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重生大唐当奶爸》 第一章 穿越大唐成奶爸 “我这是穿越了吗？我到底是现代人杜少清，还是唐朝这个杜少清？”这是此时萦绕在杜少清心头最大的一个疑惑。 当他努力睁开眼的时候，旁边几个惊呼声传了过来，“醒了醒了，大哥醒了。”这是一个少年的声音。 随后就听到一个妇女的呵斥：“为了一个女子就去寻死？值得吗？她就算是天上的仙女地上的公主，难道还有你杜大郎一条性命重要？你一死了之了，你这几岁的女儿怎么办？杜家的孩子就这么没出息吗？” 不用猜就知道，这个声音准是自己那脾气火爆的三婶，杜少清睁开眼歪头笑笑道：“三婶，您别骂了，刚刚这一下已经把我撞清醒了，以后我绝对不会再做傻事了。” 旁边一个抱着小孩的中年妇人还有些愠怒：“哼，那就好，你父母几年前去世之时把你们小两口托付给我和你三叔，你今日若是一头撞死了，我怎么跟他们交代？” “娘，大哥既然已经知错了，您就别骂他了，您看他头上那么大一个包，得有多疼啊，还是让他好好休息吧。”杜少清的堂弟杜少明开口劝道。 还别说，本来杜少清没有感觉到脑门上的异样，这么经人一提醒，嘶，还真疼，这原本身体的书生下手还真狠，撞墙自杀？好在他力气小没有撞开瓢。 “三奶奶，我饿了。”妇人怀中的小姑娘小声说道，这时她才敢偷偷看向杜少清，之前妇人一直不让她看，害怕万一让孩子看到自己的父亲死了，吓着她。 听到孩子的话，妇人心疼的哎呦一声，“好好好，奶奶这就去给萱萱拿面饼吃，你在这里陪着你那不争气的爹爹，别让他再撞墙了。” 说着就把孩子塞到了杜少清怀里，旁边的杜少明捂着嘴忍不住笑了起来。 杜少清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怀中的小女儿，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极为有神，唇红齿白的煞是可爱，心中满是疼爱，这就是自己的宝贝女儿杜萱萱了，穿越过来老天爷对自己不薄，还多了一个小棉袄。 坐在床上有些发呆的杜少清开始回忆起来，他本是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也叫杜少清，这次本来是心情郁闷的想独自登华山排解抑郁，却不慎失足坠崖，再次睁眼就在这贞观十年的大唐了。 这一世这具身体也叫杜少清，是长安城东边二百里一个四面环山的小镇落霞镇的穷书生，父母靠着祖传的一家客栈为生，杜少清一心读书，三次科举不中，所以一直是镇上被人嘲笑的书呆子。 他十五岁参加第二次科举考试回来的时候，在山道上救下了一名昏倒在路边约莫十三四岁的少女，二人日久生情，就在杜家父母的见证下结成了夫妇，后又两年，生下了小女儿萱萱，杜家二老也因为年迈，同年相继含笑而去，如今小女儿杜萱萱也三周岁了。 可是就在不久前，跟杜少清相爱五年的妻子，竟然收拾了家里一切跟自己有关的东西，抛下丈夫和孩子无声出走了，连个书信都不曾留下，此事让杜少清伤心欲绝，没有想到挚爱会背叛，连日抑郁之下，书呆子终于想不开，撞墙寻死，这才有了后来穿越者的李代桃僵。 “大哥，发什么呆呢？是不是又想大嫂了？我看大嫂是个好人，不像是那种贪图富贵的浅薄女子，说不定有什么苦衷呢。”旁边的堂弟杜少明开口劝道。 提起这个妻子，杜少清嘴角苦笑，记忆中，这个女子是个知书达理琴棋书画什么都会的奇人，虽然她从不提起自己的家世，可是看得出来是个大家闺秀，绝对不是乡野女子，不知道其姓名，从来都只称呼她为五娘。 而且这女子还有一副绝美的容颜，让见识过后世美女如云的杜少清都为之惊叹，感叹这个书呆子好福气。 不过娶了这个女子杜家也没少付出，生下女儿那年，五娘难产不说，还引发了旧疾，大夫说是传女不传男的遗传病，无法根治，为了给她治病杜家连祖传的客栈都卖了，最终总算是保了个母子平安。 可是失了祖业的杜家二老嘴上不说，心里也有些耿耿于怀，后来撒手人寰。 客栈祖宅卖给了镇上的大户田老爷，但是人家也还愿意租赁给杜家做生意，每年照付租金就是了，也算是照顾，就这样度过三年孩子渐渐长大，直到现在又出事了。 “哎，我这是什么命呢？好好的媳妇怎么说走就走了呢？我也看她不像坏人，可是这现实情况有些打脸了……”杜少清直咂摸嘴。 “娘亲是好人，娘亲说了还会回来的，二叔坏，不准你说娘亲。”小姑娘好像听懂了二人的对话，不满的反驳道，然后转头噙着眼泪求着杜少清，“爹爹，咱们去把娘亲找回来好不好呀？” 杜少清心中一软，抱着女儿点头道：“好，找回来，找回来让她天天抱着你，再也走不了了。” 其实杜少清也在想，到底是什么情况对方会出走？既然愿意跟自己在乡下吃苦五年，就不是贪恋富贵，难道是有事回娘家了？说实话，他对这个美女媳妇还是十分好奇的，难不成真的像三婶说的，是天上的仙女或者地上的公主？ “找什么找？人都走了，何苦再留恋？天下女子多少？改日我让镇上的媒婆再给你说一门亲事，当初你成这一门的时候我就说来历不明要慎重，可是大哥大嫂还是依着你的性子瞒着所有人接纳了她，现在怎样？” 三婶正好进门听到，开口训斥着，杜少清怕孩子听到不好，连忙打断：“三婶，好了，不提那个了。” 小丫头萱萱笑着接过了三婶递过来的粗面饼，杜少清一看，好家伙，乌漆嘛黑的，这是野菜饼还是白面饼啊？ “嘻嘻，三奶奶家的面饼真好吃，萱萱最喜欢了。”咬了一口，就像是吃到了糖果或者蛋糕一样香甜，小姑娘两只大眼睛笑得眯成了两个小月牙儿。 杜少清拿过来也咬了一口，呸呸呸，生硬不说，入嘴都是粗粗的渣子，这哪里是人吃的，怎么还说好吃呢？ “怎么？你小子还挑吃食嫌弃三婶我的手艺？告诉你，别不识好歹，再过几天，恐怕连这面饼都吃不上了。”三婶不满了。 “这是为何？三婶你不是开着面饼摊子吗？难道要改行了？”杜少清不解的问道，自己三叔是个猎户，三婶在镇上开个小的粗面饼摊子补贴家用，也还不错的，这恐怕是出事了。 第二章 生存危机悬头顶 “你小子真是书呆，还不是镇上的恶人黄生财？坑完你的客栈还不止，连我这个小小的面饼摊子都不放过。”三婶抱怨着，旁边的杜少明也愤愤不平。 “要不是那黄生财使手段挤垮了大哥的客栈，现在没人来这里吃饭挣不到钱了，恐怕大嫂也……”杜少明没说完就被自己母亲用眼神制止了。 杜少清想起来了，镇上有个开酒楼的黄生财，为人行事霸道，有心霸占全镇的吃喝行业，前不久挤垮了自己的云来客栈饭店生意，导致现在客栈仅仅靠住宿费生存，可是穷乡僻壤的落霞镇，一年下来客栈也没几个人来住宿，杜少清正在暗自着急，这房产不再是自己的祖业了，是租来的，一旦没钱交租，恐怕自己跟女儿就要被赶出去流落街头了。 没想到黄生财这么狠辣，连三叔家的小小面饼摊子都不放过。 “哎，如果不干面饼摊子，三婶想好日后干什么了吗？单单靠三叔山林打猎，恐怕日子会越来越难。”杜少清关心的问道。 三婶也叹气道：“是啊，少明也大了，将来娶媳妇也是要花钱的。 前天你三叔从同行里得了个消息，说是镇上的刘大户家想要招浆洗衣服的老妈子，不行的话我就去试试看，挣来一文是一文的，好过闲在家里。” 杜少明有些不服气道：“我也想跟爹爹学习打猎，这样就不用娘亲这么操劳了。” “胡说什么？爹娘没出息只能做个猎户，你也没出息吗？让你跟着大哥好好识字你还不情愿，说不定将来还有机会去考个科举。”三婶指着儿子训道。 “大哥考了三次都没中，我又怎么……”杜少明小声嘀咕着，却也不敢跟母亲顶嘴了。 杜少清看着这一切，怀中的女儿吃着难以下咽的面饼当美味，三叔一家也在为生活挣扎，自己更惨，再挣不到钱想不到活路，就要流落街头了，所以这穿越过来第一件事，恐怕不是媳妇的问题，而是生存危机。 思忖了半天，杜少清有了一个主意，对着三婶开口道：“我有个办法，或许可以跟那黄生财斗上一斗，如果成了，说不定咱们两家不仅不用关张，生意还能更好。” “哦？是吗？有什么好办法，快说一说。”三婶有些惊奇的问道。 “我知道有一种比面饼好吃的东西叫馒头，纯白面制成，吃起来松软香甜，还更加扛饿，做出来应该能够把生意抢回来。” 听说这个东西要用那么多白面，三婶心疼的说道：“大郎，纯粹白面制作，这不是败家吗？大家谁人不知道纯白面好，可谁吃得起？” 就在杜少清还要解释一下的时候，客栈来人了，杜少明慌慌张张的从前院跑了进来，“大哥，镇上田老爷来了。” 一听是房东来了，杜少清赶忙迎了出去，一个富态的花白胡子老人正在前厅等着了，见到杜少清出来，脸上没有笑容，反倒有些怒气。 “田老，少清有理了，不知您老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那老者叹道：“贤侄，老夫直说了吧，今日是来讨要房租的，如果没有房租，那就要收回房子了。” 这，怎么会这么突然？杜少清猝不及防。 田老爷再次开口道：“你们已经拖欠三个月的房租了，老夫虽然跟你父亲有些交情，可是交情不能当饭吃，我们一家老小也要吃饭的。” “田老，近几日家里的确是遇到困难了，不过我们已经想到办法了，可否容我几日？过几日就能把钱给上，您看如何？”杜少清为难道。 “是啊田老爷，都说您跟我大伯关系好，当初买下我们的宅子也是为了帮忙救急，现在怎么……”杜少明在一旁帮腔，杜少清立马叫住了他，“少明，不得无礼。” “老夫实话实说，你们杜家的处境大家都看在眼里，你们已经没有能力付给我房钱了，看在跟你父亲的关系上，欠我的三个月房租我就不要了，明天给你一天时间收拾东西，后天就搬出去吧，这座房子，我已经找到新的租客了。” 杜少明惊呼道：“什么？田老头你……这是我杜家的祖宅呀！” “少明，住口。”杜少清对着那老者躬身一礼，“田伯父，不知道可否告诉小侄，是何人这么着急租要走了这座宅院？” “呵呵，不是别人，正是镇上的生财酒楼掌柜的黄生财，他租下这里也是看中了这座客栈，想要再做一桩客栈的买卖，我知道你们有过节，可是人家出的价高，我没有理由不租给他。” 心道果然如此，杜少清知道多说无益了，人家是冲着杜家来的，于是只能点了点头表示愿意搬出去。 那老者转身离去，看到杜家二郎还是不服气，脚下一顿，老者冷声道：“黄生财本想花钱买下这里的，不过老夫拒绝了，尔等好自为之。”说完拂袖而去。 “哎，没想到比我预想中来的更快，明天就要沦落街头了。”杜少清叹道。 “大哥，这怎么办？看来你只能收拾下，跟萱萱一起搬到我家去住了，可是我家只剩下一间堆放杂物的草房了。”杜少明着急道。 摆了摆手，杜少清笑道：“不妨事，先不着急，不是明天才搬走吗？今天咱们还是先把馒头做好了，弄不好这个，别说住的，恐怕过两天连吃的都没了。” 从后面出来的三婶听到之后也是义愤不平，“那田老头也是假仁假义，枉他自诩落霞镇第一善人，还跟你父亲交情甚好，今日看来，哼，也不过如此。 大郎，天色已晚，你身体有伤，还是好生休息吧，至于那什么馒头的事情，还是等明日你三叔回来再商量吧。” 说完之后带着儿子杜少明回家去了，留下了杜少清和萱萱父女两个。 不过杜少清心中对于做馒头的事情是比较坚定的，他准备用事实说话，先做出馒头的成品，试试就知道能不能卖出去了。 “爹爹，你饿不饿？我把面饼分给你吃吧。”小姑娘萱萱虽然只有三岁，可却异常懂事乖巧。 “呵呵，爹爹不饿，你自己慢慢吃吧，等明天爹爹做出比这个好吃十倍的东西来，咱们就不吃这个面饼了。”杜少清抱着女儿自信道。 “啊？为什么呀？面饼可好吃了，为什么不吃呢？十倍是多少呀爹爹？” 好吧，原来孩子还太小，想象不出来十倍是多少。 第三章 馒头是棵救命稻草 杜少清说干就干，在家里找来了一些自家酿酒剩下的酒糟汁，大唐这个年代因为全国缺粮食，所以国家规定粮食酿酒是犯法的，不过百姓饮酒由来已久，多以山上野果子自家酿些浊果酒，杜少清家开客栈的，这浊酒自然少不了，酿酒也会产下酒糟。 而想要做馒头，在这个没有发酵粉的年代，就只能用传统的老面做面引子，需要用面粉兑上酒糟汁、水，混合在温热的环境中发酵四小时才能做出老面。 晚上杜少清搂着孩子躺在榻上，累了一天的小姑娘也困了，很快就被哄睡着了，看着小丫头睡的香甜，时不时还皱一下小眉头，杜少清猜测，可能是做梦想妈妈了，同时心中更加疑惑，这孩子的母亲到底是谁？去了哪里？ 同一时间，长安城皇宫，皇后的寝宫立政殿里，正在陪护病重母亲的公主从睡梦中惊醒，一下惊坐了起来。 旁边的母亲长孙皇后也被惊醒，慈爱的开口问道：“是做噩梦了吗？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母后说一说，不要自己一个人憋着，会伤害身体的。” 公主按住也要起身的母亲，开口赔礼道：“让母后担忧了，孩儿无事，不过是个梦罢了，母后身体要紧，快些休息吧。” 随后公主也再次躺下，母女二人沉默了片刻，皇后叹息一声开口问道：“你是我亲生，我怎会不了解你的性子？有什么事情跟我这做娘的说一说，娘不能害你，五年前那种事不会再有了，我跟你父皇早就后悔了。” 皇后已经自称娘了，想说些贴心话的，可是等来的却是几声微鼾，公主已经睡着了，或许是装睡，可即便是这样，皇后也只能长叹一声，没有叫醒女儿，无声的黑暗之中，公主眼角一滴泪水滑过。 杜少清哄睡了孩子之后，自己一个人悄悄起身来到了厨房再次忙活了起来，时间已经快到午夜了。 看着盆里不大的面团，上面还裂开许多缝隙，杜少清知道成功了，天助我也，这就是一团发酵好的老面。 随后他再次取来面粉，这次量更大，足足五斤，跟这团老面加水混合，再次发酵四个小时，如果这五斤面粉让三婶看到，肯定心疼坏了，万一没做成，这不是浪费粮食吗？ 杜少清思绪万千毫无睡意，就这么焦急的等待着馒头二次发酵，能不能研制出馒头就看这一次了，如果不成，那是没时间给自己试验第二次的，因为明天如果拿不出馒头，店铺就要被田老爷收走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漫长的四个小时之后，杜少清看到了满满一盆发酵好的面团，心中大喜，成了，接下来就是捏成一个个馒头然后上锅蒸了。 就这样一直从深夜忙到了第二天一早，杜少清一夜没有合眼，已经熬出了两个黑色眼圈。 黎明时分天刚亮的时候，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撤去了柴火，然后起身一把掀开了蒸笼，一阵雾气蒸腾过后，笼屉上是一个个又白又圆的新鲜馒头，杜少清哈哈大笑，成了，成了！ “爹爹，你在做什么呀？这是好吃的吗？萱萱饿了，好想吃呀！”原来小姑娘虽然小，可已经勉强学会了穿衣，不过似乎是忘记穿鞋了，光着脚丫就跑到了厨房里面。 这边看着刚刚掀锅的馒头，闻着那诱人的麦香味，杜少清已经看到小丫头嘴角的口水了，看来这也是个小吃货呢。 上前抱起了女儿，然后也不管洗没洗脸了，拿起一个馒头递了过去，“来，尝尝爹爹的手艺，这就是昨天说的，比面饼好吃十倍的东西。” 小姑娘盯着馒头连连点头，随后两手抱住猛地咬了一大口，接下来就一直在听她不断的嗯嗯嗯了，眼睛眯成一条缝，看来是好吃的说不出话来了。 “我帮你把鞋子穿上，然后你去三爷爷家，把三爷爷一家都叫来吃早饭好不好？” 杜萱萱很爽快的就点头答应了，要不是杜少清强按住帮她穿上鞋子，估计她还要光脚跑过去呢。 不多时三叔一家人就来到了客栈后宅，脚步最快的是堂弟杜少明，看到杜少清的形象之后哈哈大笑，“大哥你这是干什么？什么时候你还会医术了不成？这团绿粑粑一样的东西是治你的脑袋吗？” “去去去，别捣乱，这是昨天我自己采集来的消肿草药，看着不雅却见效最好，一忙起来忘记拿掉了，小孩子懂得什么？” “啊？你还真的懂医术啊？看来爹爹说的真是没错，读书多了就是好，就算没有了客栈，你去行医也饿不着的。”杜少明有些羡慕的说着。 可是杜少清却没有喜色，前世的他家里世代行医，他也自幼学习医术，并且很有天赋，年纪轻轻就被国内许多前辈看好，誉为百年难得一遇的中医天才，可惜年少成名遭人妒，后来就遭人陷害，家里花大力气保住了他，因此他才去独自登华山，后来出事穿越。 有了上一次的痛苦经历，杜少清已经厌倦了行医济世，所以在这一世，他本就没想着再靠医术吃饭。 “哈哈，大郎起的真早，昨天老叔我走运，不仅猎到了两只雉鸡，回来的路上竟然猎到了一只上好的赤狐，那张狐皮肯定能够卖个好价钱。”跟着进来的三叔笑道。 抱着萱萱走进来的三婶不解的问道：“大郎你这么早叫我们过来，不会就是着急说你那纯白面的事情吧？” “哇，大哥，这个馒头肯定很好吃，这个味道闻一闻就流口水呀。”原来最先进去的杜少明已经发现了馒头。 “你那是到饭点了饿的，快些尝尝。” 杜少清给三叔三婶每人拿了一个，二人手上一捏，还真是神奇，什么东西这么松软？试着咬了一口，两人都是眼前一亮，好东西，绝对好东西，这是那粗面饼不能比的。 三叔大喜道：“大郎，有了这个好东西，肯定比面饼好卖，这下咱们的面饼摊不用关门了。” “不过，你这个东西别人会不会做？而且我听你三婶说过是纯白面的，恐怕作价不低吧，如果是这样，那就难说了。” 听着三叔的话，杜少清笑着解释道：“三叔，这是秘方做成的，除了我知道，别人都不会的，不怕他们再抢生意。 而且这馒头可是我精心比较制作的，一个馒头所用白面跟你那粗面饼白面用量一样，但是蒸出来的个头却大一些，所以我们不用再一文钱卖四个了，这次我们一文钱卖三个，这么好的东西，肯定好卖。” 真的？三叔惊呼一声，有些难以置信。 大唐时期的物价水平，对比现代，大致就是当时的一文钱顶现代的四块钱，而大唐的一千文是一贯钱，也等于是一两银子（此处只说官方报价，不说黑市交易一两能抵一千一百文等等，本书全都用这种经济换算，请大家不必较真。） “这个是秘法，你一个足不出户的书生怎么会知道的？大郎，咱们就算再穷也不能昧着良心干坏事呀。”三叔叮嘱道。 第四章 趁火打劫的房东 杜少清挠了挠头，这哪跟哪儿啊，我怎么解释呢？难不成还以为我是偷来的秘方？ “放心吧三叔，这个馒头是三国诸葛亮发明的，后来失传了，我不久前在书中偶然发现的，没想到一试之下真的成功了。来路绝对没问题。” “爹爹，我还要……”萱萱仰着脖子指着灶台上面的蒸笼喊着。 众人回头一看，好家伙，这小姑娘这么快就将一个不小的馒头吃完了？到底是因为馒头太好吃？还是馒头太不扛吃了？杜少清弯腰一把将女儿抱起来，笑着问道：“萱萱喜欢馒头吗？” “喜欢，这是萱萱吃过最好吃的东西了。”听着孩子天真无邪的话语，杜少清心中一酸，孩子三岁了，却从来都在吃苦，现在吃个馒头都念念不忘的。 “喜欢以后爹爹天天给你做馒头吃，不过你是小孩子，吃一个馒头就饱了不能再吃了，再吃小肚肚就要被撑开花啦！”杜少清揉了揉女儿的小脸蛋亲昵的说道。 小姑娘仿佛不相信一样，还眼巴眼望的看着那一排排白馒头，不过已经不敢再说话了，杜少清拿来了烧好的小米粥，给孩子喝了一小碗，果然，喝完之后小姑娘自己说吃饱了，再也吃不下了。 厨房里的众人都觉得神奇，这个馒头比面饼更加容易吃饱呢。 三叔点头笑道：“太好了大郎，我看有了这个，你这客栈就不要再干了，带着你三婶一起把这馒头卖好了，肯定能够养活你跟萱萱了。” 就连杜少明也笑着说道：“是啊大哥，只要馒头能卖出去挣钱，田老爷肯定就不会再收回房子了。” “什么？田老爷要收走房子？这，这怎么行？这是我杜家的祖宅，不行，我亲自去找他。”杜三叔也急了。 “算了三叔，先等等再说吧，咱们今天先好好开张，挣了钱我再去找他商量一下。” 达成一致之后，杜家几人就全部开始忙碌了起来，按照预算，今天至少要蒸三百个馒头，因为是一文钱三个，所以一个人就算只买三个，一百个人就是三百个了，落霞镇虽然不大，但人口也将近千人，如果馒头火了，那卖出去三百个不在话下。 街坊四邻看着杜家今日出摊这么早还都觉得奇怪，当他们看到摊子上并不再是原来的粗面饼，而是一个个又白又圆的东西，更加好奇了，这是什么的东西？ “杜三娘，你这是做的什么呀？不干面饼摊子了？”有人喊着问了起来。 “这是我杜家秘方做成的新面食，叫做馒头，比面饼香甜好吃，还比面饼扛饿，各位不妨来尝尝。”三婶同样笑着大声回答。 这话一下引来了许多人的围观，大家都好奇这新鲜事物，杜家竟然还有秘方做东西？可是这东西没见过，到底好不好吃谁也不知道呀。 看着众人都在观望，三婶再次解释道：“这跟粗面饼不同，这东西可是纯白面做的，味道那是没得说，” “纯白面？老天爷，那这么大一个，得要多少白面？岂不是要一文钱一个吗？”有人惊呼道。 “不不不，价格不贵，一文钱三个，绝对的物优价廉。” 可是这话反倒没人信了，“别胡说了，这样大的个头，而且还是纯白面的，卖一文钱三个？那你肯定亏死，绝对不可能，你不用唬我们了杜三娘。” 嘿，价钱便宜还没人买了？三婶暗自着急，可是自己又不能泄露秘方吧，正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客栈跑了出来，悄悄到了三婶身边。 用萌萌的童音拽着三婶的衣角撒娇道：“三奶奶，求求你了，再给萱萱一个馒头吃吧，这个东西可好吃了，萱萱好喜欢吃，爹爹坏，只准我吃一个，就是不肯给我了。” 这种极具杀伤力的话语，让三婶心疼的回身赶忙抱起了小丫头，用满是老茧的大手轻轻捏了捏小丫头水嫩水嫩的小脸蛋，随后从摊子上拿起了一个还冒着热气的馒头掰开一半递了过去：“好好好，就你鬼机灵知道缠你三奶奶我，不过说好了，最多再吃半个，别吃撑了。” 小丫头慌忙抢在怀里，一边有滋有味的啃着香甜的馒头，一边连连点头。 这一幕可就直接让四周围观之人眼馋了，看着连小孩子都缠着要偷吃，想必味道肯定不差，而且闻着这热腾腾的麦香味，还真的诱人口水。 毕竟是大早上，还有许多人是没有吃早饭的，就有些意动。 三婶顺势再加了一把火，伸手拿过一个馒头掰开了递给面前两人，同时笑着说道：“看我忙着只顾做生意了，这也算是馒头第一天开张，大家能来捧场我们老杜家，谢谢诸位。 来来来，好不好吃的大家尝一尝就知道了，相信我们的手艺，绝对好吃。” 免费给的东西，还是纯白面的，谁不要？不少人都接过了半块馒头，试着尝了一口。 这下好了，吃到了嘴里就不同了，不说味道，单单这口感就甩那粗面饼几十条街，更别提这白面的香甜了，没有对比没有伤害，吃了刚出锅的白面馒头，日后谁还咽得下那膈嗓子的粗面饼？ “嘿，别说，这个东西叫什么名字，真的香甜可口，杜三娘，真的是一文钱三个？没有骗我们？” 三婶笑了：“这个叫馒头，我们这是开门生意，明码标价的东西，都是街坊邻居，怎么会骗人？” “好好好，那给我拿三个，我带回去给孩子尝尝去。” “也给我来三个……”“这东西好吃，给我来两文钱的……” 一瞬间，整个摊子前面就热闹起来了，基本上在场围观的人都出钱买了，花一文钱买回去这么实在的吃食，再划算不过了，反正在自己家中也一样，基本上每天也要做些粗面饼吃的，有了这个好吃的，还不算贵，省的自己烙饼了。 后面正在不断蒸馒头的杜少清、杜三叔两人听着前面的动静，同时哈哈大笑，生意做成了。 “少明，你去前面帮你娘卖馒头去，人多了我怕她忙不过来。”三叔吩咐儿子道。 回头又对杜少清问道：“大郎，这边我看着就行了，你去找田老爷吧，总不能再让人上门催债吧。” 杜少清摆手道：“还是等下午去，咱们做好了馒头生意这个消息要传到田老爷那里才行，要不然我去了也没话说，给不上钱人家肯定是要赶走我的。” 事实上不等杜少清下午去拜访，房东田老爷就主动登门了，上午白家馒头畅销的消息传遍了小镇，田老爷不可能不知道，不过他这么早来可没安好心。 第五章 馒头火爆对手慌了 “杜掌柜的，听说今日生意不错，不知道这客栈还要不要继续租用下去了？房钱是不是可以给一下了？” 云来客栈内，田老爷开门见山，杜少清将之让进屋内，“田老，实在是囊中羞涩，在下想……” “怎么？这么好的生意还是拿不出钱？那好，十两银子！”田老爷暴力打断道。 “什、什么十两银子？”杜少清懵了。 田老爷不屑道：“哼，如果你想继续租用这个客栈，一年租金没有十两银子门都没有！现在没钱也没关系，立下字据，一年加一成的利。” 好家伙，这老头趁火打劫呢？杜少清心中暗骂，十两银子？那是多少钱？相当于后世四万块钱了，他倒是真的敢张嘴，要知道当初他买这处宅院的时候不过二十两银子。 很明显，这是田老头看到了馒头生意火爆，故意漫天要价呢。 “可是我听说，黄生财要花五两银子租……”杜少清辩驳道。 “十五两！” 你……杜少清几乎要暴走了，这老头，太他么狠了，一言不合就涨价？要不是因为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宅子，真想上去一脚踹翻这个吸血鬼。 “得得得，十两就十两，不过我没有现钱，只能跟你出个字据。” “我说的是十五两，你小子耳朵聋了？” “就十两，如果你要是再这样加价，我们别说出不起，就算出得起，也不会同意，宁可不要祖宅，从此搬离落霞镇，到哪里我们也能活得下去。”杜少清怒道。 田老爷盯着杜少清观察了片刻，感觉这不像是以前那个书呆子呀，他怎么有如此魄力？良久之后终于妥协道：：“限期三个月！三个月你要是拿不出来，这座宅院我卖给黄生财，相信他绝对感兴趣。” 三个月？杜少清差点惊呼出声，这货还用宅子要挟自己？可是最后只能强忍怒火点头道：“三个月就三个月，三个月后，我一定要把这座老宅拿回来！” “哼，那也要老夫肯卖才行！”冷哼一声大步而去，肚子里已经笑开花了。 回后厨跟三叔一合计，杜三爷惊呼道：“十两？他姓田的想钱想疯了吗？这到底是落霞镇第一善人，还是第一吸血鬼？还有那黄生财，他们不会是联手坑我们的吧，竟然舍得出五两银子租下这里？ 刚刚我也算过了一笔账，现在咱们的馒头生意大好，一天净利是将近两钱银子（二百文铜钱），一个月可以挣六两银子，三个月十两倒还可以接受，如果放在以前，我们一年劳碌也挣不来这十两银子。” 正如杜三叔所说，馒头看似便宜，实则在这小镇就是暴利了，一个月净挣六两银子，传了出去，恐怕小镇上没人不羡慕的，就是生财酒楼估计都比不了。 “是啊，如今这馒头生意既然做起来了，三叔日后就不要在进山打猎了，毕竟山林里面狼虫虎豹很是危险。”杜少清劝道。 “呵呵，已经习惯了山林生活，暂时是丢不下的，蒸馒头你们兄弟二人，加上你三婶就够了，我还是多进山跑跑，多挣点回来才是，眼看着少明长大了，将来是要娶媳妇的。” 知道劝不动，杜少清也只能作罢。 尽管是第一天开张，可是馒头火热的速度却比杜少清预料的还快，三百个根本就不够，一早上就卖出去完了，许多人拿回家之后，家人尝过也说好吃，谁家没有个三口五口的，馒头又松软好消化，一人两个的随便吃下就没了，所以销量很快大了起来，越是有钱人家买的越多。 同时杜家馒头生意火爆的消息也传到了镇上对头生财酒楼这里。 “掌柜的，听说了没有？杜家那个面饼摊子没关门，反而在今天做出了一种叫做馒头的东西，全镇人都在抢着买呢，说是比粗面饼好吃一百倍呢。”一名伙计慌忙跑到正在算账的黄生财面前说道。 黄生财手下一顿，眉毛皱了起来，随后冷哼一声：“一百倍？说什么胡话的？快去好好干活。 杜家？还想起死回生吗？哼，一个面饼摊子罢了，不足为虑，我生财酒楼都是大生意，不必管它了，来日我收购了那云来客栈，他们哪里还有生意可做了？” 伙计还想再反驳两句，可是看到掌柜的有些不耐了，只好摇了摇头去后厨干活了。 中午时分，客栈来了一位客人，也算是客栈为数不多的熟客之一，长安的皮货商胡老板，因为镇子不大，只有云来客栈这一家客栈，所以每次胡老板都是住在这里的。 “杜掌柜，生意兴隆啊，快些给我开间上房，还是老规矩，昨日到现在一直赶路，到饭点了老胡我早就饿了，放下行李我就要赶去镇上的酒楼吃饭了。” 听到声音，杜少清从后面迎了出来，杜三爷也跟了出来，这位收皮货的，可正是他们这些猎户的上家。 “呦，杜三爷也在呀，我看到门口你家的面饼摊子买卖不错嘛，好多人都在等着买面饼呢。”胡老板熟练的打着招呼。 “托福托福，我们现在不卖面饼，改卖馒头了，今天是第一天开张，一会儿胡老板一定要尝尝。”说着话，杜三爷就出门在面饼摊子上拿了一个馒头过来。 “呵，这个东西新鲜，从来没见过呢，我尝尝看，这都快把眼睛饿花了。” 这时杜少清已经将胡老板的房间收拾好，行李也放下了。 “嗯？这个东西真是不凡，好吃，比那面饼强上百倍，好好好，怎么卖的？给我来几个，正好我带上去酒楼吃饭，有了这个，酒楼的主食就显得难以下咽了。 真是的，也不知道小杜掌柜为什么把好好的做菜师父辞退了，要不然我老胡就在你这里吃顿饭多好。” 说着话，胡老板就出门来到面饼摊子这里，一下足足买了六个白面馒头，带到了镇上生财酒楼，胡老板大声招呼着：“伙计，来一个煮菘菜（大白菜），一个炖猪肉，快些上来，都快饿昏了。” 黄生财一看，也是老主顾了，笑着迎了上来，“胡老板，生意兴隆。咦？你这手里拿着的是什么？” “怎么？你不知道？这是我在云来客栈门口摊上买到的叫馒头的东西，嘿，吃着松软香甜很是可口，我想，这东西就着你这的酒菜肯定是一绝，这不就带着来吃了。” 嗯？黄生财心中一动，这就是馒头吗？伙计说好，客人也说好，真有这么好吃？ 一旁在酒楼吃饭的食客也听到了，“嘿，胡老板倒是好主意，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不行，我这就去买两个馒头回来配菜，早上在家吃的时候就觉得绝，还以为是单吃的呢。” 几个吃过馒头的人，纷纷出门去买，黄生财一看，当即就皱眉了，这还得了？你杜家一个馒头摊子都抢生意抢进我的客栈了？往后还不做大了？看来是之前低估了你们。 第六章 第一次进城 黄生财没有看错，酒楼吃饭大家都是点酒菜配着主食，现在好了，都吃馒头就没人吃酒楼的主食了，自然就是被抢生意了。 看着食客馒头配酒菜吃的好香，黄生财有些急了，这样可不行啊，怎么才能找回场子？总不能禁止食客自带东西吧，那样的话，生意也不必做了。 灵光一闪，他想起了胡老板的话，馒头配菜是一绝，如果自己酒楼也有馒头呢？那岂不是就可以依样画葫芦，早晚能挤垮了杜家的生意？犹如一个老狐狸一样，黄生财很快就想到了歪点子。 入夜之后，客栈里杜少清忍着疲惫给女儿讲童话故事，没了母亲的孩子能做到不哭不闹的真不多，可是女儿萱萱却异常的安分，小丫头喜欢听讲故事睡觉，以前都是妈妈讲的，现在只好杜少清来了，可是谁知道杜少清讲的太精彩，越听小丫头越精神，昨天是喜羊羊与灰太狼，今天是白雪公主。 “爹爹，会不会娘亲就是白雪公主？她是不是被七个小矮人抓走了呢？咱们去找他们问一问吧。”小丫头好像丝毫没有睡意一样，十分的精神。 噗！杜少清差点笑喷，这丫头脑洞太大了吧。 “不会，你娘亲是回娘家找你外公外婆去了，很快就能回来了，爹爹再给你讲昨天没讲完的，青青草原上喜羊羊的故事好不好？”杜少清连忙岔开话题。 “好呀好呀！爹爹你来当灰太狼，娘亲是拿着平底锅的红太狼，我就是可爱的小灰灰，三奶奶是老村长，三爷爷是沸羊羊，二叔是……” 完了，杜少清一拍脑门，女儿呀，你连物种和辈分都没搞清楚呢，就开始分配角色了？关键是你看我像演恶人的料吗？ 直到月上中天，杜少清讲故事的都哈欠连连的时候，小姑娘终于再也熬不住弯着嘴角迷迷糊糊睡着了，杜少清搂着女儿也迷糊过去，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带孩子真心不容易。” 第二天一早。 “大哥，咱们家这馒头店可真挣钱，一天挣的比以前你客栈两个月的收入呢。”杜少明兴奋的找到了杜少清说道。 杜少清笑道：“这都是小钱，以后咱们是要挣大钱的。昨天一天销量太大，咱们家的这点面粉已经不足了，所以今天我要跟三叔一起去城里采购，你留在家里帮三婶照顾好生意。” “没问题，前面的生意母亲一人就行了，我还是在后面照顾萱萱吧，她也喜欢跟我玩。” “今天萱萱也要跟我进城，我要给她做两件新衣服。” “啊？这么小的丫头，进城做什么？你一路上还需要抱着她，多不方便呀。”杜少明不解的问道。 “萱萱从小没进过城，带她去玩玩，要不你也去？一路上由你抱着她？”杜少清打趣道。 ……杜少明连连摇头，算了，自己还是在家看护生意吧。 就三十里的路程，杜少清和三叔带着孩子足足走了一个半时辰，可见山路难走，“三叔，你去购买白面吧，看看能不能商量下长期供货，还有让他们给送货上门，总不能我们隔三差五的就来这里跑一趟，咱们镇子在山里，很不方便的。 我带着萱萱去买些衣服，四处看看。” 叮嘱完之后，杜少清就抱着女儿开始逛街，说实话，这郑县的小县城杜少清是来过的，可那是前任赶考的时候，后世来的杜少清可没有逛过这样的古城，虽然城池不大，只有三里方圆，可杜少清父女两人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一样的新奇。 有捏泥人的，有卖小吃的，有卖木头玩具的，不大一会儿杜少清带的褡裢里面就快放满了。 街上有几个卖艺杂耍的，一边是耍猴，另一边是胸口碎大石，小丫头看得两眼放光，时不时的还跟着围观众人一起叫好，杜少清好奇的问道：“闺女，你看得懂他们是在做什么吗？” “看得懂呀，一个叔叔是在教小猴子玩游戏，另外两个叔叔是买了两块好大的黑面饼，估计是太大了掰不开，所以要用大锤子砸开。” 噗！杜少清实在是忍不住，女儿这个笑话比杂耍都精彩了，不单单他笑了，场中听到这个萌萌声音之人全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其中正在抡锤子之人险些脚下一滑将锤子抡偏，吓得那抱着石板躺下之人一骨碌躲开了。 “小姑娘，你这个玩笑可差点要了我的老命了，以后可不能乱说话了。 兄台，看个热闹就好了，别干扰我们的生意，悬乎（危险）着呢！”那人从地上爬起来本要喝骂的，可是看到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实在是不忍心训斥，只好叮嘱了杜少清两句。 萱萱转头小声对杜少清问道：“爹爹，是不是面饼没有砸开，那个叔叔生气了？要不让他们吃咱家的馒头吧，面饼不好吃的。” 杜少清笑着解释道：“没有没有，叔叔表演累了，拿不动锤子了。”周围一群人哄然大笑，这父女两个也太奇葩了吧，一个比一个敢睁眼胡说。 “爹爹，那个小猴子好可爱，咱们给带回家让它陪我玩吧。”说着小姑娘竟然撒开短腿径直朝着耍猴的跑过去了，也不怕被猴挠了，杜少清吓得惊呼一声，然后大步上前去追。 可是地方本就不大，小姑娘又是站的前排，几步就跑到了耍猴人身边，一把抓住了那拴猴的绳子，嘴里还对猴子嘻嘻笑道：“小猴子，走吧，跟我回家吧。” “这位兄台，能不能拉住你女儿，我们这生意都没法做了。”杂耍的几人为难道。 杜少清上前抱起女儿赶忙赔礼，可是小姑娘死死抓住绳子就是不松手，任谁劝都没用，见到爹爹不要猴子，竟然哇的一声，当场嚎啕大哭起来。 此时的杜少清也有些手足无措，虽然女儿是亲生的，可是自己丝毫没有带孩子经验呀，眼看着场面渐渐失控，那耍猴人急智的对着猴子喊了一声，随后就见那猴子开始对着萱萱狂吼起来，表情狰狞，吓得小姑娘一把扔掉了手里的绳子，像只小兔子一样躲进了父亲怀里。 “小猴子坏，竟然凶我，爹爹咱们不要养它了，带回去放在锅里炖了吧。”转眼之间萱萱收住了眼泪，还趴在杜少清耳边不满的说道，好像这只猴子是自己家养过的一样。 第七章 客栈遭贼了 杜少清刚想埋怨耍猴的吓住了自己女儿，听到这句话更加尴尬了，赶忙抱着女儿告罪离开，路上对萱萱苦笑道：“闺女，咱们能不能消停一会儿？对着人家卖泥人的你让捏灰太狼，对着卖风筝的你要人家给你做个光头强的，现在又要跟人家耍猴的抢猴子，爹爹今天是带你逛街的，咱们不是来砸场子的。” 说完转头看向了女儿，小姑娘一脸没听懂似的茫然无措，杜少清叹气道：“得，还是带你去做件新衣服吧，这个不会出事。” “爹爹，娘亲不是说过，要到过年的时候才可以穿新衣服吗？”萱萱天真的问道。 杜少清抱累了，将孩子背在背上，笑着回答道：“那是以前，以后可以让你天天穿新衣服，今天爹爹找人给你做一身世上最漂亮的衣服，穿上之后你就是整个世界最美丽的小公主了。” 小姑娘听了之后两眼亮出了小星星，“真的吗？跟白雪公主一样的吗？” “比白雪公主更漂亮。” “嘻嘻，爹爹最好了！”女儿笑着搂起杜少清的脖子亲了一口。 只是来到成衣铺子之后，杜少清傻眼了，他没想到，这个世界的丝绸这么贵？仅仅是一套孩子穿的丝绸衣服就需要一两银子？这还是掌柜的给免去了手工费用的折扣价。 看着女儿身上干硬的粗布衣服，杜少清咬了咬牙，一两就一两，付好了定金，画好了图样，约定半个月之后来取货，杜少清背着孩子走了出来，此时的他心中暗自坚定道，看来必须要想办法挣大钱了。 交完了定金，杜少清兜里的银子也空空如也了，只好带着孩子找到了办好事情的三叔，三叔已经跟粮铺商量好了长期供货，只不过今年河北闹了旱灾，粮价再次上涨了。 连办事带逛街的，眼看天就黑了，因为带着孩子走夜路不安全，所以三叔决定在这里住一晚明日再启程回家。 他们不知道，就是这天晚上，家里云来客栈出事了。 第二天上午，众人回来的时候，门口馒头摊子没有出摊，三婶和杜少明两人垂头丧气的坐在厨房一言不发。 云来客栈是个两进的大宅院，前面是大堂吃饭的地方，进了大堂后面第一进就是客房区，两旁各有五间客房，过了这地方再经过一道门，就是第二进了，这里是掌柜的内宅，属于私人宅院。 几人回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同样要出门办事的住客胡老板。 “杜掌柜，你家厨房闹耗子了，昨夜里闹的可厉害了，正睡的酣呢就被吵醒了，这点你可要管管，要不然就把我调换到别的客房去，别挨着厨房。” “啊？竟有此事？行，您放心，一定给解决了。”说着话，杜少清就来到了厨房，好家伙，入眼之处一片狼藉，这哪里是闹耗子？这分明是闹了窃贼了！ 见到三人回来，三婶难过道：“大郎，昨夜遭贼了，咱们蒸馒头的面引子被偷走了，不用说，肯定是那黄生财搞的鬼，他就是见不得我们家生意好，这可怎么办？” “大哥，咱们报官吧。”杜少明开口道。 杜少清还没有说话，这边三叔已经开口了：“无凭无据的，就算报官恐怕也找不到人，再说了，黄生财为何敢横行这落霞镇，那是因为他姐夫是县丞，报官根本就没用的。” “那怎么办？没有面引子我们今天的生意怎么做？”三婶急了。 “没事的三婶，一团老面罢了，我再做一个就是了。”杜少清安慰道。 三叔担忧道：“我现在最担心的是，面引子遭窃，那对方岂不是也能做出馒头了，如此一来，这个生意就难做了。” 杜少清笑道：“不担心，这是秘方，没有相应的工序，就算拿到了老面做面引子也做不成馒头的，他黄生财偷走也无用，我就不信他还能再来我这里偷师学艺不成？” 说曹操曹操到，客栈大堂外边传来一声呼喊，从语气里面就能听得出来，这是来找茬的，“杜掌柜的可在？今日怎么没有出摊啊？是不是这生意不做了？” “是黄生财？哼，走，老子拿刀砍了这厮！”三叔大怒，转身就要去拿菜刀。 杜少清赶忙拉住，“且去看看，万万不可动手杀人，还不知道这姓黄的耍什么花样。” “黄掌柜的？不知道你来此有何贵干？”众人来到前面，杜少清头前打招呼。 “也没有什么事情，只是听说今日杜家的馒头没有出摊，所以前来看看，顺便通知四周的顾客一声，我家的酒楼也有馒头了，这里买不到也可以去我酒楼看一看。” 什么？？？果然是你？三叔几人齐齐大怒，黄生财哈哈大笑，“会做馒头就是偷来的吗？如果是这样，我也可以怀疑，是不是你杜家偷走了我酒楼的秘方？” 四周很多人围观，杜少清很不想跟对面之人打口水官司，“黄掌柜，你家真的有馒头吗？如果仅仅是拿走我的一个面团就能做出馒头，那也不叫秘方了。” “当然是真的，我这不是来招呼镇上的客人去我家购买的吗？没有馒头我怎么敢出来张扬？”黄生财十分得意，四周百姓不少已经猜到了什么，还有很多表示对黄家的馒头很好奇，准备去看看。 正巧这时生财酒楼的一名伙计快步跑了过来。 “掌柜的，不好了，馒头，馒头出锅了！” 嗯？这生财酒楼果然有馒头？四周众人很是好奇，黄生财对着伙计骂道：“混账，连报喜都不会，馒头出锅了岂不是好事？喊什么不好了？” 伙计跑的上气不接下气，“不是的，掌柜的，馒头，馒头是坏的，跟杜家的不一样。” 你……黄生财真想一脚踹死这个伙计，这种事情你吼什么？生怕镇上顾客听不到吗？“走，快跟我回去！一群废物！” 看着二人灰溜溜的退去，四周百姓哄然大笑，这黄生财是来搞笑的吗？杜少清心中长吁一口气，果然，不知道具体的步骤是做不出馒头的，这个黄生财也太心急了点，馒头没掀锅就来招揽生意，不被打脸才怪呢！ 正如杜少清所预料的，早上黄生财把老面交给厨子的时候，说了这是做馒头所用之物，让他们用这个研究下馒头怎么做的，可是厨子没经验，直接将老面当成配料重新和面，用作粗面饼的方式，直接将一个个面团放在蒸笼上面蒸熟了，拿出一看，又黑又硬满是蜂窝。 黄生财大发雷霆，自己花一两银子请人弄来的秘密，就这么打水漂了？ “一群废物，连一个吃的馒头都做不出来，我养你们有什么用？” “掌柜的，镇上田老爷来拜访您了。”一名伙计跑来禀报道。 “哦？田老爷？哈哈，来给我送买卖来了，这下我就可以将云来客栈拿到手了，走跟我出去迎接一下。”说完话，黄生财不忘回头对着厨子呵斥道：“给老子好好琢磨琢磨馒头是怎么做的，你要是干不了，仔细老子辞退了你。” 第八章 误会丛生 快步走出后堂，来到了酒楼前厅，黄生财笑脸相迎：“哎呀，田老爷大驾光临，黄某有失远迎，快快里面请里面请。” “不必麻烦了黄掌柜的，我就一件小事，办完就走。”田老爷推辞道，说着就伸手入怀，取出了一锭五两的银子，放在了酒楼的柜台上面。 黄生财脸上的笑容一僵，心下有种不好的预感，“这，田老爷，您这是？” “对不住了黄掌柜的，这是你那五两银子的定钱，现在如数奉还，至于那云来客栈的房子，我已经转租给别人了，就不能租给你了，还望你海涵。” 什么？？？ “田老爷，您怎么可以这样？咱们不都说好的吗？我定钱都已经付给你了，再说了，黄某认为你没有理由拒绝的，我给的可比杜家的多呢。”黄生财急了。 田老爷点了点头：“黄掌柜说的不错，本来是答应了你的，可是后来杜家又把钱还上了，而且也跟我涨了房租，所以我就勉为其难的租给了对方。” “这不可能，他们杜家穷得都要卖儿卖女了，哪里有钱付房租？他们给你多少房租？我付两倍的给你。” 黄生财大喊着，田老爷一句话就让他哑火了，“对方给我一年十两银子，除非你愿意一年二十两租用过去。” 咬了咬牙，黄生财总算没有糊涂，二十两？二十两我都可以买下一家客栈了，那不是冤大头了？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老夫就告辞了。” “伙计，代我送客。” 黄生财恨恨的看着田老爷的背影，心中暗骂，老家伙，连你也成了墙头草？看到杜家挣钱了就跟着挤兑我是吗？等着吧，早晚有一天我连你一块收拾了。 “来人，给我将厨子拖到后院打一顿，涨涨教训，顺便去镇上叫偷儿小四再来一趟。”黄生财含怒下令道。 可是随后想起一件事，又拦住了手下，不叫那个窃贼小四了，偷来那个秘方面团自己也不会用，那还偷来干什么？ “看来，是要我亲自出马去会一会这个书呆子掌柜了，怎么才几天时间，突然就这么成气候了？” 打定主意，黄生财收拾了一下，迈步再次朝着镇上的云来客栈走了过来。 杜少清正在客栈大堂里面哄着女儿，门口传来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杜掌柜，黄某前来拜访！” “嗯？黄生财黄掌柜？这么快就处理好了酒楼的事情？不知道您二次登门有何指教？” 听到杜少清的讽刺，黄生财脸色很不好看，不过面上却丝毫不动，拱手道：“今日黄某前来是想跟杜掌柜谈一桩买卖的。” “萱萱，去后面找你二叔玩去，爹爹要做事了。 黄掌柜，这边请，是什么生意能让黄掌柜亲自屈尊跑两趟？”将对方让了进来，分宾主坐下，杜少清给对方倒了一杯开水。 “呵呵，不是别的，正是你们家这个馒头，正所谓有钱大家赚，看到杜掌柜这里日进斗金的买卖，黄某也想赚俩钱养家，所以想要买下这个馒头的配方，你放心，绝对不会让你吃亏，我出五两银子，这个价格足够诚意了吧。” 杜少清一开始没有弄明白，什么原因让这个平日里的笑面虎，变得如此温和了？没想到这么快就露出了本相，五两银子就想拿走配方断我财路？真是可笑。 “对不起，家传秘方，不卖！” “六两！”黄生财依旧笑脸以对。 “这不是钱的事情，多少钱都是不卖的。” “十两！”黄生财变得越来越平静，就这么面对面直视着杜少清的眼睛。 前世杜少清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物，别说就这个小商贩的威逼，就是皇帝的眼神估计他都丝毫不惧的，洒然一笑，杜少清依旧是那个如沐春风的语气：“不卖！” “年轻人，人要知足，太贪心了可不好，容易撑死。”黄生财把玩着桌上的竹节杯子冷笑道。 杜少清慢慢起身，语气平淡的说道：“如果黄掌柜的没有别的事，那就请回吧，在下这里还很忙。” 黄生财一动不动，再次开口道：“既然如此，那黄某就不再多说了，馒头是个好东西，在你杜家手里有些可惜了，你们未必守得住。 呵呵，提醒杜掌柜一句，别忘记你的客栈怎么黄的，不要刚刚挨了打就忘了疼。” 嗯？杜少清眼神一冷，猛地抬起头看向了黄生财，对方却有些猖狂的给了一个满是嘲讽的对视，那意思很明显，就是我干的。 三个月前，杜家客栈出事，食客中毒导致客栈只能辞退厨子关了客栈的食堂生意，仅仅保留住宿一项苟延残喘，当时杜家的人都知道是有人故意找茬投毒，可惜却没有证据，最终只能吃个哑巴亏，现在对方竟然如此大胆，欺上门来了。 “哈哈哈哈，好，很好，黄掌柜这倒是给我提了一个醒，人不能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如果对手还想耍这样的花招，不怕死的就试试看，小心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黄生财同样笑着起身，摇了摇头，慢慢朝外面走去，路过杜少清的时候小声说道：“在这落霞镇，还没有我黄生财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咱们走着瞧。” 杜少清没有理会对方，径直向着客栈里面走去，可是走到门口的黄生财突然回头问道：“久闻云来客栈有个貌若天仙的老板娘，杜掌柜不妨让杜夫人多出来见见世面，说不定生意就好了呢。” 嗯？这还是第一次从家人之外听到有人提起妻子，杜少清脚下猛然一顿，迅速转身回头，“站住，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给我说清楚！” 黄生财心中不屑，还以为多有城府，看来还不过是个意气书生，这点羞辱就恼羞成怒了？“说什么清楚？该说的黄某都已经说完了，相信你已经听懂了，真是不知所谓，你还想店大欺客留下我不成？” 杜少清心中猜想，这时候对方说起妻子，莫非妻子不是离家出走，而是被这厮掳走了？现在他来耀武扬威，来要挟吗？ 第九章 夜探落霞镇 尽管杜少清心中有无限猜想，可是此时二人在门口的喧闹已经引来了不少人的注意，丢失妻子这件事是不能传出去的，所以他还是绕了过去，放黄生财离开了。 回到家中的杜少清越想越不对劲，妻子无缘无故的离家出走，现在黄生财这话显然在暗示什么，莫非这个姓黄的知道端倪？是他暗地里威逼？还是他直接掳走了人？ “爹爹，你在想什么呢？都不跟萱萱玩了。”小女儿萱萱不知不觉的来到了杜少清的身后，拽着他的衣衫不停的摇晃。 杜少清弯下腰拉过女儿，宠溺的说道：“我在想，今天要不要给宝贝萱萱吃两个馒头呢？” “呀！真的吗爹爹？”小丫头惊喜的两只眼睛都发圆了，不过马上就急速摇头：“不，不，还是不吃了，吃多了肚肚会撑破的，还是吃一个吧。” 这一幕直接将杜少清逗乐了，不过是吓唬孩子的戏言，孩子却一直记得清楚呢，抱起孩子举在头顶转了两圈，小丫头兴奋的哇哇大叫，三叔在厨房烧火，看见这一幕满是欣慰，尽管自己的侄子被人说成是书呆子，但在自己眼中却是个好孩子。 “爹爹，我们什么时候去找娘亲呀？”萱萱认真的问道。 “找娘亲？找什么娘亲？”杜少清诧异道。 谁知道这一句直接像是掘开了黄河水一样，哇的一声，小姑娘放声大哭起来。 “爹爹坏，爹爹骗人，说好了去找娘亲，找回来让她天天抱着我的，现在又不找了……我要娘亲……” 杜少清真想抽自己一个嘴巴子，一个大人怎么还不如小孩子的记性呢？连忙抱着女儿哄了起来，好一番工夫，在杜少清许下了一大段保证之后，小丫头总算是云开雾散雨过天晴。 “爹爹，我想，咱们找到娘亲之后不要她天天抱着我了。” “啊？这是为什么？让她天天抱着你不好吗？这样她就走不了了呀。” “我，我怕娘亲抱累了，她就又走了。”小姑娘天真的话语，直接扎在了杜少清心上，原来她以为母亲出走是这个原因，哎，多好的孩子，怎么有了这么一件事？哼，黄生财，这件事就算是为了我女儿，也一定要找你查个清楚。 杜少清揉着女儿脑袋安慰道：“没事的，她抱着你永远不嫌累的，累了咱们给她吃馒头。” “嗯嗯嗯，馒头可好吃了。”小姑娘脑袋连点很是赞同。 厨房三叔这边喊道：“大郎，时辰差不多了，开始干活了。” 晚上杜少清看着女儿慢慢熟睡之后，自己却悄悄起身，换上了一身灰布烂衣，随手找了一块粗布蒙在了脸上，悄无声息的从自己家中翻墙出去了，他要夜探生财酒楼。 要说这原本的杜少清一个书呆子本应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可是这个穿越众杜少清可不是，自古医武不分家，自幼学的是祖传医术，同样也有代代秘传的强身健体之法，虽然穿越过来时间不长，但是杜少清每天锻炼的习惯没有变，这具身体已经有了不小的提高，翻墙跃户是不在话下了。 这天晚上，黄生财也无心睡眠，反而点了一盏油灯，正在和一个手下商议着如何对付云来客栈，而杜少清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这屋里还亮着灯，于是就悄悄攀上了房顶开始偷听。 “掌柜的，我说还是老样子办，找个兄弟买他家的馒头，然后再弄些吃不死人的药，闹腾一番，这样他们就会束手就擒？”那手下似乎是在邀功一样，说的眉飞色舞。 黄生财手指敲打着几案，眼睛直盯着那盏油灯，心中却在想着的是杜少清白天的话，人不可能在同一处跌倒两次，难不成他们有应对之法？随后甩了甩头，这种事情只要做的干净，让人抓不住把柄，他们根本没法应对？那这样的话就要…… 想到这里，黄生财抬头若有深意的看向了这个手下，这名号称是黄生财最信任最得力的手下突然感觉整个房间变得有些凉了，是不是自己穿少了？ 随后黄生财移开目光摇了摇头道：“不行，连续两次有些老套了，而且这样的话，连同馒头的名声也坏掉了，老爷我想要的是馒头这只下金蛋的鸡，咱们不能把鸡也杀了。 再想想别的办法。” 那手下挠了挠头，片刻之后好像是放弃了花费脑筋一样开口说道：“掌柜的，这事其实不麻烦，让您的姐夫王县丞来一趟，什么事情都解决了，随便给那小子安个罪名，他们杜家都吃不消了，到时候您想要什么还会不到手吗？” 黄生财沉默片刻，叹气道：“这话的确不假，可人家毕竟是县丞，大忙人，总不能大事小事都让人家出手吧。” “这可不是小事，您不是说这馒头是只下金蛋的鸡吗？如果，您能在将来分县丞几个金蛋的话……” 杜少清偷听着二人的阴谋，心中冷笑，还真是蝇营狗苟之辈，偷盗、威逼、强买不成，现在又想让官府来欺压？这都是一群什么东西？ 随后他就没心思偷听了，想起自己夜探的目的，开始仔细在黄家查看起来。 “奇怪了，难道是我猜错了？没有？不对，掳走的人一般不会这么明显的放在酒楼，或许在黄家其他产业也说不定。” 随后杜少清又走遍了小镇上黄家另外两处产业，可都一无所获，失望而归的杜少清躺在床上无心睡眠，也许是自己猜错了，不是黄生财掳走的，但他一定知道什么别的消息，呵呵，真是可笑，作为丈夫还不如一个外人知道的多，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失望的回到家中躺在床上，杜少清思绪万千。 “娘亲，娘亲，萱萱不要你走，你别走……”身边的女儿又做噩梦了，杜少清心疼的在一旁轻轻拍着女儿哄她安睡。 另外一边，皇宫里面的公主同样在梦中呓语，叫的全是女儿萱萱的名字，母亲长孙皇后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满是心疼却也无法，女儿闭口不言，自己总不能再次逼问伤了女儿的心吧。 第二天的时候皮货商胡老板做完买卖回去了，带着一批山货回到了长安城中，没回家就径直先来到了长安东市一家有名的皮货店，他也是这里的老客户了。 “李掌柜，老胡我又来了，快来看看这批货的成色，里面还有一件上品呢，可是运气。” 柜台上面的掌柜笑着接过了东西说道：“哈哈，每次你胡老板来都能给小店带来惊喜，您可是我们的金主啊。” “过奖过奖，在下不过是个行脚客商混口饭吃罢了。 哎，这光顾着赶路了，连口热乎饭都没吃上，说起来还真的饿了，您先看着，给清点一下，老规矩就行，我先吃点干粮垫吧垫吧。” 说着话，胡老板就从褡裢里面取出了一个大白馒头，就站在旁边啃了起来。 说来也巧，这家店里正好有两位贵客在选皮货，是一个年轻人陪着一个中年贵妇，看样子应该是母子，在母亲挑选甄别皮货的时候，这位年轻的公子闲来无事就四下里看看。 正好听到了胡老板和刘掌柜的对话，当他看到胡老板掏出的白色吃食的时候就好奇了，更加让他好奇的是，这是什么东西？看那人吃的香甜，而且还能捏扁，是什么美味吗？实在新鲜。 第十章 小小馒头引来注意 “这位兄台有礼了，在下李震，敢问您手中所食是何物？真是新鲜，看您吃的津津有味，能否跟在下讲讲。” 胡老板一听，哈哈大笑，“李公子有礼了，叫我老胡就行。 这个东西叫做馒头，是我这次行商在东边华州郑县（后世陕西华县）下面一个叫做落霞镇的地方买到的，是一个开客栈的掌柜所发明。 您真是慧眼，这东西吃着松软香甜，十分可口，而且作价不贵，一文钱三个，还是纯白面做的，关键是这东西你别看不大，可比那生硬的面饼扛事呢。” 哦？一文三个倒是真的不贵，竟然如此稀奇？好吃还扛事？听到这里，李震心中一动。 胡老板也是个精明人，赶忙从褡裢里面又拿出一个递了上来，“您要是不嫌弃在下粗鄙，给您一个尝尝，事实如何一试便知。” “哦，这倒是唐突了，这是您的口粮，我怎么好……” “没事，这东西便宜实惠，适合做赶路干粮，我这次回来特意多买了一些，我还有不少呢，公子请吃就是了，算不得什么。” 这李震也是爽快，一点没有贵公子的做派，接过来馒头直接咬了一口，嗯？还真是，口感不错，真是松软。 很快一个馒头下肚，李震心中大是喜爱，胡老板在一旁不断点头，没想到一个富家公子也能跟我等穷苦之人同吃一物，这公子不错。 “哈哈，公子真是平易近人，老胡佩服，这馒头现在已经两天了，口感略差，其实在刚出锅热乎的时候吃最是美味，不过这凉的若是再放在蒸锅上面蒸热了，吃着也好吃。 老胡我没什么见识，但记忆中连长安城里都没有呢。” 听到这个话，这位公子更加惊喜，心中有了一个主意，对着胡老板躬身一礼，吓得对方赶忙让过。 “胡老板，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想要出钱买下您这一袋子馒头，不知道您可否割爱？您放心，不会让您亏着的，这是一两银子。” 看到对方如此大方，着实让胡老板意外，可是他却摇了摇头没有收下这一两银子，李公子有些不解，心中还有些担心，莫非对方不愿割爱？ “公子这是哪里话？这一两银子虽然贵重，但老胡也不敢忘了良心，不过是几个馒头罢了，您要是看得起，我留下几个给家里孩子尝尝，剩余的送您就是了。” 看到对方如此诚恳，李震也推让不过，只好收下了对方递过来的十个馒头，同时转身对着这个皮货店里的掌柜使了一个眼色。 “胡老板，已经估价完毕，您这些零碎山货给你作价一两银子，这件完好无损的赤狐皮乃是难道一见的上等货，给您作价五两银子，一共是六两银子，您看如何？”那掌柜的开口对胡老板喊道。 胡老板听到了价格之后大喜，原本只想着能卖个四两银子就顶天了，今日真是走运，“嘿嘿，李掌柜真是实在人，您这价格公道，老胡怎么能拒绝呢？就这样吧。” 收好了银子的胡老板欢喜的对着几人告辞而去。 看到母亲点头表示选好了，李震取出银钱递了上去，对着掌柜的拱手道：“多谢掌柜的适才援手，帮忙给我这几个馒头装上我好带走，母亲那件皮货您给缝制好了送到英国公府上吧。” 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刘掌柜自语道，原来是英国公李绩将军的夫人和公子，怪不得有如此教养，只是不知那公子买那馒头作甚？富家公子谁能看得上这下等吃食？ 回到家中的李震没有耽搁，几乎是一路小跑着来到了书房寻找自己的父亲——大唐英国公李勣（也作李绩），李绩原名徐世绩，字懋功（也就是隋唐演义里面的瓦岗寨道士军师徐懋功），被唐高祖李渊赐姓李，后来为了避讳皇帝李世民的名字，改名李绩。 “父亲，父亲，我这里有一件好东西。” 书房里一声呵斥传来，“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为父教导你多次了，男儿马上取功名，切忌贪恋世间繁华富贵，得了什么好东西就如此失态？莫非你整天跟一帮小子厮混成长安纨绔了？” 李震一反常态的没有害怕，反而大胆的走了进去，将怀中所抱之物直接放在了父亲李绩的书案上面。 正在书架前拿着一本兵书斟酌的中年男子回过身来，脸色严肃道：“你不是陪你母亲买皮货去了吗？怎么回来这么快？这是什么东西？整天就知道玩物丧志，真是……” 嗯？话没说完，李绩打开了包裹，里面是几个白色面饼，却又不是面饼的东西。 “这是何物？” “这是孩儿今日偶然在街上跟人买到的吃食干粮，灵光一闪觉得兴许可以作为行军干粮使用，父亲不妨尝尝味道如何。”李震介绍着。 什么？行军干粮？“呵呵，我儿出息了，竟然也知道为国出力，不管成与不成，你这个心意为父要夸你。” 说着话，李绩拿起一个馒头咬了一口，这一尝才知道，不错，味道口感都是上佳，这等好东西，做行军干粮肯定是没得说了，比现如今的硬面饼强到哪里去了。 “好东西，快说，此物哪里得来的？你有什么好主意？” 李震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李绩听的连连点头，这孩子不错。 “嗯，虽然为父也觉得此物甚好，但我们行事不可鲁莽。 这样吧，既然是你发现的，明天你就亲自跑一趟，去这个落霞镇找到发明馒头之人，看看能否从他手中购到方子，如果他愿意卖给国家，那你可就立了大功了，跟人谈的时候不要吝啬价钱，只要能够改善军粮，这是花多少钱都求不来的。” 李震领命而去，李绩却抚须笑好久。这也是个老狐狸，不是他不知道轻重缓急，而是他想将这个首功留给儿子，有了这个功劳，李震就能够在年轻一茬里面露脸了，到时候皇帝势必会高看一眼的。 可是李绩不知道，就在李震次日刚刚出门的路上，遇到了日常玩伴程处默，也就是程咬金家的大儿子，大唐的官二代分为几个圈子，其中文臣圈子是房杜、长孙几家的孩子，武将圈子是程咬金、秦叔宝、李绩、尉迟恭几家孩子的小团伙，两伙人互相不对付，同时还有另外一伙，那就是皇室宗亲的一伙二代，只不过这一伙不太团结罢了，这几伙都被称为长安纨绔。 程处默一听，李震被人家父亲派出去公干，还能出长安独自办事，无所事事的他也心里痒痒，就留书一封给家里，赖着跟随李震一起出了长安，如果让李绩事后知道儿子傻傻的被人家分功了，不知道会怎么想？ 第十一章 馒头进宫了 皇宫太极殿上，第二天上朝的时候，程咬金一把拉住了李绩，拽住了他的袖子纠缠道：“你这个牛鼻子，为什么让你家儿子把我家大郎给拐走了？我家孩子都是被你儿子给带歪了，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交代，要不然咱们就找陛下评评理。” 皇帝还没有来，程咬金就跟李绩热闹起来了，不少人都表示要围观，李绩有些懵了，诧异道：“怎么？处默也跟着震儿一起出去了？” “还在这里装蒜？大郎留书说了，是你这个叔父公派出去的，你跟我假装不知？老牛鼻子，那是我的儿子，你差遣也要跟我打个招呼吧，他暂时还不是你手下的兵呢。”程咬金这就是胡搅蛮缠了，二人平日里关系不错，些许小事不至于，李绩心中也清楚，这老货肯定是想从自己这里讹走一顿好酒了。 “好了好了老程，这事是我的不对，下朝之后请你喝酒赔礼就是了。”李绩拉住程咬金，同时手上还加了道力，示意他不要闹了，程咬金也是个机灵人，当即会意。 可是好巧不巧，这个时候，皇帝李二上朝来了，撞上了。 “哟，懋功，知节，你们这是？老兄弟两个拉拉扯扯的，所为何事？” 不等二人回答，在一旁笑半天的尉迟恭开口了：“懋功把自己儿子和程处默一起派出去干活，老程不乐意了，在这里找茬呢，哈哈哈，大家都看出来了是老程……” “你个老黑，要你多嘴？陛下，我们……” 程咬金呵斥住尉迟恭，想要解释，李二摆手道：“这算个什么事情？老程你也是的，懋功作为叔父怎么就使唤不了处默？恐怕你是找茬馋酒了吧。 对了懋功，你让两个毛头小子去干什么了？他们两个军伍历练都没完成，能做个什么？” 李绩心中暗自盘算，既然说到这里了，而且老程的孩子也参与了，现在大家都会留心，不如将事情挑明好了。 “是这样的，昨日犬子跟处默在街上得了一种吃食叫做馒头，两个孩子有心，想到了此物可做军中后勤的干粮，就弄回来让我看看，还别说，这真是个好东西，如果能够做军粮，绝对超过面饼十倍不止。 可惜这个馒头是一个乡野之人发明的，不在长安，事急从权，我就派两个孩子去找到那人购买这个方子了。” 程咬金在后面听得分明，脑筋也转的极快，心道这老牛鼻子不错，够意思，不忘记跟自己儿子分功劳，这种事情绝对不是那小子能够想得到做出来的。 “嘿嘿，陛下慧眼，老程我还不就是想找这厮吃顿酒嘛。”程咬金陪笑道。 李二笑骂一声，转头对李绩问道：“是什么样的好东西，能超过面饼十倍不止？可有成品，拿来朕也看看。 震儿和处默这两个孩子真是出息了，知道为国分忧了，不错，我看，等他们办完事回来，就可以入伍任事了，先做个校尉吧。” 二人行礼谢恩，其他人看着纷纷羡慕，都说二人运气，好事都让他们赶上了。 李绩派人回去取来剩余的几个馒头，李二一看也是交口称赞，直说这次无论花费多少，全都算朝廷公出，另外对两个孩子还有封赏。 下朝之后，李二第一时间先来了立政殿看望自己的皇后，心情不错的皇帝就说起了朝廷之事，“观音婢，这乡野之间多奇才，今日朕得了一件好吃食就来自民间，我已经叫御膳房拿去热了，等会儿你也尝尝？” “呵呵，自古隐士高人多在民间这话是不假的，恭喜陛下了。 臣妾跟随陛下多年，母仪天下深受荣宠，也算是尝遍了世间美味，现在时日无多，已经不在意这口腹之欲了，陛下何必再为臣妾费心思呢？” 一句话让李二觉得心头悲凉，面前之人不仅是皇后，不仅是发妻，也是自己的挚爱，自己怎么舍得她还未白头就离去？她才三十六岁呀！ 李二亲自接过了内侍端上来的一盘白面馒头，放在几案上面，亲手拿了一个放在皇后掌心，“安心，一切有朕，朕绝对不让你走。” 说完大步转身而去，眼中湿润却死死噙住泪水不往下掉，出来立政殿，李二大吼道：“来人，再次悬赏天下，召集名医，查一查孙思邈道长那边怎么样了，无论成败，都请孙道长立刻回来。” 李二走后，公主从后面寝宫慢慢走了出来，长孙皇后长叹一声：“你还在怪他吗？不管怎么说，他都是最爱你的父皇，只不过你也知道，他可以对臣子认错，但绝对不会对子女认错。你又何必如此呢？” “女儿不敢有怨，女儿现在只想一直照顾母后，让您身体康复可以长命百岁。” “呵呵，傻孩子，真的活了一百岁岂不成了老妖怪吗？不过我也一直在许愿，愿我还能多在世陪你走一阵。”皇后拉过女儿的手慈爱的说道。 “母后！”公主悲呼一声，抱着母亲哭泣起来。 “好了好了，不说了，这是你父皇今日偶然得了的新鲜吃食，说是满长安就这几个，自己都舍不得吃，送到这里来了，你也尝尝，母后牙口不好，这些可吃不了。” 公主擦去眼泪，跟皇后分着吃了一个，可是她那半块馒头，吃了两口却怎么也咽不下去了，心中暗自悲伤，自己自幼锦衣玉食，吃的饼子都是肉馅的，可是自己的小女儿至今已经三岁了，从小到大却只吃过粗面野菜饼，还吃的津津有味，连这种简单的馒头都吃不到，自己这个母亲真不是个好母亲。 皇后看着女儿边吃边流泪，直以为是因为自己的病情，也长叹一声女儿孝顺，她却不知女儿也是为自己的孩子伤心。 落霞镇，坐落在长安城以东二百里，这里属于华州辖下郑县所管，落霞镇在郑县南部三十里的位置，因为跟县城隔着一片山坳，所以交通很是不便，这里也属于快被县里遗忘的穷乡僻壤。 可是这一天，镇上的老里正却带着一个官员打扮之人来到了云来客栈，之所以认出这人是个官员，是因为此人的衣服是绸缎料子的，大唐时期科技不发达，手工业也比较落后，平民百姓多是穿着粗布麻衣，富贵人家才穿得起绸缎，可即便是大商户的富贵之人，穿着也有着严格的礼仪规定，不能越了身份等级。 但是这官员就不一样了，官服是朝廷经办分发的，且官员属于朝廷的门面，有一套绸缎做的衣服才看着体面些。 “杜掌柜，忙着呢？快快出来迎接，我们郑县的王县丞大驾光临落霞镇了，点名了要来看看你这里的馒头生意，大喜着呢。”老里正大声喊着就进了客栈。 不用出去杜少清就知道，这就是之前黄生财所说的靠山，他的县丞姐夫，没想到这过了三天才把人请来，看来黄生财也不一定受人待见。 “不知县丞来找在下有何贵干？” 那姓王的县丞来到了客栈，像是视察一样，由里正领着，里里外外的看了一遍云来客栈，这让杜少清十分不解，这货在装什么大瓣蒜？难道你看一遍就能学会做馒头了？ 可是随后县丞的话让杜少清皱眉了，“本官听说，这落霞镇出了一种上好的吃食叫馒头，本官当然要来看一看。 杜掌柜，馒头此物优越于面饼，大是有益于民生，所以县府决定推行全县，今日是特来找你讨要这馒头制作方法的。” 第十二章 客栈乌龙事件 嗯？不单单是杜少清皱眉，旁边的老里正也有些不解了，馒头是人家杜家的秘方，县丞张嘴就要？不太合规矩吧。 “对不起，馒头制作方法是我杜家祖传秘方，无可奉告。” “哦？难道你敢抗拒县府指令？耽误了县府大计，你是要吃官司蹲大牢的！”县丞当场发作。 这时很多百姓都涌入了云来客栈，看着县丞跟杜少清的对峙。 “别扣这么大的帽子，在下虽然才疏学浅但也读过两年书，大唐律似乎没有让官府强夺他人秘方吧，县丞如此要挟，跟那巧取豪夺有何不同？” 你……大胆！ 看到县丞要发火，老里正赶忙劝住，“县丞切莫生气，年轻人不懂事，我来劝劝他。 杜掌柜，能将馒头传遍全县乃至全国，这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你怎么……” “祖宗基业不敢败坏！如果县丞要以势压人强夺秘方，那绝对不行，就是闹到长安我们杜家也不服。” 看到杜少清如此强硬，县丞冷哼一声：“好，希望你不要后悔，等着吧，有人会来再找你的，到时候你会求着送上秘方的。” 说完之后，县丞拂袖而去，老里正心里也清白，这是黄生财请县丞欺压云来客栈的，偏偏客栈书呆子死硬，看来要吃亏了。 杜少清不屑一顾，落霞镇人尽皆知的事情，县丞还能一手遮天不成？ 他不知道，王县丞根本没有想过一次能成，转身在黄生财的陪同下，来到了落霞镇的田老爷家中，黄生财的毒计是压着田老爷，拿下云来客栈，以此要挟杜家就范。 就在二人跟田老爷谈生意的时候，云来客栈再次来了客人，不是别人，正是从长安来的李震和程处默兄弟二人。 “小震，这落霞镇真是偏僻，你看看人穷的，怪不得以前没听过呢，原来是山旮旯里面鸟不拉屎的地方，这地方真的有宝贝吗？”程处默有些质疑了。 “我刚刚打听过了，馒头的确是出自这里，走，前面就是云来客栈了，一问便知。 你看，那个摊子的生意是沿途最好的，人们手中拿的，可不正是馒头吗？哈哈，处默，找到了。” 二人欣喜地驱马冲到了客栈门口，程处默大大咧咧的下马来到馒头摊子前面喊道：“这位大婶，快去把你们掌柜的叫来，我们要买你们这馒头的配方！” 声音大的吓人，让几个卖馒头的客人都吓得往旁边躲，三婶心中一震，怎么又来两个闹事的？ “叫谁大婶呢？看你的年纪恐怕不比我小，叫我大婶？我就是掌柜的，馒头配方不卖，快些走开不要耽误了我们做生意。” 哎，你……程处默就要发作，被李震赶忙拉开，大家是来办事的，这里也不是长安，我们也不是仗势欺人的纨绔。 关键是程处默的打扮有些唬人了，不到二十岁却满脸大胡子，不修边幅之下，看着确实有些显老了。 “大婶，我们是从长安慕名而来的，可否见见你家掌柜的？成与不成还是要商量一下嘛！”李震上前行礼道。 三婶看着两人的打扮，一身绸缎不像是穷人，心道自己一个穷苦贫民，还是个妇道人家，恐怕惹不起对方，指了指里面，“掌柜的在里面，你们自己去找。” 二人来到客栈后宅，“敢问可是杜掌柜当面？我们是长安来的，想要……” 不等李震说完，杜少清微微一笑，打断道：“想要馒头秘方是吧？” 嗯？这位如此好说话？二人一愣，程处默大大咧咧道：“没错，就是秘方，你开个价吧！” 杜少清上下打量了一下二人，随后摩挲着下巴戏谑道：“呵呵，看不出来，这个王县丞还真是下功夫，找了两个群众演员不说，还给打扮得满身绫罗绸缎，像个非富即贵的样子。 可是没什么用，馒头是我们的秘方，谁也甭想拿走。” “什么王县丞？不是，杜掌柜，你误会了，我们……”李震听着不对，想要反驳两句。 “实在好笑，真是好演技！都被看破了还不嫌尴尬吗？等着我轰你们走吗？秘方没有，赶紧滚蛋！”杜少清喝骂道。 被一个客栈掌柜的指着鼻子骂，程处默脾气暴躁，当场发飙：“小子，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小爷是长安卢国公长子程处默，这位是英国公长子李震，你一个小小商贩，敢这么对我们说话？” “哈哈哈哈，真是滑稽，你们两个真是胆大，王县丞找的这是什么人啊，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冒充国公大员的公子？真是不知死活。再说了，你这厮看着至少有四十岁了，还卢国公之子？好意思充嫩吗？ 回去告诉姓王的还有那姓黄的，想要馒头秘方，做梦！ 好走不送，再不走的话，我就没什么好脸色了。” 你这个……程处默撸起袖子要上来打架，李震赶忙拉住，强拽着拖出了客栈，很明显这里面有误会。 “小震你拉我干什么？这厮无礼，你让我先去干翻了再说。”程处默在门外挣脱了喊道。 “处默，我们是来买秘方的，不是来打架的，也不是来欺负人的。 刚刚那种情况，明显是杜掌柜误会了什么，说我们是什么王县丞的人，估计是有什么别的变故，咱们先调查清楚了。 你要是直接把人打了，对方一怒之下不卖给我们秘方，咱们就没法回去交差了。” 听到这个，程处默果然冷静下来，点了点头，“还好还好，这可是关系到咱哥俩前程的事情，不能让某家给办砸了。” “走，到饭点了，正好饿了，咱们先去吃点东西，下午去查查到底云来客栈发生了什么。” 二人就一同去了镇上唯一的酒楼，生财酒楼，看到几乎所有人都是一手馒头一手菜的，兄弟二人也有样学样，买了馒头配着酒菜，还真是绝配。 “嘿，还别说，这个馒头真是下饭，就是这家的酒菜没啥滋味，美中不足啊！”程处默抱怨着。 “哈哈，等咱们把馒头带到长安不就啥都有了吗？快些吃完饭好干活。” 酒楼历来是消息最广的地方，吃饭的关口，镇上三教九流的人物都有，而且人们还喜欢议论，很快就让兄弟二人听到有用的消息了。 第十三章 一出好戏 “我看这次杜家是扛不过去了，胳膊扭不过大腿，黄掌柜请了王县丞亲自出手了。”一名食客咂着嘴道。 “不然，听说那小杜掌柜虽然年轻，可骨气倒硬，还说宁死不交出秘方呢，王县丞应该不敢做太绝吧。” 这时一个似乎知情的食客却笃定道：“不会？大家恐怕不知道吧，那馒头可是一只会下金蛋的鸡，杜家现在据说一天收益一两银子呢，这一年下来是多少？谁不眼红？” 此言一出，全场鸦雀无声，一天一两银子？这是什么概念，在这个穷的掉渣的小镇，绝对是巨款。 李震点了点头，看来杜家想要守着馒头生意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看来是有人也看上馒头配方了，幸亏咱们来的及时，差点让人捷足先登了。”李震小声道。 程处默却脸露不屑，“一群乡巴佬，没见过钱一样，一天一两算个什么？不过谁要是敢来这里跟小爷抢功劳，那绝对不能忍。” 这也是镇上的百姓没有见识，只顾以讹传讹，杜家要是真的能一天一两银子，还会如此谨小慎微吗？ “来吃饭的时候我看到黄掌柜的带着县丞去了田老爷家里，恐怕就是商量对付杜家呢，听说杜家的那座祖传的宅子之前卖给田老爷了。” “有可能，如果县丞拿到了那座宅子做交换，恐怕杜家就不得不交出馒头配方了，谁能容忍祖传宅院被人夺走？” 听到这里，李震二人再也吃不下去了，起身就走，既然拿下一座宅院就能换到馒头配方，这么好的办法能让给别人？一个小小县丞罢了。 可是二人来到了田老爷家里，还是晚了一步，县丞跟黄掌柜已经走了，而且是拿着云来客栈的房契走的。 此时云来客栈里面，黄生财正在跟王县丞摆着架子坐在大堂里面，杜家一家人整整齐齐的站在对面看着二人，这个时间是饭点，所以没有什么围观之人。 双方中间放着一个长条矮案，上面是一张看着有年头的房契。 杜三叔将拳头捏的吱吱响，牙关紧咬，却一言不发，杜三婶死死的按住自己的儿子杜少明，这个少年还不懂事，最是冲动。 而杜少清这个以前的书呆子此时却成了杜家人的主心骨一样，站在了几人前面，正对黄掌柜和王县丞二人。 “王县丞，当真要跟我杜家鱼死网破？这是我家祖宅，后面供奉着祖宗牌位，你不觉得这样做有些辱没你这身官服吗？”杜少清盯着县丞问道。 那人却不屑一笑：“本官说了，馒头可以造福县府治下百姓，这是功德。 况且我们是拿你家的宅子交换，也算帮你杜家把祖宅从田大户家赎回来了，怎么？反倒我们还有不是了？” 杜三叔冷言道：“拿我们家的东西换走我家的秘方，你们打的好算盘，恐怕你们在田老爷那里一分钱没花吧。” 伸手拦住了三叔，杜少清沉吟片刻，对着县丞问道：“敢问县丞，你怎么保证秘方交出去之后，你是让全县百姓受益，而不是自己拿去牟利？” “姓杜的，县丞亲来是给你们面子了，我们花钱给你们赎回了祖宅，拿来置换秘方这叫公道，至于怎么使用，那就跟你没关系了。 今日，要么你们好商好量的交换了算没事，惹急了我们，秘方我们不要了，你这祖宅老子给改成镇上最大的茅厕！”黄生财叫嚣着。 “啊！欺人太甚啊！”杜三叔父子瞬间暴起，挣脱了就要冲上去。 王县丞面对冲上来喊打喊杀的父子二人，却丝毫不为所动，镇定非常的说了一句：“殴打朝廷命官，轻则流放重则杀头，你们可想好了。” 二人脚下一顿，脸色惨白，一边是祖宗名声，一边是身家性命，这…… “三叔，二弟，算了吧。”杜少清长叹一声。 “少清，是三叔无能，护不住你，可是祖宗声誉不容外人亵渎啊，不然我等哪有脸面做杜家子孙？所以这馒头秘方……”杜三叔的话里充满了恳求的语气。 黄生财肆意大笑道：“不错，还是杜三爷明白事理，杜掌柜，你要感激王县丞，这是县丞大度给你们赎回了宅院做赔偿，若是此事我来办，恐怕，你们不单单要交出秘方，还要全部搬出落霞镇才行。” 杜少清心中冷哼一声，危言耸听，凭你黄生财一人根本弄不到这座宅子，而王县丞也没这好心，只不过是需要用这个堵住我杜家的嘴罢了，免得日后上面查下来影响他的仕途。 可是即便洞悉了二人的想法，杜少清也不能不做出妥协，正如三叔所说，祖宗颜面被辱，后人丢不起这个人。 “好，算你们狠，这笔生意我们杜家……” 杜少清还没说完，门口传来了一声暴力的大喝。 “慢着！” 众人循声望去，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两个人，可不正是刚好赶来的李震和程处默嘛！ 这不是上午那两个骗子吗？怎么，难道这两个货是县丞的保镖，现在才到？杜少清还在暗自猜测着。 王县丞等人却是一头雾水，半路上怎么杀出两个生人？黄生财不耐道：“什么人敢打断我们的买卖？速速滚出去。” 程怀默大步上前，对着黄生财就是一个大巴掌，直接将之抽掉了两颗后槽牙。 李震朗声道：“谁是华州郑县王县丞？” 这话音充满了不容抗拒的意思，听在王县丞耳边简直太熟悉了，这不就是平日里上官的语气吗？ 再抬头看去，这二人虽然看着一人儒雅一人是武夫，可是一身行头却彰示着出身不凡，恐怕还真的是什么大人物。 想通了一切的王县丞连忙起身，微微拱手道：“本官就是，不知二位是什么人？有何指教？” “哼，我们是什么人你一个小小县丞还没资格知道，认识这个吧。”说着，李震从怀中取出一面令牌，王县丞只看了一眼，立马就腿软的跪下了。 “不知是国公府上官前来，下官冒犯了，恕罪，恕罪！” 杜家之人听到是这么大的人物，也跟着跪下了，只有杜少清一人站着，一来想起了跟二人上午产生的误会，二来是他的膝盖没那么软，不习惯给他人低头。 第十四章 年轻的大胡子爷爷 程处默上前一把抓起了王县丞，“你好大的胆子，利用职务之便巧取豪夺，霸占人家房产，还要再来夺走人家秘方，一个小小的县丞就敢这么鱼肉百姓，看来是你的死期到头了。” “不、不，下官没有，没……” 李震正色道：“不用狡辩了，我们刚刚从田大户家中出来，人家说你们用了一两银子就拿到了人家二十两购买的房产，这不是欺压百姓巧取豪夺是什么？ 刚刚在门口我们听得分明，你们又想用这房子要挟杜家交出价值千金的祖传秘方，真是一出好戏，干得漂亮啊！” 完了，听得二人已经查明了来龙去脉，王县丞身子一软，好似被抽了骨头一样，脸色已经白了。 程处默甩手将之扔了开来，嘴里啐骂道：“什么东西？打你真是脏了老子的手。” 转过头来看向了李震，那意思很明显，该怎么处理二人。 “王县丞是朝廷官员，知法犯法罪加一等，稍后你就亲自押送去到郑县，交给郑县县令依法处置，查查他到底做了多少恶，该杀杀，该抓抓。 至于这个地方掌柜，毕竟只是邻里纷争仗势欺人，哼，拉到门外当众打一顿长长记性算了。” 随后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程处默在大街上暴打了黄生财一顿，程处默打得酣畅淋漓，黄生财却鬼哭狼嚎一样，极为凄惨，那叫声，吓得镇上两边的百姓纷纷关门闭户不敢上前围观了。 王县丞被带走调查了，李震则找到了杜少清，再次提起了购买馒头配方一事。 二次见面，杜少清显然尴尬不少，自己上午还说这两人是骗子，这倒好，人家不仅不是骗子，还帮忙解决了麻烦。 “上午误会了二位公子的身份，杜某在此致歉了，请后宅说话吧。” 杜少清领着李震来到了后宅客厅，分宾主落座，李震从怀中取出了一张字据递了上来，“前日从长安一个皮货商那里知道了馒头，我发觉这东西可以作为我大唐行军的军粮，所以才来这里找你，并不是为了我个人牟利。 还是上午跟杜掌柜所言之事，我们兄弟二人是诚意购买杜家馒头配方的，经过走访得知馒头很是畅销，所以我们准备出一千两银子买下你这馒头的秘方，不知杜掌柜意下如何？ 我知道这是杜家秘传，轻易不容外泄，如果是价格方面的问题，咱们可以再商榷。” 唐朝时期还没有银票，北宋时候才有，所以此时准备不足的李震只好拿出了一张字据，约定金额日后送来。 闻言杜少清身形一颤，这特么大贵族就是不一样，这明明就是土豪啊，之前我们一家子为了一点房租省吃俭用的，连荤腥都舍不得，现在人家倒好，一出手就是一千两银子？这相当于什么？相当于后世四百万软妹币了。 杜少清摆了摆手，“这不是钱的问题。” 李震有些失望，难道是这个价格还不足以打动对方？不是钱的问题，那是什么问题？难道杜家祖训不可外传？如果是那样可就难办了。 “今日二位公子为杜家解围，这等恩情，你们要馒头配方拿去就是了，提银子就算了，我们不是见利忘义之人。”杜少清的话直接让李震愣住了。 “什么？这，一千两……” “呵呵，一千两确实是巨款，可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况且公子是拿去给大军做军粮，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能够给保家卫国的将士们改善下伙食，这是杜家的荣幸。” 听了杜少清这一番话，李震身形一震，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话见地实在深远，竟然是出自一个书生商贾之口，不可思议，奇人、奇行！几乎让人难以置信！ 起身对着杜少清郑重一礼，“在下李震，代大唐将士多谢杜掌柜大义。” 杜少清跟这个李震年龄相仿，经过一番攀谈，倒是颇为相投，杜少清看中这位贵公子出身高贵却丝毫没有架子，修养品性极好，李震看中这个掌柜的看似是个商贾，却见闻极其广博，一点没有商贾的市侩，反倒像是个隐士高人一样。 “其实这个馒头并非是我杜家独有，相传是三国时期蜀国的诸葛亮平南蛮时候所创，当时征战孟获前需要人头祭奠河神，诸葛亮不忍，遂以水和面发明了馒头代替，这个馒头既是‘蛮头’的谐音。 只不过后来几经战火，馒头的制法失传，我们偶然复原罢了。” 杜少清解开了馒头的来历，李震更加敬佩，“杜兄果然博学，在下佩服，没想到是三国时候的奇物，可叹至今失传了几百年，哎！” 相谈半日，二人快要兄弟相称了，可见有多么投机。 “既然杜兄仗义不收钱财，那这张原本就属于杜家的房契你就收下吧，我们之前已经给田大户付过二十两了，现在再送给杜兄，权当是对杜兄仗义献出秘方的答谢好了。 杜兄放心，我们将这个东西带到长安，一定会如实禀报功劳，说不定到时候陛下还可能有所封赏。”李震诚挚的拿上了那张房契。 杜少清这次不再推辞了，这张房契能够留在自己手中是最好的了，免得再次流落在外授人以柄。 傍晚时分，程处默办完差事回来了，可是这刚刚下马落脚就惹事了，惹的不是别人，正是杜少清的小女儿杜萱萱。 李震二人还在忘却时间一样畅谈，外面忽然传来一声孩子啼哭，随后小女儿萱萱一路小跑着就冲到了杜少清怀里。 “哇！爹爹，有个大胡子爷爷抢我的馒头吃，我一顿就一个还被他抢走了，哇……” 说不上两句，小丫头就哭个不停，眼泪像是不要钱的黄豆一样，看得杜少清和李震都觉得可怜。 一把抱起女儿，杜少清怒道：“是哪个不长眼的老头子，连我三岁的女儿都欺负？走，爹爹去揍他！” “杜兄，在下与你同去，为老不尊，欺负孩子，实在可恶！” 二人没走出后院，一个魁梧的身影大步跨了进来，而且手里一个大白馒头，那模样简直就是土匪降临了。 看到这个，小姑娘好像害怕极了，使劲的往杜少清怀里挤。 这下杜少清似乎明白了，小声问道：“女儿，莫不是他抢了你的馒头？” 小姑娘胆小，哪里敢说话，只是哭声更大了，李震问道：“处默，难不成是你抢了这孩子的馒头？ 第十五章 贼心不死的黄生财 程处默瞬间咧开了大嘴，嘿嘿笑道：“别夸大其词，这哪里是抢？我马不停蹄的将那该死的县丞绳之以法，急着回来，路上连口水都没喝，实在是饿急了，下马看到了馒头哪里还记得其他？ 已经跟这丫头解释过了，稍后会再还她一个的，谁知道她这么不禁逗，哭成这样，这不是故意戳我难堪嘛！” 说到最后程处默也觉得尴尬了，手里的馒头往嘴里送的有些慢了。 杜少清安慰女儿道：“好了好了，别哭了，这个大胡子叔叔饿了就让他先吃吧，你再去找三奶奶要一个就是了，今晚让萱萱多吃半个好了。” 萱萱瞬间破涕为笑，有了馒头什么都好说，不过好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用那小手指指着程处默小声道：“爹爹，你说错啦，那个应该叫大胡子爷爷的。” 噗！虽然丫头声音小，可场中几人却听得清清楚楚，杜少清和李震瞬间笑喷，程处默正在往嘴里递馒头的手已经石化在了嘴边，眼神幽怨的看着小姑娘，这一口馒头实在是咬不下去了。 “敢问程公子，今年贵庚啊？”杜少清忍着笑意开口问道。 程处默瞬间脸红，憋了良久之后突然大吼道：“十八，小爷今年才十八岁好不好！不就是吃你个馒头嘛，至于这么欺负人吗？给你给你，全都给你好了。” 也不管小丫头害不害怕，程处默一把将吃了一半的馒头塞进了杜萱萱怀里。 杜少清哑然失笑道：“才十八岁？还不如我大呢，可是你这长得也太着急了点，你倒是把这一脸胡子刮了呀，看着都像四十岁跟我三叔一样年纪的人了，不怪我女儿会叫错。” 我……程处默脸色通红，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了。 “你看这个大胡子叔叔多喜欢你，舍不得吃馒头都给你了呢，快点谢谢叔叔。”杜少清教导女儿道。 小丫头怯生生的跟程处默说了声谢谢，然后拔腿就往外跑开了，让程处默更加尴尬了，心中发誓，以后再也不惹小孩子了，孩子话太犀利了，惹不起。 次日一早，拿到了馒头秘方的李震二人就告辞而去，经历了这次风波，杜家收获不小，不仅仅拿回了祖传的宅院保住了生意，而去还除掉了一个隐患县丞，对于以后发展将会顺畅很多。 可是另一边的黄生财就惨了，好端端的眼看就到手了，却半路杀出两个大官，办了自己的后台，还把自己毒打一顿，让自己成了整个落霞镇的笑柄，反观那杜家却坐收渔利，这事绝对不能忍。 “杜家，杜少清？不报此仇，我黄生财誓不为人！这次老子不要馒头配方了，我就要你的命，要你一家的命，要你们去死！”在房中养伤的黄生财嘶吼着。 落霞镇南边有座老虎山，因山中有虎而得名，在这里有一座土匪窝叫五虎寨，其中五个匪首自称山中五虎，很是凶恶，所以落霞镇的人都对这里忌讳异常。 而这一天黄生财伤势稍好之后就独自一人一步步登上了老虎山，他要找这帮山贼土匪出手报仇。 五虎寨中，黄生财讲明来意，并且一把拿出了二十两银子作为定金，旁边几人很是眼热。 首领大老虎沉吟片刻开口道：“实不相瞒，如今大唐已经安定多年，我们这一行越来越受排斥，再加上这里是穷乡僻壤的偏僻之所，过往客商少的可怜，没什么油水，所以我们五虎山如今也是人口凋零，如你所见，就剩下我们五兄弟了，这点人手恐怕没有什么把握去落霞镇走一遭。” “大哥，我们……” 一名小弟开口想要反驳，却被大老虎挥手拦下。 黄生财也没想到竟然会这样，但是怒气在胸不得不发，“大当家的，对手不过是一个二十出头的书生，最多加上一个中年猎户，不用太多人就能够收拾了，如果是钱的问题，在下愿意再加到五十两，事成之后我再给大家五十两作为报酬，我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他杜家家破人亡。 至于大家出手所获钱财我分文不图。”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如此巨大利益的诱惑下，不由得几个亡命之徒不动心，商量好了价钱，这伙土匪就接下了这单买卖。 “老二老三，明日你们先去踩踩盘子，记住，不着急动手。” 杜少清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一帮土匪给惦记上了，收回了客栈，打退了黄生财，他已经开始筹划着进一步发展了，馒头已经在镇上站住了脚，自己仅仅卖馒头是不行的，还要再把客栈开起来才行。 而另一边带着馒头秘方回到长安的李震和程处默此时已经被皇帝召见过去了。 按照杜少清给的秘方，皇宫御膳房一天时间就做出了馒头，而且品质很好，丝毫不差于杜少清的手艺。 “没想到乡野之间还有如此见识之人，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这句话简直透彻，如果百姓人人都有如此见识，大唐何愁不兴？”李二感慨着。 李震在旁边帮腔道：“陛下所言极是，那客栈掌柜的年龄跟我相仿，没有一点商贾之气，更像一个忧国忧民的书生，臣觉得他是个隐于乡野的人才，如果可以，是不是……” 李二哈哈大笑：“难得难得，小震也知道为国荐贤了，很好！既然他能够不取分文就献出祖传配方，可见是个真心爱国之人，传旨，赏赐他白银千两，此外命国子监派专人前去考察，如果对方的确是个人才，准其入国子监就学，未来好为国出力。” “多谢陛下隆恩！” 龙颜大悦的李二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去跟爱妻长孙皇后分享喜悦，立政殿中，公主正在随侍皇后身旁，见到皇帝到来连忙行礼，之后就要告退。 “还在记恨为父吗？今日难得有件喜事，就不想跟为父分享一下吗？”李二叫住了公主。 皇后笑着拉住了女儿的手，转头对李二笑道：“陛下何必跟孩子计较，更何况当年本就是你的错，还不许咱这宝贝女儿晾你一晾吗？” 听到妻子的劝解，李二尴尬的笑了，“好，听你的，只要女儿能够原谅我，别说晾一晾朕，就是叫朕给她当马骑都行。” 一句话直接勾动了对方儿时的记忆，感动的公主热泪盈眶，哽咽的说道：“父皇，孩儿不敢记恨。” “你，你终于又肯叫父皇了？好好好，今日果真是双喜临门，传令下去，今日朕要在立政殿陪皇后和女儿共宴。”李二大喜，心中的一块石头总算落地了，自己最喜爱的女儿又回来了。 第十六章 公主暴露了 随后李二就说起了馒头的事情，“乡野之间多隐士，据小震说，这个落霞镇发明馒头之人说不好就是个人才，朕已经让人去考校了，天下人才流落民间而不得用，朕的失职啊！” 李二在感慨着，皇后在劝解着，但是听到落霞镇三个字，公主身躯一震，心中泛起了轩然大波，怎么，怎么会是落霞镇？这么巧吗？可是从来不曾听过镇上有馒头啊。 虽然她强自镇定，但还是被拉着她手的母亲长孙皇后察觉了，不动声色的帮她掩饰过去，等到晚间母女独处立政殿的时候，长孙皇后终于开口了。 “你去过落霞镇对吗？” 仅仅一句话，宛若晴天霹雳一般，公主直接就跪倒在了皇后面前，“求母后开恩，不要去为难他们。” 亲手将女儿扶起，皇后笑道：“傻孩子，母后不过是猜中罢了，今日你听到落霞镇时候明显不同，没想到还真是。” 公主似乎依然在犹豫，皇后伸手摸着女儿憔悴的脸庞说道：“五年前因为你父皇跟我的强迫，你逃婚私自出宫，在那一刻娘就知道自己错了，平日里看你是众多子女中最为孝顺温和的一个，却没想到性子也是外柔内刚最像为娘。 本想追回你跟你道歉不再强逼你的，没想到，你这一走就是五年，整整五年，为娘我思念的肝肠寸断，恐怕如果不是这次我快不行了，你父皇天下悬赏名医诊治，你还不愿意回来看看娘，对吗？” 长孙氏说的泪流满面，旁边的公主也是泣不成声，趴在母亲怀中哭道：“母后，女儿不孝，累得母后担心，损害了您的身体，才导致您有今天的病情，女儿错了。” 伸手替女儿擦过眼泪，长孙氏安慰道：“你没错，是我们错了，为娘不怪你，你能够在娘临死前回来看我，我已经死而无憾了。 这几天来，你日夜不休寸步不离的看护照顾我，诸多子女无一个及得上你的，傻丫头，好坏娘是知道的。 娘知道你离开五年，肯定发生了很多事，这次回来你也是心事重重，甚至还处处谨慎不愿透露，连你这次回来的行踪你父皇都查不到，呵呵，你不愿说我们也就不当面追问了。 可是你以为我跟你父皇都老糊涂了吗？我们早就看出来了。 虽然为了掩盖来处，你仍是穿着当年出走那身衣服，作少女打扮，可你的身形和体态焉能骗得过娘的眼睛？娘也是过来人，你已经嫁人了吧，还有了孩子。 你每天梦中呓语都会喊一个叫萱萱的名字，这个叫萱萱的，应该是个女孩儿，就是你的女儿吧。” 你……你……公主目瞪口呆，这，怎么可能，自己一字未露，母亲就全都猜中了，可笑自己还一直谨小慎微处处遮掩，不让他人看出自己已经失贞，影响自己声誉是小，顺藤摸瓜寻到自己夫君和孩子去加害事大。 没想到，自己就像是掩耳盗铃一样，全被看穿了。 皇后拉过女儿冰凉的双手，慈爱的安慰道：“是我拦住你父皇那头犟驴不让追问的，免得再次伤害了我的好女儿。 你是我们最疼爱的女儿，你不愿听我们的去和亲嫁人，能够自己出门寻找到自己中意的夫郎，娘为你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 而且你的女儿萱萱就是我的外孙女，原本我都做好了随时离去的准备，已经无憾了，可是现在看来，我还要见一见这个小宝贝才行，你真的就忍心瞒着娘吗？” 公主咬牙不说，强忍着泪水，心中也十分痛苦，母后既然这么说了，自然是真情流露，爱屋及乌，她一定会喜欢自己的孩子的，自己也不想让她带着遗憾离开，可是…… “母后，别说了，女儿不孝，您一定会没事的，会长命百岁平平安安的。” “哈哈哈哈，傻孩子，我的身体我知道，本就是油尽灯枯，如果不是你回来让我突然高兴起来了，现在恐怕已经是榻上死人了，娘的时间不多了，可能也见不到她了，那你就跟我说一说吧，娘最想听的，是我女儿这五年里在外面经历了什么，有没有吃苦受罪，是不是天天开心过来的。” 母爱永远是世上最伟大的，皇后能不再逼迫女儿，只是关心女儿的经历磨难，可见其舐犊之情。 公主如今也是做母亲的人了，所以心中共鸣的母爱让她感受到了母亲的真诚，起身对母亲磕头道：“母后，女儿不孝，此事关乎孩子的安危，绝对不能泄露出去，不然父皇肯定不能容下她的。 您安心养病，保重身体，女儿愿意一辈子伺候您，只要您身体好了，长命百岁，女儿答应您，一定找时间带萱萱来看您。” 听到女儿这么说，长孙皇后心中也清楚，自己夫君是个什么样的人，雄才大略不假，可是为了伟业心狠手辣也不假，皇室公主私奔出去跟民间之人成婚生子，这是皇家乃至朝廷的耻辱，女儿是没错的，自己活命一日尚且能保住女儿一家人，倘若自己不在了呢？终究是一场劫难。 叹息一声，长孙皇后点了点头道：“好孩子，苦了你了，听你的，娘好好活着，就算为了见我那外孙女也要撑下去。” 长孙皇后知道，即便是不为小外孙，为了保住自己这个女儿也要活着，否则哪天自己不在，皇帝就会再次旧事重提，即便不追问女儿五年的行踪，也要再次将之许人出嫁。 做大唐的公主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幸运的是富贵难言，不幸的是，基本上都要被自己雄才大略的父亲作为拉拢他人的筹码，可悲啊！ 随后公主就开始为母亲讲述自己这五年的经历，讲的最多的不是她跟丈夫之间的感情，而是自己的小女儿萱萱，让皇后听得眉开眼笑，眼睛里充满了慈爱，甚至精神都好了几分。 不是公主心中没有爱情，而是她不确定自己的母亲能不能容得下自己这个丈夫，毕竟是个乡野之人，在皇后眼中是配不上公主的，所以公主知趣的也就没提。 想起来自己离开女儿之前，客栈的困境和艰难，公主心中一紧，也不知道如今女儿和他怎样了，他毕竟手无缚鸡之力，而且还不通经营，如果真的带着女儿流落街头了怎么办？ “母后，孩儿有一事相求！” 第十七章 一个传奇人物 见到女儿如此郑重，皇后拉着她的手坚定道：“哦？你说吧，什么事？但凡母后能够做到的，绝不推辞。” “孩儿的夫君家境贫寒，如今孤身一人带孩子不知道如何了，孩儿走前家里就遇到了困难，所以如今放心不下孩子，想请母后找人帮忙去看看。”公主满是担忧道。 皇后一听心中也着急了，“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你回来都快一个月了，如果我那外孙女出事了可怎么办？真是不知轻重。 好了，明日我就差人前去，你且宽心。” “还请母后一定保密，瞒过父皇，绝对不能让父皇知道他们父女二人的存在。” “放心吧，母后晓得，会找一个妥帖之人，连你父皇的百骑司都不知晓。” 第二天上午的时候，立政殿来了一个人，来了一个传奇人物，她就是大唐卫国公李靖的夫人，赐封大唐一品诰命的卫国夫人张出尘，当年绿林之中赫赫有名的风尘三侠之一的红拂女。 “多日不见，妹妹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可见有个女儿在身边伺候着的确不一样，小丫头没有偷懒。”这话是张出尘对皇后说的。 虽然如今红拂女已经五十多岁了，可因为自幼习武有成驻颜有术，所以如今看起来跟长孙皇后年纪相仿，只有三十多岁的相貌，且因为其地位和为人脾性，满朝文武的夫人里面，也只有她一人敢真正的跟皇后姐妹相称。 “病榻之上苦苦挣扎罢了，劳烦姐姐奔波入宫看我，小妹心中实在过意不去。 今日请姐姐来是有一事相托，满长安城恐怕也只有姐姐才能够办成此事。”长孙皇后开门见山的说道。 “直说就是，你我姐妹之间何须客气？刀山火海姐姐也不皱眉头。”到底是绿林出身，这位大姐虽然做贵妇人多年，却一直保留着绿林风格不改。 “你让我猜一猜，莫非此事是跟这丫头有关？而且，让我去办，还需要瞒着陛下不成？”红拂女有一个玩心不止的小姑娘心态，这时候了还不忘开玩笑。 听到这话旁边的公主慌了，差点就给张出尘跪下了。 长孙皇后将事情的始末娓娓道来，张出尘就像是听爱情故事一样，大感兴趣，双手一拍，当下就开始打包票：“放心吧，此事交给我了，稍后我就动身。” 公主开口求道：“劳烦伯母一定保密，即便是此事做不成，也不能让父皇知道此事，要不然孩子恐怕就危险了。” 红拂女眉毛一挑，戏谑的笑道：“丫头，你这是小瞧我呢？你父皇的百骑司的确厉害，可在我的面前也不够看，安心在此照顾好你母后，你的丈夫孩子我自然给你保全了。” “多谢伯母！” 红拂女笑着大步而出，听到背后公主的答谢，反而停下脚步笑道：“我跟你母后姐妹相称，我更加喜欢你叫我姨母。”说完大笑离开。 公主一头雾水，长孙皇后笑着解释道：“我这个老姐姐呀，五十多岁了还玩心不止，一直不喜欢人们称呼她为卫国夫人，谁要是称呼她绿林名号红侠，才最合她的心意，因为这样才显得她不是靠丈夫成名的，满大唐有才女子无数，唯独她一个才堪称一个‘奇’字！ 你父皇的百骑司虽然监察各地，可却不敢监视她，因为她的脾气没人敢惹，就连你父皇见了都躲着，所以此事她最合适。” 云来客栈里，今日出摊的三婶有些慌张的找到了杜少清。 “大郎，今天上午，总是有两个人在咱这客栈四周转悠，看他们的样子似乎不像是什么好人，你可要当心啊。” 正在给孩子喂饭的杜少清一下就笑出声了，“三婶你什么时候有了侦探潜质了？咱这客栈就一个馒头的买卖，前几日刚刚收拾了县丞和黄生财，在这落霞镇还有谁会打这里的注意？ 说不定是对方饿了想吃馒头没钱呢。” 一边的小姑娘萱萱奶声奶气的说道：“萱萱有馒头，谁想吃可以找我呀！” “你的馒头不是不够吃吗？一顿一个你都嫌少了，还舍得给别人？”杜少清打趣道。 小姑娘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弱弱的点头说道：“我可以吃一半，另一半分给他。” 这话把三婶都逗乐了，笑声让小丫头手足无措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杜少清却揉了揉女儿的小脑瓜笑着说道：“放心吧，没人挨饿，三奶奶说着玩的。” 就在这时，一声粗喝传了进来：“人呢？掌柜的，快些，我们要住店！” 杜少清让二弟帮忙照顾女儿，他和三婶一起走了出来，大堂里面站着两个粗布衣服的汉子，身材魁梧面容不善，手中各拿兵刃，三婶心中一跳，伸手拉了拉侄子的袖子，给杜少清使了个眼色，杜少清会意，原来就是这两个人，的确，看外表不像是好人。 “两位客官，要几间房？” “一间就行，但一定要是最好的。” 两人说话颇为不善，杜少清也没多心，只当是二人行事霸道，不过客栈也没什么住宿生意，房间多得是，于是就将之安排在了最好的一号房。 可是二人住进来之后，还不罢休，“去，给我们两个弄些酒菜来，要上好的。” 杜少清答道：“二位，我们这仅仅是住宿的客栈，不提供酒菜服务。” “这是什么鸟客栈？哪有客栈没饭吃的？那老子不管，总之你要给我们兄弟二人弄些酒菜来。” “客栈规矩，都是客人自己出去找地方吃饭的。” “什么狗屁规矩？怎么？店大欺客？以为老子给不起银钱？还是说你看不起我们兄弟，想要试试把式？”说着话，那人从怀中掏出了一两银子拍在桌上。 另一人直接将兵刃亮了出来，这是明晃晃的要挟了，杜少清无语，这特么简直就是土匪啊。 “好吧，既然二位执意如此，那在下就替你们张罗一下吃食，二位稍等。”说完之后转身离开了。 看着杜少清转身离去，那两人哈哈大笑，随后又交头接耳道：“原来这厮真的是个软蛋，这次的生意太好做了，简直就是送钱来的，镇上那个姓黄的真是废物，这样的软蛋都拿不下，还要我们兄弟出手。” “嘿嘿，二哥说的对，不过若非如此，咱们赚谁的钱去？”另一人阴笑道。 第十八章 又来一个惹不起的 回到后宅，杜少清招呼二弟杜少明去生财酒楼买些酒菜吃食给两人送去，杜少明担忧的道：“大哥，不如咱们自己给做好了，找那黄生财，万一他给酒菜使坏，客人岂不要找我们麻烦？” “呵呵，他不敢，买他的酒菜招待我们的客人，如果出了问题，岂不是同样砸了他酒楼的招牌？黄生财没那么傻。” “要我说，咱们就应该重新把客栈酒楼的生意做起来。”杜少明嘴里嘀咕着往外走去。 杜少清摇头一笑，心下也在盘算，差不多是时机重新把客栈开起来了，经营馒头也有些日子了，杜家收入渐渐稳定，前两日他已经去县里找到了一个铁匠铺，专门定制打造了一套厨具，纯铁制的。 这个年代盐铁稀缺，属于朝廷严管的，就算是百姓们使用个菜刀剪子，多数都是刀刃处包铁罢了，纯铁制作的东西是十分昂贵的。铁锅在这个年代根本没有，大家煮饭做饭都是用陶器或者青铜器的釜或者鼎。 给一号房的两个客人安排了酒菜，两人倒是没有再挑剔刁难，这也打消了杜少清心中的疑虑，原本还以为二人是对头找来对付客栈的，如今看来，是自己多心了，只是两个难伺候的住客罢了。 另一边，当长安出来的红拂女张出尘赶到落霞镇的时候，已经是下午时分了，一身大红色武者劲装，还是一个美丽的中年女子，在这落霞镇是很惹眼的，红拂女却丝毫不以为意，径直来到了镇上的云来客栈。 门口拴马桩上拴好马匹，正要上前叫人，眼角余光忽然看到了客栈外墙上有着一个不大的记号，张出尘眉毛一挑，身为绿林资深大佬，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难不成这家客栈被土匪盯上了？有人已经踩过盘子了？ “有人吗？掌柜的可在？” 听到外面有人招呼，杜少清快步迎了出去，看到红拂女这身打扮之后愣住了，今天是什么日子？客人这么多吗？而且都是奇奇怪怪的，这位大姐看着已经中年了，却还是一身大红，而且做绿林打扮，还真是奇怪。 “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红拂女审视了一下杜少清，心道不会就是这小子吧，一身瘦骨嶙峋，气色也不好，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寒酸，就他配得上公主吗？ “你是掌柜的？” “不错，在下杜少清，正是这云来客栈掌柜的。” 张出尘没来由的心中一阵失望，语气略显冷淡的开口道：“住店，一间最好的上房。” 杜少清隐隐感觉不对，自己好像没惹到对方吧，怎么听这语气有种淡漠的感觉，甚至还有一丝鄙夷？甩了甩头，心想，可能是这个世界等级差异的贵族病吧，也没在意。 “真是不巧，今日小店头号的上房已经有人入住了，只能给您安排到稍次点的房间了，还请贵客见谅。” 二人来到后面住宿区，一个小小的身影快步冲着杜少清小跑过来，“爹爹，爹爹，二叔坏，他不愿意当美羊羊让我去抓他，你快帮我抓住他好不好？” 杜少清抱起女儿宠溺道：“好，等会儿爹爹忙完了，咱们两个一起去抓他，抓住了让他当羊村的祸害小乖乖好了。” 小丫头满意的连连点头，旁边的张出尘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见到这个小女孩的时候心中还是有些激动的，这就是公主的孩子了吧，看眉眼竟然有七八分像公主小时候呢，看来日后也是个美人胚子。 听着父女二人的对话，杜少清的表现，张出尘还算满意，不管怎么说，他对女儿倒是关爱，只是他们说一群羊做什么？还有羊村？难道他们不穷，家里还能养的起几只羊不成？ “爹爹，这位红衣服大姐姐好漂亮啊！爹爹，是不是可以让她来当红太狼呀？”小姑娘趴在杜少清耳边小声说道，虽然声音小，但场中二人却都听到了。 张出尘却是一愣，心道这孩子真会说话，可是这辈分却是错啦，我可是你奶奶辈的，叫我姐姐即便是我心里高兴，也是不能答应的。 杜少清笑着问道：“是人漂亮还是衣服漂亮？” 小姑娘大着胆子观察了一下，然后略带思考的答道：“都漂亮，不过她的衣服肯定没有我的新衣服漂亮。” 张出尘看着小姑娘身上的粗布麻衣一阵无语，杜少清却点头应和道：“那是肯定的，我家小宝贝的新衣服明天就能拿到了，到时候你就是这个世界最最美丽的小公主了。” 看着二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张出尘很是欣慰，心道看来自己似乎白跑一趟了，这父女二人虽然穷困，但并非无法度日。 “你一个小小商贾，没想到胆子却不小，敢说自己的女儿是公主，你以为自己是皇亲国戚吗？乱说话可是要被杀头的。”张出尘指点道。 “呵呵，大唐律似乎没说不让我哄自己的女儿吧，不管我的身份如何，我的女儿在我这里，就是世界上最美的小公主，哪怕这个公主只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这话放在后世有些俗套了，可是在大唐可是独一份，张出尘却为此高看了杜少清一眼，也许，他也并非一无是处。 “哦，倒是怠慢了贵客，请跟我来，这里是您的房间。” 当听说客栈没不提供吃食的时候，红拂女再次发话了，“这等乡野之地有个什么酒楼能入眼？不要那些。” 杜少清为难了，这怎么整？你要吃饭，还不吃酒楼的？搞什么鬼？故意刁难我吗？ “爹爹，大姐姐可以跟我们一起吃饭呀。爹爹做的饭可好吃了。”小萱萱机灵的开口说道。 “哦？看不出来，你还会下厨？既然如此，就这么说定了，我的饭食就由你亲自下厨打点，这是银子。要仔细了做饭，我的胃口可挑。” 说着话张出尘取出了一锭十两的银子放在杜少清手里，满是命令的语气，让杜少清都没有说话反驳的时间。 杜少清去厨房做饭的功夫，张出尘已经将小小的杜家逛了一遍，而且已经跟小姑娘萱萱玩的熟络了，客房之中时不时的传出了一老一小的阵阵欢笑之声。 “萱萱，你要我当红太狼，你当小灰灰，那你就不能再叫我姐姐了，要叫我娘亲了。”张出尘逗着小萱萱。 可是萱萱却赶忙摇头，“不行不行，萱萱有娘亲的，姐姐就是姐姐。” 显然这大点功夫，小姑娘已经给红拂女讲过灰太狼的故事了，两人还玩到了一起。 杜少清端着餐盘，上面两道菜一碗粥两个馒头，刚刚做好了给这位端过来。 可是好巧不巧，还没走到二号房门口呢，一号房的两人开门走了出来，正好撞见。 第十九章 澄清误会 “嗯？掌柜的，你不是说客栈不提供吃食吗？还要我们吃别处的，你怎么给其他人做饭呢？”那土匪老三开口就挑理。 不等杜少清解释，土匪老二直接上前一看，好家伙，这两道菜倒是新奇，从来没见过呢，不过闻着就很香，让人口腹之欲大涨：“嘿嘿，原来掌柜的还有这等手艺呢？正好我们兄弟饿的快，这些就由我们处理了吧。” 说着就要前来抢夺杜少清手中的托盘，杜少清脚下一转退后一步，严肃道：“两位，这是这位客人特殊交代的，有主了。” 唰的一声，老三就把腰刀抽了出来，“小子，三爷吃你的东西是给你脸了，什么客人配跟我们抢吃的？” 这时二号房的门打开了，张出尘抱着小姑娘走了出来，对这二人扫了一眼，冷哼道：“什么东西，也敢抢老娘的东西？找死吗？” 嘿，老二老三大怒回头，“哪里来的疯婆娘……” 话刚出口，两人齐齐飞了出去，迅雷不及掩耳的，红拂女已经出手了，怀里抱着孩子，却不影响身手，两人都没有看清对手的招式，就已经被踹飞出去了。 “这、这，……”杜少清端着盘子呆住了，好高明的功夫，这种武艺，自己是万万不及的，恐怕也只有前世那几个武术宗师泰斗才有这个实力，原来这位客人真的是绿林高手，深藏不露啊。 “杜掌柜的，你这里被人盯上了，恐怕你还不知道吧。”红拂女指点道，“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两人应该是附近的土匪，今日来这里是踩盘子的，想要对你动手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地上正在呻吟的两个人瞬间慌乱了起来。 红拂女没有回答他们，而是接过了杜少清手中的托盘，抱着孩子回房间吃饭了，杜少清却一步步走近上来。 不是他要近距离观察土匪，而是要审问一下二人。 “黄生财给了你们多少好处，让你们为他这么卖命？” “什么黄生财？我们根本不知道，听说你家的声音十分红火，日进斗金家财万贯，所以我们才来借点钱花花。” 行有行规，土匪接单是不能泄露上家的，不然就是坏了规矩，二人倒也硬气，虽然事情暴露落入敌手，却不敢坏规矩。 可是他们不说，不代表杜少清就没办法，一手一个，直接将两人拖到了旁边的客房里面，随后立马就传来了一阵鬼哭狼嚎的惨叫之声。 “大姐姐，这是什么声音啊？好吓人啊！”正在跟张出尘一起吃饭的杜萱萱有些胆小的问道。 “呵呵，这是大恶人灰太狼被抓住挨打的声音。”说完朝着外面喊了一句：“小点声音，仔细吓住孩子。” 杜少清应了一声，随后声音果然小了很多。 “我说，我说，我全都说。 那黄生财给我们五十两，让我们做了你一家老小，大哥派我们来踩盘子，说是明天动手。” “黄生财要杀我们？难道不是为了图谋什么？五十两？这货还真舍得下本钱。” “他说他什么都不要，就要你死。”老三大喊道。 土匪老二更正道：“不对，他也要东西，他说你这客栈的老板娘要给他留着。其余全都归客栈。 我们大哥心想，让姓黄的花五十两买走一个娘们，这生意划算，就答应了下来。” 后面的话杜少清什么都没听见了，此时他脑子里面只有一个想法，原来媳妇不在黄生财手上啊，他也在图谋我家媳妇，看来是我误会了，那厮不过是个色鬼罢了。 回过神来，再次对着二人开始炮制，“你刚刚说谁是娘们儿？” 其实如此心狠手辣逼供二人，杜少清主要是想知道黄生财的目的和手段，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知道了媳妇的消息，也解除了自己的误会。 另一边张出尘心道，这小子看着其貌不扬，没想到还有这么雷厉风行心狠手辣的一面，胆色倒是不错。 “大姐姐，你给我留点呀，说好了咱俩一起吃的，你吃的太快了，这不公平！”身边的小丫头已经扔下筷子，开始埋怨了，一副你不给个说法我就要哭的架势。 张出尘一愣，立刻回过神来，低头一看，好嘛，两盘小菜竟然真的干干净净了？自己不知不觉竟然全吃完了？这是什么菜？怎么做的？自己也是尝遍山珍海味了，今日竟然如此失态？ “萱萱乖，是我不好，我这就让你爹爹再做一份出来，你爹爹做饭还真的好吃呢，小丫头真是有福气。” 听到有人夸自己父亲，杜萱萱瞬间将不满抛到了脑后，笑的十分开心，好像别人在夸自己一样。 “你等着，你敢如此炮制我们，等我们大哥带兄弟们杀到，你们这客栈别想好过。”这话正好让出门来的张出尘听到了，将孩子放在门外，自己直接推门进去，给地上被捆着的两人一人一脚，每人踩断了一条胳膊，二人痛的撕心裂肺，杜少清在一旁都想捂住眼睛不忍心看，心道这位才是真正的狠人。 “杜掌柜，你手艺不错，做菜很好吃，不过份量太少，再去做两份，我跟萱萱都没有吃饱，这里交给我处理了。” “这，多谢女侠援手，还请手下留情，不要杀人，外面还有孩子，别见了血吓到孩子。” 杜少清出门抱走了女儿，两个土匪开始了第二轮的被炮制，如果早知道是这个结果，估计就是黄生财花一千两二人都不会下山了。 老虎山上，虎头寨中，一名头领找到老大担忧的道：“大哥，二哥三哥去踩盘子，说好当天去当天回来的，怎么天都黑了还不见回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情吧。” “哼，你还不知道他们两个的德行？八成是好不容易下次山，今晚出去逍遥快活去了，等到明日吧。” 可是第二天中午时分，二人还没有回来，老大知道不对了，召集起老四老五，三人一同带着家伙下山直奔落霞镇而来。 说来可笑，此时被擒住的两个土匪，一人断一条胳膊不说，还被张出尘逼着签下了两张卖身契，从此卖身给了杜家，此时正在客栈被罚干活呢。按照红拂女的想法就是，自己是来帮扶杜家的，给他们弄两个下人使唤着是最合适不过了。 第二十章 客栈重新开张 “女侠，这两个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抓住了应该送交官府吧，留在这里很危险的，万一二人穷凶极恶出手伤害我女儿怎么办？”杜少清担忧的跟张出尘商量道。 张出尘微微一笑：“既然敢留下二人，我就有制住他们的手段，他们不敢反抗的，你且安心使唤就是了。” 杜少清心中很是惴惴不安，可是拗不过眼前这个动辄就踩断人家胳膊的武林高手，所以也只能将信将疑了。 “大哥，今天咱们客栈就要重新开张了吗？”杜少明看着大堂里面焕然一新的样子，兴奋的问道。 “没错，我准备今天重新开起客栈，已经准备好了，你就在前面做个收钱的掌柜兼职大伙计，昨天那两个卖身过来的人让他们当跑堂的伙计。 在没有寻摸到厨子之前，我去后厨做饭。” “啊？大哥，我没听错吧，你准备让两个土匪当伙计跑堂？且不说他们的态度，单说身体方面，两人可都断着手臂夹着木板呢。” “所以啊，你这个大伙计任务更重了，他们招呼客人，什么不方便干的，就由你来吧。” ……杜少明心道，这样还不一定比得上我自己干活呢，说不好我还要照顾两个残疾人。 就这样云来客栈今天重新开张了，后厨杜少清正在紧张忙碌着，三婶在外面摆摊卖馒头，三叔看到生意重新好起来了，前两天就开始又回到山林里当起了猎户，杜少清苦劝不住，人家说喜欢这一行。 “看不出来你倒是个人才，除了厨艺，竟然还会医术？”厨房门口，张出尘抱着杜萱萱走了进来，小姑娘似乎感受到了这位奶奶辈姐姐的亲近，所以并不认生，反而很喜欢跟她待在一起。 除了小姑娘外，杜家其他人没人扛得住这位的气场，包括杜少清这位来自后世的有为青年，同样感觉面对这个红衣女子时候有压力。 “我这点本事，连个乡野郎中都算不上，不值一提，倒是大姐你的武艺非凡，恐怕不是无名之辈，不知道怎么会来到了我这小店？” 对一个陌生之人，杜少清还是心怀警惕的，寻常之人对一个开客栈的不会这么贴近。 听到对方转移话题，张出尘微微一笑，信你才有鬼了，看你之前的包扎正骨手法，恐怕皇宫御医也不过如此，你想瞒着就瞒吧，我有的是时间弄清你的底细。 “我是一个绿林中人，行走江湖四海为家，偶然来到这落霞镇，却只有你这一家客栈，怎么？你在防备我？” “呵呵，怎么会？大姐仗义出手帮我解决了土匪之祸，感激还来不及呢！我只是想问下大姐的名号，记住恩人姓名，来日也好报答不是。” “我跟你们家这小家伙看着投缘，出手是冲这孩子，并非冲你。”说完之后红拂女抱着孩子转身离去。 两人各怀心思，都在试探对方的底细，越是相处张出尘越是觉得不对劲，这个杜少清跟公主所说大为迥异，简直是判若两人，这哪里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遇到两个土匪能够面不改色，擒住之后还能辣手审问，这种事情普通百姓都做不到，更别提文弱书生了。 “听说了吗？杜家的云来客栈今天重新开张了，咱们要不要去捧捧场？”镇上的百姓开始议论了。 有人质疑道：“他们家不是做饭有问题吗？怎么还敢再次开张，就不怕再吃坏了人？” “什么问题？这事谁不知道？上次根本就是镇上黄生财故意使坏坑害人家的，杜家现在今非昔比了，黄生财也不敢惹了，人家重新开张再正常不过了。”有知情人辩解道。 “嘿，那感情好，最近生财酒楼都快关门了，云来客栈要是能开起来，咱们也不会没了下馆子的地方，走，去凑凑热闹。” 临近饭点，食客们渐渐的都往客栈涌去，但是来到客栈门口的时候站住了，因为门口站着两个迎客的，正是断臂残废的两个土匪。 “这客栈怎么招了两个残废的做伙计？能行吗？” “谁知道呢，说不好是小杜掌柜贪便宜呢，走吧，进去看看。” 那两人倒是老实，赶忙走出来迎客，“几位客官快快里面请，我们今日开张，掌柜的说有几道新出的好菜……” 杜少明在里面看得直点头，这两个土匪好似一夜之间变了个人一样老实，看来大哥真是御下有方，连土匪都能驯服，他哪里知道，这不是杜少清驯服的，完全是红拂女张出尘的手段。 “嘿，这是什么菜品？醋溜白菜？红烧狮子头？怎么一个都没有听说过呢？而且这价格也不便宜呢。” “是啊是啊，生财酒楼要倒了，这云来客栈成了镇上唯一的馆子，看来这杜掌柜也想涨价赚大钱呢。”有人看着价格开始不满的嘲讽。 杜少明站出来喊道：“诸位，今日第一天开张，掌柜的说了，全场消费一律半价。” 众人瞬间喧闹起来，“好，半价倒是跟以前一样了，原来是玩的这个花样，这读书人就是花花肠子多，谁说小杜掌柜是书呆子来着，看到没有，人家精明着呢。” 杜少清没有拿出太多菜品，主要是因为这个年代太过缺乏食材调料，所以只能凑合着弄了个醋溜白菜、芹菜炒肉、红烧狮子头、菌菇肉片汤，都是些家常小菜，但这可是铁锅炒菜第一次在大唐露面，相比以往那种清水煮白菜等等，不知道强了多少，所以很快的，客栈满大堂都在称赞好吃。 两个土匪用仅有的一只手臂上菜，忙得不可开交，断臂处疼的龇牙咧嘴，心中对于要伺候这帮食客也是老大不情愿，可却丝毫不敢表露出来，也不知道红拂女张出尘对二人使了什么手段，让他们如此听话。 正午快要过去的时候，老虎山的其他几个土匪找到了这里，进门一看，好嘛，这不是老二老三吗？还以为这两个货色在山下逍遥快活呢，原来是被人打断了胳膊抓住了。 土匪首领大老虎怒喝一声：“二弟三弟，大哥带兄弟们来救你们了。 虎头寨办事，只找杜家之人，闲杂人等速速滚开，要不然老子的大刀可不认人了。” “什么？有土匪？这两个伙计是土匪？” 客栈里食客瞬间惊慌起来，那两个伙计抬头一看，可不正是自己大哥和四弟五弟吗？二人立马激动起来，却又转瞬神色一僵，随后相视一眼，两人齐齐朝着老大三个人扑过来。 “你们是什么人？敢冒充土匪找我们客栈的麻烦？快快滚出去，云来客栈不欢迎你们。” 第二十一章 杜少清小试身手 对面的三个土匪懵了，首领大老虎诧异道：“老二老三，你们怎么了？怎么不认得兄弟们了？” “老二老三忍住断臂的疼痛，用另一只手死命的上前推搡三人，想要催促他们离开这里，老二还不停的给老大使眼色。” 而大堂里面的杜少明却早就跑进了后院找人帮忙去了。 “二弟三弟，你们莫非是让人施了手段，有什么难言之隐吗？放心，大哥给你们做主，不就是个小小杜家吗？咱们虎头寨五兄弟今日屠了他们给你们报仇。”大老虎仗义的喊道。 此时客栈里面已经跑的一个客人都没有了，后院正在厨房挥汗做菜的杜少清一听，心道完了，土匪又来了，我刚刚开张的生意啊。 他倒不是害怕土匪前来砸场子，后面有一位大神坐镇，土匪来了只能是送菜的，他是心疼土匪这么一来，客人全都吓跑了，不全都成了逃单吗？少挣多少钱去了。 “红衣大姐，土匪又来了，您要不要出去看看？”杜少清对着后宅喊道。 红拂女张出尘已经听到了动静，抱着杜萱萱走到了后宅门口，笑着打趣道：“怎么？当我是你杜家的打手护卫了？来个土匪都要我出手？如果我不在这里，你们准备怎么办？” 杜少清为之一噎，这才想起来，客栈是自己的，土匪也是冲自己来的，于是转身从厨房里面抄起了那把特制菜刀，对着二弟叮嘱一声：“二弟，你在后面看好了孩子，我去前面处理一下。” 嗯？红拂女眼神一滞，嘴巴微张，难以置信的看着此时气质一变的杜少清，倒是自己看走眼了，这小子也是个练家子，看其娴熟的持刀动作，还有脚下沉稳的步伐，这不正是一个习武之人吗？ 张出尘心道，好，好得很，你小子倒是藏着好多秘密，公主嫁给你五年，竟然丝毫不知情，我倒要看看你还有多少秘密？ 杜少明想要跟着去打架，却被杜少清一个眼神瞪了回去，这时张出尘开口道：“放心吧，小丫头在我身边，我保护着她，谁也靠近不了。” “多谢！”杜少清道谢一句，转身持刀朝着前面大堂快步冲了过来。 门外卖馒头的三婶也不见了踪影，想来是看到遭了土匪，冲上镇子里面去找支援了。 大堂里面老二实在无奈，只好大喊道：“大哥，你们快走，这里有大对头，咱们虎头寨万万惹不起的，快走，再晚就来不及了。” “说的什么话？咱们虎头寨兄弟五虎，磕头时说过的生一起死一起，兄弟们，抄家伙，跟那对头拼了。”大老虎倒是仗义，说完就持刀带着其他两人朝着客栈后面冲了过去。 正好这时杜少清一人提着菜刀从后面出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杜少清同样不露胆怯，以一敌三立马跟三个土匪战在了一起。 杜少明在后面惊呼一声：“大哥小心啊！” 张出尘却抱着小姑娘杜萱萱，捂住了后者的眼睛不让看，此时她心中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试探相激杜少清，他这样的身板，怎么可能是三个凶恶土匪的对手？万一他有个闪失，别说没法回去跟公主交代，就是怀里的小丫头都要遭罪了。 可是下一秒，杜少清的表现让张出尘惊咦一声，“咦？好高明的步法，没想到这小子深藏不露呢。” 杜少清以一敌三不落下风，脚下踩着八卦步，闪转腾挪之间，三个土匪的武器竟然没有一个能挨着他衣角的。 “嗯，这小子竟然还有这么一套短刀武技，加上这高明的步伐，若不是他身体素质不行，这三个土匪估计撑不过十招，只是奇怪，要说他是习武之人吧，怎么身体这么差？”张出尘心中暗暗沉思。 任她想破头估计也想不出来，眼前的杜少清是个二合一之人，内里是后世那个年轻医武天才，身躯却是这个世界的文弱书生。 虽然杜少清前世没有杀过人，但习武小有成就的他也经常跟人过招，这三个土匪在大唐就是不入流的货色，杜少清身怀被前辈打磨了无数代的精要拳法，技巧上胜过三人百倍。 随着战端的推移，土匪三人耐心越来越差，被杜少清寻到一个机会，直接在大老虎手臂上划了一刀，三人破去其一，另外两人立时慌乱起来，终于一个一个被杜少清用一把菜刀打落武器，将他们全都打翻在地上。 “好好好，没想到我们虎头寨五虎竟然会栽在一个白面书生手中，实在是憋屈，姓杜的，给老子一个痛快吧。”大老虎脖子一扬，对着杜少清吼道。 “不要啊，大哥！ 掌柜的，求你放过我们的几个兄弟，我们二人愿意诚心侍奉，终生为奴为仆绝对不敢有二心。”老二老三倒是仗义，不顾断手，直接扑倒在杜少清脚下哭拜起来。 杜少清回头看了一眼一直观战的张出尘，对方微微点了点头，开口对着几人说道：“要么签下卖身契留下一条贱命，要么留下一条右臂，从此有多远滚多远，再不得出现在落霞镇百里之内。” “你……”大老虎的虎目圆睁，指着张出尘刚想说什么，对方秀眉微皱，一身气势微微释放，大老虎感觉好像周围全是钢刀贴着自己的皮肤一样，冰冷刺骨，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大哥，大哥你快答应了吧。”老二机灵，赶忙回身挡住了老大，生怕他不知进退冒犯了真正的狠人。 可是大老虎做老大久了，岂能甘心屈身人下？伸出右手，再次直着脖子道：“右臂在这里，尔等拿去就是！” 其他几个兄弟苦劝不住，杜少清提着菜刀上前，跟大老虎对视了两秒，随后拿菜刀在对方右臂上方比划了起来，好像是在找一个合适的角度准备下刀。 好几次都高高举起了刀，却又收回重新定位，如此试了好几次，大老虎和边上几人脑门上汗都出来了，终于杜少清点了点头：“就这里吧，你放心，这刀是我前几天定做，新磨好的，绝对锋利，断臂不沾血，我的刀很快，你不会感觉到痛苦的。” 当他这次举起刀迅速劈下的时候，大老虎脸色一白，已经将双眼紧紧闭上了，四周几个人也忍不住别过头去。 第二十二章 黄生财跑了 一声刀砍入木的声音响在客栈大堂里面，同时也响在众人心头，随后土匪大老虎张开嘴大声嘶吼起来，断臂之痛让他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手舞足蹈慌乱至极。 众人纷纷转头看向了他，其余四个土匪一看，很是惊诧，这，大哥的手臂没被砍呀，怎么跳起来大喊大叫什么？老三下意识的晃了一下自己的断臂，疼得直咧嘴，心道这才是断臂之痛吧，大哥这么疯狂，怕不是装的吧。 土匪老二上前拉住了疯狂的老大，开口劝道：“大哥，大哥，行了大哥，你手没掉。” 连喊了好几声，大老虎才回过神来，下意识的举起右手一看，咦，还真是好好的，随后他不解的转头看向了杜少清，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总不能说，刚刚那个不算，你再砍一次吧。 好好的谁想被砍掉手臂？大老虎虽然硬气，但刀架脖子上也知道怕死的。 杜少清转身从旁边的木头柱子上拔出了菜刀，微微一笑道：“留着你一条手臂给客栈端盘子吧。” “可是我……” “怎么？难不成你还真的不要胳膊了？”杜少清打断了对方的话戏谑道。 大老虎看着对方那表情，还有那锋利的菜刀，不禁将右臂往后缩了缩，终究是没有继续坚持。 随后杜少清照例写了三份卖身契让新来的三人签下，三个土匪本就是杜少清的手下败将，大唐是个尚武的国度，所以嘴上不说，三个土匪心里面是服这个书生掌柜的，都硬着头皮签下了卖身契，当然，还需要来日拿着卖身契到县府去做下报备，不然这几个人还是属于土匪黑户，入不了籍。 就在客栈里面风雨渐歇的时候，外面传来了一阵喧闹的脚步声，原来是三婶去找的援兵到了，镇上的老里正组织了几十个壮勇个个拿着工具冲了过来，其中生财酒楼的黄生财也尾随着大部队，尾随在后面，他不是来帮忙的，他是来看笑话的，想要亲眼看到杜家被灭门的惨剧。 可是当他进来之后傻眼了，杜少清好端端的在那里，杜家的人，一个都没有受伤，反倒是五个土匪个个带伤低着头站在一旁。 “快，将这五个土匪围起来，光天化日之下，敢到我们落霞镇行凶？以为我们镇上没人吗？”老里正此时俨然一副将军做派，杜少清感觉一阵恍惚，看不出来，这老头以前就像个和事佬，没想到大难当头也有老将廉颇的气度呢。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大唐施行府兵制，老里正当年也是战场退下来的老兵呢。 赶忙上前劝住众人，杜少清解释道：“误会了误会了，这几人是我们新招的伙计，不是土匪。” 好一通解释才劝回了镇上来帮忙的人，不过好在大家是来打土匪救人的，看到事情解决无人被害就行了，众人也就在杜家的千恩万谢中各自散去。 杜少清看到黄生财竟然也来了，嘴角露出一丝略带深意的嘲讽，后者脖子一紧，随后快步离去，心道这群土匪竟然落入了杜家手中，那么势必会得知自己买凶杀人的事情，杜家不可能不报复，这落霞镇不能待了。 仅仅只用了一个时辰，黄生财就卖了自家的三处房产一处地产，收拾好了金银细软，遣散了厨子伙计，带着家小搬离了落霞镇。 但是他并未远遁避难，而是贼心不死，竟然带着家小来到了郑县县城里面，安顿好了家小之后，孤身一人来到了县府。 华州郑县县令狄知逊这几天刚刚处理完自己手下县丞的贪腐问题，心情很是不好。 他的仕途一直不顺，任职多年却还是个芝麻大小的县令，要知道狄知逊的父亲在大唐初年曾任过尚书左丞，相当于宰相了，他作为儿子可以说家世显赫，早早出来任事，做过不少职务，甚至还做过李世民弟弟郑王李元懿的长史。 可是尽管如此，他还是没能升任上去，本想着做个县令兢兢业业做出业绩能够升迁的，谁知道到任不足一年，手下县丞出了问题，直接给自己的政绩抹黑一笔，看来这次晋升是别想了。 就在这时，一名衙役快步进到县府后宅禀报：“启禀县令，门外有一人前来报案，说是落霞镇有人私通土匪，南边老虎山上的一窝土匪如今就藏在落霞镇的云来客栈。” 你说什么？ 狄知逊立刻站了起来，并非是因为在治下发现了土匪而惊慌，而是觉得自己遇到了一个机会，一个立功的机会，所以他兴奋了，如果能够在这时候剿灭一帮作恶多端的土匪，岂不是大大的功绩？ “快，将人带过来，本官要亲自问话落实。” 听到黄生财言辞凿凿的禀报，狄知逊立马下令要去剿匪，可是因为天色马上就黑了，落霞镇又是山里，所以只能定下来日一早，集合全部衙役前去剿匪。 晚饭时分，云来客栈后宅之中，杜少清正带着女儿跟张出尘一起吃饭，经历过这次土匪事件，杜少清心中对于这位女侠很是感激，所以待她自是与旁人不同，已经不再拿她做一个住客对待了。 “要说你这小子还真是怪才，能做出这些从未见过的菜式，有一手连皇宫御厨都没有的厨艺，本以为你是个厨子，今日倒好，你一个书生还能以一敌三拿下一帮土匪，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对了，你还会医术，我很好奇你还会什么？”张出尘感叹着，顺手将自己杯中的酒皱着眉头一饮而尽。 杜少清呵呵一笑并不正面回答，“危机之时以命相搏罢了，不值一提，在大姐这样的女侠面前，千万别提身手。 大姐一直夸我，一时间我还有些不好意思了。 看您饮酒的时候直皱眉头，可是我家这酒不对胃口？” “对胃口？你小子也好意思说，一个大厨难道不知道自家东西好坏？你这也叫酒？都淡出天外去了。 不过也是，这地方太穷了，想来能有一口这样喝的就不错了，聊胜于无吧。 可惜啊，可惜了这一桌好菜了，没有美酒相衬，美中不足啊！” 听到对方的话，杜少清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两日大姐帮忙很多，少清无以为报，既然大姐想喝好酒，我还真的有办法略尽绵力。” 第二十三章 剿匪落霞镇 张出尘笑骂道：“好哇，有好酒你不早点拿出来，竟敢藏私？” “我这个穷客栈都快倒闭了，哪里有库存好酒？不过为了重新开起来客栈，我倒是做了一番准备，给我半个时辰，我能够给你现做出一壶烈酒，到时候您可别嫌太烈就好。”杜少清神秘道。 “小子尽说浑话，谁家酿酒不得好几个月，最少的也要月余时间，你半个时辰就成？ 好，我就看看你到底有什么能耐敢吹这么大话，只要你能酿的出来，老娘就敢喝，天下还没有我不敢喝的烈酒。” 给孩子喂了饭，然后将之哄睡了之后，杜少清来到厨房，竟然点着油灯就开始干活，如他所说，在他准备重开客栈的时候就准备好了这些。 大唐时期国家穷困，物资匮乏，且基本上是年年有灾，可以说百姓们多数是挣扎在温饱线上的，国家极度缺粮，因此律法明文规定，禁止粮食酿酒，违者重罚。 可是国人饮酒由来已久，粮食不让用，那就去山林里采集些野果子自家酿些浑浊果酒吧。 杜少清也不敢触犯法律去用粮食酿酒，当然，也是他家穷，买不起粮食来酿酒，因此他就在打造铁锅的时候准备了一个蒸馏锅盖，专门用来从现有的果酒里面蒸馏出酒精的。 因为手段简单，设备粗糙，蒸馏出来的不能算是酒精，多次反复蒸馏之后，成品最高也就五十来度。 看着杜少清将一坛坛浊酒倒入大铁锅之中，来回的蒸煮，张出尘大感新奇，当她看到一点点晶莹剔透的好酒流出来的时候，心中泛起了轩然大波，这，这小子真的能做到？不是吹牛？ 可是、可是不对呀，有这样的本事，何愁不能家财万贯？又怎么会穷困潦倒到这种地步？难不成公主是假意说的寒酸，好让人来这里探探虚实？想了半天解释不通，张出尘只好摇头苦笑，还需要好好从周围调查一下了。 “大姐，不是我吹嘘夸张，这酒绝对是当世最烈，但一人不可多饮，一次不可大口，您可别……” 杜少清话没说完，张出尘直接提起小酒坛咕咚灌了一口。 “嗯？这酒怎么…… 你小子，使诈……”张出尘一口酒下去，当时脸就红了，指着杜少清愣是憋得说不出话来。 随后酒气上涌到头上，张出尘竟然脚下蹒跚了一步，晃了一下重新站稳，心中再次感到惊骇，要知道自己可是天下少有的绿林高手，脚步什么时候乱过，这小小的一口酒竟然让自己这么失态？ “好，好酒，当世最烈，此酒当得起！” 张出尘笑着称赞了一句，然后直接一人独揽整坛子烈酒，来到后宅客厅里面配着小菜自顾自吃喝起来。 杜少清是不喝酒的，他酿酒是为了赚钱，他自己不喝，前世他是行医之人，不喝酒是为了手稳，已经成了习惯，这一世即便是不行医也不喝了。 看着张出尘一人喝了大概小半坛了，杜少清赶忙拦住，开玩笑呢，这一坛子恐怕得有二三斤，五十多度的酒，谁能喝多少？再说她还是个女子，喝一斤多还不得醉酒发酒疯吗？ 酒意正酣脸色微红的张出尘却心情大好，杜少清劝道：“大姐，不可再喝了，来日吧，来日方长，喝多了伤身的。” “偏偏就你小子抠唆，与你十两银子，明日你就去，多多进购劣酒，然后全用来生产美酒。 酒坛拿来，天下第一的美酒怎能不喝个痛快，你以为我老了不成？”张出尘已经有些醉了。 杜少清看着对方，略微试探的问道：“大姐，小弟一直有个疑问想问问你，可否告诉小弟，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红拂女晃了晃脑袋，随后想要努力使自己保持清醒一样盯着杜少清，突然她笑了，“没想到竟然被你看穿了，还是我小瞧了你呀，说说看吧，你是怎么猜到的？” “小弟很好奇，您今年多大了？看着如此年轻，竟然有这么好的一身武艺，像您这身手，在大唐武林里面排多少号？” 噗！张出尘直接将嘴里的酒喷了出来，正对着杜少清吐了对方一脸。 好嘛，还以为这小子看穿自己的来历，知道自己是冲着他女儿来的，没想到却是问的这个问题，红拂女心中好不尴尬，还好，还好，自己没说漏嘴。 摆了摆手含糊答道：“我的年龄你看到是多大就是多大，至于我这身手，呵呵，毫不谦虚的说，整个大唐没几个。” 这……这不可能吧！杜少清被惊得目瞪口呆，看你这口气，难不成还是天下第一高手不成？ 使劲摇了摇头，杜少清自我安慰道，看我也是糊涂了，问一个醉鬼世上谁天下第一干什么？十个醉鬼九个都说天老大地老二我老三的，问也白问。 果然，张出尘没能喝完这坛酒就醉倒了，还剩下小半坛被杜少清收到厨房了。 第二天一早，郑县县衙人马聚齐，大几十号人刀剑齐备，在县令的带领下快马朝着落霞镇杀了过来。 三婶的馒头摊子刚刚卖过早餐馒头，上午杜少清正在后面准备食材呢，张出尘昨夜醉酒至今未起，外面人声嘈杂吵闹了起来。 “来人，速速将这家贼窝客栈团团围住，不可放走一个人。”县令狄知逊大声喊道。 三婶吓得不知所措，帮忙的杜少明赶忙往屋里跑去，“大哥，大哥，县令带着大队人马围住了我们客栈，个个刀剑出鞘，看样子是想要围杀我们呢。 那个红衣服女侠呢？快叫她出来帮忙呀！ 不对，莫不是她是什么恶人，被朝廷通缉了，现在官府前来缉拿？” 杜少清也吃了一惊，怎么县令来抓人？出了什么事？难不成又是个王县丞这号人？至于二弟杜少明的推测杜少清是不信的，红衣女侠肯定不是坏人，对了，那就是冲着自己刚刚收下的一帮土匪来的。 想明白了一切，杜少清回房间取出了几张卖身契，快步走了出来，客栈门外就像是战场前线一样，县令已经指挥人马严阵以待了。 “县令，我是这家客栈掌柜的，这一切都是误会，请听我解释。” 可是杜少清失算了，慌乱之中他并没有注意到，他出来之后，他新招的五个伙计也跟着出来了，五个土匪看到被包围了纷纷大怒，他们以为这是杜少清的诡计，签了卖身契还不放过他们，又让县令来围剿，一点活路也不给留，所以五个土匪各自找到武器，冲出来从后面要砍杀杜少清。 “好哇，果然是贼窝，全都聚齐了，还敢武力反抗？来人，这就是贼首掌柜的，速速给我拿下他，后面的五个土匪格杀勿论。”狄知逊急于立功，根本不给杜少清辩驳的机会。 第二十四章 狄县令再次受挫 “这个卑鄙小人敢出尔反尔找官兵来围剿我们，兄弟们，咱们虎头寨今日同生共死，做鬼也不能放过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上，砍死他。”大老虎嘶喊着带头冲了上来。 其他几人纷纷附和，老二老三也不顾断手，一只手举着找来的木棍向前狂奔着。 杜少清听到后面的动静，赶忙回头一看。 我、特么、你们疯了吗？一个闪身躲开大老虎迎面劈来的一刀，刚想伸手来个空手入白刃的，其他四个人同时杀到，不要命似的拿武器朝杜少清一顿招呼。 杜少清只好放弃进攻，左冲右突维持着没有受伤，但他是空手对敌，加上五人都在以命搏命，所以很快他就吃了亏。 客栈里面这个变故让外面一群官兵懵了，全都看向了县令狄知逊。 狄县令心中大快，哈哈笑道：“贼人窝里反了，太好了，我们暂且按捺片刻，等到他们两败俱伤的时候一举成擒，这样也好减少我们人手的死伤。” “县令英明，我们听您的。”众人点头。 客栈大堂里面因为打斗已经是一片狼藉了，“你们几个听我解释，这些不是我叫来的人，别再打了。” “卑鄙小人，还在花言巧语？受死吧！” 门外的杜三婶看着这边的战事，满心的担忧，却又无能为力，上一次她能去找里正帮忙，这一次是县令出兵，谁能挡住？只盼大郎能够打赢吧，听说昨日就是他自己打赢了三个人。哎！自己丈夫又出去打猎了，经常一去好几天钻在山林里，他要是在家多好，三婶心里想着。 县令大兵围住了云来客栈，四周百姓纷纷赶来围观，大家都在猜测着杜家又招惹了什么麻烦吗？ 巧的是，这天还有其他人也是这个时间赶到了，他们就是长安来的李震和程处默几人，皇帝李二当众赏赐，还要派人来考察杜少清的才干，所以这两兄弟就以当向导为名，再次出了长安，这次的心情可是大不相同。 “嗯？怎么这么多人围住了云来客栈？”程处默开口惊讶道。 “难道是出事了？快，过去看看。” 快马奔到近前，程处默一眼看到了人群中央的县令狄知逊，大喊道：“狄县令，出了什么事？为什么围住了客栈？” 不等县令回答，旁边的李震就已经看到了里面正在跟五个人厮杀搏命的杜少清，李震瞬间大怒，“好胆，竟敢以多欺少？杜兄莫慌，李震来也！” 翻身下马，直接抽出了腰间的佩剑，快步越过四周的衙役，直接冲进客栈加入了战团。 “小震等等我，打架怎么能少了我。” 看到程处默要以身犯险，狄知逊惊呼道：“小公爷小心啊，对方是有名的悍匪。” 杜少清一看有熟人参战，而且二人都是武将世家出身，连忙提醒道：“不要伤了他们性命，擒住就是了。” 二人会意，于是战局再变，从以一敌五变成了以三对五，其中土匪里面还有两个断臂的残疾，所以胜负可想而知，不用二十招，五个土匪纷纷被打倒在地，杜少清终于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这时候李震二人赶来真是雪中送炭，跟县令也好解释了。 对于这种官家作风，这两个官二代比那个红衣女侠来的好使。杜少清这是不知道张出尘的身份，如果让他知道对方是一品诰命夫人，恐怕就不会这么说了。 “小公爷，有人举报说这个客栈是个贼窝，掌柜的杜少清窝藏五个土匪，证据确凿，刚刚是他们私下里内哄的，你们可不要被恶人蒙蔽了。”县令上前提醒道。 李震勃然大怒：“胡说八道，杜兄家世清白我是清楚的，怎么会勾结土匪？你这个县令莫非也是看上了人家的赚钱秘方？” 程处默认得这个县令，于是站出来提醒道：“狄县令，这位就是上次被你们那个王县丞欺压的受害人，而且还是献上馒头秘方给朝廷的功臣，陛下亲口封赏的，你说他勾结土匪，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就算狄知逊再迟钝，也已经听出来这么明显的提醒之意，做了这么多年的官，他立马清醒过来，既然是陛下亲口封赏的，那么不管此人之前有什么过往，此时都不能再提了。 “哦，原来是这样，那还真的是个误会，下官也是听人举报，那人叫黄生财，据说是镇上的原住民，看来是此人奸诈蒙蔽了下官。”狄知逊连忙改口。 谁？黄生财？听到这个名字，在场除了县令所有人都明白了。 程处默冷哼道：“你可知那黄生财是何人？他就是你们那个王县丞的小舅子，上次王县丞做的恶事有他一份，你还敢听他教唆过来抓人？你这个县令到底能不能明辨是非了？” 被程处默这么教训，狄知逊大觉尴尬，早知道那姓黄的有这个身份，自己哪里会这么冲动？这下完了，大动干戈不仅没有立功，还得罪了两个国公家的世子，自己的仕途更加渺茫了。 “不仅如此，那黄生财前些日子还买通了老虎山上的土匪要杀我一家老小，就是地上这几人……” 随后杜少清将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众人听完无比愤恨，这个姓黄的真不是个东西。 狄县令大骂道：“原来这厮是贼喊捉贼啊，杜掌柜的请放心，事情既然弄清楚了，那我这就回去，一定会找到这个姓黄的，将他绳之以法，如此毒瘤不能留下他在郑县祸害乡里。” “那我这几个伙计的卖身事宜？”杜少清提醒道。 “这都是小事，在场这么多人作证，杜掌柜的能够收了土匪让他们改邪归正也是功劳，回头我就差人过来给他们上户籍。” 狄知逊说完迅速带着人马灰溜溜的走了，闹了半天自己被人利用了，差点酿成大错，根本不适合再留在这里了。 云来客栈里面，五个土匪从地上爬起来，尴尬的看着杜少清，有些不好意思了，若不是这个主家心善，让人手下留情，现在他们五个恐怕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还愣着做什么？赶快去后面做事，没看到咱这里来了客人吗？”杜少清故意开口训斥道。 几人如蒙大赦连忙点头，一个个争着往后面去干活，经过这一次事件，几个土匪渐渐不再那么记恨这位掌柜了。 第二十五章 吓傻的两个贵公子 县令走了之后，杜少清将李震一行人让进客栈后宅，外面大堂留给五个伙计去收拾，被打砸成这样，这一两天估计是开不了张了。 “你们先聊着，我去找点东西吃吃，一大早就从驿站出发过来，到现在都快把我饿昏了。”程处默说着就往客栈厨房走。 “让少明带你去找些吃的吧。”杜少清喊道。 “不用，你这里我还是熟悉的。”程处默头都没回，摆了摆手道。 这边后宅会客厅中，李震带着另外一个身穿官服之人进来了，“杜兄，前几天我和小默将你献出馒头秘方一事如实上奏陛下，陛下当场说赏赐你一千两银子，这不，我们已经给你拉来了。” 正端着茶壶过来给二人倒开水的杜少清差点没站稳，睁大了眼睛惊讶道：“多少？一千两？” 看到这个表现，旁边的官员微微皱了下眉头，但并未开口，李震点头道：“没错，陛下说不能亏待了爱国之人，让有功百姓寒了心，所以这一次你必须要收下，不然就是抗旨了。” 杜少清哈哈笑道：“收，怎么不收，我们家都穷的卖房子了，我哪能再打肿脸充胖子。” 这句话让旁边的官员对杜少清的看法又低了一分，他不知道这是李震和杜少清熟络，二人说话随意些罢了。 “还有啊，陛下听说你是个人才，所以另外特批让你有机会入学国子监，将来为国出力呢。 这位就是陛下派来考核你学识的国子监宋主簿，你可要好好表现，通过了考核日后就能就学国子监，将来的前程大好。”李震这边介绍道。 杜少清再次被震到了，有些为难道：“入学国子监？那岂不是要去长安？李兄，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都这个岁数了，还要去上学？” 那位宋主簿冷哼一声：“怎么？你还不情愿？莫不是瞧不上我们国子监？本官知道你曾三次落榜，可如果是因此而心生懈怠或怨恨，那你这心性可不行。 陛下恩赐就是给你机会将来为国出力，这样的机会，世间寒门学子哪个不是挤破头都求不来的，你倒好，还不想去？ 我看你才双十年华，怎么就不用去上学了？国子监祭酒孔颖达至今花甲之年还孜孜不倦，你一介小儿有何本事大言不惭？” 被这人劈头盖脸一通训斥，杜少清原本好好的心情变得特别糟糕，他忘记了这是古代，教育跟现代不一样，皓首穷经之人多的是，二十岁入学绝对是普遍现象。 但是突然被告知要搬家去长安就学，杜少清可从来没想过，毕竟自己拖家带口的，还有女儿要养，而且自己也对学习那些经义儒学没一点兴趣。 旁边的李震打着圆场道：“宋主簿别误会，杜兄恐怕是一时激动乱了分寸，其拳拳爱国之心还是令人敬佩的，绝对不会有他意，您还是说正事，开始考核吧，成与不成您考过他的学识就知道了。” 那人点了点头，也不再纠缠，于是开口说道：“国子监如今分五门学问：国子学、太学、四门学、书学、算学，我会逐一考校，你只要能过了其中一门，就算是通过了。 国子学主研五经，你先背两篇《春秋左传》来。” 杜少清心中真想骂娘，这货哪里来的，装什么大瓣蒜？我根本就不想去长安好不好，而且你考问这些经史问题，我要得答得上来呀。 且不说杜少清在会客厅如何接受考核，再说刚刚出去寻摸吃食的程处默这边。 现在客栈重新开业，吃的可不仅仅是只有白馒头了，早上杜少清也炒了两个小菜，给醉酒的张出尘留下一些在厨房放在一个碗中，程处默一看，什么东西，闻着这么香？这种菜式可从来没见过，尝了一口眼睛一亮，好吃。 于是从笼屉里面取出了三五个大白馒头，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好吃，真是好吃，这客栈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手艺了？这姓杜的真是藏私。 不过有些可惜了，这等好菜没有美酒相伴。” 想到这里，程处默再次翻找了起来，还别说，这小子也是运气，厨房里还真有小半坛好酒，正是昨夜红拂女张出尘没有喝完的半坛，程处默闻着浓郁的酒香口水都流下来了，小小尝了一口，那味道，完了，只一口这货就彻底沦陷了。 这时厨房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杜小子，有没有给我留着饭菜？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这么晚起床……” 厨房里面的程处默听到这个声音心中一紧，连忙将小酒坛揣了起来，他可不傻，这种好酒他在长安厮混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宫中的御酒他都常喝，可没一个比得上这小半坛的，杜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这东西，肯定是珍藏，自己能偷着喝那是运气，人家不会将这种珍宝拿出来摆明了让他人喝的。 所以这货耍了个机灵，直接将酒坛笼在袖中揣走，不管怎样先归自己了再说其他，事后大不了赔偿他们银子就是了。 刚刚塞好酒坛，回头一看，一个红色身影出现在了厨房门口，四目相对，两人同时惊咦了一声。 程处默感觉双腿一软，结结巴巴的开口道：“张、张伯母？？？您、您……” “哦？程知节家的老大？你怎么会来这里？”张出尘惊讶的问道。 面对这位大佬，程处默哪里敢有半分隐瞒，以最快的语速，最简洁的话语将事情说了一遍，张出尘点了点头，“嗯，原来是这样啊，那行，办完事就赶快回去吧，出来久了恐怕你家老爹惦记。” 这话明显是在赶人了，程处默可不敢反驳，连忙点头道：“是是是，我们办完公事就走。” 可是刚走到厨房门口程处默想起了心中的疑问，大着胆子转头问道：“不知伯母怎么这么巧也在，您今天要回去吗？咱们是不是一路同行呢？” 张出尘心道这程咬金家的孩子真是聪明，跟他老爹一样，看着憨厚糊涂，实则内心不傻，知道试探自己，于是微微冷哼道：“我不回去，就是待在长安憋坏了，怀念绿林生活我才出来散散心的，短时间是绝对不回去的。 对了，你小子的嘴巴严实一点，如果泄露了我的身份，坏了我的心情仔细我收拾你。” 程处默脖子一缩，连声道不敢，行了一礼转身快步朝着后宅过来。 “小震，小震，你出来一下，我有事找你说。” 程处默将会客厅的李震叫了出来，里面就留下杜少清和那个宋主簿二人一问一答。 听说长安一霸红拂女也在，李震同样被吓住了，赶忙小跑着去行礼问安，丝毫不敢怠慢。 第二十六章 不过如此 杜家后宅会客厅中，国子监宋主簿愤然起身，袖子一甩冷哼一道：“朽木，真是朽木不可雕也，罢了罢了，你还是在此经商敛财吧，国子监不适合你。” 说完拂袖而去，满脸怒容的宋主簿刚走到前院，就跟程处默二人迎面碰上，而张出尘却进厨房开始吃饭了。 “宋主簿，怎么样？我这位仁兄学识非凡吧。”李震笑着问道。 “本官不知道李公子何出此言？但是就本官的考校可知，此子顽愚，不堪造就，读了十几年书，却一问三不知，就这资质，莫说三次落第，就是三十次，考到老他也考不上。 陛下爱才之心令人钦佩，但是这次用在此人身上，却是可惜了，告辞。” 李震大为惊讶，心中很是不解，怎么一转眼就是这个结果？杜兄才识渊博不会连个入门考试都过不了呀，难道是这个主簿跟杜兄有怨？还是说杜少清在故意藏拙？ 其实要说这个主簿对杜少清还真的有看法，他是文人一层，听说皇帝有心收录一个商贾出身之人入学国子监，他本意是抵触的，他认为这是对国子监先贤的不敬，毕竟士农工商，商人最末满身铜臭为人不齿。 而且今日见到了杜少清之后，对方表现的十足市侩，加上之前还在前面跟人打打杀杀，不仅是个市侩商人，还是个鲁莽武夫，所以这位主簿一直不看好，正好考核中杜少清发挥失利，他也就借此机会发作了一番。 程处默喊着问道：“宋主簿，这么着急就回去了？好歹吃完饭再走啊。” “陛下惜才之心被如此糟蹋，本官哪里吃得下？这就回去复命了。”说完大步往外走去。 杜少清从后宅走出来正好听到，心说我招谁惹谁了？你这家伙考我格律，考我吟诗作赋，这些我哪里会？说好的不是还有算学一科的吗？你竟然干脆没了耐心，考都不考了，这不是坑爹吗？有本事你出个题来看看？ 李震为难的对杜少清问道：“杜兄，这，怎么会如此？是不是你什么地方得罪了宋主簿？” “我得罪他？人家是朝廷大官，我是升斗小民，怎么敢？ 不过今日当真是长见识了，大唐国子监？也不过如此！窥一斑而知全豹，墨守成规食古不化不知变通，里面怕不是一群只会之乎者也的老夫子吧。 好在我本就不想去，这位也算是免了我一个麻烦。” 李震听到这个回答摇头一叹，好事未成，真替他惋惜，倒是程处默在一旁不断点头，这个杜掌柜总结的太到位了，可不就是这样嘛，这群腐儒没人喜欢。 “既然如此，公事办完，我们也要告辞了，改日闲暇之时再来跟杜兄把酒言欢。”李震客气道。 杜少清惊诧道：“怎么这么着急？马不停蹄的，快到饭点了，连顿饭都不吃吗？” 李震和程处默对视一眼，苦笑答道：“公务繁忙不能耽搁，改日吧。” 杜少清亲自将二人送了出去，回忆起来今日发生的一切，都是这么匆匆忙忙，太富有戏剧性了，这两个官二代难道就是为了给自己送银子而亲自跑一趟？ 不过也亏得是他们及时赶到，要不然郑县的县令可不好应对，一个不好就能把自己办进去，到时候可不一定说的清楚。 厨房中的张出尘开口问道：“杜小子，我记得昨日那酒可是没有喝完，你藏在哪里了？赶紧拿出来。” “没有藏啊，就在厨房那里放着呢。”杜少清走进来一看，好嘛，空空如也，坛子呢？“这，我明明放在这里的，早上吃饭时候还在的，怎么一转眼就没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张出尘想起来之前看到程咬金家的孩子鬼鬼祟祟在厨房，不用说，十有八九是那厮偷走了，老程家的都是混世魔王，走到哪里就吃喝抢夺到哪里。 “算了算了，昨天咱们说好的，我出银子，你来给我做足够的好酒来，你不会赖账吧。” “怎么会？大姐你这么照顾我们，这样的小事我都推辞的话，岂不是忘恩负义了，等我三叔回来，我就让他去县里大肆采购一批好酒回来。”杜少清拍胸脯保证道。 张出尘提点道：“那不行，谁知道你的猎户三叔啥时候回来，我记得昨天你不是说，镇上你那个对头酒楼人跑了关门了吗？他们肯定有不少存货，你给收过来不就行了。” 杜少清一拍脑门，还真是，怎么忘了这一茬，自己这时候接收黄生财酒楼那些东西，说不定还能捡个便宜呢，没想到这个红衣服大姐还挺有商业头脑呢。 “对了，怎么不见小丫头？这个小机灵去哪里了？没了她在身边还真是不好玩。” “哦，刚刚家里出了事，还来了客人，我让少明带着出去玩了。” 正说着呢，在前厅打扫客栈的大伙计，土匪大老虎跑了过来：“掌柜的，快，快去看看，你女儿跟人打架，被人欺负了。” “什么？在哪里？”杜少清大惊，不等大老虎回答，就已经飞奔出门外了。 杜家客栈不远处的街上，有十几个人围着在看什么热闹，杜少清快步上前，挤进去一看，瞬间大怒，二弟杜少明鼻青脸肿的护着女儿杜萱萱站在一旁，另一边是镇上有名的地主王有田领着他六岁的儿子，父子两个满是嘲弄的看着杜少明两人，那王有田的衣衫有些凌乱，看来刚刚跟杜少明动手的就是他了。 “少明，谁干的？”杜少清直截了当的问道。 杜少明愤恨的伸手一指，“就是他，大哥，他……” “不用说了，是他就行。” 打断了二弟，示意他不用解释，杜少清闪身一个箭步上前，直接一记寸拳打在那王有田胸口，对方就这么在众人惊呼声中，飞出去两米之远，躺在地上右腿颤了几颤，却再也没有爬起来，直接昏了过去。 这是杜少清使的一手巧劲，瞬间打在对方膻中穴上，可以让人短暂昏迷丧失抵抗能力，同时他也控制力道不会太过伤人。 “敢欺负我女儿，打我二弟？以为我们杜家没人吗？这次让你长个教训，再有下次打断你的腿。”杜少清冷哼一声，转身抱起了女儿，带着二弟回家而去，四周的观众目瞪口呆，这还是当年那个一事无成的书呆子吗？这明明就是个护短到极致的狠人啊。 第二十七章 傲慢徐夫子 张出尘在不远处看得清楚，心中暗自赞赏，这一招高明，杜家铲除了对头，收留了五个土匪，还能应对县令，一切都步入正轨，已经不再是保守谨慎的时候了，是时候站到人前，在这落霞镇出头了。 回到家中，杜少清问起了事情的经过，怎么无缘无故跟人打起来了？ 杜少明愤愤不平道：“那姓王的仗着自己家里有些田产，到处看不起人，今日他带儿子去徐夫子家拜师，回来的时候遇到了我们，他家那小子不是个好东西，看我们萱萱可爱就来招惹，我推开了他。 谁知道那王有田不依不饶，愣说我欺负他儿子，还说他儿子跟着先生读书出人头地，能够看上咱们杜家女儿这样的村姑是咱们的福气，甚至还说将来让他儿子娶、娶萱萱做小妾……” 杜少清大怒，一脚踹飞面前的矮茶几，翻身起来就要出门再揍那王地主一顿。 刚刚进门的张出尘笑着拦住了，“你已经把人打昏迷了，再打怕不是要出人命了。” “哼，他姓王的不也是这穷山沟里的一户吗？有什么资格看不起我的女儿？就凭他那草包儿子吗？ 读书识字怎么了？等着，现在我就去找私塾徐夫子，我要让萱萱也读书识字，不仅如此，还要教她琴棋书画，什么都学，到时候教出一个举世无双的奇女子出来，看谁还敢嚼舌头？”杜少清赌气道。 “你这心气倒是挺高的，不过也不怪那人嘲讽，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士农工商历来如此，你就算再努力，也终究摘不掉铜臭商贾的帽子，那个人是种地务农的，本就比你高两层，除非你再次科举能中榜，否则的话，我说句不中听的，你的身份是会连累小丫头的。” 张出尘这话就是在提点杜少清了，意气书生或者无脑莽夫都不是处世之道，懂得顺应环境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 可是杜少清却不屑道：“什么狗屁规矩？士农工商？当真就能够将人拍死吗？我偏不信这个邪。” 你……张出尘为之气急，“你就算固执己见，总要为孩子考虑一下吧，难道你想看着她将来只能嫁个同样低下的商贾吗？” 杜少清大步往外走，头也不回道：“我的女儿嫁人不看门第，只看她喜不喜欢，商贾又如何？我不觉得低人一等。眼高于顶的是蛤蟆，那不是人。” 听到这样强硬的答复，张出尘气得直跺脚，如果大唐公主的女儿将来再嫁个商贾，恐怕皇帝肯定不能容下她，杀人都有可能，这小子怎么这么不开窍呢？ 杜少清不管那些条条框框，这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如此抵触这个社会的不公平，后世虽然也有等级，但也不是这么明显，至少大家都会披着一层伪装外衣，可是这个封建社会，一句士农工商直接在人出生的时候就打上了一辈子的标签，真是祸害。 整理好了心情，杜少清一路来到了镇上唯一的私塾，这是一位姓徐的老夫子，闲来无事开个私塾教育孩子识字念书的，在这个年代开私塾教书育人，那是功德。 因为这个时候不是宋朝，科技不行，造纸、印刷都是大难题，所以书籍乃至纸张都异常的昂贵，寻常百姓家根本没有藏书，教书先生更是稀缺，但凡能够念书识字的，朝廷会遴选走百分之八十去做官任事，淘下来那百分之二十，还在继续努力考功名的路上，所以这样的情况，一个小镇能有一名教书先生已经是不易了。 “你说什么？让你家女儿也来这里就学读书？不行，绝对不行。” 徐夫子年约六十，是个头发花白比较儒雅的老头，听到杜少清说明来意，徐夫子果断拒绝，连犹豫一下都没有。 “这是为何？夫子您教书育人还挑学生？而且我女儿虽然岁数小，但聪明伶俐学什么都很快，如果您能收下她，肯定能够收获一个优秀女弟子。” “你不用说了，老夫知道，你刚刚当众打了镇上王有田，为了赌气来到这里给女儿求学，可你当这是哪里？这不是你家的客栈，这是私塾学馆，教授圣人之学的地方，男女授受不亲你知不知道？我这里都是男学童，收个女孩子算什么事？ 而且你也是读圣贤书之人，当众打架，口出狂言威胁邻里，此等人品，老夫不敢苟同。”徐夫子训斥道。 杜少清心道，我打架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不是王地主的老丈人，难道你想为他出头？ 按下心头火气，杜少清辩驳道：“圣人说过有教无类，夫子教学分男女，杜某不敢苟同，而且我女儿论起来才四岁，你这里又都是十岁以下的孩子，跟是男是女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少你学费。” 徐夫子不悦道：“老夫说了，不收女学童，你不要再纠缠了，跟钱没关系。” 可是杜少清却不相信，其实他是想让女儿在这里识字，然后学个古文的起步就行了，往后的素质教育自己可以的，只是现在自己忙着挣钱，没时间管教，不然也不会来求这老头。 伸手入怀，取出一大锭银子，啪一下拍在徐夫子面前，“十两银子，仅仅是一学年的，一年一结。” 谁知就是这个举动，让本来还淡定自若极有修养的徐夫子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对杜少清骂道：“竖子，你当老夫是什么人？唯利是图见利忘义之辈吗？ 滚，这里不欢迎你，有两个臭钱就以为自己了不起了？拿着你的臭钱给我滚出这里，休要污了这圣贤清净之地。” 看着这个老头发怒的样子，杜少清感觉自己好像做错了，古人极重气节，这位老夫子虽然迂腐，可却是个真的孔孟传人，面对老头的一身正气，杜少清感觉极为羞愧，灰溜溜的揣回了那十两银子。 可是就这么被骂出门，杜少清是不甘心的，快走到门口的时候，杜少清回头道：“夫子，既然您执着这等男女之别门户之见不收我女儿，那你可敢跟我对赌一番？十天时间我能教会女儿背诵《千字文》，如果我做到了，那你就要改改规矩，这个私塾日后做到有教无类，男女都可入学。” 徐夫子略微惊讶的看着这个狂徒，心中却不以为然，以为是对方恼羞成怒在口出狂言，冷哼道：“莫说十天，老夫许你一个月时间，你要是做的到，老夫登门给你道歉。” 第二十八章 女儿不读书 杜少清跟徐夫子赌气立约，可是回家之后他就犯愁了。 不是因为他没信心，而是他没有问过女儿愿不愿意读书识字，按照女儿以往乖巧的表现，杜少清自信满满，心想自己要教女儿汉语拼音，孩子又这么聪明，认字根本不是问题。 可是谁知道当他跟女儿说起识字念书的时候，小姑娘一反常态，小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一样，哭闹着不要念书。 “大哥，孩子不愿意学就算了吧，毕竟她还这么小，平常孩子都是八岁或者十岁才入学的，再说了，一个女孩子家家……”杜少明劝解道。 “怎么？你也觉得女子只能针织女红了此一生？庸俗短见，怪不得三婶整天骂你不上进。 从今天开始，你的大伙计就不要干了，正好咱们客栈现在也不缺人，你跟萱萱一起认字读书，敢有偷懒怠慢，仔细我揍你小子。”杜少清训斥道。 杜少明做了个鬼脸，“先别威胁我，你先说通自己的宝贝女儿再说吧。” 旁边张出尘在一旁看着杜少清吃瘪的样子，忍不住不停的在笑，这小子做事冲动，不计自身实力就去跟人赌斗，没想到被自己的女儿治住了。 “我的萱萱小乖乖，你不喜欢读书吗？那你跟爹爹说，你想学什么？总不能天天让你二叔带着你疯跑吧，学会读书才能知道的多呀，比如说我给你讲的故事，白雪公主啦，灰太狼啊……” 听到父亲问话，小姑娘止住了抹眼泪，抬头看了一眼，随后又向张出尘的方向看去，后者也有些不解，看我干什么？ 在两人不解的目光下，小丫头撒开小腿，一路小跑着扑进了张出尘的怀里，死死的抱住不撒手。 “这，这是闹哪样？就因为上学的事情，你就要抛弃亲生父亲，跟这位认识不足五天的阿姨一家了吗？”杜少清撇了撇嘴，抱怨道。 张出尘抱着孩子打趣道：“那说明你这当爹的不行，孩子是最有灵性的，知道跟着谁好。 小萱萱，你这么喜欢我，不如我教你习武好了，不跟你这个穷酸父亲读书，读书多没意思，日后你也做个行侠仗义的女侠好了。” 谁知道小姑娘听完之后连连点头，抱的更紧了，这次更加让杜少清二人诧异了。 “宝贝女儿，你不会真的想要习武吧。”杜少清惊讶道。 “你小子也不看看她才多大，知道个什么文武之别？”张出尘轻笑道，可是这时候小萱萱说话了，“嗯，我要跟红太狼阿姨学打架。” 杜少清追问道：“打架？你知道习武要打架？可是为什么？你怎么会想学武呢？你知道什么是习武吗？” “不知道，可是萱萱要打坏人，坏人欺负爹爹，欺负二叔，欺负萱萱，坏人抓走了娘亲，萱萱要打跑坏人保护爹爹，找回娘亲。”小姑娘一脸认真的转头对着父亲杜少清说道。 听到这个回答，旁边几人都沉默了，甚至杜少清双眼一下就湿润了，张出尘更多的是感慨，这孩子真好，要真是自己的女儿该多好，可惜啊，这辈子自己纵横一生，唯一的遗憾就是生了两个不成器儿子，没有生一个像自己的女儿。 看到父女二人都沉默不语，场面有些压抑，张出尘故意问道：“为什么你要跟阿姨学呢？你爹爹也会呀，今天他还打跑了坏人的。” 杜萱萱仰着头，略微思考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整理思路，“因为红太狼阿姨比爹爹厉害，家里有五个坏人大叔，他们都不怕爹爹，却害怕红太狼阿姨。” 噗嗤一声，张出尘忍不住笑出了声，这丫头太可爱了，不过童言虽然稚嫩却不失准确，孩子也是有一套分辨强弱的标准的。 “好，那我就收下你这个徒弟，杜小子，你没意见吧。”张出尘盯着杜少清问道。 “这，大姐，您不会是认真的吧，孩子的话，其实……” 张出尘眉毛一皱：“你是说，我教不了她？还是说你看不起我们习武之人？” “在下绝对不敢这么想，只是萱萱自幼身体弱，习武的艰辛我是知道的，怕她的身体吃不消。” “那就这么定了，身体弱才需要习武强身。 从今往后，杜萱萱就是我的关门弟子了。”张出尘心里早就乐开花了，自己本来是探视帮扶杜家的，很多事情因为自己是个外人，为了掩人耳目不能太过明显，现在好了，终于可以有个身份名正言顺了。 当然，张出尘真心喜欢这个孩子也是不容置疑的，要不然也不会宣布说是关门弟子，要知道，她可从未收过徒弟。 杜少清点了点头道：“萱萱能够被大姐青睐是她的福气，那我这就去准备一下拜师礼。 对了，相处这些天来，一直都不曾问大姐的身份，现在你都要做丫头的师父了，总不能不知道师父是谁吧。” “你这小子奸猾，就那么想知道我的底细？一个绿林游侠罢了，我看你虽然会些武艺，却也不像是绿林中人，说了你也没听过。 小丫头喜欢拿我比作红太狼，就这么着吧，你就当我姓红，称呼我一声红姐就是了，日后出门行走江湖报号红侠，一般的绿林同道还是会卖我三分薄面的。”张出尘依然不愿透露。 杜少清也习惯性的没有追问，心中不禁疑惑，大唐有姓红的吗？有没有这么巧？你正好叫红侠？红侠是谁？这是你的关门弟子，收徒不报真名，是不是太敷衍了？ 不过能得一位武林高手青睐，杜少清没有半点不满，在他看来这位是真心疼爱自己女儿的，如此高手肯定不是无名之辈，自己是个穿越众，杜家又是最底层的贫民，无依无靠的，能给女儿找一个靠山也好。 就这样，两人一拍即合，各怀心事的促成了这次拜师收徒。 杜少清可是没有忘记跟徐夫子的赌约，于是只好拿出了杀手锏，用美食软磨硬泡，这才让小丫头答应下来，白天跟着师父习武，晚上跟父亲习文。 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可是有些变故总是来得让人措手不及，小姑娘习武的第二天早上，正在师父的指点下扎马步练习基本功呢，突然脸色发白呼吸急促，昏倒了。 杜家几人大惊，张出尘也吓坏了，自己刚收徒传艺第二天，怎么就出事了？这个责任是逃不掉的。最关键的是，小丫头可不能有个三长两短啊。 第二十九章 遗传病根 杜少清是最着急的一个，但是出于一个医者的本能，他很快强迫自己镇定下来，手指搭上了女儿的寸关尺，双眼微闭，扭过头不去看女儿苍白的小脸，不然牵扯心神他没法诊断。 杜家三婶看着杜少清这一手，心下感到诧异，他什么时候还会医术了？从来不知道啊，以前家里人生病都是去几十里外的县里请大夫的。 而张出尘忽然想起来，这小子曾经显露过一手好的接骨手法，但愿他是个深藏不露的医道高手吧。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杜少清眉头紧锁，脑门上渐渐有汗水顺着鼻尖滴下。 大约三分钟左右吧，杜少清终于收回了把脉的手，这三分钟虽然极短，可是在场所有人都感觉比一年都漫长和焦灼。 脸色铁青，杜少清叹道：“没想到，竟然是气疾！三婶，快去将家里的绣花针拿来，红姐，最烈的那坛酒。” 张出尘听到之后身子猛然一颤，险些站不稳，好在其他几人都没有注意到她，听到杜少清的下令，他赶忙去房中取酒，这是最近两天杜少清专门为她制成的烈酒，只供她一人。 杜少清解释道：“气疾就是人体的肺部气管产生了病变，犯病的时候常常呼吸紧促痛苦难耐，顾名思义叫气疾。” “不对呀，萱萱才四岁（古人会说虚岁，所以本书此后都以虚岁称呼，但实际是杜萱萱只有三周岁大），好端端的，怎么就生这个病了？” “很简单，遗传自她娘亲，此病乃是传女不传男的常见家族式遗传病，不同的是有些气疾严重到致命，有些微乎其微可以忽略不计罢了。”杜少清笃定道。 “什么？来自大嫂？？？” 这时拿来针线的三婶正好过来，证实了这个情况，“没错，当初五娘生萱萱的时候险死还生，县里的张大夫就是这么说的，传女不传男，大郎，你行不行？不行的话我们赶快去请张大夫吧，毕竟上次五娘就是他给抢救回来的。” 杜少清没有回答，快速接过了一根绣花针，在烈酒坛子里面泡了泡，随后将女儿平放，心中微微不忍，但心疼的神色转身即逝，取而代之的是双目如电，眼神如炬，一种超然的气质包裹着他，四周众人纷纷感觉不对，抬头一看，此时的杜少清好像换了个人一样，那种专注，那种自信和锐意，种种气息直让人以为这是错觉。 张出尘嘴巴微张，她看到了什么，这种气质，怎么会让人有一种敬畏的冲动？什么情况？他难道还是个比自己高一筹的武道高手不成？ 仅仅三针下去，萱萱的呼吸就平稳了下来，脸色也渐渐恢复了血色，只是还没有醒来。 片刻之后，杜少清收针起身，然后将孩子抱到了榻上安置下来，张出尘着急道：“怎么样了？萱萱有没有事？怎么还没有醒来？” “没事，只是睡着了。 已经没有大碍了，她自幼吃苦，身体素质一直偏弱，经不起半点风浪，这次不怪红姐，是我们大意了，在她没有调理好，身体长结实之前，是不能跟你习武了。” “好好好，那就好，习不习武不重要，孩子没事就好，可是我能做点什么吗？你刚说这是家族遗传的气疾，她以后会不会？”张出尘担忧道。 “不会！有我在，小小气疾罢了，休想再侵扰我的女儿。”杜少清斩钉截铁道。 这一刻，他不是那个书生气的掌柜，仿佛又回到了前世那个睥睨天下的医道天才。 “稍后我会让人去县里抓两副药，治病补身，吃过就没事了。” “可是日后若是复发了？” “我会制定一个针对治疗方案，在她十岁之前，彻底根除她的病根，放心吧，我的女儿，我一定能要看护好的。” 张出尘一再的追问却不是为了这个，她是看到杜少清如此淡定，心中忽然有个大胆的猜测，莫非他真的有办法治疗气疾？要知道皇宫之中，长孙皇后可是因为这个病已经危在旦夕了。 还有这孩子的生母，长孙皇后的亲生女儿，大唐长乐公主李丽质，同样也是身怀气疾之人，就是她将这个病传给了这萱萱，既然这小子有办法治愈，为什么长乐公主毫不知情？还有当初生孩子的时候，还要倾家荡产请外人来医治？ 一切的一切，张出尘都想不通，到底是这小子在安慰大家，还是说另有原因？其实她更加希望杜少清真的能够做到，这样的话，那可了不得了。 任她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杜少清是个穿越众，是个二合一。 后来的事情如杜少清所说，小姑娘醒来之后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活蹦乱跳的，完全忘记了之前的危险，甚至还催促要习武，张出尘只好哄骗她做些简单的游戏，让她跟着杜少清多多识字。 堂弟杜少明来回奔波六十里山路亲自去抓了两副药，而且价格不菲，也幸亏有皇帝赏赐的一千两银子，要不然恐怕杜家又要卖房子了。 令张出尘心惊的是，真的很神奇，小丫头一天天吃着药，效果竟然立竿见影，整个人的气息越来越旺，精气神也越来越足，以前是个偏文弱的孩子，现在一天天的十分活泼，竟然跟寻常顽皮孩子无异了。 带着满腹的疑问，张出尘找到了杜少清，“小子，你跟我说实话，你当真能够医治气疾吗？” “红姐你这是做什么？我自己的女儿，我比你要上心的，怎么会说瞎话？那不是在骗自己吗？”杜少清不解道。 “可是，我听你三婶说，当初你媳妇就是这个病，为什么却是请别人来医治的？” 这个…… 杜少清还真的不好解释，只能挠了挠头编了个理由道：“那时我还未曾学医，也就是那次之后才发奋学医，现在才有所成就……” “得得得，你小子不愿说就算了，也不用扯谎子吧，我也不逼问了。 我问你这个是想知道，除去萱萱这等孩童身体，换做别人呢？如果有气疾患者病入膏肓，危在旦夕命不久矣了，你还能够救下来吗？”张出尘认真的盯着杜少清问道，双眼透出殷切的焦急之色。 第三十章 神补刀杜少明 杜少清看着这位大姐竟然罕见的不淡定了，也不再开起玩笑，同样认真的说道：“这个要看是什么病人了，如果是那种油尽灯枯还剩三两天活头的，我也无能为力，要是轻一些的还好，不过也看病人体质，比如八十岁的老人，气血已经枯竭，那就不好医治了，所以也分个年轻年老。 怎么？莫非红姐家里有亲人因为气疾卧病？” 说到这里杜少清没有再说下去了，自古医不叩门，没有医生主动上前提出要治病的，这是规矩，只有等人家上门开口求医才行，这样双方有个最起码的信任。 张出尘脸上稍有喜色，转身即逝，她忽然想起来了，面前这位还是个毛头小子，一点神医气质都没有，出去说能给皇后治病，恐怕没人相信吧。 尽管皇帝已经张榜全国求医，可是应征者寥寥无几，因为连大唐最有名的神医孙思邈道长都摇头束手，医术比得上孙道长的能有几人？ 犹豫片刻，张出尘摇头道：“这，没有，我就是想起一个朋友。” 虽然相处短短几日，可张出尘心里却没来由的对杜少清产生了一种信任，经过观察，这小子人品纯良，不是个信口开河之人，而且他之前救治女儿时候那种手段和气质，自己从未见过。 越是思忖，张出尘越是觉得应该一试，毕竟皇后已经时日无多了，而且这人也不是外人，是皇后的女婿，所以思来想去，她还是决定谋划一番。 “在你这里停留多日，我还有事要办，所以今天就要跟你说告辞了。” 杜少清惊诧道：“这，怎么这么突然？红姐你要是有什么困难别客气，能帮忙的我绝对不推辞。” “多谢少清的好意，江湖上的事你插手不了，我这就走了，有时间再回来看你和萱萱。”说走就走，张出尘回去收拾了一下，直接就离开了，怕萱萱哭闹不舍，就没有跟小姑娘告别， 可是这就留给杜少清一个难题了，小姑娘在外面玩耍回来，在家里找不到红太狼师父了，怎么能够不哭不闹？ 杜少清怎么哄都哄不住，杜家三婶听说红衣女子走了，还在一旁埋怨道：“我就知道太漂亮的女子靠不住，原本想着你若是跟这个红衣女子投缘的话，我还准备给你们撮合一下，让她给萱萱做个后娘，现在看来，这女子也是富贵人家的，怎么会看得上咱们这穷地方。” 听到这话杜少清被雷的外焦里嫩，这什么跟什么啊，三婶整天都在想着给我找媳妇吗？再说了，这位红衣服大姐可不简单，来历不明不说，而且看她的年纪，说不好有五十多岁了。 之前张出尘醉酒那次，杜少清就想问的，他精于医术，自然有一套成型的分辨年龄之法，跟寻常人看外貌可不一样，所以当时才有疑问，本想问问对方怎么保养的，谁知道人家讳莫如深避而不谈。 也难怪三婶这么说，多日来一个不明不白的美丽女子跟这父女二人走的这么近，虽然这个女子像三十来岁，大是大了些，可这样的气质在这山沟沟里面也是难寻了，完全配得上自己家侄子。 听到三奶奶的话，小姑娘不再哭闹了，拽住杜少清的衣服着急喊道：“萱萱不找红太狼师父了，萱萱有娘亲，不要别的娘亲，红太狼师父也不要了。” 看到女儿不再哭闹了，杜少清哈哈大笑，没想到这样就治住了她，真是意外收获，抱起女儿安慰道：“好好好，爹爹不找别人，咱们还是去小矮人那里找回你娘亲吧，等萱萱学会了识字读书，学完了武艺咱们就找她好不好？” “好，那咱们拉钩。”说到找母亲，小姑娘格外的认真严肃，还要用刚跟爹爹学会的拉钩来敲定这件事。 杜少清正在教导女儿识字呢，前面伙计跑进了说有人找，出来一看，原来是街坊张大爷，这还不到饭点呢，这位来做什么？ “大郎啊，听说你会瞧病？老头子我这两天腰疼得厉害，你帮忙给瞧瞧如何？你也知道，咱这里穷乡僻壤的，请县里的大夫下来一趟，花不少钱呢，我家又没钱……” 老头佝偻着身体，右手捂住老腰，一脸痛苦的说着，杜少清赶忙打断道：“张大爷，先不说别的，您老怎么知道我会瞧病的？听谁说的？乡里乡亲的，我有几斤几两您老能不知？” “嗨，你就别藏着了，你弟弟二郎刚刚在外面都跟大家说了，说前天你家孩子得了急病都昏死过去了，你用一根绣花针就治好了她，还说你医术高明比县里的张大夫都神呢。” 好嘛，原来是二弟这个喜欢人前买弄的家伙，他什么时候变成一个大舌头了？杜少清心中暗自腹议。他好像忘记了，他二弟杜少明毕竟才十几岁，正是孩子心性的时候，心里哪跟成年人一样能够藏得住事？ “张大爷，这纯属谣传，我那是误打误撞，我不会……” 不等他说完，老头急了，拉住他的袖子喊道：“大郎，你可不能这样啊，乡里乡亲的，你不能看这老头子我受罪却见死不救啊，你小时候我天天抱着你玩耍呢……” 这都哪跟哪啊，杜少清感觉到一阵头大，自己想要放下前世来适应这个大唐，而且因为以前的原因已经对行医没兴趣了，若不是救治女儿，自己根本不愿显露医术，可是这…… 这时二弟杜少明正好从外面跑了进来，看到这个情景，杜少明神补刀：“大哥，你就是读书多了太谦虚，你会瞧病这是好事呀，咱们镇上可是从来没有大夫的。 再说了，你看看张大爷都腰疼成什么样子了？ 还说你不会医术，你前天不还让我去城里花大价钱给你打了一套银针，外带一个药箱吗？” “杜少明你给我滚回后院去！”杜少清脸色瞬间变得漆黑，这厮怎么什么都往外说？这是吃饱了撑得，没事显摆什么？以前杜家穷困的时候他可是个忠厚老实的好孩子呀，怎么变化这么快？ 其实杜少明的确是有些飘飘然了，家里摆着上千两银子，镇上谁家还比得上杜家？所以他这腰杆子也渐渐挺了起来。 被大哥训斥一顿，杜少明做了个鬼脸就往后面走去，快走过前厅的时候，杜少清再次说道：“去后面把银针拿来，再拿坛烈酒。” “哎，好嘞！”杜少明大笑着应道，小跑着往后跑去。 第三十一章 人怕出名 给张大爷医治完身体，杜少清回到后宅开始训斥杜少明，虽然对方很是不理解为什么大哥要藏拙，可面对这顿铺天盖地的训斥，杜少明大气也不敢出一声，连连保证日后绝不敢了。 “嘻嘻，二叔怕爹爹，还怕三奶奶，也怕三爷爷，还怕我，二叔是咱家胆子最小的一个。”旁边的杜萱萱笑得捂着肚子点评道。 “教你的千字文你用心背了没有？过来我考校你一下。”杜少清将杜少明按在了杜萱萱旁边，两人面前放着一本薄薄的册子，就是杜家藏书里的《千字文》，杜少清还给用拼音标注了一下。 看到这密密麻麻的字迹，杜少明面露难色，犹豫了下弱弱的开口道：“大哥，你再容小弟两天，背书太无趣了，很费力的。” “我容你几天了，自己说，好多人一生苦求念书识字而不得，你倒好，放在你面前你都不要，一篇千字文五天了，你连字都读认不全，还不如一个四岁的孩子。 萱萱，告诉你二叔，你学会多少了？” 杜萱萱翻开了那本簿册子，慢慢的在查找着，然后用小手一指，炫耀似的答道：“我可以闭着眼睛背到这里了。” 一句话就让杜少明羞愧的无地自容，五天时间，自己的四岁侄女竟然将千字文背了八成？这神童吗？你怎么记住的。 “大哥，我，我记不住啊，这东西太晦涩了，有没有什么好记的方法？你帮忙教教我呀。”杜少明拉住大哥求道。 看到二弟这样，杜少清心说，这千字文的确是生硬了些，自己当年学习识字的时候可是从看图识字开始的，或者是一篇篇小童话故事，三字经也是识字之后才开始背的，可是现在是纸张稀缺，学生练字都靠沙盘的年代，哪有识字的童话故事书？ 沉思片刻，杜少清想到一个主意，“既然你做不到死记硬背，那我就试着给你讲一讲这千字文的故事，这寥寥一千个字却是千人心血编成，事实上诉说了从洪荒年代到两晋这中间，无数个流传的故事，其中包含了历史典故、礼仪文化、生活健康等等，可以说涵盖很广，真读懂了可以受益终身的。 话说远古时代，天地初开为玄黄两色，世界还处于洪荒不记年时代，……” 煞费苦心的杜少清尽量按照自己的想法，一句句将千字文解释成了自己以前看过听过的故事，也不管是历史的，还是洪荒传说类的，只要能够让二弟记住然后用在识字上就行。 事实证明效果是出奇的好，杜少明也不是愚笨之人，这样理解着很快就能够顺着故事记住了千字文，反倒是四岁的小萱萱一点也听不懂这个千字文故事了，这故事一点都不好玩，跟白雪公主那些差远了，看来这位能记住，全靠非凡的记忆力。 杜少清没有料到的是，他心软之下救治了街坊张大爷，不单单用神奇的针法帮对方止住了腰疼，而且还分文不取，这位张大爷也是热心，路上逢人便说杜家大郎医术高明，不知道杜少清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气晕过去。 不到半天时间，落霞镇原来的书呆子杜少清有一手神奇的医术，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整个小镇，而且是经过镇上张大爷亲身实践的，同镇百姓纷纷称赞，说书呆子开窍了，而且好多身上有病痛的穷苦人家，都有心上门来求医治病。 客栈里面，杜少清最近很忙，除了客栈的正常经营，他还要负责大厨的工作，还要负责教孩子读书识字，三叔不在家，他还要抽空帮忙蒸馒头等等，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忙过。 客栈大堂里面，还不到饭点的时候，这里没客人，杜少清索性凑着这里的几案开了小学堂，学生是女儿和二弟，大堂后门口几个人影探头探脑的。 杜少清笑道：“你们五个如果有兴趣也来学一学吧，学会认字总是用得着的。” 伙计大老虎有些尴尬的带头走了出来，摇了摇头道：“掌柜的我们错了，不该偷懒，不该偷听你教书的，我们这就去干活。” “这是哪里话？你们想识字这是好事啊，我怎么会责怪你们？” 几个土匪纷纷诧异，都盯着杜少清，仿佛有些不相信一样，难道你不知道原因吗？ 杜少清这才想起来，这个年代知识好像还很封锁，书籍是一家的宝贝，好多人家甚至能靠着自家的藏书，代代传承，最终演化出自己的家学来，可是别的人想要念书识字的话就不容易了，谁家的东西不是秘密？就说徐夫子开私塾收徒，那也是要交学费和选择性收录的，所以时代背景限制，想读书识字很不容易。 “好了，都是一家人，我这里不藏私，你们谁如果真的有读书天赋，我会消了他的卖身契，说不定将来可以去报名考个功名，那也是杜家的喜事。” 五个伙计纷纷睁大了眼睛，有些激动，大老虎连忙摆手道：“掌柜的，我们可不敢这么想，大家干了半辈子土匪，一直都羡慕识字的读书人，就是想学学认字，不用去考功名，我们哪有那个资格。” 看着几个伙计认真的样子，杜少清笑了笑也不再多说，让他们都坐下来听自己讲课，好好的一家客栈，快让杜少清办成了一个私塾。 “对了，客栈开张有些天了，一直招收不到厨子，我最近有些分身乏术了，你们几位谁有意向做大厨的，我可以教他做菜。”看到客栈人手都在，杜少清想起了这件事情。 只见其中四个伙计都转头看向了大伙计大老虎，而大老虎也有些尴尬的讪讪道：“其实在山上的时候，这两年就我们兄弟五个，一直都是我下厨做饭的。” 杜少明在一旁惊讶道：“你下厨？你不是山寨老大吗？” 五个伙计同时哄笑起来，大老虎红着脸解释道：“在外人面前我是老大，可是关起门来就我们五个，总要有人做饭的，没办法，他们四个做饭都太难吃了，所以……” 杜少清也没想到，这位土匪头子竟然深藏不露，还有大厨天赋呢。 众人正在聊着，客栈门口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随后一群人蜂拥而入。 “大郎在家呢？快快，帮哥哥我看看，嘶，这两天牙疼的厉害。”一个壮年汉子捂着右边脸颊呲溜着嘴喊道。 “大郎，你有空没有？我家你婶子卧病在床多日了，一直也请不起一个大夫给看看，听说你会瞧病，可否去帮帮忙？”一个中年汉子诚恳道。 “大郎，你看我……” …… 好家伙，这，这是拿我这里当什么了？我这是客栈，不是医馆好不好，杜少清回头瞪了一眼幸灾乐祸的堂弟杜少明，感觉一阵心好累。 第三十二章 嗜酒如命老魔头 长安城中，李二见到了回来复命的国子监宋主簿，听着宋主簿的回复，李二心中感慨，人才难寻，好不容易有个忠心为国出力的人才，没想到也只不过是个有一技之长的匠人罢了，可惜了。 旁边站着的是跟来的李震，至于程处默则在进了城的时候就找了个借口溜回家了，反正他一直都是跟着出去玩的，回去跟陛下复命这等无聊事，他也不感兴趣。 李震看着宋主簿的详细复述，心中总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可事实如此，他就算有心辩驳也无能为力，自己总不能上前跟皇帝说：杜少清此人一张嘴能讲遍古今天下事，天南海北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 就算如此，谁会相信呢？最多只会一笑置之，认为对方不过是满嘴花花讲故事罢了，有什么学问见识？ 长安卢国公府上，程处默悄悄的就溜回了家，不是因为别的，就因为他偷偷窃走的那半坛子烈酒。 这小子也是精明，一路上人多嘴杂，他甚至连好兄弟李震都没告诉，心里还安慰自己说：小震一向喜欢文事，不喜欢烈酒。 依照他的精明，他不会分辨不出这半坛酒有可能会是大唐的稀世奇珍，可能天底下就这半坛，堪称天下烈酒之最。 所以他就想偷偷溜回家自己给偷喝掉，心中还暗自窃喜，时间刚好，家中也没什么人，父亲去上朝当值，两个弟弟整天出去疯跑，自己可以安心自在的好好品尝这烈酒了。 回到房中，程处默取出了自己所有酒杯中最小的那只，不是因为他怕酒烈，而是他舍不得，回来的一路他都在脑海里思考，该怎么享用这半坛美酒？ 举坛牛饮？不行不行，暴殄天物，一口气喝完太浪费了。 对酒当歌？也不行，自己文采还有待提高。 想了好多好多方法，最终机智的选择了这个，用最小的杯子，慢慢的品，对，就是品，品酒才有意境，据说高人都是品酒。 “嘶！啊！ 好，好酒，一线入喉犹如碧水冰泉，转瞬入腹又似烈火烹油，这一口酒下去，可以说天下再无能够入口之物了。”程处默喝下一杯，豪爽的自评道。 就在这时，他用门闩插住的房门被人暴力踹开，老爹程咬金哇哇大叫道：“好你个混账小子，有这等好酒竟敢藏私？我老程家的家风就是吃独食吗？” 二话不说，程咬金大步上前，劈手夺过了那只小酒坛，另一只手直接抓起了程处默的后脖颈，甩手扔在一旁，自己大咧咧的坐在了程处默的位子上。 这个情况直接将程处默整懵了，看着父亲这波犀利的操作，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连个爹爹都忘记喊了。 其实这也是他点子背，程咬金这天当值溜号，前去看望称病在家的老哥哥秦叔宝，回来的时候正好瞧见了鬼鬼祟祟的儿子，心道这小子不是出去公干了吗？回来这么快？这还不算，怎么这个样子像是在憋着坏呢？别再是惹了什么麻烦吧。 所以程老魔头就一路尾随，亲眼看着程处默回到房中还反插上门闩，这就更让人生疑了，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可是当老魔头趴在墙根听到儿子这么一句感慨的时候，再也不淡定了，这到底是什么样的酒？他娘的听着这小子的感慨我都直流口水？于是乎就有了刚才的一幕。 程处默满腹委屈，心道自己真是百密一疏啊，在哪里不能喝掉这一坛酒？非要跑到家里？早知道当时在客栈就一通牛饮了。 “爹，爹，……老爹”程处默心疼得声音拉了老长，可是程咬金头也不回的训斥道：“稍后再跟你小子算账，让老子也来尝尝你口中的天下之最。” 这位做老子的可比儿子精明，他不用小杯子，喝酒什么的，当然要靠抢的，喝到自己肚子里的才是好酒，扣扣索索最后都成了别人腹中的美酒，那岂不是傻瓜？ 举起坛子满饮一口，咕咚一声，声音从程咬金喉咙发出，却重重的砸在了程处默心头，程处默心道，完了完了，这坛酒跟自己没关系了。 “哈……！好，好酒，绝世好酒仅此一份！够烈，这才是男人该喝的酒！” 烈酒入腹，长啸一声，程咬金豪气干云，被酒气冲脑，微微晃了一下，随后大吼着感慨，他是一家之主，可不用这么偷偷摸摸的，这是自己的卢国公府，还没人敢跟自己抢东西。 程处默那个心疼啊，眼看着父亲就要举坛再灌第二口，他忍不住了，想要再争取一下，于是开口喊道：“老爹，您刚不是说，自己吃独食不是我程家的家风吗？孩儿与您做个伴，你我父子对饮岂不妙哉？” 程咬金举坛的手停在了半空，眉毛一竖，转头怒目反问道：“你想给你老子立规矩？” 程处默吓得差点蹲坐在地上，瞬间认怂，连连摆手道：“孩儿不敢，绝对不敢，我去看望一下娘亲，顺便传达一下您刚刚对于家风的批示。” 说完之后转身拔腿便跑，程咬金愣神的功夫，眼瞅着儿子溜走，叫都叫不住，心中暗骂，真是奸猾的小子，不就是抢了你的酒吗？这就去找你母亲告状？故意耍滑坑爹吗？ 程咬金原配夫人孙氏早亡，后来续弦是五姓贵族清河崔氏之女，这位夫人在家中很有威信，当然也跟护犊子，程咬金虽然不怕她，但怕麻烦，所以眼珠一转想到一个主意，“既然你敢计较我吃独食，哼哼，那老子就给你做个典范，好酒，当跟兄弟共饮！” 提着酒坛，程咬金出门骑上快马，直奔秦叔宝家而来。 “二哥，二哥，快出来看呐，兄弟得了件宝贝，不敢独享，特地拿来孝敬二哥。”两家交好，程咬金过来根本不需通报，还没进秦琼的书房，老魔头就大喊了起来。 这时书房门口走出来一个披着袍子的中年黄脸汉子，鬓角微霜，脸色略显苍白，但一身威势极重，好似一只病中猛虎一样，汉子诧异道：“咬金？你不是刚刚才回去吗？怎么又折回来了？你二哥我这身体就是这样，又没什么大事，不用这么记挂在心上。” 第三十三章 虎将久违的酣战 秦叔宝因为早年战场上负伤严重，所以到了中年旧伤复发，身体大不如从前，一直告病在家休养。 让一个绝世猛将再也上不得战马，拿不起双锏，恐怕是对他最大的折磨，如今是贞观十年，自从武德九年玄武门之后，秦叔宝就一直不怎么上朝了，看着老哥哥受此磨难，最好的兄弟程咬金心里不是滋味，所以时不时的常来探望。 “嘿嘿，二哥，小弟刚刚得了半坛美酒，堪称当世之最，这不想着来找二哥再给配个下酒菜，咱兄弟两个一起喝了它。 我敢保证，这酒举世无双，估计连陛下都没见过。” 秦叔宝心中感动，还是老兄弟贴心啊，多年来，咬金一直没变，不像朝中很多之前的同袍，当年称兄道弟，现如今自己十年不上朝了，恐怕秦叔宝之名在朝中只能流传在传说了，如今自己这国公府真可谓是门可罗雀，世态炎凉人情冷暖可见一斑。 而且从程咬金说的话就能看出来对方的诚意，我出好酒你出好菜，兄弟两个拼凑一桌，这样才够意思，而不是直白的说我来请你喝酒，显然是老魔头心细，还照顾着老兄弟的脸面，同时也显得亲近。 秦叔宝笑骂道：“你小子这老毛病至今还改不了，当将军的嗜酒如命可不好，应该注意分寸。” “哎呀二哥，这又不是战时……” “哈哈哈哈，好好好，这些年我叮嘱的自己都嫌烦了，不说了。 不过既然是得了好酒，为何只有半坛？你老程虽然好酒，可也是好面子之人，什么时候还能被半坛酒打发？” 程咬金想起这酒还是抢儿子的，脸上老大尴尬，摇头道：“你就别管出处了，赶快去叫我家老嫂子给整治两个小菜，我这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行，你且进屋等着。 不过先说好，我这身子骨打架可以奉陪，但是喝酒却陪不住你，孙道长说了，每日最多三小杯，多了有害无益。” 程咬金眯着眼睛连连点头，拉着秦叔宝就往会客厅走。 好像秦琼说错了吧，他这身子骨，连拿起兵器都费劲了，跟程咬金打架能奉陪？ 不，他没说错，老将虽老，可将心不老，虎威仍存，纵然身体不堪一战，但一颗勇者无敌之心，恐怕整个大唐也无人能跟秦叔宝相提并论，这一点，满朝文武无人不服。 而程咬金自然是对这位比亲哥还亲的秦二哥心服口服，其实他心中早就盘算过了，就是为这个来的，心说你要是跟我一样能喝，我今天哪里还敢来找你？ 整治好了酒菜，程咬金亲自倒酒，给两人都满上，看着那晶莹剔透的美酒，闻着那浓郁的酒香，秦琼微微诧异，心中不由唤起了当年在战场上大碗酒、万人敌的激情回忆。 “来，你我兄弟满饮此杯！”秦琼豪气顿生，主动举杯邀饮。 “干！” 烈酒入腹，秦琼神色一怔，这…… 程咬金豪饮一杯，大笑道：“怎么样二哥，这酒当不当得世间最烈？二哥，二哥你怎么了？” 看着面前二哥在发呆，程咬金心中一紧，连忙喊了起来。 回过神来的秦琼好似反射弧很长一样，大吼一声：“好！” 程咬金哈哈大笑，“来来来，再干一杯，刚刚不过瘾。” 秦叔宝同样喝得兴起，身体竟然比先前敏捷了几分，一连跟程咬金对饮了三杯。 “二哥，三杯了，你不能再喝了，身体要紧。”程咬金拦住了秦琼要夺酒坛的手，语气满是诚恳，此时他拦住不是心疼酒的多少，而是真心为兄弟身体着想。 秦琼忽然笑了，哈哈大笑起来，这让程咬金满是不解，怎么回事？二哥很反常啊。 “贤弟，趁着酒兴，你我兄弟二人切磋一二如何？” 我……程咬金懵了，不至于吧，虽说现在二哥不怎么喝酒了，可当年那酒量也是满大唐有数的几个英雄豪杰，难道是这酒太烈，仅仅三杯就醉了？ “二哥，要不……” 不等程咬金说完，秦叔宝从跪坐的席上翻身而起，转身快步走到兵器架前，看着这对跟了自己一辈子的熟铜锏，身体开始微微颤抖，双目不禁涌出了泪花。 带着三分酒意，由心发出一声感慨，嘴里喃喃道：“老伙计，久违了！” 接着就发生了让程咬金难以置信的一幕，就在这会客厅中，秦叔宝双手双锏，摇身一变，不再是一个养病的老将，仿佛变回了那个战场无敌的存在，一套三十六路秦家锏法被他使得出神入化，程咬金看得出神，同样被他这种豪迈气度感染，走到兵器架前，抄起一把宽大的八面汉剑，大吼一声，“二哥小心，我来了！” 以剑对锏，二人就在这秦家会客厅大战了起来，整个会客厅不大一会儿功夫就被破坏的七零八落一片杂乱，丫鬟仆役都被二人遣走，所以也无人过来打扰。 直到激战之中突然传出铮的一声，两人齐齐顿住，战事方歇，再去看时，秦叔宝一只熟铜锏正面一手五丁开山直接砸在了程咬金的剑刃上，程咬金双手持剑平举挡住。 一秒停顿之后，只见这把满是名贵纹饰的八面汉剑就此从锏剑相交处齐齐断了开来，断刃入地竟然还能没入寸许，可见的确是一把好剑。 秦琼收了双锏，程咬金起身大笑着称赞：“二哥还是二哥，小弟这武艺到底是差了火候的。” “唉……贤弟何出此言？你擅用马槊，长剑不就手，为兄胜之不武，依仗兵器之力罢了，不作数不作数的。” “就算我用马槊，那也抵不住二哥你的虎头錾金枪啊，满大唐论武艺，老程我就服二哥一人。” 二人相视大笑，也不收拾战场残局，再次携手回到了酒桌之上。 平静下来之后程咬金清醒了，不禁有些后怕道：“二哥，小弟鲁莽了，你这身子骨……” “不妨事，贤弟不要担心，这正是为兄要说的。 你这酒不凡，竟然有活血之效，喝了之后我这身上轻快多了，暗伤之处也没有那么疼了，有两年没有这么爽快过了。 孙道长之前也说过好酒能活血，所以定下了一日三杯的量，可是为兄这一身伤太重，喝之前的酒收效甚微，直到今日遇到这杯烈酒，我才真正相信了，酒，真能活血。” 听到这话，程咬金比秦叔宝还要激动，大笑了一阵之后，忽然开始收拾起了桌案，酒坛酒杯全都收了起来，然后起身要走。 第三十四章 酒从何来？ 秦叔宝一看，这是什么情况？刚还夸你好酒，你就要收起来吗？ “咬金，你这是？” 程咬金认真道：“二哥，不能再喝了，既然孙神医说你只能喝三杯，如今已经够了。” “那不行，今时不同往日，如此好酒你可不能小气……”秦叔宝蜡黄的脸色微微泛着红润，开口阻拦道。 “二哥，你可不能由着性子了，这半坛酒我留下交给老嫂子，让她帮忙看着，这样你也能多喝些日子，听孙神医的没错，对你的身体总是有好处的。” 闻言秦叔宝沉默了，看着程咬金关切的样子，点头一叹，“也罢，听贤弟的，为兄不再贪杯就是了。” 转眼之间，兄弟二人角色互换，变成了程咬金劝诫秦叔宝少喝酒了。 看到秦琼点头，程咬金笑着起身，“既然如此，小弟这就告辞了，我要赶快去问问我家那个兔崽子，他是从哪里来的好酒？事关二哥病情，可是耽误不得。” “怎么？这酒莫不是你从处默那里抢来的？”被兄长一语中的，程咬金老脸一红，讪讪一笑，赶忙告辞而去，秦叔宝看着兄弟离去的背影哈哈大笑，多日病情今日有所缓解，犹如阴雨绵绵终见一丝阳光一样。 可片刻之后这笑声戛然而止，酒意下去，病痛去而复返，一股锥心之痛直袭秦叔宝大脑神经，站在门口的他脸色忽变，不由得连连后退两步，被他身躯一震咬牙撑住，可是额头上的汗却立时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很快就如黄豆大小开始往下滑落。 这个情况程咬金是不知道的，他将事情交代给秦家嫂子之后，没有再折回来跟秦琼告别，直接快马回了家，反倒是秦夫人赶来一看，夫君一手扶门，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当时就被吓坏了。 “夫君，夫君，你怎么样了？来人，来人啊！快去请太医。”秦夫人慌乱道。 秦叔宝抓住老妻的手痛苦的摇头道：“不用，刚刚饮酒一时兴奋，活动了下筋骨，有些用力过度了，休息一下就好。” 回头看着满客厅的狼藉景象，秦夫人嗔怪道：“你这哪里是有些过度？你这是要拆家呀！这个咬金也真是犯浑，不知道轻重，陪你耍什么酒疯？” 被老妻一顿数落，秦叔宝摇头苦笑，“好了好了夫人，不怪咬金，走吧，扶我回去。” 秦琼的身体到底不是休息下就行的，在榻上躺下不久就发起了高烧，所以赶忙去宫中请太医，这下连皇帝夫妇都惊动了，李二吩咐派太医院最好的两名太医联手诊治，并且通知国公府，自己稍后会亲自去探望。 看着自己的股肱大臣又倒下一个，再想到自己宫里的发妻也病情危急，李二心如刀绞，有些悲伤的想到，莫不是上天在惩罚我李世民吗？此时他不禁联想到了自己前半生的战场杀戮，还有上位之前玄武门那件事，一时间李世民虎目含泪，胸中五味杂陈。 程咬金火急火燎的回到家中，问明下人大儿子所在，直接过去找到了程处默，这小子失了美酒心中埋怨，正在跟自己母亲诉苦呢。 “大郎，快说，你那酒哪里来的？老子不管你是偷是抢，还是买的，你快去再给弄一车回来，花多少钱也在所不惜。” 程处默还没搭话，这边程崔氏就拉下脸了，将孩子拽到自己身后，对着程咬金泼辣道：“你这个老酒鬼，发什么酒疯？你抢走一坛够喝就算了，怎么，听你这意思，是想让儿子卖了咱们的家产去给你弄酒？这日子还要不要过了？” 虽说这位崔氏夫人出身名门，是被誉为大唐最难娶到的五姓女一流，而且五姓七家传承千年底蕴，人们说起来无不称赞诗书传家贵族名望，可是这人上一百形形色色（shaishai），贵族女中也有性格火爆的，个人性格跟学识修养等等并无直接关系。 而程崔氏虽然是清河崔家的人，可并不是嫡系之女，毕竟程咬金的身份也不可能娶到五姓女之中最尊贵的那一撮。 程咬金倒是没有喝醉，看着夫人如此护短，心道肯定是自己那不成器的小子煽风点火了，心中按下怒火，开始细细跟二人解释。 “老东西，你是什么人这么多年了我能不清楚？有酒你会分给别人？还拿秦二哥出来做挡箭牌？你知羞不知羞？” 看到解释无效，程咬金当时就火了，好生商量你们不听，非等老子发飙吗？ 上前一把抓过大儿子，吓得夫人崔氏一愣一愣的，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丫鬟仆役早就躲开不敢在旁，程咬金大声对程处默喝问着，程崔氏见此就要使出绝活，马上开始撒泼哭喊。 “够了，再闹连你一块打，都什么时候了，二哥好不容易治病有望，为夫哪有心情跟你开玩笑？”一句话吼住了程崔氏，对方哭声戛然而止不敢再作声了，心中已经相信，看来是自己误会了。 程处默也看明白了，不敢迟疑，连忙将酒的出处说了出来。 程咬金脸色稍霁，微微惊讶道：“你是说，这酒就来自那个发明馒头之处？为何上次你们没有发现？” “嗨，老爹您想啊，这么好的东西，在谁家不是藏家宝？就这半坛我还是偷来的呢，这就是一锤子买卖，不可能有下一遭了，我已经打算好了，往后没啥事我是不会去那落霞镇了，不然怎么好跟人交代，即便人家不确定是我干的。 如果非要去，恐怕需要先想好怎么赔偿的问题，但我可是大唐卢国公的儿子，如果传出去成了偷酒贼，岂不是笑话？我这脸往哪里搁？”程处默为难道。 啪一声，一巴掌打在儿子后脑勺上，程咬金训斥道：“只要你秦二伯身体能够医好，你这兔崽子的脸愿搁哪儿搁哪儿，为你二伯的病情，你小子还在想着脸面？真是混账！” 程处默大气不敢出一声，只能讪讪点头，可是转过来一想，不对劲啊，“老爹，不对呀，这应该是人家的传家宝，当时我见到的只有这么多，都被我偷回来了，就算我舍下身份脸面去求人家，他们恐怕也拿不出来了呀。” 第三十五章 老魔头出马 听到儿子这么说，程咬金略微有些失望，但还是觉得应该试一试，哪怕有一线希望也不能放过。 可是面对老爹的威逼，程处默再次推诿起来，这样的态度，连旁边的程崔氏都看不下去了，对着丈夫示意一眼，自己转身回房了，程咬金会意，知道夫人不会再护短了，直接抓起儿子就是一顿暴揍。 “老爹，老爹，别打了，我说，我说还不成吗？” 挨了一顿揍，程处默感觉浑身骨头都散架了，除了头脸完好之外，身上其他地方无一处不疼的。 “不是孩儿不愿去，实在是不敢去，那里有人坐镇，去，去不得啊！”程处默疼得龇牙咧嘴，说话都不利索了。 程咬金虎目一瞪，大怒道：“一个卖馒头的，有什么让你害怕的？就那么没出息？你小子当年可是敢从陛下的御书房顺东西吃的货，现在你跟我说你胆子小？那人比陛下还厉害吗？” 程处默连连点头：“那人比陛下更让人害怕。” “胡说八道！”程咬金不信，还要再打，可是看着儿子的眼神不似有假，他自己也暗自思忖，这世间有没有比皇帝更狠的人物？心底闪过几个角色，但随后都一一排除了，这些人物自己大儿子恐怕见都没见过，又怎么会害怕？可那会是谁？ “老爹，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之后你一定不能派我前去。” “小子还想讨打？” 程处默慌了，连忙大喊道：“我敢打赌，知道是谁，你也不敢去。” “放屁，就连皇帝陛下珍藏的御酒你老爹我都敢去讨要，还怕过谁？”程咬金大吼道，话语里充满了自信。 “卫国公府的一品诰命，老元帅李靖的结发夫人，我那张氏伯母。” 嘎！程咬金正在迈着的小步伐瞬间僵住了，脸色变了几变，回头追问了一句：“你亲眼所见？” 程处默重重点头，“不知何故她竟然住在那里，我和小震没敢多问，给李伯母行礼问安之后，就赶忙回来了。” 怪不得，怪不得这混小子这次出去公干回来这么快，程咬金已经相信了，同时心中也很是犯难，自己尽管能够靠着撒泼打诨吃遍文武群臣，可唯独不敢单独面对这位李夫人。 “你将事情原委详细说一遍。” 程处默讲述了自己偷酒遇到故人的经历，程咬金咀嚼分析半天不得其解，虽然有些不大相信是对方静极思动，想要再次体验江湖生活，但这位身份特殊，而且心性不定，这样也说得通。 “爹，不好了，秦伯父出事了。”突然程家二小子从外面小跑着冲了进来。 程咬金一听顿时慌了，来不及过问原由，直接就冲了出去，再次骑马奔向秦府。 到的时候皇帝李二正坐在秦叔宝的床头，满是忧心的跟秦叔宝一句句聊着。 程咬金直接扑上去大哭道：“二哥，是我不好，不该贪杯让你饮酒的，是我害了你呀，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兄弟我陪你一起……” “好了咬金，为兄没事，太医说是锻炼过度引发旧疾，稍损经脉罢了，已经开过药，静养几日就好了。”秦叔宝拉住程咬金的手开口劝道。 皇帝李二微怒道：“知节你又犯浑，真是不知轻重，朕屡次让你戒酒你就是不听，如今差点酿成大祸，你真是……唉！” “陛下，臣错了，只要二哥身体能够康复，莫说让老程戒酒，就是让我戒饭都行。” 二人探视一番，就各自回去了，毕竟御医说病人需要静养的，程咬金咬牙决定，为了二哥的身体，就是龙潭虎穴自己也要闯一闯。 不过这老魔头也抖了个机灵，心说万一真的是人家静极思动想要再次闯荡江湖呢？那肯定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说不定是路过落霞镇呢，不如自己稍等几日，或许过几天对方就离开了，只要对方一走，自己再去那什么小客栈，凭借自己卢国公、大将军的身份，谁敢不给面子？ 也是程咬金运气好，等了几日之后，红拂女竟然回到了长安，这让老魔头大喜，二话不说，不再耽搁，直接快马就出了城，直奔落霞镇而来。 而回到长安的红拂女张出尘并没有在家里停留多久，找了个理由就来到了后宫探视长孙皇后。 后宫皇后母女二人看到张出尘回来了，同时将心提了起来，也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别再出了什么事可好。 皇帝李二刚处理完政事，召来身边内侍问了下秦叔宝的病情，同时吩咐再从皇宫内库送些珍贵药品过去。 “对了，派人去通知御膳房，晚饭送到立政殿，朕要跟皇后共进晚餐。” 内侍老高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禀报道：“陛下，卫国夫人正在立政殿探望皇后娘娘。” “哦？李家嫂子倒是重情义，好，你亲自去说一声，朕稍后就过去，另外派人去请药师过来，就说朕要宴请他们夫妇。” 这是李二心细，因为感激张出尘的情义想要请她吃饭，但是皇帝单独宴请大臣夫人吃饭，于理不合，请来了李靖一起就合适了。 可内侍老高并没有转身退下，而是有些欲言又止，李二皱眉道：“有什么就说，难道还有什么秘密不成？” “手下人来报，说李夫人似乎刚刚回城不到一个时辰。” 李二是个精明之人，不用多说，仅仅这一个消息就能够说明很多事情了，虽然他的百骑司不会过分盯住每一个人，但长安城有身份之人进城出城还是能够查到的。 这位红侠喜欢出去游历本是寻常，可是刚刚回家不到一天就来到后宫探望，要么是跟皇后感情好惦记着，要么就是有别的秘密了。 沉吟片刻，李二叮嘱道：“派可靠之人查一查这两日李夫人去了哪里，一定要注意保密。” “明白。” 立政殿中，侍女太监都被打发出去了，仅有皇后母女和张出尘三人在场，长乐公主担心孩子最先开口道：“劳烦伯母辛苦奔波，丽质实在惭愧。 不知我那苦命的女儿如今可还好？” 皇后伸手拉住了女儿冰凉的小手，轻轻拍了拍以示安慰，多年上位，她可是老江湖了，通过张出尘的表情和镇定就能看出不会有事。 张出尘突然摇头苦笑了起来：“你这丫头啊，真是瞎担心，我去了那落霞镇，也见到了你那如意郎君还有那个小可爱，不得不说你眼光不错，那小子还行，对我胃口。 你那女儿就更让人喜欢了，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小宝贝，如果不是有急事回来，我都舍不得她了。” 听到这话长乐公主心中稍安，总算没出事，那就好那就好，同时很感激张出尘，心说肯定是这位伯母故意在母后面前帮自己美言了，自己的夫君自己知道，哪能入得了这位伯母的眼睛？ 长孙皇后听了可就坐不住了，嗔怪道：“姐姐你真是会吊人胃口，听你这么说得，我恨不得马上就插翅膀飞过去见一见我那小外孙女了，快说说具体情况，她可能吃饱，可能睡好？身体怎样？没了母亲每天有没有哭闹伤心？” 第三十六章 丈母娘记仇了 张出尘听着皇后这一连串的问题，忍不住笑了起来，：“妹妹真是关心则乱，在说孩子的事情之前，你们先来猜一猜，这孩子的父亲是谁？” 嗯？听到这话皇后诧异了，什么情况？她父亲不就是一个乡下酸书生吗？难道说还有别的事情？想到这里，她回头看向了自己的女儿。 长乐公主李丽质也感到奇怪，同样不解的看向了红拂女。 看着这母女二人的表情，张出尘这才想起来这话问的有歧义，连忙对公主解释道：“我是说，你那夫君可不是你口中的无名之辈，而且此人跟你描述的可不大一样，并非真的一事无成什么都不会，反倒是个难得的人才。 而且他的名字恐怕早就传到了陛下耳边了。” 啊？？？公主一下就被吓得慌了神。 反倒是皇后若有所思，随后开口对女儿问道：“我记得你说过，那小子是开客栈的？落霞镇是否只有一家客栈？” 公主点了点头：“没错，那个地方偏僻，没什么客商来往，只有一家。” “看来妹妹已经猜到了呢，小丫头别担心了，你父皇听过此人，却并不知道就是你的夫婿。”红拂女解释道。 皇后指点道：“前些日子你父皇拿来那馒头你还记得？他当时可是说了，是落霞镇一个客栈掌柜的发明，如果只有一家客栈的话，呵呵，还能是谁？ 当时你父皇还赏赐对方一千两银子作为鼓励，有了这笔银子，想来他们是不缺钱了。” 公主听完恍然大悟，随后却连连摇头道：“不，不对呀，女儿，女儿跟他一起五年了，从来不知道他会做馒头的，一直，一直都是女儿做饭……” 说到最后声如蚊呐，她已经不敢再说下去了，因为母亲长孙皇后的脸已经黑了下来，那是心疼自己的女儿，竟然跑到外面给人家做饭五年？这得吃多少苦受多少罪？ 当然她也没有开口责骂，皇后还是讲理的，既然女儿嫁为人妇，还是寻常百姓之家，相夫教子男耕女织都是日常了，可是作为母亲的，还是感到一阵心疼。 提起杜少清的厨艺，张出尘却开口为他辩驳道：“君子远庖厨这是老话了，哪里都是如此，妹妹也不必太过介怀，可是长乐不在家，他一人又当爹又当娘的，他若是不下厨，孩子吃什么？ 不过还别说，那小子真有一手，他的厨艺简直没得说，做菜方式别出心裁，而且味道绝佳，依我看，皇宫的御厨都不一定及得上他的手艺。” 本想夸一夸杜少清让二人高兴些的，谁知道听到这个话，皇后脸色更黑了，冷哼一声有些恼怒道：“既然他有这等高明厨艺，为何还要我女儿做饭五年？ 什么君子远庖厨？真是穷酸腐儒书呆子，难道五年里面就不能给自己妻子做上一餐吗？ 丽质，这等寡薄之人不是良配，你当三思。” 这！公主吃了一惊，心道这怎么办？母后对他不满了，这话摆明了是要自己离开他的，可是…… 张出尘也有些错愕，心道坏了，自己好心办错了事，连忙安慰解释，“妹妹别生气，那小子我知道，相处几天感觉还是不错的，不是个薄情寡义之人，而且他特别疼爱自己的女儿，简直要把你那外孙女宠上了天，这种爱女之情远超常人，至少姐姐我从未在大唐见过。 记得他曾说过一句话，要把自己女儿当做公主那么养呢。” “哼，如此大逆不道，是不知死活吗？他不要命了也别连累我那外孙女。”长孙皇后更加生气。 完了，这种情况已经不能算是误会了，如果让杜少清知道张出尘在丈母娘面前夸自己，到最后却惹得丈母娘如此敌视，不知道会不会被整哭，这位红姐到底是在夸自己，还是在挖坑埋自己？ “母后，求您开恩，不要跟他计较，记得前几日听父皇说还要召他入国子监就学，他若是就了学就会……”公主跪下哭拜道。 张出尘上前将之拉起，对着皇后道歉道：“你看我这一时多嘴竟然闹出了误会，妹妹你身体不好千万不要动怒，其实那小子是真心对这丫头的，我调查过，长乐丫头这次不告而别，那小子悲痛欲绝将自己关在房中三天没吃喝，听小萱萱跟我说，他还用头往墙上撞，脑门上都长出大包了。 这是孩子的原话，可事实看来哪里是撞墙这么简单，那是在寻死呢，这都是为了你的女儿呢。” “为一女子就自杀寻死，真是没出息，他没家没业孑然一身了吗？” 得，这位皇后看来是准备一条道走到黑了，张出尘心中替杜少清默哀一炷香，心道我已经尽力了，你这丈母娘实在不好糊弄。 旁边的公主却被这个消息吓得花容失色，再想到夫妻二人五年的深厚感情，不禁泪流满面，心中充满了愧疚。 看到女儿如此，皇后心肠也软了下来，不再揪着不放了，改口道：“他日等那小子来了长安再跟他好好算账。” 没等公主转悲为喜呢，旁边的张出尘补刀道：“恐怕他来不了了，当时那国子监考核我没在场，不过听说考核的那个主簿是愤然离场的，杜小子自己也承认说没成。” …… 皇后胸中含怒，公主梨花带雨，张出尘看着二人的样子有些后悔，心道自己莽撞了。 连忙打岔道：“看我，只顾说那小子了，咱们来说些开心的，说一说小萱萱这个小宝贝吧。你是不知道，这孩子可是让人喜欢的紧，她天天粘着我，管我一句句叫姐姐呢……” 噗嗤一声，皇后胸中怒气全消，忍不住笑喷了，自己外孙女管自己的老姐姐叫姐姐？这画面，简直不要太滑稽。 随后张出尘又一点点讲述小姑娘杜萱萱的各种搞笑事迹，不为别的，只为博得病重的皇后一笑，可是这一说就时间长了，皇帝李二忙完政务，就往后宫立政殿走去。 “什么？姐姐你竟然收下她当关门弟子了？这合适吗？” 立政殿内传来皇后的惊呼，正好皇帝李二走到这里，大笑着推门进来：“呦，聊什么呢？这么开心？朕听到说红侠嫂子收徒弟了？谁家女儿这么有福气，能被红侠嫂子青睐？那可是未来的大唐女侠呀，朕要见识一下。” 第三十七章 杜家出事了 立政殿内几人心中一惊，但是除了公主之外，另外两人都不动声色，张出尘对着李二微微躬身行礼，李二赶忙拦住，自己不是拘礼之人，况且眼前这位就更加不敢多讲礼法了。 “朕已经派人去请药师过来了，红侠嫂子这么关心观音婢，朕心中实在感激不尽，今日设宴感谢嫂子。” 直到这时，张出尘才回过神来，完了，自己这次着急回来是因为皇后的病情，而那小子能够治疗气疾之事还需要谋划，自己这么赶着进宫就是为了找皇后私下里促成的，谁知道娘们之间闲话长，竟然给聊忘了…… 于是接下来的一顿饭，张出尘就有些心不在焉，吃着也觉得索然无味，满心思都是治病的事情。 这也是巧合，她讲了很多缺还没有讲到杜萱萱出事那里，要不然皇后母女恐怕不知道有多心疼呢，而李二进门正好听到收徒，心中疑惑已经解开一半了，到底是江湖侠女出身，原来人家这次出门是收徒去了，纯粹的江湖事，那就没必要过多关注了。 且不说长安这里红拂女需要怎么费力谋划，再说这天出了城快马去落霞镇给秦叔宝讨酒的程咬金。 落霞镇不难找，长安以东二百里的山沟里面，寻常之时基本上大家是不会路过这里的，但有了明确目标就不同了，山路崎岖可总是有人知道地方的，程咬金连夜不停的赶路，终于在第二天一早来到了落霞镇。 将马匹拴在门外，程咬金大大咧咧的走进了云来客栈，此时客栈里面一个人没有，程咬金暗道这小地方就是偏僻，没什么人气，客栈饭馆连个客人都没有。 “有人吗？住店的来了，人呢？掌柜的？店小二？” 喊了好几声也不见人影，正当他要往客栈后宅走去的时候，一个神色憔悴眼圈微红的妇人抱着一个小女孩走了出来，不等程咬金开口，对方就淡淡的说道：“真是抱歉了客官，家里出事了，所以不能接待您，请您去别处投宿吧。” 程咬金摇头道：“整个镇子就你一家客栈，我还能去哪里投宿？再说我并不纯是投宿的，我还要找你们掌柜的杜少清谈笔生意，他可在家？” “没有，少清不在，家中暂时没有当家的在，所以不便留宿客官，请您见谅。 若是找少清谈生意，改日吧，请客官留下姓名，我会转告的。” 程咬金心中微微失望，自己火急火燎的前来，竟然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可是让自己来回跑那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他还是决定先住下再说。 而且这老魔头还有自己的小心思，家里如果没人的话，说不定也是个机会，可以趁机探查一下这里到底还有酒没有了。 大手一挥，程咬金就这么大大咧咧的直接坐在了客栈大堂餐桌前，“不用了，我找他有要事，就在这里等他，他一日不回就等他一日。”说着还顺手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大杯白水，一饮而尽，连着赶路此时他是又渴又饿。 见此杜三婶也很无奈，自己心神大乱，也没心思再跟这里和一个陌生人争执了，随他去吧。 三婶索性也在柜台那里抱着孩子坐下了，怀里的小女孩杜萱萱盯着程咬金那浓密的大胡子有些出神，随后趴在三奶奶耳边小声说道：“三奶奶，这个大胡子爷爷跟上次来的那个大胡子叔叔一样呢，都是大胡子。” 程咬金也听到了，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心道可不是嘛，父子两个能不一样吗？这孩子倒是可爱的紧，这家掌柜好福气。 百无聊赖之中，程咬金几次想跟杜三婶搭话，对方都不接茬，好像心不在焉似的。 倒是小丫头胆子大，从三奶奶怀里溜下来，悄悄的走到了程咬金近前，似乎是要观察清楚那大胡子一样。 “小姑娘，我这胡子上有花吗？还是说你也想要一副这样的胡子？”程咬金逗弄道。 小姑娘想了想之后，认真的答道：“不要，这样的大胡子丑死了，把脸都遮住了，大胡子爷爷，胡子盖住了脸，你不热吗？” 噗，程咬金直接将嘴里的开水喷了出来，原来这丫头盯着半天，就是为了查看自己脸热不热？这是什么逻辑？小孩子的世界真是太奇怪了。 看到对方不回答，小姑娘有些紧张的改口道：“是不是萱萱说错话了？不该说大胡子丑？大胡子爷爷都不理我了。 那我夸你大胡子好看好了。” 这个软萌软萌的孩童话语让程咬金捧腹大笑，一时间似乎都快忘记了一路上的疲惫，随后摇头道：“不是的，爷爷没有怪你，只是想问问你，你爹爹呢？我来找他的。” “爹爹？爹爹去找三爷爷了，三爷爷在山里走丢了，爹爹、二叔，还有五个坏人叔叔都去了。” 孩子说的有些不清不楚，但是程咬金多么精明之人，眼珠一转心中已经有了计较，开口对那妇人问道：“店家，杜掌柜进山了？可是遇到了什么大麻烦？有没有什么能够帮上忙的，尽管开口，我是长安李震公子的朋友，不是坏人。” 听到这个，三婶心中一动，李震她知道，了不得的官家公子，本事大着呢，他的朋友，说不定也是个有本事的人。 病急乱投医，三婶索性就一五一十的将事情跟程咬金说了一遍。 这事还要从昨日说起，昨日杜少清等人正在家中忙碌，晌午时分忽然客栈冲进来两个浑身是伤的中年汉子，大喊着救命。 众人一看，好嘛，这不是镇上跟杜三叔一起进山的猎户吗？弄得浑身狼狈，肯定是出事了。 果不其然，原来是杜三叔此次进山狩猎，三人心说想往深处探探，看能不能有什么大收获，所以就耗时日子久些，走得深了，可是一时不察竟然被一只斑斓猛虎突然袭击，危急关头杜三叔极为仗义，一人独斗猛虎将之拖住，掩护其他两人往外逃，二人本不愿背义出逃，可是已经在跟猛虎搏斗过程中受了伤，如果留下来肯定只能是个死，所以就含泪跑出来报信。 深山老林往外走，即便二人是熟练的老手也足足走了一个日夜，二人心道完了，这个时间过去了，老杜肯定是不成了。 最后精疲力竭的二人终于是赶到了客栈，报了这个讯息，杜家一时间乱成一团，杜三婶当场昏过去了，杜少明抄起家伙就要进山。 最终杜少清站了出来，坚定说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于是留下三婶看护女儿，带着家里五个土匪伙计，还有二弟杜少明一起进山了，同时附近好几个邻居听说杜家出事，纷纷赶来相助，总共一行将近二十个壮劳力，在一个伤势较轻的猎户带领下，杀进了山里。 第三十八章 山中猛虎 静静听完这一切，程咬金暗自思忖，这不是天赐良机吗？杜家遇到人命关天的大难，一群农夫去山中搏斗猛虎？那也是凶险异常。而自己不一样，自己是大唐将军，不说能够如西府赵王李元霸那样手撕虎豹，至少单人伏虎是没问题的。 这就是程咬金的小算盘了，他心想，如果自己有机会及时出手帮助了杜家，再找他们谈烈酒应该会方便很多吧，虽说挟恩图报不是君子所为，但为了二哥秦琼的身体，小人就小人吧，反正大家都叫自己老魔头。 “店家，不要惊慌，不就是一只山里大虫吗？我一年不知道打死多少只，交给我了，你让人给我带个路，我这就去山里帮忙。”程咬金拍胸脯道。 这话听在杜三婶耳中不且说可不可信，最起码算是一记强心针了，起身对着程咬金千恩万谢，随后出门找来了昨天留下的另一个猎户，二人结伴带上工具再次进山了。 再说这杜少清一行人，山路密林十分难行，虽然有猎户带路，可是走了一天一夜还未走到路遇猛虎的地方，杜少清心中隐隐有些悲戚，估计人是凶多吉少了。 杜少明一心不相信自己父亲已经死了，坚持要去找，路上一催再催甚至都不想让人休息，要不是杜少清拦着，这小子甚至还想孤身一人扎进密林。 而杜少清也暗暗自责，自己客栈生意好了，而且还有朝廷赏赐，明知道三叔做猎户深入山林出生入死，为何就不能坚持一下拦住他呢，不然也不会闹出现在这等局面。 “大郎，再翻过一座山头就是昨日遇到猛虎之地，你，你和二郎要有个心里准备。”那带路的猎户找到杜少清劝说道。 “知道了老张叔，各位叔伯兄弟请敞开了吃，我们这趟馒头带的很足，吃饱了才有力气翻山越岭，家里出了这么大事，这次要仰仗各位了，少清谢过了。”杜少清说完对着众人再次行礼，同时吩咐二弟杜少明提着袋子给正在吃东西的众人添馒头。 众人哪里不明白，这是杜少清不好意思催促，实则是心里着急，想说大家快点吃呢，不过人命关天大家都理解，所以纷纷客气一声加快了吃饭速度。 杜少清看着无心吃东西的二弟，心中也很无奈，说实话，堂弟杜少明才十四岁，这次来是帮不上什么忙的，可杜少清没有把他留在家里，带着他一起来就是为了有所准备，万一三叔真的出事了，少明这个做儿子的，是要在身边的。 众人草草吃完馒头休息片刻，感觉恢复了一下之后，就再次朝着山里出发了，一个时辰之后，翻过一座山头，那猎户看着前面不远处一个山泉忽然发足狂奔，所有人都迈步跟上，很显然是到地方了。 而杜少明开始疯狂哭喊着爹爹，尽管年纪最小却冲在了最前面，杜少清想拉一把都没有拉住。 山泉旁边满地狼藉，破布、毛发、血渍、兽毛、破损的箭支等等，可就是不见杜三叔的人影，或者说尸首，众人开始散开四下寻找。 找了一刻钟也没有发现，有一人推测说，看这场面，应该是让大虫给吃了吧，毁尸灭迹入了虎腹，想来是找不到了。 杜少明手中抓起一块染血的布片跪在地上哭喊，杜少清却皱眉道：“不对，即便是老虎凶恶吃人，那也应该有骨头或者衣物的，再找找看。” 就在这时，那名猎户在不远处大喊着招呼众人：“大郎、二郎，快来这里，有发现。” 众人齐齐奔跑过去，那人指着地面山石上的一个血手印说道：“你们看，这里有三哥留下的血手印，想来是他跟大虫边战边退，地上还有打斗的痕迹和血渍，应该是往那个方向去了。” 猎户指着山里的方向，众人再次燃起了一丝希望，“走，快追，三叔是多年老猎户，应该不会败那么惨的，还有希望。” 就这样，众人再次往山里走了一天一夜，不过这次没走多远，因为领路的猎户也没深入这么多，对这里很不熟悉，加上太过深入的情况下，蛇虫鼠蚁危险剧增，大家还要找寻踪迹等等很是艰难，而且晚上天黑是不能行动的。 直到这天晌午时分，众人来到了一个半山腰的洞穴附近，这里再次出现了打斗的痕迹，而且看地上的血迹，似乎比之前三人打虎那里还要惨烈。 杜少明大喊一声，“爹肯定在那里面，快进去。” 这次却被那猎户一把拽住，“二郎，不可，这是那大虫的洞穴，危险！” 众人脚下齐齐一顿，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看向了杜少清。 杜少清咬了咬牙，心中也是没底，自己前世功夫不错自忖在一只虎豹面前可以自保，但这一世这身板就虚多了，不过此时救人要紧，所以顾不得其他了，眼神发狠，杜少清持刀上前一步，“我走前面，五虎你们跟着我在后面，其他人留在外面接应，老张叔你看好少明，不能让他犯浑。” 客栈五个土匪伙计被合称五虎，此时却没有丝毫胆怯，心道我们都是土匪，比这些乡下百姓强些，加上掌柜的身怀绝技，一只大虫自是不必怕它。 就在众人快走到洞口的时候，突然旁边密林之中一个巨大的身影闪了出来，那只斑斓猛虎竟然无声无息的跳了出来，随后一声震天的虎吼发出，直接让正面对着它的众人耳边嗡鸣一片。 一群人有些惊慌失措，只有杜少清和五个土匪还算镇定些，杜少清是强自镇定，土匪们是跟着掌柜的一起盲目的镇定，总算没有被这老虎吓得溃不成军。 回过神来的众人盯着这只老虎，发现它的脚下还有一只死的野羚羊，原来是这只大虫出去觅食了，正好赶回来。 张猎户顿时瘫坐在地上，悲呼道：“完了，大虫无事还能去猎食，那三哥肯定是、肯定是……” 说到最后已经泣不成声了。 杜少清脸色发白，众人眼中充满了同情，杜少明双眼泛出仇恨的光芒，突然举起手中的斧子就朝老虎冲杀过去，“畜生，还我爹爹命来！” 第三十九章 打虎 看着堂弟发疯，杜少清大喝道：“拦住他！” 这边一群人纷纷扑上去，将杜少明按在地上，杜少明被缴了械，摔了个满嘴泥，大声哭喊着：“大哥，你放开我，我要给爹爹报仇！” 杜少清回头看着堂弟，认真的点头道：“这只大虫交给我了，三叔的仇我来报。” 说完，示意众人带着杜少明往后退，自己带着五虎一步步上前走去，那老虎看着六个人各个浑身杀气，也丝毫不敢怠慢，一声声的低吼着，似乎是在发出警告一样。 那张猎户也不哭了，翻身而起，抽出弓箭大喊道：“算我一个，三哥给了我这条命，今日跟这大虫拼了。” 说完直接开弓射箭对着那老虎就是满弓一箭。 谁知道却偏偏正中老虎后身，除了杜少清几人，其他众人纷纷喝彩。 而事实上不是这老虎不会躲，而是它颇有灵性，感觉得到眼前几个持刀之人不好惹，特别是领头的，一双虎目从来没有离开过杜少清的身体，老虎不敢分心，这才让张猎户钻了空子。 后身的剧痛让老虎一下分了神，怒吼一声，不再隐忍，直接飞身朝着杜少清扑了下来。 杜少清大喝道：“闪开！” 身后几人齐齐散开，杜少清却就在地上做了个驴打滚，从老虎身子底下翻了过去，随后赶忙爬起，再次跟老虎对上，此时已经换成了六人围住老虎的阵型。 猛虎知道被围攻的危险，所以一刻不停，开始对着杜少清一次次猛扑，杜少清就这么在一次次躲闪之中跟猛虎搏斗着，其他几人都插不上手，竟然成了杜少清一人打虎的局面。就是外围的弓弩也帮不上忙了，不敢贸然出手以免误伤。 老虎的攻击方式毕竟简单，基本上就三招，一招是纵身猛扑，用前爪将对手扑倒，另一招就是虎口的撕咬，而最后一招就是虎尾做鞭的转身横扫，这一招也是三招里面最让人防不胜防且威力最大的一招，好多生瓜蛋子打虎都是折在这一招上面了。 还好杜少清不是生瓜蛋子，在刚刚跟猛虎厮杀之中不仅毫发无损，竟然还能占到便宜，用刀在猛虎大腿上划了一个大口子，让张猎户大声叫好，心道这书生原来有一身好本事，根本不是文弱的书呆子呀。 可是渐渐的杜少清开始体力不支了，毕竟是一副瘦弱的身板，打虎是需要力气的，光是技巧可不行，其他人一看，不再耽搁，同时奋起出手，隔开杜少清，将猛虎围住了，这次是十几个大汉一起，老虎压力更大了。 而且身上一箭伤一刀伤，虽然不致命，但也让它剧痛不已，特别是那刀伤还在殷殷流血，时间久了失血过多对它很是不利。 就在这时，一声大喝从山腰不远处传来，“呔，放开那个大虫，让我来！” 大家还未回头看清楚呢，只见一个身影飞身跳入了战圈，手持一根齐眉短棍朝着老虎一个力劈华山打了过去。 不过老虎灵敏，一个闪身避开了，这一棍子就这么直接打在了地上，谁成想地上是坚硬的山石，齐眉短棍竟然直接被打断了，那人看着手中带着断茬的棍子，也不惊慌，甩手一扔恼怒道：“真是丧气，连个兵器都不趁手。” 这时那猛虎发怒，朝着此人扑来，此人眉眼一竖，冷哼一声：“畜生，以为老子没了兵刃就收拾不了你了吗？别说你浑身是伤，就是完好无损，老子也能赤手伏虎。” 说完竟然丝毫不让，直接迈开步子朝着猛虎扑了上去，一人一虎就这么在众人的惊呼之中战在了一起。 四周众人纷纷惊呼，此人是谁？竟然如此神勇？ 杜少清看着这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大汉，心中不禁佩服，空手搏斗虎豹，这等人在古代那也是了不得的，前世也只是在历史记载中见过，现实中还真是第一次见到，不得不说确实挺震撼的。 这时山下又上来一人，正是另外一个受伤的猎户，他负责给带路，而那空手打虎的，可不正是混世魔王程咬金吗？ “老刘？你怎么也来了？难道这位英雄是你寻来助拳的吗？”张猎户上前扶住脸色苍白的来人，惊讶的问道。 那刘姓猎户摇了摇头道：“我哪里识得这等英雄？这位据说是长安来的，本是来寻杜掌柜的，恰巧听说杜家出事，赶来助拳的，我只不过是个带路的罢了，我们一路循着你们的踪迹就找到这里了，怎么样，三哥呢？还、还有希望吗？” 闻言张猎户摇头一叹，随后低下了头，刘猎户悲呼一声：“杜三哥啊！” 扑通一声，就这么跪在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杜少清听着二人的对话，再抬头看向了正在赤手打虎的络腮胡子，心中暗暗猜测，长安来的？找自己干什么？此人是谁竟然有这份本事？莫不是红侠姐姐派的武林高手？ 可是当他注意到那人的络腮胡子，还有那脸盘的时候，一个人影出现在自己脑海里，程处默？这货怎么这么像程处默？ 看看这年纪，再联想到这降龙伏虎之勇，杜少清心中暗暗惊呼道：这货不会是传说中的混世魔王程咬金吧，这个形象，配上这身本事，恐怕十有八九了。 大唐多猛将，程咬金可是数得着的猛将之一，对于他能够打过老虎，杜少清丝毫不怀疑。 果不其然，战场之中胜负渐渐有了分晓，猛虎被程咬金拖得身心俱疲，显然这老魔头不是第一次伏虎了，很有经验，看出老虎气势低靡，大吼一声纵身而上，直接飞身扑过去骑在了猛虎身上。 一手张开五指直接狠狠的抓住了老虎后脖颈的毛皮，另一只手紧握成拳，使出十二分的力道对着老虎的脑袋就是狠狠一拳。 本想飞身跃起甩掉敌人的猛虎，就这么被一拳打蒙了，根本就跳不起来，撑着四蹄身体竟然有些摇晃，随后程咬金的拳头不停的挥动，如同暴雨般密密砸在了猛虎的脑袋上面。 四周众人已经看呆了，早就忘记了喝彩，直到那猛虎发狂似的临死反扑，嘴里发出几声凄厉的悲鸣，这才打断了众人的失神。 第四十章 幸存 摔在地上的程咬金翻身起来坐下气喘吁吁的骂道：“两天没怎么好好吃饭了，累死老子了。” 大家听到这话很是不解，老虎还在呢，你怎么就坐地上休息起来了？ 可是随后大家再去看那发狂的猛虎，也跟程咬金一样，四爪瘫软倒在了地上，不停地喘息着，看来也已经力竭，再也站不起来了。 “哪位是杜少清杜掌柜的？”程咬金开口问道。 可是无人作答，众人回头看去，杜少清呢？刚刚还在这里站着呢。 于是众人开始大声呼喊着找人，这时从山洞之中传来了杜少清的声音：“我在这里，少明快进来，三叔还活着。” 众人一听大惊，什么时候他进入了老虎洞？而且他说什么？杜三爷没死？大家纷纷往山洞冲了过去。 原来是杜少清看到有程咬金帮忙收拾老虎，暂时不用担心，自己正好进洞一探，三叔出事，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必须有个交代，所以他就大着胆子悄悄进了山洞，甚至都没想过山洞中会不会再有什么凶险。 可是来到这山洞里面他呆住了，那，那是三叔吗？ 一个身影躺在山洞之中，不知是活人还是尸首，在他身后靠着的又是一只猛虎，仔细看去，那人可不正是自己的三叔吗？虽然衣衫已经破烂成条了，而且浑身伤口蓬头垢面看不真切，可杜少清怎么会认错？ 着急奔了两步上前，想要查看一下三叔是否还有呼吸，来到近前一看，这，这怎么可能？ 在三叔怀中，竟然还有两只不大的小猫咪，此时正在闭着眼睛，睡得香甜，刚想近前，杜少清猛然一惊，这，这哪里是什么猫咪啊？这特么应该是小虎仔吧。 想到这里，杜少清抬头仔细朝三叔身后枕着的那只猛虎看去，发现这应该是一只刚刚分娩的母虎，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和一母，此话果然不假，外面那只应该是公的，这里这个体型偏小点的应该是母的。 而且这母虎显然是刚分娩不到一天，四处还有各种污渍，没处理干净。 只是奇怪了，三叔不是在跟老虎搏命吗？怎么会来到老虎洞？还遇到这只母老虎？ 想到这里，杜少清仔细观察了一下，母老虎是醒着的，但两眼圆睁表情痛苦，就是一动不动，应该是分娩失血导致她病倒了，从那眼神之中，杜少清看懂了，她听到了外面丈夫的凄厉惨叫，在担忧，在惧怕，偏偏她又无能为力。 如果不是那微微起伏的肚子，杜少清都以为这是一只死不瞑目的死老虎呢。 而他也看清了，三叔也还活着，不过因为失血过多昏迷过去了。 杜少清不禁猜测，该不会是三叔且战且走，机缘巧合来到了老虎洞，正好碰到母老虎分娩，然后夺了两只新出生的小虎崽做要挟才活命的吧，只是为什么却是昏迷在母老虎肚子上，这点说不通。 他却不知道，他的猜测已经很接近真相了。 看着这副画面，莫名其妙的，杜少清心头冒出了一个词——温馨。 按理说这时绝对不应该的，因为三叔还浑身是血，那大腿处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呢，很是凄惨，但是偏偏这副人虎相安，依赖睡着的怪异场面，真的让人觉得温馨。 这时听到外面的人在找自己，杜少清赶忙招呼人进来，自己也近前去想要摇醒三叔。 众人进来一看，同样大惊失色，不少人还嚷着上前报仇，夺回杜三爷的尸首呢，显然是误会了。 杜少清按下众人，跟杜少明兄弟两个摇醒了三叔，可是三叔醒来的第一件事却是条件反射一样，紧紧的抱住了怀中的两个小虎崽。 “三叔，三叔，是我们呀，我和少明还有乡亲们来救你了。”杜少清知道这是三叔惊吓过度，精神太紧张了，于是柔声安慰道。 良久之后，三叔终于清醒过来，眼睛不再浑浊，看清了来人，瞬间松了一口气：“少清？少明？你们，你们来了。” 随后杜少清开口问明了三叔怎么活下来的，三叔有一种劫后余生之感，开始在这山洞中讲述起了自己的故事。 原来当日他孤身搏斗猛虎，自知不敌，却也不能坐以待毙，于是发挥一个老猎人的才智，且战且走，准备利用地形稍占便宜，可因为自己两个同伴是往外走的，自己总不能引着猛虎追过去吧，只能往山里走了。 谁知道误打误撞竟然在半山腰找到了这个洞穴，刚想进去躲避一下的，那只斑斓猛虎就红了眼睛发狂了，于是一人一虎在这洞口再次发生大战，而且极为惨烈。三叔搏命之下拼着重伤逃进了山洞，谁知外面那猛虎竟然没有跟来。 进来之后三叔才发现，原来里面还有一只猛虎，当时他吓得亡魂皆冒，可是里面这只猛虎竟然没有动手，反而一直躺在那里一声声痛苦的嘶吼。 这下三叔看清了，原来是只分娩的母老虎，看地上那血迹，应该是难产了，再拖下去恐怕是要不行了。 而洞外那公老虎一声声暴跳如雷的嘶吼，声音里面掺杂着急迫和悲戚，杜三叔心中一动，低头再看向这难产的母老虎，福至心灵般的，草草裹了下伤口，竟然上前帮助这母老虎接生起来。 作为一个猎人，应该和山中猎物是死敌才对，绝对不可能心慈手软，此时的杜三叔行为绝对反常。 可那是寻常人的看法，老猎人，或者说真正靠山吃山的猎人都是为了生计而狩猎，绝对不是为了杀戮，他们感恩大山，会严格的遵守狩猎法则，不杀孕、不杀幼，保留山林火种自己才能良久为生。 也是三叔私心作祟，也是他善心发作，竟然就这么帮助母虎接生顺产，保住了性命，而他抱着两只小虎崽，看着两个连眼睛都睁不开的小家伙，心中再也难以生出龌龊要挟的想法，嘴角微微一笑，竟然就这么昏迷过去，到底是身上失血过多，精神一松就支撑不住了，巧的是他就昏迷在母虎的肚子上。 而母虎这时看向这个人类的眼神也柔和了很多，低声嘶吼召来洞外的公虎，那公虎看到自己两个孩子在人类手中，尽管暴跳如雷，却无可奈何，时间久了也知道出去狩猎个吃食，想要拿来保住母虎和孩子。 这就有了杜少清等人之前上山找到这里的那一幕。 第四十一章 义释 趁着三叔讲故事这段时间，杜少清让人拿来了他上山时候准备好的药箱，简单的给三叔包扎了一下伤口，山上条件简陋，只能先草草处理一下，好在三叔身体正值壮年，虽然伤口满身且凄惨吓人，但多是皮外伤，而且都已经不再流血了。 看着侄子还有这么一手，杜三叔心中暗暗称奇，他入山有一段日子了，所以并不知道山外家里发生了不少事。 “大郎，你有什么办法给这只母虎医治一下吗？它这个样子，如果不救一下的话，恐怕它活不了，那这两只虎崽也活不了。”杜三叔开口道。 这话让四周众人不解，猎户老张阻拦道：“三哥，就是这该死的大虫害得你差点丢了性命，你怎么还要救它？照我说，就该连同外面那只公老虎一起，统统杀了，拿回去可值不少钱呢。” “对对，一对完好无损的老虎皮，拿到外面怎么也得二十两银子，能当我几年收入呢。”一个汉子羡慕道。 就连杜少明也开口道：“是啊爹，老虎差点吃了你，咱们杀了报仇是正理。” 杜三叔没法对乡亲们说重话，可是自己儿子此时也跳出来不晓事，当即厉声道：“说的什么混账话？你懂个什么？老虎虽是野兽，但并非没有灵性，我们虽是猎户，可也不是什么钱都挣的残忍之辈。 被困洞中我也想了很多，外面的公虎是看到母虎快要生产了，知道去猎杀个吃食照顾妻儿，看到我们三个猎人时候奋起伤人，那是猛虎有灵智知道保护妻儿，不然寻常时候，猛虎见到三个猎户，一般都是悄悄远遁的，不会这般搏命。” 说到这里，杜三叔看向了另外两个猎户，两人也若有所思。 “如果不是这只母虎和两只小虎崽，我恐怕就撑不到现在了，老虎有情我们为人的不能无义。 而且我们猎户以猎杀猛兽为生，那么猛兽反过来猎杀我们为食乃是天经地义的，所以外面那只老虎我不恨他。” 看到三叔经过一场大难有此感慨，杜少清点了点头赞道：“听三叔的，放过这老虎一家，您伤势严重必须马上回去治疗，还是好生休息吧，不可多说话。” 三叔看着这个大侄子，点了点头颇为满意的答道：“好！老叔我也想通了，从此之后再也不打猎杀生了，你不是一直想让我去给你客栈帮忙吗？回去之后我就安心在家卖馒头，帮你招呼客栈好了。 你和二郎也可以安心念书，以后也好再次参加科考，这是大哥一直的心愿。” “好了好了三叔，都听你的，别说话了，好好休息。 我给这母虎医治一下咱们就回家。”杜少清再次劝道。 虽说杜少清不是兽医，但简单的常识还是知道一些的，母虎重点就是生产的时候失血过多身体太过虚弱，所以杜少清给它处理了伤口，涂上止血药，又拿出了些吃的送过去喂了点，看着母虎气息渐渐平稳下来，众人再次见识了杜少清的医术，连老虎这等兽类都能治疗，真有本事。 杜三叔有些不舍的将怀里的两只虎崽儿轻轻放在母虎腹下，然后将之推醒，虽然虎崽还太小不能睁眼，可在母亲的怀抱里还是很乖巧的，似乎是闻到了乳香，不大一会儿就趴在母虎腹下香甜的吃起了奶。 众人抬着杜三叔走出了山洞，而洞外此时只有老魔头一人坐在山石上看着那在地上喘息躺尸的老虎。 “哪位是云来客栈杜掌柜？在下找你有事相求，这只老虎就当做我的见面礼了。”老魔头大大咧咧的指着地上的老虎说道。 杜少清拱手行礼，没有在众人面前点破对方的身份，而是客气的说道：“英雄客气了，感谢英雄仗义出手帮我们打虎救人，杜少清感激不尽，有什么事情我们回客栈可以详谈。 此时先让我看看这只老虎，它可不能死，不然洞中的就成寡妇孤儿了。” 说着杜少清上前开始查看老虎的伤情，程咬金一看心中瞬间斯巴达了，什么情况？刚刚你们还在围杀老虎的，我是看这个才上来打虎帮忙的，现在你们告诉我说，它不能死？你要救活它？这老虎是你家养的不成？ 可别再怪我出手打坏了这老虎，然后反过来拒绝帮我的忙吧，于是乎程咬金有些坐不住了，起身看着杜少清救治老虎，自顾自的来回踱步，好一阵激烈的思想斗争。 “大哥，这里还有老虎捉来的一只野羚羊，要不咱们就在这里吃了吧，现在回去还要一天时间呢，爹恐怕两天没吃东西了。”杜少明看到地上那只死羚羊灵光一闪道。 这话一出，众人齐齐点头赞同，几个土匪伙计主动上前担下剥皮清洗的任务，其他人也心情大好，出来一趟功德圆满，大家也终于可以安心吃顿热乎饭了。 张猎户和刘猎户怕这一只羊不够二十来人吃，又去附近山林里打回来几只猎物，所以众人就在这老虎洞前来了一次庆功烧烤，杜少清心善，还给两只受伤的老虎送了些熟食吃。 进山时候千难万难，出山时候就轻松多了，目标很明确，路线也是轻车熟路，所以不到一天时间众人就抬着杜三叔出来了，当大队伍进镇子的时候，几乎全镇上千人都来围观，这二十多人是救人的英雄，此时应当受荣归的待遇。 杜三婶抱着小萱萱激动地热泪盈眶，看着浑身都是伤口的丈夫，话都说不出来了，此时她只有一个念头，只要人活着就行，哪怕他后半生伤残了都不怕。 回到客栈，杜少清不敢耽搁，立刻腾出一间屋子，自己开始给三叔处理伤口，已经三天了，虽然止住了血，但是山上没有条件，不及时处理，伤口是要感染的。 “三婶，去拿针线来，大虎，用铁锅立刻烧一锅干净的热水，用最纯净最甘纯的那口井水。 少明，去将最后那坛烈酒拿来。” 杜少清就像是个指挥若定的将军，一件件吩咐下令，程咬金暗暗称奇，一个客栈掌柜的，竟然还会医术？只是这些手段都没听过呀。 当他听到最后一坛烈酒的时候就不淡定了，最后一坛？那还得了？我就是为这个来的，不行，绝对要阻止他们，这坛酒是我家秦二哥的，谁都不能动。 第四十二章 夺酒 杜少清正在房中给三叔剪开衣服查看伤情，门外传来了一阵争执，听声音就知道是杜少明跟程咬金。 “你这人怎么这样？大哥要用这酒救我爹爹，你为何要阻拦？” 程咬金沉声道：“救人就救人，用的到酒吗？我就是为这个来的，所以这坛酒你们不能动。” “这是救命的酒，你也要抢来喝？之前你仗义出手打虎救人，我们还道你是英雄好汉，现在怎么是个贪杯不讲理的蛮人？”杜少明大声喝骂道，想要晃开绕过去，可程咬金死活不让。 “我拿酒不是喝的，也是救人。” “笑话，你也是大夫不成？这酒是我家的，我们要救我父亲，难道你要拿去救人，我父亲就要见死不救吗？”杜少明脸都涨红了，可奈何自己小身板，根本推不开眼前之人。 程咬金语塞，想说我要救之人比你一个猎户尊贵吧，可终究没说出口，他知道说出来会犯了众怒，犹豫了一下，还是坚持道：“无论怎样，这坛酒不能动。” 说着竟然还要伸手抢夺，这时他身后出现一个白皙带血的手掌，抓住了他那粗壮的胳膊，正是杜少清从房中走了出来。 “杜掌柜，这坛酒我必须要拿到，我出一千两，不，一万两，只要你让与我。”程咬金着急道。 刚刚听到二人的对话，杜少清心中就有了个大概判断，摇了摇头道：“我相信你是要拿这酒救人，但是这坛酒不能给你。” 老魔头一听，当时就急了，不再多言，直接闪身要来强夺。 杜少清也不迟疑，同样闪身挡住，二人竟然在这小院之中动起手来，程咬金虽然勇猛力大，可却不会下狠手，杜少清虽然身子单薄，却一手精妙功夫技巧多变，二人竟然能拆个几十招不见胜负，这让程咬金对之刮目相看，这个书生原来还深藏不露呢，这手功夫好俊俏。 “好了，罢手吧，错开今日，我另外送你一坛就是了。”杜少清边战边说道。 程咬金哪里肯信，“休想蒙骗与我，刚刚你还说这是最后一坛酒了，我就要这一坛。” 杜少清心中着急三叔的伤势，暗暗埋怨这货的死脑筋，大声说道：“够了，程咬金，你是大唐卢国公，我敢骗你吗？” 果然，被对方叫破姓名，程咬金立马停下了，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有些难以置信道：“你，你怎么知道是我？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我早年名字的？你到底是谁？” 杜少清没心思跟他闲扯，从二弟手中接过酒坛，边走边说道：“你跟程处默长的八分像，不难猜出是父子，至于你的名字，当年乱世之时混世魔王的名号天下人都在流传，有什么奇怪？ 我杜少清不是言而无信之人，你于我杜家有恩，明日就还你一坛一样的酒。 这酒不是孤品，是我自己制作的，不信你来问我二弟，半月前还没有这个酒。” 说完也不管程咬金信是不信，径直进屋给人治伤去了。 程咬金摇了摇头，到了这时候，自己看样子也抢不走了，听到杜少清的话，他还是有一丝期待的，因为他知道，即便是抢走这一坛酒，又能够二哥喝多久？假如真是这小子酿的，那就值得一赌了。 所以稳妥起见，他扭头跟着杜少清进屋了，想要看看这小子用烈酒怎么救人？ 杜少清完全剪开三叔的衣衫，看着那老虎利爪留下的一条条刺目惊心的伤口，他感到的不是震撼，而是心疼，毕竟是自己亲三叔，这也就是侥幸捡条命吧，如果不是自己带人赶到的及时，还能一路在山上采集草药保住他的性命，估计就算是有二十多人能从虎口中救出他，他也不能撑到回家请大夫疗伤。 “这，这等伤痛，在战场上最好的军医手中，那都是一成医疗九成看命的，你，你能救活？”程咬金惊讶道。 没有抬头，杜少清行医救人的时候总是专注的，“只要脑袋不掉，五脏六腑不碎，身体血没有流干，在我眼里都是小伤，我救人的时候不希望有人打扰，请你自觉些。” 程咬金有些尴尬的回头，果然，这个房间内，除了自己，只有伤者的儿子在场，其他街坊邻居都没有跟着进来，于是他摸了摸胡子不再开口，心中却不屑一顾，以为杜少清是在胡吹大气，说的跟你是天下第一神医一样。 可是接下来杜少清的一连串操作让程咬金脸色变了几变，他用烈酒直接冲洗伤口？这，太浪费了吧！ 不对，不对，自古从未听过这种方式，肯定有深意，所以程咬金不顾尴尬再次开口了，“用烈酒冲洗伤口是何深意？我看伤者痛苦难言，满头大汗的是不是……” “伤口里面污垢很多，如果不及时清理，犹如剧毒，留在里面会顺着血液进入人体，引发感染和其他疾病，到时就不是皮外伤这么简单了。 烈酒清洗可以有效的杀灭伤口里面这些病菌，看似伤者痛苦，实则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程咬金听得半知半解，虽然不知道什么是病菌，但他大概明白了，联想到战场上的伤痛，连忙问道：“那箭伤呢？沾染了马粪的箭伤呢？” 杜少清手上动作不停，头也不抬的淡淡道：“同样需要烈酒清洗才能包扎，要不然一旦感染化脓，这个年代只能等死了。” 听到这个消息，程咬金差点惊喜的跳起来，没想到这次出来还有意外收获，仅仅是知道这一个消息，就不得了了，要知道当年战场上，两军对垒，马粪箭伤是不治之症，多少兄弟袍泽都是死于对手卑鄙的马粪箭矢之下，救都救不活的，现在总算有个明白人说出了其中的因果，看来此人的医术当真了得。 “我说过，救人过程中不许出声，你别想好事了，大唐的酒水太淡是无用的，只有这种烈酒才行，知道你在想战场上救治的问题，这个可以过候我详细跟你聊，再出声就请你出去。” 在一旁帮忙的杜少明闪身挡住了老魔头，后者知道犯了人家的忌讳，可又不舍得错过这个好机会，于是也不走，往后错了错，继续站在一旁观看，说不定还能偷师学点其他救人的方法呢。 当他看到杜少清清洗完伤口之后，竟然用烈酒泡过的针线，将那张着大嘴深可见骨的伤口给一点点缝了起来，像是缝衣服那么缜密的时候，程咬金心中泛起了滔天巨浪，不禁暗骂，缝住伤口自然就不会流太多血了，这么简单的道理，军中竟然多年不曾想通，只知道死命的倒金疮药。 哎，为何这小子不是我军中之人，要不然以前战场上也不会死那么多人了。 第四十三章 再立一功 看着杜少清一步一步竟然真的将一个重伤垂死之人，从死门关前拉了回来，程咬金心中泛起了滔天巨浪，现实刷新了他的认知，原来这个年轻人真的是个神医，至少在治疗外伤方面是如此，如果当年战场上秦二哥能够得他治疗，恐怕也不会因为流血数斗而落得满身暗伤了。 处理完三叔的一身伤势，一坛烈酒也见了底，饶是杜少清年轻，也累得差点虚脱，给伤者缠好绷带竟然就这么顺势歪在一旁睡着了。三天了，从他入山到现在整整三天未曾合眼，终于是熬不住了。 二弟杜少明吓了一跳，就要上前叫喊，却被程咬金拉住了，摇头轻轻道：“没事，是累坏了，睡着罢了，让他好好休息吧。” 杜少清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他是被偷偷溜进来看自己的女儿摇醒的。 “爹爹，爹爹，你快看呀，这里有个大粽子，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吃呀，我都在上面做好了记号，给大家分好了呢，中间最小的那块是我的。”小丫头献宝似的指着杜少清身边的三叔喊道。 杜少清刚刚睡醒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就要吃粽子了，迷迷糊糊顺着女儿的手指看去，我去，我记得给三叔用的是上好的白布包裹的，怎么变成这样了？ 随后转头看向了旁边站着的女儿，好嘛，小丫头另一只手还拿着一支散开了的毛笔，原来这就是她所谓的分粽子呀！ 再仔细看了看浑身被包起来的三叔，杜少清差点笑出声来，小孩子不晓事，竟然没认出来是个病人，将这里当涂鸦墙了。 宠溺的一把抱起女儿，扔掉毛笔，也不管孩子脸上小花猫一样的墨痕，杜少清亲了一口解释道：“这粽子是不能吃的，里面包着你三爷爷，他生病了，需要包起来治病呢，你想吃粽子爹爹明天就给你做好不好？” “呀！三爷爷怎么变成粽子了？生病就要变成粽子吗？”小姑娘好奇的问个不停。 杜少清想起了前世关于粽子的其他释义，忍不住轻咳道：“走走走，咱们出去，让三爷爷好好休息，爹爹给你做饭吃，饿了吧？” 小姑娘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嗯嗯，肚子已经扁扁的了，不过刚刚大老虎叔叔说了，要给我做鸡蛋羹呢，我去看看做好了没有。” 从父亲怀中挣脱下来，小丫头一路小跑着就奔向了厨房。 杜少清整理了下衣服，看着女儿的身影笑了笑，也跟着走了过去。 可是不等他走到厨房，那边就传来了女儿哇哇的哭声，怎么回事？杜少清不禁加快了脚步。 “爹爹，大胡子爷爷坏，抢我的鸡蛋羹，跟上次的大胡子叔叔一样，都是坏人。 爹爹，咱们用平底锅打他吧。”小丫头一下子扑到了父亲怀里哭诉道。 好嘛，杜少清抬头一看，可不正是老魔头一手端着个陶碗，一手拿着个木柄汤匙，眯着眼睛享受般的在吃着鸡蛋羹吗？真是父子俩一个德性，连孩子的东西都抢。 看到孩子大哭了起来，老魔头跟程处默的做法可不一样，他竟然加快了速度，三下五除二就将那一小碗三个鸡蛋的鸡蛋羹给吃完了，杜少清无语，到底是老魔头，好**猾。 “乖，萱萱不哭，咱家的平底锅还没做好呢，等到做好了第一个就打这个大胡子。” “嗯，让红太狼师父来打，她最厉害。”小丫头噙着眼泪重重点头，看向程咬金的眼神相当不善。 老魔头看着杜少清尴尬笑道：“这，我以为是无主之物，不知道是……” “好了卢国公，孩子一时气话罢了，我让大虎再做一碗就是了，你不是要找我谈烈酒的事情吗，那就跟我来吧。” 杜少清将孩子交给厨房的大老虎，这位最近好像迷上了做菜一样，很是用心，而且学的也很快，这鸡蛋羹就是他跟杜少清学会的。 “啊？还要做？那给老夫也来一碗，要大碗！你家这厨子真是好手艺，这等好东西，长安都没有呢。”程咬金大喜，笑着往外走。 大老虎一听当时就急了，大碗？那得多少个鸡蛋？你一个大人吃这个，不是败家吗？杜少清拦住伙计，示意也给他做一碗就是了，随后领着程咬金来到了后宅会客厅。 “你要一坛酒真的是为了治病？”因为程咬金之前的表现，杜少清有些怀疑。 程咬金连忙摆手道：“不，不是一坛酒，之前以为你那一坛是孤品才这么说的，如果你能制作，我会长期需要……” 杜少清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表情，程咬金知道对方是误会了，认为自己是贪杯要拿去喝的，于是将用酒给秦琼治病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秦琼杜少清知道，前世门神之一，历史记载大唐赫赫有名的站神，忠义可比关公的英雄，沉吟片刻，杜少清开口道：“秦将军是我大唐战神，也是我仰慕的英雄人物，给他治病养伤用的烈酒，不能收钱，算我赠送的吧，以后每月你可以派人来拿。 孙神医的话是没错的，不过我要提醒你一点，我这酒太烈，喝多了伤身，你要转告秦将军，每日必须定量，不可贪杯。” 程咬金没想到对方如此仗义，跟秦二哥素不相识也能伸出援手，对杜少清不禁高看一眼，推辞不过，只好点头道：“嗯嗯，这个事情我会亲自叮嘱。” “可惜了，朝廷禁止粮食酿酒，不然我可以用纯粮食酿造出养生无害的烈酒，这样效果会好很多。 你今日见到的那种，是走了捷径草草制成的，用于外伤消毒还可，但久饮也是伤身的。”杜少清叹气道，酒精勾兑的酒，跟纯粮食酿出的酒，那绝对没法比。 这话引起了程咬金的注意，嘴上没接茬，但是心中却暗暗记下，日后回到长安，说不得要跟陛下提一提了。 “老夫还有个问题，你这个烈酒真的能用于治疗马粪箭疮？有几成把握？” “话我不敢说的太满，至少九成的把握！ 如果排除人工操作不当，清洗不干净，烈酒残次等等原因，达到十成不是问题。” 听到这个回答，程咬金惊喜地伸出大手重重的拍在了杜少清肩膀上，“好小子，你立大功了，天大的功劳，老夫定要赶回去如实上奏，就等着陛下封赏吧，加官进爵甚至召入宫中当御医都不是问题。” 第四十四章 细水长流 程咬金本以为自己这么说，对方会满意的点头，可谁知道杜少清却拉住了兴奋的程咬金，让他重新坐下了，揉了揉肩膀的剧痛，杜少清摆手道：“卢国公误会了，我祖地家人都在此处，并未想过有尺寸之功就去长安立命。 况且我是个开客栈做生意的，并不是什么职业医者，哪里能去当御医。” “哎呀，你这小子怎么这么不开窍？做生意？做一个商贾有多么受人轻贱你看不到？你知道个中利害吗？ 虽然治病救人的医者被划归为百工一流，却到底还是受人看重的，你要想好了。 老程我见识过你治疗外伤的手段，我给你担保，即便是别人不要，我军中愿意重金聘用你为首席伤医，一年挣得钱能当你这客栈十年。 另外我私人再送你一套长安的宅院如何，到时候家人都搬过去，从此脱离了这个穷山沟。”程咬金看人很准，有心拉拢杜少清入他军中效力，所以开出的条件很优厚。 杜少清洒然一笑，“我杜家就这三五口人，上次因为馒头陛下赏赐的一千两银子还没动一分，所以背井离乡出去挣钱，那还不至于。 卢国公先听我说完。” 看到程咬金还要再劝，杜少清赶忙打断道：“今日也不怕交浅言深，小子就多说两句，长安是天子脚下，达官贵人遍地走，伴君如伴虎的道理人人都懂，我们这等一无根基二无实力的乡野之民是去不了的，所以您不要劝了。 至于说御医或者军医等等，我会的这几样，朝廷军中能用到的，全都在这里了，我去军中操作，跟你重新教会别人操作都是一样的。” “你，你小子就不想谋个一官半职出人头地？当官不比你做个商人光宗耀祖吗？”程咬金骂道，有些恨其不争的埋怨。 “哈哈，咱们就别再说我的前程了，我会将卢国公需要的这些都写详尽了，将来用时也能多挽救我们大唐将士一条性命。 当然，你要答应我，不可举荐我去朝中做官，如果陛下要强人所难，你帮我拦住了。”杜少清叮嘱道。 程咬金心中爱才，混不吝的手段使了出来，“我帮你拦住陛下？不让陛下招贤？我有几个胆子？再说了，我为什么要帮你？你去朝中为官享受富贵这是好事，我老程可不愿断人财路，这种缺德事，我不会干的。” 杜少清仿佛就知道如此一样，再次开口道：“我大致能猜到，这烈酒应该是你那大公子带回去被你发现了，所以我可以跟你做一桩买卖，这酒足够烈，大唐罕有，你我合作开一家酒庄，高价在长安贵族圈子里贩卖兜售，我出技术，你出人力财力，得利平分如何？” 这个……程咬金眼睛一亮，心思灵活的他，看似蛮横无脑，实则粗中有细精明无比，不用盘算就知道这是暴利生意，这等好酒，只走高端路线，那一斤烈酒换一斤金子估计都有人愿意买。 “小子，你可要想清楚了，你这样就是坚持走商贾路子了，再想走向仕途，恐怕就难了，你不后悔？”程咬金也放下伪装，诚恳的开口劝道。 “求之不得！” 闻言，程咬金不再多说，心道可惜了。 随后杜少清将酒精消毒、缝合伤口治疗外伤等等详细的写了出来交给程咬金，看着这手好字，饶是程咬金胸无点墨，也不禁叫了声好。 “我一直有个问题想问你，你一定要如实回答我。”程咬金有些犹豫的开口道，“看你治疗外伤的手法如此高明，就连天下第一神医孙思邈道长恐怕都有所不及，那你可能治愈暗伤？” “你是说你后背左侧肩甲下方三寸的那处暗伤吗？”杜少清开口说道：“那个不难，只不过是伤疤处经脉不通血脉阻塞，你用……” 程咬金张大了嘴巴，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听不见杜少清后面说的是什么了，良久之后回过神来张嘴就问：“你怎么知道我那里有伤？那是武德四年跟随秦王大战窦建德的时候背后中了一枪，可是你……” 程咬金惊呆了，如果不是看对方年纪不对，他都怀疑对方是自己熟人了，可要说是医术，真的这么厉害吗？ “呵呵，不必吃惊，人体哪里有伤哪里没伤从各种细微之处都能看出来的，你走路的姿势，坐下的姿势，用手的分寸，这些都能看出来，没什么奇怪的。 打仗比武我不如你，但是说到对人体的了解，你不如我。” “好，有你这句话，我更加期待了，不是我的这点蚂蚁小病，而是我秦琼秦二哥，刚刚跟你介绍过的。”程咬金激动的问道。 杜少清微微诧异，原来是这个事情，“一直听说秦将军征战落得浑身暗伤，但是没见过真人，在下无从判断。” “秦二哥就是当年战场上冲锋陷阵受伤的，每次拼杀必尽全力，战事频繁之时，往往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当时军中条件简陋，草草包扎之后又得上阵，所以最后老伤医评价说，秦二哥多年战事下来，恐流血足有数斗了。 现在是浑身无一处不疼，孙神医也给看过了，却无能为力，我不敢奢望你小子能够比孙神医高明多少，或者说能治愈秦二哥，只要你能够为之减轻一分、哪怕半分痛苦，老程跟你拜把子都行。” 看着面前这个五大三粗的粗犷大汉说的情真意切，那殷殷兄弟之情让人动容，虽然天色已黑看不真切，但杜少清知道，程咬金的眼眶已经微微湿润了。 一个当朝国公，又是皇帝的心腹爱将，恐怕是国家最顶尖的几人之一了，能够来到自己这小客栈不以势压人，不摆架子，还能这么客气的说话，足见诚意了，所以杜少清认真的点了点头，“我也不敢说能胜过孙神医，他老人家是我最敬仰的前辈之一，但是术业有专攻，这等刀剑暗伤，我略有心得，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为秦将军减轻些痛苦不难。” “太好了！那你跟我走，咱们这就去长安，给我秦二哥瞧病。”程咬金惊喜的上来一把抓住了杜少清的双臂。 “咳咳，松手，去长安行医那不可能，我家中还有家小，还有一个重病险死的伤员要看护，走不开。而且我因为某些原因并不愿入世行医，所以你不要强人所难。 秦叔宝将军是个英雄，看他面上，我破例一次，如果方便的话，请他来一趟吧，我必定竭尽全力。” 第四十五章 徐夫子懵了 虽然搞不清楚对方为什么这么讳莫如深，但人家的秘密外人也不好过分探究，程咬金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思忖片刻，点头答应了下来，于是二人当夜就制作了一坛烈酒，杜少清手把手的教会了程咬金制作烈酒的方法，毕竟二人已经约定了合作开酒庄，程咬金几乎兴奋了一夜睡不着，做梦都是泡在烈酒缸中。 第二天一大早，程咬金就带着一坛酒，快马离开了落霞镇。 看着这位猛将扬长西去，杜少清心中暗暗想着，万里大计迈出了第一步，没想到第一个合作伙伴竟然是这个老魔头，可以说是十足的好运了，这可是大唐为数不多的好大腿。 只是他不知道，真正的好大腿他在五年前就抱上了，他那便宜岳父就是大唐皇帝陛下，这岂不是大唐最粗的大腿？ 只是着个便宜老丈人脾气有些不好，所以他杜少清想做个富家翁闷声发财，恐怕没那么容易。 因为三叔出事耽误了好几天，所以杜少清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他跟镇上私塾先生徐夫子还有个约定呢，古人重信义轻生死，徐老夫子这等正统的儒家学者更是如此，所以这天他主动登门践约来了。 云来客栈这几天基本上没什么生意，因为镇上人都知道杜家出事了，一直忙着照顾病人，所以好多人都不想打扰。 徐夫子吃过早饭，迈着沉稳的步子踏入了云来客栈的前厅，整个前厅空无一人，似乎都在后面忙着。 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客栈后面小跑着出来了，正是杜少清的女儿杜萱萱，迎面碰上了徐夫子，一下就被弹回去蹲坐在地上了，小丫头经过杜少清的营养调理变得皮实很多，很快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有些奇怪的看着这个陌生的老头。 “老爷爷，你是谁呀？来我家做什么？吃饭吗？萱萱刚刚有没有撞疼你？” 徐夫子看着这个小女孩，心道这孩子倒是心善，于是和蔼的答道：“无事，孩子，你爹爹在家吗？” “爹爹在家，不过他说现在没空跟我玩，正在跟二叔一起给三爷爷敷药呢，然后还要将三爷爷包成一只大粽子，这么好玩都不带我，哼！ 老爷爷，爹爹不好玩，你别找他了，跟萱萱玩吧。” 小姑娘想起刚刚的事情，还有一点小脾气，让徐夫子感到一阵童趣，知道杜少清在忙着救人，他也就顺势点头道：“好，老夫今日不找你爹爹，找你。 跟你玩可以，但是要先问你个问题。” “哦，我知道了，你是想玩互相问问题的游戏呀，你问我一个，我问你一个，谁答不上来就要做小猪猪，嘿嘿，好呀，你先问吧老爷爷。”小姑娘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在原地高兴的跳了起来。 徐夫子也不在意，开口问道：“你会背《千字文》吗？” 本以为对方可能都不知道什么是千字文的，谁知道杜萱萱连连点头，“嗯，我会！” 这个答案可是惊呆了对方，直接让正在捋胡须的徐夫子拽下来几根断须，有些难以置信的追问道：“真的？这怎么可能？你背一个老夫听听。” 在徐夫子期待的眼神中，杜萱萱却不为所动，摇了摇头纠正道：“错了错了老爷爷，你问我一个了，轮到我问你问题了，等我问完才该你再次问我的。” 噗，徐夫子差点脚下一滑，这个关键时刻，还管什么游戏啊？我哪有这个心情？ 可是孩子是天真可爱的，是不容欺骗的，是坚信游戏规则的，无奈之下，徐夫子只好耐着性子含糊道：“好吧好吧，该你问了，快些问。” 杜萱萱晃着小脑袋思考了一阵，随后仿佛想到了妙计一样，露出一个狡黠的表情，对着徐夫子开口问道：“天上有多少星星？” 徐夫子心道，这孩子还挺机灵的，甚至有些狡猾，这等游戏可骗不了我，于是抚须朗声道：“天上星星是数不过来的，所以这个答案是，满天星星。 好了，该老夫问你了，你把千字文……” “不对不对！”不等对方说完，小姑娘急忙摆手打断道，“老爷爷你答错啦，现在是白天，天上只有太阳，一颗星星都没有。” 我……徐夫子心中有种发堵，可是仔细想来，的确如此，总不能跟孩子耍赖吧！ 在孩子面前战败，还真的尴尬，不禁掩饰般的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好了好了，错了就错了吧，咱们快别聊星星了，到我了，你能把……” “又错了老爷爷，你答错了是要做小猪猪的，不能再问问题，还是要我问你才行，什么时候你答对了，才能再轮到你问问题。” 咔，徐夫子的胡子再次被搂下来几根，还有完没完？ “咱们别玩游戏了，我就想让你……” 可是小姑娘不干了，你说玩就玩，你说不玩就不玩？这可不行，才刚刚开始，好不容易找到个玩伴，玩游戏可不许耍赖的。 看着小姑娘嘴巴噘成了个小鸭子，还一副不理你的模样，徐夫子很是着急，心道我就是想知道你是真会背千字文吗，怎么这么难哄呢？ “好好好，是我错了，那咱们继续玩游戏好了，刚刚的没答上来，我不太会玩这个游戏，不如咱们来比背书吧，你刚刚说你会背千字文，我也会，比一比咱们谁背的快好不好？ 这次我肯定不会输了。”徐夫子开口耐心劝道，大人对付小孩子总是有办法的，而且激将法绝对是屡试不爽的妙招。 果然，杜萱萱直接上当，不服气的点头答应了下来，在徐夫子惊讶的眼神中，吸了口气，张开小嘴以她最快的语速背了起来：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徐夫子已经顾不上再去捋胡子了，看向小姑娘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这孩子才四岁吧，算算时间的话，如果杜少清没有故意捣鬼隐瞒，她才学了半月时间，就会被千字文了？那我私塾里面那些个孩子学一年还背不出的算什么？ “喂喂，老爷爷，我都背完了，你怎么一个字也背不出呀？是不是刚开始就卡壳了？爹爹说卡壳了不要紧，想想前面再想想后面就能想起来了。 不过你已经输咯，嘻嘻，还是萱萱赢了，所以你还要再当一次小猪猪。”杜萱萱拉着徐夫子的衣角催促着。 回过神来的徐夫子眼中满是惊喜和激动，俯下身子蹲下来认真的看着杜萱萱问道：“孩子，你愿意拜我为师吗？” 让一个坚持男女有别的老夫子完全抛开性别之分，主动开口收徒，可见徐夫子对眼前这孩子多么看重。 只不过小姑娘却有些奇怪的看着眼前的老头，还围着他转了一圈，咬着手指有些不解的问道：“老爷爷，你知道平底锅吗？” 什、什么平底锅？平什么锅？徐夫子有些懵！ 第四十六章 她超凶的 小姑娘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平底锅就是红太狼的武器呀，她天天拿着平底锅教训灰太狼的，这你都不知道，那你知道青青草原吗？你知道喜羊羊一家吗？” 徐夫子完全懵了，他发现跟这个小女孩似乎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如果他知道什么是频道的话），“孩子，我想收你为徒，跟狼和羊有什么关系呢？你是不是不知道什么是拜师啊？” “不行的老爷爷，萱萱已经有师父了。”小姑娘认真的说道。 “什么？你，你已经有师父了？”徐夫子惊呼道。 “对呀，萱萱的师父是红太狼阿姨。” 又是那个什么狼？徐夫子心道，怎么老提狼干什么？莫不是这个孩子听过什么故事吧，想来是她误会了，人怎么能有个狼做师父的？还好还好，她还没有师父。 “孩子，人是不能拜狼为师父的，你弄错了，狼又不会教人。”徐夫子耐心的解释道。 可是小姑娘不信呀，连连摇头道：“我红太狼师父可厉害了，她教了我好多东西呢。” “你是说，你这千字文就是你这个什么狼的师父教的？怎么可能，小孩子说谎可不好，狼又不是人，怎么会识字？” 听到这句话杜萱萱捂着肚子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这老爷爷真好玩，如果让红太狼师父听到你说她不是人，肯定会拿平底锅打你的，我师父超凶的。 连我爹爹，还有客栈的五个坏人叔叔都害怕的。” 这下徐夫子听明白了，原来这个红太狼是个人名，只是这名字好奇怪啊，不好，看来是这杜少清没能让女儿入学，又找了旁人做私塾先生，这本来没什么，但是你我还有赌约的，不等赌约完成你就另找他人，岂不是不讲道义？ 这时小萱萱接着说道：“不过师父并不教我背书，背书是爹爹教我的，他们两个一个白天教我，一个晚上教我。” “哦？那你师父都教你什么啊？”听到这话，徐夫子心中再次燃起了一丝希冀。 小孩子一般都贪玩，也正是爱表现的时候，所以杜萱萱转头看了看四周，发现并没有其他人的存在，这才大胆而认真的往后站了站，然后满脸的严肃认真，弄得徐夫子一头雾水，这是要干什么？ 谁知道下一刻，杜萱萱两腿分开，一个跺脚，两只小手紧紧握成拳头，直接来了一招马步冲拳，同时还轻轻喝了一声：哈！ 然后笑嘻嘻邀功似的跑到了徐夫子身边，小声说道：“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不过师父不让我再练的，我是偷偷练的，你可不能告诉别人啊。” 看到这一幕，徐夫子呆住了，“你，你说是你师父教你武艺？你爹爹让你拜师习武了？” “习武好好玩的，只不过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师父就不让练了。”小姑娘点了点头，说到最后反倒有些失落。 “混账，真是暴殄天物糟蹋良才！我去找你爹爹去，实在是鼠目寸光不可理喻。”徐夫子大骂着拉起小姑娘的手要往杜家后宅走去。 可是杜萱萱却一把甩开了，脸色不善的哼道：“老爷爷坏，你骂我爹爹，萱萱不跟你玩了，我要告诉爹爹去。” 说完一路小跑着先回了后院。 正好杜少清也给三叔换完了药出来，看到女儿后面跟着徐夫子，心中一惊，这才想起来，自己误了日子，失约了。 “实在是抱歉，家中出事……” 不等杜少清上前解释道歉，徐夫子厉声打断道：“我原来道你杜少清爱女心切其心可嘉，没想到你竟然如此鼠目寸光，枉你读了多年圣贤书，日后你怎么还有脸自称儒门子弟？” 杜少清一脸懵逼，我失约不假，最多就是判我输就得了吧，你这顿臭骂做什么，糟老头子，我招你惹你了？ 强忍怒火，杜少清开口道：“徐夫子，我敬你是前辈，你不要如此蛮横，失约在先是我杜少清不对，我认输就是，为当日在私塾对你无礼道歉就完了，你这般辱骂，可曾想过自己也是儒门子弟？” “你，你，牙尖嘴利，气煞我也，老夫岂是为那小小赌约和一个道歉？ 老夫纯粹惜才，你竟然让自己如此天才的女儿去习武？简直就是糟蹋人才。” 骂完之后，似乎意犹未尽，又不禁仰天发了一句感慨：“可叹，可叹，短视父母误子女，人间何复出圣贤？悲哀啊！” 之后这老头就怀着满胸悲愤之情，步履蹒跚的走了出去。 杜少清有些无语的摸了摸下巴，原来这老头在说这件事啊，真是莫名其妙，习武怎么了？习武可以强身健体没什么不好。不清楚状况就胡乱置评，可见也是个糊涂老头，幸亏自己女儿没有拜他为师。 “爹爹，红太狼师父什么时候回来呀？她都走了好久了，是不是跟娘亲一样，不要萱萱了？”小姑娘拉住父亲的手追问着，被老头提起师父，她突然有些想念那个红衣服的师父了。 杜少清捏了捏女儿的小脸蛋哄道：“不会，她办完事就回来了，你娘亲也是，都不会不要萱萱的，等下次你那个大胡子爷爷再来的时候，我让他帮忙找找看，说不定就能找到你娘亲了。” “真的吗？大胡子爷爷知道娘亲在哪里吗？” “嗯，你大胡子爷爷本事大着呢。”杜少清点头道，他心中也在盘算，找个机会让程咬金帮忙打听下，自己的媳妇肯定不是什么乡野女子，就算是对方不要这个家了，自己为了女儿，也要找到她弄个清楚才行。 见到父亲肯定的点头，小丫头挣脱了杜少清的怀抱，慌忙往厨房跑去。 “你去厨房做什么呀？饿了吗萱萱？”杜少清喊道。 “我让大老虎叔叔多给大胡子爷爷做点鸡蛋羹，他最喜欢吃了，让他吃饱了好去找娘亲。” ……听到这个回答，杜少清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感动，高兴的是女儿好聪明，感动甚至揪心的是她一直都记挂着找自己的娘亲，这么小的年纪就要承受这么多委屈和伤心，哎！ 于此同时，长安城皇宫里面，红拂女张出尘再次来到了后宫立政殿，这次她打定主意，专门为了说治病的事，可不能再错过机会耽搁下去了，时间不等人。 第四十七章 红侠再入宫 “伯母，他，他不可能会医术的，我跟他夫妻五年了，他会什么我一清二楚，当初我难产时候引发了气疾，如果他会医术，那就不会卖了家产请别人来医治了。”长乐公主李丽质肯定的说道。 旁边的皇后心中一紧，紧张的问道：“孩子，你，你怎么没跟母后说起呢？你身患气疾母后是知道的，可你在外面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你万一有个好歹，岂不是，岂不是母后这辈子都见不到自己的女儿了吗？” 公主笑着拉住母亲的手安慰道：“母后，女儿这不是好好的吗？夫君一家对女儿很好，连家里的祖宅都贱卖出去来救女儿，他们……” “哼，那是他们应该的，我的女儿为他们家传宗接代当牛做马，他们还不应该危难时刻救你性命？”说起女儿夫家一家子，皇后嘴上不饶人，但是明显脸色已经好多了，她心中自然是对这件事感激的。 红拂女张出尘却笑着反驳道：“你这孩子，你自以为多么了解自己的夫君，可他有一手高明的厨艺你不也是不知道吗？所以啊，不是有古句话嘛，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我亲眼所见的不会有假。” “那不一样的，厨艺还可能是他自恃身份不愿施展，可医术不会，而且医术也不可能一蹴而就，他才多大年纪？连神医孙思邈道长都不敢说治愈气疾，他，他……” 说到最后公主好像说不下去了，因为他不愿相信，如果自己的夫君也会医术，那为什么看到自己受折磨不亲自出手？他心中没有自己吗？ 皇后二人看到公主这个表情，都是过来人，哪里不明白对方心中所想，张出尘轻笑道：“我曾问过他，说起你难产之时他为何不出手，你们猜他怎么回答的？” “他怎么说？”公主着急道。 “哈哈哈哈，傻丫头，看把你急的，他说，当初他是不会的，但就是从那时候痛定思痛，开始决心学医，如今才学有所成能治气疾。” 啊！公主惊呼一声，捂住嘴巴不再说话，留下的只是感动了。 陷入爱情的女孩都是傻子，这话一点都不假，刚刚她自己还说，医术不可能一蹴而就，短短几年他就学会了？再说了，稍微一想就知道，自己家中就那几本书，哪有医书，从来没见过他私下里学医术的。 可是这些细节，此时的公主一个也想不起来，心中满满的都是对丈夫和女儿的亏欠。 皇后看了一眼，没有理会女儿，开口对着张出尘问道：“姐姐亲眼所见？你见他治愈过气疾？怎么会这么巧？” “哎，说来也是我的罪孽，你们要有个心理准备，当时是这样的，……” 张出尘将杜萱萱也被遗传了气疾的情况说了出来，皇后心中一叹，果然如此，刚刚自己就有所猜测了，而公主则是脸色一白，身体晃了晃就要软倒在地。 张出尘赶忙闪身扶住，“你们也不用担心，那小子说了，自己有办法根治气疾，能在十年之内孩子长大之前，彻底根除，甚至往后都不会再传下去了。 我看他说的信誓旦旦，不似有假，而且我多留了几日，见他不仅有一手神奇的银针之法，还开药给萱萱吃下，而且小萱萱吃了药之后很快就生龙活虎的，一点都不似有病一样。 所以我才相信了他，这就着急赶回来找你，我问过了，他自承认说说，只要不是病入膏肓奄奄一息，或者说耄耋老人生病，他都有手段医治。 我信他，想要他来给妹妹你瞧瞧，你觉得如何？” 张出尘抬头问向了长孙皇后，可是对方却微微皱眉，都是聪明人，稍微想想就明白了对方的顾虑和难题，皇后摇了摇头道：“不用了，孙神医号称天下第一神医都不行，他一个毛头小子夸海口罢了，本宫不信他。” 红拂女开玩笑道：“妹妹说什么气话？术业有专攻，孙神医兴许也有照顾不到的地方。 再说他可是你女婿，你不信他信谁？他总不能害你吧。” 公主脸色一红，连忙也开口劝道：“是啊母后，就让他来给你瞧瞧吧。”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想法？召他来瞧病不过是想看看情郎，其实你也不相信他能医治对不对？ 哼，陛下为了我这病曾两次悬赏天下，都一无所获，他不会没有听说，可见他并不想入宫治病。 就算他能治，为何你回来时候他不提出来？人家不愿来，我何必强求。” “不是的，母后，女儿多年来一直隐瞒身份，上次也是不告而别，他什么都不知道的。” 张出尘见状，改口说道：“妹妹何必这么固执？瞧瞧也是个希望呢，再说了，你不是想见外孙女吗？陛下召他入国子监之事未成，如果这次事成，你不就可以见到那个小乖乖了？” 闻言皇后心中一动，自己外孙女还是要见的，恐怕日子不多了，哪天撒手人寰就见不到了呢。 “哎，也罢，姐姐你容我考虑一番吧。”皇后心中也在思量，自己见外孙女一面不难，关键是怕给孩子召来灾祸，入了皇家之门，是福是祸就难说了。 “对了，我回来之前，将他开给萱萱的药方记了下来，妹妹可以请宫中的御医参详一下，他是否真有本事，一试便知。” 红拂女掏出了一张自己重录的药方递了过去，正好这时皇帝李二推门进来了，“呦，红侠嫂嫂也在，哈哈哈哈，好，太好了，今日知节献上了一坛好酒，可谓是稀世珍品，朕还在想，若是独自一人独饮岂不无趣，可若是人多了又不够分，还在纠结呢。 听说红侠嫂嫂来了，朕心下有了结果，嫂嫂乃是世间巾帼女侠，当共饮此烈酒。” 长孙皇后皱眉道：“陛下此举欠妥，臣妾以为不可，岂有国君跟臣下妻子单独对饮的说法？臣妾只听过当年殷商亡国之君纣王有过此等做法。” 李二看到妻子生气了，连忙解释道：“皇后误会了，听说红侠嫂嫂在此，朕已经派人再去请药师了。” 皇后心道，这还差不多，转过脸接住了张出尘递过来的药方。 “这是？” “红姐姐偶然得到的一个药方，说是有助于气疾的医治，臣妾正要找个御医看看。” “哦？那还等什么，来人，速速传王御医来此。”李二眼睛一亮，上前抢过药方就开始招呼人，可见他多么重视发妻的病情，哪怕是一丝希望他都当做救命的稻草紧紧抓住。 见到此举，皇后不禁有些感动。 第四十八章 老魔头耍滑 不多时，一个白胡子的老御医走了进来，李二对他说明了情况，递过去了那张药方。 老御医没有关注在场其他人，接过了药方，仿佛除了医术，对其他事物或者人都不在意一样。 看着手里药方上那娟秀中带着一抹凌厉的字迹，他惊咦了一声：“咦？此方难道出自一个女子之手？可是世间女医寥寥无几很是罕见啊。” 没再多说，这老头开始仔细看向了药方上的配伍，其他几人纷纷提起心神关注着这老头，甚至心情都随着对方的动作有所起伏，大家都期盼着这老头能叫一声好出来。 果然，他没让众人失望，看着看着老御医开始身体微微颤抖，有些激动，随后再也忍不住，一拍大腿，大声叫道：“好！” “怎么样？此方可医气疾？”李二有些惊喜的追问道。 可是老御医好似旁若无人般，依然在盯着药方，时不时的还赞道：“妙，实在是妙，天才，绝对是个天才。” 回过神来的老御医激动的问道：“陛下，臣斗胆，敢问此方出自何人之手？老臣要见一见此人，一定要见。” 看着这老头有些入痴一般只顾研究药方忘记了正事，李二心中暗恼，如果这是自己军中武将下属，他早就上脚将之踹醒了。 但是面对这等老者却不行，李二按下心情耐心道：“爱卿，出自何人这个稍后再谈，你就告诉朕，此方当真能治疗气疾？” 这下轮到这位王御医诧异了，惊讶道：“治疗气疾？开什么玩笑，这根本就不是治疗气疾的方子好不好，陛下莫不是被人骗了？” 我，场中几人被这老头的回答噎得不轻，特别是李二，脸都涨红了，心道你这老头干嘛大喘气？不是治疗气疾的，你大声叫好什么？ 红拂女张出尘问出了心中的疑惑，王御医解释道：“依老臣之见，此方不是治疗气疾的，而是一张补益的方子，甚至还有激发人体潜力之用，虽然这种效用对于成人是微乎其微的，但用在孩子身上则就不凡了，因为孩童时期人体的潜力最大。 如果真的把这张方子往气疾方面凑的话，也不是没用，这里面还含有一些养肺药材，是有好处的，但也仅此而已。” 李二有些微微恼怒道：“你就为了这个在这里叫好不断？” “不不不，激发人体潜力在老臣看来也不过是医疗手段的一种，不足为奇，老臣赞的是此人竟然能用最常见最廉价的这三十多种药物，配比出如此精妙非凡的方子，堪称完美，如果同样的药性，老臣来配，不单单用药必须名贵，且药效不及人家两成，所以老臣自愧不如……” “够了，此间无事，你退下吧。”李二已经没有耐心听下去了，挥手就要赶人了。 可是老御医竟然大着胆子问道：“陛下，可否，可否将此方赐予老臣，老臣想再研究……” “一张无用之方，拿去便是，去吧！”李二此时甚至都忘记了，这药方属于人家张出尘的。 老御医惊喜的揣起药方，快步离开了，李二长叹一声，回头看着发妻，心中百感莫名，一旁的皇后和公主也心不在焉了。 而张出尘却跟李二一家的反应不一样，她更加惊喜了，于是开口点醒众人道：“你们没注意吗？刚刚王御医可是说了，他不及这张方子的主人，那就是说，对方的医术比王御医高明，甚至高出很多。” 李二眼中一亮，“对呀，是朕糊涂了，竟然忽略了这个，嫂嫂，这药方出自何人之手？是何方高人？可否请来给观音婢治病？” 张出尘笑而不语，回头看向了皇后，意思是你来定吧。 可是皇后心中却有些矛盾，最终摇头道：“哪是什么高人？据说是一个年轻的二十岁小子，臣妾是不信的，他还能比过天下第一神医孙道长不成？一张药方不能说明什么，或者是前人遗蜕，或者是他运气好罢了。” “妹妹，你怎么可以……” “母后你……” 张出尘和公主同时惊呼，但是李二惊呼声更大，“什么？一个二十岁的年轻人？这，怎么可能？世间哪个医者不是经过岁月的磨洗才有一身本事，哎！可惜了，真是可惜了，观音婢你说的没错，许是对方运气好罢了，你的病可不能让些学徒随意来试手。 既然如此，那就罢了吧，朕再催催，让孙道长快些回来吧。” 李二满脸的失落，张出尘二人还要再劝，却被皇后眼神制止了，她心中自有盘算，不许泄露出去，二人只好作罢，却同样为她的身体担心着。 “陛下，卫国公到了。”内侍老高在门口请示道。 “好，药师来的正好，快请，偏殿准备，把那坛烈酒拿来，今日朕要跟他来个一醉方休！”很明显李二是想借酒消愁了，李靖就被抓了壮丁，也不说再叫红拂女共饮的事情了。 于此同时，长安城中秦叔宝家里，程咬金正在软磨硬泡的跟秦叔宝商量着治病的事情。 “二哥，二哥你就相信小弟一次，陪我走一遭吧，那可真是个高手，我亲眼所见，一个剩下半口气，浑身都被老虎抓烂了的人，愣是被人家救活了。 我问过人家，人家说敬你是个英雄，愿意为你出手一次，你怎么还能不去呢？”程咬金急的脸都红了。 秦叔宝冷着脸道：“哼，既然他是医者，当怀医者仁心，他不可能不知道天下百姓都因缺衣少食而饱受民生疾苦，为何还出此妄言，让陛下开粮食酿酒的口子？ 如此一来，天下达官贵族不都争相以粮食酿酒来牟利，百姓岂不更加无粮可食？ 依我看，此人居心叵测，不可相交，秦琼宁可病死，也绝不寻他求医。” “哎哎哎，别呀二哥，您可不能意气用事。 这，这，好吧，老程就直说了吧，人家杜掌柜只是叹气提了一嘴，说如果是纯粮食酿造的美酒，最是有益二哥的身体，别的没说，是我擅作主张，跟陛下求情让陛下准许的，但是你放心，我可是求陛下说，只为你一人的伤病而用粮食酿酒，天下其他人不得效仿的。” 程咬金看到瞒不住，只好从实招来，其实他自己也怀有私心，也想趁着机会沾沾光的。 第四十九章 一张药方 秦琼听完愤然起身，大怒道：“你怎可如此？这不是陷我于不义吗？大唐哪个将军不是为国出生入死，偏偏我秦琼就要站出来跟陛下讨要烈酒？ 今日陛下为我开了酿酒的先例，他日若又有将军推说伤病需要美食呢？为他开座酒楼？长此以往人人都要特殊对待，那朝廷成什么了？ 咬金，为兄知道你是一片好心，但这样的事情，我秦琼做不来，你这就进宫，去跟陛下说，这个口子万万不能开。” “二哥，可是陛下已经同意了的，没必要再……再说其他人哪有你功劳大？谁能有勋门立戟十二支的荣耀？他们谁敢有异议小弟我绝不……” “又犯浑？你去不去？你不去也罢，我亲自去跟陛下说。”秦琼撒开了程咬金的手，转身就要寻找自己的披挂出门。 程咬金哪能不管，赶忙拦住，点头答应了下来，“二哥，酿酒这事小弟这就去补上，但你去落霞镇瞧病之事可不能耽误啊。” “他一个乡野小子，能比得过孙神医不成？不必麻烦了。”秦琼同样因为对方的年纪而产生了质疑。 不过老魔头很有一套，开口激将道：“孙神医也不是无所不能的，马粪箭疮他能医治吗？” “嗯？此话何意？你我二人在军伍一辈子了，这问题还用问？”秦琼不解道。 “可是那小子就能医，不仅如此，还愿意将此法献给朝廷，甚至还不要官爵封赏。” 闻言秦琼惊诧道：“怎么回事？这样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随后程咬金就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包括自己要合作开酒庄的生意，还有准备先在军中试验证实了再去跟陛下报喜的事情，秦琼点了点头，“好，此事你办的稳妥，还不宜声张，先找几个死囚验证一番，如果真的有救再去报功，也免得大家空欢喜一场。” “那你去瞧病之事……” “如果他这个方子真的有效，那为兄就算不为瞧病，也当为大唐将士前去谢过此人。” 长安这些人的态度，杜少清一早就猜到了，所以他百般推诿不愿走出小镇去往长安，自幼都在跟随爷爷学医行走，世间百态，人心晦明他简直他熟悉了，不论古今其实都一个样，医者这一行，还是越老越吃香的。 自己一个毛头小子就算被人推荐到长安，也不过是四处碰壁吃灰罢了，所以也就没必要来自取其辱了，而且自己根本就不想行医了。 可是他不想不代表就能做到，只要他展露出了本事，总有人能够注意到的。 郑县的县城一家药铺内，此时两名老者正聚在一起商量着一张药方，其中一个头发花白身材瘦削，看着年轻一些，另外一个已经是满头银发了，不过脸型略显微胖，只是多了一丝沧桑。 “子和，接到你的书信之后我立马就过来了，怎么样？这张药方的出处找到了吗？”年纪大些的老者开口道。 另一位点了点头道：“孙兄来的正好，经过这几天的寻访，药店伙计终于查到了当日买药之人，原来是下面落霞镇云来客栈杜家的二郎。 可是落霞镇我去过多次，当地并没有我辈中人，所以怕是什么行脚过客，我又派徒弟亲自去了一趟，今日就能赶回来。” “好好好，暂且等待消息吧，咱们还是先来说一说这张药方吧。” 原来这里不是别处，正是当日杜少明来县里抓药的药铺，而巧合的是，这药铺的老板就是郑县最有名的张大夫，也就是当年给杜少清妻子救命之人，旁人来此照方抓药，他是要看过的，毕竟开药铺的不能随便给人兜售药材。 这位张大夫是张仲景之后，也是个医术高明的医痴，见到药方之后看全是寻常药材，并无不妥就让人抓药了，可是过了不久他越想越不对劲，脑海中这张药方一直挥之不去，随后暗自推演一遍，不禁在心里泛起轩然大波，再想去找到来人的时候，人家早就走了。 为了研究这张药方，他就书信一封给自己的好友，也就是大唐第一神医孙思邈，请他一同来参详一下，巧的是孙思邈也接到皇帝的书信，让他早早回长安医治皇后，所以走郑县也很顺路。 二人经过一番交流推演，张大夫首先败退下来，承认自己开不出这样的方子，而孙思邈思虑再三，也是摇了摇头道：“真是奇才，这三十多味都是常用药材，它们的药理药性你我都能烂熟于心，可是却都不及此人能够用的精妙入微，他竟然能够将药力调和到十成的境地，贫道也多有不及。” “师父，孙师伯，找到了，那人正是落霞镇云来客栈掌柜的杜少清，据说现在落霞镇都传遍了，说他是当世神医，镇上的百姓都找他瞧病呢。”一名药铺的徒弟跑了进来报信道。 “哦？找到了？走，快去，一定要见一见这个高人。”孙思邈催促道，于是两位老人家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快马出了城，奔着落霞镇而来。 “谁？你说你是谁？孙思邈孙神医？”看着面前富态的白发老道，杜少清惊呼起来。 “呵呵，神医不敢当，贫道……”孙思邈正要客套两句，却被杜少清激动的一把拉住，双手抱住了孙思邈的手，一个劲的摇了又摇，偶像啊，医道中人的偶像啊，药王孙思邈啊，谁能想到，自己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竟然有机会亲眼见到医家先贤，药王孙思邈？所以杜少清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只知道握手了。 两个老头也有些懵，没想到写出那张药方的，竟然是这样一个年轻人，真是英雄出少年，看来大家已经老了。 “贫道和张贤弟是来请教杜大夫的，还请不吝赐教。”孙思邈谦虚的说明了来意。 杜少清良久之后渐渐平静下来，拉着孙思邈的手就往自己书房而来，“走走走，对孙道长在下可是仰慕已久，二位快里面请，在下也很想请教一番。” 路过后宅的时候，张大夫看到了杜少清的女儿杜萱萱，忽然惊讶的站住了，“这，这孩子莫不是……当年老夫亲自接生的那个婴儿？” 第五十章 一只小喵喵 杜少清很孙思邈、张子和三人一起畅谈三日夜，最后孙神医大笑着离去，直奔长安复命，张子和跟杜少清相约，日后少不得会常来这里打扰，三人都是学医成痴之人，所以不看年纪的话，还真的有种相见恨晚惺惺相惜的意思。 这天杜少清正在整理跟两位名医交流的心得，女儿杜萱萱哭着跑了进来，“爹爹，我的小喵喵找不到了，你帮我去找小喵喵好不好？” “嗯？什么小喵喵？快别哭了，跟爹爹说说怎么回事？” 孩子哪能说太清楚，只是不停哭闹，从她的话语里杜少清听出应该是只宠物小猫丢了，找到三婶一问才知道，原来自己跟人交流这几天，女儿不知道在哪里遇到一只不大的流浪小花猫，然后就抱着收养起来了，这天是小猫找不到了，所以才忍不住哭闹起来。 “走，爹爹带你去找小喵喵，让所有人都找，可是你不能再哭了，你的哭声会吓到喵喵的。” 果然，孩子还是好哄的，立马止住了哭声，认真的在父亲怀里小心翼翼的四下观察起来，此时看起来，她更像一只可爱的小喵喵呢。 “掌柜的，四下都找遍了，周围的街坊邻居也都问了，没有见到啊。”伙计二虎一头大汗跑过来答道。 听到这个答案，小丫头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差点没吓到二虎，让他有些摸不到头脑，别再是自己把小公主给惹哭了吧。 “没事的二虎，你让大家都回来吧，马上就晌午了，客栈还有很多事呢。” 挥退了伙计，杜少清开始哄女儿，“萱萱乖，不就是一只小花猫嘛，爹爹再给你买一只好不好？买一只更可爱更漂亮的。” 可是小姑娘哭的更加伤心了，“不要，我不要，我就要我的小喵喵，爹爹就会骗人，上次我想要小猴子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可最后还是没有办到。” 杜少清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都距离上次逛街多久了，你怎么还记得呢？ “这次是真的，咱们现在就去看看谁家有刚下崽儿的小猫咪，现在就去买。” “不，我就不要，就要小喵喵，小喵喵好可怜，是我捡到它的，没有我它会饿死的，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我不要，我不要它饿死……” 得，杜少清真想抽自己一下子，没事讲那么多故事干什么？自己的孩子简直就是个学霸，快过目不忘过耳不忘了，什么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偏偏还什么都当真，关键时刻都能用上。 看着孩子哭得泪眼模糊，杜少清心疼不已，这哄孩子还真不是一般的难，这时他的眼睛不经意间往院子后门处瞥了一眼，一个小小的身影偷偷的从后门缝隙里面溜了进来，可不正是一只小花猫嘛。 “小乖乖，快别哭了，你看那是什么？”杜少清将孩子放到地上，指着后门处笑着说道。 “呀，是我的小喵喵。”小姑娘立马不再哭了，顾不得擦眼泪，甩开小短腿，蹬蹬蹬一路小跑着就朝小花猫冲了过去，那小猫看着也乖巧，竟然丝毫不害怕，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等着，然后被小丫头一把抢在怀里，紧紧的搂住。 似乎是被搂得太紧了，小猫有点难受，忍不住从萱萱怀里探出脑袋想透个气。 杜少清站在一旁笑着看女儿开心的样子，心里总算松了口气，原来这小猫是跑到后面田里去了，怪不得找不到。云来客栈后面是山脚下自家的一亩菜地，平常除了种田大家很少往后面去。 可是当小猫探出脑袋的时候，杜少清的笑容呆滞了，那是…… 他看到了什么？怎么，怎么这小猫咪脑门上的花纹好像一个王字？这是老虎才有的象征吧。 杜少清越看越觉得奇怪，走近前去，哄着女儿从她怀里接过了小猫咪，杜少清脸色大变，这，这哪里是什么小猫咪啊，这特么不是之前山上那两只小虎崽之一吗？ 慌忙抱起女儿，回身过来找到了在客房养伤的三叔，此时三叔身上的绷带已经去下大半，除了不能行走之外，伤势已经好了很多。 “三叔，你快看，这，这是猫崽还是虎崽？” “呵呵，你这孩子，多大个人了，怎么连猫崽虎崽都分不清楚了？这不就是只虎崽吗？ 不对，你，你哪里来的虎崽？难不成你又上山打虎了不成？”杜三叔惊呼起来。 “哪里是我打虎？经过您之前的事情，连张叔和刘叔都有改行的念头，我怎么会再去抓虎崽？ 这是萱萱不知道从哪里捡到的，我刚看到，发现很像山上那两只小虎崽，我也感觉不对劲。” 好像是在验证杜少清的话一样，这只小虎崽本来一直安静的趴在小姑娘怀里，当来到三叔身边的时候，像是发现了什么一样，脑袋一直往那边凑。 “小喵喵要乖，别乱动哦！”萱萱小大人一样安抚着怀里的小猫咪。 可越是如此，小虎崽越激动，杜少清接过来将之放到榻上，果然，小家伙一溜烟的往三叔怀里跑，眯着眼睛就趴在了三叔怀里。 杜少清大笑道：“果然如此，据说兽类的幼崽出生之后，睁眼看见的第一个往往就会当做自己的父母，三叔，你看它的样子多么享受，可不就是还记得你的气味，把你当做亲人了吗？” 三叔坐在榻上笑着抱起了虎崽，看着这只自己亲手接生的小家伙，心里也感到莫名的亲切。 小萱萱见到这样可就不开心了，噘着嘴哼道：“小喵喵不乖，我给它吃馒头，给它吃最好吃的鸡蛋羹，它却不跟我玩，跟三爷爷玩，哼，下一顿不让它吃饭。” 旁边两人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杜少清抱起女儿哄了两声，然后疑惑的问道：“三叔，没听说镇上谁杀了个回马枪又去山上了呀，这虎崽会是哪里来的？” 杜三叔沉思片刻，也摇了摇头，“老虎洞距离这里至少要走一天，总不会是这小虎崽自己跑丢了吧，俗话说虎毒不食子，这老虎是极为护短的，丢了孩子还得了？” 随后二人同时想到了什么，不禁惊骇的对视一眼，“不好，那这只虎崽恐怕会给家里带来危险了。” 果然，就在这时，一声虎啸从后方山上传出，直接传遍了这不大的落霞镇。 第五十一章 可爱的大胡子爷爷 云来客栈一群人慌忙拿着东西从后门冲了出去，可是开门看去，一群人愣住了，来的并非一只老虎，而是一对老虎，其中一只身上不少伤疤，正是之前那只公虎，而另外一只背上站着一只小小的虎崽儿，就是那只生产不久的母虎了。 令众人呆住的不是老虎多少，而是它们的做法，一只壮硕的梅花鹿被放在了杜家客栈的后门，看那血迹，恐怕才死去不到一天时间。 “掌柜的，这大虫一家怕不是来报恩的吧。”伙计大老虎开口道。 杜少清看了看女儿怀中的小虎崽，心道我也不懂了，到底人家是来报恩的，还是来赎回自己孩子的。 这时萱萱怀里的小虎崽一把挣脱下来，飞速冲向了自己的父母，而猛虎背上的那只小虎崽也跳下来，很快两只小虎崽就玩闹在了一起。 “哇，原来还有一只小喵喵啊，爹爹，这下可以有两只小喵喵跟我玩了。 对了大胡子叔叔，又多了一只，你给我做饭的时候，就要做，一、二、三，做三份啦，还有两只小喵喵每人一份。”说着还掰掰小手指数了数人头。 听着小萝莉萌萌的话音，众人齐齐绝倒，小姑奶奶，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当着人家父母的面还想抓来一对儿做宠物吗？ 这时杜少清抱起女儿解释道：“这不是喵喵，这是两只小虎崽，现在人家的爹娘来找了，你的小喵喵要回家了。” “啊？爹爹，不要小喵喵回家好不好，我还没跟它玩够呢……”小丫头强忍住泪水开口道。 “恐怕不行，你想啊，没了爹娘，小喵喵会多想家呢？让它回去吧，改天我再给你找个真的小喵喵来玩。” 大家本以为孩子会哭闹的，谁知道她却只是难过的点了点头，趴在父亲肩头一声不吭，杜少清明白，女儿是懂事的，自己没了娘亲，会不忍心小虎崽也没娘亲的。 可是这时那公虎朝着身边的母虎低吼一声，两只虎崽也停下了嬉闹，众人很是不解，这是做什么？ 就见那母虎上前亲昵的舔了舔自己的孩子，然后用硕大的脑袋，将其中一只推了出来，推向了杜少清这边。 “嗯？怎么？难道他们这是要把孩子送给我们吗？”杜少清惊讶道，心中猜想，莫非前两天是老虎将虎崽丢在这里的？ 果然，那小虎崽好几次都想往回跑进母亲的怀抱，都被母虎推了回来，最后小虎崽只好一步三回头的，走向了杜少清这边，众人这才相信了，真的是送儿子。 杜少清试探道：“大老虎，你这是要把孩子送给我们？” 客栈大伙计差点就开口应声了，听到那老虎低吼了一声，他才想起来是跟这位说话呢，难不成掌柜的还通兽语不成？看那老虎还配合的回答呢。 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两只老虎带着一只小虎崽又回到山里了，而小萱萱再次破涕为笑，怀中又重新抱着她的小喵喵了，大家都分辨不清两只虎崽哪是哪，不知道她怎么就这么笃定还是之前那只的。 后来杜三叔解释道：“老虎一胎生一到三只，幼虎三岁成熟，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此次这两只虎崽都是公虎，所以早晚都是要被送走的，这恐怕也是老虎舍得送来一只的原因，而且留下一只能更好的长成猛虎，这也符合森林猛兽存亡之道。” 从此云来客栈就又多了一员，而且还是跟小姑娘萱萱形影不离的一员。 几天之后的一个上午，客栈前面大堂，萱萱小萝莉正在耐心的哄着小虎崽，“小喵喵乖，别想你爹娘了，姐姐给弄好吃的，姐姐也找不到娘亲了，但是有好吃的就很开心，吃鸡蛋羹吧，吃鸡蛋羹的时候不会想她。” 也不知道这话是说给虎崽的，还是说给自己的，反正小虎崽一句也没听懂，两眼尽是迷茫，而在前面打扫卫生的伙计听得都心疼，这位小公主乖巧心善，没人不喜欢，偏偏是这么小就没了娘亲，真是可怜。 这时门外一阵车马响动的喧闹声，紧接着一个粗嗓门在这客栈大堂响了起来，“杜掌柜，杜神医，老程我又回来啦！哈哈哈哈，好酒好菜快点上来。” 原来是老魔头带着秦琼来求医了，同时那队车马就是朝廷给杜少清的赏赐了。 跟着程咬金进来的秦琼呵斥道：“咬金，这还有孩子呢，你这样别吓着孩子了。” 小萱萱抬头一看，惊呼道：“呀！大胡子爷爷又来了。” 程咬金想起了上次惹到小姑娘的事情，顿时轻声道：“不会不会，小萱萱，你别害怕啊。” 小丫头眼珠一转，抱着小喵喵，快步朝着程咬金走了过去，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连连摇头道：“没有没有，大胡子爷爷很可爱的，萱萱很喜欢。 你饿了没有？是不是又想吃鸡蛋羹了？” 我……程咬金被噎得不轻，心道这孩子原来看见我都躲的，今天怎么像是换了个人一样？鸡蛋羹？怎么又提？还记着我抢你东西那次呢？ “不用了，爷爷不饿，就不吃了！”程咬金尴尬的摆手道。 谁知道小丫头却不依，“那怎么行？萱萱记得大胡子爷爷最喜欢吃鸡蛋羹了，我这就让大老虎叔叔给你做，做一大碗，让你吃得饱饱的。” 说着就迈开小短腿转身向后跑去，边跑边喊：“大老虎叔叔，大胡子爷爷又来了，快点给大胡子爷爷做一大碗鸡蛋羹啊。 对了，给我的小喵喵也做一碗，跟大胡子爷爷一起的。” 孩子是无心的，但是程咬金却尴尬了，看到这孩子变得这么热情，刚想夸两句的，谁知道听到下一句，程咬金不禁小声埋怨道：“这孩子还真是记仇，不就是抢过你一次东西吗？ 你就让你家厨子给我做跟猫一样的吃食，这些都是谁教你的？真是比我家那三个小子小时候还淘。” 旁边秦琼听得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贤弟，你到底做了什么恶事，让孩子这么整你，要让你吃那个叫什么鸡蛋羹的猫粮？” “二哥，鸡蛋羹不是猫粮，是鸡蛋做成的，那可是难得的美味……” “得了吧，刚刚人家可是说了，给你和小喵喵都做一份，猫吃的和人吃的能一样吗？” 程咬金：“我……” 第五十二章 疑似故人重逢 二人正说着话，杜少清从后宅迎了出来。 “卢国公，再次大驾光临，看来是有喜事了。” “哈哈，陛下对杜掌柜献上良方救我大唐将士的行为很是感动，所以下旨赏赐白银千两，绢帛十车，今日都给你拉来了。”说着话还给了杜少清一个你懂的眼神，二人对视一眼，都心知肚明，那就是这里面程咬金是说了话的，不然不可能仅仅是赏赐，最起码也有个爵位。 “这位是？”杜少清转头看向了程咬金旁边这位中年汉子，此人身材魁梧脸色蜡黄，神色略显病态般的苍白，但依然掩盖不住一身英气，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门神？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大唐翼国公秦琼秦叔宝，也是我的生死兄弟，这次来是专门向你求医的。” 心道果然如此，杜少清肃然起敬，对于这位英雄，自己前世就已经耳熟能详了，不管是正史记载的悍勇无双，还是演义小说里面的忠义无匹，在整个大唐，此人当之无愧可称英雄。 “杜少清见过秦将军，在下仰慕将军久矣，今日有缘一见，不枉此生了。” 听到对方不称自己国公，还称自己将军，秦琼心中微微感动，自己今日乃是便服，且不在军中多年，早就没人这么叫了，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如此称呼，显然是敬的自己战勇，而不是敬自己爵位。 “杜神医客气了，秦琼不过战场莽夫一个，当不得如此，倒是今日登门，恐怕要叨扰了。”秦叔宝同样回了一礼。 说着话，秦琼不禁上前仔细观察了一下对方，这一看不要紧，看得秦叔宝心中生出一个疑惑来，怎么，怎么可能？这个年轻人好像那人？ 杜少清也仔细端详着这位真实的门神，微微有些失神，想看看到底像不像门画上面印的那样。 程咬金看着二人怎么行个礼还这么磨磨唧唧的，连忙打断道：“哎呀，我说二哥、杜神医，都不是外人，快些说正事吧，还有，连番赶路，老程这肚子可是已经饿瘪了，快叫你们那厨子给做些吃的吧。” “哦，是在下怠慢了，二位里面请。 不过说明一点，我只是个开客栈的掌柜，不是什么神医，再莫要如此称呼了，别让他人生出误会来。” “行行行，偏偏你小子讲究多。”这程咬金也是自来熟。 说起来二人合伙开酒庄，算是合作关系，而且程咬金还巴着对方给兄长瞧病，自然是想屈尊拉进关系的。 “大老虎叔叔，你到底行不行啊？我都说了要给大胡子爷爷做一大碗鸡蛋羹的，他那么大的个子，肯定吃得多，你做这么一小碗哪里够吃的？我一个人都能吃完了。”厨房里，萱萱指着案板上面两只陶碗不满道。 大老虎心疼的劝道：“我的小姑奶奶，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是吧，这东西可是鸡蛋，一个都老贵了，三个鸡蛋做出来就是一大碗，往常咱家就你一人能够每顿两个鸡蛋管饱的待遇，他人都只是馒头管够罢了。 就算是那卢国公饭量大，也不能拿这个当饭吃呀。” 可是小姑娘不买账，人家可不管一顿饭多少个鸡蛋的事情，拽着大老虎的裤脚撒娇道：“大老虎叔叔，求求你了，大胡子爷爷好不容易来一趟的，你就给他做一个大碗吧，上次，上次爹爹不都同意给他做大碗了吗？” “上次的就是三个鸡蛋的，就这么大。”大老虎指着案板上的碗解释道。 “那不行，这次要更大才行，就那么大吧，用那个蒸馒头的大碗吧。” 顺着小萱萱的手指看去，厨子大老虎脚下一软，“老天爷，那么大？姑奶奶，咱家不过了？那不是碗，那是蒸馒头的木盆，做出那一盆鸡蛋羹，恐怕没有百十个鸡蛋根本就不成啊，那么大一盆，别说卢国公吃不了，咱家人都来吃也吃不完呀。 你就放过我吧，咱家也没有那么多鸡蛋的存货啊。” “哇，大老虎叔叔欺负萱萱，让你给做个鸡蛋羹都不干，萱萱再不理你了，以后也不吃你做的饭了。”突如其来的，小丫头撒开嗓子就开始嚎啕大哭，三秒入戏，直接就开始泪流满面了。 这哭声响彻整个客栈，连杜家后宅都听得一清二楚，杜少清正引着秦叔宝二人来到客房呢，听到女儿哭声，立马冲进了厨房。 “萱萱，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是不是磕哪里了？”抱起孩子一顿翻找，看看是不是伤哪里了。 大老虎尴尬的指着那个面盆子解释道：“掌柜的，不是的，小姐让我给卢国公做鸡蛋羹，我用咱们最大的碗了她还说小，非要我用那个发面的盆子，这不，就为这哭起来了，我……我……” 杜少清被雷得外焦里嫩，心道，乖女儿啊，哪有你这么败家的，老爹我知道你是为了讨好人家，可别人不知道的恐怕还以为你是故意整蛊呢，那一道盆子让程咬金吃下去，怕不是要把人家撑死？ 而跟着来到厨房门口的秦琼程咬金二人也看到了，程咬金冷汗都下来了，忍不住捂着肚子暗道，以后说什么也不敢惹这位小姑奶奶了，这是要杀人不见血呀。 “小宝宝快别哭了，你大胡子爷爷他说了，他不饿的，吃不下那么多，就这个碗就足够了，要不然吃多了会把肚肚撑破的，你说是不是？” 小姑娘梨花带雨的回头向程咬金问道：“真的吗大胡子爷爷？” 程咬金连连点头，“嗯嗯，没错，我来之前吃过饭了，你看肚子都圆圆的呢。” “呀，还真是呢，对不起是萱萱差点弄错了，再吃的话你的肚肚会撑破的，不能再吃了。 大老虎叔叔，那就别做了，等晚上大胡子爷爷饿了再做吧，你现在做他也吃不下。”萱萱也不哭了，回头认真的叮嘱道。 程咬金都要哭了，丫头啊，我这么说是哄你呢知道吗？肚子圆也是假装的，我赶路过来又饿又渴，头晕眼花的，你这倒好，直接就不让厨子做饭招待了，我是给你家送钱来呢，就这么招待客人吗？ 杜少清忍不住抱起女儿笑着对厨子大老虎道：“没事，卢国公吃得下，你就照着这么大的碗做两大碗，给秦将军也做一碗鸡蛋羹尝尝。” 秦琼惊讶道：“啊？不，不用了吧，我，我不吃猫粮的。” 第五十三章 娘亲在哪里？ 杜少清解释了一番，秦琼不禁莞尔，这家客栈看着其貌不扬甚至有些寒酸，没想到里面的人都这么有特点，有一个不俗的年轻掌柜，连孩子都这么与众不同。 几人来到了后宅会客厅，杜少清给二人倒上水，小丫头挣扎着要下来，“爹爹，放我下来，我要跟大胡子爷爷玩。” 程咬金差点一口水呛到，这孩子今天怎么了？老缠着我做什么？ “萱萱乖，爹爹跟你大胡子爷爷要给你这位秦爷爷治病呢，等会儿再跟你玩好不好？” 孩子也听话，不再坚持，从父亲怀里下来，就抱着小喵喵一直站在门口张望着，似乎是在看厨房吃的做好了没有。 杜少清主动开口道：“秦将军的身体我已经看到了，但今日两位舟车劳顿一路辛苦，所以不适合医治，且在此好好休息一晚，明日上午我们再进行诊断医治如何？” 秦琼大声道：“秦某伤病乃是小事，这次主要还是要亲自感谢杜掌柜大义，献出良方，这可是能救下大唐无数将士的大功德，秦琼代大唐三十万将士谢过杜掌柜了，日后但有差遣，尽管开口，我等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三人一番叙话，厨房的吃食也差不多做好了，厨子大老虎亲自端了进来摆上，小姑娘眉开眼笑的殷勤来到程咬金身边。 对方和秦琼刚刚端起那碗鸡蛋羹，汤匙还没碰到嘴唇呢，程咬金感觉到不对了，低头一看，咳咳，连忙将汤匙放下了，“来来来，小萱萱先吃，大胡子爷爷又忘记了，绝对不能跟你抢着吃的。” 经过之前的事情，程咬金对这位小姑奶奶快有心理阴影了。 “不要，萱萱不饿，萱萱看着大胡子爷爷吃，是不是太热了？来，我给你吹吹。” 小姑娘拽着程咬金的胳膊将碗放低，一脸认真的抱着小喵喵给程咬金用力吹鸡蛋羹，小脸都涨红了，程咬金的脸更红，因为他看得分明，孩子没什么气力，嘴里不存风，这哪里是给我吹凉啊，这明明是在往里喷口水啊。 杜少清看着程咬金的样子，连忙叫住女儿，“萱萱，过来让大胡子爷爷好好吃饭吧。” “不要，萱萱要照顾大胡子爷爷，要看着他吃饭。” 旁边的秦琼尝了一口，连声叫好，“嗯嗯，果然是人间难寻的美味，咬金你也快吃呀，凉了就不好吃了。” 程咬金欲哭无泪，我也知道凉了就不好吃了，我腹内饥饿咕咕作响，可是这上面都被小丫头吐上口水了，我，饶是我吃喝不讲究，也感觉难以下口啊。 “二哥，要不咱俩换换？你多吃点？” “不用，我饭量不大，且孙神医交代过，美味不可过量，一碗足矣，足矣！”说着秦琼加快了下勺子的速度。 忍了几忍，程咬金自我安慰道：还是个四岁孩子，这点口水不算什么，不算什么。 这时杜萱萱怀里的小喵喵闻着香味挣扎起来，嘴里还哼咛着，杜萱萱耐心的哄着，“小喵喵乖，等会儿才轮到你，先让大胡子爷爷吃，等会我才有时间喂你。” 噗！程咬金再也忍不住，刚刚忍着下嘴的一小口鸡蛋羹直接一扭头喷了出来，全都喷在了刚刚吃光一碗的秦琼脸上，本想大笑一阵叫好几声的秦琼愣住了，良久之后挥袖一抹脸上的残渣，“咬金，你这是干什么？这不是糟蹋粮食嘛。” 程咬金充耳不闻，抬头看着杜少清，脸色难看的问道：“杜掌柜，这，这些都是你教的吧，至于吗？我不就是……” 杜少清一看误会了，连忙陪笑道：“卢国公，别误会，小女绝对是出自好意，其实她今天这么殷勤的一切，都是因为有求于你。” “求我？我有什么值得一个孩子求的？再说了，求人哪有这个求法的？”后面这半句是程咬金小声嘀咕的。 “她是想求你帮忙找到她娘亲的。”杜少清说道。 这时秦琼打岔的问道：“找娘亲？我没听错吧，是找孩子的娘亲，还是找你的娘亲？” 这倒是令杜少清愣住了，难道我刚刚口误吗？程咬金却是听明白了，不耐道：“哎呀二哥，是找孩子的娘亲，不是找孩子的奶奶，你这耳朵呀。” 此时杜萱萱得到了父亲的示意，大着胆子拽着程咬金的衣袖萌萌的开口问道：“大胡子爷爷，你知道我娘亲在哪里吗？你能不能把她找回来呀？萱萱好想她，你告诉她，让她回来好不好？” 说着说着眼泪就下来了，那萌萌的话音，让程咬金听得心软，带着询问的眼神抬头看向了杜少清，杜少清叹了口气解释了起来。 一番解释，秦程二人才明白了事情的始末，再看向杜萱萱的时候，眼神里充满了同情。 程咬金放下大碗，直接一手搂住了小萱萱，另一手大拍胸脯道：“不就是找一个女子吗？放心，这事包在你大胡子爷爷身上，回去我就派人去找，不管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女儿，哪怕是你大胡子奶奶那等五姓氏族的女儿，都要安安生生的回来给萱萱做娘亲。” 小姑娘感动的撒开小喵喵，顾不得擦眼泪，一把抱住了程咬金，还开心的喊着，大胡子爷爷真好。 “谢谢大胡子爷爷，来，萱萱再给你吹吹鸡蛋羹，别烫着你了。” “咳咳，不用了不用了，这个样子吃着正好。”程咬金松开孩子，一把端起面前的大碗，三下五除二就开始连着往嘴里划拉吃的，明白一切的他也忘记口水的事情了。 “呀，小喵喵不见了，我去找它，还有鸡蛋羹等着它呢。”小丫头惊呼一声，就往外跑。 杜少清一把拉住教育道：“我的小祖宗，你以为咱家鸡蛋羹是主食啊？这东西可是只有你能敞开了吃的，外面多少人都整天饿肚子的，咱们养猫要是也用鸡蛋的话，那得多么奢侈？传出去岂不是被人骂死？ 以后你就给它吃馒头就好了，鸡蛋羹就准你一个人吃。” 小姑娘哪里懂得这么多？仰着头不解的问道：“爹爹，为什么呀？小喵喵不喜欢吃鸡蛋羹吗？” “我…… 对，它更喜欢吃馒头，咱家馒头多，可着劲让它吃吧。” “嗯，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找三奶奶要馒头去喂它，嘿嘿，早知道早上那一碗鸡蛋羹就不喂小喵喵了，真是的，人家舍不得吃才给它的，它不喜欢也不吭一声。” 一边正吃着的程咬金差点呛住，猫要是能听懂人话就好了，杜少清却又是一阵心疼，我要是早知道，说什么也不会收养这只小虎崽的，来咱家不是让它跟你抢东西吃的。 第五十四章 杜少清大有来头？ 夜间，程咬金提着一个小酒坛来到了秦琼的房间，杜少清不喝酒，所以在客栈程咬金是找不到酒友的，现在好了，带着秦琼过来还有个熟人能够聊聊天。 房间之中秦琼也没有睡着，依然在点着油灯枯坐沉思，程咬金将酒碗摆上，一人倒了一杯小声开口问道：“二哥，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难不成这客栈有什么问题？” 秦琼摇头，“不，没什么，一个人胡思乱想罢了。” “你我兄弟，你是什么人我老程是了解的，你可是军中大将，泰山崩于前能面不改色的人物，今日却追问了一句，是杜少清找娘亲，还是杜萱萱找娘亲，那小子没注意，我可留心了，你心里有事。” 程咬金一副料定了的表情，还顺势端起酒碗小抿了一口。 昏黄的油灯下，秦琼脸色一红，被说破心事不禁轻咳一声，“既然这样，索性我就直说了吧，老程，你不觉得这小子长得很像一个人吗？” “谁呀？我可真没注意，老程我第一次来是图他烈酒的，第二次来是图他给你瞧病的，又不是给我女儿相女婿，观察人家做什么？”程咬金满不在乎道。 “你……哎，不过你说的也在理。 咬金，明日你能否设法要到他的生辰八字，我想验证一个猜测。”秦琼开口道。 “这，无缘无故的，要人家生辰八字做什么？二哥，你倒是先说说，他长得像谁？他不会是你的私生子吧，看你这么上心。”程咬金打趣道。 秦琼起身踹过去一脚，笑骂道：“说什么浑话呢？你自己看着呢，我们两个像不像你看不到？我只是看他有八分像克明公，难道你没发现吗？” “谁？克明公，杜克明？二哥，你别胡说了吧，总不能因为人家姓杜你就这么乱攀亲戚吧，老程我是不相信的，再说了杜克明都死了好几年了，你这要是给人家安个私生子身份，传出去人家还不说你不敬死者吗？”程咬金虽然粗俗，但处世却看得极为明白。 “此事为兄自然知道分寸，你明日想办法帮我弄来对方的生辰八字，还有，这几天暗地里你在周围向一些老人家打听一下，看看有没有这种可能。” 程咬金端着酒碗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二哥，这，这样做不好吧。” “听我的就是了，我又不会害他。” “好吧，说的也是，不过怎么想怎么感觉玄乎，根本就是没影的事。” 第二天一早，杜少清请二人一起去吃早饭，随后就开始安排给秦琼诊治身体，这是多年老伤了，能不能医治好，杜少清也不敢把话说的太满，所以才会如此慎重。 手指按住秦琼的寸关尺，杜少清一边诊脉，一边询问各种病情，程咬金在一旁留心的观察着杜少清，随后跟秦叔宝对视一眼，找了个理由就离开了。 要说这杜家最近在落霞镇可是大出风头，不单单生意火爆，挤走了对头拿回了祖宅，而且长安来了不少大人物光顾此处，甚至知情人士传出说，朝廷已经两次封赏了杜家，那银子和铜钱都是论车拉的。 所以渐渐的，就有人开始眼红了，杜家已经稳稳坐上了落霞镇首富的宝座，杜少清也开始名声大噪，成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评说对象，再也不是原来那个一事无成的书呆子了。 这不，一个浓妆艳抹的中年妇女就来到了杜家门前，找到了杜少清的三婶。 “杜三嫂，忙着呢？” “呀，这不是号称落霞镇月老婆婆的孙大美人吗？来来来，快快里面请。”三婶一看，原来是镇上出了名的媒婆，心中就知道有事了，连忙将之往客栈里面迎。 “什么大美人？已经是半老徐娘啦，今日来找三嫂可是有喜事呢。” “喜事？莫不是要给我家二郎说亲事？这可不成，二郎还太小，才十四岁，再等两年吧。” “三嫂，不是二郎，是你家大郎。” 三婶微微惊讶道：“大郎？可是他……” “哎呀，你就别瞒着了，镇上人人都知道，大郎那里头人不在了，偏偏你们还故意瞒着不说，乡里乡亲的，能有什么秘密。 我跟你说啊，大郎年纪轻轻的，可不能后院无人，再说孩子也需要个女人照顾的，三婶你说对不对？” 还别说，媒婆这个行业，真的是没有口才不行，这位孙大美人句句说在点子上，让杜三婶不断的点头，其实她心中也一直都在盘算着，现在富裕了，是该给大郎再找一房了。 “孙妹妹说的都是实话，但是你不知道，我家大郎是个重情之人，我怕他旧情难舍，所有这人选……” “人选你放心，我孙大美人敢挂出招牌就肯定有底气，不是门当户对，不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我根本就不会接手。 这次这女子可是咱们落霞镇头一号，是号称镇上第一善人的田大户家的千金小姐，那模样也是绝对的俊俏，家教也好，而且据说田大户跟你们杜家的老掌柜还是至交好友，所以这门亲事，怎么看怎么合适。” “啊？姓田的女儿？这……” 三婶惊讶道，这倒是她没有料到的，他原本想着，假如说杜少清还是不同意另娶，那就是不娶妻也可以纳上一房妾氏，先给杜家传宗接代了再说，但既然是田大户家的女儿，人家肯定是不愿意做小的。 虽然有些为难，但三婶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先问问再说，实在不行就做做工作。 可是好巧不巧，这两人的对话让出门打听事情的程咬金听了个正着，当即就跳了出来，“这门亲事我反对。” 那两人惊讶的回头，怎么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有人出来阻拦？ 孙大美人愣住了，“这人是谁呀？你家亲戚？大郎的叔伯？你这人好没道理，坏人姻缘小心被雷劈。” 程咬金大骂道：“哪里来的泼妇敢诅咒你程爷爷？那什么田大户家的女儿也不过是个不入流的村姑，杜掌柜那可不是一般人，寻常女子怎能配的上？ 杜三娘，你若是信得过我老程，此事交给我了，我回去找一个长安的大家闺秀，说与杜掌柜，你看怎样？” 杜三婶哪有不愿意，连连点头道：“使得使得，卢国公老爷要是愿意帮忙，那真是老杜家的福分，太好了。” 那媒婆一听，对方竟然是当朝国公大人，吓得腿软，连句道歉都顾不得说了，仓皇溜走。 “那好，你把杜掌柜的生辰八字给我，此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第五十五章 难，很难 客栈后宅会客厅里面，杜少清已经给秦叔宝诊断完毕，正在商量治疗方案。 “秦将军，根据脉象看，你的身体素质远超常人，所以虽然年纪将近五十岁了，可内里实际上有着一副堪比三十多岁的身体，实在是天赋异禀。” “杜掌柜，莫非你弄错了？秦某明明感觉我这副身体已经成了千疮百孔的朽木，一切行动甚至还不如花甲之年的孔颖达老头，怎么可能是三十岁？”秦琼难以置信道。 “这就是你的一身暗伤了，你身上疤痕密布，简直已经找不到一处完好的肌肤，这些暗伤有些因为没有处理得当，造成里面淤血沉积凝固，还有些即便是当时处理好了，也因为肌肉里面疤痕累累而导致血脉不畅。 种种这些，几乎将你身体多数重要经脉都给阻塞住了，气血不活自然就让你看着终日病恹恹的。 人体经脉跟你本身的素质就好比是大海倒灌百川，现如今你的大海依旧强大，可百川却因拥堵而断流，这就会让百川流经之地再无灌溉良田之水，久而久之你的身体也就枯竭了。” 秦琼听明白了，这个诊断跟孙神医的大差不差，这个说的更加清楚一些，只是不知道他有没有办法医治。 “那，那可有办法疏导开来？” “难，很难，难就难在这里了，如果是受伤当场，那只是简单的红伤，相当好医治，现在就不一样了，所以很难。”杜少清微微皱眉。 秦琼有些失望，到头来还是一样的结果，看来自己这身伤病也就只能如此了。 “半年，你看如何？”杜少清沉思片刻，忽然抬头问道。 “什、什么半年？”秦琼不解道。 “我是说这次治疗要为期半年时间，我知道你贵人事忙，抽不出时间来，但半年已经是我能做的的极限了，为了完全治好你的身体，不留下后患，至少你要住在这里保守治疗半年时间。” “你，你说是什么？？？你能治？” 秦琼说话都有些结巴了，脑子都快不够使了，杜少清倒是奇怪道：“能啊，怎么？秦将军不信？” “可是你刚刚不还说……” “我刚刚只是说难，的确有些棘手罢了，可是你这个病又不是天人五衰那些绝症，事实上治疗的方法我这里有不下十种方案，就是有些繁多耗时罢了，但总归不是什么……” 杜少清没有说完，秦琼就上来一把抱住了他的双臂，激动的双目含泪，嘴里喃喃道：“谢谢，谢谢，谢谢你……我，我秦琼……” 说着就要撩开衣袍下摆给杜少清单膝跪地行礼，杜少清一把拉住，“秦将军，这可使不得，哪里用得着这个？” “你知道吗？十年了，十年前那一战之后，我就一直像现在这个样子，半死不活的，整整十年了，这十年的经历，简直比十年牢狱、刀斧加身更加让我刻骨铭心，我，我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但我真的一刻钟都不想再这么窝囊下去了……” 说到最后，一个五大三粗的大汉就这么嚎啕大哭起来，杜少清看得心中不忍，可却没有上前劝慰，这个时候，应该让对方将胸中积攒了十年的委屈发泄出来。 后宅之中，程咬金跟三婶说定了要生辰八字，觉得完成了二哥的嘱托，就赶着回来看看治病的情况。 可是走到二道门的时候，碰到了可爱的小姑娘杜萱萱，小丫头很是懂礼貌，抱着小喵喵小跑着过来跟程咬金打招呼。 “大胡子爷爷好。” “嗯嗯，好好。”自从知道了小姑娘的事迹之后，程咬金怎么看这孩子怎么可爱。 “大胡子爷爷，你不是去找我娘亲了吗？”小姑娘好奇的问道。 “呃，还没呢，等我过几天回长安就安排人去，在这落霞镇可没法找人。” “哦哦，那你饿了吗？要不要再吃碗鸡蛋羹啊？” 程咬金连连摆手，“咳咳，不用了，不用了，我还不饿。” “馒头呢？” “也不用了，我不吃东西。” “那我把小喵喵借给你抱抱吧，它可好玩了，它身上的毛毛可软了，暖暖的很舒服。”小姑娘眯着眼睛将小喵喵递了上来。 程咬金看着小丫头这么殷勤，哪里不明白是为什么，心道这孩子倒是比他那呆子老爹知道讨好人。 “真不用了，小萱萱，大胡子爷爷答应给你找娘亲，什么都不要也找，你不用这么担心了，一定给你找到。” 小姑娘天真的追问道：“真的吗？可是大老虎叔叔说了，求人帮忙是需要拿东西出来的，人家不要就不会去帮忙了。” “哪个混账这么教你的，你别听那几个魂淡土匪的，都快把孩子教坏了，等会儿老子去揍死他们。”程咬金怒道。 小姑娘从善如流，得到了程咬金的保证，眯着小眼睛满意的连连点头，抱着她的小喵喵转身往厨房走去，边走边小声说着：“我就说嘛，大胡子爷爷是好人，哼，大老虎叔叔是坏人，大坏人，还要我把家里酒窖的酒都送给大胡子爷爷，人家怎么会要？ 嘻嘻，我这就去找他，告诉他大胡子爷爷生气了，他要被打屁屁啦。” 正在迈步往后宅会客厅走的程咬金脚下一滑，看着小姑娘的背影，右手伸了几伸，想要叫住对方，可到底是没好意思再开口，回头轻轻给了自己一嘴巴子，让你嘴快瞎慷慨，这下好了，跟一酒窖美酒擦肩而过，这么大的损失，比自己丢了爵位都让人心疼。 会客厅里面传来了秦琼的哭声，程咬金心中一惊，连忙快步冲了进去，可是进去之后秦琼袖子一抹脸上泪水，竟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那爽朗的笑声，震的整个院子的瓦片都在颤抖，杜少清心中暗惊，看来这位秦将军的武艺已经登峰造极了，不愧是传说中的战神，后世被封门神的人物。 “二哥，你这是？” “贤弟，有治，有得治，为兄的身体有治了……” “真的？？？” 程咬金同样抱住秦叔宝的双臂，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找到医治之地了。 “呀，爹爹，你是不是打了大胡子爷爷？怎么把他和秦爷爷打哭了？”门口小萝莉走了进来，看着这个景象，担忧的拽着杜少清问道。 第五十六章 老魔头再惹小公主 迈着小短腿，杜萱萱跑到了程咬金身边，拉住他的衣服安慰道：“大胡子爷爷，秦爷爷，你们别哭了，爹爹说过，爱哭的孩子会不漂亮的，眼泪都把脸弄花了呢。” 两个汉子哪里受得了这个？瞬间就被萌翻了，秦琼直接一个弯腰把小姑娘抱在了怀里，然后双臂高举给扔了老高，随后落下来被他稳稳接住，如此反复把小萱萱兴奋的叽叽哇哇的。 小萱萱手里抓住的小虎崽也被折磨的够呛，不禁朝着秦琼龇牙低吼了两声，一下子就引起了对方的注意，这位虎将眉眼一竖，气势微微一放，吓得那小虎崽顿时夹起了尾巴，一阵阵的呜咽起来。 连杜萱萱都感觉身体有些颤抖，看向秦琼的眼神不禁有了一丝惧意。 程咬金见状不对，一把夺过了杜萱萱，玩笑着开口道：“二哥你也是，扔这么高不怕吓着孩子。” 杜萱萱一个劲的往程咬金怀里躲，不敢回头看秦琼。 秦琼这才回过神来，登时后悔不已，看着杜萱萱的样子，脸色难看的自责道：“哎，秦某一生杀戮无数，有伤天和，是个不祥之人，一身煞气太重，所以孩子会不适应，这样也好，免得接触久了让孩子沾染了煞气引出不祥。” 杜少清笑着安慰道：“秦将军哪里话？你一生为国征战乃是大功德，煞气重能压邪，不是坏事。 只是你这气息的确强大，莫说孩子顶不住，就是我都能感觉到微微的压迫感。” “实在是秦某的不是，吓着孩子了，只是你要小心，这个小喵喵绝对不是什么家养的猫咪，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这是一只小虎崽，这可是猛兽，让孩子养着，恐怕不安全啊。” 什么？？？虎崽？程咬金惊呼一声，放下了小萱萱，伸手就要去抓那小喵喵。 这下小喵喵不干了，连声呜咽着往小主人怀里缩去，杜萱萱看着一脸憨笑的大胡子爷爷，天真的问道：“大胡子爷爷？你是要抱抱小喵喵吗？那给你吧，不过就一会儿啊，一会儿就要还我。” 小虎崽哪里敢去？虽然不知道这就是能够暴打自己猛虎老爹的凶手，可猛兽天生对强弱有感知，十分不喜欢程咬金身上的气息，挣扎着想逃，却被小姑娘抓的紧紧的。 程咬金一脸嬉笑的样子，很像是个拿着糖葫芦骗小孩的怪蜀黍，“嘿嘿，小萱萱，要不你把这小虎崽给大胡子爷爷养着吧，到时候我养大了它，让它给你当马骑好不好？” 杜少清在后面听着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这货明显是在空手套白狼啊，小虎崽萱萱给养大了不一样能当马骑？用得着给你让你养大吗？也就骗骗孩子。 “杜掌柜？你怎么？”秦琼不解的问道。 于是杜少清就在一旁给秦琼慢慢讲述了这虎崽的来历，听得秦琼啧啧称奇。 这边一听对方是想要直接抱走自己的宠物不归还了，小姑娘立马缩回了双手，脸上充满了防备和不舍。 “大胡子爷爷不是说不要东西都能帮我找娘亲的吗？现在怎么又要跟我抢小喵喵了。”杜萱萱有些委屈，感觉眼前的大胡子爷爷不是那么美好了。 这话让程咬金一阵尴尬，“咳咳，爷爷不是跟你抢呢，这只小虎崽太危险了，你养着万一哪天咬你一口怎么办？所以还是我给养着吧，别伤了你。” “可是，可是小虎崽刚刚没了娘亲，如果我不陪着它，它会伤心的。 它不会咬我的，我们可好了，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玩耍……大胡子爷爷，你，你别要它了好不好，你既然喜欢老虎，要不，要不我把会做鸡蛋羹的大老虎叔叔给你，他是大坏蛋，你把他带走好了……” 噗……杜少清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心道大老虎，我为你默哀，你是怎么得罪了这小姑奶奶，天天给她做鸡蛋羹，到头来人家眼睛都不眨就把你给抛弃了？ “哎呀，爷爷养一个魂淡土匪干什么？不要那五个废物……”程咬金搓着双手，眼神愈发发热切。 小萱萱为难了，一边是能给自己找到娘亲的大胡子爷爷，一边是自己的宠物伙伴小喵喵，两头都舍不得，所以情急之下孩子放开嗓子哇哇哭了起来。 杜少清和秦琼不再看热闹，上前抱起孩子安慰道，说对方只是玩笑，不是要抢小喵喵，秦琼也在教育程咬金，想要虎崽自己去抓，跟孩子抢什么？ 良久之后终于是将这场闹剧平息了下来，杜萱萱不再哭闹，可是已经不敢再那么贴近程咬金了，害怕被抢了东西。 就在这时，杜三婶手里拿着一个不大的小木牌快步走了进来，“卢国公，这是我家大郎的生辰八字，我给你找到了，这还是他的襁褓之物，他的人生大事就拜托您了啊。” 听到是襁褓之物，秦琼身体微不可查的动了一下，眼睛盯住了那木牌，心中若有所思。 程咬金刚要答应，这边杜少清伸手拦住了三婶，“什么生辰八字？什么人生大事？三婶，你跟卢国公说什么了？” “哈哈，没什么，就是我答应帮你在长安找个媳妇，你放心，保证是大家闺秀才貌双全，包你满意。”程咬金打着哈哈就要去接木牌。 “等等，什么找媳妇？三婶，我不是说了吗？在找到萱萱她娘之前不考虑的，你怎么又来了？”杜少清夺过了木牌埋怨道。 三婶却心直口快道：“找什么找？那等女子还找什么？不知根不知底，最后还不是跑了个干净，让卢国公给你再找个好的，比那个强无数倍，那咱们老杜家可就沾光了，到时候给你爹娘也有个交代。” “不行，我说过了，我的事情可以放一放，为了孩子，我必须找到她，让她给个说法。”杜少清坚持道。 这句话让旁边回过神来的秦琼暗暗点头，这个年轻人能够不为美色权势诱惑，一心只为女儿考虑，是个汉子。 几人正在争论中，杜萱萱再次哇哇大哭起来，这次可不一样，她一边哭一边骂：“大胡子坏，你是个骗子，说好了给我找娘亲，你却要让爹爹再找别人，你是个骗子……” 同时还放下怀里的小虎崽，指挥着小家伙上去咬那程咬金，小虎崽倒是听话，也很给力，忘记了胆怯，呼呼的就冲上来一把扯住了程咬金的裤腿，吃啦一声，就把对方的裤腿撕掉一大块，还好小家伙个头太小，不然这一口下去，程咬金肯定会被咬出一个伤口来。 第五十七章 让我师父来揍你 程咬金看着小虎崽凶恶的扑咬自己，想都没想随脚踢开，小姑娘看到宠物被踢，更加不管不顾，亲自朝着程咬金扑上来，抱住对方的小腿张嘴就咬。 杜少清一看立时就慌了，一个闪身劈手抱起了自己的女儿，生怕她受什么伤害一样，小丫头在父亲怀中犹自挣扎不已，边扑腾边喊着：“大胡子大骗子大坏蛋，你等着，等我红太狼师父回来了，一定让她把你的胡子全都拔光，拿平底锅狠狠的教训你。” 本来满头黑线的程咬金一下就被逗乐了，“你这丫头怎么这么难缠？这些都是谁教你的？是不是外面的五个魂淡土匪？等会儿我就出去挨个收拾他们。” 杜少清严肃道：“卢国公，孩子是我教的，而且我的婚事我想自己能够做主，请你不要拿着个玩笑，你能够帮助在下寻找萱萱的娘亲杜某感激你，至于帮我介绍其他女子的事情，还请就此打住。” 程咬金也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想了个歪点子骗个生辰八字罢了，怎么还惹来这么多事情，回过神来也有些后怕，万一因为这件事惹得对方不快，耽搁了秦二哥治病，那自己就百死莫赎了。 “好好好，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反正又不是我老程找媳妇，这事就当我没提。”程咬金打了个哈哈。 秦琼倒是猜到了事情的大概，于是站出来训斥了程咬金两句打着圆场。 “爹爹，红太狼师父怎么还不回来？咱家又来坏人了，她快回来打坏人呀！她是不是不要萱萱了？”小姑娘趴在父亲肩头委屈的抹眼泪。 杜少清拍着女儿的小脑袋安慰道：“你红太狼师父那是有名的大侠，外面坏人多着呢，还没打完，打完了外面的坏人就回来教萱萱习武了，你大胡子爷爷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别怪他了行不行？” “不行！”小姑娘根本不买账，小脑瓜一转，别过脸去理也不理。 秦琼听着父女二人的对话，微微诧异道：“孩子这么小就拜师习武了？” 程咬金却不在乎道：“哎呀二哥，肯定是乡下的教书先生，孩子懂得个什么？” 杜少清忽然想起，这位秦二爷可是绿林出身，江湖地位很是尊崇，传言他有名的有名的朋友八百，没名的朋友三千，人送外号义薄云天小孟尝，说不定会知道那位红侠大姐的身份，于是他笑着解释道：“不久前这里一位红衣女侠路过小店，跟孩子投缘，就收她做了关门弟子。 秦将军江湖人脉广，可知江湖上是否有一位人称‘红侠’的女侠？当时那位大姐就是这么留名的。” 谁？？？你再说一遍？红侠？ 秦叔宝惊呼一声，不禁和程咬金对视一眼，看着杜少清再次点头，程咬金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红衣身影，想起刚刚杜萱萱说的话，要请人家师父来揍自己，程咬金不禁打了个哆嗦，早知道你师父是这位大神，我说什么也不敢招惹你呀。 “哈哈哈哈，好，没想到这孩子有缘拜她为师，还是关门弟子，红侠秦某素来是敬佩的，是位高人，杜掌柜放心，这好事，是孩子的机缘。” 这么一说，杜少清果然放下心来，一直想弄清楚红侠的底细，现在秦叔宝都开口担保，那绝对没问题了。 这时杜少清感觉裤脚被东西拽住了，低头一看，原来是小喵喵哼咛着在拉扯他的裤脚，小丫头也不哭了，让父亲将自己放下了，赶忙去抱起了小虎崽，“小喵喵，你怎么样？有没有被大胡子坏蛋踢疼了？” 杜少清这时越看这小虎崽越是满意，这要是养个小猫小狗那等宠物给女儿可能也就是个玩伴，谁家孩子的宠物能有自家女儿这么威猛高档？直接养老虎，而且这只虎崽很靠得住，萱萱没有白疼它，关键时刻还知道龇牙护主。 “放心吧萱萱，小喵喵没事的，闹腾了半天你也饿了吧，我让大虎给你做点吃的吧，今天小喵喵表现良好，奖励它一碗鸡蛋羹。” 说完杜少清就走出会客厅，朝着厨房方向喊道：“大虎，做两碗鸡蛋羹，给小姐压压惊。” “好勒掌柜的。”大虎在那边应道。 小姑娘抱起小喵喵朝着厨房那边冲了过去，杜少清喊道：“还没做好呢，你着急去厨房做什么？” “我要去给大老虎叔叔道歉，告诉他，我不会把他卖给坏人大胡子了。” 杜少清：“……” 会客厅中，程咬金摊开双手给秦琼，示意自己没有完成任务，差点成功了，却被人家识破了，秦琼却摇头苦笑，拍了拍兄弟的肩膀示意无妨。 “杜神医，出来的仓促没有准备，既然要在你这里长期治疗半年，那我需要回去告知家里一声，同时做些准备，事不宜迟，我们这就要走了，长安那边收拾好了再来。”秦琼对杜少清拱手道。 程咬金纳闷了，“二哥，那边有啥收拾的？你且安心，小弟代你回去一趟，然后亲自将我老嫂子接来照顾你，家里一切都不是问题，你在这里安心养伤就是了。” “哎，贤弟有所不知，为兄是需要回去一趟的，我这病也不在于这三两天时间，你就莫劝了。” 杜少清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如此也好，我且开张药方，秦将军带回去，下次再来的时候将这些东西准备齐全了，因为我这里不是药铺，没有药材，即便是郑县城里，也是资源匮乏，想必只有长安才能准备齐全了。” 于是秦叔宝就和程咬金带人回去了，当然，暗中还留下了心腹之人秘密打探落霞镇杜家的事情。 于此同时长安城中皇宫里面，外出两月，寻找良医良方给皇后医病的孙思邈道长回来了，而且是收获满满带着好消息回来的。 “怎么样？按照孙神医开的药方服药之后你感觉怎么样了？”立政殿内，皇帝李二盯着长孙皇后一句句关切的问道。 “陛下，妾身才服药一炷香，你就问了不下二十遍，就算是天上的仙丹怕也没有这么快见效吧。”长孙皇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第五十八章 长安再荐杜神医 可是皇后这么说完，李二却没有跟着笑出来，反而惊讶的盯着皇后观察了一番。 “不对，不对，有效果，有效果。 来人，速速去太医院请孙神医来此。” 孙思邈开了药方就赶着去太医院跟一群太医讨论医术了，所以此时皇帝才再次催促召见。 “怎么了陛下？有何不妥？”皇后有些奇怪。 旁边的公主也看出来了，惊讶道：“母后，您，没发现吗？从您服药到现在都没有再轻咳了吗？” 怎么会？皇后也是一惊，自己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即便是终日药物保守治疗着，可挡不住病情的蔓延，时不时的就因为呼吸不畅要轻声咳嗽一下来顺气，这都已经成了不知不觉的习惯。 时间不长，孙思邈再次来到了立政殿，李二拉着他的手感谢，“孙神医，有效果，简直是立竿见影啊，朕谢谢你，谢谢你救了皇后的性命。” “陛下，你这是？什么立竿见影？”孙思邈有些不解。 一番解释，孙思邈也吃了一惊，连忙从自己随身的药箱之中取出一团金丝，再次着人搭上了皇后的脉搏，这就是药王孙思邈的首创发明，悬丝诊脉，专门为女子诊断避嫌所用，且其医术的高超，竟然能做到跟手指搭脉不差分毫。 “这怎么可能？我不过是跟他讲了一下病情，他看似随口给了一个方子，怎么就能如此对症？”孙思邈喃喃自语道。 “孙神医，您怎么了？” “陛下，实不相瞒，贫道也没想到这副药竟然见效这么快，此方另有出处，贫道当时得到的时候做过推演，觉得可以一试罢了，没想到，没想到……他竟然如此高明，不单单开方对症，且见效都是立竿见影，贫道自愧不如。”孙思邈满脸惭愧的说道。 其实说实话，药王孙思邈不单单名头响，且手段医术也是绝顶的，但这并不代表着他的医术就不能被超越，中国的医术是一个代代传承积累的过程。 从黄帝时期的岐伯，到先秦时期的扁鹊，再到三国时期的华佗张仲景，南北朝时候的皇甫谧，唐代的药王孙思邈等等，一代代积累下来，肯定是越到后来积累的经验治疗方法越丰富，对于药物的药性用法越了解。 而唐代以后各朝也是名医层出，比如明代李时珍，他就是一位集大成者，写下一部《本草纲目》足以证明他就比药王在药理药性方面更加出色。 杜少清作为后世的医学天才，可以说是站在这些历代巨人的肩膀上的，他能够根据孙思邈描述的病情毫不犹豫的开出药方，肯定是他看过类似症状病情的医治方案，所以对于杜少清来说这不算什么。 可这对于孙思邈来说就不一样了，气疾在自己手中差不多就是不治之症，在一个年轻人手中却犹如玩物？这绝对是个天才。 “世间还有医术超越孙神医之人吗？朕不太相信。”李二吹捧道。 “贫道哪敢自称第一？天下隐士贤达无数，此次就是明证，日后陛下切不可再以神医称呼贫道，实在有愧。 至少在贫道的印象中，这位落霞镇年轻人的医术，是我见过最为高明的。” “你说谁？哪里的？”公主闻言不禁惊呼起来。 皇帝低声呵斥道：“五儿，不得无礼。” “是，是女儿冒失了，给孙神医致歉，只是前不久卫国夫人举荐那人也是落霞镇的年轻人，不知道……” 孙思邈点了点头，“不错，这次的方子的确是落霞镇一个叫杜少清的年轻人开出的，莫非陛下已经知道了此人？那为何不将之延请到宫中医治皇后，这不是耽搁病情吗？ 以贫道愚见，他或许可以治愈皇后。” “呀！”公主再次惊呼一声，心道果然是他，孙神医都证实了，他医术这么高吗？可是，为何我丝毫不知？一时间公主心乱如麻。 看到皇帝要再次呵斥女儿，皇后赶忙拉住了女儿，示意她不用惊慌。 李二听到可以治愈四个字，再也坐不住了，一下站了起来。 因为皇后得病多年，李二心知肚明，特别是最近这两年，他甚至悬赏天下求医都不得正果，连天下第一的孙思邈都只能说用药保持，不敢说治愈，现在从对方口中竟然出现了能够治愈的人，由不得李二不惊喜。 “请，一定要将这位高人请来，来人，速速去请卫国夫人。”说完之后李二却停住了，“另外，传太子过来，既然是为他母亲治病，为人子女亲自去请大夫才是孝道，应该让太子前去。” 背后的长乐公主真想站出来说自己去的，可却被母亲长孙皇后死死拽住不让她开口。 “这个杜少清，听着怎么着这么熟悉？”李二嘀咕道。 皇后提醒道：“前些日子陛下不是得了一个叫馒头的东西吗？臣妾记得那发明人就叫杜少清。” “嗯？竟然是他？当时怎么就没人说此人还是个医道高手？” 孙思邈笑着解释道：“此子虽有奇才却深藏不露，想来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最终还是张出尘带着大唐太子李承乾一起，立刻出发去了落霞镇延请杜少清。 巧的是，张出尘和太子这队人，去的路上正好跟回程的程咬金秦琼碰上了，程咬金一看迎面而来的竟然是那熟悉的红衣女侠，心虚的他骑马拉缰绳的手里都是汗。 在双方叙过来意之后，秦程二人才知道，原来这是陛下派去请杜少清的，秦琼按住程咬金，不让他多说，因为如果杜少清去了长安，恐怕就会被安排在宫中待命，没机会给自己治病了，可秦琼就是这么大义，对此事绝口不提。 “二哥，下次我就不陪你到落霞镇了，我让我家大郎代我陪着你好了。”路上程咬金开口道。 秦琼哈哈大笑：“贤弟，何须如此客套？你我兄弟情义，在不在身边陪着又何妨？为兄知道你是怕小萱萱在红侠面前告你的黑状，放心，为兄会为你在红侠面前美言几句的。 另外，你我都上点心，帮人家找到娘亲，这样你或许可以免去一番苦头。” “啊，那，那就仰仗二哥了。” 回到了长安翼国公府，秦琼首要的不是安排自己的治病事宜，而是让自己的发妻发帖，请蔡国夫人过府一叙。 这蔡国夫人就是杜如晦（字克明）的夫人，贞观四年，四十五岁的莱国公杜如晦病故，皇帝废朝三日，追封蔡国公，所以他的夫人就是蔡国夫人了。而他的大儿子杜构顺理成章的袭爵莱国公。 第五十九章 果然如此 杜如晦的妻子齐氏年约四十五六岁，但由于丈夫英年早逝，所以齐氏寡居也略显苍老，头上已经有了几根白发，坐着轿子来到了翼国公府，就被翼国夫人亲自迎进了后宅。 秦琼的妻子翼国夫人李氏论年纪倒还比齐氏大些，二人私下里关系很好，所以一直姐妹相称。 “多日不见，妹妹清减了不少，要注意身体才是。”看着齐氏的白发，李氏关切道。 “多谢姐姐关心，小妹无事，不知姐姐因何发帖请小妹过来？如此正式，莫不是有什么急事？” 这时秦琼从外面大步走了进来，论年纪秦琼比杜如晦略小两岁，所以对着齐氏行礼称嫂，“嫂嫂，是我有事相询，所以才请嫂子过府一叙。” “秦将军？”齐氏不解了，一般秦琼都是有事跟自己丈夫商议，现在丈夫不在了，找自己什么事？ 将四周的侍女下人挥退之后，秦琼开口问道：“当记得年克明兄曾托我找过一个人，当时声称此事只有我二人知晓，可惜那时天不随人愿，秦某没有收获，愧对了克明兄，不知此事嫂嫂可知道？” 听到这件事，齐氏明显有些紧张激动，好像是想起了什么难过的事情，满脸的悲切道：“哎，那都是为我苦命的孩子。” 翼国夫人李氏不解道：“孩子？是你家大郎杜构还是二郎杜荷出事了？” “都不是。”摇了摇头，齐氏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我跟夫君于战乱时成家，当年我们在构儿前面，其实是有一个大儿子的，可惜那年夫君带着我和孩子去长安投奔唐公（李渊）义军的途中，两岁的孩子于战乱中遗失了。” “啊？那，那后来呢？找了没有？”李氏惊呼道。 “找了，我们二人找寻了十日，遍寻无果，后来无奈只能先去长安唐公座下安顿下来，后来夫君多次差人打探寻找，都没有结果，渐渐的我们都丧失了希望，那么小的孩子，又遭逢战乱，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后来大唐立国之后，我们就又有了构儿、荷儿，所以渐渐对之前的老大寻找的少了，也没有过于宣扬，所以大家都不知道。” “那为何不上报陛下，让陛下帮忙寻找呢？”李氏不解道，毕竟秦王李世民上位之后，杜如晦升为宰相，很是受宠，找个人不是小事吗？ 秦琼解释的道：“克明兄严于律己，岂是那等用公权办私事之人？” “秦将军所言不错，家夫就是这样说的，而且当时我们都认为孩子已经不在世上，不必再麻烦他人了。 可是那年在老君观中遇到了袁天罡道长，家夫忍不住请对方帮忙占卜了一卦，卦象显示孩子还在人世，可惜袁道长无法算出位置，但给了个提示，说可以找秦将军试试。 家夫心想也对，秦将军出身绿林，江湖地位显赫朋友遍天下，说不定能够帮忙打探到孩子的下落。” 秦琼点了点头：“不错，这就是那年克明兄来找我的原因了，我二人私交甚好，所以秦某也并未推辞，可惜还是无果。” 面上这么说，但是秦琼心中却泛起了一重波浪，是袁天罡指点来找自己的，当时没寻到，可是今日不还是自己寻到的吗？难不成这位袁神仙当时意在此处？那，那也太惊人了吧。 齐氏抹了抹眼泪低声叹道：“哎，我那苦命的孩儿啊，夫君临终之时还念念不忘，可惜再也无缘一见。” 翼国夫人安慰了两句，同样被感染的抹眼泪，齐氏又说道：“不过能得到他还在人世的消息就好了，总算是还活着，我们夫妻二人也就安心了。” 秦琼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嫂子，那，不知道你丢失孩子的时候，可有什么信物？” 齐氏愣住了，“信物？不知道秦将军何出此言？莫非您还想再次帮忙寻找吗？可是，可是……” 旁边的李氏劝道：“傻妹妹，自己的骨肉为何不找？莫说我家夫君有些人脉，纵然是不在绿林，以我们如今的身份，不动公权的情况下，也可以花钱雇人打听的，你我两家的关系，就不要客套了。” “不不，我心中无一日不在思念我那大儿子，但是，但是夫君临终前叮嘱过，他在世的时候找到孩子那是福分，但他若不在世了，就无须再找了，即便是找到了，对孩子是福是祸也难说。 我虽然并不太懂，可夫君当时是这么交代的。”齐氏开口解释道。 “当时我还心有埋怨开口反对，后来想想，其实夫君也无一刻不在惦念着孩子，他曾遗憾地感慨道：生儿未曾抚养，为儿取名却无缘赐字，父子终究是缘分太浅。 临走前还自责，若不是当年自己贪恋富贵举家来投义师，也不至于害了孩子导致骨肉分离。” 翼国夫人李氏不解道：“杜相为何如此？如果孩子流落在外吃贫受苦，哪有找回来享受一份富贵的好？” 可是秦琼却听懂了，同时也明白了当时在客栈程咬金有意劝阻的原因，原来人家杜相早就想到了，不愧是大唐智囊。 “你懂得什么？克明兄若在，则找回儿子父子相认，可以稳稳的为儿子谋一番前程，那自是不必说。 可现在克明兄不在了，那孩子又是长子，如果找回来了，那如今已经继承父亲莱国公爵位的杜构该如何？让位给兄长吗？且不说杜构愿不愿意，就是朝廷恐怕也没有这样的事情，收回人家已经坐了六年的爵位，重新赐给一个毫无根基的陌生人吧 克明兄所料不错，这件事说不好是福是祸呢，倘若杜构不愿出让，闹不好还会引起兄弟相残……” 齐氏惊呼一声：“这，构儿他，他应该……” 可是吞吞吐吐半天，终究是没敢肯定的下结论，在富贵高爵面前，谁又能保证说不受诱惑放得下呢？ 这时候的秦琼反倒有些拿捏不定了，自己请人来是为了告知喜讯的，现在倒好，话未出口就有了障碍难题，说不说的很令人纠结了。 心中暗叹，克明兄，你为何英年早逝呢？你多坚持几年，恐怕不仅能够父子团圆，你这条命说不定还能被儿子保住，你那儿子医术高明着呢。 第六十章 舅甥初见 思来想去，秦琼还是决定直言相告，无论结果如何，至少面前的妇人已经丢失爱子二十余年，现在有了眉目，总不能继续瞒着吧，至于杜家是认回家人，还是避而不认，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嫂子，实不相瞒，前不久我见过一个年轻人，他跟克明兄有八分相像……” 秦琼没有说完，齐氏豁然起身，“你说什么？秦将军见过了我那孩儿？他在哪里？在哪里？” 一旁作陪的李氏赶忙拉住了齐氏，“妹妹暂且安坐，让夫君详细说说。” “我没有拿到对方的生辰八字，所以无法判断他是不是那个孩子，请嫂子前来是问问你那孩儿丢失的时候，可有什么信物？还有他身上有没有什么记号？” 强自镇定下来的齐氏紧张道：“他的左臂上面有一个不大的胎记。 哦，还有，他丢失的时候已经两岁了，那时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小木牌，是我专门求来的平安牌，上面有夫君亲手所刻的一个清字，背面是他的生辰八字。” “你说什么？？？当真有这个小木牌？是不是一个二指宽一寸长的木牌？”秦琼面露惊喜的追问道。 落霞镇云来客栈后宅，杜少清一个人坐在书房里面，手中摩挲着一个小木牌，这正是前两天从三婶手中拿到的，上面记载着自己的生辰八字，记忆之中自己这副身体是二十岁了，可是为何根据这木牌的记载，自己应该是二十二岁了？ 而且前身的记忆之中，丝毫未曾见过这块小木牌，不知道三婶从哪里得来的，平时又在哪里藏着。 为了弄清楚自己到底多大了，杜少清仔细查看了一下自己这具身体的骨龄，虽然医者不自医，但此时也别无他法，用自身的医术判断一下还是靠谱的，得出的结论让杜少清费解，为什么自己二十二岁了，可是家人、镇上的人，乃至自己从小记事的时候都少说了两岁？ 看着这个已经被摩出包浆的普通小木牌，上面那渐渐不再清晰的字迹可以看出，刻字之人的笔力刚劲有力，极具风骨，显然不是出自俗人之手，当然也不是前身的父亲老杜掌柜的字迹，老杜掌柜虽然识字，但没有这手好字，而且他的字带着几分市侩的潦草气息。 云来客栈门外，来了一队盛装骑士，队伍后面还有几个大车，上面拉满了礼物，正是前来求医的张出尘和李承乾一行，如此正式，比前两次更为隆重，引来了镇上百姓的频频侧目。 “看到了没有，杜家发达了，三天两头有长安的贵人来此送礼，那杜大郎可了不得了。”一个闲汉羡慕道。 “嘿，可不是嘛，杜家好命啊，书呆子终于成器了，可惜呀，老夫没有女儿，如果有，说不定可以嫁个女儿过去攀攀亲戚。”一个老汉还在自嘲。 有个知情人嘲讽道：“算了吧黄老头，就你这没女儿的人还想嫁闺女？镇上有闺女的人家谁不想跟杜家攀亲戚？可是前几天听那孙大美人说了，连号称落霞镇第一美人的田大善人的女儿都被人家拒之门外呢。” “那这个小杜掌柜也太挑剔了点，难不成他想娶县太爷的女儿？” “县太爷的女儿算什么？听那孙大美人说呀，人家有当朝国公亲自给保媒呢。” 真的假的？人群中传出一阵质疑之声，多数人是不信这件事的。 云来客栈大堂内，杜萱萱正在跟二叔杜少明一起练习写字，每天二人都被杜少清布置了作业的，就连五个伙计也有一定量的作业要求，要在做完活计之后加空学习识字。 张出尘翻身下马，大步走进了客栈，转头一看自己的小徒弟也在，当即笑着走了过去。 “呀，红太狼师父，你终于回来了，萱萱好想你呀。”小姑娘扔了在沙盘上写字的木棍，惊喜的冲向了张出尘，被张出尘一把抱起，扔了老高。 听到孩子说想念自己，张出尘颇为欣慰，说实话，多日不见，自己对这个小机灵也很是牵挂。 “张伯母，原来这孩子竟然是你的弟子？”身后跟来的太子李承乾惊讶道，“那不知这孩子跟神医是什么关系？” “呵呵，神医就是这孩子的父亲。” 闻言太子脸上一喜，这么说来，关系颇为亲近，那么事情就容易很多了。 “杜二郎，快去将你大哥叫出来，就说京城有贵人前来求医了。” 张出尘吩咐一声，杜少明点了点头转身就往后院跑去。 “师父，你回来了就快点教我练武吧，萱萱要打坏人，客栈里面有坏人欺负萱萱，还欺负我的小喵喵。”在师父怀里，杜萱萱这就开始告状了。 “小喵喵？是你怀里这只小花猫吧。 好好好，那你跟师父说说，是哪个吃了豹子胆，敢欺负我的徒弟？是那五个不成器的土匪吗？”张出尘语气不善的问道。 本来正在前面大堂擦桌子扫地的几个伙计，正要上来给红侠请安行礼，听到这话吓得魂都出来了，二虎机灵，连忙摆手道：“误会，绝对是误会，我们是下人，哪里敢欺负小姐？红侠明鉴，绝对不是我们兄弟几个。” “是坏蛋大胡子，哼，他骗爹爹说帮我找娘亲，可是他又说要找个别人来给我当娘亲……”小姑娘说的噙着眼泪，真是我见犹怜，后面的太子李承乾也同情道：“孩子这么小就没了娘亲，着实可怜。” 张出尘没有理会，转头对着几个伙计喝问道：“萱萱说的大胡子是谁？你们几个废物，看着小姐被欺负不知道保护吗？” 那几个人吓得腿软，“不，不是的，大胡子就是说的卢国公，我们，我们……我们不敢啊！” “卢国公？程知节？ 好，好你个程老魔，怪不得半路上遇见我就觉得不对劲，原来是做贼心虚了，哼，敢欺负我徒弟，到了长安我再跟你算总账。 萱萱乖，那个大胡子师父认识，回去找到他一定狠狠的教训他。”张出尘保证道。 小姑娘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狠狠地点头：“嗯嗯，把他的大胡子全都拔光。” “哈哈哈哈，好，就这个法子，拔了他的胡子，看他还敢不敢了。” 身后的太子不解道：“卢国公也来过此地？怎么路上他没说呢？” 小丫头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一人，小声的问道：“师父，这个大哥哥是谁呀？” 张出尘差点笑岔了气，心道孩子呀，这可不是你大哥哥，这位说起来可是你的亲舅舅呢。 第六十一章 不去 “这个可不是大哥哥，你可以叫他大、大叔叔。”差点张出尘就脱口而出说成大舅，李承乾是李二和长孙皇后所生的长子，所以李承乾和长乐公主李丽质是一母同胞的兄妹，这位太子是小萱萱正牌的嫡亲大舅。 可是李承乾却纠正道：“既然是伯母您的徒弟，那就应当是孤的同辈，称呼我为大哥哥是没错的。” 张出尘不太喜欢这位太子年纪轻轻就称孤道寡，白了对方一眼说道：“那等会儿她父亲出来了，你岂不是要叫叔叔？她父亲可没比你大几岁。” 额，李承乾被噎得不轻，伸过手去想要揉揉小萱萱的脑袋，“那还是叫叔叔吧，各论各的。” 张出尘本以为孩子会躲开，一般孩子是不喜欢陌生人碰的，可是没想到小萱萱并没有躲开，反而开心的对着李承乾笑着叫了声叔叔，看来这两位兴许是因为血缘关系而莫名的亲近呢。 看着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李承乾越发的喜爱，解开了自己随身的一块玉佩递了过去，“初次见面，叔叔送你个礼物。” “不要，爹爹说了，不能要陌生人给的东西。”小姑娘缩回了身子。 “你都叫我叔叔了，怎么会是陌生人？” 张出尘笑着接了过来，塞到了小姑娘怀里，“你这位叔叔是个大财主，家里有钱，师父做主你可以收下这块玉了。” 小姑娘好奇的拿着这块白玉，她并不认识这东西，因为家里没有，落霞镇往来都是穷人，也从未见过，“什么是玉呀？怎么跟馒头一样白？好吃吗？怎么这么硬呢？” 说着她放在嘴里咬了一下，“呸呸呸，咬不动，一点都不好吃，还是给小喵喵吧。” 顺手就将手里的白玉送进了小虎崽的嘴里，小虎崽哪里懂得主人让干什么，配合的张嘴嘎嘣一声，张出尘始料不及，等她回过神的时候那玉已经被小虎崽一口咬成了碎片。 旁边的李承乾刚刚还想笑着解释这东西不是馒头，不能吃的，可笑容还在脸上，表情却僵住了，这孩子，也太、太…… “呀，小喵喵你好厉害，我咬不动你能咬动呢……”萱萱一个劲的夸怀里的小虎崽。 可是对方这时候嘴里有不少碎玉，很是难受，所以一直在打着喷嚏往外吐。 张出尘笑道：“你这孩子，这么好一块玉，转眼间就被你给糟蹋了，你大叔叔会心疼坏了的。” “无妨无妨，一块玉罢了，值不得什么。”李承乾摆手道，作为大唐太子，可不会把这点东西放在眼里。 这边杜少清已经被杜少明叫了出来，一看是那个红衣服的大姐，杜少清也很高兴：“红侠大姐，一别多日，你要是再不来，小萱萱都要拉着我去找你了。” “哈哈哈，我也很是想念这个小乖乖，这不一有机会就过来了。 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当朝太子李承乾，今日是他来请你去行医的。”张出尘指着李承乾介绍道。 杜少清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太子？搞什么？突如其来的，就来了个大唐储君？心中泛起惊涛骇浪，但是面上却古井无波，杜少清转过头来还感兴趣的观察了一下对方，前世今生似乎都没有见过太子长什么样，嗯，还挺帅的。 李承乾是个孝子，为母亲求医十分尽心，所以执礼甚恭，“李承乾见过杜神医，听闻杜神医医术高绝，有妙手回春之能，家母深受疾病困扰多年，还请神医仁心救苦，随孤入宫救一救家母，承乾拜求了。” 看着一个太子如此恭敬到位的礼仪，杜少清暗暗点头，自己也见过各种各样的病人家属了，是不是真心实意一眼就能看出来。 但他还是摇了摇头打着哈哈上前扶住了正在躬身的李承乾，“太子想必误会了，在下只是个小小客栈掌柜，一个小商贾，并非什么神医，我不会医术。” 旁边的张出尘连忙开口道：“小子，你就别藏着了。” “大姐何出此言？我一个开客栈的……” 李承乾不解道：“前有张伯母入宫荐贤，后有孙神医赞不绝口一力推荐，杜神医，孤不知道你为何要隐瞒医术，倘若是请神医出手需要什么条件，还请直言相告，承乾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还请一定出手救一救家母，她是大唐皇后，素来声名极佳，贤德之名举国皆知，神医就忍心让大唐痛失一国之母吗？” 说到最后李承乾声泪俱下，想起自己的母亲久病在床，且有大夫曾私下里议论说命数不过一年，李承乾不禁悲从心来，对母亲的不舍之情萦然于胸。 “呀，大财主叔叔哭了，爹爹，你怎么又把人弄哭了？”小姑娘看着李承乾，惊讶的对杜少清问道。 杜少清从张出尘怀里抱过女儿，笑着解释道：“不是，他要爹爹去给一个人看病，爹爹哪里会？ 太子，在下一个乡野草民，真的不会医术，您请回吧。 红侠大姐，小弟少陪了。” 说完抱着孩子就往后宅走去。 这时小萱萱对着李承乾大声喊道：“大财主叔叔，爹爹看病就是把人包成一个大粽子，过几天就好了，你快别哭了，回去也包一个就好了。” 说完还对着师父红拂女做了一个鬼脸，张出尘哑然失笑，这个孩子倒是比她那执拗的爹爹心善的多。 “杜神医、杜神医、……”李承乾追出两步，却被张出尘伸手拉住了。 挥袖抹去眼泪的李承乾埋怨道：“哪有这样的大夫？一言不发就是不医，这等德行比之孙神医差远了。 张伯母，既然他如此固执，孤派人把他捆进宫如何，到时候他不医也得医。” 另一边小萱萱乖巧的趴在父亲怀里也开口问道：“爹爹，你为什么不愿意帮那个大财主叔叔呢？他看起来好可怜的。” 杜少清伸手刮了一下女儿的小鼻梁，“你这孩子就是太心善了，看世界上谁都是好人。” “也不是，厨房的大老虎叔叔，还有其他几个老虎叔叔都是坏人……”小姑娘歪着头想了想说道。 “哦？他们怎么是坏人了？大老虎天天给你做好吃的，变着法的哄你，其他几个老虎对你可是唯命是从，你的话甚至比我的命令都好使呢。” “可是他们欺负过爹爹……”小姑娘的一句话让杜少清感动的瞬间泪目。 第六十二章 红侠生气了 张出尘看着有些愤然的太子，心中一叹，皇后多次说过，很是担忧这个储君儿子，说他心性易冲动，现在看来，的确如此，前来求人办事，稍有挫折就要硬来，怎么能成事？ “太子殿下，依我之见……” “伯母，是承乾唐突了，您别见怪，在您面前我是晚辈，您还是叫我承乾吧。”李承乾听到张出尘语气变了，立马回过神来，可不敢惹这位大神。 “依我之见，少清是个外柔内刚的性子，你是来求医的，只能恳求不能硬来，要知道你还指着人家给你母后治病呢，万一你硬来触怒了人家，人家到时候医治的时候不尽心力怎么办？” 这个……李承乾吓出了一身冷汗，还好自己没有冲动。 “还请伯母赐教，承乾该如何办？这个神医可有什么喜好？” “呵呵，他家贫，你带来这几车东西就够用，另外就是，他最疼自己的女儿，女儿就是他的命根子。”张出尘微微透漏了点情况，李承乾当即会意，可以从孩子身上突破。 “你自己想想办法，耐心点，无缘无故人家不会故意刁难，你要想求医就要过了考验才行。 我也去帮忙说和一下，探探他的口风，说实话，这小子我也了解不多。” 说完之后，张出尘飘然往后宅走去，李承乾让骑士护卫将礼物搬进客栈，并且让这些人自行寻找住处安定下来，想来神医这等世外高人应该是不喜喧闹的。 后宅书房之中，张出尘找到了正在哄女儿的杜少清，有些嗔怪的说道：“小子，你当时可是跟我讲过的，只要人没有咽气你就能医治，现在我带人请你来了，你却推三阻四，什么意思？故意戳我难堪？” 杜少清哑然失笑：“大姐，您还来怪我？当时我以为是你家里有人生病呢，你也没跟我说是给皇后看病啊，看不出来，大姐你不仅是个绿林侠客，还是个皇亲国戚呢！” “皇后怎么了？皇后也是人，生病了在你这里就是病人。 我可不是皇亲国戚，不过是跟皇后相交甚好罢了，密友出事，眼看她卧病在床朝不保夕，你说我能束手？ 这样吧，我也不管你是为何不愿答应太子，你就看我面上，权当太子不曾来过，也别拿病人当皇后，就算你出手帮我医治好友怎么样？这可是你当初答应了我的啊。” 看着张出尘这么软磨硬泡，杜少清连连告饶，“大姐，你觉得我是三岁小孩吗？什么样的绿林侠客能跟皇后交上朋友？能让太子在你面前俯首帖耳？ 再说了，给皇后医病可不是开玩笑的，伴君如伴虎的道理谁都懂，这如果医的好不一定有功有赏，但如果医治不好，闹不好是要被杀头的，我拖家带口的，不想惹这个麻烦。” “你的身家性命我给你担保如何？你信不过皇家中人，还信不过大姐我吗？我难道会害你和小萱萱？”张出尘着急道。 杜少清不屑道：“你？你凭什么？你是谁？你以为你是皇太后呢？能做的了皇帝的主？大姐，虽然我知道你五十多岁了，年纪差不多够了，但当朝没有太后这件事我还是知道的。” 红拂女被杜少清这句话直接气乐了，有些诧异道：“好小子，竟然能看出我的年纪？这更加说明你有本事了。 呵呵，知道我这个年纪还敢跟我姐弟相称，你不害臊吗？ 实不相瞒，我本名张出尘，是当今大唐卫国公李靖的夫人，爵封大唐一品诰命夫人，当然了，我也没骗你，早年我行走江湖，也闯出过一个红侠的名号，的的确确是绿林出身。 