军不会认怂吧!这次要弯了腰,今后何以立足奉天。”

“就该宁折不弯,给他们点颜色瞅瞅……”

宋团长也没耍牌的兴致了,很是不屑的答道:“哼!做他得春秋大梦,老子们打下来天下还轮不上他指手划脚,我们陆军的荣誉决不能损害半分。”

“就是,想拉咱们垫背,妈个巴子,脑子被驴日了。”

“这是再打咱们陆军的大耳刮子,诚心要拿咱们立威。”

艳乐堂的伙计眼瞅大伙有点心虚,都没了耍钱的兴致,于是豪气的当众放下狠话,“各位多虑了,这是我们张团长的赌档,背后站得是汤大旅长,他们敢太岁头上动土?”

“都耍起来,天塌不下来。”

“来……,买定离手……”

第25章 汤玉麟叛乱

大厅内顿时又热闹起来,推牌九,掷骰子,或高声哼着淫调,吆五喝六的在争吵着;甚至还有卷缩着身子靠椅子上杠起大烟枪,“吧唧吧唧”抽着鸦片烟,喷出的残烟引得周围好些人贪婪的抽耸着鼻头,一副过瘾的表情。

“呯……”一声巨响,结实的红木门被暴力推开了,哗啦哗啦的脚步声传来,一队穿着整齐黑色警察制服头、顶黑白大盖帽的巡警,突然闯了进来,二话不说,掏出枪就瞄准众人,嘴里大声吼着,“不许动,趴下,趴下……”

被突然的变故惊吓到的赌客,大多数人的反应一愣,接着颤颤赫赫的抱头趴下,一副束手无策的样子。

这一队巡警动作十分干脆利落,丝毫不脱泥带水,相互配合的十分默契,这是长期执行任务锻练出来的。看到那里还戮着人,立马用驳克枪顶了上去,一边还大吼发出警告,“趴下,再动打死你,趴下……”

气势汹汹的巡警很快控制了局面,那些刚刚反应过来的53旅官兵雯时耍起了横,手不自觉的摸向腰间枪套,同时嘴里大声咒骂,“妈的,不想活了……”。

处于精神高度紧张的巡警,被这拔枪动作给深深刺激到,立马有两名巡警讯速包抄过来,二话不说上去就一*,“老实点,再动崩了你……”

横行霸道惯了的兵油子,突然感到眼前这些往日胆小的黑皮狗变味了,再也不是以前随便吼几嗓子,放几句狠话,亮明身份就可打发了事的。心有不甘的军头最终还是被这吃人的气势震慑住,不自觉的又退了两步,大感落了面子的军头,只能恶狠狠的瞪着两人以示抗议,无奈的抱头趴下。

从头到尾宋团长都一动不动的抽着烟,神情坦然无惧,冷冷的看着用蛇皮麻袋扫荡桌上钱财的巡警,脸色铁青的起了身,肩膀剧烈的抖动着,一副气得不清的模样,喝道,“反了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带头巡警丝毫不惧,针锋相对,四目相接,厉声对他说道:“我们奉命纠查风纪,长官严令无所回避,劝你识相点。”

宋团长眯着眼睛,脸上横肉一颤一抖,显然到了爆发的也缘,巡警感到气氛紧张,不自觉的抬高枪口对准宋团长。

好汉不吃眼前亏,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硬抗怕是会不好收场。琢磨半肚子,到了宋团长还是屈服的指了一指众人,眼中蕴含着等着瞧,先让你们横会,穿着翻毛军皮鞋的脚往地上狠狠跺了下,“你们给老子等着……”

带头巡警丝毫不放心上,显然有所倚仗,放松下来之后,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支哈德门,“噌”的一声划着火柴,一瞬间火柴的光辉映照他的脸上,晶莹的汗珠挂在额头。

吸了一口,舒坦的深呼一口气,大声催促道:“所有赌资一律充公,所有赌客全部带回警务处,麻溜的……”

当天夜里,汤玉麟便带领大批手下闯进警条处,拽着王永江的衣领,责令其立即释放被关押的宋团长等一干53旅士兵。

王永江也有文人的傲骨,脾气一上来,以职责所在为由拒不放人。

汤玉麟早就不满王永江一介文人秀才官居高位,加上最近王永江大肆扫荡汤大虎名下产业,于公于私都让其面子很是挂不往,于是集合53旅将警务处围个水泄不通,还枪杀了两名巡警。

王永江也硬气,命令警察严阵以待,并在警务处大院里架起了小钢炮,随时准备还以颜色。军警两界因此次事件开始对峙,矛盾彻底激化,事情因此越闹越大。

汤玉麟向来嚣张跋扈,那会认这个怂,于是以维护陆军名誉为由,联合吴俊升、孙烈臣、张景惠等陆军高级将领出面,要求张作霖撤换王永江。

张作霖心知肚明,早就反感汤玉麟的所作所为,于是老张铁心力保王永江,不予理会汤玉麟,还当面指着其鼻子骂道“妈拉个巴了,国有国法,军有军规,你自个洗钱放货,乱开赌馆,大肆捞钱,人家抓你的人有啥错嘛。你小子这么闹,是活的不耐烦了。”

汤玉麟心里对老张也早有疙瘩,早先丝毫不顾忌自己劳苦功高,一心认命张作相为27师师长,自认资历和战功都比张作相够格,觉得这是在刻意打压自己。

这次更过分,王永江咄咄逼人,断其财路,挑衅其威信,而张作霖却拉偏架,勒令立即带兵回营,解除对警务处的封锁,还指责其徇私枉法,以权谋私,完全不给自己面子,叫其下不了台。

汤玉麟自感受了天大的委曲,有种“绞兔死走狗烹”的感触,泼皮性子顿时上来,破罐子破摔。丝毫没有检讨下自身的意思,坚持认为老张有今天的成就,靠的就是自己等人的以命相博,况且还救过老张的命,捞点钱、享享福、弄弄权是理所当然的。

汤玉麟自感这些年羽翼渐丰,在自己的有心经营下队伍也壮大不少,手下拢络了一批铁杆,兵强马壮,老张能当大哥,自己也一样可以。军阀部队的弊端显露无疑,都把部队当成了私产,拳头大的可以当大哥,士兵也只认自己的上级,自然没有为谁死心塌地的意识,很容易被上级媥动、蒙骗。

汤气急败坏之下,组织53旅士兵武装晋见,大闹督军署,这下可触碰到了老张的底线,两人彻底撕破了脸面,利益维护下的塑料兄弟情,说没就没了。

汤玉麟光棍的很,凭着多年的积威所性把持53旅,拒不听令,准备拉上自己队伍,去新民县。后来又与老张政敌冯德麟搅拌在了一起,事情开始变严重,演变成了犯上作乱的性质。

奉天城一夜之间人心惶惶,盛传53旅反水了,张作霖和汤玉麟开始备战,部队也在搞站队,两方都在游说队伍。街道上两边都设有路障,架起机枪,以各自防区双方紧张的对峙开来。

53旅旅部

汤玉麟挠着锃光瓦亮的头皮,正与冯德麟通着电话,只听对面传来冯德麟的哈哈大笑声,“我发过来的电报瞅见没?你咋想啊!”

汤玉麟皱着眉头,粗声大气的说,“这电报能好使吗我看挺悬的,往北京发电报,宣告其各种罪行,就能逼他张作霖下野。”

电话里头冯德麟激将道,“哎哟喂!你汤二虎事没干就虚了,能成吗?”

汤玉麟不自信的说道:“雨亭这人我还是清楚的,外粗内秀,心细如发,干起事情来谋定而后动。”

冯德麟使命鼓劲,急忙劝慰,“有我给你撑腰你怕什么”

汤玉麟略有心虚的说道,“你知道雨亭为什么启用扬宇霆为参谋长?你以为是大胆启用新人啊!呸……”

“扬宇霆那王八蛋在北京关系根子粗了去,北京的徐树铮,内务总理段祺瑞的影子,他和小徐是同学,就通过他和北京小徐拉上关系。”

“我估模着咱们的电报一进北京城,就等于进了他小徐的裤裆里,当尿布人家都嫌骚。”

冯德麟一听这事就恼火,讥讽道:“别听他张小个子白活,北京老段是个啥东西,我能不清楚。你要不能成事,老段不尿你尿谁?你要把事干成了,不认你认谁”

“听我的可劲闹,把他张作霖搞臭,动劲搞大我好出面。我就不信了,咱们俩家合伙办不了他张小个子。”

汤玉麟得到保证,心中大定,哈哈发笑,“好嘞!瞧我的……”

“报告”突然副官进来,还把53旅的所有军官带了过来。

汤玉麟心情大好的挥挥手,示意众人请进,“宋团长,我要求你办的事妥了吗?”

宋团长迈出一步,抬头挺胸道:“放心旅座,我已经叫人分发白布条,所有人右臂都绑好了,区分的死死的,保证不让张作相钻了空子。”

汤玉麟似乎发现军官少了几人,细细打量一番,严肃地问道:“张团长,你团还有人没通知到吗怎么你们团的储营长没有到场。”

张麟福心头一懵,当场愣了一下,没想到储世新还挺有面的,能在干爹这里挂上号,反应过来的张麟福也不慌,一本正经的瞎说道:“前段时间辽中出现了巨匪,洗劫了辽中县民团司令刘作虎一家,杀人越货真是胆大包大,我派一营出去剿匪了。”

汤玉麟也没多想,吩咐张麟福暂时把剿匪放一边,局势紧张,把队伍收拢起来,向省城集结。一边还自言自语地说道:“这可是把好刀,使着顺手。”

汤玉麟点点头,坐沙发上叹息一声,剃刀子一样的眼神扫过众人,面无表情的说:“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我汤玉麟为他张作霖出生入死这么些年,可是给他挡过刀尖的,为了王永江一个酸秀才,就这么打我脸面。”

“妈拉了巴子,寒心啊!猫狗尚且知道人情冷暖,现在这人心都变味了!”

汤玉麟一脸的心酸,暗自打量眼前几人,一副要瞧透彻的模样,继续大肆诋毁老张,“大伙说说咱们打下来的家档,能让外人来瞎比划,关键他落的还是咱们整个陆军的脸面,陆军的荣誉不可侵犯。”

“他张作霖可以不在乎,我汤玉麟稀罕,陆军才是咱们的拳头,没有咱们扶着,他能当大哥。”

“多年的老弟兄我也不想弄成这样子,可是他张作霖可劲逼我,我要对王永江那秃驴反帐的秀才服软了,往后何以在奉天立足啊!”

汤玉麟把自个摘个干干净净,有理有据的诉说老张的不是,自己是个被迫害角色,好似到今天这步都是张作霖作的。

汤玉麟对张麟福使了一眼色,对方马上会意,知道该站队表忠心了。于是张麟福义愤填膺的说道:“旅长,咱们听你的!他不仁别怪咱不义,既然不给咱们好脸色,咱们也不用舔着个脸跟他。”

“就是,咱们不能被人家打完脸,屁都不敢放一个吧!”

“旅长,听你的,吩咐吧!”

汤玉麟心痛的说道:“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咱们不为别的,就为讨一个公道。”

“回去各自整顿队伍,扩编部队,检查军械,做好干仗的准备,咱们53旅还没怂过。”

第26章 储世新要进奉天城

关外的太阳不仅出得早,而且还比关内的太阳离地面低,气温上升的非常迅速,正午的毒日让地面热雾蒸腾,整个大地热得像一口大蒸笼,连青草都打蔫倒伏,大头苍蝇四处游荡,在进入秋高气爽前,还有一段很长的酷热天气。

由于自身特别的肥胖,从53旅旅部开完会,回到105团的张麟福已是气喘吁吁,胸脯起伏得厉害,鼻孔里进气长哈气短,软蔫蔫地走着。

活似夏日里的狗儿一般,肚子抖颤地厉害,伸着长长的舌头,有气无力的哈气。

心里一直在琢磨着储世新那一档子事,没有想妥如何应对这次突然的变故,提到嗓子眼的一颗心,始终落不下肚,再加上酷热的天气让其更加的烦燥。

人们常说“春困,秋乏,夏打盹”,在烈日下蔓延的这股睡意显然比在春秋天的小乏彪悍多了,它夹杂着烦躁和无力,排山倒海袭来,一击即中,直接催眠。

团部门口的值星卫兵,斜靠在石板门套上昏昏欲睡,自然没有发现心情坏透的张麟福。

平日里张麟福对军纪的要求可以说相当的散漫,对此种小事根本就是不放心上,可是今天他越看越不得劲,上去就是两脚,朝着胸口一顿胖踹,明显拿这两人撒气、泄火的意思。

嘴里大声呵诉两人道:“两个狗东西大白天的睡觉,老子要是让人家一枪崩了,到死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妈拉个巴子,老子养你们这些废物有啥用?睡觉都不安生,还得睁开一只眼。”

“从今个起,值勤士兵谁要还敢睡觉?老子扒了他的皮,给老子立马卷铺盖滚蛋。”

张麟福从门口骂骂咧咧一直到住所,嘴里叭叭的一刻也没有停过,留下卫兵们一脸的懵圈,个个跟吃了粪便一样郁闷的紧。

俗话说神仙老虎狗,各有各活法,只不过当兵的活出了三种人生滋味。

几人面面相觑,心里委曲的吐槽,平日里一直都是这样,今天怎么跟个疯牛犊子似的,一上来就怒怼他们。

早起出操吼两嗓子,全当糊弄糊弄鬼;大中午小困小乏打个钝,找个僻静角落歇栖一会;下午正气凛然地巡街,顺手牵羊的敲诈点烟、酒、小吃啥,再不就是调戏调戏四马路上的*和俊俏的黄花大闺女,那骨子羞涩劲,让人恨不得扑过去囫囵吞下。

放饷的日子,找个高端大气上档次的酒馆搓一顿,或是钻进那个赌档豪赌一场,要不就去平康里找个骚窑姐败败火,这些谈情伤钱的小妖精最不厚道,披上衣服就得加钱。

嗨!平常就这样凑合过来的,也没啥毛病,今天这驴日的是不是脑子烧坏了。

张麟福前脚进门,后头王大春这狗腿子就殷勤的端茶送水,做为一名合格的狗腿子查颜观色的眼力劲特别重要,官场上铁律要想做大官就得会揣摩上意,这是不二法门。

张麟福端起杯子仰着头一股脑的往嘴里灌,咕噜咕噜的喉结涌动,一滋溜的全干完,好似饿死鬼投胎。

完了叉开两腿子,后仰着头摊坐在椅子上,继而轻咳几声,无病也*,叹气道:“大春,这次事情很严重,旅长真和张大帅闹掰了。”