我说能够保下你，就一定能。” 看着前面气质忽变，俨然一位睥睨世间的女巾帼模样的大姐，杜少清喃喃道：“谁？张出尘？李靖？莫非就是江湖上人称风尘三侠的那两位？还有一人是虬髯客张仲坚的？” “咦？你小子，既然知道我们风尘三侠的名头，为何却不识得红侠二字？真是怪哉！ 我可告诉你，皇后的病，你如果不去医治，小心日后会后悔。”张出尘有些神秘道，她心想，那可是你丈母娘呢。 杜少清却是误会了，“大姐，你别吓我，我不去还可以少个麻烦，难不成陛下还会恼羞成怒打击报复不成？我想，去了之后治不好才会被杀头吧。” “你……真是气煞我也，胆小如鼠、食古不化、顽固不堪……”张出尘被气得满面通红，指着杜少清嘴里蹦出来一大堆的贬义词。 小姑娘杜萱萱看着师父跟父亲吵架落了下风，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嘿嘿，师父的样子好可爱，真是像极了红太狼呢，要是配个平底锅就更像了。 哦哦不行，有平底锅的话，师父就会拿锅打爹爹了，那可不行。” 张出尘被逗乐了，一把从杜少清怀里抢过小丫头，丢下一句话道：“你小子固执的连我的面子都不给，那也别怪我不讲情面，仔细我带孩子回去学艺三年，让你小子三年不得见女儿。 萱萱，我们走，师父教你习武打坏人去。” 这样潇洒的放话转身，杜少清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一句话：红侠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小姑娘在师父怀里高兴的要跳起来，但是杜少清却着急得追了出来，任他怎么说都无用，不过看着这位女侠去的方向是厨房，他就不再追了，心里好生烦闷，转身回了书房。 杜少清心道，没想到这拜师还拜出麻烦来了，这个年代极为重视师徒传承，如果这女侠真的要带走徒弟几年，从礼法上面是合理的，毕竟是磕过头行过礼的关门弟子，作为父亲的他也同意了的，如果阻拦孩子学艺，那就是他的不对了。 哎，这都是什么事？我只是个小小掌柜的，不想行医做大夫，再说了，给熟人帮忙治病那是情分，给陌生人？甚至给皇后？万一不成，到时候反倒惹来一屁股麻烦。 李承乾让人将礼物归置好了，自己也在四周跟邻居们打听了一番，做了做功课，心中觉得有了成算，鼓起勇气，走进了杜家后宅，径直来到书房再次找上了杜少清。 第六十三章 惹怒太子 “太子殿下，我说了，我只是个商贾，不是大夫，你不要再枉费口舌了。”杜少清烦闷的往外赶李承乾，短短一刻钟时间，这位太子殿下在自己面前抛出了几乎这个世界上存在的所有诱惑，杜少清真是怀疑这家伙不是来求医的，而是来炫富的。 李承乾见到苦劝无果，只能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只要你治好孤的母后，孤可以保证，让父皇下一道旨意，全国查找你的妻子，你总不想看着孩子没有娘吧。” 杜少清心中是清楚利害的，摇了摇头：“杜家一件小事还不想闹得满天下都知道，况且我开口拒绝，并没有跟你做交易的意思，实在是我才疏学浅救不了你的母后。” “当真不医？” “不是不医，是无能为力。” “你说你不会医术，那你客栈里面那位伤者作何解释？我见过的，那人浑身是伤口你都能救活，偏偏不救孤的母后，莫非你真的不怕皇权？”李承乾怒了，好话说尽，此人就是不通，自己也无计可施，只能铤而走险一把了。 杜少清抬头正视了一眼面前的太子殿下，这家伙看着跟自己差不多大，这脾气性格却有些容易冲动了，“那是我家三叔，他被猛虎所伤危在旦夕，我也是尽力一试，能活过来是他的命数，不是我的医术。” “你还是不承认？你能对你三叔尽力一试，为何不能对孤母后尽力一试？孤可以保证，给我母后治病无论成败，不用你负任何责任。” “呵呵，殿下，莫要再说了，你在我这里耽搁的越久，就越是贻误给皇后娘娘另请高明的时机，病人拖不起。 杜某还是那句话，我只是个商贾，不会医术。” 一句呵呵深深的刺痛了李承乾的内心，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就是在嘲讽说：你能保证的了吗？ 李承乾很是不理解，为什么这个乡野小子这么胆小，这么不信任皇家的保证，父皇曾经悬赏天下，也请过不少名医登门，没有一个说因为怕担责任而退缩的，他到底是不是个医生？ 看他这胆子，真是十足一个商人，哪里是个救死扶伤的大夫？枉父皇曾经还夸赞他忠心忧国，现在连国家的皇后都不救，忠心在哪里？ “好，好，好！既然你如此绝情坚持，孤倒要看看，你是真大夫，还是假商贾？ 你说你不是大夫，也行，孤就在这里住下了，看着你，你若是出手救人可就是在蒙骗我了，那时孤定将按照大唐律，拿你入狱治罪。”说完之后，转身拂袖而去。 李承乾恼羞成怒，当太子的，哪里受过这种委屈？拉低身份来求人已经是给足了对方面子，再让他低三下四，他绝对做不到，除了这些办法，那他就只会一种办法了，那就是以势压人。 杜少清很是无奈，甩了甩头，心中还在纳闷，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自己开始多了这些个麻烦？ 一眼就能看穿这个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为人，杜少清知道他能说到做到，这就是一个长期做上位者的熊孩子，被惯坏了，没人管束教育，从不知道低头是什么意思，一点委屈都不肯受，自己要是真的再行医，恐怕这货真的能把自己下狱。 晚饭时分，张出尘抱着小萱萱过来跟杜少清一起吃饭，席间开口问道：“小子，你没事在门口竖快牌子干什么？” 杜少清苦笑，“大姐，还不都是你给我找的麻烦？你们这位太子殿下盯上我了，说我既然不肯出手，那就永远不要出手了，只要是见到我再医治他人，他立马以欺君之罪把我下狱。 我哪里斗得过，只能写个牌子：云来客栈吃饭住宿，求医问药另寻他处。” 什么？？？张出尘眉头一皱，就要起身出门，“我去找他，这不是胡闹吗？” “算了吧红大姐，这位太子爷的脾性你比我更清楚吧，天下谁能劝得住？ 现在我只盼他能够快些被磨掉耐心，早早回长安的好，我这里也可以早点安生下来。”杜少清劝道。 张出尘也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自己能够开口劝皇帝，那是皇帝对臣子仁厚，善于纳谏，可是太子？呵呵，据传言已经换过三任老师了。 “你小子也是，就发发善心救救皇后怎么了？你的本事我知道，去了又不会掉你一块肉，你怎么这么固执呢？”张出尘对杜少清埋怨道。 杜少清不能解释，他前世就是被这等豪门权贵的利益纷争所害，今生绝对不会重蹈覆辙，所以只是呵呵一笑，只顾给女儿喂饭，没有回答。 “你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啊，这个病人你如果不救，将来是要后悔的。”张出尘再次提醒。 “我现在已经后悔了，后悔怎么就在你面前显露医术了？现在好了，闹不好还要搭上我全家的性命。”杜少清同样是一肚子埋怨。 “你，我不是说你会被杀头，我是说，这个病人是你……”张出尘着急道，“算了，换个条件你考虑下，你出手治病，我给你找到萱萱的娘亲。 我知道你已经托程知节去找了，但他是个大老粗，办不好的，你也信不过太子，那你还信不过我吗？我怎么也不会害我的宝贝徒弟。” 杜少清回头深深地看了张出尘一眼，试探着问道：“大姐这么笃定的样子，莫非你知道萱萱的娘亲是谁？莫非她就是你的女儿不成？而你就是我的便宜丈母娘？来这里是故意替女儿来考察我的？” 红拂女老脸一红，冷哼道：“呸，你小子真会信口开河，我张出尘只有两个不成器儿子，哪来的女儿？你这脑子想的真多，你半路上捡个姑娘，我怎么知道是谁？” 嘴硬的狡辩着，张出尘心中还在纳闷，到底是这小子太聪明，还是说我演的太多破绽？ 她却是不知道，这种桥段后世电视剧里可以说是烂大街的，杜少清随口就能说出不下十种来。 看到爹爹只顾聊天忘记给自己喂饭了，旁边的萱萱不满道：“爹爹你怎么老是说话呢？人家还没吃饱呢，你再说话就不让你喂我了。” “哟，小丫头你还挺任性呢？一口口喂你吃饭你还挑剔我？”杜少清笑着将木勺子递到女儿嘴边。 小萱萱哼了一声，“不要，我要师父喂我，爹爹喂的不好吃。” 张出尘笑着夺过了小木碗和勺子，杜少清无语道：“都是一碗饭，你师父喂的就好吃了，干脆你今晚跟师父睡，明天跟师父一起回家好了。” “好呀，今晚我跟师父一起睡，哼，不跟爹爹睡了，小喵喵也不陪你。”小姑娘高兴的直接跳了起来。 第六十四章 铩羽而归 第二天吃过早饭的时候，杜少清照例需要给三叔换药，虽说这么多天过去了，三叔的伤好了一半，但有些伤口深可见骨，还是需要继续护理的。 从三叔养伤的房间出来，杜少清看到李承乾就坐在后院的石凳上，面面带微笑的看着杜少清，也不说话，杜少清心道他不会因为这个找我麻烦吧。 “杜神医，呵呵，放心，你我是君子约定，孤不是小人，你给你家人治病不算在内的。”李承乾满脸含笑，但是这话听起来却这么不是味道，总感觉这里面充满了危险。 杜少清没有说话，朝着对方拱了拱手。 李承乾不傻，深夜久久不能入眠，想起了张出尘的叮嘱，自己是来求医的，如果将大夫得罪死了，那将来人家救人的时候不尽心，吃亏的还是自己。 杜少清心道，自己以前也就是在镇上给街坊邻居瞧瞧病，还不收钱，最好这两天别有人登门。 可是越是害怕什么就越来什么，上午的时候，街坊宋大爷就捂着嘴进来了。 “大郎，大郎，快出来给我看看，牙疼的厉害，要了老命喽。”走到客栈门口的时候，宋大爷就喊了起来。 客栈前厅伙计二虎正在收拾屋子呢，听到这个连忙走了出去，拦住了宋大爷。 “大爷，您有病看大夫去，我们这里是客栈，哪里管治病？你走错地方了。” 宋大爷不满道：“胡说八道，前不久我们还找大郎给看病呢，他的手艺那是没得说，你快让开，耽误了老头子看病，小心我找大郎告你状。” 二虎陪笑道：“大爷，我真没有蒙您，您看，这门口有牌子，上面可是掌柜的亲手所写：云来客栈吃饭住宿，求医问药另寻他处！” 二虎念的一字一顿抑扬顿挫，面上还有一股自豪之气，这些天的学习，自己也认识不少字了，识字的感觉就是不一样，比如门口牌子就能读下来。 可是他忘记了，面前的宋老头是不识字的，“你，你这个伙计，怎么如此蛮横，老头子我又不识字，我不管，有什么事情我要见到大郎再说，你不当家的。” 得，推推搡搡的，客栈后面的人也出来了，杜少清一看就感觉到头大，这位宋大爷是老邻居了，上次三叔出事，人家儿子还帮忙跟着进山救人，此时若是不管，会被四邻戳脊梁骨的。 “宋大爷，怎么回事你详细说说，二虎你也是，宋大爷不是外人，你怎么能拦住呢？”杜少清上前将人拉进客栈，抬头却看到李承乾嘴角含笑的站在柜台旁边看着自己。 宋老头捂着嘴说话都不太清晰了，“大郎，牙疼，疼得钻心，你快给看看吧。” 杜少清拉住对方手腕的时候就已经摸到脉搏了，不动声色哈哈道：“俗话说，这牙疼不是病，疼起来要人命，大爷，我也不是大夫，没什么别的办法，但有个一劳永逸的法子，让你今后牙都不会疼了。” “啊？什么法子，你快说，你的医术镇上人都说好呢，老头子我信你。” 不等杜少清回答，李承乾已经开口了，“杜神医的医术，镇上人都称赞呢，孤也想听听是什么好办法。” 杜少清笑着解释道：“简单，哪个牙疼，就将哪个牙拔了就好了。” 啊？？？这话惊掉了四周一地的眼球，这也叫办法？ 宋老头急了，“不成不成，老头子我就剩最后两颗牙齿了，还指着他们在过年的时候尝尝肉味呢，可不能拔了，大郎你看看能不能……” “不能，你如果让我看，那就拔，而且一下拔掉两颗，因为你留下最后一颗也没用了，往后说不定还会疼。 如果你信不过我，那就请回吧。”杜少清板起脸道。 宋老头很是为难，其他人不懂，也不好指指点点的评论，李承乾看不过去了，“杜掌柜，老人家最后两颗牙了，你为了一个赌约，忍心强拔对方两颗牙吗？如此医德，孤不敢苟同。” 杜少清同样戏谑道：“我说我是个商人，别人非要当我是大夫，我这个冒牌大夫只会这些乡野土方子，不乐意我也不强求。” 你……李承乾指着杜少清，冷哼一声，不再多说。 最终宋老头还是听话将牙齿拔了，虽说拔牙过程简单便捷（拴上细线绑在门上，关门拔牙），但老头最后是握着两颗心爱的牙齿留着眼泪离开的，不是因为疼，而是因为不舍得。 杜少清看着老头的背影，心中默默道，“宋大爷，对不住了，长痛不如短痛，你这牙反正也用不了两年了。” “好，够狠，这次是牙疼让你取巧过去了，下次来个断手断脚的看你怎么躲过去？”李承乾不屑的嘲讽道。 说来也巧，往常一天两天不见病人的客栈，今天一上午竟然能来两个，中午时分又来一位，而且是个急症，“杜掌柜，快，快出来救人啊。” 两个中年汉子抬着一个破衣烂衫瘦骨嶙峋之人来到了客栈，众人看着那人的样子，明显是出气多进气少，快不行了。 “这不是镇上乞儿阿毛吗？怎么落得如此田地？”有人认得，惊呼起来。 杜少清出来一看，心道不好，“这是饿的了，快，快去拿吃的来，将给小姐做的那小碗鸡蛋羹拿来。” “不行的，杜掌柜，我们也以为是饿的，来之前给他喂过东西，可他一口也吃不下呀。” 另外一人愤恨道：“阿毛虽说是咱镇上的乞儿，但为人老实不偷不抢，咱们也没想着让他饿死，只要他出门乞讨，我们就多少给点吃的，可是前几天不知道是谁竟然将他的腿打断了，他不能再出来乞讨才饿得如此，真是天杀的……” 杜少清眉头紧锁，不能吃东西？伸手在阿毛身上检查了一番，心中有了成算，可是李承乾还在旁边呢。 “快，去旁边把宋二哥家四岁的孩子叫来。” 众人不解，让你救人，叫孩子干什么？ 很快一个鼻子邋遢的孩子被一个汉子拉着过来了，杜少清指挥道：“来，孩子，听大叔的话，往阿毛嘴里撒泡尿（ps：此处致敬喜来乐神医。）。” 啊？？？四周一阵惊呼，杜掌柜，你这是做什么？可不能胡来呀。 “全都闭嘴，听我的。”杜少清板起脸喝道，“孩子，快，你看阿毛脸上多脏，你撒泡尿给他洗洗。” 那孩子哪里懂得什么？嘿嘿一笑，扒下裤子就开闸放起水来。 见到这一幕，李承乾再也不淡定了，当即挤开人群，指着杜少清大怒道：“够了，姓杜的，身为医者毫无医德，就是如此对待同镇乡邻，孙神医和张伯母瞎了眼跟你相交，就你这等人品和医术，真的不配给我母后瞧病。 我们走！” 第六十五章 杜少清的条件 看到这位太子爷含怒带着大队人马呼啸而去，杜少清心里松了口气，可算将人给忽悠走了，虽说自己前世也见惯了权贵，这一世对这些人不感冒，但是这一世毕竟不是孤家寡人，自己初来乍到这古代世界，拖家带口的，一人肩负着一家子的安危，不能不谨慎行事。 李承乾等人走后不久，客栈被众人围住的乞儿阿毛有动静了，他被那孩子的一泡热尿浇醒，嘴里流进去不少，醒来之后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翻身大吐起来。 有人惊呼起来：“这是？泥巴？” “不，是观音土，阿毛是栖身在土地庙的，饿极了树皮观音土都敢吃的，孩子尿叫回龙汤，此时正是救人应急之物，比熬药都快。” 听到杜少清的介绍，众人这才明白，纷纷称赞杜掌柜高明，杜少清摆了摆手，“二虎，让他吐完，你们给他清理一下脸上，喂他吃下鸡蛋羹，顺便把这里收拾了，等他恢复一些，抬到后面二号房我给他接腿。” 说完之后杜少清转身向后面走去，几个伙计看着大堂里面这满地狼藉，心中暗暗叫苦，当伙计就这么没人权啊，脏活累活都是我们干的。 自始至终张出尘都抱着小姑娘站在大堂后面小门口看着，一言不发，直到这一场戏结束，她跟着杜少清来到了后宅，“你小子，真是胆大包天，敢把大唐太子耍的团团转，满大唐估计也就你一个了，你就不怕他杀个回马枪找你麻烦？” 杜少清白了对方一眼，“麻烦是你带给我的，你去给我解决吧。” “好，我来解决太子，不过你也开个条件，到底怎样才肯出手救人？”张出尘半开玩笑一样再次试探道。 听到这话，杜少清脚下一顿，回头看着张出尘满是忧虑的眼神，心中也有些过意不去，说心里话这位大姐对自己一家很是不错，特别是对自己女儿，比自己都宠溺呢。 思忖了片刻，杜少清严肃道：“大姐，我据实相告，我不可能无缘无故将我一家五口的性命送去皇宫，那时候生死难料。 既然你说皇后是你闺中密友，我曾经有言在先，大姐的家人朋友有病，我会尽力帮助，这话我不赖。 皇后的病我可以医治，但有个条件，那就是我不登门，你让皇后来找我，只要她舍得下身份屈尊来此，那证明她信得过我，我杜少清愿意陪她赌命。” “可是皇后已经卧病在床多日，行动不便，你就不能换个条件？长安来你这里二百里，你就不怕路上出什么意外？”张出尘为难道。 杜少清微微仰头，一股油然而生的自信从体内散发出去，“我说过，只要不是耄耋老人，来到我这里，哪怕还有一口气，我都能保住她的性命。 医不叩门，我不会主动去毛遂自荐给人瞧病，都是等着病人登门求医，这不仅仅是规矩。 病人求医时候要让大夫看到最基本的相互信任，我们大夫救死扶伤不假，但大夫不是权贵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下人。 这个年代大夫被归类百工巫医一流，往往被权贵世人瞧不起，从这位太子身上我就能看得出，所以我就是要用皇后这个例子来替天下医者讨一个公道。” 张出尘没想到，看着话语不多的这个年轻人，本以为只是个胆小顾家的小子，可这心里还装着一番豪情，好，让人刮目相看了。她默默的在内心里帮杜少清叫了声好。 “哎，你这小子，净给我出难题。也罢，我回去试试看吧。 小萱萱，跟师父回家玩一阵子好吗？师父家里可好玩了，比你这小镇美丽多了。”张出尘对怀里的杜萱萱说道。 小姑娘先是一喜，随后连忙摇头，从张出尘怀里挣脱着要找杜少清，杜少清连忙接过来，小萱萱紧紧的搂着父亲的脖子，转头对师父红拂女笑道：“嘿嘿，才不要跟师父走，师父都不会讲故事，萱萱没有爹爹讲故事会睡不着的。” “你这个小机灵鬼，舍不得爹爹就明说嘛，昨晚你在我身边睡的小猪猪一样。”笑骂一句，张出尘辞别杜少清父女，骑马出门而去，皇后的病情不等人，还要早些回去谋划。 杜少清刚刚安顿好女儿，伙计慌忙追了上来，“掌柜的，快来，乞儿阿毛有事要找你。” “哦？他都快被饿死了，能有什么事？等他吃完饭再说。” “他说是关于杜家的事情，有人要对付咱们。” 嗯？听到这个，杜少清不再耽搁，跟着来到前面，见到了担架上的乞儿。 “杜掌柜，前几天我听到镇上的偷儿小四和几个泼皮商量，要来你家做票大的，应该是瞄上你家的钱财了，你要当心。”阿毛艰难的说道。 杜少清眉毛一皱，自己家里最近的确是暴富了，被眼红之人瞄上也正常，点了点头，“好的，我知道了，多谢你来示警，如果我没猜错，你是听到了人家的秘密才被打断腿的吧。” 阿毛有些激动，但没有反驳，几个伙计当时就火了，“他娘的，一个小小偷儿，敢打我们客栈的主意？不知道我们兄弟以前混哪里的吗？” 杜少清白了几人一眼，训斥道：“混哪里？铜锣湾吗？你们现在不是土匪了，胡咧咧什么？快些先把阿毛救下了，等给他接好了腿，你们五个给我去把那个祸害乡邻的小四抓来，告诉他你们现在混哪里的。” 几个伙计刚刚被泼了一盆凉水，可是掌柜的下半句就让几人忍不住笑了起来，二虎比较圆滑，连忙更正道：“对对，一定要让那小子知道，我们现在是跟掌柜混的，我们是混云来客栈的，专门为落霞镇除暴安良。” “就你小子奸猾，快些干活。”笑骂一句，杜少清去后面给阿毛准备接腿的东西了。 再说那离开落霞镇怒气冲冲回到皇宫的太子李承乾，直接被皇帝李二召见过去，一看儿子只身回来，没请来神医，皇帝李二眉头一皱，就有些不喜，心中对这个儿子不禁有些失望，难道连这个小事都办不好吗？真是太让朕失望了。 第六十六章 龙颜大怒 “这就是你给朕的解释？”太极殿内，李二脸色不善的听完太子的汇报，冷冷的问道。 李承乾知道父亲要发火，但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仰着脖子坚持道：“父皇，儿臣去时也曾千方百计恳求他来医治母后，但那人坚决不来，还说自己不会医术。 无奈之下儿臣只好暂且住下见机行事，可是看他给四周邻居治病的时候，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土方子，一点济世胸怀都没有，所以儿臣认为，此人不学无术，是个谣传的庸医。” 李世民忽然笑了，笑得莫名其妙，“那你是说，孙思邈道长荐贤不良？他看走了眼？” “这，儿臣以为，或许孙神医偶有不察也不算……” 砰的一声，李世民一掌拍在面前的桌案上，“愚蠢！凭你看到的一点表象你就断定对方不学无术？那孙神医是信口开河之人吗？人家一个医学泰斗都承认的人物，你如此不屑一顾？你比孙神医更加精通医道吗？” “可是他……”李承乾满腹委屈。 “朕知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当初朕悬赏天下为你母后求医，有几人来应诏？又有几人是自愿前来的？”李二提点道。 李承乾恍然大悟，“父皇是说，那人故意藏拙，实则是害怕不敢前来？儿臣也曾想过将之绑来，但张伯母在旁，二人私交甚好，终究是事不可为。” “除了用强，你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恐怕你是放不下你太子的身份吧。”李二训斥道：“让你去是请人给你母后治病的，不是让你去摆架子的，世间隐士高人往往都孤傲清高，甚至喜欢考验人的诚意，你没点耐心怎么成大事？ 韩信当年还受过胯下之辱，就是为父当年收服众位大将的时候也是绞尽脑汁，那尉迟敬德甚至还要求朕给他的故主刘武周披麻戴孝。 最终结果如何？如今敬德是朕的左膀右臂，为大唐立下多少功劳？ 你就不能遇事多动动脑子？” 李承乾低着头一句话不敢说，这位太子满大唐就怕自己父母。 “来人，去请卫国夫人来一趟，朕要知道那杜神医的真正意图。 你也看一看，别人眼中的神医和你眼中的神医有何不同？”前一句李二是吩咐身边内侍的，后一句还是教训儿子的。 此时张出尘正在皇后面前讲述着事情的经过，皇后眉头紧蹙，“这小子真敢开口，还要本宫去寻他求医？也不知道到底是他胆小如鼠不敢入宫，还是胆大包天在摆高人架子。” 张出尘笑着说道：“妹妹你别忘记了，他还不知道你是他岳母呢，人家又不认识你，虽说你是皇后，但跟你非亲非故的，万一来这里给你治病有个好歹，到时候难辞其咎的。” “母后，让女儿去吧，女儿去跟他坦白事实，他一定会来的。”长乐公主恳求道。 “坦白什么？本宫倒是要试一试他的人品和胆识，用不着你去求他。” 公主着急了：“母后，什么都没有您的身体重要啊，您的病已经拖不得了。” “要说胆识，那小子真不是胆小之人，这次可是把你那宝贝儿子耍的团团转，恐怕这会儿正在陛下面前大骂杜少清呢。” 皇后一听，心道不好，赶忙起身，“哎，说不得承乾又在挨训了，走，过去看看。” “哦？看来妹妹近日病情恢复不错，能够走动了？”张出尘惊喜道，其实皇后病情减轻，还是因为孙思邈用了杜少清的药方。 其实这些年太子的表现一直不如人意，皇后最为担心自己的大儿子，身为储君却终日战战兢兢，多次犯错，在陛下面前没有什么好印象，自己在世还好，能劝住这父子二人，万一自己不在了，说不好太子就会被废，那到时他的日子可怎么过？ “什么？他真的这么说的？让皇后登门求医？”李二惊呼，随后勃然大怒：“混账，真是个狂徒，来人，给朕将之拿来，一个乡野郎中敢如此高傲，岂有此理！” 李承乾怔怔的看着父亲大发雷霆，心中暗暗得意，刚刚还说我这个儿子不像老子，现在怎样？不一样还是用强？ 皇后伸手拦住了李二，柔声劝道：“陛下，人家说的没错，病人登门求医是正理，不因臣妾是皇后有所不同，所以臣妾觉得，可以一试。” “不行，绝对不行，观音婢，你的身体状况太差，不能再出任何差错了，二百里，还多是山路，你去不得，朕不同意。”李二断然拒绝。 “陛下，臣妾已经好多了，可以……” “此事没有商量，朕答应你，可以做到礼贤下士不去绑他，既然我们请不来，那就让孙神医去一趟，同为医者，孙神医应该比我们更好说话些。”李二下令道。 长乐公主此时插言道：“父皇，女儿也要去，为了母后的病情，女儿愿意去恳求他。” 听到这话，李二若有深意的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李承乾脸红的深深埋起了头，心中满是羞愧。 但是李二没有同意，“不用了，你大哥去过了，已经惹出了麻烦，你就不要再节外生枝了，至于低头求他？哼，他的架子再大，我们皇室也不可能向他一个无名小子低头。” 其实在皇帝心中，同样是对巫医百工不屑一顾的，这就是整个时代的阶级特性，贵族都有阶级优越感，甚至认为让你来给我看病那是你的荣幸。 而杜少清同样深知这一层含义，可是作为后世之人，哪里受得了这个？所以他要反抗，他要为整个医者阶层站出来说话，如果从众退缩了，那就有愧这身医道先贤的传承。 即便不能实现这么大的理想抱负，至少也要为自己争得一个应有的尊严和地位。 在长安城中，除了皇宫里面的人，还有两伙人都在关心着杜少清的事情，一个就是程咬金父子，另外一伙就是秦琼他们了。 听说卫国夫人已经从落霞镇赶回来了，程咬金更加着急上火，因为他在长安寻找小萱萱娘亲的事情很不顺利，或者说基本上没有任何进展。 儿子程处默被老爹指挥的脚不沾地，此时正在抱怨，“老爹，您要找人怎么也给个画像什么的吧，最起码也要有个姓名呀！ 就一个大概年纪，还有一个叫五娘的小名，儿子往哪里去找？长安人口过百万，咱们就算是有能力发动所有寻街武侯也办不到，这就是海里捞针。” 第六十七章 难上加难 程咬金听到这种丧气话，直接踹了儿子一脚，“怎么就找不到了？既然叫五娘，想来是谁家的第五个女儿，你专门去寻那儿女多的人家，打探下谁家女儿离家出走好几年，最近才归来不就成了？ 大海里捞针也必须找到，如果找不到你老爹我就……” 说到最后老魔头嘀咕了两句，没让儿子听到。 “老爹，你干什么去？你不是说抓紧时间找人的吗？”看着父亲往外走，程处默着急问道。 “心里烦躁，寻你秦伯父喝两杯，你抓点紧。”老程摆手道，他总不能说是红侠回来了，自己要去躲一躲吧。 程怀默很无语的向后宅寻自己母亲诉苦，程崔氏听到之后也为自己儿子叫屈，“要说寻人他自己怎么不去？谁家儿女多？皇家儿女最多，让那老东西先去宫里问问陛下，他敢去吗？” “母亲，您这话说的，宫里的公主哪里会离家出走，这个根本就不……不对不对，如果孩儿没记错的话，那长乐公主好像还真的就……” 程处默一拍脑门，瞬间想起来了，长乐公主是自己在宫中弘文馆一起就学的同学，她可不就是丢了五年吗？最近因为皇后病情加重才再次回来？这件事虽然是秘传，但在上流社会可不是秘密。 “长乐公主排行第五，应该就是她了，哈哈，没想到还真找到了，我去告诉老爹。”程处默大笑着冲出门去。 程崔氏看着儿子的背影，小声嘀咕着：公主离家嫁给了一个民间书生，传出去恐怕要出事啊。 再说秦琼这边，当时蔡国夫人齐氏一听找到儿子了，真的是喜极而泣，抓住秦琼的袖子一顿哭求就要去寻。 秦琼夫妇极力劝解，最后解释说如果所料不错的话，近日那人就会入长安，到时候秦琼会为之引荐，现在出发去寻人，怕会路上错过，齐氏无奈，只好作罢回去，但每天都要派贴身侍女往翼国公府跑不下十趟来追问情况。 太子一行无功而返，这是秦琼没有想到的，正当他要去派人查查给齐氏一个解释的时候，程咬金登门了。 “二哥，二哥，小弟找你避难来了，听说红侠回来了，可是我这边寻人还没见端倪，你可要给我说情啊。” 秦琼笑骂道：“你小子恁的胆小，听到红侠就像耗子见了猫一样，不就是孩子一时气话吗？说不定人家小萱萱早就忘记了，不会告你的黑状。” “那不行，绝对不能玩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不能抱有侥幸心理，红侠的名头小弟是真的怕。” “行了行了，随你吧，正好你来了，有件事情需要你给参详参详。”随后秦琼就将杜少清的身世说了出来，程咬金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拍手大喊故事精彩。 秦琼踹了一脚，笑骂道：“去，叫你小子来是商量问题的，你当我在给你讲故事呢，说吧，你怎么看？” 程咬金嘿嘿一笑，“二哥都答应了人家母亲，这就说明捂不住了，至于杜家另外两个小子会不会捣鬼破坏，呵呵，你我兄弟怎能坐视不理？杜少清若是医好了二哥的伤，他就是你我的恩人，就算要不回属于他自己的爵位，咱们兄弟也要保住他的安全。” 秦琼赞赏的拍了拍程咬金的肩膀，“好小子，跟二哥想到一块去了，蔡国夫人爱子之心让人感动，所以我们没理由坏人好事，至于杜家名利之事，日后另行计较就是了。 哎，可惜啊，可惜克明兄不在了，若不然这就是一场皆大欢喜啊！” 这时程处默追来了，看到父亲跟伯父都在会客厅，这家伙还没进门就开始大声吆喝着表功，“老爹，我找到了，哈哈，你儿子我这次要立功了，那女子不是别人，正是长乐公主，基本上可以肯定你要找到人就是她了。” 大大咧咧的性子，跟他父亲一模一样，程咬金眉头一皱，快步上前一把捂住了儿子的嘴，“混账东西，喊什么？屁大点事还想闹得人尽皆知吗？” 嘴上训斥着，心中还在暗骂孩子年轻不懂事，这种事情竟然看不出轻重，还敢这么大声嚷嚷？ 拉过儿子，问明情况，程咬金转身低声对秦琼开口道：“二哥，出事了，弄不好小萱萱的娘亲就是长乐公主。” 秦琼也听到了，眉头紧皱起来，这个事情如果是真的，那就比杜家的事情棘手多了。 程咬金思来想去，最终却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想到啊，这小子还真是气运滔天，不仅有着贵不可言的身世，连这桃花运都数大唐头筹了。 的确遗憾，就像二哥你所说的，如果杜相还活着，这就是喜上加喜，一切都不是问题了，可惜，可惜现在却是难上加难了，杜家两个小子你我能对付，可是陛下发起火来，谁也拦不住。 一个乡下小子，结缘皇室最尊贵的公主，对他是好运，却是皇室的耻辱了，传出去的话，依照陛下的性子，他们一家都活不了……” 程咬金说的话，让秦琼心头一惊，他心知肚明，自己这位贤弟粗归粗，但眼光独到看人看事很准，肯定不会是空话。 “贤弟，就没有解救之法？且不说为兄的伤病，就冲杜少清大义无私献上军用秘方，你我身为军中将军，也不能坐视不管。” “你让我想想，让我想想，这小子不能死，你的伤还指着他呢。”程咬金喃喃道。 旁边的程处默也听了个大概，默默的往后站了站，这种事情依照自己的脑子是处理不了的，还是交给老爹他们闹心去吧，最好是把我当成小透明好了，这两天因为找人，都快被累瘫了。 “有了，此事如果想要解决，那这小子就必须拿到他应有的爵位，只有他的地位足够配得上公主了，才能将这桩耻辱变成美事，但是在这之前，他妻子是公主的事情绝对不能泄露，否则谁都保不住他。”程咬金开口定计道。 秦琼点头赞道：“说的不错，的确是个好主意，只是这样一来，杜家的另外两个小子就有麻烦了，哎，咱们以大欺小，有些对不起克明兄了。” “二哥你也是，一个绝世猛将，婆婆妈妈的做什么？” “对了，红侠既然是小萱萱的师父，那这件事是不是也当告知与她，毕竟多个人多一份力气，想把一个无名小辈推上贵族高位可不太容易。”秦琼建议道。 程咬金：“……” 第六十八章 你老娘来了 云来客栈，杜少清正在查看三叔和乞儿阿毛的病情，救下阿毛之后，干脆就将两个病人安排在了一起，这样两人都卧病在床还能聊聊天。 厨子大老虎带着几个伙计回来了，几人满脸的失望和愤怒，“掌柜的，我们回来了，娘的，偷儿阿四是个软蛋，知道我们救了阿毛之后他就跑了，我们踹开了门，发现他们家里连个人影都没有，金银细软什么的都被收拾干净了。” “是我疏忽了，应该当时就派你们去的，没想到耽搁了一天，倒是让那厮逃了，算了，只要落霞镇干净了就好。”杜少清一边忙一边安慰着，回头一看，惊讶道：“没找到人就罢了，你们怎么还有些灰头土脸的？难不成一时想不开，以头抢地吗？” “这不是听说阿四还有几个泼皮同伙吗？我们路上就顺手教训了一下镇上的几个泼皮。”二虎嘿嘿笑着解释道。 “行了行了，快些去收拾下，咱们客栈还要做生意呢，除暴安良只是咱们的兼职。” 几个人刚刚收拾好了在客栈前厅忙着开张做生意，外面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大喝，“杜掌柜，快出来啦，我们把你老娘找到了。” 几个伙计抬头一看，好嘛，又是这位大胡子卢国公，后面还跟着秦叔宝将军。 两人后面是两个丫鬟分别扶着的两个中年妇人，想来应该是秦叔宝将军的家属了，听说人家是要来常驻治病的。 最先冲出来的不是杜少清，而是小姑娘杜萱萱，正在后院玩耍的小姑娘听到有人喊找到娘了，一下子跳了起来，“娘亲，找到娘亲了，萱萱要娘亲。” 杜少清却嘀咕着，这老魔头回来的好快，大人物办事效率就是高，不行，虽说这是自己的便宜媳妇，但也就是在回忆里面见过，对自己来说还真是头一遭，对方似乎还是个大美女呢，要不要收拾一下，该怎么去面对人家呢？ 显然，杜少清也没听清楚，也认为是老魔头将自己的妻子带回来了。 小姑娘萱萱冲到了客栈前厅一看，娘亲呢？仔细观察寻找了好几遍，没有呀，于是满心的希望瞬间全部化为了失望，眼神不善的盯着老魔头，最后跑过去狠狠地对着他一跺脚，“哼，大胡子坏蛋，根本就没有娘亲，大骗子！” 好像是感受到了主人的心情，怀里的小虎崽也对着程咬金龇牙低吼了起来。 孩子的力气能有多大，给程咬金挠痒痒都不够的，老魔头有些无语，我没说是你娘亲吧。 大厅里面其中年轻些的那个妇人看着这个孩子惊讶道：“这，这孩子是……” 秦琼笑着解释道：“这就是少清的女儿。” “啊？那，那岂不就是我的孙女？” 老魔头哈哈大笑道：“小姑娘，快来见过你奶奶，你大胡子爷爷没有找到你娘亲，倒是给你找回了奶奶。” 这话让门外卖馒头的杜三婶心中一惊，什么情况，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转身走向了客栈。 也让刚走到柜台旁边小门的杜少清脚底一滑，“卢国公，这个玩笑可开不得，家母过世三年了，如此玩笑是对逝者的不敬。” 说着话，抬头看见了秦叔宝一行，“秦将军，看来是家里安排妥当了，里面请，客房已经收拾好了。” 可是秦琼却笑而不语，反而回头看向了老妻跟蔡国夫人齐氏。 杜少清也不解，怎么？还要征求家人的意见吗？可是当他看到那两个妇人其中一人的时候，心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颤动了一下，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那妇人推开了丫鬟的手，激动地身体开始剧烈颤抖，一步步向着杜少清走了上来，“你、你是清儿？你是我的清儿？娘，娘终于找到你了，还以为我、我这辈子……” 两句话没有说完，已经是泪流满面了，积累了二十年的思念之情，已经不仅仅是一个撕心裂肺能够形容得了的，杜少清僵住了，这是？一时间他感觉不知为什么，自己心乱如麻，再也没有以往那般淡定随意了，以前可从来没有这种感觉。 身边抱着小虎崽的小萱萱拽住了父亲的衣衫下摆，小声问道：“爹爹，你怎么又把人弄哭了？不是跟你说过了吗？不能再乱欺负人了，要不然就不让你当灰太狼了。” 孩子的话让杜少清回过神来，甩了甩脑袋，对着前面的妇人连连摆手道：“大婶，你这是做什么？你认错人了吧，家母三年前已经过世，我不是你的儿子，我有父母的。 秦将军、卢国公，你们二位别站着呀，明显这就是个误会。 这位大婶这么大年纪了，这般痛哭流涕的算个什么事嘛！” 程咬金上前拍了拍杜少清的肩膀道：“不是误会，这位的确是你的生母，你其实是……” 没等他说完，客栈门口传来一声尖利的女声，“什么生母？俺家大郎是我大哥大嫂唯一的儿子，这个镇上的街坊邻居都清楚，他有自己的亲爹亲娘，哪里会冒出什么生母？ 不是民妇说你啊卢国公，您拍胸脯保证说帮大郎介绍个媳妇，本以为你一片好心，我们一家感激不尽的，可是我们没让你给大郎介绍老娘啊。 这位大嫂，俺不知道你是哪里来的贵人，就算你们家缺儿子，需要抱养，完全可以从孩子众多的人家选嘛，我家大郎可是我们杜家长房独子，说什么都不能过继给你做儿子的。” 杜少清的三婶直接展开地图炮，对着在场几人就是一通狂轰乱炸，快把程咬金说懵了，蔡国夫人齐氏抹去眼泪，柔声辩解道：“是我的孩子我不会认错，你让我看看他的身体，他的左臂上有一个小胎记，他小时候还有一小块木……” “什么胎记不胎记的，跟你说了大郎是我家大嫂亲生的，怎么可能会是你儿子？你这位大嫂真是的，还要胡搅蛮缠，光天化日之下难道还要公然抢人吗？”为了保住杜少清，三婶也是拼了，再也没有以往那种客气有理，甚至有点撒泼的样子了。 因为这里的闹剧，门口已经围上来了不少围观者。 “杜三嫂，其实此事……”秦琼想要上前解释两句，可是客栈大堂后面小门处传来了一阵轻咳，原来是杜三叔拄着拐杖走了出来，低沉的声音打断了秦琼，“杜某不知两位国公什么意思？以势压人欺负我们平民百姓吗？ 我家大郎是大嫂亲生，当时我就在场，今日你们无缘无故领个陌生人来认领儿子，想让我大哥绝后吗？这就是我大唐的将军？” 话没说完，杜三叔剧烈的咳嗽起来，手中一个打滑，拐杖不稳，直接摔到在了地上，杜少清和几个伙计慌忙上前搀扶起来，七手八脚的往后院病房抬去。 杜三婶更加不满，冷冷的说道：“我们家大郎好心好意款待你们，还给你治伤，你们却如此回报？几位，云来客栈不欢迎你们，请回吧！” 说完快步朝着后院追去。 第六十九章 我相信她 客栈大堂里面，秦叔宝一行人尴尬的站着。 翼国夫人李氏上前劝慰道：“妹妹不必伤心，孩子一时接受不了也是正常，咱们慢慢开解就是了。” 杜如晦的夫人齐氏摇了摇头，满脸的惭愧和失落道：“算了，孩子不认我也是应该，是我这个当娘的不对，当年没有看护好他，咱们走吧，本来以为这辈子都没缘分见到儿子了，现在能够再见一眼，知道他平安无事就行了，我就算此时随夫君去了，也能瞑目了，对夫君也个交代了。” 说完，慢慢转身往客栈门外走去，虽然嘴上强自安慰着自己，但内心的伤痛却只有她自己承担，齐氏仿佛毫无所觉一样，眼泪无声的滑落。 仅仅是一个转身的瞬间，齐氏这位四十多岁，比旁边的李氏还年轻的妇人，好似老了十岁不止的样子，也不知是不是众人眼花了，齐氏鬓角的白发更多了？ 当她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垂下的手被人拉住了，齐氏微微回神，低头看去，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抱着一个小花猫，正满眼同情的盯着自己。 小萱萱好像是鼓起了好大的勇气一样，对着齐氏说道：“老奶奶，你别哭了，萱萱已经说过爹爹了，不让他再把人弄哭了，你放心吧，他再也不敢了，爹爹最听萱萱的话了。” 一句话就让齐氏的心理防线全部告破，突然转过身去，一把将小姑娘搂在怀里，满是哭腔的喊道：“奶奶知道，知道，我不怪他，一点也不怪他。” 小姑娘不解的问道：“老奶奶，你怎么还在哭呀？” “好，不哭，奶奶听你的，不哭了，能抱抱我的小孙女，奶奶高兴，做梦都要笑呢。”齐氏抹去眼泪仔细看着怀里这个小姑娘。 “爹爹说过，我的爷爷奶奶在我出生不久就去了很远的地方，你真的是我奶奶吗？你是回来看萱萱的吗？那爷爷怎么没有回来？”小姑娘天真的问道，眼睛里还有一点点期待。 老魔头在一旁大声道：“她当然就是你奶奶，如假包换的亲奶奶，我刚刚不是跟你说过了吗？” “哼，大胡子是坏人，是骗子，萱萱才不信你的话呢。” 你……我……程咬金一阵气急，却对一个小姑娘无可奈何。 齐氏慈爱的摸了摸萱萱的头发，“奶奶就是想你了，回来看看，抱抱你就好了，这就要走了。” “啊，又要走啊？”小姑娘对这位初次见面的奶奶感官很好，在对方怀里感觉很温暖，听到对方要走，很是不舍，小声嘀咕道：“怎么都不愿意留下来？娘亲走了，师父也走了，现在奶奶刚刚回来也要走，都不喜欢萱萱吗？” “不是的不是的，奶奶很喜欢你，可是……可是奶奶还有事，以后会再回来看你的。”紧紧的搂住孙女，齐氏总不能说，你父亲不认我吧。 祖孙二人就这样抱着聊了片刻，齐氏起身，流着眼泪往外走去，程咬金几人赶忙跟上。 小萱萱不舍的看着一行人匆匆离去，抱着怀里的小虎崽，一个人站在门口看了好久才转身往后宅跑去。 后宅杜少清将三叔安置好，驱走了所有人，只留下叔侄两人在病房里面。 杜三叔首先开口了：“孩子，你是我看着你出生的，你可不能被别有用心之人骗了。” “我知道的三叔，您何必担心，我是谁的儿子我怎么会不知道？您也是的，这身体都快好了，又摔了一跤，差点再次受伤，难道你看侄儿是那糊涂之人？” “那就好，那就好……”杜三叔重重的点头，杜少清给他把了脉，确定无事之后就退了出去。 挥退了围观众人，让大虎跑去追上秦琼，给他稍了句话，说是莫要因为今日之事有所挂怀，免得耽误了给秦将军疗伤。随后他就独自去了书房。 书房枯坐，杜少清心头百感莫名，将左手袖子撸起，曲池穴处赫然一个指甲大小的胎记。 苦笑一声，心中已然明白了一半，这事从他拿到那写有生辰八字小木牌的时候就产生了疑惑，到今日有人登门，还有三叔的反应，其实并不是那么正常的。 三婶是自己四五岁的时候嫁过来的，她可能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但是三叔就不同了，杜少清知道，他之前是故意滑倒的，他浑身外伤，并未伤及脏腑，所以不会有咳嗽这种症状，脉象也没有任何异常。 那就只有一个异常了，就是三叔情绪表现的异常。 “哎，没想到啊，自己这副身体，不仅仅生死命数离奇，有了我一个穿越众还不够，还有其他身世之谜，哎，真够复杂的。” 小姑娘杜萱萱推开了书房的门，小跑着来到了父亲身边，杜少清将之抱过来放在腿上。 “爹爹，奶奶走了，萱萱不想她走的，怕她走了再也不回来了，娘亲就是这样，再没有回来。”小姑娘有些委屈。 “哦？你怎么知道她是你奶奶？谁跟你说的？”杜少清诧异道。 “就是奶奶自己说的呀，大胡子说的萱萱不信，但是我相信奶奶的话。” 杜少清不解道：“为什么？你又不认识她，你怎么知道她是你奶奶？她说你就信吗？” 小姑娘仰着头思考了一下，随后重重点头，“嗯，我相信她不会骗我，她的怀里很暖，跟娘亲一样暖。” 好吧，杜少清听明白了，都说孩子是最有灵性的，有时候反而最能感觉到一个人的好坏和真假，看来此言不虚。 这也给杜少清出了一个难题，自己到底是认，还是不认？如果我不知道事实也就罢了，会坚持认为自己就是落霞镇杜家的后代，也就没这么多烦心的了，可现在自己知道了真相。 看着眼前的妇人那悲伤到绝望的眼神，杜少清于心不忍，平心而论，自己不是前身这个受过落霞镇杜家二十年养育之恩的人，看待这个身世问题更多的会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公正的去看。 可是偏偏自己现在就是杜少清，三叔三婶说的没错，自己是长房嫡子，如果这时候认了别人，那就背弃了落霞镇杜家这二十年的养育之恩，还让杜家长房绝后了，这样的事情，不说自己做不出来，至少，‘杜少清’这个人不能去做。 “哎，萱萱你记住了，千万不能在别人面前提你奶奶了，就在咱家也不能提，连你三爷爷三奶奶二叔几个人都不能告诉，知道吗？”杜少清无奈叮嘱道。 “为什么呀？奶奶不好吗？” “这，不是的，你如果提了，奶奶就不会再喜欢你了，记住了吗？” “啊？那萱萱记住了，谁都不告诉，就连娘亲都不行，嘿嘿，我不告诉她们奶奶抱过我呢，对我可好了。” 落霞镇外不远处，秦叔宝一行车马缓缓而行，程咬金和秦叔宝连连打着眼色，示意对方这件事不能这么办，杜少清不认祖归宗，就没法获得爵位，那日后东窗事发是要命的。 秦叔宝却摇头无语，自己有什么办法？仗势欺人的事情做不出来吧。 “不好了，夫君，齐妹妹她吐血昏倒了，快，快停下。”马车里面，传出了翼国夫人李氏的惊呼，喊住了秦叔宝让他停车。 第七十章 半路出事 云来客栈里面，厨子大老虎回来了，正在给杜少清汇报，话已经给秦将军带到了，对方说谢过杜神医，其他的没说。 “掌柜的，我，我赶上他们的时候，好像、好像出事了。”大老虎有些犹豫道。 “什么事？不要吞吞吐吐的，直接说。”杜少清有些烦躁。 “好像，好像是什么人吐血昏迷了，他们那里乱作一团。” 其实作为客栈的几个伙计，是跟杜少清一伙的，对于今天的事情大家都在各种猜测，虽然有人来认儿子这件事有些古怪，且基本不大可能，但是两个大唐将军亲自作保，所谓空穴不来风，真实情况谁也不知道。 杜少清瞬间起身，“你说什么？吐血昏迷？是谁？是今天来的那个夫人吗？” “这，这个不清楚，小的哪敢问那些贵人的事情。” 杜少清心中着急，万一这位母亲因为今天的事情气出个好歹来，那该怎么办？不行，必须去看看。 可当他要跨出书房门口的时候，脚下停住了，自己这一出门，日后该怎么跟杜家交代？两难抉择，杜少清转身在书房一个小匣子里面，摸出了一个精致的小木盒，递给了大老虎。 “去，你快马再去追，问问是谁病倒，将这个盒子里面的药送过去，这是我秘制的保命丹。”杜少清叮嘱道，脸上倒是没有一丝心疼的样子，要知道在大唐时代搜集药材可不容易，很多药材是大唐以后多少年才渐渐被人发现的，杜少清准备了足足一个月，花了百两银子才制成一颗。 大老虎为难道：“掌柜的，这，这么珍贵的东西，如果不是老夫人的话……” “胡说什么？无论是不是，救人性命总是没错的，药再贵重都是用来救人的，不是拿来展览摆设的。”杜少清训斥道。 大老虎重重点头，“不过他们好像没有离开，我隐约听到他们要回来，卢国公说要到镇上里正家暂住的，毕竟病人不能颠簸。” “为什么是里正家里？咱们客栈好好的不能住吗？”杜少清不解。 “这……听旁人说，当时咱们几个抬着三老爷到后院了，三夫人在前面讲了些难听话，还将秦将军一行赶走了。”大老虎犹豫了下，终究是没有瞒着。 怎么会这样？三婶他……杜少清想埋怨，但想到三叔三婶的立场，他也就理解了，挥了挥手让大老虎快去办事，自己在书房来回踱步，想要找出个解决办法。 大老虎说的没错，当时秦琼车队被叫停，听说齐氏病倒，秦琼第一反应就是立刻回去找杜少清救人，但是程咬金却说，现在回去只会适得其反，且因为杜家还有那个猎户夫妇阻拦，说不定会更糟。 但是这荒郊野地的没处投宿没处就医，救人如救火呀，正好厨子大老虎赶到稍话，秦琼这时哪有这个心情，刚想说让请杜少清，程咬金却挥退了大老虎，然后出了一计。 说是回去，先在里正家落脚，之后再设法请杜少清单独出来救人，一来避免他难做，二来也试探下，到底他对于这件事是个什么态度，毕竟是他的老娘，如果他坚持不认，此事到底难成。 大老虎再次出门送药没多久，伙计二虎来报说是里正家出了事，有位病人需要掌柜的出诊，杜少清心中一喜，自己在家牵肠挂肚也没用，现在终于有个机会能够去现场救人了，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机智，知道用这个办法掩人耳目。 另一边秦琼等人看到大老虎带来的丹药，同时心里舒了口气，看来这小子是知道好歹的，至少不像他那叔婶一样蛮不讲理。 “秦将军，掌柜的说了，这是他独门秘制的保命丹，专门为危重病人吊命的，请为病人服下。”大老虎诚恳道。 程咬金问道：“怎么？我们已经派人去请了，那小子当真糊涂，连自己老娘都不舍得亲自出手来救？” “没有呀？小的出门的时候没见人去请呀，这是小的去报信的时候知道有了病人，回禀掌柜的，掌柜的怕是老夫人出事，赶忙送来了这颗丹药，这可是唯一的一颗。”大老虎说起来都有些心疼，搜集药材的事情他是参与了的。 程咬金听着这货称呼齐氏为老夫人，微微点头道：“没想到杜家虽有几个糊涂主家，你这个土匪心里倒是清白公正，让本将刮目相看了。 那这么说，许是你跟里正的儿子错过了吧。” “别多说了，还是先把丹药服下，杜家嫂子还在昏迷呢。”秦琼阻止了勘问，开口说道。 “对，这小子的医术是没得说，他说是保命的，肯定行。” 到底是杜少清花大力气制作的东西，丹药服下不到五分钟，齐氏就悠悠醒来，脸色也有了恢复，她之前一时想不开，急火攻心才吐血昏迷，本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不能久拖，这颗丹药来的正是时候。 “是，是清儿救的我？清儿？”齐氏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的这个，可见这位母亲心心念念的只有儿子。 “妹妹你可把姐姐我吓坏了，没错，是他救的你，他让人送来了一颗救命丹药，要不然你还醒不了呢。”旁边的李氏解释道。 听到孩子没来，齐氏一阵失望，本以为儿子就在身边呢。 程咬金却眼中放光，拉过秦叔宝小声道：“二哥，看到了吗？这小子的本事大着呢，那个什么保命丹，这么短时间就能让人醒来，之前还说过再重的伤势都能吊命，这东西，绝对是无价之宝……” 秦琼小声喝骂道：“你这厮，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想着发财不成？咱们正事还没完呢。” 程咬金尴尬道：“我就说说，再说了，我也不是私心，要是给我们的将士每人配一颗的话……” “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认为代价会有多大？杜神医都只有一颗，说不定是孤品，你就别贪心了，想想正事。” 要说这老魔头确实是个狡诈的货色，眼珠一转就有了诡计，来到榻前对齐氏说道：“杜家老嫂子，老程这里有一计，可以试试看能不能将你家孩子给要回来，但是你要配合一下。” 第七十一章 谈判专家老里正 杜少清背着药箱来到了里正家里，在一间有些简陋的卧室里面，他见到了脸色苍白，鬓角白发的生母，原本就不安的心，此时更加激动了，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了榻前，跪在床头地上开始给病人把脉。 众人本想打个招呼给他说明下情况，可是杜少清从进门好像都没有看见别人一样，眼里只有病人，程咬金使了一个眼神，让屋内众人都出去，留下人家母子。 “二哥，那杜家的猎户夫妇是个阻碍，咱们要想办法搬开这座石头。”院子里面，程咬金建议道。 “贤弟，怎么说也是杜神医的家人，你可不能下辣手啊。”秦琼皱眉道。 程咬金大笑道：“哈哈哈哈，二哥说哪里去了，小弟我虽然是土匪出身，行事也是泼皮无赖被人所不齿，但生平最是嫉恨仗势欺人欺凌弱小，这一点哥哥你应该清楚的呀。 我是说，那猎户夫妇不是仗着镇上的乡亲帮忙抵挡我们吗？那我们就有理说理，让老里正去讲讲道理，看看他们怎么说。” “可是他们如果不讲理呢？” “不讲理没关系，至少镇上的百姓知道是非曲折了，四周流言蜚语不断，到时候就算想抵赖也由不得他们了。”程咬金狡猾道。 云来客栈里面，三婶看到侄子背着药箱出去了，心中隐隐不安，来到丈夫病房报信，杜三叔一个病人，又能怎样？就算是担忧，也只能等人回来再聊聊了。 时间不长，老里正登门了。 “三郎，伤势可好些了？”老里正是比三叔长一辈的老人，又是乡里乡亲的，所以称呼比较亲近。 “好多了，少清说了，过几天就能下地，多谢里正关心，不知道您老有何贵干？总不会是来看我这个残废的吧，听说你家有了病人，少清已经过去了？” “没错，家中老妻病了走不了路，就请了少清去瞧瞧。”老里正有些心虚的含糊其辞，他也真够胆大的，杜如晦的妻子，爵封一品诰命夫人的，被这货说成是自己老妻，传出去不怕给人打死。 杜三叔惊诧道：“那您老还有心思来这里？快些回去照顾你家我婶子吧。” 沉默了片刻，老里正开口道：“老夫就直说了吧，我来是想劝劝你，咱们是升斗小民，不要跟人家那些达官贵人斗，这次可不是王县丞那种小官，这次是当朝国公，十二卫大将军那等大人物，动动小手指咱们整个落霞镇都挡不住的大人物。” 杜三叔皱眉道：“哦？那照您这么说，我们就该将好好的、自己亲生的、养育了二十年的孩子拱手送人？” 话里话外，充斥着不满，恐怕老里正再敢不公一句，就要赶人了。 “那道不是，咱们虽然惹不起，但我们落霞镇的人也没有软骨头，不是任人欺凌之辈，咱们镇上谁不知道大郎的身世，众目睽睽，不会让他们这么胡来的。 依我之见，此事既然是对方想要认亲，那不如就拿到面上来谈，他们不是说大郎是他们的孩子吗？那就拿出证据来，听说对方指正大郎身上的胎记，还有其他什么证物，那就给对方看看，不是他们的孩子，怎么会有胎记？ 如此真相大白，想来对方也没有理由再纠缠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老里正说的有理有据，既不卑躬屈膝，又讲清了现实。 可是谁成想杜三叔却立刻摇头，“不行，好端端的凭什么要他们来看？就因为他们是权贵？你们就信他们的话，对我家大郎的身世产生质疑，反而不相信我们？我们可是相处了多少年的街坊呢。 原来还道老里正你为人硬气公道，没想到也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 被人指着鼻子大骂，老里正愤然起身，“够了，三郎，老夫好言相劝你就是不听，难道你想被人家派人将你杜家弄得家破人亡吗？” “那就让他们来好了，我杜老三不怕死！ 大哥大嫂临终前将孩子托付给我，如果这件事我屈服了，哪里有面目去见九泉之下的兄嫂？”杜三叔同样义正辞严。 老里正气急，心道你们固执找死有用吗？“三郎，你坚持不让人验身，莫非是心虚了不成？难道大郎的身世有蹊跷？你如此胡搅蛮缠，莫说人家正主不会心服，就是我等这些邻居都不会站在你这边。” “随便你们站在哪边，总之我不可能让我兄嫂绝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已经证明他有些底气不足了。 “好，好得很，没想的你小子也是个绝情之辈。 老夫虽然六十多了，可是眼睛还没瞎，你杜家是镇上的老门老户这没错，你小子是我看着长大的，生来就是猎户在山里刨食也没错，可是你大哥大嫂早年在长安做生意，二十年前大业帝驾崩，长安遭了兵灾，他们是逃难回来的，这座客栈也是他们那时倾尽所有建成的。 你说你看着少清出生？可是……” “够了，里正老叔，别再说了！”杜三叔服软了，面对老人的质问，他终究是无从抵赖的，“念在多年的邻里情分，此事还请不要告诉我家大郎，我兄嫂将之视如己出，不能绝后啊，此事我连少明他娘都没说过。 镇上估计除了您和田大善人，没有什么知情人了。” 老里正摇头一叹，“老夫知道轻重，谁也没说，也不会去告诉秦将军来领功。 但是三郎啊，你要知道，这件事你瞒得住吗？少清不会起疑？他真的是个书呆子吗？身上有没有胎记他不知道？” “这……老叔，莫非是我家大郎让您来的？”杜三叔怀疑道。 “不是，你想哪里去了，大郎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他的人品我们有目共睹，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轻易抛弃养育他二十年的杜家吧。 可是三郎，老叔是要劝劝你的，咱们这么瞒着，你就没想过是不是在耽搁少清的前程？少清三次落榜，今生无缘仕途，现在天上掉下来一个一步登天的机会，你不送孩子上去，不觉得可惜吗？难道还想让他继续窝在这穷山沟里受苦一辈子？ 再说了，对方可不是什么人贩子，那是人家正经的骨肉血亲，你拦住人家不让母子相认，这是丧良心的。 我实不相瞒，这次不是我家你婶子病倒，是少清的生母吐血昏迷了，如果因为今天的事情，让人家一命呜呼，你对得起少清吗？别忘了你这条命还是少清救的。” 被老里正一通教育，杜三叔彻底懵了，无力的歪在床头，摆手道：“老叔，我，我…… 您老先回去，让我好生思量一下，让我好好想想……” 第七十二章 孝为德之本 老里正家里，杜少清双眼微闭，细细的感受着面前病人的脉搏，紧皱的眉头一刻都不曾松开过。 门外的秦叔宝等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里面一点动静也没有。 每次手指搭上病人的寸关尺，杜少清就自然而然的陷入了一种忘我的专注，脑海里不存任何杂念，有的只是通过脉搏判断病人身体每一处的状况。 也许他刚开始没注意床上的病人已经醒了，但是他在医治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只是没有点破，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点破。 诊完了脉，杜少清默默的盯着这位母亲看了一会儿，母子二人谁都没有动，在杜少清而言，如果抛开内心那种因为血脉相连而起的颤动感觉，面前躺着的就是一位母亲，一位爱子情深的母亲，可是正是有了这种血脉相连的感觉，杜少清的内心就多了一份触动，一份牵挂。 当然了，毕竟是李代桃僵，也是幼年就走丢，双方没有养育之情，所以这时候让杜少清开口喊一句娘，他是叫不出的。 伸出手去，他想抚一下她鬓角的那一缕白发，但手却僵在了半空，良久之后，摇了摇头，伸手给对方拉上了老里正家打着补丁的粗布薄衾，杜少清默默转身开门走了出去，榻上的齐氏眼角一滴晶莹的泪水无声滑落。 “杜神医，怎么样了？”秦琼等人关切的围了上来。 “情况不是很好，老、这位夫人身体本来就不好，此次又经历了极大的刺激，雪上加霜不容乐观，如果……算了，我开个药方，外带一个详细的疗养方案，你们……” 程咬金打断道：“哎呀，要我说就不该跟你这么多弯弯绕，直说吧，你身上有没有胎记，还有你手上有没有那个小木牌的信物？上次我们都看见了的，这病人是谁你小子心里没数？看着自己老娘躺在病床上你小子敢不管？那是不孝！” 秦琼呵斥道：“咬金！急什么？现在就我们几个，好好谈嘛。” 转过头来，秦琼对杜少清温声说道：“杜神医，你要相信我们不是骗子，也没有什么坏心思，只是想跟你说说你的身世问题，希望你不要……” 杜少清摆手道：“我知道的秦将军，你们说的都是真的，我也相信，里面病倒的就是我的生母，事实上我一直都有感觉自己的身世有蹊跷，当然，不是因为我记得什么，而是因为这个。” 说着，杜少清亮出了那块小木牌，“所以今天你们提起我的胎记我就明白了。” “既然你小子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上来认你的老娘？你要是认下了，就不会有后来她吐血昏迷的事情了。 我老程是个大老粗，没念过书，但也知道一句话，百善孝为先，为人子女如果不知道孝道，那还算人吗？”程咬金埋怨道。 杜少清为难的辩解道：“卢国公，我……” “打住，不要再叫我卢国公这么生分了，既然你知道里面的是你娘亲，那我也告诉你，你的父亲就是已故的大唐宰相莱国公杜如晦，所以你应该叫我和秦二哥一声叔父。” “什么？我的生父是号称房谋杜断的杜如晦？”杜少清长大了嘴巴惊呼道，这位牛人可是如雷贯耳，自己学过的大唐历史里面，除了几个门神战将之外，就记住房谋杜断了。 “哪有儿子直呼父亲姓名的？你小子好不晓事，不过可惜的是杜相英年早逝啊！”程咬金叹道。 秦琼开口道：“其实你是克明兄长子，按道理来讲你是要继承他的国公爵位的，不过……” “等等，先别忙说什么家世的问题，两位将军，现在情况是即便我知道里面是我生母，我也不能去相认啊。”杜少清一脸的愁苦。 程咬金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杜少清头上，“你小子敢不孝？那老子就替你父亲教训你！打到你认为止。” 秦琼伸手拦住了程咬金，另一只手搭在了杜少清的肩头语重心长的说道：“孩子，百善孝为先，孝为德之本，你可要想好了，你不认我们两个叔父没关系，可里面那位你必须认下，不管你有什么理由。” 杜少清脸色一黑，本以为秦琼是个讲理的，还帮自己挡住了老魔头的胡搅蛮缠，现在看来，这才是真正的道上大哥作风，这手搭在我肩头是什么意思？恐怕自己一个说不对，这肩膀都能直接被废掉了。 恭敬的给面前的两人行了个礼，杜少清将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不是我杜少清不懂孝道，也不是我抱怨生父生母生儿不养之过，毕竟这副血肉之躯是他们给的，血脉相连哪有不认的道理。 可是二位也看到了，我是落霞镇杜家的长房嫡子，养父养母将我视如己出养育二十年，如果我现在认了生母，那落霞镇杜家这边怎么办？二十年的养育之恩如何报答？ 就算我不在乎外人说我忘恩负义，但是让杜家长房绝嗣，我这心里怎么对得起落霞镇这边？ 生父生母是父母，可是对我来说，养父养母同样是父母呀，而且他们将这个秘密带进了棺材，将一切都留给了我，我怎么可能背弃他们。” 秦程二人沉默了，话说的一点没错，放在谁身上都是这个道理。 可是考虑到这小子身上一堆麻烦，程咬金开口道：“小子，这有什么难的，将来你有了男孩子，过继一个给落霞镇杜家就好了嘛。 而且你要知道，你是克明公的长子，认祖归宗之后是要继承他爵位的。” 杜少清轻蔑道：“您老看我杜少清像是那种贪慕权势之人吗？我只是个客栈小掌柜的，享受不了荣华富贵高官厚禄。 此事容我回去商量一下吧，两难之境或许有两全之策，二位放心，里面是我生母，我自然不会置之不理。” 程咬金还要再劝，被秦琼拉住了，既然是这样，步步紧逼又有何用？ 看着杜少清快步离开，程咬金叹气道：“二哥，他不认祖归宗怎么能够平步青云？以后怎么成事？” “认了就对吗？他说的没错，养父母也是父母，走吧，咱们去听听杜家嫂子怎么说。” 第七十三章 含泪离去 房间里面，蔡国夫人齐氏已经从榻上坐了起来，外面院子里几人的对话她全都听到了。 对于儿子能够不记恨自己她很是欣慰，能够有这个结果她已经很满足了，说实话来之前她一直害怕，害怕儿子决绝的不认自己，那该怎么办？二十年的思念恐怕就要一朝付诸东流了。 “两位将军，还是不要为难清儿了，他说的对，两边都是父母，他选择留下来报答养育之恩是没错的。 咱们走吧，能够再见孩子一面，知道他平安喜乐就足矣了。”齐氏柔声道，此时的她好似放下了胸中一块多年的顽石，整个人也不一样了。 “老嫂子，怎么能这样就放弃了？好不容易找到了，孩子也没说不认，这不是回去商量了吗？再说了，不让他认祖归宗，克明兄岂会瞑目？”程咬金劝道。 翼国夫人李氏也劝道，“是啊妹妹，自己的骨肉怎能不认？孩子还是挺懂事的，我想他跟那边商量好了，肯定会回来认你的。 再说了，现在他这边养父母都不在了，你就是他唯一的母亲，认下了还能陪陪孩子，日后还能帮他带带小孩，你那孙女看着充满了灵气，实在是招人喜欢呢。” 这话让齐氏心中一动，想起了自己那懂事的小孙女，她的眼中充满了慈爱的柔情，但是转念再想到儿子两边为难，齐氏坚定的摇头道：“算了，清儿如果选择了这边那就是忘恩负义，于他的声名有损，我不能害他，走吧，咱们这就回去。” “妹妹，你不能冲动啊。”李氏拉住道。 “这不是冲动，姐姐，同是做母亲之人，你应该最理解的。 咱们快走吧，迟了清儿再来，我怕自己就舍不得走了。” 在齐氏的催促下，众人无奈，只好答应罢手，这样一来秦程二人就担忧了，杜少清不能要回爵位，那往后弄不好有杀头的罪责，难办啊。 “二哥，这一趟咱们本来也是顺道求医的，要不我来护送杜家嫂子回去吧，你跟我二嫂留下来疗伤，你的伤势不能再拖了，上次本以为这小子能够去长安的，现在看来是不能了，你还是要住在这里。”程咬金建议道。 秦琼本想一起将人送回去，过后再说治病的事情，可是程咬金提出来了，齐氏通情达理一力支持他们夫妇留下，于是秦琼夫妇就留在了落霞镇。 看着程咬金的车队离去，秦琼带着老妻和一名丫鬟、一名贴身卫士转身往云来客栈走去。 云来客栈里面，杜少清一回来，就被三叔叫了过去，叔侄二人隔了半日再次对面而坐，四目相对二人齐齐沉默。 “大郎，我……” “三叔，我……” …… “你先说！”x2 …… 两人忽然同时笑了，三叔伸手拍了拍侄子的肩膀道：“我想，你已经猜到了。” “是的，所以这件事侄儿要跟三叔商量一下。”杜少清点了点头。 “不，你先听我说。”为了不让侄子难做，杜三叔坚持先开口，“二十年前，大业帝身死扬州，前隋亡国，长安遭了兵灾，我大哥大嫂本来在长安做买卖，那时逃难回了落霞镇故里，路上捡到了你，那时你差不多有两岁大吧。 具体细节我也不知晓，此事是大哥临终前嘱咐我的，还将一块小木牌交给我保管，说是你的襁褓之物。 我对大哥保证说，绝对不会让他绝后，本以为我们就是小老百姓，这件事一辈子都不会被人提起，没想到啊，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该来的总是会来。” “三叔，其实我……” 摆手制止了杜少清，杜三叔接着说道：“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信得过你的人品，你应该是想说自己不会去认对方。 可是三叔却要劝劝你，孩子，那是你亲娘，你不认就是不孝，如果这边我兄嫂尚在那就另当别论了，可是他们已经不在了，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现在再次有了爹娘的陪伴，也是一件好事，我们没理由拦着。 当然我也想过跟大哥的承诺，所以你看能不能将来你将孩子过继一个过来，也算全了杜家的养育之恩。” 杜少清皱眉道：“三叔，你这是什么话？侄儿怎能做那等事情？” “不，你要去做，这没什么，认祖归宗天理人伦。 而且你的生父生母来头不小，这也是一个平步青云的机会，就算不为你自己，你也要为你将来的后人考虑一下，在这穷山沟里面想出头？五代十代人都不一定做得到，太难了！” 看着三叔一脸的失落，杜少清拉着他的手安慰道：“三叔，这件事我想这么办，能不能跟您商量下，来个认亲不认祖？生养我的父母我认，但不去认祖归宗，我依然是这落霞镇的杜少清，继承咱们杜家的香火，您看我这样做行吗？现在杜家就您一个老人，所以需要您点头。” 听到侄儿这个说法，杜三叔瞬间感动的热泪盈眶，虽然嘴上劝这劝那，可自己相处二十年的侄儿一下给了外人，谁会真正舍得？ “好、好、好！好孩子，三叔没有看错你，你真是个好孩子，这个办法好，相信就是大哥大嫂在世也会点头同意的，三叔谢谢你，谢谢你呀！” 杜少清抱住三叔安慰了一番，“那行，咱就这样说定了，您好好休息，明天咱们一起去我爹娘坟头上柱香，给他们二老解释一下，然后再去给长安那边回复。” 杜少清辞别三叔，回到书房开始给齐氏书写药方，既然三叔同意认亲，那自己就可以认下之后将母亲接过来照顾，不用什么疗养方案了。 刚写好药方，秦琼夫妇就到了。 “什么？她、她走了？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好了吗，她身体未愈怎么能走？”杜少清惊讶道。 “杜家嫂嫂说不想让儿子两难，所以就走了，我们苦劝不住，少清，算了吧，你也不要挂怀，嫂嫂说今生能见你一面，知道你平安喜乐，她就知足了。”秦琼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 这话听在杜少清心中就有些怅然若失了，是自己的犹豫伤害了她吗？好吧，回长安也好，那里还有份富贵安乐，至少不用受苦，落霞镇自己这里确实是有些贫苦了。 而且她又不是只有自己一个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或许她说的对，能见一面就是缘分了。 “大虎，快马去赶上卢国公的车队，将这张药方亲手交给老夫人，帮我带话给她……算了，你抱着萱萱一起过去好了。” 说完杜少清找到女儿，抱着她交代了两句，然后将之送到了大虎的马上。 第七十四章 孙神医折戟 离开小镇的程咬金路上还在劝解齐氏，应该要回孩子，这个穷山沟里面总是不如长安的，齐氏此时却记起了亡夫的话，想到之前在秦叔宝家里的推断，心中越发担忧，所以宁可不认也不想让儿子有危险。 而程咬金呢，什么话都说了，就差对齐氏和盘托出，说你儿媳妇是公主了，但这话是不能说的，走漏了风声就要死人了。 “程将军，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我好像听到了孩子的喊声。”马车里面齐氏探头问道。 “没有，倒是真的有一匹快马赶来。”久在军旅，程咬金对马蹄声最为熟悉。 回头一看，可不正是客栈那个土匪厨子嘛，怀里还抱着那个磨人的小丫头，小丫头正在扯着嗓子大喊着。 “哟，小萱萱你是来追回你奶奶的吗？怎么你老爹不亲自来？”程咬金开口逗着杜萱萱。 “哼，我才不跟大胡子说话，大骗子，不是好人，我是来找奶奶的。” 随后大虎取出了药方送了上去，并将孩子放上了马车，也不知道祖孙二人到底聊了些什么，总之马车中时不时的传来一阵阵欢笑。 良久之后小萱萱才不舍的下了马车，齐氏将之送下来，亲眼看着大虎抱着孩子快马往回走了好远，直到看不见人影，齐氏才转身再次起行，脸上却多了一种满意的祥和色彩。 “要我说啊，老嫂子你就该把孩子一起带上回长安，跟她爹留在这里不是吃苦吗？”程咬金再次劝说。 “呵呵，将军提醒的是，等下次再来的时候，我跟清儿商量一下。”说完齐氏钻进马车放下了布帘。 “啊？还来？”程咬金惊讶的张圆了嘴巴，刚刚不还说就算不认也不能害儿子吗？ …… 第二天的时候，杜少清就开始了对秦琼的医治。 “秦叔叔，按照咱们商议的治疗方案，你的身体需要用药浴的方式来打通身体阻塞的经脉，连续七天，每天辰时开始未时结束，比较辛苦，你需要忍耐一下，并且治疗期间不能见风，所以这七天内你都不能出这个房间。”杜少清叮嘱道，既然决定认亲了，那自然就不能再那么生分的叫将军了。 秦叔宝摆手自信道：“老夫十年闭门之苦都忍得，何况七天？” “我还没说完，在你为期半年的治疗期间，每月都必须来一次七天药浴。” “就是半年里面天天让我坐在药缸之中都行。”秦琼大笑道。 这位真是强人，一天24小时泡药澡？那恐怕要不了两天身上就全部泡浮了吧。 刚刚给秦叔宝泡上药浴，客栈就来客人了，不是别人，正是受皇帝李二之托，来请杜少清入宫行医的孙思邈道长。 “哦？杜贤弟这个医治方法真是天下奇闻，洗澡泡药的疗法从先秦时期开始就有，但也没有你这样直接将人这样蒸煮的吧，在大木桶下面还驾着锅灶烧火，不知道的还以为你煮人为食呢。 嗯？竟然是秦将军？”孙思邈直接进来看到了杜少清的忙碌，当他看到药浴之人的时候惊呼了一声。 随后又对杜少清问道：“莫非贤弟能够治疗秦将军浑身经脉拥堵之伤？” 杜少清一看来人也是欣喜，正愁自己忙活不过来，这就来了一个宗师级的人物帮忙。于是两人一拍即合，一个招呼对方过来帮忙，另一个不断询问药材的配伍以及具体功效和治疗理念。 他们聊得火热，让秦琼一直想开口跟孙思邈打声招呼都没机会。 “实在不行了，打断一下，两位神医，你们先不要争论了，下面的火太大了，秦某热的受不了，感觉整个人都快被煮熟了，这不对劲吧。”秦琼的脸红的像熟透的柿子。 杜少清：“……” 将药浴病房交给了秦琼的夫人和护卫照看，杜少清带着孙思邈来到了会客厅，孙思邈也想起了此行的目的。 “又是要我去宫里给皇后治病，这么说孙兄此来是传旨的？”杜少清诧异道。 “那倒不是，陛下还是给贫道几分薄面的，没有用圣旨强迫。但是贤弟啊，你上次拒绝了太子的邀请，听说陛下已经大发雷霆了。 且不说如果惹怒了陛下会给你召来灾祸，就我们医者而言，医者仁心，有能力救人就不应当推辞的。” 孙思邈开始给杜少清上思想教育课，但是杜少清从小都在被这样上课，哪里用得到重复？所以他打断了孙思邈的教育，将自己心中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是说你想以一己之力，改变整个国家的人对我们从医者的看法？”孙思邈惊呼道。 “没错，当然了，我怕死也是一个方面，所以不想去跟皇家有任何牵扯，毕竟伴君如伴虎。”杜少清承认道。 孙思邈笑着安慰道：“当今陛下是明君，非常仁厚，就算你治不好也不会怪你，很礼贤下士的，你看为兄不是好好的吗？” “古来君王都是喜怒无常的，孙兄你能处之泰然，恐怕一来是你名气太大举国敬佩，二来你是一名道士，还是道门的名士，多少沾了身后道门的光吧。” 这个……孙思邈沉默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倒是这个道理。 杜少清拉住孙思邈到客栈逛了一圈，“你看我这里病人不少，三叔重伤未愈需要我日夜看护，秦将军又要有半年不能间断的恢复治疗，如何脱得开身？” 一直在一旁安静玩猫的小丫头萱萱突然插嘴道：“还有我呢，萱萱也要跟爹爹在一起，爹爹哪里都不许去。” 萌萌的话语惹来二人哈哈大笑，原来小丫头虽然在玩猫，却也是三心二意，一直在偷听呢！ 杜少清过去抱起了女儿再次强调道：“你看，我拖家带口的，可不像您老四海为家那么自由。” “好吧，的确是困难重重，既然如此贫道这就回去跟陛下讲明情况。 正好皇后用了你之前给我的那个方子身体好了很多，能够走动了，贫道试试看能不能说服她，让她屈尊一次，这样一国之母主动登门求医，对你想要提高医者地位的想法应该是个有力的帮助，你且等消息吧。” 说完之后，孙思邈不再耽搁，起身出门再次向着长安而去。 话说长安城里，在秦琼一行人去了落霞镇之后，并不是那么平静的，首先是皇帝得到消息说两位大将带着家眷出城，后来百骑司汇报说是秦琼外出求医，李二也就没多心，但是关于杜如晦的夫人跟着干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皇宫不知道，但杜家的莱国公府里面可是有了风言，现任莱国公是杜如晦长子杜构，被外派到慈州任刺史，家眷还是留在长安莱国公府，其妻子刘氏还要看家赡养杜构母亲齐氏。 这天杜构二弟杜荷找到了大嫂刘氏，说起了家里的流言。 第七十五章 皇帝真的暴怒了 “大嫂，娘亲多年不曾出门了，怎么会突然单独跟人出去？你不觉得这件事蹊跷吗？”莱国公府前厅内，杜荷点名了来意。 刘氏有些看不上这位整日游手好闲的二弟，淡淡的说道：“你想说什么？直说好了，母亲是长辈，我可没资格过问她老人家的行踪。” “难道你没注意府里有传言吗？说娘亲是出去找儿子了。” “什么混账话，杜家就两个儿子，一个是你一个是你大哥，你大哥在外为官，难不成母亲思念他独自去寻？此事也没必要瞒着吧。”刘氏显然是不知道。 杜荷摇头，“我明说了吧，消息的来源我已经查明，是娘亲房里的二丫鬟偷听来的，说是爹娘还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儿子。” “什么？？？这不可能，我十四岁嫁入杜家，至今六年了，从未听过有这样的事，爹在世的时候也没说，绝对不可能。”刘氏不信。 杜荷笑道：“我也不信，但娘是一个守寡妇人，这次竟然瞒着我们跟秦将军他们出门了，虽然有翼国夫人作陪，但毕竟有些不合适，这说明什么？ 娘亲为人极为洁身自好，难不成还会跟人出去郊游吗？除了为自己儿子，还能是什么？我看十有八九是真的。” 刘氏皱眉深思，也不是不可能，“就算都是真的，娘寻到失散的儿子，让你们兄弟团聚，这是好事呀，为何要瞒着？” 杜荷双手一合，拍手道：“问题就在这里，因为这个人才是爹娘的长子，是父亲还未做官时候所生，你想想，如果他回来了，那么从名分上说，是不是他才最有资格继承父亲的爵位？” 说这话的时候，杜荷的语气虽然有着提示的意思，但让人听着总有那么一丝阴测测的不舒服。 但是此时刘氏已经被对方的话扰乱了心智，没想到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怎么还有这么一节？ 杜荷再次开口道：“想来娘是想到了这个才瞒着我们的，她老人家也是，完全没必要嘛，自家亲兄弟，爵位都是其次，谁继承不都一样吗？” 刘氏摆手示意他不要说了，“好了二弟，你别说了，此事太大我做不了主，这就快马传书让你大哥回来一趟。” “嗯嗯，好，正好娘也要带我们失散的哥哥回来，合家欢的时候，怎能少了大哥？”杜荷笑着点头。 听到这话，刘氏眉头皱的更深，于是有心叮嘱道：“二弟你也要注意了，你是皇命赐婚，要尚公主的人，眼看城阳公主就要成年，你在外行事也要收敛一些了，别老让人传你难听话，将来做了驸马那就是一飞冲天的人物，怎能有污点？” 杜荷讪讪点头退下，头一回见大嫂这么直白的关心，还有些不习惯呢。 也不知道刘氏是在关心这个小叔子，还是在提醒强调他有着驸马爷这样的荣华富贵。 杜家长子杜构是外派慈州刺史，慈州就是后世河北慈县，外派官员是不能随意离岗回家的，所以从接到书信到杜构申请回家探亲需要一个时间，这个暂且不提。 再说被程咬金护卫着回到家中的齐氏，找到儿子心情大好，又跟小孙女约好了下次再去天天带着她的，所以齐氏就准备跟家里这两个小儿子摊牌了，但是二儿子杜构不在家，所以齐氏就吩咐杜构媳妇刘氏书信一封过去让他回来。 这下刘氏慌了，婆婆虽然没明说是什么事，但她再傻也知道之前的不是流言了，所以再次请来了小叔子杜荷商议对策，不过杜荷却推脱起来，说还是等大哥杜构到家听他的吧。 皇宫李二最近心情不错，因为皇后的病终于有了好转，孙神医外出访贤三月还是有成果的，如果这次能够把落霞镇那人请来就更好了，发妻说不定还有被治愈的可能。 “陛下，孙神医回来了。”内侍来报，李二惊喜的问道：“哦？这么快？哈哈，看来还是孙神医有办法，不像承乾这小子那么莽撞，一点小事都办不好。” “可，可孙神医也是一个人，似乎……”内侍老高犹豫道。 “你说什么？连孙神医出马都请不来那人？到底是何方狂徒？去，速速将孙神医请来，朕要问问清楚。” 李二嘴上这么说的，可真的见到了孙思邈，他满腔的怒火，哪里还想着问清楚？ 孙思邈解释道：“陛下，不是杜少清不肯来，实在是他家里也有危重病人需要看护……” “够了，朕不想听解释，什么人能有皇后的性命重要？好了，孙神医，你一路奔波肯定也是疲惫不堪了，快些去休息吧，朕已经给你安排好了，来人，带孙神医去休息。” 不容分说，孙思邈就被带了下去，孙老道看着皇帝独断专行的样子，想起了杜少清的话，不禁暗道果然如此，陛下虽是仁君，但到底是天子，喜怒无常啊！ 此时他也渐渐理解了杜少清想要改变医者地位的初衷，试想一下如果是一个自己这么大年纪的文臣或者谏官，恐怕就算陛下再怎么暴怒，也决然不会如此无视，甚至还要好言相劝，为什么？因为人家是士，最重视礼法，就算是皇帝也必须严守礼法，这是规矩，这就是贵族！ 相较而言，医者？呵呵，巫医乐师百工之流…… 当然，孙思邈也开始为杜少清担忧起来了，皇帝不听劝告不听理由，这个身怀大才的年轻人估计有危险了。 事实就是如此，孙思邈被请下去之后，李二轻轻一挥手，召来了心腹内侍安排道：“去，派一队人，给我秘密将这个好大架子的狂徒大夫带来，朕倒要看看他怕不怕死。 哦对了，不要闹出什么影响，还有，你们是去‘请’大夫的，不可伤了他。” 如果李二能耐心的听完孙思邈的解释，肯定就会知道自己的爱将秦叔宝正在那里治病，不知道那时他还会不会派人去拿杜少清了，可惜，可惜李二不知道这些。 杜少清本以为有孙思邈的保证，还有秦琼在这里治病，自己也不用跟皇帝那么针锋相对了，但他没想到的是，一场大危机正在悄悄向他逼来。 第七十六章 百骑司也折戟 后宫之中，皇后这边也听说了，孙思邈无功而返，陛下暴怒。 皇后皱眉道：“这小子是不知进退还是不怕死？难道还想比之刘备三请诸葛亮吗？或者说非要本宫走一趟？到底是什么原因？” 身旁的长乐公主担忧丈夫，拉住皇后的手求道：“母后，就让女儿去吧，他是个书呆子不知变通，但是您的病真的不能再拖了。” 皇后笑道：“你是怕你父皇伤害那小子吧。” 拍了拍女儿的手安慰道：“放心吧，你父皇有分寸的，我估计这次会派人去拿他来，但不会伤害他，毕竟还要让他来治病。” “可是万一……” “没有什么万一的，且等着吧，要不了几天你就能见到他了，这不正是你一直期盼的吗？本宫倒要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小子。” 落霞镇里面，秦琼的药浴已经是第四天了，如今客栈有了五个伙计忙里忙外的，杜少清反倒闲了下来，所以无事的时候就会来跟秦琼聊天，这位将军快五十岁了，阅历极为丰富。 而且随着相互之间的熟络，秦琼看杜少清这个后辈越来越喜欢，心道克明兄有福气，一个生长于乡野的孩子也如此不凡，真是得天之幸啊。 “贤侄，你选择认亲不认祖这件事的确是个好办法，我本意是十分赞同的，但是你真的不要属于你的地位了吗？虽然我知道你不在乎什么功名爵位，但你要知道，这些东西关系着的不仅是你的生活品质，更关系着你日后的行事方便，有了地位才好出去行走啊。” 秦琼旁敲侧击的想要杜少清重视起来功名，但有道是没有压力就没有动力，杜少清闲散惯了，又在前世受过伤，因此这一世内心深处有些抵触贵族阶层，不愿再趟入上层的浑水，也不想再涉及什么豪门恩怨了。 “秦叔叔，您是非想要把我往上推吗？我倒是觉得在这里安逸的过日子，不愁吃穿养活家小，简简单单就挺好。 日后我再把母亲接来照顾着，说不定哪天有幸找回了萱萱她娘，一家人快乐的生活，好过那朝堂的争名夺利勾心斗角。”杜少清笑着说道。 闻言秦琼也没话可说，点了点头，自己当年也是草根出身，对此深有体会，几十年的经历下来，倒还没有这孩子看得透彻。 看着杜少清一脸的淡然，秦琼心中一叹，暗暗想到，孩子，你想法是好的，可现实是残酷的，你的路还长着呢。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只不过一个是在木桶里面泡澡，一个是在木桶外面烧火加柴。 忽然二人对视一眼，同时警觉起来，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又点了点头，那意思是：你也听到了吗？周围有脚步声。 秦琼就要从木桶内站起身，但是杜少清一把按住，摇了摇头，示意自己能应付，秦琼小声道：“莫非客栈有什么对头？” “不知道，我出去看看，是什么人这么会挑日子，正好李婶婶带着萱萱进城了，刚叔（秦琼的护卫秦刚）去给做了护卫。”杜少清嘀咕着，秦琼心中也在暗自思量，莫不是自己的对头？可能吗？ 杜少清大步走到病房门口，拉开门一开，好嘛，五六个人个个手持兵刃正对着这间房门，透过几人的身影可以看到不远处厨房那里大虎已经被拿下了，刀架在脖子上。 “你们是什么人？这是什么意思？”杜少清喝道。 “杜神医是吧，请放心跟我们走一趟，我们不会伤害你家任何人，但如果你不配合的话，那就不好意思了。”为首的一个灰袍汉子冷冷道。 听到这个要挟，屋内的秦琼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在他看来，自己这个贤侄不过是个书生大夫，怎么能应付这些危险之人？ “对不起，我这里有病人要照顾，不能奉陪。”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拿下！”那人厉声下令道，其他几人立马欺身而上。 这个危险时刻秦琼在里面大喝一声，浑身实力爆发，一招打爆了药浴的木桶，人影闪动之间冲向了房门，“贤侄闪开，让我来对付这群贼人。” 杜少清害怕对方会伤害屋内的秦琼，所以也不耽搁，想要空手拦住上来的五个人，刚刚交手一招未过，屋内就传来了秦琼的爆喝，杜少清心道坏了，前功尽弃！ 这个动静没有让上来进攻杜少清的五个人停下，都是训练有素之人，眼里只有目标，不会受到旁人干扰，且主将没让停手。 在一旁指挥的灰袍汉子惊讶的看着房门口，心道这客栈难道还有什么了不得的人物？怎么会有这种气势？ 当他抬头看向屋内的时候就愣住了，不是因为此时出来之人浑身通红身无寸缕，而是这，这人自己认识啊！ 冲出门来的秦琼也感到意外，好家伙，自己这个侄儿还真是深藏不露，相处多日竟然不知道还有这一手精妙的功夫呢？一个人能在五个持刀汉子的围攻下不落下风，好本事。 “贼子，光天化日敢入室行凶，纳命来！”秦琼大喝一声就要去助拳。 那灰袍汉子连忙下令道：“统统住手，快住手，秦将军，误会了。” 秦琼虎目一瞪，“你认识我？”说完这句话他才注意到，原来几人用的都是朝廷的制式装备，“你们是军伍之人？是谁的麾下？何人派你们来的？” 众人停手，杜少清也赶忙回来，看到秦琼的样子真是威武霸气，这位秦叔叔不愧是绝世猛将，虽然养病多年，但真正打架的时候气势爆发，平日里看似松弛的赘肉瞬间绷紧成了满身的腱子肉，厉害厉害！ 赶忙脱了自己的衣衫给秦琼披上，杜少清站在一旁看着秦琼勘问对方。 “对不起将军，属下不能说，今日纯属误会，我等不知道将军在此，打扰了，这就告辞！ 撤！” 秦琼皱眉道：“你们是百骑司？陛下让来的？” “将军，请别让我们为难。”那人还是不敢承认。 “回去禀明陛下，秦琼在此养伤，杜少清是我自家侄儿，无论他有何过失，秦某一肩担之，我疗伤需要半年，伤愈之后自会去跟陛下解释。”秦琼正色道。 那人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跟秦琼互换了一个眼神，众人恭敬的给秦琼行了一个军礼，随后快速撤了出去。 第七十七章 李二上火了 杜少清扶着秦琼回到了病房，木桶和下面的锅灶全被打爆了，治疗中断，前面几天的药浴也算是白费了，杜少清歉意的说道：“实在是抱歉，因为我的事影响了秦叔叔疗伤，咱们又要从头再来了。 不过小侄要叮嘱叔叔两句，您的伤势未愈，像今天这样的实力爆发日后万万不可了，多一次则伤势加重一次。” 秦琼似乎对自己的问题丝毫不关心，不等杜少清说完就摆手打断道：“你实话跟我说，怎么得罪了陛下，会让他派出手下秘密的百骑司来拿你？” 问出这个话是因为秦琼担心是不是公主的事情暴露了。 “小侄乡野小民，哪有资格去得罪皇帝？兴许是因为我两次拒绝了给皇后治病吧，但是您看我这家里，三叔的伤势也还没好，还有家小要照顾，怎么走的开？所以我之前才提出让您来这里住着。 当然了，我对皇宫那边的答复也一样，想治病就请皇后来这里吧。 呵呵，现在看来啊，人家不愿意屈尊，陛下并没有秦叔叔这么通情达理。”杜少清自嘲道。 听完之后，秦琼张大了嘴巴指着杜少清惊讶的不知道说什么了，良久之后才笑骂一声：你小子真是胆大！ 不过这时他也放下心来了，不是公主的事情就好，求医的事情不会危及性命，再说自己在此也能让陛下有所顾忌。 “对了，之前见你能够孤身应对五人，有一套极为高明的拳法，你师承何人？”秦叔宝忽然想起，开口问道。 杜少清苦笑，这个怎么解释呢？良久之后红着脸憋出两个字——高人！ 秦琼：“……” 两天之后，皇宫议政殿内，皇帝李二正在批阅奏折，内侍老高疾步来报：“陛下，百骑司从落霞镇回来了。” 李二丢下朱批御笔，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快，直接将那个狂徒带进来，朕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小子敢有这么大的口气，两次无视朕的旨意。” 看着皇帝如此兴奋，老高有些为难道：“这……回禀陛下，百骑司也是无功而返，并未将神医‘请’来。” 什么？？？百骑司也无功而返？李二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随后有些怔怔的说道：“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朕派人三次都折戟在那里，当真只是个无名之辈吗？ 百骑司成立多年，可曾有过失手？” 这话是李二问身边内侍老高的，老高躬身道：“有，多年前跟踪卫国夫人的时候被对方团灭，好在李夫人没有下杀手。 五年前公主失踪，百骑司苦寻一年都不曾寻回，我们当时推断是有人暗中支援了公主，且力量不小。” “呵呵，是啊，总共才这么两次，算上今天就是第三次了，可是这个叫杜少清的到底是什么来头？能跟红侠和五儿相比？”李二感慨道，此时也不禁对这个叫杜少清的人重视起来。 “去，立刻让回来之人过来，朕要问个清楚。” 不多时，那个落霞镇领头的灰袍汉子就被领了上来，此时那人已经换上了一身制式军服。 “你说什么？叔宝在那里疗伤？”李二惊呼起身，脸上极为尴尬，刚刚喃喃自语半天，还以为是什么高人呢，弄了半天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让这小子狐假虎威了，没想到前几天叔宝去求医，竟然是去找他的。 还好那灰袍汉子没抬头，不然肯定看到了皇帝尴尬的表情，只有内侍老高知晓一切，却什么都不敢说，连个表情都不敢表露。 “行了，你下去吧，去查一下，叔宝是怎么找到那里的。”李二挥退了那人，但是他自己心里也犯难了，这可怎么是好，叔宝在疗伤，还扬言要保住那小子，显然是不好将之弄来了，可皇后的病情怎么办？ 一边是手下爱将，甚至还是对自己李家都有大恩的将军，另一边是发妻，李二感觉自己有些上火了，心中越发烦躁，甚至还牵连着埋怨起自己的儿子李承乾了，第一次去的时候将之抓回来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吗？ 纠结了半天，最终摇了摇头移步朝着后宫立政殿而来，还需要跟皇后商议一下了。 与此同时，长安城中莱国公府里，主人杜构也赶了回来，比他母亲齐氏预料的还早了两日，这都是因为在齐氏去落霞镇的时候，杜构的夫人刘氏就已经发了快马书函。 杜构是个孝子，回家之后先去给母亲请安，看到母亲鬓角再添白发，杜构心疼的眼泪直流，父亲去的早，母亲一人孤单，自己又不能常年侍奉在身边，二弟不争气，所以老母亲才四十来岁就这样苍老了。显然，杜构将这一切都归罪于自己。 齐氏看到儿子回来，脸上的笑容更加多了，马上叫来了二儿子杜荷，就开始宣布她思考多日的大事。 杜构被雷得外焦里嫩，激动的说道：“娘亲，此事当真？怎么你和爹一次都不曾提过呢？我们怎么会还有一个哥哥？” 齐氏看着这个有些呆板的儿子嗔怪道：“傻孩子，外出做官多年怎么连话都不会说了？什么叫当真？娘还能骗你们？ 其实这些年你爹爹一直都在寻找，只是最终也没能寻到，这不是将心思都花在你们兄弟身上了吗？如果表露出来的话怕你们心中产生隔阂，再说也没找到，我们甚至都以为他已经不在人世了。” “娘亲说的哪里话，既然是我们的嫡亲大哥，您和爹爹就不该瞒着，我们是骨肉兄弟，如果知道的话，我们也要上心去找的，现在爹爹不在了，您就该告诉我们，我们也好继续去找，又不是小孩子了，怎会因为争宠产生隔阂？”杜构真诚的说道。 旁边的杜荷连连点头，在大哥面前这小子还是老实的，不然长兄如父，大哥是有权利训斥自己的。 齐氏听了儿子的话，感动的老泪纵横，摸着大儿子的头发不停说好，心道是自家老头子多虑了，都是孝顺儿子，不会骨肉相残。 随后这老太太就表示要带着两个儿子一起去落霞镇将大儿子找回来，认祖归宗，这样亡夫杜如晦九泉之下也能够瞑目了，杜构拍手支持，表示愿意肩负起一切，马上就安排，次日就出发。 晚间杜构夫妇睡觉的时候，妻子刘氏说出了心中的隐忧，说如果找回来是个小弟还罢了，莱国公府家大业大怎么也有份富贵给亲兄弟，但却是个大哥，找回来怕不是要争夺国公爵位的。 这话听得杜构眉头一皱。 第七十八章 长安来噩耗 翻身坐起，好像是在重新审视自己的妻子一样，杜构盯着对方看了片刻，直把刘氏看得不知所措，嗔怪道：“夫君这是做什么？难道妾氏说的不对吗？” 杜构冷冷的问道：“这话是谁教你的？” “啊？怎、怎么了？没有谁，就、就是妾身自己琢磨的。”刘氏看着杜构的眼神有些害怕了，头一次见到以往温文尔雅的夫君如此冰冷的一面。 “哼，妇道人家懂得个什么？只此一次日后绝不可再言，在骨肉亲情之前，爵位算得了什么？我杜构如今身为一州刺史地方长官，未来大有发展，功名足以傍身，小弟杜荷又是准驸马，未来也不缺富贵。 这个父亲传下的爵位本就属于大哥，他若回来那就是他的，不是争夺，而是物归原主！”杜构正色道。 这番教育妻子的话说得正气凛然，直让刘氏哑口无言心中慌乱无比。 此时这位前任宰相的儿子，倒有几分乃父风范。 “睡吧，明日还要赶早去大哥那里，不要多想，一切为夫自有主张。” 刘氏依言躺下，不再多说，心中却百味杂陈，暗暗叹息这个夫君太过呆板，就算不为自己，也不为儿子想想吗？ 这天落霞镇里，杜少清再次让人赶制了一个大木桶给秦琼，病房内刚刚安置妥当，秦琼衣服还没脱完，客栈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来人下马就直接往里冲，同时还大喊杜少清的名字。 众人出来一看，这不是大胡子程处默吗？ “杜少清，快，快走，去长安，你娘出事了。”程处默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 杜少清惊呼一声：“什么？你没搞错？你确定是我娘？” “哎呀，我那杜家伯母蔡国夫人不是你亲娘吗？她出事了，老爹让我快马通知你去呢，这种事情我怎么能骗你？” 闻言杜少清慌了，秦琼披着衣服拉过程处默问道：“小默，到底怎么回事？你详细说一说。” 一阵喘息之后，程处默顺了顺气，接过伙计递过来的水杯猛灌了一口，这才将事情简要的说了一遍。 原来两天前，莱国公府一家就要启程去落霞镇的时候，齐氏突发恶疾，整个人陷入短暂的疯癫之后就昏迷过去，再次醒来就有些神志不清了，嘴里不断喃喃自语着一句：清儿。 出了事之后莱国公府的人立刻去宫里请御医，陛下也很关注，派去了两名最好的御医，还让人去请了孙思邈神医，可是齐氏丝毫不让生人靠近，更不让人给她诊脉瞧病，只是在喊清儿两字。 程咬金听说之后也去探望，见到这个情形立马想到了杜少清，这就派出轻车熟路的程处默快马落霞镇来报信。 “怎么会这样？她走的时候我已经看过了，没有大碍，还开了安神的方子给她，怎么就突然出事了？”杜少清喃喃自语道，他已经有些乱了分寸了。 秦琼上前拍了拍对方肩膀安慰道：“别想那么多了，快些启程吧，恶疾耽搁不得。” 回过神来，杜少清着急道：“对，走，立刻就走，去长安。” “掌柜的，我们跟你一起去。”几个伙计纷纷要去。 小萱萱更是撒开了怀里的小猫咪，直接抱住了父亲的腿，那眼神再明白不过了。 安定下来的杜少清开口道：“我去是救人，不用太多人就行，二虎三虎两个跟我去，大虎带着老四老五守家，客栈还要开下去，还有，帮我照顾好三叔。” 大虎拍着胸脯道：“放心吧掌柜的，人在家在。” 随后杜少清让秦琼几人也去收拾东西，大家一起去长安吧，看来这次说不得就要在长安待上一段时间了。 安排完一切，杜少清抱着女儿来到了三叔的病房，这些天的治疗，杜三叔已经能下地了，只是不能剧烈运动。 “我都听到了，你放心去吧，家里不用担心。” “三叔，我，我想带着萱萱一起去，万一她奶奶要是有个好歹，还可以……” 杜三叔爽朗一笑，“小子，你什么意思？看不起你三叔？放心抱着孩子一起去，你是我看着长大的，我相信你不会一去不回的。 长安地方大，贵人遍地，同样也危险重重，你要长个心眼注意安全。” 杜少清湿着眼眶重重点头，有事的时候，家人永远是最坚强的后盾，本以为自己连女儿一起带走，三叔会不放心，自己若是贪慕富贵还可能一去不回，现在看来，三叔也是坦荡君子，倒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简单收拾了一下，杜少清带好药箱和几件换洗衣物，又给女儿准备了下行囊，一行人就快马奔离了落霞镇，苦逼的是程处默，刚到地方，连口饭都没来的及吃，就又要折返。 长安城中，皇宫里面李二不断的在催问莱国公府的情况，心中暗暗着急，克明不在了，现在才几年过去，莱国公府又出事？而且又是一个病人？怎么这一年难道是上天降下的惩罚吗？一下子出了这么多的病人？ “陛下，手下来报，说是蔡国夫人不要他人瞧病，连孙神医想要悬丝诊脉都不行，听人说是陷入了魔怔，都两天了，不好好吃不好好睡，就知道喊一个叫清儿的名字。”内侍老高汇报道。 李二眉头一皱，“可知这个叫清儿的是谁？还有诊治方面孙神医他们可有成算？” “这，手下人打听了一下，杜家人说，应该是、是莱国公杜构的一位兄长，据说蔡国夫人寻到了丢失二十年的长子，前日杜家一家就准备去寻到对方带回来的，可是没出门就出事了。” “什么？竟有此事？克明还有长子流落在外？这么多年了怎么丝毫没听说过呢？仔细说说，对方是什么来历？” “杜家几人不甚清楚，但是知情人卢国公却透露说，此人就是那落霞镇的乡下百姓杜少清。” 哦，只是一个普通百姓啊！不对，你说谁？杜少清？哪个杜少清？怎么哪都有这小子？ 惊讶的同时，李二也想到了一件事，如果这小子真是杜如晦的儿子，那许多事就没那么复杂了。 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李二吩咐道：“去，快马去落霞镇传信，那小子不是神医吗？现在他母亲出事，他怎能不来长安救母？” “卢国公家世子在出事当天就被他父亲派去请人了，按行程算，明天就能回来了。” 李二抚掌大笑，“哈哈哈哈，好，这次看那小子还怎么躲开朕。” 第七十九章 风言风语风杀人 杜少清和秦琼程处默三人带着孩子伙计快马先行，秦夫人年纪大了受不得马匹颠簸，由护卫丫鬟一起用马车赶路。 长安城南门处，程咬金算算时间守在门口骑着马焦急的等待着。 看到秦叔宝等人几匹快马从东南方向而来，程咬金赶忙迎了上去，“你们可算到了，快跟我走。” 秦琼尚自不解，杜家大门自己也认识，为何老程亲自在城门口迎接？ 程咬金没有带着他们去莱国公府，而是快马领着众人回到了自己的卢国公府。 翻身下马也没看清楚是谁家，跟着进去的杜少清焦急道：“程叔叔，家母怎么样了？” 程咬金一言不发，领着众人来到会客厅，程处默早就在进门之后就溜了，来回三天的折腾，累死了。 “现在不单单是你母亲的问题，连你也是麻烦不断了。”程咬金叹道。 秦琼不解道：“咬金，你这是什么话？少清第一次来长安，一个人不认识哪里来的麻烦？再说了，救人如救火，你把我们领到你家做什么？” “别提救人了，我问你，你是不是给你母亲开了一张药方治病？”程咬金对杜少清问道。 “没错呀，当时家母吐血昏迷，我去给诊治的，药方是让大虎追着送去的，你应该见过呀！”杜少清不解道。 程咬金一拍额头，“就是这件事，现在满城都在传着你们家的事情，说你这位刚刚寻到的长子开药害自己的生母，莱国公府杜家兄弟也知道了这件事，二人现在对你可是怒目而视，别说让你登门救人了，恐怕知道你进城就要来拿你勘问了。” “混账，这是哪里来的谣言？儿子怎么会坑自己的老娘？”秦琼勃然大怒。 杜少清也懵了，还未入长安就人人喊打了，我招谁惹谁了？ 小萱萱懵懵懂懂的，从父亲怀里跑了下来，不停的快马奔袭，这孩子倒是真的变皮实了，脸上露着疲倦，可依然不喊累。 “大胡子爷爷，奶奶在哪里呢？你带萱萱去看她好不好？” 程咬金为难道：“我的小姑奶奶，你就别跟着添乱了，不是大胡子爷爷不带你，关键你奶奶现在是见不到的。” 小丫头一秒变脸，撅着小嘴重重的哼了一声，然后蹬蹬蹬跑到了程咬金身边，抬起小短腿，面上露出一个夸张的、狠狠的表情，对着程咬金的大脚使劲跺了几下，嘴里还骂着：“就知道大胡子是坏人，坏人，不让我找奶奶，踩死你，踩死你！” 程咬金：“我……” 虽然这孩子的跺脚对自己来说就是挠痒痒，可是这表情和态度，好像跟我多大仇一样，这年月，好人难当啊！ 杜少清赶忙过去抱过女儿，解释说大胡子不是坏人，是好人，小姑娘却哭闹着要奶奶。 秦琼站出来朗声道：“不管怎么说，现在救人最要紧，走，我带你们过去，就不信在长安城中谁还敢在我秦琼面前抓人？” 这话说的硬气，杜少清心中感动，抱着女儿站了起来，程咬金也开口道，“既然这样，那就一起去吧，二哥你身体有伤不好动手，这种粗活还是小弟来吧。” 对着两人躬身一礼道谢，杜少清抱着孩子，跟着两人径直朝莱国公府走去。 莱国公府门前，如今就像是军营一样，足足站了两队布衣家丁严阵以待，看到程咬金一行人过来，为首之人上前行礼道：“两位国公这是？” “这位是我们给蔡国夫人请的大夫，快些让开，别耽搁了治疗。”程咬金闪身答道。 秦琼在后面大喝道：“有什么可遮掩的？大丈夫光明磊落，去告诉里面的杜构杜荷两个小子，这位就是杜少清，也就是他们的嫡亲大哥，听说母亲蔡国夫人卧病，带着孩子特来探望。” 什么？？？他就是杜少清？来人，快，快给我拿下！那人惊呼道。 程咬金大喝一声，“我看谁敢？都给老子退下！” 浑身气势一振，虽然是两队家丁，但又怎么敢跟这样的绝世猛将交手？所有人都踌躇不前，看着为首的队长。 这时从门里走出来一人，正是莱国公杜构的二弟杜荷，那为首队长赶忙上前禀报，杜荷脸色微冷，抬头看了杜少清一眼，有些微微诧异，心道他的长相果然很像父亲。 随后对着那队长呵斥道：“混账，两位世叔难道还能带恶人来救母亲吗？全都给我退下。” “可是都在传说着……”那人提醒道。 杜荷打断道：“传说什么？传说杜少清是我杜家长子，那就是母亲的儿子，儿子会谋害母亲吗？不长一点脑子！滚一边去。” 秦程二人心道，这个杜家二子据说是个纨绔子弟，现在看来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 杜荷对着两位国公恭敬行礼，“两位世叔见笑了，快快里面请，哦，还有这位、这位先生，快随我去看家母。” 谦恭有礼的样子，让杜少清很有好感，看来那些流言是外面人传的，至少这位自己的便宜兄弟还能分清是非。 可是当众人来到了齐氏卧室门外的时候，杜构从里面出来了，听说来人就是杜少清，上色顿时泛起了怒容，“好胆，害得母亲如此模样你还有脸登门？ 枉我之前还自忖你我一母同胞，心念你流落在外吃苦二十年，一力支持你回来认祖归宗，没想到你竟然是个狼心狗肺的家伙，连自己的生母都坑害，来人，给我拿下了！” 秦琼二人赶忙拦住：“且慢动手，杜构贤侄，有话好说，你想想，为人子女怎能会谋害自己亲生母亲，这定然有误会，你让他进去查看一下再说。” 杜荷也劝道：“是啊大哥，母亲谁都不让诊病，就知道念叨他一人，兴许是想让他诊治呢，这可拖不得呀！” “休想，我不可能让一个心狠手辣的贼子二次伤害我的母亲，还有，以后别提你是杜家子孙，因为你不配，你身体里根本没有流淌我们杜家人的血！” 杜少清看着这个悲愤莫名的便宜兄弟，心道我招谁惹谁了？这两个兄弟一个恭谦有礼，另一个怎么不分黑白？ 甩了甩脑袋，杜少清记得杜荷说过，母亲谁也不让医，忧心母亲的病情，他站出来朗声道：“是非黑白日后再论，让我进去看看母亲，她的病情拖不得。” “你休想，我已经让人去报官了，你说的没错，是非黑白自然要论个清楚，你去跟官府好好说吧！”杜构坚持道。 杜少清无奈，转头看了一眼秦叔宝跟程咬金，“二位叔叔，有劳了！” 第八十章 杜少清怒了 程咬金上前一步大喝道：“两个小兔崽子，好好说话非得拧着来？都给老子让开，否则就替克明兄教训你们。” 杜荷脖子一缩，站在了哥哥杜构身后，杜构比较固执呆板，自诩儒士骨气不弱，硬气的说道：“不可能，大丈夫绝不……” 不等他表现完骨气，就被程咬金劈手抓住了前胸衣襟，直接像拎小鸡一样拎到了一边，杜荷心中一惊，想要上前劝解一下，可是迎接他的却是秦叔宝一只大手，直接按在杜荷的肩头，五指微微发力，杜构瞬间龇牙咧嘴说不出话来。 “小子，看你像个明白人，救你母亲要紧，在一旁看着吧。” 齐氏卧房里面，儿媳刘氏伺候在床头不停的抹眼泪，其他丫鬟站在一旁不敢吱声，齐氏自己躺在床上喃喃自语。 杜少清抱着孩子进来一看，前几日还好好的母亲，如今却憔悴的躺在床上，几乎不成人样了，心中那种牵挂担忧之情瞬间如滔滔大河奔涌而出，三步并作两步扑了过去，一切的感情最终都化作了一句：娘亲！ 可惜了，可惜这时候他娘却没能给任何回应。 刘氏吓了一跳，看着这个泪流满面大喊娘亲之人惊呼道：“啊，你是谁，做……” 杜少清转头冷冷道：“滚一边去，打扰了我给娘亲医治我要你的命！” 一句话吓得刘氏不敢吱声，跑过来想要躲在丈夫身后，可是一抬头却看到丈夫杜构被大胡子卢国公提在手里不能反抗，最终她只能默默的站在了人群后面。 杜少清一句娘亲喊得毫无违和之感，没有一丝的卡壳不顺，不像当日在落霞镇初见的时候，可见此时的确情真意切，而病榻上的齐氏却无动于衷，仿佛没有看到儿子一样，依然在喃喃自语。 细心的人发现，老夫人竟然让人靠近了？自从得病之后，老夫人一直迷失神志，不让生人靠近，来了很多大夫都被她赶走，现在这人怎么可以拉着她的手都没事呢？他可不是熟人呀。 拉着母亲的手杜少清一遍遍的喊着娘亲，齐氏却毫无所动，杜少清放下女儿，赶忙开始给母亲把脉。 小萱萱也爬到了榻上，坐在奶奶的床头小声喊着奶奶，齐氏好像顿了一下，随后再次恢复了原样，让小萱萱不明所以，“奶奶不喜欢萱萱了吗？” “不是的，奶奶病了，你陪她说说话，给她讲故事，爹爹好给她看病。”杜少清安慰道，孩子认真的点头，将带着的小虎崽放在齐氏床上，认真的趴在齐氏耳边开始说着悄悄话。 四周围着的众人看着这对奇葩父女，可以说各人心中感觉不一，有人倍受感动，比如说上次去过落霞镇的那个丫鬟，有人眼神里充满了担忧，比如说杜荷，这货纨绔归纨绔，可到底还是孝顺的。 而杜构则很矛盾，一方面心中因为那则流言而耿耿于怀，另一方面却在心底也期盼那是假的，这样说不定自己这位便宜大哥就有希望救回母亲了，刘氏看着床边这一幕，眼睛里充满了担忧，也不知道在担忧什么？ 双眼微闭，杜少清安静的开始给母亲把脉，渐渐的他的眉头皱起形成了一个深深的川字，仿佛一切谜团都聚在其中一样，众人的心也渐渐被提了起来，当然其中有些人是不信他的，毕竟他这么年轻，有个什么医术？ 很快杜少清的额头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良久之后豁然睁开了双眼，仿佛是想到了破解之法一样，随后立即起身，可是转身看到杜家兄弟的时候，杜少清脚步顿住了，嘴里要说的话也咽了回去。 默默的回到床边将女儿抱起，交给了随行而来的伙计二虎，杜少清沉声说道，“所有人都出去，你、你，你们两个留下！” 这一瞬间杜少清仿佛化身杜家主人一样，就这么开始发号施令，手指指着杜构和杜荷二人，程咬金和秦叔宝也将二人松开了。 刘氏诈呼道：“你这人，来历不明的，到底是谁？这里是我家，凭什么要我们出去？” “闭嘴！别让我说第二遍，谁不听话，我要他死在这里！”语气冰冷眼神凌厉，众人都感觉到一种杀气拂面。 而程咬金心中暗乐，这小子此时倒还有几分杀气，就是少了几分煞气，看来是不曾见过血。 杜荷胆小，有些弱弱的道：“杜、杜少清大夫，你这是做什么？” 杜少清没有理会，眼睛扫视了一下四周之人，众人被看得心头一凉，不由得都看向了一家之主杜构。 程咬金打着圆场道：“都出去都出去，杜神医要开始救人了，留下老嫂子跟她的儿子们在此就好，旁人不要打扰。” 杜构整理了下衣衫，跟杜少清对视一眼，冷哼道：“好，我倒要看看你有何话说？将母亲害成这样，今天你必须有个交代。 其他人都出去吧！” 众多下人如蒙大赦，二虎三虎带着孩子跟着秦程二人一起也走了出去，房中就剩下床上躺着的齐氏和杜家三兄弟了。 见到房门被关上，不等杜构开口问话，杜少清疾步上前，快速出手，一人一拳对着杜构和杜荷的肚子狠狠的来了一下，二人都是文弱书生，哪里受得了这个？瞬间就涨红了脸捂着肚子弯下了腰，想要痛呼叫人，可是迎接他们的是杜少清一顿劈头盖脸的猛揍，他们想呼救都来不及。 等到杜少清停下手来，二人已经被打倒在地蜷缩成一团了。 蹲下身子，杜少清一手一个，抓住两人的衣领冷冷的问道：“说，母亲身上的毒是谁下的？” 二人本来还在痛苦的呻吟，听到这话之后齐齐顿住了，杜构忍着痛苦问道：“你说什么？娘亲被人下毒了？” 杜荷大声喊着辩驳道：“我怎么知道？根本就不关我的事，你干什么打人？” 杜构随后反应过来了，开口反问道：“娘这几天一直吃你开的药，她怎么中毒你最清楚了，都是你害的，你跑不了。” “你是蠢货吗？我会开毒药害自己亲娘？”杜少清对着杜构骂道。 门外众人本来还在暗自猜测里面会发生什么的，没想到短短片刻就传来了二公子的大喊，听到丈夫被打，刘氏赶忙带人冲了进去，眼前的景象众人呆住了，这个杜少清真是凶恶，这么快就将两个兄弟全都放倒了。 “好哇，你这贼子原来安的如此心思，敢打我家老爷，来人，快快拿下贼子，救出老爷！”刘氏大喊。 第八十一章 谁敢动我的弟子？ 刘氏喊的很是大声，但是在场都只是护卫家丁，有两个将军国公护卫着人家，谁敢动一下？ 杜少清不再逼问，默默的转身来到床前，拉住母亲的手，随后将之一把抱了起来，“娘，孩儿带你离开这里，离开这个让人厌恶的、危险的地方。 你放心吧，孩儿肯定能够医治好你，你答应过的，要给你孙女讲故事呢。” 说到最后，杜少清的眼泪啪啪往下掉，屋内的不少人为之动容，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不知道此时的杜少清是不是已经后悔了，后悔当初在落霞镇的时候没有亲自去追回母亲，当日留下母亲，兴许就不会有这场无妄之灾了。 杜构两兄弟被打的鼻青脸肿浑身是伤，一时间很难站起来，看到对方抱着自己母亲要往外走，两兄弟怎能坐视不理？ “把娘亲放下，你还嫌害她害得不够吗？”杜构大喊道。 杜荷也跟着说道：“娘亲病成这样，怎么能随便搬动？你要把她带到哪儿去？你不顾她的死活了吗？” 杜少清一言不发，就这么一步步坚实的往外走，杜构的夫人刘氏不干了，一来是不能让人在自己家里如此撒野，二来是夫君被打成这样，刘氏心中是极为恼恨杜少清的。 所以她慌忙追了出来，对着一众家仆护卫下令道：“不能让他走了，快给我围起来。” 很快一帮护卫就将杜少清围了起来，秦叔宝和程咬金一看，纷纷站了出来，“都给我住手，不许拦着。” 刘氏一个妇道人家可没那么好说话，冷声道：“两位国公，你们要掺和我们杜家的家事？” 秦叔宝沉声道：“我们不想掺和任何人的家事，只想救下杜家嫂嫂的性命，谁挡住我们救人，那就休怪我们不客气。” 刘氏气急，看着两个国公竟然如此蛮不讲理，却又不敢真的对之动手，只能先围住。 “好好好，都欺负我一个妇道人家吗？来人，给我将那个小女孩拿住，就不信拿了小的，大的还敢走？今天这件事稍后一定要到公堂上好好论一论不可，上门打人，还要抢走我家的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云来客栈两个伙计一听，这妇人疯了，竟然要来拿我家小姐？她才四岁呀！两人不愧是土匪出身，此时丝毫不怵，一人紧紧抱住孩子，另一人警惕的护卫在身边。 这时人群外传来一阵大笑，“我看是谁这么大胆子，连我的弟子都敢动？” 众人循声望去，一个红衣身影很快出现在场中，跟着来的还有一队武士劲装的女子，显然是来人的卫队。 “李、李夫人？您怎么来了？”刘氏张大了嘴边，难以置信道。 张出尘看都没看对方一眼，径直朝着杜萱萱走了过去，小姑娘一看是师父来了，一直安安静静憋着一肚子的委屈和害怕，此时全都化为了奔涌而出的泪水，哇的一声就哭喊出来，“师父，他们都是坏人，欺负我和爹爹，还不让我们给奶奶看病。” 张出尘心疼的一把抱过孩子，一边取出手帕给对方擦眼泪，一边竖起秀眉，冷声道：“是这样吗？” 浑身气势外放，直接让在场众人感觉四周气温都变低了几分，要知道现在是刚刚入夏的天气，怎么会这样？ 刘氏强撑着答道：“这是杜家的家事，外人不得插手，李夫人莫非要不顾身份欺凌我等小辈？” 张出尘笑了，笑得让人莫名其妙，让人浑身都感觉不自在，随后不屑道：“欺凌小辈？我姓张的行事历来只凭心情，他人有谁敢评说对错？ 杜萱萱这孩子是我关门弟子，她家里的事情就是我张出尘的事，我管不得？蔡国夫人是我闺中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她的安危我管不得？ 倒是你一个小辈敢插手我们上一辈的事情，谁给你的胆子？滚一边去，这里没你说话的资格！” 说完抱着孩子走到了杜少清身边，柔声说道：“来长安了也不打个招呼？要不是我及时赶到，我这宝贝徒弟差点受了欺负。 跟我走吧，我看谁敢拦着？” 听到这句话，身边的一队女武士护卫纷纷站在旁边挡住了杜家的护卫，那些护卫哪里有这帮人厉害？人家只凭气势就将他们压迫的往后撤出好几步。 这时屋内恢复一番的杜家兄弟相互搀扶着出来了，忍着痛苦伸手喊道：“住手，将娘亲放下。” 杜少清理都不理，大步往外走着，杜构朝着众人大喊，“你们如此欺凌杜家，今日我杜构一定要在陛下面前讨个说法。” 秦叔宝和程咬金不屑跟这个小辈斗嘴，张出尘却回头一笑：“我等着你去陛下面前告我！” 众人走出了莱国公府，张出尘道：“走吧，跟我回家，我都安排好了。” 秦琼却说道：“还是去我家吧，我家离这里近。” 杜少清摇了摇头，“不，谁家也不去。”转过头对程咬金说道，“程叔叔，帮我找一处僻静的地方买下一座院子，钱财就从咱们酒庄生意上我那分子里出。 家母病重，不好去各位家中叨扰。” 这倒是个老规矩，老话说病人不串门，是为了避免将晦气带到别人家里，不祥。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讲究这个？迂腐，救人要紧，我家没忌讳。”张出尘训斥道。 “还是去我家吧，正好我家药材齐备，什么都方便，我也是个病人。”秦琼笑道。 就在这时，莱国公府门前来了一队人，为首的正是皇帝李二的贴身内侍老高，跟众人见礼之后，老高拿出了带着的圣旨，说是皇帝请杜神医入宫给皇后医病，安排在太医院入住，现在就走。 看内侍老高的架势，颇有几分你敢抗旨我就敢抓你的意思，杜少清心道，来的正好，太医院一切齐备正好不用我四处找帮手了，顺势点了点头，并且要求带着病危的母亲一起过去，老高也没想到有这件事，但是请人要紧，所以也就点头同意了。 程咬金等人也跟着去了，只有张出尘没去，在杜少清的授意下，她带着小萱萱回了自己家，这意思很明显，是托付给她照顾了，不让孩子入宫是免得自己惹了麻烦牵连孩子。 再说那莱国公府一群人，在自己家中受了这么一场无妄之灾，任谁受得了？简直是奇耻大辱，所以伤势稍好一些，杜构就让人抬着赶去皇宫，一瘸一拐的找皇帝告状了。 哪有这么欺负人的，即便他们是国公，是长辈，可也没有这么办事的，我才是杜家嫡子，却让你们将我娘亲抱走诊治？ 李二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局，看着眼前之人的哭诉，一时间这位皇帝也犯了愁，家务事最难管啊！这次还是掺和着四个国公家庭的家务事…… 第八十二章 各人去处 后宫立政殿里，皇后正在听着手下人的汇报。 “你说什么？那个杜少清来长安城了？怎么回事？这小子不是不愿来吗？”皇后不解道。 “听说是因为蔡国夫人病了他才来的。” 听到这个回答，身边的公主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什么情况？母后去请你的时候，你百般推脱，现在却主动来给一个国公夫人瞧病？故意的吗？ 皇后还算有耐心，脾气不错，“你详细说说，怎么牵扯到蔡国夫人的。” 那人细细说了最近在长安流传的故事，听得皇后母女二人脸色异常精彩，公主心中暗自庆幸，原来他还有这么一重身世呐，那要这么算起来，自己嫁给他估计父皇就不会反对了，因为自己好多妹妹都是许配给这些国公大臣的儿子了。 “好了本宫知道了，你退下吧。”皇后挥退了报信之人，房间里面就剩下她们母女二人了。 公主开口道：“母后，他来了，那就可以给您看病了。” “哼，人家来是为亲娘瞧病的，而不是我这个没分量的岳母，真是不知道这小子哪里来的好运，竟然攀上了我大唐名相杜克明。”皇后心中没有埋怨是不可能的。 公主撒娇道：“母后，您就别置气了，他根本就不知道我跟您的关系。” “呵呵，这下称你的心意了吧，你父皇肯定不会放过他的，说不定这会儿已经将他召进宫了。”皇后笑道。 “哪有？女儿只是为母后身体着想，再说了，我也好久没见到孩子了。”公主辩驳道。 不过话锋一转，皇后却严厉道：“此事先不着急，本宫要考一考他，即便他是杜如晦的儿子，可毕竟现在没名没分的，还是出身乡野，配不上你，你父皇也不会同意这件事的。” 听到这话公主登时就慌了神，就要上来求情，但皇后何许人也？一道令下就将公主关进自己的宫中不让出来了。 前殿之中，皇帝李二也收到了内侍的汇报，说杜神医已经安置下来了，在太医院跟孙神医在一起，但是蔡国夫人也跟着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李二皱着的眉头稍解，对着殿内正在哭诉告状的杜构说道：“爱卿先起来吧，你所哭诉之事朕需要去查实，另外朕以为此时你最应该关心的不是个人荣辱，而是你母亲的病情。 你母亲和那杜少清都被朕请到了太医院，蔡国夫人的病耽搁不得，暂且安置在太医院，由诸多神医一起为其诊治，所以你且安心。 至于你说杜少清下毒之事，既然你承认说杜少清是你的胞兄，那按照常理来说，哪有儿子无端蓄意谋害生母的？此事疑点颇多，朕会派大理寺最为精干的一名属官去查证此事，你且退去等消息吧。” 杜构被皇帝这么一提点，头上冷汗都下来了，自己只顾着告状了，竟然忽略了母亲的去处和病情，陛下这是在提点自己注意孝道，岂能为了个人荣辱忘记了母亲的死活？ 告罪一声，杜构赶忙退出，转身快步往太医院走来。 再说带着徒弟小萱萱回家的张出尘一行，这还是小姑娘第一次离开父亲去别人家，眼里虽然看着父亲和奶奶很不舍，但却很听话的抱住师父的脖子没有再哭闹了。 客栈的两个伙计，二虎跟着杜少清入宫了，三虎跟着杜萱萱进了卫国公府。 “你们去给小姐安排好住处和丫鬟仆役，从今往后她就是我卫国公府的大小姐，任何人不得有丝毫怠慢。”张出尘严厉道。 说完之后抱着孩子去了后宅，多日找不到娘亲，现在又离开了父亲，这时候的孩子心里很是脆弱，所以她这个师父就更不能丢下不管了。 来到后宅正好碰到了丈夫卫国公李靖，老李靖六十多岁了，头发花白面容坚毅，征战一生此时终于赋闲在家，不再上战场杀敌了，开始关起门来著书立说，原本就是儒将的他，现在倒是更显宗师气度，越来越有高人风范。 “夫人？哪里来个孩子？这是谁家的小女孩？嗯，不错，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灵气，是个好苗子。”李靖抚须赞道。 张出尘白了丈夫一眼，笑着说道：“那是自然，我收的关门弟子怎么能够是一般人？” 什么？老李靖惊呼一声，手中不自觉的加大了力度，竟然拽断了几根胡子。 “来，萱萱，这是师父的夫君，你应该叫他，嗯，没错，叫师丈，咳咳，算了，有些拗口和难听，你还是叫他老爷爷就好了。”张出尘对着怀里的孩子说道。 小萱萱很有礼貌，睁着大眼睛抬头看了下老李靖，小声说道：“长胡子老爷爷好。” 孩子们的天性，喜欢根据自己见到的特征来形容他人，老李靖有些尴尬的看着张出尘，“夫人，这不合适吧，你的弟子叫你师父，却叫我老爷爷？似乎有些……” “有什么不合适的？难不成还要叫你师父，叫我师娘吗？叫你爷爷是因为她父母那边的辈分，听我的就行了。” 好吧，你说什么就什么吧，老李靖讪讪一笑。 “还有，从今往后这孩子就住在咱家了，吃住都跟我在一起，我让她做卫国公府大小姐，你没意见吧。” 李靖更加错愕了，“那人家父母能同意吗？ 咳咳，我没意见，家务事都是夫人管着，你的关门弟子当然应该是咱家的大小姐，我这就去让管家传令下去。” 说完老头转身快步离开，张出尘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两人都年纪大了，也不行走江湖了，在家没事的时候老头子喜欢看看书写写书，自己的娱乐爱好就是调戏自己这个有些呆板的老头子，他总是这么可爱不经逗，处处让着自己。 “师父，长胡子老爷爷不喜欢萱萱吗？”小姑娘眨着大眼睛天真的问道，因为她给对方问好了，对方没理她。 “啊？不是，他去让人给你准备好吃的去了。” 听到吃的，小姑娘立马忘记了之前的一切烦恼，眯着眼睛不断点头，连续两天的马上奔袭，连她爱吃的鸡蛋羹也断顿了，每天都是跟着大家一起吃干粮喝水的，别说能吃好，就连吃饱都成问题了。 第八十三章 到底是谁下的毒？ 太医院客房里面，杜少清和孙思邈等人正在紧张的给齐氏开药诊治，杜构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杜少清抬头一看，冷哼一声，“你来做什么？还要阻拦我给母亲治病？” 杜构毫不相让，“我来看看母亲怎么样了？当然，也是担心你再有什么坏心思。” 两兄弟针尖对麦芒，旁边的诸多太医很是不解，孙思邈开口劝解道：“莱国公，你肯定是误会了，城里的传言怎能当真？令堂是中毒致此，并非是吃药吃坏了。” 杜构还是尊敬这位老神医的，从怀中取出了一张纸递了过去，“是不是的孙神医帮忙看看，这就是我从母亲身上拿到的，据说是他开的药方。” “哼，还不算蠢，知道固定证据。”杜少清白了对方一眼。 孙思邈带着其他几个太医同时查看起了药方，众人看过之后啧啧称奇，再看杜少清的眼神已经不一样了，特别是那太医院为首的王太医，激动的浑身都颤抖起来了，突然他指着杜少清惊呼道：“你，是你，就是你！” 杜少清懵了，你这老头做什么？不就是看一张药方吗？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杜构却脸上露出了失望至极的表情，甚至还带有那么一丝丝的痛苦，盯着杜少清喝问道：“现在你还有何话说？” 转过头来，杜少清看着那王太医，不解的问道：“老头你什么意思？你确定这药方有害？” 王太医错愕道，“没有啊，我没说这药方有害呀。” “那你指着我干什么？” “上次我在卫国夫人那里见过一张可以激发人潜力的药方，那方子君臣佐使的配伍堪称完美，现在我又见到了一张堪称完美之方，没想到这药方就是出自你之手，奇才，绝对是奇才啊！”王太医激动的手舞足蹈，众人不禁一片嘘声，这老头怕不是老糊涂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大喘气。 杜少清两手一摊，示意杜构，你看吧！ 孙思邈站出来解释道：“莱国公，经过我们的初步诊断，令堂应该是被人用了迷魂香，本来此物毒性不大，只是会致人昏迷精神不佳，可是下毒之人应该是不知道病人正在用药，而且用的是安神养心之药。 最终毒、药相冲才使人中毒反应加剧，不仅仅是毒发的时候陷入了癫狂，而且之后还会对病人大脑造成冲击，说不好还会影响病人的记忆，加之又耽误了治疗，所以现在很是棘手。 但是可以肯定一点，绝对不是杜大夫的药方出了问题，如果没有后来下毒这回事，他的药方是一副绝佳的疗养方子，对病人只有好处没有害处。” 不错，四周的太医纷纷点头赞同，这下杜构反而被整懵了，回过神来再看杜少清的时候大为尴尬。 “我……我……”说了两个我字，杜构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 杜少清摆手打断道：“你不用说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娘会被人下毒，之前揍你们两个，因为你们身为人子看护不力是为不孝，再耽搁下去会要命的，所以该打。 你今天能够主动拿出药方来验证，说明你不是下毒之人， 我不知道这是谁干的，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对方要对娘下手，长安的事情你比我熟悉。 娘亲的性命交给我来救，你回去办好一件事，查出凶手是谁，我绝对饶不了他。” 杜构连连点头，有些感激的看着自己这位便宜大哥，误会解开了，他也就没有理由再记恨对方了，反而越发觉得对不住人家，杜构虽然有些呆板，但为人还是实诚的，没有什么坏心思，这一点随他父亲。 “是，我这就回去彻查，一定揪出凶手。 你，你一定要救回娘亲。”杜构叮嘱道。 “不用你说，这也是我亲娘。”杜少清淡淡的说完，转身朝着病人走去。 看着对方的背影，杜构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谢、谢谢兄长！” 看到对方也不理自己，杜构不再耽搁，转身快步出了太医院，并且回到皇宫找陛下撤销了对几位国公的控诉，还跟皇帝请命要了两个人回家查案。 其实他心里已经隐隐有着某种猜测了，要说这个时候谋害母亲是出于什么原因，有什么动机的话，那前几天的晚上，自己的发妻好像说过，怕大哥回来跟自己争夺爵位，不会是她吧。 回到家中的杜构让人领着两个大理寺的断案人员去查勘证据，自己却寻到了发妻刘氏，将之带到了卧室私下开始盘问。 “什么？你，你竟然怀疑是我谋害婆婆？夫君，妾身嫁入杜家六年了，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情？”刘氏十分委屈，两句话没说完就开始抹眼泪。 杜构啪的一巴掌打过去，“说，是不是你？你害怕娘亲将兄长寻回来跟我们抢爵位，所以就下毒拖住娘亲，你还不承认？” 刘氏被抽的嘴角流血，扑倒在床沿上，捂着脸颊痛哭道：“不是妾身，妾身怎么承认？夫君要屈打成招吗？那不如直接杀了妾身好了。” “哼，好，你不承认没关系，我已经让大理寺两个有名的高手进来查案了，一旦查出是你所为，莫说你我夫妻情分到此为止，恐怕你还要吃官司被下大狱，你还是不招吗？”杜构继续喝问。 刘氏满腹委屈，自己这个夫君就是头倔驴，脾气性子上来非要一条道走到黑，可是自己往哪里去招？ “你、你，好好好，你非要冤枉是妾身谋害婆婆，今日妾身就以死明志！”说完，刘氏骤然从床边起身，朝着屋内的一根柱子撞了过去。 杜构也吃了一惊，一把将之拉住，只差三寸就要撞上了。 见到发妻来真的了，杜构也有些动摇，莫非真的不是她？那会是谁？ “来人，给我一刻不停看住夫人，她哪里都不许去，还有，不要让她出任何事情。”出门召来了几个丫鬟，杜构就将夫人看了起来，封建社会一家之主的权威就是不一样，打了媳妇一顿还能这么若无其事理直气壮。 如果要是放在后世，呵呵，敢这么暴打媳妇还私自软禁的，恐怕不等查明真相，杜构就要首先吃上家暴的官司了。 太医院中，众人忙碌了半晌，终于是将齐氏的病情稳固了下来，杜少清亲自开的药方定下的治疗方案，甚至煎药熬药都是委托孙思邈亲自上手，绝不假手旁人，杜少清本人则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守着母亲。 他这边算是告一段落，可是卫国公府的小姑娘却出了问题，让大包大揽的张出尘感觉到一阵心累，老李靖哑口无言，再也不夸这个孩子机灵可爱了，甚至在一旁看着都感觉头大。 第八十四章 不小心入坑的老帅 看着面前摆满了各种肉食，什么烤羊肉、炖羊肉、肉馅饼、老鸡汤等等，杜萱萱撅着小嘴不停地摇头。 “小祖宗，你都饿了两天了，不好好吃饭怎么行？”张出尘苦口婆心的劝道。 “师父，这些东西不好吃，萱萱不要吃这个，萱萱要吃鸡蛋羹。”小姑娘眼巴眼我的看着师父张出尘。 旁边的老李靖不解道：“这是到底谁家的女儿？连肉食都吃的厌烦了吗？就算宫里的公主也没听说这么挑食呀。 夫人，那个鸡蛋羹是什么东西？听着像是鸡蛋做成的，咱家也不缺鸡蛋，给孩子做一份就是了。” 张出尘苦笑道：“我难得不知咱家不缺鸡蛋？关键是咱家没人会做呀，说不定整个长安城里也没人会做这东西。” “哦，原来这孩子是吃绝世珍品长大的，怪不得如此挑剔。”老李靖会意道。 这话直接将夫人逗乐了，“那倒不是，这孩子是吃苦长大的，估计从小就没吃过这些肉食，你要是给她弄来粗面饼她兴许不会说难吃。” 小萱萱听到之后摇头道：“萱萱现在不吃粗面饼啦师父，现在人家吃馒头呢。” “哎，你这可怜的丫头，丰盛的肉食你不吃，偏偏要吃馒头，真是没福气。 好吧，总不能让你饿了肚子，暂且这么着吧，以后慢慢习惯着。” 说完抬头对着老李靖说道：“馒头你知道吧，就是不久前被陛下定为军粮主食的那个东西，咱家没有，你差人去军营中带一些过来，顺便让厨子也学一学做法，恐怕最近一段时间咱家也要跟着这孩子一起吃些馒头了。” 听到夫人讲起这孩子是穷苦出身，老李靖不禁有些心疼，点了点头，“好，我这就去，对了夫人，那鸡蛋羹呢？军中没听过呀。” 小萱萱听到鸡蛋羹，兴奋的跳起来拍手道：“对对，萱萱还要鸡蛋羹，我的小喵喵也要奖励一份鸡蛋羹呢。” 看着这个孩子竟然说要拿鸡蛋羹喂猫，老李靖怪异的看向了妻子，那眼神很明显带着无边的质疑，“这孩子真的是穷苦出身吗？喂猫都用稀世奇珍了？” “你这老头子真是多嘴，好不容易哄得孩子忘了那东西你又提醒，现在怎么办？没人会做呀。”张出尘对着李靖埋怨道。 这时杜萱萱拉着师父的手说道：“有人会呀，三虎叔叔就会做呢，只是他做的没有大虎叔叔的好吃。” 一拍额头，张出尘自嘲道：“瞧我，怎么把这个忘记了，跟你来的还有个专门照顾你的伙计呢。” 好不容易给小丫头吃完饭洗个澡换身衣服安顿下来，张出尘长舒了口气，心道以前都没发现带孩子这么费劲呢？ 随后想起了宫中杜少清的问题，这位女侠也够意思，将孩子托付给丈夫老李靖看护一下，自己就急忙进宫了，一来是看望下杜少清，二来是通知自己的好闺蜜长孙皇后，她日思夜想的外孙女终于到货了。 一番相处，李靖也很喜欢这个小孩子，觉得这孩子跟一般三四岁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不一样，算是比较懂事了，所以就拍着胸脯保证能够照顾好她，怎么说也是带过两个儿子两个孙子的人了，轻车熟路。 他却不知道，让一个老爷爷自己带娃，绝对是他人生噩梦的开始。 “长胡子爷爷，咱们来玩个游戏吧。”小姑娘坐在李靖怀里有些百无聊赖，主动开口说道。 “哦？好啊，萱萱想玩什么游戏？掰手腕？下象棋？还是别的？”李靖捋着胡子笑道，这老帅也是够了，你跟手下当兵的玩这个，跟小孩子也玩吗？就会这几个吗？ “咱们来玩青青草原的游戏吧，我看你家人好多，玩这个肯定是够了，你们一人当一个人物，我来给你们讲故事，指挥大家做游戏好不好？”萱萱认真的说道。 “哟，你小小年纪就会指挥了？好，那就让爷爷看看你这个游戏怎么玩。” “哈哈，长胡子爷爷真好，既然这样，那你就当羊村的慢羊羊村长吧，我跟你说啊，慢羊羊就一个特点，那就是慢，干什么都特别慢，比如这样……” 李靖不知道，自己已经不慎入坑了，而且是个深坑，此时还在兴头上，头一次听到这么童趣的儿童扮演游戏，老头还大呼有趣，招呼府中无事的丫鬟仆役都来参加呢。 一个时辰之后，从皇宫回来看到家中一副鸡飞狗跳的乱象，张出尘呆住了，这是什么情况？有人打上门来了吗？ “老头子，你这是？拿着一杆长枪佝偻着腰干什么？练功闪了腰吗？那你赶紧去请大夫呀，真是的，家里养了一群人，就没人上来扶一下老爷？”张出尘皱眉道。 老李靖满头大汗，看到媳妇回来，满脸的苦笑，“哪里是为夫闪了腰，这不是陪你那徒儿做游戏呢，说让我演个什么慢羊羊村长，我哪知道……” 话都没说完，就被院子深处台阶上坐着的小姑娘打断道：“哎呀慢羊羊村长，错了错了，你说话不能这么快的，真是的，一个游戏都玩不好，要我教你多少遍？再不听话我告诉师父不让你吃晚饭了。” 我……李靖真是一肚子委屈，想我李药师一生征战无数，从来都是指挥别人，今日竟然栽在一个三岁娃娃手里，传出去恐怕要声名尽毁了。 张出尘瞬间笑得前仰后合，腰都直不起来了，还配合着徒弟吩咐道：“听到了吗慢羊羊村长，做游戏要认真，不然晚上没饭吃哟。” “夫人啊，就别开玩笑了，为夫已经演了整整一个时辰了，谁知道这个游戏竟然是让我用一个时辰的时间，慢慢移动不足两丈的距离，而且中间还不能停下来休息，这简直比我军中的杖责都要重了。 我这把老骨头眼看就撑不住了。”李靖撑着那根长枪不断的喘息着。 张出尘赶忙上前将之搀扶起来，笑骂道：“枉你一世聪明，还三军主帅呢，连个娃娃都哄不住了，你就没想过不玩了，或者你来掌握主动权？你难道没看到为什么跟来的那个伙计就不参与吗？都是曾经被这丫头捉弄惨了的。” “哎，我这不是听说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没了娘亲，现在他爹又被人抓走了，这么可怜，想逗她开心一点嘛！”老李靖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解释道，“夫人，这孩子不如咱们家收养了吧，虽然陪她玩很被折腾，但我还真的是越看越喜欢。” 没想到一向不苟言笑的夫君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张出尘更加遗憾，看来夫君也是喜欢女儿多一点的。 “呵呵，你想要人家也未必会给的，就别想了，这孩子不是一般人。”说完挥手对那边还在指挥的小萱萱喊道：“好了小乖乖，别玩啦，一会儿该吃饭了。” 小丫头欢呼雀跃着往这边跑，边跑边对老李靖喊着：“长胡子爷爷真好，从来都没人愿意给萱萱演慢羊羊村长呢，咱们快去吃饭吧，吃完饭接着玩啊！” 李靖：“……” 拄着抢杆的老头感觉脚下一滑，手中的‘拐杖’一松，赶忙两眼一闭，顺势歪向了扶着自己的夫人怀里。 第八十五章 终于见到了外孙女 皇宫议政殿内，皇帝李二盯着殿内的杜少清看了良久，看得杜少清不明所以，心道我又不是美女大姑娘，看我做什么？什么癖好？ “你就是杜少清？朕还以为长了三头六臂呢，原来也不过是平淡无奇的一个小子，好大的胆子，敢三次抗旨不入宫为皇后治病。”李二喝问道，其实他内心还是惊叹的，这孩子的确像杜如晦。 至少这第一印象就盖过了克明家的两个儿子，那两个儿子老大呆板只可守成，老二纨绔不成大器，可是今日见到的这个孩子，明显就感觉不一般。 “陛下，我家中也有重病号卧病在床需要照顾，小民怎么能脱得开身？” “那如今你又作何解释？怎么会身在长安了？家里的重病号呢？”李二戏谑道。 “那怎能一样？这边是家母病危，身为儿子……” “皇后的病不是危及性命的？孙神医没有跟你分说清楚？还是说你心里根本就没有君臣之念？皇后可是一国之母，你能为生母出头，就不能为国母出头？” 我……杜少清真想抽自己一嘴巴子，没事扯这些干什么？跟李世民斗嘴？估计输赢都是自己吃亏吧。再说了，身为一个现代人，哪里有什么君臣之念？国母娘娘跟我什么关系？ “陛下，家母病危连床都下不了我怎能不来？且皇后那里不是我推脱不治，听说皇后走动如常，我说过的，只要她去找我，我就会管到底。” “大胆，你一个升斗小民，也敢口出狂言让皇后屈尊去求你？”李二厉声道。 杜少清还真的没被这突如其来的诘问吓住，这种君王故意诘难的场面前世影视剧里不知见过多少，此时越是胆小越被人看不起，越是胆大越好。 所以杜少清抬起头来眼神认真的对着李二问道：“升斗小民？陛下这是看不上我等普通百姓？ 皇后求医就是屈尊？那我倒要代所有升斗小民请问陛下，君与民，何者贵？何者轻？” 你……李二哑口无言，没想到这小子的牙口也不弱，看来是读过书的，轻哼一声，“这还用说，民贵君轻社稷次之。” “既然如此，何来屈尊一说？皇后娘娘为何就不能去求医问药？” 摆了摆手，李二打断道：“好了好了，没想到你小子竟然有一副跟你父亲一样的好牙口，过去的事情不提了，朕请你来，一者是询问下你母亲蔡国夫人的病情如何了？二者就是请你去为皇后诊治。” 大人物就是大人物，人家说不聊那就不聊了，杜少清道谢一句，“多谢陛下关心，家母经过昨日的抢救，病情已经稳住，现在正在恢复，如果不出问题的话，三天就能醒来。” “听说是有人下毒？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的确是中毒，甚至可能还是身边的人投毒，对方因何投毒小民不知，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这个投毒凶手我是一定不会放过的。”杜少清咬牙切齿道。 “好，此事朕会派人去查清楚，到时候给你一个结果。” “多谢陛下。不是说要给皇后瞧病吗？那就走吧，现在家母暂时没事了，小民正好有空，既然病人就在眼前，医者仁心，没有拒绝的道理。”投桃报李，杜少清还是感激这时候皇帝援手的，没有太医院的条件，没有皇帝压下了杜家的人闹腾和长安的舆论，自己不可能这么安心的给母亲治病。 “走吧，朕带你过去。 但是有件事朕要叮嘱你，据孙神医讲，如果世上有什么人能够使皇后痊愈，那个人也许就是你了。 所以朕对你没有要求，放手去做，治得好朕重重有赏，治不好朕也不会迁怒于你，尽力就好。 但无论能不能治好，你都必须在皇后面前说可以治好，自从她知道此病无医之后，这两年几乎就没有笑过了。” 看着眼前的一国之君谈起妻子的时候是那么的温情，杜少清对他的印象大为改观，皇帝也是个性情中人，对妻子的深情让人感动。 巧的是，这天也是张出尘约好了要带小萱萱进宫的日子，小姑娘满脸好奇的被师父抱着走在皇宫里面，看着那高大的建筑，还有那各种奇花异草，优美的环境，就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无一处不好奇。 所以这一路上她就像一只百灵鸟一样，问这问那问个不停，就连那些宫内护卫们穿的衣服和拿的兵器这孩子都想摸一摸呢。 经过了重重的宫阁楼台，二人终于是来到了立政殿，里面皇后独自一人正在来回的踱步，显得十分焦急。 张出尘悄悄的过去，示意门外宫女不必报号，将怀里的孩子放下，小声对萱萱说道：“你自己进去，看看里面的人你认不认识。” 小孩子好奇心重，以为是在玩游戏呢，认真的点头，随后也像模像样的压低了脚步，抱着小虎崽就悄悄溜进了立政殿。 可是看到屋内的人之后，她就不淡定了，因为长孙皇后正好背对着小萱萱，小姑娘也没认清，看那背影跟自己母亲好像啊，所以直接撒开了怀里的小虎崽，欢喜的冲了过去：“娘亲，娘亲，你是娘亲，你终于又回来看萱萱了。” 这一声娘亲叫的，把长孙皇后吓了一跳，刚回过身来，就被一个小小的身影死死的抱住了双腿。 呀！这，这孩子就是…… 惊讶过后，长孙皇后没有着急动弹，反而就这么开始观察着小萱萱了，的确跟自己女儿小时候很像，不过丽质小时候要比她柔弱些。 听着孩子一遍遍喊着娘亲想你之类的话，皇后的心都要碎了，差点没心疼的派人去解了长乐公主的禁闭。 俯身下来，一把将之搂在怀里，“好孩子，想死我了。来，快让我好好看看你这个小可爱。” 双手抓住了小萱萱的双臂，将之抱到面前，皇后就开始仔细打量，这下杜萱萱也看清了眼前之人的面目，惊呼一声，“啊，你，你不是娘亲！” 赶忙扭动着身体，一把从皇后手中挣脱出来，拔腿就往门外跑，皇后想要去追，谁知道这时候那小虎崽竟然知道忠心护主，冲上来拦住了皇后，并且龇牙咧嘴的开始嘶吼。 “师父，师父，快来看，里面有个跟娘亲好像的阿姨呀。” 这时看了好长时间热闹的张出尘才哈哈大笑着走了进来，一把抱起孩子解释道：“这位你可不能叫娘亲，也不能叫阿姨，乱了辈分的，你应该叫外……” 刚想说出外婆的，就被皇后眼神示意拦下了，所以赶忙改口道：“你应该叫她奶奶的。” “啊？奶奶不都是白头发的老人家吗？爹爹讲过的，黑头发的应该叫阿姨，不能叫奶奶，把人叫老了人家不喜欢的。”小萱萱转着两只大眼睛萌萌的反驳道。 第八十六章 年龄相仿小兕子 孩子的话一下就萌到了立政殿内两个妇人，张出尘笑得前仰后合，长孙皇后笑骂道：“你那书呆子父亲还知道变通着教你说话呢？真是不容易了，孩子，叫我奶奶就好了，我喜欢你叫我奶奶。” 可是小丫头依然摇头，“萱萱有奶奶，奶奶病了跟爹爹一起看病去了，我不能叫你奶奶。” “哦？你还挺懂事，那你叫我皇后奶奶吧，这样就区分开了。” 总算是讲通了称呼的问题，张出尘笑着说道：“你皇后奶奶不是坏人，还不快把你的小喵喵收起来？” 小姑娘轻轻招呼一声，那还在龇牙咧嘴的小虎崽立马乖巧的跑到了萱萱脚下，亲昵的贴了上来，皇后看得啧啧称奇，“这只小猫也很有灵性呢，知道忠心护主。” 抱着小喵喵的杜萱萱来到了皇后身边，有些疑惑的问道：“皇后奶奶，你知道我娘亲在哪里吗？你和她长得好像啊，就连身上的味道都是一样的呢。” 说着再次用小鼻子上前闻了闻，皇后哪里经得住这个，一把将外孙女抱在怀里，安慰说道：“奶奶也不知道啊，我让人帮你去找娘亲好了，你别担心，肯定能找到的。” “嗯，谢谢皇后奶奶，嘿嘿，有师父给找，还有大胡子爷爷、秦爷爷都答应了萱萱要给找娘亲，这下娘亲藏哪里都没用了。”她还以为娘亲是在跟自己捉迷藏呢。 这时门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一个中气十足的年轻男子声音传来，“孩儿带着妹妹来给母后请安。” 众人回头一看，原来是太子李承乾拉着一个跟杜萱萱差不多大的女孩进来了，杜萱萱一看，惊讶道：“呀，是大财主叔叔，你怎么也在这里？” “哦？你是杜神医的女儿小萱萱？哈哈哈哈，这里是叔叔的家，我怎么不能在这里？”李承乾笑道。 这时他手里牵着的那个小女孩看到一个不认识的孩子坐在了母后的怀里，立马挣脱了大哥的手，小跑着冲向了母后，好奇的盯着杜萱萱问道：“你是谁呀？为什么坐在我母后怀里？” “母后？什么是母后？哦，你是说皇后奶奶是你娘亲吧，我就知道她根本就不老，也不能叫奶奶，她的孩子跟我一样大，怎么能叫奶奶。 我叫杜萱萱，跟师父一起来的，是皇后奶、阿姨抱着我让我坐这里的。” 杜萱萱说话很有条理，再次将称呼改了回去，李承乾和新来的小女孩有些不懂了，那小女孩伸手要去拉杜萱萱，“哎呀你快下来，父皇说了，母后身体病了，不能再坐她怀里的。” “父皇？什么是父皇？是你爹爹吧，你这人说话真是奇怪，爹娘就爹娘嘛，什么母后父皇的。”杜萱萱撅着嘴不满道，但是这孩子也懂事，从皇后怀里下来，转头问道：“皇后阿姨，你生病了吗？我爹爹会看病，什么病都能看好，我让他来给你包个大粽子就好了，爹爹最听我的话了。” 皇后和张出尘两人就这么看着这两个小孩的表演，早就忍不住捂着嘴巴笑作一团了，头一次发现孩子之间的对话也这么可爱， 上前一把将两个小女孩都搂进了怀里，皇后慈爱的看着她们笑着介绍道：“萱萱，这是皇后奶奶最小的女儿，叫小兕子，你要叫她作小姑姑呢。 兕子，这是你红伯母的徒弟，跟你是同岁呢，头一次来咱家里，你可不能欺负她，要跟她好好相处。” 兕子认真的点头，可是杜萱萱还在纠结是阿姨还是奶奶的问题，张出尘笑道：“傻孩子，你大财主叔叔也是你皇后奶奶的儿子，他快跟你爹爹同岁了，你说该叫什么？” 听到这个，小姑娘红着小脸乖乖低下了头，小声叫了句奶奶。 “小萱萱在这里，莫非是那姓杜的答应前来治病了？”李承乾开口问道，他可是记得当初自己去请人，被人家涮了一通，回来就被父皇臭骂，他将这一切都算在了杜少清头上。 没等皇后开口训斥儿子，门外再此传来了脚步声，皇帝李二亲自带着杜少清进来了，听到儿子的话顿时就不高兴了，不过碍于有外人在场，所以李二也就装作没听见，但心底对于这个儿子的态度再次减分了。 “呀，父皇（爹爹）？”两个刚刚认识的小女孩看到来人，同时惊呼起来，并且不约而同的冲向了门口，分别扑进了自己父亲的怀抱。 李二和杜少清分别抱起各自的女儿，兕子和杜萱萱对视一眼，再次同时开口介绍道：“这是我父皇（爹爹！）” “哦……，我知道，那就是你父皇（爹爹）吧。 啊，原来你管父皇叫爹爹（你管爹爹叫父皇）？” 两个小姑娘好像是双胞胎学着对方说话一样，一下就把场中众人逗乐了，小萱萱埋怨道：“你能不能别学我说话？爹爹，她总是学我说话，真讨厌。” 杜少清两天没见女儿了，此时见到虽然意外，却满心欢喜，摸了摸女儿的小脑瓜说道：“那说明你们两个关系好呀，说话都一样呢，爹爹不是教过你吗，要学会跟其他小朋友玩，去跟她交个朋友，你们先一起玩游戏，爹爹来是给一位阿姨治病的，等会儿陪你。” “是皇后阿姨吗？”萱萱问道。 “嗯？你怎么知道？你认识皇后？”杜少清诧异道。 谁知道小萱萱没理会父亲，反而朝着师父张出尘大喊道：“哈哈，师父你看，我就知道还是该叫阿姨的，爹爹都说是叫阿姨了。 皇后阿姨根本就不老，不能叫奶奶，最多，最多萱萱可以答应叫她老阿姨好了。” 噗嗤一下，张出尘再次忍不住笑喷了，就跟当初皇后听说这孩子叫张出尘大姐姐一样搞笑，皇后眼神不善的看着这个教坏了女儿的年轻人，自己是个当外婆的，让外孙女叫奶奶已经很勉强了，就这都是教了半天才成交。 现在你倒好，一来就让她叫我老阿姨，这么难听，我有那么老吗？ “听说你是杜相的儿子，本宫跟你母亲蔡国夫人姐妹相称，你该叫本宫一声阿姨的，难道你女儿也这么叫？”皇后戏谑的看着杜少清。 杜少清心道，我们是第一次见吧，怎么感觉这气氛不对呢？嘶，还有一丝凉意，哪里来的杀气？ 第八十七章 一墙之隔 “好了，让兕子先带着这个孩子去玩一会儿，咱们别耽误时间了，快些开始吧。”李二忧心发妻的病情，放下女儿开口说道，随后小兕子就乖巧的拉住了杜萱萱的手，两个小女孩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往殿外跑去。 “喂喂，咱们去哪里呀小兕子？”杜萱萱不解的小声问道。 兕子公主纠正道：“母后说了，你要叫我小姑姑的，你不能叫我兕子。” “叫你小姑姑？那不行，你有我大吗？没我大我可不叫。”杜萱萱不乐意了。 “你怎么知道你比我大？母后说，再过不久我就四岁了，到时候就不是三岁小孩了。”兕子认真的说道。 听到这话，杜萱萱高兴的拍手道：“哈哈哈哈，爹爹说了，我已经四岁了，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还是我比你大吧，所以不能叫你小姑姑。” “啊？原来母后她们弄错了呀！那怎么办？那我叫你什么好呢？”呆萌呆萌的兕子闹不清了。 杜萱萱一副大姐头的模样叉着腰道：“真笨，我比你大应该是你的姐姐，我该叫你兕子妹妹，你该叫我萱萱姐姐。” “哦哦，那好吧，都听你的好了萱萱姐姐。”兕子显然是个没有什么主见的乖巧女孩，当然也是因为她太小，在宫里接触人不多，不谙世事，比不得杜萱萱在镇上跑惯了。 “走，这里不好玩，我带你去找我最喜欢的五姐姐吧，她对我可好了。 其实我一点都不喜欢跟大哥呆在一起，他家的小象儿刚刚会走，连话都说不全，还喜欢抓我头发，不好玩。”小兕子拉起杜萱萱的手往皇宫其他地方走去，只是这两个小家伙都不知道，兕子口中的五姐姐就是萱萱的娘亲长乐公主。 立政殿内，杜少清放下药箱，走到皇后身前，收拾好了一切，坐在胡凳上，示意皇后伸出胳膊来把脉。 “大胆，你敢对母后不敬？收回你的爪子。”皇后身后站着的太子李承乾大喝道。 这一嗓子把杜少清吓了一跳，没好气的说道：“你不让我把脉怎么瞧病？要不你来？” “你……孙神医夸你医术强于他，难道你不会悬丝诊脉？母后的手腕是随便一个人能触碰的吗？”李承乾不满道。 杜少清不明白为何这个太子这时候会拦住自己，莫非是跟自己记仇吗？还记得落霞镇自己敷衍他那回事？这可是给你亲娘治病，耽误个什么劲？ 双手一摊，杜少清无奈道：“实在不好意思，才疏学浅，悬丝诊脉还真的不会。” “你，你这是故意的，肯定又和落霞镇时候一样，孤不明白，都到跟前了你这刁民为何还要藏拙？真是岂有此理……”李承乾大声道。 “承乾，够了！”皇帝李二开口道，“杜大夫说不会就不会，他不知道宫中规矩情有可原，在你母后的生死与把脉的小节之间，孰轻孰重？ 杜大夫，你放手诊治，朕可以保证，不用你担负任何责任。” 长孙皇后看着自己的儿子和杜少清不对付，互相之间都看不过眼，心中暗自好笑，大儿子李承乾八岁上位太子，自幼无法无天惯了，除了师长父母，其余四周众人无人不对他低眉顺眼，但多数都是敬而远之。 今天倒好，从乡下来了个不懂规矩的小子，完全不害怕这个太子，有趣。 杜少清伸出三根手指，轻轻搭在了长孙皇后皓白如玉的手腕上，随后杜少清就微闭上了双眼，进入了诊脉状态，四周几人看着对方这么专注，一个个都将心提了上来，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 另一边悄悄溜到了后宫深处长乐公主宅院的两个小不点，此时却遇到了阻力。 “你们快点让开，我要带我的好朋友来找我五姐姐玩啦，这是人家第一次来皇宫，都不准欺负她。”小兕子一副主人翁的语气，对着眼前的宫女喊道。 其中一个貌似为首的宫女阻拦道：“对不起晋阳小公主，皇后娘娘下令，长乐公主闭门反省，不得出入，更不得见任何人，所以我们不能放你过去。” “我不信，母后最喜欢我和长乐姐姐了，怎么会罚她？你们再不让开，我去告诉母后啦。” 无论小兕子噘着嘴故作生气也好，甚至多次假装放狠话也好，这群守门的宫女就是不让，两个小孩哪里是一群大人的对手，小兕子尴尬的回头看向了自己的新朋友杜萱萱。 萱萱抱着小虎崽笑着对兕子安慰道：“算了，她们人多，不让咱们进去找你姐姐，那咱们就去别处玩吧。” “不行，母后教导的，说过的话就要做到，你等下，看我的。”说着小兕子就这么站在公主宅院门口扯开嗓子大喊了起来：“五姐姐，兕子来找你啦，快出来呀。” “哎呦我的小公主，你可能不这么做，快些回去吧，别打扰了长乐公主休息，来人，送小公主回去。”很快站出来两个宫女一人一个抱起了两个小孩，疾步往外走。 宅院之中，公主独自室内安坐，心中焦躁不安，还有些埋怨母后这时候了竟然不让自己出门，突然她听到了小妹的喊声，快步起身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只看到两个小孩子的背影被抱走了，其中一个是小妹，另外一个是谁？那一晃之下怎么有些眼熟？ “你们让兕子妹妹进来吧，一个小孩子罢了。”长乐公主对守门的吩咐道。 “对不起公主，我们接到的命令是不准任何人踏入，小孩子也不行，您见谅。” 外面小兕子挣扎着，还威胁道：“你们敢抓我，我去告诉母后打你们屁屁啦。” 这时小丫头萱萱很识时务，知道不是自己家里，都是陌生人，所以也只能任由他人抱着了，还开口劝小伙伴呢，“兕子妹妹别喊了，咱们快些回去吧，不行就让皇后阿姨还有师父带咱们过来，这些大人咱们两个打不过的，加上小喵喵也不行。” 这话声音不大，但是走出房门的长乐公主却隐约听到了，这，这难道是女儿的声音，一个惊醒公主就朝着小院门口冲了过去，想看看是不是自己女儿，可是那边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小兕子很听劝，让人放下她们两个，拉着杜萱萱的手快速往立政殿跑去，她也很赞同这个观点，那就是打不过就回去叫人。 第八十八章 朕要杀了你 立政殿中，杜少清已经给长孙皇后诊脉完毕，慢慢站了起来。 随后在众人屏气凝神之中，长叹一声，“哎，病情我已经差不多清楚了，你们准备一下，最多三十天吧！” 咔咔咔！一阵画面破碎之感传来，周围的三个人就像石化了一样，呆立当场。 长孙皇后脸上的表情也是瞬间一凝，心中暗自猜想，原本以为最近身上轻快许多是因为吃药有效了，没想到自己到底是没时间了，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回光返照？还有三十天，呵呵！ 下一刻回过神来的李二瞬间红了双眼，朝着杜少清扑了上来，“魂淡，朕要杀了你！” 诊病劳神半天的杜少清刚刚缓过来，就被李二这声疯癫的大喝吓了一跳，同时往旁边后躲去，同时嘴里大怒道：“干什么？这么快就出尔反尔了吗？我就知道皇帝都是不讲信誉的。” 可是他还没躲多远，就被另外一个人死死抱住了，不是别人，正是同样恼恨他的太子李承乾。 不过李二的拳头到底没有落在杜少清身上，他被红拂女张出尘拽住了。 “陛下，陛下冷静一些。”张出尘劝道。 “谁敢拦着朕就杀谁？滚开！”李二谁也不认，就是要杀人。 这时皇后冷静的开口了：“陛下、陛下？……”喊了好几声李二还是不理，无奈只好拖了个长音喊了声：“二郎……” 一句二郎瞬间让李二停住了，二人乃是少时夫妻，当年相识成婚的时候，长孙皇后才十四岁，李世民十七岁，那时他还只是唐国公家的二世子，夫妻之间称呼也不是官称，李二叫对方小名观音婢，长孙氏叫李世民二郎，可以说是举案齐眉琴瑟相和让人艳羡。 回过头来李二热泪盈眶，“不，观音婢，你别听这个庸医的，他就是个魂淡骗子，你的病孙神医都说能治，他有什么资格断言……” 就在这时，立政殿门口两个小小身影跑了进来，小萱萱一看这样子，大财主叔叔抱住了爹爹，另外一个人作势要打人，还被师父拉住了，立马就知道是两个人要欺负自己父亲。 所以这孩子松开了怀里的小虎崽，小跑着冲了上来，一把抱住了太子李承乾大腿，嘴里大喊着：“放开我爹爹，不准你们打他，小喵喵，快去咬那个大坏人！” 小虎崽倒是不客气，听话的冲向了被张出尘拉住的皇帝李二，张开小嘴直接一口咬住了对方的裤脚，刺啦一声瞬间将对方的裤脚扯下一块，众人齐齐懵了。 这还不算完，就在众人愣神的功夫，太子李承乾凄厉的惨叫传了过来，原来是小萱萱学着小虎崽，抱住这位便宜舅舅的大腿，一口咬了上去，痛的李承乾当即松开了抱着的杜少清。 “萱萱住口，别再咬了！”张出尘大喊道。 杜少清回身抱住了女儿，小萱萱推开父亲喊着：“爹爹快跑，萱萱和小喵喵帮你拦住大坏人。” 看着女儿这么懂事，挺起小身板一脸认真的救自己，杜少清感动的无以复加，蹲下身子抱住了小萱萱，示意她松开手，“傻孩子，这里是皇宫，能跑到哪里去？说不好咱们父女今日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随后抱起女儿转身对着李二质问道：“陛下，说好的我给看病且不担责任的，你怎么出尔反尔？” “你这个魂淡还有脸说？朕是答应你了，但是你也答应过朕，无论结果如何，都要说能治的，是你先不守信誉，哼，敢戏弄于朕，朕要诛你九族！”李二痛恨道。 听到皇帝的解释，上来拉住丈夫手的皇后感动的会心一笑，心说这个傻瓜，这个时候了还在想着骗我开心。 如果皇帝李二知道面前这货是自己的便宜女婿，不知道还会不会诛杀对方九族了，这诛九族可是包括妻子这边的两族呢。 杜少清不解道：“我什么时候说不能治了？这病虽然棘手但不是无药可医呀，就是麻烦了些，我说治病周期大致需要三十天吧，你们是不是听错了？” 这其实是杜少清行医的一个习惯，能治的病都会给出一个治病周期，好让家属有所准备。 我……众人齐齐一怔，随后好似胸中的一块大石落下一样，纷纷长舒了口气，而李二也被这货的说话方式弄得无语，“朕还以为、还以为……” 说到最后李二回过身来专情地看向了发妻，长孙皇后拉住丈夫的手拍了拍，四目相对柔情似水，此时不用任何话语，一个眼神既是一切。 李二想要过去拥住妻子，给她一个安心的拥抱，毕竟头一次听到可以治愈的消息，两人不用天人永隔了，可是脚下遇到了阻力。 低头一看，好嘛，刚刚只顾出神了，忘记还有个小东西一直在拽自己的裤腿，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小虎崽已经将李二的裤腿能够得到的地方撕得光溜溜露着小腿了，此时它的小虎牙正踮起脚咬住了李二的衣服下摆，看样子是不让想让对方上前半步。 众人被这一幕弄得哈哈大笑起来，李二也笑着摇了摇头，转身一把抱起了地上的小喵喵，笑骂道：“你这个小东西可真是胆子大，估计全天下敢撕扯皇帝裤脚的小猫就你一个了。” “小心，这不是小猫……”杜少清话没出口，小虎崽扭动着身体转头咔的一口咬在了李二的右手上，对方一个惊慌就将之甩了出去，低头再看的时候，李二的右手拇指处已经开始流血了。 杜少清放下女儿，示意她去照顾小喵喵，自己过来取过药箱里面的金疮药，一边给皇帝上药，一边解释道：“这是一只纯正的小虎崽，刚出生不久就被孩子抱养了，所以他们感情很深，可不是普通的小猫咪，猛兽性子凶猛，就算是幼崽也不能小觑。” “什么？小虎崽？你、你小子真是胆子大，敢让自己女儿养老虎作为宠物，天下敢这样做父亲的估计你是头一个。”李二此时对杜少清已经温和了许多，心里还有着不小的感激，因为眼前之人能救自己的妻子。 可是同样的话听在长孙皇后耳中就不一样了，什么？这小子敢让我外孙女养老虎？要是被咬伤了怎么办？太不负责任了，无形中，杜少清再次拉来了岳母的‘另眼相待’。 “你干什么？你放开我的小喵喵？”旁边跑去抱宠物的杜萱萱大喊了起来，众人循声望去，原来是太子李承乾已经单手抓住了小喵喵的后脖颈。 “你这只宠物敢咬伤大唐皇帝，必须拿去杀了砍头！”李承乾开口解释道。 第八十九章 皇后也是中毒 看到女儿被欺负，杜少清丢下给皇帝包扎的工作，快步走过去，劈手从太子手中夺过了小喵喵，抱起女儿护在了一旁，不满的对太子说道：“太子殿下，何必为难一个孩子？你可是一国储君，有必要跟一只宠物猫较真吗？” “你要救这只咬了父皇的猫？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李承乾看着杜少清惊讶道，他没想到这家伙这么胆大，还敢反对。 那边的李二开口了，“够了承乾，杜大夫说的没错，你是太子，跟一个孩子较劲什么？小虎崽忠心护主勇气可嘉，当赏不当杀，呵呵，朕倒是有些羡慕这小女孩了，能够有一只这么忠心的宠物虎，要知道猛虎可不是容易驯服的。” 皇后听到儿子被训，开口解围道：“别计较这些琐事了，你们父子两个快让杜大夫给看看伤势，忘记身上的疼痛了吗？” 摇了摇头，皇帝李二不再看这个没有气度的大儿子，心中一叹，越来越差劲了。 李承乾最后瞪了杜少清一眼，转过头看到了小姑娘的怒目而视，随后也觉得欺负小孩于心不忍，笑着说道：“好好好，看在小萱萱面上，大财主叔叔不抓你的宠物就是了。” 另一个小女孩兕子公主看到大人的事情结束了，就跑到了母亲长孙皇后身边开始告状了，“母后，长乐姐姐是不是被你关起来了？她门口好多宫女姐姐都不让兕子去找她玩，我刚刚带着萱萱姐姐过去，被她们给抱回来了。” 兕子说得泪眼欲滴，众人看得很是心疼，特别是皇帝李二，对这个最小女儿的喜爱不下于大女儿李丽质，顾不得手上的伤势，走过去抱起女儿一通安慰，许诺要将那些欺负孩子的宫女都重罚。 “是啊观音婢，怎么这两天没见到五儿？她可是向来寸步不离的照顾你的，你真的处罚她了？”李二开口问道。 皇后皱眉道：“哪里是真罚她？这孩子在我身边劳累这么多天，妾身心疼她，劝她休息下她又不听，只好假意罚她了，实则是爱护她。” 哦，是这样啊，皇帝李二倒是没有多心，还夸皇后爱女之情很是感人呢。 这时要上来给李二包扎手的杜少清注意到了他怀中的小兕子公主，惊咦了一声：“咦？这，这个孩子看着气色不太好，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自幼体弱多病吧。” 听到这话，李二夫妇同时注意起来，齐齐点头道：“不错，兕子生来命苦，都怪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有给她一副好身体，所以陛下才会给她取名兕子，意思是希望她能像犀牛宝宝一样健壮。 本宫想起来了，记得红姐姐说过，杜大夫你曾开过方子可以激发小儿潜力，可否也给兕子看看？” 杜少清看着这么可爱的孩子，当然不会拒绝，接过了小兕子，开始给她诊病，李二低头看了看自己滴血的手指，苦笑一声，只好自己拿过了药箱上的金疮药，自己倒上了点止血，完事又伸手递给了捂着大腿微微龇牙的儿子李承乾。 皇后眼角余光看到这父子二人的样子暗自好笑，父子两个一个脾性，明明是亲生父子，却都喜欢将关爱藏在心里，从不说出口，长此以往每每见面只会大眼瞪小眼了。 “奇怪，奇怪，怎么会这样，哪有这么巧的事情，这个孩子的病情，跟我家萱萱竟然一样，都是遗传了气疾导致自幼体弱，这个气疾虽然是传女不传男的遗传病，可怎么都让我遇到了？”杜少清喃喃自语道。 唯有长孙皇后和张出尘心知肚明，一个是长孙皇后的亲生女儿，一个是亲外孙女，可不正是传女不传男吗？根源都在这里。 “那可能治愈？”皇后关切道。 杜少清点了点头，“可以，因为萱萱也有这个情况，所以在下特意研究过此病，只要是十岁之前的孩子，通过用药和针灸治疗，我有把握将她们身体里的病因完全根除。” 李二追问道：“你能根除兕子的气疾？真是太好了，朕终于可以放下心中的一块大石了，那皇后的呢？” 摇了摇头，杜少清解释道：“我是说过了，要十岁之前的孩子才行，那时候孩子身体还没发育完全，尚有可改的余地，皇后已经是成年人了，只能治病救命，不能根除，我只能管皇后的病情日后不会再犯，如果再生女儿，还是有可能会遗传的。” “呵呵，我都这个年纪了，哪里还能再生孩子？真是乱说话。”皇后啐骂一口，竟然被说得害羞了。 “根据我的诊断，皇后你的身体有今天的结果，不仅仅是气疾的原因，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应该是中毒了，如果不是你身体中毒导致其他大夫开的药效被干扰，你的病情也不会恶化到让他们束手无策。”杜少清开口道。 李二眉毛一立，厉声追问道：“中毒？你没看错？是谁敢给皇后下毒？” “呵呵，千真万确，不过应该不是什么人刻意投毒，而是长期服用了传说中的金丹，恕我直言，道家金丹养生之说十个有九个都是有毒的，且是慢性中毒。 真正的道家高人，随自然法天地，养生有道，从不服用所谓的金丹，比如说孙思邈道长。”杜少清解释道。 什么？？？金丹有毒？岂有此理，莫非那炼丹道人敢谋害朕和皇后？李二暴怒。 杜少清解释道：“也不一定，道家炼制金丹因为要用朱砂，朱砂含重金属汞，长久服用就是重金属中毒，后人不解其意照前人古籍模仿，自己也深受其害而不知。 其实要想养生只用一法，那就是保持运动锻炼即可，是药三分毒，什么金丹、五石散之类的，都是有毒之物，也许服下当时精神振奋，可那不过是饮鸩止渴，实不可取。” 杜少清说的明明白白，李二看着脸色苍白的皇后，脑门上冷汗直流，差点害了发妻，“哎，孙道长之前也劝过朕停止服用金丹，可却没有杜大夫分说的如此清楚，不知其中利害，焉能解其束缚？是朕糊涂了，杜大夫，拜托了，你一定要彻底的帮皇后将病体治好了，朕必有厚报。” “放心吧，小小气疾而已。”杜少清自信道。 皇帝李二忽然想起一事，开口对皇后说道：“朕记得五儿也有气疾，那她是不是也有危险，要不让杜大夫也帮忙给看看？” 第九十章 齐氏醒来 不用想的，这位皇帝口中的五儿应该也是皇后的女儿，真是一传就是一家，偏偏古代还主张多子多福，生那么多带病的不是坑了孩子吗？杜少清心中腹议，不过依然点头道：“可以，医者治病救人是义不容辞的。” 可是皇后怎么可能让女儿这时候露面见到杜少清，那还不出事？赶忙开口道：“改日吧，最近杜大夫还要看护我那齐氏姐姐，还要给我和兕子瞧病，时间上怕是忙不过来，改日杜大夫闲下来之后我带五儿过去寻他就是了。” 点了点头，李二没有多心，随后几人约定了治疗计划，杜少清就背着药箱抱着女儿回到了太医院，张出尘留在了立政殿陪皇后聊天，并且交代杜少清自己走的时候还要将徒弟萱萱接回家住。 来到太医院的时候，有个人正陪坐在杜母齐氏的身边，一脸的担忧和焦急，不是别人，正是杜家二公子杜荷。 看到杜少清抱着女儿回来了，杜荷赶忙迎了上去，“兄长，娘亲怎么样了？” 这句兄长叫得杜少清微微诧异，还有些不习惯，自己并未认祖归宗，甚至和这两人连个正式的介绍都没有过，心道这个老二还挺懂事的。 “暂时没什么危险了，病情已经稳住，这两日就能醒来。 你有心了，还知道来探望一下。”看着杜荷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杜少清突然觉得，自己昨日可能是下手重了点。 长吁了口气，杜荷拍了拍胸口道：“那就好，那就好，可吓死我了，母亲生病不让就医，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呢。” “爹爹，他不是坏人吗？怎么来这里看奶奶呢？”怀里的小萱萱不解的问道。 杜少清笑道：“他不是坏人，他也是你奶奶的儿子，你应该叫他、叫他二叔吧。” “啊？不叫，他不是二叔，二叔在咱们家里天天抓着头发练字呢。”小姑娘认真的答道。 杜荷笑着纠正道：“娘亲说过，兄长排行老大，那我就是老三，孩子应该叫我三叔的。” 杜少清认真的看了对方一眼，点了点头对女儿说道：“叫三叔。” “我听说娘亲此次不是生病，而是中毒，不知道兄长对此事怎么看？”杜荷主动开口问道。 将怀里的女儿放下，示意她去陪奶奶聊聊天，自己要跟大人说事情了，杜萱萱乖巧的抱着小虎崽爬到了齐氏的病床上，就这么趴在齐氏耳边开始讲故事。 杜少清带着杜荷来到了靠窗的几案旁相对坐下，沉声说道：“此事我已经交代杜构去查了，我初来长安人生地不熟，并没有头绪，但这个下毒之人我肯定是不会放过的。” 听到这话杜荷微微一动，诧异的说道：“这，此事交给大哥……不，应该叫二哥了，交给他去办，恐怕有所不妥吧。” “怎么？他也是母亲的儿子，不该出分力吗？”杜少清不解道。 叹了口气，杜荷犹豫着将心里的担忧说了出来，“实不相瞒，现在府中都在传言说是二嫂下的手，我本是不信的，毕竟相处多年，我了解兄嫂的为人。 可是昨天二哥带着两个查案之人回府之后就软禁了二嫂，这无风不起浪啊！” “就是昨天在杜家趴在母亲床头哭诉的那妇人？你的意思是说，杜构如果知道是妻子下毒，会想办法为之开脱？”杜少清皱眉道。 点了点头杜荷继续开口道：“不单单如此，我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二哥也不正常。 当日母亲从你那里回来之后应该就开始服药了，这么多天没出事，为何偏偏是这一天开始犯病？大哥前一天刚回来，母亲就将我们兄弟叫过去商议接你回来的事情，可偏偏第二天母亲就出事了，你说这怎么会这么巧？” 惊讶的看着对方，杜少清皱眉道：“你怀疑是杜构直接下的手？这可能吗？躺着的可是他亲娘，再说了，这是为什么？他的动机呢？” 这个时候杜少清不禁对眼前这个兄弟有了其他看法。 “动机，哎，小弟也纯属猜测，但府中都在传说的是，二哥继承了父亲的莱国公爵位，害怕母亲将你找回来，因为你才是长子，你会跟他抢夺爵位，所以……所以……”杜荷一脸的无奈，吞吞吐吐的说道。 “所以他就对母亲下手了，好拖住母亲不让她去寻我，此事不成，就能保住他的爵位了？”杜少清冷冷的说道，至于这个态度是对杜构，还是对眼前的杜荷，那就不好说了。 看到杜荷还想说什么，杜少清摆手道：“好了，你说的我听明白了，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下毒害母亲之人我绝对不会放过，就是母亲的亲生儿子也不行，查出是谁，我饶不了他。 你不用多说了，此事既然朝廷派人介入了，我们等待结果就是了。” 听到这位兄长杀气腾腾的话语，杜荷不禁打了个寒颤，连连点头道：“没错，不能放过他。那我先回去盯着案情了，娘亲就劳烦兄长在此看护了，我一有空就会前来探望。” 点了点头，杜少清看着对方快步走出了太医院，心中暗道，这小子这么殷勤，到底是真孝顺，还是假正经呢？ 就在杜少清愣神沉思的时候，旁边传来了女儿杜萱萱的喊声，“呀，奶奶醒了，奶奶醒了，爹爹你快来呀！” 杜少清赶忙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果然，床上的齐氏已经睁开了眼睛，此时正在慈爱的看着头边的小女孩，顺着孩子的喊声转过头来，映入眼帘的可不正是自己日思夜想多少年的那个儿子吗？ “你、你是清、清儿？”生病多日，齐氏身体虚弱不说，连嗓子都嘶哑了。 上前跪在床头地上，杜少清拉住母亲的手关切的问道：“娘，您感觉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谢天谢地，原本我以为你要三天后才能醒来的，没想到您这么快就醒了。” “你、你叫我什么？孩子，你，你肯认娘了？”齐氏激动的身体微微颤抖了起来。 “认，怎能不认，那天在落霞镇我就认下了，可您却转身走了，都怪我，没有亲自去追回您，要不然您也不会出事了……”杜少清热泪盈眶自责的说道。 第九十一章 丈母娘考验女婿 齐氏拉着儿子的手，只是微笑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观察着，仿佛眼前之人是那么的梦幻，她生怕自己多说一句这个梦就会被惊醒一样，杜少清也知道母亲对自己的感情，配合着没有打破这一刻的宁静。 直到旁边的小萱萱实在等不及了，晃着齐氏的手撒娇道：“奶奶奶奶，还有萱萱呢？你老是看着爹爹干什么？是萱萱把你叫醒的呀，你都不理人家。” 回过头来看着一脸埋怨的孙女，齐氏一把搂在怀里，“是是是，忘了我的乖孙女了，奶奶错了，奶奶错了。” 杜少清看着祖孙两人其乐融融的样子，会心一笑，站起身来开口说道：“娘刚刚醒来，肯定是饿了，孩儿这就去给你做点吃的送来。” “不用，你过来陪娘说说话，娘想这一天想了二十年，今天终于得偿所愿了，做饭的事情交给下人们就行了。”老太太还以为自己在莱国公府呢。 “哪有什么下人？您现在是在太医院呢，昨天就把您接到这里来治疗了。”杜少清笑道。 “怎么、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不在家里？我已经跟你两个弟弟说好的，要去把你接回来认祖归宗的呀，难道他们出尔反尔糊弄为娘？”齐氏不解的问道。 “您对之前的事情都不记得了吗？算了，让萱萱赔您说说话，我先去给您做点吃的，吃饱了咱们再慢慢说这些，家里一切都很好，你来这里是治病的。”杜少清拍着老娘的手安慰道。 另外一边立政殿内，张出尘还在劝解长孙皇后，“这孩子既然是杜相的儿子，那就完全配得上长乐了，妹妹就别在拦着了，毕竟木已成舟，孩子都那么大了，两人是真的有情人，自己的亲生女儿，何必棒打鸳鸯呢？” 长孙皇后秀眉微皱，“姐姐就会为他说话，丽质是我女儿，我当然想她嫁个好人家，他虽是杜相长子，但无官无爵还是白身，就算我大度些，这家世暂且不论。 但是其人品、能耐、真情与否，我是一定要试过才行的，若是他不合我的择婿标准，或是对爱情不够忠贞，哼，那我绝对不能同意，我不会看着自己的女儿所托非人。” “哎，你呀，怎么这么固执？就不顾及下长乐的想法吗？”张出尘无奈的说道，心底其实是不以为然的，因为说到人品和能力，杜少清不知道强过多少皇帝钦点的驸马了，那一个个纨绔二世祖的，也没见你这个皇后站出来考验。 这些公主可都是你的女儿，还不是被皇帝当做拉拢朝臣的筹码吗？难道你就疼长乐一人？当然这话张出尘是不能说出口的。 就在这时，宫女来报，说长乐公主坚持要见皇后。 “呵呵，你看吧，你拦住不让人家一家人见面，看你女儿怎么闹腾你吧。”张出尘捂着嘴在一旁笑道。 两人来到了长乐公主的居所，公主满脸的焦急，“母后，是不是萱萱来到长安了？刚刚我好像看到她跟兕子妹妹在一起的。” “哦？你们碰面了？”皇后惊讶道，不过随后又想到这不可能，如果见面了那小萱萱肯定不会像没事人一样。 “这么说是真的？母后，求求你了，让女儿出去吧，我不能不见自己的孩子呀。”长乐公主扑上来哭喊。 皇后正色道：“够了，我这是为你好。那杜少清一介白身无权无势，就算你能不顾及自己的声誉前去相认，那你让皇室的脸面往哪里搁？你父皇能容得下他们父女吗？” 公主被驳得哑口无言，怔怔的看着母亲，“可他已经是杜相的儿子了。” “那又怎样？没有认祖归宗，无官无爵，杜相又不在了，终究配不上你。 最多你父皇会看在他父亲面上不会杀他，但结果一定不会好。 此事你不用管了，一切交给母后来办，我可以跟你保证，如果这小子对你是真心实意的，那我也可以拉他一把，如果他是个无情无义之辈，哼，你还是忘了的好。 如果你不想害了他们父女二人，那么在这之前，你要做的就是不能泄露跟他的关系，更不能去见他们父女。” 皇后脸色铁青，说话根本不容反驳，公主脸色苍白，却只能乖乖点头。 旁边的张出尘无奈道：“你们母女二人，这又是何苦的？” 太医院里，杜少清亲自给母亲炖了一锅烂乎乎的小米粥，还熬了一碗滋补羊肉汤，这里没有铁锅，所以只能凑合着炖些东西了。 看着儿子端着碗一口口喂自己，一顿饭吃的齐氏喜笑颜开仿佛年轻了好几岁一样，眼里看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就是看不够。 “你是说，娘这个不是病，是有人下毒？”吃完饭二人谈论起了此次事件，齐氏惊讶的问道。 “没错，而且可以肯定的是，下毒之人还是您身边的近人，现在还在查凶手，您可还记得，生病那天或者前一天，是谁给您屋里点的香料吗？”杜少清问道。 摇了摇头，齐氏开口说道：“往常房间里面收拾打扫装饰什么的，都是二丫鬟小菊来做的，但是她在咱家干了多年，总不会是她吧。” “现在还不好说，大理寺正在派人查，总之查出来之后，我绝对不会放过凶手。”杜少清恨声道。 “算了孩子，娘这不是好了吗？就不要再去记恨别人了，娘能寻到你，就是老天有眼菩萨保佑了，娘不想让你为了这件事儿揪心。”齐氏劝解道。 这时长孙皇后和红拂女从外面走了进来，皇后一看齐氏已经醒了，笑着说道：“哟，你们母子在说悄悄话呢？我还说来看看齐氏姐姐醒了没有，倒是我跟红姐姐来的不是时候了。” “呀，是皇后阿姨！”一旁玩猫的杜萱萱惊讶道，随后小跑着过去问好。 齐氏就要翻身下床，长孙皇后赶忙上前拦住，“齐姐姐病体未愈好生歇着，妹妹就坐在你这床边，咱们姐妹说说话就好。” 还没坐下，皇后就看到了旁边的碗筷，“嗯？姐姐这是刚吃过饭吗？” “呵呵，孩子孝顺，知道我饿了亲自给我做的。”齐氏夸赞儿子说道。 红拂女在一旁附和道：“齐妹妹有福气，你这儿子的手艺可是了不得，做饭做菜比宫里的御厨都强许多呢。” 齐氏以为是别人捧自己儿子，也没在意，但是皇后却抓住了话茬，“哦？是吗？御厨都比不了？那不行，本宫可要尝尝，近来因为一直生病，我这里顿顿吃饭都没有胃口，不知道杜大夫可否屈尊给本宫做点开胃的美食呢？” 杜少清作为晚辈，本来垂手站在一旁百无聊赖，现在倒好，怎么还摊上事了？我是个大夫，又不是厨子，让我做饭？这个皇后不会是因为之前的事情而故意报复我的吧？ 第九十二章 案情端倪 莱国公府里面，两个大理寺的断案人员正在跟杜构汇报案情进展。 “莱国公，根据我们对现场的勘察，的确是有人蓄意下药，香炉之中还留有迷魂香的灰烬，我们查到是令堂的二丫鬟小菊当日点的香。 只是这个丫鬟在令堂出事当天就称家中有事回去了，我们已经派人去她老家寻找了，找到她应该就能真相大白。” 另一位官员接口道：“不过我们估计这个可能性不大，既然是蓄意作案，肯定会远走高飞，所以我们又从市场上进行了排查，看看最近杜家哪些人去买过迷魂香，此物黑市上也就那几家才有，暂时还没有结果。” 杜构点了点头，“多谢二位援手，杜构感激不尽，此事我等都是外行，就全权交给二位侦办了，我只要一个结果，一定要抓住谋害家母的凶手。” “莱国公请放心，陛下亲自交代的事情，我等不敢怠慢。” 此时杜府之中的下人们也在相互传播着案情的进展，查到老夫人二丫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平日里跟二丫鬟关系好的几人都被盘问过，下人们有种人人自危的感觉，生怕被人扣上小菊同党的嫌疑。 后院夫人刘氏的身边，大丫鬟小慧听到府中的传言更是心颤，有一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现在小菊已经暴露了，万一抓住了她，那自己被供出来怎么办？ 想着想着就浑身发抖一头的冷汗，被软禁的刘氏开口问道：“小慧，你这是怎么了？病了吗？” 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鸟一样，小慧惊呼一声：“啊，不不，是的，奴婢身体不适，浑身发冷，所以想跟主子告假回去两天，一来是去瞧瞧病，二来也想看望下家人。” 这话就更让刘氏怀疑了，“看望家人？你从小就跟着我，是被陪嫁到这里的，你签的可是卖身契，十几年了恐怕家在哪都忘了吧，怎么会突然想到了家人？你不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 “啊，没有没有，奴婢哪敢？就是因为多年不曾回去过了，心血来潮，夫人不允那就罢了，还请夫人准奴婢去瞧病休假两天。” 刘氏叹道：“哎，不是我不允，而是你看现在的情况，连我都被关了起来，那两个大理寺的查案官员说了，案情没有查清之前，杜家任何人不得离开，别说出门看病了，就是咱家买粮食买菜都换成专人送货了。 这样吧，回头我跟他们说一声，让他们请个大夫来吧。” “哦、好，多谢夫人。”小慧心不在焉，出逃无路，只能点头接受。 皇宫之中，杜少清觉得以前自己不来长安是对的，现在倒好，不仅来了，而且还一头扎进了皇宫，住在太医院每天的日常就是跟这帮老大夫们探讨学术也就罢了，毕竟自己也是专业的，不觉得烦闷。 可是这皇后交待我天天做饭是什么道理？现在给皇后瞧病还要搭配病号餐的吗？就算如此，你每次都要双份干什么？还要求每餐不少于四个菜？你吃的完吗？ 越想越觉得奇怪，杜少清很是无语，关键是自己没办法推辞，皇后很会挑时机，当着自己老母亲的面提起这些要求，齐氏只当是皇后爱护后辈，想要拉进关系，哪里有不允的，于是乎，杜少清每天三餐都要在厨房忙碌至少一个小时。 不仅仅是做出自己跟母亲的饭，还有可能是皇后一家子的伙食吧。 为了这个问题，杜少清还特意去朝廷的将作监让人帮忙打造了一套厨房设备。 他却不知道，皇后这是在故意找茬，帮女儿出气呢，长孙皇后心说你小子这么好的手艺，却让我女儿给你做饭五年？亏心不亏心？ 每次皇后要的双份都要给女儿长乐公主送一份过去，公主起初不知道，还以为是御厨手艺见长了，后来问过送饭的才知道，原来是出自杜神医之手。 一听说是自己丈夫亲手做的饭给自己，公主大为感动，边吃边掉眼泪，仿佛这四菜一汤里面饱含着丈夫的深情一样，每顿都给吃的一点不剩，几天下来她的气色倒是越来越好了。 这天杜少清来到立政殿给皇后再次查看完病情，跟自己预估的一样，恢复的很好，就要告辞转身出门的时候，看到立政殿屏风边缘有一个人隐藏着观察自己，那是一个带着面纱的白衣女子。 杜少清隐隐感觉有些熟悉，但因为没有看清面容，所以觉得不大可能，自己不会认识宫中之人，至于为什么人家被安排站在那里，似乎跟自己也没关系，甩了甩头，杜少清大步走了出去。 “行了，出来吧，这下满意了？看他一眼就那么的高兴？能让你跟母后纠缠多日？”皇后嗔怪道。 公主撒娇道：“哪有，女儿只是、只是想看看到底他有什么变化。” “现在呢？满意了？”皇后也是过来人，没有多纠缠。 皱着眉头思考了片刻，公主摇头道：“不对，他、他的变化很大，跟我以前认识的夫君不一样了，不管是说话风格还是他的本事，甚至连走路的气质都大相径庭。” “哼，真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大姑娘家说这些话，不知羞！”皇后笑骂道，惹得公主一阵脸红，但她心里还是疑惑多于欣喜的，甚至还有些担忧，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大改变，是不是被自己的出走刺激了？如果是，那他再见到自己会怎样？会生气吗？或者会不会不要自己了？ 公主忍不住一番剧烈的思想挣扎，“母后，女儿，女儿想去御膳房做顿饭给他，连日来都是他做饭，女儿也想……” 皇后先是微微愠怒，但随后看到女儿楚楚可怜的样子，终究是心软道：“行了，去吧，有了丈夫就忘了娘亲了。 但是我警告你，在事情未成之前，我准你去偷偷看一下他和萱萱，但不准你们接触，这个时候如果抖出你们的关系，你父皇肯定不依的。” “女儿明白，多谢母后开恩。”公主也看出来了，自己的母后在这件事上虽然面上严厉，但每一步无不是在帮助自己，所以看清楚了这一点，母女二人的关系自然就融洽了许多。 不知道公主去御膳房亲手做顿饭送给杜少清会是什么效果，会不会吓到他？ 第九十三章 恩将仇报的黑暗料理 次日快到午饭时分，杜少清正要去太医院的厨房给母亲做饭，立政殿皇后却派人来通知说今日有御厨做饭送来，不必杜大夫操劳了。 杜少清心想，也好，来这里好多天了，一直没见识过御厨的手艺，今天正好见识一下。 可是当他打开宫女送来的那个食盒的时候就愣住了，这、这特么是御厨的手艺？这是什么菜？清蒸野菜吧！还有这个饼，怎么看怎么像是落霞镇三婶做的野菜黑面饼，还有这碗疙瘩汤，杜少清尝了一口，噗，酸辣之中略带苦涩，干什么这是？拿黑暗料理恩将仇报吗？ 齐氏看到儿子的怪异模样，不解的问道：“清儿，怎么了？可是被烫住了？” 杜少清苦笑着说出了实情，“娘，我这两天在考虑，您的身体也快大好了，要不咱们就搬出去住吧，我已经跟程叔叔商量过了，让他帮忙给我在长安置办一座不大的宅院。 这太医院也不是咱家，住着还是不方便的。” “怎么好端端的说起搬家了呢？再说了，咱们是奉旨住着这里的，搬不搬的还要经过陛下点头，你住在这里给皇后母女诊病也方便一些，不用来回跑了。 可是因为最近太过劳累了？那等荷儿再来，我让他从家里调两个侍女过来。”齐氏劝解道。 “快别提杜荷那小子了，一天能跑两遍，腿脚这么勤快，我都觉得他不像是来探病的，说不定是来探消息的。”杜少清埋怨道。 齐氏笑骂道：“说的什么话？荷儿虽然没什么大能耐，但还是孝顺的，对你这个大哥的态度可没有一丝不恭，你可不许像别人一样轻视自己的弟弟。” “算了娘，不提那些了，我还是去再给您做一些吃的吧，这一份也太……”没说完的时候，齐氏轻咳两声提醒他还有外人在呢。 杜少清看向了那个来送饭的宫女，那女子微微皱眉道：“杜大夫，这是皇后娘娘的一片好意，娘娘交代了，要奴婢等在这里，看您吃完了再带食盒回去，奴婢需要复命呢。” “我……”杜少清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一定是故意的，一定是，没跑了！ 但他总不能当着皇后侍女的面吐槽人家吧，只能苦笑点头道：“皇后说这一盒是给我的，家母的身体不能吃酸辣，我需要另外给他准备一份病号餐，姑娘且稍等片刻，我给家母做了饭就回来吃这个。” 这……好吧！那宫女虽然有些为难，但也没说什么。 就在杜少清从太医院小厨房端着东西走出来的时候，看到张出尘带着小萱萱也来了，不用说，这两位可是隔三差五的来这里蹭饭吃，很显然卫国公府里，现在已经成为主厨的三虎是满足不了这两位的胃口了。 “小萱萱，这食盒里的东西是给你父亲的，你不能吃哟。”那个宫女提醒道。 “可是萱萱已经饿坏了，我先把爹爹这个吃了，等会做好了饭，让爹爹吃我那一份好了。”说着孩子掀开了食盒，微微有些惊讶道：“咦？是黑面饼耶，哇，还有疙瘩汤，萱萱已经好久都没吃过了呢。” 说着捧起大碗，张嘴喝了一大口，杜少清刚进门，惊呼道：“别喝，那个又酸又辣不能喝的。” 这话顿时引起了屋中聊天的张出尘和齐氏的注意，不是说御厨送来的东西吗？怎么不能喝？ 谁知道小萱萱放下大碗，伸着舌头也喊辣，随后抓起那黑面饼狠狠的咬了一口，还顺势抹了下嘴巴，“爹爹，这、这个疙瘩汤和黑面饼的味道，跟娘亲做的一模一样呢，以前在家就是喝口汤吃口饼，你每顿还能吃两碗呢。” 什么？张出尘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心中已经差不多猜到了。 杜少清却嗤笑道：“你这孩子饿傻了吧，人家说了这是御厨做的东西，你娘亲在哪里都没找到呢，还给你做饭，想什么呢？ 我尝过那个了，又酸又辣还带着苦涩，也不知道是哪位御厨的手艺，真是糟糕，这东西恐怕用来喂你的小喵喵人家都不吃的。 还说我能吃两碗？呵呵，我就算是吃掉那陶碗都不可能吃疙瘩汤的。 快别吃了，来吃这个，爹爹刚刚做好的，就知道你们要来，给你们多做了些。” 杜少清不知道，他这一番话全都被留下的宫女汇报给了皇后和公主，皇后听完哈哈大笑，公主被气得满脸通红，随后又满腹委屈，“母后，他、他变了，他以前说我做的饭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呢，他开始嫌弃我了。” 皇后微微皱眉，随后看到那被提回来的食盒，同样愠怒道：“好了，别哭了，没出息，我养你这么大，你都没说给父皇母后做顿饭吃，却上赶着给人家做饭，现在倒好，还被人家退了回来羞辱一通。 哼，这小子，我早看出他是个表里不一之人，我就不信我的女儿做的饭连个猫粮都不如，将食盒拿过来，本宫尝尝，说不得本宫要找他讨个说法去，我女儿的一片好心不能喂了白眼……” 话没说完，皇后取过汤匙舀了一勺疙瘩汤尝了一口，“噗……” 这个结果直接让公主止住了哭声，皇后再次被气笑了，将汤匙递给女儿，“你自己尝尝，如果这就是你以前天天给他做的饭，我想，这小子能不厌其烦的忍着吃五年，其忠贞的诚意已经感动我了。” 好嘛，这丈母娘也是，变脸太快了，刚刚还说早看女婿是个表里不一的，三秒不到就改口了。 公主不解的接过汤匙，同样尝了一口，嗯……立马就红了小脸，在母亲面前，为了不失态，强忍着将这口疙瘩汤咽了下去，随后尴尬的看着母亲，糯糯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这一阵子不是吃御厨的饭，就是杜少清亲手做的美味，公主甚至都忘记自己的手艺了，正所谓没有对比没有伤害，恐怕从今往后，公主再也不会提出要自己下厨了。 “那个，母后，孩儿不孝，这几年没有陪在您身边尽孝，您放心，我这就去跟御厨学习做饭，以后学好了天天做饭给您吃。”公主开口保证道。 皇后赶忙摆手道：“别，不用了，你能陪陪我就是尽孝了，做饭就甭提了，想来是母后当初生你的时候，没把厨艺的天分传给你。” 我……公主被皇后的话羞的无地自容，跺着脚快步转身回房了，立政殿内传来了皇后爽朗的笑声，五年了，终于跟孩子的关系回到以前那种无话不谈了。 第九十四章 案情有突破 杜少清在跟母亲商议着搬家之事，张出尘带着小萱萱去立政殿看望皇后。 立政殿里兕子小公主早就期盼着小伙伴的到来了，这两个孩子年纪差不多，很是合得来，几乎每天都约着一起玩呢。 张出尘笑着问起了午饭的事情，皇后忍不住笑着点头，“如果我要是早知道丽质是这个手艺，那说什么也不会答应替她出头送这顿饭了，那杜少清能在落霞镇不厌其烦的吃五年她做的饭，呵呵，倒也够有诚意了。” “这么说，你这丈母娘的一关算是过了？”张出尘有些惊喜道。 皇后赶忙改口，“那不可能这么容易，据说他三次落第，上次陛下派人去考核他，他的学识可是一点都不过关的，想要在这朝堂里面立足，呵呵，恐怕还不行。 总不能让陛下招揽他做御医，然后下嫁公主给一个御医吧。” 张出尘嗤笑道：“你这个岳母就是讲究多，这丽质不是我女儿，如果是我女儿，只要她喜欢那我就绝对支持。 你这样一处处的挑剔杜少清其实真的没用，木已成舟，已经是你们女婿了，你如果想要面子，那直接给他高位不就行了，难道他要是一辈子没本事，你还能将女儿改嫁或者等对方一辈子吗？ 要知道你的外孙女都这么大了，越是瞒着越不好办。” 闻言皇后苦笑一声，这个老姐姐心直口快，虽然的确是这个道理，但皇家的事情，怎么能这么简单？天家无私事啊！ 皇宫议政殿内，皇帝李二正在听着莱国公杜构的上书。 “爱卿，朕没看错吧，你要交出爵位，让给杜少清？这，这是你的真心话？”李二惊讶的看着下方的杜构，杜构竟然上书要让爵位给兄长。 下方杜构恭敬的垂手而立，点了点头道：“不错，臣发自肺腑。兄长杜少清既然为长嗣，自当顺位继承家父爵位，当年没寻到便罢了，现在寻回了，杜构身为次子，再占着那就名不正言不顺了。” 能说出这样的话，李二不禁高看了此人一眼，却追问道：“卿如此想法，没有私心？” 这……杜构被问住了，略微思考片刻，他如实答道：“要说私心，的确有一些，那就是兄长身在乡野受苦二十来年，我和二弟杜荷两人却自幼锦衣玉食，一母同胞的兄弟，日子却天上地下，所以不忍心兄长继续受苦，想着帮他谋一份富贵。 臣蒙受皇恩，得任慈州刺史，二弟杜荷也是准驸马，所以这莱国公爵位于我们属于锦上添花，不如给兄长，于他来说那是雪中送炭，再说这本来就是他的。” 听到这话，李二哈哈大笑，“克明有个好儿子，可以瞑目了。” “这么说，陛下恩准了？”杜构惊喜的问道。 谁知道李二却摆手道：“不，这不单单是你的家事，也是我大唐爵位授受的公事，你已经接任五六年了，再行更换不是那么容易的，且杜少清来历还未昭告天下，他也没有认祖归宗，所以改授爵位给他，不合礼法也不合律例。 他医治皇后和公主有功，加之之前他还贡献过军粮、药品配方，朕本想用此功勋封他一个子爵的。” 杜构着急道：“陛下，臣反对，他继承国公爵位名正言顺，如果换成一个子爵，那就是大大的不公了。” “糊涂！”李二厉声呵斥道。 杜构还要再说，却被李二严词打断道：“朝廷授爵本意是激奖有功之士，你以为是你家的传家宝可以来回易手吗？ 无德无才之人如果占着高位，那是对国家爵位的浪费，也是对其他有功之士的不公，位高者无德会对百姓造成什么后果？你为官好几年了，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杜少清朕本寄予厚望，但奈何他学识不足，不说他三次落第，当初朕想给他就学国子监深造的机会，可是一个简单的入学考察他都没能通过，如果这样的人被授予国公爵位，岂不让文武百官笑话？” 什么？？？杜构没想到，自己这个兄长还有这样的履历。 沉吟片刻，李二开口道：“不过你也不必担心杜少清的问题，鉴于他超高的医道天赋，朕会召他做太医院的御医，未来如果他能做到院首，不愁富贵。 至于更换国公爵位之事就此打住，传扬出去对你、对朝廷都没好处。” 听到皇帝下了批言，杜构只能无奈点头。刚要行礼告退，却被李二叫住了。 “你来的正好，关于你母亲被下毒的案子有了进展，朕正要找你聊一聊的，这边就坐吧。” 李二离开批阅奏折的席案，领着杜构来到了议政殿旁边的饮茶厅，席地相对而坐，内侍给奉了茶就退下了，此处只有君臣二人。 “那个下毒的婢女我们的人追到了她的老家，一无所获，天下之大寻一个人就像是大海里捞针，才十来天时间，暂时是没有结果的。 但是通过黑市卖药那里，我们有了一条线索，你要有个心理准备。”皇帝李二开口道。 杜构心中不解，这还要个什么心理准备？查到凶手，直接揪出来按律处置不就完了吗？ 苦笑摇头，取出一份秘密奏折递了过去，李二叹道：“大理寺的刘爱卿来报说，是你妻子刘氏的贴身婢女小慧暗地里去买的迷魂香。” 什么？果然是这个贱人，我就知道，就知道是她干的好事，我饶不了她！接过奏折快速看完，杜构愤怒起身，却被李二拦住了。 “你急什么？听朕把话说完。”李二此时就像是个长辈一样对杜构劝解道。 愤怒的杜构哪里听得进去，但是李二的话再次将事件带入了谜团，“是不是你的妻子暂时还不好下结论，大理寺的刘爱卿推断，也许另有他人。” “怎么会？小慧是那贱人的贴身婢女，只听她一个人的，不可能是别人。”杜构不信。 “你想想，你的妻子是个什么人？一个妇道人家，整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能知道迷魂香？能知道黑市？这可能吗？” 是啊，这可能吗？杜构也在反思。 “你回去查一查这个小慧吧，考虑到家丑不可外扬，大理寺的人就不再进驻你家进行下一步的侦破了，如果真是你妻子，你要慎重处置，不要因为一件事，将你自己的声誉也毁了。 如果是另有其人，需要朝廷出面的，你尽管前来寻朕。” 杜构满脸恨意快步回家了，李二淡淡的对身后的内侍吩咐道：“密切注意莱国公府的情况，朕要第一时间知道真凶是谁。” 毕竟是玩阴谋出身的大人物，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手段没玩过，心里隐隐有个猜测，但是李二却丝毫没有对杜构说出来。 第九十五章 她们是双生子吗？ 李承乾的太子东宫里面，两个小小的身影正在悄悄的往里面溜进去，正是兕子小公主带着杜萱萱一起。 杜萱萱有些迷糊的问道：“那些守卫大叔不都已经让咱俩进来了吗？为什么咱们还要悄悄的呢？” 小兕子神秘的回身捂住了队友的嘴巴小声道：“我刚刚去找母后的路上，见到我五姐姐往这里来了，嘿嘿，她想躲着不跟我玩，咱们就要去抓住她，不让她跑，这个游戏怎么样？” 嗯嗯嗯嗯，杜萱萱连连点头，表示很感兴趣。 太子东宫之中，长乐公主李丽质正在跟太子妃聊着悄悄话，五年没有回来的长乐公主，这次回来似乎忘记了少年时代的诸多喜好，改为喜欢孩子了，除了最小的兕子妹妹，就是喜欢看大哥李承乾家两岁的小孩李象了，所以同为人母的太子妃就成了李丽质的闺中密友。 “大嫂，小象儿真是乖巧可爱，我一天不来看看他都觉得舍不得呢。”李丽质眼中泛着母爱的光辉，看着两岁的李象围着自己转来转去。 “呵呵，你呀是到了嫁人的年纪了，看到孩子就喜欢，等父皇帮你选定个驸马成了亲，到时候你就能抱着自己的孩子不撒手了。”太子妃侯氏打趣道。 本以为对方会害羞的，没想到李丽质却点了点头嘴里喃喃道，“是啊。能怀里抱着自己的孩子就是一个母亲最大的幸福了。” 侯氏惊讶道：“哟哟哟，我说五妹，你这还没当娘呢就开始幻想起生儿育女了，这道理比我这当娘的都懂得多呢，看来你是非常着急想要个孩子呢，不行，回头我跟你大哥说一说，让他催催父皇，你好久不回来，现在都快二十岁了，别再耽搁了好时候。” “哎呀大嫂，乱说什么呢，人家哪有想那些？我只是看着你们母子这么幸福突发感慨罢了，瞧你说的，传出去了我还怎么见人呢。”李丽质红着脸嗔怪道。 太子妃侯氏捂着嘴大笑了起来，两人互相打趣倒也其乐融融，只是侯氏心底已经存了一个想法，是该帮这位妹妹留心一下婚嫁问题了。 门外的两个小家伙正趴在墙根认真的偷听着，并且一步步往门口移动，杜萱萱听到里面有两个人在说话，虽然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但是其中一个声音怎么有些熟悉呢？ 东宫四周的护卫们时不时的回头看一眼这两个在‘悄悄’行动的小孩，纷纷忍着强烈的笑意，当值不语乃是规矩，但这些士卒也很好奇这两个孩子的行为，所以频频回头关注着。 就在两个小鬼快要到门口准备冲进去的时候，突然被人从后方一把抓了起来，“嘿嘿，两个小家伙，怎么跑到这里来听墙根了？这样可不对哟。” 原来是太子李承乾从外面回来了，正好撞上了这一幕，一手一个将两个小女孩像抓小鸡一样给提了起来。 突然被坏了好事的兕子公主在半空中大喊大叫，“大哥你快松开我，我是想带萱萱姐来找五姐姐的，我们听到五姐姐在里面啦。” 这个动静立马引起了室内两人的注意，长乐公主蓦然一惊，兕子来了？她刚刚说什么？带着萱萱来的？那我、我是该留下相认孩子还是该躲一下？ 门外李承乾不解道：“来找五妹那就大大方方进去好了，在大哥这里又没人会拦着你们，这么鬼鬼祟祟的，老实说是干什么的？” 兕子摇头道：“五姐姐这几天都不跟我玩。” 萱萱这时对着李承乾说道：“大财主叔叔，快放我下来，你这样抓着很难受呀，要是想举高高就认真点，不要这样只抓衣服嘛。” 李承乾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将两个孩子放下，点了点头笑道：“好好好，既然小萱萱要举高高，那叔叔就认真些。” 看着小萱萱一次次被扔起来又接住那么开心，兕子在一旁大喊大叫，“大哥我也要举高高……” 门口笑声不断，太子妃抱着儿子李象走了出来，看到丈夫难得这么开心，侯氏也很是欣慰，这个太子不好做，可以说无数人都在盯着这里，平日里他的压力太大了，又经常受到皇帝的批评，所以太子很少有笑的时候，都是紧皱着眉头。 怀里的小李象看到父亲跟另外的孩子玩这么开心，挣扎着要往爹爹怀里去，还口齿不清的喊着爹爹。 接过儿子，李承乾笑着对妻子问道：“五妹呢？怎么不见出来？她不是在陪你吗？” 太子妃侯氏摇头道：“刚刚五妹说有事就先回去了，从后面走的。” 侯氏心里也微微诧异，长乐公主告辞的时候那个神色有些慌张，有什么急事，难道连跟自己大哥打个招呼都不行吗？从后门走，这是在躲自己大哥还是说在躲小兕子？好奇怪。 两人聊着天就带几个孩子进了东宫后殿，侯氏看着多出这个唇红齿白的小女孩，也觉得可爱亲切，仔细观察一番惊讶道：“夫君，这个小孩哪里来的？怎么跟兕子长得这么像，乍一看我还以为她们两个是双生子呢。” “呵呵，这是给咱母后治病的杜神医的女儿，我看着这孩子也觉得投缘，不像他那个可恶的父亲，这孩子谁见了都喜欢。 还别说，真的跟我们兕子小妹长的相似，兴许是小孩子们都这个模样吧。” 这时兕子拉住太子妃侯氏问道：“大嫂，五姐姐呢？她刚刚不还在这里吗？” “哦，你五姐姐说有急事，刚走了。” 兕子一听，轻轻一跺脚，“哼，五姐姐坏，都不跟兕子玩了，天天躲着我们，不行，我要去找她。 走萱萱姐，我们去追她。” 小萱萱懵懵懂懂，这里也不是自己家，还是听小伙伴的吧。 于是这两个小家伙一溜烟往后面追去，太子的儿子李象却急了，迈着小短腿也要追着跑，他才两岁，能跑过四岁的孩子？几步下来差点跌倒，吓得后侯氏赶忙一把抱起，可看着玩伴跑了，小李象那个委屈，眼泪哇哇的。 巧的是公主并未走远，而是就躲在太子东宫外面有些不舍的想多看女儿两眼，看到两个小孩跑着追自己，公主慌乱了，转身就跑。 “五姐姐，等等我们，我们看到你了，不许再跑了。”兕子大喊道。 可是当萱萱看到那个白衣背影的时候，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自己的娘亲，竟然喊的比兕子还大声，“娘亲，娘亲，我是萱萱呀！……” 第九十六章 宫中传言 公主听到后面女儿惊喜的呼喊，脚下一顿，此时真想立马转身抱住自己的女儿，但她不能，她牢记着母亲的叮嘱，此时相认就是在害自己的女儿跟丈夫，父皇不会同意的，五年前那件事历历在目，公主可以说刻骨铭心，所以想到此处，不禁脚下加快了步伐。 走到一处偏门，公主转身进去，命令门口值班守卫拦下那两个孩子，于是乎，又是一墙之隔，杜萱萱看到母亲头也不回，看也不看自己，刚开始的欢喜全都化作了满腹委屈，被护卫拦下之后就这么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里面的公主听到女儿这撕心裂肺的哭声，心都要碎了，咬牙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宫中，独自一人，趴在床上同样泪流不止。 小兕子看着小伙伴怎么突然哭起来，有些惊慌失措，还温声劝道：“那是我姐姐，怎么是你娘亲呢？你快别哭了，你认错人啦。” 杜萱萱带着哭腔倔强道：“那就是我娘亲，我没有认错。” “都说了那不是的啦，快些起来，这么在这里哭鼻子会被人笑的。咱们快些回去找母后吧。”小兕子像个小大人一样想要拉起队友。 谁知道杜萱萱一把推开了小兕子，大吼道：“你走开，我要去找我娘亲，她就是我娘亲。” 你……你……小兕子被朋友推倒，似乎忘记了蹲了个屁蹲的疼痛，指着杜萱萱不知道说什么好，突然也跟着放声大哭起来，“人家再也不跟你玩了。” 好嘛，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于是皇宫里面两个小孩就这么开始较劲哭嚎起来，似乎想要比出谁哭的带劲谁的声音大一样。 最终两个孩子都被宫女送回了立政殿，长孙皇后和张出尘各自带着自己的人回去劝慰，还别说，两个小孩都挺有个性，从这天开始，竟然一连三天见面都不说话，谁也不搭理谁，见面就瞪眼。 被带到父亲杜少清面前的杜萱萱一把扑到了父亲怀里，“爹爹，我看到娘亲了，她不要我了……” 边说边哭，杜少清纳闷的看着张出尘，对方双手一摊，表示我也不清楚啊。 “好了小乖乖，别哭了，这里是皇宫不是咱家，你娘亲怎么会在这里，是你看错了吧。”杜少清轻轻拍着女儿劝慰道。 “那就是娘亲，就是她，我没有看错。她不要我了，都不回头，也不看我一眼。”杜萱萱坚持道。 杜少清苦笑道：“说的什么傻话，你娘亲要是在皇宫里，难不成她是宫女或者公主？傻孩子，别哭了，那我让你皇后奶奶帮忙在宫里找找，看看能不能找到好了。” 听到这个，小姑娘果然不哭了，从父亲怀里下来，拉住对方就要往立政殿那边去。 一旁的杜母齐氏看着孙女这么想念母亲，心疼的直掉眼泪，上前抱起孙女道：“走，奶奶带你去，让皇后帮忙看看，如果你母亲真的是哪个宫女，那咱们就给要回来。” 在一旁的张出尘真想捂着双眼，这一家子啊，她母亲是公主，哪里那么容易要回来？ 结果不用多说，皇后双手一摊，查无此人，杜萱萱看着周围都说不是，哭喊也没用了，只能自己呆在一边闹闹别扭。 而经由此事之后，皇宫里面就开始起了传言，说杜神医的女儿自幼没了母亲，现在见了宫里的女子都喊娘亲，十分可怜。 还有个说法就是杜神医的女儿要是没认错人，那么说不定这个孩子就是宫里某位公主的私生女呢，一时间暗流涌动议论纷纷。 长孙皇后听到这些流言之后勃然大怒，一则是在造自己外孙女的谣，另一则就是在造自己女儿的谣，任何一条都不能放过，所以针对这些流言，不用仔细查明出处，直接严厉处置了一批流言传播者，一时间后宫侍女内侍噤若寒蝉走路都不敢抬头打招呼了。 太子东宫里面，李承乾跟妻子两人正在用餐，孩子被奶娘抱走照顾了，此时就夫妇二人。 席间，太子妃侯氏开口道：“夫君，宫中的流言你听说了吗？你说那个叫萱萱的女孩，她的娘亲不会真的是宫中之人吧。” “哦？你怎么会这么问？这明显是子虚乌有的，杜神医一家是乡下落霞镇的人，那孩子的母亲怎么会是宫里出身？宫里的人若是出宫嫁人了还能再回来？真是可笑，这都是好事者没事找事的。”李承乾不以为意。 “怎么不可能？你别忘记了，你那妹妹长乐公主可不就是离宫五年又回来吗？而且你不觉得那个孩子真的很像兕子妹妹吗？还有今天五妹的神色也不对，明显是在躲着什么，我原以为是在躲小兕子，现在看来，说不好……”侯氏猜想着一切。 太子李承乾听完之后惊讶的张大了嘴巴，这，这怎么可能？ 但是随后他又联想到了当时在立政殿内杜少清说过的话，气疾乃是母系遗传病，自己的母后有，兕子妹妹有，怎么就这么巧杜萱萱也有？而且跟兕子的一模一样？ 而且偏偏兕子跟杜萱萱还那么相像？杜萱萱为什么偏偏追着自己的五妹喊娘亲呢？自己为什么每次见到萱萱都感到亲切？一切的疑团都在李承乾脑海中来回显现。 假如说杜少清那个走失的妻子真的是五妹的话，那，那母后她们知道吗？卫国夫人专门举荐杜少清来诊病，这一切，都是这么巧合吗？ 其实李承乾已经差不多相信了，但却没有一丝的欣喜，反而脸色铁青的对妻子低喝道：“够了，这都是谣言，下人们在传也就罢了，你一个太子妃怎么也跟着起哄？多少人都在盯着这里你不知道吗？ 他杜少清一个乡下郎中，配得上我们的五妹吗？此事到此为止，日后不许再提。” 想起那个自己厌恶之人竟然跟自己的妹妹有关系，李承乾怒火中烧，暗暗咬牙决定不会放过对方，之前看在他能救自己母后的份上，李承乾一忍再忍不愿跟杜少清计较，现在这件事，绝对不能忍。 草草的吃过饭，李承乾就回到了东宫大殿，召来一名心腹叮嘱了一番。 而另一边皇帝那里，流言也引起了皇帝李二的注意，相比于冲动易怒的儿子李承乾，李二这个当爹的行事就显得有城府多了，不动声色的沉声对身边的内侍老高说道：“立刻派人去落霞镇，朕要知道关于杜少清一家的任何事情，还有，查一下百骑司的案底，当年有没有搜查过落霞镇。” 第九十七章 意料之外的真凶 莱国公府内，杜构找到了妻子的贴身丫鬟小慧，看着一向文质彬彬的老爷杜构此时竟然满身的杀气，小慧立马就跪下了，嘴里语无伦次的大喊不是我不是我。 一看这个情况，杜构哪能不知道这是对方心里有鬼？夫人刘氏也瞬间惊醒过来，站在一旁惊呼道：“小慧，是你给老夫人下的毒？” 不等地上瘫软成一团的丫鬟回答，杜构反手就是狠狠一巴掌抽在妻子刘氏的脸上，“贱人，还在跟我做戏？现在你还有何话说？娘亲待你如亲生女儿，你却如此对她，你的心何其歹毒。” 刘氏再次被打的嘴角流血，跟小慧一样，瘫软在地上，大声哭诉道：“真的不是妾身，妾身完全不知情啊。” “她是你贴身丫鬟，除了你指使之外，还有谁使的动？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为了一点富贵，连自己婆婆都谋害，咱们这夫妻缘分算是到头了。”杜构冷哼道。 刘氏感觉天都要塌了，顾不得去哭求丈夫，转过脸对着旁边的小慧嘶吼道：“小慧，你倒是说句话呀，到底是谁让你这么做的？我什么时候指使过你？” 杜构不屑道：“还在装？还不承认？到了这时候还在想着为自己脱罪？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听到这话，刘氏万念俱灰，就差被气得吐出老血，可是此事自己真的毫不知情啊。 就在这时，地上的小慧开口了，“不，不是夫人让我去的，是、是二公子，他告诉我买药交给小菊。” 什么？杜构一听火冒三丈，上前一步啪的一声将小慧抽翻在地上，“贱人，死性不改，还想诬陷我二弟？也不长点脑子，他会谋害自己亲娘？” 小慧被吓得六魂无主，刘氏忽然想起来在老夫人没回来的时候杜荷的表现，连忙扑上去抱住了丈夫的腿，大声哭诉道：“就是杜荷没错了，妾身本来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当日婆婆去找她那儿子，是杜荷跑来跟我说会危及咱们的爵位，我才写信给你的，要不然你不会回来这么快的。 现在妾身才知道，他是为了陷害我们啊。” 杜构怒极反笑，冷冷的道：“行，真行，编的头头是道，听起来是那么的有道理，如果杜荷不是我亲弟弟，我还真的就相信了你，你们这主仆二人真行，嫁入杜家六年，我们一家待你如何？你们却狼心狗肺恩将仇报，实在可恨！ 有什么话你们留到公堂上说吧，我杜构不会包庇谋害自己母亲的凶手，今日我就大义灭亲，写下休书一封，从此你我再无干系，下毒害人是什么罪名，由大理寺来宣判吧。” 听到要被判刑下狱，地上的主仆二人脸色惨白，小慧也渐渐清醒过来，扑上来抱住了杜构的大腿，嘴里连珠炮的似的开始讲述杜荷跟她的勾当，起初杜构不以为意，但是仔细听了几句后，杜构不淡定了，小慧说的满脸认真，且句句都不似作假，难道真的是二弟杜荷那个混账？ “当日二公子找到我，告诉我说，如果要是将外面的公子找回来，老爷您的爵位就会被拿走，而老爷和夫人心软不忍动手，所以就要我动手。 还说，还说如果事情办成了，他会说通夫人同意我当老爷的妾氏，如果老爷有国公爵位，那我将来就是国公侧室，如果没了国公爵位，那我就是个小妾，我……我……鬼使神差的就答应了他，按照他的指点去买药回来说通了小菊。 可是我也没想到那竟然是毒药，他跟我一再保证说只是让老夫人昏睡的迷药罢了。 我当时也相信他是老夫人的儿子，不会下毒手的，谁知道他……” 说到最后，小慧已经泣不成声了。 杜构呆立当场，身体颤抖连退三步，整个人倚着墙壁悲叹道：“这个混账啊，混账！我原以为他不过就是纨绔了些，没想到，没想到却是一个狼子野心的畜生啊，爹娘白养他了！” 骂到最后杜构再也忍不住，一个七尺男儿，堂堂男子汉竟然就这么一下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良久之后，杜构慢慢平复下来，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二弟杜荷再不是东西，自己作为兄长的也不能毁了他，谋害母亲这件事如果泄露出去，满大唐将再无他的容身之处了，所以此时杜构终于明白了之前在皇宫议政殿，临走时皇帝那番意味深长的话了，恐怕这位陛下早就有所猜测了吧。 “你们都起来吧，此事虽然是杜荷主使，但你们主仆二人脱不了干系。 夫人，小慧是你的贴身丫鬟，她出了事你也有责任，念在你我夫妻一场，罚你随在娘亲身边端茶倒水铺床叠被伺候百日。 不过小慧既然是买药的凶手，那绝对是不能放过的。”杜构厉声道。 “不要啊老爷，奴婢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求老爷不要把我交给大理寺，奴婢不想坐牢啊。”小慧哭求道。 作为夫人刘氏的贴身丫鬟，陪嫁过来的，其实也是通房丫鬟，就是在主母身体不适不能陪伴家里男主人的时候由通房丫鬟代劳，这种丫鬟还是很有前途的，能够怀上孩子的基本上就可能被提高地位升为家中妾氏，还不用担心被正妻排挤，因为本身就是正妻身边的人，所以这个小慧才会头脑一热经不住诱惑答应做这件事。 杜构用力推开了她，冷着脸道：“不把你送官也行，但是这杜家你是留不下了，马上带着你的一切给我滚出长安，滚到一个人没人知道的地方，再也不要出现，此事你要守口如瓶，不许泄露一丝一毫。 如果让我听到关于这件事在外面一丁点的传言，纵然是天涯海角我也不能饶过你。” 到底是个文官，杜构没有斩草除根的狠辣，还愿意相信人们嘴上的诺言信义。 小慧听到这个话，连连点头，自从老夫人出事，她就一直惶惶不可终日，害怕被抓到自己，那兴许就是死罪，现在能得到个活命的机会，自然要牢牢抓住。 “夫君，那杜荷呢？他可是元凶啊！”刘氏心中有怨气，因为杜荷的陷害自己却挨了不止一顿毒打，真是冤死了。 杜构一个凌厉的眼神吓得妻子缩回了头，“那个孽畜我饶不了他，但是家丑不可外扬，此事还需要娘亲和兄长一同决定才行，你就不要管了，我这就进宫一趟，你在家收拾好一切，处理了她的事，还有管好家里那些下人，如果让我听到一点不好的传言传了出去，我拿你是问。” 第九十八章 人设崩塌的杜荷 皇宫之中李二看着手中的情报，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看来朕猜测的没错，果然另有隐情，哼，没想到那号称长安纨绔的杜荷还有这样的心机，可惜啊，用错了地方。” 身后的内侍老高罕见的主动开口道：“陛下，既然那小子如此大逆不道，那他跟城阳公主的婚事？” 嗯？李二眉毛一挑，“你是要朕悔婚？” “奴才不敢，奴才只是心疼城阳公主，担心她所托非人受了委屈。”内侍老高吓得连忙认错。 闻言李二点了点头叹道：“是啊，你一个旁观者都看不过去了，朕这个做父亲的岂能忍心？可是克明不在了，如果我这时候主动提出悔婚，岂不是要被人说成过河拆桥欺凌功臣之后吗？” “可是明明是杜荷有错在先，如此人品，放在谁家都是要悔婚的。”老高再次申辩道。 摆手示意对方不要再说了，“此事关乎到那杜荷的声誉甚至性命，真要较真起来，天下悠悠之口都能杀了那小子，克明若在一切好说，怎么处置都不过分，但是现在的情况下，如果杜荷死了，朕岂能对得起死去的杜克明？ 看在杜荷父亲面上，朕都要出面保下他，传令下去，此事绝密不许泄露，另外传杜构来此。” 说完之后李二长叹一声，“哼，这卑鄙小子惹祸，却让朕这个准岳父给他擦屁股，真是窝囊，得像个办法整治他一番，必须让他长个教训。” 不等李二派人去传杜构，杜构已经进宫来了，满脸沮丧的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跟皇帝开口，最终硬着头皮将事情讲了一遍，李二看着他一句话没说，杜构只能表态道：“舍弟无知，恳求陛下给他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臣定然会严加管教，保证让他重新做人。” 李二脸色阴沉，良久之后点头道：“爱卿所言朕听懂了，既然如此，那就给杜荷一个机会吧，你放心，朕不是不讲道理之人，此事你回去隐秘处置就罢了，不会影响到他跟城阳的婚事。 但是朕丑话说在前面，假如此事泄露，或者那杜荷死性不改，莫说朕会负了克明取消婚约，恐怕那小子免不得一场牢狱之苦。” “是是是，多谢陛下宽宏大量，臣下感激不尽。”杜构千恩万谢的离开了议政殿，随后转身朝着太医院而来。 他跟李二都以为此事极为隐秘，只要他们二人不说，没人会泄露这件事，但是他们万万没想到，除了他们，还有人在关注着杜家的事情，程咬金、秦叔宝这些人就罢了，仅仅只是每天打听案情的进展。 可是东宫太子李承乾就不同了，自从心中了解了杜少清的另外身份之后，这位太子可是没少操心算计对方，这不就派人去盯着杜家的事情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机会报复杜少清了，最好是让他滚出长安不得翻身，想要接近自己的妹妹，那是痴心妄想。 太子的人也打听到了事情竟然是杜家老二杜荷做的，李承乾惊诧之余，嘴角狞笑道：“哼，这等丧尽天良之辈，就是他杜少清的弟弟，呵呵，可笑，出了事情他们杜家还想掩盖真相吗？ 孤记得那杜荷还被赐婚了城阳妹妹，真是有其兄就有其弟，这两兄弟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还敢惦记孤的妹妹？饶不过他们。 去，派人将这件事的始末真相传出去，孤倒要看看杜家出了这样的丑事，他杜少清会大义灭亲还是私心保人。” 好嘛，真是个冲动不计后果的太子，不知道他这样办，让他皇帝老爹知道了，会不会气得打死他。 太医院杜少清的客房之中，杜构跪在母亲身前哭诉着，将事情的经过一点点娓娓道来，听得齐氏捂住了胸口心痛不已。 杜少清脸色铁青，牙关紧咬似乎要择人而噬一样，果然自己的怀疑应验了，那杜荷竟然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他这些天来这么殷勤，不是真心探亲，而是害怕事情败露自己担责任，好、好好，真是个好儿子啊！ “荷儿在哪里？叫他来，叫他来，我要亲口问一问他……”齐氏悲痛的喊道。 杜构开口道：“娘，来之前我已经派人去寻了，想来这会儿他应该已经在家中等着了。” “让他来，快，给我把他叫来！” 这时杜少清站出来说道：“娘，此乃家事，咱们还是回家处置吧，这里是太医院，不方便的。 杜荷那小子，哼，我饶不了他，非扒他一层皮不可。” “对对，回家去说，孩儿，快去跟陛下告罪一声，我们就此搬走，回家去。”齐氏激动的说道。 杜少清让弟弟杜构接上母亲，自己去议政殿跟皇帝告辞。 再次单独面对这位一国之君，不知道是不是杜少清的错觉，总感觉这位君王看自己的眼神多了什么东西，不再是最初纯粹求医的那种期盼了，甚至还在有意疏远的感觉。 “哦？你们要走？” “是的，想必杜构应该跟陛下汇报过，家中出事不得不回去处理，这里皇后娘娘的病情已经稳固，只要用药不停，每日我再来复查监护，痊愈不成问题，家母也已经无事，实在是不便再住在太医院了。”杜少清恭敬道。 点了点头，李二说道：“也好，那就回去吧，皇后那里朕会通知她，你们家里的事情要紧……” 这边李二还没说完话，议政殿内快步走进一人，杜少清一看，不是别人，正是皇帝的贴身内侍，神色有些慌张，跑到了皇帝身边一阵耳语。 接着就见皇帝李二勃然大怒，“混账？这事是谁做的？查到了没有？怎么会在这时候出事？” 犹豫了一下，内侍老高回头看了一眼杜少清，还是没敢当面说出来，李二会意，对着杜少清开口解释道：“杜大夫，恐怕此事有变了，不知道哪里泄密了，如今长安城中已经开始传出了杜荷下毒害母亲的流言，所以，你还是速速回去查个清楚吧，朕这里也想想办法，哎，真是让人头疼！” 杜少清心中一惊，意识到事情严重的他连忙告罪一声就退下了，内侍老高这才开口道：“陛下，消息来源已经查到了，是、是太子殿下派人散播的。” 第九十九章 惩处不孝子 莱国公府内，杜荷正在抱住老母亲的腿鼻一把泪一把的哭诉认罪，一次次的抽着自己的嘴巴子。 这小子倒是好打算，头一次是想通过进谗言的方式鼓动杜构媳妇，把杜构拉回来，然后劝说大哥杜构自保爵位，那么他就会在后面站出来支持乡下来的便宜大哥杜少清上位，如此一来两个哥哥争斗不休，最后获益的肯定是自己。 但是他没想到自己耿直的兄长杜构竟然如此憨厚，二话不说就要将爵位拱手让人，所以杜荷就又出了歪点子，设计让老母亲昏迷不醒，时间卡在杜构刚回来那天，那么杜构就有嫌疑，为此他还买通了杜构夫人的贴身丫鬟。 同时也陷害了杜少清一把，那就是他知道母亲正在服药，还是那个外来儿子杜少清给开的，现在母亲出事，就可以栽赃在杜少清头上，所以这两个哥哥都逃不了关系，最后还是两虎相争各有损伤。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杜荷在千方百计挑起两个兄长的战争，自己想要成为最后的赢家，拿到那莱国公的爵位，摆脱长安纨绔的称号。 可是他没有想到，母亲竟然出事了，还是险些要命的大事，往后一切就这样玩脱手了，杜荷也因此吓得不轻，生怕自己害了母亲，所以他每天殷勤的探病，也的确是出于孝心，看到母亲康复，他的心中也能落定一半。 杜母齐氏想不到这个不成器的二儿子竟然如此有心计，心中又是恼恨又是悲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指着杜荷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竟然一口逆血喷出，昏厥过去，杜少清几人赶忙上前急救，好在是急火攻心没有大碍。 杜构一把拉起了杜荷，将之扯到了杜府后面的祠堂，抬脚将之踹了进去。 “父亲不在了，长兄如父，所以只好由我们两个当哥哥的代为管教于你，大哥当面我不敢自专，怎么处置由他决定吧。”杜构说完，对着杜少清示意了下：“大哥，这小子绝对不能轻饶了他。” 杜少清点了点头，脸色阴沉似水，盯着杜荷那眼神，犹如猛虎盯着猎物一样，语气中带着怒火，咬牙切齿道：“我当然不会放过他，当初我就说过了，抓住了真凶，我要将之挫骨扬灰！” 杜荷脚下一软，差点没瘫在地上，旁边的杜构小声道：“大哥，亲兄弟之间，挫骨扬灰那是气话，我建议不如咱们将这厮关在祠堂跪罚百日可好？” 杜荷连连讨饶，“跪罚？百日？那我的双腿肯定断了，求两位兄长开恩，小弟已经知道错了。” 可是杜少清怎么能干？说起来他跟杜荷还真的没有交情，又不是自幼长大的，自己也不喜欢这个伪君子，所以他在看待这件事的时候，杜荷是凶手和旁人是凶手没什么区别。 “面壁思过？太便宜他了，你闪开，既然让我全权做主了，今日那就应了当日之言，念着是骨肉兄弟，我断你一只手臂，作为你下迷魂香坑害母亲的惩罚，至于你小子算计两位兄长，哼，听你二哥的，罚你面壁百日。” 什么？？？杜构杜荷两人齐齐惊呼，断臂？这，这也太狠了吧。 看着这个带有暴力倾向的外来大哥一步步上前，想起上次被暴打的场面，杜荷慌了，连忙往后退，“你别过来，别过来啊，我不要断臂，我不服，我只是下点秘药，没想过要伤害娘的。” 杜构也想要上前拉住杜少清劝解一下，但是杜少清一把将之甩开，“今日谁来都救不了他。” 脚下步子展开，一个闪身上前擒住了杜荷，这个纨绔身子虚弱哪里是杜少清的对手，一招被擒脑子已经混乱起来，看着对方拧住了自己的左臂，杜荷剧烈挣扎，还不停叫骂：“你放手，我不服，你不是我大哥，你凭什么教育我？你只是娘不知道从哪里寻回的野种，你没资格……” 听到这话杜少清胸中怒气再增三分，不再留手，一记手刀咔的一声，将杜荷的一条手臂大骨打断成两截，断骨之痛直达心扉，杜荷瞬间脸色变白，张嘴嘶嚎了起来。 杜构不忍，掩面扭过头去，心中对这位杀伐果断的兄长认识又深刻一重，是个狠人。 甩手将杜荷扔在了地上，杜少清拍了拍手对杜构说道：“罚他思过的事情交给你来办，另外找个大夫给他将骨头接回去，等他刑满之日断骨应该就已经长好了。” “是，小弟这就派人去办。”杜构没问为什么大哥不能给接上，开什么玩笑，人家打断的，你再让人家去接？ 杜少清大步出去走向了母亲齐氏住处，杜构走过来对着小弟杜荷叹道：“断臂之痛应该能赎了你害母之罪吧，大哥也是为你好，你好自为之吧。” 齐氏房里，听说大儿子打断了小儿子的手臂，齐氏一样心疼，“你惩处一番打他一顿也就算了，何必再折断他的手臂？传了出去岂不是让人非议，说你们骨肉相残吗？” “呵呵，现在外面已经在这么传了，您以为我仅仅是一时之怒吗？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只有重责让他悔过，才能堵住外人的嘴，不知道是谁将事情泄露了出去，恐怕这小子在长安的名声已经臭了。” 正如杜少清所言，流言起时，杜荷已经臭大街了，几乎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大唐最重孝道，一个不孝的人四邻都会看不过去，更别提一个能下毒害自己母亲的禽兽儿子了，此时杜荷在长安百姓眼中，已经被传说成古今第一不孝子了。 长安东市鱼龙混杂，一家酒楼里面，几乎所有吃饭的食客都在议论这件事，有个汉子站出来粗声骂道：“狗日的姓杜那小子，真是畜生不如，下毒谋害自己的老娘？ 俺张老五生来没爹娘，天天念着想要个爹娘来供养都没有，他倒好，有爹娘还要谋害，真是畜生不如。 若是在这街面上见了那厮，老子非扒他一层皮下来不可。” “没错，见了打死那个禽兽不如的东西，什么玩意？白瞎了杜相的一世英名，生出这种不孝儿子，还不如不生。对了，老张你刚说想要供养爹娘？你看我怎么样？”有人附和道，同时还带着开了那粗汉张老五一个玩笑。 “滚蛋，敢拿这件事取笑老张，老子揍死你！”那汉子笑骂道，可见两人是相熟的。 大唐尚武成风，国内多游侠好斗勇，却也自然有着惩奸除恶的武勇侠义流传在民间，所以那个年代，路见不平一声吼绝对要比水浒传里面更加的深入人心。 “说什么打死那厮？你看看现在满长安城的游侠好汉都在遍地寻那个祸害，可是有谁寻到了？杜家出了丑事，肯定是要遮掩的，那杜荷绝对不敢踏出杜家大门半步了。”有聪明些的人站出来泼凉水道。 可是事情往往就是这么凑巧，杜荷惨被断臂，心有不服，将大哥杜少清、二哥杜构都恨上了，亲兄弟都下死手？还想关我面壁？除了父亲，谁有资格教训我杜荷？ 所以趁着杜构派人寻大夫的机会，杜荷就这么愤然离家溜走了，他不知道自己的丑事已经传遍长安了，更不知道外面都是危险，只有家里最安全，仍旧以为外面是自己花天酒地的逍遥乡呢。 第一百章 大臣参奏雪上加霜 皇宫里面，李二召来了儿子李承乾，黑着脸看着下方低着头却不认错的儿子，李二同样恨铁不成钢。 “杜荷跟你有仇还是有怨？你派人将他污的万劫不复？你图的什么？” 面对老爹的质问，李承乾不敢直视对方，低着头开口道：“儿臣跟那杜荷无仇无怨，只是看不过他毒害母亲的禽兽行为，这种人如果还让他逃脱了惩处，天理何在？” “行了，你就不要再敷衍朕了，这些话你说给旁人也就罢了，你是朕的儿子，知子莫若父，说真话！ 你不是不知道，他是杜如晦的儿子，抛开朕跟杜如晦的君臣关系不说，他还是朕多年的同袍好友，让老友儿子不容于世，朕如何跟杜如晦交代？”李二训斥道。 “儿臣以为，杜相有此子乃是耻辱，替他清理门户才是交代！”李承乾正气凛然道。 “清理门户？就算清理门户，轮得到你？杜家没人了吗？你堂堂太子，应该胸怀宽广，着眼天下黎民百姓的，却跟一个十七岁的小子过不去，这就是你的眼界？你真是让朕太失望了。 你别忘了，那杜荷朕已经赐婚你城阳妹妹了，是你的准妹夫。” 听到这个，李承乾脱口而出，“什么妹夫？这种人也配？ 实不相瞒，儿臣不愿意看着城阳妹妹往火坑里跳，也知道父皇心软下不了手，所以才自作主张。” 李二看着这个倔强的儿子，心道这到底像了谁？良久之后长叹一声：“好一个自作主张，朕本以为你拜了三任名师能学点东西，比他人更能优秀一些，现在看来，是朕想多了，你回去吧，什么时候想通了，什么时候再来，在这之前，放下你东宫太子的一切事务，闭门思过吧。” 太子李承乾怔怔的抬头看向了父亲，“闭门？闭门思过？父皇，儿臣为持公义除恶，为救妹妹做事，何过之有？” “来人，带下去！”李二看到对方还不悔悟，直接下令将之拖了出去，心中无比的失望，为君者不知宽容、心胸狭隘是不行的。 时间不长，议政殿内来了几个人，都是朝中礼部的老臣，一进门就直接上来喊道：“陛下，国中竟然出了如此大奸大恶，臣等以为，应当严惩奸恶以正国法，以平民怨。” 李二捂着额头叹气道：“诸位爱卿也是为那小儿杜荷而来？” “正是，想那杜荷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就能如此凶恶，将来还得了？定然是绝世凶人。”一个白胡子老者愤然道。 “你们不是不知道，杜荷是已故杜相的儿子，杜相就这么两个儿子，你们难道要断他香火？” 一个年轻些的官员正色道：“陛下，谁的儿子都没有超脱国法人伦的资格，莫说杜相不在了，恐怕如果杜相在世，以他的风骨，会第一个站出来亲手大义灭亲也不一定。” 看着手下几人如此坚持，李二开口劝道：“朕以为，杜荷不过是一个十七岁的小子，心性不定一时冲动罢了，该给他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以彰朝廷的宽容之心。” “陛下不可，惩奸除恶方显朝廷威严，方能弘扬公理正义，万万不能这样草率放过呀！”几位老臣纷纷拜求。 就在这时，议政殿内再次来人，李二一看，好嘛，这次不是外人，而是皇室宗正卿，自己的堂兄李孝恭，这位乃是大唐名将，功成名就之后自愿脱去军籍转身做了个闲职宗正卿，只管管皇室的事情。 “陛下，莱国公府二公子杜荷罪大恶极，民怨沸腾，因为他跟皇室城阳公主有婚约，所以为免影响皇室声誉，也为了免得皇室公主所托非人，臣代表宗正府，提请陛下下旨解除城阳公主跟杜荷的婚约。” 李二感觉到脑瓜子疼，都是自己的大儿子惹的祸，这下那个杜荷算是完了。 完了？不，不算完，李孝恭之后，还有人来，来人是刑部侍郎会同大理寺少卿，因为杜荷的事情，不少急公好义的百姓出头，要去严惩恶徒，所以主管刑罚的刑部，主管断案量刑的大理寺衙门就成了百姓聚集之地。 无奈之下，两处衙门只好出来请示皇帝了。 “自古以来都是民不告官不究，杜荷害的人是他母亲，杜家没人出来状告，我们连状子都接不到，是没法去拿人的。”大理寺少卿开口道。 刑部侍郎却说：“可是百姓不依，臣以为那杜荷既然罪证确凿，已足以量刑入狱，就算是为了平息民愤，我们也该从权处置。” 看着这些人一批批的来进谏，李二知道，这纯是因为杜荷乃是个公众人物，是长安的焦点，如果杜荷是个无名之辈，就算是在家里杀了自己的母亲，那最多就是官府海捕罢了，不会这么大动静。 现在杜荷是保不住了，说不定大狱里才是能保住他的地方，就在李二刚要下旨拿人的时候，一则消息传到皇宫了，杜荷离开家门出来寻乐发泄，被义愤百姓撞见，直接打得不成人形剩下一口气了。 什么？？？李二没想到，这货真是能作死，这时候还敢出门？ 两手一摊，对着殿中群臣道：“你们看，现在人都快被打死了，还怎么追究？罢了，解除杜荷的婚约，去除他尚乘奉御的官职，贬为庶民，此事到此为止吧。” 再说莱国公府杜家里面，听说杜荷溜走，杜少清一拍大腿就知道不好，这个蠢货，他回家的早不知道外面的风波，此时出去怕不是会被人打死。 果不其然，杜荷出门不到一刻钟，走出杜家没有两条街，就被人围住一顿暴打，等到杜家之人寻到他的时候，这货已经剩下半条命了，不光是被杜少清打断的那个左臂，现在右臂也断了，左腿也断了，肋骨断了三根，鼻青脸肿满脸是血，杜少清看了都觉得棘手。 一直抢救了两个时辰，终于杜荷悠悠醒来了，他已经被包成了一个大粽子，睁开眼睛还在喊着别打了我错了，可见此次对他的阴影有多深。 杜构书房里面，杜少清两兄弟相视苦笑，杜构愁容满面，“大哥，这可怎么办？二弟就这么被毁了，公主退婚百姓喊打，他以后可怎么办啊？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是小慧，一定是那个贱人做的，我叮嘱过不让她泄露出去的，这个贱人，我当时就不该放她走。” 伸手按住杜构，杜少清叹道：“呵呵，一个婢女有多大能耐？她的话有人信吗？这件事恐怕背后有人推手啊，弄不好还是杜家的仇敌。 豪门贵族的水很深啊，我本不愿来长安涉足这些的，却阴差阳错也来了，现在看来，还是我落霞镇乡下生活安逸。” （ps：今日第四章，晚上九点更新第五章，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一百零一章 暂避一时吧 正在这时，下人来报说杜构的叔父杜楚客来了。杜少清不知道这杜楚客是何人，杜构解释说是父亲杜如晦的亲兄弟，如今在魏王李泰府上任职长史。 “二郎那小子在哪里？带我去看看。”一上来，连招呼都没打，杜楚客黑着脸朝杜构问道。 因为是亲叔叔，关系也密切，杜构苦笑一下就领着杜楚客过去了。 看到床上浑身都被包裹起来只露着嘴巴和眼睛的杜荷，杜楚客恨声道：“哎！这个孽障啊，我杜家百年的声誉都没有他这次恶名来的响亮，恐怕自此以后史书上都会记载下一笔，古今独有，毒害亲娘的逆子杜荷。” “二叔，我等已经处罚过他了，二弟没想过害命的，您就别说了。”杜构劝道。 “怎么？这就嫌难听了？出了这样禽兽不如的后辈，我们杜家被人家指着脊梁骨唾骂，老叔我说两句就嫌重了？你小子也太窝囊了些，不知道大哥一世英名怎么有你们两个不成器的小子。 这件事族里的族老紧急找到我商议了，决定将杜荷从族谱中除名，不能让他污了我杜陵杜家的声誉！”杜楚客严厉道。 好嘛，这才是他来此的真正意图，杜少清作为一个旁观者，一言不发，这些所谓的贵族政客他见得多了，再残忍的都见过，意料之中，这些人出了事往往最先想到的不是保人，而是消除影响免得危及大家的利益。 杜构着急道：“不可呀二叔，二弟已经被朝廷除名，也被陛下退婚，还被义愤百姓打成了残废，如果再被从族谱之上剔除，那真的就无处容身了呀。” “无处容身？哼，他要是被打死了那也就一了百了，难道现在还想要我们整个家族来给他擦屁股吗？此事族中已经商议过了，无需多说。”说完之后，杜楚客一甩袖子大步而去，整个过程中看都没有看杜少清一眼。 床上的杜荷自始至终动都没有动，就像是个木头人一样，双眼呆滞无神，这番话他听的清清楚楚，但又能怎样？ 杜构悲痛的回头对杜少清问道：“大哥，你倒是说句话呀。” “呵呵，你觉得，你一个继任莱国公在人家眼里都不当回事，我一个外来之人，族谱上连名字都没有的人，人家会放在眼里？ 算了吧，想开一点，不过就是个名分罢了，世人将我们的兄弟逼上绝路，不容于他，只要咱们兄弟心中知道是骨肉亲情，不放弃他就好了，你大哥我二十年来做个平头百姓无依无靠不一样活得好好的？”杜少清拍了拍兄弟杜构的肩膀安慰道。 这番话让床上杜荷的眼珠动了动，经过一番劫难，他才真正看清这个残酷的世间，从这一刻开始，他就不再是那个长安纨绔了。 皇宫之中，长乐公主正在城阳公主住处安慰着对方，听说自己的未婚夫出了这样的事情，城阳公主就一直伤心流泪，他人以为公主是为黄了一桩婚事而伤心，只有长乐公主知道，城阳妹妹是为杜荷，二人是总角之交，一起在弘文馆念书的同窗，还是有感情的，现在突如其来的变故斩断了二人的姻缘，谁能不伤心？ 东宫太子李承乾已经将书房里面的东西摔了两遍了，闭门思过？凭什么？自己做错了吗？父皇为一个作恶小子惩罚自己？还要放下东宫太子的一切事务？这是要干什么？不如直接废了我的好。 太子妃侯氏吓得抱着孩子躲到了皇后的立政殿，长孙皇后知道以后，独自一人来到了东宫，李承乾还不知悔改的跟母亲诉苦，“母后，父皇他不如干脆废了儿臣的太子好了，反正他看我哪里都不顺眼。” “混账，犯了错你不反思自己为何被罚，却埋怨你父皇不公？难道你父皇老糊涂了吗？”皇后厉喝道，心中同样在担忧这件事，这个傻孩子，真的废了你，那你的后半生可怎么过？ “可是孩儿不知自己到底有何过错，父皇只知道处罚，从不讲道理。” “哎，你过早上位，当太子久了，高位蒙住了你的双眼，陛下给你换过三个老师，你都面服心不服他们，可见也是徒劳，近日母后正在给你物色新的老师，希望你能有所体悟吧。 儿呀，太子之位理所应当是你的，本就没人能抢走，但你如果不能用心去守住，早晚都会让你自己给弄丢了，你自己要懂得珍惜，莫要等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 说完之后皇后飘然而去，太子呆立当场久久没有回过神来，连自己最亲的母后都这么说。 莱国公府内，齐氏看着满身是伤的小儿子，心痛不已，她不为儿子下毒而心痛，而是为自己没能教好他做个好人而心痛，如果自己能教育好了，儿子就不会有今天这个下场了。 “清儿，你弟弟如今这副模样，娘有件事想求你。”杜母回头对身边的杜少清开口道。 “娘，您有事就吩咐，哪里用得到一个求字？”杜少清恭敬道。 “如今荷儿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长安不容他，老家杜陵也排挤他，娘就想啊，反正已经没了官职和一切，不如干脆带他离开这处伤心地，咱们娘俩带着萱萱还要荷儿去你的落霞镇暂避一时吧。 这样对荷儿养伤也有好处。” 杜少清一听大喜，笑着说道：“没想到娘您看得如此清楚，孩儿也早有此意，早就想远离长安这个漩涡了，本想着求您跟我回乡下，我给您养老呢，只是怕您吃不了乡下的苦。” 齐氏嗔怪道：“胡说，为娘跟你父亲成婚那会儿，咱们杜陵老家也是耕读的百姓身份，怎么吃不了苦？那就这么说定了，现在形势紧迫，不如收拾一下，明早天亮就走吧。” 旁边的杜构急了，“娘，您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大哥还没认祖归宗，孩儿还想将爵位归还给他呢。” 杜少清拉过杜构笑着解释道：“为了这个爵位，咱们杜家出的事还不够多吗？此事不要再提了，爵位我不会要的，这个贵族圈子不适合我，你就别添乱了，认祖归宗的事情日后再说吧，现在给杜荷疗伤最重要。 你照顾好家里，我现在去卫国公府接回小萱萱。” （ps：今日第五章，感谢大家的支持，明天继续五章爆发。） 第一百零二章 药师李靖 卫国公府中，李靖夫妇正在后院陪着小萱萱玩游戏呢，听说杜少清来了，两人还暗自诧异，他不是整天在太医院忙着治病的事情吗？再说今天杜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还有空登门？ 说来也是，这还是杜少清第一次登门拜访，但是因为仓促，连个拜帖或者礼物都没有，当然了，他一个后世之人又是白身，会写个什么拜帖，此时也因为心急，就忘了礼物之类的了。 李家会客厅中，老李靖观察着这个眉清目秀有八分相像杜如晦的年轻人，杜少清也同样在观察这位传说中的大唐军神李靖。 “咳咳，我说你们两个，从一进门就开始盯着对方看，双方又不是大姑娘，一个老家伙，一个小穷酸，有什么可看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两个好男风呢。”张出尘带着孩子在一旁打趣道，一句话就把这一老一少弄了个大红脸。 杜少清尴尬的行礼道：“晚辈纯粹是仰慕卫国公的英雄气度，绝无他意。” “老夫也只是欣赏这孩子的坦诚和胆识，夫人不可乱说。”老李靖轻咳道。 好嘛，两人一唱一和还来劲了，张出尘直接问道：“杜小子，你家里出了事，还有空来这里看我们两个老家伙？你放心，萱萱在我这里很好，不用担心的。” “是的爹爹，人家都跟着师父和老爷爷已经学会吃羊肉了呢。”小萱萱炫耀道。 听到这个话杜少清心里有些发堵，原来孩子长这么大，羊肉都没吃过，是自己的过失，“晚辈此来是想接孩子回去的，家里出事，舍弟杜荷麻烦缠身，所以我和母亲决定带他回落霞镇暂避一时。” “什么？你要走？萱萱也回去？那你跟陛下和皇后商量了没有？皇后的病可离不开你呀。”张出尘惊呼道，旁边的李靖面露不舍，他也很喜欢这个小女孩。 “皇后的病已经无事了，只需要再行调养十来天就好，为免陛下强留，我会留书一封让二弟杜构跟他们讲清楚的。”杜少清解释道。 张出尘豁然起身，“那你在此稍待一下，我带萱萱入宫一趟，皇后跟这丫头感情很深，不能这么不告而别。” “可是……”杜少清怕皇后强留。 “放心吧，皇后那里我会说通的，不会不让你走。”说完直接抱起孩子快步出门朝着皇宫而去。 留下杜少清跟老李靖两人在家，再次对视了起来。 良久之后，老李靖忍不住打破了尴尬的平静，“听说你住在偏僻的落霞镇？你一个读书人从未出来过，也听过老夫的威名？” 杜少清心说，这老头明显是让我夸他呢，可惜我是学医的，历史不通，对大唐就知道几个名人，还真的不知道他们太多的典故事迹。 “卫国公号称大唐军神，是我们的三军元帅，战无不胜的威名谁人不知？” “哈哈，过奖了，过奖了，军神不敢当，绝对不敢当！你小子不错，夫人说你是个穷酸，可是身上哪里有半分穷酸的意思？明显是个很精干的小伙子嘛。 你可会象棋？闲来无事，要不咱俩杀一局？你也不要叫什么国公了，从你父亲那里论，叫我一声李伯伯就好了。” 于是两人就相对而坐摆上了象棋，杜少清惊讶的看着眼前的棋盘，这是象棋？不说棋盘没有楚河汉界的怪异，单单是这子数也不对呀，车、马、士、卒、将？相和砲呢？ 杜少清不知道，象棋的成型是有个历史过程的，从唐代开始出现象棋，据说武则天就是个象棋迷，但那时候没有相和砲，直到宋代才真正演变成了后世一样的三十二子象棋。 这样杜少清就傻眼了，我不会呀！老李靖不干了，你小子刚才不好说会的吗？难不成是故意装门面，转眼就被我戳破了？ “实话实说吧李伯伯，小侄下过的象棋不是这样的，是三十二个子，比您这个多了双砲和双相。” “哦？老夫闻所未闻，这象棋在大唐也叫象戏，是有人结合战场兵种发明而成，所以老夫甚是喜爱，有时候还能锻炼兵法推演，你将学过的象棋讲解一下老夫听听，这可不是随便能改的。”李靖显然是不大相信。 可是看着杜少清条条是道的说出来三十二子象棋的玩法，还有那多出棋子的用处，李靖傻眼了，高明、缜密，而且比现有的象棋更加变化多端。 “好，没想到你一个书生竟然还知兵事？来来来，将那三十二子象棋摆上，你我对弈一局。” 老李靖抚掌大笑，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找来几个简单的东西当做多出的棋子，两人就这么对弈起来。 本以为自己乃是战场老将，这等蕴含兵法的游戏肯定胜券在握，可现实却很是打脸，老李靖竟然不知不觉被连杀三局。 “再来，你小子也是个狡诈之徒，老夫一时大意。”李靖大喊道。 “咳咳，李伯伯，这是新式象棋，您老还不太纯熟，晚辈胜之不武，您还是自己先多练练我们再来吧。”杜少清推辞道。 可是这话却惹得李靖不高兴了，“你小子瞧不起老夫？” “晚辈岂敢？绝对没有。” “费什么话，老夫征战一生，可不是那输不起的人，这三十二子象棋于我来说虽是新法，但我这棋手却是老将，战就是了。”这时的老李靖颇有三分廉颇气概，不服老。 杜少清真想告诉他，自己也不是故意的，不是自己棋艺高明，实在是以前学习象棋的时候，背了好多本棋谱，从宋朝以来的名局不知道有多少，一局局使出来，李靖这个小白只能一遍遍踩坑啊。 另外一边，红拂女张出尘带着小萱萱入宫来了，皇后身边两个女儿陪着，大女儿长乐公主李丽质，小女儿晋阳公主李明达（也就是小兕子），自从兕子跟杜萱萱闹掰之后，跟自己的五姐姐李丽质又玩到了一起。 听说女儿也来了，李丽质赶忙躲在了一旁偷偷观察着。 皇后听张出尘说杜少清要走，心中也惊讶了一下，但是想到杜家的一摊子麻烦，最终还是无奈点头，先让他们出去避一避也好。 来的路上，张出尘已经跟徒弟解释了情况，并且让她不要跟兕子闹别扭了，这次来也跟好朋友告个别。 小萱萱很懂事，这些天来早就忘记了两人的不快，虽然也想再一起玩，可一见面就想起那天的事，两人都只剩下瞪眼了。 抱着小虎崽主动来到小兕子面前，兕子噘着小嘴扭过头去，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那就是在说，我不开心，不要理你。 “兕子妹妹，我明天就要回家了，往后都不再来皇宫了。”萱萱有些难过的开口说道。 “啊？”兕子立马变脸惊呼，回过头再看她，哪里还有半分生气的样子，只剩下满脸的着急了。 （ps：今日第一章。） 第一百零三章 母女终于相见 “萱萱姐，我不是故意生你气的，求你了，你别走好不好，我们以后天天一起玩，皇宫我还没带你转够遍呢！”兕子拉住杜萱萱的手求道。 摇了摇头，杜萱萱说道：“我也不想走，但我总是要回家的，这里不是我的家，我还要回家找我娘亲，万一她回家的时候我不在怎么办？” 听到这话，皇后忍不住别过头去，多么懂事的孩子，而旁边躲着的李丽质已经开嗒嗒的掉眼泪了。 看着小伙伴兕子这么难过，萱萱将怀里的小喵喵递了过去，“我也没有生你的气，咱们还是最好的朋友，我把我的小喵喵借给你抱一会好了。” 兕子接过小喵喵有些不满意的说道：“人家还以为你要把小喵喵送我呢，谁知道就让我抱一下，真是小气。” “那可不行，小喵喵离不开我的，不在我身边它会睡不着的，你要是想要，我回去让爹爹找到小喵喵的爹娘，把它的另外一个小喵喵抓过来给你好了，这样咱俩就一人一个了。”萱萱拍着胸脯保证道。 如果让杜少清知道这件事，肯定会说女儿坑爹，老虎让出一个孩子就是福气了，是你三爷爷用命换来的，你倒好，还想要人家第二个？ 兕子重重点头，“嗯，那咱们拉钩。”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这也许是世界上最普遍的一个孩童游戏，是孩子们最为信任的一个誓言契约，但是我想，这也应该是所有人一生中订立过的最为美丽的誓约吧。 两个孩子依依惜别，大人们看得都受不了，长孙皇后不舍的抱过外孙女杜萱萱亲了又亲，可终究孩子是要回去的。 小萱萱不舍的跟着师父快要走出立政殿的时候，小兕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随后甩开小短腿，直接冲向了小萱萱，一把拉住对方喊道：“你不要回家了好不好，留下来陪兕子吧。 你不是说我五姐姐就是你娘亲吗？我相信你了，我带你去找她，她就在那个屏风后面躲着，我看到她躲进去的，让她当你娘亲，你就不用再走了。” 什么……张出尘、长孙皇后、李丽质三人同时傻眼，大家都没想到兕子这孩子竟然会这么说，皇后呵斥着要来拽回兕子，李丽质紧张的偷看着自己的女儿，想要看看她什么反应。 谁知道小萱萱突然平静的笑了，将小喵喵交给师父，自己懂事的上去抱了抱自己的兕子小妹妹，小声安慰她说道：“谢谢兕子妹妹，大家都说萱萱看错了，没人信相信我说的话，只有你相信我，姐姐很高兴。 但我想爹爹是不会骗我的，我娘不会在皇宫里面，如果你的五姐姐真的是我娘亲，她是不会躲在一旁不出来抱我的，我知道我的娘亲最疼我了。”小萱萱满脸的失落，努力忍着委屈，同时还要来劝自己的小伙伴。 可是这话谁受得了？屏风后面的李丽质再也忍不住，直接闪身跑了出来，大声哭喊着：“萱萱，我的好女儿，娘在这里，娘在这里，我就是娘啊……” 杜萱萱懵了，呆滞的看着那个朝着自己扑上来的白衣身影，她可不正是自己每天晚上做梦都会梦到的娘亲吗？真的是她吗？娘亲回来了吗？她没有不要萱萱？ 直到被亲娘拥入怀中，杜萱萱还保持着这个诧异的表情，仍然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皇后一看要遭，张了张嘴想要拦住女儿将之喝退，但是看到女儿那满脸的泪水，终究是将手仅仅抬到一半，嘴巴张合几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对着好友张出尘苦笑一下，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让她出去看看有没有可疑之人要处理了。 “你，你真是娘亲？我是在做梦吗？”萱萱小声问道。 紧紧的搂住了女儿，公主哭着点头道：“是的，这不是做梦，娘亲回来找你了，我的好女儿，你让娘想的好苦啊。” 可是这句话之后杜萱萱却良久没有说话，直到公主回过神来将女儿放在身前，想要开口问她的时候才发现，女儿的眼泪不要钱似的扑嗒扑嗒往下掉，终于再次掉进了娘亲的怀中，忍了许久的杜萱萱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死死的抱住母亲的脖子，生怕对方再次消失了一样。 好一出母女相认的感人场面，如果不是皇后将小女儿兕子拉到了身边，弄不好这个小家伙又要学着跟小伙伴比谁会更哭呢。 兕子拉住皇后的手小声问道：“母后，原来五姐姐真的是萱萱姐的娘亲啊，那我是不是不该叫她萱萱姐了？我叫她娘姐姐了，也叫她姐姐好像不对呀。” 长孙皇后转过头来看着一脸认真的小女儿，摇头苦笑道：“你还知道不对呀，当初就让她叫你小姑姑的，你却被人家忽悠去做了妹妹，现在你说该叫什么？” 小兕子皱着眉头认真想了好久，可是答案却让皇后差点跌倒，“奶娘教过的，说母亲的姐妹都应该叫姨妈，现在五姐姐是母亲，我是她的妹妹，那我不应该叫萱萱姐姐，我应该叫她姨妈，对不对呀母后？ 母后？母后你怎么不说话呀？” 长孙皇后一脸嫌弃的看着这个呆萌呆萌的小女儿，实在是无语了，最后被问的烦了只好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你还是叫萱萱姐姐吧，你们姐妹相称的话，辈分差距还能论的小点。 真是的，明知道都是小孩子过家家，我就多余问你称呼的问题。” 一场母女相认的戏码足足在立政殿上演了两个时辰，最终还是张出尘一人带着小萱萱离开了，也不知道公主是怎么哄住了女儿，下了多少保证，让她守住秘密谁也不告诉的，总之现在自己在皇宫这件事不能透露出去，小萱萱是听话的，也是聪明的，她知道师父和皇后奶奶都能找到母亲，也就不怕母亲再次弄丢了。 所以母亲的交代都被她看做是在跟自己玩游戏呢，欣喜的点头，表示自己会牢牢遵守规则，认真对待，绝对守口如瓶谁也不告诉。 而卫国公府里面，李靖也同样忘掉了时间就这么跟杜少清直直对弈了两个时辰，此时二人这局棋终于再次走到了尾声，又要分出胜负了。 不得不说，老李靖不愧是青史留名的军事大牛，短短半天时间，他的棋艺飞速进步，一局局虽然还是赢不了，但是输的越来越慢了，杜少清单靠摆棋谱已经渐渐拿不住对方了。 （ps：今日第二章。） 第一百零四章 五步定华山 “哈哈哈哈，小子，到了此时你还要垂死挣扎吗？你手里只有一只马儿保住老将，我一砲一马双卒士象全，这棋还用再下吗？”卫国公府内会客厅里传出了老李靖爽朗的大笑，连输了不知道多少局，终于要扳回一城了。 杜少清心想，也行，要是下了整整一天的棋都不让老头赢一把，那实在说不过去，关键是两个时辰了，自己实在熬不住了，如果再不让他赢，自己还要继续陪他下，那得累死。 “好吧好吧，李伯伯高明，小侄认输了就是。”杜少清有气无力的摆手道，实在是太累了，面前这老将不知道哪里来的精力，这样的实力恐怕要比过那老廉颇了吧。 可是这个态度李靖是不认的，看到对方如此敷衍，李靖训斥道：“怎么？看你的样子还有不服？似乎是故意让着老头子我？既然如此，你来，咱们将这局下完。 老夫倒要看看，你怎么用一只马儿保住自己的老将，你能下个和棋就算老夫输了。 但是要说清楚，不许你相让，如果你要故意让我，休怪老夫发脾气！” 好嘛，杜少清感觉就像是吃了个死苍蝇一样，自己怎么这么嘴欠，认认真真的认个输不就完了嘛，现在倒好，还得接着下。 看着眼前自己布局好久的一盘棋，杜少清苦笑道：“李伯伯，咱能不下了吗？两个时辰了，你不知道累吗？小侄这骨头都快散架了，改日再战如何？” “累？忍着！眼看老夫就将你杀的干干净净了，你就想抽身退出？哪有那好事？”老李靖不满道。 “别开玩笑了李伯伯，虽然我就剩下一只马儿，可是赢你只需要五步而已。”有道是年少轻狂，听到老头这么自大，杜少清脱口而出，可是说完就后悔了，他怕赢了还要接着下。 老李靖不屑道：“胡吹大气，五步赢了老夫？老夫赌上传家宝，你若是真的赢了，传家宝给你。” 都说大唐时期国人好赌，此言一点不假，经常有个由头都要拿来赌斗一番。 杜少清也没当真，陪笑道：“行了吧李伯伯，您的传家宝还是留着自己用吧，你看好了啊，这局棋不是小侄自己的，乃是传言一位仙人跟一位帝王以华山打赌，如果五步赢了那帝王，帝王就要将华山封给仙人，最终帝王落败，将华山拱手让与仙人。 所以这盘棋就叫——五步定华山！” 老李靖不屑道：“说的神乎其神的，下棋下棋。” 可是五步之后，看着棋盘上自己一方的老将被将的死死的，李靖盯着棋盘呆立当场，一二三四、五步？神乎其技，难道真的是仙人传授的棋艺？这怎么可能？ 回过神来的李靖看着眼前的年轻人半躺在自己面前呵呵直笑，这老头羞的满脸通红，伸手一把掀翻了面前的棋盘，“不下了，什么破棋？ 你小子一点公德心都没有，下了一天了，也不知道让让老年人，一局都不让赢，什么棋品，不下了！” 好嘛，都说老小孩老小孩的，这老爷子六十多了，本以为是个宗师级气度非凡的人物，没想到也有小孩脾气，还说棋品？您老掀桌子就是好棋品了吗？ 就在这时，张出尘抱着小萱萱回来了，一看屋内两人如此模样，棋子棋盘满地都是，还有丈夫那脸色，基本上就能猜到事情的经过了，笑着对杜少清说道：“别跟这老头子一般见识，还三军主帅呢，不过就是个连下棋都输不起的老东西罢了。” 老李靖涨红了脸，翻身站起，“谁输不起了？哼，愿赌服输，等着，老夫这就去将传家宝拿来。” 杜少清已经惊呆了，传家宝？什么传家宝？不是开玩笑的吗？再说了，你可别拿个什么祖传夜壶之类的，那我可不要。 同样艰难的从席子上面站了起来，杜少清给张出尘见礼，小萱萱眉毛弯成了月牙，吵着要让爹爹抱。 “皇宫里面你的皇后奶奶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开心？”杜少清笑着问道。 “嘿嘿，不告诉爹爹，这是人家的小秘密。”小姑娘一扭头，别过脸去。 “啊？我们家萱萱还有小秘密呢？快告诉爹爹，让爹爹帮你一起保密好了，别让他人把秘密偷走了。”杜少清打趣着。 眼看小家伙就要上当，张出尘开口打断道：“你小子连女儿都骗，这是人家萱萱跟兕子的小秘密，你打听个什么？萱萱别听你爹的，他在骗你话呢。” 小萱萱瞬间反应过来：“呀，爹爹你真坏，跟灰太狼一样，再问人家秘密人家就不理你了。” 跟女儿打趣一番，杜少清转头跟张出尘告别道：“红大姐、不对，应该叫红伯母，那我就带着萱萱走了，你要是有时间经常过去落霞镇，到时候我还天天亲自下厨。” “呵呵，你小子，叫大姐也挺好，显得我年轻呢。 那就一言为定了，一有空我就会过去的，我可舍不得这个宝贝徒弟呢。”张出尘笑着上来捏了捏萱萱的小脸蛋。 就在这时老李靖从后宅出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青布包裹，“拿去吧，老夫愿赌服输，传家宝给你。” “这是？？？李伯伯，别开玩笑了，一时戏言罢了，我可没答应跟你打赌。”杜少清连忙推辞。 李靖眉毛一挑，“瞧不上老夫？老夫不是输不起的人，再说这东西至今没找到合适的传人，老夫看你小子顺眼，可堪造就。” “不行，绝对不行，晚辈一个外人，怎么能要您老的家传宝物？不要，您快收回去。” “你不要那就传给小萱萱吧，他是你伯母的关门弟子，跟我的关门弟子也差不多，当是我送给孩子的礼物了。”李靖将包袱塞到了杜少清怀里，示意他怀里的小萱萱接着，孩子很听话的抱住了。 完了之后李靖就转身回后宅了，张出尘笑道：“收好吧，我不知道他怎么想通的，竟然能把这个给你，但是我相信他的眼光。” 叹了口气，杜少清只能暂且收下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不行就给自己女儿好了。 “怎么？你们父女就这么走了？”看到杜少清两人转身要走，张出尘开口叫做了对方。 “额，怎么？莫非这个宝物传承还需要个什么仪式吗？”杜少清不解的回头。 张出尘哈哈大笑道：“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这里可还有你家的一个人呢，后厨的三虎你们不要了吗？真不要那就留下给我们做大厨好了。” 第一百零五章 再回落霞镇 后厨三虎被叫了出来，杜少清看着这段日子在卫国公府竟然有些发福的三虎，笑着说道：“三虎呀，我们就要回落霞镇了，要不你就留在这里给卫国公当大厨吧，我看挺适合你的。” 三虎一下就急了，上前一把拉住了杜少清，“掌柜的，这可使不得呀，您可不能不要老三呀，您和兄弟们都在落霞镇，出来一趟把我扔在长安算什么事啊，我一定要跟您回去。” 张出尘笑道，“你这伙计倒也忠心。” 杜少清心知肚明，手下几个伙计是土匪出身，虽然机缘巧合做了下人，但兄弟之间义气不减，此次出来带着老二老三，老二机灵就跟着自己入宫随身陪在太医院办事，老三憨直就留在这里照顾女儿，可要说让他们两个留下，他们肯定是不干的。 第二天一早，天色蒙蒙亮的时候，杜家已经行动起来了，杜府后门处，两辆车马，二虎三虎赶车，杜母齐氏和丫鬟小红带着萱萱坐一辆，另外一辆就是浑身包裹着的杜荷了，杜少清随车照顾。 被众人抬出杜家家门，临要上车的时候，两日不曾说过一句话的杜荷拦下了下人，开口说话了。 扭过头来看着身边的两个兄长，杜荷用沙哑的声音对杜构说了句：“大哥，对不住了。” 杜构会心的一笑，上前轻轻拍了拍兄弟的肩膀，“现在该改口叫二哥啦，安心跟着咱们大哥去养伤，不管怎样，你知错就好，二哥我在家里等着你痊愈回来。” 轻轻点了点头，“嗯，这是小弟最后一次叫你大哥，以后就改口了。代我跟大嫂陪个不是，我惹得麻烦，让她跟着遭了不少罪。” “知道了，你不要多心，快点好起来，娘还指着咱们兄弟给养老呢。” 兄弟之间无须太多话语，认真的点了点头，杜荷就跟着杜少清一起上路了，杜构用袖子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花，回到家中哪儿也没去，而是径直来到家里祠堂，恭敬的给父亲杜如晦上了柱香，就在这祖宗牌位前一个人跪了好久。 皇宫之中，李二听说杜少清带着家眷走了，看着杜构捎来的信件，沉默片刻，喃喃自语道：“走了，走了也好，免得让朕难做，已经损了克明一个儿子，朕也不想再杀第二个。 来人，将杜大夫这信件送给孙神医，往后皇后的病情由孙神医接手了。” 东宫里面，李承乾也得到消息说那个讨厌鬼杜少清带着弟弟走了，多日自暴自弃的李承乾抚掌大笑，走了好，太好了，一走就是一对儿，这一对儿杜家祸害终于不用惦记我的妹妹了。 马车上面，兄弟二人同车而行，一路无话，快到地方的时候，杜荷问杜少清一句话，“大哥，你说我这伤还能治好吗？” 杜少清微微一笑，“能，而且我还能保证你不落残疾不落疤痕。” 好像是想要给出一个笑容，可是连头脸都被包着的杜荷，只能抽了一下嘴角，有些自嘲的说道：“呵呵，大哥医术真是高明。 只不过我已经是个废人了，治好了也没用，什么都没有了。” “不要多想，先把身体的伤势治好了，然后再想办法治好你心里的伤，心病难医也不是不可以医的。”杜少清安慰说道，显而易见的，这事情放在谁身上都会受不了的，一夜之间一无所有了，估计如果不是这货被打残了动不了，说不定已经自杀多少回了。 落霞镇里，云来客栈如今稳坐镇上第一把交椅，不仅仅因为杜家是镇上首富，客栈掌柜的杜少清也是大人物了，被皇帝请去治病这已经在镇上广为流传了，就连县令狄知逊都多次想来拜访而没见到人。 “杜掌柜回来了，快看呀，是杜掌柜的。”不少镇上居民看到两辆车马纷纷赶来围观，杜少清出来对着两边的百姓拱手见礼。 家中一切安好，杜三叔的病也好的差不多了，这些天一直都在充当掌柜的角色，有厨子大虎的手艺在，客栈的食堂生意一直火爆，加上杜家有皇帝那么多赏赐，根本就不缺钱，所以食堂的饭菜定价很实惠，百姓们经常来这里吃，久而久之落霞镇出美食的名声竟然传了出去，现在连县里都有不少富人常来这里品尝美食呢。 三叔站在门口看着出门快一个月的侄儿，笑着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是啊，外面千好万好不如咱们自己家好，这次我将我娘和弟弟也接来了，今后就在家安心过日子了。”杜少清感慨道。 “哈哈哈哈，咱家的日子现在足够可以了，给老叔我个大官我都不愿意换。” 叔侄两人指挥着伙计帮忙收拾行李，把杜荷小心的抬到了三叔住过的那个一号病房，杜家现在还是两名病人，三叔好了，可是那个断腿的乞儿阿毛还没好，能拄着拐杖行走，杜三叔跟这小子投缘，有心让他留下做个伙计。 杜母齐氏在丫鬟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第一眼就看到了客栈门口站着的杜三婶，两人二次相遇此时的立场已经不同了，上次三婶为了保住杜少清的身份，一顿胡搅蛮缠狠狠的落了齐氏的面子，让对方十分难堪，现在见到对方光明正大的进驻杜家，三婶尴尬的一直在搓手。 齐氏在贵族圈子里多少年了，什么场面没见过，主动上前和善的跟三婶打着招呼，“大妹子，谢谢你这么多年对清儿的照顾，今后咱们可就要在一口锅里吃饭了。” “少清他娘，你不嫌俺们乡下人粗鲁就行，上次的事是我……” “过去的就别说了，你对我们家的恩情还都还不清呢，我怎么会记得那些？我比你年长一些，你叫我一声老姐姐可好？”齐氏拉住了三婶满是老茧的手。 “哎哎！老姐姐，都听你的。”三婶有些激动的喊着。 众人好不容易安顿下来，三叔在书房找到了杜少清，说起了县令的事情，杜少清不以为意，县令登门能有什么事？顶多就是会一会当地乡绅性质的见面罢了，也没有在意。 身边的女儿看着爹爹和三爷爷都在，主动说起了自己跟好朋友兕子妹妹的约定，坚持要再抓一只小老虎回来，杜少清无语的看着孩子，你这是专业坑爹吗？想要老爹去喂老虎就直说，要什么小喵喵，改天买一个真的小猫送给兕子就好了，还能真的再去给你抓老虎崽？ （ps：今日第四章送上，晚上九点第五章。） 更新通知 一分钟前家里突然停电，文稿没有网络缓存，所以原定今晚九点的第五章暂时发不出了，但第五章必须有的，正在努力用手机重敲，就是敲到晚上零点也一定传上去。 再次致歉，请大家理解。 第一百零六章 相亲问题 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几乎所有事情都已经风平浪静，长安城里，关于那个不孝子杜荷的话题越来越少了，有人说杜荷是被义愤的游侠铲除了，也有人说杜荷被杜家除名赶出家门，然后为了遮丑，杜家暗中做掉了他，其说不一众说纷纭，总之百姓们是拍手称快的。 落霞镇杜家里面，杜荷全身的绷带已经去除了，但断手断脚依旧不能下床，吃喝拉撒睡都是在床上，杜母和杜少清两人亲自照顾的，没有假手他人，这一点虽然杜荷嘴上倔强，但看在眼里感动在心里。 住在大儿子这里时间长了，杜母齐氏渐渐习惯，乃至喜欢上这安逸的乡下环境了，老年人一闲下来就爱思考些人生大事，比如说大儿子的婚配问题。 这件事的情况齐氏详细找杜三婶了解过了，三婶说的绘声绘色：“老姐姐，我早就说外来的不知根底靠不住，现在怎样？孩子都那么大了，不还是跑了？” “哎，我那孩儿和孙女命苦啊，都怪我这当娘的不好……”齐氏又开始诉苦。 三婶赶忙拦下：“老姐姐，快打住吧，哪里来的命苦，毫不客气的说，纯粹是咱家大郎自己做的，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还有萱萱这个小丫头，总是拦着这件事，好几次镇上媒人都来了，丫头一句话，大郎就乖乖听话把人家赶了出去。 可没气死我，我这边前任大嫂离世前可是将这后院的事都托付给我了，要是不能给大郎弄个填房的，我将来怎么去见大嫂？ 大郎也是鬼迷心窍，非得认准了那大家闺秀，我怎么劝都不好使……” 说着说着三婶竟然一肚子委屈，还掉下泪来。 齐氏赶忙劝住：“大家闺秀？什么样的大家闺秀？妹妹你详细跟我说一说，是不是大郎对那个跑了的女子情根深种忘不了，那样的话，我回长安给他说个相像的大家闺秀也不是难事。 姐姐我实话实说，我的儿子，我也想给他挑个好媳妇呢。” 一听这话，三婶也才意识到，眼前的老姐姐可不是一般人呢，于是就一五一十的将杜少清怎么捡到的媳妇，那女子什么样的，全都讲给了齐氏。 “哈哈哈哈，我还以为是什么样的大家闺秀了不得的女子，能把咱家孩子迷成这样，听你这么说，也没什么嘛。 不就是喜欢白衣如雪，通琴棋书画吗？这样的女子在落霞镇没有，在长安城可以说遍地都是，一抓一大片，这事好办。”齐氏大笑道。 三婶惊喜道：“真的？那真是太好了，可算是了了我的一块心病，那此事就拜托老姐姐了。” 齐氏捂嘴笑道：“什么话，我可是孩子亲娘，弄得我跟媒人一样了。 我还要先去跟清儿谈谈，得他同意了才行。” 杜少清在干什么？在杜荷病房里面做着对方的思想工作，身体的病渐渐康复，可杜荷的心病却一日不减，所以杜少清就耐心的每日闲下来就开导对方。 “大哥，别说了，你都跟我聊了不下百遍，故事也换了至少百种了，可都是他人的经历，跟我杜荷有什么关系？ 我答应你，病好了也不再寻死了，也不会自暴自弃了，其他的日后再说吧。”杜荷开口打断了杜少清灌的鸡汤。 苦笑摇头，杜少清无奈起身，“好吧，那就日后再说，中午想吃什么？时间差不多了，我给你做饭去。” “随便，都一样的。”杜荷淡淡笑道，“只要是小萱萱来喂我，吃什么都是好的。” 你。。。杜少清忍不住笑骂道：“你小子，既然答应配合养病了，怎么还要缠着孩子喂你？当初是你绝食寻死，我才故意让萱萱假装苦闹，来磨开你的牙齿，现在你没事了，好意思让一个孩子喂你吃饭，她吃饭有时都要人喂的。” 杜荷不以为意，有些无赖似的给了一个眼色，随后半开玩笑道：“大哥，要不将来把萱萱这孩子过继给我吧，我很喜欢这个侄女，要是能有个这样的女儿该多好。” 听到这个杜少清一秒扎刺，连忙打断道：“得得得，不就是让侄女给叔叔喂饭吗？我答应就是了。 怎么还打起我女儿的注意了？想要女儿自己娶媳妇生去，萱萱跟我相依为命容易吗？ 再说了，侄女你就不喜欢了？不一样天天像照顾亲爹一样给你这个叔叔喂饭？我这个当爹的都没有这个待遇呢。” “她那是当我做宠物小喵喵来喂了，哪里是照顾病人？”提前侄女，杜荷也忍不住笑了。 就在这时，杜少清被母亲齐氏叫了过去，神神秘秘的，让杜少清摸不到头脑。 听到是在说婚事，杜少清惊呼道：“什么？给我介绍媳妇？” 齐氏呵斥住儿子：“小点声，别让萱萱那丫头听见，要不然该不理我这个奶奶了。” 杜少清一拍额头，“老娘啊，您既然知道孩子不同意，为何还要提起？ 肯定是三婶撺掇的对不对？我都说了，在找到萱萱她娘要个交代之前，不提婚事的。” “混账，这叫什么话？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想让杜家绝后？那个女人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要是一辈子找不到，你就不娶了？娘还怎么抱孙子？”齐氏骂道。 杜少清小声嘀咕道：“萱萱您都快抱不动了，还抱什么孙子？二弟家的孩子也不见你抱过几次。” 一把揪住了儿子的耳朵，齐氏好一顿收拾，还敢顶嘴？ 知道这个儿子吃软不吃硬，所以齐氏话锋一转柔声道：“儿呀，我一来是为你人生大事考虑，到了这个年纪，身边没个女人照顾怎么行？ 你老说怕娶个别的委屈了女儿，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孩子越小，越容易接受后娘，这时候找个女子过来，只要她对萱萱好，时间久了萱萱就当成亲娘了，哪里还会记得跑掉那个？ 要是这拖到萱萱长大些，你再想平衡女儿跟媳妇之间的隔阂，恐怕就难了。” 这个……杜少清沉吟了，自己还真的没想到这一层，母亲说的有道理呀。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齐氏一针见血正中下怀，竟然真的让杜少清动摇了。 （ps：紧张的用手机重新敲出一章，今日第五章送到，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一百零七章 树大招风吗？ 来大唐也这么久了，杜少清两世为人还真的没有娶过媳妇，虽说前世谈过恋爱但也没有结过婚，这一世的前身倒是结过婚还有个孩子，但自己没参与呀。 认真思考半天，杜少清觉得娘亲说的对，也托人在长安找过了，国公、皇后都寻不到的人，自己恐怕也难找到，再拖下去女儿长大了，恐怕更接受不了后娘。 “既然如此，那一切就听娘亲的安排吧，但是我有一点要求，就是对方一定要喜欢孩子，我不想萱萱受了委屈，另外对方是谁我需要先见一见，我也不愿摸黑娶亲。”犹豫了下，杜少清点头答应了下来。 齐氏大喜，拉住儿子的手安慰道：“这就对啦！娘这是为你好，放心吧，为我的儿子选妻，自然要优中选优，明天我就亲自回长安一趟，寻一个踏实可靠的好女子给你，一切包在为娘身上了。” 看着母亲兴高采烈的回去收拾东西，杜少清发愁，如果真的成了，该怎么跟女儿说呢，孩子指不定会闹成什么样呢。 因为三婶带有批判语气的描述，杜母根本就没有想过去寻那失踪的儿媳妇，她跟三婶一样，都认为是那女子嫌弃家贫抛弃了丈夫和孩子，这样的女子怎么能配的上自己的儿子。 如果让她知道，她的便宜儿媳妇就是大唐最尊贵的公主，不知道齐氏会是什么表情？ 故事的发展总是那么的巧合，齐氏回到长安的第二天，落霞镇云来客栈竟然来了客人，而是还是一位尊贵的客人——大唐皇后长孙无垢。 看着面前雍容华贵气色红润的妇人，跟当时在立政殿初见时候可是决然的不一样，杜少清都觉得眼前一花，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了自己那便宜媳妇的身影，还别说，似乎跟这位皇后娘娘有那么几分相像呢，杜少清心中暗自得意。 “小子，看够了没有？换做是旁人敢这么盯着本宫看，怕是早就人头落地了。”长孙氏打断了杜少清的臆想。 “咳咳，在下只是觉得有些恍惚，娘娘有些像我的一位故人，绝无他意。”杜少清尴尬道。 这时皇后身后传来一声冷哼，“哼，伪君子，假惺惺，不知死活！” 杜少清心道这是谁呀？跟我有多大的仇恨？恨不得将世上存在的一切贬义词汇都按在我身上，侧身一瞧，好家伙，这不是我们大唐最大的二代、堂堂东宫太子爷李承乾吗？ 嘿，今天这是唱的哪一出？皇后微服私访也就罢了，太子更绝，一身贫民百姓的打扮，满脸的愤恨，好像谁欠他多少钱一样。 “承乾，你可是答应过的，见了母后的救命恩人就是这个态度吗？”皇后呵斥道。 李承乾有些不情愿的上前，对着杜少清躬身一礼，“李承乾谢过先生对家母的救命之恩。” “得得得，太子殿下，您这样我不习惯，您也觉得别扭，免了吧。 不知今日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怎么会有暇，竟然屈尊来到了我这乡野小店？实在是蓬荜生辉，两位里面请。” 杜少清将两人领到了后宅，让伙计们招呼护送皇后来的一队便衣卫士。 后宅里面杜萱萱一看是自己的外婆来看自己了，高兴的一路小跑扑了过来，皇后一把将外孙女抱了起来，一月不见，可想死这个小家伙了。 “皇后奶奶，你怎么才来呀，萱萱天天都在想你呢。”小姑娘在外婆怀里撒娇道。 “我不是在皇宫养病嘛，这不是病刚好就来了，知道我的小宝贝最乖了，看看给你带了什么礼物吧。”说着让李承乾取出了一个巴掌大的袋子。 杜萱萱打开一看，呀！是甜甜的糖果呀，小丫头眼睛弯成了一对月牙，赶紧将这包糖果抱在了怀里。 “你先带着你的大财主叔叔在你家四处转转，我有事找你爹爹商量。”说着皇后将孩子放下，并且支走了她跟太子，独自跟着杜少清来到了会客厅。 两人分宾主落座，皇后这才说明了来意。 杜少清惊呼道：“你说什么？把太子留在我这里学习？开什么玩笑？” 这个消息让杜少清惊讶的没有站稳，倒水的手差点将茶壶打翻。 “本宫是认真的，而且我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你杜少清有能力可以让承乾学到点东西。”皇后看着眼前粗糙的茶碗里竟然泡着几片翠绿的茶叶，微微有些好奇，不经处理的茶叶吗？这小子鼓捣的？ 初唐时期喝茶还是沿袭前代的浑而烹之，就是将茶叶和葱姜桔子等等佐料混合一锅煮的方式，也有加上葱姜花椒等等佐料碾碎了冲泡的方式，所以那时的茶真可谓有滋有味，跟后来演变出的喝青茶大为不同，杜少清在太医院喝一次就喝吐了。 轻轻呷了一口，淡淡的苦涩之后，口齿四周萦绕着一股清香，皇后眼睛一亮，仅仅这一个细节，就能说明这个杜少清绝对不简单，不是表面上这么一个乡下粗人，内里绝对是个雅人，要不然弄不出来这样的东西。 杜少清很是不理解，自己跟太子不对付，皇后不是看不出来，那她为什么还要这样，这不是给我和她儿子找不自在吗？ “娘娘，太子乃是一国储君，应该学习的是治理国家的大学问，我这小店里面除了经营就是做菜的厨子、跑堂的伙计，难不成您想要他学这个？ 弱弱的问一句，此事陛下同意了吗？我要是将他锻炼成一个厨子，陛下会不会杀了我？” 皇后淡淡的点头道：“本宫跟陛下立了军令状的，三个月时间让他见到承乾的变化，这三个月陛下不干涉我怎么安排。 怎么？你不信？我作为承乾的母亲，也有权利教育自己的儿子吧。” 杜少清苦笑点头，您说的对，说的都对，可是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三个月我就将他留在你这里了，在你这里没有太子，没有李承乾，只有一个客栈新人高明。哦，高明就是承乾表字。 无论你教他做什么都行？厨子怎么了？另外本宫以为，一个人学会自己做饭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能够靠自己的劳动填饱自己的肚子，这是一项本事，作为承乾的母亲，知道儿子学会了做饭，以后独处之时也饿不死了，我会很欣慰。 所以你大胆去做，我在这里保证，你不用担负任何责任，做好了本宫有赏。” 看皇后的样子，和太子的打扮，杜少清有些相信了，也不知道人家一家三口是怎么掰扯的，总之貌似自己这小店有些树大招风了。能说出这么一番话语，这个皇后，不俗！ “娘娘，草民能够拒绝吗？” “你以为呢？大唐储君的事情是小事吗？你敢不尽心力？”皇后盯着杜少清反问道。 “那容我问个问题，为什么是我？天下能人无数，我杜少清只是个无名之辈。” 第一百零八章 皇后教子 听到杜少清这么问，皇后笑了，她知道对方同意了，一阵大笑之后，丢下了一句：“因为你小子从来不怕他。” 杜少清微微有些惊愕，这也算是个理由？要说怕，自己一个后世之人基本上没什么高低贵贱尊卑的意识，又不是没见过大人物大场面，就算是面对皇帝李二那所谓的龙威，似乎也并不感冒，更何况李承乾一个还没长成的龙二代？ 小萱萱正在拉着李承乾的手参观自己的家里，就像以前兕子带着自己参观皇宫一样，自己的家云来客栈虽然没有皇宫那么大，但萱萱可是相当认真的，连家里的几只老母鸡都详细的介绍着。 李承乾感觉有些头皮发麻，真把自己当同龄小孩子了？你一个穷家有什么可看的？参观农家乐吗？可即便自己不喜欢，李承乾还是装模作样的配合着，因为他喜欢萱萱这个外甥女。 当萱萱带着李承乾来到了杜荷的病房，这位太子乐了，难得露出了微笑，嘲讽式的微笑。 “哟，这不是名满长安的大人物杜荷吗？怎么落得这步田地了？长安都流传说你被人打死了，原来没死，躲在这穷乡僻壤享福呢。” 杜荷眼角微缩，躺在病床上转头一看，来人竟然是太子李承乾？这人要说还是自己的熟人，以前在一起念过书，后来也在一起玩乐过几次，当然，属于自己巴结对方多一点。 小萱萱拽住李承乾的袖子晃了晃提醒道：“这是我三叔，他受伤了正在治疗，爹爹说过，在三叔病房里面不能说话太大声，会打扰三叔休息的，大财主叔叔你要乖哟……” 我……乖哟？？？李承乾承认自己被雷到了，我老娘让你带我是参观的，不是把我交给你当小孩子哄的。 见到这一幕，床上的杜荷哈哈大笑，笑声中充斥着爽朗之意，之前被太子怼出的怨气一扫而空。 “没事的小萱萱，他这点动静还吵不到三叔，来，到三叔身边来。”双臂都断了，杜荷没法抬手招呼，但孩子很是乖巧的跑了过去。 杜荷看着李承乾淡淡的开口道：“不知道堂堂太子殿下怎么会来我们这乡下？是专程来看我这个‘名人’笑话的吗？ 哦？不对，您的袍服呢？怎么是一身粗布麻衣，这可配不上您的身份，这么看就像是我们客栈的伙计一样了。” 杜荷也没想到自己能够一语成谶，李承乾心知肚明，自己可不就是要被母后按在这里当伙计吗，气得脸色铁青，咬牙切齿道：“哼，孤就算是当了伙计，也好过那些下毒害生母的衣冠禽兽。” 说完之后拂袖而去，杜荷幽幽一叹，脸色不是很好看，小萱萱拉住他的手劝解道：“三叔你别生气，大财主叔叔不是坏人，你们不能吵架的，我去找他，他骂你是不对的，我让他给你道歉。” 看着小侄女还是向着自己，杜荷会心一笑，“没事，三叔不生气，你不用去找他，三叔没怪他，不用什么道歉。” “哦哦，那好吧，嘿嘿，我就知道三叔最好了，从不会生气。”小姑娘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随后想起了皇后的交代，小姑娘惊呼一声，“呀，我得去追上大财主叔叔，皇后奶奶让我领着他看看咱家呢。” 说完蹬蹬蹬快步跑了出去。 长孙皇后在这个小客栈住了三天就走了，尽管她也舍不得自己的外孙女，但是想要锻炼儿子，自己就不能陪着。 而且身为一国之母，长期出门是不合适的，加上杜母齐氏也不在，皇后又不是红拂女那种江湖儿女，住在这里也是不便的。 临走前的那天晚上，她将李承乾叫到了身前，看着这个倔强的儿子三天来的表现，皇后心里满是担忧，如果这个方法不成，那这个儿子恐怕就真的不可救药了。 “母后，您真的要将孩儿的命运交给这个乡野郎中？他有什么资格来教我？此人粗鄙，不通经义不知礼仪，落第三次一事无成，永远都只是一个下贱的平民。”太子有些愤恨的评论着杜少清。 你……皇后抬手就要给儿子一个巴掌，但看到那个倔强的眼神，终究是心软了，没有再打，该打的，来之前在太子东宫就已经打过了。 几天前，皇后大病初愈，李二心情大好要大宴群臣，却唯独没有宴请自己的儿子李承乾，依然在关着他的禁闭，这就是一个信号，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可见在皇帝心中，这位太子已经跌落到没有什么地位了。 后来长孙皇后也去跟李二求过情，但李二的原话是：“朕给着他的机会让他回去反省悔过，说好了他想通的时候就来找朕解释，可是一个月过去了，他做了什么？不单单不知错，还变本加厉，日日欢歌饮宴，实在是让人失望透顶。 昨日大宴群臣没有请他，他倒好，还敢跟我这个老子摆脸色，自己在东宫里面设宴，规格更加豪华，这是什么意思？哼，如此储君？国将何托？” 皇后吓得脸色苍白，一句话没说，再次来到东宫，狠狠的给了李承乾一记耳光，这位太子已经有些自暴自弃了，当时他的话是：“反正父皇已经要废掉我了，我做什么都已经无用了，还不如趁着现在还在位，好好享受一下当太子的感觉。” 这话把皇后气得，差点旧病复发，忍痛将儿子暴打一顿之后，这位史上有名的贤后思虑再三，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断，也是自己一直想尝试的主意，那就是将儿子放在一个不怕他的人身边磨炼一二，这个人只有杜少清，不管能不能成，至少比继续将之关在东宫等着被废的强。 皇后也是死马当活马医了，所以就跟陛下定了三月之期，准许太子出门求学三月，以上就是这对母子此次来落霞镇全部的因由了。 再接着说皇后从客栈临走前的这晚，面对儿子如此叛逆的质问，皇后没有舍得再打，打也是无用的，伸出手慈爱的摸了摸这个臭脾气大儿子的脸颊，皇后长叹一声：“儿呀，你应该长大了，懂事一些，娘不可能给你操心护驾一辈子的。 能够掌握你命运的人，只有你自己，而不是其他任何人，包括你父皇都做不到。” 太子怔怔的听着母亲的教诲，心头依旧茫然，却也有一丝波动，看到母亲要走，他下意识的追问了一句：“母后，孩儿真的可以吗？” “答案要去问你自己才行。母后明天一早就走了，如果你还认我这个母后的话，记住你我的约定，倘若你毁约放弃，母后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儿子。”皇后说完，转身出门消失在黑暗的夜色里。 留下太子李承乾一脸的不舍和矛盾，可是自己真的跟那个杜少清处不到一起去啊。 （ps：今日五更第二章送上，请大家支持。） 第一百零九章 长安征婚的杜母 再说赶路两天回到长安的杜母齐氏，此时莱国公府中，杜构已经再次去慈州赴任了，家里只留下了妻子刘氏看家，猛然见到婆婆齐氏回来了，刘氏还十分的诧异，难道乡下避难也不成了吗？ 齐氏笑着对儿媳解释道，这次回来是别的事情，风头已经过去了。 “娘考虑着你大哥清儿至今还是独身一人未有婚配，一个大男人带着个孩子总是不方便的，家里没个主事的女子是不行的，所以这次回来是要给他说门亲事。” “呀！这是好事呢，那兄长他同意了吗？”刘氏关心道。 “当然，他如果不同意，我回来有什么用？ 虽说清儿是个白身，你们父亲也不在了，但是咱们莱国公府好歹在这长安也是有些名头的，娶儿媳妇也不能草率，落霞镇那些乡下村姑我们是瞧不上的。 为娘考虑呢，如今这个形势，什么国公的女儿门当户对的咱们家是没希望了，你回娘家一趟，托你母亲，也就是我那亲家母帮帮忙，看看能不能给介绍几个五六品左右官员家的女儿，最不济也要七品朝上的，人品资质都要好的，如果愿意，咱们莱国公府亏待不了人家。”齐氏语重心长的对二儿媳交代着。 这个刘氏虽说之前有些势力眼，还挨打受了委屈，但总归心地是不坏的，也知道孝顺母亲，听到这事很是愿意配合。因为刘氏父亲是京城的五品官，所以齐氏才说出这番话来。 但对方却没有听话的就去回娘家，而是说出了一个消息：“娘，你这是什么话？俗话说这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大哥虽然是白身，但毕竟是父亲的嫡长子，还是皇后娘娘的救命恩人，陛下那里的座上客，身份可不同一般。 放出风去，那咱家的门槛还不被踏破了？现在三弟也被赶出了长安、哦，不对，是在外面避风头，除去他不说，别人还是不敢小瞧我们杜家的。” “说正事，扯别的干什么？你就说愿意不愿意帮这个忙吧。”齐氏黑着脸道，这个儿媳妇真不会说话。 刘氏满口答应着，“当然，娘交代的事情儿媳哪敢不遵？只是您也别这么早降低标准，孩儿这里有一个消息，说不定能给大哥寻一个国公的女儿做正妻也不定。” “哦？什么消息，你倒是说说。 当然了，身份还是其次，咱们是娶媳妇不是攀门第，首先得要人品好，你知道的，你大哥带着个孩子，咱们谁都不想让小萱萱受了委屈。”齐氏催促道。 “那是自然，儿媳晓得。 这国公也有像咱们家这样渐渐淡出来的，近日长安城中有人在流传着关于已故应国公武士嬳家的丑事。 说是自从去年应国公过世之后，他的两个儿子不成器，一直在败家，还处处排挤自己的后娘和两个妹妹，甚至扬言要把他的两个妹妹都贱卖出去呢。” 齐氏一听大骂混账，真不是个东西，那应国公的夫人杨氏自己知道，是个很本分的妇道人家，出身宫里气质很好，应国公武士嬳丧妻，杨氏就被太上皇李渊赐给武士嬳做了填房。 刘氏笑道：“这算什么？这两人竟然说干就干，这不，前不久已经把武家的大女儿武顺嫁给了越王府法曹贺兰越石，一个国公家的长女，竟然下嫁一个区区法曹，您说还有什么是这武氏兄弟干不出来的？” “这，这简直是岂有此理？就没有天理王法了吗？长安城百姓对我儿杜荷之过满街声讨，那武士嬳这两个儿子算什么？那些整天将正义挂在嘴边的人们呢？眼睛坏掉了吗？”齐氏气得满脸通红。 刘氏拉着婆婆的手劝慰道：“人家说了，这是武家的家事，长兄如父，怎么嫁妹妹别人管不得，跟三弟的事情可不一样，当然了，当事人武家的女儿都不说话，别人看不惯有什么用？” 好吧，齐氏也知道，自己家之前的事情是有人在背后使坏了，要不然不至于没出命案就闹得民怨沸腾。 “扯远了，那你倒是说说，武家的事，跟给你大哥寻媳妇有什么关系？”齐氏追问道。 “娘，您忘了？武家可是还有一个二女儿等着许人呢，听说这个姑娘长得国色天香，了不得呢。”刘氏推荐道。 齐氏一听，心中微动，“哦？这个嘛，如果长得美丽的话，想来你大哥会更加满意，但是人品怎么样？还有那武家两个小畜生会不会同意？” 刘氏摇头道：“具体我没接触过，不能说清，但是想那娘仨能被两个武氏兄弟欺凌两年默不作声，脾气和性格应该是柔弱的，咱们又不是图什么巾帼英雄，柔弱些嫁过来至少不会欺负咱家萱萱了。 至于怎么说通武家兄弟，听说他们贪财，咱们多花钱就是了，再不成您就去找陛下，大哥救了皇后的命，让陛下下个圣旨给赐婚应该不过分吧。” 好家伙，这个刘氏还真是什么都敢想，一时间让人有种面对女诸葛的错觉，还别说，听她这么一忽悠，齐氏还真的上心了，竟然配合着点了点头，“一个落魄国公家的女儿，跟咱们倒也门当户对，她在家里受苦，嫁过来就是享福，行，明天你陪为娘去那武家会一会多年未见的应国夫人。” 本以为需要发个征婚的消息废一番功夫的齐氏，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就有了着落，此时再看二儿媳，觉得这孩子不错，独自看家也不算没用，知道为家里操着心呢。 如果让杜少清知道，自己老娘去给自己相亲，相亲的对象就是传说中的千古女帝，不知道会不会被吓死。 应国公府里面，武氏兄弟这天在外面喝了点酒觉得无聊，就回来撒撒酒疯寻个乐子，欺负家里的后娘和小妹几乎成兄弟二人的习惯了，偏偏杨氏性子暗弱，武士嬳活着的时候她们母女就被这兄弟二人欺压而无法，现在武士嬳死了，日子更难捱了，没办法，母女三人需要指着这个应国公府活命呢。 “大哥，最近来找我们兄弟二人提亲的人家好多，你说该选哪一个将咱们这如花似玉的小妹嫁出去呢？”老二武元爽满身的酒气，一脸醉态摇摇晃晃的指着那躲在母亲身后的小姑娘说道。 那老大武元庆也一个德行，陪笑着接茬高声道：“那还用说？当然是寻到其中最为低下，最为卑贱的一人啦，必需要跟咱们小妹的地位相配才行！” 好嘛，这两兄弟，真是坏到家了，杨氏满脸的痛心却是无法，身后的小姑娘紧咬着牙关，看向两人的眼神似乎要杀人一样，可惜，眼神是没法杀人的，她也只能看看。 第一百一十章 婚嫁条件 小姑娘武照生在一个富贵家庭，父亲是工部尚书武士嬳，整天忙于公职很少操心家里的事务，因为自己的娘亲是父亲续弦所娶，父亲发妻所生的两个儿子长期在家里蛮横惯了，所以武照和母亲、姐姐在家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地位，说是家里的女主人，可是在武家的两个儿子眼中，跟那些下人也没什么区别。 因此，虽然是在富贵人家，但是武照姐妹从小都是吃苦的，没有享受过什么富贵。 常年被欺压的苦楚，让这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对两个哥哥恨之入骨，曾经甚至想过要往这两个家伙的饭食里面投毒下药，被母亲以死相逼拦住了，因为那样做的后果就是搭上她小命。 应国公府后宅之中，就在武家兄弟绘声绘色的表演着自己绝活的时候，下人来报，说是蔡国夫人来访，要来见老夫人杨氏。 武家兄弟醉眼朦胧的，有些糊里糊涂的问道：“蔡国夫人？哪个蔡国？谁的夫人？” 夫人杨氏心中诧异，这个时候，那杜家的齐姐姐来找我做什么？有什么事情吗？两人可有日子没来往了。 武元爽忽然想起来，蔡国夫人不就是前宰相杜如晦的夫人吗？于是开口提示道：“嗨，不就是前些日子被咱们的老朋友杜荷下毒没毒死那个老太太嘛，她来做什么？这么说，治好了毒伤，能下床了？” 听到兄弟二人如此不顾身份的嘲笑别人，杨氏忍不住开口道：“大郎二郎，你们在家里胡闹也就罢了，这么评说人家，是要折了武家颜面的。” “哦，对对对，咱们这便宜姨娘说的有道理，那走，咱们兄弟快些出去迎迎人家去，别让人家说咱们不知礼数。”武元庆嘲讽似的笑道，随后在杨氏悲愤的注视下，兄弟二人携手往外走去。 杨氏身后的小姑娘武照这才开口，恨恨道：“娘亲，你看他们两个，简直就是吃人的禽兽啊，咱们不要再呆在这里了好不好。” “哎，傻孩子，这里是咱们家呀，不呆在这里，又能去哪里呢？离了这里，咱们恐怕只有乞讨为生了。” 应国公府门外，武家兄弟醉醺醺的迎了出来，一见门前站着的两人，立马躬身行礼，“小侄见过杜家伯母，有失远迎了。” “这可使不得，你如今可是应国公呢，不用这么大礼，尔等母亲可在？我寻她有事要谈。”齐氏推让道。 “使得使得，我们兄弟跟杜荷可是磕头拜把子的好兄弟，他的母亲就是我们的伯母啦，不知道我们那好兄弟还在人世吗？听说被人打死了？伯母您要节哀。” 这话差点没把齐氏气死，这两兄弟什么东西，自己的小儿子也是，交的什么狗肉朋友？怪不得会学坏呢。 身边的儿媳妇刘氏小声劝道：“母亲，两人兴许是喝多了，咱们快说正事。” 于是不再跟两个醉鬼多打交道，被他们领着带到后宅见到了杨氏。刘氏主动站出来去约谈武家兄弟，而杜母齐氏则留下来跟杨氏聊天，顺便也了解下情况。 姐妹二人多年之后再次相见，都已经成了守寡之人，于是一番洒泪诉苦是免不了的。 听闻齐氏的来意，杨氏惊讶道：“老姐姐，你要给我们家二丫提亲？这……这虽然是好事，但是，恐怕我也做不得主啊。” 杨氏身后的武照站出来反驳道：“不，我不嫁人。” “胡说，女孩子怎能不嫁人？齐姐姐是母亲好姐妹，她的儿子错不了，这么好的机会你不要，难道还等着那两个小畜生把你卖了不成？”杨氏训斥道。 “才不是，她的来意肯定不好，这个时间上门，肯定是来看咱们笑话的，趁人之危，什么好人？ 刚刚那两个混蛋不还说了吗？她的儿子杜荷可是人家的好兄弟呢，我听过那个杜荷，就是给亲娘下毒之人，这种人也能嫁吗？”武照年纪虽小，可十分聪明。 这话直接说在齐氏面上，显然是很难听的，齐氏略显尴尬，但杨氏也管不住自己的女儿，只能连连给老姐姐道歉。 齐氏苦笑一下，随后对着武照解释道：“孩子这么误会也正常，毕竟我家三儿的确是做错了事。 不过我这次是为了我那刚刚寻回的大儿子登门提亲的，是带着诚意来的，妹妹不可误会，我大儿子虽然出身乡野，但人品没得说，前些日子被陛下召进宫中给皇后瞧病，皇后就是他给治愈的呢。” 随后齐氏就将杜少清的事迹说了一遍，听得杨氏连连点头，旁边的武照还是不同意，“我要嫁就嫁个有本事的人，不会嫁一个一文不名的普通人，就算是天下第一名医也没什么用。” 这话听在齐氏耳边就不乐意了，都是男子挑媳妇，这个丫头有些太跳脱了，张嘴挑男人？不好。 “既然孩子不愿意，那就算了，是我多事了，杨妹妹，打扰了，此事就当我没提过。”齐氏站起来要走。 杨氏赶忙拉住，“别呀老姐姐，我这家里你也看到了，妹妹我是有苦难言，已经害了一个大女儿了，怎么也不忍心再坑害一个小女儿，你就当行行好，把我这小女儿带走吧，我们不要求什么大富大贵，能平平安安的让她过几天好日子就行了。” 杨氏说的痛哭流涕感人肺腑，齐氏也心软了，武照看着自己娘亲为了自己这么低三下四的求人，心里终究是过不去的，于是改口说道：“齐伯母，我有一个要求，你只要答应了，我就答应跟你走。” “哦？说来听听，你这孩子还挺有主见，正好，我儿子也有个要求，这一点你们倒是不谋而合。” “我的要求就是，如果要想娶我，那就连带我娘一起带走，给我娘养老送终，我绝不让她一个人再留在这里吃苦受罪。”武照红着双眼倔强道。 听到这个条件，齐氏笑着点了点头，“你这孩子倒也孝顺，是个好孩子，此事我可以答应你，但是在这之前你需要跟我去让我儿子见上一见，他的条件就是不想摸黑娶亲。 见完之后如果他对你点头，那其他一切的事情老身给你担待了，我们杜家绝不亏待于你，明媒正娶八抬大轿该有的排场一样不少，我会进宫求陛下降旨赐婚于你们，到时连你母亲一块接了出来不是麻烦。” “好，只要能照顾好我娘亲，那我同意了，这就跟你走。”武照点头道。 另外一边，杜构的妻子刘氏也跟武家兄弟谈的差不多了。 （ps：今日第四章，请大家支持，晚上九点有第五章。） 第一百一十一章 李二拍手称快 武家兄弟一听，好嘛，原来也是给自己小妹求亲的，但因为对方是国公家庭，所以这两兄弟连连摇头，不嫁不嫁。 刘氏不解，怎么能不嫁呢？我们出钱，千两银子，嫁妆另算呢？ 虽然很有诱惑，但是这两兄弟可是有特殊癖好的人物，依旧摇头。 刘氏皱眉道：“应国公，莫非您是瞧不上我家大哥一个乡下百姓的身份？要知道他可是家父嫡长子……” 后面刘氏说什么，两兄弟是没听清了，只是听到乡下百姓的时候两人就眼睛一亮，嘿，你早说呀！ 对视一眼，两人同时会意，对呀，我们兄弟怎么没想到呢，将那个小贱人嫁到乡下去，一辈子干农活受人白眼，哈哈哈哈，再好不过了，这个人选可是比长安城里所有来提亲的地位都低贱呢。 “你不用说了，我们之前误会了，以为是你们家莱国公纳妾呢，既然是令兄娶正妻，我们两家的关系，也算门当户对，此事我们同意了。”武元庆大声说道。 这两兄弟也是奇葩一对儿，这样的货色，应该属于另类的‘妹控’了，跟人家太子李承乾那种正面的‘妹控’截然不同，人家至少是为了不让妹妹踩坑，这武家兄弟倒好，生怕自己妹妹踩不到坑里，甚至还怕这个坑不够深呢。 刘氏都没想到，稀里糊涂的对面两人就答应了下来，于是三人就回过头来寻杜母齐氏等人。 杨氏本以为这件事武家兄弟会反对的，谁知道这两人竟然一反常态，鼎力支持想要促成此事，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但杨氏一时间也想不明白。 武家兄弟听到说小妹还要被送去考察一下，当时就不满意了，还用考察什么？白送的媳妇都不要？不用考察了，是不是出不起彩礼？实在不行我们武家给代为补上走个过场。 场中所有人里面，只有小武照隐隐猜出了这两人打的鬼主意，真是歹毒的心思，等着吧，只要放我出了这个门，将来必定要回来收拾你们两个畜生。 “我跟齐伯母讲好了，嫁过去的时候将母亲也带上，我要给她老人家养老送终的。”武照主动开口道。 “那不成，姨母要是走了，我们还怎么……”两兄弟立马反对，差点将真话说出来，杨氏走了岂不是乐子就没了？ “姨母是武家的人，该我们两兄弟养老送终的，这件事就不劳外人插手了，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你就别操心了。”武元爽辩解道。 武照脖子一扬，“那好，不放母亲，我就不嫁！” “你这丫头怎么……”武元庆忍不住想要训斥对方。旁边的杨氏赶忙护住女儿，生怕她挨了打。 齐氏心中不忍，窥一斑而知全豹，可见这家人的日子是什么样的，年纪大了的人最是见不得这个，就算不为了娶媳妇这件事，也要想办法帮帮忙，于是齐氏看向了儿媳刘氏。 刘氏站出来拦住了武家兄弟，笑着开口道：“俗话说女儿最跟娘贴心，二丫妹妹舍不得亲娘也是人之常情，两位的孝心我们也看在眼里，这样吧，为了体谅两位对武家伯母的孝心，我们多加两千两的嫁妆，算作是让两位跟伯母分开不能尽孝的补偿了。” 跟二人聊了半日，刘氏已经摸透了两人的脾性，典型的无耻纨绔卑鄙小人，好色贪财，这个时候花点钱就能堵住他们的嘴。 果然，两兄弟眼睛一亮，一个无用的老婆子，还能给我们赚来两千两银子呢，也算卖了个好价钱，行，成交了，现在就把人领走吧，我们武家是实在人，不讲究什么排场之类的，人手够不够？不行我们派人帮忙送行李？ 嘿，这两人真是绝，直接就将杨氏母女的东西打包收拾一下给扫地出门了。 齐氏摇头苦笑，应国公也是大唐开国功臣，没想到儿孙如此模样，家门不幸啊。 杨氏拉着女儿像个丧家之犬一般，“哎，让老姐姐看笑话了，如今我们母女真的是走投无路了，还希望老姐姐能够好心收留下我们。” 齐氏上前一把拉住杨氏的手道：“妹妹说的什么话？你家二丫是我们杜家要明媒正娶的长房正妻，能让你们流落街头吗？” “啊？不是说令郎还要考察一二的吗？”杨氏和小武照都有些惊讶，改口这么快？ “考察什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这个当娘的做主了，这丫头我看着投缘，我们大郎不会不同意的。”齐氏心软，直接代杜少清答应了下来，这一点倒是让武照另眼相看了，看来这个伯母的确是个心善之人。 随后转头对儿媳妇刘氏吩咐道：“你带着你杨伯母和武二妹妹回家安顿下来，我这就进宫，去找陛下讨要一个名分，好好一桩姻缘，可不能草率，怎么也不能委屈了孩子们。” 看来这个老夫人也是雷厉风行，这就赶着去进宫求情了。 巧的是，此时皇后长孙氏正好不在宫中，她带着儿子李承乾去了落霞镇，正好跟齐氏岔开了。 宫中的皇帝李二本以为这个诰命夫人老嫂嫂是来为了杜荷的事情，没想到却是为了杜少清的事，李二微微惊呼道：“老嫂子，你说什么？你家杜少清要娶亲了？” “是的，已经谈好了人家，就是应国公府，前任工部尚书武士嬳的二姑娘，想让陛下帮帮忙讨个喜庆吉利。”齐氏开口道。 武士嬳的二女儿？李二倒是听说过这个小女孩，据说还颇有姿色，只是这两年一直忙于皇后的病情，就没多关注了。 李二不知道的是，如果没有杜少清的掺和，长孙皇后会在这一年挂掉，而他在第二年就会召武二丫头进宫，可惜现在皇后病情好了，李二就没有这个艳福了。 刚开始听到说杜少清有意另娶，李二第一反应是这货该杀，沾染了自己最喜爱的女儿，现在才多长时间就要另觅新欢了？这就是整个一渣男，真是该死。 但是转念一想，这是个好机会呀，自己本就不同意女儿跟杜少清的婚事，不过就这么直白的去跟女儿坦白棒打鸳鸯，还真的下不了手，现在姓杜的先变心，这不是天赐良机吗？正好皇后也不在身边，没有人干预插手，需要尽快将这件事坐实了。 “好好好，杜大夫跟武士嬳的女儿，那绝对是良缘佳偶啊！恭喜老嫂嫂！ 杜大夫于皇室有大恩，克明又是朕的好友，杜家的事情就是朕的事情，所以这事交给朕了，朕这就下旨，赐婚二人，来个喜上加喜，另外婚礼当日，朕还会备上厚礼一份，如果到时候有暇，还会同皇后一起去祝贺两位新人，您看如此可好？” 听到这个结果，齐氏心花怒放，好，太好了，简直是不能再好了。 （ps：今日第五章，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一百一十二章 最是无情帝王家 “什么？赐婚？无缘无故的，陛下怎么会突然想到给杜少清赐下一门婚事？”卫国公府内，听着下人的汇报，红拂女张出尘惊呼一声，心中暗道不好，现在皇后不在，皇帝直接下了圣旨，满城皆知，这事怕是要被坐实啊。 “听说是蔡国夫人亲自去应国公府上求亲的，后来还请求陛下给予赐婚，应该是想喜上加喜吧。”那人说出了打听到的事情。 完了，张出尘一拍额头，这齐氏妹妹怎么这么糊涂？就那么着急给你儿子寻媳妇吗？前任儿媳还没弄清楚，就要换人？这下皇后回来了可怎么收场？ 张出尘心知肚明，长孙皇后嘴上不说，心里其实已经满意了杜少清这个女婿，现在传出去杜少清另娶，皇后指不定怎么想呢。 同样的情况差不多也发生在程咬金家和秦叔宝家，这两人也知道公主的事情，可是当他们登门想要给齐氏解释这件事的时候，人家齐氏着急，已经带着新任儿媳妇去了落霞镇，还怎么来得及？ 且不提这群热心想要帮忙的人如何，此时皇宫里面，长乐公主恐怕已经扛不住了。 皇帝李二已经派人将落霞镇杜家的事情查了个底朝天，赐婚之后，李二故意来到女儿李丽质这里，不经意的说出了这件喜事，还自得其乐的炫耀说自己有幸赶上一桩好姻缘。 公主看到父皇这么开心，当然想要分享一下，于是就追问是哪家的好姻缘。 当她听到竟然是莱国公府杜少清的时候，整个人都石化了。 皇帝李二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浑然不觉的继续开口道：“五儿，你说说，人家武家的二丫头十四岁就要嫁人了，为父一直想跟你商量来的，你都十九岁了，是不是也该寻个好夫婿嫁了？为父虽然舍不得你嫁出去，但也不愿意耽误了我女儿的大好年华。 呵呵，说起来当年你母后嫁给我的时候，也是十四岁呢。” 说着说着，皇帝李二就陷入了美好的回忆。 可是这些公主一句都没听见，此时的她脸色苍白，强忍痛苦追问了一句，“父皇，怎么会突然想到给那杜神医许亲事了？” “哪里是父皇我的主意？人家孩子的婚事我怎么能干涉？是你杜家伯母蔡国夫人亲自来寻我，要我给写个文书添一添喜气，所以我才赐婚的，这件事是人家两家商量好的。 听说那杜大夫对于这个武家的二丫头很是上心，连人家的母亲都要接过去奉养呢。” 李二这就在瞎胡扯了，纯粹的添油加醋歪曲事实，他虽然看着女儿一遍遍被打击也觉得心疼，但是长痛不如短痛，今天绝对是个好机会。 没有理会李二的故事详情，公主语气冰冷的说了一句：“父皇，女儿不嫁人。” 浑不在意的李二陪笑道：“净瞎说，知道我的女儿孝顺，但是长大了就要嫁人的，而且这次父皇给你选的夫婿你一定满意。” “父皇，女儿说过了，我不嫁人。”公主加重了语气。 李二的笑容一僵，开口问道：“还在为上次的事生父皇的气？是、是，上次是父皇无情了点，可是那年我们刚刚战胜东突厥，国力正衰，吐蕃过来名义上是求亲，实则是要挟，如果父皇不答应了他们，恐怕咱们的大唐就岌岌可危了呀。 好女儿，你要理解父皇的苦衷。” 公主淡淡的说道：“事情都过去了，女儿已经忘记，并没有生气的意思，女儿不嫁人是因为不想嫁。 父皇也答应过的，以后我的婚事不再逼我。” 李二笑着缓和了一下气氛，有些嗔怪道：“你这孩子，难不成你一辈子不想嫁还能独身一辈子不成？那可不行，到了年纪就得挑一挑啦，再拖下去，世间好男儿都被人家抢走了。” 公主别过脸去，不愿再说了。 “你放心，这次父皇把你许配给你舅舅家的大表哥长孙冲，你们可是青梅竹马，许给他你不会受苦的，父皇也能放心下来。” 听到这话，公主皱起了眉头，微微诧异道：“冲表哥？关他什么事？女儿对他没意思。” “呵呵，你对他没意思，但是小冲可是一直心里装着你的，你出去游玩五年，小冲这孩子愣是独身等了你五年，这样的情义可不多见。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啊，闺女，听父皇一句劝，嫁给小冲准没错。”李二苦口婆心的劝解道。 公主心中凄苦难言，想起五年在外的日子，有些哽咽道：“父皇，您将我外逃五年说成是游玩？不亏心吗？” 嗯？皇帝李二眉毛一皱，“放肆，有你这么跟为父说话的吗？” “父皇，今天不会是冲表哥让你来做说客的吧，请您回去转告他，我李丽质今生谁也不嫁，就算要嫁，也绝对不会选他，让他死了这条心吧。” 说出这样的话，是因为公主听说自己的夫婿移情别恋，她已经为情所伤心如死灰了。 再好的脾气也被这样倔强的女儿给磨光了耐心，李二反问道：“不嫁长孙冲你想嫁谁？跟你同龄的王公大臣的儿子们，哪个不是已经有了婚配，我堂堂大唐皇帝的女儿，总不至于给人家做妾吧，你没得选了，就剩下长孙冲了。” 听到父亲这么解释，公主嘲讽似的转头问道：“所以？你心里就一直想着把自己的一个个女儿推给手底下一个个大臣的女儿，借此来捆住拉拢他们吗？ 呵呵，说来说去你还不是为了你自己的江山，我们这群女儿，就不过是你维护君臣关系的筹码罢了。” “你、放肆！”大喝一声，李二气得反手给了女儿一个巴掌，公主脸上瞬间被抽出五个手指印。 “被说到痛处，恼羞成怒了吗？哼，皇爷爷说的没错，最是无情帝王家，而你，就是帝王之中最为无情的一个。”公主不顾嘴角流血，满脸怨恨的嘲讽着皇帝。 听到女儿提起自己过世的父亲老李渊，李二浑身颤抖，抬手还要再打，可是看到女儿倔强的将那已经红肿的脸颊伸过来给自己，李二终究是没有打第二下的。 冷哼一声：“天家无私事，生在皇家你就不能有普通人的自由，当年如果不是你皇爷爷暗中帮你，你觉得自己命运如何？现在的选择比之当年不知强过多少，你还不知足？ 不嫁长孙冲你想嫁谁？嫁给那个乡下小儿，带回那个孽种，让天下人看我李世民的笑话吗？” 什么？你、你全都知道了？公主吓得直接瘫软在了地上。 第一百一十三章 客栈新伙计高明 知道这个女儿外柔内刚，李二随后话锋一转，再次温声劝道：“本来为父不知道的，但是那孩子一来我就知道了，你说你跟着他一个穷小子有什么好？家里穷的都卖房子了，孩子长这么大，吃过一次肉吗？” 公主流着泪说道：“女儿不图他的富贵，只图他这个人，他再穷、再没出息，对我总是好的，不管怎样，那都是女儿自己选的夫婿，对错都不会后悔，就是跟他吃糠咽菜女儿也愿意。” “行，你愿意吃糠咽菜为父管不着。 但是作为一个父亲，我李世民不愿意看着自己的女儿去吃糠咽菜，所以你就算恨我一辈子，这件事也没商量，那小子不成。”李二不禁提高了音量，话语里面倒是带着几分父爱，让公主也有些触动。 “父皇，您就别拦着女儿了，我们孩子都那么大了，女儿如果改嫁他人，那岂不更是我们皇室的耻辱，让天下人耻笑我们大唐的公主嫌贫爱富不守妇道吗？” 李二上前拉起了女儿，苦口婆心的说道：“傻孩子，你还以为对方是什么好东西呢？你才不在三个月他就移情别恋另娶他人，你觉得这样的人值得托付吗？现在说不定人家双方连婚书都换过了，你再想着回去，有意义吗？” 我……公主被噎的不轻，只能噙着眼泪咬着嘴唇弱弱的低下了头。 “你放心，让你嫁的是你的亲表哥，他能等你五年证明是真心对你，不会传出如何非议的，换做是别人，父皇怎么能放心呢？ 嫁人嘛，就要讲究个门当户对，那个穷小子就是个渣男，咱别提他了，提他朕就来气，烂泥糊不上墙，朕还想着让他就读国子监涨涨才华为国出力的，他倒好，不知上进不说，还喜新厌旧，若不是看在他父亲面上，朕能让他活到今天？” 好嘛，李二这变脸变得好快，刚刚父女两个还在剑拔弩张打骂不停，一转眼这李二就成了一个温和慈父了，说的话做的事全都是为女儿着想，不知道真相的公主真就差点让他给蒙过去了。 这位大唐最顶尖的政客果然不一般，如果这事成了，那就是公事私事一块办了，两全其美。 “父皇，多谢父皇为孩儿操心了，但是孩儿现在无心他顾，没有要嫁人之意，希望父皇莫要强逼了，之前言语失当冒犯了父皇，孩儿给您赔礼。” 叹了口气，李二安慰道：“那好吧，此事先放一放，你要注意身体，关于那个渣男的事情不要多想了，咱们跟他再没关系，等你母后回来再行商议其他吧。” 还不知道皇后回来会是什么一副场景，此时她已经将大儿子扔在落霞镇体验生活了。 落霞镇云来客栈，皇后走的当日，掌柜的杜少清就召集起了客栈所有伙计，包括李承乾和女儿杜萱萱。 “宣布一下，从今天开始，咱们客栈就添丁进口了，这位，就是咱们客栈新来的伙计，名叫高明，大家认识一下。”杜少清指着李承乾解释道，这一解释，直接把姓都给改了，李承乾眼神不善，但是没有说话反驳。 三虎挠着脑袋笑道：“掌柜的您就别看玩笑了，这不是太子殿下嘛，什么时候成了咱们家的伙计？您倒是真敢夸口，也不怕官府来抓你。” 众人纷纷点头，太子这是第二次来，这些天了，谁不认识，开什么玩笑？ 杜少清白了这个夯货一眼，“我说是就是，从这一刻开始他是了，哪那么多废话？ 从今天开始，伙计高明就跟你们一起，同吃同睡，干一样的活计吃一样的伙食，试用期三个月，干得好有赏，干不好照样处罚，薪水也跟你们一样拿。” 李承乾涨红了脸吼道：“姓杜的，你竟然让我跟他们同吃同睡？真把我当成你的伙计了？母后只不过是让我在你这里避避风头……” “行了吧，别说的那么好听，没人要就说没人要把，逞能什么？大家都是熟人，谁不了解谁似的？ 落魄了还挑环境？我这小店里面就招收伙计和厨子，你任选一样？不去跑堂那就来后厨做饭，云来客栈不是你的东宫，这里我说了算。 如果这两样你都不干，难不成还想到后院给我们杜家做个家仆老妈子洗衣扫地不成？” 一通训斥，让李承乾气得无话可说，杜少清也真敢开口，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既然推脱不掉这个苦差事，那索性就认认真真豁出去了调教他，这不，罕见的拿出了毒舌天赋，呛的李承乾张不开嘴。 相比于做个厨子，李承乾只能选择做个伙计，毕竟君子远庖厨，学会了做饭让人笑话。心中多次以跟母后的约定安慰着自己，李承乾咬牙答应了下来。 “行，算你狠，不过即便是伙计，我也是大唐太子兼职伙计，别以为他人都有你一样的胆子敢惩戒我，你瞧瞧你这一帮手下伙计，我看他们谁敢支使于我。”李承乾不服气，挑衅似的开口道，眼光扫过众伙计，语气充满了不屑。 杜少清乐了，他感觉这个太子真是个逗比，落到了这步田地还看不清楚形势呢。 “别做你的春秋大梦了，你以为天底下人人都像你身边那些人一样趋炎附势低头哈腰吗？ 你问问我这帮伙计，他们做伙计之前职业是干什么的？什么场面没见过？大虎，你来告诉他。” 在李承乾不解的眼神中，厨子大虎解下了腰上的围裙，对着杜少清点头憨笑一下，转身回到厨房抄起了自己做菜的厚背菜刀，浑身气势一震，立刻从一个厨子变回了当年混迹绿林那种满身匪气的山寨大哥模样。 “我们兄弟五个跟随掌柜的之前，都是山里的粗人，时常跟过往的客商做做买卖，当然，有时候也接点登门混饭维护治安的私活儿，在遇到掌柜的之前，我们从未失过手，道上声誉……”大虎隐晦的介绍着。 杜少清轻喝道：“说人话，学会认字了跟这里拽什么文雅，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正经的大老板呢。” “咳咳，以前我们是混黑道绿林的，老虎山虎头寨大当家的就是我，拦路抢劫是日常职业，兼职接单打家劫舍，有时也接雇凶杀人的活计。”大虎会意，流利的开始介绍自己的业务。 李承乾惊呼道：“你们都是杀人如麻的土匪？你会雇一群土匪来做伙计？你好大的胆子……” （ps：今日第二章，第三章晚上九点上传。） 第一百一十四章 趴窗户的太子爷 临近饭点了，客栈开张做生意，吃午餐的人渐渐涌了过来，李承乾被安排在门口，跟老四一起迎客，伙计二虎三虎被派去护送老夫人齐氏回长安了，这两人熟门熟路办事跟着也方便些。 一位熟客老者走到门口一看，笑着说道：“呦，今日换伙计了？哈哈，我早就跟杜掌柜的建议过了，这客栈的几个伙计弄得跟凶神恶煞的土匪一样，把食客都吓跑了，谁还敢登门？ 这个新伙计不错，白白净净的，看着还像是个读书人呢，好。” 四虎听的这人这么点评自己哥几个，也不恼，依旧笑脸相迎，“王大爷，您真是慧眼，掌柜的还真是听了您老的良言，这不，换的这位可还入眼？” 当伙计多日，四虎也渐渐脱去匪气，变得世故圆滑起来，那老者抚须点头：“敢问这个伙计哪里寻的？什么价钱？介绍个主顾改日老夫也给家里寻摸一个。” 李承乾一脸的厌恶，嘴里不屑的哼了一声，还低低的骂了句死乡巴佬。 老头虽老可眼不花耳不聋，眉毛一皱，“这就是你们客栈伙计的态度？如此，这顿饭老夫不吃也罢。” 说着转身就要走，四虎赶忙拉住，好说歹说解释这是新来的不懂规矩，这才把老头劝着进了饭馆。 回过头来四虎低声劝道：“当伙计就要想法子招揽客人，你倒好，这不是砸我们饭碗嘛，再不能这样了。” “那是你的饭碗，不是我的，孤……”李承乾没说完，身后就传来一声不屑的话语，“姑？还姑父呢！伙计高明消极怠工，罚去午饭，老四监督指导不力，午饭减半。” “你不要太过分……”李承乾涨红了脸吼道。 “吼，再吼？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吗？如果吼有用的话，那要世间的规矩就没用了，我们这里养不起您，路在那边，请回吧。”杜少清指着长安的方向。 看着眼前这个让人厌恶至极的小人，李承乾紧紧攥着拳头，都快捏出响声了，可他也只能这样了，雷声大雨点小，一切的不甘和愤怒，最后都化为了忍气吞声的隐忍。 “我犯错受罚，为何会连累这厮？”李承乾指着四虎说道。 “分配他领着教你迎客，出了问题他没责任？没让他跟着一起取消午饭就是客气的。”说完杜少清转身回到了柜台。 李承乾在背后怒骂道：“吃人不吐骨头的奸商，呸，小人。” 杜少清只当没听到，来到了那位王大爷桌前赔礼，老头一脸的不高兴，再次建议道，这客栈的伙计该换了，原来那几个威风大汉多好？用这些个中看不中用的样子货好干嘛？ 杜少清一脸的无语，您老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吧。 李承乾看着旁边一脸殷勤卖力招呼的老四纳闷道：“就这样的主子，你们也愿意跟随？你们这帮土匪也太不讲究了点，真是蛇鼠一窝。” 老四也没跟他计较，过来低声开口道：“你还是配合点好，就算你不想干，那也别帮倒忙，因为我们都指着这饭馆过活呢。” “这个地方能有个什么好处？你们几个都别跟姓杜的了，来日跟我回长安当差替我办事，怎么不比当个伙计强？”李承乾开口诱惑道。 老四差点笑出声来，“得了吧您呐，现在你也是伙计，高明兄台，你还是想想中午不吃饭你下午怎么有力气干活吧，就不用替我们兄弟操心了。” 你…… 没午饭吃倒也没什么，但是下午在客栈又是让扫地擦桌子，又是跑腿采买回来洗菜刷碗的，李承乾真的吃不消了，再次撂挑子。 杜少清说行啊，请回吧，晚饭我们也扣了。 李承乾傻眼了，自己母后做的绝，出门的时候就不让带下人护卫，一身粗布麻衣打扮，身上一文钱都没有，那自己就只能待在这个客栈过活，这穷乡僻壤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想跑都跑不了，恐怕就凭自己一人，跑不出五十里，就要累倒在半路，更何况自己脚上还有老伤，不便远行。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李承乾终究是留下了，而且也熬过了第一天，虽然很难熬，肚子咕咕作响整个人走路都没力气了。 晚上伙计房里，大通铺一个炕上睡了大虎、四虎、五虎、李承乾四个人，这还是杜少清特意改造出来的，将家里的床都改成了火炕，以备冬天使用。 三个五大三粗的大汉倒头就睡，死沉死沉的，很快呼噜声就起来了，那叫一个香甜。 李承乾闻着房间里散发着的汗臭味，意欲作呕痛苦难言，哪里还有半分睡意，偏偏又不敢叫醒几个伙计，因为最初他呵斥人家，让那三个伙计睡地上，自己睡床的时候，差点被大老虎带着两个兄弟暴打，什么玩意，掌柜的说了，都是伙计你哪来的优越感？ 要说为什么这几人也不怕李承乾，无他，一来他们本身就是满身匪气的恶人出身，不怕死，二来他们都是卖身给杜家的，就算是太子想要记仇，那也会先记仇主家，也就是说他们只听命于主家，对杜少清负责就行了，得罪了太子有掌柜的扛着，不听话得罪了掌柜的，呵呵，恐怕惩罚会立刻临头，这第三点，那就是几个土匪伙计也早就看不惯了。 忍无可忍的李承乾翻身坐起，小心翼翼开了房门，蹑手蹑脚的来到了后宅杜少清的卧室房前。 砰砰砰的拍打着房门，里面杜少清带着女儿刚刚睡着，父女两个同时被惊醒，“谁呀？大半夜不睡觉敲什么敲？” “你出来，我有事找你商量！”李承乾开口道。 “有事明天再说，现在是睡觉时间，你不累我还累呢。”杜少清不耐道。 小萱萱睡眼朦胧的揉着眼睛问道：“爹爹，是谁在叫门？怎么不去看看呢？” “哦，是一只大耗子，吵醒你了吧，没事，接着睡吧。”杜少清拍了拍女儿安慰道。 “呀，耗子？快，小喵喵快去，抓耗子了，抓到了明天姐姐给你加餐，加一个馒头哟。”杜萱萱一把抓起怀里的小虎崽，直接往床下扔去。 可怜小老虎正睡的香呢，却要受这无妄之灾，被摔醒之后，只能对着门口假意嘶吼两声，再次快速爬上了炕，一溜烟钻进了小萱萱怀里。 “你要是不出来的话，我就趴在你窗户边上不回去了，看你还有脸睡觉。” “呀，是大财主叔叔呀。”小姑娘惊呼道。 杜少清按住想要起身的女儿，开口喊道：“如果是来跟我谈条件想收买我那就免谈了，我已经被皇后收买了。” （ps：今日第三章，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一百一十五章 第一碗毒鸡汤 几个伙计的宿舍里面，李承乾刚刚开门出去，屋内的呼噜声就渐渐停了下来，三个伙计不约而同的睁开了眼睛悄悄坐了起来。 “嘿嘿大哥，你说这位太子爷会是干什么去了？”老五小声开口笑着问道。 原来这几个家伙一直没睡着，故意等着看李承乾会怎么应付这样的局面。 老四猜测道：“那还用说？一天没吃饭了，饿得前心贴后背，八成是去厨房寻摸吃的去了，富家公子出身，哪受得了这个？” 大老虎对着两个兄弟小声呵斥道：“不要胡说，哪里来的太子爷，明明就是咱们的同事伙计高明，掌柜的可是交代了，厨房不让留吃的，他去了也白去。” “哦哦，对，高明，高明。 你说也是怪了，掌柜的一个乡下书生，哪里来的这么大胆子，敢拿太子做下人？那可是未来的皇帝呢，哪天要是寻了后账，咱们整个镇子估计都得完蛋。”老四担忧的说道。 大老虎摆手道：“想那些个作甚，掌柜的是什么人物？能让你猜透了心思？再说了，没看到太子是皇后娘娘亲自送来的吗？说不定这就是皇后娘娘下的秘密任务，是处罚儿子呢。 咱们干好了弄不好还能闹个赏赐。” “啊？欺负人也有赏赐？有这好事？那皇后母子两个岂不成冤大头了？”老五惊讶道。 “你找死啊，掌柜的交代了，拿他当跟我们一样的伙计对待，不能欺负人，也不能惯着他，明白没有？”老大再次叮嘱这两个兄弟，二人气气点头，对，不惯着他！ 好家伙，这两人就记着后半句了。 另一边杜少清披着一件外衣从房里打着哈欠走了出来，借着月色依稀看到李承乾的脸色不好，也是，一天没吃东西，脸色能好才怪了，这个时候的他更显落魄之态。 “什么事？说吧，孩子都被你吵醒了。” 李承乾咬了咬牙，随后从嘴里吐出一句话：“我饿了，有没有东西吃？” 杜少清愣住了，就为这事？随后忍不住笑着说道：“厨房就在那里，你不会直接去找吃的？难不成还想要我给你做一顿吗？” 李承乾忍无可忍，低声喝道：“你这个魂淡，你不是让那个厨子收拾干净了，厨房不能留吃的给我吗？你以为我不知道？ 再说了，君子不食嗟来之食，我是太子，岂能做偷窃之事。” 说这话的时候，李承乾咬着牙，嘴角抽了抽，眼神发直，似乎勾起了什么痛苦回忆一样。 杜少清嘲讽道：“命都没了还不忘面子礼法？我是该夸你有气节呢，还是该说你执拗愚蠢？如果你不能学会真正放下自己的身段，那么你在这落霞镇绝对待不了三个月。” 李承乾丝毫不让，自信反驳道：“你放心，就是熬，我也要熬过三个月，我李承乾命硬，一顿两顿不吃还饿不死。” 说完之后转身要走，杜少清看着他的背影说道：“这里有的只是规律的艰苦生活，没有残酷的权谋杀戮，如果你连这里的三个月都生存不下来，那么将来在长安那个充满尔虞我诈的熔炉之中，你绝对活不过三天。 这是娘娘的原话，我现在转达给你，你好自为之。” 李承乾心中微微一动，没有回头，冷哼一声消失在夜色里。 回到房中的杜少清看到女儿怎么还没睡，竟然坐了起来，还翻身下床，跑了下来，他赶忙上前拦住：“小姑奶奶，你下来做什么？快点上去好好睡觉。” “人家去看看大财主叔叔。”小萱萱撒娇道。 “看他作甚？大黑天的，有什么好看的，明天再看，他没工夫跟你玩。”杜少清训斥道。 “不，我就要去，看一眼，就一眼我就回来。”小姑娘背着手坚持道。 无奈，杜少清只好点头，就一眼，马上回来，路上别摔着了。 而李承乾此时已经回到了房间，里面三个大汉还在呼呼大睡，打鼾声此起彼伏，垂头丧气的李承乾坐在了自己的铺位上，嗯？这是？ 伸手一摸，在他的床头放着一个冷馒头，回头看了一眼三个呼呼大睡的土匪伙计，李承乾哼了一声，淡淡的开口道：“君子不食嗟来之食，什么时候一国太子也需要他人可怜了？” 说着就要将馒头扔出去，这时那老五忍不住翻身而起，愤怒的开口道：“娘的，真就不该惯着你。 看你是个富家公子出身，怕你吃不了这个苦，四哥好心好意省下自己的伙食给你留下一个馒头，你倒好，连句谢谢都没有，还跟我们兄弟提什么君子？爱吃不吃！” 说完老五倒头睡下，看也不看对方一眼，李承乾被一个伙计怒怼了一番，竟然无言以对，他发现自己以往学过的之乎者也贵族礼仪什么的都用不上了，扔馒头的手就这么僵在了半空。 这时门口传来了小萱萱的喊声，“大财主叔叔，睡了吗？萱萱来看你了，你快出来。” 李承乾有些惊讶，怎么孩子过来了？开门借着月色一看，衣服都没穿整齐，刚想问一句你来做什么，话没出口，就见小丫头背着的手里拿出半块馒头，伸手递了上来，“大财主叔叔，我偷偷留了半个馒头给你，爹爹不让你吃饭，会饿坏的，你快吃吧。” 看着眼前的孩子这么懂事，还给自己留东西吃，李承乾承认自己感动了，这可是自己亲外甥女，看来还是跟自己这个舅舅亲，没有接馒头，蹲下身子抱住了小萱萱，“没事，叔叔不饿，以后别给别人留东西了，你自己吃饱就好。” 说完这句话，李承乾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噜噜叫了起来，小姑娘捂着嘴笑道：“还说不饿，你快吃吧，爹爹不知道的，我要快些回去了。” 一直站在门口看着孩子进了后宅卧室的门，李承乾才转身回到了房中，低头看着手中的一个半馒头，他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之后，他就这么坐在床沿一口一口的啃着吃馒头，而且还是细细的嚼，仿佛手里的馒头是那十分有嚼头的酱羊肉一样，连李承乾自己都没有发现，他的眼角竟然残留着一丝泪花。 “回来了？给大财主送东西吃吗？你这丫头，真不知道是像谁，心地这么善良，自己省下吃的送给别人，我都担心你长大了怎么办？”杜少清将女儿抱上床埋怨道。 “爹爹，萱萱肚子这么小，吃一点就饱了，大财主叔叔对我可好了，你就别再罚他不让吃饭了。”萱萱求着父亲说道。 “我罚他是为他好，他的对手以后可没我这么客气。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别管，以后不准给他送东西吃，不对，是不准给任何人留东西吃。”杜少清训斥道。 “好啦好啦，我知道啦，那我以后不用自己的馒头了，我把小喵喵的馒头给他好了。”小萱萱不耐道。 ……猫粮吗？杜少清傻眼的看着床上还在呼呼大睡的小虎崽，可怜的家伙，就这么被卖了都不知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可怜的小虎崽 第二天的时候，李承乾就和前一天不一样了，虽然还是带着情绪上工，但总算也知道进退，兴许是思考了一夜的人生，认识到了好汉不吃眼前亏，没有那么傻傻的去故意犯错误了。 这天还是老四带着李承乾，看着这位贵公子改变了态度，老四笑着点头：“这就对了嘛，既来之则安之，好好干活每天都能吃饱睡好，总是跟掌柜的顶着干，别说你没饭吃，咱们这客栈早晚也得闹黄了不可，到时候大家都没饭吃。 现在大家在一口锅里吃饭，也有你的一份，那不是砸了咱们自己的饭碗吗？” “我一直不明白，杜少清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能让你们这么俯首贴耳？就为了一口饭吃？”李承乾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掌柜的人好着呢，当初败在他手下，他不仅手下留情饶我们不死，还好心收留我们给碗饭吃，甚至还教我们读书识字呢，这样的日子比之以前饥一顿饱一顿落草为寇的时候，那绝对是不敢想的。”老四嘿嘿笑道。 李承乾诧异了，“败在他手下？他还会武艺？教你们读书识字，他有什么学问能教书育人？真是笑话。” 知道此人跟掌柜的不对付，老四也没反驳什么，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说道：“日久见人心，你会看到的，走吧，上午跟我出去采买些蔬菜，中午做饭用。” 这个时候杜少清也在厨房询问着大虎，他想知道李承乾当伙计第一晚的表现如何。 大虎围着个围裙，凑到杜少清耳边低声道：“掌柜的，你说咱们是不是对人家太狠了点？” “厨房就咱俩人，你用得着这么小声，怕我偷听吗？你倒是说说，怎么太狠了？你可是土匪头子，什么时候学会心软了？”杜少清笑骂道。 摸着脑袋讪讪一笑，大虎解释道：“这不是早就转行干厨子了嘛！昨晚那位爷一边啃着馒头一边抹着眼泪，兄弟们都看到了，你说一个大男人的，让咱们客栈给欺负成这个样子，是不是有些……” “眼泪是脑子里面进的水，流眼泪对他有好处，你们别瞎操心，好好干活，多教教他怎么做事。”杜少清满意的对大虎交代道。 大虎挠着大脑袋怎么也想不明白，眼泪不是从眼里流出来的吗？怎么就成了脑子里的水，脑子里怎么会进水？脑子进水…… 回到后宅，杜少清看到女儿在玩猫，不，应该说是喂猫，拿着个馒头边喂边说着话：“小喵喵，你倒是快吃呀，我知道以后克扣你的馒头是不对的，所以今天姐姐一顿让你吃多多的，把以后要扣下的全都补上，算是姐姐将馒头存在你肚子里好了。” 噗嗤一声，站在门口的杜少清就笑了出来，估计也就这孩子才能想得出这样的方法吧。你以为你的小喵喵的那肚子是骆驼的驼峰呢？ 地上的小虎崽一脸的幽怨，一遍遍眼带哀求似的看着小主人，小萱萱还在好言相劝，一点点将馒头掰开了往对方嘴里喂着，旁边摆着一个装水的小木碗，里面的水只有半碗了。 看着小喵喵鼓起的肚皮，杜少清惊讶的问道：“闺女，你给这小家伙吃了多少馒头？” “呀！爹爹，你怎么在这里？没几个，才吃了两个半，小喵喵饭量小，吃的也慢，咱家馒头不是多得是嘛……”杜萱萱害怕父亲是心疼粮食，赶忙解释。 杜少清无语的捂住了双眼，好嘛，才不到两个月大的小虎崽，你给喂两个半馒头？还带着喝水，那在肚子里胀大了一个顶七个，就是十八个馒头了，还不得把它撑死？ “算了算了，快别喂了，它已经吃饱了。”杜少清上前劝道。 可是萱萱不依，自己喂猫可是有目的的，仅仅是吃饱怎么行，是要让这家伙帮忙存粮食的，以后还要从这里抠出来呢。 “没有的爹爹，你看它还能吃，我再喂一喂，这半块喂完就算了。”小萱萱蹲下身子继续往小虎崽嘴里塞着馒头。 这个时候的小虎崽实在是忍无可忍了，突然俯下身子长大了嘴巴对着小萱萱疯狂嘶吼了几下，这个动作直接将小萱萱惊得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手里的馒头都扔了出去，杜少清也吓坏了，一把抱起女儿，拉住她的手开始查看：“怎样？它咬到你没有？疼不疼？” 小姑娘被吓得哇得一下哭了起来，“爹爹，小喵喵凶我，人家好心好意喂他吃东西，他还敢凶我。” “是是是，他该死，爹爹明天就让人扒了他的皮咱们炖老虎汤喝好了。”杜少清连声安慰着女儿，心中暗自懊悔，别人都提醒自己说老虎这等猛兽喂不熟，别再伤了孩子，自己不信，现在好了，可不是就出事了吗？ 哭了两声小萱萱就停了下来，从父亲怀里挣脱了下来：“爹爹我没事，它只是吼我，没有咬我，哼，这个没良心的家伙，看我不教训它。” “哎，别去，它太危险，让爹爹替你教训它好了。”杜少清拉住了女儿。 “不用，我自己就可以。”小萱萱眼角泪花未干，却满脸堆笑的盯着地上还在低吼的小虎崽，那眼神真是绝了，就像是个小恶魔盯上了玩具一样。 害怕出事的杜少清根本就没敢将女儿撒手，一直紧盯着地上的小老虎，谁知道这家伙也是个外强中干的样子货，一见到小主人那笑容，立马就虚了，吼声变低了，脚下也在一步步往后退。 小萱萱甩开了父亲的手，两步赶上，直接一脚踩在了小虎崽的头脸上，小小的脚丫就这么踩着一只小喵喵，嘴里还训斥道：“哼，坏蛋小喵喵，姐姐对你这么好，你还敢凶我？说，以后还敢不敢了？” 杜少清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石化当场，这个女儿可以呀，一脚定江山吗？ 本来还在担心老虎会反抗之类的，可是看到小老虎的表现杜少清放心了，被小主人踩在脚下，小虎崽哪里还有之前低吼的气势？转眼间就夹着尾巴呜咽了起来，这模样，哪里是什么老虎猛兽，活脱脱一只可爱的宠物狗啊。 第一百一十七章 黄毛丫头 几天之后的一个上午，李承乾正百无聊赖的坐在柜台里面用手支着下巴思考人生，自己已经扫了地摆好桌子收拾好一切，等着时间到了客人上门，这会儿正好休息一下。 门口处一个人影出现，引起了李承乾的注意，抬眼一看，是一个粉衣女孩，相貌绝美，年纪绝对没有十五岁。 对方进来之后同样在观察着柜台里面的李承乾，李承乾不解的从里面走了出来，“姑娘是打尖还是住店？” 对方好似微微有些带有羞涩，声音不大打量着李承乾说道：“我来找人，你就是客栈掌柜杜少清吗？” 摇了摇头，李承乾说道：“不是，我是客栈的伙计高明，掌柜的杜少清在里面。” 听到这话，那姑娘长吁了口气，抚着胸口小声嘀咕道：“还好还好，原来只是个伙计，不过可惜了，长得挺英俊的，就是腿脚有点瘸，幸好不是，本姑娘可不想嫁个瘸子让人笑话。” 声音虽然小，但是此处就两人，李承乾自然是听到了的，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神色，看向对方的眼神微微有些不善。 这时门口一个丫鬟搀扶着杜母齐氏进来了，身后是二虎三虎背着行李，齐氏笑着上来拉住这姑娘的手：“傻丫头，都到家了怎么还傻站着？走，带你进去看看我家大郎。” 这女孩不是别人，正是齐氏从长安给自己儿子相亲带回来的小姑娘武照。 “杜家伯母？她是何人？”李承乾惊讶道，他没想到这女孩竟然是杜少清的娘带回来的。 齐氏也吃了一惊，“太子殿下？你怎么在这里？老身见过太子殿下，这位姑娘是应国公次女，陛下已经下旨赐婚给我家少清了。” “什么？”李承乾跟武照同时惊呼出声，武照是没想到客栈一个伙计竟然是太子，那自己岂不是闯大祸了？一时间有些花容失色不知所措。 李承乾惊讶的是杜少清要娶了眼前这丫头？他好大的胆子，父皇怎么会如此糊涂？随后深深的看了武照一眼，冷哼一声，转身拂袖而去，“这里没有太子，我叫高明，是客栈的伙计，伯母认错人了。” 大步跑到了后宅，李承乾愤怒的吼道：“杜少清，你给我出来。” 杜少清正在指点大虎厨艺，一头雾水的出来看着这个暴怒的太子，这家伙好不容易平静了两天，怎么又抽风了？ “你不在前面干活，又发什么疯？” 李承乾哪里管那些，心中一直为自己妹妹鸣不平，“你娘带着一个姑娘回来了，说是给你娶的媳妇，这是怎么回事？你今天必须给我解释清楚了。” 这时齐氏也拉着武照的手来到了后面，同样对着儿子问道：“清儿，这太子殿下是怎么回事？怎么在咱家做起了伙计，而且还装作不认识我？” 被两边人这么着急的发问，杜少清感觉有些头大，不过母亲回来了，自然要先给她问安的，李承乾天天不正常，可以不用理他。 “清儿，这是应国公家的二姑娘，快来看看满不满意，这可是娘亲自帮你相中的，照儿这孩子可是没得说……” 别的杜少清都没听到，他抬头看向了母亲身边的妙龄女子，不，应该叫黄毛丫头，这是给我找的媳妇？ 武照也开始打量杜少清，嗯，形象虽然不如那个太子伙计，但是也还过得去，就是这出身差了点，他要是跟太子换换多好，哎，命运何其不公，自己怎么就没有缘分嫁入皇室呢。 “老娘，您没弄错？这是给我找媳妇呢，还是给我找女儿？开什么玩笑？这个黄毛丫头，恐怕才十几岁吧，人都没有长大，怎么能嫁人呢，不行，绝对不行！”杜少清惊呼道。 齐氏嗔怪道：“说什么胡话呢？照儿已经十四岁了，大唐十四岁嫁人成亲的比比皆是，我可是听说萱萱她娘就是十四岁嫁你的，此时你怎么开始挑剔了？” 杜少清欲哭无泪，那不是我干的好不好，那是前任，那才是你那倒霉儿子。 看着眼前这位前世初中生般稚嫩的女孩子，杜少清一百个不愿意，这要是真的成了，那也太有罪恶感了，自己怎么也接受不了，也下不去手啊。 这边武照一看，他还不乐意了？本姑娘才貌双全有几人能比，他还这么挑剔？站出来辩驳道：“你说谁黄毛丫头呢？过了年人家就十五岁了，哪里小了？哪里？” 说着还往前站了站，不知道是不是在展示自己的身材，说实话，在杜少清眼里，这还没长成的身段绝对称不上什么婀娜妖娆的，就是个生瓜蛋子。 旁边一直等着回答的李承乾冷哼道：“可笑，不知廉耻，哪里小？哪里都小。杜少清这种人你也上赶着嫁，真是，呵呵，还别说，这么看你们倒像是一家人……” 齐氏听得眉头一皱，这位太子殿下什么意思？故意拆台不说，连带着自己的儿子和新儿媳一块儿骂了？就在老太太要发作的时候，杜少清开口了，“姑娘，本人娶妻的条件是，岁数不能太小，你我年龄差距太大，不合适的，所以抱歉了。” 武照一听，事情看来要黄，委屈的噙着眼泪回身搂住了齐氏的胳膊，“伯母您看，您儿子根本就看不上人家，您可是信誓旦旦给我保证的，现在怎样，人家来都来了，再灰溜溜的回去，以后还怎么见人？” 齐氏搂过武照轻轻拍着她的手背安慰道：“放心吧孩子，这事听伯母的。 清儿，这事娘为你做主了，你就不要倔强了，没听过谁娶亲还专挑老姑娘的，想要年纪大的，照儿再长两年不就够了？错过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就她了，准备一下，挑个好日子就把你们的事情办了。 为了你们的事情，娘亲自去求了陛下，陛下大喜，下旨赐婚，你如果不遵那就是欺君了。” 杜少清张大了嘴巴看着自己的老娘，好似是第一次认识这个老太太一样，以前挺温柔慈爱的一个人，怎么转眼间就这么独断专行呢？ 就在这时，后宅门口处杜萱萱大哭着跑了过来，“不要，不要爹爹找别人，奶奶坏，萱萱不要你了。” 杜少清对着老娘双手一摊，那意思是说，我说话不好使，那您老先摆平您孙女吧。 第一百一十八章 谁是一家之主？ 杜少清的历史学的不好，他可不知道大唐应国公是谁，当然也不知道武则天的老爹叫什么名字，所以他只知道自己拒绝的是一个黄毛丫头，而不知道这位就是在历史上千古留名的女帝。 齐氏皱眉看着自己的小孙女，不满的说道：“你这孩子，这么小就不懂事，大人的事情你一个孩子拦着做什么？成何体统，来人，把小姐带回房去。” 到底是大家庭出来的老夫人，掌管后院多年，这个时候还是有几分威严的。 但是这一套贵族家里的规矩，在落霞镇杜家可没有，不说就要上来护住自己外甥女的李承乾，就是抱着孩子的杜少清就不同意。 听到娘亲这么说自己的女儿，杜少清脸上的笑容一僵，朗声说道：“我杜少清的事情自己能够做主，娶媳妇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若是不点头，他人谁来都无用。 多谢母亲一番好意，还请将这位姑娘送回去吧，孩儿和她没缘分。 另外我的婚事不劳母亲插手了，何时娶亲娶什么人，孩儿自有安排。 还有，在这个家里，除了我，谁也不准动我的女儿，要不然不要怪我不讲情面。” 说完抱着孩子转身回了后院，留下一群人在风中凌乱，李承乾这时候真想给这家伙叫声好，心说你姓杜的厉害，连自己老娘都敢不放在眼里，这么顶撞自己母亲的，我李承乾还是头一次见，杜家真是净出奇葩，老三下毒害母亲，老大也这么对母亲不敬，一家子都是这样啊。 杜少清是真的生气了，认了个娘亲也就罢了，这老太太怎么会这样，当初说好的娶不娶要自己点头，现在倒好，独断专行，还不顾孩子的意愿想要强拉硬拽？说心底话，齐老太太把贵族这一套带到客栈这回事，杜少清是不喜的，所以才这么强硬。 四周伙计一看事情不对，掌柜的跟老夫人干仗，我们看热闹不合适，所以一个个快速闪身撤出了战场。 齐氏气得双眼发昏，看着儿子抱着孩子离去的背影，她这才想起来，这里不是莱国公府，眼前的儿子也不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在这个杜家，自己不是后院的主人，仅仅就是杜少清请来奉养的一个老娘。 云来客栈的主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杜少清，齐氏隐隐有些后悔，自己太心急了些，竟然忘记了儿子跟孙女的感情比跟自己深厚了，听到儿子都不叫娘了，改口叫母亲，明显是生气了。 所以齐老太太不害怕了，别再因为这件事让儿子记恨埋怨自己呀，好不容易才找到认回来的。 虽然场面尴尬至极，但是齐氏到底是经过风浪的，转身对着武照笑道：“孩子太倔，照儿不必挂心，你就踏踏实实的在这里暂且住下，容我去劝劝他，无论如何你们都是陛下赐婚的，我们杜家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只是暂时需要委屈你了。” 武照委屈的点了点头，心里可是比面上更加的委屈，早知道他们家是这么复杂一个环境，打死自己也不会点头同意，那人也真是的，也不知道是什么眼神？竟然看不上本姑娘？要不是家道中落，你这样的也配的上我？ 不行，这个混蛋，他凭什么瞧不起我，我一定要讨个说法，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资格拒绝我？ 人说两个人的爱情，往往都是从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好奇开始，当你开始尝试着去接近了解一个人的时候，也许就是你不知不觉沦陷的时候，不知道这位未来的女帝能不能跨越年龄的距离，拿下杜少清这位穿越者。 杜少清抱着孩子回到书房，一遍遍安慰着女儿，许诺自己不会另娶，大不了自己过一辈子好了。 女儿萱萱不懂这些婚姻的事情，她只知道自己娘亲说过会回来的，娘亲还交代过，在她回来之前，要看好父亲，不能让他身边有别的女人住进来。 另一边齐氏没有第一时间跑去触大儿子的霉头，而是来到了小儿子病房里面，看望他的病情。 杜荷看着母亲鼻一把泪一把的诉说着对杜少清不娶的担心，他倒是心中有些理解，开口对母亲劝道：“娘，这事不怪大哥，是您错了。” “怎么？你也觉得娘是瞎操心吗？” “那倒不是，只是你没看清楚，大哥把萱萱这孩子看得比命都重，你为他选妻子是好事，却忽略了萱萱，如果让大哥在娇妻和萱萱之间选一个，他会毫不犹豫的选孩子。” “这，这个我能理解，但是武照这姑娘心地不错，会好好待萱萱的。”齐氏解释道。 “大哥生气不是那个事，您没发现吗？大哥跟我们这些人不一样，为什么他在长安不愿住国公府？为什么他自己做饭带孩子也不愿雇佣丫鬟下人？ 客栈五个伙计虽说是签了卖身契的，但是大哥月月发工钱，从没当过家仆下人对待，只当是雇佣的伙计。 虽然我看不懂大哥的深意，但我知道，他是个不喜欢，甚至说讨厌贵族圈子的一个人，您不该在这里行使贵族的那一套。” 齐氏若有所思，小儿子说的还是有道理的，没想到，自己一世经历，竟然没有一个孩子看得透，看来老三这孩子经过一次挫折之后真的成长了。 “那，那你说怎么办？娘去给你大哥认错好说，可是他已经说了不让我插手的。 还有萱萱这孩子，死活要拦着，谁也没办法呀。”齐氏委屈道。 提起自己的萱萱侄女，杜荷会心一笑，开口给老娘出了个主意，“您不如从萱萱身上入手，给大哥找媳妇首先要孩子点头，那你何不带着孩子去给大哥相亲呢？孩子她娘找不到了，那总有一个姑娘能让萱萱感觉亲切的吧，找到这样的人，那就是给大哥找到媳妇了。” 齐氏眼前一亮，随后点头道：“我已经把人家武家的女儿带来了，总不能再送回去，不如让她自己试试，看能不能跟萱萱玩到一起去，如果她能说通萱萱，那你大哥应该就不会这么倔了。” 其实这件事不用齐氏提醒，武照就已经想到了，通过今天一件事她就看清楚了杜家的利害关系，杜少清最是宝贵这个孩子，那自己如果想要跻身这里，就要从孩子身上下手。 （今日加更送到，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一百一十九章 皇后据理力争 想好了对策的齐氏来到了大儿子书房，张嘴就道歉，杜少清也没认真，含糊两句就算过去了。 “清儿，人家照儿都来了，成不成的总要让她试试看，你单单看一眼就否决了人家，这有些不公平吧，你又不了解对方。”齐氏苦口婆心的劝慰着儿子。 杜少清苦笑道：“娘，我说了，她太小了，你起码也要给我找个十八岁以上成年的吧，小丫头绝对不行。” 什么？？？十八岁以上？齐氏懵了。 “老天爷，你这个要求可是闻所未闻，这大唐素来提倡早婚早育多子多福，女子过了十六岁不嫁，父母就着急了，要是过了十八岁还不嫁人，那官府是有权干涉的，甚至严重的官府还包分配。 你想找十八岁朝上的，就算娘同意，那也得别人家有吧，错非是那些寡妇或者再婚的。” 杜少清也懵了，我特么这什么情况？大唐还有这回事？ 这是当时的历史环境决定的，初唐时期全国人口不过两千万，绝对是地广人稀，没有人口生产力就上不来，国家军队征兵乏力，抵御外敌就势弱，所以皇帝都会下令早早结婚多生孩子，鼓励生育。 但是那时候医学条件不行，妇女产子都是在走鬼门关，风险极大，难产的能占十分五六，一尸两命的情况都是常见，所以那个时候才有三妻四妾的讲究，这倒不是纯粹的从男主人的私欲上产生的，也有为了传宗接代的考虑。 看到儿子愣住了，齐氏感觉有门，接着劝道：“再说了，你跟照儿可是经过皇帝赐婚的，你不答应那就是抗旨，是要被下狱的。” 杜少清真是有苦难言，早知道就不让这个便宜老娘去长安了，这哪里是找媳妇，这是惹麻烦的，皇帝一家子也是，都是些什么人啊？ 皇后将儿子扔在这里进行再教育，皇帝乱牵线给别人送媳妇，一家子不靠谱，为什么偏偏寻到我杜少清？我跟你们非但没仇，还救过皇后的命呢，这是恩将仇报吗？ 他哪里知道，自己占了人家最心爱的女儿，被丈母娘和老丈人记住恶整那是理所当然的，李二可是个资深女儿控。 杜母齐氏前脚刚刚从儿子书房走出去，后脚李承乾就进来了，黑着一张脸一进来就说道：“你不能娶那个女人为妻。” 杜少清心说你发什么神经啊，我娶谁不娶谁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 “我心情不好，你别来惹我。我倒是不想娶，可是你家里的老爹下旨了，我怎么办？再说了，我总要娶妻的，不娶妻孩子连个后娘都没得。”同样没好气的回怼李承乾。 “那你就将萱萱亲娘找回来呀。” “怎么找？皇后找了，三位国公爷帮忙找了，都找不到，我能怎么办？再不寻个媳妇，等萱萱大些更接受不了后娘了。 我知道你疼萱萱这孩子，我想的不比你少。” 好吧，李承乾也语塞了，心想也对，如果找到了，那就是自己妹妹，难不成还要让自己妹妹嫁给这货？他配不上呀。 还是让他随便娶吧，可是那样又亏待了孩子，不让人家娶就是不近人情，男人总是要娶妻的。 “哼，那你就谁也别娶，你这样的人，活该单身一辈子。”甩下一句话李承乾郁闷的出门走了。 另一边小姑娘武照也在接近杜萱萱，但是萱萱这孩子很有戒心，根本就不理对方，弄得武照有些无计可施，想用美食或者什么花样诱惑一下吧，谁知道得到的结果让武照自己备受打击。 自己十四年的富家生活，竟然不抵一个小丫头吃过见过的多，这真的只是个乡下孩子吗？怎么连皇宫里面的珍奇东西都司空见惯了？相比起来，自己在人家面前，更像是乡下来的。 从书房出来的杜少清看到新来的小姑娘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边，拄着下巴皱眉沉思，百无聊赖之下也过去坐下了。 “怎么样你才肯放弃？家母糊涂，我想你应该是个明白人，我不愿意，就算强拉硬拽成了，对你也没好处。”杜少清开口问道。 武照被气得七窍生烟，反问道：“你就那么看不上本姑娘？我武照堂堂应国公之女，相貌才学都不弱于人，到底哪里配不上你一个乡下商人了？你这样的家伙还真是奇怪。” 等等，你说你叫什么？杜少清惊呼的问道：“武曌？哪个武曌，哪个曌？” 如果杜少清没记错的话，那位武则天大帝就叫武曌吧。 不过对面姑娘的回答让他松了口气，“是阳光普照大地的照，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我的名字很让你害怕？” “咳咳，还好还好，不是日月当空曌就行。”杜少清吁了口气。 “哼，怪人，日月当空照和阳光普照，还不都是一个字？ 行了，本姑娘也不是胡搅蛮缠之人，你不愿娶就罢了，我也不是愁嫁的，只要你有办法让陛下撤了赐婚的圣旨，我就答应你出门改嫁。” 杜少清听完大喜，好办，自己跟陛下也算熟悉，有份人情在，应该可以商量，于是二人就这么商议好了，在事情没办成之前，武照就先在这里住下来了。 但是杜少清却不知道，在皇帝心里，杀了他的心都有，他还敢去跟人家讨人情？ 不过此时皇帝李二也陷入了麻烦里面，因为皇后回来了，听说杜少清被赐婚，皇后急了，杜少清如果此时另娶他人，那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女怎么办？ “不让杜少清娶别人，难不成你还真的想把五儿嫁给他？朕能不杀他就是开恩了，他配不上朕的公主。”李二强硬的说道。 皇后脸色平静的说道：“臣妾就知道，陛下能下旨肯定不单单是因为有人来求情，五儿和杜少清的事情瞒不过你也是正常。 但是臣妾万万没有想到，你这么果决，竟然不留一丝余地，难道你就不顾女儿的幸福了吗？那杜少清的女儿也是你的外孙女，血脉至亲你也能视若不见？” “观音婢，你怎么能这么说？那长孙冲可是你亲侄子，他对五儿一片痴情你不是不知道，此时怎么还帮着外人说话，杜少清比得上长孙冲吗？”李二反问道。 “当年臣妾就陪着陛下一起犯过一次错误了，臣妾是走过一次鬼门关的人，不想再次失去女儿，所以如今的我只管自己的女儿喜不喜欢，在女儿和侄子之间，当然是女儿重要。”皇后丝毫不让。 第一百二十章 烈火试真金 李二头一次见到发妻跟自己红脸，如果是别的什么公事，那后宫不得干政也就可以晃过去，好解决，但这是两人共同的女儿，乃是私事，皇后不点头，自己就算硬来，那早晚要出事。 所以李二决定不来硬的，柔声道：“观音婢，丽质也是朕的女儿，朕当然想她嫁的好，那杜少清朕给过他机会，可是结果如何？证明他终归只是乡野匹夫，进不了咱们这个门。 他父亲杜克明若在世，那一切好说，但现在不可能了。 再说了，那可是他授意他母亲来另娶他人的，前任妻子失踪不到三个月，他就另寻新欢，这样的男子能要得？” 皇后摇头道：“杜少清此人妾身了解，不是个薄情寡义之辈，他另娶之事，陛下如果不从中助力，也不会出这档子事。” “怎么？无论朕怎么解释你都不听了是吗？你是非想要将女儿嫁给这么一个村夫？”李二不满了。 “村夫？枉陛下素来有识人之明，今日竟然评论他是村夫，好好好，那妾身就来跟陛下打个赌，就用咱们女儿的婚事来个烈火试真金，看看杜少清到底是个愚村夫还是个真隐士？”长孙皇后亮出了非常人的气魄。 李二不屑一笑，“好，朕也正有此意，既然你这么推崇于他，朕倒想看看，你我都不插手，就把他妻子是公主的消息告诉他，看看他有没有胆量来娶？也看看他有没有能耐能从你亲侄子手中抢人。” 几天之后，红拂女张出尘再次来到了云来客栈，亲口告诉杜少清说出了他妻子的身份，一下就把杜少清整懵了。 “这么说，当初在太医院的时候，孩子吃出是她娘做的饭是真的？在宫里见到的也没错？”杜少清难以置信的问道。 张出尘笑道：“当然是真的，而且临走的时候，小萱萱已经跟她娘亲相认了，此事恐怕你还不知道吧。” “这孩子，我白疼她了，竟然瞒着我。”杜少清看着张出尘怀里的女儿笑骂道。 萱萱做了一个鬼脸，“娘亲不让我说的，她说皇后奶奶就是外婆，大财主叔叔就是大舅，他们都不喜欢你，不能告诉你。” 杜少清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身后坐看好戏的李承乾，那家伙不屑道：“别看我，你觉得自己配得上我妹妹吗？” 旁边的杜母齐氏就坐蜡了，对着张出尘道：“老姐姐，你可是害了我们了，早点不说，那现在怎么办？陛下已经赐婚清儿和照儿，那公主怎么办？” “早说？还不是为了让这小子保命？公主私奔，跟外面一个普通百姓成亲生子，这可是皇室的丑事，陛下能饶了他？现在好了，经过你长安一个月的表现，皇后娘娘对你颇为赏识，一力为你说话，这才让我来通知你。 要不然，陛下是不同意的，他还忙着给女儿寻夫婿呢。”张出尘解释道。 四周几个伙计纷纷开口恭喜，“掌柜的，没想到老板娘还是公主呢，那你就是驸马爷了？” 不等杜少清心喜，张出尘就泼了一盆冷水，“没有那好事，陛下不同意的。他只是答应皇后，给你一个机会罢了。” “怎么？孩子都这么大了，他还有什么不同意的？”杜少清不解道。 “你以为这是民间儿女过家家呢？如果不是因为你父亲是杜克明，你、还有这落霞镇杜家恐怕早就不在了，神不知鬼不觉让你们消失，然后公主另择佳偶成其佳话，这很难吗？”张出尘略带嘲讽道，那表情和语气，显然是不屑于皇帝这种手段的。 李承乾倒是配合着点了点头，“父皇虽然是仁君，但杀伐果断，下手挺狠的。” 憨直的三虎想都没想，接茬道：“这不是下手狠，这是下手黑呀，可比我们干活干净的多了。” 其他几个兄弟赶忙七手八脚的上去将之捂住嘴巴按倒在地。 “娘娘让我来问你，有人要在长安跟你抢媳妇，你有没有胆子去长安把人抢回来？” 这样说话明显就是张出尘在篡改旨意，有意激将杜少清，是个男人都不会说不吧。 小萱萱跑过去拉住了父亲的手，“爹爹，咱们去把娘亲接回来吧，萱萱知道她一直想回家的。” 拍了拍女儿的小脑瓜，杜少清站起来说道：“当初她不告而别抛下我们父女两人，也不知道是何原因，不过就算是为了萱萱我也要去找她讨个说法，如果她另有苦衷，那我自然不能看着我的女人受苦不管。 如果是她有了其他想法，问明之后我……” “姓杜的，嘴巴放干净点，哪个有其他想法？我家五妹冰清玉洁对你一片痴情，暗地里为你流干了眼泪，你现在这么说他不亏心吗？”李承乾大骂道。 杜少清哑然，张出尘解释道：“当初她是怕留下踪迹，你们被陛下追查到有危险，所以你可不能胡说。” “好，既然如此，那我就再走一趟长安，看看是谁要跟我杜少清抢媳妇？萱萱，回去收拾下你的衣服，咱们要出门了。”杜少清打发了女儿去卧室，自己来到了母亲齐氏身前。 “娘，找到了萱萱的娘，我去把她接回来。 您就留在这里，三弟还需要你的照顾，您劝他想开点。”杜少清拉住母亲的手劝解道。 齐氏不舍道：“清儿，让娘陪你一起回去，你爹爹好歹也做过宰相，陛下不会不通融的。” “不用了，这是孩儿自己的事情，自己能解决，您安心留在这里吧。” 说完回头对着众伙计吩咐道：“我走了之后，客栈的经营权交给伙计高明，客栈一切大小事务全都归他决断，他的话就相当于我的话。” “掌柜的，您不是开玩笑吧，高明？他会做生意吗？”二虎为难道。 杜少清没有答复，转身认真的盯着李承乾，“治大国若烹小鲜，这个小客栈就是你的第一块地盘，你如果连这巴掌大一块地都治理不好，何谈将来治国？ 我希望等我回来的时候，这家客栈会比如今更出色，而不是已经关门了。” 看着对方如此认真，李承乾少有的没有反驳，认真的点了点头道：“虽然我很不喜欢你，但我还是希望你能有命活者回来交接客栈。”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场面气氛有些紧张，随后杜少清洒然一笑，话锋一转，“对了，这次我会带着大虎去长安。” 李承乾：“我……” 第一百二十一章 再会岳父 最终杜少清抱着女儿，跟张出尘一起去了长安，随行的还有厨子大虎，尽管杜少清一再强调是让大虎跟着跑腿的，但是众人一致认为，他就是想带个厨子不愿自己做饭罢了。 另外还有一个随行的就是小姑娘武照了，杜少清走了，她自己留在这里也挺没意思的，所以主动提出要跟着回去，因为她的母亲杨氏还暂居在莱国府杜家。 按照二人的约定，如果杜少清寻回了公主让皇帝收回了赐婚，那武照就自动离开，不过现在这形势，估计希望不大。 长安城门口，一个人影正在焦急的等待着，看到杜少清一行的马车赶来，那人连忙小跑上前，“属下莱国府管家杜忠见过大爷、大小姐，夫人说了，让属下在此恭候二位，家里已经收拾好了，我来接您回府里去住。” 杜少清认得此人，杜府的管家，但是却拒绝了，“替我谢谢二弟妹，就说我要带萱萱赶着进宫面圣，就不回去了，也不在莱国府下榻，我们另有安排。 你帮我带这位武姑娘回去安顿下来就好了。” 管家虽然为难，但也无奈，这位杜家大爷可是一人能揍趴两个兄弟的人物，说一不二，谁敢反对？ 路上张出尘就已经明说了，“小子，你的情敌可是公主的亲表哥，齐国公府长子长孙冲，皇后的亲侄子，你这一趟长安来的，恐怕不太平，你要小心了，别的我也帮不了你，萱萱就还住我家好了，跟着我，没人能动她一分一毫。” “姑表兄妹成亲？这不是近亲结婚吗？也不怕生孩子畸形。 哼，皇帝拦着我都来了，更别说一个贵公子。多谢伯母好意，萱萱这次我打算让她住在宫里，我想皇后身边会是个好去处，也可以天天见到她的娘亲。” 好吧，张出尘也没再坚持，这样安排也行，还没人敢动皇后身边的人。 一行人车马不停一路来到了皇宫，杜少清独自一人由内侍老王领着去议政殿见皇帝，而杜萱萱背着小包袱由张出尘带着去了皇后的立政殿。 议政殿内，皇帝李二正在埋头用朱批御笔不停的在批阅奏折，知道对方已经来了，他却头都没有抬。 “朕本以为你是个明白人，不会做糊涂事，好好的留在乡下做个富家翁不好吗？财物朕赏赐了，美女朕也赐婚了，没想到你还是这么不知足，竟敢胆大包天惦记着朕的女儿，哼，你不怕死吗？” 殿内只有翁婿两人，杜少清躬身行礼之后，不卑不亢朗声道：“我此来只是要寻回自己的妻子，为我女儿寻回自己的娘亲，至于对方是什么身份那不重要，只要她是我要寻的人。” 李二笔下一顿，似笑非笑的抬起了头，看着杜少清问道：“哦？如此说来，你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杜少清答道：：“大唐皇帝坐拥四海，谁敢不放在眼里？ 如果面前坐着的是皇帝，他不会跟我一个草民计较个人家事。 如果面前坐的是一位父亲，那他也不会阻拦自己女儿一家的幸福。” 摆了摆手李二打断道：“口舌之利在朕这里没用，朕答应过皇后，可以不杀你，但是让朕把女儿嫁你，不可能，你不配。” “哦？这草民就不明白了，之前太子殿下也说过我不配，现在陛下也是这么说，我跟公主明明是日久生情两情相悦的事情，就因为她是公主，我是百姓？ 民贵君轻社稷次之可是您亲口说的。” 李二放下了手中的御笔，黑着脸冷声道：“非要朕明说吗？你杜少清出身乡野，三次科举三次落第，落霞镇成长二十年你一事无成，被当地百姓嘲笑成书呆子，最后被人逼得走投无路连祖传老宅都守不住。 靠着五年前的一点小恩小惠骗走了公主的芳心，如今尚不自知无能，不懂得什么叫自惭形秽，还敢来此跟朕讲条件，还想要朕的女儿跟你回去继续受苦？ 如果不是看在你父亲面上，朕早就让你横尸当场了。” 被皇帝这么劈头盖脸的来了一通，说实话，杜少清还是很有感触的，错开自己这个穿越者不讲，前身的杜少清似乎全都被皇帝说中了，如果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似乎二人的确不登对。 不说别的，就说公主走后，前任杜少清连客栈都经营不下去，女儿都养不活，这样的资质的确没什么资格跟老丈人提条件了。 但是现在自己来了就不一样了，所以杜少清回过神来同样毫不胆怯的看着李二，反问道：“草民承认陛下所言句句属实，但今日既然来了，那就斗胆问一句：陛下心中理想的女婿是个什么样子的？” 哦？看着眼前之人还有几分胆色，李二缓缓从座位上起身，一步步走到了杜少清身前，仔细的打量着这个年轻人，此时看去，倒是有乃父几分风骨。 沉吟片刻，李二也不含糊，“朕给自己女儿寻的无不是朝中青年才俊，多是朝中大臣优秀的儿子，用百姓的话来讲，这叫门当户对。 抛开身份不谈，如果一个平民百姓想要娶朕的女儿，那必然要是惊世之才，文能安邦武能定国，这就是朕心目中的佳女婿。 你虽然是杜克明之子，但遗憾的是没得到乃父半分真传，你只是一个无才的白身。 你觉得，你一个三次落第，连国子监入学门槛都过不了的人，有这个资格？” 立政殿内，再次见到自己的娘亲，杜萱萱别提多高兴了，还炫耀着说自己跟父亲是来接娘亲回家呢。 她不知道这次来长安，就是决定他们家庭命运的。 “怎么还带着包袱？孩子还没地方落脚吗？”皇后开口问道。 红拂女答道：“我本想让萱萱还住我家的，但是少清说这次让住你这里，说皇后身边最是安全。” “也好，我也正有此意，还担心他不愿放手，现在看来倒是不谋而合了。”长孙皇后点头道。 “来人，就在我房中收拾一下，萱萱以后就跟我住一个屋子了，你们将她的行李带过去。”皇后召来了宫女。 萱萱却取下了身上背着的包袱，朝着长乐公主递了上去：“娘亲，萱萱这次给你带了礼物呢。” “哦？傻孩子，给娘亲需要个什么礼物？不会是你的玩具吧。”说着公主打开了包袱。 众人齐齐看去，这是？一袭白裙风格怪异，这东西哪里来的？ （今日第三章送到，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一百二十二章 老将亲自保驾 小萱萱得意的解释着这件白裙的来历，“这就是白雪公主的裙子，爹爹以前给我做衣服的时候也给娘亲做了一件，还说这叫母女装，嘿嘿，本来是要等娘亲回家了跟我一起穿的，现在爹爹说我们要在长安住好久，所以我就给偷偷带来了。” 众人不解的听着孩子的描述，纷纷不解，只有张出尘知道之前徒弟讲过的一些故事，“你这丫头真是藏的好深，原来还有这样的衣服，也不拿出来给师父看看？” “这衣服是要跟娘亲一起穿才行的。”萱萱强调道。 长孙皇后问道：“一件衣服怎么两个人穿？再说了，你爹爹那小子怎么知道公主的衣服什么样的？咱们大唐公主的衣服可不是这样的。” “不是呀，我也有一件小小的。”众人一看，好嘛，可不是，包袱里面还有一件小孩的衣服，一样的白色长裙，区别就是上面的图案略显……大家说不上来，只知道看起来更有童趣，其实就是更显卡哇伊一点，不过跟那件大的一比就知道是一套出来的。 张出尘跟皇后母女解释了一下这个白雪公主是童话故事，还说应该是西域那边的公主吧。 “快，既然有这么有意思的东西，快些穿出来看看，本宫倒是想瞧瞧那小子哪里来的点子，能想到做一套母女一起穿出来的衣服。”皇后催促道。 公主拿着杜少清给做的衣服，心中也满是欢喜，他到底没有忘记自己，今日送礼物就是明证了。 时间不长，两人换上了这件母女套装，小姑娘萱萱大大方方的从后面跑了出来，众人眼前一亮，跟大唐原有的孩子衣服比起来，此时的小萱萱更显活泼可爱，简直就是一个小仙女了。 但是公主却良久不见出来，大家催促好几遍，她才在女儿的拉扯下扭扭捏捏的红着脸一步步走了出来，有点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意思。 “咦？这件西域公主裙子还挺合身，别说，那小子倒是用了心的，跟我们大唐的公主裙比起来，的确是另有新意，五儿穿着更显不俗了。”皇后笑着点评道。 “这母女两人同时穿起来才真是妙，一大一小一看就是一对儿，母女套装，哈哈哈哈，好小子，没想到也不是面上那么呆板，还能想到这种点子，我有点相信他怎么把丽质骗到手的了。”张出尘哈哈笑道。 长乐公主却羞红了脸反驳道：“哪里好啦？伯母您看看这衣服，没有袖子露着手臂，还有这里也露着肩膀，这怎么能穿的出去嘛。” 长孙皇后也醒悟过来，可不是嘛，如此穿不合礼数，是不能出门见人的。 古代穿着讲究个男不露脐、女不露皮，跟后世张扬个性可不一样，女子是不许露着许多皮肉出门的。 在唐朝虽然还比较开放，可这穿衣什么的还是很有讲究的，无论是服装的配饰、花色、乃至衣服的颜色都有一套礼法标准，除了是要求百姓讲礼仪之外，也有区分阶级的意思，百姓穿衣不能越级违制，否则就是触犯律法的。 张出尘却笑着反驳道道：“也不尽然，穿不出去可以在家里穿嘛，这衣服你们小两口关起门来，你穿上给他一个人看，恐怕他求之不得呢……” “哎呀！伯母你说什么呢，羞死人了……”公主嗔怪一句，捂住脸拉着女儿往后面跑去，看来是要把衣服换回来。 立政殿内其乐融融，但是皇帝这边的议政殿就不一样了，面对皇帝的故意诘难，杜少清虽然沉着应对，但面对这个一毛不拔的老丈人也有些乏力。 听着皇帝开出的条件杜少清突然笑了，笑的莫名其妙，让李二有些不解，这是什么场面？这小子还敢笑？朕很可笑吗？ “陛下，草民如今也是有女儿的人了，听了您的条件之后草民觉得，您这不是在寻女婿，而是在为国选材。 作为一个父亲，嫁女儿只需要看对方有无真心，对女儿好不好，有没有能力照顾好自己的女儿，女儿能够跟着对方无忧无虑一生也就足矣了。 当然这只是草民的个人浅见，不过还是要感谢陛下尽公不顾私，一心为国谋划人才的苦心，想来这也是整个大唐都称颂陛下的原因吧。” 冷嘲热讽，绝对是冷嘲热讽，这是李二此时对杜少清这番话的理解，这小子怎么这么大胆？他这话不是明摆了说朕只是个好君主不是个好父亲？ 怒极反笑，李二也不发作，同样认真的开口道：“好小子，才做了几天的父亲就敢这样教训朕？朕做父亲二十年了，疼女儿的时间可比你久，丽质是朕最宝贝的一个女儿，能娶她的人，只能是举世无双的好男儿。 你走吧，不要再浪费朕的耐心了，离开长安，走的远远的，永远别来打扰丽质。 别逼朕起杀心，你说的，一个父亲为了女儿什么都做的出来。” 就在这时，内侍老高来报，翼国公秦叔宝大将军求见，并且点名了要来找杜大夫。 李二深深的看了一眼杜少清：“行啊小子，还知道找救兵，但是想娶朕的女儿需要个人本事，搬救兵是没用的。” 杜少清轻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也没有反驳什么，反正这家伙是不会相信自己的，爱怎么想怎么想吧，今天自己来就是试试深浅，看看怎么才能挪动老丈人这座大山。 “陛下，老臣有事相求，恳请陛下一定恩准。”秦叔宝一上来就要给李二行大礼，李二哪里能让，赶忙亲自上去扶住。 “叔宝兄，你我君臣手足，何须如此，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朕无不应允。”李二客气道。 “老臣卧病多年，经寻访得知杜神医医术高明能够帮我尽去顽疾，所以恳请陛下恩准，让杜神医随老臣回家给我治病，等我痼疾祛除之后，定当再次提锏上马回到军中为国沙场尽忠。” 李二拉住秦叔宝的手笑道：“叔宝兄何须如此说话，能给你找到治病的郎中那是国之幸事，朕求都求不来的，哪里会不准？言重啦！” 随后又转身对着杜少清微微欠身，语气颇为诚恳道：“杜神医，秦将军的身体朕就托付给你了，请你一定要医治好他，他可是大唐的功臣，也是你父亲最为敬佩的英雄。” 最后一句咬字更重，其中意思不言自明，杜少清心中暗骂假惺惺，随后也面上谦和的答应下来，好似之前的不快从未发生一样。 秦琼告罪一声，拉住杜少清往外走，杜少清从怀里掏出一份薄绢出来递给了皇帝，“这是草民给大唐开的一张药方，请陛下闲暇之时看一看。” 说完跟随秦叔宝快步离开了，李二拿着那薄绢看着二人的背影，哼了一声，这小子倒是好人缘，有大唐第一猛将为他亲自护驾。 内侍老高不解道：“陛下，杜神医是不是说错了，只听过给人开药方的，哪里听过给国家开药方的？” 李二看着手中的薄绢，没有打开，轻笑道：“自古有上医医国、下医医病之说，朝廷给国家制定一条条治理方案，大臣每天呈上的那些奏折就是开出的一张张药方，他一个小小大夫，没想到也有这个见识。” 第一百二十三章 杜少清的药方 出宫回家的路上，秦叔宝开始训斥杜少清了，这个时候你还敢来长安？陛下已经下旨赐婚，公主是不可能了，这时候你属于有婚配之人，公主就不要再想了，要不然小命都保不住。 杜少清却不信邪，说皇后是支持自己的，所以事情不是不可能，秦叔宝主动邀请杜少清住在自己家，连宫门外候着的大虎都被事先带回去了，可见杜少清就是想另寻他处都不可能了。 翼国公府中，秦叔宝杜少清两人分宾主落座，就见秦叔宝严肃道：“我实话跟你说了吧，陛下有意将女儿许配给齐国公长孙无忌的嫡长子长孙冲，长孙无忌是当朝国舅，那是皇后的亲哥哥，陛下少时的好友。 （ps：长孙无忌时封齐国公，贞观十一年才加封赵国公，前面第121章笔误，现在已经改过来。） 现如今任职尚书右仆射、吏部尚书，当年也就你父亲在时，跟房相并称房谋杜断可以力压他一头，现在你父亲不在了，房相又老成持重，所以如今他的权柄极大，加上又是陛下第一宠臣，呵呵，几乎无人敢惹。” 长孙无忌？也就是号称大唐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首的长孙无忌，后世对此人评价多是老狐狸，杜少清自然也不敢怠慢。 “秦叔叔是说，我得罪了皇帝的第一宠臣？有危险？”杜少清有些漫不经心的笑道。 “不，长孙无忌是现如今仅次于房玄龄的宰相，怎么会跟你一个黄毛小子计较？他自恃身份不会理会你的。 但是他儿子长孙冲，那可是你的情敌，你觉得他会饶了你吗？据我所知，长孙冲一直心仪长乐公主，哦，也就是萱萱的娘亲，为此一直等了她五年时间，现在公主回来了。 眼看着皇帝就要赐婚二人了，你却半路杀出，他会留下你做绊脚石吗？换句话说，你、乃至萱萱的存在，都是对长乐公主清白的玷污。”秦叔宝娓娓道来，将当前的形势详细的解释清楚了。 点了点头，杜少清笑道：“明白了，我这有点像是羊入虎口自投罗网啊。 不过陛下不是说了吗？他要将女儿许配的是当世才俊，文能安邦武能定国的大才，有道是君子不可怕，小人才可怕，不知道这位大才的长孙冲是君子还是小人？” 秦琼笑骂道：“你小子，都什么时候了还开玩笑？陛下那是敷衍你的托词，他压根就没想过嫁女儿给你，他能同意皇后的意见召你来，恐怕不是好事，如果你在长安待不下去了，还有脸再提带公主走吗？ 至于那长孙冲，我这个做长辈的不好置评，他跟你之间可以说是夺妻之恨了，你觉得一个男人这个时候会有理智吗？” “男子汉大丈夫，宁可被打死也不能被吓死，管他是什么身份，只要他敢朝公主伸手，那就是我杜少清的敌人，也许没人会在意我一个乡下郎中这种小人物，但也不能有人明目张胆的踩在我杜少清的头上，长孙冲只要敢来找我，我会给他个惊喜的。”杜少清满脸的自信，历史书上可没提过什么长孙冲之类的，想来也是个庸才，自己总不能怕了对方。 “行了，别说大话了，我从军中召回了怀道，最近就让他带你在长安走走看看吧，你们认识一下。”说着话，秦琼派人召来了自己唯一的儿子秦怀道，是一个比杜少清大几岁的年轻人，一看就是行伍出身，虽然玉树临风，但那种军旅之中的气质却更加惹眼。 二人叙过年龄，互相以兄弟相称，倒是颇为融洽，秦怀道跟他父亲很像，给人一种温润如玉很好相处的感觉。 不说秦府里面的事情，再说杜少清在临走的时候，留给了皇帝一张药方，李二打开一看，心中有些不解，这不是药方，这是一份数据。 上面写着三代以内近亲成婚生孩子有多大的几率畸形、痴呆等等问题，旁边还附上了一个亲属关系对照表。 看到这个，李二不屑一笑，小把戏，看来这小子是想用这个办法，让自己打消将女儿嫁给她表哥长孙冲的想法，真是幼稚。 但是再往下看，李二就不淡定了，下面是男子、女子最佳的成婚和生育年龄，成婚早晚和生育早晚对于妇婴问题乃至整个人口计划的危害，甚至连女子几岁生育最安全、怎样才能使国家人口增长速度最快等等，杜少清都有数据说明。 李二此时才知道，自己浅薄了，这小子不仅仅是私心，应该是公私兼顾了，如果这里面的数据是真的，那对大唐来说，这张薄绢简直就是无价之宝了。 之所以是这张薄绢，那还是因为半路上张出尘透露的消息，让杜少清起意送一份见面礼给便宜岳父，顺便给那心怀不轨的情敌添点堵。 因为这个东西李二一定会去调查的，如果调查证实了，那么杜少清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至少长孙冲是没戏了，不用李二拦着，他老爹长孙无忌就会站出来挡着，老狐狸总不会想要一个痴傻孙子吧。 至于说娶公主是权宜之计为了提高地位，传宗接代可以考小妾二房等等，想什么呢？大唐娶公主不叫娶，那叫尚公主，夫妻二人一起住在公主府，驸马地位可想而知，除非公主不能生育，否则想要三妻四妾，那不可能。 “来人，速传孙神医来此，另外，传玄龄、辅机（长孙无忌）、玄成（魏征的字）也来。”李二着急派人传令。 时间不长，几人全部就位，李二先让孙思邈看过了那张药方，孙思邈一看，“咦？这是少清的字迹。写的竟然是……” 老道就这么自说自话起来，良久之后，孙思邈有些激动道：“陛下，少清此文贫道以为十有八九乃是实情，往日里贫道也曾留意过女子生产是否平安之事，虽然有个感觉女子晚育生子风险小些，但因为见到的事迹少而不能详知，没想到还是少清高明，竟然根据人体成长的阶段算出了生育的最佳年龄，真是大才。 如果此法用到全国，可以想象，将会是多少百姓的福音，生孩子出事故的几率将会大大降低。长此以往，对人口增长也是有益的。” 什么？竟有此事？其他三人惊呼起身，关乎朝廷人口生育的大问题，竟然有人能提出办法改进解决？ 第一百二十四章 有人留心了 李二将东西给三人传阅过去，回过头来对孙思邈追问道：“那关于近亲成婚的问题呢？可有依凭？” “这个……贫道行医的时候倒是见过不少痴傻或者先天有缺陷的孩子，只当是上天降下的厄运，无药可医，从没想到竟然是人祸不是天灾，所以不敢妄言真假。 但是贫道相信，少清是个有医德的好大夫，不会没有依据肆意妄言，是否真有此事，您派各地官员统计一下百姓近亲成婚之后的生育情况，想来就能验证了。”孙思邈保守的说道。 两人的对话引起了旁边参详那份数据三人的注意，不，应该说是长孙无忌的注意，杜少清？就是那个给自己妹妹治病的大夫，据说是杜如晦的长子？而且宫中有小道消息说他跟自己的外甥女长乐公主有染，怎么这东西是他拿出来的？ 那么就值得推敲了，他到底是一片公心还是冲我们来的？里面还记录了近亲成婚的问题，哼，要说他不知道冲儿跟长乐的事情，我绝对不相信。长孙无忌在心中暗暗计较着。 其实不用孙思邈说，李二就会派人去核实，这已经不是私事了，乃是国家大事，要知道一家多个痴傻孩儿，就会累赘一个家庭的生产力，如果这里面的几率是真的，那毫不夸张的讲，这个概率就是国家被拖后腿的概率。 中书令魏征站出来朗声道：“陛下，虽说此文真假还未被证实，但是无论真假，能意识到这么多的问题症结所在，此子绝对当赏，倘若是真的，那他就解决了历朝历代无数前辈都束手无策的难题，于国大功啊陛下。” 挥手按住魏征，李二道：“好了，论功行赏的事情过后再议，朕不会亏待于他，召几位前来就是为了验证真假，要速速派人去查勘取证，要在最短的时间内，拿到最为准确详细的数据，即便是这张单子仅仅说中了一成。 那也足以证明我们当今的人口政策有疏漏，要改，要补。” 房玄龄当即保证道：“是，臣回去就召集各部司议事，朝廷、各地各级官员联动调查取证，尽快得出结果。 臣以为窥一斑而知全豹，给我们半月时间，先把长安周边各州道的数据拿到，基本上就能知道真假了，至于全国的数据慢慢搜集最终再汇总就来得及。” “好，玄龄此法甚妙，长安人口占全国城池之最，就从长安开始，拿到数据之后先送朕这里一份来。”听到孙思邈的话，皇帝已经信了八成，他可是迫不及待的想知道，近亲结婚畸形儿的问题是真是假。 就在众人都各抒己见积极发挥热量的时候，长孙无忌开口了，他的话一出就像是给众人泼了一盆冷水，大家瞬间就沉默了。 “陛下，这张单子从何而来？连朝廷都没有这么准确详尽的数据，到底是什么人能把我大唐人口情况了解的这么透彻？刚刚房相也说了，即便是我们调动全国人力来查，都急不得，少则几个月，多则一年都不止。 所以臣相信，这个东西，一个人是绝对拿不到的，其背后有实力极强的人或者组织、势力。” 嘶……几个朝廷大臣同时吸了口凉气，长孙无忌这话不就是在说，大唐有个隐藏的势力，甚至要比朝廷能耐大？那这就太不可思议了。 但是有一人不这么想，孙思邈，他不是个政客，他是个纯粹的医道学者，看事情的角度自然不一样。而且老道如今八十多岁了，历经沧桑，什么事情什么人看不明白？自己跟杜少清是忘年交，如果在场几人认定杜少清背后有组织，那么杜少清恐怕就被列为危险人物特殊对待了。 所以孙思邈站出来反驳道：“也不一定，老道倒是以为，这也可能来自传承，医家的传承，只有一个几百年从从事医学事业研究的学派或者流派，才能对这件事上心，才能有这个能力综合得出这样的数据分析。 比如说没有这份数据之前，就算朝廷统计过了人口婚嫁、出生和死亡的数据，恐怕也不会结合到人体几岁生育最佳，怎样才能最大限度的安全生育这些事情吧。” 没错！众人齐齐点头，是这个道理，也可能来自传承，那么这个传承肯定是非常悠久了，无数代人的积累才能得出这个结论。 李二做了总结：“好了，先不管此事，尽快调查出具体数据来，这是当务之急，至于出处的问题，朕来解决调查。” 杜少清不知道他已经开始被李二重视了，无论是他背后有组织还是个人得了传承，都足以引起李二的重视了，不能再看做一般的草根乡下郎中了。 此时的杜少清正在忙着给秦琼治病呢。 “经过这一个多月不间断的煮药浴，秦叔叔您的身体已经恢复许多了，其中细微的暗伤基本上都已经调养回来了，可以进行下一步的治疗了，接下来就是你身上的十二处严重的暗伤，这十二处拥堵，如果纯粹的靠药浴，提高你气血的活力来冲刷是冲不开的，必须下狠手了。”杜少清开口介绍道。 （ps：关于药浴疗伤的问题请大家不要纠结，这不是药浴泡澡，古龙小说中大侠燕南天可以被人用药一泡十年最终伤愈也不觉稀奇，所以此处仅仅是剧情需要，大家无需较真。） “哦？那不知是怎么个狠法？”秦叔宝问道。 旁边站着的是前来串门的程咬金，大笑着说道：“怕什么？怎么狠怎么来，二哥我们当年战场上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也没眨过眼睛。” “知节，什么白刀子红刀子，都当了国公的人物了，还是满嘴道上黑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哪个占山为王的劫道土匪呢。”秦叔宝训斥道。 杜少清摸着下巴点头道：“差不多，您听过关公刮骨疗毒吗？我需要将你那拥堵之处用利刃划开，然后剜出异物和凝固的血块，最后把划开的皮肉缝合起来。 如果说仅仅一个也就罢了，可是您是十二个，基本上满身都是了，所以……” 额……这个…… 听到这个方案，程咬金捂住了眼睛，饶是秦叔宝英雄好汉，脑门上竟然也有了汗珠，咬牙点头：“来，你就是开膛破肚我也认了，总好过后半生残废在家里。” （ps：今日第三章送到，感谢大家的支持，明日继续更新。） 第一百二十五章 再次治伤 杜少清写下一张药方让人去抓药，又转向程咬金说道：“这次不同以往，需要战场药用酒精，也就是咱们能够生产出来的最烈的烈酒，至少十斤。” 程咬金脸上的玩笑之色一扫而去，郑重而又严肃的点头道：“我亲自去酒坊督办。” 秦叔宝看着杜少清一项项吩咐人去准备东西，自己却在闲着，有些着急的问道：“少清，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医治？我需要准备些什么？” “今夜子时人体血脉最不活跃的时候，那时候动手失血最少，秦叔叔现在最好去休息一下，不然晚上治疗时间太久怕你精神扛不住。这里交给我跟怀道大哥就行了。” 秦叔宝心道，我要得睡得着啊，但还是在老妻的劝说下，转身回了房间。 另外皇宫里面张出尘将孩子留下，又叙话不久就回府了，卫国公府门口老李靖就像是在等待什么贵宾一样满脸的焦急，见到夫人回来赶忙迎了上去：“夫人，你可算回来了，咦？人呢？怎么就你自己？小萱萱那孩子呢？不会是没有接到吧。” “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孩子接到了，但是杜小子说要放在皇后和萱萱母亲那里，所有这次不住咱家。”张出尘解释道。 老李靖一拍大腿，满脸的失望，“哎呀，怎么会这样？老夫可是已经在家里集合了人手，这次要好好的陪萱萱做好那游戏的，连村长都选好了。” 张出尘白了丈夫一眼，“这么大人了，还这么喜欢陪着孩子玩闹，亏你还是将军呢。” “不是呀，为夫这不想着让那孩子在咱家玩的开心一些嘛，我是真的喜欢那孩子。”老李靖叹气道，随后当先而行，回了府中。 张出尘在身后抱怨道：“老东西，嫁给你这么多年，也没见你对我这么牵挂，还迎到门口了，那么喜欢孙女，不如让两个儿子再生一个。” 老李靖只当没听到大步往里走，门里面的管家赶忙迎了上来，“将军，我们都准备好了，就等大小姐发令了。” “发个什么令？人都没来，发什么令？全都撤了，不好好干活，就知道偷懒玩游戏。”李靖黑着脸训斥道。 管家一头雾水，抖了抖嘴上沾着的长长的白色假胡子，“哎，小的这就去。” “等等，把那假胡子撤了，人都没来你还演个什么村长，真是丧气。” 好嘛，原来这个管家就是被指派演慢羊羊村长的，看这家伙这么积极的态度，恐怕是上次玩游戏的时候他不在吧。 训斥完下人，李靖怒气冲冲的往后院走去。 夫人张出尘追问道：“夫君，你这干嘛去那么着急？” “哼，老夫去催催孙儿令问，都成亲一年多了，也不知道抓点紧快给老夫生个重孙女，真是跟咱们的两个孽子一样不孝。”头也没回，老李靖怒气冲冲的走了。 张出尘瞬间石化当场，这种事情好像催催没用吧。 当日午夜子时的时候，翼国公府内灯火通明，特别是收拾出来给秦琼治病的偏厅，可以说，除了那中间一个平板木床之外，四周能拜访蜡烛的地方全都被点上了一根根蜡烛，整个偏厅被照得亮如白昼，杜少清手拿小型简易手术刀，四周转了一圈，还真行，虽然没有后世手术室专业的无影灯好，但又不是微创手术，用在今日足够了。 门外快步跑进来一个人，手中提着一个十斤装的酒坛，还没进门就开始大喊：“杜大夫，烈酒，烈酒到了，紧赶慢赶总算没有误了时辰。” 众人回头一看，嘿，竟然是程咬金的儿子程处默，秦怀道笑着上前接过酒坛，“处默，世叔呢？” “我爹说了，这给二伯用的药酒他要亲自把验，必须是咱们酒坊出来的当世最烈之酒，所以这一次次蒸馏我爹就一次次品验，终于是做出了这能让人一口醉倒的烈酒，堪称世间之最。”程处默大大咧咧的解释着。 秦怀道哈哈笑道：“贤弟，世叔不会是见了烈酒又走不动了吧，让你来送酒，自己喝上了？” 程处默甩了甩头，“我刚不是说了嘛，这酒一杯将我爹醉倒了，所以他现在正在家里醉着呢。” 噗，这简直就是在讲笑话，杜少清实在忍不住了，不是程咬金一杯醉倒了，而是试酒次数太多，喝高了，最后如果喝到了堪比酒精浓度的烈酒，哪里还受得了？ “快，这么喝烈酒是不行的，我开个解酒汤的秘方，你速速带回去煮了给程叔叔灌下去，他喝太多是会中酒毒醉上个三天三夜的。”杜少清快速开出了一个药方递给了程处默。 看着侄子尴尬的快步离去，木板床上躺着的秦叔宝笑骂道：“这个知节，真是混，嗜酒如命的毛病我看是改不了了。” 不过秦琼心底是感动的，兄弟为了自己的病情信不过他人，亲自上阵不惧中酒毒之苦，好兄弟。想到此处，秦叔宝眼眶微微泛起了一丝水汽。 “秦叔叔，准备好了，这次动手我会先开刀疏通你背后的六处暗伤，你忍一忍。”杜少清将秦叔宝翻了个身，用酒精涂满了整个伤患的后背。 “无妨，战场上万刃加身我也不惧，何况你这小小匕首？尽管下刀。”秦琼一脸的坦然。 “好，怀道大哥，守住门口，在我没有招呼之前，任何人不许进来打扰。” 不用杜少清交代，秦怀道自己就取出了一杆银枪立在身侧，盘膝坐地一把宝剑平放在双膝，表情严肃的警戒着四周，尽管是在自己家里，但他此时却比战场上还警觉。 良久之后，趴在木板上的秦叔宝睁大了眼睛开口问道：“贤侄，你不要谨慎留手，老叔扛得住，别不舍得下刀啊，迟迟不落会误了时辰的。” 一旁被请来帮忙的孙思邈笑道：“翼国公，早就开始了，现在已经完成一半了，你放心吧，少清刀法不错。” “不对呀，不是说痛彻心扉需要忍耐吗？老夫丝毫没有察觉，只知道牙关都快咬崩了。” 杜少清差点笑出来影响了下刀分寸，孙神医解释道：“这是我们用的针麻，针灸麻醉了你脖子以下的神经，你就只有一个脑袋有感觉了。 说痛彻心扉那是等手术完成之后，给你包好了，针麻褪去，呵呵……那滋味……” 老孙也是，一句呵呵加上个感慨，直接把秦叔宝吓出了一头汗，犹自在想象，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天蒙蒙亮的时候，手术完毕大功告成，秦叔宝针麻褪去，他体会到了什么叫痛彻心扉，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传遍了整个翼国公府，“怀道，快，快给爹拿个毛巾来。” “爹，杜贤弟说了，你现在不能动，要擦汗还是孩儿效劳吧。”秦怀道是个孝子。 “费什么话？擦什么汗？快，堵住我的嘴，我怕万一忍不住咬了自己的舌头。” …… 第一百二十六章 好运当头的大虎 翼国公厨房里面，杜少清正围着围裙紧张忙碌着，旁边的大虎开口说道：“掌柜的，给国公爷做病号餐这件事大虎就能干，您还是去病房看着吧，小的跟来啥事都不让干，连做饭都是您，这说不过去啊。” 杜少清回头拍了拍大虎的肩膀安慰道：“这顿不是病号餐，这几道菜是我给萱萱和皇后娘娘做的，怕她吃不惯宫里御厨的手艺，我做上一份，你一会儿拿着翼国公的令牌进宫送饭，一定要亲手交给皇后或者萱萱才行，别人我信不过。” 大虎这才明白，原来是这样，重重点头，随后接着问道：“只有小姐和皇后的吗？不是说小姐就在夫人身边吗？有没有夫人的。” 杜少清只管颠勺，头也不回的问道：“你说这六个菜够三个人吃了吧。” 好嘛，原来掌柜的都算好了，哪里用自己多嘴提醒，大虎心中笑道。 杜少清又做了一份病号餐亲自给秦琼带了过去，趴在病床上养伤的秦琼看着那诺大的食盒，脸色苍白摇头苦笑道：“贤侄，我哪里有什么胃口吃饭？这个时候要是能给我来一口烈酒，那就顶上十顿饭了，以前在打仗的时候，虽说军中不可饮酒，但是每每我重伤流血的时候就会灌上小半坛，那效果，比军医都顶用呢，所以诸将都很是羡慕我，唯有我一人可以出战备酒。” “哦？那其他将军不会依葫芦画瓢跟着饮酒止疼吗？”放下食盒，杜少清不解道。 “嘿，说来也是奇怪，这个法子只有我一人奏效，其他人不是止不住疼，就是喝完烂醉如泥，特别是知节，有一次喝完之后，光着膀子带着伤鲜血淋漓就开始发酒疯，所以他的酒品大家都知道。” 说到这里，秦叔宝哈哈大笑了起来，似乎回忆能止痛一样，此时他也松开了紧皱着的眉头。 皇宫里面，此时大虎也在宫女的引领下来到了立政殿，这是他头一次进宫，虽然无比的好奇，却也小心谨慎不敢四下张望，心中暗喜，当初自己兄弟们就是几个走投无路的山贼，后来还是被逼的跟了掌柜的。 没想到还真有运气，谁能想到能有一天进皇宫里面看一眼？看来跟着掌柜的准没错。 “呀，是大老虎叔叔，外婆，大老虎叔叔在我家做饭可好吃了呢，比你家的饭好吃多了。”小兕子看到了大虎，当先迈开小短腿冲了出来。 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不点，正是小伙伴兕子公主，这两个小家伙如今真的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皇后和公主跟在后面亲自看护着两个孩子，“慢点跑，别摔着了。这是客栈新招的厨子，你不认识的，手艺的确很好，宫里的御厨是做不出来的，本宫也吃过几次。” 后面一句话是对公主说的，公主心说，他什么时候有能耐还可以把客栈经营起来，甚至招收到厨艺超过御厨的厨子了？ “小的大虎见过皇后娘娘。”大虎连忙给皇后行礼。 小萱萱拉住大虎的手介绍道：“大老虎叔叔，这是我娘亲，嘿嘿，我是不是没有骗你们，我就说可以找到她吧。” 大虎哪里还有心思跟萱萱说笑，连忙又给公主行礼：“大虎见过夫人，来时候老爷交代了，这是他亲手给皇后娘娘、夫人、小姐做的午饭，一定要亲手交给皇后娘娘或者夫人您的。” 还别说，这大虎心眼还是比较活的，处处帮着杜少清说话。 公主略带羞涩的点了点头，过去接过了食盒，“嗯，你有心了，替我回复他，说辛苦了。” 皇后却开口拦住了要告退的大虎，“既然来了就别回去找那小子了，你手艺不错，留在这里给萱萱和兕子做个专用御厨好了，两个孩子在宫里挑食的厉害，杜少清那边有手有脚，让他自己做饭就行。” 这？御厨？大虎不敢想，刚要开口推辞，就见皇后已经定下来了，“杜少清选择带你来长安就是照顾孩子的，孩子在哪儿你就在哪，我猜他就是这个意思，此事就这么定了。” 好吧，看来自己是壮士一去不复还了，大虎无奈只好留下了。 两个孩子已经迫不及待的哄抢着打开了食盒，小萱萱惊喜的喊道：“哇，爹爹果然最疼我了，都是萱萱爱吃的菜呢。外婆、娘亲，哦，还有兕子妹妹，今天萱萱请你们吃饭哟……” 小丫头眯着眼睛朝着大家做了个鬼脸，那样子就像是个一掷千金的豪客一样，可爱极了，不用说，这肯定是在自家客栈学会的。 皇后看了一眼六道色香味俱佳的菜品，点了点头，那小子还挺用心，可是她却拉住了自己的小女儿兕子公主，对着大女儿长乐公主说道：“这顿饭，你带着萱萱给你父皇送过去。” “啊？这怎么行？他不是说给您送的吗？要不咱们请父皇过来一起吃吧，反正菜也足够。”公主不解道。 “听母后的，那小子这点花花肠子母后还是能够猜到的，你带着孩子去送饭，就说是专门给陛下做的，萱萱入宫两天了，还没拜见过你父皇呢。” 好吧，公主若有所悟，心想这也是个机会，就提着食盒拉着孩子往议政殿走去，皇后身边的小兕子咬着食指流着口水眼睛盯着那食盒，却被母后紧紧拉住不让动弹一下。 “母后，这么多好吃的，闻着都那么香，父皇一个人又吃不了，咱们去陪他一起吃吧。”小兕子拉住皇后的手哀求道。 “不行，那是萱萱的爹爹给你父皇专门做的，咱们不能吃，我这就叫刚刚那个厨子大虎再原样给你做一份一样的好吧。”皇后安慰道。 兕子一听，满脸的羡慕：“啊？萱萱她爹爹做的？那是不是萱萱在她家的时候，顿顿都能吃这些呀，母后，咱们要不别住皇宫了，咱们去萱萱家里玩吧，她家一定很好玩。” 好嘛，没想到兕子小公主还是个小吃货，都没去过，为了一口美食，就这么昧着良心睁眼说起了瞎话，让长孙皇后笑得肚子疼。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古怪爷孙 议政殿内，皇帝李二已经批阅了三个小时的奏折，头晕眼花身体乏力，正俯在书案上面捏着自己的睛明穴。 “父皇，女儿来给父皇送午膳了。”长乐公主一手拉着女儿，一手提着食盒，缓步来到了议政殿，小萱萱看着殿内之人微微有些胆怯，虽然说这就是好朋友兕子的父亲，但总觉得对方有些凶巴巴的。 李二抬头一看，“哦，是五儿呀，你有心了。” “来，萱萱，这是你外公，快些给外公磕头。”公主将食盒放在书案上，催促着孩子。 萱萱犹豫地抬头瞅了一眼母亲，随后有些不习惯似的跪下给李二磕了一个头，小声喊了一句外公。 本来女儿亲自给送饭这件事，李二还是挺欢喜的，但是拉着这个孩子过来，就有些目的不纯了，所以李二皱着眉头摆手道：“好了，无须这些虚礼。” 公主拉起了女儿，笑着答道：“孩子第一次来拜谒外祖父，礼数总是不能落下的。” 李二轻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这时候小萱萱拉住母亲的手弱弱的问了一句：“外公他不喜欢萱萱吗？” 你……李二一阵气急，面上好不尴尬。 本来孩子是想小声问的，但这里就三个人，想不被听到都难，虽说李二心里跟这个孩子有隔阂，就算是真的不喜，也没有当面说出来的吧，怎么说也是血脉爷孙呢。 公主俯下身子对着女儿亲昵的说道：“没有，外公就是太累了，快没力气说话了，咱们让他先吃饭好不好？” 嗯！小姑娘配合着点了点头，随后转头就这么看着书案后面的便宜外公。 公主上前打开食盒，一件件将盘子里面的菜品在书案上摆开，“这是萱萱他爹亲手给您做的，您尝尝合不合口味。” 李二本来都拿起筷子了，听到这话就又放下了，黑着脸道：“朕不饿，你拿回去吧。 哼，不务正业，君子远庖厨都不知道，终究是不成气候。” 公主脸色尴尬，但没有为丈夫辩驳，而是撒娇似的上来晃着父亲李二的手臂，小时候自己这一招可是屡试不爽。 “哎呀父皇，到了吃饭的时辰哪有不饿的？再说了，一顿饭罢了，您何必连这个都要置气？传出去人家还不得说您这个一国之君是小心眼吗？” “跟他置气？他也配？朕说了，不饿，就是不……” 第二个饿字没出口，就听到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声音来源正是这位坚持不饿的皇帝，还说不饿？肚子都咕噜咕噜叫了。 此时此刻别提有多尴尬了，李二黑着的脸直接变红了，心中暗骂，那小子真不是个东西，做的什么菜品，闻着都这么香，偏偏自己肚子也不争气，关键时刻让自己出丑。 “哼，念在你一片孝心，朕就勉为其难吧，但是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朕会让人转告那小子，让他别费心思了。” 李二拿起了筷子，夹了一小块羊肉放进了嘴里，随后就见他眼睛一亮，挨个把书案上的六个菜都尝了一遍，嘴上一句话都没说，但是现实已经证明了，手上夹菜的速度越来越快，时间不长李二就吃得满嘴是油，好像都忘记了旁边还有女儿和外孙女看着呢，形象都不顾了。 直到吃到半饱之后，李二被一个奇怪的声音打断了自己的大快朵颐，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眼前这个小女孩已经走到了自己的书案旁边。 因为议政殿内皇帝的书案是放在居中台阶上的，加上桌案的高度，萱萱的身高只能露个小脑袋，双手抓住了桌子角，指甲轻轻的来回抠着书案上的木头纹理，而李二听到的奇怪声音，就是小孩子抠桌子的声音。 看着小姑娘两眼直盯着满桌子的菜，喉咙一阵阵吞咽着口水，时不时还用衣袖轻轻擦一下嘴角，那渴望的眼神，李二毫不怀疑这孩子都快想要把盘子吃掉了。 兴许是来的路上母亲叮嘱过吧，小萱萱虽然也饿的肚子咕咕叫，却有开口要吃的，因为她还是感觉自己这个新认识的外公不喜欢自己。 终归是自己的外孙女，这个孩子看起来跟丽质小时候有八九分相像呢，李二心中暗暗想到，随后漫不经心的夹了一块肉伸到了小姑娘的嘴边，“嗯，给你吃。” 小姑娘一看，他竟然给我夹菜了，连忙张大了嘴巴一口吃下那块肉，一双大眼睛弯成了一对月牙，边嚼边说：“谢谢外公。” 李二轻轻嗯了一声，又开始自顾自的吃饭。 可是一口肉小姑娘没两下就吃完了，看着外公也不理自己，所以只好再次趴在了桌角，李二只好再次夹了一块过去。 就这样你来我往的，时间不长，小姑娘渐渐胆子大了起来，伸出手指对着桌上的一盘红烧鸡块说道：“外公，我喜欢吃那个红烧鸡块。” “哟，你还知道名字？好，我夹给你吃。” “还有那个萱萱最最喜欢的鸡蛋羹，要用勺子来吃。” “行行，一个个来……” 好嘛，这爷孙两人这就混熟了，甚至小萱萱还做到了外公的怀里。 公主一直站在一边一句话也没说，根本没来打扰，这时她才懂得自己母后此举是什么深意，原本自己苦苦哀求父皇，对方也不待见自己的孩子，今天倒好，一顿饭就拉进了这爷孙两个的关系，不得不说，自己的母后真是高明，公主心中暗喜。 这时皇帝察觉出不对来了，“小丫头，怎么都是你喜欢吃的菜呀？” “是啊，这是爹爹亲手给萱萱做的，他知道我最喜欢吃什么，但是外婆不让吃，还要我和娘亲给外公送来。” 孩子嘴里掏实话，李二很快弄明白了情况，自己也吃的差不多了，抬起头来笑着看向了自己的女儿，“呵呵，你母后还真是一片苦心呢，跟我说什么那小子的一片孝心？就他，朕一眼就看穿了，那也是个臭脾气的倔强小子，他会给朕做饭？ 行了，饭也吃了，这孩子朕也认了，你也快回去吃饭吧，以后别再提那个不成器的小子了。” 公主轻轻应了一声，没有说什么，拉着女儿就回了立政殿，总算是有成效，滴水也有穿石的那天，本来也没想着一顿饭就把自己父皇给拿下了。 见到女儿走了，李二回头召来了内侍，“派人去催一催，要尽快拿到长安一地近亲成婚生子有病的人数。” 第一百二十八章 酒宴上的连襟 东市大街上，杜少清跟着秦怀道一起正在游览这繁华的长安城东市。 秦怀道一路走一路解释一家家店的东西门道，杜少清只管一路点头，古代虽说经济落后生活单调了一些，但这个长安东市倒还真是热闹，相对于落霞镇来说，甚至相对于郑县那集市来说，简直就是天上地下没得比了。 “贤弟，这两天忙于家父的病情，你累得不轻，今日有暇，带你出来逛逛这长安城，正好约了几个要好的兄弟在聚贤楼，你也认识一下。 你放心，都不是外人，有几个你还熟悉，比如说小默和小震。”秦怀道热情的说道。 “也好，虽说这是第二次来长安了，但还真的没有机会好好见识一下这个国都。” 两人逛了半日，杜少清也见识了古代长安城的繁华，这里不仅仅是三教九流的聚集地，而且还有西域胡商、东边穷弱的倭国人、甚至是遥远的西方过来的黑色昆仑奴等等，这个年代说大唐的长安是世界第一国际化大都市，想来绝对是毫无争议的。 聚贤楼里，秦怀道和杜少清到场的时候，已经有几个人在包厢里面等着了，“嘿呀秦老大，你们二位怎么还真的在这东市逛了起来，有什么可看的，早早来了咱们兄弟好快点开喝呀。” 说话的正是熟人程处默，他旁边坐着的是杜少清的老熟人李震，也就是李绩的儿子。 在两人旁边坐着一个儒雅的年轻人，秦怀道介绍说是卫国公李靖的孙子李令问。 三人对面坐着两个黑脸的精壮小伙子，两人一脸的憨厚，一看就是兄弟两个，秦怀道介绍说是吴国公尉迟恭的两个儿子，尉迟宝林、尉迟宝庆兄弟。 （ps：历史上贞观十一年时候皇帝封赏功臣，那时尉迟恭才由吴国公改封鄂国公，现下是贞观十年，所以是吴国公。） 杜少清依次跟众人见礼，这些人都是将军后代，家传武将出身，所以行事爽快很多，大家都听过杜少清的故事，知道这是已故杜相的长子，所以尽管对方是白身，但并没有丝毫的怠慢轻视。 “我早就说杜兄非是凡人，早晚会一飞冲天，果不其然，今日应验了，这不就来长安大展宏图了。”李震当先说道，他跟杜少清最先相识，二人倒是很聊得来。 旁边的李令问却苦笑了起来，“杜小叔，久仰你的大名，我可是被你害惨了。” 众人不解，连忙追问，杜少清也一脸的懵逼，我头一次见你吧。 “你那宝贝女儿可是我爷爷奶奶的掌上宝，特别是我爷爷，这次一早收拾好家里就等着孩子回来呢，谁知道你却让孩子住到了宫里，爷爷心情不好，就天天来寻我，非让我一年之内给她生个重孙女来，你说这是不是赖你？” 众人哈哈大笑，李震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程处默打趣道：“贤侄，那你就给生一个不就玩了嘛，谁不知道老年人就喜欢玩小孩子，那个词叫什么来着……含、含什么、什么孙来着。” 李震笑着接茬：“含饴弄孙！” “对对对，就是含饴弄孙，不就是个重孙女嘛，找你媳妇给生一个，多么简单。”程处默哈哈笑道。 李令问看到程处默这样摆起了长辈的架子，不满的上前推了他一把，本来跪坐在地上的程处默直接被推躺下了。 “你这厮，咱们年纪相仿，因为我爷爷跟你们父亲称兄道弟，我这才辈分低你们一等，可是咱们之前说过的，相互之间可都是好兄弟，你还真跟我摆起叔父的谱了？ 再说了，你以为我不想啊，我成亲一年了还没生孩子呢，我也着急，可是生孩子这事急不得呀。” 程处默干脆躺倒在地上不起来了，耍起了混赖逗笑起来，“你小子也别不知足，叫你贤侄你还只是跟我们差一辈，要真的较真起来，在场有人你还得叫爷爷呢。” 众人的笑声戛然而止，李令问有些不满的说道：“我说程大默，你够了啊，差不多行了，没完没了呢？” 程处默翻身坐起，伸手指着杜少清喊道：“真的，不信你问问杜兄弟管你奶奶叫什么？” 李令问不以为意，“还能叫什么，当然是叫伯母了。” 这时杜少清轻咳了一声，小声说道：“咳咳，说实话，我真不是故意占你便宜，我叫红姐姐的。” 噗……场中所有人直接笑喷了，看向杜少清的眼神都变为了佩服，你牛，能够跟长安的红侠称兄道弟了。 李令问更是惊讶的嘴里能塞下个苹果了。 “其实那是玩笑戏言，这么叫显得伯母年轻些。 当然了，也不算逾礼，毕竟我女儿萱萱是伯母的关门弟子，从这里论我叫姐姐也说得过去。 你不用介怀，咱们年纪相仿各论各的，兄弟相称就好了，也显得亲近。” 杜少清赶忙打着圆场缓解着尴尬，李令问连连摆手：“算了算了，那还是跟他们一样，我叫你杜小叔好了。” “既然是因为我给你惹了麻烦，呵呵，我就出手帮你一把，找个机会我给你还有你媳妇都瞧一瞧，然后开上一个秘方奇药，如果顺利的话，虽然不能给你保证生男生女，但是一年之内让卫国公抱到重孙问题不大。” 这……众人再次停下了哄笑，惊讶的看着杜少清，李震回过神来大笑道：“我说杜兄，你这话可不敢乱说，我知道你医术高明可以说是大唐第一了，也信得过你有这本事，但这话要是传了出去，恐怕你杜少清的名头会比那送子观音还灵验，到时候怀道大哥家的大门恐怕都能被踩破了。” 尉迟宝林接口道：“一直听说杜兄医术高明，已经传遍了长安城，但我最佩服的还是杜兄竟然能够以一介白身娶到我大唐第一公主长乐公主，嘿嘿，可是好好的给我们兄弟出了口恶气。” “哦？这事跟出气有什么关系？”杜少清不解道。 “你恐怕不知道吧，我们不少兄弟都被赐婚尚公主的，可是后来长孙冲那厮，竟然洋洋得意的经常跟我们炫耀，说我们要娶的都是寻常公主罢了，他要娶的是大唐最尊贵的公主，我们的没法比，每每拿来炫耀，让人不胜其烦。 现在杜兄上位，没那小子什么事了，哼，我看那厮的脸往哪里搁？”尉迟宝林解释道。 “就是就是，那时候他还没被赐婚，整天显摆，就好像公主已经是自己的了一样，现在怎样？连边他都挨不到。 嘿嘿，说起来我跟杜大哥还是连襟呢。”尉迟家的老二尉迟宝庆附和道。 杜少清无语，这玩意也拿来攀比，你们是闲的吗？ 就在这时，聚贤楼包厢的门被人暴力踹开，一群文士打扮的公子出现在门口，秦怀道一看为首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谈到的长孙冲，身为武将团伙的老大哥，秦怀道站起来冷着脸怒道：“长孙冲，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一百二十九章 齐国公世子 长孙冲长得偏俊秀一些，跟他的胖子父亲长孙无忌可不一样，此时他满脸的怒容，直视着在里面坐着的尉迟宝林兄弟俩，“尉迟二黑，你们两个找死吗？” 尉迟宝庆怒道：“怎样？小爷可不怕你长孙冲，有本事来大战三百回合，看不把你打得满脸开花。” “再让我听到你背后议论我和表妹，我长孙冲绝饶不了你。”知道自己拿这两个黑货没办法，长孙冲也只能放放狠话。 “议论你和你表妹？别做梦了，你跟你表妹有什么关系？还想像以前一样吹嘘炫耀吗？人家长乐公主孩子都多大了，关你什么事？”尉迟宝庆不屑道。 旁边的尉迟宝庆伸手拉了一下弟弟的袖子，示意他不要乱说，公主的私事就是皇家的事情，谁敢乱议论？ 提起公主生子，这是长孙冲心里的一根刺，本来就在滋滋流血，如今被人说到了面上谁受得了？ 要说这个长孙冲对公主有情也是真的，暗恋多年，本以为是青梅竹马缘分天成的一场好事，却因为一次变故，分离五年，再见面的时候，公主已经不是完璧之身，而且据说孩子都几岁了。 所以长孙冲心里很矛盾，扪心自问，自己接受的了这个吗？就算能够接受得了表妹，但那个孩子怎么算？虽然自己没见过面，但宫内的密闻也是听过的，毕竟自己也属于皇亲国戚。 终于经过了激烈的思想斗争，长孙冲按下了一切不满，决定继续追求自己的表妹，不仅仅是因为自己五年的等待，也是因为他不愿看着表妹落入他人之手，加上长孙家联姻皇室最尊贵的公主，亲上加亲日后长孙一族贵不可言。 种种原因和目的，让长孙冲打消了其他的念头，甚至去宫里探望归来的长乐公主的时候，都没有一句不合适的话，可见他的心思也够可以了。 可皇室的丑闻，自己的耻辱，今日被人当着面扬了出来，长孙冲就是脾气再好，耐性再好也扛不住了。 也不管什么斯文不斯文风度不风度了，嘶吼着抽出了腰间佩着的花哨文士公子剑，就要上来打杀尉迟兄弟。 身后跟着他来的众公子吓得手足无措，想拉住却又怕被误伤，想跟着上前打架吧，但是兵刃都亮了出来，这可不是拳脚打架，万一对方也刀剑相向，弄不好是要流血甚至出人命的。 所以这些公子也惊呼一声，像鸟兽散般，聪明的往外跑去，边跑边喊，我去找人手来帮忙。 瞬间来踹门这群人就剩下了长孙冲自己向前冲锋着，屋子就这么大，没几步的距离，武将一方也没想到冲突来的这么快，但到底都是自幼习武的小子们，可不怕一个样子货举着刀剑。 秦怀道一把将面前的桌案抄了起来，架住了长孙冲的文士长剑，李震、李令问二人上前一把抱住了长孙冲的后腰，同时两人分别架住了长孙冲的胳膊。 杜少清过去一个劈手，来了一招空手入白刃，直接将那把剑夺在手中。 最逗的就是程处默了，这家伙也早就看不顺眼长孙冲了，所以还想着趁乱踹上几脚占占便宜，可是他没想到战斗结束的这么快，根本就没有乱起来，长孙冲被困住，程处默一脚踹在对方大腿上，竟然将之踹清醒了，转头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程处默。 让对方的第二脚直接悬在了半空中，这边的尉迟兄弟也不发怵，同时抄起了面前喝酒的几案，上来就要往长孙冲头上招呼，被杜少清和秦怀道两人赶忙拦下，这一桌子下去，恐怕长孙冲非得开了瓢不行。 “好好好，仗着人多是吧，你们给我等着。”长孙冲停下了挣扎，推开了李震和李令问两人。 随后转身过来对上了一身平民服饰的杜少清，“你就是杜少清把，你那个要毒死生母的弟弟杜荷还活着吗？” 秦怀道呵斥道：“长孙冲，闹够了没有？闹够了给我滚远点，别在这里碍眼。” 微微有些诧异，长孙冲心道，这个秦怀道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平日里跟大家谁都没有争斗的，今日怎么态度这么强硬？要说自己父亲最不在意的就是秦叔宝那个称病多年的废人了，我可不怕你秦怀道。 杜少清看着这个有些狼狈的世家公子，看来他是想挑个软柿子捏了，就自己无权无势，加上双方的私人恩怨，他肯定不会留情的。 所以明知如此，杜少清没有半点发怵，嘴角轻轻一弯，露出了一个颇为不屑的表情，一只手将手中刚刚夺下的那把长孙冲的长剑平举了起来，这个动作吓得长孙冲微微往后错步，这个贱民不会是要跟自己血溅五步吧。 秦怀道有心上前劝解杜少清一二，就见对方伸出了左手，五指捏住了那把长剑的剑身，微微一用力，咔的一声，一把精美的文士长剑竟然就被这么折断了。 双手一松，两片短剑就这么被杜少清扔过去直直插在了长孙冲脚尖前面的木板上，伴随着的还有杜少清饱含怒意的话语：“谁在我面前侮辱我弟弟杜荷，这把剑就是下场，不怕死，你就再说一句。” 你……长孙冲眼角一缩，却没有敢继续发恶，在场都是对方的人，自己肯定是要吃亏的。 “匹夫之勇，本公子贵族之身岂能跟你一个贱民玩命？等着吧，你既然敢来长安撒野，那我有的是时间炮制你，希望你的下场会比你那弟弟好些。”说完长孙冲黑着脸拂袖而去，回家的一路上都在盘算着怎么报复今天的事情。 就在他走后不久，聚贤楼里冲进来了两队武侯，正是那群长孙冲带来的纨绔去找的援兵，可是来到包厢一看，哪里有争斗？一群国公爷的世子正在饮酒作乐，谁敢来抓人？ 包厢之中，一场不大的混乱打扰了大家的雅兴，但能让长孙冲灰头土脸的铩羽而归，足以让大家小小庆贺一把了，所以杜少清提议，不要分席吃饭了，将小桌案都并在一起成个方形，菜品放在中间，大家围着方桌吃饭更显热闹。 聚贤楼里其乐融融，长孙冲这边却怒不可遏，身边的小厮建议道：“公子，跟那一群武夫只能智取不能力敌，您文采卓绝，何不用文斗来胜他武斗？” 长孙冲眼前一亮，好办法，传言那杜少清连国子监的入学考核都过不去，正好可以用这个办法好好的羞辱他一番，于是打定了主意，他快步往皇宫而来。 第一百三十章 现学现卖？ “杜兄，你这一手断剑之法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没想到看着你一身书生打扮，竟然也是我辈习武之人，来，咱们喝一杯。”尉迟宝林端着酒杯喊道。 程处默和李震对视一眼同时笑了，“你们不知道，杜兄可是个高手，我们最初相识的时候，他一人与五个搏命的土匪过招而不落下风，还是赤手空拳，他的拳技可是非常高明的。 大黑我知道你家传拳法不错，可也未必敌得过人家的。” 哦？众人眼前一亮，竟有此事？尉迟宝林直接站起来摩拳擦掌就要提出试一试，切磋一下。 杜少清苦笑摇头，这李震的话明显是想要自己献丑一番助助兴的，也只好点头答应了下来，说实话，穿越过来习武也几个月了，除了刚开始的几次，自己还真的没有跟人正经过过招，习武之人未免血气上涌，时不时的技痒难耐想跟人切磋一二，杜少清也不例外。 尉迟宝林一手刚猛的家传拳法使得虎虎生风，杜少清身子文弱，硬对硬是不占便宜的，所以就改用八卦游身掌对敌，一手绵里藏针使得出神入化，四周围观众人齐齐叫好。 双方切磋了快两百招，尉迟宝林忽然停手，大口喘息着，“不打了不打了，你这是什么拳法，跟泥鳅一般滑不溜手，打到现在我连你的衣角都没碰到，再斗下去，估计累都累死了。” 两人一番切磋，增加了互相的认可，倒是打出友谊来了，再饮酒起来多了一丝亲近。 “呵呵，我气力不足只能以巧获胜，这个叫八卦游身掌，由刀法演变出来的。”杜少清介绍道。 “哦？你还会刀法？来来来，早说啊，咱们倆来试试刀法。”尉迟宝庆有意，接着站了起来。 杜少清连忙摆手讨饶：“一番苦战我也累得够呛，刀法就改日再比，咱们还是接着喝酒吧。” 众人哈哈大笑，特别是尉迟宝林，还以为对方实力远在自己之上呢，现在看来，也是强撑着罢了。 皇宫里面，皇帝李二再次催促着调查统计人口遗传问题的进展，可是这个年代传信什么的都靠马匹，统计一个巨大的数据哪里是那么容易的，户籍上面也不会直接显示夫妻之间有无亲属关系，家里的孩子健康情况等等，所以难度很大，得需要朝廷派人一一查访。 “陛下，齐国公世子求见。”内侍老高对李二禀报道。 “哦？他这时候来做什么？想要去见五儿那就直接去好了，姑表亲戚，还用禀报吗？带他进来。”李二不解道。 长孙冲恭敬的给皇帝行礼，“臣长孙冲见过陛下。” “好了小冲，没有外人，无须多礼，叫朕姑父就行了，有什么事情？”李二摆手道。 “启禀陛下，不是私事，乃是公事。 时值盛夏，臣以为可以在曲江池上来一场宏大的诗会，一来能为炎热的夏季增加几分色彩，二来如果诗会中涌出一二良才，也顺便可以为国选材，三来也能借此鼓励大家的好学之心。 就是此事，所以特来请示陛下，可行与否？” 李二沉吟片刻，不解的问道：“这是好事，自无不可，但既然是公事，你直接上折子去礼部商议不就好了，直接寻朕，不一样还是要下派到礼部吗？” “这……姑父，小侄听说已故杜相寻回了长子名叫杜少清的，是个大才，所以想代他请示一下，请您恩准让他也有资格参与诗会，毕竟他现在还是白身。”长孙冲直接换了称呼，李二一下就听懂了，原来是这个小九九。 心中暗自好笑，想来是这两个家伙遇见了，长孙冲是想用这样的办法羞辱对方吧，也好，早点让那小子知难而退离开长安是好事，于是李二点头道：“嗯，既然如此，朕准了，你稍后持朕的手谕去礼部，让他们三天内张罗这件事，五天之后曲江池上，诗会游玩君臣同乐。” 见过了皇帝，长孙冲又去了立政殿拜访自己的姑母长孙皇后，在这里他见到了一个陌生的小女孩在跟兕子一起玩，皇后身边的长乐公主眼神一刻没有从那女孩的身上移走过，长孙冲知道，这就是她跟杜少清的那个孽种了。 按下胸中的怒意，杜少清给皇后母女问好，皇后颇为亲近，公主却爱答不理。 “表妹，过几天我会在曲江池上举行一场诗会，表妹诗画才华无双，可一定要到场呀。”长孙冲邀请道。 长乐公主淡淡的道：“不必了表哥，小妹无暇，就不去了。” “那可不行，诗会要是少了表妹这等大唐一等一的才女，可是大大的遗憾。 而且此次除了我们熟识之人以外，我还邀请了不少长安新近才俊，比如说声名鹊起为姑母治好了疾病的杜神医，还有……” 长孙冲绝对是故意的，公主眉头一皱，皇后厉声呵斥道：“好了小冲，既然你要办诗会就赶快去忙吧，一个男子在姑母这女儿居所也不方便，莫要耽搁了前程。 至于你表妹的事情，如果有闲暇会去给你捧场的。” 这话就是在提点侄儿了，长孙冲也不敢惹姑母，只好恭敬告辞而去。 公主担忧的说道：“母后，表哥这么做，明摆了是冲他去的，谁都知道他没什么学问，他会不会被人在诗会上羞辱啊？ 而且他的性子刚直，万一不堪受辱，岂不是……” 皇后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安慰道：“好了好了，看把你着急的，现在知道说自己选的人无能了？就这样你还上赶着嫁给他，真是的。” “哎呀母后，您不是已经同意了嘛。” “哼，我是看在孩子面上，找这个是什么女婿，还要我这个岳母来给他善后？ 我这就手书一封，请大儒虞世南过去帮帮忙，虞老跟杜相私交甚好，想来会帮扶一二，至于这几天时间他能不能把握住度过这一关，那就不知道了。”皇后开口说道。 公主傻眼了，“啊？您不会是说，让虞师去临时开课，让夫君现学现卖吧，这，就几天，他怎么学得会？” 是啊，怎么学得会？翼国公府中，看着眼前一身严谨的大儒宽袖袍服，面容严肃的儒雅老者，杜少清也是这么惊呼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老师您热吗？ 虞世南七十岁了，面相极为和善儒雅，一看就是个慈祥的老人家，一进门他就在观察着这个杜相的孩子，心道不错，虽然是乡下商贾出身，但这一身并未沾染多少商贾俗气，倒是还有几分文气，不错了。 旁边的秦怀道行礼问道：“虞师，您说五天以后曲江池上有诗会？这事学生怎么不知道？” 虞世南曾在皇宫里面的弘文馆教过书，这群国公世子都是弘文馆的学生，所以就对虞老头行师礼。 “此事是今日定下的，据说是齐国公之子长孙冲的建议，陛下龙颜大悦当即批示的，还特批给皇后诊过病的杜少清也参加诗会。 皇后娘娘感念杜少清的救命之恩，恐怕到时候杜少清应对吃力，所以就修书一封让老夫来看看。” 秦怀道和杜少清对视一眼，两人瞬间明白过来，还是长孙冲搞的鬼，这报复来的真快呀。 听懂了这老头的话，杜少清为难道：“这位、这位虞老师对吧，那个什么诗会我可以不参加吗？诗词歌赋我一窍不通啊，我是个大夫，连秀才都没考过的。” 虞世南微微一笑：“你这孩子倒也知礼，叫我一声老师也没错，你的事情我听说过一二。 杜相乃我大唐擎天支柱，一身才华举世无双，保秦王谋战场，佐明君理社稷……” 一通文言直接将杜少清整懵了，等到虞世南停下之后，杜少清弱弱的问了一句：“敢问虞老师，您这一番大论能翻译成白话吗？学生不擅文言，以前虽然学过一些，但都是医书古籍，这般儒雅的词句，听不懂啊。” 虞世南被噎得不轻，旁边的秦怀道推了推杜少清小声解释道：“意思就是说，杜相那么大本事，可惜英年早逝，没有将半分才气遗留给你，不然你也不至于如此庸碌懵懂。” 噗，杜少清心中吐槽，这不就是说我老土没文化吗？ “这，皇后娘娘只说你三次落第才情欠缺，可也没说你连最普通的辞令都不懂啊，这怎么教导？老夫跟你父亲要好，实话实说，我是知道你跟长孙冲之间的纠葛的。 保住了你的面子就是保住了克明老友的面子，本想教你简单作几首过得去的诗句应付一下，现在看来，难了。” 虞世南双手一摊，也感觉发愁，虽然自己是大唐知名的大儒，学生弟子无数，可想要在五天之内教会一个小白，就是孔子复生都不能吧。 秦怀道拍了拍杜少清的肩膀安慰道：“算了贤弟，咱们去跟陛下说，要给家父疗伤，无暇去参加这劳什子诗会，明知这是鸿门宴，咱们何必自己送上门去让人家打脸？” 杜少清心知肚明，皇帝李二这次肯定是站在长孙冲一边的，不然不会帮忙拉上自己也参加，而且长孙冲肯定不止这一招手段。 果不其然，就在这时，秦府的管家领着一名小厮打扮之人来了。 “杜少爷，有人来找您，我给带过来了。” 那小厮恭敬上前递上了一张帖子，朗声道：“我家公子长孙冲，久闻名满长安的杜神医大名，知道神医才学无双，我家公子钦慕不已。 五天后长安曲江池有一场盛大的诗会，我家公子有意与杜神医来个以文会友，特命小人送上此贴。” 随后这人又说道，“来的路上小人不慎说走了嘴，长安百姓听说此等幸事，纷纷喝彩，都叫好期待着杜神医能够一展才学让大家饱一饱眼福呢，神医，您可不能辜负了百姓们的一片热情啊。” 好嘛，这小厮好利的嘴，好狠的心机，这是要捧杀呀，如果杜少清怯战，那肯定会被再次传扬出去，说他怕了长孙冲，做了缩头乌龟，以后可就没法出门了。 秦怀道脸色一冷：“哼，牙尖嘴利，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书童，管家，给我打将出去。” 杜少清伸手拦住，“秦大哥，不必如此，区区诗会罢了，来而不往非礼也，回去告诉你家公子，我会派人放出话来，就说长孙冲与我杜少清立约赌斗，如果那日输给了我杜少清，他长孙冲愿意从此给我研磨侍读做个书童。” “你……你是什么东西？也配……” 小厮话没说完，杜少清甩手一巴掌打在他脸上，“你可以顺嘴给我撒下流言，我以牙还牙替你家公子说几句话不过分吧。” 小厮被抽的顺嘴流血，捂着嘴巴满脸怨毒的跑了，杜少清根本没有派人去散播什么流言，不过这个赌约长孙冲是赖不掉了，他家小厮半路上散播流言的事情，肯定是他授意的，这等小人，杜少清可不客气。 “哎，你这孩子一点都没有乃父的沉稳，对手区区一句话你就冲动立约，明知必败也要彰显勇气吗？”虞世南训斥道。 杜少清笑道：“虞老师您听到的，我只说他输了给我做书童，没说我输了给他做书童吧，再说了，我也不一定就输。” “没用的，跟他玩文字游戏？诗会当日陛下要君臣同乐，文字游戏这等过家家的小孩子把戏，上不得台面。 你连辞令都不会，哪里来的自信能赢对方？”虞世南苦笑问道。 听到这话，杜少清有些神秘的笑道：“虞老师，学生不会辞令是真，可没说不会诗词呀。” “你、你小子满嘴胡言，辞令都不知道，还作诗？恐怕平仄都分不清吧，行了，没有外人，你就不必逞能了。”虞老头就是不信，还像个长辈一样慈祥的劝说道。 “不就是‘平平仄仄平平仄……’这个简单，可能比作诗学生赢不了虞老师这等大儒，但是长孙冲肚子里有几分文采？学生掏出肚子里的十分之一诗词他就应付不了。” 杜少清可是满肚子的自信，自己历史不行，但是多亏了九年义务教育和三年高考的生涯，唐诗三百首自己不能全背，但是光学校里要求必背的诗词恐怕也不下百首了吧，加上选修的喜欢的，一场小小诗会罢了，我不会作诗，还不会背诗吗？长孙冲，你要伸着头让我打脸，我当然不能客气。 “哦？你竟然知道平仄？呵呵，不错不错，总算没有太遭，那做首诗来看看。”虞世南考校道。 杜少清摸索着下巴盯着老头上下打量了一遍，开口问道：“作诗之前，学生一直有个问题不解，老师，现在虽然不是三伏天，但也是炎热的夏季了，您这宽袍大袖的儒士服，不热吗？难道是为了方便擦汗？” 虞世南：“我……” （ps：今日第三章，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一百三十二章 真的是现学吟诗 长安城中今日流传开了一个消息，说是齐国公世子要在曲江池上举办一场诗会，到时皇帝都会到场与民同乐。 “我也听说了，还说有人要挑战齐国公世子呢，好像是个什么大夫。”一名路人开口嚷嚷道。， 有不知情的不屑道：“净瞎说，什么大夫会去跟人比作诗？那齐国公世子可是号称长安第一才俊的人物，谁不长眼敢去挑战人家？”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听说就是前一阵子毒死母亲那个杜荷的兄长，也是已故莱国公杜如晦的长子呢，” “我呸，杜荷什么东西，提他就是污了我等的耳朵，这等人的兄长，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也敢出来现眼？还扬言挑战齐国公世子？兄弟们，到时候咱们也去瞧瞧，瞧瞧齐国公世子怎么拿下对方的。”不少人就开始唾骂。 杜少清也没想到，尚未交手自己就已经被人拿出来摩擦了。 不用想的，全都是在传他的恶名，就没人提起他治愈了皇后，这就说明是有人在暗地里推波助澜了。 莱国公府内，杜构的夫人刘氏有些担忧的寻到了暂住在家中的武照，这位已经被赐婚杜少清，虽然岁数小些，可名义上也是刘氏的大嫂，杜少清的妻子了。 “大嫂，现在外面都在疯传大哥的坏话，这可怎么办呀？你说大哥知不知道，咱们要不要去翼国公府告知一声？” 对于这个称呼，武照似乎已经习惯了，镇定的说道：“这是有人故意在造谣生事，我已经派人去散播另外一个消息了，不用去理会，流言罢了。 杜少清肯定是知道这件事的，不过他就算知道了也不会理会，流言又杀不死人。” 刘氏心说怎么杀不死？上次家里的老三杜荷可不就是被流言差点打死？ “那大哥挑战长孙冲的事情呢？虽然大哥的医术绝顶，可是诗文方面就不行了，母亲曾说过的，他三次落第，怎么能……”说到这里刘氏赶忙捂住了嘴巴，面前的虽然叫大嫂，可两人毕竟还没拜堂，这样说杜少清的缺点，会不会让对方不满？ 武照笑道：“他的事情我知道一些，不是说有人看见大儒虞世南已经去翼国公府了吗？想来是去帮忙的。” “我一个妇道人家不懂什么诗文，可也知道谁家学子不是十年寒窗苦读出来的，难道大儒能几天时间教出一个天才不成？”刘氏反驳道。 沉吟片刻，武照点了点头，“事已至此咱们着急也没用，我去想个主意到时候帮他一把好了。” 也不知道对方会有什么好主意，刘氏没用多问，因为这些天的相处下来，她感觉这个小女孩虽然年纪小，但是心思、智慧都远超常人，所以无形之中刘氏对武照就产生了一种信赖感。 翼国公府里，杜少清背了一首静夜思出来，虞世南听完先是一喜，紧接着又是一愁。 “你不会吟诗？” 杜少清惊讶道：“吟诗？我这不是吗？难道这作诗除了平仄之外，还有个曲调不成？” 虞世南大摇其头，“你刚刚这首五言绝句虽然不错，但一来不合时宜，二来全无意境，纯粹就是在背诗，你不会是剽窃来的吧，我可告诉你，君子首要立德，不告而取是为偷。 于文人来讲，盗用他人佳作更是罪大恶极，轻则为人不齿，重则声名尽毁再无前程。” 被这老头义正辞严的一通教育，杜少清冷汗都下来了，还好还好，不是当下就去参赛比斗，要不然非露馅不可，自己只知道背诗，哪里知道这背诗跟吟诗根本就是两码事？ 他只知道唐诗、宋词、元曲、明清的小说，再深入的就不了解了，而这些都是一个时代的文化特色，先秦流行乐府诗集、汉代流行长赋短歌，诗文又叫诗歌，可不是背书这么简单，要不怎么叫吟诗呢？至少也是有其韵律的。 但是经过宋词、元曲、明清小说这些文化的冲击，加上历史环境的变迁，特别是清末民国时期的新文化运动引进西学文化的洪流，中国本土流传的吟诗方法渐渐的就失传了，后人只能从诗文的格律平仄上感受诗歌的对仗美妙，却鲜有人能再身临其境的听到吟诗了。 所以杜少清不会吟诗再正常不过了，在虞世南这等大儒面前，他根本就藏不住，人家一眼就能瞧出是不是他作的诗文。 可这时候硬着头皮也要用的，自己只盗用后人的，不被前人认出来拆穿不就安全了？杜少清无奈只能托词撒谎了，“实不相瞒虞老师，学生一切都是自学，从未学过吟诗和意境等等。 所以厚颜请虞师赐教一下如何吟诗，以及作诗的难点。” 杜少清也够无耻的，没学过作诗是真，说自学就是睁眼瞎扯了，明明是剽窃名人的。 “哦，这也难得了，你能作出刚刚那首短短的五绝，说明你还是有些天赋的，也罢，老夫就来跟你说一说这吟诗和作诗。”虞世南也不知道是真不知，还是在装糊涂，没有纠结于杜少清是不是剽窃他人，而是就这么开始讲课了，甚至还有意提点杜少清，将自己能猜到的曲江池诗会的题目给穿插着说了一些。 杜少清当然知道好歹，心道这老头不错，是个好人。 另外一边，长孙冲听说杜少清请了虞世南做指导，心中更加得意，这不正好说明了他心虚吗？ “来人，去将消息传出去，就说那小子怕了，临时抱佛脚，请去了大儒虞世南讲课，如果这样都能获胜，那恐怕三岁小儿都是文豪了。” 门口没有传来书童小厮的应答声音，反而一个人影出现在了长孙冲的书房，看那微胖的体型，长孙冲惊诧道：“父亲，您怎么来了？” “哼，既然你要跟对方比，那就堂堂正正大大方方的来，不要做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胜券在握了，何必再授人以柄自毁长城？ 我刚刚听你说还要去造虞世南的谣言？你也敢？虞世南说起来也做过你的先生，学生造谣老师，你不懂礼法吗？” 长孙无忌对着儿子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长孙冲垂手而立低头认错。 “我知道你因为长乐的事情要针对杜少清，但是今日为父来给你提个醒，你跟长乐的婚事，还在商议之中，你要有个心理准备，就算没有杜少清，你们也不一定能成。” “这，怎么会？陛下都同意了的，姑母也答应不再插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表妹就算不乐意，她总要嫁人的。”长孙冲惊讶道，听到事情有变故，还是父亲亲口所说，他有些怕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曲江池诗会 长孙无忌没有解释为什么，在他心里也在矛盾着，杜少清和孙思邈两个人不会无的放矢，近亲成婚生孩子痴傻畸形这件事，不是没可能，所以他也在等结果。 儿子长孙冲能亲上加亲娶了公主自然是好事，但万一将来生个孩子是个痴傻的，那给家里添累赘不说，也会影响长孙家和皇家的声誉，所以一定要慎重。 时间很快就到了五天以后的曲江池诗会，这天正值朝廷休沐时间，所以皇帝李二带着皇后和几个儿子女儿都来到了早已准备好的曲江池边，皇后陪在丈夫身边，长乐公主一手拉着兕子妹妹，一手拉着女儿，旁边跟着的是前不久退婚的城阳公主。 因为是下午时分入场，诗会要在晚上掌灯开始，那时不仅凉爽，沿着曲江池点上花灯更添色彩。 而一个个报名参加诗会的贵族公子，就被安排在曲江池沿途的一个个画舫里面，每一艘船设置一名船夫、书童、报号员、侍者，共计四人，只等有人出题，船上的公子做出佳作，然后交到不远处的百官裁判席统一审核。 如果哪位的诗作被称赞了，就有资格由报号员当众传唱佳作，以供百姓欣赏同乐，当然了，这也是一个出名的好机会。 除去朝廷预先邀请的各个有名的贵族才俊之外，为了彰显与民同乐为国选材的初衷，朝廷也在曲江池门口设立报名处，平民百姓只要能够交上一首自己的佳作，如果被审核官审核通过，那么也可以参赛。 要知道这个年代寒门学子的想要出头很难，本身文学底蕴就不如贵族，加上个人材质，所以平民学子里面能够出上个人才，几乎是万中无一的，大部分百姓家中连书都没有，识字都成问题，就别提吟诗作对了。 杜少清也跟着秦怀道一起来到了长安城的曲江池上，报上名号之后，自然有人领着去属于他的那艘画舫，连秦怀道都被领走了，长孙冲出这个计谋可是针对整个武将二代团伙的，不管你会不会，顶着国公世子的名头就有你一份。 就像程处默、尉迟兄弟那几个，胸无点墨喜好打杀的世子，如果你不喜欢或者觉得自己不行，可以弃权呀，正好门外好多平民书生抢着要进来，却因为没有船位被迫当了观众。 这样的耻辱谁受得了？所以即便是一直呆在船里不露面不作诗，也没人弃权当观众。 作裁判的几人都是当年老秦王府十八学士里面拔尖的几位，当然也是名传大唐的大儒，其中就有尚书左仆射房玄龄，国子监祭酒孔颖达，国子监助教陆德明，大儒虞世南，老十八学士之一的姚思廉、褚亮、许敬宗，大儒颜师古等人。 众人就坐之后就开始闲谈，孔颖达挨着虞世南，两人是多年的老友了，孔颖达小声问道：“听说你给克明公那儿子开小灶了？要我说，你就不该趟这趟浑水，那孩子我知道，毫无才学不堪造就，连个国子监入学考试都过不去，你去给他讲课，今日如果不见成效，岂不是折了你的名声？” 虞世南抚须微笑，似乎不以为意，看了一眼孔颖达，对之反驳道：“非也，道听途说岂可当真？想必你没有真正跟那孩子接触过吧。 老夫认为恰恰相反，他是个可堪造就的大才，而且并非传言那般无才无德，反而是个直率纯净的好孩子，颇和我的胃口。” “不可能啊，那国子监主簿是我亲自指派的，他不敢欺瞒我和陛下吧。”孔颖达惊讶道。 “呵呵，你国子监的事情老夫不好插嘴，是不是欺瞒或者其他原因，今日试过就知道了。 不过，冲远（孔颖达的字），今日你身为裁判，可不能先入为主的看轻了那孩子。”虞世南叮嘱道。 孔颖达老脸一红，老友说的隐晦，但二人相交多年自然明白这是对方给自己留面子了，这就是说，上次考核杜少清的事情有猫腻，看来今日要留心了。 “放心，我主管国家教育，哪里做过徇私舞弊治学不公之事？”孔颖达点头道。 皇帝李二此时也在跟身边的国舅长孙无忌攀谈着，“小冲这孩子真的长大了，知道为国分忧，这个曲江池游园诗会的确不错，既能激发人才向学之心，又能给长安增加一项与民同乐的好活动。 依朕看，如果此次游园会成功的话，那么往后年年可以举办一次。” “陛下过奖了，冲儿为国出力自是分内之事。 臣也认为这样的好事可以年年举办，陛下您看是不是应该有什么奖励出来，虽说是以文会友，但如果有个彩头，那就更添色彩了。”长孙无忌建议道。 李二抚掌大笑：“好，传令下去，今日三甲朕御笔亲封诗会称号，另赏钱财绢帛一份，头名者加赏，朕赐御笔一支。” 消息一出全场沸腾，大家都心潮澎湃的向往着皇帝陛下的御笔，那可是陛下天天批阅奏折的御笔，沾染了龙气、文气的，如果能够得到，那不仅仅是一项荣誉，甚至日后有此物护佑，平步青云也说不定。 古人最是敬畏鬼神，一传十十传百的大家就传的玄乎起来。 皇后身边两个小不点看着曲江池上一艘艘各样的画舫，都觉得新奇好玩，还吵嚷着要弄一艘船上去玩一玩，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让她玩水？所以长乐公主和城阳公主死死的拉住，连连劝解。 小萱萱趴在娘亲怀里小声问道：“娘亲，你不是说爹爹也会来参加吗？咱们去船上找他好不好？” 公主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安慰道：“你看这一连串这么多船，我也不知道你爹爹在哪条船里，咱们怎么去找他？还是等他赢了别人，自己从船里走出来咱们再去吧。” 小姑娘一听，瞬间就笑了，“嘿嘿，这个简单，我把爹爹喊出来不就找到他了？” 说着就要放开嗓子大声叫喊，公主一看赶忙伸手捂住了女儿的嘴巴，这一嗓子如果喊出去，不说能不能找到杜少清，首先就能把附近的观众和裁判吓一跳吧，自己抱着孩子更加的出名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诗会第一题 眼看着夜色降临华灯初上，曲江池上灯盏连连，边上百姓熙熙攘攘，时不时的有些个小摊贩在人群中间穿插叫卖着，但都不敢高声，因为今晚的主角是曲江池中间画舫里面的一个个才子们。 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李二开口道：“诸位爱卿，时间差不多就开始吧，此次诗会才俊不少，再耽搁下去恐怕赏不了几首诗作就到深夜了。 房爱卿，这第一题就由你来出吧。” 房玄龄站起来躬身行礼，“陛下当面，老臣岂敢僭越？这第一题当由陛下来出。” “哪里的话，今日君民同乐，等评出三甲，朕出最后一题。”李二大笑道。 众人纷纷附和，房玄龄不再推辞，自己身为大唐尚书左仆射，是实权第一宰相，自然是有资格出题的，第一题没有出太难的，房玄龄让以季节作诗。 很快报号声传令声就朝着曲江池上一艘艘画舫喊了过去，第一题，以季节作诗，格律题材不限，限时两炷香。 在距离皇帝等人最近的一座画舫里面，就是这次诗会的发起人长孙冲，听到这个题目之后自信一笑，小儿科题目，何须两炷香？一炷香之内自己能做出两首佳作。 “嗯……既然是夏日曲江池诗会，又是晚上，那自当应景而作。”沉思片刻，长孙冲开始挥毫书写自己的答卷。 为了筹办此次诗会，朝廷也当真舍得下本钱，不仅仅是这沿岸的灯火、水上的画舫征辟，甚至连画舫之中的文房四宝都齐备，不需学子带任何东西，连用的纸张都是大唐民间品相最好的宣纸，仅次于宫里所用。 这也就是贞观十年这个时候，如果放在贞观四年以前，那时宫里皇后躬身种菜食用，皇帝上朝带马队顺便练兵，其国情可见一斑，大唐恐怕穷的叮当响，全国都在为了复仇北面的东突厥而勒紧裤腰带，别说一场奢华的游玩诗会了。 这第一题出来之后，杜少清就在咬着笔杆子回忆自己会的那些作品，经过虞世南的指点，他自然也知道作诗应请应景是最好的，只有时下景物无所得之后，才会去发挥联想另辟蹊径，但那种诗作在代入感方面，就差了一层，至少观众品味的时候还要自己发散想象。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今夜的月色，杜少清脑海里就浮现出一首七言绝句，那是唐代杜牧的一首秋夕，甩了甩头，杜少清自嘲道，怎么会想起她了？不，应该是想女儿了，好多天没见到孩子了。 之前入园上船的时候，杜少清远远的朝着皇帝那边看了过去，隐约看到皇后身后一群女子，但距离太远看不真切，也不知道女儿和她来了没有，说来也是因果，这场诗会还是长孙冲那厮掀起的，归根结底不还是为了她吗？据说她当年是逃婚出走的，应该是在宫里过得不顺心吧。 心念所至，杜少清不自觉的已经开始下笔了，一手隽秀的正楷，几个呼吸之间，二十八个字就已经写就完毕：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看到他写完了答卷，旁边的报号书生忍不住轻声赞道：“好诗好诗！公子好才情，可这首诗作却有些偏离了，现在是夏季，您写的是秋季的，是否考虑重做一首？” 杜少清笑着摇头，“不必了，就这首了，烦请代我交卷上去。” 签好了名字，杜少清将答卷递给了报号人，这些都是从国子监选出的低年级学子，来此也可以历练见识一二，好增进学识。 就在这时，旁边的画舫里面传来了两个人的争执声音，杜少清隐约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就这么交卷，我自己的诗作，愿意少写一句又怎样？” 这个声音？怎么那么像武照丫头的，呵呵，这怎么可能，许是自己幻听了，此次诗会都是男儿参赛，不会有女子下场的，所以应该是声音相似吧。 不知不觉的，杜少清又想起了那个极为有个性的纯真少女，真是有趣，都说自己被赐婚就必须要认命娶亲，不然就是抗旨，可谁注意到了这个丫头，她好像也不怕抗旨，也同意跟自己悔婚的。 时间很快就两炷香了，也就是后世的十分钟时间，这么短的时间作出一首诗，说起来还真是有些严苛了，但是比之三国曹子建七步成诗那是远远不如的，所以各位考核的官员也都没有审阅的太严，总不能一轮就砍下八成的人，那未免有些伤了学子的争心。 “好，诸位同僚，我这里有一首佳作，请大家欣赏：绿树阴浓夏日长，楼台倒影入池塘。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盛一院香。”大儒褚亮大声赞道，还把作品当场吟了出来。 褚亮虽然年纪不小了，但中气十足声音洪亮，四周之人听得分明，也纷纷叫好。 “这首是何人佳作？颇有意境，不凡！”颜师古开口问道。 “我看看啊，哦，怪不得呢，原来是齐国公的儿子，长孙冲，都说这孩子是长安年轻一辈里面的第一才俊，现在看来不假，不假。”褚亮吹捧道，笑着看向了国舅长孙无忌，对方胖胖的圆脸也满是笑意，还不忘对着四周拱手谦虚一下。 就在这时，一声不满传了出来，众人回头看去，原来是大儒姚思廉，“狗屁不通，有辱斯文，就这文采还来参个什么赛？” “哦？简之（姚思廉的字），什么样的诗作能引发了你的老暴脾气？”颜师古打趣道，同僚们都知道，姚思廉文采学识高明为大家认可，但是这直性子脾气也是出了名的。 直接将面前的答卷一甩扔了出去，姚思廉怒道：“老夫念不出口，狗屁不通。” 巧的是，这张薄薄的答卷没落地，反而落在了许敬宗脚边，许敬宗笑着捡了起来，看着答卷直接朗读出来，“长安刚夏天，曲江池上玩，钓来鱼下酒，抓虾凑一碗。 噗……” 刚刚读完，许敬宗头一个忍不住笑喷了出来，果然好诗，怪不得能引发姚思廉的暴脾气。 众多考官纷纷摇头，这些才子也是参差不齐的，难免有些鱼目混珠也正常。 偏偏颜师古多问了一句：“老许，敢在陛下面前写这种捕鱼捉虾的诗作，不会是无名之辈吧。” “我看看啊，哦，原来是卢国公长子程处默。” 程咬金一听，勃然大怒：“姓许的你不要乱说话啊，我老程的儿子作的诗哪里差了？” 众人哈哈大笑，李二原本皱着的眉头一下就松开了，笑得眼泪都下来了，本以为是什么肤浅的顽童戏弄诗会，没想到是那个活宝，偏偏老程还站出来护犊子，不说你儿子作诗差，反倒赖人家考官，这对父子也是奇葩了。 （ps：今日三连发，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一百三十五章 半截诗 许敬宗就差被程魔头追着打了，举着那份答卷大喊道：“你看看，这上面写的明明白白，程处默，那可不就是你儿子吗？这个打油诗也就你这当爹的说好。” 老程过去一把夺过了试卷，上眼一看，还真是自己儿子的笔迹，看着四周的老东西都在朝自己哄笑，程咬金也撒泼惯了，嚷嚷道：“叫程处默的就是我儿子吗？天下重名的多了去，这肯定不是我儿子作的诗，谁人不知道我儿子文武全……” 本来这边的哄笑就让四周观众不明所以，现在程咬金的大喝直接传到了池上画舫那边。 程魔头这个‘才’字没出口，对面曲江池上一艘画舫里面站出来一人大喊道：“老爹，那就是我作的诗，怎么样？是不是很应景啊？” 得，这个程处默也是神补刀，他就听到自己父亲质疑自己的诗作了，不知道现场的情况。 这下程咬金就尴尬了，百官笑的前仰后合，李二捂着肚子已经趴在了一旁，这对父子太逗了。 “混账小子，你给老子上来，上岸来，看我不扒了你的皮……好好的诗会你不好好发挥，写的什么乱七八糟……”程咬金大骂道，程处默直接就脖子一缩，吓得赶忙躲回了画舫，他可不想上岸挨打。 长孙无忌笑着说道：“卢国公，你的意思是令公子若是好好发挥，作诗不成问题了？” “那是，起码比你那孩子做的什么鸟语花香的好，听着就酸。”程咬金不屑的回复一声，自己又回到了座位上。 “没错，是酸，程妖精你是嫉妒了吧，我都闻到酸味了。”长孙胖子打趣道。 “是嫉妒了，嫉妒没你吃的胖……”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互相拌着嘴，众人只当听个乐子，审核官这边有人注意到了国子监助教陆德明对着一张试卷读了又读，好像是什么佳作值得反复品味一样。 “老陆，你盯着这张试卷好长时间了，到底是什么好作品让你如此回味？念出来大家也听听嘛。”许敬宗催促道。 陆德明犹豫了一下，随后苦笑一声：“倒不是我在回味着什么，只是我感觉手上这首诗作似乎作者没有写完，大家来听一听： 山光忽西落，池月渐东上。 散发乘夕凉，开轩卧闲敞。 荷风送香气，竹露滴清响。 欲取鸣琴弹，恨无知音赏。” 哦？众多考官同时一愣，有人抚掌称赞，好诗，应情应景意境也不错，只不过今日乃是诗会盛况，此人却恨无知音，显得有些孤傲了，难不成池上如此多才俊无一人堪称他的知音吗？ 孔颖达点了点头，“诗句上佳毋庸置疑，的确如德明所言，似乎意犹未尽，后面应该还有一句，作者是谁？可以唤出来问一问。” 陆德明低头一看，“哦，上面写的是杜少明。” 谁？杜少明？这声惊呼是来自武将群里的，文官这边无人认识，不以为意，但是武将里面程咬金可是知道杜少明的。 “嘿，程魔头，你不是老嫌我等文人穷酸吗？怎么你很在意这个叫杜少明的学子？不嫌人家穷酸了？”许敬宗打趣着。 程咬金嗤笑一句，“偏偏就你姓许的话多。 这个杜少明老程认识，他乃是救了皇后娘娘的神医杜少清的弟弟，杜少清你们知道吧，就是这几天传言，说长孙冲要挑战人家那个。” 长孙无忌心有不满，明明是在传言杜少清挑战我儿子，这老魔头是在拉偏架呢，可是碍于身份，他也没有开口反驳。 皇后惊讶道：“怎么？难不成杜少清那弟弟从落霞镇赶来参赛？还有入围诗会的资格？如此说来，倒是比他那兄长多了几分才情。” 长孙无忌心中一动，真是杜少清的弟弟来了？ 其他文官也注意到了，“听说那杜少清是克明公遗失的大儿子，这杜少明难道也是吗？” “不是，哪能姓杜的都是？杜少明是杜少清养父那边的孩子。”程咬金解释道，“我说，杜少明这首诗如何？比之长孙家的老大怎么样？你们都说我儿子作诗不行，那么这孩子呢？” 孔颖达沉吟道：“依遣词意境论，这首诗作不输于长孙冲那首，但缺点是这首诗少了一句，如果是作者无力补上的话，那就不行了。 所以还是将此人喊出来问问清楚。” 传令官很快开始发令，寻找学子杜少明。 杜少清在船舱中惊呼一声，少明？他来了吗？这时旁边的画舫里面传来一声高喊，“我就是。” 又是这个声音？杜少清忍不住走出了画舫，抬头一看，不是少明，是一位个子不高贵族文士打扮的年轻公子，不对，这，这不是武照那丫头吗？她怎么冒了少明的名义来参加诗会了？ “喂，小丫头，你这是闹得哪样？”杜少清忍不住开口问道。 武照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寸，正好跟这人相邻，瞬间羞红了小脸，一跺脚低声喝道：“要你管，谁是小丫头了？你别多嘴，看我今天收拾那叫长孙冲的。” 说完示意船夫将画舫划过到考官那边去，杜少清愣住了，收拾长孙冲？她莫非是为了帮我来救场的？呵呵，这丫头真是有趣，人倒是真不错，可惜年纪小了点，哎，不合适不合适……杜少清连忙甩了甩头，刚刚的想法太罪恶了。 众人看着独立船头徐徐靠近的那个个子不高的少年，纷纷点头，这个气质，可不像是乡下穷人出身的孩子。 “你就是杜少明？这首诗作是你写的？”孔颖达派人递上了手中的试卷。 武照接过来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朗声道：“不错，正是学生所作。” 嗯？听到这个声音，皇后眉头一皱，不对，这不是杜少明的声音，自己在杜家住过几天，记得那孩子的声音，而且此时这个声音有几分女子腔调，仔细抬头一看，可不就是嘛，这是个女扮男装的贵族女公子，可是她为何要假扮杜少明？ “老夫认为你这首诗意犹未尽，后面少了一句，可有此事？” 大大方方的点头，武照开口道：“不错，确有此事，这首诗是学生故意留下一句的。” “这是为何？莫非你是在考校我等不成？”众人不解。 第一百三十六章 来自‘杜少明’的挑战 面对这么多朝廷文武的关注，武照丝毫不显慌乱，反而越发的应对自如，脸上洋溢着一股强烈的自信：“听闻长安有个叫长孙冲的要挑战我兄长杜少清，我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我读书识字都是家兄教导，所以想要挑战家兄，就必须先过了我这一关。 这最后一句，就是我给那个长孙冲出的题，看他是否能对上这句诗，如果不行，那就自行认输好了。” 什么？众人齐齐愣住了，这孩子竟然是冲长孙冲来的？ 李二眉头一皱，心想这杜少清还有个这样的弟弟？如此说来，杜少清胸无点墨的事情就有待考量了，莫非当时去考校他的时候另有蹊跷？ 不单单是李二，就连孔颖达也这么想，他并没有认为对方说话不实，因为长孙冲乃是当朝国舅之子，长安的名人，谁没事了会去得罪他？ 大儒姚思廉是个直性子，抚掌大笑道：“精彩，精彩，日前听说神医杜少清跟长孙冲今日要较量高下，老夫就觉得有意思，今日这个弟弟又替兄长出头，而且实力不俗，第一题就是难题，今日这场诗会有看头了。 长孙冲何在？不知道可敢应战？” 这时长孙冲也从自己的画舫里面走了出来，他距离众考核官最近，所以事情的梗概他都听到了，心中暗恼，杜少清的弟弟？他不过是个乡下贱民，有什么资格出来挑战我？ 可是这话他也只能心里埋怨一下，不敢当面明说，不然这群考核的老臣肯定会认为自己怕了这个乡下来的小子，平白丢了面子。 仔细打量着不远处船头站着的小子，一身华贵的衣服，应该是租借的吧，长孙冲腹议一番，随后朗声道：“我是长孙冲，你就是杜少清的弟弟？你要为兄出头挑战我？可是因为你那兄长胸无点墨不敢应战？” 武照笑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杜少清之弟杜少明是也。 你这人真是可笑，说我兄长胸无点墨？市井谣言是从哪里来的你比我更清楚，别废话，就说你敢不敢接我这首诗吧，都说你是长安城第一才子，不知道是不是浪得虚名？” 这小姑娘的嘴就是厉害，一通话说得长孙冲面红耳赤，脱口而出：“有什么不敢？你哥哥杜少清我都不放在眼里何况你一个小子？” 长孙无忌看着儿子竟然被一个无名小卒激怒失了分寸，摇了摇头，心中一叹，笨蛋，上当了。 这时台上的皇帝李二摆手道：“你们两个的恩怨比斗暂且押在一旁，今夜是曲江池诗会，几百名才俊齐聚一地互相角力，岂能为你们两个的私事耽误了时辰？ 如若真的要比，等今晚决出胜负之后，你们双方再论此事好了。” 一句话给将这件事押后了，皇帝说的有理有据，不能因为你们两个人耽误了所有人的事情，所以二人只能行礼告罪。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是皇帝有意帮长孙冲解围的，因为题目长孙冲已经知道了，从现在到诗会结束，时间很长，足够长孙冲想出下句了。 武照看着长孙冲冷哼一声：“就多给你一个时辰好好想想答案，答不上来可丢人。” 你…… 长孙冲气急，心中对这个毛头小子恨意大生，但碍于身份又无可奈何，这不是私底下，光天化日这么多文武大臣，自己就是想出气也无法，最后只能悻悻而回。 皇后身边的长乐公主皱眉沉吟道：“这人的语气像是一个女子，她跟杜家是什么关系？为何要冒充二弟呢？” 怀里正在跟小兕子大快朵颐吃着桌上无数点心零食的杜萱萱也嚷嚷道：“那人不是二叔，倒是有些像那个要缠着嫁给爹爹的讨厌鬼，可又不像。” 哦？嫁给你爹爹？讨厌鬼？ 公主略微一思考就明白过来了，定然是前一阵子赐婚给杜少清的应国公次女了。 拉过女儿小声问道：“那你爹爹答应娶她了没有啊？” 萱萱连连摇头：“没有啊，爹爹才不会要她呢，爹爹不是有娘亲吗？我把那个讨厌鬼骂走了。” “呵呵，真是娘的乖女儿，那你爹爹是怎么说的？” “爹爹说她太小了不行，讨厌鬼好像还问哪里小了？爹爹说是年纪，大舅说是哪里都小，浑身都小……后来爹爹就抱我回书房了，不过把她留在了家里，应该是为了陪奶奶吧。 娘亲，到底那个讨厌鬼哪里小啊？”小姑娘眨着眼睛天真的问道。 听着女儿惟妙惟肖的形容着杜家的场面，公主差点忍不住笑出了声来，赶忙转移话题让女儿继续吃东西，可不敢再聊下去了，再说就是荤段子了。 不过想到女儿所说，杜少清竟然是嫌弃对方年纪小而拒绝的，不是因为自己，公主心中疑窦顿生，到底他现在是什么情况？ 按照考核标准，‘杜少明’的诗也获得了评委的赞赏，所以尽管只是半截诗，也被送到传令官那里，高声叫号，给曲江池上前来观礼的百姓吟诵出来，百姓叫好声不断，那呼声，竟然比之前长孙冲的哪一首呼声还高，画舫之中长孙冲脸色铁青，心中怒意更胜。 让船夫划船，回到了自己位置的武照看到杜少清竟然出了船舱坐在船头笑着观察自己，心中不解，嗔怪道：“看什么看？我只是看不惯他们这么欺负人，你要是文采好一点的话，我也不至于换名字。” 杜少清哈哈大笑：“那我要感谢小武姑娘为我出头喽？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文采不行？我没说过吧，莫非你认为你的诗能超过我？” 武照白了他一眼，“就你那点墨水，落霞镇都传遍了，别在这里逞能了，小心让审核官像念程处默答卷那样给你也来一遍，那你就出名了。” 嘲讽一句，武照嬉笑着回到了自己的画舫，杜少清也奇怪，我写的可是名人的佳作，怎么还没被点评？没人发现吗？ 怎么会没有被发现？这不是就在他的便宜家教虞世南手上嘛。 颜师古开口问道：“杜少清跟长孙冲的约斗我也有所耳闻，原来不知真假，现在看来是有这件事了。 杜少清能教出这样的弟弟，想来这位神医自身的文采应该更加不凡，不知道他的答卷在哪位同僚手上？念出来大家也品鉴一下。” 第一百三十七章 杜少清的诗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手上都没有，唯有孔颖达发现了身边老友的异常，“伯施（虞世南的字），不会在你手上吧。 说好了咱们谁都不能藏着掖着的，是好是坏总要让大家品评一下。” “是啊是啊，听说伯施前两天还去给杜神医交流指点过，不知道这成效如何，可别浪费了你的一片苦心。”褚亮催促道。 虞世南拿到杜少清的答卷已经有一会了，在他心中也是来回的思忖半天，这首诗作要说好坏，那毋庸置疑绝对是上佳中的上佳，但是这个题材、意境，就跟今夜的诗会不合了，而且诗中表达的意思也让人疑惑。 此时被人催促着，虞世南只好拿起了那张答卷，朗声吟诵了出来：“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 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 随着虞世南的吟诵，场中几乎除了武将之外的所有人都被带着进入到了一个清冷的画面里，在萧瑟冰冷的宫殿台阶上，一名宫女手执小扇时不时的拍打身边的飞虫，夜色微凉，心中孤独难耐的宫女仰头看着天上的牛郎和织女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可是很快大家就回过神来，这不对呀，现在是夏季，虽然不是三伏天，但空气也有些闷热了，这首诗写的是秋季，还是有了一丝凉意的深秋，诗虽好，但不合适。 “呵，说这个杜神医有才还真的不假，夏季都能作出秋季的诗作出来，听了他的诗作，老夫都能感觉到身上凉快许多呢。”说话的又是那褚亮，不过这一次这老头嘴里却带着一丝嘲讽，很明显，在杜少清和长孙冲之间，这人是偏向后者的。 “妙，真的是个大才，短短的几句话就写尽了人物心理、环境、背景，用语也不俗，这样的文采绝对不是什么胸无点墨。 陛下，臣这个国子监祭酒失职，监督不力，下属出了欺上瞒下耽误为国选材大事的无良之辈，臣孔颖达请罪。”孔老头一番称赞之后，满是懊悔的走了出来，对着皇帝躬身行礼。 这个举动可是让四周的文武不明白了，诗会上，说诗文优劣呢，怎么还闹出请罪了？ 有那些个知情的解释了一番当初陛下派去考核杜少清的事情，众人才明白，原来还有这么一节，看来孔老头的确应该请罪。 皇帝李二大度道：“好了孔爱卿，国子监的事情过后再处理，现在还是先办好这个诗会，你国子监内部的蛀虫回去清理了就是，你也不是有意的，下不为例。 对了，那个主簿谎报军情，欺君之罪，回去之后定要严惩。” “是，老臣回去就严惩那人，同时严加审核我们国子监内部的人员，绝对不能误了为国选材的大事。”孔颖达满脸怒容的保证道，此事出在这里，几乎是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打了自己这个国子监祭酒一个响亮的耳光。 可怜那个曾经审核过杜少清的主簿，他没有受贿或者受人指使，只是嫌弃杜少清一介商人出身，还是个武者有辱斯文，所以审核的时候过于教条没有耐心，导致不辩真假就下了定义愤然回去禀报，恐怕他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他会因为自己的冲动和偏执而犯法被下狱。 “好诗是好诗，但是此诗不是应请应景所作，恐怕这才情就要另做他论了，如果是此子之前作出来的，抑或是提前找人捉刀的，那性质就不一样了。”许敬宗也皱眉推测道。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间似乎并不敢下论断，因为这个杜少清的身份，他是杜如晦的儿子，还是皇后的救命恩人，皇后还在场。 这时虞世南站了起来：“老夫可为此子作保，这首诗绝对不是他人捉刀，至于是不是此子其他时间写就这个问题，不能过早下结论，虽然现在是夏季，但房相出题只说以季节为题，为何不能写春夏秋冬？” 这时房玄龄站了出来，朗声道：“不错，题目是我出的，因为是诗会第一题，所以出的简单些，只要是写季节的，格律意境不俗，就算过关。 杜少清这首秋思诗可评上佳之作。” 好嘛，出题人都为他说话，谁还能有异议？ 于是很快的，杜少清的诗就被送到传令官那里，由各个传令之人大声的吟诵起来，诗文传遍了整个曲江池，所有参赛的学子全都暗叹，这首诗真是高明，包括武照也是眼前一亮，没想到那家伙还深藏不露呢。 只听沿岸叫好之声就能分出高下来，为杜少清叫好吆喝的人，可是超过了长孙冲、武照两人的。 皇后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发呆的女儿，小声问道：“你听到了吗？那小子原来是藏拙了，今日一首诗作就被洗脱了无才的帽子，之所以在夏季做一首秋季的诗，别人没听懂，你听懂了吗？” 公主害羞道：“哎呀母后，女儿听着呢，他也真是的，我是公主又不是冷宫的妃嫔或者宫女，何必写得这么清冷？哪里用他担心这个了。” “刚刚我可是听到有人在念叨说那个冒充杜少明的人呢，现在又开始怪别人瞎操心了？” 母女二人笑着打趣，旁边的城阳公主看得羡慕，自己五姐姐夫妇二人虽然见不到面，可相互之间的惦念却让人羡慕，而且他们还有皇后的支持，自己却只能等着再被分配给不知道谁家的公子嫁出去，那诗里写的宫女，可不就是我吗？ 这个结果长孙冲慌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一直被盛传胸无点墨的一个乡下土郎中，竟然暗藏锦绣？难不成他故意藏拙就是为了等在今天算计于我吗？不行，绝对不行，跟他的赌约可是已经公布出去了，难道本公子还要给他一个贱民泥腿子当书童研磨吗？ 其实这就是长孙冲自己放大了自己心里的阴影面积，在这之前，谁认识你长孙冲？还会为了一个诗会上的输赢隐藏自己到现在？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在对手心中的分量，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杜少清一诗成名，画舫外面传来一个不满的喊声：“喂，杜少清，你有这个本事早点说呀，害得本姑娘浪费了一次成名的机会。 不如咱们两个比一比如何？你要是能赢了我，那此次本姑娘就既往不咎了。” 听这声音和语气就知道，是那武照小丫头在埋怨自己了，杜少清苦笑着走出了画舫。 第一百三十八章 二轮角逐换对手 可是刚刚出了画舫，杜少清就感觉自己的小船一震，面前就多出一个人来，原来是那小姑娘直接将两船挨近，自己一个人跳了过来。 “这是曲江池诗会赛场上，你这么私自乱跑不怕别人把你抓回去吗？”杜少清惊讶道。 小姑娘狡黠一笑：“知道我是女扮男装之后，我船上那书童、报号的都不敢抬头看我一眼了，哪里还敢管我的事情？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榆木疙瘩呢？本姑娘可是长安城里排的上号呢。” 嫣然一笑，眉眼如画，如果她要是再大上两岁，不用多，就两岁，杜少清心中这样想着，那自己肯定把持不住心理防线，怎么也要把这个名义上的便宜媳妇带回家。 看着杜少清发愣了，武照更加得意，推了对方一下，打趣道：“怎么样？是不是后悔要跟本姑娘悔婚了？现在你反悔还来得及哟。” 杜少清甩了甩头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小脑袋，“别想多了，我对你这样的小丫头没兴趣。” 武照一下闪开杜少清的手，嗔怪道：“别拍我头，总有一天我会长高的。 说正事，咱们来比一比如何？” 杜少清心说参加一个诗会来对付一个纨绔就够为难我了，你以为我是诗词宝典呢，存货无限？所以他连连摇头：“不是你说的嘛，今天是来对付那长孙冲的，现在还没结束呢你就开始内讧了？ 不行不行，先收拾了那长孙冲再说。” 武照不屑道：“他那诗文我也听到了，一般般，赢他不是难事，倒是你这首虽然目的不纯、词不达意，却是佳作中的佳作，所以值得本姑娘比一比。” “知道你今天是好意来为我解围救场，所以我甘拜下风认输好了，就算你赢了。”杜少清就是不答应，他也不敢答应，自己几斤几两还是有数的，没把握赢还不如直接躺下。 “你，你这是敷衍……”武照小姑娘生气了，可是就在这时考官们出了第二题，传令官的号子声不断，另一条画舫上的书童也在催促武照回去，所以她只能嗔怪一句转身跳回了自己的船上。 “喂，你不跟我比没关系，今晚有前三甲，看咱们谁得了头名就知道谁更厉害了。” 小姑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杜少清苦笑摇头，这哪里来的小女孩，这么好斗呢？ 附近传令官的喊声打断了杜少清的思绪，第二题是由大儒虞世南出题，题目是月亮，虽然评委席上大军还是互相谦让，但是虞世南在众人里面年纪最大，做学问的声名也更响亮一些，最后公推由他出题。 听到是虞世南出题，杜少清笑了，这老头不知道是不是在故意泄露题目给自己，前天给自己讲课的时候，还重点讲过关于夜晚、关于月亮的诗作特点。 其实这一题杜少清用那首李白的静夜思就行，肯定能够过关，但是他却想着这首静夜思在后世属于少年小学读物了，说不定在这个大唐时代属于启蒙阶段的低档次产物，所以他不准备用。 可是他哪里知道，这首静夜思之所以在后世被安排进小学的课文，那是因为简单易懂，容易接受，并非是因为档次不够。 既然将自己这首诗定位到高端大气的层面，杜少清索性也不再处处谨慎礼让，此次入长安说白了就是来扬名立万，来要回媳妇的，无论前面挡着的是纨绔长孙冲也好，是大唐第一人的皇帝李二也罢，你们要拦住我，为皇室遮羞，那就来吧，索性来个光芒万丈，看你们还怎么遮掩你们眼中的‘丑事’？ 在你们这群人眼中我们一家三口的幸福就那么上不得台面吗？明明是英雄救美、是以身相许回报恩情、是日久生情浓情蜜意、是举案齐眉琴瑟相和、是幸福美满阖家团圆的一桩桩美事，你们却一件都容不下？非要棒打鸳鸯拆散我们的小家？ 越想越动气的杜少清忍不住放开思绪，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为了自己的小家，今夜他将迈出勇敢的第一步，就从诗会一鸣惊人开始。 念头通达之后，杜少清浑身气势一变，似乎从一个其貌不扬的乡下书生，摇身一变成为了一个满身洋溢着自信和文学气息的大文豪一样，旁若无人的铺开了面前的宣纸，挥毫奋笔疾书起来。 旁边负责研磨的书童感受到那种不凡的气息，也被镇住了，看着对方笔走龙蛇，还有那标题的五个大字，这个书童和旁边负责交卷传号的两人完全呆住了。 另一边武照听到题目是月亮，心道今晚这考官都这么谦虚吗？出题一个比一个简单了。 说着不由自主的歪头还想往天上看一眼，可是看到的却是画舫的船舱，自嘲一句之后，又想到了邻船的杜少清，“嗯，既然那个家伙有些文采，我就不能大意了，不单单要保证这一轮不被淘汰，还要排名比他靠前才行。” 随后咬着笔杆，武照开始皱眉深思起来，这个动作同样看呆了这条画舫里面侍读的两人，不过他们均是被武照那种美艳不可方物的另类媚态所吸引，原来美丽的女子女扮男装也是超凡脱俗的。 相对武照和杜少清两人来说，长孙冲就更加的谨慎了，平静了一会儿之后，虽然明显感觉到了压力大，但他到底不是个莽夫，知道必须认真对待了，既然不能轻松惨虐对手，那么就要堂堂正正压倒他，怎么说自己也是长安城第一才子。 所以长孙冲这次也十分的认真，并不像第一题那样，为了贪图虚名和露脸，快速作诗第一个交卷，最后却被后来的两人比过去了。 曲江池上灯火通明，一艘艘画舫里面的烛光照出人影重重，那是小船不稳带动了烛光的晃动，第一题的时候已经淘汰了两成，这第二题大家都十分重视了，所以一时间这曲江池上变得静悄悄的，好像大家都在屏气凝神，无一人高声说话，就连那些卖东西的小摊贩都停下了，专注的看着水上那一艘艘画舫。 大约一刻钟过后，李二率先打破了平静，笑着对身边的文武说道：“看来经过第一轮的热身，第二轮大家都认真了，反倒没人抢着交卷了。如此不妨多给他们些时间，今夜也好多出些佳作。” 刚说完，一名报号员的声音在附近传来：“甲字八号作诗完毕，交卷。” 李二惊讶道：“哦？甲字八号？这是哪个孩子这么才思敏捷？将他的诗作拿过来，朕亲自看看。” 旁边审核官里面，许敬宗开口道：“我记得好像那程处默就是甲字八号学子，刚刚扫了一眼，应该不会错了。” 谁？程处默？李二笑容僵在了脸上。 第一百三十九章 甲字八号学子 怎么又是他？刚刚第一轮没有把他淘汰掉吗？李二脸色古怪的回头看向了评委席，随后转头看向了抱着小酒坛的程魔头。 此时的李二要多无语有多无语，自己好不容易心血来潮准备亲自赏评一下第二题的第一位呢，现在倒好，熟人不说，这质量肯定让人没法点评啊……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尽管老大不情愿，可李二还是接过了那张答卷，众文武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皇帝身边，就连不远处的观众也伸着脖子往这边观望，毕竟是第二题第一个交卷的，现在只有这么一首诗可供观赏。 “呵呵，小默长进了，这次竟然还是个五言律诗呢。”李二笑着对程咬金打趣道，可是看清楚内容之后他就不说话了，反而是睁大了眼睛又看了一遍。 百官都很是不解，怎么？到底是什么内容，这么惊世骇俗吗？皇帝都傻眼了？需要读两遍？ “陛下，到底我家小子写的是什么？他要是再敢乱写一气，看我不扒了他的皮。”程咬金忍不住问道。 李二哈哈大笑，随手将试卷递给了身边的长孙无忌，然后开口下令道：“来人，传令下去，给各船加送点心一份，想来这些孩子们是饿了。” 什么情况，大家纷纷猜测，到底里面写的是什么，皇帝还给加餐了？ 这时旁边的长孙无忌忍不住也跟着哈哈大笑起来，随后朗声将那诗作念了出来：“ 天上圆月亮，我看像肉馕。 出炉是满月，咬过是弯月。 可惜在地上，两手不够长。 若我在天上，摘月做成馕。” 大家可全都在注目着这首诗作，听了之后，竟然全体静默了两秒钟，随后哗的一下，轰然大笑起来，这是有多饿呀，想要上天吃月亮呢。 包括皇后这边的女眷都忍不住捂住了嘴巴，小萱萱和兕子差不多也快吃饱了，听到有人在说肉馕的事情，小萱萱有些天真的仰头回忆道：“肉馕我在师父家里吃过，好好吃的。” 看到自己儿子被满堂嘲笑，程咬金面红耳赤，这次是真的没法再打岔了，心中暗骂这个混小子，明知道自己文采不行，就不知道学聪明点，躲在里面别出来，还交什么答卷？ “混账程处默，你给老子滚出来，作的什么诗？”怒极了的程咬金放下酒坛，大步来到了岸边喊道。 可是程处默却没有出来，躲在船舱中回应道：“爹，那首诗不是孩儿作的呀，我没有交卷。” 就在这时，有一人大呼好诗，众人一看，原来是程咬金身边坐着的武将尉迟敬德，这位黑将军可是出了名的没文化，这时候叫好什么？ 程咬金忍不住回头给了对方一个白眼骂道：“你个老黑，那帮穷酸嘲笑我家儿子也就罢了，你也跟着欺负小辈？是不是需要我来跟你大战三百回合？” 尉迟恭浑不在意，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老程我可是真心叫好的。 你家大郎这诗通俗易懂不说，而且极为有气魄，老黑我别的不在意，这个最后一句，上天摘月的气魄，恐怕少有人敢这么说吧，这孩子好，将来肯定有大本事。” 程咬金无语了，这就是一个吃货饿极了什么都敢说，有个什么大气魄？ “不错，这首诗虽然是打油之作，但也有可圈可点之处，老夫倒是认为，尉迟将军所言极是，程处默好武厌文众所周知，武将作诗不论文雅，就要有个气势才行。” 这话是虞世南说的，大儒开口称赞了，那么这次就不算是嘲笑，程咬金脸色也好看了，心想到底还是要人家当世大儒来点评，这评价多么有水准？换做周围这些穷酸就会看缺点了。 “哈哈哈哈，多谢伯施先生美言，不过是犬子涂鸦罢了，一个孩子能有个什么气魄，见笑了见笑了。”程咬金赶忙给虞世南行礼。 随后又对皇帝躬身道：“陛下，今日诗会乃是文人才子施展的地方，咱家这帮小子平日里那点时间都研究武艺了，让他们舞文弄墨恐怕是难为这群小子了，孩子们也饿了，不如就让他们上来做个观众好了。” 皇帝还没说话，旁边的许敬宗又来说笑：“程将军，令公子作诗气魄不小，比上一首抓鱼吃虾强多了，可见刚入佳境，怎么这就要撤回来？” 程咬金转头佯怒道：“老许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恁的多事。” 众人哈哈大笑，李二点了点头：“知节所言甚善，那就召这帮孩子们上来吧，留下愿意坚持的。” 程魔头满意的大步走到了曲江池边，对着里面喊道：“混账小子，还不快些上来？再让你参加下去，作出第三首来，怕是你老爹我的脸都让你丢光了，看我回去不收拾你。” “老爹，那个真不是我作的，我根本没交卷。” “胡扯，甲字八号不是你是谁？” “真的，孩儿是甲字十八号，不是八号。” 哦？程咬金回头看向了皇帝李二，李二转头看向了身边拿着那张试卷的长孙无忌，老狐狸低头一看，“呵，还真是弄错了，甲字八号，这里的名字是尉迟宝林。” 许敬宗一听，连忙道歉道：“咳咳，那是我之前看走眼了，失误失误。” 谁？尉迟宝林？老黑家的孩子？ 程咬金哈哈大笑，指着尉迟恭笑道：“老黑，是你家老大，果然，比我儿子还胆大，都想上天吃月亮了。” 被众人围在中心嘲笑，尉迟恭脸色黑红，怒道：“这个混账，作的什么狗屁诗文？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得，刚刚说是程处默作的，你尉迟恭不还夸人家有气魄吗？现在换成自己儿子就是狗屁诗文了？ 尉迟恭此人极重面子，所以这就站起来要过去寻出儿子教育一番，众人赶忙拉住，诗会玩乐罢了，认什么真？皇帝李二劝住众人，“好了，都别闹了，咱们这边别影响了其他学子作诗的心境。” 也是，这个时间不短，陆陆续续就开始有人交卷了。 “嗯？这出身寒门的杜少明也如此才思敏捷？老夫竟然又拿到了他的答卷。”国子监助教陆德明惊讶道，随后直接将手上那首武照作的诗大声念了出来：“皓魄当空宝镜升，云间仙籁寂无声；平分秋色一轮满，长伴云衢万里明。” 好，好诗，好气魄！这句称赞不是陆德明发出的，而是坐在不远处的魏征当先喊的，这一声叫好直接把不远处正在船舱作诗的长孙冲从意境中惊醒，笔下一抖，写错了一个字。 第一百四十章 故意写错的长孙冲 孔颖达朝着魏征喊道：“玄成，请你来做评委你推辞谦让，还说诗会无趣，现在怎么第一个叫好了？” 魏征长了一副黑脸，而且面容严肃冷峻，平日里不苟言笑，所以有些不太合群，当然，大家对他并没有丝毫的轻视，反而都敬重他的胆识和气节，特别是直言敢谏当属大唐第一人。 面对孔颖达的问话，魏征反驳道：“怎么？当观众就不能说话了？这首诗不好吗？ 此子难得，能以月比作照妖除魔之镜，隐喻世事，气魄宏大真是不凡。 但有明月长伴，云衢万里长明，好，此子将来如果做官，能在刑部或者大理寺、御史台三处任何一司，都大有可为。” 嗨！大家嘘声一片，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呢，原来是你老魏联想到老本行了。 皇帝李二笑道：“既然玄成如此看好此子，不如召上来看一看，说不定还能收获一个未来得意门生呢，我大唐太需要像玄成这样敢说真话，能时时在朕身边提醒一下的人才了。” 魏征谦虚道，“陛下过奖了，臣不过是尽了一个臣子的本分罢了，还是等评出今晚三甲之后，再将这孩子召来问问，臣也想知道他的才华能走到哪一步？” “哈哈，老魏，你倒是滑头，如果那个杜少明不能脱颖而出拿不下三甲，是不是这门生的事情就不提了？”旁边有一个文官直接将实话说了出来。 老魏尴尬的反驳道：“怎么会？诗会是公事，门生是私事，岂能因私废公？” 孔颖达开口问道：“这杜少明不是要挑战长孙冲的吗？现在第二题了，长孙冲的诗作完没有？咱们来看看二人第二题有没有个高下？” “老夫倒是对那个做兄长的神医杜少清的诗作很感兴趣，能教出这样的弟弟，想来自身更加优秀。”姚思廉抚须说道。 这时长孙冲从船舱里面走了出来，手中举着自己的答卷，“各位先生，这是学生的诗文。” 交上了诗文，长孙冲没有回到船舱，就这么站在船头等着众人的评价，他想看一看，自己这首诗跟那杜少明的谁高谁低？如果连个弟弟都收拾不了，更别提哥哥了。 ‘愁思满腹杯中饮，清风明月照我心。若得三尺剑在手，一朝扫尽天下尘。’孔颖达朗声将手中的诗文念了出来。 随后转头看向了船头一脸傲气的长孙冲，孔颖达点了点头，“不错，别出一格，你一个文官能够写出武将的气势，这一点就已经是不凡了。” “多谢孔师鼓励，学生愧不敢当，只是写出了心中所想罢了。”长孙冲谦虚的说道，其实他也没说瞎话，写这首诗的时候，他倾注了自己对于杜少清的全部恨意，恨不得能够提剑杀了那厮才好。 如果没有这个人出现在中间，自己跟表妹的好事何须拖到现在？夺妻之恨不共戴天。 也正是感受到了字里行间的一股杀意，孔颖达才眉头一皱，不过并没有说出来。 一直为长孙冲说话的老臣褚亮开口了，“怎么样玄成？他这一首提三尺剑，扫天下尘的诗作，不输给刚刚那个云衢万里明吧，你是不是也要考虑把这长孙冲收为门生呢？” 这话让长孙无忌心头一动，魏征是天下名士，虽然以前出身不好，阵容没选对跟着的是隐太子，但是这十年来的效力大家都看在眼里，百姓之中的声望极高，如果自己儿子能够拜师在他门下，那绝对是好事。 谁知道魏征却摇头道：“不错，气势上的确不输杜少明那首，但是长孙冲这首诗却有那么一点瑕疵，不知道诸位发现了没有？” “哦？瑕疵？老魏你不是故意找茬吧。”褚亮嘲讽道。 魏征转头直视着站在船头的长孙冲，虽然两人相隔有一段距离，但是那凌厉的眼神压在长孙冲身上，直逼对方心底，仿佛要把他看穿一样，魏征严肃道：“这首诗的第二局写错了一个字，不，或者说是用错了一个字，不知道老夫说的对不对？” 长孙冲被这样盯着，心里有些发毛，好似被人看穿了一样，暗道这个魏征厉害，不仅仅是学识厉害，更是这个眼神厉害。 “不错，这里学生故意写错一个字，同样拿来考校一下那杜少明，看他能否改上一字使这首诗变得完整。” 听到这个解释，四周的大臣都笑了，到底还是个孩子，争强好胜之心一刻不停，第一题被人家考校，现在以牙还牙就要来考校别人了。 “好，传杜少明上前，看看他能否接住长孙冲此次较量。”皇帝李二发话了，此时皇帝这样说，可就是在拉偏架了，第一题长孙冲来答就要押后，现在轮到杜少明来答，就让人家现在开始答题。 很快武照的小船再次划了过来，小姑娘从容不迫的走出船舱，听完了长孙冲的考题，武照不屑道：“我猜你不是故意写错，而是真的写错字了。 因为你本意应是要写成清风明月扰我心的，可能是走神写成了照我心，现在被人家考问临时说成是考校我。 亏你想得出来，如果要是考校我，何不在这里留白呢？空出一字让我填多好？” 你……长孙冲被武照一句话说中了心中事，脸色极为难看，可也只能强撑着回答道：“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故意留下一字来干扰你？” 人说世间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武照就属于女子里面最刺头的那一个，长孙冲看着这个叫杜少明的，心中暗骂这厮比女子还嘴碎，句句不饶人，真是可恨。 “不过我认为，你用一个扰字也不算最好，此处也可用一个乱字，甚至一改诗风，用一个‘偷’字，都比一个扰字来的好。” 清风明月偷我心？武照一句话引来了众多大臣的深思，大家多数自己想的答案就是扰或者乱，现在一个偷字却更加传神，意境都不一样了，厉害，评委们叫好不断。 长孙冲看着‘杜少明’挑衅般的样子，恨的牙痒痒，李二笑着说道：“好，这杜少明的确有才，玄成，看来你眼光不错啊。 不是说他兄长杜少清更厉害吗？朕有些期待杜少清的作品了，找一找他交卷了没有？” 但是评委们翻遍了手上的答卷，也没有找到杜少清的，传令官过去找到了杜少清的船只喊话催诗。 船夫远远的答道：“且等一等，里面的公子还没作完呢。” 好嘛，一句话就将杜少清卖了，文武百官纷纷皱眉，不是说大才吗？怎么一首关于明月的诗就难住了？ （ps：今日三连发送到，请大家支持。） 第一百四十一章 一诗成名天下惊 哪里是杜少清被题目难住了，分明就是他要写的这首诗太长，暂时没写完罢了。 可是外面的人不知道啊，等到了第二题所有考生都交上了答卷，杜少清那边迟迟没有动静，加上之前关于他的流言，让人自然而然的容易误会他写不出来。 “命令船夫将船划过来，看看如果那杜少清真的作不出来的话，就算了。”皇帝开口下令道。 “陛下，再容他一些时间好了。”旁边的皇后开口劝道，公主也满是担心，却不敢开口说话。 李二板着脸道：“不能因为他一人耽误了所有人的时间。” 很快杜少清的画舫就被划到了众人面前，里面还是丝毫没有动静，不单单杜少清没有说话出来，就连侍读的书童、报号员等人也没有动，这就让人不解了，陛下面前，你们出来个人说明下情况都不行吗？ 那怎么行？船舱里面的几人都被杜少清的诗作震撼了，同样跟着入迷一样看着他作诗，杜少清自己更加入迷，船夫将船开走都没有惊醒他。 外面的船夫倒是清醒，可是船夫不通文墨不识字，只知道没写完别的不知道啊。 见到这个情况，武照大着胆子跳上了杜少清的船，走进船舱想要催一催，他人也没有起疑，毕竟人家是亲兄弟，再说这作诗一事，可不是谁在跟前就能帮忙的。 可是武照进去看到杜少清的诗作之后，也被吸引住了，愣是没有说出话来，她可不想打断了对方的意境，心中已经被震撼的不能行了，这家伙看着其貌不扬的，怎么会如此厉害，不就是我要跟你比一比吗？你这首诗出来，还比个什么呀？ 小女孩心思，武照还以为杜少清那这首诗是为了跟自己争强好胜呢。 又是一炷香过去了，外面的人都等不及开始嚷嚷了，杜少清终于停笔写完，整个人像是洗了个澡一样，浑身的衣服都被汗湿透了。 “劳驾，帮我交卷。”头都没有抬，杜少清轻轻将自己写出的三张纸递了过去。 旁边却是个女子的声音：“哼，也不知道让让人家，就你这样的，活该没人喜欢。” 丢下一句冷哼，武照一把抓起那几张答卷，有些不满的走出了船舱，杜少清有些无力的问道：“她什么时候进来的？” 外面的船夫解释道：“公子，你耽搁的时间太长了，陛下让划船过来，你要是再不交卷，恐怕就要被取消资格了。” 武照拿着答卷看到了一脸戏谑的长孙冲，厌恶的说道：“你不是要挑战我兄长吗？这首诗交上去，你的挑战立马就会变成长安城最大的笑话，等着给我兄长做研磨书童吧。” “哼，笑话。”长孙冲只当是对方说大话。 很快那首诗就被送到了主考官孔颖达手上，孔老头因为之前主簿考核杜少清的事情，心中对其怀有愧疚，所以很是希望给杜少清一个机会，拿到答卷很重视，可是当他看到那诗作的时候，惊呼起身。 一个人就这么站在那里一口气连看了两遍，等到第三遍的时候似乎是情绪所致，直接吟诵出来： 春江潮水连海平，海上明月共潮生。 滟滟随波千万里，何处春江无月明！ 江流宛转绕芳甸，月照花林皆似霰； 空里流霜不觉飞，汀上白沙看不见。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 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 正是一首绝世之作——《春江花月夜》，出自唐代的张若虚之手，当然，张若虚身处的年代是公元700年左右，跟现在贞观十年（636年）还晚了两代人，所以杜少清才会这么大胆的借用后人佳作。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唐诗的名家名篇基本上出现在贞观年代的很少，熟知的杜甫、李白等等都是后人，贞观年代有名的初唐四杰王勃、杨炯、卢照邻、骆宾王成名的时候不是唐高宗就是武则天年代，都不是在贞观李世民时候。 这首诗被孔颖达激情满怀的吟诵出来之后，全场反应不一，大多数人都为之陶醉，当然，也有些个听不懂的，比如说程咬金，猛灌了口酒之后，小声嘀咕道，“这小子写什么呢？还挺长的。” 能听懂的基本上都算文人雅客了，一首绝世之作带来的震撼，那绝对是无法估量的。 船头之上，长孙冲听着那一句句诗文，再联想到之前‘杜少明’说的话，比试？笑话？还怎么比？想破脑袋自己也绝对作不出这样的作品出来，杜少清这厮实在可恶，故意挖坑害我？ 越想越气，长孙冲红着双眼怒喝道：“不可能，这首诗绝对是他抄袭的，他不可能作出这样的诗来。” 一句满含嫉妒和仇恨的大喊，瞬间打破了场中的气氛，所有人都为之皱眉。 长孙无忌怒斥道：“混账，胡说什么疯话？不就是一场比斗吗？输赢对你那么重要？让你不顾声誉这么胡说？” 可是已经陷入疯狂的长孙冲哪里还有什么理智，如果今日就这么让杜少清一诗成名，那么自己想要再找回场子拿下他就越来越难了，所以绝对不能让他得逞，诗会是自己提出办的，这样岂不是为他人作嫁衣？ “杜少清，你敢说这首诗是你作出来的吗？我们是在曲江池上，现在是夏季，你却做一首春江花月夜？你一个乡下山里出来的小子，在这之前长安都没来过，却写出了江南长江入海处夜晚的景象，你觉得在座诸位都是傻子吗？” 没有理会父亲的呵斥，长孙冲愤怒的指着杜少清喝问道，还别说，这时的长孙冲好像智商上线一样，竟然被他说中了，许多人也因为他的话产生了质疑。 不等杜少清开口，旁边武照就忍不住反驳了，她不屑的看着长孙冲道：“你写不出来就嫉妒别人写出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家兄长以前没去过江南？莫说这首诗是他今夜穷尽才思费尽心血所作，船舱里面的人都是明证，就算这首诗是他以往所作，那又如何？能作出这样的诗来，整个大唐有人可以比肩的吗？ 你若是输不起就别出来丢人，这等小孩子把戏也拿到诗会上来，亏你还是读书的才子？丢了孔夫子的脸。” 好！四周竟然齐声为武照叫好，这个传说中的长安第一才子也太浪得虚名了，真是卑鄙，一瞬间长孙冲的名声急剧下降。 （ps：今日第一章，请大家支持。） 第一百四十二章 赌约兑现吗？ 形势急转直下，长孙冲处境十分不利，但他依然坚持认为，这首诗不可能是出自杜少清之手。 就在这时，一直帮长孙冲说话的老臣褚亮开口了：“长孙冲的怀疑也不无道理，如果这首诗不是他今日所作，那对其他参赛者未免不公，我想，是不是再出一题，让他当众作诗一首，来验证一下此子的真实才华？” 什么？？？许多人都转头看向了这老头，说这话怎么不要点脸呢？ 武照愤慨的喊道：“凭什么？你们也嫉妒我兄长的才华了吗？人家作出惊世之作的时候你们就质疑，难道只有你们指定的人才配作诗？这不公平！既然这样，还开个什么诗会？你们自己关起门来自吹自擂好了。” 杜少清伸手拉回了这个一直为自己说话的小姑娘，这样乱说话直接就将所有大臣得罪了。 魏征站起来说道：“说的不错，我们没有理由如此质疑杜少清，难道大唐之大，就容不下一个惊世之才现世吗？陛下，老臣认为，我们不该质疑杜少清，我们应该为见证了一首惊世之作而高兴。” 虞世南也站起来开口了：“这样的佳作，如果是别人写出，或者杜少清之前所写，那肯定挡不住在世间流传，可是我们何曾见过？玄成所言有理，我们不能如此抹杀一个惊世之才。” 众人纷纷附和，长孙冲脸色苍白，心说完了，没有回天之力了，不甘的抬头看向了坐在中间的皇帝李二。 李二哈哈笑着站了起来，示意面前的三人下船上岸走到前面来。 随后他看着一脸淡然的杜少清，这个再一次让自己大吃一惊的小子，总是这么出人意料，上次交上人口遗传问题药方的事还没完，这次诗会上又给了自己一个巨大的惊喜，呵呵，应该说是惊吓，或者说耳光了，因为当初议政殿内，自己也曾说过，他三次落第无才无德，现在如何？ “朕很欣慰，能够见证今夜诗会出了一个天才，杜少清，你虽然出身乡野，但终究没有辜负乃父的期望，克明可以瞑目了。 这首春江花月夜绝对是一首传世之作，今夜的诗会恐怕也要因为你这一首诗而因此终结了，此诗一出，谁还有心思提诗会？说你是大唐第一才子都不过分。” 看着皇帝这么夸赞自己，杜少清平静的说道：“陛下谬赞了。” 那表情和语气，哪里是在谦虚，这是在向老丈人炫耀，当初是谁把我评说的一文不值呢？ 不过李二话锋一转，有些埋怨道：“可诗会刚刚才第二题，就被你搅了，你不觉得可惜吗？而且一首《春江花月夜》虽好，可朕觉得不过瘾，你再当众作一首，不限题材，随意发挥，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不输于这首春江花月夜，权当你为诗会助兴了。 你可能做到？或者说你可敢答应？ 当然了，作不出就算了，今夜诗会的头名已经是你的了。” 这……众多大臣沉吟不语，陛下这是干什么？一首传世之作能现世，那就是了不得了，创作者无不耗尽心血，现在还要第二首？是在偏帮长孙冲？还是在故意打压杜少清？ “陛下，怎能这样要求？就算神医才思敏捷，恐怕此时也耗尽了心力，怎么也要人家休息一下吧。”皇后开口劝道。 公主抱着女儿，紧紧的抓住母后的袖子，一遍遍的催促帮忙。 本以为对方会婉拒推辞的，毕竟有诗一首已经是功成名就了，没必要再强出头，可是杜少清却哈哈笑了起来。 笑得人们莫名其妙，笑得大家一头雾水，随后豪爽答应道：“好，既然陛下埋怨我盖了全场才子的风头，那我杜少清就再作一首，权当补偿，为今夜诗会助兴了。” 武照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小声道：“你疯了？你若不作就能平安无事，如果作毁了，岂不是前功尽弃？他们肯定会说你上一首是剽窃的。” 笑着拍了拍武照的小脑袋，杜少清安慰道：“我自有主张，放心吧，只是跟你的赌约就要对不住了，本应该让着你的。” 这个动作看在群臣眼中就是兄弟之间的情义，但是公主却扎心了，二人如此亲密的动作，看来他们之间并不单纯。 “好，朕喜欢你小子豪气的个性，来人，文房四宝伺候，今夜让我们见证大唐第一才子的才华。”李二大笑道，话里话外都是吹捧，可事实上却是在捧杀杜少清。 杜少清却再次开口道：“陛下，草民跟长孙冲有过赌约，诗会上谁若是输了，就要给胜者做研墨书童，此事长安人尽皆知，所以要作第二首也不难，只是需要有人给我研墨。” 李二眉头一皱，这小子得寸进尺，不是个软茬呢，随后他看向了长孙冲。 长孙冲怎么可能认输答应？大喊道：“胜负未分凭什么给你研墨？再说了，赌约与否不过是市井传言，你休想如此羞辱与我，你不过是一个贱民……” “混账！胡说什么？嫉贤妒能妄自尊大，为父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吗？”长孙无忌大步上前，一巴掌将儿子抽翻在地。 长孙冲梗着脖子喊道：“我绝不可能给他研墨。” 皇帝李二脸色不悦，没想到小冲这孩子平日里看着挺好，怎么却不成大事？这时候愿赌服输不丢人的，大唐没有赌品别人会怎么看你？ “好了，不过是孩子之间的戏言，辅机，带小冲站在一边，不要干扰了杜神医作诗。” 杜少清有些不满的看着这个便宜老丈人，如此不公，怎么当的皇帝？真当我好欺负了不成？ 武照小声埋怨道：“输不起就别赌，幸好只是研墨，没让你卖身为奴。 大哥，那小人输不起不履约，小弟来给你研墨。” 杜少清赶忙伸手拦住，“不用，你不要乱说话了。” 武照这么一句句专门针对长孙冲，早就把长孙无忌父子两个往死里得罪了，在文武群臣和这么多百姓面前，一点面子都不给长孙冲留。 “就让我来给杜神医研墨吧。”一个柔情似水的声音从皇帝身旁传了出来，杜少清神色一怔，这个声音好熟悉呀。 众人回头看去，原来是皇后旁边的长乐公主。 第一百四十三章 红袖添香 公主看到杜少清武照二人这么亲昵，心中早就不是滋味了，正好这时候杜少清提出要人研墨，自己表哥又推辞不去，所以顺势的她站出来，也化解了场面的尴尬。 将女儿交给了身边的妹妹城阳公主，长乐公主就这么走了出来。 皇帝微微皱眉，就要回头拦下，这时皇后主动开口了：“也好，杜神医救了本宫的性命，你作为本宫的女儿，去给神医研墨助兴也是美事，用心一些，不要影响了神医作诗。” “谨遵母后之命。” 母女二人一唱一和，文武群臣纷纷鼓掌祝贺，皇帝也没法了，只能点了点头。 这边杜少清身边的武照咬着嘴唇，有些有怨的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杜少清，发现对方正在盯着来人发呆，心中暗骂，见色忘友，我给你研墨你不要，还是要你原配来，果然是没良心的家伙，赶紧给我退婚吧。 随后这小姑娘就咬着银牙往旁边站了站。 看着面前白衣如雪的来人，杜少清呆住了，这还是自己穿越过来第一次面对面见到这个梦中的女子，回忆里面虽然知道有这么一个便宜妻子，但那感觉就跟做梦一般，自己没参与呀。 现在好了，真人就在眼前，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自己竟然跟这样一个貌若天仙的女子结缘，还是该抱怨不幸，如果不是她，自己恐怕已经在落霞镇过上了幸福的混吃等死美妙生活。 看着佳人满眼的深情，杜少清不可能不为所动，虽说这深情不是给自己的，是给前身的，但终归自己也是杜少清呀。 二人就在这临时设置的书案场地上跪坐下来，杜少清对着曲江池摆好书案，公主在一侧为之研墨。 还是公主首先打破了这一刻的平静：“神医，不知道你想要作一首什么诗？” 杜少清回过神来，看着这个细心研墨的佳人，嘴角轻轻一弯，他没有说话，反而是看向了面前的曲江池，好似在寻找灵感，又抬头看向了漫天的星空。 微微闭眼，想到了自己要写什么了，杜少清提起毛笔，潇洒自然的就在宣纸上写下了自己的诗作。 他边写，公主忍不住在一旁轻声念了出来。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不错，正是一首鹊桥仙。堪称情诗中的情诗，公主念完之后，竟然羞红了俏脸低下了头，心道原来他是专门为我作了这首诗，他说的真好，又岂在朝朝暮暮！ 没想到这位才子竟然如此才思敏捷，又作了一首上佳之作，而且还是一首寄情相思的情诗，没看出来这还是个多情的种子。 此时众人的目光都往场中杜少清和公主二人身上看去，才子凝神作诗，佳人红袖添香，好一幅才子佳人的画面，大家都有一种错觉，好像这两人本就是一对儿的感觉。 武照在一旁越看越来气，最后忍不住转过头去不看二人，跟武照一样表情的，还有两人，一个就是长孙冲，此时他的恨意已经没法形容了，如果不是此情此景，估计他胸口的火山爆发出来，能去找人屠灭整个落霞镇。 另外一个就是皇帝李二了，他是一心想要将女儿嫁给长孙家，联姻自己最信任的大臣，死死的将之绑在自己的战车上，那才对自己的大业最有利，现在好了，这小子这么大胆，公然作诗调戏公主？岂有此理。 可是心中虽然暴怒，李二又不得不承认对方才华横溢，又是一首传世佳作，恐怕今夜曲江池诗会，注定属于杜少清一个人的了。 因为一首诗作低头害羞的公主，再抬头的时候，双眼已经带着泪花了，看着夫君杜少清也停下了笔，双眼灼热的盯着自己，公主差点就脱口而出喊着夫君扑进对方怀里了。 只是这样的好事，被皇帝李二打断了，“好，好，是个大才，这首长短句不属于上一首。杜少清可评今夜三甲头名，谁有异议？” 嘿，这个老丈人还真是神助攻，女儿控到这种境地了，两人连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呢。 公主回头看到了皇帝的眼神，连忙红着脸用袖子掩面跑了回去，杜少清在后面伸手想要叫住对方，嘴巴张了两下，心道我一句话都没搭上呢，怎么就走了？ “既然大家都没有异议，那就这么定了，来人，将朕的御笔赐给杜少清，并赐他曲江池诗会头名封号。” 孔颖达回头看向了众多评委：“列位，头名已定，这次名、三名可有人选？” “那还用说，二名三名自然是那杜少明和长孙冲了，只是二人谁是二，谁是三就不好断了。”有人开口道，众评委纷纷点头，的确，论诗作，二人各擅胜场。 武照心情不好，当众开口喊道：“得不了头名，二名三名有个什么意思？那二名我不要了，送给长孙冲去好了。” 嘿，众人心说，这孩子还真是傲气，非冲着头名来，可是头名让你兄长占了，也不赖我们呀！ 武照这句赌气的话，直接将在父亲身后站着的长孙冲气得吐血昏迷过去，本以为一场诗会是自己的主场，拿来好好炮制杜少清的，现在倒好，成就了他不说，自己的二名还是被他弟弟相让的，长孙冲哪里受得了？ 长孙无忌一阵慌乱，很快就将儿子抬走送去就医了。 “今日诗会旨在为国选材，能出杜少清兄弟这样的人才，朕甚慰，明日杜少清你再入宫，朕要考校一下，看看你适合做什么，好为国效力分忧。” 二人谢恩告退，这时魏征叫住了‘杜少明’，“你的才华老夫跟欣赏，所以老夫有意收你为弟子，不知道你可愿意？” 众人纷纷羡慕的看着这兄弟二人，一个被皇帝看中直接找去做官，另一个被天下第一谏臣看中要收徒，可以说前途无量了。 可是‘杜少明’却当场拒绝了：“对不起，我不愿意。” 武照也是气糊涂了，心情不好直接拒绝，这让魏征傻眼了，追问一句：“可是有什么难处……” 谁知道对方直接将书生帽子一摘，打开男士发髻，一袭黑色瀑布洒下，武照随手绾了一下长发，朗声道：“我其实不是杜少明，我叫武照，是一个女子，中书令愿意收一个女子为徒吗？” 你……咳咳，是老夫眼拙了，魏征轻咳两句就不再提了。 这个场面，谁也没有提出为什么一个女子要冒充杜少清的弟弟，看到人家二人并肩而行，谁都知道关系不一般，杜少清今夜成名，没人愿意得罪他。 （今日三连发送到，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一百四十四章 最难消受美人恩 曲江池诗会终结，但酒宴还没结束，参赛的学子已经从船上陆续走下，各自离场了。 杜少清和武照一起走在回去的路上，他们没有让护卫跟着，就两个人，似乎都想随便走走。 路上武照还在生气没有说话，杜少清首先开口打破了平静：“今天的事情，谢谢了，一直为我说话。” “没人为你说话，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莱国府刘夫人对我和娘亲很好，她托我过来帮忙的。”小姑娘还有个小脾气，嘴硬不肯承认。 “还在生气呢？我知道，我其实应该让这你的，那首……”杜少清道歉道。 “没人说你写诗写错了，连皇帝都称赞你是大唐第一才子，一诗成名谁不喜欢？你不用道歉，我没那么小心眼，也不需要你刻意让着我，我武照不是长孙冲，不是输不起的人。” 杜少清不解的上前拦住了对方，“那你生气什么？还有刚刚那个魏征说要收你做徒弟呢，你就那么干脆的拒绝了人家？” “本姑娘喜欢生气，要你管我吗？你觉得这些人会收一个女子为徒？你见过朝廷里面有女人做官的吗？ 还有，你我可是有约定的，你最好快些找皇帝解除了婚约，这样我们就能两清，你也可以跟你原配双宿双飞了。 我也能早点摆脱这个可恶的牢笼，以后本姑娘一定要做一件大事，让全天下男子都看一看，女人又怎样？他们凭什么瞧不起女人？” 听了这番话的杜少清忍不住追问了一句：“喂，你真的叫武照吗？到底是哪个照啊？” “日月当空照！”对着杜少清一通大吼，武照的怒气也消了大半，不耐烦的甩下这句话，转身大步而去。 日月当空——曌？？？杜少清呆滞了片刻，心说这不就是未来的女帝？特么的穿越过来给我个公主媳妇不说，连女帝也是未过门的？ 发呆了片刻，杜少清甩了甩头，看到小姑娘一个人已经走远了，赶忙追了上去，大晚上的，自己总要送人家回家吧。 看着这丫头这个样子，杜少清哪里不知道是吃醋了，可是又能怎样？你才十四岁，我怎么好意思下手？最难消受美人恩啊！ 不过从内心来讲，杜少清跟公主从未见过面，今天诗会还是第一次，可惜连话都没说一句。 这个后世来的穿越者杜少清跟武照更熟悉一些，生活中接触到的相熟的女子，似乎只有这么个小丫头了，其他的都是大妈级别的。如果不是年龄问题，两人说起来要比一个梦幻的公主更有机会做情侣。 诗会现场，人头窜动，武将堆里喝的醉醺醺的，文臣一伙都在围着一首春江花月夜探讨议论，不同于心有芥蒂的长孙冲，这些大儒们可没有那么多心眼认为是抄袭，这样的绝世之作，就算抄来的也要有个出处吧，可是大唐谁有这个能耐拿一首诗给别人用？ “当年南朝的谢灵运称赞三国曹子建，他说天下才有一石，曹子建独占八斗，现如今这位杜神医，恐怕不输于三国曹子建，不仅医术无双，这诗才也是天下无双。 他的这首春江花月夜，绝对不属于曹子建的洛神赋。”一名老臣略带醉意的大声说道。 “没错没错，大才，绝对是大才，这样的大才不能闲置不用，走，我等去跟陛下谏言，必须重用。”一群言官带着酒气冲到了皇帝李二面前，要为杜少清说话谋官。 李二无语了，怎么往常喝酒诗会也不见你们如此失态，今日怎么了？才多少酒就成这样了？ 其实这也正常，往常都是喝的什么？三勒浆，没度数，现在呢？程咬金开的酒坊，长安最有名的烈酒烧刀子，天下珍品。武将都扛不住，别说一群文臣了。 公主身边的小萱萱撅着小嘴不满道：“娘亲，爹爹怎么和那个讨厌鬼走了？他都没有看萱萱一眼，是不是不要咱们了？” 本来没有多心的公主，此时被女儿的话提醒了，满是担忧的安慰说不会，转头过来就催促自己母后了，以前父皇总是以对方无才无德推辞不同意，现在好了，有这个才华，怎么还能不同意？ 皇后拉着女儿的手安慰说，明天就找皇帝商议。 公主身边的妹妹城阳公主羡慕的说道：“姐姐，你真幸福，姐夫专门为你作了两首诗呢，满大唐也找不出这么浪漫、这么有才华的人了，恐怕也只有他才配做你的夫婿。” “呵呵，妹妹不必这么说，将来父皇也会给你寻一个独一无二之人的。” 城阳公主脸色一暗，想起了自己退婚的杜荷，苦笑摇了摇头，“我如果要是有你的勇气，我就会跟父皇说，今生不再嫁人了，可惜，妹妹不如你。” 齐国公府里，长孙无忌看着病床上已经醒来的儿子，阴沉着脸训斥道：“我没想到你竟然这么冲动，大丈夫能屈能伸，输了就是输了，何必去诬陷对方？现在怎样？成就了对方的美名不说，还把你自己的声誉毁了。” “爹，不能让他得到表妹。”长孙冲恳求道。 “够了，还是为了一个女子，难道你堂堂齐国公长子，未来的齐国公，心里只会儿女私情吗？你长孙冲是要做大事的人，不是为了娶一个女子而生的。” “可是娶不到表妹，我这辈子都不甘心。” 好吧，儿子这么倔，还不是自己生的？长孙无忌也没法子了，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都解不开他的心结。 “你好好反省一下吧，再这样下去，别说现在陛下站在你这边，恐怕是你自己把大好的局面送给人家，陛下也不得不站在人家一方。” 说完长孙无忌出门走出了房间，留下长孙冲一人盯着房顶发呆。 “老爷，雍州府长史求见。”管家来报，长孙无忌心道，这个时候大晚上的，州府长史来做什么？莫非是那件事有结果了？ 果不其然，州府长史带来了长安一地调查出的近亲成婚遗传数据，长孙无忌特意交代过的，这数据明日才能交给皇帝，到这个宰相手中还要早些。 看着上面的数据，还有州府官员的分析报告，长孙无忌呆住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李二改口了 议政殿内，李二正在揉着自己的额头，昨夜诗会饮酒过量，酩酊大醉之后，今天早上的早朝都没上，直到太阳高挂才起来，这都吃过了午饭，脑袋还是有些发懵。 长孙无忌来了，带着自己收到的那张报告来的。 “哦？长安人口调查有结果了？为何雍州府长史没来汇报？” 旁边的内侍老高开口道：“陛下，雍州长史上午已经递上了奏折，但是陛下宿醉未醒，所以就搁下了。” “算了，辅机你既然也拿到了，那就直接说结果吧。”李二翻找了两下没有找到，也就没了耐心，毕竟头还在疼着。 长孙无忌翻开了那张报告，眉头紧锁，沉声念道：“陛下，长安城如今常住人口二十万户，约合一百万人口。 其中因为亲上加亲观念，近亲结婚的有五分之一，也就是四万户家庭里面有夫妇是近亲成婚，其中或是四十岁以上的老年夫妇，或者二十岁左右的新婚夫妇是近亲成婚。 经过统计，这四万户里面，竟然有将近百户家里出现了病变孩童，可以证实杜少清当初所言千分之一并不准确。” 什么？？？李二震惊的站起来说道：“四万户里面就有将近百户？” “不错，这些有病孩童，或是手足不全，或是先天痴傻，跟杜神医描述的情况大体不差，所以，此事臣以为，朝廷必须尽快处理。” 李二严肃道：“没想到啊，一个亲上加亲竟然害了我们这么多百姓，今日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术业有专攻果然不虚，没想到那杜少清真的有些门道。 辅机，将事情通知所有五品以上官员，明日太极殿紧急召开大朝会，只议有关遗传人口问题。” “那臣先告退了。” “关于此事的全国人口调查还要继续去查，即便是没有此事，我大唐也应该对全国人口有个统计了。”李二叮嘱道。 长孙无忌就要退下的时候，李二开口叫住了对方，犹豫了一下，李二开口问道：“辅机，既然有这个问题，那丽质和小冲的事情，你看该如何？虽然朕知道小冲这孩子重情谊，但事关长孙家传宗接代的大事，恐怕我们只能忍痛棒打鸳鸯了。” 长孙无忌就等着皇帝这句话呢，其实他心里也已经抵触此事了，即便不是百分之一的概率，哪怕是千分之一，自己身为长孙家的一家之主，总不能拿后代儿孙的传承开玩笑吧。 可是此事他身为男方不好开口，说出来就像是男方退婚一样，所以皇帝这么一说，老狐狸就顺水推舟点头道：“是冲儿跟丽质没缘分了，也好，既然亲上加亲危害极大，就从我们开始，为国人做个表率好了。” “哈哈哈，朕就知道，辅机你绝对是朕的贤相，不过回去一定要好好安慰小冲这孩子，委屈他了，等了丽质五年，最终却是一场空，朕会想办法补偿他的。” 长孙无忌告退了，李二笑容僵在了脸上，一来是在犯愁如何补偿长孙冲，二来是在想怎么对杜少清，之前把人家贬低的一文不值，现在好了，人家是个大才，这还不算，自己女儿已经没有适龄的公子王孙去嫁了，似乎还真的只能排到这个杜少清了，怎么说他也是杜如晦的儿子。 正如当初李二劝解女儿的话一样，五年过去了，能许出去的公主都许出去了，王公大臣的儿子，能娶的都娶了，谁会等到二十岁还没娶亲？现在适龄的只有等着长乐公主的长孙冲，可是突然出现个遗传问题，长孙冲被刷掉了，这让皇帝十分意外，想起来都觉得尴尬，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现在可不就是愁嫁了吗？ 说来也是杜少清运气，当时他报给李二的数据写的是，近亲成婚生孩子畸形概率为千分之一，事实上的确是他怀有私心虚报了，真实的概率应该为三万分之一，长孙无忌等人得出的百分之一绝对是意外，只能说杜少清运气不好，长安城内多了不少畸形儿，可能是这个年代医学条件不发达，民众护理不到位吧。 可是就这么改口将女儿嫁给杜少清了，李二自己都觉得不甘心，太便宜这个小子了，想着想着，李二就有了歪主意。 本来杜少清这一天心情不错，终于在老丈人面前扳回一局，他还在盘算着怎么开口推辞做官的措辞，可是他不知道，他老丈人已经化身老猎人，正在张网已待了。 “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长乐吗？” 面对皇帝的发问，杜少清站直了身子朗声道：“寻回妻子一家团聚只是一方面，身为一个大夫，医者仁心，我也想为百姓做点好事。” “你已经是被赐婚的人了，朕如果将女儿许你，你认为天下人会怎么看？” “上次的赐婚完全就是家母擅作主张，我跟武照两人年岁相差太大，根本就不可能，陛下一纸诏书收回成命不就好了。”杜少清装起了糊涂。 “皇命岂可朝令夕改？你当是孩子游戏呢。 昨日你一篇诗文天下皆惊，让朕刮目相看了，今日召你来，是看看你想怎样为国出力？以你的医术，做个太医院首座不成问题。 而以你的文采，想必国子监肯定有你一席之地，不知道你自己怎么想？” 杜少清行礼道：“陛下，我只想寻回妻子和女儿，一家团圆，并未贪图功名利禄。” “朕还没糊涂到将女儿嫁给一个寸功没有的白身平民，当初朕说过了，你想娶公主，必须文能安邦武能定国，那时虽是玩笑戏言，但今日跟你摆明，只要你能凭借个人本事，拿到伯爵之位，朕就许你一家团圆。 甚至给你收回赐婚，重新许配公主的事情，朕都可以答应你。” “此言当真？” “君无戏言！” 杜少清看着皇帝一脸的认真，心说终于开窍了，只要你划下道来就好办了，“那不知我如何才能立功得到这伯爵之位？药方、馒头配方算吗？” 李二戏谑的看着对方说道：“呵呵，那个不算，最多给一个象征性的最低等男爵。 伯爵的爵位从文你要做到三品大员，从武你要有灭国之功，但是现在大唐四海升平，无论是从文还是从武，对你而言，没有个二十年功夫是不可能的。” 我……如果对面这货不是皇帝，杜少清真想骂在他的脸上，二十年？那你刚刚不是耍我吗？ “所以你回去考虑一下吧，是否答应，朕的女儿不可能待嫁闺中等你二十年，做父亲的我，最多给你两年时间。” 心说话都让你说完了，我还考虑个屁呀？杜少清问道：“我想想去看看她和孩子。” “她们都在立政殿，以你的身份，拜见皇后似乎不用朕的批准吧。” 杜少清转身大步走了出去，一路上都在思考，要不还是带着妻儿私奔好了，这个老丈人简直就是个周扒皮。 看着他满腹愁肠的出门而去，皇帝李二在背后忍不住笑了出来，近日的烦心苦闷一扫而空，“小子，屡次顶撞朕，占了那么大便宜，不出点力干点活，朕这个未来岳父能饶过你？” 第一百四十六章 庆功宴上再逢情敌 “猜猜我是谁？” 来到立政殿的时候，杜少清正好碰到女儿跟兕子公主在做游戏，悄悄过去一下捂住了女儿的眼睛，捏着声音开口问道。 “你是爹爹啦，我都闻到你身上的草药味了。”小姑娘很聪明，抓住杜少清的手大声喊道。 “哈哈，真是聪明的乖女儿，有没有想爹爹？”杜少清一把将之抱起来，放在了肩头。 “没有，娘亲说爹爹跟那个讨厌鬼走了，我们准备不要你了。”小萱萱故意吓唬父亲道。 杜少清却当真了，心说男人真不好当，两头都在吃醋，哄都哄不过来。 “萱萱别乱说，我什么时候这样说过？”一个犹如涓涓细流般温柔的声音从立政殿内传了出来，杜少清抬头一看，又见佳人。 小姑娘一看被自己娘亲拆穿了，赶忙捂住了脸，挣扎着从父亲肩膀下来，一溜烟躲进了立政殿。 门口就剩下杜少清两人相对而立，四目相对，杜少清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正当他感觉到尴尬的时候，一阵温香扑面而来，公主竟然直接扑上来抱住了他，嘴里还带着哽咽的喊着夫君。 一瞬间，仅仅就是这一瞬间，先前在议政殿内，从皇帝李二那里受到的委屈全都烟消云散了，杜少清心底暗笑，皇帝老丈人就算再嘴硬又怎么样？这是什么？ 感觉到怀里佳人的温情，杜少清强自镇定的伸手了双手，可是这时立政殿里面一声轻咳传了过来，长孙皇后拉着两个孩子，将这一幕看了个满眼。 公主犹如一个受惊的小鹿一样，惊呼一声，赶忙松开了丈夫，躲在了杜少清的身后，红着脸不敢去看自己的母亲。 “草民杜少清见过皇后娘娘。” 杜少清心说不愧是两口子，就会坏人好事，我跟媳妇话都没递过去一句呢。 “行了，跟本宫不必客套了，说说吧，陛下寻你过去怎么说的？” 将议政殿内李二的说法重复了一遍，杜少清看着眼前这个贤后，想看看她什么看法。 微微一笑，皇后考校道：“这个条件的确有些苛刻了，不过你是怎么想的，昨天你能大胆作诗一首盖压全场，应该就已经准备好了面对一切，本宫不信你没有想法？” 皇后曾在落霞镇待过，所以跟杜少清也颇为相熟，杜少清苦笑着说道：“如果毫无顾忌，我想带着妻儿现在就私奔离开。” “夫君等我片刻，我去收拾下东西。”后面的公主站出来一脸的认真，一下就把杜少清整懵了，这个媳妇这么好说话？还是说古代的媳妇都这么顺从？ “混账，眼里就没有我们这做父母的了？ 本宫认为，陛下既然说出来了，就不是无的放矢，你不如回去考虑一二，事在人为，你被称为大唐第一才子，就算不慕名利，难道不想给我女儿一个风光大礼吗？她可是毫无怨言的跟着你吃了五年的苦。” 皇后呵斥住了女儿，语重心长的对杜少清说道，这位不愧是一代贤后，知道杜少清吃软不吃硬，一句话说到了地方，杜少清还真的有些意动，答应回去考虑一下。 在皇宫里面能跟妻儿团聚，杜少清已经很知足了，所以他是笑着回来的。 刚出宫就被程处默等人拉走了，团伙里面有人力压大唐所有人，成为了第一才子，真真正正的为大家出了一口恶气，绝对值得庆祝。 还是老地方，聚贤楼。还是那些老人，程处默几人再看杜少清的时候态度也有了微妙的转变，大家都知道今后对方将会前途无量了，也就是这这一刻，杜少清才真正能够跟这些官二代平起平坐。 “嘿嘿，杜兄这次大出风头，陛下今日召你进宫不知道授予何职？”李震开口问道。 “做官那是早晚的事情，这次陛下有没有说什么时候让你和长乐公主大婚啊？说实话，你们两口子这件事基本上已经不是秘密了，大家都知道。”尉迟宝林大声问道。 杜少清苦笑道：“什么大婚啊，陛下提出说，要我两年之内能够立功得到伯爵之位，那时候就能迎娶公主，我这一路上都在犯愁呢。” 什么？？？这怎么可能？两年得爵？还是伯爵？这要是在乱世有个从龙之功还好说，现在哪有？大唐四海升平，去年刚刚捋顺了吐谷浑，没人敢惹我们，你就是从军都没有仗打，没仗打就没功立，何谈爵位？ 众人七嘴八舌的，纷纷表示这就是个无解的问题。 就在这时，包厢的门再一次被人推开了，大家一看，好家伙，还是老人，又是那长孙冲，只不过这一次这货醉醺醺的，没有踹门，提着个酒壶直奔杜少清而来。 “我刚刚听说，你要娶长乐表妹？你，做梦，这辈子都没机会的。”长孙冲迷离着双眼，冲着杜少清吼道。 尉迟宝庆嘴快，嘲讽道：“人家杜兄不是要娶，是已经娶了，孩子都多大了，你看不见吗？” “那是他卑鄙，表妹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谁也不能夺走，我，我等了她五年，五年！”长孙冲嘶吼道。 许多长孙冲的跟班上来，想要将之拉回来，杜少清看着这个让人生厌的家伙，不屑的说道：“五年？且不说我家夫人心中没你，就说你自己，你真的是等了佳人五年吗？看你的气色明显是被色欲掏空了身体，你就是这么等人的？还有脸四处宣扬？” 你，你胡说，我没有，我心里只有表妹一人…… 长孙冲好像被戳中了丑事一样，直接将手中的酒壶往杜少清身上摔过来，被对方闪身避过，大家一看这个情形，哪里不知道他是被戳穿了，更加看之不起。 “你没机会了，陛下和你父亲都不会同意的，不信你回家去问问就知道了，我刚从宫里出来。” 杜少清的话让长孙冲怕了，不顾醉酒的失态，竟然嘶吼着一个人往外冲出了酒楼，直奔家的方向，几个跟班小厮赶忙追了上去。 “杜兄，此事当真？陛下也改口了？”众人赶忙追问。 杜少清笑着解释道：“呵呵，今后大唐要变了，亲上加亲生子痴傻，所以近亲成婚会被写进律法里面禁止掉的。” 而齐国公府中，长孙无忌看着满身酒气追着自己不放的儿子，心中满是失望，问明了事情的经过才知道，原来又是那小子，诗会折辱还不够，还让他当街出丑，真是狠辣。 （ps：今日三连发送到，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一百四十七章 河北瘟疫 次日太极殿大朝会上，百官集体通过了禁止近亲成婚的法令，并且支持立刻颁布施行。 就在朝会将要结束退朝的时候，一名礼部官员站出来谏言皇帝，请杜少清到礼部任职，说杜少清有才华，还有大功劳。而且杜少清此时就在太极殿上，因为遗传问题是他提出来的，所以有资格上殿参与议事。 有衙门主动开口要人，本来是好事，但是杜少清却知道自己做不了这礼部的官，连忙推辞。 这时老狐狸长孙无忌却站出来一力推荐杜少清，百官见此都说长孙无忌贤能。 这个时候杜少清感觉到不对了，这个礼部的家伙不会就是长孙无忌这老狐狸安排的吧？ 眼看就要推辞不过，陛下也要答应，杜少清赶忙喊道：“陛下，草民已经考虑好了，愿意任职太医院。” 哦？这个回答让百官们不解，但是李二却听懂了，这是昨日自己跟这小子的约定，可是没想到他如此不智，太医院有个什么前途？就算是太医院首座，也不过是个从四品官员罢了。 “你可要想好了。”李二开口问道。 “想好了，我是个大夫，有信心做好救死扶伤的本分，其他的工作一窍不通。” “那好吧，准杜少清任职太医院，因其为皇后治病有功，所以加封为太医院从五品执事。” 百官都觉得可惜，一个大才没有选择治国，却做了一个小小大夫，真的是屈才了。 但是也有那么几个明白人看懂了，杜少清这是在避难，他不想深陷朝局争斗的漩涡中，选择了一个无人管无人问的太医院，算是闲职。 “如果没什么异议的话，就退朝吧，速速去办理今日新修改的法令。”李二开口要退朝。 可偏偏就在这时，宫门外传出一阵长长的号子：“八百里加急，河北道八百里加急！” “八百里加急？快，直接大开宫门，让传令官直接进殿。”李二惊呼起身，心中在猜测，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河北道的八百里加急？难道又有战事了？不可能吧，东边的高句丽小儿敢犯我天威？ 太极殿门口，一匹快马长嘶一声，随后不等那传令兵下马，马儿就先倒地口吐白沫了。 若不是宫门口的守门副将救援及时，一把抓住了那传令兵，此人非被战马压在身下不可，可是副将低头一看手里的人，嘴唇皲裂脸色惨白，明显状态极差。 所以招呼两个宫门守卫，快步将人抬进大殿，这个时候，就算是要死，也要把情报说完的。 皇帝李二已经从龙椅上奔下来了，那人被放在的大殿中央，想要抬起手臂往东北方向指，可却已经无力抬起手臂了，嘴里艰难的说出了两个字——瘟、疫！ 说完之后脑袋一歪，口吐白沫起来。 众人惊呼一声，赶忙向四周退去，唯有那宫门副将大声呼喊着兄弟醒来。 杜少清取出了随身携带的银针，俯身下去，解开对方衣襟，快速用银针护住对方的心脉，“快，送太医院，还有救。” “不行，此人身上带有瘟疫，不能任由他这么穿行在宫内，太危险了。”一名年轻的臣子站出来劝阻道。 杜少清抬起头来怒喝道：“什么瘟疫也不会看一眼就传染，怕死的闪一边去，将士千里传信命都没了我们能不救？出任何事我来承担。” 你……那人本要再说，可是杜少清和那副将已经抬起病人快步冲出了宫门。 皇帝李二厉声呵斥住了那个年轻的官员，“够了，你被罢官了，大唐朝廷不需要胆小如鼠毫无人性之辈，来人，轰出去。” 任凭那人如何哭求，却无一人站出来为之求情，很快就被拖了出去，直接扔在了皇宫外面。 百官无一人同情他的，这人也不知道怎么做官上来的，不知道陛下是行伍出身，最重视袍泽情义，看到一个将士奄奄一息，怎么会不救？ 再说了，杜少清是大唐神医，如果连他都治不好这瘟疫之病，恐怕这瘟疫早晚会传遍全国。 “河北瘟疫，现在不知道疫情如何，等杜少清将那传令官救回来速速问出情况。 但无论情况如何，我们都应该做好准备，现在就来议一议救灾问题，谁去？”李二面沉似水，盯着朝中的文武百官问道。 “陛下，瘟疫不是一日而发，定有起因，为什么等到闹发了瘟疫才传信长安？臣以为河北道总管失职。”魏征站出来弹劾道。 …… 且不说太极殿众人如何安排应急救灾，再说将人抬到了太医院的杜少清，因为都是熟人，太医院的太医都很佩服杜少清的医术，所以很快就有人依言安排一切。 给病人灌下人参一气保命汤之后，又推拿按摩了一阵，看着病人气息渐渐变强，杜少清终于松了口气。 这时他才抬头看向了身边这位年轻的守门副将，是个帅气英武的将军。 “将军胆色为人敬佩，不知怎么称呼？”杜少清主动见礼道。 对方倒也谦虚，回了一个礼节，“小将玄甲军李君羡，久仰杜神医大名，神医拿出的军粮、军药为我大唐将士救命，我等无不佩服。” 李君羡？杜少清微微诧异，心道这位如果真的是影视剧里面的那位李君羡，是不是可以算自己的情敌了？ 不过也只是个玩笑的想法，杜少清还是敬佩这位将军的，二人认识过后就闲聊了起来，李君羡不怎么健谈，他说的都是军伍之事，倒是杜少清问的多一些。 时间不长，病床上的传令兵悠悠醒来，直接抓住了床边坐着的杜少清的衣服，沙哑的声音喊道：“快，河北道北方突发瘟疫，原因不明，正在向南蔓延，十天前就快要到达幽州了，总管已经带兵去前线严防瘟疫了，现在情况不明，快去向陛下求救。” 二人一听，哪敢怠慢，交代一声，直奔太极殿，将情况一说，众大臣心说还好，是半个河北，瘟疫就算再猛，万不得已严守防线坚壁清野总是能够挡住的。 “着令吴王李恪、大将军尉迟恭二人为救灾正副使，太医院杜少清为救灾总医官，三人领骑兵五千，速速赶往河北道救灾，朝廷后续会分批次支援救灾粮食、药品之物，魏征随军驻幽州城，为救灾后勤总提调。” 很显然，在短短的时间里面，太极殿已经商议出了救灾人选。 有自己去，杜少清不意外，就算没有，他也是要去的，“陛下，臣请命要一人，另外还要请朝廷速速置办一种独有的瘟疫救灾药材。” “药材的事情你给玄成说，只要是救灾需要，我大唐有的，无有不准。不知道你想要一个什么人？”李二开口问道。 “臣请李君羡将军随臣一起辅助军医救灾，救治瘟疫除了太医院的医者之外，臣需要一批不怕被传染不怕死的忠勇之士听臣调配。” 第一百四十八章 小媳妇来送行 “准了，君羡是朕玄甲军勇士，你倒是好眼光，再拨五百玄甲军精勇入君羡麾下，任你调遣。”皇帝李二大手一挥，又给了五百玄甲军。 李君羡感激的转头看了一眼杜少清，这个治瘟疫虽然危险，但却是极大的军功，自从陛下上位之后，玄甲军几乎没有战事，所以也就少了军功，众人升职的十分慢，谁不盼着一场大战加官进爵？ “诸将速速回去收拾一二，半日之后大军开拔。其余文武速速回署安排救灾事宜，冲锋陷阵他们去了，后勤我们来做。” 朝会散去，众人各自行动起来，杜少清没走出多远，内侍老高赶了上来，“杜神医，陛下说了，时间紧迫，让老奴来带神医去立政殿跟皇后娘娘告别一声。” 杜少清笑着跟李君羡话别，心想这老丈人倒还通情达理，说是看皇后，其实还是要自己跟妻子和女儿说一声的。 “呀，爹爹又来了，是不是以后每天你都能来陪我和娘亲玩？”小姑娘惊讶的往父亲身边跑过来。 杜少清却赶忙伸手拦住，自己刚刚接触过传令兵，不愿意将危险带给女儿。 公主跟在后面过来了，杜少清开口道：“你拉住萱萱，别让她靠近我。”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公主皱眉道。 小萱萱嘟着嘴不满道：“坏爹爹，肯定是喜欢那个讨厌鬼不喜欢我了，都不抱萱萱了。” 没有在意女儿的抱怨，杜少清给了一个放心的微笑：“河北道出了瘟疫，我要去救灾了，可能需要几个月时间，你们两个在家不要担心。” “啊？瘟疫？”公主吓得花容失色。 “没事，不用害怕，我可以治疗瘟疫，所以没有危险，陛下还给了我五百玄甲军做护卫。”杜少清安慰道。 公主不是那种不懂事的小女孩，看着丈夫坚定的眼神，她知道不能阻拦，于是短暂的担忧过后，也认真的点了点，“你要平安回来，我和女儿在家等你。” 杜少清笑了笑就转身离开了，外面还有一堆事情需要安排呢，半天时间不一定够。 小姑娘萱萱天真的问道：“娘亲，爹爹怎么了呀？是不是真的不要咱们了？” “不会，你爹爹有事去忙了，他要去救人，恐怕要很久不能来看你了。” “哦，那没事，反正现在咱们也有大老虎叔叔做饭，他做饭跟爹爹做饭一样好吃呢。” 这个小吃货，原来不是牵挂自己的父亲，而是挂着好吃的，不知道杜少清知道了会不会说女儿白养了。 等到杜少清从皇宫出来回到了翼国公府的时候，长安城里已经传遍了河北瘟疫的事情。 跟翼国公秦叔宝一家告别一声，杜少清正准备出门去程咬金家商量救灾烈酒事宜，门口一人在等着他，原来是小姑娘武照拿着一个包袱来了。 “不是吧，小丫头，你这是干什么？难不成收拾好了东西，要跟我一起去河北？” 武照白了对方一眼，没好气道：“别自作多情，如果不是刘夫人非要我来，你以为我会找你？ 刘夫人说，丈夫出征家人是需要送行的，由母亲或者正妻给正衣着甲……” “所以你要来给我穿衣服？”杜少清笑着打趣道。 “你想的美，这是我母亲为你缝制的一件衣服，你带上吧，就当为你出征送行了。”将包袱往杜少清怀里一塞，武照转身跑开。 看着小姑娘这个害羞的样子，还有怀里的包袱，杜少清倒是有几分感动，“等一下，我有个东西给你。” 武照停住了脚步，回过头不解的看着追上来的杜少清，只见对方从怀里取出了一个掌心大小的木盒，颇为精致，小姑娘还在猜测，这里面不会是他买给我的什么首饰吧？ “哈哈，是不是在猜里面是什么耳环镯子之类的？ 别想了，这可是传家宝，我的独门秘药，三日保命丹，仅此一颗，无论是外伤或是重病中毒，此药都能吊住病人一口气，虽说不一定真的能保命三日，但总能让人有时间请人就医，送给你了。” 武照没想到，怎么会是这个？送什么不好，你送药？真是个木头。 不过这个东西听起来还挺厉害的样子，这么珍贵，当传家宝绝对没问题了，所以小姑娘还是挺开心的。 “不行，我要这个做什么？你去治瘟疫，那里才危险，你需要这个。”说着，武照将东西递了过来。 杜少清推过去笑着解释道：“这次去救灾，朝廷有大把药材，我可以自己再炼制一个，你真以为这是孤品传家宝呀？” 说完不再理会对方的羞怒，杜少清转身大步跑开了，小姑娘啐骂一口，跺了跺脚往回走去，不过仍然小心的将那个小药盒收了起来，他说的轻松，但这么珍贵的东西他都只有一颗在身，还需要再去炼制，肯定不一般。 朱雀门外，五千五百大军严阵以待，大将尉迟恭一身戎装，旁边是一个华服青年坐在一匹宝马上面，跟尉迟恭并肩而立，这位公子看上去英气非凡，有几分跟皇帝相像，一番介绍杜少清才知道，这位就是吴王李恪，历史上被李世民赞为英果类我的三儿子。 “杜神医，此次救治瘟疫本王和尉迟将军都是外行，所以全都仰仗杜神医了，我们会全力相助。”李恪彬彬有礼，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样子，感觉倒是比那个太子爷李承乾好相处多了。 “军情如火，有什么话路上说吧，就算咱们一路简装疾行也需要将近二十天赶路，不知道幽州城能不能守住了。”尉迟恭催促一句，随后转头对着身后骑马的文士魏征喊道：“老魏，急行军你这把老骨头扛得住吗？” 魏征虽然是文官，但当年也是经历过战火，当过隐太子李建成首要谋士的，所以对着尉迟恭爽朗一笑：“老黑，不用担心我，尽管赶路就是了，我这把老骨头早晚都要交给大唐社稷的。” 看得出来二人平日里很是熟悉，尉迟恭马槊一举，大吼下令：“好，全军出发。” 杜少清这才看明白，原来皇帝李二拨的这五千五百全都是骑兵，当然不是重甲武装骑兵，因为是国内救灾，所以都是轻装武士打扮，目的就是快马行军赶去办事，连粮草押运都省下了，沿途州府负责供应吃喝。 第一百四十九章 吴王李恪 齐国公府中，长孙冲找到了书房中的长孙无忌，“父亲，不能让杜少清得逞，孩儿咽不下这口气，必须要杀了他。这次瘟疫是个机会，可以让他死的……” “你想说什么？神不知鬼不觉的除掉他？你知道自己在跟谁说话吗？ 为父是大唐尚书右仆射，你跟我说要除掉救灾的钦差大臣？是你疯了，还是觉得为父会陪你一起发疯？”长孙无忌冷眼看着自己这个魔怔了的儿子。 “大唐能人无数，以前又不是没生过瘟疫，除瘟疫又不靠他杜少清一人。 父亲，万一此次让他立功归来，陛下封赏于他，日后再想对付他就不容易了。”长孙冲坚持道。 长孙无忌叹道：“你为何非要跟他过不去？为父说过了，即便是没有他，你跟长乐也是不可能的，而且他能够指出近亲成婚的危害，及时阻止了你跟长乐的错误姻缘，也不是坏事。” “不，父亲，您怎么能这么想？是他，不是他的话，孩儿不仅能娶到挚爱，咱们家也能更上一层，您怎么还为他说话了？” “娶挚爱？让你娶了之后，给我们生一个痴傻后代，让外人笑话吗？ 醒醒吧，杜少清跟公主成婚生子已经是事实了，他将会是你的表妹夫，陛下已经开始重用他，我们不必要非与之为敌。 如果放不下这一点，将来长孙家将会因为跟他的争斗而两败俱伤，没有好处。”长孙无忌语重心长的劝道。 今日的朝会他就已经看清楚了，自己本想将杜少清划拉到自己手下，便于控制支使，可是陛下转眼就答应了对方就任闲职，很明显二人有私下的约定，陛下在保护这小子。 善于隐藏和借力的老狐狸很快就改变了方针，可是他却忘了，自己有一个不成器的儿子。 长孙冲痛苦的跑了出去，父亲不同意对付敌人，还要与之交好，这一点自己绝对接受不了，既然你不愿意出手，那我自己去找人，天下之大寻一二杀手神不知鬼不觉，长孙冲心中暗自决定，这次瘟疫战场，就是杜少清的终章。 一路上杜少清跟武将尉迟恭和老臣魏征还真的没什么话题，倒是这个健谈的皇子李恪很不错，跟杜少清很聊得来。 李恪倒是不避讳，很随和，他跟杜少清坦言：“我知道你跟长孙冲的矛盾，而且大家都说你讨要五百玄甲军是为了防身，其实大可不必，父皇这次点将是有考虑这些的，尉迟将军是父皇心腹，魏相从来中立，我就更不用说了，长孙家向来看我不上，所以你不用担心这次有人会对你不利。” 杜少清笑道：“殿下误会了，我要五百将士不是为了做护卫，是真的救灾需要，有些事情太医院的人不好动手，需要有一群不怕死的军士。” “玄甲军可是父皇的命根子，你要让他们做敢死队？”李恪惊讶道。 “那倒不至于，我既然敢接治疗瘟疫的任务，就有信心应对，自然是有办法不被感染的。”杜少清自信道。 众人一路急行，没用二十天，十五天就走到了河北境内，但是得到的消息让大家更加着急，疫病已经向南蔓延过了幽州城，现在已经到了瀛洲、沧州一线，每天都有流民往南逃。 河北道大总管刘弘基如今也坚守幽州城，坚壁清野固守待援不敢再出来了，南边各城池都被下令坚壁清野挡住流民，形势十分紧迫。 “尉迟大将军，现在必须阻止灾民难逃将疫病带到他处，还请将军派人在恒州、魏州、棣州三城之间设置军事防线，严禁灾民南下，否则一旦灾民流入南方诸州道，将会造成全国范围内的瘟疫，后果不堪设想。”魏征建议道。 此时在场的就他一个重谋，杜少清只是个医生，别的不会，李恪太过年轻没有经验，所以魏征老头也不顾什么主次之分了，当然，尉迟恭也是十分信任和佩服老魏的。 杜少清站出来说道：“太医院此次来了八成的医者，分成三批，两批分赴瀛洲、沧州医治灾民，我亲自带一批人手赶往幽州。 幽州乃是河北道首府，现如今坚壁清野，城内有三十万军民百姓等待救援呢，绝对不能出事了。” “本王跟你一起去。”李恪站了出来。 “殿下不可，你是皇子，瘟疫面前可不分你我，万一你有个闪失，我们没法跟陛下交代。”魏征阻拦道。 李恪哈哈大笑，“父皇派我来是跟你们一起主持救灾的，皇命在身岂可贪生怕死？即便是有事，我会亲自跟父皇交代，无须你们担责任。” 杜少清对这位皇子更加高看一眼，此人不仅有才华，而且这胆识和赤诚都是其他皇子没有的。 最终杜少清带着李恪、五百玄甲军，深入灾区直奔幽州城，尉迟恭组织兵力拉起防守线，魏征就地开始征调一切物质救灾，并且再次上书说明灾情。 第三日清晨，幽州城上，大总管刘弘基正在亲自巡视城防，满脸忧心的看看城里的三十万百姓居所，再转头看看城外，仿佛要一眼看穿整个幽州一样，心中暗暗着急，也不知道陛下的救援何时能到？为了灾情的事情，这位大将军嘴角已经起了好几个泡。 “嗯？怎么回事？城下什么时候有人驻扎？为何不见有人来报？”巡视到北门的时候，透过清晨的阴霾，刘弘基看到了大概一里之外有人马驻扎。 “启禀大将军，我等不知，兴许对方是昨夜赶到的灾民，只是不知为何他们跟别的灾民不一样，不往南走了。”副将回复道。 “快，派一斥候上前问问清楚。” 很快，北门打开一个缝隙，一名斥候被放了出去，直奔远处驻扎着的人马，相距五十步的时候，这名斥候就停下开始喊话了。 不多时斥候飞马赶回，“大将军，来人是吴王李恪和玄甲军，是陛下派来救援的人马，已经在外面扎营准备收容灾民了。” 什么？？？陛下援军到了？刘弘基一听，慌忙下了城头，翻身上马，带着一队亲卫就冲了上去。 第一百五十章 郁闷的刘弘基 快马到了近前，刘弘基一看还真是吴王李恪，赶忙打招呼：“殿下带着援军到了，为何不通知我等入城，在这城外扎营也太不安全了，外面都是感染瘟疫的流民……” 李恪将之接了过来，带着引荐了杜少清，当然，玄甲军是不用引荐的，李君羡级别虽然不高，但是刘弘基也知道此人，一起打过仗。 杜少清审视着这位刘大将军，跟尉迟恭他们年纪相仿，但是这位却并非那等纯粹的猛将，像是读过书的，看着比较有风度一些。 “本想天亮之后跟大将军通气的，就是怕你们开门出来，幽州城内三十万人可不是小事，外面疫情如火，出来容易，想再进城就难了。”杜少清解释道。 “怎么？杜神医这话是什么意思？” 旁边的李恪笑着解释道：“意思就是，为了避免大将军将疫情带入城，您就不能再回去了。” “这是什么道理？我又没有得瘟疫，刚出来还不到一炷香时间……”刘弘基大喊道。 “一路上我们穿过了南边的瘟疫区，杜神医说此次瘟疫来的凶猛，传播迅速，五天开始发病，十五天病情就开始恶化，三十天不治就危及性命了，所以不能不慎重。”李恪沉声解释道。 “那我不回城的话，你们需要物资支援谁来给你们调配？” 杜少清在旁边笑着说道：“将军可以在城下下令，然后以护城河为界，让里面的将士们送出粮食药物，我们取用就是了。 正好，我们这边人手略有不足，您带着亲卫过来也是及时雨了。 我们来的时候已经沿途通知了，河北道境内，幽州城、瀛洲城、沧州城，三座城市外面都有朝廷诊治瘟疫的救灾区，所以从今天开始，这城外北面十里范围，恐怕都要是日后流民的聚集地了。” 老天爷啊，刘弘基被吓到了，这来的别再是个庸医吧！城内三十万人呢，你刚还说别传到里面去了，现在倒好，还把病人全都集中到这里来？怕这城中的三十万人传不上是吗？ “刘大将军，如果不用这个办法将瘟疫病人吸引在河北道，那恐怕所有病人到时候都会因为你的坚壁清野，而向南流入全国境内了，孰轻孰重？”李恪分析道。 这……刘弘基恍然大悟，没错，自己只顾着河北各城池的存亡了，忘记灾民向南逃窜还会危及全国了。 一拍大腿，“干了，这一点是我老刘的失误，两位说怎么干就怎么干，需要什么只管说，我幽州城中还有两万守城大军，全供救灾支使。” “好，正愁缺人，请大将军调出一万人来开始干活，除了分出一半人手砍树搭建帐篷整治锅灶以外，剩余的，全都听从玄甲军的指挥，在附近去采集药草。 这个炎热的夏季虽然加快了疫情的传播速度，但茂盛的植物也给了我们治疗瘟疫的良机，不能等着朝廷运来的药物了，四周的山上合用的新鲜草药很多，简单介绍一下，士兵们就都能去采摘了，五千人同时采药，那绝对是个大数字。” 一路向北走来，杜少清已经拿出了治疗瘟疫的药方，百姓只要及时用药就能治疗瘟疫，但是此次瘟疫来的猛烈，起因还不明确，虽然是夏季，但又不是大旱灾、蝗灾等等，好似突如其来一样。 经过五天的艰苦战斗，河北道的疫情终于得到了有效控制，不再向南蔓延，基本上有病的百姓都在往各个大城市靠拢。 杜少清已经不亲自守在幽州城下主持救灾了，他和李恪带着五百玄甲军再次北上，就是去查明此次瘟疫爆发的原因。所以等到救灾总提调魏征来到幽州的时候，并未找到这两人。 城头上魏征看着下方不下十万的灾民，竟然井井有条的被安置了下来，没有发生任何事故，不由得赞叹旁边的这位刘弘基将军高明。 刘弘基老脸一红，说出了事情的真相：“哪里是我有这个本事，你就算给我老刘十万大军都不一定带的动，何况是十万如惊弓之鸟般的百姓？这都是杜神医的高招，这次陛下选派的这位神医可真有两下子，好似什么都会一样，连赈济灾民都懂。” “哦？杜神医的高招？老刘，你仔细说说。”魏征很感兴趣，是什么办法，为什么来的路上没说呢？ “很简单，就四个字，叫做‘以工代赈’。 杜神医说了，灾民聚集在这里，除了养病以外没什么别的事情干，官府还要出粮食供养他们，但是人如果吃过饱了闲下来就会无所事事，甚至无事生非。 因此要换个方式，把百姓调动起来，用的好这十万灾民就是十万热情高涨的劳役，根本不用朝廷费力征发的劳役。” 魏征眼前一亮，“好主意，真是好主意。 可是不对呀，你这幽州城有个什么苦工需要做吗？也没见城下的百姓在忙碌着什么。” “你来晚了，最初两天是让百姓们都去附近的山上采药，各种简单常见的药材都要，官府统一收购。 后来药材用不完之后，我就让他们修补一下城墙搬搬石头。 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嘿嘿，再过三五天就是夏忙收麦子的时间了，这十万劳力那就是幽州抢收的生力军啊。” 魏征听得连连点头，不过随后他开口点出了要害，“话是没错，但这十万人每天人吃马嚼的，消耗的粮食也不是个小数目，能帮你抢收夏粮虽好，但是你今年产的夏粮恐怕还要被他们吃掉个一两成。” 额……刘弘基被噎得不轻，是啊，自己只算收入了，没算支出，这十万人干活卖力，可自己往外出赈灾的粮食也不惜血本呢。 一时间这位大将军郁闷了，“早知道就催一催杜神医，快些将这帮人治好送走了，他们留在这里就是在帮幽州百姓吃粮食，那肯定会给当地人日后的口粮带来影响的。 现在倒好，杜神医说了，北方瘟疫源头没有找到消灭之前，这群百姓暂时不能回去，以免二次感染得病。” 魏征拍了拍刘弘基的肩膀安慰道：“别犯愁了老刘，你想想，如果不是以工代赈的方式，你不一样要出粮食养着这群灾民吗？ 放心吧，这次陛下肯定会降低或者免去河北道赋税的，算起来你一点没亏。” 第一百五十一章 瘟疫的源头 皇宫里面，皇帝李二正在立政殿跟家人吃饭，自从厨子大虎被皇后扣下之后，皇帝的伙食就一直是大虎供应了，因为这个厨子做的炒菜好吃，而且菜式不少，让人百吃不厌。 皇帝李二的小餐桌旁边围着两个小可爱，小萱萱和小兕子已经习惯了一起蹭饭，萱萱嘴里吃着李二夹来的美味，还不忘问着问题：“外公，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呀？外婆说是你让爹爹出去的，萱萱都好久好久没有见到爹爹了。” 李二笑着答道：“外面很多病人，他给看完了病自然就回来了，别着急。” 小姑娘一听，不对呀，“可是外面的病人怎么能看完？以前在落霞镇的时候，天天都有人生病，好像爹爹永远都看不完的病。 是不是爹爹再也回不来了？哇……娘亲，咱们去找爹爹吧。” 小丫头扔下自己的小木勺，哇的一声哭了起来，转身扑进了公主怀里。 李二尴尬的抬头看向了皇后，心道朕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这时在一起吃饭的小兕子小声也停住了，小声问道：“父皇，是不是你把她爹爹给……嗯，了？” 嗯，了？李二惊讶的看着女儿，什么情况？这孩子竟然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她才刚四岁好不好。 “兕子，这个你是跟谁学的？”李二开口问道。 “跟父皇呀，有一次我去找父皇玩，见到你对人这样，然后那人就再也没见过了。” 噗，皇后直接在一旁笑喷了出来，李二丢下筷子，皱眉训斥道：“以后看好孩子，别让乱跑，看看都学了些什么？” 公主安慰着女儿朝皇帝问道：“父皇，河北道的疫情怎么样了？他有没有事？” “怎么会有事？那小子好像天生是个神医一样，连瘟疫都手到擒来，不仅如此，他还想出好办法解决了救灾问题，原计划需要至少三个月的救灾，现在看来，两月不要就能结束了。 估计他已经在盘算着回来怎么跟我要奖赏了。” 可是李二恐怕不会想到，这次的瘟疫很不简单，不单单是治病的问题。 幽州城下，刘弘基正在给灾民们做着抢收动员，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群灾民一反常态，竟然要回乡收粮，没人愿意留在这里帮幽州治下收粮食。 刘弘基傻眼了，转头看向了身边的魏征：“老魏，你点子多，这帮灾民可绝对不能回去呀，杜神医那边对于瘟疫的源头还没查清消灭，他们本身病都没好利索，再回去了岂不是雪上加霜？” 魏征沉吟片刻，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河北大地都是种植麦子的，但是麦子是由南向北成熟，也就是说，现如今幽州的麦子成熟可以抢收了，但是北边平州的、营州的都不行。 立刻张榜安民，告诉他们，从幽州开始，由南向北一路抢收过去，收粮治病两不误，等幽州的麦子收完，自然就赶上回去收自己家乡的麦子了。 另外，抢收粮食只能由健康的百姓参与，有病者严禁参加。” “嘿，好办法，你放心吧，得病的都是要人伺候的主儿，没人抢着干活。”刘弘基笑着说道。 可是幽州城周边抢收粮食的第二天就出事了，北方营州急报，因为瘟疫，北方营州、平州两地空虚，东边的高句丽趁虚而入发兵五万夺下了营州，现如今平州也失了一半，敌人来势很猛。 “怎么会这样？高句丽蛮子难道不怕瘟疫？瘟疫带过去，恐怕不用我们出兵，他们那五万大军就要玩完。”刘弘基惊呼道。 副将开口道：“大将军，不好，三殿下和杜神医正在营州勘察瘟疫根源，现在营州失陷，殿下和神医恐怕危险了。” 刘弘基一拍大腿，“来人，击鼓聚将，幽州城两万守军一定要将殿下等人抢回来。” 魏征伸手一把拉住，“老刘，不对，此事不能轻举妄动，你这两万人不能动，城外还有十万灾民呢，没人看护这些灾民乱起来就完了。” “可是殿下如果不救，怎么跟陛下交代？” “你容我想想，想想。 对了，速速传信南边的尉迟敬德将军，让他引兵来援，敌人来的蹊跷，殿下身边有玄甲军护持，应该不会有事。 我们应该看好幽州，不能让敌人过来坏了夏粮抢收的大事。”魏征镇定道。 可是说完这句话，老魏怔住了，这些天萦绕在脑海里的谜团似乎清晰了，夏粮？高句丽？为何瘟疫突如其来毫无征兆？ 现在高句丽一现身，魏征想到了，一拍大腿怒骂道：“好卑鄙的蛮子。 瘟疫肯定是他们放的，找准时机放出瘟疫，不仅能够毒害大唐一把，同时还能驱赶我们的百姓南逃，这样北方的夏粮就无人收割了，这时候他们不是来占地盘的，而是来抢我们粮食的。” “老魏，你确定？那他们不怕瘟疫？” “是他们放的瘟疫，他们肯定事先有办法治理，杜神医能够轻松医治，想必高句丽也有能人，哪怕是先抢到粮食回去再治病都划算。 高句丽国家不大，如果能得到河北道的粮食，绝对够他们吃上半年的了。 不行，必须调集河东道、河南道两地大军来援，一定不能让对方得逞。” 正如魏征推算的一样，杜少清等人也在营州和平州的交界处发现了端倪，这里应该就是瘟疫的源头了，可以确认是有人故意投放的感染源。 就在他们查到的第二天，大唐跟高句丽边境发生了大战，营州冷不防被高句丽五万大军拿下，杜少清等人也被困在了营州南边沿海的一个小村子，根本不敢露头。 “怎么样？查到了没有？高句丽士卒敢不怕瘟疫横行营州？”三皇子李恪焦急的追问出去侦查回来的杜少清和李君羡。 杜少清脸色难看，恨恨的说道：“他们早有预谋，不仅仅士兵训练有素，而且营地里面不断有人在蒸煮着药材熏香，用来消毒防治瘟疫，现在看来，这瘟疫十有八九就是高句丽人故意投放的，就是为了趁虚而入攻打我大唐。” “可他们仅有五万人马，就算是攻下了河北道，一样挡不住我们大唐天兵的复仇呀。”李恪不解的自语道。 旁边的李君羡开口解释道：“殿下，这帮蛮子什么时候敢觊觎我们的国土了？他们肯定是来打秋风劫掠的。” “百姓都去逃难了，十户九空他们劫掠什……”话没说完，李恪跟李君羡对视一眼，同时说道：“夏粮？” 第一百五十二章 误打误撞的绿林侠客 听完李君羡的解释，杜少清怒声道：“好狠毒的手段，为了抢粮，他们什么都做的出来，敢用瘟疫害我大唐百姓？李将军，有没有办法咱们偷偷去到高句丽境内，给他们来个以牙还牙？ 我可以同样给他们来一个不治之症的瘟疫，一招让他高句丽就此亡国了。” 杜少清这话差点将李恪和李君羡吓的坐在地上，这还是那个仁心济世的神医吗？不说这满身杀气，就是这番话拿出来恐怕也是个绝世凶人吧。 李君羡试探着问道：“神医，您是神医，怎么还能有这种杀人的法子？再说了，真有那一招灭国的手段？” “医者能救人也能杀人，放在我手里没什么不可能，给我三个月，我能让高句丽死绝了。”杜少清阴狠的说道。 这语气，这自信，面前的二人已经完全相信了。 李恪赶忙上前拉住杜少清劝道：“杜兄息怒，此事万万不可，大唐仁义治国，从不祸及百姓，因为这样让高句丽寸草不生，太伤天和了，不可取，绝对不可取。” 李君羡也在一旁说道：“现如今营州易手，大唐去高句丽的关隘已经在人家手中，咱们恐怕也过不去了。 杜神医，敌人手段阴险犯我大唐，自有我们大唐天兵前去讨回公道，以牙还牙用瘟疫灭了他们，恐怕那帮小人也不会心服，所以还请三思。” 好吧，那现在怎么办？杜少清两手一摊，看着李君羡，没想到这五百玄甲军真的成了护卫。 “敌人在明处，我们在暗处，但是咱们不能暴露，万一让对方知道三殿下在此，恐怕五万大军会直接过来合围我们绑了三殿下勒索大唐。 所以咱们眼下只能隐蔽自保。” 就在这时，一队玄甲军斥候回来了，“神医，快，救人啊神医。” 杜少清几人出来一看，原来是一队斥候带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伤员回来了。 “怎么回事？不是说了不许跟敌人接触的吗？尔等敢抗命？”李君羡喝问道。 “将军，我等不敢。 这是路上遇见的一条汉子。当时一个三十人高句丽小队正在四下劫掠搜刮百姓财产，这好汉挺身而出，一人独战三十高句丽士卒，最后愣是杀出重围，敌人一个没跑，可是这汉子却成这样了。 我们不忍心英雄身死，就给救回来了。” 李君羡一听，心中也生敬佩，“没有留下尾巴？” “将军放心，绝对不会有人查到我们这里。” 杜少清上前一看，好家伙，浑身十八处刀伤，此人的身体素质不错，应该是个绿林侠客，只是怎么会这样？他已经感染瘟疫十天有余了，不在幽州等主城医治，跑到这偏远的营州做什么？ “把他的衣服全都扒下来用火烧了，此人已经感染瘟疫了，拿金疮药和烈酒来。”杜少清指挥着手下开始医治。 跟着神医一个多月了，不管是太医院的年轻医者还是玄甲军的精干士卒，都很熟悉了这些常用的救人方式。 “哟，这位看来还是个黑道绿林呢，这淬了毒的小匕首，上面怕不是见血封喉的烈性毒药了，都泛着蓝光了。”扒衣服的时候，从那人身上掉出来不少东西，杜少清一件件拿起来查看着。 “这个机关倒也精巧，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袖箭了吧。”李恪拿起了一件从对方手腕上取下的东西观察着。 李君羡接过来绑在自己手上解释道：“殿下，这东西危险您还是别接触了，这的确是袖箭，您看。” 说着，按动机栝三支短短如钢钉一样的东西瞬间飞射进了不远处的树干上。 随后这位将军又说道：“不过曾听说真正高明的杀手都不用这些小把戏，一人一剑横行江湖，所以此人应该是个三流，最多二流杀手。 能杀三十个高句丽士卒，怕不是取巧的，尔等亲眼所见？” 这后半句是对手下斥候发问的。 “回禀将军，我们见到的时候他已经杀到最后三个了，只是当时那个小村庄里面共有三十具尸首。” 这就对了，能正面以一敌三十的绝对是大高手，不可能是个二流杀手。 杜少清让人给那人洗刷了一遍，随后又上了金疮药，顺便灌下去一碗治疗瘟疫的汤汁，半晌之后那人悠悠醒来，身边守护着的正是救他回来的几个斥候。 “好汉你终于醒了，算你命大，遇到了杜神医救你性命，不然你这一身刀伤加上身患瘟疫，非死在这里不可。” “谁？杜神医？是叫杜少清的神医吗？”那人追问道。 “可不是嘛，天底下还有几个杜神医？不过你也真是的，患上了瘟疫，为何不去幽州治病，却跑到这偏远的营州？难不成就是为了杀几个高句丽蛮子？” 那人笑了笑没说话，随后感觉到了身上的异样，惊呼道：“我身上的那些东西呢？你们是什么人？” “呵呵，你的那些江湖行头被神医带走研究去了，我们是护卫神医的玄甲军。” 完了，东西落在了杜少清手中，这个消息已经够悲催了，没想到杜少清还有天下第一的玄甲军做护卫？早知道是这个工作，说什么自己也不会贪财接下这单生意的。 此人就是接了长孙冲订单的杀手，专门来刺杀杜少清的，只是他运气不好，杜少清行医地点不固定，总是移动，他在这河北道追赶了好多天，不仅人跟丢了，自己也不幸感染上了瘟疫。 更不幸的是，这天他正在一个没人的村子歇脚，赶上了一队蛮子兵打劫自己，可以说点背到极点了。 “兄弟，你能帮我把东西要回来吗？那可是我吃饭的家伙。”此人开口问旁边的士卒道。 “还真是个杀手呢，不过我可做不了主，虽说朝廷跟绿林互相无涉，但杜神医拿了，你还是自己去要吧。”那斥候解释道。 那人心说要装备恐怕没有希望了，正巧杜少清走了进来，将东西往此人床头一扔，兴致缺缺的道：“醒了？ 这是你的东西，本以为是什么见血封喉的剧毒，我拿去研究一下配方，没想到不过是匕首被你放在火上烤蓝了，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个杀手还是个铁匠？ 这几个瓶瓶罐罐还以为是什么特效药，一瓶低级迷药、一瓶砒霜、一瓶还是春药，真是一点档次没有，你这个杀手肯定是个穷到家的三流。” 杜少清一通批判过后扬长而去，杀手满面羞愧，可不是嘛，全被你说中了，那小子出的钱也只够请得起我这个身价的呀，能怪我吗？ 旁边的玄甲军斥候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安慰道：“好汉，别难过了，如果绿林行里不好混的话来当兵吧，你的身手不错，当兵混个一官半职不是问题。” 杀手呆滞的看着房顶的蜘蛛网，已经不想说话了，心道我以前就是从刘黑闼手下转行干的杀手，只是没想到杀手同样也不好干。 （ps：今日三连发送上，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一百五十三章 玄甲军深夜袭营 “高句丽军队进攻已经十天了，如今平州也被打下，正在扎营幽州边境，为何大唐还没有反击？”李恪开口问道，他们这个小部队也悄悄跟着移动到了平州和幽州的交界处。 李君羡解释道：“幽州守军两万不能轻动，因为还有至少十几万的灾民要看护。 所以想要反击，就必须调相邻河东、河南两地的驻军，没有那么快的。” “不快不行啊，十天下来，营州和平州两地的麦子已经熟了，咱们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敌人抢收粮食？” 这话让李君羡沉默了，这可是河北道半数的救命粮，没有这批粮食，冬天的时候不知道又要饿死多少百姓，眼睁睁的看着敌人抢走，那绝对是大唐守军的耻辱。 咬了咬牙，李君羡下决心道：“根据咱们的情报，高句丽会在抢收之后，走水路在营州南部的海边用船只运粮，我这就带五百玄甲军去奇袭他们水军营地，让他们无法运粮出去，就可以拖延一段时间了，应该能撑到咱们的大军反击。 只是如此一来，我们就不能再保护殿下和神医了，你们必须现在从小路偷偷潜返幽州。”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杜少清开口拦住了李君羡，“现在你们只有五百人，冲上去攻击敌人的水军就是送死。” “能够拖住他们不让运粮，那就是死得其所。”李君羡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不，你们拖不住。 敌人是水军，可以不要岸上营地，上了船入水，你们这队骑兵就没用了，到时候对方的五万陆军分出五千，你们都挡不住，那就是白死了。 就算你们奇袭成功，毁掉了敌人水上运粮的计划，可是他们如果走陆地运粮，也就是费一番功夫罢了，粮食依然保不住。” 李君羡被驳斥的哑口无言，恨得牙痒痒，手里的唐刀一下带鞘插进了地上。 “我有个办法，可以退了敌人的五万大军。” 什么？听到杜少清说出这句话，李君羡一把抱住了对方的双臂，“杜神医，难道你有妙计？” “不错，敌人不知道我们现在在他们大营的背后，所以咱们这五百人虽少，可却是响当当的当世第一玄甲军，战斗力不俗。 现在幽州边境是尉迟将军率领的一万大军驻守幽州防线，正在跟高句丽五万大军对峙，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我们这五百人可以夜袭敌人五万人的大营，只要夜袭成功，尉迟将军的一万人就可以顺势掩杀，到时候击溃这帮敌人不成问题。” “可是咱们这五百人夜袭不一定会成功呀？敌人正在严防死守，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让他们自己人收麦子呢。”李恪担忧道。 “我玄甲军拼命，没有不能夜袭的敌军。”李君羡保证道。 杜少清笑道：“那不成，玄甲军是陛下的命根子，怎么能拼命？我这两天一直在分析对面军队的用药。 他们为了防止部队感染瘟疫，十二个时辰不间断的熬药汁、烧草药熏香营地，这些天来，通过闻气味，我已经将药方分辨出来了。 这帮高句丽医师虽然有两下子，但是在我眼里也是平常，我已经派人去搜集了一些药材，到时候我们夜袭的话，杀人、诈营不是目的，目的是冲进去让他们混乱，咱们趁乱将我给他加的药材扔进去，给他们的熏香加点料。” “神医，您这法子行吗？加什么药，难道还能一下熏死这五万大军吗？”李君羡好奇道。 “死不了人，但是可以让他们轻微的中毒，恶心呕吐浑身乏力，虽然药效不强，但是足够尉迟将军一万人过来收拾他们了。 到时候一万大唐兵马，对付五万高句丽软脚虾，弄得好了可以全部俘虏下来。”杜少清阴测笑道。 李君羡和李恪两人同时在旁边叫好，如果真的有这样的药效，那别说五万大军，就是十万恐怕都会被算计了。 “好，我这就去给尉迟将军传信，双方约好行动方案，我们从后方奇袭杀出，一路杀穿之后直奔大唐营地，随后等到药效应验，咱们再杀回来，一举破敌，这样可以最大限度的减少伤亡。 不过，这送信的人选嘛，如果分兵派斥候的话，还要分出人手保护两位，我们夜袭人手不足，如果仅仅是一个人去送信，万一有了岔子那计划就完了。” 杜少清开口道：“送信的人选我给推荐一位，咱们手上不是有个杀手吗？这家伙虽然不入流，但是隐藏踪迹混过去是不难的，至于留人保护？呵呵，我杜少清也是习武之人，自当跟你们一起杀入敌营。” 李恪也说道：“本王也去，为国征战岂能退缩？” “不行，绝对不可，殿下和神医二位没上过战场，绝对不能犯险，末将虽然位卑无识，但也知道二位比这批夏粮要重要，宁可不要夜袭，也要保全二位。”李君羡严词拒绝。 没办法，最后杜少清两人只能妥协，李恪取出了自己的令牌，跟李君羡共同手书一封交给了杀手，这货虽然不情愿，但相处十几天来，一直没暴露，在努力演一个好人，不，是在演一个有侠义情怀的好杀手。 当夜子时，月黑风高，玄甲军四百八十名骑兵人衔枚马裹蹄，悄悄来到了距离高句丽大营五百米的位置。 高句丽大军已经在这里占领半个月了，所以他们只顾着防守西面大唐的军士，绝对想不到已经是自己地盘的东面会杀出来一彪人马。 李君羡长刀一挥，所有人翻身上马，马背上原本箭囊处，每人一小捆干草一样的东西，这是杜少清让收集的药材。 大唐玄甲军，本是一队重装骑兵，在这个年代一支重装骑兵那就是坦克般的无敌存在，但巧的是此次在国内治疗瘟疫，为了行军速度，全军轻装简行没有着甲。 所以此时他们就是无有兵甲的轻骑兵，没了重甲也有好处，五百米的距离，犹如一支离弦之箭般，二百米就加速到了极致，高句丽大营刚刚听到马蹄声靠近，示警号角没吹到第二气，李君羡已经首先破营杀入了。 “大唐玄甲军李君羡踹营来了，高句丽蛮子受死！” 第一百五十四章 杜少清是哪位名将？ 再说那个白天悄悄潜入幽州，寻到了大唐营地的杀手，战战兢兢的来到了尉迟恭的营地后门。 “干什么的？”守门将士隔着五十步就用箭支射住勘问情况。 杀手举着手里的信物喊道：“我是吴王李恪和玄甲军派来送信的，求见尉迟大将军。” 门卫不敢怠慢，吴王李恪已经失去消息半月了，所有人都在着急，尉迟恭派人将杀手带进大帐。 “你不是玄甲军将士，本将怎么没见过你？说，你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 面对这位大唐黑煞神的喝问，杀手不敢隐瞒：“小人是个杀手。” 什么？？？尉迟恭两旁的护卫直接刀剑出鞘，护在了主将面前。 “大将军，我真的是杀手。”那人伸手入怀。 尉迟恭推开两边的护卫，一个闪身将杀手踹翻在地，怒喝道：“好大的胆子，现在的杀手都这么凶恶了吗？前来行刺不是暗地里的，改成明目张胆，难不成还有拜帖？昭告天下说你来行刺杀人了？” 杀手欲哭无泪，从怀里取出了信物和信件，“我是说你们可以叫我杀手，我是来送信的，当然我的职业也是个绿林杀手，之前在平州得了瘟疫，是杜神医和吴王殿下等人救了我，现在他们让我送信给大将军。” 尉迟恭副将不屑道：“玄甲军没人了？让你一个杀手送信？蒙谁呢？” 见到吴王信物不假，接过信件的尉迟恭赶快看了起来，越看越心惊，拦住要打人的副将道：“他说的没错，玄甲军人手不足了。” “什么？大将军？难道玄甲军的弟兄们已经遇难了？” “呵呵，来人，将这个杀手带下去，好生照顾，他送信有功不可怠慢。”尉迟恭挥退了闲杂人等，这才解释起了经过，心中不禁佩服这李君羡的胆识，五百人夜袭五万大军，不损玄甲军威名。 副将开口道：“大将军，我们要不要准备一下，接应玄甲军的兄弟？” “不，未免走漏消息让对面看出破绽，大军不动，等到今夜他们夜袭成功之后，我们再调兵准备不晚。”尉迟恭到底还是行事老道，知道自己这边大营一动，对面不远处的高句丽营地就会有应对。 再说夜里子时，李君羡带人成功杀入了高句丽大营，高句丽这个年代没有自己的语言文字，说汉话用汉文，所以都听懂了玄甲军李君羡踹营的口号。 李君羡是谁没人知道，但是玄甲军可是有名，天下第一重骑兵啊，当年三千破十万的战绩，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因此高句丽五万大军瞬间就乱了。 快速找到营地里面灯火不息的熏香药堆，五百玄甲军边杀边加料，动作迅速杀的也过瘾，很快就完成了任务，这时候也有人看清了来人，并无重甲，立刻开始组织起了营地防御，李君羡也开始向对面杀穿过去。 在距离高句丽大营南面十里的一处山坳里面，杜少清和李恪两人听着外面的马蹄声喊杀声，纷纷感觉到心里痒痒，这十几天的潜逃躲避，是个汉子心里都窝着一股怒火，如果不是高句丽人，我们估计已经救灾成功回去了。 想起了皇帝曾经给自己讲过的条件，杜少清心道，如果自己跟着去袭营了，是不是有一份战功？ 而且以往老听说古代大战赵子龙七进七出，英勇无敌的故事，现在自己穿越过来，有了一身武艺，如果抓住机会是不是也可以青史留名？ 皇帝李二可是说了，如今是大唐盛世，没有战事可打了，这次高句丽偷粮食弄不好就是个机会，错过了就真的安逸一辈子，当一个平庸的太医吗？没什么意思。 所以思来想去，杜少清血气上涌，一跺脚，干了。 他知道留守的二十玄甲军不让，这是李君羡下的死命令，所以只能偷偷的找个机会。 趁着守卫不注意，抢过一匹骏马，抓起一杆长枪，快马冲了出去。 守卫还没喊出来，一声大笑已经传来了：“哈哈，我就知道杜兄你不甘寂寞，深夜踹营的美事怎能你独享？李恪陪你。” “神医，三皇子，速速回来。”后面的护卫翻身上马快速去追。 杜少清回头喊道：“你们保护好我太医院的同僚，我们杀退敌人就回来。” 那队正一看追不上了，只能无奈道：“留下两人看住这帮太医，其余人随我跟上。” 五万高句丽大军营地，被四百八的玄甲军冲杀的不成样子，偏偏对方连一具尸首都没有留下，难道这帮人真的是玄甲军？玄甲军刀枪不入不是靠的衣甲？ 李君羡这帮人前脚刚刚冲出敌人大营，后面大营的另一面门口再次传来了两声大喝：“大唐杜少清踹营来了，高句丽贼子受死。” 李恪也跟着喊道：“大唐李恪在此，贼人受死！” 好吧，既然都在报号，那跟着护卫的玄甲军对正也顺势高喊了一声：“玄甲军杨连胜来也。” 高句丽大将懵了，又是玄甲军？前门是李君羡，后面是这个什么杜少清？李恪？杨连胜？是大唐新进名将吗？没听过呀？大唐人才真多，前后都有玄甲军，看来是被人家包圆了，不妙啊。 “列阵防御，不要慌乱，列阵防御。” 得，这位也不说消灭来敌了，改为列队防御？防御个屁呀，大部分高句丽士兵衣服都没穿好，光着屁股，有些拿兵器了，有些甚至空手。 当守将看到后面来的仅仅二十骑的时候，完全傻眼了，这大唐好多凶人，二十人都敢冲杀我五万大军？玄甲军三千破十万，看来此言不虚啊。 所以高句丽一方没敢追击，杜少清等人也只是一路冲过去，没贪多杀敌，就是为了报个名头，可就在这么巧合之下全身而退，只能说是运气。 对面唐军营地前面，尉迟恭和李君羡看着杀出来的二十人，脸色那叫一个精彩，尉迟恭自语道：“老夫打了一辈子仗，可也没有二十人踹营的战绩，你们两位，呵呵，佩服！” 李君羡脸色铁青，对着那队正呵斥道：“来人，立即拿下杨连胜，军法从事！” 那队正毫无抵触，甘愿受绑，最终杜少清和李恪等人求情，才能功过相抵不予追究。 尉迟恭看着对面营地里依然在燃起的点点火光，龇着牙花子点头笑道：“马上就轮到本将上场了。” （ps：修改了一下章节，晚间11点发第三章。） 第一百五十五章 哪里来的捷报？ 长安城中皇宫里面，皇帝李二已经好多天没有睡着觉了，自从魏征发来了八百里加急，讲明了高句丽出兵进犯，并且意图抢河北道之粮，出了这样的事情，皇帝哪里还坐得住？ 立刻召集文武商议应急，可是如今河北道瘟疫并没有清除，还不敢大批量进入作战，只能就近调集河东道、河南道两地的驻军救援。 综合河北道、河东道、河南道三地的兵力，加上尉迟恭带去的五千人，一共也就五万大军御敌高句丽，所以此次战事大唐人数上不占优。 当然了，军械精良、后勤补给绝对是优于高句丽的，所以只要大军一到，将高句丽赶出去是没有问题的。 可李二犯愁的就是时间，三地大军聚集起来需要十几天时间，这一来一往高句丽差不多就开始收割夏粮了，等到人家粮食到手，大唐就算将他们的军队赶出去都无济于事了。 “河北大捷，河北大捷！”宫门外传出了一声长长的号子，同时长安城中也传出了一阵阵的热闹之声，在皇宫太极殿的李二都隐约听到了。 皱眉问旁边的内侍道：“朕隐约听到什么大捷？可是幻听了？” 内侍老高眼前一亮，惊喜道：“不，奴才也听到了，也以为是幻听不敢开口，现在看来不是，的确是有人在喊大捷，陛下，莫非是河北战事有定？” “快，速速前去查看。”李二着急下令道，看着内侍快步冲出去，他自己看着门外喃喃自语道：“这才多久，恐怕五万大军刚刚聚齐吧，难道他们兵贵神速，一战定胜负了？” 很快内侍老高就带进了一个背着包袱的传令兵，那人恭敬的行了一个军礼，解下身上的包袱递给了内侍老高：“陛下，河北大捷，尉迟将军和玄甲军奇袭成功，以一万余兵力生擒敌人五万兵马，后又追击敌人水师于东面海边，将之逼走，河北之危已然解除。 末将出发传令的时候，河东道、河南道两地大军也已经会师，几位将军正在出兵向东收回营州和关隘。” 听着传令兵的描述，李二怔住了，难以置信的看着对方，“这怎么可能？一万余？破敌五万？还是全部生擒？这绝对不可能。” 那传令兵神情一肃，单膝跪地右拳磕在胸口上，大声道：“陛下，末将所言句句属实，但有半句虚言，立时就死。” 内侍老高递过了包袱里面的捷报奏折，小声提醒道：“陛下，陛下，八百里加急没人敢谎报军情的。” 李二回过神来连忙改口道：“不要误会，朕只是有些吃惊罢了，不是不信任你，快快起来，给我详细说说你们怎么打的这么漂亮一仗？” 有了尉迟恭在信中的详细汇报，加上这位传令兵的详细描述，李二就像身临其境听故事一样，连连叫好，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快意。 “来人，赏！官升一级，赏金十两，绢帛一车。 另外千里传信定然累坏了，先领着去吃喝休息吧。” 那人千恩万谢着出门而去，李二爽朗的笑声从太极殿中远远的传了出来，“来人，传令议政殿小朝会。” 一般朝中大朝会是长安有官职，品级到了的官员都要参加的，而去是十天一次大朝会，议政殿小朝会就是最核心的那些大员才参加的，相对大朝会要频繁些。 “呵呵，没想到啊，那杜少清不仅仅有才识能救灾施政，这次又来个单骑踹营，其勇不亚于叔宝啊，真是让朕刮目相看了。”李二笑着自语道。 内侍老高看到皇帝心情好，在后面跟着附和道：“陛下，当初您跟杜神医提出要他文能治国武能安邦，现在看来，咱们大唐恐怕真的要出一个定国安邦的大才了。” 哦？李二眉毛一挑，提起那小子跟女儿的婚事，李二一阵纠结，随后轻咳道：“言之过早，言之过早了。” 议政殿内，众臣商议过后，派出礼部尚书王硅立刻奔赴河北道，处理俘虏外交事宜，定要严词责令高句丽为此次毒计侵犯大唐道歉。 作为天朝上邦，应该有大国的威严和气度，高句丽小邦无端侵犯是必须道歉的，其国主不上表求和甚至求降认错，绝对不行，这是礼节。 可是仅仅这样的就完了吗？没错，这就是议政殿内全部的议题结果了，身为天朝上邦自然要有气度，仁义治国而王天下，除了对付死敌东突厥的颉利之外，似乎对其他邻国都是胸怀宽容的。 不过皇帝等人没有想到，不用等到王硅过去了，因为前方的尉迟恭和魏征等人已经被杜少清给忽悠住了。 尉迟恭说直接杀了这五万抢粮的刽子手得了，但是魏征说杀俘不祥，会毁了大唐的声誉，要跟对方谈判，对方交出侵略之地，然后上书低头认错，我们就放了这五万人。 杜少清一听，哪有这么便宜？不让他们割地赔款绝对不能轻饶了他们。 割地赔款？这个词语听着是那么的新鲜，魏征、尉迟恭、李恪、刘弘基等人都看向了这位神医。 “高句丽人来我大唐烧杀抢掠一番，难道对方一纸文书道个歉就完了？我们就要把这帮杀人犯送回去？”杜少清反问道。 尉迟恭也义愤道：“本将也恨不得全部屠了这群贼子，可是战场不能随意杀俘，是要担责任的。” 杜少清摆手道：“不不不，杀了不行，太便宜这帮杀人犯了。 扣住这五万人，管高句丽索要赔偿，烧杀劫掠河北道的赔偿，必须是个巨大的金额。 毁我良田盗我百姓过冬的救命粮，所以除了赔款之外，还要他们赔我们河北道百姓受损的粮食，这个也要往多了写。 另外，投放瘟疫、攻占我营州关隘，这两样罪责难恕，所以他们要割让给我们一块地方作为赔偿。 暂时就这么多吧，这就是割地赔款。” 刘弘基问道：“他们不会给的吧，高句丽人我知道，都是一帮无赖，什么时候认过账？” “不给？这五万人杀绝，咱们也就有理有据了。”杜少清满身的杀气。 魏征皱眉道：“这样做，不合礼法，有损大唐的声誉呀，岂不是让人说我们大唐欺负小国弱邦了？于日后邦交不利。” （今日第三章，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一百五十六章 杜大忽悠 杜少清看着这位场中除了自己之外，算得上唯一一个文官的魏征丞相，没错，大唐只要上了品级的那几个，都被人称为是丞相。 “魏相，不知道您口中的礼法，能救得了我们死伤百姓的性命？孔夫子还说过呢，以直报怨！”杜少清直言顶撞道。 魏征一身正气，挺直了腰杆说道：“国家声誉高于个人得失，你以俘虏要挟小国，不是君子之行，虽然是出于义愤，值得赞赏，但这些都要被算在国家头上，我大邦上国的威名不能丧于我们手中，老夫也想发泄胸中怒气，但却不能。 既然已经拿下对方，当宽仁以待，方显我强国胸怀，唯有如此，四周小国才能知道感恩，学会礼敬上邦。” 四周几个大将军都被他说的哑口无言，似乎这一套大家都已经听过很多遍了，也已经默许了一样。 但是杜少清不会，他不是大唐人，他是知道后世一千多年中华历史演变的人，是知道那场惨绝人寰甚至快要被亡族灭种灾难的人，当然他也是知道四周列国嘴脸和心胸的人。 所以他露出一个呵呵的笑容，对着魏征反问道：“敢问魏相，我天朝上邦的威名和声誉，是靠礼遇小国，让其感恩得来的吗？ 如果是，何来昭君出塞和亲匈奴以换和平？何来两晋之后五胡乱华之惨状？看看我们换来什么了？” 嗯？魏征诧异的看着面前这个小子，似乎没想到他有这个见识，只知道他是个神医，也是个文采不错的后生，但是即便是文采不错熟读百家，能有这个见识的，别说年轻人，就是老家伙很多也看不清的。 尉迟恭是个纯粹的武夫，似乎对杜少清说的这些典故不是太了解，伸手捅了捅身边的刘弘基小声问道：“老刘，五胡乱华的事情你清楚吗？” 刘弘基开口解释道：“那是三百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是西晋时期，国内朝廷没落，四周五个胡人氏族举兵杀入中原，境况很是惨烈。 这场祸乱持续了一百多年，前隋以前的南北朝时期，不少朝廷都是这些胡人建立，并且统治一时。 后来直到前隋文帝一统建国，这个天下才又一次回到汉人手中。 具体情况史书上记载不多，所以我也不甚了解，加上这三百年那些胡人大部分融入了我们中原，所以很少有人提及那件事。 呵呵，老黑，你尉迟姓祖上可是鲜卑人，也是五胡之一，所以，你听听就好了。” 尉迟恭郁闷的点了点头：“以前老黑我是个打铁的，可不知道这么多东西，只是有些过往的讲故事人时不时说些有意思的打仗故事，说那时候有个大英雄叫武悼天王，他老人家发起杀胡令，从此汉人胡人势不两立。 可我就心说，大唐国内胡人汉人不是杂居吗？哪里就不两立了？” 杜少清没想到还有这个尴尬，但这时候依然接茬说道：“不错，刘大将军也知道五胡乱华，想必学富五车的魏相肯定也知道。 但是恐怕你们不一定能说的清楚为什么有杀胡令？也说不清楚五胡乱华造成的损失和伤害。 今天晚辈厚颜就来讲一段自己也不熟知的历史，我只知道一件事，在两晋时期我们全国汉人有大约两千万，但是五胡乱华结束的时候，你们知道汉人有多少吗？ 不足三百万，差不多被这帮胡人杀死了九成，十室九空一说就是来自那个时期。 胡人祖上给我们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吗？我们汉人就只会自诩天朝上邦，以理服人？魏相，您老博学，不知道可否说一说，眼下四周的小邦列国，哪一个不是几百年前胡人的后代？” “该死的胡人，老子去杀光他们！”刘弘基直接暴走，抽出腰间的宝刀就要往外冲。 没人拦着，魏征是个文官不会拦，也拦不住，能拦得住的几位大将军也被杜少清的话语感染了，根本就不会拦，甚至河南道来的洛阳都督张亮也抽出了腰刀。 这时候杜少清出来了，他闪身挡住了这个杀气四溢的刘弘基，刘弘基伸手抓住杜少清肩膀，怒喝道：“闪开！” 知道劝不住对方，所以杜少清开口说的话是：“将军，杀了这些货色太便宜了，我有比杀人更狠的办法。” “什么办法，你快说！”刘弘基催促道。 魏征眼角一缩，心中再次感叹，厉害，这个小子又一次让自己大吃一惊了。 杜少清伸手拿下了刘弘基抓住自己肩膀的大手，笑着走到了魏征面前，“魏相，我知道您老依旧不认可，我说的以暴制暴的方式。 晚辈还有一言，我上邦大国的声誉和威严哪里来的？不是靠礼仪和仁慈的王道。 而是当年大汉孝武皇帝举国之力打出来的，打得匈奴亡族灭种，吓得四夷瑟瑟发抖，打出了我们强国的名头。 前辈有言今犹在耳：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 正因如此，虽有东汉末年中原三国内乱百年，可四夷敢入侵吗？ 如果大唐忘记先辈之言，改为王道怀柔，那终将养虎为患，国家强时他们是友邻，国家一旦衰弱，他们全都是要我们汉人性命的凶恶豺狼，这就是我对四夷胡人唯一的论断。” 杜少清说的掷地有声，说的满头大汗，说的正气凛然，此时他跟魏征面对面，双目对视丝毫不让，似乎因为他是个年轻人血气方刚，所以看起来气势上更胜一筹。 可是真的是因为杜少清年轻吗？ 也许吧，在场的可是还有一个年轻人，那就是吴王李恪，这位皇子今日听到的，可是过去二十年都不曾在书中学到见过的东西，所以他最先被感染，第一个站出来为杜少清叫好。 随后是几位将军，起初大家都只当这是个看病的军医，为瘟疫而来，现在，越看这小子越像他父亲，就是那个曾经辅助秦王屡出奇谋按定江山的良相杜如晦。 魏征看着眼前的激情满怀的小子，竟然主动伸出了双手，给他鼓掌起来，这一刻他自己都觉得，对方配得上自己的掌声。 良久之后，魏征笑着开口叹道：“后生可畏啊，没想到老夫读史一辈子，还不如你一个后生看得通透，呵呵，恐怕朝中除了卫公，没人能看到你这一步。” 众人不解，怎么？老帅卫国公李靖早就看到这一点了？那为何一次不见他说过呢？可是这个事情魏征没有解释。 发泄一通之后，杜少清似乎也冷静了下来，又变回了那个不起眼的小郎中了，可能是这十几天看到高句丽人在祸害大唐百姓，所有的怒火积攒下来，杜少清也需要发泄吧，不然以他这个闲散的性子，是绝对不会多言这些军国大事的，看起来是那么的中二。 转头他对着尉迟恭说道：“对了，尉迟将军，我此时说的胡人，不是说各位已经融入中原几百年的这些，是指大唐四周那些小邦敌国，我中原内部，无论先辈是哪族的，现如今都是汉人一家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杜大外交官 魏征伸手拍了拍杜少清的肩膀：“好吧，那就说一说你拿这五万俘虏以牙还牙的事情吧，我们必须赶在陛下派来的和谈使臣之前，完全解决河北道的事情，否则使臣一来，两国邦交就不归我们这一伙人管了。” “我们？魏相，您同意站我们这边了？”杜少清惊喜道。 吴王李恪皱眉道：“您说父皇会派人来议和？胜仗了，还用去主动找失败者议和的？” 其他几位将军看着这位三皇子，纷纷苦笑摇头，暗叹还是太年轻了。 杜少清点了点头道：“计划我刚刚已经说过了，割地赔款、赔粮食，我们河北道这次瘟疫的损失他们来承担，我们三路大军调动一趟的所有军需他们来承担，战损也计算成钱，他们来承担。 总之就是让他们赔偿，什么都赔，哪怕是营州城中一个百姓家里因为瘟疫丢了一件衣衫，我们都要折合成银钱，然后翻倍索赔，都要算在对方头上。 当然了，这个具体数目我不甚了解，各地的经济情况我不知道，还需要魏相和几位将军来算出来，然后算出来的数据翻一倍给对面追讨。” 刘弘基不解道：“神医，这个算不出来吧，难道我们还要去统计一下哪家那户丢东西了？” 摆了摆手杜少清笑道：“不用算，就当每个人都损失了一件衣衫，哦，要绸子料的，人口多少乘以一件衣衫就是了，说白了，就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他们敢不给，嘿嘿，五万人拉到边境，当场行刑。” 尉迟恭龇着牙花子大笑道：“我让刀斧手磨刀，最好这帮货色别答应。” 刘弘基既然脸色古怪的看着杜少清，心里想着却没说出来，这货不愧是商人出身，死人也能被扒下一层皮来。 “哦，对了，还有要他们给我们割一块地，面积无所谓，反正他们国家小也割不出多少，但事实必须有，这就是魏相说的，我大国上邦的脸面问题，敢来打我们国土，就割地道歉吧。”杜少清补充道。 魏征犹豫了下开口道：“你办的这么绝，会极大的损伤我们大唐的声誉，不利于睦邻建交，往后小国都对我们瑟瑟发抖，难免他们不联合起来对抗大唐，下策，不如留一线。” “不留！”杜少清果决否定：“我倒是希望他们不断的主动进攻我们大唐，谁打我们，最后都会被打回去，每打一次都要割下一块土地，这样咱们的版图就越打越大了，求之不得。 就算是他们联合进攻，不过是一盘散沙不足为惧，六国合纵都被秦国打败，何况这些不通教化的蛮子？” “好，是老夫拖泥带水了，不如后生爽快。 刘将军，河北道主政官员何在，我们必须尽快计算出各项损失。”魏征大笑道。 这时吴王李恪挺身而出道：“本王来做我大唐的使臣，一定要狠狠的在高句丽贼人身上刮一刀。” 尉迟恭道：“殿下，还是让杜小子去吧，他算得清楚，您别再算错了，少一点咱们就亏大了，河北道百姓还等着过个富裕年呢。” 李恪很尴尬，这么直白，不就是说我不会算账吗？可是抬头看了一眼杜少清，还是往后站了站，确实算不过人家。 这时魏征却说：“不，还是老夫来吧。 老夫不是为了抢功，因为这个事情是要背负骂名的，会跟朝中所有信奉王道治国的大臣们背道而驰，吴王殿下和杜神医还年轻，扛不下来的。” 杜少清不屑道：“我来，我一个太医没官没爵，不打算混朝堂，他们拿我没办法。” “呵呵，你不娶公主了？小子，虽然你跟陛下的约定保密，但是朝中谁不知道你没有能耐就娶不到公主？ 不过你倒是可以给老夫做个副使，就像尉迟将军所说，老夫也怕算错账了愧对百姓。” 众人都被这老头突如其来的风趣逗乐了，随后就开始紧张行动起来，文官计算损失，武将调兵北上收回平州营州，顺便押送战俘过去换东西。至于高句丽带过来收割粮食的百姓，只是一路驱赶并未抓下，抓住了还要每天出粮食养俘虏，那可养不起。 高句丽人做梦也没想到，计划之中天衣无缝的一次战事，竟然会被人家全军活捉？ 所以得到情报那一刻，高句丽大对卢渊盖苏文直接就持刀砍了那个被放回来报信的高句丽副将。 可是气归气，现在大唐驻军就在营州边境等着了，谈不谈的，总要见上一面，所以他就派出心腹大将乙支文德过去了，可是乙支文德是个武将，对面大唐态度已经不仅仅是强硬了，简直就是蛮横，一句话，割地赔款，不然就要杀俘祭旗攻入高谷丽，你们不给的赔偿，我们自己去拿。 气得乙支文德当场就在唐军大营中打了起来，如果不是杜少清闪身护着魏征，挡住了乙支文德，恐怕魏老头已经被愤怒的乙支文德一拳打死了。 所以大唐和高句丽第一次会面的结果，那就是乙支文德所有亲兵护卫全部被杀，他自己也被割掉了一只耳朵赶回了高句丽。 渊盖苏文怒不可遏，再次派出手下心腹文官崔明前去，“去好好问问对面，他大唐到底要干什么？若要战那就来，何必羞辱我们？” 接待这位崔明使臣的正是杜少清带着李君羡，看着有些胆怯的文官，杜少清笑道：“崔明？催命！好名字。 乙支文德事件，那是他率领手下亲兵攻击我大唐和谈正使魏丞相，咎由自取，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要不然我们早就宰了那厮。 至于大唐想要什么，那要看你们高句丽的诚意了。 你们派人纵放瘟疫害我河北道百姓死伤无数，又攻入营州、平州抢粮食，如此恶行，我们反攻过去灭了你们高句丽都不为过，但是我大唐皇帝陛下仁慈，给你们个机会，认个错，赔偿我们这次损失，那么灭国一说还有缓。” 那崔明着急道：“不，不是，你们发生了瘟疫，为什么算在我们头上？” 杜少清不屑道：“别狡辩了，我们俘虏了你们五万大军，他们全都交代了，事实俱在。 这五万人是要被杀的，尉迟将军已经在磨刀了。” “等等，且慢动手，大唐不是不杀俘虏吗？我们承认错误，将我们的士卒放回来吧。”对方求饶。 “放回来？都是杀人的刽子手，放回去让他们接着杀我大唐百姓？除非你们愿意花钱买命，将这五万人的性命买去，要不然我们一个不留。”旁边的李君羡直接抽出了腰刀恨声道。 杜少清看着这位将军浑身的杀气，心中暗赞，到底是杀人无数的将军，比自己身上杀气浓郁太多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气炸了的高句丽 那崔明哪里听过这样的事件，就只知道说那么一句：“不行，你们大唐不是仁义治国吗？从来不杀俘虏，我们已经认错了，为什么还要赎人？” 看着此人的嘴脸，魏征是头一次感觉自己以前跟外国使节有的那些谈判和礼仪都是那么的愚蠢，原以为这些人会服教化通礼仪，现在看来，呵呵，对牛弹琴。 见到杜少清对自己使了一个眼色，李君羡立刻会意，大喊道：“来人，斩杀高句丽俘虏十名，含百夫长一名。” 外面传来一声应诺，两分钟之后，一队士兵每人抓着一个头颅进来大帐，那高句丽文官崔明吓得脸色惨白，“你们，你们怎么可以……” 杜少清喝道：“再杀！” “别，别杀了，此事太过重要，下官做不了主，需要回去求见我王定夺。”崔明赶忙拦住。 李恪在一旁怒道：“高句丽毫无诚意，派来的人连说话的资格都没有，浪费个什么时间？父皇派本王来是督战的，不是看你们拉家常的。 快些杀了俘虏祭旗出战啊。” 杜少清恭敬行礼道：“殿下息怒，虽说大唐天威灭国快哉，但就怕小国不服，还是给他们一个说话的机会好了。 那个叫催命的，最后一次机会，派你们最说得上话的人来，再啰嗦或者讨价还价，老子送你们五万俘虏的人头。” 崔明吓得屁股尿流，丝毫不敢耽搁的跑了回去，杜少清几人在大帐中已经笑开了花，李恪大呼痛快，自己虽然只有一句台词，可真是过瘾，就跟已经杀入高句丽王城一样了。 坐在主座上的魏征轻咳道：“老夫才是正使，下一次能不能让老夫先说话？” 众人再次大笑，原来是抢了老头的风头，应该让他也过过大声说话的瘾呢。 渊盖苏文一脚将崔明踹翻在地，“灭我高句丽？他敢吗？他能吗？他们那个隋朝的杨广百万大军，三次来犯，怎样了？还不是全都被我们打了回去，最后连国家都亡了。 他们不过是吓唬人罢了，区区五万就能灭我高句丽？笑话。” “大对卢，那人家要杀五万被俘的将士呢，当着我的面就杀了十个了，这话不假呀，咱们守卫国家还要靠这五万大军呢，不能不去赎人啊。” 渊盖苏文眉头一皱，心道是啊，五万大军呢，这可是高句丽四分之一的兵力了，而且还是最精锐的四分之一，全都被俘了，不能不救啊。 “还是你去，看看他们要什么条件，这次给你调用钱财的权利，要谈出一个合适的价钱来，给他们低个头，赔点钱是个意思就算了，中原人都好礼仪面子，不重视金钱的，赎回来将士，你首功。” 好，这位崔明又来了，不过这次态度谦卑很多，可是当他看到魏征递过来的那张赔偿清单的时候，傻眼了。 “这，这，魏丞相，您写错了吧，这么多东西？不说其他的，单单这金钱就是个天价，我们高句丽国力薄弱，哪有那么多钱？” 魏征冷笑道：“没钱？怎么会？没钱能装备五万大军？能建起水师？ 你们来大唐劫掠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天呢？赔不起没关系，来人，杀俘祭旗，打过去，我们自己去高句丽国库清点一下够不够赔偿。” “哎哎哎！别，别杀俘！怎么一言不合就杀？”崔明都要哭了，原本以为只有那个武将打扮的人才好杀，怎么这个大唐丞相，是个文官也嗜杀呢？ “你们不赔偿，那我们就杀人。”杜少清强调道。 “商量一下，我们真的赔不起，国库哪有那么多钱？两成，我们只能拿出两成，后面粮食和割地的事情我做不了主，需要回去请示国主。” 魏征示意杜少清别说话，又在抢我话茬，“上次说过了，这是最后一次机会，高句丽没诚意，又派了一个草包，说话不当事的家伙，这是不把我们大唐放在眼里。 算了，不谈了，杀人祭旗！” 说完老魏拍案而起，拂袖要走，那崔明真的哭了，死死的上来拉住，一遍遍的恳求说一定是最后一次了。 魏征勉强点头，可是这时帐篷掀起，一队士卒又带着人头进来了，“魏相，刀斧手的刀太锋利，我们传令暂缓的时候有几个没收住手的，砍死了十个。” 李君羡训斥道：“死了就死了，不过是高句丽入侵过来的该死之人，哪天不死上几十个，值当的来报告吗？滚出去。” 老魏埋怨的看了一眼李君羡，你不守规矩，又抢话了。 高句丽使臣已经完全无语了，心道算了算了，明显这是杀给我看的，只要留着大头就行，我回去还有个交代。 看着此人再次狼狈而逃，众人大笑不止，魏征提醒道：“此人一来一回的就是三天，我们已经耽误了六天时间，算算日子，陛下的使臣再有半个月一定能到这里了，所以一定不能再让他们拖延了。” 这天清晨，杜少清闲来无事在跟随李君羡和尉迟恭游览国界边境，虽然这个年代没有望远镜，但是这天的天气不错，可以看得很远，远处就是高句丽为了防止大唐入侵建立的小长城了。 杜少清看到城下不远处似乎还有几个小土堆，不解的问尉迟恭那土堆是干什么的。 尉迟恭长叹一声：“哎，耻辱啊！前隋三征高句丽，没有灭国之胜不说，还丢下了一堆堆的尸首，那不是什么土堆，那是高句丽人用前隋士兵的尸首堆成的京观。 说起来，那也是一群群勇士，都是我汉家英勇儿郎，可惜啊！” “什么？”杜少清惊呼，他还不知道有这回事。 李君羡开口道：“贞观五年，携灭东突厥大胜之威，陛下曾派使臣去要求高句丽拆了京观，想要迎回我中原儿郎的尸首，可是高句丽国主荣留王拒绝了，同时还修建了这小长城抵御大唐，贼子当诛啊！” 杜少清远远的看着那几堆京观，那可是三十年前堆出来的，现如今还有那么大，难以想象当年的时候，是该有多少汉人勇士的尸首丢在那里。 “该死！全都该死！那赔款书上必须再加一条，拆了那京观，让他们恭敬送回我们汉家英魂的尸骨，如若不然，这五万俘虏直接砍杀了，一样堆成京观给他们看。”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大对卢亲自来了 长安城中的李二还不知道在他收到八百里加急的捷报那天，前线已经快把外交任务干完了，根本就不用派什么使臣过去了。 那天议定派出王硅之后，皇帝欣喜的回到了后宫立政殿，爽朗的大笑还没进门就传来进来。 “父皇，前线战事如何了？可有三哥和夫君的消息？”公主李丽质第一时间上来问道，之前传出河北闹了兵灾，神医跟三皇子被困营州之后，她已经做了好多天的噩梦了。 看着脸色憔悴的女儿，皇帝安慰道：“已经没事了，前线大捷，而且那小子应该居首功，你可以放心了，没想到他不仅仅是个大夫，战场上还是一位冲阵猛将。” 什么？冲阵？公主吓得花容失色，自己丈夫仅仅是个书生，冲阵厮杀哪里能做？ 这时立政殿内出来一个红色身影，原来是张出尘来探望皇后，笑着说道：“那小子的武艺可不低，据说翼国公秦叔宝都称赞过的，只是缺乏战场历练，不过跟随玄甲军厮杀是不成问题的。” 李世民摇头道：“哈哈，红侠嫂子这次可是料错了，那小子不是跟着人家后面厮杀，面对五万大军，他跟恪儿两人带领十八名玄甲军骑士夜袭踹营，身先士卒，古之勇将也不过如此吧。” 尉迟恭等人的奏折中可没写杜少清等人是马后炮，所以李二也只看到了他们二次冲阵身先士卒的勇猛。 “这小子倒是让人大吃一惊，不过听说他跟陛下有个约定，看来他是为了妻儿在拼命了，不知道陛下这次要怎么封赏于你这个捡来的女婿？”立政殿内皇后走了出来，戏谑的看着皇帝。 这样的话估计也只有她敢这么问皇帝了，公主李丽质上前拉住了父亲的胳膊撒娇哀求着，女儿小萱萱见状不明所以，只管上前抱住了外公的腿，另一边小兕子这个小家伙也不甘落后，抱住了另一条腿。 一时间李二成了孩子王，被包围了。 “咳咳，这小子这次力破瘟疫，又力战高句丽，功劳巨大，当然要论功行赏，朕不会亏待他的，等到他从河北回来，如何封赏还要具体来算。”李二赶紧开口解释道。 皇后眉毛一挑，“这就没了？陛下，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是臣妾以为，你如果处置不好，寒了功臣之心的话，弄不好是要错过一个栋梁之才的，那孩子外柔内刚，你应该看懂的。” “观音婢，那你说怎么样？让朕直接将女儿嫁给他？哪有那么便宜？再说了，才给他赐婚多长时间，现在他有了名气和才华朕就改口另嫁公主，这不是让人笑话吗？”李二为难道。 嗤笑一声，皇后嘲讽道：“还不都是你识人不明？你若是等到臣妾回来再议此事，何来今天的尴尬？ 咱们五儿都什么岁数了，孩子都有了，能不嫁人？再说了，不嫁给杜少清还能嫁给谁？你这个当父亲的不发愁，我这个做母亲的可是愁白了头。” 这话直接将旁边的张出尘逗乐了，“妹妹这话可真是没道理了，大唐公主会愁嫁？说出去谁都不信的，如果放出风去，估计求亲者能排到朱雀门了。” “那些庸才俗人也配？姐姐你没有女儿是不知道，这做娘的心都操碎了！”皇后抱怨道。 张出尘苦笑摇头，是啊，没女儿体会不到这个，我也想有个女儿呀，孙女也行啊，可就是没有不是？ “别人都不配？就杜少清配吗？他还是平民商贾出身呢。”张出尘笑着打趣道。 “杜少清可是有些人亲口承认的大唐第一才子，可偏偏又要压榨人家的才华，这皇帝跟岳父就不是一个人……”皇后说着看向了皇帝李二。 “观音婢，适可而止！朕说了会秉公办事，你们就不要再胡搅蛮缠了。”李二忘记了，自己是来分享大捷的喜悦的，不是来说女婿这等不开心的。 公主松开父亲，拉走了女儿和小妹兕子，开口对皇帝求道：“父皇，既然河北瘟疫有定，大战也结束了，女儿想带孩子去看看夫君。” “不行，太危险了，你们去了好干什么？”皇帝拒绝道，皇后也劝说不让。 “父皇，既然您和母后都不反对我们，女儿不能现在回家，带着女儿去看望一下，也算是慰劳他前线辛苦了，他在外面出生入死，女儿终究是放心不下的。 您想让他好好为国出力，何须太麻烦？女儿去好生劝说，做了大唐皇帝的女婿，哪能在家闲着？让夫君主动帮忙，肯定比您一点点试探的好。” 好吧，公主说的话虽然有些小女儿心态，可这道理是没有问题的。 沉吟片刻，李二终于点头同意了下来，“朕派一百玄甲军护送你过去，不过孩子留下，萱萱还小，怎么受得了这千里颠簸之苦？” 谁知道不等公主反驳，小丫头已经抱住母亲的腿哇得一声大哭起来，“我也要去找爹爹。” 最终被缠的实在无法了，李二只能点头，去吧去吧，白疼你这孩子了，还是跟你那无良的爹亲。 抱起自己的小女儿，李二自我安慰道：“都去吧，还是朕的小兕子好。” 小兕子吃着食指看了一下好伙伴杜萱萱，小声嘀咕道：“父皇，宫里不好玩，我也想跟五姐姐和萱萱姐一起出去玩……” 李二：“……” 前线大营里面，杜少清坐在魏征左下手，观察着魏征对面的那位高句丽最新使臣，魁梧俊秀有着一副长须美髯，加上那一身上位者的气度，一看就不是什么草包人物。 当然了，杜少清对历史一知半解，可不知道什么高句丽名臣，只是听到身边的李恪介绍说，大对卢就是高句丽的实权宰相。 自从进账坐下，渊盖苏文的目光就一直盯在了魏征身上，他想知道这次大唐的主使为何如此霸道？ 可是老魏也是纵横朝堂多年的人物，渊盖苏文不过三十多岁，老魏都五十岁了，论城府绝对不输对手，稳得像座山。 “本官不知为何大唐这次要自损声誉，拿俘虏换金钱，可既然提出来了，我等小国也不敢不遵，但是还请上邦有些和谈诚意，你们开出的那些条件，将高句丽卖了也拿不出，此等无意义之事……” 不等他说完，魏征冷冷的开口打断道：“钱不钱的不重要，不给赔偿大唐也养得起百姓，既然贵国还是这个态度，那不用谈了，杀人、祭旗，准备打过去！” 老魏这个态度让杜少清惊讶的回头看向了他，这老魏是装逼装惯了吗？跟小人物你吓一吓没问题，这实权人物可以决定的，那就坐下来谈谈价钱啊，还这样整怎么行？ 第一百六十章 霸气的老魏 见到对方依然如此蛮横，渊盖苏文不禁一阵气急，这货难道是个大唐武将，穿了一身文官的衣服来糊弄自己的？大唐的文官直接见过，哪一个不是彬彬有礼儒雅非凡的？偏偏今天这个黑脸的是这个样子？ “大唐如此态度，那何必再让我等前来商议？你们直接带兵打过去灭我高句丽小国好了，本官这就回去等着各位。”渊盖苏文站了起来。 魏征冷哼一声站了起来，“走，将那五万俘虏押送边境立即处斩，我们也堆一个京观出来，不用尸体堆，时间久了容易出瘟疫，咱们这边就全用对方的头颅来堆。 命令尉迟恭大将军、刘弘基大将军、柴绍大将军、张亮大将军，四路大军整军备战，祭旗之后集体杀入高句丽，我们不要他们的赔偿了，就要他们的人头，必须要在我大唐边境用人头堆出一个三倍于他们小长城高的京观出来。 顺便也去接回前隋战死这里的中原英魂尸骨，本官虽是文臣，但外御国仇之时，也愿意效仿前隋大业皇帝，哪怕浴血三征，也绝不手软。” 好！这声好是吴王李恪大喊的，此时他是真心的为魏征这番话叫好的，仿佛忘记了魏征这是在虚张声势吓唬对面的。 渊盖苏文拍案而起，怒喝一声：“本官等着！” 杜少清心中也在为老魏叫好，可是事情不能这么办呀，所以他赶忙站出来开口拦住了双方的人手。 “各位，各位还请暂熄怒火，咱们是来谈国事的，岂可意气用事？魏相，杀伐过重有伤天和，再说了，打仗总是劳民伤财的。” 魏征冷哼道：“不怕，大唐国力强盛，一场癣疥之疾的小仗，打得起！” “可是一打起来就要死人，咱们大唐百姓因为瘟疫已经死伤够多了，能不打就不要打的好，人命可是无价的。”杜少清劝道。 魏征别过脸去不再吭声，杜少清又对渊盖苏文劝道：“这位大对卢，和谈就要有诚意，说白了这次谈的机会是我们给高句丽的，要不然你们放瘟疫害我河北百姓，还纵兵过来抢粮食，这些事情天下难容，我们直接打杀报复也不为过。 只是考虑到现在是夏忙使节，加上战端一开双方死伤无数，又是何必呢？所以还是谈一谈怎么和平解决吧。” 渊盖苏文点了点头，“你这副使倒是知礼，可是你们正使态度蛮横，根本不像是来和谈的。” “那个您别怪魏相，昨日魏相和我们吴王殿下出巡边境，见到你们小长城下的那几座京观，怒不可遏，当时就要发兵开战。 平心而论，那都是我中原儿郎的英魂尸骨，被你们如此对待，是个汉家子民都无法直视。”杜少清好言相劝。 另外两个看着杜少清一推二五六，直接就怔住了，这不对吧，是你昨天喊打喊杀的，不是我们呀！ “那是隋朝杨广战败丢下的，入侵我国战败了，自然由我们处置。”渊盖苏文自傲道。 杜少清呵呵一笑，“这么说，大对卢也同意我们魏相的说法，现在你们五万人入侵大唐，被我们生擒，我们也可以随意处置杀人堆出个京观？” 你……渊盖苏文没想到对面这小子是个笑面虎，把自己绕进去了。 “放了我们五万被俘的将士，京观尸骨拆了送给你们。”沉吟片刻，渊盖苏文让步道。 杜少清放生大笑：“大对卢，我当官以前是做生意的商贾，生意可不是这么谈的，几堆尸骨就想拿来换走活人？ 公平而论，在我们杀了俘虏堆成京观之后，可以跟你们这么交换。” 渊盖苏文睁大了眼睛盯着这个年纪不大的小子，他是什么人？怎么敢跟我这么说话？大唐的后辈都这么厉害了吗？ 魏征和李恪在一旁对视一眼，心中暗喜，杜少清开始算账了，恐怕要把高句丽坑死，这货绝对是个奸商。 “你到底想怎样？”渊盖苏文咬牙问道。 杜少清笑着走动了起来，“实言相告，大唐这边已经厉兵秣马准备杀过去报仇了，赔偿商量是我提出来的，我觉得可以用钱解决的问题，不必要死人。 说白了就是你们出钱买了这五万俘虏的性命回去，虽然不大光彩，但是我是个商人，只算得失，大对卢以为这样可算公平？” 沉默片刻，渊盖苏文问道：“你是什么人？能代表大唐吗？” 没等杜少清开口，魏征开口道：“这位是我大唐驸马杜少清，乃是大唐最尊贵的驸马，是皇帝陛下最中意的女婿，不然你以为是谁都能劝住一群大将？” 好吧，驸马就驸马了，杜少清心道自己应该算是有实无名的驸马吧，先跟公主生孩子了，可没有官方文书呢。 渊盖苏文点了点头，认可了杜少清的身份，“谈没问题，花钱买命一说倒也是实情。本官喜欢你直来直去的说法。 但是你们要有诚意，你们的要价完全就是满天开口，我们不可能拿出来的，高句丽是小国，国力不足，你们也要量力开口。” 随后杜少清就开始一条条跟对方掰扯这钱财怎么算的，都是哪里的损失，责任是谁的，那就要谁来出这个钱，具体多少钱？价值几何，大唐给了多少优惠等等，说的详详细细，四周之人听得明明白白，可却也被完全整懵了。 渊盖苏文回头看了看自己带来的一群文官，心道怎么就没有带财政官员来？跟一个商贾谈算账，我哪里算的过来？ 不用说，一切的账头算下来，肯定都是归咎于高句丽了，所以这该赔钱的一方也没跑了，数据一项项这位大对卢都是点头认可，没有虚报的，可是算出来总数就让他扎心了，这特么不是算账，这是敲诈呀，我们哪有这么多钱粮？ “不行，我说了，高句丽国力薄弱，哪有那么多钱粮？就是砸锅卖铁也拿不出那么多。”渊盖苏文开口道。 杜少清笑了，“拿不出没关系，既然大对卢认为我算账公道，不抵赖就行。 我这里有两条方案可选，一条就是分期付款，将这笔款分五年或者十年付清，每年付给大唐一部分，另外加上一成的延期利息，这样算下来可并不多，高句丽那可是能跟我们前隋大国掰腕子的国家，这都拿不下，岂不让人笑话？没人相信的。” 我……魏征和李恪已经傻眼了，分期付款，这小子的脑子怎么长的？这是要坑死高句丽呀，每年都要交税纳贡了，而且还是巨款纳贡，那么至少他们还钱期间会越来越穷，国力永远强盛不起来。 第一百六十一章 奸商杜少清 显然渊盖苏文也是有这个考虑的，自己竟然一步步上了那小子的当，对于之前一笔笔小账稀里糊涂的就点头认可了，现在好了，成了一笔巨款。 “此法不行，我高句丽百姓也需要过活，年年支付会让本就贫困的百姓雪上加霜，请驸马说第二个方案。” 杜少清会心一笑，就知道他不会同意，对面这位是个聪明人，“第二个就简单了，高句丽如果拿不出钱粮，也可以用土地折价，简单来说，就是你们将一块地盘卖给大唐做抵价赔偿好了。 差不多半个营州那么大地盘就行了，我出的价格绝对公道。” “你……这怎么可能？”渊盖苏文指着杜少清喝问道。 “嗯？怎么？嫌地盘太大了？那也可以出一部分钱，割一部分地，好说好商量的，生意来往就是公平买卖童叟无欺。”杜少清笑道。 渊盖苏文变了脸色，“好好好，原来你打的是这个目的，想得到我高句丽土地，那就尽管带兵攻打好了，何须绕弯子？要我们拱手相让，绝对不可能。” 魏征站了出来，他觉得是时候轮到自己插话了，“好了杜驸马，老夫早就说了，这些高句丽蛮人不知恩义，多说什么，只能武力解决，不用谈了，打过去，需要什么我们自己去拿就是了。” 杜少清赶忙劝住，转过头来对渊盖苏文劝道：“大对卢，话不能这么说，怎么是拱手相让？你们送来了五万精锐俘虏的，不是我们去你们国家抓的，也不是我大唐故意欺负邻国。 这五万可都是精兵，如果真的开战，没有这五万大军，恐怕我们想要打下一个营州这么大的地盘不困难吧，所以还请大对卢回去跟荣留王商议一下，到底是要人，还是要地？” 随后小声在对方耳边说道：“地没了可以日后再去占，你这五万精锐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增加的，杀了他们，就是断了高句丽五万家庭，大对卢三思呀。” 这话虽然是耳语，但是杜少清只是警告，没有避人，魏征和李恪也听到了。 渊盖苏文脸色铁青，心中也知道这五万人命是死穴，最终深深的看了杜少清一眼，丢下一句：“给我五天时间回去商议，在这期间不许再杀任何一名俘虏。” 杜少清哈哈大笑：“那是当然，这可都是我们用来换赔偿的筹码，我会看护好的。 大对卢也请回去商议好了，拆了京观，外加赔偿，一次定下来。 你们已经来了三次，我们这边各位将军的耐心都被磨光了。 高句丽是可以一下付清的，我相信你们的实力，而且不用国库出钱，也不用搜刮百姓。大对卢可知我大唐当年的渭水之盟？” 魏征开口提醒道：“驸马，慎言！” “怕什么？大丈夫能屈能伸，拿钱买命不丢人，当年陛下搜刮尽长安贵族钱财换来东突厥颉利的议和，现在如何？颉利的坟头草都换了好几茬吧，所以一时得失不算什么。 看得出来大对卢也是个英武之人，我想作为一国宰相，魄力不会小吧。” 看着杜少清笑里藏刀的样子，渊盖苏文一句话没说，冷哼一声，拂袖而去，心中暗骂，这个大唐驸马简直就是个奸商，这最后一个建议那就是绝户计，做起来比割地还难，自己还会将所有高句丽贵族得罪了，这不是建议，这是坑人的毒计。 看着杜少清一人破解僵局，并且一张利嘴让对方全数认下赔偿数额，魏征等人在渊盖苏文离开后，纷纷朝着杜少清竖起大拇指。 “希望对方下次派来的人不是跟我们扯皮拖延的，不然再过几天长安特使来了，恐怕又要生变故了。” 他不知道，这个时间特使王硅已经在路上马车里面，将自己的措辞推演快五遍了，王硅心中盘算着，自己一定要将高句丽君臣说的哑口无言满脸羞愧的认错，不知道等这位礼部尚书拿到魏征他们的结论会是什么表情。 高句丽荣留王早就被手下大对卢渊盖苏文给架空了，从渊盖苏文的父亲渊太祚任职大对卢时期就开始谋划了，现在渊盖苏文这个枭雄上位，自然手段更加高绝，荣留王已经名存实亡了。 众大臣听说要割地赔款给大唐，纷纷严词拒绝，并且对渊盖苏文横加指责，可是当这位大对卢抛出了五万精兵俘虏性命的时候，没人说话了，没了这五万大军，高句丽这个时期就是拔牙的老虎。 其余的十五万大军可都还在家里务农收庄稼呢，之所以自己提出五天时间，要么是来商议认赔问题，要么就是快速聚集兵力御敌的问题了。 “怎么？没人说话了吗？是战是和？ 如果战，那本官这就下令厉兵秣马决一死战，我们能挡住隋朝杨广的百万大军，想必也能挡住大唐这五万精兵，只是此战过后，恐怕高句丽需要至少五年甚至十年的休养生息了。 如果和，那就商量下怎么赔偿对方，无论如何，那五万精兵必须给赎回来，我们还要指望他们开疆拓土呢。” 随着渊盖苏文的一番话，下面的百官终于有了动静，一个心腹看出了大对卢主和的意图，主动站出来说道：“大对卢，士卒百姓的性命最重要，不如拿些银钱出来赎回士卒，这样百姓肯定对我们朝廷感恩戴德，说来我们不算吃亏。” “是啊大对卢，我等赞同讲和，赔点钱算了。” 点了点头，渊盖苏文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商议一下怎么给对方凑够这个数目，大唐可是狮子大开口，而且用俘虏性命要挟，我们不能不给。” 高句丽财政官员经过一番计算，指出了大唐是漫天要价，绝对没有这么多，可他也算不出具体多少，无奈也就不再计较还价了，对方说了，这是最后一次讨价还价了。 “大对卢，既然对方说要地盘折价，只说面积大小，没有指明城池，不如将我们西北角那处跟契丹、靺鞨、室韦交界的扶余城给他们算了，那地方鸟不拉屎，还时常被这些蛮子打秋风，实在是没什么价值。” 听到这个办法，渊盖苏文心中一动，是个好主意，丢弃一块无用之地是最好的。 最后经过朝会商议，割让高句丽西北的扶余城一地给大唐，折价之后可抵上七成的赔款钱粮，根据约定，那几堆京观可抵一成赔偿，另外两成高句丽国库拿出来补足。 第一百六十二章 礼部尚书恰逢其会 如渊盖苏文所说，五天之后他带着几个心腹大臣，还有高句丽的财政大臣一起又来了，跟大唐订立了盟约，高句丽出钱粮地盘换回五万战俘，并且送回小长城下面的几座京观尸骸。 可是听说是跟蛮夷交界的一处五不管之地扶余城，知情的刘弘基不干了，割地就要有个割地的诚意，那地方鸟不拉屎大唐要来什么用？ 最终杜少清开口劝住了大唐的一众大员，第一次合作，各让一步好了，大唐也不能那么苛刻，大家还等着回去抢收粮食呢，没时间在这里干耗着。 魏征带队跟高句丽签订盟约，进行的交换仪式，仪式上渊盖苏文嘲讽道：“大唐摒弃王道上邦的声誉，变得像一个唯利是图的小人了，这等作风传出去，恐怕令我等小国瞧之不起。” 听到这话，魏征以牙还牙道：“不劳大对卢费心了，老夫倒是希望高句丽日后能够克己守约，再次来犯大唐，恐怕就没这么便宜了。” 尉迟恭大笑道：“老魏，话不能这么说，高句丽要是一年多来几次，那要不了几年估计他们的地盘都要割让给我大唐了，这个生意做得。” 刘弘基推了老黑一把笑骂道：“怎么也要他们恢复个三五年攒攒钱吧，要不然不够一次打仗赔偿的。” 二人一唱一和，将渊盖苏文气得直咬牙，可又能怎么着？ 就在这时，一队快马赶到现场，“禀报大将军，朝廷特使已经赶到我们大营阵前。” 众人心头一惊，来的这么快？不知道是谁来的？现在事情还没办完，京观尸骸还没接回来，地盘还没接收呢，关键是对方的人还在这里，别再起了疑心可好。 好在杜少清急智，赶忙打着哈哈道：“肯定是陛下派人来督战催促了，我们的陛下就是喜欢开疆拓土，现在夏收还顾不过来呢，哪里能够再天天打仗？ 魏相、三哥，咱们去迎接一下好了，几位将军陪着大对卢商量一下怎么接回京观尸骸的问题。” 渊盖苏文虽然心中有疑问，但大唐高层的事情，自己不是很了解，现在盟约都定完了，也就只能如此了。 魏征一看来人竟然是礼部尚书王硅，心中咯噔一下，这位一直都是老秦王府一派的，早知道带着尉迟恭一起来好了，王硅跟自己不太对付，而且既然是礼部尚书，自然是喜欢坚持王道治国的。 几人将王硅迎入大帐，由于吴王李恪也在，魏征又是宰相同僚，所以王硅很是客气，带着皇帝的圣旨大赞前线大捷。 可是听说几人已经把事情私下定完了，而且还是这么的荒唐，用的商贾做派，王硅勃然大怒，先说一定要上报朝廷治罪尔等，又要去当场找到高句丽的人立时解释误会，就要毁约。 李恪不忿，站出来严词大喝道：“王尚书，兄弟阋于墙，外御其辱！现在高句丽的人就在外面不远处，您虽然是朝廷议和特使，但如果此时跟我们不是一条心，岂不是让外人看了笑话，说我大唐内部不和，朝令夕改？” “可是陛下有诏示下，要东北战事和谈宽容，显示我上国的仁慈之心。你们这样，是在毁坏国家声誉，抵抗陛下旨意。”王硅正色道。 魏征同样反驳道：“我给陛下报捷的时候，东北战事未完，不知道陛下另有安排，情况紧急我们只能相机决断，我是河北瘟疫后勤总提调，又是大唐中书令，有权利代表大唐处理紧急的邦交问题。 此事已经有果，即便是有任何的争议，我们日后回到陛下面前再论，王尚书，还请顾全大局。” “这么说，魏相要坚持如此，一人担责？”王硅问道。 我们……李恪和杜少清也要站出来，可是魏征一把挡住，“不错，是功是过，我魏征一人承担。 现在帐外边境上我们正在计议今日拆了高句丽门口的那几个京观，迎回我中原英魂的尸骸，那些都是曾经为中原远征高句丽牺牲的将士，不能如此被异族摆在门口侮辱尸骨。 拆掉京观，也是我们此次和谈要求之一，对方已经答应了。” 听到这件事，王硅脸色一变，不再是满脸的指责和质问，惊讶的追问道：“你们要拆了京观？高句丽已经答应了？” 看到魏征点头，王硅态度一变，肃然起敬，对着魏征一个大礼，“王硅代这些大隋将士谢过了。 暂且将你们此次的功过放一边，回去再论。 既然你们已经跟高句丽订立了盟约，那就是大唐订的，不能朝令夕改，老夫也不再多说了。” 魏征点了点头沉声道：“我魏征当年也曾在大业帝手下做过官，也做过大隋的朝臣，此事乃是分内事，无需谢我，要谢你就谢这两个年轻人吧，想法是他们的。” 王硅感叹道：“谁又不是呢？三征高句丽时候我才不到二十岁，只是长安宫门一名小吏，可是这些远征的战士，牺牲的可惜啊！” 说着他对着杜少清和李恪分别拱手示意，就当谢过了。 “你我身为前隋的臣子，当牵头主持此事，我又是大唐礼部尚书，更是义不容辞，走吧，看来我这个特使来一趟不是一无用处。”说着，王硅和魏征携手往前线走去。 时隔快三十年了，三征高句丽阵亡的将士尸骸根本不能辨认，也基本上不会有家属来认领尸首了，即便是想认领的，也找不到哪是哪了，因为这几座京观的尸骨基本上已经腐朽在了一起，如果分开，那就是一堆骨头，拼不出个人形了。 所以最终还是杜少清出的主意，就在这营州外面，建立一座巨大的公墓，将这些尸骸集体风光大葬在大唐境内，刻一石碑，上书远征高句丽阵亡英魂永垂不朽，日后家属有来祭拜的，就这石碑就行了，旁边写上事情的经过，也好供后人瞻仰英烈事迹。 礼部尚书王硅亲自领头上阵，一曲古雅的《楚辞·招魂》，仪式弄得很风光，五万大唐将士全都参与了这次事件，看着那些尸骸得以归国入土，纷纷感动的落泪，战场上马革裹尸生死难料，能死了入土本国，那就是个圆满了，谁也不想弃尸荒野，魂魄无家可归。 京观的事情解决了，可是稀里糊涂的讹来高句丽一块地盘，这个怎么整？没准备呀，也没想到能得来这么大的地盘，反正让杜少清算着算着就有了一座城池了，有城池就要出官员治理，出兵马守备，这些事情恐怕要申报朝廷来了。 第一百六十三章 神医夫人来了 军机大帐里面，一众前线文武聚在一起，只为了一件事，那就是新收到的领土扶余城的管治问题。 刘弘基是河北道军政总管，他最了解边境的局势，所以第一个开口：“这扶余城是一处是非之地，归属权是高句丽的，但是他们却从没有真正因为这座城池而得利什么。 因为这里跟契丹、靺鞨、室韦三个蛮夷之地都接壤，所以经常受到这三族的光顾，闹得扶余城没有产出不说，还成了名存实亡之地，实际上就是五不管的地方。 高句丽君臣使了个小心眼，看似是割地，实则是甩给我们一个包袱。” 其他几位将军纷纷点头，认可这是一块无用之地。 魏征看向了特使王硅，“王尚书，既然我们得了这块地，那就是我大唐领土，高句丽不治理是无能，大唐不能不管。而且大唐天威赫赫，扶余城归了我们，四周小部族应该不敢进犯的。 不知道王尚书对于如何治理，有什么良策？” 王硅沉吟片刻，神色复杂的开口道：“我大唐河北道瘟疫内患尚且没有抹平，现在又多一块是非之地，不说治理，单说治安方面，恐怕需要强军一支，得不偿失啊！” 李恪轻轻推了下身边的杜少清，朗声道：“之前我等都反对接收这块地，只有杜神医劝说接收，想必肯定不会是为了帮助高句丽快速达成合约，应该另有深意，何不让杜神医谈一谈？” 众人纷纷看向了杜少清，除了王硅不甚看好之外，其他人可都是知道杜少清本事的。 杜少清从怀里掏出了一份这几天自己做出的简单策论，前线因为拆除京观迁移尸骸用时三天，他是个局外人，闲来无事就做了下规划。 “各位，扶余城可是件难得的宝贝，只是高句丽有眼不识金镶玉罢了。 这里是五国交界处，不是最佳的治理安民之城，却是最佳的商货流通之地，有了这座城池，我们大唐就可以便捷的跟东北四个邻国通商，四个都是蛮夷放牧之地，货源充足，开放经商，就相当于大唐抓住了整个东北的资源一样。” 王硅皱眉道：“杜神医，治国之道，你还要依商贾而论？这是儿戏吗？” 杜少清挺直了腰杆朗声道：“国家赚异族的钱财，充实国库，补益我国百姓，利国利民之事，岂是儿戏？士农工商都是国家命脉，为何治国之道耻于言商？” 魏征劝道：“听杜神医说完，我等不是不知变通的腐儒，能够利国利民，何必拘泥？” “为了保证扶余城能够安稳成为商业重地，必须有一支不下五千的军队常年驻扎守护，要不然一切空谈，扶余城依旧会像在高句丽手上一般模样。” 尉迟恭反驳道：“五千常驻军队？大唐是府兵制，哪里有常驻军队？也就陛下身边的，和守卫王城的那一点部队是常驻，扶余城要五千？这不可能，供养不起。” “听我说完，这五千军队扶余城的收入完全养得起，四周三个游牧蛮族，盛产皮货、牲畜、草药等等，平日里他们都弃之如履一文不值，扔在一边拦了都没人要，我们大唐可以用国内半成的价格不限量收购，再运输进国内，加上一路运输损耗，成本也不到国内的两成，净赚八成利润，养不起区区五千人？顿顿吃肉都养得起。” “这，这，你这样暴利？有人卖吗？”王硅睁大了眼睛不信道。 “当然，别说是半成价格收购，如果我们用丝绸、珠宝、茶叶等珍贵的东西去换，一匹丝绸我有信心跟那些蛮族首领换来一百头牛，国内耕牛什么价格？两贯甚至三贯吧，一匹丝绸多少钱？ 这样算起来我基本上就没花钱。” 听到这个解释，所有人都看着杜少清，这厮哪里是什么神医？简直就是天下第一奸商啊。 魏征摇头道：“不，蛮族的牛都是野性难服的肉牛，用来杀了吃肉可以，不能作耕牛的，利润没那么大。” “野牛？肉牛？什么野牛驯不服？穿鼻孔啊，太简单了。” “你说什么？你的意思是说，你有办法驯服野牛？”魏征直接起身来到了杜少清正视问道，“如果你真有这个本事，那绝对是大功一件，你跟公主的事情，老夫就是舍了老脸也要伸头替你跟陛下争一次。” 杜少清懵了，弱弱的问道：“大唐很缺耕牛吗？” 刘弘基点头道：“岂止是缺？简直就是奇缺，百姓不可能一户一耕牛，平均全国五户一耕牛，有些穷地方甚至一村一头牛，大多数田地都是人来拉犁。 国家立法禁止杀牛，可依旧收效甚微。” 好吧，这么一解释，杜少清感觉自己要捡到一个大功了，郑重的点头回答道：“我有信心可以快速驯服野牛，有多少能驯服多少，这么说来，这个扶余城其实不用做别的，单单用买肉牛的幌子抵价收购野牛就不得了了。” 刘弘基大手一挥，“来人，速速派人去跟契丹一族买回十头野牛，无论品相，越快越好。” 这位是个实干家，竟然要立刻试验真假，随后杜少清继续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说的有理有据，众人不断点头，就是那礼部尚书王硅都刮目相看了，心道这位杜大才子，看来除了略带商贾习气之外，的确是个治国大才。 三天之后，如杜少清所言，当着众位将军的面，他真的用穿鼻孔的方式，将十头野牛驯的服服帖帖，魏征知道，这一趟出来，最大的收获除了是灭河北瘟疫之外，就是挖出了杜少清的真本事，甚至算计高句丽的赔偿那些，都不如得一个杜少清重要。 没过几天，王硅先走了，河北战事已经平息，自己这个特使也没用了，带着几位将军的请罪文书就回去了，魏征没写什么请罪之类的，他说过，这件事要搁置下来，日后回长安跟皇帝面谈的。 “走吧，营州就留尉迟将军扫尾好了，我们该回幽州收尾治瘟疫了。”魏征带着杜少清个李恪几人，也出发赶回了幽州。 幽州城外，灾民们走了八成，剩余两成是真正瘟疫没除根的，其余八成是治好的，还有本就没得病的流民，现在家园无事了，就自发回去抢收粮食了。 杜少清带着李君羡还没走到医官营地呢，就听到了四周灾民不断的道谢，“杜神医回来了，感谢杜神医救命之恩呀！您一家子都是大好人。” 杜少清心说，这些百姓真热情，感谢人直接感谢一家的。 可是另一个百姓说的话让杜少清傻眼了，那人喊着：“杜神医，您和您夫人都是活菩萨呀，我们谢谢您。” 我夫人？这更奇怪了，我夫人在皇宫呢。 “哎呀，神医跟神医夫人真是般配，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呢。” 听到这个，杜少清再想不到，那就真是蠢了，他一拍大腿，“我夫人来了？不是说好她在家看好孩子的吗？来瘟疫区干什么？ 李将军，快，快些帮我找到她。” 第一百六十四章 哪个神医夫人？ 李君羡看着杜少清少有的惊慌失措的样子，心中暗笑，轻轻的拍了拍他，指着不远处笑道：“神医，我们跟你一样也是刚回来，问我们不如直接问灾民。 我看到那里灾民比较热闹，应该是有什么不一样的人物吧。” 顺着李君羡手指方向看去，杜少清看到不远处好多灾民都在围着什么，甚至还不停地叫好。 “走，过去看看，四周都是瘟疫患者，一个女子带着孩子，乱跑什么……” 杜少清一边说着，一边拨开了人堆，人们一看是杜神医，纷纷让开了道路，“杜神医回来了，快快，让开让开，肯定是找神医夫人的。” 人流撤开，里面被围着的景象显现出来，杜少清刚想问什么时候来的，话还没出口，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凝固住了。 什么情况！不是说我夫人吗？这，这特么怎么是武照那小丫头？杜少清在心中大呼。 “神医，神医，您夫人真俊俏呢，听说还是陛下赐婚的，真是般配呀，好福气呢！” …… 四周百姓怎么七嘴八舌的夸赞，杜少清一句是听不见了，只是直盯盯的看着慢慢回头的小姑娘，笑靥如花，眼睛是那么的明亮，笑容是那么的纯净自然，没有掺杂一丝人心的复杂尘垢，只有见到想见之人那种会心的笑容。 愣神片刻之后，杜少清一跺脚，抓起武照的胳膊快步往太医们的诊治帐篷走去。 “哎呀，你松手，都抓疼我了，干什么嘛？人家千里迢迢来给你帮忙，你就这么对我？”帐篷里面，武照用力甩开了杜少清的手，揉着手腕抱怨着，可那眼睛却从没离开过对方。 “你来多久了？”杜少清问道。 “快二十天了，听说你被困营州，我就跟娘亲说一声，然后随着卢国公家的运酒队伍来的。可不是我故意说是神医夫人的，是有人知道，泄露出去的，百姓们太热情了，我、我解释不过来……” 你……武照连连解释，杜少清指着对方，愣是半天只说了一个你字。 最难消受美人恩，能听说自己有危险之后，不顾生死第一时间赶过来寻人，说这丫头心里没自己，那绝对是谎话，肯定已经情根深种了。 “你别生气了，我不是没去前线打扰你嘛！我刚到幽州，就听说你在前面打胜仗了，所以就留在这里，帮忙救治灾民，没想着去影响你打仗。” 杜少清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小脑瓜，“你要是得了瘟疫，在河北道出了事情怎么办？你不要你娘亲了？” “嘿嘿，怎么会？你医术那么好，如果得了瘟疫，跟别人一起吃你开的药不就行了。 再说了，你看我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天，已经养成了你规定灾民们的习惯，不喝生水、每天洗手洁面、空气……” 武照还没说完，杜少清已经走到前面，一把将对方抱在了怀里，弄得小姑娘直接愣住了，整个人都石化了，脑子都不够使了，心中如小鹿乱撞。 “我们、我们好像还没拜堂吧！” 听到小丫头这么说，杜少清推开对方，轻轻在她头上敲了一下，“想哪里去了？你这么不要命的追到这里，究竟图个什么？杜少清有那么好吗？” 闻言武曌嘻嘻一笑，“杜少清是个不怎么样的坏人，不过坏人堆里也分三六九等，你又是我见过的人里面，唯一一个好人，你的眼神跟别人不一样，别人看我都是色眯眯的，唯独你眼里最干净。 起初我是跟你赌气，想娶我武照的人排队到朱雀大街，你一个乡下人却弃如敝履，我不服气。 但是现在，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你说我是不是病了？” 杜少清点了对方额头一下，嗤笑道：“是，你是病了，相思病，却给我这个神医也出了好大一个难题。” “哼，还神医呢，相思病你都不能治？不准嘲笑我，我是昭告天下的你的妻子，虽然没过门，但相思未婚夫也不、不、不犯法！”小姑娘到底是脸皮薄的，说到最后声如蚊蚋。 “可你忘记你我的约定了？我是有家室的人，说好了我去找陛下解除婚约的，你忘记了？”杜少清埋怨道。 这话却是伤了小姑娘的心了，刹那间武照眼里就涌满了泪水，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咬牙看着杜少清。 “你…… 我、我没忘……” 说完就掩面往外跑，杜少清一把拉住，再次紧紧的抱在了怀里，此时也不管什么岁数罪恶感之类，完全想不起这些了，杜少清伸手给对方擦掉了泪。 笑着解释道：“不等我把话说完你就走呀？你对我的好，我岂能不知？你情深义重，我杜少清也不是薄情寡义之徒。 只是让你嫁给一个比自己大八岁的，还是已婚男子，我觉得有些委屈你了。” “你还是不要我？”武照趴在杜少清怀里委屈道。 “要，怎么不要？送上门的好媳妇谁不要是傻子！算我毁约好了，我不去找皇帝解除婚约了，你一辈子就是我杜家的人行了吧，现在看来，似乎公主都没你名正言顺呢。” 杜少清承认，自己动心了，又不是迂腐的老儒生，自己可是后世穿越众，深情不负在一夫一妻制里面很难实现，但来到大唐当然要入乡随俗，必须适应一下三妻四妾这个好传统，他在心里安慰自己道，虽然娶七个太多了，可是两个不算吧。 “以前我武照想嫁给天下第一的男人，最好是皇帝，我能当皇后的，但是遇到了你，就像是我的克星一样，那个登临高位的梦就醒了，能嫁给天下第一才子也不错，至少这个男人是我自己挑的。” 听到杜少清大胆坦露真情，武照也害羞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就是你才十四岁，太小了，还是再等你长大一些的……” 杜少清没说完，小姑娘忽然想起了什么，一下从对方怀里挣脱出来，推了一把啐骂道：“坏人，要大的找你前妻去。” 说完红着小脸快步跑出了帐篷，杜少清呆住了，尴尬的看着自己僵住的双臂，心说你想哪里去了？我说的是年龄，真的只是年龄太小了。 这一天杜少清为武照真情感动互生爱意，两人也算是终于有了定论，可是他不知道，他的大老婆长乐公主已经带着孩子距离幽州城只有一天的路程了，到时候两个女子相撞，不知道会不会地震？ 第一百六十五章 杀手动手了 话说之前被杜少清救下那个杀手，最近一直在深深的纠结，他可是收了钱，接了任务的要来刺杀杜少清的，可是现在倒好，目标生龙活虎不说，现在连老婆都来了，关键是自己一直跟玄甲军混在一起，不好脱身了。 “这单生意真是被那个长孙大少坑死了，说什么杜少清抢了你的公主表妹，什么玩意？人家夫人明明是国公之女，皇帝赐婚的，不是公主。 这个年月，连雇凶作案都要隐瞒实情了？还是国公世子呢，真是小人！” 这骂归骂，但作为杀手，接了钱之后，活还是要做的，所以这才是杀手最心烦的事情，自己还欠神医一条命呢，虽说杀手杀人不眨眼，可自己好歹也混绿林的，不是没有规矩的杀手。 思忖良久，杀手咬牙决定道：“就给你下药吧，念着欠你一条命的份上，我不下砒霜，就下那瓶烈性春药，这药据说无解，整瓶送你，死活都是天命，你我两清了。” 自言自语盘算了一番，杀手趁着杜少清给灾民诊病的时间，来到他的帐篷，将药下在对方的水壶之中了。 “哦？你这个杀手莫非不准备混绿林了？要改投军队？竟然一路跟到了幽州呢。”杜少清正好掀开帐篷进来。 杀手也是好演技，连忙笑着迎了上去解释道：“神医，我就是来跟你辞别的，救命之恩没齿难忘，咱们山水有相逢，日后定有报答。” 双方客套的打着招呼告别，杜少清也没起疑，不是一路人，走就走吧。 可是好巧不巧，杀手刚走，武照气喘吁吁的跑进了帐篷，“杜少清，你、你、你前妻来了，正要来找你呢。” 说完之后小丫头可能是渴坏了，冲到了水壶旁边，倒了一杯凉水就开始猛灌。 杜少清呆住了，什么情况？前妻？我哪里来的前妻？不对，不对，这小丫头口中的前妻肯定不是别人，那就只能是长乐公主了，怎么她真的来了？ “这水是不是泡什么东西了？喝着还带一股香味呢。”武照小声嘀咕道。 杜少清清醒过来，追问道：“你确定是长乐公主？” “没错，她带着你女儿，还有一百玄甲军一起，正往这边走呢。” 杜少清掀开帐篷，大步走了出来，果然，百步之外正在由两队武士开路，公主拉着女儿萱萱慢慢走过来。 快两个月没见到女儿了，杜少清欣喜若狂，迈开步子很快跑了过去，直接将女儿抱了起来转了好几个圈。 而武照那丫头就被扔在了帐篷里面，她也在纠结，自己怎么直接面对这个原配夫人？虽说自己也算名正言顺，可跟人家比起来，还是有名无实的，总感觉低了一头。 小丫头就在帐篷里面思绪纷乱的纠结起来，想着想着，怎么感觉这么热呢？夏天农忙时间，本身就闷热穿的少，小姑娘想要将衣服抖一下透透风，不知不觉的就解开了衣襟，脸色泛红起来。 杜少清抱着女儿亲热了片刻之后，回过头来看向了公主，有些嗔怪道：“说好的你在家看护孩子，怎么带孩子来瘟疫区了？多么的危险你知不知道？” “夫君，听说你在前线出事我们不放心你，这不是说打了胜仗，瘟疫也没事了，父皇就答应放我们过来看看你，要不我跟孩子在家也不放心。”公主真挚的说道，看向杜少清的眼神，满是爱意。 四周百姓早就好奇这来人跟神医的关系了，听说是一位公主，心道朝廷还挺重视，又是公主又是皇子的，都来灾区看望百姓。 可是怎么跟神医这么亲近？那小女孩还叫神医爹爹？神医跟夫人不是没成亲吗？ 百姓们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就再次被公主一声夫君给砸晕了，什么情况？公主叫神医夫君？孩子都这么大了？这么说，神医是大唐驸马？ 如果是这样的话，大唐驸马再次被皇帝赐婚多娶一房夫人？厉害呀！ “不愧是神医，做了驸马还能再娶一房，恐怕在咱大唐是独一份呢。 这位公主也是国色天香，跟那上一位夫人一样俊俏呢。” 灾民们在四周七嘴八舌的议论了起来，有些胆大的还直接对着杜少清叫好祝贺。 公主眉头一皱？上一位夫人？ 杜少清抱着女儿拉起夫人的手小声道：“走，别在外面站着了，回帐篷我慢慢说。” 虽然这位长乐公主比较害羞，大庭广众的拉拉扯扯很难为情，但被心上人牵手还是足够浓情蜜意的。 杜少清脑子里就像是一台高速运转的计算机一样，这短短的几步距离，就让他脑海里过了好多种解释的方案，正在考虑怎么解释的时候，掀开帐篷的他懵了，不光他懵了，公主也懵了，两人都呆立在了门口。 他们看到了什么？帐篷里面，一个美貌的女子罗衫半解脸色潮红眼角含媚顾盼生艳，正在含情脉脉的盯着门口，或者说，盯着进来的那个男子，两只大眼睛里面都快冒出火来了。 公主感觉自己的心在颤抖，这是？这是什么意思？夫君说的进帐篷再说，是什么意思？就让我看这个的？他，他不会是想白日宣淫还要拉住我一起…… 想到这里公主实在是想不下去了，杜少清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也想知道，这丫头搞什么鬼？故意毁我是不是？我才答应了跟你处一起的，你就这么着急宣布主权逼走情敌吗？ “呀！讨厌鬼，羞羞羞！”小萱萱第一个指着武照尖叫起来。 杜少清一下被惊醒，赶忙松开夫人的手，捂住了女儿的眼睛，一把递到了公主怀里，“抱着女儿出去，武照这丫头估计出事了，我……” 谁知道公主秀眉竖起怒斥道：“你怎样？还要我留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吗？还不抱着女儿出去，我上去看看。” 咳咳！杜少清被噎的不轻，忘了忘了，自己是男的，男女有别哈。 随后转头抱着女儿快步出去，严守在门口，很快里面传来了公主的喊声：“夫君，快，快进来，她可能是病了，不对劲，我拉不住她。” 将女儿交给了李君羡让他守门，杜少清立即冲了进去，这让一群玄甲军纳闷了，神医夫妇搞什么鬼？ 第一百六十六章 身体素质真好 小萱萱小声抱怨着：“爹爹坏，拉着娘亲跟那个讨厌鬼在里面玩脱衣服的羞羞游戏，也不带我……” 完了，杜少清自己都不知道，就这么被女儿给卖了。 李君羡一听，面目古怪，旁边几个听到的士卒纷纷抬头看向了他，强忍着不适，李君羡使了个眼色低喝道：“都嘴巴严实点，什么都不知道。 现在我命令，神医专心公务，四周清场，百步之内，不许有人。” 其实他心中早已经给杜少清竖起了一万个大拇指了，牛，太牛了，服气，公主刚刚下了马车神医就要拿下？还是两个夫人一起上阵，大家可都知道，小武夫人也在里面的，估计全大唐也找不到这样猛的丈夫了，我辈楷模呀。 杜少清冲进了帐篷，已经顾不得偷瞄武照了，上来一把按住了对方，看到小丫头此时已经是双眼布满了血丝，神志也不清醒了，心道不好。 手指搭脉，几个呼吸之间杜少清惊呼：“她是中毒了，而且还是烈性春药。” 随后转头看到了旁边的水杯，拿起来闻了一下，一股幽香入鼻，这，这不是杀手那春药吗？原来那小子不是来真心告别的，而是来下药的，可是为什么？ 他是一个杀手，如果杀我的话，应该下毒药呀，春药有什么用？整蛊我？那家伙没这喜好呀，不会是为了报恩，故意设局给我和夫人武照加料吧？ 情势紧迫，容不得杜少清胡思乱想了，公主催促道：“夫君，你怎么能，怎么能够用这样的手段呢？烈性春药？” 杜少清摸不着头脑，“怎么？你，你怀疑是……” 可是公主下一句话锋一转，让杜少清不知道是该欣喜还是该犯愁。 “就算她是你赐婚的，未过门的夫人，可也不能在这灾民堆里白日宣淫吧。 而且，而且你把我也叫进来，是想干什么呢？我才刚下马车，你……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好了！你想哪里去了？我怎么会是这样的人？是有人故意下毒害这丫头的，快，我要给她抓紧时间解毒了。”杜少清呵斥住了公主，再胡扯下去成什么了？ 公主睁大了眼睛问道：“解毒？怎么解？我、我听说中了春药的毒，只能、只能阴阳和合才行，那，那我还是出去好了。” 杜少清实在忍不住笑了，本来还准备好接受这位公主一哭二闹三上吊那种委屈难缠的，现在看来，似乎没有那么复杂，也不知道是这个时代的三妻四妾制度的效果，还是自己这位公主妻子的贤惠大度，竟然没怎么拦着呢？ “不用，我要给她施针解毒，你在一旁帮忙，当我是什么人了？她还是十几岁的小丫头，我怎么下得了手？” 公主看到是自己误会了，闹了个大红脸，不敢再说话，只能乖乖上前听话帮忙。 大约半个时辰之后，武照才被杜少清排出了火毒平静下来，杜少清让对方昏睡过去了，这么长时间的身体波动，必须要好好休息的。 他和公主两人都累得满身大汗，汗水直接湿透了衣襟，公主拂去额头上的汗水，喘息道：“可算是好了，没想到夫君医术这么高明，连这种毒药都能解开，不行了，太渴了，我喝口水。 咦？这是你用的杯子吧？” 说着公主提起茶壶往杯子里面倒水喝，杜少清刚刚喘口气，回神不到五秒，再回头一看，哎呦我去！别喝呀！ 强撑着过去，一把打掉了公主手中的水壶和杯子，“小丫头就是喝了这里的水中毒了，你也要喝？你要是中了毒，我可是没力气再用针灸给你解毒了，恐怕得最原始的方式。” 公主被打断了喝水，刚想皱眉呢，心说你连口水都不让喝了？可是杜少清的话让她羞得没地藏，嗔怪道：“说什么荤话呢？什么最原始的方式！就知道欺负我，没个正行。” 看着这位便宜妻子娇羞的样子，还有那快被湿透成半透明的衣衫，杜少清有些恍惚了，拉着公主就在旁边的席子上并肩坐下了，两人相互依偎着。 杜少清笑道：“没水喝了，我让李将军送一壶过来，咱们两个休息一下聊聊天吧。” “李将军，帮忙送壶水和两个杯子来。”杜少清朝外面大喊道。 外面李君羡等人早就安耐不住好奇心了，这神医也太强大了吧，过了半个时辰了，两个夫人呢，真是佩服，佩服的五体投地，身体素质真好，寻常人都吃不消的。 距离太远听不到什么细节，百步开外呢，这时终于传来了神医要水喝的喊话，心中暗暗点头，没错，估计三人一番大战出汗挺多的，屋内的一壶水指定是不够喝的。 “来人，速速去准备三大壶水三个杯子来。” 好吧，请原谅这位淳厚的李君羡将军想多了点。 公主倚着丈夫的肩膀笑着问道：“聊聊？聊什么？你要跟我解释她的存在吗？” 杜少清尴尬道：“咳咳，她一会儿再说。这还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聊天说话，我想聊聊咱们自己。” “行，夫君说什么，妾身洗耳恭听。” “那倒不用，只是你不觉得，我变了吗？跟原来不一样的，你不意外？”杜少清问道，说心底话，对于这个稀里糊涂得来的媳妇，他确实想找个机会了解一下，抛弃悔婚什么的是绝对不可能的，不说现实办不到，就是自己的色心都不舍得吧。 帐篷外面李君羡的声音是时机的响起：“神医，水来了，给您。” 看到对方仅仅是伸手将水壶和水杯递进了帐篷门帘，杜少清颇为不解，大大方方的进来送水嘛，这是做什么？ “不妥的神医，您和公主、夫人叙旧呢，我们就不打扰了，放心，我已经下令，百步之内不许有人，给你们清场完毕了。” 杜少清跟公主对视一眼，纷纷感觉不妙，可是这时候李君羡已经丢下了水壶和水杯走远了。 “我觉得，他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杜少清弱弱的道。 “应该、是吧，算了，木已成舟，咱们别管他们了，你不是要聊聊吗？好奇怪，咱们都老夫老妻了，你怎么说是第一次正式聊天呢？” 第一百六十七章 措不及防 杜少清过去带回了水壶水杯，倒了杯水给妻子，笑着说道：“你一声不吭离家出走之后算起，我还以为你抛弃我们父女不要了呢。” 公主接杯子的手一顿，有些自责道：“是妾身不好，为了夫君和孩子的安危不敢说出来，听红侠伯母说，夫君还曾想过自寻短见，幸好老天保佑，要不然妾身死罪难赎了。” 看到妻子自责流泪，杜少清也蛮心疼的，拉住对方的手，搂住对方的肩膀安慰道：“好了，怎么会？为了咱们的女儿我也不能死的，一次意外。” “有时候我都感觉到现在的夫君好陌生，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我都快不认识你了，特别是所有人都夸你什么都会，是天下第一才子，我都不敢相信，在我的印象中，夫君可是除了书本和妻女，什么都不会的人呢。” 杜少清也不心怯，笑着问道：“那你现在觉得呢？我就在你身边，我是你夫君吗？” “嗯，夫君还是夫君，你看女儿的眼神从来没变的，只是好像多了好多才华，就好像一场梦一样。 你说，是不是如果我不离家出走，留下来陪你养家，你永远都不会展现你的才华，愿意吃一辈子我做的饭菜？明明你做饭那么好吃，我的那么难吃，你却每顿都吃的那么香甜。 是故意哄我开心，还是故意看我在你面前出丑？” 说着说着，公主竟然又一次流泪了，这次是嗔怪撒娇式甜蜜的泪水，杜少清一边给她擦眼泪一边解释道：“不是的，我没法解释我身上的一切，不是故意瞒着你的，你想，如果我有本事，会忍心让你们娘俩跟我吃苦受穷三年吗？ 如你所见，我这一身才华是你走后，一夜之间得来的，我从没对外人透露半句，只对你一人解释这一遍，那次撞墙昏迷后，有如神助天赐机缘，我就会了这些东西了，要不然，恐怕我和萱萱离了你，真的都活不过三个月吧。” 公主已经惊呆了，张大了嘴巴，赶忙用手捂住，难以置信道，原来夫君是有了仙缘？ 瞎扯什么？哪有什么仙缘？杜少清一通解释，终于是将这事晃过去了，自己会多少什么的，其实不说也没关系，但是一遍遍扯谎来圆实在是太累了，索性就告诉自己的发妻好了，自己也能少背负一些压力。 两人相谈甚欢，不知不觉的，三壶水已经喝掉了两壶，公主回头瞟了一眼床上的武照，露出一个小女孩般狡黠的表情问道：“现在，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下，她是怎么回事了吧？” 额……杜少清愣住了，聊得挺投机的，怎么突然转凤向了？ 好吧，这一刻，杜少清再一次刷新了自己对于这个世界女人的认知，女人压根就没有大度的，有女人的地方，就有战争。 “嗨，她你不知道吗？都是你爹干的好事，一道圣旨天降美女……”杜少清打着哈哈。 “别打岔，我是问你她怎么也在幽州？还有，你以前挺稳重的，不许油嘴滑舌。”公主拍掉丈夫搭在肩头的手皱眉道。 “她、她听说我被困幽州战场了，就跟着卢国公的运酒队一起来了。” 公主转过身来盯住了杜少清，认真的追问道：“这么说，你这个天降夫人还是有情有义的好夫人。 那你告诉我，你怎么想的？对她有没有想法？” 杜少清发誓，跟一个女人谈论或者解释另一个女人的时候，会是让一个男人抓狂的时候，尽管自己心里没鬼，爱上了就是爱上了，而且还是那么合情合理经得住考验和推敲，但是在这个便宜发妻面前大声的说出来，似乎确实有些为难啊。 “我不想骗你，我也喜欢上了她，就算今天你没来，我回了长安也会跟你解释的。”杜少清直白道。 公主有些委屈的看着丈夫，“那你有想过我跟女儿吗？” “我……这么说你不同意了？人家为了我能够豁出性命，我杜少清也不能无情无义，我心里想两全其美对你们都不辜负的，没想过你不同意了该如何。 说实话，我也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没想到自己跟大唐名相杜如晦扯上了关系，也没想到大唐公主也跟我有关系，更没想过会有今时今日的处境，我当初想到的，仅仅是让女儿每顿饭都能吃到白面馒头罢了，后半生都没想过另娶她人，只想着跟女儿相依为命好了……” 看着床上那个敢爱敢恨的小姑娘，再看看面前委屈流泪的发妻，杜少清有些语无伦次了，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处理了。 这时公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出手指推了杜少清额头一把，啐骂道：“傻瓜，试探你的啦。 我李丽质虽然是公主，但不是个小心眼的善妒之人，这女孩能为你豁出性命比我来的更早，我不如她，人家有情有义，如果你杜少清敢始乱终弃，那我才不依呢，我的丈夫再有才华，也不能是个懦夫。” 杜少清惊喜的问道：“这么说，你同意了？” “同意什么？我说了吗？父皇还没松口让我跟你回家呢，你连我跟女儿都要不走，还心猿意马呢？我的意见就是，你只要能够搬得动我父皇和母后两座大山，只要你有本事，哪怕你娶满三妻四妾，我不反对。” 看着妻子这个样子，杜少清哪里不知道被戏弄了，开什么玩笑？说通自己那女儿控到极致的皇帝老丈人？让他帮忙给我开后宫？怕不是会被打死？ 尴尬的拉着手安慰着妻子，杜少清起身笑道：“这可是你说的啊，一言为定，别说我以后让你受了委屈。” 公主嗤笑着看丈夫佯装自信，杜少清几步来到了床边，推了推床上的武照喊道：“嗨嗨，小丫头，别再装睡了，偷听完了吧，这边说通了，你之前说过的啊，不介意嫁一个带着老婆孩子的男人啊，可不能反悔。” 呀！武照惊呼一声翻身坐起来解释道：“谁？谁偷听了？我没有，你别乱说。” 公主一看，瞬间发火，撑着站了起来，对着杜少清嗔怒着踢了一脚，“坏人，你故意套我们的话，还不快出去，人家姑娘还没穿衣服呢，就知道占便宜。” 杜少清大笑着跑了出来，看着外面空空荡荡的，心道这下大发了，我们三人在里面，让四周百步之内的灾民都给让位子，肯定所有人都在猜测我们在里面做什么了。 果不其然，刚走到李君羡等人身边，附近相熟的玄甲军战士都偷偷给自己竖起大拇指，把杜少清羞得无地自容，赶忙打了个哈哈给李君羡说道：“李将军，那个杀手走了没有？原来他是专门来刺杀我的，给我水里下了药，必须快点抓住他，问出是谁雇佣他的。” “什么？竟有此事？他好大的胆子，我马上派人搜捕此人。” 第一百六十八章 幕后真凶 玄甲军派出了五路人马去搜索杀手，附近的灾民一听说有杀手刺杀神医，眼睛都红了，纷纷吵着要帮忙，不到半日时间，杀手就在幽州西南二百里的一家客栈被擒住了。 杜少清看着这个多日来的熟人杀手，对方一脸闭目等死的表情被按在地上。 “你不用问我雇主是谁？我不可能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杀手硬气道。 李君羡一脚将之踹倒在地，怒骂道：“神医辛苦救你性命，你这厮恩将仇报辣手行凶，还算人吗？” 杜少清伸手拉住了李君羡，笑着开口道：“你没下毒药下春药，想必已经是念着我的救命之恩了。这样吧，我也不杀你，也不逼问你雇主是谁。 帮我做一件事我就放了你，是谁雇佣的你，你回去照这个原样给对方也来一瓶这样的春药，你我两清，如何？” 李君羡着急道：“神医，不可，必须审问出是谁要谋害你，你为国赴险灭瘟疫，还有小人敢对你下手，这样的人，千刀万剐都不过分。” “不，此事按我说的处理，也不要禀报陛下。”杜少清强调说，他心里已经有谱了，自己才出来混多久？说到仇家，恐怕就长孙父子了，老狐狸长孙无忌应该不会这么不智，八成就是长孙冲了，以牙还牙给他来瓶药多好玩？当然，如果真是老狐狸，那才精彩，说不定还能帮长孙冲添个兄弟呢。 最终杀手点头同意了，这也算是杜少清用杀手的一条命做的买凶办事交易，虽然目标家大业大，但为了性命，杀手也只能铤而走险。 幽州事情完毕，魏征等人开始回长安复命，杜少清跟妻子和孩子一个马车，里面还多了一个人，那就是小丫头武照了。 这丫头自从醒来知道自己被下药了，还被便宜未婚夫针灸医治，什么都看光了，心中老大不情愿，每次都幽怨的看着对方，好似那药是杜少清下的一样。 “夫君，中书令魏征真的答应这次帮我们跟父皇求情了？”公主开口问道。 杜少清从走神中醒来摇头道：“魏老头一人在河北扛下了所有的罪责，这次回去还做不做的成中书令都难说呢，这个就别指望了。” “那怎么办？咱们一家人什么时候才能团圆呢？”公主担忧道。 杜少清苦笑道：“要说团圆，现在不就已经团圆了？要不正好有机会，咱们从这里私奔回家好了，你那皇帝老爹就是周扒皮，谁知道他想拦住咱们到什么时间呢。” 丈夫调侃父亲，公主倒是没说什么，武照啐骂道：“敢这么说大唐皇帝，你有几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小丫头，少别吓唬我，现在你也是我们家的一员了，就问你有没有跟我们私奔的勇气？”杜少清戏谑道。 我……武照刚想脱口而出我敢，可是看到了旁边的公主和孩子，小萱萱还朝她做了个鬼脸。 “我就不去了，母亲还在长安呢，你答应了要娶我的，可不能反悔，我在长安等着你来行六礼娶我过门。” 公主拉住了武照的手安慰道：“妹妹放心，他不敢负了你。” 于是就在大军一路走到了华州境内的时候，杜少清自己驾着一辆马车改道向郑县走去，李君羡等玄甲军不再跟随。三皇子李恪倒是有兴趣跟上看一看，可是公务在身，他可没胆子不去长安复命。 再说提前一步回到了长安的杀手，想找到长孙冲是很容易的，这小子俨然是长安纨绔之首了，但是听到前线大捷，杜少清还立了大功之后，长孙冲脸色黑如锅底，心道杀手真是废物，到现在还没得手。 看着这个整天花天酒地的长孙大少，杀手暗骂，该死的，就你这样的货色，别说想娶公主了，平民家的女儿嫁给你都是瞎了眼的，如果不是怕被你老子追杀，我真想将春药换成了砒霜，什么东西？ 半日之后，一个仆役小厮疯了一样的冲进了长孙府里报信，“老爷，老爷，少爷出事了，快去救命呀。” 长孙无忌正在后院跟妻子商议儿子婚事的问题呢，听到喊声之后豁然起身：“这个逆子，又在外面惹事，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老爷，少爷在万花楼喝酒的时候突然发疯，整个人陷入了癫狂，我等拉都拉不住，而且、而且他……您还是快去救命吧。”小厮哭求道。 “万花楼？”长孙无忌怒火燃起，“那不是长安城有名的歌姬酒肆吗？这个混账，都什么时候了还敢出去寻欢作乐？说，他到底做了什么恶事？ 说！” 被长孙无忌逼的没办法了，小厮硬着头皮说道：“少爷在酒肆之中公然强暴女子，而且不止一人，我们按不住，也不敢上去阻拦。” “废物！快些带路。”长孙无忌一巴掌抽了过去，愤怒的喊道。 当他带着人马来到了万花楼的时候，掌柜的老鸨子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上来哭诉道：“国公爷，您快劝劝世子吧，我们这虽然是官办买卖，但姑娘们也是人呀，您听听上面的动静，有三个姑娘已经被祸害的不成人样了。 而且这样下去，世子的身体哪里吃得消？我等担不了这个责任呀……” 长孙无忌没有理会这个让人生厌的妇人，怒喝道：“来人，迅速查封了这家店。” 上楼一看，好嘛，这个逆子！虽说这是家青楼，你就算吃喝嫖赌再不是东西，以往也没见过说大庭广众的白日宣淫，今天倒好，好似这万花楼被你包了一样，就在这酒肆吃饭场所一个人霸占了七八个女子？ 仔细看去，真的如老板所言，有三名女子样子极为凄惨，躺在地上只留呼吸了，这个逆子到底做了些什么？ “来人，给我上去按住拿下他。”长孙无忌挥手，身后的管家带着护卫冲了上去。 长孙冲虽然被拉开了，但是双目血红毫无神智，发疯了一样的挣扎，长孙无忌觉得不对，难道儿子是发了什么病？ 管家见多识光，凑近了小声说道：“老爷，公子这个模样有些像是吃了春药，老奴听说，如果不能及时将火气发泄出去，是有危险的。” 你说什么？长孙无忌大怒，这祸害竟然吃药寻乐？ 心中已经将儿子骂了不下千遍，可气归气，儿子不能不要的，最后老狐狸黑着脸下令道：“封了这家店，将出事的女子拖走，在城中寻一个郎中速来，另外，派人看护着，别让出事。” 这恐怕是长孙无忌做个的最荒唐之事了，儿子上青楼，老子在外面做护卫，说出去都丢人。 等到一个时辰之后，楼上没了动静停住，郎中上楼一看，完了，长孙公子已经奄奄一息不省人事了。 第一百六十九章 皇子掌柜 齐国公世子长孙冲上青楼包场，而且还霸王嫖，最后齐国公本人亲自助阵查封青楼给儿子助兴，这则谣言根本不用人传，长孙冲没完事的时候长安城里都知道了。 皇帝李二心说，自己的大舅哥虽然有些个政敌什么的，但传这样的谣言岂不是无人相信吗？ 可是百骑司给的答案让皇帝瞠目结舌，长孙冲真的堕落到这种地步了吗？ 不久之后长孙无忌亲自来皇宫太医院聘请名医给儿子诊病，出诊的是年纪太大留守太医院的王太医，太医院八成的青壮都去了河北消灭瘟疫。 在长孙府中见到了奄奄一息的国公世子长孙冲，王太医摸着脉搏皱眉道：“怎么会这样？这是服用了巨量的春药，导致纵欲过度虚脱致命。 世子怎么如此不知惜身？” “什么？巨量春药？不可能，犬子就算再荒唐，也不至于如此，定是有人故意加害。”长孙无忌辩驳道，此时就算真的是儿子作孽，也要给办成被人下毒的案子，这一天已经够出丑了。 “来人，速速去大理寺报案，请他们介入查证，到底是谁在害冲儿。 太医，您看冲儿怎样？可有救？” 王太医点了点头：“我开副药，保住性命不是难事，但是纵欲过度太过伤身，所以世子恐怕会有后遗症留下。” 说到这里，太医为难的回头看了一下四周，长孙无忌会意，挥退了其他人，王太医接着说道：“国公，世子的身体本就亏空，经过这一次损耗，恐怕日后不能再生育了，你要有个准备。” 什么？？？ 长孙无忌连退三步，想要追问有没有办法的时候，王太医已经先行告退了，也就是这位太医院首座，耄耋之年的老太医敢这么说话，换个年轻的大夫都不敢这么直白定论。 “孽子，孽子啊！” 大理寺是没法查出来的，过去了半日，青楼又是人多眼杂之地，查一个陌生的杀手面孔，绝对不容易，何况对方早就远遁山林了。 落霞镇的傍晚，一辆马车缓缓从北边的山路来到了镇上，赶车的不是别人，正是从河北带着妻儿回来的杜少清。 走在镇上很多人认出了这位杜掌柜，纷纷上来打招呼，这位可是如今落霞镇的名人。 “掌柜的回来了？快，是掌柜的。”客栈里面，伙计老二老三欢天喜地的迎了出来。 杜少清将马车交给他们二人，自己到后面接下了妻子和女儿，老二老三一看，不认识呀，看到是个美女抱着小姐，两人眼睛都直了，掌柜的是在哪了找了个夫人，太美了吧。 “看什么呢？这是萱萱的娘亲。”杜少清笑骂道。 二人纳头便拜，“小的二虎、三虎见过夫人。” 这时客栈里面走出来几人，杜少清的娘亲齐氏快步喊着跑了出来：“清儿，是清儿回来了。” “娘，是我，孩儿回来了。”杜少清赶忙迎了上去，拉着妻子就开始介绍，看着老母亲气色不错，杜少清总算是放下心来。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进了客栈，杜三叔和杜三婶也从后面出来，杜少清一一见礼，连拄着拐杖的三弟杜荷都出来了，就是没见太子李承乾。 “客栈不是交给了新掌柜吗？咱们那位太子爷呢？难道是三月之期到了，回长安了？”杜少清问道。 老二指了指后院：“高明掌柜现在兼任大厨，在后厨研究新的菜品呢。” 噗……杜少清没忍住笑喷了，一国太子窝在小客栈当了厨子？ 公主李丽质惊讶道：“大哥也在这里？这是怎么回事？” “回头我再跟你解释，现在你先带着孩子安顿下来，我去后厨看看。”杜少清捂着嘴快步往后厨走去。 后厨里面锅铲跟铁锅碰撞的声音咔咔响，李承乾的声音远远传出来，“继续加大火力，火候不到极其影响口感。” 杜少清进门一看，嚯！李承乾一副短打的粗布衣服，正在急速的颠勺炒菜，旁边烧火的老五呼哧呼哧的用力拉着风箱，锅灶的火苗呼呼的，看起来这架势还真有点大厨的气氛。 “哟，葱爆羊肉？不错，闻着味道就说明你手艺已经出师了，可是这个小镇你做这么好的菜，没人吃得起呀。”杜少清在一旁揶揄道。 李承乾满身大汉的只顾炒菜，丝毫不理会杜少清的批评，很快他大锅一起，命令停火，开始出锅装盘，一套动作行云流水，看得出来这位皇子是下了功夫的。 尝了一口自己亲手炒的葱爆羊肉之后，李承乾颇为满意的眯起了眼睛，总算是成了，为了这道菜，可没少花费。 “呀！好香呢，原来大舅知道萱萱回来了，都给我做好了好吃的，谢谢大舅。”小萱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厨房门口，小跑着冲到了案板旁边，抓起筷子就往肉上夹去。 “嘶……烫、太烫了，好吃！”小丫头一边吸溜着嘴，一边不停筷子，果然是个小吃货。 李承乾擦了擦汗，怜爱的俯身抱起了外甥女，亲自给她吹凉肉片，喂着孩子。 杜少清撇了撇嘴，心说这位太子爷还是一副臭脾气。 “治大国若烹小鲜，大事小事都马虎不得，在我悉心烹饪的时候，是不受外物影响的。”李承乾一边夹菜给孩子，一边开口说话。 杜少清眼前一亮，能说出这句话，这太子有长进。 “太子亲自下厨做饭，这是要当个厨子？如果这件事传出去，你觉得陛下会怎么想？你该怎么应对？东宫之主的位子还有吗？”杜少清考校道。 李承乾手中的筷子一顿，回头给了杜少清一个白眼：“在这里没有太子殿下，只有代理掌柜高明。 你一走了之，连厨子都带走了，就给我留下一本菜谱，为了撑住这个客栈不倒，我只有亲自上阵学习做菜掌勺，现在你倒给我出题？ 如你所言，亲手做饭养活家人不丢人，我知道葱爆羊肉卖不出去，我只是想要学会了去做给父皇和母后吃，略尽孝心，出了这个落霞镇，恐怕就没机会给我学习锻炼做饭了。” 杜少清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笑着上前拿起筷子尝了尝味道，还别说，能根据一本简单的菜谱做到色香味俱佳，他很有天赋。 “大舅，我爹爹把娘亲也带回来了，咱们吃饭要叫上娘亲吧。”小萱萱终于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李承乾一怔，回头看向了杜少清，“父皇同意你跟五妹了？” 第一百七十章 瘸腿皇子 “他不同意又能怎样？孩子都这么大了，还能另嫁他人？我是带着她们娘俩从河北回来的，河北闹瘟疫，我们刚刚赈灾回来。”杜少清解释道。 李承乾微微惊讶，随后又释然了，“这里的确是个世外桃源，消息太闭塞了，竟然不知道河北闹瘟疫的事情。” 说着拉起孩子出门去找自己的妹妹，杜少清看着这位皇子终于放下了一身的高傲，融入到平凡的生活里面，心中是有些佩服的，有道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想必他也经历过不少次的心理蜕变吧。 没有打扰人家兄妹重聚，杜少清找到了自己的老母亲，母子两人说了不少的贴心话，杜母看到儿子将大儿媳带回来之后都笑开花了，两人说的最多的，还是伤势快好的杜荷。 “你得劝劝你三弟，这孩子受打击太大了，自从能够拄拐下床以后，整天把自己关在你的书房里面不出来，一天除了跟我请安，都说不上两句话的，真是让人操碎了心。”杜母担忧道。 杜少清安慰说：“知道看书学习是好事，娘不用担心，我找机会跟三弟聊聊，看看他是怎样想法。” 李丽质听到大哥说，是自己母后将儿子发配到这里跟丈夫学习的，半是欣喜半是担忧，她出身皇家，自然知道皇位易储等等的严重性，太子不在任上三月之久，皇宫竟然丝毫没有动静，可见大哥已经多么危险了。 “大哥早就知道杜少清跟你的关系了，我的本意是不想看你跟他受苦，可是那长孙冲也是个样子货，你不嫁也好。 看在孩子面上，我就不拦你了，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跟大哥开口。”李承乾宠溺的拍了拍妹妹的肩膀。 李丽质感动的点头，“大哥，夫君已经改变了，长安诗会他一诗成名，被父皇夸为大唐第一才子，后来又被任命为太医院副官，河北道瘟疫，夫君是赈灾三主管之一，而且他对妹妹很好，所以大哥不用担心的。” “哦？他这么厉害？你呀，爱屋及乌，就不能说你丈夫一句不好。 算了，你跟母后都说他是个好人，我不跟他计较了，我这就要回去复命了，你要保重，时常回家看看父皇和母后，要是受了委屈就告诉大哥，我来收拾那小子。”李承乾说完就出门找杜少清去交接客栈了。 但是杜少清却拦住了他不让走。 “客栈在我的经营之下已经步入正轨，比你在时规模效益还好，依照咱们的约定，我可以走了。”李承乾不解，为什么他要拦住自己。 杜少清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便宜大舅哥，说了一句让李承乾颤抖的话，“你不错，三个月历练不敢说脱胎换骨，至少我跟岳母有交代了。 如果你愿意再留三个月，我给你医治好瘸腿。当然了，如果你着急回去立功表现，当我没说，毕竟医治要重新打断你的旧伤，十分痛苦。” 李承乾先是激动的盯着杜少清，随后被他的话刺激笑了，卸下包袱甩在了杜少清怀里，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作为妹夫，给自己大舅哥治病不能收钱吧。” 杜少清在后面哈哈大笑，“那这么算起来，我估计要赔死了，丽质娘家兄弟众多，每个人都跟你这样，我怎么养家糊口？” 随后杜少清吩咐几个伙计去准备器具，自己要在李承乾卧室给开刀动手术。 一切准备好之后，房间里面只有杜少清和李承乾两人，伸手仔细感受了一下对方左腿脚踝处的不一样，杜少清紧皱着眉头，忍不住开口问道：“什么时候？怎么受的伤？” 李承乾面色挣扎，犹豫了良久，终于开口说道：“贞观七年的时候，少不更事的我被人引诱着一起去偷牛作乐，那天晚上被偷的牛突然发狂，踩断了我的脚踝，落下这个病根。” 说得满面悔恨，李承乾有些激动，随后他接着说道：“因为这件事，长安传的沸沸扬扬，父皇很生气，母后为了护着我去跟父皇求情，二人争执引发了气疾，险些要命，所以她的病情这两年才会恶化的这么快。” “大唐律禁止杀牛，你还去偷牛？一国太子知法犯法？被人算计了吧。”杜少清不用猜就知道。 “是啊，母后也这么说，可是此事当事人已经被父皇杖毙，不了了之了。 你果然聪明，怪不得母后极力推荐你，杜少清，抛开妹妹这层关系不说，你今日帮我医治好了瘸腿，日后我上位，让你做大唐第一宰相，恢复令尊当年的风光。” 杜少清一把甩开了李承乾的手，“打住打住，首先我治病救人是看在你三月辛苦的份上，当然，也有萱萱的关系，你别想别的。 现在你还没离开客栈，仍然属我管，我就跟你说两句掏心的话。 今日之言万不可再提。” “怎么？你不信我？我是太子……” “就是因为你是太子，更要说话谨慎，你是太子不是皇帝，没有权利任免臣属，你现在许诺谁谁，都是拉帮结派，如果传到皇帝哪里就暴露了自己的野心，你以为陛下讨厌你只是因为你的瘸腿？言行没有问题？陛下会不会认为你有心夺权篡位？” 我……李承乾不是傻子，尽管他想说自己没想过夺权，但是自己的父皇肯定会生疑的。 “多谢指教，高明感激不尽，这些话，能看懂的人很多，却没有一个人敢跟我说，估计我身边不少人都在盼着我这个天子早点被废掉吧。” 杜少清笑着给对方的脚踝擦拭酒精消毒，“那就别拿自己当太子，把自己当一个普通的大唐百姓好了。” 这话明显是在提点对方，李承乾若有所思，愣神之际，杜少清已经一针麻醉了对方的小腿以下神经，动作迅速的划开了对方脚踝处的皮肤，见到了伤患处的骨头。 李承乾回过神来就看到了自己血淋淋的脚踝，还有那露着的骨头，杜少清就这么拿刀子刮着，这……特么…… 完了，李承乾就这么直接脑袋一歪，斜靠在了床头处，被吓晕过去了。 看着这厮的伤口断骨，也不知道当年是哪位御医接的，直接清理掉了当时碎掉的小块骨头，就这么给凑合兑上了，这要是不出一个瘸腿才怪呢，不用说，这个可怜的倒霉孩子，做个太子都被人家算计的死死的。 第一百七十一章 魏征舌战朝堂 长安城里，关于新一代纨绔笑柄长孙冲的传言依旧风头正劲，这天却因为一件事换了话题，那就是去河北道赈灾的五千大军回来了，这是一支凯旋的胜利之师。 他们不单单战胜了恶疾瘟疫，还打败了高句丽来的入侵者，依照惯例，大军荣归皇帝和百官是要亲自出迎的。 太极殿上封赏群臣，李二心情不错，但是看遍了也没见到便宜女婿杜少清在哪里。 “神医走到华州境内的时候，说是离家日久思念老母，改道回家探亲了。”李君羡站出来解释道。 身为救灾主要大臣，凯旋回来不先汇报战果，反倒先回家探亲，这种行为让不少大臣议论纷纷，但是李二却明白了，那小子真是魂淡，这不就是钻空子带自己女儿私奔了吗？ “好了，神医劳苦功高可以理解，来人，宣召封赏。”李二挥手按下了群臣的议论。 内侍站出来念诏书封赏，大将军尉迟恭进封鄂国公，增加二百户食邑；吴王李恪增加食邑二百户，并遥领扬州都督之职；李君羡并玄甲军诸将士，进官一级…… 所有人，包括驰援河北道的两位大将军都有封赏，唯独河北道救灾总提调魏征没有。 “朕这里有份关于魏爱卿的奏折，是来自礼部尚书王硅王爱卿的，来人，念一下让诸位爱卿参详一二。” 内容很简单，就是说中书令魏征，擅自在河北道前线行使外交大权，勒索高句丽小国财物地盘，有损大唐天威，必须严惩。 这个消息，是王硅提前一步回来，给皇帝报告了，并且没有散播出去，所以河北前线具体战果如何，群臣是不知道的，因为王硅跟魏征约定的，等魏征亲自跟皇帝请罪。 “陛下，魏征身为中书令，有权在突发战事的时候，代为行使大唐外交职权，便宜行事，这并不违制。”尚书左仆射房玄龄第一个站出来开口道。 王硅反驳道：“即便如此，那他勒索小国高句丽财物是事实，我们大唐身为天朝上邦，如此贪图小利，岂不是让边陲小国笑话？” 群臣不少附和的，朝廷已经商议过的，派出特使问责高句丽，你魏征却代行职权越过了朝廷，不知道有没有把陛下跟朝廷放在眼里，这是很多大臣的想法。 皇帝李二面色如常，看不出喜怒，开口对魏征问道：“魏爱卿，你有何说法？” 魏征取出了一份奏折呈上，“这是老臣的一份请罪奏折。” 李二依旧让当众念了出来，念完之后大家惊呆了，奏折里面魏征用词古雅一肩担责，最后还说愿意卸下官职爵位领罪伏法。 “魏爱卿，你这是做什么？”李二皱眉道。 魏征走到中间，对着皇帝恭敬一礼，随后就在这太极大殿朗声道：“陛下，奏折所写，是中书令魏征的请罪之言。 但是微臣个人至今认为，我没有做错什么。” “大胆魏征，擅自行使职权抹黑朝廷声誉，还不知悔悟吗？”有人厉喝道。 魏征看都没看对方是谁，朝着皇帝解释道：“我们在前线用杜神医的设计抓了五万个活口，这战绩是不敢想的。 如各位所言，我们也曾想过依照惯例问责对方，然后免不了要放回这群无用俘虏。 但是诸位恐怕不知道，在我跟高句丽谈判的时候，对方怎么说？对方说，‘大唐不是礼仪之邦吗？我们已经认错，就该无条件放回我们的士卒才是。’ 各位，这是什么？这是嘲讽。有道是君子可以欺之以方，高句丽正是认准了这一点，才会这么大胆的先是往河北投放瘟疫，丧尽天良。然后趁机派兵夺取我们河北道的夏粮、财物，他们这么胆大的为所欲为，因为什么？就是这个，他们知道，即便是失败了，也不过是被放回俘虏问责一顿罢了。 五万俘虏来大唐肆虐一通，被我们完好无损的放回去，做什么？让他们来年继续有力气进犯吗？ 我大唐好欺负吗？诸位不要忘了前隋三征高句丽是如何失败的。” “那是杨广残暴，好战必亡！”有人站出来反驳。 “屁话！高句丽小国无耻，每次战局失利的时候都用求和贻误战机，前线大将不得不搁置询问皇帝，高句丽能赢，全靠这种无赖手段。”一名老臣站出来大骂道，不是别人，正是三朝老臣——萧瑀。 “萧瑀老头，你妄言前朝军机，为暴君杨广张目，是何居心？” 历朝历代都不缺这种大义维护当朝天子的朝臣，所以太极殿上乱了起来。 李二怒声打断道：“够了，朕不是无道之君，兼听则明，无论前隋大业帝如何，只说三征高句丽之战，的确如萧爱卿所言，败于高句丽的反复无常。 魏爱卿，你接着说，高句丽小儿敢如此跟嘲讽我们大唐，当杀！” 魏征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臣等一路北上走过，见到我河北道百姓因为瘟疫死伤将近三万，财物损失无数，夏粮也被高句丽祸祸一通，兵灾的时候，营州、平州损失更大。 这一切的损失，因何而来？又该如何承受？难道高句丽的毒计，只能由我们大唐百姓默不作声的受苦受难？凭什么？ 经人提点我们决定，要从这个罪魁祸首高句丽身上找补回来，兵灾、瘟疫、抢粮等等损失，都要让他们来赔偿，没错，是赔偿，我们要求的一切都是经过计算出来的赔偿，不是我们大唐威胁勒索小国，而是小国敢犯我大唐的代价。 如果不让他们知道疼，知道怕，那是不是日后随便一个小国都敢像蚂蚁一样，骚扰一下我们之后再道歉就无事了？大唐天威不是让边陲小国背后嘲讽我们人傻钱多，真正的天威是让四夷瑟瑟发抖年年来朝岁岁上贡！ 所以臣还有第二本奏折，请求陛下修改惯例，重新正名我大唐天威。” 说完魏征取出了第二本奏折，这时候朝中很多人都忍不住大声给魏征叫好，当然，多数是武将。 李二哈哈大笑，起身下殿，亲手搀扶起这位自己的爱臣中书令，“爱卿此言深和朕心，说得好，说的好呀！来人，念诏赏赐。” 内侍直接开始念诏：“河北道赈灾总提调，中书令魏征赈灾有功，并于对峙高句丽一役中居功甚伟，进封郑国公，加食邑三百户，另加官紫金光禄大夫。” “陛下，祖宗之法岂可轻废？王道治国教化蛮夷才是上策呀！”还有顽固坚持的老臣敢站出来，真是勇敢。 第一百七十二章 寻回杜少清 李二不满的看了一眼这个老臣，冷声道：“王道教化？五年前朕派人要求高句丽拆了京观，送回前隋远征将士的尸骸，对方荣留王如何做的？置之不理不算，还修筑了小长城防备我大唐，这就是王道教化的结果？ 现如今，河北一战，讨回了国内损失不说，还迫使高句丽割让城池给我们求和，拆除了京观送回尸骸，这些功绩，你来告诉朕，哪一样是可以用王道教化得来？” 说完之后，李二起身拂袖而去，留下满朝文武面面相觑。 “魏相，陛下在议政殿有请。”内侍过来找到了散朝的魏征，带到了议政殿。 议政殿内李二正在饶有兴致的看着魏征的第二份奏折，让魏征一旁就坐之后，李二笑着问道：“这些点子是杜少清那小子的吧，玄成你素来刚直不阿，可不会这些弯弯绕的精打细算。” 魏征点头苦笑道：“陛下所料不错，说来惭愧，臣本以为做下这事等着的是罢官免职，所以当初在河北挡下了吴王和杜神医两人，想自己一力承担责任。 多谢陛下仁心宽怀，现在这个结果，老臣倒是有贪功冒领之嫌了。” 李二笑着摆手道：“不用如此，恪儿已经封赏过了，至于杜小子，那厮把朕最疼爱的女儿都拐走私奔了，还有什么奖赏比这个更大？” 魏征也不禁莞尔，“说道此事，老臣厚颜给杜少清求情一二，当初在河北的时候，我答应了他，帮他求情的，恳请陛下应缘牵线，成全了他和公主的婚事吧，这少年的确是难得的才俊，对公主也是情真意切，是个可以托付之人。” “哦？那小子倒是会找帮手，知道满朝文武就你玄成有胆子来开口劝说，所以拉你帮忙。 罢了，看你的面上朕不为难他们了，请你过来是朕想听听你们此次河北之行的细节，特别是杜少清和恪儿的表现。” 魏征听明白了，这不就是岳父对女婿的打听了解吗？看来皇帝心中已经答应了。 皇帝李二听着魏征详细的描述着一切，双目异彩连连，时不时的忍不住拍案叫绝，少年从军的他此时都觉得，自己之前打仗十几年，似乎都没有河北这一次外交谈判精彩。 “陛下，据老臣观察，杜少清眼光独到胸怀韬略，绝对是个定国安邦的大才，甚至不亚于乃父克明公，所以臣斗胆请陛下重用此人。”魏征给杜少清下了评语。 李二苦笑道：“爱卿，你可是素来谨慎，不怎么评价他人的，对一个孩子评价这么高，少见啊！ 不过你也看到了，那小子起初遮遮掩掩一直不愿意显山露水，朕多次用计才让他勉强出力，但是现在倒好，从河北回来又让他逃了，明显这就是在躲避朝堂。 朕现在就是想委以重任都找不到人，所以你必须亲自去一趟，把那小子从落霞镇的温柔乡里面给抓回来才行。” 魏征脸色一苦，怎么还有这档子事？杜少清不像是偷懒逃避之人呀，本以为他是回家探亲的，现在听陛下的口气，真的是私奔回家发财享福了？ 再说落霞镇的杜少清，熟悉的小镇生活是那么的简单安逸，做一个小掌柜，轻轻松松赚钱度日，杜少清难得长舒一口气。 但是回家的第一天晚上，他就傻了，因为他面临着一个很尴尬的局面，那就是媳妇跟着回家了，晚上住宿的问题。 虽说这是自己成亲五年的妻子，但那是前任，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在河北的时候住帐篷、客栈，都是妻子带着女儿分开住宿的，现在到了家里，似乎两人再分房睡就说不过去了吧。 就算公主不提意见，杜少清的老娘齐氏都不依的。 晚饭过后，杜少清在院子里闲坐看星星，夏天的夜晚，因为落霞镇是在山里，所以还算是凉爽的。 “夫君，该回房了，妾身已经让人弄好了热水，请夫君过去，妾身服侍你沐浴。” 一个温柔的声音在身旁响起，杜少清愣住了，心跳明显加快，都要跳出胸口了，沐浴？服侍？这真的是公主吗？ “咳咳，不用，不用服侍，我自己来就行了，你也累了一天的，孩子呢？”杜少清连忙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公主过来拉起丈夫解释道：“孩子被婆婆拉去睡了，以往都是妾身服侍夫君沐浴的，怎么今日不愿？是嫌弃妾身无用了吗？” 我的天，你别这样啊，说的这么委屈，让我怎么拒绝好呢？杜少清欲哭无泪，这个妻子温柔是真温柔，可这种待遇的温柔，自己就算是个大男子主义的穿越者都扛不住的。 “走走走，不就是洗澡嘛！”杜少清拉起夫人往卧室走去，心里却在给自己壮胆，这好像是第一次拉夫人的手，软若无骨嫩如白玉。 关起门来，看着那放满了热水的大木盆，公主就开始帮丈夫宽衣，杜少清看着习以为常的妻子，心说人家都不觉得害羞，自己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弱了声势？ 心中这么想的，但是之后的半个时辰时间，杜少清都处在一种迷迷糊糊朦胧至极的状态，这就是封建社会男权至上吗？简直是妙不可言。 “夫君，夫君，好了，该妾身了。”公主推了推一脸陶醉，笑着快睡着在澡盆里面的丈夫喊道，心里觉得好生奇怪，不就是洗个澡吗？以前又不是没有过。 “哦哦，啊？你说什么？你要跟我一起？”杜少清张大了嘴巴惊呼道。 公主赶忙捂住对方的嘴巴，羞红了脸小声道：“小声些，现在咱家不是就咱们两个的时候啦，被人听到还要不要出门了？” 随后在杜少清发直的目光中，公主开始宽衣沐浴，杜少清鼻孔一热，脑海里现在只有一句话，那就是：澡盆真大…… （和谐社会，此处省略五千字！） 第二天一早，杜少清罕见的没有按时早起晨练习武，而是直到太阳高挂，齐氏实在看不下去了，让孙女去推醒了懒床的夫妇二人，公主嗔怪不已，丈夫学会习武之后身体也变强了，这下可好，自己在婆婆面前出丑了。 杜少清一家拐弯私奔回来，似乎又一次忘记了什么，长安还有杜家一个人呢，伙计大虎可是被皇后按在皇宫当厨子专门做饭的，现在掌柜的回来了，大虎被丢下，所以其他几个伙计纷纷询问，杜少清一拍额头，要不要去书信一封，跟丈母娘要回来大虎？ 第一百七十三章 改变的杜荷 “爹爹，咱们把大老虎叔叔要回来吧，三虎叔叔做饭没有大虎叔叔做的好吃，你有了娘亲之后也不给萱萱做早饭了，还是大老虎叔叔好。”小萱萱找到了正在给李承乾换药的杜少清抱怨道。 杜少清看着床上的大舅哥一脸的尴尬，李承乾倒是没什么，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既然已经同意将妹妹托付给对方，这些事情都不是问题，反而杜少清如果冷落了妹妹，那才不能放过。 伸手揉了揉外甥女的头发，李承乾笑着安慰道：“小萱萱乖，等大舅的脚好了，大舅亲手给你做好吃的，比你爹爹做的还好吃。” “嗯嗯，谢谢大舅，大舅最好了，那萱萱帮你敷药，保证你的脚明天就好了。”小姑娘高兴的爬上了床榻想要伸手帮忙。 杜少清拦住女儿解释道：“你哪里会这个？你没事的时候多在这里陪你大舅聊聊天讲讲故事就好了。” “哼，这有什么难的，人家看看就会了。”小姑娘还有些不服气。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杜少清莞尔一笑，李承乾却想了一下开口道：“你这个医术能否传给萱萱？”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孩子还太小，再说了，常用字都没认完，哪里能学医？我本想给她请个先生教导她儒学经义的，但一直没有合适人选。”杜少清诧异道。 李承乾摇头道：“在这里三月，我听乡邻们说了不少你们一家的事情，这孩子自幼多病多灾，如果自己能有你这一身医术，将来就能好过一些。 至于经义之学，一个女孩子何须深究？不如就由我代劳吧，正好我这腿脚还要在这里将养三月，有孩子陪着也不觉无聊。” “哟，那真是太好了，你这位太子可是师从好几个大儒名士的，我代萱萱先谢谢你了，中午我下厨酬谢你。”杜少清笑道。 “教导我自己外甥女用你谢我？不过你下厨给我做饭这个主意不错。”李承乾满意点头。 忙完了一切，杜少清来到了书房，见到了母亲齐氏口中的问题少年，自己的便宜弟弟杜荷，三月过去，杜荷手脚的断骨之伤基本上好了，过几天就能脱离拐杖的辅助了。 “听母亲说，你整天埋头在我这书房不出去了，我这书房才几本书，以你的本事，三个月早就看完了吧，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杜少清开口问道。 正在埋首书桌的杜荷被惊醒，抬头一看是大哥来了，亲切的打招呼，“小弟见过大哥。多谢大哥关心，不是有什么心事，而是小弟在你这书房里面发现了宝贝，不知道这几本书大哥哪里来的？” 杜荷举起了面前的书册给杜少清问道，杜少清接过一看，“嗯？《六军镜》？这，这是一本兵书呀！我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呵呵，不止如此，还有好几本，大哥可以看下那落款，是我大唐卫国公手书，都是战阵韬略之书。 是我在书架的角落里面发现的。”杜荷解释道。 顺着弟弟的手指看去，杜少清猛然一拍额头，“这不是第一次去长安的时候，跟卫国公下棋赢回来的传家宝嘛，当时卫国公非要把传家宝送我，说是给萱萱的礼物，我没在意，只知道是几本书，回来就放在书架上了，怎么，这东西很厉害吗？” 杜少清是学医的，只听过唐朝李靖的名头，但具体细节就不知道了，杜荷感到无语，自己这个大哥好像什么都懂，但却又什么都不懂，兵法在大唐的重要性他都不知道？ “当然厉害，卫国公是我大唐名将，据说论战场制胜，大唐除了陛下无人能出其右，他老年赋闲在家著书立说，总结一身本事得出的兵法，你说价值几何？” 杜少清摇了摇头，“凭借几本兵书看看就会打仗？《孙子兵法》人手一本也没见几个名将吧。” 杜荷惊讶道：“大哥你哪里见过《孙子兵法》人手一本了？那东西谁家不是珍藏着的宝贝？大唐能够屡次跟北面异族大战，还是以少胜多，都是靠了兵法，那《孙子兵法》咱父亲的藏书都没有呢，父亲最珍贵的据说是纵横家的至宝《鬼谷子》，不过寻常不示于人。 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珍贵的东西，卫国公会送给你这么一个文人？” 杜少清也纳闷呢，自己低估了这个时代书籍和传承的珍贵，更加不明白，为什么头一次见面，李靖就将衣钵托付给了自己，自己还浑然不知。 “我听过一个传言，说大将军侯君集曾求陛下帮忙，想要拜师卫国公学习兵法，卫国公勉为其难答应下来，但是只传授了他半部兵书，说是凭借半部兵书制横异族外邦绰绰有余，另外半部是己方军队对抗的，就不传授了。 这件事之后，侯君集大将军还耿耿于怀。 有人传言说侯君集大将军贪多学习，说不好会有反意。” 听着这位三弟讲述着一件件秘闻，看来这家伙虽然是个纨绔，但也知道不少事情呢。 “好了，不说那个了，你整天都在研究这些东西？怎么？想投笔从戎做将军吗？”杜少清笑着问道。 杜荷连忙推辞，“小弟一介废人，哪有什么将军梦？不过是百无聊赖看看书罢了，这几本书很是深奥晦涩。” 杜少清劝道：“这什么话？你还准备就在这小地方蜗居一辈子吗？这样就认输了？” “我倒是真心羡慕大哥这里，连咱们的太子爷都乐得当一个客栈掌柜的，大哥何必自谦？等我的腿脚好了，也在这小镇上开个小店，与兄长比邻而居，田园作乐，侍奉老母，多好。”杜荷说的满脸的随意，杜少清苦劝无果，只能听之任之了。 不知道将来卫国公李靖知道自己的传承落在了声名尽丧的杜荷手里，会是怎样的表情？ 几天之后，长安来人到落霞镇了，不是魏征来寻杜少清的，而是东宫来人寻太子李承乾的。 在客栈找到李承乾之后，来人一阵哭诉，“殿下，请殿下快些回去主持大局吧，您再不回去，东宫都要易主了，我等做奴才的都被人家欺上门来无处躲藏了，长安城里纷纷传言，陛下要易储三皇子做太子呢。” 来人正是李承乾以前的贴身小厮名叫称心。 上架感言 本书今天开始上架了，感谢大家长久以来的支持，也感谢我的责编武行大大的指点和鼓励。 上架收费之后，肯定会有很多书友离开，这个我只能表示遗憾了，因为已经免费两个月了，不能整本全都免费下去。 首先声明一下，作者本人不是全职的，每天下午六点下班之后，吃过晚饭开始码字写作，这是个人的爱好，当然了能够多少挣个辛苦钱补贴一下生活就更好了，所以一直都在坚持写作。 也许很多书友抱怨或者不理解，为什么要收费？就知道坑钱吗？其实不是这样的，大家都要生活，每天晚上我都要花费至少四个小时写出三章来更新，我没想坑谁的钱，我想过的是付出辛苦的劳动，能在业余时间通过文字故事博得大家展颜一笑或者情感共鸣一下，大家看一章的花费就是一毛或者八分，一天不到三毛钱，换来的是作者每晚熬夜四小时的作品，如果是坑钱，哪有这么傻的坑人方式？说实话，大家都是为了生活，都不容易，所以就算是评论区那些恶意喷子，也请留下一分口德给自己。 当然现在越来越多的人都开始接受了知识付费的观念，看小说收费跟大家看个视频还要开通vip其实一个道理，如果没人支持作者写下去，那作者早就饿死了，哪里还会有人来写小说？所以我很感谢大家的支持，也一直在努力呈现一部好作品，至少让大家感觉，没有白花自己的八分钱。 要说免费小说有没有？有，也有一些平台的小说阅读是不花钱的，但那是对于读者，对于作者可不是的，这些免费小说不收读者看书的钱，那是因为他们投放了广告，钱广告商出了，这样的平台比较少，加上很多读者也厌恶强制性广告，所以要说完全免费无偿创作的，不说绝对没有，估计也是万中无一的。 其他的就不啰嗦了，如果是支持认可我们这群作者的，不用我多解释什么，大家心照不宣就能将心比心多一分理解，如果是不认可这个道理的，我说再多也是白扯，人家还会认为我在忽悠人。 我很少在评论区发言互动，一来是没时间，二来是真心提建议的少，恶意喷子黑粉多，扰人心烦会打断我创作的心情，我写不出来或者写得不好，就对不起那些支持我的读者了。所以请大家理解，当然，我真心诚挚的欢迎大家多提意见，因为一本书连着作者和读者，它属于你我共同创作来的，我们都想这本书更好些。 再说下上架后的更新规则吧，没有意外的情况下还是每天三章，能写出来我就会加更，当然了，大家都是社会人，也会有凡尘琐事，哪天有个急事错开耽误什么的，也请互相谅解，我真心的希望，这本小说是给大家在业余时间带来欢乐轻松的，而不是带来烦恼乱心的。 再次感谢大家的鼓励和支持，今天上架，如果您喜欢这本书，请投我一票给个订阅或者全订支持，感激不尽，谢谢大家！ 第一百八十章 和亲的目的 鸿胪寺内，杜少清一身官服在跟鸿胪寺正卿唐俭在偏厅闲聊，唐俭为人随和，颇为欣赏杜少清的才华，所以对于杜少清能被派来做自己的副手，还是很欢迎的。 “这次吐蕃是有备而来呀，你看看，这帮人直接连聘礼都带来了，据说单单随从押运货物的队伍都一千多人呢。”唐俭递给杜少清一份礼单，是吐蕃呈上的。 杜少清翻开一看，嚯，还真是出手阔绰，财货足足五十大车呢。 “不过他们再忙活也是瞎忙，长乐公主是我夫人，难道他们还要来大唐抢走不成？”杜少清嘲讽道。 “不不，这你可错了，来人是吐蕃国相禄东赞，十分的圆滑。 他听说陛下赐婚你和长乐公主之后，愤然上书申斥此事，认为是陛下无视吐蕃，要我们出面道歉。 我解释说你们孩子都多么大了，此事是吐蕃无礼，你猜对方怎么说的？”唐俭有些郁闷道：“对方立马改口，说不要长乐公主也行，换一个适龄待嫁的，听说还有个城阳公主呢，说什么松赞干布只有大唐公主配得上做国后。 真是厚颜无耻啊，他们国书中明明写了，说松赞干布仰慕大唐长乐公主，非她不娶的，现在说换就换。” 杜少清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笑着揶揄道：“说不定是西边蛮子不知礼数，出尔反尔惯了呢。” “最让人可气的是，朝中竟然还有不少人为他们说话，说什么和亲外邦古之佳话，吐蕃松赞干布是一方人杰，大唐与之结盟可传唱千古等等，老夫都怀疑是不是都被收买了。”唐俭气愤道。 杜少清点了点头，心说这群老臣也没看错，历史上文成公主和亲可不就是传唱千古的佳话吗？ “对了，您刚刚说，吐蕃来了运输队都一千多人，这些人都是我们大唐鸿胪寺负责供养食宿吗？”杜少清开口问道。 “那倒不是，我们只供给正使副使和使节队伍随从数名，其他编外人员不归我们管，他们自己安置，或者缴纳费用我们代为安置。要不然四周小国那么多，哪个国家如果来个上万名随从，一住半年大唐怎么养得起。” 杜少清低头看着那礼单，随后不解的问道：“这吐蕃如此下血本，就为跟大唐攀个亲戚？国主伸着脖子想做大唐皇帝的女婿？我总感觉这里面有什么阴谋。 如果说对方是为了美色，但是换人那么快，不像，再说松赞干布和禄东赞都是英杰，绝对不会是沉迷于女色之人，不知道对此，莒国公可有什么看法？” 闻言唐俭哈哈大笑，“你这孩子太天真了，他们这区区五十车财货就是血本了？那你是不知道大唐如果应下了下嫁公主过去，公主带过去的嫁妆有多少。 这么算吧，大唐是上邦大国，肯定不能比四夷小国寒碜，所以这嫁妆一定要多于聘礼，一倍甚至两倍三倍不止，禄东赞聪明着呢，他送来的越多，到时候回去的时候带走的越多。” 杜少清懵了，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道：“大唐这是人傻钱多吗？明知道这样还有那么多人点头同意？不仅要送女儿给人家，还要送财物给对方，死要面子活受罪吗？” 唐俭伸手按住了激动的杜少清，赞许的点头道：“这满朝文武估计也就你小子不拘一格敢这么说朝廷，老夫从事外交工作快二十年了，见过小邦使节无数才渐渐脱出这个圈子，看清这些表象，但却无能为力，鸿胪寺只是个接待外宾的清水衙门，我们人微言轻，决策权在六部司手中。” “怎么会？您老可是当朝国公，曾经在平灭东突厥战场上立过大功的，您说话朝廷不会视而不见吧。”杜少清诧异道。 唐俭笑了笑，没有多提自己的过往，而是举了一个例子，“三年前，有两个金发碧眼的西边胡人自称是来自西边强国大秦的使者，前来朝拜我们皇帝陛下。 满朝文武纷纷歌功颂德，说我们大唐声威已经超越强汉孝武皇帝了，竟然都引得极西之地的强国来朝贺，陛下龙颜大悦，赏赐了这两人财宝无数，还派人礼送西去。 你可知道，当时这两人递交的国书连个正式印信都没有，手里连使者节杖都没拿，除了那长相之外，丝毫不能证明他们是大国特使。 最后老夫秘密派人调查得知，这两人纯粹就是大秦走到西域行商的两个商人，从西域人那里听说了大唐人傻钱多，故意来骗钱的。” 我……去……，那后来呢？杜少清傻了。 唐俭自嘲道：“后来？我跟陛下禀报过，陛下只说了一句知道了。朝中百官有嘲讽我不识时务的，有故意疏远的，总之老夫是看清了，干什么都不能挡着他人为陛下歌功颂德。 不过还好，这几年像那种荒唐事也没有再发生过了，可是吐蕃人此次来意跟那两个西域商人有何不同？老夫一眼就能看穿，都是黑心的狼崽子。” 杜少清早就知道朝廷的水深，但是没想到连这样的事情都有，不过他也已经见怪不怪了，像什么君子远庖厨、以德报怨等等都被人传唱认可了，人傻钱多喜欢吹捧也不奇怪。 跟唐俭畅谈许久，杜少清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的了解之后，就来到了馆驿见到了吐蕃使臣一行。 吐蕃使臣大多数还是奇装异服，身穿羊皮制品的衣服，但居中为首之人却是一个中原文士打扮的中年人，如果不是那异族发饰，还有那高原紫外线照射出来的黝黑肤色，杜少清都以为这是个纯正的中原人。 禄东赞也在观察着来人，没想到这位新任驸马，大唐四品的鸿胪寺少卿竟然这么年轻，到底是大唐人才紧缺需要娃娃当权，还是说大唐人才过剩，年轻才俊已经涌上来了？ “不知道少卿约见我等所为何事？可是大唐皇帝陛下已经答应了我们吐蕃的求亲？”双方见礼落座，禄东赞主动开口道。 杜少清微微一笑，解释说道：“陛下日理万机暂时无暇分身，听说贵国诚心迎娶大唐公主，特命本官来商谈一下。” 禄东赞微微诧异，商谈？商谈什么？我们求亲公主你们答不答应的，给个痛快话就是了，一时间他没弄懂杜少清说的商谈是什么意思。 第一百八十一章 商人和小人 看对方没有听懂，杜少清故意露出一副贪财嘴脸微微示意道：“本官出仕之前是商贾出身，所以陛下让我来主要是针对这个婚嫁聘礼、嫁妆方面商谈的。” 哦……禄东赞一下想起来了，情报上说这个杜少清是个商人出身，有着唯利是图的本性，之前据说在河北道还敲诈了高句丽一大笔，怎么？这次是拿我们吐蕃作为高句丽第二了？准备敲诈我们？ “哦哦，这个应该，我们已经呈上了聘礼的礼单，不知道大唐一方可有什么异议？是觉得我们给的聘礼少了吗？”禄东赞问道。 杜少清连忙摆手道：“不不，这倒不是，吐蕃身处西南苦寒之地，五十车财货千里运来，不说多少，这份辛苦足以看出诚意了，我要说的不是各位聘礼的多少，而是我们的嫁妆问题，不知道大相可有什么看法？” 禄东赞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摇头道：“如果亲事促成，嫁妆是贵国的事情，贵国作为公主娘家，只要心意到了就行，别让四周小国看了笑话，我们吐蕃不会掺和的。” 这话说的可真圆滑，杜少清暗骂，一边说不干涉，另一边又说不让四周小国看笑话，这不明摆是说少了不行吗？ 可是杜少清是干什么的？他就是故意来拆台的，所以同样陪笑说道：“那倒不会，四周小国无不以我大唐为尊，谁敢看我们大唐的笑话？高句丽的下场就是明证，大相放心。” “呵呵，听说少卿也曾在河北战场上扬名，有道是英雄出少年，失敬失敬！”禄东赞吹捧着，心中暗骂，我们还没要挟大唐，反倒你已经开口警告了？ 杜少清笑着说道：“在我们老家有个习惯，那就是男方娶亲的时候，不仅仅要包揽聘礼，连嫁妆也一并置办了，这个方案我跟陛下汇报过后，陛下大呼有理，所以让我事先跟大相通个气。” 什、什么？禄东赞惊讶道：“少卿没说错？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贵国是想让我们连嫁妆也帮你们置办了？怎么？大唐如此大一个国家，出不起女儿的嫁妆？” “那倒不是，主要是我们养育一个女儿十几年不容易，你们空口白话就要走了我们的女儿，这似乎不合理吧。”杜少清问道。 “我们带了聘礼呀，五十车财货，吐蕃的三成收入了。”禄东赞解释道。 “不不，账不是这么算的，你们给我们聘礼，我们如果再搭上嫁妆送回去，不还是你们一分没花，白白的要走了我们辛苦养大的女儿？如果我们嫁妆丰厚些，说不定还是倒贴财物跟女儿给你们，这样的事情传出去，恐怕会被四周小国笑死。 大家都这样效仿着来求亲公主，我们皇帝陛下有多少女儿和财物都不够给四周小国分的，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杜少清一通大道理直接将禄东赞绕晕了，这种后世贪财丈母娘的手段，用在吐蕃蛮子身上，不知道他会怎么拆解？ 禄东赞没想到这货竟然还掰扯出这么个歪理来，听起来似乎一点毛病没有，一来一回的，吐蕃的确是赚了钱财又赚了女人，可是，可是以前大家不都是这样吗？靠着大唐发财，大唐还以礼相待，怎么今天来的这货不像是大唐官员，倒像是来谈生意的。 “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可是婚嫁女儿不是财货贸易，咱们两国携手结盟，将喜事办的隆重才是重点吧。”禄东赞犹豫道。 “当然，可是我们总要看到你们的诚意呀，你们能出得起聘礼和嫁妆的财物，才能证明你们吐蕃有侍奉大唐公主的资格，要不然大唐公主出生在富贵皇宫，去了吐蕃吃苦受罪，那绝对是不行的，恐怕陛下和皇后都舍不得女儿受苦，是不会同意你们求亲的。 大相，你们不会是出不起嫁妆的钱，或者是为了贪图我们的回礼，想要赚钱来的吧？”杜少清戏谑的看着禄东赞。 被道破了心机，禄东赞立刻变脸，“少卿说的哪里话？大家都是为了国事而来，怎么少卿满嘴铜臭？此事变动太大，我们需要商议一二再回复大唐皇帝陛下。” 这就下逐客令了，禄东赞看出了杜少清是在搅局，所以想要暂时推开这人，准备从其他人那里下手，这样的想法肯定不会是大唐皇帝本人，或者满朝文武想出来的，那些人出身士族重视礼法轻视财货，自己不能让一个小小的鸿胪寺少卿就给拿下了。 杜少清走了，半日之后，禄东赞就将这件事传了出去，主要是传给了他收买过的官员们，这些人一听，大唐连女儿的嫁妆都出不起了，纷纷表示不满，上表参奏杜少清。 此时杜少清正在皇帝身边汇报呢，唐俭心知肚明没敢说的话，杜少清又一次给皇帝说了一遍，加上随之而来的舆论压力，不正好证明了吐蕃是为了嫁妆来的，不是为了迎娶公主，这样看起来，大唐就更加不能明知是阴谋再去上当了。 李二沉吟片刻，对杜少清交代道：“算了，你去回绝吐蕃，就说大唐拒绝和亲嫁女，此事不要再提了。 五年前他们敢趁虚而入威逼大唐，那时朕都不怕他们，现在大唐国富民强，更加不怕他们。” 所以相隔半日，杜少清再次见到了禄东赞，这位吐蕃国相没想到，面前这个年轻人这么得皇帝信任，不仅能够无视众多臣子的参奏，还能越过鸿胪寺正卿过来传达圣意，看来此人不简单。 “少卿，恐怕大唐皇帝陛下是误会了，我们刚刚商议出结果，准备答应大唐的要求，同意嫁妆也由我们一方出，只要大唐能够下嫁一名公主给我们。”禄东赞改口道。 这下轮到杜少清不明白了，这样的条件都答应？莫非我猜错了，这帮人不是冲钱来的？ 但是随后禄东赞再次说道：“为了表示我们迎娶公主的决心，我们准备在高山上面建立一座豪华的宫殿专门侍奉尊贵的大唐公主。 只是我们吐蕃虽有民力，但工匠不行，所以还需要大唐派些能工巧匠过去帮忙指导营建。” 禄东赞计算的很好，钱财可以出，如果不能从公主陪嫁之物中得到的能够巧匠，那就扯个幌子换个方式，只要大唐同意帮忙建造宫殿，那这里面可是无数的人才，吐蕃一样可以借此强化国力。 第一百八十二章 有人通敌了 听到宫殿，杜少清一下明白过来，原来传说中的布达拉宫就是这么来的呀！ 对于禄东赞这个请求，杜少清不置可否，反而饶有兴致的问道：“不知道大相想要建造的宫殿规模如何？需要多少能工巧匠？” “我们准备倾尽国力，建造一座高达十几层的巨型宫殿来表示我们的诚意，至于工匠方面，恐怕各种都需要，木匠、石匠、铁匠、建筑大匠等等，都需要大唐过去指导。” 好吧，听到这里，杜少清终于弄明白了这帮人的真正意图，就是冲这个来的，什么求亲建筑等等都是托词，唐俭之前介绍陪嫁的时候说过陪嫁的随从匠人至少上百，当时没在意，现在看来，这吐蕃君臣好高明的眼光，不像大唐朝廷里面这些腐儒文人以礼法为重，轻视百工科技，人家已经知道科技强国了。 杜少清直接拒绝了对方，表示自己就是来传达圣意，拒绝和亲的，说完不留余地转身就走，直奔皇宫，言明利害，建议皇帝严密侦查吐蕃来的一千多人这么多天都在干什么，是不是有人暗中窃取大唐的工匠机密。 就在这个时候，有人给禄东赞通风报信了，这个老狐狸没想到被一个小儿杜少清给耍了，也觉得老脸无光，于是就设计了一条毒计对付杜少清。 鸿胪寺内，一张拜帖送到了杜少清手中，上面说是禄东赞请鸿胪寺少卿杜少清在长安聚贤楼一叙。 唐俭劝道：“这厮知道你不可能被收买，他这是鸿门宴，还是不要去的好。” 杜少清却自信道：“现在陛下正在调查吐蕃一行人的踪迹黑手，不能太过强硬，必须去稳住他们，聚贤楼我常去，那里是我们的主场，不怕他们阴谋诡计。” 所以杜少清还是大摇大摆的去了，而且是只身赴宴，聚贤楼上禄东赞和副使二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不知道二位约我出来所为何事？如果还是求亲的事情，那就不用开口了，我做不了主。”杜少清声名说。 禄东赞摆手道：“不不，今日不谈公事，专为私事而来。 听说少卿乃是大唐少有的神医，还曾治好了河北的瘟疫，我们仰慕已久。 吐蕃虽然是苦寒之地，但我们盛产良药，今日还带来了一些，想要神医品鉴一二。” 副使递上来两个木盒，杜少清打开一看，好东西，极品虫草，这一盒如果拿同等黄金来换都是大赚了。 另一盒更加不凡，竟然是雪莲花？这东西产自海拔四千米的高原，不好采摘不好存储，所以这一盒里面也不过才两朵，都是好药。 “的确是吐蕃得天独厚盛产的良药，上品！”杜少清赞道。 “好，能得神医赞誉，看来还算拿得出手，这两盒东西送给神医了。”禄东赞爽快道。 杜少清推辞说：“无功不受禄，还请收回去。” 禄东赞解释说道：“神医品行高洁让人敬佩，我们送出这个是有事相求。 因为吐蕃地理偏僻，所以尽管有好药出产，可是慧眼识珠之人太少，所以这些东西只能暴于荒野白白浪费。 听说神医是个生意人，所以我们想让神医帮帮忙，如果可以，您派人到吐蕃收购这些药材，不仅您这里用得到，我们吐蕃百姓也能因此得利一分，一举两得，不知道此事如何？” 杜少清怎么也猜不到，这两个家伙找自己喝酒是为了谈生意的，但是如果他们说的是真的，那这个生意还真是不错，“在商言商，价格怎么说？” “虫草百文一斤，雪莲一两银子一朵。”副使说道。 “太贵了，即便我收购的起，我们大唐百姓也吃不起，价格减半。”杜少清还价道，他觉得自己不是个大夫了，是个十足的奸商，百文一斤的虫草相当于后世四百元一斤，要知道后世卖虫草都是论克、论颗卖的，论斤这就是白菜价了，可他还要砍价。 “成交！”禄东赞跟副使对视一眼齐齐点头，这么爽快，让杜少清都觉得是不是太假了？你们的药材人工采摘不要成本吗？ “来来来，我代吐蕃百姓谢过神医了，如果没人收购，我们百姓每天在山上劳作也见不到一文钱的。”禄东赞举杯感谢。 杜少清也就收下了两盒药材，三人还真的就开始喝起酒来了，不过杜少清这个人是不喝酒的，对方也没有强迫，让他以茶代酒，互相也相谈甚欢。 还别说，这个禄东赞是个人才，虽然是边陲小国出来的，但绝对不是没有见识，听他讲述的吐蕃西边象雄国的事迹，杜少清也大感新奇。 可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的时候，出事了，禄东赞突然口吐白沫脸色发青，倒地昏死过去。 杜少清懵了，连忙上前伸手查看对方的情况，这明显是中了剧毒的，可是怎么回事？明明就我们三人在喝酒，哪里来的毒药？莫非是这货故意碰瓷？可是碰瓷有用烈性毒药自己吃的吗？ 副使也懵了，伸手摸了摸怀里的小药丸，再看了看倒地的大相，这不对呀，计划不是这样的呀，不是商量好了，时机成熟的时候，由我吃下毒药来陷害杜少清吗？难道大相怕我失手？ 随后他立刻开始配合着大喊：“杀人了，杜少清杀人了，大唐官员谋财害命杀人啦。” 杜少清一脚将之踹倒在地，“碰瓷儿不要命了吗？再耽误治疗，这货就死了。” 短短的几个呼吸之间，禄东赞就气息萎靡起来，杜少清想用银针为之解毒，可是银针刺入立马变黑，可见毒性之烈。 “对自己都这么狠，我不得不对你说声佩服。”杜少清赞道，正要掏出一颗急救丹药给对方喂下去的时候，聚贤楼冲上来一群武侯，原来此时正好是一帮武侯路过，听到了楼上的喊声。 巧的是，这群武侯上来查问，打断了杜少清的诊治，就在杜少清站起来想要解释的档口，吐蕃副使一下扑到了禄东赞身上，隐蔽的摸索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解药，一边哭喊一边悄悄的给禄东赞喂下去。 这颗解药本来是准备副使中毒之后，杜少清如果解救不了，禄东赞喂副使解毒的。 可是谁知道这药毫无用处，杜少清跟武侯亮明身份的时间，地上的禄东赞竟然七窍流血毒发身亡，脖子一歪嗝屁了！ 副使一看，哪里还不知道是坏了，立刻愤恨的大吼：“你，你们，大唐谋杀我们吐蕃相国，你们等着，我吐蕃一定要找你们讨一个公道。” 到了这时候，杜少清也相信了，这不是禄东赞在碰瓷，而是自己跟吐蕃使臣都被算计了，吐蕃相国死在自己面前，恐怕闹到朝廷那里，跟死在自己手里没什么两样，说不好就要因此惹来两国交战，真是歹毒，我才上任不到七天就召来了仇恨算计？ 第一百八十三章 锒铛入狱 聚贤楼内出现了杀人事件，事情涉及到了一名四品大员还有吐蕃国外使，这似乎就不是巡街武侯能够处理的了，至少他们不能直接上手，所以在聚贤楼内，立马把现场保护下来，人都给看住了，等待上官批示。 今天长安当值的将军是大将牛进达，老牛是个能打仗的勇将，做事稳重，所以他立刻封了聚贤楼，分别将吐蕃副使、杜少清看住了，自己火速来到宫中报备，事关最近风头最盛的杜驸马，牛进达也不敢自专。 李二正在宫中举着一小碗雪白雪白的食盐，欣赏如花美眷般仔细欣赏观察，时不时的爽朗大笑，听说牛进达来了，笑着让进来，想跟大将分享自己的喜悦，没想到这杜少清竟然是个福星，真的能把毒盐改良成上等雪盐，如此一来，大唐天下不用再为吃盐困苦了。 “陛下，出事了，鸿胪寺少卿杜神医今日跟吐蕃使臣在聚贤楼饮酒吃饭，酒席宴间吐蕃正使禄东赞突然暴毙，吐蕃副使指控杜少清谋杀，现在情势非常严重。”牛进达沉声禀报道。 李二大好的心情直接被毁坏，手里拿着那一小金碗装的食盐都被这惊诧弄洒了。 丢下手中的玩物，李二惊呼起身：“你说什么？杜少清杀吐蕃使臣？这怎么可能，他疯了吗？” “末将也觉得事情有蹊跷，所以只是将相关人等留在聚贤楼看住，特来禀报陛下。”牛进达恭敬道。 李二也知道事情严重，来回踱步，片刻之后朗声吩咐道：“去，立刻在大理寺寻找到最精干之人勘察现场，查证对方的死因，你亲自去找大理寺卿。 另外，大理寺勘察完现场之后，你将人都带到武侯衙门暂时看下，不要扩大影响。” 牛进达应诺出去，李二朝着身边的内侍老高吩咐道：“立刻催促百骑司，看看吐蕃那些挑夫探子的行踪查的如何了？我们今天派人行动探查，今天就出事了，这绝对不是巧合。” 多年斗争的经验告诉李二，恐怕杜少清是被人算计了，而且是往死里算计。 最终大理寺官员探查的结果，禄东赞所中之毒乃是烈性五步倒，至于是怎么中毒的没有查出来，吐蕃副使一口咬定是杜少清下毒。 众人都觉得荒谬，可是偏偏那厮咬定了，而且从杜少清身上也搜出了那根他想给禄东赞解毒而变黑的银针，杜少清都觉得滑稽，我是大夫，用银针解毒的，你说我用这个下毒？ 可是当时哪有人证？副使说他见到大相倒地之后，杜少清从大相身上抽出了那根银针，于是杜少清就这么被睁着眼睛诬陷了，很明显，副使不是傻子，他是想往死里坑杜少清的，这也是他跟大相禄东赞办鸿门宴的初衷。 最终无奈之下，牛进达将杜少清和副使两人分别看押在了武侯衙门大牢里。 晚饭是牛进达亲自送来的，杜少清不明白，这位将军自己不认识呀，还给自己送饭？ 牛进达打开食盒，四个菜一壶酒，略带歉意的说道：“神医，抱歉，委屈你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那吐蕃蛮子在诬陷，但是现在还缺少有力的证据。” “无妨，清者自清，将军秉公办事，杜某并无委屈。”杜少清客套着，“不过将军这是何意？哪敢劳烦您亲自送饭？” 牛进达摆好了东西恭敬给杜少清行了一礼，“末将牛进达，代以前战死高句丽的袍泽谢过神医，您拆除了京观让兄弟们的尸骨得以回乡，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早就想去拜会，可惜公务繁忙，没想到正式认识是在这监牢里面，您放心，我一定亲自督促大理寺的人办案，绝对还神医清白。” 原来如此，杜少清看着这位年纪四十多岁的大将，没想到他也是三征高句丽的一员，恐怕那时的他还是个娃娃兵吧。 认识过后，两人渐渐熟络起来，索性在监牢里面无聊，有人聊天吃饭也不错，杜少清跟这位耿直的牛将军聊的很投机，看得出来，这是位好将军。 关于这次的事件，杜少清自己大致已经有了猜测，在进长安之前，魏征就曾提醒过的，只是他没想到报复来的这么快，而且这么狠。 老狐狸下套定然比小狐狸长孙冲高明百倍，这次事件不会这么简单了结的。 事情发展果然如此，由于没有其他人证，也没有设备检测说杜少清银针是在禄东赞中毒之后扎进去的，所以一切的矛头都指向了杜少清。 吐蕃副使在第二天的时候就被放出去了，吐蕃使节队伍都堵在了皇宫门口抗议救人，皇帝迫于压力只能暂时放人。 对方咬死了是杜少清，后来朝廷有些官员站出来建议说，无论如何，杜少清身背嫌疑，现在小邦都在看着的，陛下也不能这么公然袒护女婿，所以无奈之下，杜少清就被暂时收押在刑部大牢里了。 只有这样，吐蕃使臣团才答应暂待几天等着查证结果，只是副使隐秘的已经派出了跟来的吐蕃将军急速回去了，大相死了吐蕃的天就塌了一半，必须上报赞普来讨回公道。 而一直隐而不现的吐蕃运输队那些苦力，终于被李二查到了踪迹，跟杜少清预判的一样，这些人都在四下偷师，所以查到之后，李二可没有什么好脾气，直接命人全部拿下。 吐蕃副使来到皇宫申斥，李二将证据摔在对方脸上，那厮还恬不知耻的说是仰慕大国神技，特来拜师学习。 看到皇帝不放自己的一千来人，吐蕃副使干脆派人传出谣言，说大唐护短，准备全部杀害吐蕃使节，现在已经扣押了一千多下人。 李二气得七窍生烟，可此时朝廷为了杜少清的事其说不一，已经混乱起来，对这帮无赖有些分身乏术了。 杜少清被挪到刑部大牢倒是没有受到虐待，跟牢头等人都混熟了，刑部大牢众人多数是感念杜神医赈灾救济河北瘟疫的，所以虽然是监牢犯人，可没人敢跟杜少清摆脸色，何况人家还是皇帝钦点的驸马，就算是入狱的驸马，一帮狱卒也得罪不起。 “夫君，我带孩子来看你了，让你受苦了。”监牢门口一个温柔的女子声音，打断了杜少清无聊的思绪，回头一看，可不正是自己的便宜妻子长乐公主吗？ 第一百八十四章 狱中探亲 赶忙从满是茅草的监狱土床上翻身爬起，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手忙脚乱的整理着衣着，杜少清尴尬的笑道：“你们怎么来了？这里可是刑部大牢。再说了，你带孩子来干什么？为夫没事，过几天就出去了。” 狱卒打开了牢门，然后自觉的叫上同僚都出去，给人家公主驸马腾地方，公主放下了食盒，取下背着的包袱，打开之后里面是一些杜少清的换洗衣服，“夫君被人冤枉入狱，妾身怎能坐视？你在武侯大牢我就想来了，父皇不让，说要避嫌，谁知道他竟然还把你办进刑部大牢了。” 小萱萱领着自己的小虎崽，似乎没有太在意父母的对话，反而咬着手指头一直盯着母亲带来的食盒，看着母亲给父亲换衣服，还聊了起来，萱萱思考了一下，也跑过去抱住了杜少清的小腿：“爹爹，你有没有想萱萱呀？” “呵呵，当然了，每天都有在想，咱们新家空落落的，就住了爹爹一人，好无聊的。”杜少清俯身抱着女儿笑道。 “哦……”小姑娘托了一个长音表示明白，“所以你就搬到了这里？这里地方小住起来倒是不嫌空。” 噗……杜少清忍不住笑了起来，谁没事搬家搬到监狱呢？ “爹爹，你一定饿了吧，要不咱们先吃饭好不好？”小姑娘说着还顽皮的用眼神示意杜少清，杜少清哪里不知道，这小吃货自己饿了呢。 “哦哦，没事，爹爹不是太饿，我们等一会儿再吃好了。”杜少清故意反对说。 “啊？可是、可是萱萱已经饿了呢，要不现在就吃吧，这都是大老虎叔叔亲自做的菜，他就在门口等着呢。”小丫头指着外面说道。 这时许久不见的大虎从监牢门口探出头笑道：“掌柜的，您放心，以后大虎顿顿给你来送饭。” 杜少清刚想说声辛苦了，可是随后一想，不对呀，“大虎，你的意思是，要我以后都住这里了？” “咳咳，绝对没有，夫人说了，你住一天监牢，大虎就送一天饭，保证不让您受苦。”大虎赶忙解释。 随后两人闲聊两句，大虎就识趣的退了出去，小丫头已经趁机打开食盒拿起筷子开始吃了。 公主呵斥道：“萱萱，那是给你爹爹专门做的，你别动……来时我怎么给你说的？” 小姑娘委屈道：“人家，人家就是想替爹爹尝尝好不好吃嘛。” 这孩子，贪吃还说的这么机智，把杜少清心疼坏了，一下抱过来，拦住妻子道：“不用这样，让你们两个看我一个人吃，怎么吃得下？我们的宝贝女儿想吃什么都行，来，爹爹喂你吃。 夫人，你也坐下，自从来到长安之后，咱们一家三口还没在一起吃过两顿饭呢。” 公主依言坐下，因为只有一双筷子，杜少清像是喂孩子一样给女儿喂一口，也喂了夫人一口，公主先是害羞，随后却感动的流下泪来，哽咽道：“夫君，妾身没用，跟父皇求情了，但他就是不肯放你出来，说要堵住吐蕃人的嘴。” 杜少清伸手给夫人抹去眼泪安慰道：“不用为难陛下，他已经在扛着百官的压力了，放我出去恐怕会引来两国大战，他也是没办法。 你放心吧，我在这里没关系的，等过一段时间就能被放出去了。 在这里大家都对我很好，不会受苦的。” 公主转头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监牢不大光线暗淡，地上床上都是茅草，哪有什么环境可言？ 小姑娘萱萱坐在父亲怀里一听，感兴趣道：“真的吗？牢里好玩吗？” 杜少清大拍胸脯道：“好玩，每天都有好多狱卒叔叔跟爹爹玩呢。” “呀？那真好玩，娘亲，咱两个也跟爹爹住这里吧，皇宫里都玩遍了，没什么意思。”小萱萱兴奋道，她这个年纪，似乎还不知道什么是监狱。 杜少清被孩子这话吓得筷子差点掉了，开什么玩笑，你们娘俩怎么能一起跟着住进来？你以为这是五星级酒店呢？ “咳咳，这里是大人的场所，不允许住小孩子的，所以你们不能住这里，吃完饭快些回去吧，爹爹也就只能住几天时间就要出去的。” “真的吗？”小姑娘对父亲改口这么快，很是存疑，转头看向了自己的母亲。 公主听了女儿的建议，也突发奇想，点头道：“你爹爹说的对，小孩子不许住的。 所以吃完饭让大虎送你去找外婆，娘亲就留下来跟爹爹住在这里好了。” 我去……杜少清惊讶的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公主夫人，“夫人，你不是开玩笑吧，这是监牢好不好，你是公主，要陪我住监牢？你以为这刑部大牢是咱家开的客栈呢？再说了，你跟着掺和什么？好好在家里照顾好孩子就行了。” 公主竟然有些傲娇道：“我父亲是大唐皇帝，富有天下，如果说刑部大牢是我家开的，也没错。 刑部尚书是我王叔李道宗，跟他说一声安排一下不是问题。 我是公主怎么了？自己的夫君在牢里受苦，我救不了你，那就陪你一起住着，哼，说不定父皇见不得我吃苦，就把咱们两个放了呢。 就这么决定了，你不要担心孩子，孩子给母后照顾很好的。” 杜少清放下女儿站起来吼道：“不行，绝对不行，胡闹什么？听我的话赶快带着孩子回去。” “夫君，妾身可以陪你一起吃苦的，你不用心疼，这是救你出来最快的方法了，我这就去找李道宗王叔。” 一把拉住了夫人，杜少清语重心长的解释道：“傻夫人，陛下也在尽力救我这个女婿，你就别添乱了，现在是咱们合力一致对外的时候，要顾全大局，你别任性了，要相信你的父皇，他是不会坑自己女婿的。” 好言相劝，终于是劝住了夫人，要是公主跟着自己同住刑部大牢，不知道长安城百姓会是什么反响？ 这时牢房外面传来了一阵大笑：“呵，看来我们兄弟来的不是时候，杜兄正在跟夫人促膝谈心呢。” 又一人说道：“是啊是啊，走走走，咱们别打搅了人家夫妻温情，在外面等上一等，估摸着一个时辰差不多了吧，据说杜兄在幽州以一敌二就是一个时辰呢，杜兄，我们去外面给你守门。 对了，小萱萱，要不要跟叔叔一起去外面玩呢？” 小萱萱回头一看，傲娇的哼了一声：“大胡子叔叔是坏人，萱萱才不要跟你玩！” 好嘛，原来是秦怀道跟程处默两人带着酒菜来看杜少清了，两人也是杜少清的死党，敢跟公主也打趣说荤段子，弄得公主一下就脸红了，拉起女儿往外走，路过的时候还佯怒踢了程处默一脚，秦怀道在一旁大笑不已，大家跟公主是弘文馆的同窗，跟杜少清是死党，倒是敢这么开她跟杜少清的玩笑。 第一百八十五章 监牢还是酒馆？ “我说两位兄弟，我不过是来这刑部大牢打个转转，用得着这么劳师动众吗？”杜少清笑着对来人说道。 程处默哈哈大笑：“杜兄，这档子事干的漂亮，兄弟我早就看那吐蕃使臣不顺眼了，奶奶的，鼻孔都仰到天上去了。” 秦怀道呵斥道：“处默慎言，胡说什么呢，少清怎么会杀那厮？” “哎呀，怕什么？杀了就杀了，我家老爹都大呼杀得好，杀得痛快呢！杜大哥放心，我爹说了，他这就去跟秦二伯一起找陛下求情放你出来。 我跟怀道大哥怕你在这里寂寞，这不，带了酒菜陪陪你，说不定一会儿圣上的旨意就下来了呢。”程处默大大咧咧的说道。 杜少清摇头苦笑，“那我要多谢贤弟跟程叔父的一番好意了，你们成功帮我把这罪名坐实了。” 额……这怎么说的？ 秦怀道推了程处默一把，开口解释道：“杜贤弟放心吧，程叔父就是开玩笑的，我们谁都不相信你是杀人犯，不单单我们不信，长安城里估计除了吐蕃使臣团，没人相信这个。 所以你暂时委屈些天，大家都在营救你。” “无妨，稍后还请秦大哥出去转告秦叔父和程叔父，让他们不用走动，也不要去找陛下，陛下是我岳父了，他已经在扛着压力保我，不能再施压了，我们等着大理寺断案就行了。”杜少清开口说道。 秦怀道心说哪有那么简单，但也不能传坏消息，所以打了个哈哈拉着程处默坐下：“来来来，今日不提那些，借着这个刑部大牢的地方，咱们兄弟喝两杯，可不能让贤弟在这里寂寞了。” 杜少清诧异道：“这，这是刑部大牢，似乎不合规矩吧。” 程处默笑道：“什么劳什子规矩？天牢我们都有人，别说刑部大牢了。刑部尚书是谁？江夏王李道宗，这位王爷也是站你这边的，所以这刑部大牢的关押也就是蒙蒙吐蕃蛮子罢了，咱们不用管那些，只管吃，只管喝。” 秦怀道解释了一下：“在你没从落霞镇回长安的时候，有人提出陛下如果不愿嫁公主，可以从宗室之中选一名合适的送去，其中江夏王的女儿文成公主李雪雁就是其一，现在那禄东赞死了，女儿没了远嫁的危险，你都不知道有多少王爷在背后感谢你呢。” 杜少清怔住了，还有这回事呢，自己莫名其妙的就改变了历史的进程。 还别说，杜少清虽然在长安呆的时间不长，但人缘不错，入狱当天除了妻子带着女儿来探亲之外，就是这帮狐朋狗友了，秦怀道和程处默两人酒菜刚吃了几口，相熟的李震、李令问、尉迟宝林等人陆续进来，每人都提了一个食盒。 这下好了，小圈子的人聚齐了，还真的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在监牢里面开起了酒宴，尉迟兄弟还专门让狱卒送上来几个书案，老规矩，书案并在一起，围桌吃喝，好不快意。 可惜的就是杜少清是个行医之人，滴酒不沾，要不然这帮人肯定能喝的昏天黑地。 长乐公主出了门就去找刑部尚书李道宗了，这位王爷是宗室名将，战功赫赫，跟皇帝李二一家关系颇为亲近，也没拿长乐公主当外人，公主以王叔称呼。 “江夏王叔，侄女有一事相求，夫君也不知道要在里面住多久，您能不能给换一个环境好些，干净的地方，别让他受了委屈。” 李道宗笑道：“贤侄女说的外道了，都是自家人什么求不求的，老叔已经让人去办了，监牢里哪有什么干净的房间，我吩咐让人给重新打扫装饰一间宽敞的地方，按照书房的规格去装的，今晚就能搬过去，不会让少清受了委屈的。” 公主感动的道谢，脚边的女儿萱萱却想起了爹爹的话，仰头拉住李道宗的袖子问道：“江夏王姥爷，你要给爹爹住的地方配书房吗？那是不是他可以在这里住好久好久呢。 哼，我就知道爹爹坏，骗我不让我去住的，这么好玩的地方，他就是不让我一起玩……” 李道宗被孩子这碎碎念给整懵了，什么情况？你这小孩子也要陪着住监牢？ 公主赶忙拽回了女儿，不让她捣乱。 “咳咳，不是的，你爹爹住不了几天的，过几天就出去了。”李道宗解释道，看着这不大点的小丫头也觉得很可爱，于是俯身捏了捏对方嫩嫩的小脸蛋说道：“我是你外公的堂兄，你叫我大叔公就行了。” “啊？大叔公？那你到底是大叔呀？还是叔公呀？”小姑娘被绕糊涂了。 李道宗也傻眼了，没想到还可以这样解释，“算了，你怎么喜欢怎么叫吧。” “哦哦，好的江夏王姥爷。” …… 公主走后，李道宗想着，还是亲自去监牢吩咐一次，一来是督办一下环境问题，二来是免得监牢里面有不长眼的冒犯了杜少清。 可是当他来到了大牢之后傻眼了，这、这特么还是监牢？这都开成酒肆了吧，一帮人喝的昏天黑地，旁若无人的，真是好兴致，恐怕这样的事情在刑部大牢历史上还是头一遭，传出去自己这个刑部尚书肯定会被一帮御史参奏个渎职的。 “呀，是李叔父来了？兄弟们，快快快，让个位子出来，给李叔父也弄个杯子满上，刚刚说到哪里了？”程处默坐在里面，面对门口，抬头看到了来人，醉眼惺忪的要给李道宗让进来。 众人也都喝的七八分了，程家酒坊的烈酒，没有喝不醉的人，所以也都顺着开始行礼忙活。 只有杜少清一个清醒之人，李道宗尴尬的轻咳道：“算了算了，老夫年迈不胜酒力，你们年轻人在一起尽兴就好，对了杜贤侄，我已经让人收拾出了一间大地方，环境好些，酒宴过后你就搬过去好了。” 说完，李道宗辞别众人出去了，他苦笑摇头，这帮小子真是胡闹，看来自己要交代牢里的狱卒，必须保密遮掩一下了。 一群人从中午喝道下午，终于就这么在杜少清这牢房里面喝倒了一大片，就像药耗子一样壮观，除了杜少清，一个不落的都躺下了，最终还是委托人家狱卒帮忙送人回去的。 随后杜少清就搬到监牢书房了，心说朝中有人就是好，这环境，可不就是大唐版的星级酒店嘛。 掌灯时分杜少清正在点灯看书，狱卒来报说有人来探视，杜少清心说这都要睡觉了，长安估计都宵禁了吧，还有人来探监？ 抬头一看，好吧，原来是自己的小媳妇武照小丫头，不知道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偏偏晚上来。 第一百八十六章 告诉我是谁？ 李道宗给安排的监牢条件不错，宽敞亮堂不说，还是双开门的，最重要的是一直开着没有落锁，这根本就不是监牢该有的态度。 而且他还交代杜少清说，在大理寺没有定论之前，恐怕要一直委屈杜少清在监牢里待着了，这里虽然听起来名声不好，但却是个避难之处，一来堵住了吐蕃使节的嘴，另一方面那些抨击的大臣也不能当面发难。 看着武照小丫头竟然空手来的，悄无声息的就来到了牢房，杜少清倒是有几分诧异。 笑着跟对方打趣道：“这么晚了才来呀？我还以为你不会来看我呢。怎么专门选到了晚上睡觉前，莫非是要留在这里陪我？不过你要是来侍寝的话我要考虑一下才行。” 武照咬着银牙，几步上前趁着杜少清坐着不备，一脚踩在了杜少清的脚上，让他一张笑脸立马变成苦瓜脸，嘴里夸张的嘶嚎了一声。 “啊！干什么？你要谋杀亲夫吗？”杜少清直接倒在了凉席上。 武照看着这时候还能不停作怪的杜少清怒斥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你的心真大，你可知道，如果不是我白天拦着，你那老娘就要亲自来这里了。” 说起自己的老娘，杜少清心中一惊，似乎还真的忘记了这茬，“呵呵，那真的要谢谢你了，不过你可是她老人家未来的儿媳妇，照顾婆婆不过分的。” “你少臭美了，如果你这次的事情说不清，就不怕人家给你办成铁案，把你一刀杀了，本姑娘可不会嫁一个死人。”武照嗔怒道。 杜少清错愕道：“不至于吧，不就是死了个吐蕃蛮子吗？陛下会杀我？” “陛下也不能一手遮天，有人已经提议要杀你平息吐蕃的怒火了。” “那不用说，此人一定是通敌的奸细，该杀！”杜少清愤懑道。 “那是陛下该操心的，你难道不知道，就算不杀你，如果这事情查不清楚，会不会从此你都要监牢为伴了？”说到这里，武照环视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微微点头，戏谑道：“不错，这里不像是监牢，书房伴读，还有人送来美味招待，养老不错。” 杜少清站起身来轻轻敲了一下武照的脑瓜，“行了小丫头，不要再挖苦我了，陛下不会杀我，我在这里拖着就是为了查案，就算查不到，总不会强加罪名给我吧。 这么晚了，你来看看就行了，快些回去吧，替我看好母亲，别让家人担心。” 说着话，杜少清深情的想要轻抚一下武照的秀发，武照微微愣神，随后闪身躲开，认真的看着杜少清问道：“告诉我是谁，你不会看不到是有人在算计你。 你以为凭借大理寺就能让你脱罪？” “咳咳！”杜少清没想到这丫头这么认真，原来是为这个来的，这天来探监的不少，但只有这个丫头看清了，还直言要帮自己翻案，一时间杜少清还真觉得感动。 摇了摇头杜少清装作不知道：“说什么傻话呢？什么人下的手要大理寺去查，我要是知道了，还会在这里呆着吗？别胡思乱想了，你一个姑娘家家，在家里安全等着就好。” “哼，你不肯说，当我猜不到吗？是长孙无忌对吗？连我都瞒着，你还是拿我当外人，我就知道。” 不知道为什么，这丫头竟然委屈的掉下泪来，转过头去不再看杜少清。 杜少清看到这一幕，心头颤了一下，上前将佳人拥入怀里，小声安慰道：“我知道你冰雪聪明，而且你猜的没错，可是你不能动，这个人不是你我能够搬得动的，他不是长孙冲，这是个老狐狸，他连西南强国吐蕃的丞相都敢随便整死，绝对不会给我们留下把柄的。 所以你别犯傻去跟他斗，他是陛下最信任的心腹，我们只能暂时避其锋芒保全自己。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度过了这次劫难，等你长大些，我们联手再找回来，现在不要妄动。 而且这件事一定要保密，就你我知道，绝不可泄露。” 知道怀里的就是历史上千古女帝，杜少清就没敢轻视这丫头的智商，果然通过这次就能看出来了，很少人知道杜少清跟长孙无忌有仇，何况长孙无忌还是长乐公主的亲舅舅，两家说起来算是亲戚，没人会想到他一个宰相老臣会用这种伎俩，说给皇帝，皇帝都不信的。 有道是宰相肚子能撑船，说长孙无忌会这么小心眼干坏事，估计没人信。 两人就这么静静拥抱着，感受着相互之间这难得的温情，片刻之后武照一把推开了杜少清，自己后退几步到了门口，眉毛一扬霸气道：“什么君子报仇？我武照有仇就要现在就报！他敢动我定下的男人，我就去跟他拼命。 虽说你是我未来的夫君，但也别这么看不起人，老是说我年纪小，等着，我这就让你看看，有些事情，跟年纪无关。” 说完武照利落的转身离去，杜少清怎么喊都拦不住，无奈只能摇头回来，心底暗暗为之担忧，只希望这丫头小心一点，别被老狐狸盯上了。 这天晚上，皇帝李二也在议政殿内熬着没睡，不是忙于批阅奏折，而是因为杜少清和吐蕃使节的事情。 皇帝指定是不会相信杜少清这么莽撞的，那小子刚刚献计查探吐蕃奸细的事情，鸿胪寺唐俭也报告说，杜少清赴宴是跟他报备过的，是为了稳住吐蕃使臣，给查奸细赢得时间。 所以这件事很明显就是个圈套，针对杜少清的圈套，李二点灯熬油的，就是在等一个结果，一个自己心腹组织百骑司的报告。 直到这晚快深夜子时的时候，内侍老高悄悄进来了，“陛下，百骑司一无所获，当日在聚贤楼之中的所有人都已经查遍了，没有什么可疑，他们三人是在单间饮酒座谈，没有其余人证的，毒药出处已经找到了，就是禄东赞自己那个杯子。 至于下毒的是谁，没人知道，禄东赞自己不会寻死，副使是他们自己人，不敢下毒害自己的相国，所以顺理成章的就是杜少清背锅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局势恶化 李二面沉似水，听了之后大为不满：“哼，一群废物，这些都是无用之物，杜少清肯定不会下毒，除非他疯了，难道就没查出那吐蕃副使的嫌疑？” 老高摇了摇头，“那人是禄东赞心腹，口供和搜查均无可疑之处。 对了，百骑司提供了一个说辞，那剧毒五步倒不是一般人可以弄到的，那是黑道都极其珍贵的东西，或许可以从这个地方查起。” 这个消息倒还有些价值，李二点了点头，“明日一早，秘密请药师夫妇入宫一趟。” 老高会意，要说黑道的东西，李靖的夫人红拂女那可是黑道扛把子，找她准没错。 说完之后，李二喃喃自语道：“这小子行事谨慎，才进长安露头多长时间，会是谁这么深仇大恨的算计他？会不会是克明的仇家？” 随后对老高吩咐道：“派人将杜克明往日的仇敌都摸一遍，如果是这帮人，朕绝对不会饶过他们。” 看来，李二是没有想到是自己的大舅哥，因为他怎么也不会往那里想，他最多想到的是长孙冲这里，可是长孙冲没这个本事算计的这么周密。 内侍老高心里倒是知道的多谢，可是他不敢说，自己只是个下人，连发言权都没有，不敢得罪国舅不说，说出来恐怕陛下第一个不容。 可是不等第二天上午李靖夫妇入宫晋见，这次事件就再次恶化了，大理寺查案的依法勘察杜少清的家，竟然在家中搜出了一小瓶剧毒五步倒，这件事几乎将杜少清杀人坐实了一半。 李二接到汇报的时候勃然大怒，直接下令拿下这个大理寺搜查官，谁要你无故搜查杜少清家的？搜出结果之后为什么不是第一时间上报，而是擅自散播消息？ 对方也十分冤枉，说断案流程本该如此，且自己心想杜神医清者自清肯定是不怕查的，大唐光明正大的进驻查案一丝不苟，给吐蕃人看了也无话可说，可以早点帮神医脱罪，只是没想到会弄巧成拙，可现在说明证据确凿，恐怕神医还真的是凶手。 李二都没有耐心听完这厮的说辞，直接下令将这个官员关进大牢严加拷问，如果说这个人没问题，那绝对不可能。 这下杜少清几乎说不清了，吐蕃一方更是揪着不放。 大理寺有人查案成功，不但无功，反倒被下狱，这件事绝对不行，陛下也不能因为是自己的女婿，就如此偏袒打压忠良吧，所以御史们动了，联名上书劝谏。 李二看着议政殿内好几名想要以死劝谏的御史，强忍怒火，怒声喝问道：“你们说杜少清杀人证据确凿，那告诉朕，他跟禄东赞无冤无仇，才见过两次面，有什么理由杀人？” “陛下，我等都知道，吐蕃是要来求亲长乐公主的，单单为公主一事，就足以让杜少清杀人了，试想谁会眼睁睁看着别人明火执仗来抢夺妻子？”一名御史振振有词道。 李二冷哼道：“朕下旨赐婚之后，对方已经改口说娶城阳公主了，这个理由恐怕不成立。” “陛下，听闻杜神医曾在河北痛击异族高句丽，所以老臣斗胆推测，神医仇恨异族蛮人而奋起杀人，虽然行为过激，但老臣对于神医为国御敌之勇，是极为佩服的。 所以臣提请陛下，对杜神医从轻处置。”有一名老臣大声道。 “不可、绝对不行，国有国法，杜少清杀人惹祸，擅自结仇吐蕃，我们如果不严惩，如何平息吐蕃的怒火？大唐处事不公是会让四周小国笑话的。”一名中年御史开口道。 这话一出，可是引起了所有人的注视，李二虎目一瞪，就要爆发，那人感觉脖子一凉，顿时知道自己失言，不该提平息吐蕃怒火，大唐才是强国，无须看小国脸色。 当即俯身给李二赔罪：“下臣失言，失言，下臣只是不愿让小国说我们大唐处事不公，传出去恐怕没人愿意跟我们来往了。” 也就是在大唐时期，言官还是很有言论自由的，李二已经拿下了一个大理寺官员，接连拿人的话，恐怕影响不好，所以也就按下了这件事。 “那杜少清是傻子吗？就算有一百种理由要杀人，会不知道把自己摘出去？偏偏在自己酒席宴前闹出人命？你们给朕解释解释？”李二眼神扫过了众人，每个人都缩着脖子，没人再反驳了，这一点的确不通。 “可是陛下，从他家里搜出了毒药，这件事是绕不过去的，我们必须跟吐蕃使臣有个说法。”一名年长的御史沉稳道。 李二摇了摇头：“不足以证明，毒药或许是别有用心之人故意放进去的，这件案子正在严密勘察。 尔等退下吧，耐心关注着案情，不要盲目乱说，要记住，你们是大唐的御史，在有外敌的时候，我希望你们第一时间想到的是为自己人说话，而不是做了别人手中的刀，来给自己国家添乱。 秉公执法是没错，但是也不能背宗忘祖。” “是，我等谨记！”众人行礼退下，陛下保人之心坚毅，这话已经在明示大家了，如果谁再不开眼，说不好就会被当做通敌叛国惩治了。 众御史走后，李靖夫妇来了，李二陛下可没心思再啰嗦了，直接说了意见，要红拂女帮忙查一查五步倒毒药的出处。 其实红拂女跟杜少清的关系，不用李二交代，她已经让人去打听了，只是暂时还没有回音罢了。 这夫妇二人回家的时候，家里来客人了，不是别人，正是小姑娘武照，她是个绝顶聪明之人，在朝廷查了两天都无果的时候，就已经有所猜测了，所以登门来找红拂女，她知道这是萱萱的师父，不会不帮忙。 “你是怀疑，这次事件不是普通人做的，而是黑道高手出马了？”卫国公府会客厅内，张出尘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个十四岁的丫头，没想到她还真的情深义重。 “现场的一切证明，如果不是吐蕃副使窝里反下毒杀害上官，那就只能是黑道高人干的，只有这样的人才能悄无声息下药，还能去留不被人发现，所以恳请红侠看在小萱萱的份上，出手帮忙查一查，看是否有黑道高手近期来过长安。”小姑娘没说关于长孙无忌的任何事情，只说查凶手。 张出尘赞赏的点了点头，这孩子果然心细如发，杜少清这小子有福气，有一个持家的公主贤妻了，现在又有个能主事帮忙的好内谋，真是让人羡慕！ 恐怕这位女侠最羡慕的，还是杜少清有个好女儿吧。 第一百八十八章 杜少清跳反了 事情一拖就是个把月，吐蕃这边也丝毫没有进一步举措，似乎这个每天督促抗议已经成了家常便饭，让大唐一方的许多人都觉得，这一帮人还真的有耐心。 大唐一方却因为拖延着而有些懈怠，觉得这件事估计最后也是大事化小不了了之吧，杜少清的牢房几乎成了他的新家，连女儿杜萱萱都在这一个月来跟狱卒们混熟了，经常来玩。 而一个月时间，张出尘关于黑道高手的探查也有了一丝眉目，当时人在长安的有两个人，这都是排除过后的，这两个人是有能力神不知怪不觉干成这件事的，只是现在两个人都没找到，所以还需要时间。 可是对手是不会给再多时间了，当日吐蕃副使就派了随行的那个将军火速回去报信，那将军可以说昼夜都在赶路，终于半个月后成功回到了吐蕃，上报了国相禄东赞死亡的信息。 国主松赞干布被这个消息直接打蒙了，急火攻心大呼痛煞我也，随后吐血昏迷过去，吐蕃一方救治良久才再次醒来。 醒来之后的松赞干布万事不理，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带兵杀入大唐报仇！ 两天之后，吐蕃尽起全国之兵，陈兵二十万在大唐剑南道边境，传信说要大唐交出杀入凶手，并且送来和亲公主，要不然二十万大军直接移灭大唐剑南道，鸡犬不留，杀光百姓为吐蕃大相报仇。 剑南道守将吓的亡魂皆冒，立即派出了快马报信，所以正好在出事一个月之后，长安城以为禄东赞暴毙一事有解的时候，西南边境的情势给了大唐一记闷棍。 吐蕃副使一看时机成熟了，立马带人来到了大唐皇宫太极殿朝会上，义正辞严的要求杀杜少清给大相禄东赞偿命。 鸿胪寺正卿唐俭怒喝道：“禄东赞死因还未查明，杜少清不是凶手。” “呵呵，尔等这话讲给我们吐蕃二十万将士听听？”副使嘲弄道。 这话直接点着了群臣的怒火，边陲小国竟敢这么明摆威胁我们？ 皇帝李二剑眉一竖：“嗯？你这是在威胁朕？陈兵二十万，好大的排场。” “我等不敢，我们二十万大军的确是为了排场，我们这是在隆重迎接大唐公主远嫁吐蕃。”副使洋洋得意，自己不仅意外的成了正使不说，说话还有了底气，连前任大相禄东赞都不敢这么跟大唐皇帝说话呢。 “好、好好！吐蕃好威风，既然撕破了脸，那就试试看，朕征战一生，大唐怕过谁来？”李二怒极反笑。 就在这时，刑部尚书李道宗亲自带着杜少清来到了太极殿上，众臣不明所以，杜少清不是戴罪之身吗？怎么出牢了？ 只见杜少清大步跨进了太极殿的大门朗声道：“禄东赞就是我杀的，因为他该死，他当杀！再来一次，我一样不会留情！” 什么？所有人都看向了这个一身文士衣衫的年轻人，你疯了吗？这到底是在伏法认罪呢？还是来炫耀你杀人功绩的？ 也不知道杜少清是如何开口说服了李道宗，让他亲自把自己放出去，还给带上了太极大殿。 “你……你……你这个狂徒，杀人凶手！原形毕露了吧，这就是大唐的交代？看来大唐是故意要挑起两国交战的，既然如此，本使也无话可说，这就即刻回去，我们双方战场上见。”吐蕃副使冷笑一阵，转身要走。 群臣一阵骚乱，有些文官想说两国能够不交兵最好，武将则满是愤怒，这厮太嚣张了。 但是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就算要开战，这货也不能杀。 原本应该是这样的，但是似乎这个副使忽略了一个人，那就是刚来的这位——杜少清。 他可不是什么正经的规矩大唐人，既然已经站出来承认自己杀了禄东赞，那么手上再添一条人命又如何？这个副使满肚子坏水就知道栽赃，早就看之不顺了。 所以在这个副使趾高气扬的走过杜少清身边的时候，杜少清嘴角微微一弯，闪身挡住了对方的去路。 在副使惊愕的还没来得及张嘴说话的时候，杜少清已经一记寸拳重重打在对方肚子上，仅仅就是一拳，副使就感觉自己腹中肝肠寸断，面部五官已经完全纠结在一起了，慢慢的弯下了腰，似乎连一声惨叫大喝的力气都没有了。 可是这样猝不及防的一击并不是结束，而是一切的开始，不等这厮弯腰下去，杜少清右手拳头松开，一个弓身上步，右手已经抓住副使的脖子直接将之向后按倒卡在地上了。 这一切电光火石，直到杜少清将对方卡住脖子按在地上，蹲在了对方面前，右腿膝盖压在对方胸口的时候，太极殿众人才反应过来。 一时间整座大殿落针可闻，这，这是什么情况？这可是太极殿，整个大唐地位最崇高的殿堂，兵器不准带，护卫不准带，甚至在太极殿内衣着礼仪不到都可以被参奏的，他敢公然行凶打人？ 不，似乎大家猜错了，杜少清不是要打人，他是要杀人，可能场中有武将已经看懂了，因为杜少清满身杀气。 只见他俯身笑着对副使说道：“污蔑了我杜少清还想安然回去？留下吧，我送你去陪禄东赞，你问问清楚。” 你…… 副使眼睛圆睁，一个你字没说完，就这么直接被杜少清右手发力捏断了喉咙，脖子一歪凉凉了。 杜少清若无其事的拍了拍手站了起来。 这时有人开始大喊了，“狂徒，太极殿内杀人，你的眼中可有陛下？你犯了死罪知不知道。” “陛下，杜少清殿前私刑杀人，这等无视国法的狂徒，必须严惩。” 所有的人都在指责杜少清，就连平日里相熟的那些武将，此时也不好开口为他开脱了。 房玄龄看着这个满身风华的年轻人，摇头叹息一声，太冲动了，何至于此？ 魏征眉头紧皱，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这小子要这样？自暴自弃了吗？ 唯有龙椅之上的李二一动不动，直直的盯着杜少清，脸色严肃，暂时没有露出喜怒，在众人声音渐渐低下去的时候，李二沉声道：“为什么要这样？朕要一个理由！” 嗯？陛下怎么会这么问？百官诧异了，其中一直老神自在的长孙无忌眉毛动了动，心中也是惊讶异常，没想到啊，还是低估了这小子，短短几个月时间，他竟然如此得陛下宠爱？ 长孙无忌可是皇帝的发小好友，听到皇帝这么问，心里就已经差不多猜到了，皇帝这是要开口保下这个小子。 第一百八十九章 谁还要他死？ 看着自己这位便宜老丈人微怒的眼神，杜少清竟然爽朗大笑起来，“吐蕃大军压境，跟大唐必有一战，两国敌对难道还要放敌人回去报信吗？不单单他要死，之前抓的那一千窃取我们机密的奸细都要死。” “你、你这个只知道杀戮的狂徒，蛮夷羡慕我大唐繁华，有心拜师学艺何过之有？”一名老臣指着杜少清怒喝道。 “拜师学艺？学什么？你们可见过他们要学我们大唐的诗书礼仪的？ 精华的文化不学，偏偏认准了要学大家眼中的奇技淫巧？蛮夷都是傻子吗？”杜少清冷笑道，“让他们学了我们炼铁之术？回去生产钢铁兵刃强大自己的军队，回过头来砍杀我们的士卒百姓吗？” 嘶……被杜少清一语道破，太极殿上嘘声一片，不少有远见的大臣都吸了口凉气。 李二朗声道：“好了，这件事情押后再议，人已经死了，大战在即还是先迎战吐蕃吧。” 被这么轻描淡写的一笔带过，群臣是不认的，“陛下，如果不是杜少清当众杀人，怎么会引来两国交兵？现在剑南道情况不明，万一吐蕃已经动手，殃及无数剑南道无辜百姓，他杜少清必须要给百姓一个说法。” “说法？难道尔等想要答应吐蕃的威胁，杀了杜少清，嫁公主和亲？”李二沉声道。 “陛下，跟二百万剑南道百姓的生命比起来，孰轻孰重？” 杜少清看着这些个大义凛然的重臣们，心说这时候你们倒是很会算账，就是不知道到底是出于公心，还是出于对我的私愤了，可惜，要让你们失望了，皇帝不会杀我。 “尔等都同意杀杜少清平息兵灾？”李二开口问道。 大约有三分之二的文臣都站了出来，看着这个比例，杜少清明白了，看来历史上的和亲换和平事件，可能并非皇帝的意思，也许是百官的意思，毕竟嫁出去的不是他们自己的女儿，没人会心疼。 “陛下，杜少清不能杀呀！”李道宗站出来求情道。 “对，杜少清不能杀！”尉迟恭也站了出来求情道，虽然他跟李道宗有些私仇，可是此时也不顾那些了，站出来为杜少清求情，二人当初在河北道可是有联手之谊。 “孩儿求父皇开恩。”三皇子李恪也站了出来。 就连武将牛进达都跟着站了出来。 李二回头跟内侍老高吩咐了一声，随后老高转身往后殿而去，众文武颇为不解，大朝会的时候，陛下这是要做什么？ “杀不杀杜少清，各位看过这个东西之后再说吧。” 长孙无忌此时在回忆，自己的计划十分缜密，应该不会是陛下寻到了什么马脚吧。 可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皇帝李二竟然让人端出来了一碗碗雪白雪白的食盐，没错，就是盐，还是用杜少清贡献的方法制作出的盐，一个多月的时间，不仅仅毒盐提纯成功了，就连海边晒盐的方法都成功了。 “这是？陛下，不知这是何物？”有人开口问道。 大唐时期的食盐精纯度不够，就算是皇宫用的最好的盐，都是取自天然的盐井，带有淡淡的黄色或者青色，没有雪白的盐。 李二站了起来，一步步走了过来，“这是盐，朕叫它雪盐，是经过改良毒盐制成的上好食盐，有了此物，天下百姓将不再缺盐了。” 什么？竟然是这样？那真的是天大的好事，百姓的福音。 可是，这玩意跟杜少清什么关系？陛下不会是想要用这个消息来岔开杜少清杀头的事情吧。 “你们只说要杀杜少清，难道就忘记了河北镇压瘟疫的是他？说他害了剑南道多少人，那他在河北救了多少人？ 朕今日告诉你们，这雪盐，就是杜少清献上的秘方制成。 让天下百姓吃上盐这样的功绩，跟剑南道百姓的兵灾，孰轻孰重？这样的人才，你们也要杀吗？ 一个个平日里都在标榜自己智谋学识，难道就看不出来吐蕃为什么坚持要杜少清性命？那是他们在怕，怕我们大唐重用这样的人才，这都看不明白？” 太极殿中落针可闻，皇帝的话掷地有声，百官也在权衡利弊，杜少清到底杀不杀？ “陛下，功是功过是过，功过不能相抵！”还有人坚持。 “好了，杜少清朕是不会杀的，吐蕃大军压境又如何？大唐天兵是白养的？尔等无需多言，这样的人才，值得朕带兵大战吐蕃。”李二朗声道。 群臣议论纷纷，皇帝有些独断专行了，房玄龄站出来说道：“陛下，杜少清虽然有功，但他擅杀外国使臣毕竟是有过的，不进行惩处说不过去，臣以为，可以革除他的爵位以示惩戒。” “臣等附议！” 大唐宰相房玄龄都说话了，很多人纷纷跟着站了出来要求赏罚分明。 李二叹息一声，就要开口答应，长孙无忌站出来了，“陛下，杜少清一片爱国赤诚，杀异族护卫大唐其心可嘉。 之前他在河北道单骑踹营大战高句丽，实乃当世勇将，臣以为，如此大才不如让他戴罪立功，去剑南道带兵抗击吐蕃，毕竟事情是他惹出来的，解铃还须系铃人，他带兵护卫住剑南道，传出去，可以抵得上他的过失了。” 好！好狠！这个老狐狸，一计不成再生一计，这是想要我死在战场上啊，杜少清心里暗骂。 可是骂归骂，不得不说，长孙无忌的主意还真不是一般的正，好多大臣跟着站了出来，将功赎罪的办法比房玄龄的办法更好，是吐蕃的麻烦就该让他参与善后。 李二犹豫了一下对杜少清问道：“你如何看法？” 点了点头，杜少清说道：“臣愿意戴罪立功，去剑南道抗击吐蕃。” “好，既然如此，那就让你随军打仗。 命令，侯君集为剑南道行军大总管，领精兵十万速速赶赴剑南道抗击吐蕃来犯之地，杜少清为军中偏将听你调配。” 李二一道命令，杜少清就从文职转了军职，顶头上司还是侯君集，这可是大唐最会打仗的人之一。 可是让杜少清去当兵打仗，有人就不愿意了，那就是杜少清的公主夫人，战场上瞬息万变，一旦有个好歹，自己岂不要成了寡妇？孩子怎么办？ 第一百九十章 真正的下毒人 立政殿内，公主已经哭花了双眼，“夫君，我们去跟父皇求情，不要去战场了好不好，十万大军出征，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你是个大夫，不是杀敌的将军啊。” 杜少清抱着女儿，无奈自己一直劝不动妻子，只好对小萱萱说道：“快帮你娘亲擦擦眼泪，告诉她，爹爹打坏人是不是很厉害？” 小姑娘被父亲抱着，伸着双手像模像样的给母亲用小手擦眼泪，同时还不停点头道：“嗯嗯，爹爹超厉害的，当初大老虎叔叔他们还是大坏蛋的时候，他们五个都打不过爹爹一个呢。 娘亲乖，哭鼻子会羞羞的哟……” 杜少清真想捂住眼睛，这女儿劝人的本事跟谁学的？你以为是哄小孩呢？ 奇怪的是公主听了之后竟然抹眼泪更加厉害了，旁边的皇后都看不过去了，开口训斥女儿说：“好了丽质，男儿立世当建功立业，杜小子有本事上阵杀敌是好事，你不能拖他后腿，快别哭了！” 