“看来不死几个人,这事收不了场,老子也过不了这坎子。”

王大春听后,怔怔的望着张胖子,也愁眉不展地接话,“看来汤旅长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想和张大帅死磕到底,那咱们该怎么应对。”

张麟福无奈说道:“怎么办,凉拌!老子是没的选,只能一条道走到尽头,我倒想做个风吹两旁倒的墙头草。”

“眼下团里面什么情况,给我交个实底,老子好早作准备,过几天把队伍给我聚起来。”

王大春当场愣了,迟疑道:“全团步炮两部加上一个骑兵队,造册上报人数总计6500人,除去咱们吃空饷的人额,以及杂役一共可以集合……”

正听得认真的张麟福,扭头瞪了过来,不耐烦的骂道:“你个狗东西,说啊!要急死老子……”

王大春惺惺的伸出5根鸡瓜似的瘦黑糙手,眼神躲躲闪闪,极不自然。

张麟福一瞧见,满心欢喜的说:“有5000人足够,也就摆摆架子,都是沾亲带旧的兄弟,真干起来怕是没谁能狠心下死手。”

王大春战战兢兢地说道:“团座是只能集合起500人……”

张麟福怔惊地望了过来,心里顿时阴暗下来,以自己的尿性度人,打心底里认为王大春在喝他兵血。随后大声的咆哮起来,“这怎么可能,你这个驴日的东西竟敢瞒着老子做下如此恶事,被你害死了。我弄死你,敢敢糊弄起我来啦……”

“你这丧良心的玩意,平常老子对你还不够意思。”

气疯的张麟福,抄起桌上的茶怀随手砸过来,“砰”的一声正好砸在王大春的额头,砸出寸长的豁口子,顿时鲜血四溅,猩红点点的飞溅在地面,王大春双手死命按住伤口嘶嚎起来,鲜血如泉水一般从指缝中流出。

没有防备张麟福会突然爆起,也就没能躲开,还不解气的张麟福抄起屁股下的椅了,卯足了劲抡起一阵狂砸。

“咔嚓……咔嚓……”

王大春那里敢反抗,脑子一片空白,“嗡嗡……”,本能的抱头求饶,“团长……误会了……饶命……”

“冤枉……我那敢……”

也许是挨打出了素质,这身子骨特别抗揍,抱住张麟福的粗短腿一个劲哀嚎,“团长,先停手,听我说……”

张麟福早被酒色掏空了身体,才猛砸几下,体力就难以为继,双手软绵绵的扶着桌子喘粗气,“讲,今天要不能唠嗑清楚,我让你去和驴睡,刮地皮刮到老子头上来。”

王大春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鼻青脸肿,满头血污,心有余悸的解释,“团长,除去吃空饷的两千人,和储世新手头上的两千人,以及留守团部的几百人,其它都被你派去南边接货了,一时半会回不来。”

军阀部队吃空饷司空见惯,长官们是想方设法的上报人数,以至于死得逃得越多长官就越高兴,能多领钱谁会拒绝,军阀陋习可见一斑。

其实无论是北洋政府,国民政府甚至抗日战争时期的汪伪政府,没有哪一个政府承认种植、贩卖、吸食大烟合法。可是大烟确实在那一段时间内泛滥成灾,究其原因还是军阀们为了聚兵敛财。

由于鸦片生意在民国法律上是不合法的,因此运输鸦片也就存在被当地驻军没收的风险,因此鸦片商队就必须贿赂各地驻军,以求得鸦片的安全。军队一次武装押运就可获取巨额利润,这也是张麟福冒天大风险私下派兵出去的原因。

王大春一解释,张麟福脸上挂不住了,自已把这一茬子事一股脑的忘的死死,打错了。忙装模作样的拍拍额头,“气糊涂了,别放心上大春。”

说话间快速扶起王大春,仔细一瞧满脸血迹,额头上口子跟个小孩子嘴巴似的,正快速往外渗血,顺着额头滴滴答答掉地上,看着心里一下一下的揪着疼。

张麟福伸手查看下伤势,疼得王大春撕牙咧嘴的一阵痉挛,差点没晕死过去。

“妈拉个巴子,赶快来人,叫医生来包扎一下。”

“大春,不会怪我吧!”

王大春双眼泛着泪花,抽了抽鼻子,委曲地回答“不怨团长,是我没安排好……”此时王大春的心里好似万马奔腾,一万个草泥马来过,心里阴影面积无限放大。

最后两人一合计,把主意打到储世新这营人马身上,毕竟一营还是105团的建制,在张麟福的管辖范围,汤玉麟不会知道自已停饷下放地方充当守备部队了,至于这饷钱自己当然照领。

张麟福不放心的反问道“大春,咱们停了他一年的饷,完了发配地方充当守备部队。他还能听命令……”

王大春又恢复以往一副深不可测的狗头军师样,自信地说:“这年头有奶便是娘,哪里那么多的仇恨,只要甜头给得足,保管他服服帖帖。”

张麟福点点头,拍一拍王大春的胳膊,一副看好你的贱样,笑眯眯说:“大春,主意不错。”

“这样一事,不劳二主,你今天带上十万大洋上山去,设法游说储老虎带兵进省城与我汇合。总之一句话,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大不了给他开工钱。”

“咱们来个武装大游行,好好在干爹面前露把脸,这次便宜他储老虎,一般这种好事我都不带他一块玩。”

“不……带上二十万块大洋,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我就不信他储老虎不心动。”张麟福狠一狠心,把价码抬高一倍,显然被逼急了。

王大春心头一惊,铁公鸡终于拔毛了,心里也活络开,看来今个这顿打没有白挨,这一趟是个肥差,随即夸道:“团座英明,那群土包子怕是一辈子也没瞧过这么多钱,不得乐坏。”

松树岭上的储世新如今正忙着热火朝天的练兵,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扑在地上玩泥巴。

突然狠狠的打了几个哈欠,心里犯嘀咕是谁在背后算计老子?

第27章 群殴

太阳已微微发黄,一天中此时的日光最为倾人,温暖的阳光洒满松树岭的每个角落,一阵劲风吹来,遍野的树木、蒿草摇摇晃晃,喳喳作响。

打从2000蒙古汉子来到山上开始,摔跤搏击、骑马射箭、宰牛杀羊、痛饮狂歌成了每日的必备节目,带来了蒙古民族的彪悍民风,游牧民族性格上的刚勇和好战基因可见一斑。

校场上劈刺砍杀声渐渐势弱,夏日炎炎下的一天高强度训练,让精壮的汉子也蔫了。最近在储世新高标准的营养餐伺候下,几千汉子个个*,面色红润,举手投足之间透出一股子彪悍劲。

“报告营长,105团的参谋长王大春上山来了,你看……,是不是给轰下去。”吴安面色铁青的过来请示,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样。

储世新心里一阵琢磨,把未来一年中将要发生的大事件梳理一番,把所遇之事与其它相联系,突然汤玉麟与老张分道扬镳这事映入脑海,算算时间,这火候差不多了,顿时心中大定。

“别啊!轰什么轰,喜事将近,这是凯子上门,懂不?”

储世新剑眉一挑,一股幸灾乐祸的表情,拍了拍跳得飞快的心肝,狂咽几大口唾液,“昭雪了!苍天啊!大地啊!那位神仙叔叔开了眼,我这口恶气终于可以出来了。”

储世新一瞧边上的吴安嘟着嘴,上下两片嘴唇微微开含,自顾自的

小声絮叨。都不用猜储世新也知道,十有八九在诅咒、问候王大春和张扒皮的祖宗十八代。

储世新也不废话,对吴安解释道:“小安子别心胸这么狭隘,大老爷们大气点,你跟那两王八犊置什么气?咱们这次能不能化龙成虎,去省城享福全落在这老小子身上,知道不?”

吴安一听省城,两眼珠子冒花,心思也活络开,咧嘴笑着说,“这疙瘩地方,鸟不拉屎,狗不生蛋,乌龟也不靠岸,早呆烦了。”

“哎哟……没看出来你小子还挺会埋汰人,咋了,最近想上天啊!想去花花世界逛逛,就得听话,过来……”储世新招了招手,吴安附耳过来,开始面传心授,听得吴安贼兴奋,一溜烟得跑跳出去安排。

王大春火急火燎地进入营地,在手下众狗腿子的簇拥下,那股子趾高气昂的模样,走起路来大摇大摆,脚抬得老高,两眼望天都不正眼瞧人,恨不得把头仰天上。

这人咋这么作呢本就是一头野狗,非要文饰得道貌岸然。

在张扒皮面前跟个摇尾乞怜的狗一样,一到外边又是一副撕嘴獠牙的恶相。

人就是这么奇怪,平时挺和善、老实的一个人,一旦当上了芝麻粒大点的官,就变成截然不同的另一人,好似就脱离了人民群众一样,就立马高级起来,折磨起人来个顶个的狠,跟狗老改不了吃屎一样。

不过装逼太过打脸也来的快,一会大嘴巴子“啪啪”响起,一路上所过之处都没人搭理他,全是精壮的汉子在操练,个个人高马大,威风凛凛,装备也非常精良。

可不像手下那些怂货,面黄肌瘦,精神萎缩的大烟鬼,一刮风都能吹倒的软趴样。这些个实打实的壮小伙,可是大洋给喂出来的,心中暗自心惊,不免对储世新另眼相看,低看了这家伙。

原估计这一趟差事是手拿把攥毫无悬念,本以为断饷发配一年之久的储世新部队,肯定是一副哀鸿遍野可怜兮兮的惨样。

好比久旱龟裂的大地渴望一场瓢泼大雨的到来,自己一上山不就是一场及时雨,随便掏出几个大子往桌上一拍,“哗哗”的一顿胡诌乱编,保证这群土鳖晕头转向,事情也就水到渠成。

王大春暗自伤神,事情咋老不按剧本走,肥差搞不好得成苦差,一张坑坑洼洼、斑点折皱纵横的苦瓜脸拉得老长。

突然一声炸响传来,只见对面一大脸塌鼻的黑脸汉子正瞪着王大春咬牙切齿,一副怒目金钢的恶相让王大春后背拔凉拔凉。

随着一声冷哼,正在操场上训练士兵都停了下来,从四面围拢过来,聚得人潮拥挤。

“老东西还敢上山,今天让他竖着进来横趟出去,敢喝老子的血汗。”

“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兄弟们就是这狗东西贪了咱们的饷银。”

巴额唐带头揭露王大春的恶性,拼命的怂恿,撩拨得下面满腹的怨气邪火。煽阴点鬼火的事情巴额唐向来拿手,没一会周周的士兵面色不善的盯着王大春一行人。

王大春也算是有脸有头的人物,平常跟在张扒皮身后狐假虎威惯了,虽谈不上呼风唤雨,在105团也算一号人物。

王大春也算见过世面,这场面见多了:不就是想抖抖威风,给老子来个下马威吗?老子还就不惯着你们这群丘八,跟我玩这套,都是爷们当年玩剩下的。

王大春望着这帮横眉冷目的汉子,丝毫不惧,眼睛冷冷扫射周围,阴阳怪气的说:“哎哟,怎么撒泼啊!”

“见了长官不知道敬礼吗?”

王大春手下一行人也装模作样的把他护在中间,一副忠心耿耿的奴才样,自感刚刚威信遭受了挑衅,气势上落了下风,有意把局面对调过来。

于是鄙夷不屑地指着周围士兵的鼻子骂道:“干吗?看什么看,瞪着两眼珠子想造反啊!小心老子抠出来当尿泡踩……”

“比人多啊!”

“赶紧起开,把你们营长叫来见我,要是误了上面正事,小心吃枪子。”

“麻溜的……叫储世新过来”

早就得了储世新指示的众人丝毫不为所动,开玩笑爷们今天奉命办你,光明正大的公报私仇,会怕你耍横。

王大春愣了一下,迟疑地想到:难道这群丘八真吃了雄心豹子胆,或是储世新有意给我个下马威,不对啊!这戏也演太过了,也太投入,差不多就行啦!

“哟喝,谁他妈在老子地盘上撒野,真带种。”李铁柱从人群中扒开几人迈步上前,用壮硕的臂膀子顶开王大春手下几人,有意惹事,冷冷地望着王大春几人。

王大春是后来追上,凭着溜须拍马的功夫巴结上的张扒皮,与储世新并未见过面。看见大汉威信颇高,众人对他点头哈腰的态度,不确定地问道:“储营长……”

李铁柱听后哈哈大笑,紧跟着骄傲的摇摇头,突然一脸笑意地望王大春,一副逗你玩的模样。王大春一听不是正主,自问这么多年摸爬滚打的社会经验,凭这憨货刚才的表现可以分析出,这就是个扮猪吃老虎的浑汉罢了,而且还是在赤条条的耍他,拿他垫背。

王大春顿时两狭绯红,感到这是对自己的莫大羞辱,暴脾气上来,脖子上的青筋突显,气势汹汹地冲李铁柱骂道:“我操你奶奶个腿,敢拿老子寻开心,这是以下犯上,目无长官。老子今天就要代储营长好好整顿军纪,瞧瞧他带出来的兵。”

王大春手下几人平常没少仗势欺人,此时看见主人气急败坏的模样,知道此时不表现更待何时,一副君辱臣死自昔而然的坚定神色。

王大春一使眼神,个个默契的会意,都冷酷酷地转动着脑袋,活络一下手脚的筋骨关节,“咔咔”作响,一副吓死人的拽样,摩拳擦掌就要扑上来拿人。

李铁柱一脸嫌弃样,依然笑眯眯道:“咋个,彻底气急败坏了,给老子戴这么大顶帽子。吓死个人啦!”