公主揉着眼睛喊道：“不是的母后，小萱萱把我眼睛捅酸了，止不住的流眼泪呀。” …… 皇后开口关切道：“小子，陛下和本宫都知道你不是杀人凶手，让你担下罪责承认是委屈你了，你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彻查到底，最后给你一个交代。” 杜少清心说算了吧，我都不好意思告诉你，那就是你的亲哥哥干的，摊上你们这家亲戚真是倒霉，还不如萱萱她娘是个普通的乡下女子，我们平淡过日子呢，现在倒好，直接将脑袋别在腰带上了。 出皇宫回到了家中，杜少清自己一个人守着个大宅子，本想收拾几件衣物准备一下的，没想到杜母齐氏已经在门口等着了，旁边是二儿媳刘氏陪着。 “娘，您怎么来了？”杜少清惊讶道，当初从落霞镇回来，齐氏就回到了莱国公府家里居住了，现在竟然出现在了杜少清的伯爵府。 “我儿要投笔从戎上阵杀敌，为娘的怎能不来相送？你是不是还打算瞒着我，偷偷出发？”齐氏拉住杜少清慈爱道。 “怎么会？孩儿想着收拾一下，就去辞别母亲的。” 刘氏递上来了一个包袱说道：“大哥，这是婆婆为你缝制的衣服，我们杜家是文臣之家，没有武将盔甲，所以只有一件劲装衣袍送你。” “多谢二弟妹了。”杜少清接过衣服道谢，同时往里面探头看了一下，似乎在找什么人。 齐氏笑骂道：“别看了，小照儿这孩子说是有事要办，这几天出门了，今天没来。” 杜少清讪讪一笑，亲自扶着母亲进了院子。 没想到院子里面竟然有一群人整齐的站着等候，齐氏解释道：“当年你父亲也曾以军师的身份随军打仗，这一支百人队就是当初他的亲兵护卫，都是百战老兵，既然你要去打仗，那他们今后就是你的亲兵护卫了。” “誓死护卫大公子的安全。”众老兵对着杜少清齐齐行了一个军礼。 这让杜少清错愕不已，没想到还有这样的事情，那为什么当初在莱国公府的时候，那些看家护院的那么不堪一击？这群人一看就知道不凡。 其实看家护卫的都是另行招募的，杜如晦干了文官之后，就在老家杜陵妥善安置了这帮老兵兄弟，现在杜少清从军，这帮人被重新召集，听说是老主人的大儿子上战场，纷纷踊跃来投。 听母亲介绍着情况，杜少清感动的同样回了一个军礼。 剑南道形势紧迫，朝廷要兵贵神速，所以只有半天准备时间，首批五万大军当天集结出发，另外五万大军也要在三天之内调齐赶过去，而杜少清就是最早一批随军的。 而这个时候，远在东边洛阳城外的一处官道上，一辆马车被人拦住了，马车中一个衣着华丽的中年富商在里面不满的问道：“阿三，怎么忽然停下了？” 车夫开口道：“老爷，有人拦住了我们的马车。” “哦？是谁……”这个谁字没说完，富商的身体突然警觉起来，感受到了那空气中弥漫过来的熟悉气息，富商的心砰砰跳了起来，慢慢从马车中走出来了。 “老爷，您怎么出来了？小的可以应付的。”车夫惊讶道。 可是富商丝毫没有理会自己的手下，而是直盯盯的看着官道上拦车的这位红衣女子，对方正在微笑看着自己，富商心中一叹，似乎十多年没见了吧。 “他只是个赶车的，有什么事，咱们去旁边私下里说吧。”富商主动开口道。 红衣女子点了点头，当先转身迈步朝着旁边的树林走去，她不是别人，正是答应武照帮忙寻找凶手的红拂女张出尘。 看着面前十几年没见的老朋友，张出尘笑道：“谁能想到，杀手榜前五的存在，竟然就是一个大腹便便的富态商人？难道你真的洗手不干了？这身肥膘恐怕要拖累你两成武艺吧。” 商人苦笑着对张出尘拱手道：“红侠，多年不见风采依旧。 兄弟杀戮半生也已经厌倦了，如你所见，做个商人是不需要什么武艺的。” “哈哈哈哈，厌倦？记得当年你的口号可是：杀戮既是正义！再说了，你这个行脚商人能有什么油水？恐怕一年的收入不及你出一趟任务吧。”张出尘嘲讽道。 “您不用这么冷嘲热讽，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不知道因何会寻到我？”那人直白问道。 张出尘也不绕弯子，盯着对方的眼睛问道：“一个月前，长安出了一桩命案，我去勘察过现场，是道上之人所为，后来经过查证得知，那天出现在长安的有两人有这个实力，你是其中之一。” 商人眼角一缩，“你是说吐蕃使节禄东赞的死吧。” “果然是你？那就别费工夫了，说吧，谁雇佣的你？”张出尘走近两步开口逼问道。 那人不着痕迹的侧身挪了两步摇头道：“不，那件事我知道，但不是我，我无可奉告，还请红侠不要强人所难。” 红拂女眉毛一挑，质疑道：“嗯？不是你？做了不敢认可不是你的风格。” “真的不是我，我只能说这么多，多年交情我不想动手，兄弟武艺虽然不如您，但拼了命是能逃掉的。”商人再次摇头。 “逃？加上我呢？”一声霸气的回应出现在小树林中，商人心中一惊，这声音好熟悉。 第一百九十一章 落霞镇杜荷 来人是谁？那是一个黄脸大汉，手持宝剑，步履沉稳气势不凡，一步步走来，气场直逼商人后心，压的对方喘不过气来，喃喃道：“秦、秦二哥？” 不错，正是绿林扛把子秦琼秦叔宝，这位当年混迹绿林的时候，可是令黑白两道都为之侧目的风云人物，巅峰时期，论武艺恐怕稳居绿林前三。 这位商人杀手冷汗直流，他怎么也想不到，到底是什么情况，竟然把长安城的两大高手都给引了出来，恐怕只剩下皇宫之中坐镇的老家伙没出来了吧。 他可能不知道，皇宫里面的老家伙也已经被皇帝派出来秘密行事了，武照都能想到是顶级杀手干的，皇帝怎么会想不到？ “我说的是实情，那件任务我有所耳闻，但却没有接到，所以真的不是我干的。”商人再次强调。 张出尘开口问道：“任务？他们在道上发悬赏了？我查过悬赏榜单，没有记录。” “不，不在榜单的，是有人单独秘密联系的我们几个，据说是事情紧急，先到先得，我去的晚了已经被人接下了，那人想必二位已经查到了。 具体任务我们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报酬不菲，据说有白银一万两，就连我们几个有心接下，却迟到的人，最后每人都有一千两银子封口费。” 秦琼沉声道：“是什么人召集的你们？你们可都是四海为家飘忽不定的人，能够准确找到你们，不是凡人吧。” 经过杜少清的诊治，秦琼的伤势已经好了一半，无论是出于对老友杜如晦孩子的保护，还是出于对恩人杜少清的感激，秦琼都不会置之不理，张出尘说自己人手不足的时候，秦琼二话不说，坚持带伤出战，所以今日才能两人夹击拦住逼问对方，不然真的如杀手所说，打不过他是能跑的。 “不知道，对方出面的不是什么大人物，一看就是仆役之类的，只是出手极为阔绰，我们不知道对方跟脚是哪里，看得出来他们背后是大人物。 你们可以去找杀老四问问，他接的任务，应该知道的多一些。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是杀吐蕃的使臣。”商人回答说。 秦琼摇了摇头叹息道：“杀老四已经完了，连个全尸都不剩，想来是被人灭口了。” 红拂女嘲笑道：“对方还真是大人物，请人办事之后，还杀人灭口省去银子，呵呵，干净利落啊！” 这……这……老四可是杀手榜第四的人物，想杀他谈何容易？商人难以置信道。 “呵呵，这个天下从来不是绿林高手的天下，世间没有无敌的武艺，最狠毒的永远是人心。”说完张出尘转身而去。 秦琼看了商人一眼，犹豫了一下提醒道：“如果对方知道我们找过你，恐怕你也危险了，既然你有心金盆洗手，那就躲远些吧。” 说完大步追上张出尘离去了，商人对着二人一拱手，心道还是秦二哥厚道人。 再说赶路出征往西南的大军，侯君集带队兵贵神速，因为这个年代交通不便，信息传递也很是麻烦，所以长安收到蜀中剑南道的示警已经是十五天后了，也不知道那吐蕃松赞干布一行还有没有耐心了，如果等不下去，二十万大军对剑南道百姓真的是灭顶之灾。 五万大军就算昼夜兼程，到达益州的时候也是十五天后了，如此就是三十天了，五万大军会师剑南道守将李大亮，得知最新消息，吐蕃大军向东推进，已经打到了雅州直逼益州，据说是松赞干布在等长安送公主过来呢。 侯君集怒道：“他们不是不能打下益州，而是心存侥幸就等着大唐妥协服软的，好贼子，还好杜少清杀了那个贼使节，不然真的让他回来报信成功，恐怕益州也没了。” 手下大将牛进达问道：“这帮蛮子，既然等着我们送公主，为何还不遵守规矩，率先出兵打我们的地盘？” “这还不简单，他们是为了抢粮食，蜀中可是天府之国，吐蕃如果空守大唐边境一个月，纯粹消耗的是自家粮食，松赞干布不傻，斥候来报，被他们打下的地区，他们几乎将百姓粮食抢光了，吃不完也要运走。”李大亮恨恨道。 “那他干脆打下益州好了，益州存粮肯定最多。”牛进达纳闷道。 李大亮白了这个老牛一眼：“如果不是我收缩兵力益州屯兵五万，你以为现在你能站在这里说话？话说到底长安是什么情况，吐蕃发什么疯？” 侯君集和牛进达没说话，而是同时回头看向了牛进达身边的杜少清，这位偏将被编在牛进达的身边，侯君集是不怎么相信这个白面书生会打仗的，声称将之作军医对待，陛下秘密交代过，他不能死。 “算了，不提那些了，如今我带了五万兵马，跟你合兵一路就是十万兵马，吐蕃小儿竟敢不自量力烧杀抢掠大唐？这次让他们有来无回！”侯君集自信道。 这时杜少清插嘴道：“既然对方心有期盼大唐能妥协，不如我们假扮成护送公主的和亲队伍，只要能够骗过对方，来个里应外合，是不是就能冷不防让他吃个大亏？” 众人眼前一亮，好主意啊，李大亮笑着问道：“行啊老侯，你手下能人不少，这位将军之计我看可行，可否给大家介绍一下？” 侯君集轻咳道：“吐蕃坚持要一个人的人头这事你知道吧。” 李大亮点头道：“知道啊，说是一个叫杜少清的，他……他就是杜少清啊！” 看着这个年轻人，李大亮不知道该如何表情了，憋了半天问出一句：“你真的杀了吐蕃的宰相？” 杜少清苦笑道：“阴差阳错、阴差阳错！” “厉害，厉害，英雄出少年！”李大亮赞道。 “咳咳，过奖了，过奖了！”杜少清谦虚道，谁知道李大亮却说道：“不不，你能够杀了对方使臣这不算什么，你能活着出长安才是真本事！” 我…… 众人商议了一下来日如何应敌之后，侯君集就下令暂时在益州休息，来日开战。 这天晚间，一名蒙面百姓打扮之人，来到了侯君集大营，手持一张拜帖求见大将军侯君集。 侯君集见到信物之后命人将之请到了自己的中军大帐，见到对方不肯真面目示人，有些不悦道：“来者何人？” 对方缓缓放下遮面粗布，露出了一个年轻的面庞，“落霞镇——杜荷！” 第一百九十二章 兄弟相见 牛进达的军中，杜少清看着面前缓缓解开蒙面的弟弟杜荷，惊呼道：“三弟？你、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落霞镇养伤吗？” 杜荷活动了一下腿脚，示意自己已经好了，笑着对兄长说道：“大哥在长安受难，要来战场立功，有道是打仗亲兄弟，我来帮你。” “可是、可是你一个文人，丝毫不会武艺，来干什么？这不是胡闹吗？快些回去，我一个人出征就让母亲担忧了，你再跟着一起，想吓死母亲吗？”杜少清训斥道，他以为杜荷又是来寻死的。 杜荷将身后的包袱往大哥营帐一扔，直接坐在了席子上摇头道：“大哥不要瞧不起人，说起来你一个郎中都能打仗，我为什么不行？再说了，你半分兵法不懂，怎么立功？小弟可是看了卫公秘传兵法的人。” 杜少清睁大了眼睛，心说这货疯了吧，“就凭你？看几天兵法就敢叫嚣出来打仗？纸上谈兵谁不会？这不是儿戏，听大哥的，快些回去。 明天我就跟侯君集大将军说，大军不欢迎你。” 杜荷哈哈大笑道：“没用的大哥，我可是带了密函给侯大将军的，落霞镇听说你杀人被囚，然后随军出征，我就去跟咱们那位太子殿下商量，客栈暂时交给他，我来帮你。 没想到他倒是有良心，给我写了封密函给侯大将军，你恐怕不知道，太子妃正是侯大将军的女儿。” 我……杜少清无语，这还真的意外，没想到侯君集还是太子老丈人呢，这是太子死忠吗？ 其实杜少清不知道，历史上李承乾谋反要篡位，侯君集就是主要支持者，只不过最后兵败，李承乾被放逐，侯君集被杀。 看着自己这个弟弟执意不走，杜少清除了烦闷之外，还真的有不少感动，看来这小子是真的经历惨状过后转变了，来就来吧，自己在战场上护着他就是了。 “听侯大将军说，你献计骗过吐蕃，想来个里应外合？我已经跟大将军建议过了，此计行不通，所以明天会有新的克敌计划。”兄弟二人营帐里面相对而坐，杜荷开口说道。 这倒是真的让杜少清惊讶异常，白天众多将军都觉得可行的计策，你一个毛头小子怎么就敢否定？ “很简单，如果你们今天刚到的时候直接过去说是公主护卫队还有可能骗过对方，但是你们错失良机，敌人在益州耳目众多，而且公主和亲的仪仗可不是好仿的，你杀了吐蕃副使一行，对方见不到自己人，不会上当的。” 杜少清错愕的看着这个侃侃而谈的三弟，心中惊讶不已，难道这小子真的是看看兵书开窍了？从一个纨绔还转型成了谋士？ 甩了甩头杜少清还是不大相信，但是对方说的有理，那还是等到明天大将军重新制定计划好了，反正自己的确不会打仗，做个小兵出战行，但带兵绝对不行，还不如当个军医呢。 长安城中齐国公府中，长孙冲满脸死灰的看着房顶，旁边长孙无忌叹息连连，儿子一句话都不说了，已经连续半月了，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哀莫大于心死吧。 父子两人就这么僵持在长孙冲的卧室里面，良久之后，长孙无忌开口了：“杜少清这次不会活着从西南战场上回来，冲儿，为父也只能为你做这么点了。” 听到杜少清的名字，长孙冲眼珠转了转，但已经没有什么其他动静了，似乎连这个仇敌都快放下了。 他知道父亲这是什么意思，自己不能生育了，那就会失去长孙家的继承权，将来爵位、富贵都会传给二弟长孙涣，而父亲杀杜少清给自己报仇，不过也就是安慰自己罢了。 可是这些长孙冲真的不在乎了，杜少清是死是活又怎样？自己已经失去了做男人的资格，永远没脸行走世间了，恐怕后半生只能窝在这所小院子里面受人嘲讽吧。 突然之间长孙冲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为自己感到悲哀，自己竟然在一个有夫之妇身上浪费掉了一切，就此毁了一生，恐怕这种窝囊，连青楼里面那些死在女人肚皮上的男人都不如吧。 从洛阳办事回来的红拂女武照一行，听说杜少清已经被放出来，还上战场戴罪立功了，心中的石头落下大半，虽然一个月的奔波还是无用，没能给杜少清洗刷冤屈，但至少现在已经无事了。 武照听说是杜少清献上了利国利民的食盐配方，才保住自家的性命让群臣哑口无言的，心中暗骂，这个坏人恐怕早就知道自己不会死吧，还眼睁睁看我去查案报仇，真是可恨！ 不对！武照嘴角的笑容还没有散去，表情就僵在脸上了，她忽然想到了，那老狐狸的终极目标是战场上，在长安的一切事情，只要皇帝想保住杜少清，他总是不会死的。 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杜少清，长安不是好地方，那就只有打仗的乱军丛中，原来如此，他是要在西南动手啊，还真是滴水不漏。 “红侠伯母，我想到一个办法还可以去查一查，能否咱们两个一起再去蜀中走一遭？”武照开口问道，她没有叫上秦叔宝，因为她知道秦叔宝伤势没好，不想他跟着遭罪。 张出尘看着这个小军师一样的聪明女孩，一个月相处下来，越发喜欢她了，听说她还有好主意，立马点头答应下来，秦叔宝也开口要去帮忙，却被两人劝了回去，只是打探消息罢了，不用劳师动众，长安还需要有人帮忙呢。 忽悠走了秦琼之后，卫国公府内，张出尘终于点了一下武照的小脑门问道：“鬼灵精，说吧，为什么要故意支走叔宝？真的要去蜀中吗？” “是的，我猜想敌人没能成功弄死杜少清，肯定不会放过这次他出征的时候，哪怕一支暗箭也足以要他性命了，所以我们必须立刻赶去暗中保护他，这次正好可以揪出暗中的凶手。” “好，就这么办，杜小子真是的，明知道是坑还要去打仗，这不是去送死吗？”张出尘大声叫好，随后又开始啐骂杜少清不争气。 恰巧走到门口的李靖听到了，小声嘀咕道：“老夫的弟子，哪有那么容易死在战场上？” “嗯？老不修，什么时候学会听墙角了？”张出尘对着门口喝道。 第一百九十三章 大唐上将侯君集 李靖尴尬的从外面走了出来，抖动着胡子跟媳妇解释说道：“夫人误会了，我只是路过，听你们说杜小子是送死，这绝对不可能的，我可是连传家宝都给他了的，不说别的，那一堆兵法就是个傻子看过也不至于死在战场上。” 武照眼前一亮，竟然还有这样的好事？那个坏人得了大唐军神的传承？哼，真是可恶，都没听他说过，这样的事情传出去，恐怕他真的要被人称赞为文武全才大唐第一了。 可是接下来张出尘的一句话给李靖和武照泼了一盆冷水：“你当初不是说那是送我徒儿的吗？杜小子醉心医术，会看你那劳什子玩意？万一他根本没看怎么办？” 额……李靖闹了个大红脸，心中已经在骂娘了，要是那姓杜的小子有眼不识金镶玉，敢这么糟蹋我的心血，等他回来定然不饶他，不过如果他真的没看，这次能不能回来还真的成问题了。 恐怕李靖做梦也想不到，他因为一个赌约仓促传艺有些儿戏了，如果让他知道自己的一身所学被长安臭名昭著的杜荷学了去，不知道老元帅会不会气死？ “看来，我还是要亲自走一趟才行，你这老东西靠不住，走，小武丫头，跟我去救你的小情郎。”张出尘说完拉住武照往后宅走去，应该是收拾东西准备远行了。 李靖摸了摸鼻子，什么叫我靠不住？靠不住你不也靠了大半辈子吗？不过回想起来自己夫人这么多年的英雄事迹，似乎还真的是人家自己打拼出来的，跟自己没啥关系。 如果这时候让老李靖总结一本关于自己妻子的回忆录，恐怕书名要是《我的妻子是黑道扛把子》！弄不好能连载百万字不止。 剑南道益州城中，几位大唐将领再次聚齐议会，商定破敌计划，既然诱骗敌人的计策不成，那不如正面硬刚！ 这是侯君集苦思一晚上权衡良久才下的决定，益州兵力十万，吐蕃兵力二十万，正面硬刚可是处于劣势，所以这个计划一出，所有人都惊诧的看着这位剑南道行军大总管。 侯君集冷峻的面容罕见的露出了几丝考校的笑容：“怎么？我大唐男儿不敢硬刚吐蕃蛮子？” “鸟！如果不是怕对方破城杀害益州百姓，老子早就带领五万大军跟他们干了。”李大亮大喊道。 “对，我们大唐将士，纵横多年，怕过谁？”牛进达同样大喊道。 这时侯君集身后一身文士打扮的杜荷小声开口道：“大将军，且不说敌我兵力优劣，根据以往战绩记载，我们的士兵跟吐蕃大战的时候，有时会出现头晕呕吐等诡异症状，不知道这次一战可有应对？” 嗯？李大亮看着侯君集身后的这个年轻人文士，心说这又是谁？昨天一个军医杜少清能够献计，现在一个小小军中司马模样的小子也敢插嘴这种帐议？ 侯君集没想到杜荷这小子这时候会开口，这不是拆我的台吗？大军出战，士气益鼓不益泄，所以这位侯大将军不禁皱起了眉头，不过不得不承认，杜荷说的确有其实，看来这小子不是长安传的那么废物，至少这次来历练打仗是做过功课的。 这时杜少清开口了，往前站了站朗声道：“这一点我可以跟大家保证，绝对没有问题。” “嗯？杜神医，你莫非知道这个情况？”牛进达开口问道。 点了点头，杜少清简单解释了一下高原反应的问题，并且浅显易懂的让大家明白了这是一种地理上的不适应，跟鬼神无关，一下破除了笼罩剑南道士兵多年的心疼迷雾，李大亮忍不住第一个为杜少清叫好。 侯君集点了点头，看来这家伙不愧是神医，到底是术业有专攻。 “既然如此，那就请大将军发令吧，我等只求立刻跟吐蕃入侵者血战，将之驱逐出大唐，免得剑南道百姓再受疾苦。”李大亮站出来请命道。 紧接着好几员将领都站出来请命，侯君集点了点头，士气不错，挥手按下众人，侯君集口风一转，“血战是必然的，但却不是现在，再等五天，长安来的另外五万大军到位我们才能开打。” “大将军，对我们来说，十万大军就能跟吐蕃血战到底，何须十五万？如果再多拖五天，现在被占领区域的百姓就要多受五天的水深火热，死伤无数啊！”牛进达心疼道。 侯君集眼睛微闭，心中也知道这是实情，但脸上的不忍一闪而逝，随后坚定说道：“此战必须完胜，吐蕃有二十万大军常年趴在西南，始终是个大患。 大唐因为这个什么高原反应不能攻上吐蕃灭国平忧，所以这些年一直被这个穷得掉渣的小国威胁。 现在是绝佳良机，敌人敢下山来到我们大唐境内，放弃了自己的优势送上门来，如果错过了这个趁机全部吃掉他的机会，我等长安远道而来，岂不是有负圣托？ 所以还请各位理解，按耐一时，剑南道百姓这几天受的一切苦楚，我们将来都要那敌人的血来洗刷。 这次我们要来个关门打狗，就算是十五万大军全部战死，也要将这二十万大军全部留在这里，如此一劳永逸，我们虽然上不去吐蕃高原，但他们至少二十年内也无力东望了。” 侯君集的话掷地有声，众将纷纷看着这位面容冷峻的主将，都被他的话语所感染，不再有任何其他意见，心中按下对敌人的仇恨，准备再等五天将之全数倾泻在吐蕃入侵者身上。 杜少清看着这位侯君集大将军，心中真是极其佩服，军中传言，大唐能领十万大军出战的将军寥寥无几，这位就是其一，其他的很多将领虽然名气不小，比如尉迟恭、程咬金、秦叔宝等人，可那都只是战将之流，独领五万人之下的军队尚可，指挥不了十万人规模的大军，也就是没有帅才。 而初唐时期，名将如云谋士如雨，有本事指挥二十万以上大军打大战役的，恐怕满大唐也只有两人，一人是军神李靖，另一人就是皇帝李世民了。 杜荷静静的站在侯君集身后听完这番话，心中已经福气了，自己看了几本兵书就想跃跃欲试，本以为能够做个出谋划策的谋士就能克敌制胜来帮忙了。 现在看来，跟人家真正的大帅相比，差得远，最起码这战场眼光就远远不及。 第一百九十四章 正面硬刚 侯君集环视一周，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大将牛进达身上，停顿了几秒钟，侯君集好像下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一样，对着牛进达下令道：“牛秀将军听令！” 牛进达上前一步行了一个军礼，肃然回应道：“末将在！” “于你三万精兵，五日之内轻装潜行绕道吐蕃大军后方，与我部大军形成关门打狗阵势，尔等只有一个任务，在我部大军血战吐蕃之后，切断对方想要回到吐蕃高原的去路，务必不能使一个敌人离开大唐回到吐蕃！” 侯君集的军令像是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了牛进达心头，因为这个军令是不能放走一个，兵法有云，围城必缺，自己三万大军，不知道要面对多少溃退回国的吐蕃士卒，倘若一个不放过，到时候困兽之斗怕是讨不了好处，免不了一番血战了。 可是牛进达也是个精忠报国的大将，想到侯君集布局大唐二十年不受西南困扰，硬是咬牙喊道：“末将领命！” 大帐之中众将纷纷看着牛进达，不少人叹息不已，有人面色激动，一腔热血都想自身代替老牛去守关卡。 侯君集接下来的命令是：“偏将杜少清，调入牛秀麾下，协同防守吐蕃溃逃士卒。” “杜少清得令！” 按理来说，侯君集得到过皇帝李二的指示，万万保全杜少清的安危，可是为什么这时候他要调杜少清去协助牛进达完成这惨烈的任务？ 侯君集也是无奈，关门打狗就必须防止狗急跳墙，所以牛进达势必面对一场苦战，他们是悄无声息潜入后方卡住对方咽喉，没有后援没有补给，所以侯君集只能给他们配一个顶级军医，希望他们能够多撑一段时间。 不是侯君集不听皇帝的命令，不是侯君集跟杜少清有仇，而是侯君集首先是个军中主帅，打赢战争的同时，他必须考虑战士的存亡问题。 杜少清跟随牛进达去做了军医，所以司马杜荷也就自然而然申请跟随牛进达大军一起，去做这个关门的锁头。 自从知道侯君集是太子岳父的时候，杜少清就知道这人不会是长孙无忌的人，而且对于侯君集的大义和安排，杜少清心服口服，这是一个合格大唐元帅该做的决定。 剑南道雅州城中，吐蕃国主松赞干布正在听着手下的汇报，大唐援兵五万已经来到了益州城，看来长安的谈判已经破裂了，这么说大唐是不准备交出凶手，也不准备送公主来和亲了？ “赞普，既然大唐如此蛮横，我们何不直接取了他们的剑南道，扩大版图发展繁荣，也免得偏安一隅苦居在那高原苦寒之地。”一名谋士建议道。 松赞干布虽然有些意动，但却清楚的知道敌我双方的真正实力，吐蕃可以冷不防打下大唐的剑南道，但苦难的是根本守不住，除非杀尽剑南道所有百姓，可是那根本不可能，就是牲口你杀的多了也会引起暴动，何况是二百多万百姓？ 而且吐蕃如果想要剑南道之地来繁荣发展，就必须依靠这里的本地居民发展农业和工业，没有当地百姓给种地，剑南道丝毫没有产出收益，吐蕃要来做什么？ 沉思片刻，松赞干布朗声道：“传令下去，集结所有兵力，全力夺取益州城附近的城池小镇，一定要将当地百姓的粮食财物洗劫一空，运回吐蕃。” 什么？？？“赞普，不说我们士卒下手这么狠会有什么后果，单单是这抢来的粮食和货物，恐怕运输都成问题，” “执行命令！就算粮食运不走，我们完全可以据为己有，留在此处作为军粮，只要我们的将士面对大唐的军队能够守住眼下的防线，那就证明我们吐蕃已经拿下了大唐剑南道大半的领土，这是阶段性胜利，想必大相在天之灵也能看到吧。” 好吧，不知道松赞干布这天马行空的思想哪里来的，但不得不承认，他应该是看清楚了，剑南道他守不住，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尽可能的掠夺走所有财物，将利益最大化。 可是他忘记了，他面对的是大唐名将侯君集，一个极端仇视异族侵略者的将领。 派出了牛进达之后，得知松赞干布让大肆劫掠搜刮，侯君集就猜到了对方的目的，所以尽管手头只有七万大军，但侯君集一个不剩全部调集在前线，就这么跟松赞干布的二十万大军隔着五里地对峙着。 这是很高明的一步棋，大唐增兵了，吐蕃就不得不认真对待，因为这个天朝上国打仗素来是以少胜多出名的，连无比强大的东突厥都被灭成渣了，更何况一穷二白的吐蕃？ 所以松赞干布不敢怠慢，听说对面十万大军威逼营前，吐蕃严阵以待立即调集了十五万大军来防守大唐。 他们却不知道，大唐是虚张声势，为了配合牛进达的行动，侯君集让打出旗号是十万大军，不去进攻对方，就这么远远盯着。 起初大家都不解，打仗嘛，就是摆明车马直接开干完了，现在互相干瞪眼是做什么？ 但是后来斥候来报，说是搜刮侵害剑南道的吐蕃士卒少之又少了，众将才明白，主帅侯君集这是用七万人拖住了敌方十五万大军的行动，同时还掩护了牛进达三万人的潜伏任务，真是高明。 “赞普，赞普，不好了！大唐再添援兵五万，形势与我军不利呀！” 松赞干布镇定道，“十五万对十五万，我们吐蕃都是怂货吗？” 可是听到对面浩浩荡荡压过来的整齐的喊杀声，松赞干布沉默了，看来大唐是准备刚刚增兵就开战了， 有道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吐蕃勇士在国主松赞干布的鼓舞下的确不是怂货，可是当他们看到对面十几万的大唐军队盔甲兵器齐备的时候，他们不淡定了，吐蕃士卒不是怂货，但不得不承认，吐蕃士卒全都是穷货！ 我们一个个衣不蔽体有兵无甲的，对面却是一排排整齐划一的皮甲大唐军队，怎么打？我们的兵器都做不到人手一柄，人家呢？一排排明晃晃的刀枪摆在面前，怪不得大唐能够以少胜多，武装到牙齿了，这是扮猪吃老虎呀！ 第一百九十五章 十二对十五 雅州城外，大唐十二万大军严阵以待，侯君集率领着一名名将军表情严肃，脸上甚至带着一丝丝兴奋和狂热。 对面的吐蕃大军没有选择固守城池，而是同样就在这不大的雅州城外面摆开阵势跟大唐军队对峙起来。 松赞干布领着一帮手下大将缓缓而出，侯君集孤身一人迎了上去。 “看来大唐是冥顽不灵，不准备交出凶手下嫁公主了？”松赞干布镇定的看着侯君集说道。 侯君集毫不客气，一心打定主意要留下吐蕃这二十万大军，所以这些无意于的扯皮他才没心思，“这里只有吐蕃该死的贼人，没有大唐外嫁的公主，今天本将送你们一程！ 给你们一刻钟整军的时间，准备受死！” 说完之后侯君集勒马回头，走回了自己一方的军阵，同时调兵遣将，各个将军也都回到了自己所属部队前面，开始指挥进攻。 松赞干布咬了咬牙，心中大恨，没想到大唐一方如此蛮横不讲理？ 现在他最后悔的就是之前没有趁大唐援兵不到的时候攻下剑南道全境，那样至少会大赚一笔，现在双方势均力敌，恐怕自己讨不了好处了，怪自己一时贪心，还惦记着长安的外交斡旋。 其实他想完全打下剑南道也不是容易的，至少益州主城五万大军，死守的话是能够挡住吐蕃一阵子的。 “吐蕃勇士，为大相复仇！”松赞干布没等着大唐一方到时间的进攻，反而直接举起宝刀大喊一声。 所有吐蕃军卒听到这个口号之后，纷纷举起了武器，为大相报仇！ 在他们看来，大唐无故屠杀吐蕃宰相，我们二十万大军来讨回公道绝对是应当应分的，所以松赞干布看准了这一点，用这个鼓舞士气。 同样的，侯君集腰间长剑一举：“为剑南道百姓报仇！” 大唐一方战鼓擂动，所有人都亢奋着冲了上去，血与火的悲歌，剑与肉的碰撞，没有花里胡哨的技巧或者阴谋，两支大军合计快三十万了，就这么碰撞在了一起。 侯君集稳稳站在中军指挥台上，各支军队都交给了领军大将，什么兵种克制什么兵种，什么兵种在什么方位，早就事先安排好了，各个将军也都是战阵老将了，所以很是娴熟。 吐蕃一方除了军械衣甲差一点，士卒的整体身体素质也弱一点之外，其他的是不差的，这二十万也是吐蕃常年征战的老兵，松赞干布和禄东赞用了多少年才一统吐蕃制霸西南，所以这支军队的战斗力绝对不容忽视。 与此同时，牛进达带领的三万大军也终于潜入到了吐蕃大军后方，来到了大唐跟吐蕃边境，这里是两国交界最宽的一条官道了。 可是来到这里，牛进达等人见到了一副让人怒火滔天的景象，好家伙，吐蕃竟然直接在此扎下了一片营寨，用作物资中转，不是往他们前线输送粮食，而是专门用来转运从大唐劫掠走的财货，可以说吐蕃什么都缺，所以这里面什么都有，每天至少要有一帮吐蕃民夫过来运走上百车的财物。 可能是转运压力也很大，所以营寨里面囤积了不少货物来不及运走。 “启禀将军，斥候探知这里有两万吐蕃军队驻扎看守财货，同时还有三万吐蕃打散的小队不停的劫掠财物往这里输送，据说吐蕃已经这么干二十多天了，之前是二十万大军一起抢，现在应该是侯大将军拖住了对方的兵力，所以只留下了两万人看守，三万人搜刮。”副将恭敬的汇报着敌情。 牛进达握刀的手都在咯吱吱响，这帮祸害，这就是强盗土匪啊！ “传令下去，大军齐出，随我杀入敌营，灭了这群抢我们东西的仇人！” 牛进达大声下令，抽出腰刀一马当先第一个朝着对面大营冲杀过去，三万大唐将士纷纷被主将气息感染，顾不上连日奔波的疲惫，同样嘶吼着冲了上去。 而一直稳稳的在守着财物中转站的吐蕃一帮人却懵了，喊杀声？马蹄声？哪里来的？这动静不小，莫非是哪支队伍这次得了大丰收回来的？ 可是下一秒，营寨门前护卫已经开始示警，长号声音传遍了整座营寨，这下大家知道了，是敌人来了，可是哪里来的？敌人不是正在跟赞普在前面对峙谈条件吗？ 半个时辰，仅仅就是半个时辰时间，吐蕃建立在边境这处中转站就被完全拿下了，不是吐蕃士卒没有防守能力，实在是猝不及防，谁都想不到大唐奇兵突出，就这么杀到了后方。 两万吐蕃守营大军混乱中被杀一万五左右，其他人直接溃逃而去，被大唐骑兵追击二十里，最终仅有一小部分溃兵保住了性命，转眼间这座大营就易手了。 按照杜荷的建议，大唐军队驻扎这里，旗号不换，说不定还能引诱不少在大唐继续搜刮的运输队过来送死，要知道那可是三万人马，万一要是被人在剑南道内部聚齐再杀过来一次，那这个关门打狗任务恐怕就不好玩了。 雅州战场上，大战竟然持续了一下午时间，整个雅州城外战场几乎成了修罗场，血流成河残肢断臂满地，最终还是大唐一方的军队更加坚韧一些，吐蕃军队顶不住了，一点点开始溃散。 松赞干布看到战场上己方士卒因为军械兵甲问题吃了大亏，战损持续上升，有时候两个人都不一定能换来大唐一个人，这样的损失让这位雄才大略的吐蕃国主目眦欲裂。 他也终于知道了大相禄东赞的苦心，如果不能拿到跟大唐一样的军械技术，吐蕃永远别想拥有跟大唐一样的军事实力，从而也就只能永远龟缩在西南蛮荒之地。 “传令下去，全面撤退！”知道不敌，松赞干布不再犹豫，让人鸣金撤兵，如果等着战场上分出胜负被大唐杀得全军溃散，那就真的完了。 可是即便如此，这次大战吐蕃也已经损失将近四万多人，松赞干布想要撤兵的军令似乎效果不是很大，双方已经纠结在了一起，大唐根本没有收手的意思。 “赞普，撤吧，我们必须先行撤退才行，再耽搁下去，前线一被突破，恐怕这里就危险了。”吐蕃亲卫将军建议道。 咬了咬牙，松赞干布犹豫了一下点头道：“撤！” 第一百九十六章 关门打狗 侯君集一看，对方要弃城逃跑，这怎么行，令旗再动，全军衔尾追杀，直直追出三十里地，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下来，吐蕃战死五万余，松赞干布更是丢盔弃甲仓皇而逃。 大唐一方也是吃了大亏，战损约三万左右，可以说这已经是诸位将军将前线指挥发挥到了极限的效果，毕竟双方差着三万的兵力。 “大将军，让末将带人继续追击吧，不能让他们跑了。如果让这十万溃兵逃到了边境，牛进达将军的三万大军恐怕挡不住！”大将阿史那杜尔请命道。 这人是当年的东突厥降将，归附大唐多年忠心耿耿，作战勇猛很是有名，皇帝李二还将自己的妹妹许配给了他，可见重用。 侯君集沉稳道：“准了，杜尔将军可以率领五千骑兵衔尾追杀，但不可逼迫过甚，只需要跟着别让他们有喘息机会就行，我这边即刻命大军原地修整，明日清晨我们换人去接应你们。” “得令！” 众将对侯君集心服口服，这是要让敌人无暇休息，大唐一方可是有一晚上时间养精蓄锐。 边境营帐之中，牛进达一遍遍的研究着地图，眉头紧皱着，斥候已经撒出方圆五十里了，因为这里多是山地，所以交通很是不便。 “已经好几天了，算算日子大唐第二批援兵早就到了，难道大将军没有出击？还是说前方战事有反弹？怎么还不见溃逃的敌军？”牛进达喃喃自语道。 营帐中此时只有杜荷一人作为军中司马守着，其他将军都有各自的防务，包括杜少清都在忙着一天天准备大战医疗问题，只有杜荷这么一个闲人。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这一两天了，吐蕃大军虽多，却是无根之木，不可能战胜侯大将军的，就是恐怕对方一次溃逃太多，我们这三万兵马有些吃紧了。”杜荷担忧道。 牛进达抬起头来看着这个整天沉默寡言的小子，有些不满的问道：“你小子以为自己是你老爹杜克明呢？有料敌如神的本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侯大将军定要留下你。 但是你在长安的名声和事情我可是有过听说的，浪子回头了？想要从军找回荣誉？看看你自己的斤两，是当兵这块料吗？杀过人吗？” 这样的冷嘲热讽杜荷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的心现在就像是一潭死水，古井无波，因为他知道，自己此来不是为了什么建功立业，只是为了帮兄长杜少清。 见到对方一句不答，牛进达也没想继续欺负晚辈，低头再次开始研究地图，杜荷也起身出了大帐往远处看了看，视线最远处还是没有敌情，大唐一方伪装旗号的计策牛进达采纳了，的确有收获，但也就是最初几天，这两天已经没人上当了，这消息肯定会传到松赞干布耳边。 转身来到了自己杜家的一百亲兵营地，这是大军特批杜少清拥有的亲兵，被杜荷借来要自己训练，杜少清心想，自己这个弟弟整天心理负担很重，让他有个事情干干也好，所以就任由他折腾了。 刚开始这些老兵并不服气一个黄毛小子拿自己练兵？他杀过鸡吗？但是半日之后，所有人都对杜荷服服帖帖，因为这个年轻人竟然真的会兵法，还教导大家一种有效的小队攻防阵势，比传统的三人协防或者两人协防更加有效厉害。 就在这时，一声号子从大营门口传来，是外出的斥候回来了，远远的就喊着敌军！ 就像是一颗石子打破了水面的宁静一般，大营骚动起来。 牛进达心头一动，还真让杜荷这小子说中了，斥候来报，敌军已经在五十里外，全是溃兵，人数不下十万！ 嗯？十万？怎么回事？侯大将军大战不利吗？十五万大军参加血战，竟然还能留下十万活口溃逃？如此一来我这个关门的三万人，岂不是全部要用命来填？ 他不知道，松赞干布原本的十万溃兵经过大唐军队的不懈追击已经剩下八万了，这多出来的两万是剑南道那些散落的搜刮队伍聚齐了的。 虽然这些人报告了松赞干布说前方有大唐人的埋伏，回家的路已经断了，但是后面大唐十万多人也咬的紧，松赞干布根本来不及整军，只能咬牙往前跑。 “勇士们，冲破前面的唐军大营，我们就能回家了，不要死在异国他乡！”松赞干布大喊一声，身后的溃兵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方向一样，个个红了眼的往前冲。 牛进达一看，立即下令一个万人队锋矢阵杀散这帮溃兵！ “牛将军，不可，敌人一鼓作气，我们应该稍避其锋，用弓弩射住，只要能够将这波攻击延缓，我们再出锋矢阵才能收效，要不然就是两败俱伤啊！”杜荷着急上前建议道。 牛进达一把推开，“滚开，敢乱我军心阻拦主将发令，小子你大胆！” 看着这位牛将军不听建议，杜荷只能叹气一声被兄长杜少清拉了回来。 果然，一万大唐精兵这个时候出击硬碰硬是不明智的，敌人可不是一般的溃兵，这帮人已经溃逃好几天了，连个安生觉都没睡过，现在看到家乡就在眼前，哪一个不是拼了命的往前挤？所以他们已经不算是溃兵了，而是没有阵型和章法的亡命徒。 大唐锋矢阵是厉害，可是碰到不要命的，恐怕也无能为力，很快的，这一万锋矢阵大军就好像一支箭头打在了钢板上一样，迅速没了锋矢的锐气，队形散乱下来。 双方直接纠缠在一起，厮杀惨烈却没能挡住敌人回家的步伐，锋矢阵竟然被逼着一步步退了回来。 牛进达眼角一缩，这，不好，己方跟敌人纠缠在一起了，现在就是想放箭支援都不行了，会误伤自己人，此时他好后悔没有听那个杜荷的话了。 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杜荷，对方好像早就料到一样，立刻甩开兄长的手再次站了出来，“将军，当机立断！大军压上去救援，弓兵射住截断远处后方的敌人。” 嗯？牛进达心道，这小子怎么老有主意？回过神来踢了传令兵一脚：“发什么愣？按他说的话传令！” 第一百九十七章 真有杀手 等到牛进达指挥着第二梯队一万多大军压上去支援的时候，锋矢阵的一万大军已经损失一半了，虽然吐蕃溃兵也丢下了不下五千尸首，但人家毕竟有十万大军的总人数，五千尸首只是洒洒水的。 可大唐不行啊，大唐才三万人，能有几个五千够损失的？原本侯君集派来牛进达过来守门就是看中了这位大将的沉稳，谁想到竟然会出了这样的事情，不得不说战场上瞬息万变，有时候真不能用常规的经验之谈。 眼看着一场以逸待劳的防守战就变成了一场血战，用命来关门的血战。 杜少清将杜荷拉到了身后，叮嘱道：“一会儿如果敌人冲上来，你不准上去搏斗，跟着大哥，我能护住你。” 杜荷感动的笑了一下：“不用，咱们不是有一百亲兵护卫嘛，一伙溃兵还冲不破咱们的护卫。” 杜少清摇了摇头，自己有手有脚又有武艺，怎么能心安理得的躲在亲兵后面？ 侯君集大军此时还在三十里外，斥候汇报说吐蕃溃兵已经跟牛进达所部交上手了，侯君集心说，老牛是老手了，撑住半个时辰不成问题吧。 “传令下去，全速前进！” 战斗还在持续，伤亡在迅速增加，虽然是以逸待劳，但对手在以命搏命，所以双方谁也不占便宜，大约大唐战损在一万的时候，就有些个溃兵能够冲到第三防线杜少清等人身边了。 这个时候全军压上，似乎没有什么时间留给杜少清这个军医了，见到这个情况，杜少清一声令下，带着一百亲兵就往前加入了战斗，杜荷傻眼了，这个大哥也太虎了吧，你是军医职位，偏将就是个噱头罢了，你真的往前冲什么？不要命了吗？ 冷静异常的杜荷没有傻傻的跟着上去，他是真的不会武艺，但是根据他在后方的观察，恐怕想一个不漏的留下这些人，估计不现实，所以他来到了牛进达身边建议道：“将军，敌人势大我们不可力敌，恐怕必须打开一个口子让他们过去一部分，哪怕我们衔尾追杀都比现在要好。” “哦？小子，还看过几天兵法吗？围城必缺？可是本将接到的命令是死守此处，不能让任何一个敌人过去，这是关乎着我们大唐西南未来二十年安危的大事，就是搭上本将的性命，也在所不惜！”牛进达坚定的喊道。 “将军，如果人家全灭我们这三万人，踩着咱们的尸首过去了，咱们想要衔尾追杀的机会都没有了。”杜荷着急道。 牛进达点了点头，第一次拿正眼看了一下这个小子，随后赞赏的拍了拍杜荷的肩膀说道：“你小子不错，知错能改投笔从戎，像是个好料子，但是打仗不单单是战术兵法的问题，也不是个人荣辱，打仗是有战略目的的。 我们这三万人可以全部战死，但只要能够换来侯大将军的衔尾追杀，那就值了，现在打开口子，对面这九万溃兵将会如决堤黄河，我们衔尾追杀能收效多少？” 闻言杜荷沉默了，自己只顾着心忧大哥性命了，忘记了大家来守门的初衷。 看着带亲兵竟然从第三梯队杀到了最前线的大哥，杜荷心说自己这个大哥武艺不错，还是个勇将呢！ 看到吐蕃一方溃兵不远处似乎有人在指挥一样，杜荷大喊道：“大哥，擒贼擒王，左前方二百步处是他们的首领。” 杜少清听到三弟的话，抬头一看，还真是，那里应该是有什么大人物，因为他们也有一伙亲兵护卫。 回头再看看四周自己的护卫，杜少清发现不对了，刚刚杀的欢实，忘记照顾亲兵了，现在看来这帮真是老兵，竟然一个没死？ 不对，仔细一看杜少清才发现，这帮老兵六人一组，竟然呈一种特别的阵势相互配合，搭配巧妙攻防兼备，简直就是战场小刺猬呀！这应该就是这些天三弟训练的结果吧，看来他的兵书真的没有白看。 杜少清不知道，这是老帅李靖兵法的成名绝技——六花阵！专门用于战场士卒同队配合。 “走，随我杀入敌阵拿下敌方首领！”杜少清大喝一声，直接朝着左前方杀去，四周的护卫组成一个个小阵势保护在周围，很快的，留给杜少清解决的都是漏网之鱼了。 在战场北边不远处的一个巨石后面，两个人影紧张的观察着大战局势，正是远道而来暗中保护杜少清的张出尘和武照两人。 武照看着那个一身皮甲勇猛厮杀的男子，心中又是担忧又是兴奋，自己的未婚夫能文能武，这样的人真是天下难得，嫁给这样的人，别人会羡慕吧。 “小丫头，别犯花痴了，你是不是估计错误了，我观察了好久也看不出哪里有杀手隐藏着，除了大唐士卒就是吐蕃溃兵，大唐士卒都在拼命作战，哪里有什么伺机刺杀杜少清的杀手？”旁边张出尘回头一看，这小丫头两眼闪着小星星，忍不住推了她一下笑话道。 武照闹了个大红脸，随后喃喃自语道：“不可能啊，那人我研究过，是个心狠手辣之辈，他百般谋划不就是为了今天吗？难道我估计错误了？” “呵呵，你这丫头瞒的好深，原来你早就知道幕后主使是谁了，那还用废什么劲？告诉我，直接去宰了对方不就行了？根本不需要任何证据。”张出尘没好气道。 武照陷入了深思，没有回答对方，张出尘摇了摇头感叹道：“你这丫头也是好命，杜小子这次看来要立大功了，要是能够战场斩首吐蕃皇帝，恐怕了不得了。” 突然武照眼睛一亮，拉住张出尘的手催促道：“伯母，快，看看敌人是不是扮成溃兵了？我们老是以为敌人会藏在大唐一方伺机而动，殊不知隐匿成吐蕃溃兵才是毫无破绽的。” 张出尘一听不敢怠慢，立即仔细观察杜少清四周哪些溃兵有异常，真正的杀手肯定和普通士兵不太一样的，他们的目标一定始终指向着杜少清。 “不好，真的有人，你藏在这里保护好自己，我去帮忙，希望杜小子能够小心点别中招啊！”仓促留下一句话，张出尘快速飞掠而出直奔战场。 虽然是一个武林高手，但是战场上绝高的武艺面对大军也很无力，所以张出尘贸然冲入两军阵前绝对十分危险，可此时她也顾不得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暗箭难防 当杜少清带着亲卫快冲到吐蕃国主禄东赞五十步距离的时候，马上双方的亲卫就碰面了，这时正在厮杀的杜少清忽然心头一紧感觉到一股杀气，愣神之际一根箭支在自己眼中不断放大，下意识的杜少清提刀在面门想要挡下临头一箭。 可是必杀的一击怎么会这么简单？冲着面门的一箭被他打飞了，但是杀手的第二箭几乎没有什么间隔就临近了杜少清的心口，电光火石杜少清躲避不及，只能凭借本能的稍稍闪身，这第二箭倒是避开了胸口要害被钉在了肩窝。 不好，有杀手！剧痛扎心的同时杜少清已经弄明白了情势，不敢耽搁顺势侧身一倒来了个驴打滚，这才险之又险的避开了杀手钉向小腹的最后一箭。 低头一看，原来是杀手惯用的袖箭，箭支极短几乎就是仅有箭头，这种袖箭威力不小但是为了保证准头所以射程不远，杀手肯定就在附近，杜少清正要起身寻找对方，可是感觉到一阵眩晕感袭来，不好，中毒了，该死，对方竟然在箭上淬毒？ 四周的护卫一看杜少清受伤倒地，护卫队长大喝一声：“收缩阵型保护大公子！” 十几个六花阵紧密的将杜少清围在中间，分出一队来直接抬起了倒地昏迷的杜少清，就这么一步步往自己大军后方撤出来，松赞干布一看，怎么会放过这个大好时机？当即下令咬住追杀。 虽然他也不知道这个训练有素的阵势里面保护的是谁，但是他也一直都在观察敌情，知道这是唐军的一只尖刀，绝对不能放过，而且如果能够咬住追杀过去，说不定那就是生路所在。 虽说三箭连发被目标躲过去两箭，但是只要对方中了一箭，这个战场上谁又有本事或者有时间来给他解毒救命呢？微微一笑，身穿吐蕃溃兵衣服的杀手就向后隐身准备逃离战场。 远处张出尘刚走到一半，还没进场厮杀，就看到杜少清已经中招了，知道此时自己过去出手也晚了，就算武艺再高恐怕杀进去的时候那个杀手也早跑了，所以她停下了脚步，只盯着杀手，知道对方肯定要逃，所以张出尘准备在外面来个守株待兔。 大石头后面的武照远远见到自己的心上人中招倒地，吓得小脸苍白，就要闪身出来往战场上跑，但是刚刚走出两步她才想起自己不会武艺，看着有一群护卫正在保护杜少清，武照安慰自己说他会没事的，随后转身朝着大唐军营方向跑去，此时也不管什么杀手不杀手了。 牛进达身边的杜荷一看自己兄长中箭，心中着急不已，恨不得自己冲进敌阵去救人，看着老兵护送大哥往回撤，却被吐蕃士卒围住纠缠不休，杜荷转头对着牛进达恳求道：“将军，求将军开恩，打开一个缺口放吐蕃人逃命吧，救救我大哥！” 牛进达表情坚毅沉默了两秒，摇头道：“不，军令如山！” “你……我大哥是……”杜荷对着牛进达吼了一半，想说我大哥是神医？是驸马？是偏将？可话到嘴边自己就说不出去了，这些头衔身份都不能让牛进达松口救人，又不是皇帝或者主帅被围。 “好，将军既然不救，请让卫队让开一条路，我杜荷去，就算死也要跟大哥死在一起，黄泉路上他不会孤单了。”杜荷抽出了自己腰间的那把文士佩剑，这样的兵器就是个样子货，战场上砍不了几个人。 可是牛进达依然不为所动，看着远处被围困的杜少清，转头再看看自己的第三梯队防线，双眼微合，随后忽然睁开，目光如电，神情冷冽道：“留下两人看住他，亲卫队随本将杀入救人，副将代我指挥，看住防守阵线！” 闻言杜荷愣住了，他没想到一直顽固不化的将军牛进达竟然要亲自涉险救人？ 看着带二百亲卫杀入敌阵的牛将军，杜荷感动的无以复加，遥遥对着厮杀在最前面的牛进达行了一个大礼，此时他的眼角已经湿润了。 其实牛进达又怎么不为杜少清着急？连陛下都说杜少清在河北救了多少人，这样的人才怎么能出事？不说远的杜少清送伤药、馒头有恩于大唐军队，就说近的拆除京观一事，牛进达就对之感激涕零，将之视为恩人。 但是军令如山，放走了敌人导致战略意图失败，牛进达担不起责任，所以为了公私兼顾，牛进达只能单独冲进去救人了，这个时候自己身边也没别的勇将能杀进去了。 作为一个杀手，虽然只是二流本事，但乌龙自己却认为一个杀手的优劣不能仅仅从武艺上面论，真正的杀手是杀人的实力，杀手的综合素质才重要，有时候杀人成败跟武艺没什么关系。 自己这一单接的是同归于尽的必杀单，也就是说目标死了自己也要跟着自杀抹去踪迹，但是哪个人对自己下得了手？现在战场上敌我不分，自己趁乱远走高飞谁知道？好歹能留下一条性命，这是他起初就打定主意的。 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的目标是多么强大的人物，能够值得那么高的价钱，又怎么会是那么简单的？所以当他刚刚脱离战场边缘，回头看了一眼那纷乱的战场，不屑的冷笑一声，就要转身大步而去。 谁知道再次转头，面前多了一人，一个红衣武士劲装的女子，乌龙吓得冷汗都下来了，混迹黑道多年，怎么会不知道眼前的大拿是谁？他开始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听雇主的话同归于尽了。 张出尘审视了对方几秒钟，点了点头问道：“还以为是什么高明货色，原来是个不入流的东西，是你自己交出解药还是我来取？” “红、红侠，什么解药？我……晚辈……”乌龙说话都不利索了。 “嗯？还想在我面前玩仙人跳？你胆子不小！”张出尘右手一个铜钱打在乌龙手腕上，对方的手腕直接被打断，铜钱都镶嵌进去了，再想使用袖箭是不可能了。 其实这厮不是想用袖箭逃跑，他是想自杀的，可是面前的是绝顶高手，自己一个二流晚辈，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张出尘再一发铜钱将对方另一只手腕也打断，上前从对方怀里掏出几个瓶罐，却没有找到解药，乌龙强忍剧痛苦笑道：“红侠，您老人家是前辈了，干咱们这一行什么时候用药有解过？” 第一百九十九章 险死还生 牛进达最终还是把杜少清给抢出来了，但是他自己的亲卫折损近半，杜家的护卫纵使有六花阵傍身，可毕竟双拳难敌四手，一百人的队伍竟然死了六十多人，如果不是牛进达舍身来援，恐怕他们就是死光了也保不住杜少清。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战已经持续半个时辰了，杜荷心中暗暗着急，为什么大唐的援军还没有到？眼看着防守的第一二梯队都要拼光了，就剩下第三梯队了。 牛进达指着杜少清对杜荷喊道：“带着神医还有你家护卫，速速向北撤出战场。” “将军，还是打开缺口吧，不然咱们这三万兄弟恐怕都要完了。”杜荷再次喊道。 “休得多言，速走！”牛进达怒喝道，杜荷只能点头带人撤退，此时杜少清嘴唇发黑，很明显耽搁了这么久，毒性扩散的很严重，几乎是进气多出气少了，也就是他身体素质好些，换做普通人的身体素质恐怕已经撑不住了，杀手必杀的毒药，发作还是很快的。 古代大战很少说有拼到最后一兵一卒的，除非是孤城死守之战，因为古代军队兵员素质差，多数都是为了那点军饷活命才当兵的，所以战场上很是惜命，一场大战如果战损过多，士气全消的时候，士卒恐怕早就溃散逃跑了。 所以能撑到死伤过半还不溃散的，不单单兵是好兵，将绝对也是好将。 这次大战牛进达命令死守，就像是一场固城守卫战一样，死战不退，因为没法退，往哪里退？身后是吐蕃的地盘，面前是吐蕃大军，所以只有死守阵线等待援兵。 不过厮杀到这时候吐蕃一方的士气也渐渐低落起来，他们看着面前依旧坚韧不拔的大唐军队，就感觉自己跟家乡之间隔着一道天堑一样，恐怕今天是回不去了。 就在牛进达领着第三梯队已经顶上的时候，侯君集带领着十万大军终于赶到了，一看战斗之惨烈，所有人为之动容，三万人对峙十万人，交织起来一片血流成河的修罗场，如果不是因为吐蕃一方是无组织的溃兵，恐怕牛进达这三万人根本撑不了多长时间。 “援军到了，一定要将这帮蛮人挡住，不能放跑一个！”牛进达大喊道。 已经往北边撤出一段距离的杜荷听到之后回头看了一眼形势，心道完了，恐怕这三万大军这一次真的要被拼光了，这样真的值得吗？ 侯君集大手一挥下令道：“兵分三路合围掩杀！” 吐蕃一方一看，完了，“他们追上来了，快快杀通道路，不然留下的都要死！” 被消磨殆尽的吐蕃士气在这一刻仿佛回光返照一样，猛然爆发，成了压倒牛进达守军的最后一根稻草，一场关门大战十分惨烈，大唐三万大军的防线终究是被人突破了。 不过吐蕃一方也没有讨到便宜，仅仅松赞干布带着万余逃兵冲了回去，十万吐蕃大军死伤五万余，被大唐俘虏了四万之多，大唐三万守关的士卒仅有五千人生还，且个个带伤。 侯君集见到牛进达的时候，这位牛将军身中数刀，浑身是血，惭愧的低头请罪道：“末将有负重托！” 翻身下马，侯君集拍了拍牛进达的肩膀叹道：“阵亡八成仍旧死战不退，老牛，你和将士们受苦了。” 看到你牛进达这一身伤，侯君集大喊：“军医，军医，杜神医何在？” 牛进达忽然想起来，“不好，之前杜神医带兵冲杀中了敌人的暗箭，不知道现在生死如何了？” 什么？？？侯君集大惊，这位驸马爷可是皇帝亲口交代要保护好的，戴罪立功出来打仗完全就是个掩人耳目的幌子，怎么还能真的上前拼杀？ “我不是交代你要保护好他的吗？你怎么……”当初侯君集将杜少清安排在牛进达麾下，也是认为二人关系好，牛进达会更加照顾杜少清，没想到老牛不解其意真的一视同仁的使用这位驸马。 而这时杜少清在哪里？他被弟弟和一帮亲卫抬着向北边撤退，看着兄长脸色青气越来越重，嘴唇都成紫黑色了，甚至呼吸都快感受不到了，杜荷心说完了完了，大哥你可不能死这里呀！ “杜少清，杜少清在哪里？”前方一名女子一路跑一路嘶喊着，引起了杜家亲卫和杜荷的注意，这战场上什么时候出现女子了？ 抬头一看，杜荷惊讶道，“怎么会是她？” 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是武照这个丫头，这可是剑南道跟吐蕃交界处，这丫头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很快在杜荷开口放行之后，武照就冲进了人群之中看到了已经没有呼吸的杜少清。 “杜少清，你起来，不要死啊，你还没娶我呢！”武照扑上去撕心裂肺的大喊着，四周的护卫纷纷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大公子，悲戚不已。 杜荷上前想要拉住武照劝解一下：“姑娘，大哥已经中毒身亡了，感谢你能出现在这里送他一程，这里是战场，我们还是快走吧，否则敌人杀上来恐怕大哥连个尸首都留不下。” 武照也是慌了神了，只以为杜少清已经死去多时了，此时仔细一看，浑身只有肩窝中毒箭一处伤势，脸上乌青发黑没有了呼吸，但是她趴在对方身上竟然听到了微弱的心跳声。 “对，我身上有药，是你给我的药，你说过的，哪怕是个死人，也能救活保命三天的，你不会骗我对不对？对不对？”武照泪流满面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了那个小药盒子，她整天视若珍宝一样随身携带。 其实杜少清当时说的可不是死人，而是临近断气的才行，真的死人怎么能救活？这姑娘也是在强自打气给自己。 杜荷为这女子的深情感动，看着她的举动并未阻拦，虽然不知道她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是万一真的救大哥一命呢？ 那颗小药丸入口即化，不用费力吞服，众人纷纷关注着地上的杜少清，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只有武照一个人哭喊不止，还不停的抓住杜少清在那摇晃。 “快快快看，大公子有气了，有气了。”一名亲卫惊呼道。 第二百章 故技重施 杜荷大吃一惊，连忙趴上去试探了一下，果然，有气了，而且渐渐变强，脸色也好看了许多。 “武姑娘，谢谢你救了我大哥，救命之恩我杜荷没齿难忘。”激动地热泪盈眶，杜荷直接给武照跪下了，四周的亲卫也纷纷跪下拜谢武照。 武照眼里只有心上人的安危，哪里有其他人，淡淡的开口道：“我是在救我自己的未婚夫，你们不用谢我。” 杜荷愣了一下，随后站起来笑道：“没错没错，小弟多谢大嫂救命之恩。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大哥的未婚妻，圣上下旨赐婚的，不是外人。” 众亲卫再次道谢，口称夫人，本来还十分淡漠的武照绷不住了，自己还是一个黄花闺女呢，被这样叫夫人能不害羞吗？停下了紧张的心情站起身来，这才想起催促大家快走。于是众人再次抬起杜少清往一旁躲避起来。 当侯君集等人打扫战场寻找杜少清的时候，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杜少清竟然醒了过来，让众人以为他的毒素已经解开了一样。 “大哥，你怎么样？刚刚我真的以为你已经死了，多亏了大嫂及时赶到……”杜荷连珠炮一样兴奋的喊道。 杜少清愣住了，大嫂？这时一阵香风飘过，武照一张俏脸出现在了杜少清眼中，“你……你怎么来了？” “哼，我不来你恐怕就要死在这里了，被人暗算都不知道，不会打仗逞什么能啊？是不是不想娶我，故意跑这里逃婚呢？”武照嗔怪道。 杜荷一听赶忙劝解道：“大哥，你可不能这样啊，你这叫始乱终弃，大嫂对你多好，跟你过来几千里，舍命相救，你怎么……” “咳咳，老三你闭嘴！让我喘口气，我没说要悔婚。”杜少清黑着脸打断了杜荷，这厮之前不是一直郁郁寡欢话不多说的吗？现在怎么成话痨了？ 转头看着武照，努力给出一个微笑安慰道：“怎么会逃婚？我还等着你长大了娶你呢，只嫌时间过得慢。 只是这里是战场，你怎么来的？一路上多危险你知道吗？” 我是跟……武照刚想说自己有人护送，可是回头一想，不对，红侠现在还没回来，不知道情况怎么样了，事情不能就这么暴露出去，所以她立马转过头去不再说话了。 杜少清顺了顺呼吸，感受到身上的剧痛，瞬间额头冒汗剧烈咳嗽起来，嘴里竟然还流出了暗黑色的血液，众人大惊，原来没有解毒啊。 “军医，我去给你叫军医来，大哥你撑住啊！”杜荷大喊道。 看到这个情况，杜少清苦笑道：“不用了，这种烈性毒药能保住一条命就不错了，军中无人能解毒的。你把毒箭拔出来我看看，说不定能有机会开个方子。” “不行的大公子，毒箭一旦拔出来，你的伤口无法愈合，恐怕会流血而死的。”亲卫队长站出来制止道。 “我这个三日不死丹撑不了多久，反正是个死，何妨一试？” 见到杜少清坚持，武照点了点头，此时是需要取舍的时候，于是亲卫队长咬着牙一下拔出了杜少清的毒箭，一瞬间黑血喷了出来。 将箭头给杜少清闻闻，一股腥臭味，杜少清眉头紧皱，身体更加虚弱，强撑着说道：“我念几味药你们速速去熬了，可以延缓一二……” 这种毒药杜少清没见过，哪有什么现成的药方，但是他能分辨出来毒药里面有哪几种主材料，所以可以开个临时的方子延缓一下，等他念完了十几种药材，就直接昏迷过去了，毒药散发全身，又失血过多，终究是撑不住了。 杜荷赶忙带人去营帐中寻找药材，直到将汤汁给昏迷的杜少清灌下，见到他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大家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连主将侯君集都紧张的一头汗，回去没法跟皇帝和太子交代的。 看完杜少清，侯君集大声下令：“速速打扫战场，清点战损，烈士遗体一定要好好安置不能亵渎。” “大将军，那四万蛮子俘虏怎么办？让老牛去杀了他们给兄弟们报仇吧。”裹着伤口的牛进达激动请命。 侯君集点了点头说道：“虽说大唐少有杀俘的惯例，但吐蕃终究是心腹大患，战前说过的，二十万大军一个不留，杀！” 这时杜荷站了出来劝解道：“大将军三思，这俘虏不能杀，留下有大用。” 嗯？大营之中的将领纷纷恼怒的看着这个年轻人，谁这么大胆敢拦住主帅的号令？ “我大唐不需要俘虏，他们将剑南道毁坏的不成样子，我们也没钱养活他们，都是该死之人。”侯君集看在太子面上倒是没有苛责杜荷，听牛进达说过，这小子改邪归正还是个人才。 “不，大将军可知河北道和高句丽的战事？我们何不效仿一二，用这四万无用俘虏跟吐蕃换取所有损失呢？”杜荷建议道。 这个……侯君集沉吟了，许多将领也多了个心眼，因为河北道这么干的尉迟恭和魏征等人都受过封赏了，证明陛下是支持的。 只有剑南道守将李大亮，还有痛恨敌人入骨的牛进达表示反对，血仇只能用血来清洗，如果放回这四万俘虏，吐蕃就又有了可战老兵，将来终究是个隐患。 大营之中来回踱步，侯君集在尽力思索着，良久之后他开口道：“俘虏之事暂且按下，记得当初河北道的事情是杜神医出谋，此事等杜神医醒来问问他能有多大利益可图，如果值得一谈，倒是可以考虑，毕竟杀了这四万人也无甚用处，处理尸首都费劲。” 杜少清的营帐里面，武照坐在床边守候着病人，外面是幸存亲兵轮流把守，战争结束的时候，张出尘带着一个吐蕃士卒打扮的俘虏来寻杜少清，众人虽然惊讶，但也没有拦住这位大拿，包括侯君集都是笑脸相迎，想问一句这个俘虏的事情，不过看到张出尘那满含怒火的表情，什么话都不多问了。 一把将那残废了的杀手推在杜少清床边，张出尘怒喝道：“他要是死了，你就去陪葬吧。” 杀手乌龙早就被折磨够遍了，瘫软在地上满脸死灰，随便吧，早晚是个死。 第二百零一章 御膳房内一对小魔王 营帐中昏迷的杜少清开始浑身发热起来，应该是药效和毒药在体内发生了冲突，武照不停的给杜少清擦拭着脸上的汗水，一遍遍的给他祈祷着。 “萱萱、萱萱……”睡梦中的杜少清似乎在做着一个很长的梦一样，梦中呓语一遍遍叫着女儿萱萱的名字。 旁边正在给他擦汗的武照手上动作一停，翻了个白眼小声啐骂道：“呸，没良心，人家舍命来找你，你却梦里叫别的女人的名字。” 这时候的萱萱在做什么？似乎是父女连心一样，她也在拽着母亲长乐公主的袖子追问爹爹在哪里？ 蜀道传递信息不便，公主也不知道夫君现在情况如何了，所以只能骗女儿说道就快回来了。 “娘亲，爹爹是不是不要我们了？怎么跟你一样，都喜欢玩走丢啊？”萱萱委屈的快哭出来了。 孩子的话让公主惭愧万分，将女儿紧紧抱在怀里安慰道：“不会的，爹爹是去打坏人了，打完就回来了，你不是说爹爹可能打了吗？” “嗯嗯，可能打了，以前在咱们家的时候，大老虎叔叔他们五个人拿着菜刀都打不过爹爹呢。”说起父亲的神勇往事，小姑娘仿佛在夸自己一样，两眼放光。 “对了，要不你跟兕子两个去找大老虎玩好不好？让他给你做好吃的，等你爹爹回来要是看到你饿瘦了会心疼的。”公主对女儿说道。 小姑娘一听就来了兴趣，自从住在这皇宫里面，还真的没有见过大老虎叔叔呢，欢快的点了点头，就跑去找好伙伴兕子了，而公主也起身去了议政殿，每天找自己的父皇询问前线情况，几乎成了公主的必修课。 御膳房里人来人往，两个小小的身影想要进去，却被人撞见拦住了，这是谁家的娃娃？厨房重地岂是你们能来的？ “我们是来找大老虎叔叔的。”小萱萱开口道。 “这里没有什么大老虎，也没有你的叔叔，快些离开，弄乱了厨房的东西你们担待不起。”那帮厨的训斥道。 小兕子刚要上前说自己是公主，就被萱萱拦住了，拉着她走了出去，兕子纳闷道：“萱萱姐，为什么出来了？告诉他们我是公主，他们没人敢拦住我们的。” “嘘！上次你也是这么说的，咱们两个就被人家抱着送到了立政殿，这一招不灵啦！”小萱萱机智道。 “啊？那，那怎么办？早知道就带奶娘一起过来好了。”小兕子哭丧着脸道。 小萱萱嘿嘿一笑，在兕子耳边悄声道：“咱们别管他们，悄悄溜进去，找到大老虎叔叔就好了。” 可是两个小家伙怎么知道路？他们的个头还够不到案板，溜进了御膳房也只能到处躲避走没人的地方，这一走竟然闯进了御膳房的库房里面，这里都是些常用的食材储备。 找了好久没找到目标，小萱萱生气的对着脚边的一个小箩筐踢了一脚，“好气人，你家的厨房做这么大干什么？做个饭哪用这么多人？我家厨房里面两个人就够了。” 小姑娘抱怨着冲兕子说道，谁知道这一脚用力不稳，竟然摔倒了，直接摔向了旁边的一个大的篮子里面，带起了一阵咔咔声。 可能是摔疼了，小萱萱从篮子里出来的时候噙着眼泪都快哭出来了，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啊？我怎么这么倒霉？走路还能掉鸡蛋里面，现在连好看的花裙子都被鸡蛋弄脏了，这可怎么办呀？” 本以为身边的小伙伴会帮自己的，谁知道萱萱一抬头，看到小伙伴兕子正在看着一篮子鸡蛋好奇，“原来这是鸡蛋呀，我还以为是小石头呢。” 萱萱无语，这小妹妹怎么这么笨？连鸡蛋都不认识。她哪里知道，这个小公主可是娇生惯养，就算是白水煮鸡蛋，那也是被人剥好了切成片送上来的。 小兕子看着篮子里有烂的鸡蛋也有好的鸡蛋，心中十分好奇的想，原来鸡蛋里面还有东西呢，伸手拿出一个，看了半天，随后朝着地上一摔，啪！ 一个好好的鸡蛋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地上出现了一个四散的图案，小萱萱刚想制止小伙伴呢，小兕子一下高兴的跳了起来：“好好玩呀，我们是不是可以这样用鸡蛋画画呢？” 说着又拿出了一个，再次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又一个不一样的图案，紧接着还有小孩子高兴的欢呼。 见到是这样，小萱萱也不拦着了，心想都怪这帮鸡蛋弄脏了我的花裙子，看着兕子妹妹摔的好解气，于是小萱萱也跟着拿起一个，啪！清脆响亮！ 得，御膳房库房里面，两个孩子就这么找到了新游戏，你一下我一下玩得不亦乐乎，都忘记大家是来找人了。 直到有一个帮厨来库房取东西的时候，一看这满地狼藉，立马就傻眼了，里面还有两个孩子不停的摔东西，三大篮子鸡蛋都被摔没了，后来摔的起劲换着花样什么都摔。 “来，来人啊，遭贼啦！”帮厨一下瘫软在地上，完了，这库房成这样了，如果耽搁了宫里的各个贵人用餐，恐怕大家都要跟着遭罪了。 “这，这是谁家的小崽子？跑到御膳房来捣乱了？来人啊，快给我拿下！我的老天，库房成了这样，怕不是要被总管打死了……”主厨快步跑过来，一看这样子也吓出了一身冷汗，惊慌的指着库房里面两个小姑娘喊道。 很快几个年轻的帮厨冲了进去将两个小丫头架了出来，两个小姑娘挣扎着不让动，可又怎么跑得了？她们只知道被人发现了要被送回去，还没意识到闯祸了。 “呀，这不是小萱萱和兕子公主吗？”厨子大虎也跟着过来查看，主厨闻言惊讶道：“杜大厨，您认识这两个小丫头？” 大老虎入职的时候报名是杜大虎，既然跟了杜少清签下卖身契，那就改姓杜了，所以之前小萱萱报名大老虎是找不到的，现在大虎在御膳房地位可不低，被升职副主厨，且负责教授大家新型厨艺。 “那个小些的是晋阳公主小兕子，我在立政殿见过两次，大些的是我家小姐，也就是长乐公主的孩子。”杜大虎解释道，说完上前拦住了几个帮厨，伸手接过了小萱萱，看着她一身的狼藉，也在犯愁，怎么弄成这样？ 小萱萱一看终于找到人了，哇的一下哭喊起来，“大老虎叔叔，他们都是坏人，拦着不让我们来找你！” 好嘛，这明显的是恶人先告状啊，你们祸害库房的时候怎么不记得是来找人的？ 第二百零二章 再次醒来 厨房总管过来一看，两位都是惹不起的小祖宗，没办法，只能送到立政殿，同时跟皇后娘娘请罪了，这一天的鸡蛋都被祸祸了，看来今天皇宫带鸡蛋的菜是供应不上了。 皇后和公主看着浑身污垢的两个小乞丐一样的孩子，齐齐傻眼了，听说了两个小家伙的战绩之后，公主气得就要上来拉起萱萱揍一顿。 长孙皇后拦住女儿笑道：“多大点事？她们还是两个孩子，惩罚一下长长记性就好了。” “母后，您不能这么惯着她们，都被您宠坏了。”公主开口道。 “你小时候不也是这么宠过来的吗？这两个小家伙有本事祸祸御膳房，证明身体不错，比以前走路都跑不远强多了，本宫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样吧，罚她们两个各自抄写千字文两遍。” 两个小丫头被带到了母亲面前才知道闯祸了，萱萱看着外婆拦住了要打自己的娘亲，心说还是爹爹和外婆好，从没打过我。 可是当她听到外婆说要抄书的时候，立马就把这个外婆从好人榜里划掉了，看来只有爹爹一个是好人，抄书太遭罪了。 萱萱识字会背千字文是杜少清教的，小兕子别看刚刚四岁，可启蒙比萱萱还早，写字都像模像样的。 书房里面，两个小姑娘认真的在被罚抄着，小萱萱晃了晃手腕抱怨太难了，转头一看惊讶道：“兕子妹妹，你写字这么快吗？要不你帮我抄一遍吧。” “啊？萱萱姐，咱们两个是一人两遍的，你分给我一遍，我是不是就要抄三遍了？我……我……我也不喜欢抄书呀。”小兕子也很委屈。 “没事没事，你抄的比我好看，我只会背书，实在抄不来。要不我来背你来抄，咱俩分一分好了，这样外婆可能还会夸我们呢。”小萱萱机智的说道，也不知道这是什么逻辑。 听到小伙伴夸自己写字好看，兕子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阵欢喜和自信，犹豫了一下随后点了点头弱弱的说了句：“那好吧！你背书我抄书，看起来很公平的样子，正好我不会背。” 完了，这个天真的小姑娘再次入坑了，人家背书你抄书，就不是三遍了，而是四遍都归你了，真是傻的可爱，估计这次抄四遍下来，应该会背了。 剑南道边境大营之中，杜少清昏迷了一夜，终于在第二天上午的时候慢慢醒了过来，小姑娘武照也就在身边辛苦的陪护了一夜，一个十四岁的姑娘，也真是不容易。 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一个憔悴的美人在面前，杜少清想说话，发现自己的嗓子干的说不出话来，只能勉强的咧动了下嘴唇，给了一个艰难的微笑。 “啊？你醒了，我，我去给你倒水！”小姑娘在打着瞌睡，突然发现对方已经醒来还看着自己，立马惊呼起身，手忙脚乱起来。 揽起杜少清的头，武照小心翼翼的给他灌了半碗水，杜少清就这么靠在佳人怀里，笑着问道：“我还以为这次会长眠不醒了呢，是你舍不得，把我拉回来了吗？” “哼，是你自己那颗药，我给你吃了。谁要拉你，没良心的家伙，睡梦中竟然叫别的女人名字，活该你中毒，死了才好！”武照小脾气上来，对着杜少清一顿臭骂。 这就尴尬了，杜少清心说我莫非说梦话叫公主的名字了？惹得小媳妇生气了？ “咳咳，我叫谁的名字了？”脱口而出问了这么一句，杜少清立马后悔，真想抽自己一嘴巴，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几乎喊了一夜的萱萱，吵得人家睡都睡不着……”武照嗔怪道。 哦……杜少清吁了口气，笑着打趣道：“你也是，连一个四岁孩子的醋都吃呢？萱萱是我女儿，又不是别人。” 武照别过脸去不再理他，可是也没将杜少清放下离开，两人似乎默契的就这么温馨的靠在一起。 这时杜荷闯了进来：“大哥，听说你醒了？呀！对不起对不起，你们继续，小弟什么都没看见……我去给你们守门。” 帐内两人对视一眼，极为尴尬，这已经是第二次被人家误会了。 武照放下杜少清，出门正好看到杜荷在营帐门口偷笑，忍不住过去踢了对方一脚，“叫你进去呢！” 说完小跑着出去找不远处营帐里面的张出尘了，现在主事的醒了，该商量怎么处置这个杀手了。 杜荷强忍着笑意来到了杜少清床头，杜少清笑骂一句，随后问起弟弟战事如何了。 “大胜，敌人只有一万多逃了出去，可惜没抓住那个松赞干布，被我们杀了五万多，俘虏四万左右。不过咱们的三万大军也损失了两万五，几乎是惨胜。 对了大哥，我跟侯大将军建议留在四万俘虏，用你在河北的办法跟吐蕃交换东西，现在侯大将军等你醒来出主意呢。 你看这帮俘虏是杀了好，还是勒索吐蕃的好？”杜荷兴奋道。 杜少清听到战损，想到了自己的一百亲卫也损失了六十多人，忍不住掉下泪来，都是为自己死的，要不然人家在杜陵老家平凡过日子多好？ 虽说自己很想杀了这四万俘虏报仇，但理智告诉杜少清，杀了也是无用的，罪魁祸首松赞干布跑了呀。 “三弟，你去将侯大将军叫来，我只见他一人，有事情叮嘱。” 杜少清沉思片刻，似乎有了计较，让杜荷将侯君集叫来了。 “谢天谢地，神医你总算是捡回一条命，你要是出了事，我可真的没法跟陛下交代。”侯君集关切道。 杜少清感激的道谢一句：“多谢大将军关心，战场上马革裹尸再正常不过了，无需如此，在下既然从军就想过有这一天的。 请大将军来，是有关吐蕃之事，想跟大将军提个建议。” “哦，神医谦虚了，本将知道神医在河北出过大谋，所以就等着您出招呢。”侯君集笑道。 杜少清拉住侯君集的手说道：“大将军一战图大唐西南二十年安稳，让人佩服！在下也有一计，如果成功，或许可以一劳永逸永除后患，就看大将军敢不敢担下重责了？” “哦？果真如此？神医尽管开口，侯君集身为大唐兵部尚书，又是剑南道行军大总管，什么时候怕过担责任？”侯君集惊喜的拍胸脯。 不知道杜少清怎么跟侯君集说的建议，总之一个时辰之后，侯君集揣着一份自己的记录书卷大笑着出门，同时吩咐，派出自己亲卫二百，护送神医一行人回益州城养伤，不得有误！ 随后武照才带着张出尘一起进了杜少清的营帐，说起了杀手的事情。 第二百零三章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杜少清看着身边一脸无所谓的杀手，让武照将自己扶了起来，虽然他开的药能够克制一部分毒药，但此时他还没有仔细分析毒药的成分，没有配出完美的毒药，身上依然还是中毒的，虚弱不堪。 “不用问我雇主是谁，我不会说的。”说完杀手别过头去。 好吧，似乎这句话是所有杀手的通用台词，上次的三流杀手也是，这次的二流杀手一样的，杜少清哑然一笑。 示意武照转过头去，小姑娘虽然不明其意，但依旧听话的背过身去，心里还在猜测，这个坏人难道想用什么羞羞的无耻的方式审案？那为什么不让红侠伯母也转身呢？ 杜少清突然拿起了床边那根毒箭，就是从自己肩窝取出来那根，在杀手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这跟毒箭直直刺进了他的咽喉里面，随后杜少清仿佛脱力一样，向后倒下。 “杜小子，你……”张出尘惊呼一声，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这货可是辛辛苦苦抓来的，就这么给杀了？ 武照听到异样，连忙回头一看，惊呼一声，过去扶住了杜少清，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原来只是暂时脱力。 “你这是为何？上次的凶手没查到，这次好不容易抓到了证据，你给杀了岂不是前功尽弃，还怎么办那人？”武照不解的问道。 靠在佳人肩上，杜少清脸色苍白，嘴角微微一弯，轻松的笑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想办那人靠这点小事是无用的，既然他要赶尽杀绝，那索性就不死不休，以后咱们找他报仇，不用证据，堂堂正正踩死他，早晚让他后悔惹了咱们。” 旁边的张出尘纳闷的说道：“你们小两口嘀咕什么呢？到底幕后主使是谁？说出来咱们现在去办了不就行了？偏偏瞒着我，老娘跟你们千里奔波，你们竟然还拿我当外人？” 武照示意杜少清来解释吧，杜少清摇头苦笑道：“红侠大姐，你是萱萱的师父，不是外人，但这件事不能让你们掺和进来，请见谅。” 你……张出尘也是无奈，只能骂了一句不再强求，知道这小子心善，不愿连累别人，同时她也在猜想，会是谁家下手这么狠？现在跟杜家成了死敌。 杜少清醒来之后，仔细分析了一下毒箭的毒性成分，再次开出了一张详细的药方，在大营中修养了三日，终于勉强祛除了毒性，能够下床走路了，只是这次中毒拖得时间太久，余毒深入体内，需要长久才能清理，所以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杜少清的身体都会虚弱不堪了。 不过这一次打仗过后，杜少清也不准备再上战场了，跟侯君集等将军告别一声，就被侯君集的亲卫护送着从战场回到了益州城，在益州城修养了几天，再次启程往长安走。 本来牛进达拦住杜荷不让他走的，一场大战下来牛进达看出来杜荷是个人才，想要他留在军中给自己做个军师谋士的，可是杜荷哪里肯干？自己来一趟就是为大哥保驾的，可不是为了升官发财，连大军功劳簿里面记录的军功都被他要求划去了，他什么都不要。 而留下的侯君集大军，除了李大亮带领益州守城的几万回去之外，其余的几万人马都在边境大营屯着，看守俘虏准备跟吐蕃谈判。 侯君集苦思一夜，终于决定启用杜少清的计划，以四万俘虏谈判，和敲诈高句丽一样，跟松赞干布索赔，赔钱、赔粮、赔地盘，区别就是吐蕃这次祸祸剑南道更加彻底，要赔的东西很多，侯君集可从来不会手软。 松赞干布跟高句丽的渊盖苏文不一样，虽说都雄才大略，但松赞干布现在少了重谋禄东赞，人家渊盖苏文是自己一手遮天的。 加上吐蕃跟高句丽地理位置又不一样，高句丽没有天险可守，只能靠气候拖延大唐，吐蕃不一样，根本不怕大唐会攻打自己的老巢，所以听到大唐狮子大开口之后，松赞干布勃然大怒，表示无钱粮地盘可赔，大唐想要那四万无用俘虏就随便好了。 这样一毛不拔，恨得侯君集牙痒痒，如果不是杜少清早就推测过，侯君集说不定还真的一怒之下全杀了。 吐蕃这里地处偏僻，常年战乱分裂，才统一不久，民风相当不开化，甚至保留着几分奴隶社会的影子，所以在这里穷苦百姓的性命相当不值钱，这也是松赞干布不在乎那四万俘虏的原因，反正大唐打不上来，吐蕃没必要因为四万百姓赔光了家底，吐蕃又不用这四万人来守城。 不过这样的招式，侯君集也有办法，直接将四万俘虏押送进剑南道，常年罚作苦役奴隶劳作。 而侯君集的大军并没有撤出剑南道，反而趁此吐蕃虚弱不堪的机会，向前推进了百里，按照杜少清的规划，每天推进百里，如果出现士卒呕吐不适应等等症状，就撤下那些士卒下来休息，轮番换状态好的士卒去推进边境。 这样下来慢慢蚕食吐蕃边境，等于是不用他们开口割地赔款，我们自己去占地，而占地的最终目的，就是练兵，如果将这几万大军训练的不再出现高原反应，那时候就是吐蕃的末日。 侯君集当时听得两眼放光，如果这事真的能行，那自己就是灭国大功，解决了几百年来中原王朝的西南隐患，史书上都有自己一笔。 所以他决定铤而走险试一试，反正现在松赞干布就跟惊弓之鸟一样，手下只有一万多没了战斗力的残兵败将，不怕他识破意图打过来破坏。 当然了，这一切都需要跟朝廷汇报，因为几万大军的后勤，必须由剑南道来出，所以侯君集跟朝廷写了请命奏折，并且委托杜少清快点回长安，帮忙在陛下面前斡旋，这也算是两人的一种合作。 皇帝看完了侯君集长长的奏折，一个人在议政殿内来回踱步，平心而论这样的谋划如果能成，绝对是一劳永逸的，可是眼看已经入秋，没几个月就入冬了，前线不可能再开战，如此将长安过去的几万人丢在吐蕃，合适吗？ 没错，皇帝没有想过调回侯君集，他想的是支持侯君集灭国建功，并且准备召集人马商议，就近调兵，比如用剑南道的兵力，换回长安去的大军。 第二百零四章 腹黑小姑娘告状了 历时一个月一行人终于再次回到了长安，杜少清刚回来就被皇帝李二召见。 没想到作为一个战斗英雄回来，没有被皇帝亲自出门迎接，反而是自己的妻子和女儿站在皇宫门口翘首以盼，杜少清大为感动，直接抱起女儿转了几个圈，如果不是怕宫门口护卫说闲话，杜少清都想连公主妻子都抱起来。 “爹爹，你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呀？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呢。”小萱萱抱着父亲的脖子撒娇道。 “怎么会？不要谁也不能不要我的宝贝女儿呢。”杜少清捏了捏女儿胖乎乎的小脸，看得出来皇宫的伙食就是好。 小萱萱一听，追问道：“真的吗？不要谁都可以？” “当然是真的，爹爹从来不骗你。”杜少清不解，怎么这样问？感觉我是不是踩到了坑里？这孩子一直对小姑娘武照保持抵触情绪，还叫人家讨厌鬼，别是这几个月被她娘亲洗脑了，让我扔掉武照吧。 想到这里，杜少清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公主，公主笑而不语，心说女儿真贴心，什么时候都不忘给自己帮忙。 谁知道接下来萱萱的话让这父母两个大跌眼镜，“爹爹，咱们不要娘亲好不好，咱们回家吧。” 公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听错了，这几个月来跟女儿相处的很好呀。 杜少清捏着女儿的小鼻子问道：“哦？这是为什么？你以前不是天天做梦都在叫娘亲吗？为什么现在又不想要娘亲了呢？” 小姑娘有些怕怕的回头看了一下自己的娘亲，随后趴在杜少清耳边小声说道：“娘亲不爱我了，她要打我，所以咱们不要她了好不好。” 嗯？杜少清面色古怪的抱着女儿看向了公主，公主不明所以，到底这小机灵鬼在搞什么鬼？ 似乎父母教育孩子动手打两下再正常不过了吧，所以杜少清笑着问道：“那你告诉爹爹，娘亲为什么打你？又是怎么打你的？你跟爹爹说一说，如果是你娘亲欺负你了，爹爹一样给打回来。” 公主着急道：“夫君，你怎么不分青红皂白向着女儿说话？” 杜少清双手一摊，“夫人，不要这么激动嘛，你要相信我会秉公断案，帮理不帮亲的，莫非你真的是欺负了我们的宝贝女儿？” 公主翻了一个白眼，“你看看她鬼精鬼精的，都知道跟你告状了，我怎么欺负她？早晚她都要被你宠坏了。” 杜少清宠溺的揉了揉女儿的头发，小丫头指着自己的身后委屈说道：“爹爹，娘亲打我小屁屁了，打的啪啪响，好疼好疼，不信你看看，现在还在红着呢！” 说这话，小姑娘就要去掀自己的小裙子，杜少清赶忙拉住，四周的皇宫护卫纷纷眼观鼻鼻观心，装作没看见，但是浑身剧烈的抖动已经出卖了他们。 “爹爹骗人，你刚刚还说娘亲打我哪里，你就给打回来的。”小姑娘撅着嘴不满道。 “宣萱，你胡说什么？”公主呵斥道。 杜少清捂住了女儿的眼睛，叫上夫人赶快走，有事家里说去，这大庭广众的，难道自己还真的能听话去打公主吗？ 公主边走边埋怨，“你教的好女儿，只知道告状，怎么不说自己为什么挨打？ 她跟兕子两人大闹御膳房，打碎了所有鸡蛋，我本要收拾她，母后说不能打，要教育，就让两人抄书四遍，谁知道这丫头骗过兕子，让兕子抄了四遍，手腕都写肿了，你说改打不该打？” 杜少脸色古怪的放下了女儿，心说我的女儿这么强吗？这是有大闹天宫的本事呀！ 心里虽然为女儿的壮举叫好，但面上杜少清还是不能这样的，教育女儿要有个严父的样子。 “你娘亲说的是真的？真的都是你干的？”杜少清认真的看着女儿问道，这个表情不像是个兴师问罪的父亲，倒是像在询问女儿战绩呢。 被父亲这么盯着一问，小姑娘也有些心虚了，渐渐低下了头，小手捏着衣角不敢说话了。 杜少清看着女儿这个样子，忍不住想笑，没想到这丫头就算犯错误都这么可爱，实在不忍心责罚她，“乖，不要怕，爹爹不会怪你的，你跟你娘亲先回去等我，我还要赶着去见你外公。” 安慰完女儿，杜少清将孩子交给了夫人，谁知道这孩子死活不干，挣扎着哭喊起来：“爹爹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别把我卖给娘亲呀，她会打死我的……” 我……公主已经完全石化了，心说我是你亲娘啊，说的我跟人贩子一样，杜少清实在忍不住笑意，捂着肚子快步跑向了议政殿，这丫头到底是受了多大的惩罚呀，也太能作妖了吧。 等到完全看不到爹爹的身影之后，孩子觉得可能是真的没戏了，所以声音也渐渐弱了下来，回头看了一眼抱着自己的娘亲，根本不敢正视，弱弱的问了一句：“娘亲，要不，咱们去找外婆好不好？” …… 议政殿内皇帝见到了得意女婿，高兴的起身迎了上来，关切的问道：“听说你在前线负伤中毒了，怎么样？有没有大碍？” “侥幸捡回一条命，但是耽搁了治疗，所以身上还有余毒未清，需要长期治疗，恐怕以后都上不了战场了。”杜少清平静的答道。 “嗯嗯，那就安心养伤，战场是说什么都不让你去了，这次如果不是出了这样的事，也不会让你去犯险，以后就留在朝中处理公务好了。”皇帝拍了拍女婿的肩膀说道。 杜少清没有反驳，点了点头说道：“我想趁着养病的这段时间，将夫人和孩子接回家，您赏赐的一处宅院太大了，就住我一个人，不像个家，家里没人，上次还让坏人钻了空子，所以还请陛下恩准。” 李二满口答应下来，“放心，我稍后就让礼部出人督办你和丽质的婚事，一切交给我跟皇后就行。 你回来较早，跟朕说说前线的事情，侯君集说对付吐蕃的计策是你的献计，有几成把握？” 于是君臣二人就在这议政殿内详细说起了前线战事，杜少清只字未提自己前线中毒是遭了暗算，李二只当什么都不知道，也不提禄东赞死亡案件的调查进展，两人就这么足足商议了一个时辰才罢休。 第二百零五章 愤怒的老帅 一番畅谈，皇帝心中对于吐蕃之事已经有底气了，关于扩展疆土的熊心烈火再次燃起，这是继灭国东突厥之火第二次针对一个国家全面开战，还是仓促应战的情况下，不成想竟然就这么在西南打出了机会。 如果说吐蕃二十万大军一个不损，那杜少清这个逐步蚕食练兵法是绝对行不通的，因为人家不会在一边看着大唐士卒慢慢爬上高原，但是现在不行了，吐蕃无兵可守，凑不齐两万兵马，根本挡不住大唐侯君集。 就在李二以为谈完了杜少清要离开的时候，杜少清却主动开口说起了一件事，“陛下，我有个不情之请。” 皇帝李二现在看自己这个女婿十分顺眼，不仅出身是宰相之子，而且文武全才，又能为国分忧，还给自己带回来这么一个可爱的外孙女，简直就是完美女婿的典范，所以笑着点头说，尽管开口。 “我想厚颜为舍弟杜荷求个情，他对城阳公主心有所属，所以想求陛下给个机会。”杜少清开口道，从剑南道回来的一路上，杜少清都在思考这个问题，听长乐公主说城阳公主心中也依然挂念杜荷，但是公主婚事向来不由己，所以指不定哪天就被指婚他人了，那又是一桩悲剧。 李二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事，想都没想断然道：“不可能！你挺懂事的一个人，怎么会提这件事，你那弟弟是什么样的人？他够得着城阳吗？能活着走出长安，就是看在你父亲的面上了。 此事绝对无解，休得多言。” 好好的心情被杜少清这件事给打乱了，李二也有些心烦，城阳公主也是自己跟皇后所生的女儿，对她的喜爱一点也不少，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情，现在再给女儿寻个佳女婿可不容易了。 而且有了长乐的事例在前，现在宫里不少待字闺中的姑娘都人心浮动，纷纷羡慕自己的姐姐能够自己选择良缘。 杜少清言辞恳切道：“陛下，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舍弟经历过一劫之后已经成长了，此次他只身投身剑南道军中，也曾出谋划策立下战功的，牛进达将军和侯君集将军都可以作证。” “呵！杜荷？军功？他是什么人物德性？飞鹰走狗之徒，你撒谎也不会找个正经的理由，他被人打个半死之后，再起来就会行军打仗了？笑话！”李二根本就不信。 杜少清恭敬道：“臣不敢欺君，舍弟得了卫国公李靖的衣钵传承，投笔从戎，现在不是当年那个杜荷了。” “你说什么？药师的传承？他竟然收徒了，还是杜荷？”李二愣住了，随后连连摇头：“这绝对不可能，你小子越说越离谱了，朕没工夫听你编故事，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快些回去看看你老母亲吧，出征归来不先去拜见母亲，乃是不孝。”皇帝摆手要逐客了。 这时候杜少清着急说道：“如果臣能够让卫国公收舍弟为徒，恳请陛下给他一个机会。” 李二不解的看着杜少清，“你小子今天是怎么了？连朕女儿的婚嫁都要插手吗？” “臣不敢，但天下有情人难得，如果舍弟不堪造就，他自然配不上公主，但如果他能够证明自己，陛下成人之美岂不是一桩良缘？毕竟二人本就有情。”杜少清劝解道。 盯着杜少清审视了半天，李二突然笑道：“你小子这是在自讨苦吃，药师出了名的收徒严谨，你先去试试看能不能让他收下一个有前科之人再说吧，他可没有朕这么好说话。” 所以从议政殿出来，杜少清没有去找妻子和女儿，而是直接返回了家中，去拜见了老母亲，然后就拉起三弟杜荷，要往卫国公府带。 但是杜荷哪里肯去？这家伙经历过打击之后心灰意冷，如果不是这次为了帮忙大哥，他都想一辈子窝在落霞镇了。 “我已经跟陛下说好了的，如果你能拜师卫国公，陛下同意给你个机会，再次将城阳公主许配给你，这样你还不愿吗？”杜少清摆明车马朗声道。 杜荷愣住了，看着大哥竟然发起了呆，满心感动的同时，他也陷入了回忆，自己已经离开长安半年多了，回首往事竟然是那么的不堪回首，这一切的回忆都让杜荷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思前想后，觉得自己一身烂透的名声，再也配不上当年那个心上人了，所以最终咬着牙摇了摇头：“大哥，既然无缘就算了吧，小弟是个不祥之人，不愿耽搁人家，我这就回落霞镇了。” 杜少清怒骂道：“混账！好说歹说油盐不进吗？你难道是个懦夫？追回自己心爱女人的勇气都没有，你对得起城阳公主为了你终日以泪洗面的深情吗？你大嫂说了，城阳公主已经日渐消瘦，形销骨立，见者心痛啊！” 好吧，为了这个弟弟，杜少清连人品都不要了，这就开始满嘴胡说起来，他似乎正式见过城阳公主一面都没有，就敢这么添油加醋。 不过这个方法还真的有效，杜荷站住了，身体有些颤抖，仿佛在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一样，良久之后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滚滚流下，回过头来对着大哥问了一句：“大哥，我，真的还有机会吗？” 杜少清拉住弟弟的手苦口婆心的劝道：“定远侯班超投笔从戎，你就不能效仿？ 那冠军侯霍去病封狼居胥何等威风，谁又知道他从军前是个让人头疼的十足纨绔？ 你问我有没有机会，不如问问你自己，敢不敢给自己一个机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要不然你对得父亲的一世英名吗？” 一通话说得杜荷热血沸腾满怀激动，熄灭多日的理想之火重新点燃，以前是为了功名富贵四处算计，这次不一样，这次是为了心中挚爱。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是被大哥忽悠了。 “走，我们去卫国公府！”想通了的杜荷主动拉起大哥，要找人拜师。 可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正如皇帝李二所说，卫国公李靖那可是更加严苛之人，听说自己辛苦总结写就的兵法竟然落入了人人喊打的杜荷手中，这位老帅差点没气的吐血半升背过气去！ 第二百零六章 投笔从戎 卫国公府内，捂着胸口的老帅李靖气得胡子都在发抖，指着杜少清都不知道找什么词骂人了，翻遍了自己几十年所学，都没有足够深度的词汇能够描述眼前这两兄弟的无耻行径了。 对，就是无耻行径，在老李靖看来，杜少清俨然已经变成了一个道貌岸然的家伙，自己好心好意以毕生所学兵法相赠，本以为你杜少清能领会深意，就算不纳头便拜，起码也承认是你半个师父吧。 现在倒好，竟然私自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传给了一个德行丧尽的人物？还恬不知耻的要来求自己收徒？这是什么？这是还嫌占便宜不够，还要借用自己的名头作恶呢？ 所以老李靖就差转身取过宝剑，斩杀眼前的两个无良兄弟了。 杜少清赶紧上前扶住了脸色发白摇摇欲坠的李靖，知道他误会了，所以开口劝道：“李伯父不要误会，舍弟已经改邪归正了，他并非贪图您老兵法，他是养伤期间……” “什么？不贪图？竖子！老夫杀了你们两个无耻之尤的家伙，老夫的兵法堪称大唐至宝，在你们眼里是什么？废纸吗？还说不贪图？”老李靖破口大骂就要发飙。 杜少清知道又说错话了，连忙道歉：“您不用担心他拿着兵法学坏作恶，前日剑南道御敌吐蕃，他就只身投军，仰仗从您这里学的东西，立功不少呢。” 听到这个，李靖冷哼一声：“就他？立功？他不作恶就谢天谢地了，你杜少清也真是什么都敢说。” “军功不作假，牛进达、侯君集两位将军可以作证，人家都对舍弟这一身本事赞不绝口，甚至还追问师承是谁呢，您要是不信，让我那红侠伯母出来作证，伯母在战场上可是亲眼所见的。”杜少清拍着胸脯道。 李靖将信将疑，听到侯君集的名字之后，猜疑道：“是侯君集让你们来的？” 杜荷连连摆手，“伯父误会了，小侄知道您跟侯大将军的传言，所以并不曾透露出我的师承所学。今天来这里纯粹是小侄自己的想法，实不相瞒，我想重新做人，甚至寻回失去的未婚妻城阳公主，陛下已经松口，说如果我真的能拜您为师，他就会同意我跟城阳的婚事。” 杜荷将事情和盘托出，杜少清不断的使眼色，可对方就是视而不见，听完之后老李靖冷哼一声：“闹了半天也不过是为了一个女子？不成大器！你们走吧，今后别再来了。 老夫当日愿赌服输，兵法既然送人，随你们处置，至于用这兵法行善还是为恶，全凭你们的良心，后世功过跟我李靖无关了。” 杜荷看着拂袖而去的老李靖，激动的双膝跪地大声喊道：“大哥跟我说过，冠军侯霍去病封狼居胥之前，在长安也是一名十足的纨绔，为何我杜荷投笔从戎就不行？到底怎样你才肯给我一个机会？” 这句话让已经快走到后堂门口的老李靖站住了，缓缓转过身来看着这个双膝跪地一脸决然的年轻人，满脸的不屑，“就凭你杜荷也敢出言比肩大汉冠军侯？ 好，既然如此老夫就给你一个机会，你去戍边从军三年，如果能够做出让全大唐都认可的战绩，老夫就承认了你这个弟子。” “多谢伯父成全！”杜荷给李靖磕了一个头，无论是感激，还是感谢对方传下兵法，这一礼不为过。 杜少清开口问道：“戍边三年，李伯父，可有地点要求？” 李靖板着脸说道：“没有，随你们，如果不幸死在战场，也别来埋怨我李靖心狠。” 杜荷被兄长扶了起来，沉思片刻朗声道：“大唐新收高句丽一块纷乱之地——扶余城，我愿去最乱的地方戍边。” 李靖心中一怔，心说这小子是蒙的吧。 其实这老帅留下这个话茬也是考校，大唐地域广袤，东南西北各地都需要戍边，之所以不给定戍边位置，就是让杜荷自己选，这时候就是考校他眼光的时候了，一个武将三年内想要做出成绩，就要知道三年内哪里有战事。 最简单可见的当然是吐蕃一战，如果杜荷选这里，反而会让李靖看不起，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里有战事，当然了，杜荷不傻，这一功可是侯君集大将军预定了的，自己去了虽说可能立功，但也显不出个火花，自己就三年成名机会，不能选。 在老李靖看来，最可选的就是西北边境了，据说高昌这两年很是放肆，屡次对大唐西行商道动手，陛下已经一忍再忍了，说不定哪天就会对高昌动手，杜荷如果能预见这一战，那也算是做过功课，明知局势，可堪造就。 没想到这西南和西北两地杜荷竟然都没选，偏偏选了东北的高句丽那里，高句丽可是强国，前隋兴师百万三次攻打都没拿下，杜荷去了从小兵做起，又能有什么作为？ 但是以老李靖的眼光来看，大唐早晚要对高句丽下手，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况且陛下雄才大略扩土之心久矣，他要做到大业帝都不曾做到的事情，所以跟高句丽早晚有一战。 当然是不是三年内谁也说不准了，杜荷选这里是最难的一个地方，当然，如果真的选对了，在这里发展三年，等陛下决议两国交战的时候，恐怕这个杜荷将会是最有用的一人，毕竟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扶余城守将苏烈苏定方，是我大弟子，你去了也好，对自己的实力有个比较，如果不能胜过他，也就不用再纠缠了。”李靖点了点头。 杜少清开口道：“晚辈保管伯父兵法不甚，实乃大过，回去就将全部兵书送还伯父，以免再出疏漏。” “不用，老夫说过，那是传给你家丫头小萱萱的，送出去的岂能收回来。 但是如果你小子再保管不慎，老夫定不饶你！”李靖冷着脸训斥完，转身往后宅而去。 杜家兄弟对视一眼，齐齐松了口气，陛下说的没错，老帅更加不好说话，还好留有余地。 “大哥，去东北从军的事情，恐怕要拜托你去跟陛下求情了，小弟没脸去见陛下。咱们现在回去吧，早点准备一下出发。”杜荷开口道。 杜少清拍了拍兄弟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你安心去从军，陛下那里为兄给你拖住。 现在先跟我回家，不着急出发，既然投笔从戎就要习武，我需要将咱们家传的武艺交给你，三年时间希望你能够练出点名堂，就算是做个儒将，也要能防身自保才是。” “家传武艺？大哥，咱爹是文官，有家传武艺吗？”杜荷惊讶道。 “呵呵，从你我开始就有了。”杜少清笑了笑没有多做解释。 第二百零七章 回归的太子 时间过得很快，大唐已经进入了岁末冬天，跟吐蕃的大战终究没有在冬天打起来，但是侯君集在吐蕃已经占下前头堡垒，士卒们的高原反应也渐渐在消除，按照这个情形来看，如果不出意外，明年开春就是吐蕃的末日了。 而这个冬天长安城内并不平静，发生了两件被人们称道的大事，一件就是消失离宫半年多的太子李承乾回来了，而且太子的瘸腿已经被治好了，从此不再让人在背后指指点点，皇后感动得直流眼泪。 众人都在猜测说原来太子是出外求医了，但是更加让人惊奇的是，太子这次回来据说整个人都变了一样，连皇帝都时常夸赞他长进了，所以这件事让许多别有用心之人起了新幻想。 另外一件大事就是长乐公主出嫁了，在皇帝的帮忙下，杜少清终于跟夫人长乐公主在长安补办了一次婚礼，虽然来人不多，但都是跟杜少清要好之人，婚礼倒也不俗。 最重要的是，从此以后杜少清就算是在长安落户了，长乐公主还暗暗感动，以为丈夫是因为自己而留在长安的，其实她不知道，杜少清是为了避祸，或者说报仇，再回落霞镇已经不行了，敌人势大，离开长安城的话，那就是送死。 因为杜少清的伯爵府地方大，又没有什么丫鬟仆役，所以他让李承乾回来的时候，将老家的三叔一家还有其他几个伙计都叫来了，大虎也被从皇宫御膳房带了出来，从此算是落霞镇杜家都住在长安了。 虽说大家都知道杜少清是杜如晦的儿子，但是杜少清并没有认祖归宗，他的伯爵府供奉的祖宗牌位仍旧是落霞镇杜家这一支，对此长安的人褒贬不一，不过杜少清也不在乎这些。 这天太子李承乾来了，杜少清将之让进客厅，两人围着火炉而坐，李承乾不胜唏嘘，六个月前自己还是一个就差被废的太子，谁能想到六个月之后自己地位越发稳固，重新在东宫站稳了脚跟？这一切都要感谢眼前之人，这时候李承乾真是无比佩服自己母后长孙皇后的眼光了。 “殿下今日怎么有空来跟我闲聊了？”杜少清拨弄着火盆里面的炭火笑着问道。 李承乾不悦道：“你跟五妹都成婚了，那可是我亲妹妹，你怎么也该叫我一声大哥吧。” 杜少清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位太子爷，呵呵一笑：“大哥？你是我大舅哥这不假，但是你似乎比我还小点吧，你不觉得别扭？” “你……礼法如此，算了，让我叫你这家伙作妹夫我也不习惯。咱们就以表字相称吧，我表字高明，你呢？”李承乾问道。 杜少清愣住了，表字？自己就叫杜少清，两任父亲都死的早，没人给起表字，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就当还是少清吧。” “真是怪哉，你一个大才子连表字都没有，要不要我这个大舅哥帮你取个？”李承乾打趣道。 “得得得，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不奉陪了，我今天说好了要带着家小去杜陵看望老兵将士的。”杜少清站了起来开始逐客。 李承乾一看着急了，赶忙开口说道：“没别的事情，我是专门来访贤的，父皇准备给我身上压些担子，我怕自己接不下来，所以想让你去帮我，我可是你大舅哥，你不能不管吧。” 杜少清连连摆手，“别说大舅哥请我，就是我岳父请我都不去，我不是说在养伤吗？已经跟朝廷告了两年的假期，这件事咱们在落霞镇已经商议过了，选贤任能是你必学的能耐，我帮不了你。” “可你就是我眼中大唐第一贤能，难道要我舍近求远？不请你出山岂不是浪费人才？”李承乾追问道。 “天下人才无数，你没看陛下身边围着多少？谁见过陛下整天就抓住一个人不停使用了？”杜少清反驳道，李承乾心说也是啊，看得出来杜少清还是不愿任事，所以他不再纠缠，不过提出要跟着一起去杜陵看看，反正也没什么事情。 杜少清给女儿穿上厚厚的衣服，戴好手套帽子，又用上好的小披风裹好了，跟公主一起上了一辆马车往距离长安不远的杜陵而去。 当初跟随杜少清出征吐蕃的亲卫一百名，战死六十八名，只余下三十二名幸存，杜少清将家中仅有的三千两银子全都分给了这一百名将士的家人，可以说抚恤和奖赏都是军中正常情况的十倍了，尽管如此，杜少清还是觉得心中有愧。 因为如果不是这一百人舍命相救，恐怕他这条命早就交代在吐蕃战场了，根本等不到武照送来救命解药。 “大公子来了，快看，是大公子！”所有的老兵当年都被杜如晦安排在了一个村子，以耕田为生，远离打打杀杀在此安居乐业也算是好事，有人看到了杜少清的车架，连忙迎了上来高喊着。 杜少清看着一个右臂齐根而断的老兵还要过来扶自己下车，连忙跳了下来当先拉住对方，“老五叔，外面风寒大，您断臂不敢见风，快些回屋暖着。” 老兵热泪盈眶，紧紧的抓住了杜少清的手说道：“大公子，怕个什么风寒？您来到这里，老五就是爬着也要来迎接您呢。” “是啊大公子，我们原先是老爷的亲卫，现在是您的亲卫，战场上保护公子不利，让您中毒箭，您不计前嫌还厚待我们，这样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啊。”不少人围了过来嚷嚷道。 “使不得使不得，今天我来看看大家，送点过年的东西。” 杜少清一个个给众人见礼，同时招呼几个伙计赶着另一辆送货马车过来。 这时女儿萱萱从马车中探出头来，好奇的看着一群人围着自己的父亲，一阵冷风吹过，刮的小姑娘打了个冷颤，一连打了三个喷嚏，眼泪都下来了，朝着杜少清委屈的喊道：“爹爹，太冷了，我不下去啦！” 可是刚喊完，马车里面的公主可不许，抱着女儿也跟着跳下了马车，众人一看，好嘛，大公子还带着家眷呢？ “快快，别冻着夫人和小小姐了，走走，都去老五的家里，他家生了火盆。” 很快杜少清一家三口就被领着去了独臂老兵家里，李承乾一句话没说都在跟着，心说什么时候我要是也有这么一群忠心耿耿的护卫该多好？ 第二百零八章 冬天的火炕 杜少清看着断臂老兵家里的陈设，点了点头，虽然不是什么富贵之家，但总算不是家徒四壁过不了冬。 老兵看着在公主怀里烤火的小女孩萱萱，笑着说道：“不如让小小姐出来，跟我家的三丫出去玩一会？孩子冬天可不能总是烤着，动一动跑一跑就不冷了，越活动身体越结实。” 公主听着这个观念倒是新奇，抬头看向了杜少清，杜少清点了点头：“好，听老五叔的，我们都是没带过孩子的爹娘，可没有这个经验。” 说着杜少清从夫人怀里拉过了女儿，小姑娘可是听到了的，但却不愿出去，怯生生的对着杜少清说道：“爹爹，不出去好不好呀？外面风大，会不会把我刮跑呀？” 满屋哗然，心说这孩子太逗了，多大的风才能把人刮跑呀？ “别怕，你去跟这里的姐姐一起玩，看看人家这里冬天都怎么玩的，你不是整天抱怨说兕子不懂事不好玩吗？现在这里孩子可多了，你可以认识好多小伙伴呢。”杜少清鼓励道。 真的吗？小姑娘半信半疑。很快断臂老兵家的三女儿就出来了，这孩子大概七八岁，懂事的主动上来拉起杜萱萱。 老兵叮嘱道：“三丫，这是大公子家的小小姐，你要仔细些。” “不用，都是孩子，说这些就外道了，三丫别听你爹的，你就当成小妹妹带着玩就行。”杜少清打断道。 小萱萱裹了裹衣服跟着一起出去了，村子里孩子确实多，三丫招呼一声，大概就有十来个孩子冒了出来，年纪在五岁到十二岁不等，本来杜萱萱整天在小兕子面前是大姐大，到了这里竟然成了小不点了。 杜少清看着四周单薄衣衫的老兵们，开口说起了来意：“马上要过年了，我来看看各位叔伯兄弟，送点吃喝给大家过年，如果家里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说。” “大公子仁义，我们这群人本来就得老爷关照，每家拥有田产几十亩，平日里也还过得去，这不上次您又送来那么多钱，哪里会有什么困难？别的村子都羡慕咱呢，那说亲的媒婆都争着上门要将女儿嫁到咱们村子，好的不得了。”老兵笑得直流眼泪。 让几个伙计分别将分给一家一户的酒肉送去，杜少清开始拉家常，还说中午要留下一起吃饭，李承乾心说这杜少清真是口才好，不就是些家长里短的琐事，你们都能聊得热火朝天的。 不多时伙计二虎跑了进来，似乎面有难色的对杜少清说道：“掌柜的，我发现一个问题，好像除了老五叔这里，其他人家里连个火盆都没有啊，这寒冬腊月里面，本来就没有几件衣衫保暖，要是再没有个火盆或者火炉，怎么过活？” 杜少清惊讶的站了起来，不解的问道：“二虎说的可是实情？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大家没人说呢？” “大公子误会了，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大家年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也没见咋的！烧炭取暖那是富贵人家才耗得起的，咱们那里用得上那个？” 好吧，原来说半天还是个钱的问题，想来如果不是因为断臂老兵有条断臂，恐怕也舍不得烧个火盆吧，这时候杜少清才发现，这火盆里面的炭也是品质最差的。 在屋里来回踱步了一阵，杜少清抬头看向了跟来的李承乾，开口问道：“你知道煤炭吗？” 李承乾摇头，自己就知道黑炭，没听过煤炭。 “就是一种黢黑的石头，可以烧的，不过很多烧起来会有灰尘罢了。”杜少清解释道。 “可是炭石？我在书中见过，宫中似乎都不用那个东西。”李承乾解释道。 这是一位老兵说道：“大公子说的炭石我们知道，不值一文的东西，西山坳里面就有出产，以前实在无法的时候我们用过一些，但是那东西取暖容易中炭毒，所以后来就没人敢用了。” 杜少清眼前一亮，惊呼道：“怕中毒可以烧炕啊，这个很好解决的。” 众人不解，只有李承乾听懂了，惊讶的问道：“你可以解决炭毒的问题？” 杜少清神秘一笑：“跟我留在这里帮忙两天，我送一份功劳给你。” 李承乾求之不得呢，自己是来找杜少清出谋划策帮忙的，虽然他没有答应，但是现在主动送功劳给自己，这不还是在帮自己吗？ 随后杜少清让人去山坳里面寻回两车炭石，也就是煤炭，这东西应该是山里的小片露天煤矿，也是运气能在杜陵附近找到。 就在断臂老兵家里，众人开始动工按照杜少清的指挥盘火炕，虽然大家也奇怪，垒土为床不稀奇，但是中间留下过道干什么？不怕进蛇鼠虫蚁？ 当火炕上面盖好厚厚的木质床板，旁边的厨房用煤炭开火烧水，热腾腾的烟气从过道里面通过，有火炕的屋子温暖如春的时候，大家都明白了，大公子简直太厉害了，这不就完美解决了取暖中炭毒的问题吗？ “就是这个办法，家家户户都可以在卧室里面连上火炕取暖，不用购买昂贵的木炭，就用山里一文不值的炭石，制造火炕的成本我来出，大家这个冬天过个暖和年。”杜少清笑着说道。 众人感激道：“大公子为我们做了这么多，怎么还能让你出钱给我们做火炕？都是简单的东西，我们自己动手就能做出来的。” 李承乾看着这一切激动的告辞一声转身就走，杜少清跟上去问道：“你这是想到怎么立功了？” “嗯，我要让父皇下旨，将这火炕之法传遍全大唐，这样百姓们就不用再担心冬天被冻死了。”李承乾激动道。 杜少清点了点头，打趣道：“我还以为你会第一时间回去给皇帝和皇后盘上火炕来邀功呢，那样恐怕你不仅不会得到功劳，反而会被陛下臭骂一通。” 额……李承乾埋怨道：“我有那么差劲吗？好歹也是太子，心里装着国家大事呢。” “呵呵，如果是以前的太子，可不就是那样做的吗？也是那样挨骂的。 现在的你，才真正像是个太子，恭喜你！从云来客栈附属幼儿园毕业了。”杜少清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鼓励道。 太子感激的看着杜少清，重重的点头，自己已经明白了杜少清要教导的东西。当然，他好像忽略了幼儿园的梗。 “呵呵，你的建议也不错，汇报完国事我就给父皇和母后都安排上火炕。”太子笑着上了马车很快离去。 杜少清转身回到老兵屋子的时候，女儿小萱萱也刚刚跟小伙伴们玩耍回来，在村子里面两天，小萱萱似乎又回到了落霞镇一样，成了一个整天喜欢疯跑的小丫头，这次再进屋的时候发现大家都不烤火了，屋子里面已经十分暖和了，母亲长乐公主说这是新做好的火炕。 小萱萱撅着嘴抱怨道：“爹爹真坏，自己跟娘亲在屋里暖和，让我去外面玩耍出汗来取暖，哼，我要告诉奶奶，让她帮我出气，下次我留在屋里，让爹爹去外面玩耍。” 刚刚进门的杜少清听到女儿的话脚下一滑，完了，被记仇的女儿惦记上，免不了要被老娘拧耳朵了。 第二百零九章 不做官还能做什么？ 在村子里帮老兵们解决了火炕取暖问题，杜少清也就带着妻儿告辞回家了，两天的乡村生活，这一家三口仿佛又回到了落霞镇一样平凡的日子，最感慨的还是公主，以前还以为这一生就在落霞镇相夫教子一辈子呢，没想到造化弄人，大家都来到了长安。 想起之前答应过父亲的承诺，长乐公主开口夸赞道：“夫君，没想到你连民生都懂，要不妾身跟父皇说一下，让你去民部任职好了，将来做个民部尚书或者宰相的话，也算是子承父业，杜家一门两宰相，传出去也是一桩佳话呢。” 杜少清刚刚摆手要谦虚两句，忽然警觉了起来，“夫人，你这么往高了捧我，我怎么闻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怀里的小萱萱听到父亲的话，连忙朝着四周不停的闻着什么，随后纳闷道：“没味道呀？什么都闻不到，爹爹，你是不是闻错了？危险的气息是什么味道呀？” 噗嗤一声公主掩面笑弯了腰，杜少清揉着女儿的小脑瓜解释道：“危险的气息不是用鼻子闻的，是一种感觉，比如说一个人不停的夸你，等到把你夸高兴点头之后，他就会让你帮忙干活了。 就跟你娘亲刚刚那个样子一样，她接下来肯定是想要爹爹做什么的。” 小姑娘认真的听完，恍然大悟一样点头道：“我知道了，就跟那次大胡子叔叔想骗我偷走咱家的酒一样，嘿嘿，不过我没有上当，他不是好人，我才不会告诉他呢。” 杜少清哑然失笑，这女儿真聪明，一点就通，原来程处默那小子还曾想办法骗过我家的酒呢。 随后小姑娘趴在父亲耳边一阵耳语，让杜少清直接哈哈大笑了起来，公主看着这父女二人一副小秘密的样子，心中有些吃味，以前自己没出走的时候女儿跟自己最亲了，现在倒好，才分开多久，女儿就跟父亲走了。 “如果让你娘亲知道，你在教我怎么骗她，你说她会不会再次打你的小屁屁？”杜少清笑着对女儿说道。 “呀！爹爹你怎么能说出来呢？都说了不要被娘亲发现嘛。”小萱萱生气的捶打着杜少清的胸口。 跟女儿玩闹了一阵，杜少清开口对妻子说道：“你看我像是当官的材料吗？是不是我那岳父不好意思自己来找我，就让你劝我出仕呢？” 公主好像被识破了一样，红着脸说道：“夫君说的哪里话？母后说你的才学经天纬地，做个宰相都不为过，在家闲着岂不是浪费人才？不做官还能做什么？ 而且父皇每天为国事殚精竭虑，无一刻闲暇，我作为女儿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如果夫君肯出面帮忙分忧，那是再好不过了，就算妾身求你了。” 杜少清拉住夫人的手解释道：“你我夫妻一体，何须求我？但是做官我的确不会，也跟岳父告罪过了，如果大唐有什么需要，我自然不会看着不管，就像这次开发火炕一样，不也很好吗？我不想入朝争名夺利，也不想升官发财，你就不要再劝了。 我正好想跟你商量一下，看看咱们是不是可以在长安重新拾起老本行，把咱家的云来客栈开起来，以我和大虎的厨艺，做到长安第一酒楼不是问题。” 听到丈夫拒绝了，公主只能叹息作罢，自己也不是那种势利之人，是真心为父皇身体着想的。 可她没想到夫君会提出开酒楼，于是连声反对：“不行，夫君，这里是长安，不比落霞镇，你现在也是大唐伯爵，绝对不能再涉足商贾一行，会被人鄙视的。” 杜少清不以为然道：“那怕什么？走咱们的路，让别人说去吧！我是为了挣钱养家，不开酒楼咱家以后吃什么？” “夫君豁达不是错，你不在乎别人的眼光，但却没必要为此惹麻烦吧，如果咱们的女儿落个商人女儿的名头，以后名声可不好听。 既然夫君不愿出仕，那妾身不提便是了，你还挂职太医院的副首座呢，如果说养家糊口，就是开个医馆都比开酒楼声誉好些。”公主苦口婆心的劝道。 这下轮到杜少清皱眉了，开医馆？这可真是老本行了，前一世被坑死，这一世可是下决心不再干的，只是没想到来到大唐形势不由人，干不干的还是得了个神医的名头。 到底要不要重操旧业？杜少清在心里来回纠结，看着妻子担忧的眼神，还有怀里来回跟自己玩闹的可爱女儿，杜少清咬牙点头道：“那好吧，那就开一家医馆。” 看着妻子松开的眉头，杜少清忍不住打趣道：“我开医馆当一个坐堂大夫，你就是老板娘了，负责收钱算账，会不会委屈了你这个公主？” 公主拉着丈夫的手摇了摇头，好似陷入回忆一样，将头靠在了杜少清肩头，温柔的说道：“只要是跟夫君在一起，妾身从不嫌委屈。 你开客栈我做客栈老板娘，你开医馆我做医馆老板娘，虽然不知道夫君为什么有些抵触行医，但如果不是为了咱们的孩子考虑，就是开客栈妾身也支持，并不想勉强夫君做你不喜欢的行业。” 杜少清被妻子的温柔感动了，一手搂着妻子一手搂着女儿，感觉有家的感觉真好，心底可能还在暗骂自己是不是太胸无大志了点？穿越一趟就这点追求？ 皇宫议政殿内，李二听着儿子李承乾细细的描述，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盛，等李承乾讲完了自己关于推广火炕之法的建议之后，李二忍不住笑着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不错，为父很欣慰，你终于长大了，知道做事为百姓考虑，而不是拿这个东西去谋私利，很好。” 李承乾感受到父亲目光中的欣赏，心中大为感动，这还是自己当太子以来，父皇第一次夸我吧？原来不是父皇不喜欢我，而是我以前真的做错了。 想到过往十年太子生涯的荒唐，李承乾双目含泪感动的哽咽道：“孩儿以前年幼无知，惹来无数麻烦，让父皇和母后劳心了，现在才知道父皇和母后的苦心。” 李二哈哈大笑：“好好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朕就将这个火炕推广一事交给你来督办，户部、民部全力配合你，朕相信你一定能够做好此事。” 第二百一十章 李二看女婿 看着大儿子沉稳的出门前往六部衙门办事，李二心情大好，也不批阅奏章了，索性丢下了朱批御笔，一路带风的来到了皇后的住处立政殿，作为一个父亲，没有什么事情比看着儿子成功更值得骄傲的了，所以他第一时间来找自己的发妻分享这份喜悦。 皇后静静的听完，也止不住点头，心中对于大儿子的担心终于放下了，这一切都要归功于杜少清这孩子，所以皇后开口问道：“陛下，承乾能修身立德，多亏了少清的帮忙，我听五儿说，少清这孩子身体的余毒已经清除了，你看是不是要及早给他安排个位子，让他早点入朝，也能帮一帮你？” 皇后这典型的是在帮女婿要官了，可见杜少清在皇后心里的地位，皇帝李二心中叹息一声，却没敢跟皇后说出实情。 当初皇帝派了宫内的高手去黑道查访，其实不是无功而返，就算没有什么直接证据，但是张出尘能知道的消息，百骑司和宫中高手怎么查不到？ 李二拿到结果之后稍稍一分析，就知道幕后之人能量不小，渐渐的他就将目光移动到了自己大舅哥长孙无忌身上，不是李二胡乱猜疑，而是他从这种天衣无缝干净利落的手法上面，感觉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 虽然作为多年好友，李二不愿相信老友会对一个后辈下手，但作为一个皇帝，在这时候必须明辨一切，如果真的是他，那就让人为难了，不是说怎么惩治为难，毕竟这是自己第一心腹，不可能惩治，而是说取舍为难。 在老人长孙无忌和新人杜少清的取舍上为难，两人既然结下死仇，就势必会明争暗斗，如果让两人同处朝堂，时间长了必然会多生是非，所以思虑再三，李二决定按下年轻的杜少清，毕竟大舅哥是自己的左右手，离不了的存在，正好杜少清似乎不喜欢混迹朝堂，李二在心中这样安慰着自己。 可是今天发妻问起这件事了，李二也只能隐瞒，含糊其辞过去，“朕何尝不想重用他？可是那小子天生一个惫懒的家伙，用修养身体的借口直接跟我告假两年，太医院都不愿来，他又怎么会愿意入朝为国劳心？” 皇后点了点头，心说杜少清的确是这个脾气，“不如臣妾去敲打敲打他，身为驸马，不为国出力怎么行？” 李二看着一心积极帮忙的发妻，心中在纠结如何给圆过去，想到自己的大儿子，李二灵光一闪开口道：“牛不喝水强按头不行，既然那小子能够将承乾教好，说明他有育人天赋。 朕有个想法，要不要把小六李愔也送到他手下教育一番，这小子近两年没少惹祸，换了四五个师父都看不住他，前日杨妃说想要权万纪去李愔封地王府做长史，代为教导他，朕看那古板的权万纪恐怕也教育不了小六。 观音婢，你说要不要将小六叫回来，丢给杜少清试试？” 一个小子的教育问题，能胜任的人多了，皇后虽然不解，为什么陛下要放任大才在外而不用，但她还是附和道：“少清的确有一套，不过李愔的教育问题，陛下应该去找杨妃妹妹商议，她是孩子生母，臣妾不愿替人家做主。” 李二哈哈大笑：“那好，我这就去找杨妃商量一下，说起来杜少清可是李愔的姐夫，不是外人，代管一下不算麻烦吧，要是他能将小六也教好了，朕封他作太子少师。” 这职位可是三公九卿的九卿之一，在大唐是从二品高官，要知道尚书左右仆射也才是从二品的官职，不过到了大唐时期，三公九卿都变成了虚职，没有什么实权，一般都是给年高德劭的老臣挂名。 可是此时李二许诺给杜少清，如果他真的能做到，也足见李二对杜少清的厚爱了，可见这个皇帝也怕自己太过，寒了杜少清这位才子的心。 于是在杜少清一家刚刚从杜陵回来的第二天，皇帝夫妇，另外带着杨妃一起，驱车来到了长安郑县伯爵府，杜少清犹自奇怪，这阵容是个什么组合？就算是娘家人来看女儿，也不该带着杨妃吧。 众人见礼完毕，皇后拉着小女儿兕子解释说道：“今日本宫带兕子跟着来是想念小萱萱了，你们聊，我们去看看萱萱。” 说完让女儿李丽质领着去了后宅，后宅杜萱萱正在忙着给自己的宠物老虎小喵喵喂食，自从进了冬天，这只老虎越发变得慵懒起来，就跟那冬眠的蛇一样，就想窝在暖和的地方。 已经七个多月的小喵喵是真的长大了，体型已经超过了家养的土狗，快跟一般狼狗一样大，小萱萱怎么也抱不动了，当然也不喜欢再抱着了，每天这姑娘殷勤的叫醒睡眼惺忪的小喵喵喂食，都是为了让对方快些长大，好给自己当马骑。 可是吃饱了的老虎要多懒有多懒，杜萱萱拽都拽不起来，后来干脆就在府里的厨房旁边另置了一间，给老虎搭窝，这样也暖和一些。 皇后拉着兕子来到后宅，远远的就听到外孙女不满的喊声：“小喵喵你嘴巴张小一点，我给你夹菜吃，你连我的手都吃进去啦，黏黏的沾满了你的口水，再不听话就不给你吃饭了。” 好像是听到门外有人来了，老虎还在里面低吼了两声，小萱萱生气了，站起来抬脚踩住了老虎的大脑袋训斥道：“不好好吃饭，吼什么吼？还敢吓唬我吗？” 皇后站在门口看着外孙女欺负一只老虎，那样子简直萌翻了，而且这老虎很有灵性，还知道示警有人。 小兕子松开了母后的手，小跑着冲了上去，“萱萱姐，我来找你玩啦！” 小萱萱一回头，是外婆和兕子，高兴的松开了脚下的老虎，小喵喵识趣的一个翻滚闪开了，等到两个小家伙约定好了一起来喂食小喵喵的时候，老虎食盆里面的东西已经被一扫光了。 萱萱诧异的看着趴在地上假装睡觉的小喵喵，很是不解的自言自语道：“不对呀，我记得喂了半天没有喂完呢，现在吃的怎么没有了？” 那是聪明的老虎连吃带抢的快速吃光了，到饭点了自己饿得难受，偏偏小主人还喜欢用筷子一下下夹着喂，不等喂到半盆，食物早就放凉了，所以趁着小主人不注意，当然要抢着趁热吃完了。 长孙皇后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说这老虎也太聪明了吧，还知道装睡骗人？ 可是小萱萱接着对兕子安慰说：“算了，没了就没了吧，我去让大老虎叔叔再做一盆，咱俩用新的饭菜喂小喵喵。” 当老虎看到第二盆吃食放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吓得直接从装睡变成四肢瘫软装死了，看着眼前两个小孩子主人，欲哭无泪，这简直就是两个小恶魔，她们不会是想把本虎撑死吧？ 第二百一十一章 我不收徒 会客厅内，杜少清看着面前的皇帝和杨妃，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皇后走了，留下这两人什么意思？莫非今天的事情跟杨妃有关吗？他们是来看病的？但是看杨妃的气色似乎没病呀。 李二倒是没跟女婿绕弯，直接开口道：“今日朕来是有件事想拜托给你，你能在半年内让承乾改变这么大，可见本事不俗，朕想把小六李愔交给你带一带，这孩子太过胡闹顽皮，换了多少老师都是无用，朕看你在这方面有一套，不知道你觉得怎么样？” 明白了，怪不得呢，六皇子李愔，原先的梁王，贞观十年改封的蜀王，也就改封不久，这小子不过十四岁，年岁不大却风评极差，杜少清虽然进驻长安时间不长，但早已经有所耳闻。 而这位杨妃就是李愔的生母，今天跟着来就不奇怪了，值得一提的是，杨妃所生的长子却是三皇子李恪，而李恪却是百姓口里极为称赞的皇子，连皇帝李二都直说，李恪最像自己，谁又能想到李恪会有一个不成器的胞弟？ 李二的话差点让杜少清笑出声来，什么叫我有一套？干脆直说我擅长整治熊孩子算了。 虽说开口的是自己老丈人，但是皇家的事情不好管，杜少清也不愿招惹这个麻烦，所以摇了摇头推辞道：“岳父误会了，小婿何德何能？哪有本事教育皇子？之前太子的事情是皇后压着给扔到了山里小镇自学的，根本不是我教的。 可是据说六皇子李愔年纪尚幼，难道也要效仿太子？扔到外面吃苦历练？” 嗯？李二虎目一瞪，没想到这小子滑头，竟然会拒绝自己，正要发火，旁边的杨妃开口了，“少清，常听皇后姐姐夸你大才，不仅胸有韬略，而且育人有术，恪儿也说你是个有本事的人。 你是丽质的夫婿，不是外人，李愔是丽质的弟弟，就让他跟着自己姐夫学习一段时间，耳濡目染之中也会有所进益的，如果连你都无法，那愔儿可怎么办呀？就算我求你了，一定要帮帮他。” 杨妃说的声泪俱下，可见一个母亲为儿子真是操碎了心，可是杜少清也不愿带着一个累赘，那么多老师都管不住的熊孩子，如果跟着自己，再欺负了自己女儿怎么办？ 所以思忖再三，杜少清还是摇头不要，“小婿本人尚且还在需要学习的时候，哪能做他人的老师？这万万不可。” “如果你把愔儿教育好了，朕封你为太子少师！”李二盯着杜少清沉声道，这个表情似乎在说，朕已经给足你面子了，识趣的赶快答应下来。 可是杜少清却不怕这个，说得好听，再高的官位又怎么样？不还是给你李家打工？教好了是这回事，教不好呢？ 就在这时，会客厅外面传来了杜少清三叔的喊声：“大郎，快些出来，你看谁来了？” 嗯？李二眉头一皱，心说这家人真不知礼法，有客人在呢，大呼小叫成何体统？ 杜少清却心头一喜，站起来说道：“小婿失陪一下。” 可是不等杜少清走出会客厅，杜三叔已经领着一大一小两个人进来了，杜少清一看，这个大人看着还挺眼熟，只是一时间没想起来是谁。 那人赶忙对着杜少清见礼：“下官狄知逊，见过杜伯爵，原来您还有客人在，唐突了。” 皇帝等人穿着便衣走访女儿家里，所以这人没看出来他们的身份，反倒是皇帝李二听到那人自称下官，心中不解，这人是谁？来找杜少清干什么？ 哦，想起来了，这是老家郑县的县令呀，倒是有缘见过一面，可是这寒冬腊月的，他来做什么？ “县令客气了，不知今日来寻在下所为何事？可是老家那边有事了？”杜少清关切道，毕竟是郑县落霞镇出去的，搬家长安也不能不念旧情。 狄知逊摇头道：“不是不是，今日下官是为了犬子来的。 当初您在河北除瘟疫回家的时候，下官就想去拜访，谁知道扑了一个空，左等右等也不见杜伯爵回乡，直到前不久听说您举家搬迁，才追悔莫及……” “咳咳！县令，说正事，您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杜少清打断了这位县令的诉苦。 “没别的事，您被尊为大唐第一才子，所以下官厚颜，想让犬子拜入您的门下做个弟子，侍奉左右，还望杜伯爵能念在落霞镇多年的香火情分，收下犬子。”狄知逊恭敬的恳求道。 说着还推了孩子一下，示意他跪下拜师，可是孩子似乎很有个性，尽管只有五六岁，可却没有依言下跪。 杜少清一捂眼睛，心说今天是怎么了？孔夫子附体吗？都来找我拜师？ 虽说看着狄知逊这个孩子不错，眼睛里面透着一股灵秀之气，但刚刚拒绝了皇帝，现在如果答应了你们，恐怕我这个皇帝老岳父会杀我了，所以杜少清摇头道：“县令误会了，我还是个求学的士子，怎么能给别人当老师？我不收徒的，快些打住。” 其实杜少清对这个狄知逊倒是听说过一二，这是个屡次晋升不上去的县令，虽不说是个昏庸之人，但可以称得上平庸了，所以今天对方带孩子来拜师，怕是有借着自己来升官的想法，那就更不行了。 狄知逊苦求无果，被杜少清拒绝，让杜三叔带过去好生招待，自己这边还有客人呢。 无奈之下狄知逊只好拉着孩子出门，“走吧仁杰，你害怕爹爹给你找个庸碌的老师，现在倒好，人家老师根本看不上你，你也太不知礼数了，见了老师连句话都……” 本来杜少清都转身回头快走到皇帝的茶桌旁边了，听到狄知逊叫了一句仁杰，杜少清愣住了，谁？狄知逊？狄仁杰？莫非这孩子就是未来的大唐宰相，神探狄仁杰？ “等一下！”杜少清开口叫住了已经走出会客厅大门的父子两人。 狄知逊不解的回头看着杜少清，杜少清问道：“这孩子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我叫狄仁杰，今年六岁了。”没想到回答他的竟然是这个小孩子，他肯开口说话了。 第二百一十二章 奶爸路上越走越远 看着眼前这个衣着朴素眼睛明亮的孩子，杜少清打量了片刻，心道这就是未来的神探吗？会不会是重名重姓？ 狄仁杰大胆抬起头来看着杜少清，有些倔强的开口道：“是我爹拉我来找你的，我并不想拜你为师。” “仁杰，你在胡说些什么？”狄知逊呵斥着。 杜少清摆手拦住狄知逊，笑着对狄仁杰问道：“哦？为什么你不愿？你爹又为什么非要你拜师呢？” 狄仁杰看着杜少清那略带考校的眼神，没有一丝一毫胆怯，朗声道：“学问都是自己学到的，并非老师教出来的，如果老师是才子，教出来的学生就好的话，那天下人都拜师才子，又哪来的笨人？” 嗯？ 听到这话，旁边跟杨妃正在喝茶的李二轻咦了一声，心说这孩子虽然口出狂言，但这番道理乍一听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 狄知逊大怒不已，“竖子，你敢如此出言不逊，我……” 说着就要上来拉扯狄仁杰，杜少清一把拦住，“狄县令，我认为这孩子说的没错，天才不是老师教出来的。 曾听一位贤者说过一句话：一等人不用教，二等人用言教，三等人用棍教。 没想到令郎年纪轻轻就能想通这个道理，看来他是个天才。” 看到杜少清对自己儿子如此夸赞，狄知逊哪里还舍得打自己的儿子，连声附和称是。 可是一边喝茶的杨妃就慌了，自己也是给儿子求师的，现在听杜少清这话音，说人好人坏都是自己学出来的，不是老师教的，那不完了？自己的小儿子岂不是求师无望了？ 于是杨妃忍不住推了推身边的皇帝，李二轻轻拍了拍爱妃的手背，示意她安心。 狄仁杰也很意外，本以为自己这番话说出来，对方可能会恼羞成怒将自己跟父亲赶出去的，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跟自己的观点一样，也这么认为，于是乎这孩子开始对杜少清产生了兴趣，就像是在对方这里得到了共鸣，从而产生好感一样。 仅仅听到这一席话，杜少清基本上就确定了，这孩子八九不离十应该就是未来的神探吧，天才总是不走寻常路的。 思虑了一番，杜少清觉得，如果自己今天错过了这位天才，恐怕未来一定会遗憾的，拒绝皇帝给出的太子少师官位，杜少清不会觉得遗憾，但是错过狄仁杰一定是遗憾，能够见证一个天才的成长，肯定很有趣。 所以杜少清微笑着对狄仁杰问道：“你很好，不知道愿不愿意留在这里跟我学习？” 狄知逊一听，大喜，连声催促着儿子赶快答应下来，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另一边皇帝轻咳了一声：“嗯哼，杜小子！” 杜少清没有理会，专注的看着狄仁杰，想知道他会怎么回答。 狄仁杰纳闷道：“你刚刚不还说天才不用教吗？现在怎么还要当我老师？” “我想让你留下来跟我学习医术。”杜少清解释说。 噗！旁边李二一下子将嘴里的茶水喷了出来，心说这小子搞什么鬼？人家是来学习文武韬略的，你却让人学医做大夫？估计这个县令要被气死。 果然，狄知逊皱眉道：“杜伯爵，小儿恐怕没有医术天赋吧，不如让他……” “不如让他自己回答！”杜少清强调道。 额，狄知逊感觉这位伯爵似乎对自己擅自插话有些不满了，只能期待着一向机灵的儿子别选错了，学了医术也没什么用的呀。 狄仁杰问道：“学医？学医有什么用？医术有意思吗？” 杜少清俯下身来，扶着狄仁杰的肩膀认真道：“学医是为了救人的，有没有意思要看你的兴趣，我只能告诉你，相比于四书五经，医术是你这辈子都学不完的东西。” 听到这个，狄仁杰却有些不服气，“我三岁爹爹就教我识字，四岁就能独自看书，现在我六岁了，四书五经早就能全部背下来了。 医术有什么难的？我就不信我狄仁杰需要学一辈子，哼，我跟你学医，到时候如果你教不了我，看你有何话说？” 好！杜少清大喜，这孩子一看就是个有主见的小子，这样的人年少轻狂，最受不得激将，没想到他果然答应了。 “仁杰，你……”狄知逊大为失望，怎么会这样？ 杜少清不悦的回头问道：“怎么？狄县令看不上我等医家弟子？” 额……狄知逊连忙道歉，“误会，小儿能够蒙杜伯爵收入门下，实乃三生有幸，您是师父，如何教授徒弟您说了算。” 这人倒是不糊涂，知道木已成舟，就算差强人意，可说出去也是天下第一才子的徒弟，名头总是响亮的。 “那好，先让我三叔带两位去休息，暂且在府中住下，等我招待完贵客，来日选个好时候再行拜师礼好了。”杜少清开口道。 狄仁杰盯着杜少清，似乎想要看清楚对方不是故意设套让自己拜师的吧，怎么就稀里糊涂答应他了？ “怎么？看你这样子还不服气？莫非想要反悔？”杜少清戏谑的看着狄仁杰。 脸色一红，狄仁杰梗着脖子硬气道：“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做到绝不反悔，狄仁杰见过杜师！” 说完给杜少清行了个半师之礼，狄仁杰当先往外走去，杜少清摇头笑了，这小子还是不服气呢，拜我为师却不认师父，只称呼老师，有个性。 三叔带着狄家父子出去招待，杜少清回到了李二的茶桌前，李二皱眉道：“小子，那可是个天才孩子，你真的让他学医？这不是浪费人才吗？” 之前听到狄仁杰三岁习文，六岁能背四书五经的时候，李二已经惊呆了，这特么绝对是个天才呀，就算不懂经义原意，能死记硬背也是本事了。 杜少清笑着说道：“如果陛下愿意让六皇子李愔也跟狄仁杰一样入门学医，我倒是不会再推辞不收了，毕竟在医道方面，小婿自忖不弱他人的。” 李二喝道：“小子，你过分了啊！朕不是让你拿医术来糊弄我们的，你若是敢……” 谁知道李二没说完，旁边的杨妃开口打断道：“好！一言为定，就让愔儿随你学医！” 嗯？皇帝诧异的转头看向了杨妃，这是闹哪一出？ 第二百一十三章来的小哥哥吗？ 连杜少清都没想到杨妃会一口答应下来，他说这话本是搪塞皇帝夫妇的，狄仁杰跟着自己，当然不可能仅仅学习医术。 杨妃看着杜少清认真道：“医者仁心，少清乃是当世神医，如果愔儿能通过跟你学医改变顽劣的性子，那本宫求之不得，作为一个母亲，不愿意看着孩子整天在外面惹祸让人非议，所以愔儿就拜托给你了。” 李二却有些不满，看着杜少清不悦道：“小子，愔儿是名亲王，亲王是有守土定疆之责的，你让他学医，传出去人家岂不笑话说是郎中亲王？你就没考虑过皇室的脸面？” 杜少清却笑了：“是你们送来学医的，我只会教医术，至于教育亲王这么大责任，小婿担待不起。” 旁边的杨妃拉住皇帝劝解道：“陛下，妾身相信少清，愔儿学医是件好事，哪怕学不成，跟在少清身边耳濡目染也能学些好处。” 转过头来又对杜少清叮嘱道：“过两天我就把愔儿一个人送来，不带护卫仆役，你是他姐夫，放心管教，如果惩治不了可以让丽质来。” 聊完皇子李愔的问题，李二夫妇也起身往后宅去看孩子，中午当然是要留下吃饭的，听说杜少清家里正在加装火炕，李二表示自己皇宫也要装上，而且点名了要杜少清去。 杜少清不解，不是说好了太子会主动给装的吗？李二说太子忙着管向全国推广的问题，哪里有空单独为皇宫忙碌？而且你身为驸马，又是火炕发明人，为宫里办点事不乐意？ 好吧，你是我岳父，又是皇帝，说啥是啥，反正都是指挥人干，杜少清也不再推脱，尽管心里明知道李二是故意的。 皇后在拉着女儿长乐公主叙家常，还叮嘱趁着这个时间再跟杜少清要个孩子，最好能生下男孩，因为杜少清是头一个能娶两个夫人的驸马，万一你生的孩子不是长子，将来继承家产方面就有了纠葛，孩子即是地位，所以要快些生个男孩。 后院两个小家伙在跟宠物老虎玩闹，也许是从小养成的习惯吧，这只老虎似乎已经脱离了兽性，活脱脱一只宠物狗的姿态，吃饭还必须吃熟食，带血的生肉什么的是看都不看，用杜三叔的话说，猛兽不喜见血，就已经不是兽了。 “小喵喵，你不能挑食的，快些吃多点长大了才行。”小萱萱端着饭盆子在催促着老虎吃饭，老虎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这边夹着菜往老虎嘴里送的小兕子有些委屈的说道：“是不是小喵喵不喜欢我喂他呀？为什么他不肯张嘴呢？” 听到小伙伴这样说，小萱萱觉得这老虎太不给自己长脸了，好不容有个小朋友过来一起玩，怎么也要象征性吃两口吧，所以有些生气的小萱萱丢下饭盆子，走过去一把抱起了老虎的大脑袋，两只小手还要把正在装死的老虎嘴巴掰开，这样子哪里是个萌萌的小女孩，俨然是打虎小女侠了。 小兕子站起来不经意的往老虎身上看了一眼，惊讶的丢下筷子喊道：“萱萱姐，好像你家小喵喵不是挑食，而是吃饱了，你看他的肚子圆滚滚的，好可爱。” 说着这小姑娘还走过去揉了揉老虎的肚子，小萱萱回头一看，可不是嘛，肚子那么圆。 “算了，既然吃饱了那就不喂了，再吃恐怕要把他肚子撑破了。”小萱萱放弃道，“走吧，咱们别跟这只懒喵喵玩了，他除了吃就是睡，咱们去找我二叔吧，让他带我们玩。” 看着两个小魔王终于走了，老虎一下从地上活跃了起来，心说今天就是本虎的劫难啊，低头看到了还有一半吃食的饭盆子，一脚给踢出了老远，再也不想看到这个东西了，差点没被撑死！ 杜少明从落霞镇来了之后，就被强制习文，每天定时定点必须出现在杜少清的书房里面，完成了每天杜少清规定的课业才可以有休息时间，所以这样的日子比起在落霞镇的时候，难熬多了，关键是杜少明不喜欢读书习文。 当两个小姑娘兴高采烈的来到书房的时候，没想到从里面传出了一个正在流畅背书的声音，小萱萱还奇怪呢，二叔背一篇千字文都磕磕绊绊，这是谁在里面背书？ 两小进门一瞧，屋内杜少明正在拿着一本论语快速翻阅，在杜少明面前，一个小男孩得意洋洋的快速背书，很明显是在接受杜少明的考校。 “二叔，我带兕子妹妹来找你玩啦！ 嗯？好哇，二叔你竟然在跟别的小哥哥玩游戏，我要去告诉爹爹你在偷懒，都不叫我一起。”小萱萱抱怨着上去拽住了杜少明。 背书被打断，但是杜少明已经被打击的不浅了，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个小男孩，竟跟自己夸口说能熟背四书五经，本以为对方是在吹牛，没想到对方背书的速速，比自己翻书都快。 狄仁杰看着新来的两个小姑娘，惊讶道：“这是你家的两个小妹妹吗？真可爱，可惜我只有一个姐姐，没有这样的妹妹。” 杜少明这才缓过神来，给狄仁杰介绍道：“这是我大哥的女儿杜萱萱，这个小点的是陛下的小女儿，晋阳公主李明达，我们可以叫她小兕子。” “她是名公主？那我们见了公主是不是要行礼？”狄仁杰开口问道。 额……杜少明愣了一下，摇了摇头道：“不用吧，她还这么小，我都习惯叫她小兕子了。” 好吧，的确是太小了，狄仁杰心中也认同这个看法。 杜少明给两个小孩介绍了狄仁杰，小萱萱好奇的看着狄仁杰，“这么说你是新来的小哥哥？以后就住在我们家了吗？” “额……大概可能是吧，还要看师父的安排。”狄仁杰答道。 “哦！太好了，以后可以有人一起玩了，没有小喵喵，有个小哥哥玩也不错，还是爹爹对我好。”小萱萱高兴的跳了起来，兕子也兴奋的跟着一起欢呼。 狄仁杰有点懵，杜少明捂住了眼睛，完了，为狄仁杰这孩子祈祷，看来他已经被小侄女预定为小喵喵的代替品了，不知道会不会被两个小姑奶奶坑哭？ 第二百一十四章 萱萱的六舅 听说杜少清要在长安开一家医馆，皇帝是不太同意的，一个驸马，大小也是个贵族，却在闹市开馆帮人看病，一点都不注意影响，最重要的是，这小子敢让自己的宝贝女儿长乐公主去抛头露面做个收钱的老板娘？他好大的胆子，从来没有听说过这样的事情。 谁知道公主却引经据典，说汉朝的名人司马相如就曾开酒馆，让妻子卓文君做收钱掌柜的。 李二怒道，“那结果如何？卓文君的父亲看到女儿家贫，出钱接济使之富足，不用抛头露面。 如果你们是因为缺钱，朕可以让你母后从私库里面给你们拿些出来。 这小子太医院挂职副首座，他的俸禄养不起家吗？” 不过李二终究是拦不住杜少清的，公主护着丈夫，就算作为父亲，似乎也管不着了，只能任由这个特立独行的女婿乱来，也不知道到时候会有多少御史参奏？李二心中纳闷，要说这小子才华横溢的确不假，但是丝毫不讲礼数也是让人头疼。 回到宫中，杨妃找来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大儿子吴王李恪，小儿子蜀王李愔，说起了让李愔去找杜少清学习的事情，李恪大为赞赏，说杜少清才高八斗，绝对是个好老师。 可是小儿子，才十四岁的李愔正是孩子叛逆期的时候，瞬间大怒，扬言打死都不去，说自己好歹也是一个亲王，如果去找一个二十来岁之人学习医术，那会被人笑死。 “如果你这次还不听话去好好学习，以后就不要再来见我了。”杨妃怒斥着小儿子。 “母妃，为什么是他？孩儿封地有老师的，过了年就要再回转封地，哪有时间去……”李愔哭求道，皇宫一切皇子公主，都要称呼皇后为母后，称呼自己的生母为母妃，也就是说，他们从礼法上的第一母亲都是皇后。 杨妃解释道：“你父皇已经恩准，明年你暂且不用去封地了，而且跟随师父学艺期间，孤身一人，没有丫鬟仆役，甚至金钱衣物都不准带，吃穿用度都要你师父安排。” “啊？母妃，孩儿错了，再也不敢胡闹了，求母妃不要这么惩罚孩儿！”李愔说的声泪俱下，杨妃就是不依。 旁边的李恪劝道：“母妃，就算是去念书，也要有个书童吧，独自一人是不是有些不妥？” “这是少清的要求，他去了就是学徒，是去干活学艺的，不是带书童去耀武扬威的，以前我对他太宽松了，你看看现在外面怎么说他？说他是众多皇子里面最不成器的，连九岁的皇子晋王李治都比他上进。 你身为哥哥不用心疼他，稍后你就亲自将他送去你妹夫杜少清家里，另外将他从封地带来的一群奴才全都赶回去。”杨妃一项项吩咐道。 有着皇帝的圣旨，李愔也不得不从，最后只能被自己兄长李恪押送到了杜少清的家里，虽说这是自己的姐夫，但毕竟是个泥腿子出身，李愔从没放在眼里，三哥李恪一走，就开始变了一副嘴脸，杜少清看着这个熊孩子，也不强求，转身回去让自己夫人来收拾，李丽质一出面，李愔就老实了。 “萱萱，快过来拜见你六舅舅，从今天开始，他就要住在咱们家了，以后可以天天带你玩的。”李丽质指着李愔介绍道。 小萱萱乖巧的给李愔行礼：“六舅好。” 李愔心不在焉的点头看了一眼，面对自己的姐姐还真的没办法，小萱萱转头对母亲问道：“娘亲，萱萱有大舅，有三舅，现在又是六舅，我到底多少个舅舅呀？” 这……李丽质愣了一下，笑着答道：“萱萱现在有十三个舅舅，以前他们都在外面没回来，这次过年娘亲找机会带你去皇宫认识一下好了。” “哇，这么多舅舅？太好了，是不是每个舅舅都能够像大舅一样喜欢萱萱？”小姑娘兴奋道。 “当然了，他们肯定都会喜欢你的，是不是呀六弟？”李丽质开口问李愔。 “啊？哦，当然，萱萱很可爱，我很喜欢。”走神的李愔连忙答道。 萱萱掰着手指头数着什么，随后突然开口问道：“娘亲，爹爹教过的，说娘亲的哥哥或者弟弟叫舅舅，这么多舅舅，应该都是外婆生的吧，外婆好厉害，能生这么多孩子。” 噗……李愔一下忍不住笑了起来，李丽质尴尬了，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似乎还没法跟孩子解释妻妾的问题，想了一下解释道：“不是的，不都是你外婆生的，不过他们都是你外公生的。” “啊？”小姑娘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嘴巴张的能塞下一个苹果，“外公？外公也这么能生？不对呀，爹爹说过的，男孩子不会生小孩的。” 不等李丽质再次解释，小姑娘快速转身往外跑，边跑边喊着：“爹爹，娘亲说外公也会生孩子，还生了十四个呢，你说的男孩子不会生小孩是错的啦……” 李丽质：“……” 杜少清正在忙着开医馆的事情，店面已经选好了，就在长安繁华的东市街区，选了并排的两个店面连成一家，这里距离杜少清的府邸也近点，关了门走一走就能到家了，如果是开在西市，那得骑马坐车往家走。 开店、置办家具药材等等，都准备齐全了，可是这店名就为难了，以前杜家的客栈叫云来客栈，那是取客似云来的愿望，开医馆看病，总不能盼着客似云来吧，门口的对联可是写着呢：但愿柜上药生尘，莫要世上人得病。 最后还是公主出了一个主意，说既然夫君是太医院副首座，现在还在挂职，那就可以挂起太医院的牌子，就起名太医馆好了，如果可以的话，是不是还能时不时请些赋闲的太医过来坐堂帮忙？ 杜少清一听就觉得是好主意，这样自己就不会忙不过来，而且还能借此机会让宫里的太医多接触些病人，练练医术，一举两得。 第二百一十五章 医馆招工启事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 最快更新！无广告！ 长安城东市门口，一张告示被分别贴在了东市的四个门的入口处，太医馆招收学徒工人，要求是年龄十五至二十岁，身无残疾吃苦耐劳，还要识文断字的。 本来大家看到这个告示，纷纷嗤之以鼻，一个医馆用工还这么苛刻，识文断字的人才可有些稀缺，这个年纪的年轻人多数想参加科举考个功名，谁会来当个医馆学徒？ 可是当人们看到待遇的时候，就不淡定了，或者说直接沸腾起来，学徒待遇：月薪二两银子！如果干得好，学得快，还会涨薪，每年的年终奖励十两银子。 好嘛！十两银子？还只是奖金？老天，这是家医馆是财神爷开的吗？大部分地方招收学徒工都是不给工钱的，甚至好多地方好多手艺的学徒工还要交学费，这个薪资待遇，恐怕不是在招收伙计，好多店面掌柜的估计也就是这个待遇了。 按照大唐钱财跟后世的比例粗略算来，一两银子相当于后世人，还有落第学子，甚至是稍微识点字的穷小子，乃至乞丐听说了都往前凑一凑。 可是当人们来到新开的太医馆应征的时候，又被拦在了门外，因为报名人多，所以就需要考核，择优而录。 有人认出了这家医馆的主事人，竟然是神医杜少清，一时间群众哗然，鼎鼎大名的神医驸马，大唐才子，竟然当街开医馆了？ 毫无意外的，冲着杜少清的名头，又是一大批人来应征报名，这次多出来的很多人，都不是穷人，甚至里面有些富人乃至小贵族的孩子都有，他们都想攀附上杜少清这块门面。 大家心想，考核没问题，不就是想考考我们合不合格，年纪大小，是否识字嘛，大家是实意来应征的，又不是来捣乱的。 谁知道医馆门口的告示却说了，不考这些，而是要考医馆自己出的试卷题目，本次不过招收五个人，所以考试题目很难。 “这不公平，我们既然是来做学徒的，就是说以前不会医术，你们这样考核，干脆在招工告示上加一条，说有医术基础的优先好了，干嘛还要多此一举？”有人嚷嚷道。 伙计二虎解释道：“大家误会了，我们这次考试不考任何跟医术相关的东西，都是些基本常识，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 好吧，大家暂且相信一次，于是第一批报名合格的就被带进了医馆里面，发放考卷开始答题，大家看着连考卷都是上好的宣纸，可见人家这次招人的诚意。 等到应考之人看到试卷的时候就懵了，第一题，简要介绍一下你所知道的人类历史；第二题，历史上你最佩服的帝王是谁？为什么？第三题，写出一首你最喜欢的古诗歌或者长短句；第四题，根据题目‘最难忘的人或事’，写一篇不少于五百字的文章，要求通俗易懂…… 这特么到底是医馆的招工考核，还是修订史书的历史考试？还有，这篇文章是什么鬼？文章不都要求气势磅礴辞藻华丽吗？通俗易懂还是好文章吗？ 再往下看，众考生更加崩溃：第十一题，今有鸡兔同笼，鸡兔数头为三十五，数脚为九十，问几只鸡几只兔？第十二题，如图，有一个边长为四的方形，里面放着四个紧挨着的小圆，问图中阴影部分面积是多少？第十三题，长安到洛阳六百里地，一人快马去洛阳要六个时辰…… 完了，不光考历史，怎么连算术都考？这家医馆不是来招工的，是来故意祸祸人的吧。 很多考生都对这个试卷满腹疑问，但是杜少清已经将事情都交给了一众伙计，自己在医馆后院陪着女儿玩耍呢。 作为老板娘的公主李丽质看着这张考卷哭笑不得，心说这东西似乎比那科举的答卷都难吧，照这个考下来，恐怕医馆就别想招到学徒了，于是移步后宅来找杜少清了。 “夫君，你这个试卷还是改一改吧，这些问题别说招收学徒了，就是妾身来答，也要绞尽脑汁的。”李丽质劝解道。 杜少清将面前刚刚写好的一张纸递给了妻子，李丽质不解的接过，小声念了出来：“初从文，三年不中；改习武，校场发一矢，中鼓吏，逐之出；又从商，一遇骗，二遇盗，三遇匪；遂躬耕，一岁大旱，一岁大涝，一岁飞蝗；乃学医，有所成。自撰一良方，服之，卒。遂至地府，久候阎王升堂，不耐，问之，鬼卒曰：王阅足下卷宗，狂笑，休克于后堂，未醒……” 噗……公主念完，已经捂着肚子笑得趴在了书案前面，小萱萱不明所以，杜少清给用白话解释了一遍这个笑话，萱萱也笑得直不起腰，“爹爹，这个人也太笨了吧，干什么都干不好呀！” 杜少清也跟着笑了笑，回忆起前身这个杜少清，估计就跟这笑话里的人差不多了。 嬉笑过后，公主指着这篇短文的里面说道：“妾身看，这里应该改一下，改成：乃学医，有所成，应聘太医馆，遇考题，卒！” 面对妻子的调侃，杜少清不以为意，笑着说道：“我们不是科举招收大儒学子，这种题目根本不难，有道是高手在民间，这题目比之高考差远了，连中考都不如，最多算是小升初考题。” 公主没听明白丈夫话里的妙语新词，虽然不懂什么是高考中考，但是也看出了丈夫不愿修改难度，于是也不再劝了，但愿有人能答出来吧。 当天上午太医馆开张，一上午考了三批人，基本上都是白卷，所以东市的太医馆立马在长安城出名了，考试卷都被皇帝要了一份过去，他想看看传说中被百姓叫苦不迭的考题到底有多难。 这一看，李二也傻眼了，似乎，好像，也许，真的很难！ “来人，召玄龄、士廉过来，这小子出的什么题？没事把方形里面涂黑做什么？为什么不全都涂黑呢？”李二派人传旨之后，自己看着这几道数学题，嘀咕了起来。 房玄龄是宰相，学识渊博，高士廉是户部尚书，擅长算术，他们兴许知道怎么答。 第二百一十六章 似乎有点难啊 长安城一处别院里面，一个小姑娘正趴在被窝里思考着这张试卷，边做题边皱眉啐骂，“这坏人出的什么题？还说如果我能全答上来，就让我做药铺的老板娘，哼，明显这是故意刁难我的。” 虽说嘴里碎碎念的在咒骂着杜少清，但是小姑娘似乎有一颗不愿放弃的决心，还是在努力做题。她就是杜少清已经订婚的夫人，武照姑娘了。 马上就要过年，杜构也从外面回来了，所以武照母女就不能再住在莱国府里，会惹来非议，杜少清给他们租用了一套院子暂住，还按时供应钱粮，说好了直到武照十六岁的时候就将之娶过门的，本来杜少清想说十八岁或者二十岁，结果小姑娘跺脚不愿，只能勉强一下，十六岁好了，这个岁数也是大唐新修改的女子法定成婚年龄。 议政殿里，房玄龄和高士廉拿到那张试卷之后，先是通体浏览了一遍，随后老房开口对高士廉说道：“您是户部尚书精于数算，前面这些历史和文章的试题交给我，后面的算术题就交给您了。” 高士廉抖动了一下胡子，心道不好，开口慢了，被房相甩锅了，连忙反驳道：“房相谦虚了，您可是宰相，谋国的大才，区区数算肯定不在话下，正好在下对文史也有研究，还是咱们共同探讨吧。” 李二一看，得，两位心腹大臣今天是怎么了？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开始相互推诿？这不正常。 “咳咳，两位爱卿，朕请二位来是参详一下，这道阴影部分面积的题目，你们不要误会，其他的题目朕大体心里有数。”李二轻咳了一声提醒道。 高士廉惊讶的问道：“陛下，第十三题快马和驽马从长安到洛阳相撞的问题，您已经做出来了？恕老臣愚钝，请陛下帮忙解惑……” “额……”李二愣了一下，随后有些尴尬的说道：“那道题朕还没来得及看到，咱们一题题来好了。” 房玄龄好奇的问道：“陛下，这张试卷哪里来的？莫非是明年科考的新题型？” 李二苦笑着解释了一番，末了还叮嘱了一句：“如果咱们连一个药铺的招工试题都答不上来，岂不是让人家笑话？看到这个试卷，朕觉得以往科考有些儿戏了，以后要增加些难度才是。” 完了，科考的学子也无辜中枪，房玄龄和高士廉对视一眼，这不会是陛下这个做岳父的在跟女婿杜驸马较劲吧。 议政殿内君臣三人面对一张试卷的数算题研究了好一阵子，才做出了两道，良久之后高士廉主动提出来：“陛下，试题繁多，不如让臣带回去让户部臣工都参与一下？” “老臣也想拿回去让同僚都看一看，这张试卷似乎挺有趣的，既然出自第一才子杜驸马之手，想来一定有很多人感兴趣。”房玄龄跟着说道。 两位老臣都委婉的提出了放弃，李二也就坡下驴让他们带着试卷退下，自己也站起来往后殿走去，时间不长，就换了一身便衣带着内侍老高微服出宫而来，他想看看这样难的考题，到底有没有人答上来，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想从女婿杜少清那里得到一份答案，也不知道这个女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要说卖药，杜少清已经成功了一半，那就是成功的用一个事件，让自己的医馆还未开张就已经传遍大唐的大街小巷了，现在不愁面试的人才，以后不愁病人登门。 听到丈夫这样解释这场考试，李丽质诧异的问道：“夫君，你不是说医馆不能客似云来吗？怎么还用这个办法招揽客人？” 杜少清尴尬的看了妻子一眼，随后一本正经的解释道：“这不是招揽客人，是让客人来这里解决病痛，如果生病不就医的话，岂不是很痛苦？” 公主捂着嘴轻笑一声，也不戳破丈夫的强词夺理，而是拿着一张张试卷纳闷的问道：“夫君，这些试卷我看有几个人已经答上来几道了，为什么你看都不看一眼就给淘汰了？” 杜少清瞟了一眼那堆试卷，不屑的说道：“且不说答上来几道题目，单单评论帝王一项，无一例外都是写当今陛下我那老岳父的，这种人且不说才干多少，不过十几二十岁就满肚子阿谀奉承，估计衙门口适合他们，咱这里是药铺，干的是实心实意的行当，所以这些都不能要。” 公主恍然大悟，“哦……原来夫君出题不在于答案，而是另有深意，是借助题目考察一个人的心性，不得不说这个方法真是高明。” 突然被自己夫人夸奖，杜少清还有些飘飘然的得意，可是他的笑容没在嘴角走到一半，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朕就那么不值得一提吗？为什么不可以有人佩服？” “呀！女儿见过父皇，您要来怎么也不打个招呼？”公主回头一看是老爹，赶忙行礼。 杜少清连忙起身跟着见礼，心道自己真背，说句话都被人家撞上。 “不知道岳父驾到，小婿有失远迎。” 李二走进了这医馆的后宅客厅，打量了一下发现竟然另有新意，似乎桌椅家具很是别致，没有再针对评论帝王的话题继续刁难女婿，毕竟李二自己也讨厌那些凡俗的阿谀之言，转而开口问起了这客厅的陈设。 杜少清解释说，在前几天定制医馆家具的时候，特意让木匠新打的，太师椅和八仙桌等等，大唐普遍的席地而坐，低矮的几案，人们跪坐着日常很是不方便，长此以往会多发腿上疾病，这样设计就解决了这个问题。 这也是杜少清近期才有空着手的，以前在落霞镇没有条件置办家具，进了长安之后都是借宿他人家里，现在终于有了自己的宅院，而且也有了大快的闲暇，就找到了程咬金家里，双方再次合作了家具行业，不过还在生产阶段，没有开始售卖。 李二被女婿引导着感受了一下，心中暗道有理，这个女婿倒是会享受，坐在太师椅上看个书喝个茶，这日子赛过神仙了。 没有直白的问答案，李二翻看起了桌上的答卷，“朕来看看招工情况，这里面有资质不错的孩子吗？” 嘴上这么问，但是眼神可一直在盯着那一张张试卷上面的算术题，杜少清瞬间懂了，准是考题泄露到岳父手中了。 第二百一十七章 杜驸马有罪 公主摇了摇头答道：“基本上所有人都是只答出前面的文史问题，后面的数算能答出来的寥寥无几。” “小子，你出题这么难，不是为医馆招工的吧，毕竟这些题目似乎跟你这个医馆不相干。”李二对杜少清问道。 “难吗？不会吧，都是些简单的问题，不说别人，我的小徒弟狄仁杰就做出来好几道呢，反倒是这孩子在历史方面答的差点。”杜少清不觉有他。 真的吗？李二心中一动，看来这狄仁杰还真是天才，莫非当时杜少清主动提出收徒，就是看好了这个小子？难道他出考题就是想多找到像狄仁杰这样天才的孩子？ “医馆收学徒，我是想教出几个真心学医的，自然不能选被儒家学识影响太深之人，要想区分头脑是否机灵聪明，数算是最好的方法了。”杜少清解释说道。 这么说李二也能理解，如果一个人被儒家经义影响太深，就没有什么心思去学其他了。 “走，带朕去瞧瞧你那小弟子，这样一个天才，如果在你手里荒废了，朕可不会依你，你最好要有些分寸。”李二叮嘱道。 而此时的六部衙门里面，因为杜少清出的一张考卷，群臣已经被折腾乱了。 临近年节，大雪封路，四方政令传递更慢，而且好多事情也都被叫缓了，所以朝廷各部官员手上的事务也渐渐变少了，如果不是近期太子闹出了一个火炕事件，大家这几天上朝的工作就是闲话喝茶聊天。 偶然有个新鲜事，闲着的臣工们热情还是很高的，本以为一张考卷罢了，就算是文学加算学，百官里面可是有专研算学的，也有专门给科举出题的，怎么可能解决不了一张试卷？ 可是看到试题的众人集体沉默了，上一秒大家还都在自夸擅长哪些领域，做过多少精彩的成绩，下一秒全都愣住了，似乎应了那句话，遇医馆考题，卒！ 活脱脱一副大唐版网吧五黑撸啊撸，没开打都吹自己会玩谁谁谁，打完一局之后你看谁先甩锅？ 良久之后，不知道谁先小声嘀咕了一句：“这是什么古怪考题？第一题问的这么泛泛，老夫熟读史书，如果要答这道题我能从三皇五帝写到昨天，这张考卷连个目录都写不下。” “就是，这杜驸马也真是胆大，让写最佩服的帝王？如果写古代帝王，那将当今陛下置于何地？如果写当今陛下，妄自评说圣上的罪名谁担待的起？ 出这样的题也不知道是何居心？此事必须要参奏于他。”一名御史也不满的说道。 …… 你一言我一语的，大家都在评说前面的文史问题，甚至不是在谈解题答案，而是在说出题的不合理，奇怪的是，全都避而不谈下面的算术题，似乎跟皇帝陛下的回答一样，前面的还没看完，后面的没来得及看呢，一个个来。 终于有一个大臣说了一句，“这不就是《孙子算经》里面的鸡兔同笼问题嘛，简单！” “哦？那下面的阴影面积呢？”众人纷纷看向了此人，惊讶的问道。 那人老脸一红，“方形面积和圆形面积都好算，但是这道题的关键是四个小圆竟然有重叠，这就不是规则图形了，这个出题人怕不是故意的吧，一道题也绕这么多弯弯？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道题正常解法是行不通的，全都有巧妙算法，这就是此人的高明之处了。” 嗨……一阵失望之声传来，大家还以为这个数学高手能有什么高见呢。 医馆后宅的小学堂里面，杜少清的两个学生狄仁杰和李愔正在较劲，面前摆着两张试卷，由杜萱萱做评判，看两人谁能够答出的题多，本来还要拉上杜少明一起考的，但是杜少明心虚，主动撤出了。 李愔初来乍到，却不服气一个六岁的小子，心说自己看过的书比你认的字都多，会比不过你？ 可是拿到试题他傻眼了，除了前面几题能够勉强答一答之外，后面的完全懵啊，感觉自己以前这十来年念的是假书，满脸纠结的李愔有些怀念自己之前的五个老师了，殊不知他的五个前任老师也都在纠结这张试卷呢。 因为这两个小子是有赌注的，狄仁杰入门早两天，要做大师兄，李愔十四岁了，说自己年纪大也要做师兄，为了争夺这个先后位子，就有了这场战斗。 课堂里面小萱萱站在狄仁杰身边跳着拍手大喊：“好棒，狄仁杰小哥哥又做出来一题，六舅真笨，到现在才写了那么几个字，羞羞羞……” 我……如果眼前的小丫头不是自己的外甥女，李愔绝对不能容忍她这么贬低自己。 忍着怒火，李愔想要转头验证一下是不是狄仁杰真的做出了好几题，可是目光还没落在对方试卷上呢，就被小萱萱发现了，“六舅不许偷看耍赖。” 噗！李愔感觉自己受了内伤，我就想看看你们是不是合伙来虚张声势，哪里是要偷看抄袭了？ 随着杜少清来到课堂的皇帝李二看到了这场比试，没有在意双方的输赢，因为他自己都做不出几题，所以也就没指望自己这个惹祸的儿子能有多好的成绩。 轻声进门，李愔抬头一看竟然是自己父皇，紧张的差点没握住笔，李二示意不用多礼，径直来到了狄仁杰旁边，开始观察他的试卷。 “什么？你竟然把数算做到了第七题？这怎么可能，你这么小，学过《周髀算经》？《孙子算经》？还是《九章算术》？”李二惊讶的问道。 作为裁判的小萱萱连忙对着李二伸出一根可爱的小手指放在嘴边，像模像样的小声道：“嘘，外公别说话，你会打扰狄仁杰小哥哥做题的。” 小姑娘一副认真负责的模样，简直萌化了，李二笑着一把将之抱了起来，谁知道小萱萱还挣扎着不让，“哎呀，外公快放我下来，人家还要做裁判呢。” “呵呵，还做什么裁判，你六舅已经输了。”李二笑着说完，抱着外孙女往外走，留下李愔和狄仁杰在房中继续研究那些数学题，咬了咬牙，李愔忍着不适轻轻说了句：“你赢了。” 狄仁杰却摇了摇头叹息的放下了手中的笔：“第八题我也不会，看来不学数算的确不行，我没看过那些算经，只会简单的算小账，你如果能做到这里，就是你赢了。” “你……哼，你不要太过分！”李愔涨红了脸喊道，心中暗骂，老子连第一题鸡兔同笼都不会，你说让我做到第八题？那不是羞辱人吗？这小子赢了也嘲讽，正是可恶。 作为一个皇子，李愔从生下来都是顺风顺水高高在上的，至少在同龄人中是这样，但是今天，却在一个六岁小童这里折戟沉沙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背不完饭量减半 李二抱着孩子出去了，杜少清却进来看着两个徒弟，既然分出了胜负，而且医馆也马上开业了，这两人的教学日常也该提上来了，“从今天开始，你们就要正式学习医术了，今天下午先开始背汤头歌，每日背一段，如果到饭点谁没有背出来，晚饭减半。 对了，你们之间怎么称呼我不管，私下里商量，狄仁杰可以叫我老师，李愔如果不想叫，可以叫我姐夫。” “我不要学医！饿死也不学。”李愔倔强道。 杜少清也不在意，反而笑着说道：“可以，我欣赏你的坦诚，那你不用背了，晚饭我会交代大虎只给你做一半的，毕竟你是丽质的弟弟，怎么能让你在这里饿死？” 从学生这里出来，杜少清来到了自己的书房，李二怀里抱着外孙女，手上却拿着长乐公主递过来的试卷答案，时而击节叫好的同时，也在暗骂杜少清耍滑，这些题目如果不读算经兴许更容易想到答案，甚至说这些题目很多不能称为是些数算题。 杜少清进来解释道：“能来应征学徒工的，多数是家境贫寒的人，这些人恐怕没看过几本书，更别提那些被人们看不上的算经了，这样出题对他们更公平一些。 而且如果是像狄仁杰这样的天才，都有些奇思妙想，知道另辟蹊径，而不会被过往经验固化思想，这也是医术传人的真正需要，不能死板的背书用药。” 李二点了点头，赞赏的看着杜少清，“不错，如果你能够从茫茫人海中再寻到一个狄仁杰般的人物，那就不得了了，恐怕朕都要把国子监交给你，让你负责为国选材了。 人才难得，栋梁支柱更加难寻，那个狄仁杰是个好苗子，你要好好教导。” 杜少清终于不再隐瞒，点了点头道：“有道是上医医国，下医医病，这样的人才不为良相，也当为良医，要不可惜了这一身才智，我会给他打下基础的。” 李二点了点头，满意的看着女婿，心说这孩子到底是知道为国操心的，如果他跟辅机没矛盾多好？ “有个事情朕想跟你商量一下，丽质的表哥长孙冲之前出事了，现在卧病在家，你看能不能抽空去给那孩子瞧瞧身体？”李二开口，想试着缓和杜少清跟长孙家的关系。 杜少清坚定的摇头，“那事小婿听其他太医说起过病情，请恕小婿无能为力。” “哦？你都没去看过，成不成的总要试试吧。”李二追问道。 可是杜少清还是摇头，心说这怎么可能，他长孙无忌父子两次暗杀一次陷害，次次都要把我逼上死路，我再傻1逼似的上门给他们治病？治好了再来报复我吗？ 满脸正气的杜少清同样就这样看着岳父李二，两人都没有多说话，不过大家都心知肚明，杜少清心说你也是我岳父，总不能偏心太狠吧，果然，片刻之后李二败退，只能叹息一声作罢。 长安城中西市南边有一住处名叫永平坊，这里是平民区里面的贫民区，住在这里的基本上都是衣食都困难的孤儿、乞丐等等，不一而足，都是借住在永平坊内的破烂宅院里面，有些宅院是那些平民为了牟利便宜出租的，有些则是没有归属的残破院落，官府也没有收回。 在永平坊中一个大门都塌了一半的残破院子里面，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飞快的往屋里跑，虽然是寒冬腊月，但这女孩一身破烂衣服都是洞，而且冬夏都是这一身，手脸都生了冻疮，小脸冻得发青，此时却因为激动而有些微红，边往屋里跑边喊着：“大哥，大哥，快出来呀，有好消息了。” 院子里面破旧正堂里走出来一个年级稍大些的男孩子，一身瘦骨嶙峋几乎皮包骨头，看年级应该不到十五岁，但是实际已经十七岁了，赶忙拉着跑过来的女孩进了屋子，还训斥道：“小妹，天气这么冷，你连衣服都没有，还敢出去乱跑？不是说了不让你出门的吗？找食物的事情由我这个当哥哥的来。” “大哥，我不冷，我在街上听到一个消息，有一家药铺招工，而且，而且给好多好多钱的，一个月给二两银子呢。”小女孩激动的喊着。 一句话就引来了房间里面十来个破衣烂衫孩子的注意，二两银子？那是多少？平日里大家一个铜板都能分着够三个人吃饭的了，十几个人五个铜板就能活一天，二两银子，老天，能够我们生活一年了。 大家纷纷围拢了过来，想要知道确切消息，另一个男孩子着急道：“小妹，你快说说这家药铺在哪里？咱们这么多人，都去给他当伙计，不用每人给二两，只要管饭就行。” 小姑娘年纪虽然小，但条理很清晰，摇了摇头道：“不行的二哥，听人家说，人家只要十五岁到二十岁的，而且必须识字才行，咱们里面好像就大哥识字。” 闻言众人一阵失望，果然现在的人用工都要捡识字的，不识字的就只能乞讨挨饿。 而这位年纪大些的男孩子，就是众人里面的大哥了，听完却摇头不信道：“一月二两银子，还是学徒工，哪里有这样的好事？肯定又是什么富贵人家故意打着学徒的名义，招收下作的奴仆，进去之后肯定会被百般折辱，二两银子？别想那好事了。” “不是的大哥，听说这次开药铺的不是坏人，就是前一阵子长安那个神医，据说他还去河北救治过瘟疫呢。”小女孩反驳道。 嗯？这男孩一听，惊讶道：“你是说那个平民出身的驸马杜神医？” “对对，就是那个什么驸马。”小女孩连连点头。 听到是杜少清，不少孩子都听过的，应该不是坏人，另一个孩子劝解道：“大哥，不如你就是试试吧，这是招收学徒，不是仆役，说不定你还能跟着学一身医术，以后不会被饿死的。” 是啊是啊……其他孩子都有些羡慕附和着，这位大哥出身一个落魄小贵族，小时候是读书识字的，家道中落沦为乞丐，却不愿卖身给人做奴仆，一次偶然的机会跟大家相识，一直很照顾这帮苦难的弟弟妹妹，大家都知道，大哥毕竟是识字的，他有好多机会能离开这里，却都选择了留下照顾人。 思忖片刻，男孩终于下了决定，点头愿意一试：“小妹带路，二弟跟我一起去看看。” 走了好久才从西南的永平坊走到了东市太医馆，小丫头脚都走肿了，却强忍着一声不吭，来到门口报上身份，医馆伙计一看，这就是三个小孩子，哪有十五岁，给拒之门外了。 第二百一十九章 第一位学徒（为人生如梦的万赏加更） 苦苦寻来应聘，却比无情拒之门外，男孩和那小姑娘都深受挫败，特别是那小姑娘，委屈的都要掉下泪来。 另一个孩子不服气的争辩道：“我大哥十七岁了，你们怎么不相信人呢？” 门口的喧闹引起了老板娘长乐公主的注意，亲自过来查看情况，心说这已经是招工第二天下午了，如果还招不到人，可怎么办？这么大的医馆，就凭几个刚刚识字的伙计，显然是忙不过来的。 “怎么回事？”李丽质上前叫住众人一看，惊呼道：“呀，这是哪里来的几个孩子，这么冷的天，怎么穿这么单薄？快快进来别冻坏了。” 说着就上来拉扯那个小女孩，小女孩噙着眼泪哽咽道：“这位夫人，我大哥真的十七岁了，真的不骗你们。” 听到这话，李丽质心疼不已，连连点头道：“好的好的，我相信你们，快进来进来，大虎，带这两个孩子进去考试，另外快去后宅把少明的衣服拿两套过来给他们穿上，再让人去成衣铺给这小女孩也买两套冬天的成衣。” 大虎连忙去办，三个孩子都被这热情给整懵了，那大些的男孩忽然警觉的拉起弟弟妹妹就往外跑，“我们，我们不考试了。” “哎哎，别跑呀，跑什么？”李丽质惊讶的喊道。 一边的二虎却是看明白了，上前一把拉住了对方，笑着解释道：“小子，怕什么？我们夫人是当今公主，陛下的女儿，不是坏人，你以为我们还能把你们三个娃娃卖了不成？年纪轻轻心眼不少。” 四周看客纷纷附和道，是啊是啊，如果公主都成了人贩子，那恐怕你们这帮人早就没活路了。 好说歹说，两个男孩子终于是进去参加考试，女孩晕晕乎乎的被李丽质拉去了后宅有火炕的屋子里面，不过老二不识字，所以就紧紧跟着自己的妹妹，生怕小妹出事了。 “这三个乞丐真是好命，长乐公主可是好人呐。”四周围观者纷纷赞道。 “那也无用，医馆考题太难了，一个乞丐有多大本事，肯定是答不上来的。”一个路人点评道。 另一人反驳道：“不一定，就算答不出，遇到了公主也是机缘，至少能接济他们一些衣物钱粮的。” 众人都点头称是，大家都看到公主派人去买衣服了。 后宅之中，公主拉着女孩的手问起了她的来处，十来岁的女孩子虽说因为耳濡目染有了点戒心，但是面对公主慈母般的关怀，小女孩实在提不起怀疑，只能一五一十的说起了大家的来历和遭遇，公主听完眼泪直流，站起来拉着女孩就去找自己的夫君。 杜少清在干什么？他倒是老神在的不担心学徒工的事情，反正已经有两个现成的，实在找不到，干脆从太医院调两个过来好了。 此时他正在书房戏谑的看着来寻自己的皇子李愔，杜少清心心知肚明，这小子不出两天肯定会忍不住来找自己，对付熊孩子自己还是有一套的。 李愔有些恨恨的盯着杜少清，进门到现在已经一炷香了，愣是没有说一句话，良久之后看到杜少清也不开口，李愔鼓起勇气，闭上眼朗声开始背诵：“麻黄汤中用桂枝，杏仁甘草四般施;发热恶寒头项痛，喘而无汗服之宜……” 看着这个倔强的小子竟然一天都没忍住就低头认输了，杜少清觉得关于李愔的教育问题难度小的多，这小子是净身入门的，没有仆役手下，没有钱财衣物，什么都没有，就算想要作威作福，可是有姐姐长乐公主压着，他也不敢造次。 就算是面对几个伙计，李愔也是恨的牙痒痒没办法，毕竟这几个伙计是山贼出身，可不怕没牙的纨绔，大家笑着对杜少清保证说，太子爷都被我们教育过，没长大的六皇子就更不在话下了，伙计们的自信让杜少清捂住了双眼，心说这应该是一群山里来的傻乎乎愣头青吧，真是无知者无畏，就没想过这货会找后账吗？ 李愔背完了第一段汤头歌，盯着杜少清似乎想要他一个答案，谁知道杜少清却笑着问道：“不错，一字不差，你不是说饿死不愿学医吗？” 看着对面这个无良姐夫满脸的嘲讽，李愔心里已经将杜少清骂过无数遍了，恼怒道：“书我背完了，你不准再让厨子克扣我的饭菜。” 说完就要转身离去，杜少清却在后面洋洋叫住了对方：“你背的是昨天的，如果今天的背不出，饭菜还是要被减半。” “你……”李愔猛然回头，指着杜少清，真想骂人，不过正好听到了外面自己姐姐的喊声，冷冷的一甩袖子往外走。 杜少清喊着叮嘱道：“如果每天你能多背一段，饭菜可以加量哟……” 这是杜少清故意的，李愔即便是富贵出身，在外面多么嚣张放肆，甚至来这里也能忍住不怕挨饿，但是杜家的饭菜可是大虎亲手做的，手艺全长安找不到，任谁吃了都会爱上这里的饭菜。 没吃过的不知道什么叫差距，但是吃过的肯定忘不了，只吃一半可以让这小子上瘾爱上美食，却又望而不得，最后只能服软，因为这饭菜外面没有卖的。 一次只给李愔一半的量，充饥可以了，李愔本以为自己忍得了饥饿，但是没想到却忍不了美食吃了一半不过瘾的痛苦，从昨天晚饭到今天的早饭、午饭，三顿了，都是这样，眼看今天晚饭又要黄了，李愔终于服软，羞耻的逼着自己去背了那汤头歌。 往外疾走的李愔听到身后那魂淡的话，心里纠结着，多背书可以加量？那自己到底要不要多背些？真是可恶，敢这么折磨我？等我自由了，第一件事就是把这家的厨子抓走。 “夫君，夫君，你快来看看。”李丽质拉着那个小女孩，身后跟着另一个不识字的大孩子进了书房。 杜少清惊讶的正要开问怎么了，看到夫人手里的孩子，明显是两个小乞丐，再看那身上，“嗯？这孩子哪里来的？怎这脸上手上都生满了冻疮，再这样下去，手还要不要了？” 说着赶忙叫来伙计去前面抓药，医馆刚刚开张，很多秘制膏药丸药都还没有来得及准备，所以想要治疗冻疮，杜少清需要现配。 本以为夫人是让自己给两个孩子治疗冻疮的，可是一听这两人的来历，杜少清愣住了，原来是这样？ “不着急，先给这两个孩子收拾一番，置办了衣服，我去配些治冻疮的好药，等前面那个孩子考试完了，咱们一起去瞅瞅。”杜少清有条不紊的吩咐道。 第二百二十章 作死的李愔 考核已经进入第二天，所以前来应征的人渐渐变少了，因为大家都对那难的出奇的考题望而却步，不过考试的人少了，看热闹的渐渐多了起来，大家都想看看到底有没有人能够考进这家医馆作学徒，一时间对于这座医馆的传言，变得炽手可热了。 甚至还有人打趣说，医馆考核比国子监入门都难，更有甚者还敢说比科考做官都难呢，无形中就给杜少清拉了一波仇恨，这样的传言，让科举出题人的面子往哪里放？ 而皇帝李二却十分关注这件事，每天派人打探，有没有人被录取，因为他知道，难归难，可一旦被录取，那这个人肯定是个人才，这样的选拔，别出心裁不拘一格，相对于科举考核仅仅是策论和经义，这个说不定能出几个别样人才。 医馆门口路人甲嚷嚷道：“这半天了，那几个小乞丐还不见出来，多半是黄了，题目太难，会不会的一眼就看出来了，答题哪里用这么久？” “就是就是，就算他们拖着不交卷，恐怕杜神医也不会收下他们，毕竟医馆是有规矩的，最多接济他们些银钱。”有人附和道。 这群人的素质还真的不一而足，有些是看考生的热闹，有些是看医馆的热闹，总之都喜欢瞧个乐子。 可是现实情况并不像大家猜测的一样，披着一件披风在屋内答题的这个年轻人，格外的沉稳，伙计没有找到合适他穿的衣服，只能拿来了掌柜杜少清的皮裘披风。 少年很是感动，从伙计待人真诚的态度就能看出来，这家人不是坏人。 拿到试卷的少年十分认真，这场考试可是关乎十几个弟弟妹妹生存的问题，自己就算绞尽脑汁也要好好作答，尽管他心里清楚，自己也就看过那几本书，胸中文墨不多。 不知不觉快一个时辰了，少年从答题的专注中醒来，活动了一下僵直的脖子，感受到了皮裘上的温暖，起身恭敬的将考卷递给了监考官，也就是伙计二虎。 二虎拿着跳过前面一看，忍不住赞了一句，“呵，你竟然能够答出七题算学？很好，很有希望，且跟我来。” 后宅之中，杜少清配好了药，伙计们帮忙已经给那两个小乞丐洗了澡换上干净保暖的衣服鞋袜，又细心的给上了药物，两个孩子俨然换了一个人一样，除了肤色黝黑干瘦些，乍一看还以为是富家子呢。 “呀！大哥你出来了？快看这是我和二哥的新衣服，漂不漂亮？”那个十岁的小丫头惊喜的冲到了少年身边，兴奋的喊道，她觉得这应该是自己最开心的一天了。 少年看着换了个人似得弟弟妹妹，也会心的笑了，点了点头，温声道很漂亮。 杜少清接过了那张答卷，对于这少年能够答出七道数学题，也微微诧异，心说这是个人才。 而那篇作文最难忘的事，对方没写，评论帝王对方也没写，杜少清有些不解，“寒月明是吗？从你的字里行间可以看出你有些才华，为什么少答了两道文学题目？” 少年站直了身体，恭敬的给杜少清和夫人行了一个大礼，表示感谢他们的帮助，随后朗声道：“评论帝王乃是大忌，我们这群人没资格，也不敢胡说。 至于最难忘的事情，对我来说是刻骨铭心的经历，我不愿说。” 呵，还是个有故事的人，防备心较强，知道帝王忌讳，知道个人隐私，有个性！ 旁边的公主怕丈夫为此苛刻对方，忍不住轻轻拉了一下丈夫的衣服，杜少清笑了笑，示意她安心，随后对着那少年点头道：“好，你有才华，我可以留下你在这里做学徒，教授医术，不过我有几个条件，不知道你能不能接受？” “还请先生事先讲明，原以为您只是招医馆学徒干活的，我们本意是来挣点银钱度日活命，没敢贪图其他。”少年谨慎的说道，成与不成还是要先听听条件。 杜少清开口道：“医馆学徒要干的事情除了帮忙打理药铺之外，就是学医了。 而学医是为了治病救人，要心存善念，不能怀有仇恨等等。 最重要的，是传你医术之后，你不能为恶，日后出门当践行诺言悬壶济世救死扶伤。 不知道这几点你能不能做到？我可以不问你的过往，但你往后必须清白立身才行。” 少年抬起了头，有些倔强的脸上露出了些许诧异，没想到他提的条件竟然是这个，这根本就不是条件，自己不是身怀深仇大恨之人，学医如果有成，自然要多帮助些穷苦兄弟了，怎么会拿这个作恶？ “我能做到，我只是不愿说起以前的经历，但我不恨任何人，我只想让弟弟妹妹吃饱穿暖，不要再死人了。”少年连声解释道，说到最后竟然掉下泪来，声音都哽咽了。 旁边的另一个少年和女孩也低下了头，看来他们这群孩子已经见识过生死了。 杜少清点了点头，也不再多问，站起来亲自为少年擦去眼泪，温声说道：“好，今后在这里好好学医，这些你都能实现的。 现在带我们去看看你们的家吧，我想知道有多少像你们一样苦命的孩子。” 少年感动的点了点头，杜少清让伙计大虎去准备马车、食物衣服、药品等等，都带上，估计见了这群孩子都用的上，同时也带上了两个徒弟，狄仁杰和李愔，抱上了女儿杜萱萱。 家里留下伙计二虎招呼着继续考试招人，当杜少清亲自出门宣布收到了第一个学徒的时候，门口轰动了，竟然真的有人能通过考试？而且还是那个小乞丐？别再是照顾性质的吧。 杜少清也没具体解释，自己招人不假，但也没必要招收到一个人才之后就大肆宣扬炫耀，低调是王道。 等到杜家一行人来到了永平坊，看到了残破院子里面景象的时候，大家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底层苦命人。 公主真想捂住女儿的双眼不让看，原以为自己当年在落霞镇就是最清苦的地方了，但是和这里一比，落霞镇的日子不知道有多好，落霞镇最困难的时候，似乎镇上也没有被饿死过孩子，至少自己在那里五年没见过。 犹豫了一下，公主没有让女儿回避，反而主动拉着女儿的手，一步步走了进去，她要女儿跟着也看看，不说要体会这帮孩子的苦难，至少女儿长大了能学到帮助他人。 整个杜家队伍里，包括六岁狄仁杰在内的人都被触动了，小萱萱有些害怕不敢看，但是明亮的大眼睛里也能看到她在为这帮小哥哥小姐姐担心。 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了，是六皇子李愔，他以前做的可是欺负人为乐的无良事，所以见到这个场景颇为不屑，低声嘲笑道：“至于吗？不过是一群乞丐，可怜他们的话，都收进我王府里面做仆役好了。” 嗯？声音虽小，但是临近的几人都听到了，杜少清就要忍不住发怒，没想到一向好脾气的长乐公主却当先转身对这个顽劣的弟弟怒目而视呵斥：“六弟，你在说些什么？” 第二百一十一章 心善的公主 突然被叫住，李愔脚下一顿，抬头一看，有些不明所以，自己不过就说了一句实话罢了，五姐姐为什么这么看着自己？ “我，我没说什么……”李愔弱弱的答道，面对李丽质暴怒的眼神，他终究没敢炸刺。 可即便如此，李丽质今天也不准备轻易晃过去，回头看了一眼不满的丈夫，还有前面不远处屋里那些孩子，李丽质对着伙计四虎吩咐道：“四虎，将他带回去，等我回去再收拾他，别留在这里给皇室丢脸。” 什么？李愔没想到自己的五姐姐怎么会这么说？太过分了吧，可是下一秒他就被满脸不善的四虎不客气的抓住了后脖颈，直接拎向了门外的马车。 小院里面的小乞丐们不明所以，这一帮人来的突然，怎么刚来那个贵夫人就先朝人发火了？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这时那个被打扮过的小姑娘冲了进去，开心的大喊着：“我们回来了，大哥考试成功啦，人家收下大哥做学徒了。” 嗯？破屋内的所有人纷纷看向这个一身漂亮衣服的女孩子，似乎不认识她一样，没一个人开口回答，直到随后另外两人也进来了，老大寒月明还是老样子，大家才认了出来。 有人揉了揉眼睛惊呼道：“她是小妹，那是小妹呀！” “啊？小妹？你怎么有衣服穿了？还有二哥，你怎么也这样打扮？你们是不是遇到人贩子了？”有人惊讶道。 “原来你们出去不是应聘做学徒的，是把自己卖掉了，大哥是你做的吗？我们不是说好了不卖人的吗？”有孩子指着寒月明质疑道。 在他们这群孩子眼中，似乎不会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也不敢往这里想，因为见过的都是各种坑蒙拐骗，所以这群孩子年纪虽小，但戒心不小。 大哥寒月明解释道：“是真的，我已经做了杜神医的学徒，他们一家都是好人，你们误会了，这些衣服都是他们给的，而且神医和夫人还亲自来看大家了。” 那小女孩还上前伸出了自己的手说道：“你们看，我的手上还有脸上，都是神医亲自给上的药，现在冻疮已经不疼了呢。” 是这样吗？大家纷纷上前去围观，慢慢的通过三人的讲述才真正相信了这件事，齐齐抬头看向了站在院子里面的一家子人，这时候几个伙计刚好已经将马车上面的货物都给卸下来了。 大虎提着几个食盒上前喊道：“我们不是坏人，这里是专门给你们做好的热乎饭菜，大家快来趁热吃下，看你们的样子还没吃饭吧。” 三虎抱着两个大包袱追在后面喊住了大虎：“大哥，大哥，先让孩子们把衣服穿上呀，这么冷的天，冻得瑟瑟发抖哪里还有胃口？” 杜少清看着三个伙计殷勤的模样，忍不住在一旁笑了，三虎说话语无伦次的，瑟瑟发抖最多拿不稳筷子，怎么会没胃口？但逻辑没毛病，先穿了衣服保住暖再吃饭。 屋里的十几个孩子似乎是受宠若惊的不敢上前，纷纷看着自己的大哥寒月明，这少年笑着鼓励道：“他们都是好人，可以相信的。” 三虎解开包袱，都是新买的冬天衣物，这时候人多，也就不太讲究了，差不多一人分给一件，大差不差的合穿就行了，一群孩子穿上了新衣服，这才渐渐胆子大了起来。 当大虎打开了食盒，饭菜香味飘满了屋子的时候，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这是什么香味？是吃的吗？ 这些整天吃野菜黑面饼度日的孩子们，不知道多久没吃到热乎饭菜了，更别提大虎这御厨的手艺，于是接下来十几个孩子围在一起狼吞虎咽吃饭的场面，好不热闹。 小萱萱紧紧的拉住娘亲的手，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小声说道：“娘亲，这些哥哥姐姐吃的好香啊，看得萱萱都饿了呢。” 公主蹲下来笑着对女儿说道：“先让哥哥姐姐们吃，他们已经饿了好多天，咱们等回家再吃。” 嗯！萱萱认真的点头，很懂事的样子，可是一抬头，那个之前的小姑娘端着饭碗走了过来，还夹起了一块肉递到了萱萱嘴边，“小妹妹，你也饿了吗？来，姐姐喂你吃好不好？张嘴，啊……” 萱萱的话孩子们都听到了，紧跟着的所有孩子都端着饭碗围了上来，吃我的，吃我的，我吃不完这么多…… 大家热情的样子，萱萱都不知所措了，杜少清对着夫人示意一下，公主松开了女儿，将她推到了前面，鼓励道：“那萱萱就去陪着这些哥哥姐姐们一起吃饭好了，大家一起吃饭，肯定很欢乐。” 很快小姑娘就走到了众人中间，跟这群大孩子打成了一片，小萱萱机灵可爱，没有人不喜欢，一群孩子边吃边聊，大孩子们时不时喂萱萱吃两口，萱萱还说以后要带自己的小喵喵跟大家一起玩呢。 杜少清和几个伙计已经支好了摊子，等这些孩子一吃完饭，先给他们身上的冻疮上药再说。 夫妇二人并肩看着这群年纪在十岁到十五岁之间的孩子们，因为营养不良，普遍的看着比实际年龄要小些。 “夫君，这些孩子真可怜，要不咱们收养他们吧。”公主开口说道。 杜少清点了点头，“我也正有此意，都是一群没长大的孩子，这样放在外面终究不是办法，不如给他们置办个地方，我让三叔三婶来给他们做饭照顾一下，正好三叔夫妇来了长安整天抱怨没事干。” “嗯，是个好办法，那地方选在哪里合适呢？我原本想着，要不就用我那座闲置五年的公主府好了，可是我的公主府不在长安，在我的封地，所以似乎也不妥。” 杜少清笑着说道：“我觉得，安排在小武她们娘俩的院子旁边好了，也多个照应。” 嗯？感觉到身边气氛不对，杜少清转头一看，好嘛，妻子正在用怀疑的目光盯着自己，那眼神里分明在问，你不会是有所企图吧？ “咳咳，别误会，我真的是觉得多个人照应一下更合适的。”杜少清尴尬的解释道。 公主突然捂嘴嫣然一笑：“你为什么就不能更大胆一点呢？” 第二百一十二章 你是我们的 孩子们欢笑着吃完饭，后来连六岁的狄仁杰也加了进去，杜家一群人开始挨个给他们上冻疮药，看着那一个个瘦弱的手脚上生满了冻疮，公主忍不住别过头去，有些不敢看了。 有一个孩子因为太瘦了，生了冻疮的地方溃烂开，差不多能看到骨头，杜少清上药的时候孩子疼的直咧嘴，不过却愣是一声不吭，咬着牙关没有掉下泪来。 小萱萱站在父亲身边，一遍遍的给这些小哥哥小姐姐加油打气，“小哥哥别怕，爹爹上药很轻的，等上了药，萱萱给你吹吹就不疼了。” 说着还认真的过去用力朝对方正在上药的地方吹气，杜少清笑着拉回了女儿：“不用这样吹的，这是冻伤，跟你吃鸡蛋羹烫嘴是两回事，你跟这位哥哥讲故事就不疼了。” “真的吗？”小姑娘眨着大眼睛，真的相信了父亲的话，在旁边开始给对方讲故事，都是杜少清每天给她讲的睡前童话。 让伙计去租赁好宅院，并且将一众孩子安置在新家之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杜少清独自一人迈步来到了几天没来的武照家里，犹豫了一下，敲响了门环。 里面的老管家开门一看：“哦，是姑爷来了？快里面请，夫人和小姐都在吃饭呢。” 听到敲门声，武照丢下碗筷就往外面跑，出来一看果然是他，却又在房檐下站住了，对着杜少清打趣道：“这么晚了过来，莫非是被我那长乐姐姐赶了出来？” 里面正在吃饭的杨氏一听是杜少清来了，也放心碗筷笑着走了出来，生怕自己女儿不懂事又跟对方闹别扭，“是少清来了？快进来，吃饭了没有？我让二丫给你盛饭去。” 杜少清赶忙给杨氏见礼，说自己还有事，不能留下吃饭，说完还要急着走呢。 听完杜少清的描述，武照秀眉一扬，佯怒道：“你们夫妻两个收养孩子做善事，让我帮你们照顾？亏你也说得出口？” 额……杜少清尴尬的连声咳嗽，心道果然是这样，就知道天下没有不吃醋的女孩子。 旁边杨氏连忙插嘴说道：“好事，这是好事呀，我跟二丫反正每天都在这里闲着，能帮着照顾一帮孩子当然没问题了，而且你三婶也搬过来的话，我就有个说话的伴了，你就放心吧少清，别听二丫的，这事我做主了。” 武照跺着脚回头看向了老娘，“哎呀娘亲，谁让你擅自做主了？” “怎么？你连娘的话都不听了？难道你是嫌弃一帮可怜的孩子？”杨氏嗔怪道。 “我没说不照顾呀，可是也不能便宜了这个可恶的家伙，让我帮忙可以，但是我要当你医馆的老板娘。”武照提出了条件。 杜少清更加捉急，老板娘已经被正妻占住了好不好，看着一脸不满的小姑娘，杜少清弱弱的问道：“能不能换一个条件？” “你……不换！”武照生气道。 杨氏拉过女儿训斥道：“什么老板娘？你懂得个什么看病抓药？大姑娘家家的也不知羞，你跟少清还没成亲呢，就不怕人家说闲话？说你这么着急嫁过去呢！” “哎呀，娘你说什么呢？谁不知羞了？我哪有着急……”武照被母亲说中了心事，红着脸跑进了屋里不敢出来。 杨氏笑着对杜少清说道：“二丫就是这个样子，她心地还是很好的，你别见怪，这帮孩子就交给我们，你大可放心。 只是你也看到了，她不是想要争什么，而是想要你经常过来看看她，她长这么大了也没什么朋友，现在整天呆在这个小院里面也挺无趣的。” 杜少清连连点头道歉，是自己做的疏忽，以后一定常来探望，在杨氏这位好岳母殷切的关怀下，杜少清被送出了门，回头看了一眼小院，好似能隔着院墙看到里面的姑娘一样，杜少清郁闷道，都说古代女子保守含蓄，看来也不一定，奔放起来还真不好招架。 说是这样说，可对于杨氏的话，杜少清也上心了，回忆起来武照两次为自己千里奔袭不顾性命，杜少清会心一笑，不禁对这丫头上心起来。 刚从这家门口没走出多远，杜少清感觉到身后有异样，回头一看，一个小小的身影一下上来抱住了自己的腿。 “嘿嘿，爹爹，你怎么发现我的？”原来是女儿小萱萱在悄悄跟着自己。 杜少清纳闷道：“你不是跟你娘亲先回去了吗？怎么？是不是自己偷偷跑出来跟着爹爹的？” 萱萱认真的摇了摇头解释道：“不是哦，娘亲让我跟着爹爹来的，她自己怕黑不敢过来，就躲在那边的墙后面……” 说话间小姑娘指着不远处的院墙，好嘛，转眼间就把自己娘亲暴露出来了，杜少清苦笑无语，这个大老婆也不是省油的灯，还怕自己在这里过夜不成？ 公主看到女儿不会说谎，只好尴尬的从旁边走了出来，其实她只是想盯着女儿别出事，“我……，萱萱说想要找爹爹了，我是在陪萱萱做游戏呢。” 杜少清一手抱着女儿，一手上前拉起了夫人的小手，轻声安慰道：“其实你不用这样，试想一下，将来她也是要嫁到咱们家的，你们同处一个屋檐下，天天见面，在一个桌上吃饭，总归是要成一家人的。 而且你们两个都是我的人，就算我去看她，心里也不会忘了你的，你不是常说自己大度，还鼓励我大胆些的吗？现在你又在担心什么？是在吃醋吗？” 被丈夫戳破心事，公主又羞又怒，强自镇定道：“谁？谁吃醋了？我只是怕你这个坏人欺负武照妹妹，我们姐妹的关系可比你想象的要好。” 长乐公主说的倒是实话，她本身是个脾气温和的人，并不是一个善妒的女子，有时候会因为不习惯而吃醋一时，但私下里，她跟小姑娘武照相处还是很好的，姐姐妹妹可亲切了。 随后对杜少清强调道：“应该说你是我们两个人的，而不是我们是你的。” 说完还大气的主动拉着杜少清的手走在前面，一副女主人的模样，杜少清笑而不语，这个夫人虽然已经是当娘的人了，可有时候还挺可爱的。 “不对不对，爹爹是萱萱一个人的，娘亲你放开爹爹的手，他是我的……”小萱萱听到娘亲宣示主权，连忙紧紧的搂住了父亲的脖子，开口让母亲走开。 公主愕然，完了，又一个女人要跟自己抢丈夫了。跟杜少清相识一笑，都拿这个护食的小公主没办法，只能一起温馨的带着孩子上了马车回家。 回到家里，伙计大虎已经在家做好了饭菜，可是这时大家想起一个人来，那就是被罚回来的李愔怎么处置？ 第二百二十三章 恶整李愔 看着一脸不服气的李愔，几个伙计都觉得这小子没救了，连当初的太子都不如，太子虽然高傲纨绔，但毕竟心善，就是当伙计跑堂的时候，也会发善心帮助别人，后来当了掌柜的，六个月来，镇上贫民百姓哪家没受过太子的接济？太子离开落霞镇的时候，百姓不舍的送出了十几里。 对比一下眼前的这小子，什么玩意？好吃懒做不说，还是个臭脾气，来杜家好几天了，根本没有正眼看过大家，除了对公主和小姐和善些之外，连掌柜的他都不放在眼里。 这些都是伙计们此时对李愔的评价，大家本来看他是个没长大的十四岁小子，还怕他吃苦，现在好了，没想到连良心都坏掉了，饿死都不亏。 “身为皇子，却连一点善心都没有，面对一帮受苦的孤儿，你第一个想到的是将他们收为你的奴仆，凭什么？你比他们高人一等吗？”李丽质大声训斥着弟弟。 李愔小声嘀咕道：“我是皇子，他们是乞丐，高了岂止一等？” “还敢说？看我不替父皇揍你小子……”李丽质气得真想上来给李愔一个巴掌，不过她毕竟文静惯了，还从未跟人动过手，尽管当初流落在外历练过五年，可除了教育女儿，还真的没打过别人，所以只是上前拧着弟弟的耳朵，李愔连声讨饶。 气得发抖的公主，怒声道：“大虎，将他的饭碗撤下去，今晚不让他吃饭，饿着！” 大虎赶忙应声，心说女主人原来也是有脾气的，不过真解气，就该饿这小子。 谁知道这时饭桌前乖乖坐着的小萱萱一把将自己面前的小碗抢过去抱在了怀里，旁边的杜少清诧异的问道：“我的乖女儿，你娘亲在教训你六舅，你抱着碗干什么？” 小萱萱胆怯的看了满脸怒火的娘亲一眼，小声说道：“娘亲好凶，好怕怕！我以后肯定听话，不要被收走饭碗，要不然会饿肚肚的。” 杜少清哑然失笑，看着有些瑟瑟发抖模样的女儿，感觉超萌的，随后将她抱在怀里安慰了一阵，抬头对公主说道：“夫人，看你把女儿吓得，行了先吃饭吧，以后训人别当着孩子的面，这样不好。” 公主都快气饱了，转身坐在饭桌前抱怨道：“你这个当姐夫的，还是六弟的师父，也不管管你的徒弟？” 杜少清苦笑一声，将女儿交给了旁边的伙计大虎抱着，起身来到了李愔身边，对于这小子的教育，杜少清回来的路上一直在思考，本想吃完这顿饭再处理的，现在看来，这顿饭是不平静了。 伸手一把抓起了李愔，杜少清是习武之人，像是老鹰抓小鸡一样，李愔没有丝毫还手之力，连挣扎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只能惊恐的大喊大叫：“你别动我，放开我，我是皇子，你没资格管我……” 这时伙计三虎脾气爆发道：“掌柜的，把这厮交给我吧，半个时辰保住让他知道爹妈是谁。” 二虎推了自己的傻兄弟一下，“胡说什么？找死呢，人家爹妈当然是陛下和娘娘。” 心中暗骂老三太虎了，伸着头去得罪一位皇子，不带脑子的，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毕竟大家连太子都恶整过，更别提一个皇子了。 “你、你们这群刁民，谁敢打我？除了我姐姐有资格，你们谁打一下，我让父皇抄他家，灭他九族……”李愔大声嘶吼着。 不等这货喊第二遍，杜少清就将他按在了院子里面的台阶上，大喊一声：“拿家伙来！我今天就要看看皇子王爷能不能打得？” 三虎积极的从旁边找到了一根手臂粗的棍子递了过来，杜少清接过来一看，尴尬了，这个三虎是想让我把他打死吗？ 一把甩出去，怒声道：“换个长条的，这个不就手，长条打的贴肉！” 完了，李愔身体一抖，嘶喊咒骂声戛然而止，已经吓得浑身瘫软了，心说这个该死的姐夫是要把我往死里打吗？还要贴肉的工具？ 三虎麻利的又找来一根竹条递了上来，这次杜少清顺手了，照着李愔的屁股暴揍起来。 几个伙计看的十分解气，公主李丽质别过脸去不再去看，这个弟弟不打不长记性，小萱萱坐在大虎怀里被喂着饭菜，看着这一幕惊呼道：“哇，爹爹也会打屁屁呀，还以为只有娘亲会呢，六舅真可怜，应该让他吃了饭再打的，我上次被打就是先吃饭再挨打的，不吃饭都没力气挨打。” 噔！旁边跟着一起吃饭的狄仁杰筷子夹的一块肉掉在了桌子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到了，小萱萱忽然指着狄仁杰笑了起来：“呀，狄仁杰哥哥害怕了，你放心，爹爹应该是喜欢不吃饭打人的，你已经开始吃饭了，是不会打你的。” 我……狄仁杰尴尬的低下了头，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继续吃了，听着那个李愔挨打的声音，啪啪响，传出老远，那叫声撕心裂肺的，估计这一次屁股就开花了吧。 公主回头对着丈夫喊道：“刚刚你不是还说别当着孩子面训人吗？看你把两个孩子吓得，吃饭都不会了。” 知道妻子是有些心疼了，没打几下，杜少清甩手将竹条扔开，提起李愔喝问道：“我现在打你了，你回去让你父皇诛我九族好了！我夫人是大唐公主，九族之中包括妻子娘家三族，当然也包括你这个妻弟在内，是不是应该先让陛下把你斩杀了？” 李愔已经被打蒙了，屁股上火辣辣的疼痛让他理智了许多，也记起了一句话，好汉不吃眼前亏，于是对着杜少清告饶，“姐夫我错了，真的知错了。” “错了？不不，你没错，是我错了，陛下和你母妃将你托付给我，是我对你太宽松了，辜负了你父母的重托，这顿打应该叫杀威棒，打的晚了，应该在你来的当天就打效果最好。”杜少清反驳道。 “别，别打了，我真的知错了。”李愔服软道。 “哦？那你倒是说说，你错哪里了？”杜少清问道。 “小弟无礼，不该辱骂姐夫，我真的知错了，再也不敢了，以后我不叫你姐夫，我叫你师父。”李愔眼泪都出来了。 完了，旁边的二虎心说这货是不是傻？这不是找揍吗？错哪里都没弄清楚。 杜少清竟然笑着点了点头：“不错，你不提醒我都记不起来还有这回事，看来你悔过的不彻底，忘记了别的事情，走，带你到别处帮你回忆一下。” 其实按照杜少清的计划，不用对这小子动手的，只是刚刚任谁都受不得这货的嘲讽辱骂，不打实在是不足以平息怒火。 说完拎起来李愔往厨房方向走去，几个伙计赶忙跟上，公主犹豫了一下，对大虎交代道：“你留下照顾萱萱和仁杰，我去看看。” 大虎很想说我也有点好奇，想去看看，但只能点了点头留下照顾孩子。 第二百二十四章 没吃饭正好 “姐夫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我不该说一帮小乞丐的坏话……” 被杜少清抓住一路往厨房走来，李愔已经完全害怕了，刚刚被毒打一顿，现在还不作罢，竟然还有？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等着自己，但一定比挨打更可怕吧。 厨房旁边是一间柴房，再旁边是就是给老虎小喵喵布置的房间了，不远处还有专门存储东西的一个地窖。 杜少清直接抓住李愔来到了小喵喵的房间，老虎一个激灵从地上爬起，欢撒着冲杜少清跑来，那兴奋的样子简直跟一只宠物狗没区别，还学会了摇尾巴呢，也不知道小姑娘萱萱是怎么训练的。 看到是一只老虎的瞬间，李愔已经傻了，被杜少清抓在手里就像一滩烂泥一样，浑身稀软，心道这货家里怎么还有一只老虎？难不成他要让老虎咬我？还是说要把我喂老虎了？ 虽然来杜家好几天了，但是由于冬天这只老虎太懒，所以基本上不出来活动，李愔也没见过这玩意，更不知道这是外甥女的宠物，只以为是杜少清的宠物呢。 “老五，今天的老虎喂了吗？”杜少清回头对五虎问道。 五虎上前答道：“还没呢掌柜的，咱们还没吃饭，怎么能先喂老虎？” “哦？呵呵，那正好，今晚就别喂了，他就交给李愔照顾好了。”杜少清笑着说道，好吧，一句话小喵喵躺枪了，自己满心期待的晚饭就被取消了，本虎招谁惹谁了？ 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杜少清的话，小喵喵瞬间气势塌了下来，尾巴都不摇了，可怜巴巴的看着杜少清。 杜少清蹲下来摸了摸小喵喵的大脑袋安慰道：“乖，今晚上由他负责照顾你，要吃的找他就行。” 说着还把瘫软在地上的李愔往前推了推，小喵喵再次欢快的跳了起来，虽然不认识地上的这个人，但是既然跟着他有吃的，当然再好不过了。 好像在配合杜少清一样，小喵喵跑过去直接朝着李愔的脸颊用大舌头舔了一口，还低吼了一声，给对方留下了满脸的口水。 这样的动作，直接让烂泥一样的李愔从地上跳了起来，扑通一声跪在了杜少清面前哭喊道：“姐夫，我错了，你放过我吧，我什么都听你的，虽然我干过坏事不少，但也没有把人喂老虎呀，求你放过我吧……” 哦？杜少清一听，故作惊讶道：“你还记得你干过坏事？不错不错，看来已经回忆起来了。” 这时公主从外面进来了，看到弟弟被恶整成这样，公主暗自摇头，心道夫君会不会太严厉了？ “夫君，既然六弟已经知道错了，我看就罚他晚上不吃饭好了，快些结束吧，大家都等着吃饭呢。”公主开口劝道。 犹豫了一下，杜少清抓住李愔站了起来，“看着你姐姐面上，饶过你这次，晚饭别吃了，回你房中写一份悔过书，想想自己错在哪里了，写不好明天也不用吃饭了。” 说完带着李愔去了他的房间，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交代道：“对了，老虎还是先别喂了，万一这小子不长记性，饿着的老虎更有用些。” 噔！已经关上门的老虎房间里面传出这么一声，小喵喵已经摔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心说本虎是倒了多少霉，小主人要把我撑死，大主人要把我饿死，一家子没一个好人，当初虎爸虎妈怎么会给我选了这么一家人？ 来到前面的时候，小萱萱和狄仁杰已经快吃完饭了，经过今天的事情，狄仁杰有些胆小了，因为李愔被整的太惨了，当初父亲送自己来的时候可是交代了，就算先生要罚，也是打手心的，没说过还有全武行的。 吃饭的饭厅里面是两张大桌子，一张是伙计们的地方，一张是杜少清一家带着狄仁杰一起吃饭的地方，平时大家都是围桌吃饭，时不时的说说笑笑很是欢乐，杜家丫鬟仆役少，所以看起来十分的融洽，没有那么多繁琐的大贵族规矩。 看到女儿吃完了饭，公主拿起一个小碗划拉了些饭菜递给女儿交代道：“去后面看看你六舅。” 小姑娘乖巧的接过了饭菜，开心的蹦蹦跳跳的往后走，杜少清笑了笑没说什么，到底还是姐姐疼弟弟。 吃饭的时候大家聊起了今天的事情，都对一群孤儿乞丐心有戚戚，杜少清吩咐几个伙计，明天抽出几个人，去给那处宅院添置火炕等东西，并且帮忙三叔搬家过去。 时间不长，送饭的小萱萱回来了，边走还边嘀咕着什么，杜少清笑着问道：“送饭过去给你六舅，他吃了吗？” “嗯嗯，他吃的可香了，没两口就吃完了。”小姑娘点头答道，众人哈哈大笑，能不香吗？饿半天了，就这么一小碗饭，不够塞牙缝的。 可是接下来小萱萱又说道：“爹爹，六舅好像在骂你呀，我走到门口的时候听到他说，要把那该死的姓杜的都杀光，厨子抓走，老虎打死……” 嗯？饭厅里面瞬间静了下来，大家都面目古怪的看着小萱萱，孩子嘴里不说假话，看来那李愔还真是不知悔改，心思当真恶毒。 “爹爹，六舅说要杀姓杜的，你不就是姓杜吗？二叔、三叔、三爷爷好像都姓杜呢，对了，萱萱也姓杜呢，六舅真坏，咱们也杀他好不好？” 得，这孩子还以为杀人是游戏过家家呢。 “可是他为什么要抓住厨子？厨子不就是大老虎叔叔吗？哦哦，我知道了，他还说要打死老虎，是不是要抓走大老虎叔叔去打死呢？ 呀！大老虎叔叔你惨了，我六舅要打死你，你快逃跑吧。”小姑娘自言自语的分析着。 似乎她并不知道杀人是什么意思，但是知道打死人是什么意思，萌萌解说的样子还真是可爱。 公主放下碗筷拍案而起，“这个混账……” 动静太大，直接将杜萱萱吓了一跳，旁边的伙计看了赶忙抱在怀里，示意别怕。 杜少清伸手按住了夫人，摇了摇头道：“看来我低估了你这弟弟的心性，算了，这样的人你生气打骂是无用的，先吃饭吧，孩子要慢慢教育才行。 萱萱、仁杰，你们两个吃饱了就去后院把小喵喵喂一下，记得别再喂撑着了，一盆就够了。” 第二百二十五章 我是首富吗？ 第二天的时候，杜少清让招工考试停了下来，自己把死党程处默约到了医馆。 “其实杜大哥你不找我，我也想来找你一趟了。”一进书房，程处默大大咧咧的笑着说道。 “哦？你也有事找我？”杜少清惊讶的问道。 回过头朝着门口观望了一下，发现没有人，程处默赶忙把书房的门给关上说道：“听说大哥你弄了一张试卷，能不能把答案借兄弟看一看？” 刚倒好了茶的杜少清手上一抖：“那东西是我考核招工的，你要来做什么？莫非你也想来应聘学徒？” 程处默一拍大腿：“我要找你学徒还用考试吗？你不知道，你的这张试卷在朝廷里面已经出了名，有人传言说如果要是能全部答出来，那可了不得，说需要头脑聪明，远超常人的天才，不然是答不出的。” “呵呵，没那么夸张，都是些寻常的东西。”杜少清摇头道。 “你别不信，据说是陛下送到六部那里给百官看的，百官好奇，就各自抄录了一份回家研究，连我老爹都在跟风，还拿着那试卷非逼着我和两个弟弟给做出来，说要抢那天才的名号，弄得我们兄弟三个苦不堪言。”程处默抱怨道。 杜少清哑然，这程家父子还真有意思，老魔头什么热闹都要凑，“行了，反正我这边也不准备再考核招工了，待会儿谈完正事，给你一份答案就是了。” 程处默大喜，自己虽然不为什么天才名号，但有了答案，最起码老爹这一关就可以混过去了。 “我想知道咱们两家合作开酒坊的生意，我的账上现在有多少钱了？最近我要做一些事情，所以需要用钱。”杜少清说起了正事。 “嗨，就这事？大哥你用钱随便去账上支取就是了，还用问吗？那么多钱你肯定花不完，一个月前老爹让我查账，我粗粗看了一下，咱们的烈酒销售很好，当时你的得利是十几万两银子，现在怎么也应该有二十万了吧。”程处默喝着茶洋洋道。 杜少清被茶水呛了一口，“多少？是二十两，还是二十万两？” “大哥说笑呢？咱们的烈酒，十两银子一斤，也就是一两银子一两酒，就跟银子等价了，高档的甚至有价无市，这都半年了，你觉得才挣二十两？”程处默笑着说道，很明显他能预料到杜少清的这个反应。 二十万两银子，是多少钱？按照一两银子等于四千软妹币的算法，这就是八个亿了吧，半年时间净赚八个亿？而且是纯技术入股？杜少清如在梦中。 良久之后啪的把茶杯拍在了桌上，“那，那特么我还开个屁的医馆？二十万两这辈子都花不完吧，直接躺着混吃等死得了，一年就是四十万两，是不是要不了两年我就成首富了？” 程处默笑着站了起来，一句话打破了杜少清的美梦：“得了吧杜大哥，咱们的烈酒虽然供不应求，但是各地百姓家里今年酿制的劣质酒水基本上快被我们买光了，很多家为了挣钱度日，连过年用的酒水都卖给了咱们，一年你也甭想挣四十万两。 就算你真的一年挣了四十万两，也做不到首富，跟大唐首富差的远着呢。” 杜少清诧异道：“我看大唐百姓那么穷，怎么咱们这样近乎抢钱的方式，都不足以成为首富？” 苦笑摇头，程处默给杜少清解释起了现实，“百姓穷苦，跟贵族无涉呀，钱财都在贵族手里，咱们的酒水也都是在各大城市卖给了贵族，越大的贵族越买的多。 咱们酒水生意的确赚钱很快，甚至都已经超越了丝绸生意，但是你却不知道还有比这更快的，盐铁生意永远都是最紧俏的，不过之前大哥改变了制盐法，估计以后盐业市场利润会下降，毕竟主要的盐业口子归朝廷把持，国不与民争利，所以会压价的。 但是铁器一项，那可是长孙家做龙头，除了军工器械之外，民用钢铁，就数人家长孙家族了，那才是大唐首富。” 长孙家？谁？长孙冲？长孙无忌？杜少清惊呼，程处默淡定点头。 “当然了，说他们是首富也不尽然，只是相对来说的，毕竟大唐立国也不过二十年，根基很浅，要说真正的当世首富，要数五姓七家这些传承千年的大家族了，每一个都有千年历史，常年占据朝廷一半以上的官员职位，家族生意几乎垄断了国家各行各业，人家这些才是真正的隐形富豪，长孙家都比不过。” 五姓七家？好吧，杜少清来到大唐这么久了，倒是听过少许这些紧挨着的消息，今天倒是第一次听说对方这么树大根深，特别是程处默小声说了一句：百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再次刷新了杜少清的世界观，原来世上不是皇帝最强？ “算了算了，我还是老实发财过日子好了，这个首富就不想了，这次找兄弟你过来，是想让你帮忙办一件事，我和长乐昨天收养了一群孤儿乞丐，都是到了冬天快要冻死的可怜人。 后来我想，这样的事情不在少数，所以能不能看看我们出钱，找一片地方给他们安置下来，并且全都在房子里面加装火炕，再提供一批过冬粮食。 对长安我们毕竟不熟，所以想到找兄弟你帮忙。” 程处默听完沉思了片刻，点头道：“大哥放心，这是好事，小弟可以带人去办，不过大哥，我要提醒你一下，如果不分年纪的收拢乞丐弱小，咱不说这长安城中有至少几万乞丐的难题，也不说这花销问题，你第一个需要谨慎的，是名声的问题，小心惹来非议，好人不好当。” 这样的话，可以说是掏心窝子了，杜少清感激的点了点头，“多谢贤弟提醒，这样吧，你先去操办，就以长乐公主的名义，稍后我就带她进宫去跟陛下报备一声好了，怎么也不能让你白忙活一场，我会为你跟陛下请功的。” 二人议定了计划，程处默带着一份答案笑着出门而去，杜少清看着他的背影暗道，老程家的都是粗中带细的，这小子大咧咧的，虽然没有他老子精明，但老程教育的好，许多忌讳还是知道的。 回过头来，杜少清想起了程处默说的话，也陷入了纠结，没想到那长孙家竟然是首富，这样难度就更大了，看来自己的思路是没错的，该有所动作了。 就在这时，伙计二虎跑了过来，“掌柜的，掌柜的，您出来一下，外面来了个闹事的，咱们的考核都结束了，来了个小子，非要闯进来参加考试，还十分的嚣张。” 第二百二十六章 奇葩贵公子 来到医馆前厅，杜少清看到的是一个华服公子正坐在自己的大夫主位上面，悠然的等着什么，旁边一名书童站在背后，医馆伙计一脸的为难，看到掌柜的过来，总算松了口气。 见到杜少清被叫了出来，华服公子似乎并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就这么笑而不语的坐着，伙计因为不满，连杯茶水都没有给上。 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位公子，杜少清摇了摇头表示不认识，估计又是个什么纨绔，但是在长安也好几个月了，连长孙冲都完虐过，什么纨绔会不长眼来这里撒野？ “你想来应聘学徒？”杜少清笑着问道。 “嗯？你就是神医杜少清杜驸马？”那人没有答话，反问道。 “不错，正是在下，阁下是？” “清河崔氏，崔灏！ 我不是来应聘学徒的，是听说神医出了一张招工试卷，百姓传言无人可答，所以想要来见识见识，不成想你这里的伙计这么固执。”对方有些傲然的自我介绍道。 崔灏？杜少清还是摇头，表示没有听过，不过清河崔氏他倒是今天听程处默介绍过了，五姓七家之一，一等的一的豪门望族，诗书传家，而且家大业大十分有钱，看来这位就是清河崔氏的贵公子了。 门外围观百姓一听，嚯，瞬间哄闹了起来，崔灏？他就是崔灏？在十七岁的时候就扬言要以一己之力改变家族的崔灏？清河崔氏老族长的嫡长孙？ “听说他三年前被老族长勒令赶出家门，成为了清河崔氏的笑柄，没想到竟然会出现在长安，还跟杜神医卯上了？”有知情人指指点点的说道。 听着外面百姓的议论，杜少清倒是对眼前之人有了个认识，但他没有在意那些名头，反而惊讶的是这位公子除了傲慢一些让人不爽之外，竟然会有一身好修养好气度，这么多百姓的闲言碎语，好多人的评论都是十分不中听的，这位公子都能处之泰然？ 思考了一下，杜少清开口道：“伙计是在执行我的命令，我们招工已经结束，两天下来仅有一名考生被录取，虽然还差四个名额没招到，但已经无人来应征了，所以我就命令撤了考核。” 崔灏站了起来，对视着杜少清，在等着他接下来的答案，看看这位掌柜的是否有眼力，给自己一个面子。 杜少清神色如常接着说道：“这张试卷只为招工所设，公子如果想要见识试卷，那就只有应聘一途，别无他法。” 嗯？崔灏神色微变，这位杜神医还真敢开口？微微一笑，崔灏有些傲然道：“不然吧，我听说现在朝中不少大臣手上都已经有了试题，其实不用费力我也可以从别处见到，但那都不是正道，我就想堂堂正正的从你这出题人手中取得。 莫非杜神医，杜驸马，有意要收我为你医馆的学徒？你有这个胆子吗？” 哈哈哈哈…… 杜少清突然笑了，随后朗声说道：“公子只走大道让人佩服，杜某所言也从不作假反悔。 招工虽然截止，但学徒名额还有四个，如果公子有勇气来应聘学徒，那我可以勉为其难让你考核一试。至于说胆子，我只能告诉你，只要你敢来，我就敢要，当然了，你如果考试不过，谁也没办法。” 说完之后，杜少清称自己还有要事，暂不奉陪了，把这里交给了伙计二虎，他转身朝着外面走去，回到家中带上妻子长乐公主，直奔皇宫而来。 崔灏咬了咬牙，看着这位传说中的大唐第一才子，心中满是不服，今日本想借考试之名，跟这位驸马比一比才华的，没想到对方这么有胆色，丝毫不把清河崔氏放在眼里，要知道自己这个身份，就是皇子王爷见了也不敢这么嚣张。 二虎微笑着上前问道：“公子，既然掌柜的吩咐了，那我等不敢不遵。 不知道您还要不要参加招工考核？如果您不考，那在下药铺还有事，就不奉陪了。” 嗯？崔灏转头看了一眼这个伙计，没想到一个小小的伙计也跟他的主子一样的德行？什么时候一个下人都敢跟自己这么说话了？ 崔灏随身的书童站出来劝解道：“少爷，要不咱走吧，被人家传出去说清河崔氏大公子来考核一个学徒工，恐怕家里老爷子会发怒的。” 崔灏眉毛一竖，冷哼道：“我离家多日，何曾受过他们的约束？今日专门为这试题而来，你要我无功而返？” “那，要不咱拿到试题见识一下，就算您全都答对了，最后推辞不做他的学徒工不就得了？他们这个招工也不是强买强卖的事情。” 啪！书童没说完，崔灏就一巴掌打在对方的头上，怒声道：“混账，我乃清河崔氏嫡系子孙，岂能做那出尔反尔的无耻之事？男儿一诺，考上了自然要应诺做他们的学徒，哪怕只做一天，那也算是践了诺言。” 旁边的二虎忍不住开口赞道：“公子明事理，在下佩服，我们是诚意招工考核，先有招工才有的试题，自然也想接待的都是诚意应聘学徒之人，不愿见到那些前来捣乱的无良之辈。” “大胆，你是什么身份？就算你掌柜的是神医，是大唐驸马，可是哪有资格让我们清河崔氏大公子来给你做学徒？”书童大吼道。 思忖了片刻，崔灏一把拉回了大闹的书童，站出来对二虎说道：“我同意应聘学徒，请为我安排考核吧。” “少爷，你不可以……” “嗯？什么时候我做事需要你的指使了？还不退下？身为贵族，行为举止要有礼仪，要以理服人，而不是以势压人，如果你害怕跟着我受牵连，现在就可以滚回去了，反正家里老爷子只是赶我出门，没说要带着你。”崔灏对着书童训斥道。 哗的一声，门外的围观之人就火了，竟然答应了？崔家大公子竟然能够低下身子来应聘一个学徒职位？这怎么可能？清河崔氏可是一等一的大贵族，连皇室都要让他三分的，这崔灏身为崔家头面人物，这样草率的压低自身，不怕家族的怒火吗？ 第二百二十七章 长乐之家 “如此，公子请随我来，天气寒冷，考核在后面有专门的暖室考场。”二虎领着这位公子去考核，书童已经愣在原地了。 门外的群众越围越多，都想看看这位一直有争议的崔公子，有没有答题通关的本事，别再是风声大雨点小，最后也是一题不会，那就玩笑了，哗众取宠罢了。 皇宫之中，皇帝李二已经将办公之地搬进了新建好的有暖气的房间里办公了，这是杜少清专门为宫殿设计的土法暖气，就是在地上挖出通道，连通供暖火炉，热气通过地下通道，宫殿室内就温暖了。 因为皇宫的宫殿为了办公所用，地方都比较大，总不能皇帝盘腿坐在火炕上面办公吧，如果来个小朝会，几十个大臣也都盘腿坐在炕上？那得多大的火炕？而且一群大男人都脱了鞋盘腿坐着聊天，要是谁有个脚气什么的，老天，那画面简直太美，不敢想象。 听完女儿长乐公主关于一群孤儿的诉苦，李二叹息一声，自己作为一国之君，就是一个家里的大家长，任何一个子民挨饿受冻都跟自己脱不了关系的，好在这个漏洞及时被女儿女婿发现，也算帮了自己大忙的。 笑着对女儿说道：“你从小心善，朕很欣慰你们夫妇能够如此为朕分忧，不如这收拢照顾孤儿乞丐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两人好了，你大哥现在忙着全国冬日供暖的事情，无暇分身，如果摊派给其他老臣，怕他们公务繁忙无暇分身，一个不好，耽误了就是一条性命。” 公主说明了来意：“父皇，夫君说这件事我们不敢自专，还是以父皇您的名义好，免得他人说闲话。” 李二闻言笑着看向了杜少清，笑骂道：“偏偏你小子心眼多，还怕朕非议你们不成？诺大江山都在朕这里装着，容不下你收拢这几万人？” 杜少清苦笑辩解道：“小婿以为君恩换民心，我和长乐要来无用，这件事要么是岳父，要么是太子来办最为合适。” 听到这个回答，李二哈哈大笑，指着杜少清道：“不，这件事朕还就要交给你跟长乐了，长乐是朕的女儿，是大唐公主，代朕施恩百姓也无不可，谁说名声无用？朕倒是想让自己的女儿能够像她姑母平阳公主一样名传千古，说不定还能成为一大佳话。” 公主感动的差点掉下泪来，自己的姑母平阳公主，在大唐起兵建国的时候，几乎帮着打下了半壁江山，可是最后却因为战场箭伤英年早逝，不过却留下了巾帼英雄的美名。 李二起身亲自递过去手绢给女儿擦眼泪，想起了自己的二姐，的确也有些怅然，回忆起来，如果这位姐姐不死，恐怕自己一群兄弟也不至于自相残杀太过分。 “不过朕提前把话说头里，这样的话，钱粮朕就不会让国库供给了，朕会派人专门划出地方支持你们收拢乞丐孤老，嗯……名字干脆就叫——长乐之家，长乐公主给百姓建起的一个长乐家园，哈哈，就这个名字，名头响亮才好办事。 但建设、钱粮等等，都要你小子来解决了。”话锋一转，李二戏谑的看向了杜少清。 好嘛，这个老狐狸，搞了半天原来是为了这个，怪不得他连几万人的民心都不要了，原来是抠搜的为了省钱啊，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尽管是以长乐公主的名义，可公主毕竟还是皇帝的女儿，民心一样归了他自己，同时一分钱没花，杜少清都佩服这老丈人的算盘。 公主抹去眼泪连声答应了下来：“放心吧父皇，知道国库紧张，夫君已经安排此事了，我们生意上还有些钱粮。” 杜少清真想捂着眼睛拉一下自己的夫人，这个败家老娘们，什么都往外说，家底也往外捅吗？不过了？ 果然，李二指着杜少清笑骂道：“怎么？你小子还想藏着掖着？短短半年大发横财，你以为朕不知道？一两烈酒一两银子，这是在抢钱啊。 听说你账上已经有二十万两了，你知道国库现在一年的收入是多少吗？三十万两！还不抵你一个人的收入，要不然朕会拉下老脸跟女儿哭穷？” 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卢国公也是，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呢？” “不是知节说的，长安就这么大，朕什么事情不知道？”李二训斥道。 杜少清也没想到一个国库这么穷，一年才收入三十万两，那这个国家到底是怎么运转起来的？不是说盐铁收入都归国家控制吗？ 他不知道的是，国不与民争利，这是政治规矩，国家挣钱之后立马花掉了，更多的是一种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平衡运转，尽管盐铁挣钱，但是大唐往军事方面投入是难以想象的，武器、兵甲、战马，可都是无底洞。 “岳父您老说笑了，小婿这点小钱钱恐怕您看不上吧，我们这点钱，还不如丽质舅舅家拔根汗毛呢。”杜少清打趣道。 “你小子别耍滑，朕看得上，跟你要孝敬，你会给吗？辅机人家是个上千人的大家族，你杜家就几个人，到底谁有钱？”李二反驳道。 杜少清被驳斥的无言以对，拉起夫人就要往外逃，而他告辞的理由竟然是，“走走走，夫人，咱们赶紧回家，岳父都在挑理说咱家人少了，你可要努力多生几个，这种大事一刻都不能耽误……” 一句话让李二愣住了，公主羞的一把甩开了丈夫的手，朝着杜少清跺了一脚骂道：“胡说什么？刚来就走？还没拜见母后呢。” 公主红着脸快步去见皇后了，皇帝却骂着叫住了杜少清：“你无良这小子，真是口无遮拦，等一下再走，跟朕说说六儿的情况，杨妃一天要问三遍，朕头都大了。” 看着女儿女婿举案齐眉如此融洽，皇帝李二老怀大慰，这才像是一个美满的婚嫁，除去这夫妇两个，自己的其他女儿和女婿，回趟娘家都吓得说话唯唯诺诺的，对自己敬而远之，包括自己的好多儿子都是，小时候乖巧，长大了就胆小了，那种感觉，让自己这个皇帝感觉越发的孤独。 也正是因为如此，皇帝李二才会对杜少清一家，对外孙女杜萱萱另眼相看，甚至最近还想起意下旨册封小萱萱为公主了。 李二这么一提醒，杜少清还真想回过来跟他商量一下李愔的事情，这个小子心理阴暗面太大，不用大招是不行了，但是这招有点狠，是要跟人家父母商量的，就是不知道李二这位父亲能不能同意。 第二百二十八章 咱家太缺钱了 听着杜少清的办法，李二眉头紧皱，也陷入了犹豫，良久之后开口问道：“会不会有些重了？小六才十四岁，承乾当时也不用这样呀。” 摇了摇头，杜少清沉声道：“重症才用猛药！而且年纪越小越要重视教育，三岁看小七岁看老，六皇子跟太子不一样，太子心底纯良本性很好，但李愔有些不明善恶，从来只凭喜恶行事，这会很可怕，位置越高越可怕。” 叹息一声，李二说道：“是朕疏忽了对他的教育，你说的没错，承乾八岁当上太子，之前也是吃过苦的好孩子。” “小婿是个大夫，岳父将孩子交给我，我就只能对症开方下药，李愔身份毕竟不同，这药到底用不用，我不敢自专，而且我手上人手也不够。”杜少清解释说道。 李二毕竟是一国之君，什么狠手没下过，兄弟都杀过，别说教育孩子了，点了点头说道：“人交给你了，你全权教育就好了，细节不必跟朕汇报，朕只要个结果，缺人的话朕让一队百骑司听你指挥，你放手施为，只要别出人命，杨妃、恪儿那里朕给你担着。” 杜少清笑着带夫人从皇宫中出来了，对自己这位岳父又有了新的认识，他果真像别人传言的那样，是个好君主，却不是个好父亲，孩子太多了，丢给老师就不管了了，老六李愔就是这种散养教育手下人阳奉阴违酿成的悲剧。 而且杜少清没想到皇帝的触手无所不及，连自己一年挣多少钱都知道，比自己这个当事人都清楚，不得不佩服人家的情报机构。 回家的马车上，公主笑着问道：“夫君，为什么我感觉父皇定名为长乐之家的时候，你不太高兴呢？难道非得坚持你的说法，叫孤儿院？那听着太不温馨了。” 杜少清回过神来，“啊？没有，没有不高兴，我只是觉得，如果定名为长乐之家的话，恐怕这个管理人再让武照干的话，就不太合适了，那丫头还不把嘴噘到天上去？” 公主伸出手指点了丈夫脑袋一下嗤笑道：“真像父皇说的，偏你心眼多，这件事不用你去说，我亲自去找武照妹妹商量，人家才不像你这么小心眼，看得出来，她也是喜欢孩子的，特别是咱们萱萱，只是萱萱这孩子，有点抵触武照妹妹。” 噗……杜少清差点笑喷出来，孩子抵触后娘，还不是你这个亲娘指挥的，连孩子的锅你都甩？也太不像话了吧。 “不用，我看这件事咱们还需要重新物色人选，武照那里我有个新的想法需要她来实施，恐怕不能负责收养孤寡的事情了。”杜少清说道。 嗯？闻言公主诧异道：“什么事情还必须让武照妹妹一个小女孩去办？” “赚钱！” 杜少清悠悠说出了两个字，让公主大为摇头，表示根本不信，现在依靠卖酒的生意，每年收入几十万两，还要赚钱？怎么可能？甚至现在公主都怀疑开医馆也是丈夫在敷衍着什么，其根本就是在为入朝做官做推辞。 “你想想啊，长乐之家的事情，恐怕不是今年一年就完结的，往后肯定年年有，仅仅这一年的费用，恐怕咱们的二十万两都有些紧张了。 而且既然这件事要做好，是不是不能仅仅照顾长安的乞丐孤苦？如果是那样的话，外地乞丐听说，还不全都涌进长安来了？所以慢慢的咱们需要在其他各大城市都把长乐之家建立起来，收拢这些孤苦无依的人。 这样的花销，你敢算一下？别说咱家几十万两银子，就是十个咱家都不够花的。” 杜少清又开始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了，他让武照挣钱纯粹是为了发展杜家，壮大了自己，才能有实力去跟对手抗争，要不然不单单在大唐没有话语权，甚至将来连立足之地都没有。 可是他不能告诉这位正妻，毕竟对手是她亲舅舅，所以只能扯理由，用在各地建孤儿院做幌子了，当然了，想安排武照经商挣钱，这是杜少清一早想好的，他相信，能做好千古女帝的人物，如果深入商海，恐怕也是入海蛟龙无人能敌。 公主惊得嘴巴张大，能够塞下一个鸡蛋了，良久之后感动的摇晃着丈夫的手臂笑道：“是妾身误会夫君了，没想到夫君的愿望这么宏达，如果做成了这件事，恐怕父皇封你个国公都不为过呢。” 晃过了妻子，杜少清暗地里松了口气，公主接着说道：“那长乐之家的事情妾身就亲自负责好了，可是这样一来，医馆怎么办？你不是说让我给你当老板娘的吗？忙着那边，这边肯定就顾不上了。” 停顿了一下，公主突然睁大了眼睛惊呼道：“你，你不会就是为了支开我，让武照妹妹做老板娘吧？” 额……杜少清一把拉住了夫人，笑着说道：“想什么呢？你就不会招几个人替你干活？老板娘如果不给你，你还不整天来医馆查我的岗？” “说什么呢？妾身哪里是那种小心眼的女子？”公主害羞的对杜少清撒娇道，小两口一路上打打闹闹，倒是不嫌寂寞。 于此同时，长安城礼部侍郎家里来了一个人，正是那公子崔灏的书童，而礼部侍郎就是清河崔氏的崔君肃，也就是公子崔灏的亲二叔。 “二爷，要不您找杜驸马打个招呼，让他无论如何要拒绝大公子的应聘，咱们清河崔氏大公子要是真的成了医馆的学徒，那可是天下的笑柄啊……”书童哭求道。 话没说完，就被崔君肃一顿臭骂：“混账，让你跟着大公子，你干什么吃的？就会惹祸。 你以为拒绝了应聘就无事了？清河崔氏大公子才华横溢，连一个医馆的学徒都应聘不上，岂不是更加惹人嘲笑？看你你们主仆二人干的好事，让我们里外难堪！” 怒骂声中，崔君肃也陷入了两难，自己的这个大侄子是个死心眼，一心认准了大道通天，所以行事只讲究个光明磊落，从不会顾忌什么家族声誉，因此在家中很受排挤，可偏偏老爷子很喜欢，又是嫡长孙，所以也没人能奈何他。 犹豫了再三，崔君肃也没什么办法，木已成舟，想必现在考试成绩都出来了，先看看再说吧。 “去，立即回去关注着大公子考试结果，一有消息立刻回报。” 第二百二十九章 第二个学徒 回到医馆的时候，门口的整条街都被围了，杜家的马车都进不去，最后杜少清只能让夫人先回侯府，自己挤进去瞧瞧是什么情况，他还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因为他的医馆，都是因为清河崔氏的崔灏在里面考试。 “伙计，到底崔公子成绩怎么样啊？怎么已经一个多时辰了，还不见出来？”有好事者大声喊着问道。 “会不会是在考场睡着了？”一名路人甲猜测道。 这句话惹来了大家的哄堂大笑，崔公子何许人也？人家是正正经经来考试的，怎么会在考场睡觉？ “不对呀，如果他全部做完了，没事干不就可以睡一会儿了吗？毕竟里面暖和……”那人解释说。 有人哈哈大笑道：“那人家不会做完交卷吗？哪里不能睡觉？” ……好吧，说的也是。七嘴八舌的，什么猜测和闲谈都有，崔家的书童想要给自家的公子辩驳两句都无能为力了，议论的人太多了，自己就长了一张嘴。 伙计二虎只好上前劝阻道：“各位，各位，崔公子已经答题完毕，只是审核答案需要掌柜的才行，我等伙计哪里懂那些？所以请大家稍安勿躁……” 就在这时人群外面传来一阵骚动，快让开让开，杜神医回来了，众人连忙给杜少清让开一条道路。 见到杜少清回来，二虎赶忙上前耳语一阵说明了情况，杜少清不做停留直接往考场而来。 考场里面，崔灏端坐沉思，面前摆着的是那张试卷，时不时的还叹息摇头，见到杜少清进来，他站了起来，脸色有些难看。 拿起试卷一看，嗯？这位崔公子的确有本事，不跟传说中的那些自幼诗书礼仪熏陶出来的子弟一样，他竟然能答出八道数学题？莫非他是个数学天才？ “崔公子这张答卷，可以说是开考以来我见到答得最好的一张了，包括陛下和百官那里的答卷，都不如你答对的多。”杜少清点头赞道。 崔灏有些傲然的说道：“我崔家藏书无数，我自幼可以说通读百家之学，并不专注儒家，答你这些数算题不难。” 说到这里，随后他又叹息道：“可我到底还是有两道题没答上来，是我输了，你配得上大唐第一才子之名。” 嗯？杜少清楞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说道：“原来公子是为这个名头来的？何至于此？现在你也见识过了试卷，是不是心愿已了，可以回去了？” 崔公子眉毛一挑：“嗯？你看不起崔某？” 二虎过去拉着杜少清小声说道：“掌柜的，这位公子有一定死心眼，说如果考上了，就要来做学徒的。” 杜少清训斥一声，一个伙计也敢当着客人的面这么说话？太无礼了，但反过来他的确不解：“崔公子真的要在我这小店做学徒？” “君子一诺，我不是来捣乱的，不过我对学医没兴趣，只会在这里做一天的学徒，践了诺言就走。”崔灏严肃道。 好吧，杜少清心说你还真是理直气壮，当着老板的面你跟我说，签了合同之后，干一天就辞职？这样的态度谁敢要你？ 不过杜少清也没多计较，这位公子除了有些自命不凡之外，人品不错，很有性格，不让人讨厌，所以他吩咐二虎去给准备住宿条件，哪怕人家仅仅学徒一天，待遇也不能差了。 杜少清亲自出门给围观百姓解释说，崔公子考试通过，甘愿留在医馆学徒，百姓哗然，惊叹崔公子才华的同时，也更加诧异，这位杜驸马还真是初生牛犊，什么人都敢收下，不怕崔家找你麻烦？ 书童满脸死灰，转身消失在了人群中，应该是回去给崔君肃报信了。 转身回到医馆后院，里面五虎突然冲到了前面大喊道：“掌柜的，出事了，李愔被人劫走了。” 嗯？李愔？一旁的崔灏心想，如果自己没记错的话，大唐的六皇子似乎就叫李愔，怎么他在这家医馆吗？ 什么？杜少清佯装惊讶，连忙带人往后院查看，但是此时李愔的房间里面空无一人，座位上稍显凌乱，应该是歹徒抓人时候留下的痕迹，可惜李愔不过十四岁，基本上没有什么反抗能力，所以很容易被抓走。 “你们留下看家，照顾好几个孩子，我这就去上报陛下。”杜少清说完快步出门， 出了门，杜少清哪里还有原来的紧张和焦急？混在人群中信步闲庭起来，这完全就是自己跟陛下商量好的，李愔不好管教，不吃苦头不行，百骑司一队人出马，伪装成人贩子，将之抢走贩卖到附近最穷困的地方去，劳动改造半年，说不定会有奇效。 当然了，这个期间自然需要有人在附近看护的，只要不死人就行了。 所以李愔就悲剧了，稀里糊涂的就被劫走了，转手卖到了山里，也就是这个年月没有什么黑煤窑之类的，要不然那里对熊孩子来说教育环境更好。 在外面绕了一圈，杜少清假装一脸沮丧的回来了，公主也闻讯来到了医馆，见到丈夫回来，满脸关切上前追问，杜少清只说陛下接手找人了，事情严重，必须封锁消息，任何人不得议论这件事。 晚饭期间小萱萱还好奇的问六舅哪里去了？大家都骗她说被送回家了，六岁的狄仁杰虽然觉得气氛不对，但他毕竟太小，还想不到是李愔出事了。 公主吃饭都难以下咽了，父皇把人交给自己这个做姐姐的，现在人出事了，没法交代。 一顿晚餐除了小萱萱这个小吃货以外，只有新来的崔灏吃得十分香甜，他虽然是锦衣玉食出身，但这样的美食还真是第一次吃到，可以说满大唐的酒楼加起来，也不如这家医馆厨子的手艺，想到这里，崔灏心说，是不是考虑在这里多干两天，至少也要把美食吃尽兴吧。 “大家好好吃饭，明天医馆就要第一天开张了，所以会很忙，今晚好好休息。”杜少清叮嘱道。 夜里回去睡觉的时候，杜少清才告诉夫人李愔的事情，公主长吁了口气，这样的事情怎么不早说，害的大家提心吊胆。 第二天一早，杜少清从太医院请来坐堂的两位大夫早早前来，太医馆在一阵嘹亮的号子声中，揭开了牌匾，正式开始营业。 </br> </br> 第二百三十章 似乎一天学徒不够 号称是已经取代了神医孙思邈，成就天下第一神医的杜少清开的医馆，别说第一天开张，就去前两天没开业的时候，已经门庭若市了，大家都想着有个病痛让这位神医瞧瞧，保不齐比其他大夫能够除根些呢。 甚至还有人从最远的城西远道而来，就是为了让神医瞧一个牙疼，没别的，纯粹图一身份，毕竟神医可是给皇后瞧病的，这里面三位大夫可都是御医，寻常时候哪里接触的到？ “排队排队，掌柜的说了，我们医馆只有三名大夫，每天就算是豁出命去也只能接待三百名病人，所以三百名之外的可以另寻他处了，不要因为在这里耽搁了治疗。”五个伙计全都出来维持着秩序，其中一个拿着一袋子号牌给排队的人发放着。 “神医，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人家说我父亲的病别处没得治了，求您救命啊……”有人大喊道。 “病危的，快不行的不用排队，先去里面让掌柜的看看。 但是提前说好，如果尔等假冒重病不想排队，那一经发现，日后你们真的有病，再来我们也不接待了。”二虎大声讲述着医馆的规矩。 本来还有一部分人跃跃欲试想要钻个空子的，听到这话，纷纷退了回来，还是老实些好，真要是因为眼前这点小便宜惹来神医的忌讳，他日求医无门就悔之晚矣了。 狄仁杰、崔灏、寒月明三人都被安排在柜前负责抓药，由太医院来的学徒专门负责教导三人，从识记药柜的排布到抓药、称量、打包，一项项三人全都要学。 这时候就体现出来杜少清招工严格的好处了，三人都是天才，学的很快，手脚麻利，除了狄仁杰年纪太小，需要站在小板凳上操作之外，另外两人很快就学会了简单的一些操作，差的只是熟练。 柜台另一边拐角处，就是收钱的地方了，这里是老板娘的地盘，长乐公主稳稳坐镇没有一丝不适，面带微笑的跟每一位病人算账收钱，似乎没把自己当公主。 这样的风景，恐怕在大唐历史上还是头一遭呢，百姓们都啧啧称奇，甚至许多人因此慕名而来，就为一睹公主真容。 医馆第一天开张，一切都是那么的有条不紊，一整天不间断忙碌下来，所有人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累！ “掌柜的，如果咱们这医馆天天都是这样的话，恐怕不行啊，就算我们这些人撑得住，那太医院来的两位老先生怕是身子骨也扛不住呀。”吃饭的时候，伙计二虎忍不住建议道。 有些憨厚的三虎却反驳道：“二哥说的哪里话？咱们开店的自然是客人越多越好，这么多人，肯定不少挣钱。” 杜少清笑骂道：“你这憨货，还以为咱们是在老家开饭店呢？这是医馆药铺，不以赚钱为目的，可不能盼着病人越来越多。 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经过我们的手诊治的人，基本上都是根治的，所以这病人会越来越少的，毕竟这帮人不是天天来，等到咱们将长安城得病之人治过一轮之后，就没有这些事情了。” 崔灏听着杜少清的话，心中暗暗佩服此人的气度心胸，当然了，自己也是累得两手发酸，不得不说这位驸马的医术的确很厉害。 这时三虎挠着头说道：“不对呀掌柜的，长安的百姓让咱们治好了，恐怕长安之外的人都会慕名而来吧，到时候怕这条街都装不下吧。” 额……杜少清被噎的不轻，有些尴尬的看着这货，还别说，似乎这个说法没毛病。 公主在旁边捂嘴轻笑道：“夫君还笑三虎憨呢，现在怎样？” 咳咳……吃饭吃饭，杜少清尴尬的掩饰着，众人哈哈大笑。 小萱萱仰着头对母亲说道：“本来就是呀，三虎叔叔就是憨憨的好可爱，跟小喵喵一样可爱的样子。” 噗……原本因为夫人夸奖还有些受宠若惊的三虎，直接将嘴里的饭喷在了面前的饭桌上，这小主人的嘴呀，直接把我比成你的小喵喵了？ “三哥，你抢食也没有这样的吧，六个菜你一个不落的全都喷上了，让兄弟们怎么吃？”四虎抱怨的看着三虎，其他几兄弟也无语了。 几个伙计一桌吃饭，杜家几人跟学徒一起吃饭，看着伙计那一桌，大家再也忍不住哄堂大笑，三虎连连道歉，其他几兄弟就是不依，最后还是大虎开口止住了闹剧，兄弟们以前在山上的时候，饿得一个面饼轮着咬，在乎这个？ 崔灏看着杜家这群人吃饭的时候都是其乐融融满堂欢笑的样子，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他感觉这家人跟自己家，乃至自己见过的所有家庭不一样，很特别的感觉。 大唐都是分桌吃饭，主仆有别，甚至夫妻都有别，食不言寝不语，但这里却是围桌同吃，说说笑笑不分高低贵贱，虽然不拘礼法，但给人一种很亲切的感觉，此时的崔灏隐约感觉，这各地方也许跟自己一直追寻的东西，但是这中间却又隔着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 “崔公子，根据约定你明天就可以回去了，你能够放下贵族公子身份认真的做一个学徒，看得出来你是个坦荡荡的君子，杜某佩服！ 学医之人禁止饮酒，在下以茶代酒敬你一杯，今晚这顿饭，就算为公子送别了。”杜少清举杯说道，所有人都看向了崔灏，一天相处，这位公子的表现都看在眼里，大家都很认可此人。 “等一下，我想……”崔灏犹豫了一下拦住了杜少清。 “嗯？”杜少清惊讶了一下，随后笑道：“哦，是我疏忽了，知道公子家财万贯不在乎这点微薄的薪资，但干一天的学徒就该有一天的薪水，我稍后就……” “我能不能再干几天？”打断了杜少清的客套，崔灏站起来喊道。 嗯？大家纷纷诧异的看着这位公子，什么情况，没听错吧，再干几天？你当学徒当上瘾了吗？ </br> </br> 第二百三十一章 学徒之外的奖励 “公子没开玩笑？你的身份和才华，出去大有可为，体验一下学徒的工作也就罢了，你要是多待几天，家里同意吗？”杜少清问道。 “我家里的问题我来解决，这家医馆我很喜欢，先前是在下短视了，所以还想再待一阵子，不知道杜神医能不能真的把我当个学徒，哪怕我学到个医术皮毛也好。”崔灏诚恳道。 小萱萱小声嘀咕道：“咱家饭菜这么好吃，这位叔叔肯定舍不得走啦！”随后这小机灵还歪头对厨子大喊道：“大老虎叔叔，你小心啦，说不定他又是一个要把你抓走的叔叔。” 被孩子戳破心事，崔灏差点就脸红了，大老虎无端躺枪。 咳咳，杜少清笑着说道：“公子如果不嫌委屈，那就留下便是，你可是与我们签过合约的学徒，而且表现很好，我没理由拒绝。” “多谢。”崔灏对着杜少清，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吃过饭之后，杜少清让伙计们收拾屋子，带着其他人来到了医馆后院的小学堂里面，白天太忙没时间教导学生，所以就在晚上教导他们医术的基础理论。 另外两个人都是新来的，还是要从汤头歌讲起，但是狄仁杰却是来好几天了，而且十分勤奋，汤头歌已经背完了。 “老师，学生的汤头歌已经背完了，您是不要要教点新的东西？”狄仁杰弱弱的问道，当初来的时候，这小子还有些恃才傲物的傲气，但是见过李愔被揍的场景，现在老实多了。 杜少清当然知道狄仁杰学习的情况，给另外两人布置下任务之后，又解释说道：“每天每人都有学习任务，如果能够超额完成学习任务，是有奖励的。 当然，完不成也有处罚，那就是饭量减半，不过我认为你们三个应该不会偷懒。” 寒月明不用说了，这孩子出身贫苦一心向学，狄仁杰岁数小最听话专注，新来的公子崔灏也没反对，索性无事不就是背书嘛。 “老师，不知道给学生的奖励是什么？学生饭量不大，所以不想要双份的饭菜。”狄仁杰好奇的问道。 杜少清微微一笑：“双份饭菜是给萱萱那贪吃丫头的，你嘛，不如老师给你讲一个故事如何？” 狄仁杰摇了摇头：“学生虽然只有六岁，但是吃睡都不用照顾，也用不到床头故事，只想跟老师学点有趣的东西。” 听到学生这样傲气的回答，杜少清哈哈大笑道：“你先听完我讲的故事再说，这可不是给萱萱讲的床头童话，我讲的是关于一个大侦探屡破奇案的故事……” 没错，这就是杜少清决定收下狄仁杰要教的课程，医术只是收徒幌子，在每天学医之后讲侦探故事才是主流，杜少清相信，狄仁杰既然有断案如神的天赋，那他一定会喜欢上这种悬疑推理的故事。 虽然自己前世是个正牌医生，但碍于大天朝影视的发达，什么狄仁杰系列、包青天系列、福尔摩斯系列、大宋提刑官啦、洗冤录等等，甚至动漫柯南系列，杜少清全都看过，这么多故事一个个给讲完，一天一集怕是要给狄仁杰讲好几年了。 事情果然如杜少清预料的一样，六岁的狄仁杰仿佛猫儿遇到了鱼腥一样，牢牢的被杜少清的故事吸引了，而杜少清本人，似乎还很有讲故事天赋，他讲的就是改头换面的狄仁杰故事，好听、引人入胜，但这都不是关键，关键是这样的故事一晚上根本讲不完，弄得狄仁杰一催再催，心里跟猫挠一样。 旁边两个正在背汤头歌的学徒也被吸引的不知不觉停下了背书，都被故事里那种悬疑剧情带入进去，停下来等着杜少清讲下文。 “嗯？你们怎么不背书了？莫非这么快就背完了？”停下来喝口水的杜少清惊讶的回头看着寒月明和崔灏。 崔灏苦笑道：“你讲故事这么吸引人，我们哪有心情背书？本来无人影响的话，这点东西我一刻钟就可以背完，偏偏你这么玩，还怎么背？ 快些把故事讲完，接下来怎么样了？” 杜少清放下杯子笑道：“这个故事很长，我算着需要至少五到十天晚上才能讲完的……” 谁知道这时门外忽然涌进来几个大汉，正是大虎二虎等伙计们，“掌柜的，您就别卖关子了，这么好听的故事听不完哪有心思睡觉？哪有什么故事长到要讲十来天的？” 原来这帮伙计忙完家务，闲来无事也喜欢听掌柜的上课，以前是跟着识字，现在是跟着长见识，没想到就遇到了这个故事，所以全都趴在外面偷听起来，也忘记外面寒冷没有暖气了。 看着众人都在催促，杜少清觉得今天晚上他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讲故事有些草率了，早知道就单独把六岁的狄仁杰带到书房好了。 没办法，那就接着讲吧，这一下就忘记了时间，带着女儿左等右等不见回来的长乐公主不耐烦了，也抱着女儿来了小学堂，公主很快也被故事吸引忘了来时目的。 但是跟来的小萱萱可对这些没兴趣，噘着嘴上前拉住父亲的衣服抱怨道：“爹爹你给他们讲故事，却不回去给我讲了，你是不是不喜欢萱萱了……” 萌萌的两只大眼睛立马涌满了泪水，杜少清赶忙打住，这才意识到时间已经很晚了，只能按住众人明天再讲，抱起女儿安慰着回房休息。 走的时候还不忘给狄仁杰布置作业，那就是猜测一下案情，或者说能不能猜到凶手是谁？ 好说歹说许诺给女儿多讲十个好听的故事之后，小丫头终于熬不住了，嘴角带着微笑沉沉睡去。 这时在一旁的公主竟然微微一笑：“孩子睡了，是不是该我们了？” 嗯？杜少清愣住了，夫人这是什么意思？这不太好吧，孩子还在身边呢。 “快接着讲，到底后来如何了？妾身可等不到明天晚上再知道结局。”公主嗔怪道。 完了，杜少清捂住了双眼，心中欲哭无泪，我这是在给自己挖坑啊，为什么要讲狄仁杰？早知道我讲柯南多好？ 而伙计房中、学徒房中，几个伙计、几个学徒都无心睡意，纷纷交头接耳热火朝天的在讨论剧情，也就是医馆里面新修了暖房，如果没有供暖，估计大家都冻得伸不出手来，哪里还有心思讨论这些？ 杜家众人美梦熟睡的时候，被‘劫走’贩卖的李愔已经身在几百里外的蓝田县了，这帮百骑司就好像是人贩子的老手一样，还在山野里模拟演绎了一段人贩子交易的场景。 而就在交易完成之后，人贩子带着李愔往回走的路上，经过一个山沟沟，二人不幸失足跌入山沟昏迷过去，李愔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第二百三十二章 蓝田县穷山沟 这是哪啊？看着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李愔眼泪都快下来了，心中已经问候杜少清一家无数遍了，该死的杜少清，本王跟你学艺也就罢了，你们家什么环境啊？青天白日的都能被人劫走？ 仔细想想，李愔觉得不对劲，不会是杜少清这货买凶把自己卖了吧，他胆子也太大了吧！不过又觉得不可能，他没这么大胆子。 良久之后，肚子咕咕作响，李愔才回过神来，算了吧，先找个有人烟的地方问问路，好在现在自己不是落到了人贩子手中，要不然还要想着逃跑脱身。 寒冬腊月的，山坳里也不暖和，好在最近没下雪，地上还有个依稀可见的路径，要不然大雪封山，恐怕不等李愔找到人烟，就被冻死在路上了。 约莫一个人走了一个时辰的山路，浑身衣衫破烂，活脱脱一个乞丐模样，李愔终于见到了炊烟，眼前是一个不大的村落，四面都是山，但是有人就有吃的，就知道这是哪里，就有回去的希望，李愔再次提起全身力气，兴奋的冲着山村跑了过去。 “有人吗？救命呀！”李愔一路跑一路大喊。 小村庄不大，满共也就十几户人家，听到有人呼喊，家里正在做饭的人都出来看，原来是一个外地来的乞丐，看这样子，准是从山上滚下来的。 等到李愔走近了大家一看，呵，还是个没长大的后生娃娃，一个高瘦的中年汉子上前问道：“小娃娃，你从哪里来的？” 李愔浑身破烂，嘴角干裂脸色被冻得发青，哆嗦着说道：“从哪里来的我也不知道，你们有吃的吗？快给我些吃的，我快饿死了。 对了，你们这里是哪里？距离长安有多远？” 众人一听，纷纷皱眉，这娃娃怎么张嘴就要吃喝？好大的架子，现在乞丐讨饭都这么霸道了吗？ 为首的高瘦汉子朗声道：“这里是蓝田县辖下的村子，名叫野人沟，我是这里的里正，我们这里距离长安那可远着呢，几百里地，莫非你这娃娃还是从长安来的？就你这身板？绝对不可能。” 李愔一听，扑通一下坐在了地上，距离长安几百里？那还怎么走回去？ “有没有吃的？快给我准备足够赶路的饭食，我要立刻回长安。”李愔开口问道。 这时另一名汉子没好气道：“你这娃娃好没道理，张嘴就要吃喝，这寒冬腊月的，谁家不缺粮食？看你乞讨不易，省出来两口接济你一顿倒是无妨，还给你准备赶路吃喝？你以为自己是谁？当今圣人吗？” “刁民，你们这群刁民，你知道我是谁吗？”李愔气得浑身发抖。 “你不就是一个小乞丐吗？来讨饭连个客气话都说不来，谁又不欠你的。”那汉子不满的嘲讽道。 你……李愔气得七窍生烟，偏偏此时自己饿得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你们这群刁民，把你们蓝田县令叫来，我让他治罪你们，你们……” “县令？别想了，蓝田县府距离这里百十里地呢，县府官员一年才来这山沟一次，还是收税的时候，你还想见县老爷？做梦呢！” 这时为首的汉子站出来说道：“算了算了，跟一个饿糊涂的娃娃较劲什么？诸位，谁愿意给他凑合一顿饭吃，总不能饿死在这里吧。” 四周百姓看着地上有些蛮不讲理的小乞丐，纷纷摇头，大家家里都困难，这样不相干的人，恐怕接了下来就不是一顿饭能够打发走的，再说了，对方如果执意去长安，谁也没粮食给他准备。 里正环视四周，目光落在了一对肤色黝黑身材不高的中年夫妇身上，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大牛，要不我提个建议，你们不是一直在考虑收养个孩子传宗接代吗？村北的跛娃子你们不要，现在有了一个全乎娃娃，要不你们就收养他好了，这娃娃长得也白净，天上掉下来的，机会难得啊！” 这对夫妇闻言有些意动，嘴巴张合几下就要答应，可地上的李愔立马大怒道：“魂淡，刁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当今大唐皇帝第六子，蜀王李愔，你们想要收养我做儿子？找死吗？ 识趣的快些好吃好喝给本王端上来伺候着，要不然等本王回去了，让父皇一个个把你们都下大狱。” 完了，众人愣了一瞬之后，齐齐往后退了两步，看向李愔的目光中充满了怜悯。 那大牛夫妇对视一眼，对着里正答道：“算了吧里正，我们夫妇无子，想要找个孩子传宗接代不假，但也不想要一个痴傻疯癫的，所以这个闲事我们就不沾了。” 说完夫妇二人相携转身而去，其他村民也叹息着渐渐离去。 里正看看村民，再看看地上的乞丐，无奈摇头，也慢慢走开，不再理会还骂骂咧咧的疯癫乞丐。 李愔懵了，这帮刁民，刁民！就这么对待我一个王爷？不怕死吗？ 就这么坐在地上无力起来的李愔，骂了约有一刻钟时间，大概是浑身力气用尽了，终于支撑不住趴在了地上无力喘息起来，良久之后不再咒骂，转而伤心的哇哇大哭，到底还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哪里受过这样的苦楚？ 哭了一阵，一股寒风吹来，李愔一个激灵，心说自己再这么坐着，恐怕就要被冻死在这里了，抬头一看，之前那位里正汉子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陶碗走了过来。 里正俯下身子安慰道：“娃娃，这是我家刚做好的疙瘩汤，快些吃吧，吃完了就离开这里好了，野人沟穷苦，官府征税都交不上一斗，是养不起你的，所以还是早些离开吧，别在这山旮旯丢了性命。 如果你死在这里，别管你是什么身份，还不是一堆白骨？” 李愔本以为是一大碗饭，没想到里面却只装了半碗，还是灰白相间的不知道什么东西，此时他无力抱怨其他，也无力挑饭了，闻着那飘出的饭香，再也不顾形象，抱着饭碗大口喝了起来。 他不知道，这可不是里正家的晚饭，这是里正心善专门给他熬这小半碗疙瘩汤。 李愔大口吃得香甜，连碗都舔干净了，甚至他心里已经觉得，这是自己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吃完竟然还问：还有吗？ 里正苦笑道：“真的没了！马上天就黑了，有力气了就起来去村北的一间破庙吧，在那里熬过一夜，明天天一亮就走吧，要不然再耽搁下去，遇到个大雪封山，你想走都走不了了。” 叮嘱完，里正接过饭碗起身离去，李愔看着这个瘦高的身影，心头百感交集，良久之后嘴里小声吐出两个字：谢谢。 第二百三十三章 同龄山里人 抬头看看天色，还真是在渐渐变暗，原来自己昏迷醒来已经是正午早过了，跌跌撞撞来到这个小山沟耗时不少，叫什么名不好，偏偏叫野人沟。 听里正的话，李愔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朝着里正指引的方向走去，路上他还纳闷，既然里正是个好人，为什么不干脆在你家让我过一夜得了？非把我引到破庙过夜？舍不得明天早上一顿早饭吗？ 其实李愔不知道，村子里太穷了，家家户户哪有多余的房子？甚至有两家人还是一家三口住在一间屋子里，另一间就是简陋的厨房杂物间。 可以说这个叫野人沟的地方，比杜少清的落霞镇都穷不知道多少倍，百骑司能够找到这样的地方，也真是极品了，估计跟杜少清交差汇报的时候，能把对方笑死。 来到了里正口中所说的村北破庙，李愔站住了，满脸的不可思议，这是庙？破是真的破，关键也太小了吧，里面供奉的是哪路神仙？这里能住的下人吗？ 带着好奇忍着不适，李愔往里探了探头，里面的神像早已不见，不过当中的泥墙上倒是有三个歪歪扭扭的字迹，土地神，原来是土地公公的小庙，这还是李愔第一次见到。 可要是让他今晚住进去过夜，他是不干的，地方太狭窄了，万一小庙年久失修塌了下来，怕不是把自己埋进去捞都捞不出来。 “你是谁？”就在李愔探头探脑往土地庙张望的时候，身后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李愔回头一看，是一个比自己个头略矮的黑瘦小子，一身破烂衣服，拉着一个瘦小的小女孩，看样子也不过五六岁的样子，另一只手提着一只死去的野兔。 见到李愔并不回话，对方再次问道：“这里是我们的地盘，你快些离开。” 李愔白了对方一眼，不屑道：“哼，谁稀罕？本王明天一早离开，在哪里不能借宿一晚。” 说完转身大步往村子里走去，那黑瘦小子似乎腿脚不便，一瘸一拐的拉着妹妹走进了破庙，心中冷笑，村里如果有地方，他们兄妹就不会冒险住在这里了。 果然，时间不长，李愔满脸失望的回来了，站在门口犹豫了片刻，最后咬牙一头扎进了破庙，一瞬间本就不宽绰的破庙就显得拥挤起来。 那黑瘦少年大怒道：“出去，这里是我们的地方，不准你在这里过夜。” 李愔看都没看对方一眼，冷笑道：“这地方又没写你们的名字，再说了，小屁孩你才十岁不到吧，还敢跟本王抢地盘？” “打哭你不成问题，我连野猪都杀过一只，更何况你？”那少年微微自傲道。 “我，我哥哥十四岁啦，这位哥哥，你为什么总是说本王本王的，你名字叫本王吗？” 那黑瘦少年身边的小女孩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同时还拉住了哥哥的衣服，女孩很懂事，她不想瘦小的哥哥跟人打架，因为哥哥常常打不过，会被欺负。 李愔没想到，对方竟然是跟自己同龄的少年，看来跟药铺新来的几个乞丐一样，都是饿得长不大了。 没有心情理会那女孩的好奇心，李愔认为自己跟他们不是一路人，不过是借宿一晚的关系，自顾自在角落里寻了个草窝，裹了裹单薄的衣衫，躺下闭上了眼。 你……那少年还要发火，却被年幼的妹妹拉住了，“哥哥，这位本王哥哥没地方住，在外面是要被冻死的，他不过住一晚就走，你就别跟他打架了。” 叹息一声，伸手揉了揉妹妹的头发，少年对着地上的李愔说道：“住在这里不准影响我们兄妹的生活，仅此一晚，明天一早你就离开，要不然我定要揍你。” 李愔冷哼一声，没有理会对方，心中暗骂，虎落平阳被犬欺，如果是在外面，你们这样的小乞丐，不知道被我打死多少回了？ 少年也不再纠缠，转而熟练的处理起了自己的猎物，他带着妹妹出去在附近打猎，好不容易猎到一只野兔，还要趁着天色没全黑做饭呢，他们连个房子也没有，所以晚上是用不起油灯的，能生存下来就不错了。 闻着不远处飘来的肉香，李愔鼻子动了动，却没有睁开眼睛，转了个身佯装睡着了，虽然里正的半碗饭可以裹腹，但毕竟不扛饿，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不会屈身去跟这兄妹求吃的。 好像是上天在配合杜少清这次改良教育一样，半夜的时候，山沟沟里面下雪了，而且是一夜不停的鹅毛大雪，破庙的三个小孩都不知道，破庙中间是那少年燃起的取暖篝火，他们兄妹二人衣衫单薄，就靠捡柴火每晚点火堆取暖保命。 第二天一早起床一看，完了，大雪封山，出不了门了，少年心中咯噔一下，回头看了一眼睡得死猪一样的生人，气得大步走过去踢了对方两脚，“哎哎，起来，看看，下雪了还在睡呢？你不是说今天一早走吗？快些起来离开。” 谁知道对方一动不动，愣是没醒？就在少年还要加大脚力的时候，一边的小女孩惊呼道：“哥哥，这个本王哥哥是不是病了？你看他的脸好红好红的。” 少年俯身一看，嚯！还真是，这厮身上烫的惊人，还真是病了。 能不生病吗？衣衫单薄在山里走了半日，饥寒交迫之下，李愔没受过苦的身板怎么扛得住？ “你上次给我挖的药草还没吃完，咱们快些给本王哥哥吃下吧。”小姑娘关切的回身就要去寻自己藏的药草，却被哥哥一把拉住了。 “不准，那药草是专门给你一个人预防生病的，连我都不吃，他没资格吃。”少年厉喝道，心想，就这么点药草，给了别人，以后妹妹用什么？大雪封山哪里寻药？ 看着地上高烧昏迷的家伙，少年纠结了一阵，回头去外面捧了两捧雪进来，放在李愔的头脸上开始用力的搓着，旁边的小姑娘看得满脸紧张。 良久之后少年停下搓雪，起身对妹妹说道：“我出去找吃的，你在家守着不要出门，昨天的野兔还有一半，饿了自己吃点。 另外一定要记住了，不准给这个人吃药，如果我回来发现药没了，看我不揍你！” 女孩怯生生的点了点头，目送哥哥一步一瘸的走在雪地里，直到看不到影子，她再次回头看向了地上躺着的人。 第二百三十四章 绝望的李愔 傍晚的时候，少年无功而返，身上只带回了几个不大的鸟蛋，也不知道是什么鸟儿的，这就是打猎，注定了不会次次都有收获，特别是他年纪这么小，还没有猎人传授经验的情况下，单单靠他提前下过的捕兽陷阱，早就被淹没在大雪里面，还要重新去整理。 还没进门就听到破庙里面传来了银铃一般的笑声，原来是里面的小女孩已经跟醒来的李愔聊上了，李愔毕竟见多识广，对于这个给自己喂饭喂药的小女孩，他没有恶感，虽然对方身上衣衫破旧，但自己现在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一来二去，无聊之中就跟对方聊了起来。 小女孩跟哥哥就是这个村子里面的一双孤儿，父母早亡，男孩幼年受伤成了个跛脚，所以村子里的大牛夫妇并不愿收养他们，家中老屋倒塌，兄妹二人就相依为命寄居在破庙，历时也有三年了，平日里男孩出去挖野菜打野味养活妹妹，实在过不去的时候，村里人也会接济一二。 进门一看，男孩闻到了一股草药味，瞬间勃然大怒，拉起里面的小妹伸手就打：“不是告诉你了不许你把药给他的吗？你怎么这么不听话呢？你知道找到这味药有多难吗？” 虽然怒火冲天，吓得女孩眯着眼睛缩着头不敢看，但少年的巴掌高高扬起，落下的时候却是轻飘飘的，像是在给妹妹弹去身上的灰尘一样。 地上躺着浑身疼痛的李愔挣扎着站起来想要拉开少年，“你这人好生小气，不就是一点药材吗？宁可见死不救也不给我吃？良心还不如你的妹妹半分。” 好嘛，这货什么时候也知道讲良心了，当初他要收一堆孤儿做仆役的时候，良心哪去了？ 少年转头对着李愔怒骂道：“闭嘴，你知不知道，那是上次小妹生病我寻了三天才寻到的这么点，剩下的是留着防止她再次生病的，现在倒好，她大方的救了你这个外人，如果小妹生病，拿什么救？” “这有什么的，等我好了大不了陪你就是了，我家有钱，也有开药铺的，你是要钱或者要药材，任你选。”李愔不屑道，他还不知道，就是他有钱的老爹，联合卖药的姐夫把他卖到这里的。 少年丢下妹妹一脚将之踹翻在地，愤怒的吼道：“有钱了不起吗？你也不看看外面什么情形，大雪封山，别说你回家了，就算你想走出野人沟山坳都不可能，还在这里胡吹大气，先想想你今天吃什么，能活过几天再说吧。 我告诉你，如果因为这个，我妹妹有个好歹，我要你死都没地方死。” 你……我……，你说什么？李愔惊呆了，步履蹒跚的跑到了破庙门口，自己躺了一天只知道生病了暂时走不了，真不知道外面大雪封山，小女孩也没说，看着地上没过脚脖子的白雪，李愔一下跌坐在地上了，老天爷，我怎么这么倒霉？这是天要绝我李愔吗？ 与此同时，皇帝李二站在太极殿门口，双臂张开看着天上的鹅毛大雪，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大声感慨道：“瑞雪兆丰年，天佑大唐！看来明年要有个好收成了。” 而在后宫之中看着门外大雪，担忧小儿子的杨妃正在移步太极殿，想要跟陛下请示一下，看是不是该抽空去看看儿子了。 “陛下，不知道愔儿在少清那里学业怎样了，妾身想要抽空去看一眼，不知道可不可以？” 李二回过神来看到是一身皮裘的杨妃来了，想起被自己绑架走的六儿子，李二脸不红心不跳的轻咳了一声：“爱妃，有道是慈母多败儿，把孩子交出去就是为了历练，朕让人打探过，六儿好着呢，已经长进了，你现在如果去的话，他骄狂之心再起，那就前功尽弃了。” 这个……杨妃皱了皱眉，但还是明事理的，点头答应下来，知道孩子无事就行，她恐怕想不到，面前这位孩子的亲爹已经当了一回人贩子，亲手把儿子卖出去啦。 杨妃身在宫中，想要见儿子的时候会来请示一下皇帝，但是李愔的三哥李恪可是没想过这些，想弟弟了就来看看，医馆开张好多天了，不知道这小子能不能撑住，可别跟妹夫捣乱才是。 可是来到医馆杜少清却说，李愔被派出去办事了，暂时不在这里，于是杜少清和李二就这样两头瞒着，李愔就被抛弃在了荒山野外，这一次可真是拿生命在历练了。 时间一天天的在过去，狄仁杰也被父亲接回家过年了，崔氏公子三年没回家，这次年节也回去了，但他已经说了，过了年就回来，医馆很有意思。 杜家一行人都在准备过年的事情，杜少清甚至还把未婚妻武照和岳母杨氏都给接到了伯爵府过年，长乐公主带着武照还有杜家人在忙碌着帮长乐之家的人筹备过年，一切似乎都那么的和谐自然，这些天过去了，杜少清似乎都快忘记了自己还有个便宜学徒李愔了。 而苦命的李愔也因为一场大雪被封死在了山沟沟里，自从他听说，就算是没下雪走到蓝田县府都需要三天时间的时候，李愔已经放弃了，暂时别想着出去了，想着怎么活下来好了。 破庙的兄妹二人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家里没有余粮，所以上路的干粮还要自己想办法，李愔心中筹划着，穷则变，变则通，所以李愔也不再提自己是王爷等等了，反正说了也没人信，反而主动地提出要跟跛脚少年一起学习打猎寻找食物。 起初几天没有收获，他靠着小姑娘的善心接济，勉强吃点东西保命，后来渐渐的能够跟着帮些忙，跛脚少年也就默许了他的存在，毕竟多个人，还是比自己个头大的身体好的，似乎大家抱团活下去就多了一分希望。 特别是李愔拿出了从医馆学到的火炕之法，跟村民们得了些好处之后，跛脚少年更加认定了这一点，村民们感激这个小乞丐出的点子，能让大家这个冬天好受些，所以也就时常来破庙帮帮忙，甚至还帮着他们修了一个不大的火炕，够三个孩子生活的。 而李愔也在一天天的日积月累为自己出去的粮食做准备，渐渐的他也沉下心来，过上了这种平淡的生活，甚至连年节当天，还陪着跛脚少年和他妹妹小小的欢庆了一下，这可能是李愔过的最清苦的年节了，但也是最有意义的一个年节，而破庙小姑娘却说，这是自己最快乐的一个年节。 三人欢庆过年的时候，甚至每人还特意多吃了一点点东西，这就是过年，李愔感受着身边的一切，陪二人温暖的笑着，笑着笑着，一回头却掉下了眼泪。 第二百三十五章 给老师拜年 卫国公府内，杜少清夫妇带着萱萱来给师父红拂女拜年，小姑娘里面一身可爱的小棉袄，外面一个绒绒的貂皮小披风，像个冬天的小精灵一样，时不时的跑着转圈圈，开心极了。 “红太狼师父新年好，长胡子爷爷新年好！”萱萱高兴的扑上去给两位老人家拜年，两只眼睛忽闪忽闪的，别提多萌了，红拂女笑着一把将徒弟抱起来，不住的点头，好好好，这么多天不来看师父，快想死你这丫头了。 可是萱萱却有些纳闷的回头看着自己父母，似乎有什么疑问，嘴里小声嘀咕着，师父真小气，不是说拜年都要给礼物的吗？外公外婆都给了，大舅给的还多呢。 额……老李靖本想伸手从夫人手里接过孩子抱一抱的，听到这句嘀咕，两只手直接僵在了半空，红拂女用手指轻轻点了一下萱萱的小脑瓜笑骂道：“你这个小财迷，家里都发财了还来管师父要礼物。” 说完回头对丈夫说道：“愣着做什么？快点掏钱，给我徒弟的礼物，不能比别人的薄气了，对了，你刚刚说你大舅给了多少？” 后面半句是对萱萱说的，小姑娘萌萌的仰着头回忆了一下，认真的答道：“也没多少，就是这么大一个白玉小喵喵罢了，要我说还没有四舅给的金元宝多，但外公却说大舅的礼物最好。” 说着话，小萱萱还伸出两只手比划了一下礼物的大小，看到这个比划老李靖脚下一滑，伸手入怀掏钱的手也再次僵住了，这么大的一只白玉小喵喵？那不就是白玉老虎吗？世上有吗？像盘子那么大的整块白玉？ 当然他没想到，这是孩子比划不准，有些夸大了，不过李承乾是专门比照着小喵喵给外甥女做的，这是不假。 于是老李靖看向了夫人，那意思很明显，咱家似乎很穷啊，哪里找出来比得过这东西的礼物？再说了，跟太子比财富？这不是找虐吗？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太子对这个外甥女还真没得说，就是以往给陛下贺寿，都没这个贵重。 这时杜少清站出来笑着说道：“伯父不用把孩子话当真，您老把传家宝都给了这丫头，还要个什么礼物？ 是我们来给二位拜年的，该我们带礼物才是，您看，这是小侄为您专门调制的养生药酒，强身健体有奇效……” 看到杜少清这小子，李靖气不打一处来，脸色一拉，哼了一声：“老夫行伍出身，军中戒酒已是多年习惯了。” 额……杜少清没想到这老爷子气还没消呢，这就尴尬了，旁边的红拂女不满道：“你这倔老头，离开军伍多年了，还念念不忘军规？杜小子是长安神医，连陛下都喝不到他的药酒，你还不知足？这个臭脾气。” 看到夫人说情，老李靖也不再为难对方，回头喊道：“来人，将杜驸马带的东西给小少爷送去。” 李靖口中的小少爷就是他的大孙子李令问，这老头一心想要有个重孙子或者重孙女抱抱，所以有好东西就往孙子那里送。 杜少清赶忙拦下说道：“伯父不可，这东西老年人气血日渐虚弱者专用，年少力强者不合用。” 随后小声说道：“令问如果准备要孩子，那平日里连酒都不能喝的，我上次已经给他瞧过的，还给了他生孩子秘方，想来添丁进口不难的。” 嗯？闻言老李靖点了点头，心中倒是对杜少清略微感激，没想到这小子还知道帮忙这件事，但面上不松，亲自接过两坛药酒，又对仆人喊道：“去，给令问传令，从今日起命他戒酒，滴酒不许沾，这是老夫军令。” 完了，杜少清心说，偏偏自己多嘴，李令问躺着中枪了，希望你别来怪我坑你，要怪就找你爷爷去。 张出尘看着这一老一少冰释前嫌，也不再多理会这二人，转头对着徒弟小萱萱说道：“我的小乖乖，多日也不来看看师父，是不是不要师父了？” 小萱萱连忙摇头道：“不是的师父，人家一直在家里等着小喵喵长大呢，他长大了才能带着我出来，要不然娘亲不让我一个人出来玩，说外面坏人多。” 张出尘哈哈大笑，心说这个徒弟看着呆萌呆萌的，实际上心眼多着呢，一句话就把责任全推到了宠物小喵喵身上。 “好好好，等你的小喵喵长大的，那今天就让你的长胡子老爷爷陪你再玩一次青青草原好不好？要知道他可是整天带人在家里排练着，为的就是等你哪天来了主持游戏呢。” “真的吗？”小萱萱有些惊喜的朝老李靖问道。 咳咳，当然，当然是真的，我这就去叫人准备，这么可爱的孩子，老李靖可不愿扫了对方来拜年的兴致。 “不过今天太冷了，青青草原是夏天玩的，冬天没有青草，今天萱萱想玩堆雪人。”小姑娘说着，满脸期待的看着李靖。 额……老李靖一怔，心想那我平日里岂不是白白排练了，还要再等到夏天？ 好吧好吧，玩什么都行，只要是跟你这丫头一起玩的，李靖放下了药酒，过去伸手接过了小萱萱，带她去院子里堆雪人。 张出尘看着这么喜欢孩子的丈夫，摇了摇头，心说看来这世间，除了兵法，他第二爱好就是孩子了，年轻时候是万军之中的统帅之王，现在老了倒成孩子王了，看来真的需要催促一下孙子，多生几个，实在不行多纳几房妾侍也行啊。 这样的想法能从红拂女这里传出，还真是头一遭，要知道大唐朝野皆知，国中第一惧内是当今宰相房玄龄，吃醋的一词就是从房相和他夫人那里传出的。 而大家不知道的是，相比于房相的惧内，李靖不遑多让也是个妻管严，连带着两个儿子，一个孙子都是一夫一妻的，这位家里的实权女主人不发话，哪个男人都不敢提出说多娶二房。 张出尘笑着上前拉过长乐公主，对杜少清说道：“你在这里陪着他们爷孙俩玩吧，我跟丽质丫头说点体己的话，中午别回去了，留下来一起吃饭。” 好吧，杜少清知道这是在帮自己跟李靖缓和关系，所以感激的点了点头，答应一声也过去加入了堆雪人军团，对，就是军团，老李靖可不想白白带着家中仆役护卫训练多日，正主来了，就是玩堆雪人，大家也要陪着。 就在杜少清走访卫国公李靖家的时候，杜家药铺里面，李恪来了，自己的弟弟李愔过年都没有回家去看望一下母亲，李恪觉得这次学习对弟弟有些严苛了，心疼之下就想来探望一下。 第二百三十六章 求李靖的心里阴影面积 可是这位吴王殿下来得不巧，杜氏夫妇不在家，伙计们哪里知道别的，直接就将底给露了出去——李愔早被人掳走了！ 李恪一听弟弟出事了，现在也找不到杜少清问明白，不等伙计解释，就急忙进宫禀报自己的父皇，弟弟为了学艺历练不假，但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家人竟然丝毫不知，这就不合情理了，关键是要赶忙找到人，万一出了事情，悔之晚矣。 入宫之后听人说父皇在杨妃宫中，李恪心想正好，不用自己再去找母妃汇报了。 “父皇，出事了！”李恪面色焦急的喊道。 李二正在跟爱妃闲聊，心情不错，本以为自己得意的三儿子孝顺，是来请安的，没想到却被这紧促的一声扰了心情。 “恪儿？出了什么事？你别着急，慢慢说。”杨妃关切问道，身为生母，总是最关心儿子的。 “六弟李愔出事了，杜家伙计说，多日前六弟就被歹人掳走不知行踪！”李恪着急道。 什么？？？杨妃眼前一黑，当场昏倒，皇帝李二也惊讶的眼睛圆睁，这小子怎么汇报的是这件事？ 李二和李恪两人手忙脚乱的将杨妃扶到了榻上，顺了顺气杨妃悠悠醒来，一把抓住丈夫的手紧张道：“陛下，救，快救救愔儿，一定要找到他。” 她没有在醒来的第一时间问责杜少清，不是说杨妃深明大义，而是作为一个母亲，第一时间想到的，总是孩子的安危。 看到事情瞒不住了，李二只能据实相告，说是自己授意杜少清的，李愔不经磨炼不会成才，所以被送出去吃苦了。 听到是这样，杨妃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旋即又追问道：“那愔儿现在如何了？他在哪里？” 额……李二怔住了，尴尬的说道：“朕授意一队百骑司听从杜少清号令，为了保密，无人知道愔儿被送到哪里去了，就是为了防止你或者恪儿去帮忙，到时怕要前功尽弃。 放心吧，有百骑司暗中保护，愔儿不会有事的。” 李二还真是个好父亲，什么消息不知道，就敢这么打包票，这次可不一定，遇到大雪封山，百骑司人手不足也有些鞭长莫及，李愔差点被坑死。 “不行，妾身不放心，还是寻来杜少清问问清楚吧，愔儿这孩子还是第一次不在家过年，也不知道他能不能熬过去。”杨妃坚持道。 看着爱妃都躺在病床上了，李二也没再拦着，就让李恪去寻找杜少清。 杜少清现在在干嘛？卫国公府陪着女儿杜萱萱堆雪人呢，老李靖一个人带着好几个仆役一起帮忙小姑娘，杜少清似乎插不上手，只能在一旁自娱自乐起来，不过双方说好了，杜少清一人对阵李家一队人，看看到最后谁堆出来的好看。 “小子，你不用殷勤的拍老夫马屁，有这个闲功夫还不如回你的医馆好好治病救人呢。”老李靖忙里偷闲地瞥了一眼杜少清的作品，心道好家伙，这小子还真是心灵手巧，竟然堆出的是老夫的样子。 杜少清笑着说道：“伯父说的哪里话？过年了，大家都在家庆祝，谁来看病？小侄这是为了比赛，可不是专门为伯父拍马屁，在场的似乎只有伯父的气质能够值得我仿照堆个雪人了。” 听这话似乎不对呀，这货怎么有些无赖加无耻呢？无形之中再次拍上了马屁，不过这话老李靖还真的没法反驳，在场的除了孩子就是仆役，确实论气质跟自己这个三军元帅比不了。 “不过总是感觉有一丝瑕疵，似乎是因为伯父这身儒生打扮不太相符，如果这个雕像是全身盔甲的元帅像，那应该就完美了。”杜少清摩挲着下巴点评着自己的作品。 老李靖听完，心说你不就是想开口问老夫借用下盔甲吗？老夫又不是小气之人，借你何妨？ 正要等着杜少清开口之后就顺势答应下来，以彰显自己作为对手的磊落，谁成想杜少清话锋一转：“算了算了，资源有限，就这样吧，反正我也没见过您老穿铠甲的模样，还是这样真实。” 我……李靖气得胸口起伏，胡子剧烈抖动，真想一巴掌拍死这个小子，你不需要盔甲，那你念叨什么？ 这时小萱萱这边也跟着仆役们一起完成了作品，转头一看，惊讶的捂住了小嘴巴喊道：“哇，爹爹好厉害，竟然又堆了一个一模一样的老爷爷呢，真好看。” 老李靖不屑道：“就这还好看？来，小萱萱，跟真人比一比，看看哪个好看？” 说着老李靖还走过去站在了雪人旁边，认真的连姿势都调的和雪人一致呢。 所有人都看着杜萱萱，等待着她的点评和赞美，谁知道这孩子却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指着老李靖笑道：“老爷爷你快过来吧，如果要比的话，你恐怕只能胜在身高了，你比雪人高一点点罢了。 但是雪人可比你白好多好多哟！白白的好漂亮，你长得太黑了，而且雪人摸着冰冰的，好好玩的。” 噗……李靖感觉自己无形之中承受了一记重击，自己就多余问一个孩子这个问题，孩子的看法总是那么的出人意料。 杜少清赶忙笑着开口解围道：“萱萱你也堆好了？堆的什么好玩的？快来比一比。” 小姑娘拉着父亲的衣服，献宝似的兴奋道：“爹爹你看，你能猜出这个美丽的雪人是谁吗？” 嗯？杜少清一看，一下就乐了，这不就是小丫头自己的样子吗？连身高都一样呢，看来这卫国公府里真有高手，堆出来的跟孩子八分相像呢。 “哈哈，好，原来堆的是我们家宝贝萱萱呀，那么你说这一次的两个雪人哪个好看呢？”杜少清配合着夸了女儿一句。 小萱萱这时拉着有些伤心的老李靖问道：“老爷爷，你说你的雪人和我的雪人哪个堆的好看呢？” 看着一高一矮两个雪人，李靖心想还是杜少清手段高明些，堆的有九分相像呢，甚至气质都有三分，出于谦虚，他抚须对小萱萱笑道：“还是你来说吧。” 小姑娘一跳老高，直接跳到了自己的雪人前面开心的喊道：“当然是我的这个啦，老爷爷你的雪人那么老，哪有我们这个小姑娘的漂亮？人家可是要做白雪公主的哟……” 李靖：“……” 就知道，我就知道，这小丫头就是故意被杜小子带来气我的，父女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人！李靖再也忍不住，在心中怒吼道。 “怎么？老爷爷您不这么认为吗？萱萱不漂亮吗？”小姑娘看着发呆的老爷爷，萌萌的开口问道。 啊？哦，当然，萱萱漂亮，你比谁都漂亮！回过神来李靖连忙笑脸答道，生怕惹了这小公主不开心，不过他似乎忘记了，在堆雪人大赛里面，他本是跟小姑娘一伙的，应该是自己赢了才对，稀里糊涂就被划归到了杜少清阵营了。 老李靖对小萱萱笑着答话，还不忘回头对着杜少清愤然的威胁道：“好小子，你给老夫等着！” 杜少清：“……” 心说我做错了什么吗？感觉自己是不是躺枪了？我可是一直在拍马屁的好不好。 （ps：父亲节快乐，今日有事耽搁了，两章更新。）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为什么没有萱萱的杯子？ 堆雪人游戏结束的时候，差不多也到饭点了，张出尘派人来通知大家都去吃饭，席间杜少清见到了李靖的两个儿子李德骞李德奖，这两人素来低调，这还是头一次见。 李靖的孙子李令问带着夫人一起也在座，李靖家是传统家庭，家宴也是分席而坐的，杜少清一家三口坐在了贵宾席位，虽然是常在一起厮混的死党，但杜少清还是第一次见到了李令问的夫人。 一见面李令问满脸幽怨的抱怨道：“杜小叔，是不是你坑我？爷爷怎么会突然对我下了禁酒令？刚刚奶奶还私下跟我说，不行就让我多娶几房，多生些孩子。” 杜少清尴尬的顾左右而言其他，巧的是眼睛一瞥，看到了李令问的夫人面相，脱口而出惊讶道：“你夫人都怀上了，还禁酒做什么？” 嗯？怀上了？李令问惊愕的转过头，看向了夫人，对方也不明所以，不知道呀。 不远处的老李靖听到，急切的问道：“杜小子，此话当真？” “我应该没看错，侄媳妇应该已经有孕快两个月了。”杜少清再看了一遍对方的体态和面相，肯定的说道。 好了，此言一出满堂欢喜，天下第一神医下的论断，这是没错了，李家要添丁进口了，大喜事，老李靖哈哈大笑，“令问，好好照顾你妻子，赶快给老夫生个重孙来，越快越好。” 张出尘在旁边推了丈夫一下笑骂道：“老糊涂了，怀了孩子必须足月才能生，什么叫越快越好？早了生什么？” 李靖也不嫌尴尬，指着孙儿说道：“听说这都是你杜小叔的功劳，孙儿，你要多敬你杜小叔两杯，对了，德骞、德奖，杜小子可是咱家的贵客，你们要陪好了。” 几人立马起身应诺，各自提着酒壶就要动手让酒，杜少清连连摆手推辞道：“在下是个郎中，生平滴酒不沾的。” 老李靖不满道：“小子，你说是来给老夫拜年的，且今日老夫得重孙大喜，你这是在扫兴？” 杜少清心说完了，这是被老头记仇了，一心想要灌我酒呢，现在是卫国公府李家的地盘，人家祖孙三代四个人，看样子自己如果没法脱身的话，恐怕要被抬着送回去了。 “李伯父，不就是因为我三弟杜荷的事情吗？小侄给你保证，明年一定亲自给你寻一个当世无双的传人……” 不等杜少清保证完成，李靖大手一挥：“不要岔开话题，跟那些没关系，老夫不是小气之人。” 张出尘掩面轻笑，这老头子，说话也不脸红，你如果不小气，今天会逼着杜小子喝酒来恶整他？ 就在这时，杜少清身边的小萱萱趁着母亲不注意，竟然抱起了桌上的酒杯，吨、吨、吨，一口气将杯中的美酒一饮而尽，完了还长舒一口气大喊好喝，所有人都懵了！！！什么情况？？？ 小萱萱奶声奶气的问道：“爹爹，这酒甜甜的可好喝了，你怎么会不喜欢呢？ 对了，长胡子老爷爷，你是不是忘记让人给我拿一个杯子了？难道要我抱着那个带小嘴的酒壶喝吗？” 李靖：“……” 所有人都用古怪的眼神看向了杜少清，那意思很明显，这是你闺女？这么可爱的孩子，你就是这么教导的？ 杜少清低头看着正在要酒喝的女儿，真是哭笑不得，“萱萱，你怎么会喜欢喝酒呢？不嫌辣吗？” 恍然大悟一样，杜少清拉了一个长音接着道：“哦……原来这不是烈酒，而是三勒浆呀！ 不对，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喝过酒吗？以前在家的时候，我不是告诉过你，不准你喝酒的吗？” 当然不是，你那烈酒卖的那么昂贵，我们家可喝不起？李靖心中腹议道。 面对父亲的询问，小姑娘满脸不在乎的样子，还笑着回答说：“喝过呀，在皇宫的时候，每顿饭都要跟外公一起喝两杯呢，甜甜的可好喝了，在咱家的时候，那酒一点都不好喝，爹爹就算让喝我都不喝的。 不过长胡子爷爷家的酒似乎没有外公给的好喝，我最喜欢喝外公那里另外一种酒，叫葡萄酿的，那个更好喝。” 听着女儿对自己辉煌战绩的描述，杜少清真想捂住双眼，心说完了，这么可爱的女儿就这么被无良皇帝给带偏了吗？ 看着没人给自己拿杯子，小丫头主动伸手去拿酒壶，杜少清一把将之拉回来按住，回头看向了自己的夫人长乐公主，那意思很明显，原来是你老爹搞的鬼，他就是这么教育孩子的？ 公主也有些茫然，“妾身真的不知道呀，在皇宫的时候，经常都是她自己去找父皇吃饭，一跑一整天的，没人说过这个事情。” 好吧好吧，杜少清摆手也不问了，拉过女儿认真的叮嘱道：“以后绝对不准再喝酒了，甜的也不行！特别是你外公或者你舅舅们给的。” 啊？听到这个，小姑娘十分不解，瞬间就变得委屈了起来，感觉爹爹好凶的样子，原本有些红红的小脸转而就布满了乌云，眼看就要哇哇流眼泪。 “你要是不乖，我就把家里的小喵喵给卖掉！”杜少清黑着脸威胁道，家里毫不知情的老虎再次无辜躺枪。 果然，这一招十分好使，小姑娘没有哭闹，只能点头，随后推开父亲的手，一转身挨着母亲坐在了一起，谁知道这时候公主搂着女儿笑着说道：“没想到你这个小家伙都学会偷偷喝酒了？以后可不许了，让我发现看不揍你的小屁屁。” 完了，刚出狼窝又入虎穴，小姑娘觉得自己是不是被父母抛弃了，转头看向了满脸笑容的母亲，这个笑容不再是原来温和慈爱的模样，而是那么的危险，另一边是父亲一脸凶凶的模样，都好可怕。 小丫头忍不住抬头看向了远处的红太狼师父，一下从母亲怀里跑出去，快速从席子上爬起来，小跑着冲向了自己的师父，一边跑一边哇哇大哭起来，“哇……师父，爹爹和娘亲好可怕……” 哎好嘛，杜少清一看，这还得了，靠山不断啊！ 小姑娘萌萌告状的模样一下逗乐了满屋的人，李令问的妻子看着这一幕，摸了摸自己的小腹，心想我将来生个孩子肯定也这么可爱吧。 第二百三十八章 儿子到底如何了？ 张出尘心疼的一把搂住了徒弟，连声安慰道：“好孩子，不怕不怕，这是师父家里，你想喝酒喝就是了，没人能管着你……” “伯母，您怎么能……”长乐公主就要开口劝止，张出尘看了一眼，对方就不敢再说了。 小丫头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父母，弱弱的在师父怀里摇了摇头，“萱萱不喝酒了，再也不喝了，要不然小喵喵就会被卖掉的。” 哈哈哈哈，大家一阵哄笑，这孩子太可爱了，原来是害怕这个，看来还是杜少清育儿有一套啊！ 就在这时，卫国公府下人来报，三皇子吴王李恪着急寻找杜少清，说是陛下召见。 杜少清心说来的好，正愁自己没法脱身这顿酒局呢，于是赶忙站起来告罪一声，出门去寻李恪，不等李恪说明来意，在卫国公府门口，杜少清主动拉起了李恪，两人一起并排骑马往皇宫而去。 没想到李恪找自己竟然是为了李愔的事情，杜少清有些诧异，这才知道是伙计说走了嘴。 “到底现在六弟人在哪里？情况如何？听说他被放到外面之后，我母妃已经吓得昏倒了，你可一定要告诉我们。”李恪追问道。 “你容我想想，我将这件事全部交付给了百骑司处理，之前他们回报说已经安全送到了地方，是蓝田县下辖一个穷苦小山村，四周还有几名百骑司士卒轮流看护，不会出事的。 上一次他们过来回报说一切正常，而且李愔已经在那里适应了，还帮村里的人做了件好事。”杜少清开口道。 “上一次？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听到弟弟没事，还长进了，知道帮助百姓做事，李恪心里稍安。 “大概是十天前吧！”杜少清回忆道。 我……李恪无语了，十天前？意思是说，你就这么长时间放养？十天才问一次消息？ “算了，你先入宫回报，我回去找到那名百骑司队正，带他一起去见陛下好了，免得来回折腾。”杜少清交代一声，勒转马头往自己药铺方向走去，百骑司的人被安排在那里。 时间不长，众人在杨妃宫中聚齐，那名百骑司队正亲自跟皇帝李二汇报。 “陛下，根据我们的计划，随行看护蜀王殿下的人员每隔五天汇报一次情况，但是现在大雪封山，那里又偏僻难行，我们的人出入也十分受限，所以距离上次汇报已经过去六天了，还没收到最新消息。 但是上次手下人来报说，蜀王殿下已经在当地安稳落户，还跟另外两个差不多大的孩子生活在一起，村里百姓时常帮助几人，所以没什么问题。 当然，逾期一天没有收到消息，未免出现意外，属下已经派人去接应打探。” 皇帝李二笑着安慰杨妃道：“你看，朕就知道六儿没事，就算是出去历练，那也是朕的孩子，这点苦还吃不得吗？” 杨妃强颜欢笑，对着杜少清问道：“少清，你看这时间也不短了，能不能把六儿接回来，或者说能不能让我去看看他，毕竟他才十四岁，还是个孩子。” 犹豫了一下，杜少清说道：“原计划是需要他自己寻到方法回来，或者经历至少六个月的历练才行，不过既然你们这样说了，等过了这个年节，我去一趟考察一下。” 说来也巧，正好就是今天，百骑司报信的人回来了，在药铺没有寻到队正和神医，就追到了皇宫，而且满脸焦急的模样。 内侍老高匆忙对皇帝汇报，说百骑司士卒寻找杜神医，李二大喜，急忙让老高直接把人带过来。 那人满脸的焦急，见到杜少清来不及多想，直接喊道：“神医，出事了，六皇子他失踪了！” 什么？？？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怎么会？刚还说好好的，怎么忽然就失踪了？ “孩子，我的孩子，陛下，快救救愔儿！”杨妃挣扎着从榻上坐了起来，拉住皇帝喊道。 李二沉声道：“怎么回事？快说、” “据当时的护卫说，好像是跟六皇子一起的一个小女孩出事了，另外两人要救她，所以就出了小山村到外面寻医，可是大雪封山，出来极为凶险，我们的人没有跟上。 具体情况还不太清楚，不过此时他们已经发动了全村的百姓都在寻找了。” “废物，一帮废物，连一个孩子都看不住……”李二勃然大怒。 听到这个消息，杜少清就尴尬了，千算万算没料到会出这样的岔子，万一要是李愔就此出事，自己可真是难逃罪责了。 上前拦住皇帝的喝骂，杜少清朗声道：“陛下，事已至此我们还是快些撒开人手去找人吧，我和三皇子亲自带队。” 李二点头同意，杨妃恳求道：“一定要把愔儿平安带回来，我也不求他有多大长进了，只要能平安就好。” 看到这位这么说，杜少清有苦难言，当初就知道这个差事不好干，现在怎么着？出了事情，自己里外不落好，以后这样的工作说什么也不接了，谁的儿子谁教育，这样金贵的皇子，自己似乎真担待不起。 这一刻杜少清终于体会到了，怪不得那些大名鼎鼎的名士大儒，都做不好太子、皇子的老师，原来是真的不容易。 众人领着大队人马，快速出了长安，直奔几百里外的蓝田而去。 而在野人沟好好生活的李愔到底出了什么问题，这还要从几天前说起。 欢快的过了一个年，可是要每天出去狩猎寻找食物活下去的现状还是没变，不过现在是李愔和那黑瘦少年一起出去，留下小女孩一人在破庙守着。 这两个孩子也真是苦命，在村子里连个名字都没有，男孩人们就直接叫跛子娃，女孩大家直接叫丑丫，可见是有多么的不受人重视，而李愔也入乡随俗，丑丫叫他本王哥哥，他就自称名叫王六，所以黑瘦少年就叫他为王六。 整个大雪冬天，黑瘦少年最为担心的不是食物问题，因为即便是一天不吃饭，大家也能撑住，他最担心的还是怕小妹身子单薄，万一生病就麻烦了。 越是怕什么，就越来什么，这一天他跟李愔出去狩猎，走的远了些，也没有什么收获，回来的晚了，小姑娘等两位哥哥等不住了，就冒着严寒出门寻找接应，谁知道当天晚上这女孩就病倒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坚强的李愔 时间回到当天破庙时候的情况，看着一直在发高烧的小妹，跛脚男孩不停的拿雪给妹妹擦拭着额头，一边忙碌一边不停地念叨祈祷着。 旁边李愔焦急的、不知所措的站在旁边，死死盯着那小女孩，眼神里充满了关切之情，这么多天的相处下来，这个心善的小女孩已经成了李愔和跛脚男孩两人共同的妹妹。 李愔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自己有一天会亲自动手照顾一个小妹妹，而且这么为一个陌生女孩子提心吊胆着，放在以前，恐怕也只有自己母妃才能让自己这么关心吧。 两个男孩紧张的看护了一夜，一眼不敢眨，终于女孩艰难的扛过了高烧，但是第二天早上的时候，病痛还在，女孩醒了过来，苍白的小脸勉强对两位哥哥露出了一个安慰般的微笑，示意自己没事。 跛脚男孩一通关怀之后，站起来冷着脸对李愔说道：“小妹的病必须需要药材，可惜那份给她的药材已经让你吃了，所以我现在就去再找一份。” “我和你一起去！”李愔大声道。 地上的小女孩着急的用微弱的声音反对道：“不，不用，哥哥不要去找药，我已经好了！” 跛脚男孩没有回头理会妹妹，而是抬起头死死盯着李愔，一把将之按在了墙上恨恨的说道：“你听着，小妹是因为救你出事的，所以你罪责难逃！ 现在我去找药，这里离不开人，你留下来照顾她，如果她再次发热，你就学着昨晚的办法给她擦拭额头，在我回来之前，如果小妹出了任何事情，我要你的命！” 李愔着急道：“为什么不让我陪你一起去找药？或者我们可以向村子里的人求救呀。” “你认得药材吗？知道那东西哪里有吗？”男孩不屑道，这话问住李愔了，他低下头来，深深的后悔自己没能在药铺好好的多学些东西，连背汤头歌还没完成，草药更不认识一个，感觉自己好没用。 “村里家家困难，都是种田的农户，谁又有药材留着？” 男孩说完，回头不舍的看了自己小妹一眼，转身一瘸一拐的迈着坚定的步子，消失在凛凛寒风之中，李愔叹息一声，俯下身子坐在了小女孩身边。 “小妹，饿了吧，我去给你熬点野兔汤来。”李愔关切的问道。 小女孩摇了摇头：“本王哥哥，你能帮我把哥哥叫回来吗？我真的不用吃药的。” 李愔心中一痛，伸手帮女孩理了理脏乱的头发，安慰道：“别担心了，你哥哥天黑之前就能回来了，等他回来你亲自告诉他你已经好了，不过这之前你必须吃饭才行，不吃饭的话病可好不了。” 嗯嗯，那我吃饭，我要吃野兔汤！小女孩果然很乖巧的点头。 其实也就是他们存储的风干野兔肉，混合些能吃的草根之类的东西在陶罐里面熬制一下，味道，呵呵，就别提什么味道了，裹腹就不错了。 不过李愔这么久了，倒也吃习惯了，已经忘记了以前的山珍海味，甚至忘记了医馆的美食。 这里面的兔肉有时候还是看两个孩子长时间寻不到食物，外围看护的百骑司士卒暗中抓了兔子打晕接济的，只是两个小孩不知道罢了，还以为是自己的陷阱抓来的。 可是直到这天晚上，跛脚少年都没有回来，李愔慌了，想要出门去找，但是屋中还有女孩要照顾，一天没有吃药，晚上小女孩再次发烧了，这次换成了李愔一直用雪给她降温。 第二天一早，跛脚少年还是没有回来，小女孩着急的不停流泪，李愔心想，外面天寒地冻的，没有地方猫着过夜，怕不是冻死在山里都有可能，想到这里，李愔怕了，他怕刚刚交下的同龄好朋友死了，他更怕好友不在，留下自己也照顾不了旁边的小妹妹，她再接着出事怎么办？ 于是他只能跑到村子里，拜托里正帮忙找人救助一下，可是大雪封山，村民们倒是出人去找了，一无所获，李愔沉默了，低头看着已经十分虚弱，哭泣都没力气的小女孩，李愔知道，不能再拖了，必须带她去找大夫了。 村民们都劝他，大雪封山，带着孩子走不了多远的，县城有上百里路程，你路途又不熟悉，出门就是找死。像这样的病情，以往大家都是自己撑一撑，熬过来就能活下来的。 可是日渐虚弱的小女孩摆在眼前，怎么撑？再撑下去别说看病，等不到看病他们就会因为没东西吃而饿死！ 所以李愔毅然决然的拿出了自己每天存储的一点点干粮，总共也只存了不大一小堆，而且都是碎肉干，拿上干粮，将小女孩背在了背上，裹好破烂的衣衫，李愔走出了破庙，走出了小山村。 村里的人没人愿意为了不相干的人冒险，这样的天气，别说一个小子带人，就是两个大人带着孩子跋涉百里，都有丧命的危险，所以没人愿意去。 但这村民们也不是没善心，看到这个外来孩子能够舍命救小姑娘，大家自发每家每户给烙了一个掌心大的粗面饼，由里正交给了李愔，总共也就不过十来个粗面饼，李愔感激的看了一眼送行的村民。 “求各位叔伯能够帮忙在附近找一下跛子兄弟，等我回来，定有重金回报！”带着小女孩，李愔深深的给村民们行了一个大礼，随后转身消失在寒风里面。 就在李愔上路的二天，百骑司四周看护的人背着一个冻昏过去的少年，寻到了小庙，可是此时已经找不见李愔了。 原来跛脚少年山里寻药艰难，一天一夜没有休息，昏倒在了山里，被外围的百骑司士卒救下，这才知道是出事了，赶忙扮作路人带着跛脚少年来帮忙，谁成想就是这一天给错过了。 等到杜少清和李恪带着队伍快马寻来的时候，李愔已经出发两天了，人还没找到，且生死不知！ （长安到蓝田这里，快马行军，换马不换人也就是一天的事情，所以他们脚程快些，李愔不一样，他背着小女孩是全靠步行的。） “怎么回事？这个孩子是谁？六弟找到了吗？”李恪着急问道。 杜少清看这小孩一直昏迷呓语不停，连忙上前把脉，没想到对方的右手里面紧紧攥着一样东西，听百骑司护卫介绍才知道是这个孩子，而且他的右手已经这样两天了，整个拳头都有些充血发肿。 杜少清取出银针，一针麻醉了对方整个手臂，这才掰开他的右手，取出了那样东西。 “羌活？”杜少清惊呼道，竟然是一味药材？看来这孩子是找到了治病的药材，却没想到自己扛不住风雪，昏迷在回途之中。 第二百四十章 倒地之前 给这个跛脚孩子确认了病情，杜少清让人拿过带来的药箱，快速的施针下药，好在这个孩子身体素质不错，加上这两天百骑司的士卒带来的肉和粮食，营养倒是跟上了，就是和那个小女孩一样，高烧不停时而昏迷。 李恪派出所有的人手，沿着去蓝田的路径寻找李愔，杜少清则留在这个村子救人，也在等消息，万一李愔找到了，自己却在外面，那就误事了。 大家都扎营在里正家里，野人沟里正做梦也没想到，那个乞丐一样的孩子，真的是大唐的六皇子？怎么会流落到了这个小山村？ 但此时大队人马都为寻人而来，里正吓得寸步不离的听候吩咐，生怕这些达官贵人因为前事记恨报复小山村。 时间不长，因为杜少清的救治，床榻上的少年悠悠醒来，睁开眼之后喊出的第一句话就是：“小妹找到了没有？” 他还以为身边是遇到那个好心人呢，没想到却是一个白袍披风的俊秀男子，满脸温和的笑容看着自己，少年有些迷糊，他是谁？自己在哪里？莫非已经死了吗？ “小子，胡思乱想什么？你没事了，但是你妹妹还没找到，我们已经派人去找了，你别担心，一定能找到的。”杜少清安慰道。 “什么？这过去多久了？都是王六那个混蛋，说好了让他留下等我的，现在却一个人带着小妹出去，要是小妹出了什么事，我一定要让那家伙陪葬！”少年咬牙切齿道。 杜少清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赞道：“你是我见过的胆子最大的平民小子了，你口中的王六可是贵族王爷，人家哥哥已经来寻他了，你还想杀人报仇？” 什么？？？少年脑子停顿了三秒，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了，不过随即再次坚定道：“不管他是谁？我只要我妹妹活着，要不然饶不了他！” 杜少清笑了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饶有兴致的问道：“咱们只需要在这里等着就是了，我倒是很想知道，你莫非学过医术？竟然能够在这冰天雪地的山里，寻到专治风寒的良药——羌活？” “嗯？羌活？什么是羌活？”少年迷茫道。 你不知道？这下杜少清也懵了，这小子采药不知道药效吗？ 经过询问才知道，原来这孩子真不容易，没学过医术，只是在上次妹妹生病的时候，百般无奈遍尝附近陌生的草根，运气之下找到了对风寒有用的这个东西，只是这东西在高处的山腰，不好寻到。 不得不感慨这小子是个人才，而且运气极好，要是运气不好，恐怕早就吃到毒药被毒死了。 “你叫什么名字？”杜少清生了爱才之心，这孩子有尝百草的勇气，像是一个学医的苗子。 “我，我和妹妹都没有名字，大家都叫我跛子娃，叫我妹妹丑丫。”提起妹妹，对方再次担忧了起来，似乎也没了跟这个陌生人聊天的兴致。 杜少清伸手摸着他的跛脚，皱眉道：“你不是天生跛脚，不过是小腿断了，之后没有正统的接骨，接续错位罢了，可以治好的。” 少年似乎对自己的跛脚丝毫不关心，躺在病床上叹息道：“一条跛脚有什么治的？就算能治好，我们也没钱去治。” 看着这个倔强的少年，杜少清笑道：“我给你治好，不收钱。” 少年眼睛一亮，很快又再次摇头，伸手拉住了杜少清的衣袖，恳求道：“不，不用你给我治腿，你只要帮我找到妹妹，救救我妹妹，你就是我的大恩人，求你！” 杜少清拍着对方的手安慰道：“放心吧，一定会找到的，我带了几千骑兵，全都在找了。” 此时的他忽然想起来，这样的环境，要是带了老虎小喵喵过来，当个警犬使用会更容易些？就是不知道老虎的鼻子比不比得上犬类？不过事到如今，想到也晚了，小喵喵还在家里养着呢。 此时在通往蓝田相反的方向，李愔正背着小女孩一步步走在雪地里，经过一天的磨难，他终于按照里正画的简易地图走出了大山，可是毕竟他第一次一个人出门，没什么经验也有些路痴，走错方向了，蓝田在野人沟大山的东北方向，李愔出了山却直奔正北方向，这一走，就错了。 “这该死的暴风雪，将什么都埋住了，连官道在哪里都看不到，到底还有多久才能找到蓝田？为什么不是长安啊？蓝田我都没有来过，不知道在哪里呀！”李愔叫苦不迭。 背上的小女孩迷迷糊糊的醒来，小心的睁眼看着四周，“哥哥，咱们这是去哪里呀？” 完了，李愔心想，小妹已经被烧迷糊了，忘记是出来寻医的，还把自己当成了跛脚哥哥，但他没有点破，小心安慰道：“小妹撑住，哥哥带你出来找东西吃呢。” 害怕背上的女孩扛不住风雪，李愔将所有的衣服，都给了女孩，自己就一件破烂单薄的内衫，连这些天打猎来的兔子皮，全都被塞在了女孩的前后心，做成没缝制过的小坎肩一样护着她。 看得出来李愔真的成长了，这样的天气，他就像光膀子一样走在雪地里，却没打一个哆嗦没叫一声冷，没叫一声累。原本他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今天，他就像是一根移动的柱子般，为这个陌生的小女孩撑起了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尽管六岁的小女孩体型弱小骨瘦如柴没什么分量，可是李愔毕竟年纪太小了，能走一天就是不易，走到第二天傍晚的时候，再也撑不住，一下摔倒在地上。 李愔强撑着爬了起来去查看小女孩的情况，好在地上雪厚，没有摔伤，不过也把迷迷糊糊的小女孩摔醒了，睁开眼看着自己的哥哥，小女孩似乎变得清醒了，嘴角微微一弯开口道：“本王哥哥，咱们回去吧，不用去找大夫了，可能哥哥已经找到了药在家等着咱们了。” “傻丫头，咱们还要一天就找到城里大夫了，我们进城就能好好瞧病，哥哥还能带你吃好吃的呢，再也不用受苦了，然后咱们再回去找你哥哥，你放心吧，你和你哥哥都会没事的。”李愔安慰道。 小女孩仿佛突然长大了一样，伸手轻轻拉住了李愔的袖子，努力的笑了一下，脸色苍白笑的却很美，“本王哥哥，你一个人进城吧，别管我了……” 说完小女孩闭上了眼睛，昏迷过去，李愔大吃一惊，死命的摇晃拍打着女孩，却就是叫不醒，对方呼吸都十分微弱了，李愔就跪在在雪地旷野里面哭嚎着，声嘶力竭十分无助。 良久之后他也因为饥寒交迫，虚脱的倒在了一旁，在他倒地的前一刻，似乎幻觉一般，听到了一阵马蹄声。 （ps：昨天差一更，今天加更补上了，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二百四十一章 救她 小山村里面，李恪见到了马背上被带回来的弟弟，一下扑了上去，“六弟，六弟！” “殿下，六皇子没事，只不过是脱力昏睡过去了。”随行护卫恭敬道。 杜少清也跟着从屋里跑了出来，身后跟着的是那个跛脚男孩，“还好还好，活着就好！不过这个小女孩似乎有麻烦了。” 跛脚男孩一瘸一拐的冲向了自己的妹妹，泪水和焦急混合在了一起，少年哭喊了两遍见到没反应，转身就给杜少清跪下了，“求你了，就她！” 让人快速把人送进屋里床上，杜少清拉起了跛脚男孩，“起来，我需要你给我帮忙。” 随行的护卫解释道：“神医，我们在雪地里发现了他们，六皇子没什么大碍，但是这小女孩已经是弥留之际了，情急之下我们只好给她灌下了带着应急的烈酒，也不知道有用没用。” 杜少清笑着点头：“有用，有大用，给你们配备烈酒就是驱寒应急的，如果不是这烈酒，那女孩恐怕已经断气了。烈酒驱寒的同时，里面的粮**华也能给她补充些元气。” 带着跛脚男孩一起来到了病房里面，李愔和小女孩并排放在土床上，李恪拉着弟弟的手不停的在喊着。 杜少清上前拉住他说道：“他太累了，你别叫醒他，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李恪心急道：“真的吗？他这样都不醒，会不会有事，怎么的你也要给他吃些药吧。” 被李恪缠的没办法，杜少清取出了随身带着的保命丹，倒出一颗递了过去：“把这个给他喂下去，保证他生龙活虎，这可是我压箱底的东西。” 说完不再理会，再次倒出一颗亲自给那小女孩喂下，然后命人将屋内火炕烧起来，拿来烈酒，让跛脚男孩帮着给小女孩擦拭全身，杜少清坐在床边，聚精会神开始给小女孩扎针。 李愔感觉自己做了一个长长的梦，梦里面自己生活在一个小山村，有一个不大的妹妹，两人相依为命，每天自己出去打猎或者山上摘野果子回来养活妹妹，虽然艰苦，但却很温馨。 可是好景不长，妹妹有一天生病了，高烧不退，李愔急坏了，只能背着妹妹去到百里外的城中寻医问药。 只是没想到自己背着妹妹昏倒在半路，被人救了下来送到了医馆，这时那大夫却说，只能救一个，要么就妹妹，要么救你，你需要选一个。 李愔毫不迟疑的喊着救妹妹，可这时自己旁边病床上的妹妹却对着自己甜美一笑，还朝自己挥了挥手，然后大夫就开始救自己了，还给强迫自己吃下什么东西，任凭李愔声嘶力竭的大喊着救我妹妹，可大夫丝毫不理，这一切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他不知道这是他的一场梦，而现实中此时李恪正搂着弟弟的脖子，亲手喂药给他吃下，昏迷之中的李愔迷迷糊糊的大喊着：“不、不要，求你救我妹妹，拿我的命换她的命，她才六岁呀，才六岁……求你了……我不吃药、不吃药……” 断断续续的声音，引来了室内几人的注意，杜少清手上针法不停，但心里已经在暗暗点头了，这小子能说出这句话，看来良心已经找回来了。 李恪抱着李愔大声的喊着六弟，李愔就是不苏醒过来，仿佛那是一个不救活妹妹就不会醒的梦。 在帮忙的跛脚少年看着满头大汗的李愔，心头的怒意稍解，心想这货虽然坏事，但也不是那么讨厌，至少他是这个村子里，除了自己以外，真心疼爱小妹的人了。 这时候杜少清扎针完毕，抬头看着发愣的少年提醒道：“救人时刻最忌讳分心走神，这还是你亲妹妹，你在干什么？” 少年紧张的汗都下来了，连忙急切的问道：“那，我小妹现在怎么样了？” 旁边一名百骑司护卫笑道：“小子，这位是大唐第一神医杜驸马，到了他手里，你应该问的是：你妹妹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杜少清也没想到这护卫里面还有个马屁精呢，轻咳一声，开口道：“两刻钟之后，为她取针，再休息一下就能醒来了。” 少年感激的重重点头，看杜少清的眼神里带着无尽的佩服，小声赞道：“你好厉害，要是早点来这里，兴许我爹娘也就不用死了。” 说后半句的时候，少年满脸的悲痛之色。 众人不解，纷纷看向了屋角的里正，里正解释说，三年前，这孩子家的房子老旧，在一个大雪夜里突然倒塌，将他们一家人砸在了里面，村里邻居扒开木石的时候，两个大人护着两个孩子活了下来，但这孩子的父母已经奄奄一息了，没多久就丢下两个孩子去了，这孩子的腿也是那时候砸断的。 听到这样的故事，屋中几人唏嘘不已，真是苦命的一家子，杜少清点了点头，双手按住了跛脚少年的双肩认真的问道：“你想不想跟我学医？学会之后你也可以这么厉害的。” 少年惊讶的问道：“我？我可以，可以学吗？” “当然，你有这个天赋，只要用心一定可以学会的。”杜少清点头道。 “那我学，不为别的，就算是为了妹妹我也要学，学会了之后，下次妹妹再生病我就可以给她治好了。”少年坚定道。 众人哈哈大笑，那名百骑司护卫笑道：“小子，神医收你为徒，从此你就飞黄腾达了，还愁没地方医治小病？” 少年挠了挠头，虽然感觉这个神医师父似乎地位很高的样子，但具体是什么情况，就不了解了。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随我学医自然需要有个大名才行，你的跛脚我是能治好的，所以就不能再被人叫跛子娃了。”杜少清问道。 少年摇头，表示自己没有大名，里正站出来解释道：“野人沟都是一群大字不识的贫农百姓，祖上几辈下来都是从小叫小名的，久而久之先祖姓什么都忘记了，大家每天想的都是怎么填饱肚子，前隋没立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了，官府看我们穷困的收不上来粮税，似乎连个名册都没给造，就录名叫个野人沟。” 还有这样的事情？大家都觉得惊奇，谁家还能堕落到忘记祖宗之姓的程度？看来这里不是一般的不开化，杜少清也感慨，百骑司能够找到这样的地方来磨炼李愔，也真是绝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李愔醒来 既然如此，不如神医就帮这孩子取个名字好了，你现在是他的师父了，给徒弟赐名正合礼法。那名‘热心的’护卫再次开口助攻。 杜少清看着少年问道：“你觉得如何？我给你取名？” 少年犹豫了一下，随后认真的点头说：“我不认字，不会取名字，你救了妹妹和王六，是我们的大恩人，那你就帮我取名字吧，当然，顺便也帮妹妹取一个。” 看着少年，杜少清在房中踱步两下，心念一动开口道：“既然你有尝百草寻良药的胆色，又愿意随我学医，那就给你取一个医家的名字，姓常，名药，字百草，以后你就是常药、常百草，你觉得如何？” 是没等少年点头，旁边的马屁精护卫再次捧起了臭脚，“妙妙妙，神医取名应情应景，这个名字可是不俗。” 杜少清白了对方一眼，笑骂道：“偏你话多，让孩子决定吧，本应该在他成年时候再取字的，今天心血来潮，一并取下好了。” 那少年点了点头，对着杜少清笑了一下，似乎也为自己有姓名而高兴：“嗯，那我就叫常药常百草，我妹妹呢？” 好吧，他还以为自己的名字是五个字呢，直到后来大家给他解释才知道，原来名字是分开的，有名之后，还要搭配一个表字才行，合在一起才叫名字。 这时护卫不敢再多嘴拍马屁，却换成了一旁的里正提醒道：“跛子娃，你还不快谢谢这位神医，现在他可是你的师父了，听说拜师学艺是要磕头行礼，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可别让人家说咱们野人沟的人野蛮不知报恩。” 一旁的护卫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心想你们可不就是一群野蛮人吗？不知道礼仪再正常不过了。 常百草依言给杜少清跪下磕头，算是在大家的见证下，就这么简单的拜师了，磕头三次之后杜少清给拦住拉起来了，要不然恐怕这孩子要一直磕头下去。 杜少清看了一眼床上还在昏睡的小姑娘和李愔，开口说道：“我觉得，你妹妹的名字，不如就让李愔，也就是王六给取吧，虽然这次遇到了危险差点要她小命，但怎么说李愔也是为了救你妹妹的性命，他也识字，兴许比我更合适。” 男孩看着旁边昏迷呓语的王六，咬了咬牙，最后点头道：“好，那就让他给取名吧，不过取了名字妹妹还是我的。” 噗嗤一声，众人哄笑了起来，这孩子太有趣了，取个名字罢了，谁还能把妹妹给你抢走不成？杜少清摇头苦笑，自己一时起意爱才收徒，现在看来这孩子的教育，恐怕要跟自己的小女儿同步才行，任重而道远啊。 大家闲聊的工夫，杜少清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把小女孩的针取了出来，只等着休息一下，就能醒了。 就在这时，躺在哥哥李恪怀里的李愔醒了，看来杜少清的保命药还真是神效，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李愔看到了什么？怎么会是三哥？自己在哪里？一切都是做梦吗？还好还好，如果是梦的话，小妹就不会有事了。 “小妹？小妹呢？三哥，我这是在哪里？你看到小妹了吗？”李愔一把抓住了李恪的胳膊。 李恪笑着安慰道：“没事了六弟，你被救了，她在旁边呢。” 李愔顺着李恪手指的方向，看到了梦里拼命要救的小女孩，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李愔扑过去喊道：“小妹，小妹你怎么样了？快醒醒啊！” 杜少清一把将之拉住，笑着说道：“你这个样子，就算没死也被你吓死了，别那么大声。” “嗯？杜少清？不对，姐夫，不，师父！ 师父，快，救救小妹，求你救救她，她不能死，你是神医，不会见死不救，一定会救她的对不对？” 刚刚醒来的李愔似乎没有弄清楚情况，有些语无伦次的混乱，但却没有一个人嘲笑他，就连他的三哥李恪此时看弟弟的眼神都有些敬佩，弟弟成长了，一向无法无天的他，也会为了一个陌生女孩低头求人了。 杜少清戏谑道：“救她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几个条件才行。” “没问题，别说几个，多少个都行，我保证以后认真学习不再捣乱厮混，我跟你学医，一定好好学！还有，我向你和姐姐道歉，不该咒骂你们一家，也不该偷偷给你的药铺使坏，不该故意破坏你的火炕……” 李愔犹如竹筒倒豆子一样，滔滔不绝的道歉、保证，众人都强忍着笑意看这位皇子的表演，杜少清刚开始还心说你这么诚恳，我都不好意思提条件了，条件都被你说完了。 但是听到后面他不淡定了，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原来是你这小子在使坏，怪不得自己屋里的火炕有一天晚上哇凉哇凉的，而且医馆怪事频出，原来是出了内鬼…… 李恪忍不住转过头去捂住了眼睛，心说这个六弟，真是什么坏事都干得出来，这不是不打自招了吗？ 杜少清再也忍不住，呵斥住了李愔：“够了，你小子心还真够黑的，坑我就算了，长乐可是你姐姐，萱萱是你外甥女呢，连她们娘俩也一起坑？罚你回去洗茅厕都不为过。 这些先记下，回去罚抄《黄帝内经》十遍，另外喂食小喵喵一个月。” “嗯嗯，多谢师父惩罚，抄二十遍都行，让我干什么都行，快来救治小妹吧。 对了，冒昧的问一下，小喵喵是谁？谁家的孩子吗？或是谁的宠物小猫？需要人喂食？”李愔老实的唯唯诺诺道。 杜少清神秘一笑：“没错，是萱萱的心爱宠物，一只大猫，你见过的，就在厨房边上那间屋子养着。” “哦哦，我记住了，没问题！ 嗯？不对，厨房边上的屋子？那，那不是？那只老虎？”李愔愣住了，吓得一屁股蹲在了床边，脸色有些难看了。 但他也算够汉子，没有反悔，回头看了一眼小妹，再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三哥李恪，硬着头皮说道：“三哥，这件事可一定要瞒着母妃，要是让她知道我亲自喂老虎，恐怕会吓住母妃。” 这时李恪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拍着李愔的肩膀解释道：“哈哈，六弟，三哥说实话，你认真的样子真像个小男子汉，不过你上当了，小女孩已经被你姐夫救了，休息一会儿就可以醒来了。” 第二百四十三章 大唐版变形记 李愔愣住了，尴尬的看了看自己的三哥，还有自己的无良姐夫，最后谁都没想到他却一下爬到了小女孩的头边，仔细观察了一阵，这才确定，对方的呼吸的确平稳强劲了。 李愔一下像是泄了口气一样，向后瘫倒在了土炕里面，背靠着土墙，有气无力的笑着对李恪说道：“三哥，什么叫像个男子汉，小弟我本来就是个男子汉，顶天立地的。” 杜少清嗤笑一声，插言道：“男子汉？这么说，刚刚说的这些，你不打算反悔？” 李愔拍胸脯道：“男子汉不反悔，反悔你就把我喂老虎。” 说完一转头，竟然看到了杜少清身后的跛脚好友，李愔惊愕道：“你、你没死呀，那你为什么不回来？找药把自己找丢了吗？你差点害死小妹知不知道？” 对着少年骂了好一通，最后两人四目相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看着床上平安的小妹，眼角同时闪现出了泪花。 一个时辰之后，小女孩悠悠醒来，看到自己的两个哥哥都完好无损，别提多高兴了，最后李愔听了杜少清的建议，给小女孩取了名字，既然选择了姓常，那就叫常无忧好了，小名丫丫，李愔希望这个小妹妹可以无忧无虑无病无灾快乐的走过一生。 随后杜少清和李恪就带着李愔等人直接启程回长安了，同时还吩咐百骑司士卒，给这个村子送来充足的粮食银钱救济，算是这次结缘的报酬，当然了，李愔也表示，以后这里也是自己的另一个家，回去就请父皇下旨把这里划作自己的封地，这个村子我李愔罩了。 远在长安的杨妃提心吊胆的等待了整整两天，终于在第二天傍晚的时候，在长安城朱雀门口亲自接到了儿子，看着黑瘦的不成样子的李愔，杨妃泪如雨下，一场母子相见的戏码再次上演。 听着杨妃一件件为儿子叫苦的话语，杜少清真想自己先告辞，很显然，即便是杨妃一力将儿子托付给自己的，但她似乎也没有让这么折磨儿子的意思，所以不用想都知道，杨妃心里有多心疼李愔，就有多不满自己。 可是令人欣慰的是，李愔竟然主动站出来了，他拦住了母亲的诉苦抱怨，拉着自己的两位新朋友给母妃介绍着，还说如果不是姐夫救命，可能自己就死在荒郊野地了。 杨妃就要说出是杜少清主使的把你扔在外面，这时三皇子李恪站出来劝解着把母亲拉走了，好说歹说先瞒着，让杜少清带李愔和两个小孩去安顿下来，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 在家里两天没见到父亲的小萱萱惊喜的一把扑进了杜少清怀里，听说父亲把六舅找回来了，小姑娘有礼貌的给杜少清身后跟着的李愔打招呼。 “六舅，好多天不见，你有没有想萱萱呀？”真是没见过这样打招呼问好的，可是她话没说完，又看到了李愔手里拉着的陌生小女孩，小萱萱就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指着李愔大喊道：“呀！怪不得你过年都不在家，原来是出去找别人玩了呀，这么好玩都不叫我一起，六舅你不喜欢萱萱了吗？” 李愔大为尴尬，小萱萱这样大大咧咧的喊着，吓得六岁的小姑娘丫丫有些害怕了，连忙躲在了李愔身后，偷偷看着对方。 杜少清笑着拍了拍女儿的小脑瓜解释道：“这是丫丫，你六舅给你找回来的一个小姐姐，萱萱不是整天抱怨没人跟你玩吗？现在小姐姐来咱家陪你玩了，你是不是要大方的带着她参观一下咱家呢？” 嗯嗯，小姑娘连连点头，自己最喜欢当向导了，于是主动从父亲怀里下来，大胆的过去拉住了丫丫的手，“小姐姐，我叫萱萱，我带你看看我的家，咱们一起玩好吗？” 在两位哥哥鼓励的眼神下，小姑娘松开了李愔的手，弱弱的说道：“我，我叫丫丫。” “哇，咱们的名字好像呢，走，带你去看我最喜欢的小喵喵，他好可爱好可爱的。”小萱萱一把拉起了小朋友，直接往厨房方向飞奔过去。 杜少清心说，女儿这逻辑跳跃太大了吧，名字哪里像了？ 李愔担忧的想说，看大老虎没事吗？杜少清笑着解释了一遍，李愔这才稍稍解除了对那只大猫的恐惧。 “你去后面寻你姐姐，让她给安排一下丫丫的吃穿用度，百草要学医就跟大家住医馆好了，你跟你姐姐解释清楚，丫丫就随着她们住在伯爵府了。”杜少清吩咐道。 杜少清没有想到，看到弟弟平安回来的长乐公主也长长舒了口气，这一激动，就将整件事和盘托出了，李愔此时也算是知道了，原来自己被劫走扔在山里不是偶然，都是被人算计的，心里真是百味杂陈。 长乐公主看着眉头紧锁的弟弟，温声问道：“六弟，受了这么多苦，你，记恨你姐夫吗？如果你要埋怨的话，就怨姐姐好了，这些都是姐姐默许的。” 公主主动帮丈夫担起了责任，看着姐姐满脸的担忧和憔悴，李愔突然笑了，摇了摇头说道：“姐姐误会了，弟弟又不是不懂事，怎么会记恨姐夫，况且如果不是这次事情，我又怎么能够多了两个好朋友，其中一个还是可爱的小妹妹呢。” “哦哦，那就好，那就好，六弟你真的长进了，想必父皇知道了，也会放下心来，少不了要夸奖你的。 对了，你还没吃饭吧，我这就去吩咐大虎给你准备好吃的，你等一下啊……”公主站了起来。 李愔赶忙拦住，跟姐姐说明了来意，并且请求姐姐帮忙安排小妹，公主满脸的欣喜，哪有不允，还保证说一定跟萱萱一样待遇对丫丫这姑娘。 不提杜家此时多么忙碌，再说回到了宫中的杨妃，此时正在跟陛下求情，说儿子李愔经历了一场生死历练，长进足够了，请求陛下准许他从杜少清那里回来吧。 李二看着满脸哀求的扬妃，摇头苦笑：“爱妃，当初可是你一意孤行答应下来的，现在又是你首先反悔，如此出尔反尔的教育孩子，到底你是怎么个想法？” 第二百四十四章 黄牛？ 被丈夫直接这么问，杨妃稍稍有些尴尬，但想起今天见到儿子都瘦脱相了，心中一阵刺痛，杨妃满是担忧的开口道：“陛下，妾身本想让愔儿好好跟着少清学习一下，磨一磨脾气，不要做个纨绔，也免得受人家的白眼，虽然他是皇子，但百姓面上不说，背后对他的非议一直不断，作为母亲谁也不愿看到孩子这样。 可是谁又能想到少清的教育方式竟然还有生命危险，愔儿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 现在好不容易他被救了回来，就结束了学业吧，相信经历过这次生死危险，愔儿已经长进了，可以放心的去做个皇子亲王，妾身不求其他，只要这孩子平平安安的，也就行了。” 看着杨妃爱子情深的样子，李二笑着叹道：“爱妃你呀，真是应了那句话，慈母多败儿！愔儿才吃多大点苦你就承受不住了？这小子素来毫无管教，在封地闹的无法无天，往小了说叫胡闹，可是放在国事上就叫为祸百姓了。” “啊？陛下，愔儿还是个孩子，这样的罪名岂能……”杨妃吓得花容失色，惊呼道。 李二轻拍着爱妃的手安慰道：“朕知道，所以才一再容忍，但事实是无法改变的，为祸百姓的本事可是不分年纪的，如果他是个成年皇子，你觉得朕可以对他这些行为视而不见吗？早就收拾他了。” 杨妃吓得一句话不敢说，紧紧拉住丈夫的手，双眼满含着哀求。 “也正是因为如此，朕才答应了少清给他安排生死历练的事情，有危险朕岂能不知？毕竟他也是朕的儿子，可既然做了皇子，他更不能是个草包废物，所以他必须学会懂事坚强起来。”李二眼神坚定的说道。 回过头来看着杨妃被吓得不轻，李二又温声安慰道：“行了，你说的也有道理，明天你我再去一趟医馆，看看再说好了。” 过完年长安的商铺陆续开门做生意，杜少清的医馆也不例外，现在学徒狄仁杰、李愔、寒月明都已经就位，没想到过完年还能再加一个，就是新来的跛脚少年常百草了。 只有距离长安偏远的清河崔氏大公子崔灏没有回来，不知道是不再来了，还是说路途遥远赶不到。 医馆人太多了，所以三个大夫根本不够，杜少清就只能以权谋私，从太医院又抽调了三位大夫，美其名曰是外派实习增长医术，实则是帮医馆撑门面，按照杜少清的话说，这些医术精良的御医在宫里闲着也是闲着，长安城这么多病人，给百姓看病自然也有他们一份。 第二天开业的时候，皇帝夫妇一身便衣来到了医馆，没让人通传，李二也想看看儿子李愔经过一次历练，到底有多大长进。 但是这家医馆太火爆了，往往上午的时候因为排队的问题，就能将门前几家地方的街道都给堵了，所以不好挤进去，偏偏李二又是便衣，没带几个护卫充当门面。 内侍老高在前面引着，帮忙分开拥堵之人，这时一个身材瘦弱的中年汉子看到了他们，悄悄的溜了过来，靠近李二小声道：“这位爷，要号牌吗？” 没让他近身，内侍老高暗中伸出的手已经按在了对方小腹，低声喝道：“退下！” 那人吓得一个哆嗦，连忙作揖陪笑，“贵人，实在对不住，不知道几位爷的身份，冒犯了。” 李二饶有兴致的看了对方一眼，轻咳一声示意老高退下，那人这才大着胆子上前递上了一个小号牌说道：“贵人可是带夫人寻医的？杜神医的医术那在大唐是这个份的。” 说着还比划了一个大拇指，随后却摇头叹道：“可他这里一天只接待二百名病人，长安城这么多病人，二百个名额怎么够？因此大家只能早早来排队，都是为了抢这个号牌，有的甚至天蒙蒙亮刚解除宵禁就来了。” 李二笑着点头道：“这么说神医的生意不错？” “嗨！说到生意，就算是再火爆，一天也就这二百人的生意，遇到那些个家里穷苦的病人，公主大恩就给免了诊金药钱，其实神医也不赚什么钱。”那人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满脸的敬佩。 心里暗暗点头称赞自己的女儿，李二不动声色的问道：“既然是这样，那他们开药铺图个什么？” 那人摇了摇头，“谁知道呢？神医夫妇人好心善，那医馆门口不是写着嘛，宁可架上药生尘，莫让世间人得病！这境界，人家开医馆绝对不为赚钱。” 听着此人的话，李二和旁边几个人都点了点头，那人一拍脑门接着说道：“嗨！说了半天咱们议论这个干嘛？大家就是来求医治病的老百姓，哦，当然了，一看您几位就是贵人，我们比不了。” 旁边的老高皱眉道：“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我们家主子可没时间听你废话。” 那人尴尬的晃了晃手里的号牌说道：“您看，神医的这家医馆是排队凭借号牌一个个进门求医的，总得有个先来后到不是？如果不是要命的大病，是不许插队先进去的，要不然一经发现就会被取消就医资格。” “嗯，如此倒也公道。”李二点头道。 那人附和道：“公道是公道了，可是人跟人毕竟不同，大家求医不假，但谁家没个要紧事的？就像您这几位贵人，来的晚了，别说排队排在后面要等到很久，恐怕你们连今天的第二百人都排不到，需要明天请早来才能真正就医。 这不就耽误了吗？俗话说贵人事忙，恐怕您也没工夫为看病耽搁两天，您说是吧？” 那人满脸堆笑，李二已经听明白了，笑着问道：“这么说，你想把你这个号牌让给我？你呢？今天不用瞧病了？” “嘿，贵人您真是慧眼，小的正是此意，我这也就是个牙疼的小事，今天医明天医都是一个样子，不如给您做个人情呢。”那人一看，这生意已经快成了一半了。 老高在旁边戏谑道：“恐怕，不会是无偿赠送吧，说吧，需要多少钱？我看你这厮根本就没病。” 第二百四十五章 九号客人 那人看到被识破了，也不觉尴尬，索性直白道：“这位爷慧眼，小的哥几个干的就是这个营生，每天我们兄弟几人天不亮就来排队，拿到几个号牌兜售给那些个贵人图个方便，我们也挣个辛苦钱。 您放心，我们这是良心买卖童叟无欺，一到十号牌二十两银子，十一号到二十号十九两，往后每过十个号牌降低一两银子，看各位顾客的身份和需求分别开价，绝对公道。” 内侍老高白了对方一眼道：“二十两？这就是天价了，恐怕够在这里看几十次病了。” 李二忍住笑意点了点头道：“不错，你们还知道分开要价图利更大呢，越前面的收钱越高，二十两不贵，长安城里有钱人多着呢。” 那人大喜，连忙奉承道：“爷您说的太对了，这样，看您几位都是明白人，小的斗胆高攀跟您交个朋友，这里有个九号牌，在下作价十八两给您了。” 听到这个，李二再也忍不住，爽朗的哈哈大笑起来，那人有些莫名其妙，还连声提醒道：“爷，禁声，可不敢这样，让伙计听到了，我们这买卖就砸了，小本买卖都不容易。” 停下笑声，李二故意皱眉问道：“给我便宜二两？你是觉得我身份不够二十两吗？” 那人心中叫苦，怎么遇到这么一位，连忙赔不是，“哪里的话，实话给您说吧，医馆开张有一会儿了，已经医治到七号牌，这九号牌再遇不到有钱的贵人，恐怕不卖出去，就要折手里了，所以这不是降价兜售嘛，小的哪里敢看不起几位爷？但也不敢跟您漫天要价坑几位的银钱，那要坏良心的。” 李二心说这人倒是个八面玲珑的主，一张好嘴怎么都能说，点了点头说道：“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这个号牌二十两我要了。 你这个生意有多少人？莫非这二百人都是你们的？那可就没多少真正来看病的了。” 那人脚下一软，有些发怵的小心道：“爷，您问这个作甚？莫非您是神医亲戚？” “呵呵，别怕，我们也是来看病的。”说着李二伸手接过了那个九号牌，示意老高赶紧给钱。 好了，拿到钱财的这个汉子算是心里落定了一些，犹豫片刻小声说道：“我们哪敢这么干？神医我们惹不起，所以只有二十个兄弟，每十个人就有我们一个兄弟罢了。” 想想也是，如果二百人全都是他们的人，那这帮人一天下来挣多少钱？恐怕几百两了，那还了得？被杜少清发现还不扒了他们的皮？当然如果二百人都是这样的，恐怕那些穷苦百姓买不起号牌，就医都是问题了。 点了点头，李二拿着号牌大笑着往前走去，直接走到了队伍最前面，将手里的木质号牌跟一个憨厚汉子换来了医馆专门的九号牌，这也是这群人的好计算，要不然在医馆伙计复查号牌的时候，手里没有、或者拿的是假牌，恐怕会被赶出来。 乌泱泱排队的人，看着李二几人插队到最前面也没人开口拦截，似乎大家都在心里明白这是什么事情一样，习以为常了，也许是看到李二几人龙行虎步的，定是惹不起的贵人，也就没人敢犯牢骚。 杜少清算是几位大夫里面看病最快的一位了，一天下来，二百病人，他一个人能瞧八十到一百人，而且无一差错，由此可见他的医术绝对是过硬的。 他没想到，上一位病人刚走，接下来进来的竟然是三个人，坐在自己面前的这张脸好熟悉，这特么不是便宜老丈人李二吗？ “咳咳，岳父？您这是？”杜少清赶忙站了起来，这边柜台收钱的公主也已经走了出来，上前行礼道：“父皇？杨姨娘？您二位是来看六弟的吧？快快里面请。” 后面的病人一看，好嘛，这位竟然是神医的岳父，公主的父亲，那不就是当今皇帝？ 特别是那几个卖黄牛票的汉子，吓得脚下一软，为首的人招呼一声，所有的手下全都扔下了号牌，拔腿就往东市外面跑，这还得了，自己卖牌子都卖到皇帝手里的？这不是找死吗？ 皇帝李二让杨妃去寻李愔，带他来这里，李二拿出了那个号牌递给了杜少清，笑着给他讲了这么一个故事，杜少清一拍大腿骂道：“好哇，我这个医馆才开张多久，就有了黄牛？” “嗯？这是一群倒牌小贩，为什么叫他们黄牛呢？”李二不解。 杜少清尴尬的说道：“哦，这是一种方言，专指这种恶意倒卖的贩子，我这就让二虎带人去把他们揪出来，这不是破坏规矩吗？” “呵呵，朕看这帮人倒是有些歪点子，至少人家每天这个生意能挣上百两银子呢，这样的脑子一般人可没有。”李二打趣道。 可他这话杜少清却在意了，心想皇帝看人的眼光不错，这么说这帮人是有用的，自己一直在筹算着让杜家做生意，是不是可以把这帮人招募进来？ 于是杜少清就吩咐二虎，找到这帮黄牛，一个不放过统统拿下再说。 那为首的汉子躲进家里才想起来，自己兜里还有赚皇帝的钱呢，此时他看着面前的银钱就不是兴奋和欣喜，而是觉得无比烫手了。 果然，虽然他们跑了，可是二虎请了家里那队百骑司帮忙，半个时辰不到就找到了这帮人，一个不落的全部抓进了伯爵府，众人吓得腿软，都以为要被神医扒皮呢。 另一边杨妃找到了儿子李愔，李愔正在用功的抄写《黄帝内经》，说好的抄写十遍，这个是本大部头，可是他一遍还没抄完呢，母妃就来了，竟然拉着自己要退学？ 李愔大为惊讶，挣脱了母妃的手，摇头拒绝道：“母妃，孩儿不退学，我要跟着姐夫好好学医。” 杨妃没想到一向听自己话的小儿子竟然会反驳，似乎是头一次认识他一样，“我已经跟你父皇说好了，这已经过完了年，可以让你去封地了，去了好好做个富贵王爷……” “母妃！孩儿说了，要留下来安心跟姐夫学医，哪里也不去，父皇之前是同意过的，我可以两年不去封地。”李愔强调道。 “你，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不去封地，难道还想留在这里出危险吗？你知不知道上一次你差点吓死为娘？”杨妃指着儿子的脑瓜训斥道。 最后无奈，还是把他拉到了皇帝面前。 第二百四十六章 腿软的大猫 医馆会客厅里面，皇帝和女婿聊的正兴起，李二打趣着杜少清做的好买卖，以权谋私，几乎整个太医院都在为这个医馆服务了。 杜少清摆手反驳道：“岳父说的哪里话？如果小婿真的以权谋私，那干脆不给这些坐堂大夫发放每月薪资好了，用太医院的俸禄为我这医馆来养大夫，那才是以权谋私。 现在我这里是公私分明，这些都是好大夫，却在太医院有时候一个月都等不来一个病号，空有一身本事不出来治病救人那可是真的浪费人才。 小婿身为太医院副首座，对这种弊端决不能视而不见。” 李二哈哈大笑，这个女婿脑子转的快，一张嘴好会狡辩：“那好，你这么说的话，朕就打发那些参奏你的御史来这里好了，让他们专门跟你要说法，别的朕就不管了。” “可以，小婿这里每天连钱都不赚一分，有时还倒贴钱进去，就算那些御史来了，恐怕也无话可说。”杜少清自信道。 两人说着话，杨妃气冲冲的拽着李愔进来了，“陛下，您快说说这小子，一门心思就要留在这里学医，他这是怎么了？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一个王爷，学医有什么用处？” 后半句杜少清听着有些扎耳朵，这不是说怨我这个老师给教歪了吗？ 这时坐在杜少清身边的长乐公主开口道：“杨姨娘您说的哪里话？六弟喜欢学医就让他学好了，学医也不丢人，您送他来的时候可是这样说的。 再者说了，来这里之前他倒是对您言听计从，可外面到处都是人在非议六弟，但是您再看看现在，无论是蓝田县的那个村子，还是这个医馆附近的人，都在称赞六弟是个好孩子。 这么看的话，有时候孩子不太听话有些想法也不是坏事。” 杜少清心说漂亮，自己这个公主夫人还真是给力，这么维护自己，关键时刻竟然敢这么站出来公然跟后宫第二的贵妃叫板，简直太赞了。 这话杜少清听来是满脸欢喜，但是杨妃就不能接受了，也没有吵闹，转头看向了皇帝李二，李二就如同坐蜡了，一边是自己最疼爱的大女儿，一边是自己宠爱的贵妃，当真是家务事最难断。 恐怕整个皇宫里面，也只有太子和长乐公主敢不顾辈分顶撞杨妃了，这种事情太子都不敢做，毕竟他是个男子要避嫌，可是长乐公主却无妨，说破天去也只是女人家的争端。 这如果换了是皇后在这里说话，恐怕杨妃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那才是后宫之主，平日里在后宫说话比皇帝都好使，所以杨妃也惹不起这位皇后最喜欢的大女儿，这种事情在古代，也就是小妾不敢惹家里的嫡亲女儿一回事，地位尊卑问题。 故意没去看爱妃的眼睛，李二转头看向了儿子李愔，点了点头，心说这孩子是吃了不少苦，干瘦黝黑，不容易啊。 “六儿，你为什么一定要留下来学医？”李二看着儿子，难得有个平和的好脸色，慈爱的问道。 李愔犹豫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杜少清和自己的姐姐长乐公主，随后涌出一股莫名的勇气，对着自己的父亲朗声道：“父皇，孩儿想要学会医术，以后母妃或者我们其他家人生病了，孩儿不至于束手无策。” “胡说，就算是有病，太医院多少大夫？用得着你来瞧病？”杨妃怒斥道。 李愔满是委屈的转头看向了自己的生母，声音哽咽道：“母妃，您知道野人沟吗？那里没有郎中，但孩儿却在那里多了两个亲人。 太医院人是多，但如果有一天母妃或者父皇生病了身边没有郎中只有儿子呢？孩儿不想看着你们出事束手无策！” 说完之后，李愔挣脱了杨妃的手，头也不回的转身抹着眼泪跑了出去，杨妃已经被儿子的话说的呆立当场。 良久之后李二站起来点了点头叹道：“六儿长大了，知道孝顺父母照顾家人，这是好事，我们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才是，不愧是朕的孩子。” 这句话直接让旁边再也绷不住的杨妃扑到了丈夫怀里，嚎啕大哭起来，陛下说的没错，儿子长大了，长成了一个男子汉，知道为父母担心了，试问这样的情景，哪个母亲能不感动？ 李二轻声安慰着爱妃，良久之后杨妃止住了眼泪，定了定情绪，竟然转过身来对着杜少清行了一个大礼，杜少清连忙闪身避开。 “之前是我短视了，言语失当，对不住少清了，愔儿能够真正懂事，都是少清你的功劳，真心谢谢你了。”杨妃诚恳道。 “微薄之力不敢居功，杨姨娘不必如此。 夫人，你陪着杨姨娘去休息一下吧，我在这里照顾岳父，告诉厨房，准备一下，中午岳父和杨姨娘也在这里吃饭。”杜少清让公主领着杨妃出去了。 客厅里面两人重新倒茶落座，李二摩挲着手里的杯子，看着女婿，忽然笑着说道：“你小子果然育人有一套，朕考虑是不是以后把其他几个小子都让你教育一番？” “岳父您快饶了我吧，单是这一个就差点吓死人了，以后这种工作，我说什么都不接了，提心吊胆的，就算您刀架在我脖子上都不干了。”杜少清连连摆手。 “哦？？？这样啊，那好吧，本来我还要兑现诺言，封你二品大员太子少师呢，现在看来你还真是谦让。”李二揶揄道。 听到二品大员，尽管只是个挂名虚职，但杜少清还是有些想法的，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妥协，自己做个驸马就行了，帽子大了压力就大了，不要也好。 “算了算了，不为难你小子了，朕说话算话，时机合适就给你加官。 说点别的，今天正好赶上了，你给朕瞧瞧身体，顺便开些强身健体的良药，最近事务繁多朕有些精神不济了。”李二画风一转，改口谈治病了。 杜少清捂着肚子想笑，刚过完年哪里有什么事务？你不如直接说这个年节假期里面，后宫需要照顾奖励的妃子太多，照顾不过来好了。 “哦，这个简单，回头小婿给你开个方子，弄些虎骨酒回去喝一喝，强身健体有奇效，我这药柜上就有才收的上好老虎骨头。”杜少清笑着说道，跟李二对视一眼，翁婿二人对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男人眼神。 这时门外传来了扑通一声，随后就听到小萱萱不满的喊道：“哎呀，小喵喵你干什么摔我？头一次骑着你出门你就摔我，以后再也不给你吃饭了。” 第二百四十七章 清河崔氏族长 听到女儿的声音，而且被摔了，杜少清快步跑了出来，正好看到小萱萱从地上慢慢的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土，不满的噘着嘴对趴在地上的大猫怒斥道。 可惜门外已经软倒在地上的老虎哪里还顾得上吃不吃饭的，抬头一看，男主人就在自己面前，仿佛看到了什么令虎恐惧的东西一样，吓得迅速翻身爬起，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朝着医馆门外一溜烟就冲了出去，转瞬消失在大家的视线里面。 医馆前堂还传来了一阵鸡飞狗跳的哄乱，老虎这次被吓得不轻，一口气跑回了伯爵府自己的小窝，埋头趴着瑟瑟发抖！ 原来是小萱萱闲来无事，在家里跟新来的小伙伴丫丫炫耀自己的宠物喵喵，后来就要试试能不能骑一下，毕竟小喵喵的个头已经很高了。 大猫过了个年似乎不是那么懒了，乖巧的俯身让小萱萱坐在了上面，按照萱萱的命令，听话的带她慢慢朝着医馆方向走来，一路上看到的人都啧啧称奇，小姑娘都笑出花来了，在伙计的一路护卫下，直接就来后堂跟自己的父亲炫耀。 刚刚走到门口，里面就传来了杜少清说虎骨的事情，大猫这灵性似乎随着年岁见长，听到医馆还有自己同类骨头，吓得毛骨悚然，顿时就以为这个男主人是杀虎挖骨的凶人，吓得四脚一软，扑通一声趴在地上，小萱萱也就摔了下来。 看到这一幕，杜少清哪里不知道老虎听懂了，忍不住指着快速逃离的大猫哈哈大笑。 跟着出来的李二看到外孙女被摔了，赶忙上前心疼的将之抱了起来一阵嘘寒问暖。 也就是自此之后，小喵喵再也不往医馆这边来了，别说进门了，甚至走路都躲着这里绕着走，无论小萱萱这丫头是威逼还是利诱，小喵喵丝毫不为所动，好在倒是没拒绝再次让萱萱骑着出门。 河北清河郡，这里是大唐有名的五姓七望之一清河崔氏的族地，清河崔氏嫡系子弟在朝为官之人甚多，职位最高的如当今老家主崔彦穆的二儿子崔君肃，已经做到了礼部侍郎这等仅次于礼部尚书的高官。 老家主崔彦穆是当年北周的重臣，历经北周、前隋、大唐三朝，如今已经耄耋之年了，所以似这等老人，在五姓七望里面也是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 这天崔彦穆将自己最看重的嫡孙崔灏叫到了身前，只因为一件事，那就是崔灏在过完年之后，还是执意要去长安的医馆做学徒，年节祭祖的时候，家族里面众说纷纭，普遍族人都认为这个崔灏身为如今崔氏三代嫡系传人，这么做有辱门风，所以都请命老家主责罚于他。 老家主崔彦穆一力将众人的意见压下，这才召来孙儿崔灏，想问问到底是因为什么，因为根据自己对这孩子的了解，他不是没有脑子的人，更不是不顾家族颜面的人。 “听说你曾找了传说中的神医杜少清比试，你觉得这个人怎么样？”老头没有问责，反倒跟孙子聊起了天。 笑着帮祖父倒掉杯中煮好的茶水，崔灏细细的洗过茶杯，直接在杯中放入干茶叶，没放其他佐料（盐、葱、姜八角等），就这么添上热水给祖父沏了一杯清茶。 老头一看，这是什么意思？虽然不解，但没有开口，等着对方的解释。 祖孙二人一杯清茶相对而坐，崔灏这才抬头直视着祖父的目光，笑着说道：“没错，孙儿输了，而且输的很彻底，心服口服，那是个有趣的人，他做第一才子，我没意见。” 这个口气也是够大的，好似大唐谁是第一才子，要过他崔灏这一关一样，可见此人也是高傲之人。 “呵，奇了！素来心高气傲的我孙儿，也会说一个服字？你给他的评价是有趣，可否跟我说一说，这位大才子我没见过，但他的一首传世佳作足以传唱千古，我也很感兴趣。”崔彦穆感慨道。 两句话的功夫，茶杯里面的干茶叶已经被泡开了，因为这只是晒干的茶叶，并未经过炒制，所以茶香味流失不少不是那么浓郁，可崔氏乃是有名的大贵族，他们的茶在大唐也定然不是凡品。 “爷爷不妨先尝一尝孙儿泡的这杯茶。”崔灏提醒道。 老头依言端起茶杯轻轻呷了一口，一股淡淡的苦涩入喉，随即一阵清香滑过肺腑上涌回来，再加上茶杯中飘出的茶香，让人有种心旷神怡的舒适感，老头眼前一亮，忍不住赞道：“好，好茶！饮过这杯茶，再看祖上传下几百年的烹茶手艺，竟然有种画蛇添足的错觉。” 唐朝以前，人们喝茶叫烹茶或者煎茶，不仅要把茶叶研碎了，还要加上葱姜等等佐料混合起来，且不说那种茶汤味道的优劣，估计现代人应该是喝不惯的。 崔灏听着祖父的赞叹，直接爽朗的笑了起来：“孙儿也是这么以为，以小见大，祖上传下的东西并非完全都是对的，至少不一定完全适应当今时代的生活了。 而这样喝茶的方式，就是孙儿在医馆，跟杜少清学来的。” 老人对孙儿的话不置可否，抚掌赞道：“这么看来，那杜少清一定是个雅人。” 看到祖父避而不答，崔灏着急问道：“爷爷，今日让孙儿来，肯定是又有人在背后要求把我清理出门了吧，您不用为难……” “好了，傻孩子，有爷爷在，谁敢说把你清出门户？只要他们还认我这个老头子，而你是我嫡亲孙子，他们就不能对你视而不见。 你从小聪慧过人，素来有自己的主见，却又并不刚愎自用，这些爷爷都看在眼里，即便崔氏所有人都不理解，但你只要清楚自己没有做错就行了，不要去被别人影响了。 当初把你赶出家门不是爷爷我迫于压力，我为家主谁敢强逼？ 爷爷当时就说了，让你出去历练几年，见见这大千世界，无论繁华还是疾苦，只有自己亲身经历了，才算是阅历，做大事者从不空谈。” 崔灏重重点头，心说自己的爷爷虽然老了，但依旧霸气不减，一家之主力压一切的气魄，当真让人仰慕。 “爷爷知道你素有大志，要改我崔氏宗族种种积弊，以图未来长久发展，刮骨疗毒这是好事，大好事，不愧是我的孙子，可自古大事必是难事，千年积弊你想要一人或是在一朝撼动，难啊！ 可惜老头子我已经老了，帮不了你了。” 崔灏看着越发苍老的爷爷，悲从心来，噙着眼泪道：“爷爷哪里老了？算命的说您能活两百岁呢，而且孙儿不是一个人，您一直在帮孙儿，您可是孙儿最大的靠山呢。” 崔彦穆爽朗的哈哈大笑起来，拉着孙儿的手说道：“行了，今天咱们不说其他，就说你那个医馆，说杜少清，爷爷想认识一下这位才华横溢的神医，也想了解一下，能让我孙儿念念不忘的好地方，到底有什么迷人之处。” 于是崔灏就开始从自己入长安说起，祖孙二人相谈甚欢，仿佛一对忘记了时间的好友一样烹茶畅谈，让人羡慕非凡。 第二百四十九章 谁还没个宠物？ 就是没想到在这里陪着大家玩的大姐姐竟然还是熟人，就是一直让人讨厌的那个讨厌鬼，小萱萱见到武照之后嘴巴撅的老高，任凭武照怎么哄，小丫头就是不买账。 就在这时，长乐之家外面突然传来了一阵惊恐的叫声，一群孩子迅速往里面跑了进来，边跑还边喊：“小武姐姐，外面有坏人，还带着大狼狗！” 听到有孩子出事，武照立刻喊着让其他人全都躲在屋子里面，自己一个人快步走了出来，同时听到动静的杜三爷夫妇、武照的母亲杨氏三人也都走了出来。 来到门外一看，武照愣住了，还以为是什么飞鹰走犬的纨绔过境，没想到还是熟人，竟然是武元庆武元爽兄弟两个，这一看武照怎么不明白，这兄弟两个肯定是故意找到这里使坏来的。 杜三爷夫妇不认识这群人，可杨氏认识呀，心中担忧女儿吃亏，就当先走了出来喊道：“大郎二郎，你们这是做什么？这里是长乐之家，乃是长乐公主的地方，可不许你们胡闹。” 武元爽哈哈大笑，眼神里充满了不屑，轻蔑道：“呦，姨娘，飞黄腾达了？靠上了长乐公主这棵大树？没关系，我们不捣乱，我们那里敢惹公主呢？ 今天我们兄弟带人就是来顺应公主的号召，想要看望一下这里的孤苦孩子，您看，我们连最喜欢的宠物都带来给孩子们玩耍呢。” 说着话，还示意了一下仆人手里拉着的三只大狼狗。 这时武照站出来呵斥道：“这里不欢迎你们，长乐之家无须你们这样的人看望，速速离去。” “这话说的，小妹，胆子变大了吗？我们可是你的哥哥。”武元庆哈哈大笑着，那表情，谁看了都知道不是什么好人。 杜三爷看不下去了，挺身而出，这个小院暂时就自己一个男人，总不能让小姑娘挡在前面吧。 这时武家的一名护卫站出来呵斥道：“老东西，你最好乖乖站在一边，你知道这位是谁吗？这可是当今的应国公，你一个贱民百姓得罪的起吗？” 听到对方是国公，比自己侄子还大，犹豫了一下，杜三爷壮着胆气道：“不管是谁，武家小姐说不让你们进去，你们就不能进去。” “呵？还是个汉子？来呀，拿下他，看他还怎么拦住我们？”那名护卫喊了一声，很快四五个强壮护卫七手八脚的就拿下了杜三叔。 院子里面跟小伙伴们一起躲着的小萱萱也听到了外面的喧闹，其他孩子都是大气不敢出一声，小萱萱却大着胆子开门冲了出去，这姑娘一来年纪小不知道什么叫害怕，二来可是出入皇宫跟玩一样，什么大人物都见过的，是真的谁也不怕。 她一出来，她的好伙伴六岁的丫丫还有十岁的寒月月也大着胆子跟着跑了出来。 出来一看，两个大人带着一群凶凶的家伙正在欺负那个自己不喜欢的讨厌鬼，还让三只大狗慢慢走过来吓唬人，小萱萱气不忿，直接小跑着从众人身后穿过，冲到了武照身前伸开小小的双臂挡在了她前面。 “你们这些坏人，再欺负人我告诉爹爹过来打你们啦！”小萱萱奶声奶气学着凶凶的样子大喊着，那样子哪里有半分凶相？整个一萌化了的小luoli嘛！ 武照心中大为感动，没想到这孩子素来抵触自己，关键时刻却不顾危险站在了自己面前帮忙，她才五岁呀，这一幕快把武照感动的掉下泪了。 武元庆兄弟一看，瞬间就跳着哈哈大笑了起来，这是谁家的小丫头？也太可爱了吧，如果抓回家去肯定很好玩吧。 “小丫头，你的样子好凶凶呀，叔叔我好怕怕……可是我们这里有大狗狗哟，乖乖过来让叔叔抱一抱玩一玩，要不然我们就让大狗狗咬你了啊！”武元爽捏着嗓子搞怪的吓唬道，在他看来，没人能够抵挡得住三只狼狗的威慑，别说这个五岁小女孩了。 武照一把将小萱萱搂住，旁边的杨氏愤然道：“大郎二郎，你们真是作孽呀！这姑娘可是杜少清神医的女儿，你们绝对不能动她一根汗毛。” 武元庆不屑一笑道：“杜少清？不认识，一个无名之辈，不就是二丫靠上的那个乡下男人吗？就算飞上枝头变凤凰做了驸马又怎样？我们兄弟还不放在眼里。” 也不知道这两个货色是不是傻，就算你们看不起驸马，可是驸马身后的公主呢？公主身后的皇帝呢？你们惹得起？特别是这位最受皇帝疼爱的长乐公主。 “你们两个坏人，不许你们说我爹爹的坏话！”小萱萱指着两人大喊道。 就在这时，武元爽使坏，示意那恶犬吓唬一下小姑娘，眼看一只狼狗冲着小丫头咆哮着上来，武照大喊小心，抱着小萱萱一个转身，将她牢牢护在身下，自己肩膀上却被恶犬一下咬中，当场就流出了殷红的鲜血，杨氏吓得花容失色，差点昏倒在地。 杜萱萱的三奶奶，也就是杜三爷的妻子、杜少清的三婶，一看这帮人这么凶恶，敢欺负自己的孙女，也不管打不打得过了，从背后抽出烙饼的擀面杖就朝着那恶犬打了过去，终于是护住了没让武照被咬第二下。 小萱萱被吓懵了，另外两个小女孩直接就被吓得躲在了门后面不敢出来。 “讨厌鬼，你怎么样了？疼不疼？”小萱萱看着肩头流血的武照，关心的问道，眼看就要掉下泪来。 武照脸色发白，额头冒汗强忍着剧痛微笑着说道：“没事，不疼的，萱萱别怕。” 小萱萱仿佛被感动的壮起了胆子一样，用袖子一抹眼泪朝着那武家兄弟大吼道：“你们等着，有几个该死的小狗狗了不起吗？我这就叫我的小喵喵来，把你们的这些小狗狗，不对，带上你们所有坏蛋一起，全都吃下去！” 听到这萌萌的话语，武家兄弟笑得直不起腰了，指着小女孩哈哈大笑起来，“哎呦不行了，大哥你听到了没有？人家也有宠物，还是个小喵喵呢，听这名字都这么凶凶的，我好怕怕呀！” “小丫头，你好凶啊，好，我们等着你带宠物来，快些去吧你们的小喵喵抱来，我们已经等不及了。”武元庆快要笑趴下了。 听到这话，小萱萱回头看到了门后面的两个小伙伴，大喊道：“丫丫姐、月月姐，你们快点跑回家把小喵喵带来，就说我喊他来打架了，快来保护我们。 还有，不要告诉爹爹和娘亲，我今天要自己带着小喵喵打坏人！” 两个小女孩壮着胆子走了出来，犹豫了一下，但是看到小萱萱这么大胆子，自己年纪还大些呢，不能还不如妹妹吧，于是对视一眼，快步朝着巷子外面跑了过去，武家的护卫也没有拦着，两个小孩子当不得什么。 第二百五十章 援兵赶到 说来也巧，这天一早杜少清吃完饭不久就想着去看看武照的，刚出门骑马没走几步，就感觉身后被人尾随了，回头一看，不是什么人，原来是这只大猫。 自从虎骨事件之后，大猫格外怕自己，所以基本上见了都躲着，今天是怎么了？胆子大了敢尾随了？ 伸手招呼了一下，没想到这货竟然没跑，还壮着胆子跑上来摇尾巴撒欢？杜少清这才想起来，女儿早早吃完饭跟小伙伴出门了，当时这个小喵喵还没吃饭所以就被留下了，现在大猫这是要去找萱萱呢。 杜少清笑骂一声：“你这老虎越长大越有灵性，都能听懂人言了，跟我走吧，带你去找萱萱。 这个年月，出门不带点凶狠的宠物，都不好意思上街了。” 沿途的百姓见了大老虎倒是没有什么害怕的，杜驸马搬来很久了，每天出门路过，大家基本上都认识了，经常还跟大家和善的打招呼呢。 时间不长，快走到一半路程的时候，两个小小的身影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杜少清一看，这不是女儿的两个小伙伴吗？ 大些的女孩寒月月激动的喊道：“杜叔叔，快，有坏人去长乐之家了。” 什么？杜少清一愣，坏人？去长乐之家闹事？谁吃豹子胆了？ 而年纪小些的六岁女孩丫丫却谨记着杜萱萱的吩咐，拉了一下寒月月说道：“月月姐，萱萱妹妹说了不能告诉杜叔叔他们这些大人的。” 说完小丫头还转头对着大猫喊道：“小喵喵，萱萱妹妹要打架，喊你去帮忙呢，一群坏人还带了三只坏狗狗欺负我们，杜爷爷和小武姐姐都被打伤了。” 老虎一听瞬间毛都炸了开来，低吼一声越过杜少清等人，直接冲了出去，看来这老虎还真的有比警犬更灵的鼻子，知道小萱萱在哪里，直接就跑着过去了。 老虎的一阵疯跑吓得路人慌忙躲避，沿途鸡飞狗跳，杜少清一看，这还得了？有人带着恶犬到长乐之家闹事？女儿都要亲自上阵打架？ 赶忙交代一句让两个小女孩回家叫人之后，杜少清马鞭一扬跟着老虎冲了过去，也不管长安城的街道让不让纵马了。 长乐之家门前，此时已经僵持了有一会儿了，武照肩头鲜血染红了衣服，死死的护住杜萱萱，杜三叔夫妇都被恶仆按住了，唯有杨氏没人动，也只能关切的站在女儿身边自己着急。 小院里面的小孩子全都跟着跑了出来，有些大点的男孩子还想冲上去打架，却被武照厉声呵斥住不让出门，如果这帮孩子冲上去，那正合了武家兄弟的心意，这两个畜生最喜欢欺凌弱小以此为乐。 其实这里并不是皇帝划出的长乐之家的地盘，那是另一片巨大的地盘被皇帝圈出来划作孤儿院和收容所，并且赐名长乐之家的，这里的小院是杜少清当时给学徒寒月明等十几个乞丐孩子租用的新家，后来也给买下来，干脆就更名为长乐之家了。 如果要是皇帝御批的那块地方，管理那么多的人口，可是有不少男女佣人的，而且皇帝御赐的牌匾也在，武家兄弟恐怕不敢撒野。 武元庆兄弟调查得知离开武家的武照母女混的风生水起，于是就心中不平，带人来捣乱，他们根本没把这小院放在眼里，认为这就是一座小乞丐的院子罢了。 双方僵持了一阵子，小萱萱看到援兵还没来，渐渐的有些没底了，武家兄弟在胡凳上坐着，就这么带恶仆恶犬在对面肆意狂笑着。 “小丫头，你的小喵喵呢？再不来我们就不等了啊，我的小狗狗可是已经饿了好久的。” “哟哟哟，又要掉眼泪了，哈哈哈哈，快些哭吧，放声大哭，嚎啕大哭，叔叔最喜欢看到小孩子哭了……” 这两兄弟简直就是极品，用杜三婶的话说就是坏到头了，根本就是一对畜生，就喜欢欺负老弱妇孺，这要是放在落霞镇，恐怕早就引起众怒，被大家集体打死不知道多少次了。 就在这时，小巷口处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武照脸上一喜，心中暗道，援兵来了。 众人回头朝巷子口看去的时候，一声惊天虎吼直接响在了众人耳边，奇怪的是这里所有的小孩子没有一个害怕的，反而大家齐齐在小院里面欣喜的跳了起来。 反观武家兄弟，直接就被这动静吓得一哆嗦从胡凳上跌了下来，蹲坐在地上，心头一阵发颤，这特么哪里来的老虎？长安城中有老虎在大街上跑？ 不等他们回头看清楚，眼前一个黑影呼的一下闪过，顺带着撞歪了好几个护卫，越过众人小喵喵直奔那三只恶犬扑了上去。 此时那三只恶犬哪里还有之前的威风，早就被那声虎吼吓得趴伏在地上瑟瑟发抖，夹着尾巴头都不敢抬起一下。 小萱萱一看，终于到了，站在原地跳脚喊道：“小喵喵，快点咬这三只大狗，它们欺负武照姐姐，快帮她出气！” 不用小主人发话，小喵喵就已经一口咬住了最近一只恶犬的脖子，嘴上一用力，那恶犬的脖子骨头已经被咬断，来不及扑腾两下就被愤怒的大猫整只朝着坏人堆里甩了过去，一只死狗直接砸在众恶仆身上，一下砸倒了两个。 这时大家才回过神来，不知道是谁率先惊恐的大喊了一声：“老虎杀人了，快跑呀……” 松开了杜三爷夫妇，恶仆开始慌忙逃窜，武元庆兄弟吓得浑身稀软大骂道：“快些把我们抬起来走啊！” 几个护卫手忙脚乱的抬着人往外跑，胡凳都不要了，这时第二只恶犬的尸体已经飞来，再次砸倒几人，武元爽被人抬着跑在最前面，谁知道就在这时，巷子口处冲出了一匹快马，速度一丝不减，迎着武元庆直接撞了上去，直接就把这厮撞飞了出去。 杜少清根本就没拉缰绳，直接一路冲撞，横扫沿途护卫，接着连另一个被抬着的武元庆也没放过，跟着让他飞了出去。 第二百五十一章 小喵喵好可怕 直到驱马来到了女儿面前，杜少清才一拉缰绳，骏马前蹄高高扬起，杜少清一身白袍满脸怒容几乎站在马背上面，看在所有人眼中就跟战神降临一样。 脸色苍白的武照终于心头一松，看着那马背上的男子，虽然仅仅一人，可却是那么的让人心安，似乎有他在面前，世间再无可怕的东西一样，这就是自己的白马王子吧。 这时小喵喵也已经完虐了第三只恶犬，小萱萱却没有欣喜的朝父亲扑过去，而是挣脱了武照的怀抱，冲到了大猫身边不满道：“哎呀小喵喵你太笨了，打三只大狗就这么慢？ 快些去打那些坏人，再玩一会儿坏人都要跑了！你去打架，我在这里帮你拦住爹爹。” 小喵喵呜咽了一声，看到小主人生气了，不敢耽搁调头朝着小巷口堵了过去，一群恶仆还没从地上爬起来，就发现前面已经被老虎拦住了。 杜少清翻身下马，一把抱起了正在指指点点的女儿，径直来到武照身前关切道：“受伤了？可恶，他们是什么人？竟敢伤你？我去杀了他们！” 武照连忙伸手拽住了杜少清：“不要！” “嗯？”杜少清不解，这帮人不该死吗？ 谁知道武照却说：“不用你去，小萱萱说了，要带小喵喵来帮我报仇的，让萱萱来。” 这时在父亲怀里的小萱萱嘿嘿笑道：“嗯嗯，坏人让大狗咬伤了讨厌、武照姐姐，萱萱让小喵喵去咬他们出气，爹爹你放我下来。” 看着武照的眼神，杜少清哪里不知道她怎么想的，也会心一笑，没想到这次能让女儿跟武照冰释前嫌，真是因祸得福了。 转头看到了鼻青脸肿的三叔和三婶，杜少清关切道：“三叔三婶，你们也被打伤了？有没有事？” 杜三叔擦了一下嘴角的血迹摇头道：“我们无事，大郎你赶紧给武二姑娘看看，她肩头可是一直在流血呢。” 杜三婶怒骂道：“大郎你说说这帮都是什么东西？欺负老人小孩，畜生不如，这要是在咱们老家怕早就被打死了，话说这长安可是天子脚下，怎么连咱们老家都不如呢？” 看到三婶没什么伤势，杜少清将女儿交给对方：“放心吧三婶，这帮人一个都跑不了，你帮我看着萱萱，我来给小武和三叔疗伤。 对了，谁知道这帮人是谁？怎么会到这里闹事？” 这时一直没说话的杨氏羞愧的开口道：“这是二丫那两个不成器的兄长，今天是特意来寻我们母女麻烦的，连累了这里的人，还差点让萱萱受伤。” 谁？二丫的兄长？杜少清愣了一下，随后大怒道：“这么说他们就是武元庆武元爽兄弟？好哇，两个混账，我没去找他们算账，他们竟然敢伸头来找死？看我今天不宰了这两个货色！” “少清，手下留情，他们怎么说也是武家仅存的两人了，还是二丫的亲哥哥，你……” 杨氏恳求，杜少清却不想听，知道这两人光辉‘战绩’的杜少清可是坚定的认为，这两人都是该死之人。 武照拉住他摇头轻声道：“老大袭爵应国公，你杀了他们会惹来麻烦的，还是算了，为了两个废物，不值当的。” 杜少清轻轻拍了拍佳人的手安慰道：“放心吧，我会处理好的。” 说着就开始从怀里掏出随身带着的丹药分给受伤的两人，顺带给他们检查伤势，杜少清心想，等到家里伙计来了，再跟这帮人算总账。 小萱萱可没心思站在这里看爹爹给人看病，想要往巷子口去找大猫督战，却被杜三婶拉住不让动。 于是小丫头抬头可怜巴巴的睁着两个萌萌的大眼睛恳求道：“三奶奶，咱们一起看小喵喵打架吧，要不然再等一会儿那些坏人恐怕都要跑了。” “不行，你这孩子真是傻大胆，那么多坏人，万一把你抓住了可就完了。”三婶训斥道。 “不会的，小喵喵可厉害了，刚刚他们拿大狗狗吓唬我，现在我也要让小喵喵去吓吓他们。”小萱萱记仇道。 这时杜少清开口道：“三婶您带萱萱过去吧，这帮人该受到惩罚，有小喵喵在，萱萱不会有事的。” 随后对着女儿说道：“去帮你武照姐姐出气，记住，别让小喵喵咬死人了，吓唬一下就行。” 小姑娘没想到爹爹这么通达，兴奋的举着小拳头朝着巷口小跑着过去了。 此时那些武家的护卫恶仆全都拥挤在一起，谁也不想站在前面对着老虎，而小喵喵也很老实，就这么在巷子口来回溜达，时不时低吼两声喝退众人。 被恶仆救起来的武元庆和武元爽兄弟已经受了重伤，被快马迎面一撞，再摔出老远，不受伤绝不可能。 就在众人胆战心惊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萌萌的声音，“大坏蛋们，你们不是想要见识一下我的小喵喵吗？现在怎么样？我的小喵喵厉害吧，一下就收拾了你们的三个小狗狗。” 众人回头一看，还是这个五岁的小女孩，此时哪里还有之前那种萌萌小可爱的样子？俨然就是一个萌萌小恶魔呀！ 这特么就是你说的小喵喵？哪里小了？你们家的猫咪长这么大？这是猛虎，是大虫好不好？现在的小孩子都是这样吗？这么小就学着说谎了？ “嗯？不说话呀？没关系，正好我不喜欢听你们说话。 跟那位坏蛋叔叔一样，我也喜欢看大人羞羞的哭鼻子，等下你们一定要乖乖的哭大声一点哟！要让小武姐姐听到才行，证明我是在帮她出气。”小萱萱说话颇有逻辑，所有人都没想到，这还是一个五岁小女孩能说出来的话吗？ 就在大家愣神的时候，小萱萱对着大猫下令一声：“小喵喵，他们打了三爷爷，还咬了小武姐姐，替我收拾他们，一个不能放过，师父说过，打坏人就要打的他们全都躺下才行。” 众人大为不解，心说这小丫头在吹牛吗？这只老虎就算是你的宠物很听话，可它能听懂人话吗？你还说的这么头头是道的？ 下一秒他们信了，小喵喵怒吼一声，奋起四爪一个猛虎扑食，朝着最近的一名护卫就扑了上去，不过并没有咬别处，而是专门对着小腿下嘴，似乎是听懂了小主人的话，全都让他们躺下。 很快这个巷子里面就哀嚎遍野哭声一片，娘亲啊，这老虎叫小喵喵吗？好可怕，我要回家…… 本就躺在地上痛苦叫喊的武家兄弟倒是没有被老虎再咬，小萱萱仅仅是让大猫过去每人的脸上舔了一口，两人瞬间脑袋一扬就昏死过去。 第二百五十二章 苍天饶过谁？ 等到杜家的一群伙计赶到的时候，巷子里面的战争已经结束了，小喵喵以一敌多完胜敌人，小萱萱正稳稳的坐在大猫身上，不断的摸着大猫的脑袋夸奖着。 大猫却不住的打着喷嚏，时不时还往外咳嗽着什么，从小都吃熟食的他，可是从未见过血的，第一次见血十分的不习惯，所以他有些讨厌嘴里的味道，想要把那些嘴里的血迹都咳出来一样，这个样子倒还有一丝可爱呢。 杜家来人是以长乐公主为首的，听说长乐之家被人攻击了，杜家谁能坐得住？将医馆交给了几个学徒和御医，公主带着所有伙计出动，连带百骑司的一队护卫都跟着，大队人马赶了过来。 众人手忙脚乱的将所有人都控制住，公主这才抱着女儿过来查看情况，“这，这帮是什么人？怎么把小武妹妹伤成这样？” 杜少清冷哼一声：“是小武的两个魂淡哥哥，等我给她和三叔医治一下，看我不扒了这两人的皮！” 一刻钟后，在小院里面给两人疗伤完毕，留下夫人长乐公主在院子里面安抚这些孩子，杜少清带着伙计和百骑司的人来到了混乱的巷子里面。 看到还在昏迷的武氏兄弟，杜少清一人一脚，却没有踢醒，“三虎，弄些冷水泼醒他们。” 可是三虎那边却没有动静，众人回头一看，这货发什么愣？二虎忍不住踢了三虎一脚。 “啊？什么事？ 掌柜的，这里可是三只好肥的狼狗呢，正好现在已经被小喵喵咬死了，咱们给弄回去剥皮炖了，狗肉可是无比美味的，大哥就会做……” 不等这货说完，大虎在旁边一个巴掌拍在三虎头上：“混账，咱们是来打架的，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吃？” 杜少清摇头一笑，“算了算了，快去弄水来，狗肉等咱们办完事再吃，三只大狗足够肥，正好够咱们这群人开一个狗肉宴。 噗嗤一声，众人哄笑起来了，没想到不仅仅是三虎惦记着狗肉，掌柜的也这样想啊。 武家兄弟被整醒之后的第一反应就是双手护着头：“别，别吃我，求求你别吃我，要吃吃老二（老大）去！” 众人看着两人异口同声的表演，都感到无语，这两个货色什么玩意啊？关键时刻最先出卖的就是亲兄弟。 等到看清了形势，面前没有老虎的时候，武元庆二人又壮起了胆子，“你们，你们这群刁民，我是应国公，你们敢纵容老虎行凶，等着吃官司吧。” “小喵喵，给我吃了这两个魂淡！”杜少清怒喝道。 两人吓得亡魂皆冒，瞬间变脸跪着开始求饶，旁边一声低沉的虎吼，小喵喵竟然在摇头往后撤？ “你这笨猫，关键时刻怎么不行了？刚刚不是大杀四方吗？难道你只听萱萱的，不听我的？”杜少清训斥道。 老虎眼中露出委屈，摇头的同时还在往外吐着什么，样子惟妙惟俏，连百骑司的人都看懂了，三虎哈哈大笑道：“掌柜的，老虎的意思是这两人不好吃，令人、不是，令虎作呕，他不吃！” 杜少清苦笑摇头，一步步上前嘲讽道：“你们两个真是废物，连给老虎做口粮都不够资格，看到了吗？人家不愿吃你们呢。” “谢谢虎爷饶命，谢谢虎爷饶命……”武元爽竟然直接对着老虎磕头道谢，真够无耻的。 看到这样情景，杜少清已经没有耐心耗在他们身上了，“如果不是因为你们是小武的两个哥哥，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我早就想找你们给小武讨个公道了，今天你们送上门来，就让你们长个记性。” 说完，杜少清一脚踩在武元庆的小腿上面，一阵清脆的骨头碎裂之声传来，四周众人听着都疼，那武元庆直接就痛的昏死过去。 随后又将脚伸向了武元爽，还没踩上，这货就已经吓晕了过去，但晕死也逃不了，杜少清同样废了他的一条腿，武元爽被断骨剧痛弄醒，瞬间抱着腿撕心裂肺哀嚎起来。 “今日这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废一条手臂再放走。 咱们的私事就不报官了，自己解决就好，如果谁还不长眼敢再来这里，就不是废手脚，那就等死吧！”杜少清对着手下的人吩咐道。 伙计们领命当先上去动手，把几个百骑司的士卒都看愣了，这一群医馆伙计这么猛？这种事情寻常伙计可不敢动手的？这五位怎么眼睛都不眨？貌似比我们兄弟还娴熟？ 他们哪里知道，这五个伙计当年可是山寨土匪，杀人都不眨眼的，别说这种惩奸除恶了。 武家兄弟再次醒来，被杜少清放了一通狠话，直接让人像扔垃圾一样扔在了巷子口：“仗着自己继承了应国公爵位就无法无天了？抬头看看苍天饶过谁？ 我就是杜少清，今日是我废了你们一条腿，如果不服大可去朝廷告我。 对了，小武是我被赐婚的夫人，你们如果再敢打扰她们母女一次，别说是个国公，就算是皇室宗亲，我照样敢宰了你们。 今日你们来这里的事情不算完，这只是个开始，长乐之家可不是他人随便可以撒野的，日后自然有人去找你们。” 回到小院，杜少清陪着武照，没有再提经商的事情，而是关切的陪着对方，如果她们要住在伯爵府，肯定就不会有这些事情。 所以杜少清心想，是不是该给她们母女陪配些保卫力量了，自己在长安可不是没有仇敌的。 武氏兄弟让人送回了家里，请人医治断腿的同时，两人也愤愤不平，一个乡野郎中，不过是个低等伯爵敢把我们打成这样？等着吧，腿好了定要去告他。 不等他们兄弟去状告杜少清，长乐公主就带着女儿小萱萱进宫告状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公主路上教导的，小萱萱进了议政殿不顾一切就开始哇哇大哭，声泪俱下直让见者同情。 正好议政殿里面房玄龄和长孙无忌、魏征都在，李二连忙抱起外孙女问个究竟，随行的公主一句话没说，小姑娘就断断续续的讲了自己被坏人带狗咬的事情。 李二大怒，谁敢带狗咬自己外孙女？连小孩子都不放过？三位大臣也愤愤不平，表示无论是谁，定要严惩。 第二百五十三章 一栽到底的武家兄弟 议政殿里，君臣几人听说竟然是应国公武士嬳的两个不成器儿子，纷纷咂舌不已，工部尚书武士嬳怎么也算是开国功臣之一了，没想到后人竟然如此堕落，真是让人唏嘘。 皇帝李二哄住了外孙女，然后沉声对另外三人问道：“长安城里出了这样的暴虐之徒，还是一朝国公，实在是有辱朝廷颜面，该如何处置，尔等说个章法出来。” “陛下，依照大唐律，无故欺凌他人者，若并不致命，当处以杖刑……”魏征背起了大唐条款。 但是李二不耐打断道：“事有从权，这可是关乎朝廷颜面的事情，杖刑不足以惩戒！ 长安百万人都在盯着长乐之家这群孤苦无依之人，一个不好百姓就会说我们包庇恶人，所以必须严惩！” 魏征不说话了，很明显陛下是要严惩这两个家伙给自己的女儿还有外孙女出气的，这时候讲律法似乎的确是在帮恶人。 虽然老魏性情刚直直言敢谏，但他也不会傻到不知变通，去替两个该死的祸害申辩，对于这样的纨绔，老魏心里也想严惩他们。 长孙无忌沉吟道：“二人身为国公却不顾身份欺凌弱小，不如将之降爵惩治，驱除长安以正视听。” 李二点头拍板：“好，就这么办，继承了国公却不思为国效力，只会给朝廷抹黑，这样的人背负着爵位就是祸害，一降到底贬为庶民好了，念及武士嬳的香火之情，保留他们的府邸，在长安做个富家翁吧。” 这……房玄龄开口道：“陛下，子承父业袭爵应国公，乃是国家对武士嬳功劳的奖赏，应国公才去世没多久，如果一下将他子嗣的爵位都剥夺的话，恐怕会寒了功臣之心，于国不利。 臣以为，还是小惩大诫，暂时保留他们的贵族爵位以观后效稳妥些。” 沉吟片刻，李二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将之降爵为文水县伯，武士嬳老家就是文水的，让他们回祖地去。 另外为了惩罚他们两个对百姓造成的伤害，责令依照大唐律，杖责六十以示惩戒，玄成，你去宣旨并在刑部衙门当众执行。” 魏征领命出去，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也说完公事退下了，李二抱着外孙女来回检查，确定没有伤着吓着才放心，随后对萱萱说道：“外公给你配两个护卫保护你好不好？以后就不再害怕坏人欺负你了。” 小萱萱摇头道：“不用啦外公，我有小喵喵保护，他可厉害了，坏人和那三个狗狗都被他打败了呢？” “嗯？小喵喵？你是说你养的那只大猫吗？呵呵，那就是个宠物，寻常带你玩一玩可以，怎么能跟人打架？”李二不信，他以为这是驯化了的老虎，对小女孩来说就是个宠物罢了，担不起保护人的职责。 “不是呀，小喵喵把三只狗狗咬死了，还把所有跟来的坏人的腿都给咬断了，那两个最坏的家伙都被吓晕过去了呢。”小萱萱看到外公不信，连忙手舞足蹈的解释起来。 这个？李二惊讶的抬起头看向了自己的女儿李丽质，长乐公主笑着说道：“父皇您是不知道，那只大猫可有灵性了，能够听懂人言，保护萱萱绰绰有余了。 当时夫君气得就要把那两个恶人喂了老虎，只是这老虎吃惯了熟食不吃生人，所以那两个人才得以捡条命回来，夫君打断了他们的腿，说这是私事不用报官。 可女儿不这么看，那两个家伙根本就是草菅人命的凶恶之辈，看着我长乐之家的名号还敢欺上门来对小孩出手，决不能轻饶了他们。” 李二真想伸手捂住双眼，心说你怎么不早说？这两个货色都被你们打残了，我这边还给他削爵杖刑？不知道武士嬳地下知道了，会不会不愿意？ “咳咳，朕看还是给孩子们配些日常护卫的好，单靠程处默那个毛头小子不行，稍后就安排一下，让人给你介绍一批靠得住的退役老兵过去，你们供应吃喝，算顺带着帮忙照顾无依老兵了，也免得再出现这种不必要的麻烦。 萱萱的安全朕会另派百骑司暗中保护的，不管怎样朕可不舍得看着这个外孙女出事。” 看着父亲这么疼爱自己的女儿，长乐公主大为感动。 另外一边魏征遍寻武氏兄弟却找不到，最后巧的是在刑部衙门找到了这两人。 武家兄弟在刑部干什么？报案，郑县伯杜少清纵虎行凶，将自己兄弟二人，汇同二十几个护卫手下，全都咬伤致残，这样的凶徒不能放过。 刑部尚书李道宗看着这兄弟二人的惨状，刚开始还十分的诧异，谁敢这么折磨功臣之后？恐怕这不是遇到了横匪，就是遇到了这两人惹不起的皇亲。 没想到还真的让人猜着了，他们惹谁不好，去惹杜少清？这位皇亲虽是驸马外戚，但却是皇帝身边一等一的红人，可以说朝中少有人惹得起，就算惹得起也不愿去招惹，人家背后站着的不是死去的杜如晦，而是公主和皇后。 知道这两兄弟什么德行的李道宗，本不愿意受理他们的案子，而且自己跟杜少清私交不错，可是这两兄弟就这么断着腿在刑部闹了起来，刑部官员都看着呢，貌似暂时来看他们是有冤屈的。 李道宗只好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尔等暂且回去，我们可以将你们的案情登记在册，然后派得力官员核实之后再进行传唤审理，以免出什么纰漏。” 这明显就是在偏袒杜少清了，但刑部尚书可是这位大唐王爷，其他人虽然知道不合规矩，但也没有站出来顶撞，反正告状的两个也是草包不懂律法。 武家兄弟还没来得及出刑部大门，就被魏征堵上了，一道圣旨下来，应国公变成了一个文水县伯，武元庆如丧考妣一样，心中大骂杜少清言而无信，不是说好的私了不报官的吗？这特么告到皇帝面前算什么？ 刑部衙门李道宗等人听到了这两人的‘光辉事迹’，纷纷暗骂活该，这种人当场打死都不多。 众人正遗憾呢，魏征接着传旨，说还有六十杖刑呢，刑部众人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主动上前帮忙，准备刑具的、布置刑场的、招呼百姓观礼行刑的，热情的表现让魏征赞不绝口。 而武家兄弟呢？早就再次被吓晕在刑部大堂了，二人心说，我们是受害者呀，断了腿来告状的，最后还要被打板子？还有没有王法了？ 这二人到现在都没看清楚自己到底惹的是谁，而且长乐公主去告状的事情杜少清根本就不知道。 武氏兄弟以为这次栽到家了，可事实上这个事情仍然还不算完，后面还有一道大餐等着呢。 第二百五十四章 倾家荡产 应国公府内，此时已经是一片狼藉了，就在武家兄弟去刑部衙门告状的时候，程处默带着一帮人冲进了应国公府中，喊打喊杀要找武元庆和武元爽。 为什么程处默要找这两兄弟的麻烦？不为别的，还是因为长乐之家。 当初杜少清跟皇帝商量出钱置办长乐之家的时候，皇帝是大力支持的，杜少清曾承诺不让程处默白帮忙，就在岳父李二面前给程处默请功，李二当场任命程处默可领兵五百作为长乐公主的副手，全力建设长乐之家。 别看就这五百士卒，程处默可乐坏了，像他们这群官二代，都是武将之后，不出意外成年之后都要从军领兵的，这帮人里面除了年纪稍长些的秦怀道已经从军领兵之外，其他人还处在当兵历练期，谁都没有单独领兵的资格。 别看这帮人每天顶着什么驸马都尉的名头，其实没什么实权，不过就是个名号用来证明是皇帝的女婿，在军中如不能领兵，那没人看得起。 没想到这次皇帝这么大方，直接给了五百手下，程咬金知道了大声为儿子叫好，还亲自让他去右武卫军中挑选精良士卒，按照老程的意思，那就是儿子带兵五百练个一年半载的，就准备调入军中进行将领培养，这进度可是远超同龄其他孩子的。 正因为有了这么一道关系，程处默听说长乐之家被两个不入流的纨绔攻击了，当场发飙，带着五百手下直接拉出来实战练兵，就拿武家兄弟开刀，你们敢攻打长乐之家，我们就敢平了你的应国公府。 可是他们大队人马来的时候，却没有找到这两个罪魁祸首，程处默心想，我如果出兵白跑一趟，岂不是让人笑话？ 找来了应国公府的管家，问明武氏兄弟去了哪里，管家答道是去刑部大堂告状去了。 程处默勃然大怒，“好胆，你一个下人也敢拿刑部告状吓唬本将？传我军令，冲进应国公府给我搜，挖地三尺也要将那两个欺负我们长乐之家的祸害抓到，如有人敢阻拦，格杀勿论！” 好吧，这位真是拿着鸡毛当令箭，才领兵五百就自称本将了？仅仅是寻人报仇罢了，哪里来的这么大杀性？ 于是应国公府就被如狼似虎的五百锐卒杀了进去，应国公府虽然有些护卫仆役，但基本上都是唬唬人的草包，哪里敢拦着这些杀人见血的正规军？ 一刻钟之后，副手来报：“将军，都搜遍了，没有发现应国公兄弟的踪迹。” 程处默眉毛一挑，这么说真的去告状了？真是可恶，两个小人作恶了，还敢去告状？贼喊抓贼吗？岂有此理！ “那有没有搜到什么异常？” 副手犹豫了一下，点头说道：“有，我们找到了武家的银库，里面银钱绢帛无数，堆了好几个屋子。” “什么？走，看看去！”程处默心中一动，一边走一边在计较着什么。 看到了那堆积如山的钱财，程处默知道，这是应国公武士嬳一生的积蓄，就这么留给了两个败类，真是糟蹋东西。 微微一笑，程处默做了个大胆的决定，对着手下五百士卒朗声道：“将这些东西全都搬走，一件不留，都搬到长乐之家去，这两人作恶多端，此次对长乐之家一群孩子伤害太深，必须有所补偿，这些搬走抵债了。” 那管家一听，立刻冲了上来哭求道：“将军不可呀，这是老爷一辈子的积蓄，您如果带走了，武家的人如何活命呀？” “滚开，我们又不要粮食，饿不死你们！ 你不如问问武元庆兄弟，他们带人带狗去欺负一群手无寸铁的孩子的时候，想过孩子们如何活命没有？”程处默一脚将之踹开。 这时他的副手也有些犹豫，“将军，咱们带人打架有理有据，这纵兵抢财物就不占理了，弄不好是要吃官司的。” 这话也对，程处默倒是听劝，思忖了片刻，召来一人低声吩咐了一下，那人快马离去，不到半个时辰，应国公府内再来大批人马，都是从长乐之家赶来的孤老弱小，成群结队。 “快快快，这些都是应国公府答应赔给我们的损失，不要客气，全都搬回去够养活我们长乐之家所有人过个冬天呢。”手下人大声传令鼓励着，所有人一拥而上，不用半个时辰就将五间屋子的钱财全都搬空了。 这就是程处默的对策，自己和士卒不动手，只让从长乐之家叫来的义愤百姓动手，就算传了出去，也是武家兄弟惹来众怒被打上家门，跟我们这些当兵的无关。 管家看着钱财被抢，阻拦不住昏过去三次，最后不得不快马赶往刑部大堂请主子武元庆再告一状！ 可是来到刑部大堂的时候，管家看到了什么？就在刑部衙门的大门外街上，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围观着什么，管家挤进去一看，好嘛，正是自己的主子惨遭杖责，屁股都打烂了。 武元庆兄弟从出生以来，从没受过这么大的羞辱，不单单是从身体上，更是从心灵上的，六十杖责下来，两人昏过去了五次，醒来之后话都说不出来了。 二人感觉今天一天下来，是要把这辈子能挨的打全收下一样，这都被打三顿了，不知道昏迷过去多少次，整个人都不是自己的了。 被当众打了一顿，二人终于清醒了，同时在心中给杜少清一家子划上了惹不起的符号，这家人从大到小，都是魔鬼，今生绝对不敢再惹了。 魏征一直监督行刑到最后，看着二人再次醒来，上前正色训斥道：“你二人本是功臣之后，不思报国尽忠，却仗势欺凌弱小，实在是有辱尔等祖宗颜面。 今次奉陛下之命，代已故信明公（武士彠的表字）教育尔等，希望你们谨记教训莫要再犯，好好在家修身明德！” “是是，我们再也不敢了，不敢了！”武元庆强忍着剧痛趴在凳子上喊道。 李道宗站出来朗声道：“如此就撤了刑场，大家散去吧！” 这时管家冲了上来哭喊道：“家主，不得了啦，驸马都尉程处默带兵把咱家抄了，银库里面的钱财一文不剩，都被他们搬走了！” 什么？武元庆直接吐出一口老血，眼前一黑，再次昏死过去，这下叫都叫不醒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树倒猢狲撒 那管家一看，老爷昏死过去，二老爷武元爽都被打得奄奄一息了，只能硬着头皮转头向着刑部尚书李道宗哭诉告状。 听说是程咬金的儿子抄了武元庆的家，李道宗第一反应就是这货鲁莽，私自查抄一个国公府，这要是让御史参奏起来不是小事。 但他也不想招惹这个麻烦，程咬金太难缠，依旧推脱道：“应国公府出事，当由事主应国公武元庆来状告，自古以来就是民不告官不究。 关于程处默私自动兵抄家应国公府的事情，不能单凭你一面之词，本王会派人去查探实情，还是先将武元庆带回去疗伤思过，其他的事情延后再说。” 就在这时，人群外面传来一声大喝：“不用延后了，现在就说吧，武元庆武元爽在哪里？出来受死！” 好家伙，这是谁这么大口气？人群立刻散开，程处默领着五百精兵缓缓而来，扬鞭立马的样子，还真有一丝将军风采。 看到板凳上被打得屁股开花的武家兄弟，程处默傻眼了，心说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杜少清把人打残成这样了，还让人通知我去找回场子？是不是有些残忍了？ 这时魏征站出来拦下程处默问道：“程驸马，国中有律法，岂可乱动私刑？你领兵胡来，卢国公知道吗？” “魏伯父，这两兄弟擅闯陛下御批的长乐之家，带恶犬恶仆伤害里面的小孩子，小侄受皇命身肩长乐之家护卫的职责，特来寻二人讨回公道，并非私刑！”翻身下马，程处默说话有理有据丝毫不胆怯。 还在醒着的武元爽心说，完了，今天真是劫难，被老虎打一顿，被杜少清打一顿，被刑部打一顿，现在又是程处默，难道今天还要被打第四遍吗？ 李道宗开口劝道：“贤侄，这件事公主已经跟陛下禀名，陛下批示刑部杖责二人，现在已经打完了，所以就没必要你们再动刑，他们两个都这样了，再打恐怕小命都没了，住手吧！ 不过有人举报你带兵抄了应国公府，抢走了人家全部财物，可有此事？” 听到这个问话，程处默眼睛一瞪那管家，对方立马缩回了脑袋，程处默破口大骂：“哪个混蛋放屁诬陷小爷？我攻入应国公府寻人不假，可对里面的财物秋毫无犯，小爷家财万贯，差那几个钱？ 是不是你这厮搬弄是非？找死吗？” 抽出腰间宝刀，指着那管家，对方吓得大气不敢出一声，李道宗脸色一黑，训斥道：“够了，在我和魏相面前，你舞刀弄枪骂骂咧咧的成什么样子？” 程处默这才收敛了气势，连忙道歉。 那管家壮着胆子对李道宗说道：“小的用性命担保，亲眼看着程驸马带领无数乞丐百姓搬走了我们的银库，请王爷为我们伸冤啊！” 这人倒也忠心，竟然不怕程处默发火一刀斩杀了他？ 李道宗看着程处默，那眼神明显在说，你小子做的糊涂事！ 程处默陪笑道：“李伯父您听到了，是一帮乞丐百姓搬走的，我们这帮人可是没一个动手，武元庆两兄弟欺负长乐之家，惹来众怒，人家反过来报复抄了他们的家，似乎怨不得旁人，跟小侄和这帮兄弟无涉，您明察！” 李道宗点了点头，心中暗道，这小子还算知道轻重。 那管家大喊道：“就算是乞丐百姓做的，那也是程驸马指使的。” “混账，程处默跟你武家无冤无仇，又怎么能指使百姓寻你们晦气？分明是你们惹事引起民愤，还敢跑来诬告？你这刁民以为天下人都是瞎子吗？” “王爷您明鉴啊，即便是百姓私自抢了我们家中财物，我们来告状，刑部总要帮我们追回损失吧。”管家直接跪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有道是法不责众，百姓义愤出手那是事出有因，我们刑部也不敢为恶人张目，尔等莫要纠缠了，此事就算闹到陛下那里，也没人敢动百姓分毫。” 李道宗训斥几句，转身拂袖而去。 管家一看，什么时候应国公府武家沦落到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境地了？ “小爷劝你，还是快些带着这两个草包回家看看吧，我们来的时候，百姓们已经在搬你家的家具了，你要是回去的晚了，恐怕连应国公府的瓦片都留不住了。” 程处默看着被打得无比凄惨的武家兄弟，带着五百兄弟得意的招摇而去。 等到管家抬着两个主子回到家的时候，房子还在，但是真的如程处默所说，不仅仅丢了钱财，连家具都没了，诺大一个应国公府，甚至连个床榻都没有，也不知道是哪一伙穷红了眼的百姓，连后院里面的一块寿山石都搬走了。 “奇怪，钱财没了，怎么人也没了？家里的仆役丫鬟呢？” 管家自言自语的找了半天，终于逮到一个没走了的，那人东西太多，刚刚备好包袱还没出门，看到管家之后不用勘问，直接催促道：“大管家，您还没走呢？听说咱们老爷都被打死了，家里的钱财也被抢走了，这个应国公府彻底败了。 那位持刀的将军说帮这里遣散家仆，还找到了家里的卖身契，大家一合计，拿了自己的卖身契，带上财物都忙着各奔东西呢。” 说完那人要走，管家一把拉住，“混账，回来。” “大管家您饶了我吧，小的家里还有父母要赡养，对这里可没有您那份忠心，您就发发善心当没见过小的怎样？反正大家都走了，留下我一人什么用都没有呀。”那人哭求道。 谁知道管家竟然逼问道：“告诉我，卖身契在哪里？说了就放你走。” 那人大喜，赶忙说在老爷书房里面，进门就能看到，说完趁着管家愣神的时候，一把甩开拔腿就跑。 管家也不再理会什么给武家兄弟寻大夫的事情了，转身朝着武家书房跑去，嘴里碎碎念道，我对武家的忠心都随老爷去了，这两个少爷都是草包，扶不起来，从今天开始我也不伺候了。 也许是这人倒霉吧，不知道是不是哪个仆人故意带走了管家的卖身契，管家把书房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找到，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留下了。 等到武家兄弟在此醒来得知一切的时候，两人心如死灰，当即决定即刻搬家，长安不能呆了，太危险，趁着还有一个文水县伯的爵位赶紧走，还能回老家养个老，要不然再继续留在这里，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也许这是这两个草包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还真的让他们在祖地文水县做了个富家翁生活一辈子。 第二百五十六章 肉香能传十里 公主带着孩子从皇宫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一进家门，小萱萱就闻到了一阵特殊的香味，这香味直直让人闻了想流口水。 凭着吃货的本能，小丫头一下就想到了，这不是什么香粉或者花香，肯定是好吃的，而且一定是肉香，只不过不是猪肉和羊肉、鸡肉、鸭肉等等肉，而是自己从没吃过的一种肉。 大唐依然禁止杀牛，所以这孩子到现在也没吃过羊肉。 杜少清的伯爵府中，这天下午也不在厨房做菜了，直接就在院子里面摆开架势，五个伙计，一队百骑司十几名武士，全都惦记着那三只大狼狗呢。 被大猫当场咬死，丢了可怪可惜的。 虽说狗肉上不了席面，但这个年代家家缺粮食的时候，有顿肉吃就不错了，更何况在场的还有杜少清这么一个懂行的，知道这东西好吃。 于是一帮伙计洗刷剥皮的、烧火备柴的、倒腾桌椅的，忙的热火朝天，杜少清亲自围上围裙做了主厨，指挥手下五虎打下手帮厨。 还不到天黑，一锅狗肉汤就已经炖上了，这东西不同于烤肉和炒菜，很吃火候，所以需要提前预备。 没过多久炖肉的香味就飘满了整个杜家后院，所有人都眼前一亮，心道掌柜的好手艺，单单这锅汤熬出来，那就盖过了长安城多少名厨。 进门看到爹爹亲自准备大餐的小萱萱，兴奋的小跑着冲向了杜少清，“爹爹你做的什么好吃的？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萱萱饿了，所以准备了这么多好吃的等我回来呢？” 额……杜少清有些低估了自己女儿吃货的本能，心道你哪里看到这么多好吃的？除了一锅汤，其他的可都是生着呢。 杜少清围着围裙不好抱女儿，蹲下来伸手捏了捏女儿的嫩脸蛋宠溺道：“是啊是啊，爹爹早就算到，萱萱会在天黑的时候肚子饿瘪回来，所以给你准备好了吃的呢。” “哇……爹爹真好！”小姑娘高兴的两只眼睛闪起了小星星，踮着脚尖在杜少清的脸上重重亲了一口。 可是下一秒杜少清说了一句话，让小丫头瞬间变脸，“不过可不是这里的东西，这东西上火，小孩子不能吃的。” 小萱萱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不说话，就这么用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盯着杜少清，不停摇头。 不信？杜少清笑着说道：“是真的，爹爹不骗你，而且已经给你准备了你喜欢吃的烤羊肉串，保证你喜欢。” “不要，爹爹骗我！” 小姑娘一脸的委屈小声说道，看得杜少清心都要被萌化了。 “狗肉真的太上火，你不能吃……” “我不听我不听……”小姑娘放出了绝招，直接捂住了两只耳朵闭着眼睛使劲摇头。 杜少清无语了，我的乖乖，你是我的宝贝女儿，不要跟你娘亲学这些不良习惯好不好？ 旁边的长乐公主笑着上前说道：“夫君你太惯着她了，看看都被你宠坏了，什么道理都不讲。” “夫人，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能不宠着吗？你帮我劝劝她吧，这狗肉是真的不能给她吃。”杜少清苦笑道。 公主微微一笑点头道：“我哄住女儿，你可要给我留一份美食才行，你看看你们这一个个如狼似虎的盯着大锅，恐怕我刚刚哄住了女儿，转过头来连口汤都不剩了。” 说着话公主伸手去抱女儿，杜少清却轻咳了一声：“咳咳，夫人，这是狗肉汤，你也不能吃，狗肉大火，女人小孩不吃为好，特别是你和萱萱。” 嗯？公主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直起身来盯着杜少清，那意思很明显，没听说过，不信！ “你和萱萱都有气疾未愈，需要长期调养，气疾伤在肺脉属金，狗肉属火，以火融金有害无益，所以不能吃。”杜少清解释道。 闻着大锅里面飘出的香味，公主的肚子是时机的咕噜叫了一声，实在是应景，眉毛一皱，眼神嗔怪地剜了一眼杜少清，公主一把抱起还在捂着耳朵闭着眼的女儿，大步往自己卧室而去。 小丫头一看好事被娘亲打断，当即在母亲怀里哇哇哭喊了起来，公主可不管，在教育孩子方面，一向是她扮演黑脸，等到带着孩子进了房中，门一关上，奇怪的是小丫头的哭声戛然而止，仿佛她本就未曾哭过一样。 杜少清看着关上的房门摇头苦笑，也不知道是夫人严厉管教的好，还是这个机灵的女儿表演的好？ 不仅仅这两人不能吃，连请来养伤的武照也不让吃，理由是她身上有伤，伤口未愈不能食用，以免影响伤口愈合，得了，这一下又得罪一位。 两大一小三个女人在房中愤愤不平，没有我们的份，那你领着一群人这么大动干戈干什么？还弄得香飘四方，故意惹我们眼馋吗？ 杜少清亲自下手，早早的烤了肥瘦相间的上等羊肉串给几人送去，可换来的还是三人的集体白眼。 虽说羊肉吃多了也上火，但比狗肉平和许多。 讪讪一笑，杜少清叮嘱她们吃完早点休息，院子里一帮老爷们要开个全肉宴，恐怕要吃喝上一阵子，公主气的胸口起伏，就差拿枕头砸过来了。 大冬天的其实吃火锅更能适应气氛，但是人太多了，就算是东北的铁锅炖大鹅也没有那么大的锅灶，所以只能将就一下了，边烤边吃，在院子里面生起火堆，也不见有什么寒意。 众人还没开席呢，伯爵府再添实力吃货，打完应国公府的程处默来了，这货向来大大咧咧，不用人通报直接进来。 “怪不得在大门外就闻到一股诱人的香气，原来你们在院里联欢喝酒吃肉，这样的好事却不叫我，亏得我还带着五百兄弟去武家砸场子，杜大哥，你不够意思！” 杜少清也不脸红，哈哈笑道：“贤弟说的哪里话？今日在场的都是功臣，早知道你一定会来，我们这不是就等你登门的吗？大家都说你不到不开席。” 一句话让程处默不再埋怨，走上前来拿起勺子就在那锅汤里面舀了一勺，不顾众人劝阻，愣是要替大家尝尝咸淡，看来什么都挡不住一颗吃货的心。 杜少清一声开席，伯爵府后院立刻举杯欢庆闹在了一起，夹杂着还有一声清亮的虎吼，小喵喵这个功臣也不例外，杜少清给他分了两只烤狗腿，一盆狗肉汤。 这场杜家狗肉夜宴似乎注定了不凡，因为场面太大，在这略显单调的长安城中，也算是黑暗的夜色里一道别样的风景。 特别是那香飘十里的美味，渐渐从杜家的伯爵府往外飘散开来，一下子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当然也自然而然勾起了吃货们肚子里的馋虫，有不少人可就顺着香味寻了过来。 第二百五十七章 豪无人性的尉迟恭 长安城的规矩，入夜净街宵禁，百姓们都不允许出城在街上走动，不然被巡街武侯抓到是要有惩罚的。 杜少清的伯爵府建在贵族区，距离东市不远，所以附近的巡街武侯较多，最先发现伯爵府肉香的，除了邻居之外，就是这群武侯了。 但大家都是大头兵没什么地位，也没理由没胆子去伯爵府一探究竟，因为不敢进去却还对这种香味有些迷恋的贪婪，所以不少武侯队伍忍不住驻足观望，时间悄然而逝，巡街的任务就出了岔子。 此夜武侯衙门当值的将军不是别人，正是大将军尉迟敬德，听人来报说多支武侯队伍巡街过时不到，尉迟恭心说，莫非城中出事了？ 让人快速一查才知道，原来都聚集在了郑县伯杜少清府门口，还以为是驸马杜少清出事，尉迟恭慌忙带人赶到，没想到却是因为府内的肉香？ 黑着脸的尉迟恭大骂这些武侯没出息，不过却并没有军法从事之类的，毕竟没有出事，只是将之赶走去当值，并且勒令今晚这里不需要来巡查了。 众人见到被免了责罚，慌忙逃窜，可是他们没看到，在驱赶走了手下之后，尉迟恭让副将回去主持武侯事务，自己整理了一下衣甲，上前敲响了伯爵府的大门。 伯爵府院内的饮宴开始不久，杜少清刚刚摆平了夫人和女儿，没想到就有客人了，还是河北战场老熟人尉迟恭？ 尉迟恭也是个直爽之人，进门不废话，直接喊着要酒肉，二人在战场上可是一起打过仗经历过生死的，所以并不见外。 杜少清一猜就知道是被狗肉香味引来的，多人多双筷，而且这位可是能豪饮的大将军，自己不喝酒有些扫兴了，他来了正好可以跟一群好酒的百骑司士卒热闹一番。 本来众人搞了一个火堆宴，都是站着边烤火边吃喝的，但是尉迟恭不要，让人找来一个胡凳，大马金刀往烤肉架子边上一坐，面前摆上酒坛酒碗，腰间宝刀往桌上一拍，大喝一声：“今天本将就坐在这里，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如果你们能把我喝倒了，每人赏金——十两！” 嚯！杜少清心说你可真豪爽，十两？在场的可是二十来人呢，如果真赔付的话，二百多两黄金，核算下来就差不多八百多万软妹币了，豪无人性啊！ 一时间全场大哗，伙计、士卒所有人都嗷嗷叫的要喝倒这位将军，大家心想，就算是车轮战，为了十两黄金也必须拿下这位土豪将军不可。 说喝就喝，百骑司将士打头阵，一字排开个个大碗，一人上去斗酒，其他人围着加油打气。 这时在旁边嘿嘿一笑的程处默悄悄走近了杜少清，小声说自己要回去一趟，去去就来。 杜少清不解，程处默阴阴一笑道：“这位伯父号称千杯不醉，可那也只是对这种寻常的三勒浆，我去家里给他弄两坛烧刀子来，有钱大家赚嘛……” 我……杜少清看着程处默疾步出门，瞬间石化当场，心道这货原来也是个小腹黑呀，烧刀子？别说两坛，半斤过来只要灌的猛，尉迟恭都够呛了。 估计放豪言的时候，尉迟恭是没看到程处默这货，或者是美酒上脑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鲁莽，这下就等着出钱吧。 啧啧，二百两黄金，我家有五个伙计，算上自己就是六口人，不行，必须把几个学徒还有三叔他们也叫来，有钱大家赚嘛！哦，还有夫人她们是不是也问一下？杜少清已经在盘算怎么挣钱了。 完了，估计尉迟敬德明天掏钱的时候要哭晕在厕所，程处默和杜少清两人没一个好东西，一个兑烈酒，一个兑人头，这明显是要狠宰尉迟恭这个冤大头了。 武侯衙门里面，副将和几个手下正在小声嘀咕着，将军真是不够意思，自己登门去吃美味，好歹带上我们去见见世面喝个汤水也行啊，市井传言，杜神医可是大唐厨艺第一的人物，皇宫的御厨都是他老人家的徒孙呢。 “尉迟将军何在？陛下召见。”这时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众人抬头一看，原来是宫里出来的内侍。 “将军他有要事去寻郑县伯杜驸马了。”副将连忙答道。 那人一听，尉迟将军这大晚上的去找杜驸马，定然是有要紧公务，说不定是杜驸马出事了，不敢怠慢，也不去找尉迟恭了，直接快马回宫禀报皇帝。 而皇帝李二这个时间寻尉迟恭做什么？其实啥事都没有，刚刚过完年的他，身体有些发虚，听从女婿杜少清的医嘱，最近几日需要戒掉女色，可是刚刚过完年，朝廷也没什么公务要处理。 晚上的时候李二就有些百无聊赖了，于是就想着组个酒局，请武侯衙门当值的心腹尉迟恭来陪一陪，谁成想对方却不在？ “少清那里能有什么要紧公务？白天长乐还在这里，没听说有什么事情呀？莫非是因为白天的冲突？”李二回头对内侍老高问道。 老高回身寻来监察长安的百骑司探子总管询问，得出的回复让人哭笑不得：“陛下，据说傍晚的时候，驸马府上传出诱人异香，且香味越发浓郁勾人食欲，入夜之后被尉迟将军发现，就，就一人登门拜访，至今未出。” 哈？李二哑然失笑，随后忍不住笑骂道：“这个老黑，怎么跟知节一样，贪吃起来？以前他只是好酒的呀，现在松懈的连值守都忘记了。” “咳咳，陛下，俗话说酒肉不分家，恐怕尉迟将军是奔着美酒去的，杜驸马可是长安美酒的东家呢。”老高提醒道。 李二大笑着起身：“对，这小子真是不孝，在家鼓捣美食也不通知朕这个岳父，正愁今夜饮酒无人做伴，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好事，走走走，咱们快去瞧一瞧，去晚了人家就散席了。” 另一边悄悄溜回家的程处默，小心翼翼的从他老爹珍藏的藏酒库中弄出了两坛高度数的烈酒，这东西制造不易，且产量不高，听杜少清说过，烈酒陈一陈更有味道，程咬金也是珍藏着的，没想到这晚竟然被大儿子窃走。 就在程处默抱着猎物将要再次出门的时候，程咬金的一声大喝从身后传来：“站住！深更半夜的，怎么刚刚回来就要出门？听说你今天出兵了，老子还一直等着你回来汇报今天的战果呢。” 程处默一听就知道，完了，恐怕老爹看到这两坛酒之后，自己会被打死，还提什么战果？ “呵呵，老爹您还没睡呢？杜少清大哥寻我有点事情，这不是赶着过去嘛！”程处默笑着转身，同时还把夹着的两坛酒往后藏了藏。 第二百五十八章 我是谁？我在哪？ 卢国公府大门里面，借着灯光程咬金看到了儿子似乎在往后藏东西，作为资深酒鬼的老魔头怎么会不认识那是两个酒坛，心道这小子没一点正事，大晚上了还出去喝酒。 “你少蒙老子，杜小子滴酒不沾这谁都知道，你去找他喝酒？谁信？现在已经宵禁了，还乱跑个什么？不会是你小子又偷摸和一帮兔崽子一起喝花酒的吧？”程咬金训斥道。 程处默脚下一软，自己哪里敢去喝花酒？自从长孙冲出事之后，老爹就将兄弟三人挨个打了一顿，不为任何过错，只为让大家记住一件事，那就是不准去喝花酒上青楼。 兄弟三人有苦难言，连忙发誓不去那些做皮肉生意的地方。 眼看再不坦白这一关就过不去了，程处默只好说是今天杜少清请的庆功宴。 哦，是这样啊，老魔头倒是能理解，心说你们年轻人就该多走动走动，。 刚要叮嘱两句转身回去，老魔头忽然想到：“不对呀，杜小子可是发明烈酒的人，他家里就有酒，你何必再跑回来抱两坛酒去呢？” 我……程处默瞬间石化了，是啊，他家就有，我怎么忘记这茬了？当时杜少清也没提醒我呀。 其实不是杜少清不想提醒，等杜少清回过神来的时候，这货已经跑出大门了，哪里去追？ “等等，我怎么看着你小子抱着的酒坛有些眼熟呢？”老魔头凑近了一看，好哇，这不正是自己珍藏的那几坛吗？ 二话不说抓住程处默的后脖颈抬手就要一顿胖揍，程处默立刻求饶，说尉迟恭在杜家大放厥词找人拼酒。 这小子也不笨，知道转移话题，果然，这话一出，老魔头顿时来了兴趣，问明儿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单单听到前面那香飘十里的狗肉的时候，老魔头已经两眼放光了。 等听到尉迟老黑竟然大放厥词，扬言一个人要喝倒所有人的时候，程咬金怒道：“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什么时候斗酒轮到他老黑大战群雄了？ 去，把老子珍藏的烈酒拉一车出来，我这就去跟他决一高下，打败了他之后，再看你老爹我以一敌多！” 程处默真想捂住双眼假装不认识这位老爹，这都是什么馊主意呀？你灌倒了对方的时候，恐怕自己也差不多了吧，还要挑战其他人？抢着送第二遍钱吗？ 赶忙拉住程魔头劝解道：“老爹，尉迟伯父可说了，但凡有人能将他灌倒了，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每人十两金子！那可是一笔巨款，您拼酒之前是不是先把钱赚了？” 儿子这么一提示，程魔头已经会意，尉迟敬德想用三勒浆战败所有人，如果是我家的烈酒他肯定扛不住，伸手拍了拍儿子程处默的肩膀，程魔头笑着夸奖道：“不愧是老子的种，机智如我！” 程处默抱着酒坛眯着双眼笑了起来，当先领路道：“那咱这就走吧！” 程咬金大手一挥：“不忙，放下酒坛去传我军令，二百亲卫集合。 他尉迟老黑竟然敢大放厥词？公然炫富吗？那好，今晚咱们带二百人过去，看我不把他喝得倾家荡产！” 程处默脚下一软，我……老爹你也太狠了吧，那可是战场上你的老兄弟，这么狠狠的宰他合适吗？不觉得愧疚？ “爹，太多了，不行啊，现在都在宵禁，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带亲卫去打家劫舍呢，还是低调些，再说了万一咱们人太多，尉迟伯伯赔不起那不就失算了吗？”程处默开口劝道。 点了点头，程魔头沉吟道：“说的也对，那去，把你娘亲、五个姨娘、两个弟弟、两个妹妹全都叫起来，只是咱们一家子去，他尉迟老黑总不能赖掉吧。” 噗……程处默想不到，这老爹想起一出是一出，今晚吃定尉迟恭了吗？ “爹，要我说就咱们爷俩去就行了，能干倒对方就完了，咱们家可不差钱，主要是斗酒不能输了。 而且那里炖的可是狗肉，杜大哥说女人和小孩不能吃，连他的宝贝女儿都不让尝一口呢，娘亲和几个姨娘虽然都是海量，可如果咱们男女老少齐上阵，人家弄不好会说咱们胜之不武不吧。” 程处默一通苦劝，最后老魔头终于答应，那就不带太多人了，但钱是一定要赚的，自己领头，带上三个儿子快马杀到了杜少清的伯爵府。 这父子四人赶到的时候，程咬金虽然也闻到了狗肉汤的香味，但眼里可没有别人，只有中间大马金刀坐着大杀四方的尉迟恭。 大喝一声：“好你个老黑，就你的酒量还敢挑战所有人？我老程一人就能撂倒你。 尔等都闪开，这么老半天了你看这厮的脸都没被灌红，你们这群小子的酒量也太次了。” 顺带着还喝退了围观的伙计和百骑司士卒，可是这话就不讲理了，尉迟恭本就是个黑脸，就算再喝的多，恐怕也显不出红色来，更何况这还是晚上。 尉迟恭一看，心中一突，这货怎么来了？刚刚好像没看到他呀。 这时候尉迟恭还没喝醉，看到程处默的时候他才想起来，刚刚似乎有这小子，看来是这奸猾的小子搬兵去了，老程家的都是心眼忒多的货色，没一个好人。 “你这厮是刚刚来凑酒局的吧，那么之前的赌约可不带你。”尉迟恭不傻，大话出口之后，那是不少钱呢。 “怎么？想耍赖？之前我带着三个儿子出恭去了，一直就在这府里，你不会是看到我害怕了，不敢约战？还是说你是个穷鬼赔不起银子？那岂不是在耍这些小子们？” 论嘴皮子和心眼，尉迟恭哪里是程咬金的对手，三言两语就被激将上当，直接扫开大碗，一人摆一个酒坛就开始斗酒，刚开始还是三勒浆，程魔头定计，等到喝得有五分醉的时候偷梁换柱，一举拿下。 二人刚刚拼斗了一坛，准备换第二坛的时候，皇帝李二带着内侍老高，还有一队亲卫进来了，乌泱泱一群人，立刻就显得小院拥挤起来。 “如此痛快的酒宴，怎能少了朕？”李二龙行虎步而来，众人就要行礼，却被皇帝摆手拦下继续吃喝。 杜少清一看岳父来了，赶忙回去叫出了夫人和女儿出来见礼，随后看到尉迟恭有些醉意了，杜少清喊道：“鄂国公，你之前说的单挑全场还算不上了？我杜家的家小可都在此了，孩子们还等着你给发钱买零嘴呢。” 闻言尉迟恭两眼一黑，连忙扔了酒坛，伸手捂住了双眼，对着众人摆手道：“什么单挑？谁要单挑？ 不行了，醉了醉了，不能再喝了，我是谁？我在哪？……” 第二百五十九章 学徒归来 半个月后，清河崔氏的崔灏再次来到医馆，自此医馆五个学徒已经聚齐，按照入门先后分别是七岁的狄仁杰、十五岁的李愔、十六岁的寒月明、二十四岁的崔灏、十五岁的常百草。 一天晚上，崔灏私下找到了杜少清，“先生，学生有个不情之请，想请先生走一趟清河崔氏，祖父听说先生大才，时常提起说遗憾无缘一见，不知道先生可方便？” 杜少清一听，笑着说道：“都是外人吹出来的虚名，你也信这个？ 崔老爷子年高德劭，本应我等后生晚辈前去拜访才是，但你也看到了，医馆才开张，长安忙不过来，恐怕暂时是没时间去的。” 这就是婉拒了，崔灏有些失望，他开口请杜少清的目的，也是想请他去帮忙看看自己的爷爷身体怎样，没想到人家却拒绝了。 但也能理解，五姓七望虽然在国中极负盛名，但跟朝廷皇族一系一直都有着隔阂。 甚至当年太子想娶自己堂妹为妻，都被家族直言拒绝，言辞激烈暗带嘲讽，很让皇族面子下不来。 所以整个朝廷，皇帝一系的官员都对五姓七望敬而远之，甚至有些性情激烈寒门出身的臣子还破口大骂。 现在自己想请人家登门，同样受到冷遇，不怪杜少清不给面子，只能怪五姓七望这些年做的太过了。 “如此那就再找机会吧。”崔灏有些失望道，“对了先生，为何这过完年再上课，不见你讲故事了？年前的悬疑断案故事那么好听，还有吗？” “有，怎么没有？不过还是老规矩，只有超额完成学习任务的时候，才有故事听。 而且最先完成的，有资格选择故事的种类，要知道我这里可是有各种各样好听的故事，你稍后回去也跟其他几人说一说，就从明天开始吧。”杜少清满口答应下来。 听到这个答复，崔灏表示很怀疑，这个先生职业到底是做什么的？是专业郎中，还是专业讲故事的？ 半月的休养，武照的伤势已经完全好了，知道小姑娘爱美，杜少清还专门用了祛疤秘方。 这天她专门找到了杜少清提出要搬出去，一直住这里也不好。 “要不你就别搬走了，一直住一起好了，也免得再出什么危险。”书房里面，杜少清笑着说道。 武照白了对方一眼，含羞嗔怪道：“你想得美，本姑娘可以答应不跟长乐姐姐抢正妻的位子，但也不能按照滕妾的方法不明不白的跟了你，必须风风光光的嫁过来才行！你不会是不敢明媒正娶吧？” 杜少清无语了，“这哪跟哪啊？没说不娶你，不是担心你们娘俩的安全吗？ 算了算了，明天我就去找红侠伯母，让她帮忙寻几个女侠做你的护卫，你来的正好，我还有正事跟你商量。” “是让我经商的事情吧，长乐姐姐都跟我说了，算你有良心，等到我病好了才跟我说。”武照笑着夸了杜少清一句。 “我是这样想的……”书房之中，杜少清一点点的将自己打造商业帝国的事情说了出来。 惊得武照下巴差点掉了下来，好像是第一次认识眼前这个男人一样，他到底是什么人？看着其貌不扬，怎么胸中装着这么大的天地？ “你，你不会是想做皇帝吧？”良久之后，武照试探的问了一句。 杜少清懵了，“怎么会这么问？我们单纯的就是经商赚钱而已。” “可是你难道不知道，如果这些生意我们都做成的话，恐怕到时候就富可敌国了，这么多钱，招兵买马打天下都有可能吧。”武照有些怀疑道。 杜少清宠溺的敲了小姑娘的脑瓜一下，嗤笑道：“打什么天下？做皇帝累得要死，有我开医馆看着两个夫人给我挣钱顺心？ 不过找你帮忙赚钱的确是为了自保，你知道的，我们的敌人很强大，想要拿下他报仇，必须有让皇帝让步的地位才行，所有这事只有你才能办。” “你是说那位算计刺杀你的国舅？” “不错，这件事就你我两人知道，决不能让第三人知道，长乐也不行。”杜少清叮嘱道。 武照重重点头，长孙无忌两次出手，跟杜家早就是死敌了。 第二天的时候，杜少清带着女儿再次来到了卫国公府，张出尘听了杜少清的来意，满口答应，如果不嫌弃的话，就从自己培养出来的女武士卫队里面选四个出来，杜少清大喜。 没等他道谢告辞呢，老李靖却叫住了他，将他带到了书房。 杜少清还是第一次来到这位老帅的书房，里面陈设虽然有些破旧，但藏书真是丰富，很多书籍甚至还是堆在一起的竹简，看来这位大能有本事不是凭空来的，也是苦学所得。 “听说你小子业余教授学徒的时候，还给他们讲兵法？”李靖开门见山的问道。 杜少清心说，这哪跟哪？讲兵法自己要得会呀？ “怎么？还在装傻？现在长安城里面小道消息都在传着你讲的三国，你还想抵赖？”李靖冷着脸道。 三国？我……杜少清愣住了，原来事情出在这里，那天由学徒常百草选择要听的故事，选的是打仗故事，于是就按照电视剧演的开讲了三国，没想到竟然就泄露出去了，可是谁给泄密了？ 难道是百骑司那队人还暗中监视？不可能啊！难道是几个学徒？他们五个每天忙碌的不可开交，哪有时间去传故事？那剩下的就只能是旁听的伙计，或者自己的傻弟弟杜少明了。 “你还真是胆大，兵法是随便能传授出去的吗？若被歹人学去，贻患无穷，你教授徒弟也就算了，连那些伙计都能旁听？恐怕你还不知道，有人已经拿着你讲的故事去赚钱了。”李靖训斥道。 什么？？？杜少清懵了，伙计？赚钱？到底是谁？自己手下五个老虎伙计，但凡有一个有这样的赚钱头脑，当年也不至于差点被饿死在老虎山上吧。 “劝你一句，那个三国停下不可再讲，择良才传授徒弟可以，但良莠不齐的伙计不能听。”李靖告诫道。 第二百六十章 骑虎的女财神吗？ 杜少清陪笑道：“伯父您言重了，我哪里懂兵法？就是以前听一位贤者讲过这个故事，拿来督促弟子罢了，大家当个故事听听尚可，如果拿来打仗恐怕会被这故事坑死。 对了，被人拿去赚钱的事情小侄是不知道的，回去我就查明真相严惩下人，钻到钱眼里了，什么都拿来赚钱。” 你……李靖指着杜少清十分无语，心说难道按你的意思，这些兵法故事一文不值？恐怕在识货人眼中，千金不换吧。 “真是蠢材！这么好的东西怎么会落在你手上？明珠暗投，暴殄天物啊！”老李靖长叹道。 杜少清真想捂着双眼，心说前世人尽皆知的三国如果这么厉害，那传了几百年来国人就都成名将了，哪里还有抗战的事情？ 随后李靖又说道：“回去你把听过的三国故事原原本本的誊抄一遍，拿来给老夫看看，先贤的大作不能毁在你这无用小子手里。” 杜少清一听，嗯？心说您老不会是想看三国了，故意找的借口吧。 “伯父，这个故事如果写下了能有几十万字呢，三两日可完不成，而且小侄不通兵法，讲故事还行，可是里面如果涉及到兵法实战，恐怕就是胡蒙乱套了，到时候未免贻笑大方。” 杜少清暗暗叫苦，用毛笔写下了几十万字，折磨人啊！而且自己前世看的医术如山，这三国演义等四大名著，也只是电视上看过，哪里能写出书籍来？ 李靖气得手已经扬了起来，真想抽面前这个混账小子几巴掌，“本以为你象棋下的好，人又机敏善变是个兵家难得的大才，赠你兵法你却不识货，没想到原来已经有前辈这样栽过一次，好好的兵家著作你却只记得听个打仗热闹？气煞老夫！ 立刻回去，限你十天给我把你记得的东西原原本本全都写下来，老夫要亲自对里面用兵之处进行斧正，绝对不能让先贤的心血毁在你小子手上！” 杜少清带着女儿狼狈逃窜，看着这诺大的卫国公府，心中暗道，这老爷子太凶了，以后真的不敢来了，来一次被训斥恶整一次，遭罪啊！ 可是他不知道，因为三国渐渐在长安城传开了，盯上他的可不止卫国公老李靖一人。 从卫国公府出来，杜少清骑着马，带着骑老虎的女儿一路回家，这样的别样场面，恐怕长安城里就这父女是独一份吧，一个拥有猛虎坐骑的五岁女孩，别说见过，听都没听过。 可是现在大唐就有这么一位，而且还整天在大街上招摇过市，小姑娘经常带着一帮小伙伴出门炫耀，杜少清夫妇又忙着医馆的事务，所以也没作限制。 对这个老虎的事情，长安城里是毁誉参半，有无数纨绔公子乃至不少将军都羡慕眼红，整天琢磨着也要一个老虎当坐骑，甚至还放出话去，高价悬赏捕获老虎。 可是结果如何？人家小萱萱的老虎可是从小养的，甚至接生都是她三爷爷给办的，别人家有这个条件？ 别说现在去抓的成年猛虎无法驯服，就算是抓到虎崽，恐怕也不如小喵喵这只虎妈虎爸亲自送来的靠谱。 因为这个，好多富家公子都被猛虎所伤，甚至还闹出了人命，因为抓老虎死伤的猎人也不少，于是长安四周山上的猛虎可遭罪了，不知何时已经变成稀缺资源了。 所以有御史就对皇帝上书，要求限制甚至是捕杀杜家的猛虎，这只猛虎扰民清净，还闹出了猛虎伤人的事故，朝廷不能无视。 估计说这话的御史也是不过脑子，没事惹杜少清干什么？还是直接惹他女儿，这可是皇帝和皇后的心头肉，谁敢动？ 别说人家的老虎已经驯化得人畜不伤，就算是真的伤了个把人，恐怕也比不得那些纨绔子弟每天在长安城里欺男霸女闹出人命来的危害大吧。 最后怎样？侍中魏征亲自站出来为小姑娘杜萱萱发声正明，那御史被降职使用，皇帝高兴，趁机还给外孙女的老虎弄了个兽王封号，自此百官都看到了皇家对杜家的荣宠，杜家更无人敢惹。 再说走在大街上的父女二人，小萱萱抓着大虎柔软的皮毛看着路两边对自己指指点点的人们，高兴的对杜少清说道：“爹爹你看，这么多人都在看我骑着小喵喵，是不是都在羡慕我呀？” 杜少清心不在焉的，还在为书写三国的事情烦心，敷衍道：“但愿是吧，毕竟以猛虎为坐骑的，也就在神话里面听过赵公明是骑老虎的，你说不好以后还能做个女财神。” “呀？女财神？什么是财神？有很多钱吗？”小萱萱惊喜的问道。 “很多很多，数不过来的，一挥手就往外撒钱的那种财神。”杜少清好像没注意自己在说什么。 谁知道这时小萱萱来了兴趣，照着杜少清的话有样学样，伸手解开了自己随身带着的小钱袋，然后用小手抓了一把铜钱直接往人堆里撒去，“我是女财神啦！快点叫我女财神呀！” 百姓们懵了，这孩子大呼小叫的样子，在做什么？什么女财神？没听过呀！ 不过她撒钱的样子真让人喜欢，出手好阔看着真可爱，这应该叫散财童子吧。 大家蜂拥抢钱的场面，一下打断了杜少清纷乱的思绪，回过神来的时候，女儿手里的钱袋已经空了，杜少清一手扶额，心道还好每天给她的都是买零食的铜钱，要是给金银豆子，这下得多少？ 谁知道小姑娘将空空的小钱袋塞回衣服里面，对着大马上面的父亲小手一伸，眯着眼睛道：“爹爹，快把你的大钱袋给我，小钱袋没两下就用没了，一点都不像个女财神。” 噗……杜少清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自己刚刚到底教了她什么？ 这时几个百姓站在路前面挡住了杜少清父女，猛虎低吼一声，吓得几人微微后退了一步。 小萱萱也不要钱了，转头对着几人喊道：“几位大叔，我知道你们没抢到钱会很伤心，但是我的钱袋小，没装多少，等回去我就让娘亲给做个超大超大的钱袋，那时候大家就都能分到钱了。” 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一个汉子笑着说道：“小公主误会了，我们不要钱。” 小萱萱眉头一皱，似乎听到对方不要钱就是不给自己捧场一样，撅着小嘴不满道：“你们不要钱？那你们拦着路做什么？打架吗？ 看到我的小喵喵了吗？他如果生气打架可是超凶的哦……” 说话间，小喵喵还配合的仰天吼了一声。 “咳咳，小公主误会了，我们是来找驸马的，不是来拦路打架的。”几人大汗，赶忙解释道。 “真的吗？我可告诉你们，爹爹也归我的小喵喵保护，不许欺负他。”小姑娘还故意让老虎往前走了两步，吓得众人赶忙让开，一脸为难的看向了杜少清。 （ps：今日有事两章更新，大家见谅。） 第二百六十一章 又是这货？ 莫名其妙的被几个陌生人拦住，四周捡完钱的百姓再次围了过来，杜少清有些不解的问道：“不知道诸位寻杜某所为何事？” 一个身材微胖面露精明的汉子站出来对杜少清行了一礼说道：“驸马爷，我们有幸听到了从您府中传出的故事三国，但故事不全，仅仅讲完了黄巾起义，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接着往下讲？大家伙都等着看后面刘关张三兄弟大展宏图呢。” 另一人大喝道：“什么大展宏图，老子要看董卓独断专权！” “异端！你这厮专挑坏人看，真是异端！要看就看魏武帝曹操盖压天下。”旁边的人不满道。 “不知道除了这些武将君主，有没有传说中的美女，比如貂蝉？蔡文姬？”一个白面书生说道。 “有没有宝马名驹？” “有没有传世神兵？” …… 杜少清懵了，这什么情况？四周的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问题多多，但无一例外全都是要看三国的，而且不等回答，这些人很快就开始互喷起来，看来这个三国故事还真的脍炙人口引人入胜。 “驸马爷，小的家中是做雕刻印刷的，不知道您这个故事可有成书？能否让小的给印成书册拿出来售卖？”那个微胖的精明汉子大着胆子绕过老虎凑近了问道。 还真是什么人都有，这个胖子真有生意头脑，还知道印刷成书来卖？不是说这个时期雕版刻印费工费时太过困难吗？ 杜少清坐在马上朗声道：“诸位，三国的故事也就是讲一小段给几个学徒们听个热闹，后续不会再讲了，恐怕要让大家失望了。” 说完杜少清驱马要走，可是这些百姓们心急火燎的，不住恳求。 聪明的小萱萱拍了拍座下的猛虎，老虎鼓足了气势震天一吼，吓得围住道路的人们慌忙退开，那些蜂拥在一起的摔倒不少，吓得连滚带爬的往外躲。 邀功一样得意的给父亲一个鬼脸，小萱萱带着大猫当先走在前面，这下真的没人敢拦了，猛虎谁不害怕？ 杜少清心说，不知道是哪个家伙泄露了讲故事的秘密，抓住了定然不能轻饶，可把老子坑苦了。 可是这还不算完，回到伯爵府之后，杜少清发现皇帝的贴身内侍老高已经稳稳的在等着了，来意跟那些百姓一样，都是要三国成书的。 杜少清暗暗叫苦，难道给李靖写一份还不够，还有老岳父一份？ 最后他只能据实相告，故事正在誊抄，还会先拿给卫国公校对一番，诸事完备才能成书送给陛下。 老高走后，杜少清雷霆大怒，召来了所有的伙计、学徒，乃至两个夫人也在。 “到底是谁将三国的故事泄露了出去？而且还想着拿这个故事去赚钱？”杜少清黑着脸喝问道。 几个学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脸的茫然，心说大家在药铺都忙死了，哪有时间去赚外快？再说了，当学徒薪酬那么高，又何必出去卖故事？ 几个伙计同时摇头，表示不是自己，可杜少清不信，绝对有人泄密了。 伙计大虎站出来对着四个小弟怒骂道：“掌柜的待我们恩同再造，还教我们识字念书，是谁的良心被狗吃了，不经过允许就泄密出去？站出来自己承认了，要不然别做兄弟！” 二虎劝解道：“大哥看你说的，兄弟们都清楚着呢，又不缺钱，怎么会干这个事情？咱们五个都是呆瓜，怎么会想着用故事赚钱？” 这二虎倒是机灵，知道这时候贬低自己来消除杜少清的疑虑。 杜少清看着伙计们的信誓旦旦，也有些动摇了，莫非不是他们？真的是百骑司的人？不会吧，他们纪律挺好的呀。 这时小姑娘武照捂嘴轻笑了起来，众人齐齐回头看向了她，杜少清尴尬的问道：“小丫头，不会是你干的吧。” 武照闻言忍不住嗔怪的朝杜少清踢了一脚：“坏人，你竟然怀疑我！” 额……杜少清无语，大家都看着呢，你这个表现恐怕容不得不怀疑吧。 随后武照解释道：“不是我做的，本姑娘虽然爱财，但也不会对某些人遮遮掩掩。” 这话明显就是说给杜少清听的了，那意思是我武照瞒着谁都不会瞒着你。就是不知道这话旁边的长乐公主听了是不是会吃醋。 “今天我见到了你给我寻的一批人，发现那个领头的是个聪明人，竟然凭着一段故事，已经赚了几十两银子的巨款，呵呵，人家还说跟着你混是跟对人了呢。” 听着武照的讲述，杜少清愣住了，谁？领头的？黄牛？怎么又是这厮？ 可是晚上讲故事的时候他可不在场，谁给他讲的故事？ 当初黄牛等人虽然签下卖身契，但他们都是拖家带口的，所以并没有入驻伯爵府当下人，杜少清开恩让他们还住在自己家里，等着被召集做事，这些人有眼力见，每天都去医馆帮忙维持秩序跑跑腿。 “是谁给黄牛等人讲的故事？”杜少清黑着脸再次问道。 这时三虎低着头弱弱的站了出来：“掌柜的，是小的讲的，药铺帮忙闲来无事的时候，黄牛就来巴结我们兄弟，小的嘴笨不太会闲聊，就想起了您讲的精彩故事。 可是，可是我也没想到他会拿去挣钱呀，这厮人品不行，能赚钱也没见来跟我们分点。” 众人无语，这个老三是不是傻，这时候不反思自己做错了，去怪人家没跟你分钱？ 你……杜少清心说，你这憨虎，你嘴笨？我看一点都不笨，能圆满复述三国的人，是嘴笨的人吗？ 大虎直接一脚踹倒老三，当场发飙怒骂，真是不争气！ “好了，事已至此就算了吧！ 但是做错了事就要惩罚，杜家小学堂里面教授的一切，无论是现在的三国，还是以前讲过的推理断案，都是别处难寻的学问，所以不可轻传。 罚你们五个以后除了医术，其他的故事不经过我允许，不得旁听。” 啊？三虎满脸的泄气，可见这时候心里还挂着三国故事，想要求情一下，但是被二虎一把按住了脑袋，“是，掌柜的，多谢掌柜的大度，我们一定谨记。” 五个伙计里面，二虎最聪明，当然看出了这个惩罚是要将伙计跟学徒分开的，不是什么东西大家都有资格学的，特别像是老三这个货，好东西传给他这呆脑子，那就只会坏事。 随后杜少清又转头对武照说道：“黄牛那群人就交给你了，怎么惩罚使用我不管，但是既然跟咱家签了卖身契，那就必须要有所约束，不能坏了规矩，要不然外人可都把账算在杜家头上。” 小姑娘自信笑道：“放心吧，我有无数种办法让他们俯首帖耳。” 第二百六十二章 抄书和名将问题 接了李靖的军令，接下来的十几天来，杜少清一直闭门不出，埋头按照自己的回忆书写三国，相对于正版的三国，杜少清只记得电视剧版本的，所以比之原书差了不少细节，辞藻更是不能提。 当他带着自己修修补补十多天的成果寻到老李靖的时候，再次挨骂了，用语直白浅薄、擅自歪曲捏造史实等等，总之用老李靖的一句话说完就是——狗屁不通！ 杜少清心说，我好心好意给我几个徒弟讲些好听的故事，反倒落了一身的不是，招谁惹谁了？ 多次被人无端训斥，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杜少清两手一摊，对着老李靖道：“小侄学识有限仅至于此了，剩下的就需要伯父帮忙斧正修改，小侄全权托付给伯父，您多费心，另外如果真的能成书，陛下可是说了，等伯父润色完毕，也要送宫里一份的。” 说完杜少清行礼就要告辞，老李靖停下了翻看的书册，惊讶道：“你说什么？陛下也要看？” “是的。小侄家里还有急事，这就先回去了。” 老李靖怎么不知道自己被杜少清坑了，这本书既然这么多字数，改一遍之后是需要重新誊抄的，本就费时费力，现在倒好，再给皇帝抄一份，自己一把老骨头怕是三个月都忙不完，这个混账小子，肯定是故意的。 可是事已至此，修改斧正是自己早就答应下来的，所以老李靖也不好改口，拦住杜少清，思忖片刻，李靖开口道：“记得上次你来的时候说过，今年要给我寻到一个合适的传人，此事还作数吗？” 嗯？杜少清不解，怎么突然跳跃到这件事上去了？老头子不是对找徒弟不上心的吗？ “当然，小侄言出必行，伯父传家宝的兵书在我手里就是明珠蒙尘了，所以如果不能帮您寻一个绝世的将领传下去，那就愧对您的一番心血了。”杜少清郑重道。 长叹一声，老李靖终于解释道：“哎！千金易得一将难求，能统御国战级别的帅才更为难得，可惜了你这身璞玉材质。 本以为你就算不喜欢，也会看在兵书的面上改行从军，日后可以承担三军主帅的担子，现在看来，你还是无心兵家，罢了！ 你去寻人吧，老夫曾在军中遴选多年，也不过找了一个苏定方，不易呀！ 如果真能寻到，必须多番考验仔细斟酌才行，如果寻不到，宁可埋于地下也不可随意泄露，再有一次杜荷这种事情，你就不要再登门了。” 杜少清笑了笑，恭敬的领命退下，心说老头脾气还挺大，我也就杜荷这一个弟弟，换做为别人是不可能这么胡乱得罪人的。 而与此同时，杜少清写完书册的消息也已经传到了宫里，李二大喜就想催要，却被告知正在由卫国公李靖斧正，所以还要再等。 李二心说杜少清已经是大才子了，他写的东西肯定差不了，如果再加上药师的兵法润色梳理，那这本书出来会不会就旷古绝今了？所以皇帝很期待。 自此每天都安排专人登门去打探，到底三国成书了没有？ 这可真的坑了老李靖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一个声名赫赫的大才子，写出的文章全是大白话？李靖严谨兵法的同时，不得不连遣词造句都进行润色。 偏偏这时候皇帝还派人天天催，于是不胜其烦的李靖只好在门口挂个牌子：潜心著书中，谢绝一切访客！ 意思很明显，我不写完是不会出门，也不会摘了这个牌子，不要天天催了。 面对这个结果，李二虽然心里猫挠一样，却也无法，只能等着了。 关于帮李靖寻找传人的事情，杜少清早就在考虑了，这个年代，有几个人有这个大将资质，至于是不是帅才，那就不知道了，自己不是唐史专家，只是听过一些故事罢了。 大唐初期的牛人将领，除了跟着李家打江山出来的一帮老将之外，最有名的就是薛仁贵了，记得电视上说薛仁贵是河东龙门人士，不知道是真是假。 其次就是一人灭国的王玄策了，不过王玄策似乎除了灭国一战之外，其他的战绩并不突出，而且杜少清也不知道王玄策籍贯是哪里。 还有就是名将苏定方了，现在看来这个不用找，苏定方已经是小有名气的大将了。 所以思前想后，杜少清的目光就锁定在了薛仁贵身上。 半个多月的闭门著书，杜少清也有些静极思动，正好逢着冬去春来，天气回暖草木发芽，出去一趟全当踏春郊游，绝对是好景致。 回到家中，杜少清叫来了家人和伙计学徒等人，安排了一应事宜，杜少清跟大家说自己要出门远行一趟。 妻子长乐公主倒是贤惠，表示自己会看好家里的孩子和生意，可是女儿不乐意呀，自己最喜欢跟父亲在一起，父亲出门游玩怎么能不带我？所以小姑娘强烈要求要一起去。 最后杜少清无奈，只好点头同意，心说这一趟也不知道有没有结果，带着孩子一起去玩一趟也好，反正她也有大猫代步，不怕车马劳顿，最多走慢些就是了，去龙门也不是太远。 听说杜少清是要去河东道绛州龙门县，清河崔氏的崔灏心中一动，主动再次提起了之前的事，“先生，既然你这次是出游河东道，不知道可否顺道去我们清河崔氏族地走一遭，我祖父年迈身体不好，学生想让您帮忙给看看。” 这个……杜少清心说，怎么又提起这件事了？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意思？真看病还是另有目的？ 长乐公主开口道：“河东道绛州龙门县和河北道清河县相差甚远，恐怕不顺路吧，而且萱萱这么小，跟着去河北路途遥远，怕她吃不消的。” 崔灏心中一叹，公主已经代先生回绝了，看来人家还在记恨太子娶妻之事，杜家有公主在，应该是不会跟清河崔氏建交了。 这时杜少清开口说道：“无妨，既然是为了老先生的身体，走一趟也可以，一路游山玩水走慢点，这样的话，你就要跟着一起给领路了。” 崔灏大喜，连忙躬身行礼致谢，没想到这位杜神医还真是名不虚传，奇人奇行不拘一格，仅仅这一件事就能看出，他跟大多数人的想法不一样。 公主微微皱眉，想要劝解两句，但是丈夫已经应下了，总不能再反驳吧，只能日后再给他分说一下五姓七家这些上层贵族之间的利益纠葛了。 最后杜少清拍板决定带着三虎、四虎、五虎这三个伙计，还有女儿杜萱萱，学徒崔灏一行六人次日一早就走，出发去河东道龙门县。 第二百六十三章 查无此人 杜少清带人离开长安之后，杜家的一切还照常运转，医馆是聘请的太医院老先生坐堂营业，每天还有人抽出时间给几个学徒讲解基础的医学知识。 典型的假公济私，用皇帝李二的话说就是，杜少清已经把太医院当成他医馆招工的好地方了，而且是用工资源丰富，绝对不愁招不到人。 而武照也带着黄牛那二十几个人开始做起了生意，杜家的第一单生意就是家具，这也是自从建医馆的时候就计划好的，还是跟卢国公程咬金合作。 只不过这次换了方式，经营的人换成了杜家的夫人武照，程咬金变成了投钱的股东，当然了，也提供工匠支持，还有经营期间的维稳问题，万一有人扰乱市场或者打压生意，那就该大佬出马扫清障碍。 外面带着众人一路走一路看的杜少清，经过十几天的跋涉，终于来到了绛州龙门县，一行人奇装异服还骑着老虎，可是引得路上之人频频侧目。 直接来到龙门县府找到县令，说要找人，一亮身份，那人不敢怠慢，立刻让手下去查验名录，可是最终的结果大出杜少清预料，竟然是——查无此人？ “这怎么可能？听说河东薛氏是大家族，真的没有一个叫薛仁贵的人？此人文武全才，应该不是无名之辈才是。”杜少清追问道。 那县令诚恳的说道：“杜驸马，实不相瞒，下官就是河东薛氏之人，如果您所说不假，真的是找一个文武全才的贤者，那么河东薛氏符合您要求的年轻人里面，没有叫薛仁贵的，这一点下官十分清楚。” “薛氏家大业大，有没有已经落魄的族人？此人应该不是大富大贵出身。” 那县令有些不屑的笑道：“驸马是说寒门之子？呵呵，文武全才不是生出来的，绝对是学出来的，寒门是不可能出什么文武全才的。 如果不是驸马记错了，那就是此人不是河东薛氏，或者是山中隐士不曾登记在册。” 崔灏在一旁戏谑道：“寒门不能出英杰？怕不尽然吧，站在你面前的杜驸马是公认的大唐第一才子，他——就是出身寒门。” 伙计三虎朗声道：“没错，我们家以前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冬天能冻死人的，寒，绝对寒，一等一的寒门！” 四虎赶忙将之拉回来，三哥也太虎了，这里哪有伙计们说话的地方？而且这语气听着不像是在哭穷，倒像是在炫耀呢？ 那县令连忙道歉称是口误，但神情上谁都能看出，并不真诚，看来杜少清的名声也就在长安有点影响力，普遍的贵族都不太相信。 “好了崔灏，争论这些没用意义，既然白跑一趟，咱们就走吧，劳烦薛县令了。”杜少清拱手告辞。 这时那县令惊讶道：“崔灏？你是崔灏？莫非是清河崔氏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大公子崔灏？” 崔灏神色微冷，不屑道：“在先生面前谁敢自称天才？如今崔灏只是杜神医身边一名学徒。” 说完跟着杜少清大步出门，留下薛县令呆立当场，自己恐怕是真的眼花了，连清河崔氏大公子都能折服的人物，怎么会是名不副实的庸才？ 出了县府，众人都看向了杜少清，难道跋涉多日，来了得到这么一句话，大家就收工了？ “掌柜的，那县令有些看不起乡下人，说不好咱们要找的人就在乡下呢，龙门县就这么大，要不兄弟们这两天四下跑跑，说不定就能找到呢。”四虎开口说道。 崔灏点了点头，叹息道：“世家大族早晚有一天会亡于眼高于顶的高傲之下。” 杜少清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万事万物都逃不过兴衰起落，天道轮回罢了，感慨有什么用？你这句话也不全对，你不就是世家大族嫡系子弟？你就不高傲。 只要你还在，你觉得清河崔氏会亡吗？” 嗯？崔灏看着杜少清鼓励的眼神，心头十分感动，原来他不是因为医痴才答应跟自己回家的，他什么都懂。 “多谢先生指点。 学生以为，如果这个薛仁贵不是无名之辈，那应该在此地用的是别名，甚至是绰号，官府名录里面一者不全，二者很少有记录表字的，如今大唐取名沿袭了汉制，依旧多是单名，表字为双，这薛仁贵是不是还有名字？ 或者有没有什么其他特征？” 这么一说，杜少清还真的被激在这里，听习惯了薛仁贵，他还叫什么来着？不知道，真的想不起来。 “哦，对了，这个人除了文武全才之外，还吃的多，据说一顿能吃三桶饭，不知道是真是假，这应该算是一个特点了吧。”杜少清惊喜道。 众人哄堂大笑，这哪里是特点，这都成笑话了，掌柜的不会是道听途说，听人讲故事来找人的吧，一顿吃三桶饭？开什么玩笑？杜家的五个学徒五个伙计加起来也不过只能吃两桶饭，他一人三桶？ 如果确有其人，那绝对不是什么文武全才，应该叫饭桶才对。 一直坐着老虎背上的小萱萱惊得张大了嘴巴，抬起头弱弱的问道：“爹爹，真的是三桶饭而不是三碗？要知道咱家的饭桶好大好大的。 一个桶如果让三虎叔叔放进肚子，恐怕都放不下，会把肚子撑破了，你不会又在讲故事吧？ 娘亲说过，萱萱已经五岁了，不能再听那些骗小孩子的故事了。” 杜少清哈哈大笑，抱起了女儿宠溺的举起老高，点头安慰道：“爹爹记住啦，萱萱是小大人了，要听真故事。 但是到底这人能不能吃三桶，恐怕要我们找到问一问才知道了。” 五虎捅了捅三虎小声道：“三哥，你知道为什么小姐单单拿你的肚子来比划装饭多少吗？” “嗨，这还用说？往常吃饭谁不知道你三哥我最能吃，你们两个加上大哥二哥一起，恐怕也就跟三哥我打个平手。”三虎大手一挥颇为自得道。 “嗯嗯，三虎叔叔一人能吃半桶饭，两顿饭就够一桶了。”小萱萱在父亲怀里点头赞道。 众人哈哈大笑，三虎感觉气氛不对呀？大家为什么都围着我笑？挠着头想了片刻，随后一跺脚，恍然大悟，原来你们这群人在说我是饭桶啊？ 气不过的三虎追着五虎就是一顿老拳。 伙计们嬉闹着，崔灏笑着道：“一顿能吃三桶饭，恐怕世间没有这样的人，先生可能记错了。” 就在这时，一位路人听到了，站住脚主动反驳道：“谁说没有这样的人？咱们龙门县就有这么一个奇人，那柳家的女婿就特别能吃，传说三桶还不一定够呢！” 什么？你说谁？杜少清大喜，连忙上前追问。 第二百六十四章 柳暗花明 经过询问得知，当地还真有一个食量惊人的人物，据说是当地大户柳家的上门女婿，成婚当日满堂宾客，此人饭量以一敌十，竟然一个人吃了三桶饭，一下成为了大家的笑柄。 也就是因为这件事，让柳家在当地丢尽了颜面，一怒之下将之赶出家门，但那柳家小姐有情有义，竟然不顾家人反对，自愿跟随此人私奔而出去过穷苦日子，记得当年也沸沸扬扬的闹过一段日子。 最后柳家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只能听之任之了，据说现在人家小夫妻在龙门县东边的一个山洞里面蜗居，有几亩自己开垦的薄田，靠那男人打猎生活。 听完这人的经历，众人唏嘘不已，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杜少清心说，能让人家女儿倒贴的，此人要么是个大帅哥，要么是个深藏不露的撩妹高手。 几个伙计还打趣着三虎，“三哥，回去兄弟们也帮你打听一下，看看哪家招上门女婿，你这个饭量，应该也能裹挟一个大户人家的闺女回来吧。” 三虎红着脸笑骂道：“去去去，你们懂什么？记得俺娘说过，能吃是福，再说了，俺可不做上门女婿。” 小萱萱萌萌的问道：“三虎叔叔，什么是上门女婿？” 上门女婿啊？上门女婿就是…… 三虎挠着大脑袋还在想怎么给孩子解释这件事，杜少清抱着女儿打断道：“上门女婿就是去别人家里跟着叫爹娘的人。” “哦，叫爹娘？那不是在自己家里叫的吗？别人家也叫爹娘？ 哦哦我知道了，肯定是这人的爹娘去别人家里玩，所以他跑去别人家跟着叫爹娘，对不对爹爹？ 就像以前咱们带着奶奶住在外公家的太医院，你管奶奶叫娘亲，那你就是上门女婿，对不对？”小萱萱自己掰着指头分析了良久，恍然大悟一样惊喜的喊道。 杜少清：“……” 大家看着这孩子逻辑竟然还不混乱，但解释出来的意思却大相径庭，纷纷大笑杜少清，你就是这么教孩子的？ 一行人说说笑笑，来到了龙门县东边半山腰的那个山洞，远远看去，似乎有炊烟升起，洞外还支着两根挂衣杆上面晾晒着几件大小不一的麻布衣物，看起来这家人已经有小孩子了。 走近了之后，三虎就要上前叫人，却听到了山洞里面突然传来了一阵孩子哭声，还夹杂着大人们吵闹的声音。 杜少清心说，这是怎么回事？小两口打架了？ 众人下马，杜少清让伙计和孩子留在外面，自己跟崔灏一起进去，这才看到，几个家丁打扮之人，正在撕扯一个年轻妇人，想要越过她去抢地上一个孩子。 妇人身体瘦弱，脸色苍白憔悴，可见平日里生活并不富裕，尽管如此，为了保护儿子她此时也是拼尽全力，有种拼命的架势，一个人竟然拦下了三个家丁。 那孩子看起来不过三四岁的模样，见到坏人欺负妈妈，吓得不知所措，站在妈妈身后哇哇大哭，时不时的还喊着爹爹。 杜少清怒喝道：“住手！尔等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尔等竟然敢入室行凶？” 一声大喝立马镇住了在场所有人，大家回头一看，不认识，陌生人。 一个戴着帽子看着像是个领头的人，站出来不屑地喊道：“哪里来的两个毛头小子？没长眼睛吗？这是我们柳家人的私事，速速滚开，柳家你得罪不起！” 崔灏大怒，就要上去帮忙，杜少清伸手拦住，示意自己一人就行了，大步上前，三拳两脚，连带那领头的，总共五个家丁全都被打翻在地，妇人终于心头一松，瘫软在地上，但还不忘死死抱住儿子大口喘息着。 这一手让崔公子略微惊讶，没想到这位杜神医还有一手高明的武艺？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敢管我柳家的闲事，有种留下名号来。”那人捂着腮帮子惊恐道。 杜少清掏出一个牌子，不屑的冷哼道：“我叫杜少清，爵封郑县伯，皇宫之中太医院任职副首座，当今长乐公主是我的夫人，家住长安城东市附近，不服气的话，尽管来找我报仇。” 你……你……好，你等着，等着，家主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也不知道那人看没看清牌子上的名号，带着几个手下连滚带爬的往外跑去，外面三个伙计带着小萱萱还满脸好奇的伸头往里看。 没想到却等到了一群看着不像好人的家伙狼狈跑出来，小萱萱惊讶道：“呀，是坏人！” 三个伙计赶忙闪身护在萱萱身前，在一旁无聊踱步的大猫一个警觉，直接跳了出来，拦住了五人的去路，震天一声虎吼，五个人有三个直接就吓尿了。 “管、管家，只听说这个饭桶猎杀过老虎，没听过他还能饲养老虎看家护院呀。”一人哆哆嗦嗦的喊道。 管家脸色发白，强自镇定道：“废话，他要是能养老虎，咱们来时怎么没看见？” 这时他转头看向了三虎等人，猜测是那个管闲事的人带来的，于是朗声道：“几位，里面的人已经让我们走了，请你们收回自己的老虎让开路行个方便。” 三虎等人看了对方一会儿，感觉这几个货色也太不堪了，直接被吓尿了，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于是几人回过身来对小萱萱说道：“小姐，这五个坏人已经被掌柜的教训过了，还是放他们走吧。” “啊？爹爹真坏，打坏人都不叫我，走我们进去找他。 小喵喵回来吧，笨死了，不知道有坏人要抢着打，只能跟在爹爹身后吃剩饭，真没用……”小萱萱大为失望，对着大猫招呼一声，当先往山洞里走去。 几个伙计对视一眼，同时苦笑，这位小姐以后肯定是长安第一女侠，这打抱不平的本事可是从小就培养出来的，长大了肯定不得了。 老虎一个跳跃，跟了上去，几个家丁一看路径通了，快速向山下逃去，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 山洞里面，那妇人这才起身感谢杜少清的大恩，原来这一伙人是柳家自己父亲派来的，为了就是趁丈夫不在，要抢走孩子，拿去给柳家传宗接代，可是谁能忍受骨肉分离的痛苦？ 第二百六十五章 薛仁贵射虎 “对了，刚刚听闻恩公是从长安而来的贵人，还未请教您两位怎么会来这里？” 看得出来，这位夫人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女子，能跟着丈夫隐于山中甘愿平凡，人品肯定不差。 “我们来这里是找人的，不知道这里可是薛仁贵的家？”杜少清满脸期待的问道，心说这是自己寻人之后的第一个线索，最好要是，别让自己空跑呀。 “这……你怎么知道夫君的表字？莫非您二位是夫君的旧友？可是，没听他说过长安还有朋友呀。”妇人惊讶的反问道。 杜少清惊喜道：“真的是薛仁贵？这么说我们找到了？” 妇人温和笑道：“说来惭愧，嫁给夫君五年了，还是第一次听人叫他的表字，家夫大名薛礼，表字仁贵，但因为出身贫寒，除了几家亲戚，恐怕没人知道他还叫薛仁贵。” 崔灏点头赞道，“薛礼薛仁贵，好名字！先生，看来咱们运气不错。” 这时洞口处小萱萱带着大猫走了进来，“爹爹，里面有你要找的三桶饭叔叔吗？” 噗……崔灏差点被孩子这句话弄得笑喷出来，杜少清尴尬的回头赶快拉住了女儿，柳氏心说这位恩公莫非不是好人，专门来看夫君笑话的吗？ 抬头一看，柳氏吓得一个哆嗦，连忙抱着儿子往后躲，还大喊着：“大、大虫，危险！” 杜少清笑着回身解释道：“薛夫人，这不是野生老虎，这是我们自己家养的，自幼跟随小女，从不伤人，不用害怕。” “恩公，别说笑了，养大虫？自古就没听过这事，您还敢让这么小的孩子来？”柳氏摇头不信。 杜少清笑着放下了女儿，鼓励着说道：“萱萱，你看那里有个比你还小的弟弟，你是不是介绍下自己和小喵喵，然后带着弟弟一起出去玩一会儿呢？” 小萱萱乖巧的重重点头，表示愿意接受这个艰难伟大的任务，跑过去扬起手一把抓住了大猫的耳朵，回头对着柳氏喊道：“这位阿姨，你说错啦，他不叫大虫，他叫小喵喵，从小就跟我长大的，我对他可好了。” 杜少清满脸尴尬，心说女儿哟，说反了，应该说他对你可好了，快上千里的路程，大猫一路背你过来，可不容易。 “娘亲，山儿怕老虎，咱们快点叫爹爹回来好不好，爹爹能打坏人也能打老虎。”柳氏怀里的孩子满脸的恐惧，害怕的趴在母亲耳边喊道。 听到这话，小萱萱不满道：“胆小鬼，都说了这不是老虎，这是大猫，是不是呀小喵喵，来，叫两声给这个胆小的弟弟听听看，三奶奶说过，男子汉是不能躲在娘亲怀里抹眼泪的。” 大猫顺从的朝着众人学着喵了一声，虽然声音粗些，但真的是喵不是吼。 这一手让杜少清和崔灏都惊讶了，以前可不知道这事，不知道萱萱这孩子什么时候训练的，能把老虎驯成乖巧的猫咪，还要个本事呢。 这……真的没事？柳氏也面露好奇之色，看了一下怀里的孩子，小孩子似乎被小萱萱的话激起了情绪，壮了壮胆子喊道：“山，山儿是男子汉，爹爹说山儿是！” 哈哈哈哈，杜少清和崔灏两人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孩子，才三四岁，就要做男子汉了，不过你这话听起来有点后劲不足呀，不是你自己说是，还要强调你爹爹说是。 “那好呀，男子汉弟弟，敢下来摸一摸小喵喵吗？”小萱萱戏谑道。 柳氏看着儿子有些意动，有些为难的看向了杜少清，杜少清露出一个安心的微笑道：“薛夫人，我以人格担保没事的，小女跟令郎年岁差不多，就让他们两个出去玩一会好了。 刚刚一番经历怕会吓着孩子，这时候应该玩点高兴的让孩子忘记之前的恐惧。” 听了杜少清的建议，柳氏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对着怀里的孩子说道：“丁山，去跟这个小姐姐在家门口玩一会吧，正好你爹爹应该快回来了，去看看迎接一下。” 孩子乖巧的点头，下来大胆的走了上去，杜萱萱笑着拉起这个胆小的孩子就往外跑，大猫喵了一声欢快的跟了上去。 山洞里面终于清静了，杜少清说明了来意：“我叫杜少清，以前不认识你的丈夫。 听闻龙门薛仁贵是个文武全才的青年俊杰，在下不远千里从长安特意来请他出山的。” 什么？？？这怎么可能？柳氏睁大了眼睛，自己丈夫在龙门哪里有什么青年俊杰的名号？只有一个大饭桶的臭名。 关键是丈夫文武全才，自己也是嫁过来之后才知道的，龙门本地无人知道，就连柳家人都不知道，这位陌生的贵人怎么会耳闻？ 柳氏看杜少清的眼神充满了质疑，如果不是之前被这人救了，差不多都要怀疑他是骗子了。 山洞里面杜少清和崔灏跟柳氏闲聊着了解薛仁贵的生平，洞外几个伙计百无聊赖，就看着两个孩子跟大猫逗乐子。 “姐姐，他真的是只猫吗？不是老虎？猫有这么大个头吗？你不会是骗我的吧？”薛丁山还是不太相信道。 “当然是真的，其他的猫长不大是吃得少，我见过兕子妹妹的小猫咪，一顿就吃那么一丁点，还不够我的小喵喵塞牙缝呢，当然长不过我的小喵喵了。 你知道我的小喵喵一顿吃多少吗？这么、这么大一盆呢，还是我亲自给他喂下去的，吃得多就长得快，很正常。”小萱萱认真的说道。 本以为这是件值得炫耀的事情，没想到薛丁山却咬着手指摇头道：“啊？才这么小一盆？还没我爹爹吃的多呢，爹爹吃最多的一次有这么、这么、这么大一桶呢。” 哎呀，不行了，这两个孩子太有意思了，说话这么逗，笑死了……旁边的几个伙计捂着肚子笑得站不起来。 两个孩子围着大猫这里摸摸那里看看，不大一会儿就玩熟了，薛丁山也不再害怕，敢主动上前摸一摸大猫的脑袋，大猫还亲昵的上去伸出大舌头舔了一下对方的脸颊。 可是就在这时，山道上走来一个身背弓箭，肩扛一只野猪的结实汉子，正是打猎回来的薛仁贵。 满怀期待回家的薛仁贵远远抬头一看，不好，老虎？自己家门口怎么会有一只老虎？ 狩猎人的本能，薛仁贵丢下野猪，迅速拈弓搭箭小心翼翼的快步跑上前去。 走近一看，那是？ 儿子丁山？ 薛仁贵吓得脚下一软，老虎已经在伸舌头舔自己儿子了，那是不是说夫人已经…… 第二百六十六章 乌龙神射 定了定神，压下心头无数猜测，薛仁贵不愧是有大将之才的人物，关键时刻能够迅速稳定情绪，沉着冷静，知道无论如何，现在从虎口救下自己儿子才是最重要的。 时间紧迫，谁也不知道老虎会不会在舔了儿子一口之后立马就下嘴撕咬，那样的话恐怕自己想救都晚了。 所以他不再向前走，距离约莫三百步，双眼死死锁定那只老虎，眼睛微眯定神一秒之后猛然睁开，一点寒芒从他的眼中迸射而出，弓如满月箭若流星，三百步的距离转眼就到。 正在跟两个小伙伴一起玩耍的大猫心情正好，好像他天生就喜欢跟小孩子一起玩一样，看到又有新人喜欢自己，大猫也十分开心。 所以他亲昵的伸着舌头舔了这个小男孩一下，弄得小男孩满脸的口水，但对方却一点不抵触，反而摸着大猫的胡子咯咯直笑。 就在这时，大猫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凶兆，感觉一阵生死危机正在朝着自己过来，自幼跟人类呆在一起的大猫，也许没有在山林里生存的野兽般感应危机的本能，但却有着被人类带出来的灵性。 危急关头来不及思考，大猫一个飞身向旁边跳开，顺势还将小主人杜萱萱扑倒在地，这一下小萱萱摔了个大跟头，差点昏过去，她直接就被打蒙了，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其实这是大猫在保护她。 历史记载薛仁贵此人文武全才，不仅武艺高强，而且箭法如神，有三箭定天山的辉煌战绩。 可就是这么一位箭法高人，为从虎口救儿子全力射出的一箭，眼看箭已离弦，老虎脑壳被钉在地上似乎已成定数，可就是这么必中的一箭，擦着老虎的头皮被躲开了？ 薛仁贵愣住了，没射中？不对，是老虎躲开了？难道它背后长眼了？ 不好！下一秒，薛仁贵双眼一黑险些栽倒在地，他看到了什么？那支长箭没有钉死老虎，反而直接钉在了老虎面前的薛丁山身上？ 三百步距离，寻常人射箭百步穿杨就是高手，一百五十步就是神射，三百步距离别说射中了，恐怕很多人的箭根本射不了那么远，箭势早尽了。 可薛仁贵不一样，他天生神力，而且此时救子心切，所以全力一击，三百步距离箭势丝毫不减，势要将猛虎钉在地上。 也正因如此，这一箭如同暴击，没钉住猛虎，反而将他四岁的幼子薛丁山一下钉在了地上。 历史演义里面说薛仁贵是死于儿子射虎救父的误杀，现在倒好，正正相反，老子射虎救子误中儿子，弄了个大大的乌龙。 薛丁山也懵了，不就是摸了一下大猫的胡子吗？怎么突然一下自己就躺在地上了？摔的好疼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不远处坐着闲聊的伙计愣住了，老虎发疯了？看到箭支的那一刻，众人立马站起冲了上去，不好，有敌人！ “掌柜的，有敌人！快救命！”四虎边跑边喊。 四虎和五虎已经冲向了两个孩子，五虎迅速抱起小姐往后跑，小萱萱回头看着小伙伴被一支箭钉在地上，吓得哇哇大喊：“五虎叔叔，别着急跑，快救小山山呀！” 可是这时候谁知道冷箭还会不会再来，五虎可不敢留下小姐在这里犯险。 四虎俯身查看薛丁山的伤势，看到是被钉在地上的，也不敢随意挪动，摇头叹息一声，眼中怒火燃起，跟着朝山下冲去，他想看看是什么人连孩子都不放过。 三虎第一个朝山下冲去，想要阻挡片刻，这时他才看清，远处一个人健步如飞正在朝这里狂奔。 薛仁贵看到射中了儿子，也不知儿子生死，丢了弓箭甩开步子向山上狂奔，此时也顾不得那里有没有老虎了，纵然赤手杀虎，也要去救下儿子。 可是跑着跑着怎么上面出现了几个人？看到其中一人还俯身去抱自己的儿子，薛仁贵大怒：“歹人，放下丁山！” 山洞里面的三人听到外面呼救，大惊失色，立刻冲了出来，杜少清让五虎抱着萱萱躲在山洞里，带着崔灏也冲了下去。 柳氏一看，儿子被一箭钉在地上，生死不知，瞬间急火攻心吐出一口鲜血，扑了上去，哭喊道：“我的儿……” 三虎四虎和公子崔灏冲向了山下的来人，杜少清俯身来到了中箭倒地的薛丁山身边，看了一下伤势，心说到底是谁这么歹毒？连小孩子都不放过？莫非是柳家之人去而复返？怎么这么快？ 好在射中的是右侧肩窝，不在要害没伤脏腑，还有得救，麻烦的就是这一箭力度太大，贯穿前后，伤了孩子右侧肩胛骨，处理不好会留下后遗症。 “薛夫人，先不要哭了，孩子性命我能救，你先喂他吃下这颗保命丹，我去退了来敌再回来救人。”杜少清取出随身带的丹药递了上去。 柳氏听完好像抓住了一颗救命稻草一样，一把抢过药盒，手忙脚乱的给孩子喂药，这位母亲也算有些定力，看到儿子这样竟然没有昏死过去，已经不错了。 更让杜少清惊讶的是，柳氏一边喂药还一边哆嗦着念叨起来：“山儿，你一定不要有事啊，快醒来吃药，吃了就好了。 肯定是柳家的人抢人不成前来报复的，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娘一定要回去找你外祖拼命，跟他们拼命……” 山下冲上来的薛仁贵脑海中满是焦急，看到歹人竟然冲下来阻挡自己，胸中怒火正盛，所以跟对方交手一个回合，一招就将之打翻在地。 可怜的三虎，跟随杜少清以来也常练拳脚，就这么被一招秒了，如果不是薛仁贵手无寸铁，那三虎就不是被一拳打晕在地，而是被一刀秒杀了，恐怕得冤死。 看着三虎、四虎都是被一招打倒再没站起来，公子崔灏知道自己去了也白搭，所以当即站住厉声喝道：“站住，来者何人敢行凶杀人，连孩子都不放过？” 他倒是聪明，想拖一拖时间等等杜少清。 可是薛仁贵心忧爱子，哪里有工夫跟人磨牙？看着这个公子一身华服，应该就是为首之人了，说不定还是柳家派来的，薛仁贵怒意更胜，二话不说上手就打。 崔公子自知不敌，转身就跑，可还是慢了，被一拳打中肩膀，感觉骨头都被打裂了，一个踉跄向前扑倒，正好被赶来的杜少清接住，这才没有栽个狗啃泥。 让过崔灏，杜少清脚下一闪，伸手接住了薛仁贵的第二拳，只一交手，杜少清就知道不好，此人力大无穷，自己接不下！ 第二百六十七章 无人能挡 “挡我者死！” 薛仁贵看着儿子就在眼前，却一个接一个的恶人上来阻挡，最后这个明显会些武艺，他可没心思跟对方纠缠，一力降十会，直接一招力劈华山以拳头作大锤，朝着对方劈头而下。 杜少清发现挡不住的时候，左手已经被一股大力压下，来不及收手了，只能略微侧身闪避，于是对方这一招就连带着杜少清格挡的左手一起砸在了他的左肩，顿时杜少清有种骨头被砸断的感觉，剧痛钻心。 咬着牙上前半步右手打出一击崩拳，打断对方一往无前的攻势，杜少清大喊：“来人辣手，快带孩子们走！” 可这时地上给孩子喂下药丸的柳氏泪眼模糊的抬头一看，直接哭喊起来：“夫君？快快住手，他们是好人！” 嗯？正在过招的薛仁贵猛然听到了夫人的声音，心头一惊，直接站住了，而杜少清这才有时间去看自己的左手，完了，左臂似乎被打断了，连带着左肩的锁骨也差点断裂。 原来他就是薛仁贵？这还是穿越以来第一次真正跟力大无穷的猛将过招，看来这些古之异人的确有常人所不及的地方，以前跟秦叔宝程咬金等人的切磋，也仅限于切磋罢了，都没动真功夫，是自己自大了。 薛仁贵呆滞的看着不远处趴在地上看护着孩子的夫人，魁梧的身形突然踉跄了几步：“夫、夫人？你没事？你还活着？” “夫君，你快来看看，山儿不知道被谁一箭穿胸而过，生死不知，都是妾身不好……”话没说完，刘氏嚎啕大哭起来。 薛仁贵听到穿胸而过的时候，觉得身子发软，快速跑了过去，跟着扑在了地上大喊着薛丁山的名字，心中已经是愧疚万分了，如果孩子真的是被自己一箭误杀，可怎么办呢？ 崔灏捂着肩膀上来扶住了杜少清问道：“先生，怎么样？你也被他伤了肩膀？ 原来他就是薛仁贵，单单看这一身武艺，恐怕就不是凡人，在乡野做一个猎人的确是屈才了。” 杜少清苦笑一声：“不止如此，接了他全力一击，肩膀还是小伤，左手被打断了，看来出师不利呀…… 你去看看三虎和四虎，我去看看那孩子怎样了。” 柳氏见到杜少清回来，连忙开口哭求：“杜大夫，求你救救山儿，你一定要救救他……” “什么？娘子，他是一名郎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是什么人？难道是你家亲戚？”薛仁贵不解道。 “哪里是我家亲戚，这几位是从长安来的贵人，都是来找你的。 你别问那么多了，我让儿子出门迎一迎你的，谁成想儿子却在家门口被歹人射杀，夫君，你一定要给儿子报仇啊！”柳氏泪流不止。 薛仁贵满面羞愧弱弱答道：“娘子，刚刚我看到一只老虎在儿子身前，情急之下想要射杀老虎，没想到误伤儿子，都是为夫的错，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我……正在查看小孩伤势的杜少清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原来是这么回事，这么说大猫也是险死还生，能够从一位绝世猛将手里逃脱，可不容易。 心有侥幸的杜少清想着，这是射中了薛丁山，如果射中我闺女，看我不跟你这货拼命？ 另一边崔灏已经叫醒了被打昏过去的三虎四虎，三虎捂着腮帮子，四虎捂着肋叉子，走一步嘴角咧一下，看来都不轻松。 这时山洞里面躲着的五虎也带着小萱萱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忠心的大猫，薛仁贵抬头一看：“果真有猛虎？” 柳氏一把拉住丈夫：“那是杜大夫家养的大猫，不是山中猛兽！” 一旁解开小孩衣襟的杜少清头也不抬的淡定开口道：“你敢如果伤害了我家大猫，这儿子你自己来救吧。” 薛仁贵感觉今天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是不是老天爷在跟自己开玩笑呢？猛虎能被驯服？自己也会失手？儿子被自己误伤？这任何一件想想都觉得不可能发生，偏偏全都摆在眼前。 小萱萱跑过来看到了地上昏死过去的小伙伴，满脸的关切，趴在旁边一遍遍的喊着对方，可就是叫不醒。 杜少清将孩子从地上抱起，示意众人在山洞里面寻好地方，各自去准备东西，崔灏去抓药，薛仁贵夫妇帮忙，一直忙了一个多时辰，终于才给薛丁山取出箭矢，包扎好伤口，但孩子太小，加上失血不少，所以还没有醒来。 从开始医治到结束，杜少清一直没有提一句自己左臂的伤势，直到一切结束，才默默的让四虎帮忙接骨上药，这时他的左臂已经红肿起来了。 薛仁贵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见到对方竟然是忍痛为儿子疗伤，感动的无以复加，单膝跪地行了个大礼重重的喊了句恩公。 杜少清脸色苍白，伸手将之扶起笑了笑道：“治病救人是大夫天职，不必如此。” 三虎在旁边捂着腮帮子有些埋怨道：“掌柜的说你是个文武全才的能人，依我看你比我老三还像莽夫，箭射自己儿子，不分是非打伤我们这些救人的，除了功夫好些似乎没什么优点。 对了，听说你饭量很大，不过这不是优点。” 薛仁贵有些尴尬的欠了欠身，说起来在场的都是自己家恩公呢，回头看到了儿子，摇头叹息一声，的确是自己的错。 杜少清呵斥住老三，“三虎，这些都是仁贵无心之失，如果不是我们贸然来访，也不会有这场误会，你个憨货怎可埋怨人家？” 柳氏红着眼睛摇头道：“话不能这么说，如果不是几位恩公出手，可能山儿已经被柳家抢走了，大恩大德我们夫妇两个没齿难忘。” 怎么回事？薛仁贵眉毛一横，柳家？ 听了夫人的解释，薛仁贵大怒，没想到自己的便宜岳父贼心不死，如此狠毒，阴招不断，这么说来就又欠这位大夫一桩恩情了。 杜少清思忖了片刻，让五虎带孩子出去玩会，自己对洞里众人开口道：“今日之事，依我之见谁都不可再提，万万不能让这孩子知道这一箭是他父亲射的，免得孩子心中留下难解的心结，对他的成长有害无益。” 众人同时点头，薛仁贵夫妇满眼的感激，没想到这位大夫心细如发，这都能想到。 听到对方自我介绍叫杜少清，薛仁贵惊呼道：“恩公就是河北道灭杀瘟疫救人无数的神医杜少清？东拒高句丽，西南战吐蕃，太极殿当场打杀吐蕃宰相禄东赞，人称天下第一才子的杜少清？ 那个献出制盐秘方，让天下百姓告别醋布吃上白盐的杜驸马？” 第二百六十八章 专家待遇 被薛仁贵这么一通介绍，杜少清也懵了，心说你要不说，我自己都没注意到我有这么多名头，这都是哪里传的？ 而且好像传言的有出入吧，我杀禄东赞这件事现在算是我认了，但我可不是当众在太极殿打杀那厮的，那厮死的稀里糊涂，太极殿杀的是吐蕃副使，也是个满肚子坏水的倒霉鬼。 突如其来的被人称赞一通，杜少清少有的升起了一阵虚荣心，眯着眼睛谦虚道：“都是虚名，虚名！” 崔灏忍住笑意在旁边提醒道，“咳咳，先生，我们跋涉千里而来，可是专门冲人来的。” 众人坐定，柳氏看护着孩子，杜少清这才谈起了想请薛仁贵出山的目的。 薛仁贵有些惊讶，自己没离开过龙门县家乡，声名不显就是个无名之辈，靠着一点祖上传下的东西才学了点本事，这事基本上没人会注意，哪有杜神医所说文武全才这么夸张？ “神医的来意，莫非是想让在下去投军？”薛仁贵问道。 “哦，那倒不是，我此来是想聘请你给我帮忙的，从之前的交手就能看出，你一身武艺恐怕世间少有，如果你不嫌弃的话，给我做护卫可好？”杜少清诚恳道。 这……薛仁贵有些犹豫，自己虽然家道中落，但祖上也是名将身份，落到自己这一步如果去给人看家护院，恐怕有负祖上威名。 据实而论，自己自幼孤苦不是没想过俯身给人做护院过活，但终究不愿沉沦，宁可做个山野打猎之人养家糊口，也不愿给人卑躬屈膝。 可是面前之人不同，这是天下传着美名的杜神医，今天又两次救命薛家，如果拒绝的话，恐怕人家会说薛仁贵忘恩负义了。 看到薛仁贵一脸的纠结为难，杜少清小心的问道：“莫非是担心在下会委屈了你？ 你放心，你就做我的护卫保护我的安全，不会委屈你做其他的事情。 而且待遇方面每月薪酬十两银子，会给你在长安置办房产安家……” 听到这个待遇，旁边两个伙计都有些动容了，一月十两银子？那还得了？抵得上寻常人家一年收入了。 薛仁贵连忙摆手拦住解释道：“恩公误会了，薛礼不是因为待遇问题而犹豫，您对小儿有两次救命之恩，在下本不该拒绝。 但祖上留有遗训，男儿立世当尽忠报国，所以在下一直有个心愿，就是有朝一日安家之后就去投军为国出力。” 犹豫了一下，薛仁贵接着说道：“要不薛礼无偿给恩公做十年护卫，十年后请恩公准许在下前去投军报国如何？” 杜少清哈哈大笑：“不用十年，三年即可，三年后我亲自跟陛下保举你。” 这……薛仁贵没想到，怎么有这好事？莫非他不是来招护卫的，就是为了带我从军的？ 一旁的崔灏看得分明，虽然不知道杜少清从哪里得知有薛仁贵此人，但依着薛仁贵这身武艺，从军为将绝对大有可为，此时这位崔公子都有些佩服杜少清了，慧眼识珠可不是谁都有的。 三虎弱弱的问道：“掌柜的，要不俺给你做护卫好了，家里几位小少爷才一月二两银子，你直接给这家伙十两银子，让兄弟们眼红啊。” 杜少清笑骂道：“我看是你这只蠢虎自己眼红吧。 夫人每月还给你们几个一月开二两银子，按照我的意思，你们五个家伙可都是签了卖身契的，就算是一文不给你们也要老实干活，给你们二两银子属于杜家内部福利。 崔灏还有狄仁杰几人，是医馆用工学徒，每月二两银子是学徒干活得来的辛苦月薪。 可薛礼不同，给我做护卫是要遇危险挺身而出的，而且人家一手武艺当世少有，这样的人可是请都请不来的，十两银子？我都觉得少了，这可是专家待遇。 你这蠢虎，一月二两银子就知道出去胡吃海喝，给你银子就是糟蹋了。 还给我做护卫？你的身手连我都打不过，有危险的时候咱俩到底是谁保护谁？” 对着三虎一通喝骂，直接让这个憨货哑口无言，四虎和崔灏都捂着嘴巴大笑起来，薛仁贵这才想起，今天还猎了一头野猪呢，当即表示今天都留下吃饭，就以野猪待客。 杜少清大喜，天然野猪肉可是难得的好东西，当即吩咐，中午三虎掌勺，虽然不如大虎的手艺，但也还凑合，肯定比薛仁贵一家厨艺要好。 午饭期间，似乎是闻到了肉香，病床上的小薛丁山慢慢醒了过来，柳氏大喜，不住嘘寒问暖。 薛丁山眼里噙着眼泪说了个疼字，可把柳氏心疼坏了。 “娘亲，山儿饿，我闻到好吃的了！”薛丁山脸色苍白，眼睛里却充满了对美食的渴望。 柳氏赶忙站起来说道：“好好好，娘这就去给山儿盛饭，今天中午你爹爹打到了野猪肉，咱们吃肉。” 这时三虎已经盛好一碗让薛仁贵送了上来，怀着对儿子的愧疚，薛仁贵亲自一口口给儿子喂着大块红烧肉。 薛丁山吃得香甜，好似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如果不是薛仁贵按着，这孩子都要坐起来自己吃呢，看来是忘记疼痛了，而且跟他老子一样，有吃货属性。 一小碗上等红烧肉，一大碗美味的骨头汤，薛丁山吃完小脸都恢复了血色，带着笑意沉沉睡去，薛仁贵夫妇终于放下心来，知道儿子没事了，要不这顿饭二人肯定吃不下。 几人出了山洞到外面一看，大家都在等着呢，谁都没有动筷吃饭，薛仁贵还有些不好意思，自己作为东家让客人动手做饭不说，还怠慢了大家，挺失礼的。 吃饭的时候小萱萱好奇的一直盯着薛仁贵的肚子，盯得对方都不好意思了，只能停下来问道：“小姑娘，你是想吃我这碗红烧肉吗？” 萱萱乖巧的摇了摇头，随后天真的问道：“叔叔，你就是一顿能吃三桶饭的人吗？我在看你的肚子怎么也装不下三桶饭吧，要不要你装给我看看？” 杜少清赶忙叫住女儿，不能这么问，薛仁贵哈哈大笑，“吃肉叔叔吃不了三桶，但是吃白饭可以，改日找机会我表演给你看。” 什么？？？众人大惊，真的能吃三桶？被事主证实了？ 薛仁贵这才解释道：“在下这张肚皮有些异于常人，一顿的确能吃三桶饭，但一顿吃饱可顶三天不饿，所以常人对此有些惊讶罢了。” 众人听完啧啧称奇，三虎却放下了碗筷，掰着手指头自言自语的算着什么，四虎好奇追问。 三虎憨憨的解释道：“一顿吃饱三天不饿，那就相当于三天吃了三桶饭，一天合一桶罢了，不算多，我一顿还吃半桶呢，如果早上也吃多点，一天就是一桶半，他没我吃得多。” 嘿，没想到这个憨人也不笨嘛，算账算的挺明白的。 这时小萱萱补刀说道：“哦……这么说，三虎叔叔才是这里最大的饭桶哟！” 三虎：“……” 第二百六十九章 柳家来人 龙门县柳家，这家人隶属于河东柳氏的一个旁支，在这小小的龙门县也是一家数得着的大户了，可是就是这家大户几年前却因为一件丑事而抬不起头来。 柳家家主柳青曾跟薛仁贵的父亲薛轨定下娃娃亲，因为薛家隶属于河东薛氏的旁支，家世跟柳青差不多，当年薛轨在前隋的时候还做过襄城县赞治（书记官），跟柳青交好。 可是后来薛轨夫妇早亡，丢下薛仁贵一个孤儿，家道就没落的从一个小吏家庭变成了贫农家庭，因为薛仁贵食量惊人，所以几波薄田的产出可养不起他。 巧的是柳青无子，仅有一女柳银环，还早早的许了人家，思来想去正愁无人传宗接代的柳青就想到了歪主意，自己老友薛轨早亡，留下一个幼子，内定了是自己的女婿。 何不趁此机会招他为上门女婿？让他改了姓成柳家的人，岂不是两全其美？ 于是这人就时常接济困难的薛礼，因此也使得年幼的薛礼不至于饿死，甚至还有机会苦读学习文武本事。 及至薛礼十七岁的时候，柳青决定履行娃娃亲约定，将十五岁的女儿嫁给他，薛家没有管事的长辈，于是这个当岳父的就一手操办了二人的婚事。 婚礼当天因为薛礼展露了一手惊人的食量，引得宾客侧目，不少人笑话说柳家的女婿是个饭桶，柳青还不以为意，俗话说能吃能干，饭量大也就说明本事大。 可是大婚过后，柳青的狐狸尾巴显露出来，提出了让薛礼改姓柳，继承柳家的香火等等。 薛礼又不傻，哪里肯干？认为是柳青设下圈套绑住自己，一言不合破门而出。 柳青大怒，却又无可奈何，念及以前的香火之情，也没有强逼，实则是薛礼本事巨大，强逼无用。 正好，这是你自逐家门，不是我赶你走，传出去不能怨我，柳青心中暗自盘算，这个女婿不识抬举，走了就走了，自己正好可以再招一个真正的上门女婿，这时也不会有人再拿婚约说闲话了。 可是柳青万万也没有想到，一向乖巧懂事的女儿竟然会跟随薛礼私奔了？ 没错，两个新婚燕尔的小年轻就这么堂而皇之的私奔出去，还闹得沸沸扬扬，全县皆知，等到柳青再次寻到二人的时候，女儿已经有孕在身了。 于是柳家就成了龙门县的笑柄，寻常人以为是大家都在笑柳家女婿是个饭桶，柳家家主以此为耻悔婚不成还丢了女儿，只有少数知情人明白，柳青这个老狐狸在亲生女儿手里栽跟头了。 一晃就过去快五年了，外孙也快四岁了，还是没有任何子嗣的柳青就动了歪心思，将外孙掳走改姓柳，至少给柳家留个后，当然了，这件事要趁着薛礼不在时候才行，要不然柳家的家丁可办不成这件事。 其实柳青就属于聪明反被聪明误了，这件事如果他好生跟薛礼商量一下，不强迫女婿改姓，降低点标准，让薛礼以后多生几个孩子，选一个继承柳家香火，说不定薛礼就同意了。 可偏偏当年他行事过激，有些贪心，还想要薛礼直接改姓柳，这谁能干？ 这天在家中火急火燎等着管家带着外孙回来的柳青，早早的让人安排好孩子的住宿护卫老妈子等等，他已经打定主意，抓到外孙之后就给藏起来，跟薛礼来个死不认账，就算对方把柳家拆了，找不到孩子也没办法。 计划没有变化快，谁能想到本来万无一失的计策，会让杜少清一行人碰上了，半日之后管家和家丁鼻青脸肿的狼狈而回，柳青一问，怎么是被一个不相干的路人坏了好事？ “老爷，那人自称是长安来的，还是个什么太医官，而且还有一手好武艺，小的们打不过，被赶了回来，那人还说，欢迎柳家去寻仇。”管家一五一十的汇报着。 柳青都听糊涂了，长安来的太医？跟薛礼这个穷小子扯上关系？这不是扯的吗？而且太医还会武艺？更加胡扯，听都没听过，恐怕那人是虚张声势吓唬人的，一帮伙计没什么见识，就被人哄了回来？ 思忖再三，柳青叹道：“既然事情没成，肯定会被薛礼得知，有了防备想再下手就难了。” 这时前来帮忙的王捕头大手一挥豪气道：“柳兄何须烦恼？这事就包在王某身上了，看我这就亲自走一遭，将你的外孙完好无损带回来，谅那薛礼小儿也不敢言语半句。” “额，王捕头切莫大意，那薛礼的功夫不凡，我家以前出动十余名家丁都拦之不下，还是从长计议的好。”柳青劝解道。 可这位捕头也是个火爆性子，有些不屑道：“那是你的家丁废物，一群人摆不平一个女子，带不回一个娃娃？ 薛礼不过是个后生小子，会点庄稼把式罢了，不足为虑，某家这可是战场上杀出来的武艺，拿了柳兄的钱财自然要帮你办了大事，且稍等片刻，某家去去就回。” 得，王捕头说完大步出门，翻身上马呼啸而去，这位爷这么热心办事，可不是为了别的，他怕再耽搁两句，柳青这货就要收回银钱酒宴谢客了，那自己这笔巨款就赚不到了。 “快，带上所有家丁跟着王捕头，切莫让他们的争斗伤了孩子。”柳青着急叮嘱道，于是刚刚回来的管家不得不再次启程出发。 杜少清等人刚刚吃完丰盛的野猪宴，正在百无聊赖的欣赏着山里初春的景色，五个伙计毫无形象的直接躺在薛仁贵家山洞门口的大石上面，甚至回忆起了大家山里为王的往昔。 杜少清抱着女儿哄她在怀里午睡，公子崔灏在暖阳下跟薛仁贵聊起了自己以前游历的时光，夫人柳氏守着受伤的儿子在山洞里打盹，一切都是那么的和谐宁静。 按照杜少清的说法，因为薛丁山的病情，大家要在薛家驻足十几天时间，直到这孩子身边能离开人的时候才行。 短暂的宁静却被午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断，众人齐齐惊醒，往山道上看去，一人一骑正满带戾气的往这里来，山上就薛家一户人家，不用说，肯定是冲这里来的。 第二百七十章 人为财死 薛仁贵几步上前，大喝道：“来者何人？薛礼在此！” 杜少清将女儿交给了崔灏照顾，吩咐五个伙计守在山洞门口做护卫，自己跟上薛仁贵往山下走去。 王捕头勒马抬头，呵，薛礼在家？那就太好了，不用自己再费工夫，收拾了他一人，就一劳永逸，也算是对柳青有个交代了。 翻身下马，王捕头自傲道：“某家是应柳青家主邀请，来接回他外孙的，你就是薛礼？ 呵呵，不错，体格像是个练家子，可没见过血的小年轻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武艺，奉劝你乖乖把你儿子交出来的好，免得动起手来断手断脚最后后悔。 哦？还没注意，你身边已经有一个断手的了？某家不管你这个残废跟薛礼什么关系，不想惹麻烦的快些滚一边去，要不然溅你一身血，如果敢多管闲事，老子打废你另一只手！” 嚯！这位爷恐怕是出门没带眼睛吧，也不看看杜少清穿的什么衣服，仅仅看人家伤势就敢满地图放嘴炮，他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杜少清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这个新来的货色，戏谑笑道：“听你的口气，似乎你很厉害？有信心摆平我们两个人？ 这样吧，不用薛礼出手，我一个人，看看你怎么才能把我的右臂也打废？ 我丑话说在前面，如果你没本事的话，也请你不要多管闲事，因为犯在我的手上，你会四肢尽废！” 嗯？你这狂妄的小子……王捕头大怒，撸起袖子一把抽出了腰间的长刀。 薛仁贵拦住杜少清劝道：“这是在下的私事，怎好让神医带伤出手，还是在下自己来吧。” “不用推让，你们两个今天一个都跑不了。”王捕头大喝道。 杜少清眼睛微眯，注意到了王捕头的兵刃，冷声问道：“朝廷制式装备？你是衙门的人？” “小子，你是外地来的吧，不知道我龙门县王捕头的威名？有我王捕头坐镇，绿林游侠儿都是不敢轻易入龙门境的。” 好吧，这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喝酒了，竟然开始吹嘘起来。 就在这时，管家和一众家丁骑马追了上来，指着断手的杜少清介绍道：“王捕头，那人就是什么长安来的大夫。嗯？哈哈哈哈，老天有眼，刚刚你一人能打我们五个，转过身来你的左手就断了，好，太好了！老天有眼！” 管家肆无忌惮的大笑着，杜少清心说看来我之前自我介绍的时候有些简略了，竟然让这厮回去报信说我是个大夫？恐怕不仅吓不到柳家，还会让他们变本加厉吧。 “废话少说，今日我们都是为柳家办事，快快交出孩子，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王捕头大喊道。 这时薛仁贵的妻子柳氏从山洞中愤怒的冲了出来大喊道：“你们回去告诉我爹爹，如果他再来逼迫，我们就带着孩子远走高飞，今生今世他也别想再见到自己的外孙。” 薛仁贵回头劝解妻子回去，杜少清朝他笑了一下然后往后退去道：“他们人多，还是你来吧，不用客气，打死打伤全算我的，没人能把你怎么样。” “什么？好大的口气，就凭这个后生小子？”王捕头大怒，当先持刀朝着薛礼劈砍过来。 薛仁贵一个闪身避了开来，随后直接一招空手入白刃，众人眼睛一花，王捕头的长刀就已经在薛礼手中了，随后薛礼对着王捕头踹出一脚，直接将之踢飞出去砸翻了好几个家丁。 王捕头倒是没什么太大的伤势，翻身爬起之后看着两手空空，还有四周诧异看着自己的家丁，觉得受了奇耻大辱一样，红着眼睛发疯一样赤手空拳就朝薛礼杀了上来。 薛礼长刀一扔，不占对方便宜，同样一双铁拳跟对方大战在一起，但不到三合，王捕头就被二次打飞出去，这次他没有爬起来，而是被人手忙脚乱的搀着，嘴角流血，显然是受了内伤。 “你们这群废物，打不过不会一拥而上吗？”王捕头恼羞成怒对着四周家丁大骂道。 于是众人相互壮着胆子朝薛礼围了上去，毫无意外的，每人一拳，这些人相继倒在了地上，再无反抗之力。 直至这时，王捕头才明白了，柳青介绍说薛礼一人打遍柳家的家丁不是虚言，看来是自己托大了。 打到现在，薛仁贵也满肚子真火，这帮人助纣为虐都来抢自己的儿子，当我薛礼好欺负吗？ 一步步上前逼近了王捕头，对方捂着胸口有些胆怯了，他想不明白，自己的武艺在龙门县也有一号的，怎么这么轻易的就败在了一个小子手上？ “你，你别过来，我是县府捕头，打了我你是要吃官司的！”看着薛礼眼睛血红，满身杀气，王捕头怕了，壮着胆子往后退道。 果然，这句话还是有用的，薛礼顿了一顿，可是王捕头嘴角笑意还没露出，薛礼身后杜少清一声冷笑传出：“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尽管打，今日不能震慑宵小，日后你薛礼永远会被这等小人骑在头上。” 你…… 王捕头一个你字没有说完，薛仁贵的一个硕大拳头已经打出，好似被一击千斤重锤打在胸口一样，不知道胸口骨头碎了多少，王捕头直接就这么嘴里甩着血花向后飞了出去。 落地有两丈远，连惨叫都没有发出，直接就不动弹了，管家吓得连滚带爬过去一瞧，脸色一白直接坐在地上了。 朝着薛礼哆哆嗦嗦道：“你完了，打出人命了，这是县府王捕头，县令面前的红人，等着杀头的罪名吧。” 说完就要招呼众手下抬起尸首逃跑，杜少清再次开口道：“回去告诉你家主子，两天之内来这里磕头赔罪，如若不然龙门县柳家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众家丁带着被打死的王捕头仓皇逃窜，可怜那王捕头出马不过一刻钟就被当场打死，恐怕以后再也不能坐镇龙门县‘震慑’过往绿林游侠儿了，不过也不奇怪，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从他贪心接下柳青重金的时候，就注定他已经摊上事了。 夫人柳氏担忧的上前问道：“恩公，夫君打死了人，背了命案，会不会有杀身之祸呀？” 第二百七十一章 他就是薛仁贵 杜少清微微一笑，“放心吧，只要龙门县令不是贪官污吏，他就不敢枉判，有我在这里，他们不敢颠倒黑白。” 听到对方信心满满，柳氏放下心来，这位是当朝驸马，应该比县里大很多了，他的话肯定比县令好使。 柳氏不知道的是，毕竟出了人命，如果薛仁贵这个杀人的是正义的，那么她的父亲柳青这个雇人的，怕是脱不了责任吧。 家丁们抬着王捕头的尸首回去的时候，柳青的脸都青了，就差吐出一口老血，一天两次出手，全都铩羽而归，不但如此，还搭上了一条人命，这该怎么处理？王捕头可不是一般人。 “废物，都是废物，不是让你们跟去不要闹出人命的吗？说，这人是谁打死的？是薛礼还是那个长安来的？”柳青大骂道。 “回老爷，是姑爷，不，是薛礼一人先打倒了我们所有人，然后又下死手打死了王捕头。”管家低头道。 这……柳青万万没想到，那个有些木讷的小子是吃了豹子胆吗？当众杀人？找死吗？就算想死，也不要连累我的女儿和外孙呀！ 心中焦虑万分，来回踱步了许久，最终柳青暗暗打定主意，跟一群家丁下了死命令：“全都统一口径，说这人是那个长安来人打死的，你们的伤也跟薛礼无关，记住了没有？” 嗯？众人不解，老爷不是一向不待见薛礼吗？恨他拐走了自己的女儿，现在怎么还要保他？ 柳青也是心中叫苦，能不保吗？如今就算不认薛仁贵这个女婿，可是万一他摊上了杀头官司，妻儿说不定就要被发配流放，那时候怎么整？所以为今之计只能推到那个不知名的人身上。 这时管家弱弱的开口道：“老爷，长安来的那个姓杜的带话给您，说如果两日之内您不亲自去赔礼道歉，龙门县柳家就没用必要存在下去了。” 什么？柳青惊呼，是谁这么大口气？但是心乱如麻的柳青可没心思理会一个狂徒，自己这个柳家那是河东柳氏的旁支，再有本事的人想要踩死自己，也要看一看河东柳氏的脸色吧。 “好，越大口气越好，最好他是个真有本事的人，能够把王捕头被打死这件事扛下来，要不然我柳某人恐怕就要违背良心冤死一位了。”柳青满脸不屑的感慨道。 莫非恶人都是虚伪的吗？能干出这一系列坏事，你还有良心吗？ 管家带人抬着王捕头的尸首前去县府告状，薛县令一看，勃然大怒，自己得力手下王捕头死于非命？是谁这么大胆子，敢在龙门县内堂而皇之的杀人？ “一个来自长安姓杜的人，现在凶手就在东面半山腰的薛礼家中，我等亲眼所见。”管家答道。 姓杜？来自长安？薛县令心中一动，眼前浮现出一个白衣身影来，莫非是杜驸马？ 可是追问证人得知是个断臂之人，薛县令认为不是，那就不必有所顾忌了，点起县衙人手，快马直奔薛礼家中。 等到这位县令见到杜少清和崔灏的时候，心中暗骂，该死的几个家丁，虚假情报，连人家的名字都记不住，这不是故意坑老爷我吗？ “薛县令，还真是有缘，莫非来寻杜某有事？”杜少清戏谑道，心知肚明对方是来兴师问罪的。 翻身下马，薛县令行礼道：“杜驸马、崔公子，有人状告驸马打死我县衙王捕头，不知可有此事？是何缘故？” 嗯？杜少清眼光一扫跟来的管家和家丁，心说这些货色还真是会颠倒黑白，说是我打死的？ 管家见到县令跟对方相识，而且还称呼对方驸马，就知道坏了，这位长安来客还真是大有来头，恐怕柳家惹不起啊。 不等杜少清点头承认，旁边的薛礼挺身而出道：“人是我打死的，有什么事情冲我薛礼一人来。” “嗯？薛礼？这么说王捕头是你杀的？好，来人，给我绑了！”薛县令巴不得有人出来给驸马顶罪，自己就不用得罪这位过江龙了。 管家等人也不敢继续狡辩了，因为对方是驸马，还跟县令认识，两下对质县令也不是傻子，到时候柳家就麻烦了，看来只能放弃这个便宜姑爷了。 杜少清呵斥道：“退下，你只是一个护卫，万事有我在此，没你的事。” “哦？这是怎么回事？杜驸马，这薛礼是我龙门县人士，怎么成了您的护卫？”县令不解道。 “呵呵，给你介绍一下，他就是我要找的人，薛礼、表字仁贵！”杜少清笑着说道。 什么？？？薛礼就是薛仁贵？ 一瞬间县令脑海里念头狂闪，他就是杜驸马所说的文武全才？千里奔波寻才就为了他，可见杜驸马对此人的重视。 权衡片刻，县令也是个识时务之人，现在杜少清红的发紫，加上清河崔氏的公子都对他俯首帖耳，那这个驸马爷就更不是自己一个小小县令得罪的起的，不如做个顺水人情，想来薛礼攀上了杜驸马，未来一定是一片坦途大有可为。 “恭喜驸马寻到大才，千里奔波终有收获，说起来薛礼还是我河东薛氏本家族人，这些年却是有些薄待了，是我这个县令的疏忽，日后一定补偿。”薛县令笑着说道。 这话让跟来的一帮人不明所以，县令老爷，我们是来抓人缉凶的，不是让您给人道喜摆排场的吧。 “不知道王捕头因何冲撞了驸马，惹来驸马的惩戒，下官斗胆来问一声因由，总要给他家人一个说法吧。”这话明显就是一百八度大转弯，完全帮着杜少清说话了，不用别的由头，仅仅冲撞驸马一项，死了就是白死，因为捕快也是平民，在贵族面前没得比。 杜少清也不为难对方，一五一十的解释清楚了这件事，薛县令听完脸色极为尴尬，心中暗骂，好你个柳家，颠倒黑白差点坑死本官。 如果不是今日早先认识了这位驸马，恐怕现在我已经死死得罪了人家，弄不好还把人家下大狱了，那时恐怕自己的官也做到头了。 “多谢驸马解惑，是下官唐突了，治下出了这等歹人，下官给驸马和几位道歉了。 既然真相大白，公务在身下官不便久留，过后再来拜会杜驸马，告辞。 来人，柳家人颠倒黑白，还入户行凶，全都给我拿下回去勘问，对了，派一队人马去柳家，把罪魁祸首柳青也拿了！” 第二百七十二章 柳青怕了 在家里等着下人回报事情进展的柳青，终于在这天傍晚等来了第三次噩耗，家丁没回来，官府的人来了，根本不像以往相处时候那么客气，二话不说五花大绑就把他押走了。 县衙大狱里面，柳青见到了自己的管家一行人，管家哭丧着脸讲明了事情的经过，那位长安来人是个惹不起的存在，柳青呆立当场，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名不见经传的女婿会跟大唐最红人杜少清扯上关系。 思前想后柳青知道不能坐以待毙，想请狱卒帮忙求见一下县令，可是狱卒却说，柳家众人颠倒黑白陷害王捕头和薛县令，县令正在发火，你们就在这监牢里等着受审判刑吧。 最后还是柳青使了十两银子的巨款给牢头，让他去带话给县令，务必求见一面。 薛县令正在料理王捕头的后事，心说这厮平日里表现不错，怎么就因为贪财而丧命了？是一时糊涂还是素来贪财？ 不管怎么说，有道是人死恩怨消，薛县令也没有过多追究，叫来了王捕头的家人，说明缘由，然后给打发走了，这是私怨被杀所以没有抚恤之类的。 起初王家人不愿，可薛县令说了，王捕头私闯民宅抢人儿子，真要论起来是有罪的，于是王家人不敢再纠缠，只能领了尸首回家发丧。 刚回到书房冷静片刻的县令就听到牢头来报，说柳青求见，思忖再三薛县令来到了监牢见到了柳青。 两人也是旧相识了，薛县令冷着脸道：“好你个柳青，自己作恶还要拉上王捕头？现在如何，丧了王捕头性命，还要蒙骗本官去给你擦屁股，枉你还是当地乡绅大户，坏事都让你一个人做绝了。” 柳青苦笑道：“哪个天生就愿做恶人？如果不是因为没有儿子，无法传宗接代，我又怎会背信弃义去算计女婿？我柳家也不会从名门大户沦落为本地笑柄。” 薛县令有些不屑的说道：“这么说，本官还要同情于你了？人的命天注定，命里注定你没有子嗣怪不得他人。 你跟薛礼的事情是你柳家私事，我可以念在以往交情上面不予干预，哪怕你将你外孙掳走，这都是你家私事。 可如今出了命案，王捕头的死你要承担责任，毕竟是你雇佣的他。” 点了点头，柳青倒是识时务，没有反驳这个问题，而是话题一转开口道：“县令，可否放在下出去一趟，给我两天时间，那位杜驸马传话过来，让我两日内去亲自赔罪，我不敢不去。” 嗯？薛县令眉头一皱，这老家伙是什么意思？ “不用了，你身负命案，是要吃官司被判刑的，驸马爷那里让你去陪罪，怕是不如把你判了更能让他高兴，认命吧。”县令摇头不许。 柳青突然提高了声音喊道：“薛县令，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不用做的这么绝吧，为了一个王捕头，值得吗？你不会不明白我的意思。” 回过头来，薛县令盯着柳青那执着的眼神，心念急转，他当然明白柳青想的是什么，所以薛县令是在权衡。 平心而论，二人之间的确没有仇怨，有的只是这次差点被柳青坑了的怨气，但这一切都跟长安来的杜驸马有关，只要能够平息杜驸马的怒火，其他的都好说。 薛县令知道柳青是什么意思，再怎么说柳青也是薛礼的岳父，现在薛礼攀上了杜驸马这棵大树，如果自己真的将柳青判刑入狱，保不齐薛礼会来捞人，反反复复甚是麻烦。 倒不如直接送给薛礼一个顺水人情，放出柳青，让他去搞定薛礼和杜驸马那边。 于是思忖片刻，薛县令开口问道：“王捕头这条性命怎么说？” “人是为我办事死的，我去跟他们家人商量私了，想来百两银子足够了吧，县令放心，不会让这家人说任何闲话的。”柳青保证道。 沉默片刻，薛县令点头道：“去了仔细跟杜驸马赔罪，以后对你的女婿好一些，今时不同往日了。 还有，今后在龙门境内，你最好安分守己一些，别再给我惹出麻烦，龙门县不是你柳家的地方。” 说完县令转身大步而去，没过多久，牢头打开牢门，示意这群柳家的人可以走了，柳青大喜，总算是躲过一劫，吩咐管家去给王捕头家人送钱善后，柳青不敢耽搁，趁着天没黑，快马往薛礼家里赶去。 山洞门口，薛礼看着这个老丈人冷冷的说道：“薛县令不是说了要把你抓起来吗？怎么？是跟你沆瀣一气私相袒护，放你出来了？你走，这里不欢迎你！” 柳青为难道：“女婿，是老夫对不住你，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来赔礼道歉的。” “承受不起，看在银环面上我不动手，你自己离开！”薛仁贵一脸的不屑。 这时夫人柳氏从山洞里面走了出来，脸色复杂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犹豫了一下，伸手拉了拉丈夫的衣袖，转头对父亲柳青劝解道：“爹爹，你回去吧，只要你以后不要再提抢走山儿的事情，等山儿长大了，我和夫君会带他回柳家看您的。” 柳青双目含泪哽咽道：“好孩子，不提了，再不提了，爹爹也想开了，无论姓什么，山儿都是我柳青唯一的外孙，把山儿带出来让我看看如何？” “不方便，山儿已经吃过饭睡了。”柳氏摇头道。 柳青转头对薛仁贵问道：“听说长安来的杜驸马在此，可否给老夫引荐一下，我想去当面道歉。” 薛礼嘲讽道：“恐怕这才是你今晚连夜赶来的真正原因吧。” “随你怎么想好了，总之在你眼里我就不是你的岳父。”说着柳青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女儿，想来这时候女儿应该不会刁难自己吧。 柳氏摇头道：“爹爹，杜驸马是大人物，薛家山洞穴居哪里住得下，人家一行人现在落脚在县里最大的龙门客栈，白天才会过来。” 原来是错过了，沉思片刻，柳青说道：“那好，今晚为父就住在这里等他。” 第二百七十三章 冰释前嫌 “薛家地方小，装不下你这种大人物。”冷哼一声，薛仁贵转身进了山洞。 柳青尴尬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心想横竖自己已经豁出去一张老脸了，舔着脸在女儿女婿家住一晚，又有什么呢？ 柳氏叹息一声：“若是不嫌女儿家贫，爹爹请跟我来吧。” 随着女儿进了山洞，柳青见到了病床上睡着的孩子，惊呼道：“山儿受伤了？怎么回事？那还放在家里？快些送去找大夫呀！” 柳银环拉住父亲解释道：“杜驸马人称神医，比龙门任何大夫都高明，白天他已经亲自给山儿医治敷药了，现在山儿需要静养。” “哦哦，那就好，谢天谢地，那也别麻烦了，今夜老夫就在这里守着孩子。”柳青热心道，这句话倒不是瞎话，不管怎么说这老头眼里还是十分宝贝这个外孙的。 薛仁贵眼角瞟了一眼，心说这老狐狸真会假惺惺，不过毕竟是夫人的亲爹，他也没再干涉什么，任由夫人安排老头的住宿问题。 第二天一早，杜少清等人再次来到了薛家，因为担心薛丁山的箭伤起初两天会感染，所以杜少清不敢大意。 只是没想到来到这里却见到了薛仁贵的便宜岳父，看来这人很是圆滑，能够躲开薛县令的牢狱刑枷。 先给薛丁山查看了一下伤势，杜少清这才回头理会柳青。 “昨天的事情就不用说了，有人死有人伤，我也不想纠缠什么，找你来只为一件事，以前你怎么对薛礼我不管，但如今他是我的贴身护卫，所以没人可以欺负薛礼一家。”杜少清自傲道。 “是是，以前是在下行事有差，委屈了女儿和女婿，今后一定认真对待，这就将他们接回家照顾。”柳青服服帖帖的，一句硬气话都不敢说。 薛仁贵不屑道：“谁稀罕住你家？你的心思谁不知道，别做梦了。” 谁知道杜少清却摆手道：“别这么说嘛，毕竟都是一家人，如果柳家主不逼你和薛丁山改姓的话，似乎这个建议还是不错的。” “神医，你怎么……”薛仁贵不解。 “老夫一时糊涂，今后再不提改姓之事，薛礼和我女儿自幼定的娃娃亲，老夫膝下无子，过世之后家业都是他们两人的。”柳青好像换了个人一样，说话诚意满满。 杜少清笑着劝解道：“现在丁山伤势严重，你这里伙食、药材都有些短缺，不如住在柳家能更好的照顾孩子，我不能在这里久待，还有要事，最多十天时间就要走了，为孩子考虑，住柳家更合适。” 这时柳氏也上来拉住了丈夫的胳膊劝解道：“夫君，神医说的对，而且爹爹只有我一个女儿，咱们总不能一辈子不认他吧，身为女儿，爹爹养我长大不容易，终有一日我是要回去给爹爹养老送终的。” 一句话说得柳青老泪纵横，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尽管一时任性跟人私奔，但心里总算一直没忘了自己的父亲。 薛仁贵看着一脸哀求的妻子，心中一软，当年妻子本可以留在家中享受富贵，后来执意跟自己出来受苦，这些年任劳任怨，她说的没错，生养之恩总是要报答的。 于是薛仁贵叹息一声，对着柳青微微行了一礼，叫了声：“岳父！” 好、好好！柳青轻轻拭去眼角的泪花，心说能让这个倔强的小子服个软，也真是不容易。 在龙门县呆了十天时间，看着薛丁山的伤口渐渐愈合，没了感染的风险，杜少清才提出辞行，毕竟是小孩子的身体，只要营养跟得上，长的也很快。 而且薛丁山这孩子也十分听话，因为后背肩胛骨有伤，所以不能动，他还真听母亲的话，每天躺那里一动不动，整个人看上去呆呆的，没事就玩自己的眼珠转圈圈。 辞行的时候，薛仁贵提出也要跟随，毕竟已经应下了护卫的差事，从此就要寸步不离了，杜少清本来是不同意的，可是柳青、薛仁贵的夫人等都执意让跟着，最后无奈只好带着他出发。 双方约定，等到河北行程之后，回来的时候如果薛丁山伤势好了，就举家搬到长安去。 出了龙门之后，小姑娘杜萱萱仿佛出笼的小鸟一样，一路上活泼的不像话，众人都很是不解，三虎好奇的追问，这是为什么？龙门还有小孩子薛丁山跟你玩呢，不喜欢吗？ 小萱萱摇着小脑瓜道：“那个弟弟太呆了，每天都是我来给他讲故事玩，他什么都不会，还不能起来陪我做游戏，好无聊的，爹爹教会我的故事都快讲完了，再不走的话就没故事讲了。” 众人哈哈大笑，原来这孩子自尊心还挺强，害怕没故事讲了尴尬吗？ 薛仁贵有些羡慕的看着这个小女孩，心想这孩子聪明伶俐，这么小就会这么多，相比之下自己的孩子什么都不会，都是怪自己这个做父亲的没做好，连吃饭都是饥一顿饱一顿，太失职了。 杜少清却一句话拆穿了女儿，“你不是怕没故事讲，你是怕薛丁山跟你要小喵喵吧。” 小萱萱好似被说中了心事一样，连忙俯身抱住了小喵喵的脖子，弱弱的道：“爹爹你怎么知道的呀？ 每次我带小喵喵过去陪他玩的时候，他的眼珠都转的特别快，好像要把小喵喵看走一样，那可不行，我也就这么一个小喵喵，还是我一顿顿辛苦给喂这么大的，不送人的。 以前送兕子妹妹一个，她太懒惰，不好好喂饭当然就长不大，我知道她也想跟我抢小喵喵，嘿嘿，所以我也不会送给她的。” 哗！杜少清心说这孩子看着萌萌哒，实则心里机灵着呢，看来小孩子天生就有独占玩具的天性。 “爹爹，我们现在这是去哪里呀？”小萱萱抬头问道。 这边崔灏笑着说道：“去我家，我家可大了，有好多好多小朋友可以跟你玩，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崔叔叔家吗？只要他们不跟我抢小喵喵，我就可以带他们好好玩。”小萱萱认真道，还没见人呢，就以大姐大自居了。 哈哈哈哈，崔灏哑然，“你这只大猫这么凶，一般小孩子可不敢抢，放心吧。” 第二百七十五章 老头的意图 崔老爷子跟杜少清聊了些文学方面的东西，对杜少清的那首春江花月夜评价很高，杜少清掩面陪笑，毕竟是剽窃古人的，评价高是应该的，但自己却受之有愧。 “不知道驸马对我清河崔氏、或者说五姓七望有什么看法？”熟络之后崔老头问出了第一个实质性问题。 杜少清愣了一下，这还真的不好回答，不是怕得罪人，而是自己真的不懂。 “晚辈山野出身，自幼没出过家门，之前连长安都不知道，也是见到了崔灏，才从他人口中得知大唐有五姓七望，个人而言没接触过，没有看法。” “呵呵，你不必这么谨慎，年轻人就要有朝气、锐气，处处说话自保防范，那是我等老头子的作风。 诺大一个清河崔家，为何老夫独宠崔灏这一个孙儿？只因这孩子至今仍怀着一颗赤子之心行走世间，难得，在人才济济的大唐可能不算什么，但在人心浮动的崔家，就显得弥足珍贵了。”崔彦穆感慨道。 杜少清笑了笑，点头赞赏崔灏的确胸怀大志，且才华横溢，未来一定不凡。 “虽是初次见面，老夫也不怕交浅言深，驸马你能屈尊只身前来，说明你跟长安所有人不一样，从你横空出世开始，老夫就在关注着你。 老夫想问一问，驸马如何看待皇室和五姓七望的关系？”崔彦穆盯着杜少清追问道，那双略显浑浊的眼睛，此刻是那么的有神，让杜少清有些不想直视。 “您老客气了，晚辈说了，我初出茅庐，不懂的事情不做评判，您问的问题也太深奥了，晚辈是个大夫，不懂政治。”杜少清再次推辞，心想事不过三，老头也不能倚老卖老欺负年轻人吧。 崔彦穆突然哈哈大笑，“古人云，不为良相则为良医，驸马年纪虽轻，却被尊为天下第一神医，又被陛下赞为天下第一才子，就算你不懂政治，可从你入长安那一天起，已经踏入政治泥潭中了。” “是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夫人、孩子都跟皇室血脉相连，晚辈纵然有心归隐山林却是不可能。”杜少清也感慨道。 崔彦穆点了点头：“老夫身为清河崔氏家主多年，一家之主背负着整个家族无数族人的生存，不敢有丝毫懈怠。 驸马为了自己的小家甘愿踩进泥潭挡风遮雨，你我也算同路人。 当年李氏横空出世当国领政，五姓七望就有不少人心怀抵触，认为大唐皇族李氏带有三分蛮夷血脉，不可为天下王者，所以这些自诩名门贵族之人，一直在跟皇室暗中较量。 这一群人，说他们想谋朝篡位，他们没那心思更没那胆子，但做的事情却不得不让人存疑，形势让人堪忧啊！” 杜少清忍不住冷笑一声：“笑话，哪里来的狗屁道理？皇帝的位子难道是神仙按名字发放的吗？跟血脉有个什么关系？说不定将来有一日，天下汉人皆会被十分蛮夷血统之族统治，那又怎么解释？” 这句话说完杜少清就后悔了，自己好像上了老头的套，被他这么一激，竟然接茬了？ 不过随后他也就释然了，接茬就接茬吧，正如老头所言，年轻人就要有锐气，话都不敢说还叫年轻人？回到古代一次，如果不敢畅谈天下，岂称英雄？ 崔老头抚掌大笑：“驸马所言甚是，自古以来皇权都是兵马打下的，不用说将来一日，想那五胡乱华年代，我等汉人可不就是被蛮夷相继统治了百年有余吗？ 那时候还去争论皇位该是谁的，有意义吗？ 万里江山，当然还是有能者居之，当今陛下雄才伟略，文治武功一代仁君，合该坐享皇权富贵。 所以老夫才说，那些暗地里跟皇室争斗的人，形势堪忧！” 杜少清摆手道：“在下是个外人，五姓七望自己的事情我没资格插手，晚辈是个大夫，听崔灏说您老年纪大了身体不好，专程来探望，治病可以，但解决不了这么大的麻烦。 而且说到富贵，世人都只看到我那岳父坐拥天下万里江山，谁又能真正看到，他每天只睡两个半时辰？夙兴夜寐鞠躬尽瘁都不过如此。” 哦？崔彦穆没想到这位驸马竟然会这么说，不仅直称皇帝为岳父，还为能真心体谅皇帝的难处，这个可不是一般人能看到了，由此可见眼前这个年轻人不是个贪慕富贵的人。 最重要的是，能为皇帝这么想的人，肯定不会遭到皇帝的提防，至少这拍马屁的功夫已经高明到不着痕迹了。 摆了摆手示意杜少清不要误会，崔老头解释道：“老夫不敢劳烦驸马亲自出手。 有道是盛极必衰，五姓七望风光了千年，如果再不知急流勇退，恐怕距离折戟沉沙也不远了。 我已经没多久活头了，孙儿崔灏应该也是看到了这一幕，才立誓要改变崔家，但诺大一个崔氏只有他一人有心，势单力孤，所以老夫想请驸马代为教导一番，必要时候出手相助一二。” 杜少清怔住了，良久之后追问道：“晚辈没听错吧，您是说崔灏要拆了重造崔氏？您要我教导他如何拆家，还要我帮忙？” “哈哈哈哈，话糙理不糙，然也！ 驸马先别忙拒绝，不让你白帮忙，老夫可以做主，崔氏积累千年的藏书对驸马开放，无论你用于自己研习还是教书育人，我们都不予干涉，里面可是有传承自医家的几百册著作。 另外听闻驸马开了一家医馆，我崔氏经营着全国最大的药材生意，可以半价提供你医馆的一切用药。” 杜少清已经懵了，自己什么都还没答应，说这么多条件，万一有什么自己经受不住的诱惑怎么办？而且藏书是什么？可以说一个传承千年的家族，靠的就是自己的书库，如今老头的意思是杜家可以跟崔氏共享书库？ 接下来老头的另一个条件直接让杜少清站了起来，“老夫还有一个适龄待嫁的孙女，愿意许给驸马做妾氏，只要驸马答应出手帮助崔灏……” “得得得……您老赶快打住，真是要命，再说下去恐怕你连崔家的房子都要送我了！”杜少清赶忙起身摆手拦下，实在听不下去了。 哪儿跟哪儿呀？孙女都送人？交易吗？这么算的话，这到底是多大一个忙？自己能力够吗？ 第二百七十六章 萱萱‘玩游戏’ 崔老头却笑着说道：“世人都想娶五姓女做妻子，无不以此为荣耀，连当年的太子求亲都被我们拒绝了。 崔家的房子老夫没权利给你，但孙女是我嫡亲的，嫁给你我可以做主。” 杜少清苦笑道：“您老是明白人，晚辈身为驸马，能再娶一个已经是天下难得了，还娶？那是在找麻烦。 而且两个夫人足矣，此事切莫再提。 至于您老说的家族麻烦，还是请崔灏来解决吧。 崔灏是个人才，他能够放下身段在我医馆学徒，令人钦佩，晚辈保证，只要他人在医馆一日，晚辈就愿意竭尽所能教导一日，至于您老所言交易等等，晚辈就当今日没听过。” 杜少清的坦荡，让崔彦穆刮目相看，在崔老头看来，联姻取利往往是这个年代最为可靠的合作方式，而且崔家书库对读书人来讲，无异于一个宝藏，这个诱惑但凡有点常识的人都经受不住吧。 可偏偏这个年轻人就无动于衷，甚至风轻云淡，难得，十分难得。 老头拄着拐杖慢慢站起，对着杜少清行了一礼，重新打量一遍，像是一个长辈一样感慨的说道：“人正心正！杜相有子青出于蓝，可以瞑目了。 是老夫枉做小人了，灏儿在你手下，老夫放心，多谢杜神医大义。” 谈完了正事，老头就吩咐人摆宴上菜，准备吃饭了。 而这时候被崔灏带走的小萱萱在干什么？她正在被一帮小孩子围着呢。 崔灏给她找来了五个年龄差不多的小孩子，有管家的后辈，有崔氏的嫡系后辈，都要叫崔灏伯父或者叔父的，听说家里来了客人，还是个小姑娘，这些孩子都十分好奇。 “听伯父说，你叫小萱萱是吧，从哪里来的？今年几岁了？”一个约莫六七岁大些的孩子有些傲气道，他是崔灏二弟的长子崔宠。 崔灏自幼立志学有所成再成家，而他的二弟则正相反，十四岁就成家娶妻生子，所以这孩子都这么大了。 这小孩可是崔氏嫡亲长孙，所以全家都宠着他，似乎是处在中心惯了，就养成了仰头说话的高傲脾气，当然了，见到杜萱萱身上的衣服似乎比自己身上的更好，小孩子也有些嫉妒。 依照大唐律法规定，贵族分等级，穿衣是有讲究的，服饰、花色、颜色都不能逾越，有时候一件衣服就代表着身份地位，杜萱萱可是属于皇族后裔，身上的衣物都是皇后宠爱，特意吩咐给做的。 “我今年五岁了，跟父亲从长安来的，不过以前我家在山里的落霞镇，后来搬家到长安了。”小萱萱很有礼貌。 可是这句话却引来了几个毛孩子的哄堂大笑：“山里？落霞镇？没听过，原来是个乡下的土孩子呀？看着一身贵族衣服，还在猜测你是哪个家族的人，真是没劲，大伯真是的，让我陪着一个乡下女孩玩？不如让她陪我好了。” 旁边几个小孩纷纷附和，对，你应该陪着宠哥儿玩的，你是女孩，干脆给宠哥儿做媳妇好了。 当然，孩子们说的是过家家的当媳妇，这么小似乎还不知道太多大人的东西。 那个崔宠打量了一下，傲气的点了点头：“算了算了，反正这里就这一个女孩子，勉勉强强吧。” 可是小萱萱却不傻，相反，她可是从小在落霞镇满镇子疯跑的孩子，后来又在长安混迹长乐之家，在皇宫也是小小大姐头，什么场面没见过？会能看不出来这几个小男孩想欺负人？ “哼，崔叔叔还说他家有很多好玩的小朋友，骗人，你们一点都不好玩，全都是娘亲说的坏孩子，我才不要和你们一起玩。”说着小萱萱转头就要走。 “拦住她，今天就要让他给我当媳妇。”崔宠大喊一声，四个小子快速的将杜萱萱围了起来。 “你们还敢拦着不让我走？想打架吗？”小萱萱镇定道。 崔宠得意道：“这是我家，我想拦谁就拦谁，打架又怎样？我们五个人，你一个小女孩打得过吗？待会儿可不要哭鼻子哟……” 小萱萱眼珠滴溜溜的转了起来，随后咬了咬牙点头道：“好，那我不走了，想要我给你做媳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你过来我告诉你。” “哈哈，这就对了嘛，答应下来免得挨打，说吧，什么事？”崔宠大笑着，让其他四人都站一边，自己走到了小萱萱面前，腆着脸一副二世祖的模样。 谁知道就在他将身子靠近小萱萱的时候，小丫头突然一个上步，右脚放在崔宠身后绊住，同时一把抓住对方的衣襟，向后猛地推去，仅仅一招就将崔宠按在地上，“我要说的就是，你去死吧坏蛋！” 随后使起小拳头，对着崔宠的眼睛就是一击重拳，瞬间就出现了一个熊猫眼。 四个旁观的小子懵了，这，老大怎么就被一个小女孩放倒了？她没他大吧。 “打她，你们四个给我狠狠的打她！”崔宠哭了，被揍哭的，摔得后脑勺疼不说，又被一通老拳打在脸上，从小到大什么时候挨过这种打？ 谁知道小萱萱丝毫不惧，丢下崔宠还顺带拍了拍手，像是拍去灰尘一样不屑，看着四个男孩冲自己上来，小萱萱沉腰立马，没费什么功夫，三拳两脚就把四人都打趴下了。 跟随杜少清练习咏春拳一年了，不仅身体练得比一般同龄孩子强，而且反应能力，功夫拳脚都有长进，根本不是这帮还只会玩尿泥的小子可比的。 当三虎奉命来寻杜萱萱去吃饭的时候，小丫头还在用脚轮流一个个的，踢打着地上躺尸呻吟的五个小子，一句句问着服不服。 三虎赶忙上前一把抱起小萱萱：“我的小姑奶奶，崔公子说你在跟孩子们玩游戏，难道就玩的这个？这是人家家里，你怎么把人家给打了？” 低头仔细看了一眼地上的五人，三虎直咂嘴：“啧啧，你这有点下手狠了吧，掌柜的不是说跟小孩子不许显露功夫的吗？” 小萱萱有些委屈道：“三虎叔叔，这几个坏蛋欺负人家，抓住我不让走，那个坏蛋还要我给他当媳妇……” 什么？他敢？ 三虎瞬间发火了，右脚已经抬起，就想一脚对着崔宠踢过去暴揍起来，可是看着这么小的孩子，还真下不去手，于是灵光一闪，放下了小萱萱道：“你跟他们再玩会儿，我在那边等你，玩够了跟我一起走啊，你爹爹叫你一起过去吃饭呢。” 难得三虎脑子好使一回，机灵的小萱萱哪里不明白，萌萌的连连点头，还朝三虎做了一个鬼脸，三虎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小声道：“我去给你放风。” 再次‘游戏’一炷香之后，地上几人已经开始抱住头蜷缩起来不敢睁眼了，小萱萱小跑着冲向了三虎。 “出气了没有？”三虎小声问道。 “差不多吧，我脚都踢疼了，休息一下吃个饭，下次见到了接着再打。” 三虎：…… 第二百七十七章 崔灏的父亲 会客厅里，已经摆好了宴席，崔氏是名门望族，观念也比较传统，吃饭可不是独家的圆桌，跟普遍大唐贵族待客一样，分席而坐，批次上菜。 崔老爷子两个儿子，大儿子崔君绰，也就是崔灏的父亲，年纪大了休养在家，二儿子崔君肃，供职于朝廷，任礼部侍郎，算得上身居高位。 今日是宴请崔灏的朋友，老爷子特意叫来了崔君绰作陪。 三虎把小萱萱送给了杜少清就自己退下了，他们这群伙计自有管家招待，只有薛仁贵是崔彦穆特意吩咐，坐在杜少清下首客席。 “怎么样啊？跟崔灏叔叔给你找的小朋友玩的开心吗？”杜少清笑着对女儿问道。 小姑娘眯着眼睛点了点头道：“嗯，开心，他们都特别特别听话，下次见了还一起玩。” 杜少清可听不懂孩子说的这些‘听话’、‘好玩’是什么意思，三虎可是叮嘱小萱萱了，这事不能提，不管怎样，打人的是我们，出过气就好了，说出来闹不好掌柜的会训人的。 小萱萱答话的时候眼睛就没离开过面前几案上面的吃食，食鼎装的肥羊炖，烤肉、鲜汤、肉饼等等，闻着就香，古之礼仪，用鼎待的都是贵客。 崔彦穆笑着说道：“既然人都到齐了，就开宴吧，老夫都听到小萱萱肚子叫了。” “哎呀老爷爷，人家只是饿了，哪有肚子叫……”话没说完众人就又听到一声咕咕声，小丫头小脸一红，低下了脑袋瓜。 “哈哈哈哈，别客气，快些吃吧，可不能饿着小萱萱了。 杜驸马左手不便，来人，去帮一下驸马和萱萱。”崔老头开始招呼人。 “不用了，晚辈一只手可以了。”杜少清推辞了，小萱萱也说道：“放心吧老爷爷，我来喂爹爹吃饭。” 大家看着小萱萱娴熟的拿起小刀从烤肉上面慢慢割下一块，直接用小手抓起来递到杜少清嘴里，虽然场面有些油腻，但一副父慈子孝的样子，没有半分违和感。 于是众人纷纷夸赞这孩子这么小就这么懂事了，杜驸马好福气。 时间不长，崔灏的父亲崔君绰端起酒杯要提第一杯酒，崔灏劝道，杜神医生平滴酒不沾的，这让崔君绰觉得有些无趣，酒席宴前客人不喝，主家自己人喝开了岂不是失礼？ “无妨，在下行医之人不能饮酒，由仁贵代我陪崔公对饮好了。”杜少清指着薛仁贵说道。 可是崔君绰有些不高兴了，我来作陪你，是看在你当朝驸马，又是名传天下神医的份上，说不定哪一天还用得上，你却好，让一个护卫仆人陪我喝酒？ 但毕竟大家族出身，基本的修养还是有的，崔君绰跟薛仁贵对饮了一杯，随后对杜少清说道：“小儿最近一直跟驸马学医，不知道驸马觉得小儿可有学医天赋？” 崔灏心说老爹你可不能故意刁难呀，“父亲，先生学识渊博，在医馆可不仅仅教授医术，您就别操心了。” “这孩子，我是你父亲，关心孩子学业都没资格了吗？ 这么说，犬子在驸马的医馆，还学点别的？”崔君绰不悦道，后半句是对杜少清问的。 杜少清笑着答道：“令郎材质上乘，学医天赋也没得说，在下会在他们完成每日规定的医学课业之后，给他们讲些小故事听听，不值一提，主要还是学医。” “哦？讲故事？”崔君绰有些不解，话音里还带着丝丝不屑，心说我儿子跟你去就是为了听故事？是你在唬我，还是在说我儿子不学无术？ 崔灏拉了一下父亲劝道：“爹您误会了，先生讲的故事可不是民间趣闻，不久前先生给我们将完了整个三国时代，无意间泄露出一段，被长安人人追捧，连陛下都赞不绝口呢。” “哦，驸马熟悉历史？能将整个三国百年乱世讲一遍，的确不凡。”崔君绰点头道。 “可不止如此，先生讲三国不单单为了讲史，重点是里面蕴含高明兵法，也正因如此，被卫国公告诫，只可对弟子讲授，他人不可旁听泄露。”崔灏解释说道。 这个消息可是让崔君绰刮目相看，听说过这位驸马文武全才，但能给弟子教授兵法的人，世间就少有了，看来是自己看走眼了，怪不得老父亲不反对儿子去一个医馆，原来收获不小呢。 主坐上面崔彦穆老爷子开口道：“好了，既然孩子托付给了杜神医，医馆教学什么乃是人家机密，我们不可干预，要相信神医。 今日让你过来也是有事商量，既然崔灏跟着杜神医学徒，神医又不吝倾囊相授，那我崔氏不能不知好歹，有道是名不正则言不顺，医馆学徒可不行。 老夫的意思，凑着神医亲至崔氏，就让崔灏行礼拜师，做个弟子，如此别人才不会说闲话。” 什么？崔君绰愣住了，父亲老糊涂了吧，崔灏拜师？对方也是同龄的小子吧。 杜少清也懵了，我也不是没收过徒，可第一个弟子也是六岁的狄仁杰呀，你让一个同龄人给我磕头拜师，不别扭吗？ “崔老，万万不可，我跟崔灏同龄，萱萱还叫他叔叔呢，我们权作好友互相学习进益就好了，拜师收徒可不敢。” “是啊父亲，是不是不妥，灏儿当个学徒还没什么，拜师的话才会有闲话吧。”崔君绰开口道。 “混账，你以为老夫糊涂了？崔家多少人说灏儿闲话我会不知道？只是老夫没想到你这个做父亲的也是这个态度，连你都不支持自己的亲生儿子吗？ 不用说了，杜神医人称天下第一才子，有资格收灏儿，能拜人家为师是咱们灏儿的福分。”崔老头不愧是一家之主，一句话就拍板了，崔君绰不敢再开口。 转头又对杜少清说道：“杜神医，灏儿愚钝，老夫交给你教导了，学无先后达者为师，请一定收下这孩子！” 崔家祖孙三代齐上阵，杜少清推辞不过，只能点头答应下来，崔彦穆决定三天后就在崔家行拜师礼。 正当宾主尽欢，大家都在会客厅吃饭的时候，门外一对夫妇抱着一个小孩子冲了进来，那个年轻男子大喊道：“谁是杜萱萱？给我滚出来！” 正在抱着一只烤羊腿大快朵颐的小萱萱动作一停，吧嗒一声，手中的吃食掉在了几案上面，有些弱弱的往杜少清身后躲了躲，很明显有些心虚。 第二百七十八章 家长找来了 上首坐着的崔彦穆怒喝道：“混账！没看到我们正在款待贵客？没有一点礼数，来人，将崔浪给我带下去，丢人现眼！” 原来这来人就是崔灏的亲弟弟崔浪，看来是看到儿子被打得不像样，来兴师问罪了，只是这夫妇二人也不看看形势，直接冲到老爷子的会客厅寻仇，免不了被训斥。 心中为儿子抱不平的崔浪委屈道：“爷爷，您先别说什么礼数了，您快看看宠儿这孩子吧，都被打得不成人形了。” 说着将怀里的孩子放在了地上，众人这才看到，好嘛，崔宠怎么会被打得鼻青脸肿的，也太惨了点吧。 杜少清回头看了一眼女儿，哪里不知道是女儿惹祸了，心说我的好闺女，你在长安胡闹就罢了，来人家崔家是做客的，也要打人？就算是孩子打架，你也不用这么重手吧。 当然，对自己女儿还是自信的，所以杜少清小声问道：“是不是你打的？因为什么呀？他欺负你了？” 父女两个小声交流的时候，薛仁贵已经起身站在了杜少清身前，身为贴身护卫，很明显他很称职。 听到是对方带着四个人围起来欺负女儿，杜少清就已经心有不满了，而且还要让自己女儿做这货的媳妇？再看向崔宠那小子的眼神里面已经带着丝丝不善。 明白了事情原委的杜少清不动声色，开口让薛仁贵退下，今日倒要看看崔家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崔灏上前一看，侄儿被打成这样了，着急道：“二弟，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小萱萱比宠儿还小一岁，又是个女孩子，怎么可能打得过？ 先生，麻烦先生给舍侄诊治一下，看看伤势有没有大碍。” 崔浪不满道：“大哥是要袒护这丫头吗？为了外人你就委屈自己的亲侄子？手下人都能证明，是这丫头下的手，事实俱在还能作假？ 而且这是崔家，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谁敢动宠儿一根汗毛？ 我知道今日爷爷宴请杜神医，可现在神医的女儿差点打残我的儿子，你觉得我还会让他给瞧病？” “给宠儿疗伤重要，事实如何还需要查明才行，你这么大闹有用吗？”崔灏皱眉对弟弟训斥道。 杜少清这时插言道：“那个孩子我看到了，没什么大事，我觉得有足够时间让我们先弄清真相，毕竟关系到我的女儿。” 崔彦穆看到杜少清不满了，也只能点了点头，朗声道：“崔浪，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但凡有点理智的人都不会相信，一个五岁小女孩可以暴打一个六岁的男孩，而且据我所知，宠儿身边每天不缺跟班。” 这时崔灏主动解释道：“爷爷，之前是我找来宠儿和几个孩子陪萱萱玩的，可没想到一群孩子在一起会出事。” “那就先让宠儿起来说一说吧！” 崔浪夫人抹着眼泪道：“爷爷，宠儿被打得昏了过去，人事不省，哪里还能起来？他那四个跟班都说是一个叫杜萱萱的小丫头片子打的，不仅如此，这个小丫头一人能打五个男孩子……” 哗……这话一出，更没人相信了，老爷子就要开口骂人，崔浪机灵，赶忙拉回了夫人解释道：“据几个小子说，他们要拉着这个杜萱萱一起玩过家家，一言不合这丫头就动手。 本来小孩子之间闹别扭打架很正常，但是您看看这一身伤？孙儿都有理由怀疑，是不是有大人参与了，有人说看到了外人伙计出现过。” 听到这人这么说，小萱萱忍不住大喊道：“你胡说，三虎叔叔是去叫我吃饭的。” 杜少清一把将女儿拉了回来，先听对方怎么说。 “哦？伙计叫你吃饭的时候没看到打架？没有动手？那为什么不去找人叫大夫？小孩子不懂事，大人也不懂事吗？”崔浪愤怒道。 “混账，住口，杜神医是老夫请来的贵客，如今又是你大哥的师父，不得无礼！ 宠儿跟萱萱的事情，不过是孩子之间摩擦而已，值得放在这里大闹吗？此事就此作罢，快些回去给孩子疗伤。”崔彦穆大骂崔浪不晓事，一句话想要揭过。 这时崔宠的母亲一下趴在了儿子身边嚎啕大哭起来，我苦命的孩儿呀…… 暗地里轻轻掐了一下儿子，示意他别装死了，你可是老爷子疼爱的重孙，关键时刻要哭喊叫惨呀。 崔宠惊呼一声，立马对着崔彦穆哭喊起来，“太爷爷，疼啊……就是她打得我们，还用脚在地上踢了好久，是要打死我们呀……” 看到地上这货突然起来告状，小萱萱瞬间炸刺，指着崔宠大喊道：“呀！原来你是装晕的？你不是说服气了吗？现在却又告状，好哇，敢骗我，看我下次一定好好揍你……” 一句话好像卡住了崔宠的脖子一样，这货瞬间缩回了脖子，吓得不敢再说话了。 崔浪夫妇一看，立马开始叫嚣了：“好哇，真的是你？在我们崔家，大人都在呢，就敢这么二次威胁，还有没有天理了？” 杜少清真想捂眼装作不认识女儿，还是我那乖巧的女儿吗？这简直就快变成你师父了，打了人还要挟不让告状？明显是黑道职业手法呀。 一把拉回了不嫌事大的女儿，杜少清站在了前面，淡淡一笑问道：“现在可以看出的确是我女儿打的，我们不推脱，说一下你想怎么着吧。” “很简单，把你女儿丢出来，我们也不欺负外来人，就照我儿子这个模样，也打一顿！”崔浪开口道。 看到小儿子这么不争气，旁边一直没表态的崔君绰大怒道：“够了，你也说的出口？谁来打？你亲自动手吗？对一个五岁孩子？不嫌丢人吗？ 孩子打架不稀奇，不管原由如何，宠儿带着四个跟班，跟一个小点的女孩动手就是不对在先，没打过人家这是宠儿自己无能，真是给崔家丢脸。 你作为父亲还好意思替儿子出头？打了小的出来老的吗？崔家就是这么教你做人的？” 看来这位老爷子也是个暴脾气，不过话糙理不糙，就是听在杜少清这里就不太是味道了，心说难道非得你们的孩子打过了我的女儿，欺男霸女的行径就是给崔家长脸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一码归一码 被亲生父亲臭骂一顿，崔浪哭丧着脸道：“可是爹爹，难道宠儿就白白被打了吗？这可是咱们崔家呀，不是在别人家里。” 这时杜少清开口道：“好了，崔二公子说的似乎也没错，如果崔宠就这么在自己家里白白被外人打一顿，的确有些说不过去，传出去说不定还有人以为是我杜少清喧宾夺主呢。” 上首的崔彦穆摆手道：“让杜驸马见笑了，小孩子不懂事，切勿认真。” 杜少清却道：“不，就事论事，在下是讲理的。 我提个建议好了，孩子们打架是孩子们的事情，那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如果崔二公子不服你儿子被打，可以请崔家任一同龄人来跟我女儿找茬讨回场子。 打得过算是你们为崔宠被打找回了面子，打不过就自愿认栽好了，无须吵闹什么，没有意义，大家都是斯文人。” 得，就这样的还斯文人呢？见过喊打喊杀约架的斯文人吗？ “好！是条汉子，这可是你说的，别到时候你女儿挨了打，你却心疼反悔。”崔浪大喊道。 “言出无悔，我杜少清说的。”杜少清肯定道。 崔灏为难道：“先生，怎么可以这样？又不是什么大事，何至于此？万一孩子被打出好歹来，如何收场？” “无妨，我医术还过得去，不怕受伤的话，打完架我可以帮忙医治一二。”说着话杜少清走近了地上的崔宠，伸手开始查看这孩子的伤势，这次崔浪没有再拒绝了。 这话说的就有些自信了，说的好像论起打架，崔家的小孩子都不是对手一样，你女儿就不会挨打？ 杜少清一边给孩子施针疗伤，一边再次开口道：“不过一码归一码，今天我女儿跟崔家的几个孩子争斗的起因还是要说清楚的，毕竟我女儿年纪虽小却不是胡闹的人。” 随后小萱萱就由薛仁贵领着走上前来，一点点的说起了事情的经过，众人没想到却是崔家五个孩子欺负女孩在先，欺负不成反被打，真是太丢人了。 崔君绰大骂崔浪，老爷子崔彦穆连连跟杜少清道歉，招呼不周，差点出了岔子，至于约战赌约之类的，万不可再言。 崔浪夫妇灰头土脸的抱着孩子往回走，小萱萱看着那被吓得不轻的崔宠喊道：“那个坏蛋，你竟敢骗我，别让我再见到你，见一次我揍一次！让爹爹治好了，我再接着揍……” 崔浪看着儿子缩起脑袋不敢露头，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拍了儿子脑袋一下，心中也对老爹那句话很认可，连个小女孩都打不过，真是给崔氏丢人，子不类父啊！ 噗……杜少清无语了，一把拉回了女儿训斥起来，都赢了还放狠话，不知道要谦让些吗？女孩子家家的打打杀杀成何体统？ “哎呀爹爹，打架又不是你教的，这都是师父教我的，见到坏蛋就要这样对付。 你再这样批评人家，就不给你切肉吃了。”小萱萱朝着杜少清撒娇道。 崔彦穆诧异的问道：“孩子这么小，就已经拜下师承了？不知道是哪位大儒？ 莫非是虞世南这小子，长安城里如果说能有勇气放下身份收一个女弟子的话，文纪先生（帝师李纲）已经作古，怕也只剩下他了。” 虞世南不过六七十岁，跟崔彦穆的大儿子崔君绰年纪相仿，称呼一声小子倒也没错。 杜少清摇了摇头：“不是的，萱萱的师父是卫国公夫人，跟着师父学武的。” 这……好嘛，难怪了，崔家众人瞬间就明白了，如果是那位的话，一点也不奇怪，名师出高徒，这么小年纪就能一个人打五个，看来小姑娘这武艺学的不错。 闹出这么一个插曲，崔老头对杜少清还是挺惭愧的，到访第一天就出个这样的事情，怪自己管教不严。 午饭过后，崔灏带着杜少清父女去客房，这是老爷子亲自指示安排的，一间很大的套间，仆役丫鬟都有，最重要的是隔壁就是崔家的书库。 看着崔灏递上来的钥匙，杜少清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你家书库给我钥匙？让我替你们看管书库吗？” 崔灏哈哈大笑：“先生真会开玩笑，您的身价太高，我们可请不动您来看管书库。 爷爷交代了，先生做客崔家的时候，闲来无事可以到书库翻阅一下书册解解闷，崔家书库任何藏书都可供先生翻阅。 听说先生拒绝了我那小妹？啧啧，真是可惜了……” 杜少清看着崔灏作怪的样子，忍不住踢了一脚过去，“你小子怎么也学你家老爷子？婚姻大事当做买卖？在别处可以，在我杜少清这里绝对不行。 我不是好色之徒，两个夫人就快照顾不过来了，哪还有心思招惹别人？” 崔灏哈哈大笑：“学生是替我那妹妹可惜，跟你相处多日，看得出来你对公主，对武姑娘都是一边的疼爱，不偏不倚甚是贴心，绝对是世间少有的良配。 这种德行，传出去恐怕没有女子不动心的，我自然也想自己妹妹能有这个福气。” “行了行了，如果跟你出来一趟，回去再多个人，你觉得以后你还能继续呆在杜家吗？长乐和武照能饶得了你？ 我之前给你那侄儿施针止痛了，现在再开一副散瘀活血的方子，你去抓药熬制一下，给外敷起来，三天包好。” 说着杜少清写了一个方子让崔灏去抓药治病了。 房间里面就留下了杜家父女两人，杜少清这才回头看到，女儿小萱萱正坐在榻上揉着自己的右脚。 杜少清立刻冲过去关切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今天跟人打架伤到脚了？你怎么不早说呢？疼不疼？还有别处没有？” 给女儿脱了鞋袜一看，好家伙，五个指头都是红的，脚脖子也有问题，杜少清那个心疼啊。 小萱萱却解释说道：“爹爹，这不是被打的，是我踢他们太长时间了，踢得脚疼，他们什么功夫不会，连我的衣角都摸不到，我三下两下就全打倒了。 就是好像我这个鞋子不太方便打架，回去我准备让娘亲给我做一双外面包着木板或者铁片的结实鞋子，这样再打架就不会脚疼了……” 看着女儿一边描述自己的构想一边仰着小脑袋很用心的样子，杜少清给按摩的手僵住了，连忙捂住了女儿的嘴巴劝解道：“我的乖宝宝呀，说好了要像你母亲，淑女一些，不能像你师父这么暴力的，总想着打架做什么？” “哎呀，爹爹你刚刚给我揉脚还没洗手就捂在我嘴上，臭死啦！ 萱萱已经记住啦，爹爹说过多少遍了，娘亲淑女，师父暴力，要淑女不要暴力。 嘿嘿，下次再见师父我也这样劝劝她。”小萱萱一把抓住杜少清的手从自己嘴巴上拿开，抱怨着说道。 完了，杜少清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我好像不是这个意思吧，貌似我的话已经被记在女儿的小本本上了，就等着哪天见到了红侠大姐一汇报，那我就等着领死吧。 “算了算了，不管怎么说，都是小伙伴，你打赢就好了，别这么费力踢了，再伤着你自己，那个什么打架鞋子可别跟你娘亲提，提了她也不给你做，说不定还要揍你小屁屁。”杜少清叮嘱道。 “啊？那，那以后再打坏人是不是就不能用脚了？万一打不过怎么办？”小姑娘沮丧道。 杜少清摸着女儿的小脑瓜小声道：“傻丫头，下次打架你就不会用脚往下踹吗？你的脚底板可踹不坏。” 哦哦，是这样啊，好主意…… 第二百八十章 有人反对 接下来的两天，杜少清就安心在崔家住了下来，在崔灏的带领下，他四下转了转，真正见识了什么叫做千年的世家，果然从内到外，都有其不凡之处。 房屋建筑都是多年传承，古色生香不说，从占地面积来说，整个清河县几乎都是崔氏的，这还仅仅是一小方面，按照崔灏的介绍，五姓七家各自掌控着整个大唐不同行业的贸易问题。 比如太原王氏原先就掌握着大唐的盐业，博陵崔氏和赵郡李氏联合掌握着铁业，虽说大唐盐铁隶属朝廷专管的，但朝廷初立实力不足，不得不交给这些大门阀世家代为掌管运营。 李二上位之后，制铁业朝廷也分出些交给长孙家经营，算是一个想要慢慢拿回资源的苗头，但这需要时间积累。 去年杜少清拿出了制盐秘法，朝廷雷厉风行，一下子洗牌了整个制盐业，导致原本十分珍贵的白盐成了普通百姓餐桌上的东西，太原王氏的生意直接被冲垮。 但他们也是敢怒不敢言，朝廷占着大义名分，谁敢站起来拦着天下百姓吃盐，恐怕不用人煽动，百姓们就会首先站出来反抗了。 也正因如此，太原王氏已经将杜少清恨上了。 至于说五姓七家里面的清河崔氏，占领的行业则是民生万事，其实就是衣食住行方方面面都做。 听完这些，杜少清感慨颇深，如果不是崔灏这个力图推翻自己家族，想重铸辉煌的反骨仔跟自己说这么清楚，恐怕天下能说清楚的，也就自己的老岳父皇帝李二了。 跟这些人做的买起来，自己联合程咬金卖酒就显得小打小闹了，更别提做家具等等。 这时候杜少清有点后悔自己那么简单就把煤矿一项交了出去，如果能吃下煤矿行业，恐怕才能够跟这些人真正一较高下吧，可惜为时已晚，煤矿已经归了朝廷。 想来当时的皇帝李二一定十分的开心吧，他也能看到这是一项可比盐铁的东西，却实实在在攥在朝廷手里，这都要归功自己的好女婿杜少清，也正因如此，杜少清越来越受宠。 五姓七家这么强大，联合起来朝廷都要让步，为什么崔灏却要站在对立面做反骨仔？这个问题杜少清也问过这小子。 没想到崔灏年纪轻轻却看得很明白，五姓七家祖训都有一条，不拥兵自重，不起兵乱世夺权，诗书传家可谋万世！因为大家都知道：百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 夺了政权成为皇族可能不难，但皇族有多久富贵？最多百年，强如大汉也不过前后四百年，比不了源远流长的千年家族。 这是世家立身之基石，但崔灏也看到了，这也是世家不稳的标靶，如老爷子崔彦穆所说，天下是打出来的，皇位并不是天授，而是谁有兵权就该谁坐皇位。 世家大族如今虽然不拥兵自重，但却干着挤兑朝廷压榨百姓的蠢事，无异于在暗中跟皇帝夺权，早晚有一日引来皇帝的记恨，到时候就不是知错就改改换换作风能救回来的。 恐怕帝王一怒伏尸百万，大军出动直接将世家的一切荣耀美梦全都打碎，那时候悔之晚矣！ 听到崔灏推心置腹的解释，杜少清不得不感慨此人的气魄和眼界，壮士断腕，的确远超常人，怪不得崔家老爷子青睐他，因为老爷子也看到了，却无能为力，或者说他没有这个孙儿有气魄和勇气。 杜少清心里想说，五姓七家这么强，朝廷如果全杀了，会不会引来整个国家的瘫痪？崔灏是不是多虑了？但想想还是没开口多问，毕竟人家想的也没错，盛极必衰亘古不变。 其实杜少清没学多少历史，并不知道后来怎样。 五姓七家辉煌多年的确不易，但崔灏看得没错，历史记载：这些大世家的确是在唐朝衰落了，从皇帝李世民就开始暗中设法瓦解对抗，直到女帝武则天时代，三代帝王一共用了将近六十年做到了这件事，五姓七家最终还是退出了舞台。 当然这都是后话，现在没人知道日后会是这个结果。 逛了一遍崔家，杜少清还发现了这些大族不同于世俗的地方在于教育，大家族里面的孩子，无论嫡系、旁支等等，适龄的孩子都要送到家族学堂读书识字，从而确保家族的下一代起点就比普遍百姓要高。 要知道大唐还没进行普及教育，因为没有这个资本，没有活字印刷术和造纸术，书籍就不能广为传播，百姓家中连书都没有，何谈认字？ 所以这些家族能有自己办的学堂，已经快了所有人一步，甚至他们还从周围吸纳一些外姓的可造之材进来学习，从而跟对方确定师徒名分，将来如果这些孩子做官出息了，也自然而然是崔家的关系网。 这也是为什么五姓七家能够占据半数以上朝廷各地官吏的原因，也是大唐开科举收效甚微的原因。 大唐学习前隋开科取士，目的就是打破世家的封锁，可现在倒好，来考试的学子九成都跟这些家族有关系，开科取士不一样是在给这些家族的人腾出官位？为此皇帝李二也暗暗发愁。 除了随着崔灏逛逛崔家以外，杜少清还真的从善如流，在崔氏的书库里面不客气的看起了书，当然他感兴趣的不是别的，正是崔老头所说那几百册传承自医家的著作。 先秦时期百家争鸣，医家也是传承久远的一家，但后来渐渐没落，不知道是断了传承还是隐于世外，没想到崔氏还有收藏医家从著作。 不止如此，杜少清还顺带找到了他们收集的兵书战阵给薛仁贵看，这位可是一个实打实的正人君子，不告而取那是偷，自己？ 被杜少清说服教育一通，薛仁贵才放下坚持看起了兵书，这一看就沉迷进去了，自己薛家传承太少，难得有机会好好学学，看到崔家收藏的兵书，薛仁贵才知道打仗原来是那么的不易。 这两人津津有味的埋头学习，崔家就有人不乐意了，崔家自己的书库，外人哪有资格入内？别说进去看书，就算是借读两册，那也要屈身给崔家说多少好话才行的。 书库可是家族传承命脉，所以很快不少人去找崔彦穆老爷子闹了起来。 </br> </br> 第二百八十一章 杜少清辞行 跟崔灏不一样，杜少清是个外人，即便是贵客，但依然不被清河崔氏放在眼里，毕竟清河崔氏可是连皇室的太子都敢不屑的大族，一个没有丝毫根基的驸马，更加不值一提。 所以这次崔彦穆一个人罩不住杜少清了，因为崔家的几个族老都出面抵制这件事，崔彦穆也劝不醒这些人，可以说这是整个崔家的现状，如果不是这些人做后台，下面的小辈行事也不会放肆无度。 “族长，你如何管教支使自己的孙子我们拦不住你，但是你私自泄露清河崔氏的传承，这有违祖训，所以我等绝不退步。”一个老头对着崔彦穆沉声道。 “对，外姓人偷学我们的族学，必须要给还回来。”不少人附和道。 崔彦穆拐杖重重一顿，怒声道：“杜少清是老夫安排看书的，何来偷学一说？他是崔家贵客，我专程请来的，有任何事情，老夫一人承担。” “哦？你承担？怕是这事你承担不起吧，杜少清是当朝最贵驸马，皇室一脉之人，跟我清河崔氏不是一条心，你这种行径往大了说就是资敌！ 族长通敌，老夫有权利对你担任族长的资格进行质疑。”一名满头白发的老者同样拄着拐杖站了出来，这是清河崔氏大族老，同样德高望重，年纪比族长崔彦穆略小一些。 “资敌？老夫为崔氏呕心沥血几十年，临了临了被你们冠名资敌？还真是世态炎凉。 管家，告诉他们，杜少清在书库借阅了什么书？”看着这些族人咄咄逼人的样子，崔彦穆话语里满是悲凉，这些就是自己毕生守护照顾的族人？ 老管家站了出来，朗声道：“杜驸马在书库除了医学典籍，其他一律不看，看得出来他是个醉心医术之人。” “听到了吗？人家只看医书！你们紧张什么？小人之心吗？难道说让对方学会了医术反过来会害我们清河崔氏？”崔彦穆怒斥道。 这个回答让众人声势弱了下来，有人强辩说，“即便仅仅是医术，也应该是我们崔氏的珍藏，岂能让外人学去？” 这时崔彦穆的大儿子崔君绰站了出来朗声劝道：“各位叔伯兄弟，杜少清乃是大唐第一神医，我们都知道他是皇室的人，不可取信交好，可正因如此，我们才更应该设法交好他。 毕竟大家谁都不能保证一生无病无灾的，万一谁得了病，我们想请人家第一神医来诊治救命的时候，有什么理由呢？ 此次杜神医来，就是犬子请他给家父看病的，此次用书籍交好神医，将来各位谁生病了，是不是就有交情请人家过来了？” 这个…… 众人沉吟了，这话倒是没错，世间医者虽然属于百工之流不入眼，但天下第一神医可不是一般人，那是能救命的大能，交好一名神医，似乎说得过去。 崔彦穆看着一个个变得沉默的族人，心头一叹，都是些短视之辈，杜少清的能耐可不仅仅在于医术。 有了崔君绰的解释，众人也就没再开口反对了，在场的都是头发花白的老人了，人越老越惜命，没理由拒绝这个，甚至都有人在想，是不是趁着机会去找杜神医看看病？ 那个之前站出来想要夺权的大族老一看，大势已去，也只能随波逐流，叹息一声拄着拐杖退去了。 良机难得，如果自己夺权成功，那么自己这一支的子孙从此就是族长的传承嫡系，世袭族长，掌握着家族的命运，可惜没有成功。 另一边，崔灏已经去找杜少清了，告诉了杜少清，自己的爷爷被族人诘难，争议看书的事情，话语里有种劝杜少清远离是非之地的苦衷。 杜少清放下书卷微微一笑，“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找崔老辞行吧，出来多日该回去了。” 来到崔彦穆书房的时候，老头把崔灏训斥了一通，这点事情值得惊动客人？崔灏也很无奈，如果再不告知先生，恐怕崔家子弟就会追到书库去吵闹了，那时更加难堪。 崔老头点了点头，让崔灏出去，书房里面又留下了他跟杜少清两人。 “当初崔灏请晚辈来是给崔老瞧病的，不如就现在好了，晚辈离家日久，怕家人思念，给前辈瞧了身体这就回去了。”杜少清诚恳道，对于这个老爷子，他还是敬重的。 崔彦穆摆了摆手叹道：“神医一片好心前来，崔家却怠慢至极，老夫无颜啊！” 杜少清笑了笑：“呵呵，不必如此，人之常情，是在下冒昧了。” “说来惭愧，今天的事情先生也看到了，崔家积弊已久，人心浮动，身无尺寸之功，却自傲到蔑视一切的地步，这是自取灭亡之兆啊！ 先生，老夫在此只求你一事，倘若他日孙儿崔灏壮志难筹，求先生一定保下灏儿一条性命，权当为崔氏保存一根独苗火种了，老夫相信，只要有灏儿在，崔氏早晚都有浴火重生的一天。” 老爷子说的十分诚恳，口称先生而不称神医，甚至还起身对杜少清行了一个大礼，后者赶忙拉住，眼神跟这个呕心沥血的老头对视片刻，终于是点头应了下来。 随后崔彦穆伸出了手腕让杜少清把脉，杜少清扶着对方的脉搏闭目斟酌良久，却没有下结论，这在以往他瞧病的经历上可不多见，即便是医治皇后那等要命的症状都没这么费神。 良久之后崔彦穆主动笑着开口问道：“劳烦神医费心了，老夫的身体我自己心中有数，能活九十有四已经是得天之幸了，到了我这把年纪什么都能看得开了。 虽说老来不问归处，但老头子我心头有执念放不下，所以今日想跟神医问个归处：敢问老朽还有多少时辰？” 一直为难的杜少清看着眼前的老者淡然之中带着一丝坚毅执着的深情，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心中大为敬佩，这老爷子什么都看明白了，包括生死！ 沉默片刻，杜少清有些伤感的起身对着老头行了一个晚辈礼仪，就这么躬身道：“前辈保重身体，明年的此时，晚辈亲自来送您老一程。” 老头听完，竟然爽朗大笑起来，随后上前扶起了杜少清，“哈哈哈哈，老朽多谢神医良言，崔氏欠神医大恩，恐怕要留给灏儿来还了。” 随后杜少清就要辞行，可老头却说约定的明日举行拜师礼，怎么也得等到行礼过后的，所以杜少清只能多留了一天。 而就在崔家人找老爷子崔彦穆兴师问罪的时候，做客的小姑娘杜萱萱也遇到了崔家小子的复仇。 </br> </br> 第二百八十二章 吓哭的崔宠 杜少清的医术的确没得说，崔宠这孩子一身的外伤，没想到这才第三天，外面的红肿就全都消失了，丝毫看不出伤患异样，当然了，可能也跟崔宠从小吃得好长得结实有关吧。 伤势好的快，带来的好处就是这小子不再整天痛苦的叫喊了，可胆子却也没有壮起来。 他的父亲崔浪想怂恿儿子去找那丫头打一顿，找回颜面，可崔宠似乎被打怕了，认为崔家没人是人家的对手，死活不敢去，可气坏了崔浪。 当时在崔家会客厅，崔彦穆可是下过定论的，事情都是崔家的错，不准有人找客人的麻烦。 可崔浪却不理会这些，他记住的是自己父亲的话，儿子废物，连个小丫头都打不过，丢了清河崔氏的人，所以一定要找回来，而且那个杜少清不是也愿意用比斗的方式来解决吗？ 崔浪心想，只要打赢了，哪怕最后被爷爷惩罚一顿也值得。 儿子崔宠说的没错，崔家同龄的孩子没有一个有这个身手，所以还要想别的招，一来二去的这货就想到了歪点子，把家里狩猎用的狼狗、猎鹰都找来了。 放到儿子崔宠面前说了，既然没人打得过，那咱们就带宠物过去，那丫头能打得过人，还能打得过这些猛兽吗？ 古代大家族的纨绔往往被人们称之为飞鹰走犬之辈，说的就是贵公子喜欢玩这些狩猎用的猛兽，崔家又怎么会缺这个？ 看着面前高大凶猛的狼狗，想起来前天被暴打的痛苦，崔宠似乎又有了一丝胆气，终于是怯生生的在父亲崔浪的鼓励下站了出来，表示愿意试一试。 “不要害怕，这次爹爹带人跟你一起去。”崔浪鼓励道。 “啊？爹爹你要亲自打她给孩儿出气吗？”崔宠惊喜的问道。 崔浪无语道：“真是不成器，打架报仇你不觉得自己亲自动手更痛快吗？我带人给你压阵，不会亲自动手的。” “哎……那，那好吧！”崔宠还是有些底气不足。 因为之前发生过的不快，这两天崔家是没有小孩要跟杜萱萱玩了，杜少清也不放心，于是就让几个伙计整天跟着萱萱看护着。 清河县和崔家都被逛遍了，这天三虎几个带着萱萱却被堵在了崔家的小花园里面。 崔浪带着仆从护卫直接围住了几人，三虎紧紧将萱萱护在身后，怒喝道：“你们想干什么？崔老爷子说过的，不许你们找我家小姐复仇，难道你们敢不听话？” 崔浪哈哈大笑道：“我爷爷正在被人围着，哪有功夫管闲事？今天来可是应你们家老爷杜少清的约定，带我儿子找回场子的。” 说着一挥手，身后闪出了崔宠和那天的四个被打小子。 小萱萱伸出头一看又是崔宠，当即指着对之大喊道：“又是你这家伙？还想来讨打吗？” 说完还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小鞋子。 被这个魔王一样的女孩一喝问，崔宠几人瞬间有些弱了声势，往旁边让了让，几只猎犬被带了上来，一个护卫还架着一只老鹰跟着出来。 崔宠壮着胆子哼了一声道：“你别嚣张，今天我带了宠物狼狗和老鹰，一定要把你打得满地找牙！” “打就打，看谁让谁满地找牙？”小萱萱可受不得这个刺激，一闪身就要冲上去，真有点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意思，四虎赶忙一把拉住抱了起来。 对面的崔浪得意的一声令下：“来人，给我把她的三个护卫全都按住，既然说了是公平决斗，让小孩子自己解决好了，别人不得干涉，这是杜少清自己说的。” 你……三虎一把从背后抽出了自己随身带的菜刀，这次出行在外，三虎被任命为野炊掌勺大厨，调料菜刀从不离身的。 敌强我弱，四虎一看这还得了，真的动起手来，小姐肯定会吃亏的。 情急之下四虎灵机一动大喊道：“崔二公子，你带宠物打架太欺负人了，就算赢了我们也不会心服的，到时候崔老爷子怪罪下来，说不得你要挨一顿板子，要知道我们小姐可是皇帝陛下最宠爱的外孙女，不明不白被打了，你觉得皇帝陛下会罢手？” “杜少清这个当爹的答应的，怪不得他人……” “如果你答应我们小姐也带宠物出战，那就势均力敌，没人会说闲话了，要不然我们今天就鱼死网破，兄弟们跟你拼命。 顺便说一声，我们兄弟跟掌柜的之前，是山贼土匪出身，杀人如麻的！ 三哥，亮一手给他看看！”四虎大喊道。 三虎会意，直接拽过来自己的五弟到自己面前，手上的菜刀刷刷刷被他舞动起来，仿佛此时这不是菜刀，而是玩具风车一样，上下翻飞着，众人看得眼花缭乱。 几个呼吸之后，三虎收刀而立，再看那五虎，好家伙，上身衣服被三虎用菜刀划成了碎片，露出满身腱子肉，上面愣是没有一丁点伤痕，可见三虎的刀工多么漂亮。 崔浪愣住了，这，这什么刀法？菜刀刀法？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带来的几个护卫，几人同时摇头，表示这一手很高明。 看到对手被吓退，五虎这才开口抱怨的说道：“三哥，你练刀可以去找旁边那棵树吧，为什么要玩我的衣服，这一身都是绸缎，老贵了！ 嘶……好冷，快把你外套借我。” 一阵冷风吹过，五虎用双臂抱着上身打了个寒颤，三虎一脸的陪笑，“一时技痒忘记了别的，五弟你别慌，三哥这身也是绸缎的，送你好了。” 好嘛，看着这兄弟二人的样子，崔家的护卫心里有两个想法，一个是这两人看着有点傻乎乎的，另一个想法就是，这两个伙计还能身穿绸缎？可真是富有，我们崔家的护卫还是粗布麻衣呢。 见到有这么一手，崔浪回头看了一下自己带来多少人，心想我们人多，肯定能打过的，但是对方有高手，拼斗起来说不定会出事，所以他淡定的问道：“你想怎样？杜少清承诺过的，我可以随意来挑战，今天你们摺不过去的” “当然，我们杜家人也不是缩头乌龟，很简单，只要你允许我们小姐带宠物出战就可以，让我兄弟去把我们小姐的宠物小喵喵带来。”四虎朗声道。 哈哈哈哈……小喵喵？一只猫吗？崔浪哈哈大笑，当即嘲讽起来，心说杜家的伙计是三个傻瓜吗？ “来人，陪他们去带猫过来，看好了，别让他们拐弯告状！”崔浪派了一人出来，随着五虎去找宠物。 可是一刻钟后，那个护卫当先疯跑着冲进了后花园，哆哆嗦嗦的指着身后大喊道：“公子，猫、猫，他们的猫……” 崔浪一脚踹到，怒骂道：“废物，一只猫罢了，看你的出息……” 话没说完，一只斑斓猛虎已经从后花园门口疯狂冲了进来，直奔杜萱萱。 五虎找到小喵喵一说萱萱要打架，对面又是几条狼狗，老虎听了比五虎都积极，这货可没忘记上次狗肉宴的美味，所以不等五虎领路，就已经嗅着气味朝着小主人冲了过来。。 看到人家有一只这么大的老虎匍匐在脚下，那个刚刚找回点自信，一脸得意的小孩崔宠，直接一屁股蹲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 “爹爹你骗人，我就说不要来找人家打架了，咱们打不过的，你偏偏要来…… 喂，杜萱萱，这都是我爹爹逼我来的，你要打就打我爹爹好了，我不要跟你打架，我不要打架，我认输啦，再也不敢了……”崔宠指着崔浪对杜萱萱语无伦次的哭喊道。 </br> </br> 第二百八十三章 轻车熟路的大猫 崔老爷子书房里面，老管家火急火燎的冲了进来，“神医，快去救命，我家二少爷和令嫒打起来了，你们家的大猫已经疯了。” 什么？在哪里？杜少清大惊！ 后花园！ 杜少清来不及多想，直接迈步向崔家后花园冲了过去。 书房里面崔彦穆老头怒不可遏，不成器呀，崔浪这小子不成器啊，一个大人却欺负一个小女孩？丢人，丢人！ “管家，还不快带家丁去把客人救下？然后把崔浪这小子抓来，让老大（大儿子崔君绰）亲手惩治！”崔彦穆下令道。 老管家一脸的为难，苦笑道：“老爷，您误会了吧，现在挨打的是二少爷，不是客人，杜家的小姐可是带着一只斑斓猛虎去打架的。 二少爷就带了几只猎犬和一只猎鹰，斗不过人家的老虎，处处挨打呀，再没人去拉住那老虎，恐怕二少爷和崔宠小少爷就要危险了。” 什么……带老虎打架？你确定是认真的？没说错？崔老头懵了，满脸的不可置信。 老管家也纳闷道：“他们家的老虎我们见过的，本以为就是当个坐骑代步的，一直放在马棚里面，非常温顺，老奴这两天还时不时的大着胆子给他喂两口吃的，杜家的伙计都叫他大猫。 说实话，如果不是今天见到那老虎大发神威，老奴也一直当那是只大猫呢。” 老爷子手里的拐杖往地上一顿，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快些去看看到底伤亡怎么样了吧。 冲到后花园的杜少清看着满地的狼藉，当时就愣住了，自己家的三个伙计稳稳当当的站在后花园门口当个安分的观众，杜少清气得从后面踹了一脚，怎么就让打起来了？ “掌柜的，不是我们挑事欺负人，是他们把我们堵在这里的，还带了恶犬跟老鹰要揍小姐。”三虎郁闷道。 “是啊掌柜的，如果不是四哥机智，提出叫来咱们的小喵喵参战，恐怕现在倒在地上的就是我们了。”五虎附和道。 四虎嘿嘿一笑：“那个崔二公子说了，这场约斗是掌柜的您应下的，我们总不能弱了您的名头不是？” 老三在旁边打趣道：“四弟，你当时说的是让咱们的小喵喵参战，如果他们早就知道小喵喵不是猫而是老虎，恐怕说什么都不会同意老五去求援，咱们三个少不得一场苦战。” 杜少清听了个大差不差，笑骂道：“行了，约战我点过头不假，但是说好了是小孩子之间的战斗，这满地的大人是怎么回事？” 三个伙计齐齐朝着猛虎一指：“是小喵喵干的，这家伙似乎对于抡犬打架很有一套，崔家这次带来的猎犬好几只呢，他一只只咬死扔过去，砸倒了一片，后来干脆咬着一只死的朝这些护卫仆役抡打起来了。” 完了，杜少清眼前浮现出了当初在长安打武元庆兄弟的时候，那也是大猫拿狗砸人，现在又有狗了，岂不是轻车熟路？ 算了算了，还是先看看女儿吧，崔家的这些货色就该挨打。 小萱萱在干什么？这次她牢记父亲大人的教诲，不再用脚尖踢人，而是用脚底板踩了。 不远处的墙角，一个小女孩犹如小恶魔附体一样，指着脚下的五个小孩子，不知道在训斥着什么。 杜少清走近了才听到，原来是闺女在指挥五个小子找东西。 崔宠鼓着红肿的腮帮子抹着眼泪委屈道：“萱萱姐，实在是找不到了，那一颗可能是跑丢了，我不要了行不行？” 小萱萱不满道：“你们五个人连一颗牙齿都找不到，还敢说这是你们自己家，丢了东西都找不回来，真笨。” 好家伙，小女孩是所有人里面最小的吧，这多大点功夫就混成萱萱姐了？杜少清心说这完了，活脱脱是幼儿园版红拂女了，可是这群孩子找牙做什么？ 这还要从打架前说起，崔宠扬言要让小萱萱满地找牙，现在好了，老虎横扫全场，五个小孩也不能幸免，都被打倒在地，崔宠告饶都没用。 小萱萱本来看着对手这么胆小，已经不打算再下脚踹的，觉得没一点意思，可是说好的要让对方满地找牙，怎么找？萱萱也不知道呀，地上没牙的。 不知道是哪个大些的小男孩嘀咕了一句，满地找牙当然是要先把牙打掉了再找…… 嚯……一瞬间小萱萱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样，那还等什么？快点打牙吧，说好了让你满地找牙，本姑娘说到做到。 从地上翻身坐起来的崔宠哭喊道：“不用打了，刚刚你家老虎抡狗的时候正好抡到我的脸上，牙已经被打掉了……好多颗……” 估计也是这小子快到换牙的年纪了，牙齿松动，一碰就给打掉了，于是乎就出现了一群人满地找牙的一幕。 而崔宠的好父亲崔浪，挨了老虎一顿砸之后，直挺挺的躺地上装死过去，他不敢起来，因为他相信，儿子会毫不犹豫的坑死自己。 杜少清笑着上前抱起了女儿，小姑娘惊喜的跟爹爹邀功，说自己又一次打赢了崔宠这个坏蛋，厉不厉害？爹爹快点给他开点药治治病，顺便把牙也安上。 谁知道崔宠见到杜少清却直直往后躲，头摇得拨浪鼓一样：“不要，我不要治病，治好了又要挨打，你们是一伙的，我再也不跟萱萱姐打架了，都是爹爹拉我来的。” 哈哈哈哈，旁边的三个伙计哈哈大笑起来，杜少清心道，这小子估计被揍出阴影了，这个想法好像没什么毛病，当初自己可是说过的，只要不怕挨打，就来挑战，受伤了包给治好。 这一幕正好被刚进花园的崔彦穆老头看到了，怒声道：“老夫说过不许打扰客人，崔浪在哪里？” “老爷，二少爷被打昏过去了。” “没有没有，太爷爷，我爹爹是装的，我看到他还偷偷看老虎打人了……”崔宠大喊道。 完了，杜少清心说崔家这父子两个到底是不是傻，还是被吓坏了？崔宠直接就叛变成跟女儿一伙了？ 杜少清抱着女儿跟崔老头说道：“无妨，小女甚好，这场约斗晚辈之前承诺过的，前辈不必怪罪他们。” 说完要告辞而去，可是招呼大猫的时候，这货愣是扭扭捏捏的不愿走，一步三回头的看向了地上的几只猎犬，甚至还跑去叼来一只最肥大的扔给杜少清，可怜巴巴的看着主人。 杜少清哪里不知道这货什么意思，这是又在馋狗肉宴了，对着这货笑骂一声，心说这是别人家里，你打死人家的狗还要吃肉？过分了吧！ 最后还是让小萱萱坐在大猫背上给带了出来。 第二百八十四章 有人要抢薛丁山？ 在崔家呆了四天，杜少清等人终于告辞离开，离别的时候再站在清河崔氏大门前，抬头打量这座巨大宅院，杜少清无限感慨。 大唐最为尊贵的名门望族清河崔氏，大家都看到的是他光鲜亮丽风光无限的一面，只有真正关心他的人，才无时无刻不在为清河崔氏的招牌忧心忡忡。 直到再次上路的时候，崔灏才敢开口问出了自己祖父身体如何，杜少清笑了笑，说老爷子身体硬朗，没什么毛病，但毕竟年纪大了，血脉之力不足，已经不能再整日殚精极虑了。 其实杜少清很奇怪，清河崔氏为什么跟其他家族不一样，族长是一个九十多岁的耆老？而不是一个六十多岁的掌舵人，甚至五姓七家里面，荥阳郑氏的掌舵人都不足五十岁。 难道是清河崔氏没有人才吗？那绝对不可能，崔君肃可是礼部侍郎，崔君绰也不是无能之辈，为什么老爷子崔彦穆没有传位？这里面的问题杜少清不得而知。 离家二十多天了，再次踏上回家的旅途，薛仁贵还是有些激动的，毕竟是第一次跟妻儿分开这么久，说不想家那是假的，所以一路上薛仁贵难得话语多了起来。 杜少清打趣的问他，在崔家的书库里面泡了三天，偷学到什么绝技没有？ 薛仁贵看了一眼旁边的崔灏有些尴尬，后者满不在乎的说道：“那些藏书放在那里满布灰尘都没人愿意翻看一眼，绝对是明珠暗投，我巴不得将之搬到医馆给几个师兄弟都看看呢。 再说了，爷爷允许你们看书的，正大光明，哪里是偷学？仁贵兄别听师父开玩笑。” 讪讪一笑，薛仁贵开口道：“这三天来我就看了一本叫做玄襄的军阵兵书，太深奥了，里面变化太多，我到现在也没有完全弄明白。” 杜少清惊讶道：“你倒是识货，据卫国公介绍过，说高明的军阵往往有提升军队战斗力的作用，但真正会用奇阵的将军寥寥无几，这个玄襄听着名字就高端，你赚到了。” 众人纷纷恭喜薛仁贵，但他本人却觉得羡慕崔灏，这才是人家家里其中一本藏书罢了，如果要是有机会把里面所有兵书都学一遍，那才痛快。 看到这些人的表现就知道，都是一群门外汉根本不懂军阵，玄襄可是大名鼎鼎的古代十阵之一，威力巨大，讲究攻击一浪接一浪，属于大兵团多兵种配合才能使出的军阵，没有一定的实力布不成的。 这帮人一路说说笑笑走马观花，再奔河东龙门县而来，而龙门县的薛仁贵妻儿，也已经搬到了娘家柳家，一个月下来，薛丁山的伤势渐渐好转，已经能下床了。 可是等到薛仁贵等人往回走的时候，柳家遇到了一件事，有人要带走薛丁山，所以薛仁贵的夫人很是着急，极盼夫君回来主持大局。 半个月后，听说薛仁贵等人回来了，柳氏和父亲柳青赶忙带着薛丁山迎了出来。 柳青恭敬的将杜少清等人接进院子，小孩子薛丁山好像肩膀不疼了一样，直接小跑着扑进了薛仁贵怀里。 柳氏这才拉着夫君说起了家里的事情，原来是二十天前，一个中年道人寻到了柳家，一开口就要收薛丁山为徒弟，还说要带进深山修行，柳青还指着这孩子传宗接代呢，哪里肯干？ 可是据说这道人大有来头，柳家得罪不起，所以只能推说要等孩子父亲薛仁贵回来的时候再做定夺。 薛仁贵一听，还有这事？这时代是怎么了？自己籍籍无名却有神医苦寻，儿子更奇，一个四岁幼童，家门都不曾出过，有人寻来收徒？莫不是骗子吧！ “贫道不是骗子！”后院门口处，一个清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众人抬头一看，真的是一个中年道人，此人头戴道冠，斜背长剑，身着道袍，两条丝带在胸前飘逸，宽大的衣袖裹着笔挺的身躯，下身著素褡云履，颊下飘着三络髯须，面目怡然自得，好一副仙风道骨。 薛仁贵上前行了一礼，朗声道：“敢问道长是何方高人？为何要收小儿为徒？而且在下只有这么一个孩儿，年幼无知怎能入山修行，了却凡尘呢？” 那人打了个稽首道：“贫道终南山三清观谢科，游历名山偶遇王真人（道家前辈王远知，上清传人，师从陶弘景，如今已经一百多岁了，隐世不出，但名气家喻户晓），真人指点贫道来这里，说有一个孩子跟贫道有缘。 当然了，薛壮士误会了，贫道想收令郎为徒是想要传下一身俗家所学，并非让他修道出家。” 这个……薛仁贵回头看了一眼杜少清，后者双手一摊，摇了摇头道：“谢科？没听说过！” 噗嗤一声，杜少清身边的崔灏直接就笑出声了，站出来向众人解释道：“曾听家父讲过当年隋末乱世群雄并起时代的英雄豪杰，瓦岗寨李密一系有瓦岗五虎。 其中东晋谢家后人谢科谢映登排行第四，号称神射将军，武艺超群箭法无双，名声极大，是一位真豪杰。 后来不喜李密江山换美人之举，而归隐山林出家修道。” “瓦岗五虎？卢国公程叔父、翼国公秦叔父好像都在瓦岗干过吧？”杜少清惊讶道，原来这道人来头不小呢。 那道人对着崔灏微微一笑：“你这个年纪的小子，能知道贫道的名号，看来有些来头，令尊是何人？” “晚辈清河崔氏崔灏，家父崔君绰！” “难怪，清河崔氏，呵呵！”谢科淡淡一笑转头看向了杜少清，听他称秦叔宝和程咬金为叔父，心想莫非是哪位故人之后？ 仔细一看，惊讶道：“你这后生，长得好像当年的克明公，莫非你就是他们说的克明长子，神医杜少清？贫道正要寻你。” 杜少清上前行了一个晚辈之礼，却没有多说什么，毕竟不是自己的家事，要看薛仁贵怎么定夺。 “实在是抱歉了谢道长，晚辈已经答应了杜神医，举家随他搬往长安居住，孩子还小，身体又有伤，所以不能让你带走。”薛仁贵拒绝了。 他竟然拒绝了？谢科也愣住了，本以为自己这么大的名头，传出收徒的名声，对方还不是纳头便拜？怎么会拒绝？ 第二百八十六章 奇葩病人房二 长安城伯爵府内，杜少清等人一回来，再次热闹了起来，小萱萱的小伙伴看到又来了一个小孩子，还好奇的问怎么每过一阵子就会多一个小朋友，你们家是不是出去买小孩去了？ 闹得杜少清苦笑不得，谁能想到出去找个名将还买一送一的，这不是买孩子，是出门捡孩子去了。 把薛仁贵一家和谢科都安排在杜家伯爵府的别院里面，也方便薛仁贵这个贴身护卫的保护，同时也能加强伯爵府的安全性，有两个大高手坐镇，一般宵小恐怕来得去不得。 第二天的时候，带着谢科去太医馆上岗，看到这个医馆门庭若市的样子，谢科心想这医馆这么火爆，还说不挣钱？ 等到他真的坐诊一天之后就明白了，自己被杜少清坑了。 医馆赔钱做好事不假，但是正是因为如此，百姓贪便宜都来了，一天下来，一刻不得清闲，光做好事了，哪有时间教授徒弟？这不是坑我吗？ 最后谢科不得不提出半日授徒半日行医的办法，总算是没再提离开。 从外地回来，杜少清第二天就被一帮死党约了酒局重聚，都是熟人，程处默秦怀道等人。 这次却还有一个长得魁梧文士打扮的新人跟着尉迟兄弟一起来的，经人介绍，原来是房玄龄家的二公子，高阳公主的驸马房遗爱。 看着这货呆头呆脑的样子，杜少清莫名的感觉一阵喜感，怎么看怎么像一个大唐古装版的熊二呀，可是搞笑的是，这么一个魁梧汉子，穿上一身文士公子打扮，好不伦不类吧，他自己没感觉吗？ 更稀奇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家教原因，房二魁梧的身材下面，有一颗柔软到娘炮的心，那个腼腆性格，说话都不大声的，杜少清心说，这孩子有病吧，得治呀！ 大黑尉迟宝林笑着对杜少清介绍说：“杜大哥，知道你医术无双，所以我们就带着房兄弟来找你了，你给他看看身上的毛病，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沾酒就倒可不对，让人笑话。” 二黑尉迟宝庆附和道：“原来他是跟长孙冲等人厮混的，跟我们不对付，还跟您二弟杜青莲私交甚好，现在长孙冲闭门不出，杜青莲去从军了，就没人跟他玩了。 我跟大哥见他人不坏，就给叫上了，大家幼年都是同窗，不至于没人跟他玩。” 众人听完这兄弟二人的介绍，心说这尉迟二黑还都有一副侠义热心肠呢。 房遗爱抬头看了一眼尉迟兄弟，眼神中带着丝丝感激，随后却对杜少清摇头道：“我不看喝酒的病，我不是不能喝酒，只是容易喝醉罢了，那不是病，我看别的。” “得了吧房老二，喝一杯三勒浆你就脸红开始说胡话，两杯就不省人事了，还说什么喝酒？现在兄弟们都直接喝烈酒的，三勒浆不能比，估计不用喝，你闻一闻就倒，亏了你这比我还大的块头了。”尉迟宝林直接给暴露出来。 杜少清都忍不住想笑，三勒浆不过十几二十度吧，一杯就上头喝醉？两杯就倒？这酒量恐怕连萱萱都不如吧。 “得得得，大家先准备着开宴，容我给房兄弟把把脉。”杜少清将房二拉到了一边开始把脉观察。 良久之后，杜少清开口说道：“房兄弟的身体，有问题，不是小毛病，我已经知道了。” 什么病，快说快说，难道酒量小也是病？那给我们也看看，开服药增加一下酒量，回去跟我们老爹拼一拼…… 好家伙，在场的都不是好玩意，提起酒量竟然都跃跃欲试，难道都喜欢跟老爹拼酒吗？别人就算了，李令问你凑什么热闹？跟你爷爷李靖这个只喝低度药酒的老头拼吗？ 杜少清赶走了一帮起哄的，再看房遗爱的时候，发现这货还没喝酒，脸已经红了，低着头不敢说话，看来他对自己的身体也有一定的了解，耻于开口了。 为了不耽误饮宴，杜少清告诉他明天单独去医馆找自己，开服药就好了，房二大喜，拉住杜少清的手千恩万谢，兴奋之中喊着要饮酒助兴。 现实真如尉迟大黑所说，烈酒一杯倒，杜少清心说完了，看样子需要醉三天吧，这酒量，还真是奇葩。 酒醒之后，房二独自一人来到医馆，被杜少清带到了后院书房，问了一个私人问题，“后院不合吧？” 房二支支吾吾半天，有些委屈道：“不知道为什么，公主总说我没用，老是嫌弃我，可是我已经很老实了，她让干什么就干什么，爹爹让我读书为官，我从未偷懒，那么多驸马，我看不如我的还有不少呢。” 杜少清一拍脑门，心说这孩子不会是成亲快两年了，还是个大男孩吧，听这话音都不知道人家说你没用是什么意思？你再这么下去，媳妇还不跟人跑了？ 其实杜少清不知道，高阳公主已经蠢蠢欲动了，据说跟长安城中一家寺庙的小白脸辩机和尚走的很近，也不知道房二知不知道。 “公主说的没用，不是指你用功读书什么的，你做了人家的丈夫，晚上睡觉该干什么，有人教过吗？”杜少清没好气道。 “有，成亲前一晚，学过的，说要抱住公主温柔怜惜，我可是很温柔的……”说这话的时候房遗爱脸又红了，语气再次弱了下来。 杜少清无语了，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呀，错在太温柔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公主需要的是简单粗暴。” “啊？我……我这么一个大男人，爹爹说过，男子汉大丈夫，不能欺负弱女子。”房遗爱坚持道。 好嘛，老房的家教倒是没错，好男人的典范，可你也不看看你儿子的性格？ “你想不想公主以后不再骂你没出息？想不想让她对你百依百顺？想不想让她给你生孩子？让她给你暖床，晚上伺候你睡觉……” 一连串的发问让房二目瞪口呆，最后竟然弱弱的问了一句：“杜大哥，难道长乐公主对你这么好？” 第二百八十七章 简单粗暴？ “咳咳咳咳……扯远了，扯远了，我家夫人对我的好，可不止这些，你小孩子要学着点。”杜少清讪讪一笑，心说我白诱惑了？你的采集点在哪里呢？你是不该羡慕吗？ “原来公主还是不一样的，早知道当初就跟陛下说说，让给我换一个长乐公主这样的多好……”房二嘀咕道。 杜少清脸色一黑，心说兄弟呀，要不是我知道你是个天然呆，你这么当着我的面说我老婆，容易挨打知道不？ “其实吧，公主刚出皇宫的时候都是一个样子的，关键看你娶进门之后的培养，你越是简单粗暴，她就越是温柔体贴百依百顺，你想不想试试？”杜少清有些神秘道。 “啊？杜大哥，你不会在骗我吧？简单粗暴？小弟有些下不了手，打坏了怎么办？” 得，这小老弟还是个好男人的胚子，真是单纯的可爱，杜少清越看越喜欢。 “我说的简单粗暴不是让你打架，你……我该怎么跟你说呢？青楼去过没有？”杜少清苦口婆心的，竟然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心说看来我也是个纯洁的小白。 房遗爱弱弱道：“以前跟青莲还有长孙冲一起去过，跟酒馆没什么区别，他们老让我喝酒，每次刚喝两杯我就倒了，最后被他们抬出来。 后来长孙冲出事之后，爹爹严令不许去了，还让我戒酒。” 听这孩子介绍这么多，杜少清算是听明白了，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大唐上流社会，能有这么纯洁一个顶层官二代留存着，真是太难得了，写进史书都可以了。 “这样吧房兄弟，我开服药你回去熬了，晚饭后睡觉前服下，然后你去寻你家公主一起睡觉，对了，顺便问一下，你们两人晚上是睡一个床上吧？” 杜少清盘算着，大唐的驸马娶亲叫尚公主，似乎别的驸马可没自己这么好的待遇，得问一问，如果俩人不睡一起，那这药就白喝了。 房遗爱郁闷道：“没有，公主嫌弃我，半年没让我睡床了，现在我在偏房自己睡。” “这就是了，还得哥哥我教你的简单粗暴方式，你今晚这样，睡前先喝药，然后去找公主，如果有人拦着…… 最后房门一关，就你小夫妻两人，嘿嘿，接下来就如此这般…… 一定要记住了，一定不能喝酒，滴酒不能沾！” 被杜少清这么耳提面命一番，房遗爱懵懵懂懂，有些不信，但杜少清强调说这是治病良方，一样不能少，如果这次错过了，这病就治不好了，吓得房遗爱都给写下来说要熟记。 说来也是奇葩一朵，自从房遗爱娶了高阳公主之后吧，就搬出了房玄龄家，住进了皇帝给盖的公主府，大唐驸马，除了杜少清特例独行以外，都是如此，所以才有大唐驸马尚公主这么一说。 据说就算跟公主晚上睡觉，那也要经过公主翻牌子准许的，要不然公主的丫鬟、奶娘之类的根本不让进屋，所以大唐很多贵公子对尚公主做驸马这件事很抵触。 而在大唐时期，像房遗爱这样的呆萌可是有前辈的，那就是李二手下的猛将，号称薛大呆货的薛万彻，尚丹阳公主，也就是李二的妹妹，李渊的十五女。 史书记载原话是：‘万彻蠢甚，公主羞，不与同席者数月。’ 据说这个薛万彻娶了公主，洞房晚上只知道傻坐着，公主因此负气回了娘家，还是皇帝李二亲自教导这个妹夫的，薛大呆货的外号就这么来的。 再说房遗爱这个小子，当初高阳公主嫁过来的时候，对于这么魁梧的一个夫婿还是非常满意的，可是不久之后就发现，原来是个呆笨的家伙，中看不中用，所以也是气得想回娘家。 这天晚上，房遗爱早早的吃过饭，自己亲自熬药，不知道为什么，闻着这药香，身体渐渐热了起来。 等到将一副药熬好整个喝下，房遗爱大步走向了公主的卧室，让门口的四个丫鬟给拦住了。 “驸马请回，今夜公主身体不适，需要一个人静养休息。” 按照杜少清交代的，简单粗暴，房二同学深得真传，红着脸指着几个丫鬟大喝道：“滚！” 这……四个丫鬟傻了，这还是那个温声细语的驸马吗？这声音，有点像老虎吧，吃药了吗？ 屋中高阳公主百正在跟自己的奶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心思全然不在这里，甚至还在筹算着日子，哪一天又到了去庙里进香还愿的时候？ 这时一声大吼惊吓住了高阳公主，听到是那个无用丈夫的声音，公主含怒开门出来，大喝道：“房遗爱你发什么疯？” “我……”房遗爱有些说不出口，可是想到杜少清的叮嘱，这货倒是豁得出去，硬着头皮红着双眼有些癫狂的大吼道：“今晚老子要睡你！” 噗……旁边的奶娘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太荒唐了，驸马太荒唐了，这就是房相教导出的儿子？ 他说什么？高阳公主已经懵了！ 四个丫鬟大怒：“大胆，敢对公主不敬？” 说着就要上来撕扯房二，可能是药劲上来了，房遗爱觉得自己身体里面有一团火，整个人都快要烧着了一样，这一刻他仿佛化身力大无穷的天神，三下两下就把四个丫鬟打倒在地，要知道他可是习文的。 旁边的奶娘一看，大喊道：“疯了，驸马疯了，来人啊，快拦住他……” 话没说完，就被房遗爱一巴掌扇到，直接就被拍昏在墙根。 “老子是公主的丈夫，丈夫睡夫人天经地义，谁敢拦着，统统打死！” 然后房二就站在了房门口，跟已经呆住的公主对视起来，看着丈夫通红的双眼，公主怕了，哪怕她是宫中一向以胆大出名的高阳公主，现在孤立无援，真的害怕。 房遗爱二话不说，直接一弯腰，就把夫人扛在了肩头，进屋插上房门，距离三步直接将肩头的公主扑通扔到了榻上，果然简单粗暴…… 公主脑子里面已经被摔的一片空白！ 不知道杜少清是怎么讲明白接下来课程的，但是这一夜时间，大战的声音就没停过，可见杜少清用药多猛。 直到第二天一早，公主府的下人寻到了房玄龄家里告状，老房夫妇紧急赶到，心想儿子一向乖巧，怎么敢欺负公主做糊涂事？ 可是等到公主房门再打开的时候，房二满面红光的走了出来，公主躺在床上看着夫婿的身影一阵痴迷，还叮嘱了一声：“夫君，你去把几个丫鬟再打一顿，然后赶出府去，看谁以后还敢再拦着你不让进来。 还有奶娘，让她住到偏院养老吧！ 容妾身好好睡一会儿，然后我们去给公婆请安！” 听到儿媳妇这么通情达理的话语，老房夫妇对视一眼，回头再看那几个丫鬟和奶娘，几人已经吓软了，谁也想不到公主会改口呀。 老房心想，嘿，还别说，我的儿子总算是给我改了门风，有一套呀，能把媳妇整治的服服帖帖，比我这个当爹的强。 第二百八十八章 将作少监阎立本 伯爵府里，长乐公主给杜少清讲明白了五姓七家这些大贵族的关系利害，并且叮嘱不可交往过密，因为自己的父皇会多心。 杜少清淡淡一笑，心说除了清河崔氏，自己跟其他家族没有任何交集，而清河崔氏将来也是要成为敌人的，这些都不用担心。 除了皇帝交代的事情之外，长乐公主也说了自己最近的一件烦心事，杜少清听了微微皱眉。 “你是说，长乐之家里面的人，有点乐不思蜀了？不想散去？”杜少清不解的问道。 公主点了点头：“也不是说这些人赖着不走，因为他们里面很多人都是逃难到长安的，或是自己家破人亡而流落街头的，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地方容身，他们自然不想再去流浪。 我们能够遣返的只是那些还有家小在老家的，但这些只是一小部分被迫留在长安过冬的人，其余大部分流浪汉和孤儿都是无家可归的。 长乐之家本意是提供一个地方供他们安全过冬的，如果他们想常年住着，咱们这点钱是绝对不够的，而且事情也不能这么办。” 杜少清点了点头，脑子里思路转的很快，心想能不能把难题变成好事？症结就在于杜家现在是无偿供养这些流浪人。 但流浪人不是残疾人，都是有手有脚的，如果把这些人招募起来做事的话？ 杜少清眼前一亮，他好像突然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宝藏一样，欢喜的一下抱住了公主，弄得对方不知所措，心想让夫君解决问题呢，这个坏人又在想什么？ 卧室里面，正在拼积木的女儿小萱萱一下捂住了眼睛，在一旁喊着：“爹爹羞羞羞……” 公主赶忙推开了丈夫，羞怒道：“当着孩子的面，你这坏人想什么呢？” “我想到一个好办法，但是需要找个能人，不知道长安城里，有没有建筑大师？你认识吗？”杜少清笑着解释道。 “建筑大师？长安城中首推的应该就是将作监的阎立本两兄弟了，妾身幼年时候曾随他学过绘画，不知道夫君找他们做什么？”公主不解道。 杜少清欣喜道：“长乐之家不是人多吗？这些人应该都是些什么都不会的，但只要有膀子力气，我们可以招募他们做工呀，给工钱，让他们自己养活自己。 我想到的办法就是把他们都训练成建筑队，包揽长安及周边一切建筑工程，只是想要带一帮什么都不会的人搞建筑，就需要一个建筑大师牵头了。” 公主倒是佩服夫君的急智，但是也说出了自己的担忧，“可是阎立本兄弟是将作监的人，公职在身，似乎请不动吧。” 杜少清淡定道：“无妨，公器私用我杜少清干的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想办法说通我那顽固的岳父就好了。” “夫君休要打趣父皇，父皇甚是开明，哪里顽固了？”公主嗤笑道。 夫妻两人商议好了，决定带着女儿一起去拜会阎立本，还没出门，房遗爱小跑着来到了伯爵府，慌慌张张的，正好在府门口跟要去上班的道士谢科撞上。 谢老道微微闪身，房遗爱向前栽了一个趔趄，赶忙回头小声道歉，老谢打量了一下对方，小声嘀咕道：“怪哉，你这小子长得一副难得的结实身板，有股虎将的胚子，可这性格却如此文弱，声如蚊蚋，可惜，可惜了！” 房遗爱摸着脑袋憨憨一笑，跟对方行了一礼，转身进去寻杜少清。 杜少清惊讶道：“房兄弟，你这么火急火燎的是做什么？出什么事了吗？” 房遗爱兴奋道：“杜大哥，你真是神医，一副药把什么都治好了，昨晚小弟听你吩咐回去对高阳公主简单粗暴，嘿嘿，你猜怎样？今天早上爹爹都夸我呢。” 噗……杜少清两步上去捂住了这货的嘴，别说了，我老婆孩子都在呢，胡说什么？你对你媳妇简单粗暴，关你爹什么事？为什么夸你？ 果然，回头看了一眼，长乐公主已经满脸狐疑了，心想难不成夫君教房遗爱回去打女人？ “既然有用就好，那今天你照方抓药再来一次，坚持服药七天，夯实基础，应该就差不多了。”杜少清叮嘱道。 “嗯嗯，好，都听杜大哥的，简单粗暴！”房遗爱信誓旦旦的转身出去，直奔东市药铺。 可是刚走出没多远，这家伙又一次撞到了路上的谢科老道，好像是中邪了一样。 看着对方憨憨的道歉，老谢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这孩子毛毛躁躁的，叫什么名字？父亲是谁？” “晚辈房遗爱，家父房乔。”房遗爱很是恭敬，因为面前这个道人打扮不俗，一副高人风范。 “是房玄龄家的儿子？” 谢科点了点头，然后迅速对着房遗爱左肩推出一掌，将对方推了一个趔趄，不等对方站稳，又抓住对方的右手向里一带，如此反复三次，房遗爱虽然有些晕头转向，却愣是没倒，谢科啧啧称奇。 揉了揉肩膀，房遗爱哭丧着脸道：“道长，这下两清了吧，晚辈不再莽撞碰你就是了。” 谢科哈哈大笑，“回去告诉你父亲，让他来找我一趟，我叫谢科，在太医馆做大夫。” 说完大步而去，房遗爱不明所以，心说你谁呀？就不小心撞了你两下，这么小心眼，要我叫家长？ “你跟着老道干什么？想要寻仇报复？”谢科回头看着尾随自己的房遗爱不解道。 “没没，晚辈也要去太医馆抓药！” 另一边杜少清已经带着妻子和女儿来到了朝廷将作监的衙门，见到了身为将作少监的阎立本，由杜少清说明了来意，可是阎立本职司在身，如果说是临时帮帮忙倒是无妨，怎么可能离职去给杜少清牵头？ “先生不必为难，陛下那里在下去请命，只要您愿意帮忙。”杜少清保证道，随着夫人长乐公主口称先生。 “错了，驸马不可因私废公。 将作监执掌大唐工匠，身负武器、衣甲、箭矢等等的督造任务，跟太医院不一样的，所以不要去为难陛下，就算陛下点头，本官也不敢擅离职守。”阎立本诚恳道。 “给百姓改善居所，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先生何必执着？”杜少清劝解道。 沉吟良久，阎立本开口道：“我给驸马推荐一个人好了，此人建筑本事不在家兄之下，现在隐居长安，如果你能请他出山，一定比大有收获。” 杜少清刚想问一句是谁呢？另一边跟来的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自己一个人翻腾到了阎立本的书架边。 抽出一卷书画打开，看了一眼，然后噗通一声扔在了一旁，还对着杜少清喊道：“爹爹，这个伯伯的画好丑呀！” 长乐公主脸色一黑，心说这是我的老师，全大唐绘画师就数人家最好的，你竟然说丑？ 第二百八十九章 隐藏在民间的高手 公主赶忙过去拾起画卷，拉过女儿给阎立本道歉，可是小孩子是不说谎的，看到什么就说什么，非要指着画卷说丑，没有爹爹画的好看。 这下就引起阎立本的好奇了，“驸马也精通书画？” 杜少清摇了摇头，心说我哪里会什么作画？ “爹爹，你给我画过喜羊羊和灰太狼，还画过白雪公主、猫和老鼠……好多好多可爱的小朋友，可好看了。”小萱萱补刀说。 阎立本笑了，不明白这个有什么可谦虚的？ “既然孩子都说了，驸马何不露一手看看，本人平生就这一大喜好，那就是绘画，遇到高人定要见识学习一番的。” 杜少清都快哭了，我画的是简笔卡通人物，能跟人家阎立本这样的国画大师比吗？ 谁知道这时公主也催促说没见过夫君作画是什么样的，于是杜少清只能硬着头皮说试一试，于是就找了块木炭，画了一张小萱萱的素描出来。 公主母女都惊呆了，这也太像了吧，快赶上真人了，小萱萱感动的还抱住杜少清亲了一口。 阎立本抚须叹道：“驸马这张人像画工不俗，木炭作画恐怕也是世间独此一份了，和传统的水墨作画追求传神不一样，你这个纯取其实，风格迥异令人叹为观止，佩服！” “虽然我也好喜欢爹爹给我画的美丽画像，但是我说的好看图画可不是这个，爹爹画的灰太狼最好看了，我还有一个小木偶一对的哟……”小萱萱举着自己的画像对阎立本炫耀道。 杜少清苦笑道：“不过是另一种叫做简笔画的东西，小孩子玩的。” 说着又画了两种卡通人物画，见到这种动物成人形的图画，充满了童趣，阎立本算是大开眼界了，也不提什么将作少监公务之类的，拉着杜少清就要谈论画道。 如果不是公主说急着找人，恐怕这位画痴能拽着杜少清聊上三天。 长安城西边永和坊内，杜少清独自一人来到了一处简陋小院，这就是阎立本介绍的建筑高人，叫宇文柘，他祖父就是大名鼎鼎的宇文恺，前隋文帝时期，宇文恺负责营建都城大兴城，也就是如今的长安城。 这位大能的孙子，估计能耐不会比阎立本兄弟差了，都是建筑世家。 杜少清带着礼物登门拜访，一个年纪只有二十多岁的年轻小子给开的门。 “你父亲在家吗？我叫杜少清，经人介绍来找宇文柘前辈的。”杜少清开口问道。 对方愣了一下，对着杜少清打量一番，有些戏谑道：“杜少清？你应该就是长安的杜神医吧，谁介绍你来的？” “额，没错，正是在下，冒昧了！是将作少监阎立本介绍的。” 谁成想这年轻小子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你怕不是被姓阎的家伙坑了吧，难道他让你来找人，没告诉你那人年纪吗？” 这话怎么说的？杜少清纳闷了，随后看着这个孩子古怪的神情，杜少清恍然大悟，“你，你不会就是宇文柘吧？” “哈哈哈哈，没错，正是本前辈！”里面的小子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 杜少清感觉十分无语，阎立本不会是故意坑我的吧，让我来找个小子？怎么看这小子都像是个逗比。 “抱歉，可能我找错人了，我想找的是不亚于阎立本的建筑大师，似乎你不是，打扰了！”杜少清没有进门，拱手告辞。 谁知道门里的小子却大声道：“我就是不亚于阎立本的建筑大师，不，我是超过他的。” 杜少清回头给了一个质疑的眼神，对方却嘲讽道：“许你杜少清二十出头医术超过孙真人，不许我宇文柘二十五岁贯通家传绝技？” 这……杜少清愣住了，好像没毛病啊，这么说是自己以貌取人了？ 宇文柘看到杜少清想通了，于是侧身说道：“进来说吧，我很想知道阎立本那家伙让你找我做什么？先跟你说好啊，我跟阎家人不对付，所以你最好别说错话。” 杜少清苦笑着进门，心说什么事情都有，阎立本莫非给我介绍的是一个仇家？ 听完杜少清的来意，宇文柘思忖片刻，问出了一个问题：“你说想让我带领你的施工队，那你手上有多少人？工程具体有多大规模？一家一户的小建筑我看不上，除非是像太极宫、大明宫这种大型的工程。” 杜少清纳闷道：“你年纪轻轻声名不显，哪里来的这么大口气？难不成你还能有你祖父营建一国都城的本事？” 宇文柘自傲道：“祖父可以，为什么我就不行？你知道为什么我跟阎家人不对付吗？就是因为看不上他们这种趋炎附势攀附皇权的做派。 祖父营造整个长安城，规划各处、地上地下、供水排污，旱涝防灾等等，为的不是皇帝的奖赏，而是造福住在城里的所有百姓，我立志要超越祖父的。” 杜少清点了点头，有些钦佩，但却不解道：“你扯这么多，是不是有点远了，你到底能不能接下我的工程？” 宇文柘被噎的不轻，有些赌气道：“将作少监阎立本不如我，他的兄长阎立德跟我打个平手，如果我不行，他会介绍你来找我？亏你还是第一才子，这么呆笨，让位好了。” 聊了这么久，杜少清大概清楚这小子是个什么性子了，于是开口解释道：“我手下有上万劳动力，可惜群龙无首。 而我要做的工程，就是从长乐之家开始改建，从新改造长安城里面的居住情况，现在城里房屋规划十分混乱，如果不翻修重建，将来一旦城池人口暴增，恐怕会治理不过来。” 宇文柘眼前一亮，心想如果真的把这件事做成了，那可不是小工程，当即点头道：“好，这任务我接了，其实在长安住了这么多年，我早就看这座城池内部错综复杂的建筑不顺眼了。” 杜少清大喜，没想到真的找对人了，有了此人，那自己以后就要做大唐地产之王了，先从长安开始，横扫全国，大唐未来会有上百年繁华，到时候地产行业暴利起来，什么五姓七家估计都得靠边站了。 第二百九十章 傻小子房遗爱 房遗爱带着刚抓的药去找自己的老爹房玄龄，站在家门口踌躇了好久都没想好该怎么跟老爹说这件事，眼看着都快中午了，这家伙脖子一扬大步进门，算了，实话实说。 老房正在书房泼墨，今日二儿子后院扬眉吐气，成功让高阳公主给公婆主动施礼请安，这种能耐，在驸马堆里也就杜少清有这个特权，想想就开心。 甚至这位宰相还有心要上个奏折，是不是让大唐驸马尚公主这个习惯都改一改，改成公主下嫁，嫁到婆家当儿媳，也免得引起婆家关系不和。 看到儿子提着东西进来，老房放下毛笔笑着说道：“你说你回自己家里，怎么还带东西？跟爹娘见外，真是长大了想要分家过日子了？” 房遗爱尴尬的递上东西说道：“这是孩儿去找杜大哥抓的药，今晚还要用的。” “哦，是这样啊！ 说起来是为父疏忽了，你成婚一年多了都不知道关心你的身体，还要感谢杜少清这孩子，他人不错，你以后多跟着他学着点，别像以前跟着他那个三弟杜荷一样，就知道纨绔。”房玄龄叮嘱道。 “爹，孩儿有事要说。”房遗爱开口道。 “嗯？有事？”老房看着儿子扭扭捏捏的样子，心中狐疑，莫不是惹祸了吧，这幅模样就跟以前出去鬼混喝酒心虚了一样。 看来真是不经夸呀，板着脸老房追问道：“说吧，是不是惹祸了？” “孩儿，孩儿在路上撞了人，人家要见你！”房遗爱说道。 什么？撞人了？怎么撞的？是不是骑马太快，撞出人命了？老房一通喝问。 房遗爱都懵了，连连摇头道：“不是，走路碰到的，一个道士，没受伤，我也已经许他推两下还回来了，可那人还是坚持要见你。 对了，他说他叫谢科。” 谁？谢科？哪个谢科？房玄龄惊呼道，这个名字好熟悉，谢科？难不成是东晋谢家后人，那个神射无双的谢映登？ “他在哪里？走，带为父去找他。” 父子两人来到太医馆见到谢科的时候，是医馆中午休息吃饭的时间，正好，杜少清刚刚谈下宇文柘回来，就留下房家父子一起吃饭。 房玄龄看着面前仙风道骨的谢科，惊呼道：“还真是你，多年不见，没想到当年故人，已经脱去盔甲战袍，成了道门名士，真是白云苍狗啊！” 谢科淡淡一笑：“道门弟子，乱世下山，盛世归隐，乃是祖训！” 房玄龄惊讶道：“这么说你当年就已经……” “心中有道，战甲或是道袍又有什么区别？请房相来，是为了令郎的事情。”谢科主动开口道。 “莫非是二郎的病情？”房玄龄担忧道，据说谢科是这里的大夫，大夫找自己这个家长来，不是为了看病还是什么？ “不，他的病少清给瞧过了，我说的是他这个人。 据我观察，令郎有一副虎将的身体，却被你教出了一个文人的内涵，呵呵，房相不觉得这是浪费人才吗？”谢科点明了正题。 你……房玄龄愣了一下，心说我的儿子当然是要习文治国安邦的，你不会是想要他习武当兵吧。 “犬子虽无大才，但一向安分守己刻苦读书，房某甚慰，习文多年已经有所成就，日后肯定不愁为国出力。” 这话就是婉拒了，可是谢科却不吃这一套，见对方顽固，于是再次出言，面带嘲讽道：“可惜了，令郎身体的病，你们做父母的没发现诊治，运气好遇到了杜少清帮忙。 可这前程上的病，你们看到了却不愿去纠正，怕是就没什么好运气了，呆人读书若是不开窍，耽误一生，说不好最终连个自保之力都没有，到时你还能放心的下吗？” 这……房玄龄沉吟了，他听出谢科话里有话。 虽然老房心里没想过要儿子当兵习武，因为习武当兵去厮杀，是有危险的，老夫妻两个谁都舍不得。 但眼前是个道士，还是道门名士，这类人往往都异于常人，说不得就有个占卜吉凶的能耐，他刚刚那一番话，莫非是看出了什么？ 历史记载房遗爱在唐高宗李治四年，被卷入谋反案而丧命，不知道这时候是谢科会卜算吉凶，还是说仅仅是惜才推测，只为吓唬老房的。 房玄龄一时间陷入了踌躇，犹豫着没有继续开口答复。 房遗爱倒是听明白了，原来这个道长请父亲来，是给自己说情，想要自己弃文习武的。 想到这里房遗爱有些意动，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自己习文是什么水平，呵呵，只有父亲在外人面前才会虚夸两句，实则比之程处默他们强不了多少，根本拿不出手。 而对于习武倒是有些感兴趣，可惜家里爹娘不让，每顿吃好的，却不让跟人打架动手，害的自己十多年来有力没处使，文不成武不就，经常被人看不起。 看着父亲难以说通，房遗爱有些着急，不禁看向了杜少清，想向这位热心的杜大哥求助。 老房和老谢的话题倒是没有避讳他人，医馆餐厅吃饭的众人都听到了，却没人有资格插话。 杜少清看到房遗爱的表情，笑着站了出来，对房玄龄开口劝道：“房伯父，小侄多嘴一句，当年班定远如果没有投笔从戎，恐怕一辈子都只是个书吏，连家都养不起，何来的成名定远侯？ 如果您是心疼房贤弟，不忍他涉足危险，何不问问贤弟他自己的意愿？” 房玄龄转头看了一下四周众人，发现大家脸上都写着某种期待，随后又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儿子房遗爱，心想这个儿子一向听话，从不违逆父母之命，他会选吗？ “二郎，你也听懂了，如谢道长所说，我们做父母的也不能一味固执，反而害了孩子。 今日你母亲不在场，为父做回主，许你自己选，习文还是习武？”房玄龄言辞恳切道，话里话外都充斥着满满的父爱关怀。 房遗爱感动的眼眶微湿，家里向来母亲说了算，父亲这是扛着压力为自己做主呢。 转头朝杜少清问道：“杜大哥，你家有酒吗？” 杜少清愣了一下，“有，我给你拿。” 大家都以为这孩子是要敬酒抒怀，答谢老父亲的，可是没想到这家伙倒出一碗烈酒，敦、敦、敦，一口气全给自己灌了下去。 所有人都傻了，这是干什么？莫非是，壮胆？ 杜少清刚想拦住房遗爱，劝说你酒量不行，这烈酒你闻闻就晕，这货已经喝光了。 啪，酒碗摔在地上摔得粉粉碎，房遗爱朝着房玄龄扑通一声跪下了，大喊了一声：爹！ 众人全都满怀期待的看他表演，老房心头一沉，这是？ 可是随后就戏剧了，都等着下文呢？谁成想这小子华丽丽的软倒在地上，醉倒了…… 谢老道纳闷道：“可能是老道看走眼了，单说这酒量，你儿子可能没有武将天分，现在怎么算？” 房玄龄俯下身子将儿子扶起抱在了怀里，看着那张略显稚嫩的孩子脸，此时已经被酒意涨的通红，睡在自己怀里，像极了小时候自己抱他那一幕。 伸出衣袖给儿子擦拭去脸上沾的尘土，老房没有抬头，慈爱地笑道：“他已经回答了，从小到大他都十分听话，我交代过不许他饮酒的。 老谢，今后这孩子就承蒙你多费心了……” 话语里众人听出了几分欣慰，也有几分感慨和不舍，再看这位大唐宰相的时候，发现对方眼角闪着一点晶莹的泪花。 第二百九十一章 祸水东引 第二天上午，房玄龄入宫面圣，议政殿内李二坐在位子上捂着肚子笑了有一炷香时间，房玄龄尴尬的捂着脸真想告辞退下。 “房爱卿，你这满脸的伤痕，怎么了？再一次不慎摔跤了？”李二强忍着笑意打趣道，不用问就知道，肯定是在家又挨打了，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每次老房都说自己不慎摔跤受的伤。 苦笑摇头，老房叹息道：“让陛下见笑了，说来惭愧，内人脾气不好，偏偏这次是因为我家二郎想要弃文从武，没跟内人商量我就应下了，回去她就不依不饶的跟我动手。” “你家二郎要习武？什么时候的事情？难道他没有帮你说通我那房家嫂子吗？”李二笑着问道。 “别提了，那小子一碗酒把自己灌倒不省人事，天塌下来都扔给了我这个做爹的。”房玄龄一五一十的将谢科要收徒传艺的事情说了一遍，李二笑得前仰后合。 良久之后还大赞房玄龄是个好父亲，“爱卿，朕从小就喜欢房遗爱这孩子，老实憨厚，许多人都认为这孩子适合习武，但知道你们夫妻不会同意的，所以大家都在遗憾。 没想到这次你能答应下来，做的好，依朕看，大丈夫就当功名尽在马上取，在父母溺爱下的孩子成不了大气。 遗爱是朕的女婿，这样吧，朕送他鱼鳞盔甲一套，希望他将来建功立业，说不定我让大唐也能出个名垂青史的班定远。” “老臣代犬子谢过陛下。”咧嘴一笑，牵扯到伤口，老房疼得吸了口凉气。 李二拿过来一张奏折介绍道：“这是杜少清写的长安老城区改造计划，爱卿看看是否可行？” 此时房遗爱在做什么？醉酒醒来已经是三天之后了，想到以后每天都要去跟随谢科习武，还有自己的身体也被杜少清治好了，这小子倒是好心，去找了以前的好友长孙冲。 以前房遗爱跟杜荷是死党，都是长孙冲身边的小弟，现在杜荷不在，长孙冲称病一直不出门，所以房遗爱自己瞧好了病就想到了长孙冲，他想着杜少清医术这么高，肯定也能治好长孙冲。 可惜这孩子太单纯了，不知道人家是对头，好心好意的去报信，却被长孙冲近似发狂一样的打骂一顿赶了出来。 鼻青脸肿的房遗爱站在长孙家大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十分委屈，心说长孙冲怎么会认为我是去羞辱他？好心好意去给你介绍大夫，你讳疾忌医不说，还打我一顿？真是不讲道理。 院内的长孙冲咬牙切齿自言自语道：“杜少清真是恶毒，我都这步田地他还不放过，连房遗爱都被他收买了，够狠！哼，想要我长孙冲求你？做梦去吧。” 长安城太医馆门前，今天的事情出奇的怪，往常排队二百人是惯例，单眼看着长安百姓几个月来看病的热度渐渐降低，看病人渐渐减少，几乎已经不用每天起早贪黑的排队，伙计也不用安排人维持秩序了。 但是今天特别奇怪，乌泱泱来了好多好多人，而且大部分都是女子，有的甚至还抱着孩子。 杜少清一看，心说出什么事情了吗？难道是什么传染病？这么多女子和孩子染病？ 可是等他接待病人的时候就发现，还真是出事了，这些人有病是假，冲他杜少清来的是真，原因就是因为前几天在阎立本那里画的一张画像。 不知道怎么回事，神医杜少清精通丹青人像的事情就被传了出去，以至于三人成虎越传越离谱，说杜少清最擅长画貌美女子，画像逼真栩栩如生，绝对前无古人。 于是乎，长安城里面有点能耐的女子夫人都想请这位神医给画一幅自己的画像，就有了今天医馆的一幕。 “神医，奴家有病，心病难医，只求您给帮忙画一幅我的画像，这病立刻见好，多少诊金您尽管开口。”一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哀求道。 杜少清正要把脉的手僵在了半空，抬头看了一眼这位姑娘或是夫人，淡定摇头道：“这是医馆，只看病不干别的。” “知道您的规矩，奴家只看心病，也不干别的。” 杜少清朝着柜台方向指了指，开口笑道：“好吧，那你先去柜台把账结了，看看诊金应该收多少，问那里老板娘。” 柜台处长乐公主正若有深意笑看着这边，那女子顿时一阵心慌，公主可惹不起，可又舍不得走。 这时后面排队的女子催促道：“还瞧不瞧了？不瞧快些离开，后面多少人等着呢。” 被赶走之后，又来一位带孩子的，这理由更奇葩，说什么孩子病了，让给孩子他娘画个像就好了，这什么逻辑？ 站起身来往店门外看了一眼，我的天，杜少清被吓的往后退了一步，不会全都是吧？ 将桌案上面自己看病的东西快速一收拾，杜少清对着那妇人说道：“今天在下身体不适，不能坐堂出诊，抱歉了。” 说完一转身躲进了后宅，那妇人急了，就要拽住不让走，几个伙计赶忙挡住。 后宅杜少清找来了机灵的伙计二虎，小声耳语一阵，二虎频频点头，心说掌柜的太坏了，然后悄悄来到了医馆门外。 “这位夫人，您知道阎立本的父亲阎毗吗？据说神医杜少清的绘画都是他老人家教导的，论起作画，那差了阎毗老人家十几条街。”二虎故意站在了人堆里，朝着一个妇人朗声道。 “真的？还有比神医更高明的？”那女子惊呼道，四周一片质疑之声。 “当然，神医绘画再厉害，不可能没有师承吧，大家全都堆在这里求神医，可是人家忙着看病，哪有时间绘画？ 恐怕你们不知道吧，现在许多人都已经在小跑着去阎老师家里呢。”二虎点头道。 那女子大喜，对着二虎千恩万谢，快步转身出去，四周围观者呼啦一大片全都拥挤着跟上。 旁边的老道谢科对一名太医打趣道：“看来杜少清不仅医术好，桃花也这么旺呢。” “风流才子谁人不喜？只是他这一招祸水东引有些阴损了，不知道那阎毗老头撑不撑得住？将作少监阎立本恐怕要挨揍了。” 谢科脑海中幻想了一个老头被一群女子围住讨要作画的场景，不禁打了个哆嗦，这杜小子心眼也太坏了。 杜少清抹了一把头上的汗，在后堂书房还写了一个牌子，最近几日潜心研究学问，不坐堂瞧病。 长乐公主也把收钱的活计交给别人，随夫君走进后堂，笑着说道：“其实夫君如果技痒，可以挑选一些画几张的。” 杜少清表情一僵，苦笑道：“夫人，不用考验我吧。” “哈哈，妾身怎么敢？不过那天夫君给女儿的画像的确很美，其实妾身也想要一张。” 杜少清：…… 第二百九十二章 画虎不成 将作监里面，阎立本正在和兄长阎立德反复讨论着一张素描画，正是杜少清当时为阎立本画的另一张，小萱萱的画像被这孩子自己宝贝一样揣走了。 阎立德是将作监的将作大匠，也就是一把手，擅长书画，精通建筑，看到这张素描的时候也觉得惊艳。 大唐时期的人物画卷能像这样，表现的跟真人相差无二的几乎没有，就算是阎立本作的历代帝王像也旨在表现帝王的个人气质，也就是传神，并不在写实，所以我们这些后人看到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怎么帝王都长一个模样？ “一块木炭就能作画，这种画风恐怕能开创一个流派了，这位杜驸马当真是一位奇才，恐怕传了出去会有很多人都想找他画一幅肖像留存下来。”阎立德称赞道。 “呵呵，不止如此，小弟认为，这种画法用途极广，倘若用在缉凶追逃方面，恐怕会事半功倍。”阎立本开口道。 “正是如此，以往官府张榜寻人的画像，大家只是能看出个轮廓，对办案来说补益不大，如果有了这种近乎真人一样的肖像，恐怕能让贼匪无处藏身吧。 既然如此，还是快些禀报陛下，早早将此法推行才是。”阎立德下结论道。 可是不等这二人入宫面圣，家里来下人禀报说，老太爷出事了，请大老爷和二老爷快些回去。 兄弟二人火急火燎的快马赶回家中，发现大门口乌泱泱好多女子将阎家给堵了，阎府大门紧闭，兄弟二人进门见到了老管家，问明情况，原来是老爷子被气昏过去，现在才刚刚醒来。 “父亲，您怎么样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谁惹您生气了？”两兄弟着急问道。 阎毗老头约莫七十岁了，头发快全白了，精神还很好，愤然道：“都是你们二人干的好事，是谁传出去说老夫精于画美人的？你看看咱家门口，成个什么样子？” 兄弟二人一头雾水，老管家在一旁解释道：“门口都是来找老爷求画的，大多数是些夫人小姐，可是里面也有不少青楼女子，言辞不讲礼法，有一个还喊着画一张画像就愿意嫁给老爷做小妾，老爷哪里受得了这个？” 这句话直接让阎立本笑出声来，老父亲七十多了，还能要小妾吗？ 阎毗对着阎立本怒道：“混账，是不是二郎你传出去的？老夫精于画美人的事情除了家里人，无人知道，是你们两个谁？” 阎立本错愕道：“啊？父亲，您真的精于画美人？孩儿不知道呀，一直以为您只画建筑图纸的。” 老大阎立德也是满脸的诧异，没见老爹画过呀。 叹息一声，阎毗解释道：“哎！那是老夫年轻时候了，当年曾为你们母亲画过很多，娶你们母亲的时候为父承诺，一生只画爱妻一人，后来你们母亲离世，我也就封笔了。 看你们的样子，难道门外的事情不是你们传出去的？那是谁？是谁在消遣老夫？” 听着老父亲深情的讲故事，兄弟二人此时倒是没了对父亲身体的担忧，反而暗自好笑，没想到老爹还是个痴情的种子呢。 阎立德对老管家说道：“管家，派两个精干的人去打听一下，怎么这些人就知道这件事了？” 阎立本从怀中取出了那张素描递给了老父问道：“父亲，您先别消消火，门外的事情孩儿一定给你查明白，您看看这种画像如何？您可能作出？” 嗯？阎毗打眼一看，这是？微微惊呼一声，拿着那张画像来回的跟阎立本比对起来，良久之后忍不住击节赞叹，高明！ 于是父子三人再次陷入了对这种画风的讨论之中，似乎全都忘记了门外被人堵了，还有之前老爷子被气晕过去的事情，看来三个人都是名副其实的画痴。 “老爷，打听明白了，他们说是从太医馆那边得到的消息。”老管家回来禀报道。 太医馆？那不是驸马杜少清的地方吗？阎立本不解道，而要说画肖像，老父亲已经承认自己不如杜少清了，为何这些人却放过了真正的高人，来找一个不出名的？ “走走走，去太医馆找这位高人杜神医，老夫见猎心喜，想跟他学一学这种作画方式，顺便也问问门口的事情。”阎毗开口道，随后带着两个儿子向着医馆而来。 而杜少清此时在干什么？已经告假几天不坐堂的他，带着夫人回到了伯爵府里面，看到了让人哭笑不得的场面。 伯爵府里，几个小孩子围着大猫坐了一圈，一个个小脸上都抹的乌漆嘛黑的，但却是那么的认真，都在观察着圈子中间的大猫，而孩子们手中都拿着一块木炭，面前铺着一张上好的白纸。 小喵喵可能是在中间坐的时间太长了，忍不住站起来换了个方向，小萱萱不满的喊道：“哎呀，不要乱动啊，你一动我们就又要从新再画，老半天了连你的大脑袋都还没画完，都怪你这只笨喵喵。” 老虎委屈的呜咽两声，萱萱伸手拍着他的脑袋小声安慰道：“好啦好啦，乖，中午姐姐给你加饭。” 谁知道听到这句话，老虎直接葡挞一声，四肢摆了个大字，软成一滩烂泥贴在地上，心里估计在哭喊了，本虎不是那个意思，每次加饭都快被撑死了，吃不下呀！ 杜少清笑着上前问道：“你们这是在玩什么呀？小喵喵都快被玩哭了。” “爹爹，萱萱在教小伙伴们画画呢，爹爹给萱萱画的画，她们也想要，可是你和娘亲都在医馆，所以我们就只能学着自己画了。” 小萱萱一看爹娘回来了，丢下手里的东西，一下冲进了杜少清怀里，两只黑炭般的小手立刻把杜少清胸前抹黑了一大片。 “你会作画？可是你们围着小喵喵做什么？ 原来我的宝贝女儿这么聪明，来，让爹爹看看你都画了些什么？”说着杜少清拿起了地上女儿画的那张宣纸。 “萱萱是第一次画画，当然要先练一练啦，所以就画了个小喵喵，不过刚刚画好一个脑袋。”小姑娘解释道。 杜少清立刻哈哈大笑起来，这，这哪里是什么老虎？一个大圆圈，六根胡子围着几个尖尖的牙齿，上头一个歪歪扭扭的王字，这就是脑袋？耳朵呢？ 再看其他几个女孩的，老天，五花八门，什么都有，有的倒是画出了全貌，可就个抽象到极致的身体和四肢，几乎认不出是什么东西。 其中画的最像的一个，要数大些的女孩寒月月了，她画的倒是像一只躺下的斑马，但只是看得出来是个动物，估计是想画老虎条纹没画好。 “算了算了，快些带着这些姐姐妹妹们去让你娘亲给洗洗，然后爹爹亲自来教你们作画好了，难得你有一样喜欢的东西。”杜少清捏着女儿的鼻子宠溺道。 第二百九十三章 乌龙一场 看着面前一群小女孩端正的坐在自己面前，一个个都认真听讲的样子，杜少清心说，我还有当园丁的天赋吗？ 不过这些孩子年纪太小，可学不了素描画，所以杜少清就准备先教他们画简笔卡通人物，小萱萱哀求地晃着爹爹的手臂摇头道：“爹爹，你先给我们每人画一个一模一样的肖像好不好？画完了我们再跟你学习画画。” 嗯？杜少清心说这是为什么？ “给她们画可以理解，但爹爹不是给你画过了吗？你怎么还要？”杜少清敲了一下女儿的小脑瓜。 谁知道小萱萱有些委屈道：“那一张画人家拿去给长乐之家的好朋友们看，被弄坏了。” 好吧好吧，看着女儿伤心的直掉眼泪，杜少清赶忙安慰说再画一张。 李愔带回来的那个小丫头常丫丫赶忙帮腔道：“杜叔叔，你别怪萱萱妹妹，是我们给弄坏的，不过现在大家都知道你画画厉害，所有人都很羡慕呢。” “呵呵，你们一群小孩子，羡慕我个什么？”杜少清没有在意。 “不是呀，我们羡慕萱萱妹妹，包括我们那里的大人都在羡慕，都说要是能让您也给我们也画一张那该多好呀。” 看着其他女孩纷纷附和，眼里都快亮出小星星了，杜少清赶忙打住这个话题，答应帮忙作画，并且还是一张集体画像。 但是刚刚铺好了一张巨大的宣纸，杜少清停住了，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长乐之家的人都知道自己作画不错，大人都知道了？ 那会不会传到别人那里？然后再传遍长安？答案是会，肯定会，长乐之家里面三教九流传什么都快。 这么说，今天上午医馆门外的事故，不是阎立本传的？而是长乐之家传的？起因是自己宝贝女儿的炫耀？ 想到这里，杜少清忍不住轻咳两声来掩盖自己的尴尬，心说完了，冤枉老阎了，但愿他们家老爷子不讨厌莺莺燕燕群芳环绕吧。 他不知道，阎家父子三人已经在杀来的路上了。 给几个小姑娘画完一张集体画像，杜少清足足用了半个时辰，然后一群丫头风一样的带着画卷呼啸而去，得，不用说，肯定是忍不住又拿去炫耀了。 长乐公主过来给丈夫奉茶，笑着开口问道：“夫君，终于给孩子们画完了，是不是可以开始给妾身画了？知道你疼女儿，所以刚刚才没打扰夫君。” 杜少清端起茶杯的手腕一抖，心中暗暗叫苦，老天爷，手腕都画酸了，老婆大人还在排队？ 随后在书房里面寻摸了一遍，转过头对着公主两手一摊：“夫人，家里没纸了，原有的那点存货也都被孩子们祸害完了，给她们绘画刚好用尽，就算为夫想画，恐怕也得等买到了新纸才行。” 公主秀眉一皱，微微有些不满道：“你不会是故意推脱吧？算了，夫君好生休息，妾身这就差人去买纸。” 看着夫人出门，杜少清来了个葛优躺瘫坐在书房宽大的太师椅上面，品着热茶松了口气，心说穿越到古代兴许可以随大流来个三妻四妾，但也要看你娶的是谁。 万一是个公主，呵呵，吃饭都要妻妾伺候的美事那就不用想了。 哎！这么看来，记忆里面在落霞镇时候的穷日子也有点好处，至少那时候的公主可是百依百顺服侍的面面俱到呢，怎么来了长安就变样了，难道是因为这里是公主的主场？ 刚刚休息连杯茶都没喝完呢，阎立本带着哥哥和老爹就杀到了，杜少清吓得差点没从椅子上滑下来。 赶忙谦恭有礼的将三人迎了进来，一路上不停道歉，“实在是不好意思，杜某失礼，这样吧，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在寒舍，咱们来个坐而论道如何？不谈其他，专说这画道！” 嗯？阎家三父子一听，心说好呀，这位杜驸马倒是位热情好客的雅人，我们来拜访，倘若用酒宴招待，那绝对没有用绘画交流来的痛快，老头暗暗点头，不错，这个年轻人可交。 如果让他们知道，祸害阎家的也是这个‘热情好客’的家伙干的，不知道会怎么看？还可不可交了？ 就这样的，阎家三父子也不提门前被围的事情，杜少清也不提，约好了只提画道，四人真的在会客厅摆开架势，围桌畅谈。 等到长乐公主出门一趟，气鼓鼓回来一看，家里来了客人，而且还在一起讨论作画，自己的夫君杜少清热情高涨慷慨激昂，丝毫不见任何疲惫。 公主立马就给杜少清下结论了，还说不是故意推脱？我前脚刚去买纸，你就叫人来研究作画，别说我没买到纸张，就是买到了，看今天这个架势，你根本就没准备给我作画嘛。 杜少清这个冤枉背的，真是稀里糊涂，他对绘画根本没兴趣，可架不住自己坑了阎家，此时心虚呢，不得不热情一点呀，说句任人发落都不为过。 直到眼看天黑，阎家三父子才开口告辞，杜少清想留人吃饭都留不住，毕竟阎毗年纪大了，不好在旁人家里多逗留。 临出门的时候，阎立本问出了家门口的事情，杜少清瞬间愣住了，我没听错吧，他们不知道是谁干的？那我这一中午加一下午都做了些什么？累得跟孙子一样？ 草草的吃过晚饭，杜少清快累趴一样回到房中就倒在床榻上了，长乐公主本想晚上再算账的，看丈夫这个样子，没来由的又是一阵心疼，所以也就放过了。 不过倒是说了一件其他的事情，就是今日没买到上好的宣纸，满大唐造纸行业本就低靡，除了最廉价的硬黄纸之外，就是这宣纸了，但价格也十足的昂贵，寻常人家用不起，就算是官家所用，也是尽力节俭。 杜家因为杜少清不吝惜花钱，所以都用这个，哪怕是学徒抄书。 可宣纸技术还不成熟，产量很低，经常是有价无市的东西，满大唐，除了宫中所用纸张不敢缺货之外，别人家一次两次买不到也是正常，只是这么一来，就耽误事了。 （ps：前面被屏蔽的两章正在排队审核，不知道什么时候解封，只能等着了。） 第二百九十四章 承担造纸 第二天一早，杜少清就起身去了皇宫，没想到议政殿内，皇帝李二正在拿着阎立本的那张素描像观赏。 见到得意女婿来了，李二赶忙让人奉茶看座，“少清，没想到你还有一手丹青妙笔的本事？将作监阎爱卿说，这种画风将有大用，用在追盗缉凶上面，可了不得，你有何看法？” 杜少清点了点头：“阎大匠所言不错，不但如此，小婿觉得可以用在各地人口登记上面，以往我们人口登记造册时候多是记录籍贯过往，绘画成像的少之又少，当然也是因为画匠稀缺的缘故。 不过今天这种作画方式简单易学，可以普及各地，而且只要画工到位，造册到人的具体长相，百姓人人在籍，这种好处，岳父恐怕比小婿看得更远。” 李二哈哈大笑，这个女婿全都说到自己心坎了，倘若大唐人人在籍，那么百姓但有作奸犯科，立时就能通过名录寻得，犯罪者将会在大唐寸步难行，大唐内部再无差池。 而且这个办法对付外来的斥候奸细，也收有奇效，大唐真正的能做到铁桶江山。 “不过现在有个难题，也是小婿入宫的原因，那就是我们的纸张稀缺，就算能培养出一大批画工，恐怕此事也会因为无纸可用而被掐断。” 被杜少清这么一提醒，李二从兴奋中回过神来，长叹一声：“是啊，纸张，又是纸张啊！ 这个纸张可不仅仅关乎着绘画一项，你可知道，大唐为何如此缺少读书人？ 从古至今，多少圣贤都曾立志要开民智，教化众生，却无一人做到，其根本原因，除了众所周知的百家争鸣学派思想不合以外，跟这纸张也脱不了干系。” 杜少清点了点头，这件事自己没事的时候也仔细想过，“无纸就无书，就算有先贤想著书立说留下杰作，可因为无法印刷造册广为传播，经常会出现孤本，或者失传的情况。 存世的书籍被珍藏，平民百姓接触不到书籍，朝廷就算想普及教育，也没有书籍发放给百姓，终究是无奈。” 李二自嘲了一声，笑道：“听说你去清河崔氏看了看，怎么样？有没有被震撼到？” 下意识的，杜少清就点头道：“震撼，人家那书库，恐怕足足有咱们大朝会的太极殿那么大了，藏书无算，如果让小婿去读，怕一辈子都读不完，怪不得人家人才多。” “哦？他们这么大方，还让你进自家书库了？”李二惊讶的看着女婿。 杜少清回过神来，已经后悔，心说我扯这个干什么？忘记了这位便宜岳父疑心病吗？ “也许是炫耀吧，我就进去看看医书，崔家里面的人看到我就像仇人一样不满，都是些敝帚自珍的无知之人。” 李二哈哈大笑：“你比太子强，太子曾求亲崔氏，被羞辱回来的，朕的面子人家都不给，能给你一个面子参观一下，不错了，别贪心。” “岳父说的是，但小婿以为可以一试，说不定咱们有朝一日可以让他崔家，乃至五姓七家，全都主动搬出书库低头服软。”杜少清自傲道。 “你小子别胡吹大气，五姓七望崔氏为尊，朕都要敬之三分，你在长安随意胡闹朕可以罩住，但最好别惹他们。”李二叮嘱道。 他当然不会想到，是清河崔氏的老族长亲口恳求，要杜少清拆了清河崔氏。 点了点头，杜少清倒是感激这位岳父的关怀，一拍脑门道：“聊了半天差点忘了正事，小婿来是想请岳父帮忙，给我找些人手，我想看看能不能研究一个新的造纸方法。” 李二惊呼起身，“你会造纸？” “不会，但略知一二，倘若有熟练工匠，我兴许能够改良一下，肯定有用。”杜少清解释道。 “你，你小子口气不小，这是大事，怎么不早说？如果你能够造出廉价纸张，且产量足够的话，哼哼，五姓七望，朕何必再去让着他们？ 说吧，都需要些什么？”李二大手一挥，表示要什么给什么，现在他对这个屡次献计的女婿很是期待，心想他能不能在这时候再送来一个惊喜。 杜少清思忖片刻，开口说道：“城中一个足够大的工坊，还要一批，至少一批，熟练的工匠，有老工匠最好。” “给你，都给你，朕今日就安排人去办，工匠宫中就有，另外朕再下旨召宣纸工匠入长安听你调配，朕只有一个要求，不管花多大代价，一定要做成。” “还有一个、一个私人要求。”杜少清追加了一句。 嗯？李二愣了一下，随后又笑了，“说吧，是要钱还是要官？给谁要的，只要不离谱。” 杜少清无语了，我有那么贪婪吗？看着就像来占便宜的吗？ “咳咳，都不要，要这些人家会说闲话的，也用不到。 小婿想要这个生意，一旦此事成了，新纸的生意给我。”杜少清说出了目的，这也是他的来意，拿下未来造纸的生意，其实他没说的是，造纸术自己以前接触过，只要给熟练工人，自己一定能改进。 听到女婿这个条件，李二忍不住笑骂道：“你小子也不是缺钱的主，怎么非要去做那商贾之事？平白掉了身份。” “没办法，家里缺钱，医馆是个赔钱买卖，长乐之家是个无底洞，我还在筹备长安城区改建计划，拆迁补偿、重建等等，不开别的生意，恐怕真的玩不转。”杜少清哭穷道。 听到这些，李二倒是没再推脱，心道这个女婿绝对是大忠臣，这么多好事，上赶着倒贴钱，这是在变着法的帮国库省钱呢。 “好，准了，城区改造计划，众臣正在最后商议，钱也不能全让你一人承担，到时六部司衙门都会出人配合你的，这是好事，但具体实施的时候要谨慎，不能让百姓埋怨。”李二点头道。 杜少清笑着拿下了这么多项目，心里早就乐开花了，朝廷主动帮忙负责拆迁，自己这个房地产大亨想不发达都难吧。 “别着急着回去，正好你来了，先给朕画个全身像再走。”李二叫住了要告辞的杜少清。 杜少清头皮一麻，怎么走到哪儿都是求画的？我诗文不错，怎么没人求诗文的？ “下次吧，今天实在是忙得脱不开身。”他拒绝了，其实是心里害怕，万一一会儿再碰到什么熟络的大臣来议事，也让给画，恐怕今天就出不了议政殿了。 果不其然，想什么来什么，话音刚落，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等人联袂而来，说的就是城区改造计划，杜少清眼前一花，完了，今天铁定是回不去了，就不该这么积极的起早进宫。 第二百九十五章 魏王李泰 第二天的时候，杜少清就在内侍老高的带领下见到了李二给的造纸作坊，是朝廷官办的一家造纸作坊，大唐百姓普遍是用不起宣纸的，这家造纸作坊用的是桑树皮，造出的纸张轻薄绵软，拉力强，扯断茬口如棉絮，所以又叫棉纸。 整个大唐造纸的材料可以说五花八门，基本上都是用的蔡伦改进的造纸术，北方多用桑树皮，江南多用稻草，还有人用藤树皮造的藤纸，用渔网破布造的纸统称麻纸等等。 但是这么多种类，真正用到书写上面，也只有宣纸可堪一用，其他的都是凑合日常使用。 “杜驸马，这个作坊就交给您了，如果还缺什么东西，请驸马名言，老奴即刻去督办。”内侍老高开口说道。 杜少清笑着问道：“从现在开始这作坊，这些人都是我的了？” “额……陛下原话，一应人或者物，全部都归驸马一人。”老高愣了一下，差点笑了出来，心说这位驸马爷不像贪财之人呀。 “那能不能给我派一队护卫？毕竟造纸这件事暂时还需要保密，万一被不法分子学了去，那就麻烦了。”杜少清建议道。 老高不解，“驸马，造纸术天下会的人很多，倘若他人学了去，应该是好事吧，可以大大增加纸张的产量，需要保密吗？” 杜少清连忙摇头，“可不是这么说的，倘若是他国探子呢？学了咱们的本事，回去人家教育好自己的子民，国家强盛了会不会用来攻打咱们大唐？所以还是谨慎的好。” 嗯！这话一点没错，老高瞬间正色，一脸严肃道：“驸马放心，老奴这就安排布防，您这话回去我就转告陛下。” 随后杜少清找来了作坊老管事，吩咐他们清空原作坊的材料，将造纸材料换成新砍伐的竹子，老管事一听，竟然是用竹子造纸，大摇其头，表示此法有人曾经用过，但竹子坚韧，久经浸泡而不损韧性，所以不可。 杜少清淡淡一笑，那是你们浸泡的时间太短，竹子造纸至少浸泡百日之久才行。 老管事将信将疑，但仍然依言去做事，随后杜少清就回去了，造纸不是一日可成，等着就行了。 回到家中，伯爵府院子里面，小萱萱正在跟一人玩耍，杜少清一看，怎么是他来了？ 这人也算是熟人，四皇子李泰，封魏王，长乐公主的胞兄，小萱萱的四舅，是个不满二十岁的小胖子。 不过此时他却被自己的外甥女折腾够呛，李泰来找杜少清，但人不在，就被小萱萱缠着四舅玩耍，玩的还是猫捉老鼠，猫呢就是现成的大猫，老鼠呢？ 李泰傻了，为什么是我？你看舅舅我一身肥膘，像老鼠吗？有吃这么胖的老鼠？ 小萱萱笑了，伸手举过头顶，垫着脚揉了揉肉李泰的圆肚子，一本正经的解释说，四舅太胖了，爹爹说不利于健康，应该跑一跑减减肥，这是为你好呢。 跑？减肥？你杀了我得了，李泰心中一百个不愿，自己是个胖子，走路都喘，甚至上个茅厕的距离都想坐个软轿，哪有心思陪你玩游戏？ 可现在是在杜家，几乎没什么仆役，李丽质掌管着药铺和好多事务，家里就是孩子了，小萱萱认为四舅这是故意偷懒，减肥态度不端正，所以站在门口对着李泰微微一笑。 随后朝着大猫喊道：“小喵喵，追他！” 朝着李泰一指，刚刚吃饱饭的小喵喵可很有力气，呼啸一声朝着李泰飞扑上去。 他的几个护卫慌了，可哪里拦得住一只老虎？一下子李泰就被小喵喵扑倒在地按住了，真的是放大号的猫抓老鼠，小萱萱在一旁乐的都跳了起来。 李泰欲哭无泪，这什么外甥女呀？有这么欺负亲舅舅的吗？ “我不玩了，你让它放我起来，我回家行吗？”李泰朝着小萱萱喊道。 小萱萱背着手站在旁边认真的摇头，“不行的四舅，减肥我们要认真的，你还是答应起来逃跑吧，要不然我要小喵喵睡你身上。” 话音刚落，老虎扑通一声躺下压在了李泰身上，差点把李泰的早饭压出来，满脸痛苦的李泰生气了，对护卫大喊道：“快去把我长乐妹妹叫来，管管这孩子，哪有这么玩的？” 小萱萱干脆就坐在一边的地上了，拍着小手道：“去吧去吧，娘亲今天去了城南长乐之家，一来回可要到中午呢。” 完了，李泰放弃了，看着这个孩子，感觉今天自己流年不利，不该出门，喘息一阵之后服软道：“小萱萱咱们商量商量怎么样？” “不商量，小武姐姐教过，有人说商量商量肯定是在想着骗小孩了。”小丫头脑袋一扭，看都不看。 “四舅我答应玩这个游戏，但我这么胖跑不快的，你老虎跑太快，一下就追上了，不好玩的，要不你来做追我的猫怎么样？”李泰开口道。 小姑娘笑着站了起来，拉了一个长音赞同道：“哦……这样啊，好呀好呀，小喵喵起来吧，咱们一起陪四舅玩游戏减肥。” 一炷香后李泰哭了，不是说好的你来跑步追我的吗？为什么？为什么你却是骑着老虎的？这不还是老虎追我？年纪轻轻不学好，跟谁学的作弊玩赖呀？ 等到杜少清推门回来的时候，院子里李泰已经脱了全身衣袍，就一件贴身单衣和长裤，还在不停奔跑着，浑身都湿透了，全都是汗，后面老虎驮着小萱萱悠哉悠哉的佯装追人。 杜少清愣住了，这是闹得哪一出？ 李泰一看杜少清回来了，高兴的都快哭了，直接扑到了后者怀里，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妹夫，你可算回来了，你要是再不回来，今天恐怕我就要交代在这里了，你家这宝贝女儿，太难哄了。” 小萱萱跟着翻身从老虎背上下来，邀功一样眯着眼道：“爹爹，你看我在帮四舅减肥呢，是不是很有用？ 对了四舅，我这就去找来我家的大秤，让爹爹把你挂上称一称，看看减去多少了？” 李泰没听完，就直接昏了过去。 第二百九十六章 拆迁倒计时 杜少清让人抬起了这位四皇子，自己拉着女儿解释道：“你这丫头只知道胡闹，你四舅的胖子不是一天吃出来的，你想让他一天就减肥下来，累死恐怕也办不到。 再说了，你个头小，我给你称重的时候把你挂在秤钩上，你四舅这么大人了，哪有挂秤钩的？” 小丫头想了想，点了点头说道：“那这么说四舅减肥需要天天跑了？那怎么办呢？他也不住咱家。 要不从明天开始，我每天都让小喵喵去他家，看着他跑够圈再回来好了，嘿嘿，要是让娘亲知道我能帮四舅减肥，肯定会夸我的。” 噗，旁边正在抬着李泰的四个护卫直接笑出了声，幸好王爷昏过去了，要不然听到小公主这话，怕会再吓晕一次。 李泰来做什么的？还是为作画的事情，杜少清不胜其烦，尽管对方打的旗号是编写《括地志》需要，但杜少清还是直言拒绝了，朝中画地图的人才比比皆是，我这么忙哪有时间陪你去编书？ 李泰去年被改封魏王，陛下很是恩宠，同意他不用去封地，可以留在长安，成立文学馆，主持编纂一本记录大唐十道地理的书籍，名字叫《括地志》，所以李泰趁着这个机会，拉拢了不少文臣。 杜少清可是清楚的知道，这位皇子也有意皇位，特别是去年太子低沉的时候，但是后来太子绝地逢生，李泰始料未及，谁知道这位胖皇子背后有没有记恨自己？所以他不想跟对方交往过密。 “妹夫，听说最近你要开班授课，专门传授绘画技能，既然你无暇分身，那到时我也派几个人过来，你帮我教导一下如何？”李泰改口说道。 “可以，到时我会去宫中统一授课，你尽管派人去就是。 我已经让人叫长乐回来了，中午留下吃饭吧，陪萱萱玩了一上午，估计你也累坏了。”杜少清点头应道。 李泰求之不得，早就听说杜家的厨子手艺不凡，还能拉近关系，怎能不愿留下？ 可是当他下午告辞的时候，外甥女已经骑着老虎在大门口等着了。 “四舅，你看你，刚刚瘦下来，中午又把肚子吃大了，往后你要天天过来找我，我帮你减肥，要不然你都管不住自己，再胖就成个圆圆的球啦。” 李泰脚下一软，赶忙跟妹妹妹夫告辞，想起上午都跑吐了的感觉，心中暗呼，再也不来了，这杜家就是胖子的禁地。 长乐公主捏着女儿的小耳朵勘问道：“你这鬼灵精，为什么欺负你四舅减肥？什么时候这么热心了？” 小姑娘赶忙求饶，相比于父亲的无脑宠爱，娘亲简直太凶了，连忙解释道：“上次见到外婆，她说的，担心四舅越来越胖身体不好，还问爹爹有没有减肥的药呢，爹爹说只能多多奔跑。 嘿嘿，萱萱偷偷给记住了，下次再见外婆跟她说说，她一定会夸我的。” 说完朝着公主做了一个鬼脸，赶忙逃开了。 下午时分，杜少清找来了小姑娘武照，还有大建筑师宇文柘，朝廷已经通过了自己的城区改建计划，所以房地产大业就可以展开了。 武照有些不满道：“我家具和药材生意才刚刚铺开，没赚到多少钱呢，你怎么就急着花钱去败家呢？” 杜少清哈哈大笑，这姑娘太可爱了，看来有她帮忙守着钱袋子，杜家想穷都穷不了。 “你们听我来解释，现在长乐之家足足占地一个坊的面积，也就是说，整个永平坊都是我们的，而且还是合法拥有，不花一分钱，恐怕论起来，除了皇宫，没人比我们有地盘更多了。 我们就先改建这里，虽说都是我们自己出资，但其实花费并不大，人手都是我们自己长乐之家的上万劳力，木材石料等等，拆了原有的应该够改建一半，其实就出一半的钱。” 宇文柘插言道：“我能不能问一问，你到底有多少钱？ 一个坊那么大的地盘，全都改建，就算是一半的钱，那恐怕都是个想不到的数字，建一座小型宫殿够了吧。” “看，是个人都知道不可能，偏偏你自己要逞能？”武照噘着嘴道。 两人不理解，杜少清也不着急，反问道：“按照一家一户的具体容纳量计算，一个永平坊能住多少百姓？你们谁算过？” 武照没想过，宇文柘想了一下，开口说道：“长安一百零八坊，总人口逾百万，也就是说具体一个坊能容纳万人百姓。” “现在的长乐之家以收容孤苦无依百姓为目的，所以住的拥挤些，约有三万男女老少。”武照补充道。 杜少清抚掌大笑：“这说明什么？说明一个坊实际容纳量远超现在，也就是说整个长安有无数空置房子和地皮，你们不要仅仅盯着现在的一部分银钱。 如果我们在永平坊做的好了，以后长安所有坊市都由我们改建，那些空置的地盘可都是无主之处，我们给盖上房子，总有人给我们出钱的，哪怕只是个成本，也是个难以想象的数字。” 宇文柘恍然大悟，“你胃口真大，可是虚报成本价，朝廷会买账吗？” “赚的钱分国库一些，有钱大家赚，他们自然乐意，当然了，这个根源还在你这个建筑大师，你可不能泄露咱们实际的花费。”杜少清神秘道。 看着杜少清这个坏坏的笑容，武照哪里想不到，这家伙心里的坏可不止说出来这么点，嗤笑道：“恐怕不光是这些空余地皮的钱要赚，那些拆了重建的家宅估计都有得赚吧。” 杜少清笑着点头：“当然，还是你懂我，咱们不是做家具生意的吗？长安城现在才多少人买咱们的家具？但是如果咱们把城中的房子都拆了重建，到时候宣传一下，咱们的家具还不卖遍全城？ 所以今天请你来就是让你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家具的赶制要紧跟甚至超过建筑的工期，到时候恐怕让你数钱都没抽不出空呢。” 宇文柘已经懵了，看杜少清就感觉在看一个妖孽，这货太坏了吧，处处想着敛财？打着朝廷改建城区的幌子，就是为了赚钱？ “杜少清，我可是建筑大师，听你的来干大事的，不是看你吹嘘赚钱的。”宇文柘不满道。 “得利分你一成？” 我…… 看着这个年轻的建筑大师吃瘪，杜少清忍不住笑出了声，拍着他的肩膀说道：“叫你来除了分钱之外，还有就是关于咱们这次建筑的风格，我想具体改良一下，如果弄好了，一个坊恐怕至少能容纳五万人住宿，还是一家一户的。” “这怎么可能？”宇文柘不信。 第二百九十七章 击掌为誓 重生大唐当奶爸正文卷第二百九十七章击掌为誓正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话放在大唐也一样，宇文柘虽然年轻，还有大师气质，对于工匠绝高技艺的追求让人佩服，但在杜少清一成利润的重利下，胸口小心脏也是砰砰直跳。 宇文柘的祖上做过工部尚书，也是高官，但毕竟不重钱财，所以传到宇文柘的手上，已经是贫寒的寒门子弟了，要不然他也不会住在永和坊这种贫民居所，还是一处简陋宅院。 这项长安城改造工程，具体能赚多少钱，宇文柘有点想象不到了，因为数字大的惊人，分自己一成？恐怕全都换成铜钱或者绢帛，自己的残破院子是堆不下的，所以他已经完全被杜少清的金钱攻势淹没了。 可现在杜少清又说，手上有改良过的建筑风格，能够更好的利用土地面积，这个诱惑对宇文柘来说，不比刚刚的重金诱惑小。 杜少清取出了几张图纸，最上面那张画的是一栋二层小楼，正是后世普通二层别墅的建筑风格，只不过建筑材料不是大唐的纯木质罢了，毕竟杜少清不是大唐工匠，画不来古代木式建筑。 宇文柘拿到手上一看，恍然大悟，随后有些失望道：“原来你是想把庭院取消了，只算住房占地，那的确是省了，一座普通的院子，如果改建你这种二层小楼，怕不是能建三五座了，还以为是什么高招呢？ 不过可惜你这画工了，恐怕这样的房子没人会喜欢吧，看这样子，人多点的家庭就住不下了，倘若是父母子女需要混居，于礼不合的。” 对于宇文柘的打击，杜少清不以为意，反问了一句：“如果是长乐之家的贫苦百姓呢？他们大多都是孤身一人，还会挑剔环境吗？ 如果说于礼不合，怕是这二层楼高，会有人非议，不过我问过了，建筑只要不高出当地最高官署就行，长安就是太极殿了，这样的二层小楼不存在越礼的地方。 而且你所谓的父母子女混居不合礼法，这栋楼可以完美解决，大家住的近了显得亲近，我有信心保证，这样的方式将会引领大唐新的居住生活方式。” 宇文柘听完哈哈大笑，“你又错了，如果仅仅是给长乐之家的孤苦之人住，又太大了，用不了一人一栋，完全是浪费地方。” 这一次杜少清没说话，而是武照开口答的，“如果咱们聘用了这些百姓做建筑劳工，他们手上有了钱，完全可以在长安落户安家的，到时候添丁进口怕是大家的正常需求。” “没错，这一万多劳工可是宝贝，为了让他们安心一直给我们干活，自然要给他们安顿好吃住问题的，一人一座小楼，他们还不拼了命的给我们干活？ 反正长乐之家的地皮咱们没花一分钱。”杜少清得意道。 武照心说这一招真是高明，等到长乐之家改造完毕了，这群人已经是熟练工了，很多都成了施工人才，因为这座住处也会对杜家感恩戴德，怕是不要工钱都愿意干活了。 宇文柘盯着那图上房屋内饰看了半天，随后突然大笑了起来，“你设计这个，不会是专门为卖你那些家具吧？这样的房子如果想要不嫌拥挤的住进去，恐怕必须舍弃原有的那些笨重家具，而图上你的这些家具，好像是为了这些房子量身定做的一样，看着是那么的合理恰当。” 被戳破心事，杜少清也不脸红，话题一转，朗声道：“新街道规划的特点，不是室内这些小地方，而在室外，人口密集之后，我们就必须解决区域内百姓的生活安置问题。 饮用水的来源、污水的排放、市场物品的供给、乃至于百姓孩子的教育问题，区域内百姓休闲娱乐区，都要有所规划。” 武照和宇文柘同时摇了摇头，没听懂。 杜少清直接上手，在地图上用炭笔圈出来，“我是这么计划的，每五百户百姓设置一个小型买卖市场，一个孩子念书的学堂，一个百姓娱乐聚会的场地，这样就解决了百姓就近生活的便利。” 宇文柘睁大了眼睛惊讶道：“我没听错吧，你还要建学堂？教百姓的孩子识字？而且还不只一所，看图上所示，单单长乐之家所在的永平坊就至少三十个学堂，这怎么可能？ 别说你了，就是朝廷恐怕都没能力一下建造这么多学堂。” “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也没有，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以后一定会有，还是百姓必须的地方，现在咱们要做的，就是提前给这些百姓的孩子建好入学的地方，这就要你这位建筑大师多费心了。 倘若因为你的疏忽，让学堂容纳不下，将来孩子有书没处读，就是你的不是了。”杜少清挺直了腰杆保证道。 宇文柘抬头跟他对视着，严肃的追问了一句，“你是认真的？” “三年之内你可以见到。” “好，你杜少清能大义凛然做好事，我宇文柘就敢舍命陪君子，刚说的我那一成利先存你手里，若有疏漏，我分文不取，如数赔给百姓。” 在武照的见证下，这两人还很有仪式感的击掌为誓，宇文柘看着杜少清，有些看不懂了，上一刻他还是个贪财的商人，下一刻却又是个散财为百姓的贤者，到底他做这些为的什么？ 商议好了一切规划，三人就散去了，武照去敦促家具扩大生产，宇文柘则是拿来一张全新的大白宣纸，勾勒设计一个新的永平坊内部规划图。 没过几天，命名为长乐的建筑施工队，就在永平坊轰轰烈烈的动工了，每天从长安城西门进进出出的运输队，很是惹人眼目，全长安都在议论杜驸马改建长乐之家的事情。 在百姓们看来，杜家这是私人出资办好事，给一帮流浪者乞丐修建房屋，改善居住环境，也真是舍得。 其人褒贬不一，多数人是敬佩杜家这种胸怀的，但也有人不屑一顾，认为堂堂贵族，整天跟一帮无用的废人为伍，有钱烧的了，有什么用？你能养他们一时，还能养他们一世不成？ 第二百九十八章 挖出宝贝了 重生大唐当奶爸正文卷第二百九十八章挖出宝贝了改建长乐之家是批次动工的，毕竟这三万多人就算白天干活，晚上也要有个住的地方，所以按照宇文柘的规划，是整个永平坊一排排动工的。 新型规划设计是每十幢小楼毗邻，坐北朝南，十幢之间有一条南北道路隔开，整个永平坊东西方向，横着一排排整齐的小楼，足足一百五十座，还宽松有余，南北向能建八十排房屋，所以如果建成了，那就是一万二千幢，足够容纳这三万多人，还绰绰有余。 一万人每天吃喝不愁的都扑在工地上，拆除的、挖沟的、运料的、整治木材的等等，忙得不亦乐乎，能指挥上万生手动工搞建筑而丝毫不生乱，可见宇文柘的能耐确实不小。 可是开工没几天，工地上就出事了，不过是好事，杜少清被人紧急叫过去，和宇文柘一起在工地上，看着地上的一箱子铜钱，有些哭笑不得。 莫非是老天爷在祝贺我们动土大吉？专门给我们送了一箱子喜钱？ 没错，工人们挖地下储物间的时候，挖到宝贝了，看样子应该是之前当地的富户深埋藏宝的，估计是遭逢战乱来不及取出，所以就便宜了现在的住户。 杜少清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笑道：“还以为工地出事了呢，原来是捡钱了，长安城所在位置，恐怕自秦朝始皇帝的时候就是都城了，千百年来经历了多少次的起落，地下埋有宝贝也正常。 以后像这种小钱就别大惊小怪的喊我了，不值当提心吊胆的，全都记录在案算在建筑成本好了，挖出宝贝的工人酌情赏赐，所有工人当天加餐沾沾喜气。” 宇文柘笑骂道：“你这家伙还不知足呢，这一箱子钱能让一户人家发达了，偏偏你看不上，按照你的说法，莫非只有挖到一个巨大宝藏才值得跟你报备一下？” “宝藏？别想那种美事，你不看看我要投入多少，什么宝藏恐怕也抵不了我们建筑工地的施工成本。 要说宝藏，我站在这里就是一个移动宝藏，现在长安城里都传言说我杜少清是长安首富，富可敌国呢。”杜少清哈哈大笑。 “行了，别吹嘘了，财不露白，小心有歹人盯上你，再把你劫财了。” 杜少清笑着驱马回去了，可是永平坊工地挖出钱财的事情却传开了，而且越传越离谱，有人说挖到古墓了，有人说挖到宝藏了，总之都是眼红杜少清发家了。 不知道是天意还是百姓的传言应验了，当施工队建造到第三排房屋的时候，真的挖到宝藏了，而且是惊世宝藏，连皇帝都惊动了。 “速查，永平坊藏宝之处，前朝、甚至再前，是何人府邸？”议政殿内，皇帝李二听着百骑司的汇报，立刻下令手下人去查阅档案。 刚下完令，李二觉得不对，这么大一笔钱，还是自己亲自去一趟的好，杜少清这小子人品虽好，但万一他给扣下呢？ 还是工地的坑道旁边，宇文柘一脸苦笑的看着杜少清，“我觉得你的嘴是不是让香积寺的大师开过光，还真的有一座能入你法眼的宝藏在这地下，你知道这是多少金银吗？” 杜少清看着坑道中摆满的那一箱箱宝贝，心也砰砰跳，弱弱的问了一句：“莫非你还让人点算过？” 宇文柘手一指：“还用让人点算吗？从挖出来到现在一个时辰了，围观的工人都在激动着数钱呢。 金子十大箱，合计五万两，银子五十箱，合计五十万两，也就是说，这里全都换成银子的话，足足一百万两银子，怕是能抵得上现在的大唐国库了。” 这时一个爽朗的笑声从众人身后传了过来，“错了，大唐初立国库空虚，基本上没有什么金银储备，这么多金银，大唐国库可没有。” 不用回头，杜少清就知道是自己的便宜老岳父来了，心中暗道不好，来的好快，这不摆明了是怕我私吞？ 杜少清赶忙转身笑着行礼，随后大声指挥着工人道：“快快，把这些东西都小心搬出来，搬到咱们的库房去，这下咱们重建家园的资金总算是够了……” 李二脸色一黑，实在忍不住一脚踹到，对杜少清骂道：“真是混账，你想干什么？私吞了这些东西吗？” “岳父这什么话？小婿刚刚不是说了嘛，正好我们工地资金紧张，这批财富可是老天爷雪中送炭，支援我们建房子的，众目睽睽之下，我哪敢私吞？ 宇文大师，给陛下报备一下咱们每日的花费，还有咱们建筑资金的缺口。”杜少清陪笑道。 宇文柘这一刻对杜少清是心服口服了，这货真是胆子肥，连皇帝嘴里的肉都敢抢？还这么的义正辞严？ 不等宇文柘一本正经的开始拿出资费清单，李二朝着身后的老高一挥手，对方递上来一个卷轴，“根据密档记载，此处的金银乃是前隋反王杨玄感藏宝之所，因他兵败身死，这批宝藏也就深埋地下不见天日。 杨玄感的这批金银也是他从前隋国库中掳掠的，所以这些东西应该是前朝国库的，现在找到，应该归属大唐国库所有，不归属私人。” 听到这一段话，四周所有工人都大失所望，看来还是要交公的，落不到自己头上，这么看还不如挖到一箱子铜钱呢，至少吃饭的时候能加餐一下。 杜少清也不想到嘴的鸭子飞了，所以大胆凑近了对李二耳语道：“岳父，不用这么绝吧，有道是见面分一半，如果不是我们这些工人辛苦挖出来，这些金银恐怕见不了天日。” 嗯？李二眉头一皱，“你小子口气真大，朕会让人送来一批辛苦钱，这批金银你就别惦记了，会留在国库作为底定金银，诺大一个国家，国库连几箱金子都没有，传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我们不要许多，十万两银子，其中我这些工人每人分一两家用，剩余的抵了我这建筑的成本，要不然咱们的城区改造计划怕是要延误呀。 您看看这万余工人，都在巴望着沾沾喜气，您老好意思让人全都搬走？”杜少清也不要一半了，改要一成。 如果不是大庭广众的，李二绝对又踹了这个女婿一脚了，这是铁了心的非要分一点，不知道国库穷吗？ “算了，朕会派人调出十万贯钱出来，你去犒劳工人吧，金银必须全部带走。”良久之后，李二点头道。 宇文柘拉了下杜少清小声道：“要不你再念叨一下，看看能不能再念出一个宝藏出来？万一你的嘴真有用呢？” 杜少清：“……” 第二百九十九章 吐蕃终了 回到了医馆里面，除了道士谢科，所有人立马朝着杜少清围了上来，就连那些坐堂的老太医都是如此。 三虎忍不住在医馆大堂里面就问了出来：“掌柜的，听说工地上挖出宝藏了？还是能铺满永平坊那么多的金银，到底是真的假的？” 杜少清黑着脸反问道：“你觉得是真的假的？” “真的！嘿嘿，我就知道，这下发达了，这么多钱，几辈子都花不完吧。”三虎想都没想兴奋的跳了起来。 “你这夯货，铺满永平坊的金银，你想过有多少没有？怕是把大唐所有的钱都换成金银也没有那么多。 到底这消息是怎么传的？”杜少清笑骂道。 旁边的崔灏笑道：“师父，三人成虎，您没看现在咱们的药铺一个病人都没有吗？还不都是听说永平坊遍地都是黄金给闹得，大家谁不想发笔横财？” “要钱不要命吗？不看病去抢钱？”杜少清惊讶道。 女儿小萱萱突然咯咯笑起来了：“爹爹你没看到，那会儿有个瘸腿的老爷爷，进门看病的时候需要拄着拐杖，还要人搀扶着，走路比萱萱都慢呢。 后来听说地上有金子，大家都往长乐之家跑，那老爷爷拐杖一扔，都跑在好多人前面呢，腿脚马上就好了。 是不是金子可以治病呢爹爹？” 杜少清打趣道：“那萱萱你怎么不跟着去呢？我可是记得有个小丫头也是小财迷呢。” “哎呀，人家现在是女财神啦，天天往外撒不完的钱，用不着去跟人抢。”小姑娘自满的答道，说着还晃了晃自己的小钱袋。 旁边的狄仁杰一本正经的说道：“医书上没说金子可以治病，应该是那人比别人都缺钱。” 众人哄堂大笑，杜少清点了点头道：“金子虽然不可以治病，但可以让人忘记很多烦恼，大家没发现吗？来咱们这里看病的大部分都是穷人，真正有钱的富人很少来，为什么呢？” “嗨，这还用说？有钱人家都是请大夫登门看病的，哪有亲自出来排队的？”三虎大声道。 我……杜少清傻了，心说我怎么忘了这茬？看来想在大唐讲个段子都讲不成，差着年代呢。 “掌柜的，你就别卖关子了，我们都关心到底挖出来多少宝贝呀？”二虎催促道。 “金子五万两，银子五十万两，就这么多，而且全都被陛下当场下旨，移送国库，作为国家基本存银使用。” 啊？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也不知道是惊讶于钱财的数量，还是对钱财全部归公的失望。 就在长安百姓都忙着议论杜家工地宝藏的时候，大唐西南方向侯君集大军，历经一整个冬天的蛰伏，终于有了动静。 按照当初杜少清的定计，趁着吐蕃国力虚弱，无兵可防，唐军坚守边境，并逐步蚕食，不用太多，一天行军百里蚕食对面，但是冬日高原太冷，所以进兵速度减慢，一日前进三五里。 可即便如此，吐蕃也不见有人来防守边境，一个冬天加一个春天的时间，大唐的大军竟然就推进了八百里，重要的是唐军五万人，已经完全克服了高原反应。 所以开春过后，气候转暖，高原冰川刚刚融化，侯君集就摩拳擦掌，准备好来一次灭国大战了。 而吐蕃一方，仓惶逃回国都逻些城（后世拉萨）的松赞干布惊魂未定，立刻命令重兵布防，可是吐蕃哪里还有兵了？ 当初为了给大相禄东赞报仇，举国二十万倾巢出动，甚至沿途许多守城的士卒都被调走了精锐，那时候松赞干布可谓是重兵在手意气风发。 在他看来，对大唐就是必胜之战，既能大肆劫掠充实吐蕃国库，又能逼迫大唐送来公主，充实自己的后宫抱得美人归，可谓是两全其美，给大相也算报仇了，一箭三雕。 可是谁都没想到，大唐因为一颗小石子杜少清的干扰，竟然一改往日保守作风，硬碰硬的仓促就跟吐蕃大战了起来。 丢盔弃甲一无所有的结局，松赞干布是怎么都没有料到的。 知道手下只有万余残兵可用的时候，松赞干布差点没吐血气死，但是想到季节就要入冬，只要大雪封山，唐军是绝对攻不上来的，他对着身后的大雪山拜了三拜，心中稍安，心说只要给自己一年的休养时间，就能东山再起。 可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大唐军队在这个冬天也没闲着，每日推进逐步蚕食，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松赞干布破口大骂，唐军卑鄙，连过年都不让安心，这是要往死路上逼呢？ 于是为了挡住唐军，他强行征兵，组织了两万新兵去阻挡大唐军队，两万生瓜蛋子怎么是侯君集的对手，轻易被挫败之后，松赞干布再没出兵了。 而是收拢一切力量防守国都逻些城，管他外界风云如何，爱咋地咋的吧，只要国都仍在，自己就依然是一国君王。 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这位雄才大略的君主，已经有了一种英雄落幕的悲凉感觉，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短短半年之间，吐蕃一败涂地了？是高原天神不再庇护了吗？大唐人打破了诅咒，不再惧怕天神的惩罚了吗？ 瑟瑟发抖的熬过了一个冬季，当大唐军队军临城下的时候，松赞干布知道撑不住了，守城的两万大军，丝毫斗志没有，还站在城头没有倒戈相向就已经不错了。 根据情报说，唐军攻到吐蕃第二大城墨脱的时候，墨脱城头一个士卒没有，甚至当地守官还夹道欢迎，迎接唐军入城。 看着城下旌旗遍布的大唐军队，还有为首的将军侯君集，沉默良久，满脸不甘的松赞干布拔刀自刎了，一代君王跌下城头，象征着吐蕃这个新生国家倒台了，就像是彗星般迅忽。 松赞干布和禄东赞联手，用十余年一统吐蕃建立政权，可是立国才十来年，就被东边强国所灭，乃至这君臣二人都是死不瞑目，弱肉强食不过如此。 长安城中，这天议政殿里李二正在看着一群文臣激烈的争议，原因还是工地挖宝而起，因为杜家工地屡次挖出宝贝，所以长安百姓纷纷效仿，都在自己的院子里大肆挖掘，盼着万一挖出一箱宝贝，那就发达了。 作为秦汉古都的长安，地下还真的不少存货，很多百姓都挖出了东西，但钱财不多，多是古物，文臣们争论的就是这些古董。 有人说这些东西都是前朝无用之物，也有人说是墓葬品不吉利，所以对之不屑一顾。 但有见识的人说，这些古董不少都有研究价值，对于复原前代历史有很重要的作用，所以朝廷最好是下令收拢或者回购古董。 双方争论不下的时候，宫门外传来了一阵长长的号子，大捷，西南大捷！ 李二眉头一皱，“朕好像听到了大捷的声音？” 第三百章 挺身而出的太子 宫门推开，门外护卫小跑进来，“陛下，大捷，八百里加急信报，西南大捷，吐蕃平灭！” 吐蕃？平灭？下面的众臣有些脑子不够用了，这还没入夏，丝毫动静没有，怎么就来了个灭国的消息？ 而皇帝已经大步走向宫门外了，八百里加急传捷报，信使一路从吐蕃过蜀中，可以说拼了一条命才赶到长安，李二见到对方的时候，是皇宫门口的护卫四个人抬着进来的。 那信使双唇干裂，脸上几乎没有血色，满面尘土，但那双眼睛极为有神，被人抬着见到了皇帝，鼓起浑身最后一把力气，信使沙哑的声音大喊道：“陛下，侯大将军带领大军长驱直入，势如破竹，平灭吐蕃，吐蕃松赞干布自刎城头。” 说完，想右手入怀取出报捷公文，但已经没有力气了，脑袋一歪，昏死过去，李二亲自上前蹲下探过鼻息，“还好，还有气息，快，送太医院急救，赏钱十万，绢一车！” 取过了信使怀中公文，就让人抬走送医了，李二打开看到正是侯君集的亲笔，通篇读完，有一种豪迈之气从胸中油然而生，灭国？自贞观四年平灭东突厥之后，大唐短短一年再灭一国，而且还是号称西南霸主的吐蕃，这天下，还有谁是大唐敌手？ “传令，议政殿小朝会，另，召驸马杜少清入宫列席参与。” 小朝会议论什么？侯君集身为兵部尚书，是如今的大唐军部主帅，只身一人打下一个大国，多大的功绩？所以一定要讨论封赏的问题。 另外就是侯君集大军已经在返程的路上了，吐蕃打下来了肯定要派人去治理的，是建立州道，还是效仿西域建立都护府，这些都要立马讨论施行的。 杜少清在干什么？在议政殿很多人讨论古董要不要的时候，他已经在花钱收购了，只要是古董，哪怕是一个先秦的陶罐、竹片，杜家都收，连碎片都低价收购，为此他还专门花心思给制定了一套收购定价。 估计真的等到朝廷的人议论出个所以然的时候，长安城挖出的古董应该已经全都在杜少清手里了，别人不知道这些东西的价值，杜少清可十分清楚，有道是盛世的古董乱世的黄金，大唐马上迎来至少百年的盛世，这些古人的东西，稍加宣传，就价值连城。 就算是不当古董去卖，很多东西单单研究价值就不可估量，比如刻有古文的青铜鼎，比如汉代张衡制作的很多黑科技，在大唐人眼中，就是奇技淫巧，可是在杜少清这里，那就是无价之宝。 按照座次被排在最末席的杜少清真的无心参与这些政事讨论，可是听到他们说的那些方案，杜少清实在忍不住反驳，就差怒怼这些人鼠目寸光了。 吐蕃虽然是高原苦寒之地，但是物产资源十分丰富，这些人竟然还大力支持建立都护府，施行区域自治，大唐监管的方式，难道大唐穷得连治政官员都派不出了吗？ 所以杜少清愤然起身，朗声道：“想要实现西南万世长治久安，唯有划入大唐版图施行州道管制，跟大唐其余十道一样治理才行。 如若不然，像都护府这种方式，国家强时当地人俯首帖耳，一旦国家内部不稳，则都护府形同虚设，看似是大唐地盘，实则已经无用了，到那时前代牺牲的将士，岂不是白白牺牲？” “驸马慎言，陛下贤明，我们国力只会越来越强，怎么会有国力衰弱的时候？不可危言耸听诅咒大唐国运。”一位老臣开口打断道。 “谁能保证一国一朝就能万万年？这些虚言奉承如果有用，那千年前始皇帝的大秦也就不会二世而亡了，议论朝政国策，还是务实点好，免得遗祸后人。”杜少清不屑的回怼了一句，他也没心思跟这人客套，甚至都不认识此人。 你……陛下？ 皇帝李二心说这个女婿也是的，话虽有理也不用这么生硬吧，轻咳一声开口道：“好了，少清所言有理，诸卿论事还是实策兴国的好，虚言就不用说了。 朕的意思，西南设立州道，一体同治，只是这个人选方面，派谁去合适？” 礼部尚书王硅开口对杜少清问道：“驸马所言长治久安十分有理，但吐蕃苦寒，我们吃下来恐怕得不到任何收益，弄不好大唐还要每年支援当地发展，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了。” “怎么会？吐蕃虽然产粮苦难，但那里其他珍贵资源极为丰富，大家恐怕不了解而已，就我所知，那里珍稀药材就不下数十种，都是我们中原所没有的，还有他们可以发展畜牧业……” 杜少清还没说完，刚刚被怼的那个老臣就开口道：“既然杜驸马如此谙熟吐蕃情况，不如就他去治理好了，换了旁人都不知吐蕃，恐怕谁也接不下这个任务。” 嗯？杜少清话语一滞，对这老头怒目而视，心中暗骂，你到底是谁？ 谁知道这时候长孙无忌竟然也出来补刀：“杜驸马，不知道你可愿替大唐扛下治理吐蕃的重任？听你说的这么了解当地风土人情，恐怕文武百官没有比你更适合的人选了。” “不去！”杜少清站了起来，直接跟长孙无忌翻脸道。 嗯？众人愣了一下，随后对着这位年轻驸马的态度，褒贬不一，有人戏谑的等着看好戏，有人脸上愤愤不平，认为杜少清拈轻怕重不愿为国分忧，也有人为他担心，毕竟这是小朝会，不该放肆的。 “这是为何？人人都说驸马忠心爱国，莫不是不愿为国出力？”长孙无忌故作不解的问道。 杜少清冷哼一声不去看他，转头看向了自己的便宜岳父，行礼道：“陛下，臣以为可以派一位精明强干的皇子前去，一则能有效治理当地，二则是历练人才，倘若能够将苦寒之地治理成一片乐土，换做大唐任何地方岂不是手到擒来？” 这……李二眼前一亮，对呀，朕怎么没想到？ 刚刚只顾关注女婿和大舅哥的争锋，忘记思考对策了，杜少清敢这么直接顶撞这些大臣，也是不愿对朝中那些所谓的政治规矩弯腰的臭脾气，他向来是不喜欢遵守大家都默认的这套规矩的。 “嗯，那你看适龄的皇子里面，谁去合适？正在蜀地的恪儿？还是在修书的泰儿？”李二开口问道，年纪合适能放去治理一地的，也就这么几个人。 这时一直站在一旁的太子李承乾忽然站了出来，朗声对皇帝请命道：“父皇，孩儿愿意西去治理吐蕃。” 第三百零一章 太子承乾不一样 李承乾站出来，是议政殿内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一国储君安守东宫才是本分，外放治理地区的事情，从未听说过。 有道是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有自己的任务，万一皇帝有所不测，太子要随时上位镇国的，这是大家默认的规矩，可是没想到一向害怕犯错被罚的太子，怎么会在今天突然要出头呢？ “陛下，不可，臣反对。”礼部尚书王硅站出来说道。 接着魏征等人也纷纷开口反对，可是群臣里面唯独国舅长孙无忌没有开口，对于太子的做法不置可否。 皇帝李二沉吟片刻，摇了摇头道：“算了，还是要恪儿去吧，他封号蜀王，现在正在蜀地，距离吐蕃也近便，承乾还是留在长安好好帮忙处理政务好了。 众爱卿说的对，你身为太子，可不能仅仅着眼一处，要放眼整个大唐才是。” 李承乾朗声道：“求父皇恩准！ 儿臣少不更事，见识浅薄，蜗居长安从各种奏折里面根本见识不到民间百姓疾苦，杜驸马说过一句话，纸上得来终觉浅！ 正是因为儿臣身为太子，才需要切身去体会百姓生活，儿臣不想做一个只会纸上谈兵的赵括。” 说着还看了杜少清一眼，仿佛又回忆起来当时自己在落霞镇的三月学习一样。 而其他朝臣也都看向了杜少清，对于这句话，不少人小声称赞，能说出这句话，也正符合杜驸马的性格，务实不务虚。 房玄龄劝解道：“太子三思，古往今来多少君主不都是自幼在宫中学习长大，照样治理一国，太子身为储君，下地方磨炼不安全，世间万物也并非只有亲眼所见才能明其道理的。” 房玄龄这话是在提点李承乾，但是他或许是没听懂，或许是懂了而不惧，所以坚持道：“可是又有多少圣明之君是如此？父皇十七岁从军打天下，正是历经磨难看遍一切，才能成为如今为人称道的圣人。 李承乾不敢说胸怀大志，但愿意效仿父皇，何惧危险！” 儿子能够说出这么一番话，李二心里是觉得欣慰的，这个大儿子总算是开窍了，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但对于他能不能去吐蕃的事情，李二也有些不舍，不是担心吐蕃治理的如何好坏，而是担心儿子的安全，毕竟人生地不熟的。 想到这里，李二抬眼看向了自己的大舅哥长孙无忌，发现对方双眼微闭眉心紧皱，似乎在纠结沉思，但却没有开口的打算，李二又看向了杜少清，众人里面，他是唯一去过西南的人了。 杜少清也看到了对方询问的目光，微微一笑，对着李二恭敬的行礼道：“岳父，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小婿请求告退了。” 嗯？这是做什么？不少大臣心说这是朝会，都是公事，你怎么能跟陛下叙旧？ 可是杜少清接着说道：“来之前女儿萱萱缠着说要亲自去长乐之家工地挖宝，当时您朝会通知的急，因此小婿就让孩子一人骑着老虎去了，可是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总是不放心的，所以想告罪一声回去看看。” “杜驸马，未免太放荡了，朝堂议事岂是你处理私事的时候？”还是那名老大臣站出来不满道。 谁知道这时候李二却笑骂一句：“去吧，就知道你小子惫懒，在这里尽知道添乱。 快些回去看看朕的外孙女，要是蹭破点皮，朕饶不了你。” 我……那名老臣好像是吃了一只死苍蝇一样，看着陛下竟然挥退了杜少清，后者大摇大摆的走出了议政殿，无一人开口阻拦，也无一人说其无礼，这大唐朝堂，难道是他杜家开的？ 没开口的有人是看懂了，有人是不愿得罪杜少清，而皇帝李二心说这小子看来也有圆滑的一面，这一句话避重就轻，其实在暗示说既然是孩子想做事情，即便是脏活累活，父母不忍，也应该在一旁看着由他做，因为孩子喜欢。 如果杜少清当堂表态支持或者反对，那肯定会得罪人的，而且日后万一出了什么事，被人弹劾是跑不了的，可他这么暗示，就很聪明了。 沉默片刻，李二心说，杜少清说的很清楚了，让他去，给配上足够的安保护卫，就算是不放心，以后再去考察看护也行，没必要拦着不放。 “好吧，那就让承乾去好了。”李二笑着看向了儿子李承乾。 “陛下……”有人还要再说。 李二却强势道：“如何？尔等认为朕在长安坐镇不了？还是说谁担心朕活不了三五年？” 好了，这下没人开口了，李二转头对李承乾笑着说道：“看到了吗？大家对你去都是不放心的，所以朕有几个要求。 给你最多五年时间要做出成绩，至少保证当地百姓自给自足忠于大唐，五年之后无论你成效如何，都要回来。 另外你此去一要带好护卫亲兵，二要遴选精干下属，朕给你特权，许你自己去选人，文武各有五个名额，正四品以下任你挑。” 没想到一向在家里专横的父皇能够松口同意，而且还这么大力支持，李承乾感动的无以复加，他知道，如果是三弟李恪去的话，可没有这些随意选人的资格等条件。 皇帝都恩准了，且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等大员都没有拦着，百官也只能如此。 说完谁去治理吐蕃，就说到了侯君集的封赏了，最后李二拍板改封侯君集的潞国公为陈国公，继续担任兵部尚书，加光禄大夫衔（文散官从二品），等大军荣归的时候再行公布，文武双衔，可以说封赏极其丰厚了。 退朝之后，李承乾没有回自己的东宫，而是去皇后的立政殿跟母亲辞行，没想到李二跟着也去了，看来这父子两人都喜欢跟长孙皇后倾诉一下心里的感慨。 李二指点儿子说道：“如果你对朝廷内外的人或者事不太了解，可以先去问问你舅舅，另外去告诉杜少清这小子，让他带着长乐和萱萱进宫来一趟，朕想外孙女了。” 李承乾笑着点头应诺，心说父皇算准了我要找人帮忙，肯定会去找杜少清，看来他也有这个意思。 第三百零二章 什么都敢说的杜少清 令李承乾失望的是，自己的至亲舅舅长孙无忌，对于去吐蕃担责的事情，只是慈爱的说了些勉励的话语，没有任何其他表现，这样的反应让李承乾觉得心凉。 当初自己就算是偷牛胡闹，舅舅也会最大力度的去朝廷开解说情，虽然那时对自己是劈头盖脸一顿臭骂，但有道是爱之深责之切，现在好了，慈眉善目，内里给人的感觉却是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不是对亲外甥，对一个同僚也不过如此吧。 所以从长孙家出来到杜少清家的路上，李承乾都眉头不展，一路上他都没有想通，这是因为自己的问题，还是舅舅的问题？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杜家的门口，将宝马交给护卫去安置，李承乾自己进了杜家的大门，却迎面被小萱萱撞了一个满怀。 “哎呀！这一局不算，有人挡着我啦……”小萱萱像个小泥猴子一样，从地上快速翻身爬起来大喊道，甚至都没顾得上看是撞上谁了。 跟着小跑过来的长乐公主手里拿着一根鸡毛掸子，气得哭笑不得：“你这丫头，我催你过来洗洗澡换了干净衣服，你倒好，拿这个故意跟我玩猫捉老鼠呢？ 看我抓住不揍你的小屁屁。” 李承乾上前弯腰拉住了外甥女，笑着对走来的公主劝道：“五妹哪里生这么大气？孩子还小，可舍不得打一指头。” 小姑娘回头一看，“呀，是大舅来了，嘿嘿，大舅最好了，有你在娘亲肯定不敢打我，不像爹爹一样，娘亲追着打我他都不敢管。” 萱萱人小鬼大，惊喜的不看自己身上多少泥垢，直接扑到了李承乾怀里。 “你一身的泥泞，都给你大舅衣服弄脏了，还不快跟我去换衣服？”李丽质对着女儿训斥道。 李承乾宠溺的揉了揉外甥女的小脑袋，一把将之抱了起来，笑着说道：“算了五妹，没事的，马上我就要外出公干了，舍不得小萱萱，让我多抱抱这小乖乖，我来是找妹夫的。 还有父皇让我带话，说让你们夫妻带着孩子进宫一趟，他和母后想孩子了。” 公主惊讶道：“大哥身为太子，怎么还要出去公干？哪里有灾情吗？为期多久？” 被大舅这么宠着，小萱萱反倒不好意思胡闹了，挣扎着要下来换洗衣服，还说要把李承乾的衣服也洗了，可把这位太子感动坏了。 来到书房见到了杜少清，对方吩咐夫人去准备些东西，等一会带孩子进宫，恐怕要回娘家住两天了。 书房里面，杜少清笑着对李承乾问道：“你今天挺身而出，不会是为了帮我解围吧？” 李承乾淡淡一笑：“怎么会？我信得过你有舌战群儒的能耐，哪用我多事？ 不过你说的很对，窥一斑而知全豹，如果能将吐蕃都治理好，将来何愁不能治国？父皇准了，这不是来向你讨个良策嘛，毕竟我对治理吐蕃真的没什么具体的看法。” 杜少清从书案上面拿起了一本薄册，递给了李承乾，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会来，关于如何发展吐蕃民生的方法，我都简略的写在了上面，给你准备的。 不过只有纲略没有具体细则，具体如何实施你去了要因地制宜因人制宜灵活使用，这才是真正锻炼人的地方。” 李承乾简单翻看了一下，看着墨迹未干，还真是刚写的，感动的按住了杜少清的肩膀道：“感谢的话就不说了，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杜少清伸手拍掉了对方的手掌，打趣道：“我失望什么？你应该别让你父皇失望才是，不，应该别让吐蕃之地百姓失望，吐蕃君臣无道被灭，换成了大唐朝廷统治，倘若还不如吐蕃朝廷爱惜百姓，那恐怕当地人对政权再不报希望了。” “嗯，我记下了，民心第一位。”李承乾重重点头。 “至于你要选哪些文武随行，我不了解不敢乱说，你自己心里要有底，选忠心实干的。 今天咱俩关起门来说点别的，你知道此行吐蕃你最应该注意的是什么吗？”杜少清考校道。 “收民心？稳定局势？” “不对！” “治理好百姓，解决当地自给自足问题？” “也不对！” 长叹一声，杜少清沉声道：“是你的安全问题。” 李承乾面上一怔，随后哑然失笑，“怎么会？我是大唐太子，国之储君，有东宫护卫亲兵，有什么安全问题？我去是做事的，又不是去游山玩水的。” 杜少清直接伸手在对方脑门上敲了一记，像个叮嘱徒弟远行的严师一样训斥道：“严肃点，我没开玩笑！ 这个问题房相暗示过了，陛下也心知肚明，所以他们才犹豫不肯放你。 接下来我说的话，只说一遍，出了这个门我就不认了，你听好。” 李承乾吃痛，有些埋怨的揉了揉头顶，心说你就算比我大几岁，也是我妹夫吧，这样教育我真的好吗？ 故作姿态的对着杜少清行了个半师之礼，李承乾不以为然的开口道：“请先生示下。” 杜少清十分严肃道：“历朝历代太子坐镇东宫行监国之责，基本上是安全无虞的。 但这不代表就是绝对安全的，更别说你这种敢往外跑的，危险程度难以想象。 天下盯着太子之位的人很多，甚至有些胆大的都敢直接盯着皇位，这一点你做了十年太子不会看不到。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有资格跟你争的就那么几人，都是亲兄弟不会对你动手。 可有时候亲兄弟不动手，也有别人冒名动手，防人之心不可无。 你知道玄武门吗？” 嗯？被问到这个问题，李承乾再也不能云淡风轻了，这个话题在朝野是禁忌，杜少清现在敢提，可见多么要紧。 “当年我虽然只有九岁，但也已经记事了，死了很多人，包括跟我从小一起玩的堂兄弟。”李承乾有些感怀道。 “我现在告诉你，当时陛下顾念亲情不愿动杀手，但身边一群跟着他吃饭的文武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就是你死我活的斗争，陛下多么雄才大略，最后不还是保不住自己亲兄弟的性命，你又强到哪里去了？” “你这话何意？”李承乾愣住了，有些听不懂了。 杜少清没有回答，反而举了一个例子，“倘若其他皇子身边的人，瞒着主子动手害了你，然后那位皇子被拥立上位，那个时候，你觉得那位皇子会如何对待这人？杀了为你报仇，还是荣宠加身倚为心腹？” “这……你，你是说，大伯和三叔都是被别人暗算，父皇全然不知？他们，他们怎么敢？”李承乾瞬间涨红了脸，愤然道。 杜少清伸手将之按在了书房太师椅上，叹息道：“是或者不是，有什么区别吗？让陛下亲眼看着亲生兄弟惨死面前，那种苍白无力的痛苦，或许还不如他毫不知情来的好。”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到底当年是谁做的？告诉我，我给大伯三叔报仇！”李承乾红了双眼嘶吼道。 伸出拳头，再次在对方脑门上敲了一记响栗，杜少清呵斥道：“我跟你说这些，只为让你看到朝堂的残酷和凶险，让你此去西南知道保命。 你们家的问题，当有一天你敢直面你父皇的时候，你自己问吧。 那一课才是真正的帝王传承，该由他教你，我不知道。” 李承乾在杜少清的书房里，沉默良久，眼泪流过三遍，三次流泪各是不同心境，都是回忆往事而来，杜少清站在旁边一言不发，任由他自己想通。 至于玄武门这件事，才过去区区十一年，可以说记得的人还很多，能看懂的人也很多，巧的是杜少清就有那么几个老友愿意感慨一下。 看着太子渐渐平复下来，杜少清拍了拍他的肩膀，将之拉了起来，笑着说道：“走吧，我还要看你在吐蕃大显身手呢，那是你崭露头角的第一步，提前祝你成功。 现在咱们该动身入宫了，再拖下去怕是我那岳母要罚我干活了。” 第三百零三章 小萱萱吃瘪 后宫长孙皇后听说女儿女婿要带着孩子来，已经派人去给这一家三口收拾住处了，还是长乐公主原来的院子，即便是公主出嫁之后，这里还保持着原样没变，每天都有人去打扫收拾。 这样的待遇，整个大唐唯独长乐公主一人可享，别的公主即便是眼红也不敢面上表露半分。 李承乾和杜少清一家三口一起来到了立政殿，小萱萱下了马车之后，一路小跑最先冲了进去，一路跑一路喊着外婆，立政殿里面的内侍和侍女看着这个小精灵一样的孩子，都十分的喜欢。 大家都觉得长乐公主一家人跟别人不一样，别的公主或者皇子，哪怕是太子妃和小皇子来了这里，无不是胆小的谨言慎行。 但长乐公主一家的表现却和寻常人回娘家一样，这个时候所有人第一反应不是逾礼，而是亲切，能短暂给这冰冷的皇宫带来一丝温暖的亲切。 皇后亲自上前接住了小萱萱，心疼的将之抱起喊道：“慢点我的小乖乖，别再摔着了，快让外婆看看，多日不见瘦了没有？” 这时旁边忽然冒出一个小身影，好像在跟人捉迷藏一样，晋阳公主小兕子一下跳了出来，欢快的喊道：“哈哈，萱萱姐，有没有想兕子呀？” 小萱萱搂住了皇后的脖子撒娇道：“嗯嗯，想啦，想兕子妹妹，也想外婆啦！” “哦？想我了随时让你娘带你来呀，或是知会一声，我让人去把你接来，怎么这么久不见你呢？”皇后捏着对方的小鼻子问道。 谁知道听到这个问题，小萱萱原本如花儿般的笑脸就拉了下来，换上一副委屈的表情，“外婆，娘亲她打我，爹爹也不管，还关上门让她打。” 刚刚领着公主进门的杜少清脚下一滑，我听到了什么？ 站在门口呵斥道：“怪不得你这丫头跑这么快，原来是喊冤告状来了？岳母你别听她胡说，长乐怎么舍得打孩子一指头？” 皇后黑着脸说道：“打没打的，我要听听孩子怎么说，你们都别说话。” 回头笑着鼓励萱萱道：“没事乖孙，你好好跟外婆说说，他们怎么打你的，外婆来教育他们，咱们中午不让他们吃饭好不好？” 小萱萱委屈得两手比划着说道：“娘亲拿着这么这么长的鸡毛掸子追着打我，可凶可凶了，大舅也看到了。” “哦？那她用鸡毛掸子哪一头打得？打哪儿了？”皇后搂着外孙女笑问道。 萱萱话语一滞，想了一下说道：“用，用带毛那头，那头长得大，打人疼，喊着要打烂我的小屁屁呢。” 皇后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伸手轻点了一下外孙女的脑门道：“你这小家伙还敢骗我，你可知道外婆当年打你娘亲怎么打的吗？ 我也是用鸡毛掸子，不过是另一端不带毛的，打手心，对了，还打过小兕子呢，不信你问问，打人的话哪边疼？” 皇后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让萱萱始料不及，似乎还没意识到自己被拆穿了一样，转头看向了旁边的小兕子。 呆萌的小兕子一脸认真的说道：“萱萱姐，你说错啦，鸡毛掸子不带毛的那边才打人疼呢，上次母后打我手心，手都打红了，好疼好疼的。 你是不是记错了？要不让母后看看你的小屁屁有没有被打红好了。” “啊？外婆也打人？”萱萱哭丧着脸，感觉自己不是来走亲戚的，而是送入虎口了。 “爹爹，要不，要不咱们还是回家吧。”看了一圈，萱萱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杜少清身上。 杜少清往后退了一步摇头道：“咱们不回去了，这次来了要住几天的，既然你认为你娘亲打你不对，那我们准备把你交给你外婆来照顾。” 完了，小萱萱这次真的是双目含泪，强忍着不敢在皇后怀里放声大哭。 长孙皇后看到差不多了，揉着对方的小脑瓜安慰道：“放心吧，外婆怎么舍得打你呢？不过以后你可要记得听你爹娘的话，听话就不挨打了。 我这就帮你教训他们，让他们记住，下次你不听话的时候不要打，罚抄书也行嘛。” “啊？”萱萱眼前一黑，好想装晕，抄书还不如挨打呢。 “好了，你许久不来，去跟兕子玩吧，记得吃饭的时候回来。”皇后放下了一脸懵的外孙女。 小兕子拉住了好朋友的手往外跑，还小声问道：“萱萱姐，你为什么挨打呀？也是因为挑剔吃饭吗？真的是这么这么长的鸡毛掸子？让我看看你屁屁被打红没有好不好？……” 一连串的问题简直就是二次补刀，小萱萱已经完全不想说话了，心态炸了…… 随后皇后又转头对太子说道：“回去把小象儿他们母子带来，中午都在这里吃饭。” 太子依言退下，皇后拉住女儿的手坐了下来，皇后对杜少清开口道：“承乾执意要去西南，虽然是好事，但我仍然不放心，你可要多帮衬一些。 于公于私，也就你我出手最放心。” “岳母放心，能说的我已经如数跟他交底了，等以后我再安排些后手去帮他，我们要对他有信心才是，危险总是与机遇并存的。”杜少清点头道。 微微一笑，皇后赞许道：“你这孩子，不过比他年长三岁罢了，却已经远远走在同龄人前面了。 我代陛下跟你道谢了。” “母后，他是您女婿，保护大哥那是应该的，您怎么客气了起来？”公主在旁边说道。 “我们母女在这里说说话，你去议政殿看看陛下，他应该在等你。”皇后对杜少清笑道。 如皇后所料，皇帝李二坐在议政殿的龙椅上已经将面前的一本奏折快翻烂了，老高添茶都添了五六次。 “拿反了！” 杜少清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门口传了出来，皇帝这才回过神来，仔细一看，哪里反了？ 对杜少清笑骂道：“你这小子，架子好大，满大唐恐怕找不到第二个人敢让朕来等他吧。” 杜少清随意找了把椅子坐了下来，皇宫里面的家具都是当初杜少清亲自设计的，对着李二两手一摊：“知道岳父放心不下我那大舅哥，小婿多替您叮嘱了他两句。” 闻言皇帝心中轻快了许多，自己就是担心这个，等杜少清也是为了叮嘱他多帮忙的，没想到他倒是上心。 第三百零四章 万国来朝 “纵观满朝文武，在太子问题上，唯有你一人可以帮朕暗中看护着他，别人谁都不可信。”李二叹息道。 “陛下说哪里去了？这个责任太大了，臣哪里担得起？”杜少清打了个哈哈。 李二脸色一黑，训斥道：“叫朕岳父，别跟朕打官腔推诿。 太极殿当场杀人，议政殿随心所欲，这世上还有你杜少清怕的事情？” 我……杜少清想了半天，好像他说的很对，这两件事情换做是谁都做不出来吧。 沉默片刻，李二开口说道：“朝廷事务太多，朕恐怕无暇分神，所以你一定要多关注承乾的安危，缺人缺力尽管开口，你跟他虽然没有师徒之名，但有师徒之实。 太子少师的事情朕不是虚言，等你三十岁的时候，加官二品太子少师，加爵进封国公，与你父亲共显荣耀。” 杜少清愣了一下，弱弱道：“岳父，我今年才二十三岁。” “嗯？怎么？你还嫌慢？三十岁的二品大员、当朝国公，怕是除了皇族，你是天下独一人吧，你难道还想现在就要？虽然都是虚官，但现在给了你，那朕这大殿柱子都能被御史撞断吧。”李二皱眉道。 “不是，我是说我年纪轻轻何德何能？给我高官厚禄，就是烫手的山芋，我哪敢要？”杜少清摆手道。 李二冷着脸道：“之前小朝会藐视满朝文武的气概哪里去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说说你跟辅机的事情吧，那个下毒害小冲的刺客寻到了。” 说话的时候，李二审视的看着杜少清，杜少清心头一震，随即释然道：“有没有这个人，大家都心知肚明，找到又如何？” “你…… 你小子，真是胡闹，一句话就毁了大唐一个多好的青年才俊，就为年轻人之间的争强好胜？至于吗？”李二教育道。 杜少清冷笑道：“说这话的时候，怕是陛下至今不曾去看望过这位青年才俊吧！您应该问问他，当初雇佣杀手的时候，想过为国珍惜人才吗？想过河北道受了瘟疫的无数百姓吗？” 这事情李二也已经知道了始末，自知无从辩驳，只能改口说道：“罢了，朕是想问一问你，就不能跟辅机缓和一下？何苦要分个胜负？你们这样做，朕和皇后很为难。” 既然什么都挑明了，杜少清干脆站起来挺直了胸膛朗声道：“错了，不是分胜负，是决生死！ 话说到这里，不怕告诉您，禄东赞是他派杀手暗杀嫁祸给我，做的天衣无缝，我差点蹲了一辈子死牢。 侥幸逃生之后他再派杀手追到西南战场，混成吐蕃弓弩手用毒箭射杀我，我怎么捡回一条命您恐怕绝对想不到。 知道陛下离不了这个大舅哥加左右手，但我想问一句，如果这两次暗杀放在陛下身上，敌人能活吗？” 你…… 李二被杜少清一句句顶得无言以对，别说放在自己身上，放在谁身上都说不过去。 至此，这位大唐皇帝终于知道了一切真相，原来事态比自己想象的更加严重，双方就是不死不休了，可是这怎么行？一个是少年好友，国之栋梁，真正的左右手；另一个是心爱的女婿，盖压同代的青年才俊，代表着大唐的未来，二人谁有闪失，大唐都损失不起。 沉默良久，李二摆手示意杜少清坐下，不要激动，温声劝道：“这件事真正的起因不过是长孙冲的一时糊涂，何至于闹这么大？ 朕知道你受了委屈，但你想想，你现在不是落霞镇一穷二白的无知小子，不是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了。 你也拖家带口，有家人有孩子的，真要闹到跟人家不死不休，家人怎么办？ 说这话不是朕想偏帮谁，恩恩仇仇，朕见得多了，最后都是两败俱伤，大家都会后悔的，悔之晚矣！” 沉默片刻，杜少清沉声道：“祸不及妻儿，倘若他敢六亲不认，动我家里人一根汗毛，我要他整个长孙家一人不留。” 李二看着满是杀气的杜少清，心中哇凉哇凉的，有些无力的骂道：“愚不可及！愚不可及呀！ 你会是这样想，如果你真的把对方拿下了，长孙家多少人？没人会这么想？你杜家又有多少人能往里搭？你赔得起吗？” 杜少清被问住了，良久之后摇头苦笑：“有些事，怕是从我答应踏入长安的时候就已经注定了，不，或许从我遇上长乐的时候，命运的车轮就已经被推动了，您久经风雨见多识广，恐怕比小婿更懂万物为棋的道理。 多谢岳父体恤关爱，小婿感激不尽。” 话说到这个时候，怕是多说无益了，李二也知道劝不动，只能再次改口，强硬道：“既然如此，那朕要你一个保证，不管你们二人之间的恩怨如何结果，在朕和皇后还活着的时候，不希望看到你们任何一方出事。 这件事情皇后虽有察觉，但并不知情，到你我二人为止，不可让其他人知道。 辅机那边朕会亲自去跟他谈，你今天先给个保证。” 这……杜少清没想到最后还有这么一句，不过想了想，心中对这位岳父是感激的，看似强硬的态度下，却隐隐在保护杜家了，毕竟杜少清年轻，还没什么底蕴，这就给了足够的时间成长。 当然如果要是长孙无忌寿命不长，提前亡故了，那就是对长孙无忌有利的约定了，不管怎么说，这样的决定，把争斗摆到了桌面上，对于大唐来说，是好事，李二真是高明。 就在大唐长安全城欢庆灭国大捷的时候，吐蕃被灭的消息也渐渐传遍了四方各国，几乎周边所有国家都是大跌眼镜，大唐仓促开战，毫无准备，一年就灭国？ 到底是夸大了的谣传，还是他们蓄谋已久的阴谋？ 周边各国纷纷紧急派出信使，启用暗桩确认事实，得到的答案令人心惊，真的是灭国，五万大军就灭了吐蕃，那可是西南霸主呀。 在十年前东突厥颉利称霸北方盖压大唐的时候，吐蕃也已经扬名西南，大唐灭了东突厥颉利，却只能对西南吐蕃怀柔安抚，这样的做派让其他各国承认了吐蕃的大国地位。 可是今天怎样？东突厥被灭七年后，又一个霸主倒下，接下来呢？会是世界和平？还是轮到我们？这个问题让四边国家的君主集体失眠了。 最后这些人不约而同的做了一个决定，派出使臣，恭贺大唐大胜，为之献礼！ 第三百零五章 双喜临门 杜少清在宫中没有住两天就被人叫走了，是造纸作坊派人来通知的，算算日子，也差不多了。 驱马来到了造纸作坊，老管事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两旁各有五个护卫持刀把守，一副生人莫近的样子，加上作坊本就偏僻，所以门口平日几乎没什么行人。 “东家，按照您的吩咐，我们已经将杀青的新竹在水里泡了百日，可也仅仅是将竹子泡了个通透，不知下一步该如何施用？”老管事说话的时候，还是抱着一丝质疑的态度。 杜少清拿起了一小捆泡好的竹子观察了一下，转头问道：“你们原来用桑树皮造纸，会怎么办？” “树皮我们都是先打碎了，丢在水里泡发，然后在大锅里面熬煮成浑浊状，最后用珠帘一次次从里面捞取滤掉水份，就出来一张张新纸。 可是现在这竹子还是一节节结实的模样，不合用啊。” “那是你们没有找到合适的方法，竹子造纸下一步要将这些泡好的竹子放在石灰水里面熬煮八个日夜，然后拿出来用清水漂洗过，再放在石臼或者木臼里面捣碎成泥，再之后就可以混入清水中，用珠帘取纸了。” 杜少清一股脑将接下来的工序都说了个透彻，也不怕这些人谁会泄密，但凡能在皇家作坊里面做事的工匠，都是被查了三代的人，绝对安全。 老管事听得将信将疑，清水泡百日都不烂，石灰水里煮八天就行了？有这么神奇吗？ “对了，这么长时间来，你们总共放了多少新竹？要记着每日都泡，到时候一旦开工，这个作坊可以不用停工的。”杜少清想起了这件事，自从接手了这家作坊，这还是第二次来，不知道他们这百日来都在干些什么？ 老管事一脸的为难：“东家恕罪，我等原以为是要先做一池试一试的，所以仅仅就泡了一批新竹，不过是按照您的纷纷，所有能用的池子都用上了，可咱们的作坊小，总共也就五个清水池子。” 杜少清想了一下，随后笑道：“无妨，先按照刚说的步骤做出第一批纸张，我这就去找人，把临近两处宅院都拿下来，给你加派人手，你负责修建新的水池。 一定要按照我的要求，竹子每天都要泡，毕竟是百日后才能合用，时间不等人，能多干一天是一天，吩咐工人们，新纸做出来之后，每日工钱翻倍。” 这句话直接让老管事双膝跪地给杜少清磕头起来，杜少清慌忙拉住。 老管事双目含泪道：“东家大德，我等都是官府在案的官奴，现在被陛下许给了东家，就是卖身给您了，给东家干活只要管饭就行，哪里敢要工钱？” 什么？？？ 杜少清都懵了，这里可是约莫百十号人呢，全都是奴隶？官奴？而且还是身怀绝技的官奴？这也太奢侈了吧。 关键是现在呢？自己又多了百十号家奴？不知不觉的，我就成了古代的奴隶主？这不是惊喜，这是惊吓吧。 亲手将老管事扶起来安慰道：“跟着别人，以前什么待遇我管不了。 但是现在诸位跟着我杜少清，就是杜家的人，那就有工钱拿，哪怕是卖身之人。 因为各位的工作需要严格保密，所以大家的卖身契是不能消去的，但该有的待遇一样不会少，不仅仅有工钱，等到大事做成，作坊里面所有人，长乐之家给你们分一套新房，让你们都能成家安身。” 完了，这比工钱厚待无数倍了，这次不仅仅是老管事又跪下，所有作坊里面的工人全都感动的磕头，杜少清喊都喊不起来。 如果让外人知道，杜少清给这些奴仆都安置家口，怕是又要惹来非议了，这货披着贵族的皮，做着破坏规矩的事情，杜家的奴仆待遇比平民更优厚，那别人家的仆役怎么想？ 要知道长安城可是帝都，寸土寸金的地方，好多来此谋生的贫民都不能有一套房子安身立命，杜家倒好，仆役都分房娶媳妇了？ 杜少清深知要想马儿跑，先要马吃草的道理，这满工坊的工匠虽然身份是最底层，却担系着大唐造纸的未来，一套房子对自己来说不算什么，一百套也不算什么，反正现在自己是房地产龙头，可对他们来说就是家庭，就是全部，就是未来，就是希望所在。 什么都不给虽然也干活，但绝对不会有多少效率，现在就不一样了，杜少清有信心，第一次造纸，他们就能分毫不差的按照自己的要求办好了，这个买卖绝对值。 没等杜少清办完事从造纸作坊出来呢，工地来人了，说是工期进展顺利，现在长乐之家建成一半，所有人都搬进新家住下了，宇文柘大师要东家过去一趟。 这个消息直接让作坊里面的工人再次兴奋了起来，大家都看到了真事，那帮街上要饭的乞丐都安家了，我们还会远吗？ 宇文柘找杜少清是干什么？工地资金紧张了，虽然这些工人都是不要工钱的自己人，但为了保证质量，建筑用料要好的，施工用工具要好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偷工减料，所以花钱也就如流水一样。 关键是新建成的房子都给工人了，里面家具都配齐了，所以最近几个月杜家纯靠卖酒生意，还有挖宝的九万贯支撑着，已经快撑不住了。 宇文柘眉头紧锁，工人们因为分到房子有了家而高兴，他这个总工却快愁白了头，没钱的话，别说改建长安，就是永平坊的工程都是半成品。 杜少清大手一挥，云淡风轻道：“在永平坊门口弄一座样品房，派人在长安城中大肆宣传，新房出售，把武照寻来商量一下定价，从最开始我就没想过要靠一家之力建完全城。” 宇文柘听得将信将疑，心说你这样的房子，有人要吗？怕是卖不上价吧，毕竟你第一批都白送给乞丐孤儿了。 可是当寻来武照计算出家具成本，加上建筑成本之和，杜少清给出的现房价格，让宇文柘和武照两人惊讶的嘴巴能放下鸡蛋了。 有没有算错？没吃药吧，傻子才会买。 第三百零六章 朝廷让卖吗？ 杜少清的定价是多少？五十贯！ 成本不过两贯钱，他敢叫卖五十贯？宇文柘心说你这不是疯了吗？ 可是杜少清却不这么看，按照一文钱顶后世四块钱的购买力来算，一贯就是一千文，那么五十贯不过区区二十万软妹币，这可是长安，帝都二十万一套房子，贵吗？白菜价好不好！ 而且还是建筑占地一百五十平，上下两层的独栋别墅，简直是便宜到舅舅家了，如果不是怕人接受不了，杜少清还想再加个零。 “你们不要这么看着我，一副没有见识的样子，现在大唐初立，战乱才平息不到二十年，长安虽然繁华但远远未到鼎盛，可即便如此也是寸土寸金，许多人想安家却买不起一套宅院。 我们这种样式的房子，认准的就是他们这群人，买不起那种独立小院，买栋独立小楼也行啊，价格还实惠，才是那种独立小院的一半。”杜少清两手一摊，给两人解释道。 宇文柘撇了撇嘴道：“你怎么不说占地也少，一个独立小院可以盖四个这种楼了，你这等于赚了一番。” 武照摇头道，“不是一番，是赚了二十五倍，因为我们用了四贯钱盖两栋楼，就赚到了一百贯，如果再买下小院改建的话，一次次叠上去，会赚的更多。” 杜少清双手一拍，大笑道：“不错，还是小照儿了解我，等我们的钱周转开之后，可不仅仅只盯着自己的永平坊，长安一百零八坊，除了贵族居住所在，其他的坊市都是我们的目标。 对，目标，扫除脏乱差，建造新长安！” 情不自禁的，杜少清还喊了句口号，宇文柘给泼了盆冷水道：“别做梦了，五十贯也是不少钱呢，而且这种房子的样式简单，不带庭院，不一定有人看得上不说，看上了兴许还是买不起。 一切的一切还需要你能把这房子卖出去才行。” “没关系呀，那我们顺便可以开展信贷业务了，请户部出公文作保，买不起的先交一半，另一半分期支付，五年或者十年，一年一成利，到时候得利我们给户部，算作是给国库纳税了，一箭三雕。 当然如果这都买不起，那就没办法了，只能说长安待不下去。” 杜少清滔滔不绝的讲着，眼前浮现出前世魔都和帝都的拥挤场景，没想到来到异界古代，自己竟然把地产行业给带过来了，都是人家玩剩下的。 武照冷不丁的趁杜少清不注意，悄悄走到他背后，一把揪住了他的的头发。 “啊？你做什么？快撒手，头发都被你拽掉了。”杜少清吃痛大叫。 武照啐骂道：“我想掰开你的脑壳看看，里面长了什么东西，怎么都是层出不穷的坏主意？” 杜少清伸手要去拿开，武照赶忙松手，啐骂一句，就想占便宜，宇文柘看着两人打情骂俏，愣了一下，随后觉得无比尴尬，这才想起来，似乎自己一直只顾着静心学习家传绝技，二十五岁了还是单身呢。 “好了，不闹了，宇文留下布置一座样品房出来，小照儿带我去找黄牛，需要安排一群熟悉长安的人手做宣传，还要一群能说会道的给推销房子。” 说着就要带着武照出门，宇文柘在两人身后弱弱的问道：“你们……确定是去找人办公事，而不是两人办私事？” “嗯？什么公事私事的？不就这一档子事吗？宇文你在说什么啊？”杜少清不解道。 可是武照却是听懂了，狠狠的白了宇文柘一眼，羞得满脸通红，回头对着杜少清踢了一脚，当先快步走了出去，心中暗骂，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连看着单纯的宇文柘都不例外，思想太龌龊了。 一天之后，长安城大街小巷里面都在传着一个消息，永平坊有新的房产出售，大师之手建造，样式新颖配备齐全，关键是价格便宜。 这个消息在有房子的人看来，无甚稀奇，长安城哪天没有落魄到卖家业的人家？ 在贵族眼里看来觉得可笑，杜少清不是财大气粗吗？不是要用一己之力养活那些泥腿子乞丐吗？现在怎么样？没钱了吧，永平坊长乐之家的房屋都往外卖，是不是撑不住了？ 不过这个消息在许多平民那里，可是炙手可热的，要知道自从大唐立国以来，朝廷鼓励生育，家家户户都铆足了劲添丁进口，可人口多了生活压力就大了，房子不够住呀。 除此之外，还有意向的就是那些漂泊在长安碰运气的游学书生等人了，这些人多数是想在长安谋生立身的，但是机遇也没那么容易，不是谁都能像杜少清一样，考试落地却在路上捡到个公主，甚至还是宰相走丢的孩子。 所以消息一出，无数人蜂拥而至，都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同时杜少清也遭到了有心人的弹劾，永平坊是陛下批示，专门清空移民出来给长乐公主置办长乐之家的，用意是皇恩浩荡恩泽孤苦黎民，可不是杜家私产，私自兜售贩卖，这是窃国罪。 这个罪名好大，放在后世就叫做侵吞国有资产，不过杜少清可不怕，早在前一天就已经进宫找老岳父摆平了，可以说杜家现在最大的靠山就是皇帝皇后，只要帝后两人罩着，谁扳得动？ 不过皇帝可不好糊弄，议政殿内翁婿二人你来我往为这块利润争议了好久，最后这才约定毛利润四六分，三成充入国库，七成归杜少清调配，成本也算他的，重点是完成长安城的改造，杜少清最后还卖了个好，拿出一成来给宫里。 李二本是不同意的，因为这种习气会让后世帝王升起敛财之心，国不与民争利乃是长久之道，君王更不能贪财。 可杜少清说宫里处处节俭，皇后一年都不曾做一件新衣，太过寒酸了，充实一下宫里私库，将来陛下赏赐大臣的时候出手也阔绰些，于是李二就笑纳下来，心说这个女婿真是到位，比一群皇子都上心。 如果让李二知道，这一成利是因为杜少清不好意思独拿大头，故意谦虚让出的，不知道会不会气死，这样算下来，去掉宇文柘的一成，杜少清也不过占了四成。 得了好处，李二也不白拿钱，几个御史追到宫里告状的时候，李二摆明了车马，说这是跟户部、民部讨论通过的，杜少清这么做不是为了敛财，是在帮助长安归置无家可归的百姓，因为售楼第一条，户籍必须是长安以及周边，外地户籍不给卖。 如果外地人想买，那得先去长安衙门口将户籍迁过来才行，要不然全国各地的富人都挤着往长安住，那不乱了套吗？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做了这么多前期事情，不知道真正在大唐搞房地产能不能发财，还要看这次百姓的反应，杜少清也很期待。 第三百零七章 房地产预售 永平坊的大门口，三十几个伙计被安排成了售房解说员，来这里一批百姓，就会有一人领着去参观新式住房。 本来杜少清打算仅仅弄一栋出来做个样品房，但是宇文柘却干脆，反正这些楼都一样，我们手上有几千栋小楼，全都装修齐全一模一样，何必小气？ 样品房里面，机灵有口才的伙计正在一样样介绍房屋的结构、陈设等等优点，怀揣着新奇的百姓听得一愣一愣的。 “伙计，这屋子本来就不大，怎么堆了这么多的东西？这个是什么家具？看着像是胡凳，也像是马扎，不过怎么背后还多了一块的东西，你摆这么多干什么？ 如果这是客厅堂屋的话，我们想铺上席子摆上几案待个客人都没地方了。”一个房客质疑道。 伙计拉着那人按在了椅子上面，笑着解释道：“您这就外行了，原来咱们大唐席地而坐，那多不方便？进门还要脱鞋，跪坐久了腿酸，屁股都木了，上点年岁的老人家哪个没有腿脚不灵便的病痛？ 我们东家杜神医说了，多数是因为这个跪坐，所以特意发明了这套新式家具，正中间的两个叫太师椅，是主家的位子，这两侧各放三张宾客的喝茶椅子，还搭配着小茶几，大气舒适，你就是坐上一天腿都不会麻。” 那人感受了一下，忍不住点头道：“嘿，还别说，这样坐着感觉还真不一样呢。” 真的？ 很多人一听，纷纷找座位上去感受一下，没错，的确比窝着腿舒服多了。 “嘿，这个主位上的太什么椅的，带个把手刚好放上胳膊，更加舒适，不凡。”有人心细，专门对比一下宾客的椅子和太师椅的区别。 片刻之后，一片叫好声之中有了不同的声音：“这样的东西好是好，可是客人能认吗？人家会不会说我们让客人坐胡凳，礼数不到？” 不少人也隐隐有些担忧，大唐风气好，重礼数，所以失礼怠慢被人们作是不被尊重。 伙计哈哈大笑：“各位，不满诸位，这样的家具可不是粗劣的胡凳可比，这是我大唐尊贵的象征，现在很多国公府都抢着要呢，东西有限都排队要订制。 连皇宫都换成了我们的家具，听说陛下那副龙椅最是尊贵，纯金镶玉的靠背呢。 可以说，现在除了有名的国公府和皇宫，只有我们永平坊新式别墅有这全套的家具。” 哦？是吗？老天，这么说来，我们这群平头百姓倒是沾光了？能跟国公府一个待遇？ “伙计，你这么说我们听了有点害怕，既然是这样，这东西好是好，这价格应该也高的吓人吧，一般百姓应该用不起吧，我可跟你们说啊，我们大家都是粗人，没多少钱，都是为了买个住处安家的，可要不起这样好的家具。 你们不能给绑在一起卖我们。” 好吧，没想到还有精明人呢，一下想到了点子上。 伙计又笑了，幸好这些事情掌柜的都交代过了，“列位，想什么呢？跟国公用一样的东西？别说你们不干，传出去国公老爷们能不找我们算账？ 你们这些家具用料简单，都是寻常木头粗制的，除了人工费以外，价格不贵，完全就是便宜货。 人家贵族老爷们用的是什么？全都是外地山里的稀有木头，最好的是南方运来的带香味的檀木，单单一把椅子，能买下不知道多少亩地了。 当然了，咱们大家都是粗人，用东西不讲究精细，实用就行了，普通的木头照样舒适，我们也用不上那种精细雕纹的排场货，您说是吗？ 不瞒您说，我们东家杜神医自己家里也是这种普通用具呢。” 哦哦，这样啊，这样说的话就能理解了，杜神医想得倒是周到，他家里也用这样的？这不就是说东西没问题吗？嗯，想来能让人放心，杜神医名声不错。 “走走走，诸位，看完了客厅堂屋，再带大家去看看卧室、餐厅、后厨等等，咱们这是上下八间的独栋别墅，功能齐全，建的时候还专门挖了储物的地窖呢。”伙计领着众人一一介绍。 从桌椅板凳，到床榻装饰，甚至墙壁上的挂饰物、灶台设计等等，一样不落，所有人都在这不大的一栋楼上面，感受到了设计者那种面面俱到的精心安排，众人不断点头。 看完了房子，基本上没有让人不满意的地方，一个房客忍不住对这个伙计夸赞道：“你这小伙子真能说，一座连院子都没有的房子，在你口中愣是变成了此间有世间无的稀奇宝贝，说得我们心里砰砰跳。 现在看完了，你倒是给个痛快话，这样的好房子，作价多少？” 那伙计谦虚道：“您老过奖了，小的就是个伙计，可不敢有花花肠子，这都是因为房子优点多。 不瞒您说，小人自己也在这永平坊购置了一座这样的宅子，不为别的，就图个住着舒坦，大家又不是腰缠万贯的贵族老爷，能有个舒服的地方安身立命最实惠。 我们掌柜的说了，虽说这房屋从头到脚让人觉得没一处合礼数的，但也绝对没有一处会让人觉得不舒心的地方，如果大家都认可了这房子，那恐怕以后全大唐百姓，选择住房的时候都要学我们呢。” “嘿，说的好！没想到你一个跑腿的伙计都有套房？看来这房价肯定不贵，到底多少钱？” 伙计站到了众人前去，伸出五指朗声道：“便宜实惠，只要五十贯！” 永平坊里面的一处宽敞宅院里面，杜少清正在跟宇文柘相邻而坐，共同品茗，等着消息，今天是卖房子的第一天，估计不止他们两个，满长安的人都在看着这里。 宇文柘打趣道：“你这么老神在在，没有想过倘若这房子卖不出去，后果如何？咱们的改建长安计划恐怕就要夭折了。” “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咱们的房子比起长安最便宜的一百贯的小宅院，处处都是优势，怎么会没人要？看着吧，一会儿数钱的人可能不够，你这个总工都要上手帮忙。 对了，收钱备案的队伍到位了吗？”杜少清回头跟二虎问道。 “都到了，总共十支办手续收钱的队伍，是小夫人亲自安排的。”二虎恭敬答道，小夫人就是指武照了。 可是他话音刚落，门口一人飞奔进来，边跑边喊：“不好了东家，百姓们，百姓们都走了，没人买咱们的房子呀！” 噗！宇文柘被呛住了，忍不住直接将茶水喷了出来，不偏不倚，全都倾泻在杜少清的脸上。 “对不住，实在对不住，不是故意的，现在怎么办？我也没真盼着房子卖不出去，不能是我诅咒的吧。”宇文柘尴尬的连忙道歉。 第三百零八章 为什么没人买？ 杜少清哪里还顾得上跟宇文柘扯皮，站起来用袖子一抹脸上的水渍，快步走上前对那伙计问道：“怎么回事，说说清楚，不是说永平坊门口人挤人吗？这么多人，不可能没一个看得上的吧。” 伙计一脸的无奈道：“东家，不是没一个看得上的，我们的兄弟带他们仔细看房介绍，看过的人都拍手称赞，所有人都看上了，都表示想要。 可是，可是我们一说价格五十贯，那些人就乌拉一下全都跑了，拉都拉不住，人家根本不听解释。 不少人还骂骂咧咧的，说这么小的房子要五十贯？太贵了，他们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别吞吞吐吐的。”二虎呵斥道。 “他们还说掌柜的黑心，想钱想疯了，据说这些房子是送给乞丐流浪汉的，最多十来贯顶天了呢。” 听到这个话，二虎尴尬的往后站了站，暗道完了，早知道是坏话，就不催他说了，掌柜的可别怪我。 我……杜少清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这么说是我选址不对？不该建在永平坊？不该大方的将房子轻易分给长乐之家的工人？ 宇文柘也着急了，来回踱步啰啰嗦嗦开始语无伦次起来，“这可如何是好？要不咱们就降价吧，五十贯太贵了，不如就卖十贯好了？” 杜少清呵斥道：“够了，十贯咱们连成本都不到，赔本的买卖还做吗？二虎，去把黄牛给我叫来。” “哎呀少清，都什么时候了，你就不要贪多……”宇文柘想要劝阻一二，却被杜少清一个眼神按住了，这里还有伙计呢，难道你想把成本透漏出去？然后再泄露给百姓和朝廷？ 很快黄牛就被叫来了，杜少清阴阴一笑，拉过黄牛一阵耳语，归根结底一句话，该你干回老本行了。 黄牛眼珠一转立时会意，笑着转身出门，就开始召集原本那帮轻车熟路的兄弟。 杜少清拉过了宇文柘重新坐在了茶桌上：“等好吧，不出半个时辰，我保证形势一定逆转。 对了二虎，你亲自带一队办手续的人，去永平坊门口坐镇，等着有人来报名买房子。” 二虎虽然有些不信，但还是老实的带人，摆上桌子等着办公，不过桌子前面有些尴尬了，冷清的一个人没有，人们都在二十步开外围观看热闹呢，国人的习性，最喜欢凑热闹了。 杜少清永平坊房子没人买的消息很快传了出去，许多人都当个笑话听一听，觉得永平坊卖房子就是噱头，谁愿意去住在乞丐窝里？ 还有人在幸灾乐祸，心说你杜少清不是如日中天吗？不是横空出世无人可挡吗？现在怎样？不还是栽跟头了吗？该！大小也是个贵族，却自甘堕落去干商贾？真是不入流！ 事实证明，这货不过只有些个诗文的天赋，没天赋赚钱的。 当然了，还有人是为之担心的，这就是杜少清的亲朋好友了，程咬金在家里听着程处默的汇报，眼珠一转，叫来了管家，大手一挥，“去，带上一千两银子，不管杜家房子售价几何，给老子买回十套。” 一旁的程处默干脆道：“老爹，要不咱们全给买了吧，到时候私底下再还回来，最起码先帮杜大哥保住面子才行吧。” 程魔头一脚踹到：“蠢材，老子买房子是为了带头，重点是引来别人跟着买，你以为帮杜小子保住面子就解决问题了吗？那他的房子不还是要砸在手里？” 跟老魔头同等行为的，还有秦叔宝家，李靖家，甚至皇帝李二都授意内侍老高暗中出手帮忙。 还是永平坊门口，约莫两刻钟之后，又一批衣衫破旧的百姓前来看房，还没被销售人员领去观看，就被围观群众拉住了。 “各位兄弟先别进去了，看也白看，这一处房子不大，作价五十贯，谁买的起？这样的东西，不是跟那些一百贯的宅子一回事吗？本以为杜神医能够厚道些，没想到跟那些高价卖房子的黑心货一样的。” 黄牛化妆成的看房客却笑得：“嗨，我们这些人住的远才赶到，家里兄弟多了分家要用房子，老爹交代来买房，买不买得起不说，见识见识总是没错的，大不了当做看个稀奇了，回去也好跟老爹有个交代。” 不多时，宣传人员领着这群十来个人看完了房子，跟所有人一样，黄牛等人也是垂头丧气出来的，走到了二虎的桌案前面，黄牛发出了一句无奈的感慨，“哎，可惜了，这么好的房子太贵了，五十贯，出门时候老爹交代了，最多三十贯，买不起啊！” 二虎机灵，一看就知道，这不就是黄牛的老套路吗？ 于是开口喊道：“我说这位大兄弟，五十贯你别嫌贵，你揣着三十贯的话，满长安恐怕是买不了房子的。 但是在我这里就可以。” 黄牛一听，脚下就站住了，回头问道：“怎么？莫非你们要降价？三十贯的话，我买一套。” 二虎连忙摆手：“三十贯不能卖，不够本钱的，这上下八间的大房子，造价可不低。 我们东家说了，如果大家急需住房，又没有那么多钱的话，可以借贷，先付一半，剩下的房钱，分五年还上就行，一年一成利，这样算下来，大家以后每年只要出六贯钱就可以了，再交够五年，房子不就到手了吗？” “哦？还有这样的事情？你容我想想啊。”不得不说，黄牛的演技绝对没得说，真像个想要买房又差钱而左右为难的人。 四周的百姓听到这个消息，也都在暗自计算着，这样的方式倒是新颖，可不可行呢？ 这时二虎又加了一把火喊道：“依我看，还用考虑什么？我们这里的房子可是设计有专门书院的，每五百户设立一座学堂，到时候有专门的先生来教孩子们识字。 别看我只是个跑腿的伙计，就冲这学堂一件，我跟东家借钱五十贯，还十年，也给自己买了一套。” 什么？还有学堂？真的假的？所有人都懵了，这不可能吧，官府都建不起学堂，杜神医有这个本事？ “来人，带客人去参观一下咱们的学堂。”二虎让人领着黄牛等人去参观最近的一个学堂，这是出自宇文柘之手，建筑的时候比任何房屋都用心。 片刻之后，黄牛等人一路小跑着冲了过来，伸手将身上的褡裢拍在了二虎面前：“三十贯我要一套，你早说嘛，这里竟然有学堂，就冲以后孩子能在这里读书识字的份上，我就要住这里。 对了，我不借贷，这是定钱，等我回去就是让老爹借遍亲戚，也要凑齐五十贯买一套。” 嘿，旁边办手续的人心说，看来这人家里并非没钱，还是有小金库的，只有二虎知道，这特么是自己人，这群货都是黄牛。 黄牛带了个好头，跟来的十几个演员纷纷交钱，多数是借贷方式，造成了一种抢购的现象。 这还得了？真金白银的往外掏呢，围观百姓不淡定了，哄乱起来，吵着要再次看房，其实多是去看学堂的，于是一刻钟后，二虎这里的收钱处被挤爆了。 不远处闻讯匆匆赶来的武照，在永平坊里面跟杜少清并排站在一处楼上窗边，笑着说道：“没想到你这坏人歪主意还真多，那个黄牛就是个坏胚，干这个最拿手了。” 第三百零九章 五花八门的买家 看着百姓蜂拥上来买房，二虎赶紧叫出了早已经准备好的办手续队伍，一共十支，全都在永平坊里面摆好，百姓们也有序的排起了队。 听说能够分期付款很多人已经蠢蠢欲动了，能最着急来买房的，肯定都是急需的，大部分人是长期租房在长安没法安家的，可是在长安生活了几年，攒了点钱，想安家却连最便宜的地方都买不起。 现在好了，杜家的房子虽小，可大小是个窝呀，关键是便宜，房价才一半，就算付不起，也可以出一半的一半，剩下的慢慢还，算起来剩下的钱跟每年在长安的房租也差不多了，所以很多人都动心了，特别是拖家带口的人。 后来听说这里还提供学堂，供孩子读书，这就更不得了了，虽说现在只是见到了学堂，还没见到先生和书本，但人家既然费那么大劲建好了学堂，总不能荒废不用吧，因此淳朴的大唐百姓，多数是相信的。 这个时候，二虎跟大家讲明说，房子需求量大，所以需要缓缓交付，按照报名顺序来，最迟半年后交付，几乎已经没人有意见了，这时候似乎赶都赶不走了。 “让开让开，不买房子不要在这里堆着，这么好的房子，不买都是傻子，主事的人在哪里？给我来十套地界最好的。”一名管家打扮的人带着几个小厮抬着箱子冲了过来，外围百姓一看不好惹，赶忙让开道路来。 二虎一看，嘿，闹事是吧？大家都是买房子的，凭什么你带几个人就驱赶百姓？ 从监管席上站了起来，二虎一脸不善的走了上来，沉声问道：“几位从哪里来？如果是买房子，那请遵守秩序，去后面等着排队，大家都是买房子的，总要有个先来后到。” 那管家一愣，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人，虽然不认识，但既然是杜家的人，还是要给面子的，所以拱手解释道：“我们是程家的人，老爷交待了，来买下十座房屋。” “程家？可是卢国公府上？”二虎诧异道。 “正是！” 二虎心说程国公要房子做什么？他也不缺这个吧，还一下拿十座？再说了，就凭程家和杜家的关系，用不着抬着钱买房子吧，知会一声送去十座又何妨？所以二虎告罪一声赶忙回去找杜少清了，这事自己做不了主。 杜少清一听也有些诧异，让人召来了那个管家，管家据实相告，说是老爷让拿下十座宅子给杜家贺喜帮忙，讨个彩头。 “回去带话给程叔父，就说杜少清谢谢他的好意，但是现在房子已经打开局面，还是先可着没房子住的百姓卖吧，等忙过这阵子，我去登门拜访程叔父。”杜少清对那管家解释道。 随后又对二虎吩咐说：“去带着程管家到前面，当着百姓的面解释清楚，咱们这批房子是专门为那些没处安身的长安百姓提供的，按照籍贯详细审核出售，不卖给囤宅子不住的贵族，亲朋好友也不卖。” 这个消息一出，百姓拍手叫好，都说杜神医大义，程家人都抬着箱子原路回去了，看来真没说假话。 接下来就有意思了，秦家的人、李靖家的人都被当场拒绝了，唯有内侍老高秘密安排的人没被人看出来。 除了这些好友安排水军买房子被拒之外，因为杜少清这个决定，还拒绝了一批人，一批贵族派来买房的人，这让他们很冤枉了。 所以永平坊门口就闹了起来，还是一个管家打扮的人，带着五六个护卫蛮横的喊着：“凭什么不卖给我们？我们有长安户籍，一个大钱不少你们的，为什么不卖我们？” 二虎和颜悦色的赔礼道：“实在对不住，我们掌柜的说了，今天卖房子先可着无家可归的百姓来，重点是让大家安家，本身就有宅院的百姓和贵族要靠后才行。” 这是什么道理？那人质疑道：“我们老爷是贵族，但买房子是我们的事情，我们这些奴才想买房子安家不成吗？” 这……这个理由似乎还真的没法拒绝，二虎只好点头道：“既然是这样，那根据你们的人数，我只能卖你们七套房子，而且没有现成的，还要等半年内建成了交付。” 什么？？？ “合着你们是空手套白狼？指山卖磨，没有房子你们叫卖什么？这不是坑人吗？”那管家立马就发飙了。 二虎双手一摊，朝着人群努嘴道：“你看看这人山人海的，这么多房子，我们如果先建好了再卖，哪有那么多钱？只能是拿着大家的钱，建好了再给大家交房子，来买房的都是同意这样做的，如果您不同意，也没办法。” 这时一名护卫小声道：“管家，要不撤吧，老爷让咱们冲家具来的，弄不到家具要房子也没用啊，而且这家太黑，房子也没有。” 这话让二虎听到了，愣了一下质问道：“原来你们不是来买房子的？而是奔家具来的？哼，这么做就是坏了规矩，买家具要去家具厂排队，来这里取巧不是耽误百姓买房吗？各位，请回吧，就是有房也不卖你们。” “你，你不过是个下人，也敢驱赶我们？你知道我们是谁的人吗？”那护卫大骂道。 这时杜少清从不远处走了上来，不屑道：“不管你们是谁的人，哪怕是王爷甚至太子的人，也要一视同仁，说不卖就不卖。” 那人一看正主来了，应该是认识杜少清的，所以不敢接茬，带人灰溜溜的转身离去了。 原来这伙人是汉王李元昌的人，杜家新兴的家具行业在贵族层面大肆捞金，让无数人眼红，可是家具的订制最初供应皇宫，后来是跟杜家要好的府里，现在排队已经是三月后了。 不是李元昌等不了，而是他动了歪心思，这东西只要有成品，有木头和工匠，自己也可以仿制呀，他杜家的供不应求，我也开一家卖家具的，没道理不赚钱，所以他就想弄出成品来模仿。 只是弄一整套里里外外实在不容易，也不想排队等到几个月后，听说新房子带家具，就让人来购房，谁知道再次碰钉子了。 汉王李元昌没想到杜少清这么强硬，一把摔了面前的杯子，从席子上起身站了起来，怒声道：“他杜少清做的也忒绝了，没道理你杜家吃肉，我们连汤都不让喝一口吧。” 说完还揉了揉酸痛的膝盖，对着管家问道：“记得之前还传出消息说杜家的房子无人问津，为何转眼间已经供不应求了？你有没有问出什么？难道都是冲家具去的？” 第三百一十章 太子远行 管家恭敬答道：“王爷息怒，那些都是没房子住的贱民，也就比街头乞丐强一点罢了，的确是买房子的。 我让人打听了一下，杜家的房子比长安最便宜的宅院便宜一半，还可以先交一部分，剩余慢慢还，所以很多人抢着买。 哦，对了，据说永平坊里面还建了几十座学堂，根据他们的说法，将来会有教书先生开设学堂供孩子读书，所以这些人才这么疯狂。” 李元昌惊呼道：“什么？学堂？几十座？真是天方夜谭！ 还说什么杜少清是仁人君子？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朝廷一下子都开不起这么多学堂，他一个人，哪里来的勇气？ 去，派人暗地里跟百姓解释解释，别被奸人蒙骗了，开学堂办学是需要书籍的，一下这么多学堂，没有书籍是没法念书的，大唐书籍昂贵，杜家断然弄不来的。” 管家点了点头，随后小声建议道：“王爷，既然从杜家弄不来家具，听说现在永平坊已经建好的房子是有归属的，归那帮建筑工人，咱们何不使几个钱，从这些人手上买下几套，这么多工人，总有人为钱动摇的。” “嗯，不错，这个法子好，一并交给你去办，三天内我要见到成品。”李元昌满意道，一时间心情大好。 杜少清还不知道自己第一天开张就被小人惦记上了，打开了房地产的势头，他就将事情交给宇文柘和武照了，宇文柘继续建筑，武照拿着多余的钱财从南向北开始购置地产，永平坊不过是长安一百零八坊之一，前面还有巨大的蛋糕等着动工呢。 长安城明德门外，一支盛装的队伍缓缓走出，这是东宫宿卫十率，也就是太子李承乾的护卫队，这天也就是李承乾出发去西南的日子。 皇帝和皇后将这个大儿子送出了皇宫宫门就停住了，而长安城南边十里亭，杜少清夫妇带着小萱萱，还有几个伙计早早在等着了。 领军将领挥手停下了大军，李承乾一人驱马来到了众人面前，笑着说道：“还以为你们不准备过来送我了呢。” 小萱萱乖巧的上前面伸出双手喊着：“大舅，抱抱！” 看着外甥女跟自己这么亲，李承乾的心都要萌化了，赶忙把孩子抱了起来紧紧搂住，有些不舍道：“如果不是这次去的地方太艰苦，真想带你这小家伙跟我一起去玩一阵子。” 小萱萱可是当真了，回头对杜少清萌萌道：“爹爹，咱们跟大舅一起出去玩吧，上次骑着小喵喵出去可好玩了。” “咳咳，你这孩子，这么贪玩，你大舅这次是出去办事的，你看还带着大军呢，可顾不上你。”杜少清赶忙打断道。 李承乾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妹妹李丽质，叮嘱道：“此一去至少五年回不来，西南艰辛所以没带家眷，五妹如果有时间，多去东宫看望一下象儿他们母子，别让受了什么委屈。” 李丽质点头道：“大哥放心，我会常去的，你自己在西南要注意安全。” “呵呵，放心吧，妹夫之前又是送药又是送大夫的，都安排好了。”李承乾感激道，杜少清一次给了他五颗保命丹，还专门从太医院选了一位医术精湛的御医随行，作为太子的私人医生。 这时杜少清朝着身后示意了一下，厨子大虎走上前来，对着太子恭敬行礼。 “大虎这是？” 公主笑着解释道：“这是萱萱给你准备的惊喜，听说你去的地方没有美食，所以就同意让我家的大虎随你出行，给你做专门的私人厨师。” 李承乾愣了一下，随后连忙摇头道：“这怎么行？大虎平日里都是照顾你们一家吃饭的，怎么能跟我走？” 杜少清按住了李承乾的胳膊道：“听我们的，大虎是我杜家的心腹，为人忠义，有一手过硬的厨艺，有他照顾伙食，也能让你少受几分苦楚，关键时刻你也能有个信得过的人。 跟着你去，这五年里任何一顿饭都交给他，亲手做菜，亲手端送给你，绝不假手他人，这样我们才放心的下，马虎不得。” 李承乾感动的双目含泪，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小萱萱咬着手指头提醒道：“大舅，说好了大虎叔叔只是借你的，等你回来要还给我们哟，除了爹爹做饭，我最喜欢吃的就是大虎叔叔做的饭了。” 噗嗤一声，原本凝重的气氛，瞬间就被小萱萱的童音给搅乱了，众人轰然大笑，看来这丫头还是有些舍不得呢。 “嘿嘿，不过没关系，爹爹已经答应了萱萱，以后每天都做一顿饭给我吃。 只可惜另外两顿就是三虎叔叔叔做了，他做的就不怎么香了。”小萱萱噘着嘴道。 我……三虎躺枪，不禁往旁边二虎后面躲了躲，心中叫冤，似乎我做饭只有小公主你一个人说不好吃吧。 跟众人寒暄片刻，李承乾将萱萱交给了李丽质，爽朗笑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们五年后见了。” 二虎递上来一个包袱给大虎，五虎兄弟依依不舍的拥抱了一下，李承乾带着大虎跟众人洒泪分别。 十里亭里，看着远去的队伍渐渐消失不见，小萱萱不知怎么的，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杜少清夫妇苦劝不住。 机灵的二虎打趣道：“小姐不会是舍不得大哥做的美食吧，我就知道她不是真心念着自己舅舅的。” 小萱萱的哭声戛然而止，一抹眼泪对着二虎辩驳道：“二虎叔叔胡说，人家就是舍不得大舅嘛，大舅走了，以后过年少了个人给我好玩的礼物了，娘亲打我也没人护着我啦……” 噗……杜少清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妻子，长乐公主一脸的茫然和委屈，心说我哪里打过你？好像只有那次你跟兕子大闹御膳房的时候，仅仅一次好不好，你要记多久？ “好了好了，别哭了，以后爹爹护着你，再也不打你了，咱们快回去做饭吃吧，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今天咱们吃烧鸡好不好？”杜少清搂过女儿劝解道。 小姑娘又嚎了两嗓子，哽咽道：“不好！” 没等众人再劝，人家小手一抹眼泪，“我要吃叫花鸡，一整只的！” 说话的语气，好像是要把所有的委屈全都发泄在美食身上一样，简直呆萌。 哗……身后的几个伙计瞬间大笑了起来，果然，吃货的世界没有治不愈的悲伤。 第三百一十一章 置办学堂的计划 重生大唐当奶爸正文卷第三百一十一章置办学堂的计划第二天的时候，永平坊周围开始起了流言，说是杜少清蒙骗老百姓，长乐之家里面建学堂的消息是假的，根本不可能建起来，那只是吸引人来买房子的噱头。 售房伙计发现之后赶忙上报给了武照，小姑娘经过这段时间的锻炼，明显干练了很多，淡定的笑道：“不用理会他们，如果这些百姓都是冲学堂来的，那等到我们真正开起了学堂，不愁房子卖不出去。” “东家，如果那些人要求退款退房怎么办？咱们钱都收了呀。”黄牛着急道。 武照眉毛一动，声音微冷道：“退！谁要退钱就给退，一个不要姑息。 但是，退钱也有退钱的说法，今日退房不买的，我们全都登记在册，是他们信不过咱们杜家建筑队，他日我们学堂开起来，没房子卖他们也别来找我们。 这些全都张榜告诉清楚，我倒要看看，有多少没眼界的糊涂虫。” 黄牛重重点头应诺，心说东家真霸气，就该这么回复他们，好好的房子便宜到家了，你们还舍不得掏钱，以后流落街头也别来找我们了。 “那散播流言的人呢？抓不抓？”黄牛提醒道。 思忖了一下，武照摇头道：“不要打草惊蛇，你派人盯住跟上，看看幕后之人是谁，但是不要管他们散播流言，这样的消息就算没人散播，也会成为百姓心头的隐忧，现在也好，摆在明面上，不算咱们杜家骗人。” 最后真正来退房的，只有三分之一的百姓，这些人的理由其说不一，有些是因为没学堂的失望，有些是害怕自己的钱财被骗，总之出于谨慎就把钱撤了回来。 剩余没撤回来的人，应该都是缺房子的刚需用户了。 幕后的汉王李元昌得意的在家狂笑不止，“三分之一的人撤出，这得多少钱呢？杜家的施工队因为缺钱而停工，不知道现在一下让他们吐出这么多，还能建起来吗？ 对了，家具的事情办妥了吗？弄了几套？” 管家恭敬道：“办妥了，整整五套，没花多少钱，一套两贯，都是些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乞丐，稍微给点小利就动摇了，看来他们对杜家也没什么忠心。” “那是，杜少清自以为是皇帝的女婿就可以为所欲为了？长乐之家好大名头，那帮人用金钱可以驱使，但能买到他们的忠心吗？笑话。”李元昌不屑的在家评说着杜少清。 另一边黄牛的小弟也已经盯梢查到了来自汉王府，就是当初假意买房子的王府管家在使坏，武照心中微微错愕，想错了？不是那只老狐狸？汉王是谁？好像跟杜家没什么恩怨吧。 伙计黄牛在旁边担忧道：“东家，属下觉得他们说的似乎有几分道理，咱们真的能将学堂建立起来？先不说学生们的书册无处购买，单单是教书先生，去哪里请来三十多个教书先生呢？” 武照镇定笑道：“书册的事情大东家正在准备，现在还在保命阶段。 至于教书先生？长安城里多少滞留不归家的文人学子？这里面基本上可都是饭都吃不上的寒酸百姓，我们这里五百户一间学堂，到时候每户每月给学堂出两文钱，那这位先生就有一贯钱一个月的薪俸，你说会没人来？” 黄牛眼前一亮，暗道高明，没想到东家早就算好了的。 其实不仅如此，杜少清为了笼络住这帮在长安漂泊的酸书生，在卖房子的时候可是下过力气的。 因为按照规定说，长安周边范围内的百姓可以购买房屋搬进永平坊居住，其余户籍的百姓不可，想买房，先自己去迁户口，那也得官府给通过才行。 但杜少清设立了一个席位，专门请人考察买房客的学识，如果是外地来长安谋生的学子，学识不错的，可以帮忙办理户籍迁移，甚至私下里有意向做教书先生的，购买房屋优惠更多，这一举措还真的让百十名识字的读书人留了下来。 外人并不知道，这些人，就是杜少清专门为永平坊截留的未来教书先生。 几天之后，长安城里东市繁华地段，开起了一间上等商铺，门外摆着几套桌椅，很是吸引人的眼球。 别人一问，竟然是最近火爆长安的家具，还是全套的，坐上感觉真的舒适，所以一时间购买的人还真不少。 因为东市出入的多是有钱人，所以这里的家具售价也不菲，虽然比不上杜少清精心加工的上等货色，但也让汉王李元昌大大赚了一笔，可是他的家具第二天就断货了，没办法，货源跟不上，工匠做不出来呀。 李元昌纳闷了，为了这个，自己招募甚至购买了一百多名工匠，可是一天的生产速度，才十几套，这东西效率这么慢，杜家怎么卖的？不行，还要继续招人。 管家在一旁建议道：“王爷，咱们每天这个速度，就算订单排到三个月后，也跟杜家的家具厂差了老远，奴才建议，不如依样画葫芦，还在永平坊收购家具吧，即便是咱们不加工，就这么倒一手也有一倍的利润呢。” 李元昌一听，还真是这个道理，这样一来倒是省事了，于是从善如流就听了管家的，还去找永平坊的住户，不过这一次就没这么顺利了。 话说自从永平坊建好了一半的别墅，杜少清大手一挥先让我们的工人全都搬进新家，吃颗定心丸再说，这些工人摇身一变从大唐的流浪人，变成了普通百姓，开始了居家过日子的生活，每一百户设置一个老里正管理村民。 这天坊间传出说有几家合伙把家里的家具高价卖了出去，别人见了有眼红的，心说自己不拖家不带口的，孤身一人也不挑环境，住习惯了讨饭的苦日子，要这些家具似乎也的确无用，是不是也可以换成钱？一套两贯呢。 可是这件事还没闹起来，就被这里的老里正发现了，老人家过了一辈子苦日子，老成持重什么没见过？觉得这帮人贪小便宜不对，而且家具是公家给配备的，私自贩卖不合规矩，万一上面发现，是不是会追究？ 第三百一十二章 幕后老板是傻子吧 永平坊第三里中间的学堂院子里，此时聚集了一百多人，老里正拄着拐杖严肃的站在中央，面前是五个垂着脑袋的村民，也是工地的工人，这件事被发现之后，老里正直接将人截了下来，没让他们去上工，看样子是要批评一顿。 拐杖重重在青石地面上一磕，老里正怒声道：“到底这件事是谁起的头？哪个猪油蒙了心了？给我站出来！” 那五人全都垂着脑袋一声不吭，四周众人的指指点点，让他们实在受不了了，最后其中的四个人全都转头看向了最东边的一个尖嘴猴腮年轻小子。 老里正一看，当即举起拐杖就打，边打边骂：“二狗子，就知道是你小子，好的不学，净学些歪门邪道，你的良心让狗给吃了？” 打了几下老里正气喘吁吁，围观之人赶忙上前拉住，“老里正息怒，为一个坏小子不值当，您老歇歇，我们来教训他。” 几个青壮大骂着就站了出来，好家伙，那个叫二狗子的人当即就腿软了，直接扑在地上抱住了老里正的腿。 原来这帮围观的不是劝里正别打了，而是看着不解气，担心老里正再背过气去，想要亲自上手了。 说话不及，不单单二狗子，其他四个人也顺带着被围观的青壮给扭住按在了地上，就等着棍棒打上去了。 老里正推开搀扶的众人，再次怒声道：“好了，国有国法，家有家法，就是打人，咱也要有个说法。” 众人赶忙散开，七嘴八舌的附和着：“是，没错，里正老叔说的对，听他的。” 朝着二狗子踢了一脚，让他撒手，老里正对着众人拱手示意，严肃道：“我等原本都是无家可归之人，当初分房子的时候，划定了百户设一里正，合作一个大家庭，诸位看得起小老儿，让我这个土埋半截的老头子做里正，准我当这个家，那我就厚颜，给咱们把家看好了。” 随后话锋一转，对着二狗子骂道：“拿房子里的家具去换钱？工地上缺你吃了还是缺你喝了？一天一顿肉的伺候着，就是让你来吃里扒外的？ 那家具是你的吗？你独身一人，又无家小，换那么多钱做什么？” 地上的二狗子鬼使神差的回了一句：“不是说好了房子送我们了吗？那里面东西肯定也归我们自己吧，我用不上，正好可以换钱使，再说了，又不是我一个人，许多人都这么……” 不等他说完，老里正一拐杖敲在对方头上，恨声道：“真是混账，房子给你就是你的了？那是公主和驸马的恩赐，你花一分钱了吗？ 房价五十贯一套，你一月工地薪俸五百文，要干多少年买得起？说这话你亏心吗？ 还有你们几个，每天吃的最多，为什么一个个不干人事呢？” 那几个汉子有些委屈道：“我们也是听了二狗子的话，想着大家过惯了苦日子，席地而坐，随处躺下就睡，享受不住这些精细的家具，闲着也是闲着，换点钱财攒个家业，还想着将来娶个婆姨呢。” “糊涂！”老里正恨铁不成钢的对几人骂道：“以往过的苦日子还值得在这里留恋炫耀吗？爹娘生你们下来，就是为了让你们睡大街去乞讨的吗？ 我等以往走投无路为的什么？穷的要饭为的什么？天生的吗？ 现在好不容易有公主和驸马帮忙，让咱们这群乞丐活得像个人了，你们倒好，不知上进，还要做回以往那种受人白眼的下贱人吗？” 老里正看得通透，一番话说得众人哑口无言。 “你们几个，全都去给我赎回家具，然后随大家去找总工赔罪，谁做不到的，就别住在第三里，别住在长乐之家，你们不配！ 连做人的骨气都能出卖，这样的人，只配流落街头讨饭。” 其他四人虽然有些不舍，但总算咬了咬牙点头应下，可是二狗子哭喊道：“不行啊，我那钱已经花光了，没法赎回来的。” 什么？？？老里正气得七窍生烟，知道这小子好赌，没想到刚到手才几天，两贯钱呢，就赌没了？ “混账，如此败家，给我打！” 一声令下，四周围观之人愤慨不已，七手顿暴揍。 直到宇文柘闻讯赶来的时候，二狗子已经被打的鼻青脸肿满身是伤了，可能是大家下手有准，没有打得断胳膊断腿。 老里正满脸的羞愧，对宇文柘说道：“总工，第三里出了几个混账，丢尽了我们长乐之家的脸，请您把房子收回去吧，我们这群人配不上这里。” 仔细询问才知道，原来是这几人私自贩卖家具，宇文柘思忖了一下，开口说道：“老里正不必如此，已经罚过就算了，不连累所有人，家具的事情还需要东家来决定，毕竟这东西市面上还没有，被人买去，万一坏了大事就麻烦了，其他人心里有数就好，房子说好的不会变。” 听他这么说，围观的人放下心来，那五个人就坐蜡了，还有这档子事？这要是坏了东家的大事，自己被打死都不多。 谁知道武照听说这件事之后，淡淡一笑，人心复杂，有人见利忘义也是正常，难得的是这么多工人心怀道义，于是派人去将那五个人惩处一顿，罚了四个月的薪俸就揭过了。 至于家具的事情，有了这次事件，这些工人律己了很多，没敢再干。 可是当汉王府的管家再次找人购买的时候，武照乐了，直接派人接洽，说是手上有大量的存货暗地里兜售，价钱就照两贯一套，可把汉王李元昌高兴坏了，这一兜一转直接白赚两贯，何乐而不为？ 就是他还是没想明白，杜家的作坊该是有多少工人才能出货这么多？ 恐怕他怎么也想不到，同样是百十个工人，杜家用的是流水线的方式，效率快得多，何况杜家做家具得有半年了，城外工厂里面上千劳动力呢。 黄牛不解的问道：“东家，咱们这些家具如果自己卖出去，岂不是也能卖到四贯？何苦让汉王再转手赚一遭？” 武照不屑一笑：“钱可不是那么好赚的，这东西是低端百姓用具，他高价在东市卖给贵族，现在是得小利，将来我们腾出手来，大批量生产贵族家具，这帮贵族还要将家具更新一遍，再买一次我们的，你说人家会怎么看汉王？ 而且咱们把便宜货高价卖给汉王这个使坏的对头，一点也觉不亏心，但是如果咱们学他以次充好，到处去售卖，那就是损信誉了。” 这……黄牛心说，恐怕到时候汉王不得被人骂死，闹不好有人退货的话，他还要跟着赔钱呢，这一招也太损了吧。 武照心里早就乐开花了，这批家具，全都是普通常见木材，算上人工不过造价二十文，卖出两贯来，就是百倍的利润，简直是赚翻了，这个幕后老板汉王不会是个傻子吧。 第三百一十三章 膨胀的小萱萱 太子李承乾已经出发半个月了，长安城对于这位太子的流言都渐渐平息了下来，当时太子走的时候，百姓们不少都称讚太子务实，年纪轻轻敢于肩负大任，可也有不少人在猜测，太子这是失势的前兆吗？ 一国储君应该时刻安坐东宫谨防万一的，却被外放，从某种意义上说，是失宠的表现，陛下在疏远他。 这种流言和议论，也就能在百姓口中说上半个月，因为大长安城每天都有新鲜事发生，可议论的话题层出不穷，谁也不会揪着一个地方不放。 跟长安城不同，在杜少清家里，还真的有人揪着不放，她就是小公主杜萱萱了，也不知道到底这位小姑奶奶对舅舅的感情多深，总之半个月来，基本上每天她都要因为想起舅舅大哭一场。 真应了那句老话，外甥想妗子（舅妈的意思），想起来一阵子。 这可愁坏了杜少清夫妇，心说这样看的话，怕是皇后都没有这个外甥女牵挂李承乾吧。 为了分散女儿的注意力，杜少清这半个月来可是煞费苦心，故事、画册、美食、游戏，能用的办法都用上了，总算是让女儿答应不哭了。 公主李丽质发愁的对丈夫抱怨道：“这孩子明显想舅舅是假，变着法的让你跟她玩闹是真的，三天两天还行，天天如此，夫君你都瘦一圈了，依妾身看，咱们不能这么惯着孩子，时间久了会越来越傲娇的。” 杜少清满脸苦笑：“夫人你也感觉到了？就算你不说我也想说了，我肚子里的游戏都快被她搜刮乾净了，再这样下去我也撑不住，可是就这么个宝贝女儿，我可不捨得扮演黑脸，要不你来教育？” 公主连连摇头：“我也不想，跟女儿分开好几个月，明显感觉她都跟我不亲了，而且这丫头还有点记仇的小脾气，回头再去找母后或者张伯母告状，咱俩别想讨好。” “哎！说的也是，这些老人家比咱们还看得娇贵，可咱们也要教育孩子吧，不行，必须想个办法，来长安才不到一年时间，这丫头就这么膨胀，那可不行。” 杜少清眉头紧锁，没孩子的前世他感觉不到，现在可是深有体会，家里老人就是孩子的护身符，有时候真的是无脑宠，弄得孩子知道谁是靠山，的确不太好管教。 夫妇两人研究良久，杜少清灵光一闪，决定给女儿玩点高端的，象棋。 当然，如果不是时代的局限性，这个年纪的孩子玩军棋是最有趣的，象棋有点难了。 可是没想到萱萱这丫头还真的天赋不错，一学就会，然后一步步的，这小姑娘就入坑了。 学会了下棋，自然要找对手练练，杜少清和公主在女儿手下没有走过十招，每人来了个三连败，杜少清歎息道：“不行了，你是下棋天才，我和你娘都下不过你，认输了。” 小萱萱高兴的咯咯笑，“爹爹，娘亲笨笨的不会下棋就算了，不是说这棋是你教大家的吗？怎么你也这么笨呢？” 旁边长乐公主脸色一黑，什么叫我笨就算了？有这么瞧不上自己亲娘的吗？ “不是爹爹和娘亲笨，是我们的女儿太聪明了，你已经是咱家下棋第一啦。”杜少清摸着女儿的小脑瓜夸奖道。 随后长乐公主接茬道：“在咱家下棋厉害不算什么，外面高手如云，你这点棋艺恐怕下不赢几个人。” “哼，娘亲别小看人，萱萱可是最最聪明的。”小丫头不服气，举着小拳头喊着。 “听说医馆你几个师兄都是下棋高手，连你父亲都不是对手呢。”公主提醒道。 小姑娘直接从座位上跳了下来，跑出来站在院子里开始大喊小喵喵，公主站在旁边笑而不语，心说小孩子嘛，也没有太难哄，这不就上套了吗？ 一只斑斓猛虎从后院呼啸而来，俯首帖耳的低下身子，小萱萱熟练的上去，一抓老虎的大耳朵，兴奋道：“走，咱们去医馆大杀四方！” 接下来的一幕就滑稽了，上一秒，一个威风凛凛小小女骑士整装待发的场面，下一秒这位女骑士座下坐骑四脚一软，一堆烂泥一样躺倒，直接将上面的小主人摔了下来。 然后大猫以来时两倍的速度，秒速消失在了后院小门那边，一溜烟跑回了自己的老窝瑟瑟发抖的抱头蜷缩起来。 小萱萱懵了，这什么情况？说好的大杀四方呢？ 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回头委屈得眼泪汪汪朝公主哭喊道：“娘亲，小喵喵欺负我。” 公主此时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女儿吃瘪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从老虎身上摔下了也不是第一次了，自己也看明白这个女儿了，就是一个皮实的丫头。 良久之后上前拉着女儿解释道：“你忘记了？小喵喵最害怕去医馆，听到医馆就腿软，你还让他带你去下棋？走吧，今天娘亲和爹爹一起带你过去，你可要争气，要是比不过你的几个大哥哥，可不许哭鼻子，毕竟你才学会下棋不久。” 小姑娘坚强的抹了一下眼泪，脸上满满的全是战意，“嗯！我好好跟他们玩，一定不欺负他们，放心吧，不会让几个大哥哥哭鼻子的。” 我……公主真想捂住眼睛，心说闺女呀，我跟你爹是让着你的，你师兄们应该不会这么谦让吧，特别是还有个才七岁的小师兄。 医馆里面，杜少清一家三口来的时候，刚刚吃过午饭，几个老太医已经在午休了，几个弟子见到师父带着夫人孩子来了，纷纷捂着肚子笑了起来。 杜少清一看就知道，这帮小子们憋着坏呢，肯定是在笑话自己。 果然，崔灏打趣道：“师父，小师妹的间歇性哭闹症终于好了？” 医馆里面众人鬨堂大笑，杜少清黑着脸笑骂道：“都先别乐，今天你们小师妹说了，要让你们都跟着哭鼻子，刚刚学会了下象棋，要找你们练练手。 提前说好啊，谁都不许谦让，一定认真下。” 众人全都愣住了，什么？下象棋？真的假的？她才五岁好不好。 第三百一十四章 乌龙的六舅 看到这么多人都是一脸的不信，小萱萱撅着小嘴轻哼一声，迈着傲气的八字步站了出来，伸出小手指，像模像样地指着扫过众人，奶声奶气的问道：“你们准备好哭鼻子了吗？谁先来？” 哗……全场鬨堂大笑，这孩子太萌了，谁教的？还没开始下棋，就摆好了胜利者姿态吗？ 几个弟子对视了一眼，纷纷摇头，谁都不愿意欺负小孩子吧。 小萱萱一看，怎么能这样？委屈的转头看向了杜少清。 “他们都在害怕你呢，要不你挑一个？就从狄仁杰小哥哥开始好了。”杜少清开口圆场道，要不然女儿兴緻沖沖的来了，这群小子给个冷场，怕是这孩子又哄不好了，总得杀杀她的傲气才行。 狄仁杰哭丧着脸道：“老师，弟子是背过棋谱的，怎能恃强凌弱？” 说完对着崔灏一努嘴，“崔师弟平日不怎么下棋，他最合适。” 一声崔师弟，所有人又笑了，大家的医馆日常，其中一项就是，看崔灏和狄仁杰斗嘴，或者说看狄仁杰这小子摆师兄的谱，简直就是另一种正太版的萌萌哒。 崔灏白了狄仁杰一眼，随后摇头道：“师父，我这么大人了，跟萱萱下棋，传出去真没法做人了，求师父放过。” 杜少清黑着脸训斥道：“一个个推三阻四的，小师妹的场都不捧？今天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别走，你们小师妹活力旺盛，可以车轮战。” 谁知道小萱萱却摇了摇头插言道：“我也不想跟小孩子下棋，爱哭鼻子。” 这话让狄仁杰气得差点站出来，心说咱俩谁小？谁爱哭鼻子？听说有些小女孩已经连续哭了半个月了，凭什么瞧不上我？ 紧接着小萱萱又说了，“我也不要跟没下过棋的人玩，崔灏大哥哥会说我欺负他。” 说完朝众人看了一圈，最后视线定格在了跟着杜少清的薛仁贵身上，小手一指，“这里薛叔叔个头最大，我跟他先下。” 噗……崔灏和薛仁贵齐齐吐了口老血，这都是什么逻辑？ 崔灏心说，小师妹你听谁说我不会下棋？狄仁杰这小子故意甩锅的，你不会相信了吧。 薛仁贵心说，小姑奶奶，你这是寻找棋友，又不是找人打架，看个头的吗？ 看着小萱萱满脸的兴奋，薛仁贵实在不好意思坏了这孩子的兴緻，憋了良久说了一句：“我儿丁山，可代父出战！” 众人哈哈大笑，这位薛大哥也太逗了吧，看来也是要面子的人，不过的确是个方法，他儿子薛丁山比萱萱小一岁，两个小孩随便玩，这么看成家早也是有好处的。 萱萱不买账呀，立刻指出来：“才不要，薛丁山比我还小，他根本不会下棋，薛叔叔你是不是不喜欢萱萱了？” 我……薛仁贵也是个老实人，被这孩子难住了。 这时李愔主动站了出来，笑着安慰道：“好了好了，六舅跟你玩，你不知道，六舅下棋比他们都厉害，你水平太高，找他们肯定不行的。” 果然，小萱萱被人一捧，心花怒放，上去抱住李愔眯着眼睛道：“嘻嘻，六舅最好了，那我就跟你下，我要是把你赢了，他们就都算输给我啦。” 众人打趣道：“李愔师弟，这么说你可肩负着大家的荣辱呢，可别因为讨好外甥女徇私相让啊。” “安心，安心，大家看着呢。”李愔保证道。 谁知道刚转身坐到棋盘前面，小萱萱已经起手点出一步了，车九进一！ 我……小乖乖，你这什么棋？车九进一，你的马儿不要了？李愔惊讶问道。 小萱萱一脸的不在乎，“哎呀，爹爹说观棋不语真君子，六舅你走就是了，这么多话。” 嘿，这还是个急脾气？ “那我可要吃掉了啊。”李愔确认道。 “吃吧吃吧，别看我小，爹爹还夸我棋品好呢，我从来不悔棋。”小萱萱炫耀道。 众人回头想跟杜少清确认，杜少清淡淡的点了点头：“她说的没错，从来不悔，因为她一直在赢，输了什么样，那就不知道了。” 随后李愔进炮吃马，小萱萱竟然又来了一个：车一进一？ 这什么路子啊？这里面只有看过棋谱的狄仁杰知道，这不就是铁滑车吗？而且还是双铁滑？第一天学下棋，师父就教她这路子？ 想到这里，狄仁杰不禁有些担心了，不知道这个聪明伶俐的小师妹学到了几成，如果真的学会了，那李愔这个半吊子，怕是要翻车呀。 果然，李愔这个舅舅很喜欢外甥女的爽快利落，于是接下来的走棋也不再步步发问了，你一步我一步，很是乾脆，李愔心想，这孩子第一天学下棋，我要是赢得太快，传出去说我欺负小孩子，也不好，等我一会儿让她几步。 可是说话不及，杜萱萱的铁滑车阵势已经成了，一声中气十足带着童音的将字传来，李愔愣住了，随后哈哈大笑，“好，萱萱还真的有下棋天赋，比六舅出手都快呢。” 李愔还有心情称讚外甥女，但是接下来一步步连将，他笑不出来了，等到最后小萱萱的一个车罩住了李愔的老帅将死的时候，他已经完全懵了，这就……凉了？才几步？好像，不到十五步吧。 “咳咳，不算不算，六舅大意了再来再来！”李愔就要打着哈哈重新摆棋。 谁知道这时候小萱萱一推棋盘，快速站了起来，绕着医馆的柱子跑了好几圈，边跑边喊：“哈哈，我下赢啦！六舅输了，那就是医馆所有人都输啦！ 我就知道我是最厉害的，他们下棋都太臭啦，羞羞羞，一群大人连小孩子都下不过。 嘿嘿，我要去长乐之家告诉我的小伙伴，告诉所有人，你们全都输给了我。” 说完转身就要出门往外跑，长乐公主赶忙一把拽住，这次出来没有带小喵喵，一个孩子往外跑什么跑？长安那么大呢。 其他人听着小萱萱的话集体脚下一滑，完了，一世英名毁在了李愔手里？这要是真的让这孩子将事情传到长乐之家，恐怕不要一天全长安都知道了吧。 所以所有人都埋怨的看向了李愔，包括杜少清，杜少清心说我是让你们来杀杀这小祖宗的锐气和傲气的，你们倒好，故意的吗？这样下去，长安恐怕都装不下这丫头了。 第三百一十五章 入坑的老谢 眼看名声不保，崔灏等人全都看向了六皇子李愔，催促他赶快找回场子呀，小萱萱这孩子可是说到做到，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但是李愔比所有人都着急，追着小萱萱想要重开一局，小姑娘也不知道是不是识破了，还是说知道自己只会三板斧，害怕第二局输进去，死活不同意。 杜少清几个徒弟里面，寒月明是个穷书生出身，常百草还在学习识字，所以这两人是不会下象棋的，也没什么兴趣。 而狄仁杰还有崔灏都是高手，这两人一开局就稀里糊涂被踢出局了，主动不愿参战，偏偏就剩下个李愔，还一战败北，把所有人都折进去了。 崔灏朝着薛仁贵苦笑道：“大薛，看来还是要你来拯救一下了，看师父的意思，似乎也对我们败了不满意，在场的恐怕只有你出战她会应战。” 两人从最初薛仁贵老家就相识，十分熟络，因此大家就日常就称呼薛仁贵大薛，称呼他儿子薛丁山做小薛。 薛仁贵也很为难，万一自己真的拿下了小萱萱，一下惹哭了对方，怕是十分尴尬吧？ 就在这时，医馆休息区里走出了一位道袍老者，老道谢映登拂尘一摆，对着众人训斥道：“医馆繁忙，几位老御医好不容易中午能小憩片刻，一群顽劣小子，吵闹个什么？” 不等大家解释，小萱萱兴沖沖的跑过去，拉住谢映登的拂尘邀功道：“道长爷爷，刚刚是我在跟他们下象棋呢，他们这么多人，没一个下的过我。” 众人额头垂下三条黑线，什么叫没一个下的过？你就跟我们其中一人下过而已。 大家默契的没有说话反驳，他们都在谢老道身上看到了翻盘的希望。 谢映登惊讶道：“你这么小就会下象棋？真的假的？” “哼，道长爷爷小瞧人，不就是马走日象走田，炮打隔一位，车走一溜烟嘛，太简单了。”小萱萱撅着小嘴辩解道。 老谢一听，大笑称奇，“莫非这孩子天赋异稟？是个象棋天才？” 崔灏是时机的站出来说道：“这孩子的确下棋有特点，要不您老下场指正一二？” 四周全都是附和的人，唯独杜少清夫妇站在一旁笑而不语，心说今天小萱萱也不知道能在这医馆闹出多大的动静，这孩子一向不按常理出牌，但愿这些老人家小心脏能承受的住吧。 “好，老道很愿意见识一下天下奇人，比如当年十几岁就力大无穷天下无敌的西府赵王，这孩子算起来是他的侄外孙女了，来，跟道长爷爷摆一棋试试。” 说着，谢老道主动坐到了棋盘前面。 小萱萱咬着手指头想了一下，随后开口奶声奶气的问道：“道长爷爷，你下棋比我六舅怎么样？我可不要跟不会下棋的人下棋。” 谢老道哈哈大笑：“哈哈哈哈，年纪不大，傲气不小，放心吧，老道的棋艺还说的过去，你六舅就是李愔这小子吧，他不入流。” 噗……李愔中枪，弱弱的躲在了众师兄弟身后。 小萱萱一听这是高手，也很兴奋，还配合着点头道：“嘿嘿，我早就猜到六舅下棋不行，连娘亲坚持的步数多都没有，太笨了。” 哗，医馆几人再也憋不住了，这孩子的小九九也太多了吧。 一句话简直快让老谢将这丫头引为知己了，医馆几个学徒里面，狄仁杰的天分是最高的，寒月明和常百草是最刻苦的，崔灏是最博学的，唯独这个皇子李愔，可以说最平凡的就是他，毛病最多的也是他。 两人摆好阵势，小萱萱依旧老套路，车九进一！ 老谢一看，呵，小丫头好大的气魄，直接给我老人家让子？用不着这些，如果我下棋赢不了你，也不用在这里混了。 “道长爷爷，你怎么不吃我的马呢？”小萱萱眨着大眼睛疑惑道。 老谢笑道：“无妨，爷爷不用你这孩子相让。” 可是小萱萱却不干了，摇着小脑瓜道：“那不行呀，你要是不吃我的马，我下一步没法走呀。” 嗯？？？ 老谢愣住了，这，什么情况？ 旁边几人也表示不理解，只有杜少清心知肚明，已经在捂着肚子偷笑了。 “哎呀，你就别管啦，总之你吃我的马就是了，快吃快吃。”小萱萱对着老谢催促道，说着直接伸手去拿对方的炮来打自己的马。 这么萌萌哒的一个孩子，老谢实在不忍心太跟她认真，心想或许是奇人奇行呢，也就随了她的意，吃马就吃马吧。 就这样，小萱萱双铁滑弃俩马，老谢抚须沉着应对，等到小萱萱进步巡河炮的时候，老谢没有上马，跟着也来了个车一进一。 小萱萱愣住了，随后皱眉道：“哎呀，道长爷爷你走错啦，这里你该跳马走这里的。” 我……这，什么情况？到底是咱俩在对弈，还是你在一个人下棋？老谢懵了。 可是这时候四周的众人全都已经看懂了，小萱萱这是只会这一招啊，原来她就记住了这一个棋谱而已，换个方式她就不知道怎么走棋了。 想到这里，崔灏忍不住对李愔嘲讽道：“怪不得谢道长说你不入流，你根本不用小萱萱‘提示’，自己一步步就走到人家的陷阱里面了，我们刚刚就不该推你出来。” 李愔羞愧的真想躲回自己的卧室，现在看来，自己真是蠢得不忍直视，不过不对吧，刚刚你们都不愿意上场，是我主动打头阵的吧。 几步下来，老谢已经从最初的猎奇心理，转变成了一个邻家老爷爷哄孩子心理，完美的一步步配合着小萱萱，还时不时的拍手夸她好棋艺。 毋庸置疑，这么下棋，小萱萱肯定不可能有败绩，很快又赢了谢老道，于是这孩子再次高兴绕医馆疯跑起来。 老谢站起来哈哈大笑，对着杜少清夸奖道：“少清，你这个宝贝女儿可真是讨人喜欢。” 杜少清此时是哭笑不得，怕都是你们这些老人家喜欢吧，我们这做父母的，够头疼的。 说话不及的工夫，小萱萱兴奋的话语传了过来，“哈哈，我要去告诉小伙伴们，连道长爷爷下棋也输给了我，他们的棋都太臭了，听说师父家的长鬍子老爷爷也会下棋，不行找他试试看，怎么就找不到什么高手呢？” 我、我能不能收回刚刚的话？……谢老道已经石化了。 第三百一十六章 耿直的狄仁杰 杜少清实在是忍不住了，这女儿也太奇葩了吧，才下了几盘棋？就已经满满的全是高手无敌的寂寞？ 她刚刚说什么？师父家的长鬍子老爷爷？那不就是老李靖吗？得了吧闺女，你已经祸害了一个医馆，再去祸害潜心着书的老李靖，真是让人于心不忍。 看着满院子跑的小姑娘这么嚣张，七岁的狄仁杰实在忍无可忍，大步走了出来，对着杜萱萱喊道：“让我先走，十步就能打败你！” 谑，什么叫狂？这才叫真正的狂！谢老道心说，这狄仁杰平日里看着挺谦和一个孩子，没想到也有这么一面？ 众人都期待着七岁的狄仁杰可以力挽狂澜呢，因为只有他赢了杜萱萱不会有什么后果，就算是惹哭了也没关係，毕竟是同龄人。 可是谁知道小萱萱竟然没有应战，而是朝着狄仁杰做了一个鬼脸道：“才不要跟狄仁杰小哥哥下棋，六舅那么大人都输了，你肯定不如他。” 李愔弱弱的站出来解释道：“咳咳，其实刚刚六舅是骗你的，我跟狄仁杰下棋，从来没赢过。” “哼，才不信，你们一会儿说这个厉害，一会儿说那个厉害，结果怎样？出来的全是手下败将，我才不要相信你们这群不会下棋的人。”小萱萱傲娇道。 看着对方怎么都不愿上当，狄仁杰快步跑回了自己的房间，取回来一个方块形的东西，递给了萱萱道：“这是师父让我解的魔方，是我最喜欢的东西，我把这个压给你，如果你能够赢我一次，这个东西我就送给你了。” 嗯？？？ 听到这个话，围观的众人反应不一，都对狄仁杰这个东西非常好奇，心说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只有狄仁杰有？还说是杜少清送给他解的东西？里面装的什么？ 虽说大家都好奇，但是却几乎没人嫉妒什么，因为平日里表现可以看出，狄仁杰的确与众不同，他是所有人里面最聪明的，什么都学，师父另眼相看也很正常，而且这些奇技淫巧也不是谁都喜欢的东西。 可是小萱萱不干了，拿着魔方就去找杜少清：“爹爹偏心，这是什么玩具，为什么狄仁杰小哥哥有，我却没有？” 杜少清满脸苦笑，这是自己拿来奖励狄仁杰的东西，开发智力锻炼他反应的，平日里这孩子都是藏着掖着，今天如果不是逼得紧了，恐怕也捨不得拿出来示人。 “这个东西太难了解开了，而且你宇文伯伯也只做了一个，我就给你狄仁杰哥哥了，到现在他还没解开。 你要是想要的话，看来只能从他手上赢下来了。”杜少清哄骗道。 小孩子都是禁不住激将的，小萱萱不服气道：“哼，赢他就赢他。” 说着将魔方往棋盘上一拍，带着不满大喊道：“下棋，我要你把这个输给我。” 狄仁杰毫不相让，嘲讽道：“是我的东西，凭什么输给你，我可不像别人一样让着你。” “谁要你让，你说要先走的，快走！”小萱萱怕是已经被狄仁杰激怒了，失去了理智，说话做事都冲动起来了。 