“铁柱哪那么多事,磨磨叽叽……插他啊!”巴额唐蛮横的推开李铁柱,几步上前,借着贯性野蛮的撞开王大春两手下的阻挡,迎面飞起一脚,正蹬在王大春的心窝,王大春一脸恐慌的栽倒在地,腾起阵阵灰尘。

巴额唐这一脚就是开打信号,众人一哄而上群殴王大春几人,好虎架不住群狼,何况还是几只阿猫阿狗。

张扒皮、王大春两人都是靠耍嘴皮子功夫的,手下网拢也多是省城里的泼皮、地痞、流氓甚至瘾君子,在省城里个个都是街头斗殴经验丰富的好手,也算敢玩命的主。可对手却是储世新按后世标准训练的职业军人,一群杀人机器,结果惨不忍睹。

储世新眼见手下内三层外三层的围着几人,个个脚抬得老高,下脚飞快的乱踹,外层拼命的上涌,里面的裹挟着乱窜,跟玩足球似的。

踢踩得王大春几人抱头倦缩在地上疯狂乱扭,顾头就顾不上腚,嚎啕声活似杀猪的场面。

“哎哟……狗东西踢我命根子……啊……”

“有种单挑……呃……”

“你个瘪犊子挤什么,老子还没过瘾,靠后……”粗声大气的嗓门,很明显是巴额唐正在抢占先机。

……

面前灰尘腾腾,一片鸡飞狗跳的场面。气也出得差不多,一出好戏终究也逃不过曲终人散,怕搞出人命的储世新站在远处吆喝一嗓子,“住手……快停下。”

霎那之间疯狂耸动的士兵,突然之间鸟作兽散,好似商量一样拼命散开,储世新假意跑上前,李铁柱老土匪还冲他俏皮的眨着眼睛,巴额唐则指手划脚得笑得直咧嘴,储世新则一个劲做手势叫他们赶快滚蛋。

王大春几人身上被挠的只剩几片布条附着,满身青紫红肿,四脚叉天的躺在泥土里瑟瑟发抖,还有几个全身捂着裤裆直抽搐。王大春更是老惨,毕竟树大招风,重点招呼对象,早已揍得晕死过去,一顿暴捶之后估计他妈也认不出来。

第28章 王*子吃瘪

嗨,可怜的几个家伙被上百人群殴,场面简直残不忍直视。

储世新瞧见早已晕死的王大春,也不打算跟他磨叽,“啪……”几个大耳刮子下去,居然不见醒来迹象,真是他娘皮实耐造。

无奈之下叫人舀来一盆清水,猛的泼撒在王大春的脑袋上,“呃呃……”顿时如神经错乱一般暴疯语,倦缩着双脚战战兢兢的乱语:“别打……别打……会出人命的。”

“各位好汉饶命……”

储世新总算出啦口恶气,明显王大春被胖揍一顿,精神出现紊乱,还停在挨揍的那一刻,正拼命的四肢乱舞,煞有其事的在躲避着四周虚无缥缈的拳脚。

储世新猛得按住疯狂抖动的王大春,不耐烦的安慰道:“好了,王长官没事啦!是我,储营长啊!”

刚摸上手,王大春立刻全身一震,跟个不经人事的小妮子一样,“啊”的一声叫了出来,吓储世新一哆嗦。王大春跟受惊的王八一样把头缩进腋下,死死的躲在乌龟壳里。

储世新轻蔑地吐槽道:“我靠,好歹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能不能不这么孬种!瞧瞧这胆小怕事的蔫样,日后小日本一打过来,刺刀一亮,都不需要多动嘴皮子,这货绝对是最先投降的一批人,不是汉奸、走狗、卖国贼,也绝对是逆来顺受的良民,反正不会是个好东西。”

得,这就是个没用的货色,不值得高看一眼,也懒跟他得多啰嗦,心里已经给王大春下了个缩头乌龟的定义。

储世新没有与其深交的打算,要不是还有点利用价值,接下来进省城计划得用上他,早让他脑袋搬家,权当是废物利用。

不愿站着做人,那就好好躺着装孙子,储世新吩咐下面士兵给他准备一套衣服,脑子清醒后再带他过来,至于其他几人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好了。

一小时后,终于正常起来的王大春又恢复了平时趾高气昂的模样,自感刚才的表现让他颜面扫地,把事情从头到尾在脑子里过了一通,影影绰绰的能瞧清里面的阴谋。本就是心思异常阴暗的一个人,精神和肉体上的双层伤害让其恼羞成怒,此刻更是变得的恶毒起来。

“量小非君了,无毒不丈夫”,对储世新的一营人马是恨之入骨,暗自发誓定要借这次机会除掉他们,才可洗刷今日之耻辱,心里头一个恶毒的念头开始酝酿起来。

王大春越想越恼,怒气冲冲来到营房,走起路来摇摇摆摆,慢慢吞吞,蹒跚步履跟企鹅一样。脑袋肿的像一个紫红色的猪头,眯眼缝里小眼睛冷冷地打量着储世新,犹如潜伏在暗处的毒蛇一般,让人寒意彻骨。

储世新忍住笑出声的冲动,忙迎上去搀扶着他,义愤填庸的说道:“长官,这是谁干的,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一定替你出口恶气。”

王大春也是城府颇深的一个人,瞧出储世新在装傻充愣把自个推得干干净净,也不动怒,事情到现在这不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储世新在背后阴他。

王大春心想:“此行的目地还未达成,这个仇现在报不了,况且在人家的地盘上,王大春还没有这么蠢。只能暂时隐忍不发,等骗下山后一进自己的地头,再收拾他们不迟。”

你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一天到晚。”

王大春强行压下怒火,长舒了口气,舒缓下燥动的心脏说道:“真是让人寒心啊!兄弟我自问在这松树岭上不曾得罪过任何一人,不曾想竟遭此厄运。”

“储营长你手下这是群什么兵,你瞧瞧我这脸,娘劈的,长官也敢往死里揍,比他妈土匪都不如,土匪还讲究个上下有序。”

……

王大春最终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开始叨叨的喷粪。一个人把脾气发出来,那叫本能,算了上什么,而如果能把脾气压下去,那才是本事。显然王大春没这能耐,功夫不到家,只会大声的嚎啕,如果嚎叫能解决问题,驴子早就统治了世界。

王大春若有所指的冲储世新说:“一群穷当兵的,我相信绝没那个胆识敢动我,储营长觉得是何人在背后挑唆这群丘八搞我呢”

储世新听后脸上毫无波澜,这话明明话里有话在冲自己而来,怎么回应,王大春都不会满意。承认自己所为,那就彻底撕破脸面,摊牌了;不承认吧,连自己都不信,更甭提别人,所性就不接这茬,左右而言其它。反而愁眉不展地说:

“嗨!妈拉个巴子,长官有所不知,自从营里停饷之后,这群丘八欺负老子年轻彻底没了约束,怨气冲天,开始肆意妄为,做起事情更是胆大惊天。”

“不怕您笑话,兄弟我现在就一空架子,对部队掌控很有限,下面早就被人拢络去了,光山头就五、六波。”

储世新两世为人,深得厚黑之道,信口胡诌起来丝毫不比那些老油条差,说得煞有介事,不但面不改色,几乎连自己也相信确是如此。

王大春也不是个雏儿,自然没有这么好糊弄,打心底里认定此事是储世新所为,阴恻恻地说:“哼,是么这么说储营长己经被架空,那可真是稀奇,那两黑厮储营长不会不认识吧!”

储世新倒也光棍,直接认下,“这两个混帐东西是我手下的两名连长,一向跟兄弟我尿不到一壶,仗着以前有些捞钱的路子,可劲的捞钱拢人,大肆收买我营中一批见钱眼开之辈,处处给我下绊子。”

“兄弟我早就想弄死这两个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望了望王大春,接着一本正经的跑火车:“我看八成就是这两人干得混帐事,想栽赃陷害于我。俗话说冤有头债有主,对上面再有天大的怨气,也不能把这脏水往长官脸上泼啊!”

王大春面无表情地回应储世新:“这么说储营长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啊!看来我这一顿打是白挨啦,指望不上储营长。”

储世新本着表演的职业道德,演戏就要演全套,否叫怎么和王大春这犊子飙戏,立马演技爆发。此时的两人就像演技炸裂的两大影帝在互相飙戏,你来我往,暗藏机锋。

储世新隐隐占据上风,心情欢畅之下拍的胸脯呯呯作响,反正好话不要钱,吹牛也不上税,只要是虚的咋都成,忙表忠心地说道:“这口恶气兄弟我必须替您出,老子也不是专吃稀饭的,手下也有一批敢打敢拼的忠心弟兄,只要长官下令,那怕挑起营内兄弟火拼也在所不惜,兄弟我这就吹哨子叫人。”

“一连长,马上集合队伍随王长官去勘乱平叛,……”

王大春恨得牙痒痒,没想到储世新一介粗鲁的军汉,耍起嘴皮功夫也丝毫不差,利利索索。天大的一顶帽子扣头上,让平时伶牙俐齿的他变得笨嘴拙舌,明明占理却处处被对方牵着鼻子走,顿时体内一股邪火发泄不出去,简直快要炸了。

王大春脸色憋得紫青,呼吸不畅起来,眼神也越来越凌厉,双手紧握拳头,就欲当场掀桌子,显然有发彪的迹象。最终还是理性战胜了感性,无可奈何地叉开话题,明知储世新在演戏,假的今人作呕,还不得不起来拽其胳膊劝慰飙戏上瘾的储世新。

“储营长不可妄动刀兵,军中同室操戈自古都没好下场,上面调查下来,兄弟我也顶下住。”

“长官,把心放肚子里去,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牵扯到长官。”

王大春恨不得用手中的茶杯砸死他个狗日的,差不多就行了,还没完没了。怕储世新再出什么幺蛾子,只能岔开话题,将对话内容往此行的沟里带,说道:

“不可不可……兄弟的好意咱心领。怎可因我一己之私仇而让兄弟阋于墙危之下,此事就此作罢。军汉吗!难免犯浑,都是些血性汉子,敢爱敢恨,性格豪爽之人。”

“说实话我挺喜欢这群没心眼的家伙,比起那些满嘴跑火车的混帐,他们可爱多了。老子就喜欢结交军中汉子,这次也算不打不相识,小事不值惦记,全当一个屁放了。”

储世新面不改色心不跳,丝毫没有脸红的觉悟,笑眯眯夸赞道:“长官大气、威武,人家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我看长官气量更是了不得,将军额头都能跑死马。”

储世新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摸着额头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肿胀的猪脸,王大春顿时跟吃了头苍绳一样恶心到想吐,原本微微泛红的脸瞬间更是跟猴子屁股一般红彤,恼火地翻了个白眼,又想要发彪。

王大春也算看透了储世新,年少轻狂,眼中容不得沙子,对上面停饷之事那可是耿耿于怀,想方设法的怼他。

王大春也就不上钩了,不恼不急地说:“储营长,兄弟这次前来可是带来了天大的好事,上头要把一营调入奉天,重新编入53旅105团,咱奉军的王牌部队。”

“你知道我和张团长费了多大的劲,砸了多少大洋,使了多少关系才把你给捞出这山疙疙,你人情欠大发了。”

第29章 敲竹扛

什么叫既要当*,还要立牌坊?

就是既干坏事,又想要好名声。王大春这该死的混蛋,尽想着干些升官发财却损人利己的事情,还把自个弄成了一副乐善好施的菩萨心肠,呸!

储世新翻着两鱼目白眼珠子怔怔地望着王大春,不耐烦地一皱眉,面无表情地埋汰道:“呵,原来两位长官对在下如此的牵肠挂肚,我真是受宠若惊,不胜荣幸!”

“不过是要谢谢两位帮我找了这么个荒山野岭,你看绿树成荫,鸟语花香,苦是苦点,好在逍遥自在。”

王大春哪里看不出储世新对自己的厌恶,可是他完全不在乎,反而心底在暗自得意,能在嘴皮子上占储世新个半分三厘,太不容易了,爽!

王大春依然一副痛苦的模样,好似有不得已的苦衷,虑心苦情地对储世新说道:

“储营长误会了,我们的初心是让你去下面厉练一番,地方驻军有更大的自主权,更能发挥你的军事才华,对你军旅生涯多有补益。

“毕竟血气方刚,难免年轻气盛,军中讲究个论资排辈,太过锋芒毕露,走不长远,老话说得好,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我们是在保护你,知道吗?越是严格要求你的长官,才是真正爱护你的,那天不跟你拍桌子急眼了,对你反而客气了,也就不把你当自己人了,这年头不是自己人,谁跟你交心?”

王大春把自己说得是如此高大尚,能把这么尬的事情,聊得如此清新脱俗,让人如沐春风,对面的储世新暗自恨得牙痒痒。

“哟,是这样啊!怪我,是真没看出来……不过依然感谢两位的爱护。”

尽管储世新很想掏出家伙,把这满脸麻子、皱子的丑八怪给突突了,但是还不到撕破脸皮的时机,表面上的关系依然得维持。

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虽然这样的快乐是可耻的,可人的心态就是这么奇葩。

看到别人痛苦和出丑,我想大多人都会感到窃喜,所以成人的世界里不要到处跟人去诉说,没有人真正在乎你的感受。

换来得往往是背后的嘲笑,就差跟你说:“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大家开心一下。”

王大春看储世新吃瘪,眉欢眼笑道:“都是一个槽子里混饭吃的弟兄,一损俱损,一荣俱荣。自家兄弟就该精诚团结,风雨同舟,齐心协力,甭跟我们客气。”

“嗨……再说值此风云变幻之际,前路漫漫,凶险万分,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跑不了你,也走不了我。”

王大春这笼络人的手段真不咋的,也许时间太过紧急,难免发挥有些急功近利,做作的太过明显,不走心,有点假。

高明的政治家都知道,“施恩于人,不发于言;受人之惠,铭记在心。”

他倒好就差掏心掏肺地跟你讲,哥对你这么好,完了你得做牛做马的报达我,效果自然也就大打折扣。

储世新毫无表情地嘟了嘟嘴,“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王大春顿时着急了,你咋老不按套路出牌,我都把话说这份上,你咋就反应这么冷淡呢?不是应该热情奔放吗?

无奈归无奈,明明知道储世新故意不入套,王大春只能倚老卖老,“兄弟,张团长和我对你这么器重,下这么大功夫替你张罗,你看……那啥?”

储世新看着恼羞成怒的王大春,心中暗爽不已,总算报了头前的一暗箭之仇,可还是装出一副不甚明白的样子,故意不接话茬,

“那啥?嗯……兄弟我打小就上山做了胡子,人情世故方面有些欠缺,还请长官点拨一二!

“知恩图报还是清楚的,只是要钱真没有,要不以茶代酒感谢两位厚爱。来,都在杯里,干了。”

王大春立即反讥道:“说啥呢?钱啥钱,能看上你这几个铜锭子。”

储世新二话不说,仰头就是豪爽的咕噜咕噜地猛干到底。

王大春脸上麻子一阵抖动,也不啰嗦,单刀直入的说道:“不是兄弟说你,张团长这么帮你,你不应该礼尚往来,投桃报李!”

“那是什么个意思,桃、李的把我整迷糊了,兄弟我打小没读过书,到底咋回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求我?不……要我办……

“直接说,跟我还这么生分,分明没把我当自己人。”

“兜了这么一大圈子,算听出来了,长官有事要我办啊。”

王大春也是一脸厚心黑之人,对于厚黑这种轻松处世,灵活应对的技巧也造诣颇高,那能直接暴露此行的虚实,那谈判还能讨价还价。

大大咧咧地摇摇手,假作毫不在意地说道:“怪我,怪我,没把事情讲明白,好在兄弟天资聪颖听出了意思,确实有件小事情要储老弟配合一二。”

“好说,这年头没有大洋办不了的事,只有钱多钱少的问题,你说呢”储世新脸皮同样不簿,好家伙,没什么別扭,直接大大方方伸手要钱。

意思很明确,只要钱到位,啥活俺都会。

“哈哈……老弟说得精辟,这世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无钱就做推磨鬼。”王大春心眼也不大,自然不肯服输,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同样夹枪带棒的回怼。

储世新语出惊人,王大春也见怪不怪,别看这家伙年纪轻轻,嘴上没毛,看起来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可是却饱谙世故,完全没有初出芧庐的羞怯。

“哈哈……老弟也是个直肠子,干脆不拖泥带水,我很看好你,他日必成大气。”

“我也不藏着掖着,直说啦!很快53旅就要在省城举行一次军事演习,要求后天105团必须全部于西关集结待命。呃……”

“俗话说千里为官只为财,你也知道光靠上头拔款很难养活这么多人,一层一层截留、苛扣。军中自古就有吃空饷的习惯,别的副业自然也有些经营,当然张团长也不能免俗,要不显得太特立独行,会被同僚所不容。”

“哈哈……要经营这么些行当,难免要牵扯大量人手,可不凑巧就撞上了军事演习,散出去的人一时半会拢不回,所以想老弟带人走一趟,充充场面。放心,绝对不让老弟白忙活。”

储世新暗自佩服起王大春,不愧是专业忽悠坑人的,这演技、说辞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要不是储世新洞悉未来天机,换一般人早就被这老东西给忽悠瘸了。

此时两人就像赌桌上的两赌徒,一方己经知道对方的底牌,自是岿然不动;同时对方却始终蒙在鼓里,不知已被人家剥光衣服,毫无秘密可言,就算用尽各种伎俩来迷惑、欺骗也徒劳无功,一个站在明处,一个藏在灯影里,胜负早已注定。

储世新也不点破,就这么静静的搬个小板凳坐好,等着王大春尽情的演出,上嘴皮挨天,下嘴皮贴地唱起高调。

沉默半会,储世新别有用心地说半截子话,“是军事演习啊!我怎么听人说是汤旅长和张大帅闹掰了,53旅也反水了。”

“怎么可能,谣言都是谣言……”

“胡说八道,荒谬不堪的言语你也信。”

听后王大春立马全身一颤,言语也发抖,显得极是激动,有些虚心的反驳。

“你都知道些什么,不可能传得这么快,……”王大春小声嘀咕,自己也不确定事情是不是传播开。

反应这么明显,看来是板上订钉的事,储世新知道自己猜得不差。

同时反应过来的王大春立马知道储世新刚刚在诈他。不好……刚才露了怯,八成被看出什么来了,这下被人死死拿捏住脖颈。

王大春也决定试探一下储世新,又恢复了原来的狡猾奸诈,说:“老弟还听说了什么更可笑的谣传?”

储世新早没了耐性,也不打算陪他玩了,摊牌的说道:“机缘巧合之下,该知道的都知道,比如说军警对峙,汤旅长和冯德麟师长……嘿嘿……要我出兵也不是不可以。就是……”

王大春霎时如坠冰窟,心拔凉拔凉,原来这混蛋一直揣着明白装糊涂,这些个破事门清的很。

这趟差事怕要黄了,后悔在张面前大包大揽,拍着胸脯保证妥妥的,办砸了张扒皮一定不会让自己好过,想起发疯的张扒皮,王大春难免心烦气燥,六神无主。

此时一听事情还有转机,哪里还有刚才的气定神闲,立马抓住这根救命稻草,慌忙回应:“有要求尽管提,只要我能作主的。”

储世新伸出3根手指,对王大春说道:“我要这个数,你看……”

王大春本就一外强中干之人,以前仗着背后人撑腰尚可狐假虎威,耍耍嘴皮子,摆弄些阴谋诡计,小人吗不就会背后小打小闹。

储世新之所以跟他兜这么大圈子,为得就是让他麻痹大意,挠乱其神智,突然之间便可实施雷霆万钧一击,一举击溃其心里防线。

王大春早已心意躁动,早没了往昔的奸滑,一意只求把事办妥交差,那还顾得上挣点中间人的差价,慌忙交了实底,“张扒皮一共才给我二十万大洋,不可能再多了……”

储世新那里会信,起身就准备抬脚走人,王大春死死拽住他,无助地说:“真就二十万大洋,都在兜里揣着呢。不信,给你看……还热乎”

“怪我在张扒皮面前把话说太满,此时回去也来不急,以我对他的了解,这已经是难得的大方,怕是……”

王大春此时死的心都有,说了一辈子的谎话,没成想今天说一次实话,反倒没人相信。

“那不行,老子这条命金贵着,要没有个好价钱甭想让老子去拼命。”

王大春忽然灵光一闪,也许可以在出兵的技术问题上作作文章,草头王就没有不稀罕枪械的,刚好自己管军需的,没少私下贩卖军火,最近正好积攒了一批,便宜这王八蛋了。

于是用商量口吻说:“老弟你看这样行吗?我给你优先补充一批饷械可好,其它军需一律方便解决,这可是老哥我作为军需处长的最大权限,钱,真没有……”

储世新眼眸瞬间爆绽出罕见光彩,很是动心,知道王大春肯定手上有不少好东西,吃空名额巨大,自然枪械充足。

“呃……可是可以,你能拨付多少?”

“500条德国步枪,一挺重机枪,子弹5万发,你看……”

储世新狮子大开口道:“1000条步枪,三挺重机枪,子弹十万发,少一粒子弹都不行……”

“成交,枪械晚上就到,明日请老弟率军进城。”

储世新心里咯咚一下,娘劈的,吃亏了,开价少了。只能咬咬牙点头应下,“没问题,再加3000套军服和一应生活装备,老子做买卖童叟无欺,一口唾沫一口钉,成交,明日午时准时入城。”

第30章 兵进奉天

翌日午时,骄阳似火,在通往奉天的官道上,一支队伍正从西面快速行进,一路俱是尘土飞扬,只见队伍呈两人纵队排列,沿着蜿蜒的道路汇聚成两条黑线,前后绵延数里之长,足有二三千人。

官道旁的一个缓坡上几人骑着高头大马正举着望远镜向远方观望,山坡下的大路上俱是穿着整齐黄色军服,头戴五色星大沿帽的军人,一律扎紧武装带,打着绑腿,肩上挎着步枪,枪上军刺清光夺目,整个队列肃穆整齐,雅雀无声,只有节奏整齐的“呯……呯”脚步声不断传出。

走在队伍前方的军旗手高举鲜艳的五色星旗,正迎风飘舞,分外耀眼,前方步兵队列,后方骑兵队列,正在快速通过。

“营长,看,前边就是城门。”

“总算赶到了,通知下去加快速度,在距城一里处重新整队,叫兄弟们都打起精神来。”

原来一行人就是赶赴奉天的储世新人马,只见几人穿着崭新的军服,皮鞋更是擦得锃光瓦亮,在立领式军服的衬托下显得特别壮严、威武,散发出军人特有的气质,个个意气风发。

很快得令的一骑传令兵快速驶下官道,沿路策马扬鞭,同时嘴里大声传令,“加快速度,城外一里重新整队……加快速度……”

储世新放下望远镜,对身边的几人说道:“是福还是祸,就看这一锤子买卖了,都去准备吧!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李铁柱看不出半点紧张感,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兴奋的对其说:“生死看淡,不服就干,大不了从头再来。”

“妥……大不了再回山听鸟叫……”几人异口同声的附合

这句话好似富有魔力一般,让几人瞬间豪情万丈,兴奋和激动如同决了堤的洪水,哗啦啦地从心里倾泻出来,让一颗心变得勇敢起来,无惧未来。

储世新望着官道上跑步前进的士兵,整齐划一,步伐有力,平时的长途越野训练效果不错,在如此远距离的奔袭中鲜有人掉队。

很快几人都飞驰入官道,各自整顿队伍,开始催促士兵快速前进,只剩下储世新一人一骑孤独的立在土坡上。

储世新几人商量一下,决定大张旗鼓的进奉天城,动静越大越好,这样做不仅可以敷洐张麟福,更重要的是引起张作霖的注意。

储世新相信这么一队人马出现,老张不会置之不理,必定会打探一番,储世新和张麟福的别扭肯定经不起推敲。以张的精明,肯定会见缝插针,暗中以职位和大洋策动其拨乱反正,来个斧底抽薪,一举瓦解汤的势力。

要说张作霖今年也是流年不利,先是和冯德麟的予盾越闹越大,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老部下汤玉麟又和他闹翻,冯眼见两人不合,暗地里一顿挑拨,冯、汤两人就此搭伙对付起老张。

正是张作霖腹背受敌之时,都在可劲的拉拢底下军官、军队,此时储世新的这只劲旅才会显得比平时更为有份量,自然老张需要付出的诚意和许诺的位置也会比平常高那么点。

锦上添花人人都会,难的是雪中送炭,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此次助张可谓一举两得,既能博得贤名,又能得到利益,傻子才不干。等熬过今年,摆平了其它势力,老张就会开启开挂模式,成为外关池子里最大最肥的一条鱼。

很快就到了城外,只见传令兵又策马飞驰,大声传达命令,“原地休息……开始调整队形”

队伍霎时停顿下来,各连、排军官开始发号施令,整理着装,饮水解渴,争取最佳的状态开入城里。

在烈日的炙烤下,土兵们早已汗流浃背,面容也显得有些憔悴和疲惫,可是个个依然笔直站立,一片肃然,平时的良好的训练效果显现出来。

储世新带着警卫班走在最前面,身后是滚滚开来的人流,好似一眼望不到尽头。

城门下的张麟福早已焦急不已,肥胖的身躯跟个孕妇一般,腆着一个圆滚滚的肚皮,挪动着两条粗短腿,来来回回的踱步,不时用毛巾擦拭着脸上的汗珠,嘴里不时询问身旁的王大春,“大春,你确定储世新这犊子会按时到达,别他娘被人给耍了。”

“去外边瞅瞅,怎么还没个人影。”

身旁给张麟福摇着扇子的王大春,此时可谓望眼欲穿,不时垫起脚来向外观望,一双眼睛就压根没在张胖子身上多留,骄阳似火,可他依然感觉如坠冰窟,心里拔凉拔凉。

王大春早以心急如焚,从来没有这么惦记一个人,无数次地向上苍祈祷储世新的出现,就怕储收钱不办事,差事办砸,小命难保。

王大春心里就算再揪心,也不敢表现出来,还得装成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张麟福每一次询问都让他心惊肉跳,一听又在催促,忙处之泰然的回答:“放心吧团长!他指定按时到达,既能露脸,又能拿大洋,这种好事便宜他了。”

“我上前头瞅一眼去,这狗日的咋这么磨矶。”

早已心绪飘向城外的王大春,得了张扒皮的允许后,故作稳重的迈步向前,一离开张扒皮的视线就不淡定,立马一溜烟的小跑,真是水隔山遥望枯眼。

可惜大路在前方围着山坡地转了个弯,视线也随着山坡而止,让王大春好生无奈,伤心是一种说不出的痛啊!

好在没等多久,“咚咚……”沉闷的马蹄声响起,很快视线中不断涌出人潮,储世新在警卫的簇拥下,一马当先奔驰而来,王大春顿时使劲的揉了揉眼睛,就怕是幻觉。

短短几百米的距离,高速飞驰的马匹转瞬即至,还不等王大春反应过来,储世新就出现在他眼前。

“哈哈……王老哥别来无恙,兄弟紧赶慢赶,总算赶到了。不晚吧!”