狄仁杰很聪明，他主动提出自己先走棋，这样一来就打乱了小萱萱的节奏，就算她还要走铁滑车，也已经比狄仁杰晚了一步，而就是这一步之差，小萱萱就已经输了。 一炷香之后，战场局势已经让人大跌眼球了，狄仁杰的炮已经落在了小萱萱的老将身上，小萱萱却死死的抱住自己的棋子，泪眼汪汪的，一句话也不说，死活不让对方吃走自己的老将。 这个时候也不再说什么下棋第一之类的了，一次就把之前积累的自信全都推倒，彷彿只要这时候自己能够保住自己的老将，就不算自己输了一样。 狄仁杰得意道：“小师妹，来之前咱们可是说好的，就算输了也不要哭鼻子哟，你现在这个样子，是要耍赖吗？” 小萱萱气不过，从旁边抓起魔方朝狄仁杰摔了过去：“你的玩具还你，你不许吃我的老将。” 看着刚刚还不可一世的小公主吃瘪，众人忍不住捂着肚子想笑，虽然仅仅是两个小孩子下棋，但这里面的欢乐，可是一中午的曲折离奇呢。 杜少清终于放下心来，还好还好，可算是得到了想要的结果，让这丫头吃点苦头，要不然真的难管了。 现在小萱萱再低声下气，狄仁杰就不买账了，刚刚你这丫头那么嚣张不可一世，现在哪有这么便宜？ 狄仁杰拿着自己的炮摆在了对方老将的位置，站起来哈哈大笑道：“小师妹，愿赌服输吧，你拿不拿棋子，你这局棋都已经输了，你如果想要，这整个棋盘都是你的，你抱回家都行，但是你的棋艺嘛，很遗憾的告诉你，跟你六舅的一样，不入流啦！” 李愔在旁边小声埋怨道：“狄仁杰小屁孩，你说话小心点，关我什么事？差不多行了，把这丫头弄哭你来哄？” 说话不及，一声嚎啕大哭响彻整个太医馆，甚至传入了热闹的东市，就好像开闸泄洪的大坝一样，小萱萱直接掀翻了棋盘，扔了棋子，站起来转身哇哇哭着扑进了公主的怀里。 “娘亲，咱们回家吧，这里都是坏人，他们都欺负人家……” 我……狄仁杰手里拿着自己那个魔方，此时真是觉得无比尴尬，我好像做错了什么吧，这赢了之后似乎也没有多少畅快的感觉，看着师父的眼神，反倒有些坐立不安了呢？ 公主赶忙抱着女儿好生安慰着，“好了好了，他们都是坏人，让你爹爹揍他们好了，快别哭了。” 好嘛，师娘这是纯粹的护短啊，众弟子都感觉头皮发麻，杜少清过去给女儿擦着眼泪道：“好了，你既然是输了下棋，那咱就回去好好学下棋，等到超过了这群人，再回来找回场子就是了，爱哭的小女孩可做不了威风凛凛的女财神……” 这一招还真有效，小萱萱哽咽了两声，随后委屈道：“你和娘亲下棋都不好，我超不过他们的。” 没等杜少清再说呢，这孩子接着说道：“对了，白鬍子老爷爷会下棋，我们赶快去师父家里，我要跟他学下棋，等我学会了之后，哼，回来第一个先打败薛大叔。” 薛仁贵：“我……” 我招谁惹谁了？为什么是我？不应该是狄仁杰吗？ 第三百一十七章 一件大事 几天之后，造纸作坊传来喜讯，竹纸一次制成，杜少清喜出望外，过去一看，果然不假，新制出来的纸张均匀细腻，质地、光泽、韧性等等都是上佳，比现下最高明的宣纸成色都好，也就是说，这次造纸成功了。 杜少清当场大手一挥，作坊轮流作业，空出几个名额，轮流去永平坊挑选新家房子。 众工匠千恩万谢，杜少清又叮嘱了老管事几句，虽然造纸成功，但还要细细调验每一道工序，争取能将质量再提高些。而杜少清本人，则是卷了一厚遝新纸，仔细包了起来，快马直奔皇宫。 皇帝李二这里正在看着一封密报大笑不已，看到杜少清进门，李二捂着肚子将密报递了过去给女婿：“你小子不会是故意的吧，把小萱萱扔在了药师家里，可把人家祸害的不轻，据说药师手上的三国都快成书了，偏偏这下又不得不停下。” 杜少清苦笑道：“只以为孩子是去找张伯母玩几天，没想到又惹祸了，稍后我就亲自去将她接出来，都是老人家，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岳父先看看我给你带来的礼物。” 说着，杜少清取下了背后的包袱，直接放在了李二的书案上面，解开一看，厚厚一卷雪白的纸张映入眼帘，李二怔了一秒，随后惊呼一声，豁然起身，这是…… 伸手在那白纸上面激动的摩挲了一阵，李二难以置通道：“这么说，成了？” “嗯，不负圣望，新法造纸，乃是用生长极快遍地都是的竹子，且产量质地都没得说，从这第一批成品看，已经可以投入大规模生产使用。” 好、好、好！李二连说了两个好字。 随后亲自取出其中一张，即兴挥毫，写了两个大字——好纸！ “嗯，这等纸质，就是宣纸都略有不及，贤婿大功！ 哈哈哈哈，有了这样的利器，就算是养一批常年抄书之人，朕也要大力推广教育，然后科举考核选拔人才，相信不要十年乃至二十年，五姓七望制衡朝廷的局面，从此不复。”李二豪情满怀。 杜少清暗暗点头，看来这位皇帝虽然面上随和，但心里却一直惦记着五姓七望呢。 “其实不用找人抄书，我还有办法解决印刷编书问题。”杜少清是时机开口道。 “当真？” 随后杜少清仔细给李二讲了活字印刷的方法，李二哪里有什么耐心，直接带着对方来到了朝廷将作监，寻来了最高明的刻工，杜少清画出图样让对方雕刻出样品，拿来一用，效果立见，李二嘴都快笑歪了。 回到了议政殿，李二就开始盘算找人编修书册，并且在全国推行普及教育的问题，大唐实在是太缺识字的读书人了，各地都缺基层官吏。 谁能想到，诺大的地盘，其中竟然有一成的基层官吏还不识字？还在依靠口耳相传执行政令？ “贤婿，你育人有术，不知道对于推行全国教育可有看法？现如今将近七成的官员都是五姓七家的人，其余就算不是，也跟人家有千丝万缕的关係。 可以说整个朝廷到处都是他们的眼线，你应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李二对杜少清问道。 杜少清惊讶道：“怎么会？五姓七家才多少人？又不是人人做官，全国官员那么多，总不至雩都是他们家亲戚吧？我们已经效仿前隋开科取士好多年了，难道没有成效？” 苦笑一声，李二解释道：“如果有成效，今天朕也就不用这么着急了。 前隋杨家，开科取士可以说是开古今之先河，打破了汉朝以来的九品中正制，可是这件事当时也是暗涌如潮，甚至前隋杨家倒台有三成的原因是因为开科取士。 我大唐学习前隋，本以为能够再造天地，没想到，全都坏在了两个字上面，那就是——投卷！” 投卷？杜少清听着新奇，但是李二一五一十解释的清清楚楚。 原来开科举之后，的确有不少乡野文人怀着满腔报国之心前来应考，这些人先不说才学如何，其一片拳拳之心是毋庸置疑的，就像当年的杜少清，他也是科举考生的一员。 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就算皇帝能够用心腹文臣站在最高处，作主考官严厉监督科举。 可他们却算漏了一件事，那就是底层、中层，乃至不少高层官员都是五姓七望的人，这些人组成团体把控住了科考的环境，最初的规矩是：非五姓七望自己的族人，一律不给通过。 这可以说直接将大唐的科考打死在婴儿的路上，后来这些寒门学子纷纷站了出来表示不满，可是有什么用？这帮穷人出身，本就自身资源不足，学识也就比不上贵族少年，所以最终也只能吃个哑巴亏。 再后来就有人学聪明了，对抗不了五姓七望，那就融入吧，于是就有了投卷，将自己的诗文或者作品投递给上层的文官，获得某一位的赏识，再然后参加科考就能放宽政策了。 可是这么一来，科考之前的投卷，也就是一张投名状了，等到科举结束得了官爵，自然就已经站好了位子，被自动划入了五姓七望的关係群体，长此以往怕是皇帝都被架空了，所以李二才对五姓七望恨的牙痒痒。 听完了李二的描述，杜少清哈哈大笑：“或许是天意吧，该他五姓七望走下坡路，我这次城区翻建，规划好的，每个坊市之中，五百户建一个学堂，而且到时候入学的都是这些没有根基的穷苦百姓。 这群人一旦成长起来，再加上我们的暗中扶持，从中选拔出来精英人才，恐怕五姓七望的投卷再无用武之地了。” 一个时辰之后，杜少清略显疲惫的走出了皇宫，李二心情大好，立即召集了几个心腹老臣，要秘密准备一个大动作，如果计划成功，恐怕整个天下都为之震动，不亚于打一场恶战。 这些东西杜少清都不管，能说的都说了，国家大事还是要皇帝和宰相去操心吧，现在自己要去接回淘气的女儿了，不知道卫国公李靖现在如何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外国使臣？ 来到了卫国公府上，杜少清登门求见，李靖还在潜心着书，所以平日不见外客，老管家一看是杜少清，主动迎了出来，“杜驸马是来寻大小姐的吧，她正在跟老爷学习下棋，我带您过去。” 小萱萱是张出尘的关门弟子，第一天进门的时候就被张出尘定为卫国公府大小姐，所以这些下人们不敢将之当外人。 来到书房，还没进门，杜少清就听到了女儿软萌的声音，看样子是在催促李靖走棋，“哎呀，老爷爷你下棋太慢了，鬍子都被你揪得剩下一半了，可我下一步到底该怎么走呢？” 这不对呀，女儿这话似乎逻辑混乱吧，你催人家走棋，不应该是问：你下一步怎么走吗？ 好奇之下杜少清跨进了书房，小萱萱一看，高兴的从座位上下来，扑进了父亲怀里，“爹爹，你怎么来了？是不是想我啦？嘿嘿，我就知道。 不过你不用担心的，我在这里，师父和长鬍子老爷爷待我很好很好的。 等我把他下棋的本事学完了就回去住，现在看来，再有一两天就差不多了。” 什、什么？杜少清愣住了，我没听错吧，一两天？我的闺女，你总共在这里住了不到十天，卫国公深通兵法，下棋的本事在大唐数一数二，你那里来的自信十来天就学完？ 杜少清尴尬的朝着李靖行礼问好，李靖黑着脸，当小萱萱的面也不好多说什么，嗯了一声，然后让萱萱出去玩会儿。 等到孩子走远了，书房里面只剩下两人的时候，李靖起身在书房里面来回寻找着什么，杜少清不明所以，“伯父，您在找什么？” “我的刀呢？我记得收藏有一柄上好横刀呢？怎么关键时候找不到了呢？” 杜少清一听，吓得头皮都是麻的，赶忙上前抱住了这位老帅，“伯父息怒，小侄错了，不该让孩子来打扰伯父着书，我这就把孩子领走，就不用费劲找刀了。” 良久，终于将李靖劝下，老头气得鬍子抖动，“就算你不来，小萱萱也住不了几天了，真不知道你小子哪里来的福气，这孩子竟然有过目不忘的天资，你当初在这里录下的那本棋谱，老夫已经全部教她记下，手上也没什么教她的了。” “这，怎么可能？萱萱虽然记性好些，可也没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吧，记得去年背书还有些吃力呢。”杜少清惊呼道。 “去年她几岁？今年她几岁？孩子是会成长的，不过光会死记棋谱是无用的，所以老夫这两日在教她灵活制敌，可惜这孩子好动，似乎耐心不行，只喜欢看我一个人推演新棋谱然后拿去背，你带回去之后想想办法。”李靖训斥杜少清一通，也说出了小萱萱的缺点。 杜少清心说，怪不得，原来刚刚是这位老帅一个人对弈，小萱萱在催促对方走棋呢，自己跟自己下棋，那得多费心神？真是不容易，看外表，李靖的确有些憔悴。 “伯父神色不太好，估计是最近累着了，不可大意，小侄回去给您开些安神补益的药送来。”杜少清关切道。 李靖哼了一声也没拒绝，笑骂道：“你小子心眼忒坏，知道老夫潜心着书还把哄孩子的任务往这里推？你那岳父同样是下棋高手，为何不找他？ 你知不知道，再有半个月时间，那本三国就要真正成书了？” “三国？真的？这么说将会又有一部传世兵书现世？”杜少清惊呼，随后想起了竹纸，当即告知了老李靖，对方惊讶的嘴都合不上了，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这些事情都能办到？ 最终二人约定，等到三国成书之后，送到宫中由皇帝裁决，是否成套刊印，毕竟这东西是兵法绝学，还要保密处理。 带着女儿回家的路上，小萱萱还在抱怨，说长鬍子老爷爷也没有多少东西学的，才几天时间自己就把棋谱全都记住了。 杜少清敲打道：“只会背棋谱可不行，狄仁杰也早就把棋谱背完了，你会的他也都会。” “啊？那怎么办呀？不是说长鬍子老爷爷下棋最厉害吗？难道他都不能让我赢了医馆那些坏蛋吗？还有谁比他更厉害吗？”小萱萱失望道。 想起李靖的话，杜少清脱口而出，“有啊，你外公也是高手，比长鬍子老爷爷更厉害的。” “真的？那太好了。 小喵喵，回转，不回家了，我们去皇宫。”说着小萱萱抓着老虎的大耳朵，大喊着回转。 这一举动差点让杜少清从马上掉了下来，想象中女儿缠着皇帝天天下棋，把李二弄得焦头烂额的样子，杜少清感觉身上一冷，到时候恐怕皇帝饶不了自己吧，老李靖都要气得找刀了，皇帝找什么？玄甲军吗？ “乖女儿，别去皇宫呀，爹爹陪你下棋行不行？你外公还忙着呢……” 杜少清苦劝不住，小萱萱哭闹着死活都要去，最后无奈之下，只能妥协。 “先说好啊，这次你去了不能再背棋谱了，那样没用的，让你外公每天给你安排不同的人对弈，你如果能够连胜十天一局不败，到时候就能打败狄仁杰了。”杜少清叮嘱道。 “真的吗？好，我听爹爹的。 不过你确定不陪我一起去找外公吗？”小萱萱狐疑道。 “不用了，我把你送到皇宫门口，你骑着小喵喵一个人去吧，反正没人拦你，你也找得到你外公，不许说是我送你去的就行。”杜少清赶忙摇头，心中祈祷，这小魔王千万可别惹祸。 看着女儿进了宫门，杜少清驱马回家，大街上竟然遇到了一队外国使臣，一行车马辎重很多，看那样子像是进贡的，杜少清心说，这不年不节的，那个国家来给大唐上贡？传言不都说外国只会来佔便宜吗？ 想到这里，杜少清这才记起来，到现在自己还是挂名的鸿胪寺少卿呢，不过自己以往乾的都是忽悠他国的活计，现在人家来上贡，估计用不到自己。 回到家中公主笑着问道：“我以为你今天出门是接女儿去了，怎么一个人回来，看来你还不是太牵挂这丫头嘛。” “怎么会？我带她回家半路上，这孩子心血来潮要去找陛下下棋，径直回头去皇宫了，我苦劝不住，只能看着她去找人家外公，真是白疼她了。”杜少清还佯装受伤。 公主却已经愣住了，去皇宫？找她外公？老天，这是祸害了一个国公府还不够吗？ 第三百一十九章 我没听清你再说一遍 距离大唐移灭吐蕃国已经过去快两个月了，各国使臣也渐渐来到了长安，炎热的夏季本来平静的长安城，偶然的就变热闹起来。 杜少清前两天遇到的是第一批到达长安的使臣，是来自北方的回纥人，他们一路从北方草原南下疾行，是来的最快的。 而这一天鸿胪寺卿莒国公唐俭突然登门，要请杜少清去鸿胪寺处理公务，杜少清心说什么情况？自己就是个闲人，哪里会什么外交？莫非是外使来的太多，鸿胪寺人手不够了？ 会客厅里唐俭面带着急道：“知道驸马是个大忙人，如果不是事态紧急，老夫也不会来叨扰，这次恐怕非你出手不行了。” 杜少清笑了：“莒国公言重了，在下听说这次的使臣都是因为大唐灭吐蕃而来朝贺的，又不是来惹事的，哪里会有什么紧急的事态？” 唐俭老成持重，可没有杜少清这般谈笑风生的淡定，沉声道：“今天早上，西突厥使臣到了长安，他们的行李辎重几百车，属于众多使臣队伍里面最庞大的，最重要的是，大半货物全都挂着彩。” 嗯？挂彩？杜少清眉毛一挑，来到大唐一年多了，自然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物品披彩就是彩礼。 “唐公是说，西突厥是来和亲的？而且还是求亲大唐公主？” “不错，依照惯例，两国邦交派遣使节都会事先进行知会，只是这次各国好像私下有约定一样，同时而来，并未知会。 如果西突厥真的是来求亲的，那么这两天就会递交国书给陛下了。”唐俭解释道。 随后不等杜少清开口，这位老臣就满脸愤慨道：“实不相瞒，老夫向来是不主张和亲外嫁公主的，可是朝中偏偏就有那么一大群腐儒胆小怕事，说什么两国和亲睦邻友好古来有之，有时候陛下都十分受限。 想必这种事情，经过上次吐蕃一事，驸马应该深有体会。” 点了点头，杜少清嘲讽道：“用女人换和平，那是国力衰弱的求全之法，现在大唐国力强盛，再外嫁和亲，那不是傻子吗？” “正是此理，可惜老夫这个鸿胪寺卿人微言轻挡不住这帮求亲之人，所以才紧急寻驸马求助，如果想要拦住他们和亲，最好的办法就是在他们递交国书之前按住这群人。” 唐俭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杜少清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莒国公是想让在下扮一次恶人？不知道西突厥国力怎么样？吓不吓得住他们？” 被杜少清说的这么直白，唐俭老脸一红，随后也笑了起来，“知道驸马不是拘泥之人，老夫也就直言了。 西突厥乃是能够跟当年东突厥一比高低的北方大国，军事战力比吐蕃略强，是现如今四周诸国之最，不过大唐携灭国之威，四夷不敢轻慢，驸马不用顾忌。 只是有一事要说在前面，此事乃是唐某私自做主来寻驸马，还未跟陛下稟报。” “无妨，在下身为鸿胪寺少卿，职司在身，自当为国出力，陛下如果问起，一切事情我来担下，咱们大唐男儿如果连自家女儿都护不住，要我等何用？”杜少清站起来朗声道。 唐俭笑着拍了拍杜少清的肩膀道：“老夫不是来推卸责任的，陛下和朝中其他老臣那边我这个鸿胪寺卿来负责，你只用安心拒下西突厥来人，需要什么支援，儘管道来。” 两人就在杜家定下了计划，杜少清随后带上薛仁贵跟着唐俭一起来到了鸿胪寺，换上了一身正装，薛仁贵也成了一个甲士护卫。 随后唐俭带着二人来到了西突厥使臣下榻处，值得一提的是，杜少清一身文官打扮却不伦不类的配了一把上等横刀，还是他岳父李二亲赐的，当时是表彰他在河北道抗击高句丽的战功。 西突厥使臣是现如今乙毗咄陆可汗的近臣处密，西突厥在贞观八年的时候遭遇内乱分裂，乙毗咄陆也是去年才真正一统西突厥，局势未稳，所以想着趁此机会跟大唐示好换来这个大国的支援，因此派来了心腹文臣处密。 处密很是上心，本想着早点入城，然后跟大唐递交国书求见皇帝谈一谈求亲的事情，没想到安顿下来之后却找不到鸿胪寺的主官，所以只能等着。 令他意外的是，鸿胪寺主官唐俭竟然主动登门了，所以处密笑着把唐俭和杜少清等人迎了进来。 “贵使，这位是我鸿胪寺少卿杜少清，他可是我大唐第一驸马，陛下面前的红人。”唐俭介绍道。 处密一听，还是个皇亲，不敢怠慢，赶忙再次见礼，杜少清心道，这个草原人丝毫不见蛮横，挺谦卑的嘛。 “不知道贵使此次来我大唐，所为何事？今日告知我等，也好去跟陛下回复。”唐俭开口问道。 使臣处密挥手示意让人拿来了国书，朝着唐俭递出道：“听闻大唐于吐蕃大战，得了灭国大胜，我主特命我等携礼物恭贺大唐。 另外我主新登王位，如今王后尚缺，所以还有一事，就是想来此，求大唐上国赐下一位公主去做我国王后，普天之下也只有尊贵的大唐公主够资格做我们的王后，聘礼我们都带来了。” 唐俭就要伸手去接国书，这时旁边安坐的杜少清眉毛一皱，开口打断道：“贵使此来是作何的？某没听清，可否再说一遍？” 杜少清双眼微闭，满脸的不屑，还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跟以往谦恭态度大相径庭，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不是大唐高官，而是长安纨绔呢。 西突厥使臣愣了一下，有些不解的看向了唐俭，唐俭接国书的手也僵在了半空，回头看了一眼杜少清，随后赶忙收回了手，一脸为难的看向了西突厥使臣。 处密使臣不解道：“许是下臣没有说清楚，我们是来恭贺大唐灭国大胜的，另外还想娶一位尊贵的公主回去做王后。” 嗯？杜少清双眼陡然睁开，怒喝一声，好胆！顺手从腰间解下宝刀。 第三百二十章 你怎么不早说？ 杜少清猛然发作，场中气氛立时紧张起来，唐俭赶忙起身拦下了杜少清，“不可，千万镇定。” 西突厥使臣已经懵了，什么情况？你不是个外交官吗？怎么突然就要动刀子？再说了，你一个文官，带把刀出来吓唬人吗？ “唐正卿，杜少卿这是何意？可是我等哪里冒犯了？”处密不解问道，同时站起来往后退了退，门外的西突厥护卫也涌进来护在两旁。 “别动手，千万别动手，看老夫面上，大家先镇定一二，贵使，借一步说话。” 唐俭拉着处密往房间的角落里面开始小声交谈。 “贵使，怕是第一次来长安，不知道这位杜驸马的大名，这位可不好惹。”唐俭劝道。 “这话怎么说的？我们诚意而来，没想过要冒犯他呀。” “贵使可知道吐蕃大相禄东赞？”唐俭问道。 “嗯，西南辅佐吐蕃国主松赞干布一统国家的大人物。”处密点头道。 唐俭心说，知道就好，随后歎息道：“那贵使可知道禄东赞怎么死的？” 这就问住了处密，他久居西北草原，消息还是相对闭塞的，摇了摇头道：“不知，莫非是吐蕃亡国之时战死？” “嗨，哪里是战死那等荣耀？就是被这位杜驸马一杯毒酒当街毒死的，那死状别提多惨了……” 什么？？？这是为何？ 西突厥使臣惊呼，唐俭赶忙捂住对方的嘴巴，“噤声！你恐怕不知道吧，不为别的，就因为禄东赞带人来大唐求亲，说要求娶公主，杜驸马生平最恨和亲外嫁公主，所以一怒之下毒死了禄东赞。” 我……这…… “这等恶事，难道大唐视而不见？这位杜驸马怎么能够堂而皇之？”处密质疑道。 唐俭轻轻拍着对方的肩膀道：“是啊，所有人都看到了，可人家现在还不是好端端的站在这里，稳稳的坐着第一红人的位子，可见陛下是多么荣宠，所以奉劝贵使一句，此人别惹。 还有，求亲公主一事千万别提，这真的是一位杀神，去岁河北大战高句丽，万军丛中单骑踹营的人物，大唐猛将也不过如此。” 唐俭这老头也足够的姦猾，把杜少清的战绩往大了说，快夸成天下第一的战神了，就是为了吓住这位西突厥使臣。 西突厥处密使者有些懵，想了半天没有找到合适的辞彙，良久之后盘算道，我就为这个来的，总不能大唐皇帝都没见到就退了吧，真是没想到，出使大唐还有生命危险？不是说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吗？ 知道了一切，唐俭带着处密使者回到了座位上，开口对杜少清劝道：“驸马，这里是鸿胪寺，多少外宾住着，咱们可不能失礼，动刀剑那是战场上的事情……” “老头，你在教我做事？？？”杜少清不屑道，一句话把唐俭呛住了，“平日里我少来鸿胪寺，真不知道原来鸿胪寺在你的带领下这么软蛋，看来是时候去跟我皇帝岳父说一声，拿下你这厮，换个能人上来了。” 当着西突厥使臣的面，唐俭被一个后辈这么数落欺压，别提多尴尬了，可这就是二人的定计，无限夸大杜少清的受宠程度，让所有使臣都知道，在大唐长安城，就是有这么一位特权人物可以超然物外。 “咳咳，驸马慎言，莫要让人看了笑话。”唐俭谦卑道。 杜少清不屑的转头看向了处密使臣，冷声道：“笑话？你是说他吗？还是说外面其他小国的使臣？你问问他敢嘲讽本驸马吗？还是说他敢嘲讽大唐？ 那蛮子，警告你，来上贡朝贺就诚心些，再敢提和亲二字，尔等就不必回去了。” 处密身后一名大将气不过，站出来怒喝道：“我等诚意来和亲求娶公主，大唐为何如此欺压？莫非是欺负我西突厥无有勇士吗？” “勇士？跟我大唐比勇士？仁贵！”杜少清喊了一声薛仁贵的名字，后者应声站了出来，腰间横刀瞬间出鞘。 唐俭大惊，连忙站在中间拦下，“克制，千万克制，贵使，快些拦住你们的人，不能打起来。” 处密使者心里别提多憋屈了，心说这是我第一次出使他国，不是听说出使的待遇很好吗？怎么会是这样的？莫非西突厥王帐中的老臣是骗自己？大家都是在外受了委屈，回去充胖子？ 伸手拦下了己方的大将，处密硬气道：“驸马如此强硬，我等外来之人不敢硬碰，但求亲一事乃是我们大汗要求的第一要务，下臣不敢不尽心力。 无论大唐应不应允，也应该来日面见贵国陛下之后决断，没有现在退却的道理。” 杜少清大怒：“贼心不改，找死！” 说完抽刀朝着处密砍杀过来，对方大将赶忙站出来，其他护卫也站出来想要参与厮杀，足足有十几人，薛仁贵一把横刀接下了所有人。 唐俭死死的抱住了处密使臣，大声劝道：“不可，快逃，杜驸马杀人无算，吐蕃副使就是在太极殿上为禄东赞说了一句话，用开战威胁大唐，被杜驸马在大殿上当众击杀。” 什么？？？处密使臣已经懵了，这什么情况？刚刚你没说这个呀，这还是人吗？他真是的皇帝的女婿，不是皇帝的亲儿子？ 杜少清举着横刀对唐俭大喊道：“唐老头，快些躲开，护着一个他国蛮子作甚？让我直接剁了清净，看谁还敢跟我大唐提求亲，我们的女儿是他们能觊觎的吗？一帮蛮子也配？” 唐俭转身一把抱住了杜少清，大喊道：“驸马手下留情啊，杀了禄东赞一行，我们不得已忍痛出兵灭了友邻多年的吐蕃，难道您还想把西突厥这个近邻也灭掉吗？这不是让人说我们大唐欺负邻居吗？” 好嘛，这老头还真敢说，什么时候吐蕃成了大唐友邻？什么时候大唐说灭西突厥跟喝水一样容易了？这明显是说给西突厥使臣听的。 “贵使快逃，逃出鸿胪寺，等我派人去寻你，这位手眼通天，万万不可去告状，不然你们就危险了。” 听到唐俭的提醒，处密哪里还顾得许多，撒腿就跑，甚至都忘记了自己身上连钱都没带。 而另一边薛仁贵已经一人打翻了整个西突厥小队，擒住了西突厥的将领，直到西突厥随从的百人护卫赶来，一场闹剧这才平息。 晌午的时候，杜少清带着薛仁贵，毫髮无损的出了鸿胪寺，唐俭拉住那个西突厥将领安慰道，千万不能惹这位凶人。 那将领其实也是跟来的西突厥副使，根本不用安抚，想起薛仁贵的神勇，连连点头，“大唐勇士的确凶悍，我西突厥不及也。” 第三百二十一章 可怜的小兕子 鸿胪寺发生的这些，皇帝李二还丝毫不知道，此时他正在议政殿跟房玄龄一起接见高昌来的使臣。 高昌国跟西突厥一样，都地处西域，两国前后脚到的，但是这帮人是大唐的常客，每年都会来大唐出使，这次听说大唐灭国吐蕃，高昌王鞠文泰特意加派了他的儿子鞠智盛作为主使，想要这位继承人涨涨见识。 跟西突厥不同的是，高昌人见到鸿胪寺主官不在，无处递交国书，没有耽搁，直接前往皇宫求见大唐皇帝陛下，李二心说鸿胪寺唐俭怎么办事的？能让人家越礼求见？ 本来李二不想见他们的，但是想起了高昌近几年在西域十分活跃，所以准备亲自见一见，看看对方是什么态度。 高昌副使领着自家王子拜见大唐皇帝，随后说明了来意，跟所有人都一样，恭贺大唐灭国大胜。 王子鞠智盛就坐之后开口道：“父王说了，高昌与大唐素来交好，为确保两国邦交，高昌愿意对大唐西行商人提供军事护卫，以确保这些商人可以平安在西域行商。” “哦？高昌王如此诚意？那不知沿途护卫所需资费几何？”李二若有深意的问道。 “无须资费，我们此次纯粹是义举，毕竟这些西域商人沿途路过已经交了过路费，受到高昌的保护乃是理所应当的。”那王子有些傲气道，心中还暗喜，高昌这么大度，大唐不会不识趣吧。 李二听完心中冷笑，高昌国疆域不大，野心却不小，说什么保护，还义举？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大唐受了你们多大的恩惠呢。 这几年高昌有些过分了，沿途不断欺压盘剥大唐西去的商人，税金是其他地方的几倍，弄得西行商人苦不堪言，大大的干扰了丝绸之路的发展，如果西行商人不给钱财，高昌会派兵冒充劫匪直接杀人越货，可见其凶恶。 现在说护送？还不是贼喊捉贼？ 在李二看来，与其说护送，不如说是押送，或者说是要挟，这不是明目张胆的要将大唐商人捏在手中吗？真是好胆，大唐灭了吐蕃，你高昌不知道俯首帖耳，反倒越发猖獗起来？ 房玄龄淡淡一笑，接过了话茬道：“依我看，不过是行商的小事，犯不上高昌国兴师动众，如果高昌王真的想表示诚意，不如跟我们重新议定一下来往行商的税金好了，听说现在西域行商税金不一，这件事恐怕需要两国真正洽谈共商一下。” 高昌副使小声介绍说这位是大唐宰相，高昌王子摆手道：“这是小事，回去我就建议父王，统一各地收税的税金，他国我们管不着，但是高昌绝不会出现税金不一的情况。” 嗯？这小子是不懂治国吗？还是故意跟我这里打着哈哈？我说重新商定关税，你却绕着说自家统一收税？房玄龄微微有些不满，正要开口再说，议政殿后面闪出来一个小小的身影，一路小跑着冲向了皇帝李二。 “外公，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忙完呀，说好了今天要陪我下棋的，我真的不要再跟兕子妹妹下了，下一次她哭一次，好笨好笨的。” 原来是小萱萱在后宫实在待不住了，就趁着宫女不注意，一个人溜进了议政殿。 李二笑着将外孙女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语气宠溺道：“乖孩子，外公这里有客人，你先去跟兕子玩一会，等客人走了我就去跟你下棋好不好？” 小萱萱摇了摇小脑瓜噘着嘴道：“不要，兕子妹妹太笨了，我教会她下棋，却一次都下不赢，刚开始还好好的，这两天每输一把都要抹眼泪哭一次，好像我在欺负她一样，我才不要再跟她下棋。” 额……李二愣住了，只以为这个外孙女来这里是缺玩伴了，没想到自己让兕子去陪她竟然也不行？听她说的这个情况，李二的心都提起来了，还不知道小女儿兕子被这孩子下棋打击成什么样了，别再留下什么阴影。 兕子这丫头也真是死心眼，下不过就不会来说不下了，还硬生生的陪着下了这些天？ 李二不知道，兕子向来单纯听话，而且最喜欢跟萱萱一起玩，一来捨不得放弃，二来小孩子都有侥倖心理，想着说不定哪次就能赢呢，她哪里知道，萱萱背过的棋谱都数不过来，她是输在了起跑线的。 看到孩子不好哄，李二也没心思在这里跟高昌国扯皮了，转头对两个使节开口道：“朕还有私事要处理，其他的事情就先放下，改天再议，房爱卿，替朕送二位去鸿胪寺。” 高昌副使就要行礼退下，高昌王子却不满的站起来道：“大唐皇帝所谓的私事莫非是陪这个黄口稚子下棋玩游戏吗？如此无礼轻慢我高昌，莫非是故意羞辱我等？” 嗯？皇帝李二脸色一冷，就要发作，可是有个人比他还快，小萱萱早已经喊了出来：“你是谁呀？哪里来的坏人，敢这么说我外公？” 看到有人质疑自己外公，言语里带着斥责，小萱萱可看不惯。 本来李二攒起来的怒气，却被外孙女一句话逗得烟消云散，忍不住笑了起来。 “哼，哪里来的黄毛丫头？也敢对本王子喊叫？ 大唐皇帝陛下，莫非这就是贵国的待客之道？我等那么可笑吗？你让一个小孩子跟我们对话？”鞠智盛怒喝道。 听到对方辱骂外孙女，李二再次燃起怒火，可是又被小萱萱抢先了，乾脆从外公怀里下来，小跑着走了过来，双手叉腰不满道：“喂，小孩子怎么了？你这人好奇怪，脖子里挂那么多奇怪的珠子，跟光头和尚一样，要当和尚就去剃头，带着头髮装模作样，一看就不是好人。 你又不是听不懂人话的小狗狗，我为什么不能跟你说话？ 这里是我们的家，你们跑到我家里来吼我外公，真是没礼貌，再这样无礼我让门卫叔叔给你们赶出去。” 你……面对一个五岁孩子这般凌厉的毒舌，高昌王子第一次感觉自己好像不太好说话了。 皇帝哈哈大笑了起来，“走吧乖孙，咱们别管这两人了，没礼貌的人不想见了赶出去就是，何必跟他拌嘴？走，外公陪你下棋去。” 小萱萱乖巧的转身回到李二的怀抱，嘴里还不满的嘀咕着，“这是我小喵喵不在身边，要是在身边他们肯定不敢，爹爹说了，要是有人敢吼我，就放小喵喵给他看看。” 李二哑然失笑，抱着外孙女转身回了后殿，留下了高昌二使者呆立当场，大唐皇帝最后的话什么意思？ 房玄龄戏谑笑道：“二位，认得鸿胪寺的路吗？认识就自行过去吧，倘若忘记了，老夫可以差门口甲士送送你们。” 说完大步走出了议政殿，心中暗自嘲笑，高昌国？恐怕没几年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家有恶犬 后殿里面，皇帝李二还真的摆上了棋盘跟外孙女下起了象棋，同时也把小女儿兕子也叫了过来，父女两人对弈萱萱一人，兕子一直在给父亲加油打气，小萱萱有些不胜其烦的瞪了对方一眼，小姑娘立马哑火，低头只是盯着父亲的棋子多少，不敢再说话了。 “哈哈哈，萱萱比兕子大些，可不能欺负她，要像刚刚保护外公一样保护兕子才行。”李二安抚道。 萱萱听话的点头，好奇问道：“外公，刚刚那两个是什么人呀？挂着满身的珠子，真是好奇怪，他们再来了你告诉我，我带小喵喵去教训他，让他再也不敢凶你。” 李二苦笑道：“他们哪里敢凶外公我？借他们两个胆子。” “没有呀，外公可好了，从来不凶人，要说最凶的还是娘亲，超凶超凶了……”萱萱不解道。 “那两人是西边高昌人，高昌几乎人人信佛，所以这个人脖子里挂着佛珠不稀奇，刚刚你已经帮外公教训过他们了，想来他们不敢再来了。”李二解释道。 说完之后想起一事，于是对着萱萱叮嘱道：“你什么时候回家了，就告诉你爹爹，说高昌人欺负你，让他想个办法帮你出气，也帮外公出出气。” 这是李二想告诉杜少清，大唐要对高昌动手，看看杜少清有没有什么好的方案，毕竟这小子从来喜欢出奇兵，高句丽是如此，吐蕃也是，没准对付高昌也有办法呢。 “哦，那咱们快些下棋，要是这局我赢了外公马上就回家，爹爹说过，要我在宫里跟人下棋连续赢十天才可以回家，现在差不多快了，外公是皇宫下棋最厉害的，赢了你应该就没人了。”萱萱兴奋的催促道。 哦？李二愣了一下，心里嘀咕，杜少清这是什么点子？送孩子过来玩还有规定日子的吗？ 不过到底没忍心打断外孙女的兴緻，李二故意让了几手，没多久萱萱就赢了，然后兴高采烈的出门喊小喵喵回家。 李二怀里的小女儿兕子却再次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哇……父皇也赢不了萱萱姐，那我恐怕要输很久很久了，我不要跟她下棋了……” 我……李二被女儿这呆萌的话给整懵了，赶忙温声安慰，骗兕子说萱萱比你大一岁，等你也长大一岁就能下赢了，没想到这孩子竟然真的信了。 看着外孙女骑着老虎快快乐乐的出宫，想起这孩子议政殿那么维护自己，李二心情大好，朝着身后的老高喊道：“去，请宗正卿过来，另外把辅机、礼部尚书王硅也请来。” 这是李二早就有心准备的，就是找个机会封自己这个外孙女一个公主。 李二诸多儿女加上孙儿李象在内，没有一人能够让他溺爱到这种程度的，正好这次平灭吐蕃杜少清这个出谋者应该居首功的，所以李二准备藉此说封赏的事情。 小萱萱骑着老虎欢快的出宫，却在宫门口遇到了刚刚出来的高昌王子等人。 高昌副使一路上良言苦劝：“王子，今日殿上对大唐皇帝不敬，实在是大忌，高昌毕竟是边陲小国，不敢真正惹来大唐的怒火，所以往后一定要三思。” “哼，怕什么？我们高昌扼守西域要道，距离长安太远，他们的手根本伸不过来，这才是我们真正的保护神，所以不必跟他们客气。”鞠智盛不屑道。 “可不敢这么说，今时不同往日了王子殿下，吐蕃那可是西南霸主，曾经也号称高原天神护佑的，现在怎样？所以我王此次才提出无偿护卫大唐商队的事情，就是在示好。” 儘管副使苦口婆心，可是这位高昌王子似乎没什么远见，依旧不以为然，一心记着今天在大殿上自己被羞辱的事情。 刚刚出皇宫大门，这二人面前忽然闪出一只斑斓猛虎，吓得身后一队高昌护卫立马刀剑出鞘将二人牢牢护在身后。 定了定神，二人一看，这……虎背上怎么坐了个人？可不正是刚刚议政殿那个小丫头吗？ 皇宫门口的禁军一看，好家伙，高昌的护卫队竟敢刀剑出鞘对着我们的小公主？谁给你们的胆子？ 不等守门将领发话，宫门禁军就跟着刀剑出鞘，围住了高昌众人，同时将小萱萱护在了身后。 高昌副使惊讶道：“各位，我们是高昌使节，尔等这是什么意思？” 大唐守门的将领怒喝道：“什么意思？尔等抽刀指着我们大唐的财神小公主，你们还问我们什么意思？” 小萱萱没有公主封号，可是叫杜家小娘子又显不出身份，原来大家都私下叫小长乐公主的，后来萱萱得了个散财女财神的称呼，所以大家就笑称她财神小公主。 “什么？她是大唐公主？可是那只猛虎……”鞠智盛惊呼道。 “哼，少见多怪，这是小公主私人坐骑，陛下亲封大唐良虎，从不主动伤人，谁人不知，还不快些收起你们那粗鄙的武器，惊吓了小公主要你好看。”副将言语硬气，丝毫不在乎这是外国使臣。 好吧，大唐一方人多势众，高昌自然不敢再炸刺，只好收了武器，重新站在王子和使臣身后。 小萱萱却翻身下来，摸着大老虎的皮毛朝鞠智盛威胁道：“喂，带珠子的坏蛋，看到了吗？这是我的小喵喵，他超凶的哟，你最好别再来皇宫，要让我再见到你，就让小喵喵咬你了，怕不怕？” 那一脸认真卖萌的样子，直接把门口禁军给逗乐了，高昌王子也不想显示自己的胆怯，往前走了走有些不满道：“哼，小丫头别吓唬我了，我也不是被吓大的，你这老虎明显是经过驯化的，哪还敢咬人？” “殿下，切莫大意，别惹这位公主。”高昌副使提醒道。 话没说完，小萱萱淡淡一笑，朝着对方一指：“小喵喵，过去按住他，让他看看你厉不厉害。” 我……高昌王子愣神之际，面前的斑斓猛虎直接一个飞身扑了上来，连惊呼都没有来得及发出，他就已经躺在地上了。 估计心里在哀嚎，刚刚是谁说这老虎不伤人的？ 高昌护卫大喊一声，再次抽刀就要上来，大唐禁军直接齐齐上去拦住了对方，直接将这帮人拦在外面一圈，中间就留下了高昌副使和王子，小喵喵将那王子按照，大舌头已经舔在了对方脸上，把对方吓得叽哇乱叫。 禁军副将蹲下小声对萱萱劝道：“小公主，是不是差不多了？别吓死了人。” 小萱萱撅着小嘴不满道：“爹爹说了，要是有人不礼貌，就给他看看我们的恶犬，要不然对方不知道尊重我们，今天他们对外公无礼，得让他们好好看看。” 什么？？？对陛下无礼？副将愣了一下，随后直接站了起来，双手抱胸站在一旁看起了好戏，心说冒犯我们陛下，在这里吓唬一天都不为过，吓死最好。 第三百二十三章 凉伞下的小萱萱 半个时辰之后，皇宫门口上演了有趣的一幕。 门口禁军取来一张太师椅，让小萱萱大摇大摆的坐在上面看戏，因为是夏天，所以又弄了一张大伞让人撑着。 太师椅周围还有人打扇子的，喂点心零食的，小萱萱被这帮大老粗们哄得合不拢嘴。 而在她对面，就是依然被小喵喵按住的高昌王子，整整半个时辰呀，小喵喵舔得都没口水了，可想而知这位王子头上脸上成什么样了。 那位高昌副使早就吓昏过去，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装的，这个时候想要事后不被责骂，装死是最好的选择。 至于高昌的一群护卫，说起来都搞笑，当时这帮人刚抽刀，就被门口一拥而上的禁军围起来卡住了，看到大唐一方人多势众，这帮人连命都不敢拼，竟然不约而同的就这么持刀站在一旁。 时间长了连发怒的架势都散了，禁军副将一看，差点笑出声来，心说高昌国都是这种士兵吗？也太没用了。 副将也不是什么好人，竟然打着哈哈过去招呼这帮人，“各位，别站这里看着了，我们陪你们对峙也挺累的，你们王子没事，就让他跟我们的小公主玩一会儿就好了，来来，大家到这边坐下歇歇，别挡了皇宫进出的道路。” 也不知道这伙人是不是傻，鬼使神差的就点头跟了过去，地上的王子看到这一幕死的心都有了，自己带来的都是什么人啊？ “小公主，要不您今天就别回去了，就在这里多玩一会儿，我让这里的护卫轮流陪着你怎么样，你好不容易进宫一趟，大家伙儿都挺想你的。”负责伺候小萱萱的队正陪笑道，看来这帮人是准备让小萱萱把对方坑死呀。 小萱萱仰着小脑瓜想了一下，点了点头道：“谢谢护卫大叔，这里有的吃有的玩，我倒是可以玩到天黑再回家。” 什么？？？ 地上的高昌王子听完直接昏死过去，天黑？自己要被这只大老虎虐到天黑？杀了我吧！ 就在这时小喵喵回头朝着萱萱低吼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和不情愿，看来是听懂了天黑回家的话，这位也不乐意。 小萱萱对着老虎训斥道：“怎么？你这胖猫还不同意？ 动手这么久了，你看这坏人越来越不害怕你，真是没用。” 幸好地上的高昌王子昏过去了，不然听到这话恐怕没吓死也要被气死了。 老虎委屈的要死，伸着大舌头给萱萱看，好家伙，舌头都红了还不讨好。 委屈的朝着萱萱低吼了一声，两眼盯着萱萱手边的点心。 “你这贪吃的大猫，不干活就知道贪吃，好好表现一下，这盘果子都是你的。”小萱萱骂着还朝着老虎扔出一块点心作奖励。 大猫乖巧的一个纵身接住了点心，小萱萱惊呼道：“哎呀，小喵喵，别把坏人放跑了！” 坏人哪里能跑？还在地上昏迷呢，小喵喵接住了点心，都不用回头看一眼，顺势一倒，整个虎躯直接躺在了高昌王子的身上，一下把对方压的惨叫醒来，小萱萱坐在椅子上拍手叫好，四周的禁军护卫感觉头皮一麻，心说这王子真惨，别被小公主玩死了。 “小公主，不行就让喵爷休息一下，我们兄弟给准备了上好的羊腿。” 嗯？听到这话老虎比萱萱都机灵，连声低吼表示同意。 “不用了，小喵喵不吃生肉，等回家了我让人给他做饭吃。”萱萱一脸认真道。 完了，老虎一脸生无可恋，心说这是只让干活不让吃饭呀。 就在这时，宫门外来了一人，鸿胪寺卿唐俭给皇帝彙报工作，看到眼前这一幕已经惊呆了，这帮人不是高昌人吗？怎么留在这里围着看什么呢？ “哟，是萱萱呀，你留在宫门这里干什么呢？怎么不进宫找陛下呢？”唐俭好奇道。 萱萱一看，认识，礼貌的从椅子上下来行礼道：“是葫芦爷爷呀，我从宫里出来的，遇到了这个高昌的坏人，跟他玩一会儿。” 小萱萱当初认识唐俭的时候，听不懂鸿胪寺，就一直念成了葫芦爷爷。 这时一直在地上装死的高昌副使听说唐俭来了，直接站了起来：“唐正卿，救命呀，这是我们的王子，大唐不能这么虐待呀。” “什么？原来你这人是装死？小喵喵，按住他。”小萱萱大怒，话音刚落老虎站起来没费什么力气，高昌使者就被按倒。 唐俭刚想劝阻，旁边禁军副将拉过低语一阵，听得唐俭也燃起了怒火，不过看到这两人的狼狈模样，又觉得活该，于是假装不认识高昌使者，打了个哈哈夸了萱萱两句，就大笑进宫了。 看着大猫把高昌的两人玩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小萱萱觉得没意思了，从椅子上跳了下来，拍了拍小手指着地上两人喊道：“你们两个，服了没有？ 下次再让我在皇宫看到你们，就让小喵喵吃了你们。” 撂下一句狠话，小萱萱骑着大猫扬长而去，一帮高昌护卫这才赶忙围了上来。 高昌副使从地上狼狈爬起来，跟禁军将领问道：“可否告知，这是大唐哪位公主？” 禁军将领眉毛一竖：“怎么，你这蛮子还想寻后账？” “不敢不敢，就是想认识一下，他日别再冒犯了。” “哼，告诉你们也无妨，小公主乃是我大唐最尊贵的长乐公主唯一的女儿，全长安百姓心中的小财神，不怕死你们儘管去招惹。”冷哼一声，告诉了对方小萱萱的身份，对着禁军大手一挥，所有人再次恢复了护卫宫门的阵型。 副使回头看了一眼，王子半死不活，这可怎么办？想跟禁军副将问个地方求医，但对方一脸的生人勿近，想想还是算了吧，让人抬上王子，沿途问着求医吧。 唐俭进宫之后详细稟报了今天自己和杜少清办的差，并且将一切和盘托出，声称是自己一个人独断，来跟陛下领罪。 皇帝李二镇定听完，随后哈哈一笑，亲自搀扶起唐俭，“爱卿忠心为国，鸿胪寺有爱卿坐镇，朕甚慰！” “对了陛下，老臣经过宫门的时候，碰到小萱萱了……” 唐俭将宫门口的事情说给了皇帝听，后者捧腹大笑，召来身边内侍，宫门禁军有功，当赏。 第三百二十四章 悲催的西突厥使臣 东市大街上，险些被杜少清一刀两半的西突厥使臣饥肠辘辘的走在街头，看着两旁沿街叫卖的摊子，肚子的饥饿感更甚。 想要买些吃食，但摸了摸口袋，这才想起来，出来的着急，忘记带钱了，平日里都是护卫不离的，可偏偏今天遇到一个疯子，真是晦气。 想跟卖饭的人求一口吃的，可自己是大国使臣，拉不下脸。 看到有那卖胡饼的，忍不住饥饿他还想去摸一个填填肚子，被人发现差点就将他打一顿。 此时的西突厥使臣心中只盼着鸿胪寺的疯子快点走，唐俭能早点过来找自己，他却不知道唐俭跟皇帝彙报工作之后，正被皇帝留下吃饭呢。 想起杜少清举刀杀人的场景，这位使臣吓得不敢蹲守鸿胪寺门口，万一撞上那个杀神，自己孤身一人，估计不够杀的。 一路走一路想，这位使臣被身后的一阵哄乱惊醒，回头一看，怎么那么多人簇拥着什么？ 愣神的工夫，人群移动了过来，西突厥使臣赶忙往旁边躲了一下。 凑近了才看到，原来中间是一个骑着斑斓猛虎的小女孩，正在热情的跟四周百姓打招呼。 这使臣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心说大唐人难道都是怪物吗？谁家这么小的孩子用老虎当坐骑？ 不对，她在干什么？ 一把铜钱迎面而来，四周众人乌央乌央开始争抢。 不一会儿，小萱萱口袋空空，朝着四周众人小手一摊：“各位叔叔伯伯，今天口袋装钱不多，等我回去再装点，明天多给大家分一些。” 一个汉子笑道：“小公主客气啦，钱多少没关係，大家伙好多天没见你了，你多出来转转就好，我们都想你呢。” “好，等我回去在医馆大杀四方以后就有空出来玩了。”小萱萱开心道。 西突厥使臣一听，更觉诧异，这都是什么人啊？这么小就喊打喊杀？四周百姓还叫好？不是说大唐人彬彬有礼吗？怎么我看到的从老到小全都是杀人疯子呢？我来了个假大唐？ “听说小公主在跟卫国公学的下棋，想来这次棋艺大涨，大杀四方不是问题。”有知情人拍马屁道。 小萱萱笑着纠正道：“我还在皇宫下棋好多天呢，外公都输给我了。” “什么？陛下也输了？小公主霸气！”众人齐齐叫好喝彩。 “好了好了叔叔伯伯们，我要回家啦，爹爹说想我了，大家让一让。” 众人赶忙让开道路，欢笑着目送小萱萱骑虎离开。 可是偏偏有人不长眼，西突厥使臣突然跳了出来，拦住小萱萱喊道：“你是大唐公主？我是西突厥使臣，你快带我去见你们皇帝陛下。” 小萱萱皱着眉头，嘴里嘀咕道：“哼，又是一个什么使臣，刚刚一个什么高昌使臣，现在又出来一个西吐沫的，今天长安怎么这么多坏蛋？打都打不玩。 快点让开，今天小公主我跟小喵喵都累了，明天再打你们，别挡着我回家。” 西突厥使臣一愣，辩解道：“你是公主，怎么能这样？大唐无礼！” 不等小萱萱开口，座下老虎朝着对方一声嘶吼，直接把对方震得双耳翁明，一屁股坐在地上。 小萱萱满脸的嫌弃，一催座下大猫，直接跨过了西突厥使臣欢快的朝家走去。 四周围观的百姓看着被吓傻的蛮子，指指点点，说这厮不长眼，敢拦住小公主，如果不是神虎发威，恐怕我们都看不惯要动手了。 从地上慢慢爬起，看着手里的几文钱，西突厥使臣恨恨的朝着小萱萱离去的方向吐了口唾沫，小声骂道：“呸，都是什么贵族啊？无礼！粗鲁！ 这点小恩小惠撒钱？炫富吗？你怎么不撒金珠子呢？” 说完又回头看向了旁边一文钱一个的面饼，肚子不争气的响了起来。 可是不等他走出两步，已经被一个汉子拦住了道路，那人满脸的怒容：“蛮子，你刚刚在骂小公主？” “怎么？我是西突厥使臣，你一个大唐贱民敢质问我？你……” 这人话没说完，已经被那汉子抓住衣襟按在了地上，硕大的拳头照着对方的脑袋揍了起来。 四周百姓纷纷叫好，打的好，敢骂我们的财神小公主，打死这人！ 片刻之后，众人散开，西突厥使臣已经半死不活了，被打成了猪头，胳膊都断了一根。 那汉子对着四周百姓拱手朗声道：“各位，咱们大唐人讲理，他骂小公主，打一顿是惩戒，虽然他是外邦人，但也不能看着他就这么死在街头，大家谁来搭把手，帮忙把这厮抬去医馆。” 一个富态商人打扮的人喊道：“壮士这话在理，这厮的针金某家出了，算赏他的。” 西突厥使臣死的心都有了，大唐民风这么彪悍吗？本以为鸿胪寺危险，我是出来避难的，现在看来，还不如待在鸿胪寺当场被那疯子砍死痛快，这下把西突厥的脸都丢光了。 小萱萱骑着老虎回到家，可是家里除了看门的，其他人都在医馆，所以放老虎在家吃饭，萱萱高高兴兴的朝着医馆走去。 杜少清从鸿胪寺出来就去医馆坐堂行医，现在医馆病人越来越少，所以不是那么忙了。 “我回来了，哈哈哈哈，医馆的叔叔哥哥们，准备好哭鼻子了吗？” 熟悉的奶声奶气童音响在医馆，大家一看，哈，多日不见，这小公主膨胀不少嘛，这句话怎么听着这么熟悉？ 小萱萱直接冲进了爹爹的怀里，杜少清笑着问道：“在皇宫好不好玩？今天回来也不通知一下，我去接你。” “好玩，特别是今天，我还帮外公打坏人了呢。” 噢？有什么事发生吗？ 小萱萱乖巧的给杜少清带了李二的话，杜少清心中苦笑，自己这位岳父雄才大略，可也很有野心，刚灭一国就又起意高昌了。 “这里就是百姓说的太医馆？嗯，看这店面倒还过得去。 谁是神医杜少清？快出来给我们王子看看，治好了有赏。”一个嚣张的声音在医馆门外响起，众人齐齐看了过去，都很好奇，这是谁这么大口气？ 第三百二十五章 追到家里寻仇？ 来人是谁？正是高昌王子一行人，从宫门逃离之后，副使看到王子头脸都被老虎折磨的破皮了，很是凄惨，所以着急带着求医，长安城哪家医馆的大夫最高明？ 随便在大街上找一个问问，大家的回答都是东市太医馆的杜神医，所以这帮人直奔这里，只是他们没有打听清楚，还不知道杜少清是什么人。 都以为杜少清只是长安城一名普通郎中，这才大摇大摆的在门口吆五喝六。 客栈伙计等人当先走出门来站在两旁，杜少清将女儿交给夫人长乐公主，自己从椅子上起身，跟着走了出来。 二虎站在门口喝问道：“是谁在我家医馆门前大呼小叫的？” 高昌副使眼神轻蔑，瞟了一眼二虎，不屑道：“一个仆役也有资格问话？我等是高昌国使臣，快点叫你们医馆最好的郎中出来给我们王子瞧病，耽搁了病情，仔细让尔等官府拿你们开罪下狱。” 这时杜少清缓步走了出来，听到高昌使臣几个字，他就在想，还真是冤家路窄，这帮人在皇帝面前刚吃过瘪，怎么又跑到这里来耀武扬威了？ “什么时候大唐的官府，成了高昌的办事衙门？是大唐衙门投敌了，还是高昌把大唐给攻佔了？”杜少清戏谑的看向了那副使，当看到副使身后那个头脸一块珈的年轻人，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 副使被杜少清噎得一阵气急，看到他站在中间位置，冷声道：“你就是神医杜少清？少废话，一个平民，让你给我们王子治病那是你的荣幸，治得好了重重有赏。” 杜少清强忍着笑意道：“先别忙，治不治病稍后再说，你先跟我说说，你们家这王子到底是怎么受伤的，这满脸通红，是被火烧了，还是被涂了油彩？再或者是被人揭掉皮了？” 杜少清这么一提示，医馆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汇聚在了高昌王子身上，一时间满堂鬨笑。 “怎么？你治病还管我们的事情？这病你到底能不能医？不能医就不要废话。”副使不耐道，心想真是一群贱民，如果这是在高昌，刀早就架在你们脖子上了。 “当然，不知道病因是没法医治的，你还是说说的好，因为我很感兴趣。”全程杜少清都是这等看热闹的心情来对话的。 就在这时，那王子疼得哼唧起来，副使一咬牙答道：“是不久前被贼人指使一头猛虎舔的，足足半个时辰，我知道这件事说起来比较离奇，但的确有人可以控制猛虎，至于是……” 不等他说完，医馆众人都愣住了，指使猛虎？那不就是小萱萱吗？这孩子刚刚回来，她没说这件事呀。 杜少清笑着让开了身子，公主抱着孩子走了出来，“你说的贼人可是她？” 什么？？？这是…… 高昌副使眼睛圆睁，整个人呆立当场，心说这是什么情况啊？这个小恶魔不会是知道我们要来，早早的在这里等着蹲我们的吧。 不单单这个高昌副使被吓住了，就连跟着的护卫都不约而同打了一个寒颤，齐齐往后退了一步，被抬着的高昌王子口齿不清的挣扎道：“退，退……” 小萱萱在母亲怀里，眨着两只大眼睛认真的问道：“喂，高昌的两个大坏蛋，你们是追到我家来报仇的吗？现在小喵喵不在我身边，我好怕怕呀……” 医馆的人都快笑喷了，大家都知道，每当这位小公主假装害怕卖萌的时候，往往就是恶作剧要开始的时候。 噗，高昌副使差点吐血出来，心说我怎么这么背？本想躲着再也别遇到这个小魔王，怎么一不小心扎进了魔王的老巢？来到人家的家里了？可这是医馆好不好，你一个大唐公主，家里是开医馆的？ 这位副使恐怕不知道，栽到杜家这一门奇葩手里的，他不是第一个，肯定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都不会相信大唐的公主家里会开医馆。 “不是的，不是寻仇的，误会，绝对是误会，我们这就走。”那副使连连摆手，看来是真的被小萱萱吓怕了，心里留下阴影了，通过宫门口那一幕他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这个小魔王绝对不是自己一个外来小国使者惹得起的。 眼看着这几人就要撤走，杜少清开口了：“各位，既然来了，不要着急走呀，不是来看病的吗？这事跟小女有关，那我就勉为其难出手一二，把人抬进来吧。” “不了，不了，我们不看病了……” 一行高昌人就要转身撤退，可是医馆一群人早就抢先一步，拦住了他们，二虎还真的有一副狗腿嘴脸，像操起了老本行一样，狞笑着喊道：“掌柜的说了要医病，你们就不能走，太医馆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莫非你们登门求医是假，其实是故意消遣我们？” “你们，你们店大欺客，我们还没进门呢，不治了都不成吗？”副使实在无法，愤怒道，心说大唐怎么比高昌还乱？这治安太差了吧。 一群高昌护卫再次抽出了武器，护住了王子和副使。 “说谁店大欺客？大薛，他们敢污衊咱们医馆。”二虎朝薛仁贵笑着喊道，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人家几十个人呢，医馆就薛仁贵能接下。 薛仁贵挺身站了出来，龙行虎步，站在前面剑眉一竖，厉声道：“我们医馆童叟无欺，是你们自己进去，还是我请你们进去？” 二虎在旁边小声提醒道：“这是我大唐勇士，万人敌的大人物，如果他要是动手，至少也得断手断脚，恐怕今天你们在场的都要进去疗伤，诊金要带足才是。” 什么？万人敌？这医馆什么来头？护卫都用万人敌？高昌副使已经懵了，他不知道，这是二虎满嘴跑火车吓唬人的，薛仁贵虽然厉害，但毕竟还没上过战场，未曾扬名。 “别、别，我们自己进去就是了，只请各位手下留情，我家王子是诚心来看病的，千万别再打了。”副使都要哭了。 而高昌王子已经被人抬着再次吓昏过去了，进了那小魔王的家里，还能全乎着出来吗？ 第三百二十六章 又来一个治病的 看着高昌王子头上凄惨的模样，连见惯了病人的杜少清都不禁咂舌，女儿这是无意间发明了一样新刑罚吧。 “对了，他的脑袋成这样了，也不知道小喵喵的舌头坏了没有，四虎，你回去一趟，看看小喵喵，给他单独做一大份鸡蛋羹，多淋上些香油，别让他伤了舌头，那就有苦头了。”杜少清转头叮嘱道。 四虎应声快步出门回家而去，还真的不出杜少清所料，小喵喵舌头也是火辣辣的疼，回家到现在已经喝了两小盆凉水了，不敢吃热东西，沾到舌头都疼。 所以下人们看到一个奇葩的景象，这老虎吃一口就要吼一声打个滚，好欢快的样子。 高昌副使欲哭无泪，这都是什么人啊？还有没有人性了？我们的人都伤成这样了，你却第一个想到的是那畜生的舌头？ 杜少清叫住这伙人道也不是什么坏心，虽然这帮人行为举止有些可恶，但毕竟是他国使臣，且女儿的惩罚已经足够了，现在给他治一治，也免得他们太难堪，到时候再出去惹事。 给病人把过了脉搏，杜少清写下一张药方，让学徒去熬了一副药膏过来，等着给这王子敷上。 等着出药的功夫，医馆门外再次传来了一阵喧闹，“杜神医在吗？小的给您送病人来了，烦请哪位郎中出手给医治一下。” 几个汉子抬着那被打得半死不活的西突厥使臣进了太医馆，往地上一扔就开始跟众人见礼，杜少清打眼一看，谑，这人看着好眼熟呀，这不是那个西突厥的人吗？怎么才多久没见，落魄成这样了？被人洗劫了吗？ 那西突厥使臣也被一下摔醒了，双眼迷离的睁开，第一眼看到的也是杜少清，这位心说，这张脸怎么这么熟悉呢？好像那个疯子呀，我肯定是饿昏了，做梦都是那厮…… 带他来的汉子解释道：“我等今天在街市上碰到了小公主开心散财，不成想这个蛮子捡了钱财不但不感恩，反倒背后咒骂小公主。 平日里我等没少受小公主的恩惠，这怎么能忍，就将这厮教训了一顿，听说他是什么劳什子使臣，可能还是个官，要是死在街上对咱们大唐名声不好，所以来请神医给看看，这不，诊金刘财主已经出了。” 杜少清哑然失笑，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自己没教训到这位西突厥使臣，被女儿碰到了，他还是免不了一顿打。 “壮士哪里话？各位乡亲替小女出头，惩治恶人，怎么能收各位的诊金？这件事交给医馆解决，大家辛苦了，二虎，快到饭点了，带几位壮士去酒楼替我好生招待。” 小萱萱也没想到，这个拦路的家伙竟然在背后骂自己，气得过去用小脚丫很大力的对着西突厥使臣踢了几脚，虽说她力气小，但正好踢在了那人断臂上，痛的他一下清醒过来，大喊大叫。 小萱萱边踢边骂：“你这坏人，背后骂人算什么本事？有胆躺这里别跑，我这就带小喵喵过来，让他也用口水给你洗洗头。” 说着就要出门回家叫大猫，被杜少清一把拉住，“傻孩子，小喵喵累坏了，你好歹也等他休息一下舌头才行吧。” 好嘛，这是什么父亲啊？女儿仗虎欺人，你不出面教育制止，还开口指点？ 小萱萱从善如流，转头看向了那几个汉子，有礼貌的过去给众人道谢，还跟众人约定以后多去东市找大家玩耍呢。 几个汉子纯粹是好心，没想到杜少清这么客气，最后推辞不过，只能被二虎带着去酒楼喝酒，一群粗犷汉子还真聊得来，二虎又是草莽出身，跟他们毫无沟通障碍，一顿酒喝得宾主尽欢。 西突厥使臣叫喊了一阵，也清醒过来，记起了自己被打的经过，杜少清戏谑的蹲下问道：“西突厥使臣处密？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在鸿胪寺没有让我宰了你，没想到最终你还是被人送来了，你说我该怎么办你呢？” 什么？？？你、你…… 处密懵了，这个时候他已经知道这不是梦，是残酷的现实，也顾不得问自己在什么地方了，想起唐俭说的吐蕃禄东赞的下场，吓得他只知道大喊道：“不要，不要杀我，我这就毁了国书，再不提求亲的事情，贡品翻倍，别杀我……” 一连串的许诺，杜少清都愣了，心中笑道，这货很上道嘛。 这一幕看在医馆众人眼中，全是佩服，自家先生平日里看着功名不显足不出户，没想到竟然声威这么盛？西突厥大国的使臣都被吓成这德行了？ 在旁边椅子上等着被敷药的高昌一行人就不这么看了，西突厥跟高昌毗邻，在高昌眼中，大唐虽是超级大国却天高路远没什么威胁，而西突厥是最近的强国，高昌都要仰人鼻息的。 现在是什么情况？高昌使臣在舔着脸给这个神医求饶？这个杜神医是什么来头？ 高昌王子吓得一下从椅子上滑了下来，“走，快走，我们不治了，我才二十岁，不想死在这里呀。” 看到西突厥使臣都被打断了手臂，还在求饶，高昌王子终于知道了真正的深浅，哪里还敢留下求医？此时他已经后悔了，不该请命出使大唐。 三虎对着高昌一行人呵斥道：“够了，掌柜的正在忙，你们添什么乱？全都闭嘴安坐，等着给你乎膏药，再敢聒噪也给你们打成那样的。” 高昌两人的声音戛然而止，医馆地方不多，高昌的护卫再次被挡在了门外，这次是集体坐在医馆旁边的墙角处悠哉悠哉聊天，这群人此次任务还真是轻鬆，根本不用出力，唯一要做的就是看着自己的使臣被打，然后负责抬走收拾场面，好无聊…… 杜少清按住了西突厥使臣，点了点头道：“不错，你还算识时务，希望你能说到做到，别让我再费劲办你。 把他抬到后面，洗刷一下，等会我给他接骨疗伤，对了，这厮的诊金，还有高昌这小子的诊金记得先行催要，一个子都不能少。” 第三百二十七章 恍惚的李愔 送走了高昌和西突厥的两国使者，太医馆也到了天黑关门的时候了，为了迎接女儿回家，杜少清决定晚上开宴大吃一顿，正好今天有人送了不菲的诊金。 谁知道开宴之前，小萱萱却提出要先解决胜负问题，自己在外苦修快一个月了，就是为了回来打败医馆这群家伙，还没让他们哭鼻子呢，怎么能先吃饭？ 能够让这个知名小吃货把吃饭排在后面，看来这丫头是铁了心的要动真格的。 “薛大叔，你先来吧。”小萱萱颇为自信的朝着薛仁贵伸出了可爱的小手指。 薛仁贵不解的摇头，“不来，为什么是我？我棋艺不精，而且上次可是狄仁杰这小子欺负你的，冤有头债有主，你该找他吧。” 这位平时看起来憨厚老实的人物，毫不客气的就把七岁的狄仁杰给卖了出去，不远处的狄仁杰嘴巴张了张，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心中有些冤，上次我可是为大家保住面子才出战的，什么叫我欺负小孩子？大薛叔，你这样真的好吗？ 小萱萱晃了晃小手指傲气道：“他们不用着急，今天你们谁都跑不了，除了被我打败的臭棋六舅之外，你们剩下的人，按个子高矮站好了，等我一个个杀过去，薛大叔，你个子最高，当然是第一个，下一个是崔灏大哥哥，你准备好哟……” 小萱萱说的条理分明，且气势满满，所有人都被这呆萌的小姑娘逗乐了，这么小就有蔑视天下的霸气，长大了肯定不得了。 而六皇子李愔无辜躺枪，被自己外甥女点名叫做臭棋六舅，这老脸真的没法要了。 跟杜少清在角落里聊天的李愔，尴尬的往更角落处错了错，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大家看着小姑娘王者归来，一副不战完不开饭的样子，只能点头迎战，薛仁贵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颊站了出来，心中祈祷，但愿大家别说我欺负小孩子，小公主你千万承受力强点，别像上次一样哭鼻子就行。 一旁的杜少清看着李愔似乎今天情绪不佳，所以凑过去跟他攀谈了起来。 这位皇子自从经历过生死磨难回来之后，一直很勤奋，身上不少毛病也是一个个被磨掉，平日里关于萱萱的活动他这个六舅可是最积极的，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 “出了什么事吗？让你一个人躲在角落里伤感？”杜少清打趣道。 李愔抬头给了一个勉强的笑容，随后歎息道：“姐夫，你觉得今天萱萱说的，高昌使者欺负父皇的事情是真是假？” “行啊小六，进步了，知道关心国事了。”杜少清夸讚道。 李愔无力的白了对方一眼：“姐夫你不如直白的给个嘲讽的眼神好了，这句夸讚要多假有多假。 我李愔就算不学无术，但好歹也是被封蜀王的皇子，关心一下国家大事很奇怪吗？为什么你们总是觉得我很没用？” 杜少清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是姐夫错了，小六长大了，陛下如果知道你关心他，肯定会开心的。” 随后想了一下，对李愔回答道：“如今大唐携灭国之威，举世震惊，四夷来朝。 莫说是高昌，就是西突厥这等强国都不敢跟陛下炸刺，所以我推断最多是那个高昌王子愣头青，说错话罢了。 不过陛下生气是真的，要不然也不会让萱萱给我带话。 而且大唐看似强盛无匹，但四周也是群狼环伺，居安思危，对付四周蛮夷，我们不得不谨慎，就连陛下有时也需要隐忍。” 听了杜少清这个解释，李愔好奇的问道：“姐夫，你真的是学医走出来的吗？为什么你什么都懂？我能不能学到跟你一样的学识？” 杜少清摇了摇头：“我自幼学医，医术是为了安身立命，至于其他的，都是一点点慢慢去了解学习的，你要想什么都懂，就不能只闷头学医，应该学习崔灏这样，走遍天下，看遍了世间的一切，自然就懂的多了。 不过你是蜀王，从出生起就担负着保土安民坐镇一方的职责，那就要换一种方式，去学习治理地方的本事，走万里路不适合你。” 冷静的听完，李愔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姐夫，我想离开这里去封地，去学习治政之道，好帮父皇分忧。” “哦？这么说你不留在这里学医了？” 李愔点头道：“我于学医没什么天赋，而且学医只能救治个人百姓，我要学习医国之道。” 杜少清哈哈大笑，随后却摇头拒绝了：“不行，你才十五岁，不到出山理政的时候，安心在医馆多听多看，医馆虽小，却也是一个小天地，能见识形形色色的人，也能看到大唐的内忧外患。 你有卫国之心是好，但羽翼未丰就盲目行事，只会给陛下添乱。” 被杜少清教训一顿，李愔道没有不服气，也知道自己鲁莽了，随后想起了自己的大哥李承乾，追问道：“那你会教我理政治国吗？” 杜少清愣住了，仔细看了看这位皇子，心说你不会也有意皇位吧？ 知道是对方误会了，李愔赶忙解释道：“我是说真正的医国之道，宰辅之学，并非是要学夺位争储的帝王心术，我不会跟大哥抢东西的。” 伸手轻轻给了李愔一个响栗，杜少清笑骂道：“谁告诉你我教给李承乾的就是帝王心术？他一样也只是学习的治国理政，当然如果治不好一城一地，是没资格登位治国的，这一点他已经跟陛下立下军令状了。” 李愔惊喜道：“姐夫，你答应教我了？” 杜少清没好气道：“你以为这个医馆有几个小子是真心学医的？每个人都是来我这里蹭东西的，我每天给他们分开讲故事，就是为了因材施教。 对你的话，最多就是我以后给你也单独讲讲这世间的故事罢了，学多少看你的本事。” 李愔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小声惊呼道：“怪不得。 那不对呀姐夫，为什么你给别人都讲过故事，单单不给我讲？是不是太偏心了？还是认定我朽木不可雕了？” 杜少清：“咳咳……说走嘴了……” 李愔：“我……” 第三百二十八章 皇宫十天连胜怎么来的？ 这两人在角落里聊得火热，另一边小萱萱跟薛仁贵的棋局也分出了胜负，就见小萱萱把自己的卒子按在了薛仁贵的老将上面，高兴的跳了起来大喊道：“哈哈，我赢了薛大叔，怎么样？我就说自己是最厉害的。” 薛仁贵垂头丧气的站了起来，此时的他更加脸红了，自己这么大人了，竟然下棋输给了小孩子，丢死人了，而且开局的时候还在盘算怎么让她两招呢，往后再也不敢乱夸口了。 看到小萱萱这么趾高气扬，狄仁杰再次忍不住吐槽起来：“什么厉害？不就是背了些棋谱吗？大薛叔没怎么看过棋谱，要不然肯定能识破你。” 小萱萱得意的神情猛然一滞，被拆除了也不脸红，朝着狄仁杰哼了一声：“要你管，准备好擦眼泪的手绢在后面等着，一会儿就轮到你了。” 众人哈哈大笑，这位小姑奶奶的嘴可真毒，狄仁杰素来在师兄弟里面以善辩的小铁嘴着称，这会儿竟然被压制了。 不等小萱萱点名，崔灏主动出列坦然坐在棋盘前面，对着小萱萱打趣道：“小萱萱，你可要手下留情啊，崔大哥我这么大人了，输太惨会被人笑的。” 我…… 崔灏背后的薛仁贵听到这话真想给他一脚，这货什么意思？指桑骂槐吗？这话是说给我听的吧。 小萱萱摆好棋子眯着眼睛道：“好的崔灏大哥哥，你是好人，我会让你一丢丢的。” 看着对面的小朋友对着自己做出了一个掐指甲的动作，崔灏差点笑喷出来，这孩子太可爱了吧，一丢丢？？ 杜少清夫妇实在看不下去女儿在饭点这么折腾，公主催促道：“萱萱，不要再闹了，大家都等着开饭呢，你要么快点下完，要么吃完再下，别闹了。” 小萱萱着急喊道：“不要啊娘亲，我已经很快啦！咱们晚一会开饭好不好？” “不行，大家都累了一天，谁要饿着肚子陪你疯玩？”公主催促道。 “有啊，大家都不在意的，是不是呀各位大哥哥？还有薛大叔？大家在意晚一会儿开饭吗？”小萱萱反驳道，同时还朝着众人使了一个眼色，那意思很明显，大家都要配合我，要不然就是跟我杜萱萱翻船…… 众人笑着点头，对公主劝说，晚一会儿开饭没事的。 公主也是无法，只能求助自己的夫君杜少清，心说不能恶人都要我一个人做吧，你不管管这个任性的孩子？ 杜少清两手一摊，别过夫人的眼神，随后还故意走到了棋盘旁边，大声给女儿走棋叫好，公主苦笑不得，心说你们父女一条心是吧？ 刚跟崔灏下了两步，小萱萱忽然一拍脑门喊道：“对了，跟我下完棋输了的人可以先吃饭的，这是对战败者的补偿，所以薛大叔，你饿了就可以先吃饭哟……” 薛仁贵：“我……我、不饿！” “还有崔灏大哥哥，如果你想要先吃饭，早早输给我就可以啦……”小萱萱狡黠道。 崔灏差点一下走错棋，心说这孩子怎么这么多心眼呢？不就是几步棋的事情，至于你抛出美食诱惑吗？ 崔灏的棋艺，在众人里面也算不错的了，几个弟子里面，只有狄仁杰这个小天才远超众人，而崔灏位居第二，其他两个弟子喜欢医术不擅长下棋，李愔就不说了，纯粹个臭棋。 至于薛仁贵，则是对象棋接触不多，来医馆时间太短，有时间也是跟杜少清寻些兵书看，没工夫研究棋谱。 大家都以为小萱萱就算是外出专心学习二十天，也不会有多高的水平，毕竟她才是个不到六岁的孩子，薛仁贵输的时候大家认为是巧合，可是当崔灏也棋差一招惜败的时候，所有人都收起了轻视之心，重新认识了这位小公主。 狄仁杰微微惊讶道：“没想到你还能使出两手变招，崔师弟输的真冤。” 小萱萱不屑道：“什么冤？换做你来一样是输。” 崔灏掩面起身退出，先是输给了个小孩子，后又被狄仁杰这小子以兄长自居，今天真是丢死人了，想我堂堂九尺男儿，我…… 不等崔灏内心独白念完，薛仁贵是时机的出现，拍拍对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虽然你这么大人了，而且输这么惨，但我们也没有要嘲笑你的意……哈哈……” 崔灏别提多尴尬了，眼睛都快喷出火了，心说大薛你能故意报复的再明显一点吗？话没说完就笑出了猪叫，还说你没嘲笑？太过分了吧。 崔灏之后，就是杜少清另外两个徒弟，常百草和寒月明两人主动认输，两人都知道，崔灏都输了，换做自己肯定更惨。 于是第三局的时候，就是狄仁杰这个七岁的大师兄上场了，时隔二十天后，两人再次交手，真可谓山水相逢冤家路窄。 看着女儿连胜两人，长乐公主也觉得惊讶，不再催促大家吃饭，反倒是主动站到了女儿身边，想要看看自己的女儿能不能再胜一局，看来父母都盼着自己的儿女是最优秀的，这话一点不假。 不过想象是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狄仁杰的天赋很好，虽然小萱萱也有过目不忘，天赋不次于对方，可毕竟小了两岁，心智还未及，即便是用上了李靖新创的杀法棋谱，最后还是被狄仁杰逼到了绝境。 一个小女孩脸色挣扎的想要伸手去抓自己老帅的一幕，时隔二十天再次出现在大家眼前，好熟悉呀，是不是接下来就是狄仁杰毒舌嘲讽，然后小萱萱抱着自己的老帅嚎啕大哭了？ 现实果然没令大家失望，狄仁杰真的再次开口了：“小师妹，你这二十天学艺不行呀，这不还是输了吗？你不会还要用拿走自己老帅这一招吧？太羞啦……” 我……我…… 小萱萱那个委屈呀，犹豫了片刻之后，小姑娘站了起来，小脚丫对着那棋盘愤怒的踹了一脚，随后回身扑进了母亲的怀里大哭起来：“娘亲，爹爹骗人，他说，他说只要我在皇宫连胜十天回来就能赢的，现在还是输了……” 公主搂着说话都哽咽的女儿心都化了，对着杜少清白了一眼，你没事下什么保证？ 杜少清蹲下来摸着女儿的头髮小声问道：“乖女儿别哭了，你真的赢了十天？那你跟爹爹说，在皇宫你都跟谁下棋了？十天下来赢了多少人？” 小萱萱委屈的没有回头看自己的父亲，有些埋怨的喊道：“哪有多少人？外公让我跟兕子妹妹下了九天，然后最后一天是跟外公下的，我就赢了他们两人。” 噗……杜少清已经无语了，你说跟谁？兕子？她比你还小好不好？这个锅我可不背，你明显是被你外公坑了呀。 根本不用想的，他跟你下棋也在故意让着你。 第三百二十九章 捣乱的高句丽使臣 杜家众人在准备晚宴的时候，下午的两个病人也已经回到了鸿胪寺。 高昌王子被黑色膏药涂了满脸，张嘴吃饭都艰难，但杜少清却叮嘱了，膏药至少要敷十二个时辰，当真让对方苦不堪言。 而西突厥使臣也没好到哪里去，稀里糊涂的刚来第一天就被人追着砍，本以为躲过一劫，没想到却被长安百姓暴打，现在右臂被夹板固定着，杜少清说了，三月可拆，也就是说，这次他参加朝会觐见都要这样了。 两伙人是一起回鸿胪寺的，路上都在抱怨这次出使艰难，他们心中都有一个共同的疑问，这个杜少清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可以无视规矩？他还算是大唐的贵族官员吗？ 在鸿胪寺内，他们遇到了来自东面高句丽的使臣渊盖苏文，这人可是杜少清的老相识了，听到有人在议论杜少清，渊盖苏文好奇的凑上前去询问。 “听到几位在聊杜少清，可是大唐驸马杜少清？” 西突厥使臣开口问道：“没错，正是此人，阁下是？” “本人是高句丽大对卢渊盖苏文，奉命出使大唐，看您的装扮，应该是来自草原吧。”渊盖苏文很是和气，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丝毫没有因为对方身上的伤势有任何失礼。 “不错，本人乃是西突厥正使，这两位是高昌使臣。”西突厥使臣一听是高句丽的人，倒也不敢轻视，因为高句丽是现存唯一一个跟中原帝国大战不败的国家。 以前还有一个，就是东突厥颉利，可是几年前已经被灭了，所以现在就剩下高句丽了，在众多小国里面，都对高句丽怀着敬畏之心，认为这是个不可小觑的大国。 高昌王子不便说话，副使开口问道：“听您的话音，莫非大对卢也认识这个杜少清？” 渊盖苏文点了点头道：“不错，有过一面之缘，此人文武全才，甚是不凡，去年在他手上，我们高句丽吃了不小的亏。” 什么？？？高句丽如此强国都在此人手上吃亏了？ 几人齐齐惊呼，西突厥使臣感慨道：“如此说来，今日我们栽在此人手里倒是不冤。” 高昌王子轻哼一声，别过身去，似乎不赞同对方的说法，心说你是被杜少清欺负的不冤，我是被一个几岁丫头，能不冤吗？ 这次轮到渊盖苏文吃惊了，“怎么？两位是被杜少清打成这样的？这可是长安城，两位是使臣，代表着两国荣耀，岂能轻易被打？大唐太无礼了吧。” 渊盖苏文可不是什么好鸟，这话明显是在挑拨两国雠恨大唐，偏偏挨打的两人还很是受用，心里本就有怨气，现在看着高句丽使臣要跟大家同仇敌忾，所以三方一拍即合，来到了西突厥下榻处聊了起来。 听说高昌王子一行是被一个小女孩欺负成这样，渊盖苏文忍不住撇了撇嘴，心中满是不屑，高昌继承人也太菜了。 他更多的是对西突厥使臣的事情感兴趣，听完了对方的描述，渊盖苏文大笑道：“阁下被他们骗了。” “嗯？被骗了？怎么会？那鸿胪寺正卿唐俭亲口所说，怎会有假？”西突厥使臣不解道。 “杜少清的战绩或许是真的，但要说他可以无视任何规矩，肆意杀人，这个绝对不可能，他们这是配合着设了个局，故意在你递交国书之前，拦住不让你提亲的。”渊盖苏文分析道。 西突厥处密没干过外交，所以很是懵懂，“怎么会？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再说吐蕃使臣的先例摆在那里，不由得不信吧，我总不可能拿我的性命开玩笑。” 渊盖苏文不屑道：“呵呵，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在下绝对不敢相信，如此胆气，竟然也能作得西突厥的使臣？” “你……还请大对卢明言，处密虽然是草原文臣，但也是勇士。”西突厥使臣为之气急。 “大唐杀了吐蕃一行使臣，之后不惜跟吐蕃开战，用时一年灭国，这是事实吧。 但是西突厥国力跟吐蕃国力一样吗？西突厥草原强国，马背上的勇士，真到了国战之时，举国皆兵，大唐敢跟尔等开战吗？ 所谓的外交，无非就是国力的对比，大唐只要不敢跟你开战，你这个外交使臣就可以来跟大唐皇帝说话，反之有些自大小国连话语权都没有，来了只能仰人鼻息。”渊盖苏文提醒道。 最后这句话让高昌使臣听得十分刺耳，这不就是在说我高昌吗？ 不过现在是两大强国的对话，高昌副使又是较为稳重之人，也只能忍下这口气，高昌国小是大家都知道的，经常还要依仗西突厥的庇护。 “这么说？的确有道理，可杜少清为何阻我等求亲？”处密差不多已经信了渊盖苏文的话。 “很简单，他们是在帮大唐皇帝办事，草原偏远，皇帝不想嫁女远去，可如果你递交国书，大唐朝廷会有很多人支援的，皇帝也很为难，说不定就把女儿嫁给你们了。 为了保住自己的女儿，提前挡下你们的国书，恐怕是最好的办法，现在你可看明白了？” 听到这里，西突厥使臣处密恍然大悟，忍不住开口讚歎渊盖苏文高明，差点就被杜少清等人骗了，误了可汗的大事。 经过畅谈，西突厥和高昌两国使臣对这位强国高句丽大对卢是心服口服，不愧是能够跟大唐掰腕子的存在，就是不凡，三方一同会宴，还约定此次出使倘若有什么不利，三国同进退。 渊盖苏文心满意足的回到了自己下榻处，心中暗自庆幸，第一天到长安就来了个开门红，草原的直爽汉子还真是好说话，杜少清？哼，去年被你在河北道摆了一道，这次都要你还回来。 原来这位高句丽权臣主动出使大唐，有一半的目的是为杜少清来的。 而此时正一头乱麻哄孩子的杜少清是不知道这些的，本想着今天的计策万无一失，将高昌和西突厥两国使臣捏的死死的，他怎么也不会想到，有人会在关键时刻出来破局。 第三百三十章 医馆来了熟人 其他人已经开宴了，孩子在公主怀里哭闹不停，公主一气之下扔给了杜少清，你惹的祸，你自己去处理吧，所以这次杜家晚宴就有了个搞笑的场面，别人吃饭杜少清看着，女儿不停自己就没饭吃。 杜少清看到女儿背地里狡黠的笑容，哪里不知道，这丫头是故意坑爹呢，至于这样吗？这次又不是我故意害你输的，你就这么惩罚你亲爹吗？ “乖女儿，别闹了，你输给狄仁杰是因为你比他小两岁，等再过两年你追上他了，一定能赢的。” 停止抽泣表演的小萱萱露出一个好奇的眼神问道：“真的吗？” 杜少清连连点头，谁知道这时候在旁边大口撸羊肉串的狄仁杰喊道：“老师你就别骗小师妹了，我比她大两岁，再过两年还是比她大两岁，她什么时候都追不上我的，你不如劝她别下棋了……” “狄、仁、杰！！！”杜少清怒了，对着狄仁杰大吼，给了一个杀人的眼神，心说你小子是故意的吧。 可是不等他倾泻怒火，怀里的女儿再次嚎啕大哭起来，“爹爹大坏蛋，又要骗我……” 杜少清都要哭了，我这是什么命啊，怎么摊上了这么一个女儿和徒弟？ “好了好了，别哭了，咱们先吃饭行不行？吃饱了你才有力气哭呀……”杜少清看着女儿的样子，又是可气又是心疼，这丫头都饿得肚子咕咕叫了，还作妖呢？ 听到这句话，小姑娘再次停下了哭泣，想了一下，重重点头，从爹爹怀里下来跑到了烧烤架子旁边开始拿肉，杜少清长吁一口气，还好还好，女儿到底是个小吃货，这个弱点简直是优点啊。 正当他也跟过去想要拿串的时候，小姑娘警觉的拦在了他面前，“不行，爹爹不能吃，你骗了萱萱，罚你今晚不吃饭！” 我……杜少清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昏过去，这是亲生的吗？ 回头再看夫人和众弟子，一群小子都在捂着肚子偷笑呢，夫人更狠，补刀道：“我觉得萱萱说的没错，犯错了就要有所惩罚才行，夫君作为一家之主，应该以身作则对吧？” 噗……杜少清真的吐血了，一家之主？你看我现在的地位，全家最低，你见过饿肚子的一家之主吗？连小喵喵都有一盆美食呢。 第二天的时候，杜少清照常在医馆坐堂，却没想到医馆来了一个意外的人——高句丽大对卢渊盖苏文。 这位来长安没有着急去见皇帝，竟然先来拜访杜少清，不得不说此人心机颇深。 “怎么？莫非杜驸马不认得在下了？” 看着杜少清上下打量自己，渊盖苏文笑着问道，脸色还是如沐春风般的表情，医馆里面众人都很好奇，什么人拜访掌柜的？老友吗？ 只有弟子崔灏，还有公主李丽质、皇子李愔看出了端倪，这是高句丽服侍，多半是他国使臣。 杜少清摇了摇头：“抱歉，杜某医治过的病人无数，真的记不起来阁下是哪位了？看你的打扮，不是中原人士吧。” 崔灏提醒道：“师父，这位看打扮应该是高句丽使臣，只是他手中没带节杖。” 这么一提醒，杜少清忽然想起，这不是当初在河北最后一次跟自己谈判那个高句丽大臣吗？ “看我这记性，原来是高句丽大对卢亲至，你我也算故人了，不知道阁下来我这医馆，可是要医病？”杜少清开口问道，他没有太多热情，毕竟跟对方不熟，没有任何情分和友谊，不想沾染。 渊盖苏文摆手道：“哪里，在下不是为了瞧病，而是为了给驸马道谢，当初在河北战场驸马一言救我高句丽五万健儿性命，我高句丽上下全都感念驸马的大恩，所以凑着这次出使的机会，特来亲自致谢。 您看，知道您是大唐神医，所以在下特意准备了一批高句丽上等人蔘作为礼物，您一定要收下。” 说着，渊盖苏文让人抬上了礼物，真的是好几箱子的人蔘，杜少清愣住了，心说这货出手好阔气呀，这么多人蔘，价值不菲呢。 不过他也知道，野生人蔘在后世是珍贵的东西，在现如今的时代，长白山那一块野山参遍地，高句丽守着宝山，不过是派出点药农去挖一挖就是了，对于一个国家来说不费什么力气。 弟子崔灏提醒道：“师父，小心有诈，大道至公，私下收取他国使臣的财货，会被人非议的。” 渊盖苏文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这个话多之人，不过并没有什么表示，反而有趣的看向了杜少清，似乎在故意试探他的胆识。 谁知道这时候在医馆玩耍的小公主好奇的跑过去，看到一箱箱的东西自己不太认识，拿起一个惊讶道：“爹爹，这位叔叔是谁呀？卖菜的吗？给咱家这么多萝卜乾什么？咱们又不是天天吃饺子。 不过他好像不太实诚，他家的萝卜个头太小了，都乾巴了。” 渊盖苏文笑着蹲下身子对小萱萱说道：“这可不是萝卜，这叫人蔘，是药材呢，不信你尝尝，甜甜的呢。” 小萱萱还真听话，直接咬了一口，杜少清赶忙抱起了女儿夺过那颗人蔘道：“傻孩子，这东西可不是这么吃的，快吐出来。” “呸呸呸，这个叔叔是个骗子，哪里甜甜了？跟吃木棍一样难嚼，还不如萝卜好吃呢！”小萱萱抱怨着往外吐东西。 杜少清哈哈大笑：“小女年幼不懂事，唐突了莫怪。 既然是大对卢美意，那杜某就却之不恭了，二虎，全都抬到后院去，好生收藏安置。” 看到师父收下了东西，崔灏虽然满心的不解和着急，但也没有再说话，他知道师父不是无的放矢之人，这样做肯定有别的意思。 “夫人，大对卢诚意造访，咱们不能失礼，回家设宴，我稍后带着客人过去。”杜少清对长乐公主说道。 渊盖苏文微微惊愕，没想到杜少清比自己想象的更有气魄，不仅敢收礼，还敢邀请自己饮宴？他到底是贪心，还是说有所依仗不怕惹来非议？ 不过也只是一瞬间愣神，随后这位大对卢就笑着跟杜少清在医馆后堂畅聊起来。 杜少清越是热情，渊盖苏文越满意，只要今天他收了东西，往后总有他说不清的时候，中原人的特点，就是喜欢窝里斗，想来这位杜驸马也不是没有政敌吧。 第三百三十一章 西突厥反水 两天之后，太极殿大朝会上，皇帝召见各国使臣。 往年每逢上元佳节，四周小国都要派使臣到访大唐，以维护两国友谊，当然更多的是四周小国都仰仗大唐来周转物资。 毕竟除了大唐，其他各国的手工制造业都极其落后，几乎一切商品的来源都要靠大唐输出。 而四周小国则是供给大唐原材料作交换，比如草原上用养的牲畜来换取大唐的粮食、茶叶等重要物资。 不过这次朝会明显与以往不同，皇帝李二真切感受到了什么叫做万国来朝，从这些小国的态度上，他看到了敬畏，由心的敬畏，而不是以往的例行公事贸易磋商。 回纥使臣第一个站出来恭维道：“我主遣下臣前来恭贺大唐灭国大胜，回纥奉上礼物五十车。 另外为表示回纥跟大唐两国永久交好，我回纥愿尊大唐皇帝陛下为天可汗，受天可汗陛下册封，年年朝拜岁岁上贡。” 哗……回纥使臣这个消息直接让太极殿内文武轰动了起来，天可汗？还接受大唐的册封？这不就是变相的臣服吗？ 李二哈哈大笑，心中也很是激动，大唐天威终于在自己手中做到了四夷臣服，回纥国主怕了，这样做，跟成为大唐的附属国已经差不了多少了。 “好，大唐接受回纥的友谊，回纥将永远是大唐最亲密的朋友。”李二大手一挥，赐下了极其丰厚的赏赐，因为这个回纥人是第一个站出来拥戴大唐的。 其他各国使臣却被这个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特别是高句丽的渊盖苏文，心说这回纥人是疯了吗？什么天可汗？你怎么不乾脆提出併入大唐多好？真是一群怕死的胆小鬼，没骨气的软蛋。 可是遍观众多他国使臣里面，除了高句丽之外，其他各国，包括西突厥在内，都不敢放豪言说能跟大唐正面硬刚。 所以有了回纥人的带头，其他人也跟着心思活泛起来，特别是国力还不如回纥的一些西域小国，纷纷站出来主动效仿，尊大唐皇帝为天可汗，接受大唐的册封。 包括来自东边的靺鞨、契丹、室韦几个部落国家，这些小国近来一年因为在东边跟大唐的贸易做的风生水起，所以对这个超级大国心中满是敬仰。 西域诸国之后，大家没想到的是，西突厥使臣竟然也主动站了出来，这位打着绷带和夹板的病态使臣，单手行礼，同样代表西突厥，愿意接受大唐的册封，这就让所有人感到震惊了。 不会吧，西突厥呀，那可不是西域那些巴掌大点的小国可比的，回纥在人家面前也不够看的，最强的时候可以比肩东突厥的存在，也表示臣服？ 这位残疾使臣，你是认真的吗？ 其实处密做出这个决定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冒着回去被国主责骂的风险，跟风低头。 毕竟这样有损西突厥的荣誉，可是处密也看清了今天的形势，各国都臣服了，留下不臣服的那个，肯定是愣头青，谁愿意做大唐的眼中钉？ 别说西突厥国力多么强盛，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西突厥刚刚平乱稳定一年，根本不是大唐对手，即便是最强大的时候也不是，东突厥颉利就是明证，不还是被抓到长安给人家跳舞来了吗？ 权衡种种，这位西突厥使臣决定跟着卖大唐一个好，尽量别让大唐惦记上西突厥。 一看西突厥都臣服了，高昌副使在旁边捅咕了一下自己的王子，高昌王子脸上的伤已经好了，恢复了以往的风度，虽然心里不愿，但还是站出来表示高昌一样臣服。 李二一一接受，看着前几天还在自己面前叫嚣的小子也低头了，这位大唐皇帝可以说掌握天下的感觉油然而生。 当几乎所有来使都在太极殿上对大唐皇帝低头的时候，场中现在唯一一个站在一旁的他国使臣就显得十分刺眼了，他就是来自东边的高句丽使臣——大对卢渊盖苏文。 此时的渊盖苏文内心的挣扎已经让他后悔亲自来大唐了，骨子里渊盖苏文是一个傲视天下的枭雄，别说跟自己不相干的大唐皇帝，就算他自己的国君高建文，在他眼中都是一只养着的傀儡。 就在他发呆走神的时候，内侍老高来了一次神助攻，高声叫号道：“高句丽使臣觐见。” 太极殿所有人，目光一下子全都汇聚在了渊盖苏文身上，大家都想看一看，这个高句丽人识不识趣，大唐四夷全都臣服了，就剩你一个，如果你不服，那就等着大唐的怒火吧。 当然也有些老人对此有所保留，隋大业帝杨广的三征高句丽都失败了，前车之鑒，大唐一旦跟高句丽开战，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感受到万众瞩目的光芒汇聚，渊盖苏文额头都见到了汗珠，情急之下他站了出来，对着大唐皇帝躬身行礼朗声道：“我高句丽也愿尊大唐皇帝陛下为天可汗，受天可汗的册封。” 李二大喝一声：“好！” 接着回纥使臣带头大喊：“大唐万年！” 所有他国使臣都跟着大喊口号，至于其中有几家是违心的，那就不知道了，也没人在乎。 因为此时太极殿内文武都切身感受到了大唐真正的强大，大家都看向了龙椅上年仅三十八岁的大唐皇帝，真是雄才大略，上位不过十年，就做到了连前隋两代君王都不曾做下的事情。 四夷使臣叫好之后，众文武同样高呼大唐万年，一时间太极殿内声威极盛，气势直接感染了外面的禁军护卫。 渊盖苏文看着高位上的大唐皇帝，眼神中满是嫉妒和羡慕，这才是真正的君主，跟这位相比，高建文简直连奴才都算不上。 这一刻，一颗种子在这位高句丽权臣心中埋下了，或许从他被迫跟大唐皇帝低头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回国的对策。 万国来朝，太极殿集体歌功颂德之后，李二本以为没什么事情，准备宣布设宴款待的，可这时候西突厥使臣主动站了出来，“天可汗，小臣受我西突厥可汗之託，来跟天可汗求一位尊贵的大唐公主回去做我们的王后，请天可汗恩准。” 嗯？百官之中鸿胪寺正卿唐俭鬍子猛然抖动了一下，死死的盯住了这个断手的西突厥使臣，心说这厮狡诈，竟然敢反水？ 第三百三十二章 豁出去的唐俭 不得不说西突厥使臣处密的时机选择的太好，大唐刚刚应承接受周边邻国的友谊，现在邻国求亲，正是彰显友谊的时候，皇帝李二如果答应，那就是锦上添花喜上加喜，如果拒绝，那就是在打自己的脸了，让大家以为，所谓的友谊不过是空话。 面对西突厥使臣的突然袭击，李二沉吟了，刚刚因为万国来朝的兴奋感，差点就推着他点头应下了，但理智告诉他，自己的女儿个个都是亲生的，捨得吗？有这个必要吗？ 骨子里李二就是个极其强势的人，这类人往往最反感别人的胁迫，所以他此时看西突厥使臣有些不耐了，这人好不识趣，莫非之前低头称臣是在故意下套？在这里等着我呢？ 西突厥的处密一看太极殿静了下来，皇帝有些犹豫，于是加了一把火喊道：“我西突厥大汗仰慕大唐久矣，曾立志非大唐公主不娶，纵观天下，唯有尊贵的大唐公主，方能配得上做我西突厥的王后，请天可汗恩准。 西突厥愿意献上厚礼百车，骏马五千，作为迎娶公主的聘礼。” 什么？？？ 五千匹骏马？西突厥这是要下血本呀！所有人都为他们的大方感慨。 就在这时，鸿胪寺卿唐俭站了出来，“西突厥使臣怕是说笑了，刚刚尔等尊我陛下为天可汗，莫非就是为了藉机跟我们讨要公主的吗？ 真是岂有此理，如果这样的话，在场这么多国家，都要迎娶我们的公主，我大唐哪有那么多公主外嫁？你们当我们的公主是什么？生来让你们瓜分的吗？” 礼部尚书王硅开口道：“莒国公慎言，议事就议事，不可辱及众位公主。” 唐俭比王硅年长不少，抖动着鬍子不满道：“老夫岂敢对公主不敬，王尚书，你说西突厥这厮趁机要挟的做法可气不可气？” 唐俭的话，说到了大唐皇帝的心里，李二心想，朕生女儿也不容易，养了这么多年，总不能是给你们这些外人养的吧。 王硅开口道：“依礼两国和亲古来有之，并不算越礼，不过正如莒国公所说，我大唐没有那么多适龄公主外嫁。” 就在这时，高句丽的渊盖苏文站了出来，“各位，西突厥求亲大唐公主，是他一家的事情，我等虽然羡慕，但并不敢争风效仿，所以请天可汗放心。” 处密恭敬道：“是啊，我西突厥可汗是新君，王后尚缺，大唐只要有一位适龄公主即可，我们不敢贪多。” 这……唐俭着急了，这厮太无耻了吧，很明显你们是串通好了的，非逼着我们嫁女儿过去？ “陛下，万万不可，大唐天威四海臣服，嫁女儿和亲那是低头之策，大唐尚未有外嫁和亲公主的先例，绝对不能开这个口子呀。”唐俭站在中间对着皇帝李二恳求道。 “莒国公此言有失偏颇，什么低头之策？明明是小国仰慕我大唐天威，恭敬求亲，我们自当接受邻国的友谊嫁女交好，这是兴国之道，古来有之，老臣以为大善。”御史大夫韦挺朗声道。 西突厥使臣心中暗喜，还真的有大唐的官员拥护这件事呢。 接着又有几个大臣站出来表示支援和亲，唐俭有些独木难支，眼神求助相熟的几人，其中魏徵想了一下，站出来说道：“和亲虽能加深两国邦交，但倘若大唐应了西突厥的请求，就显得对其他国家厚此薄彼了，所以臣以为不可。” 一时间两帮人有些争执不下，皇帝李二心想，忘记把杜少清也召来参加朝会了，这也太乱了。 他似乎忘记了，杜少清如果来了，那就是个定时炸弹，一旦被引爆，怕是更乱得不可收拾，上次不就当堂宰了吐蕃副使吗？ 唐俭眼看着形势越发不利，心中发狠，索性豁出去了，涨红着脸大喊道：“陛下，以往前朝虽然都有和亲的惯例，且以此为容，但那些朝代今天何在？所以和亲是亡国之道，大唐万万不可取……” “够了！唐俭放肆，今日诸国恭贺我大唐万年，你却言称亡国之道，来人，推出去，责令闭门思过十天。”李二怒喝道，太极殿陡然为之一静，所有人都被李二这突发的暴怒吓了一跳。 唐俭神情激动的被禁军护卫架出了皇宫，也不管多么狼狈，找了一匹快马，直接朝着杜少清的医馆狂奔。 “伟大的天可汗，不知道对于我国求亲之事……”西突厥处密催促道。 李二黑着脸不耐道：“此事暂且搁置，改天再议，诸位可还有事？有事奏来，无事就散了吧，等到我西南大军荣归回来的时候，朕请诸位一同观礼。” 我……处密没想到，眼看着逼走了阻拦者，对方应该同意了吧，怎么就给押后了呢？ 可是他也只能吃个哑巴亏，毕竟一国之君都是喜怒无常的，他一个外邦使臣也不敢太放肆逼迫。 这时高昌王子站了出来，“天可汗，小王有冤要伸，前几天在宫门口，小王和副使被大唐一位小公主暴打侮辱，还有这位西突厥使臣被大唐百姓当街打了个半死，至今我们伸冤无门，请天可汗给我们做主。” 李二捏了捏眉心，心说今天你们到底是来给我贺喜的，还是来给我添堵的？ 起先尊我为天可汗，就是为了找我诉苦伸冤的吗？真是一群狼子野心的蛮夷，早知道这样，什么劳什子天可汗，要之何用？ “大理寺刘德威，你来接手这位高昌使臣的冤案，命你三天内审理出来个结果。”李二没有多问，直接点将了。 谁知道高昌王子年轻气盛，直接喊道：“天可汗，我等已经查清楚了，当天指使老虎暴打我们的是长乐公主的女儿，这事宫门禁军都可作证。 至于西突厥的一身伤，则是跟长乐公主的夫婿杜少清有关。”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脸色古怪的看着这个高昌王子，心说这小子初来乍到吧，你惹谁不好，去惹杜少清？这不是找死吗？ 皇帝李二怎么能不知道这两件事，当天他就知道了，而且他相信，朝着半数的朝臣都知道，所以他淡淡一笑，看向了大理寺卿刘德威，那意思是你看着办吧。 第333章 ‘知礼’的契丹使臣 刘德威可是皇帝李二的心腹，怎么会不明白皇帝的心意，于是坦然站了出来开口问道：“高昌王子莫不是在开玩笑？ 据我所知，长乐公主只有唯一一个女儿，现如今才五岁，这孩子乖巧可爱，又怎么会跟王子结怨？ 而且高昌王子一行人出入带着众多带刀护卫，那位小公主能有多大本事伤到你？” 什么？？？五岁？其他国的使臣纷纷表示诧异，高昌王子跟一个五岁女孩结怨？或者说不是结怨，是被人家暴打？现在来告状？ 最有趣的是来自东边的契丹使臣了，这位使臣一身粗犷造型，但身上却挂着大金链子，两只手上带着不下十几枚指环，有金的、银的、镶宝石的，就连衣服也是丝绸裁开了，简单做出契丹样式，这种打扮，旁人一看就明白，这货是在炫富呢。 当然这位大汉的装扮不是重点，他听到高昌王子被一个五岁小姑娘暴打的消息，毫不掩饰的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里面饱含的不屑和嘲笑，让年轻的高昌王子脸红的像个猪肝。 “本王子说了，这件事你们皇宫门口的禁军都是证人，大家都看到了，就是那小丫头指使老虎伤害我们的。” 刘德威摇了摇头道：“你说你跟西突厥使臣都受伤了，那为何不见你身上的伤痕？莫非你所谓的伤害，就是指一个小孩子看了你一眼？所以请恕我大理寺无法接受这样荒唐的案子。” 契丹使臣大笑道：“我说高昌的小娃娃，你不会还没断奶吧，来这大唐皇宫告状，也不找个好点的借口，指责一个五岁孩子？别说没人相信这是真的。 就算你说的的全都是真的，但你一个二十多的大人，连个五岁小女孩都打不过，不觉得羞愧吗？也太软蛋了吧！ 要是我，就直接出门跳死在护城河里，免得回去被族人笑死。” 我……高昌王子一口老血喷出来，差点没被对方的补刀弄死。 高昌副使严肃道：“这位使臣莫要落井下石，一码归一码，我们王子的确受到了伤害，那位小公主有一头斑斓猛虎坐骑，她年岁虽小，却可以指挥老虎搏斗，我跟王子殿下都不是对手。 天可汗，当时皇宫门口的禁军拦住了我等的护卫，故意使那小公主欺辱我和王子，请您给我们主持公道。” 这人到底老成，镇定的说出了经过，并且将话茬引向了李二。 谁知道李二还没发话，几个其他使臣齐齐惊呼，“猛虎当坐骑？别看玩笑了，猛虎乃是百兽之王，不可被驯服，更不可能作一个五岁小女孩的坐骑，这高昌两国使臣八成是疯了。” 契丹使臣更直接：“这两个软蛋莫非是高昌派来混吃混喝的？猛虎如果能当坐骑，那我契丹勇士都可以召集一支猛虎大军了，别骗人了，做了外交使臣，就应该知道大唐上国的礼法，满口谎言可不行。” 刘德威看向这位契丹使臣，一位彪形大汉，满身珠光宝气的样子，句句粗话，这是在太极殿上跟大家讲知礼？这等画风，也太扎眼了吧。 “这件事西突厥使臣也可以作证，他亲眼所见那小公主骑着猛虎的。”高昌王子大喊。 那西突厥使臣处密满心的纠结，他本来是不准备告状的，毕竟还巴望着大唐许个公主出来，加上心底真的不愿招惹那不知深浅的杜少清，谁知道高昌那小子是个愣头青，就把自己牵扯进去了。 所以只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点头作证说的确见过那个小公主把猛虎当坐骑。 于是这下更加炸锅了，契丹使臣、室韦使臣，同时对皇帝李二拜倒恳求，愿意出重金跟这位小公主学习驯养猛虎的办法，很明显，大家都对于有一头拉风的猛虎当坐骑很是眼红。 “各位，驯养老虎在大唐也仅仅是朕的女婿杜少清家里有这么一个例子，所以恐怕要让诸位失望了。”李二朗声道。 众人很是失望，而大理寺卿刘德威面不改色的回绝高昌使者道：“两位，大理寺成立多年，还为曾受理过五岁小孩的案件，所以你们的事情我们五法受理。 按照大唐的规矩，涉及到小孩子打架的情况，多是以家长劝说教育为主的，没有拿到衙门判刑的。 因为即便是审理过后，难不成我们要给孩子判刑？或是让你们打小孩子一顿？莫非高昌有打小孩的癖好？ 再或者让你们打那老虎一顿？传出去恐怕人们都会说贵使在跟一只畜生过不去。 所以本官奉劝二位，再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多从自己身上找原因，莫要自降身份，两位可是代表着高昌的脸面。” 刘德威说的一本正经，却让高昌两人差点昏死过去，这话听着怎么不对呢，什么小孩子打架？我们被小孩子打好不好？ 但是太极殿上没人这么想，所有人都轻蔑的看向了高昌两人，大家都赞成刘德威的看法，仅仅是小孩子打架罢了。 契丹使臣把玩着脖子上的金链嘲讽道：“小娃娃，听到了吗？小孩子打架哪有报官的？要家长说服教育。 你们高昌王叫什么来着？如果他胆小不敢来领人，要不要你契丹叔叔代劳啊？” 高昌副使气急，大怒道：“契丹使臣，莫非是要跟我高昌国开战吗？为何处处针对我等？” “开战？别高看自己了，若不是跟你们中间隔着个大唐，你觉得高昌这等小国还能活到现在？ 老子生平最讨厌见到别人在我面前炫富，偏偏你们家的这小子也挂了一副金链子，这也就是在大唐皇宫，若在我契丹王帐，你二人早就被我契丹勇士砍成八瓣了。” 噗……高昌使臣怎么也想不到，为什么这契丹的粗汉处处针对自己，闹了半天只为这一件小事？撞链子了？我们那不是金链子好不好，那是王子的纯金佛珠…… 两个小国的嘴炮惹得太极殿不少人暗自发笑，真是五十步笑百步，契丹又比高昌大多少？恐怕按照地图面积，还不如高昌吧，这个契丹使臣明显也是个自大的狂徒，毫无见识。 而看到高昌使臣不再闹事，刘德威看向了西突厥打着绷带的使臣处密，若有深意的问道：“刚刚听说西突厥贵使这身伤也是在大唐被打的，不知可有此事，倘若是真的，请贵使细细说来。 诸位来大唐出使，我们大唐不能失礼，定会为各位主持公道。” 说完又加了一句：“当然了，我相信这身伤势，明摆着不是五岁小孩子能打出来的。” 好吧，高昌王子再遭补刀。 第334章 带娃去鸿胪寺？ 西突厥使臣面对这样的问话，想起当时自己被打的经过，本来不准备告状的，毕竟认真算，是自己理亏了，在太极殿上闹大了影响不好。 可是千算万算，他有一个猪队友，高昌王子大喊道：“西突厥上使是被一群大唐贱民打伤的，就因为他无意间评论了那个小丫头一句。” “大胆的高昌使者，敢辱我大唐子民为贱民？当我大唐将士不在吗？”应国公李绩厉声道，随后所有武将跟着大喝起来，甚至可以带兵器上殿的尉迟敬德已经亮家伙了。 高昌王子被一众武将的杀气吓得一屁股蹲坐在地上，高昌副使赶忙拦在前面赔罪，见此情况皇帝李二对高昌的印象再低三分，高昌的继承人都是这么看大唐百姓的，可见他们对大唐没什么好感。 经过一番争议过后，高昌两人主动退下了，再呆在太极殿，恐怕会出更大的乱子。 而刘德威故作惊讶道：“哦？竟有此事？不知道西突厥贵使是如何评论小公主的，以至于百姓要出手打人？要知道这位小公主虽然没有公主封号，但却是长乐公主的女儿，在百姓心中可是十分宠爱的。” 西突厥使臣摆手道：“罢了，本使也并不准备追究什么。” 程咬金撇了撇嘴嘲讽道：“八成是这厮在背后咒骂我们的小公主，被百姓听到之后暴打了吧，老刘，你断案可不能糊里糊涂的。” 这话明摆了是在帮小萱萱镇场子了，刘德威当然明白，随后笑着说道：“贵使大度让人敬佩，但事情还是要弄清楚的，我们大唐要对外来使臣有个交代。 前天大理寺接到百姓具状报案，说东市之上有人当街辱骂正在撒钱接济百姓的小公主，报案百姓要我司严惩凶手，后来经过明察暗访得知是事主正是阁下。 本官说的可有虚假？” 西突厥使臣暗暗叫苦，怎么还被人倒打一耙了？ “有，但那是事出有因，当天在鸿胪寺，我被一个叫杜少清的持刀追杀，惊慌之下我一人逃到西市，撞上了那位小公主，发生了冲突，纯属误会。”处密大喊道。 刘德威正色道：“贵使莫要转移话题，杜驸马怎么会在鸿胪寺持刀杀人？倘若是真的，你为何不来报案？现在说这个是在混淆视听吧。 我司查知你的罪行属实之后，念着邻国友谊，就将此事压下，并未去鸿胪寺拿你，但今天我也要敬告你，即便你是他国使臣，身份不同，但来了大唐就要守规矩，辱我大唐任何一名子民，都要承受我大唐怒火！” 刘德威一身正气，说的满身是威，不愧是邢狱出身，这话不单单是说给西突厥处密听的，也是说给所有使臣听的，皇帝李二坐在龙椅上暗暗点头，对刘德威的表现很是赞赏。 程咬金却开口道：“老刘，你不能这样啊，就因为他是外来使臣就宽大处理？老程要弹劾你……” 一个莽夫武将什么时候也干起了弹劾的事情？太极殿上不少老臣都被程咬金这一出逗乐了。 最后李二大手一挥道：“罢了，看西突厥使臣一身的伤势，此事也就不便再追究，诸位引以为戒好了，大唐热情好客不假，但不欢迎恶客。” 太极殿上，走了高昌使者两人，余下的都很识趣，没有再捣乱的，接下来的朝会也算其乐融融了。 而此时杜少清的医馆里面，唐俭正在愤怒的诉说着西突厥使臣的反水，这位五十多岁的文官竟然也难得的爆粗口了。 杜少清亲自给对方倒了杯茶水，安抚下来之后不解道：“西突厥使臣当天已经被我们拿住了，怎么会突然反水？这三天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他自己想通的，还是有高人给支招了？抑或是大唐有人通敌？” 说到这里，杜少清眼前浮现出了那个高句丽来的大对卢，一个让人感觉如沐春风的人物。 唐俭叹息道：“现在说这些已经无用了，太极殿上形势很不好，有一大批人是支持和亲的，而且跟来的其他国使臣也开口帮忙，陛下很被动。 我也是舍弃了老脸撒泼一回才能跑出来找你救场，不知道此事结果如何了，少清，依我看你必须现在赶去太极殿了，真要是陛下开口应下了嫁公主和亲，一切都晚了。” 杜少清却笑着摇头道：“哪有我半途杀上太极殿的？这让各国使臣怎么看我大唐？一个驸马就这么横行霸道吗？ 唐老莫慌，您都豁出去了，想来我那岳父肯定会借题发挥，不会当场答应的，咱们还有机会。” 犹豫了一下，唐俭苦笑道：“但愿吧，不过因为我大闹太极殿，被陛下罚闭门思过十天，所以鸿胪寺是没法去了，你这个鸿胪寺少卿看来没法继续旷工了，这次真的要每天去当值了。” 杜少清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道：“十天？唐老您这哪里是惩罚，是陛下给你放假休息的吧，谁见过有罚闭门十天的？最少都是一个月的处罚，这么看来我那岳父明显是不愿嫁女儿的。 正好，您老休息一下，我去鸿胪寺招待这万国使臣，看看都是一群什么牛鬼蛇神。” 看着杜少清信心满满，唐俭心中大定，开口介绍道：“那老夫就来跟你详细说一说我大唐跟周边各国的关系，其实也并不是没有真心要跟我们交好的国家，这里面还是有可用之人的。 你这次再去，就不能横冲直撞了，毕竟我不在你就是主官，代表着大唐的颜面，你要在礼法范围内，平衡各方关系，达到咱们预估的外交目的。” 唐俭还给了杜少清一个你懂得眼神，杜少清心中暗笑，这不就是说我们要‘依礼’文明外交吗？ “我怎么感觉您老是想要交割工作，撂挑子给我的意思？”杜少清惊疑道。 “老夫五十七岁了，鸿胪寺总要交给年轻人的，寻遍整个大唐，交给你是最让人放心的。”唐俭抚须道。 杜少清脸色一黑，毫不隐晦道：“您老看走眼了吧，交给谁都比交给我靠谱。 廉颇七十岁还要上战场，诸葛武侯还曾说过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呢，您才五十七岁，远没到退休养老的时候，我就是代管十天，十天之后鸿胪寺还给你。” 听到杜少清这么说，唐俭爽朗的大笑起来，心中暗叹，这小子还是不愿接下这个担子。 等到太极殿大朝会结束，各国使臣都回到鸿胪寺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一个骑老虎的小女孩，旁边站着一个从四品袍服的大唐官员，高句丽的渊盖苏文一下就认了出来，那不正是杜少清和他的女儿吗？ 而西突厥的使臣处密脚下已经有些挪不动了，甚至都不敢跟杜少清对视，只想往人群后面躲，慌忙回身小声招呼自己的护卫队。 第335章 我爹爹是认真的 大部分的各国使臣是不认识这位驸马的，但是更多的人是对于那个骑虎小女孩关注起来，这时候基本上所有人都知道了，原来大唐真的有以猛虎当坐骑的人，这么说，现在门口的就是长乐公主的女儿。 看着使节团走了过来，杜少清主动拱手行礼道：“诸位，本官鸿胪寺少卿杜少清，唐正卿近几天家中有事，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将会由本官在鸿胪寺当值接待诸位，外交的大小事宜都可以来官衙找我。” 渊盖苏文主动走到前面跟杜少清打招呼，双方也算是熟人了，在他的帮忙介绍下，这些使臣也算是认识了这位传说中的大唐第一驸马。 而杜少清的老熟人西突厥处密却脚下踌躇，迟迟不敢上前，眼中满是对杜少清的忌惮。 杜少清远远的喊道：“西突厥处密贵使，为何踌躇不前？莫非忘记了杜某不成？杜某今天来可是给你带了礼物的。” 被人点了名字，处密也不好当缩头乌龟，硬着头皮上来打了声招呼，却是不敢要杜少清的礼物。 自从刚刚见到杜少清，他就一直在担忧，大朝会上自己反水提出要娶公主，现在刚下朝会就被人在门口堵住了，要说这厮不是来报复的，鬼都不信。 “这礼物可是杜某为阁下量身定制的，你那手臂的伤还需要换药，我带来的可是货真价实的特效药，保你可以早早恢复健康的。 当初给你诊治的时候我就说了，作为一个伤医大夫，一定会为伤者负责的。”杜少清笑着说道。 什么？伤药？其他人都有些不解，还以为这位鸿胪寺少卿会给什么礼物呢，怎么会是伤药？看来这两位是早有交集呀。 可是听在西突厥处密耳中，却是寒毛乍立，药？怎么又是药？难道这人的报复来的这么快吗？大庭广众的，他怎么敢？ 此时处密的内心犹记得唐俭说过，杜少清曾直接剧毒药死了吐蕃大相禄东赞，而现在自己出尔反尔坑了他，难道他要借住送伤药的理由，实则要用毒药报复吗？ 真是可笑，如果让杜少清知道处密的内心独白，一定会骂他被迫害妄想症。 越想越害怕的处密，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就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突然惊恐的大呼一声：“不，救命！他要毒死我，像毒死吐蕃使臣那样毒死我……” 一边喊一边往自己护卫队后面跑，吐蕃的随行护卫立马围了上来，直接就亮出了兵刃。 这个举动直接就让杜少清石化当场，良久之后忍不住小声骂道：“有病吧！” 在场的所有他国使臣也懵了，什么情况？这位杜驸马到底对西突厥使臣做了什么事情？把对方吓成了这样？ 面对这样的情况，几乎没人想要主动插言，包括一直比较活跃粗狂的契丹使臣也作壁上观了，因为西突厥是大国，契丹惹不起。 其实也不怪西突厥使臣这么没胆气，因为他没有出使过，在西突厥可汗身边他就属于卖嘴的宠臣，胆子本来就不大，而且来了大唐之后，稀里糊涂被打残了，所以对大唐的一切他都带着怀疑的态度，没了作为大臣的从容淡定。 高句丽的渊盖苏文有些不解的问道：“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为何处密这么说？驸马不会真的给他带了毒药吧？” 杜少清双手一摊表示无辜，“我毒死吐蕃禄东赞不假，可怎么会无缘无故拿毒药害处密？他的胳膊是我接骨的，作为大夫，给病人换药再寻常不过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要这么诬陷我，真是世风日下，人与人之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了……” 看到杜少清竟然还摇头叹息，一脸的悲天悯人，西突厥使臣差点被气死，站在护卫身后有些疯魔似的喊道：“吐蕃禄东赞因为来提和亲被你毒死，我今天也提了和亲，你肯定也不会放过，不要假惺惺了……” 杜少清从旁边薛仁贵那里接过了两副膏药直接甩了过去：“原来西突厥特使就这副胆子？随你怎么想吧，收了你的钱，来给你送了药，仁义给你送到了，至于用不用我可不管。” 几乎所有的别国使臣都满脸不屑的看向了西突厥处密，大家都很赞同杜少清的话，处密也太怂包了，不过他刚刚喊的杜少清毒死禄东赞是真是假？这一点让人很好奇。 小萱萱坐在老虎身上看着西突厥一群人对自己父亲怒目而视，其中一人还不断的说父亲坏话，有些不服气的驱虎上前，小手指着处密喊道：“喂，断胳膊的坏人，你不用害怕我爹爹的，因为他给人看病从来都是认真的。 不过你猜的不错，爹爹给你送药可没安好心哟……” 噗……杜少清惊诧的看向了面前的女儿，这什么情况？你这丫头平常虽然胡闹，但里外向来分得清楚，怎么今天领你来见见人的，你乱说什么？这不是坑爹吗？ 本来渐渐平静下来的他国使臣一下就被这小姑娘的话吸引住了，俗话说孩子嘴里没假话，难不成这个杜驸马真的要下毒整死处密？ 处密惊喜的大喊道：“哈哈哈，你看，杜少清你被拆穿了吧，这可是你的女儿亲自作证，来人，捡起那两副膏药，我们这就去找大唐皇帝陛下，看他怎么说。” 这厮转眼间就变了一副嘴脸，感觉自己拿住了对手的把柄一样，趾高气扬起来。 可是小萱萱接着竟然坐在老虎背上捂着肚子大笑了起来，“你这断手坏人，怎么老想着跟爹爹讨要毒药？我们家的药是救人的，没有毒药的。 我跟你说啊，爹爹他最喜欢打坏人了，但他从来不欺负病人、也不打残疾人，所以他给你治病，就是为了快点把你治好了，然后再好好打一顿。” 我……处密被小女孩的话整懵了，你刚刚说什么？我好想没听太明白。 而杜少清已经伸手捂住了眼睛，心说闺女呀，就算你了解爹爹，也不能这么到处宣扬吧。 第336章 卖首饰的大胡子叔叔 “对了，如果再打一顿你还不服气的话，爹爹会再给你治好，然后再再打一顿，一直到你认输服气为止，几个月前我们教训崔宠就是这么干的。”小萱萱补充道，至于这些人知不知道崔宠，那就不管了。 我……西突厥使臣此时手里拿着那两副膏药，看了看那个一脸认真的小女孩，又看了看杜少清，再低头看看手里的膏药，就觉得眼前有些发黑，随后直接向后一倒，昏死过去。 这一番变故直接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鸿胪寺守门的大唐护卫，心说杜驸马就是威风，这样的手段，绝对过瘾，你看那西突厥人吓得，真是大大涨了大唐国威呢。 渊盖苏文有些难以置信的对杜少清问道：“杜驸马，令嫒说的可是真的？ 西突厥来求亲可是有诚意的，两国邦交岂能动私刑？” 西突厥跟来的那个将军厉喝道：“呔！阁下不要欺人太甚，我等诚意出使大唐，就是拼了命，也不能让你凌辱特使。” 这位将军一声大喝，身后的一大群西突厥勇士已经严阵以待跟杜少清对峙起来。 这样的阵势，小萱萱座下的老虎浑身虎毛瞬间炸开，立时往后退了两步，做出了一个防御姿势，并且对着敌人低吼起来，这一连串的反应让不少他国使臣眼睛一亮，更加对这猛虎羡慕起来，竟然知道主动护主？好厉害。 薛仁贵持刀站了出来，一句话不说，就逼得西突厥的将军带勇士齐齐往后退了一步，几天前也是在鸿胪寺，大家可是领教过这位大唐勇士的厉害的。 杜少清摆手示意薛仁贵退下，笑着对渊盖苏文解释道：“哪有的事？小孩子一时嬉闹，过家家的话，各位怎么能当真？我真的只是给他送伤药罢了，和亲乃是国事，我一个从四品小官是不参与议政的。” 随后对着那西突厥将军说道：“药我送到了，用不用就是你们的事情，各位来了大唐，希望你们可以安分守己不要越界，唐律严苛，无论是对大唐百姓，还是别国使者。” 了解了跟西突厥的事情，杜少清这才如沐春风般的回头招呼旁边的一群使臣。 大家稀里糊涂的看了一场闹剧，心中留下了不少疑问，但此时也只能搁置，因为更多的人并不关心大唐跟西突厥的恩怨，反而凑上来想要跟骑虎的小公主打招呼。 “杜驸马，在下是契丹王使臣黒勒密，见到小公主这头猛虎坐骑很是霸气，也想拥有一头，不知道您可不可以传授一下这驯兽之术，需要什么条件您尽管说。” “驯兽之术肯定金贵无比，怎么能让你契丹一家得了去？我室韦境内不乏猛虎，当然要我们先来。” …… 这些使臣一人一句，几乎让杜少清插不上话了。 小萱萱一看，轻轻拍了拍大猫，后者对着众人吼了一声，所有人立刻安静了下来，随后小丫头邀功似的回头看向了自己的爹爹。 杜少清摸了摸女儿的头发笑着对众人解释道：“各位，哪有什么驯兽之术，这只猛虎是一次巧合被我们救下，从小就跟小女在一起的，天下仅此一只，所以要让各位失望了。 来萱萱，跟各位叔叔认识一下。” 小萱萱乖巧的跟这些不认识的叔叔打着招呼，看到一个胆子最大凑得最近，满脸大胡子，浑身珠光宝气的怪人，小萱萱嬉笑道：“这位外国来的大胡子叔叔，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看到这位尊贵的小公主第一个问自己，契丹使臣仿佛感受到了莫大的荣耀一样，双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激动的道：“小公主请问，不用叫我叔叔，可当不起，我叫黒勒密，你叫我小黑就行。” 噗……旁边杜少清差点笑喷出来，叫你什么？小黑？ 你这么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恐怕得有四十岁吧，让一个五岁孩子叫你小黑？我怎么没感觉到你这厮还有卖萌天赋呢？这画面，真的辣眼睛。 “不行的，小黑是尉迟爷爷家二儿子的称呼，不能叫你的。”小姑娘认真道，她往常都是叫尉迟宝庆作小黑叔叔的。 “额……好吧，你喜欢怎么叫都行，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黒勒密恭敬道。 “这已经夏天了，你怎么身上穿了这么多层衣服呀？你不热吗？ 还有啊，你这身衣服是谁帮你做的？也太丑了吧，我们这里的人根本不这么穿。 最奇怪的是，你怎么身上挂了这么多的金子还有石头？带着肯定很沉吧，你是到大唐专门来卖金子的吗？ 你这条长长的链子是做什么的？难道你走路的时候还需要别人拽住帮忙吗……” 小萱萱天真的抬着小脑袋，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一个问题接一个问题的问了出来。 刚开始契丹使臣还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回答才不会失礼，但是接下来他就不淡定了，从第二个问题开始，这小公主的想法怎么就偏了呢？第三个是怎么回事？第四个我根本就没法回答…… 直到第五个第六个，稀奇古怪的问题直接把契丹使臣问懵了，好似胸口堵住了一块大石头一样，咽不下去吐出不出来，差点没被噎死。 幸亏杜少清从后面拉住了女儿，这也太失礼了，“萱萱，不能这么问的。 这位叔叔身上的都是名贵首饰，代表了他家很有钱，人家的衣服穿着跟咱们不一样的，因为他是契丹人，应该是当地穿衣习惯，地域特色，风俗不一样的……” 杜少清这样回答应该说是中规中矩的，几乎没什么毛病了，至少在高句丽渊盖苏文听来是这样，毕竟高句丽的风俗就跟大唐不一样。 可是在契丹使臣听来，这简直就是补刀呀！ 小萱萱恍然大悟：“哦……原来他是个卖首饰的大胡子叔叔呀。” 噗……此时黒勒密的内心独白是：卖什么首饰？这些都是在你们大唐购买的好不好？ 什么风俗习惯？我契丹刚刚从群居部落被大唐册封为王不久，哪里有什么风俗习惯地域特色？我这纯粹是在从头到尾学习大唐的贵族风格好不好？ 让黒勒密吐血的是，通过这父女两个的对白，他已经清楚的知道了，自己好像学错了，没学成大唐贵族，反倒不伦不类的遭人嘲笑了，太丢人了。 这位也是直爽的汉子，想到就做，直接当场将身上的首饰全都摘下来丢在一边，甚至连不伦不类的丝绸衣服都一层层扒掉，要不是杜少清拦住，这位都要赤着上身了。 只见深刻认识到自己错误的黒勒密，对着小萱萱恭敬行了个大礼道：“多谢小公主指点，既然您能看出我身上这么多地方不对，那您肯定是懂行的人。 请您帮黒勒密重新选择一身衣服和首饰，我想要跟您一样，打扮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大唐贵族，不再让别嘲笑。” 嚯……杜少清心说这个契丹大胡子看着粗，没想到还挺机灵的。 虽然小萱萱年纪小，但穿衣打扮可是非常挑剔的，眼光也非常的高明，他竟然有这个逻辑，知道请小萱萱帮忙？依照这丫头好为人师的性格，恐怕还真的会点头答应了吧？ 第337章 他真的是只猫 果不其然，见到这人诚意满满，对自己这么崇拜的眼神，小萱萱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随后想了一下，对契丹使臣说道：“带你去买衣服可以，不过我们这里卖东西的地方都不便宜，你要带足钱才行。” 契丹黒勒密连连点头：“这些，这些金子全都交给小公主您来处理。” 小萱萱摇了摇头：“我不要，我又不是收破烂的，如果你没钱的话，就先把这批东西卖出去，凑了钱才可以跟我去买衣服，我想想啊，你这么大的块头，一身衣服大概要花费多少呢……” 看着女儿一脸认真的样子，杜少清实在忍不住笑了出来，看来萱萱还是把对方当成卖东西的了，殊不知这一堆金子买衣服花不完的。 也难怪小萱萱不懂这些，毕竟这么小的孩子，就算杜少清夫妇宠爱，基本上让她接触最多的就是铜钱，高一点的就是银子，金珠子都很少见。 杜家家大业大，可也扛不住这位小财神一旦兴起，可是论袋子撒钱的，所以每天给她的零花钱也就是不大一袋铜钱。 上前拦住女儿道：“萱萱别胡说，你大胡子叔叔家里有钱，等会儿你带着他只管挑衣服就好了，付钱的事情让他自己来就行。” 点了点头，小萱萱又打量了一下黒勒密，再次问道：“刚刚你说要跟我们大唐人一模一样的？那你的头发也要换换，我们这里的人都是扎起来的，你看我爹爹的就是。” 黒勒密看向了杜少清，但是对方戴着帽子，没有取下来让他看发髻，不过这位契丹使臣听懂了小公主的意思，随后连忙摇头道：“不行，头发不行，我们契丹勇士不能随便动头发的，我只要衣服就行了。” “好吧，实在不行也给你弄个帽子戴上好了，马马虎虎吧。 那要不咱们现在就走？”小萱萱小大人一样，惹得鸿胪寺门口的护卫都笑了。 没等契丹使臣开口，旁边的室韦使臣就拦住了，“等一下小公主。” “嗯？怎么？这位黑脸大叔，莫非你也要一起去买衣服吗？”小萱萱好奇道。 室韦使臣可不太讲究外表，摇头道：“不是的，在下是想跟小公主打听一下怎么驯养老虎，当然了，如果实在无法传授的话，能不能让我们感受一下骑猛虎的感觉？” 小萱萱一脸的可惜，嘴里还啧啧道：“我还以为你认识到自己穿的太傻，也要学着穿衣服呢，没想到不是。 这位黑脸叔叔，难道没人告诉你，你这身衣服是我们这里天冷的时候穿的吗？穿这么厚，你不热吗？” 我……室韦使臣感觉有点难受，我这个样子真的看起来很傻吗？但是我们家乡那边，这么厚的衣服就是夏天穿的呀，这一身已经是最薄的了。 “没事的小公主，我耐热，咱们还是说您这老虎吧。” 小萱萱一下子坐在老虎身上捂着嘴笑了起来：“你这个黑脸叔叔好会满嘴谎话，刚刚你还说你们家那里老虎很多，那你怎么能认错呢？ 这是我的小喵喵，他不是老虎，他只是一只吃胖了的猫咪呀。 你也想要的话，我可以让爹爹帮你买一只，你回去每顿多喂他吃些饭，很快就能长这么大了。” 我……室韦使臣觉得自己脑子有些匮乏，猫咪？老虎？吃胖了？ “你不相信呀？就知道，好多人都不相信，非要缠着我说着他是老虎，你不是第一个啦。 来，小喵喵，给这位黑脸叔叔叫一声看看，告诉他你是可爱的猫咪，不是笨笨的老虎。”小萱萱对着大猫催促道。 还别说，这一人一虎相处时间长了，老虎还真的听话，真的抬头对着那人喵了一声，虽然学的有点不对味，但的确是喵，不是虎吼了。 这一声叫唤直接让那室韦使臣呆立当场，心中多年对于老虎的认知都有些动摇，莫非，这真的不是老虎？ 看到对方不说话了，小萱萱叫上契丹使臣就要走，还不忘对着室韦使臣撇了撇嘴小声道：“真是个怪人，这么热的天还穿这么厚，难道不怕身上长痱子吗？” 契丹使臣黒勒密一脸谄媚的补刀说：“没事的小公主，他们室韦那边的人就这样，怕冷不怕热，咱们别管他。 你骑的这只老虎需要马夫在前面给你牵着吗？要不小黑来试试？” “哎呀，都说了小喵喵真的不是老虎，是只胖胖的猫咪啦……”小萱萱不耐的带契丹使臣边说边走。 后面的室韦使臣听到了小公主的那句嘀咕，掀开袖子一看，一层密密的小红疙瘩，可不是已经长痱子了吗？ 这位使臣本来还在纳闷，怎么一到大唐，手臂上出了这么多红点？现在才知道，这东西原来叫痱子。 室韦部族地处东北北部，维度比较高，所以即便是夏天也没有多热，那里的人极其缺乏粮食和布匹，因此根本就没人知道痱子是什么。 “等一等，同去，同去！ 下臣也想让小公主帮忙给换身衣服，还有您看看我这是痱子吗，致命吗……”室韦使臣赶忙追了上去。 杜少清笑着让薛仁贵去做了护卫，又对着几个别的使臣问道：“诸位如果还有谁需要换上大唐本地的衣服，也可以跟随小女同去，这孩子虽然年纪不大，但对穿衣很有讲究的。” 这么一说，还真的又有几个使臣动心，相互攀扯着跟了上去，杜少清心说这个外交工作也不是太难嘛，看这个样子，貌似鸿胪寺让自己女儿来招待就行？ 随后杜少清将剩下这些使臣在鸿胪寺安排好了，只身来到了皇宫，对于和亲公主的事情，还是要跟皇帝岳父聊一聊的。 皇后的立政殿内，李二听说小萱萱竟然能够跟几个使臣打成一片，不禁开怀大笑，心说这帮使臣也太胆大了，万一被这孩子胡闹，弄一身不伦不类的衣服呢？ 闲聊了两句，杜少清步入了正题：“小婿来是想问问岳父对于和亲的看法，您应该没答应吧？” 李二没好气道：“你希望朕答应？” 第338章 杜少清的理由 “怎么会？前几天我跟莒国公合作按住西突厥的事情，您可是点头的，谁愿意将好好的女儿嫁那么老远去受苦？ 小婿是害怕万一朝中有人不长眼，所以这不赶着来帮忙嘛。”杜少清一副热心的样子。 想起今天大朝会上的场景，李二感慨道：“今天如果不是唐爱卿急智，朕差点就被迫答应了。 西突厥使臣临阵反水，背后肯定有高人指点，这次的事情恐怕会很棘手，现在就怕他们各国联手促成这件事。 毕竟今天在大殿上，他们共尊朕为天可汗，所以为避免让四周小邦寒心，朕不能直白拒绝跟他们翻脸。” “天可汗？天可汗……” 听到老岳父为难的话，杜少清不断嘀咕着天可汗三个字，一时间也陷入了思考之中，直觉告诉他，似乎这次已经不是和亲问题这么简简单单了，万国来朝，共尊大唐上国为主，怕是有别的打算。 看着女婿绞尽脑汁眉头紧锁，李二还以为他是在为和亲困扰，于是温声安慰道：“贤婿不用担心，朕并不糊涂，是不会答应西突厥和亲的。 正如唐爱卿所说，和亲是低头策，如今我大唐威压四方，让四夷臣服，已经做到了多少帝王都达不到的伟业，用不到和亲求全。” 本来还没想通关节的杜少清，听到李二这番话，灵光一闪，不对，这语气似乎多了一丝志得意满？ 往常的李二是一个雄才大略气吞天下的人物，绝对不会贬低其他帝王来高抬自己，他的目标可是超过汉武帝的，天可汗的名声虽大，但大唐的版图可远没有达到汉武帝时那么大。 想通了一切，杜少清提醒道：“万国来朝，尊您为天可汗，怕不是一个阴谋，要进行捧杀吧。” 嗯？ 满脸得意的李二笑容一僵，什么意思？ “一个天可汗的虚名，我们大唐的疆域未增加半分，但是您的肩头却多了一堆责任。 小国争斗您要出面，小国册封您要出面，小国饥荒艰难您还要管，就因为您是他们的天可汗。 可是实际上呢，似乎他们并不是我大唐子民吧。”杜少清质疑道。 李二突然笑道：“不能单纯这么看的，国与国之间是有尊卑地位的，他们奉我为尊，就等于臣服了大唐，我们可以干涉他们的政务，一来可以保我大唐太平，以后再也不用劳力征战了，二来可以逐步同化周边异族，两全其美。 贤婿，有时候大道至简，可不能只算小得小失。” 明白了，李二的这番话，杜少清一下就全明白了，这位岳父皇帝不是看不懂，而是想要这么算计呢，可想象是美好的，温水煮青蛙这样的策略对付四周小国，根本就行不通的。 严肃的站起身来，郑重的给李二行了一礼，杜少清沉声道：“岳父万不可弃了进取之心。 此法虽省力，但不是长治久安之策，也许可以保我大唐盖压周边异族几十年甚至一百年，可不曾纳入我们版图的国家，终归是外邦，一旦有一天大唐国力式微，异族壮大，他们早晚是要翻身的。 小婿认为，为保大唐万年，还是应该像对付吐蕃那样，一寸寸打下来，纳入我们版图，全面接受我们的教化，这样才是真正的一劳永逸。” 听到女婿不赞成，李二叹息道：“朕何尝不知，但是大唐初立，仅仅二十年，国力不强，禁不住连年征战，此次灭国吐蕃已经耗费了大唐近五年的积累，而且吃下的吐蕃疆域，我们几乎都空不出人手去治理。 所以朕才觉得，现在这种形式，大唐可以安心快速发展几十年，利于积累国力，以图后强。” 听到李二的难处，杜少清也知道，打仗就是打钱，打国家的后勤，现在大唐百废待兴刚刚起步，很是艰难，毫不夸张的说，国库可能还没有杜家有钱。 思考再三，杜少清沉吟道：“倘若，小婿有信心来给岳父做后勤呢？一年大唐国库充盈百万贯，不知道这个速度够不够？” 李二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女婿，心说你是个大夫，又不是户部尚书，也不是商人，百万贯？靠你卖酒吗？ “你没开玩笑？” “在小婿看来，区区天可汗？这样的虚名甚至都比不上这些小国成为我们的附属国实惠大，足以证明四周小国是在敷衍求存，以您的身份，天可汗配不上您！ 昔日强汉有句话：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 如果岳父有信心实现的话，杜少清就不是开玩笑。” 杜少清说的坚定异常，还小小的拍了一下马屁，李二听得满脸通红，心中充满了羞愧，特别是听到那句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李二胸中涌出一股豪情，站起来大喝一声——好！ 有些激动的拍着杜少清的肩膀道：“说的好，是朕短视了！ 既然贤婿有如此气概，朕委任你作户部尚书，给你最大的权利，不需百万贯，只要贤婿能够做到供给大唐常年养精兵三十万，那我大唐铁骑将无处不达。” 杜少清同样给了李二一个放心的眼神，“给我五年时间铺路，五年之后能保大唐国力翻数倍。” 激动过后，冷静下来的李二笑着道：“你这小子一向惫懒不愿多做事，怎么今天这么大志气？一定要煽动开战灭国？不会仅仅为了阻止嫁公主一件事吧，是在鸿胪寺受刺激了？” 杜少清也是面上一愣，心道是啊，今天是怎么了？稀里糊涂就应承下来这么沉重一件事？我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我一向不是喜欢做个安逸的咸鱼吗？ 沉默片刻，杜少清半开玩笑道：“有岳父罩着，小婿在长安可是横着走的。 如果真的要什么理由的话，应该是我喜欢上了大唐吧，想要这个国家越来越好，想要努力实现大唐万年。” 嗯？这个理由也是…… 李二一阵苦笑，随后重重的拍了拍杜少清的肩膀，虽然这个回答很是平淡，可李二听出来了，这是真心话，也能理解杜少清。 对方是穷苦出身，以前穷得揭不开锅了，对朝廷肯定没什么归属感，现在这句喜欢大唐，听在李二耳边，是那么的有成就感，证明自己折服了这位大才。 第339章 受欢迎的小萱萱 等到杜少清从皇宫回到鸿胪寺的时候，小萱萱也带着众人买衣服回来了，远远的就看到一群穿新衣服的人围着小萱萱和大猫，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杜少清心说女儿虽说年幼贪玩，是个乡野出身，但这一年多在长安进步可真快，不说别的，单单这挑衣服的手段，杜少清这个父亲都自愧不如。 从远处看去，如果不是知根知底，根本就看不出来那是一群异族使臣在围着小萱萱，肯定会认为是一群大唐人。 将马匹交给鸿胪寺门口护卫牵走，杜少清不动声色的走了上去，没想到这帮人丝毫不觉，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小公主身上呢。 室韦使臣手里竟然拿着一个册子，不停的记录着什么，身后随行护卫拿着砚台等东西，而其他人更是簇拥着不停的问着问题。 “您接着说，除了要跟老虎同吃同睡之外，还有哪些需要注意的？”室韦使臣催促着。 小萱萱很不耐烦的纠正着：“哎呀，说了多少遍了，是大猫啦……” “对对，大猫，大猫……” “除了要每顿多给他吃一盆东西之外，还要勤给他洗澡，要知道小喵喵可是很爱干净的。 对了，在他小的时候，我几乎是天天抱着的，后来他长大了，我抱不动，洗澡就交给了大虎叔叔，现在大虎叔叔不在家就交给……” 小萱萱也是能聊，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跟讲故事一样，杜少清在旁边看得好笑，关键是那室韦使臣竟然笔杆子不停，似乎要一字不漏的全记下来一样，也是人才，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其实之前的事情杜少清没看到，是这帮使臣买完衣服之后，对小公主的信任立增，再次关注起了这个猛虎坐骑。 说来兴许是时代潮流一样，无论在哪个年代，豪车都是受人追捧的，而在古代，宝马名驹就是豪车，估计没有哪个男儿不喜欢，小萱萱的猛虎坐骑，放在后世恐怕就是世界上唯一一辆绝版最顶配的豪车了。 “原来要养一头猛虎坐骑这么复杂呢，小公主您真是天才，这么难的事情都能办到，能够降服猛虎的勇士，就算我们族里都为数不多呢。”有一个外邦人称赞道。 “其实不算太难啦，小喵喵是被他爹娘抛弃给我们的，算是我捡到的，那时候他可小了……”小萱萱难得谦虚一回。 记完这句话直接让室韦使臣手中的笔僵住了，我没听错吧，她刚刚说的是捡到？不是抓来的？难不成还是成年老虎自愿送出的？ 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得到了肯定的回复，室韦使臣一脸无辜，我好像记录这么多都是徒劳吧，什么样成年猛虎会主动将孩子送人？ 契丹使臣黒勒密打趣道：“怎么样，果然不行吧，我想大唐皇帝陛下和杜驸马也不至于骗我们，恐怕全天下只有这么一头猛虎坐骑，要是真的有驯化办法，恐怕长安城里早就不止这一头了。” 室韦使臣似乎早就跟这人认识，所以也没有反驳，除了叹息还是叹息，可惜了，我们那里真的好多吊颈白额虎呢。 契丹使臣倒是看得开，对着杜萱萱问道：“小公主，既然我们没办法也有一只大猫骑着，不如让小黑试试您这只？看着您这么威风，真让人羡慕呀。” 这人看着粗犷，没想到脑子却不笨，嘴还挺甜。 “哦？卖首饰的大胡子叔叔，你也想骑小喵喵吗？”小萱萱惊讶道。 随后接着又对着其他人问道：“还有谁也想试试？你们都想吗？” 看到这小公主这么通情达理，所有围着的人都看到了试骑老虎的希望，不约而同的齐齐点头。 而旁边不远处的杜少清心说，完了，这帮人肯定上当了，小丫头把这老虎看得金贵着呢，连其他小朋友都鲜有人有资格坐上体验，大人更是别想，亲爹都不行，别说一群陌生人了。 果然，下一秒萱萱银铃般可爱的笑声传来出来：“那我就骑给你们看好了，小喵喵力气小，是不能带大人的。” 说着驱动座下猛虎，出了人群，竟然就在这鸿胪寺的院子里奔跑起来，老虎矫健异常，背上的孩子却稳稳安坐，似乎一人一虎已经融为一体，所有使臣仿佛定格了一样，也不知道是因为失望，还是被这花样的骑术勾住了。 “呀！爹爹，你回来了？嘿嘿，看我给这些外国叔叔们选的衣服怎么样？好看吧。”小萱萱邀功似的来到了杜少清身边。 杜少清宠溺的夸了女儿两句，就让她继续跟这些使臣们完了，自己还要在鸿胪寺官衙里面办差呢，带女儿来就是玩的。 小萱萱开心的跟众人介绍着老虎的本事，“我的小喵喵可听话了，还会跟人玩抱抱呢，有没有哪位叔叔想要感受一下的？” 鬼使神差的，室韦使臣竟然点了点头，可能是这位最渴望养老虎吧。 小萱萱翻身下来，朝着室韦使臣一指，对着大猫吩咐一句，就见老虎一个飞扑，直接将个头不小的室韦使臣按倒在地，大舌头已经带着口水兜头而下了。 室韦使臣吓得脸都青了，这一刻他终于相信，高昌使臣是怎么被欺负的了。 小萱萱召回大猫道：“别害怕，这是小喵喵跟大家问好的，他也很喜欢跟大家玩。” 契丹使臣兴奋道：“嘿，还可以跟猛虎这么亲密，那我也要试试。” 可是大猫却摇头往后退，表示不愿，小萱萱解释道：“不行的，上次跟那个高昌坏蛋玩的时候，小喵喵这样跟对方玩了一个时辰，舌头受伤，现在不能总玩。” 嗯？…… 契丹使臣一愣，睁大了眼睛确认道，一个时辰？ 老天，总算知道上次为什么高昌王子要告状了，被老虎舔上一个时辰，那不死也要脱层皮吧，真不知道那家伙细皮嫩肉的，怎么活下来的？ 想起今天朝会上，自己还拆高昌王子的台，契丹使臣忍不住轻咳两声，暗道恐怕高昌王子真的要被冤枉死了。 第340章 左右逢源的大对卢 室韦使臣一骨碌从地上翻身爬起来，随后赶忙往别人身后藏，生怕被这个大猫一时兴起也来上一个时辰。 不说这些人喜欢上了可爱的小公主，单说在鸿胪寺门口演了一场闹剧的西突厥处密，此时他手里拿着那两副膏药深深皱眉。 西突厥的那位将军劝解道：“特使，您还是换一家医馆重新诊治吧，这杜少清是个危险人物，咱们不得不防啊！可汗派咱们来可是有要务，还需要特使主持大局的。” 处密叹息道：“哎……你以为本使不知道谨慎吗？这两天可是没少在长安别处求医，可是长安城内的大夫听说是那杜少清给诊治过，纷纷拒绝，说什么都不愿意再插手。” “哼，想来那杜少清身份尊贵，也是长安城里的一霸，谁敢跟他抢生意？”西突厥将军不屑道。 “还真不是，大部分大夫的回答是，杜少清医术高明，他治病是最好的，别人无法代替，只有少数是碍于他的威慑。”处密心中叫苦，来大唐一路谨慎，怎么就不慎招惹到了这个怪人？ 他忘记了，不是他主动招惹的，是杜少清和唐俭主动打上门的，从西突厥有意和亲那一刻开始，就注定了会有这么一个拦路石。 “这人真是用心险恶，偏偏您的骨头断了，需要时常换药，看起来是非用他的药不可了？ 要不咱们直接去求大唐皇帝？他那皇宫里面不是有御医吗？”将军机智道。 “御医？那杜少清就是所有御医的领头的……” 说完这句，处密不再开口，已经没心情了，西突厥那将军也无语了，这杜少清做的够绝的。 就在这时，高句丽的大对卢渊盖苏文前来拜访，看到西突厥两位主官都是一脸的郁闷，一问才知道，还是因为刚刚门口的闹剧。 渊盖苏文是个人物，看得比较透彻，因为之前就跟西突厥说好联手进退的，所以对这帮人比较上心。 “其实不必担心杜少清对你使手段，大国邦交，这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是不奏效的，他不敢这么干。” 那将军反驳道：“阁下说的轻巧，杜少清此人我们见过两次了，喜怒无常之辈，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下杀手，毕竟又不是没干过，他要真的再次下毒，恐怕我们特使也是白搭一条性命。” 听到这话，处密没来由的浑身一颤，额头冒出汗来，自己小命可就一条，还要回去效忠可汗呢。 渊盖苏文宽慰道：“这什么话？今次万国来朝，我们约好了共进退的，若是他大唐敢对我们其中任何一国使用不良手段，那就是跟我们所有小国为敌，恐怕他大唐就算再强盛，也不敢同时得罪我们所有国家吧。” 处密看到对方一脸的坚定，莫名的被感染，稍微缓和了一些。 渊盖苏文接着道：“处密兄身肩重任，是要带着大唐公主回去复命的，这形象就是西突厥的脸面，您总不会想让西突厥那么一个大国，在长安百姓面前丢脸吧，看到您断手断脚，回去怎么跟西突厥可汗交代？” “这条手臂就是暴虐的长安百姓打断的，还在乎他们的想法？”西突厥将军喝骂道。 微微一笑，渊盖苏文悠悠道：“刚刚来的时候，我可是听到了几个小国在暗中嘲讽，说西突厥人胆子小，跟当年的东突厥颉利差远了，刚来就被大唐打残了。” 他们…… 西突厥处密就要暴起，随后牵扯到了断臂，疼得一咧嘴，又坐下了。 沉声道：“大对卢说过的共同进退，可还作数？” “当然，高句丽人最重信誉，一言九鼎从不反悔。”渊盖苏文正色道。 如果这话让参加过三征高句丽的将军听到的话，恐怕会消掉大牙，这厮真是不知羞耻，倘若不是高句丽屡次出尔反尔临阵假投降，何来的三征高句丽？早就一战平定了。 “好，西突厥愿意跟高句丽结盟，只要此次大对卢助我们娶到大唐公主，我们愿意跟阁下签订盟书，攻守相助。”处密开出了条件。 两人也是一拍即合，渊盖苏文要的就是这个条件，高句丽地方小，发展受限，一旦开战很是被动，可是西突厥乃是马背上的强国，全民皆兵的，倘若能够跟高句丽一西一东遥相呼应，大唐就应顾不暇了吧。 “那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不知道大对卢可曾带有随行医官？”处密问道。 渊盖苏文笑着拿起了旁边的两幅膏药递了过去道：“现在处密兄首要的，就是将这两副药用上，大胆放心的敷药，早点把手臂养好。 他杜少清不敢施毒暗害。” 这…… 看到这厮还在心虚，渊盖苏文强调道：“倘若有个万一，我等立马联名跟大唐开战施压，保证武力压迫也要让大唐交一名公主出来，就算不能杀死杜少清给处密兄报仇，也会让你此行有个圆满的交代。” 听了对方的蛊惑，处密一咬牙，恨声道：“既然这样，那在下就拼上这条性命，为可汗尽忠了。” 随后叫来随行的仆役，帮自己换药，那一脸慷慨赴死的样子，渊盖苏文差点笑出声来。 从西突厥馆驿出来，刚好碰到杜少清在找自己，渊盖苏文又将杜少清迎接进自己的馆驿，虽然跟杜少清有仇，但他还真的喜欢跟杜少清私下相处，表面上两人好像无话不谈的老友一样亲密。 “还以为驸马在长安就是个逍遥快活郎，没想到竟然是身肩数职的能人，几天的接触，才知道您简直就是位手眼通天的人物，实在让在下佩服。”渊盖苏文吹捧道。 杜少清连连推辞：“哪里，杜某无才无德，也就是替陛下跑跑腿罢了，这次来找大对卢，是想跟您商议一下，看看有没有可能咱们两家做点买卖？” 买卖？渊盖苏文一愣，不解道：“驸马何意？咱们两家，指的是高句丽跟大唐，还是单单你我二人？” 杜少清哈哈大笑：“大对卢说哪里话，大唐律令国不与民争利，为官者不准经商，我杜少清又不是宰相，哪有资格代表大唐谈生意？ 仅仅指我自己，或者说我的杜家商队，想跟大对卢，或者说您背后的高谷丽也行，做点生意赚点钱养家糊口。” 这语气充满了商人的市侩，渊盖苏文心中暗骂，信你有鬼了，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可不就是以驸马的身份，在替大唐跟我高句丽谈生意吗？还被你坑去了一座城池无数银钱。 此时渊盖苏文看着对方的气质，心里有些恍惚，这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怎么这么多变，上次见像是正人君子，现在怎么又是个贪财小人？ 第341章 有人弹劾吗？ 杜少清知道渊盖苏文是高句丽的大对卢，是第一权臣，相当于实权宰相，但是他不知道对方已经把高句丽皇帝高建文架空了，基本上已经是挟天子而令诸侯。 他之所以找渊盖苏文合作，就是看中了对方的权利，之前杜少清给皇帝李二保证的时候，说要赚足够多的钱，供大唐养兵三十万人，这不是个小数目，但是在杜少清看来，只要有整个大唐做后盾，根本不难实现。 其中一项就是挣他国的钱，快速扩充杜家商队，大唐货源充足，从他国吸金绝对是压倒性优势，可以说四周各个小国什么都缺。 这是明面上他的目的，当然之所以选择跟渊盖苏文合作，也是堂堂正正的阳谋，把杜家的人安插在高句丽的明处，只要两国没开战，这些人就要受到高句丽保护。 可是暗地里，这些人可以把生意做遍整个高谷丽，有朝一日大唐对高句丽用兵，那这些人扎根高句丽经商所见的一切，都会是大唐大军的第一手情报，无论是地理上的，还是军事上的。 而渊盖苏文第一反应就是这人在笑里藏刀，他要往高句丽安插人手，不是好事，因为在这位大对卢心里，可是牢牢的记着杜少清当初在河北道做下的一切，足以证明此人对高句丽的狠辣。 可是倘若不同意，那对方也可以暗中派人放进斥候，那样就更难对付了，所以表面上不动声色，渊盖苏文已经将事态想了一个通透。 详细询问了杜少清商队的经营范围之后，这位大对卢显示出了足够的热情——高句丽人民正需要你。 两人双手一握，从此高句丽对大唐杜家商队一路开放，而杜家也会最大限度的供给高句丽各项亟需的货物，甚至包括暗中走私的盐铁交易。 正是因为这一巨大诱饵，让渊盖苏文有些弄不懂了，这个杜少清到底是在替大唐办事，还是在利用身份牟私利？大唐禁止私营的盐铁交易，走私给他国更是重罪，他竟然这么大胆子？ 答应杜少清并不是因为信任，而是因为无论大唐出于什么目的，这些都是对高句丽有益无害的，杜家商队所有人将会在高句丽严密监视下工作，所以根本不怕他们暗地里做什么破坏。 这是渊盖苏文的自信，可是他却没有想到，堂堂正正的阳谋，往往是最简单最无懈可击的，也是最不着痕迹的，甚至即便对方察觉了，也无法拒绝。 杜少清这么明目张胆的跟高谷丽使臣私通，长安城遍布眼线，不会没人看到，要是放在旁人，几天前他敢收下高句丽一大批贵重药材，就要被弹劾判罪的。 可这人却是杜少清，所以很多人犹豫了，甚至说直接放弃了，虽说杜少清出道不到两年，可是他太受宠了，皇帝皇后两人厚爱，好几个国公力保，还是文人之首虞世南的弟子，种种头衔之下，是一个实力堪比皇子的人物。 应该说比皇子更坚实，因为即便是皇子，也会因为相互争斗而彼此下套弹劾。 可是杜少清不掌实权，几乎跟所有人都没有利益冲突，所以谁也不会没事去惹这个人，纯粹的出力不讨好。 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杜少清不好弹劾，去年太极殿当场杀人都被压下了，还有什么罪责比这个更严重的吗？ 可是这几天没人弹劾，却让李二有些着急了，没人弹劾不行啊，必须来个人弹劾一下，显示我大唐制度的严谨，同时也让各国使臣对杜少清放松点警惕，以便往后他们的私下接触。 最终无奈之下，李二只好暗地里找了一人出头，弹劾的理由就是杜少清收受贿赂，以权谋私，借助鸿胪寺少卿的位子肆意结交他国使臣。 于是乎，杜少清的鸿胪寺少卿正式上岗不到五天，就被皇帝李二下旨拿下，剥夺官职回家做个安逸的驸马好了，家里面壁思过的鸿胪寺卿唐俭再次上岗。 这位官复原职的鸿胪寺正卿，可是太极殿上所有人都看到了，对他国使臣根本没有善意，所以诸多使臣暗暗叫苦。 杜少清不干了，我这叫公私兼顾，招待好了邻国友人不也是鸿胪寺的职责吗？ 被皇帝赶回家之后，杜少清索性大开门庭，用请帖将要好的几个他国使臣请到家里来，明目张胆的交朋友，可以说是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一时间长安城里面所有人都知道了，这位杜驸马喜好结交异族，还美其名曰：有交无类！ 这样的作风很快得到了所有他国使臣的好感，当然了，西突厥使臣和高昌使臣除外，这两帮人已经被埋下阴影了。 原本很多人还说杜少清是在赌气，但是事件越演越烈，杜少清根本没有收手的意思，所以很多御史坐不住了，主动弹劾杜少清结交异族，有叛国嫌疑。 于是杜少清就被推上了风口浪尖，最后不得不稍作收敛，就算是宴请宾客，也改用女儿小萱萱的名义，美其名曰这些使臣都喜欢孩子，太热情了没办法，这样的借口让一众恼怒的言官也是无法。 而就在杜家里面，杜少清借机结交了所有能够结交的外国人，同时跟这些人承诺建立私下交易通道，北边的回纥以出口茶叶为主，西域诸国以出口丝绸为主，同时进口各种宝石，在大唐由杜少清独家销售。 东北方向的贸易就更方便了，杜少清的三弟杜荷就是东北边境城池的副将，所有走私交易通过杜荷还可以免税，这让室韦等国开心不已。 就这样的，用了十天时间，杜少清已经给庞大的对外贸易铺下了路基，就等着小姑娘武照培训出足够的人手，一旦杜家商会运转起来，将会成为大唐第一吸金结构，杜少清有信心一举超越那些五姓七望的财力。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侯君集也带着五万出征吐蕃的大军回转了，鸿胪寺传出通知，三天后长安城明德门外，大军荣归，请各国使臣参与观礼。 第342章 挺身而出侯君集 对吐蕃的大战，从剑南道算起一共两次，第一次大唐十五万对敌二十万，在本土剑南道迎敌，最终大唐以战死五万多的代价痛击敌人，将敌人杀死大半，俘虏四万，仅有万余残兵逃生。 而第二次就是侯君集带领大唐五万精兵实施的逐步蚕食计划，战损两千不到，就彻底灭了吐蕃的统治阶级，将吐蕃纳入大唐的版图，可以说是绝对的大胜。 战争结束后，侯君集让剑南道出兵镇守吐蕃地盘，自己带着将近五万得胜大军回长安复命，毕竟这些士卒都是他从长安带来远征的，还要带回去跟家人团聚。 大唐初期是府兵制，战时府兵聚集归将军调配，属于劳役，并无薪俸，只有战场军功折算奖赏。 但是大军归建之后就要由朝廷统一调配粮草了，一年来大唐单单出钱粮养这五万精兵，就耗费极大，所以李二才不得不跟杜少清讲明实情，现在的大唐国力，做不到常年养精兵。 事实上士卒不种地，常年归建在军营当值，一切花费由朝廷供应，这种手段叫做募兵制，安史之乱以后的唐朝中后期，因为府兵制崩坏，大唐军力衰弱，所以用的就是朝廷出钱募兵养兵的政策，这也是一种大趋势。 皇帝李二也知道常年精于训练的士卒好处很多，奈何国力不足养不起，只能用府兵制来节省财政支出。 长安城外，皇帝率领文武百官盛装迎接回归的大军，杜少清带着家人作为有特权的围观群众，站在城头上观礼，要知道普通百姓可都是在城外空地两旁等着围观，军士家人也在焦急的等着。 远处渐渐有烟尘扬起，一支整齐带着煞气的黑色洪流缓慢靠近，越是接近长安城，大军带来的震动越大，甚至那重重的步伐都带着一种凯旋的节奏。 城头上战鼓重重，秦王破阵乐响起，一时间荣归气氛溢满全场。 杜少清怀里的小萱萱也跟着哇哇大叫，虽然这丫头不懂得什么叫荣归，但耐不住她喜欢凑热闹，人越多越兴奋，还不断的朝着城头下方的皇帝李二喊外公，杜少清拽都拽不住。 不过此时皇帝李二眼里全是面前的凯旋之师，可顾不上这个小家伙。 “爹爹，是大舅带人回来了吗？咱们快点下去找他吧。”小萱萱天真的问道。 旁边的公主笑道：“傻孩子，哪里是你大舅回来了，这是象儿的外公打仗胜利归来，你就那么想你大舅呀。” 小萱萱有些失望，微哼道：“原来是象儿弟弟的外公，哼，真是的，我刚刚叫了我外公那么长时间都不理我，下次去皇宫一定把他的胡子拔下来。” 杜少清哈哈大笑：“你外公的胡子好像有点短了，不像你的山羊胡子爷爷（卫国公李靖）。” “那就拽他的头发……” 一家人在城头上说说笑笑，下面的大军已经气势磅礴的走到了近前，骑兵、步兵、弓兵，全都衣甲严谨，表情肃穆，长安禁军骑兵仪仗分立两侧，迎接大军。 侯君集一身重甲翻身下马，身后的骑兵却并未跟着下马，这令门口的百官有些诧异，怎么有些不对，马上就是解甲荣归了，怎么骑兵还端坐马上？ 这个变动让两侧护航的禁军都有些紧张，别是有什么变故吧。 “末将侯君集奉皇命去剑南道迎敌吐蕃，乘胜追敌千里捣毁敌巢，移灭吐蕃为我剑南道无辜百姓报了大仇，今得胜归朝，特来向陛下复命，请陛下检阅远征的将士。”侯君集一通话，几乎是用喊出来的。 旁边的各国使臣看着严阵以待的五万大军，听着侯君集的话，真不敢相信就这么点人就灭了吐蕃？但那种满溢全场的煞气，又让人不得不信，这样训练有素的精锐军队，也只有大唐才有。 李二上前亲手搀扶起侯君集：“爱卿此战扬我国威，辛苦了，诸位大唐将士辛苦了！” 后一句是李二对所有将士喊的，随后司仪官上前朗声道：“荣归鼓乐奏起，大军解甲！” 可是下一幕这人就傻了，鼓乐是起了，但是四万八的大军却一动不动，全都严肃的目视前方，似乎没听见一样，所有人都紧张起来，看向了主将侯君集，心说你可是兵部尚书，不会不懂规矩吧。 谁知道此时侯君集却上前一步，再次对皇帝行了个带甲军礼：“陛下，在解甲前，末将有话要说，恳请陛下答应一件事。” 司仪官一挥手，鼓乐队顿时停住。 但是全场却死寂般安静，简直落针可闻，侯君集要干什么？乘胜邀功，威逼陛下？ 大将军尉迟敬德站出来沉声道：“大胆侯君集，你要做什么？” 李二挥手拦住了有意见的众人，淡淡一笑，示意别让异国人看了大唐笑话，说我们内部不合。 “侯爱卿但请直言，莫非此次大军征战有什么委屈不成？”李二倒是会说话。 侯君集回头慢慢扫视了一遍自己带回的大军，所有人都等着自己开口呢。 随后又若带深意的看向了皇帝旁边观礼的异族使臣，那带着杀气的眼神，看得一帮使臣心里发毛，不少人都想往回退一步。 随后就见侯君集朗声道：“末将回来途中听闻，有人来大唐威逼我们嫁公主和亲，不知可有此事？” 嗯？这……怎么会说这件事？西突厥使臣处密胸口已经开始砰砰跳了。 “侯将军，西突厥是诚意求娶，礼法周到，不是威逼。”礼部尚书王硅小声提醒道。 侯君集给了王硅一个阴森的眼神，随后盯着一帮异族使臣沉声道：“无论是那种和亲，终归是来跟我大唐要女儿，吐蕃无耻威胁是和亲，西突厥再有礼数也是和亲，只要是和亲，于我大唐将士来说，并无差别，都是羞辱。” 皇帝李二开口问道：“爱卿，是不是有些偏激了？” 侯君集再次提高声音说道：“我大唐几十万将士身负守土定疆职责，保大唐每一名百姓安危，保大唐每一寸国土不受侵犯，当然也要保每一名大唐儿女不会被送给外人。 末将愿意用一身军功恳求陛下，立皇命国法，大唐永不和亲！大唐有我，用不到女人来换取和平。” 最后一句，几乎是怒吼出来的，紧接着五万大军齐声高呼：“大唐有我，永不和亲！永不和亲！……” 声威震天，几乎整个长安城都听到了，很快不仅仅是这五万大军在喊，受他们感染，两旁来迎接的禁军，城头上的守城士卒跟着都在喊。 西突厥使臣脸色苍白，心道完了，没想到大唐怎么转作风了，所有人这么抵制和亲呢？ 杜少清站在城头上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皇帝李二说的办法，明明是跟侯君集配合演戏的嘛。 不过也真是高明，借助一次大胜阅兵，震慑了所有周边异族，同时也堵住了朝堂上反对者的嘴，永久解决了和亲问题，至少在大唐一朝，应该是能做到跟大明一样，战死不和亲。 第343章 封号公主小萱萱 看到大唐所有士卒齐声呼喊的场面，在场的别国使臣感到深深的震撼，这就是天朝和小邦的区别吧，天朝万众一心，小邦却还忙着勾心斗角战火不息。 渊盖苏文看到这个景象心中苦笑，没想到大唐皇帝这么高明，这样一来，各国尊他为天可汗的计划恐怕已经付诸东流了。 有这群虎狼之师在，任何一个帝王都不会放弃扩张领土的机会吧，更何况大唐皇帝现在正值壮年。 城头上小萱萱懵懵懂懂的跟着举手呼喊着，小丫头的嗓门不小，趴在父亲的耳边大喊大叫，吵得杜少清的耳朵嗡嗡响。 良久之后可爱的小姑娘突然想起一件事，好奇的朝父亲问道：“爹爹，什么是和亲呀？大家喊这个是什么意思呀？” 公主已经被女儿这呆萌的样子逗得直不起腰了，原来你这丫头不是在支持叫好，纯粹是在凑热闹呀，不知道什么意思你跟着瞎喊什么呢？看你嗓子都快喊哑了。 杜少清捏了捏女儿的小鼻子宠溺的答道：“和亲？就是把你的姨母嫁给外国人做妻子，给人家做饭生孩子。” “外国人？是卖首饰的大胡子叔叔那些人吗？”小女孩懵懂道。 “没错，还有断胳膊的家伙，和你带小喵喵教训过那家伙。”杜少清解释道。 小姑娘连连摇头：“啊？……不好不好，他们都太邋遢了，皇宫里面我那么多姨母，都是喜欢干净的人，才不会跟这些邋遢的人一起玩呢。” 杜少清苦笑道：“嫁过去做妻子要仅仅是一起玩游戏倒简单了，不是那样的。” “啊？那是怎样？什么是做妻子？哦哦，对了，你刚刚说过的，要做饭生孩子的。”小姑娘自言自语道。 可是随后小姑娘仿佛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一样，大喊道：“我知道了，就像爹爹跟娘亲一样，爹爹每天做饭给娘亲，还给她生了我这么可爱的小宝宝，所以爹爹是在给娘亲做妻子，嘿嘿，我聪明吧……” 噗…… 四周传来一阵哄笑，不仅仅是长乐公主，所有跟着来观礼的杜家弟子伙计全都笑弯了腰。 李愔甚至还打趣道：“没错没错，我家小乖乖真聪明。 按照咱大唐的规矩，你爹爹是驸马，被下旨尚公主，可不就是嫁给公主做妻子嘛，一点毛病都没有。” 杜少清回头瞪了这个小舅子一眼，可是这个时间不是在医馆，李愔就当没看到一样。 谁知道公主似乎是袒护弟弟一样，戏谑道：“怎么？夫君是不是觉得委屈了？” 杜少清尴尬不已，没有理会妻子的打趣，对着怀里的女儿问道：“乖女儿，你是怎么推理出来的？亲自下厨给你和你娘亲做饭那是疼你们好不好，你怎么就记得在长安的事情？ 咱们在落霞镇可是住了好多年，那时候谁是谁妻子？ 而且你可是你娘亲怀胎十月生出来的，哪里是爹爹我生的？” 小萱萱一听，自知弄错了，嘿嘿一笑，讪讪道：“那就是以前在落霞镇的时候娘亲是爹爹的妻子，现在在长安……” 杜少清立刻大声打断道：“长安也是她给我做妻子！ 你这丫头还小，哪里懂得这些，快别口无遮拦了，要是以后说给外人，人家会嘲笑你弄错的。” 小萱萱可不想被人嘲笑，连忙乖巧的点头说记住了，娘亲是爹爹的妻子。 杜少清志得意满，这才转头对着夫人长乐公主炫耀般笑道：“看看咱们宝贝女儿多么聪明懂事，怎么样夫人？没有委屈你吧。” ……公主哭笑不得，夫君真是一点亏都不吃呢，不过长乐公主不愧是人人称道的贤妻良母，没有再跟夫君打趣，甚至还配合的点头道：“嫁给夫君做妻子，是妾身的幸运，哪有丝毫委屈。” 杜少清身后一群弟子伙计纷纷竖起大拇指，厉害，能在大唐公主面前振夫纲的驸马，还真的不多。 但是这群家伙没一个是省油的灯，一个个都在强烈的憋着笑抖个不停，他们可不太相信这一幕，八成这公主只是在外给面子，回家弄不好还要让跪搓板呢。 杜少清不用问就知道，这群家伙肯定会在背后议论自己，不过随便你们怎么想吧，这位正妻的贤惠真的不足外人道也，你们羡慕都羡慕不来。 一场荣归大典，震慑了外族，第二天一早，西突厥使臣就要回了和亲的国书，表示之前的都是误会，此行纯粹的就是为了给大唐送礼祝贺，现在差事办完，就要请辞回程。 当天皇帝李二就批文放行，鸿胪寺唐俭代为送行。 杜少清听说之后淡淡一笑，心说这老小子出尔反尔，本应该出手惩戒一顿的，没想到他倒是跑得快。 跟着很多使臣都请辞回国，高昌、回纥、西域…… 可是偏偏那高句丽的渊盖苏文没有回国，并且还说是仰慕上国繁华，还要再逗留些日子。 有了当年吐蕃禄东赞暗中偷师的前车之鉴，朝廷各部司对于应对外国窃密使臣已经很熟练了，所以李二根本就不在乎这人的逗留，专心忙起了有功将士的封赏工作。 除了侯君集等一众将领的封赏之外，太极殿上，最让人诧异的一件封赏就是给长乐公主的女儿杜萱萱封公主的事情了，这件事是早就在议政殿跟几个宰相论过的，可还是让其他朝臣震惊。 不过连主将侯君集都站出来说了，谋算吐蕃的计谋是杜少清一手规划，此人当首功，但人家不愿任事，将功劳转嫁给女儿不行吗？再说了，封号公主属于皇家内务，归宗正府管，你们反对做什么？ 最终太极殿通过了皇帝李二的诏令，五岁的杜萱萱封爵六等郡公主，封号萱阳，李二的意思是这个外孙女小萱萱喜欢习武，希望她长大了能够像大唐的平阳昭公主一样做个传奇的女将军。 就这样，小萱萱的小公主名号终于落实，以后再没人说她不是公主胜似公主了，人家这个异姓封号公主，可是比好多正牌的皇亲都高贵呢。 第344章 作坊出事了 几天之后，杜家伯爵府里，杜少清正在跟武照和宇文柘商议接下来的房地产计划，因为永平坊的长乐之家马上就要全部建成了，也就是说第一批改建工程快做完了，而这仅仅是长安城改建计划的开头罢了，后面还有一个城池的建设。 可是刚开个头，就有一名百骑司士卒来通知杜少清，造纸作坊出事了。 于是杜少清就快马赶到了城里自己那个造纸作坊，见到所有工人没有死伤，杜少清长吁一口气，只要不死人就不算大事。 “怎么回事？造纸刚刚步入正轨开始量产，到底出了什么事？”杜少清开口问道。 回答他的不是老管事，而是作坊的百骑司护卫队正，“有人想要冲杀作坊强夺造纸秘方，被兄弟们拼死拦住，为此我们损失了八名兄弟，若不是早有察觉，恐怕对方就得逞了。” “嗯？来偷秘方？什么人这么大胆？而且这里造纸有成的事情，还未公布，基本上长安城没人知道，怎么就被惦记上了？”杜少清在猜测着来人的身份。 那对正却解释道：“因为这个作坊建的偏僻，所以平时基本上没生人靠近，但是最近一段时间来，兄弟们发现门口走动的生人多了几个生面孔，所以就留心了。 我也跟上官请命多调了十个人来看守，没想到他们真的动手了，我们损失了八个人，对方也丢下了十几具尸体退走。” 杜少清惊讶道：“退走？长安城的治安不错呀，怎么还让敌人逃了？对方来了多少人？咱们这个作坊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有足足一个百人队严密看守吧。” 那对正点头道：“不错，但是作坊占地太广，防守压力不小，为了防止敌人调虎离山，我们的规定是示警就近救援，不准所有人都来迎敌。 敌人从正门进攻足有三十人，我们不过十五名兄弟，死战不退。 如果不是他们被我们的示警唿哨吓退，恐怕真的不好说。” 点了点头，杜少清沉声道：“你做的没错，如果敌人是有备而来，肯定不止这三十人正门进攻，我会上报陛下为你们请功，牺牲的兄弟们三倍抚恤，家小我杜少清会差人照顾。” “多谢驸马厚待，我们已经上报百骑司将军了，估计现在陛下已经知道了，现在该如何处置？请驸马示下。” 对于杜少清丰厚的抚恤，四周的士卒都为之感动，恐怕当世也只有这位大财主驸马这么豪气吧，其他将军就算想要厚待士卒，照顾老弱，也要考虑自己是否负担的起。 杜少清看着门口未干的血迹，身上戾气突生，满腔怒火道：“带一具敌人的尸首过来，我自有追敌之法，敢在长安城公然大队行凶，杀我大唐护卫，我倒要看看他是内奸还是外敌。” 于此同时，皇帝李二接到了造纸厂出事的消息，大发雷霆，造纸厂刚刚步入正轨，自己的教育全国计划刚刚萌芽，书册还没印多少呢，就有人得到消息惦记上了？ 长安能有一支小型队伍这么大动作？巡街武侯在做什么？ “你亲自去，给你十二个时辰，查不到凶手，就不要再回来了。”李二面沉似水，对着内侍老高说道，吓得老高脖子一凉，随后挺直了身体，低喝道：万死！ 其实皇帝李二的百骑司主官就是这位贴身内侍，负责掌控一切情报和行动，当然他不负责具体行动，下面还有真正的战将。 带着百骑司将军，并二十余精锐护卫，老高来到了造纸厂，正好汇合了杜少清。 “驸马爷，造纸厂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是老奴的疏忽。”老高恭敬道。 杜少清拉过老高安慰道：“行了吧老高，你可是我大唐内相，整天操劳哪能面面俱到？” “不敢，老奴就是个跑腿的，内相之说万不可有，驸马爷莫要害我……”老高立刻给杜少清告饶。 “哪里是害你，跟你无冤无仇的，杜某真心敬佩，看把你吓得。”杜少清笑道。 老高也知道这位驸马平易近人，说的都是心里话，却苦笑道：“宦官不得干政，我等不全人无资格言国事……” 杜少清也知道这个情况，话题一转跟老高说道：“此次守卫兄弟们已经做得很好了，不但无过，还要记功，这些我会亲自去跟岳父讲明。 现在还是先说追敌吧，能避开大唐严密的巡街武侯，大战过后全身而退隐藏踪迹的，恐怕不是简单人物。” 说到追敌，老高咬牙恨恨道：“不管他是谁，一天之内一定要把他揪出来，老奴已经让人城门设卡，许进不许出了。” “我让人去带老虎过来了，这种情况下，追击残敌，老虎的鼻子是最有用的，咱们且稍待一会儿，哪怕他们已经出城也无妨。”杜少清解释道，闻言老高心里大定，没想到驸马还有这等高招。 可是片刻之后，薛仁贵带着猛虎小喵喵来了，杜少清傻眼了，什么情况，为什么把孩子也带来了？ 薛仁贵满脸的苦笑：“小公主非要来跟爹爹一起打坏人，我苦劝不住，最后公主就同意她跟过来了。” 大猫身上的小萱萱丝毫没有下虎的意思，坐在老虎背上眯着眼睛跟杜少清打招呼：“嘿嘿，爹爹，你看人家是不是很关心你呢？听说这里有事，马上带着小喵喵来帮忙了，爹爹是不是快夸夸女儿？” 杜少清单手扶额，有些无语，随后上前就要把女儿抱下来，“你这丫头真是胡闹，还夸夸你？你以为爹爹不知道你是贪玩凑热闹的？ 不是教过你嘛，大人做事情小孩子不准捣乱的，怎么这么不听话？快些下来回家。” 好像知道就是这个结果一样，小萱萱死死的抱住大猫的脖子，就是不下来，还委屈的喊道：“爹爹，人家不捣乱，就是想要看看爹爹怎么打坏人嘛，保证不捣乱就是了。” “不听话就把你送给外婆去管教了……” 看着父女二人纠缠不下，百骑司将军不忍小公主挨打受苦，开口劝道：“驸马爷，时间紧迫不及耽搁，小公主既然想去，带上就是了，末将派人保护，不会影响咱们办事的。” “那怎么行？这里都是血腥，她一个孩子怎么见得？”老高呵斥道，话语里满是对孩子的关心。 最后杜少清硬着心肠把女儿从老虎身上抱下来，让薛仁贵送回家，并且打定主意要改一改女儿这任性的傲娇性格。 老虎小喵喵差点被小萱萱揪掉一把虎毛，疼得龇牙咧嘴的，看到小主人哭着被人抱走，这大猫有些茫然，人类的世界好复杂，有时全是欢声笑语两人好得不得了，有时又撕扯打架弄得泪流满面，害本虎也跟着遭殃…… 第345章 凶手所在 “咱们就带这么点人？是不是从禁军调配些人手，万一对方人多势众，恐怕咱们这点人不够吧。”杜少清看着老高只带了几十个人，有些担忧道。 “驸马爷放心，只要找到了贼人所在，在这长安城，我们最不缺的就是人手。”那百骑司将军自信道。 听到对方这么自信，杜少清也不多说，领着大猫在敌人的尸首上面闻了闻，杜少清拍了拍大猫的脑袋说道：“小喵喵，带我们去找跟这个气味差不多的人，找到了给你烤肉吃。” 小喵喵好像听懂了一样，人性话的低吼点头，旁边的士卒看得真切，这老虎的眼睛都亮了。 众人跟着小喵喵一路往外走，谁知道没走多远，小喵喵就停下了，还回头朝杜少清看了一下。 “嗯？你这笨猫，不会是现在就要好处吧，还没找到人呢。”杜少清不满道。 谁知道小喵喵听完之后，也不理他，径直朝着不远处一户宅院的大门撞去，这下杜少清等人知道了，原来是找到了。 百骑司将军惊讶道：“难道这帮贼人根本没有走多远，这明明就是紧挨着造纸厂的庄院吧。” 内侍老高冷声道：“立刻围起来抓人，凶手还想玩灯下黑？找死！” 找到了人，接下来就交给百骑司吧，杜少清拉过小喵喵一顿安慰，今天这老虎可是立大功了。 谁知道老虎却咬住了杜少清的衣衫，将之往回拖拽，这下杜少清就不明白了，什么情况？ 无奈之下只好跟着老虎走，老虎却带杜少清走到了造纸厂另一边邻居宅院，再次撞门，杜少清恍然大悟，这是说两边都有埋伏的敌人没走呀，真是惊喜。 半个时辰之后，两边埋伏的敌人全部落网，经过清点，两边各有三十人，也就是说这一次突袭造纸厂的总共是九十人，足够大手笔的，不知道长安城里面谁这么大能耐？ 内侍老高让百骑司去审，半个时辰内要结果，杜少清问出了心中的疑问，老高叹息道：“大唐初立，又是尚武之国，但凡有点权势的谁没有几个私兵护卫？ 九十人不算多，真正严重的是他们可以厮杀一通全身而退，却不被武侯抓住，这足以说明武侯衙门有人通敌。” 时间不长，百骑司将军来报，审问有结果了，“他们都是汉王李元昌的私兵，受命来突袭这家工坊，最终目的是抓走这里的工人。” 嗯？汉王？杜少清和内侍老高对视一眼，同时显出迷茫之色，怎么是他？ 事实上出了事情之后，他们两人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没走的渊盖苏文这个外贼，可是怎么也没想到会是汉王这个内贼，造纸厂名声不显，一直保密，汉王怎么会知道，并且他为什么要来抢这个？ 老高沉声道：“派人严密监视，将汉王给看住了，我这就进宫跟陛下汇报。” 杜少清和老高一起去见李二，李二大为光火，当场命令将汉王李元昌带到议政殿，他要亲口问一问这个好弟弟，做的什么好事？ 议政殿内，汉王李元昌看到驸马杜少清竟然在一旁，立时心虚起来，战战兢兢的对李二问道：“皇兄，不知召臣弟来所为何事？” “哼，何事？你干的好事！莫非你要谋反不成？” 李二一句话，直接将李元昌吓得跪下了，“皇兄恕罪，臣弟绝不敢有二心，是他，是杜少清诬告我。” 这下杜少清懵了，心说我跟你汉王李元昌往日无怨近日无仇的，你这厮怎么就咬上我了？凭什么？ 大步上前，一脚将李元昌踹翻在地，李二怒骂道：“自己作孽还赖别人，说，是谁让你去抢昭行坊造纸作坊的？竟敢动用私兵公然杀人越货，你还是大唐皇族吗？ 你抢那东西做什么？你知道这东西关系着什么吗？ 今天你要是不说清楚，朕扒了你的皮！” 李元昌吓得三魂出窍，冷汗直流，随后怨毒的看着杜少清：“皇兄偏心，凭什么我们皇家的作坊送给一个外人？ 银子都让他杜少清挣去了，我们连口汤都喝不上？他杜少清算个什么东西？” “你说什么？”李二气得还要再打。 杜少清愣住了，听这厮的话音，莫非他抢劫造纸作坊就是为了挣钱？这也太虎了吧。 “臣弟就是不服。 几个月前，他杜少清算计于我，坑骗我制作劣质家具高价兜售给城里的达官贵人，后来他们紧接着就用精良的家具收买人心，这些人全都在背后大骂于我，就是他杜少清算计得我人财两空。” 这货说的言之凿凿，杜少清都不知道这些，家具的生意纯粹是武照打理的，怎么会得罪这个小人？不过听他说的这些，应该是仿制杜家的家具被反算计了，活该。 “所以你就派人去抢造纸作坊？你知不知道，造纸作坊关系着大唐的未来，你坏了大事！ 老七，你——罪不容恕！” 李二一字一顿的对李元昌说道，话语里透着一股恨铁不成钢。 “什么？皇兄何意？ 臣弟不过是想挣点钱罢了，说穿了也就是跟他杜少清的私怨，难道您为了这个外人，不顾兄弟之情，要惩治于我？”李元昌惊呆了。 “到现在你还不知错，真是无可救药，私怨？造纸作坊的事情乃是一个秘密，却被你捅了出来，坏了朕的计划，你却还盯着手上的蝇头小利？ 来人，将李元昌带下去，革除王爵，贬为庶民，送回晋阳，未得奉诏不准入长安。”李二怒喝道，一句话就判下了李元昌的后事。 听到这个判决，李元昌已经石化了，嘴里喃喃道，不，不能…… 直到他被人拖了下去，犹未醒来，李二看着这个不成器的弟弟只是叹息，一直都知道这个七弟是个贪财无德之人，只是顾念兄弟之情向来容忍罢了，没想到却坏了事。 “造纸作坊经此一事必然会暴露在天下人面前，看来咱们的计划要提前了，恐怕不会太顺利。”李二对杜少清说道。 杜少清点了点头：“那就从已经改造好的永平坊开始吧，小婿会亲自安排。 不过若要快刀斩乱麻，长安城快速改建计划刻不容缓，我需要一个得力之人，给我在长安城里做开路先锋。” 第346章 废物利用 李二知道杜少清说的什么意思，想要改建全长安城，拆了所有老房子，统一规划建设成新的规格，必然会引起原来房主的不满和阻挡，毕竟城池虽然是朝廷的，但人家的宅院是自己的。 沉吟良久，似乎是没有什么合适人选，李二开口道：“你先回去办事，先从城西南的平民住地开始改建，至于你要的人，朕会尽快遴选出来。” 长安城的住房分布，东面是贵人区，一般达官贵人都住在城东，越靠近东市和皇城的地方越显贵，相比之下，西市就是平民的市场了，长安城西面，南面都是平民居所。 而杜少清现在的声势极盛，很多贵族高官都不敢不给面子，更别说百姓们会冒头当钉子户了，所以李二会这么说，先从西南开始。 但是杜少清却开口道：“小婿准备下一步兴建一个坊市的贵族区，已经刻不容缓，如果岳父一时间没有好的人选，小婿倒是有一个人，不知道行不行？” 知道这个女婿素来急智，李二笑骂道：“你小子，有人选了早早报来，何必绕弯子？” 杜少清笑道：“也是刚刚偶得，就是上一刻被您贬黜的汉王李元昌，与其让这位尊贵王爷回去养老，不如让他戴罪立功？就是不知道他靠不靠得住，小婿不太了解他。” 其实杜少清想说的是废物利用，改建城池就需要拆迁，有钉子户就需要得罪人的强拆，所以这个人选必须身份够硬气，且不怕得罪人，甚至说悍不畏死。 因为长安城里面树大根深的钉子户可是比比皆是，谁知道城中那么多房屋，一个大贵族有多少所私有房产？ 听到杜少清的建议，李二忍不住笑了起来，指着杜少清道：“你小子奸猾，这个得罪人的差事让老七去做，你想退居幕后当个好好人。 也罢，老七此人虽然德行有亏，但却无甚心机，纯粹是个没脑子的莽夫，不用担心他身后有什么派系，用在此处倒是可以。 你先回去，我趁机敲打他一顿，要不然他是不会甘心被你所用的。” 杜少清点头应下，随后又说了一下战死士卒抚恤的问题，李二自是不会反对，之后就出宫回去了。 满大唐恐怕也就这么一个初出牛犊什么都不懂的驸马才敢这么冒失吧，要不然换个人谁敢扬言说自己想使唤一个大唐王爷，还这么义正辞严的。 想起今天这件事情，杜少清都觉得巧的有些可笑，这个汉王也真是莽夫，不知道从哪里查到了造纸作坊，竟然敢这么嚣张的杀人抢劫？ 倘若不是百骑司护卫得力，恐怕还真的让他行凶得逞，万一损失一批工匠，那这个损失就太大了。 汉王李元昌还没走出皇宫，就再次被扣下了，这次不是在议政殿，而是在大安宫，一个巨大而空荡的宫殿。 李元昌失魂落魄的被带到这里，看着没有一丝灯火的大安宫，他感到一阵颤栗，因为这是先皇李渊生前做太上皇时候居住的地方。 先是被贬为庶民，然后又被带到这不祥的地方，李元昌很害怕，因为这里说好听点是太上皇李渊养老之地，事实上却是自己的皇兄李世民软禁父亲的地方。 他要做什么？难道免了我的王爵还不够？是要跟对付大哥李建成一样下杀手？还是要将我也软禁在这大安宫？ 李二是没有听到自己这个七弟惴惴不安的猜测，要不然肯定一脚踹死他，想得倒是美，大安宫是太上皇养老的地方，你什么资格也配住这里？ 一盏昏黄的油灯出现在大安宫门口，李元昌惊呼一声：“谁？不要过来……” 渐渐的，老高举着灯盏，李二出现在李元昌视线之中，“七弟。” “啊……皇兄，臣弟知错了，一切都是臣弟的错，请皇兄恕罪，再也不敢了……”李元昌抱住李二的大腿哭诉道。 可是李二一言不发，就这么看着对方表演，片刻之后李元昌停止了求饶，呆滞的看着脸色铁青的兄长，此时在油灯的衬托下，是那么的恐怖慑人。 “老七，知道老六和老八是怎么死的吗？” 李元昌六神无主，接着答道：“记得，都是命中不幸，病死的。” “那知道问什么偏偏老七你安然无恙潇洒自在吗？”李二冷笑道。 我…… 李元昌刚说了一个字，随后眼睛圆睁，惊愕道：“这，难不成六哥和八弟都是…… 二哥饶命，饶命啊……” 李元昌吓得磕头不止，没想到十年过去了，二哥还是这么狠辣，连对他毫无威胁的老六和老八都下手了？ 李二蹲了下来，伸手按在李元昌肩头，对方求饶的声音戛然而止，吓得看都不敢看这个哥哥。 “老八在封地暗自养兵培植势力，呵呵，本来是我念其年幼聪慧，很是喜爱，还不舍得将之下放，没想到这个小弟却太过聪慧，这么小就知道拥兵自重？皇家无亲情，一点不假。”李二感慨道，还自称是我，没用朕。 “老六没敢这么干，但却比之更可恶，暗自派人算计太子承乾，导致好端端一个太子成了一个瘸子，那可是大唐未来的储君，他的亲侄子，他也下得了手？”说到这件事，李二就不禁怒火中烧。 良久之后这位皇帝再次感慨道：“都说我李世民残杀兄弟无情无义，可我什么时候先对兄弟下手过？都是他们这些人逼我辣手无情的。 众兄弟里面，我反倒最喜欢你这个莽撞的老七，知道为什么吗？ 因为你不够聪明，且最为无能，也是对我最没有威胁的一个，所以我把你留在长安，以期有个兄弟互相惦念着，全了兄弟之谊。” “多谢皇兄照顾，臣弟辜负了皇兄的厚爱，现在已经知错了，甘愿被罚没王爵回晋阳老家看护宗庙。”李元昌瑟瑟发抖道。 李二眉毛一挑：“哦？你怕了？怕我杀你？” “臣弟不敢，老六老八都是自己该死。”李元昌激动道。 淡淡一笑，知道差不多了，李二站起身来，“给我办好一件事，可以不削你王爵，继续让你在长安逍遥。” “这个……臣弟是块朽木废材，什么都不会，恐怕会误了皇兄的大事……” “你敢不为国效力？”李二声音一冷。 李元昌瞬间一个哆嗦，“臣弟愿为大唐效死，任凭皇兄差遣。” 从皇宫出来已经快天黑了，一路走一路想，杜少清浑然忘记了，今天白天的时候，他可是扮演了一次十足的严父，狠狠的把女儿小萱萱给得罪了一把。 甚至还放言借此机会好好改改女儿的小脾气，也不知道他这个美梦大计能不能实现。 第347章 讨债的大猫 忙了一整天的时间，杜少清甚至连正经饭都没有吃上一口呢，刚回到家里，公主李丽质焦急的迎了上来：“夫君，你可算回来了，快去看看女儿吧，被你送回来之后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理，快急死妾身了。” 嗯？杜少清一拍额头，怎么忘记女儿这件事了？就应该在回来的路上想好对策的。 “她一个五岁小孩子能把自己关屋子里？在卧室还是在玩具房里？”杜少清问道。 看到杜少清就要过去看女儿，公主担忧道：“在玩具房里，一直闹别扭，除了我去送饭她应一声之外，谁都不理。” 额，闻言杜少清停住了脚步，“这么说，她没有不吃不喝？只是不说话发小脾气？” 公主被杜少清的话逗乐了，神情一怔，随后嗔怪道：“你这什么话？女儿才五岁，你还盼着她绝食闹事吗？有你这么当爹的吗？” 说完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公主打趣道：“再说你也不是不知道咱们女儿，素来食欲都不错，简直对好吃的没有任何抵抗力。” 杜少清哈哈大笑：“你直接说咱们女儿是个小吃货得了。 算了，既然这丫头能吃能喝，看来没什么想不开的，夫人你先去照看着好了，我去厨房找点吃的，忙了一天连口正经饭都没吃上。” 看着丈夫转身走向厨房方向，公主伸手想要叫住：“夫君，你不管咱们那宝贝女儿了？” “放心，出不了事情，对付这小丫头我有绝招，你去带孩子睡觉吧，今晚我就睡书房了。”说完杜少清大步离去。 留下公主站在原地苦笑不已，这什么当爹的，心可真大，女儿都出问题了你还吃的下？女儿也是，发脾气不影响食欲的，真不愧是一对儿亲生父女。 杜少清来到了厨房，三虎正在刷锅收拾，看到这一幕杜少清都觉得自己真惨，好歹也是穿越回去混成了万恶的封建贵族大地主阶级，怎么一点都没有一家之主的待遇。 “老三，别收拾了，先给我做一大碗羊肉泡馍来垫垫肚子。”杜少清大喊道。 “啊？掌柜的回来了，您没吃饭呀？ 嗨，早知道就给您留份好吃的了，今天小公主闹情绪了，为了哄她特意做了一桌子好菜，夫人说您在皇宫里面陛下管饭呢，就没给您留着。”三虎解释道，手上不停已经在找寻材料了。 被这么一提醒，杜少清也愣住了，一拍额头，心中抱怨道，说的是啊，我着急走干什么？今天一天都在为便宜岳父忙活，他连顿饭都不管，太不像话了吧。 正在杜少清发愣的时候，三虎举着一小块肉说道：“掌柜的，家里羊肉就剩这么点了，好像不够给您做一碗泡馍的。” 看着那约有拳头大一块羊肉，杜少清暗道苦也，“算了算了，多放点馍馍好了，不讲究表不标准了。” 根据杜少清的要求，自家做羊肉泡馍要一半大快羊肉一半大快馍馍，都切成指肚大小的方块，实惠管饱，如果是拿出去让饭馆卖的羊肉泡馍，呵呵，有几片薄薄的肉片就不错了。 就在这时，厨房门口忽然闪身冲进了一个庞然大物，老虎小喵喵听到杜少清回来了，兴奋的从隔壁跑了过来，直接扑到了杜少清脚下，大脑袋一个劲的往对方怀里扑。 “你这傻虎，不好好在窝里睡觉，这么晚了还往外跑？”杜少清笑骂道。 只见小喵喵两只前爪趴在锅台上面，大脑袋盯着大锅，随后一看里面是清水，摇了摇头回身对杜少清撒娇起来。 “怎么回事？蠢虎你也饿了？三虎，你再多加一份馍馍，给大猫也加个夜宵好了。”杜少清说道。 三虎端着一个不大的小盆子道：“掌柜的，大猫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变得挑食起来，午饭和晚饭都没吃，现在哪里是夜宵，恐怕已经饿坏了，这点泡馍要是给他，恐怕就没你的份了。” “这是怎么回事？大猫一向好照顾，从不挑食，跟小萱萱一样是个吃货的，突然挑食？”想了一下，杜少清推测道：“莫非是长大了，想要找个母老虎做伴？” 三虎哈哈大笑，“咱家这老虎通人性，懂人言，从哪里再去寻一只同样的母老虎去？” 谁知道大猫却急了，也不理会二人的打趣，突然跑到案板那边，大嘴一下叼起未及处理的那块羊肉，回身走到了锅台烧火的地方，用羊肉对着火光这么比划着。 “我……你这蠢虎，那块肉是给掌柜的做泡馍的，你这不是糟蹋吗？”三虎心痛道，心说今天这老虎疯了吗？平日里从不沾染生肉，也不祸祸厨房的呀。 杜少清恍然大悟，指着大猫惊呼道：“你这蠢虎莫非成精了，还惦记着我说的给你烤肉的事情？你要吃烤肉？” 大猫一听烤肉，连连点头，回身又把那块肉放回了案板上，这一幕可见这老虎多有灵性，智商有多高了，简直就是爱宠人士的最爱。 看着老虎这个举动，杜少清一手拍向了额头，“老天，今天是我的难日吗？你这老虎也变成讨债的了，行行行，言出必践，给你烤了成吧。” 说着杜少清起身过去找穿肉的签子，三虎着急道：“掌柜的，就这么一块羊肉了，您给蠢虎烤了，那羊肉泡馍怎么办？” 这句话再次形成一记暴击，杜少清黑着脸道：“把所有馍馍都放进去充斥一下好了。 再说这肉都被蠢虎叼过了，我还能吃得下去吗？ 前世今生还真是第一次吃没有羊肉的羊肉泡馍，谁会相信做了贵族了，生活水准还能断崖式下跌。” “要不小的叫兄弟们现在去宰杀一只肥羊来，反正明天也得现杀。”三虎开口道。 “算了算了，哪有那么娇贵，想想你我的出身，有顿泡馍吃就不错了，赶紧吃完回去睡觉吧，一会儿还得想想怎么摆平那位小祖宗，哎……”杜少清无奈摆手道。 一刻钟后，一大块开过标准花刀的香喷喷烤羊肉放在了大猫面前，看得杜少清都流口水。 眼睁睁看着对方一口将整块肉咬下猛嚼，杜少清都想给这蠢虎一脚，这货是故意炫耀吗？也不怕烫死你这贪吃的家伙，刚烤出来滋滋冒油呢。 另一边杜少清的泡馍晚餐就要出锅，谁成想大虎三下五除二将一小块烤肉吃完，再次咬住了杜少清的裤脚，还是那个眼神，把杜少清给气得呀。 第348章 杜少清的育儿绝招 没完没了了是吧？肉都给你了，我就剩下馍馍了，你还跟我讨要？ 大虎也委屈呀，上午就跟着杜少清去跑腿，中午回来就坐等烤肉，谁知道中午正主没回来，伙食也不是烤肉。 本想饿着等一顿烤肉美滋滋吃一顿呢，可等了两顿，肚子空的足足的，就给这么一点？不够我塞牙缝的。 太敷衍了吧，说好的奖励呢？本虎容易吗？今天你们打架还薅掉我一把虎毛呢，现在还疼着。 最后杜少清把大猫训斥了一顿，自己端着一大碗泡馍回书房吃饭去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另外一边，一直在玩具房里呆到天黑也不见爹爹回来的小萱萱真的生气了，越想越委屈，越委屈越生气。 公主提着灯笼进来劝解道：“天黑了，跟我回去睡觉吧，你爹爹今天太忙，回来也是睡书房的，不用等他了。” 不愧是贤妻良母的公主，还瞒着杜少清回来的消息，生怕女儿跟丈夫生了嫌隙。 可是小萱萱站起来委屈大喊道：“谁要等他了？才没有在等他……坏爹爹，人家关心他，他却欺负人家，再也不要理他了。” 说着说着就嚎啕大哭了起来，公主放下灯笼俯身把女儿搂在了怀里，听着女儿撕心裂肺的哭声，知道这是真的上心了，看来今天的事情也不纯粹是孩子胡闹，也许是真的关心父亲想去在一旁帮忙呢。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爹爹最爱你了，看看这一屋子的玩具，哪个小孩子不喜欢？别人都没有这些，小兕子都眼红坏了呢。”公主劝解道。 “谁稀罕？明天就把这些全部送人，就送给兕子妹妹，再也不要坏爹爹的东西了。”小萱萱生气道。 感觉自己也劝不过来，公主只好放弃，心说看夫君的了，他不是说有育儿绝招的吗？ “行行行，你喜欢怎样就怎样吧，现在快别哭了，跟娘亲去睡觉吧。” 兴许是哭闹的累了，时间不长小萱萱就睡着了，看着这个跟自己小时候一模一样的女儿，公主自言自语道，怎么这性格就不像我呢？ 说这话的时候，恐怕这位长乐公主忘记自己十三岁就私自出宫的事情了吧，不也是性子十足吗？ 第二天一早，本以为孩子闹情绪也就是一天的事情，睡一觉就忘记了的，谁知道小萱萱非常积极的起床，还差二虎去皇宫帮忙请好朋友兕子公主过来，公主一看就知道遭了，她不会真的要把玩具送人吧。 书房里面，杜少清正在呼呼大睡，公主推门进来，一股刺鼻的剩饭味道传来，看到丈夫和衣而卧，公主也有些心疼：“夫君快醒醒，早知道你这么凑合睡觉，昨天就不该顺着你的。” “别闹，让我再睡一会儿。”杜少清似乎在做着美梦不愿醒来。 “你再不起床去看看，你那宝贝女儿都要把一屋子玩具送人了。”公主提醒道。 什么？ 杜少清一个机灵豁然翻身而起，丢下夫人就去找女儿，小姑奶奶，那都是我一件件亲手设计做出来的，发脾气冲我来呀，跟玩具过不去做什么？ 等到长乐公主赶到，看到眼前的一幕，差点笑岔气了。 杜少清正在一遍遍用美食保证来哄回女儿，眼看着美食的顿数已经急速上涨到一百顿了，可女儿依然板着小脸。 “这就是你说的育儿绝招？”公主无语道。 杜少清脸都没洗，浑身看起来有些脏乱，回头苦笑道：“本想着趁机改改她的小脾气，可是看到女儿的一瞬间心都化了，只想宠着，夫人，看来我只有慈父的天赋了，教育孩子还要靠夫人。” 公主撇了撇嘴道：“我才离开三个月，女儿就只跟爹爹亲近了，你觉得我还舍得自毁形象做个严母吗？” 看着两人只顾说话，也不理自己了，小萱萱一扭头冲向了母亲的怀抱，回头对杜少清喊道：“你别哄骗我了坏爹爹，我再也不会相信你，想用一百道菜就收买我，哼，想都别想…… 昨天已经跟娘亲说好了，我们不要你了。” 我……夫人，这话你也能答应？杜少清傻眼了。 “我的宝贝女儿，我都说了，昨天的坏人厉害，都拿刀见血了，你一个小孩子不能去的，怎么非抓住这件事不放呢？ 既然你说一百道菜收买不了你，那你自己说，多少道美食才行？你说多少爹爹都答应你。”杜少清耐心的跟女儿说着好话。 “哼，至少也要两百……”刚刚伸出小手指，还没数完，小萱萱忽然想起自己还在生气呢，谈什么条件？连忙改口道：“不对，多少道美食都不行，人家又不是贪吃的小孩子。” 公主在一旁劝道：“好了萱萱，你看你爹爹多么关心你，一晚上没睡觉，脸都没洗就来寻你了，你就原谅他好了。” 小萱萱抬头观察了一下，似乎小心脏也有些感动，最终开口说道：“除非爹爹肯什么也不干在家陪我一百天，不，两百天，要不休想！” “好好，别说两百天，就是三百天都行，我天天给宝贝女儿做美食好不好？”杜少清甩了甩头，将心里的赚钱大计扔到了一旁，满口答应着，然后就像上前来抱女儿。 谁知道小萱萱一把将之推开，突然哭喊着扑进了母亲的怀里，“娘亲，我就知道爹爹是个大骗子，你看他的耳朵又动了，肯定是在说谎，你说过他一说谎耳朵就会动的。 咱们走吧，真的不要他了，大骗子……” 我……杜少清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看着妻子长乐公主一脸的无辜，“夫人，你就算不喜欢教育孩子，也不能这样胡乱教导吧，我就这点秘密你也往外说？ 闹了半天是你在坑我呀……” 完了，这下彻底得罪了女儿，杜少清叹息一声，心道只能用我的绝招了，小丫头，你就算再机灵也是我杜少清的女儿，如果连你都拿不下，老爹我怎么出去跟人斗智斗勇？只希望你接下来别怪爹爹心狠。 “算了算了，既然你这么讨厌爹爹，那我走就是了，夫人，你好好照顾女儿，我这就搬出去了。”说完杜少清垂头丧气的出了家门，公主和小萱萱都懵了。 这就走了？ 就走了？ 走了？ 了？ 公主大概能猜到丈夫的想法，低头跟女儿笑道：“看你还不依不饶呀？真的把你爹爹赶出去了，以后晚上谁还给你讲故事呢？别说两百道美食，一道也没有了。” 小萱萱没见过这个场面，也有些心虚，但想起刚刚爹爹还在说谎，带着埋怨道：“爹爹满嘴谎话，我才不要相信他。” 也不知道是在说不相信对方会离家出走，还是不相信对方是真心实意认错。 上午的时候，杜家几个伙计重新杀了一头肥羊，一大部分送到了医馆那边，一小部分放在杜家，毕竟夏天的东西不耐久放，医馆人多，消耗的快些。 只要不是杜少清坐堂医馆，公主一般都是在杜家伯爵府里带孩子，所以这边也开火。 几个伙计里面大虎不在，三虎厨艺最好就负责照顾妇孺孩子，手艺差些的四虎就负责医馆的伙食，至于二虎和五虎，纯粹就没有下厨天赋。 中午的时候，三虎忙碌的在厨房张罗好吃的，听说今天小公主又在发脾气，所以三虎想着再做道好菜出来哄一哄，可是偏偏住在距离厨房不远的大猫又悄悄溜了进来。 第349章 中大奖的小兕子 片刻之后，一声怒吼从厨房里面传了出来，声音几乎传遍了整个伯爵府，正是现任大厨三虎。 “啊……你这该死的蠢虎，怎么又来偷吃？？？” 小喵喵轻车熟路的从案板上叼了一块羊肉，然后往烧火的地方凑上去比划，按照他的逻辑，自己这样比划就是烤肉的意思，主人见了就知道自己想吃烤肉的。 可是他却忘记了，从来没有人想过宠物自己会点餐吧，都是大家吃什么宠物吃什么，小喵喵还算好的，吃的不是剩饭，普通人家里养猫狗就是用残羹剩饭养活的。 同样的动作同样的意思，区别是这次不是一小块羊肉，而是整整一条肥嫩的羊后腿，就这么被大猫叼在嘴里跑了一圈，口水涂的哪儿哪儿都是。 三虎火冒三丈，如果这是家养的小狗狗，估计已经丧生在三虎的锅铲之下了，可这货是一条斑斓猛虎，所以…… 所以三虎大声怒吼之后，就没有下文了，他可不是杜少清，也不是小公主，不敢一脚将猛虎踩在脚下，万一猛虎发昏反咬一口，自己被咬死都没地方说理去。 冷静下来之后，三虎看着被老虎咬过的羊腿，叹了口气，算了，不能做给小公主吃了，不，是不能做给人吃了，扔了也是浪费，就便宜你这蠢虎了，也就是因为你在散养，如果你脖子上有绳子拴着，看我不教训你。 于是乎做完饭之后，三虎特意给烤了一条羊腿当大猫的午餐，原本只是一个小举动，后来发生的事情却让三虎后悔不已。 叼着肉去烧火的地方转一圈，然后就能吃到香喷喷的烤肉，原来就这么简单？ 没错，这就是大猫的理解，或者说是养成的习惯，往后的日子里，大猫经常会到厨房转悠，而厨房里面也经常会听到三虎发疯般的怒吼。 这都是因为三虎不经意之间帮大猫养成了这个坏习惯，如果当初他不给大猫烤羊腿，恐怕就没有这些事情了，不过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再说这天杜少清借故离开家里，去了永平坊的长乐之家，因为接下来有很多事情要忙，城池改建、永平坊学堂试点、杜家商队扩大经营等等。 所以杜少清干脆就选了永平坊一处暂时不用的学堂当办公地点，自己也住了进去，开始跟武照和宇文柘商量一步步的计划。 另一边皇宫里面的小兕子听说萱萱姐派人来请自己去玩，兴奋的赶紧让侍女帮忙准备衣服行囊，看样子是要在对方家里常住的打算，皇后知道后也乐得如此，派了奶娘和一个贴身女侍跟着就放行了。 兕子兴高采烈的来到了杜家，一进门就像是出笼的小鸟一样，小跑着去找人。 “五姐姐，兕子来找你玩啦，嘿嘿，我可是带了衣服过来的哟，这次一定要多住几天，你家的饭菜最好吃了。” 长乐公主一看小妹已经到了，笑着迎了上去，直接将之抱起来：“行行行，我这就去给你安排住的地方，你想住多久都成。 不过萱萱这两天有些伤心，你去陪她好好玩，可不要打闹争执啊。” “嗯嗯，知道了五姐姐，萱萱姐比我大，每次都是让着我的，你就放心吧，我们不打架。”小兕子点头道。 噗……公主心说，你这个回答，我能放心的下吗？这个呆萌的妹妹，哪一次不是被萱萱坑了还帮人数钱呢？ 让兕子自己去找萱萱，公主带着跟来的奶娘和女侍就去安排住处了。 而小萱萱有些失落的坐在玩具房的门口，一直惴惴不安的看着前院方向，心里很是担心，爹爹真的走了，他不会不回来了吧？ 不会不会，他每天都很忙，现在应该去医馆工作去了，晚上就会回来的，小萱萱在心中这样安慰自己，不过等他回来了，要不要原谅他呢？ 想着想着，又陷入了纠结之中。 “萱萱姐，兕子来看你啦！想不想我？”小兕子一路疯跑，直接上去抱住了小萱萱。 好朋友的到来，让萱萱暂时忘记了烦恼，也抱住兕子开心道：“当然想你啦，要不然为什么让二虎叔叔去叫你来呢。” “嘿嘿，听我五姐姐说，你这两天不开心，是不是因为想我想的呀？ 现在我来了，你是不是就好了？”兕子一脸天真的邀功道。 萱萱真心服了，这小妹妹也太呆了吧，你说的是你吧，都写在脸上了，我那么自由，想你的话随时就去找你了。 不过想起伤心事，小萱萱还是有些不服气的反驳道：“哪有，别听娘亲瞎说，我没有不开心，我每天可以在长安到处玩，不像你根本不能出宫，我的小喵喵也比你的大好多好多，还能给我当马骑，还能帮我打架，我家三虎叔叔做饭也比你家的好吃……” 也不知道萱萱是不是赌气故意的，说什么不好，专挑打击兕子的事情说，一件接一件，直接将开心度满值的小兕子打进了冰窟，再也开心不起来了。 不等萱萱自顾自的数完所有事，兕子就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哇……兕子好惨，什么都没有……我不要回皇宫了，我要跟着五姐姐住，再也不回去了……” 萱萱这才回过神来，似乎意识到是自己无意间发脾气惹哭了这个小妹妹，于是着急的连声安慰。 “好了好了，别哭了，你不是说来找我玩很开心吗？……”似乎这次兕子被打击的有点狠，不太好哄，情急之下萱萱喊道：“你先别哭了兕子妹妹，你知道我让你来干什么的吗？我想把我这间屋子里的玩具全都送给你。” 嘎！ 哭喊戛然而止，兕子惊讶的回过头来，眼泪都顾不上抹，弱弱的问道：“真，真的吗？” 事实上这时候的她胸口已经在砰砰跳了，天呐，萱萱姐对我也太好了吧。 “嗯，全部，一件不留！”小萱萱坚定道。 “那，那你的小喵喵呢？”兕子小声道。 我……萱萱白了对方一眼，心想你是不是有点贪心了？ “小喵喵不能给，他又不是玩具，是我的好伙伴。 哼，这些玩具都是我爹爹送我的，昨天坏爹爹欺负我，我不要他了，所以也不要他给做的玩具，你全拿走吧。 但是小喵喵是我自己捡到的，不能算的。” “哦哦！”听到不包括小喵喵，小兕子还有一丝丝小失望。 随后也不知道是不是智商在线了，心里觉得有些不太真实，追问道：“你真的要送我？这样是不是不太好呀？以后你不会再跟我追要吧？” “当然不会，说送你就送你，我可是长安小财神，什么时候送人东西还往回拿的？ 你不会不喜欢吧？那要这样的话，我就问问别人好了，也许薛丁山弟弟会喜欢。”萱萱豪气道。 第350章 谦卑的李元昌 “不不，我很喜欢，我就是怕拿走了之后萱萱姐不开心怎么办？”小兕子说出了心里的担忧。 “才不会，这些都是坏爹爹为了哄骗我做的，看见这些东西就能想起他来，送给你拿走就看不到了，当然也就不会不开心了。”小萱萱解释道，听起来逻辑上真是一点毛病都没有，但愿这丫头别后悔就行。 小兕子忍下心里的激动试探着问道：“那，那我就拿走了？” “拿吧拿吧，快点拿走，拿不动的话我让二虎叔叔给你送过去。” 好吧，还带送货上门的，如果杜少清知道自己亲手给做的一屋子玩具都被女儿这么白搭送人，不知道会不会气死。 “不用不用，我让奶娘带人来搬走就行了。 谢谢萱萱姐，你对兕子真是太好了。”说完还上去抱了抱对方，萱萱看着小伙伴这么热情，心想果然没送错人，兕子妹妹就是好。 随后小兕子很快跑着去找自己的奶娘运东西，正好碰到了长乐公主李丽质，公主一听心道完了，这个傻女儿怎么这么冲动呢？将来肯定是要后悔的。 看着满脸兴奋的小妹，公主实在不忍开口拦住她，想了想算了吧，送就送吧。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长乐公主和小萱萱母女二人始料不及。 小兕子让奶娘带人将玩具房搬空了，全都运回自己的宫殿，随后竟然直接跟小萱萱告辞要离开。 “不是吧，兕子妹妹，你不是说想我了，这次要在我家常住，再也不回去了吗？怎么刚来就要走？”小萱萱有点懵。 “那是刚刚，现在有了萱萱姐送我的一堆玩具，嘿嘿，我要赶快回去让宫里的姐姐们看看，她们都没有，就我有，她们肯定非常会羡慕。” 小兕子说得眼睛都眯了起来，随后丢下一句改天再来，头也不回的跟着上了马车。 我……小萱萱莫名的感觉到怎么有点堵得慌呢？不应该是这样的吧，我送你一堆玩具，你怎么也应该留下来陪我几天吧，说好了一起开心玩耍呢？ 长乐公主看到女儿一个人愣愣的站在玩具房门口，惊讶道：“兕子呢？问问她中午想吃什么？” “兕子妹妹跟着送玩具的马车走了，她说改天再来。”小萱萱失望道。 我的天……公主简直惊呆了，一手扶额小声惊叹道：“我怎么没发现这个最小的妹妹还有小腹黑天赋呢？改天来？恐怕至少一个月她都不敢再来吧。” 随后想起那屋子玩具来，公主又对女儿问道：“你真的要把所有玩具都送给兕子？舍得吗？” 小萱萱浑然不觉道：“哼，坏爹爹不要我了，我也不要他，我就是要把他的所有东西都送人。” 怎么……公主已经无语了，心说女儿呀，咱能不能讲点道理，昨天是你说不要你爹爹的吧，怎么又赖他不要你了？ 回皇宫的马车上，奶娘笑着对兕子公主说道：“没想到这个萱萱公主这么大方，这一屋子的玩具好多都没有见过，那杜驸马果然是个能人，连哄孩子都这么别出心裁。” 跟随的女侍小声问道：“公主殿下，咱们不是要来住几天的吗？怎么这么着急就走了？” 小兕子神秘道：“我也没想到萱萱姐让我来是送玩具的，咱们要赶快给搬走，免得一会儿她反悔就遭了。 嘿嘿，以前我想跟她借一件拿走玩都不行，原来想要她的东西，得先让姐夫欺负她一下，然后她就不喜欢玩具了……” 老天……听这孩子的嘀咕，怎么有些听不懂呢？ 奶娘跟女侍一脸的懵，而小兕子好像已经自己总结出了一种好办法，一路上都在捂着肚子乐个不停。 回到皇宫之后，兕子大张旗鼓的在自己的小宫殿弄了一个单独的玩具房，可比杜家那间屋子大不少，随后还叫来很多年纪相仿的小孩子来参观玩耍。 小孩子嘛，都是喜欢炫耀攀比，宫里孩子又多，所以一时间这个玩具房里好生热闹。 皇帝李二听说了之后，笑着对长孙皇后说道：“没想到萱萱这孩子真是懂事，这么照顾兕子，还把玩具屋送给了她，要知道小兕子可没少提这个东西。” 长孙皇后苦笑道：“萱萱这孩子大方不假，可也不会这么大方吧，一整间的玩具都送人？妾身现在就担心这个东西来路不正，别再哪天出了事情就好。” “观音婢这话怎么说的，什么叫来路不正，咱们女儿总不至于去偷东西吧，孩子之间的感情，咱们哪里懂得。”李二还是护着自己的小女儿。 不过他这句话说的一点没错，孩子之间的感情，大人恐怕不懂，就比如说小萱萱后悔的时候，会怎么找兕子呢？ 且不提杜家的麻烦琐事，再说之前被皇帝李二敲打一通的汉王李元昌，那天从大安宫回来一夜没睡，就在瑟瑟发抖中度过，没想到次日竟然大病一场，差点一命呜呼过去。 好在这也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御医给开了几服药吃下，过了几天兴许是想通了一样，慢慢病又好了，只是看起来有些憔悴。 随后想起皇兄李二交待的事情，李元昌哪里还敢怠慢，让人准备了厚礼，登门拜访杜少清。 杜家会客厅里面，长乐公主看着面前略显局促的李元昌，有些不解的问道：“七叔稀客，此来可是有什么事情吗？” “贤侄女，为叔是来寻侄女婿，不，是寻杜神医的，一来是前些日子生意上的事情冒犯了，特来赔罪，二来是有国事跟他商议。”李元昌谦卑道，甚至都不敢用侄女婿称呼杜少清。 李丽质有些看不懂了，听说这位七叔可从来不是安分的主，向来横行霸道，怎么今天转性子了？ “七叔不是外人，哪里用称呼夫君神医，叫他少清就行了。 至于生意上的事情侄女不懂，不过都是自家人，什么赔罪不赔罪的，七叔言重了，夫君近些日子不在家，人在永平坊工地忙呢，我这就差人去叫他回来。” “不不不，一定要赔罪，我连礼物都带来了，请侄女一定收下。 不劳烦少清跑回来了，为叔这就去工地寻他。”说完丢下几大车礼物就离去了。 跟在母亲身边的小萱萱看着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这人，有些不解道：“娘亲，这人是谁呀？他不在咱家吃饭吗？以前带礼物来咱家的人，好像都要在家吃饭吧。” “他呀，是你的七外公汉王李元昌，来寻你爹爹办事的。”公主解释道。 小萱萱惊呼道：“啊？七外公？汉王？是不是就是小武姐姐说过的那个人傻钱多的汉王？” 嗯？人傻钱多？老天，你都知道些什么？为什么小武要告诉你这些？你们两个是不是背地里有什么小秘密？公主愣住了。 第352章 泄密引来的恐慌 看着自己这个没过门的小媳妇整天操劳的人都显得憔悴了，杜少清真有些于心不忍，毕竟武照这丫头才十五六岁，情不自禁的伸手帮对方理了理翘起的头发，杜少清笑道：“你应该已经有人选了吧，就你定好了。” 可是他却忘记了，虽说这位是未婚妻，但毕竟是古代，哪能随便动手？ 武照也懵了，心中如小鹿乱撞般，他……他怎么能伸手摸我的脸？这个坏人在干什么？ 一时间两人陷入了尴尬的对视，杜少清是心疼眼前人，武照是脑子里一片空白。 似乎小姑娘没注意到一个问题，对方伸手的时候她好像没有躲开吧，而且这个动作就像是习惯那般自然而然，直到对方收回了手，武照才意识到。 红着脸的啐骂一口：“坏人，还没成亲呢，谁准你这样越界的？” 我……杜少清恍然大悟，无语道：“想什么呢？只是看你一个人操劳这么多事情，有些心疼罢了，再说现在咱们正在谈正事，我哪有其他心思？” 闻言小武照心里一暖，可是听到对方后半句，又觉得有些不满，好不容易跟你私下相处着，你却就知道谈正事，怎么就不能有点其他心思？呆瓜！ “哼，坏人，就知道你心里没我。”武照生气的对着杜少清踢了一脚，随后向着外面跑开了。 杜少清被这突如其来的一脚踢懵了，这哪儿跟哪儿啊，怎么就跑了？ “喂，傻丫头，怎么就心里没你了？ 我会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你每餐记得过来吃饭，我会多做一份给你的。”杜少清想要叫住对方。 可是武照头也不回，只扔下一句：“让二虎明天过来帮忙，工地交给他。” 到底还是个害羞的小女孩，听到对方说要单独给自己下厨做饭，虽然感觉心里甜如蜜，但还是没有胆子留下来互诉衷肠，兴许是害怕心事被揭穿吧。 听到对方选出的人选，杜少清心道果然如此，就猜到是二虎，自己手下五虎虽然是山贼出身，但五个人却是最早跟随自己的亲信老人，能耐大小不说，忠诚是没得说的。 其中五虎里面二虎最聪明，虽然做生意称不上精明，但优点是喜欢学习可以培养，不仅仅是二虎，其实五个人都喜欢学习，从当初五兄弟在落霞镇的时候能一起爬窗户学识字就能看出来。 包括莽撞的三虎，不过三虎这样的莽夫不能放出去办事，容易办砸惹事，看家是没问题的。 “哎，大虎被太子带走了，二虎也要独当一面了，医馆就缺了一名管事，怎么感觉渐渐人手不足了呢？”杜少清开始为手下人手发愁。 另外一边，因为几天前昭行坊发生了一起严重的凶杀抢劫案，很快传遍了长安城，后来经过人们的深挖，这家造纸作坊就被人们发现了，杜驸马造出了新型纸张的事情，瞬间在坊间爆火。 百姓们听说之后弹冠相庆，杜驸马在改良纸张，不仅能够加大纸张的产量，还能降低价格，是不是就说明往后平民百姓也有可能用得起了？ 有了纸张会不会再有书籍？ 这个问题，不单单百姓在热议，也是大贵族关心的事情，特别是五姓七家这些诗书传家的豪门望族，他们不仅仅是关心，甚至说是担忧。 长安城中，礼部尚书王硅家里，来了五家望族的代表，专门议论杜少清改良纸张的问题，加上王硅代表的太原王氏，五姓七家就齐了六家，只差清河崔氏的崔君肃。 “各位来此应该是为了近日传出的新纸问题吧。”主家王硅主动开口问道。 众人点头，王硅说道：“既然如此，等清河崔氏的人到了咱们再谈。” 五姓七家之中以清河崔氏为首，虽然平日里很少齐聚，但往常有大事聚头的时候都是在崔君肃那里，王硅不解，今天怎么换自己家了？ 博陵崔氏的崔敦礼摇头道：“不可，新纸是杜少清研制的，且已经建功，而年后杜少清曾在清河崔氏住过一段时间，举止反常，恐怕两家关系暧昧，所以还是避讳着的好。” 其他人纷纷点头，大家约着来王氏，就是这个原因。 王硅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随后有些愠怒道：“各位糊涂，清河崔氏千年大族，莫非还会投了杜少清？还是说投了朝廷？ 倘若真的如此，那我等也没必要今天为此商议什么了，直接等着朝廷的霹雳手段就好了，朝廷若有清河崔氏在手，我们六家能挡得住吗？” 众人不语，似乎是自知理亏，王硅到底是大唐礼部尚书，位高权重且素有德望，因此说话很有分量。 随后叹息一声，王硅说道：“我这就派人去延请崔君肃，稍后七家聚齐，诸位切不可言语不敬自乱阵脚，当此之时绝对不能内乱嫌隙，诸位该知道轻重。” 而另一边礼部侍郎崔君肃家里，老管家汇报说六家聚齐孤立清河崔氏，崔君肃脸色铁青，良久之后怒骂道：“一群见风使舵的小人，小小一件事就信不过我清河崔氏了吗？ 哎，家主交好杜少清实乃大谬，误我清河一族啊。” 还好王硅做事老道，崔君肃被请去之后只说来晚不言其他，众人就开始议论新纸的问题。 “若真的出现了廉价且质量好的新纸，恐怕朝廷会大量采购，并且慢慢刊印成书册，科举取士怕是要逐渐壮大起来了。”荥阳郑氏之人开口道。 “皇帝肯定不会放过提拔新人，要是真的让那些泥腿子在官场多了起来，咱们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呀。 为了保险起见，咱们是不是要对昭行坊的造纸作坊出手？”另一人沉声道。 “万万不可，那汉王出手一次，据说差点被皇帝弄死，且改良造纸既然是杜少清发明的，有此人在，多少个造纸作坊建立不起来？现在这些方法已经晚了。”郑氏之人阻拦道。 王硅叹息道：“杜少清，当真是天纵奇才，没想到连造纸都会，还有什么是他不会的吗？此人当真是我五姓七家的大敌，难怪皇帝独宠此人。 郑兄说的没错，就算没有造纸的事情，凭借杜少清的手段，这一年来国库日渐充盈，怕是朝廷花钱增大生产宣纸也早晚会威胁到我们。” 说起杜少清的手段，所有人心头一沉，大家都是大唐各大产业的龙头，自然知道杜家商会这个后起之秀。 “这么说，源头还是杜少清此人，难不成我们需要动手除去此人？”另一人恨声道，不过想起杜少清的身份，操作难度太大了，所以这句话说的并不硬气。 第353章 奇葩黄牛再作妖（加更一章） 礼部尚书王硅开口道：“杜少清此人背景太强，所以杀伐手段绝不可用，清河崔氏跟此子接触过，不知道可有什么对策？” 听到这话，崔君肃站了出来，解释说道：“之前请杜少清过去是因为家父年迈身体不适，杜少清是天下第一神医，本着交好一位大夫的心思，见识了一下这位驸马。 可是此人到底是泥腿子出身，注定跟我们不是一路人，所以软硬不吃，很不好对付，我们得出的结论是，此人行事不拘一格，不能以常理推断，他出手的风格似乎都是按照心情来的，没法琢磨。” 心情？其他人纷纷大笑，莫不是在逗我？心情？办大事的人最忌讳意气用事，凭心情杜少清能做那么多大事？ 陇西李氏之人开口道：“会不会是我们过于敏感了？ 杜少清就算再会挣钱，能比得过我等？天下生意被我们这些人做了七成，如果算上弘农杨氏、河东裴氏等等，可以说九成都是我们这些大贵族在维持着大唐的运转。 就算他们手上有纸张有书籍那又如何，朝廷七成官员都是我们的人，科举选才不还是要我们的人来选？谁上谁下还是我们说了算，前隋提出的科举，最终可曾撼动你我？” 这话说的豪情万丈，可以说给在场众人打了一剂强心针，眼光独到的王硅虽然不这么看，但也没有打击众人的信心，跟着说道：“造纸一术确实不算太严重，毕竟从纸张到成书，刻板印刷或者寻人抄录都耗时耗力。 眼下来看，没有二十年时间，科举选才还是无法稳定扎根的，不过诸位同仁不能大意，还需要时刻关注才是。” 崔君肃点头道：“说的不错，我们五姓七望站稳脚跟的基础不是势力，而是底蕴，只要我们一代一代多多培养人才，就算有科举取材为阻，最后中榜的不还是我们的子弟？” “呵呵，崔兄所言甚是，而且清河崔氏已经给我们做出了育人榜样，不惜让嫡系子弟拜师天下第一才子也要成材，我等佩服。”一人笑着说道，话语里的奚落所有人都听得出来，崔君肃老脸一红，却按下并未发作，因为王硅已经开口解围了。 五姓七望讨论了半天得出一个严密关注的结果，甚至还有不甚在乎的人，可是之后的发展，他们却被杜少清打得措手不及。 长安百姓自从知道了昭行坊有廉价新纸出售之后，不少文人墨客纷纷赶去提出要购买体验，一时间长安城西南最偏僻的坊市也火爆起来。 皇帝李二本意是不存足够的纸张，就不开放出售的，可是杜少清却说堵不如疏，可以出售一部分，而且这些来人里面多数是其他家族的探子，新纸初售绝不可能廉价，为何不赚上一笔？ 于是跟宣纸一样价格，却比普通宣纸质量好上两分的竹纸就开始大卖了，杜少清还专门在东市开了一间书肆卖纸张书册。 这样的事情，普通百姓听说之后，纷纷表示失望，本以为是廉价新纸，却跟宣纸一个价，依旧不是大众百姓用得起的，看来想要孩子念书识字是没指望了。 说起新纸大卖还有件稀奇的事情发生，事情的调查结果让杜少清哭笑不得。 那就是因为宣纸产量不足，所以时常在长安缺货，现在有了新纸，长安很多地方都换成竹纸，而且纸质还特别好用，其中大量采购竹纸之一的就是大唐民部衙门。 因为杜少清曾传下素描作画的基础，并且建议大唐逐步实施户籍统计带画像的办法，所以民部就很需要采购大量的纸张给长安百姓登记肖像。 随之而来的就是素描画法的外传，很多喜欢书画的人都在效仿，同时还尊杜少清为素描画的开山鼻祖，杜少清都没想到自己还能因为素描而出名。 直到有一天，坊间传闻说长安杜大师手绘压箱底绝版画册，限量发售，珍藏版传家宝，先到先得，于是长安城相关之人蜂拥而来，好评如潮，甚至一本画册被抬高成了天价，这才惊动了忙碌的杜少清。 消息是汉王李元昌带来的，因为他也差人买了一本，从那天谈妥合作之后，这位汉王就对杜少清的任何事情都十分上心。 买画册也有一部分捧场性质，可是拿到手之后，这位王爷惊为天人，直接骑马冲到永平坊寻到了杜少清。 “少清，没想到你也是同道中人，有这个手艺何必传出去便宜长安那帮无耻的色胚？往后这种生意尽管交给我，保证能让你比这多赚十倍。”李元昌拿这画册神秘道。 杜少清还奇怪呢，这位便宜七叔怎么来了？我还没遇到钉子户呢，他在说什么？什么生意？我怎么没明白？ 可是等到杜少清接过那本画册，翻开一看，我次……激动的杜少清差点骂出来，这什么鬼？哪个人才用素描画的这个？这如果是自己在民部教的那帮学生，知道是谁一定去打死他。 为什么如此？只因为民间所谓压箱底的传家宝，乃是婚嫁给新婚夫妇准备的，用来指导新婚夫妇怎么行洞房周公之礼的画册。 当然地下市场也有大肆兜售的，那些统称为某宫图，就不是用来压箱底了。 没有素描之前这些都是以毛笔画出简单形象的画册，出了素描之后，画这个的画工甚至连美人的相貌都能画到精细逼真，可想而知这东西会不会火？ 听到李元昌的讲述，杜少清知道了，原来是有人冒自己的名声卖这玩意？还说是我亲自画的？到底是谁呀？跟我这么大仇恨，这不是败坏我名声吗？ “是谁？给我查，查到了我扒了他的皮！”杜少清火冒三丈。 李元昌这才知道，自己拍马屁拍马腿上了，一拍胸脯主动请命出手查案，以汉王府的手段，查一个商人来源一点都不难。 可是最后查出的结果却让汉王傻眼，让杜少清蛋疼，幕后黑手不是别人，正是杜家的手下，老熟人——黄牛！ 第354章 这还不算太多？？？ 李元昌尴尬的看着杜少清，想了想自己还是撤吧。 怎么也没想到幕后黑手竟然是杜家的人，难道说是这个侄女婿故意这么说，贼喊抓贼，为了在自己面前掩饰画册？就像他们宣传的那样，这东西是他亲手画的？ 如果让杜少清知道李元昌这番心里动作，恐怕一定会当场给对方减薪。 “少清，既然凶手查到了，就由你处理吧，我就先告退了，有事你再通知我。”李元昌提出告辞。 杜少清客气了两句送李元昌出去，片刻之后武照闻风而来，“听说你在派人找黄牛？出了什么事吗？” 将那本画册往桌上一甩：“黄牛这厮死性不改，不好好跟着你打理商会的工作，竟然还去做私人生意……” 杜少清只顾自说自话发泄心中的不满，浑然忘记了武照还是个小女孩，那本画册怎么能给她看，所以当武照拿起来翻开的一瞬间，气得直接扔了出去：“色胚，你干什么？” “嗯？怎么了？我不是在跟你说黄牛的罪状嘛，你怎么……” “别以为你给我做了几顿好吃的就能有非分之想，本姑娘冰清玉洁，我……” 不等武照说完，杜少清终于清醒过来，回头一看，我次……这东西怎么能给她看？于是赶忙伸手收了过来揣在怀里。 “你……这种混账书册你竟然还揣起来，我，我去告诉长乐姐姐。” 哎……可不能去呀，怎么误会越来越深了呢？ 杜少清赶忙拉住了对方，可是怀里的那本画册就觉得烫手起来，扔也不是，揣也不是，一肚子不满只能归结到黄牛身上来。 正在这时门外黄牛奉命赶来，进门一看，两个大东家正在拉拉扯扯，于是低着头闷声道：“属下黄牛什么也没看见，这就退下等会儿再来。” 站住！ 两人齐声大喊，同时也松开了互相拉扯的手。 这个魂淡，杜少清心中怒骂，这是嫌坑我坑的不够惨吗？ “黄牛，你干的好事！”杜少清对着走进来的黄牛怒喝道。 “啊？东家，小人干什么了？自从跟了您可是兢兢业业不敢偷奸耍滑的。”黄牛一脸无辜。 杜少清就要再问，这边武照竟然打断道：“黄牛跟着我干的好好的，我一直在大力培养，你到底找他做什么？ 还有，他的事情先放一放，你还不赶紧把那画册拿出来？” 看来这丫头是完全没有听到之前杜少清的抱怨。 “啊？哦哦，我说了你不要误会的。”杜少清赶紧掏出画册来解释。 黄牛抬头一看，我的天，这不是我手下人热卖的传家宝吗？原来掌柜的正在跟东家讨论这个，看来自己来的真不是时候。 “这个，东家，属下还是先告退避一避好了，您和掌柜的可以详谈的。”黄牛一脸的恭敬。 杜少清满头黑线，再也忍不住，直接上去一脚踹倒，拿起画册对着黄牛劈头盖脸摔打起来，边打边骂：“什么详谈？谈什么谈？ 还不都是你这个魂淡招惹的，干什么买卖不好，偏偏去做这下三滥的东西，还打着我的旗号，我的名声都被你败光了，我打死你这魂淡……” 武照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地上的黄牛瞬间明白了，原来是东家知道这是自己私下兜售的，为这发火呢。 这厮也精明，赶忙抱头求饶，声称自己冤枉，卖这个朝廷也不管，谁知道竟然不让卖呀。 暴揍了一顿，杜少清气喘吁吁的坐了下来，这才跟武照重新解释了一遍，小姑娘听完也是恨铁不成钢。 “你好好的杜家商会二掌柜当着，要钱有钱，要地位有地位，何必再去重操旧业做哪些见不得人的私下买卖？再说你是签过卖身契给杜家的，没有主家的允许，你是不能拥有私人生意的。 要不是东家大度，准你们拖家带口的人单独住在外面，你们这些人都得在杜家当下人做苦力，你知不知道？”武照对着黄牛一通训斥。 黄牛连忙跪在地上求饶，大喊知错，自己只是一时贪财，借助家主的名号抬高一下价格，绝对不敢故意败坏家主名声。 武照回头看向了杜少清，“虽说黄牛是我的人，但你才是大东家，怎么处置你说了算吧，我绝不偏袒。” 杜少清大骂一顿，看着黄牛被自己揍的两个眼炮，也算出气了，想了想说道：“这厮歪门邪道贪小便宜的臭毛病看来是难改了，专门钻空子赚钱，留在身边恐怕是不行的。” “不要啊东家，属下绝对只是初犯，以后再也不敢了，您不要赶我走呀……”黄牛哭求道。 “慌什么！又没说赶你出杜家，听我说完。 你这厮肚子里都是祸害点子，正好我们商会现在需要去别的国家做生意，你就作为驻高句丽总掌柜，去高句丽经营杜家生意好了。 到了那里，就算你想使坏，也只能祸害别人。”杜少清开口说道。 黄牛满脸的不情愿，在这边跟着东家和掌柜的发展很好，大树底下好乘凉，谁愿意去小国弱邦吃土喝风啊？ 武照心中暗骂，杜少清也不是什么好人，你不想着治好黄牛这个祸害，却把他丢给高句丽去祸害，怎么想的？ “东家已经在高句丽给你铺好了路子，你去了就独挑大梁，记得好好干，出了闪失丢了我的脸，看我不亲自收拾你。”武照开口训斥道。 其实打通商路对外做生意本来就需要选择可靠之人挑梁，黄牛只是正好赶上了。 “对了，你这厮能想到做这个生意也算是个怪才，这玩意收益怎么样？”杜少清指着画册问道。 黄牛讪讪说道：“收益还行，我请的是二流画工，不是东家您亲手教出来的，所以成本倒是不贵，就是纸张不便宜。 我起初叫价十两一册，但是购买的人实在太多，只能竞价出售，我手上只有一百册，最终得钱三千两罢了，不算太多，小的不敢私吞，马上上缴给东家。” 什么？？？ 杜少清嘴巴张的老大，老天，三千两？你捣鼓几本画册就赚三千两？还说不多？ 那你让靠投机倒把卖家具的汉王李元昌怎么想？那厮辛辛苦苦绞尽脑汁经营几个月才挣了三千两，还是毛利润，果然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第355章 坑爹能手小萱萱 一旁的武照眼前一亮，试探着对杜少清问道：“既然这一行他干的还行，要不咱们继续让他干下去？换个人去高句丽好了。” 黄牛一听掌柜的给求情了，心中一喜。 杜少清黑着脸道：“不换，三千两又怎么样？就能弥补我名誉的损失吗？ 打着我的旗号做这个，本来大家还只是谣传，没几个认为是我亲笔所画，现在好了，幕后之人是你黄牛，谣传也就坐实了，不是我画的也成了我画的，洗都洗不清。 三千两银子我一分不要，拿着这个钱老子亏心，你自己赚的随便怎么分配。 但今日在这里说好了，你是杜家的人，只此一次下不为例，再有下次打断你的腿。” 黄牛吓得一哆嗦，连忙称是，武照心中惋惜，这一行如此暴利，那就应该早早占领市场，哪有见到钱不赚的？ 随后想起这个黄牛要被派出去，杜少清又加了一句：“我说的仅限于大唐国境，你去了他国就给你这个自由，只要不影响咱们商会的正事。” “哎，多谢东家开恩。”黄牛千恩万谢，再次露出了笑脸，东家这不是在暗示让我把这个生意做到高句丽吗？这简直的大恩呀，别说高句丽，只要给我个机会，我能做遍整个半岛三国，甚至连海外倭国都不在话下。 可能这位怪才商人黄牛也是个言出必践的人物，后来真的把这一行在海外做大做强了，特别是海外倭国的产品更是久负盛名，更以创始人姓氏做招牌宣传，杜少清都不得不说句佩服，没有白瞎黄牛这货的姓氏。 挥退黄牛让他去准备离家远行事宜，杜少清小声对武照说道：“黄牛去发展国外业务了，那这一行的国内业务就需要有人接下来，你暗地里安排几个人好了，反正造纸作坊也是咱家的，这个便宜不沾白不沾。” 噗……武照指着杜少清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良久之后啐骂道：“还以为你是什么正人君子，原来也不过是个龌龊小人，甚至还不如那黄牛呢，这种事情我一个未出嫁的小女子怎么好出面去做？你爱找谁找谁？” “哈哈哈哈，别只知道说我不堪，我就不信你没想过拿下这个生意，要不你怎么不拦住我不让做，而是让我找别人呢？看来咱俩这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我就喜欢跟你这个默契。”杜少清打趣道。 “呸，色胚！ 你怎么不去让那新来的李元昌去做呢？”武照红着脸骂道，也不知道是气得还是羞得。 “咱们只是为了做生意，哪有什么龌龊想法，而且这一行在咱们手里，还能有个管控，放给别人的话，肆无忌惮无底线大肆兜售，那绝对不行。 李元昌此人虽然不挑肥瘦，但是个莽夫，这生意盘子太大，他干不了的，而且他可不全是自己人。 我跟陛下约了一年百万贯的军费积累，咱们想要做大做强就不能挑剔行业吧，你是杜家商会大掌柜，不找你商量找谁商量？ 当然了，如果大掌柜拍板说咱们不做这些不入流的生意那就罢了，听你的。”杜少清苦口婆心道。 武照听到对方这么抬高自己，虽然明知道哄骗的成分居多，但到底心里是甜的，小声埋怨了一句：“就知道哄骗我。” 说完莲步轻移，飘然而去，杜少清知道这丫头答应了，颇有成就感的笑了笑，回头又看到那本让人心累的画册，本想付之一炬的，想了想也是十两银子呢。 “二虎，二虎别忙了，来来，看你这几天在工地忙上忙下的，有奖励给你。”杜少清朝着隔壁办公的二虎大喊道。 房地产生意往后就全交给二虎操办，所以二虎干脆就跟着搬到了永平坊办公，就在杜少清隔壁，也好方便老爷招呼。 听说有奖励，二虎还激动的小跑了两步，谁知道拿到手之后翻看一看，差点一跤跌倒，掌柜的这是什么意思？奖励这玩意？ 抬头一看杜少清已经闪人了，二虎小声嘀咕道：“到底是掌柜的暗示我娶媳妇呢，还是说他被夫人抓住搜出这东西，让我出来销赃呢？” 还别说，二虎猜的真准，一下就猜到了。 话说杜家伯爵府里面，距离上次小萱萱赌气送出玩具已经过去三天了，兕子依然不见回来的迹象，萱萱小丫头渐渐在家里就变得有些郁闷和安静了。 基本上不喜欢出门玩闹，也不再出去当财神撒钱了，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发呆，这可愁坏了她母亲长乐公主，孩子不会是被打击坏了吧，她爹也真是的，跟一个孩子较什么劲？ 教育孩子可以换个方式嘛，非得这么怄着？虽然公主这么嘀咕，但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教育。 “萱萱，兕子可能是在宫里不好出来，要不你主动去宫里找她玩好了，我给你准备些衣服，你去外婆那里住几天？”公主关心道。 摇了摇头，小萱萱有些委屈似的问道：“娘亲，爹爹是不是不要咱们了？” “傻孩子，怎么会呢？不过你是不是忘记了，那天是你对他说不要爹爹的，会不会伤了爹爹的心，要不你主动去把他找回来，跟他道个歉说你以后乖乖的，然后你爹爹就回来了。”公主耐心的引导着。 “这样他就真的能回来了吗？那我去……不对，我不去！”小萱萱顺嘴就要答应下来，说了一半连忙反悔。 公主都觉得有意思，这孩子明明时刻都在思念父亲，偏偏不愿承认。 “我、我没错，在落霞镇的时候就是我保护爹爹的，我们打架都是一起去的。 哼，坏爹爹，我说不要他就是吓唬一下，他竟然真的走了，他根本不喜欢我。”说着说着小萱萱就这么委屈的哭了起来。 公主心疼的搂住了女儿连连安慰，“你这孩子也太倔了，随谁呢？ 你爹爹最疼你了，亲手给你做了那么多好玩的，你却一转身就送人了，让他知道还不心疼坏了？等他哪天回来了，你怎么跟他解释呢？” 小萱萱本想说等爹爹回来让他再给做一屋子的，可是想了想恐怕不现实了，随后小脑瓜一转，从母亲怀里站了起来说道：“原来我把玩具送人他会心疼呀？哼，那咱们家还有很多他喜欢的东西，他肯定也非常在乎吧。 坏爹爹，我要把他喜欢的东西一件件全都送人了，他一天不回来，我就送一件东西出去。” 公主差点一头栽倒，老天，女儿呀，这些招数谁教你的？也太狠了吧。 完了，夫君，咱们女儿有一个优点，那就是言出必践，甚至还有一点点记仇，妾身为你默哀了，恐怕这次你的育儿绝招要失败了，栽倒在亲生女儿手上，不知道会是什么感受。 第356章 被坑惨的杜少清 永平坊内里面，二虎拿着那本奖励的书册有些浮想联翩，二虎心想，虽然自己是土匪出身，但已经改邪归正，也跟着掌柜的来长安一年多了，也算有个着落，老大不小了，是不是可以考虑成个家？ 不过虎头寨出来的五兄弟向来比较齐心，想起大哥现在跟着太子去了西南，需要五年方才回来，二虎觉得大哥不在，自己如果先行娶妻生子，有些不仗义，所以陷入了纠结。 就在这时，长乐公主来了，“二虎，驸马在哪里？我有事找他。” 啊？？？ 抬头一看是公主夫人，二虎慌忙将手里的画册往身后藏，“回夫人，掌柜的刚刚出去，小的这就给您找他。” “等等，鬼鬼祟祟的往身后藏的是什么？”公主起疑问道。 “没，没什么，掌柜的赏下的一本素描画册罢了。”说完二虎就知道不好，暗骂自己嘴快，这么实诚做什么？ 果然，下一秒公主惊喜道：“夫君出新作了？他可是难得动一次画笔的，拿来我瞧瞧。” “啊？不，不用了吧夫人，掌柜的说了，是赏给属下我的。”二虎推脱道。 “平素也不见你如此小气吧？知道是赏你的，不跟你抢，我只是翻看欣赏一下，看完还你，正好你赶快去寻驸马回来。”说着公主主动过去抢过了那本画册。 这位公主到底是个才二十岁的小女子，行事干脆利落。 完了，二虎一看，这下彻底完了，于是不敢犹豫，快步往外跑了出去，连个招呼都忘记跟公主打。 公主自语道：“这个二虎，平日里挺机灵的，今天是怎么了？规矩都忘记了。 夫君也是好心情，借故把女儿扔给我一人，他跑这里还有闲心画画？让我看看画的什么。” 说着她打开了手上的画册，我…… 唰！ 只一眼，公主手下一抖，将画册甩出老远，随后捂着起伏不定的胸口，四下里看了看，还好还好，倒是没有人敢私自进来。 定了定神公主涨红了脸低声骂道：“混账，这个混账二虎，竟敢把这等东西给我看…… 不对，他刚刚说什么？好像这是夫君手书？对，就是这么说的（ps：二虎躺枪：我没这么说！），好哇，主仆二人凑在一起蝇营狗苟不干好事来的，我说怎么夫君刚搬过来两天就把二虎调走了，一对儿色胚！ 丢下我跟女儿，原来是找借口出去偷香？还画影图形留下纪念？他要干什么？……” 永远也不要低估一个女人的想象力，特别是陷入猜疑之中的女人，事实证明这样的情况是不分古今中外的，而这件事的后果就是——目测杜少清药丸。 片刻之后，杜少清快步赶了过来，不过前去通知他的伙计二虎已经不见了踪影。 “夫人，你怎么来了？女儿呢？是不是她想我了要你叫我回去？”杜少清热情道。 “我怎么来？我当然要来，我不来还不知道你们干的好事……”公主将那本画册摔在了桌上。 杜少清一看，顿时觉得昏天地黑一般，这，这东西不是送给二虎了吗？难道说这厮坑我，主动交公，送给了夫人？ 回头一看，二虎果然没有跟来，杜少清心中大恨，二虎你这个魂淡敢出卖我？回头给我等着。 “夫人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哪样？我想的哪样？我该往哪样想？……”公主话没说完，直接趴在桌上呜呜哭了起来，那悲戚的哭声，简直让闻着伤心见者流泪。 杜少清愣住了，心说我都准备好要接受你降下的暴风雨了，没想到只有雨没有风，这个夫人脾气不要太好，真的是水做的吧。 “妾身本以为夫君在外忙碌公干，没想到却出来寻欢，何故如此？如果夫君要去，大方直言便是，妾身是个妇道人家哪里敢管？可是你也不该把我和女儿一直这么扔在家不管……” 完了，杜少清觉得自己头都要炸了，到底二虎说了些什么，夫人也太能絮叨了，感觉我有八张嘴也说不清吧。 “够了！别哭了，你听我说……”杜少清上前暴力拉住公主打断道，对方的哭声戛然而止。 随后杜少清以最简洁的话语将事件说了一遍，公主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误会了，再次捂着胸口长舒了口气，还好还好。 “是，是妾身误会了，夫君息怒。”公主小声道。 杜少清浑身一松，“嗨，总算是说情了，这一天天的，先是被黄牛坑，小老婆误会，又是被二虎坑，大老婆误会，我到底做了什么孽，招揽的都是些什么伙计呀？” 随后杜少清看夫人吓得不轻，赶紧温声给对方道歉，这才问起了公主的来意。 整理了一下思绪，公主劝道：“夫君，你还是赶紧回家吧，你再不回去，女儿都要把咱家的房子卖了。” 嗯，嗯？什、什么意思？我没太听明白，杜少清愣了一下。 “妾身不知道你所谓的育儿绝招是什么，但现在已经见识了女儿的叛逆绝招，你恐怕不知道吧，她已经把她那一屋子玩具全都送给了小兕子，一件不留，都运进宫里了。” 什么？？ 杜少清眼前一黑，扑通一声跌坐在了身后的太师椅上，“这个败家小丫头，那可是我一件件亲手打造的，为了给她做玩具，磨了两手血泡，还跟着工匠学了半个月的木工呢。” 良久之后杜少清忽然笑了起来：“这丫头倒是有性格，不过玩具屋只有一个，送人了她就没有了，总有一天她会后悔，到时候可别再来缠着我要东西，哈哈。” 看着丈夫忽然变得意起来，公主真想捂住眼睛装作不认识他，这父女两个都是什么人啊，小家伙在家坑爹，她爹现在又等着看女儿的好戏，真是一对儿。 “夫君，还没说完呢，后来萱萱看你还不回家，扬言要把家里跟你有关的东西全都送人，一天送一件，女儿年纪虽小，可脾气最是像你，言出必践，今天是第二天，昨天已经把你珍藏的茶叶送人了。 你若是再住几天，恐怕咱家的房子都能被卖掉了，女儿可是长安小财神，对钱财没什么概念的。”公主再次说道，这才是她的来意。 噗……杜少清直接从椅子上栽倒跌在了地上，老天，今天是我杜少清的难日吗？ 看着丈夫被打击这么狠，公主不但没有丝毫担心，反倒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捂嘴笑了起来，心说这父女两个真是一对儿活宝，每天看着两人斗智斗勇还挺有意思的。 第357章 育儿反攻第一招（大章加更） 片刻之后公主开口喊道：“夫君，妾身劝你还是回家吧，实在教育不好女儿，可以把她送到张伯母那里去，毕竟人家才是孩子磕头的师父。” 杜少清无力的从地上坐了起来，摇了摇头道：“不行，张伯母来带孩子更不靠谱，有道是父母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我就不信摆不平一个小丫头。” 公主似乎并不看好，提醒道：“夫君，别说摆平女儿了，你先考虑一下怎么保住你的书房吧，我今天出门的时候，看到女儿朝你的书房去了。” 我…… 杜少清噌的一下站了起来，“你怎么不早说！” 刚要迈步出门，随即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坐下了，浑不在意道：“算了，现在回去也来不及了，反正她每天就送一件，由她折腾吧。 呵呵，这鬼丫头真不愧是我杜少清的女儿，能想出这种奇思妙想的点子，不俗。” “是不俗，放在别人家里，女孩子哪有什么地位？别说敢跟你对峙了，就是顶嘴一句都不敢的，也就是你整天惯着她。”公主也不知道是夸奖还是抱怨。 “接下来就不惯着啦，我真的要用绝招了，希望这丫头别来哭鼻子求我才好。”杜少清自信道。 看着丈夫一脸不服输的模样，公主哭笑不得：“夫君，你至于吗？女儿才五岁，用得着你绞尽脑汁去算计吗？小孩子嘛，哄一哄就行了的。” 杜少清感慨道：“五岁小孩子？夫人你觉得她真是五岁小孩子嘛？你见过从小玩老虎的小孩？你见过把长安当自己家的小孩？还是说你见过整天骑着老虎喊打喊杀的小孩？ 几乎所有皇子或者纨绔见了都绕着走，百姓们暗地里都说，这孩子的能耐比长安几千武侯都管用呢。 这丫头简直就是长安小魔王，再不管管真的不得了。” “什么小魔王？女儿人见人爱，有你这么损的吗？”公主不满道。 杜少清有些不确定的对公主问道：“夫人，在教育孩子方面，你应该是跟我站在一起的吧？” “要不然我会今天亲自来寻你？哪个当娘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越来越好？”公主白了对方一眼，颇有感慨道，语气里充满了对孩子的担忧。 “那这样，今天你回去之后就如此这般……” 而此时医馆里面，小萱萱正在找谢科聊天：“道长爷爷，昨天送你的茶叶喜欢吗？喜欢的话爹爹还有，我再给你拿点。” 谢科高兴的合不拢嘴，“喜欢，非常喜欢，小萱萱好多天都没来看爷爷了，不用送什么东西，你多来医馆看看我们就行了，大家都很想你呢。” 小萱萱眯着眼睛重重点头：“嗯嗯，以后我每天来，我在爹爹书房里面看到一本书，上面有几个字不太认识，道长爷爷能教教我吗？” “哦？我们的小公主也开始习文了？哈哈哈，好，拿来我看看，你可比薛丁山那小子懂事多了，以后你爹爹没空教你的话，你可以跟着薛丁山一起来找我学习识字。”谢映登显然心情非常好。 可是当他看到小萱萱拿出的那厚厚一册书本的时候就不淡定了，这是——医书？ 上面写着《本草纲目》四个大字，老谢慌忙接过来，这位爱医成痴的道士似乎忘记了要教小萱萱识字，就这么自顾自的翻看了起来。 这是杜少清手书的本草纲目，竟然是一本涵盖极广的药物百科全书，老天，怪不得这小子医术这么好，老谢已经惊呆了，心中不停感慨。 小萱萱当然不是来学识字的，已经学习识字一年多了，她自然认识这上面的字。 小丫头狡黠的转身蹦蹦跳跳的离开了，心中暗自得意，坏爹爹，这本书字数最多，你早晚都要我背下来，现在我给送人啦，以后你想要我背这本书再也不可能啦，啦啦啦…… 好吧，这哪里是小魔王，简直就是小腹黑了，走到医馆前面见到了正在抓药的李愔，小萱萱开口说道：“六舅，明天你到我家去一趟，我爹爹有东西要送你。” “啊？好的，明天我抽空去，对了是什么东西？……” 小萱萱丢下一句去了就知道，随后开心的跑回了家，去医馆不能骑老虎，小喵喵有心理阴影，死活不去，只能她自己走着去。 这一天真没少干活，不仅仅送出了今天的礼物，连明天的都预定出去了，小萱萱心中不禁为自己的机智点赞。 如果让杜少清知道自己苦苦默写十几天才成书的全本《本草纲目》就这么被送人了，不知道会不会再次心疼的吐血。 小萱萱回到家中长乐公主已经在等着了，见到女儿回来，公主问了一下今天送出什么东西了，听说是医书，公主嘴角抽了抽，感觉女儿和丈夫的大战就是个两败俱伤啊。 “你三虎叔叔和四虎叔叔都有事被你爹爹叫去了，估计得好几天回不来，所以接下来家里做饭就需要你五虎叔叔了。”公主提醒道，这是杜少清反攻的第一招，对付小吃货就要釜底抽薪。 “啊？五虎叔叔根本就不会做饭，他做饭好难吃好难吃的。”小萱萱惊呼道。 “你要是不喜欢五虎做饭，要不娘亲来做？”公主解释道。 小萱萱失望的撇了撇嘴道：“不要，娘亲做饭比五虎叔叔做饭还难吃。” 我……公主感觉自己膝盖中了一箭，就多余自告奋勇问这么一句。 “为什么呀？为什么要叫走三虎叔叔和四虎叔叔？爹爹是不是故意的？” “我也觉得你爹爹是故意的，可是没办法，三虎四虎都听他的，我叫不回来。 今天你爹爹听说你不停送人东西的时候，突然哈哈大笑，说你傻乎乎的不知道什么东西他最喜欢，尽送些没用的，他一点也不心疼。”公主打击女儿说道。 “啊？那，那怎么办呀？娘亲，这样的话是不是爹爹永远不会回来？你快告诉我，什么是他最喜欢的，我们要赶快把爹爹气回来才行，要不然咱们都会被五虎叔叔做的饭饿死的。”小萱萱催促道。 这什么逻辑啊？五虎无辜躺枪。 等的就是女儿这句话，公主提醒道：“你不知道吧，你爹爹平时最喜欢的是咱家的花园，那里的很多花草都是他亲手种的呢。” “太好了，明天我就让人来把花园铲平了……”小萱萱兴奋道，好像此时已经拿住了父亲的软肋一样。 公主却被女儿的奇思妙想整懵了，剧本不是这样的吧，你不是说一天送一样的吗？那应该一棵一棵的送吧，怎么就一下铲平呢？ 她当然不会想到，小萱萱是想着直接铲平了杜少清会更心疼，那就能快点回来了。 公主好说歹说，终于劝住了女儿，不能一下铲平了花园，一棵一棵吓唬着来最好，小姑娘将信将疑答应下来，于是约好的六皇子李愔就惨了，成了每天花园里刨坑挖树的苦力。 公主看着李愔被殃及池鱼也很无奈，心说六弟你就当锻炼身体好了，摊上这么一对爷俩只能说你倒霉。 将三虎和四虎调到了身边，杜少清也没闲着，皇宫那边传来消息说新版蒙学书册已经刊印了万册，足够永平坊一地蒙学所用了，所以永平坊学堂可以运作起来了。 杜少清预订的蒙学书册共有四本，三字经、千字文、论语，都是经过大儒虞世南亲手批注的，其中三字经还是当初杜少清为了教导女儿改版过的，只写到隋朝部分。 最后一本却是算学，就是简单的二十页教导孩子加减乘除的小学数学，是杜少清独自编书，让人雕版印刷的，全大唐就这一份，里面是用来推广新的算术方法，用阿拉伯数字和乘法口诀的，大大优化了繁复的中国古典算经。 这本小册子一出，户部算师惊为天人，直言这东西可以让算学前进一大步，以后算学就可以不用算筹了，为此杜少清还特意制作出了算盘送给户部，这东西名声可是堪比后世计算机的，原本为北宋时期的产物，运用起来比纸上演算都快，古老的算筹更是没法比。 仅仅半天时间，永平坊三十所学堂开学招生的消息就传遍了大唐，所有百姓都为之轰动，因为其中有大唐第一才子亲自领头授课，一时间前来带孩子报名的家长直接将整个永平坊围了个水泄不通。 礼部侍郎崔君肃家里，管家慌忙来报：“老爷，杜少清在永平坊扬言一次开办三十所学堂，现在长安的百姓全都蜂拥报名呢。” 崔君肃心中一惊，随后却又淡定起来，镇定道：“慌什么？三十所？一所学堂收容二十人，也不过六百人的容纳量，长安多少百姓，多少待学孩子？值得大惊小怪？” “不是啊老爷，听他们宣传说，永平坊的新学堂建造的非常巨大豪华，一所学堂可以容纳二百名学生。” 什么？？崔君肃惊呼道，二百人的学堂？那得多大？什么样的学堂能这么豪华？还仅仅是供给平民？就是宫里的弘文馆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二百人？哪个老师能一人同时教导二百人？如此教学怎能出优等？且不说能不能找三十个教书先生，只说三十所学堂招满的话就是六千学生，他哪里来那么多书册？可不是所有百姓家里都有蒙学书册的，也不是所有人都买得起的。”崔君肃不屑道。 管家看着老爷这么自信，真的不忍心说出实情。 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说了：“不是啊老爷，他们说蒙学书册学堂自备发给学生不要钱的，而且还说人人有份，看着不像是没有书籍的样子。” 不可能！崔君肃断然大喝。 同样的场景不仅仅发生在崔家，王硅那里、荥阳郑氏在长安的官员那里，甚至整个五姓七望的人都大跌眼镜，杜少清疯了吗？他是神仙？六千册蒙学书籍，那得多少藏书？天下蒙童书册都被他收集起来了吗？ 事实证明永平坊学堂并没有虚假宣传，每个学堂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二百套新生书册，这堆新书在家长眼中可比学堂的年轻先生都惹眼。 “排队报名，学堂名额有限，所以优先收录永平坊本地的孩子。”三虎大喊道。 “为什么呀？我们又不是不给孩子交束脩。”有人不满道。 “是啊是啊，我们听说有学堂招人，一大早就慌忙赶来了，排队都排了半日呢。” “只要你让我的孩子进去识字读书，我愿意出双份的束脩。” …… 围观群众情绪激动，看来这些人为了让孩子能够念书识字已经是红了眼的。 “永平坊门口招生那里有告示说明的，请大家体谅……”四虎大喊。 “什么告示，我们若是识字还用得着挤破头来替孩子求学吗？” 好吧，四虎竟然无言以对，随后就按下众人给解释起来，坊内学堂共三十所，本来是为了坊中百姓的孩子所建，平均每五百户共有一所学堂。 而且学堂容纳上限是二百人，本来不收外人的，现在永平坊新建，恐怕没有那么多孩子，所以才答应大家，如果有空余名额，可以考虑收容其他学生。 最主要的一点，是坊内住户的孩子就学，是不交束脩的，学堂一切免费，先生的薪酬是五百户百姓每家每月出三文钱供养的，两文给先生，一文存留用于修缮设施，无论有没有学生在里面上学都要出钱，以此来维持学堂的运转，同时也是给后代积德行善。 什么？？？ 听到这三条解释，所有人都惊呆了，全部免费读书？有这好事？古往今来就没有听说过。 “这位兄弟，能不能让我们去求一求驸马爷，我们家三个娃，哪怕您只让其中一个娃进去念书都成啊，我们不要座位，可以站着旁听就行。”一位父亲拉着三个儿子上来，同时给四虎跪下磕头。 几个伙计赶忙上前拦住，这要是不挡住，估计在场的要跪下一半人。 就在这时，杜少清从里面走了出来，所有人都认得这个白色华服的贵人，不用人们制止，就已经没人开口喧闹了，大家都看着杜少清。 杜少清环视了一下四周，随后目光落在了最前面这一家四口身上，看他们的衣着补丁就知道，都是穷人，三个孩子的家庭，生活压力已经够大了，还肯举着儿子上学，看来是真心想要识字改变命运的。 淡淡一笑，给在场之人一个安心的笑容，杜少清朗声道：“长安城百万众，三十所学堂够不够？不够，远远不够。 在我的心中，要建成三千所，长安一百零八坊，每个坊市都要建成这样的学堂，这就是长安城改造计划，而且这一举措，陛下已经授权我们开始实施了，永平坊就是明证！” “万岁！万岁！”有人情不自禁的山呼万岁，所有人都跟着大喊，如果真的如杜驸马这么说的，那自己家门口也有学堂，孩子根本就不用发愁读书识字，大好事啊。 虽然大唐礼节没有万岁之礼，但有时表示庆贺是会这么喊的。 按下众人的高呼，杜少清话锋一转，跟所有人解释道：“可是城池改建现在仅仅实现了永平坊一地而已，在下跟诸位一样着急。 我想在长安城所有地方都推行永平坊的居住模式和学堂教育，可改建城池不是一朝一夕的，人力资源有限，只能一步一步来。 因此今天的学堂招生，只能先内后外走一个权宜之计，坊内若有学生空余名额的，才可以收外来学生，而且外来学生需要交一定的束脩，三十所学堂，收满为止，请大家见谅。” “驸马爷，俺家是隔壁永和坊的，您先带人改建我们永和坊吧，我们愿意出人出力支持您。”一名百姓激动道。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随后很多百姓都激动的大喊，愿意支持坊市改造计划，杜少清心说，今日事成一半了。 学堂计划的目的之一，就是让百姓看到甜头，从而自发拥护拆迁改造。 第358章 学堂开幕引关注 皇宫里面李二正在听着百骑司的汇报，听说长安百姓蜂拥着送孩子入学，六千人的名额已经挤破了头，这位皇帝又喜又悲。 喜的是百姓都渴望识字开化，悲的是自己这个皇帝却至今连所蒙学的地方都不能给百姓们建好。 “陛下，百骑司来报，杜驸马在永平坊赢了一场开门红，百姓们听说是陛下命令城池改造加入学堂，纷纷山呼万岁，老奴为陛下贺！我大唐万年！”内侍老高欣喜的说道。 闻言李二笑骂道：“杜少清这混小子倒是不贪功，明明他通篇谋划的一切，到头来却全都推在朕的身上，好**猾。” “若无陛下坐镇首肯，谁敢说拆了长安城？杜驸马如果不是扯着您这杆大旗，他做不成这件事。”老高拍马屁道。 “好了，朕不跟一个后生晚辈争功，你说他做成了这么一件功在千秋利国利民的大事，该如何赏他？”李二问道。 “这……老奴是个下人，哪有资格说这个？但依老奴对驸马的了解，高官厚禄也比不上一声喜欢。” 李二哈哈大笑，几乎笑出了眼泪，良久之后指着老高笑骂道：“你这厮，倒是说的一点无差，那小子从来都是随心所欲，不能以常理视之，那好，你就去代朕问一问，问问他喜欢什么。” 皇宫里面李二笑弯了腰，而皇宫外面的五姓七家诸多贵族此时却跟吃了一只死苍蝇般，全都被杜少清这一棍子打晕了，免费学堂？免费书籍？这要是真的天下人人读书识字开了民智，岂不是把我们五姓七望的根基连根斩断了吗？ “诸位，杜少清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这么深厚的力量，让我等措手不及，如今该如何对策，必须拿出个章程了。”王硅沉声道。 “一次拿出六千本书册，怕不是他花大代价找人抄书凑来的，不用怕他，仅此而已，他杜家能有多少钱财，这种善事又能干几次？”一个年轻人满不在乎道。 “糊涂！”旁边一名老者立时大骂，“我陇西李氏怎么出了这等无知之人？ 杜少清拥有一个独立的造纸作坊，只要有纸张，他想要多少书籍弄不来？老夫就不信他一次拿出六千册蒙学书籍是抄录的，必定是刊印的。 六千本书抄录需要多少人？多少天？这么大动作不可能瞒得住整个长安的人。 如果说是外地运来的，更不可能瞒得住我们，除去这两种可能，那只能说，他们有更便捷的方法。 而且拿杜少清当场说了，要在长安一百零八坊全都以这种形式建造学堂，到时候又需要多少书籍？还是用抄录吗？根本不可能。” 到底是千年的望族，这位陇西李氏的老者眼力真毒，已经将事情推断了个七七八八。 “改良造纸、刊印书册来推行教育开启民智，以百姓集资来养学堂，以学堂为引，推进他的城池改造计划，城池改造又能大肆敛财，如此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而他杜少清仅仅付出的就是刊印一批批书册罢了，此人真是当世鬼才，我世家大族的大敌，比之当今圣人都可怕的劲敌，此人不除，恐怕未来灾祸更甚。”崔君肃感慨道。 “除？怎么除？现在陛下护着这个女婿比护着亲儿子都上心，能除吗？哪能轻易得手？ 再说这学堂一事，杜少清已经谋算好了，即便他死了，陛下也一定会全大唐推行，咱们早晚都有这么一劫。”旁边一人恨声道。 是啊，似乎陷入了一个死循环里面，无从下手了。 良久之后，还是王硅提出了一个想法，“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能再墨守成规了，趁着他们这种新的学堂模式没有展开之际，我们可以迅速在各地民间或是城池开办各家学堂，先一步将下一代孩子吸纳进来，给他们来一个釜底抽薪如何？” 嗯？所有人眼前一亮，釜底抽薪？妙！ “大唐各地都开办学堂？不说我们各家加起来也没有那么多教书先生，单单学生的书册一事，恐怕那代价天大，不敢想象啊！”有人担忧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这点蝇头小利？别说这一次是赔钱买卖，为保住我们的地位稳固，就算是倾家荡产也要拼一拼，不拼那就是坐以待毙！”王硅呵斥道。 崔君肃道：“可以缓步而行，先从各大城池发起，慢慢蚕食铺设到周边各地，至于书册花费问题，我们各家全力探查杜少清的书册来源，以期知己知彼有所突破。” “晚辈觉得还可以有一手对策，既然杜少清用这种生生不息循环推进的方式，我们可以打破他这种循环，比如挡住他拆迁改造城池的计划，长安城可是有我们不少宅院房产，都是私人所有，不经过我们同意谁敢拆了重建？ 而他要全城翻新，总不能中间空出我们这许多宅院不拆吧，如此或许可以挡住对方的脚步。”一个王家的年轻人开口说道。 “好，太原王氏后继有人也。”几个老人称赞道，王硅回头瞟了一眼自己的侄儿，对他的表现很是满意。 议定了诸事，众人站了起来，“我等各自回去联系族中开始动手，这朝中之事就有劳王尚书和崔侍郎等人，不要因此惹来非议，让圣人降责。” 永平坊里面，三十个学堂六千学生，两天就招满，不，应该说登记满了。 其实永平坊仅有一半住户有适龄学生，这里面一部分还是当初长乐之家的孤苦孩子，另外一部分就是当初冲着学堂来买房的人了，所以这些人的孩子加起来也不过四千之数，倒是从附近的几个坊市收了两千个孩子。 长乐之家里面一半的房产是长乐之家的人里面选出来的一万建筑工人，这些人很少拖家带口的，所以虽然有房子但却没有孩子就学。 这次开学事件里面，就有不少聪明人想要从这些人手上买走房产，可谁成想，诺大一个永平坊，一万多单身工人，没有一人往出卖房子，谁都不傻，这哪里还是房子这么简单？ 这是别地方没有的福利待遇，所以尽管没有孩子就学还要每月交钱，但这些工人一月工钱几百文，交钱都是最积极的，这可是未来自己孩子的学堂。 也因为这件事，原本永平坊被视为贫贱之地，虽然一大群人是孤家寡人，但媒婆可是不待见的，现在好了，永平坊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甚至因为嫁姑娘这件事，很多说媒嫁女的都寻到工地了，弄得宇文柘哭笑不得。 永平坊闹得沸沸扬扬，杜少清甚至亲自下场担起一间书院的代课先生，随后他让夫人长乐公主传了个消息给女儿，晾了这丫头这么久，是时候放大招了。 第359章 给女儿的绝招 公主找到了正在花园里面盘算着今天挖哪一棵树的小萱萱，叹息着说道：“乖女儿，恐怕你的吓唬计划要失败了，你爹爹根本不怕你这样吓唬他。” 小萱萱有些不解的看着母亲，心说这不是你给我出的主意吗？你说花园是父亲最喜欢的。 “你不知道吧，你爹爹在永平坊建了很多学堂，前两天收了一群和你一般大的孩子，他现在正在那里教孩子们读书识字呢，听说每天还会留下表现好的小孩子吃饭，你爹爹亲自下厨的饭菜呢。” “真的吗？爹爹、爹爹他是不要我了吗？”小萱萱一瞬间就感觉到了深深的危机，莫名的委屈涌上心头。 公主顺势再加了一把火道：“这个，说不好，是你不要你爹爹的，现在他身边又有了一大群小孩子，人家可是抢着要你爹爹呢。” 哇……不要，我不要爹爹走了，我去把爹爹找回来，那是我的爹爹！ 小萱萱放声大哭，抹着眼泪飞奔着出门，叫上小喵喵往永平坊狂奔，长乐公主在后面看着这一幕会心一笑，心说到底还是逃不出你爹爹的手心，不过怎么感觉就这么结束了有些无趣呢？夫君也不过如此吧，何必大费周章？ 她哪里知道，杜少清的手段可不仅仅如此，当然了，搬家去永平坊暂住，那也是工作需要，现在很多工作刚刚开始，武照一个小姑娘分身乏术，怕她扛不下来。 永平坊三号学堂里面，杜少清站在讲台上，朝着下面整整齐齐坐着的一百学生朗声道：“还是老规矩，最先学会这四个字的，可以留下来吃中饭。” 下面学生激动的齐声大喊，不是因为说老师做饭美味，而是把这个看做一种荣誉，没有一个学生不想被老师表扬的，当然了，吃过饭的学生就更激动了，因为他们知道那美食是自己吃过最好吃的。 一个学堂二百学生，分成两班轮流授课，不是因为坐不下，是因为怕人多后面的学生听不到，影响了教学质量，所以轮流着听讲，另一半去自己温书学习，每个学生配备书册书桌以外，还有一个不大的沙盘，用来练字用的。 就在杜少清讲课讲到一半的时候，学堂门口传来一声虎吼，随后一个小小的身影跌跌撞撞的快速跑了进来，边跑边喊着爹爹。 学堂的孩子们被一声老虎叫给吓住了，呆呆的坐在那里忘记了动弹，杜少清一看，心道好戏开始，这丫头终于坐不住了。 “三虎四虎，给我拦住她。”杜少清命令道。 “老爷，那是小姐。”四虎犹豫道。 “谁也不能干扰课堂秩序，将她抓起来带到二虎办公室看住了，三虎你将大猫也带到一边，别吓住孩子们。”杜少清板着脸命令道。 二人赶忙听令去执行，小萱萱被抓住之后大哭大闹，要找爹爹，甚至还指着学堂里面的孩子大喊，谁也不许跟我抢爹爹之类的话，那模样，杜少清差点笑出声来。 “好了好了，这是我的女儿，一个不听话的小孩子，不听话就是这样，她中午没有饭吃的，我们继续上课吧。 对了，之前门外传来的声音，许多同学吓得瑟瑟发抖，但也有同学知道第一时间站起来保护年纪小的弟弟，这几位同学都小英雄，值得表扬，中午留下来吃肉。”杜少清表扬道。 其实那几个同学很想辩驳一句，我是在护着自己弟弟的，可其他同学可不这么看，老师的意思是帮助弱小的人是英雄呢。 中午下课之后，学生们都被家长接回家吃饭了，杜少清让三虎给留下的孩子们准备午饭，自己来到了二虎的办公室外面，观察女儿的状态，小姑娘脸上泪痕未干，可见应该是哭了好一阵子的。 四虎小声道：“掌柜的，小姐还是个孩子，都哭个把时辰了，看着怪心疼的，要不就算了吧。” “不能算了，行百里者半九十，现在才是教育孩子的最好机会，你把她领到我的办公室，我先去等着，一会儿你听命令行事，教育小孩可是个精细工作，学着点。”杜少清说道。 四虎摸了摸头，讪讪一笑，我还没娶媳妇成家呢，说这个是不是有点早了？ 杜少清的办公室也就是学堂先生的办公室，乃是个套间，中间是会客厅，左边是卧室，右边是书房，装点还算精致，找来的教书先生对此赞不绝口。 “爹爹，人家知道错了，你跟我回家吧，咱们回家好不好？我再也不说不要你了。”小萱萱一进门就哭喊着寻杜少清。 杜少清坐在书房那里，关上了里面的二道门，将女儿拦在了门外，佯怒道：“你真的错了吗？错哪里了？我听说你一直说自己没错，还老是往外送东西，快把房子都送出去了。” “爹爹你开门呀，我真的错了，我不该赶你出门的，我再也不送东西了，等咱们回家我就去跟兕子妹妹要玩具……” “玩具？我说的不是这个事！而且那玩具恐怕你也要不回来。”杜少清打断道。 小萱萱接着道：“那我一会儿就去跟道长爷爷要回你的茶叶和医书，跟六舅要回那些树苗……” 噗……杜少清心说都什么跟什么呀？夫人怎么教的？我不是说让你选些没价值的东西推荐给女儿的吗？你选医书？送给老谢那还能要回来吗？而且树苗是什么鬼？ 估计李愔知道了要哭死，他以为外甥女借口要他帮忙处理花园的，那些树苗花草早就扔在外面处理掉了，怎么还回来？ “也不是这个事，你到底错哪里了？你想不起来我就不回去。”杜少清问道。 小萱萱也十分纠结，我真的不知道错哪里了好不好，“我，我没有听你话好好练字，每次都是找人代抄的。” 我……完了，这怎么还破了案了？你这手法可以呀，找人代抄？我都没发现？ 哪能发现吗？小萱萱是让薛丁山代抄的，这俩孩子不是一个老师，杜少清自然认不出薛丁山的笔迹，只知道是小孩子的就当是女儿的。 听到里面爹爹没有回答，小萱萱知道没说对，接着说道：“我还偷偷带小喵喵去帮好朋友去外面打架吓唬人，我知道不对，爹爹我保证再也不敢了……” 完了，杜少清已经瘫坐在门口了，这孩子不是一直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吗？怎么还能出去做下这一桩桩的私下活动呢？怪不得百姓说她震慑了长安的纨绔，原来是有战绩的。 得了，这下杜少清不着急下一步教育了，就这么安心听着女儿一桩桩一件件承认自己的错误，越听杜少清越是觉得不可思议，老天，这还是自己那个可爱小女儿吗？ 第360章 洗心革面的小萱萱（大章更新） 小萱萱身后的四虎已经捂住双眼不忍直视了，心中暗自佩服，小公主不愧是老爷的孩子，这么小就知道嫉恶如仇除暴安良，将来成就肯定不凡。 不凡？如果让杜少清知道四虎是这么评价的，恐怕绝对会出来踹死这货，不凡你妹呀，女孩子喊打喊杀是好事吗？ “好了好了，快点打住别说了，饶了爹爹，让我喘口气，我怕实在承受不住你这辉煌的战绩，就容易背过气去。”杜少清赶忙止住了女儿的忏悔。 小萱萱一听，不再回忆自述，关心着说道：“爹爹你不舒服吗？让我进去给爹爹捶捶好了，捶捶就不会喘不过气了。” 听到女儿还在关心自己，杜少清缓过神来，心说自己也是，跟一个孩子这么较真作甚？到底还是自己亲闺女，恐怕她娘亲都没有这个待遇。 “你跟爹爹说，谁教你整天偷摸出去打抱不平的？”杜少清问道。 “啊？这些不都是爹爹你教的吗？说咱们应该帮助有困难的人不被人欺负。 还有，师父也整天教我要除暴安良，对付坏人不能废话，直接动手，打倒了坏人再慢慢说话，那样对方就很容易乖乖听话了……”小萱萱浑然不觉的介绍着自己的想法。 杜少清再次吐血三升，心中欲哭无泪，完了，这辈子恐怕我做的最鲁莽的一个决定就是，让女儿拜师红拂女，原以为是个奇人奇女子，这样看来，女儿会被教成一个另类吧。 沉默片刻杜少清顺了顺气，整理了一下思绪，隔着门对女儿说道：“以后没有我跟你娘亲的同意，你不准私自跑出去跟人打架，记得没有。” “哦哦，那人家不出去打架就是了，爹爹是不是可以出来跟萱萱回家呢？”小姑娘认真答应下来。 “哪有那么便宜？你自己算算干了多少坏事？你把家里东西送出去多少？所以爹爹很伤心，你必须诚心改过让我满意才行，爹爹想要一个乖女儿，而不是一个不听话的只知道胡闹的孩子。”杜少清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听到父亲说自己是个不乖的孩子，小萱萱还是有些伤心黯然的，可尽管有些小委屈，还是很着急的答应道：“我知道错了爹爹，我这就回去把那些东西要回来。” “不用了。”杜少清打断道：“东西都送出去了，估计你也要不回来，你回去做好两件事，爹爹就答应陪你回家。” “怎么会呢？兕子妹妹最听话了，道长爷爷和六舅也很好说的。”小萱萱嘀咕道。 杜少清没再纠结东西之类的，而是直接说道：“第一个条件就是你回去跟着道长爷爷学习识字写字，只要你能把那本《本草纲目》给背下来，里面的字都认识会写，就算你过关了。” 啊？？？ 小萱萱感觉自己的天都要塌了，怎么还是逃不过去呢？就知道爹爹早晚会让我背那厚厚的本草纲目，我都送给道长爷爷了，却还是没逃过去。 此时小姑娘的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杜少清激将道：“怎么？你不愿意啊？那就算了，今天学堂里有好几个孩子……” “好，我答应爹爹！ 哼，谁都不能跟我抢爹爹，不就是背书嘛，狄仁杰小哥哥都比不过我。”小萱萱不服气道。 “好，答应了啊，这次可要认真些，如果再找人代笔抄作业，爹爹就再也不回去了。” “让娘亲看着我，再也不偷懒了。”小萱萱保证说，看来也是豁出去了。 杜少清在里面快要笑出声了，心说这一本《本草纲目》学下来，女儿习文的事情就成了一半吧。 随后说出了第二个条件，“第二件事情就是，你要每天跟你娘亲学习女红，不要整天喊打喊杀的，你年纪太小了，连武艺都没学会，不许跟人打架。” “啊？不要啊爹爹，学女红总是被针扎手，好疼好疼的，能不能换一个？程如玉才比我大两岁，她都不用学习女红，还整天在家习武。”小萱萱哭丧着脸求道。 什么？？？ 杜少清捂住眼睛暗道，程如玉？那不是老魔头程咬金的小女儿吗？你怎么跟她混在一起了？这能被带好吗？人家是武将世家，喊打喊杀那是程家人的风格。 “好呀，刚好今天学堂里面有个孩子跟我说喜欢女红……” “不不，爹爹我很喜欢女红的，每次娘亲做女红人家都在旁边看着呢。”小萱萱赶紧改口。 杜少清心说，小样，到底逃不出你爹我的手心，没有学堂的一群孩子给你制造点危机感，你还真的无法无天了， 跟女儿约法三章，定下了两个条件，杜少清终于将之打发回去了，瘫坐在书房太师椅上长吁一口气，看来这教育孩子可比生孩子难了无数倍。 想了许久杜少清也没想明白，在落霞镇挺乖的一个女儿，到了长安一年怎么就变样了呢？是自己的骄纵？还是暴露了原来的本性？ “或许只有一个孩子让她太优越了，要不再生一个给她点危机感？夫人似乎总是有要二胎的心思，貌似还有点心急。 哎，毕竟跟这丫头相依为命过来的，感情太深了，怕多一个孩子让她受了委屈，毕竟这是个重男轻女的时代，自己这个做父亲的还要养家糊口，也不能看护的面面俱到。”杜少清暗自嘀咕道。 小萱萱有些失望的骑着老虎回到了家中，长乐公主还以为女儿亲自出马认错，丈夫的目的就达成了，甚至在家都准备好迎接父女两个了，谁知道只有女儿一人。 “怎么了萱萱，你爹爹没回来？是不是让你受什么委屈了？”公主关心道。 “没有，娘亲，你帮我准备一些衣服，我要搬到医馆去住了，爹爹说，要等我能把《本草纲目》背下来的时候才肯回来，对了，我还要每天跟你学习女红。”小萱萱话语里还有些为难，毕竟想想都是大工程。 长乐公主傻眼了，心说这是我的女儿吗？出去一趟你爹是怎么教育的，如此洗心革面？ 回过神来的公主有些不满道：“整本的《本草纲目》？老天，你爹爹想要做什么？不要咱们这个家了吗？娘这就去找他理论。” 谁知道小萱萱却拉住了母亲劝道：“不是的娘亲，是萱萱不好。 爹爹说他想要个听话的乖女儿，我以前习文让薛丁山帮忙抄作业骗了爹爹，爹爹生气了，所以这次要跟着道长爷爷好好学习。” 代笔？抄作业？什么时候的事？我…… 长乐公主感觉心好累，短短半天时间，这父女二人到底经历了什么？信息量好大呀。 看着女儿这个状态，看来是打击不小，所以公主没有仔细问发生了什么，而是想了一下劝解道：“你一个女孩子住在医馆不方便，这样吧，白天我送你去医馆念书学习，晚上接你回来我教你女红，这样不耽误时间，你能学习的更快些。” 小姑娘点了点头表示答应了，公主也是不放心，大猫不敢去医馆，所以孩子一路来回都是要人接送的。 吃过午饭，小萱萱就催促着公主一起去医馆。 于是乎医馆正在打坐午休的谢科老道就悲催了，不明就里被扰了午休。 一看是小萱萱，老谢笑道：“是小萱萱呀，这两天没来道长爷爷可是想你了，上次你让我教你认字，你都没说哪个字就跑了呢。” “所有字！”小萱萱没有了以往的嬉皮笑脸，认真的说道。 额……老谢似乎被噎住了，心说这孩子咋了？ “孩子家家的，说话就是有趣，《本草纲目》总共也就四个字，原来你是这四个字都不识得呀。”老谢释然道。 小萱萱上前抓住老谢的袖子说道：“道长爷爷，《本草纲目》四个字我早就认得了，爹爹让我跟着你学里面所有的东西，他要我把整本书都背下来，还要会写里面的每一个字，求你了，教教萱萱好不好？” 谢科笑了：“好好好，教你，上次你来的时候爷爷就说过的，你可以每天跟薛丁山一起学习的，看来你爹爹想要你跟着老道学医了，不过这本《本草纲目》可很长，估计你要学完整本，资质好的话，加上你识字写字的学习，五年吧。” 噗通一声，小萱萱就坐在地上了，眼看这眼泪就涌了上来。 跟着来的长乐公主赶忙抱住女儿安慰一番，随后跟谢老道解释说自己女儿天赋异禀，有过目不忘之能，现在年纪还小暂且只是以本草纲目来学习识字，大一点再给讲解释义学习医术。 老谢一听，惊得不轻，又一个过目不忘？这天下奇才都扎堆的吗？医馆里面已经有一个狄仁杰了，可惜这小子学医只是兼职的，学得太杂，现在又一个？ 而且还是杜少清的女儿，家传医术啊，培养的好了这将来肯定又是一个杜神医。 想到这里，老谢都想开口收徒了，可是公主却无奈说道，萱萱是卫国夫人红侠的关门弟子，老谢尴尬的轻咳几声，不再多提，但答应下来每天教导萱萱学习本草纲目。 相比老谢来说，六皇子李愔就没这么幸运了，小萱萱想找回父亲的举动可是认真的，所以她可是记得，花园里的花草是爹爹最喜欢的，必须在爹爹回来之前给要回来复原了，不能让爹爹伤心再走一次。 于是李愔这个六舅就又有活干了，把前几天送你的花草再种回来吧，还要把花园复原了。 听到这个李愔差点一头栽倒，如果面前这个不是自己一直宠着的亲外甥女，李愔真想拉过来揍一顿，没有你这么折腾人的吧，看你老舅好欺负是吗？ 可生气归生气，李愔也不想因为这几棵树的事情让外甥女伤心，只能自己找地方移栽了几颗树，又当了一次苦力，自从李愔入了太医馆以来，已经养成了亲力亲为的习惯，听说他的王府下人都快遣散光了。 几天后的晚上，小萱萱一边跟娘亲学习着女红绣花，一边心里想着：“现在送给道长爷爷的《本草纲目》就在我手上，六舅也把花草种了回来，就差跟兕子妹妹要回玩具了，等学完了这些，找一天进宫一趟看看，这么多天了，她已经玩腻了吧。” 旁白：目测这个问题比背书还困难，孩子你真的想简单了。 想着想着就扎手了，公主看得一阵心疼，不禁有些埋怨夫君，孩子这么小，要求这么严格做什么？ 杜少清也没真的想女儿能学会多高明的女红，只是想磨磨这孩子的性子，要不然没人管教就跑野了可不行。 皇宫里面，内侍老高报告了一个消息：“陛下，印刷作坊那边被人窥伺，一天之内竟有四批人。” 李二哈哈大笑：“好！这说明他们怕了，今下不过开局第一步，他们就已经成了惊弓之鸟，痛快！” 不用多说，这四批来窥伺印刷秘密的人肯定是五姓七望派来的，要说天下哪里密探最多，当属大唐长安，长安哪里密探最多，自然就是皇宫了，这些李二可是最清楚的。 而要说天下谁人手里握着的密探最多，还是这位皇帝陛下，百骑司是他一手创办的。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印刷和造纸的秘密早晚会被他们探知，先严防死守杀上一批警告一下他们，替杜小子争取一点时间，这帮人底蕴深厚，备不住就会有什么出其不意的招数。”李二沉声吩咐道。 老高应诺退下，李二甚至都没想到自己猜的这么准，对手的计谋已经在路上了。 如果按照王硅的策略，若是再有了造纸和印刷的充分支持，恐怕教育万民的大业都能提前实现了，只是那样得来的人才，可就不一定忠心于谁了。 而杜少清这边，学堂稳步开学之后，百姓们反响全都是赞扬，新式学堂很受人们的推崇，甚至引来国子监孔颖达等大儒都要来参观。 同时杜少清的进一步拆迁改建计划已经行动了起来，不过怀远坊拆迁第一天就遇到了对手，也是五姓七望的第一手对策。 （ps：均订成绩有点惨，试试二合一更新，不定时加更，有什么建议欢迎大家留言书评。） 第361章 长安改建总指挥——汉王（二合一） 怀远坊地处城西中间范围，紧邻西市南边，按照长安城内的居住习惯，城东为贵人区，住的多是达官贵人非富即贵的人物，设立东市为长安繁华高端市场。 城西是平民区，住的都是平头百姓，设立西市为长安集中贸易市场，这里面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属于摆在明处的混乱地带，当然对于百姓来说繁华的西市就是乐园了，日常生活离不开的地方。 而怀远坊就紧邻着西市南边，本来这里应该是平民居住的地方，但却因为这里特殊的地理位置，成了权贵们争相进驻的别院。 有的人买下一处别院是为了囤货供给西市商铺，有的人是为了探听地下消息，有的人是为了方便在混乱的西市做些灰色生意，可以说目的五花八门，理由却大体无二，都是在利用西市的混乱。 杜少清选择这里，并非为了给汉王李元昌出难题，正如他自己所说，蛇打七寸，捡最硬的地方拆迁重建，啃下这个骨头才能起到杀鸡儆猴敲山震虎的作用。 五姓七望在怀远坊可不少宅邸，听说杜家施工队准备拆迁怀远坊，这些人立刻点起人马器械过来拦住了拆迁工人，可是看着对方乌泱泱的工人，这帮人也不敢先行动手，于是就有了僵持。 可是别忘了，怀远坊虽然达官权贵占下的别院不少，可还是有一部分百姓杂居在这里的，而这其中就有很多人看着孩子能在永平坊那种学堂里无偿念书而眼红的。 而今可好，杜驸马力排众议率先选定怀远坊为下一个改建目标，多少百姓眼巴眼望盼着呢，竟然有人敢站出来拦住不让拆？ 于是怀远坊门口对峙的地方，又出现了第三批人马，是支持拆迁的怀远坊百姓。 “拆迁老旧的宅邸，改建重造长安城乃是当前国策，我等奉了朝廷文书行事的，阻拦者依唐律是要下狱的。”工地管拆迁的领队站出来大喊道。 对面同样有一人站了出来阻止道：“宅院即便是再过老旧，那也是我等的私产，地契房契在手，谁也无权动我们的房子，唐律保护民众财产，可没听过唐律支持毁坏百姓财物。” 那领队一听，面色古怪道：“尔等莫非在此无理取闹？我们奉命来拆的是东主已经买下的地盘，谁要拆你们家的房子了？ 你知道拆迁工作得花多少人力物力吗？给你家拆迁？想那好事？ 快些让开，妨碍我们执行任务，自有官府管事的来寻你们。” 这……对面之人显然没想到这帮人这么有理有据，不是听说杜家拆迁队所过之处全都夷为平地吗？怎么貌似不对呀。 当然不对，杜少清和宇文柘严格要求的，文明拆迁，只拆我们自己的地方，别人的东西一丝一毫都不动的，至于哪里能拆，自然有人先行去谈好条件的。 永平坊是朝廷当时清空出来作为长乐之家的，算是杜家自己的地盘，根本无人阻拦拆迁，当时行动极为迅速，可谓是摧枯拉朽，所以拆迁队也就落下这样一个名号。 怀远坊是拆迁队遇到的第一个外面客户，还要靠这里打下口碑呢，派来的拆迁队长都是杜少清亲自安排的。 可是阻拦拆迁这些人当然不能这么轻易的就放过拆迁队，这就相当于引狼入室，这帮人进了怀远坊肆意妄为，总有一天会出事波及到大家，所以那个领头的人狡辩道：“怀远坊是大家的，没有我们的允许，你们休想进驻，谁知道你们进去是拆自己的地盘还是破坏我们的家园？” 对、对，不能让进，他们拆建房子闹哄哄的，扰人心情，不让进。 一个个七嘴八舌的无礼阻拦，拆迁队长正犯愁呢，东家说会非常顺利，跟拆自己家一样，现在怎么不一样呢？ 就在这时，斜刺里冲出一帮衣衫破烂的普通百姓，群情激奋的冲那帮人大吼：“谁敢拦着不让拆迁？我们还等着赶紧拆了老房子建好学堂，好让我家娃儿读书识字的。” “对，我们也是住在怀远坊的，我们支持快些拆迁，你们凭什么拦着？” 好吧，这两帮人对峙起来，拆迁队反倒往旁边错了错，等着看热闹。 那为首的管事眼神不善的看着新出来的百姓，冷冷的说道：“一群贱民，瞎了你们的狗眼，看清楚了我们是谁？知道我们身后是谁吗？也是你们惹得起的？ 平日里是我们慈悲大度许你们共处一坊，惹怒了我们，让尔等全都无家可归！” 话音刚落，这帮人带来的护卫等人上前一步亮出了各自的兵刃。 那群百姓先是被对方的凶恶吓得齐齐往后一退，但随即想起了家里的孩子，有些个勇敢的汉子壮着胆子上前一步大喝道：“谁敢挡住我孩子念书识字，老子跟他拼命。” 对！拼命！ 几乎是所有人都跟着站了出来，齐声怒吼，一时间剑拔弩张，连拆迁队都不淡定了，纷纷被这些百姓所感染。 大家都是苦命人，对这些父母的做法特别能感同身受。 甚至还有些个拆迁队不由自主的往前上了上，跟这群赤手空拳的百姓站在了一起。 嗯？那管事一看，怎么？两帮人欺负我们一帮人？你杜少清的人我们本不想硬碰硬，但也不能让你们这么欺负吧。 拆迁队长看到事情不好，立刻跑到了中间将两帮人都拦下了。 “各位，各位，今日事咱们都看得清楚，大唐是有律法的，大家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已经派人去请衙门的人过来了，千万不要动手，大家都是拖家带口的，见了血就不好了。” 有他这么说，两帮人还算克制，那帮贵族出身的人不屑想到，衙门的人？哪个衙门口管事的不是我们的人？难不成你还能请来户部尚书或者民部尚书来给你们撑腰不成？ 其实哪里用得着尚书这种大员，拆迁队是杜家的人，这种事情找东家杜少清最好使，而且杜少清的身份可不差于一部尚书。 杜少清淡淡一笑，这是小事，把长期坐镇永平坊工地的几个小官派去，这些来自户部、工部的官员，就是协助进行长安重建的，他们去吓唬一下就行了。 谁敢无礼抗法，那不好意思，跟着就是抓走下狱，刑部大牢准备的好好的。 怀远坊门口，那些贵族的手下一看，对方这么狡猾，恨得牙痒痒，最终丢下一句狠话狼狈而去。 他们说的是：“好，让你们拆，怀远坊大着呢，房屋地契在我手，就不信我不松口谁敢动我们自家的房子一下？只要我等不拆，看你们怎么改建怀远坊？” 那些平民百姓对这帮人恨得牙痒痒，太可恶了，你们这帮人大富大贵衣食无忧的，却拦住不让我们过好日子，简直丧尽天良，恨不能杀之！ 永平坊杜少清那里，回来的几个工部管事汇报着一切，杜少清手指有节奏的敲击着旁边的茶几，仿佛早就料到一样，良久之后开口说道：“按照咱们商议好的条件，尔等一家家去跟他们地契持有者去谈，朝廷改建国策在手，就看他们拥不拥护了。 切记一点，由他们自由选择拆迁条件，即便是坚决不拆，也不要逼迫，记下名录宅院，回来报给我即可。” 这些工部户部或者民部来帮忙的拆迁干吏都是寒门出身，所以忠诚度没有问题，倘若是五姓七望出身的人，用他们恐怕会出工不出力，杜少清可不敢随便用。 怀远坊一处清河崔氏宅院里面，户部吏员携从人正在跟这家主事之人会面。 “呵呵，不是刚在坊门口会过面嘛，怎么？大庭广众之下不敢逼迫，回去请示过你们的主子了？现在追到家里私下威胁？”崔氏人满脸的不屑。 “放肆！ 本官何光乃是户部正七品主事，奉朝廷之命协助长安城改建大计，今日前来跟这家房主商议，你们这里谁是房主？本官指的是房契持有者。” “切，正七品？好大的官威！ 此处房主正是区区在下，清河崔氏门下崔三郎是也。”崔三郎不屑道。 何光知道这些世家大族从来都是眼高于顶，包括这些旁支或者仆从都是，这个崔三郎顶多也就是崔氏的一个管家仆役，正主往往都是做官的，不出面打理自己的生意，生意都是在下人名下。 “朝廷政令，长安城改建需要拆了怀远坊，依拆迁补偿之规定，你可以选择将此处宅院依照市价变卖给朝廷，朝廷加价两成作为补偿收购，或是你可以选择改建后自留一处新院子，差价另外补给你。”何光沉稳的宣布了来意。 崔三郎静静的听完，神色有些恍惚，暗道这样听着挺合理的，不是要强占我们的地方，也不是要把我们赶走呀。 可是想到主家交代下来的事情，这位不敢擅自决断，再次硬气道：“那我们要是不愿拆呢？房子是我们自己的，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了感情。” “阁下是要硬抗朝廷政令？”何光正色道。 “哈哈哈哈，好大一顶帽子，阻拦政令我等不敢，但想要我拆迁，除非怀远坊所有人都答应拆迁，但凡有一家不拆，那我的房子自然也不答应拆除。”崔三郎开出了条件，他心想五姓七家约好的，你们恐怕拆不掉。 “好，阁下的条件倒是不算过分，且等着吧。”何光一甩袖子转身离去。 在他看来，朝廷加价两成收购，对方已经占了大便宜的，哪里也找不到这样的好事，对方还阻拦，那就是故意的了。 当初永平坊要迁出坊内所有住户到别处，用作改建长乐之家收容孤老弱小，那时候朝廷可没有这么优厚的待遇，强令坊中百姓迁到别处，最多等价等物置换，哪有什么多余补偿？ 杜少清看着汇总上来的怀远坊钉子户名单，果然不出所料，里面五姓七家和其他世家大族的产业约有百余户，还有百余户竟然是朝中不少王公大臣贵族元老的私宅。 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怀远坊，几乎涉及了朝中七成上层人士，这也是很多人到这里来打探消息的原因，众所周知的长安黑市源头就在这怀远坊。 这次派出吏员传达下拆迁补偿条件就是先礼后兵了，效果也没让杜少清失望，第二天的时候，很多后台官员都命令手下人选择第二套补偿方案，支持拆迁，有些是怕皇帝穿小鞋，有些是不想得罪如日中天的杜少清。 而那些约好的世家大族却是动也不动，看来是准备联手对抗拆迁了。 所以杜少清不再犹豫，请来了汉王李元昌，这位长安改建总指挥可是蓄力已久，就等着任务上门好立功呢，一年万两银子可不是等来的。 “少清，我听说怀远坊有人暴力抗拆，怎么样？是不是到七叔出手的时间了？人马我都带来了，嘿嘿，刀我都吩咐磨好了。”李元昌兴奋道。 杜少清脚下一滑，心说磨刀干什么？又不是去杀人。 “七叔不能乱来，咱们是拆迁的，带刀用不上，还不如锄头铁锹有用，快让手下人换了装备。” “啊？不是，你莫非是让我带头去刨地？这是不是有点、有点……我好歹也是个王爷……”李元昌为难了。 杜少清哈哈大笑解释道：“七叔误会啦，你听我说，你可是手持圣旨诏令的总指挥，占着名分大义呢，根据我们的调查，这帮阻止拆迁的手脚可不干净，你到时如此这般……” 李元昌听完恍然大悟，大笑着带兵出门，直奔怀远坊而去。 还是怀远坊清河崔氏崔三郎的宅邸，这次崔三郎听说门外来了三百私兵，吓得大门都不敢开了。 “开门，本王李元昌，受命担任长安城改建总指挥，特来视察怀远坊。”李元昌大喊道。 里面崔三郎心里一突，这位汉王是个莽夫，可一向胆小，什么时候他敢这么大胆子正面得罪清河崔氏了？ “汉王殿下，这是私宅，我等已经说出了拆迁条件，不做改变，所以今天恕不招待您和您的大军了。”崔三郎在里面大喊道。 李元昌哈哈大笑道：“本王接到密报，说你这里有私挖密道，与他国商人暗通款曲的嫌疑，所以特来查看，再不开门待查，依抗法之罪处理。” 崔三郎脚下一软，心道完了，到底是谁先坏了规矩，为什么这种事情会被捅了出来？怀远坊里面，哪家做灰色生意的没有一条两条秘密暗道？有些是逃生的，有些是私通密议的。 而长安城防规定，任何人不得私挖密道不得私改地下暗渠等工事，违者重责，甚至最高可获逆罪。 第362章 这才叫真正的拆迁（二合一） “开门，速速开门让我们进去查验，再不开门视为抗法，我等就要破门而入了。”李元昌的护卫队长大声喝道。 可是谁敢开门？谁都不会想到他李元昌敢跟清河崔氏撕破脸，他不想在长安混了吗？ 门里面的崔三郎已经有些焦头烂额了，手下人劝解道：“三爷，看样子咱们恐怕顶不住了，还是速速派人去跟二老爷求援吧。” 另一人说道：“要不咱们把门打开，私挖暗道的又不止咱一家，他李元昌素来跟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应该不会动真格的。” 谁知道这人的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了李元昌毫无耐心的怒喝：“好胆，一群鼠辈也敢无视本王？本王代表的是朝廷，他们这是蔑视朝廷，来人，把东西推上来，破门抓人。” 崔三郎隔着门缝一看，好家伙，这、这不是攻城锤吗？老天，你李元昌到底是来巡查的还是来拆我们的家呢？ 回头朝着之前那个手下踹了一脚，崔三郎小声喝骂道：“还说他不敢动真格的？攻城锤都推出来了，你用脑门子顶吗？” 李元昌推出来的可不是真正的攻城锤，那东西可是要几十上百人操纵的巨型机械，这是杜少清让宇文柘设计的小型撞击锤，用的就是寺院撞钟原理。 不过撞击锤可比那钟锤力量强大不知多少倍，普通的木门估计一下都顶不住，此处崔家的大门材料很好，防守牢固，但在这重型撞击锤下面，恐怕也撑不住几下。 “三爷，怎么办？开门投降吧，我看到旁边还有人刀剑都出鞘了。”下人吓得腿软，说话都是颤的。 “投降？真是一群蠢货，要被抓去蹲大狱吗？快逃，咱们挖那密道作用是什么？不就是逃命的吗？”崔三郎边骂边往里面逃去，身后的下人跟着四下逃窜，有些个机灵的还知道顺手多给大门支上一根棍子。 宅院不大，里面的人不等撞击锤撞开大门就已经全部跑光了，李元昌的护卫队长着急道：“王爷，让属下带人翻墙进去吧，再等下去恐怕贼人逃脱。” “嗯？说的不错，去，跟杜驸马汇报调兵求援，同时带两队人堵了怀远坊门，许进不许出，今天是咱们第一天上岗，连这点小事都摆不平，也就没脸在长安混了。”李元昌指挥道。 护卫队长应诺派人出去，同时就要让人去翻墙，李元昌呵斥道：“万一贼人在里面埋伏呢？翻墙岂不是有死伤？我看那围墙是砖石所垒，把攻城锤调过来，就不信这墙里面还能被顶住了不成？” 果不其然，仅仅两锤下去，旁边的院墙就被撞出一个大洞，很快护卫队冲进去一个小队，打开大门，所有人冲进去一看，已经没人了。 “快，搜索密道，看看他们能跑到哪里去。”护卫队长大喊道。 很快两条密道就被搜了出来，也不知道这家人是做什么的，挖密道还挖两条？ “搜家，他们走的仓促，看看他们还有什么要紧的东西没带的，这样狼狈逃窜肯定心怀不轨，不要遗漏了，全都记录在册。”李元昌吩咐道。 而就在不远处，杜家施工队也正在进行正常拆迁，可是远远的看到人家汉王竟然带人用攻城锤拆迁，这帮工人已经惊呆了，纷纷感慨，人家这才叫拆迁吧，我们这样小心翼翼的，不说武器上，气势上就差了不止一筹。 “王爷，查到了，其中一条密道是通往不远处一所宅院的，另一条却是直通西市，此时恐怕贼人已经从西市逃走了。” 李元昌气得大发雷霆，出师不利，竟然让贼人逃走了？如果是不兵力不够，真想直接派人封了西市抓人。 “记录，全都记录在册，私挖密道直通西市，简直目无王法。 对了，留下一队看守此处等待援军，其他人，找到另一条密道通向的宅邸，不用废话，破门而入，但有反抗直接拿了，记住，不死人就行。” 市井传言说李元昌是个莽夫，还真的一点不假，杜少清交代的好好的先礼后兵，现在倒好，只过了一家就按耐不住性子了，如此一来这些顶着不拆的人可就倒霉了，至少一顿打是免不了了。 杜少清没想到对手这么胆大，敢抗法不让搜查？这样一来好像冲突是不可避免了，那就调兵吧，杜少清手上没兵权，而此事是长安改建计划的事，皇帝曾令各部司全力配合的。 私挖密道依唐律是犯罪的，找刑部最合适，因为涉及人数可能很多，所以杜少清亲自手书一封，让李元昌的人带给李道宗，想来这位皇室大将应该不会不给面子。 之所以杜少清不出面，就是想要将一切恶名都让李元昌担下，一来他是总指挥，已经做好了牺牲顶缸的准备，二来他是皇亲，就算最后皇帝和杜少清撑不住，追究下来也不会要了性命，最多就是削掉爵位贬出长安罢了。 “二老爷……大事不好了！” 崔君肃家里，崔三郎一身狼狈跑了回来哭拜道，这崔三郎虽然不是崔君肃的管家，但却是崔氏旁支的人，被派来负责怀远坊崔氏一处生意，平日里听崔氏的命令，遇到大事找崔氏在长安的主事人崔君肃求援来的。 正在家中关注杜少清办学问题的崔君肃吃了一惊，“何事如此慌张？” “二老爷救命啊，汉王、汉王李元昌刚刚带兵去怀远坊，以长安城改造拆迁为名，把咱们崔家在怀远坊的地下生意给砸了，甚至还破门拿人，估计现在正在搜捕小人。”崔三郎惊慌失措道。 “汉王？李元昌？他哪来的胆子敢动我崔氏的东西？不要惊慌，你详细说说。”崔君肃镇定道，对于汉王李元昌他是不怕的，甚至说是不屑的，那厮胆小。 崔三郎将抗拆前后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最后还添油加醋恨声道：“二老爷，他李元昌肯定是针对我们清河崔氏来的，要不然不会搜查的时候连攻城锤都准备了。 而且私挖密道这件事本来在长安城就是各家心照不宣的秘密罢了，为何他却在今日来寻衅？” 挥手打断了崔三郎的抱怨，崔君肃暗自盘算了起来，李元昌？长安城改建总指挥？那杜少清算什么？怎么会是一个无权亲王出面主持？皇帝到底在算计什么？ “长安你别待了，现在先回族中避一避风头，这里的事情我会处理的。”崔君肃果断道。 崔三郎心中大定，随后安心的带着自己的一群人在崔君肃的安排下出城而去，清河崔氏族地都是自家人，朝廷再大本事也不可能把爪子伸过去吧。 这也就是汉王李元昌手上无权，如果给他足够的权利，恐怕他敢把长安城四门封闭了抓人。 不过虽然放走了崔三郎一伙人，可怀远坊里面那么多钉子户，杜少清可是圈出了一些重点宅院，总有那些个不谨慎的，所以一天下来李元昌斩获颇丰，竟然抓了十几批人，照这个速度，百十户钉子户有个四五天就能平下来了。 杜少清看着来跟自己邀功的李元昌，笑着叮嘱道：“七叔，今天你一战成名，可是把长安城有名号的贵族得罪了个遍，往后出门得小心点了，别让人打了闷棍，家里人能不出门就别出门了吧。” 李元昌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一拍额头：“真是失误，这里交给你了，我马上回去处理家事，明天再来。” “带上私兵护卫，路上小心点。”杜少清大喊道。 回家的路上李元昌倒是没什么危险，可是回到家中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汉王府竟然来了一群不速之客，李元昌心中一紧，来的这么快马？这帮人好大胆，趁我汉王府空虚打上门吗？ “尔等何人？为何会在我府上？不知道家中主人不在就进门有失礼数吗？”李元昌大喝道。 “荥阳郑氏长房郑文约见过汉王。” “范阳卢氏卢成贤见过汉王。” …… 一个个来人都上前自报家门，最后一人是清河崔氏崔庆忠，他是崔君肃的管家，朗声道：“我等皆是因为今日怀远坊的事情而来。” “你们，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祸不及家人，应该要守规矩才是。”李元昌色厉内荏道。 额……这句话直接把众人整懵了，有些个机灵的一下就明白了，这个李元昌还是害怕我等世家贵族的。 就在这时，王府管家上来汇报道：“王爷，这些人非要拜见，小人本不敢放进来，但夫人说这些是五姓七望的人，所以就让他们在会客厅等候了。” 还好还好，家人无事，李元昌心中暗舒了一口气，朝着手下护卫队长使了一个眼色，后者会意，派出了一半的人快速朝着后宅而去，想来是去保护汉王家眷的。 随后李元昌定了定神，突然朝着面前的管家一个大耳刮子抽过去，怒骂道：“混账，你是我汉王府的管家，是大唐皇族李氏的人，要你来是给我李家看家护院的，不是给别人卑躬屈膝的，五姓七望又如何？要知道谁才是你的主子。” 这话指桑骂槐的痕迹太明显了，明摆着是说给五姓七望这帮人听得，也难怪说汉王心机不够，这就跟敌人撕破脸了。 管家吓得直接双膝跪地磕头不止，李元昌怒喝一声滚下去，对方如蒙大赦慌忙退下。 荥阳郑氏的郑文约冷笑一声：“汉王家教严谨，郑某佩服，这话是说给我等听的吗？在下可不可以理解为汉王已经给出答案了？” 李元昌一言不发，板着脸大步走进会客厅坐在了中间主家的位子上，护卫队长紧紧跟随，寸步不离的保护在身边。 眼神坚定的扫视了一圈来人，李元昌朗声道：“不请自来是恶客，各位如果是为给今天在怀远坊抓的人求情来的，那就请回吧，他们私自在城中开挖密道，犯了国法，罪不容恕。” “汉王，你和我等一向井水不犯河水，难道你就甘愿为杜少清的爪牙？杜少清初来乍到也就罢了，可汉王不同，跟我等作对，就不怕鱼死网破把你的过往给抖出来？”范阳卢氏之人要挟道。 李元昌丝毫不为所动，心中暗自冷笑，这些人果然都是些道貌岸然的家伙。 “本王，大唐汉王李元昌，自请为大唐长安城改建工程总指挥，皇兄隆恩特批，可以说长安城改建计划乃是我一手操控引领，说我是杜少清的爪牙？尔等瞎眼乎？ 杜少清不过是长安城改建计划的一员小吏罢了，诺大一个长安城，也是他一个小小伯爵能撼动的？” 这是？？？ 李元昌一番大义凛然的挺身致辞，让在场所有人愣住了，真的假的？杜少清是你手下一名小吏？你汉王不学无术，什么时候这么大志气了？ 随后李元昌接着说道：“无论以往本王如何糊涂，如何劣迹斑斑，但既然做了这个指挥，就一定会秉公办事，今日敬告诸位，哪怕我李元昌只在职一日，也要彻查一切敢于阻挠长安城改建计划的刁民。 不仅怀远坊今天被抓的人会依法查办，该打打，该杀杀，该流放的流放，谁来都无用，而且那几个从密道畏罪潜逃的，还会发下海捕文书追缉，但有发现私藏贼人的，同罪！” 你……李元昌，你这是在玩火！荥阳郑氏之人忍不住怒喝道。 护卫队长抽刀站了出来，“放肆，汉王殿下乃先皇第七子，如今圣人的亲弟弟，爵封大唐汉王，正一品（这个只是爵位等同正一品的虚衔，真正的大唐正一品官职，从李二登位之后就没真正有人担任了），尔等敢直呼王爷名讳？” 李元昌挥手让护卫队长退下了，淡淡笑道：“荥阳郑氏？呵呵，看在你是本王大嫂娘家之人的份上，本王不与你计较了，尔等退下吧。 替我转告你们身后之人，怀远坊只是个开始，只要我李元昌不死，长安城改建计划就会一直进行下去。 识相的交出贼人还可商量重建条件，要不然等我去抓人的时候，那就是没收宅院财产了。” 他说的大嫂指的是前太子李建成的正妻，正是荥阳郑氏的嫡女，史书记载名叫郑观音的前太子妃，玄武门之后被李二安置在别处养老。 众人看着六亲不认的李元昌，恨恨的看了对方一眼，也只能转身离去，所有人都不明白，是什么让李元昌改变这么大，豁出性命来跟五姓七望叫板？ 以往大唐有一位出了名的滚刀肉混不吝，那就是程咬金，现在恐怕这位汉王李元昌比之程咬金犹有过之，实在让人头疼。 第363章 是硬碰还是妥协？（二合一） 依旧是太原王氏王硅的家里，五姓七望在长安的代表人物再次聚齐，这次是因为李元昌。 多事之秋，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杜少清还没打压下去，李元昌竟然不知道又从哪里跳了出来，五姓七望这些精英人物纷纷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危机感。 “李元昌一声不响点了我们的生意，上门拜访还被他大放厥词，这是完全不把我们放在眼里，咱们不能再坐视了。”陇西李氏的人怒声道。 “我们手中关于他李元昌的罪证不少，既然撕破了脸，那就不能留此人在长安为非作歹了。”荥阳郑氏的人淡淡道。 崔君肃不解道：“李元昌虽然是个莽夫不假，但他从来不敢跟我们五姓七望作对，为何偏偏是在今日？是他疯了？还是背后有人？” 崔君肃一句话让所有人沉默了，片刻之后，赵郡李氏之人冷哼一声：“无论是什么，我们都不能再退了，他杜少清处处跟我们过不去，有皇帝护着他咱们不敢动，现在再来个李元昌，他算个什么东西？ 不是什么人都能骑在我们头上横行吧，所以这个李元昌必须办他。” “不错，不同于杜少清这个根基尚浅之人，我们没有他多少据实罪证可提，李元昌不一样，这厮从来不检点，可谓是劣迹斑斑，咱们也不欺他，单单他以前的罪证坐实了，就够把他赶出长安了。”范阳卢氏之人点头道。 “可是一旦鱼死网破，咱们被他抓走关在刑部的人，恐怕也放不出来了，这就是个两败俱伤的结果，是不是考虑，不要硬碰的好？”有人担忧道。 这人站在赵郡李氏的身后，没有座位，看来是家中弟子或者旁人。 坐在前面的赵郡李氏族老训斥道：“糊涂，这还是一人一家的事情吗？硬碰李元昌旨在表示我五姓七望的态度，即便是两败俱伤，也要告诉他背后之人，我们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欺负的。 至于监牢里面的族众，为家族牺牲一下又何妨？家小我们照顾，有我们斡旋，他们本人也不是杀头的罪名。” “不错，这时候示弱就等于妥协，忍气吞声就等于不战而降。”另一人朗声道。 之前赵郡李氏的族众尴尬的退了下去，其实他身份不高，更能关心那些为家族办事的族众，而且他相信，在场的除了几个各家族老，很多人都很关心牢狱里面的族众，只是不敢说而已。 崔君肃开口道：“怀远坊一天时间已经被李元昌拆了三十多家，谁也不知道他是敲山震虎还是明天继续拆，所以剩余我们的产业族人必须做好准备，免得再有人被抓。 李元昌既然用暗道这件事做理由，那就让人连夜把暗道填了吧，耽误不得。” 众人齐齐点头，同时吩咐手下人去传信办事，长安虽然是大唐的都城，但五姓七望扎根中原几百年了，从隋文帝建城开始，见识过长安数次易主，在长安的经营可非现在大唐能比的。 良久之后，统一了所有人的意见，王硅这才朗声道：“既然大家一致同意硬碰，那就准备一下，三天后大朝会上，举证汉王李元昌的罪行，我们来试试皇帝陛下的态度。 倘若果真陛下决心力挺李元昌，说明现在形势已经岌岌可危了，我等对朝廷就不能像现在这样互不干扰了，再坐视下去，大唐根基日厚，我们迟早要被历史长河抛弃。” 王硅这话已经是为这次聚会定下了结论，如果李元昌被拿下，五姓七望不过是损失了一群旁支族人罢了，拿来换一个李元昌顶多是个两败俱伤，可也说明了皇帝李二对世家大族依旧是妥协忌惮的。 但如果李元昌越发嚣张无碍，被皇帝死保，那李元昌和那杜少清一样，都可以看做是皇帝李二手中的尖刀，对世家大族已经磨刀霍霍快要图穷匕见了，自然世家大族也不能坐以待毙。 正如崔君肃所料，李元昌是不会收手的，第二天一早，继续带着私兵护卫堵了怀远坊，按照名录挨家查探有无暗道，有无违规等等。 经过杜少清的指点，李元昌也知道变通了，自己只为拆迁，里面的人没跑的话顺手抓了，跑了的话，只要暗道在，那就是罪证，房屋没收，逃跑之人下文书通缉，追不追无所谓了，只要房子能拆就行。 当时杜少清知道这样的情况之后差点笑出声来，如果按照宇文柘的估计，长安城除去平民百姓家，但凡有些富贵身份的人物宅院里面基本都会有暗道以备不时之需。 这样一来，用这个名义完成长安城拆迁的话，恐怕都不需要拆迁补偿，全部用没收都可以。 不过这也只是想想，真的要是敢这样得罪全城的人，别说有李元昌顶缸，恐怕皇帝都被城里人记恨了。 崔君肃没有料到的是，李元昌真是凶恶，即便是提前填补了暗道，李元昌依旧不放过，但凡家里有动土的痕迹，必然有暗道，所以一个个的命人搜到暗道填埋的地方，以此为罪证，抓人。 为什么？暗道被填了又如何？这也是暗道，不能证明你以前的日子里没有利用这个东西做过恶行，但凡涉及到大唐安危稳定的，一丝一毫都要警惕，这是李元昌的原话，被旁边拆迁的工人听了去，这帮工人记下之后已经奉为警句了。 说来也是巧，崔君肃本意是磨灭罪证，让对手无据可查，谁知道碰到个作死的李元昌，第二天比第一天抓人更多，几乎是每到一户就抓一户，这帮人以为填补了暗道没了罪证不用跑了，可这样一来不就是打开门让人抓吗？ 知道这个情况之后崔君肃气得七窍生烟，将李元昌恨得牙痒痒。 李元昌不管这些，明知道这是个得罪人的活计，所以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还不知道后天大朝会时候就是他的第一波风浪。 可是令所有幕后人没想到的是，等不到后天大朝会了，在次日李元昌再次拆迁的时候，家里传来消息，李元昌的一个小妾在外面被掳走了，歹人留话说，放了刑部大狱的人，要不然这只是个开始。 永平坊内，杜少清正在跟宇文柘核算怀远坊什么时候动工的事情，拆迁工作暂时看来问题不大，永平坊从动工到结束，用了两万劳力，耗时几个月，怀远坊如果也是这个速度的话，整个长安一百零八坊改建完不知道要多少年，所以必须加快进度。 可是刚开始不到半个时辰，李元昌怒气冲冲的冲了进来，“少清，太可恶了，贼子绑了我最喜欢的小妾要挟我，不如你书信一封，让道宗堂兄把牢里那些货色全都宰了吧。” 杜少清惊愕道：“什么时候的事情？前天你不是说已经回家安排好了吗？” “别提了，那个败家娘们，老子叮嘱过的，有事都交给下人去办，她偏偏要去亲自挑选香粉衣料，仗着得宠就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气死我了。”李元昌骂骂咧咧道。 “既然这样，有人质在敌人手里，咱们哪里还敢动大狱里面的人，对方鱼死网破的话，您宠爱的小妾恐怕……”杜少清忍不住笑道，他心里已经有了成算。 李元昌一听，大手一挥，“不用，我李元昌贪财好色不假，但也是李氏皇族一条汉子，绝不能因为私事坏了皇兄大业，我想过了，女人如衣服，绝不受人威胁，咱们就跟他们鱼死网破。” “哦？七叔，那可是你最宠爱的小妾呢，真舍得？”杜少清戏谑道。 “我…… 哎！舍不舍得又如何？落入敌手还能有好吗？谁知道是谁家捉去了？ 也怪这娘们不晓事，早点听我话待在家里不就什么事情都没有了？”李元昌叹道。 旁边的宇文柘实在看不下去了，哈哈笑道：“汉王，要说找人的话，长安城里没有谁比少清更有办法了，他的鼻子可是非常灵的。” 杜少清笑骂道：“好你个宇文，编排着骂我呢，寻人那是我家大猫好不好，小心我找个时间让大猫来跟你交流一下感情。” 别别……宇文柘连忙告饶。 李元昌忽生想起了，可不是嘛，自己之前在造纸作坊不就是栽到了那只大猫手上？ 于是他转头求助似的看向了杜少清，后者也没推辞，既然是一个阵线了，自然不能袖手。 “七叔，我就不亲自出面了，让薛礼陪你去我家一趟，你亲自跟长乐说明情况要来大猫帮忙就行，带齐人手找到了好行动。”杜少清开口道，李元昌大喜，叫上薛仁贵慌忙离去。 再说这大猫，李元昌是见过的，而且还有些许阴影，这等成年斑斓猛虎，没事谁敢靠近？可是偏偏今天有事求他，所以李元昌壮着胆子去跟大猫套近乎。 大猫还是比较听话的，闻了一下李元昌寻来的衣物，大猫一路领着就来到了东市最好的一家酒楼，聚贤楼门前。 李元昌一看，这是？不会吧，聚贤楼人来人往的，歹人会把肉票放在这里？ “包围起来，速速冲进去拿人。”李元昌大声下令道。 薛仁贵很想告诉他，不能这样，万一里面的人看到不好，临死之前撕票了怎么办？可惜李元昌的私兵已经冲进去了。 “干什么？尔等何人？为何扰乱我家酒楼？”聚贤楼掌柜的慌忙喝问，可是很快就被私兵二话不说全都按住拿了起来。 一刻钟之后，护卫队长来报：“王爷，里里外外都搜过了，并不见小夫人的踪迹。” 这……李元昌不解的看向了薛仁贵，“薛护卫，这大猫是不是有时候不灵啊？” 谁知道不等薛仁贵回答，大猫已经不满了，上去用牙拽住了李元昌的衣服下摆，直接往里拖拽。 “呵，还真是一只灵性大猫，竟然懂得人言，看来这里另有玄机，你们这帮笨蛋，都跟着神虎学着点，连个人都寻不到。”李元昌边走边对手下喝骂道。 亲卫队长也很无奈，心说我也想有这个本事呀，可又没长猛虎鼻子。 跟随大猫一路往里走，谁也没有想到，这货竟然带着众人一路直奔聚贤楼的后厨？ “快，给我搜，既然神虎说在这厨房，挖地三尺也要给搜到。”李元昌大喊道。 谁知道听到这话，大猫好像露出了一个人性化嫌弃的表情，当先走进了聚贤楼巨大的厨房，直奔还在火上架着的一只新鲜烤羊，站在那里低吼起来。 这下好了，所有人看懂了，神虎来不是找人的，而是来吃羊的。 好在大猫久跟人居，已经被驯化，即便是想吃也要人拿给才行，自己不会偷吃，所以只是站在烤羊旁边流口水，并没有上去动嘴。 李元昌结结巴巴的朝着薛仁贵道：“薛护卫，这位会不会寻人本王不知道，但这找美味的本事的确是我们人类拍马也不及的。” 薛仁贵很快便想通了一切，开口解释道：“王爷莫慌，许是这大猫有个习惯，寻人之前要吃羊美餐一顿的，有道是将军不差饿兵，且让他吃了再看？” 李元昌将信将疑的点了点头，“好吧，如果真是这样，找到了人，我命府上再给神虎送一只新鲜烤羊。” 嗯？大猫一听，瞬间回头，惊喜的直伸舌头，薛仁贵笑骂一声，上前将烤羊搬了下来，用刀切了喂食大猫。 而李元昌回头召来了酒楼的掌柜，处理道歉赔偿事宜，直到半个时辰之后，队伍才重新出发，为了弥补酒楼的损失，李元昌还付出了五百两的损失，心中暗骂，一万两照这样下去是不经花的。 大猫也没让众人失望，吃饱喝足之后，一路小跑着带人寻到了西市一家棺材铺，这次李元昌知道谨慎了，先是让人围住了铺子，随后亲自带人进去勘问。 棺材铺老板看到这情景就知道不好，面上一慌就露馅了。 “给我全部拿下，搜！”护卫队长大喝一声。 可是人好拿，肉票依然没搜到，这下李元昌真的要崩溃了，什么情况？ 只见大猫缓步跟着走了进来，来到后院，朝着中间摆的一排棺材走了过去，随后直接跃起，跳在了其中一口棺材上面，四下闻了又闻。 “对了，找到了，他们把人藏在棺材里了。”薛仁贵恍然大悟，众人合力打开一看，可不是嘛，那小妾被人绑了堵住嘴巴扔在棺材里呢，看样子只是狼狈些，并无生命危险。 “把店主拿来，本王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在这长安城里敢动我李元昌的人？” 第364章 萱萱的刺绣（三合一加更） 很快店主就被拿到了李元昌面前，而这个人自从被抓到现在除了满脸的愤恨，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 这个时候不说话是最明智的选择，说的越多暴露的越多，而很显然，能做下这种事情的人，应该不是傻子，此时这人最难以理解的就是为什么李元昌等人来的这么快？ 此事大家做的干净利落，藏人在棺材里可以说天衣无缝了，为什么就暴露了？ 当他看到在薛礼身后站着的大猫的时候，似乎就已经完全明白了，杜少清家的老虎？好，果然你们是一伙的…… 那人咬牙切齿的看着李元昌，好似要择人而噬一样，就这么一言不发死死盯着对方，李元昌心头不禁有一丝凉意，看到逼问不出什么，怒声道：“都杀了！ 这家棺材铺的人绑票了我的家人，我们拼死救人出来，火并之中贼人一个不留全都授首，对，就这样跟刑部报备。” 这样想法本来是李元昌的无奈之举，而且也有一丝对这人的惧怕，心想这样的狠人，万一留他活着，那就是大隐患，肯定是要复仇的，交给刑部衙门不放心。 可是没想到，李元昌这样的屠杀举动直接激起了那人的凶性，对方激动的想要站起冲过去撕碎了李元昌，嘴里嘶吼着：“李元昌，你敢动我们任何一个人，赵郡李氏绝不放过你，我们……” “原来你们是赵郡李氏的？”李元昌惊讶道。 那人自知失言，立时便后悔不迭，也不再挣扎了，直接别过脸去不再说话，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一时间怒极反笑，李元昌自顾自的踱步在众人面前，“哈哈哈哈，好，当真是好一个世家贵族，诗书传家？抓人绑票？ 给老子全杀了，人头就挂在棺材铺门口给他们看着，让他们知道，我李元昌自即日起跟他赵郡李氏不死不休！” 这……护卫队长很想劝说一句，因为一个小妾去得罪世家大族，有些小题大做没有必要了，可是看着主子决心坚定，他也只能照办，杀人毁尸，可不是不死不休的宣告吗？ 很显然棺材铺是赵郡李氏的产业，而这里的人肯定不是主谋，但李元昌一口气将里外五人全都杀了，并没有继续深究的打算。 到现在他也算看清楚了，自从接了皇兄的任务，打怀远坊开始，自己就是跟五姓七望正面厮杀的利刃，面对的从来不是对方一家一人，而是所有的家族所有的人。 西市汉王连杀五人的事件，很快传遍了全城，很多人都看到了汉王带人从棺材铺救出了一个被绑着的女子，也就证明汉王是在救人，所以倒是没有给李元昌传什么恶名，多一份凶名是没跑了。 赵郡李氏在长安的头面人物勃然大怒，“是谁？到底是谁命令的李义（棺材铺老板）？给我主动站出来！倘若被我查出，革除族籍送进刑部大狱，别怪我不讲情面。” 话音落地，只见一个外表精明、面露愤恨的中年人站了出来，赫然正是之前在王硅家里为刑部大狱里面的族众说话之人。 “李自明，是你……” 最终这人也没有拿这个李自明如何，毕竟是自己族人，即便是犯了再大的过错，关起门来自己家法处理，也不会交出去刑部自首。 这个叫李自明的人被赶出长安城，送回族地老家看守庄园赎罪了，而那赵郡李氏的族老咬牙切齿的让人带回棺材铺的五具尸首，这一刻，他接下了来自李元昌的战书。 皇帝李二听说了李元昌家里发生的事情之后，以兄弟关切之情派得力护卫将李元昌的两个儿子全都接到了宫中，一来是关切看护，二来是让这几人跟皇子堂兄弟们一起在宫里念书。 这个消息让准备次日具状弹劾李元昌的众人心头一沉，皇帝似乎是要保护李元昌的。 从棺材铺里出来，李元昌让人把小妾送回了家，他本人并没有就此打住，反而直接转道再次带人来到了怀远坊，继续开始自己的拔钉子任务。 不同以往，这次李元昌是真的豁出去了，名单上有一家算一家，李元昌直接让人把剩余的人都给抓了起来，无所谓什么证据暗道之类的，反正这些人的宅子里面基本上都有暗道，先抓了再说。 昨天李道宗派人来说，刑部大狱快住满了，不能再这么抓人了，所以李元昌这次只是将房契持有者抓走，其余人赶出了怀远坊，顺带的，让三百私兵一家一户用撞击锤撞倒了院墙，方便以后工人们拆迁。 他这样疯魔似的是干什么？李元昌估计也想到了，自己抓了那么多人，今天还见了血，第二天就是大朝会，五姓七望的人不会放过自己。 大朝会过后自己还在不在长安都不知道，索性在离开之前把所有事情都揽下来办完，也算是给皇兄一个交代。 与此同时，稳坐永平坊的杜少清也收到了五姓七望准备次日弹劾李元昌的消息，现在李元昌这个开路先锋才开了个头，如果这时候他被拿下，即便是怀远坊改建完了，也得不偿失，改建一坊就损一员大将，哪有那么多先锋可丢？ 所以杜少清决定要保住李元昌，朝堂上只有皇帝李二斡旋，那么朝堂之外杜少清想着看看自己能做点什么，于是就找来了李元昌，二人详细谈了有一个时辰。 第二天大朝会的时候，几乎满堂都是百官对李元昌的举报，这让本来做好心理准备的李二也有些措手不及了，同时李二也感到了深深的威胁。 窥一斑而知全豹，五姓七望在朝中势力太大了，如果他们联手不破的话，那就是一种变相的把持朝政了，这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可一切都是后话，现在大朝会既然爆出了李元昌罪行无数，如何处理是要有个结果的。 看着一条条具实罪证，李二自己都暗骂，如果不是要用七弟李元昌出头办事，凭这些罪证，别说拿下老七的王爵，甚至杀了也就杀了，没什么心疼的。 这厚厚一摞罪证，直接说明了李元昌这货，身为皇族从不干好事，一直干的都是毁坏大唐基业的恶事。 太极殿上，皇帝李二雷霆大怒，“来人，速速传召汉王李元昌上殿，朕要亲口问问他，到底这些年他都干了多少好事？” 这个…… 传令官自去传令不提，可是这一幕，乃至说皇帝这个态度，直接让举报人有些顶不住真了，莫非之前推测有假？皇帝不是要保护李元昌？这明显是要拿下李元昌的节奏呀？ 李元昌在干嘛？这天他也早早的就起床了，此时结发妻子刚给他整理完袍服。 临出门前，李元昌叮嘱道：“命人收拾一下东西吧，今日过后，咱们就要回晋阳种地了。” 发妻看着丈夫风萧萧兮的身影，什么也没说，此时这位汉王妃突然心头一阵松快。 王妃心想：长安城里繁华得让人流连忘返不假，可丈夫这些年的行径一直让家里人提心吊胆也不假，想想前两年暴毙的几个王爷，恐怕回晋阳种地未尝不是好事。 就在众人等待传召李元昌的时候，刑部尚书李道宗站了出来，“启禀陛下，依照惯例，即便是有人实名举报，朝廷也该派人仔细查证之后才传召勘问，抑或是拿人，现在就传召汉王，是不是有些不妥？” “李尚书莫非故意袒护汉王吗？我等据实弹劾，所有的罪状皆有明证，还需要你刑部再出别人重新取证吗？”御史台一名官员站出来反驳道。 李道宗沉声道：“问案顶罪自有其法度章程，过早传讯一来怕打草惊蛇，二来怕最终证据不实误判冤情，所以臣以为，还是先由刑部立案侦查才是。” 李二知道李道宗是想要维护李元昌，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不是拖延几天的事情了。 “好了，事急从权，把李元昌叫来，朕就不相信他还敢当殿欺君不成。”李二制止了二人的争议。 很快李元昌就大步来到了太极殿，看着文武群臣，还有自己满脸怒容的皇兄面前摆着那厚厚一摞奏折，李元昌知道了，这些都是今天一天弹劾自己的奏折，看来这帮人是要把自己往死里整啊。 李二黑着脸指着面前的奏折对身旁的内侍说道：“把这些奏折跟汉王念一念，看他有何话说？” 内侍老高拿起一本朗声念了起来，李元昌听着里面写的一条条一件件，什么欺压百姓、强抢民女、恶意敛财，乃至盗取耕牛宰杀，侵占百姓良田等等，基本上都详细注明了时间地点和证据。 这个时候真的不得不佩服这帮对手，如果不是他们这样详细的记录，李元昌甚至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做过这么多事情呢。 “好了不用念了！”李元昌大声打断道。 李二抬头看着对方，沉声道：“老七，你可有话要说？” 对着李二深深一礼，李元昌朗声道：“启禀皇兄，臣弟李元昌过往这些年，除了通敌卖国不曾干过之外，可以说做过的恶事自己都数不清能犯多少唐律。 所以这里面列举的罪状不用念了，除了通敌叛国这种罪名，臣弟都认了。” 你……李二一时间有些哑然，这老七是在做什么？ 不过想想也就释然了，证据确凿之事，老七又是个直性子莽夫，能想到的恐怕不是什么弯弯绕，而是认罪伏法，这样最简单。 李元昌的表现看在弹劾他的一群人眼里，可就不是这个味道了，崔君肃心中暗道，这是要断尾求生吗？主动认罪不攀连他人，不涉及其他过失，他想要保住怀远坊的战绩吗？ 良久之后，李二开口道：“既然如此，那就依大唐律办吧，着令宗正府、大理寺、刑部三司通力合作，务必查实李元昌以往罪行，依律对之进行判罚。” 李元昌是皇室中人，所以要有宗正府参与，看看最后需不需要加入皇族内部的族规等等。 “陛下，既然汉王殿下对里面的罪证供认不讳，那就请陛下开恩，放出前几天在刑部被汉王无故抄家关押的百姓，下官在奏折里面列举了的。”清河崔氏一名官员站了出来朗声道。 嗯？ 除了崔君肃，所有人都是一愣，心道这厮好手段，竟然给李元昌下套？ 有道是聪明反被聪明误，这时候刑部尚书李道宗再次站了出来，这次他不是保李元昌的，而是上奏关于怀远坊百姓私挖暗道，勾连异国商人等等罪行的。 “爱卿，你果真要朕放出这些人？”李二戏谑的看着那人。 那人也傻眼了，本以为在万千罪证里面夹私些东西，如果皇帝妥协不保李元昌，证明他不想跟五姓七望翻脸，那就能顺手把大狱里面的人放出来，可是没想到竟然会这样，皇帝到底是什么态度？ 就在这时，李元昌哈哈大笑道：“皇兄，李元昌今年二十岁，在长安作恶五年，如今悔之晚矣，却也只能认罪伏法。 但在刑部判我之前，我要将自己做了三天之事在这太极殿上分说清楚，这三天，也就是我担任长安城改建总指挥的三天，也是在怀远坊内三天的见闻。” 随后李元昌拿出了一本自己带来的册子，翻开之后一页页念了出来，全都是关于怀远坊里面的事情，一家家一件件，在里面搜出的罪证，怀远坊百姓、西市知情人透露的等等，不一而足。 说的是什么？正是这些高官贵族，以怀远坊为耳目，在西市地下市场做的什么生意勾当，买卖人口的、夹私贸易的、私放钱贷的、贩卖消息的、雇凶杀人的、…… 同样是证据确凿，不同的是，李元昌这本册子比不得李二面前的一摞。 但是其中所述，可是揭露出了长安的另一面，另一个污浊到让人发指的黑色长安，这些东西，远不是李元昌一人祸害百姓这等罪行可比的，于是乎皇帝李二的脸，再次黑了下来，这次是对着文武群臣的。 五姓七望等人已经有些站不住了，特别是那些伸头举报李元昌的官员，已经冷汗直流了，所有人都有一点不解，他李元昌一介莽夫，到底是怎么抖出这些事情的？ 不过现在追究这些已经没用了，太极殿上，已经从最初的弹劾汉王，演变成了两方互相弹劾，有点互相泼脏水的意思，所以气氛有些怪异。 可今日种种，在皇帝李二心里可是明镜一样，这些都是铁一样的事实啊，原来盛世长安下面还有其暗黑污浊的一面，好得很！ “退朝！”什么话都没说，李二自己起身，淡淡的说了句退朝。 众文武心头一凛，有些时候，无形的宣告比有形的怒火更让人感到害怕。 杜家伯爵府里面，晚上的时候，长乐公主一边教导着女儿学习刺绣女红，一边跟小姑娘聊着天。 “今天你外婆派人来跟我说，要我们去宫里看看她跟你外公，他们想你了，最近你外公心情不好，你要不要去陪陪外公开心呢？” 小萱萱眼前一亮，随后却摇了摇头道：“不行的娘亲，虽然我也很想去让外公开心，但我那本《本草纲目》还有好多没有学完呢。” “没关系的，咱们可以把书带上，到时候我让宫里的太医来教你识字，不会耽误你念书的。”公主劝解道。 说起此事公主都觉得心头一阵无语，别人家的孩子学习识字念书都是论语经义，自己女儿倒好，真的要继承家学，用医书来识字，实在是另类。 想了一下，小萱萱终于是点了点头，小孩子都是好动的，已经让她整天两点一线的沉心学习好多天了，这孩子也想出去透透气。 公主抬起头看向了女儿手中那个小手帕，“你前几天说要绣个手帕给你爹爹，让娘亲看看你绣的什么？” 从女儿手中拿过那个小手帕，长乐公主发现自己似乎看不太懂，上面只有几个字，灰、太、个、大？虽然歪歪扭扭，但那针脚还真的有自己三分真传，说明这孩子学习女红是认了真的。 “不错，能用女红绣出几个字给你爹爹看，他一定十分开心，知道你是认真学习了。”公主对着女儿表扬道。 可小萱萱却撇了撇嘴反驳道：“爹爹看了肯定不会开心，因为我还没有绣完，这只是我先绣上的几个笔画最简单的字。” “哦？这是为什么？你要绣的整句话是什么？” “灰太狼爹爹是个大坏蛋！” 公主：…… 第二天皇宫立政殿，皇后怀里抱着外孙女，跟女儿长乐公主坐着拉家常，“前天你父皇因为朝会的事情，回来之后大发雷霆，这两天心情一直不好，所以才把你和萱萱叫来劝劝他。” “那我这就让萱萱过去好了。”公主说道。 “暂时不用，听说他在召见少清，二人在商谈国事，莫要去打扰。”皇后说道。 小萱萱一听父亲在外公那里，就有些意动想要过去，不过想起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把玩具都送给了兕子妹妹，这件事爹爹很不高兴，正好来了皇宫，就把玩具给要回来好了。 于是这位小公主就从外婆怀里下来，径直去寻小伙伴兕子，而兕子公主自从得了那一屋子的玩具，一天里面有半天都是泡在玩具间玩耍，再不提出宫的事情。 “兕子妹妹，我来找你玩啦，有没有想姐姐呀？”人未到声先到，小萱萱明显心情不错。 可是玩具屋里面的小兕子的表现就让人着急了，和以往萱萱来的时候很不一样。 以往听到萱萱来找自己，兕子都是兴奋的第一个跑出去的，这次她竟然想要找地方躲起来，似乎情况并没有萱萱想的那么美好。 可玩具屋就一个门，萱萱直接把兕子堵在了里面。 兕子有些手足无措的勉强对萱萱笑道：“萱萱姐你来啦？走我们去找母后吧。” “不用不用，我刚刚从外婆那里过来，哇，你这件玩具屋比我的还要大呢，真漂亮，肯定是外婆帮你布置的吧。”小萱萱赞美道。 不等兕子回答，小萱萱接着说道：“兕子妹妹，我今天来是想跟你要回这些玩具的，我爹爹说了，要不回这些东西他就不回家的，所以……” 兕子脚下一软，差点坐在地上，就知道，就知道她早晚会反悔的。 不过这孩子到底是长大了一岁的，壮着胆子问道：“可是，可是你那天不是说，全都送我了吗？而且保证不会再跟我讨要的……” 说着说着，兕子的眼泪就要往下掉，看得萱萱也有些不好意思。 可萱萱来之前就想过的，一定不能让兕子先哭起来。 下一秒，就见萱萱直接一下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边哭边言语不清的喊着：“我也不想这样啊，可是不要回玩具爹爹就不要我啦，我要爹爹，为什么你有爹爹陪着我却没有……” 这一出直接把兕子整懵了，看着小伙伴这个伤心的样子，兕子小姑娘没有多想，还真的有一丝丝同情。 抬头看着那一堆的玩具，又有些不舍，所以这小姑娘就陷入了纠结，想了半天，兕子忽然想起来，之前听母后说过的，今天不让去议政殿，姐夫杜少清来了。 想起这件事，小兕子转身一溜烟丢下萱萱就跑了出去，直奔议政殿，小萱萱也傻了，你这突然跑掉了是做什么？我好像白表演了吧。 随后看向了这满屋子的玩具，小萱萱眼珠一转，准备来个先斩后奏，趁着兕子不在，自己是不是可以找人赶紧把东西运回去呢？ 前面议政殿里面，李二正在跟杜少清严肃的商谈着国事，一个小小的身影探头探脑的出现在了后面小门处，内侍老高小声上前拦住道：“陛下正在跟驸马聊天，小公主千万别去打扰。” “我就是来找姐夫的，不找父皇……”兕子坚持道。 李二和杜少清已经听到了，杜少清笑道：“让兕子进来吧，好多天不见她，能让她跑到这里找我，肯定是有事。” 第365章 史上最惨汉王（二合一明天加更） 小姑娘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委屈，一进来就哭喊着向杜少清跑了过来，杜少清赶忙一把抱住问怎么了。 带着哭腔，兕子磕磕绊绊的总算是说清楚了，原来是萱萱来了，还跟她要回玩具。 杜少清哑然失笑，就知道早晚有这么一天，看这个样子就知道，单纯的兕子到底斗不过狡猾的小萱萱，关键时刻就能看出谁才是大姐大。 提起玩具李二忍不住对杜少清埋怨道：“你小子恁地小气，当初做玩具的时候顺手给兕子也做一份不就没有今天的事了吗？ 两个孩子一般大，你就做一份，这不是故意让她们争玩具吗？” 知道老岳父心情不好，杜少清打趣道：“我那是亲手给自己宝贝女儿做的玩具，为了学习木工，我手上磨了满手血泡，兕子其实更想要自己爹爹也给亲手做一套，就是她爹爹太懒……” “你……你这混账小子，你以为朕不知道疼女儿吗？ 朕每天国事都忙不完，你小子还在这里打哈哈，现在两个孩子为一套玩具争抢闹不和，朕命令你再给兕子也做一套。”李二板着脸说道，语气已经没有之前的不耐了。 杜少清拉着兕子承诺过几天也做一屋子新玩具给她，这才哄住了这个小公主，兕子开心的蹦蹦跳跳往回走。 看着女儿开心的模样，李二眼中满是慈爱，转头对杜少清说道：“顾国事就要失小家，外面都说朕不会教育儿女，殊不知朕是没时间教育儿女。 小子，你不愿意入朝任职朕不逼你，但这群孩子要多帮衬一下，说起来这些也是你的弟弟妹妹，都不是外人。” “可不止这些，你连我几个大舅哥都想扔给我。”杜少清笑道。 李二也笑了：“跟你比起来他们都是一群孩子，丽质虽然年岁小些，但却早早出去磨炼，比这帮哥哥可懂事多了，她若是大姐，你能不管一群小舅兄？” 两人闲聊几句家常，气氛也缓和下来，李二郁积两天的怒火也稍有平息。 “五姓七望派人寻七叔了，再次提出想要和解，不过这次比较有诚意，来人身份不低，且开出的条件是长安城里没人再拦着拆迁。”杜少清开口说道。 李二冷哼一声：“坏事做尽，与其说是和解，不如说是求饶。 还有那老七，如果皇族个个像他一样，怕是大唐二世而亡朕都不奇怪。” 沉默了一下，李二对杜少清说道：“长安以前背后如何黑暗，那是朕的失职，但如果经过城池改建之后，还有这一面，那就是你的失职，今日给你最大的便利，给朕再造长安！” 杜少清起身，郑重对着李二行了一礼，其实城池改造计划之初，杜少清除了利用建筑行业敛财的念头之外，就是存了要清洗长安地下势力的意思。 当初长乐之家的人杜少清是查过的，只有不到一半人是真的自己落难，其余的人众说纷纭，但归根结底就都指向了一件事，受人所害，没人生下来就愿意给人做奴仆受人轻贱。 所以杜少清才设计了这么一个一箭双雕的计策，重建长安城之后，住房统一规划，消除一切私挖的暗道，消灭一切地下势力，任谁背后之人再强，能强过手握长安十六卫的大唐皇帝？ “对此小婿已经有了腹稿，会同改建城池一起进行，到时会呈上文书，不过七叔的问题，岳父是不是考虑网开一面？”杜少清小心说道。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削职为民回去种地吧。”李二黑着脸道。 杜少清苦笑一声，“不是小婿善恶不分替他说话，而是我们现在需要有这么一个人站在前面，七叔以往浑浑噩噩做事糊涂，赶出长安也于事无补，留下他还可以让他一件件去弥补。 现在是因为长安百姓的新生活需要他留下，造福了长安虽不能给他免罪，但至少百姓不会记恨他了。” 沉默良久，皇帝李二终于点头，“来人，通知宗正卿，皇城门外朱雀大街上，刑宗族之法，杖责李元昌一百，以稍解长安百姓的民愤。 另外削掉他名下所有食邑封地，念其才二十岁尚且年幼，仅保留一个虚号汉王爵位，留在长安以观后效。” “一百棍？怕不是直接能把他打死了……”杜少清惊讶道。 “打死活该！ 你去告诉老七，能活下来才有资格给大唐百姓做事赎罪，活不下来的话，被打死也不算冤枉他。”李二怒喝。 好吧，杜少清心里暗暗为李元昌默哀，七叔，但愿你能撑过去吧，我会给你配最好的伤药。 谈完正事，杜少清没有去后宫见家小就直接出宫办事了，找了刑部尚书李道宗出面，跟五姓七望交涉结果，双方各打五十大板之后暂时保持和解。 汉王李元昌被罚，五姓七望也退出阻拦拆迁的行列，同时被迫承诺永不涉足地下黑市各种生意，这些生意将会有朝廷专人出面对百姓进行善后处理。 当然了，这个专人就是杜少清了。 暂且不说杜少清会如何处理这个关系，再说皇宫里面高高兴兴回到自己住处的小兕子，在玩具间找到了一脸纠结和不满的小萱萱。 之所以是一脸纠结和不满，是因为就在萱萱想要找人偷偷把玩具运走的时候，发现很多玩具已经被弄成两半散架了，真不知道兕子怎么玩的，这才几天时间，一屋子玩具就玩坏一半？是用砸的吗？ 玩具都坏了还要个屁呀？小萱萱就在玩具间等着兕子回来。 “萱萱姐，我想好了，这些玩具还给你吧，我以后不跟你抢玩具了。”小兕子大方道。 本来以为对方会开心的，没想到萱萱却给了一个白眼：“你都给玩坏了一大半，我还要来做什么？你留着吧，真不知道你对这些可爱的玩具做了些什么。” 兕子一脸的窘迫，“不是的，每天都有很多人一起玩的，人多了就玩坏的快，里面只有那个小兔子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坏的。 我让人给你都送回去吧，修一下还是可以玩的，我马上就有新的玩具啦……” 萱萱没想到兕子这么热心，刚有些意动，却听到了对方的最后一句，不解道：“你哪里来的的新玩具？” “刚刚我去找五姐夫了，他答应再给我也做一堆这样的玩具，还是新的呢……” 萱萱：…… 留在家中坦然等着削爵判令下来的李元昌没有想到，自己这小小的王府这两天会成为风云的焦点，五姓七望找自己和解，同时还担保帮自己洗脱罪名。 可是他自己也知道，皇兄为了自己的皇位，什么都干得出来，肯定不会留着自己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等了许久，把杜少清等来了。 “少清，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吧，不必吞吞吐吐，能让你这大才子面露难色的，恐怕是二哥要把我贬出长安吧。 这些我都想到了，家里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没什么放不下的。 只是有一点可惜了，想我李元昌前面二十年一直浑浑噩噩，好不容易被你们点醒能做点真正的事情了，却仅仅不过三天时间，二哥说的没错，我不配为皇族……” 不等李元昌发完感慨，杜少清打断道：“七叔，似乎你误会了，陛下倒是同意让你留在长安以观后效了，只是这条件怕你受不住，要有一番皮肉之苦。” “当真？肯定是你小子帮我说好话了。 皮肉之苦？没问题，我这就去找二哥领罚，等回来再好好感谢你。”李元昌激动说完就要出门。 杜少清有些尴尬的上前拦住对方，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陛下说了，你之前作恶太多，罪不容赦，所以撤消你的一切食邑封地，仅仅保留一个虚爵汉王，留在长安以观后效。” “嗯嗯，这是好事，二哥果然还是顾念兄弟之情开恩了的，能把王位留下就不错了，食邑之类的，我也用不到，再说跟着你干还有一年一万两的薪俸，不愁。”李元昌点头道。 杜少清咬了咬牙，接着道：“还要你在百姓面前刑族法，杖责一百，以平民愤！” 扑通一声，李元昌已经坐在地上了，英俊的脸上满是惨白，杖责一百？这不是要活活打死我吗？ “少清，七叔我虽然作恶多端，但现在已经诚心改过了，你帮帮忙，去跟二哥说说，让我回晋阳种地吧，我才二十岁，不想死啊……”李元昌很没骨气的哭了起来。 杜少清捂住了眼睛，实在不忍心告诉他，其实是自己无心坑了他，陛下本来就是让他回去种地的。 片刻之后杜少清拉起了李元昌，好心安慰道：“七叔，富贵险中求啊，小侄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最好的伤药，你就放心的去吧。” 扑通一声李元昌又一次坐在了地上。 最后杜少清好说歹说，允诺一定能保住对方性命等等，李元昌虽然怕得要死，但没办法，宗正府已经来人了，他是被拖走的。 临出门前，杜少清偷偷塞给他一颗丹药，告诉他临行刑前服下可以保命，李元昌甚是感激，一咬牙硬着头皮道，“为了一年一万两，拼了！” 可是被拖到朱雀大街之后，李元昌几乎昏死过去，此时大街两边已经占满了百姓，不用说，这都是来‘观礼’的。 将李元昌按在行刑台上，李孝恭拿出一册文书当众念了一遍，大意就是： 皇族李元昌，少不更事，屡屡为恶伤害百姓，朝廷对之依律论罪，削掉一切食邑封地，念其年幼仅保留一个无权虚爵，且要依族法杖责一百跟百姓致歉，倘若当场身死，则人死债消，厚葬之；倘若天意他侥幸不死，可以留他在长安为民做事自赎其罪。 四周围观百姓纷纷暗骂，打死最好，留下就是祸害。 就在这时，有一群百姓冲了上来，却被卫兵挡住，为首的百姓大喊道：“汉王帮我们怀远坊百姓拆迁重建，我们的孩子往后能在学堂念书还多亏了汉王，可否网开一面？” 旁边的百姓不满意了：“这样的人渣你们也要求情？你知不知道他祸害了多少人家？” 怀远坊百姓坚持道：“不是说他已经洗心革面了吗？咱们谁不盼着快点在家门口建好学堂？汉王是长安重建总指挥，打死了他，学堂建不成怎么办？” 好吧，这下四周的怨声小了一些，不过还有些苦大仇深的，直接激动的大喊，打死他，厚葬他的棺材钱我出！ 这位带起了一大批人齐齐大喊，李元昌心如死灰，暗自猜测，不知道行刑的人有没有自己的仇人。 李孝恭挥手按下躁动的百姓，“诸位，功是功过是过，族法不容情，无论期待李元昌是生是死，大家可以跟老天祈祷，杖责是绝对不能免的。” 说完，走到了趴在一个宽板凳上面的李元昌旁边，蹲下来小声问道：“老七，药吃了吗？可别被打死了。” 本来还对李孝恭小有怨言的李元昌，听到这句话之后感激的点了点头，暗道莫非这都是做戏？打手会不会也被安排过了？等下自己要不要假意哀嚎几声？ 没等李元昌一番心理活动结束，李孝恭一挥手，行刑之人就上前了，撩开李元昌的衣服，两边一人一个实心宽木杖，杖杖到肉的动起手来，李元昌懵了，真打呀？ 于是乎，不用想着表演了，本色出演就行，这位从小养尊处优的汉王殿下被打的那个惨…… 宗正卿李孝恭还是暗中动手脚了的，选择了宽些的杖责，这种杖刑专打皮肉，能打得人皮开肉绽，但只要行刑之人稳妥，是可以做到不伤筋骨的，可在百姓看来，那鲜血淋漓，谁也不会想到是假打。 打到五十杖的时候，李元昌已经感觉生不如死了，惨叫也变成了哀嚎，杀了我吧…… 此时他已经完全不感激杜少清送药之情了，心中后悔不迭，自己要是没吃那保命药，现在已经被打死了兴许还会痛快些吧…… 两刻钟后，几乎被打得半残昏死过去的李元昌，就这么鲜血淋漓的被人抬走，招摇过市好像是在让沿途百姓都看看一样，特意绕了一圈才送回汉王府。 沿途百姓莫不拍手称赞，这样的祸害伏诛，皇族果真是族法严苛，早该如此。 而汉王府里面，杜少清早就带着亲自准备的上好伤药等着了，看着李元昌屁股上沾着的碎肉，尽管见惯了各种伤患，杜少清还是觉得有些不忍。 “七叔，人为财死这句话在您的身上真真是明证了。”杜少清感慨道。 谁成想‘昏迷’之中的李元昌却突然挣扎着醒来，强忍疼痛，磕磕绊绊的辩解道：“我，我李元昌是李氏皇族，不能给皇室蒙羞，岂是为了钱财？ 今天看到自己被千夫所指，遍地都是要我死的百姓，李元昌悔不当初，可没想到即便这样还有怀远坊百姓想要我活，你不知当时我心中五味杂陈…… 算了，少清，求你件事，帮我花钱尽量弥补之前我伤害过的百姓，皇兄那里有记录的，拜托了。” 杜少清没想到一顿打还能把他打醒了，笑着说道：“放心吧，我已经想到了，在大朝会前一天就开始派人查证帮你堵漏了，不过恐怕你的一万两不太够，从你次年的薪俸里面扣吧。” 李元昌：…… 从来没觉得钱这么不禁花！ （ps：明天加更答谢大家。） 第366章 终于回家（三合一加更） 刑部衙门，李道宗和杜少清坐着喝茶，同时也说起了五姓七望的回复。 之前杜少清让李道宗出面，代皇帝进行答复对方，同意不追究怀远坊的事情，但条件不仅仅是长安城无人阻拦拆迁，还要加上所有人撤出黑市买卖，否则的话就铁血拿人，大军荡平地下长安。 五姓七望倒是没有再开口反对，不过却给了李道宗一个不屑的回复：世间有白就有黑，有光明的地方就会有黑暗，地下长安这等现象，永远不可能被消灭掉。 慢饮了一小口清茶，李道宗叹息道：“他们说的没错，大唐立国二十年了，长安什么情况我们不是丝毫不知，但自前隋时候就是这样，谁也无法改变。 太极殿上陛下发怒，这不是他第一天才知道消息，而是老七第一次把这种事情摆在了明面上，陛下痛苦自己的无能为力，少清，你又何必自讨苦吃呢？” 杜少清放下茶杯，笑着说道：“多谢堂叔指点。 不过世间事总要有人去做的，他们说的对，有白就有黑，可同样的，即便是再难的题，总会有答案来解开，我想试一试。” 虽然早就知道这是个不肯服输的好后生，但听到他自己说出口来，李道宗还是在心中给对方叫了声好。 “那么你想怎么做？有哪些是我能做的？”李道宗问道。 “我想要所有这些人的审问记录，我要知道他们都做了些什么，然后好照方抓药。” 就这样，杜少清从李道宗这里基本上了解了全部关于地下黑市的信息，随后他回到永平坊办公处，亲自撰写了一本奏折给皇帝李二，李二看过之后，只说了两个字——去办！ 而杜少清实际上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雷霆手段占领刚刚被五姓七望撤出的地下市场，随后亲自接收所有地下交易，其中包括青楼、钱贷、消息买卖、人口买卖等。 只不过这个新的黑市势力，掌握在了杜少清手上，或者说在朝廷可控制范围之内。 而杜少清也不是什么都没做的照抄，至少他已经改了很多规矩，将从黑市抄出的所有黑户籍之人都给曝光，无论男女，只要是在长安无处栖身的，全都送到长乐之家以新生百姓生活，官府登记造册。 至于原本黑市的交易用人，杜少清规定，青楼不得有来路不明之人，里面的女子不得是我大唐百姓，全都用从敌对国抓来的人。 人口买卖、奴市等等，除了官奴，其他的都不得是我大唐境内自己人。 这样虽然还是有些残酷，但至少在杜少清的能力范围内，最大限度的保护了大唐自己的百姓。 至于钱贷问题，杜少清直接就给摆到明面上了，甚至还鼓励百姓借贷，因为这是古代银行的一种雏形，弄好了可以推动经济，是十分有利的。 一番雷霆行动，让很多人叫苦不迭，比如说那些依靠地下生意过活的人，但也让大多数长安百姓称赞不已，有了这个新规矩，长安就太平许多了。 五姓七望看到这个结果之后才知道上当了，白白就把手上一个重要资源拱手相让，很多人不服说杜少清使诈，最后礼部尚书王硅淡淡道：“他很聪明，把什么规矩都依附在大唐律上，受朝廷和百姓拥护，让你们来，你们有这个本事吗？ 那些见不得人的事情断了也好，平白污了我们的声誉。” “那我们那些被抓的族人就不救了？”有人抱怨道。 犹豫了一下，王硅沉声道：“照顾好他们的家小吧。” 好吧，所有人都感觉到，这次跟朝廷硬碰硬里面，是大家输了，而且输的很彻底，连带着学堂之战的第一道防线都丢了进去，没能拦住杜少清改建长安，那也就挡不住他以此为凭壮大寒门了。 新式学堂成功打响，长安拆迁也步入正轨，杜少清的忙碌终于告一段落，于是他也得以搬回家去住了，小姑娘武照还有些不舍，最近一段时间都是杜少清给亲手做饭，口味都养叼了。 看到丈夫搬了回来，公主埋怨道：“终于舍得回家了，还以为你不要我和女儿了呢。” “怎么会？小丫头不懂事，夫人你还不了解我？若不是公务繁忙，我哪舍得离家？”杜少清道。 “我当然了解，有些人从来都是色胆包天的，武家妹妹明年就要嫁进来了，夫君恐怕有些等不及呢。” 我……杜少清觉得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解释了，女人是一种奇怪的生物，解释就等于掩饰。 “女儿呢？分开这么多天了，可真是舍不得这小家伙，最近她还听话吧？”杜少清转移话题道。 公主也没揪住不放，拿出一个小手帕递了过去：“孩子白天跟谢道长学文，晚上吃饭才回来，你看看孩子的女红杰作，专门绣给你的。” 杜少清惊喜的接过手帕，心说没白养女儿，还有礼物呢。 可当他看到上面的那句话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灰太狼爹爹是个大坏蛋。 “这到底是对我有多大的怨念？” 晚上的时候，小萱萱被杜少清亲自接了回来，却不怎么爱说话了，可急坏了杜少清，哄了半天，终于小丫头委屈道：“爹爹不喜欢我了，让我用旧玩具，却跑去给兕子妹妹做新玩具了。” 完了，到底小兕子跟你说了些什么？怎么感觉常胜大姐大的女儿好像被打击的不轻呢？ “怎么会？我说的是找个木匠师傅给她做一套，爹爹我亲手做一套新玩具当然是给我宝贝女儿的。”杜少清开口道。 “真的吗？” “当然，不过要玩具之前，你是不是要先让爹爹检查一下学业？” 萱萱：…… 第二天的时候，杜少清来到了医馆，准备重新开始坐诊，可是徒弟崔灏找到了他，说了一件事。 “二叔派人来通知我，族中有事要我回去，所以想跟师父告假一段时间回去一趟。” 杜少清知道礼部侍郎崔君肃是崔灏的二叔，顺嘴问了一句：“可知道是什么事？” “不知，只知道不仅仅是我，长安城中很多宗族子弟都被叫了回去。” 旁边跟着杜少清的小萱萱好奇问道：“崔灏哥哥是要回家吗？能不能帮萱萱一个忙呀？” 微微一怔，崔灏笑着说道：“当然可以了萱萱小师妹，不知道你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哥哥给你带礼物回来吗？” “不是不是，帮我给你家那个崔宠带个小小喵回去，上次走之前，他认我做大姐，我答应回头也给他找一只喵喵的，对了，你还要帮我把养喵喵的口诀交给他。”小萱萱认真道。 崔灏心说这两个小孩子不是见面就掐吗？什么时候达成了一致？ “哦？养喵喵还有口诀吗？说来听听。” 小萱萱有些自傲道：“当然，口诀就是我们吃啥他吃啥，能吃一碗喂两碗，能吃一盆喂两盆，每顿让他多吃就对了。 嘿嘿，这可是我的独门秘诀，旁人不告诉的。 不过能不能养大就看崔宠能不能做到了，我也这样教过兕子妹妹，她就很笨，从来不喂，所以她那只小喵一直长不大。” 这个办法也是、还挺顺口的…… 崔灏强忍着笑意追问道：“好的，我一定转告，可喵呢？” 这时小萱萱回头对自己杜少清说道：“爹爹，你就再帮忙给崔宠也寻一只小喵吧，嘿嘿，然后交给崔灏哥哥带回去。 嘻嘻，这样我就算完成了崔宠的愿望啦！真的是好简单，我还以为要找机会亲自送去呢。 我去找道长爷爷念书了啊。” 说完之后小萱萱拍了拍手飘然而去，留下杜少清跟崔灏师徒俩呆立当场，什么情况？闹了半天，你给崔宠送礼物，却什么都没准备，全让我们来办？ “师父，你看这，喵呢？怎么办……”崔灏故意戏谑的搓着手。 杜少清无语道：“上次是让二虎随便给买了一只送给了兕子，现在二虎不在，你有空了自己去西市寻摸一只花色像点的冒充一下吧。 对了，如果你要是从长安带过去，记得路上照顾好了，别不小心饿死在半道。” 我这……崔灏想了想，算了，还是等我到了老家那里再让人去弄吧。 半个月后，崔灏回到了清河崔氏族地，这时候他才知道家族让自己做什么，原来是族中准备在各大城镇开办崔氏学堂，而崔氏学堂的主力教书先生，就是族中二十到二十五岁的年轻人。 之所以限制在这个年龄段，一来是这个年龄段的人足够多，二来是年纪小的不行，年纪大些的基本上都要负责家族平时的业务，要么是为官一方，要么是打点生意，所以就选定了二十到二十五。 而开办学堂招收的学生，年龄就放在了十岁到十五岁之间报名入学，这个年纪可以保证学生有可塑性的同时，又能最快速的教出来去参加科考。 看到这一切，崔灏哪里还不明白，这就是家族准备应对长安那新式学堂的办法，还真是处心积虑无孔不入啊。 “为什么我们老想着要对抗朝廷？我们两方生来就是死敌吗？ 咱们清河崔氏，乃至整个五姓七望本来就有尾大不掉之嫌，屡屡被皇帝猜忌，现在朝廷刚推出一种新式学堂，我们立马跟风也办学堂，这不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吗？”家族会议上，崔灏大声怒斥道。 崔灏的父亲崔君绰站出来呵斥道：“灏儿，不得无礼，退下！” 老族长崔彦穆坐在首位一声不发，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崔家到底是要靠一帮年轻人的，所以他更多的是想看看年轻人的表现。 老头两个儿子，大儿子崔君绰资质平庸只可守成，二儿子崔君肃机敏聪慧，奈何性格不足，顾虑太多显得畏首畏尾，所以也是不成，这是崔彦穆自己对两个儿子的评价。 而他最看中的，还是这个大孙子，智慧、坚毅、果敢的结合，总能让人眼前一亮，堪称完美，唯一的不足就是太过年轻了。 崔氏一名族老沉声道：“我等只为立身求存，从未有过窥视天下权柄的念头，祖训如此，我五姓七望心中也是如此。” 崔灏恭敬一礼苦笑道：“五叔，侄儿我信你，也相信我们所有人，可是皇帝信吗？天下人信吗？人家可是只看我们做了什么的。” 那族老沉默不语了，这时上首的大长老却开口道：“我们乃是诗书传家的崔氏，子弟从政爱民为国操劳者无数，可以说遍布朝野，如此大功皇帝却视而不见，一直猜忌不止。 现在更要扶持寒门崛起，将来取代我等，这是断我们根基的路子，你也是崔氏嫡系才俊子弟，看不见吗？” 崔灏朗声质问道：“倘若真的如叔公所言，我崔氏堂堂正正爱国为民，他皇帝凭什么猜忌我们？又如何会猜忌我们？” “放肆！” 这句大喝是为首的崔彦穆老头喊的，只是仅仅就两个字，没有了下文，也不知是在批评崔灏说错的哪句话，是言语不当辱及崔家，还是言语冒犯当今皇帝？ 随后另一名族老开口道：“从古至今，历来皇帝没有不多疑的，讨论这个没意义，崔氏只求自保不贪其他。 灏儿，你是崔氏一份子，到用人之际自然有你一份，不过你比其他子弟又有不同，我们需要你出力教导的是另一方面。” 说着，这位族老拿出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递给了崔灏。 “这是从长安新式学堂得来的教材之一，上面奇形怪状的符号我们都不识得，经过查证得知是杜少清独创的数术之法。 你是杜少清的入室弟子，跟他学习也快一年了，想来是学过这个的，所以就需要你给族中子弟讲解传授一下，也免得将来皇帝利用这个东西做文章打压我们。” 崔灏接过来一看，呆立当场，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环视四周，良久之后怒声骂道：“你们，你们……你们还是我幼时崇敬的家族长辈吗？ 四叔公，亏您老还能说的出口，不告而取是为偷！你的书白念了吗？ 我拜师杜少清时，为族中所不容，甚至还有人欲将我清出崔家，现在倒好，让我偷偷将师门学问私自传授家族，你们、你们就不觉无耻吗？” “够了！”崔氏大长老手中拐杖一顿，站起来怒喝道。 “你小子年轻气盛我行我素惯了，言者无罪，今日可以不跟你计较，但这里是崔家议事厅，在座的都是你的至亲长辈，容得你在这里肆意辱骂大放厥词？ 他杜少清扬言要把学堂开遍整个长安，这等书册传了六千孩童，可见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我们稍微用点手段也是可以知晓的。 今天叫你回来就问你一句话，这门学问，你教还是不教？” 崔灏看着这个比自己祖父稍小几岁的大长老，哪里不知道对方安得什么心思？ 也不给好脸色看，直接骂道：“稍微用点手段？老匹……” 还没骂出口，就被人一巴掌抽在脸上了，打他的正是他的亲生父亲，崔君绰。 “混账，出去野了几年，尊卑礼数都忘记了吗？今日你莫非要连你父亲和爷爷也要骂进去吗？祖宗不要了？”崔君绰恨铁不成钢道，谁都看得出来他是在保护儿子。 崔灏倒是被打醒了，回忆了一下，也觉得自己太过激烈，不过这帮人的做法的确太无耻，骂他们是没错的，可惜都是自己长辈，不能任意之至骂醒他们。 随后崔灏对着在座的长辈躬身一礼：“不知我教又如何？不教又如何？” 似乎早就在等着这句话呢，大长老紧随着朗声道：“若教，则是你身为崔氏嫡系儿郎的本分，为家族尽责尽力无可厚非，当然了，你是我崔氏子弟，我们自然会想方设法保全你的声誉，也不会让背叛师门的恶名落你身上。 可如果你执意不教，那就是要师门不要家族了，往后出去行走，不用以清河崔氏子弟身份见人了。” 崔灏哈哈大笑：“你是要逐我出家门？好好好，如此崔氏，我崔灏……” 话没说完，主位上的崔彦穆拐杖一顿，咳嗽一声打断了孙儿的话，“你崔灏要如何？反出家门吗？他杜少清一代文豪就是这么教导弟子的吗？背宗忘祖？ 老大，将这个不孝子带回去，罚他祠堂面壁三天，什么时候想通了再放出来。” 崔君绰连忙依言按住崔灏的后脖颈，直接往后面祠堂推去。 “族长，这……”很多人想问的是，这本书册还没着落呢。 崔彦穆老谋深算，摆手道：“急什么，那小子年轻气盛，你们也坐不住吗？ 许是在长安刚回来没变过味来，这两天让他想想清楚，再找人劝一劝也就行了。 咱们毕竟只是需要一个好的结果，难不成谁还真的想逼走自家孩子不成？” 老爷子话里柔中带刚，说话的同时环视四周，所有人都跟着陪笑，大家心说，那是你老族长的亲孙子，除了你发话，谁敢说将他赶出崔家？ 崔灏一走，崔氏的会议也就散去了，大长老淡淡的看了崔彦穆一眼，心中冷笑道：“虽然今天没能当众逼走你最喜爱的孙子，但你觉得缓兵之计就能留得住他吗？ 有的人，天生就跟我们不是一路人，哪怕他也生在这个家里，可最后还不是证明自己投错了胎？” 崔彦穆来到祠堂的时候，里面崔灏跪在祖宗牌位前面，正在接受父亲崔君绰苦口婆心的教诲。 看到老父亲拄着拐杖进来了，崔君绰叹息道：“父亲，您老说说这倔强的小子吧，实在是顽石一块，气死我了。” “老大，你先出去，我单独跟灏儿聊聊。”崔彦穆不置可否的说道。 崔彦穆慢慢坐在崔灏旁边的草席上，等到诺大一个祖宗祠堂就剩下祖孙两人的时候，老头突然笑了起来，“你爹还说你是顽石一块，殊不知他小时候还不如你呢，每次我拿家法打他，他都不知道逃跑也不知道告饶，就知道傻傻的挨打。 不像你二叔，人家知道低头赶快认错，毕竟早认错能少受皮肉之苦。” 听着祖父讲以前的故事，崔灏心头却没有一丝轻松，反而有些不确定的问道：“爷爷是想劝孙儿低头？您也认为我做错了吗？” 摇了摇头，崔彦穆伸手帮孙儿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慈爱的问道：“刚刚你那呆父亲都跟你说了些什么？” 崔灏眼神一暗，叹了口气，“还能是什么？不就是老一套，要听话不要顶撞长辈云云。 可我就是不这么认为，世间事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无分长幼贵贱，连孔圣都说过：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 孙儿不懂，为什么传承了千年的圣贤之道，却没人去守了呢？留下的尽是些搬弄学问，只知道在书里纠结词句，却不知道身体力行的伪君子。” 静静的听完崔灏的一通话，似乎是有意让对方发泄一样，等到对方说完，崔老爷子再次笑了起来，也不知道是笑自己庸碌的大儿子崔君绰，还是在笑面前这个孙儿的书生意气。 “这番话是杜少清教的吧，他的确是位难得的名师。”崔老头赞道。 “师父只说学以致用，这些是我反思自己所见所闻之后，这么认为的。”崔灏答道。 崔老爷子点头道：“不错，像一个年轻后生该有的样子，你师父杜少清虽然同样年轻，可是少年老成，绝不仅仅只看到这一层，也不会这么说话。 孙儿，你要知道，世间事，可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对错就能说清的，大多数时候，其实都没有绝对的对错，只是见解和立场的冲突罢了。 就比如说你四叔公，他真的是个伪君子，是个无耻小人吗？如果是真的，为何族中却公推他来负责嫡系子弟的启蒙开智？” “爷爷是想告诉孙儿，四叔公是为了崔家牺牲自我，心怀大义？请恕孙儿不能苟同。 煌煌正道，讲究的就是宁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 即便是当朝皇帝对我崔氏猜忌不断，对我们威胁巨大，如同头悬利剑。 可谁也不能无视的是，崔氏岌岌可危的根源不是在外，而是在内，倘若族中子弟都是正身君子，何来非议？又何以被人非议？ 孙儿知道爷爷此来劝我的意思，可是我要反问您老，崔家真是在行爱国为民的清白大义吗？ 确定不是为了保全自身谋取私利？不是在以汉家正统诗书传家之名，行窃国弄权之实？” 崔灏的声音犹如洪钟大吕，不仅重重的敲在崔彦穆这位崔氏家主的心头，同时也在这遍布崔氏祖宗牌位的祠堂中回响不绝，余音绕梁，久久未曾止歇。 第367章 崔灏之劫（二合一） 崔灏走了，他在崔氏祠堂中跪了三天之后，恭敬的对着祖宗牌位磕了几个头，然后扬长而去。 老爷子崔彦穆看着孙儿离去的背影，双目含泪，却又心怀欣慰，口里呢喃道：“傻孩子，你这一走，下次我们爷孙再见，恐怕就是天人永隔了。 去吧，你说的都是对的，你想要做的，也是我想做而不敢做的事，清河崔家，是存是亡，就看你的了。” 说完老爷子转身对着祖宗牌位恭敬跪下，一边磕头一边求告祖宗保佑，老管家站在门外将这一切都看着眼里，心中叹息不已，人为什么会老呢？ 其实自至始至终崔老爷子都没有要强迫孙儿的想法，甚至都没有支持开办学堂抢占先机的想法，这位久经风霜的老人，已经将一切都看透了。 明知自己时日不多了，他越来越少说话了，对于整个清河崔氏来说，这位老族长更像一个旁观者，只是被奉为精神上的一家之主。 崔彦穆自己都清楚，现如今的崔氏内忧外患，但有一天自己不在了，说不好就会四分五裂，所以他才会更加看好孙儿崔灏，乃至不惜答应请杜少清帮忙。 他本想在死之前将孙儿叫回来，爷孙多相处一段时间，好放心将担子交给他，没想到崔家人却步步紧逼，孩子刚下马就被拉去开会议事，最终话都没说上几句，孙儿还是被逼走了。 崔灏走的时候，崔家人是知道的，却无一人来相送，甚至很多人都嗤之以鼻，对其指指点点，说崔灏心向外人，不配做崔家子弟。 他的父亲崔君绰追着劝了好久，父子二人争得脸红脖子粗，却还是没能留下他。 诺大一个崔家，只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跑出了大门来送他，那就是崔灏的小侄子崔宠。 “大伯，你怎么刚回来就要走呀？宠儿想去找你玩，可是爹爹说你犯了错被罚跪在祠堂，不许人打扰。”小家伙拉着崔灏的衣衫奶声奶气的说道。 崔灏蹲下身子拉住了侄儿，随后这才想起来长安小萱萱交代的事情，有些歉意道：“没办法，大伯还有事必须要走。 你还记得上次来咱家的小萱萱吗？” 崔宠欣喜的点头：“嗯嗯，萱萱姐好厉害的，还让我摸她的小喵喵，对了，她还答应也送我一只呢，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之前小萱萱还让我给你带一只小喵回来做礼物的，大伯给忙忘记了，等下次吧，下次大伯一定记得你的小喵喵。” 崔宠开口问道：“那下次大伯什么时候回来？” 这个……崔灏有些答不上来了，自己今天这一走，就等于自逐家门了，以后，还回得来吗？ 看着侄儿天真可爱的眼神，崔灏点头道：“很快，很快就会回来的，这里可是大伯的家，想家了就回来了。” 说着话，崔灏忍不住紧紧抱住了自己的小侄儿，可怜自己在崔家生活了二十多年，里面亲人无数，让爷爷失望，让父亲生气，亲兄弟崔浪避而不见，到头来只有一个小侄子来送自己，哎…… “大伯，你能不能不走呀，宠儿舍不得你，是不是你犯了错被爷爷赶出来了？娘亲教过的，犯了错要赶快承认道歉就好了，咱们回去跟爷爷道歉好不好？ 你放心，爷爷最喜欢宠儿了，我会帮你求他的。”崔宠不舍道。 孩子的话，几乎让崔灏掉下泪来，强忍着打转的泪水，崔灏捏了捏侄儿嫩嫩的脸蛋宠溺道：“傻孩子，不是别人说你错了你就错了的，道歉之前，首先得我们自己知道是做错了才行，更何况……” 说道这里，崔灏停下了，抬头看了一眼那高门大户的崔家大宅，心中暗暗道，清河崔家，到底是你错了，还是崔灏错了，以后会有明证的。 崔宠是听不懂这些话的，所以很是迷茫，只是紧紧的拉住不撒手，崔灏只能哄着说让他去叫父亲崔浪出来。 小孩子非常高兴，兴奋的小跑回家了，看着孩子跑进了大门，崔灏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而崔家大门里面，一直在门后躲着的崔浪听着儿子的话，心里哪不知道，大哥去意已决，叹息一声，拉着儿子回去了，到底是亲兄弟，哪有没感情的。 崔家后院，崔君绰怒气冲冲的找到了祠堂中跪着的老父亲，着急道：“父亲，您好歹管束一下灏儿这孩子，难不成您要看着这个嫡长孙去投奔了敌人，跟我们整个清河崔氏为敌吗？ 那日后灏儿还不得遗臭万年吗？” “跪下！”老爷子厉声道。 我…… 崔君绰不明所以，本想申辩一二的，被老爹一个凌厉的眼神吓得一哆嗦朝着祖宗牌位跪下了。 “对着崔氏的列祖列宗发誓，无论他日崔灏做出何等举动，你这个父亲都会站在他那一边，哪怕他跟整个崔氏为敌。”崔彦穆沉声道。 “父亲，您老糊涂了吗？”崔君绰顶撞道。 啪！老爷子一拐杖打在崔君绰后背上，几十年没经历过这种火辣辣的疼痛了，更加让崔君绰坚定的认为老父亲糊涂了。 “你是灏儿的亲爹，难不成儿子有难，你能撒手不管？发誓！”崔彦穆再次举起了拐杖。 好吧，看着老父亲喘息不已，脸色不对，崔君绰只能硬着头皮听话的发誓了，他怕再坚持一会儿，老父亲弄不好就容易过去。 老爷子丢下拐杖歪坐在一旁，大口喘着气，随后感叹道：“若不是生了你这个无能儿子，至于让我年幼的孙儿这么艰难吗？” 得得，我纯粹就不该来找您，自讨苦吃，崔君绰心中抱怨道。 崔君绰辩驳道：“父亲，孩儿是灏儿的亲爹，哪有害他的道理，跟家族拧着来对他没好处，我是为他好呀，那杜少清狼子野心，收了徒弟就这么教育？这不是祸害我们吗？” “你也觉得灏儿是错的？难道背叛师门就是对的？”老爷子若有深意的问道，并没有理会这个平庸儿子的短视见解，因为大多数人都是这么看的。 “什么对错？他是崔家的人，就要听崔家的话，这还是您教我们的，怎么今天倒质疑起来了？ 百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连皇帝都要让我们三分，他杜少清小打小闹弄个学堂就想斗得过我们？也只有灏儿这等毛头小子才会相信吧。”崔君绰不屑道。 崔彦穆戏谑道：“你用这话去劝灏儿，他是如何说的？” 这个…… 想到刚刚跟儿子对峙的画面，崔君绰自己都有些不自然了。 当时的儿子好像变了个人一样，那表情跟现在的老爷子很是相近，也是满脸的不屑一顾，嘲讽道：“千年的世家？清河崔氏？ 当此存亡之际，犹自内斗不止，只知道争名夺利的一群乌合之众罢了，别说大唐出了一个天纵之才杜少清，就算没有他，这传承几百年的崔氏，恐怕也早晚要完。 如此乌烟瘴气的地方，崔灏不屑为伍！” 也正是这个回答，让崔君绰气得七窍生烟，两父子不欢而散，甚至崔君绰都忘记自己挽留孩子的初衷了。 崔老爷子叹息道：“这孩子看得很清楚，难道你没看出来，孩子刚下马到家，就被大长老安排了一场逼问式的背叛师门吗？这一切都是人家的计策。 崔家内斗不合，灏儿没说错。 而你这个做爹的，你若是能够聪明精干一点，也不至于让儿子被别人逼得离家出走。” 面对父亲的指责，崔君绰一阵无力，“孩儿当然看出来大长老居心叵测，就算您老骂的对，可不还有二弟的吗？我接不下族长之位，您传给二弟好了。” “二郎？呵呵，二郎呀二郎……” 崔老爷子呵呵笑了，却是没有多做评价。 就在这时，崔灏的二弟崔浪慌忙跑进了祠堂，“爹爹，爷爷，大长老以大哥背叛崔家为由，带着一帮人闹到了议事厅，正派人找您二位呢。” 什么？？？崔君绰惊呼。 崔老爷子慢慢拄着拐杖站了起来，让孙儿崔浪搀扶着，直了直腰，朗声道：“走，我们过去，老夫不死，看他们谁敢欺负我孙儿。” 崔家议事厅里面，人头攒动略显拥挤，可见这次来了多少族人，本来各自喧哗不止的众人，看到老族长缓步进来，都停下了骚动，目光聚向一处。 等到崔彦穆走到正中间转身站定，立刻有一名族老站出来怒斥，崔灏不听教诲，叛出家族，理应严惩，依族规当除去族籍。 “如果族长执意袒护这个要师门不要家人的叛徒，我等坚决不答应。”大长老站出来逼迫道。 “对，不答应，杜少清隶属皇族李氏的外戚，投了杜少清就是投了李氏皇族，是我崔氏大敌。” 很多人纷纷附和道。 挥手按下众人，崔彦穆正色问道：“怎么？崔灏做错了吗？” “家族养育他二十几年，关键时刻需要他出力的时候，他却回护外人？主动背弃家族，族长，您要主持公道。”又一名族老冷声道。 “公道？你们要崔灏背叛师门受世人千夫所指，毁誉一生，这就是公道了？我们崔氏诗书传家，就是这么教育你们的？”崔彦穆不屑道。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族长，皇帝已经动手打压我们了，您还顾忌什么道义？” 看着众人步步紧逼，大长老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明显。 老爷子崔彦穆临危不乱，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旁边一个白发老者问道：“老四，你是灏儿的启蒙老师，也是我崔家大部分后辈的启蒙老师，你来说，灏儿究竟做错了没有？” 那老者一脸的为难，“族长，我就…… 大哥，你……” 连大哥都喊了出来，可见老者内心的复杂，可是崔彦穆丝毫不让，此时老头已经是念头通达不再畏首畏尾，一心想要在临死前为孙儿撑起一把伞，再次逼问道：“说！” 好吧，这位族老终于无奈站了出来，环视四周之后怒声道：“灏儿没错！ 君子之行，以德立身，背叛师门不忠不义，我们不该逼他。 如果各位非要说他错了，那只能说，灏儿错不该生在崔家！” 说完，老者拂袖而去。 这人就是崔灏的四叔公了，也就是被崔家敬重，推选为帮嫡系子弟启蒙开智的老人，他的一番话，彻底让议事厅静了下来，这位老者用满腔的愤怒，再次为这里的人上了一课。 良久之后崔彦穆抚掌大笑：“好，老四，你终究是无愧人师！ 都听到了吗？崔灏无错，崔家还没到黑白不分的时候。 大家提议说开设学堂招贤纳士老夫不反对，只是这窃取他人学识的事情，传出去是玷污我们崔家清誉，此事休得再提。” 大长老冷笑质问道：“族长说的轻巧，如果不学到这个，将来皇帝以这个东西做文章该如何？ 更何况，此事是我们五姓七望共同议定的，又不是我清河崔氏一家的事情，我们取消了这个数术，如何跟其他六家交代？” 崔彦穆拐杖一顿，毫不相让喝问道：“五姓七望何家为尊？” 众人心头一凛默不作声，大长老只能答道：“自然是我清河崔氏。” “既然如此，我清河崔氏又何须自降身份去跟他人解释？ 别人家如何投机取巧我们管不着，但清河崔家，行得正坐得端，开设学堂教化百姓是奉孔子先师教化万民的旨意，偷来的学问，我们拿不出手。 此事就此定下了，其余的细节尔等自行商议，都散了吧。” 崔彦穆力压众人，不仅仅保住了自己的孙儿不被逐出家门，还定下了清河崔氏不教新式数术的决定，这一决定也不算影响教学进度，毕竟没有杜少清的新式数术，以前的孩子不一样学习古代算术吗？ 可崔家这么私自更改约定，直接导致了其他六家心有不满，渐渐对这个盟友开始孤立远离。 不过这都是后话，再说离家远行的崔灏，在半路上听到报信的说了，说自己的爷爷力压众人，再次保住了自己。 崔灏虎目含泪对着家族方向磕了几个响头，自己终究没有做那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不过他也知道，经过这件事之后，自己再回去的时候，恐怕要受尽族人的白眼和不满了。 半个月后，回到了长安，杜少清都震惊了，惊讶的问道：“怎么这么快又回来了？” “师父，说来惭愧，原来家里这次叫我回去是……” “不用说了，消息我都知道了，只是有些不解，五姓七望这次动静有点大，整个大唐都沸沸扬扬的，谁人不知？ 可你也是清河崔氏才俊子弟，此时不是应该在家里被安排去负责学堂教书育人吗？ 难不成你小子被家人安排来长安教书？ 我可跟你说啊，长安学堂那是为师的地盘，恐怕你不太好招收到学生。” 感觉到这个弟子心情有异，杜少清还不忘打趣说道。 第368章 高昌犯边（二合一） 面对杜少清的打趣，崔灏却高兴不起来，拉着对方在医馆后堂相对坐定，崔灏说起了这次回家的经历。 静静的听完，杜少清沉默片刻，叹气道：“你其实不该回来的。” “师父也认为我应该背叛师门，选择报效家族？” “不是，我是说你应该留在家里多陪陪崔老爷子的，他的时间不多了。” 崔灏：…… 一瞬间崔灏犹如电击，难以置信的看向了自己的师父，当初你在崔家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呀，你说我爷爷身体很好的。 “当时是崔老让我瞒着的，其实他一直都在为你铺路，所以你要心里有数啊，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老爷子还剩半年时间了。” 杜少清说完，又追问了一句：“要不你再赶回去吧，我准你假期。” 沉默片刻，崔灏收敛起悲伤，坚定摇头：“不，弟子学业未成，回去也不是爷爷想看到的结果。 请师父教我能再造家族的本领。” 说着崔灏给杜少清跪下了，看着这个性格坚毅，一心追求光明正道的弟子，杜少清上前将之拉了起来。 想了想问道：“清河崔氏若亡，你就代表着崔氏的新生和未来。 这样算的话，你只需做好自身就行了，还需要多么费力吗？” 崔灏愣了一下，随后苦笑道：“师父莫要玩笑，弟子生长在崔氏，正是不愿看到其毁灭，才立志重塑崔氏，那些都是我的家人，我要护其周全。” 杜少清拍了拍崔灏的肩膀，“就知道你是个重情义之人，这样的话，你接下来就不要再留在医馆了，去永平坊跟着武照吧。” “啊？小师娘？这，为什么呀师父？您不会又要当甩手掌柜吧。”崔灏纠结道。 “什么话？ 你知道崔家多少人吗？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养活一大家子人需要多少财力？你以为当崔氏族长容易呢？ 你去跟着武照学习做生意，想要让崔氏族人跟随你的方向，首先你得让他们跟着你能生存才行，听我的没错。”杜少清解释道。 崔灏还是不解：“我们崔氏生意遍布天下，族长不用管这么仔细的……” “有朝一日这些生意都砸了呢？崔氏族人或是流落街头，或是乡下种地，从一个富贵的诗书之家，沦落成一个耕读传家呢？ 虽然说耕读传家可能比富贵传家能更长久些，但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杜少清点醒懂啊。 “怎么会？”崔灏不信。 杜少清哈哈大笑，随后严肃道：“怎么不会？你师父我，乃至大唐皇帝，事实上正在朝着这个方向努力着。 当有一天，五姓七望所占据的朝堂七成官位都交出去的时候，你觉得，你们的各种生意、人脉，还能赚到养家的资财吗？” 崔灏连退三步，脸色惨白，这个打击太大了，虽然知道师父一直在帮皇帝排挤对抗五姓七望，但也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片刻之后，崔灏回神，恭敬对着杜少清行了一礼，“多谢师父指点，弟子遵命，稍后就去跟小师娘学习经营。” 杜少清微微惊讶道：“我以为你会驳斥我一番，认为我太过残忍，没想到你想通的很快嘛。” “弟子一直以来担忧的就是家族存亡，原本我的估计是有一天五姓七望尾大不掉招来朝廷的雷霆怒火，到时候就是玉石俱焚的惨剧。 相比那种家破人亡，师父的手段倒是柔和很多。”崔灏解释道。 说到了这里，杜少清点了点头提点道：“你想的不是没有道理，或许你不一定知道，前隋发明了科举，就是想要摆脱你们的制衡。 也正因如此，后来被你背后的这些家族感觉到威胁，暗中使手段，推动了毁灭之路，导致前隋二世而亡。 这种事可一不可再，对前隋行，对大唐就不行，对当今陛下更不行，所以如果他们再敢动这些歪心思，后果必然是玉石俱焚，而且大唐也不会亡，因为陛下不是大业帝。” 此时只有师徒二人对话，如果让旁人听到这番言论，恐怕要被吓死，一个王朝的起落，竟然还有这等幕后之事，当真骇人听闻。 崔灏也被惊得不轻，这种事自己的确不知道，而且在家族中肯定也是秘传，甚至会打死不承认的，可师父杜少清年纪不过跟自己相仿，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不用担心，像这次他们跟着兴办学堂这种手段倒是无妨，我们也乐得在对抗中积累经验，说不定还能加快大唐的发展呢。”杜少清笑着说道。 看似缓和气氛一句话，听在崔灏心中却是另一番景象，没想到，家里绞尽脑汁花费巨大代价想出的对策，在师父眼中竟然这么轻描淡写。 甚至人家还想借此机会利用一下，这一进一退，高下立判，看来这次，这些千年的世家，真的遇到对手了，崔灏感慨道。 两人促膝长谈一番，崔灏就收拾一下去准备学习经商了。 跟随杜少清久了，士农工商阶级思想基本上被淡化了，他已经不再看轻任何一个阶层的人，甚至任何一个大唐百姓，医馆里面无论是大夫还是病人，都很喜欢这个彬彬有礼的贵族公子。 而杜少清独自一人陷入了沉思，没想到这次五姓七望的反击来的好快，而且不惜投入这么大，看来想出这个办法的人，定然不是庸碌之辈，一眼就看到了症结。 而且还知道堵上新式算术的漏洞，真是面面俱到。 当初杜少清拿出几本教材的时候，皇帝李二就拍手叫好，还说如果我们教出的学生会这个，别人不会，将来科考的时候是不是就可以利用一下。 多考一门新式算术，不就区分出来哪些是我们的学生，哪些是世家贵族的子弟了？ 现在看来，这个法子已经不行了，人家能弄到教材，迟早也能弄清楚教材里面的知识。 大唐建国二十年了，从实行科举考试以来，每年参加考试的学子里面，九都是来自大贵族世家的人，所以让皇帝李二烦不胜烦。 科举的本意就是打破世家贵族把控官员这一枷锁，现在倒好，没想到全国识字的人基本上都是人家的人，科考甚至都成了人家孩子的毕业考试，也难怪皇帝李二头疼。 还不等崔灏带着东西去永平坊，那边的武照已经找到了医馆。 “出事了！” 一进门武照就着急道，看样子事情不小。 “咱们去往西域行商的人都被高昌扣下了，那里官方给出的理由是盗匪劫道，显然不是这么简单。” 杜少清冷冷道：“盗匪？怕不是高昌的兵即是匪吧，莫非是冲我们来的？” “那倒不是，听说九成的西域行商都被扣了，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不止我们一家。”武照解释道。 沉默片刻，杜少清似乎在盘算对策，随后对武照说道：“这件事恐怕朝廷比我们更着急，稍后我进宫去问问情况。 正好你来了，我准备把崔灏放在你身边历练一段时间，你带带他怎么做生意。” 武照愣愣的说道：“你，让一个世家公子学习做一个商人？老天，清河崔氏知道了恐怕会跟你拼命。” “所以啊，就要你这个做师娘的帮忙保密了。”杜少清说完飘然而去，出门朝皇宫方向走去。 武照回过神来的时候面前已经没人了，小姑娘气得直跺脚，碎碎念道：“这个坏人，呆子、木头，好不容易来找你一趟，就不知道关心我一下，本姑娘白为你卖命了。” 一个小小的身影探头探脑的在门口出现，听到了武照这句抱怨之后，立刻跑了出来大喊道：“哦……原来小武姐姐来找爹爹不是有事情，而是想要爹爹关心一下的，嘿嘿，我这就去告诉爹爹。” 