储世新老远就瞧见了城外焦躁的王大春,于是翻身下马,率先热情的迎上去。

王大春一愣神,反应过来后欣喜若狂,激动得紧握储世新双手,使劲的晃动,动情地说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老哥我可算盼来了你。”

“快……跟我去见张团长,该等得不耐烦了。”

“这么大热的天,他老人家那身子骨可吃不消,可不敢让他多待。”

王大春也不废话,拉着储世新的小手,屁颠屁颠的一路小跑过去,跟摇着尾巴谄媚主人的狗没什么两样,那副讨好乖巧的嘴脸让储世新非常不舒服。

这就是典型的奴性表现,上千年的封建制度统治下,专制主义思想已是根深蒂固,顺从的卑怯性格早已进入骨髓,就好像皇帝压迫大臣,上司压迫下属,下层官员压迫百姓,而生活在最底层的男人又在家中压迫妇女和儿童,一切是那么的顺其自然,好似合该如此,还把其当成优点和光荣。

鲁迅就曾经狠狠的批评了国人的这种奴性意识,忘了现在正是鲁讯先生愤青之时,民国一代大喷子正在狂轰乱炸。

做奴隶虽不幸,但并不可怕,因为知道挣扎,毕竟还有挣脱的希望,若是从奴隶生活中寻出美来,赞叹陶醉就是万劫不复的奴才。

“团长,储营长到了。”

张麟福等了一阵,早已没有耐心,况且因吸食鸦片和酒色纵欲过度,身子股发虚,正准备带人回营。

刚转过身,后面王大春就叫唤,张麟福转身发现储世新正向自已行军礼,“报告团长,储世新奉命报到。”

原本等得大为恼火的他,瞧见储世新还挺懂事,对自己也算尊敬,于是心情好上不少,笑眯眯地说:“好,到了就好,我是望眼欲穿,坐等君来。一路辛苦,我已经在德胜楼略备簿酒替老弟接风洗尘。”

储世新表现出一副爱宠若惊的表情,假意感动颇深,谦虚道:“受之有愧,让团长久等,到是您辛苦了。这太阳毒,请团长移步酒楼等候,属下安排好底下人就过来。”

张麟福拍了拍额头,一脸懊悔的说道:“哈哈……你瞧把这茬忘的死死,怪我,怪我。大春安排下,一定要好生招待弟兄们,不要怕花钱。”

“多谢团长厚爱,我代弟兄们谢过,有事您吱声,兄弟们唯你命是从,刀山火海决不推辞。”

张麟福听着储世新露骨的表忠心,心中的那点不快早就烟消云散,得意地拍拍储世新肩头,满意说道:“好,老弟仁义。”

王大春适时插话,“哈哈……我说团长要不咱们换个地头聊着,!天气太热,您小心中暑,咱们一边吃一边聊。”

“好,老弟,请。”

突然张麟福眼睛一怔,被从身边经过的士兵和粗硕的重机枪管所吸引,士兵精神饱满,身形精悍,透出一股精锐之气;更骇人得是枪械异常精良,人手一枪,还有不少重机枪。

张麟福暗自与自己手下比较下,顿时感觉不好,自己底下士兵的德性一清二楚,与之相较,简直是一群乌合之众,不免对储世新刮目相待,同时也有深深的忌怛之意。

于是饱含深意地说道:“老弟练的一水好兵,可堪羡煞旁人,”

第31章 黄雀在后

储世新哪里不知这家伙说话酸叽叽,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让储世新心里略感不安,心中暗自警惕。

“哪有的事,什么我的、他的,还不都是105团的兵,还不是团长你的属下。”储世新笑着对其说

王大春望了望储世新,又转着两眼珠子偷偷瞧瞧张麟福,马上心中就有计较,果然是人老奸,马老滑,兔子老了鹰难抓。

一脸谄媚的说:“哈哈……老弟说得对,现如今已重归105团的编制,当然归团座的节制,恭喜团座又得一悍将和精锐之师。”

拍马的最高镜界就是撩到上司的激点,善于察言观色的王大春,只要张扒皮一厥屁股就知道要放什么屁。

早猜出张麟福对这只队伍起了觊觎之心,于是顺杵子往上爬,好似再说“我已明了您老的意思,放心”。

一边说,一边小眼睛还与张麟福眉来眼去、暗送秋波,非得弄得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储世新暗自骂道:“当我瞎啊!打起老子队伍的主意,我的兵是你能随便拉拢得了的,真是两白日做梦的二傻子,八成红眼病又发作,看见什么好东西都想要,这是病得治。”

嘴上却谦虚地说道:“对……对,是这么个意思,这年头没有个靠山,就跟个孤魂野鬼一般,无依无靠,以后还得团长多多照拂。”

张麟福这傻地主,哪禁得起储世新得一顿胡悠,立马就飘了,装模作样的扶正头上军帽,踌躇满志地对其说:“嘿嘿……识时务者为俊杰,老弟前途无量,我看好你。”

今天的储世新没有往日的桀骜不驯,反而事事讨好,让王大春很是反感,心中暗想,“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言不由衷必有鬼,什么时候储世新这么好说话,该不会有什么心思吧!”

尽管心里疑惑不已,可是叫他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扫张扒皮的兴致也是没有这个勇气;再说私下跟储世新的交易,是见不到光的。

只能暂时放弃这乱七八糟的思绪,不能耽误正业,自我嘲讽瞎操心,把张扒皮伺候舒服才是正道,管他什么阴谋诡计,天塌下来,自然有高个子人顶着。

于是向储吹嘘:“放心老弟,咱们团座向来英明神武,辉煌腾达那是迟早的事,你可算跟对了人。”

“火车跑得快,全靠车头带,大海航行还得靠舵手,咱们团长在奉天的关系那是硬杠杠的,根子粗了去,放心吧。”

张麟福此时可谓心潮澎湃,在这奉天城中也算一号人物,向来自视甚高,觉得自己也有能力成为像曹操、刘备之类的枭雄人物,也算是一个有野心之人。

可惜有点眼高手低,认不清自我形势,能力配不上自己的欲望,步子迈着有点大,难免扯着蛋,悲剧收场。

识人的这点眼力劲还是有的,早就想收服储世新这头猛虎,论带兵打仗105团没人是他对手,手下更是如狼似虎,以前就没少下功夫在他身上,可是其太过狂傲让他无从下手。

既然不能为我所用又何须留着,所性就毁灭吧。才有后来一系列的操作,将其从105团彻底清除,一撸到底,放逐于荒山。如今储世新明显没了往昔的锋芒,反而变得敛锷韬光,看来当初王大春的鬼主意凑效了。

一朝得偿所愿,自然难掩狂喜之情。

“哈哈……大春说得太过奈张了,言过其实,我得批评下你,不要老搞阿谀奉承这一套,难道我是这么庸俗、肤浅的一个人吗?”

“唉,错了错了……知错了,团长,一向刚直不阿,下回一定改。”

储世新也懒得理这孤芳自赏的骚包,自顾自得指挥土兵进城,跑步动作整齐伐一,士兵全副武装,按四人队列小跑前进,马队更是气势磅礴。

给人强烈的视觉冲击,有种千军万马的气势,在军旗手的引领下气势汹汹地快速开进,看得张、王二人目不转睛,为之震撼。

半响,张扒皮怔怔地说道:“好,好,好……有如此精锐在手,终于可以大展拳脚了,储营长功不可没。”

“嘿嘿……储营长才能卓绝,让大春好生佩服。”

白天的这一幕,自然逃不掉张作霖的耳目,作为奉天的主人,这点掌控还是有的。

督军府

夜幕降临,暮色像一张灰色的大网,悄悄的洒下来笼罩整个大地,奉天城顿时也沉静下来,除了微风轻轻地吹,就是偶尔一两声狗吠传来。

督军府内此时灯火阑珊,会议室里俱是进进出出忙碌的副官,张作霖最为倚重的张作相和扬宇霆悉数到场,张作霖随意地坐在太师上,听着身旁张作相的报告:

“雨亭,今日正午下面人报告说,汤大虎又从城外拉来了一队人马,你看这事如何应对。”

张作霖听后眉头一拧,疑惑地问:“确定吗?汤大虎的人不都在城内吗怎么会从城外进来?”

张作相为人谨慎,自然已经把这支人马模得明明白白,嘴上却卖起了关子,显然对这支人马非常感兴趣,说:“刚开始我也一愣,照理说汤大虎的所有势力都在咱们的监视之下,不可能还有什么底牌。”

张作霖抬头望了望张作相,明显不是那么担心,随口问道:“都搞清楚状况没,关键时刻容不得半丝马虎。”

张作相说:“放心吧!情况已经摸清楚了,原来是一支地方民团武装,不过装备挺精良,训练也非常有素,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力量。”

听后张作霖脸色变得紫青,狠狠的骂道:“肯定是冯德麟的人,那个民团能有如此精锐,他妈的尽糊弄鬼呢?我就知道天下没有不偷腥的猫,他老冯不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一定会横插一脚。”

张作相听完,知道老张误会了,忙解释道:“哈哈……雨亭这次料错了,老冯暗地里确实有些小动作,先是挑拔大虎,后又派廿八师五十五旅旅长张海鹏潜入廿七师内部,企图策动叛变,大动作量他也不敢。”

张作霖这就疑惑不解了,除了老冯就是自己的人马,不可能还有其它的势力,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要有也早被其剿灭了。

不禁微微皱眉,有些担心的问道:“还有潜龙在渊,不是好照头,别卖关子了,到底怎么个情况。”

此事说来也话长,张作相显然兴致不错,加上对储世新有些映像,倒也不嫌麻烦,把事情来龙去脉都一一对张说明,当然少不了对储世新的浓墨重彩。

张作霖听完后,同样兴致高涨,眼睛转了几下,与张作相四目相接,突然望向扬宇霆,说道:“邻葛,向来才高八斗,可有计策应对。”

杨宇霆(1885—1929),字邻葛,系北洋军阀执政时期奉系军阀首领之一。为人智谋远虑,极具战略眼光,很受张作霖的重用,历任奉军参谋长、东北陆军训练总监、东三省兵工厂总办,奉军第三和第四军团司令,江苏军务督办,安国军参谋总长,东北政务委员会委员,国民政府委员。张作霖皇菇屯被日炸死后,因反对东北易帜,张学良受日挑拨,一怒之下将其杀害,可谓自毁长城,一代人杰悲惨落幕。

扬宇霆北人南相,生的文质彬彬,一双眼睛闪耀着智慧的光芒,微笑着望向张,两人有种英雄所见略同的默契,开口说:“大帅,不是早有主意了吗?”

张作相见两人玩起了猜哑谜,顿时兴趣盎然,急迫地问道:“两位能不能别整这么文雅,咱一粗人,宁愿费力,不想费脑。”

最终还是由扬宇霆揭晓谜底,对张作相別有意味地说道:“辅忱兄不惜大费口水,兜这么一个大圈子,应该与这位储营长有旧吧,八成还很欣赏。我想老兄秘密走一趟105团,定可以让汤玉麟偷鸡不成蚀把米。”

“哈哈……不愧咱们27师的参谋长,腹中有乾坤,难怪雨亭这么看重,见微知著,一点蛛丝马迹就可推断全局,佩服!”张作相见他己知其底牌,也不脱泥带水,干脆说道。

扬宇霆谦虚地说:“哼哼……辅忱兄高看了,咱们大帅才是真正的心细如发,深不可测。”

张作霖彻底放下心来,心情自是不错,也不计较张作相刚才的小计量,反而笑骂道:“辅忱你啊!关公面前耍大刀,鲁班面前做木匠活,玩脑子人家才是行家里手。哈哈……”

“大帅这是夸我,还是在骂我啊?”扬宇霆也自嘲起来,不过语气中完全听不出任何沮丧,反而透出一股子意气风华。

“当然是夸你啦!雨亭可没少在我耳旁嘀咕,把你可夸上了天,直呼你是他的诸葛孔明,首席谋士。”

“大帅如此器重国士待我,我必将国士报之,竭尽所能辅佐大帅逐鹿天下。”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储世新的计划完美实现了,一番风云后必将化雨。

时势造英雄,乱世出豪杰,一个时代怎能没有几个枭雄,一个属于北洋众将的时代已悄悄开始。

第32章 视之如草芥

奉天城少了松树岭上的青草芳香,也没有了树林里陈腐的臭味,更没有那些能吃人的蚊子。

在松树岭上最让储世新害怕的就是林子里成千上万的蚊子,那种被叮咬过后全身发痒发疼,会让人发狂的搔挠,挠得皮开肉绽都停不下来,跟抽了鸦片烟膏一样瘾入骨髓。

城西105团驻地

西大营军营,是前清奉天将军麾下绿营官兵的驻军地,自从张作霖入主奉天后,就交给了汤玉麟的53旅驻防,毕竟是其最为精锐的部队,加上汤玉麟的嚣张跋扈,自然争得了一块好营地。

53旅全旅兵力高达上万人马,不可能全部驻扎在一个营地,因为没有这么大的兵营可以放下这么多人,只能驻扎在城西不同的地方。

105团驻地离汤的大本营有些距离,加上张麟福平时也算听话,汤也就没有过多的干涉进来。

张麟福安排的军营,因为年代久远有些阵旧、破坏,由一排排红砖白瓦斜顶的建筑组成,外面有道低矮的围墙,四周是一片开阔地。

由于张麟福常年吃巨额空饷,手下105团早就一空架子,军纪、营务方面更是没有要求,军营也未修葺,要往里贴钱的事情,张扒皮怎会干。

只见里面垃圾遍地,污水横流,野猫乱窜,墙角、砖缝间苔藓遍布,操场上杂草丛生,足有人腰眼高,北风一吹,沙沙作响。

“营长,这他妈那像个兵营,跟个难民营一般,简陋的让人遭心,张扒皮也刮的太狠了吧,简直不把士兵当人看。”身后吴安铁青着脸,向储大吐酸水,这营地条件让他大为恼火。

一阵阴风吹来,一股子腥臭味入鼻,储世新恶心得手按鼻头,四下打量周遭的恶劣环境

“将就一下,叫兄弟们辛苦一下,收拾干净,抓紧时间休息。天作孽犹有可违,自作孽不可活,看吧,这王八蛋蹦哒不了几天了。”储世新面无表情的对其说道。

好好的一支队伍被张扒皮弄的七零八落,一手好牌宁是被他打的稀巴烂,难道不知道乱世拳头硬才能活长久吗?

士兵才是其最大的依靠,在乱世之中武夫之所以可以立鼎天下,靠得就是手中的武装力量,大洋、黄金要不能用来招兵买马、增强势力,跟废铜烂铁一般无异,人家随时可以夺走。

储世新视之如珍宝,可是张扒皮却视之如草芥,弃之如敝履。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一群狼硬是带成了羊羔。

如今奉天城可是剑拔弩张,都在紧锣密鼓的关起门来阴人,都想做大哥,自己必须万分警惕,一不小心就会被人一口吞掉。

“吴安,去把铁柱叫来,我有事安排。”储世新有些不放心张麟福,怕其背后捅刀子。

“报告,李连长到了”吴安很快回来了。

李铁柱上前敬礼,道:“营长,啥事情叫我?下面好些弟兄还没安顿好,张扒皮真应该千刀万剐,这么作贱人,视人如猪狗。”

储世新开口道:“铁柱其它事情你先别管,先去把防务安排好,设明暗双哨严防死守,营地周周多派流动哨位,各制高点都安排狙击手,把马克沁给我架起来,让弟兄们都机灵点。”

储世新觉得有备无患,在别人的地盘上小心无大错,虽然现在与张扒皮是合作关系,可这关系是纸糊的,保不齐那刻就吹了。

不明所以的李铁柱,立马紧张起来,忙追问道:“营长,是不是发现啥情况?要不咱们一不做二不休先下手,灭了他张扒皮。”

“暂时还没有发现什么,但小心驶得万年船,都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不能把小命寄托在其人品上。”储世新解释道。

“营长考虑的周全,我这就去安排。”

李铁柱做事毫不拖拉,接受命令从不啰嗦,立马向储世新告别,迈步转身小跑出门,军人干脆利落的性格表露无遗。

储世新一直觉得作为一名职业军人,必须要求士兵从平时的严格训练和正规教育中,养成一种比较稳固和习惯化的性格,忌讳优柔寡断,拖泥带水的办事情,关键时刻这种性格显得尤为可贵。

储世新一直都有下去巡营的习惯,无论刮风下雨从未断过,稍稍洗漱之后,叫上吴安一同出门,两人并肩而走,突然前方草丛处一阵嘻嘻嗦嗦声。

“1号潜伏哨向长官报到,奉命在此执行潜伏任务。”不远处的草堆中一位士兵抛开逼真的伪装网,从地上一跃而起向储世新敬礼。

“好,不错,把照子放亮点,继续执行任务,记往只认口令不认人。”储世新满意的向其传达经验。

一路上遇到好几波潜伏的暗哨,从各种布置逼真的伪装物下钻出报告,好几次走近前都没有查觉出来,让储世新着实吓一跳,前段时间的伪装训练效果还行。

到了军营大门口,两个值星卫兵远远的就端枪敬示,“什么人,口令!”

一个端枪上前查看,后方的持枪作出瞄准动作,随时准备开枪射击,非常的谨慎小心,全营已进入临战状态,让储世新喜在心头。

“黑鹰坠落,是我,储世新!”储世新也不摆什么长官架子,按战时条例向值日星通报口令,再亮明身份,军队就得上行下效,令行禁止,没有特权可言。

“长官好!”前方端枪士兵忙上前敬礼,然后向后方示意自己人,解除警戒。

储世新按例回礼示意,“保持敬惕,敢硬闯者格杀勿论。”

门口的动静早已惊动了几位连长,巴额唐、李铁柱、赵东来三人忙迎上来,储世新率先发问:“兄弟们都按排好了没有?”

几人异口同声的回答:“都已睡下,放心吧营长。”

储世新点了点头,又扭头向巴额唐问道:“马匹同样不可轻视,眼下正是抓骠时期,影响以后的马力。”

巴额唐自认已经做到了极致,伺候爹娘都没有这么上心过,“马匹草料倒是送来不少,可是咱们一直喂的是精饲料,这不都堆马厩中暖窝,幸好带足了豆粕、麦麸、大米糠。”

“军马的饲养是一项非常细致的活,不能马虎了事,得拿出伺候人的功夫出来。马匹是骑兵的双腿,没有一双健康、矫健的双腿,拿什么长途跋涉。”储世新像个长者一样絮絮叨叨,向巴额唐再三强调军马的科学饲养。

骑兵自诞生以来就以快速、机动、灵活、勇猛的特点而称雄一时,骑兵战术也多以长距离奔袭,迂回、包抄、追击而著称,把骑兵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虽然进入工业革命以来,枪械、大炮、坦克的出现让其失去了往日的威风,在机枪面前脆弱不堪,但储世新还是认为只要战术运用得当,在合适的地形、时机下必定能出奇制胜,况且眼下的民国各军阀部队装备都不是很精良,还有其用武之地。

折腾了一天的功夫,储世新也巡营完毕,对营地防卫布置很有信心,就随吴安回屋休息。

午夜时分,夜色如同泼上了黏稠的墨汁,包裹着夜幕下的大地万物,这是一种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令人不自觉心生胆颤,产生畏惧。

夜幕下几个黑漆漆的身影从东北角的草丛中冒出,小心得用手拔开蒿草杆子,杂草丛中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挪行,一路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只有马靴踩在枯草上的沙沙声,隐藏在草丛中偷偷摸摸的向前窥视。

1号潜伏哨位里的士兵悄悄的卧在地上,一双久经黑夜炼造的眼睛锐利无比,早将几人的一举一动尽收眼底,“咕咕……”用足可以假乱真的口技,向二道警戒线传递信息。

突然头前带路的一人,举手示意停止前进,同时警惕地向四周观望,其它几人快速蹲下身子寻找掩护,隐藏在草丛中,侧耳倾听外面动静。

2号潜伏哨位是以一棵硕大的枯木为掩护,该士兵把自己隐藏在空心的树干中,既舒适又隐蔽,以免晚上气温下降身体热量过快流失,可以最大限度的保存体能。

听到咕咕声立马明自有人闯入,于是向后方传递信息。

“营长,醒醒,有人闯入了咱们的营区。”吴安接到外面值夜星的报告,毫不犹豫的叫醒储世新。

储世新马上抛开军毯子一跃而起,披上军服,从床头的枪匣中抽出那把m1911*,和吴安快速的跑出房间。

在指挥掩体内遇到了李铁柱,老土匪此时美梦被扰,相当生气,冰冷冷地说:“妈个巴子,几个小毛贼也敢来摸营,老子非拆它骨头不可。”

储世新想了想,感觉其中有些疑惑,问道:“都摸清情况了吗?”

“就几个小毛贼或是大胆的江湖大盗,八成想进来偷点什么枪啊炮啊”李铁柱一通瞎比划,得意地把自己的分析讲了出来。

“一共9人,从东北角溜进来的,越过警戒线就停滞不前,只是在远处偷偷摸摸的观察,似乎没有恶意,如果是敌方袭营不可能就几人;鸡鸣狗盗之辈也不大可能,他们习惯单独作案,独来独往;我认为可能是有人想试试咱们的防卫,很有可能他们也发现自己暴露了。”

一旁赵东来提出了另一种假设,储世新点点头,觉得这个可能是最大的,心中有种遇感,好事将近。

“走,出去看看,既然对方不进来,咱们就去迎一下,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第33章 临阵倒戈

储世新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出营房,远远瞧见手下士兵把几名不速之客围个水泄不通,显然好客得有些过分。

探照灯的照射下几人依然风轻云淡,在犹如舞台般的光圈中腰杆挺直,一副千军万马面前我自岿然不动的风度。

发现有人过来,带头之人用手遮掩下那刺眼的光线,眯起眼睛努力的观望,有些不确定的试探道:“前面可是储世新,储营长。”

储世新残存在脑海中的记忆细胞,此时起了作用,一番搜索后,脑子里冒出熟悉的声线,心中已然明了,可依然装作一副不知情的语气:

“我就是储世新,不知几位稀客深夜造访有何指教。”

“哈哈……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当年的毛头小子如今已然气势逼人,世新还认得我吗”

原来一行人就是前来策反储的张作相一行人,等看清储世新那张脸后,张作相才出言挑逗,有意打趣他一番,多年旧识再相逢难免一番言不由衷的寒暄。

储世新尽管已知是张作相的造访,可是却不能未卜先知的表露出来,此情此景装作不知情是再好不过,可以让张知道自己很多事情并不知晓,可不能让其对自己有处心积虑、城府阴沉的印象。

储世新依然气势汹汹的走上前,等到近前,才装出一副吃惊的憨样,夸张地跑上前去,紧握其双手使劲一晃,“老长官,怎么是你?”

“哈哈……世新别来无羔,你是越来越能打了,安营扎寨是密不透风,有模有样,不错!”张作相此时也相当的高兴,当年的一些往事涌上心头,双手轻拍其肩头,以示鼓励。

“好啊!从懵懂少年到如今的有为青年:,吃了不少苦头吧,怪老长官照拂不周。”张作相一张国字脸,五官端正,给人一种长辈的祥和,每一句话和动作都让储世新感觉到浓浓的人情味,如春风拂面。

“那能,学了老长官一点皮毛而己。快,把枪撤了,长官要有个好歹,我非剐了你们不可。”储世新一边用手扫开周围的枪管,一边催促士兵赶快撤围。

“老长官请移步,咱们边吃边聊,请!”

储世新手下众人簇拥着张作相一行人朝营房去,如众星捧月一般,在张面前储世新跟个睌辈一般乖巧孝顺,谦虚地跟在其身后,间隔一个身位,始终没有与其并肩而行。

储世新也不算不上虚情假意,内心对张作相也充满好感,历史上张作相是老张的“铁哥们儿”,对张家可谓忠心耿耿,竭尽全力辅佐张作霖从地方军阀入主中央政府,他和其麾下势力是老张权力结构中的重要柱石之一。

张作相官至吉林督军兼*,张学良时代更是托孤重臣,有“辅帅”之称,其人颇有才华,更兼为人义簿云天,在其任上,做了许多益于民众之事,对日方面始终站在爱国的立场。

储世新自从跟随土匪绺子下山招安后,就当上张作相的警卫员,几年之间两人积累了深厚的战斗友谊,既是上下级关系又兼长辈对晚辈的子侄感情,于公于私,在情在理,储世新对其很是尊敬。

“世新,这次为何不尊上令,私自率军入城呢你知不知道如今的奉天局势,此种行为与造反无异。”张作相恨铁不成钢的对其说。

“老长官,不是说要搞一次军事演习嘛?难道张麟福这狗杂种在说谎,到底什么个情况?我这一年都驻扎在辽中县,对省城情况是两眼一摸黑。”

储世新表现出一副委曲的表情,摹拟表演功夫超乎寻常,低垂头,一副虔诚悔恨的表情;既而又咬牙切齿露出无法忍受的仇恨,把自身所处的情境完美的形之于色。

“你的情况我也了解了个大概,不然也不会深夜到访,就是为了给你指条明路,怕你受蒙蔽而铸成大错,嗨……事情的起因是……”

张作相对其摆摆手,点点头,示意其知晓前因后果,让其放心,还详细得把省城张、汤两人翻脸内讧之事,以及与冯德麟的28师的争斗向其介绍。

“妈个巴子,如此危难之际,汤旅不思一致对外,反而与冯搅和在一块对付大帅,真不不应该啊!这么多年的把兄弟,就算天大的委曲也不能不仗义,咱们绿林出身讲的就是江湖侠义。”

听完张的陈述后,储世新表现的义愤填膺,在张面前直言不讳地痛斥汤的不仗义。

张作相一个劲点头,表示赞同,对储世新表现出的年轻气盛,忌恶如仇的性格表示满意,没有人喜欢与城府阴沉之人交往,反而更愿意结交性格爽快鲁莽之人,毕竟对人都天生有种防备戒心。

“世新说得好,这本就不是冤枉他汤大虎,在省城一味撒钱捞钱、拉帮结派、作奸犯科,大帅秉公办理,王永江重惩滋事官兵,有啥错?大帅申斥其一番,面子上难甚,就要造反,这是做下属该有的态度吗?”

储世新皱皱眉,耸耸肩,咧咧嘴,表示对其无语,这爆脾气千万不能惯。

“对,他这是假公济私,借陆军的面子来挽救自己的里子,心胸咋这么狭隘呢我们下面的人尚且知道吃的是张家饭,他一当大哥的咋就不会做人。”储世新接着说:

“老长官那怎么办啊?姓汤的在53旅经营多年,队伍不都被他拉跑。要不我带人灭了他……”

张作相笑眯眯地指了指他,好似在看一破小孩吹大牛,不过这立场、忠诚让张十分的满足,打趣道:“小子,人家可有上万人马,你打得过吗放心吧!瞎操心,大帅早就有了应对,我已经暗中和53旅大部分军佐官都谈过,队伍他拉不走,啍……他真以为自己是大哥,不自量力。”

“那就好……”储世新舒了口气,心情轻松地说。

“不过还有一批死硬份了,大帅命令,储营长立刻带兵接管105团,扣押张麟福等以下犯上之徒。”张作相站起身,斩金截铁地向储发布命令。

“是,属下保证完成任务。”储世新双脚并拢,向其敬军礼,顺顺当当接受命令。

张作相以最自然的方式,一句命令、训斥的话也没有说,也没有以任何方式讨论过,好似储世新一直就是在其手下,这就是老江湖的人情世故,不拿作为长官的意志强加于他,反而对其始终如一的信任,让储世新心悦诚服。

“好了,我就不耽误你办事,走了!”张作相起身迈步外出,自顾自的说着,突然好似记起什么似得,扭头对其说道:“对了,105团现在属于你的了,任命随后就到,好好干。”

说完头也不回,摆摆手,轻轻地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潇洒的走出营门,消失在夜幕中,好似一切都未发生一样,留下陷入狂喜的储世新。

储世新就这么愣愣得站着,忍不住一个劲的傻笑,跟个痴呆儿患者一般,良久才拍拍其脸蛋,双手使劲的揉擦,再三确认真实感觉。

“小安子,进来。”储世新兴奋的大声叫唤。

“啥吩咐,储团长。”吴安显然从门外听到了刚才一席话,高兴地随口就出,把称呼都改了,脸上藏不住的笑容。

“去去……事情还没有办妥,不能乱叫。嘿嘿……臭小子”储世新面色绯红,一个劲的摆手,丝毫没有掩饰自已的喜悦,从刚才的自呜得意到现今的眉飞色舞。

“团长,恭喜恭喜,哈哈……”

原来手下几人都已经全部到齐,很明显心里藏不住秘密的吴安,早把这消息弄得众人皆知,这小子不知道警卫员要习惯于缄默无言的作风,守口如瓶的准则。

“都知道了,不过不要高兴的太早,人家还没有给,得自己去拿,办了张扒皮,就算纳了投名状,这买卖才算付了订金。”储世新不想煮熟的鸭子飞了,于是给众人泼了冷水,希望他们收起心神,先撇开那些升官发财的思绪。

“是,保证完成任务。”

储世新摊开城防地图,拿起指挥棒开始介绍敌情,分派任务,“张麟福的105团一部分驻扎在新营,是以前的蕃台衙门,沿街主阵地布有街垒沙袋工事,大约一个不满营800人,是其主力所在,赵东来这里交给你。”储世新拍了拍桌子,接着介绍道:

“这里,火车站驻兵不多,大概500人,人数虽然不多但是胜在装备精良,张扒皮的警卫营和他本人都在这里,这犊子估计存着见势不妙立马开溜的心思。注意此地位置关键,占领火车站,等于切断敌人退路和联络通道,铁柱有没有信心拿下此地。”

李铁柱耷拉着眼皮,眼睛几乎眯成一条缝,寒光尽现,大声回答:“一定完成任务,把这王八犊子逮住。”

储世新点点头,继续说:“北面咱们不用担心,27师己经向汤玉麟迫近,监视其一举一动,估计到时候他带不走多少人,不过城西城门必须在我们手中,以防28师狗急跳墙,直接出兵干涉,巴额唐天亮之前必须拿下。”

夜间作战,容易引起误伤,为了以示区别,都右臂绑上白毛巾,手电玻璃贴上红十字标签,决不给人混水摸鱼的机会。

第34章 攻占火车站

“好了,开始行动,吹司号集合队伍,行动时间订在凌晨四点。”

储世新用手狠狠的砸在桌子上,砸得上面白瓷杯跃跃而起,桌上灰尘杂物飘飘飞舞。

凌晨三点,“嘶……”尖利悠长的司号声响起,瞬间在军佐官的催促下,营房内士兵迈着矫健的步伐鱼贯而出,全副武装,各个建制的士兵泾渭分明,冲向各自指定区域。

“砰……砰……”马靴踢踏在坚硬的沙土地上,砰砰作响,自从储世新一夜暴富后,变得财大气粗,才舍得制办如此奢侈的单兵作战套件,毕竟暴富后难免高调一点,最重要的还是储大团长爱兵如子的高贵品德。

“立正”

随着指挥官一声令下,操场上士兵迅速双脚并拢,腰杆挺直,目视前方,步枪轻放地面与脚平行,顿时排列整齐的三千人大方阵形成,横竖纵看都呈一条直线,鳞次栉比让人视觉上极度舒适。

储世新正了正军帽,拉风的迈步上前,一脸冷峻,开始作战前动员,声音洪亮、清晰,充满滋性,极具感染力,天生的演说家,一开嗓子就能震撼全场。

“兄弟们检查装备,系好标志,一小时内给我拿下城西,有没有信心?”