呀！ 武照惊呼一声，连忙过去拉住了小萱萱，“你这小丫头，怎么躲在这里偷听大人说话呢？可不能跟你爹爹说，害不害羞？” “为什么要害羞呢？萱萱想要爹爹关心的时候，都会直接说的呀。”小姑娘睁着两只可爱的大眼睛萌萌道。 武照单手扶额，实在无语，“算了算了，别管这个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呢？偷听大人说话是不对的哟……” “没有，萱萱没有偷听，我想来找爹爹的，他们说爹爹正在跟崔灏哥哥说话，不让我来，我等了半天等不及了，就来看看，没想到这里只有你一个人。 小武姐姐，最近你在忙什么呀？也不来找萱萱玩，你不知道，前一段时间，爹爹把我关在家里老让我念书，可无聊了……” 好吧，一大一小两个女孩子就这么聊了起来，武照本来还对杜少清满腹抱怨，可听着小萱萱讲自己的苦难，感觉好有意思，原来小孩子的世界这么可爱呢。 当杜少清来到了议政殿，才发现里面已经聚了不少的重臣，皇帝李二面沉似水，显然心情不是太好。 而下面的文臣窃窃私语，武将已经有所争执了。 “小子，你也是为高昌的事情来的吧，别着急，我们已经在商议谁带兵出征了，这次让他高昌连本带利给吐出来。”程咬金笑着给杜少清打招呼道。 杜少清哈哈一笑：“可不是嘛，杜家商会也被扣了不少西行商人，正为此事犯愁呢，早点打通了西域的商路，咱们也好早点发财不是？” 正中的李二怒喝道：“混账，你也是朝廷高层的一员，怎么满嘴的铜臭？两国交战岂能是为了给你开路发财？” 程咬金努了努嘴，意思是那位心情不好，你别触霉头。 杜少清却浑不在意，好似没看到对方脸色一样，对着皇帝恭敬行礼道：“哪位将军领兵小婿都没有意见，但是小婿可以保证的是，拿下高昌为我大唐领土的话，给我两年建设，能让我大唐在高昌养兵十万犹有富裕。” 李二惊呼道：“当真？” 所有人都停下了争议，纷纷看向了杜少清。 杜少清戏谑一笑：“只怕岳父又要怨我满嘴铜臭气了。” 闻言李二为之气急，笑骂道：“你这小子，没个正行，议着国家大事呢，严肃些。” 看到杜少清认真点头，然后转身走向末席坐定，众人知道这位驸马不说空话，而且在发展财政方面很有能耐，大唐国库充盈几乎全赖人家，所以没人怀疑他的保证。 李二起身朗声道：“既然如此，此次出兵懋功去吧。” “这，陛下，杀鸡焉用牛刀，末将……” 程咬金尉迟敬德都想请命，李二挥手拦下道：“高昌虽小，但也在西北经营多年，且背靠西突厥，不可大意，懋功去稳妥。 至于君集嘛，你刚刚平了西南收兵回来，先休息一下，以后少不了仗打。” 侯君集有些失望，李绩开口道：“老侯你这是什么表情？满屋子就你一人会打仗一样？再说了，灭了吐蕃多大功劳？这高昌还要跟我们抢？也该让我们出出力了吧。” 言下之意是说你不能总跟我们抢功，侯君集虽然是兵部尚书，但历来他跟李绩二人都是不相伯仲谁也不服谁的，只是巧合之下灭了吐蕃立下大功，显得压了李绩一头，现在李绩也有些着急了。 侯君集听到对方这么说，玩笑似的怼了两句，不过也没有继续再争。 文臣里面魏征有些担忧道：“我们刚灭了吐蕃，现在转手又灭高昌，如此频繁的灭国大战，恐怕四夷生变啊。 这场仗别的不说，高昌素来以西突厥为靠山，倘若西突厥出兵帮忙，那这战事劳师远征，怕是对我们不利。” “怕个什么？西突厥若敢插手，顺手连他们也一并灭了，正好扩充下我大唐的疆域。”程咬金大喊道。 “好，老程这话我也想说来着……”尉迟敬德附和道。 李二笑骂道：“两个夯货，西突厥是那么好灭的吗？一个东突厥颉利我们准备了多少年？” 李绩轻咳道：“两位英勇无敌，要不让给你们两位去？” 两个黑脸将军瞬间哑火，尉迟恭嘴笨，程魔头讪讪一笑，对着李绩道：“哪里话，我们上阵拼杀还可，指挥国战还不甚纯熟，这次还是懋功你来领头，我们随你同去好了。” 这货说起来也不嫌脸红，什么叫不甚纯熟？好像你指挥过国战一样？吹牛不脸红的吗？ 李二看着众将齐心，战意满满，终于雨过天晴心情转好，朗声道：“高昌地处西域商道的咽喉，此战不得不打，懋功领兵十万，战将自点，西突厥若敢伸手，来者不拒，打出我们的声威就是。 只要能够占住了高昌之地作为关隘，再让我大唐发展两年养兵十万常年驻扎，西突厥早晚是我大唐刀下之鬼。” 众文武纷纷站了起来，齐齐行礼朗声道：“大唐万年！” 第369章 奸商杜少清（二合一明天加更） 退朝之后，皇帝李二单独召见了杜少清，问起了他关于经营西域的事情，之前大殿人多嘴杂，不宜详细解说。 当然了，攻打高昌势在必行，无论有没有杜少清经营高昌的计划，大唐都要出兵的，因为高昌卡在西域咽喉太久了。 “拿下高昌之后过路费还是要继续收取的，这可是当地经济的一项主要来源。”杜少清介绍说道。 李二不解道：“拿下之后就是我大唐子民，我们不可能收高额的过路费盘剥百姓，这点钱养不起高昌一国之众的。 拿下西突厥增加那么多人口就让我大唐压力大增，再加上一个高昌，恐怕未必是好事。” 杜少清淡定道：“听我说完嘛，高昌跟吐蕃不一样，高昌是可以种植粮食作物的，咱们把那里的不良官制清理一下，百姓们自给自足没问题。 就算是吐蕃苦寒之地，不还是有青稞种植吗？百姓活不下去不是因为粮食资源不足，而是因为上层盘剥过甚。” 叹了口气，李二也知道这些，无奈说道：“我大唐的难处就在于扩张扩快，基层官吏严重缺人，所以朕才一再催促你兴办学堂。 只可惜那五姓七望实在可恶，他们竟然也跟着办学，而且遍布各道，明摆了是在跟朝廷对抗。” “学堂的事情先放一放，人才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培养出来的。 对于高昌我有个想法，将之打造成我大唐向西发展的跳板，以后我们可以沿着丝绸之路，把我们大唐的好东西卖到极西之地，高昌养兵做护卫商道之用，经营的好了，那些货物的价值可是不可估量的。”杜少清憧憬着漫天的财富。 李二泼冷水道：“想的倒是美事，极西之地？路途远了就意味着成本增加了，危险暂且不说，一路上人吃马嚼的运费消耗，能有多大利润？” 杜少清微微愣了一下，随后对着老岳父给了一个对方看不懂的鄙视眼神，李二老脸一红，骂道：“说正事呢，做什么古怪？” “幸亏您是国君不是商人，否则让你经商恐怕得赔得没衣服穿。” 你…… 不等李二气急反驳，杜少清悠悠道：“半年以前，杜家商会派出一队丝绸贩卖队，走的远了些，正是史书记载的极西之地，到那之后，考虑到来回的成本，我们将货物的定价提高了一些。 本以为定价有点高了的丝绸，没想到却依旧遭到了当地人的疯抢，您老不妨猜猜价值几何？” 出于对这个女婿的了解，李二知道这小子肯定憋着坏呢，也不想被对方得逞小瞧，李二老脸一板：“朕命你如实说来。” “在那里丝绸不是论尺卖的，也不是论匹卖的，因为度量衡不一致，所以只好用个笨方法，称重，按重量来卖。”杜少清得意的卖关子道。 “论斤两？” 这下李二更加疑惑了，心说你小子傻了吗？丝绸那东西价值不菲，你以为是米铺派粮呢？论斤两去卖，你们不是抬价，是在降价吧？ “就在那里摆上一个天平，哦，天平就是极西之地的秤，大概是这个样子……” 简单解释了一下天平，杜少清也没再吊着李二胃口，接着说道：“天平一头放上我们的货品丝绸，而另一端，放的是纯正的黄金。” “黄金？？？”李二惊呼。 “对，就是金子，等重丝绸换等重黄金，短短一个时辰，整队的货物就被当地贵族抢购一空。” 这…… 听完了整个经过，李二已经完全懵了，看向这个女婿的眼神变得十分古怪，似乎用奸商来定义已经不足以形容了，真应了那句话——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这么多金子，那你交了多少税金？”李二好奇道。 杜少清正顾着得意，也没多想，直接答道：“税金？什么税金？我是卖给了那里的大贵族，供不应求呢，他们根本没有收税。 只是有一点，那就是高昌这帮小人卡我过路费，所以我已经想好了，等拿下了高昌，就以高昌为跳板，大批量往极西之地贩卖丝绸等热销货物。” 李二眯着眼睛点头赞道：“嗯嗯，是个好主意，那边境的过路费你准备出多少呢？” “十税一吧。” “不行，对半分！”李二声音提高了八度，盯上了杜少清。 这个时候杜少清才回过神来，自己只顾着炫耀战绩了，似乎被老岳父套话呢。 双手一摊，杜少清无奈道：“向西边行商的可不止我一家，我赚不赚钱无所谓的，反正最后都是上缴给国库用之于民了，可是别的人家是要挣钱养家糊口的，这个十税五恐怕没人同意。 这样的话，大唐拿下高昌跟没拿下有什么区别？至少在西域商人眼中没区别。” 李二伸出手指对着杜少清，想说话却又明知算不过这厮，于是开口问道：“朕要的是收到的税金能养得起高昌的兵马人口，你一个人往死了挣钱又能有多少？ 刚刚你可是跟众文武保证过的。” 杜少清自信笑道：“我的建议是这样，我们可以在高昌设卡，对特殊的能卖高价的货物统一定价，然后统一收税，这样增加了商人的收入，也增加了朝廷的收入，两全其美……” 李二听完这个女婿的规划，大为满意，这小子的本事，不在户部尚书之下，至少这赚钱的本事户部尚书是不及的。 “岳父有没有听过棉花？其实高昌那里种粮食可能收成不太好，却最适合种植棉花。”杜少清接着问道。 “棉花？”李二不解，“是一种花卉？朕只知道蜀中有个叫木棉的，当地人用木棉树上产的白色花絮织布，不过无甚稀奇，产量也不行，倒是没听过棉花。 你小子尽说歪主意，高昌那可是一国之地，种再多花草有何用？” 杜少清摇了摇头，伸手比划道：“不是木棉，不过作用跟那个很像，长这么高，每年开花不结果，花是一团团的白色绒絮，可以摘下来织布的一种东西。” 看到杜少清的描述，李二一拍大腿，“这不是、不是、那个……什么来着，朕的御花园里面种的就有……” 想了半天也没记起叫什么，内侍老高被叫了进来，恭敬答道：“陛下，这个在高昌那边叫白叠子。” “对，白叠子！”李二恍然。 内侍老高介绍说，高昌的确盛产白叠子，而且还有百姓拿这东西织布，名叫白叠布，可惜太过费时费力，这东西的作用就不大了，在当地也不怎么样。 杜少清一拍额头，这不就是工业技术跟不上，限制了农业经济的发展吗？ “我们只需要制造出一台快速织出白叠布的织布机，那么这个白叠布将会成为继丝绸之后的第二大丝织用品，作用不用说了。 倘若就在高昌我们让当地人大量种植，然后织布贩卖到西边，恐怕高昌一地能带来的财富，就是不可想象的。” 听着杜少清的介绍，李二和老高都是眼前一亮，也就是这位奇人才能在一个小小的花卉身上想到这等主意吧，寻常朝廷官员，谁会注意到一个小小的白叠子？ 李二感觉到杜少清炙热的眼神，笑骂道：“看你小子的眼神就知道你不怀好意，每次都想从皇宫捞点好处，朕的太医们被你拐走了，造纸工匠也给了你，看来这木匠也留不住了。 全都给你，但你一定要在高昌被拿下之前造出这么一个东西。” “额……恐怕不止木匠，铁匠、织女我都要……”杜少清讪讪一笑。 我…… 内侍老高小声提醒道：“驸马爷，宫中也要留人负责房屋的修缮还有衣物的制造等等，您给留点吧。” 哈哈哈哈，杜少清看着面前的主仆二人，忽然感觉他们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好像百姓看到土匪进村一样。 所以杜少清就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我又不是人贩子，抢走就不给了，人先给我，只要把这件事做成了，到时候他们一样回来负责宫中用度。” “真的能还回来？”李二不确定道。 “哦，人我留下也行，到时候宫中需要多少用度老高可以给我个数据，我叫这帮人做好了进贡给宫里也一样。”杜少清点头道。 得，这下彻底扣下了，李二真想抽自己一下子，就多余问这么一句，这小子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不对，是吃皇宫不吐骨头的。 “嘿嘿，这帮人可是手艺顶尖的宝贝，养在宫中整天闲着太浪费人才了。 对了，不让岳父白出人力，算你我翁婿二人合作的，宫中用度我这边供应了，不用您花一分钱，如果到时候盈利好了，还可以分出一部分利润给您充作宫里的日常花销。” 好吧，这么算的话，还可以接受，李二的心情好了许多。 当然李二也没再追问分成等等，因为在他看来，杜少清能负担起宫中这么多人的用度就不错了，能盈利多少？这个想法让李二后来后悔不已，因为杜少清太能赚钱了。 其实李二不知道的是，不是杜少清有天赋，而是他有眼光和点子，前世可不光是见过大千世界的光怪陆离，而且还有华夏几千年历史的过程储备，这些都是古人玩剩下的。 而且具体的经商执行策略全都是天才女皇武照做的，杜少清的能耐可担不起一个遍布大唐民生万事的商业帝国。 可是等到杜少清见到了一众工匠之后，说起来白叠子的处理问题，几乎所有工匠都大为摇头，表示这个东西研制有困难。 大家只是纯粹的木匠，要我们照着图样做器物没得说，但发明一样新东西，是极其耗时的，恐怕至少得一年两年。 一年两年？杜少清伸手扶额，一年两年黄花菜都凉了。 不过最后也只能让老高拿出库存的白叠子给几个织造女工，让她们试着研究一下这东西的织造技艺，然后杜少清就郁闷回家了，心想难道还要我设计图纸？可前世我也没见过轧花机呀。 午饭是在皇宫吃的，回到医馆的时候已经是下午过半了，女儿小萱萱正好从谢科的小学堂下课休息。 谢科也是倒霉，本来在云游四方做个寻医问道的游方道士，十分的清闲自在，可是自从遇到了杜少清，就被抓了壮丁一样，拐带到长安教导弟子薛丁山。 可是到长安不久，又遇到了傻大个房遗爱，于是收了这第二个徒弟，医馆里面半天是他行医坐诊的时间，半天是他授徒的时间，不光他顺带教教小萱萱，其他孩子也是能指点就指点的，所以老谢一天下来很忙。 好在这位道家高人心境清高，对此倒没喊过累，反而甘之如饴，医馆里面的年轻人纷纷尊称其为谢师。 刚刚在医馆后堂坐下想休息休息喝口茶，女儿小萱萱像个小密探一样悄悄的走了进来。 杜少清眉头松开，笑着问女儿念书累不累的，可是小家伙却伸出手指放在嘴边，神秘道：“爹爹，你怎么才回来呀？小武姐姐上午等了你好久呢。” “嗯？啊？小武？等我？她等我做什么？她看着我出门的呀。”杜少清愣住了。 小姑娘一脸嫌弃道：“爹爹真笨，小武姐姐不让我告诉你的，我偷偷说啊，不让她听到就好了。 我看到小武姐姐跺着脚说道：‘这个坏人，呆子、木头，好不容易来找你一趟，就不知道关心我一下，本姑娘白为你卖命了。’” 噗……杜少清没忍住，直接笑喷了。 什么情况？ 不是……小武能这么埋怨可以想象，关键是这个情况怎么让萱萱看到了？ 更有意思的是，此时小姑娘学的惟妙惟肖，简直萌的不要不要的，活脱脱一个儿童版的俏黄蓉呀，这演技，杜少清直接给满分。 “闺女呀，你真是没有白瞎自己过目不忘的天赋……”杜少清感慨道。 小萱萱用袖子抹了抹脸，然后跺着脚气恼道：“哎呀爹爹真坏，人家给你说小秘密，你拿水喷我做什么？怪不得小武姐姐生你气，以后人家再也不告诉你了……” 哦哦，忘了，茶没喝两口，还喷女儿脸上了，杜少清赶忙抱着女儿去洗练，一番道歉终于将孩子哄了回来。 安排好了女儿，杜少清就拿出纸笔来，想要构想一下轧花机的结构，怎么才能将棉花的种子和花絮分离呢？ 纺线织布都好办，既然蜀中有木棉纺织的人，那么将那个机器改造下就行，关键就是这个棉花是带种子的，需要先弄一个轧花机。 写写画画的，杜少清绞尽脑汁，课间活动的小萱萱好奇的趴在旁边观看，不解的问道：“爹爹，你要画的是个什么东西呀？我怎么看不懂呢？” “爹爹想发明一个织布的机器，不过皇宫里面的木匠和织女都不懂，所以有点费劲，可惜咱家也没有懂得木匠和织布的高手，真是犯愁。”杜少清叹气道。 “织布的高手吗？萱萱认识呀！” 第370章 小萱萱的人脉（三合一加更） 杜少清诧异的看着自信的女儿，惊讶道：“你认识？我没听错吧，乖女儿你怎么会认识呢？不会是跟你一起在长安打架的小伙伴吧。 爹爹正在忙大事呢，可不能捣乱。” 小萱萱嘟囔着撇了撇嘴，两腮鼓得圆圆的煞是可爱，“人家才没有捣乱，现在已经不去偷偷打架了。 是真的认识，就在我经常去逛的衣服店里，我认识一个婆婆，据说还是长安城织布第一人呢。” 哦？？？ 杜少清一下来了兴趣，怎么忘记了女儿是长安时装界小公主呢，最喜欢花衣服的她，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衣服店了，能认识衣服店里面的奇人异事倒是不稀奇。 只是她说道长安织布第一人，是真的吗？比皇宫里面的还高明？ 仔细问了几句，发现女儿说的有模有样的，杜少清决定去会一会这个高人，既然要进军丝绸织布这一行，自然是要先招兵买马的，皇宫里面的确是高手，但人手还是不足的。 第二天的时候，杜少清带着女儿朝着东市一家名叫锦绣成衣的铺子走去，这不是东市最火的一家成衣铺子，但却是女儿小萱萱最喜欢的一家，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里的老婆婆。 “尚工婆婆，萱萱来看你啦。”还没进门，小萱萱就欣喜的大喊了起来，可见她对于这个地方的喜爱。 很快里面传来一声苍老的回应，从语气里面听得出对方跟小萱萱很熟络。 成衣铺里面柜台掌柜的笑着跟小萱萱打招呼，看到还有大人，小萱萱介绍说是自己的爹爹，对方赶忙给杜少清行礼。 不多时父女二人就被带到了成衣铺后院，一个老人正坐在一架半新织布机前面，十分熟练的穿梭织布，杜少清暗道高明，这个手法丝毫不差宫里的织女。 老人回头看到了扑上来的小萱萱，停下手里的活计，慈爱的一把拉住，“小萱萱可是好些日子没来看婆婆了，天气马上就转凉了，婆婆还想着给你做件新衣服呢。” 萱萱高兴的眯着眼睛道谢，没等寒暄两句，掌柜的介绍道：“婆婆，这位是萱萱公主的父亲，也就是当今杜驸马，说是特意来找您的。” 听到这个，老太太慢慢起身，杜少清上前恭敬见礼，大唐重孝道尊老，杜少清虽有官职，可在老人面前也当执礼。 “我一个老婆子家，哪里经得驸马爷屈尊亲至？可是有什么事情吗？”老太太衣着素净，却十分有气质，杜少清感觉很不一样，想来对方出身不凡。 “晚辈不请自来，叨扰前辈清静了，只是近日手上遇到一个难题，需要找一位精通织造的高人，听闻小女说您有非凡手艺，所以前来求教。” “老身跟小萱萱这孩子投缘，就不必客气了，坐下说吧。 不知驸马有何见教？”老太太拉着萱萱将杜少清带到后堂，丫鬟已经奉茶。 杜少清拿出一小袋棉花递了过去，“您老看看此物。” “哦？白叠子？此物源自高昌，中原少见，据老身所知，怕是只有陛下的御花园里面才有些许种植吧。” 杜少清眼前一亮，“您老好眼力，竟然识得此物。 正是白叠子，晚辈犯愁之事就是，想要将这白叠子纺织成布匹，可是偏偏这东西里面含有种子，需要先将种子去掉，然后再设法织布，不知前辈可有解法？” 旁边掌柜的哈哈大笑：“驸马爷您有所不知，我家婆婆姓崔，年轻时也是宫里的人物，正六品的尚工局首座尚工，大业帝时期在织造行里可是有名的长安第一人，没有她织不出来的东西。 莫说这个白叠子，就是给她一把头发都能给你织个手帕。” 这……杜少清惊呆了，怔怔的看向了那个银发老人，闹了半天，这位才是真的高人呢。 听到连头发都能织布，杜少清心里某个念头闪过，却是没能捕捉到这个灵感，总觉得是不是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甩了甩头，杜少清开始对老人求助。 老婆婆摆了摆手道：“莫要乱说，老身不过是伺候丝织一辈子了，见得多些，手熟罢了。 白叠子在高昌一带就有织成白叠布的作用，只不过就因为这个种子不好去除，且当地织造力低下，所以也不甚受欢迎，老身在宫中的时候有过接触，仿照木棉织就不难。 只不过我大唐不产此物，所以也就没有深入考究。 记得人说高昌都是人工去籽的，这个法子虽慢，但也不是不可取，毕竟咱们大唐人多。” 杜少清苦笑道：“您老莫开玩笑，咱们大唐人多不假，但用人的地方更多，一个人手工剥离这个东西，一天又能剥离几斤？所以万万不成的。 晚辈还想着做成这个之后，可以造成廉价的布匹，甚至取代麻衣进入所有大唐百姓家里，用作冬天取暖呢，人工是不行的，必须要个便捷的机器。” 哦？？ 听到这个话，老太太倒是抬眼认真的看了一下杜少清，沉默片刻赞许的点头道：“民间传言说杜驸马最能敛财致富，却原来是有失偏颇了。 驸马来寻老身竟然不是为了敛财，是为了百姓脱离冻馁之苦，让人敬佩。 如此老身自当尽力而为，将此物留下，给我几天时间，找到了方法老身让人通知驸马。” 杜少清大喜，看这老太太满口答应胸有成竹的样子，想来是身怀绝技，连忙起身行礼，还说稍后会派人多送来一些实验样品。 很快杜少清就带着女儿离开了，路上小萱萱邀功道：“怎么样啊爹爹，萱萱是不是很厉害？帮你找到了尚工婆婆当帮手呢。” 杜少清揉着女儿的小脑袋夸奖道：“我的宝贝女儿一直很厉害，说吧，想要爹爹怎么奖励你？带你去吃好吃的零食怎么样？” “嗯……不要不要，长安的零食都被我吃个遍了，想吃了我可以自己去买。 爹爹要奖励的话，要不就别让我抄《本草纲目》了，实在是太长了。”小萱萱哀求道。 杜少清哑然失笑，好奇的问道：“你现在能写下来里面多少字了？” “多少字萱萱没数过，但是道长爷爷说了，到现在还不到一半。 可是明明里面的字人家都认得了，而且都会写了，每次抄书就发现很多字都是重复的，好没意思，抄得手腕都酸了。”小萱萱噘着嘴抱怨道。 “好吧好吧，怕了你了，让你学本草纲目本意就是让你学习识字写字的，既然学会了，就先不抄了吧。 但是一定要倒背如流，咱们可是祖传医术，你早晚是要跟着学医治病的，等你长大些了，爹爹就教你里面的意思。”杜少清叮嘱道。 “嗯嗯，爹爹最好了，终于不用抄书了，萱萱答应以后长大跟您好好学医就是了。 嘿嘿，人家背书很快的，倒背如流用不了多久就行，很快就可以从医馆出来啦。”小萱萱高兴道。 杜少清多嘴问了一句：“哦？你不喜欢医馆吗？等你从医馆出来了，想要做些什么呀？” “先去长安城里带着小喵喵逛一逛，找一找原来的小伙伴，看看有没有坏……”小萱萱赶忙捂住了嘴巴，一不小心说漏了，怕怕的瞄了一眼自己的爹爹。 “嘿嘿，爹爹你没听到什么吧？我只说了去找小伙伴们一起做游戏，可没有要找坏人打架哟……” 这……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杜少清伸手扶额，完了，失算了，女儿这小魔王属性还没去掉吗？ 不行，必须想个办法才是，这样放养可不行。 “小乖乖，爹爹跟你商量个事情行不行？”杜少清眯着眼睛道。 “啊？不要收走小喵喵呀爹爹……” “哪跟哪呀？不收你小喵喵，爹爹是想啊，你一个人在长安里面多无聊？给你找一群同龄小伙伴一起怎么样？”杜少清诱导说。 小萱萱不解道：“无聊吗？不会呀，我有小喵喵呢，每次买零食都是一人一半的。 我还有程如玉、李小花……一大群好朋友呢。” 杜少清赶忙打断道：“一句话，爹爹想要让你去皇宫弘文馆，跟着那里的孩子一起上学读书，去不去？” 小萱萱弱弱的问道：“爹爹，人家、人家能不去吗？” 看着女儿潸然欲泣的样子，杜少清都觉得好笑，这丫头鬼精鬼精的，知道不能硬来顶撞，还玩起心眼跟着装可怜呢。 想了一下，杜少清淡淡说道：“不去？也行啊，我可是听说那程如玉也在呢，你不去恐怕是害怕在里面学习比不过人家吧。 算了算了，比不过就比不过好了……” “等等，爹爹你说程如玉也在？不对呀，没听说她上学念书呀，只知道她在家习武的。”小萱萱将信将疑。 “就是最近的事情，你在医馆上学不知道。”杜少清说起慌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那，那要不我也去吧，我可是她的萱萱姐，谁都知道我比她厉害的。” 好吧，小狐狸到底没能斗过老狐狸，杜少清大喜，皇宫弘文馆里面全都是权贵子弟，女儿进去遇到些年长的刺头，说不定还能磨磨性子呢。 不过这件事现在还有一点不谐，那就是程如玉还没入学，别等女儿去了一看小伙伴不在，反悔了可就不美。 “既然这样，咱们回家，让你娘亲这几天给你准备一下学习的事情，过几天把你送进宫里，随你外婆生活一段时间好了，正好就近念书方便。” 杜少清将女儿送回了家里，跟妻子交待一声，然后就径直出门朝着程咬金家里走去。 不当值的时候，程咬金往常都是每天一坛酒的，这早已成了习惯，而且大唐的三勒浆根本喝不醉人。 可是后来有了烈酒，这东西度数太高，程魔头依照习惯还是大口大口喝，于是乎时常听说卢国公程知节醉倒在家无法上朝，几乎成了长安的笑谈，为此，程夫人没少找杜少清要解酒方子。 可如此几次，程魔头也知道面上不好看，渐渐改了习惯，不当值的时候，一斤装的小坛烈酒，每天一坛限量，这样下来虽然也是醉，但醉而不倒，不耽误第二天当值或是上朝。 这天还好，杜少清来的时候程魔头刚刚打开酒坛饮了一杯，还没喝醉。 看着桌上摆着的两个坛子，杜少清打趣道：“程叔父不是老说戒酒吗？怎么这酒量越喝越大？听婶婶说你往常是一斤的，今日怎么改了两斤？” 老程哈哈笑道：“这不是马上就要跟随牛鼻子一起出征高昌了嘛？” 杜少清不解道：“额这……不对呀，要出征了不更要戒酒吗？军中禁止饮酒，免得误事不是？您若是再喝倒了，人家领兵走了不等你怎么办？” 程魔头酒坛一顿，“他敢？老牛鼻子敢不等我？多年兄弟白做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我可是大唐大将，为将多年岂能贻误军机？这次高昌的功劳不小，一定要挣一份回来。 正是因为马上就要出征了，所以才提前过过瘾，一次喝够了，出发之后得至少半年没得喝啦。” 看着程咬金这个做派，杜少清怎么感觉这么眼熟呢？ 回忆了一下，这，这不就是三国演义里面张飞的做法吗？丢徐州之前张飞好像也是这么说的。 杜少清暗道，还好这位叔父只是随军大将而不是主帅，要不然出不出事还真不好说。 桌边程咬金又灌一口，神秘道：“嘿嘿，你不知道吧，老叔已经算好的，今天喝个痛快，好好醉上三日，三日后醒来直接出发，简直妙哉……” 杜少清真想捂住眼睛不忍再看，恐怕您老算计军需筹备都没这么精明吧。 “对了，贤侄可是有事？还是说专门来陪老叔对饮的？ 哦哦忘了，你不喝酒的，真是遗憾，男人不喝酒，生平路白走！ 你小子得学学呀……”程咬金聊天不耽误喝酒，似乎是酒意上涌，有点嘴炮倾向了。 杜少清知道需要赶紧说正事，若是等他醉了就没正事了。 听着杜少清说明来意，程咬金大大摇头，“不成，这哪成？我家如玉才七岁，女孩子家家，武艺根基没打完，念什么书？” 我……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杜少清绝对不会相信，这是什么逻辑？孩子从小打武学根基这没错，可你把女儿也这么养吗？还说的这么想当然？ “程叔父，女孩子七岁就开始打武学根基有点太早了，恐伤及筋骨，不利于身体生长的。” 杜少清劝解道，倒是没有瞎说，习武基本功需要很多，稍有不慎就伤筋动骨，小孩子筋骨未定型，万一受伤恐怕会影响发育。 咯！ 打了一个酒咯，程咬金眼神已经有些不太集中了，抬头看着杜少清问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如玉也是我的妹妹，我能害她不成？ 而且我家萱萱也是拜师红侠伯母习武的，就是因为年幼习武不利于长身体，所以才暂且习文认字，我想把孩子送到宫里弘文馆，这样如玉也可以跟萱萱做个伴的。 我家萱萱才五岁都开始识字，如玉妹妹七岁了，已经不小了。”杜少清笑道。 “哎……可惜了为叔我这一身通天彻地的武艺，还想让儿女帮忙发扬光大呢，三个儿子一个比一个草包不成器，就这个女儿最合我意，却原来是我心急了……” 完了，老程酒到五分，话唠模式开启，杜少清觉得今天八成是谈不成了。 而且听听这话，这牛逼吹的，通天彻地的武艺？记得有一次秦二爷一只手就把你撂倒了吧，论吹牛逼，满大唐就服眼前这位。 “算了程叔父，您老喝着，小侄去找我程婶婶谈吧。”杜少清就要告辞。 程咬金厉喝道：“站住，找什么婶婶？程家是你老叔我当家，娘们家家的只管生孩子，教育孩子我说了算的。” 就在这时，后堂快步走出了两人，人未到声先到：“哪个孩子的教育你说了算啊？” 得，杜少清心说今天就不该来，还赶上家庭地位争端了，看程叔叔这酒劲，闹不好要是人生一场滑铁卢呀。 “哟，是少清贤侄来了？看你叔父这喝的，怠慢了吧，来人，让厨房做几个好菜，把老大叫回来，陪少清喝点。”程夫人很是热情。 杜少清赶忙推辞说吃过饭了，自己也不喝酒，不用客气的。 就在二人寒暄的时候，程咬金一拍桌子，“哪个孩子都是我说了算！谁敢有异议？” 这一下将程夫人和杜少清吓了一跳，不过程夫人到底是大家闺秀出身，并不跟一个醉汉计较，转头陪笑道：“是是是，您是老爷，孩子们都归你管教。” 回过头来又对杜少清陪笑道：“喝点酒就这样，弄得三个儿子也跟他学，一个个没出息，婶婶最喜欢你这样不饮酒的好孩子。 听说最近挺忙的？我家灏儿没有给你添麻烦吧？” 这位程夫人出身清河崔氏，虽不是嫡系，但论起来是崔灏的姑母辈，常去医馆，倒是跟崔灏多了些走动。 杜少清还没开口，另一边已经五成醉的程咬金再次喊道：“夫人，你告诉贤侄，告诉他咱们家如玉最听谁的话？” 程夫人也不耐了，“哎呀行了行了，如玉最听你的话，这谁不知道。 几个孩子的爹了，这也值得炫耀？ 贤侄好不容易来一趟，你喝成这样，让人笑话，亏得少清不是外人。 走，少清，有什么事跟婶婶去后院说去，莫理这个醉鬼。” 程咬金提着酒壶一把拦住：“那你再说，如玉是习文还是习武？” 程夫人使了个眼色，旁边丫鬟赶忙扶住了程咬金，程夫人叹气道：“习武，都听你的习武，早前妾身就没有拧过老爷，如玉已经习武一年多了，还问这个作甚？ 小翠，你伺候老爷书房去喝吧。” “不对！ 咱家如玉要习文，我老程的宝贝女儿，习文肯定能去考个状元回来。” 完了，杜少清已经捂住了眼睛不忍再看了，转头瞄了一眼，好家伙，这才多大点时间，一个酒坛已经倒下了，怪不得醉成这样呢？ “夫君醉了就别喝了，喝多伤身体的，快些回去休息吧，女儿已经听你的习武一年了，你就放心吧。”程夫人想要扶丈夫回去。 谁知道程咬金一下就恼了，胳膊甩开扶着自己的两人，摇摇晃晃大怒道：“什么习武？我说了习文就习文！ 那个谁，处默，明天你就送你妹妹入宫，去弘文馆念书，别人不说，一定要超过杜小子家的小萱萱，对了，如果学堂里面有孩子欺负小萱萱了，让你妹妹保护一下，打架咱们程家人不含糊。 弘文馆里面都是一群皮实的坏小子，告诉如玉，打架不用留手，往狠了招呼……” 说这话的时候，程咬金手指着的是杜少清，显然是已经不分人了，而且说话也迷糊了，心里话都说出来了。 很明显这老魔头送孩子上学还想自己女儿成绩超过小萱萱，自己也能跟着露露脸的，倒是无可厚非，父母心嘛，人之常情。 而且让杜少清感动的是，喝醉的他还知道交待让七岁的女儿保护五岁的萱萱，可见他对萱萱是真的关心爱护。 这时程处默正好打外面进来，看到这一幕瞬间就明白了，上来搀扶着老魔头，看着脸色不善的母亲，程处默苦笑道：“老爹，几个菜呀，怎么就喝成这样？” “菜？就这酒品还需要菜？没菜都喝得不认人了，配俩好菜不得去把太阳捅下来？还不送你爹回屋？等他醒来我再……” 崔氏话没说完，想到了还有外人，笑着转头对杜少清说道：“贤侄见笑了，还得你给配副解酒汤了。” 转头拿起那个酒坛一闻，程处默什么都明白了：“完了，往常老爹都是拿四十二度烧刀子打牙祭的，今天怎么开了荤戒了？这是、这是六十八度的未曾勾兑过的酒精呀！ 看来这次睡三天是不行了，起码得五天。” 蒸馏制造烈酒已经年余了，程家酒坊对于测量酒精度已经有了明确的标准，限于器材技术等等，暂时能做出来最高的烈酒度数就是六十八度，还是经过反复蒸馏出来的，杜少清取名酒精，已经可以医用了。 “五天？程叔父刚才说三天之后大军出征的……”杜少清惊呼，“好吧，看来我醒酒汤要用猛药了。” 程夫人叹气道：“若是有一副药让他吃了就戒酒该多好？老这么喝怎么得了？” 言语中，担忧之情尽显，看来这夫妻二人感情很是深厚。 第371章 第一天上学的小萱萱（三合一加更） 听到杜少清的来意程夫人这才明白，原来是为了女儿上学的事情，这哪有不准的？自己一直都想女儿习文做个文静的淑女的，偏偏老爷非要习武。 不过看今天老爷喝醉的模样，虽然闹了个乌龙，但应该是已经同意了的，程夫人满口答应，明天就将女儿送到弘文馆去念书。 回到家里的杜少清心情大好，这一天下来，不仅找到了高人帮忙，而且女儿还答应去上学习文了，生活实在是太顺利了。 长乐公主看着丈夫喜形于色的样子，好奇的问道：“夫君是怎么说服女儿乖乖去上学的？现在小家伙可是摩拳擦掌就等出发了，跟她以往的性格一点都不像。” 杜少清得意道：“很简单，把她的小伙伴先哄去学堂，没了人玩，她自然就会追着去学堂了，所以我刚刚就是去程叔父家里，说服他家的小女儿程如玉也去念书了，一箭双雕。” 公主张大了嘴巴惊讶道：“把两个喜欢捣乱的小家伙凑在一起，还不知道得闹成什么样呢，这样合适吗？” “应该……合适吧！”杜少清也有些不确定道，毕竟没听说过弘文馆是分班教学的，几十个孩子都是一个大儒教学。 “哎，突然之间让她搬去宫里上学，孩子不在身边还有点舍不得。”公主叹气道。 杜少清上前拉住夫人的手安慰道：“别人家的孩子都是来回接送上学的，可是咱们萱萱如果也这样，恐怕我那岳父岳母都不乐意，孩子虽然不在，我不是回来了吗？多陪陪你就是了。” 公主羞红了脸，啐骂道：“死相……” 随后突然想起一件考虑很久的事情，仔细四下看了看没有旁人，小声对杜少清说道：“夫君，孩子不在家，要不咱们再要个孩子吧，这次妾身想要个男孩，总不给杜家传宗接代，人家会说闲话的。” 额……杜少清愣住了，怎么一下聊到这个了？是不是有点太突然了？ 不过看着妻子的样子，杜少清知道她的心思，也能理解她的压力跟心情，轻轻点了点头：“好吧，倒是委屈夫人了。” 委屈？公主暗想，老夫老妻了需要这么客气吗？这种事情似乎也不是委屈呀…… 她哪里知道，杜少清说的是这么长时间来让她承受着四周的压力，没要二胎这些委屈，可不是说生孩子委屈。 第二天一早的时候，杜少清就带着收拾好行囊骑着猛虎的女儿，出门朝着皇宫而去，宫中弘文馆那是皇帝李二特批藏书十万，专门让功勋子弟读书就学的地方。 大唐别处因为男尊女卑而没有女学生，但高门大户可是讲究女儿也要知书达理的，大部分家庭都是请私塾先生教书，弘文馆自开办以来就收适龄的皇子公主，小萱萱的娘亲长乐公主就曾在这里就学。 小萱萱对皇宫可是轻车熟路，李二一听女婿要把外孙女送到这里读书，还让常住，大喜过望，立刻命人送给皇后安排住所，还夸赞女婿知自己心意，早就该把外孙女送来了。 弘文馆门外，小萱萱终于见到了多日不见的好朋友程如玉，虽然这姑娘比萱萱大两岁，但因为小喵喵的缘故，甘愿认萱萱为大姐大，二人见面之后特别亲热。 “呀，萱萱姐？娘亲告诉我说你也会来上学我还不信，没想到你真的在，被你爹爹放出来了？”程如玉惊喜道。 孩子之间说话就是直接，说的跟小萱萱是从监牢里面出来一样，有意思的是小萱萱竟然还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好不容易放出来了。” “嘿嘿，那咱们是不是又可以去长安城里打坏人了？”程如玉兴奋道。 小萱萱摇了摇头，“不行的，爹爹说了，我还太小，不准我打架的，要上学念书才行。 对了，我问你一个问题啊，你老实告诉我。” “嗯嗯，你问吧，就算你要问我爹爹把酒藏哪里我都告诉你。”程如玉重重点头认真道。 小萱萱心说我问你爹藏酒的事情做什么？我又不喝酒。 “听我爹爹说你在这个学堂里面学习很好，没人可以超过是不是真的？这里的老师吓人吗？” “啊？是吗？我有这么厉害吗？真是你爹爹说的？”程如玉第一反应竟然是十分惊喜，好像有人夸自己的时候是多么的开心一样。 可是接着就是有点懵了，“不对呀，我、我没来念过书呀。 我家大兄说你在这里学习很好，所以我才答应来念书的，我是第一天才来呀。” 什么？？？ 完了，杜少清也没想到两个孩子碰一块会对口供，这就有点崴泥了。 巧的是她们两个来的晚，正好这时候教书先生走了过来，“你们两个就是新来的学生程如玉和杜萱萱吧？陛下已经跟老夫说了，这就要上课了，快些进去找个位子坐下。” “老爷爷，你是谁呀？也是来上学的吗？这个学堂里面还有这么大年纪的学生吗？”小萱萱好奇道，心想如果是这样，似乎还挺有意思的，还没见过这么大年龄的学生呢。 饶是这位先生久经沧桑也被这孩子逗乐了，“不是，老夫颜师古，乃是你们的授课先生，走吧，你们第一次来，不熟悉这里，我带你们进去。” 说着不容置疑的一手一个将两个孩子领了进去，小萱萱吐了吐舌头，原来是老师呀，看样子跟道长爷爷差不多呢。 可是不对呀，坏爹爹竟然骗了我，要不要反悔不在这里念书呢？算了，还是先看看再说好了。小萱萱一阵心理活动。 弘文馆里面已经有一群学生安静的等着了，看到夫子带着两个小女孩进来，都颇为好奇，其中有几个小孩子脸色一变，缩了缩脖子。 “这是你们新来的两个同窗，程如玉和杜萱萱，她们两个年岁较小，你们不要欺负她们，同窗之间要相互帮助多多照顾。 你们两个小家伙就坐在这里吧。” 颜师古给两个孩子寻了个座位就走到前面准备开始讲课。 谁知道这时四下张望的程如玉突然惊喜的站起来大喊道：“哈哈，原来大坏蛋李尚旦也在呀，这下我跟萱萱姐不会无聊了。” 顺着小女孩的手指看去，学堂最里面坐着一个约莫十一二岁的男孩，正一脸生无可恋的往旁边靠了靠，那是河间郡王李孝恭的孙子李尚旦，看来跟两个女孩是旧相识。 所有人都被程如玉这声大喊吓了一跳，只有小萱萱是例外，伸手将程如玉拉住，“哎呀如玉你别这样吓跑了他们好不好。 我还看到这里面有李景仁（李道宗的小儿子），还有裴承先（裴寂的小孙子）呢，不能这么早喊出来，等下课的，现在把他们吓跑了怎么办？” 所有人都被这两个新来的女娃娃的话逗乐了，不认识的人听着这个天真的对话，以为是两个女孩子吹牛呢，颜师古老夫子笑着摇了摇头，小孩子们就是喜欢胡闹，上课的时候倒是平添了些乱子。 可是这几个被两女认出来的小子，可就表现不一了，特别是那裴承先竟然被吓得惊呼道：“不要，我，我已经好久没有带人出去打架了，你们放过我吧。” 噗……这什么情况？课堂上的大孩子都被这一幕整懵了，裴承先可是已经十三岁的大孩子了，怎么直接求饶？这两个小女孩是洪水猛兽吗？ 程如玉指着对方大喊道：“嗯？你叫我们什么？” 裴承先很没气节的直接服软，连声喊道：“萱萱姐，如玉姐，我真的不再去打架了。” 这还差不多，程如玉再次神气的坐下。 小萱萱劝解道：“哎呀，都说了别吓着他们了。 对了，你们三个坐好吧，我们今天不打架，我们是来上学念书的，不用害怕。” 听到老大下了保证，三人心中稍安，可是刚刚回到座位上坐好，程如玉的一句话直接让他们跌倒在一旁。 程如玉不屑道：“也不怕他们逃跑，反正小喵喵就在门口守着呢。” 老天，这是要人命吗？我们已经改邪归正来老实念书了，怎么她们两个还跟来了？那三人内心悲呼。 这下所有人都看出门道了，原来这个小的才是真正的领头的？ 什么情况？现在长安新一代风气变这么快吗？被一个小女孩称王称霸压得抬不起头？ 在座的当年可都是纨绔子弟，对这一幕深感不理解，心道就是皇室公主似乎也没有这个能耐吧。 而上首的颜师古静静看完这场闹剧，洒脱一笑，并不是很在意一群孩子之间的玩闹，敲了敲桌子朗声道：“好了，开始上课了，都把课本《论语》拿出来。 还有新来的不许在课堂上大声喧哗，扰乱了课堂纪律，是要打手心的。” 老头当先生可是很多年了，对学生很有一套，眼神对着程如玉一扫，小丫头吓得脖子一缩，吐了吐舌头不敢再闹，乖乖跟小萱萱并排坐好。 而小萱萱更自觉，每天随薛丁山一起跟谢科听课，已经养成了好习惯，颜师古看到这一幕暗暗赞许，心说杜驸马的孩子跟程国公的孩子比起来就是不一样。 可是等到老头课讲到一半的时候，情况又有了变化。 因为程如玉只习过武没学过文，不认字也不会写字，需要从基础学起，而现在颜师古已经开始选其中几句讲解释疑了，所以听起来有些枯燥，对程如玉来说就是听不懂了。 渐渐无聊的程如玉小声对旁边的小萱萱问道：“萱萱姐，先生讲的什么东西，你能听懂吗？” 片刻之后无人应答，程如玉转头一看，嚯，这……萱萱姐真厉害，闭着眼睛听课呢。 好奇心使然，程如玉轻轻推了小萱萱一下，小萱萱直接往旁边倒去，随后猛然惊醒，程如玉这才知道，老天，原来是睡着了。 两女孩这个动静，又一次打破了课堂的秩序，颜师古再次停下了。 不停下不行了，小萱萱醒来之后竟然伸了一个拦腰，还打着哈欠迷糊着问道：“怎么了？讲完下课了？那走吧，这什么弘文馆，一点意思都没有，跟外公说我不来了。” 孩子们哄堂大笑，这年纪小的小姑娘好大口气，先生颜师古可是知名大儒，你敢说他的课没意思？怕不是你听不懂才睡着的吧。 程如玉更奇葩，在旁边连声附和，“就是就是，也不知道先生说的啥，反正没听懂。 不过咱们可以每天来这里带小喵喵收拾那几个坏蛋呀，这件事一定很有趣，以前在长安城里的时候也不是天天有机会见到他们的。” 噗……那三个小子真想吐血昏迷过去，心中叫苦不迭，小姑奶奶，喊你们大姐大行不行？你能不能忘了我们？ 颜师古本想严厉批评一下这两个新来的孩子，上课没个样子，像什么话？ 可是听到程如玉的话，这老头意识到是自己疏忽了，两个孩子还小，讲这些她们听不懂的。 敲了敲桌案，颜师古板着脸道：“好了，你们两个新来，今天的课程是听不懂的，是为师疏忽了。 且先自己坐那里休息一下好了，不准打扰他人，等我先给你们这些同窗讲了今天的课业，然后再教你们千字文识字。” 这句话本来是好意，程如玉已经依言坐下，准备好趴桌上睡觉了，谁成想小萱萱一听，不乐意了。 撇了撇嘴嫌弃道：“老爷爷真会吹牛，你讲的这些人家早就倒背如流了，有什么听不懂的？骗小孩子呢。” 嗯？？？颜师古微微诧异，我，没听错吧？ 旁边听到的孩子纷纷笑了起来，这小女娃到底是什么来路，不光一身霸气盖压小弟，怎么连老师都不放在眼里了？也太牛了吧。 “小孩子都贪玩，课堂上睡觉，念你是首次也就罢了，可是说谎是不对的。 而且进了这个学堂，你应该叫我先生或者老师的，老爷爷是不能再叫了，记住了没有？”颜师古对小萱萱说道。 “老爷爷，哦，老先生，我可没有说谎，爹爹教过说谎是不对的（虽然爹爹这次也说谎骗了我），所以我从不说谎的，这本《论语》我早就会背呀。”小萱萱举起了手中的书册。 颜师古惊讶道：“你会背《论语》？” 这时候一个年龄较大些的孩子站了起来不满道：“小姑娘，你是哪里来的，这是颜师的课堂，岂是让你吹牛的地方？” 小萱萱一听就不乐意了，也站了起来不满道：“谁吹牛了？你是谁呀？凭什么这么说我？” “我叫萧守业，宋国公是我祖父。”那孩子有些自傲道。 这个身份还真的不低，宋国公萧瑀乃是几朝老臣，妻子独孤氏是皇帝李二的表姑，所以李二都要称呼萧瑀一句姑父的。 可惜在小萱萱这里似乎行不通，小丫头一脸嫌弃道：“萧守业？没听过。 真不知道你到底姓什么，你祖父姓宋，你叫萧守业，谁给你起的名字？ 实在是太奇怪了，名字都不会起，你应该叫宋守业的，或者你是不是记错了你祖父的名字，他应该叫萧国公啊？你们家真乱。” 完了，萧守业已经被小萱萱一阵毒舌加嘴炮完败了，怔怔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说啥好了，心头只剩下那句你们家真乱回荡不止…… 而课堂里面的孩子已经笑得人仰马翻了，这小女孩好可爱呀，终于见到平日里神气的萧守业吃瘪了，仗着自己祖父辈分高就到处炫耀，真是的，该他遇到对手。 而颜师古也表示有趣，一个五岁的小女娃说话能如此有条理，真是不错，除了不知道宋国公是个爵位之外，其他的竟然全都合逻辑，可见这孩子很聪明。 憋了半天，萧守业大声驳斥道：“我祖父叫姓萧的，宋国公是他的封爵，小丫头你不懂不要乱说话，真是没有教养。” 颜师古眉毛一皱，呵斥道：“好了守业，怎可这么说同窗师妹？家族爵位和门第岂是让你拿来炫耀的？ 你可是十五岁了，却出言欺负羞辱一个五岁孩子，你的教养何在？” 萧守业被颜师古一通训斥，吓得额头见汗，连连告罪。 “罚你今天放学之后回去抄写《礼记》一遍，明天上课拿来我看，给杜萱萱道歉。”颜师古开口道。 萧守业心中叫苦不迭，这就意味着要自己一晚上不睡觉抄书一遍，苦也！ 更可气的是还要给这个丫头片子道歉？夫子糊涂了吗？学生是在替你说话呢，萧守业心中不服。 可这话也只能在心里说说，他不敢顶撞德高望重的颜师古。 正在他纠结于要不要给小萱萱道歉的时候，旁边的程如玉小声提醒道：“萱萱姐，他好像在骂你没有教养呢。” “我知道，哼，有胆子放学别走，就是被爹爹打一顿，也不能让你走了。” 小萱萱气得书本往桌上一摔，指着萧守业威胁道，一股浓浓的江湖风，让学堂其他人措手不及。 随后小丫头还转头对颜师古道：“老先生，我不用他道歉了，因为我爹爹说过，对不起往往是没什么用的，不是诚心的更没用。” 你……萧守业一阵气急。 颜师古微微一愣，这什么道理？杜驸马就是这么教导女儿的吗？ 挥手按下学生们的骚乱，颜师古朗声道：“好了，尔等都坐下。 杜萱萱，你说自己会背《论语》，不如就背背看如何？” 小萱萱也不推辞，坐在位子上朗朗上口的背了起来，一时间学堂所有人都看着这个五岁的小女孩，嘴巴张了老大，眼神里充满了震惊，这是真的吗？ 颜师古也是，心中惊讶万分，五岁能熟背论语的人物，这是个天才呀，不过可惜是个女子，若是个男子必定又是一个杜少清般的才子。 整篇论语总共一万多字，小萱萱流畅的就给背完了，背得小姑娘口干舌燥，一转眼时间都到了下课时间，众人还浑然不觉。 直到程如玉一脸崇拜的递上来自己随身背的小竹筒水壶，喊了句萱萱姐好棒，快来喝水！这才打破了课堂的宁静。 那萧守业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犹豫了一下，站起身来对着小萱萱恭敬行礼，然后道歉道：“之前是我误会你了，给你道歉，不该说你不会背论语的。” 小萱萱咕嘟咕嘟喝下了半壶水之后这才摆手道：“没关系，你不用道歉，等会放学之后我也不用给你道歉了。” 嗯？你给我道歉？什、什么情况，为什么呀？ 颜师古没有给萧守业多少时间，毕竟跟一个小孩子聊天，逻辑跟不上也正常。 “好了，时间差不多了，先下课休息一下吧，杜萱萱这么小就能背下通篇《论语》，值得表扬，大家要多多学习。” 说完之后老头欣喜的出门而去，看那方向应该是皇帝李二的方向。 而这个时候，几乎所有孩子都朝着小萱萱二人围了上来，大家很好奇这是谁家的孩子，这么有趣。 小萱萱一看先生出门了，趴在程如玉耳边叮嘱了两句，后者欢喜的跑出门外。 然后小萱萱站起来朝着萧守业走去，眼神里充满了好玩的光芒。 在角落里聚在一起的李尚旦李景仁、裴承先三个人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这个表情简直太熟悉了。 “喂，萧守业，你快跑呀，再不跑就完了。”李尚旦小声喊道。 小萱萱回头一个眼神，瞬间三人同时捂住双眼，默默转过身站在墙角面壁起来，不敢再多事。 萧守业有些不明所以，看着这个小女孩，他肚子里也满腹疑问，是谁家的五岁小姑娘能熟背论语，这么厉害，以前怎么没听过呢？ 站在萧守业面前，小萱萱笑盈盈的说道：“你还真的听话，下课也不走，正好，上课你说我没教养对不对？” “额，这位师妹，我之前已经道歉了。”萧守业不解道。 小萱萱并不接茬，转头看向了门口方向，很快一个巨大的身影窜了进来，众人一看，好家伙，哪里来的一头斑斓猛虎？学堂里瞬间响起了学生们的慌乱，不远处的禁军都慌了。 而转眼间大猫已经趴在小萱萱脚边摇头晃尾起来，大家这才知道，原来猛虎是这位妹妹带来的，好厉害，家里能养老虎做宠物呢。 她，她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长安城小公主吧，听说长乐公主家的小女儿养老虎当坐骑的，是她吗？所有人都在猜测。 萧守业咽了口吐沫，弱弱的问道：“这位师妹，你这是什、什么意思？” 小萱萱一脸的玩味道：“没什么，你上课骂了我，我也不欺负你，让小喵喵抱抱你好了。 等会儿我也会认真的跟你道歉的。” 伸手一拍身边的大猫，不等萧守业明白过来，已经被大猫一个纵身按在了地上，顺带着连旁边的书桌都打翻了。 所有孩子都吓得多了好远，有些胆小的甚至哭喊着跑了出去，还以为接下来老虎要吃人呢。 只有李尚旦几人知道，老虎不吃人好像比吃人更可怕。 因为外面禁军进来干涉的原因，所以很快萧守业就被解救出来，所有人再看向这杜萱萱和程如玉两个新生的时候，眼神都不一样了。 第372章 小萱萱的滑铁卢（三合一大章加更） 这时候大家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个年纪小的能当大姐了，甚至还能在长安同龄纨绔堆里称王称霸，这个实力，别说同龄的，二十岁以下的圈子恐怕都惹不起人家吧。 等到颜师古从皇帝那里喜笑颜开回来的时候，萧守业痛哭流涕的上前哭拜起来，并不是要告状，而是称自己身体不适，要回家看病，颜师古不疑有他，也就点头答应了。 可是弘文馆发生这样的事情，瞒不过皇帝和皇后，特别是皇后，在教育孩子方面一向严格，外孙女在自己这边，就不能再放养了，一定要好好教导。 所以小萱萱不知道的是，开学第一天虽然在班里立威了，却也暴露了自己的底牌，等待她的将会是一波——严加管教。 立政殿里面，小萱萱放学之后就去找皇后报道了，皇后本想将之安排在自己身边一起住的，后来想了想，干脆跟小女儿兕子安排一起好了，两个小家伙住一起更方便一些。 “乖孙放学回来了？快来，让外婆看看，上课累不累呀？”皇后宠溺的问道。 小萱萱丢下了小书包小跑着扑进了皇后的怀里，邀功道：“外婆，今天老先生还夸我了，说我能背完整本论语，是个聪明的孩子呢。” “哦，是吗？外婆也认为我的乖外孙是最聪明的孩子，跟我说说今天在弘文馆都干什么好玩的了？” 皇后一通夸奖，小萱萱哪里招架的住，竹筒倒豆子般，除了教训萧守业，其他什么都说了。 皇后听着外孙女的事迹，内心里都快忍不住笑了，可教育孩子不能这样，所以片刻之后板起脸道：“我还听人说你带小喵喵欺负同学了？” “啊？是不是萧守业说的？”小萱萱捂住了嘴巴，有点怕怕的问道。 “不是，好多人都看到了的，你这小皮猴真是顽皮，仗着有小喵喵，你把长安的孩子打了个遍，现在又跑到宫里欺负同学，这可是不对的。”皇后教训道。 小萱萱抱住皇后的胳膊哀求道：“外婆，人家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这样啦，以后我让他们都跟小喵喵玩好不好？ 小喵喵好可爱，我看到好多同学都很羡慕呢。” 淡淡一笑，皇后摇头道：“恐怕不行，我已经让人通知你爹爹了，稍后小喵喵就会被带回去的。” “不要啊外婆……” 小萱萱都要哭了，爹爹说过不收走小喵喵的，没想到皇宫里面一向最疼自己的外婆竟然给收走了，没了小喵喵的话，还有什么好玩的？ 而且，而且学堂里面的同学都比自己大，他们会不会上来欺负我呀？特别是里面的李尚旦几个人，还被打过。 小萱萱一阵剧烈的心里活动，吓得小脸都变色了。 皇后抱住外孙女语重心长的说道：“小喵喵不能留在皇宫里面，别人见了都害怕的，特别是你的同学们，吓住了人家，学堂里面还怎么念书？ 所以要听话，让你爹爹把小喵喵带回去，等你在学堂里面表现好了，外婆准你经常回去看望小喵喵好了。” 百般渴求，皇后就是不松口，小萱萱感觉是没希望了。 而这时杜少清也再次来到了皇宫，他也很好奇，女儿第一天入学会有什么表现。 路上听人一说，杜少清大呼失算，这下想要磨炼女儿的初衷看来是没戏了。 听说皇后让自己接回小喵喵，杜少清深感认同，女儿跟小喵喵的组合，典型的就是狐假虎威，没了小喵喵这个靠山，这就是个弱不禁风的小丫头，走到哪儿都是最小的。 “岳母，那我就遵命将小喵喵带回去了啊，萱萱就拜托您了。”杜少清笑着跟皇后行礼道。 “孩子放我这里你尽管放心。”皇后若有深意道。 小萱萱努力噙着眼泪对杜少清问道：“爹爹，要不，要不你把我也一起带走吧，我可是你最亲的宝贝呢。” 杜少清心疼的抱了抱女儿，然后笑着说道：“当然，你当然一直是，可正因为这样，你才需要在最好的学堂念书呢，弘文馆可都是很厉害的小朋友呢，你不是说要超过他们所有人吗？ 等那时候爹爹再来接你回家怎么样？难道我的小宝贝不是最最厉害的吗？” 完了，小萱萱感觉自己被坑了，爹爹是故意把自己丢给外婆了，还记得以前娘亲无意中说过的，外婆带小孩的时候可是很厉害的，还会用鸡毛掸子的另一头打人…… 就这样，杜少清带着大猫回家了，留下女儿在皇宫重新开始学堂生涯，杜少清一路上不断的在猜想，学堂里面这丫头到底会怎样表现呢？ 与此同时，永平坊里面，一位老者正在参观一处处学堂，在里面转悠了半日，老者让人找到了杜少清。 杜少清听说来人身份之后，连忙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永平坊。 还是他原来的办公室里面，一名老者正在武照的陪同下饮着清茶。 “不知孔祭酒驾临，晚辈杜少清有失远迎，恕罪恕罪！”杜少清慌忙上前见礼。 原来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大唐最高学府国子监的祭酒孔颖达，乃是大唐有名的大儒。 “少清不必多礼，老夫跟令尊克明公当年同是老秦王府十八学士，我二人私交甚好，你唤吾一声叔父即可。”孔老头倒是没有拿着架子。 杜少清接过武照手里的茶壶，喊了声孔叔父，然后给对方添上茶水，两人相对而坐，武照就自动退了出去。 “少清贤侄，你此番雷霆手段建起这三十所学堂，真是古往今来少有的大手笔，老夫走走停停看了这一日，你这学堂建的，好也不好！”孔颖达开口道。 “请孔叔父明示。”杜少清问道。 “照你这样建学方式，倘若书籍跟得上，用不了多少年，满大唐无论城池还是民间，应该都能建起这样的学堂，可以说，距离天下人人有书读这样的宏愿目标已经不远矣。 能有办法实现先圣教化万民的宏愿，贤侄功德无量，老夫敢说，天下无人不服。” 杜少清摆手道：“叔父莫要捧我，还是说缺点吧。” “不好的一点就是太过仓促了，你也看到了，大唐之内，你，或者说你我不是没有对手的。 此法虽好，却也因为时机不对，给了敌人可乘之机，让人快我们一步，说不好就会让我们前功尽弃，于陛下不利，甚至于国都会是大患。”孔颖达担忧道。 杜少清哈哈大笑，“叔父言重了，天下百姓多少？他们就算再大本事，又能亲自出钱出力建起多少学堂？至少给我们是有足够时间的。 而且晚辈建学的目的，可从未考虑过这些，而是因为当今我大唐基层官吏太过急缺，已经到了不得不快速补充读书人充实各级官吏的时候，当此之时，怕是什么争斗都要暂且抛开吧。” 看着杜少清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孔颖达好似看到了当年那个秦王府中运筹帷幄的人物，也是这样的果决，且往往所料必中，直击要害。 果然虎父无犬子，克明公后继有人啊！ 孔颖达端起茶杯慢饮一口，随后考校似的问道：“对于如今他们在各地兴建学堂一事，你可有什么对策？你号称大唐第一才子，老夫不信你看不透其中利害。” 杜少清淡然一笑，“他们也是大唐子民，能在大唐遍地开办学堂为民开智，这是好事吧。” “你小子，信不过老夫，跟我藏拙？ 大唐沿袭前隋，行开科取士，就是为了打破世家大族把持官位垄断朝政的僵局。 当今天下，若是让读书人全都去各层官吏，不是读书人不够，而是犹有富裕，可却不能这样，为何？因为九成的读书人都是那些世家大族的人。 已经有七成的官员都是他们的人了，倘若这个数字变为九成，恐怕到时候这个天下随时都能改了姓氏，天下寒门百姓再无出头之日。 你也曾参加过三次科考，应当能够理解这里面的艰辛。” 孔颖达不满的对杜少清训斥道，同时一语点破要害痼疾。 杜少清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给对方添上茶水，安慰说道：“您老先不要激动，他们遍地开办学堂跟我们这样开学堂可是不一样的。 我们的书册纸张都是自己制作印刷的，成本低廉，所以丝毫没有压力。 而对方可全都是自己赔钱各地建学堂的，为了效仿我们这样，每个学生都用新书，他们教学用的课本都是大代价手抄的，这样的方式，又能铺开多大的场面？ 就算他们不惜代价，又能跟我们耗多久？他们就算再过家大业大，又耗得起吗？” 孔颖达一听，瞬间醒悟过来，有些难以置信的盯着杜少清，良久之后开口道：“你当真只有二十来岁？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都要认为你是克明公转世了。 看来你小子早就料到这一点了，这下对方岂不是中了你的圈套？ 随着你学堂越开越多，他们也会跟着开设，长久下去恐怕要耗费他们大量的人力物力，得不偿失，说不定都能把他们拖垮了。 老天，这样的招数，真的是你早就算到的吗？” 越想越是心惊，孔老头已经不淡定了，本想来参观一下学堂，顺便提点建议指点下后辈的，没想到竟然听到了这样的大秘密，太可怕了。 杜少清连忙摆手道：“怎么会？ 晚辈说了，办学的初衷就是因为朝廷基层官吏太过缺失，可没想过设计他人，而且我也不知道他们这么舍得投入本钱，为了抢占先机，竟然投入这么大。 所以有时候真的是——计划没有变化快，惊喜来的让人措手不及。 要不是您老点破这一点，小侄恐怕也想不到，他们似乎在自取灭亡呢。” 真的是这样吗？杜少清说的漫不经心很随意的样子，可孔颖达却绝对不相信，这么高明的策略，会是敌人走错棋？ 想了一下，孔颖达沉声道：“不过你这个办法的主要环节还是在造纸和印刷上面，要小心保住这两样的秘密才是，一旦丢了，那对手瞬间就转危为安化险为夷了。” 杜少清苦笑道：“您老怎么说也是知名大儒，怎么老想着算计他人？ 这两样秘密是不可能不泄露的，只要给我们五年喘息时间，就足够碾压了。 可惜实际上能保住一年就不错了，所以我们还是别想着算计人家了，好好为民开智就行。 百姓开智之后自然不会仅仅记住一家一姓的恩惠，真正的智者人才是懂得大是大非的，您老多虑啦。” 和这个云淡风轻的小子一比，孔颖达也感觉自己这个大儒有点太阴暗多心了点，于是笑骂道：“看来老夫是真的老了，遇到你这样的小子，招架不住喽。 克明公真是好福气！幸亏你生在杜家，这也是我大唐之福。” 说起来这还是孔颖达第一次私下里接触杜少清，一直听好友虞世南夸赞这个年轻人，没想到真正相处才知道，的确不一般。 孔颖达也没有继续纠结于怎么对付那些世家大族办学的事情了，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关键地方，就是杜少清简单一个点子，就让对手慌忙招架，措手不及，那如果这小子认真对待呢？ 而且当今陛下最善于用人，肯定早就看到了这一点，还是用自己女婿，这些事情恐怕已经不用自己多劳心了。 想到这些，孔颖达真的觉得自己这帮人已经老了。 “老夫看你学堂里面教的那些算术很是有独到之处，听说你没有藏私，还特意教了户部的算学官员，不知道可否也在国子监设一讲堂，专门传授这个？” 想都没想，杜少清求之不得呢，新式算术是准备普及全国的，有人愿意学当然好了，国子监可是大唐第一学府，有这个造势，新式算术会更加风靡。 两人相谈甚欢，却不知道他们议论中的五姓七望的确如孔颖达说的那样，开办学堂刚一开始就遇到了难题，那就是要做到一人一套书籍花费太大了。 杜少清的学堂施行的书籍免费使用策略，所以五姓七望办学不敢书籍收费，而且一旦收费，很多百姓是买不起的。 可想要保证提前跟朝廷办学抢占生源，就势必要做到尽多的招收学生，这样一来似乎就是个死结，因为只能是有多少书就有多少学生。 可他们的书册从纸张到刻板印刷，都是代价巨大的。 王硅当初定计的时候说这是边角小钱，可是真正实行的时候，这个花费乘以学生的人数，那就是个天文数字，饶是五姓七望家大业大，也觉得伤筋动骨了。 花费一大就有人表示不满了，因为势必要挤走自己身上的资源，所以还没等他们的摊子铺开，已经出现了内部矛盾，这些让王硅等人头疼。 无奈之下只能缓缓图之折中而行，一边慢慢开设学堂，一边争取尽早拿到杜少清印书造纸的方子。 这些杜少清和皇帝等人是不知道的，就算知道了，恐怕也会大笑不止，对手也有犯难的时候。 又是崭新的一天，跟小兕子住在一起的小萱萱这天难得的懒床一次，或者说故意拖拖拉拉不愿意起床。 因为身边没有小喵喵撑腰了，昨天还欺负同学了，今天去了弄不好要被报仇反打的，所以小丫头就想到了拖延逃课的法子。 这一幕简直就跟暑假开学前，暑假作业没做完，称病在家不愿入学报到的倒霉孩子一样样的。 可惜这个时候往往都会有一位热心积极的‘好心人’上来帮忙，那就是习惯性早起的小兕子了。 小孩子喜动不喜静，所以经常是早上一大早就起床玩耍的，兕子一看，怎么萱萱姐没有起床呢，不是说今天要去学堂念书吗？迟到了怎么办？ 于是上来一阵闹腾，想要把萱萱给叫醒去上学。 好吧，萱萱感觉到了整个皇宫对自己满满的都是恶意，以前来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子的，现在怎么干什么都不顺呢？ “萱萱姐，听说你昨天在学堂里面好威风的，今天能不能带兕子也去看一看呢？”吃饭的时候，小兕子小声问道。 萱萱无语的白了对方一眼，“不行，你还太小了，老实在家练习写字。” “哦，哪里小了？人家不就比你小一岁嘛……”小兕子小声嘀咕道，心想要不要偷偷去弘文馆看一看呢？ 被收回大猫之后，皇后特意安排了一个稳妥的奶娘把小萱萱送到了学堂，这下小萱萱连逃学的路子都断了。 走到门口正好碰到了李尚旦几人，三个人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吓得赶忙叫了声萱萱姐，然后鱼贯而入。 惴惴不安的在自己的位子上坐好，等了一会儿，好朋友程如玉欢快的从外面进来，一路小跑着冲了过来。 “萱萱姐，你来的这么早呀？怎么没有见到小喵喵呀？我还特意给他带了好吃的呢。”程如玉说着就开始从小书包里面掏东西。 小萱萱拉过小伙伴，悄声说道：“小喵喵被我爹爹带回家了，我跟你说……” 不等她叮嘱对方要保密呢，程如玉直接惊呼起身，大喊道：“什么？被你爹爹带回家了？这可怎么办呀？我好心好意给他带了烤羊肉的。” 完了，小萱萱直接捂住了眼睛，这个队友也太坑了吧，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了。 程如玉浑然不觉，犹豫了一下，叹气道：“算了算了，好好的烤羊肉，也不能浪费了，等课间饿了我们分吃好了。” 哗……几乎所有的学生都被这一幕逗乐了，什么情况，这小女孩竟然吃猫粮吗？ “喂喂喂，你们别笑啦，又不是第一次了，小喵喵很乖的，从来都是跟我们吃一样的东西，是我们的好朋友呢。 再笑，你们再笑，等小喵喵回来了要你们好看……”程如玉朝着四周哄笑的众人大喊道。 小萱萱感觉实在是心累，伸手将程如玉拉着坐了下来，小声耳语道：“你别吵了，小喵喵被爹爹带回家了，而且以后再也不能送到学堂来，所以不能再打架了。” “啊？那可怎么办呀？”程如玉也惊呆了，再次惊呼起来。 好吧，小萱萱真是欲哭无泪了，不是说好了要小声说话吗？怎么老往外喊？ 这时一个胆子大些的男孩子上前问道：“两位小妹，不知道你们的大猫什么时候再来，我们也想跟他成为好朋友，大猫看着好威风的。” 小萱萱还没说话，程如玉哭丧着脸道：“不来了，小喵喵被萱萱姐的爹爹带回家了，以后都不来学堂了。” “啊？那真是太遗憾了，还以为能够摸一摸这个有名的大猫呢……”那个男孩子一脸的失望，学堂里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 可也有人不这么想，那就是被欺负惯了的李尚旦几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三人对视一眼，很快聚在了一起。 “那只老虎不在，咱们要不要抓住机会报仇呢？”李尚旦小声道。 “那、那只老虎不会再回来吧？”李景仁担忧道。 裴承先说道：“刚刚那个大点的程如玉不是说了吗，老虎以后都不来学堂了。” “那裴大哥的意思是？”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对，以前被这两个小孩子带着老虎欺负的好惨，现在没了老虎，她们肯定打不过咱们。”李尚旦恨恨道。 “在学堂里打架，先生会不会罚咱们？” “怕什么？不就是抄书或者打手心吗？而且正好现在先生还没来，走！” 三人对视一眼，齐齐点头，果断的站了起来，朝着两个小女孩走了过去。 小萱萱一直警觉的注意着三人，看到三人走了过来，就知道坏事了。 可到底是红侠的弟子，武艺没学到，关键时刻的胆子还是有的，站起来指着三人喊道：“你们三个想干嘛？” 这熟悉的声音和语气，让对面三人条件反射一样，就想转头撤退，可是刚刚转身就觉得尴尬了，“现在她没了老虎，咱们为什么要怕她？” 于是三个人再次回身笑眯眯的走了上来，一脸的不怀好意，任谁看了都知道这三人不像好人。 看到这一幕，旁边的程如玉丢下羊肉，立刻冲了上来，将小萱萱挡在身后，还摆了一副练武的架势，“你们三个坏蛋，想跟我们打架吗？” 三人似乎是纨绔光环爆发一样，坏笑着道：“打架？不不不，我们只是想教教你们懂礼貌罢了，跟你们打架？你们似乎根本不配跟我们打。” “对，两个小鬼，以前在长安仗着有死老虎帮忙，把我们按在地上欺负，今天终于要找回来了。” 小萱萱也不甘示弱，攥紧了小拳头咬牙骂道：“你们三个坏蛋，到处欺负人被我们打了还不服气？ 就知道你们不可能改好，今天不用小喵喵帮忙也要揍你们。” “萱萱姐，你先站一边，大兄说过，杀鸡不用刀，我先来，让他们尝尝我程家武艺的厉害。” 这一幕让小萱萱一阵感动，这个好伙伴没有白处啊，只是杀鸡不用刀怎么说？不用刀用什么？ 她哪里知道，这是程如玉有一次听到程处默跟人打架前这么说，小孩子也不懂，就记住这几个字，把牛字落下了。 哈哈哈哈……对面三人猖狂的大笑了起来，两个小不点，扬言要揍我们？我们好怕怕呀。 第373章 再坑一家（三合一大章加更） 可是就在这时，其他的年纪大的同学站了出来，“裴承先、李尚旦、李景仁，你们三个做什么？欺负小学妹吗？先生说过的同窗友爱不可欺凌弱小，你们忘了吗？” “段珪，你休要多管闲事，我们三人这是在报仇，你是没看到她们两个小鬼以前怎么欺负我们的。”裴承先气愤道。 这个叫段珪的，是褒国公段志玄的小儿子，十五岁了，素好勇武，最是看不惯欺凌弱小，所以他第一个站了出来。 “你们三个本就不是什么好玩意，活该被欺负。 甭扯别的，今天你们敢动这两个小妹一下试试？老子管你们屁股开花。”段珪不屑道。 旁边一个文弱些的孩子拉了拉段珪的袖子劝道：“喂喂，夫子不让打架的，要不还是赶紧去通知夫子好了。 你们三个听着，敢在这里打架，我们马上就去报告颜先生。” “对，谁敢欺负这两个小妹妹，我们就去找先生来。”很多孩子纷纷站在了小萱萱和程如玉这边。 一时间对面的三人懵了，干什么呀？平日里我们可是很好的同窗吧，没得罪大家呀。 而且分明我们三个才是被欺负的弱势群体，弄得现在似乎我们三个是无恶不作的坏蛋一样，人人喊打了？ 正在双方对峙不下的时候，学堂先生颜师古走了进来，“你们在做什么？准备打架吗？成何体统？” 不等众人快速散去，那个文弱些的孩子赶忙跑过去跟颜师古说明了一切，李尚旦等人一看，心道完了，高自行这个多嘴的家伙…… 颜师古听完，黑着脸一甩袖子走上了讲台，指着李尚旦三人怒声道：“你们三人好大的志气，三个十几岁的大孩子，欺负两个小女孩？一个五岁一个七岁？ 倘若尔等是要跟段珪打架，老夫别的不论，都会先赞你们一声勇气可嘉。 可欺凌弱小实在令人不齿，罚你们将《论语》抄五遍，若敢再犯，定要严惩！” 段珪小声道：“跟我打架？让他们一只手也不敢。” “好了，尔等知道看护同窗，值得表扬，都坐下吧，准备上课了。”颜师古挥手按下众人道。 程如玉撇了撇嘴道：“老夫子小瞧人，让他们三个动手又怎样，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一句话说得李尚旦三人面红耳赤，其他人哄堂大笑，这个小妹妹也太彪了吧。 甚至小萱萱还跟着附和道：“对，我们才不怕他们。” 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颜师古不禁为之莞尔，“好了好了两个小家伙，女孩子家家不要跟人打架，快些坐好准备上课了，程如玉你自己温习昨天教你写的字，等下我会再教你一个。 还有杜萱萱，虽然你已经会背论语了，可现在要认真听课，不准再睡觉了。” 好吧……两女心中吁了口气重新坐下，也不知道刚刚是虚张声势壮胆子，还是说一时之勇。 小萱萱看着这么多大哥哥都站起来护着自己，突然感觉，这个学堂似乎并没有那么让人抗拒了。 “哎，昨天？昨天先生教我写的是哪个字来着？”旁边小迷糊一样的程如玉皱着眉小声问道。 杜萱萱：“……” 杜少清家里，长乐公主还在关心的问及女儿上学的情况，杜少清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总不能如实相告，说女儿上学第一天就把班里的同学打了吧，只能讪讪一笑说尚可尚可。 程咬金家里，程夫人也很关心女儿上学的情况，此时正在拿着女儿带回来的纸张笑得合不拢嘴，“看看，就知道我女儿是习文识字的材料，这个‘人’字写的真是端正，第一天上学就这么长进。” 旁边的丫鬟举着另一张弱弱的提醒道：“夫人，这一张好像才是小姐写的，那一张可能是先生写的。” 程夫人转头一看：我…… 且不说长安城里关于小姑娘的这么多趣事，再说长安以外忙碌的五姓七望，经过再次磋商，这些人再次将苗头指向了杜少清的入室弟子——崔灏。 因为倘若没有高明的造纸技艺和印刷技艺，所有的世家大族将会被学堂事业拖入泥潭，崔灏身为杜少清的弟子，接触的最多，应该有可能就懂得这些。 所以几天之后，在长安城的崔君肃家里，崔灏被请来了，崔君肃是崔灏的至亲二叔，所以不疑有他，可当他来了之后，却才发现，原来是一场鸿门宴。 “灏儿，来，在座的都是五姓七望的诸位长辈，快来见礼。”崔君肃拉着崔灏介绍道。 转了一圈崔灏行礼都快转晕了，再次站定，他终于问出了疑问：“二叔，不是说让我来参加家宴吗？不知这是何意？” 侄儿的直白让崔君肃心里一突，连忙圆场道：“这话说的，五姓七望同进同退乃是一体，说起来这都不是外人。 当然了，各位长辈听说你师从奇人杜少清很久了，想看看他有没有传你点真才实学，毕竟他跟我们立场不同，怕他藏私或误导，万一误了我崔氏一个佳子弟，那定不能罢了。” 崔灏心中冷笑，藏私？误导？这帮人真是会污人清白。 为何堂堂五姓七望传承这么多年，仅有自己祖父一人真知灼见，能够秉持正心？到底是什么让他们这些人的道心蒙尘、变得阴谋鬼蜮？ “哦？不知道各位长辈准备怎么查看？是否要我说出师父的造纸秘方，或者说出印刷手段？”崔灏戏谑道。 此言一出，在座的众人果然动色，一名中年人急道：“你果然知道？好好好，杜少清还真是大方，竟然不吝传你这些，快说说看。” 崔君肃也有些激动的看着侄儿，心想总算是能够给清河崔氏挽回些面子了，再不做点什么，都要被人家孤立了。 感觉到所有人灼热的目光都汇聚在自己身上，崔灏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双手一摊，淡淡道：“可惜，这些东西我都不会，师父没教，恐怕要让各位长辈失望了。” 你…… “崔兄，这就是你清河崔氏最优秀的家族子弟？怕不是投敌了吧。”一人对着崔君肃嘲讽道。 崔君肃暗暗叫苦，连忙上前解释安抚。 “各位各位，小孩子不懂事，容我劝劝他。 灏儿，你也看到了，我们现在想要在各地开办学堂，这可不是私事，乃是开民智的大事，无论是以你清河崔氏族人的身份，还是以你杜少清弟子的身份，只要是天下读书人，都责无旁贷的。 可现在因为手上书籍严重不足，导致此事进展缓慢，你如果知道造纸和印刷事情，不妨说出来，这也是为此大事做贡献，青史留名的机会，不可错过！” 这个二叔还真是苦口婆心，崔灏差一点就相信了，可奈何他真的不会，所以只能叹息道：“不是侄儿没心没肺，实在是的确不会这两项。 不过我可以告诉大家的是，家师杜少清并非是个敝帚自珍的人，如果真是如大家所言的民生大计，尽可去找他求教，他可能会告诉你们的。” 哗……好嘛，这话什么意思？像是一下点燃了火药桶一样，所有人都瞬间变脸。 “混账，让我们向他杜少清低头吗？” “笑话，杜少清恨不得我们全都滚出朝堂，还会跟我们透漏秘密？” “小子好胆，敢消遣我们？” …… 这时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响在了场中，人群里面，一个四十来岁的贵气中年人走了出来：“如果你能拿到这两样秘密，我们全力助你接任清河崔氏下一任族长如何？” 崔君肃眉头一皱，看向了说话之人，但想了想，并没有开口阻止。 崔灏感觉身上一紧，抬头看到了说话之人，随后沉着的上前一步，气势上丝毫不让，冷声道：“清河崔氏族长之位，还轮不到一个外人插手，哪怕是大唐皇帝也不行。” “灏儿！你王叔父也是好意，虽然你乃是清河崔氏嫡长孙，可近两年在族中的表现实在惹人非议……”崔君肃劝道。 崔灏突然笑了，随后朝着崔君肃问道：“侄儿不关心别人如何想法，只想问问二叔您，您对我可有非议？真要到了分清里外的时候，您是否会站在这边支持侄儿？” “你…… 你这小子，端的一身臭脾气，罢了，今日情形，你怕是无心参宴，且回去吧，改日再说。”崔君肃并未正面作答，而是下了逐客令。 崔灏也不犹豫，潇洒的转身往外走，可走到门口忽然想起一事，又停住了脚步。 “既然各位长辈让我来是考校我学问的，我什么都不说似乎不通情理，造纸和印刷虽然师父没教，但近些日子他在教我经商。 而且明确告诉我说，他的最终目的就是拿下你们手上占据的所有生意，让你们没法再把持着大唐经济命脉，跟着师父学习以来，我从不怀疑他的能耐，各位长辈要有所准备才是。” 说完崔灏飘然而去，留下众人呆立当场。 良久之后不知道是谁率先打破了平静，大怒道：“杜少清，欺人太甚！” “怕不是痴人说梦吧，我们的生意遍布整个大唐，他想动？能动吗？只要我们各地的官位还在，谁都动不了。”另一人冷声道。 “可是他开设学堂，不就是想要动我们的官位吗？似乎这厮的眼光很毒辣的。” …… 崔灏出门之后就回到了医馆，将事情都跟杜少清学说了一遍，杜少清皱眉沉思，这帮人已经为了造纸和印刷急成这个样子了，看来是被逼得狠了。 “我听说你倒是很有经商天赋，准备让你锻炼锻炼，接下杜家的药材生意，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你放心，只是用作你的经商历练，不会让你这个大才子给我当掌柜的打工的。”杜少清问道。 闻言崔灏有些为难，“师父，要不、要不换一行如何？您也知道，药材生意，我清河崔氏在大唐就占了八成的份额，这不是让我去跟本家打擂台吗？” 杜少清哈哈大笑道：“没那么严重，让你负责东北方向高句丽等国来源的药材生意，学会跟他国人做生意就行，不会让你跟家里正面冲突的。 而且你真以为自己能耐多大，一年半载就能挤黄了自家的药材生意？ 那样的话，崔家会求着你回去扛起重担的。” 崔灏讪讪一笑，终于点头答应了下来。 其实杜少清本想让他经营丝绸或者棉布的生意的，毕竟这两样在未来两年肯定是蓬勃发展的大生意，奈何现在棉布还需要时间准备，高昌不平，丝绸生意也铺不开。 崔灏在崔君肃家里扔了一个炸弹就走了，而这个炸弹却在很多人心头荡起了阵阵涟漪，比如说陇西李氏就有一人猜测，会不会杜少清真的如崔灏所言，并没有敝帚自珍？ 毕竟杜少清不同于皇帝陛下，虽是其党羽，却应该也有自己的立场，他一个天下第一才子，如果是个心胸狭隘的人，恐怕也成不了这么大的气候。 所以这个人越想越意动，越来越纠结，要不要去跟杜少清接触一下试探一番，毕竟现如今学堂工作已经开幕，覆水难收，大家都被拖进了泥潭。 退又不能退，要不然在百姓心中影响不好，前进的话，代价太大，貌似负担不起，倒不如跟杜少清接触一下，看看能不能有个折中方案，哪怕维持之前跟皇帝的默契也是好的。 当然这只是此人一厢情愿，他可不敢将心中所想告诉其他人，五姓七望一向都是貌合神离，人心少有能齐的时候，都是谁强谁说话。 甚至到这个时候，有些强势的家族被逼的没办法了，准备动用特殊手段，尝试着早点弄到造纸和印刷的秘密。 医馆后堂，杜少清看着面前这个略显英武的中年大叔，心中一直在猜测他的来意，他认得此人，乃是李二的殿中侍御史李乾佑。 “驸马不必猜测了，今日李乾佑是以个人身份来的，代表着我出身的陇西李氏，想跟驸马谈一笔交易。”李乾佑倒是很客气随和，并没有因为杜少清的出身而瞧不起对方。 将对方让进后堂客厅，双方入座上茶，杜少清这才问起了对方的具体来意。 “不知李御史想跟在下谈一笔什么交易？” 微微一笑，李乾佑开口道：“驸马胸怀大义无私的在长安建设一所所学堂，让我等敬佩。 我陇西李氏一向以诗书传家自居，却囿于自身能力，多年来虽有心，却也未能做到驸马这般教化天下的大事业。 现如今愿意效仿驸马，派家族识字子弟去当教书先生，无偿给渴望求学的下一代授课讲学。 但知易行难，我们有教书先生却没有充足的教材，孩子们手上没有书籍，这书也是念不成的，所以来找驸马谈笔生意，就是想解决这个难题。” 嚯…… 杜少清心说，如果不是知道你们的内心想法，我差点就相信了你是好心上门。 故作惊愕的看了一眼对方，杜少清道：“这么说，李御史是冲造纸方法和印刷方法来的？” 李乾佑也不掩饰，反问了一句，“倘若我说是，驸马可能援手割爱？” 到底是混迹朝堂多年的人物，这一句是试探也是委婉的承认。 杜少清哈哈大笑：“众所周知我杜少清爱财如命，都说我是个商人多于是一个郎中，更多于是一个官员。 新式造纸术是我发明的，毫不讳言，这个就是个摇钱树，可以预见，有了这个，能带来多少财富？ 至于印刷术？ 哈哈，我不能透漏太多。 这样吧，既然您说是为了教化天下的大事业，我提个条件：只要陇西李氏能够付出足够的代价，我可以共享这两项财富。” 听到这话，李乾佑心头一动，就要追问是什么条件，可话到嘴边又止住了，他不是陇西李氏的族长，如果代价太大他做不了主。 这时杜少清哈哈一笑：“算了，这个条件不说也罢，说出来就有点强人所难了。 不如这样，暂时我这边长安的改建还需要时间，所以预备下的教学书册还有剩余，可以考虑先匀出来一部分给陇西李氏，这样合作你看如何？ 当然了，即便是我改良了造纸和印刷的技术，也还是要不小代价的，所以这部分教材书册需要你们花点钱来购买。” 哦？ 这个方法让李乾佑眼前一亮，来时他就是想试试杜少清的态度，还有碰碰运气，看看崔灏说的准不准，可没想过还有这样的折中方案。 稍微思考了一下，李乾佑就有了计较，开口问道：“那不知这书册代价几何？倘若是市面上的价格，恐怕是不行的。” 摆了摆手杜少清笑道：“当然不能，要不我还花大代价改良技术做什么？ 知道陇西李氏也是一片公心，就收你们个成本价好了，市面价格的一成。” 什么？？ 李乾佑胡子一阵抖动，一成？老天，这新书出来这么便宜吗？本以为能有七成价格就算优惠的，竟然是一成？ “那为何驸马的新纸售价……” “那不一样的，教学的书籍乃是咱们有大用的，是公事。 而私人买走的纸张，是个人别用的，乃是私事。 公事方面我杜少清可以分文不取，但私人用途方面，就要多少赚点，要不然全都不赚钱的话，我手下工人们怎么生活？” 杜少清解释起来一本正经，丝毫不觉脸红。 说的李乾佑一愣一愣的，心中都不禁为这个杜驸马公私分明暗暗叫好，看来这位奇人就算是做个商人，也是个与众不同的商人。 如果让李乾佑知道杜少清的成本是以往书册制作的百分之一还少，不知道会不会气得吐血，卖一成价给陇西李氏，杜少清都赚了十倍不止的。 所以不知不觉的，这位主动找来的陇西李氏代表就入坑了。 面对杜少清宽广的胸襟，李乾佑肃然起敬，站起身来对着杜少清恭敬一礼：“感谢驸马大义，既然如此，那就按照驸马说的交易好了，一成的价格，天下百姓都会因为有书念而盛赞驸马。” “哪里哪里，比起陇西李氏出人出钱帮忙为民开智，在下这点微不足道不值一提。” 说到这里，李乾佑想起一事，有些不解的问道：“说出来不怕驸马笑话，想必您也看到了当前的局势，您就不怕这样做惹陛下不高兴，说我们陇西李氏此举图谋不轨？” 面对此人的问题，杜少清同样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那你们会图谋不轨吗？” 李乾佑很是果断的否认道：“当然不会，若要不轨就不可能在太平盛世动手吧，乱世群雄并起才是最好时机，我陇西李氏祖训，不得参与王权更替。” 杜少清淡淡一笑，“既然如此，那怕什么？ 恐怕陛下感谢诸位都来不及呢！ 来来来，不说别人，杜某代百姓谢谢各位，能早日实现天下人人有书读，各位功不可没。 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杜少清端起了茶杯，可李乾佑却越发迷茫了，没有伸手去拿自己的杯子，而是盯着杜少清追问道：“驸马，能否赐教，您到底是图什么？” 爽朗一笑，杜少清将杯中的清茶一饮而尽，挺直了身板朗声道：“不图什么，我普及学堂就是单纯的是想为大唐增加无数识字之人。 因为盛世将至，大唐疆域广大，却没有足够的识字能人来治理帮扶百姓，实在是难题。 缺人才我们就培养人才，没学堂我们就办学堂，没先生我们就请先生，没书籍我们就印书籍，一切，都是为了能让大唐再不缺可用的识字之人，就这么简单。 后来当我看到了你们的动作，不仅仅是陇西李氏，乃至整个五姓七望都参与了进来。 我就看到了那能够实现圣人教化天下宏愿的曙光。 使天下人人都有书读，可能现在正在图的就是这个吧。” 听着对方的解释，李乾佑重新认识了对方的胸怀，心中再无疑惑，转身端起茶杯，同样一饮而尽。 随后正身对着杜少清再行一礼，就要转身告辞而去。 快走出客厅的时候，李乾佑还是忍不住问出了之前的那个条件：“敢问能让驸马共享造纸和印刷的代价是什么？” 杜少清淡淡的说了一句话，“陇西李氏全族为朝廷所用。” 李乾佑拱了拱手，转身大步离去。 杜少清说的是朝廷，可在李乾佑看来，此时他就指的是陛下。 第374章 喜事连连（三合一大章加更） 就在李乾佑跟杜少清敲定了双方直接交易书册之后的第三天，皇宫传来消息，说是活字印刷术那边失手了。 是五姓七望的死士暗桩混入守卫军里面，窥得机密之后，将消息带了过去，事后发现已经晚了，暗桩服毒自杀，但机密是保不住了。 杜少清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几乎是哭笑不得，第一反应不是吃惊，而想起了陇西李氏的李乾佑，他会怎么想？ 因为就在前一天，李乾佑已经将订购的五千册教学书籍定金送来了，而且消息很快在长安传开了，杜少清对陇西李氏出售教学用书籍，价格便宜，以资助其办学育人。 消息一出全城哗然，百姓们纷纷赞誉陇西李氏办学是大好事，但有点见识的都在诧异，猜测是不是陇西李氏开始跟杜少清关系暧昧了？莫非形势有变化？ 五姓七望其他家族则是纷纷不满，陇西李氏什么意思？瞒着大家私下去跟杜少清接触？还得了这么大的好处？被收买了吗？ 于是等到第二天他们拿到了活字印刷术再次聚到一起的时候就有趣了，有人看着李乾佑冷嘲热讽道：“如今新式印刷术到手，陇西李氏还需要吗？你们不是已经可以直接拿到成品书册了吗？” 李乾佑老脸一红，随后强辩道：“哎，当时也是想见识一下杜少清其人，毕竟知己知彼有好处的。 没想到此人不拘一格，竟然满口答应给书册，言语之间骑虎难下，就成了这么一桩生意，实在是误会。” 王硅挥手道：“好了，李兄所言也不无道理，些许小事就不要计较了，莫要自乱阵脚。” 崔君肃看着那活字印刷术，惊叹道：“活字印刷？循环往复，免了次次雕版的人工和难度，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的让人猜之不透，这杜少清果真天纵奇才，佩服。” 几人都在点头，显然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神奇。 “哎，可惜现在只有印刷，那造纸术不到手，纸张的价格降不下来，怕是一本书册依然造价不菲。”有人抱怨道。 见到众人士气仍然不高，王硅看了一眼陇西李氏的李乾佑，随后对众人神秘一笑道：“各位，我太原王氏花费大代价研究出了类似杜少清的新式造纸术，所以，有可能这个难题就被我们破解了。” 嗯？当真？ 所有人为之一动，怎么会这么巧？ 只有少数的聪明人看出来了，哪里是什么类似造纸术，分明就是太原王氏，不知道用什么手段窃得了造纸术的秘密，现在谎称是自己的，想趁机牟利，不愿共享罢了。 “真的吗？王兄快说，到底他杜少清是怎么造纸的？他的成本到底是几何？”一人催促道。 王硅笑而不答，看向了李乾佑，两人对视一眼，虽然并无任何动作眼神，但其中含义不说自明，那就是刚刚我帮了你，现在到你了。 李乾佑笑着道：“杜少清以市面上书册一成的价格卖给我一批书册，依我看他的成本连当今纸张价格的一成不到，太原王氏竟然同样改进了造纸术，看来要恭喜王兄了，大功啊！” 嚯……在场众人不禁有些羡慕李乾佑，一成的价格，实在是便宜。 王硅满意的接着说道：“李兄客气了，我们的造纸术改进之后尚有瑕疵，不及杜少清这么廉价，但也相差仿佛。 这样吧，五姓七望素来一心，为表王氏诚意，就以市面上纸价的一成定价，大家刊印书册需要纸张尽可以找我们。 即便是我们倒贴人工成本，也要跟杜少清斗到底。” 好家伙，这厮还真是贪呢！ 大家心中暗骂老狐狸，傻子才会相信你能倒贴成本？恐怕真实情况是你赚得合不拢嘴吧。 不过这群人虽然各怀鬼胎，但终究是目标一致的，面上笑呵呵的称赞王氏大义。 经过这次聚会，虽然这帮人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书籍不再是问题了，可也因此暴露出来更多的弱点，人心不齐是首要的，其次就是陇西李氏已经有过违约的嫌疑了。 还有就是太原王氏借机发财，也令人不满，所以形势可不是想象一样美好。 出了秘密泄露的事情之后，杜少清就被召进了宫里，李二脸色不太好，很明显是丢面子了。 当初可是信誓旦旦的给杜少清保证说，至少守住秘密一年的，没想到这才月余时间就被人窃密成功了，看来大唐的根基实在是太浅了。 来到议政殿的时候，杜少清没想到女儿小萱萱竟然在这里，还主动跟自己打招呼。 “爹爹你可算来了，外公可生气了你不知道，还跟我说，你爹爹个臭小子再不到，看我不教训他，一点都不把老子放在眼里……” 杜少清脚下一滑，连忙捂住了女儿的嘴巴，心说宝贝女儿你演的这么像做什么？女孩子家的说老子老子好吗？ “爹爹这不是来了嘛，你外公那么和气，什么时候训过人呀？你说是不是？他就是生气说说罢了。” 小萱萱眯着眼睛连连点头，“嗯嗯，外公人最好了，比外婆都好，外婆有时候超凶的。” “咳咳，好了好了，好几天没见，跟爹爹说说看，你在学堂表现怎么样？ 有没有好好念书，惹没惹先生发火呀？”杜少清赶忙转移话题，这孩子，说话也不避讳一下，说着说着就得罪人了。 不过龙椅上皇帝李二听到外孙女说喜欢自己超过喜欢外婆，心里好受了许多，看来在讨孩子喜欢方面，自己还是有天赋的，记得兕子也这么说过。 如果让杜少清听到李二的独白自夸，恐怕会嗤之以鼻，你怎么不问问那些长大的儿女呢？恐怕都在背后埋怨你吧，听说丽质刚回来的时候还指着鼻子骂你昏君呢。 萱萱萌萌的答道：“没有啦，萱萱超乖的，先生很喜欢我，每次他讲的课文我都提前会背，他每次都表扬我呢。 就是、就是听他讲课容易犯困，人家老是睡着，不如跟道长爷爷在一起舒服。” 杜少清：…… 旁边的皇帝李二听到这里，终究是暂时忘记了朝政的不快，苦笑道：“这孩子不知道为什么，上课的时候喜欢打瞌睡，为此颜师古已经来过很多次了，孩子太小，打也不能打，让这位大儒也束手无策。” 杜少清拉着女儿好奇的问道：“为什么在这里上学你就睡觉，在医馆上学不睡觉呢？” “因为在医馆跟着道长爷爷念书的时候有好吃的呀，道长爷爷一边教我们识字，一边让我和薛丁山吃零食呢，嘿嘿，对我们可好了。 可是这里的老先生不让上课吃东西，有一次程如玉偷吃给小喵喵带的烤羊肉，就被老先生打手心了。”小萱萱解释道。 ……好吧，看来还是老谢教学有一套，对付小孩子，一本正经按照规矩似乎不太有效，旁边李二心想，是不是可以给颜师古说一说，让他借鉴一下？ “对了爹爹，你好像骗了我哟…… 你说程如玉在这里念书很厉害，可是人家根本没来过，和我一起都是第一天入学的。 而且她学写字太慢了，到现在好几天了才只会写两个字，每次我在旁边睡觉的时候，她都将练字的墨汁弄到我身上，后来先生就让她改成在沙盘上写字了。” 听到自己被揭穿了，杜少清老脸一红，“咳咳，兴许是爹爹记错了，是别的孩子吧，听你这么说，你上课睡觉都成了习惯？老先生没管你吗？” 小萱萱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他，他让我站着听课。” “啊？站着听课？ 老天，你才这么大点，一堂课半个时辰还多，站着听课怎么得了？我去找那颜老头……”杜少清气得就要去找人。 小萱萱赶忙拉住父亲，杜少清很是不解。 可是小姑娘红着小脸弱弱道：“有一次我站着睡着了，差点摔在地上，然后，然后老先生就准我趴在桌上睡觉了。” 噗…… 李二已经笑喷了，这个外孙女，恐怕得把颜师古气出毛病吧，站着也能睡着？ “小子，朕现在可以理解，为什么你可以三次考试不中了，看小萱萱这个样子，指定是随你传下来的。” 杜少清尴尬的搂着女儿安慰了两句，随后就让她出去玩了，孩子才五岁，哪有什么学习压力，她开心就好，暂时先这样吧。 他却不知道，孩子是开心了，可是弘文馆老夫子颜师古已经快扛不住了。 议政殿里，李二感慨道：“本来朕一肚子怒火，可是有这个机灵可爱的外孙女在身边，再生气也能被这孩子逗乐了。 别看这孩子才五岁，你没来的时候，这孩子知道朕在生气，给朕讲了好多笑话呢，这份孝心，比你小子强多了。” 杜少清苦笑摇头，在一旁找了个位子坐下，开口劝道：“岳父是因为造纸术和印刷术泄密而生气吧，其实大可不必，这两样东西早晚是要被传出去的。” 李二冷哼一声：“你小子倒是心大，有了这两样利器，五姓七望如虎添翼，原本还只是天下读书人带着他们的字号。 现在好了，让他们的学堂开遍大唐，将来天下人都识字之后，所有人都将会站在他们一边了。” 看到对方这么埋怨，杜少清反倒是哈哈笑了起来。 “岳父怕是先入为主，陷入灯下黑了。” “怎么讲？” “倘若天下人人都有书读，人人都识字，则五姓七望将不战自溃。 比如陛下手中有一明珠稀世珍贵，他人羡慕不已，但如果天下人人手上都有一颗，这明珠还会珍贵吗？恐怕人人都不屑一顾了吧。 五姓七望之所以被人推崇备至，被人仰望高高在上，不是因为他们实力多强人口多少，而是因为他们都识字，甚至这里的人生下来就能念书识字，将来可以为官为吏，这一点让人羡慕。 为什么？因为别人不识字，甚至想识字而不可得。 而念书识字就像那明珠一样，人人都有的情况下，五姓七望还会被人区别对待吗？所以岳父怕是多虑了。” 这…… 听完杜少清的理论，李二嘴巴张合了几下，愣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良久之后，略有惊喜的问道：“这么说，五姓七望跟风开学堂，好像是在自掘坟墓吧？他们不可能这么傻吧。” 杜少清两手一摊，无奈道：“起初可能他们的想法跟您一样，就是抢占先机招揽人才，可是口号喊得太大了，有教无类。 有道是利益和危机并存的，他们没有看到一并而来的危机，现在有没有人看到不清楚，但即便有人看懂，怕是也骑虎难下了。 您别忘记了，这后面还有我们的学堂步步逼近，就算他们敝帚自珍不开学堂，我们的学堂也早晚要实现人人有书读的目标。” 李二高兴的拍着桌案笑道：“对，正是如此，从根源上掐断他们的优越感，诗书传家？十年之后我大唐人人识字，都是诗书传家，还有什么五姓七望？ 应该说，从你小子改良了造纸术和印刷术的那一天，就为他们埋好了陷阱吧。” 杜少清故作惊讶，连连否认：“岳父休要污人清白，小婿建学堂可从未想过坑人，纯粹是为国育人的。” “这就叫蔫坏！坑人于无形，把人卖了人家还帮你数钱呢，前天还听说你高价卖了一批书籍给陇西李氏，想来又是被你小子坑了。”李二笑骂道。 被杜少清宽慰一番，李二顿时觉得前路通透，原来在李氏皇族几代人面前横亘着的大山，竟然就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搬走了，想当初自己的父亲还有大哥，不都是无奈跟对方低头了吗？ 现在想想实在是可惜了，用杜少清的见解来说，五姓七望这样发展，早晚会有落败的一天，千年的世家也并不牢靠。 “还好你小子是生在这边的，倘若你是世家大族的人，恐怕就是朝廷的灾祸了。”李二感慨着，突然好奇问道：“若你是对手，面对这个必死的结局，该怎么破解？” 面对老岳父灵光一闪的发问，杜少清愣了一下，想了想说道：“想破解这个局面，恐怕得焚书禁书吧，但这是朝廷在推动教育，他们想搞破坏却没有占据大义，办不到这个。 机灵点的做法应该是时机的隐退自保，最起码还能保住一身传承和富贵，继续跟朝廷对抗，无异于找死。” 李二摇了摇头笑道：“哪有那么容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他们久居高位，舍不得这权势和富贵的。 既然你小子能看透这个陷阱，为什么不干脆从一开始就开放造纸和印刷呢？” “实不相瞒，真的是刚刚想到的，一开始没这么想。 而且倘若我们主动开放出去，人家兴许还认为我们有阴谋，事先防备呢，哪有现在他们抢着办事的方便？” 翁婿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大笑了起来。 杜少清从皇宫回去了，跟妻子长乐公主说起了女儿上课睡觉的趣闻，自己笑得前仰后合，公主却眉头紧皱，认为对女儿太过放纵了，上课也没个规矩。 岂不知弘文馆的颜夫子都快被这新来的两个小姑娘整崩溃了，教书育人多年，从没见过这么难带的孩子。 一个是太过聪明了难带，另一个是太过呆笨了难带，实在让人苦恼。 自从第一天上课开始，小萱萱声称自己会论语，颜师古惊为天人，还跑去跟皇帝贺喜，可是后来两天渐渐就出现问题了。 就像这天上午，颜师古照常来到了弘文馆登台讲课。 “今天咱们来讲解《礼记》，对了，程如玉，你还是自己先温习昨天教你写的字，稍后我会再教你写一个。” “好的老先生。”程如玉呆萌的回答传了过来，随后就开始悉悉索索的从书包里面掏东西。 可是颜师古刚刚翻开《礼记》念了前两句，另一个呆萌的声音出现了，“老先生，你不是说今天要讲一个我没有背过的书籍吗？这个《礼记》我也已经背过了的。” 颜师古脚下一滑，暗暗叫苦，就知道，就知道这丫头哪堂课都少不了闹腾，老天，陛下这是送了一个什么小妖怪给我呀…… 老脸一板，轻咳一声，“上课的时候不许说话，都专心听讲。” 小萱萱可不买账，说好的，你怎么能骗小孩子呢？ 于是她大胆站了起来，“老先生，你不是答应了我要讲一个新书的吗？你怎么能骗人呢？” 这时同窗萧守业不满道：“杜萱萱，你不要捣乱，《论语》你说会背，先生为了你已经改成讲《周礼》了，可你还说学过了，于是就改成了《诗经》，你又说学过。 就算你都学过又怎样？我们还都没学完呢，总不能你一个人影响我们所有人吧。” 颜师古叹气道：“罢了，你们都先坐下，的确是老夫事先答应了的，明天，明天咱们再换一本如何，今天这堂课已经备下了，杜萱萱，你且随着也听一听吧。” 哦……小萱萱也没揪着不放，坐下之后兴趣缺缺，看起了程如玉写字，可是看着看着就不自觉的睡着了。 颜师古看着这一幕十分无语，什么时候自己讲的课连这点吸引力都没有了？也正因如此，老头决定好好准备一下次日的课程，争取拿下这个古怪的学生。 医馆里面杜少清春风满面的前来上班，谢老道一看，打趣道：“小子，近来颇为春风得意吧，要不要老道帮你算上一卦，看看何时添丁呀？” 额……杜少清脸色一红，这都被看出来了，看来跟一群医术高手呆在一起，压力真的蛮大的，藏不住事啊。 不过转念一想，杜少清就来了兴趣，凑到近前小声道：“哦？道长您还通卜算？那劳烦您帮忙给起一卦吧，内子一直为这传宗接代的事情焦虑不安呢。 对了，要不您给内子算卦好了，让她听了安心。 不管您算的准不准，都一定要告诉她马上有喜，免得她整天不安……” 杜少清还在自说自话呢，就被老谢一击拂尘敲在了脑门上：“你这小子，当老道是什么人呢？江湖骗子吗？算卦就算卦好了，卦象天定，哪有不成的道理，满口胡诌，讨打！” 最终在杜少清的求告下，谢老道答应帮忙，找时间给公主算一算安安她的心，想要孩子心情焦躁是不成的。 “师父，外面有位大婶来寻你，说是给您报喜呢。”医馆弟子寒月明进后堂禀报道。 老谢惊讶道：“呵，小子，难道说着说着就有喜了，还有人来报喜？” “道长莫要打趣，出门前我刚给萱萱娘把过脉的，哪有的事……”杜少清解释着往外走，谢老道在后面哈哈大笑。 来到医馆大堂，杜少清眼前一亮，赶忙快步迎了上去，“崔掌柜您来了，这么说，是尚工婆婆功成了？” 那崔掌柜满脸笑容给杜少清见礼道：“恭喜驸马爷，我家婆婆经过多日苦思研究，终于功成，特命我请驸马前去查验。” 杜少清大喜，立刻命人去请武照过来同去，如果这件事成了，那这位崔尚工婆婆可是要立刻约定聘用的。 来到了锦绣成衣铺，看着眼前一个小小的木质机械，在尚工婆婆手中熟练的将棉花的籽粒分剥出去，杜少清眼睛都花了。 这也太神奇了，皇宫里面的工匠声称要年余的工作量，在这位老人家手上，几天时间就拿下来了？ “太好了，有了这等利器，他日白叠布遍布大唐的时候，尚工婆婆当居首功。”杜少清兴奋道。 而跟着来的武照四下打量着这位婆婆屋中的陈设，里面几乎都是纺织用品，而且还有很多纺织成品。 当武照看到竟然还有一个白色圆形的小手帕的时候，整个人都呆住了，这，竟然是白头发织成的？ 听到杜少清要聘用自己当首席织造师，这位老婆婆本来是不愿的，毕竟年纪大了，已经无力出去谋职任事了。 奈何杜少清两人盛情难却，申明不用忙其他，就在有闲暇的时候去指点一下后辈就行，这才让老婆婆勉强应了下来，还说是看在小萱萱这孩子的面上。 杜少清和武照对视一眼，同时苦笑，闹了半天还没有女儿面子大呢。 回程的路上，武照突发奇想，对杜少清问道：“我看到那老婆婆房中竟然有自己头发织就的手帕，她的织造技艺这么高超，毛发都能织布。 不知道动物的毛行不行，要是短短的羊毛牛毛都行，那是真的厉害，回头一定要挑选一批精英织女好好跟这位婆婆学习一下。”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杜少清身形一震，似乎脑海中再次灵光一闪，又没捕捉到。 第375章 需要请假的萱萱（三合一大章加更） 武照不明所以，开口答道：“我说要找一批人好好跟老婆婆学习手艺，别让失传了……” “上一句！”杜少清着急追问道。 “上一句？我想一下啊，哦哦，想起来了，我是说也不知道老婆婆的手艺到底有多高，能不能把羊毛牛毛给织成布。” “对，就是这句，羊毛，织布，对了，就是这个……” 杜少清激动的有些语无伦次了，上前一把抱住了武照，“哈哈哈哈，小照儿，你立下大功了，你可真是我的福星。”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武照措手不及，满脸羞红，朝四周看了看，然后用力将对方推开，掩面骂道：“坏人你做什么？这是大街上，人家还要不要见人了？就知道欺负我。” 杜少清感觉就像是被一座金山砸中了一样，哪里管的了这些，再次将武照抱起来转了几个圈，随后直接拉着对方从东市跑向了医馆。 一路上引来路人的频频侧目，很多认识杜少清的人眼睛都睁得老大，杜驸马也太轻浮了吧，家里养着公主呢，这就带着小媳妇大街上搂搂抱抱？ 兴许是乐极生悲，杜少清就这样不管不顾的拉着小媳妇的手冲进了医馆，刚进门就如遭电击一样呆立当场，公主夫人李丽质正好撞上。 武照使劲甩开对方的手，羞的没地方藏，杜少清感觉有些口渴，这时候是不是该说点什么？ “咳咳，夫人，不是说在家好好休息吗？来这么早？” 李丽质按下心中的埋怨，白了丈夫一眼，缓步上前拉住了害羞的武照，“索性无事就来医馆看看帮帮忙，幸好妾身来了，你看看你，粗鲁的像什么样子？把小武妹妹的手都捏红了。” “姐姐，我没事的，刚刚跟着他去谈生意了，我这就要回永平坊了。”武照要走。 杜少清一拍脑袋，再次想起羊毛的事情，拉着两个夫人就去了医馆后堂，让大堂里面的人莫名其妙，谢老道抚须笑道：“年轻就是好啊。” 哦……一句话，所有的人都恍然大悟。 杜少清不知道，自己就这么被老实巴交的谢老道坑了。 说起羊毛织布，让杜少清想起了一个词——羊毛衫，进而想到了一系列的羊毛制品，也就是说羊毛是可以织布做衣服的，而且用处十分普及方便。 甚至隐约还记得中学的时候学习世界历史里面，有什么羊吃人、圈地运动等事件，具体杜少清记不得了，毕竟他也不爱学历史。 可这些并不妨碍他判断整个羊毛产业的巨大利益，那可是能遍及整个北方草原的。 “这个东西是小照儿想出来的，而且用的好了，可以将整个国力提升一倍不止，如果上报给朝廷，我想，给你挣个封号不成问题。 也就是你身为女子，如果你是个男儿身，怕是给个户部尚书都不够呢。”杜少清对武照称赞道。 长乐公主笑骂道：“夫君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倘若小武妹妹是男子，你哪里能抱得美人归呢？便宜你了。” 武照撇了撇嘴：“女子怎么了？凭什么女子不能为官？让我来做户部尚书，肯定比朝廷里面的一帮老头子做的好。” 闻言杜少清脚下一滑，心道女帝就是女帝，即便年幼，被自己改变许多，可一颗不服输的心还是不变的。 长乐公主笑了笑劝道：“妹妹的本事才华谁人不知？不过那等抛头露面劳心费力的活计，且让一帮粗人男子去做好了，咱们女儿家哪堪劳苦？ 特别是妹妹这般我见犹怜娇滴滴的女儿家，谁舍得累着你呢。” “姐姐说的是，可偏偏现在小妹就正在被某个没良心的当丫鬟驱使，一点也不见心疼……” 杜少清一看不好，连忙告罪：“哪里的话？两位夫人都辛苦了，羊毛的事情一定要保密，为夫还有事先走了，不耽误你们姐妹聊天。” 看着对方狼狈逃窜，屋内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子对视一眼，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 对于羊毛产业，杜少清暂时还不打算大张旗鼓的开展，杜家商会毕竟刚刚起步，摊子铺的太大容易翻车。 所以他只是带着小型的轧花机，找到了皇宫中的一帮匠人，依样打造，但个头要大上十倍，到时候可以用畜力代替人力而且要流水线的方式生产，将来在高昌种植棉花，可以直接在当地进行加工处理。 陇西李氏已经派人将五千册预定好的教材书籍运走了，杜少清想起了对头窃取自己机密的事情，虽然自己并不是很在意这个，但看着那太原王氏用偷来的手段赚钱，杜少清就有些不忿。 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杜少清来到了杜家书肆，规定新式纸张定价为原来纸张的半成，便宜出售。 书肆掌柜的差点都以为东家疯了，可是杜少清自然不能告诉他真正的成本十分的低廉，就这还大赚呢。 这样做就是为了挤兑太原王氏，他们售价一成给别的家族，现在长安如果有了便宜一半的纸张，太原王氏又会如何？ 同时杜少清准备扩大造纸作坊的生产，仅仅在长安弄一个小作坊是不行的，最好的选择就是在蜀中建立新的造纸厂，蜀中多产竹子，材料充足，所以他就入宫跟皇帝商量。 皇帝巴不得杜少清扩大生产，自己好多多印出书籍普及天下呢。 所以当即下密旨给蜀中，用的人是蜀王李愔的王府长史——刘兰，此人忠诚可靠，就以李愔的名义选址建厂，将来李愔去蜀中上任的时候就可以亲自照看了。 见到杜少清的时候，皇帝李二说起了攻打高昌的事情，大军已经出征了，但往往一场战争下来就能打掉朝廷几年的积累，所以这次的钱，花的让人肉疼。 言外之意是想问问这个财大气粗的女婿，能不能出点钱充当军费，毕竟打下高昌需要投入两年才能见到收益。 杜少清眼珠一转提了一个建议，“大唐出兵攻打高昌本来是为了被扣押的商旅，救出我大唐百姓，朝廷责无旁贷。 但我等商贾也不能不知感恩，所以杜家商会为答谢朝廷，愿意奉上钱一万贯资助军费。” 李二不悦道：“你小子真是铁公鸡，一万贯哪里够十万大军开销的？打一场仗，劳师远征的，起码得二十万贯军费，这还不算战后抚恤。” “岳父别急呀，听我说完，又不是我一家商旅被扣，高昌可是扣住了好多家的，不少还是名门望族的手下，他们不跟着表示一下吗？” 额……李二神色怔了，随后笑骂道：“你小子就是个蔫坏！” 第二天的时候，一个消息在长安城中悄然流传开来，说是杜驸马邀请长安大商人三天后于曲江池一会，有重要商机跟大家商量，同时也请闲暇的长安百姓同去观礼。 极大缺乏娱乐活动的长安百姓，对于这些集会活动十分感兴趣，没等三天后活动开始呢，许多人就一遍遍打听曲江池的事情，甚至一些小摊贩已经开始抢占摊位了。 荥阳郑氏一家商号里面，这天收到了一张请帖，正是杜少清以个人名义发的，邀请对方大掌柜届时曲江池一会。 大掌柜是郑家长房的四公子郑达，江湖人称郑四爷，此人经营手段高明，坐镇长安掌管着郑氏所有丝绸茶砖生意。 接到了请帖，看到是杜少清发来的，郑达不敢小觑，立刻起身去找到了郑家在长安的头面人物——太常卿郑元寿。 “杜少清跟我荥阳郑氏素无瓜葛，且从近期事端来看是敌非友，冒然约见我们，恐怕不怀好意，要不要拒绝他呢？”郑达建议道。 “你是怕他给我们下套？就像对方陇西李氏一样？”郑元寿沉吟道。 “不可不防，此人诡计多端，算计过陇西李氏和清河崔氏，保不齐他是要逐一分裂我等五姓七望。” “来人，派人去查探一下，杜少清到底给多少人发了请帖，约见曲江池。” 派出了人手打探消息，郑元寿指着请帖说道：“诚然这个杜驸马对我们并无好感，但不得不承认此人是有大才干的，且人品声誉俱佳，他眼光独到，特别是对商机把握敏锐，看他杜家商会短短半年的盈利就知道。 请帖上说了，约见是有商机的，能让他主动找我们约谈的商机，一定不是小钱，所以也不是不可以一见。” 郑达担忧道：“可是，我们跟杜少清接触，会不引起别的家族不满？怕得不偿失呀。 而且那天崔家的公子可是说了，杜少清一直存心要对付我们五姓七望的商会。” 淡淡一笑，郑元寿摆手道：“所以我才让人打探消息，看看是否只请了我们一家，说不好人家把所有人都请了呢，那时我们不去都不行。 老四，你要明白的是，跟杜少清的关系，我们只是政见不合立场不同的党争，并无私人仇怨。 而且对抗他不是我一家一姓的事情，我们郑家家大业大也要生存吃饭，你的任务就是经商赚钱，能够在跟对手较量之中壮大自己，才是真正的长久之道。 而不是我们一味的从众防范，什么事情都顾忌到别人的看法，说不定到最后被人家卖了都不知道，他太原王氏不还盘算着用造纸赚我们的钱吗？” 一席话让郑达茅塞顿开，起身对着郑元寿躬身行礼，“多谢大兄指点，小弟记下了。” 同样的场景也发生在其他家族里面，西域的丝绸之路自从汉代开通以来，就一直被人们重视，几乎各个大小家族都有人手去西域做买卖，而且西边盛产宝石和黄金，财富之多可以说让人无法想象。 杜少清不光给西行的商家发了请帖，甚至还给长安数得着的都发了，无论是有没有背景靠山的，有没有在高昌被扣住人的，都在他的邀请之列。 那些大家族商会看到请帖或许会犹豫计较一番，可很多根基浅的商会巴不得靠上杜少清这棵大树。 皇宫弘文馆里面，颜师古再次换了一本教材，“今天我们来讲一讲儒家九经之一的《左传》。” 说完之后故意停顿了一下，看向了杜萱萱，老头似乎在问，这本你学过吗？ 见到小萱萱一脸的好奇，就知道终于选对了，这本她没学过，颜师古心中暗呼还好，就说嘛，小小年纪哪里有精力读过这么多本书？有些人一辈子不一定读过几本呢。 不光是学堂先生，就连学生们也是如此，都松了口气。 自从弘文馆来了这个小姑娘之后，夫子讲任何书籍就没能讲到第三天的，总是不停的换教材，大家都学懵了。 可是事情并没有因此而结束，当颜师古开讲《左传》第一篇的时候，小萱萱听了几句，突然举手站了起来。 “老先生，这个故事我听过。” 颜师古脚下一滑，不得不停下无奈的问道：“这本书是讲春秋时期历史的，你也会背？那你刚刚开课前怎么不说？” 小萱萱想了一下认真的答道：“我也不知道这本书叫什么名字呀，只是知道这里的故事爹爹给我讲故事的时候讲过，就像这个鲁隐公的故事，还有后面的鲁桓公、鲁庄公……” “行行行别念了，到底你爹爹是怎么教你的，他也不像是个闲人，哪有这么多时间给你学这些经典书籍呀……”颜师古实在听不下去了，只能打断小萱萱。 萱萱有些愣愣的道：“有呀，我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听故事的，小的时候听的是青青草原灰太狼的故事，后来长大了，娘亲说不再是三岁小孩了，就要听大人的故事，于是爹爹就开始拿着书本给我讲这些故事。 虽然没有青青草原上的故事好听，但勉强能让我听到睡着吧。” 勉强？睡着？…… 颜师古恍然大悟：“你是说，你爹爹用我讲的这些书籍给你做睡前催眠故事讲？” 小萱萱咯咯笑道：“老先生真笨，连床头故事都不懂，却说成什么睡前催眠故事。” “怪不得，怪不得你每次听课都睡觉呢，原来是你这个爹爹干的好事，哪有把我儒家经典先贤智慧当做孩童催眠故事的？ 杜萱萱，明天要你家长来一趟，我要见他。”颜师古板着脸道。 “啊？老先生，你不会是要去告我的状吧，我好像没有不听话呀，虽然只是上课爱睡觉一些，但你讲的那些我都学过了，好无聊的，不能赖我……”小萱萱有些害怕的问道。 “不是的，就是要跟你家长聊聊天。”颜师古和蔼的笑道。 “我现在住在外公外婆家里，你要找的话，好像找我外公或者外婆就行了，就在那边的太极宫里面，外婆可能很忙没时间，要不我把外公请来？”小萱萱朝着门外方向指去。 颜师古脸色一黑，正色道：“老夫不找陛下，只要见你的父亲，也就是杜少清驸马。” “为什么呀？为什么一定要找我爹爹呢？”小萱萱眨着可爱的大眼睛好奇问道。 旁边的程如玉插言说：“萱萱姐，你爹爹不是很厉害的大夫吗？说不定是老先生得病了，找你爹爹来瞧病呢。” 噗……颜师古感觉自己膝盖中了一箭，这小孩子的想法都这么天马行空吗？我生病了不会自己去医馆吗？ “老夫没病，就是慕名想见见杜少清。”颜师古黑着脸说道。 可是小萱萱却摇了摇头说道：“不行的老先生，可能你要等几天了。 今天来上学的时候外婆告诉我说，要我请假几天回家一趟，爹爹有事情找我，大概三天左右吧，嘿嘿，你要见爹爹恐怕得等一等了。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长安城里面喜欢爹爹的人好多好多呢，我回家了一定帮你跟爹爹讨一张签名，说不定他还能帮你画一张画像呢。” 啪搭！讲台上老师书案上面什么东西掉了。 签名？画像？颜师古都要被整哭了，我一把年纪了，还被你们当成仰慕名人的投卷者吗？ 我请你爹来是要训斥他的，不是请他来给我画画签名的。 “行了行了，赶紧下课吧，你想请多少天假期我都准了，现在就可以回家了。”颜师古无力的挥了挥手。 “不行的，我要等到今天放学才行，到时候小喵喵来接我。”小萱萱认真道。 咣当！……学堂里面几个学生没坐好，摔倒了。 “不用了，你坐在这里听课容易睡着，不如先去皇后那里等着家人来接你好了，起码那里、那里、那里睡觉不会着凉……”颜师古劝道。 老头心下悲呼，一辈子教书，真没想到竟然会说出劝弟子上课时间睡觉的话来，晚节不保啊…… 好吧，小萱萱终于点头。 随着颜师古一声无力的下课，众学生恭敬起身行礼，随后就像是再也按捺不住的火苗一样，瞬间几十个孩子就在班里闹腾了起来。 程如玉拉着小萱萱的手不舍的说道：“萱萱姐，这么说你明天不用来上学了？真舒服，可不可以我也跟先生请个假呢？” “不行吧，我爹爹让我回家好像有事情的，难不成你爹爹也找你？”小萱萱摇头道。 “我爹爹去打仗了，不在家，哎，上学好难的，字太难写了。”程如玉丧气道。 “没事的，你已经学的很快了，现在已经学到了第二个字‘大’了，会越来越棒的。”小萱萱鼓励道。 “真的吗？” “嗯，真的！” …… 这俩人可真是一对儿活宝，一个敢说一个敢信，程如玉入学好几天了，到现在才学会写两个字，一个人字，一个大字，颜师古都觉得这孩子棘手。 临近放学的时候，杜少清骑着马带小喵喵来接女儿回去，小萱萱多日不见好朋友小喵喵，亲热的不得了。 皇后苦笑着对杜少清说道：“得亏你让孩子请假回去几天，要不然恐怕学堂里面的颜老夫子都要去你的医馆了。” “哦？是孩子在学堂表现不佳吗？”杜少清担忧道。 小萱萱抢着说道：“我知道我知道，老先生也是爹爹的仰慕者，他想让爹爹给帮忙画像签名呢。” 啊？ 杜少清有些懵。 皇后嗤笑道：“别听这丫头瞎说，她可是把颜师古气得不轻，你再不让她消停几天，恐怕老先生都要气出病来找你就医了。” 杜少清：…… 一路上带着女儿招摇过市的回家，小萱萱可是好久没有出现在长安城了，许多百姓还十分的惦念，见到了纷纷热情的打招呼。 小萱萱又一次抛空了自己的小钱包，最后还感慨道：“哎，还是在外面当小财神好玩，学堂里面太闷了，书桌太硬。” “你是去上学念书的，哪有挑剔环境的？ 再说了，你那学堂的书桌还是爹爹我亲自监制的，用的上好的软松木，哪里硬了？”杜少清说教道。 撇了撇嘴，小姑娘小声道：“本来就是嘛，每次上课睡觉都把我肉肉的小脸蛋硌得生疼。” 噗……杜少清险些从马上掉下来。 这么说的确是书桌太硬了，闺女，那是学堂好不好，不是阳光沙滩，你竟然上课睡觉？还挑剔书桌硬？ 完了，杜少清觉得自己这个宝贝女儿似乎没救了。 女儿一进门，公主就欣喜的迎了上来，一把抱起来亲了几下，仔细看了看，“还好还好，没有瘦，看来皇宫的伙食还行。” 旁边的杜少清实在无语，可不是还行吗？这一趟弘文馆去的，纯粹养膘了。 “爹爹，是不是你和娘亲想我了让我回来玩几天呀？”小姑娘在母亲怀里笑着问道。 “不是，让你回来是有事情的，你小武姐姐想让你帮个忙。”杜少清淡淡的道。 “哼，坏爹爹，就知道你不会想我。”小女孩佯怒道。 旁边的公主哈哈笑了起来，“别听你爹爹瞎说，他做梦都念你名字呢。” “真的吗？ 哈哈，我就知道，爹爹根本离不开我。”小姑娘邀功道。 “啊？我说梦话吗夫人？”杜少清惊愕道。 “说呀，哪晚上不说几句？以前在落霞镇的时候也没发现你有呓语的坏习惯呢。”公主打趣道。 “那，那我除了想女儿，还说别的什么了吗？” 杜少清突然紧张了起来。 “还经常喊一个女人的名字。” 咣当，杜少清坐不稳蹲在了地上。 公主和萱萱母女两人笑的前仰后合，“你还喊的是妈妈，妾身都不知道，你竟然跟我那过世的落霞镇婆婆之间，还有小时候的亲切昵称呢。” 嚯……还好还好，杜少清长吁了一口气，吓死我了。 “行了夫君，别这样一幅被抓了小辫子的模样，你是咱们的一家之主，就算你喊小武妹妹的名字，妾身也没有要怎样嘛。 宝贝女儿辛苦上学，现在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快点亲自下厨给女儿做顿好吃的呀。”公主安慰道。 哦哦哦，对对，亲自下厨，杜少清慌忙应下，然后直奔厨房，暗道古代一夫多妻制度就是好，看我这妻子多贤惠大度？ 但是走着走着就想起好像不太对吧！ 不是说我是一家之主吗？ 没想怎么样？ 那为何要我来做饭？ 做饭下厨不是你这当娘的事情吗？ 第376章 双簧（三合一大章加更） 两天之后，曲江池周边人山人海，长安得闲的百姓都来凑热闹，古代难得有一次集体聚会活动，所以说百姓们的热情都十分的高涨。 加上此时正是夏季刚过，秋风习习，大家也很乐意走出家门来转一转。 还是上次举行诗会的地方，但这次参加的人物变成了杜少清邀请的各大商会大掌柜，而曲江池里面许多船只画舫则变成了看热闹的百姓，商人集会那边有专门搭好的台子。 因为这次是商人自发举行的聚会，所以朝廷并无人参加，这也是杜少清计划好的。 眼看着时间差不多了，杜少清难得换了一身衣服，从一个书生摇身一变，换了一身富商锦衣。 “杜驸马，不知道约我们大家到底所为何事？你说有商机透漏，可是看今日这场面，有点不像呢。”有人不耐烦的喊道。 杜少清两手一按，底下骚动的人群渐渐平静了下来，就连远处叫卖小吃零食的商贩也不由自主的停下了吆喝，转身看向了台子上面的杜少清。 对着四周众人抱拳行礼，杜少清朗声道：“各位商界前辈稍安勿躁，请听在下说明缘由。 今天重点邀请的都是长安城有名号的商家大掌柜，当然，我杜少清也算其中一员。 而所为何事，就是前不久高昌国扣押我们各家行商人手的事情。” 清河崔氏大掌柜不解道：“高昌扣押了人，你找高昌去呀，叫我们来做什么？” 所有人都转头看向了这人，但是没人跟着他附和，知道内情的人记得，清河崔氏好像没有人被扣押。 坐在武照身后的崔灏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家的这位大掌柜，心中暗骂，这点眼光都没有，真不知道家里怎么会找你来经营生意。 杜少清淡淡一笑，也不在意这人的搅局，朗声道：“我们各家基本上都有伙计被扣，这就和我们有关系了。 当然，如果这位朋友觉得是在下多事，那您可以先回去，权当在下多此一举了。” 那人也不傻，他开口搅局纯粹是想搅场子的，以表示自家跟杜少清交恶的立场，可是一看没人跟自己一起，就知道失误，所以脖子一缩不再说话了，满脸阴沉的瞄着杜少清。 荥阳郑氏大掌柜郑达不解道：“这件事我们已经上报朝廷，而且陛下也派出了大军前去平高昌救人，不知驸马这是？ 难不成是前方战事有问题？” 听到这个，所有人心头一紧，每每大唐有战事的时候，基本上每天百姓们都在关注着。 “那倒不是，大军出发到现在，估计还未行军到高昌呢。 也不用大家猜测了，在下直说了吧。 陛下派出十万大军出征高昌，这是爱护我等商贾百姓，可是大战一起，必有死伤，十万士卒因为我们各家这些人手劳师远征不说，弄不好还要搭上性命。 所以杜某觉得，我们身为事主，不能坐视，不知道诸位如何看法？”杜少清朗声道。 这个…… 每个人都是一愣，这是做什么？怎么个不能坐视法？ 其中一个中等商家掌柜喊道：“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我们并非战场杀敌的士卒，难不成驸马还要动员我们一起杀过去助拳不成？” 杜少清摆手道：“那倒不用。 杜某索性再明说一点，从小道消息听说，前线十万大军出征，国库是勒紧了腰带挤出的军饷派兵打仗的。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在下于心不忍，朝廷体恤我等，派兵去救我们的人手，十万士卒抛家舍业去为我们拼命，我们总得做点什么。 所以今天搭这个台子目的就是，号召大家伸出援手，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为前线将士能够打赢高昌尽一份微薄之力。” 哗……一瞬间场中就乱了起来，原来是为这件事，喊我们是来出钱来的？还说什么商机？蒙鬼呢？ 一人大喊道：“驸马何必绕弯子，你就直说是朝廷让你找我们募集银子，充作军费不就得了？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吗？” 杜少清挥手按下众人的喧哗，这时候附近的大商家声音才传了过来。 清河崔氏大掌柜再次开口道：“真是好噱头，谁知道你杜少清收钱是不是用作军费了？ 而且无论高昌国扣押的是不是我们的人，只要他们扣住的是我大唐百姓，朝廷就有责任出兵救回，保护大唐子民，乃是朝廷和军队的义务，否则我大唐养兵吃饷做什么？” 这……不少人被这位的话语问住了，还别说，真的有不少人觉得是这个道理。 于是所有人都静静的看向了杜少清，很有一部分人等着看杜少清闹笑话，盼着他办不成这次的事情。 杜少清转身请上来两人，指着对方介绍道：“这位，是户部正七品主事——刘贤，这位是兵部正七品主事——罗明。 今天杜某专门将两位主事请了过来，就是请他二人做个见证。 各位出的钱，一分一文都不过我杜少清的手，直接由二位主事共同记录收取，然后送呈朝廷，最终按人头发给前线将士。” 刘贤朗声道：“杜驸马将此事上报之后，上司认为不应强迫各位出钱出力，正如这位先生所言，士卒保卫国家和百姓乃是天职，所以上面并未应允。 而我二人纯粹是因为今天休沐在家，被杜驸马私人邀请过来做见证帮忙的。 本官刘贤以官位起誓，无论今天过手多少银钱，一万两也好，一文钱也罢，绝不有半分藏私，一定如数送呈给前线将士。” 同时兵部主事也跟着起了一个毒誓。 这时候总算是证明了杜少清不是私心，因为四周百姓都开始纷纷叫好了。 杜少清对着众人躬身一礼，挺直了身板严肃道：“如刘主事所言，全凭自愿，绝不强求。 今日杜少清把话放到这里，将士们为我们流血牺牲，虽是职责所在，但身死何辜？ 杜某愿意尽力拿出微薄之资，抚恤此役牺牲将士的家人。” “好，杜驸马仗义！”四周百姓纷纷大喊，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被人安排的托。 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不屑道：“说得好听，不知道你舍得拿出多少钱？” 是啊，你准备出多少钱呢？ 杜少清没有在意是谁在拆台，此时他转头看向了台下坐着的武照，笑着问道：“你是大掌柜，我杜家商会一切生意资财都交给了你打理，你说我们此次拿多少钱合适？” 武照笑着起身站了出来，朝着众多掌柜的盈盈一礼，毫不怯场的朗声道：“小女子武照，乃是杜少清的未婚妻，现在任杜家商会大掌柜，我杜家商会就抛砖引玉，出钱一万贯，资助前线将士作战。” 什么？？？ 一万贯？ 全场百姓为之轰动，这，这女子是谁？这么豪气？ 台上的两个主事已经坐在了准备好的书案前面，准备记录，听到这个话不禁对视一眼，齐齐站了起来，“武掌柜，一万贯？这可是一笔巨款，您要不要三思？ 要知道打一场十万人的大战，总共军费有约莫二十万贯就够了的，咱们这是募捐，不是让您扛起军费主力的。” 武照一挥手，豪爽道：“不用了，就一万贯，若非我们要承建长安城改建规划，用钱的地方太多，小女子尚嫌这点钱太过杯水车薪呢。 我杜家商会总共一十八名行商伙计被扣，朝廷却出兵十万去救，我商会上下无不感动落泪。 一万贯平均到十万大军身上是多少？一人不过百文，他们出征最起码半年，每天又够多少？一文都分不到，所以这点钱远远不够。 小女子不懂什么国家大计，却一心只想的是，让这点钱，能在打仗的时候，给他们碗里多添一块肉，给他们的衣甲上多添上一片护身甲片，让他们少牺牲一人，那我们这笔钱就出的值。” “好，武家小娘子仗义”有人忍不住大喊道。 “真是巾帼不让须眉，我等佩服。” 武照此举，看在旁边一群大掌柜眼里，纷纷露出惊骇的眼神，许多人心中暗骂，这小娘们也太狠了吧，一下出钱一万贯？有钱烧的吗？ 此时杜少清已经退到了一边，坐在两个主事旁边帮忙了。 那个户部主事刘贤站起来朗声道：“武家小娘子高义，本官佩服。 当然了，诸位勿要以杜家商会这一万贯所累，这是自由募捐，捐不捐，捐多少都可，一万贯不嫌多，一文钱不嫌少，重点是这份心意。” “不知道除了杜家商会，还有哪家商会有意向的？”兵部主事罗明朗声道，这是个习武之人，中气十足话音传遍全场。 也不知道是因为武照的一万贯把人打蒙了，还是说很多人都在观望，一时间底下众人竟无一人起身出头。 就在大家以为冷场的时候，一个矮胖的中年商人站了起来，大喊道：“我蜀中吴家丝绸愿意出钱五百贯资助前线将士。” 哦？蜀中吴家？杜少清眼前一亮，本以为万不得已需要自己安排的托站出来呢，却没想，到底是有血性之人。 杜少清拱手道：“敢问吴掌柜，您吴家丝绸可有人被高昌贼子扣下？” “有，有一行五人，其中领头的是舍弟，我们是第一次去西域行商，没想到就被扣了。”那人诚实道。 “哎，希望他们都能安然无恙回来。 不过以后就好了，只要我大唐天兵拿下高昌震慑西域，日后西去行商再无人敢动我一人一商，这样的耻辱不会再有了。”杜少清朗声道，这话说得底下百姓心潮澎湃。 可那吴掌柜却涨红了脸辩驳道：“驸马误会了，某家出钱可不纯粹是为了我家被扣的亲属。 哪怕是我吴家商会没有一人被扣，在下也愿意出这笔钱，不为别的，只为能支持我大唐打赢这场仗。” “对，正是此理！”四周百姓再次高呼。 杜少清微微一愣，尴尬笑道：“倒是杜某短视了，佩服吴掌柜高义。” 有了这人带头，下面的气氛就活跃多了，接二连三的有掌柜的站出来捐钱，每次出来一人，四周都有人喝彩，由此一件事可以看出，长安城百姓的民心是足够凝聚的。 请来的两位主事一一记录在册，台下有坐席的商贾很快就录入了过半，这些人的商会大小不一，无多有少，都是尽了力的，毕竟不是谁都有杜少清这么财大气粗。 可是渐渐的问题也出现了，那些名门望族的商会却无人露头，杜少清暗骂，这群人还在观望吗？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越有钱越铁公鸡？ 这时荥阳郑氏的郑达一咬牙站了起来，“荥阳郑氏郑家商会愿意拿出一千贯钱，为西征大军尽献微薄之力。” 杜少清起身拱手问道：“郑公高义，不知您郑家商会被扣多少人？” 郑达不疑有他，恨声道：“可恨的高昌小儿，扣下我商会管事及伙计近乎百人，只盼朝廷大军赶快灭了高昌，他们卡在西域的要道多年，盘剥不休端的可恶。” “郑公所言不错，有我们大家这番努力，相信打通西域商路的日子不远了。”杜少清安慰道。 就在郑达刚要坐下的时候，一个有趣的声音在场中响了起来，那是一声萌萌的童音，“小武姐姐，这位伯伯好可怜，家里一百多人都被抓了呢。” 原来是跟着武照一起来的小萱萱开口了，这孩子自从聚会开始，就一直安安静静的坐在一旁，没想到这时候却说话了。 武照笑着点头道：“是啊，都怪高昌的坏人。” 郑达会心一笑，朝着小萱萱笑道：“多谢萱阳小公主关心。” 萱萱索性站了起来喊道：“没事的老伯伯，你家被抓了一百多人，好惨啊！ 对了，小武姐姐，他拿出一千贯，咱家是一万贯，都是好多钱，一千贯和一万贯哪个多呀？ 我算算啊，个十百千万……” 小萱萱掰着指头嘟囔了片刻，苦恼道：“老伯伯，萱萱算术学的不好，算不出，要不你给算算好吗？” 我…… 一瞬间郑达的老脸就红了，四周的人纷纷笑着说小公主好可爱呢，这么小就能算到万位数了？ 武照拉着萱萱劝道：“好了萱萱，别乱说话。” 萱萱固执的摇头，倔强的反驳道：“哪有乱说话，人家只是算不出来，想让伯伯给帮忙嘛。” 说完睁大眼睛呆萌的看着郑达。 郑达红着脸开口道：“小公主真是勤奋好学，一千贯和一万贯比起来，自然是一万贯多。” 小萱萱恍然大悟一样，“哦……老伯伯好厉害。” 随后好像又发现了什么小秘密一样，惊讶道：“不对呀老伯伯，我们家被抓了十几个人，却出了一万贯，而你们家被抓了一百多个人，怎么才出了一千贯呢？ 是不是你记错了，人多应该钱多呀，是不是你们出了一万贯，我们家出了一千贯呢？” 噗……郑达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就知道，就知道这小丫头没安好心，果然会这么说，一定是杜少清，一定是这厮提前教的。 四周不少围观百姓已经在小声议论了，连一个孩子都看出的问题，谁会看不到呢？ 武照拉回小萱萱训斥道：“小孩子不要乱说话，你这位伯伯拿出一千贯是自己的心意，没规定说人多就要拿得多。” 小萱萱被训斥了没有不开心，反而惊喜道：“我知道了，是不是他们家被抓的人太多，穷得没钱了？ 小武姐姐，这位伯伯好可怜，咱们帮帮他好不好？咱们家有钱，借给他一些好不好？” 武照苦笑摇头：“咱家又有多少钱？人被坏人扣住了，谁家都不宽裕，拿出一万贯就是咱家一半积蓄了，你这小家伙倒是大方。” 小萱萱一听，满脸的失望，随后撇开武照的手，小跑着来到了郑达面前，解开自己的小钱袋递了上去。 “老伯伯，你别伤心啊，小武姐姐不借你钱没关系，萱萱给你。 嘿嘿，萱萱可是长安小财神呢，这个钱袋里的钱都给你好了。 而且告诉你个秘密哟，我这个钱袋是个宝贝呢，今天把里面的钱都送给别人，第二天睡醒的时候自己就又满了，永远都花不完的，超厉害的。 你用这里的钱把家人救回来之后，记得还我啊。” 哗……四周一片哗然，纷纷被小公主这呆萌的话语逗乐了，远处的百姓只能看见却听不清楚，纷纷找前面的人打听。 郑达此时老脸滚烫，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一脸的天真无邪，心中不停劝自己说，这一切都是杜少清安排的，故意设计的，不能信不能信。 可是不知怎么的，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接过了那个绣着一个萌萌小财神图案的儿童钱袋。 拿在手里这一刻，郑达心中一咬牙，朝着台上朗声道：“郑家商会愿意另外再出一万贯。” 话音一落，四周再次高呼起来，这次没人再有异议了，郑家拿出超过杜家的钱财，可以说是足够大气了。 郑达俯身慈爱的揉了揉小萱萱的头发笑道：“谢谢小公主帮忙，这个小财神钱袋算我借你的，等我家人救回来之后就还你。” 小萱萱认真点头，欢快的跑了回去，此时杜少清苦笑道：“郑公何必如此？孩子不懂事的戏言罢了。” 郑达淡淡一笑，若有深意的说道：“驸马误会了，小公主给在下上这一课很生动，一万两，让前线将士能吃上一顿肉，值！” 很快四周的称赞声就淹没了二人的话语，旁边崔氏的掌柜小声道：“老郑你真够财大气粗的，明显看着是个圈套还往里跳？” 郑达晃着手里的小钱袋浑不在意道：“这可是长安小财神发话了，我们都是商人，敢不遵财神之命？ 再说了，我们郑家主营丝绸，被扣的人最多，出一千贯的确少了。” 崔氏那人嗤之以鼻，“行，你郑家财大气粗，这样给杜少清捧场，可别怪别人不支持你就行。” “无妨，各凭心意。”郑达淡淡道。 这时又一人站了起来，“我河东裴氏裴家商会出钱一千贯，我们没有人被高昌扣押，纯粹是看不惯高昌小人欺压我大唐百姓。” 好！ 因人被扣的出钱不意外，让人佩服的就是这些自愿挺身出钱的。 “我范阳卢氏商会也出钱一千贯。”这人说完就坐下了。 小萱萱坐在椅子上好奇喊道：“喂喂，这位伯伯，你怎么没说你家有没有人被抓呢？是不是忘记了呀？” 我…… 范阳卢氏掌柜脸色一滞，尴尬道：“我范阳卢氏被扣三十人。” “哦哦，三十个，好像没比我家的十八个人多太多，一千贯……”小萱萱又掰指头了。 武照赶忙呵斥住，“好了萱萱，别说话了。” 围观百姓忍不住哄笑成一团，这小公主不会是专程来学习算术的吧。 范阳卢氏掌柜沉默了一下，随后再次开口道：“卢氏商会另外再出钱五千贯，天气快冷了，希望能给前线战士添件新衣御寒。” 台上三人同时拱手称谢。 随后陇西李氏的掌柜站了起来，开口之前，看了一眼杜少清，再转头看了一眼小公主。 随后朗声道：“我陇西李氏被扣子弟八十余，愿意出钱一万贯，帮前线将士打磨一下兵器，祝他们所向无敌。” 哗……这是遍地开花了吗？原来真正的大户都留在后面呢，再次出一个一万贯，将此次聚会的盛况推向了高峰。 接下来的捐赠就有意思了，因为小萱萱这一掺和，好像大家都知道了后面的套路一样。 先报被扣的人头，然后再报捐赠的银钱，而且都是人数越多拿钱越多，再没有人遮遮掩掩玩虚的了。 毕竟在场的都是代表一个大姓家族的体面人，几千贯银钱事小，丢了脸面是大。 很多小商户纷纷庆幸自己是前半场主动捐款的，如果等到后面才站出来，都是几千贯上万贯的，自己如果站出来喊个几十贯上百贯，恐怕会被人笑死。 不过没有人被扣的商会则捐款不限，多少都是个心意，百姓们都会给叫个好。 眼看着站起来的人越来越少，下面跟武照一起来的崔灏着急了。 看着自己清河崔氏的大掌柜还在无动于衷，崔灏一脸的愤慨，暗骂家里怎么让他来开会？ 鼠目寸光啊！河东裴氏、柳氏，弘农杨氏，琅琊王氏等等家族都知道象征性的出钱搏个好名头，你怎么就知道跟人对着干呢？ 实在忍不住了，崔灏自己站起来喊道：“清河崔氏并无人被扣，我代表清河崔氏捐款一千贯，祝我大唐万胜！” 第377章 小财神出手（三合一大章加更） 话音一落，四周百姓就要习惯性叫好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只见清河崔氏大掌柜站了起来。 “你？你有什么资格代表清河崔氏？” 崔灏看着那满脸戏谑之人，心中恨不得上去一巴掌拍死这厮，暗骂对方蠢货，你不愿意出钱，还不让我站出来维护一下清河崔氏的脸面吗？ “我乃清河崔氏长房嫡长孙，未来家主继承人，我为什么没资格代表清河崔氏？”崔灏朗声道。 听到这话，那人脸色变了几变，神情近乎狰狞，随后大笑起来，并且嘲讽道：“未来家主？怕不是你崔灏自封的吧。 听说你已经自逐家门，不再隶属清河崔氏了，所以不要在这里虚张声势，还想借用我清河崔氏的清名，来报你私人的恩惠吗？ 谁人不知道你是杜少清的亲传弟子，此时却借助家族的声誉，帮师父锦上添花，哪有那好事？” 你……崔灏肺都要气炸了，这厮就是个魂淡、蠢货啊！到了现在还傻乎乎的出来挡着？ “够了，我能否代表得了清河崔氏，你说了不算，而且我也没说要你出钱，这一千贯，我崔灏自己出。” 嚯……听到这个，四周百姓一阵哗然，个人出一千贯，真是阔气，也难怪，人家可是清河崔氏嫡长孙呢，这点钱在人家这里，那就是洒洒水的小钱。 “哈哈哈哈，好，崔公子好阔绰，既然如此，那在下就不耽误您给令师锦上添花了。 奉劝你一句，以后不要到处打着清河崔氏的名号在外行走，你崔灏一人，还代表不了清河崔家。”那人冷笑道。 台上包括杜少清在内的三人，对着崔灏行了一礼表示谢过，并且将之名字记录在册，上书清河崔氏崔灏公子个人捐款一千贯。 崔灏赶忙回礼，那是自己的恩师，自己作为弟子，不敢受他的礼。 随后叹息着坐下了，心中对于重整家族越发的急切了。 商人圈子里，太原王氏的人小声对那崔掌柜劝道：“崔兄，这次你们真的不参与了？是不是考虑一下？” 这人冷哼一声：“考虑？伸着头去给杜少清送钱？我崔家家业小，没有像王兄您这么阔绰，动辄六千贯白送给敌人的。” 好吧，既然如此就没什么说的了，那王掌柜摇了摇头不再多言。 其实这个崔掌柜也不是没脑子的人，要是放在平常，他也就从众了。 可偏偏今日是杜少清做局，而且最开始他出头得罪了对方，往后就不好开口了。 最为重要的是，这个崔掌柜不是嫡系的人，而是大长老的三儿子，被大长老花了大代价推上清河崔氏商会大掌柜的位子。 他本人的身份和立场注定了要跟崔灏，以及崔灏相关人等对立的。 就在台下没有大掌柜再站起来叫号的时候，杜少清已经开始让两位主事统计总数了。 这时坐在武照旁边的小萱萱不安分起来，朝着台上的杜少清喊道：“爹爹，今天这么多叔叔伯伯都在争着送钱，好好玩呀，萱萱也要玩。” 旁边的武照愣了一下，转头劝道：“小姑奶奶，别闹腾了，这是大人的事情，不是小孩子玩游戏呀。” 杜少清心情大好，笑着问道：“哦？萱萱不是已经将你的小财神钱袋拿出来了嘛？” “那个不算不算，是我借给那个伯伯的。 爹爹说萱萱是长安小财神呢，那我应该是长安最有钱的人啦，所以我应该比所有人都拿钱更多才对。”小萱萱大喊道。 武照拉住小家伙说道：“你拿钱？你还是个小孩子呢，拿什么钱？” “小武姐姐小瞧人，人家不小了，而且你刚刚不是说，咱们家有十八个人被高昌的坏蛋给抓住了吗？我拿钱救他们呀。”小萱萱条理清晰的辩驳着。 这时太原王氏的掌柜大赞道：“萱阳公主小小年纪知道大仁大义，杜驸马的家教让人敬佩，不知道小公主想拿出多少钱呢？” 小萱萱听到有人赞美自己，心下开心，跑上前去朝着杜少清问道：“爹爹，你家小财神要捐钱了，你要帮忙吗？” 杜少清心中苦笑，完了，本意是让女儿跟着当个托儿，演一出双簧的，貌似把自己绕进去了。 还以为女儿聪明可爱，很是听话的，没想到却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惊喜，宝贝女儿，这跟剧本写的可不一样啊。 但事到如今，杜少清也只能点头道：“当然，爹爹就你一个女儿，怎么会不帮你呢？ 不知道我们的小财神要拿多少钱出来呢？” “那就简简单单随便拿点好了，那位伯伯拿了一万贯，我就拿一百个一万贯好了。”小萱萱云淡风轻的喊道，就像平日里撒钱一样。 多少？ 噗通一声，杜少清脚下一软，慌了一下，差点坐在地上。 “老天，乖女儿，你真是财神爷转世吗？ 把你爹我卖了都拿不出这么多的。” 四周百姓哗的一下闹腾了起来，一百万吗？小财神就是阔气，牛！ 当然了大家也知道肯定是个笑话，这孩子太逗了。 “驸马爷，小公主这么豪爽，家长得支持呀……”有人大笑着打趣道。 “得得得，别再起哄了各位，再把孩子教坏了，没看到我这已经要倾家荡产了吗？”杜少清无奈劝道。 转过头对女儿说道：“乖女儿，你少说点吧，咱家真的没钱了。” “那要不就十个一万贯？” “不行，还是没有！” “哦哦，这样啊，那好吧，我再想想，哎，咱家也太穷了点……”小萱萱嘟囔着。 杜少清欲哭无泪，咱们已经是长安第一地产大鳄了，还穷？照你这个花法，多少钱也不够你造吧。 小萱萱转着眼珠想了一下，突然眼前一亮道：“刚刚小武姐姐说拿出一万贯就是咱家一半的钱了，那我也出一万贯好了，嘿嘿，也就是另一半，这下爹爹你不会再说没有了吧？” “好吧，一万就一万好了，总算没有倾家荡产。”杜少清终于不再反驳。 嚯…… 全场沸腾了，驸马真的同意了？一万贯？ 老天，这真的是长安小财神啊，谁家孩子能在五岁的时候就调用家里一万贯的资产？恐怕天下之大，唯独这位萱阳公主一人吧。 听着百姓的欢腾，杜少清暗暗叫苦，真的是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了。 下面的五姓七望不少人都饶有兴致的看向了杜少清，不用想就知道，这帮人心里已经笑开花了吧。 武照已经不想再说话了，无力的坐在了椅子上，思绪不知道飘到了哪里，也许是在暗自幻想，自己将来如果有这么一个败家的孩子，要不要当场揍一顿？ 也难怪武照会这样想，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自己辛辛苦苦多少天才赚这么一万两，小姑娘三言两语就散出去了，更可气的是这本不用散的。 可武照也没办法，杜少清宠孩子。 挥手按下了沸腾的众人，杜少清抱起小萱萱转头说道：“刘主事，帮忙记录上，杜萱萱个人捐赠一万贯，帮助我大唐前线将士打赢战争。” “嘿嘿，就知道爹爹最疼我了。”小萱萱搂住杜少清的脖子高兴的亲了一下。 杜少清捏了捏女儿的小鼻子说道：“知道爹爹疼你，那就好好跟着先生念书，要是念书不行的话，爹爹可是要扣你零食钱的。” “嗯嗯，女儿一定乖乖听先生的话。”小萱萱保证道，心里毫无压力，弘文馆上学太简单了，睡一觉就过去了。 这时小萱萱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朝着下方的郑达喊道：“这位伯伯，我们家被抓十八个人，现在又添了一万，您是不是也要再加点呀？” 我……郑达差点从椅子上栽倒下来。 杜少清赶忙伸手捂住了女儿的嘴，干什么啊？还带二次打劫的吗？过分了啊。 在众人的哄笑之中，杜少清将女儿还给了武照带着，再三叮嘱，一定要按住了。 这也就是出钱当军费杜少清会这么惯着女儿，如果这钱是被女儿无理由挥霍出去，杜少清是绝对不会应下的。 这位可不傻，一万贯自己还拿得出来，关键是此次机会多不容易，长安城多少公主，可就这么一位公主拿出一万贯劳军。 将来传了出去，女儿五岁就能名传大唐，多好的扬名机会，净赚不赔呀！小女儿得了这个美名，以后行走天下会更加安全，到哪里都受百姓欢迎。 虽然小萱萱出手是一出闹剧，但百姓们的热情似乎更加高涨起来，没有一个人嘲笑说这孩子胡闹，大家都看得出来是杜驸马慷慨解囊。 只有少数的人心中暗骂，该死的杜少清真是大方，拿出一万贯宠孩子？也不怕把你女儿惯死？父女两个都不是什么好玩意。 “好了，时间也差不多了，看来是没什么人再捐赠了，二位主事，劳烦统计一下数额吧，咱们好将此次募捐的情况跟各位通报一声。”杜少清吩咐道。 就在这时，围观的群众有一人大喊了起来。 “驸马爷，小人也要捐赠！” 杜少清站起来拱手道：“这位大哥是？莫非是哪家掌柜的，杜某没有招呼到？” 那人摆手道：“某家不是生意人，某家叫胡打铁，是一个铁匠。 看到各位为了大唐征战胜利慷慨解囊，某家也有些银钱攒下，想拿出来资助前线将士，不为别的，够让他们在前线安心多宰个把敌人就行。 我胡打铁愿意捐出五贯钱，祝我大唐万胜！” 好！ 老胡好样的！ “也算我老张一个，我出三贯！” “我出十贯！” “我有处宅院能卖一百贯，全出了！” “我把小妾卖掉……” …… 我这……杜少清懵了，什么鬼啊？ 这怎么一下从商业募捐，变成了全民众筹？ 而且那个卖房子的是怎么回身？你跟高昌有血海深仇吗？ 还有喊着卖小妾的那位大哥，你是认真的吗？跟小老婆有仇吗？如果有仇，那赶紧分开也行，可你也别攀扯上我今天这个场子呀，容易让人误会…… 杜少清赶紧站了出来，按下众人。 眼看这再不拦着点，群众的热情似火，恐怕后面的就要踊跃上来，闹不好能把台子拆了，再发生点什么踩踏事件。 “各位，各位，诸位拳拳爱国之心在下感同身受，但今日说好的乃是我们众多商贾集会募捐，没打算让大家都出钱的，毕竟高昌这次的事件跟诸位无涉。 所以只能抱歉了，还请大家见谅，切勿让在下为难。” 杜少清刚喊完，就有人出头喊道：“不行，怎么跟我没关系？被扣的有我兄弟……” “我们都是大唐百姓，血脉相连，这就是关系……” …… 完了，杜少清感觉自己像是捅了马蜂窝一样，不好收场了，没想到这个年代的百姓这么单纯质朴，几乎人人心怀忠义，倒是自己枉做小人了。 就在这时，户部主事正好拿着算盘敲完了最终数据，暗赞杜驸马发明的算盘就是好用，短短一刻钟时间不到，上百人的统计数据就结算出来了。 刘贤算了两遍，确认无误之后，脸色有些不大好了。 站出来走到杜少清身边，主动伸手再次按下众人，等到众人安静了，这才将手中的单据递给了杜少清。 杜少清一看，感觉自己眼睛花了一样，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了刘贤。 对方点了点头，杜少清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随后将结果递回给刘贤，“还是你来给大家宣布吧。” 刘贤一脸苦笑，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今日曲江池上，长安各大商人集会，为西北出征高昌的大军，募捐总金额为：三十二万五千一百贯！” 哗…… 这下都不是百姓欢呼了，而是集体沸腾起来了。 三十二万贯？老天，这要是全部堆起来，得一座大山吧。 说实话，杜少清都懵了，自己本以为都是一帮铁公鸡，没人愿意出钱的，所以还准备了几个托，还有女儿配合武照演双簧。 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古人的良好品格比后人要纯粹许多，貌似是古代道义传承到后世越来越缺失了。 杜少清苦笑着上前一步道：“各位，情况呢，就是这么个情况，本想尽点微薄之力为出征将士帮点忙的，现在看来，有咱们的出手，西北战事，应该是稳了。 民心所向啊，看来高昌死定了。” 一句话让四周百姓都跟着笑了起来。 朝着所有人行了一礼，杜少清笑着说道：“本来打一场仗预计花费二十万贯的，现在我们捐款出来三十二万。 所以我要先跟各位热心的百姓们解释一下，大家不用凑钱了，再凑下去，高昌也不可能死两次，所以请大家见谅，不要让杜某和两位主事难做。” 众人哈哈大笑，也就不再坚持了。 接着杜少清朝着下面的商人问道：“各位，现在的情况是，貌似多出来不少钱，这怎么办？哪怕大军出征一次就按三十万贯往富裕了花，也还是有多的，怎么处理？” 几个大商人对了一下眼神，似乎没人愿意出这个头，于是郑达朗声道：“拿出来了就没有再要回来的道理，多了就多了，只要是尽数花在前线士卒身上的，某家没意见，驸马可以自行拿主意。” 众人纷纷附和。 “好，既然这样，在下权且擅自做主，除去大军出征的一切花销，剩下的结余，就按人头，平分给所有出征的将士，无论多少，都算我们赠送他们远行数千里的军饷了。” 集会到了这个时候，似乎已经差不多了，郑达等人站了起来，“杜驸马，我等将钱财送达户部还是？” “明日皇城朱雀门外，在下和两位主事亲至登记造册，等着各位，由百姓们见证这一盛会。” “好，那就明日朱雀门外，如此我等就告辞了。”众人起身要走。 杜少清连忙拦住喊道：“各位且慢，还没完呢。” 还没完？众人心想，我们都慷慨解囊出不少钱了，怎么还没完没了呢？真要吃我们的大户吗？ “各位，集会之初，杜某请帖上可是说了，请诸位来是有商机共议的，募捐过了，这商机还没谈呢。”杜少清笑着解释道。 所有人都被杜少清这突如其来的一招弄得措手不及，一群老人纷纷摇头，这个杜驸马真是天马行空，谁也猜不到他到底要干什么。 于是乎大家都来了兴趣，重新在座位上坐定，等着杜少清的发言。 “不知道驸马所谓的商机是什么，还请直言相告。”有人已经不耐了。 这时候杜少清却摇头道：“诸位误会了，大家都是行商之人，自然知道商机都是机密，岂可随意外泄？” “这……驸马莫非在消遣我等？” “哈哈哈哈，不能！ 我的意思是说，这个重大商机就不透露给无关人等了，所以就需要我们换个地方详谈。”杜少清说道。 “哦？在场可都是你请帖请来的，不知道谁是无关人等？ 这些百姓也是来做见证的，是他们？”有人问到。 杜少清朝着百姓拱手道：“各位，今天这个集会到这里就结束了，感谢大家的捧场见证，这就散了吧。” 先是清退了百姓们，杜少清转头又朝着坐下的商贾们朗声道：“这个商机是杜某对此次伸出援手捐赠金银商家的答谢。 所以只跟出钱的商家有关，其他没有捐款的，就抱歉了。” 你…… 清河崔氏的掌柜瞬间大怒起身，指着杜少清就要发作。 可是杜少清却不屑的看了一眼对方，那眼神很明显，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看到这一幕，很多小商家纷纷庆幸，还好还好，这趟果然没有白来，那几十贯银子没有白出，人们传言杜驸马一家都是财神果然不假。 “走吧诸位，转道去杜某府中，在下已经备了薄酒佳宴，劳累半日了，我们边吃边聊，这次是个大商机，相信大家会感兴趣的。”杜少清大笑着说道。 看到那些仅仅出了几十贯都有资格听商机秘密的小商人，崔大掌柜更加愤怒，大喊道：“杜少清，你敢故意羞辱我清河崔氏？” “你？能代表清河崔氏？”杜少清转头戏谑反问道。 一句话让崔大掌柜怔住了，这话好熟悉呀！ “商机只能跟捐款之人分享，那是因为，即便我等是商人，也当义在利前，所有捐款的人，这里均有名录。 我们只请名录上有的，天下不在名录上的人多了去了，可没人说是我们在羞辱人家。”杜少清不屑道。 你……被这样嘲讽，崔大掌柜简直忍无可忍，天下人多少跟我何干？我只知道眼下来的人里面似乎只有我一人没在册，这不是羞辱吗？ “等等，谁说我清河崔氏不在册？我侄儿崔灏代家族捐款一千贯，所以我有资格共享你所谓的商机。” 无耻啊！无耻之尤！ 所有人都在心里暗骂，这货也是个极品了。 五姓七望众人纷纷在心里暗自叹息，今天清河崔氏算是把面子全折进去了，怎么找了这么一个人来陪杜少清做对手？这不是找死吗？ 杜少清示意身边的刘主事念一下名录，那位刘贤主事翻开册子朗声念道：“清河崔氏崔灏公子个人捐款一千贯。” “听到了吗？崔灏的捐款代表的是他崔灏个人，不代表清河崔氏。” 我…… 所有人都看着崔大掌柜丑态百出的样子，此时真真验证了一句话，六月的债还的快！ 之前是就是他步步紧逼，不让崔灏代表清河崔氏的，现在可好，似乎还没有一个时辰呢，就自食恶果了。 “好好好……杜少清，你够绝！”说完，崔大掌柜拂袖而去。 杜少清看着崔灏欲言又止的样子，笑着宣布道：“名录上有的人，都在邀请之列，所以清河崔氏崔灏，有资格列席。” 这……崔灏看看师父，又看了一眼自己家愤然离去的大掌柜，终究是叹息一声没有说话。 在崔灏的心里，是想过为了保全崔家面子，将名额让给崔大掌柜的，毕竟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这是自幼就学的。 可是显然没想到那人走那么快，且仔细想来，人家或许还不一定接受这个施舍呢，索性算了吧。 被武照拉着小手的小萱萱好奇的问道：“爹爹，真的名录上有的人都可以参加宴会吗？那我呢那我呢？” 众人都被这小公主连声发问给逗乐了，刘贤主事翻开册子大声念道：“萱阳公主杜萱萱，个人捐赠一万贯。” 杜少清笑道：“听到了吗？有你名字呢，所以你也可以跟着一起呀，你这孩子，在咱们自己家办的宴席，你还要问问有没有你的位子，真是……” “那不一样的爹爹，这次是我跟崔灏哥哥一样，有座位的哟！不能把我当小孩啦！ 太好了，哈哈，那我就可以好好的大吃一顿了。”小姑娘兴奋的跳了起来。 武照笑道：“你呀，就是个小馋猫。” 随后杜少清就带着众人一路车马往自己的伯爵府走去，这里早就安排了三虎等人准备宴席了，一次宴请百人以上，可不是个小工程，所以三虎等人可是忙碌了一上午了。 回到家里的时候，正好菜刚刚上齐，杜少清笑着跟让众人先入席开吃，这个时间肯定早就饿了。 “杜驸马，大家都被你这商机吊着胃口，哪还有心思安心吃饭呀？” 杜少清打趣的说道：“这可是我家大厨精心准备的，长安城里面最好的酒楼都不一定吃得到的美食，诸位可不要跟在下节俭。 先吃饭再商议，那是因为我怕说了之后，各位更加没心思吃饭了。 还是先填饱肚子的好，免得让人说我杜少清招待不周，请大家出面，尽是些出钱的力气活，饭都没得吃。” 众人哈哈大笑，有人的确也饿了，定力比较好的几个大商人一带头，所有人都入席开吃，还别说，很少人能抵挡得住杜少清家的美食，一时间几乎所有席间都赞声不绝。 等到所有人都吃个差不多了，将众人带到了准备好的院子里面，一百多人再次落座，手边放着一个小茶几和一杯饭后清茶。 杜少清朗声问道：“我这个商机，跟西去的丝绸之路有关，在这之前，谁肯透漏一下，大家西行商路上，丝绸最贵能卖到多少钱？” 第378章 商机动人心（大章更新） 一时间大家都被杜少清给问住了，在场这么多掌柜的，去西域行商可不一定都是货卖丝绸，很多人是不做丝绸生意的，成本太高了。 而更多的人不想回答是因为这个涉及到自家的商业机密，大家都是跟西边的异邦人做买卖的，物价自定，只要你能卖得出去，那就是你的本事，所以一般是没人会泄露自己的定价，杜少清这么问，本身就有问题。 “没人愿意透露自家的商业机密吗？郑掌柜，您荥阳郑氏的丝绸茶砖走遍天下，应该有个一般的价格吧。”杜少清点了郑达的名字问道。 郑达苦笑道：“丝绸在我大唐也属于上层贵重之物，贩卖到外邦自然不能便宜了，加上去往西域远行花费等等，一般要比大唐的市价高出三四倍吧。” “三四倍？老天，往西行贩卖丝绸利润这么高吗？”许多小商贩纷纷惊呼。 不少大商贩不屑一笑，心中暗骂这帮人没见识，三四倍很高吗？ 杜少清再次开口问道：“三四倍去除原材料、人工花费、沿途关卡等成本，能赚两倍多点吧，也不错了。 可还有能卖的更高价格的？” 环视四周，终于有人站了出来，陇西李氏大掌柜朗声道：“杜驸马何必绕弯子，各家卖出多少价格，那是各家的本事。 而且三四倍只是普通的货品，丝绸这东西也分三六九等，越是上等之物，在西边越是稀奇珍贵，卖价也更高，加上西行不易，走的越远售价越高，所以没法比对的。 在下也不虚夸，我陇西李氏最高贩卖过的一次价格，是大唐本地的十倍原价，估计即便不是最高价，也差不多了吧。” 这……十倍？全场为之静默。 然后旁边跟陇西李氏掌柜要好的一人小声道：“你这老小子，这么大的好处，藏的真严实，我还以为我家的八倍就是最高价了呢。 看来还是不如你这老货心黑。” “什么叫我心黑？跟一帮异族做生意，不狠一点，恐怕要被他们吃的骨头都不剩。” 杜少清拱手道：“多谢李掌柜不吝赐教，十倍的高价，看来贵商会的人是大才。 既然如此，杜某也不藏着掖着了，我杜家商会前不久也走了一趟，走的远了些，而且卖价也跟诸位的不同。 我们的售价是一两黄金！” 嚯……厉害，用黄金交易，这可是硬通货。 “一两黄金？也不过十两银子，这个价格算是一匹下等丝绸的十倍，不算稀奇，若是卖的上等丝绸，就不够看了。”有识货之人评判道。 杜少清伸出一根手指晃着说道：“不是一两黄金一匹丝绸，而是一两黄金，换一两丝绸！” 嘶…… 这个…… 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的天，这，这也太狠了吧！ 陇西李氏大掌柜暗骂，还是你杜少清够狠呀，这不是故意高价宰客吗？ 看来长安城对杜少清贪财的传言不假，这厮真不讲究，似乎专门坑异邦人，据说最先入坑的是东北的高句丽，这丝绸一项，不知道是西边哪家的倒霉蛋。 这位掌柜的想的倒是没错，可不够准确，应该说杜少清不光坑异邦的有钱人，大唐内部的他也坑啊。 “那、那，不知驸马是将丝绸卖到了西边哪一国？这等好事，可有我等一份？”有人开口问道，见到人家挣钱了，谁不羡慕，而且论重量卖丝绸，恐怕是百倍的利润吧。 这样的生意，哪怕一年只做成一趟，恐怕也顶往常几年的生意了，许多小商人都眼红了，不光他们，那些大商人也都在羡慕的看着杜少清。 “当然，今天请大家来的目的，就是共分丝绸百倍这块巨大的利润。”杜少清朗声道。 一句话就煽的所有人心头火热，可也有人一直是冷静的，郑家大掌柜不解道：“驸马这么做，有什么目的？需要我等付出什么？ 天下从来没有掉馅饼的事情。” 是啊，大家像被浇了一头冷水，立刻清醒过来，有条件吧？ 杜少清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当然有条件，不过各位已经通过了，条件就是为平高昌出份力，不在多少，有心就行。” 哗……很多人纷纷欢呼起来，大喊杜驸马仗义，这个条件就这么简单啊。 陇西李氏的掌柜不解道：“可是不对呀，如果是驸马跟高昌有仇怨，那应该在大军出征前召集我们来才对，那时都不用朝廷出钱，直接让我们凑军费平高昌不就成了？ 现在有没有我们这笔钱，高昌都要完的，为何要多此一举呢？” 杜少清暗道此人心细，于是叹息一声开口解释道：“高昌可不是我杜少清一家的仇人，他卡在西域要道，年年都在勒住我们所有商人的脖子。 倘若让他们得知我们将丝绸卖上天价，恐怕人家就不会只要过路费了，直接垄断了西去的丝绸交易都行。 所以这丝绸换黄金的事情，必须在灭了高昌之后提出。 当然了，还是那句话，今日的事情，就是个入门考验，为商着不知大义报国在前，根本就没资格跟我们分这块利益。” 好吧……这么一解释，没人再有异议了，都说杜驸马高明。 可是很多人还是不解为什么他舍得将利益分给他人，如果杜家商会一家做的话，岂不是守着一座金山了？他杜少清图什么？ 这就是个人眼光问题了，杜少清虽然贪财，却并不爱财，他也不是为了赚钱而赚钱的。 拿出这份天大的利益，可以拉拢团结大唐的商人，使整个商人阶层不再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战，这就是目的。 定下了有哪些人一起分蛋糕，接下来自然就是怎么分的问题了。 杜少清提出了自己的计划，那就是大唐从西域出去的丝绸总量以后要每年定下来。 然后大家各自从这个出口总量里面分占几成，就按照此次捐款军费的比例来分好了，这样最是公平。 这还是真是个新奇的分法，许多人心想。 更多的人则是有点后悔自己投入少了，要是早知道这么分的话，之前就不该投入一百贯，而是应该将全部家当都投进去的。 可是有人看出问题了，“杜驸马，照你这个分法，公平似乎没得说，各安天命捐的多占得多，大家事先都不知情，占多少那是个人运气。 可是你怎么保证从西域出去的丝绸总量是多少呢？毕竟这天下从西域行商出去的，可不止今日到场的，许多其他州道的大商会可是没来呢。” 杜少清抚掌大声为此人叫好，这个问题提出的很关键。 “以前我们不能保证，是因为西去之路在高昌手里，但是以后就可以保证了，因为高昌被我们打了下来，大唐是要驻军镇守的。 所有出关商货都要经过边军查验才能出去，而控制丝绸总出口量的方法，就是这么简单。” “如果有人不服呢？”有人问道。 “不服？高昌是谁出钱打下的？是我们，就相当于我们出钱，朝廷出力，共同拿下了西行路上的关卡，他们不服怎样？谁让他们没出钱呢？” 都不用杜少清回答，很快就有人想通了这里面的关窍，说的句句占理。 有些胆小的商人小声道：“这样的话，有些太霸道，怕是要得罪人呀。” “胆小怕死的可以自动退出，一点胆子都没有，还做什么生意？”旁边有人不屑道。 你怎么…… 看到说话的是贵族大商人，那人只能忍下不再多言，惹不起。 杜少清摆手让大家停下了争论，并且解释说道：“在场的大家虽然手上拥有着西域丝绸的经营权，但并非就一定要去亲自经营的，可以自愿选择做不做生意，也可以选择将手上的份额转给他人。 甚至可以租借给他人，比如说我杜家商会一年有权出口两万匹丝绸，但我们人手不足经营不过来，就可以将其中的一万匹交给别人来做。 当然了，别人用了我们的份额，我们杜家商会自然是要从将来的利润中抽成的，我们什么都不做，就能用这个份额赚上一笔，也是不错的。 而且这样会有个好处，让很多想做丝绸生意的人有钱可赚，也免得人家说咱们这群人太过霸道。” 话音刚落，范阳卢氏之人大喊道：“如果杜家商会有意转让一部分份额的话，我卢家商会第一个接手，多少都接，全要！” 众人哈哈大笑，可不是嘛，谁会不要？占据多少份额就代表着以后能从西域行商中赚多少份额的钱财，不要是傻子。 看到大家热情很高，且达成合作很快，杜少清趁热打铁道：“定下了分成的问题，那就来说说经营的事情。 第一点就是以后往西域出货卖给谁，走多远，各地定价问题，都要我们仔细来商定，一定要统一定好，不得再有人私自更改价格扰乱市场。” “没错，咱们都说好了，谁要坏了规矩，就将之踢出去！” “这第二点就是高昌的问题了，我们这门生意想要做大做强，必须有个强有力的后援支撑，说白了就是西行商道上的护卫队。 陛下有意在高昌常年驻军十万保护西行商道，所以这养兵十万的钱，我们要拿出来。”杜少清说出了最终目的。 这个…… 许多人沉吟不语，大唐是府兵制，常驻军队有多少？这个账似乎不好算呀。 “驸马，这西域行商又不止咱们丝绸一门生意，难道只是我们出钱吗？”有人问道。 杜少清断然道：“当然不是，所有西行商人都要出关税的。 可唯独咱们的丝绸乃是暴利，所以必须要从关卡到沿途护卫，都要精锐部队尽责才行，如果我们不抢着出这笔钱，万一他日有人弄点蚕卵、织布机等等，将手艺传了出去，恐怕咱们都得喝西北风去。” “敢？谁敢泄密，杀他全家！”有人大喝道。 “对，看谁敢这么大胆？” …… 好家伙，一百多人几乎人人带上了杀气，看来这帮人平日里是好好先生一样的圆滑商人，关键时刻可没一个是心慈手软的家伙。 杜少清打趣道：“那这养兵的钱？” “当然是我们出了，谁跟咱们这帮人抢着出钱，就跟谁急！”陇西李氏的掌柜大喊道。 “是啊驸马，可这具体需要多少钱？总得有个数目吧。”有人关切道。 让人取来一个册子，杜少清翻看了一下，随后朗声道：“常驻兵员具体花费暂时无法统计，但在下有过一个大致的估算。 此事原本跟陛下商议过，陛下说可能十税一差不多了，要不然税收太狠，与高昌何异？”杜少清介绍道。 众人点头，“不错，陛下仁爱，十税一没说的，不贵。” 杜少清书册一合，大喝道：“可是我却当场就说不行！” “啊？这是为何？ 驸马，这时候就别纠结这点小钱了，十税一就十税一吧，让官兵吃饱些才好有力气干活呀！”很多人劝解道。 杜少清哈哈大笑道：“正是如此，所以才不能十税一，十税一官兵能吃饱吗？ 我当时就跟陛下说了，至少十税三！” 咣咣当当一阵茶碗打翻的声音在场中响起，大家心说你疯了？ 高昌人对我们征重税，大家苦不堪言，现在大唐拿下了高昌，不收重税了，你却主动多交？跟钱有仇吗？ 只见杜少清淡淡一笑，端起自己的茶碗满满喝了一口，估计是说话太多，渴了。 “我的意思是，十税三，其中三分之一上缴国库，算我等商人报效朝廷的，免得人家以商人重利为借口，时时轻贱我等。 剩余的三分之二就是养兵了，就算这里面的钱多了出来，那也不亏，当地士卒得了好处，哪有不尽心出力的？ 在下算过了，即便是十税三，再抠出成本和运费占据的十之二，里外里咱们还能净赚一半。 各位，做不做？ 如果你们不愿的话，我杜家商会准备跟陛下打个欠条，或是买下你们的份额也要支持养活这支大军，到时候各位可别羡慕说我们杜家的伙计最安全。” 这个……辛苦跑一趟，到手才赚一半的钱，是不是有点亏呀？ 有人不禁小声道。 荥阳郑氏的郑达笑骂道：“真是蠢货，那是一半吗？可别忘了，那是丝绸一半重量的黄金！ 即便是只有五成，那也是大家以往行商收益的多少倍了，会算账吗？傻子才不干。 杜驸马，就按你说的吧，十税三，我们郑家不含糊，够不够，倘若不够，十税四我们也没意见！” 我去……杜少清差点打翻茶碗，直接站起来佩服说对方豪爽。 陇西李氏的掌柜苦笑道：“跟驸马的手段比起来，我们原来十倍价格出货，似乎就跟傻子一样，真是贻笑大方了。 陇西李氏商会干了，一切按照驸马的计划办，全力支持。” 有了这两人的参与，谁再看不清暴利就是傻子了，所有人都兴奋的表示支持。 第379章 学堂王者归来（爆更开始） “杜驸马，还能增加捐赠吗？我还想再多拿出点资助前线大军。”一个中等商会的掌柜喊道。 “是啊是啊，我们也有这个意思……” 现在想加钱？…… “不行，捐赠在前，各凭机缘，已经定下了。 且不说银钱已经够打仗了，单说这意义方面，你们提前拿的钱是道义，现在再拿，那傻子都知道是想多分点利益的，哪有那好事？” 不用杜少清解释，那些捐钱多的家族已经开口反驳了。 等到大体的事情谈完，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许多人着急跟家里汇报好消息，于是提出了告辞。 此时大家才想起午饭前杜少清的话，如果不先吃饱再谈，恐怕谁都没心思再想起吃饭了，一帮老骨头，真的饿上一整天，那才是要命的。 可不是嘛，为了这个让人眼热的商机，谁不是捂着胸口砰砰跳的关注了一下午？连喝茶都没心思了，哪还记得吃饭？ 众人渐渐告辞离去，荥阳郑氏的郑达起身笑着跟杜少清攀谈起来，“没想到驸马如此慷慨，将这般巨大商机与我等共享，荥阳郑氏记下了，他日定有回报。” 杜少清摆手道：“只要各位前辈不要说我杜少清今天让你们白出钱，拉你们下水就行，再说了，杜家商会的原则是有钱大家赚，绝不敝帚自珍。 而且这次我杜家独占两万份额，一家独大，说来惭愧。” “哈哈哈哈，莫不是驸马故意安排小公主再出一万的吧？”旁边的陇西李氏掌柜笑道。 “哪里有的事？如果是在下事先安排，岂会只出一万？出十万不是更好？”杜少清摆手道。 众人也知道这是戏言，不过的确也看出了杜少清的诚意，此人跟大家以前预想中的不一样，倒是让人刮目相看。 杜少清拱手说道：“各位前辈，按照咱们的商议，接下来一千两以上捐款的才有资格参与日常决策，其余不足一千两的商会，公推一人出来参与决策。 我杜家商会就让大掌柜武照参与了。 大家还需尽快定下出货量，还有各个地方的售价，也好让我们赶快开始备货，最好是能在大唐拿下高昌之后就开始西行售卖，不耽误大家发财。” “好，我等就先告辞了，来日再会。” 众人走后，崔家的崔灏有些犹豫不决的站在了原地。 “师父，弟子没有自己的产业，还没有出师开始做生意，所以这一千两，要不要转给家族呢？” 杜少清拍了拍崔灏的肩膀道：“全凭你自己的想法，本来今天就只是让你来长见识的，你能主动站出来就是机缘，要不要转赠随你。” 崔灏点了点头，随后弱弱道：“师父，还有一事，就是，弟子离家仓促，手里没有一千贯，囊中羞涩，能不能跟您借点？来日再还？” 嗯？？ 杜少清哈哈大笑，“原来你小子是空手套白狼啊，行，不就是一千两银子嘛，找你小师娘要吧。” 说完杜少清大步离去，忙了一天不休息，真的是累坏了。 武照来到崔灏身边捂嘴笑道：“你师父是在考验你呢，所以别选错了。 在你没执掌崔家之前，如果你将手上的资源给他们，那就是养虎为患。 如果是你执掌崔家之后，你再拿出手上的东西，那就是雪中送炭，甚至还可以筑巢引凤。 别回头被人来要挟的时候再犯了傻，自己心中要看清楚了。” 崔灏听完感动的躬身行礼：“多谢小师娘提点，弟子记下了。 那，那钱……” “给你一千贯明天送去朱雀门，不算是你借的。 你跟随我开始独当一面照顾药材生意，自然不能白白辛苦，算预支你半年的薪酬吧。”说完武照飘然而去。 这……崔灏没想到，事情这么简单，看来还是师父师娘照顾自己。 来到了后宅，三虎等人还在准备晚饭，可是杜少清发现妻子长乐公主却在收拾东西。 “夫人，你这是？要离家出走？还是要回娘家走亲戚？咱俩似乎没有吵架吧？”杜少清打趣道。 长乐公主嗤笑道：“夫君你难道盼着妾身再次离家出走？ 这辈子是没机会了，人家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妾身都是当娘的人了，能走到哪里？ 这是给萱萱收拾的东西，明天她就要去弘文馆上学了，一去好多天，总得准备一下的。” 啊？这么着急吗？ “夫人，要不等几天好了，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多在家待几天好了，免得你老是思念。”杜少清劝道。 “思念她了妾身会进宫去看她的，没商量，明天她必须去上学。” “为什么呀？” 公主白了丈夫一眼，小声道：“你说呢？谢道长给妾身算过了，喜事就在这两天，如果不是天黑了，妾身都想今晚就送走这不安分的小丫头。” 我……杜少清恍然大悟，心说还是老谢搞的鬼呀，你怎么算的？能具体到哪天？ 还有妻子跟女儿这态度，不正常啊！怎么不是那么亲热了呢？ 难道说真的跟别人说的那样，当妈的和女儿就是天生一对冤家宿敌，少有亲切的？ 女儿只是父亲的小棉袄？ 杜少清心中为女儿叫苦，“你跟女儿说了吗？这就给她收拾衣物，别明天她不愿呢。” “还没说，妾身准备把这个任务交给你来。” 我？ 怎么就没好事呢，凭什么得罪人的事是我来？ 公主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丈夫，那意思很明显，咱们还要不要孩子了？你去不去？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跑进来一个小身影，是在外面骑着小喵喵过完瘾的小萱萱回来了，正好听到了夫妻两人的对话。 哇的一声大哭着冲进了杜少清怀里，“爹爹，你快看看娘亲，她不要我了，这么着急把我送人呢。 我都听到了，她想要我今晚就走，娘亲不爱我了……” 杜少清脚下一滑，心说这孩子怎么不声不吭的听到墙角了？老天，这怎么哄？ 公主反倒笑而不语的坐在一边，看好戏一样看杜少清哄孩子，一家人要是没点热闹事可不行，冷冷清清的好没意思。 杜少清费了好大力气，答应给女儿多住一天，连续讲两晚上故事，并且上学走的时候带足够的零食去学校等等，小丫头这才作罢，勉强同意下来。 事后杜少清才知道，原来老谢所谓的算卦根本就是幌子，他就是用医术算了一下长乐公主的排卵期罢了。 想起这个，杜少清就一阵苦笑，那为何还说的有鼻子有眼，断定这一胎是男娃。 老谢你敢说自己不是江湖骗子？ 第380章 王者归来（下） 话说弘文馆里面，在小萱萱走了之后，难得恢复了秩序，小姑娘程如玉虽然贪嘴好动，可总算是个乖巧听话的，少了小萱萱在一旁，程如玉一直安安分分的学习写字。 当然了，虽然她学习写字很慢很慢，可人家有毅力，也不贪多，就这么一个字一个字的学。 可是长安城里的消息满天飞，这些纨绔二代们怎么可能没听说？谁都有些意动。 于是就有同学要跟颜师古请假去参加曲江池集会，颜师古板着脸训斥道：“请假出去贪玩？亏你们想得出，真是朽木不可雕！ 难得杜萱萱那小丫头不在这里捣乱，还不趁此良机好好上几节课？ 从今天开始，我们每天的课程加倍，大家都认真些。” 完了…… 学堂里面的学生都要哭了，怎么人家杜萱萱请假出去玩，还殃及到我们了？本来就繁重的课业，还要加倍？ 颜师古反而在心中暗自盘算，要不要去跟陛下建议建议，让杜萱萱这孩子多请假几天？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应该多跟亲人团聚才是。 他恐怕怎么也想不到，家里小萱萱的娘亲巴不得用完孩子就送回学堂呢，在家纯粹耽误大人正事。 曲江池集会当天晚上，长安城里面好像取消了宵禁一样，好多人都暗自疏通关系，连夜去城里寻人，多是那些大贵族家掌柜的，因为丝绸的事情坐不住了。 巡街武侯将军以为有什么情况呢，赶忙报给陛下，皇帝李二早就知道，只说了句无事随他，就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 太常卿郑元寿家里，大掌柜郑达连夜来访，郑元寿大惊，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一样。 可是经过郑达的一通介绍才明白事情经过，郑元寿怎么也没想到，杜少清请人过去是分金山的？ “大哥，现在看来，杜驸马此人倒是个光明磊落的人物，这种事情，放在谁身上能舍得拿出来分享？”郑达夸赞道。 郑元寿嗤笑道：“怎么？去开会见一面就对他换了态度了？去之前你可是一直防备着呢。” “嗨，是小弟见识浅薄，不如大哥您远见卓识。 此次一见才知道，是我们以前的偏见蒙眼了，杜驸马不愧是天下第一才子，行事面面俱到，有理有据，让人折服。 倘若不是我们身处注定对立的阵营，仅凭今日之事，小弟就要对他称句佩服！”郑达不吝赞美之词，对杜少清评价颇高。 郑元寿沉吟道：“好了，这话咱们兄弟两人说说也就罢了。 杜少清此人，我一直都在关注，从他能够收徒崔灏，亲自走访清河崔氏，到前不久卖给陇西李氏书册这一连串的事情上看，他不是个有偏见的人。 若是一般肤浅的年轻人，恐怕对我等五姓七望躲之不及呢，生怕跟我们扯上关系遭皇帝记恨，可杜少清并没有，这一点他就不凡。 而且那造纸印刷虽然是他发明的，可真正攥在手里的，却是皇帝陛下，我们派去的人手，都让陛下给料理了，可谁听说过是杜少清在防备泄密了？” 郑达有些听不懂了，兄长这是在分析什么？ “直到后来陇西李氏的李乾佑跟杜少清接触成功，我才真正明白了，打力不如借力，杜少清跟我们没有私仇，我们为何要跟他一个劲的作对结仇呢？ 如果能跟他结交会如何？真的会影响我们荥阳郑氏的存在和地位吗？ 恐怕不然！ 陇西李氏李乾佑虽然被大家面上指责，可为兄却要赞他高明，此人知道变通，比多数人看的明白。”郑元寿自顾自的说道。 “那大哥是要？” 郑元寿看了一眼这个弟弟，神秘一笑，不再绕弯子了，“为兄要让你暗中结交杜少清，这是个奇人，结交他说不定能壮大我们郑家。 比如这次丝绸商机，你出手一万一千贯银钱，能带来的收益却是难以想象的，所以结交他不是坏事。” “可是……可是其他家族那边……”郑达惊讶道。 郑元寿袖子一挥，“不用担心，为兄负责防备杜少清暗招坑我们，表面上我们还是跟大家站在一起对立杜少清的，而暗地里，你去交好。 这就是咱们的对策——在对立中谋求壮大自身！” 郑达恍然大悟，大赞兄长高明。 不单单是郑家一家在转变思维，基本上五姓七望都各怀鬼胎，在利益面前，他们所谓共同进退的盟约就是一句空话，谁也不会放着一座金山不要的。 唯有一家，那就是清河崔氏，当天晚上崔大掌柜就知道了所谓的商机，同时也知道自己今天错过了多大一场好事，如果传扬回家里，恐怕族里饶不了自己。 想着想着，这位崔掌柜就额头见汗了，暗暗决定一定要尽快找到解决的方法，在家族问责之前，破除这一失误。 而他想到的是什么招数？没一个正经的。 第一个就是崔灏手里那点份额，崔灏身上恐怕没钱，所以要拿出这一千贯，还得家里出钱，不是找自己要就是找崔君肃要，所以在这个时候能截住就成了。 第二个就是收购那些小商户手里的捐赠份额，清河崔氏这么大家业，起码也要占一万两的份额吧，所以崔大掌柜就打起了这么一个主意。 最后一个想法就是看看能不能跟杜少清说通，清河崔氏商会插个队，捐一万两进去？ 当然了，这最后一个方法，不到万不得已，崔大掌柜可不愿给杜少清低头。 本想第二天一早就要去找那些小商户商议收购的事情，可是他却还是晚了一步，人家都已经在朱雀门前排好队等着交钱了。 跟崔大掌柜同样想法的人可不在少数，有钱赚谁不想分一杯羹？很多人以为凭借自己的实力地位，那些捐赠了几十贯几百贯的商会还不是吓得赶忙转让？ 可是朱雀门前杜少清和一队护卫大军却给这些人实实在在上了一课。 “今天来捐赠的任何人，任何商会，都是大唐义商，此义举受大唐所有人拥护，任何人敢威胁或是危害他们，将受到所有人的敌对。” 崔大掌柜一看，完了，五姓七望其他六家商会的人都站在里面，共同发声，连大唐军部都发话罩着了，谁还敢惹？看来第二计胎死腹中！ 朱雀门集资捐款的事情令满城沸腾了，特别是那三十二万贯的真金白银堆在那里，可想而知是多么的让人震撼，这一天晚上，不知道多少长安百姓因此失眠了。 次日一早，杜少清领着女儿带着包裹行李进宫了，他要跟老岳父汇报这次集资的战果，虽然对方肯定已经知道了。 而小姑娘杜萱萱则是真的需要去上学了，其实她也看出来了，就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即便是敞开了让自己在长安玩，没有小朋友的情况下，也好无聊的。 弘文馆里，学生们陆陆续续都来了，先生还没到，同窗之间在嬉闹或者闲谈，萧瑀的孙子萧守业感慨道：“这两天那个小魔女不在，咱们可算是能安心上几节课了。” “是啊，先生说了，再有一节课咱们就能把《论语》学完了。”另一人附和道。 程如玉听到几人的对话，不忿的辩驳道：“你们几个人，为什么背地里说我萱萱姐的坏话？” 看到这个七岁的小姑娘这么仗义，几个孩子哄笑了起来，萧守业劝道：“我们没有说她坏话，事实就是这样啊，没有她捣乱，我们终于可以好好念书了。 而且你不也是吗？你每天学习写字也没人打扰了。 看你学的这么慢，要不要我们几个做师兄的帮忙指点一下你呢？” 就在这时，杜萱萱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指点我如玉妹妹？轮得到你们吗？你们几个坏蛋，刚刚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有本事放学别走。” 这…… 整个学堂里的孩子都看向了门口的来人，一瞬间鸦雀无声。 小萱萱王者归来一般，迈着六亲不认的步子走了进来。 程如玉惊喜的跑上前去，“萱萱姐，你回来上学了？” 两个小女孩几天不见难得一诉思念之情，萧守业讪讪一笑，“杜师妹，我们可什么都没说，你不要诬赖我们。” “先生来了！”门口有人大喊一声，就见颜师古已经走到了门口，所有人立刻恭敬坐好。 颜老头微笑着进门，环视了一圈，可是看到小萱萱的那一刻，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她怎么回来这么快？ 很快收起脸上的不自然，颜师古轻咳一声：“来了就赶快准备一下，马上上课了，今天继续讲……就讲《论语》最后一节。” 老头说话的时候多看了小萱萱一眼，最后一咬牙，还是决定讲论语，毕竟还剩最后一节就讲完了。 小萱萱也没准备多理会，毕竟无论讲什么，对自己来说不过就是课堂睡觉罢了。 可是旁边的程如玉却忍不住打起了小报告。 “萱萱姐，看到你请假之后，好多人跟我一样，都想请假出去玩，听说你爹爹在曲江池办什么联欢会呢，是不是很好玩？” 小萱萱嘿嘿一笑：“一般般啦，我也参与了一下，就是小孩子不多，都是一群老头，没什么意思。” “哇哦……这么厉害，你都参加了呢。 哎，可惜颜老先生不准我们请假。”程如玉抱怨道。 “为什么呀？”小萱萱不解道，你可以让你娘亲帮你请假吧。 走上讲台的颜师古敲了敲桌案道：“开始上课，不许交头接耳。” 两个小女孩自顾自的说话，全班都听到了，所以颜师古给打断了。 程如玉吐了吐舌头，压低了声音道：“因为老先生说了，趁着你不在，没人捣乱，要赶快多学点东西，所以不准请假。” 什么？他真是这么说的？？？ 小萱萱惊呼起身，转头看向了颜师古，满脸的质疑。 颜师古尴尬的一阵咳嗽，随后故意板着脸训斥道：“程如玉，老夫说了上课不许说话，你昨天的作业写完了没有？等会儿老夫要检查的。 杜萱萱你刚刚回来上课，站起来做什么？快点坐好温习一下……” 好一副正经严师的模样，还真唬住了两个几岁的小女孩，小萱萱噘着嘴，不满的坐下了。 程如玉举起手邀功似的大喊道：“先生先生，你教我的第三个字我已经学会了，连第四个字我都会了呢。” 哦？ 这话立刻引起了全班人的兴趣，大家都知道这女孩学东西慢，到昨天也不过刚学到‘天’字，这是第三个字，前两个是‘人’和‘大’，这第四个先生没教，她就会了？ 颜师古也来了兴趣，不禁走上前去笑着考校起来。 程如玉从小书包里面翻出自己的家庭作业，一张张亮了出来，“这是第一个字，念人；第二个字，念大；第三个昨天学的，念天。 嘿嘿，我都学会了，娘亲都夸我聪明呢。 这是我写的第四个字。” 嗯！ 嗯？？？这是…… 颜师古看着一张新式白纸上面写的那个‘兲’字，整个人都不好了，好奇心驱使的众同窗纷纷凑了上来。 其中跟程如玉两人不对付的裴承先哈哈大笑了起来，“先生，她写了一个王八，是不是故意骂你呢？” 程如玉瞬间爆炸，指着裴承先，涨红了小脸喊道：“裴承先，你胡说什么？谁骂先生了？这真的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第四个字，虽然我还不知道他怎么念。” 颜师古转头呵斥道：“成何体统？嘲笑同窗，为师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裴承先，去，站在讲台上，等着一会儿打手心受罚。” 老夫子发飙了，所有学生不敢再起哄，裴承先垂头丧气的走向了讲台，程如玉还故意朝他做了个鬼脸，那样子煞是可爱。 颜师古饶有兴趣的问道：“程如玉呀，这个字是谁教你的？你怎么知道这是我要教你的第四个字呢？” 程如玉认真的摇头道：“先生，没人教我，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你看，你教我的第一个字是‘人’，第二个是‘大’，第三个是‘天’，每多一个就多一横，那这第四个肯定也是再多一横呀。” 噗……颜师古被这小姑娘的话整的差点吐出老血来，这个逻辑也是……简直是无可挑剔了。 “哎，不对的，今天我不准备教你这个字，教你其他的，把这个收起来吧，以后我再给你讲这个字念什么。”颜师古耐心道。 也就是这是个七岁小女孩，换个十几岁的学生，估计少不得一顿罚。 正当颜师古要走回讲台的时候，小萱萱开口了：“先生，你是不是有事情要跟我说呢？” 颜师古：…… 第381章 钱太多怎么花？（二合一） 本以为这不过是个五岁的小孩子，随便岔开一下转眼就忘记的，可颜老头到底失算了。 小萱萱虽然只有五岁，可整天跟一帮大孩子乃至大人在一起玩耍，不是那么好糊弄的，甚至还有一点点小记仇。 在她心里可是记着呢，先生竟然趁自己没来的时候偷偷说我坏话？哼，看我年纪小好欺负吗？ “咳咳，没有，你年纪太小，只要上课听话就好，能不睡觉还是尽量别在上课睡了，这个习惯不好。”颜师古老脸一红，说完大步朝着讲台而去。 只见老头拿起教鞭，厉声对裴承先道：“把手伸出来，嘲笑同班师妹，该当何罪？此次打你手心，长个记性，下次再犯，定不轻饶！” 一连三下重重的打手心，火辣辣的疼痛让裴承先龇牙咧嘴，噙着眼泪说弟子再也不敢了。 他也是倒霉，赶上了颜师古的尴尬场面，借机转移杜萱萱的注意力呢，所以大意之下就打得重了点。 “好了，我们开始讲课了……” “先生，记得你上次说好像要我把爹爹叫来的，你还要找他吗？”小萱萱打断道。 颜师古都快崩溃了，今天这孩子怎么这么多事情呢？往常也不过是问个书名就去睡觉了，今天怎么赖上我了？ 不耐的摆手道：“算了算了，有空再见好了。” “那怎么行？今天正好我爹爹也来皇宫了，就在那边跟外公聊天呢，要不把他叫来吧，他画一幅画很快的。”小萱萱建议道。 颜师古欲哭无泪，真想大声告诉这丫头，老夫不是找你爹画肖像的。 “哎……既然这样，那就会一会好了，不如你去将你爹爹请来？然后等到下课的时候老夫正好跟他聊聊？”颜师古还是妥协了。 老头心中叫苦不迭：“陛下啊，老夫领学弘文馆，来是为大唐才俊开蒙的，不是来帮忙哄孩子的。 以后这等小年纪的学生，再也不收了，再这样下去，恐怕这把老骨头禁不住几年折腾啊！” 小萱萱高兴的站了起来，答应这就去请自己的爹爹，学堂里的先生和学生同时都吁了口气，有这个小家伙在，似乎真的没办法安心上课了。 此时议政殿里，李二和杜少清翁婿二人正聊的开心呢。 看着手中的账本，李二对女婿笑骂道：“早知道你有这手段，朕哪里还用掏空国库以充军费？战前就让你动员捐款得了，恐怕大军见到钱财充足，打仗士气都能提升呢。” 这倒不是空话，古代有战前誓师一说，而最简单直接的鼓舞士气办法就是——发钱！ 现当当的钱财一箱子一箱子发下去，可想而知对于士兵们的冲击力，如果是敢死队这等死士，那就发的更多了。 杜少清双手一摊表示无奈道：“我也没想到，我大唐百姓都太热情团结了，原以为能带个头，最后捐款有个十万贯就不错了，谁知道会超出这么多。 就这还是拦住了那些热心的普通百姓捐款，要不然的话，恐怕百姓们都要抢着踊跃拿钱出来，长安城将近百万民众，这个数字翻两番我都不奇怪。” 李二笑声更加豪迈了，“那是，这就是朕的大唐，朕打下的江山，万民一心，朕做到了。” 杜少清撇了撇嘴，在场就我一人，也不是阿谀奉承的官员，你这么自吹自擂，还等我给你做个诗赞美两句捧捧场吗？那我也得会才行啊。 犹豫了一下，等到李二笑声暂歇，杜少清接着道：“这种事情不能多做，打仗出钱还是国库来的好，如果因此形成了众筹军费的习惯，被后人效仿，一个不好就会演变成打仗前盘剥百姓的惨剧。 所以我才放在战后私人募捐，竭力避免朝廷介入。 而且国库吃紧，也能激励国君和朝廷努力进取充盈国库，这才是正道。” 听着女婿委婉的劝谏，李二重重点头：“贤婿所言不错，朕记下了，并且会告诫后辈国君，勤勉自醒切忌犯错。” “哎，可惜了这个方法，如果当年抵挡东突厥颉利能有这么民心所向，那恐怕也就没有渭水之盟那回事了，你小子怎么不早生十年呢？”李二感慨道。 杜少清哈哈大笑：“早生十年？这我可没办法，得问我那故去的老爹吧。” “现在问题来了，一下有了三十二万贯的银钱，该怎么花？ 你可是当众保证的，要将每一分每一文都花在前线将士身上的，朕想填补空虚的国库，恐怕是不行了，对民众要守信才行。 难不成我们另派一队大军押运这笔钱去前线劳军？”李二犯愁道。 来的路上杜少清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心里已经有了腹稿，于是开口说道：“前线十万大军，劳师远征日子不一定好过呀，希望这笔钱能改善一下他们的日子吧。 小婿的建议是，把这笔钱运到前线，如我们募捐的口号所说，让将士们能吃顿肉，能多穿件衣。” 吃肉？穿衣？ 李二笑骂道：“你小子，这是三十万贯，够二十万人出征的军费了。 前线十万大军，顿顿吃肉恐怕都够了，有钱也不能这么花吧，他们是去打仗的，不是去西北享福呢。” “为什么不能？凭什么出征的大军不能顿顿吃肉？”杜少清反驳道。 “每天朝不保夕，指不定就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的送行饭，还不让吃顿好的？小婿为这帮士卒叫屈。” 李二只当这个女婿一时意气，说的是玩笑话，过过嘴瘾。 可是杜少清却并不打算停下，“以前吃不上是因为穷，没条件，现在有钱了，那就敞开了吃，吃饱了才好杀敌。” “陛下，臣谏言，这钱要全部花出去！”杜少清起身行礼，郑重说道。 李二皱眉道：“你小子从来天马行空，这么说是有什么计划？ 就算是顿顿吃肉，可我们哪里给他们准备肉食军粮？天方夜谭嘛！ 说说你的道理吧。” 杜少清成竹在胸道：“先说吃肉的好处，我们的大军热情高涨杀敌更利，这些就不说了。 话说我们的普通士兵如果顿顿有肉，让高昌士卒，乃至高昌百姓见了会怎么想？” 这个…… 转念一想，李二就看破了，这是要用劳军计吗？ “高昌百姓看到我大唐普通士卒都能顿顿吃肉，眼红嫉妒是少不了的，可也仅此而已，难道你小子还想因为一顿肉让对方临阵叛逃过来不成？ 没那好事！” 李二泼冷水道。 “怎么没有？我们大胜一场，然后对高昌所有百姓使出攻心计，贵族不投诚有可能，那些穷得没饭吃的百姓呢？说不好吧。”杜少清反驳道。 “就算你有道理都能说通，可关键呢，肉呢？ 你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嘴巴一张，银钱就变成肉食了？”李二已经不耐了，不想继续这个无意于的话题。 杜少清再次反驳道：“咱们没有，别人有呀！ 高昌附近不是有个西突厥吗？他们世代放牧草原，最是不缺的就是牛羊肉，咱们把真金白银的运过去，直接从西突厥买羊送到军营宰杀不就行了？” 我这…… 李二脸色一阵红一阵绿的，嘴角抽了抽，都快找不到合适的表情了。 指着杜少清张了张嘴，良久之后忍不住笑骂道：“你小子怎么想的？西突厥闹不好还是高昌的后台，你去跟敌人做生意？不怕被对方杀人越货吗？” “杀人越货？开什么玩笑？十万大军带着钱去做买卖，还能被人抢了？ 咱大唐士卒是泥捏的吗？ 别人不提，单单程叔父和尉迟叔父两人的性格，只要您给个准话，别说有三十几万贯钱，闹不好他二人敢一文钱不带，直接带着大军过去劫掠西突厥，空手去抢人家的羊呢。” 李二哈哈大笑，想起前方两个黑脸将军的性子，还别说，他们两人真干得出来。 “来人，传户部尚书、兵部尚书速来，对了，把鸿胪寺卿也传来。”李二开口喊道，内侍很快去叫人。 “也就是你小子敢这么想，朕以前打仗时候都没想过，出征可以不用带粮食，从邻国购买就行了，说不好还省了运粮的消耗呢。”李二感慨道。 杜少清也笑了：“不止呢，咱们一次购买的牛羊肉食太多，西突厥说不好还会给我们打这个折，优惠赠品什么的。” “说什么浑话呢？ 我泱泱大唐，用得着边陲蛮夷给打折？ 向来都是我们赏赐他人，打折优惠算什么？那是打我大唐的脸面！”李二大手一挥豪气道。 看着老岳父豪无人性的样子，杜少清单手扶额感慨道：“您这么整，估计手下的户部尚书闹不好要辞官了，家业再大也没有这样的吧。 三十二万贯，打个八折，咱们就能省下至少六万贯的银钱。 岳父大人，咱们的国库还空虚着呢。” 李二老脸一红，轻咳两声，顾左右而言他，暗骂这小子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这抠唆的。 不多时被传召的几人快步而来，大家纷纷猜测，这么着急召集大家，是什么急事？ 见到驸马也在，众人就猜到了，肯定是募捐款的问题，可是叫鸿胪寺卿唐俭做什么？ 众人听完杜少清的谋划计策，兵部尚书侯君集第一个抱怨道：“早知道此次出征是场千年难得一见的富裕仗，老侯我说什么也不能让着李绩这货，顿顿吃肉？往常军中主将都没这待遇。” 议政殿内众人哈哈大笑，可不是嘛，别说行军时期，前几年大唐穷困的时候，颇为崇尚节俭，有时候一天最多就吃一顿肉，皇帝也是如此。 李二朗声道：“既然大家没什么意见，那就这么办吧，一路遥远，君集，你亲自安排得力护卫大军，这可是足够打一场灭国大战的钱粮。” 侯君集起身恭敬行了一个军礼，随后想了一下开口道：“请陛下准玄甲军作为护卫中坚力量，以防不测，臣再去点一万精锐沿途看护，可保万无一失。” “好，玄甲军出手，朕也能放心了。 户部出得力人手操办此次交易，至于跟西突厥交涉一事，唐爱卿，恐怕得你亲自走一趟。”李二吩咐道。 唐俭犹豫道：“依老臣之见，此事太过重大，还牵扯到生意之道，老臣担心办不好，不如让我鸿胪寺少卿杜驸马去，最为稳妥。” “喂喂，唐老，没你这么推脱责任的，你是鸿胪寺正卿，出使外邦首选，我一个小辈，身份不够人家也不认啊……”杜少清大声喊道。 “老夫将位子让你，陛下，臣请命退位让贤，甘愿担任杜驸马副手。” 唐俭这刀补的，杜少清措手不及，暗道这老家伙太坏了，一心要把自己推上去。 眼看两人开始扯皮，户部尚书高士廉和兵部尚书侯君集纷纷赞同说杜少清出马最合适，李二知道女婿的脾性，摆手道：“好了，这小子咱们谁不了解？ 就留他在长安听用吧，实际上他也是个忙人。 唐爱卿，辛苦了。” “为大唐万年，老臣粉身碎骨不敢言苦！”唐俭起身恭敬行礼应下。 李二笑道：“此次跟西突厥交易，户部需要仔细计较一下，刚刚少清还说让对方打折便宜些卖我们，朕说不要折扣，还被这小子劝谏呢。” 话音刚落，户部尚书高士廉立马起身劝谏道：“陛下，万万不可呀，哪有做生意不讲价的？ 这个折扣不仅要有，还必须足够我大唐脸面才行。 要是做不到这一点，老臣自愿请辞！” 李二：我…… 高士廉接着道：“百姓凑这笔钱不容易，户部如果不能将这每一文都花在实处，岂能对得起百姓，对得起前线拼命的将士？ 请陛下放心……” 行行行，快别说了，朕放心，朕一百个放心…… 李二连连摆手，实在觉得心累。 杜少清已经在一旁捂着嘴笑得直不起腰了，真让自己说中了，户部尚书还真的要辞官呢。 看人家高尚书说的多好，足够的折扣，这才是大唐的脸面，不要折扣那不叫脸面，那叫打肿脸充胖子，傻缺土老帽。 就在这时，议政殿后面溜进来一个小身影，边跑边喊：“爹爹，爹爹，弘文馆老先生找你，说要咱们俩站在门外去等着他下课。” 好吧，内侍老高很无奈，议政殿机密之地对两位小公主丝毫没用，从来都是横冲直撞的。 第382章 被传唤的家长（二合一） 如果让颜师古听到这个学生是这么转述的，估计得气晕过去，我的意思是你跟你爹爹玩一会儿，等下课的时间我们见个面的，什么时候说让你们父女两个站门外罚站了？ 议政殿里，杜少清赶紧上前接住了跑来的女儿，这孩子还是这么冒失，摔着了怎么办？ “好了好了，你不在学堂好好上课，乱跑什么？还跑来你外公的议政殿捣乱？以后可不准了。 快来给各位伯伯，不对，是各位爷爷见礼。”杜少清训斥道。 小萱萱一看，还真是好几个人呢，立马换了一副乖巧的样子，跟其他几人叫爷爷。 兵部尚书侯君集摸了摸鼻子道：“我的小儿子侯武也在弘文馆念书，跟小公主是同窗，被她这么一叫，感觉我一下老了好多岁一样。” 户部尚书高士廉更尴尬道：“我是丽质的舅姥爷，这孩子叫我爷爷可是少了一辈的，虽然叫爷爷显得我年轻了些，可礼法上说不过去。” 众人哈哈大笑，高士廉是皇后长孙的亲舅舅，抚养长孙皇后和长孙无忌长大的人物，可不是辈分长吗？ 唐俭打趣道：“行了吧老侯，你这是变着法说我等几个老迈吗？ 有个小公主孙女叫你爷爷，就偷着乐吧，还搁这卖着乖呢？要等你亲生孙子会说话，不知道还到什么时候呢。” 侯君集也不恼，哈哈笑道：“回去就给我家老大找门亲事，看你老家伙还来打趣我？” 小萱萱惊讶道：“原来小猴子哥哥是侯爷爷的小儿子呀，怪不得我感觉你长得像他呢。” 噗……李二几人已经笑喷了，这孩子，哪里是老子像儿子？分明是儿子像老子才对。 “君集，军中私下里都叫你猴子，现在你儿子也叫猴子？接你班了吗？你是不是要改改称号，叫老猴子了？”李二也来取笑侯君集。 侯君集红着脸说道：“求陛下放过末将，都几个孩子的爹了，还叫外号猴子，让孩子们听了去，太不雅了，有失身份……” 哈哈哈哈…… 杜少清拉着女儿问道：“你现在不应该是在上课吗？怎么老先生现在找我呢？” 小姑娘想了一下回答道：“不是第一次了，上次我没请假的时候，他就要见你，老先生当时好像不太高兴呢。” 回忆了一番，小萱萱小大人一样板着脸清了清嗓子道：“他上次是这样说的：杜萱萱，明天叫你家长来一趟，老夫要见他！ 然后我说：现在住在皇宫里面，外公外婆就是家长。 可是老先生又说道：老夫不找陛下，就找你爹杜少清！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程如玉说可能是老先生有病，让你去给治病呢。 后来老先生自己说的，是什么慕名一见，爹爹，好像他也是你的仰慕者吧，我猜是找你画画签名的，跟医馆外面那些大姐姐一样一样的……” 说的惟妙惟肖有鼻子有眼的，杜少清自己都快信了。 议政殿几人最后实在忍不住，笑的肚子疼，这孩子太逗了，学的真像颜老头。 把颜老头比成那些找杜少清作画的美貌女子，不知道颜老头知道了会怎么想？ 听这话音，分明就是你表现不好被请家长过去训斥的，还什么仰慕者？实在是太有意思了…… “驸马，看来你要准备好作画题字的东西，颜师古老先生可不好打发呀……”侯君集打趣道。 杜少清一看，很明显这几个人都在憋着坏呢，此地不可久留，对着众人告罪一声，赶忙拉着女儿往外走，边走边说：“走走走，别让老先生久等了。” 门外传来小萱萱的声音：“不会的，老先生说让咱们两个在门口站着等他下课，要不要咱们先去御膳房找点东西吃？等下课我们再去？……” 杜少清：行了行了快别说了…… 哈哈哈哈……议政殿内的笑声再也压不住了，甚至连门外的护卫都强忍着笑得肚子疼。 带着女儿一路来到了弘文馆外面，朗朗书声传出，杜少清远远的就感觉到了一种学习的氛围。 “爹爹，咱们应该站在哪里呢？”小萱萱倒是在很认真的履行着罚站的惩罚。 “额……不如，就门口吧，不过不要说话，免得影响里面同学们上课。” “嗯嗯，那你抱着我吧，我有可能站着睡着了，别再摔着。”小萱萱拽着父亲的衣服小声道。 杜少清：我…… 乖女儿你真聪明，你的老师是要我们罚站，不是罚我站的，还我抱着你？让你安心睡觉，你怎么想出来的？ 真不愧是亲生的！ 好吧，抱着就抱着吧，也不知道多久下课呢，让五岁的女儿在外面罚站，杜少清还是舍不得的。 父女两人刚在门口站了不到一炷香时间，小姑娘还没进入梦乡呢，里面齐声念书的声音停下了，变成了颜师古一个人的讲解声音。 就在这时，坐在弘文馆最靠门的两个小子在交头接耳的聊天。 “哎，没有那个捣乱的小丫头就是好，先生讲课都流畅了。” “是啊，但愿那个小丫头能够再次请假几天，也让我们能安心念几天书。 我家老爹每天都要检查我的功课，前几天我天天挨打，我跟他解释说是夫子讲学被耽误了，老爹却打死不信，害得我又挨了不敬先生的打。 你都不知道有多惨……” 这位也真是惨，门外的杜少清都听不下去了。 抱着女儿走远几步，将女儿轻轻放下，小声叮嘱道：“乖女儿，你先在这里等爹爹一下，我去去就回，貌似你这次惹的事儿比较大，爹爹我怕扛不住啊。” “啊？怎么了？为什么呀？ 老先生答应我的，不告状的，就是想跟你聊聊，他原话是这么说的。”小姑娘懵懂道。 杜少清脚下一滑，完了，你还威胁老先生不让告状？ “别问那么多了，你安心在这里等着就是，我没回来之前，你千万别说话被里面的人发现啊。”杜少清转身要走。 “爹爹你不会是害怕了，想要逃走吧，会不会走了就不回来了？”小姑娘小声喊道。 杜少清差点栽倒在地，“爹爹是那样的人吗？” 旁白：是不是不好说，就算现在不是，未来是不是也不好说。 果然，他还是守信的，约莫十来分钟吧，他就带着一些东西赶了回来。 小姑娘一看，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你是要帮老先生画画呢，我差点给忘记这事，记得给他签名啊，我感觉他真的很仰慕你的。” 杜少清：你这是实力坑爹啊！只要你老师今天能高抬贵手，不整死我就够了，我不用他仰慕。 全神贯注笔走龙蛇，杜少清稳住心神紧赶慢赶终于在颜师古喊下课前画完了。 “哇，爹爹你好厉害，真像啊！比我那张都像呢……”小萱萱忍不住大声赞美了出来。 这声音终于是传进了课堂，颜师古心道，听这动静，是小萱萱把她爹请来了，这个闻名已久的天下第一才子，今天就会一会他。 “下课！”颜师古合上教材，朗声道，底下学生齐齐起身行礼。 可这之后，众学生却不像往常那样立时热闹哄乱起来，反而大家不约而同的都看向了门口方向。 颜师古喊道：“是杜萱萱吗？带你父亲进来吧。” 没有亲自出来接见杜少清的意思，很显然这老头心中怒气不小。 杜少清壮着胆子拿着画卷，牵着女儿的手迈步进了学堂。 他就是杜萱萱的爹爹吗？ 没见过杜少清的学生都盯着杜少清，满肚子的疑问。 而程如玉是见过的，这姑娘可向来跟小萱萱站在一起，赶忙冲着两人跑了过去。 “杜大哥，你还记得我吗？” 杜少清笑道：“当然，怎么会不记得如玉小妹？你可比我家萱萱乖多了。” “嘿嘿，谢谢杜大哥夸我。 你是来帮萱萱姐打架的吗？ 我跟你说啊，我们这里有那几个坏蛋欺负过萱萱姐，那天还要找我们打架呢。 还有就是萱萱姐不在的这几天，他们、他们、还有他们，都说过萱萱的坏话……” 程如玉一个个指着介绍过去，很多学生心中悲呼，完了，小魔王就惹不起了，先还被捅到人家爹那里去？这能好的了吗？ 这个程如玉师妹也真是奇葩，让你学习认字那么慢，让你记仇打小报告的时候怎么记性这么好呢？ 本来杜少清没太在意的，还时刻注意着台上等着的颜师古，生怕惹了这位不高兴。 可是当程如玉说到有人要跟小萱萱打架欺负她的时候，杜少清不淡定了，眼神不善的扫过那几个小子，吓得几人感觉脖子一凉，脸色苍白瑟瑟发抖…… 台上传来一声淡淡的冷哼，杜少清心头一凛，伸手将小萱萱交给了程如玉道：“你们两个小姐妹去玩吧，我去跟先生聊聊天。” 小萱萱朝着台上的颜师古喊道：“老先生，我可是好不容易把爹爹叫来了，你记得签名的事啊！” 说完还眨了眨眼做个提示呢，两个小家伙就携手跑出去玩耍了。 颜师古：…… “晚辈杜少清见过前辈，小女年幼，颇为顽劣，让先生费心了。”杜少清行礼道。 “杜萱萱这孩子，聪明、诚实、机灵可爱，是个好苗子。”颜师古说道。 “先生您不用替晚辈遮掩，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这孩子可没少给您添麻烦，您……”杜少清心说难道不是叫我来挨训的？ 颜师古板着脸道：“孩子才五岁，能知道个什么对错麻烦？对这孩子，老夫没有任何偏见，而且打心眼里是喜欢的。 可是事出就是有因，孩子行为有失偏颇，都是尔等做父母的不是，所以老夫才要见一见你，看看你这位天下第一才子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将如此一个好苗子弄成这样？ 杜少清，你就没有什么要跟老夫说的吗？” 我？我需要说什么吗？ 被这老头劈头盖脸一顿训斥，杜少清懵了。 随后想起这还是在学堂里面，这么多孩子看着呢，影响不好，赶忙小声劝道：“前辈，您看咱们是不是找个地方私下里聊，这还是在课堂上呢。” 颜师古脸色难看哼了一声，袖子一拂，沉声道：“随老夫过来。” 杜少清低眉顺耳的随着颜师古往后殿走去，弘文馆地方可不小，有专门上课的学堂，有藏书十万的图书馆，还有教书先生休息办公的地方。 很快二人转道来到了颜师古的办公室，杜少清走近两步将手中的画卷递了上去：“前辈，这是晚辈的小小心意，您一定收下。” “怎么？贿赂老夫？ 混账！ 有辱斯文，将你那副商人嘴脸收起来！”颜师古怒批道。 我……我怎么就商人嘴脸了，我这明显是个被老师怒批的倒霉家长嘴脸呀，早知道就该让孩子她娘来的，被老师召见还真不是个好活计。 “前辈息怒，您一定放心，晚辈会将小女带回去严加管教，一定不再让她课堂捣乱，也不让她课堂睡觉了……” “不要说孩子，跟孩子没关系，是你小子，你就不知何错？不知悔悟吗？”颜师古提醒道。 被老头火眼金睛般的眼神盯着，杜少清心里实在发毛，都快崩溃了，我不知道呀，总不能我把自己怎么坑人赚钱的私事往外说吧？您好歹提醒一下呀。 “听小萱萱说，你把我儒家九经当睡前故事给她讲，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从这句话开始，杜少清被颜老头训斥了足足三十分钟，期间连口水都没喝，从孔孟先贤讲到了当代大家，从今人作风讲到了圣人传承，不给杜少清一丝一毫的辩驳机会。 直到最后杜少清只能不停点头，机械性的承认错误，心中却叫苦不迭，我连儒家九经都不知道是啥好不好？ 当然了，他也听明白了，自己拿史书故事给孩子睡前催眠是不对的，影响了孩子在学堂的正常学习，孩子只知道故事梗概，却不得精髓，有些本末倒置了。 直到老先生觉得差不多了，应该能让这个轻浮的小子知道轻重了才渐渐作罢。 杜少清忙着给对方倒了杯水，随后又一次递出了自己的画作。 “先生辛苦照顾小女，晚辈实在感激，来上学好像连束脩都没拿，这副拙作就当小女的束脩送给先生，一定收下。” “怎的？老夫刚刚口干舌燥白说了吗？ 为人父母要做起孩子表率，送礼托关系收买先生？让孩子跟你学这些不正之风吗？ 老夫我两袖……”颜老头再次呵斥道。 杜少清陪笑着打开了画卷，老头像是被人卡了嗓子一样，话音戛然而止！ “这个……是你画的？”颜师古腔调小了很多。 “刚刚跟小女在外面等候的时候，见到先生讲课风采，让人不胜仰慕就动手做了一幅，拙劣了些您见谅！” 杜少清敢打赌，这是自己违心的阿谀奉承最多的一天，前世今生加在一起，恐怕都没有今天说的多。 终于体会到了前世见到的那些家长，在老师面前是如何俯首帖耳的心情了。 “呵呵，谦虚了，你可是被人尊为新式画派的创始人物，老夫就愧领了！ 但这不是说原谅你了，教训你自己一定要吸取。” “是是，那晚辈就告辞了，改日再来！”杜少清真想抱头鼠窜，太丢人了，完全抬不起头啊。 “等等，回来！ 你的画，没有落款签章怎么行？” 杜少清：…… 记得刚刚谁骂着说不要来着？ 第383章 学员打赌（三合一，十章爆更送到） 学堂外面，课间休息的学生们都在嬉戏打闹。 程如玉小声对杜萱萱问道：“萱萱姐，你说你爹爹会不会被老先生打手心呀？刚才我怎么感觉老先生在生气呢？” 小萱萱自信道：“不会，你不知道，我爹爹可是带了秘密武器的哟……” 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一阵哈哈大笑，“别吹牛了小丫头，你爹爹明显是被颜师叫进去挨训了，还秘密武器？挨打武器吧。” 小萱萱恨恨的咬牙道：“萧守业，你胡说什么？谁挨训了？” “你爹爹呀，还能是谁？ 你整天在课堂上惹祸，天天睡觉，这样的表现颜师不训斥你爹爹才奇怪呢。 等着看好戏吧。” 两边的争吵很快围上来了一群看热闹的好事者。 有人起哄道：“我们要不要打个赌呢？赌杜萱萱的爹爹是笑着出来还是哭着出来？” 萧守业看向了杜萱萱，戏谑道：“怎么样？敢不敢赌一把？” 这时程如玉站出来大喊道：“你们干什么？欺负萱萱姐吗？小孩子不能赌博的。” “大力王，这里没你的事情，站一边去。”裴承先对着程如玉喊道。 “坏蛋，我叫程如玉，不叫大力王。” “谁不知道你程如玉是咱们这里第一大力王？这是夸你呢。” 程如玉不想跟这群坏家伙纠缠，拉住小萱萱劝道：“萱萱姐，这群不是什么好人，咱们别跟他们玩了，快些回去吧。” “怎么？不敢？ 好呀，当缩头乌龟最简单了，快些回去吧，两只小乌龟！”对方嘲讽道。 面对一帮同学的嘲讽，小萱萱忍无可忍，站出来怒喝道：“来呀！赌就赌！怕你们不成？” 程如玉小声道：“萱萱姐，你、你知道怎么赌吗？” “啊……我，我好像也不会，咱们没去过长安的赌坊呀。”小萱萱这才想起来。 “萧守业，你说说怎么赌吧。” 萧守业得意道：“哼，两个菜鸟，也不欺负你们年幼，就赌杜萱萱她爹是笑着出来还是哭着出来的。 我出一两银子赌是哭着出来的，被先生狠批一顿，肯定脸色难看。 对了，我跟你们说下赌约规则，我如果赌对了，你要照着这一两银子赔我一两的，敢不敢赌？ 看你们这样的，恐怕身上的零花钱都没有，不一定认得一两银子吧？” 程如玉有些不安的捏着衣角，还真被对方猜中了，她身上带的有零花钱，可也不过是几文铜钱罢了，才七岁，家里不可能给银子作为零花的。 “萱萱姐，咱们快走吧，他肯定在坑我们。” 小萱萱却毫不相让，好奇道：“一两赔一两，那就是说，我也可以赌我爹爹哭着出来了？ 这样的话，我的一两到时候你出吗？” 我……你…… 萧守业显然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这也太不懂规矩了。 只好解释道：“那不行，赌约就要各选一方才行，我选了你爹爹哭，你就不能跟着选，要不然就不是对赌了，而是你直接跟我投降认输。” “哦哦，我就是问问。 我爹爹当然不可能哭着出来，我肯定要赌他笑着出来的。 不过仅仅是一两银子吗？会不会有点少了？”小萱萱皱眉道。 旁边实在看不过去的段珪劝道：“杜萱萱师妹，你知道一两银子是多少吗？ 要不然还是算了吧，这样的赌局不适合你这样年纪小的。” “我知道呀段珪哥哥，一两银子就是一贯钱，就是一千个铜钱，爹爹教过的。” 众人微微诧异，心说这小孩子这么小就会算账了 萧守业哈哈大笑道：“好，看不出，你小小年纪也是个胆大豪爽之辈，你要是嫌一两太少，你随便出价，出多少我都跟你奉陪。” 段珪皱眉道：“萧守业，你这样欺负一个小孩子，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杜萱萱被叫家长，你却在外面看好戏，怎么，想让颜师知道了也请你家长来一趟吗？” “段珪，你别多管闲事，这是人家两人公平对赌，各凭自愿的，颜师知道了也不能说什么。 萧大哥，小弟也很感兴趣，不知道能不能也参与一下？”裴承先帮腔道。 “我也来……” “我也来……” 一时间萧守业这边竟然窜出来近十个学生都要参加赌局，段珪感到无语，都是一帮什么人啊？欺负小孩子有意思吗？ “杜萱萱小师妹，这么多人都要参加，都押你爹爹哭着出来，你敢应战吗？” 小萱萱伸出手指一个个数了数，一、二、三、四……九，叹气道：“才九个人，一人一两银子，也才九两，太少了，再多加一点好不好？” 哗……哈哈哈哈，几乎所有人都被这呆萌的话语逗笑了。 “好，那就加价，你随便说个价吧，我们都跟了，大家都比你大不少，手上零花钱肯定比你多，随你出价！”萧守业更加得意了，越多越好，大家加起来，恐怕你赔不起呢。 小萱萱想了一下，随后点头道：“那就，那就一人赌一千两好了，真是可惜，如果你们有十个人的话，我就能凑够一万两给爹爹了。” 后半句是小姑娘的自言自语，其他人基本上都没听到。 因为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石化了。 多少？ 一千两？ 老天，你知道这是多少钱吗？你跟阎王爷开赌局呢？ 旁边的段珪反倒大笑起来：“萧守业，怎么样？你也没想到吧，人家萱萱师妹不是怕你，是怕你输不起，一千两？把你卖了都没这么多钱，还赌什么赌？ 别在这里丢人了。” 我…… “杜萱萱，你要是没胆子赌的话就认输，我们不欺负你。 可是你胡说八道就不对了，一千两来对赌？你拿得出来吗？这不是胡搅蛮缠，故意砸场子吗？”裴承先开口道。 小萱萱不解道：“一千两很多吗？不对呀，我是怕你们没钱才这么喊的，要不然我就喊一万两了。 前天我在曲江池跟随爹爹捐款的时候就捐了一万两出去，这件事长安百姓都知道呢，你们不信可以问问的。” 什么？？？ “你确定你能一次花一万两？没骗我们？是你自己的钱吗？”萧守业绝对不信。 “当然确定啦，是我自己的，花名册上还专门写了我杜萱萱的名字呢，一万两是爹爹给我的。 可是今天大家对赌，应该都是家里给钱吧，你们不用担心了，反正我知道爹爹肯定不会赖账的。”小萱萱自信道。 随后看着所有人已经傻了的表情，好奇的追问道：“怎么了？你们不会连一千两都拿不出来吧？你们家里也太穷了点。 算了算了，你们快点跟我说认输好了，记得你刚刚说不敢赌是可以选择认输的，你们放心，别看我个子小，我也不会欺负你们的。” 众人：…… 萧守业脸色黑如锅底，心中暗骂你干嘛学我说话？现在的小丫头都这么没素质吗？ “萧、萧大哥，我看，我还是不赌了，我家老爹不让我参与赌博……” “我、我也不赌了，怕回家挨打……” 一时间好几个要打退堂鼓，萧守业更加下不来台。 犹豫了一下强自辩驳道：“说得好听，一万两？我们又没亲眼见过，谁知道你是不是虚张声势？ 再说了，我们都是来上学的，谁没事出门背着一大堆银子，我们打赌纯粹就是要看看你爹爹是哭还是笑，跟银子没关系。 一千两银子跟一两银子没什么区别。” 小萱萱有些狐疑道：“是吗？没区别吗？我年纪小，你别骗我。 可是，可是人家是长安小财神呢，一次跟人对赌下注才一两银子，传出去太丢人了，算了算了，不好玩，我们走吧如玉妹妹。” 旁边的段珪看到小萱萱轻而易举的化解了危机，忍不住大声嘲笑道：“萧守业，没想到你也会吃瘪吧，连五岁的小师妹都玩不过，偷鸡不成蚀把米，笑死我了。 一千两？看到了吗？人家这才叫大气，豪爽，不愧是能当公主的人物。 你拿什么跟人家比？你那几代元老的宰相祖父吗？你跟陛下的亲戚关系吗？ 可你比得过萱萱师妹是陛下的外孙女吗？” 萧守业眼中的怒火狂烧，被段珪这么一刺激，再也忍不住，大喊道：“赌就赌，不就是一千两吗？我接了！ 杜萱萱，你们回来。” 你…… 这下轮到段珪懵了。 “萧大哥三思啊……”不少人劝道。 这时杜萱萱跟程如玉回过身来，好奇的问道：“干什么？一千两你同意了？” “对，我跟你赌！”萧守业坚定道。 想了一下，小萱萱再次道：“不要，现在我不同意了，就你自己，没意思，除非你那边至少出十个人跟我赌，每人一千两。” “你…… 你不会是心里没底，根本就在故意找茬百般推脱不肯赌吧？” 灵光一闪，萧守业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对呀，我怎么忘记了，我不是只会输的，我也会赢啊？赢了的话，那就是赚了一千两，而且看颜师的样子，赢的几率太大了。 一时间萧守业念头通达心情大好，竟然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才没有，只是你们的钱真的太少了，让人嫌弃。”小萱萱着急辩驳道。 这一幕看在萧守业眼里，更加笃定，于是他让步道：“好了好了，十个人就十个人，等着。” 转过头来，看向了班级里一向跟自己玩的好的几人，那几人齐齐退了一步，“萧大哥，三思啊，一千两，万一输了的话，咱们赔不起呀。” “真是一群笨蛋胆小鬼，你们怎么光想到输？ 明明咱们都会赢的。 差点让这小丫头的一千两绕进去，她虚张声势，故意吓唬我们的，颜师批评人你们不知道是什么效果吗？”萧守业诱导说。 这个…… 这么一说，还真的有人意动。 “算了吧萧大哥，别玩这么大了，一千两也太…… 万一她输了不认账，不给钱，那还不如赌一两银子呢。” “你这厮，真是胆小如鼠，就是穷鬼的命。 有道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摆在眼前的一千两你都赚不到…… 不过你倒是说的没错，万一她不认账怎么说？”萧守业点头道。 旁边的段珪嘲讽道：“萧守业，也休怪别人胆小，你若是够胆，一个人站出来拿一万两啊？” 我…… “哼，我萧守业不是那吃独食的人，有钱大家赚，有好事先想着好兄弟。 你们几个，还认我这个萧大哥的，就进来一起赌，包赚不赔。 胆小退出的，以后别跟着我。” 真是伪君子不脸红，段珪心中暗骂。 有了萧守业的鼓动，很快就凑够了十个人参与进来，萧守业转身戏谑的对小萱萱说道：“现在我们十个人了，也凑出了你说的一万两。 你如果再有别的借口，那就是故意搅局，不赌自输了。” 小萱萱上前一步不服气道：“来吧，跟你们赌。” 程如玉一看对面站了十个人，这边就萱萱一个，也弱弱的站了出来，“萱萱姐，不能让他们欺负你一个人，我，我要和你一起跟他们赌。” “你？小丫头，没你事，站一边去。”对面一人站出来喊道。 萧守业拦下那人，笑吟吟的问道：“程如玉师妹，你也要跟我们赌吗？你下注多少？我们这边总共一万两，你有那么多零花钱吗？” “我……我，我身上没有多少钱，只有这么多。”说着她掏出了仅有的十几文铜钱。 对面一群人哈哈大笑起来，“没钱别捣乱，去去去……” “不行，大兄说了，不能让你们欺负萱萱姐，我要站她前面的。”程如玉坚定的站了出来。 小萱萱那个感动啊，拉住程如玉到自己身后，然后大声道：“不就是钱吗？赌了，我替如玉妹妹出钱，一样，她也出一万贯。 对了，如玉妹妹，你是赌我爹爹哭还是笑啊？” 被问到了这个关键问题，程如玉小声道：“我感觉你爹爹是要哭着出来的，我可不可以赌他哭呀？” 小萱萱严词拒绝：“不行！ 我给你拿钱参加的，你怎么能叛变跟他们一伙？ 你必须跟我一样，也买我爹爹笑着出来。” 哦哦……那你问我干嘛？直接下注不就行了？程如玉有些小迷糊。 众人也都被这个七岁小姑娘直接给逗乐了，没见过这么呆的。 萧守业笑着说道：“既然如此，那为免我们双方谁反悔耍赖不认账，咱们需要写个文书立个字据才行。” “等等……” “又怎么了？打个赌而已，你怎么这么多事情呢？”萧守业都快被整崩溃了，这欺负小孩子可真不是个轻松的活计，麻烦一件件的。 小萱萱才不管那些，她站出来说道：“如玉妹妹也下注了一万两，我们两个加起来就是两个一万两，那你们每个人才只有一千两，加起来一万两，输了不够给我们的，所以你们也要再加。” 我这…… “好好好好，真是服了你了，赌场规矩都不懂，加加加，我们一人下注两千两，这总行了吧。 真不知道你的胆子哪里来的？好像已经赢了一样，还长安小财神呢？我看是长安笨财神吧，或者是长安吹牛神。” 萧守业直接不征求其他人的意见就点头应下，而其他人也没什么意见，毕竟一千两和两千两对自己来说没什么区别，都是一个字——出不起。 参加这个赌局就是奔着稳赚不赔来的，对面愿意多送钱还是好事呢。 时间不长，手下小弟就积极的去拿来了笔墨纸砚。 萧守业大笔一挥，唰唰唰，很快就写好了一张赌约字据，并且己方的十个人排队签好了名字。 给你！到你签名了…… 小萱萱接过了字据，眼珠一转，将东西交给了旁边的段珪道：“段珪哥哥，帮我看看他这个赌约有没有写错坑我们好不好？” 段珪本来就想提醒的，没想到这个小师妹这么聪明，点头接过来仔细读了一遍。 “嗯，这张赌约写的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小师妹，这赌场有风险，能不赌还是不要赌的好，你别被他们带坏了。” “嘿嘿，没事的段珪哥哥，他们一群坏蛋赢不了，我相信我爹爹。 对了，你再帮我看清楚一点，别到时候他们输了还能跟我耍赖。”小萱萱想起一事。 哈哈，好的。 段珪直接笑了出来，看来这小家伙还挺有小心机呢。 确认无误之后，小萱萱拿过笔就签上了名字，虽然她的字写的不好，但名字早就会写了的。 轮到程如玉了，这位犯难了，捏着衣角扭捏道：“萱萱姐，你好厉害，都会自己写名字了。 可是、可是我不会写自己的名字，我只会写三个字，那写三个字管不管用啊？” 管用？当然不管用！ 萧守业拒绝道：“可以让别人代你签名，然后你自己按个手印在上面。” 好吧…… 于是乎一张出自弘文馆的奇葩赌据就出现了。 下面签名有杜萱萱和程如玉两个名字，但是程如玉这个名字下面，竟然真的有个手印，一个漆黑小巧的手印！ 这明显的小丫头不知道什么叫盖手印，而且时间不多，也没有这个条件，被人家一忽悠，直接拿自己的小手按在了砚台里面，然后啪的一下，在赌约上面拍了个手印上去。 “行、行了吧这下，早知道这么简单，大家就可以都拍手印上去了嘛，写名字好麻烦的。”程如玉小声嘀咕道。 萧守业差点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我们都多大了，也拍手印？开什么玩笑？ “呀！如玉妹妹快别玩你的衣服了，你手上都是墨汁，把衣服弄脏啦……”小萱萱惊呼道。 “啊？这，这个……我不是故意的呀，完了，回家又要被娘亲揍了，上次就是，娘亲不让弄脏衣服的。”程如玉伤心道。 “喂喂喂，你们两个不要闹了，赌约都成了，咱们就等着见分晓好了。”萧守业提醒道。 好吧，于是下一刻，弘文馆里面所有学生都屏住呼吸安静的等在一旁，盯着不远处的颜师古办公室。 终于在等了好久之后，里面的杜少清如蒙大赦一样，从颜师古办公室走了出来，走到门口还不断回头给老头致谢呢。 再抬头一看，我的天，这是做什么呢？ 一群学生目不转睛的盯着我干什么？给你们老师当护卫吗？我就算再凶恶也不会对老年人出手打架吧？ 杜少清满脸的惊愕，对面的学生心说，这算什么？没有哭也没有笑？平局？ 小萱萱眼珠一转快步跑了上前，“爹爹，你怎么才出来呀，人家都等不着你了，怎么样啊，老先生喜欢那副画吗？你给他签名了吗？” 还别说，小姑娘的确小小年纪就有自己的小机灵，知道赶快问点开心的事情，只要爹爹一笑，那就赢了。 画？什么画？我们是不是遗漏了什么？ 这是萧守业等人的独白，看这形势不妙啊，难道人家父女两人还真的有秘密武器？ 于是乎一群下注参赌的小子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 而杜少清可不知道这些，女儿这么一提醒，想起颜老夫子拿到画的滑稽表情，还有最后主动开口讨要签章的样子，杜少清直接哈哈大笑了起来。 上前一把抱起了女儿：“那是当然，你也不看看爹爹我是谁？他哪有不喜欢的？” 哇！哈哈哈，我赢了，我赢了，爹爹你快点放我下来！ 小萱萱连声惊呼，杜少清愣愣的俯身将女儿丢了下来。 小姑娘一路小跑着冲到了萧守业众人面前，“我爹爹笑了，快点拿钱，谁敢赖账，我家小喵喵挨个去你们家里，统统打死！” 噗……旁观者段珪直接笑喷了，这小师妹可以呀，连讨债的路子都计划好了。 而萧守业等人却眼前一黑，如丧考妣一般哭丧着脸，萧守业强忍着脚软的冲动，辩驳道：“这个不算，你们两个串通作弊了。” “就知道你会抵赖……我……” 这时杜少清走了上来不解道：“你们在做什么呀？” 小萱萱转身拉着父亲问道：“我们在打赌，赌老先生在里面跟爹爹说了些什么，还有爹爹会哭还是会笑？” “哦，没说什么，老先生跟我夸你呢，说我的宝贝女儿在学堂里最讨人喜欢了，所以你往后一定要好好表现，听老师的话哟……”杜少清捏了捏女儿的小脸蛋。 完了，萧守业等人听到这么确切的回答，直接眼前一黑，扑通扑通的一个个软倒在地上。 有些个承受力差的孩子，直接掉下眼泪来，弘文馆太可怕，娘亲，我要回家…… 不行，我不要回家，回家恐怕要挨打…… 完了完了，我要无家可归了…… 他们哪里知道，即便是老师批评杜萱萱，杜少清也不可能明白的告诉，太伤孩子心了，以后慢慢引导就好了。 更何况颜夫子真的没有批评，人家说的多好，孩子才五岁，哪有什么对错？都是怨大人。 可惜啊，这帮二代子弟，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杜家父女给坑了，不知回家会不会被打死，想想都惨…… 第384章 失算的崔掌柜（二合一） “那我呢？那我呢？杜大哥？”程如玉着急道。 “哦哦，老先生说如玉也是个乖孩子，他也很喜欢。” “太好了，我就知道老先生一定会这么说…… 哈哈，萱萱姐，我们真的赢了呢。” 杜少清都想捂住眼睛不忍看，心说这个小女孩真是遗传了程家的优秀基因，心真大呀，老夫子提起你的时候直咂嘴，我说他夸你你还真的敢相信啊？ 跟二女刚寒暄了没几句，杜少清发现怎么这么多孩子纷纷坐在了地上？ 干什么呢？盯太长时间，腿麻摔倒了吗？现在的孩子也真是的，这么脆弱娇气，摔一跤就抹眼泪，连我家女儿皮实都没有。 “你们怎么了？有没有事？别坐在地上了，太凉，快点去上课吧，你们的老师很快就上课了。”杜少清说道。 众人哪里还有心情上课？全都想着回家怎么挨打呢。 见到没人理自己，杜少清也就不再问了，一群不懂事的小子们，礼貌都没有，不管了。 “乖女儿，你跟如玉好好在这里念书，爹爹要回去了啊，改天再来接你。”杜少清转身要走。 “爹爹，我跟你说，我刚刚跟他们打赌了，我还赢了……” “行了行了，赢了什么你都留着当玩具好了，爹爹真的有事要走了，要不然耽误了老先生讲课就不好了。” 说完杜少清扬长而去。 小萱萱嘀咕道，我好像赢了一万两吧，这么多钱当玩具？我也不喜欢玩呀，好发愁…… “萱萱姐，咱们赢了很多钱吗？他们不给怎么办？”程如玉在一旁问道。 “嗯，很多很多，一万两，而且是咱俩一人一万两呢。 够你买一屋子的零食还花不完了。 不怕，等今天放学我跟外婆说说，今天回家一趟，咱们两个明天不来上学了。 明天他们要是敢不送钱的话，咱们带着小喵喵一家家去要，谁不给，让小喵喵一个个都给吃掉……” 小姑娘就在众人旁边说的，说这话明显是故意的，还转头看了一眼地上坐着的众人，吓得几人面无血色，哭声都低了几分，大家都是见过那只老虎的。 程如玉更绝，好像什么都不懂一样，大摇大摆的直接上前指着对方喊道：“听到了吗？回家就给我们送钱，明天不给钱，统统吃掉！” ……虽然她都不知道两千两和一万两到底是多少钱。 再说着急离开的杜少清，这哪里是有事急着走？分明就是躲着颜师古呢。 杜少清一路上垂头丧气的，今天可是被人从头到脚狠狠的批了一顿，以后真心不愿意再来学堂了，如果这个古代要是有什么家长会的，那就让孩子她娘来吧，太惨了…… “驸马爷，陛下传召您呢。”一个内侍快步将正要出宫门的杜少清拦住了。 杜少清晕晕乎乎的再次回到议政殿，这是怎么回事？多了几个人？ “小子，来了？ 想想对策吧，这都是你惹出来的，现状麻烦了。”李二叹气道。 惹事？什么事？杜少清不解。 这时新来的几人开始介绍起了情况。 原来这三人一个是长安县令，一个是万年县令，而带他们两个入宫面圣的，却是吏部尚书长孙无忌。 前天的曲江池商人集会，可以说轰动全城。 而昨天的朱雀门堆出的钱山，则让老百姓震撼的无以复加。 事情也就出在这里了，当日老百姓都踊跃的要跟着捐钱，被杜少清好不容易劝下。 本以为就此打住了，可是没想到昨天收钱之后，百姓们再次议论起来捐钱的事情。 大唐百姓守孝道、讲忠义、知礼仪，大家议论说，既然是募捐集资用来拿去前方打仗，为什么只有商人拿钱？要拿大家都拿才对，凭什么只许商人拿？ 甚至很多人的想法是，士农工商，论身份和地位，我们前面三个层面的人也应该排在商人前面拿才对吧，轮得到他们吗？就算轮得到，也得排我们后面。 当然了，更多的人是因为忠义。 比如那个当初曲江池上的铁匠胡打铁，他是个直性子，被杜少清劝下了，可是回到家里将事情跟老父亲一说，被老人家一巴掌抽在脸上。 “混账，这哪里是钱的事情？ 这是为我大唐出力的大事，岂能没有我老胡家一份？老子当年就是秦王手下的兵。 明天，明天你要是不能把钱给我送去，辱了胡家脸面，老子打断你的腿。” 胡打铁：我…… 他很想辩驳说是杜驸马说够了不收的，不是自己不愿送啊，可看着老爹生气的样子，什么话都不敢说了。 跟老胡家这样情况的不在少数，原因理由不一，但无一例外，都是一片拳拳报国之心，大唐能崛起不是偶然的，看百姓民心这么齐就知道了。 另外还有一批人，跟以上的百姓心思不一样，可也积极的去衙门喊着捐款。 这群人就有意思了，他们是清河崔氏那大掌柜撺掇的。 因为错过了捐款分利益的商机，所以崔大掌柜倒是急中生智，依托百姓们的热情，自己煽动一下，等到朝廷放开了全民捐款，自己好大大的捐出一笔。 然后就有了足够的理由挤进丝绸贩卖的圈子，杜少清也无话可说。 所以就有了这么第三批人。 长安百姓这么积极踊跃，都快把长安县和万年县两处的衙门给挤破了，两处县令只能速报朝廷，最后就闹到了议政殿来。 杜少清哭笑不得，自己最初只是想着拉起五姓七望这群人一起做个冤大头，分担点军费的，谁成想还引领了长安的风向？ 但这捐款是必须打住的，放开了集资绝对不行，又不是大灾大难，朝廷不能无故收拢百姓资财，议政殿所有人都知道这一点，也因此正在商议对策。 终于在李二召集了一干重臣之后，所有人讨论通过，对于朝廷是否接受集资捐款用于打仗，拿出了一个合理的章程，然后直接张榜公示，百姓们这才遗憾的撤了回去。 公示说什么情况下可以募捐，什么钱能要什么钱不能要等等，说的很详细，有理有据。 像这次的事情，是出击他国，不是全国自保之战，商人捐钱乃因为他们是事主，可以接受，但不宜全民拿钱，而且至今为止钱款已经够用，多交无益。 长安百姓知礼，自然不会再无序哄乱了。 回到了家中，长乐公主很是好奇，怎么丈夫垂头丧气回来的？ “夫君，你兴致勃勃的去跟父皇报账送钱了，他应该会夸奖你才对吧，怎么你这般狼狈？” 杜少清一下瘫坐在了太师椅上面，长长舒了一口气道：“可算回到家了，夫人，能不能跟你商量一件事？关于孩子的。” 公主俏脸微红：“讨厌，孩子还没怀上呢，你就开始商量未来了，还说自己不着急要孩子？” “咳咳……误会了夫人，我是说的咱家宝贝女儿。” “啊？女儿？她不是今天刚去学堂吗？有什么问题吗？” 杜少清说起来都是委屈：“嗨，别提了，这丫头真是生来坑爹的，可把我害苦了。 今天在弘文馆里，为夫被那颜师古老夫子一顿狠批呀，当时你都想象不到那有多么的窘迫。 面对义正辞严的老夫子，为夫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得了，没脸见人了。” “啊？咱们女儿到底在学堂惹什么祸了？”公主惊呼道。 “我给你算一算啊……”杜少清掰着指头给妻子讲述了半天，长乐公主听起来先是担忧，随后又是生气，最后变成了哭笑不得。 公主捂嘴笑道：“夫君你平日里不是无限度的宠着女儿吗？现在如何了？知道苦头了吧。 你肯定想跟妾身商量的是，以后再出事的话让我去对不对？ 告诉你，门也没有！” “别呀，夫妻一场，好歹患难与共啊……” “患难与共没问题，可这个难我可共不来。 妾身也是颜老夫子的学生，见了颜师之后恐怕会被训的更狠，我可不敢触这个霉头。 而且你不是有绝招脱身吗？不是说送一幅画就免了一劫吗？ 妾身也没这个本事，所以还得夫君多担待些。” 我这…… 杜少清感觉自己好像说的有点多了。 从一开始就不该实话告诉妻子女儿惹这么多祸事，只说颜夫子‘健谈’不就完了嘛。 这下倒好，被识破了，只能盼着女儿以后能高抬贵手，少惹点祸事。 他不知道的是，女儿再次惹了一桩更大的祸事。（ps：画外音：叮！您的宝贝坑爹套餐已经在路上了，请注意查收。） 弘文馆里面，痛批杜少清一顿的老先生讲课都有力很多，好像将多日来的郁积之气全都发泄出去了一样，神清气爽，而且还有了一副可以传世的名画，心情大好。 回到家中的时候，将手中的画卷交给大儿子说道：“去找长安城里最有名气的装裱匠人，将此画装裱起来。” 颜家大郎不解道：“啊？父亲，您这是得了哪位大师的画作？阎毗大师的？还是阎家兄弟的？怎么他们送你画作连装裱都不带了？” “都不是，自己打开看。”颜师古抚须道。 “嗨，原来是一副新式肖像画，没什么稀奇，孩儿见过不少了。 嗯，这副画的倒是不错，还是您的画像，不对，这不是个人肖像，这是您在讲学时候的场景，还有一群学生在听讲呢。 不过这画工有不少瑕疵，没能把您的相貌画的很贴切，甚至还有些模糊了，一看就不是名家手笔，父亲，这画就没必要装裱收藏了，改天孩儿请个高手专门给您画一幅好了。 孩儿认识一个民部画肖像的大家，据说是新画之祖杜驸马亲传的学生呢……” 不等这个颜家大郎一通评说完毕，颜师古的脸就拉下来了，袖子一甩骂道：“不学无术的混账，滚出去，还找杜驸马的学生？ 你看看这幅画的落款是谁？ 把画拿来，在你手里糟践了，去把老二叫来，让他去装裱此画。” 被老爹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颜家大郎大气不敢出，慌忙将画作完全展开一看，杜少清三个字这么闪眼呢？ “啊？原来是新画之祖杜驸马亲笔，老天，父亲您怎么不早说，这东西拿出去得值多少钱啊？ 我这就去亲自找最好的装裱匠人，哈哈，杜驸马少有的大作，这可是能当传家宝的东西呀。 父亲真是大能耐，连杜驸马都送礼物……” 这家伙一边说一边抱着画快步往外跑，听到大儿子满嘴的世俗金钱气，颜师古脸色更黑，在房中大骂，怎么生了这么一个不孝儿子？太不成器了点。 人家好心送的礼物，你却想着能卖多少钱？那是拿去卖的东西吗？传出去颜家的老脸要不要了？ 不提颜师古家的插曲，再说今天煽动百姓发起二次捐款不成的崔大掌柜，实在是没办法了，只能用最后一招。 也不知道崔灏是从哪里弄来了一千两银子，竟然没有找家里人借钱，所以崔大掌柜暗恨。 现在只能想办法把崔灏手里的份额，定性成清河崔氏的份额，如果不成，自己估计要回去崔家族地述职领罪了。 所以此时崔大掌柜来到了崔君肃家里，想要请崔君肃出面帮忙。 可崔君肃不傻，一来跟这厮的关系并不亲近，二来心下也知道自己之前惹了侄儿崔灏不快，现在人家不一定听自己的，没必要去碰一鼻子灰自讨没趣，所以就给婉拒了。 咬了咬牙，崔大掌柜只好亲自寻到了永平坊，找到了在这里学习经商的崔灏。 见到对方寻来，崔灏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心中暗道，还真的让小师娘说准了，他真的来了。 武照淡淡一笑，站了起来说道：“崔大掌柜屈尊莅临，小女子惶恐。 您是来找崔灏的吧，那就让崔灏带你出去逛逛吧，我这里手上还有不少活计，没法抽身奉陪。” “无妨，有崔灏就行。”崔大掌柜到底瞧不上杜家的人，所以依旧是那般高傲。 武照心中冷笑一声，开口对崔灏说道：“去陪你这位族叔到处看看，可别晕头转向走错了路。” 崔灏笑了笑恭敬给武照行礼退下，心中暗道，人说小女子记仇果然不假，小师娘明显是不满对方的傲慢，提点我别上当呢。 跟着崔灏出门，崔大掌柜也不啰嗦，直接开口道：“我是来接手你那里一千两银子捐赠份额的。 你也看到了，西域丝绸生意被杜少清伙同各大家族瓜分，唯独没有我清河崔氏，这个脸我们不能丢。” 第385章 程如玉的称号（三合一加更） 没想到对方会这样开场，崔灏好奇的看了对方一眼，丝毫脸红都没有，果然让人佩服。 “当日你百般阻挠我拿钱的时候，可曾想过有今天？”崔灏冷声道。 “你…… 你是我清河崔氏嫡长孙，就应该为家族挣荣誉，这事你躲不了。” “我一直没躲，念你年长，我称呼你一声堂叔。 敢问堂叔，用不到崔灏的时候，提醒我说往后不可用清河崔氏的名头到处行走张扬。 现在用到了，又一次次用清河崔氏的身份来压我，里外都是你说了算，你是族长吗？ 你，代表的了清河崔氏？” 虽然来之前早就做好了要受这小子奚落的准备，只是没想到事到临头的时候才体会到，什么叫言语如刀。 “当日我本就要打算跟着出手的，只是那杜少清多次言语挤兑，我气不过，一时大意失了分寸罢了，可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你要看着清河崔氏的脸掉在地上被人踩吗？” 崔灏摇头道：“清河崔氏的脸面？在你当天不断羞辱家师的时候就已经掉在地上了，五姓七望跟杜家对立不是崔家一门的事情，为何别人都在捧场，单单你在拉仇恨？ 事实如何？你其实一直都在自取其辱，不用想着再狡辩了，我虽然年幼无知，但也知道必然是因为我的原因，因为他是我师父，你不会帮他的，对是不对？” 我…… 被人戳破了心事，崔大掌柜终于脸上挂不住，已经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道完了心中的一切不满，崔灏也觉得好生无趣，摇头道：“清河崔氏生我养我，我欠家族恩惠不假。 但不是欠你，我跟你本来也没有恩怨，只是你们心中的贪念罢了，我不愿多理会，那是祖父的事情。 你走吧，那一千两的份额是我私人的，不会给你去充数。 而且你觉得别人家都是几千两上万两的份额，即便是清河崔氏拿到了一千两的份额，面上有光吗？ 说句真心话，你的眼光有限，根本就不适合担任崔氏大掌柜。” 说完崔灏再也不理，转身大步回去了。 崔大掌柜不由自主的想要伸手出去说句话的，可话到嘴边，却全都变成了满嘴苦涩，还能说什么？ 好的坏的都让这个小子说完了，感觉在人家面前，自己这几十年白活了一样。 崔大掌柜垂头丧气的回去了，正如崔灏所言，他二人本无私仇。 而且两支争斗也轮不到跟崔灏一个小辈搭手。 所以此时的他，竟然连恨意都升不起来，莫名的有一种错觉，感觉说不定崔家真的要在这小子手里变天了。 可这……这怎么可能？ 且不说崔灏回去怎么感谢小师娘武照的指点，再说这天下午放学的之后，回家的程如玉这边。 程咬金不在，家里的孩子都归夫人程崔氏照顾，几个小子整天在外面疯跑，管不了，所以程崔氏很在意自己的小女儿。 特别是丈夫答应让女儿习文之后，程崔氏更加上心，她觉得这是真正培养女儿的机会，所以每天放学都会亲自辅导女儿功课。 尽管小女儿习文天赋不太好，但程崔氏很有耐心，孩子也很听话，母女两人相处很愉快，当然，这需要在程如玉没有一身狼狈的时候。 可是这天程如玉放学回来，竟然带着一手的墨迹，甚至身上多处都是，程夫人眉头皱了起来，这孩子怎么不长记性呢？不是说现在学堂里面你一直用沙盘练字吗？ “是不是跟人打架了？” “啊？娘亲，没有没有，没跟人打架，他们都不敢跟我们打架……”程如玉紧张道。 “那怎么弄得一身墨汁？不许说谎！ 来人，去打盆温水来，再给小姐拿套衣服。”程夫人吩咐丫鬟道。 程如玉放下了书包四下看了看，小声对母亲问道：“娘亲，你说一万两是多少钱呀？多吗？” 程夫人愣住了，不解道：“一万两？那没多少，咱家卖出去一批烈酒的不是。 不对呀，你小小年纪，数都不识几个，问这个干什么？ 说实话，这身上怎么弄得，打架就打架好了，只要没吃亏，娘亲又不打你，还学会转移话题了今天……” 嚯……不愧是老程家的媳妇，跟人打架回来不挨训的标准，竟然是打架时候没吃亏？谁家这么教育孩子？ 程如玉小脸失望道：“哎……原来没多少呀，可是为什么萱萱姐告诉我说很多呢，能够买一屋子吃不完的零食，她不会骗我吧。” “别犯嘀咕了，快去洗洗手把衣服换了，娘来教你写字，你学的慢，更要用功一些。”程夫人也不打算再问了，小孩子有几个能把话说圆泛的？ “娘亲，我，我没跟人打架，我今天跟人打赌了。”程如玉弱弱道。 “打赌？你这么小年纪，还会跟人打赌？小孩子游戏吧。 那你们一群小朋友都赌些什么呀？输了赢了？”程夫人笑着问道，竟然对此来了兴趣。 大唐人好赌成风，对于跟人打赌这件事情，倒是宽容许多。 “我跟萱萱姐一起，和萧守业还有裴承先，还有……” 她竟然一个个说起了名字，可对面她娘哪里有这个耐性？谁知道多少人参与了？ “行了行了，娘亲也不问了，你恐怕要把你们班里所有人的名字都计算上一遍，快些温习功课吧，要不然天黑了就没空了。”程夫人也是无语了。 “不是啊娘亲，没多少，就十个人，我们赌的是萱萱姐的爹爹，也就是杜大哥是哭着从颜先生房里出来，还是笑着出来。” 什么？？ 杜少清？为什么呀？ “颜老先生让萱萱姐请他爹爹来的，别人都说是去挨训的，我也这么觉得，但后来证明不是，是去夸奖他的。 哎呀，娘亲，我跟人打赌还没说完呢，你别打岔，差点忘记了说到哪了……” 小姑娘这呆萌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程夫人忍不住捧腹。 可是当她听到女儿跟人打赌，下注是一万两的时候，整个人都不好了。 “多少？一万两？ 我的天，你们跟阎王爷打赌呢？” 程夫人心说这些小孩子不愧是生在大唐顶级的贵族之家，从小眼界不凡，连打赌玩游戏都知道出手不俗。 这位夫人还真的敢想，哪里是不俗啊，简直是胆大，就算是程咬金亲自下场都不敢说一次赌一万两银子，这小女儿比他爹可豪气多了。 本以为这就是小孩子之间过家家的游戏，一万贯，十万贯都只是喊喊声势罢了，程夫人按下笑意耐心听着女儿的讲述。 “娘亲，明天我能不能请假一天不去学堂了呀？”程如玉试探着问道。 “啊？为什么呀？好好的怎么突然要请假呢？”程夫人不解。 心中狐疑道，不会是跟你那死鬼老爹一样德行，打赌输了，欠下赌债就不敢出门了吧。 程如玉却邀功似的说道：“因为我和萱萱姐赢了呀，我们约好的，明天一起带着小喵喵去别人家里要钱的，要是不给钱，哼，统统打死！” 咔嚓！ 程夫人手边的茶杯掉在了地上，而她本人已经被吓住了，赢了？请假要债？还要打死人？ 老天，我的乖女儿是被谁带坏了吗？她虽然习武，但在自己面前可是素来文静的，程夫人心中悲呼。 程如玉自顾自的说道：“虽然娘亲你说一万两也没多少钱，但已经跟萱萱姐约好的，总不能不去吧。” 程夫人赶忙打断道：“等等等等，先别说要不要债，杀不杀人的事情。 你先跟娘说说，你们的打赌不是玩游戏吗？怎么还动真格的了？” “就是玩游戏猜输赢呀！” 还好还好，虚惊一场…… 不等程夫人定下心神，女儿下一句话直接让她石化了。 “我们还签了那个什么赌约的，萧守业非得让写，大家都签了名的，我的名字是萱萱姐帮忙写上去的，不过我按了手印的，娘亲你看，这只手上的墨汁就是按手印留下……” 说到这里，忽然想到了自己弄脏衣服是要挨揍的，连忙收回了小手不敢再炫耀了。 “你等等，先别说话，让为娘静一静啊。 来人，立刻去吧大郎给我叫来，快去！”程夫人着急了，因为她感觉女儿不像是玩笑的样子，从来没这么认真过。 “娘亲，为什么要叫大兄啊？是不是要让她带我去要钱呢？不用……” 程夫人真想捂住眼睛，拉过女儿道：“我问你，你那打赌的字据在谁手里？这个钱对方说要给吗？” “给呀，他们吓得全都坐在地上直哆嗦，谁敢不给？统统打死……” 完了……程夫人觉得女儿肯定是被杜家的小萱萱带坏了，这个统统打死一看就是小萱萱那丫头的神态，学的太像了。 这两个丫头真能闹腾，打赌敢押一万两？还有字据？还要旷课一天去要账？你们这是要翻天啊？ 等到程处默找回来的时候，程如玉已经梳洗完毕换了身干净的衣服，乖乖在练字呢。 程夫人满面愁容的坐在一旁。 “娘，您找我？ 哈哈，我听说是小妹的事情？小妹在学校跟人打架吃亏了？ 告诉孩儿是谁？我去揍得他爹都不认得……” 程处默一进门就一通嘴炮，程夫人脸色更黑，这儿子活脱脱他老爹的德行，就知道打打杀杀。 程如玉丢下了练字的笔，小跑着过去让程处默抱着，还纠正说道：“大兄，不是我打架，是我跟人打赌赢钱了，娘亲让你明天带我去要钱呢。” “呦……我家小妹可以呀，这么小在学堂跟人打赌都没吃亏？ 好，你说是多少钱？明天大兄帮你要债去，十文还是二十文？ 哈哈，也不知道哪个倒霉小子输给了你，你才七岁呀，看我见了不臊他一脸。” 程处默揉着小妹肉肉的脸蛋夸奖道。 “没多少，就一万两！” “哦哦，一两银子呀？行啊小妹，玩的够大的呢，比你大兄我当年都强……” “哎呀……不是一两，是一万两，一万两，你别弄错了！”程如玉不耐的纠正道。 多少？？ 一、万两？ 我的天呐，小妹，你跟阎王爷打赌呢？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程处默的惊呼跟他老娘一模一样。 程夫人训斥道：“混小子，哪有你这么说自家亲妹妹的？一万两咱程家赌不起不成？” “额，娘亲，您不会是支持的吧，真的要让孩儿去帮小妹要债？ 这，是不是不妥啊，咱家不差这一万两银子，可如果真的跟人家要了，丢脸啊。 到底是哪家的魂淡，用一万两下注想坑我妹妹？别让我抓住，抓住一定往死里揍……” 连程处默这个粗鲁的家伙都知道不能要，程夫人怎么不懂。 叹息道：“要什么债？我让你带着如玉去杜家，找杜少清那小子问问清楚，怎么就让两个小女娃在学堂里面这么闹腾？如玉连数都不识一百个，懂得个什么，怕是跟那小萱萱闹得。” “娘啊，杜大哥是好人，这点小事，不用去对人家兴师问罪吧。”程处默劝道。 “我是让你去将事情说清楚，怕是杜少清夫妇两人还被小萱萱这丫头蒙在鼓里呢。” 哦哦，这样啊。 程如玉在一旁抠着小指甲好奇道：“大兄，咱们还去要钱吗？” 程处默无语道：“小妹呀，咱别提钱了，提钱伤感情。 你这战绩一下盖过了咱们老程家所有人，连老爹都没赢过这么多钱呢，足够你以后吹嘘一年的。” 听到被夸奖，程如玉眯着眼睛颇为受用。 “跟大兄说说你在学堂里面的表现好不好？有没有被先生夸奖啊？你这么厉害，那帮小子应该给你起个称号吧。”程处默好奇道。 “嗯嗯，有的，他们都叫我大力王！ 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虽然我不怎么喜欢这个名字，不过我想爹爹应该会喜欢的。”程如玉炫耀道。 大、力、王？ 妹妹呀，你在学堂里面都经历了些什么啊？ 怎么感觉咱们兄妹两人上的不是一个弘文馆呢？ 到底是哪个魂淡给你起这么难听的名号？你是个女孩子好不好？ “为什么这么叫你呀？ 告诉我是谁给你起的这个名字？大兄饶不了他。”程处默怒声道。 “是裴承先给起的，他说我两天才学会一个字，拖了全班的后腿！说我应该叫大力王。 大兄，是不是他在夸我力气大呢？”程如玉呆萌道。 我这…… 拖了全班的后腿？ 全班的后腿？ 的后腿？ 腿？ 程处默和程夫人被雷了个外焦里嫩！ 良久之后，一声怒喝传了出来：“天杀的，敢这么说我妹妹，我这就去打死那小子！” “好了，吼什么吼？吓着如玉了。”程夫人骂道。 其实她的心里虽然也不满女儿被同学嘲笑，可作为一个母亲，她更多的是担心。 女儿学文的确是太慢了，总得想个办法，现在孩子小，在班里不觉得什么白眼，如果大些了，恐怕会受了委屈。 想到这些，程夫人大是不安，当晚再也睡不着了。 与此同时，皇宫里面的小萱萱也成功说服了外婆长孙皇后，同意她回家一天，皇后只当是孩子太想家了，不疑有他。 可却不知道，小家伙怀里可是揣着那张赌约的。 所以赶在宵禁之前，小萱萱被人送回了杜家的伯爵府。 府里长乐公主特意让人做了精心的晚宴，准备好迎接下一个孩子的到来，这可是谢道长算准了的，不能不重视。 可是夫妻两人还没开吃呢，女儿小跑着从外面回来了，长乐公主那个表情，实在是精彩。 “爹爹，娘亲，我又回来啦，想我没有？”小萱萱兴奋道。 “啊？闺女？你怎么今天刚去就又回来了？ 别再是你故意逃学的吧？ 早知道你这样调皮，干脆我让你跟程如玉一样，住在家里每天送你上学好了，何必再去折腾你外公外婆？”杜少清诧异道，同时也忙着招呼女儿坐下吃饭。 谁知道这时长乐公主站起来惊呼道：“不行，绝对不行！” 嗯？娘亲这是？ 小萱萱有些害怕了，感觉娘亲生气了呢。 杜少清皱眉道：“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吓着孩子。” “哦，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住皇宫里面学习方便，住家里的话每天跑来跑去耽误功课，咱家没人有时间照顾孩子念书的。”公主温声解释道。 小萱萱笑道：“嘿嘿，娘亲不用担心我，我这次就回来一天，明天办完事了就再去皇宫，不会耽误的。” “真的就一天？” “对呀，一天就够啦，有小喵喵带路，都要不了那么久。”小萱萱自信道。 好吧，一天的话还可以接受，公主心中大定，这孩子真是跳脱。 杜少清抓住了重点，“你连夜回来是有事情吗？小小年纪能有个什么事情啊？” 小萱萱掏出了自己带着的那张赌约炫耀道：“爹爹你看，这帮人欠我钱，说好了明天给我送咱们家来的，如果他们不来，哼哼，我带小喵喵过去挨个揍他们。” 嗯？ 欠钱？ 杜少清好奇的接过了纸张，看到是赌约，他笑道：“嗨，还以是什么呢，这就是你说的打赌赢了，不就是些小……” 看到数额的时候，愣住了。 “夫君，怎么了？到底女儿赌赢了什么东西啊？”公主好奇道。 “你自己看吧。” 小萱萱嘴里吃着菜，还对杜少清邀功道：“嘿嘿，爹爹，人家厉害吧！” 嗯，厉害，真厉害，一群小孩子，敢赌钱？还玩这么大的？我…… 杜少清感觉自己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了。 旁边公主惊呼道：“一、一万两？” 砰！一巴掌拍在饭桌上，公主怒声道：“谁教你赌钱的？” 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杜少清身子都是一震，小萱萱直接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嘴里的饭菜都随着哭声掉了下来。 “夫人，你这是做什么？孩子还这么小。”杜少清拉着女儿劝解公主道。 “夫君，都是你一直护着她，看看都给惯成什么样子了？一个男孩子都没有这么皮实的…… 今天必须管一管她不可。” 杜少清一边给女儿擦眼泪一边小声安慰道：“快点别哭了，你惹你娘亲生气了，快跟她解释解释，你为什么要跟人赌钱？ 爹娘可是教过你的，赌坊不是好地方，不让你去玩的，也不准跟人赌钱的，你这是为什么呢？ 你要是不赶紧给你娘亲说好，一会儿她要揍你的小屁屁，爹爹我可拉不住。” 听到这话，小萱萱强忍着哭声和委屈，哽咽了起来。 而公主愣住了，我打女儿？我什么时候说要打她了？ 好哇，这个夫君真是狡猾，一句话就让我做那得罪人的差事，你倒好，一直和稀泥的帮腔？怪不得女儿喜欢跟你亲近。 “人家本来不愿意的，都是他们这群人笑话我，还笑话爹爹，我，我气不过他们，……” “还有我还想要过来这些钱给爹爹的，因为前天我在曲江池自己花了这么多，好像惹小武姐姐不开心了……” 听着女儿断断续续的解释，杜少清心都化了，多好的闺女，知道保护爹爹，还知道不该乱花钱，还想着找补回来？ 这是胡闹的孩子吗？她才五岁，恐怕很多十五岁的都没这孩子懂事吧。 杜少清自豪的同时又是一阵心痛，这次真是让女儿受委屈了，于是他抬头瞪了夫人一眼，那意思是你以后不要这么凶孩子了。 公主那个委屈的，我的亲生女儿，我不在乎吗？不是你故意让我扮黑脸的吗？我还希望她现在是趴在我怀里的好不好？ “乖女儿别哭了，你看看你娘亲听懂后就不生气了。 他们一帮坏小子欺负你，你不让步是对的，我的女儿可不能被人欺负了。 还有你小武姐姐没有生气，她昨天还跟爹爹夸你呢，说你那一万贯钱花的太好了，比她都厉害呢。”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不信问你娘亲。” 好吧，公主配合的温柔一笑。 “哦哦，那，那这一万两要回来了就不给小武姐姐了，爹爹你给我留着啊，等我下次找到机会再花一次，给小武姐姐的话，她没我会花钱。”萱萱自顾自计算着，已经阴雨见晴，忘记哭了。 “可是你怎么知道自己一定会赢呢？如果输了，咱家好像拿不出一万两吧。”公主不解的问道。 第386章 差点入坑的萧瑀（三合一） 听到母亲的疑问，小萱萱狡黠一笑：“嘿嘿，我当然知道不会输，因为爹爹给老先生画了一幅画呢，爹爹的画长安人人都喜欢，谁不想要一幅？ 所以我猜他一定会夸爹爹，而且爹爹也会笑着出来。” 公主看到女儿一副狡猾小狐狸的样子，跟她老爹一副德行，笑骂道：“就你这丫头鬼机灵。 不过这样赌他们注定赢不了的，你爹爹的脸皮的脸皮，呵呵，什么时候哭过？” “夫人，没有这么恶意中伤的吧？” 小萱萱进接茬道：“有呀，在落霞镇的时候，那时候娘亲刚走，我和爹爹一起在家比着哭声找你呢……” 是吗？ 杜少清赶忙捂住了女儿的嘴巴，胡说些什么？ 公主掩面笑得直不起腰，没想到这个丈夫还有这么可爱一面。 “哎，你跟他们玩玩赢了就算了，怎么还立了字据这么多钱，小孩子间有个几文钱或者几两银子就行了，这笔钱要是摆在咱家门口，怎么好意思要？” 杜少清犯愁了。 不光他犯愁，这天晚上，程家也犯愁呢。 还有那些输了钱的孩子，哪个不愁？ 有几个胆子小没敢说的倒还好，只是自己一人惴惴不安翻来覆去。 那些胆子更小什么都往家说的就惨了，直接被打出一身伤，疼得死去活来睡不着。 宋国公萧瑀家里，萧守业正在被罚跪在祠堂里面给给先人悔过呢。 下学回来，萧守业就表情纠结在了一起，惹下这么大的祸事，怎么办呢？ 他想过闭口不言的，可他更知道杜萱萱和程如玉两个小丫头都是十足十的莽撞，比莽夫还莽的那种莽！ 一旦让人家拿着赌约寻到了家里，恐怕自己到时候更加完蛋，所以回到家来，脖子一扬，什么都说了。 “逆子！看我不我打死你。 你祖父舍了老脸费劲让你进了弘文馆，你却跟人开赌局赌钱？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个混账……”萧守业的父亲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毒打。 片刻之后追问道：“说说吧，你跟谁对赌的？为什么要赌？” “跟，跟长乐公主的小女儿杜萱萱，还有卢国公的小女儿程如玉她们两个人。 我们一共有十个人都输给了她们两个。”萧守业弱弱的说道。 后面半句萧守业的父亲根本就没去听了，听到有长乐公主小女儿的时候，这位的怒火再起掀了起来。 谁？ 长乐公主的女儿？ 那不就是驸马杜少清的女儿？ 号称长安小财神的杜萱萱？ 她，她才五岁呀！ “你个逆子，我以为你跟同门耍耍纨绔也就罢了，你跟人家一个五岁小女孩赌钱？ 你知不知道在做什么？你怕不是故意欺负人家的吧，真是混账……” 完了，萧守业被二次暴揍，已经鼻青脸肿了。 这个动静自然惊动了府里所有人，下人赶忙去报给萧瑀，萧瑀心忧孙儿，快步赶来。 本想训斥儿子两句，下手这么狠做什么？ 可是听到儿子的复述，萧瑀同样是个暴脾气，大喝道：“给我滚去后面祠堂跪着，跪一晚上反省去。” 萧守业被人带走了，带去祠堂跪着，惨的是他爹本来已经息怒了，准备要给他敷点药的，谁知道爷爷来了，不等敷药就被下了惩罚令。 “父亲，这件事情您看……我要不要去找杜驸马一趟？”萧守业他爹小声问道。 萧瑀冷哼一声：“杜少清是什么样的人物？那人傲气的很，连五姓七望都不放在眼里，你觉得你去了能说得上话？ 让人准备两千两银子，明天一早，为父亲自带着守业和银子登门致歉。” “父亲，您亲自去？会不会有些太隆重了？ 还有这钱，不过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没必要真的给吧，两千两可不是小数目。” “隆重？钱财？ 你教子无方，儿子学堂开赌场？败坏德行也就罢了，输了还不给钱？连赌品都败了去，想把萧家的脸都丢尽吗？萧家再穷，两千两银子拿得出来。 老夫教孙无方，孙儿设计欺负五岁师妹，而且还是长安人人爱戴的萱阳小公主，传出去守业的名声就完了。 现在只有愿赌服输才能保住守业的名声，就当是用两千两银子让守业长个教训，别整天就知道惹祸。” 萧瑀这老头还是道行深啊，一双老辣的眼睛直接将事情看了个通透。 于是第二天一早，萧瑀就带着孙儿和钱财来到了杜家。 按理说皇帝李二叫萧瑀是表姑父，从长乐公主这里论，杜少清也应该叫这老头一声姑爷爷的，可从杜如晦这边论就不用这么叫了，两家人平日里没什么往来，所以杜少清只称呼对方宋国公。 “说来惭愧，老夫是为了不成器的孙儿来的，不知道驸马对令嫒昨天在学堂打赌一事可知晓？”萧瑀尴尬道。 杜少清一边将老头和萧守业领进客厅，一边让人去叫女儿。 “昨晚小女回来说了，孩子不懂事，在学堂惹祸了，还劳动您老大驾。”杜少清客气道。 萧守业听着怎么像是在指责我呢？心中更加觉得耻辱。 可杜少清接着道：“您放心，我已经批评过小女，以后绝对不会再惹事了，现在我就叫她出来给同窗道歉。” 萧瑀连忙拦住道：“哪里的话，小公主才五岁，做错事的是我家守业，小孩子哪里会什么打赌？ 这混小子故意挑起事端欺负师妹，老夫都觉得丢人得说不出口。 今天是特意带他来给驸马和小公主道歉的，而且赌输的银子已经如数带来了。” “什么？ 这怎么可以？这钱我们怎么能要？传出去晚辈还怎么出门？ 您老快别难为我了。”杜少清连声拒绝。 萧瑀心道这位杜驸马虽然地位高绝，却没有传言中的傲气凌人，反倒是谦谦君子一样，真是不错，这样的人物教出的女儿也错不了吧。 想到此处，萧瑀对自己孙儿的评价更低一层，暗叹后继无人啊。 就在这时，小萱萱吃完早饭从后面跑了出来，看到萧守业之后指着大喊道：“哇，萧守业，你很听话哟，这么早就来送钱啦，我还以为需要我带小喵喵找你呢。” 萧守业：…… 早就知道同窗的两个小丫头横行无忌，可是萧守业没想到对方家长在场的时候，她都敢这么嚣张？ 杜少清一把拉过女儿：“胡说什么？昨天不是叮嘱过你这钱不能要的吗？ 快点过来跟这位老爷爷见礼。” 小萱萱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她倒不是贪财不听话，就是见到萧守业有些不服气，脱口而出罢了。 萧瑀对着小萱萱好一阵夸奖，让萧守业胸中妒火暴涨，真不明白这磨牙的小丫头哪里来的可爱，颜师喜欢她，祖父也夸奖她？难道就是因为她是皇帝外孙女吗？ “好了，萱萱带你这位大哥哥去逛逛，他第一次来咱们家，我跟你这位老爷爷聊聊。”杜少清吩咐道。 好吧……小萱萱撇了撇嘴，有些不大情愿的点头，带着萧守业往外走。 杜少清尴尬道：“这孩子从小被我惯坏了，您老勿怪。” “哪里的话，小孩子如果没有点性格小脾气，都跟大人一样虚伪做作，岂不是失去了应有的纯真？”萧瑀摆手道。 这时走到门口的两人的对话传了过来，“喂，你今天来带钱没有啊？不会是压根没打算还钱吧。” 听到这话，杜少清更加尴尬，心说这丫头过分了啊，太不懂事了。 其实他应该换个角度来看，小萱萱才五岁，能有多懂事？现在还只知道一个对错，哪里懂得礼貌谦让等等一切规矩习惯？在孩子眼里，对的就是对的，错的就是错的。 即便是昨晚被迫答应不再要钱，可她心中依然认为输了就该给钱，这才对，至于自己不要钱，那是因为爹娘这么教的，不是自己不想要。 萧守业有些不忿的冷哼一声：“我们萧家又不是拿不起那两千两银子，已经带来了，就在门外车上，可是给你们你们敢要吗？看你爹爹的样子，恐怕他不敢接住吧。” 这小子到底还是不悔改，声音传到了客厅里面，萧瑀的老脸往哪里搁？ 砰的一声，萧瑀拍案而起，怒喝道：“混账！你还不知悔改吗？” 这个动静将走到门口的两个孩子吓了一跳，特别是杜萱萱。 杜少清赶忙上前拉住了暴怒的萧瑀，心说长安传闻萧瑀虽是文人，却性如烈火，现在看来丝毫不假，这暴脾气。 “萧老，萧老，息怒啊，孩子还小，懂得个什么？有点性格脾气也是正常的，您不必如此生气。 萱萱呀，快点带你萧守业师兄去花园转转，别啰嗦聊天了。” 两个小家伙如蒙大赦，快步跑开了，留下杜少清一边添茶一边劝说萧瑀。 而此时程如玉正在被程处默带着来杜家的路上，一路上程处默都在叮嘱妹妹，千万不能跟人家要钱。 程如玉不解了，“大兄，你昨天不还撸着袖子要给我去讨债的吗？为什么今天不要了？你不会是胆子小，害怕了吧，不用害怕呀，这次我们带上小喵喵一起去的。” 噗……程处默差点从马上栽倒下来，心说你大兄我一身家传武艺，还不如你嘴里一只大猫？ “小妹呀，如果要是几文铜钱，几两银子的话，大兄随随便便就出手了，可你们玩的太大了，每人两千两？ 把那群小子卖了他们也出不起呀，咱们要债就找债主，总不能追到家里跟人家大人要债吧，你记住下没有？这是规矩。”程处默交代道。 好吧好吧，不要就不要吧，说这么多做什么？程如玉不耐道。 程处默暗道苦也，还不知道这丫头在心里要怎么编排我呢。 “算了算了，你记住一点，以后再跟人家打赌的话，别玩这么大了，他们身上有多少钱就赌多少钱就成了，不要欠条什么的，这样你随便怎么玩就行。 我当时和你二哥三哥就是这么干的。”程处默交代道。 如果让程夫人知道大儿子在教小女儿赌钱，不知道程处默回去会不会挨打。 “那大兄你赢得多吗？有我这次多吗？”程如玉好奇道。 “我……那当然没有，当时我们这帮人身上哪有多少钱？也就几两银子罢了。 不过我赢得最多的一次，是让对方把衣服都脱下来输掉了，回家的时候是光膀子的，笑死我了……”说起回忆，程处默哈哈大笑。 “羞羞羞，娘亲说了，女孩子不准在外面随便脱衣服的，大兄真坏，等我回去告诉娘亲的。” 别别别，千万…… 两兄妹说说笑笑不多时就到了杜家，看到门外停着一辆马车，上面写着萧字，程处默立马就知道了，萧守业的家人已经到了。 程如玉听说这是萧家送钱的马车，眼前一亮，小声问道：“大兄，既然他们已经将钱送来了，要不咱们就给拉回家好了，不然人家不是白跑一趟了？” 程处默赶忙捂住了妹妹的嘴巴，干什么啊？一路上白教导了？ 巧的是刚好杜少清拉着小萱萱送萧瑀爷孙出门，这话大家都听到了。 萧瑀一看，是程家的孩子，点头应道：“你们来的正好，就按这孩子说的，我们萧家愿赌服输，直接将银子送你们家好了。 守业你亲自去。” “不妥，宋国公别误会，家父不在家，家母听说之后已经训斥过舍妹了，这不过是小孩子的游戏，绝对不能要，您别让当小辈的为难。”程处默连忙拦住道。 看着门外装钱的马车，小萱萱眼珠转了转，从怀里掏出了那张赌约道：“老爷爷，萧守业很听话早早的就送钱来了，看他表现这么好，我们可以不要你们的钱。 可是其他人都没来，你能不能帮我把剩下的人欠我们的钱给要回来呀？ 他们几个都是萧守业喊着跟我们对赌的，我本来想着带我家小喵喵去讨债的，但是爹爹不让去。” 萧瑀愣住了，我这……孩子你没开玩笑吧？ 程如玉惊喜的跑过去喊道：“哈哈，我就知道萱萱姐跟我想的一样。 没关系的，老爷爷不愿去，我们带小喵喵去，谁家不给，统统打死！” 程处默脚下一滑，差点被自己绊倒，跌跌撞撞的上前一把抱住了妹妹。 听到程如玉的话，萧瑀忍不住咳嗽了起来，这程家果然是武将传家，女儿也是这样，这么小就喊打喊杀的？ 于是这老头开口道：“不至于，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哪里用得到打架？把赌约给我吧，我去帮你们要债。” 杜少清让程处默拉住两个小家伙，自己一把抢过赌约给撕了个粉粉碎，陪笑着说道：“您老别听两个孩子瞎说，都是我们惯坏了，这事情到此为止了，别再让他们闹腾了。 处默，带她们两个进去，稍后看我不教训他们。 萧老，我送您和守业。” 萧瑀苦笑摇头，都是自己的孙儿惹的祸，要不然也不用舍了老脸跑一趟，杜少清越是客气，自己越是尴尬。 马车里面，萧瑀怒声训斥道：“你十五岁了，在弘文馆里面跟随颜师古学了年余，就学的这些？不知谦让礼仪？欺负幼童？ 这与那整天飞鹰走犬不成器的纨绔有何区别？” 萧守业默不作声，他也不是真傻，就是看不惯这两个小丫头在学堂里横行无忌的样子，本想压制一下对方的气焰，也好让她们收敛一下的，没想到压制不成，自己还倒了霉。 “还有你刚刚竟然说出那种不要脸面的话来，咱们萧家是名门望族不错，可这有什么值得你炫耀的？前人余荫，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你以为杜少清是个民间上来的驸马就轻视人家？别说是你，就是我也没这个资格。”萧瑀对孙子骂道。 萧守业不服气，“他不就是靠着娶了公主攀上皇家吗？还有杜萱萱那个小鬼，还不是靠着皇帝皇后喜爱，要不然她算个什么？” 啪！ 马车中，萧瑀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萧守业脸上，后者脸上瞬间出现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杜少清二十二岁带领太医院所有大夫去河北医治瘟疫，不避生死不说，一场瘟疫他能将伤亡降低到万人以下，这等大功，满朝文武谁不佩服？ 更何况他还在打击高句丽一战中立了奇功，西南平定吐蕃也是他的谋划，这等奇人，你有什么资格蔑视人家？ 他才二十二岁，不过比你大七岁罢了。 你若是能在二十二岁做成这其中一件，我立时闭眼也能瞑目了。 可惜，自己低头看看你自己，一事无成不说，还目中无人自大成性，简直无可救药。 照你如此发展，萧家落魄就在眼前，九泉之下，我恐怕没脸去跟祖上交代了。” 萧瑀说着说着眼眶都湿润了。 萧守业此前从未见过一向性如霹雳的祖父如此模样，脑海中如遭重击，一瞬间颠覆了自己以往所有的认知，直到这时候，这个素来被人捧着的高傲小子才在心中升起一丝愧疚和悔恨。 杜家的后宅里面，此时正上演惨烈的一幕，长乐公主拿着一个大鸡毛掸子按着小萱萱暴揍呢。 更惨的是程如玉被叫住在旁边看着，有一种杀鸡儆猴的感觉。 虽然程如玉七岁了，比萱萱大一点，可是见到一向大姐大的萱萱姐被打得这么惨，小如玉吓得小脸惨白。 终于在小萱萱放声大哭之后，程如玉再也绷不住，哭得比小萱萱还大声，嘴里还喊着娘亲我要回家。 前面杜少清和程处默两人对坐饮茶闲聊，听着后面孩子嚎啕的哭声，程处默小声道：“杜大哥，嫂子会不会下手有点狠了？怎么两个丫头哭这么惨？” 这就是杜少清搞的鬼了，依旧是夫人扮演黑脸，自己扮演白脸，得给两个丫头长个记性，所以他借故带程处默躲开，由长乐公主严加教导。 公主也是无语了，为什么总让我刷低形象？我也想做一个人见人爱的好娘亲呀。 可奈何丈夫有理呀，人家说女儿生来都没有被她爹打过一指头，而你这个当娘的可没少揍她，也不在这一顿了，只要能让她记住教训就行。 “没事，我交代过了，只揍萱萱一个，如玉不会挨打的。”杜少清淡然道。 程处默：……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和嫂子又不是外人，如玉和萱萱一起惹祸，哪有不能打的道理？……” “别担心，我只是交代让如玉在一旁看着，听哭声，应该是吓得吧。”杜少清解释道。 程处默差点打翻茶杯，他已经无心喝茶了，心中开始有个疑问，小萱萱不会是这二位抱养的吧？ 听这语气，浑然不在意打多狠？甚至还可能打狠些给如玉看？ 能让如玉这么哭喊的，恐怕小萱萱被打的不知道得多惨了…… 程处默不禁为小萱萱叫屈。 “要不咱们去看看吧，两个姑娘还这么小，哪里经得住这个？”程处默建议道，他就感觉今天带妹妹来好像是个失误。 正说着呢，后院的哭声渐渐停下了，杜少清放下茶杯两手一摊：“你看，我就说你嫂子有分寸的，这不就结了吗？ 走吧，现在轮到咱们出场了。” 可是二人还没走几步呢，后面冲出两个小小的身影，小萱萱往杜少清怀里扑，程如玉则是奔向了程处默。 “怎么了怎么了？这么慌张？我跟你程叔叔只是去外面转了一圈……” 杜少清说起谎来丝毫不见脸红，程处默都快听不下去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你竟然这么对自己女儿用套路，太坏了点吧。 小萱萱估计是真的怕极了，连哭出声都不敢了，哽咽着说道：“爹爹、你、去、去哪儿了？刚刚、娘亲打我了。 她、她拿着鸡毛掸子打我，掀开衣服打呢，打得啪啪响，你有没有听到啊？” 杜少清差点笑出声来，你在后院挨打，我能听到啪啪声？那得打多狠啊？ “什么？你娘亲打你了？可是，我没听到啊！” “真的真的，你问问如玉妹妹，她，她还跟外婆学的，拿鸡毛掸子另一头打我，屁股都被打烂了……”说着小姑娘抹了一把眼泪。 “为什么呀？你娘亲那么疼你，为什么打你呀？” “因为，她不要我跟人打赌，也不让我跟人要钱，她说不好好念书，在学堂赌钱不对，就该挨打。” “哦哦，这样啊，你娘亲说的也没错，跟人赌钱的确是不对的，那你以后还赌钱吗？”杜少清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安慰道。 小姑娘连连摇头：“不赌了，再也不赌了，我知道错了。 爹爹你快带我去弘文馆上学吧，我，我想去上学了，我想外婆外公了……” 噗嗤，程处默实在憋不住了，赶紧捂住了嘴巴，心中暗道，这，这夫妇两个可以呀，一顿打就把女儿教育的服服帖帖的，真是厉害。 第387章 前线战事（三合一大章更新） 听到女儿求饶，抢着要去上学，杜少清心中暗笑，恐怕这次合了夫人的心意，女儿短时间内肯定不想回来了。 “处默，你带着小喵喵驮两个孩子去上学吧，我家里还有点事情处理。”杜少清对程处默说道。 小萱萱转眼就扑向了程处默，拉着对方衣襟着急道：“程叔叔，我们快点走吧，万一我娘亲又追来了怎么办？” 说着话还不忘回身对杜少清交代道：“爹爹你快去后面把小喵喵叫来，我不敢去了。” 杜少清嗤笑道：“那你这次去了一定要听话，跟同学好好相处啊，可不能再惹你娘亲生气了，我这就去后面劝劝她，看看你有没有把你娘亲气出病来。” 杜萱萱：…… 怎么感觉爹爹好像不爱我了呢？这时候你不是应该关心我有没有被打坏吗？ 片刻之后杜少清从后院叫出了大猫，大猫一路狂奔来到客厅，驮上两个小女孩跟程处默出门了。 从始至终程如玉都一句话没说，站在程处默身后紧紧抓着他的衣襟。 直到坐在大猫背上，被带出了杜家大门，这小女孩才捂着胸口长出了一口气：“哎哟，吓死我了，萱萱姐，你娘亲好可怕，比我爹爹都可怕。”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以前我们家住在落霞镇的时候娘亲可好了，怎么搬家到长安一切都变了呢……” 程处默在一旁骑马听着两个小女孩的对话，忍住笑意，心中暗道，哪里是你娘变了？分明是你那无良老爹搞的鬼，可怜的孩子。 杜家后院，杜少清见到了打完孩子的夫人，上去笑着问道：“夫人辛苦了，这次可真是足够火候了，我在外面都听到了啪啪响，有没有累着？” 这不是小萱萱的原话吗？看这老爹无良的样子，简直可称无耻了。 长乐公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着丈夫嗔怪道：“夫君不用在这里旁敲侧击，你是想问问有没有把你的宝贝女儿打坏吧。 那也是妾身亲生的女儿，我比你都心疼，怎么舍得打她？” “可是……孩子的惨叫可比以前更大声呀？”杜少清有些不解道。 想起之前打孩子那一幕，长乐公主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 “其实除了第一下和最后一下轻轻打了这丫头之外，其余的都打在旁边的胡凳上了，声势听着吓人，哪有真打她？最多让她屁股疼不大一会儿的事情。” “这…… 夫人，旁边不是还有程如玉在看着吗？你这样演戏，有点掩耳盗铃的样子呀？” “说起如玉那丫头更加好笑，从妾身扬起鸡毛掸子的那一刻，这小丫头就吓得双手捂住了眼睛，什么都不敢看了。 后来听到萱萱嚎啕大哭，她竟然吓得比萱萱还胆小，哭声比萱萱都惨。 恐怕萱萱听着那一下下鞭子声，加上如玉的哭声，准以为是真的打在自己屁股上的，所以你都不知道打完之后把她们两个给吓得，服服帖帖的。 别说以后跟人赌钱了，就是念书都不敢不用心。” 噗……杜少清直接笑喷了，这也可以？夫人育儿有一套呀，草木皆兵都会使？ 依旧心惊胆战的小萱萱走在去弘文馆的路上，小心脏还在砰砰跳着，她都不知道自己被父母联手套路了。 程如玉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大哥程处默，好像要安慰小伙伴一样，小声在小萱萱耳边说道：“萱萱姐，你别害怕了，我大兄说了，咱们以后只要不跟人赌这么大，只赌一文钱或者一两银子，就不会被罚的。” “啊？真的吗？”小萱萱下意识的转身问道。 随后牵扯到了被打的疼痛，连忙摇头道：“还是算了算了，赢了那帮坏蛋也不给钱，回家还要挨打，太亏了，以后再也不赌了。” 噗嗤……程处默已经转头笑开花了。 几天之后，卢国公夫人程崔氏在医馆找到上了杜少清。 “不知婶婶是身体不适，还是说萱萱又在学堂惹祸，连累了如玉妹妹？”杜少清开口问道。 程夫人叹气道：“哪里的话，今天不是瞧病，专门为如玉的学业来的，为这件事，我已经愁得好几天没睡好了，还是处默这孩子说你素来有奇计，所以来找你帮忙的。” 一听是私事，杜少清将之让进了医馆后宅，上茶落座之后，这才问起了详细情况。 听到是程如玉学习太慢，杜少清愣了一下，怎么会这样？程如玉这孩子自己接触过的，不憨不傻，习武还有点小天赋，怎么习文成了难题呢？ 当听到学堂里被人嘲笑为大力王的时候，杜少清差点笑喷出来，这帮小子们也太坏了吧，还好如玉小，要是大一点懂事了，恐怕非气哭不行。 “一天学一个字虽然慢一点，但也是个笨方法，现在如玉七岁，三年也能学会快一半常用字了，而且随着年纪的增长，学习速度会加快的。”杜少清分析说道。 程夫人心头一紧，往往对方这么说都是为后面无能为力做铺垫的。 可偏偏杜少清跟人不同，思考了一下再次说道：“我倒是见过一个能让孩童快速识字的方式，叫做看图识字法，只是现在大唐从未行过。 如果婶婶您同意让如玉妹妹试一试的话，我或许可以帮上忙。” “试，一定要试！你的话哪有不准的，无论行不行，我们都愿意试。 贤侄啊，如玉也算是你的妹妹了，总不能看着她在学堂被人嘲笑不管吧，你可一定要帮帮忙。” 杜少清笑了起来，怎么会不管？两家几代人关系都很好，哪有袖手旁观的？ 而且他这时候也意识到一个问题，前世孩童教育就不是用三字经千字文的，而是用更形象的看图识字，往往幼儿园出来的孩子，已经能认识好多常见的字了。 所以杜少清也想试一试这个效果，如果好用的话，以后就可以在学堂里面专门开辟一批教材，用于幼童识字蒙学，也算是于国有益。 现在找到的这个实验人，那就是七岁的程如玉。 于此同时颜师古也在弘文馆十分头疼两个小女孩的教育问题，直到这天他无意间听到几个孩子的争执，杜萱萱喊着不用别人插手，自己来教如玉写字，颜老头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这天颜师古将两个小家伙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程如玉倒是没什么，小萱萱有些不安的捏着衣角问道：“老先生，最近我没有在课堂上捣乱，也没有敢睡觉，你，你没有告诉我爹爹吧。” 颜师古一怔，哈哈大笑了起来：“没有没有，最近你表现很好，听课也很认真，我要夸你的，不会罚你。” “那我呢？那我呢？”旁边的程如玉积极的问道。 额……颜师古硬着头夸赞道：“如玉也很听话，一样得夸奖。 今天叫你们两个来，是想让你们做一件事。 我听说杜萱萱你要教会程如玉认字？而且其他人还要跟你们打赌？”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们绝对不会跟任何人打赌的。” 小萱萱和程如玉异口同声的大声喊道，边喊边摇头，好像是提前演练过的一样，直接将颜师古弄迷糊了。 颜老头心说，你们不承认的话，我该怎么往下进行呢？ “呵呵，你们别害怕，我可没有怪你们的意思，我是听到别人说的。 而且我还想鼓励你们呢！” “啊？不会吧？ 不行，打赌的话会被娘亲打屁股的，娘亲打人超疼的，我们不要。”小萱萱摇头道。 这……颜师古心说长乐公主打孩子？这么小的孩子打她干什么？她懂得个什么？现在这些小年轻家长真是一点耐心都没有，就知道上手打。 思考了一下，颜师古和颜悦色的说道：“不用担心，这次是我允许的，你爹娘那里不会怪你的，而且如果你们赌赢了的话，我可是有奖励给你们的。 只是有一点，你们不能再跟其他人赌钱了，听说上次你们赌的太大，回去闹出不少麻烦。” 还带其他奖励？三言两语的，两个小女孩就被颜师古忽悠了。 而颜师古支持她们两个做的事情就是，让小萱萱帮助程如玉认字，哪怕一天能够多认识一个字，那就算她们两个赢了。 两个小女孩欣然同意，这不是赢定了的事情吗？还用的着赌？ 不能赌钱的话，那赌什么呢？ 小家伙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谁如果输了，那就围着弘文馆跑一圈，同时嘴里大喊我是大坏蛋。 颜师古只想同时解决两个丫头学习的问题，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了，于是乎就坑了班里其他的学生，因为颜师古强制让其他所有人全部参与其中，都来当这两个丫头的对手。 所有人都叫苦不迭，心说颜师对两个小鬼更加偏爱了，哪有这样的？明知必输还强制参加配合的？ 两天之后，杜少清来到宫里看望女儿，同时还带来了自己这两天制作的画册，就是一些简单常见事物的看图识字，用了心的杜少清甚至还找了些颜料把图画弄成了彩色的。 小萱萱一看大为喜爱，还以为爹爹送自己的礼物呢，没想到却是给程如玉的。 不过听到是帮助程如玉认字的，小萱萱就变得上心起来，满口答应自己会好好完成任务的，这么好看的图画，谁不喜欢？每天都看的话，里面的字很快就能认识了。 “嘿嘿，有了这个东西，这次学堂里面其他人都完了，等着输吧。”小姑娘一边往学堂方向走一边嘀咕道。 杜少清一听惊讶道：“宝贝女儿，你不会是记吃不记打吧，又在学堂跟人打赌了？” 小萱萱脚下一顿，眯着眼睛回头喊道：“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爹爹你可不能回去胡乱跟娘亲说我坏话。” 哦哦，好吧，那就好，快去上学吧。 杜少清心里依旧是狐疑的，不过随即笑了笑也就不再理会了，孩子已经挨过打了，估计不可能不听话的。 经过一个多月的长途行军，李绩带领的十万大唐精兵终于来到了大唐陇右道边境，对面就是高昌国土了，而高昌国也已经得到了消息，知道将有灭国之危险。 因此高昌国主鞠文泰也已经派出了特使向邻国西突厥求援，最终得到的帮助是，西突厥愿意派出议和特使，跟大唐军队谈一谈，看看能否两国不要开战。 虽然这样的结果跟自己预想的西突厥能够出兵差太远，但人家能来帮忙调停已经不错了，鞠文泰自知面对十万大唐军队，高昌丝毫没有抵抗之力，所以现在一心想抓住这跟救命稻草，盼着西突厥调停成功。 可是西突厥特使却脸色难看的带回来一个消息，大唐此次是真的动怒了，要求高昌放归被扣押的商旅和财货，同时高昌归顺大唐，并入大唐为一道之地，否则的话，大军杀入，灭国取地。 鞠文泰脸色铁青的看向了自己的儿子，强忍着怒气先让人送西突厥使臣去休息，随后对着儿子大骂道：“为父早就说过，我们高昌依傍大唐过往的商旅才能生存富裕。 对大唐我们只能借力不能招惹，可你倒好，羽翼未丰就想插手国政，以为出使一趟回来就可以目中无人了？ 为了那么一丁点蝇头小利，现在召来了灭顶之灾，真是混账。 如果不是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真想将你直接交给大唐赎罪！” 四周群臣平日里被王子嚣张气焰欺压的敢怒不敢言，此时却在心里暗暗叫好。 高昌王子心情复杂道：“父王此时却将责任推给了儿臣？ 当时扣押商人的时候您是点头了的，还不是我们得知了那杜家商会用丝绸换黄金的消息。” 转身又对着群臣问道：“还有你们，当时你们也在场，都点头了的，谁不眼红那丝绸换黄金的利益？现在一个个当了缩头乌龟？” 鞠文泰不满道：“当初你信誓旦旦的说，一旦撑过了大唐的怒火，我们就可以一飞冲天，还说西突厥定然不会见死不救，现在呢？西突厥大军呢？” 高昌王子被问的哑口无言，是啊，西突厥怎么反悔了？ 自己出使大唐虽然狼狈回来，但结识了西突厥可汗的近臣，那厮跟自己一样，对长安杜家怀有仇恨，说好了会帮高昌劝说西突厥力保的，怎么现在不见人了？ 他还不知道，上次出使大唐的西突厥特使已经被拿下了，因为没有迎回大唐公主，惹了西突厥可汗发怒，直接被贬斥去放马了。 在高昌群臣心头颤颤的时候，大唐一方军中也是嘈杂一片。 “大帅，为何我们要扎营在边境？ 十万大军直接杀入进去，速战速决才是，军情十万火急，天气越来越冷，可拖不得呀。”军中大将薛万彻说道。 李绩点了点头：“话虽如此，但西突厥派人来调停了，我们就不能无视，还是稍等几日，灭国之战不在这几日之功，这点时间咱们还是有的。” 程咬金着急道：“嗨呀懋功，恁的怕事吗？ 怕西突厥个甚？他们来个说和的就挡住了咱们的十万大军？笑话？ 要我说就该直接冲杀上前，不由分说先占下几座城池再说，闹不好不等他说和，高昌就吓得投降了呢。 西突厥蛮子如果不服气，尽管派兵支援高昌，咱们一并收拾了。” “对，他们那些草原兵在野外骑兵作战有一手，但这攻城掠地的战事嘛，让他一只手！”尉迟恭附和道。 两人说出了前线将领所有的心声，高昌扣押了大唐的人马，何必客气？直接开战才是道理，毕竟大军出征是带着作战目标的，从根本上就没打算议和。 而且这十万大军加上战将几百，可都立等着战功升官呢。 李绩笑着按下众人安慰道：“各位说的都在理，本帅如何不知道？ 可我们还有一大批人质在敌手，一旦我们直接大开杀戒，对方就会杀人灭口，这是一层。 还有就是西突厥了，我们不怕他们不假，但也要看看他们的态度防备一手。 现在看到他们派人来说和，那就证明了西突厥也在畏惧大唐，他们不敢出手，所以我们的麻烦又少一分。 剩下的就是怎么拿下高昌的事情了，扎营几日养精蓄锐，这是以逸待劳不是拖延怯战。 派出斥候多多打探消息，一旦对方放回了我们的人质，就不用再客气什么了，攻城取地，建功立业，全仰仗各位了。” 说完李绩对着众将军一个抱拳，所有人被这几句话煽动的兴奋起来，齐齐大喊万胜。 几天之后，西突厥使臣再次来到大唐营地，带来了高昌的回复，如果大唐同意撤军，高昌则送回俘虏和财货，否则一旦开战，高昌将誓死抵抗，先杀俘虏祭旗。 李绩等众将士勃然大怒，赶出了西突厥特使，大唐军队二话不说，直接开打，三天占领高昌大小城池近十座，打得高昌君臣齐齐傻眼，你们不是来救人的吗？ 如果让对面大唐军队听到，肯定会反驳说：“怎么会？我们是来灭国的好不好？” 其实他们恐怕对大唐将帅不是很了解，当年李靖率领二十万大军平定东突厥的时候，为了不失战机，连正在东突厥王帐跟颉利谈判的鸿胪寺卿唐俭都可以舍弃，更何况现在高昌被扣押的还只是一帮商贾平民？ 高昌王慌忙举全国兵力守在了都城四周，看来是准备放弃其他地方，要固守都城了。 不过想来也是，高昌地盘不大，守住了最大的都城，其实就是守住了整个高昌，毕竟大唐军队是外来的，挣扎到冬天下雪了，或者粮草耗尽也就只能收兵回去了。 只是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双方僵持了没多久，大唐军队竟然来了后援。 那就是一路上风尘仆仆快马加鞭赶来送军饷的唐俭等人。 李绩等将领看着那由一万大军亲自押送，玄甲军居中看护的物资，纷纷在心头疑问，到底是什么要紧之物，需要这么大的阵仗？这可是在大唐境内押送物资呀，会出问题吗？ “张将军，你们前来支援怎么不见任何公函？突然袭击一样？ 我们差一点还以为是高昌来了援军呢，什么时候这押运粮草需要我大唐玄甲军亲自出马了？”李绩上前跟玄甲军首将张士贵打招呼。 张士贵一脸的严肃，跟李绩对了一个眼神道：“陛下念及前线大军长途跋涉甚是艰苦，命我们送来犒赏物资，之后我们还要赶回去复命呢，大帅是不是带我们去大帐交接一下？” 这么当众说出来，也免得有人以为玄甲军是来争功的。 李绩瞬间会意，点了些主要将领带着张志贵等人来到中军大帐，大家看到还有唐俭和户部人的时候就不懂了，什么时候兵部连个司马押粮官都派不起了？ “粮草我们没有送来，但是却带来了一份大礼，足足三十二万贯的军饷，这下你们这十万人可了不得了。”张士贵终于公布了喜讯。 什么？？？ 军帐中并无任何惊喜传来，反而鸦雀无声，基本上没人敢相信这个。 开什么玩笑？三十二万贯？当年北征东突厥的二十万大军也没有用过这么多钱呀？ 唐俭走出来打破了静默，“各位不用疑心，因为这钱不是来自朝廷，是驸马杜少清号召长安城有名的各大商会集资募捐的。 他们的名义是说资助前线大军救回各家商会被扣的俘虏，但实际上大家也看到了，足足三十二万贯，这就是劳军的。 临行前陛下在议政殿定计，用这笔钱去跟西突厥交易成牛羊肉，让我们十万大军顿顿吃肉，也好安心在前线打仗杀敌。” 顿顿吃肉？ 程咬金忍不住惊呼一声。 李绩不解道：“茂约（唐俭的字），这是陛下的原话？这么多银钱，倘若全都用作吃食，岂不是浪费了？哪里用得着那般奢侈？ 恐怕将士们更加希望能发在手里补贴家用吧。” 唐俭坚定道：“没错，就是陛下原话，说的是让士卒们用这钱吃饱穿暖好打仗，可没说让你们全都省下来分成军费。 而且户部跟随有来人负责核算，长安城百姓都见证了这件事，这批银钱要一分不少的全都花在士卒身上，不允许有任何的纰漏。” 军中很多人对此法并不看好，此时张士贵笑着解围道：“也不用那么死板，我倒是听到驸马的交代，说是先可着吃饱，大家早日打下了高昌尽了全功，那么剩下没花完的钱财，就按人头均分发给士卒们做赏钱，也算辛苦大家跑了几千里地。” 嚯……这还差不多，众人齐声叫好。 “出门前兵部尚书侯将军还跟我抱怨呢，说早知道高昌一战能顿顿吃肉这么富裕，他哪里还会拱手让出这个机会呀？”张士贵对李绩说道。 众人哈哈大笑，随后李绩看向了唐俭，猜测道：“这么说，茂约就是去跟西突厥商榷买羊交易的了？” “当然，能不能早一日吃上顿好肉，可是落在老夫身上了，诸位将军谁愿意随我走一遭？”唐俭也是个爽快人，大笑着跟众将军问道。 第388章 戏剧化的战役（二合一） 最终还是李绩点将，由程咬金护送唐俭出使西突厥，玄甲军和一万送钱大军就此撤了回去。 这样一来，攻击高昌就不用硬来了，那样伤亡太大，所以十万大军继续保持对峙，等到跟西突厥交易谈成，有的是时间跟高昌一座孤城耗着。 而且现在大唐军队已经占领了半数高昌地盘，再加上三十多万贯的钱粮，可以说实力雄厚，就算冬天来了也不用退兵，有的是城池来扎下人马。 西突厥王帐之内，可汗乙毗咄陆怎么也不会想到，大唐跟高昌的战事正在紧要关头，会有人来出使西突厥。 “这么说，大唐特使是来我西突厥求援的了？”听到是买羊做军粮，乙毗咄陆沉吟道，心中打起了小主意。 唐俭多么老练一位外交官？怎么不知道对方会打什么主意。 淡淡一笑道：“不是求援，仅仅是交易，我们大唐不是因为穷得出不起军粮才来找西突厥买羊养兵。 恰恰相反，我们是因为国库充盈，想给出战士卒改善下伙食而来，当然，要消耗一下我们丰富的财富。” 这位说起自己有钱的时候满脸的自信，可以说是在明摆的炫耀了，那表情任谁看了都忍不了，跑这里炫富来了？ 身后的程咬金捅咕了下唐俭，小声道：“正使，出门在外怎可露富呀？” 唐俭不以为意，继续说道：“打一场仗原本十万贯铜钱就够了，可是朝廷大气、百姓支持，竟然多给了三十万贯，所以才有了这趟交易。 一句话，是念在我们两国邦交友好，才将此次贸易交给贵国的，否则的话，我大唐也坐拥北方大片草原，百姓手中牛羊无数，在国内就可以弄出足够吃的羊来。” 西突厥一员大将不服气道：“说的好听，你们跟高昌战事吃紧，谁都知道你们耗不起，唐使也莫把我们草原人当傻子，如果有好处谁不是自己占了去，还会让给别人？” 乙毗咄陆没有拦着自己的手下，反倒审视的看着唐俭，看他怎么回答。 唐俭哈哈大笑：“战事吃紧？笑话，在我大唐天兵面前，高昌有丝毫抵抗之力吗？ 程将军，不妨将我们的部分军事机密透漏一下给西突厥友邦，免得人家小瞧了我们。” 程咬金龙行虎步走到了正中，浑身气势一放，朗声道：“大唐十万大军三天就占领了半数高昌之地，如今高昌王收缩全国兵力，勉强凑足十万参差不齐的杂兵，死保着他们都城跟我们对峙。 若用强攻，对方只是一座孤城，无险可守，两日必破之！ 考虑到会加大没必要的伤亡，主帅决定依攻占的城池为后防，慢慢跟对方耗着，高昌国力羸弱，早晚被我们耗死，到时不战自溃，甚至我大唐可以不损一兵一卒。” 嘶…… 程咬金说完，西突厥众将齐齐吸了口凉气，这大唐军队也太强大了吧。 三天打下半个高昌？ 这已经够让人震惊了，现在还想不损一兵一卒攻破高昌王城？ 这、这，想了半天，可汗乙毗咄陆只能感慨，此次大唐主帅太过爱惜兵卒了。 恐怕天底下也只有大唐的主帅面对这样的灭国大功，犹自镇定，还会考虑保全士卒问题，放在别人，哪管士兵死伤多少，只知道灭国抢功了。 思考了一下，乙毗咄陆叹气道：“贵使也知道，我西突厥地处草原，虽然盛产牛羊马匹，但百姓却也以此为食，养羊虽多却是过冬保命的粮食，如果分给大唐太多，怕是影响了我们百姓过冬的口粮，所以……” 唐俭一听，爽快站起来说道：“这样啊？要不就算了吧，我们带着诚意和好意来的，不是来给邻国添麻烦的。 既然为此交易影响了贵国百姓的生存，非我所愿也，此事就此作罢，我们告辞了。” 嗯？？ 这，不对呀，怎么能说走就走了？ 你们前线大军不吃饭了？ 乙毗咄陆傻眼了，自己起这个话茬只是想抬一抬价格罢了，没说不卖呀。 这位刚刚统一西突厥才一年的新君主，哪里是唐俭这个老狐狸的对手，唐俭可是跟东突厥霸主颉利，和原来西突厥霸主莫贺咄掰过腕子的人物。 而且现在西突厥的实力，远没有当年莫贺咄时候强盛，所以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有一种底气不足。 “大汗，怎么能拒绝大唐特使呢？咱们的羊冬天别说吃完了，很大一部分要被冰雪冻死的，为什么不卖给大唐赚一笔呢，这样也能让我们的部族好过一些呀。”一位大臣忍不住建议道。 乙毗咄陆一阵尴尬，眼看着唐俭等人就要走出大帐了，连忙大声叫住：“贵使且慢，本王没说不交易，还请贵使回来，我让手下人来商议一下售价。” 唐俭就在门口转身明知故问道：“哦？这，会不会太为难可汗了？不会有损贵国百姓生计吧？” “当然不会，我们西突厥百姓对大唐很是友好崇拜，听说是跟大唐交易，百姓绝对热情高涨。” 最终唐俭一行人以两百文一只羊的价格，先期收购了西突厥十万只羊，毕竟十万大军十万只羊，已经够吃一阵了，买的多了，说不定等不到吃完，战争就结束了。 而且大唐将士又不是西突厥草原人，也不能纯吃羊肉不配其他东西。 程咬金将此次出使全过程都看在了眼里，回程一路上都在说唐俭这老家伙狡猾，两百文一只羊？国内是四百文一只，这杀价也太狠了吧，西突厥一众君臣被吃得死死的。 结果唐俭又说了一句话，让程咬金瞠目结舌。 “如果不是看他们太穷，我都想开价一百文一只，反正他们上赶着卖给我们，除了我们有实力要，他们都没地方卖的。 而且这二百文就算是暂时存放在他们手上的，早晚他们要还回来的。” “怎么？没看出来你唐老头也干黑道活计？还想跟人家黑吃黑把却钱拿回来不成？ 这样的事情，我老程劫道出身的都不好意思干，太损了点。” 唐俭笑骂道：“黑吃黑？亏你老程还是大唐将军，国与国之间岂能失了身份。 我说的是将来他们一定会拿钱再去我们大唐购买东西，食盐、茶叶等等，而我们售卖给异邦的茶叶食盐又比国内贵上一倍还多。 里外里我们赚的可不止这一星半点儿。” 这也太坏了吧，程咬金虽然对这些草原异族没什么好感，但此时还是忍不住对那帮人表示同情，指着唐俭骂道：“你就不该当一个鸿胪寺卿出使别国，现在看来，你纯粹就是个奸商，对，奸商！” “哈哈哈哈，说奸商你可别说我，这些东西是户部一帮人跟杜驸马联合定下的，我只是个出面执行者罢了。”唐俭说出了原由。 事实上这些只是在大唐的视角来看，的确是有些太狠了点。 可如果是从西突厥的视角来看，那就是另一番景象了。 他们看到大唐打一场十万人的战事竟然出了钱财三十万贯，早已经羡慕的流口水了，大唐真是太富有了，富有到让人真想去劫掠一番。 当然，想到自己的军事实力，也庆幸西突厥没有得罪大唐，所以人家才将好事找来。 用一批冬日折损的羊群，换来了一大笔钱，将来又可以跟大唐去购买草原生活的必需品，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大馅饼。 所以西突厥君臣无一不兴奋欢喜的，甚至还有人建议说，这样的交易以后是不是可以持续跟大唐去做？如果能够长期售卖给他们，那么西突厥也会因此繁荣不少。 程咬金一行人出去前后不到十天时间，就带着十万只羊回来，可以说顺利的让人难以置信，当十万大军看到白茫茫一片羊群的时候，那种兴奋，眼都红了。 中军大帐里面，程咬金正在绘声绘色的描述着此次出使的精彩场面，一众将军听得哄堂大笑，真是精彩。 大家再无对鸿胪寺卿唐俭的轻视，现在看来，外交做的好，真的可以是一大助力。 尉迟恭说道：“现在的战争都快让人看不懂了，似乎有这样的便利，出征不用带粮草了，直接跟邻国就地购买就行，杜驸马这个法子可真省心。 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有一天，跟他国打仗都不用我们出手就拿下了对面？” 唐俭开口道：“当时在议政殿就有人提出过，说如果有足够的钱，说不定可以出钱让西突厥出兵帮我们大唐灭了高昌，但是被陛下以有损我大唐威严之名，直接否定了。” “那是当然要否定的，咱们大唐男儿无数，用得着别人帮我们打架？ 笑话，这等不要面皮的事情，我们才干不来。”尉迟恭大喝道。 是极是极！很多人都跟着附和。 “老唐，是谁这么无良，出这么个主意？你告诉我们。”有人好奇问道。 唐俭当然不能说了，这个计策一出，那就是在跟前线大军抢功了，泄露出去那是得罪人的事情。 李绩岔开话题道：“雇佣他国兵力帮我们征战，也不失为一个减少我们伤亡的好办法。 但是这样做弊端很大，不到万不得已，断不可取。 其一就是攻占的地盘归属，如果让西突厥打下高昌，难保他们不会生出二心。 其二就是我们的士卒一旦懈怠，但有战事就全仗他国之兵，不出多久，我们的士卒将会全部因为养尊处优而丧失精锐战力，届时大唐恐怕将成待宰羔羊了。” 众人听完，齐齐骇然，还真是这个道理，到底是大帅慧眼独具，一眼就看到关键所在。 大唐一方大军当天就吃上了肥美的羊肉宴，十万大军烹羊煮食的场面，何其壮观，香飘十里，对面的高昌城里都闻到了。 仅仅三天时间，每天的肉香就将对面高昌的守卫士卒吸引的军心涣散。 没办法不涣散，人家大唐军队是外来的人士，本应风餐露宿的军士却能顿顿饱餐肉食，条件无比优越。 反观自己高昌一边，收缩兵力，死守都城不说，因为突然的将十万大军都聚集在都城，一座城池养兵压力骤增，大军的伙食已经日渐紧绷了。 这一进一退之下，容不得这些士兵不生别样想法，同样是当兵的，为什么差距这么大呢？ 李绩通过斥候得知，对面已经军心涣散了，原本高昌想要玩的拖延消耗战术，现在已经不攻自破，恐怕撑不了多久了。 索性李绩又加了一把火，放开道路，让高昌百姓通行无阻，无论是城里出来的，还是从大唐方向去往高昌王城里的，都不阻拦。 这样一来，大唐一方连策反信使都有了，这些百姓顺路就把大唐的劝降政策带了过去，不仅仅是投降不杀，如果高昌一方的士卒愿意归顺大唐从军的话，待遇跟大唐士卒一样。 仅仅是这后面一句话，就把对面的敌军撩拨的心头火热，很多人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偷偷过去投敌了。 刚开始上面将领还可以杀人立威，但是后来高昌朝堂上面那些大臣看到大势已去，竟然主动暗中联系前线将军，想要一起策反过去。 所以又过了七天不到，大唐对高昌一战，竟然十分戏剧化而结束，高昌文武百官拿下高昌王鞠文泰一家，开城跟大唐军队投诚了，高昌国灭！ 这样的结果在意料之外，也在情理之中，却让李绩等一帮长途跋涉来的将军有些淡淡的失望，本以为是场久违的大战，现在看来，无趣！鞠文泰真是废物。 半个月后，高昌大捷的消息传回长安，李二已经没有往常那样大胜灭国的激动了。 在他心中这次灭国再正常不过了，唯一让他有兴趣的一点就是，大唐此次的战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而且结束战争之快，史无前例。 当初高昌扣押大唐商贾，切断大唐西域丝绸之路的时候，谁都不会想到，高昌竟然会亡在这些商人出的三十万贯钱财手里，恐怕直到被人砍掉了脑袋，那个高昌王子还在做着发财梦呢。 拿下高昌之后，李绩亲自带领六万大军镇守高昌，这是约定好的，高昌将要常驻军队十万，暂时是六万大唐军队，配合当地招募四万新兵，以后再行轮换。 而尉迟恭和程咬金二人则各带两万人会师长安。 第389章 萱萱的额外奖励（二合一） 长安城里张灯结彩迎接西北大军胜利回师，毫不夸张的说，出征三个月在外面，程老魔现在是最着急回家的一个，因为已经整整三个月滴酒未沾，心里早就如针扎猫挠一般了。 好不容易等到了城门口荣归仪式过去，皇宫里面陛下封赏有功将士，大宴群臣一开始，老魔头的酒瘾犹如黄河决堤一般，放开了狂饮。 所以庆功宴后，他华丽丽的醉倒然后被抬了回去，这样的场面大家已经见怪不怪了，如果哪一天看到卢国公程知节宴前戒酒不饮，那恐怕得太阳从西面出来。 第二天一早，程咬金宿醉未醒，程如玉小小的身影蹑手蹑脚的抱着一个小酒坛跑进了她老爹的卧室，随后就在程咬金床头打开了那个酒坛，一阵浓郁的酒香瞬间弥漫在整个房间里面。 这时床上的程咬金鼻子抽了抽，朦胧之中睁开了双眼，豁然一下坐了起来，大喝一声：“满上！痛饮！” “哇！爹爹果然醒了呢，看来大兄说的办法真管用，娘亲都叫不醒的爹爹，一坛酒却可以。”旁边的程如玉跳着拍手喊道。 嗯？？？ 如玉？？ 原来是在做梦，还以为有美酒呢！ 程咬金老大失望，慢慢起身坐在了床边，小程如玉也跑过去，爬上了床榻，想要去拽爹爹浓密的大胡子。 “好了好了乖女儿，许久不见，来，让爹爹检查一下你的武艺，看看有没有偷懒？”程咬金双手抱起女儿放在了地上，笑着问道。 程如玉认真的摇头道：“没有偷懒，爹爹不是让我去弘文馆念书的吗？人家已经好久没有练武了。” “哦，对对，习文了，哎……习文了。 那跟爹爹说说，你在弘文馆都学了什么呀？有没有臭小子欺负你？” 随后程如玉就慢慢将在学堂里发生的有意思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跟程咬金学了一遍，听到女儿上学短短三个月就发生这么多有趣的事情，程咬金大为感兴趣。 可是当他听到女儿三个月就学会读书的时候，程咬金都不淡定了，难道说真的是自己看错了？女儿习文比习武有天赋？ “乖女儿，你可不能为了讨爹爹开心，骗我啊，你爹也是念过书的，谁家孩子能够三个月学会读书？三个月字都认不全呢。”程咬金耐心道。 “有呀，萱萱姐就可以。” “咳咳，她不算，除了她呢？ 你真的学会念书了？那你认得多少字呢？”程咬金问道。 “真的真的，不信我拿给爹爹看。 正好今天学堂休沐不用上学，嘿嘿，我可以一整天都在家玩，我给爹爹看我最喜欢的宝贝。”程如玉开心的跑了出去。 程咬金满腹狐疑，回过神来再次嗅到了酒香。 嗯？原来不是做梦，还是如玉这孩子孝顺，知道给我拿酒呢，真是好女儿，比几个不成器的儿子强多了。 片刻之后，程如玉抱着一摞不大的书册跑了进来，这时候程咬金已经对着小酒坛抿上好几口了。 “爹爹你看，这就是我学习识字的宝贝，是萱萱姐给我的。” “嗯？怎么，不是说读书吗？你拿画册给我做什么？这是什么画册？怎么从来没见过呢。”程咬金不解道。 程如玉嘻嘻笑道：“这不是画册，里面还有人物说话呢。 萱萱姐叫这个做小人书，这几本讲的是葫芦七兄弟大战妖怪的故事，我可喜欢了，现在只有前六本，最后一本还没有呢。 这六本我已经全都会读了，上面的字也都记熟了。” “什、什么东西？葫芦？妖怪？”程咬金有些迷，心说自己不会是喝醉了吧，听岔了？ 连忙放下了酒坛，让女儿给讲起了画册里面的故事。 小如玉年纪不大，但讲起故事来很是流畅，丝毫没有小孩子那种磕磕绊绊逻辑不清，可见她真的是将这六本画册记得滚瓜烂熟了。 听到了最后程咬金一拍大腿，大声叫好，“好，这葫芦兄弟果然个个能人，两个妖怪最后肯定不愁被拿下。 没想到还有这么好听的故事，这肯定是杜少清这小子弄出来的。 嘿嘿，也不知道这小子怎么想的，竟然用这小小画册代替了千字文来识字，要是我老程小时候能有这个来识字的话，弄不好还能去考个状元做个宰相呢。” “爹爹，萱萱姐说等后天再开学的时候就给我最后一册，里面会有葫芦兄弟的七娃，还有两个妖怪最后的结局呢。 不过我还是最喜欢里面的大娃，因为他的外号跟我的差不多，他叫大力娃，我叫大力王，嘿嘿，好像比他更厉害呢。”程如玉说到。 “大力？王？ 为什么呀？”程咬金好奇道。 听到女儿的解释之后，程咬金瞬间暴怒，是谁？告诉我是谁，我去扒了他的皮。 “爹爹，不用啦，为什么你跟大兄一样的，都要打人呢？以前我不喜欢这个外号，现在已经喜欢了。 而且大兄已经抓住那裴承先打过一顿了，打得他三天都没来上学呢，你别去了吧”程如玉拦住道。 哦哦，打过了？那就算了…… “走走，这个故事还有一本就结束了，你老爹我可等不了。 咱们去你杜少清大哥家里，老爹我去谢谢他帮你识字，再问问他两个妖怪最后怎么死的，顺便还能去尝尝他家的美食，恐怕你还没吃过呢。” 说着程咬金穿好衣服抱着女儿就出门了。 于此同时，杜家里面小萱萱正在缠着杜少清要最后一本小人书，也是为了那个结局。 这事还要从两个多月前杜少清用看图识字教程如玉开始，常见的事物识字就那么多，什么大树、太阳、月亮、人、牛、马、羊等等…… 所以一本两本很快就被两个小女孩学完了，再怎么办呢？总这么散乱的认字，不成系统啊。 于是杜少清就想到了前世那种连环画小人书，本来想画喜羊羊与灰太狼的，可是想起那个画不到头，连忙改主意选了大家都喜欢的葫芦娃，这个故事也十分受小孩子喜欢。 两个月来，杜少清连画画带配上台词情节，已经画出六本了，程如玉认字的速度飞速上涨，学堂里面的孩子已经惊呆了，没人再说人家拖后腿了，都想打听是怎么办到的，可惜两个小女孩嘴风太严，连颜师古都不告诉。 “爹爹，你快点把最后一本给我好不好？后天就开学了，我答应了如玉妹妹要给她拿新书的。”小萱萱拉着杜少清的衣服撒娇道。 杜少清宠溺道：“你这个小家伙，怕是你自己想要看吧，还推到如玉身上，别以为爹爹不知道，哪次你拿到之后不是自己先翻上两天才给人家的？ 小兕子可是什么都看到了哟。” “啊？兕子妹妹这个大叛徒，敢跟爹爹说我坏话？”萱萱惊呼一声，气鼓鼓的说道。 “谁要你那么小气，让兕子多看几眼都不行？她也很喜欢这个故事的。” “爹爹你别听她瞎说。 我可是拿着画册给她讲故事的，可是她还想拿了去给宫里别的孩子讲，甚至想将画册据为己有，那怎么能行？这最后是要送给如玉妹妹的，要帮她识字的，兕子就会添乱。” 看着女儿小大人一样的负责任，杜少清哈哈大笑，捏了捏女儿的小脸蛋安慰道：“好了好了，知道我的宝贝女儿最深明大义，爹爹这就去把还差最后几页的第七本画完。 你先去找你娘亲吃早饭吧，小懒虫起的最晚，我们都吃过了。” 小萱萱得了保证，开心的跑开了，长乐公主早就在餐桌前给女儿准备好了吃的。 早餐很简单，还是小姑娘最喜欢的鸡蛋羹，外加一个肉饼和一个清爽的小菜。 看着女儿慢条斯理的吃饭，长乐公主在一旁边问着学堂的情况，一边不断点头，看来经过上次的教训，小家伙听话不少，已经不故意找茬了，课堂上也知道用心听课。 “娘亲，爹爹好像说过的，如果我能帮如玉妹妹认字，有奖励给我，你知不知道是什么呀？”小萱萱好奇的问道。 公主捂嘴笑道：“你这丫头，如玉都叫你姐姐了，而且处处帮你保护你，你们就像亲姐妹一样，让你教她识字，那不是应该的吗？还要什么奖励呀？” “那不一样的，爹爹答应过我的。”小萱萱噘着嘴道。 长乐公主笑了，心说小孩子都喜欢要好玩的东西，女儿这是又看上什么东西了吧。 不由自主的伸手摸到了自己的小腹，感觉那里面好像有生命在孕育，公主灵机一动道：“我跟你爹爹商量好了，这次给你一个特殊的礼物，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小萱萱赶忙放下木勺子，离开餐桌跑到了母亲身边好奇道：“真的？什么什么？快给我看看，如玉妹妹现在认了好多字，连老先生都夸她呢。” 长乐公主拉着女儿的小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小声说道：“礼物就在娘亲的肚子里面，我们准备给你生个弟弟。 咱们家只有你一个孩子，平时太冷清了，你连人玩都找不到，所以给你生个弟弟陪你玩，以后长大了还可以保护你，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说完这话，公主心里也非常没底，毕竟不知道多一个孩子，会不会惹女儿不满意，听说好多家里的小孩子都怕多一个跟自己争宠的。 可是小萱萱似乎是继承了她爹爹不按套路出牌的性格，惊喜的喊道：“真的吗？我就要有个弟弟了？ 到时候真的可以让他陪我玩吗娘亲？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吗？” “咳咳，那是你的亲弟弟，又不是玩具，你可不能给玩坏了，当姐姐的要照顾弟弟呢。”公主提醒道。 此时她不禁在犯嘀咕，女儿这话太吓人了，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老天，这话什么意思？ 公主心中有个不祥的预感，可能以后这个儿子的命运堪忧啊，遇到个不安分的姐姐…… “当然，我最喜欢照顾小孩啦，你看我平常多照顾兕子妹妹和如玉妹妹。 不过如果将来的弟弟跟大舅家的小象儿一样不让人碰的话，哼哼，那才不好玩，我可不带他。”小萱萱解释道。 公主忍不住笑道：“当然不会，小象儿是你大舅的孩子，被你舅母看得重了点，怕跟着你们疯跑摔了碰了，我们再给你生个弟弟是不会这样的，你一定会喜欢的。” 小萱萱满意的大为赞赏，同时还有模有样的趴在娘亲的肚子上听了听，可惜什么也听不到。 快速吃完饭，小跑着去书房将这个好消息告诉正在画画的杜少清，杜少清听完忍不住哈哈大笑，五岁的女儿就是好哄，这又被夫人给套路了。 上午的时候，老魔头带着女儿程如玉来了，直言是为了感谢杜少清教导女儿识字的。 “叔父何必这么客气？如玉是我小妹，这点事还用您登门感谢？这不是打小侄的脸吗？”杜少清客气道。 “那倒不是，老夫来是带如玉听故事的，据说那葫芦七兄弟的故事还有最后一册了，快些拿出来。”程咬金催促道。 噗……正领着客人就坐的杜少清脚下一滑，差点摔倒，没听错吧，葫芦七兄弟？ 杜少清面色古怪的看着程咬金，心说小孩子喜欢也就罢了，你可是大唐有名的大将军，还专程为一个儿童故事跑一趟？ 程咬金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当然知道对面的小子在往坏了猜呢。 连忙岔开话题道：“别这样看着老叔我，纯粹是你如玉妹妹等不了非磨着我来找你，我可不是来你家蹭饭的。” 哈哈哈哈，杜少清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你都说了是蹭饭的。 “叔父远征辛苦，且许久未见，今天就跟如玉妹妹留下，我亲自做几个菜，让仁贵陪你好好喝几杯。” “嗯嗯，还是你小子上道。” 薛仁贵担任杜少清的贴身护卫，时时不离左右的，此时却欲言又止，心说我陪不住这位酒神啊，他太能喝了。 被杜少清余光看到，一个眼神制止，那意思是总比我作陪强吧。 第390章 恰逢其会颜老头（三合一加更） 杜家府内，薛仁贵在陪着程咬金切磋武艺，两个小女孩在津津有味的读着连环画，杜少清呢，在厨房跟三虎忙碌着。 这时又一位客人登门，却是谁都没有料到的，弘文馆老先生——颜师古。 听说是女儿的老师来家访了，杜少清慌得身上围裙都没来得及撤下，快步往客厅走，可是走一半却想起了上次被狠批的情景，连忙又撤回了厨房。 三虎不解道：“掌柜的，不是说小姐的老师来了吗？您是家主，不去作陪恐怕失礼呀。” 杜少清摇头道：“你不知道这位颜老夫子，脾气可不是太好，突然袭击来家访，怕不是萱萱又惹祸瞒着我们，就这么去了估计我要被惨骂。 算了算了，三虎，卖点力气，咱俩赶紧露一手，上次靠着一幅画折过去了，这次说不得要靠这顿酒菜保命了。” 看着掌柜的吓得耗子见了猫一样，三虎想笑又不敢笑，心中实在好奇，这位颜老夫子到底是何许人物？ 长乐公主带着小萱萱将颜师古迎到了客厅，恭敬的执师礼道：“学生见过颜师，不知突然到访，可是因为小女又在学堂惹祸了吗？” 颜师古颇为客气道：“不不，这次我是专程来请教的，小萱萱和程如玉两人有个小秘密，可以让程如玉很快识字，老夫多次询问，都被两个小家伙拒绝了。 但我猜测多半跟杜驸马有关，对了，驸马可在家中？” “在呢，卢国公来家里做客，夫君正在厨房亲手做菜，我已经让人去叫了。” 闻言颜老头正色道：“做菜？君子远庖厨，杜驸马也是我儒家成名的子弟，怎么如此有辱斯文？真是岂有此理！” 长乐公主暗暗叫苦，这么多年不见，老先生还是这样脾气，看来夫君免不了被教训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洋洋的嘲讽：“哟，这是谁呀这么大火气？跑到别人家里撒野？让我老程看看，你这号的，一年老程不知道打断多少条腿？” “程知节？程将军？”颜师古回过身来，跟程咬金对视上了。 一看是这老头，还是自己女儿的老师，程咬金顿时换了副表情：“哦……原来是颜夫子？怎么？你也跟老程一样，是来少清家里蹭饭的？” 这转移话题的功夫真是让人佩服，好似之前那句嘲讽从未说过一样。 颜师古怒道：“胡扯，老夫是为求教而来，什么蹭饭？ 公主，老夫就在此坐等驸马，求教完就走，烦请让驸马出来一见。” 长乐公主恭敬道：“颜师客气了，学生这就去叫夫君来，程叔父，您帮忙陪一下颜师。” “贤侄女尽管去忙，有老叔在，颜老头跑不了……” 闻言公主苦笑一声转身告罪而去，颜师古面对程咬金这样的滚刀肉也是无法，不过二人也没什么恩怨，不开玩笑的时候，倒是还能聊上几句，颜老头说的最多的还是程如玉的事情。 听到学堂老师亲口夸自己的女儿，程咬金别提多高兴了，比自己喝顿美酒都高兴。 后厨里面，杜少清正在紧张的忙碌着，公主着急进来催道：“夫君，女儿的老师来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多么失礼？把这里交给三虎就行了，快跟妾身过去吧，来了客人主人却不去作陪，传出去让人笑话。” “马上就好，夫人，你帮我把案板上的香料递过来。”杜少清专心炒菜，还不忘让人帮忙递东西。 你…… 公主虽然着急，但还是听话的帮着递东西。 杜少清笑着说道：“颜夫子的口才为夫见识一次就怕了，所以这不是想办法脱身嘛，等我炒了菜好好招待他一顿也就是了，夫人如果也怕他，不如暂且留在这里？” “夫君，这次颜师是来求教的，好像是为连环画识字来的，不是兴师问罪的。” “哦哦，那还好，反正快吃饭了，边吃边聊吧，一下子来了三位客人，三虎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先去将客人带到上餐桌，我们随后就到。 对了，给仁贵和程叔叔备坛好酒。” 哎……好吧！ 公主转身去招呼客人，心中暗自嘀咕，不知道这下让颜夫子怎么看杜家，别的家里来了客人都是男主人作陪，女主人负责安排酒饭。 可偏偏杜家正好相反，男主人亲自下厨，传扬出去，恐怕会惹来全长安人的笑话吧。 良久之后，杜少清带着三虎端着几道好菜上来，程咬金和萱萱如玉几人大声叫好，连薛仁贵都忍不住鼻子吸了几下。 颜师古板着脸道：“杜驸马，老夫好意前来求教，你避而不见，却在庖厨忙碌，故意晾着老夫？” “不是，颜夫子误会了……” 程咬金一看，心说你这顽固老头，有好吃的还不知好歹的刁难？真当是自己家了？ 于是老程站出来打岔道：“慢着，贤侄你且忙着，不止这几道菜吧，一并上齐了好开宴，颜老头交给老叔我来招待。” 颜师古不满道：“程知节，你别捣乱，老夫不是来吃饭的，求教完如玉识字的秘诀就走，这是为国大事，不是儿戏。” “哦……大事呀？ 那你就空手来的？这么没诚意？ 这样吧，也不为难你，只要你安心留在这里吃顿饭，老程作保告诉你如玉的识字秘诀如何？ 不是老程我说你颜老头，来人家家里做客，人家好酒好菜的招待，你却一副谁欠你钱一样的板着脸，你难道还觉得自己有礼不成？ 如果是这样，如玉给你教导我可不放心。” 你…… 颜师古看着程咬金一脸的戏谑，虽然知道对方是故意捣乱，但仔细想想，他说的还是有礼的。 拱手道歉说：“行，老夫受教了。 希望你说到做到，吃完饭再谈也行。 公主，先前是老夫失礼了，不该多言插手你和驸马的私事。” “哪里的话，颜师是丽质的启蒙老师，学生什么时候都是学生，您好不容易来一趟，学生唯恐招待不周怠慢了老师。” 正好端菜上来的杜少清看到这一幕，心说还好今天程叔父来了，要不然这老头可没这么容易打发。 “来来来，颜老头，你是有求于人，就要有点诚意，不说别的，先满饮此杯再说，酒桌上赔礼就该自罚一杯。 老了老了反倒不懂规矩了吗？”程咬金亲自给颜师古斟满烈酒。 我…… 别看颜师古是个文人，但他儒雅却不迂腐，且古代的文人墨客无不喜爱饮酒题诗之类的雅趣，所以开席之后颜师古倒也不推辞，大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不成想这次因为程知节来了，杜家饮宴的却是烈酒，所以颜老头喝完之后被酒劲冲的满脸通红，却强忍着不适，最终也低喝一声：“好烈的酒！” “哈哈哈哈，当然是烈酒，男儿大丈夫，要饮就饮最烈的酒，这才够味道。”程知节大笑道。 杜家招待客人是圆桌共餐，没有分席而坐，只是几个伙计这次就不在座了。 坐在公主旁边的两个小姑娘惊讶的看着一向严肃的老师，小萱萱指着喊道：“快看快看，老先生脸红了，是不是害羞了呀？” 程如玉却纠正道：“哎呀不是害羞的，是喝酒了，我爹爹和三个兄长每次喝酒都是这样，脸上像是抹了胭脂一样，可好看了。” 噗……程知节一口美酒喷了出来，眼神古怪的看向了女儿，心说完了，形象全毁，原来在女儿眼里，醉酒之后这么丢人啊？ “来来来，尝尝在下的手艺，晚辈生平从不饮酒，所以今天就由我家薛礼作陪，代我好好敬两位长辈一杯。”杜少清劝道。 薛仁贵坐在程咬金下首，不停地招呼着，颜师古打量了一下，心说好一个英武的燕赵之士。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之间，几人很快就放下了其他，美酒配佳肴，连颜师古都觉得此时如果再谈别的，有些煞风景了，甚至这老头酒意上涌，还主动拿着酒杯让满上。 看得杜少清和长乐公主一愣一愣的，没想到这大儒饮起酒来，也能够跟武将对拼？实在是不可思议。 一个时辰之后，酒宴终于结束，程知节和颜师古薛仁贵三人纷纷醉倒，杜少清站在一旁真想放声大笑，这一次可算找到了颜夫子的软肋啦，以后再也不怕听他训斥了。 叫上三虎四虎等伙计，将三人都抬到了客房休息，估计不到晚上是不能醒酒了。 三虎看着这位能让掌柜的都躲的颜夫子有些不信道：“掌柜的，这就是知名大儒颜师古吗？ 大儒也饮酒？怎么跟程将军一样作风？ 我们兄弟抬着他去休息的时候，他嘴里还喊着满上满上，好酒、好菜、以后这里就得多来……还有什么葫芦娃之类的。 老五都忍不住笑出声了。 这大儒以前是做什么的呀？” 噗嗤一声，杜少清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果然醉酒之后所有人都一个样子。 之前酒过三巡的时候，程咬金主动说起了程如玉识字的秘密，顺带着醉眼惺忪的讲起了葫芦娃的故事。 没想到颜夫子竟然大声叫着精彩，此时借着酒劲也忘记了这里面的重点是看图识字，反而只知道说故事好听了。 更有意思的是，三个喝醉的家伙竟然无聊到讨论葫芦七兄弟哪个更厉害，说到最后竟然嚷着你是什么什么娃，他是什么什么娃，差点因为角色分不均吵起来。 估计今天的故事如果真的传出去，长安城里面明天的头条就是这了，谁都不敢相信一位大儒会嚷着要当葫芦娃里面的老二千里眼顺风耳。 直到第二天上午的时候，颜师古才醉酒醒来，毕竟三人里面他最年长，到底不如程咬金和薛仁贵两人。 慢慢坐起身子拍了拍微微发闷的脑袋，颜师古叹道：“哎，老了老了反倒定力不行，一时贪杯险些误事啊……” “老先生，你猜猜我是谁？你能找到我吗？”房间里突然一个童音传了出来。 颜师古一怔，随后笑道：“你这丫头，还跟老夫捉起迷藏呢？你是小萱萱吧。” “不对不对，我是葫芦七兄弟的六娃，我可是会隐身的哟，你找不到我，也看不到我……” “哈哈哈哈，有趣，可是为什么我看到你就在门口呢？是不是你的隐身术没学成呀？” 小萱萱捂着脸尴尬的想了一下，随后惊喜道：“我想到了，因为你是葫芦七兄弟的二娃，你有千里眼可以看到我，但除了你，别人是看不到了，嘿嘿，是不是这样呀？” 我…… 颜师古不禁一愣，这孩子，这解释也是…… 他可能是忘记了，小萱萱也没瞎说，酒桌上大家都看到的，老头为了挣二娃这个名额，都跟程咬金撸袖子了。 “好了好了，可爱的六娃，带我去找你爹爹吧，昨天耽误一天，明天就开学了，今天是真的要求教他的。” “好的老先生，我爹爹在书房等您呢，他让我来叫您起床。 不过你是二娃，应该叫我六弟，我应该叫你二哥的。” 什么？？？ 颜师古脚下一滑，差点摔一跤，这孩子，哪能认真啊？我没答应陪你玩游戏吧。 书房里面，杜少清已经准备好了整套的连环画等着颜师古了，是临时找程如玉要的，全是他一个人画的，累得不轻，可没有想着要再画一套。 听着对方详细讲解看图识字和连环画，颜师古大呼精彩，这东西极具趣味性，通俗易懂，比千字文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甚至就是杜少清拿出的三字经都不行。 因为无论是千字文还是三字经，都是需要一个先生来讲解的，可连环画和看图识字则不用，大家看到图就知道叫什么，两相对照，甚至简单的事物识字都不需要先生来教的，家里的父母都行。 至于连环画的效果，从程如玉身上就能明显看到，里面的语言通俗易懂，都是些常用的字句，小萱萱一个初学读书的孩子都能教会程如玉，足以证明此物的普适性。 颜师古大笑着赞道：“孔颖达的国子监祭酒位子应该让与你来，单单这份琢磨基础教育的手段，老夫敢说大唐无人可比。” “怎么会？我也只会这么多，统筹天下教育一事，可不单单是识字这么简单，必须得各位前辈才行。” “不用谦虚，老夫知道你是大忙人，专攻一项那是屈才了。 这东西我要带走，找陛下和孔老头商议，如果能够在大唐推广，可以大大的加快百姓识字的进度，你没意见吧。”颜师古道。 “额……这是好事，晚辈当然没意见。 但这套书是我画给如玉的，颜师找人誊抄之后，还请物归原主，要知道从如玉丫头手里要来这个，我可是压上了人品的。”杜少清苦笑道。 “哈哈哈，好，老夫到时候亲自还给如玉。” 就在颜师古刚出门要踏上马车的时候，一匹快马飞驰而来，程老魔的大笑已经远远传了过来。 “颜老头，别着急走呀，来来来，咱们再分个胜负，今天那二娃的位子老程一定不会再让给你了……” 颜师古脸色一黑，笑骂道：“让于你这老匹夫了，别说二娃，七个娃都是你的，老夫不跟你抢了。 走，快走！直接去皇宫。” 说完赶忙催促车夫驱马离开，快马带酒而来的程咬金呆立当场，杜少清夫妇已经在家门口笑的直不起腰了。 良久之后，只听程咬金闷哼道：“这颜老头，怎么一点酒品都没有呢？ 昨天还扬言要再次大战的，今天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程叔父，几个菜给您喝成这样？还没醒酒吗？ 颜师那是昨天酒后胡言，醉话岂能当真呢？”长乐公主笑着问道。 “咳咳，一个人在家喝酒无趣，哪有喝醉？贤侄女别笑话老叔了。”程咬金翻身下马，跟着杜少清夫妇走了进去。 颜师古带着厚厚一摞图画书直接入宫面圣，皇帝李二和孔颖达听到这老头的转述，纷纷觉得此事大有可为。 考虑了一下，李二决定将此事交给儿子李泰来做，因为李泰最近在着手编写括地志，手下有专门的画师，同时也对刊印书册很是熟练。 于是这位小胖子魏王就被召进了议政殿。 “青雀，怎么才几日不见，朕感觉你似乎又胖了一圈呢？ 到底是因为你养尊处优的胖，还是说你这是胖病？ 朕怎么感觉再胖下去你的身体堪忧啊，找个机会让你五妹夫给瞧一瞧。” 李二皱眉道，看着这个聪敏四儿子的身材，甚至这位皇帝陛下都觉得李泰给老李家改了门风了，李家一门还没出过这么胖的人物。 李泰感动道：“多谢父皇关心，儿臣无事的，这就是天生的胖，不是病了，不知道父皇召儿臣所为何事？” “哦，是有件印书的事情要让你来办……” 谈完国事从议政殿出来，皇帝李二心头的疑惑一直不解，带着担忧他来到了立政殿找到了皇后，说起了儿子的身体。 还别说，皇后可是李泰亲娘，可以说儿子太胖一直是她的一块心病。 “哎，泰儿小时候还好，玩伴不少，每天都是孩子们打闹，虽然略胖些但也十分健壮。 现在不成了，当了王爷，整天养尊处优的，听说他在自己王府里面从卧室走到府门口都要坐软轿让人抬着，可见是越发懒惰了，这样下去他不胖才怪。”皇后同样担忧道。 这…… 李二诧异道：“这也太不像话了些，他可是你我亲生的儿子，应该继承朕的英武之气，现在你看看都快养成一个大肉球了，哪还有什么英俊的气质……” 听到丈夫自夸，皇后忍不住捂嘴笑道：“泰儿胖些就不英俊了？他小时候您可是盼着儿子白白胖胖的。 哎，妾身倒是不在意他的相貌如何，毕竟身为魏王，地位尊崇要什么有什么。 可让人担心的是他的身体，恐怕承受不住这般无休止的肥胖，看他来给妾身请安的时候，走几步就开始喘息，让人心疼啊……” “来人，速传驸马杜少清入宫。” 没有父母不疼孩子的，虽然李二这个父亲在教育孩子方面有些急功近利，但心情好的时候还是像个好父亲的。 杜少清听岳父岳母的描述，忍不住笑了，李泰他知道，那胖的不是病，纯粹一个字——懒！ “这件事我有一不用扎针吃药的良方，那就是让小萱萱出手，保证一个月后见奇效。” 于是乎，魏王李泰人生的黑暗时刻就从这一刻开始了。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的时候，长安城的城门刚开，估计也就是个早上六点左右，魏王府的大门前被人大喊着开门。 管家一看，嚯，萱阳公主大早上的骑着猛虎到访，莫非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吗？ 于是连忙开门迎进来，同时让人去通知未起床的魏王殿下。 “不用了，我自己去找四舅。”小萱萱说完，直接一拍大猫，直奔后宅李泰的卧室。 卧室门口一声低沉的虎吼，让床上相拥熟睡的李泰夫妇一个激灵，同时坐了起来。 “四舅，大懒虫四舅，快点起床，萱萱来找你啦。” 嗯？？？ 萱萱？？ 老天，她怎么来了？现在什么时辰了？莫非出事了？ 李泰心中狐疑，瞬间没了睡意，也顾不得传丫鬟服侍自己更衣，直接穿着睡衣开门出来。 “是萱萱呀？这一大早的就来找四舅，可是出了什么事吗？”李泰关心道。 萱萱坐在老虎背上嘿嘿一笑，那笑容里，李泰怎么感觉有点小阴险腹黑呢？ “是呀四舅，萱萱想你了，你快点穿好衣服，咱们出门去逛街啦。” 逛街？？？ 逛什么街？ 这是大早上好不好？ 这孩子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原来就为这个？ 李泰哭笑不得，心说妹妹也不问问孩子有啥事，就这么一大早放她出来？ “咳咳，现在是早上，城门不知道开没开呢，西市和东市也都关着，哪里有街逛？ 这样吧，你等一下，我去穿个衣服，让后厨做顿好吃的，你许久不来看四舅，四舅也的确想你了。” 小萱萱狡黠一笑，倒是没有解释，等到李泰夫妇穿好了衣服出来，她翻身下虎亲热的给魏王妃行礼。 同时还指着大猫对李泰问道：“四舅，你看我的小喵喵可爱吗？” “哈哈哈哈，当然……可爱，恐怕全天下也只有你这孩子会用可爱形容这只猛虎了。”李泰夸奖道。 “那你喜欢吗？我是说，让小喵喵陪你玩的话，你喜欢吗四舅？”小萱萱问道。 “额……玩？也行，说实话我对这只大猫也很是好奇。”不知不觉的，李泰就入坑了，还主动走了过去，看样子想要摸一摸大猫。 小萱萱跳起来鼓掌道：“太好了，小喵喵，你听到了吗？四舅答应跟你玩了，快，跟他比比脚力。” 话音刚落，只见小喵喵朝着李泰张嘴吼了一声，然后直接朝他扑了过去，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得李泰慌忙闪过，差点摔在一旁。 “萱萱，你做什么？这老虎是不是发癫了？”感觉到这大猫对自己极其不温顺，李泰一边迈开步子躲闪一边惊呼道。 第391章 恰逢其会颜老头（三合一加更） 杜家府内，薛仁贵在陪着程咬金切磋武艺，两个小女孩在津津有味的读着连环画，杜少清呢，在厨房跟三虎忙碌着。 这时又一位客人登门，却是谁都没有料到的，弘文馆老先生——颜师古。 听说是女儿的老师来家访了，杜少清慌得身上围裙都没来得及撤下，快步往客厅走，可是走一半却想起了上次被狠批的情景，连忙又撤回了厨房。 三虎不解道：“掌柜的，不是说小姐的老师来了吗？您是家主，不去作陪恐怕失礼呀。” 杜少清摇头道：“你不知道这位颜老夫子，脾气可不是太好，突然袭击来家访，怕不是萱萱又惹祸瞒着我们，就这么去了估计我要被惨骂。 算了算了，三虎，卖点力气，咱俩赶紧露一手，上次靠着一幅画折过去了，这次说不得要靠这顿酒菜保命了。” 看着掌柜的吓得耗子见了猫一样，三虎想笑又不敢笑，心中实在好奇，这位颜老夫子到底是何许人物？ 长乐公主带着小萱萱将颜师古迎到了客厅，恭敬的执师礼道：“学生见过颜师，不知突然到访，可是因为小女又在学堂惹祸了吗？” 颜师古颇为客气道：“不不，这次我是专程来请教的，小萱萱和程如玉两人有个小秘密，可以让程如玉很快识字，老夫多次询问，都被两个小家伙拒绝了。 但我猜测多半跟杜驸马有关，对了，驸马可在家中？” “在呢，卢国公来家里做客，夫君正在厨房亲手做菜，我已经让人去叫了。” 闻言颜老头正色道：“做菜？君子远庖厨，杜驸马也是我儒家成名的子弟，怎么如此有辱斯文？真是岂有此理！” 长乐公主暗暗叫苦，这么多年不见，老先生还是这样脾气，看来夫君免不了被教训了。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声洋洋的嘲讽：“哟，这是谁呀这么大火气？跑到别人家里撒野？让我老程看看，你这号的，一年老程不知道打断多少条腿？” “程知节？程将军？”颜师古回过身来，跟程咬金对视上了。 一看是这老头，还是自己女儿的老师，程咬金顿时换了副表情：“哦……原来是颜夫子？怎么？你也跟老程一样，是来少清家里蹭饭的？” 这转移话题的功夫真是让人佩服，好似之前那句嘲讽从未说过一样。 颜师古怒道：“胡扯，老夫是为求教而来，什么蹭饭？ 公主，老夫就在此坐等驸马，求教完就走，烦请让驸马出来一见。” 长乐公主恭敬道：“颜师客气了，学生这就去叫夫君来，程叔父，您帮忙陪一下颜师。” “贤侄女尽管去忙，有老叔在，颜老头跑不了……” 闻言公主苦笑一声转身告罪而去，颜师古面对程咬金这样的滚刀肉也是无法，不过二人也没什么恩怨，不开玩笑的时候，倒是还能聊上几句，颜老头说的最多的还是程如玉的事情。 听到学堂老师亲口夸自己的女儿，程咬金别提多高兴了，比自己喝顿美酒都高兴。 后厨里面，杜少清正在紧张的忙碌着，公主着急进来催道：“夫君，女儿的老师来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多么失礼？把这里交给三虎就行了，快跟妾身过去吧，来了客人主人却不去作陪，传出去让人笑话。” “马上就好，夫人，你帮我把案板上的香料递过来。”杜少清专心炒菜，还不忘让人帮忙递东西。 你…… 公主虽然着急，但还是听话的帮着递东西。 杜少清笑着说道：“颜夫子的口才为夫见识一次就怕了，所以这不是想办法脱身嘛，等我炒了菜好好招待他一顿也就是了，夫人如果也怕他，不如暂且留在这里？” “夫君，这次颜师是来求教的，好像是为连环画识字来的，不是兴师问罪的。” “哦哦，那还好，反正快吃饭了，边吃边聊吧，一下子来了三位客人，三虎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先去将客人带到上餐桌，我们随后就到。 对了，给仁贵和程叔叔备坛好酒。” 哎……好吧！ 公主转身去招呼客人，心中暗自嘀咕，不知道这下让颜夫子怎么看杜家，别的家里来了客人都是男主人作陪，女主人负责安排酒饭。 可偏偏杜家正好相反，男主人亲自下厨，传扬出去，恐怕会惹来全长安人的笑话吧。 良久之后，杜少清带着三虎端着几道好菜上来，程咬金和萱萱如玉几人大声叫好，连薛仁贵都忍不住鼻子吸了几下。 颜师古板着脸道：“杜驸马，老夫好意前来求教，你避而不见，却在庖厨忙碌，故意晾着老夫？” “不是，颜夫子误会了……” 程咬金一看，心说你这顽固老头，有好吃的还不知好歹的刁难？真当是自己家了？ 于是老程站出来打岔道：“慢着，贤侄你且忙着，不止这几道菜吧，一并上齐了好开宴，颜老头交给老叔我来招待。” 颜师古不满道：“程知节，你别捣乱，老夫不是来吃饭的，求教完如玉识字的秘诀就走，这是为国大事，不是儿戏。” “哦……大事呀？ 那你就空手来的？这么没诚意？ 这样吧，也不为难你，只要你安心留在这里吃顿饭，老程作保告诉你如玉的识字秘诀如何？ 不是老程我说你颜老头，来人家家里做客，人家好酒好菜的招待，你却一副谁欠你钱一样的板着脸，你难道还觉得自己有礼不成？ 如果是这样，如玉给你教导我可不放心。” 你…… 颜师古看着程咬金一脸的戏谑，虽然知道对方是故意捣乱，但仔细想想，他说的还是有礼的。 拱手道歉说：“行，老夫受教了。 希望你说到做到，吃完饭再谈也行。 公主，先前是老夫失礼了，不该多言插手你和驸马的私事。” “哪里的话，颜师是丽质的启蒙老师，学生什么时候都是学生，您好不容易来一趟，学生唯恐招待不周怠慢了老师。” 正好端菜上来的杜少清看到这一幕，心说还好今天程叔父来了，要不然这老头可没这么容易打发。 “来来来，颜老头，你是有求于人，就要有点诚意，不说别的，先满饮此杯再说，酒桌上赔礼就该自罚一杯。 老了老了反倒不懂规矩了吗？”程咬金亲自给颜师古斟满烈酒。 我…… 别看颜师古是个文人，但他儒雅却不迂腐，且古代的文人墨客无不喜爱饮酒题诗之类的雅趣，所以开席之后颜师古倒也不推辞，大方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不成想这次因为程知节来了，杜家饮宴的却是烈酒，所以颜老头喝完之后被酒劲冲的满脸通红，却强忍着不适，最终也低喝一声：“好烈的酒！” “哈哈哈哈，当然是烈酒，男儿大丈夫，要饮就饮最烈的酒，这才够味道。”程知节大笑道。 杜家招待客人是圆桌共餐，没有分席而坐，只是几个伙计这次就不在座了。 坐在公主旁边的两个小姑娘惊讶的看着一向严肃的老师，小萱萱指着喊道：“快看快看，老先生脸红了，是不是害羞了呀？” 程如玉却纠正道：“哎呀不是害羞的，是喝酒了，我爹爹和三个兄长每次喝酒都是这样，脸上像是抹了胭脂一样，可好看了。” 噗……程知节一口美酒喷了出来，眼神古怪的看向了女儿，心说完了，形象全毁，原来在女儿眼里，醉酒之后这么丢人啊？ “来来来，尝尝在下的手艺，晚辈生平从不饮酒，所以今天就由我家薛礼作陪，代我好好敬两位长辈一杯。”杜少清劝道。 薛仁贵坐在程咬金下首，不停地招呼着，颜师古打量了一下，心说好一个英武的燕赵之士。 觥筹交错推杯换盏之间，几人很快就放下了其他，美酒配佳肴，连颜师古都觉得此时如果再谈别的，有些煞风景了，甚至这老头酒意上涌，还主动拿着酒杯让满上。 看得杜少清和长乐公主一愣一愣的，没想到这大儒饮起酒来，也能够跟武将对拼？实在是不可思议。 一个时辰之后，酒宴终于结束，程知节和颜师古薛仁贵三人纷纷醉倒，杜少清站在一旁真想放声大笑，这一次可算找到了颜夫子的软肋啦，以后再也不怕听他训斥了。 叫上三虎四虎等伙计，将三人都抬到了客房休息，估计不到晚上是不能醒酒了。 三虎看着这位能让掌柜的都躲的颜夫子有些不信道：“掌柜的，这就是知名大儒颜师古吗？ 大儒也饮酒？怎么跟程将军一样作风？ 我们兄弟抬着他去休息的时候，他嘴里还喊着满上满上，好酒、好菜、以后这里就得多来……还有什么葫芦娃之类的。 老五都忍不住笑出声了。 这大儒以前是做什么的呀？” 噗嗤一声，杜少清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果然醉酒之后所有人都一个样子。 之前酒过三巡的时候，程咬金主动说起了程如玉识字的秘密，顺带着醉眼惺忪的讲起了葫芦娃的故事。 没想到颜夫子竟然大声叫着精彩，此时借着酒劲也忘记了这里面的重点是看图识字，反而只知道说故事好听了。 更有意思的是，三个喝醉的家伙竟然无聊到讨论葫芦七兄弟哪个更厉害，说到最后竟然嚷着你是什么什么娃，他是什么什么娃，差点因为角色分不均吵起来。 估计今天的故事如果真的传出去，长安城里面明天的头条就是这了，谁都不敢相信一位大儒会嚷着要当葫芦娃里面的老二千里眼顺风耳。 直到第二天上午的时候，颜师古才醉酒醒来，毕竟三人里面他最年长，到底不如程咬金和薛仁贵两人。 慢慢坐起身子拍了拍微微发闷的脑袋，颜师古叹道：“哎，老了老了反倒定力不行，一时贪杯险些误事啊……” “老先生，你猜猜我是谁？你能找到我吗？”房间里突然一个童音传了出来。 颜师古一怔，随后笑道：“你这丫头，还跟老夫捉起迷藏呢？你是小萱萱吧。” “不对不对，我是葫芦七兄弟的六娃，我可是会隐身的哟，你找不到我，也看不到我……” “哈哈哈哈，有趣，可是为什么我看到你就在门口呢？是不是你的隐身术没学成呀？” 小萱萱捂着脸尴尬的想了一下，随后惊喜道：“我想到了，因为你是葫芦七兄弟的二娃，你有千里眼可以看到我，但除了你，别人是看不到了，嘿嘿，是不是这样呀？” 我…… 颜师古不禁一愣，这孩子，这解释也是…… 他可能是忘记了，小萱萱也没瞎说，酒桌上大家都看到的，老头为了挣二娃这个名额，都跟程咬金撸袖子了。 “好了好了，可爱的六娃，带我去找你爹爹吧，昨天耽误一天，明天就开学了，今天是真的要求教他的。” “好的老先生，我爹爹在书房等您呢，他让我来叫您起床。 不过你是二娃，应该叫我六弟，我应该叫你二哥的。” 什么？？？ 颜师古脚下一滑，差点摔一跤，这孩子，哪能认真啊？我没答应陪你玩游戏吧。 书房里面，杜少清已经准备好了整套的连环画等着颜师古了，是临时找程如玉要的，全是他一个人画的，累得不轻，可没有想着要再画一套。 听着对方详细讲解看图识字和连环画，颜师古大呼精彩，这东西极具趣味性，通俗易懂，比千字文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甚至就是杜少清拿出的三字经都不行。 因为无论是千字文还是三字经，都是需要一个先生来讲解的，可连环画和看图识字则不用，大家看到图就知道叫什么，两相对照，甚至简单的事物识字都不需要先生来教的，家里的父母都行。 至于连环画的效果，从程如玉身上就能明显看到，里面的语言通俗易懂，都是些常用的字句，小萱萱一个初学读书的孩子都能教会程如玉，足以证明此物的普适性。 颜师古大笑着赞道：“孔颖达的国子监祭酒位子应该让与你来，单单这份琢磨基础教育的手段，老夫敢说大唐无人可比。” “怎么会？我也只会这么多，统筹天下教育一事，可不单单是识字这么简单，必须得各位前辈才行。” “不用谦虚，老夫知道你是大忙人，专攻一项那是屈才了。 这东西我要带走，找陛下和孔老头商议，如果能够在大唐推广，可以大大的加快百姓识字的进度，你没意见吧。”颜师古道。 “额……这是好事，晚辈当然没意见。 但这套书是我画给如玉的，颜师找人誊抄之后，还请物归原主，要知道从如玉丫头手里要来这个，我可是压上了人品的。”杜少清苦笑道。 “哈哈哈，好，老夫到时候亲自还给如玉。” 就在颜师古刚出门要踏上马车的时候，一匹快马飞驰而来，程老魔的大笑已经远远传了过来。 “颜老头，别着急走呀，来来来，咱们再分个胜负，今天那二娃的位子老程一定不会再让给你了……” 颜师古脸色一黑，笑骂道：“让于你这老匹夫了，别说二娃，七个娃都是你的，老夫不跟你抢了。 走，快走！直接去皇宫。” 说完赶忙催促车夫驱马离开，快马带酒而来的程咬金呆立当场，杜少清夫妇已经在家门口笑的直不起腰了。 良久之后，只听程咬金闷哼道：“这颜老头，怎么一点酒品都没有呢？ 昨天还扬言要再次大战的，今天怎么说翻脸就翻脸了？” “程叔父，几个菜给您喝成这样？还没醒酒吗？ 颜师那是昨天酒后胡言，醉话岂能当真呢？”长乐公主笑着问道。 “咳咳，一个人在家喝酒无趣，哪有喝醉？贤侄女别笑话老叔了。”程咬金翻身下马，跟着杜少清夫妇走了进去。 颜师古带着厚厚一摞图画书直接入宫面圣，皇帝李二和孔颖达听到这老头的转述，纷纷觉得此事大有可为。 考虑了一下，李二决定将此事交给儿子李泰来做，因为李泰最近在着手编写括地志，手下有专门的画师，同时也对刊印书册很是熟练。 于是这位小胖子魏王就被召进了议政殿。 “青雀，怎么才几日不见，朕感觉你似乎又胖了一圈呢？ 到底是因为你养尊处优的胖，还是说你这是胖病？ 朕怎么感觉再胖下去你的身体堪忧啊，找个机会让你五妹夫给瞧一瞧。” 李二皱眉道，看着这个聪敏四儿子的身材，甚至这位皇帝陛下都觉得李泰给老李家改了门风了，李家一门还没出过这么胖的人物。 李泰感动道：“多谢父皇关心，儿臣无事的，这就是天生的胖，不是病了，不知道父皇召儿臣所为何事？” “哦，是有件印书的事情要让你来办……” 谈完国事从议政殿出来，皇帝李二心头的疑惑一直不解，带着担忧他来到了立政殿找到了皇后，说起了儿子的身体。 还别说，皇后可是李泰亲娘，可以说儿子太胖一直是她的一块心病。 “哎，泰儿小时候还好，玩伴不少，每天都是孩子们打闹，虽然略胖些但也十分健壮。 现在不成了，当了王爷，整天养尊处优的，听说他在自己王府里面从卧室走到府门口都要坐软轿让人抬着，可见是越发懒惰了，这样下去他不胖才怪。”皇后同样担忧道。 这…… 李二诧异道：“这也太不像话了些，他可是你我亲生的儿子，应该继承朕的英武之气，现在你看看都快养成一个大肉球了，哪还有什么英俊的气质……” 听到丈夫自夸，皇后忍不住捂嘴笑道：“泰儿胖些就不英俊了？他小时候您可是盼着儿子白白胖胖的。 哎，妾身倒是不在意他的相貌如何，毕竟身为魏王，地位尊崇要什么有什么。 可让人担心的是他的身体，恐怕承受不住这般无休止的肥胖，看他来给妾身请安的时候，走几步就开始喘息，让人心疼啊……” “来人，速传驸马杜少清入宫。” 没有父母不疼孩子的，虽然李二这个父亲在教育孩子方面有些急功近利，但心情好的时候还是像个好父亲的。 杜少清听岳父岳母的描述，忍不住笑了，李泰他知道，那胖的不是病，纯粹一个字——懒！ “这件事我有一不用扎针吃药的良方，那就是让小萱萱出手，保证一个月后见奇效。” 于是乎，魏王李泰人生的黑暗时刻就从这一刻开始了。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的时候，长安城的城门刚开，估计也就是个早上六点左右，魏王府的大门前被人大喊着开门。 管家一看，嚯，萱阳公主大早上的骑着猛虎到访，莫非是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吗？ 于是连忙开门迎进来，同时让人去通知未起床的魏王殿下。 “不用了，我自己去找四舅。”小萱萱说完，直接一拍大猫，直奔后宅李泰的卧室。 卧室门口一声低沉的虎吼，让床上相拥熟睡的李泰夫妇一个激灵，同时坐了起来。 “四舅，大懒虫四舅，快点起床，萱萱来找你啦。” 嗯？？？ 萱萱？？ 老天，她怎么来了？现在什么时辰了？莫非出事了？ 李泰心中狐疑，瞬间没了睡意，也顾不得传丫鬟服侍自己更衣，直接穿着睡衣开门出来。 “是萱萱呀？这一大早的就来找四舅，可是出了什么事吗？”李泰关心道。 萱萱坐在老虎背上嘿嘿一笑，那笑容里，李泰怎么感觉有点小阴险腹黑呢？ “是呀四舅，萱萱想你了，你快点穿好衣服，咱们出门去逛街啦。” 逛街？？？ 逛什么街？ 这是大早上好不好？ 这孩子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原来就为这个？ 李泰哭笑不得，心说妹妹也不问问孩子有啥事，就这么一大早放她出来？ “咳咳，现在是早上，城门不知道开没开呢，西市和东市也都关着，哪里有街逛？ 这样吧，你等一下，我去穿个衣服，让后厨做顿好吃的，你许久不来看四舅，四舅也的确想你了。” 小萱萱狡黠一笑，倒是没有解释，等到李泰夫妇穿好了衣服出来，她翻身下虎亲热的给魏王妃行礼。 同时还指着大猫对李泰问道：“四舅，你看我的小喵喵可爱吗？” “哈哈哈哈，当然……可爱，恐怕全天下也只有你这孩子会用可爱形容这只猛虎了。”李泰夸奖道。 “那你喜欢吗？我是说，让小喵喵陪你玩的话，你喜欢吗四舅？”小萱萱问道。 “额……玩？也行，说实话我对这只大猫也很是好奇。”不知不觉的，李泰就入坑了，还主动走了过去，看样子想要摸一摸大猫。 小萱萱跳起来鼓掌道：“太好了，小喵喵，你听到了吗？四舅答应跟你玩了，快，跟他比比脚力。” 话音刚落，只见小喵喵朝着李泰张嘴吼了一声，然后直接朝他扑了过去，突如其来的一下，吓得李泰慌忙闪过，差点摔在一旁。 “萱萱，你做什么？这老虎是不是发癫了？”感觉到这大猫对自己极其不温顺，李泰一边迈开步子躲闪一边惊呼道。 第392章 李泰减肥记（二合一） 哪里是发癫了？分明是来之前小萱萱就跟大猫商量好的，也亏得老虎能懂人言，如果乱来一气，说不定李泰会被玩死，那比窦娥都冤了。 这时候小丫头拉着魏王妃的手催促道：“四舅母，咱们去看看让厨房做好吃的吧，四舅喜欢和小喵喵玩，就让他玩一会儿好了。” 玩？ 还是玩一会儿？？ 如果让李泰听到外甥女这么说，不知道会不会吐血，我没想跟他玩的好不好，我就说想摸摸老虎的皮毛罢了，谁要跟他玩？ 到底是我玩他，还是他玩我？ 魏王妃心忧丈夫，着急道：“萱萱呀，你看你舅舅的样子，跑又跑不动，别再让你的大猫咬伤了，快些将他救下来吧，别闹了。” 萱萱有些神秘的拉着魏王妃小声道：“那可不行，人家可不是来闹着玩的，是外公外婆派我来，说是要我帮助四舅减肥。 来之前爹爹交代了，说四舅要是继续胖下去，恐有性命之危，四舅对我很好，我可不想他有危险。” 什么？？ 性命之危？ 魏王妃更加慌了，脸色惨白，如果这真的是杜神医的原话，那事情就严重了。 此时她再低头看外甥女的时候，眼神里带了丝丝感激，本以为这是个只知道胡闹玩乐的小孩子，没想到却是一片好心。 “四舅母，咱们要不别告诉四舅了，我怕他知道了实情就不跑了，以后我可是每天都会来的，爹爹说了，他想要减肥，只有不停的奔跑锻炼才行。 现在看来爹爹说的一点不假，原来的时候，四舅从屋里走出来都喘气，根本跑不起来，现在你看他，跑的多快呀？这个办法真的有效呢。” 噗…… 不知道让李泰听到会不会吐血，这么会儿功夫，你就判断出来有效了？ 犹豫了一下，为了丈夫的安全，魏王妃咬牙道：“那好吧，咱们就瞒着你四舅好了，走，舅母带你去吃好吃的，你想吃什么？” 这时正在不断躲避老虎的李泰急了，大喊道：“夫人，你们干什么去呀？快点让这孩子叫住老虎呀，这么一直追我，我跑不动呀……再这么下去，都要累死了。 这什么事嘛，大清早刚起床就被老虎猛追？” 魏王妃一手拉着小萱萱道：“夫君莫怕，萱萱说大猫不伤人的，她要借给你多玩一会儿，你要尽兴啊！ 我现在带咱们外甥女去吃东西，孩子起床到现在都没吃饭，怕是饿坏了。” 说完不给李泰开口的机会，直接拉着萱萱转身消失在餐厅方向。 我…… 李泰真的要吐血了。 尽兴？ 我尽个屁的兴啊…… 孩子饿了，你夫君我也饿着呢，没看到都快被老虎追死了吗？ 这败家娘们，白养你了，关键时刻不管为夫的死活，哎，遇人不淑啊…… 李泰心想，患难见真情，这样的老婆要不要休了？ 可是不等他仔细多想，老虎的追杀让他根本停不下来，剧烈的喘息让他有种眩晕的感觉。 如果让杜少清知道，女儿第一天操练李泰，就这么高的强度，不知道会不会吓死，这样追下去，李泰小胖子哪里扛得住啊？ 别说追杀一顿饭的功夫，就是一盏茶时间都够呛。 可惜，让一个小孩子来执行任务，哪里有什么十全十美，孩子只知道有趣就行了。 于是乎李泰就悲剧了，坚持了足足十分钟时间，这位大唐魏王华丽丽的倒在地上，剧烈的喘息着，任由老虎在他身上跳来跳去，李泰死也不愿起来了。 这一番狂奔，肺差点胀爆了，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活过来的。 此时的李泰渐渐昏了过去，他似乎也没注意到，为什么王府的护卫自始至终都没出现呢？ 早饭过后，王妃拉着萱萱回来了，身后跟着下人带着饭菜。 看到丈夫倒在地上，身边老虎在守着，王妃大惊失色，连忙上去查看。 李泰在夫人怀里悠悠醒来，第一句话就是：“我还活着？” “是呀四舅，当然活着啦，跟小喵喵玩玩罢了，他不伤人的。”旁边萱萱解释道，这位纯粹就属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玩玩？ 我、我、我再也不玩猫了，快把他带走，带走！”李泰都快哭了，心说这外甥女怎么没人来收了她呢？ 大清早的我招谁惹谁了？差点把命搭进去，无妄之灾啊…… “好吧好吧，不玩就不玩嘛，那我带他去弘文馆上学了，四舅、舅母再见！”萱萱噘着嘴傲娇的爬上了虎背，摆手离去。 王妃感激的点了点头。 可是小喵喵看着下人端来的饭菜有些不舍的频频回头，心说我忙了一早上，也没吃饭呀。 太医馆里面，杜少清叫来了六皇子李愔，这位皇子在医馆已经历练快一年了，心性磨炼的差不多了，而且也认真的学了不少东西，杜少清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可教的了，所以就准备放他离开。 “姐夫，不是说让我跟着你学习两年吗？现在我觉得自己还差的远，不足以出去担当大任。”李愔推辞道。 杜少清笑着说道：“有道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你在医馆磨炼了快一年，进步很快，我已经没什么可教你的了。 而且你毕竟是大唐的蜀王，将来要担当大任辅佐君王的，难道还想在医馆学成什么高明医术，将来做个一方名医去救死扶伤不成？” “可是我真正跟你学习理国的时间才三个月罢了，总感觉还有好多不懂的。 而且做一方名医有何不可？”李愔有些不自信的说道。 “上医医国，下医医病，你身在皇室，生来负有重任，可不能只看到一人一病。 没有人靠别人传授就能治国，治国理政都是在实践中学会的，你要去蜀地身体力行，用你的智慧和学识去历练理政安民，呆在医馆已经没法进步了。 也就是说，你可以出师了。” 出师？？？ 李愔从没想过自己会得到这么高的评价，自己真的可以吗？ 杜少清鼓励的上前拍了拍李愔的肩膀，“自信点，你可是大唐皇帝的儿子。” 李愔突然笑了，重重点头道：“我还是天下第一才子的徒弟，姐夫，我不会给你丢脸的。” “哈哈哈哈，自称是我徒弟，却叫我姐夫，咱俩的辈分是不是有点乱了？”杜少清打趣道。 李愔尴尬的摸了摸脑袋，自己叫姐夫叫习惯了，哪里想起来要改口。 眼珠一转，李愔提出了一个要求：“师父，突然要我去蜀地之官上任，弟子感觉有些不安，能不能跟您借个人呀？” “哦？借人？ 你是不放心常百草和丫丫两兄妹吧。 放心，百草是我亲传弟子，要继承医术的，丫丫大家都没把她当外人，在长安我们能照顾好的，跟你去蜀中怕是要吃苦。”杜少清安慰道。 “不是，弟子是说，能不能派两个师兄弟帮帮我？ 或者，一个也行。”李愔解释道。 嗯？？ “打住打住，你小子还是叫我姐夫吧。 怪不得突然跟我套近乎客气起来，原来你是在打这个主意。 这个绝对不行。”杜少清瞬间就看穿了李愔。 “我不借崔灏师兄，只要狄仁杰成吗？”李愔再次说道。 “哈哈哈哈，你倒是奸猾，以为狄仁杰年纪小我就会放他吗？相比崔灏来说，狄仁杰的聪明才智可是丝毫不让的，假以时日成就恐怕比崔灏更大。 但是你想都别想。 除了你之外，你其他师兄弟无一人能合格出师，所以这件事你别提了。 再者说你以为狄仁杰愿意去给你帮忙啊？他年纪再小，也是大师兄，这小子傲气着呢，你恐怕请不动人家。” 我…… 李愔被噎的不轻，随后想了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那好吧，既然如此，那就算了，我去跟五姐姐告个别，估计过两天就走了。”李愔失望道。 杜少清安慰道：“今晚我在医馆准备个家宴，大家为你送行。 去了蜀地好好干，不能治理一地，如何治理一国，你大哥选了大唐诸道里面最艰难的吐蕃道，你是蜀王，就是剑南道，跟他距离最近，如果有机会，兄弟二人可以相互帮衬一下。” “嗯，我记下了，会联系太子大哥的。”李愔点头道。 杜少清也就是这么一说，期望着他们兄弟能够和睦些。 但这些人都是皇子，谁知道最后会不会为了争皇位而自相残杀，一个人如果有野心的话，是不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话被劝住的。 李愔要离开医馆了，也不知道他心里会有多少感触，但是这天傍晚，长安城魏王府里，魏王李泰已经快哭了。 因为那个不省心的外甥女杜萱萱又来了，还是带着大猫来的，二话不说，进门就撒开了大猫直扑李泰，于是乎魏王府里一场惨绝人寰的追逐大战再次拉起。 似乎是得到了什么人的命令，王府中无论是护卫还是下人，无一人上前劝阻帮忙的，都消失了一样。 小萱萱照例找到了自己的舅母去吃完饭，而且明确表示，以后每天上学前和放学后，会专程带着大猫来一趟，就为特训四舅。 这些李泰是不知道的，只以为是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个外甥女，怎么就被盯上了呢？ 所以等到这天晚上小萱萱骑虎回皇宫之后，李泰立刻下令，魏王府紧闭门庭，以后萱阳公主再来，就说家里没人，再不接待了。 可是这样的招数明显不好使，别说是有内应的魏王府了，就算长安城的皇宫议政殿对小萱萱都不设防，这位小姑奶奶可是骑着老虎横行无忌的。 所以第二天一早，小萱萱照理进门特训，李泰再不知道出什么事情就是傻子了。 毫无意外的再次被老虎追的昏迷过去，悠悠醒来的李泰没着急吃饭，而是叫住了要走的外甥女，想要来个以柔克刚，看看能不能说和一下。 虚弱的李泰一边瘫坐在太师椅上喘息着一边开口问道：“萱萱，我最乖的外甥女，你实话跟四舅说，是谁让你这么跟我玩的？” “哦？四舅，最乖的外甥女？你今天嘴巴真甜，好会夸人哟……”小萱萱眯着眼睛道。 “咳咳，哪有夸人，说的是实话，谁不知道四舅我最疼你了？”李泰也是豁出去了，被这孩子这么整三次了，不可能心里没有埋怨，李泰才二十出头的年纪，还没做到宠辱不惊。 “是吗？可是你还有别的外甥女吗？ 我怎么记得你就我一个外甥女呀。”小萱萱狐疑道。 李泰尴尬道：“别在意那些细节，就一个才显得你无可替代，所以你是最好的。 咱们现在说的是谁让你这么故意整我的事情，是不是你那无良的爹爹？” “嗯？不不，爹爹才没有。”小萱萱连连摇头，随后站起来要走。 “别走呀，跟四舅说说，四舅白疼你了吗？”李泰冤枉道。 “哼，四舅说爹爹坏话，才不要告诉你。” 我这…… 李泰有苦难言，旁边的魏王妃捂着嘴强忍着笑出来，心说平日里丈夫在家勤奋好学，一向不苟言笑，今天难得见他吃瘪，煞是可爱呢。 “别别别，四舅错了，你爹爹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啦，我夸他呢。” “真的吗？那你夸一百句才行，我替你数着……”小萱萱回头认真的看着李泰。 噗…… 老天爷，你降道雷把我带走吧，这孩子太坑了，扛不住啊…… 似乎是看着四舅脸色不好，估计是累坏了，小萱萱还是有些心软的，所以没有继续刁难。 开口解释道：“四舅，没有人要故意整你啦，只是你太胖了，这样对身体不好，我在帮你减肥呢。” 什么？？？ 减肥？？？ 闹了半天就为这个？ 李泰真的哭了，眼泪啪啪往下掉，片刻之后有些委屈道：“我的乖外甥，你想要老舅减肥倒是说一声啊，你这样强的力度，不等我瘦下来，估计已经被你的老虎玩死了。” 旁边的老虎有些不满的低吼一声，意思是我认真跟你陪练呢，谁玩你了？ 可是李泰听不懂兽语，他只知道，被老虎追逐的时候，自己就是这大猫的玩具，来回捉弄的那种。 小萱萱上前抱了抱李泰安慰道：“好了好了四舅，现在不是告诉你了吗？ 你放心好了，小喵喵很乖的，不会伤害你的，所以你以后减肥要用心啦。 今天下午放学我再来。” 什么？？？还来？ 李泰惊呼一声，什么情况啊？你都透底了，为什么还来？ 减肥我自己不会吗？ “嗯，一定要来的，而且至少需要陪你一个月才能减肥成功呢。” 噗…… （番外旁白：大唐太宗四子魏王李泰，年少聪敏勤奋好学，聚贤者编修括地志，在国中素有贤名，因自身太过肥胖，失其俊美被太宗嫌，泰遂立志赛虎减肥，卒！） 第393章 大猫遇险（二合一） 长安城南面，一队大型车马正在缓缓向北而来，看那车上的旗号写的是，耿国公，冯。 原来这队是来自岭南耿国公冯盎的人马，冯盎此人武德年间降唐，最初被封越国公，后来改封耿国公，虽然不是大唐嫡系封疆大吏，但这些年来随着大唐的兴盛，冯家乃至岭南越发对大唐忠心了。 车马中间一辆大型马车外面，一个盛装公子打扮之人正在跟马车里面的人聊天。 “父亲，往年我们都是临近年节的时候入长安朝会，为何今年提前了一个月呢？” 马车里面传来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岭南距离大唐路途遥远，一路走来快些的两个月，慢些就要三个月，往年的时候甚至还发生过大雪封路错过年节朝会的闹剧。 现在岭南发展很好，越发稳定了，索性无事，就及早前来，避过大雪。 且今年大唐可是做下不少大事，灭吐蕃、灭高昌，连灭两国，可以说声威之胜前所未有，因此今年必须为父亲自来面圣。 戴儿，你是我众多孩子里面最聪明的一个，为父期望深重，长安多才俊豪杰，此次带你来长长见识，以后你是要独当一面的。” “孩儿不会让父亲失望的。” 原来骑马的盛装公子就是冯盎最喜欢的二儿子冯智戴，马车里面竟然是冯盎本人。 皇帝李二接到官报，知道了今年岭南冯盎提前入朝庆贺，也是心情大好。 对这位封疆大吏，李二一直是十分重视的，本想派太子出城亲迎，可惜太子去了吐蕃道，几年内回不来，其他诸子都在外面，想来想去，可能也就剩下四子李泰合适了。 “传令魏王，明天同辅机、玄龄一起，在长安城南十里迎候耿国公入朝。”李二对身边人说道。 除了战时荣归大军，恐怕满大唐能让大臣迎接的国公，只有冯盎这么一位了，足见他的荣显。 可是冯盎为了抓紧入朝，可没想过摆谱等着人迎接，一路上十分低调，甚至比皇帝李二预料中到的更早，第二天蒙蒙亮就在城门外等着入城了。 再说魏王李泰，悲剧的他已经被外甥女单练二十多天了，一天早晚两顿，顿顿不少，躲都躲不开。 刚开始李泰想着闭门谢客或者称病不出，可面对小萱萱这样‘蛮’不讲理的，根本没用，魏王府的大门根本拦不住。 后来李泰也看清了，惹不起，那还躲不起吗？ 所以干脆他就躲在办公的地方住下，心想这次外甥女找不到，自己就可以休息一下了，至于减肥？那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减肥。 可是躲起来就行了吗？ 当然不行，别说躲在长安城里，就是李泰连夜逃走远遁百里之外，那也绝对逃不过小喵喵灵敏的鼻子追踪。 接下来就悲剧了，原来的魏王李泰只是在自己的王府里面被一只猛虎每天追逐到昏厥，现在倒好，小萱萱因为不满四舅故意偷懒，所以直接命令大猫将人追进长安城里面。 一早一晚，长安城指不定某一条大街上，就会见到这样的场景，一只斑斓猛虎一路追着一个胖胖的身影，在这两位后面，是一名护卫骑马抱着萱阳公主跟着。 再然后长安城就传开了，说是魏王李泰得罪了萱阳公主，被她每天用猛虎追逐两次做惩罚，当然了，也有知情的传出说是小公主在帮魏王减肥。 传言不一而足，但所有人都再次刷新了对小公主的看法，这也太受宠了吧，连权势滔天的魏王都被压着打？陛下亲生公主都没这本事吧。 呵呵，或许这就是民间传言的隔代亲吧。 这天一早，李泰照常天不亮就早早起床，二十多天来，也已经习惯了，明知道躲不掉，还不如大大方方的面对，反正魏王的脸面早就没了，悲剧都被长安城里面的百姓传遍了，不在乎多一天少一天。 “哈哈，四舅，今天有没有想好去哪里呢？”院子里面萱萱的声音传来，李泰条件反射样的浑身一紧。 “咳咳，要不，还和昨天一样，绕东市外围一圈好了。”李泰试探着说道。 来到李泰面前的萱萱眼珠一转，直接拒绝了：“不行，不能老去东市，我觉得咱们要用一个月的时间把长安城逛个遍，今天咱们从王府出发，去西市跑一圈再回来吃饭。” 我…… 你都想好了，干嘛还问我？ 李泰有些无语。 “这个，萱萱啊，从王府到西市，那太远了，比绕着东市跑一圈的距离还长一倍，老舅恐怕跑不下来呀，你就饶了我吧。” “哦……这样啊，那没事的四舅，你放心，咱们还是老规矩，不管你跑多远，依旧是跑到你昏倒为止，大不了咱们就在外面吃早饭好了。”萱萱认真道。 噗…… 一阵记忆中的眩晕感袭来，李泰真想现在就躺地上昏死过去，满大唐恐怕找不出比我更惨的人了。 去它的减肥？ 从未听过天下还有减肥一道，现在倒好，每次让我昏迷减肥？你干嘛不直接给我上刑呢？李泰心中悲呼。 装晕这个办法，李泰可不是没有试过，但如果有效，他就不会这么面色疾苦了，肯定是不行的，萱萱和大猫两个，没一个是好糊弄的，都是人精，被拆穿了可不得了，闹不好得加练。 所以李泰只能硬着头皮走了出去，象征性的活动了一下筋骨，像是燃起斗志一样，跟大猫狠狠对视一眼，然后就开始从王府门口向西市方向奔跑。 大猫像是不满被挑衅一样，低吼一声，眼神不屑的追了上去。 小萱萱朝着魏王妃道：“舅母，今天不用给我们做饭了，我和四舅在外面吃，他肯定跑不回来的。” 魏王妃哑然失笑，这孩子，真是亲外甥女，对舅舅往死里操练，一点都不留手啊。 不过看着快步跑出去的丈夫，现在体型瘦了不止一圈，魏王妃心里安心不少，这都是萱萱的功劳，满怀感激的点了点头，同时派出了四个王府护卫跟去照顾。 长安城中，做生意的百姓也已经早早起床，街上三三两两的可以看到有小摊贩渐渐出摊，见到魏王照例出来跑步，有些个胆大的还大声打招呼。 “魏王殿下，又跑步减肥呢？您可真有恒心毅力。” 李泰一路跑着，喘气都不稳呢，哪有功夫开口说话，所以只是转头看了一眼就没再理会了，心中却在暗骂，屁的恒心毅力，你让这死老虎追下试试？ “殿下快跑，殿下必胜！我们支持你，跑过神虎……” 好家伙，还有看热闹给李泰鼓气的。 李泰欲哭无泪，心说我跑过神虎有什么好处吗？谁闲得没事回去跟老虎赛跑？吃饱了撑的。 后面小萱萱被护卫骑马带着走来，看到有百姓就打招呼，这位可是出了名的好人缘，说一句朋友遍长安都不为过。 “郭大叔今天出摊有点晚呀？吃饭了吗？” “没呢，这不是天渐渐凉了，出来晚了些，小公主呢？没吃的话我给你预备上如何？”那微胖的大汉热情道。 “谢谢郭大叔，不用了，我今天要带四舅去西市附近吃早饭。” 哦哦，西市，那好吧。 不对呀，西市？老天，听这口气，是要魏王殿下一口气跑到西市？ 这位姓郭的百姓已经有些懵了，那得多远？人力跑过去不歇气的话，会不会累死？ 此时他不禁开始怀疑长安城里的传言，不会是魏王真的得罪了小公主，被故意恶整的吧。 “郭大叔你最近是不是又胖了？要不要也加入我的减肥队伍？你看四舅减肥可是很有效呢。”小公主关心道。 噗…… 这位大汉一个趔趄，连忙摆手说谢过公主好意，太忙了走不开，以后有机会吧。 其实他心中真正想说的是，我这是壮实，不是虚胖好不好，而且我就做点小买卖，好不容易丰衣足食能够吃胖些，疯了才去减肥吧。 就这样，小萱萱一路走，跟沿途百姓一路聊，这孩子的观点跟大众总是不大一样，很多奇思妙想都让百姓捧腹。 看着距离李泰远了就少聊几句，驱马追上，每天能出来玩两趟可真有趣，萱萱越来越喜欢外婆交给的这个任务了。 可能是这么多天真的被锻炼出来的，李泰跑步的耐力和体力已经有了极大的进步。 加上身边不断用眼神挑衅的大猫，李泰咬牙坚持不服输，所以一直跑到了朱雀大街上，李泰还不停歇，当然，也没机会停下来，除非昏过去。 此时路程已经到一半了，跟在后面的小萱萱心说，四舅以前肯定是偷懒了，昨天仅仅绕东市一圈就昏过去，今天却能跑这么远还没事，昨天他一定是装晕的。 还敢骗我，哼，要不要惩罚他一下呢？？？ 天可怜见，李泰都要冤枉死了，真的没装晕呀，实在是能力在进步好不好？ 朱雀大街上，刚刚带队入城的岭南一行人正在车马缓行，无论是随从还是护卫队，都在欣赏沿途的景象。 长安真繁华！ 连冯家二公子冯智戴都忍不住赞道。 就在这时，斜刺里冲出两道身影，前面是一人，后面是一虎。 这一幕直接让岭南车队乱了起来，护卫纷纷长刀出鞘，仆从慌忙往后面躲避，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冯盎的马车就被围了起来，可见这些护卫的训练有素。 “主公、二公子，前面危险，有一只猛虎出没，还请两位暂避。”护卫队长沉声道。 冯盎的疑惑声传来：“怎么回事？长安城中天子脚下，怎么会有猛虎出现在大街上？” 那队长答道：“属下不知，但那猛虎体型庞大，正在追杀一个胖胖之人，十分的危险。” 什么？？？ 冯智戴惊呼一声，训斥道：“那还等什么？快些屠虎救人呀，区区一只猛虎，我冯家精兵护卫还怕了不成？ 尔等随我来。” 护卫队长本想拦下，但冯盎却开口道：“随戴儿过去，见死不救岂是我冯家人做得出来的？” 显然这位国公对自己文武全才的二儿子很有信心。 冯智戴顺手取出了自己带着的弓箭，驱马快速冲到了最前面。 定睛一看，嚯，还真是一只凶恶的猛虎，对着前面那个胖子穷追不舍。 