“有……”士兵们战斗意志高昂,发出冲天呐喊声。

瞬间“咔嚓……”的枪栓推拉声响成一片,杂而不乱,开始检查手中枪械;后勤军官开始分发白毛巾,系于右臂之上,用以区别敌我。

“要想保住小命就扎紧点,一会打起来,只认毛巾不认人。”

各级军官反复向下传达命令,以警告的口吻让士兵知道其重要性。

计划早已做好,各级指令早已向下传达,下面该干什么自己都已知晓,根本不用其多费口舌,这就是职业军人的专业素养。

此时的军队就如一架开始运转的机器一般,接受指令后,土兵犹如所有零部件开始转动,一环带一环,围绕目标快速工作,所以“士兵”才有战争机器一说。

微风骤停,四周出奇的安静;乌云密布,如浓烟般笼罩天际,储世新极目远眺,前方一片混沌,破晓的黎明静悄悄。

“全体都有,所有人开始向指定位置出发,作战斗准备。”

储世新望了眼手中的瑞士金表,看时间差不多,挥了挥手开始下达开拔命令。

“向后转,跑步走……”

城西新店车站

火车站铁轨一侧早已蹲下一排排影影绰绰的士兵,都已全员待命,横垮在铁道上方的钢制人行道上,有两名走动的巡视士兵,要想不打草惊蛇,必须解决这两名巡逻哨。

只见李铁柱招一招手,身后冒出几名尖兵,嘴里衔着锋利的刺刀,半蹲身子蹑手蹑脚的向其靠拢,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等到快接近敌人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上去,用手死死摁住其嘴巴,另一支手拿下嘴中军刺向胸口一阵狠扎,一切都在悄无声息中进行,很快两名敌兵瘫软下来,几人招手示意可以继续前进。

尖兵依然走在最前列,他们都是军中万里挑一的人物,战斗技能过硬,心理素质稳定,尤其善于夜间冷兵器刺杀,就像剃刀一样,替大部队扫清前方一切障碍。

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无数矫捷的身姿从铁轨一侧冒出,快速包围车站兵营,兵营外泛光灯一片昏黄,无数人影晃动。

“砰……”几声巨响,营门被暴力踹开,士兵快速涌进,如溃开的河堤口,汹涌澎湃。

“不许动……双手抱头,谁动谁死。”

睡梦中惊醒的敌人还未完全清醒,全靠身体本能反应,伸手去摸身旁枪械,还没来得及挨近枪杆,就已被数不清的黑黝黝枪口指着,在死亡的威胁、恐惧下,只能垂头丧气的举手投降,这一幕在其它营房到处上演。

世界上没有百分百周密的计划,策划得再完美也有漏洞、意外,未来的变数大多是不可预知的,所以允许一定的误差是必要的,对这种意外也有一定的应对策略。

张麟福及其亲卫所在的楼层,是个左、右两边都可上去的双向楼梯,不巧得是从左边上去比右边要多费一刻钟,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短短的一刻钟让两边同时包抄的士兵没有协调一致,一前一后的时间差,让他们有了反应时间。

“敌袭……快,反击……”张麟福手下军官开始慌乱地催促手下士兵起来防守,整个楼道俱是乱窜的人影。

“哒哒哒……”马克沁重机枪率先一通扫射,橙红的火焰如疾风骤雨一般扑向楼上,顿时如割麦子一般,栽倒一排,敌兵顿时飞快趴在楼道或抱头退回房间寻找掩护。

“啪………啪……”枪声爆豆般响起,霎时双方开始了激烈交火,一方居高临下从楼道和砸碎的窗户口伸出枪管向下一顿乱射,赵东来马上组织部队开火压制,局面暂时陷入焦灼、对峙。

但是在李铁柱沉稳指挥下,加上手下士兵久经射击训练,楼道墙体上被子弹撞击得到处火星四溅,砖石飞溅,不时腾起一团团血雾,嘶吼、哀嚎、慌乱声响成一片。

土匪出身的李铁柱是个久经沙场的职业军人,到了真刀真枪大干的关键时刻,特别是短兵相接时,优势就显现得更明显了。

反观张麟福此时在士兵的护卫下抱头鼠窜,伏在墙角不敢露头,那有什么指挥,没有军官带头组织都在各自为战,上行下效,军心再也稳定不下来,在求生欲望支配下好些士兵露出怯意,拼命向后缩,挤到自认安全的掩体下。

将是兵之胆,兵是将之威。

张扒皮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吓得哭喊起来,也许其一生中都未遇到过如此重要、危险的时刻,养尊处优的二世祖哪里见过如此血肉横飞的场面。

“走啊团长,再不突围就冲不出去了。”

“啊……哇……”

无论身边的警卫营长如何拖拉硬拽都没能搬动二百来斤的大胖子,早已吓得双脚瘫软的张扒皮那有人可以拉动。

“啾……”一颗子弹擦着张扒皮圆滚滚的脑袋,射在警卫营长的脑袋上,巨大冲击力下,一枪暴头跟个西瓜裂开一样,*、鲜血喷涌而出,恰好飞溅在张扒皮的脸上,这下刺激得张扒皮大吼大叫,颤抖着手一个劲的在脸上揉擦,裤衩里屎尿俱下,脸上到处沾满鼻涕、眼泪、血浆,那副尊容真是可怜至极。

群龙无首,加上手下士兵早已丧胆,很快就被攻上来的储兵,逼得缴械投降,至于张麟福早已呆若木鸡,受震惊太大了,一时半会清醒不过来,得去请个心理医生过来。

至于滑头、怕死的王大春,则在房间床底下被找了出来,瑟瑟发抖的他只会一个劲的求饶、哭泣。

赵东来一边叫人看管俘虏,打扫战场,清点缴获;同时组织士兵接管火车站,进入指定位置,作好警戒。

“报告,李连长已经拿下火车站,生擒张麟福。”

一名传令兵翻身下马,急忽忽地跑进指挥室向储世新报告喜讯。

“好,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储世新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没有预想中的狂喜,反而是平静地对其说,让传令兵疑惑不解,难道自己没讲明白。

对于拿下火车站早在其预料之中,现在他心里犹豫不决的是另外一件事:

“如果攻占了城门,等于关门打狗,瓮中捉鳖,汤玉麟就没有了退路,外面28师也接应不出他,要逮住汤不难,可是接下来该如何善后,如何处理这个烫手的山芋,那才是真麻烦。”

历史上汤玉麟反出27师后,与冯一起去北京参与张勋复辟,失败后汤逃回洮南隐居。以后在张作相、张景惠、汲金纯和汤母的请求下,张作霖同意汤回省城,以宽容之心接纳了汤玉麟。张、汤言归于好,张任命汤为东三省巡阅使署中将顾问,后来更是官至热河督军兼*。

这说明张、汤两人的把兄弟感情还是很深的,毕竟救过老张的性命,就算老张是迫于江湖义气的无奈之举,重新接纳于他,也能证明其在奉系高层中把兄弟众多,而且与他们关系也很亲密,不然那有后来的复起。

储世新相信如果俘虏了汤,决不会有好果子吃,反而会遗害无穷,先不说张作霖不会感到高兴,反而会埋怨其出个大难题;再就是奉系那些权掌老人肯定会群起而攻之,为汤打抱不平,往后休想在奉军中立足,对于刚刚才崭露头角的储世新来说,这才是最致命的。

“吴安,集合警卫排跟我去城门,快。”

想通因果、权衡利弊过后的储世新,立马带人赶去城门,务必要保证汤玉麟顺利出城,到现在有些后悔派巴额唐前去攻城门,万一火气上来把汤给枪毙了,就前功尽弃了。

张作霖可能心里头会高兴,可是表面上他一定会把储世新推出去给众奉系老人泄愤,乱世枭雄都是心狠手辣之辈,特别是精于人情世故的老江湖,更会权衡利弊。

同时赵东来这边也同样正按计划进行的如火如荼。

新营房改建自前清藩台衙门,一个三进三出的大院落,三面临街都建有围墙和防御工事,正大门处更有一座不小的碉楼。

第35章 关门打狗

夜色的掩护下,赵东来指挥着队伍悄悄接近张麟福的兵营,贴着围墙伺机而动。

黎明时分,正是睡意正浓。

“连长,猴子刚刚侦察发现大门口就两岗哨,警惕性不高;碉楼上暂时没有发现机枪手,八成下堡睡大觉去了。”

牛二力蹑手蹑脚的半蹲着小跑过来,殷勤得向赵东来汇报敌情。

“情况都摸清楚了吗?有没有发现暗哨,机枪都摆在什么位置”

赵东来一双黑色的眸子放着耀眼的光芒,全神贯注地端详着营房,嘴里自顾自得问询。

赵东来知道要攻下此地易如反掌,早己经把这里围个水泄不通,只待一声令下就可瓮中捉鳖。但作为一名保定军校毕业的土官生,自诩接受过系统正规的军事教育,心中有着自己独特的一份骄傲,猛冲猛打的粗犷打法不是其的风格。

他的目标是以最小的代价攻下此地,毕竟有关生死的大事,中途会出现什么意外和变故都无法预料,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想向储世新证明自已。

新官上任三把火,这第一把火,务必要烧成熊熊烈火。

一向谨慎的性格和军人良好的职业素养,要求其必须做好战前侦察准备工作,干脆利落的完成任务。

牛二力同样望着前方,伸出一只手开始比划开,向赵东来详呈:“正门口摆有一挺马克沁,碉楼上二挺,暗哨没有发现,营内也没有巡逻士兵,防守非常懈怠,你看怎么个打法?”

赵东来收回目光,招手示意众人向他靠拢,开始布置起来:

“猴子先带人翻墙溜上碉楼,控制住重机枪;二力带人给我摸掉前面两哨兵,其它人做好冲锋准备,一旦解决掉敌方哨兵威胁,就以最快速度扑向营房,全部缴械,迫使他们投降,尽量少开枪,明白了吗?”

“明白……”众人轻轻点头示意,开始各司其职。

猴子虽然身材矮小但四肢敏捷,犹如修练过武侠中的绝世轻功一般飞檐走壁,率先小跑冲刺,近墙纵身一跃,脚尖轻踏院墙,三两步就着惯性,伸手抓住伸出的粗大棱角翻身而上,此时的他不受地心引力的束缚。

手下士兵没有猴子高超的单兵技能,只能充分发挥团队协同优势,只见一人扎好马步,贴墙微蹲,双手交叉放置于胸前,另一人借着双手托举上升之力,脚踩肩膀为梯,翻身上墙,之后趴下伸出一只手,协助后者纵身跃墙,典型的双人翻越障碍的战术动作。

很快碉楼上探照灯光一片斑驳,时隐时现,明显上方有人影在晃动,不时光线被身体遮挡住,明显猴子正在上面办事,扫清障碍。

牛二力几人悄无声息地向正门潜行,如墨般的夜色提供了最好的掩护,几人很快接近了沙袋街垒工事。

只见其中一名士兵单手扶重机枪枪柄,另一手撑着脑袋蔫蔫样低垂个头,头上大檐军帽把整个脸遮得严严实实,不时点头晃脑,一副睡意朦胧的模样,也许是脑中长官的积威作祟,让其不至于趴下呼呼大睡。

另一人则抱枪斜靠在沙袋上,歪歪斜斜,他显得疲惫不堪,软弱无力,双脚随意的叉开个腿,身子好像就要瘫软下去,同样头上帽子拉得很低,睡意不可抗拒的袭来。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张麟福的部队防守意识有多匮乏,承平日久,早已养成游手好闲,无所事事的恶习,丧失了作为军人的基本警惕性。

几人麻利的闪身而出,猛起身从后用手捂紧嘴巴,强而有力的拳头同时砸向勃颈后面,瞬间就放倒了两人,快得还来不及挣扎一番。

人的大脑后有小脑,小脑后有一个中枢神经区名为脑干,这个东西很脆弱,而脑干部就位于脖子后面,一旦有人用力击打脑干部,就会导致昏厥。

之后朝后方做了一个手势,这是一个战术手势,意思是危险解除,可以通行。

霎时之间,乌漆漆的人影朝前涌动,扑向营区,一刻钟之后,操场上尽是抱头蹲着的俘虏,个个光着上身,在地上瑟瑟发抖,四周尽是如狼似虎的士兵,那凶狠的表情让人没了反抗意识。

牛二力咧着嘴,笑眯眯地向赵东来报告:“连长,这群怂货都从被窝里扒出来了,瞅瞅……肥头大耳的像不像光屁股的猪,哈哈……”

“哼……一群废物,不用管他们,给我马上收缴战利品,清点浮财,向营长报喜。”

赵东来轻蔑得望着赤条条、内乎乎的这群俘虏兵,好似看见了什么恶心的物件,很是不屑的说。

“哒哒……”

马蹄声在寂静的长街中传开,储世新带着警卫排在路上策马驰骋,焦急之下,不时抽着马背,胯下大青马呼哧哧的喷着热气。

突然一声炸响,大青马被惊得来了个急刹车,两前蹄撂得高高,差点把储世新抛翻在地。

大青马步伐错乱、四处侦听,猛地停了下来,想绕道而走,显然意识到了前面的危险。

储世新轻轻拍了拍马头,以示安抚,收紧嚼口,拔正马头继续朝前小跑,耳中不时传来稀疏的枪声,战斗已经接近尾声。

“小安去前头通报一声。”储世新怕引起误伤,于是谨慎地作出了安排。

夜间交战,视线不清,极易引起误伤,交战区域突然出现一大群人马,难免不出现恐慌,这要有人一紧张,手一哆嗦,带头擦枪走火,那可会形成连锁反应,一发不可收拾。

老远就听出了巴额唐那驴叫天的大嗓门,“团长你咋这么不放心我呢?大老远的……”

储世新也不理他那埋怨,翻身下马问道:“情况怎么样?”

已额唐顿时挺直了腰板,牛气冲天地指了指周围,嘲讽道:“我操!一群没卵子的玩意儿,老子机枪才刚开火,呵呵……全他娘举白旗缴械投降了。”

又用枪挑了挑地上的白裤衩,笑得更欢得说道:“瞅瞅……这群王八犊子老有才了,整个裤衩当小旗了,差点没乐死老子。”

储世新假装不满地白了他一眼,“严肃点,给我说说具体情况。”

“有啥说得……”话还未出口,望了望储世新那冷酷的脸,怏怏不快得说道:

“原本我带人过来,想搞个突然袭击,不成想城门早已关得死死,万般无奈之下,我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灵感,可是又没有抓住个大概,脑子中模模糊糊、朦朦胧胧,于是我……”

储世新耷拉着眼皮,眼睛几乎眯成了一条缝,抬头面沉如水的瞅了他一眼,“再叭叭的,啰哩啰嗦,我让你去喂马信不?”

储世新可没有那闲工夫听他炫耀自己的聪明才智,卖弄自己的聪明只能显示自己的愚蠢,当然储世新没有对其反感,反而觉得他为人憨厚、可爱。

人生漫漫,谨慎!谦卑!慎行!切勿得意忘形!

巴额唐立马停止了他絮絮叨叨的嘴,浓眉紧锁,尴尬的哼了几声,一本正经地说:

“于是我灵机一动,诈称是张大帅的人,前来换防,这话连我自己都不信,这几颗烂蒜当然不信。无奈之下,我只能佯装大怒,连哄带骗加上威胁一番,机枪一架,往上就撸火,这不就扔这破尿片下来了。”

心中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地,踏实多了,连带心情好上不少。

储世新忍不住咧嘴笑了笑,拍了拍巴额唐那粗大的臂膀子,故意打趣道:“这不挺好吗。玩脑子,不费力,以后记得经常带着,别老他妈用屁股想事。”

巴额唐天不怕地不怕,不怕一切神佛鬼怪,对人从来都是傲气凌神,但是他对储世新却甘心情愿地表现得既怕又爱,这是一种毋庸置疑的忠诚表现。

只见巴额唐嘴巴一撅,耸耸肩,装出一副委曲的模样,唉声叹气道:“团长你咋老眼光瞅人,再说当这么多人面,你总得给我留点面子,要不我这威信荡然无存。队伍咋带……”

“哟喂……行,行……”

突然,前方一警戒士兵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大声报告道:“团长,前方过来一队人马,大概两个连的兵力,离咱们这大约一里路,猴子哥问打不打?”

不等储世新出言,战争狂人巴额唐立马热血沸腾,打了鸡血似的,许是刚才打得不过瘾,率先发声:“打,给找往死里揍,妈个巴子!”

储世新向巴额唐方向眼睛一瞪,出人意料地说:“打什么打,撤……”

此话一出,把所有人惊了个遍,都憋了一鼓子劲,早熬熬旧的摩肩擦掌、跃跃欲试。就如一对久别重逢的小两口,小哥性冲冲的压了上去,正待宽衣解带,没成想小姐姐一句“今天不方便”,顿时如坠深井,一首凉凉响起。

周周士兵失落的眼神中光彩渐失,不甘心的瞧着他,好像再问“确定”?

储世新马上解译道:“那是汤玉麟被27师给逼过来了,就连大帅都不知道怎么处置它,咱们要真把他给毙了,他那些把兄弟不得弄死咱们,还要背上个戮主的坏名声,以后咋混,谁保得了咱们?”

很多人依然不能够明白,依旧傻巴巴瞪着眼,只有巴额唐好似想明白点什么,恍然大悟道:“这老东西,决不能死在咱们手上,是不?”

第36初章 初见扬宇霆

汤玉麟最终只率领两个连的士兵逃去了新民村,在哪里冯德麟接纳了他,两人开始筹谋复辟帝制的宏图伟愿,以期另辟蹊径,建立不世之功。

天渐渐破晓,大地一片朦朦胧胧,万籁无声,很快天际浮起一片绚丽,天空布满了橙红的霞彩。

储世新望着旭日东升,心中不免也生出了一丝豪情,大争之世,不进则退。

“团长,咱们发达了。”

突然背后吴安的声音,把储世新拉回了现实,吴安兴奋得手舞足蹈,高声向储分享喜悦。

105团是汤玉麟的嫡系部队,向来嚣张跋扈、私心颇重的他自然格外照顾,仗着资历老时常多吃多占,在奉军中是出了名的军中一霸。

在其苦心经营之下,装备自然异常精良,虽然之后,张麟福这二世祖有点败家,挥霍无度,可是其家底依然不少,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难怪这群士包子会一惊一咋。

营区操场

只见一辆辆满载军械、物资的马车从外往里拉进来,两车轱辘陷地很深,超重的货物压得木质车体“吱吱……”作响。

骡马更是累得直呼哧呼哧的哈着热气,腿根处肌肉抖动历害;排着长龙的俘虏一眼望不到头,个个蔫蔫趴趴、无精打采,与旁边趾高气昂的看押士兵们形成鲜明对比。

人人欢声笑语,都在吹嘘自己连队缴获的战利品如何丰厚,比其它连队缴获多得多;有的则含沙射影的说自己昨晚如何神勇,他所在的连队战力更是冠绝全营。

军中相互别苗头现象愈发明显,这就是互相暗中较劲的表现,军中群雄并起,谁也不甘于后,既暗中较劲又能形成良性竞争。

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军人性格尤为争强好胜。

一时之间,操场上热闹一片,没见过世面的土条们,一个个好奇的东瞧西望,摸摸这抱抱那,跟瞧见心仪已久的情人一般,恨不得抱在怀里,融入自己的身体。

“瞧你这点出息,出去瞧瞧,淘回了那些宝贝。”

储世新一边笑骂吴安小家子气,同时内心也对此次缴获充满些许期望。

储世新来到操场上,只见到处堆满了枪支、弹药、被服、粮食等,甚至还有些高档家具、日用品,只要能用的东西统统打包回来,跟鬼子进村一样搜刮得真狠,看来是真穷怕了。

见储世新过来,巴额唐、赵东来、李铁柱三人忙放下各自手中宝贝,簇拥上来表功讨赏。

储世新早已心花怒放,被如此丰厚的缴获看花了眼,对手下几人感叹道:“收获不错,汤玉麟苦心孤诣攒下来的家底,到头都到咱们手里了,哈哈……便宜了咱们。”

巴额唐的大饼脸,笑得眼睛都快找不出来,有些邀功的说道:“正是应了团长你以前说得话,笑到最后才是笑。团长你过来瞅瞅这两铁疙瘩是啥东西,看着挺稀罕的。”

巴额唐神神秘秘的领着几人来到一盖着油布的堆垛前,小心翼翼地抛开,露出了里面黑黝黝的炮管,好奇的问道:“团长这是啥东西,以前咋没瞅过?”

储世新脸上肌肉颤抖了一下,眼中神采奕奕,激动地说:“你当然没见过,以前咱们27师也没这洋物件,这是德制75mm野炮,应该是以前袁世凯从德国购买的一批大炮。”

纵观整个民国时期,北洋时期的师属火炮是近代最强的,远远超过国民党执政时期,一个镇标配54门野炮或山炮。

北洋新军是清政府倾全国之力,培养出的近代化军队,一应军械皆从各国采购,是当时中国战力最强的。

1915年后国际上又对华实施《禁运军火协定》,掐断了中国获取先进武器的渠道,以中国有限的财力和火炮制造能力,师属炮兵数量自然不可避免的出现下滑。直至国民党执政后,才向德国采购几十门德制105/l50㎜重型ld炮,据统计抗战爆发前全国仅有400多门破败不堪的身管火炮,而75毫米以上的火炮更是寥寥无几,几十门德制火炮却撑起了抗战半边天,这战况得多惨烈。

储世新眯着一只眼睛,观察炮管内壁的膛线磨损程度,螺纹状的线膛清晰可见,棱角分明,看来没开几炮,足有八九成新。

“团长瞅啥呢?”几人不解得问道。

“啍哼……看看成色,这炮真不错,就是炮弹少了点,才500发。”储世新抬起头回答众人的疑惑。

李铁柱瞧见巴额唐那得意劲,一时不爽的插话道:“团长,我们连共缴获了1000枝德制步枪和3挺马克沁重机枪,弹药更是足足的。”

说了之后,李铁柱向巴额唐方向瞥了一眼,神色一凛。

储世新早注意到了两人在暗中较劲,于是和稀泥地说:“都立大功了,这批枪械足够咱们再装备一个营。”

赵东来属于后来追上,自感在资历上比不了他们,难免说话时底气不足,凭空矮了半截,所以一直都对他们表现得足够尊重,讲话时从不喧宾夺主,也不强行插话,总是压抑着自己的那份骄傲。

储世新发现他嘴唇稍稍张了张,欲言又止,于是主动问询道:“赵连长,你哪里缴获了什么好东西也拿出来亮亮,你瞧瞧他俩的得瑟样。”

赵东来也不废话,直接带人过去,撬开几军绿大铁箱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也不知是什么机枪,反正挺轻便好使,一共8挺。”

储世新瞧一眼,心中已了然,向他们介绍道:“这是丹麦产的麦德森轻机枪,是第一种量产的轻机枪,性能十分可靠。”

储世新随手抄起一支摆弄起来,嘴里继续说:“轻机枪能全自动射击,可*无法做到的持续压制火力,比重机枪更轻便,可由一人操作,伴随步兵冲锋陷阵。”

都是沙场宿将,在军事上的感触特别敏锐,听后众人都眼冒精光,陷入沉思之中。

麦德森轻机枪是丹麦生产的一种优秀轻机枪,在一战中大放异彩,早在军阀混战时期就已经有军阀d购麦德森机枪,现在大名鼎鼎的zb26捷克式还没有出生,两者性能不相伯仲。其实早在1908年的时候,广东制造军械总厂就已经开始仿制麦德森机枪,当时称之为“轻机快炮”,另外开封兵工厂及其他地方也有仿制,但这些仿制型的数量都不是太大。

“报告,督军署有客到来团长。”

一名副官小跑上前禀报。

储世新握枪的双手微微抖了抖,表面波澜不惊,实则内心暗流涌动,终于等来了任命。

吃到嘴里的才是饭,穿到身上的才是衣,再没有得到确切认命之前,心里难免有些七上八下、胡思乱想,就怕到了好梦一场。

“发什么愣,还不快跟我去迎一迎上命钦差,还他妈想不想当这营长。”

储世新眼见几人傻愣愣的,跟电线杆子一样戮地上还未回过味来,于是开口笑骂。

“哈哈……快……”

储世新来到自己的指挥室,只见一名中等身材的军官正腰靠在办公桌,手扶身旁椅背有些随意的在打量储世新墙上的地图作业,墙上的保密帘已拉开,因为背对着的关系,一时也看不清其面容。

这座军营是储世新的战利品,指挥室也是张麟福留下来的,原来里面堆满了那些字画、古董瓷器和一些杂七杂八的高档家具,更过分的是居然还有张大的离谱的欧式吊床,我操!

储世新不习惯这样奢靡的氛围,于是安排人把不必要的这些个乱七八糟的物件通通搬走,只留下办公桌和一些军事地图、沙盘,以及一面五色军旗。

也许是听到了储世新他们的脚步声,只见他扭头转过身来,率先出言道:“一时好奇,没经允许擅自观摩,还请储团长见谅。”

此人长相文雅,目光犀利,好似能把人看透的感觉,在一身得体的军装衬托下显得异常挺拔俊朗,儒将之风尽显,最显眼的还是肩上的一颗大金星,少将军衔。

储世新赶紧挥手敬礼道:“长官好,能让上官观摩一二是我的荣幸。”

来人明显愣了下神,之后若有深意的看看储世新,露出了笑容,同样也回了个标准的军礼,接着问道:“储团长上过军校?”

也许是想起了什么,只见他笑容和蔼,道:“噢,忘了介绍自己,鄙人扬宇霆,现任27师参谋长。”

这下轮到储世新满脸震惊,有些不可思议的打量着他,心里激动万分,此人就是老张身边的红人,往后奉军所有经略、筹划都出于其手,在东北有着“智囊、小诸葛”之称,实锤的大人物。

储世新很快从震惊中反应过来,恢复了以往的沉稳,给人一种坦坦荡荡的感觉,让扬很是感兴趣。

储世新不卑不亢地说道:“惭愧!长官猜差了,卑职出自绿林,早年做过胡子,之后投入张大帅麾下。”

扬宇霆耸了耸肩,表情有些失望,带着可惜的口吻说:“奇怪!那你真是一个特立独行的土匪,妈那个巴子,大帅麾下其它绿林好汉可没你这素质,相反给我的感觉很粗鲁,甚至可以说讨厌、反感,可是一进来你这里,却让我很舒服。”

扬咧了一下嘴,望向储世新笑了笑,似乎又恢复了兴趣,继续道“哈哈……这没什么丢人,英雄不问出处,自古草莽出英雄啊,咱们大帅跟你一样的出处,照样雄踞一方。”

扬宇霆的讲话让人如春风拂面一般,既让人安心又让人大受鼓舞,他的每句话、动作、眼神都让人有着受重视的感觉,没有给人高高在上、威风凛凛的感觉,也许这就是他独特的人格魅力,能把不寒而栗的气质烘托得具有人情味。

能历史留名、官居高位的人物没几个是侥幸成事的,不愧当世人杰。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