令他惊诧的是，这个逃命的胖子似乎还真的有一手，照理说这微胖的身材应该不善奔跑才是，却怎么能够在猛虎口下逃生呢？ 如果让他知道这个胖子是当朝四皇子，不知道冯智戴会怎么看？ 不对，仔细一看，冯智戴看明白了，猛虎放水了。 “好畜生，端的凶恶，竟然在追杀的同时还不忘戏弄？岂有此理？” 怒骂一声，冯智戴张弓搭箭，瞄上了前面奔跑中的猛虎，而那护卫队长担忧的下令说：“所有人戒备，注意保护公子。” 跑到这个时间，李泰已经气喘吁吁浑身湿透了，可是大猫却一直保持着轻松写意，这点活动量，对于人家来说，塞牙缝都不够的。 而大猫心中想的是什么？ 他在想，今天的早饭在外面吃，不知道有没有自己的份？ 自从陪这个胖子特训以来，自己的早饭就断顿了，每天干活不说，还要挨饿，好惨。 的确是这样，往常跑步都是李泰在跑，萱萱在吃饭，萱萱吃完的时候，李泰也跑昏过去了，于是大猫就接着送小主人上学了，自然而然的就被遗忘了这顿早饭，毕竟小萱萱身边没跟着人操心。 这次不一样，大家都要一起在外面早餐摊上吃饭的，所以大猫才会想起断顿很久的早饭。 吊在后面的小萱萱看到大猫跑的远了，忍不住对自己的护卫催促道：“快点快点，追上他们，别让四舅偷懒。” 朱雀大街上，冯智戴举着弓箭瞄着大猫，眼神极为专注。 因为朱雀大街是一条南北走向的大街，魏王府在长安城东南方向，所以李泰等人想去西市，需要从东南出发，西行到朱雀大街，然后沿着大街奔北边走到皇城边上，再转道向西去直奔西市。 所以现在冯智戴瞄着大猫不敢不谨慎，万一射不中，恐怕还有可能射中前面逃跑的那个胖子。 就在这时，斜刺里一匹快马骑士带着一个小女孩冲了出来，显然是奔着那猛虎去的。 冯智戴大惊，怒道：“这是哪家的骑士？打虎救人还带着孩子？真是混账，不顾孩子的死活吗？” 随后他咬了咬牙，直盯盯的锁死前面的猛虎，弓如满月箭如流星，决绝救命的一箭，就被这位冯家二公子射了出去。 这一箭，他不仅要射中，而且要一击建功，避免误伤前面的胖子，还要救下后面跟来的小孩子。 冯智戴对自己有信心，而且这一箭他几乎用了全部心神，想要一箭必杀的。 第394章 大猫遇刺 正在带着嘲笑当李泰陪练的大猫，没来由的感觉浑身毛皮一紧，一种生死危机萦绕在心头。 这种情况，让大猫想起了上次在龙门的时候薛仁贵要射杀自己的事情，跟那次一样，有人要杀我？ 来不及回头观察，大猫连忙躲闪，但身前还有个胖子呢，如果自己躲开了，这个胖子是不是要被射杀？ 来不及思考，大猫直接纵身猛扑，躲开暗算的同时，也死死的将李泰按在身下。 “哎呀，你这该死的大猫，怎么突然袭击我？摔死我啦……” 猝不及防的，李泰被老虎按住，实实在在的狠摔了一跤，而且还是脸颊着地，一下就破了相了。 大猫不会说话，如果会说话，肯定立马回复他一句：“笨蛋，我是在救你！” 李泰想挣扎着起来，可是被老虎按住不能动弹，吃力的回头一看，嚯？怎么回身？老虎背上怎么中了一支箭？ “大猫，大猫你该死的快起来，别压着我呀。”李泰大喊道。 可是大猫中了一箭，虽然没有毙命，但却伤了脏腑，身上的剧痛牵连着伤势，哪里动的了？ 什么？？ 二公子竟然失手了？ 冯家的护卫惊诧的看着前方。 而冯智戴也懵了，怎么没有射中脖子？这畜生难不成开了灵智？知道躲避？ 其实哪里用开灵智，猛兽天生也是有本能的，遇到危险不可能一点征兆发现都没有。 “快，护卫上前砍翻猛虎，救人！”冯智戴大声下令道，他还以为猛虎临死反扑咬死了那个胖子呢。 就在这时，后面跟着的小萱萱和骑士也看到了这一幕，那骑士大怒道：“是谁？谁敢射杀大唐神虎？” 小萱萱看着大猫背后插着一支箭，吓得连声大喊着小喵喵的名字。 很快两人赶到，骑士翻身下马将小公主抱了下来，小萱萱立刻扑了上去，可是这时候大猫背后已经开始流行了，动也动不了，吼一声都没力气。 “小喵喵，你疼不疼？你别吓我，你不要死呀……” 小萱萱语无伦次的趴在大猫身上哭喊起来。 李泰虚弱的喊道：“我的小乖乖，大猫暂时死不了，可你要是再不把四舅拉出来，恐怕四舅就要被大猫压死啦。” 跟着来的那个骑士连忙上前帮忙将李泰拽了出来。 李泰就这么无力的坐在大猫面前的地上，看着兹兹流血的大猫，还有这个姿势，哪里不知道这是在帮自己挡箭？ “是谁？谁敢行刺本王？来人，速速来人！”李泰朝着四周大喊道。 此时是清晨，街上行人不多，且城中还没有多少喧嚣，所以李泰的怒喝传出了很远。 后面吊着的魏王府护卫一听，就知道出事了，立刻快速赶来。 而这时街道两旁闪出四个人影，一下挡在小萱萱身后，同时怒视着朱雀大街另一端抽刀赶来的冯家护卫。 这四人没人认识，但很明显是来帮忙保护的，他们就是皇帝李二给外孙女安排的百骑司保镖，全天候暗中护卫。 估计满大唐也就小萱萱这一位有这个待遇，就是当年萱萱的娘亲，长乐公主幼年都没有。 “尔等何人？竟敢行刺大唐魏王殿下？”四名百骑司将士抽刀挡住了冯家的人。 什么？？ 魏王？？ 冯家的队伍齐齐止步，冯智戴驱马上前质疑道：“各位，我们是岭南来的，在下耿国公二子冯智戴，没有要行刺任何人，是看到有猛虎追杀百姓，是故射杀猛虎救人的。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远远的看到那个胖子安然无恙的被拉了出来，冯智戴舒了口气，心说还好，从虎口将人救出了。 但是他更加疑惑，貌似情况跟自己判断的不一样，为什么那个女孩要趴在老虎身上大哭？还有这四个杀出来的卫士是什么人？ 岭南？耿国公的人？ 四个百骑司的护卫对视一眼，并没有相信的意思，朗声道：“此事蹊跷，你们且站住别动，等我们查明真相。” 那个魏王府骑士大喊道：“查什么查？如果不是神虎替我们王爷挡了一箭，现在王爷就身首异处了。 就算蹊跷，射杀大唐神虎，也罪不容恕！” 哼！住口，轮得到你说三道四？ 百骑司之人呵斥道。 一个王府的护卫，可指使不了百骑司的行动。 这时王府的其他四名护卫也赶来了，惊呼一声：“怎么回身？谁，谁敢射杀大唐神虎？” 李泰怒喝道：“一群蠢货，还不过来帮忙？” “是是，王爷受惊了，我们这就护送您回去。” “什么护送我回去？速速将猛虎送到医馆，如果大猫死了，你们就去陪他！一群懈怠的废物。”李泰骂道。 一方面他是心忧大猫，另一方面是在骂自己的人没有眼力，看到这个情况竟然看不出是在行刺王爷，却说射杀神虎？ 最早那骑士喊道：“你们护住王爷，我去找个木板来抬上神虎。” 看到这一幕，冯家的护卫队长走到前面朗声道：“各位，一定是误会，我们初来乍到，真的不是行刺王爷的，我们老爷耿国公就在后面车驾里，是来参加年节朝会的。” 李泰被人搀扶着走到前面，眼神不善的扫过众人，冷声道：“耿国公来了？ 好，本王相信你们不是行刺于我，可是长安城中谁不认识陛下亲封的大唐神虎？你们竟敢射杀于他？好大的胆子！ 是谁下的令？是谁动的手？主动站出来！” 那队长着急道：“魏王殿下，我等久居岭南，第一次来长安，不认得这猛虎，这是误会，魏王明鉴！” 冯智戴眉头一皱，心说这个魏王似乎不讲道理啊。 于是他翻身下马上前一步道：“岭南冯智戴，见过魏王殿下。 是我提议射虎救人的，也是我亲自动的手。” 你？ 很好！ 李泰就要发作，这时冯家人群中一个声音响起，众人赶忙让开道路。 “老夫冯盎，见过魏王殿下。 既然大唐神虎受伤，现在急需医治，老夫有辆宽敞车架，殿下可命人将神虎抬上去，速速医治救命才是。” 好嘛，马车中的冯盎走了出来，在里面他也将事情听了个大概了，心忧儿子，所以主动站出来劝解。 这时小萱萱的声音传了过来，“四舅，快点让人去叫爹爹呀，小喵喵不行了，他的眼睛闭上啦……呜呜……” 李泰心头一紧，也不敢再耽搁，于是朝着冯盎点了点头。 冯家的大型马车很快被赶了过来，小萱萱转头一看，当即站起来哭着拦住，“不行，是这些坏人杀小喵喵的，不坐他们的车！” 这…… 冯盎和冯智戴父子心说，这小女孩是谁呀？才多大，就知道记仇？ “魏王殿下，事急从权，谁是谁非过后冯家一定给个说法，现在救命重要。”冯盎朗声道。 李泰朝着自己的护卫下令道：“你们两个，抱住萱萱。 这四位壮士，帮忙把大猫抬上马车。” 他虽然心中有个猜测是百骑司的，但却不敢肯定。 冯盎心中苦笑，这位殿下够谨慎的，连人手都不用我们的。 小萱萱还要哭闹，李泰却上前抱住劝道：“放心吧，四舅带你一起上马车看护小喵喵，他一定没事的。” 小丫头这才停了哭喊，安静下来，眼神里充满了对好伙伴的担忧。 “来人，快马去伯爵府请杜神医到医馆救命。 另外，半个时辰之内，找长安最好的兽医，带到太医馆！”李泰又对自己王府护卫吩咐道。 一切安排妥当，众人各自行动，李泰和小萱萱坐在马车快速朝医馆走去。 冯盎朝着队伍吩咐一声，让先去冯家别院安置，自己带着几个护卫和二儿子冯智戴，跟了上去。 这位国公可以说久不入朝，对长安自然没有那么熟悉，他很好奇，这神虎是怎么回事？这小姑娘是谁？ 还有为什么猛虎会追逐魏王李泰？长安什么时候变得自己不认识了？ 杜少清是被人从睡梦中叫起来的，听到有人喊救命，哪里还有瞌睡？ 来人也是不会说话，说去救小公主，杜少清还以为女儿出事了呢？衣服都顾不上穿，一身薄薄的睡衣，冲出了卧室，直奔门外，抢了一匹快马就往医馆跑。 吓得公主差点昏迷过去，跌跌撞撞的也要出门，那报信的后半句说神虎受伤濒死，公主才吁了口气，连忙穿好衣服也跟着出门，脸色苍白，心说在长安城里面，是谁敢动自己的女儿吗？ 到了医馆，杜少清才知道，原来女儿没事，是大猫受伤？ “怎么回事？谁射杀的大猫？”杜少清面沉似水。 李泰着急道：“妹夫，先救人，不对，是先救猫，大猫失血过多，已经气若游丝了。” 杜少清心中一惊，连忙上前，“快，将救命丹拿来！” 他出来的匆忙，衣服都没穿，不可能带着丹药，不过这是在医馆，常备应急，医馆是有存留十颗的。 徒弟连忙拿出来送上，杜少清也不管有效没效，掰开大猫的嘴巴，一股脑全都倒了进去。 住在医馆的老道谢映登这时也从后面出来了，问道：“少清，猛虎属于兽类，你用人吃的丹药，有效吗？” “哎，尽人事听天命吧，这救命丹用的全是补药，但愿能挽留住大猫的元气。 可惜我没学过兽医。”杜少清脸色难看道。 谢老道轻咳一声：“老道我学过一些，让我查看一下。” 啊？？？ 没想到还有意外惊喜呢？谢老道还是个兽医？ 小萱萱抱住老谢的大腿哭喊道：“道长爷爷，你一定要救救小喵喵呀。” “好好好，你放心，据我观察，大猫伤的不是致命要害，有的救。” 谢老道上前开始查看伤情，眉头越皱越深，“这一箭太深了，恐怕已经伤了大猫脏腑，有点棘手。” “现在可敢拔箭止血？”杜少清问道。 老道摇头道：“不敢，失血过多，气息不稳，万一止不住血……” 小萱萱哇的一声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都是这个坏蛋，是他射杀小喵喵的，我打死你呀……”小萱萱倒是不知道害怕，或许是太过舍不得大猫，竟然冲上去要捶打冯智戴。 这时杜少清才注意到，医馆里面还有几个外人。 而一路上冯盎也问出了原由，才知道原来人家李泰在跑步减肥，神虎有灵性，跟人赛跑呢，纯粹是自家误伤了。 所以看到这个小女孩这么悲切，冯智戴也十分懊悔，站着不动任由小萱萱拳打脚踢撕咬。 杜少清一把拉住女儿抱了回来，“冷静些，小喵喵受伤了，还没死，你陪他说说话可能他就坚持过来了，你这样会影响他治伤的。” 呀…… 萱萱惊呼一声，立马止住了哭声，随后推开父亲，快步跑到了大猫脑袋旁边，小声喊着小喵喵的名字。 “这几位是？”杜少清朝李泰问道。 “老夫岭南冯盎，这是犬子智戴，我们在朱雀大街上遇到魏王殿下和神虎赛跑，以为神虎在追杀殿下，所以犬子情急之下用箭误伤了神虎。 阁下就是魏王殿下口中的杜驸马吧，实在是抱歉……”冯盎站出来解释道。 李泰脸色一直不好，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气的。 杜少清一听，原来是这么回事，叹惜道：“哎，既然如此，也是大猫的劫数，在下听过冯公的大名，是个光明磊落之人，所以不必如此，我们信得过。” 嗯？ 冯家父子听到这位驸马这么深明大义，同时眼前一亮。 杜少清转头对李泰说道：“四哥，大猫赶上这样的灾祸，也是巧合，你不必心中不安。” 李泰想起大猫把自己扑在地上的情景，哪里不知道这是在忠心护主？ 此时妹夫要一句话揭过，李泰却有些不满，对着那冯智戴冷哼一声：“我李泰的命，还轮不到他人多事来救！” 说完径直朝着地上躺着的大猫走去，跟外甥女萱萱一起，蹲在大猫脑袋旁边也不言语，就这么关切的看着。 冯智戴心中苦笑，我好心救人办好事，还惹出麻烦来了？刚进长安就把魏王得罪了？ 一时间医馆里面气氛很是尴尬，只余下小萱萱的抽泣和低语。 “小喵喵，你好好的，姐姐给你好多好吃的，晚上还像你小时候一样，搂着你睡好不好？ 早上起来给你刷牙，给你挠痒痒…… 等你好了，咱们还一起在长安打坏人，我还给你偷酒喝，给你羊肉吃……” 小萱萱把能回忆起来的点点滴滴都讲给大猫听，那语气里面充满了关切和担忧，虽然是个童音，但却让在场之人无一不感觉到悲戚的。 看来这孩子真的是跟大猫感情深厚，一人一虎从小在一起，怪不得呢。 第395章 霸气冯盎 正在众人沉浸在低沉气氛的时候，医馆门外一阵车马声，随后一个女子快步奔了进来，“萱萱呢？萱萱怎么样了？” 长乐公主来了，杜少清心头一惊，夫人可是怀着孩子呢，别再因为这个出什么事才好。 “娘亲，小喵喵被人用箭射死啦……呜呜……”小萱萱哽咽着扑到了公主怀里。 看着地上躺着一动不动的大猫，公主吓了一跳，连忙蹲下搂住女儿：“乖，别怕，别怕，有娘亲在呢。” 随后满脸愠怒的冷声问道：“到底是谁下的手？” “咳咳，夫人，你听我说，这里面有误会。”杜少清解释道。 “误会？什么误会？不会是你惹来的仇家，现在来报复女儿的吧？ 好，你惹不起没关系，我这就带着女儿去找父皇和母后，去问问他们，还要不要他们的女儿和外孙女了。”公主说着就要抱起女儿往外走。 杜少清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夫人平时看起来可是温柔贤惠型的，怎么在护犊子方面跟红侠大姐都差不多了？而且这想象力也真是…… 如果是仇家报复，我杜少清会做缩头乌龟吗？想哪里去了？杜少清欲哭无泪的想到。 这一幕让医馆里面站着的冯家父子极为尴尬，心说这到底是桩什么麻烦呀？怎么一个个都要喊打喊杀呢？太冤了吧。 “等等！” 就在这时，医馆里面谢老道的一声惊呼，打断了众人的喧闹。 所有人都将目光移向了谢老道。 “有效，真的有效！ 少清，你这到底是什么丹药，这老虎的气息越来越强了，老道熟知的兽药可没有这般效果的。”谢老道惊呼道。 杜少清同样惊喜的快步上前，果然，小喵喵的气息比之前强了不少。 “这是我们杜家的独门救命丹，糅合了多种名贵药材，其中更有很多罕见的大补之药，专门用在关键时刻给人保命的，只是没想到对兽类也有用。”杜少清笑着说道。 咳咳…… 老谢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时激动，竟然问人家丹药秘方，实在是失误，谁家的独门秘方都是秘传的，外人窥伺是江湖大忌。 而小萱萱听到说小喵喵没死，也顾不上哭了，连忙跑过去坐在地上，直接搂住了大猫的脑袋。 “给大猫准备些补益的吃食，等他稍有恢复，我们就可以给他拔箭止血了，老道再给他熬几服药服下，应该就能恢复过来。” 嘘！ 不少人长嘘一口气，还好还好，有惊无险啊。 冯盎上前对李泰拱手道：“魏王殿下，既然神虎脱险，我们父子这就先告辞了，来日一定让犬子登门致歉。” 李泰想了一下，随后起身朗声道：“昨日父皇曾下旨令本王出城亲迎耿国公入朝，没想到国公竟然先一日到了，此事本王会回复父皇的。 至于道歉一事，不用了，如妹夫所说，耿国公大名在外，信得过，一场误会！” 你…… 冯智戴有些不太服气，这个魏王说话带刺，真是不知所谓，你都承认是误会了，干嘛还摆脸色？不知道我们是好意救人吗？ “多谢殿下，我们告辞了。” 冯盎对着杜少清也打了个招呼，拉上儿子出门而去。 至于长乐公主，一打进门就没看过别人，一颗心都在女儿身上，所以也就没有理会这些。 路上，冯家的护卫队长不满道：“早知道这个胖子殿下是这等恩将仇报之人，就不该救他。” 冯盎怒骂道：“混账！一个护卫有什么资格评判当今亲王？ 再说了，力所能及，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若如此，我等的德行又好到哪里去呢？” 那队长满脸羞愧连连告罪。 看了一眼满脸不甘的儿子，冯盎叹气道：“戴儿你莫要想不开，今日事你所做无错。 当时的情况，没人有机会去查证其中内情，救人为上是对的，只是这等误会，恐怕普天之下也就这么一桩了，没听过谁家老虎被驯服的。” 冯智戴不服气道：“孩儿知道，若有下次，孩儿这一箭仍然会毫不犹豫射出去的，只是这魏王好生让人失望，听说也是小有贤名的，不成想却是个是非不分的记仇之人。 孩儿担心的是他从此记恨上了我们冯家，毕竟我们是外来的，被人惦记上不是什么好事。” 冯盎爽朗的哈哈大笑道：“戴儿你记住，我冯家能坐镇岭南，显贵朝堂，靠的不是谁的器重或者不满，我们从不看人脸色。 我们靠的是坐镇一方保土安民的职责和功绩，皇帝陛下荣显我们也是因为我们冯家世代忠良的荣耀功绩。 莫说是一个皇子魏王，就是太子，哪怕是当今陛下，对我冯家的喜恶都无关紧要。” “那为何父亲还要跋山涉水亲自来朝会？让孩儿或者大哥来不就行了，毕竟您年事已高。” “哈哈哈哈，我儿又错了。 为父身为人臣，入朝共襄盛举乃是人臣本分，可不是来恭维陛下的。 我们是镇守岭南，又不是割据一方拥兵自重那等叛臣。” 冯智戴钦佩的对父亲行礼道：“孩儿记下了，定不会让父亲失望，也不会让祖上蒙羞。” 正如冯盎所说，冯智戴自始至终都没有错，是李泰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这一点不单单这位国公看得通透，杜少清也看到了，只是当时医馆里面匆匆一面，没有多聊。 大唐皇帝李二听说之后也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而且这也是个严厉的父亲。 在李泰进宫汇报的时候，李二直接一顿怒斥，并且责令他去给冯家父子道歉，皇室子弟，哪有不分是非的？人家好心救人，却落下埋怨，传扬出去你李泰这就是恩将仇报！ 巧的是，李泰带着礼物登门道歉的时候，冯智戴不在，他也被冯盎派出去带着礼物给杜家道歉了，不管怎么说，伤了杜家的大猫，差点要命。 当时医馆之中大家都看到了，小公主跟大猫的感情很深厚，可不是一般养宠物的那种，那是从小就在一起生活的玩伴，这一点让冯盎极为感慨，心说这杜家父女不一般。 第396章 三虎用计谋 医馆里面，众人专门给大猫腾出来一个宽敞的屋子养伤，小萱萱可是极为上心的，搬了个椅子就坐在旁边陪着，别人怎么劝说都不好使，这孩子还记着自己的学业，让人帮忙去弘文馆请假呢。 杜少清看向了睁着眼盯着萱萱的大猫，还有旁边絮絮叨叨的女儿，突然感觉一阵好笑，这就是大猫不会说话，如果会说话，估计这时候一人一虎就是在叽叽喳喳聊天了。 反正不知道大猫听懂没听懂，每等萱萱说完一句，大猫都会哼唧一声作为回应，极为有趣。 医馆里面，三虎正在跟人大声吹嘘着：“我就说嘛，大猫命硬着呢，记得当初跟着掌柜的进山打虎，那时候那只老虎，哦，也就是大猫的父亲吧，跟卢国公单挑没打过，被打的就剩下一口气了，还是被掌柜的救了回来。 当时可不是用的这个救命丹，也就是上点金疮药什么的止住血，然后又给了口吃的，谁知道那老虎没几天时间就痊愈了，还送来刚诞生不久的这只大猫给小姐养着，足见这大猫足够皮糙肉厚的。” 杜少清笑骂道：“你这惫懒三虎，吹嘘个什么？给大猫的病号餐做好了吗？用点心，要不然萱萱可不依你。” 三虎讪讪一笑：“当然不敢，小姐交代的，三虎哪敢怠慢，问过道长了，就吃大猫从小吃的鸡蛋羹就好了，这时候给他烤羊肉他也没力气嚼。 掌柜的放心，已经上屉蒸着了，我这边讲个故事的功夫就能炖好。” 这时听故事的几个弟子，狄仁杰、常百草、寒月明几人脸色渐渐难看起来，三虎一转头，正准备继续开讲的，可是感觉到气氛不对呀。 狄仁杰不满道：“三虎叔，你刚刚说，小喵喵从小就吃鸡蛋羹长大？” “啊！没错呀，小时候咱家可没有老虎奶给他吃，可不是鸡蛋羹嘛。 只是现在长大了吃鸡蛋羹可吃不起，那得一大盆，不过今天例外，我可是给他用了三十个鸡蛋做的病号餐呢。” 三虎浑然不觉，可是面前几个小子已经忍不住了。 常百草弱弱道：“这么说，我们平日里还抢着吃的东西，竟然是、是——猫粮？” 什么猫粮？三虎愣了下。 几个弟子平日里是围着一个桌吃饭的，一般桌上是四个菜一个汤，其中一个菜有时就是一份鸡蛋羹，这些小子没吃过这么好的东西，都很喜欢，所以有这道菜的时候甚至还玩闹般的争抢。 现在好了，真相大白，估计以后谁都不会再抢了。 “三虎叔，以后，我是不吃你做的鸡蛋羹了。”狄仁杰咬牙忍痛道 “为什么呀？我做的不好吃吗？ 不对，难道是因为小喵喵？ 不会吧，那这么说的话，我还专门给他做过葱爆羊肉，烤羊腿，大杂烩……” 数了好几个常吃的美味菜肴之后，三虎又补刀一句：“一般跟咱们吃的菜是一锅出的，一半给了你们，一半给了大猫的。” 噗…… 几个弟子再也扛不住了，直接将胃酸喷了出来，随后看谁往别处躲的快。 杜少清在一旁已经捂着肚子笑的直不起腰了，他看出来了，三虎绝对是故意整这几个小子的。 三虎见到效果达到了，一挥拳头大笑道：“哈哈，完美！ 这帮小子我早就看出来了，从来不敢跟大猫亲近，这是嫌弃我家大猫，不整整他们就不知道大猫也是咱们杜家人呢。” 杜少清笑骂道：“好了你这蠢虎，什么时候也学会动脑筋了，这次能恶整狄仁杰他们三个，够你出去吹嘘半年的了，快些去厨房盯着吧，做毁了饭食小心让你给大猫当铲屎官。” 得意忘形的三虎瞬间脸色垮了下来，求饶道：“别呀掌柜的，三虎是个做饭的，再去做铲屎官的话……” 我…… 你这魂淡，闭嘴，快滚蛋…… 杜少清脸色一黑，没想到把自己绕进去了，三虎现在是杜家厨房大掌勺，如果真的给大猫做了铲屎官，那画面，想想都闪眼，不行了，怎么有点反胃呢？？…… “掌柜的，门外有位姓冯的公子求见，说是来看望咱家大猫的。”伙计五虎进来禀报说。 冯公子？ 杜少清心说，难道是冯盎的儿子？他不是早上刚离开吗？ “杜驸马，在下是专程来给神虎和小公主赔礼的，一时不察，伤了神虎，吓住了小公主，实在抱歉。”冯智戴十分诚恳道。 在冯智戴心中，不管对李泰怎样看法，孩子和老虎是没错的，特别是孩子对老虎的感情，还有老虎忠心护主的行为，都是值得钦佩的。 “何必如此，二公子客气了，快快请进。”杜少清将客人让进了后堂，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杜少清自认为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一场误会，还真的怪不到人家头上。 当冯智戴想要去看看大猫的时候，小萱萱跑到门口死命的拦着不让，看来大猫不痊愈，这丫头是不待见冯智戴了。 杜少清倒是佩服这位冯二公子，算是岭南的实权太子爷了，仗义出手救人危难，能够屈尊道歉，还敢在伤了猛虎之后上前探望，也不怕猛虎记仇暴起伤人？足见这位的胆色和人品。 “师父，师父，小喵喵在哪里？ 我听说他被人伤到了？是谁这么大胆子？”外面崔灏快步跑了进来，人未到声先到，可见是真的关心。 二虎满是匪气的声音也跟着传来：“掌柜的，是谁干的？我带兄弟们去给小喵喵报仇！” 杜少清尴尬的看着冯二公子，轻咳几声，转头对进来的两人训斥道：“吵什么吵，没看到有客人吗？你们去探望一下就行了，其他的不用多关心。 来见过岭南来的耿国公二公子冯智戴世子。” “咳咳，让二公子见笑了，这是劣徒崔灏，伙计二虎，失礼勿怪。”杜少清歉意道。 崔灏惊讶道：“岭南，耿国公世子？ 清河崔氏崔灏有礼了。” 二虎眼珠一转小声道：“不会他就是传言中射虎的那个姓冯的吧。” “混账！ 不好好在大掌柜身边帮忙，你二人回来作甚？ 小喵喵就在那个房间修养，你们去看看就快些回去吧。”杜少清呵斥道。 冯智戴嘀咕道：“崔灏？清河崔氏？莫非驸马的这位弟子，就是大唐有名的那个崔家奇怪公子？” 这时外面又一个声音传来，“哟，这是谁这么大火气，敢教训我的人？ 是我让他们一起回来看望大猫的，小喵喵当初给我报仇出气，是我武照的恩人，他出事了，我搁下生意带人回来看望，谁不同意吗？” 杜少清心中叫苦，怎么武照这丫头也惊动了？ 不过想想也是，杜家的人，只要是跟小喵喵相处过的，谁不是有着深厚的感情，包括崔灏，当初远行清河，一路相处两个月呢。 整个杜家可能也就狄仁杰、寒月明、常百草三个小子跟大猫没有过多相处的交集。 第397章 小喵喵的人缘（二合一） 杜少清转头歉意的对冯智戴笑道：“唐突了，冯公子还是随我来客厅喝茶吧，家里人多有点乱了。” 冯智戴看着闯进来的这个妙龄女子，一下就被惊艳到了，虽然看着对方年纪不大，但这身气质绝对是自己见过女子中少有的。 “驸马，这位是？” “呵呵，忘了给冯公子引荐了，这位是杜某的另一位红颜，未婚妻子武氏，乃是前工部尚书应国公的二女儿，现在是我杜家商会大掌柜。” 杜少清说完，又对武照说道：“夫人，这是岭南耿国公二世子。” 武照对着冯智戴盈盈一礼，随后径直去寻大猫了，她可没心思在不相干人身上耽搁。 冯智戴已经懵了，未婚妻？？大掌柜？ 什么情况？ 你不是驸马吗？ 大唐驸马什么时候可以另娶他人了？ 而且贵族女子不都是深居简出相夫教子的吗？谁家会让出来抛头露面？ “冯公子？？……” 叫了对方三声，对方才回神，有些尴尬的说道：“这，驸马，实在是、是、让人佩服！” “哈哈哈哈，哪里哪里……走走走，喝茶去喝茶去。” 杜少清爽朗大笑，这表情和笑声，明显是充满了得意。 别说这个外来的公子听了惊愕，就算是整个长安城里面，乃至大唐其他大贵族那边，谁不对杜少清翘起大拇指说佩服，简直是我辈楷模。 杜少清心想，记得很多穿越众都能一人娶好几个公主的，我娶一个，外加一个国公女儿，已经足够低调了吧。 另外一边，冯盎正在接待魏王李泰。 李泰被皇帝老爹训斥一顿之后，的确心生悔意，是自己不讲理了，叹息一声，只能说大猫运气不好吧。 “殿下，老夫有个疑问在心头，这位杜驸马是何许人也？为何以前从未听说过呢？”冯盎想起了医馆的一幕，似乎李泰对那杜驸马的态度很不一样。 照理说一个皇帝亲生儿子，一字亲王，高高在上，高出驸马太多了，怎么会对驸马低头？ 哪个驸马见了皇子不是温顺的跟绵羊一样？ “耿国公不知晓也正常，我这个妹夫也是去年才回长安的，但是他的出身可不一般，乃是已故宰相，蔡国公杜如晦流落在外的嫡长子。” 什么？？ 杜相的儿子？ 一时间冯盎心中也忍不住升起一团八卦之火，杜相？流落在外的嫡长子？确定不是私生子？ “呵呵，说来这事情也是巧合，甚至之前我们还将之当成皇室秘闻不愿多提。 但是现在长安百姓人尽皆知，已经被传闻佳话了。” 感觉到这位国公有兴趣，既然是来赔礼道歉的，自然要缓和关系，李泰也就和气的讲起了故事。 随着李泰的讲解，冯盎一次次被震惊到了。 这，这些都是真的吗？ 皇帝女儿私奔，出去捡了一个宰相的儿子？听起来这么像民间传说呢？ 更让冯盎吃惊的还在后面，冯智戴讲起了杜少清这一年多来的战绩，一桩桩大事，不说全是杜少清之功，但却处处都有他的身影，甚至灭吐蕃都是他一人的计谋。 良久之后，冯盎感慨道：“杜相何其幸运，一个流落在民间贫贱出身的儿子，竟然能够完全继承乃父才智，甚至还犹有过之，让人羡慕啊。” 此时杜少清这边，因为大猫受伤的事情传了出去，杜家的医馆已经安静不下来了。 第一波来的是武照和崔灏二虎几个人。 没等杜少清跟冯智戴喝两口茶呢，宫里来人了。 “驸马爷可在？”内侍老高的声音在医馆响起。 “哦？高内侍？你这是？莫非岳父相召？” “非也，陛下和娘娘听说神虎遇刺，赐下疗伤药材一批，以嘉奖神虎的忠心护主，这些都是宫里兽医遴选过的兽药。” 杜少清哭笑不得，什么情况？一只宠物受伤了，皇帝送药慰问？这老虎的待遇太高了吧。 “我替我家大猫谢谢陛下和娘娘，太厚爱了。” “不知小公主和神虎在哪里？老奴奉命前来探望。” 杜少清让三虎带老高过去。 冯智戴脑子有些迟钝道：“这神虎到底有多神？竟然能够让陛下送药慰问？莫非立过大功？” “哪有什么大功？纯粹就是陛下和娘娘爱屋及乌，宠着外孙女罢了。”杜少清解释道。 好吧，冯智戴再次刷新了对杜家的看法，心说这杜家也太过受宠了。 而此时大猫的病房里面，随着探望人员的增多，已经显得有些热闹了，小萱萱倒好，似乎忘记了自己是在陪着病号，竟然坐在椅子上喝着茶给大家讲起了故事。 从训练四舅跑步开始，一天天的讲，病房里面传来一阵阵的哄笑。 等到听说伤害大猫的就是这位冯二公子，众人一阵唏嘘，莫非这冯二公子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射伤之后再来赔礼？ 当然这是因为小萱萱带着自己的观点讲的，一个孩子能有多么明辨是非？少不了添油加醋。 “小公主在吗？可曾受伤？老奴高权前来探望。” “呀？是高爷爷来了？快点进来，要不然赶不上听故事啦……” 老高心中苦笑，教过多少次了，自己身份卑贱，哪里担得起一声爷爷，可这杜家的女儿就是不听，礼数很周到，跟她父亲一样，丝毫不因自己是个宦官而有所鄙视。 太医馆前厅，医馆正常营业着，突然一队人马呼啸而来，负责医馆的四虎上前拦住道：“尔等何人？敢来太医馆生事？” 这时人马闪开一条道，一个高头大马的人物走上前来大喊道：“别动手别动手，是我，汉王李元昌。” “哦？汉王殿下？您这是？”四虎懵了，怎么带兵来了？这什么意思？ 李元昌翻身下马解释道：“听说大猫遇刺，我这不是着急来探望吗？上次我的小妾就是大猫帮忙救回来的。” “额，可这彪人马是怎么回事？”四虎问道。 “不是说有人射杀大猫吗？我这不是来问个凶手，给大猫报仇呀。” 四虎一脸懵逼，报仇？我的天呐，什么时候大猫人缘这么牛叉了？ 下意识的笑着说了句，“报什么仇啊殿下，凶手就在内堂呢。” 什么？？？ 来人，随我杀进去宰了凶手给大猫报仇。 说完李元昌带人冲了进去，四虎彻底懵了。 等等啊，别这样啊，几百私兵冲进去，医馆哪里装的下？四虎喊着拦都拦不住，连前厅来看病的病人都被惊扰的无法看病。 四虎心说完了，这下捅娄子了。 “该死的，是谁伤了大猫？主动站出来本王饶你个全尸！”李元昌冲进院子里大吼道。 噗…… 杜少清一口热茶被吓得喷出来了，这什么情况啊？ 冯智戴更加尴尬，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了门外，心说能自称本王的，定是皇子王爷，可这又不是魏王李泰声音，我难道还得罪了谁吗？ 杜少清黑着脸走出了客厅，听声音就知道是汉王这个莽夫。 “七叔，你这是干什么？要拆了医馆吗？” “怎么会？这不是听说小喵喵遇刺，生怕你人手不够，带兵过来帮忙打仗的嘛。 四虎说凶人就在后院，是谁？你要是不方便动手，老叔来。 大猫我们的感情可不一般，谁敢动他？”李元昌拍胸脯道。 冯智戴也跟着走了出来，看向了李元昌，心说我不认识你呀。 杜少清真想捂着脸假装不认识这货，“这不，就是他了，七叔如果觉得上次挨打伤势不过瘾，那就来揍他一顿好了，他是岭南耿国公的二儿子。” 谁？？ 耿国公？岭南？ 李元昌就算再傻，也知道这人是谁了，天南霸主冯盎的儿子，咳咳，似乎惹不起，这可是手握重兵的。 看着李元昌陷入了尴尬，杜少清笑着给了个台阶道：“其实都是误会，冯公子以为大猫在行凶，误伤罢了，人家已经登门道歉了，七叔就别追究了。 你要是看望大猫的话，就在那边的屋子里面，自去就是。” 李元昌涨红了脸嘿嘿笑道：“误会呀？误会就算了，冯家小子，下回看清楚点，猫和虎要分清楚。 来人，把给神虎准备的烤羊抬上来，咱们去慰问神虎。” 后面跟着几个仆人抬着一个还冒着热气的烤全羊，杜少清鼻子抽了抽，心说这大猫混得真不错，一整只烤羊，这次估计过瘾了吧。 不对，他受伤了，这两天只能吃流食，烤羊是只能看不能吃啦。 想到这里，杜少清的脸上表情极其古怪，就差笑出声了。 冯智戴小声问道：“驸马，刚才那位是？为什么他说神虎是猫呢？” “他是当今陛下的弟弟，汉王李元昌，为人有些癫狂，不用理他，其实他也分不清猫虎。”杜少清打趣道。 果然，病房里面人已经够多的了，可涌不了李元昌带来的私兵，所以只是几个仆人抬着烤羊跟着进去了。 “大猫，死了没有？没死快看我给你带好吃的了，你最中意的烤全羊啊，热乎的……” 众人朝着门口一看，嚯，真的是一整只烤全羊？ 老天，你这大手笔，大猫吃的完吗？ 小萱萱皱着眉头站起来喊道：“哎呀，七姥爷，你小点声音，小喵喵病了，不能被吵。 而且道长爷爷说了，这几天大猫不能吃别的，需要吃些好下嘴的流食。” 谁知道这时大猫忍痛低吼一声，那意思怎么听着有些不满和埋怨呢，是不是在抗议说我能吃羊肉，不吃流食。 小萱萱回头训斥道：“别吼了，再吼你也要听道长爷爷的，等你伤好了再给你吃烤羊。” 李元昌愣了下，随后有些失望道：“那，那这烤羊岂不是浪费了？哎，早知道就先来探望了，瞎忙活半天。” 众人都想笑，这位王爷也真是奇葩。 “不会呀，你可以把烤羊留下，我帮小喵喵吃掉，等他好了，我再告诉你，你再给他烤一只就是了，绝不浪费。”小萱萱认真道。 噗…… 屋内众人再也忍不住，全都笑喷了出来，这孩子的吃货本性真是太强大了，生冷不忌呀，连给大猫准备的烤羊都抢？ 更奇葩的是，李元昌听完，竟然十分赞同的点头道：“嗯嗯，也好，那就给你吃吧，不过这么大的烤羊，你一个小孩肯定吃不了，我跟你一起分分好了。” 我倒…… 这一大一下，都是吃货界的奇葩吗？ “哈哈，太好了，不如就在这里好了，这里这么多人，大家一起分着吃吧。”小萱萱欢喜道。 人群之中的老高心说，人怎么能吃给宠物烤的羊呢？ 可是环视四周，所有人都没有任何反感的样子，这是怎么回事？于是老高也没有率先开口。 等他看到汉王让人分割羊肉，屋里没人都赞美的开吃的时候，老高已经懵了，什么情况？ 其实他不知道，屋里的众人，可都是习惯了跟大猫一锅吃饭的杜家人，早就不忌讳这些了。 看着分给自己的一盘子羊肉，老高犹豫了半天，还是忍着胃里的不适，开始吃了起来。 而躺着的大猫就悲剧了，此时虎目几乎快急出眼泪了，这群人太无良了，你们吃着我看着？到底谁是病号呀？ 想要晃着挪动挪动给自己争取下人权，不对，是虎权的，可是背后的伤口刚刚结痂，一动就疼，老虎疼得龇牙咧嘴。 “别动，知道你想吃肉，但是现在不能吃，姐姐替你吃好了，七姥爷的烤羊手艺还行，比长安酒楼里面的好吃点，不过不如爹爹的。 来你闻闻看是不是这个样子？”小萱萱将烤羊腿递到大猫鼻子旁边。 大猫真的哭了，眼泪都掉下来了，我不能咬着吃，你撕一块给我也成啊，没有你这样欺负虎的小主人。 此时皇宫弘文馆里面，杜家派人去给小萱萱请假，程如玉好奇的拉住报信人问了下，听到是大猫受伤，这小姑娘也被吓了一跳，连忙跑到颜师古身边请假要去探望。 颜师古心想好吧，反正这丫头的心都飞出去了，就准了吧。 这时学堂里面有个孩子拉住程如玉问道：“是神虎受伤了吗？程师妹，我能不能也跟着去探望一下？” “你？我跟小喵喵是好伙伴好朋友，你又不认识他。” “就是不认识我才想认识一下的，以前看着神虎可吓人了，不敢靠近，现在趁他病了去探望一下，说不定就能跟神虎做朋友呢。” 啊？这样啊，好像是这样啊，那，那好吧！ 程如玉迷迷糊糊的就答应了。 可是这一答应好像点燃了火药桶一样，学堂里面孩子炸了锅了，纷纷想要插一脚的，都要去探望，谁不想近距离跟神虎攀上交情，就算是不能骑上威风一下，至少做个朋友以后不担心被神虎按在地上打了吧。 第398章 萱萱要的投名状（二合一） 大猫的病房里面，这帮好不容易闲下来聚在一起的人竟然真的开起了羊肉宴，大猫馋的口水直流。 正在跟大家聊天的小萱萱一回头，“呀……小喵喵你怎么了？是不是伤重了？嘴里吐出这么多水？ 也不对呀，你受伤了的话，应该流血才对呀。” 皱眉想了一下，小萱萱猜测道：“肯定是你身上的血流没有了，就剩下水了，好可怜，你赶紧好好养病，等病好了我让三虎叔叔给你弄点好吃的补补。 哎，那个坏人实在是可恶，来来，姐姐给你擦擦嘴，你可要忍一忍，别再往外吐水了，要不然会渴的。” 噗…… 老天，你让我渴死吧…… 大猫真的要吐血了，我不用等病好了，现在就要补一补呀，这小主人上了几天学怎么连口水都不认识了呢？ 屋里众人笑作一团，汉王李元昌提醒道：“外孙女，那是大猫兄弟的口水吧，他可能是想吃羊肉了，反正这么大一只羊咱们也吃不完，要不分他点好了？” “哎呀七姥爷，你就知道惯着他，不行，道长爷爷说了他要好好养病的，不能吃就坚决不给。”小萱萱坚持道。 随后还对着李元昌埋怨道：“还有，你不能叫小喵喵兄弟，我是他姐姐，他是我的小喵喵弟弟，哦，也可能是妹妹，对了，小喵喵你是我弟弟还是妹妹？” 大猫：…… （感觉本猫生无可恋了……） 李元昌哈哈大笑：“大猫是公的，应该是弟弟。” “嗯嗯，他是我的喵喵弟弟，而你是我的七姥爷，所以也是他的七姥爷，你应该叫他、叫他大猫外孙吧。”小萱萱条理清晰道。 我这……猫外孙？ 李元昌哭笑不得，自己孩子才多大，这就做了姥爷不说，还有个猫外孙？ “咳咳，不能这么叫，人猫殊途，咱们各论各的，我都叫大猫兄弟习惯了，他也很喜欢，差辈的话以后还怎么带他去下酒楼拼酒呢？” 李元昌也是奇葩，可以说彪到极点了，这大庭广众的，也不避讳，还真的跟大猫称兄道弟起来，不知道让宫里的皇帝听了会不会再揍他一顿？ 武照看着两人一虎热火朝天的，实在看不下去了，端着自己的那盘肉笑道：“行了行了，你们太能闹腾了，我真的看不下去了，出去转转。 对了，三虎，今天午饭我们就在医馆吃了，记得给我和崔灏二虎都做上饭啊。” 三虎老实道：“啊？好好，记住了二夫人。 不对呀，您吃了这大盘羊肉了，午饭还吃的下吗？” 三虎顺嘴说了出来，武照闹了个大红脸，气得瞪了三虎一眼道：“吃不下你就不给我做饭了吗？” “咳咳，哪敢呐，您是夫人，小的一定尽心给做。”三虎赶忙道歉。 崔灏在旁边哈哈大笑了起来：“三虎哥你没看出来吗？小师娘这是要端着羊肉给师父送去呢。” “呸！都是一群杜少清教出来的坏痞。”武照羞红了脸啐骂一声，连忙出门而去。 病房里面传来了众人的哈哈大笑。 内侍老高看着这一幕，心中感慨颇多，特别是三虎敢问武照那句，这要是搁在旁人家里，这样的奴才早就不能要了，轻则逐出家门，重则打死。 可在杜家，似乎大家就像朋友间的聊天一样，尊卑只在心怀敬意，却从不在意这些表面规矩，虽然可能让外人看不惯，但老高内心是极为佩服，甚至说是羡慕的。 没过多久，大家闲聊一阵，就各自出去了，毕竟大家跟小萱萱和大猫这个不会说话的宠物也没多少能聊的，看看就好了。 只有李元昌这个奇葩一直陪着，知道的会说李元昌是感激大猫上次救了他的小妾，在跟大猫攀关系，不知道的还以为一人一虎拜了把子呢。 武照端着一盘上好的烤羊肉来到客厅，本想跟未婚夫聊聊天的，可没想到这个客人还没走，她还以为这个道歉的会丢下赔礼之物就走呢。 “哦？这是给为夫送好吃的吗？能吃到小照儿的手艺，这样的机会可是不多。”杜少清看到夫人进来，笑着打趣道，随性之至，倒是没有在意冯智戴这个客人。 武照小脸上的红色还没褪下就再次升起，白了丈夫一眼道：“你想的美，这是我给……” 话到嘴边忽然想起不对了，这盘羊肉自己吃过几块的，若是再给了客人，岂不是……绝对不行。 “这是汉王殿下专门给他受伤的好兄弟小喵喵烤的，但是小喵喵受伤期间忌口不能吃，所以就被小萱萱做主大家分一分。 这一大盘我吃不了，拿来跟你分食的。 哦，实在是抱歉，我这就再去给贵客备上一盘。” 武照说完，放下了羊肉，转身出门。 杜少清和冯智戴同时看着那盘羊肉，冯智戴心说这夫妇两个好像行事一个风格呀，都是这么不羁吗？ 杜驸马随意的跟夫人打情骂俏也就罢了，毕竟自古风流多狂士。 可这位杜夫人竟然这么直白的在客人面前说要跟丈夫分吃一盘肉？这也太……太、太不雅了吧。 如果冯智戴知道狗粮一词的话，肯定会说这夫妇两个明摆着在撒狗粮呢，可惜那个年代还没有这个说法。 武照也不是不知道礼仪，其实是她怕说的不清楚了，自己的丈夫制定要拿着羊肉跟客人分着吃，那才让她接受不了。 与其这样，还不如大方说出来，反正对面之人也不认识，何必在意他人眼光？ 良久之后冯智戴感慨道：“驸马和令夫人当真是世间少有的真性情，智戴佩服。” “哈哈哈哈，有道是人不风流枉少年，见笑了。 不知道二公子可曾婚配？看你我年纪相仿，想来一定也有家室了吧。”杜少清笑道。 “哪里，智戴尚未成家自立，有道是大丈夫功业未建何以家为？所以还未婚配。” 这……倒是奇了，杜少清心说，这个年代，这个身份地位的，二十多岁，还不成家婚配的人，实在是少见，看来这位公子也不是一般人。 不多时武照再次端了一盘羊肉上来，给了冯智戴，同时她自己真的就坐在杜少清身旁，夫妇二人一起跟客人闲聊起来，丝毫不觉有什么不妥，倒是让冯智戴有些尴尬了。 但凡大世家大贵族，有身份的人家都讲究个男女不同席的，如果有客人，最多就是女主人出来露个面以示尊重，可没有女主人作陪的，这是规矩。 为何这多少年传下来的规矩，一条条的都在杜家被打破了呢？冯智戴看不懂了。 不过尽管如此，看着面前对坐跟自己谈笑风生的夫妇二人，冯智戴心中更是升起了无限好奇，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致判断，这位杜家二夫人，似乎不是普通的平妻，看起风度倒像是位奇女子。 从之前武照一进门，冯智戴就被惊艳到了，对武照燃起了一丝兴趣，后来知道竟然已经名花有主，心中还是有些怅然的，这么多年仍未婚配，皆因自己眼光太高，岭南又没有自己看得上的。 而这次入长安，冯智戴心中清楚，父亲冯盎嘴上说是开阔眼界，实则也有趁机帮自己择偶的意思，毕竟长安的姑娘可都是贵族高官之后，身份是足以配的上冯家。 杜少清看到对面的冯智戴脸色不太对，还以为是不习惯这样的形式，连忙客气道：“二公子可能不太习惯我杜家这种待客方式，其实在下乡野出身，虽然做了个驸马，但无官无职仅仅是个看病的郎中。 所以家里随意惯了，礼数不周之处还请包涵。” 冯智戴嘴角抽了抽，心中暗道这也太无耻了吧，就算我初来乍到不了解情况，你也不能无视我的脑子吧，我才不信一个乡野出身的郎中有本事娶了公主还能另娶的。 三人客厅闲聊着，医馆外面有涌进来一群人，这是弘文馆请假出来的这群小子，颜师古也是心情好开了恩了，竟然让学堂放假一天，鼓励同学有爱去探望。 还别说，这次来的除了在大猫爪下有阴影的几人外，几乎其他同窗都来了。 “萱萱姐，你在哪里呢？我们来看你和小喵喵了。”程如玉站在太医馆后面院子里大喊道。 “这里这里…… 呀，你们怎么都来了？”小萱萱很快从病房中跑了出来，看到所有同学都来了，还是很惊喜的。 众小子簇拥着进了病房，程如玉解释道：“我是关心你和小喵喵，跟夫子请假的。 他们是想来探望一下小喵喵，趁着机会跟他交个朋友的，你知道的，他们所有人都很眼红小喵喵的。” 说完之后程如玉就一下扑在了小喵喵身上，看着那受伤被包扎的地方，还透着血迹，程如玉心疼坏了，小声问着大猫疼不疼？ 是这样吗？ 小萱萱眼神扫过了其他人。 众同窗齐齐点头，“嗯嗯，萱萱师妹，我们没法也有个小喵喵宠物，但是我们都很喜欢你的小喵喵呀，只是他去学堂的时候太凶了，大家有些害怕。 你看这次能不能让我们跟他交个朋友？” 年长些的段珪主动替大家开口道。 小萱萱眼珠转了转，思考了一会儿开口道：“好吧，既然是段珪大哥帮你们说话，那也不是不可以。 要知道，如果是萧守业还有裴承先那几个坏蛋的话，我觉得不让靠近的。” “嗯嗯，知道知道，他们几个才没胆子跟着来呢，杜师妹放心吧。” 可是小萱萱话锋一转道：“你们既然知道小喵喵受伤来探望，总不能空手来吧，似乎没什么诚意吧。” 啊？？？ 众人闻言，纷纷心头一紧，他们可是清楚的记得，班里这两位姑奶奶都是小财迷的，这难道需要交钱吗？ 如果让杜少清看到，肯定要笑死了，女儿这是要办大唐第一所动物园卖票吗？ “那个，杜师妹，你们我们大家来的聪明，没准备什么礼物，这样，我们把身上的零花钱拿出来行不行？我有一两银子。”其中一人问道。 众人纷纷往外掏钱，一两半两，几文几十文的不等。 谁知道小萱萱却摇头道，“要钱做什么？我们家又不缺钱。” 那怎么办？难道要我们现在去准备礼物？ 众人犯难了。 这时程如玉红着眼睛道：“萱萱姐，你跟我说，到底是谁把小喵喵伤成这样的？我回家叫我三个兄长来，一定给小喵喵报仇。” 小萱萱拉住程如玉道：“那个坏人现在就在医馆，爹爹不让我报仇，还拉住那人喝茶呢，哼，太气人了，咱们小喵喵总不能白白受伤吧。” “嗯嗯，不能，咱们去门外堵他好不好？”程如玉出主意道。 一直在旁观的李元昌真想捂住眼睛，心说这老程家的孩子就是不一般，劫道的点子家传的吧，太熟练了。 小萱萱嘴角一弯，“不用，我有个主意，不过需要人帮忙。” 说着，她的眼神再次扫过了自己的一大帮同窗。 段珪会意，主动站出来道：“杜师妹，缺人手不少问题，在场的都是同窗师兄弟，你尽管说话，我们干什么都行。” “真的吗？打架行不行？”小萱萱质疑道。 “额，打架？这可是在你家好不好？打谁呀？你家人吗？我们不敢打。”众人有些心虚了。 “当然是打坏人。”小萱萱说道。 “行，怎么不行？我段珪从小可是打架长大的，除了老人和小孩不打之外，你说个名字，就算是程如玉的大哥程处默我都敢过过招。”段珪拍胸脯道。 程如玉懵懂道：“啊？打我大兄做什么？” “咳咳，我就是打个比方。” “哦哦，不是打我大兄，打比方呀，不认识，你随便打。” 段珪：…… 其他人看到段珪起了个头，一个个十几岁的小孩子纷纷拍胸脯要出头。 其中有个岁数小些的小孩，为了展示自己的英勇，两只手用力捶自己的胸口，一不小心就给自己捶哭了。 李元昌在旁边都笑弯腰了，这小孩日后必成大器，未伤人先伤己，对自己都这么狠。 “好，既然如此，那不要你们的礼物了，就那这个当那什么、头什么状来着。 你们跟我一起替小喵喵报仇，然后大家就是小喵喵的朋友了，可以排队去跟他问好，可以允许摸摸他软软的绒毛，等他伤好了，还可以跟他一起玩耍。”小萱萱开出了自己的条件。 众小子兴奋的哄闹起来，这太简单了，这不给我们制造亲近大猫的机会吗？ 杜师妹够意思！ 而再另一边跟杜少清夫妇聊的正好的冯智戴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惹了大唐的小小下一代。 第399章 这是个误会（二合一） “杜师妹，那人在哪里？咱们这就去揍他吧，这么多人，一定能揍得连他老娘都不认得。” 看着激动的要往外冲的同窗，小萱萱赶忙拦住，“不行不行，他在跟爹爹喝茶呢，如果有我爹爹在旁边的话……” 不等小萱萱话说完，就有人着急打断说：“放心，我们只给小喵喵报仇，不打你爹爹。” 我…… 小萱萱都懵了，刚才你们还一个个胆小怕事的样子，现在怎么这么嚣张了？这是我家好不好？你们扬言要放过我爹爹？ “萱萱姐，你不会是想要连你爹爹一起打吧？”程如玉弱弱的问道。 完了…… 小萱萱真想假装不认识这个小伙伴，今天出门脑子忘在家里了吗？哪有带人揍自己爹爹的？ “都别说话，听我说完！”小萱萱大声打断道。 “如果有爹爹在旁边，咱们是打不成的，所以必须将那人单独叫过来，等他进了这个门，哼哼……” 小萱萱露出一个狡黠到有些邪恶的表情，让人浑身一抖，怎么有些瘆人呢？ 不用说，肯定是等对方进了这个门，那就往死里揍！ “走走走，咱们将那人叫过来。”有人哄乱道。 小萱萱真是服了，心说你们这帮人好歹比我大呢，怎么这么没有经验？有这样打群架的吗？ 明着带这么多人，到人家面前把人家叫出来，说跟我们走，到另一间屋子挨揍？这不是没脑子嘛！ “去一个人就行了，其他人留在这里准备好家伙和拳头，等人一到，听我下令再动手。”小萱萱这时候还真的有一点大姐大的样子。 这帮孩子里面也有些懂事的，但因为是在萱萱家里，不好喧宾夺主，而且听她的就行，毕竟小萱萱说的都没有什么问题，无论那人是谁，被我们一帮孩子揍一顿，事后肯定是白揍的。 可是让谁去呢？ 小萱萱心说我去的话，爹爹可能会看出来吧，万一失败怎么办？ 想着想着，她忽然将目光落在了屋里唯一一个大人身上，那就是还没走一直在看这帮孩子表演的汉王李元昌。 感受到外孙女眼神中的阴谋，李元昌心说完了，我不过就留下看个热闹，怎么还被盯上了？ 小萱萱嘿嘿一笑，快步跑到了李元昌身边，拉住对方的手眯着眼睛撒娇道：“七姥爷，帮个忙呗？” “啊？帮、帮忙？ 不，不好吧，我，我一个大人就不掺乎了。”李元昌感觉太不习惯了，这外孙女啥时候跟自己撒过娇呀？杀伤力太大了。 “你不是说你是小喵喵好兄弟吗？你不要给他报仇吗？ 又不让你动手打架，就是去帮忙把那个坏蛋骗过来就好了。” 我…… “你要是不去的话，以后我再不让小喵喵理你。”萱萱噘着嘴不满道。 啊？别呀！我、我…… 李元昌心中叫苦不迭，这样的事情，一来坏名声，二来自己掺和的话，那是得罪岭南冯盎的，就算自己再傻也不会这么干呀，小孩子可以随便玩，但自己一个大人一起的话，那不是虎就是彪了。 “好吧，你们在这里等着啊。”李元昌眼珠一转点头应下，这位莽夫王爷竟然智商上线了。 小萱萱不疑有他，一群孩子都十分期待着看李元昌出了门。 谁知道下一秒，所有人都大跌眼镜，李元昌竟然没有往客厅方向，转身掉头直接往医馆大门方向——跑了！！！ 一边跑一边不忘回头喊道：“哎呀，我家里还有急事必须回家一趟，外孙女你告诉大猫好好养伤，我改天再来看他啊，” 一转眼就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这一套行云流水打的，等到小萱萱反应过来的时候，气得直跺脚。 “敢骗我们？以后你别想再跟小喵喵玩。” “萱萱姐，现在他跑了，怎么办呀？”程如玉问道。 “怎么办？下次见到了，咱们连他一起打，咱们弘文馆的学生是这么好骗的吗？”小萱萱咬牙道。 众人纷纷点头，对，打那个大骗子！ 已经跑出门的李元昌虽然知道要得罪小萱萱这个姑奶奶，但他可没想到会被记仇甚至被报复，就算知道也没办法，这都是小孩子的事情，哄一哄就得了。 可是那冯家的二小子恐怕今天在劫难逃了，想想都恐怖，几十个孩子呢，那一顿小拳脚上去，嘶…… 李元昌浑身一个激灵，不敢想不敢想。 叫上自己带来的人，很快骑马离开了。 “算了，这个七姥爷靠不住，还是我亲自来好了，你们在这里等着啊，人一来就动手。”说完小萱萱转身出门而去，屋里一群小子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客厅里面冯智戴聊着聊着不知怎么，竟然没来由的问了一句：“不知道杜夫人娘家可有待字闺中的姐妹？” 噗…… 杜少清一口茶没喝完给喷了出来，什么情况？突然问起这个？八竿子打不着吧。 但是随后他抬头看向了冯智戴，怎么感觉这小子的眼神里面不甚纯粹呢？他不会是对我家小照儿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冯公子何出此言？”武照不解道。 “实在是失礼了，今日见到杜夫人，一时间惊为天人，在下心生仰慕……” 不等对方说完，杜少清茶杯往桌上一顿，语气不善道：“夫人，你先回避一下，我想跟冯公子进行点男人之间的交流。” 武照也觉得这个冯家公子太无礼了吧，我可是名花有主的，你当着主家的面说什么心生仰慕，这种人，打死都不多。 “好的夫君，我去前面让谢道长将骨伤药准备好。”武照盈盈起身，若有深意道。 杜少清微微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不禁为之绝倒。 夫人这时暗示我将之打残呀，太狠了吧！ 看来老话说的没错，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诚不欺我啊！ 武照走后，杜少清脸色一冷，对着冯智戴问道：“阁下什么意思？觉得我杜少清好欺负，当面辱我？ 念在你是岭南世子，我处处以礼相待，可不代表我杜少清就怕了你冯家。 今天你若是不给个交代，别说你冯智戴走不出医馆，你老爹冯盎也跑不了。” 冯智戴有点懵，怎么画风转变这么快呢？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看这位温润君子般的驸马，转瞬变成了霸气外露的人物，冯智戴心道，这才是你杜少清的本来面目吧，就知道，你肯定不是什么乡野出身的郎中。 哎，早这么坦然不就得了，何必处处藏拙遮掩？人与人就没有点真诚的交往了吗？冯智戴感慨道。 冯智戴到底出身岭南一霸，同样一身自傲的站起来朗声道：“冯某不知何处得罪了驸马，让你如此动怒，竟然以家父做威胁？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纵然你是皇帝女婿，长安的地头蛇，也不见得冯家就怕了你！” 杜少清心说，你这货看着也不像是傻子呀，都说贵族公子有礼仪，你不知道错哪里了？ “阁下当着杜某的面轻薄我的娘子，当我杜少清是泥捏的吗？”杜少清黑着脸怒斥道。 我这…… 好家伙，冯智戴瞬间就知道关节差在哪里了。 想起自己之前说了一半的话，冯智戴尴尬道：“咳咳，误会，真的是误会，在下无意冒犯贵夫妇。 驸马容我说完，在下仰慕杜夫人不假……” “好胆，还敢说？”杜少清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衣襟。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身影快速冲了进来，大喊道：“哈哈，爹爹，我就知道，你也会给小喵喵报仇的，快点好好揍他一顿，然后我再揍他。” 女儿突然闯进来，杜少清猝不及防，还有她说报仇？报什么仇？一码归一码好不好。 杜少清下意识的忽略了女儿的后半句再揍一顿。 “乖女儿，你站一边，别伤着你了，让血溅你脸上，这厮不是好人，敢觊觎你小武姐姐，看爹爹揍他。” “嗯嗯，揍他揍他！”小萱萱退到一旁鼓气道。 这父女的对话让冯智戴愣住了，心说这杜驸马竟然还会武艺？ 而且也太凶残了吧，当着这么小女儿的面你要揍我，还要见血？不怕吓着孩子？ 情急之下冯智戴喊道：“我就是想问问她有没有姐妹，我也娶一个回去。” 什么？？？ 杜少清作势要打的动作停在了半空，怔怔的看着这位冯公子，心里已经一万头羊驼奔过了，什么情况啊？这货到底哪里来的？这什么逻辑？ 挥手将对方扔回了椅子上，杜少清冷着脸道：“看你一副翩翩公子模样，也不像是色中饿鬼那等下作之人，这话到底什么意思？莫不是在消遣我？” 冯智戴被摔的有些懵逼，尴尬的解释道：“实不相瞒，在下在岭南并未婚配也是因为没有遇到倾心的，今日见到杜夫人容貌气质让人倾倒，所以就想着她如果有个姐妹什么的，定然也不差。 或许是在下的良缘？ 驸马刚刚不是说了嘛，你我男人之间的交流，就这个情况，大家都是男人，何苦相互为难？应该能够理解吧。 说心里话，之前在下身在岭南还并未有任何心急成家的念想，但今天见到驸马这般神仙眷侣举案齐眉的情况，估计没有哪个男人不羡慕吧。” 我…… 听到对方这么恭维自己，杜少清瞬间收了气势，心说好话都让你说尽了，我连火都没处发了，这位公子也是个奇葩，早这么说呀，何必闹出误会？ 不过杜少清心里还是沾沾自喜的，特别是听到对方说没有男人不羡慕自己，那得意的，喜形于色不足以表达此时他的状况。 “这么说，你这家伙来长安，是相亲的？” 一番误会，杜少清对这位公子也没有之前那种客气，反倒是随意了很多。 “咳咳，倒不是刻意，主要是出来长长见识，同时也碰碰缘分。 你不知道，我家老爹可是在来长安的一路上都在开导我，像我这样大的，还没成家的绝对是个异类。”冯智戴微微脸红道。 理解，杜少清表示非常理解，当初自己的便宜老娘和三婶不也是这样吗？要不然武照这个小老婆哪里来的？齐人之福啊，还多亏了家里的老人给操心。 “可能要让冯公子失望了，内人倒是有一个姐姐，可惜已经嫁人两年了，所以你只能再去别处碰碰缘分了。”杜少清道。 “啊？那，那真是不巧，是在下多心了，多谢驸马，稍后我跟杜夫人致歉。” “不过长安贵族遍地，美女更是数不胜数，相信以冯兄的才华气度，不愁摘不到花桂的。”杜少清安慰道，同时还变了称呼。 冯智戴笑了笑：“借杜兄吉言。” 一场误会，让两人放下了各自的教养和表面伪装，言语间倒是亲近许多。 有道是不打不相识，有时候男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样。 这时候杜少清终于想起女儿来了，拉着小宝贝的手问道：“小乖乖，你不是在陪着大猫吗？怎么来找爹爹了？” 小萱萱可是将全程都看在眼里的，本以为爹爹良心发现要打架报仇的，现在看来，跟那个坏人称兄道弟的，是指望不上了。 于是小家伙狡黠的眼睛一眯，甜甜的笑道：“不是来找爹爹的，我是来找这个叔叔的，他不是想要去看小喵喵吗？现在可以了，小喵喵已经没事了，他可以去看了。” “啊？找我？ 看猫？ 哦哦，也好，是我伤了他，登门道歉的确应该探望下的。”冯智戴惊讶道。 “那走吧，咱们一起过去。”杜少清站起来说道。 “不用不用，爹爹留在这里，我带着这个叔叔去就可以了，看一下就回来。”小萱萱拦住父亲道。 杜少清心里还挂念着刚刚去找大夫的武照，于是不疑有他，也就答应了，他可没想到自己的宝贝女儿鬼精鬼精的，又要坑人了。 另外一边，正在准备做饭的三虎大步从厨房来到院子里面，准备去病房问一问小姐中午想吃什么，顺便问问大猫吃什么。 谁知道这位也是倒霉，他还不知道病房里面一群孩子早就磨好了刀枪等着了。 “小姐，你和小喵喵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们做……” 三虎一脚跨进门，话没说完，已经被人一棍子摔在腿上，瞬间这货就被撂倒，跌了个狗啃泥在病房里面。 随后在他懵逼之中，只听到一阵哄乱喊着打死这货，于是乎劈头盖脸就挨了一通招呼，虽然是一群小胳膊小腿，但那密密麻麻的拳脚，三虎连呼救都来不及。 谁能想到在自己家里还被埋伏了呢？还有没有天理了？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好惨…… 第400章 就是他（二合一） 一顿雨点般的拳脚，三虎华丽丽的昏了过去，也亏得他倒地的时候是趴着的，所以虽然有拳脚，但头脸上却不见什么伤痕，只有鼻子被摔出了血。 众人看到对方一动不动了，也就停了下来，段珪上去一把抓住三虎后衣领，怒声道：“起来，你这魂淡，别跟小爷装死，快说，你是谁？为什么射杀神虎？” 三虎都昏死过去了，哪里还能回答？ “段大哥，他不会是被打死了吧？”有个胆小的弱弱问道。 伸手在对方鼻息下一探，段珪淡定道：“没事，只是昏过去了，看来咱们还是下手力度不够。” 如果三虎此时醒来听到这句话，恐怕得再吓晕一次，都打得站不起来了，还力度不够？ 站在旁边的程如玉看到了三虎的面容，有些疑惑道：“好像不对呀，他不是三虎叔叔吗？” “嗯？程师妹，你认得这恶人？”众人问道。 “嗯嗯，认得，他是萱萱姐家里的大厨三虎叔叔，他做饭可好吃可好吃了。”程如玉眯着眼睛道。 我去…… 几个大一点的孩子纷纷无语，这师妹也太呆萌点了吧，认出来了还不知道打错人了？那你们以前怎么带着神虎在长安混的呀？不分敌我见人就揍吗？ 几人不禁对小萱萱和程如玉以前的战绩表示怀疑。 “完了完了，这人不是坏人，应该是好人，坏人是不是还没被萱萱师妹引来呢？”一个大点的孩子担忧道。 “肯定是这样，那，那这个人怎么办？” 思考了一下，段珪道：“把他藏起来吧，如果他醒了，一定会去告诉杜萱萱她爹的，那咱们就暴露了。” “藏起来？藏哪里？”众人有些心虚，这可是人家家里呀，我们打昏了他们的人，然后再藏起来？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这屋子就这么大，没法藏呀！” 还别说，有道是一人计短二人计长，集思广益之下，一群小子还真的有歪主意。 这个病房跟大虎养伤对立的一边，放着一个茶桌，还有两把太师椅，一群小子七手八脚的将人给放在太师椅上坐好，并且用手支着头，不仔细看还以为这人神游物外小憩呢。 更有机灵的还知道茶桌上摆个茶碗，这下还真的能以假乱真。 “咱们把杜师妹家里人打了，没事吧？”有人问道。 另一人小声道：“应该没事吧，毕竟就是个做饭的厨子，咱们也没打死。” 哦哦，好吧…… “那咱们还等那个坏人吗？” 听到有人问这个弱智的问题，所有人几乎同时转头看向了他。 “当然等，不打坏人怎么排队摸大猫？” 屋子另一边的大猫哼唧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抗议。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小萱萱殷勤的声音：“这位叔叔，在这边，这边，我跟你说啊，我家小喵喵平时可乖了，我每天还给他刷牙呢，不会咬人的，你一定要大胆一点哈……” 冯智戴看着这个精灵般的孩子，也心生欢喜，虽然之前一直被敌视，但那也是出于维护好朋友，这样仗义的小朋友，谁见了都会表扬吧。 于是冯智戴跟小萱萱一路聊着就进了病房。 嗯？ 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这么多小孩子？ 而且都在盯着自己？ 冯智戴甚至能感觉到淡淡危险的气息，这屋里的气氛很紧张啊。 小萱萱跟着进来的，顺手将门关上了，本以为按照约定，小伙伴已经动手了呢，怎么一回头，好嘛，一群人盯着人家一个人干什么？ “小公主，神虎呢？带我去瞧瞧吧。”冯智戴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默。 嚯，一帮小朋友还以为又是个误会，这也是朋友呢，于是不约而同的让开一条道路，露出了墙边的小喵喵。 就在冯智戴壮着胆子走到一半的时候，小萱萱突然指着对方大喊一声：“就是他！” 我去…… 冯智戴脚下一软，被吓了一跳。 虽然他听说神虎不伤人，自己也有勇气来探望，可真正面对这个庞然大物的时候，到底还是心头打鼓的，一步步靠近，还真的心里没底。 现在倒好，还没靠近呢，被人吓一跳。 “小公主，你这是做什么？吓我一跳，别再激起神虎的凶性，屋里这么多孩子，出事了怎么办？”冯智戴皱眉道。 不等小萱萱回话，冯智戴就发现，自己似乎被团团围住了。 “你、你们、你们这是做什么？”冯智戴有些懵。 之前看到这个小女孩放下怨气彬彬有礼的样子，冯智戴是真心喜爱，但现在再看去的时候，老天，这个个小女孩的表情怎么处处透着阴险呢？ 不可能吧，她应该才五岁吧，冯智戴暗自开解自己。 小萱萱嘴角一弯，带着一丝邪气道：“干什么？ 大坏蛋，你以为伤了我家小喵喵，就能轻易算了？今天让你连本带利全都还回来。” 什么？？？ 还回来？还是连本带利？ 老天，这真的是一个五岁丫头吗？ 怎么听着像是放高利贷的奸商呢？ 冯智戴不知道，小萱萱可是做了长安一年的小财神，耳濡目染的，怎么会不知道什么叫连本带利？ “杜师妹，别跟他废话了，咱们一拥而上，揍死他！”有人着急道。 小萱萱大手一挥道：“不急。 虽然爹爹教过，说不让打架。 但师父却说要惩奸除恶的。 而且记得爹爹有时候也说什么反派山贼什么的，动手前都喜欢先放几句拽拽的狠话。 嗯……现在看来，我们人多，应该算是反派，只是这话怎么说呢？咱们只是打架，也不抢东西呀。” 小萱萱犯了愁。 冯智戴听着小丫头的盘算，差点昏死过去，我的天呐，这小姑娘都学了些什么呀？ 而且这也太逗了吧，哪有自己说自己是反派的？而且还是惩奸除恶的反派？ 就在这时，程如玉快步站了出来，举着手道：“我知道我知道，三兄教过我的，我会说狠话。” 嗯？？？ 所有人都质疑的看向了程如玉，你？真的假的？你今天出门带脑子了吗？整天迷迷糊糊的，课文都不会背，还记得什么狠话？ “程如玉，你行不行呀？别说出来没吓到这坏蛋，让他笑话了咱们好没面子的。”有人质疑道。 程如玉一脸的自信，“放心，我三兄用这个吓哭过五个小朋友。” 噗…… 冯智戴一下没忍住笑了起来，这小女孩是谁呀？太呆萌了吧，吓哭小朋友？我是大人好不好？ 几乎所有孩子都心怀狐疑，但是小萱萱却鼓励道：“没事的如玉妹妹，我相信你。 就算你吓不哭这坏蛋，大不了咱们一拥而上，打哭他就好了。” 我这…… 冯智戴感觉凉飕飕的，心说似乎这句就是足够的狠话了，你们不用再演练了吧，现在看来，这个五岁的小丫头才在这里面领头的呀。 程如玉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她还感动的对着小萱萱点了点头。 可是她没注意到，小萱萱说的吓不哭的话，这不还是心里不相信吗？ 这时就见程如玉一步步来到了冯智戴面前，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冯智戴大喊道：“呔！你这坏人，快些趴下受死。 牙崩半个不字，管杀不管埋！” 这…… 静，全场静悄悄的，连呼吸声都隐匿了，大家都呆立当场，这个狠话也是…… 冯智戴甚至有个幻觉，这孩子莫非的混绿林的？黑话这么熟练？ 程如玉看到对方没被吓到，四周的小伙伴也都不说话，看来似乎失败了呢？ “怎么会？ 这句不够狠吗？ 那，那我换一句好了。” 小如玉想了想，再次摆好架势大喊道：“我们都是小妖怪，杀人不眨眼，吃人不放盐！” 我这…… 冯智戴还没反应过来，人群后方一个孩子突然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哇……好可怕，我要回家，我不要吃人……” 段珪等人大汗，这什么情况，没等开打呢，就先杀伤自己人？程师妹，你是谁派来的？ 旁边一个大些的孩子喝骂道：“你这个笨蛋，之前打架你先把自己捶哭，已经误事了，现在又是你先拖后腿，早知道不带你来了，就这样的还想看神虎，你回家撸个猫估计猫都嫌弃你，太没用了。” 那孩子似乎才九岁的样子，被骂一顿，也不敢哭出声了。 段珪看不下去了，站出来说道：“各位，别跟他废话了，一拥而上，给小喵喵报仇。” 所有人都看向了小萱萱，等着她下令。 小萱萱拉过程如玉，然后盯着冯智戴，像是老虎盯上了猎物一样，做出一副凶凶的样子。 小手一指：“揍他！” 冯智戴一看不妙，惊呼道：“你们干什么？来真的啊？ 我告诉你们啊，我不打小孩子的……啊…… 卧槽，谁偷袭……” 话没说完，不知道谁在他背后抡出了闷棍，一棍子打在腿弯，冯智戴应声而倒。 很快就被淹没在了孩子群中，渐渐的连惨叫声都听不到了。 可怜这位冯家公子，一身俊秀少有人能比，可是今日却折戟在一群孩子手里。 最关键的是，他倒地的时候，是背部着地的，所以就悲剧了，等到众人散开的时候，地上的人已经鼻青脸肿几乎不能辨认了，脸上全是脚印。 小萱萱上去看了一下，还踢了一脚骂道：“哼，让你伤害我家小喵喵，揍得你娘都不认得。” 然后拍了拍手跨过冯智戴，小跑到了大猫身边邀功道：“小喵喵，怎么样？姐姐帮你出气了，看把那人揍得，躺地上起不来呢。” 大猫一咧嘴，似乎真的听懂了，颇为高兴的低吼了一声，还伸出了大舌头。 “神虎神虎，那坏蛋脸上的脚印是我的，我的。”之前那个被吓哭的小孩子主动喊道。 “行了吧，也不害羞，我们先把人打晕了，都散开了你才去补上几脚，让你先上你敢吗？”旁边有同窗拆穿道。 我……那小孩红着脸躲在了后面。 小萱萱开心道：“没事没事，今天大获全胜，大家都出了力的，按照约定，你们都是小喵喵的朋友啦。 现在可以排队过来摸一摸他。” 噗……大猫想哭，我能不能只出卖色相，不出卖我的身体呀？一人一下，我好看的皮毛都被弄脏了怎么办？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四虎寻找三虎的声音，“三哥，三哥你在哪里呢？饭点了不做饭，跑哪里了？” 众人心头一惊，不约而同的回头看向了另一头假寐的厨子三虎。 小萱萱不明所以的问道：“怎么了？ 放心吧，没事的，外面是我四虎叔叔，人很好的，在找三虎叔叔，三虎叔叔做饭很好吃的，今天中午我请大家吃饭，我这就去告诉三虎叔叔做上你们的……” 小萱萱‘饭’字还没出口，已经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到了另一头的三虎。 “呀，三虎叔叔，你怎么在这里睡觉呀？是不是故意偷懒了？那可不行，今天我好朋友来了，你……” 小萱萱快步跑过去晃了晃对方，谁知道一下就穿帮了，三虎直接歪在了椅子上。 大些的段珪很快出来解释了一切，小萱萱惊呼一声，“三虎叔叔被打晕了？那，那中午谁做饭呀？” 就在这时候，门外四虎的脚步传来，众人十分紧张，小萱萱带着一群孩子立刻堵住了门口，门上开了个小缝，萱萱探出头喊道：“四虎叔叔，三虎叔叔不在我们这里，你去别处找找吧。” “啊？ 哦哦，好的，你想吃什么？我交代他给你做。”四虎关心道。 “随便啦，什么都行。”小萱萱眯着眼睛道。 见到四虎转身离开，众小孩吁了口气。 可是四虎心中却在犯嘀咕，似乎不太对呀，小姐有点反常啊，她的回答怎么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呢？ 这时杜少清从医馆外堂领着一个小孩子进来了，“萱萱，快点出来看看谁来了。” 推门一看，什么情况？哪里来了这么一大群孩子？ 地上怎么躺了一个？ 那是……杜少清完全懵逼了。 第401章 是谁干的？（二合一） “怎么回事？” 杜少清惊呼道，随后扫视一周，目光落在了女儿身上，那意思很明确：“不会是你们这帮人干的吧？” 小萱萱急中生智，脑袋摇的拨浪鼓一样：“不是的不是的爹爹，是这个叔叔不小心摔的，摔晕过去了。” 嚯……所有孩子齐齐看向了这个同门师妹，心说这也太机智了吧，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看到女儿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杜少清哪里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气得都笑了出来。 四下看了看，嗯？那是谁？三虎？ “你这傻虎，不去厨房做饭，躺在这里睡觉偷懒是怎么一回事？”杜少清呵斥道。 三虎仰八四叉的躺在太师椅上，不仔细看还以为睡着了呢。 杜少清上前推了对方几下。 嗯？ 没醒？ 仔细一看，好家伙，这哪里是睡着，明显是被打晕了。 十分不理解的回头看着女儿：“到底怎么回事？ 你带人揍冯公子我能理解是为大猫报仇，可三虎呢？ 敌我不分，自己人也打？” 小萱萱看爹爹好像没有想象中那么生气的样子，摸着小脑瓜窘迫道：“不是的爹爹，三虎叔叔是个意外，我这帮小伙伴手生，误会把三虎叔叔当成坏人了，真不是有意打他的。” “你们……你们真行！”杜少清都快无语了，这帮孩子真的是弘文馆的学生吗？确定不是土匪接班人？ 杜少清从身上取出银针，将三虎救醒过来，看着对方似乎没什么伤痕，心说还好，这帮小子下手倒是不重。 三虎醒来的第一反应是抱着头大喊：“谁？谁偷袭我……” 杜少清一把拉住，“好了，你这蠢虎，在自己家里被一帮小子埋伏，太丢人了。” 三虎回过神来一看，竟然是掌柜的，“不好了，掌柜的，家里进贼了，我被偷袭打晕过去了，大家有没有事？” “好了，我们都没事，就你运气差。 哪里是进贼了，分明是那帮小子揍你的，他们要给大猫报仇，把你当成冯公子了。 行了，没事的话就去做饭吧，家里都指着你吃饭呢。”杜少清笑骂道。 什么？竟然是这样？ 三虎一脸无辜的看着对面一群孩子，心说完了，白白挨了顿打。 “好吧，我没事，这就去做饭，怎么感觉后脖颈和后脑勺有点疼呢？”三虎自言自语道。 当他走过杜少清的时候，杜少清眼睛睁的老大了，那是什么？？？ 我的老天，三虎背后全是脚印啊，密密麻麻的，这是挨了多少揍？ “等等，你还是去前面找道长给看看吧，这帮小子下黑手也太狠了吧，你背后全是脚印，走路不觉得后背疼吗？”杜少清无语道。 “啊？ 我，我想起来了，掌柜的，我是摔倒之后被打的。 你这一提醒，还真有点疼。” “算了算了，中午饭让老五做吧，你好好养伤。” 杜少清真想捂住眼睛，这三虎也够虎的。 不过更让杜少清担心的是，地上的客人冯公子，还不知道伤成什么样呢。 叹了口气杜少清上前蹲下给冯智戴施针，看到对方的头脸都分不清了，杜少清心说这可怎么办？被打这么惨，怎么跟岭南的冯盎交代？ 这时跟着杜少清进来的小兕子好奇的对萱萱问道：“萱萱姐，地上那人是谁呀？” “嘘，别说话，那就是伤害小喵喵的大坏蛋，被姐姐带人狠狠揍了一顿。” 什么？ 就是他吗？ 杜少清正在施针呢，身边突然冲出来一个小身影，转头一看。 好嘛，小兕子正在用小脚板一下下用力踩地上的冯智戴呢，就好像有深仇大恨一样。 赶忙伸手挡住小姑娘，杜少清叹道：“好了，人都被他们打的剩下半条命了，你这丫头怎么还踩？” “我也要给小喵喵报仇。”兕子噘着嘴道。 “那现在呢？报完了吗？” “啊？还没，让我再踢他几脚。” 小兕子想了一下，竟然真的又上前踢了几下才解气。 杜少清也是无语了，心说这大猫后台真硬啊，被人射上一箭，一群大人没法帮忙报仇，倒是一群小子办的利索，报仇都不隔夜的。 现在看来，这位冯公子才是真正的倒霉人，飞来横祸呀。 喔……头好疼啊，怎么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冯智戴迷迷糊糊的醒来。 杜少清尴尬的不知道怎么解释。 谁知道这位冯公子被扶着站起来之后，睁眼一看，四周还是这群小魔王。 一声惊呼，夺门而出，“救命啊！太可怕了……” 杜少清怔怔的看着消失的冯公子，心说完了，这人估计被打怕了，喊救命不知道停下，看样子是回家找他爹了。 回头看了一眼这群孩子，杜少清哭笑不得，但愿那个耿国公能够明理一些不跟这帮孩子计较。 “爹爹，我这帮小伙伴今天能不能在咱家做客吃饭呀？”小萱萱壮着胆子问道。 杜少清都无语了，这女儿心真大呀。 “当然，不过你们把三虎打了，没人能招呼过来，所以我只能让人从酒楼送一批酒菜过来了。” “啊？我还想让小伙伴们都尝尝三虎叔叔的手艺呢。” “谁让你们把三虎打了？打成那样，还想让人家给你做饭？不给你下药就不错了。”杜少清白了女儿一眼道。 小萱萱一听下药，连连摇头道：“那不要了不要了，酒楼就酒楼吧，谢谢爹爹。” 而且从这之后小姑娘都记住了，得罪了三虎叔叔，万一哪天自己被下了泻药报仇怎么办？以后还能不能吃他做的饭了？为此小萱萱纠结了好久。 一众孩子本来还惴惴不安的，害怕小萱萱的爹爹发火怎么办，现在看来，她爹爹挺随和的。 “不过你们这次打人是不对的，看看把人都打疯了，小孩子是不许打架的，再有下次看不让你娘收拾你。”杜少清训斥道。 小萱萱脖子一缩，连声道不敢了。 杜少清回到客厅碰到了武照，将事情一说，武照捂嘴笑道：“小萱萱干的漂亮，咱家的大猫也不能白白受伤，而且那个什么冯公子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一个登徒色胚，打死都不多。” 嘶…… 杜少清浑身一抖，心说是不是女孩子狠起来都是这么可怕？打人报复从不讲理的？ “咳咳，打也打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 你这话可千万别在萱萱面前说，把孩子教坏了，真把孩子教成蛮不讲理嚣张跋扈的样子，可绝对不行。”杜少清开口道。 武照白了对方一眼，“行行行，知道你宝贝自己的女儿。 你也不用指桑骂槐点我，想说我蛮不讲理嚣张跋扈就直说，我又不是不承认。” 杜少清尴尬道：“其实我们刚刚误会冯公子了，他是羡慕我有个好夫人，想问问你有没有姐妹什么的，说不定能娶一个回去结成良缘呢。 我当时就告诉他了，你倒是有个姐姐，已经嫁人了。 哎，可惜了这位岭南的继承人，好好一个钻石王老五，到现在还单身。” 当然，武照肯定听不懂什么是钻石王老五，她倒是习惯了自己丈夫时不时有几句稀奇词句。 看到武照脸色还没转好，杜少清眼珠一转接着道：“不过也是，大唐最娇艳的两朵鲜花都被我收入囊中了，剩下的都是庸脂俗粉，他看不上也正常。 恐怕不单单这位冯公子一人，世间得有多少男子要因此一辈子打光棍了。” 武照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哪里经得住这样直接的撩？ 害羞的啐骂一口：“呸，坏痞，得了便宜还卖乖。 什么最娇艳的两朵鲜花，原来你也不过是看上了我和长乐姐姐的美貌，色胚！” “当然不是，两位夫人一主内一主外，都是世间难得的奇女子，两位才华杜少清都自愧不如，可不仅仅是贪图两位夫人的美貌，我可是从内到外什么都贪的。” 武照虽然心里欢喜，但听到最后一句，越想越歪，羞得上去踢了对方一脚，作势要走。 可是随后又忽然想起了一事，“你刚刚说那个姓冯的是要找人相亲？问我有没有姐妹？” “对呀，怎么了？我跟他说你姐姐两年前嫁人了呀。”杜少清不解道。 “可是你不知道吧，我姐姐嫁的那个贺兰越石是个短命鬼，一个月前就一命呜呼了。”武照道。 不会吧？？？ 看到杜少清一脸的懵，武照埋怨道：“当然是真的，你这人什么时候关心过我家人的事情？” “咳咳，可不能这么说，我不是挺孝敬我那老岳母吗？”杜少清尴尬道。 “你要是能出手把我姐姐嫁给那个姓冯的，我可以不计较。”武照傲娇道。 这…… 杜少清感觉头皮发麻，什么鬼呀？强买强卖？生拉硬拽？碰瓷呢？ “可，可你还没问你姐姐愿不愿呢？ 再说了，人家冯公子是头婚，你姐姐这属于再嫁，那冯家可是岭南之王，恐怕……” “哼，要你提醒我？ 如果一切都好办，我还用得着求你杜大才子？”武照不满道。 随后又说道：“我姐姐那边我来说。 当初武元庆武元爽两个魂淡把我姐姐嫁给贺兰越石那人，就是故意以贱卖羞辱的。 不然的话，我姐姐好歹也是应国公长女，怎么会嫁给一个越王府小吏？婚后生活更别提了，那个贺兰越石也不是个东西，现在死了倒是少祸害我姐姐了。” 杜少清惊讶道：“就跟当初他们把你嫁给我一样？这两人莫不是傻逼吧，把自己妹妹往贱了嫁，传出去他们名声有什么好处吗？” 武照恨恨道：“他们两个不知廉耻的货色，如果知道什么叫名声，应国公府都不止于后继无人，他们只知道随心所欲自己过瘾，哪管别人看法？” 杜少清一想也是，随后点头道：“你的姐姐也就是我的姐姐，要说她这么悲催的身世，我怎么也要帮忙的，可一定要嫁冯公子吗？这太难了。 刚刚咱们家一帮孩子还把人家得罪了的。” “大唐鼓励丧夫再嫁的，没人把头婚二婚计较那么清楚，所以这一点不用担心。 至于说为什么是那个姓冯的，当然是我想让姐姐有个好去处，如果不是太子已有婚配，我都想让她看看能不能做太子妃呢，为了她好。 现在适龄的有身份的，就是你说的那个什么王老五，貌似只有姓冯的，岭南之王，将来我姐姐嫁过去那就是岭南主母，荣华富贵一辈子不愁。”武照霸气道。 额……这样，好吗？ “要我说，你不如跟你姐姐商量一下，或许嫁一个稳妥的，相亲相爱的人家过一辈子也不错吧，冯家高门大户，富贵不缺，但难免日后不是琐事缠身。”杜少清劝解道。 武照眉头一皱，嗔怒道：“怎么？听你这话，是你不愿帮忙，还是说你心怀鬼胎，对我那姐姐有想法？” “我这……你想哪里去了？”杜少清涨红了脸辩驳道。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有些人心里根本就不像表面这么单纯，你敢说你没想过两女共侍一夫？” 我…… 杜少清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貌似两姐妹的话，嘶，好像，画面也挺带劲的…… “呀！你干嘛呀？谋杀亲夫吗？” 腰间软肉被武照大力拧了个三百六十度，杜少清痛的龇牙咧嘴。 “坏胚坏胚，我让你胡思乱想……” 医馆后堂两个小夫妻打闹成一团。 而另外一边，冯家公子从医馆夺路而出，骑上自己的马匹一路狂奔到长安冯家宅院。 路上行人纷纷侧目，这人是谁呀？街道上纵马？而且怎么被打成这样了？长安的治安变差了吗？ 冯盎刚刚送走魏王李泰，正闲坐喝茶呢，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哄乱，就见管家奔了进来：“老爷，少爷回来了，他、他……” 冯盎板着脸道：“怎么了？说！” 就在这时，浑身是伤的冯智戴进来了，一路跌跌撞撞，见到自己老爹之后，一把扑上来抱住喊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嗯？这是怎么回事？冯盎不解道。 “戴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什么太可怕了？ 你遇到了什么，被打成这样？告诉为父，是谁干的？” 冯盎心中怒火滔天，刚刚到长安一日不到，怎么就出了这么多事情，甚至连儿子都被打成这样了，肯定是有人在对付冯家。 “杜少清、杜少清……” “什么？驸马杜少清？他怎么敢？”冯盎惊呼道。 “不，是杜少清家的女儿，还有一大帮小孩子，几十个，都是不大点的小孩……他们，他们…… 爹爹，太惨了！”说着说着，冯智戴竟然流下两行热泪，看来是真的有阴影了。 第402章 打也白打（二合一） 冯盎看着一向智珠在握翩翩君子般的儿子，此时痛哭流涕到如此境地，已经被惊得无以言表了。 “你是说，那杜少清驱使一群小孩子围殴报复你？ 岂有此理！ 好你个杜少清，我岭南冯家跟你无冤无仇，莫非就因为误伤你家一只宠物，你就如此下狠手？ 来人，护卫队集合！” 兴许是经过一番痛哭，胸中的委屈稍解，冯智戴也渐渐恢复了一丝冷静和清明。 听到父亲聚兵要去报仇，他回过神来一想，就意识到不对了。 “父亲且慢，不是杜少清指使的，其实是他那个小女儿瞒着大人，私自找人报仇的。”冯智戴解释道。 冯盎脸色一黑，怒骂道：“混账，莫非挨了一顿打，竟然把你的胆气都打没了？我冯家何曾怕过任何人？ 他杜少清的女儿才多大？能有本事带人把你打成这样？ 是你脑子坏了，还是觉得为父脑子坏了？” 冯智戴一脸的尴尬，弱弱的道：“父亲，孩儿说的确实是实情，我也不相信那个五岁的小女孩有这么大能耐，可事实摆在眼前，我的确是被她给揍了。” 冯盎怎么会信？搁谁都不信呀，五岁的小女孩？寻常人家的五岁孩子恐怕还在玩泥巴呢，敢带人打一个大人？可能吗？ 可偏偏就有这么一个古怪小女孩出现在长安，这还不算，最初人家的战绩可是一人一虎惨虐武家兄弟和一众家奴，这件事轰动一时，长安谁不知道？ 拉着父亲重新坐下，冯智戴讲起了这次去道歉的经过，“孩儿此去那个医馆，杜驸马笑脸相迎举止有度，为人极为有风度。 我俩年纪相仿，一番座谈都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特别是后来他的二夫人更是…… 咳咳……” 说到这里，想起那场误会还恶了武照，冯智戴连忙遮过。 “等等，你说二夫人？什么二夫人？ 杜少清是驸马，只有长乐公主一个夫人，就算如此，也没人敢称公主为夫人，哪里冒出来个二夫人？” 冯盎可不好糊弄。 这…… 冯智戴硬着头皮将自己见到的这一幕解释了一遍，冯盎目瞪口呆，心说这么看的话，皇帝对这个女婿也太宠爱了吧。 更让他感兴趣的是，儿子提起这个杜二夫人的时候，眼神有些飘忽，神色都不自然了，这可是从未见过的。 冯盎心说，难道这个儿子对那个武家娘子有意？ 难得这个素来高傲的儿子竟然能对一个女子另眼相看，只是可惜啊，虽然人家是杜少清的未婚妻，但也是有主的了。 冯盎在暗自盘算着，心中遗憾，倘若这个杜少清是个普通人，他还真的敢去插一手替儿子讨个媳妇回来。 “后来那个杜家的小公主独自一人将孩儿骗去了神虎的病房，还支走了杜驸马。 孩儿一是不察，竟然中了那孩子的诡计，原来病房里面早就被她埋伏下了至少四五十个孩子。 年纪都是十岁到十五岁不等，听他们的对话，应该是同窗，据说是在宫中弘文馆里面就读的高官之后。” “嗯，弘文馆是陛下特批藏书十万，聘请名人大儒教授功臣名将之后的地方，可以说是当今大唐最好的学府。 后来呢？” 后来？ 冯智戴 想起自己被残虐的画面，到此时还有些不寒而栗，结结巴巴道：“后来，被他们关起门围了起来，也不知道是哪个小子背后偷袭，将孩儿打倒在地，然后几十个小子一拥而上…… 孩儿，孩儿直接被打晕过去，人事不省。 再醒来的时候，似乎是杜驸马叫醒的，但是看到四周还是密密麻麻的小孩，我就直接跑回来了。” 冯盎静静听完，眉头紧锁，沉声道：“没了？” 点了点头，冯智戴苦涩道：“嗯，没了。” 沉默良久，冯智戴弱弱的看向了自己的父亲，冯盎站起来一巴掌拍在儿子头上，怒骂道：“真是废物，一个二十好几的大人，被一群小孩子打成这样？丢人！ 这个仇也别说报了，去找一群小孩子报仇，冯家真的丢不起这个人。” “是啊父亲，孩儿也知道是这样，所以本就没想着要报仇。” “亏你还是文武全才学过兵法的人，被一群孩子埋伏，我都替你臊得慌！” 冯智戴被打了一顿，回来还要被骂，心中叫苦，委屈道：“可孩儿总不能对一群小孩子动手吧？实在是下不去手呀。” 你…… 好吧，冯盎自己想想，可能换成自己也是这个结果，谁能对一群人畜无害的小孩子有防备，还是在做客的时候？ “老爷，门外有个自称杜少清的人求见。”管家进来禀报道。 杜少清？ 冯盎瞬间就燃起了不满，儿子在他家被打了，现在还知道上门？ 不过伸手不打笑脸人，加上上午从魏王那里听说了这个杜驸马的事迹，所以冯盎让人将对方请进来。 杜少清背着药箱一脸的尴尬，还没跨进客厅的门就开始赔礼，连声说对不起，对孩子教育不周。 “驸马不必如此，犬子技不如人，被打了也是白打，我们冯家不是蛮不讲理的人，还输得起。”冯盎冷冷道。 任谁家孩子被打成猪头，家长心里恐怕都接受不了吧。 “嗨，耿国公的话让小子汗颜。 其实小子也有苦难言，孩子太小，已经被几个老人宠坏了，我和长乐两个做父母的都不太好管教，就说这个打架问题，我们揍了她不是一次两次了。 来长安城一年，她几乎就把三品以上官员家的孩子揍了个遍，这事情如果不是她无意中泄露出来，我们甚至都不知道的。” 什么？？？ 冯家父子也懵了，真的假的？你确定是你家五岁的女儿，不是大唐的太子爷？ “不止如此，前几个月，外国使臣来访，这丫头倒好，就在皇宫门口，当着百姓和宫门护卫的面，将威胁陛下的高昌王子打得面目全非。 回家路上遇到了西突厥使臣，又惹下是非，直接将那个口出不逊的西突厥使臣打得断手断脚成了残废。 哎……作为她的父亲，实在是感到汗颜。 偏偏这孩子独得陛下和娘娘宠爱，我们管教都很无力。” 杜少清将女儿的战绩娓娓道来，冯家父子都感觉脑子不够用了，这样的战绩，别说一个孩子，就是大唐最强的武将，甚至是最高贵的储君太子都做不来吧。 “不过您放心，来之前，我已经让内人狠狠揍了小女一顿给冯公子出气。” 什么？？ 冯智戴连连摆手：“不可，一个孩子的玩笑罢了，哪里用得着这个？” 冯盎沉声问道：“驸马刚刚说令嫒还揍了高昌王子和西突厥特使？这是怎么回事？这两个可不是小孩子，还有护卫在身的。” 杜少清又将事情的经过细细说了一遍，谁知道最后冯盎拍手叫好。 “好！揍的好！ 两个边陲小国之人，竟敢来我大唐威逼天子？就是冯某见了，都不能坐视。 没想到令嫒尚是五岁稚子的年纪，就如此懂事，奇才，奇才啊！ 这样的孩子不当打，当奖励。” 冯盎的话让杜少清有些头晕，这是怎么了？画风突变？ “刚刚你说还让令夫人打孩子给智戴出气？ 此事万万不可，这不是在打我冯盎的老脸吗？这样可爱的孩子，我喜欢还来不及，智戴伤了她的爱宠，被打一顿出气合情合理，孩子是没错的。”冯盎接着道。 杜少清疑惑道：“这不对呀……” 冯智戴连声咳嗽提醒自己的父亲。 冯盎眼睛一瞪怒骂道：“咳什么咳？你以为我老糊涂了吗？ 偏你小子不争气，如果你也有本事给我生一个五岁就这么有本事的孙子或者孙女，那老子也要天天捧在手心里宠着。” 冯智戴委屈的看向了杜少清，后者表示自己也很无辜呀，兄弟，你就认命吧，老人家似乎都一个样子。 “咳咳，不管怎么说，在下是来道歉的，公子被打成这样，我们负全部责任，就让我来给敷药疗伤吧，在下的医术还说的过去。”杜少清连忙说到正题。 “听说你可是当今大唐第一神医，什么说的过去，太谦虚了。”冯盎笑道。 就在这时，门外跑进来一个人，举着一扎纸张喊道：“老爷，打听清楚了，那个杜少清的全部资料都在这里呢。” 这人也不是没有眼色，只是看到一个郎中打扮之人正在给公子敷药，还以为是个老百姓呢。 急着邀功，就冲进来先禀报了。 可是这就尴尬了，冯盎表情僵在了脸上。 杜少清敷药的手停下了，转头有些不解的看向了冯盎。 再看看那一厚匝纸张，杜少清满脸的质疑。 那意思很明显，似乎在问，这么费力的调查我，这不是要找我报复吧？ 冯盎羞红了老脸尴尬道：“我如果说，是仰慕驸马惊天的战绩才收集的，你信吗？” 杜少清嘴角一弯，冷笑了一下没说话，但冯盎看懂了，那是在反问，你说我信不信？ 这时候冯智戴补刀道：“怎么？杜兄还是战绩辉煌的军旅之人？我怎么不知道？” 噗…… 冯盎真想上去一把掐死这个儿子，你这不是添乱吗？我也是之前听魏王李泰说的呀。 本来杜少清还想趁着机会探探口风，毕竟武照还没求过自己什么事情，她姐姐武顺的婚事杜少清还是上心的。 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冯家也不甚友好，所以杜少清匆匆给敷了药就告辞了。 留下冯盎一脸的尴尬，冯智戴满腹的疑惑站在那里。 回头看着头脸都被包起来的儿子，冯盎气不打一处来，甚至都想再下手揍儿子一顿。 接过了报信人的情报，冯盎将之叱骂出去，真是没有眼力的混账。 仔细将情报看了一遍，冯盎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心说这怎么可能？魏王说的竟然也只是冰山一角？ 那杜少清到底是人是鬼？一个普通的乡下来的孩子，竟然这么大能耐？ 这两年内大唐东北、西南、西北的三次大战都有他的功劳，横空出世重建长安城，开办学堂改革造纸和印刷，甚至力压七大家族垄断西北商路。 这些事情，任何一件都足以是让人奋斗一生可能都达不到的功业，他竟然一年之内都给做到了？ 又细细看了一遍，冯盎将情报摔给了儿子，恨铁不成钢的骂道：“看看吧，你要是有人家一成的功绩，为父就可以瞑目了。” 说完冯盎大步离去。 此时的他背影有些萧瑟，不单单的对儿子的失望，更是他自己被杜少清打击到了，冯盎有一种英雄迟暮的感觉，他看到了，杜少清一人，足以改变大唐的未来。 太医馆里面，三虎正趴在病床上让四虎给敷着药，起初不觉得，但是越是清醒，就越能感觉到疼痛，到敷药的时候，那真是身心俱伤的感觉。 “嘶……老四你轻一点，这帮小兔崽子下手也忒黑了，没个轻重的。”三虎埋怨道。 四虎也为之抱不平，“可不是嘛，谢道长说，你还有一小部分内伤，谁能想得到一群十来岁的小孩子，手脚这么重，还能打出内伤？ 三哥，你不是跟他们有仇吧？” “屁话，我跟一帮小孩子有什么仇？ 分明是一群小子不辨敌我，把对那个冯家公子的仇恨撒在我身上了，我冤不冤呐。 哎，流年不利，这顿打的白挨了。” 谁知道四虎嘿嘿一笑道：“三哥你放心，不白挨的，你躺着养伤，兄弟们帮你报仇出气，不就是一帮小小子嘛，好办。” 嗯？？？ 三虎眼睛一瞪道：“混账，咱们老虎山兄弟就是再不要脸，可从没以大欺小揍过孩子。” “哪里的话？ 兄弟我当然知道，放心吧，不动手，几天中午他们不是要留下来吃饭吗？饭菜是从外面酒楼订的，五弟负责这件事。 嘿嘿，到时候每个菜里面加点料，我保证今天下午这帮小子就离不开茅厕啦……” 什么？？？ 你们…… 第403章 终究惹祸事（二合一） 如果让杜少清知道这件事，不知道会不会把自己家这群伙计打死，抛开这群小子的家世不说，他们可都是萱萱的同窗，第一次来家里做客就被恶整，往后谁还敢来？ 杜少清还特意让出了大餐厅，专门给一群孩子拼出了一张长长的餐桌，就像前世外国的那种长桌宴会一样，不分座次不论规矩，可以尽情的玩耍。 所以从医馆里面出来，几乎所有孩子都被这种欢快的气氛征服了，甚至一致约定，以后有机会还一起来杜家做客。 可是谁能想到这帮孩子下午就开始叫喊着肚子痛，真的跟四虎所说，离不开茅厕了。 不光这些打架的小子，连小萱萱和程如玉也没能幸免，毕竟五虎下的药可是无差别攻击，除了医馆里的大人是自家做的伙食之外，这些做客的小子吃的都是酒楼的饭食。 卢国公府里，老魔头正在大发脾气，“怎么突然之间就出事了？去，给我把厨子拉出来打一顿！” 程夫人连忙在一旁劝道：“老爷息怒啊，中午如玉不是在家吃的饭，你打家里的厨子做什么？” “啊？也对啊，那把外面的厨子打一顿。 宝贝女儿，快告诉爹爹，中午你是在哪里吃的饭？”程咬金隔着门问道。 里面程如玉虚弱的声音传了出来，“爹爹，中午我在萱萱姐家的医馆吃的饭，我以前也在她家吃过呀，怎么今天就吃坏肚子了呢？” “什么？？？ 杜少清？这不可能吧，他一个神医，会看不出饭菜有问题？ 莫非咱家女儿不是吃坏了肚子？”程咬金狐疑道。 程如玉在里面接着道：“爹爹，中午我们所有同学都在那里吃饭的，杜大哥说人太多了，没法做饭，所以就让外面酒楼给送的饭。” “好呀！这么说，定然是那无良奸商饭菜不当，敢坑害到我女儿的头上，看我不拆了他们的生意。”程咬金怒骂道。 这次程夫人没再拦着了。 程咬金派出了自己家的三个小子出去砸店，因为不知道是哪家酒楼，所以需要先找杜少清问问。 可是来到杜家的时候，杜少清正在暴揍三虎四虎五虎这三个无良的伙计。 程处默心说这是怎么回事？ 杜家人素来宽厚，特别是杜少清，从未有过打骂仆人的行为，甚至还跟仆人同桌吃饭，这在长安城里都是屈指可数的，怎么今天出事了吗？ 杜少清看到程家的三人进来，不用想就知道是为了什么。 “你们也是因为饭菜有问题来的吧？是不是如玉一直拉肚子？” 三兄弟齐齐点头，程处默问道：“杜大哥，听说你中午是让酒楼送的饭菜，跟我说说是哪一家，敢这么坑我们，我们这就去砸了他们的店。” 杜少清羞愧道：“哪里是酒楼酒菜有问题，这分明就是出了家贼，这不是嘛，三个罪魁祸首就在这里。 是他们给孩子们的饭菜下了泻药。” 什么？？？ 几兄弟满脸的不可思议，这不可能吧？ 为什么呀？ “上午一群小子想揍岭南冯智戴给大猫报仇，结果认错人误伤了三虎，就这样，他们就合谋午饭恶整报复。 气死我了，杜家的脸都被丢光了，还害了那么多孩子。”杜少清说着手上不停，继续拿着藤条一下下抽着三人。 三虎几兄弟老老实实的并排趴在板凳上，只是惨叫却没人告饶。 其中最惨的当属三虎了，这货身上本就有伤，刚涂了药，这下好了，杜少清还是让他趴着挨揍，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其实三虎本就没想着要报复，毕竟是一群孩子，还是误会，总不能回去挨个打一顿吧？ 可奈何四虎五虎见到手足兄弟受伤，心中不忿，虽然不能报仇，但下点药整蛊报复一下出出气总可以吧。 到底是山匪出身，做事不加考虑全凭喜好，所以可就惹下大麻烦了。 也因此，杜少清少有的大发雷霆，决定行家法暴揍几人，以正视听。 程处默三兄弟一听，原来罪魁祸首竟然是这三个货色，哪里还管其他，想到小妹受的苦楚，三兄弟暴怒，一拥而上，推开杜少清，索性一人一个暴揍起来。 杜少清都傻眼了，这个样子，似乎是要往死里打呀？ 原本从未告饶的三人，这下就不仅是后背挨揍了，而是被程家三兄弟拖下来各种暴揍，谁扛得住啊？三虎几人连连告饶，再打下去命都没了。 最后还是杜少清看不下去了，心说我就这么几个从老家带出来的活计，于是站出来劝解道：“差不多了，这三个家伙应该是长记性了，再打就打死了。” 程家老三不满道：“杜大哥你就是心软，像这种恶奴就该打死了事，要不然还不知道要给主家惹来多少祸事……” 程处默拉了下弟弟训斥道：“行了老三，杜大哥有分寸的，少说两句。” 杜少清叹气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都不知道怎么跟程叔父交代了。” “杜大哥说的哪里话？咱们两家的关系哪里用得着这个？”程处默安慰道。 “哎，我已经让人大锅熬药了，你们三个来的正好，快点带上些汤药回去给如玉服下，要不然这小小身板拉一下午，谁也扛不住。” 程处默点了点头，随口问道：“不是说来做客的四十多个小子吗？那他们……” 杜少清满脸苦笑：“可不是嘛，别说他们，就连我家小萱萱都不能幸免。 我稍后还要亲自一家家去送药告罪，这次是真的要在长安出名了。” 这…… 程家三兄弟傻眼了，一家家的跑？四十多家呢，老天，这工作量。 抛开工作量不提，单单是道歉一项，可不是所有家长都像程家这么好说话的，倘若遇到一家故意刁难或者不理解的，杜少清要遭的罪可就不得了了。 “要不要小弟陪你一起去？”程处默关切道。 杜少清感动的摇头，“不用，这次我自己去就行了，想来不会有人太过为难。” 嘴上这么说，但实际上他也心中没底，毕竟人上一百形形色（shai）色（shai），这种事情，搁在哪个家长面前，都是不能忍的。 程家老三嘀咕道：“其实如果只是泻药的话，杜大哥不承认也没关系呀，咱们去砸了那家酒楼顶缸，应该就不用出这么大丑了。” 程家老二一听，拍手称赞，是个主意。 程处默也有些意动，毕竟大贵族都是讲究颜面的，宁可下黑手，也不愿丢脸面。 可是杜少清却摇头道：“多谢三弟好意，可纸里终究包不住火的，再说现在还有几十个孩子受苦呢，总不能放着不管。” 见此情况，三兄弟也不再多劝，带上一份汤药就告辞了。 路上程家老三有些感慨的说道：“总感觉杜大哥跟其他贵族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难道是说他出身乡野，格局不够？”程家老二不解道。 程处默道：“杜大哥文武全才，谋划了多少大事，说一句胸怀天下都不为过，这样的格局还不够？ 老二你这么说，用杜大哥的话说就是：你好像在装逼呀。” 咳咳……程家老二连忙岔开话题。 老三摇头道：“我是感觉他不像贵族，也许是因为出身穷困，没有沾染贵族习性吧。 就比如这次的事件，就算杜大哥心善，要去一家家认错道歉。 可那三个恶奴是绝对不能放过的，甚至说打死三人，给他人一个交代都可以，这样大家也看到了杜家的诚意。 现在倒好，看杜大哥的意思，好像是略微惩戒一番，以后还要继续用他们呢，这样的人，谁还敢用？” 程处默叹息道：“说的是啊，杜大哥就是太宽厚了些。” 程家老二心直口快道：“这哪里是宽厚，简直就是傻，这样的恶奴，往后还不把人坑死？” “哎，希望那三个货色能改邪归正吧，也不枉杜大哥一番好心。 毕竟他们都是杜大哥从老家落霞镇带出来的，感情还是有的。”程处默感慨道。 从下午开始，杜少清驾车带着一大桶汤药，挨家挨户去送药道歉，这个工作十分不好做。 想要快点解除四十多个孩子的苦难，必须快些送药过去，但如果随便派个人过去，对方可都是朝中有权有势的大员，谁会相信这个？或者说没人接受这样草草的道歉。 所以必须杜少清亲至。 本来长乐公主也要跟着去的，怕别人刁难自己的丈夫，可是杜少清知道夫人怀着孩子呢，哪里能够受得这份罪，坚持自己去。 这还好说，就是挨家送药，四十多家跑下来也得一个时辰了，更别提有些人家不好说话，多纠缠几句的。 所以等到杜少清忙了一天终于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天黑宵禁了。 而杜家伯爵府中，三虎几人浑身是伤的跪在院子里。 如果不是杜少清临走的时候交代过，这三人等自己回来再处置，长乐公主真想立即辞退他们，轰出杜家。 这三人可都是卖身给杜家的，轰出去就是交给官府充作官奴了，以后的日子恐怕再没什么希望了。 一下午的挨揍观察，这三人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一直都比较模糊的主仆意识终于清晰的浮现出来，就是不知道现在悔过晚不晚？ 他们害怕了，害怕认错已经没用，害怕被赶出杜家。 所以就自发跪在院子里，等着处罚，三人打定主意，哪怕是这次被打断手脚成了残废，也不要被赶出去无家可归。 杜少清看到这一幕，哪里还不明白是为什么。 沉默片刻，他开口了，以一种极其冷静的语气说道：“这次能长记性吧？ 看清楚了，这里是长安，不是咱们的落霞镇，你、我、乃至咱们整个杜家，想要在长安生存下去，就必须谨言慎行遵守规矩。 家人之间闹一闹全当个乐子，可对外人也这样，那就是祸事了，哪一天被人家暗地里整死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我不想我从落霞镇带出来的几个心腹换人，但如果再有下次，你们哪里来的就回哪里去。” 说完杜少清扬长而去，后面公主还在焦急等着他回来吃饭呢。 三虎几人一句话没说，对着杜少清的背影梆梆梆磕了三个响头。 这次的教训对三兄弟来说，足够深刻了，特别是事后才知道的，杜少清挨家去拜访，一路下来可是吃了不少冷脸，受了不少羞辱的。 三人更加羞愧，从此心中再无它意，对杜家死心塌地。 后宅里面，长乐公主焦急的等待着，看到丈夫回来，连忙问道：“怎么样？有没有人刁难你？” 杜少清看着有些憔悴的妻子，温柔的安慰道：“不用担心，世上哪有那么多不讲理的人？再说谁家不是忧心孩子的身体，哪里还有心思刁难？ 不是说了不要等我的吗？看你的样子，应该也没吃饭吧，平日里你可是极其宝贝肚子里孩子的，怎么关键时刻倒忘记了？” 公主心中清楚，丈夫说的轻巧，可实际上长安那些贵族有多少好说话的？她可是明镜一般。 不过听到丈夫转移话题说孩子，公主心中一软，也知道是自己做错了，叹息道：“妾身哪里吃的下？ 女儿喝了药才见好，终于沉沉睡去，夫君又在外面挡风遮雨般的奔波，哎……” 随后想起了三虎几人，公主愤怒道：“那三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魂淡，妾身想将之赶出家门，夫君你不要拦我。 你初来乍到不知道长安的凶险，他们三个……” 杜少清淡淡一笑，上前拉住了妻子冰凉的手，公主话音一滞，有些不解的看向了含情脉脉的丈夫。 杜少清安慰道：“罢了夫人，他们五个都是从落霞镇跟我和女儿患难过来的，好歹也是真正的心腹。 谁又能保证再招来的人就靠得住？ 容他们一次吧，下人犯了错，我们总要给他们成长的机会不是？ 更何况离了杜家，他们还怎么生存？ 咱家二虎这还在负责生意，还有大虎，跟随太子过去出生入死，都不容易的，这次也不是要命的事情，惩戒一番就是了。” 闻言公主心头一叹，丈夫到底是太过仁善了。 不过她倒是没有反对，毕竟丈夫劝说的也有道理。 第404章 惩戒还是福利？（二合一） 出了这件事，杜少清再次名动长安，不过这次却不是好名声，而是恶名。 杜家给客人饭菜下泻药，而且还是一群孩子，无论这件事杜少清知不知情，最后都要算在他的头上。 即便是有些家长明白事理不做埋怨，可也会认为杜少清御下无方。 皇宫里面，李二和皇后听说了这件事，对于杜少清这种心慈手软大为批评，皇后大手一挥，精选四个上佳婢女赐给杜家，专门负责外孙女的照顾。 杜少清不想要都不行，他也没想到，从一件冯智戴射虎会引出这么多事情来，一件件的，都快应接不暇了。 自从搬家到长安之后，杜少清一直都是游刃有余的混迹长安，可这两天的事情却让他身心俱疲。 不过家里添几个人也好，一下子三虎三兄弟都被揍的需要养伤，干活还真的缺少人手。 大猫病房旁边的屋子里，三虎几人就被安置在这里养伤，这三人虽然被揍的很惨，可看到惹来的麻烦，却也没有丝毫怨言。 唯一的一个就是三虎最委屈，他连挨几次打都是莫名其妙的，不过最后这次，却是他要跟四虎和五虎有难同当主动挨打的，其实下药的事情，纯粹是老四老五自作主张。 一个小脑袋探头探脑的来到了三兄弟的病房里面，看到里面三人都在，小家伙推开门进来了，不是别人，正是小萱萱，而且她还用托盘端着三个小碗，看那成色，应该是熬好的汤药。 “三位老虎叔叔，你们好些了吗？萱萱给你们送药来啦！” “啊？是小姐？你怎么来了？ 怎么能让你来给我们送药呢？不应该是狄仁杰或者寒月明他们几个吗？ 你这么小，别再烫着了。”三虎关切道。 小萱萱将东西放在一边，一脸诚恳的道歉说：“都是萱萱不好，如果不是我带一帮人给小喵喵报仇的话，三虎叔叔就不会挨打，也就不会有泻药的事，还让爹爹挨个给人家道歉。 萱萱已经知错了，这次娘亲拿着鸡毛掸子打的可狠了。” 说着，小萱萱下意识的伸手往后面摸去，好像到这时候还在疼着呢。 三虎心疼道：“哪里能怪小姐，纯粹就是怪我们，不该不知道轻重，给那么多公子少爷下药，为家里惹来了大祸。” 四虎点头道：“可不是嘛，都怪我们，给大猫报仇的事情，如果不是掌柜的拦着，我们也想揍那厮一顿。” 五虎附和道：“对对，最应该下药的就是那个姓冯的。” 说完之后，五虎感觉气氛不对，回头一看，嚯，三哥四哥都在瞪着自己。 “还提下药？ 你是伤疤没好就忘了疼是吗？ 岭南冯公子什么人，咱们惹得起吗？你还敢擅自行动？”三虎怒骂道？ 。。。五虎尴尬的低下了脑袋。 “小姐，夫人打的疼不疼？都怪我们几个不好，连累了你。”三虎歉意道。 小萱萱摆手道：“没关系的，其实是怪我，我就是来给三位叔叔道歉的，这不，还给你们送药来了。” 这哪里使得？ “使得使得，只要三位叔叔别怪我就好。 这药需得趁热喝才行，你们快点喝吧，别凉了。”小萱萱催促道。 看着一个孩子都能这么懂事，四虎五虎满面羞愧，其实全都怪自己。 病床上三人感动的将汤药一饮而尽，三虎叮嘱道：“小姐，就这一次就好，以后万不可再来了，你这么小，万一烫着了就是我们的不是了。” 谁承想小萱萱看着三人一饮而尽以后，竟然画风突变，高兴的一跳老高，带着一种阴谋得逞的腔调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成功啦！ 你们三个坏蛋，给我下泻药，让我在茅厕肚子疼了半晌，哼哼，今天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你们下药我也下药，尝尝我下泻药的味道吧……” 我这。。。 床上三兄弟立时懵逼了，什，什么情况？下药？ 三虎结结巴巴的确认道：“不会吧小姐，你给我们的药里加了泻药？” 虽然不敢相信一个小孩子竟然有骗大家喝药的智慧，但三虎心中已经知道了，这是真的有药啊。 天呐，我怎么这么惨？无缘无故被人打一顿就算了，接着又被两个无良兄弟坑，再被暴打，好不容易能够安心养伤了，又被家里的小魔头算计，三虎心中悲呼！ 如果可以评选一下长安年度十大悲惨人物，估计三虎可以占据榜首了，第二名有可能是汉王李元昌吧。 小萱萱狡黠一笑，点头得意道：“没错，特别是你呦三虎叔叔，你的药我可是下了两倍呢，记得外公说过，首恶重责，嗯，应该是这个意思。” 我。。。 三虎：冤死！ 旁边的四虎看不下去了，道出了实情：“小姐呀，你整我们可以，但是下药这件事，纯粹是我跟老五私自做主干的，三哥根本就不知道呀。 他承认下来是想让我和老五被打的轻些，不是首恶呀。” 什么？？真的吗？ 五虎哭丧着脸道：“可不是真的嘛。 三哥好心好意去找你们问问中午吃什么，无缘无故就被打一顿，我和老四看不过就想着给他出气的，他什么都不知道呀！” “啊？那，那我岂不是下错药了？”小萱萱惊呼道。 四虎嘀咕道：“可不是下错了嘛？ 而且我们下药是不对，可是我们也挨过两顿打了，你干嘛还再下药整我们呢？ 那我们的打岂不是白挨了？” “就是就是，你们还打了三哥一顿呢，下药出气才够本。。。”五虎小声附和道。 谁知道听到两人这么说，小萱萱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二人怒道：“你们还敢说？ 三虎叔叔又不是我打的，我要在那里，根本不会打他，那是误伤，干嘛赖我？ 就算你们下药有理，可为什么给我也下药？你们药我，我药你们，咱们扯平了。 不对，你们两个大坏蛋，应该给你们两个双倍的药才对。” 说完之后回头无辜的对三虎说道：“三虎叔叔，真对不起，我不知道跟你没关系的，都是他们两个害得，你要怪就怪他们好了。 那个，我，我先走了，明天去学校，一个个把我同学们揍一顿，给你出气报仇啊。。。” 说完小丫头吐了吐舌头，逃也似的跑了出去，知道自己又惹祸了，哪敢久留？ 三虎都快吐血了，伸手想要叫住对方：“哎哎，别跑呀，知道弄错了你快去叫掌柜的帮我们解毒呀！我这。。。” 可是小丫头哪里敢回头，她还害怕被爹爹知道，又是一顿打呢。 “三哥，这怎么办？”老五弱弱问道。 “我怎么知道？还是快去茅厕吧，老天爷，我老三是招谁惹谁了？ 都是你们两个混蛋坑我！ 哎呦不行，我伤势太重，不好下床啊！” 老五道：“没事三哥，我们两个可以下床。” 嗯？ 我打死你个没义气的。 “不对呀老五，医馆好像就一个茅厕吧？”老四开口道。 二人对视一眼，这就尴尬了。 三虎骂道：“笨蛋，还不快点叫人救命，难道要拉床上吗？” 可是哪里有人来？ 医馆的大夫都在外面行医，几个学徒早就被小萱萱收买了，那泻药还是狄仁杰帮忙的，毕竟需要掂量一下加泻药是否影响给几人疗伤的药效。 于是乎这三兄弟就悲剧了。 片刻之后呼救无效，机灵一点的四虎强忍伤痛挣扎着下床，夺路而出。 “三哥五弟，不行了，我先去茅厕了啊，等我解决一下就来救你们。” 。。。 等到屋中两人反应过来的时候，老四已经没影了。 五虎嘀咕道：“四哥这矫健的身手，难道他受伤是假的？ 不好，四哥你使诈，别跟我抢茅厕呀。” 五虎追着出门而去。 三虎：。。。 “老四，老五，你们，等我养好了伤势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掌柜的快来救命啊，老三我快被坑死了，我招谁惹谁了我？？？” 三虎竟然坐在床上哭了起来，是什么让一个山匪大汉成了这样？ 一阵古怪的咕嘟声传来，好像在告诉说这就是答案——泻药！ 等到杜少清发现这一切的时候，三虎已经奄奄一息了，双倍的泻药，浑身是伤。。。一个惨字不足以形容了。 最终杜少清查清楚了一切，原来又是那个捣蛋鬼女儿干的好事！ 可惜小萱萱早就跑路了，以上学为名躲进了皇宫，连照顾大猫的事情都扔下了，看来这两个小伙伴的友谊也不是那么坚固嘛。 怎么善后呢？ 杜少清叫来了所有涉案人员，几个学徒因为是帮凶，所以三虎病房里面的脏乱就归他们处理。 至于四虎五虎两个罪魁祸首，关键时刻不讲义气丢下三虎，就罚他们每天处理三虎的护理卫生问题。 四虎五虎倒还没什么，毕竟三哥是被二人连累的。 可是狄仁杰几个小子就苦逼了，三虎病房里的情况可是不得了，床上臭气熏天，几乎三虎浑身都是。。。 可没办法，谁让你们帮凶害了三虎这个无辜的好人呢？杜少清严厉训斥一顿，三人只好捏着鼻子陪着笑脸给伺候着三虎。 至于畏罪潜逃的小萱萱，杜少清已经把这丫头记在小本本上了，等她下次回家再算账，太可恶了，自己家里人都坑，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有意思的是小萱萱根本没能躲多久，因为很快就入冬了，学堂放假，她没理由不回家了。 于是毫无意外的，刚回家就又被公主揍了一顿。 看着假装哭泣的女儿，公主感慨道：“这丫头越来越皮了，打她都不知道害怕了。” 杜少清眼珠一转，出了一个主意。 那就是对付这丫头，还需要狠招才行，她不是个小吃货吗？嘿嘿，那就试试从口粮惩罚开始。 因为误会让三虎受了不少委屈，所以杜少清最近一段时间就担负起了家里的厨房重任，特别是三虎的病号餐，还有公主的孕妇餐，连医馆的众人都感慨说跟着三虎沾光了。 可是杜家不是没有别的厨子的，别的不说，皇后可是才派了四个精选宫女的。 问题就出在这里，这几人是精挑细选的不错，可是让她们做了一顿饭杜少清就给叫停了。 这几人的手艺放出去没问题，可是放在杜家就不够看了，别说跟大虎和三虎比，就是跟五虎这菜鸟比都不行。 因此这四人就被安排到公主身边伺候起居了，平日里基本不用。 现在，是时候启用了，这四人不是特派来伺候女儿的吗？那正好，女儿回来了，你们可以上岗了，杜少清盘算着。 两天，仅仅两天时间，小萱萱就受不了了，这四个人可以说走哪儿跟哪儿，最可气的是，做饭太难吃了，小萱萱严重抗议。 长乐公主耐心的解释道：“这是你外婆特意选给你的，她们很优秀，也不用担心做饭下药问题，我跟你爹爹也是吃的她们做的饭。 毕竟现在你爹爹太忙，三虎又受伤不能做饭，而且你还说过，以后不敢吃他做的饭了。” “不要，我反悔了娘亲，让三虎叔叔回来做饭吧，我再也不胡闹了。”小萱萱都快哭了。 公主心中得意，暗道这一招真的好用，也不枉跟着这丫头吃了两天难吃的饭食。 “哎，不行的，三虎还在养伤，况且他以后还愿不愿意做饭也不好说了。”公主继续打击道。 小萱萱一听，着急的往外跑：“不行，我这就去求三虎叔叔回来。” 另一边医馆的病房里面，三虎几人也在嘀咕着。 “三哥，你说往后掌柜的是不是不用我们了？毕竟我们惹了这么大的麻烦。”老五担忧道。 “不会吧，掌柜的人那么好，咱们不是已经认错了吗？” 四虎却说：“不一定，听说皇后心疼女儿和外孙女，特意派了四个丫鬟来杜家。 现在家里做饭都开始用她们了，弄不好咱们以后就沦落到黄牛那帮人一样边缘地位了。 这四个人就是皇后娘娘给我们的惩罚。” 这、不会吧。。。 三虎心里也没底。 这时小萱萱冲了进来，直接喊道：“三虎叔叔，你接着给家里做饭好不好？” 三虎惊讶道：“啊？怎、怎么了？家里不是有皇后派的四个人做饭吗？ 我们三哥犯过错，恐怕以后不能让进厨房了。” “是啊是啊，小姐你是好意，但是我们上次闹得太大，好像得罪了夫人，差点被赶出杜家呢。”四虎心虚道。 小萱萱明白了，原来他们是害怕外婆和娘亲呀。 眼珠子一转，小家伙嘿嘿笑道：“三位叔叔，有个好事你们要不要？” 啊？三人猛然心头一紧，警惕起来，大家可没忘了，小姐每次小姐坑人的时候就是这个表情。 “不要了吧，我们现在挺好的。。。”四虎结巴道。 “哦？真的吗？ 我听说家里来了四个做饭的厨娘，本想跟爹爹说下，让她们给你们做个媳妇的，你们真的不要吗？”小萱萱狡猾道，也难为这孩子这么小就知道娶媳妇这些事情。 这个。。。 三个老虎眼珠瞪的溜圆，有些不敢相信，这、这，惊喜来的太突然了吧，有这好事？ 小姐不会是骗人的吧，她还这么小，知道什么是娶媳妇吗？ 而且那几个厨娘是皇后派来惩罚取代我们的，这要是我们娶了，还是惩罚吗？简直就是福利呀！ 三个单身山匪竟然越想越多了。。。 第405章 长乐公主进宫（二合一） 老五犹豫了一下，朝着三虎弱弱的问道：“三哥，你看这件事……” 旁边老四道：“事情是好事情，而且正好四个厨娘，加上二哥，咱们四兄弟可以一人一个。 只是大哥不在，咱们这样做，是不是有点不讲义气呀？” 好家伙，这厮盘算的倒是好，还一人一个？ 老三黑着脸骂道：“瞧瞧你们两个这点出息，还知道念着大哥？ 那是皇后娘娘特派来的，宫里出身，轮得到咱们这几个粗人吗？ 就是能成咱们也不能不讲义气。” 随后朝着小萱萱摇头道：“小姐，还是算了吧，而且三虎我这伤势还没好，哪里拎得动菜刀啊……” 小萱萱眼珠一转，淡定的加了一句：“我见过那四个厨娘阿姨，长得可是非常漂亮哟。” “老四老五，扶我起来！ 小姐，您想吃什么？三虎我这就给你做来……” 四虎：…… 五虎：…… 三哥，节操呢？义气呢？你伤势呢？ 在三兄弟千恩万谢之中，小萱萱得意的走了出来，心想这次自己算是办了件好事吧，不禁把三虎叔叔重新弄进了厨房，还给他们几个找到了媳妇，这件事爹爹可是嘀咕过好多次了呢。 想着这个，小姑娘高兴的去跟杜少清邀功了。 听到女儿这个想法，杜少清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心说这也太……太离谱了吧，闺女呀，你还真敢想，那是皇后派来的人呀，可不一定完全归你爹我管的。 “哎呀，爹爹你真是胆小，三虎四虎五虎三个叔叔可是笑开花的点头同意了的，人家还拍胸脯给保证办成的，你可得帮我。”小萱萱噘着嘴不满道。 杜少清脸色一黑，心说这三个货色真是记吃不记打，伤还没好，就开始惦记美事了。 “我倒是想帮你，这件事你找你娘亲岂不是更好？毕竟那四个厨娘归你娘亲管呀。” 其实杜少清倒是不反对这个，虽然是女儿玩笑一般的临时起意，可仔细一想，这五个伙计单身多年，老大不小了，早就该成家了的，现在既然有这个人选，也算好事。 小萱萱可怜道：“娘亲才不管我，她就知道揍我，明明人家已经认错道歉了，还是一顿打。 嘿嘿，咱们家还是爹爹好，人家以后不喜欢娘亲了，只喜欢爹爹一个人啦。” 杜少清轻轻在女儿额头点了一下，宠溺道：“是啊是啊，你就知道缠着爹爹，一点都不省心，想想你给我惹了多少祸？ 如果我也不管你呢？你怎么办？是不是也不喜欢爹爹了？” 小萱萱撒娇道：“哪有？人家以后再也不惹祸了，只要能让三虎叔叔给做饭吃，还有别让那四个厨娘跟着我，还有……” “得得得，你快别说了，不让你惹祸是为你好，我还要搭上这么多条件，你也太贪心了吧。 我试试看吧，不过现在三虎还在养伤，你还要吃一段时间的苦头。” 啊？…… 看着女儿一脸的苦楚，杜少清心中暗笑，这丫头心眼太多了，就该让你吃点苦头，要不然就不知道收敛些。 杜少清回家找到了夫人提起这件事的时候，长乐公主惊讶的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说什么？？？ 这真的是咱们那小丫头想到的点子？ 她，她才五岁好不好，知道个什么娶媳妇？ 不会是夫君你的主意，假托女儿之口吧？” 看着夫人满脸的狐疑，杜少清也有些冤枉啊，真的不是我提出的呀。 好说歹说半天，公主终于松口了。 “这件事，夫君应该是同意的吧？” “额，刚开始我也有些意外，但是仔细一想，似乎的确合适，那四个厨娘我也看了，虽说不是天姿国色，但到底是宫里出身，算得上年轻貌美。 你说咱们杜家基本上很少用丫鬟仆役，这四人进门来，总要有个去处的，总不能像别人家里一样，我都收进房中吧？”杜少清耐心的解释道。 公主嫣然一笑：“也不是不行呀，只要夫君有这个意思，妾身不介意的。” “咳咳，说正事呢，别开玩笑。 三虎几人虽然出身不行，但人品不坏，跟着我们也忠心，无论怎么说也不算亏待了那四个厨娘，所以我觉得是个良缘。 只是岳母那边，恐怕得夫人你去斡旋了，要是让她老人家知道，我把她的人送给了三虎几人，恐怕少不得一顿骂。” 看着丈夫露出害怕自己母后的表情，公主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一家之主的夫君，却往往在跟自己商量事情的时候最可爱。 要是搁在别的贵族家里，男主人都是一言九鼎的，哪里有女人家说话的份，所以长乐公主嘴上不说，心里的甜的。 公主点头道：“好吧，上次的事情虽然闹的大，但毕竟是误会，况且三虎是无辜的，还重情重义跟兄弟一起受罚，就是母后知道了，也会夸奖的。 那四个厨娘既然进来咱们杜家，就是咱们的人，母后也不该插手的，你放心吧，我去处理。 不过可不能强迫对方，最好是让人家心甘情愿嫁给咱家那几个魂淡，想必有了家室，这几个人也能收敛一下自身的土匪性格。” 杜少清高兴的直接抱住了夫人，简直太给力了，这才是一家女主人，连娘家老娘都挡，听起来都霸气。 “干什么呀？大白天的……”公主害羞的推开了丈夫。 “哈哈，一时兴奋情不自禁，夫人放心，我会跟那三虎几个人谈一谈的，给他们制造机会，成不成是他们的本事了。” 杜少清大笑着出门而去。 而长乐公主则收拾了一下，备车进宫拜见皇帝夫妇。 立政殿里面，皇后看到女儿只身前来，有些埋怨道：“怎么不把萱萱也带来？我听说你又打孩子了？ 这孩子从小跟你们吃苦长大，现在好不容易有两天好日子，你们却老是打孩子，真不知道是怎么当父母的？” 公主冤枉道：“母后你可别听那丫头瞎说，我哪有舍得打她？ 她皮实着呢，可打不坏。 而去你看看她干的那些事情，小小年级聚众打架，小小的事情就不放过，前几天还反过来给三虎几个人的伤药里面下泻药恶整人家。 这一件件哪里像个乖孩子？ 这样顽皮，不揍她一顿能行吗？ 但凡萱萱要是跟兕子妹妹这么乖巧，女儿就谢天谢地了。” 皇后听完哭笑不得，还真不知道这个外孙女这么捣蛋。 “那又如何，到底是你生出来的，你应该了解她才对。” 公主也很无奈：“以前在落霞镇的时候，她可乖巧了，怎么到了长安才多久，就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我这个当娘的都快不认得了。 哎，也许是她小时候身体不好，体弱多病无力闹腾吧。” 其实公主不知道，身体是一方面原因，最重要的却是女儿的爹爹换了个人，所以小家伙有样学样，变得随她爹爹那样不拘礼法任意而为。 估计这丫头就算长大了，也不会像她娘亲这样温文尔雅，反倒活泼跳脱占的多一点。 母女两人闲聊中，皇后注意到了女儿的体态，有些惊讶道：“五儿，你是不是已经有了身孕了？” “啊？ 母后你看出来了？ 已经快三个月了，夫君不喜欢张扬，所以一直都没往外说。 而去女儿让医馆谢老神仙给算过了，说是个男孩。” 什么？？ “这个混账小子，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能够瞒着我和你父皇？该打！ 来人，给我去传杜少清来。” 公主赶忙拦住发火的母后，皇后被惊喜砸中，就算不找杜少清的麻烦，也派人去通知了皇帝。 “其实女儿这次来，除了向父皇和母后请安之外，还有件小事跟母后商量。” 随后公主讲厨娘配伙计的想法说了出来，期初皇后是不同意的，毕竟那几个伙计太不像话了，惹下好大麻烦。 但后来公主将实情说出，听说三虎有情有义，又念在女儿有着身孕，皇后也就同意了，毕竟也没多大点事情。 “你怀着身孕那小子还让你一个人出来跑？真是不像话，既然这才给他杜家诞下一个男婴，那就是传宗接代的嫡长子了，可不能大意，等我让你父皇收拾他。”皇后叮嘱道。 公主抚着小腹带着一丝母性光辉笑道：“哎，夫君对男女嫡庶观念不甚在意，甚至还亲口说出，自己喜欢女儿多过喜欢男孩。 只希望这个小家伙长大像他父亲一样谦谦君子，可别像他姐姐萱萱那般闹腾才好。” 皇后啐骂了一口杜少清，安慰女儿道：“别担心了，萱萱天真可爱，人人都喜欢她活泼好动的样子，孩子天性，等她长大些应该就好了。” “但愿吧！”公主心里确实不抱希望，看看女儿周围都是些什么人就知道，师父是长安第一奇女子红拂女，那可是出了名的不敢惹。 小妈是又一奇女子武照，这也不是个安分的主。 好伙伴是程家喜欢武艺的女儿程如玉…… 本身的环境就没有几个好的例子，她能安分到哪里去？ “说到婚事，我这里才又一桩难解的事情，前几天岭南耿国公找人旁敲侧击，想问问宫中有没有适龄的公主，他家二小子冯智戴至今未婚，耿国公都发愁到长安来了。” “啊？竟有此事？莫不是那个射伤大猫的冯公子？”公主惊讶道：“那位看着一表人才，二十多了，怎么会还没婚配呢？” “听说是年轻人心高气傲眼界甚高，具体原因不得而知。 不过这倒是好事，因为这个冯智戴据说极其受宠，将来是要继承乃父大位的。 恰好宫里你城阳妹妹适龄待嫁，本宫觉得是门好亲事。” 长乐公主点了点头道：“城阳妹妹自从去年受挫之后，整个人状态一直不好，似乎是留有心结不能释怀。 假如真的有一良配，兴许能让她就此改变也未可知。” “是啊，母后也这般想法，可偏偏你那父皇不知道因为什么不同意，你说这不是耽误女儿幸福吗？”长孙皇后道出了难题。 “怎么会？父皇以前虽然独断些，但这两年已经变了好多，而去上次都拒绝了西突厥的和亲，总不至于他还准备外嫁和亲吧？”长乐公主担忧道。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不满的冷哼：“为父在你眼里还是那般瞧不上吗？真当为父是卖儿卖女的人贩子了？” 呀…… 长乐公主惊呼一声，连忙起身给进来的父皇行礼告罪。 “好了，女儿有孕在身，一句话罢了，你发个什么脾气？”皇后上去拉住丈夫劝道。 李二脸色稍缓解释道：“这次你可错怪朕了。 拦住城阳的婚事不是因为别的，纯粹是因为你那好丈夫杜少清。 这小子之前胆大包天，竟敢为他那不成器的弟弟杜荷说情，甚至还立下军令状，条件就是朕不得将城阳嫁给他人，三年内杜荷如果立下灭国大功，城阳重新许配给他。” “什么？？？ 不行，这件事妾身绝不同意！ 杜荷是什么人物？一个下毒暗害生母的混账，恶名远扬的人物，他也配得上我的女儿？”皇后大声阻止。 长乐公主为难了，一边是自己至亲妹妹，另一半是丈夫，而且在她心里也跟母后一样看法，杜荷声名狼藉，不是个值得托付之人。 “朕跟杜小子已经立约了，岂能出尔反尔？再说了，高低不过三年时光罢了。 就算是看在故去的杜克明面上，我们也该给杜荷一个改过自新重新做人的机会。”李二坚持道。 “不成，改过自新的机会？ 不是不行，但不必嫁女儿，他若立下功勋，陛下高官厚禄赏赐就行了，至于婚事，之前既然已经取消，若是再次提起，百官如何看我们？百姓如何看我们？ 皇室出尔反尔？人家落魄就悔婚，人家成事就赐婚？成何体统？” 皇后严词拒绝道。 李二叹息一声，之所以这件事瞒着皇后，就是他知道皇后不会同意的，没想到还是事发了。 “朕知道观音婢你也是爱女情深，城阳的情况朕这个做父亲的也在关注着，可这件事是征求过城阳意见的，女儿心中对杜荷念念不忘，我们图之奈何？ 难不成棒打鸳鸯？那样的话，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冯智戴，跟嫁出去和亲又有何区别？” 第406章 两女争锋（二合一） 虽然皇帝李二说的言辞凿凿，一副爱女慈父的做派，但皇后太了解丈夫了，她知道的清清楚楚，这样的真感情有，但绝对不是全部，作为一个皇帝，他心里对于用女儿的三年时间去制造一个灭国将军，简直不用犹豫。 即便是最终事情未果，那他也丝毫没有损失，这样的买卖谁不做？ 沉默片刻，皇后强硬道：“无论如何，先安全城阳跟那个冯智戴见面再说，说不定两个单身男女就能一见钟情了？ 在城阳的幸福面前，杜荷那个混账必须往后站，他已经没资格了。” “这。。。观音婢，你这不是作弊吗？让我出尔反尔？怎么跟杜少清交代？”皇帝李二尴尬了。 皇后微微一笑：“在女儿的一生幸福面前，妾身宁可作弊！” 你。。。 看到发妻这么坚决，李二知道拗不过，叹息道：“那若是二人认识了也没能成，你又当如何？” 皇后白了丈夫一眼嗔怪道：“好歹你也是城阳的亲生父亲，就这么盼着女儿孑然一身？ 倘若二人果真无缘，那就是天命，说明冯家二小子配不上城阳，妾身自然会外为女儿另觅佳偶。” “好哇，说来说去，观音婢你不还是要阻止城阳跟杜荷吗？”李二无奈道。 长乐公主也没有想到，本来只是进宫回娘家一趟，却碰到了这样的事情，她本意是比较倾向于妹妹嫁给冯智戴的，可事关丈夫和杜荷，所以考虑再三，公主还是决定跟丈夫通通气，也免得事发后父皇尴尬。 而此时杜少清在做什么？ 医馆里面，二虎也被叫了过来，杜少清正在给四人叮嘱着婚配大事，毕竟这群人以前都是粗鲁的山匪，但凡在这方面机灵一些，也不至于单身到现在。 “二虎为人机灵，现在又在掌管建筑生意，所以你的机会应该是最大的，给你个特权，你去偷瞄一眼那四个厨娘，相中哪一个的话，回来告诉我。 然后我让夫人替你问一问，毕竟你条件在这里摆着，只要对方不傻，跟着你可是享福的。” 这…… 闻言二虎先是激动的浑身颤抖，但忽然看到了旁边养伤的三个兄弟，随后连忙摆手道：“不行不行，小的多谢掌柜的好意。 说好了四兄弟分配四个夫人，我要是先挑，岂不是对不起兄弟？这事儿老二干不出来。” 三虎等人一阵感动，杜少清指着二虎训斥道：“你们看看，二虎这才是真仗义，再看看你们三个，为了争一个茅坑，兄弟都不要了，羞不羞？” 三兄弟齐齐低下了头，尴尬的手足无措。 杜少清大手一挥，“这件事不用推辞，你们四个人选媳妇又不是买东西，总不能抓阄吧？ 所以最终是要有人先挑的，那么就按照你们四兄弟的排序，老二先来，接着是老三、老四、老五。 也许对老五有些不公平，但你若是看不上剩下那个，可以不选，往后在慢慢在长安里给你寻觅就是了，咱们杜家可从不强拉硬套。” 五虎哭丧着脸道：“掌柜的说哪里话？老五也是单身多年，现在哥哥们如果都娶了媳妇，我看着都眼馋，更别说推到后面慢慢寻觅了，那不是折磨死小的了？” “真是没出息，还没见到人呢，你就这般色急？你是娶媳妇，不是买丫鬟。”杜少清笑骂道。 五虎也不脸红，反而朗声道：“老五是杜家的家仆，哪有那个福气买丫鬟？ 以前在山里饥一顿饱一顿的，哪敢想这辈子能有个媳妇？ 现在的日子都是掌柜的给的，不管如何，要是老五我能够娶到媳妇，一定好好待人家，掌柜的大可放心。 您不是常教导我们，爱情要专一嘛，小的一直记着呢。 我可不是三哥那么放荡，没事的时候还出去喝花酒，我是个专一的人。” “好你个老五，你吼吼你自己得了，干嘛挂啦着我？ 谁喝花酒了？那纯粹是我酒瘾犯了，是会酒友去了……”老三大怒。 杜少清同样黑着脸，心说这老五太不会说话了，我什么时候教导过爱情要专一了？连我自己都两个媳妇呢，这话不是打我脸吗？ “行了行了，老二的由夫人去说和。 老三选中的人，我就直接给安排在厨房，等老三伤势好了，你可以手把手的交人家做菜，这日久是要生情的，如果朝夕相处你都拿不下人家，只能说老三你没本事，不怪人谁。” 没等杜少清说完，老三挣扎着要下床，“掌柜的，不用等日后了，老三现在就能去厨房做菜……” 我这…… 杜少清一巴掌拍在对方头上：“你这厮，身上还打着绷带呢，怎么比老五还饥色？照你们这个态度，别说跟人家培养感情了，恐怕一个个如狼似虎的，会把人家吓跑了。” 在医馆跟几兄弟叮嘱好了，并且答应他们会一个个安排四人私下接触的机会，杜少清这才放心回到家中去找夫人长乐公主。 “还好今天去见了一下那四个夯货，要不然直接安排的话，十有八九是不成的，这帮人太粗鲁了……” 回到家中，杜少清在夫人房里坐下，端起茶壶大口灌了起来，并且讲述着二虎几人的洋相。 可是长乐公主却一直眉头紧皱，良久之后，杜少清重要察觉到气氛不对了，试探着问道：“怎么了夫人？ 莫非我那老岳母不同意这件事？让你为难了？” 叹了口气，公主开口道：“不是这件事，这件是小事，母后根本不在意。 今天入宫的时候，母后说起了一件事，跟夫君有关系。” “哦？跟我有关系？最近我可一直在家陪你和女儿的，岳母还能挑我毛病不成？”杜少清笑了起来。 “妾身就直说了吧。 是岭南耿国公找到了母后，想要给他儿子冯智戴求一门婚事，看看有没有适龄的公主。” “这是好事呀，冯智戴一表人才，能文能武，可不是长安一帮纨绔能比的，是个良配。”杜少清赞誉道，随后又想起来：“不过好像宫里没有什么适龄待嫁的公主吧。” “怎么没有？ 城阳妹妹不就是适龄待嫁吗？” 什么？？？ 你是说城阳？不会吧！ 是那冯盎在打城阳的主意？还是冯智戴在打城阳的主意？ 杜少清惊呼起来。 看到丈夫这个反应，公主就知道丈夫有多么看重这件事。 但她却据实相告：“不是他们父子，而是母后相中了冯智戴，有意撮合。 妾身也是从父皇那里才听说了你跟杜荷下的军令状，所以这件事我很为难。” 公主只以为是杜少清紧张弟弟杜荷的婚事，她却不知道，杜少清心里还挂念着武照的托付，那寡居的武顺还想看看能不能说给冯智戴呢，这下冯智戴要是去找公主了，武顺岂不是没机会了？怎么跟武照交代？ 小心的看了一眼公主夫人，杜少清问道：“这么说，夫人你也是倾向于撮合城阳跟冯智戴的了？” 公主面色为难道：“不是妾身不跟夫君一心，城阳是我亲妹妹，我自然想要她能有个好归宿。 且不说杜荷过往如何，至少到现在为止，他的表现是不如冯智戴的。” 一句话把杜少清说的无可反驳，自己弟弟声名狼藉，夫人能这么含蓄的说话，已经是照顾面子了。 “可是城阳是属意三弟杜荷的，就这般应下了，恐怕不妥。”杜少清开口道。 “母后说，先给个机会让他们见一见面，或许千里姻缘一线牵也未可知。” 什么？？ 杜少清惊呼一声，心说岳母这次高明啊，城阳公主一人宫中凄苦，冯智戴又是多年单身，两人若到一起，那还不是干柴遇见热油？见点火星就着吗？ “这可怎么破？小照儿还交代让我想办法把她姐姐武顺嫁给冯智戴呢，谁能想到竟然被城阳截胡了？” 一时心急，杜少清竟然情不自禁的嘀咕了起来，这话让长乐公主听了个一字不漏。 公主瞬间就火了，心说好哇，在我面前称呼武照那么亲昵做什么？故意的吗？这就算了，我可以大度不做计较，但没想到你却心怀鬼胎，原来这么着急不是因为你那一奶同胞的三弟，而是为了武照的姐姐？ “你说什么？原来你是在想着让冯智戴娶武照的姐姐？ 亏得妾身还以为你是顾念亲生兄弟杜荷，这边自责不已。 哼，武照的姐姐你念着，我的亲妹妹城阳你就扔在一边吗？” 公主怎么能不生气，在她看来，这不就是丈夫在关键时刻偏帮了武照吗？ 冯智戴只有一个，一边是正牌夫人的亲妹妹，一边是未婚妻子的亲姐姐，杜少清这次可以说被埋得死死的了。 “不是呀夫人，小照儿跟我说这件事的时候，可没有城阳这件事的，那是冯智戴被打的那天就说过的，谁知道冯智戴他老子又节外生枝？”杜少清解释道。 “休要狡辩，你以为妾身那么好骗吗？ 你刚把人家打一顿，又上赶着去给人家送个媳妇？是觉得人家傻，还是觉得妾身傻的好骗？” “可，可事实就是这样啊，我还没来得及去跟冯家父子提呢。 再说了，城阳可是名花有主的，我那三弟杜荷虽然不太成器，可对城阳却是一片痴情可昭日月的……” 长乐公主大声打断道：“够了，不想听你狡辩。 不管杜荷怎样怎样，他之前的为人和名声让他配不上我城阳妹妹。 这次妾身也不逼迫夫君帮我，只要求你做到两不相帮就可以了，至于最后冯智戴花落谁家，是城阳还是武顺，全凭天意。 就这一个条件，夫君可否答应妾身？” 我…… 杜少清心中叫苦不迭，心说能不能商量一下？ 但是看着夫人渐渐显怀的肚子，他知道不能再惹对方生气了，夫人没逼自己帮忙出主意就是念着武照的关系了。 “要不，给小照儿通个气，也免得日后她误会。”杜少清开口道。 公主眉头一皱，沉声道：“你是想通风报信，让她挽救吧？” 完了，杜少清说完就知道不好，真相抽自己一个嘴巴子，这件事如果两边都清楚了，都去行动了，那不是摆明了让两个夫人较量高低吗？ 到时候无论谁胜谁负，受罪的都是自己这个中间的丈夫。 此时此刻，杜少清真的感觉到了，后世一夫一妻制可能真的是在保护男人，家里女人多了未必是好事。 哪怕是权势滔天的皇帝，坐拥三宫六院又如何？皇宫内院明争暗斗可是世间最激烈的，用吃人不吐骨头形容都不够，就算再英明神武的皇帝，估计都没有摆平过后宫。 “可以，正好妾身也想看看，是我跟武照妹妹之间，到底谁更高明一些？” 噗…… 杜少清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怕什么来什么…… 更让他没有预料到的是，长乐公主竟然亲自请来了武照，当面跟对方说了城阳公主和冯智戴的事情，武照的小脸，那个好看…… “妹妹不用介怀，夫君都跟我说了，你托他说亲在前的，所以我们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照样可以用你的办法去撮合你姐姐和冯智戴，这合情合理。 但城阳总归是我的亲妹妹，就跟你和武顺的感情一样，我也想要自己的妹妹有个好归宿，所以我们这边也不会停下。 你我两家就来个各凭本事，至于最终结果，看他们的缘分如何？” 武照眉头紧缩，看着面前谈笑风生智珠在握的长乐姐姐，小姑娘虽然还没嫁进杜家，可此时代表的可是应国公府武家，所以她也不甘示弱。 嫣然一笑抚掌道：“姐姐所言甚是，如此各安天命，我们也可以不伤和气。 天赐的缘分，谁又能说的准呢？” 杜少清本想插言说，既然冯智戴这么抢手，要不让她们两人同时嫁过去？ 不过忽然想起，还有自己那个苦逼弟弟杜荷的关系，那对城阳可是死心塌地非她不娶的，所以内心里，杜少清还是倾向于武照的。 不管别人怎么看声名狼藉的弟弟，至少杜少清见证了杜荷的转变和悔过，作为哥哥，他愿意相信自己的弟弟会有出息的。 第407章 武照要截胡（二合一） 几天之后，武家别院里面，武照正在做着姐姐武顺的思想工作，武顺刚刚寡居，现在突然要介绍一个身份尊贵的贵公子，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自己配不上人家。 可是武照不这么想，对方是耿国公次子，姐姐也是应国公长女，虽说老爹故去了，但应国公的名头可是一样响亮的。 “妹妹你太唐突了，姐姐知道你是好意，但是经历过一次不幸之后，现在姐姐只想后半生寻一个稳定的安身之处就可以了，那岭南的公子咱们高攀不起的。”武顺悲叹道。 武照不服气道：“哪里配不上？ 姐姐你就是从小被那两个祸害欺负的胆子太小了，恐怕除了妹妹，长安没人知道姐姐才是真正的才女，论地位论才华，妹妹可以断言，长安能跟你媲美的同龄人绝对不过三个。” 武顺凄然道：“说是什么才华？不过是咱们姐妹两个的自吹自擂罢了。 如果真的如你所说，姐姐早就飞上枝头做凤凰了，哪里还会不幸的被嫁给那个短命的贺兰越石？被害得现在无家可归。” “还不是因为那两个魂淡贪财使诈，趁着天黑绑了你就送人了，真是两个蠢货，跟人家赌场赌斗，竟然将自己的妹妹输了进去，还恬不知耻的赶着送人。 要不然能轮到贺兰越石一个小吏？ 现在好了，这人是个短命鬼，好巧不巧，赶在岭南公子来之前的一个月死了，这不是天意让你再寻幸福吗？” 明知道妹妹是在开解安慰自己，但是武顺的心中还是荡起了一丝波澜，眉梢动了动。 武照看到姐姐沉默不语，就知道有门，于是接着道：“天意给你送来一个直上青云的如意郎君，这次可没人坑害姐姐，如果你要是把握不住，那恐怕真的要如你所说，以后需要在长安找个老实人嫁了，终了残生。 哎，可惜姐姐这天姿国色倾国倾城的美人，才双十年华……” 武顺笑骂着打断道：“好了，你这鬼丫头，就会作怪！ 你是吃定了姐姐吗？ 就算我答应了你，可你又怎么知道那冯家公子的心意？人家身份尊贵，眼光肯定不凡，能轻易看得上姐姐？ 况且还是一个丧夫的残花败柳之身……” 武照可不在乎姐姐后半句说什么，等的就是前半句。 双掌一合，小姑娘笑道：“只要姐姐答应我去见一见冯家公子就行，其他的一切就交给妹妹了。 说什么残花败柳？ 大唐官府还鼓励女子再嫁的，倘若那冯智戴以这个轻视姐姐，这种目光短浅之辈，不嫁也罢！” 武顺苦笑一声，心说这个妹妹真是傲气的可以。 另外一边，皇后和长乐公主也在做城阳公主的思想工作，相比于武顺，这位公主可是心中有人的，她的工作更加难做了。 最终还是皇后严令女儿必须见一见对方，成与不成也不能失了礼数。 虽然知道这样强迫的手段，可能会适得其反，女儿到时应付了事可怎么办？ 但想要事先说通，似乎更是困难，所以皇后只能寄希望于这个冯智戴有几分本事，能让女儿沉寂一年多的心态稍有动荡吧。 冯家大宅里面，冯盎拿着一封请柬递给了冯智戴。 “三天之后陛下召见，你准备一下，到时候随为父入宫拜见陛下。 宫里不少跟你同龄的才俊，正好可以结识一下，岭南毕竟是蛮荒之地，比不上长安的人杰地灵。” 冯智戴恭敬的应下，他也想多见识一下长安的才俊。 可是当冯盎注意到儿子脸上的伤势还未全消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这个形象，去皇宫相亲实在是有失风范，到时候因为这个没成，那可不行。 “去见陛下可不能带着脸上的伤势，太失礼了，上次来的杜驸马不是人称天下第一神医吗？你这就去找他给你敷药诊治一下。 这人也是的，不管怎么说你也是在他家受伤的，仅仅来送了一次药就不管了？”冯盎埋怨道。 “这事您还怪人家呢？ 那天杜驸马可是背着药箱亲自给孩儿敷药道歉了，谁知道碰上您调查人家，就好像咱们要当面告诉人家以后要报复一样，人家能再来才怪呢……”冯智戴无语道。 冯盎老脸一红尴尬道：“那不是误会吗？长安可是他的地盘，为这点事报复？ 为父纯属惜才。 算了，他不来你就去一趟，这是正事，让他帮帮忙。” “其实如果不是因为这脸上的伤势没好，孩儿早就想去再会一会他了，那天虽然误会频出，但我们两人一见如故，聊得还是挺投机的。 别的不说，杜驸马绝对比那天来虚伪道歉的魏王李泰让人如沐春风的多。” 冯盎笑骂一声，将儿子赶去就医了。 自始至终都没有提起说要让他相亲公主的事情，可怜冯盎一片苦心，就是怕这个儿子像在岭南一样抵触父母的安排。 所以这次他跟皇后商议，以一种意外的形式让这一男一女在宫中偶遇，兴许效果更好也不定。 医馆里面，说来也巧，杜少清今天坐堂，更巧的是，武照正好也有事来找杜少清。 于是还是医馆后堂会客厅，还是三人对坐饮茶。 冯智戴跟杜少清二人也不避讳，说明了来意：“陛下下书三天后召见，家父说这脸上伤势未愈，去见陛下唯恐失礼，所以来求助杜兄，可有妙手帮帮小弟？” 杜少清脸色古怪的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武照，小姑娘心里都快笑开花了，本来是有个小事来找人的，没想到意外探到敌情了，真是意外收获。 微微一笑，武照起身告退道：“你们两个谈吧，我有事需要去找姐姐聊下。” 看着对方出门，冯智戴对着杜少清翘起了大拇指，“杜兄真是好手段，能让两个夫人如此和睦，小弟佩服。 说实话，如果不是这脸上有伤不好出门，小弟早就想再来跟杜兄饮茶畅谈了，杜兄博学是小弟生平仅见，好生让人佩服。” 杜少清心说，少年，你还是太年轻了，武照说的姐姐可不是长乐，她是听到了敌情，准备去截胡啦。 不过转念一想，这要是让长乐知道了，会不会说是我通敌泄密？ 于是杜少清不禁在心中暗骂，都是冯智戴这小子惹的祸，看这女人缘，才来长安几天呀，就被这么多人盯上了？上赶着送佳人。 等到冯智戴刚上了药回到家中的时候，下人送来一张请帖，署名是应国公府公子敬上。 冯智戴心中不解，应国公府？武士彟都死多年了，他家公子？我又不认识啊。 拆开一看，嗯？武照？ 冯智戴恍然大悟，原来是女公子呀。 奇怪的是，为什么用这个名义？难道还怕我们冯家小瞧女子，拒收信件吗？ 不过更让冯智戴不解的是，今天不是刚刚见过吗？为什么现在有私自送来一封信？莫非这位奇女子有私事找我？ 甩了甩头，冯智戴抛开了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暗骂自己无耻，佳人有节义，自己往歪了想，太亵渎了。 仔细读完信件，冯智戴惊喜道：“原来是武二姑娘要给我引荐自己的姐姐？她真的有姐妹呀。 不对呀，杜驸马不是说她姐姐已经嫁人了吗？信上为什么说待字闺中？ 莫非不是一个人？ 不过既然是佳人邀约，定要前去的。” 刚要迈开步子转身赴约，冯智戴就注意到了头上还敷着药呢。 “不好不好，这样形象若是去了，唐突佳人不说，而且脸面都要丢尽了。” 于是乎冯智戴叫来了一个护卫，给武照送信说这两天无暇分身，改约到三天后吧。 巧的是，宫中的见面也是三天后。 武照一看回复，立刻就慌了，莫非是这人已经属意公主了？要先进宫觐见，而把我们这边押后，这样一来，岂不是截胡失败？ 旁边的武顺看着妹妹一脸的着急，心中也失落道：“算了妹妹，缘分天定，强求不得，既然对方已经有人了，咱们就不要节外生枝打扰人家了。” 武照愤怒的站了起来，正色道：“什么天定？我偏不信这个邪，夫君还说过，人定胜天。 他冯智戴应该还没见过公主吧，我偏要把他叫来见一见，到底我的姐姐和公主哪个更好。” 说完武照拂袖而去，并且生怕姐姐生出别的想法，武照还把母亲叫来陪伴，自己亲自乘马车去请人。 冯智戴刚在家里坐下没多久呢，就听人来报说门外武家公子来寻，他赶忙亲自出来，见到了站在马车旁边的武照。 “这，杜夫人，如此着急来寻冯某，可是有什么急事吗？” “今天我是以私人身份来找你的，你可以叫我武姑娘。 我就是来看看，架子牛大的冯公子到底在忙些什么？我们姐妹在家翘首以待，你却给推到三天后？” 武照心说，大家喝茶的时候相谈甚欢，甚至引为知己，怎么现在请你见一面却这个样子？ 所以小姑娘没来由的有了埋怨。 这…… 冯智戴有点懵了，“哪里的话？姑娘相邀智戴岂敢怠慢？ 实在是因为这伤势没法出去见人，怕唐突了佳人，所以想等到伤势好了再去赴约的。” 真的？？ 武照惊讶道。 没想到原来是这个原因，害自己白担心一场。 “没关系，为免夜长梦多，还是约在今天吧，我那姐姐可不是一个只看人外表的肤浅女子，公子这个理由可是把人小看了的。” 额……什、什么夜长梦多？ 冯智戴以为自己听错了。 “咳咳，我是说机会难得，如果没事的话就今天吧，你也知道，我是个忙人，可不容易抽出来带你去认识我的姐姐。”武照催促道。 这……这，那好吧。 冯智戴心说，但愿她的姐姐跟她一样，是个直爽的奇女子，真的不在乎别人的容貌。 于是冯智戴就晕晕乎乎的被武照带着到了武家别院里面，也就是武照的母亲和姐姐住的地方。 两人进了院子，还没进客厅，正好听到了里面母女两人的对话。 武照的母亲杨氏悲切道：“都是为娘无能，连你们姐妹两人都保护不周，要不然你也不用年纪轻轻就遭受这么多罪业。 可你还年轻，切不可因为之前的不幸就放弃希望，就像我们母女三人当初在国公府小院里面相依为命的时候，谁能想到有一天会遇到杜少清这个贵人？ 娘听你妹妹说了，那冯家公子仪表堂堂，为人极有君子之风，文武全才，是个不可多得的才俊，如果你能跟托付给他，娘就算立时闭眼也能瞑目了。” 这个…… 冯智戴脚下一顿，转头看向了武照，眼神略微有些不渝，原来你叫我来是为的这个？这件事可不是生拉硬拽的，你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地道？ 武照正要解释，冯智戴抬手拦住，示意不用解释，自己要听下去。 屋里的武顺含泪道：“母亲说的哪里话？女儿谁也不怨，这都是命数，相比那些生来可怜没饭吃，要被卖去为奴做婢的，女儿生在应国公府已经幸运太多，怎敢奢求其他？ 现在看到二妹有了良配，母亲也不愁养老，女儿已经知足了。 至于那冯家公子，女儿相信二妹的眼光，可正因如此，女儿自认为配不上人家，不想耽误了这样一个好人，所以母亲切莫再说。 女儿是寡居不详之人，余生不求圆满，只愿能跟一直守在母亲身边时时尽孝，也就知足了。” 你…… 嗨…… 你这孩子，这命啊…… 杨氏忍不住掉下泪来。 听到这里，冯智戴已经对屋内之人有了一个判断，这是个心善孝顺的女子，只是她既然生在富贵之家，为何却说是苦命呢？到底发生过了什么？ 暂且放下对武照的成见，冯智戴示意武照找个地方两人私下聊聊。 “我想知道，你姐姐之前经历过什么？为什么你们这么着急想要把人嫁给我？ 总不能因为之前冯某的一时唐突，问了一句你有无姐妹吧？ 一个国公之女，可从来是不愁嫁的。” 小院外面，冯智戴朝武照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第408章 真香（二合一） 随着武照的讲述，冯智戴脸色越来越阴沉，没想到堂堂应国公的儿子，竟然如此凶恶歹毒？实在是令人发指。 “那武元庆武元爽兄弟如今在何处？这等卑鄙之人，该死！”冯智戴冷声道。 武照叹息道：“多谢冯公子好意。 本来这是我武家内部丑事，不当讲给你听的，而且跟你说这些并无他意，那两个魂淡已经被我收拾了，现在赶回老家种地去了。 只希望你莫要因为她之前遭受的苦难而瞧她不起，其实……” 冯智戴摆手道：“等一下，我倒是不会因此看轻令姐，但毕竟我们以前从不认识，这婚姻大事也看缘分，成与不成可不一定，总不能凭姑娘一句话，在下就要应下吧。” 武照脸上一喜，连连点头：“那是自然，请你来就是引荐一个朋友认识一下，小女子可不是那抹粉搽红的媒婆。”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武照心中已经乐开花了，心说你愿意去见就行，我家姐姐可是国色天香，就怕你见了走不动道。 随着武照走进了小院，脚下刚跨进客厅，冯智戴眼前就见到了一个红着双眼，脸上犹垂着泪珠的素衣佳人，她…… 就好似被人施了定身咒一样，冯智戴就这样怔怔的定在了门口，目光所指，正是武顺。 “姐姐，这就是最近名动长安的岭南冯公子，你……” “妹妹，姐姐谁也不见，你让他出去吧。”武顺连忙掩面转身。 “这是为何？好不容易把人请来了，姐姐你可不能失礼。 再说冯公子他……” 武照说着，回头一看，好嘛，我说什么来着？这家伙绝对是个色胚，还真的走不动道了。 眼珠一转，改口说道：“喂喂，冯公子，看什么呢？要不你先回去？改天吧，今天我姐姐心情不好。” 屋里的杨氏惊讶道：“二丫，你怎么……” 冯智戴回过神来，赶忙给杨氏行礼，随后给武照使了个眼色，那意思好像在说，连话都没说上，你就要我走，不合适吧？ 武照大喜，就知道是这样，看来也不用欲擒故纵了，这家伙真菜，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悄悄的拉着母亲杨氏出门而去，同时还给冯智戴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说，交给你了。 可怜武顺就这么被妹妹给卖了。 而冯智戴倒不是真的色中饿鬼，否则也不会至今不娶了。 之所以事态，完全丧失因为武顺的相貌，跟武照有七分相似，而没有一丝稚嫩。 当初在医馆冯智戴就被武照的容貌才情折服，可人家已经有主了，自然不能再打主意，现在有了一个长相相似，且年纪更适合自己的，说不定就是机会呢？ 武照拉着母亲边走边说道：“姐姐也真是的，好不容易把人叫来了，她却又出了岔子，幸亏这个冯公子脾气好。” 杨氏小声道：“你以为谁都像你这样胆大包天呢？ 你姐姐到底是刚刚丧夫不久，立时改嫁会被人说闲话的，而且娘知道，她是不想远嫁岭南跟我们分开的。” 听到这话，武照心头一暗，也不知道里面的两人能不能成，真要是成了，可就要分隔千里之外了。 不过随后她就释然了，成了姐姐有个好归宿，不成的话，姐姐不用远嫁，都是好事，总归自己尽力了就好，至于跟长乐公主的比斗，那不重要。 不知道屋内两人是怎么谈的，总之最后冯智戴是满脸晦暗离开的。 武照恨铁不成钢一样指着姐姐大声吼叫了一通，最终见到姐姐无动于衷，小姑娘感觉到深深的失落，一怒之下拂袖而去。 第二天的时候，冯智戴再次去医馆上药。 恰巧碰到了在医馆学习医术的小萱萱。 小丫头自从上次惹祸，被揍了不止一次之后，对冯智戴倒是没有那么抵触了，打都打了，按照江湖规矩，应该算是恩怨两清了吧。 “喂，大坏蛋，你是来找爹爹还是娘亲的？或者是来找小武姐姐的？”小萱萱好奇的问道。 冯智戴笑道：“当然是来找你爹爹的，看看你们把我打成什么样子了？你家大猫都能下地走路了，可我到现在脸上还带伤呢。 我是找你爹爹敷药的，找你娘亲和小武姐姐干什么？ 不过小公主，你能不能别叫我大坏蛋了？” 看着对方脸上贴着伤药，小萱萱咯咯笑了起来，“那不行，我才不要叫你叔叔，叫大坏蛋好好玩。” 冯智戴：…… “你要是不反对的话，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哟。”小姑娘狡黠的背着手道。 嗯？秘密？你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秘密？ “好吧，随你吧，你喜欢就好。”冯智戴只能妥协，他自忖没本事让一个贪玩成性的小姑娘改变主意。 小萱萱兴奋的一把将冯智戴拉到了一边，让对方蹲下来，对冯智戴耳语道：“你想不想娶个媳妇呀？” 啊？你说什么？ 冯智戴惊呼一声。 小萱萱一把赶忙捂住了对方的嘴，嗔怪道：“小声点，这是秘密，不能喊的。” 冯智戴脸色古怪的看着眼前这个五岁小女孩，心说没搞错吧，娶媳妇？你知道什么是媳妇吗？ “最近我娘亲在想办法把她的妹妹嫁给你，也就是我皇宫的城阳姨母。”小萱萱神秘道。 这……真的假的？冯智戴愣住了。 “还有啊，我小武姐姐也想将她的姐姐，也就是我的大武姨母嫁给你。” 噗…… 冯智戴差点笑了出来，这小姑娘太逗了。 这件事倒是真的，让冯智戴觉得好笑的是，小丫头嘴里甚是混乱的人物关系，你小武姐姐的姐姐，你却叫姨母？ 如果不是跟杜家相熟的，恐怕还真听不懂这孩子的描述。 “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冯智戴好奇问道。 “我爹爹说的呀？ 你不知道，爹爹整天都在发愁，到底帮哪边好呢？因为他选择不对，现在已经被娘亲罚到书房睡觉啦。” 噗…… 冯智戴再也忍不住，直接笑喷了，这孩子，太有意思了，如果让杜驸马知道家中私事被女儿到处宣扬，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那小公主你想让谁嫁给我呢？”冯智戴好奇问道。 小萱萱嘿嘿一笑，往旁边退开了两步，然后突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大坏蛋，你想都别想了，你这么一个坏蛋，我才不想我的姨母嫁给你，你一个都别想！” 说完小姑娘快速转身跑开了，留下冯智戴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什么情况？这孩子，这孩子也太鬼了吧，我还以为你跟我说小秘密的时候，我们就能做个朋友什么的呢，现在看来，你还是在故意整我呀？ 不过冯智戴也捕捉到了一丝信息，那就是关于城阳公主的的，联想到两天后自己要入宫面圣，他也就明白了，原来不是什么皇帝要见自己，纯粹是给我安排相亲呢。 不过他也并没有点破，这些年被安排了好多次了，这次父亲瞒着，显然是用心良苦。 “也罢，见见无妨，如果在长安都寻不到一个想要娶的女子，那恐怕大唐就没人了，自己难不成还要孤独一辈子？”冯智戴自嘲道。 两天之后，议政殿内，冯盎如约带着儿子见到了皇帝，李二看着一表人才的冯智戴，大为赞赏，直言大唐又出一良才。 不仅如此，还直接大笔一挥，给冯智戴赏下官职爵位，以示恩宠。 “让青雀带智戴娶宫里转转，这孩子头一次来皇宫，不要觉得生疏，去认识一下宫里的孩子，也让那群自大的小子见识一下，什么叫做人外有人。” 冯盎点了点头，对儿子吩咐道：“你随魏王去吧，为父还要公事跟陛下商议。” 李泰可是得了皇后口谕的，这次要全力促成城阳公主的好事，所以一路上甚是尽心，跟冯智戴称兄道弟，好不热情。 而在御花园里面，冯智戴也见到了城阳公主，一个面目清秀，带有一丝病容和疲倦的柔弱女子，在一众皇子公主群里面，并不显眼，却又让人感觉有些格格不入。 果然，等到时辰差不多的时候，其他的皇子公主都借故悄然而去，很快整个御花园里面就剩下了冯智戴和城阳公主两个人。 四目相对，冯智戴顿时觉得尴尬无比。 可对面的城阳公主却异常冷静，似乎一切外物都与她无关一样，淡淡的问了一句：“你有过爱的人吗？” 嗯？什么？ 冯智戴感觉有些迟钝，怎么会这么问？ 微微回忆了一下，冯智戴摇了摇头道：“没有，也许有过，但也是我一厢情愿，并没有一个真正相许一生的人，所以至今我仍然未娶。 别人看来都说是我眼光太高，可我知道这无关眼光，只是想要寻觅一个能够携手一生的伴侣，而不是那种只管成婚生子的配偶。” 城阳公主难得眼光微动，感慨道：“你这人好像真的跟别的公子不一样。 还是第一次听人把妻子分成伴侣和配偶。” 冯智戴讪讪一笑，“说来不怕你笑话，家父在岭南有八十多个儿子，都是亲生的，你能想象他娶了多少个女子吗？” 这…… 城阳公主终于不淡定了，惊讶道：“八十多个？ 父皇也娶了那么多人，可也仅仅十来个皇子罢了，算上我们所有姐妹，好像还不如你家孩子的一半吧。” 冯智戴感觉到了公主怪异的眼神，真是尴尬不已。 心说也就是这位公主比较含蓄，换做心直口快的杜少清，肯定要加一句感慨——你爹真能生。 随后城阳公主淡淡道：“我没有你对爱情那么高的追求，我只想能够像长乐姐姐一样，可以自己选择嫁给心中的人物，然后平凡的跟他过一生。” 冯智戴点头赞道：“哪有什么高低之分？ 长乐公主和杜驸马举案齐眉，谁人不羡慕？ 公主天生身份高贵，而且深得陛下宠爱，定然能够收获如意郎君的。” 城阳公主凄然道：“所有人都跟你想法一样。 可惜，这个愿望我永远也无法实现。” “嗯？不应该呀，我见过陛下和娘娘，都是通情达理的好人，你跟他们说要自己择婿，这个不难吧。”冯智戴不解道。 “你不懂，皇家的女儿，从来都是身不由己的。 前朝如此，当朝也如此。 我的姐妹们如此，问我自然也如此。 唯有一人跳了出来，那就是长乐姐姐，可也不是因为父皇和母后的宠爱，而是她自己九死一生用命换来的。” 说话的时候，城阳公主眼中透露出了说不出的羡慕。 冯智戴也是心思通透之辈，转念一想就想到了，“莫非你是指和亲？ 可是现在大唐如日中天，四夷不敢稍略我大唐兵锋，早已不用和亲了呀，公主多虑了。” “远嫁外邦是和亲，内嫁功臣之后就不是吗？ 就像今天一样，为什么有你我独处呢？旁人看了去，不觉失礼吗？”城阳公主语气里面似乎多了一丝怨气。 冯智戴听完，也有不满，对皇帝这种用女儿拉拢大臣的做法，同样不看好，虽然历朝历代都是如此，可真正轮到自己头上，能不能接受就是另一回事了。 毕竟现在冯智戴还是一个血气方刚涉世未深的小伙子，如果到了冯盎爹爹年纪，估计什么都看的开了。 “那公主心中，可有想要托付一生之人？”冯智戴好奇的问道，他感觉眼前的女子是个有故事的人，要不然的话，年纪轻轻不会这么多心酸的想法。 想起那个人，公主却罕见的嘴角一弯，“他是一个在弘文馆上学的时候骗了我三年的人。” 哦？骗了你三年？你还念念不忘？ 冯智戴好奇了，是谁这么有本事，能祸害皇帝的女儿？ “你愿意听听我的故事吗？” 当然…… 议政殿里面，冯盎跟李二正在坐着喝茶，老冯可是心情大好，因为皇后之前可是将这位城阳公主夸得长安仅有，这次十有八九是要成。 他还不知道的是，他的这个儿子现在可非常抢手，不少人都惦记着呢，娶不娶的上公主都不耽误冯盎来年抱孙子。 “冯爱卿，爱卿……回神了……”李二喊了好几声。 冯盎这才回神，尴尬笑道：“陛下恕罪，实在是臣下太过忧心孩子的婚事了。” 李二哈哈一笑：“可怜天下父母心，朕也是做父亲的人了，可以理解。 冯智戴这孩子一身才华，哪里用得到担心没有良配？” “哎，说来不怕陛下笑话。 臣下孩子不少，且不论嫡庶的话，可都是我的孩子，我本是一般疼爱的。 世人都喜欢听话孝顺的乖孩子，可臣下却偏爱这个特立独行我行我素的二儿子。 有时候臣下自己都理解不了，看到他违逆执拗的样子，明明气得想要行家法，可心底却没来由的越发赞赏。” 这……这，你这个想法也真是……李二指着冯盎，半晌无语，这样当父亲的，也真是够奇葩的。 可回过神来细细一品，李二脸色越发的收敛，回忆起来自己教育儿子的过往，还有自己年少时期的经历。 李二不得不承认，冯盎不是头一个这样做父亲的，老父亲李渊不一样偏爱自己这个喜欢惹事的二儿子吗？ 良久之后，李二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深深的感怀道：“也许，天下做父母的，都有这样体会吧。” 第409章 兴师问罪（二合一） 冯盎看到儿子一脸笑意的跟随自己回家，心道十有八九是成了，难得能见到儿子可以跟一个女子聊这么久，而且还满面春风的样子。 皇宫里面，冯智戴刚走，皇后和长乐公主就找到了城阳公主，难得见到后者心情不错，二人同样觉得十有八九是成了。 “怎么样？这个冯智戴可还如意？要不要让你父皇选个日子给定下来？”皇后笑着道。 城阳公主刚想说对方的确是个好人的，但听到母亲后面的话，顿时变了脸色，摇头道：“他是个好人，但却不是女儿的心上人。” “嗯？这是什么意思？你就对那杜荷那么念念不忘？”皇后愠怒道。 城阳公主好似已经十分淡然了，笑了一下解释道：“跟别人无关，这位冯公子跟女儿一样，已经有了心仪之人。 既然我们都心有所属，母后您又何必非要把我们按在一起呢？” 什么？？ 好哇，他冯盎怎么跟我保证的，说什么自己儿子眼光太高，在岭南蜗居着已经成了老大难问题，现在倒好，本宫把亲生的女儿送来了，闹了半天他儿子在外面有人了？ 这不是耍我吗？ 皇后怒了，长袖一拂，黑着脸快步而去，看来是要找冯盎理论一番了。 长乐公主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忽然心头一动，莫非是夫君在后面搞的鬼？ 顺口问了一句：“不知道那冯智戴心中之人是谁？难不成比我城阳妹妹还要优秀不成？既然你们没成，怎么聊了这么久？ 姐姐就不信，没有情愫的孤男寡女会聊的多么投机？” 城阳公主拉着姐姐的手说起了跟冯智戴的相处，同时也说出了武顺的名字。 长乐公主瞬间大怒，到底是武顺，好哇，还是被人家抢占了先机，如果说这里没有丈夫杜少清的影子，公主打死都不信。 所以她没耐心听完妹妹的讲述，同样满脸怒容的出门而去。 可怜冯盎和杜少清两个冤大头，也不知道是被冯智戴坑了，还是被武照坑了，看样子这顿闹腾是躲不开了。 此时冯盎也在询问着儿子的情况。 “怎么样？到底是长安人杰地灵吧，城阳公主可是陛下和皇后亲生的女儿，地位尊贵，你娶到之后可要善待人家。”冯盎捋着胡须叮嘱道。 娶？ 开什么玩笑？ “父亲，您在说什么呀？ 儿子什么时候说要娶城阳公主了？”冯智戴讶然道。 冯盎呵呵一笑，同时给了儿子一个会心的眼神，“你小子，跟为父当年真是一样，没娶之前都是遮遮掩掩，太过腼腆了，不过没关系，等你成婚之后就好了。 此时就你我父子两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你小子从出了宫门，一路上嘴巴笑得都露出后槽牙了，当为父瞎子不成？这点事看不明白？” 冯智戴听着老爹的自说自话，真想捂着脸，“父亲，您在孩儿心中可是威严的存在，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有点不太对呀？” “混账，对公事的时候要威严，此时你我父子在聊你婚姻的私事，为父又不是不近人情的木头。 呵呵，跟为父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开心成这样？为父可是过来人，别瞒着了。” 冯盎以为儿子腼腆，不愿明言，所以改为旁敲侧击，一时间八卦之火熊熊燃起。 冯智戴有些不好意思的摸着脑袋笑了起来，讪讪道：“其实也没什么，孩儿这次进宫看清了自己的内心，找到了喜欢的人……” “看、看看…… 为父说什么来着？ 就知道你小子成了。 哈哈，不枉为父带你跑这一趟，你放心，其他的事情全都交给为父，你就等着娶亲就行了。 虽然是第一次，而且还是娶的公主，你也不用太拘谨，公主也是人，而且已经跟皇后商量过的，是娶公主到我们岭南，而不是尚公主，你且放心。” 冯盎一通话，直接把冯智戴干蒙了，心说这老爹魔怔了吧。 “父亲，我什么时候说要娶城阳公主了？”冯智戴连忙打断道。 “嗯？ 哦…… 为父知道了，你是担心娶了一个公主之后，就不能再娶了对不对？ 哈哈，这个你放心，你可是我冯盎的儿子，咱们家讲究的是开枝散叶多子多福，怎么可能让你为了一颗大树放弃整片森林？ 这件事我去跟皇后商议，最不济也要帮你争取跟驸马杜少清一个待遇，准你再娶一房。 而且公主嫁到了咱岭南，长安基本上也管不到了。 即便是不成，大不了你到时候多收一些通房丫鬟就是了，你看你爹我……” 冯智戴完全傻眼了，从来不知道老爹还有话痨属性，这一天对自己私人问题的教导，比二十年来人生道理的教导都要透彻太多了。 一时间冯智戴有些接受不了，父亲威严的形象在心中轰然倒塌，连忙摆手往外撤。 “父亲，您的人生经验都可以出书了，孩儿终于知道我那几十个弟弟都是哪里来的了，可是孩儿真的做不到呀……” “站住，你小子，这可是为父压箱底的东西，连你大哥都没得传，你跑什么？……” 就在这时，门外管家快步冲了进来，“不好了，老爷，二公子，皇后驾到！” 冯盎一巴掌将管家抽翻在地上，“混账，什么时候连个话都不会说了？ 皇后来了应该是大喜，坏了喜庆，老子打死你个蠢货。” 管家也顾不上被抽的七荤八素，迷迷糊糊的想要去抱住老爷的腿解释，可是冯盎却已经满脸欢喜的迎了出去。 “哈哈，娘娘大驾光临，冯盎有失远迎，赎罪赎罪！”冯盎出门而来赶忙行礼，他满心以为是皇后着急嫁女儿，来商议正事呢。 可是皇后却是带着一队护卫，脸色黢黑，冷哼一声板着脸道：“可当不起耿国公大驾，本宫这点身份，在耿国公父子这里，恐怕是可以随便戏耍的存在。” 嗯？ 怎么气氛不对呀，今天可是传了皮裘的，怎么还冷飕飕的？ 冯盎狐疑着，抬头一看，嘶，这阵仗，是兴师问罪来的吧。 “娘娘何出此言？可是冯某或者犬子哪里得罪了您？您请示下，老臣立刻道歉绝无二话。” 看着此时是在冯家大门口，不想将丑事外传，皇后轻哼了一声：“进去说，今天你必须给本宫一个交代。” 冯盎一头雾水的将人领进了客厅，正好看到了还在客厅的冯智戴，皇后哪有什么好脸色？ “本以为你小子是个诚信君子，没想到却是个胆大包天的卑鄙小人，既然你心中已经有了他人，为何还要应下去见我的女儿？”皇后不满的对冯智戴骂道。 这…… “娘娘，何出此言啊？ 我家二郎确实并没有跟别的女子有过瓜葛呀，我们是诚心去见公主的。 而且刚刚他还跟老臣说寻到了心爱之人，老臣正打算进宫跟您和陛下定个日子呢。”冯盎慌忙解释道。 嗯？ 这下轮到皇后诧异了，心说，难不成是城阳这丫头还念着杜荷的感情，故意扯谎糊弄我？ 就在这时，冯智戴站了出来，有些尴尬的对冯盎解释道：“父亲，是您误会了，孩儿的心上人不是城阳公主。” 什么？ 冯盎的脸色那叫一个精彩呀，回想起来刚刚跟儿子的那番言传身教，此时那种尴尬……简直了…… 皇后怒喝道：“你还有何话说？” 冯盎老脸涨红，一时间哑口无言，实在是情况超出了自己的掌控呀。 冯智戴解围道，“娘娘恕罪，父亲他全然不知情，晚辈也是通过跟城阳公主的畅聊才知道自己真正要找的人，说起来还要感谢城阳公主。” 皇后和冯盎都快糊涂了。 随后听着冯智戴将述了跟公主的聊天，两人才总算弄明白了真相。 冯盎心说原来自己儿子不是高傲，是有些不开窍呀，还要人指导才找到想娶之人？ 故事经过虽然老套，但时间还真的不缺这样对爱情迟钝的人。 随后冯盎若有深意的看向了皇后，那意思很明显，好像在说，你也不地道吧，你女儿心中也有人了，却还拿出来招惹我儿子？ 冯盎都有些庆幸，幸亏儿子有本事，已经自己物色上了，要不然再深陷城阳公主这边三角恋上面，可就毁了。 一场闹剧，终于真相大白，皇后尴尬的叹息道：“城阳这丫头啊，真是让本宫操碎了心。 一场误会，倒是扰了耿国公，本宫失礼了。” “哪里的话？可怜天下父母心，娘娘一番苦心，老臣深有体会。 老臣说句不当说的，拿戴儿作比，老臣并不是没有办法以父母之命强迫他成婚生子，但的确是太过疼爱，才由着他的性子，让他自己寻找一个喜欢的女子。 心中一直想的是，只要孩子喜欢就行了，至于他人看法，或者日后贫贱等等，从未考虑过，毕竟孩子生来富贵，哪里会吃苦？ 可如果让他娶一个不喜欢的，到时候二人不谐，难保孩子不会整日窝心难受，这绝对不是我们想要看到的，您说是吗？” 这…… “老臣言尽于此，僭越之处还望娘娘海涵！”冯盎行礼道。 旁边冯智戴听到父亲的肺腑之言，感动的直接给老爹跪下了，长这么大，除了年节或者大事，还真的没怎么给老父亲跪过，此时却忍不住行了个大礼。 “孩儿不孝，累父亲忧心之此！” 皇后没想到还看了一出父慈子孝的戏码，心中感慨不已，朝着冯盎感激道：“妾身多谢耿国公良言，他日请带这孩子进宫，本宫设宴答谢。” 说完皇后飘然而去。 冯盎将儿子拉起来问道：“不知道你看上的是哪家女子？怎么不早说？闹出这么大的误会，还好皇后是明理之人。” 冯智戴尴尬道：“孩儿看上的是前应国公武士彟的长女武顺。” “哦，武士彟？此人倒是听过，有点能耐。 他的女儿，也配得上我冯家。”冯盎点头道。 “之所以没敢告诉父亲，是因为对方没有答应孩儿呢，应该是孩儿的一厢情愿。” 冯盎惊讶道：“不答应？ 那女子是个什么人物？怎么会不答应？看不上你？ 不应该呀。 别再是一个心里有人的女子吧。” “咳咳，不是，她丈夫新丧不到两个月，她还需要守孝……” 什么？？？ 丧夫再嫁之人？ 到底怎么回事？ 冯盎不满道，“你们怎么认识的？刚刚丧夫？莫不是一个克夫不详之人？” 不不不，绝对不是…… 且不说冯家里面，冯智戴怎么跟老爹解释这件事。 再说含怒回家兴师问罪的长乐公主。 杜少清正在给女儿上课讲解人体穴道，有些诧异的看着满脸怒气的妻子。 小萱萱见到母亲回来，倒是十分惊喜的冲了过去，还热心的问道：“娘亲，怎么样？哪个大坏蛋见到城阳姨母了吗？ 千万别让姨母嫁给他啊！” 嗯？ 本来公主还只是怀疑，现在好了，有女儿这句话，公主直接下了定论，绝对是丈夫撺掇的，孩子嘴里掏实话。 “夫君好手段，说好的两不相帮呢？”公主声音清冷，杜少清心道完了，老婆这是吃药了吧。 “怎么了夫人？难道出问题了？为夫可是守信之人，并未插手的，不是你跟小照儿两人定下的约定吗？”杜少清一头雾水。 公主气得胸口起伏，良久之后拂袖而去，“好好好，还不承认？ 妾身娘家有事，暂且入宫小住几日，短时间内就不回来了。” 我…… 什么情况？怎么一眼不和就回娘家呢？ 小萱萱赶忙追了出去喊道：“娘亲，你带上我呀，我也想外公外婆了呢。” “不用了，跟你爹爹在家吧，你外公外婆并不想你。” 小萱萱：…… 有些迷糊的小萱萱看追不上，回到父亲身边抱怨道：“爹爹，娘亲是不是生气了？不要咱们俩了？ 外公外婆怎么可能不想我呢？” 杜少清揉着女儿的头发安慰道：“可不是嘛，你娘亲估计是生气了，等她消气了就会回来的，放心吧。” 第410章 小萱萱的新发型（二合一） 嘴上这么说着，杜少清心想，肯定是武照这丫头捣的鬼，回头问问她就知道了。 “哦哦，可是人家还等着娘亲给扎头发呢，她一大早就进宫了，也不带我，今天早上的头发都没人给扎，还散着呢。”小萱萱抱怨道。 “你这孩子，都说了让新来的几个阿姨给扎好了，你却非缠着你娘亲。”杜少清苦笑道。 “那可不行，她们四个是新来的，我跟她们可不熟，而且还要让她们去嫁给三虎叔叔，我才不要。” 杜少清对着女儿的鼻尖点了一下，宠溺道：“你呀！ 人小鬼大，操心不少呢。 要不然就这么散着好了，也挺可爱的呢。” 小姑娘回头看着父亲，眼珠一转，嘿嘿笑道：“要不爹爹你来？” 我来？ 杜少清一下被女儿给逗乐了，“你爹爹我帮你穿衣服都笨手笨脚的，你觉得给你扎头发会成功吗？ 你不怕给你头发弄丑了吗？” 小萱萱上去抱住了父亲的脖子撒娇道：“不怕不怕，爹爹还没给我扎过头发呢，一定很好玩。 我想好了，就要你来，嘿嘿，只要是爹爹扎的头发，肯定不会丑的。” 听着女儿这么信任自己，杜少清感动的说，没白疼这个女儿。 “好，那爹爹就献丑啦，来，看我给你辫个双马尾，让我们家小公主，成为全长安最可爱的孩子。” 大唐时候的孩子头发多是跟大人差不多的，需要用小发簪，马尾辫基本上见不到，因为那时候也没有扎头发的皮筋。 杜少清心里想到的是前世见到一种，双马尾还辫出好多条小辫子那种可爱的发型，虽然费力些，但给自己女儿的，当然要最有挑战性的。 半个时辰之后，小萱萱兴高采烈的冲到了医馆前厅，去跟熟悉的人显摆自己的新发型。 “道长爷爷，快看快看，这是爹爹专门给我扎的新发型，好不好看？我是不是全长安最可爱的孩子？”小姑娘眨着大眼睛期待的问道。 嚯…… 面前暂时没病人，正在喝茶休息的老谢回头一看，吓得差点打翻茶杯，这，这，这是什么鬼发型啊？ 可是看着孩子满是期待的眼神，老谢轻咳道：“我们小萱萱当然是全长安最可爱的发型、不，全长安最可爱的孩子。 那什么，你回去找你爹爹给你弄个帽子吧，天冷了，别冻着头了……” 老谢也是会说话，害怕拆穿了孩子伤心，所以拐弯说弄个帽子。 小萱萱哪里听得出来？她可不要帽子，帽子盖着头发了，还怎么显摆？ 就在这时，那边柜台旁传来扑通一声，站在小板凳上抓药的狄仁杰掉了下来。 随后柜台后面就传来了一阵疯狂的大笑。 “嗯？狄仁杰这家伙是不是傻了？摔跤了不应该惨叫吗？怎么笑这么开心？”小姑娘嘀咕道。 就在这时，狄仁杰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快速跑过来指着小萱萱嘲笑道：“哈哈哈哈，太好玩了，小师妹，你这是什么发型呀？ 怎么看着，看着，这么的……” 小萱萱一样开心道：“好玩吧？我也这么觉得，这是爹爹专门给我设计的。 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帮你去问问哟……” 狄仁杰笑的更大声了：“不是，我是想说，你这头发看着太丑了吧，简直就像那个什么来着……” “一窝蜂！”围过来的常百草顺嘴说了出来。 狄仁杰一拍大腿，“对，还是常师弟慧眼，这一窝蜂太贴切啦，” 常百草嘿嘿笑道：“哪里哪里，这个很好认的，我小时候在老家野人沟捅过马蜂窝，还别说，这看起来真的很像那种长条形的马蜂窝呢。 师父的手艺真是……” 就算小萱萱再傻，此时也看出来不对劲了，正要含怒反驳呢，毕竟同门几人拌嘴惯了。 可这时医馆的一位病人不解的问道：“老天，这是谁这么没良心？ 将我们小公主的头发弄得像小乞丐一样？太可恶了！ 小公主，你告诉我，我去寻他给你出气！” 噗…… 老谢心说完了，这刀补的，杜少清要有麻烦了。 果然，下一秒，小公主哇的一声，大哭着冲向了后面，不用说，肯定是找无良的老爹去了。 说起来杜少清也不是不懂美丑，实在是来回折腾了一个小时，手都酸疼了，奈何自己真的没有扎头发的天赋呀。 所以就这么凑合一下好了，反正孩子也看不到，别人看到，也不会对一个孩子的头发说长道短吧，孩子嘛，好玩随便就行了。 只是他没想到，新发型在人前撑了一分钟都不到，直接给否了。 看着女儿哭喊着不依，杜少清一边给女儿擦眼泪一边安慰说找别人来重新扎。 小姑娘赌气道：“不行，爹爹你太懒了，给人家扎头发都不愿。 今天一定要你给扎，不扎好看的，人家以后不喜欢你啦。” 杜少清下意识的活动了一下酸疼的手指，心中叫苦不迭，今天是怎么了？走霉运吗？家里大大小小的女人都欺负我？ 可又不能跟孩子一般见识，况且的确是自己搞砸了。 想了片刻，杜少清眼珠一转，说了一个主意，“扎头发什么的，太俗了，你看大街上的小孩子，头发基本上都是一个样。 我宝贝女儿可是长安最可爱的小女孩呢，一定要与众不同才行。 爹爹这里有个可爱到爆的发型——小蘑菇，不知道你想不想要一个呢？” 几句话的功夫，小丫头就被忽悠了，小蘑菇？可爱到爆？ 哇，光听听名字就已经可爱到爆啦。 “只是这个发型可不是扎出来的，需要用剪刀剪出来，你看要不要呢？” 在杜少清诧异的眼神中，小姑娘半分钟就跑去找来了一把崭新的剪刀，“快点快点，人家已经等不及要做最可爱的小蘑菇啦，爹爹，你一定是最棒的哟。” 杜少清拿着剪刀，犹豫再三，有点不敢下手了，万一孩子不喜欢，可改不回来了，到时候那哭闹起来，谁哄的住？ 可经不住小萱萱的要求，杜少清只能找来了一个圆碗，扣在女儿头上动起手来，蘑菇头，最好剪的发型之一，在大唐就这么问世了。 一番施为，饶是杜少清练武强身，也扛不住了，因为这个年代没有电推子，周围的整齐可都是杜少清费大力一点点修出来的。 相比于扎头发，很明显杜少清在剪发方面有天赋许多，这个蘑菇头虽然不像专业理发师那么标准，可的确是正经的小蘑菇了。 这次保险起见，小姑娘自己先找了面铜镜看了看，从没见过小蘑菇发型的孩子，哪里会不喜欢。 幸福的吧唧在父亲脸上亲了一口，小姑娘再次呼啸着跑出去炫耀了。 杜少清瘫软在太师椅上，心说总算没白忙活，虽然累得够呛，但总归是幸福的。 “道长爷爷，哈哈，我又来啦，快看我的新发型，怎么样？喜不喜欢？可不可爱？你猜猜叫什么名字？” 扑通一声，这次谢老道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来，老天，什么情况？你头发呢？ 一时间整个医馆前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无论是大夫学徒还是病人，所有人都看向了蘑菇头的小萱萱。 良久之后，老谢回过神来，沉住气问道：“萱萱呀，你头发呢？” 小萱萱不耐道：“哎呀，道长爷爷你需要爹爹给你配个眼镜啦，眼镜都花成这样了，这不是在这里吗？ 它小蘑菇，超可爱的新发型呢。” 噗…… 老谢追问道：“这，又是你爹爹给弄的？” “嗯嗯，是呀，爹爹好厉害，除了爹爹，谁会剪这么可爱的小蘑菇呢？”小萱萱自豪道。 旁边狄仁杰忍不住说道：“谁跟你说……” 不等他说完，老谢一个凌厉的眼神放过去，狄仁杰立时收声。 “怎么样呀狄仁杰师兄？肯定比你可爱吧。” 我…… 狄仁杰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嗯，可爱，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全长安，不，全大唐，全天下最可爱的小公主了。” “哦？真的吗？ 哈哈哈哈，算你会说话！哼，羡慕也没用，这个发型就不让爹爹给你剪了，长安有我一个人可爱就够啦。 嘿嘿，我这就去皇宫找外公外婆，还要娘亲，给她看看，爹爹剪的头发比她扎的还看一百倍。” 说着小萱萱一溜烟往外跑去。 老谢对着伙计四虎使了个眼神，“找个马车护送公主，尽量别让她在城里露面，直接送进宫交给皇后。” 四虎慌忙追了出去。 等到二人走远，老谢又对医馆里面的所有人叮嘱道：“任何人，从今天开始，不准私下议论小萱萱的头发，见到这个只能夸，若是有一句不好，把人惹哭了，就怕没人能哄回来的。” 狄仁杰瞬间感觉冷汗直流，恐怕孩子真的是这样，差点把自己玩进去。 吩咐好了一切，老谢浑身散发着浓郁的怒气迈步走进了医馆后院，这位修养极高的道门名士，这次是真的怒了。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岂敢随意毁伤？岂有此理！”老谢边走边发火。 常百草小声嘀咕道：“受之父母？那不对呀，师父就是师妹的父亲，他动手剪的，好像没有什么不可呀。” 嗯？ 所有人都看向了这个弟子，大家转念一想，好像的确是这样啊。 杜少清刚休息一小会儿，就被暴怒的老谢劈头盖脸训斥一顿，但是二人可是忘年交，杜少清笑着解释道：“孩子的头发剪一剪会长的更加旺盛，这是好事，不用大惊小怪。” “什么？莫非这里面有什么医理吗？” 好嘛，聊起医道，老谢瞬间就被杜少清拿下了，很快把蘑菇头的事情抛诸脑后。 另外一边，公主生气回娘家，再次跟妹妹城阳公主坐在了一起，皇后也回来了，母女两人耐心听完了城阳公主的解释，心思不一。 皇后心说，不行就不劝了，冯盎说的对，爱之深责之切，可有时候一味的责怪，不一定就是爱了。 长乐公主似乎意识到自己是被冲昏头脑了，竟然迁怒丈夫离家出走，现在怎么收场？ “好了，既然如此，那就暂且搁下，那杜荷…… 算了，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若能立功洗脱恶名，就他好了。”皇后下结论道。 城阳公主感动的抱住母亲哭了起来。 良久之后，皇后又开口道：“五儿，你有孕在身，不易辛劳，这两天操心不少，早些回去休息吧，让少清仔细看护着。” 我…… “母后，孩儿许久没回来了，这次想住几天，陪陪您和父皇。”公主开口道。 皇后多么精明一个人，而且还是过来人，立马意识到不对劲了，皱眉问道：“跟他闹别扭了？ 因为什么？ 莫非是城阳的这次事情？” 长乐公主咬着嘴唇，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城阳公主着急道：“因为妹妹的事情，累得姐姐和姐夫不合，都是我不好，我这就去找姐夫道歉。” 皇后拉住女儿，叹息道：“杜少清是支持城阳跟杜荷的对不对？ 哎，抛开他对杜荷的私心不论，这小子在婚姻方面，的确是更加的随性些，你父皇就最是欣赏他的这份赤子之心。 你既然嫁了过去，就要多为杜家着想，以后万不该跟丈夫背道而驰。 回去吧，给他道个歉，那小子大度，不会计较的。” 好吧，公主被母亲教训一顿，也知道错了，点了点头，起身告辞出去。 可是就在这时，一个太监领着四虎和小萱萱寻了过来。 小萱萱看到娘亲在门口，惊喜的飞快跑过去喊道：“娘亲，快看呀，我的新发型，是不是超可爱呀？ 这可是全大唐只有一份的小蘑菇哟。” 老天…… 公主感觉一阵眩晕，立马倚住门框，里面的皇后和城阳公主大惊失色，赶忙过来扶住。 “我的老天，这，这不是我的宝贝萱萱吗？ 你，你，天杀的，谁给你弄了成这样的？头发呢？”皇后惊呼一声。 小萱萱浑不在意道：“剪了呀，爹爹专门给我剪的小蘑菇头，外婆，怎么样？一定超可爱对不对？人家好喜欢呢。” 第411章 一发不可收（二合一） 看着外孙女天真无邪一脸激动的样子，皇后一肚子的怒火还真的无处释放，要告诉她这不是好看难看的事情吗？ 难道要跟她讲道理？什么道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这么小懂得吗？头发也不是她自己剪的呀，是她亲爹给剪的。 而且仔细看去，这个小蘑菇的发型，还真是、真是可爱异常，就是怎么感觉这个发型放在外孙女头上，有点像个假小子呢？ 一番心理斗争，皇后强颜欢笑道：“嗯嗯，好看，超可爱！” 旁边的长乐公主可不这么看，怒声道：“我才离家半天时间，你爹爹就把你头发剪没了，看我回去找他！” 本来被人夸奖还十分高兴的小姑娘，此时却一脸不解的被娘亲拉着往外走。 皇后呵斥道：“站住！ 把孩子留下，你自己回家去。” “母后，您可不能任由夫君胡闹呀。”公主哀求道。 “什么胡闹？ 他是孩子父亲，别人剪不得，可他却剪得，而且你没看到孩子喜欢吗？ 你要你回去不是要你跟丈夫兴师问罪，而是赔礼道歉，你离家五年在外私自成婚，母后没有教导过你怎么为人妻子。 但既为人妇，就要恪守妇道，而不是要你嫁过去跟丈夫吵架的。” 一通训斥，长乐公主眼眶通红，这好像是母后第一次这么严厉的批评自己。 小萱萱看到娘亲被训斥了，连忙伸手拽住了皇后的衣袖，小声哀求道：“外婆，你别生娘亲的气了，爹爹说娘亲今天心情不好生气了，所以才有点不正常，等她生完气就好了。” 皇后心疼的一把将孩子抱了起来，“好好好，听我们小乖乖的。” 转头对长乐公主道：“听听孩子怎么说的？ 城阳的事情已经这样了，也不是少清的责任，现在就回去，给他道歉。” 旁边城阳公主笑着劝道：“姐姐，虽然姐夫突然把萱萱头发剪了，可这个小蘑菇的确十分可爱呢，而且小孩子嘛，头发长的很快的。” 我…… 长乐公主没来由的一阵委屈，却只能转身出宫回家。 回到家中，杜少清已经下班回去了，而且正在家里自己做饭，老婆孩子都不在家，突然就觉得杜家有些太冷清了。 不过难得有个时间休息一下，家里一大一小两个公主，照顾起来还真的有点费心费力。 厨房门口，一个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杜少清回头一看，媳妇红着眼眶回来了，什么情况？不是一怒之下回娘家了吗？ 杜少清丢下锅铲快步跑了出来，“怎么了？是不是在宫里受委屈了？ 莫不是陛下或者皇后说你了？我去找他们！” 公主看着丈夫要去为自己出头，感动的一下扑到对方怀里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夫君，妾身知错了。” 这…… 这是什么情况？ 没来由的跟我认错？ 等等，你先别忙着哭，先告诉我你干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再说。 公主：…… 杜少清轻轻抽了自己一嘴巴，这话说的太有歧义了。 “夫人，告诉我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的哭了起来？” 杜少清赶忙转移话题。 公主哽咽着解释自己因为妹妹的事情错怪丈夫，而且不该生气离家出走，杜少清突然笑了起来。 “你是不是感觉最近一段时间动不动就喜欢生气呢？” 嗯？ “夫君，此言何意？” 杜少清拉着夫人的手解释道：“其实这是因为你怀着孩子，正常的身体反应，整个人的情绪敏感了许多，过一阵子就好了。 你坚持撮合城阳的事情，我本是不同意的，但考虑到不想惹你生气，也就任你胡闹了，只是没想到你有点脆弱了，失败了就接受不了，那你以后还怎么去见小照儿？姐姐输给了妹妹？” 公主听完丈夫的解释，心里好受不少，怪不得自己也觉得怪怪的，原来是因为怀孕的事情。 白了丈夫一眼，公主嗔怪道：“输了就输了，等明年小照儿嫁过来，不一样要给我行礼？我可是家中大妇，输了也是她姐姐。” 杜少清温柔的给略显傲娇的妻子擦干眼泪，点头附和道：“对对对，你一直都是，而且是个好榜样的姐姐。 这哭鼻子可别让妹妹看到才行。” “往后可不要在离家出走了，说不定你回娘家了，我那老岳父和岳母还会训斥你也不定，你挺着个大肚子，就在家里好好养胎，这段时间我就不去医馆坐堂了，一直在家照顾你好了。” 想起宫里母后训斥自己的场面，还真的让夫君说中了，公主害羞的点了点头，嫣然一笑道：“夫君还和当年一样，怀着女儿的时候你也是这样做的，当时书都不读了。” 两人竟然就站在厨房门口聊了起来，片刻之后，公主鼻子抽了抽，随口问道：“这是什么味？哪里着火了？” 杜少清：哎哟我去，我锅里还炒着菜呢…… 皇宫里面，此时李二看着外孙女的发型一阵呆滞，心中暗骂，杜少清这个魂淡，就会给朕找麻烦，没事在你家里折腾就好了，偏偏跟着连累朕？ 到底是什么让皇帝怨念如此大？ 不是因为外孙女头发被剪，而是因为小萱萱的小伙伴——兕子。 看到萱萱姐可爱到爆的新发型，兕子眼红的都要哭了，被小萱萱一撺掇，小兕子也想要一个一模一样的头发，因为现在这种长头发每天还要梳头扎头发，很费劲的。 可是小兕子可是公主，一般的下人谁敢动她的头发？ 所以就寻到了皇帝李二。 李二也是苦逼，处理了一天的公务，高高兴兴的回到后宫陪着妻儿，并且还问女儿想要什么东西不想？ 正中兕子下怀，小丫头说，萱萱姐的爹爹亲手给她剪了个蘑菇发型，我也要父皇给剪一个。 噗…… 李二的表情僵在了脸上，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心说你也要剪头发？好端端的，长头发多可爱呀。 奈何女儿眨着可爱的大眼睛期盼着，李二最终还是点头答应了，父爱如山，他也同意亲手给理。 没有找杜少清取经，因为小萱萱说的足够清楚了，拿个小碗，扣在头上，一圈给剪出形状就成了。 可谁成想，知易行难，真正让李二拿起剪刀的时候，一圈溜着碗剪发倒还好，可后面那种贴着头皮整齐剪下来的工作，在没有电推子的年代，这工作可是个精细活计，一般人干不好的。 巧的是，李二就是这个一般人，所以一直弄到华灯初上，李二每剪一下都要在心里咒骂杜少清一句，约莫一个时辰吧，总算比对着小萱萱的发型给兕子弄得七八分相似。 看着两个小女孩高兴的样子，李二终于松了口气。 第二天的时候，小萱萱就带着兕子出宫玩耍，说是玩耍，其实还是显摆新发型。 一路上可没有之前那种遮遮掩掩，而是招摇过市，引得路人频频侧目，什么情况？那是小公主吗？老天，头发呢？ 两天之后，长安城里突然多了一批蘑菇头，无一例外都是小女孩，估计连杜少清都不知道，自己的无奈之举，竟然让女儿引领了长安的时尚潮流。 有那些个机灵的理发店直接打出口号：长安最可爱的——公主头！ 让杜少清知道肯定要吐血，蘑菇头什么时候成了公主头？而且这个本应该是小男孩的专属发型，现在好了，被自己带偏了，这么多假小子蘑菇头，真的好吗？ 长安百姓的一致回答就是——好！ 为什么？ 这个问题要从医馆的谢老道说起，有一个百姓在看病的时候，无意间说起了公主被剪发的看法，老谢也是好心，解释说这种发型，剪一剪有利于头发生长，越剪越旺盛，方法就是杜神医首创的。 那病人恍然大悟，回家就给自己女儿也剪了个蘑菇头，同时这个好处就传了出去。 于是乎理发店里面又多了一个宣传口号，蘑菇头——长头发的公主头！可有效治疗秃头、脱发、稀毛…… 好吧，这个口号一下子就带火了长安的理发生意，大有一种一发不可收的趋势。 从这之后，长安出现了第一批男孩子蘑菇头，甚至是第一批大人蘑菇头，第一批秃头蘑菇…… 当几天之后，武照登门给杜少清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杜少清哭笑不得，这到底是谁在恶意宣传？太胡扯了，为了赚钱信口胡诌。 于是很快医馆门口就多了一块牌子：蘑菇头促进头发生长只对十二岁以下孩子有效。 次日，长安一半理发店被打砸…… 眼看就要年节了，杜少清收到了来自三弟杜荷的信件，从军在外，不能回来过年尽孝，并且还跟杜少清解释了自己在东北的情况，已经站稳脚跟。 跟在苏烈将军身边学会了很多东西，现在和那边的异族契丹、室韦、靺鞨等等都有接触。 最重要的是，他想托大哥帮忙送信送礼物给城阳公主，杜少清看完信件，笑骂道：“这没良心的小子，媳妇还没到手呢，就已经忘了自己家里的老娘。 只知道给城阳带礼物，不知道给老娘做件貂皮大衣送回来御寒？” 一场大雪，直接给整座长安城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色被子，也让百姓们知道这个冬天又是一场严寒。 好在现在各家各户都有了烧炕取暖的便利，面对这样的大雪，百姓们多是叫好之声，因为有了大雪，来年才会有好收成。 可是来自南方的冯家一行人可就遭了罪，特别是冯智戴，脸上、耳朵、手脚，全都生了冻疮，那模样，比上次被打的时候还滑稽呢。 所以这不就到杜家跑的更勤快了。 杜少清打趣道：“我说冯兄，你这细皮嫩肉的，见点寒气就生冻疮的体质，似乎不利于北方呀。 还说要一直在长安陪着佳人？不如就算了吧，我都觉得惨。” 冯智戴都快哭了，脸上的伤口让他说句话都痛苦。 “杜兄救命啊！ 这不正是因为水土不服，所以来求救的吗？ 你也知道，你那大姨子武顺本就有心结不愿跟我去南方，我这个形象岂不是更加不利？ 都说你是神医，这小小冻疮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杜少清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啦，不但冻疮给你治好，而且美人也让你带回南方，我那夫人可是照实说了的，武顺又不是一块石头，已经暗中点头了的。 这个媳妇你娶回家肯定不亏。” 说着，杜少清四下看了看，没有发现公主夫人的身影，这才继续说道：“武顺生在富贵家庭，却从小吃亏长大。 所以她不是公主那种花瓶，而且一身才华，跟你回去不单单能帮你处理内宅家务，就是外事也足可以帮你参谋一二。 依我看，此女绝对是个贤内助。” 冯智戴眯着眼睛连连点头，同样四下看了看，小声对杜少清道：“那是，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见她的第一面我就看出来了。” 噗…… 杜少清心说，这话要是让武照听了去，说不定就不要嫁姐姐了。 两个大男人相视一笑，同时露出了一个你懂的眼神，绝对猥琐。 大年夜里，皇宫家宴，杜家一家三口都应邀参加，一众年龄小的皇子公主，清一色的蘑菇头，杜少清看了差点笑喷出来，恐怕这一刻，蘑菇头改名公主头，已经实至名归了。 宴后，皇帝李二拉着杜少清私聊，说起了一件小事。 “承乾那边有情况了。” “哦？我也看了西南的邸报，他在西南干得很好，很多事情已经步入正轨了，百姓们见见对我们大唐朝廷有了认同感。 情况很好呀。”杜少清不解道。 “不是这个，是有人行刺！”李二沉声道。 什么？ 杜少清惊呼：“这些怎么没有丝毫信息传出来？也不见他有一封信件说起呢？” 叹息一声，李二道：“这孩子从来倔脾气，能自己处理，绝不假手他人，这还是我手下百骑司昨日上报的，可惜他们在西南需要隐藏踪迹，不便查出凶手。 而且太子被行刺，乃是国之大事，当然要小心处理，不能泄密，以免打草惊蛇。” 第412章 偶遇一个人才（二合一） 听到李二的解释，杜少清暗暗点头，太子李承乾虽然改变了，但身为储君，自然是有本身自傲的。 倘若他去西南之后，事事均要向长安汇报，那只能证明他是个无能之辈，反倒让人看之不起。 沉吟片刻，李二开口道：“朕想让你年结过后去西南帮承乾。” 嗯？？？ 杜少清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向了李二。 “别这样看着朕，在这件事情上，朕能用的人不多，而且承乾能够接受的人选同样不多，思来想去，恐怕只有你最合适了。”李二叹息道。 “不行，决对不行。”杜少清激烈道，“长乐挺着个大肚子，我哪里走得开？岳父你可不能偏袒儿子不顾女儿吧。” 杜少清打起了感情牌。 李二笑骂道：“朕偏袒？ 你看看你杜家和长乐的待遇？其他公主可有？皇子可有？ 纵容是承乾作为太子，朕对他的宠爱也不及对长乐和宣萱的十之一。 小子，说话可要凭良心！ 而且承乾是长乐亲哥哥，最疼宣萱的大舅，你忍心看他遭遇危险？ 抛开私情不论，储君若是遇刺身亡，大唐损失不起，关键时刻，你要分清轻重。” “还是不行，我只是一个大夫，断案、保镖一窍不通，去了也无用呀！”杜少清坚持道。 李二给了杜少清一个嘲讽的眼神，那意思是你不会谁会？你医馆教的几个徒弟可瞒不住人。 “总之我是不能去的，既然太子要西南历练五年，那么断案追凶，保护自身也应该是考验之一，哪个帝王不是在凶险之中历练出来的。 既然他没有求援，说明他有自信，估计就算我去了，他也不喜。”杜少清辩驳道。 你…… 李二指着杜少清，良久之后苦笑起来：“你小子就是惫懒，人命关天的事情，你也能强辩一通。 若是让长乐知道你不去救承乾，看你小子还怎么好意思回家？” 杜少清也很无奈，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说到行医救人，自己绝对专业权威，其他的本事，都是半瓶水混过来的，真要是让自己独当一面，恐怕绝对的弱鸡。 沉思片刻，杜少清开口道：“还是给他派去一批人，让他秘密组建一支自己的暗卫吧，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出发的时候，就带了那么多人，还都在明处，很多事情靠这些人办不了的。” 李二眼睛一眯，盯着杜少清的眼睛，若有深意的问道：“你这位承乾的授业恩师，莫非没有传授这些东西？” 杜少清也不避讳，哈哈大笑道：“一来不懂，二来这些东西不是我该教的，他是太子，这些东西本应该岳父手把手传授的，只是没想到他突然之间就去了西南。” “你倒是谦虚！ 跟朕说话不用这么绕，朕信得过你，哪怕你教了承乾帝王心术，朕也不会怪你。 说句毫不夸张的，对你小子的信任，超过朕信任诸多儿子。”李二伸手拍了拍女婿的肩膀道。 老岳父说的一脸诚恳，杜少清虽然感动，可却不敢全信。 “算了，你小子既然不愿远行，那就留在长安吧，你的才华真的要是局限在一城一地，倒是委屈了。 承乾那里朕会另想办法，若他历练五年圆满回来，这最后一课……” 最后一课怎样，李二没有再说下去了，杜少清也不想知道，毕竟五年之后，李二也不过四十五岁，春秋鼎盛的年纪，难不成教会了儿子，就退位吗？ 参加完皇宫的家宴，杜少清回到了自己家里，丝毫没有跟家人透露太子的事情，跟皇帝一样，这些事情连皇后都没有告诉。 长安到西南吐蕃道，直线距离几千里不说，而且全是崎岖山路，信息传递极其困难，有道是天高皇帝远，纵然太子那里出了什么事，恐怕长安这边最快也要一个月才能收到消息。 思来想去，杜少清觉得这是不行的，可惜这个年代没有手机电话，就是电台也没有。 杜少清一个学医的，也不懂得这些东西的制作，最多就是个普及型的基础物理，让他造个最土的发电机没问题，可电报机就难为他了。 所以为了解决信息传递的问题，最终他还是选了古老的信鸽手段，这个最简单，也没什么技术难度。 大唐信息传递最快的是八百里加急，可那也是信使骑马，极为不便。 据说信鸽的传信手段，三国时期就有了，只是经历过五胡乱华的灾难，文化几乎都出现了断层，许多高明的东西都淹没在历史的长河里面，失传了。 而杜少清拿出信鸽传信技术的时候，李二高兴的都要直接赏赐了。 为什么这么大反应？ 因为古代有个不成文的说法，那就是信息一天能穿到的地方，才是一个王朝等等核心统治区，一支军队一月能到的地方，也就是一个王朝能够统治的最远边境，可见这个年代，信息传递是多么重要。 杜少清依礼带着孩子去给长安相熟的长辈拜完年之后，回到家里，公主说起了一件事，那就是孩子就学了弘文馆，就跟弘文馆夫子有了师承，所以也要在年节的时候去颜师古家里拜会的。 想起颜老头，杜少清没来由的一阵冷颤，“夫人，要不今年你代为夫去如何？毕竟你也是颜夫子的学生。” 看着丈夫窘迫的模样，长乐公主捂嘴笑了起来。 不过这次倒是没有推辞，“好吧，这次妾身就陪夫君一起去好了，其实颜夫子还是很好相处的，只要你到了他家里遵守规矩礼法，不要特立独行就没事的。” “守，必须守礼法，这次为夫一定规矩的让那老头挑不出一点毛病。”杜少清连连保证。 于是杜家一家三口就驾着马车来到了长安城颜家，小姑娘宣萱一身可爱小狐裘披风上去叫门。 门房开门一看，是个粉雕玉琢的可爱小女孩，顿时来了好奇。 小萱萱有礼貌的道：“你好，我是弘文馆的学生，带着爹爹和娘亲来给颜老师拜年了。” 条理清晰、彬彬有礼，加上一身华贵的衣服，门房一看就知道不凡，问了姓名，门房慌忙进去通报。 颜师古闲来无事，正在和两个儿子围着火炉闲聊，听说是杜宣萱带着爹娘来了，这老头哑然失笑，也就这孩子能说出这样颠倒的话来。 “走，贵客临门，随为父出去迎接。”颜师古对两个儿子吩咐道。 “父亲，一个学生来拜年，您亲自出去迎接？没听说过呀，来的是哪个皇子不成？”颜家大儿子质疑道。 小儿子附和道：“就是当年的太子也没有这样的礼遇。 父亲，您且稍坐，孩儿替您出去迎接一下就是了。” 颜师古板着脸训斥道：“你们知道什么？来人是杜少清驸马，还有长乐公主以及女儿萱阳公主，寻常之人可没资格为父亲迎。” 什么？ 颜家老二惊呼的时候，颜家老大已经一溜烟冲了出去，很明显，是着急出去迎接了。 颜师古脸色一黑，心说这个大儿子也太势利了吧，听说是杜少清，慌成这样？迎接亲爹都没有这么积极吧。 见此情况，颜师古知道自己再跟着出去已经不合适了，索性就在客厅门口站立等着了。 杜少清一家人晕晕乎乎的就被一个殷勤的不像话的公子接了进去，本来杜少清还在想，这货是谁呀？这么殷勤，弄得自己都以为这是杜家，而不是颜家了。 听到颜师古的解释，杜少清才知道，原来是颜家大儿子？好歹也是诗书传家的名门，有点太低姿态了吧。 “老大，收起你那副市侩嘴脸，为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颜师古训斥道。 杜少清惊讶道：“哦？这么说，颜兄也是经商同道？不知做的什么生意？” 颜师古黑着脸解释道：“说他是商人都抬举他了，好好的诗书不读，就一个毛病贪财，什么生意都干，哪里有钱就往哪里钻营，却至今一事无成。” 颜家老大被老爹这么揭老底，红着脸道：“爹，客人首次登门，您就不能给儿子留点颜面？好歹孩儿也要在长安行走的，以后还怎么混啊？” 颜师古骂道：“你不爱读书，为父知道强逼无用，也不强求。 若是你做个像杜驸马这样的为国义商，为父甚至还会焚香告慰颜家先辈，总算子孙没有辱没颜家声誉，可你看看你自己，有一样拿得出手的成就吗？” 颜家老大瞬间底下了头，小声嘀咕道：“我倒是想让您老引荐一下，跟着杜驸马合作一二有所作为的，可是您太过爱惜羽毛，我能怎样？” 杜少清夫妇怎么也没想到，第一次来这位大儒家里，竟然会碰到这样的事情，一时间有些尴尬。 这时小萱萱却好奇的拉着颜家老大的衣服说道：“这位叔叔，你想赚钱可以找我呀，人家是长安小财神，保你做生意稳赚不赔的哟……” 我…… 颜家老大大囧，似乎被一个小女孩嘲笑了。 颜师古开口道：“你是我的学生，他是我的儿子，不用叫他叔叔，叫他一声哥哥便是。” 小萱萱咬着手指为难道：“人家可没有这么老的哥哥。” 噗……颜家老大吐血！ 杜少清开口道：“晚辈倒是对这位颜兄十分感兴趣，但凡自幼钟爱一件事情之人，都不是凡人，可否让晚辈跟颜兄聊聊？ 让长乐和宣萱先陪夫子说说话如何？” 颜师古没想到杜少清会这么说，心中一动，点了点头道：“难得犬子还有人看得上，少清你被人称为横空出世的商贾奇才，看老夫面上，指点他一二也好。” 带着杜少清来到了偏厅，颜家老大迫不及待的搓着手道：“驸马爷，在下可是久仰大名，您可是新式画作的开山祖，能不能给在下画一幅画像？” “呵呵，颜兄不用这么客气，你我同辈，兄弟相称即可。 现在新式画作已经比较普及了，颜兄想要个人肖像的话，随处可画，杜某再画出一幅，恐怕有些画蛇添足了吧。” 颜家老大着急道：“哪里的话，一点都不添足。 杜兄的手迹，哪怕是最简单的一个头像，现在黑市上已经叫价到三千两一幅了，而且有价无市。 上次您给家父画的那张弘文传道图，在下瞧瞧拿出去让人估过价，有人愿意出价一万八千两银子收藏，一万八千两啊……啧啧！ 如果不是担心卖了惹家父怒火，差一点我就出手了。” 噗…… 杜少清一下刷新了对此人的认识，心说这货也太爱财了吧，偷老爹的画出去卖？要是真的卖掉了，颜老头会不会气死？ “不是在下小气，一来是在下作画只为赠送友人，不为赚钱，二来是这画作如果遍地都是，也就不值钱了。” 颜家老大深以为然：“不错，杜兄果然深得经商三昧，在下佩服。” 随着跟这人的交谈，杜少清发现这人绝对是个人才，一个全通的全才，类似于长安万事通那种，各行各业都有不浅的了解，这样的人才，可真是可遇不可求。 只是杜少清也发现了问题，要说这样的人，凭借自身的消息来源，要发财简直太简单，为什么他却一事无成，甚至在长安都声名不显呢？ 原因就是这家伙投身的时机不对，恒心不强，往往都是对一个行业刚刚上道，就又看得了其他赚钱的地方，转而去做其他，也就是说他全都败在了追风上面。 念及此处，杜少清不禁哑然失笑，能够在不到三十岁通晓不下几十种行业内情，这人的辛劳和才干都没得说，可惜却因为太过贪财的弱点，限制了他的前途和眼界。 想到自己杜家商会正在招兵买马，杜少清觉得这次是遇到宝贝了，盯着颜家老大看了片刻，突然开口道：“颜兄可有意加入我杜家商会？” 啊？ 什、什么？ 突如其来的，颜家老大有点蒙，我这边跟你谈合作呢，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杜兄的意思是？我这个珠宝首饰的生意你杜家要做？” 好吧，这厮明显是误会了，以为杜少清拿了自己的点子，要抢生意呢。 第413章 惊呆的颜家老大（二合一） 听到对方这样误会自己，杜少清哭笑不得，心说我尽管官职不大，可怎么说也是大唐排得上号的巨富商人吧，对外身价百万两的人，会贪图你一个小小珠宝生意？ 杜少清索性不再绕弯子，既然对方的弱点是贪财，那么久直接说钱好了。 “不知道颜兄以为，你要做的这个珠宝生意，一年收入多少？” 这个…… 颜家老大犹豫起来了，这大小也是个商业机密，不过心中还巴望着合作的机会，所以思考了一下，有些底气不足道：“大约一年能收入万两银子吧。” 这个数据，还是他往夸张里说的，因为这时候说多一点，就能让杜少清看到利润了。 随后他又补充道：“我们投入的成本和人力物力，大概也是一万两这个价，从西域进货宝石，我还有个路子，可以从海外寻到廉价的金银，虽然纯度不高，但绝对比我们用自己的金银打造首饰来的成本低廉。 到时候出货价是两倍多，去除税务和上下打点关系，我们一年绝对可以保证赚一万两。 路子我都想的好好的，只是现在手上没有本钱，如果杜兄愿意合作拿出一万两做投资，那最好赚了纯利，我们可以四六开，我四你六。” 杜少清：…… 这货还真的是个人才，滔滔不绝的原来是想找我拉投资呀。 不过不太对吧，你颜家怎么说也是世代高官贵族，会差这一万两银子？ 其实杜少清不太了解，颜家是恪守儒家本分的正经大儒之家，跟五姓七望那种鱼龙混杂的家族不同。 真正的大儒之家，重仁义、礼仪、气节，轻资财和享受的，所以颜家一直是勤俭持家，而且颜师古对儿子要求很严格，所以颜家积累的资财倒是没多少。 可颜家几代人做官，钱哪里去了？ 答案很简单，都换做了书籍，在活字印刷出来之前，古人想要印书是很困难的，需要一页页雕版，人工和纸张的成本很高。 而且加上古代文人大多都有著书立说传世的观念，所以颜家大部分资财都花在这里了，最有名的当属颜师古的爷爷颜之推写就的《颜氏家训》，可以说是流传千古的名作。 “等等，你刚刚说，你有路子从海外搞来金银？”杜少清注意到了这句话。 颜家老大有些担忧道：“这……的确如此，可驸马放心，我就是单纯的搞到金银制作首饰，绝对不会违反大唐律的。” 杜少清知道对方又误会了，因为很少有人敢私自用金银制作货币，大唐的金银受国家严格掌控，私人铸钱是违法的，重罪。 所以市面上中坚力量是铜钱，再往上就是官银，有官府印记的。 “我是想问你海外廉价金银的来源？据我所知，现在大唐的航船跑不了太远吧，而且附近国家都是穷若小邦，就算是高句丽，也没有多少金银才是呀。”杜少清不解道。 “这，驸马，这条路子是我好不容易搭起来的，您，您家大业大，应该看不上吧……”颜家老大叫苦不迭，心说这位好歹也是商界有名的大人物，怎么丝毫不讲规矩？这些东西不该窥探吧。 杜少清朗声道：“我不是贪图你个人这点金银，我只是想知道是哪国有廉价的金银，如果货源足够，那可是于国大善的，也免去了我们每年在国内派人四下寻找矿石、提炼、铸造等等的投入。” “驸马，说了半天你还是要断我财路呀？” “怎么能这么说？你一个人守着这条路子，一年撑死了能赚多少钱？一万两？倘若是大唐全面下手的话，那带来的收益可是不可限量的。 所以眼光要放长远一些。 至于你个人的损失，大不了我个人或者国库出资给你补回来就是了，你看如何？ 这事如果坐实了，你不仅有钱赚，而且朝廷还会给你记功呢。” 好吧，杜少清这张嘴，把颜家老大忽悠的一愣一愣的，胸口开始砰砰跳了，照这么说，好像自己的确没什么损失，还能用一个消息换来巨大的功劳。 犹豫了片刻，一咬牙，颜家老大道：“既然是为国立功，那我就说了，海外有个小国叫倭国，前隋的时候曾派了谴隋使，还受了大业帝的册封。 前些年他们又派了遣唐使，这帮人没着急回去，而是一直留在这里学习，偶然的一次我认识了他们，跟之交好，他们告诉我说，倭国几号家家都有金银器，只是粗制来的器皿。 所以我就找人去了一趟，结果廉价购来一批，纯度不到大唐金银的七成，可尽管如此利润也是三倍还多。” 静静听完，杜少清已经惊呆了，这说的倭国，不就是那海外小鬼子吗？ 而且如果他们那里家家都有金银器，说明什么，只能有一个可能——当地有充足的金银矿！ 想到这里，杜少清有些后悔前世没有好好学习些其他知识了，不知道倭国是不是盛产金银矿。 但是这个消息是一定要跟皇帝说的，十有八九就会给大唐带来一笔巨富，至于说颜家老大说的金银三四倍利润？ 杜少清眼神一寒，倭国？需要跟他们客气吗？直接派大军过去，要么抢要么奴役后再抢，简直就是无本买卖，连人都是我们的，利润？笑话！ “杜兄、杜兄……” 颜家老大看着杜少清脸色变了几变，渐渐有些不安，心中不解，难道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良久之后杜少清回过神来，笑着说道：“一时走神，失礼了！ 颜兄这个消息绝对于国大利，我会禀明陛下，到时候一定论功行赏。” “那、那咱们两人的那个珠宝生意？” 杜少清哈哈大笑了起来：“颜兄，珠宝生意可行，一万两投给你我眼睛都不眨一下的。 可是在我看来，颜兄大才，如果紧紧囿于一个珠宝生意，太过屈才了。” 颜家老大激动的满脸通红，什么叫财大气粗？这就叫财大气粗，一万两？眼睛都不眨一下？什么时候自己才能达到这个水平呢？ “那，这么说，咱们的合作，成了？” 杜少清摆手道：“可能我之前没说清楚。 我看中了颜兄一身才华，现如今我杜家商会正是招兵买马的时候。 杜家商会大掌柜就是我的未婚妻小武，她手下正好缺一个得力副手，一个精通各行各业内幕的二掌柜，不知道颜兄可愿屈尊？” 颜家老大惊愕的嘴巴微张道：“杜、杜兄，你没说错？让我给杜家商会当二掌柜？” “没错！ 可是颜兄嫌弃杜家商会庙小？施展不开？”杜少清笑道。 “当然不是，恰恰相反，而是杜家商会太大了，在下一事无成籍籍无名，恐怕担不起重任啊，到时候耽误了杜兄的生意，罪过大矣！” 杜少清按住了对方的手安慰道：“哪里的话，颜兄只是时运不济罢了，要对自己有信心才是。 既然在下说你能胜任，那你就一定可以。 不过我家商会刚刚起步，薪酬目前只能开到一年两万两银子，看商会一年盈利，还有年终红利。” “多、多少？ 杜兄没开玩笑？确定是两万两白银？而不是两万钱？” “对呀，两万两白银。 怎么会是两万钱？两万钱是多少？二十贯罢了，约等于二十两银子，我杜家商会的二掌柜如果一年薪酬二十两，传出去恐怕会被人笑掉大牙！ 当然了，少是少了些，也是杜家商会刚刚起步，以后摊子铺开了，自然会涨薪的。” 颜家老大苦笑道：“杜兄羞煞我了！ 现在看来，我苦思冥想要做的珠宝生意，真是是班门弄斧了，累死累活满打满算一年辛苦，赚得一万两，还不及你杜家商会一个二掌柜一半薪酬，这……” 杜少清也觉得有些尴尬了，自己是不是太露富了？ “不能这么比，都是白手起家，颜兄是局限于没有本钱，我杜家商会不过是用大本钱赚大利罢了，大家的成就一样的。” 这话让颜家老大更加羞愧，自己多大年纪？杜少清多大？他那个未婚妻子的大掌柜多大？对比一下，自己的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了。 “当然了，加入了我家商会，可能自由方面是不如自己做生意的，恐怕要辛苦颜兄了。”杜少清说道。 颜家老大感慨道：“杜兄切莫再说了，太过抬举在下。 世人都轻贱我们经商的只为牟利不讲道义，甚至嘲讽我们商人的富有是不劳而获。 可这世上哪有不劳而获的事情？想拥有的多，就必然要付出的多。 自己做生意看似自由，实则比屈居人下更辛苦，毕竟自己的生意，要时刻关心照顾着，一个不好就是满船倾覆，赔个底掉，一点也不轻松。” 杜少清赞同的点了点头，确实如此，别看杜家商会异军突起，一举在大唐富人里面占据了一席之地，可一桩桩生意的辛劳全都压在了小姑娘武照身上。 如果不是她，杜少清别想做甩手掌柜，也正因如此，这对恋人缺聚少离多，杜少清有时候想到此处就有些不忍，毕竟人家小姑娘还没成年呢。 一番商议，二人就定下了合作事宜，颜师古听说儿子跟了杜家商会，虽然有些不喜对方走商贾之道，但总算没有反对。 甚至罕有的发声表示支持，因为跟着杜家商会，有人约束着起码不会走岔路，干好了说不定还能落个好名声，比他自己在家瞎折腾强。 颜师古当着众人的面叮嘱道：“跟着少清就踏实做事，杜家商会跟别家不一样，陛下亲口所说，杜家商会是真正的大唐义商，几乎一切收入和经营都在为朝廷办事。 在很多方面，作用比国库都大，你能入职任事，也算是为国出力，一定要给老夫争气。” 杜少清没想到这老头今天竟然开窍了，不但没发脾气，反而让人刮目相看，于是也就顺势放松了下来，而且还应邀留在颜家参加了一场家宴。 事后杜少清跟武照说起了二掌柜的事情，武照眉开眼笑，心说这个呆子总算还挂念着自己，知道招兵买马，偌大一个商会，不愁赚钱，就是缺人才，自己一个人分身乏术，累了累死了。 这天杜少清想起了倭国金银的事情，于是进宫去找老岳父商议，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对倭国用兵。 看到女婿过来，李二没有先说正事，反而递上来一个信函，“看看吧，估计你会感兴趣的。” 杜少清心说什么东西呀？ 貌似是一个情报，关于谁的？ 打开一看，杜少清愣住了，怎么会？ 清河崔氏老族长崔彦穆去世了？ “这、这不可能呀，去年我给他看过的，那老爷子至少还有三个月命数呢！” 李二惊讶道：“哦？你小子还懂算命？怎么没见你给朕算算呢？” 噗…… 杜少清也是无语了，这便宜岳父怎么什么都羡慕？万一给你算出来短命了，你如何自处？ “哪里是会算命？ 我是凭借医术推断的，他的身体状况去年已经快油尽灯枯了，最多支撑一年，没想到啊，人算不如天算，崔老爷子竟然说走就走了。”杜少清感慨道。 李二不解道：“哦？听你的口气，对这位老爷子很欣赏？朕没有接触过，但他的儿子崔君肃就在朝任职，似乎没什么特别之处吧。” “能够独自执掌清河崔氏几十年不易主，岂是等闲？ 而且还是五姓七望最强一脉。 其他六家谁家不是相对年轻的家主掌权，唯独清河崔氏，用一个九十多岁的老者，他的儿子崔君肃可远比不得崔老爷子。 哎！说起来，小婿还跟老爷子有约定，今年三月亲自去一趟，为他送行呢……” 说到这里，杜少清惊呼一声：“不好！ 岳父，我需要立刻启程去清河。” 李二皱眉骂道：“你小子，崔老头已经去世了，你还挂念着送行的事情，人都闭眼了，赶不上的。” “不是，是我那徒弟崔灏有危险！” “嗯？怎么回事？崔灏？他不是崔老头的嫡亲孙子吗？” 第414章 崔家内乱之始（二合一） “崔家情况比较特殊，崔老爷子早就有心培养孙儿崔灏为传人，也就是清河崔氏下一任家主，所以这次崔灏回去，是要继任家主的。”杜少清解释道。 李二好奇道：“哦？竟有此事？ 如此说来，那崔老爷子的确不凡，但这份魄力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比较崔灏才二十出头，这么年轻的人物，扛得起起来偌大一个清河崔氏吗？” 杜少清点头道：“正是如此！崔灏的能力毋庸置疑，关键是清河崔氏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的，这次崔灏肯定不能顺利继任家主，闹不好还会有一出劫难。 他可是小婿亲传弟子，徒弟有难，不能见死不救吧。” “你的身份，还敢再去崔家？ 崔老爷子不在了，可能没人护着你了，算了吧，朕派一队人马去讲崔灏接回来好了。”李二担忧道。 杜少清哈哈大笑起来：“多谢岳父关心，小婿自认为还不至于怕了他清河崔氏，此去一来是营救徒弟，二来是践约，即便是崔老爷子不在了，约定还在，怎么也要在对方坟头上柱香。” 虽然欣赏女婿藐视天下的气度，但李二还是板起脸道：“你仇家不少，一去一回少说三个月，五儿大着肚子，万一生了你不在家怎么办？ 朕不许！” “若是崔灏真的被坑死了，小婿会内疚一辈子的……” “死人也是崔氏自己害死的，你作为师父，说塌天不过是外人，不许！” 杜少清：…… 经过一番软磨硬泡，李二终究是无法，只能答应下来，杜少清虽然有薛仁贵贴身护卫，但李二还是派了八百玄甲军随行护卫。 再说清河崔氏这边。 年节之前的几天，崔灏就放假快马加鞭赶回清河崔氏老家，对于年迈的老人来说，冬天就是要命的季节，俗话叫熬过一个冬天。 所以心忧祖父身体的崔灏一路不停，以最快的速度回家。 虽然赶上了见崔彦穆最后一面，却也只是最后一面而已，老爷子已经卧床不起了，大儿子崔君绰和老管家随侍在身边。 也许是撑着一口气想要见到孙儿吧，挥退所有人，临终给崔灏交代完后事，崔老爷子就撒手而去。 消息长安这边得到的时候，已经是过完年几天了。 崔氏族长离世，当然不能草草下葬，毕竟这么大一个家族，老人家这么大年纪，多少子孙后代，族人、亲朋等等，都要赶回来。 丧事就在年节过后十天举办的。 谁也没想到下葬第二天，崔氏就出事了，这时候宾客们大多数可还没走呢，或者说很多人是故意留下来等着看热闹的，就比如其他几个望族来的人。 大家都看得清楚，清河崔氏现在群龙无首，老家主未能顺利交割位子，就已经撒手人寰，崔家又早有内斗，这族长之位，早晚必有一争。 崔家宗祠之内，这一天几乎有点身份地位的族人尽数到场了，崔氏大族老如今是最德高望重的，所以这次族长选举议事，就由他来主持。 “族长骤然离世，国不可一日无君，家不可一日无主，所以老夫提议，就在今日，我们公推出来一位信任家主，带领我们清河崔氏……” “等一下！” 一个头发花白之人站出来打断了大族老的话语。 众人回头看去，纷纷觉得诧异，怎么会是他？崔氏第四族老？ 大族老被打断十分不悦，皱眉低喝道：“老四，现在是崔氏选举族长的议会，你有什么事情私下里说就是，怎么能打断？还不退下！” 这老头心里跟明镜一样，老族长肯定有后手留下，本以为是那个随身多年的老管家，谁也没想到会是一向中立的老四。 所以他这么说，就是在暗示对方，想好了再说。 四族老可没有依言放弃，而是走到场中，从怀里取出了两件东西，一个令牌、一封书信。 随后对着祠堂中所有族人朗声道：“清河崔氏族长人选，历来是上任族长亲命，虽然老族长骤然离世，但对于新任族长已经有了决断，都在这封遗书里面。 当初老族长自知大限已到，所以就委托我代管遗书和令牌，留待今日公诸于众。” 哗…… 祠堂里面瞬间哄乱了起来，许多人心中大定，原来老族长已经有了决断呀，太好了，就知道老族长素来英明，不会放任崔家生变的。 但是也有不少人对此持否定态度，原因不一而足，有立场不和的，有被人买通的等等。 大族老冷哼一声：“老四，突如其来的，你搞这么一出，让人难辨真假，族长既然留有遗命，为何我等不知？偏偏让你一人保管？ 这，于理不合！” “大哥，这件事当时老大崔君绰、老管家崔尽忠都在场，可不是我老四搞鬼，族长令牌做不了假的。”四族老沉声道，语气里充斥着不满，大长老也是一愣，心说老四什么时候敢公然跟我对着干了？ 崔君绰、崔管家同时站了起来，证明此事。 祠堂里面再次哗然起来，不少人大声表示支持，“四叔快些宣布遗命吧，时间不等人呐。” 四族老按下众人，打开了封口的信封，当众念了起来。 大长老满脸的晦气，怒火渐渐燃起，心说好你个老四，不识时务，让你念完有任何？倒要看看老东西想传给谁？他人都死了，一封信还想扭转大局？痴人说梦！ “……今传位给清河崔氏第二十八世子孙——崔灏！ 崔灏即为崔氏新任族长，特书此令！不得有违！” 什么？？？ 谁？崔灏？ 这次祠堂里面，就不是哗然了，而是直接沸腾起来了。 那些本就心思不纯之人，直接起哄起来，传位一个毛头小子？这是要坑死清河崔氏吗？ 甚至连原本支持老族长的部分族人，都起了质疑之心，莫非老族长昏聩了吗？崔灏？他何德何能？可以做族长？他才二十出头吧。 大族老的冷笑直接写在脸上了，看着祠堂中族人的表现，这老头差点直接狂笑出来。 心说崔彦穆你是疯了吗？尽管知道你偏爱自己的大孙子，可传位给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能服众吗？ 本来还以为对方再不济也是传位给做官的二儿子崔君肃的，没想到对方会走这么一步昏棋，这下简单了，自己可能都不用出手干涉，族人们就要推翻对方。 崔灏的父亲崔君绰伸手拉住了儿子的手，生怕这个大儿子一时冲动冲上去激怒了族人。 而身为礼部侍郎的崔君肃，虽然是崔灏的亲二叔，此时听到老父亲离世前竟然传位给侄儿，崔君肃嘴角抽了抽，默默的咽下了一肚子苦水。 也不知道是在感慨老父亲错误的决定，还是对族长的位子有不甘。 本来崔君肃在长安任职高位，是无意族长的，因为崔氏的族长，就要坐镇家族统领全族，不能在朝廷任职了。 可现在倒好，传给一个毛头小子，丝毫不提自己，崔君肃说不埋怨，那是假的。 四族老眼神凌厉的扫过众人，随后怒喝道：“如何？这是老族长遗命，谁要抗命不尊不成？ 族法何在？” 老人家一改以往好好先生的作风，此时一身正气，竟然也带着莫名的威势，祠堂中的族人心头一凛，迅速安静了下来。 “崔灏何在？ 上前接族长令牌！” 崔君绰有些激动的拍了拍儿子的手道：“去吧，你爷爷不会看错人的。” 一句话险些让崔灏掉下泪来，虽然他一直有担任族长改造崔氏的心思，但他一直以为，怎么也要等到自己四十岁往后了。 却没有想到祖父临终前还给自己留下了这样一份礼物。 噙着眼泪，崔灏站了起来，一步步朝着四族老走了过去。 见此情况，崔家大族老慌了，心说真的要是让崔灏这小子顺利继任，自己这一脉可就永远没有机会了，绝对不行。 他没想到老族长会找了四族老出来托孤，更低估了四族老在族中的威望，他一直以为最多就是崔君绰和崔君肃兄弟二人，这两人一个废物，一个贪权，都不足为惧。 四族老在崔家一直担任族中孩子的启蒙教育工作，现在已经古稀之年，可想而知，现在但凡有点地位的子弟，哪个不是他的学生？ 而他能被托孤，很明显也就表明了，他四族老这一脉是站在崔灏这一边的，于是许多人不禁重新考虑站队问题了。 “慢着！”大族老站了出来，打断了传位仪式。 四族老回过头来沉声道：“大哥，你要不顾族法站出来抗命？” 大族老冷笑道：“老四不要给我扣帽子。 我只是觉得有蹊跷而已，凭你拿出来一纸文书就决定了族长人选，你当我们是傻子吗？” “族长令牌做不得假！族长钦命，还有人证！” “可是书信在你手中，谁知道你有没有篡改内容？ 人证？一个管家，即便是被我们改姓崔，也是个下人，做不得数。 至于崔君绰？我甚至怀疑这件事是老四你被崔君绰买通了，他想要推自己儿子上位，不择手段罢了。” 你…… 嘶…… 祠堂中的族人同时吸了一口凉气，这件事…… 大族老看到有效果了，接着道：“族长素来英明，不可能会传位给一个毛头小子，这一点，才是最可疑的地方。” 对呀！…… 族长素来英明，怎么会把崔家交给一个小子？ 很多人开始表示质疑。 崔君绰着急站起来怒声道：“大族老，休要强词夺理，谁不知道你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这么给我们泼脏水，无非就是你想要拿到族长之位罢了。 可系家父遗命在此，你，终归是名不正言不顺！” “哦？被戳穿了，恼羞成怒了吗？名正言顺？蒋干盗书之计得来的位子，也是名正言顺？”大族老不屑道。 你…… 崔君绰哪里是老狐狸的对手。 一时着急，唯恐儿子的族长之位有变，所以转身拉起了自己的亲兄弟崔君肃。 “二弟，你说句话呀，难道看着父亲的遗命被篡改，看着该属于灏儿的族长之位被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身上，这位可是崔家在朝廷任职最高之人，威望也是很高的。 崔君肃脸色微微痛苦，一闪即逝。 摇头对兄长叹息道：“大兄，此事，怕是疑点颇多呀，灏儿太年轻了，无法服众的。” 什么？你…… 哗……祠堂里面再次热闹了起来。 大族老哈哈大笑了起来，“好，我崔家一门，到底还是有正心君子的，崔君肃关键时刻帮理不帮亲，好样的。” 崔君绰怒骂道：“老二，你疯了？灏儿是你的亲侄子，那可是父亲的遗命啊，当着我的面叮嘱的。” 崔君肃充耳不闻。 崔灏好像意料之中一样，淡然的走过来拉住了父亲，摇了摇头，一句话没说。 崔君肃看到满是嘲讽的大族老，一样板起脸道：“虽然此事存疑，但大族老你却不该一人下了决断。 莫不是我大兄说中了，父亲故去，你有意争一争这族长之位？” 哦？ 大族老显然是没想到，崔君肃还该倒打一耙？ 脸上的冷笑收起，突然变得一身正气，大族老挺身站出来朗声道：“笑话！ 我为崔家呕心沥血一辈子了，何曾坏过名声违过组训？ 老夫在此声明，此生对族长之位绝无任何觊觎之念。” 好！ 大族老公心可鉴！ 许多人纷纷叫好。 就见这老头接着道：“我崔氏一直都是老人家掌权，虽然稳重，但却有些失了锐气。 其他家族可都是壮年掌权的，所以我任务，崔家族长下一任族长的人选，当选一名德才兼备的壮年，带领我们清河崔氏锐意进取，再创祖上辉煌。 至于我们这些垂垂老矣之辈，该让一让了。” 好！ 大族老说的好，清河崔氏当强！ 又是一批叫好喝彩的，许多不明内情之人，一时间也被这老头的口才忽悠住了。 崔灏轻蔑的看着对方的表演，心中暗骂，老狐狸，好一招以退为进，这么说，无非是想要你的儿子上位吧，真是好算计。 随后回头看向了自己的父亲和二叔，暗暗叹息，可惜了，兄弟二人尚且不能心齐，若非如此，有四叔公撑腰，也不是不能一斗。 “哎！祖父啊，你的计划虽好，却算漏了二叔这一环啊，人说知子莫若父，你好像不了解这个儿子了！” 崔灏忍不住在心中感慨道。 第415章 杀机隐现（二合一） 看着祠堂里面闹腾着要换族长，四族老厉声道：“尔等无事族长遗命，是要造反吗？” 祠堂里面安静了下来，大家都看着神色激动的四族老，介于对方的威望，似乎没人想第一个开口反对。 大族老冷笑一声：“老四，遗命真假还在存疑，如果不是看在你老四以往功绩的份上，单单伪造遗命一件，你就要被长老会拿下堪问。 知难而退吧老四，别因为这个晚节不保！” 如此直白的威胁，四族老气得几乎吐血，颤抖的指着大族老骂道：“崔彦雄，族长尸骨未寒，你就急不可耐的跳出来阴谋篡权颠覆崔家，不当人子！不当人子啊！” 大族老耄耋之年了，还没被人指着鼻子骂过，此时怎能不气？ 可他却比四族老多了几分城府，强忍怒火不跟对方骂战，仅仅是黑着脸训斥道：“辱骂兄长，你修养何在？” 祠堂里面，族人们都在看着两人的对峙，见此情况，有人不忿的站了出来道：“四族老，不是小辈们不信你，实在是他崔灏没资格担任族长，您就别护着了。” “混账，你说他没资格？那谁有资格？你吗？ 难不成你觉得自己眼力超越老族长？”四族老骂道。 那人脖子一缩，不敢再言，心说这老头不识好人心嘛。 又一人开口了，这次是个有分量的人物，崔家六族老，“四哥，你也不要拿着遗命说事。 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那又如何？ 你别忘了，我们崔家长老会有权罢免再选族长，崔灏一个毛头小子，资历太浅，把偌大一个崔家交给他？ 恐怕我们清河崔氏自此要被人笑死。” 对！重选族长！…… 几乎祠堂里面所有人都喊了起来，可见清河崔氏族人对此事的抵触。 崔君绰一下子坐回了位子上，满是绝望，怔怔的看着儿子，心中满是苦涩，也不知道这孩子能不能经受住这样的打击。 四族老环视一周，心头充满了无力感，最终将目光定格在了崔灏身上。 “灏儿，你怎么决断？” 祠堂里面再次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看向了这位崔家少公子，或者说是族长继承人。 大族老不屑的想到，崔家族长该谁去坐，什么时候也轮不到这个小子说话，且看看你这个少族长有什么让老家伙看中的。 崔灏感动的上前对着四族老躬身一礼，随后毅然转身，直面祠堂里面所有族人。 一股油然而生的豪气洋溢在崔灏身边。 “崔灏自知年幼，可能无法服众，但既受遗命，自当肩扛责任，做好这一任清河崔氏一族之长！纵然艰难险阻，亦会勇往直前，绝不退缩！” 什么？？？ 他，他真的敢接任？ 众人一片哗然。 大族老怒斥道：“黄口小儿，大言不惭！你有什么资格接任？清河崔氏全族的性命，你担得起吗？” “对，你凭什么？ 滚下去！……”很多人跟着起哄着。 崔灏丝毫不理会他人的非议，而是转身来到了四族老面前。 四族老一脸慈祥的看着他，上前拍了拍崔灏的肩膀鼓励道：“好孩子，年纪轻轻就要肩扛重担，难为你了。” 崔灏旁若无人般笑道：“多谢四爷爷厚爱，孙儿以我清河崔氏为荣耀，一定不负爷爷的一片苦心。” “好！ 老夫相信族长是不会看错人的。 崔灏接令！” 大喝一声，四族老举起了族长令牌。 “崔灏，在！” “不可，族长人选未决，他没资格执掌令牌！”大族老呵斥道。 对，四族老不公，不可传他令牌！ 很多人激动的反对着。 可这主角的爷孙两人，却丝毫不理，就在众人一片哗然之中，四族老将令牌传给了崔灏。 大族老满脸的愤恨，快步上前喊道：“把族长令牌交出来！” 崔灏转身直面对方，脸带嘲讽的冷笑道：“崔灏受命继任，现在令牌在手，我就是清河崔氏现任族长。 你，崔彦雄，想要篡权夺位吗？” 大族老被一个后辈当面点名斥责，一时间觉得多么荒唐，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小子，拿了令牌就是族长吗？何其可笑？ 好，你不愿交也无妨，你这个族长，我们可不承认，清河崔氏继任族长当由长老会和族人公推，等我们选出真正的族长，看你交不交？” 崔灏根本不把对方的威胁放在眼里，简简单单一句话，可能只有大族老一人听到，却是重重的砸在对方心里。 “令在人在，无论你再怎么玩弄权术，我永远都是名正言顺。 即便是今日爷爷没有遗命，他日清河崔氏族长之位，我也会自己取来。 这个家族，还轮不到你和你那旁支一脉，因为，你们，不配！” 这样红果果的挑衅加嘲讽羞辱，如果是一般人早就忍不住动手，再不济也恼羞成怒了。 可这位大族老也真真够城府，竟然当作没听见一样，也不跟这个晚辈废话，转身对族人朗声道：“既然今日族人齐聚，且都不答应崔灏接任族长，那正好，我们就此推举一位族长出来，也好尽快结束了老族长给我们留下的这出闹剧。” “等等，老夫一脉，支持崔灏继任。”四族老站了出来。 大族老没想到对方这么打脸，语气不善道：“老四，年纪大了，糊涂点好，别连累了后人。” 四族老哈哈大笑道：“好好好，大哥，我最后叫你一声大哥，你我虽然不是一母同胞，却是真真一个祖父的叔伯兄弟，我的后辈一样也是你的后辈。 知道我为什么帮血缘比你远的崔灏吗？ 那是因为崔彦雄，你已经被权欲迷了眼睛，崔家在你手，会被带毁了。 我老四和气了一辈子，可从来都是堂堂正正，我阻止不了你，但我会给后辈留下最后一丝气节，清河崔氏，正气不绝！” 好！ 四族老大义，佩服！ 没想到四族老满腔正气之言，竟然有人忍不住大声叫好喝彩，看来是真的说到人心里了。 就见一个中年汉子站了出来，朗声道：“清河崔氏，南房第五旁支，支持老族长遗命，尊公子崔灏为清河崔氏族长。” 四族老笑着点头道：“好，能够坚持本心，不枉老夫为你启蒙一场。” 那人恭敬的给四族老行了一个弟子之礼。 这一幕，几乎打了所有其他人的脸，不少人都羞愧的低下了头。 为什么？ 因为今日祠堂里面几乎九成的后辈，都是四族老启蒙开智的，可最后呢？竟然只有这么一个弟子站了出来，其他人但凡有点羞耻心的，谁不脸红。 “哼，不识时务，崔灏做不了族长，你尊他有何意义？”大族老小声骂道。 随后他环视四周，朗声道：“除了南房第五旁支，看来剩余我们所有人都是存疑的，少数服从多数，大家选一个能担当重任的出来吧，时间不等人。” 话音刚落，就见一人大喊道：“我推举伯强大公子，他本事过人，资望足够，非他莫属。” 对对，伯强大公子最合适！ 不少人附和着。 又有人喊道：“我推荐仲明二公子……” “我推荐崔君绰大公子！” “我推荐崔君肃二公子！” …… 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乱了起来，其中崔伯强就是大族老的大儿子，崔仲明就是大族老的二儿子。 在众人的呼声里面，崔伯强呼声最高，这里面，恐怕少不了他们的事先安排。 崔君肃虽然不支持侄儿崔灏继位，但他也知道大族老一脉跟己方不和，所以自然不愿对方上位。 所以他站了出来：“各位，依照清河崔氏族规，重选族长，应该由长老会公推出来几人候选，然后各支脉派出代表投票公选，最终支持者多的，可继任族长。 而不该是现在这样草草乱喊。” 对对，这样太不像话了。 没错，崔家选族长当有章法，不能让别人看了笑话，其他家族的人可还没走呢？ 不少人赞同道。 大族老看了一眼崔君肃，心中十分不屑，暗骂道：“你以为拖延一下就能回天？笑话！” “好，既然大家支持依规矩办，那就照章办事，长老会成员，各自写下你们心中的人选。”大族老开口道。 十几位族老，最终写下了五个名字，其中除了以上的四人外，竟然还有崔灏的名字，很显然，这个是四族老写的。 大族老嘲笑道：“老四，我以为你不会参与呢？” 四族老正色道：“传位崔灏是受命行事，此时写下人选参与选举，是我在执行自己长老的职责！” 哼！ 大族老轻哼一声，似乎不愿意跟这个又臭又硬的家伙扯皮。 转过身来朝着所有人道：“人选已经有了，现在公布给大家，给各位五天时间商议，五天后，依旧是此地，选出清河崔氏继任族长。” 众人领了名录就散去了。 四族老悲切的看向了祠堂里面的祖宗牌位，良久以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泪流满面哭拜道：“清河崔氏险有分裂之危，我辈，愧对祖宗啊！” 崔灏看着这位老人，同样心有戚戚焉，在旁边跟着跪下，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祖宗明鉴，崔灏粉身碎骨也要带领我崔氏强势崛起。” 散去的众人三五成群的聚了起来，大家都在商议人选，当然了，除了那个坚持的南房第五旁支支持崔灏之外，其他几乎没有看好崔灏的。 大族老的三个儿子全力运作，大局看去，似乎权利落在大族老这一脉已经是定局了。 大族老的三儿子瞧瞧找到了自己的父亲，这位也就是长安那位崔大掌柜，当初长安经营失误，被处罚留在了老家。 “父亲，虽说我们计划的天衣无缝，但孩儿觉得，依旧不是太保险，就比如这次四族老突然站出来，就不在我们预料之中。” 大族老微笑问道：“那依你之见呢？” 老三以手作刀，比了一个动作：“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宰了隐患，清河崔氏之内，再无我们的对手。” 大族老眉毛一挑，没想到这个儿子会这么想，可他并没有严词批评，而且考教道：“你所谓的隐患，是指谁？你想杀谁？” “所有人，崔君绰兄弟，崔灏那小子，还有四族老那老东西……” 还没说完，就被大族老一巴掌拍在头上，怒骂道：“混账，口无遮拦，四族老怎么也是你四堂叔，你骂他老东西，是不是也带上为父呢？” “孩儿不敢，这不是气不过嘛，他今天可是当众辱骂父亲的，该杀！” 大族老冷哼一声，“别的不说，崔君肃可是朝廷大员，你敢动他？找死吗？” “怕什么，我们族内之事，朝廷似乎无权插手吧。” “蠢货，当今皇帝，岂可用常理论之？” 骂完之后，大族老沉吟不语，似乎陷入了沉思。 兴许是还有兄弟之情吧，良久，这老头悠悠开口说道：“暂时不要行动，三天时间，盯住对方的行动，一旦脱离我们的掌控…… 哎，没想到老夫有生之年，也会做出兄弟相残的事情。” “父亲无语介怀，这些人都是我们的对头异类，即便是今天不除，日后我们掌权之后也要清除的。” 没有搭话，大族老有些怅然的挥了挥手让儿子退下了。 另外一边，崔君肃也在思考对策，他不愿让大族老一方上位，也不看好侄儿，可余下的就是自己跟大哥了。 自己身据要职，很难取舍。 思考再三，崔君肃终于有了决断，他决定放弃官位，做回族长，以后再用崔氏之力，在朝中埋下棋子。 他这么考虑是有道理的，因为朝中官位毕竟需要崔氏做后盾，无根之萍的话，自己的官也做不长。 二来是现在朝廷风向不定。皇帝得了杜家一脉，以后七大贵族说不好了，官位没有族长位子来的坚实。 想通了一切，崔君肃就开始行动了，他需要盟友，大哥崔君绰不用管，最后不得不站在自己一方。 可这样还不够，问题是，大族老经营多年，留给崔君肃的资源不多了，所以他就想到了此时还在崔家做客的其他贵族，内力不足，只能借住外力。 第416章 杜少清至（二合一） “崔兄，这是你崔家内务，恐怕我太原王氏无权插手吧。” 一处别院客房里面，太原王氏来人对崔君肃沉吟道。 此人是太原王氏王硅的亲弟弟，在太原王氏可以说地位十分的高。 虽然面上此人严守规矩，推脱着不愿插手，但其实内心已经笑来了花，暗道兄长果然料事如神，清河崔氏问题很大，真的有人为了争权夺利来求诸外人，这可是犯了大忌的。 放在各个家族内部是大忌，但在别人眼里可是求之不得的，太原王氏就等着这样的机会，有了这个机会，才可以抓住清河崔氏的把柄，进而有利于太原王氏上位五姓七望首位。 崔君肃咬牙道：“王兄，在下知道此事犯了忌讳，让你为难，可为了这族长之位，也顾不得许多了，只要你能从旁协助我拿下清河崔氏族长，那么他日长安有事，清河崔氏以太原王氏为首。” 这，这…… “哎，崔兄这又是何苦呢？以崔兄的人脉声望，还有一身才华，族长之位唾手可得，我们毕竟是外人……” 崔君肃摆手打断道：“客套话王兄就不要说了，此时境遇想必你我都十分清楚。 时间紧迫，在下也只能承诺这么多，莫非定要崔某立下文书作保吗？” 王氏之人按住崔君肃的手笑道：“崔兄说的哪里话，何至于此？ 可是你也知道，即便是我王氏一家力挺，是绝对不够的，甚至还会招来非议。 这件事，除非其他家五家共同出手，兴许还有希望，要不然……” 崔君肃沉声道：“王兄言之有理，但我想，你应该不会让我一家家去恳求说服吧，那样的话，恐怕最后清河崔氏就不知道该奉谁为尊了。 你说是吗？” 哦……呵呵！ 王氏之人打了个哈哈，随后重重的拍着崔君肃的手安慰道：“不错，倒是在下疏忽了，崔兄放心，在下奔走一番，也好跟其他家的人商议出一个对策。” “拜托了！” 崔君肃走后，王氏之人瞬间冷笑了起来：“清河崔氏？呸，什么五姓七望第一？一盘散沙！ 崔君肃？枉你在朝廷摸爬多年，轮到自己家事的时候，竟然不惜吃里扒外？呵呵，真给祖宗长脸！” 崔君肃是没有听到别人背后怎么骂自己的，或许他能猜到，在自己求助外人那一刻，就注定了要背负骂名，可又怎样呢？成大事写，不拘小节。 崔家庄园里面，崔君绰焦急的围着大儿子转圈，“灏儿，惯例五天时间商议投票，其实就是让各个候选人背后运作拉票，你倒是想想对策呀。 总不能你以为自己抱着族长令牌就是族长了吗？” 崔灏冷静道：“父亲，孩儿自有决断，你不必多言。” “你，你怎么这么倔呢？你爷爷不在了，没人护得住你了，不想想主意，出去寻求帮助，过后落选了你方如何？ 不就枉费了你爷爷一番苦心？”崔君绰恨铁不成钢道。 可是无论怎么说，崔灏都不为所动，最终崔君绰拂袖而去。 片刻之后，门口一个人影探头探脑的走了进来，小声道：“大兄，你真的决定继任族长吗？” 崔灏一看，是自己的便宜弟弟崔浪，心下感动，点了点头道：“身为崔氏嫡系子孙，有义务造福崔氏。 且是爷爷遗命，我自然是要做到，不能辜负他老人家的在天之灵。” 崔浪担忧道：“可是大兄，听说大族老他们准备好久了，你如果不是他们对手怎么办？ 就没有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毕竟都是崔家人，何必自相残杀？” 崔灏看着自己这个天真的弟弟，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傻弟弟，世间但凡涉及到名利之争，都是血淋淋的厮杀，哪有什么两全其美？” 可是…… 崔灏摆手打断道：“别可是了，总有一天你会懂的。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算了，你也别在这里添乱了，回去收拾一下东西，背地里把爹娘的东西也收拾好，恐怕我们在崔家，已经待不下去了。” “什么？大哥，你要逃？你之前一直在骗大家，你不接族长了？”崔浪惊呼道。 崔灏连忙捂住了弟弟的嘴巴，低声道：“这叫有备无患，万一争不过，崔家，就容不下我们这一脉了。” 看着崔浪垂头丧气的离开，崔灏心中一叹，弟弟呀，不是万一争不过，而是这次一定争不过的，我们需要暂别崔家了，他日有我王者归来之时，委屈你们了。 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好弟弟崔浪可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回到自己的小院，一边让人收拾东西，另一边，却犹豫了一下，出门直奔大族老方向而去。 崔浪也不知道的是，他做的一切，却被又一个人全部看在眼里，这个人，就是他唯一的儿子——小崔宠！ 小家伙机灵的悄悄找到了崔灏，神秘的趴在对方耳边嘀咕了一阵。 崔灏大为震惊，似乎不敢相信一样，这怎么可能？那可是自己相处了二十年的亲兄弟呀…… 可是孩子嘴里没瞎话，想着想着，崔灏不禁流下泪来。 地上的小崔宠亲切的拉着崔灏的手安慰道：“大伯，别伤心了，爹爹当了坏人，宠儿帮你告诉爷爷，让爷爷揍他出气好不好？” 崔灏心都要化了，连忙俯身抱住了亲爱的小侄子，“宠儿乖，大伯知道你是最好的孩子，这件事是咱们的小秘密，谁也不告诉，好吗？” “哦？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我真的是最好的孩子吗？比萱萱姐还好？” 崔灏：……我以为你在问我是不是真的小秘密呢？好尴尬！ “嗯嗯，真的，宠儿是最好的男孩子，萱萱是最好的女孩子。”崔灏宠溺的揉着侄子的小脑袋。 “咯咯，谢谢大伯！我就知道，我一点不比萱萱姐差……” 说完小家伙蹦蹦跳跳的跑开了。 崔灏看着孩子的背影，感慨道：“无忧无虑的年纪，真令人羡慕！ 呵呵，说起来，自己还欠这孩子一只可爱猫咪呢。” 崔宠离开以后，崔灏这里又来了一个人，崔氏老管家崔尽忠。 “族长，你莫忘了老族长临终的交代，不比怕了这群跳梁小丑！” 崔灏恭敬道：“尽忠叔公，晚辈不敢忘却爷爷的教诲，您老放心吧。” 说到这里，崔灏回忆起来了爷爷临终之言。 老爷子熬到见孙儿最后一面，却只交代了寥寥几句话：四族老一脉，可用！选举辨忠奸！ 这两句是最后指点孙子的公事。 后面还有句私事：成败与否，你都要好好活着，你活着…… 话没说完，可是崔灏已经懂了，爷爷让自己活着，是疼爱孙儿，也是在说，只要自己活着，那就是清河崔氏的未来。 想到这里，崔灏的泪水，已经不自觉打湿了衣襟。 大族老处，见到崔浪来汇报说，崔灏有临阵脱逃的意思，大族老忍不住哈哈大笑，崔灏？崔家麒麟儿？呸，浪得虚名！老东西终究是看走眼了。 崔浪走后，大族老的三儿子来了，“父亲，崔灏不足为虑，那崔君肃有问题。” 将崔君肃的行动说了一遍，崔大族老眉毛一竖，冷声道：“好好好！老夫倒是小瞧了他崔君肃的魄力，竟然放得下朝廷高位，敢站出来竞争族长？而且还敢不择手段找外人帮忙？三郎，你不如他。” 对面的崔家老三脸色一黑，心说管我什么事？无辜躺枪啊，别刮着我好不好？ “可惜啊，崔君肃，不择手段虽然是个人物，却用错了地方，来日定叫你身败名裂遗臭万年！”大族老眼神阴狠道。 旁边的崔家老三不禁打了个寒颤，怎么凉嗖嗖的？ 时间很快来到了五天之后，还是崔家祠堂，还是那一帮人，不同的是，做客崔家的五姓七望竟然也列席旁边，很多人面露不解，甚至有些愤怒，这是崔家祠堂，外人进来做甚？ 依旧是大族老主持，正要发言，突然看到了这帮外人，眼珠一转，惊讶道：“各位，今日清河崔氏在此集会处理一下内务，尔等这是……” “大族老，五姓七望同气连枝，他们做客崔家，今日清河崔氏推选族长，他们是我邀请来共襄盛举，做个见证的。”清河崔氏八族老站出来朗声道。 大族老眼角微缩，心说崔君肃好手段，竟然又撬走一名族老力挺？ 沉吟了一下，大族老点头道：“如此，也好！ 那就请诸位做个见证好了。 各支脉代表上前，领取号牌写下推举名字，以得票最多者为胜。” “等一下，崔族老，在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嗯？ 崔大族老眉头紧促，心有不畅，暗道这帮人明显是来捣乱的，可又不能粗鲁赶走，那就得罪人了。 所以他按耐住性子，不咸不淡道：“说吧。” “在下以为，虽然选族长乃是崔氏内务，但在下以为，清河崔氏同为五姓七望，族长更替可不是小事，也该考虑一下我们五姓七望之间的环境。”太原王氏之人朗声道。 这话让众人迷糊了，大族老冷哼道：“你的意思，莫非我崔氏族长，需要你们这些外人任命？” “不不，崔前辈误会了。 在下只是觉得，崔家应该选出一个才华横溢，德高望重的族长，一来能够打理崔家内务，二来也可以联络增进我们五姓七望之间的友谊，甚至是平衡崔家跟外面对手的关系。 这样的人才，才有资格成为最合适的族长人选。 晚辈浅见，前辈勿怪。” 你…… 正当大族老要发作赶人的时候，八族老站了出来，饶有兴致的问道：“哦？王家倒是出了一个好面子，说的句句在理，我们崔氏就是要选出这么一个八面玲珑的人才做族长。 现在几个竞争人各有优劣，我等还在斟酌，各位可有什么看法？ 常言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也许崔家子弟谁高谁低，各位看得更清楚呢？” “老八，你要做什么？崔氏内务，外人有什么资格插手？”大族老骂道。 不少人都义愤填膺的跟着呵斥着。 这时，太原王氏之人冷哼一声，不悦道：“怎么，这就是清河崔氏的待客之道？口口声声说我们是外人？ 那好，往后你们退出五姓七望，出门自立好了，我们这些外人，不敢苟同。” 什么？？？ 不少人愣住了，这人，他好会诡辩，明明是你们不请自来，有错在先的，现在倒好，倒打一耙，强行干预？ 如果是太原王氏一家的话，恐怕早就被人打出门去了，可现在是其余六家联手挤兑，崔家还真的被震慑住了。 大族老感觉到了压力，咬牙道：“五姓七望共进退不假，可谁也不曾干涉过其他家的内务，这是规矩。 今日请诸位先回去休息，崔氏招待不周，来日让新任族长挨个给诸位道歉。” 好一招以柔克刚，其他几家纷纷暗道老狐狸够滑。 太原王氏之人拱手道：“是我等唐突了，这就告辞回去了。 不过临走前，晚辈斗胆奉劝一句，若是清河崔氏继任族长是个无能之辈，我们可是不会承认的，别怪我们不念以往的交情，这是为了保住大家的声望！” 无耻！！！ 祠堂里面唏嘘一片，一大半人都怒目而视，甚至大骂对方无耻要挟。 谁知道就在这时，那人话锋一转又开口道：“不过，如果是令我们佩服的大才，则日后五姓七望重大决策，我们甘愿以清河崔氏为尊！” 什么？？？ 这人果真高明，一句生一句死，竟然能够凭借一张嘴直接反客为主，掌控局势？ 连老狐狸大族老都不得不承认一句佩服。 前面一句要挟，让崔氏很多人不满，可后面一句红果果的利诱，就让人眼红了，五姓七望，在外面可是各擅胜场，各有千秋的，谁曾真正服过谁？今天竟然有人将领头的位置公然拿出来？这…… 就在所有人心思不定的关注局势的时候，一声长长的号子声传来，打断了祠堂中的一切。 “长安，杜少清，特来吊唁崔老太爷！” 第417章 谁是软柿子吗？（二合一） 谁？？？ 祠堂里面猛然为之一静，所有人都回头看向了门外方向。 穿过层层的宅院，杜少清的声音再次传来：“长安，杜少清，特来吊唁崔老太爷！” 真的是他？ 所有人心头一震，他怎么来了？ 人的名树的影，杜少清横空出世，如今名满天下，而且战绩斐然，这个人物到了五姓七望，没人敢小看。 话说杜少清自从年后几天听说了之后，半刻没有耽误，带上薛仁贵和八百玄甲军护卫，一路疾行，终于是用了十二天感到了清河县。 城外扎下八百护卫，一路风尘仆仆，整理一下仪容，带上礼物，杜少清独自领着薛仁贵登门拜访，虽然玄甲军将领不愿，却拗不过杜少清。 来到大门外，看到崔家护卫严阵以待的紧张气氛，杜少清心头一凛，暗道千万不要出事才好，所以不及递上拜贴通报，直接先声夺人，高调告诉崔家，杜少清来了。 祠堂里面，崔灏惊喜道：“师父来了？” 说着就要奔出去迎接，却被旁边的崔君绰一把拉住：“灏儿，杜少清突然到访，声明是来吊唁，就不是你个人的身份，此事，该由族中决断。 不要莽撞。” 可是…… 崔灏无奈，只能转头看向了长老会。 大族老质问道：“杜少清怎么来了？是谁请的吗？ 难道不知道他是我们的敌人吗？” 眼神逼视着崔灏，似乎已经定性了是他干的，只差一个通敌的帽子扣下来了。 四族老解围道：“我们并未邀请，否则他就不是现在来了。 今日他不请自来，无论立场如何，杜少清在大唐也是个人物，登门吊唁，我们崔家不能失了礼数，当以礼待之。” “不行，杜少清是皇帝的人，而且这两年没少跟我们作对，现在贸然来吊唁，肯定不安好心，不能让敌人进来，这不是引狼入室吗？”大族老的三儿子不满道。 大族老呵斥道：“退下！ 崔家还不至于让人堵到家门口不敢见人的程度。 杜少清还是崔灏的授业恩师，若真的依礼吊唁，我们没理由拒之门外。” 这老狐狸，此时点出这层关系，就是把崔灏往火炉上推了，杜少清被定义为敌人，崔灏这个少族长却是敌人的弟子，族人们不可能不质疑。 就连其他几家族的人都看不下去了，直接发难一样喝问道：“却原来崔家跟这位杜驸马关系如此亲近，今日倒是开了眼界。 高明，佩服！” 这…… 少族长拜敌人为师，将来如何对待我清河崔氏族人？ 很多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大族老心中冷笑，崔灏，你的族长之位，别想了。 怒喝一声，大族老冷声道：“敌人不请自来，是迎客还是送客，各位老兄弟们拿个主意吧。” 所有小辈都安静了。 长老会有人担忧道：“老族长已经下葬，牌位入宗祠，他来吊唁的话，就只能来祠堂，一个敌对之人，有什么资格来我清河崔氏祖祠？” 嘶…… 不少人小声嘀咕，的确如此，照理说一个家族的祠堂，是不许外人进入的，今天五姓七望其他家族进来，已经是特殊情况了，如果再容一个外人进来，保不齐冲撞了先人。 “莫非，我们要将人赶出去？杜少清名满天下，而且还是当朝驸马，我们如果怠慢了，以后天下都要传说崔家不能容人。”另一个族老担忧道。 这时大族老果断道：“好了，今日族会押后，贵客登门吊唁，我们且去迎进来全了礼数。 至于他代表谁来的，是敌是友，问问再说，我们清河崔氏，还不至于被对方一个人吓倒。” 大族老挥退了族人，同时让人将其他家族的人送回去，借故推迟了族会，因为之前崔君肃联手其他家族的事情，让大族老措手不及，险些失了掌控，推迟一下，正好缓一缓想办法应对。 崔家大门外，薛仁贵一脸严肃的护卫在杜少清身后，看到这么久了还没人应答，有些质疑道：“神医，清河崔氏名满天下，怎么如此怠慢？ 要不我再喊两声？” 杜少清哑然道：“莫慌，兴许人家有内务忙着走不开呢。 咱们是依礼来吊唁的，不是拜山头打土匪，喊得多了还不见出来，那就太尴尬了。” 噗…… 薛仁贵刚想点头说受教呢，却被杜少清最后一句弄了个措手不及，却原来不多喊几句，是避免自身尴尬吗？ 驸马这思想也太天马行空了吧。 虽说杜少清知道身边这位是未来的名将，一心想用兄弟相称拉近关系，可薛仁贵念及杜少清知遇之恩，一直谨守一个护卫的身份，从不逾越。 最后杜少清无奈，也只是说通对方把公子称呼换成神医而已。 良久，崔家大门大开，一群白发苍苍的老者迎了出来，那阵仗，可以说是崔家难得一见的郑重。 杜少清君子如玉般挺立在对方面前，不卑不亢，一身气度严谨，心中却有些悲叹：“上次来的时候，仅有崔老太爷和一老仆迎接，却是对方诚心实意的。 这次崔家全族出动大礼相迎，却让人感受不到一丝温暖，有的甚至是略带杀机的紧张气氛，说不好里面已经准备好了鸿门宴呢。” “久闻杜驸马乃是大唐年轻一辈第一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崔家老族长离世，劳动驸马亲自拔冗，清河崔氏谢过了。 驸马，里面请。”大族老一通场面话说的很是客气，不知道的恐怕都会以为杜少清是崔家上宾呢。 随着众人来到会客厅，杜少清略带悲戚道：“杜少清不请自来，有些贸然唐突了。 遥想去年三月，在下还在跟崔老太爷坐而论道，大有相见恨晚之感，却不想，那一面，竟成了天人永隔的最后一面。” 说着，杜少清竟然不自觉的拉起袖子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薛仁贵都有一种错觉，神医跟崔老族长感情这么深厚吗？ 不过想起去年在崔家，老族长大方打开书库让自己随便看书的恩情，薛仁贵倒是极为佩服的。 可崔家众人就看不懂了，大多数人都在心里暗骂，呸！什么仁人君子，却原来是个伪君子，假惺惺什么？跟我们老族长才见了里面？感情这么深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哭你亲爹杜如晦呢？装什么装？ 大族老全是第一次见杜少清，他没有暗骂，反而觉得佩服，这个杜少清年纪轻轻就这么有城府，怪不得老东西极力拉拢，像这等眼泪说来就来的，绝对是个人物，实力演技派！ 有人好奇问道：“驸马此来，不知道可是受了谁的邀请，或者是驱使？是字什么身份来的？” “老七，哪有这么无礼的？”有人呵斥道。 杜少清回头瞟了一眼，对众人的态度心知肚明，淡定朗声道：“在下以崔老太爷故交的私人身份来的，并无人邀请，所以是不请自来。 当然，从长安出发前，陛下得知崔家失一顶梁，同样悲戚感慨，委托我帮他给老爷子上柱香，以示敬重。” 嗯？ 听前面半句，大家心中嗤之以鼻，暗骂你一个年轻后生，有什么资格自称老族长故友？太狂妄了。 可是听到对方是带着皇帝的托付来的，很多人不淡定了，这就是拿着皇帝给的护身符呀，好小子，果然是有备而来！ “呵呵，多谢陛下惦记，我清河崔氏谢过了。”大族老不咸不淡道，却丝毫不提上香的事。 杜少清也不着急，继续说道：“说来惭愧，在下略通岐黄之术，去年的时候，曾给崔老爷子切脉，当时老爷子问我，说他还有多少时日。 哎，在下不得已直言相告，来年三月亲自给老爷子送行。 谁承想在下学艺不精，老爷子竟然提前走了？约定好的，也没能见他最后一面，今日登门，也是杜某践约而来……” 什么？？？ “师父，你，你早知道爷爷他……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崔灏悲呼道。 其他人听完，却是不信，吹吧？你一个大夫，难道是算命的吗？还给人断寿命生死？装什么呢？ 几乎没人相信，因为没算准就是明证。 杜少清上前拍了拍崔灏肩膀安慰道：“老爷子是个看淡生死的洒脱之人，特意嘱咐我不让告诉任何人，你若是如此，就不是他期望看到的了。” “若是早知道爷爷仅有一年寿命，我定然日夜不离，守着陪伴他走这最后一程，师父，你……”崔灏泣不成声。 客厅里面，多数都是白发苍苍的族老，看到一个后辈情真意切的悲切，也有不同感怀，崔灏这孩子，至孝！ 此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竟然是那个崔家大掌柜，崔家老三：“吹呢？虽然你是神医，可真的能断人生死吗？ 老族长虽然耄耋高龄，但身子骨一向硬朗，无病无灾。 你倒好，一通瞎说，现在人不在了，说不好就是你咒的。 还敢舔着脸吊唁，没安好心！” 嗯？ “混账，退下！”大族老呵斥道。 虽然极其不喜欢杜少清这个人，但对方是个难啃的硬骨头，大族老不想当出头鸟直面对方。 没想到儿子不争气，这么会惹事。 杜少清可不是软柿子，你要是讲理，咱们恪守规矩，礼法做足都行，但你要是不讲理，仗着是自己家要欺负人，呵呵，恐怕要咯着牙。 “哦？这位似乎信不过在下的医术？ 不信也没关系，毕竟神医的名声都是百姓抬举夸大的。 但你却说我造谣言坑害崔老爷子，那杜少清就不能认了。 若你不信，可敢让我切脉一试，虽然看你年轻力壮的年纪，我可能说的不准，但杜某医术，也不敢有辱传承，可保对你寿命的预测，前后不差三年。” 什么？？ 噗，跟着在门口站着的薛仁贵差点笑喷出来，神医太坏了，说话绵里藏针，你这样说，谁敢让你算一算，这人看着不老，万一你说他活不过三年，岂不是吓死他了？ 薛仁贵断定，杜少清在报复，肯定是故意吓唬他的。 果然，崔家老三脸色涨红，一时间竟然有些进退两难不知道怎么接了，良久之后愤怒骂道：“呸，你这沽名钓誉的假郎中，咒死了老族长，还想用毒舌咒死我吗？ 可惜老子不上当，连大唐袁天师都不敢说算人生死，就凭你？ 各位族老，此人包藏祸心，崔家不能饶过呀！” 客厅里面，一群老人家像是看傻瓜一样看着崔家老三的表演，大族老更是气得脸色发白。 崔灏大声驳斥道：“我师父河北平瘟疫，皇宫救皇后，长安活人无数，神医孙思邈道长亲口承认医术不如我师父，轮得到你说三道四凭空污蔑？” “你…… 哼，软蛋一个，自己爷爷被咒死了，屁都不放一个，还站出来替仇人说话，啧啧。”崔家老三持续搞事。 崔灏还要再说，杜少清挥手拦住道：“无妨，日前我医术又有突破，不用切脉也可以了，看人面相就行，虽然准确度变成了五年之内，但这不是问题。 让我来给他看看，看完了，他的谣言不攻自破。” 什么？ 你…… 不要，我不看，不要你看，你这个咒死人的嘴，别来害我…… 就见崔家老三像是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瞬间炸刺，惊呼着往外躲，他是再也不想见到杜少清了，万一年纪轻轻被说死，岂不是太亏了？ 门口的薛仁贵已经捂着肚子笑弯腰了，神医太狠了，这整人手段，谁扛得住？ 果然，被人忌讳为龙潭虎穴的清河崔氏大本营，神医也能游刃有余，让人不得不佩服！ 大族老黑着脸道：“犬子不成器，杜神医不要跟他一般见识，老夫替他道歉了。 神医的医术活人无数，我们是钦佩的。” 杜少清有些无辜道：“哎，这误会生的，天下几乎人们都想知道自己的寿命，也好能在死之前少留些遗憾多成就些梦想，今日令郎却怪，对自己的余生畏之如虎？这是为何？ 对了，这位老人家，既然令郎跑了，不如你来替在下证明清白吧，我无偿给你看一次，你放心，这次不会再像崔老族长那般算错三月了，你这般岁数的老人家，我可以保证准确度在十天左右。” 大族老：…… 噗，薛仁贵已经不知道笑趴在哪里了，神医这是坑完儿子坑老子呀！太可怕了。 第418章 命案（二合一） 任凭大族老再好的养气功夫，也忍不住要骂娘了。 杜少清太坏了，这样的小把戏戏弄一下别人也就罢了，竟敢没玩没了的引火到老人家身上？太目中无人了。 于是大族老黑着脸喝道：“杜驸马，我崔氏以礼相待，你不要过分。” 过分吗？ “这么说，大族老一样在质疑在下。 好好好，也不奇怪，估计在座的九成老人家都不信，就算信的，也不一定能够像故去的崔老爷子一样看淡生死，哎……这天下，年高德劭的奇人又少一位……” 激将法吗？ 你到底要干什么？ 几乎所有人都不解的看向了这位杜驸马，暗自猜测，莫非你来崔家就是来用这种小把戏搞事情的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真的要让人看轻了，杜少清，不过如此，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大族老沉声道：“既然你执意要将这个游戏玩下去，那好，老夫就配合你一下，也免得让人看轻我清河崔氏。 驸马，劳烦你给老夫切脉一看，看看老夫还有寿元几何？” “不可，大族老，您不要被这小子妖言蛊惑，万一真的跟三哥说的一样，他会妖术咒人呢？”有个后辈中年人大声道。 “是啊大哥，算命术士的手段，我们不可当真。”不少族老都劝解道。 大族老挥手道：“无需如此，倘若杜驸马真的有这个本事，老夫倒要说声佩服。” 杜少清淡定的走到前面，真的伸手给对方切脉起来。 起初大族老看到对方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中暗骂装模作样，肯定是假的。 但是渐渐的，杜少清脸色变了几遍，就像是发现了什么难题一样，大族老不淡定了，难道我的身体真有问题？ 接下来的一刻钟时间里面，杜少清又是摇头，又是惋惜，甚至额头见汗等等，客厅众人都觉得他是在装腔作势。 可是在当事人大族老心中，已经是千滋百味了，早已经没了最初的淡定心态，这一刻钟里面，他的心理可以说，从经历过高山和低谷，落差太大了。 这绝对是他一生中最难熬的时刻，好似过了月余一般，此时不用杜少清宣布结果，大族老都以为自己身体满是毛病，估计活不多久了。 良久之后，杜少清终于收手，一脸的惋惜站在一旁，垂手而立也不开口。 如果让谢老道在此，肯定就能看出，这小子是在故意整蛊的，太医馆里，谁人不知道，杜少清是出了名的诊病快，再疑难的杂症，也没有把脉一刻钟的。 而且身为医者，不将病情表现在脸上，是基本的医德，免得病人形成心理负担，影响治疗，可偏偏今天杜少清一切都很反常，这不是在行医，这就是在整蛊。 客厅里面，鸦雀无声，杜少清不开口，大族老满怀苦涩，心里说不定已经在考虑遗言了，他的大儿子忍不住小心问道：“父亲，您觉得怎样？” 大族老的二儿子就没有这么好的脾气了，直接发难道：“杜少清，你对我父亲做了什么？老实招来，我父亲如果有半点损伤，今天你休想活着做出清河崔氏。” 门外一声大喝，薛仁贵持剑冲了进来，宝剑出鞘，直挺挺护住杜少清，厉声喝道：“放肆，谁敢动我家杜神医？” 一声大喝，也将大族老从回忆中叫醒，看到场中气氛紧张，大族老挥手按下众人道：“好了，老夫无事，都退下，不要为难客人。” 杜少清也拉回了薛仁贵：“仁贵，别冲动，一场误会，收起兵器吧，别吓着一群老人家，出门在外，咱们要懂礼貌。” 这话指桑骂槐的，崔家众人被打脸火辣辣的。 大族老盯着杜少清叹息道：“老夫自知身体日渐衰弱，不知还有几年活头，望驸马不吝赐教。” 杜少清环视四周，考虑了一下道：“这件事，在下以为还是不要公开的好，这样吧，我写下一张纸条作为锦囊，大族老可以回去自己拆看。 当然，如果说在下是算命之术，不信的话，回去焚毁就是了，也不要因此影响了前辈的心情，如果造成了什么负担伤害了前辈的身体，那就是晚辈的不是了，非我所愿。” “呵呵，驸马考虑周全，老朽谢过了。 今日我有言在先，无论驸马看的准与不准，崔家不许为难，老夫一切出于自愿。” 说这话的时候，估计这老头已经信了八成了吧。 接下来杜少清就写了一个字条，折起来交给了对方，这老头还感激的答谢呢。 杜少清暗道，都说人越老越胆小，古人诚不欺我，这老头事先可是打定主意拆穿奚落我的，最后怎样？我一句话不解释，他自己就先相信了。 “如果没有其他老人家需要看一下的话，在下觉得，还是说正事吧，杜少清今天来是诚意吊唁的，还要代陛下给崔老爷子上柱香，这件事……” 这个…… 听到杜少清引入了正题，很多人沉吟不语，先前有人已经提过了，崔家宗祠，不是外人能够进去的，上香也不行。 想了一下，大族老道：“驸马，非是我们故意刁难，族长下葬多日了，如今牌位早就入了崔氏祠堂，里面崔氏先祖牌位都在，祠堂是不许外人进入的，所以……” 杜少清点了点头，想了一下诚恳道：“如此？让人带我去老爷子坟前，以故友身份敬他一杯，也全了我们往年之交的情谊，可好？” 杜少清说的有理有据，基本上让人无可反驳，最终崔君绰站了出来，朝着杜少清拱手道：“感谢杜驸马来吊唁家父。 我亲自带你去家父坟前祭奠吧。” “大兄，你……”崔君肃有些不愿。 崔君绰摆手拦下了对方，直接带着引着杜少清出门而去，崔灏紧随二人身后。 留下崔家客厅众人百感交集，这就是驸马杜少清，走到哪里，都能掌握主动的人，崔家以为长老会这么多人，不可能拿不下一个小子，可是结果如何？ “此人，果然高明！ 都散了吧，三天后，重议推选族长之事。”大族老吩咐道。 一路回到自己住处，这老头都在犹豫，要不要翻开杜少清给的锦囊。 有时候，不是什么人都能看透生死的，欲念越多的人，越怕死。 郊外，崔家陵园，一座新坟正在被人修缮着外观，据崔君绰解释说，新坟的修缮，有石匠有木匠，预计是三个月时间。 将祭品摆好，杜少清摆开两个酒碗，直接坐在坟前，像一个老友一样，坟前一碗，自己一碗，旁边的崔君绰想起祠堂众人四分五裂的场景，没来由心头一悲，转身走开了。 而崔灏直接恭敬的跪在了坟前，薛仁贵对着坟前墓碑行了一个大礼，走到了一边。 杜少清给故友敬了三碗酒，转头对崔灏问道：“老爷子选你做族长了吧？” 崔灏惊讶道：“师父，这件事你也知道？你是不是跟爷爷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没有了。 老爷子看透了一切，当时嘱咐让我保护你，所以得到消息之后，我就赶了过来。” “保护我？ 师父，难不成你还能帮我稳住崔家族长之位吗？这不大可能吧。”崔灏不解道。 杜少清笑骂道：“你小子想得倒是便宜，我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干涉崔家内务？该是你的责任，躲不掉的。 保护你是因为自古权利争斗必有流血，你在崔家近乎孤立无援，敌人若是下手一刀宰了你，你还谈什么继承家业重振祖上荣光？” 崔灏睁大了眼睛道：“不可能吧，就算是我做不了族长，在我自己家里，还有人杀我不成？” “不信？拭目以待吧，跟我说说现在的情况，我在清河呆不了太久。” 坟前，借着祭奠时机，杜少清了解了现在崔家的形势，只是没想到竟然这么复杂，原本以为是两家争权，现在看来，是三家。 崔家后宅里面，大族老三个儿子都追着父亲来到了家里。 “父亲，切不可听信姓杜的妖言，将那个字条给烧了吧，您没病没灾的，别让他咒您。”崔家老三道。 “是啊，如果能够用医术给人算命，为什么从来没听过？”另外两兄弟附和道。 沉默良久，大族老叹息道：“每日夜里时分，为父右侧肋下都要刺痛一炷香时间，这个秘密谁都不知道，已经两年了。 今天杜少清显然是已经看出来了，要不然他不敢这么笃定放肆的。” 什么？？ “父亲，这，您怎么不早说？快点找郎中来呀。” “父亲，要保证身体呀，您怎么能如此大意？” …… “没用的，请了河北道最好的郎中秘密来诊断过了，却未查出任何病因。”大族老叹息道。 “这，怎么会这样？ 对了，杜少清，找他治病，他是天下第一神医，传闻他有生死人肉白骨的手段，他一定能治好，孩儿这就去求他。”二儿子就要出门。 大族老一把拉住，对于这个儿子的孝心，是欣慰的。 “不许去！ 现在第一大事就是让你大哥上位崔家族长，其他的，不重要，若是因此失去了咱们这一脉晋升嫡系的机会，老夫死不瞑目！” 崔家老三不解道：“这两件事不冲突吧。 杜少清是神医，给人看病是本分，加上上次他在咱们崔家看了那么多的医书，这个恩情总要还的。” 大族老骂道：“糊涂！ 杜少清，永远都是咱们的敌人，是不可能跟我们一条心的，说到报恩，也许他会吧，但也只会报在崔灏一人身上。 让他治病，别说他不会来，就是来了，我们能放心？他要是一副猛药毒死为父，你们觉得，现在那些攀附咱们的墙头草，还会鼎力支持你们吗？” 嘶…… 三人吸了口凉气，是啊，他要是心声歹意，下药谋杀怎么办？神医的手段，治死个把人，不是玩一样？ 甚至崔家都找不到理由追究责问的。 “这次他杜少清绝对不仅仅是吊唁而来的，明眼人都看的出来，他是来给崔灏撑腰的，虽然崔氏族人不可能支持他一个外人，但此个天马行空，手段诡谲，不可不防。” 崔家老大担忧道：“父亲，孩儿以为，杜少清不足为惧，今日形势，那崔君肃似乎是个变数，其他六家明显被他收买了，我们很被动了。” “哼，好一个崔君肃，以前倒是小看了他，为了争夺族长之位，放弃高官厚禄不说，还敢通敌出卖家族？ 崔彦穆生的好儿子！” 大族老怒声骂道。 可是骂归骂，这个麻烦绝对是比崔灏更加麻烦的存在。 良久之后，看到大家没什么好办法，崔家老三试探道：“父亲，不如，试试儿子说的那个釜底抽薪之计？人手我一直准备着。” “嗯？ 老三，什么釜底抽薪之计？说明白些。”崔家老大不解道。 看到父亲没有阻止自己的意思，崔家老三道：“就是，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宰了那几个竞争族长之人。” 什么？？？ “老三，你疯了？ 杀人？那些都是崔家族人，你要下杀手？”崔家老二心善，惊呼起来。 老大也反驳道：“糊涂，杀了其他人，就算你做的再干净，所有人都会把矛头指向我们，失去了其他族人的信任，别说上任族长，就是以后能不能呆在崔家都是问题了。” 老三被两个哥哥说的哑口无言，不忿道：“你们都有理由，怕这怕那，老三我就没本事，只会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办法。 你们要是看不上，当我没说。” 你…… 两兄弟看着三弟，也是无语，真是不学无术啊。 谁知道这时，大族老沉声道：“可！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是，要做到天衣无缝。” 老三被父亲支持，顿时满血复活，激动道：“孩儿得令，我这就去找那个杀手。” “回来！ 莽夫！ 这次不是让你杀别人，你只需要对付崔君肃一个人就行了，同时，将事情巧妙的嫁祸在杜少清身上，呵呵，这样的话，一举两得，崔家，再无对手了。 杜少清，崔君肃，这是你们自己来送死，怨不得别人。” 第419章 玄甲军现（二合一） 杜少清在崔家呆了三日，正巧这天崔家第二次推选族长的日子。 但是杜少清可不是五姓七望，没有资格列席崔家祠堂，只能等消息了。 薛仁贵有些担忧道：“神医，崔灏好像在崔家人缘不太好，他能得到族长之位吗？” 杜少清淡然道：“不能。” 噗…… 薛仁贵有些无语道：“那不能的话，咱们来做什么呀？ 再说了，既然明知道不能，那还让崔灏去竞争什么呢？” 杜少清哈哈大笑道：“仁贵，你要知道，这世间一切想要紧紧攥在手里的东西，都不是可以靠他人施舍能够继承的，必须是由自己亲手取来才行。 就如同这族长之位，崔灏就算顺利继任，无法服众，又能做几天呢？ 只有当崔氏族人对他心服口服，主动依附的时候，他才名副其实的是清河崔氏族长。” “不对呀，那如果这样的话，崔老爷子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传位给崔灏吗？ 就像您说的，这样一来，崔灏身边岂不是遍布杀机？ 老爷子那么疼爱这个孙儿，不会害他吧。” 杜少清点了点头：“想来是自有深意吧，咱们静观其变即可。 想来今天族会过后，咱们就可以启程回去了，崔灏这次是真的要离开生长的家园了。” 薛仁贵似懂非懂一般，也不再多问了，自己就是个护卫，这些阴谋诡计，真的不擅长。 崔家祖祠之内，再次聚满了族众。 大族老一家人早早来此，看着一个个进来的族人，包括那些还要继续掺和的其他贵族。 可是临近开场的时候，崔君肃还没有到，很多人不解，怎么，二公子退出了吗？ “太傲慢了，今日族会，身为族长候选人之一，也不怕误了吉时？”一名族老不满道。 崔君绰解释道：“二弟兴许有事耽搁了？咱们等他一下就是了，何必计较这些小事？” “哼，以小见大，这个时候都不守时，崔家若是有什么关键时刻，能指望得上？” 你…… 崔灏看到父亲被怼，冷着脸反驳道：“崔家千年家族，这点容人之量都没有？笑话！” 那族老脸色涨红，想要回怼一句，但想了想，跟一个晚辈犯冲，恐怕遭人笑话，所以转头看向了大族老的三儿子。 崔家老三也没让对方失望，朝着崔灏嘲讽道：“崔灏，要说你今天真的没资格来。” 崔灏不屑道：“族长令在我手，至少比你有资格，有些人，最好有些自知之明。” 谁知道崔家老三哈哈大笑了起来，“族长令？拿着鸡毛当令箭，族长令在你手就是羞辱。 天下谁人不知道，杜少清是皇帝的女婿，是我清河崔氏的大敌，你拜师人家，就相当于投敌了。 那么顺理成章的，你若是接任了族长，谁知道是不是变相的把我们清河崔氏卖给了他杜少清？” 嗯？这件事，似乎有道理呀。 “你说什么？ 我生在崔家，族长之位跟拜师学艺有什么关系？ 你少在这里满嘴胡言诬陷于我。 天地君亲师，人间五常你都闹不清楚，还有脸站在祠堂面对列祖列宗？” 崔灏显然也不是白给的，一句话，就将局势拉了回来，许多人再次恢复了对崔灏的信任。 崔家老三不屑道：“人间五常？这么说你对皇帝忠心胜过对家族了？” “够了，灏儿生在崔家，养在崔家，自然不会做危害崔家的忘恩负义之徒。 言语之争，徒劳无益，都住口吧，祠堂重地，岂是尔等互相讥讽的地方？” 两人这才停住硝烟。 崔灏不知道，自己已经开始被算计了，崔家老三心中得意，已经给族人心中埋下了一个种子，肯定有人会担忧崔灏跟杜少清走的太近的。 就在众人不耐等待的时候，一个小厮打扮之人惊慌失措的冲了进来，“不、不好了！二公子他，他……” 众人心中不解，“慌什么？怎么回事？说清楚？ 崔君肃为何迟迟不到？” 那小厮直接跪在了地上，满脸悲切道：“二公子他——死了！” 什么？？？ “混账，你敢造谣生事？这是崔家祠堂，岂是你可以放肆的地方？”八族老怒喝道。 崔君绰上前，一把揪住对方的衣襟，着急道：“你说什么？我二弟怎么了？你敢胡言乱语，今日乱棍打死！” 那小厮浑身稀软，脸色发白道：“不敢胡言，二公子他，被人害死在屋里，我亲眼所见。” 噔噔噔…… 崔君绰连退几步，头脑一阵发昏，“不可能，二弟怎么会？这是自己家里，他……” “是你，是你对不对？ 好哇，为了排除异己，你们真是不择手段啊，那是我清河崔氏嫡系族人啊，你们……” 崔君绰状若疯魔，指着大族老质问，接着一口血喷出，华丽丽的昏倒在崔灏的怀里。 崔灏满脸的苦涩，回想起来前几天师父的话，果真应验了，不禁脊背发凉，二叔，那可是朝廷大员，竟然遇害了？可想而知，如果是对付自己，对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吧。 “说清楚，好好的，崔君肃怎么会在自己家里遇害了？说不清楚，今日乱棍打死！大族老呵斥道。 这个小厮今天也是倒了霉了，好心来报信，却被连连威胁。 “小的是个扫地的下人，负责打扫二公子的院子，本以为二公子来参加族会了，就照常打扫院子，没想到却见到屋里中门大开，二公子倒在血泊之中，已经，已经——气绝了……” 什么？？？ “崔君肃是我清河崔氏嫡系子弟，怎么会在自己家中遇害了？岂有此理？ 我提议，族会押后，现在所有族老随我一同前去查看情况，整个清河城戒严，只许进不许出，一定要抓到凶手。”大族老厉声道。 好一招先声夺人，这样义正词严的表演，很多人都顾不上怀疑是贼喊捉贼了吧。 果然，众人来到崔君肃院子的时候，见到的正是小厮汇报的那一幕，所有人都被震撼了，清河崔氏，自己家里，也不安全呐。 崔君绰已经冲上去抱住弟弟的尸首哭喊起来了，二人兄弟情深，可见一斑。 “一剑封喉，看来我们崔家是来了高手，今日护卫队何在？给我统统押起来，主家遇刺，他们浑然不知，有罪！”大族老冷声道。 就在这时，杜少清带着薛仁贵赶到了，“我听说崔君肃遇刺了？谁能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崔君肃可是朝廷的礼部侍郎，谁人竟敢行刺朝廷命官？这件事，朝廷一定追究到底。” “嗯？你怎么来了？这是崔家内务，外人就不用掺和了，来人，送客。”大族老呵斥道。 “本驸马说了，朝廷命官遇刺，这不是你一家的私事。”杜少清坚持道。 “我们也是刚刚得到汇报赶来，驸马消息好灵通啊，这么快就赶来了，不知道谁告诉你的？”大族老质疑道。 杜少清淡然道：“怎么？大族老什么意思？你们崔氏一个下人去通知我的，接到消息马不停蹄的就来了，有问题吗？” 大族老惊讶道：“哦？这件事只有崔小四一人发现，我们已经严令戒严封口，从未派人通知驸马，驸马不要戏言。” 杜少清心里咯噔一下子，终于感觉到不对了，但面不改色道：“那我就不知道了，你们崔家通知我来的，要不然恐怕我还不知道朝廷这天下竟然有人敢谋害礼部侍郎呢，仁贵，持我手令去报官，这件事必须刑部、大理寺联名会审。 各位请放心，崔君肃是朝廷命官，他的死，朝廷一定严惩真凶，给崔家和死者一个交代。” 就在这时，崔家老三拦住道：“慢着，现在清河城，还有崔家已经全面戒严，只许进不许出，驸马，崔君肃死在自己家里，我们清河崔氏也不是无能之辈，无需他人插手，自己就能查清真相。 上报朝廷？一来一回需要月余，恐怕等那官员来差，黄花菜都凉了，真凶早就逃之夭夭了。” “驸马这么着急送你这位护卫出城，莫不是有什么隐情？”不知道是谁多嘴喊了一句。 众人纷纷让开，将杜少清和薛仁贵围在了中间，杜少清基本上已经看清了，这帮货色明显是要把屎盆子往自己身上扣呢，好胆。 “哦？尔等这是什么意思？不妨直说，我不喜欢跟人弯弯绕。”杜少清戏谑道。 一个中年人站出来指着薛仁贵的宝剑道：“崔君肃被人一剑封喉，时间就在这半个时辰之内。 现在崔家里面，除了自己人，就是驸马，还有五姓七望其他客人。 但我们都在祠堂参加族会，而驸马和这位护卫……” “哦……你们不会是想说，是我们杀了崔君肃吧？”杜少清嘲讽道。 “我看你这位护卫手持佩剑，身形魁梧，恐怕不是庸手，驸马可敢让我们的人一试呢？”那人堪问道。 “清河崔氏？真是笑话，就是这么妄自猜测污人清白的吗？莫非以为我杜少清做客崔氏，孤身好欺吗？”杜少清硬气道。 就在这时，又一名下人冲了进来，“不好了，发现，发现凶器了。” 说着，带进来一柄染血的宝剑。 “说，这是哪里来的？”所有人都关心道。 “在，在，在这两位客人门口的草丛里面发现的，小的照例去修剪花圃发现的。” 什么？？？ 所有人都对着杜少清怒目而视，“好哇，杜少清，你敢在我清河崔氏杀我们的人？当我们好欺负吗？” “杀了他，给二公子报仇！” “杀了他！” …… 一时间群情激奋，杜少清站在中心，古井无波，好似这件事跟自己无关一样。 薛仁贵持剑而立，护卫在旁，愤怒不已，心中暗骂，卑鄙！ 清河崔氏，千年世家？呸！蝇营狗苟之辈。 “不可能，我师父不可能杀害二叔的，你们不要被人骗了，清河崔氏不是蛮不讲理的家族，尔等……” 不等崔灏喊完，四周众人再次大骂起来：“叛徒，滚出去，自己二叔死了，还在护着凶手，不配当崔家子弟。” 不用看，这一定是拥护大族老一脉，已经被买通的人。 杜少清伸手将崔灏拉在了身后，笑吟吟的道：“徒儿，看到了吧，阴谋鬼蜮不择手段，现在你知道为师为什么要来了吧？” “师父~”崔灏感动道。 杜少清哈哈大笑道：“看来，今天，你们是一心想要算计我杜少清，无论如何辩驳，今天杀人之罪是逃不掉了吗？” “杜少清，事实俱在，此时认罪就擒，我们可以不杀你，但是一定会带你去跟皇帝陛下要一个交代。” “哈哈哈哈，这天下，还没有关我杜少清的牢狱，尔等，也不行！” 说完，杜少清回头笑着对崔灏道：“走吧，老爷子去年交代我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护你周全，今日你失去的，来日再夺回来就是了。” 崔灏重重的点头，多谢师父。 “仁贵，发信号，让他们来接我们吧。 本不想冲撞老爷子在天之灵，以礼拜访，可惜，事与愿违，我还是低估了你们的无耻。”杜少清虽然是笑着说的，可那嘲讽的语气，让几个幕后之人一头雾水，心说你已经身陷重围，还有什么后手吗？ 其他族人则满脸的愤慨，这杜少清太猖狂了，必须拿下他。 薛仁贵，浑身煞气持剑一步步往外走，崔家人虽然群情激奋，却竟然无一个敢上来阻拦，就这样看着人家走出屋子，来到院子中间。 “护卫何在？快点拿下歹人。”大族老大喊道。 “大族老，今日当值护卫，已经被关押起来了，现在其他人都在戒严崔家和清河城了。”有人回答道。 …… 薛仁贵就这么堂而皇之的从怀中取出了信号弹，这是杜少清专门给大唐军方设计的，暂时还没有投入使用，仅仅是有限的一些人认识这个东西。 崔家人就看不懂了，这个小竹筒是做什么的？ 可是当一个黑色烟花冲天而起，高空中一个炸雷，生传四野，所有人都被震撼了，这是…… 清河城外，一个凶悍的将领大喝一声：“玄甲军，上马，随我杀入城中救人！” 第420章 崔家分裂（二合一） 崔家大宅里面，一大群人将杜少清、薛仁贵、崔灏三人团团围住，但是面对浑身杀气的薛仁贵，竟然无一人敢上前动手，所以就形成了僵局。 “我师父身为大唐第一神医，仁心济世，今日却在我清河崔家被污蔑谋杀，各位都是瞎子吗？明显是有人栽赃嫁祸。”崔灏大喊道。 “不要狡辩了，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想放跑贼人吗？ 你是我清河崔氏子弟，现在站过来，我可以既往不咎。”大族老沉声道。 所有人都一言不发，大家都不是傻子，为了一个族长之位，已经发生流血事件了，此时恐怕就是站队时间了，如果站不好队，谁也不知道下一个被刺杀的，会不会是自己。 “灏儿，回来，你二叔的仇不能不报！”崔君绰嘶哑着声音道。 “父亲，二叔不是师父杀的，很明显是崔彦雄他们干的，一箭双雕算计了二叔和师父，你不能被他们蛊惑呀。” 嗯？ 被悲痛蒙蔽双眼的崔君绰脑子嗡了一声，难以置信的回头看向了大族老崔彦雄，“大族老，为了一己私利，你就对族人痛下杀手？ 值得吗？二弟可是你看着长大的……” 崔君绰泪如雨下，一时间悲痛之情弥漫在崔家院中，崔彦雄银牙紧咬，胡子抖动了一下，轻哼一声别过头去，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的大儿子一看，怒声道：“你们父子真是昏聩的可以，宁可相信外人就不相信自己人吗？ 崔君绰，你也说了，崔君肃是家父看着长大的，他会下手吗？ 崔灏，关键时刻你认贼作父，为了维护师父，连至亲二叔枉死都不顾了吗？” 是啊，少族长，不能放过凶手呀…… 不少人已经动摇了。 崔灏丝毫不理会四周众人的非议，目光紧紧盯着大族老崔彦雄，恨声道：“你这么不择手段，真的没有考虑过后果吗？ 即便是能够愿望我师父一时，你能瞒得了一世？ 二叔身为礼部侍郎，朝廷命官，师父是当朝最尊贵的驸马，你动了这两个人，你不怕朝廷的雷霆手段吗？ 皇帝怪罪下来，整个崔家都得陪葬！” 嘶…… 一时间全场鸦雀无声，不少人都被崔灏的话震慑住了，想到杜少清的身份，崔家也不是毫无顾忌的。 大族老微微错愕的瞟了一眼崔灏，心中长长一叹，好一个崔灏，可惜不是我的亲生孙儿。 就在这时，门外一声长长的号子传来，“报，不好了，城外突然出现一大队重甲骑兵，正在朝着清河县城杀来。” 什么？？？ 这，哪里来的重甲骑兵？ 这可是清河县城，哪里有军队敢突袭这里？ 大族老崔彦雄抬头看向了杜少清，沉声道：“是你，你招来了这些骑兵？要跟我清河崔氏开战？” 杜少清站了出来淡淡道：“你都设计到我头上了，现在跟我说这些？我杜少清是泥捏的吗？ 城外是陛下特许我的八百玄甲军护卫，原本我以礼到访的，现在，只能用八百玄甲军开道了。” 什么？？？ 玄甲军？ 大唐最强军，当年三千破十万的战绩，至今让人听了都觉得胆寒，现如今却有八百虎狼之师朝着小小的清河县城杀来，清河崔氏，能挡得住吗？ “杜少清，你要跟我清河崔氏不死不休吗？”大族老有些慌乱道。 “哈哈哈哈，你怕了？”杜少清不屑道。 你…… “我清河崔氏但凡死一个子弟，你就……” “行了吧老家伙。 色厉内荏，不用装腔作势了，你再耽误一下，估计大军就杀进崔氏大宅了。”杜少清摆手打断道。 “你到底想怎样？” 杜少清眉毛一竖，镇定道：“让我们走，则今日可保你清河崔氏少些死伤，至于你们杀害崔君肃，诬陷我等等，我们改日一桩桩再行清算。” 噗…… 大族老差点被杜少清的霸道气吐血，这一刻，他终于见识到了这个年轻人的厉害，传言没人能从他手上占到便宜，现在看来，自己今天是真的栽了。 “你多犹豫一刻，外面就多死一人，老家伙，别装腔作势了。”杜少清嘲讽道。 “你…… 好！希望你说到做到。”大族老恨声道。 随后大手一挥，所有人让开一条道路给三人。 “等等，崔灏不能走，他手持我清河崔氏族长令牌，必须交还上来。”一名族老大喊道。 崔灏眉毛一挑：“不可能，我绝对不会讲崔家交给一群丧心病狂之人。” 杜少清戏谑的看向了大族老，那意思很明显，好像在问他，你想多死几个人吗？ “让他走！” 大族老黑着脸放话道。 随后又看向了崔灏，沉声道：“此人引兵杀入我清河崔氏族地，今后就是我清河崔氏不死不休的敌人，你随敌人一起走，出了这个门，就再也不是清河崔氏的人了，你要想好。” 崔灏哈哈大笑了起来：“爷爷在世的时候，你就像把我赶出崔家，却不能得逞，现在爷爷虽然不在了，但你依然不行。 你杀我二叔之仇，不共戴天，早晚有一日我会在你们父子身上找回来的。 清河崔氏族人听着，今日之事，在场人都看在眼里，谁是谁非大家不要被有些人的花言巧语蒙蔽了，族长令在我手上，我就是正宗的崔氏下一任族长。 谁若是信得过我崔灏，他日尽可来寻我，我必带领大家恢复祖上荣光。” 一通话说完，全场无一人动作，一时间崔灏似乎很是尴尬。 “哈哈哈哈，崔灏，黄口小儿，不辨是非，你觉得有谁会瞎了眼跟你走吗？”崔家老三嘲讽道。 这时，一名老者站了出来，“灏儿，为父跟你走，别人不信你，为父信你，我们一家人信你。” 原来是崔君绰心灰意冷的站了出来，表示要跟儿子一起走。 就在这时，崔灏的二弟崔浪着急道：“父亲，你别跟着大哥将错就错呀……” “混账！你大哥堂堂正正，何错之有？ 快些过来，跟我们走，连你亲大哥都信不过了吗？”崔君绰怒骂道。 可惜，这位崔家二公子关键时刻犹豫了，看了看势单力薄的父兄，再看了看人多势众的大族老，他惭愧的低下了头，小心劝道：“父亲，大哥，你们不要执迷不悟了，跟着敌人走，没有好下场的。” 你…… “哈哈哈哈，崔浪，好，识时务者为俊杰，难得你能够明辨是非大义灭亲，留在崔家你依旧是崔家尊贵的二公子，跟几个叛徒出门，为天下所不齿，殊为不智。”崔家老三大笑道。 一句话，让许多脚下轻移的人缩回了脚步，再次恢复了观望之态。 “老夫信得过崔灏，凡我一脉，跟你走！”四族老拄着拐走了出来。 什么？？？ 几乎所有人都懵了，那可是德高望重的四族老呀…… 他也要跟着叛出崔家吗？ 大族老咬牙道：“老四，你想好了？这可是你呆了一辈子的清河崔氏，比不过一个娃娃？” 四族老哈哈大笑了起来：“清河崔氏？自年少之日起，我就一直以清河崔氏为荣。 我希望我入土之日，依旧能以清河崔氏为荣。 但你领导下的崔氏，我看不到希望，道不同，不相为谋！” 好好好！ “老四，你够魄力！希望你不要因为看走眼而后悔！ 除了老四，还有要走的没有？” 众人纷纷摇头，这时又一人站了出来，“我，我南房第五旁支也愿意随崔灏族长一起走。” 大族老崔彦雄已经麻木了，懒得再搭理这样的小人物，扭过头去看也不看。 看到没人再站出来了，杜少清道：“如此，我们就告辞了，老家伙，后会有期！ 各位愿意跟崔灏走的，且回去收拾一下，恐怕暂时大家需要搬家长安一段时间了。” 说完，带头走出了崔家大宅。 一行人走到门口的时候，玄甲军正好杀到，看那妆容，玄甲染血，很显然是清河城守城之人有了死伤的。 此时也没人会计较这些细节了，杜少清淡定的上前拦住了玄甲军，被人护在中间出了城，城外扎营一日，接上愿意随崔灏离开的族众，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长安而去。 长安城中，李二接到了杜少清信使回报，看到崔君肃竟然被刺杀了，气得拍案而起。 “太猖狂了，敢谋害我朝廷命官，那可是礼部侍郎啊！ 查，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传刑部尚书、大理寺卿来。” 李二暴怒安排人去清河查案，同时另一边，杜家商会在安排崔氏两支人马的新住处。 虽然两支人马自愿脱离清河族地，但不代表这两支人马就是叛族而出，他们只是追随了自己承认的族长罢了，所以自身本就拥有的财产、实力日等等，无人可以剥夺走。 所以这两支人，就算是跟随崔灏，拖家带口的来到长安，也不是难民待遇，人家在长安也是有不少产业的，这就是世家大族的实力。 回到长安之后，杜少清没有第一时间去见皇帝，而是找到了带着崔灏直接找到了武照。 “准备一下，半月之内，杜家商会对清河崔氏全面阻击。” 旁边崔灏着急道：“师父，这是徒儿的架势，我想自己解决。” 杜少清笑道：“这不是你个人的事情，他们敢嫁祸我杀人，把我往死里算计，就要承受我的怒火。” 武照关心道：“怎么？这次去清河崔氏吃亏了？有人敢欺负你？” “是啊，有人把杀害朝廷命官的罪名扣在我头上，幸亏这次带了玄甲军护卫，要不然，怕是我就回不来了。”杜少清故意抱怨道。 什么？？？ 武照勃然大怒：“是谁这么够胆？清河崔氏吗？等着，我这就让人去，一件件砸了他们的生意，全都让他们去街头讨饭。” 杜少清一阵感动，心说讨一个有本事的夫人，似乎自己混吃等死当个小白脸都没问题了。 崔灏解释道：“小师娘，其实师父是被我连累了的。 师父一片好心徒儿感激不尽，这次……” 杜少清打断道：“你不会以为仅仅因为你这次的事情，我才跟崔氏展开商战的吧？ 天真了崔灏，杜家商会的出现，就是为了打破五姓七望对天下各行各业的垄断行为，清河崔氏，仅仅是个开始罢了。 所以你不用有其他想法。 甚至都不用感激为师。 因为接下来商战是残酷的，兴许真的会如你小师娘所言，最终让清河崔氏的人都去街头讨饭，到时候你这个族长，说不定还要找我呢。” 崔灏恭敬道：“徒儿不敢，徒儿只希望师父师娘能够高抬贵手，给崔氏子弟留条活路，徒儿有信心重新将他们引向正道。” 杜少清拍了拍徒弟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不会让你难做的。 你且去安置新来的族人，现在是一家之主了，要学着理事经营，上千张嘴等着你吃饭呢。 至于这边的商战，不会太久，战机稍纵即逝瞬息万变，所以很有可能马上你手下就会再多无数张嘴了。” 崔灏勉强笑了一下，随后告退而去。 留下杜少清和武照小两口。 武照一把拉住对方逼问道：“说，这次出去到底遇到了什么危险？你敢瞒着我，不声不响的就去冒险我，我……” “咳咳……哪有冒险，快点放手，我还要进宫给陛下汇报呢，礼部侍郎崔君肃被人刺杀了，这可是轰动朝野的大事。” 最终杜少清还是没能逃脱武照的魔爪，一五一十的将清河一行讲了出来，武照咬牙切齿恨恨道：“清河崔氏，敢算计我武照的男人，看我不毁了你们千年传承，我就不叫武照！” 皇宫里面，杜少清来回两月归来，皇帝李二看到对方毫发无损，也是松了口气，却还是忍不住骂道：“你小子就是个惹祸的根苗，走到哪里哪里出事。 看到他们多么凶恶没有？连崔君肃都敢杀，你觉得你很安全吗？ 你应该庆幸自己捡条命回来，要不然，朕都不知道怎么跟五儿和萱萱交代了。” 第421章 生气的小萱萱（二合一） 皇宫里面，杜少清跟岳父李二两人在议政殿里面细说着这次清河崔氏的事故。 “崔君肃是朝廷的礼部侍郎，代表着我朝廷的颜面，他们敢这么嚣张的暗害，就是蔑视朝廷，朕已经拍了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去查案了，不查个水落石出，绝不罢休。”李二恨声道。 杜少清叹息道：“崔君肃此人，倒也是个人才，可惜了。 当时我在现场，他是被一剑封喉的，据我观察，像是黑道刺客手法。 而清河崔氏这等大族，内部防御守卫不说固若金汤，也不应该让一个刺客悄无声息的来去自如。 所以可以断定他们是贼喊抓贼，肯定是他们崔家自相残杀的。” 李二皱眉道：“黑道绿林？哼，一群见不得光的小人，朝廷虽然跟绿林有过不成文的约定，互不干涉，但今日他们敢第一个犯规，谋害朝廷命官，绿林必须要给个说法了。 来人！” 内侍老高应声从后面走了出来：“老奴在！” “去，通知绿林的人，十天之内交出刺杀崔君肃的凶手，否则的话，大唐再无绿林生存的地方。” “诺！” 嘶…… 杜少清不禁吸了口凉气，这，好生霸气。 这就是所谓的帝王一怒吧，想想也是，自己见惯了老岳父仁心明君的模样，都快忘记了这位也是杀伐果断出身的千古一帝了。 在朝廷这座庞然大物面前，区区绿林游侠，恐怕真的不算什么。 “既然是他们内部谋杀，估计咱们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去了，也是无济于事，小婿不打算跟他们纠缠在这件小事上面，杜家商会已经做好准备，全面跟清河崔氏开战，半年内，让他们所有人露宿街头。”杜少清自信道。 哦？ 李二惊讶的看着女婿，随后哈哈大笑道：“你小子，从不见你有任何张狂的一面，今日难得，这是被激怒了吧，竟然放出这么狂的一句话来。 好，朕就等着看你拿下这千年的世家，他们横断朝廷命脉多年，也该还了吧。” “可是拿下之后，恐怕就变成了杜家商会横断朝廷命脉，说不定会招人诟病。”杜少清转而谦虚道。 “你是朕的女婿，在外就代表着朕的脸面，杜家商会这一年来做了多少？ 由你代替他们，朕是放心的。” 杜少清起身行礼：“多谢岳父信任。” 李二叹息道：“可惜了，崔君肃，倒也为朝廷办了不少事情，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 哎，权势啊……” 一声叹息，李二的思绪不禁飘荡回了自己上位之前的时刻，还有玄武门的场景，微微有些失神。 杜少清感觉气氛不对，就要告辞离去。 谁知道李二突然沉声问道：“你说，将来承乾他们兄弟，会不会也陷入自相残杀？” “啊？岳父，怎么忽然之间……他们年纪都小着呢。” 李二凄然一笑道：“当年，太上皇临终前对朕说道，将来朕的儿子也逃不过兄弟相残的结局。” 杜少清没想到还能听到这样的秘闻，不过他一点也不感兴趣，这个话题上面，似乎没人有资格跟皇帝对话吧，即便自己是皇帝的女婿，也不够资格，除非是皇帝他老爹，太上皇，可惜那老头已经挂了。 想了一下，杜少清安慰道：“虽说自古名利动人心，但现在各个皇子年纪还小，也看后天的教育。” 李二抬头看向了这个女婿，突然大笑道：“说的好，教育孩子朕没有天赋，就拜托给你这个做姐夫的了。” 什么？？？我…… 杜少清感觉，自己好像被套路了。 于是第二天的时候，一道圣旨在朝廷上层商议通过，杜少清加爵郑县侯，加官太子少师，这可是二品高官，在大唐绝对的荣显，而且杜少清恐怕是古往今来，年纪最轻的太子少师。 皇帝许诺很久的二品官终于到账，杜少清却没有丝毫开心，此时他正在家里犯愁呢。 杜家大宅里面，小萱萱在杜少清的书房里面抱怨着什么。 一边小声埋怨着，一边伸手拿过书架上面的书册，嗤啦一声，一本书被撕掉了封皮。 “坏爹爹，一声不吭就跑了，出去玩也不带我…… 哼，让你丢下我，你一天不会来，我就一天撕一本……” 随后忽然想起了一个让人害怕的事情，有些担忧道：“要是书房里面的数都撕完了，爹爹还没回来怎么办？”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在跟自己对话，小姑娘又还了个语气道：“哼，那我就不要……不行，爹爹就一个，还是得要的。” 想了半天，手里的书已经被撕了一半了，小姑娘啪嗒往地上一甩，“对了，就这么办，我一天撕半本好了，撕慢一点，他总该回来了吧。” 杜少清听说女儿在书房，心中还暗自欣喜，心说女儿长大了，知道勤奋读书了吗？ 可是过来一看，嗯？怎么关着门做什么？看书不都是开着门，光线好吗？ “萱萱，开门，你看看谁回来了？” 杜少清的声音突然在门外传来，屋里小萱萱吓了一跳，直接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哎呀……” “啊？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 杜少清听到里面一声惊呼，瞬间就慌了，可是书房门在里面反插着，着急也进不去。 小萱萱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揉着被碰红的小脑门，一脸懊恼的走到门口，正要开门，突然停住了。 “萱萱，出什么事情了？你快点开门，爹爹回来了。”杜少清焦急道。 屋里传来小萱萱不满的声音：“不开门，我不认识爹爹。” 噗…… 杜少清一口老血喷了出来，这什么孩子呀。 “别闹，快点开门，是不是一个人在书房里面摔着了？受伤没有？” “不开门，不要你管，谁要你丢下我一个人自己跑出去的。”小萱萱不满道。 “我是出去打仗，怎么能带着你？乖女儿，咱们不能不讲道理吧。” “我不管，你有没跟我说你出去打仗了，害我从医馆回来遍地找不到你，大坏蛋，你房。”小萱萱有些委屈道。 杜少清也不知道是该感动女儿粘自己，还是该担心自己的书房。 “好吧好吧，下次我出门一定告诉你一声好不好？” “你保证？” “我保证！” “那你发誓，说话不算数的话，你就变小猪猪。” 噗……杜少清，卒！ 在门口被女儿折腾了好久，杜少清都记不清被迫签订了多少不平等条约，终于书房的门吱呀一声被大开了。 杜少清看到女儿额头上红了一片，心疼的赶紧抱住查看。 “你这傻孩子，摔成这样了，还不让爹爹进来？你怎么…… 我去……” 话没说完，杜少清抬头看向了自己的书房，满屋子白花花的书页，杜少清感觉自己眼前一黑，这，这什么情况啊？ 小萱萱回头一看，就知道不好，趁着父亲走神的工夫，一溜烟逃跑了：“爹爹，我还要去上学……” 片刻之后，杜家书房里面传来一声凄厉的大喊：“杜萱萱……” 当天晚上，小萱萱又被揍了，杜少清拦着都不好使，长乐公主挺着个大肚子执意要打。 这孩子就不能惯着，本以为她在书房念书呢，谁知道是祸害书房去了。 好在杜家书房都是杜少清用新纸抄录的新书，如果是些珍藏的孤本，这次的损失真的就无可挽回了。 “夫人，差不多了，孩子还小……咱们先吃饭好不好？” 公主气得胸口上下起伏着，一把丢了鸡毛掸子，“哼！ 知道错了就起来吃饭。” 小萱萱一边抹眼泪一边喊道：“我不吃！我不饿！” “快点，别让我喊你第二遍！”公主呵斥道，眼神已经落在地上的鸡毛掸子那里。 “我不吃，你别管我。”小萱萱硬气道。 “这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敢跟我顶嘴了？”公主再次燃起了怒火。 摄于母亲的威势，小萱萱委屈得眼泪哗哗流，“本来我就没做错什么？是爹爹先跑的……” 公主一把抓住了女儿的后衣领，直接按在饭桌上，不满道：“有啥委屈的，快点把眼泪擦了吃饭，每天就你事多。” “呜呜……吃就吃，吃饱了才有力气挨打。”小萱萱一边哭一边心里想着。 “挺香的还……” 旁边杜少清看着这对母女，想笑又不敢笑出来，一笑就打破了夫人严厉母亲的形象了，而且现在这个夫人已经对于严厉母亲这个角色驾轻就熟了。 不像以往的时候，打孩子扮黑脸这件事还要跟她商量一番，现在她自己就知道动手了。 “咳咳，夫人，你挺着个大肚子，可不敢动怒，别再动了胎气，孩子还小，慢慢教育就行。”杜少清劝解道。 长乐公主道：“都是你把这丫头惯得，我这真是命苦，生个女儿小时候最乖巧像我，怎么越长大越不像。 哎，只希望肚子里这个小家伙不要像他姐姐这样，最好是个乖巧的小宝贝……” 小萱萱在一旁扒着饭，小声嘀咕道：“哼，等我弟弟出来之后，我一定天天带着他出去打架！” 这话没让公主听到，要不然，小萱萱再挨一顿打是跑不掉了。 就在这时，公主突然眉头紧蹙，表情痛苦道：“不、不对，夫君，我好像要生了。” 啊？ 这，这也太突然了吧，饭还没吃呢。 杜少清没来由的来了这么一句，差点没把公主气乐了，这边都要生孩子了，你竟然第一个想到的是吃饭？孩子出来前难不成还问问爹娘吃饭没有？赶个闲的时间？ “还不快去找人帮忙，本来应该还有二十天足月的，咱家什么都没准备呀。”公主咬牙道。 杜少清也慌了，好在杜家有个好传统，东家跟伙计都在饭厅里吃饭，所以看到这个情况，一群伙计不用吩咐，已经跑出去叫人了。 半个时辰时间，杜家宅院里面，已经占满了人，皇后夫妇亲自来了，长安城的宵禁再次因为杜家有事变得形同虚设，秦叔宝、程咬金、李靖夫妇，都慌忙赶来。 这天夜里长安城注定无法平静。 “行了小子，别转了，再转朕的头都要晕了，你就不能安静点？”李二黑着脸道。 “岳父，长乐在里面生孩子呢，让人担心呀。” “担心什么？五儿又不是第一次生孩子，生萱萱都过来了，这次肯定没事。” 我知道…… 杜少清没法跟这个老岳父解释，自己是穿越众，老婆生孩子真的是第一次遇到好不好？上一个生萱萱的时候，不是自己守在外面呀。 旁边秦叔宝安慰道：“也不怪少清着急，这种事情，还真的没见过哪个男人坐得住的？” 杜少清感激的笑了笑。 谁知道这时候旁边一个大嗓门喊道：“二哥，你这话老程就不同意了，你看我现在不是坐的好好的吗？别说坐得住，还能大口饮酒呢。” 秦叔宝回头笑骂道：“你这憨货，就知道贪杯，你坐得住，那是因为屋里不是你夫人，某家记得当初生处默的时候，不知道是谁鼻一把泪一把的抱着我的大腿，整个人都软作一滩了。” 噗…… 程咬金一口酒喷了出来，糗事被揭穿，这个尴尬，四周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就在这时，屋里长乐公主的嘶喊声突然一滞，随后一声小二啼哭传了出来，生了！生了！ 杜少清惊喜的大喊着就要往屋里冲。 好在此时屋里的们在插着，要不然真的拦不住他。 很快李靖的夫人红拂女开门喊道：“生了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不等她喊完，杜少清已经从一边一窜挤进了房里，红拂女笑骂道：“看把你小子着急的，屋里一片狼藉呢。” 也就是红拂女，若是换了别的丫鬟婆子，指定不会在这时候让男人进去，男主人也不行。 杜少清冲进屋后，眼里似乎没有看到其他人，只剩下油灯下满头是汗脸色苍白的夫人，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拉住夫人的手关切道：“夫人你怎么样？” “姑爷，您不能……”一个婆子就要赶人，皇后摆手拦住了，进都进来了。 看着闺女床头这一幕，虽然于礼不合，但皇后却感觉一阵欣慰，别的男人冲进来第一时间都是看孩子，女婿却第一时间看大人，一个细节就证明了，女儿没看错人。 “夫君，妾身没事，幸不辱命，这次给夫君生了个儿子，你快看看。”公主有些虚弱道。 杜少清点了点头，正要回头看孩子呢，谁知道小萱萱的声音传了过来：“这就是我弟弟呀？长得真丑，皱皱巴巴的，一点都不可爱。 娘亲你把他送回去吧，这么丑，以后怎么带得出去呀。” 杜少清：…… 第422章 起的一手好名字（二合一） 小萱萱的话让产房里面所有人都捧腹大笑，这孩子太逗了，见到自己弟弟不好看，竟然还嚷嚷着送回去的，可这是刚生出来的孩子，送哪里去呢？ 皇后拉着小孙女劝道“你这孩子，不懂别乱说，刚生出来的小宝宝都是这样的，你小时候也一样，过两天长开了就好了。 看得出来，他一定是个非常可爱的宝宝。” 小萱萱警惕的抬头看着外婆道“真的吗？会有萱萱可爱吗？” 皇后看着外孙女竟然跟刚生出来的小孩子争宠，担忧的小脸都皱在一起了，忍不住在小萱萱鼻尖上轻轻点了下道“当然，你们会一样可爱，你是姐姐，可要照顾好弟弟呢。” 小萱萱好像长舒了口气一样，连忙眯起眼睛点头道“嗯，我会好好保护弟弟的，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他。” 杜少清从产婆手里接过孩子，还没看上两眼，就被红拂女张出尘给夺了过去，“这么大人了，还毛手毛脚的，这已经是第二个孩子了，怎么连小孩子都不会抱？” 我…… 杜少清感觉有些懵逼，总感觉这顿训斥有些冤枉，不会是你想抱孩子的借口吧？ “行了行了，差不多你就带萱萱出去吧，等我们给她们母子收拾一下，外面还有一群人等着呢，忙了半夜，大家都累了。”皇后吩咐让杜少清出去了。 外面一大群人都在忙着给李二道喜，再得一个外孙。 良久之后产房的门再次打开，大家在这里等了半夜，不就是为了看看孩子嘛，所以也没有什么避讳不避讳了，天子在此，诸邪避让，所以几个老臣跟着皇帝一起鱼贯而入。 李二抱着外孙笑得合不拢嘴了，众人都抢着看。 床榻上的李丽质道“父皇，要不你给这孩子取个名字吧。” “哦？孩子还没起名字吗？ 那好，朕就给外孙区一个好了。”李二惊喜道。 李丽质一方面是为了给孩子讨个吉利，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自己丈夫之前根本就没有提过取名的事情，想起丈夫粗心的样子，长乐公主无奈摇头。 这时皇后劝道“二郎，你是孩子外公，取名字也不算僭越，不过少清可是大唐第一才子，论文采还是孩子他爹高明，要不还是让少清来吧。” 虽然被发妻打断兴致，李二有些抱怨，但人家说的是实情，于是李二正色道“贤婿，用你那好文采，给孩子取个响亮又文雅的好名字。 当初你七步成诗震惊长安，今日为了孩子，不知道你可能再展才华？” 杜少清心中一突，暗道失策。 本来看到孩子还有一段时间才降生，杜少清想着不着急，等到临近的月余，怎么也取一个好名字的，可是谁成想突发情况，去了一趟清河崔氏，前后两月有余，这就给耽误了。 而且刚到家头一天的晚上就生了，早产二十天，确实太突然了。 情急之下，杜少清硬着头皮站出来道“咳咳，之前曾想了几个名字，如果是个儿子，就叫子腾，如果是个女儿……” 不等他说完，一群捧臭脚的就开始喝彩，“子腾，好，响亮而且文雅！不愧大才！” 李二咀嚼着“子腾，嗯，子腾，杜子腾……” 不等李二咂摸出什么，喝得半醉的程咬金顺着来了句“嗯，肚子疼，不错，肚子疼！” 秦叔宝忍不住踢了这个醉汉一脚，训斥道“肚子疼去茅厕，你这大嗓门，别吓着孩子。” “二哥，不是我肚子疼，我就是喝酒来着，我可是千杯不醉，怎么会肚子疼。 我是说着孩子肚子疼……哎呦，怎么又踢我。”老程冤枉道。 “胡说什么？孩子刚出生好好的，你这不混货……还不快点道歉？ 陛下赎罪，老程实在是喝醉了，我这就带他下去。 少清，改日我和你程叔叔再来啊……”秦叔宝告罪道。 可是此时经过程咬金这么一提醒，除了秦琼，所有人都已经意识到不妥了，杜少清感觉眼前一黑，都不敢回头看自己的夫人了，因为他已经感觉到一股凉气在脖子旁边了。 李二怒道“哼，起的什么名字？肚子疼？朕的外孙叫个肚子疼？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死？” 这边红拂女张出尘捂嘴笑道“我很好奇，你刚刚说如果是儿子，就取这个名字，如果是女儿呢？” 杜少清心说，这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呀？这不是坑我吗？ 可众人都看着呢，又不能不说，杜少清老实道“差不多，如果是儿子，就用诸子百家的子，如果是女儿，就用紫薇星君的紫。” 噗…… 众人再也忍不住，直接笑喷了，还是肚子疼…… 长乐公主躺在床上别过头去，用袖子遮住了脸，实在没脸见人了，夫君也太不靠谱了吧，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良久之后，李二黑着脸训斥道“你小子，真是、真是…… 哼，这名字，朕来取好了，省得孩子长大了不满意。” 杜少清虽然不情愿失去这个给孩子取名的好机会，但奈何自己暂时的确是词穷了，还是让他皇帝姥爷取吧，这个年代，皇帝取名应该是一种荣耀吧。 李二斟酌半天，灵光一闪道“有了！ 这孩子是杜家第二个孩子，且他父亲又是大唐第一神医，将来是要子承父业的，不如就以仲字为名，一来顺应伯仲叔季的排序，二来，杜仲又是一种药材，说明了他的家世，所以就叫杜仲如何？” “好！ 陛下高明，一语双关，好名字……”旁边众人再次捧臭脚赞道。 这回轮到杜少清撇嘴了，埋怨说起的什么破名字？杜仲？俗，这样的名字随便我就能弄一筐，还不如我的肚子疼…… 好吧，肚子疼的确不太好，将来孩子上学了，少不了在学校被人打趣，算了，不争了，杜仲就杜仲吧。 杜少清想开了，因为他看到夫人长乐公主终于有了笑脸，看了夫人是满意的。 从皇帝李二取的名字就能看出来，这个外公更喜欢小萱萱一些，因为杜仲可是杜家长子，皇帝取名仲，算作第二个孩子，可见在皇帝心中，小萱萱的分量有多重。 一番寒暄，众人就各自回去了，皇后又一次要指派丫鬟侍女过来服侍，杜少清感觉一阵头大，连忙推说上次的四个就很好，家里还有亲娘和三婶忙着，人太多反而红乱，皇后这才作罢。 几天之后，武照登门，见到杜少清殷勤的照顾长乐公主和小孩子，武照眼里满是羡慕，长乐公主都看在眼里。 主动开口道“委屈妹妹了，等孩子满月之后，你们就把婚事办了吧，早点嫁进杜家，也能跟姐姐做个伴。” “姐姐说什么呢？人家才不要……” “哦？这么说，妹妹要再等两年？”公主打趣道。 “哎呀，姐姐你欺负小妹……我，算了，全听姐姐安排好了。”武照害羞道。 随后想起了自己的来意，放下怀里的宝宝，连忙开口道“姐姐赎罪，虽说姐姐现在身边离不开夫君的照料，但事情紧急，小妹不得不借走夫君几天，商会那边马上要跟清河崔氏开战了，没有他不行。” 长乐公主拉着武照的手道“妹妹不必客气，这件事我也听说了，清河崔氏敢往死里算计夫君，那就不能让他们好过，劳烦妹妹出手替夫君报仇了。” 公主言带杀气，语气冰冷，旁边小孩子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害怕了，突然惊醒哇哇哭了起来。 公主赶忙抱在怀里哄着。 长乐坊杜家商会总部，一群人严阵以待焦急的等待着，其中就有宇文柘、崔灏、二虎、颜学文（颜师古的大儿子）、汉王李元昌等等，都是杜家商会的核心人物。 看着杜少清和武照携手进来议事厅，众人纷纷面露激动。 杜少清大笑道“这气氛不对呀，马上就要燃起激烈大战了，大家不应该是紧张备战吗？怎么跟要娶媳妇一样兴奋起来了？” 李元昌最先忍不住大喊了起来“哈哈，少清这话可说错了，这是攻打清河崔氏，那可是前年的世家，整个大隋朝都没有斗过的庞然大物。 嘿嘿，如果咱们这帮人给推倒了，那滋味，别说娶媳妇，就是娶小妾都没这个快意。” 宇文柘轻咳道“吭吭，汉王，差不多行了，崔灏在这儿呢，你这样公然说拆人家老家，也不避讳一些。” 谁知道李元昌笑的更欢了，指着崔灏道“你看看这小子有一丝不适吗？他笑得比我们更激动好不好？” 宇文柘转头一愣，“嘿，还真是，崔灏，你真的当了叛徒吗？那可是你老家呀。” 崔灏挠头讪讪道“实不相瞒，起初是有些别扭，但是看到小师娘的一番布置和后手之后，灏再无疑虑，此时方知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清河崔氏虽屹立千年，根基深厚，但福祸相依，同样也是千疮百孔危机遍布，面对杜家商会倾力一击，是没有还手之力的。 至于说看着拆家，呵呵，这是灏一直想做却没做成的，祖父遗命也是一样。 而且现在族长令牌在我手上，崔家分成两派，我们打的，可是对手一派，不将之打倒，我怎么过去顺利平乱接手整个崔家呢？ 你说我该不该兴奋？” 我…… 宇文柘嘴巴张了张，片刻之后脸色精彩道“原来我们这帮人大动干戈全都是为你小子做嫁衣呢？怪不得，怪不得，哼，不行，不能让我们白劳累，请酒，请酒！” “对对对，必须请酒。”众人附和道。 崔灏连连告饶“请，一定请，事后庆功宴不算，在下单请，今日在场的，有一位算一位，都有。” “到时候本王把府里的家人都带上，好好吃你小子一顿。”李元昌拍胸脯道。 一句话让崔灏脚下一软，“汉王，求放过，我请您个人两顿都成，能不带家人吗？” 众人哈哈大笑，无他，只因为李元昌家人太多了，别看他才二十来岁，孩子没几个，但顶不住小妾多呀？以前当长安小霸王的时候，可没少祸害，真的连小妾带丫鬟全都拉来，估计汉王府一家就能包个酒楼了，所以崔灏要告饶。 众人说笑一阵，终于杜少清身形一正，步入了正题。 “正如崔灏所言，不要怕清河崔氏屹立千年不倒的后台和根基，有道是乱拳打死老师傅，这次我们多管齐下，定要一举建功。”杜少清朗声道。 “建功！建功！”众人兴奋大喊。 杜少清按下众人，笑了一声“当然了，我们还是要正面击溃对方，走正道，让对方输的服气才行。” 大家哈哈大笑，大掌柜太逗了，这时候还不忘开玩笑。 “第一队，汉王李元昌。” “李元昌在！” “大战前，来个先声夺人，这么长时间来，我们已经收集了足够的资料，清河崔氏横断许多行业，虽然有辅助流通财货的利民功绩。 但长期以来，很多行业已经彻底坏了初衷，变成了他们剥削百姓的财路，大唐百姓叫苦不迭。 所以你这一路，负责揭露他们的恶行罪证，无论各地官府是否受理，我们只需将事实和证据摆出来，昭告天下，让百姓们看清就行。” 李元昌激动的上前领命道“李元昌接令！ 嘿嘿，凭我李元昌一个亲王的身份，哪里的官员敢不给面子？敢不接我的供状？反了他们。” 杜少清叮嘱道“七叔，记住，告状不是目的，重点是让百姓们信服。 你这一路要切记，各主要州道约好时间同时动手，要不然误了时机，效果就大打折扣了。” “放心，错不了！”李元昌拍胸脯道。 吩咐完这一路，杜少清目光扫过众人，似乎有些难以决断“下一路……” 众人都跃跃欲试，可是杜少清看了崔灏一眼之后，目光停留在了二虎身上，谁知道这时崔灏主动站出来道“师父，下一路，由弟子来吧。” 武照劝道“毕竟你出身清河崔氏，还是现任族长，直接跟他们这么冲突，将来恐怕不好收手场，换二虎来吧。” 。 第423章 祸事了（二合一） 感激的对杜少清和武照行了个礼。 崔灏坚持道：“多谢师父和小师娘照顾，不过此次弟子认为，早晚要翻脸，就算是我隐居幕后，什么都不做，只等着他们落魄再去收拾局面，该来的误解一样不会少。 毕竟谁都知道我是师父弟子，他们甚至会猜测是我为了争夺权力，央求师父出手，与其如此，倒不如将这些全都摆在明面上来的直接。” “好！” 杜少清叫好一声，让众人一愣，大家好多人都没看懂，好在哪里？ “宁让人人怕，莫要人人敬！ 你能悟到这个道理，可以出师执掌一个家族了。” “多谢师父指点。”崔灏点了点头。 其实他心里还有句话没说，那就是他的爷爷崔老爷子当初教导过，清河崔氏，就算是毁，也只能毁在崔家人手里。 杜少清接着发令：“那第二路，就由崔灏执掌，目标，清河崔氏操控的药材生意。 第三路，二虎执掌，目标，清河崔氏在各地主要的建材生意。 第四路，颜学文…… ……” 一番调遣，杜家商会共分六路大军开始对清河崔氏旗下产业进行暴风般的冲击。 七天之后，一支快马冲到了清河县内崔氏大宅。 “祸事了，祸事了……” 信使不及下马，直接策马冲进了院子，吓得护卫赶忙让开，稍微慢些都有被践踏的危险。 “混账，崔家大宅之内岂能纵……”一名族老出门刚要呵斥，却眼睛瞪了老大，看向了来人。 “你，你是崔光？你不是在洛阳主管家族药材生意的吗？怎么这般狼狈回来？” 那人终于勒马停下，直接从马背上滚落下来，冲上前去抱住那族老的脚痛哭不止。 “族老不好啦，洛阳崔家所有药材生意，一天之内全都被砸了，我、我……” 这人话没说完，喷出一口血，仰面倒地，四周护卫赶忙上前救护。 “急火攻心，昏过去了。”一名护卫查看道。 主事的族老焦急道：“快，送医，一定要最快救醒他，老夫要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这位族老心底是不相信的，东都洛阳，崔家可是经营了无数年的地方，药材生意一直都是最红火的，怎么可能一天之内全都砸了？谁这么大胆子？ “不对，莫非又是那个杜少清？”这名族老心中一动，想起了长安城的动静。 当初杜少清借助改建长安城的机会，横扫长安一切地下生意，借此为由，甚至强逼所有涉入黑市的幕后家中撤出长安的生意经营，于是很多人就将重心放在了东都洛阳。 难不成这次又是杜少清，要重演长安之事吗？ 想到这里，这位族老快步走向了大族老的地方，同时让人通知其他族老，都赶往崔家医馆所在。 他不知道的是，不单单是洛阳一地，正在快马赶回清河的可不止崔光一人，至少外面还有六支人朝着族地狼狈逃窜着。 很快，那个崔光被救醒过来，大族老和之前那个老者已经来到了医馆。 “崔光，到底出了什么事？”大族老沉声问道。 “大族老，崔光有愧家族的托付啊！”崔光悲切道。 “说情况！我崔氏在洛阳的药材生意，真的全砸了吗？”旁边老者呵斥道。 “千真万确！ 那日，好似是突如其来一样，洛阳城里出现了一帮人，前来咱们崔氏药铺闹事，晚辈本以为是一帮游手好闲之人想骗些钱财吃喝。 谁成想他们是有备而来，带来了一帮人，他们、他们声称是要找我崔氏药铺讨债。” 大族老怒喝道：“胡说八道，我崔氏药铺正当生意，何曾欠过他人债务？” “不，他们不讨钱财，是来讨命的。” “嗯？” 不等对方发问，崔光就一五一十的全都说了一遍。 原来那天是一群人直接堵了崔家药铺，讨的是天价药材的债务。 虽然听起来颇为可笑，但事实却点燃了所有洛阳百姓的怒火，包括城中贵族，都被激怒了。 清河崔氏几乎垄断了洛阳药材行业，多年的经营让他们养成了店大欺客的坏习惯，甚至要一手制霸整个洛阳的药铺。 许多药材必须在崔家药铺能出售，其他药铺别说便宜卖，就是贩卖都不许。 很多便宜药材几乎是白菜价的东西，经过崔氏药铺的定价，也对城中老百姓造成了负担。 这件事其实多年来洛阳百姓不是不知道，但奈何对方是清河崔氏，无人惹得起，而且这么多年来，几乎大家也都习惯了，能忍则忍。 可就在那天，李元昌动的手，差人唆使一帮人去闹事，这一闹就闹出大动静了。 因为这么多年来，可是有很多人是因为买不起崔家药铺的高价药材而不幸丧命的，恨着他们的人多了去了，虽说都是些穷苦百姓，但真的把这些事情摆到明面上，但凡有点血性的大唐百姓，谁不义愤？ 这就是这次讨债的由来，一颗小火星，直接点燃了洛阳城百姓的怒火。 连出手的杜家商会都没想到后来的发展几乎是摧枯拉朽的，一天之内，崔家所有药铺全都被砸，药铺从掌柜到伙计，全都成了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连反应时间都不给留，这也是为什么这次出事之后是崔光这个洛阳主事人直接逃窜报信，而不是底下人报信的原因，崔光是从洛阳逃难出来的。 看到这个结果，崔灏感觉脊背发凉，窥一斑而知全豹，仅仅洛阳一地，仅仅药材生意一项，就这么重的隐患，其他地方能幸免吗？ 如果都像药材生意这么让老百姓痛恨，清河崔氏，真的距离毁灭不远了，看今天百姓们的怒火就知道，三家药铺掌柜的没逃出来，直接被打死…… 而听完这个消息的大族老却怒火滔天，“可恶，是谁？是谁敢对我清河崔氏出手？” 崔光弱弱道：“不知，对手故意隐藏，且事发太快，如果不是见机得当，恐怕晚辈就被人堵在家里活活打死了，现在还不知道洛阳那些族人手下生死如何了。” 你…… 废物！ 大族老骂道。 旁边的族老正色问道：“这么说，洛阳百姓震怒，是因为那些事情件件属实了？ 好你给崔光，本以为你是个忠厚之人，才派你去主持洛阳重地，没想到却是个狡诈恶徒，在洛阳如此败坏清河崔氏清誉，纵然在洛阳你逃过一劫，族法也不饶你！” 崔光吓得浑身稀软，哭喊道：“族老冤枉啊！ 药材生意不是咱们一家在做，大家都在做，我们清河崔氏诚信经营，从不掺假作恶，在所有药材生意里面是口碑最好的。 至于定价抬价，那是跟其他家约好的，我们洛阳划给了我们，我们有权制定全城药材价格，并不违例。 您出去看看，其他家族的生意都是这么干的呀，可以说，没有我们经营流通，那帮贱民别说买这个价格的药材，甚至想花钱都买不来药。” “嗯？你还敢狡辩？” 崔光声音低了下来，有些不服气道：“可恨那幕后贼子，为什么那么多家的生意不砸，单单挑我们崔氏药材的毛病？” 大族老眉毛一动，挥手拦住了旁边还要动手的老者。 “算了，崔光这是小事，以后再议。 当务之急，是要找出幕后针对我崔家的贼子。 哼，真是一群废物，被人家算计成了丧家之犬，却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要你何用？”大族老怒骂一声，带着另一人转身而去，同时派出得力之人奔赴洛阳打探消息。 可是不等他们得到回复，紧接着第二天，其他几路的人陆续逃了回来，众人慌了，终于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甚至说已经相当危急了。 当然了，好几路人马回到族地求援报信，也并不是没有收获的，他们知道了对手是谁，清河崔氏——崔灏！ 崔家祠堂里面，时隔两个月，紧急族会，崔家主要人物再次聚在了一起。 崔家老三恨声道：“可恶那崔灏贼子，当初就不该放他安然离开，现在倒好，胆大包天，敢带人反噬崔家，他想干什么？毁了崔家吗？ 背宗忘祖之徒，当杀！” 就在这时，崔灏的弟弟崔浪站出来喊道：“不会的，大哥绝对不会对自己族人动手的，一定是弄错了。” “呵，好一个维护兄长的崔家二少爷？事实摆在这里，你还要替他说话吗？” 我…… 崔浪无力的退了回去，环视四周，感受到的全是满满的敌意，不禁悲从心来，或许，那天自己真的选择错了吧。 “也不是没有可能，当日那杜少清可是将我清河崔氏恨上了，能从生意上对我们崔家动手脚的，崔灏没这么大本事，唯一有动机，也有实力的，就杜少清杜家商会了。”终于有一位族老说了句公道话。 “杜家商会？ 他一个刚刚崛起不到一年的商会？想撼动我们清河崔氏？做梦呢？也就在长安有皇帝撑腰他敢放肆点，出了长安他什么也不是。”崔家老三不屑道。 “真不知道你哪来的这个自信蔑视人家？ 杜家商会仅仅起步一年，虽然不知道其具体财力多少，但实力绝对不可以小觑，扳倒我们崔家不现实，但和我们过招绝对够资格，各位别忘了西域丝绸经营一事，现在西域的丝绸之路，基本上是人家杜家在主导。 特别是你，崔三郎，莫不是才多久，就忘记自己为什么从长安跑回来的了？”崔家八族老训斥道。 你…… 崔家老三一阵气急，被人当众揭短，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大族老摆手道：“好了，先查清楚状况再说，不要妄自猜测。 至于各处药材生意被砸，先撤回来避避风头，这个时间，着急重新占领市场显然是来不及了，百姓们正在气头上，回去也于事无补，图做牺牲罢了。” 可是杜家商会这次是六路齐发，不等崔家弄明白状况，紧接着各个行业均传来噩耗，各州道崔家主要生意，不是被挤兑砸毁，就是被打压的抬不起头来，一时间清河崔氏声望大跌。 有心人已经发现问题了，那就是最近出事的行业都是清河崔氏生意占优势的行业，所以很多人都看到了，是有人冲清河崔氏出手了。 至于这个人是谁，很好查到，看事后是谁快速抢占了原本归属于清河崔氏的份额就知道，一切的苗头都指向了一个名字——杜家商会。 “好狠辣的杜少清，这是要彻底将我清河崔氏拿下吗？也不怕崩了自己的牙口？”大族老一把掀翻了自己面前的桌案。 下首的族人一个个面露苦涩，暗暗摇头，大族老呀，火烧眉毛了，放狠话有用吗？再不想办法挽回局面，恐怕人家杜家商会就要全面接管我清河崔氏的生意了，若是断了钱财来源，清河崔氏离灭亡不远了，那么多族人等着吃饭呢。 “来人，速去长安，给杜少清送信，老夫要亲自去长安拜访他。”大族老喊道。 “父亲不可啊！”崔家老大劝解道。 “大族老不可！”其他人也有劝的。 崔家老大担忧道：“父亲年纪大了，长安路远，颠簸之苦您的身体哪里吃得消？” “是啊大族老，三思啊，从清河到长安，坐马车的话，已然是来不及的，时间不等人，等您见到杜少清，恐怕对方已经已经在百姓心中站住了脚跟，咱们想拿回生意都不能了。” 这…… 思前想后，大族老沉声道：“派出足够分量的人，分别向其他几大家族求救，告诉他们，如果这时候无人伸手帮崔家一把，坐视崔氏被灭，那么将来，杜少清一定会将五姓七望各个击破，到时候莫要后悔。” 嘶…… 众人不禁骇然，心说杜少清有这么大本事吗？ “备马车，去长安见杜少清是必须去的，老夫倒要看看，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要干什么？想灭我清河崔氏吗？皇帝敢这么放任他？”大族老满脸的杀气。 与此同时，五姓七望其他家族也收到了崔家商会出事的消息，看着手里的情报，太原王氏的王硅脊背发寒，短短一年啊，杜家商会异军突起，就成长到这个地步了？ 第424章 李元昌邀功（二合一） 思虑再三，王硅决定还是要救。 “传信家主，太原王氏商会各地人员，全力救助清河崔氏被打压的族人。 无家可归人人喊打者，助其出逃或者安顿，若是能够在生意上帮助他们渡过难关，或者重新正名恢复的，那就全力帮忙……” 手下传信人打断道：“全力以赴帮助崔家生意，阿郎，现在清河崔氏的生意可是人人喊打，将近臭大街了，万一我们太原王氏因此不慎卷入进去，怕是会被拖累呀。” 王硅深深的看了此人一眼，沉声道：“我们以前帮朝廷经营食盐，太原王氏的生意几乎可以占据整个商人阶层的一半。 可是后来呢？ 因为他杜少清，一个制盐秘法，让天下人都吃得起上好的雪盐，食盐经营终归朝廷。 我们太原王氏生意一落千丈，差点因此闹出内乱。 可以说，我们早就跟他杜少清不死不休了。 现在如何？他忍不住对清河崔氏出手了，这明摆着是逐个击破，若是坐视，早晚会轮到我们。” 那人低下了头，恭敬道：“是，是在下短视了。” “去传信吧，我们太原王氏在生意上话语权不多了，所以这次帮忙我们只是给他起个头，真正的主力，应该是其他几大家族。”王硅意味深长道。 嘶…… 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的盘算吗？怪不得，这样的话，太原王氏被杜家商会针对的几率几乎没有，因为杜少清不可能同时跟五姓七望所有人开战，除非他疯了。 与此同时，长安永平坊里面，杜少清正在对着李元昌大声训斥着，这也是杜少清少有的冲人发火。 “你疯了吗？谁要你私自扩大战果了？” 李元昌满脸的后悔，小声劝道：“少清，少清，你别喊了，我知道错了，我当时就想着，这么顺利的事情，何不一把火把五姓七望的人都给烧了呢？ 不知道、不知道他们会反打我们呀。” 你…… 是的，谁也没想到杜家商会真的做出了一个疯狂的行为，那就是煽风点火的行动，已经开始同样针对其他家族了，而这个举动，正是煽风总指挥汉王李元昌背着杜少清干的。 被杜少清得知，因此大发雷霆。 而李元昌通过旁人的解释，也意识到了自己惹祸了，吓得话都说不圆了。 “趁着事情还未传开，还是快些收手补救吧，要不然等到对方查实了是我们干的，恐怕就真的麻烦了。”武照在旁边建议道。 杜少清黑着脸问李元昌道：“详细说说，你都派了多少人，我是说针对其他六家的后手。” “没有多少，大部分的人都派去对付清河崔氏了，我手上人手也不多，现阶段还主要是搜集证据证人，真正揭露他们的行动也就五支。”李元昌解释道。 呼……还好，五支，整个大唐五支，看来问题不大，杜少清长吁了口气。 “不过……” 李元昌一句不过，让所有人再次紧张起来了。 有些害怕似的往后站了站，李元昌接着道：“不过后面跟着的六十支队伍，我跟他们说的是，尽快落实证据，一旦落实，不用等到我这边再次发令，直接跟着揭露对方，所以……” 噗…… 所以？所以……所以都别拦我，我特么要打死这个猪队友！ 杜少清暴怒冲上来跟李元昌动手。 尼玛，这不是坑爹吗？本以为这个莽夫跟着自己长进收敛了，没想到一眼看不住就惹祸，还是惹这么大祸事，这是要把杜家商会坑死呀。 自从李元昌跟着杜少清做手下之后，杜少清基本上就不当李元昌是长辈了。 反正这家伙比自己还小，一群同龄人整天厮混在一起，倒是有点像是死党一类了，所以这时候可一点都不跟对方客气，直接上去一通招呼。 众人看李元昌惨叫的厉害，上前将杜少清劝住，这才发现，李元昌已经成了熊猫眼了。 武照劝解道：“事已至此，你就是打死他也没用了，还是赶紧想想对策吧。” 李元昌感激的看了一眼武照，随后又回头环视其他人，暗骂这群没义气的家伙，平常都是我请客，关键时刻竟然没一个劝架拉我的。 “不管你这几十支人马就位与否，出手与否，立刻以最快的速度叫停他们，并且迅速召回，如果有一支有事或者被人擒下，那你今年的薪俸就别想了。”杜少清生气道。 “别呀，我家里百十口人指着我吃饭呢……” 颜学文在一旁无语道：“我的汉王殿下，现在杜家商会差点被你害死，你还想着自己薪俸呢，要是杜家商会真的被你坑死了，别说你一家没吃的，我们这些人都跟着你睡大街。” “咳咳，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好好好，我这就去传令。” 看着李元昌灰溜溜的往外走，杜少清叹息道：“这个猪队友，如果这次过不去，恐怕对方可不止是让我们睡大街这么简单，怕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呐！” 众人心头一凛，不会吧。 就在这时，武照却看着李元昌的背影眼睛发亮，眼珠一转就生了一计。 “解铃还须系铃人，也许这次解救的措施，还要落在咱们这位汉王殿下身上。”武照神秘道。 哦？ “莫非我们的大掌柜已经想到了破局的办法？”杜少清惊喜的回头问道。 所有人都看向了武照。 并没有故意卖关子，武照道：“祸是他闯的，我们完全可以把他推出去，让他自己面对五姓七望吧。” 什么？？ 所有人都大跌眼镜，谁也没想到武照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 杜少清尴尬的轻咳道：“小照儿别闹，虽说七叔这厮是个猪队友，但怎么说也是我们自己人，杜家商会可没有卖队友的不良作风，有困难一起扛就是了，这样的话再别说了。” 旁边众人连连点头，心说还是大老板仁义。 谁知道武照却不满道：“真的？既然这样，那就等着人家过来砸了咱们商会好了，我可没说是卖队友，明明是两全的好主意。” 嗯，嗯？ 杜少清听到了武照的嘀咕，心说难道误会了？相信有可能，武照是谁？那可是能当女帝的人物，本事大着呢，怎么会出一个卖队友的馊主意？ 看着未来丈夫欲言又止的尴尬表情，武照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众人觉得一阵恍惚。 就听武照说道：“你们不要忘记了，李元昌除了是杜家商会的一员之外，还有个汉王的爵位呢，这可是他保命的护身符，即便是五姓七望，也不敢动一个亲王吧，那可是陛下的亲弟弟。” “就算他不是王爵，人家也不会对付他。 人家肯定会想方设法针对我们杜家商会。”杜少清担忧道。 “所以我们才要把他推出去，让他自己扛呀。”武照双手一摊。 这时传令回来的李元昌正好刚刚进门，听到这句话差点被被门槛绊倒，有些结结巴巴道：“推、把谁推出去呀？不会、不会是我吧？ 我，我说你们关键时刻不能没义气呀，好歹我也、我……” 李元昌都快哭了。 杜少清白了武照一眼，那意思是看你把人吓得？真是胡闹。 “七叔，你放心，我们……” “我们说的就是你呀，你惹的祸，当然是把你推出去，让你自己扛起来呀。”武照打断杜少清道。 “这，这，我扛不住呀，他们会杀了我的。”李元昌肠子都悔青了。 杜少清想要说话，却被武照紧紧的拉住。 武照笑盈盈的解释道：“七叔啊，不是我们不讲义气，是这件事只有你扛得住，而且你放心，这件事情成了，你一年的薪俸一分不少，年底还有个大大的红包呢。” “别、别提钱，提钱我头晕。 我胆子小，怕死，你快饶了我吧。”李元昌告饶道。 武照故意装作不屑道：“怕什么？你是陛下亲弟弟，死不了的，他们谁敢跟你动手？ 想想当时长安拆迁的时候，那时候您不照样一人顶着五姓七望的压力，什么都干了嘛。这次应该是轻车熟路了。 更何况这次你还是有理有据的揭露他们的恶行，就算闹到陛下那里，你也是占理的。 说不定通过这件事，还能让你在百姓心中树立一个伟岸的形象呢……” 武照滔滔不绝的诱导着。 李元昌都快被说晕了，不过一旁杜少清等人好像听明白了，那就是将计就计，索性将事情闹大，同时由李元昌一人扛起来，就算是五姓七望追究起来，也不敢动汉王李元昌一根汗毛。 同时李元昌也算带头为民除害了，闹到朝廷上面，陛下不单不会处罚，甚至还会封赏。 嘶……似乎真的是个两全其美的好方法呀。 想通了一切，杜少清笑着上前拉起李元昌道：“七叔呀，看来，为了大局，这次又要你牺牲一下了。” “我…… 我，我真的不想再挨一次打了。 哎，这次祸是我惹的，实在不行，你，你再给我把药准备上好了，只要别被打死就行。”李元昌也是豁出去了。 看着这厮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不用这样，这次不挨打，办得好了甚至还有封赏呢。” 真的？ 于是杜少清将李元昌拉到一旁，小声叮嘱了一阵，随后就让他一人回家了，接下来就是他一人孤军奋战的时候了，不是召回那六十多支人马，而是往大了整，区别在于杜家商会再不掺和李元昌这一路后手了。 武照叹息道：“这次让他放手一闹，恐怕以后我们再想逐个击破五姓七望，就少了一路杀手锏啊，可惜了。” 杜少清上前拉住对方发手安慰道：“无妨，这种事情本就是可一不可再的，对付其他家族本就要用其他策略的，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几天之后，几乎各州道大城同时闹得民怨沸腾，源头就出在各大家族的商会上面，有了清河崔氏的药铺在前，百姓们对这种事情更加警惕和痛恨了。 现在倒好，接着就曝出其他家族的买卖也不干净？这怎么能忍？ 于是大唐立国以来，第一次百姓和贵族之间的矛盾爆发了，好在还只是因为买卖行业这一件事，所以并没有闹太大。 五姓七望各大家族已经被激怒了，杜家商会想做什么？杜少清疯了吗？敢跟我们所有人开战？ “来人，准备一下，去长安面见陛下，我要看看陛下到底还敢不敢护住他这个女婿了，他是想天下大乱吗？” 几乎在同一时间，各大家族的族长都做出了这个决定。 而与此同时，皇宫议政殿里面，李元昌已经先一步找到了皇帝。 李二看着最近的情报，感觉情势急转直下，渐渐超出自己的控制了，正要召见杜少清，没想到却见到自己的便宜弟弟。 “二哥，哈哈，小弟来找二哥帮忙啦。”李元昌大笑着走了进来。 自从经过杜少清的细心指点之后，李元昌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样，一改之前的颓势，整个人浑身都散发着要大干一场的激动情绪。 李二惊讶道：“老七？你怎么来了？是什么事情快点说，朕这里忙着呢，杜少清这小子净会惹麻烦，也不知道他都干了些什么？” 李元昌笑道：“二哥，我可是杜家商会核心人物，你有什么不明白直接问小弟就行了。 不过你先帮我个忙，我要上表举报那些不法投机的奸诈商人，他们祸国殃民，已经让百姓忍无可忍了。” “嗯？ 老七，你搞什么鬼？ 你一个粗人，什么时候懂得商贾之事了？不要瞎胡闹，你不知道，现在五姓七望的各家族长已经在路上了。 他们派人跟朕联系，说几天之后要来面君，这是出大事了。”李二不耐道。 李元昌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拍着胸脯道：“二哥别担心，这是小弟搞出来的，我查到了他们各家的不法经营，跟百姓揭露出了他们的丑事，所以他们坐不住了，想要来找你求饶的。 哈哈，怎么样二哥，是不是没想到小弟也会立功？” 第425章 小萱萱带来的贵客（二合一） 二哥、二哥？ 议政殿内，正在邀功的李元昌感觉气氛有些不对，眼前的皇帝二哥脸色渐渐沉了下来，所以谨慎的小声喊着。 可是李二好似充耳不闻一样，竟然慢慢站了起来，一步步朝李元昌走了过来，并且眼神越来越不善。 就算是李元昌再傻，此时也知道不对劲了，想起上次大安宫内自己被暴揍的场面。 李元昌一下就慌了，连忙摆手往后退着道“二、二哥，别动手，千万别动手，前两天少清已经揍过我一顿了，就是他给我出的主意，让我来找你的，我……” 李二脚下一顿，黑着脸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一五一十从实招来，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招惹这帮人？” 李元昌硬着头皮将自作主张扩大战果的事情说了一遍，差点再次挨了李二一顿暴打。 李二也没想到，这么惊天动地的大动作，起因竟然是自己这个无能的七弟，真不知道该如果评价了。 这时他想起了有次杜少清说过的一句话，如果给无能者赋予大权，一旦惹祸，后果不堪设想，现在看来，一点也不假。 “你刚刚说，是杜少清出主意让你来这里的？”李二想了起来，开口问道。 “嗯嗯，的确如此，少清说让我来找二哥，借助皇室亲王的身份，或许可以化险为夷，把坏事变成好事也不定。”李元昌赶忙答道。 “仔细说说。” 议政殿里，李二兄弟两人为了一个对策商议了足足一个时辰，李元昌才志得意满的出了皇宫。 同时一回到家就照例把老婆孩子全都送到皇宫里面，毕竟上次拆迁长安就被人打闷棍绑票，这次的事情只大不小，他也不敢保证家人的安全，还是送走的好。 几天之后，长安城杜家里面，杜少清正在悉心的照顾夫人和新出生的儿子。 院子里传来了女儿小萱萱兴奋的大喊。 “爹爹，快点出来呀，我给咱家带回来一个客人。” 长乐公主抱着孩子笑着说道“快点出去看看吧，这个丫头整天冒冒失失的，别冲撞了客人。” 杜少清也感觉到头疼，女儿跳脱的性子让人很无奈，甚至他一再怀疑是不是被程家程如玉传染的，可是当杜少清见到程如玉在女儿面前乖巧的小猫咪一样的时候，杜少清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是哪位客人光临杜家，杜少清有失远迎，这里……我、去！” 一边答话一边往外走，当走到外面看到来人的时候，杜少清实在忍不住，差点爆了粗口。 房中的长乐公主正在给孩子喂奶呢，突然听到丈夫这一嗓子，差点没把怀里的孩子掉在床上，心说夫君怎么如此冒失？这么对客人说话，岂不失礼？ 再想到女儿的性子，公主再无疑虑，已经断定了这父女乃是一丘之貉，女儿铁定是跟丈夫学成这样的。 “哎，小宝宝啊，看看你爹爹和姐姐，一对儿冒失鬼，你长大了可一定不要跟他们学才好，最好做个温润如玉的大才子。” 说到这里，公主眼前不禁浮现出当日曲江游园诗会大比，夫君杜少清一诗成名，光芒四射盖压同代的风姿，还为自己作了一首传世佳作。 所以长乐公主不由得陷入了回忆，嘴里轻吟道“纤云弄巧……” 怀里的小宝宝还未足月，可听不懂母亲的感慨，只知道抱着自己美味的午餐狂饮，似乎世上唯有这个才可以让自己引起兴趣一样。 再说院子里的杜少清，来人到底是谁？为何他会这么失态？ “乖女儿，这，这不是崔家那小子吗？你怎么把他给带回来了？或者说是抓回来的？ 不对呀，他当时不是留在了清河崔氏吗？什么时候来长安的？”杜少清惊诧的问道。 小萱萱嘻嘻笑着让身后的大猫将嘴里的猎物放下，而那猎物不是旁人，正是清河崔氏的崔宠，也就是崔君绰的大孙子，崔灏的亲侄子，当初在清河崔氏自己家里被小萱萱暴打的那个五岁孩子。 奇怪的是，一经放下，这小子不但不害怕逃跑，反而一路小跑着奔小萱萱冲了过来，开心的喊道“嘿嘿，萱萱姐你果然说话算话，被小喵喵叼在嘴里好好玩呢，以后能不能再让他带我一次？” 噗…… 杜少清在一旁差点没笑喷出来，这小子是被吓傻了吗？那可是虎口，别人避之不及，你却好，当你自己的游乐场了？ 小萱萱满意的拍了拍崔宠的小肩膀鼓励道“只要你在长安好好跟着我，我可以天天带你跟小喵喵玩。” “真的？ 太好了！谢谢萱萱姐。”崔宠兴奋的跳了起来。 旁边的大猫不屑的别过头去，杜少清甚至看到了嫌弃的表情。 “喂，你不觉得自己很没礼貌吗？这是我爹爹，你来我家做客，应该跟他打个招呼吧。”小萱萱好像教训小弟一样教训着崔宠。 崔宠立马变得乖巧了起来，小大人一样上前恭敬的给杜少清行礼，“崔宠见过杜爷爷。” 杜少清刚还想夸赞这清河崔氏家教礼数教的好呢，却被孩子一句爷爷整的愣住了，什么情况？你叫我女儿大姐大，你叫我爷爷？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才二十多岁，你不觉得当你爷爷有点年轻了吗？ 不等杜少清开口，小萱萱已经一巴掌拍在崔宠头上了，满脸嫌弃的教育道“你怎么这么笨呢？你应该叫我爹爹伯伯的，这点东西也得教你，往后带着岂不是要被你累死？” 崔宠有些冤枉道“不是呀，临来之前，爹爹特意叮嘱过的，见了萱萱姐的父亲，要我叫爷爷的。 还说是因为杜爷爷是我大伯的师父，跟我爷爷称兄道弟，我就应该叫爷爷。” 哦……杜少清恍然大悟，这孩子倒挺懂事的嘛。 点了点头，示意就这么着吧，伸手拉着两个孩子来到了客厅，杜少清问起了崔宠的来意。 “爹爹，崔宠是来长安找崔灏大哥的，但是他找不到人，正好被我撞上了，就被带咱们家里来了，对了，跟着他来的还有个人，正在大门那里等着呢。”小萱萱连忙解释道。 杜少清连忙让人将那人带来。 一番询问才知道，原来是清河崔氏出事了，崔浪因为在族会上替兄长说话，被人挤兑压迫，现在已经被软禁起来了，为了保全儿子，所以冒险托忠义仆人千里送儿子投奔崔灏。 可是崔浪等人不知道崔灏的落脚地，原本崔君肃如果活着，那可以直接找到礼部侍郎家里就行，但现在崔君肃被刺杀，长安城其他崔家人崔浪信不过，只能让仆人带着儿子崔浪小心寻访。 没成想却撞上了带着大猫逛街的小萱萱，虽说一年没见，但崔宠可是清楚记得小萱萱和那只大老虎的，所以兴奋的冲了上去。 于是小萱萱就热心的将人带回了自己家里。 但是小萱萱却恶趣味的说，一般人不能骑大猫的，看崔宠这么期待，同意让大猫咬着衣服叼在嘴里走路。 谁知道这小子竟然会喜欢上了这恶作剧般的行为，一路上兴奋的不得了。 不多时，崔灏被人找来，杜少清和那仆人说明了事情的经过，崔灏愤怒的一拳砸在茶几上，“该死的崔彦雄，我二弟崔浪如果出事，我绝对饶不了你们父子。” 那仆人悲切道“大少爷，临行前二少爷跟我叮嘱说，他发现了二爷被刺杀的证据，求你带人回去主持公道呢。” 什么？？？ 崔灏和杜少清对视一眼，终于知道了真正原因，原来是因为这个崔浪才被软禁的。 “不好，这么说，崔彦雄父子已经察觉了二弟，现在宠儿被送了出来，那就是走漏了消息，二弟有危险。”崔灏惊呼道。 “大少爷，你一定要救出二少爷呀。”那仆人哭拜道。 崔灏思虑再三，回头看向了师父杜少清，杜少清叹息道“从崔浪送走崔宠到现在半个月了，说不定崔浪已经出师了，毕竟看他们对崔君肃的果决，是不择手段狠辣异常的。 所以现在就算你带人回去，也于事无补，甚至还有可能受制于人。” 看了那仆人一眼，杜少清话锋一转道“这件事要从长计议，你先把崔宠安顿下来再说。” 说完杜少清转身去后宅叫两个孩子，崔灏虽然很大疑惑，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弟弟崔浪当时在崔家的表现，就算师父不管对方的死活，也合情合理。 后院长乐公主的房间里面，小萱萱正在给崔宠介绍自己未满月的弟弟杜仲。 “嘿嘿，这就是我的弟弟杜仲，是不是很可爱？我跟你说啊，他刚刚来我家的时候，脸上皱巴巴的，比学堂里面颜老夫子的脸还皱……” 小萱萱一通解说，直接吧崔宠说懵了。 旁边的长乐公主哭笑不得，心说这丫头也真是的，哪有这么介绍自己弟弟的？你讲故事呢？ 等了半天崔宠回过神来，看了看孩子，又看了看孩子的妈妈。 竟然冒出了一句“原来杜家奶奶还会生小宝宝呀，可为什么我奶奶就不会呢？” 噗…… 长乐公主实在没忍住，这孩子，也太……你奶奶恐怕五六十岁了吧，还能生孩子就怪了。 不过想想也是，两个五六岁的小孩子，能懂得个什么？ 没过多久，杜少清过来将两个孩子领走了。 崔宠看到大伯崔灏来了，心里埋藏许久的害怕和委屈再也压抑不住，直接哭着扑进了崔灏怀里。 等到崔灏带着自己家人离去之后，杜少清独自一人，来到了卫国公府，找到了红拂女张出尘，没错，徒弟崔灏有心营救自己的弟弟，可他却因为要投身药铺生意分身乏术，杜少清是一定要帮忙的，即便是不喜欢崔浪这个人。 哪怕是因为崔浪手里有崔君肃被害的证据，也要找人去救他出来。 夜幕时分，崔灏再次来到了杜家，这次杜少清跟他说明了自己的隐忧。 “崔浪那边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出了一笔钱，让人找黑道高人出手去清河崔氏一探究竟，如果崔浪还活着，那就负责把他们夫妇都活着救出来。 但是，如果崔浪已经遇害了，那就无能为力了。” 崔灏感动的纳头便拜，杜少清将之搀扶起来道“无需如此，我这里还有更重要的问题要给你说，是关于今天那个仆人的。” “嗯？师父这话何意？莫非护送宠儿过来的崔二强有问题？”崔灏心头一惊。 杜少清点了点头“一个仆人，千里护送五岁小主来长安，表面看着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但仔细一想，却十分有问题的。 崔浪将孩子秘密送走，或许可以瞒过崔家一天两天，但也不至于十多天了都没人发觉，一旦发觉，对方怎么可能放任崔宠来长安报信？ 一个仆人带着个孩子，路上竟然一点差池都没有，这不令人怀疑吗？” 嘶…… 被这么一提醒，崔灏顿时明白过来了，之前自己是被崔浪出事惊了心神，忽略了这些细节，如果不是这次崔宠先被带到了师父这里，师父心细有所察觉，恐怕说不得自己就完全信任了这个崔二强，继而被人算计了。 “这么说，崔二强是崔彦雄他们故意放出来的奸细？那目的，应该就是混进我们这里，通过我来探听杜家商会的机密了。 哼，好卑鄙的计谋，连五岁的孩子都利用上了。 师父，既然是这样，那二弟崔浪手里掌握着二叔被杀的证据这些话，恐怕就不足信了吧。”崔灏还是有两下子的，能够举一反三，杜少清赞赏了一句。 “这件事不好说，但是从崔宠这孩子的话来看，崔浪一定是出事了，孩子嘴里没假话。 所以无论证据一事是真是假，崔浪毕竟是你亲弟弟，救他是没错的。 至于这个崔二强，呵呵，交给你了，不如就来个将计就计好了，他们不是要探听我们的商业机密嘛，你可以尝试反制一下对手。 听陛下说，清河崔氏的崔彦雄与其他家族的族长，正在赶往长安的路上，到时候恐怕少不得我要再会一会他，看着老狐狸怎么说吧。” 。 第426章 太极殿上（二合一） 贞观十二年初夏首次大朝会，启！ 随着太极殿外一声长长的号子声，太极殿的大门吱呀一声，缓缓被大开了，随后文武群臣陆续涌入殿内，按照官职依次站好，乍一看都涌在大殿中央，还有一丝拥挤。 不过太极殿可是十分巨大的，等到皇帝进殿，群臣行礼之后，就各自往两旁分别落座了，一次大朝会耗时很长，这些大臣不少都是头发花白的老人，一直站着可扛不住。 大唐沿袭隋制，而大隋又多沿袭汉制，所以并不像后世明清那般需要山呼万岁列班上朝等等。 朝会一开始，所有人都察觉到这次朝会气氛非同一般了，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因为杜家商会和清河崔氏开战闹得沸沸扬扬。 而且五姓七望各家族长齐聚长安，更是将气氛烘托到了极点。 所以众人落座之后，李二开门见山朗声道：“今日朝会，只议一件事！ 半月以前，五姓七望各家族长分别知会长安，要来拜访朕，并且有冤情要诉。 今日朝会，他们已经到了，所以就议此事。 朕要看一看，是什么样的冤情，能扰得我大唐的中流砥柱，各个苦不堪言跑到太极殿来喊冤。 刑部、大理寺、宗正府，尔等睁大了眼睛看着，今日查出任何祸乱天下的异端之人，一定严惩不贷，给天下人一个公道。” 嘶…… 群臣心中一惊，这是龙颜大怒了吗？ 三司之人出班领命。 五姓七望的官员看着这个场景，不少人心中暗自得意，心说听皇帝这话音，是要给我等五姓七望伸冤呢？还算你识趣，一代帝王又如何？还不是要给我们让路？ 可也有少数几个洞若观火的人物，心中在仔细斟酌皇帝的话语，表面上看是要为喊冤的伸冤，但这话仔细分辨起来，有些模棱两可呢，眼前这位皇帝可不是一般帝王，所以绝对不能等闲视之。 “宣，殿外太原王氏、博陵崔氏、陇西李氏、……各族长上殿。”内侍老高站出来传令。 殿外走进了六个略微鬓白的老者，还有一个须发皆白的沧桑老人，这就是清河崔氏大族老崔彦雄了，现在的身份是清河崔氏代族长。 这老头可算是食言而肥了，当初在崔家祠堂，他可是信誓旦旦的说要给清河崔氏改改规矩，找年轻人出来任族长，自己绝对不觊觎。 现在倒好，清河崔氏一分为二，他这一边族长之位一直悬而不决，现在为了面圣充个场面，自领清河崔氏代理族长，当真是豁出去了。 “各位，今日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将你们受的何等冤屈一一陈来吧，朕会和文武百官，代表大唐朝廷为各位做主。”李二中气十足的保证道。 这个情况让这些族长始料不及，原本他们的目的就是私下里跟皇帝密谈，并且用家族力量胁迫皇帝妥协，拿下杜少清正法。 谁能想到皇帝竟然不守规矩，直接将他们这些人带上太极殿，难不成还要将事情闹大，公诸于众来个鱼死网破吗？你李二陛下就不怕天下大乱吗？ 一时间所有人都犹豫了，敌情不明，不敢轻易开口，即便是鱼死网破，也不该由五姓七望开口，毕竟现在是在太极殿上，是李二的腹心之地，一旦撕破脸，今日在场的人，恐怕一个都活不了。 “谁来说一说？是一起说还是一个个说？朕和诸位臣工都等着呢。”李二再次开口。 等了半天，众人将崔彦雄推了出来，因为他清河崔氏已经火烧眉毛了。 “陛下，我清河崔氏最近遭受杜少清的杜家商会恶意打压，先是污蔑中伤，唆使百姓打砸我们的生意，极大的破坏了药材、桑蚕、建筑等等行业的民生大计。 现如今是闹得我清河崔氏近乎没了活路，百姓们也叫苦连天，求陛下拿下杜少清，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崔彦雄站出来大声道。 李二心中冷笑，老东西倒是有恃无恐，这等形势也敢要挟朕？不知死活。 于是李二不动声色，转头朝着难得上朝的女婿问道：“可有此事？” 杜少清起身恭敬行礼，然后一脸的迷茫，两手一摊，“没有啊，臣完全不知呀，竟有此事？这不能吧，我们杜家商会可一直都是替朝廷办事，从不欺压良善祸害百姓的。” 这时魏征轻咳一声提醒道：“杜驸马，大唐律，为官者不得经商，你越界了，敢无视律法？” 我这……杜少清没想到这老头这时候添什么乱？ 于是没好气道：“这位黑脸大臣，看着眼生，自我介绍一下，我杜少清本是一介草民，被陛下召来长安本为治病，后来无奈担任了太医院副院长一职，我一直辞官都辞不掉。 后来又被鸿胪寺卿莒国公唐俭逼着做了鸿胪寺副卿，这个我到昨天还在辞官，一直辞不掉，如果您能帮忙用律法去了我这两个枷锁，在下感激不尽，这就可以安心经营杜家商会，造福百姓了。” 你……你这小子……老魏脸色更黑了，一时间被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李二摆手道：“好了，杜少清创办杜家商会并不为谋私利，这一点是经过朕和户部共商定下的，杜家商会收益七成都归入国库用于强军和民生了，要不然诸位以为灭吐蕃、灭高昌的钱财哪里来的？ 所以不用争议此事。” “陛下，国不与民争利，此法不妥！”魏征不依不饶道。 杜少清解释道：“我杜家商会掌柜的是我的未婚妻子武氏，她可是真正的平头百姓，她愿意将自己的商会取名姓杜，我有何法？这不算我坏了规矩吧。 说到与民争利？纯粹无稽之谈，杜家商会将七成收益全都充盈国库，属于我们百姓爱国的无私贡献，没要一丝功绩，这也不妥？” 魏征点了点头，对着杜少清致歉一声就退回去了，弄得杜少清一头雾水。 其实这不是魏征多事，而是担心有人用这个纠缠杜少清，所以抢先堵住了别人的嘴。 接下来就是正题了，清河崔氏崔彦雄指着杜少清喝问道：“都说驸马杜少清是堂堂君子，没想到敢做不敢认。 派人污蔑我清河崔氏药铺清白，背后煽动百姓打砸我们生意的，不是你杜家商会吗？” 杜少清一本正经的摇头道：“不是，你可不要胡说，这里是太极殿，你污蔑我的话，说不得我要告你。” 你…… 崔彦雄怎么也没想到，怎么多久不见，这个杜少清就变成泼皮无赖了？ 就在这时，一声大笑传来，汉王李元昌站了出来，一步步走到了大殿中央，厉声喝道：“老头，清河崔氏的吧？ 实话告诉你，你清河崔氏生意被砸，还有一笔笔的恶行，都是本王派人揭露的，要报仇可以来找我，你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认错仇家不怕被人笑话？ 本王，汉王李元昌！” 嗯？？？ 所有人都诧异的看着站出来的李元昌，包括崔彦雄也没想到，这李元昌是要替杜少清揽下所有罪名吗？ “你？汉王？跟我清河崔氏有仇吗？为何要污蔑我们的清白？”崔彦雄质问道。 谁知道这时李元昌竟然猖狂大笑起来，伸手扫过了对面的七个老头，“哈哈哈哈，不止你们清河崔氏一家，包括你身后其他六家，可以说你们五姓七望都是我的目标。 不怕明告你们，我李元昌就是针对你们这些家族的，谁也跑不了。” 嘶…… 太极殿内，群臣吸了口凉气，这，汉王疯了吧？这是要跟五姓七望宣战呐！ 五姓七望的人还没回应的时候，李二开口了，沉声问道：“老七，到底是怎么回事？五姓七望可都是我大唐的中流砥柱，在百姓中威望极高，素有清名，你为何要跟他们过不去？ 今天你得有个交代，要不然纵然你是大唐亲王，是朕的亲弟弟，朕也不会偏袒你。” 呵，李二这话说的，可真是让人感动，明君的典范啊，能够为了臣子百姓，大义斥责亲兄弟，不容易。 李元昌大手一指，“皇兄，你恐怕不知道，这帮人来长安找你告状，而要告的，可不就是臣弟我嘛。” 李二惊讶的朝着几个老头问道：“诸位，可有此事？” 这…… 几个老头终于感觉到不对了，似乎这个陷阱越来越明显了。 这话问的，如果大家说不是，那么就是说没有告状这回事，这一趟岂不是白跑了？ 如果说是，我们可不是要搞汉王李元昌这个小角色的，而且这些事情私下里怎么说都可以，就是不能揭开了闹得天下皆知呀，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规矩，为何今日皇帝却不守规矩了呢？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而且清河崔氏已经踩进去了，如果大家不跟上，岂不是不义？ 所以犹豫片刻，众人对视一眼，终于点头应道：“没错，汉王李元昌唆使手下，肆意污蔑我们的清白，求陛下做主。” 崔彦雄却插言道：“等等，我也要状告杜少清和杜家商会，他们和汉王李元昌沆瀣一气，相互勾结，一人负责砸毁我们的声音，一人负责抢占原本属于我们的买卖，这等强抢豪夺之人，求陛下主持公道。” “哦？竟有此事？ 好，今日他二人都在场，那就一件件的说个透亮，老七，你先说，说不清楚的话，你就给这些大唐宿老赔罪吧。 来人，给各位宿老看座。”李二板着脸道。 这个态度让很多人都觉得汉王李元昌已经完了。 可下面几个老头却如坐针毡，这李元昌可是出了门的莽，要是乱咬一通，今天事情，可就说不清了。 果然，接下来李元昌示意自己的人上殿，并且抬上来了一大箱子的东西，李元昌拿着一本书册，一桩桩的念着自己查到的冤案。 而随着他的话，下面的人就拿出相应的证据和记录，整个大殿上别的地方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李元昌这一手吸引住了。 同时刑部、大理寺等衙门口也是时机的一件件记录在案，这是皇帝事先打过招呼的，任何一人涉案违法，今日都要严惩不贷。 一条条一件件，李元昌如果全部数过来，一天时间都不一定够，所以等他将五姓七望所有家族都带进去之后，李二终于坐不住了，一拍面前的书案，大怒问道：“老七，你可知，污蔑构陷他人是何罪过？” 李元昌将书册一合，站直了身体，脖子一扬大喊道：“皇兄，今日臣弟李元昌但有半句不实，皇兄可以斩了我的头颅。” 嘶……这，真是的那个莽夫汉王吗？ 看到这里，底下坐着的几个老头哪里还不明白，这一切都是皇帝和汉王，甚至杜少清合伙设的局，中计了，李二好高明的手段，竟然先发制人，不等我们找到他，就像先行破局？ 在众人意料之中，李二紧接着喝问道：“诸位，汉王李元昌所奏，你们可有什么要说的？” 其中一个族长不屑道：“哼，凭空污蔑，有何可说？我等问心无愧！” 御史台魏征质疑道：“汉王可是带了人证物证，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有真凭实据的，这又作何解释？” 这时清河崔氏的崔彦雄道：“陛下，各位大臣，汉王说我清河崔氏定价太高害死百姓，这个罪责我清河崔氏是不认的，自古以来医药定价都有其各自行情，我们也不是随便定价的。 贵贱与否不仅要考虑到药材的稀有程度，人工成本等等，还要考虑到市场的稀有程度，毕竟物以稀为贵，我等商贾经商卖药总要赚点小钱养家糊口的。 而且我清河崔氏经营药材生意不是一年两年了，无数年来我们为各地百姓供给药材活命，虽不敢邀功，但苦劳总是有的。” “就是，我们范阳卢氏的车马定价除了汉王，恐怕没人说我们不公道，这个价格多少年了，百姓都一致认可，为什么现在汉王却说我们祸害百姓？ 明明是我们货卖天下，利国利民，到头来反倒有罪了？” “如果没有我们荥阳郑氏流通各地丝绸布匹，恐怕天下百姓一半以上将会衣不蔽体，汉王却说我们祸国殃民，天大的笑话！” …… 各个家族也不是好相与的，此时这么辩驳一来是挣个脸面，二来也是若有深意的威胁呢，那意思是说，离开了我们这些人，大唐整个商场将会瘫痪，百姓没了货物流通，大唐必将大乱。 这样的结果，不知道皇帝你能不能承担的起？ 看着眼前这一幕，李二怒火中烧，可还是按耐住性子，看向了下面的李元昌。 第427章 杜少清站出来了（二合一） 李元昌可是被杜少清和皇帝李二重点培训过的，为了这一天能够从容应对，这货可没少下功夫。 之间他从身上再次拿出了一本册子，在众人瞩目下，翻开念了起来。 “黄芩，这是一味药铺十分常见，且大夫十分常用的药材，北方各州道都有生长，甚至剑南道也有。 根据我的人调查得知，在正当季的时候，一个药农一天可以采集到黄芩两大捆，这是多少呢？药用根茎炮制过后算作二十斤吧。 而这个药农一天的辛劳，送到药铺价值几何呢？ 据查，清河崔氏洛阳药铺给药农十五文，一斤一文都不到。” 李元昌讽刺的看向了清河崔氏的崔彦雄。 这老头却冷哼道“当今大唐正直盛世，五文钱就够一家人一天吃用，我们开价十五文，少吗？” 嗯嗯……这么算的话，不少了，清河崔氏还算厚道，不少人点头小声赞道。 李元昌却嘲讽道“一个药农辛苦一天，你却开价十五文？还敢自夸优厚？ 别人家本王不知道，但是长安城工地上，如今负责搬运的力工，一月一贯钱，每天差不多三十五文，而且工地还管吃喝，一天有一餐吃肉。” 嘶…… 大殿上一阵躁动，果然是没有对比没有伤害，这，长安城工地的苦劳力都这么高薪资吗？那别的百姓岂不是争相去做工？ “行，药农的工钱按下不说。 咱们再说这黄芩到了你家药铺之后，你出售时候的定价吧，不知道这位崔代族长，可敢亲口说出来呢？”李元昌质问道。 崔彦雄黑着脸道“老夫执掌崔家那么多人，哪里知道具体一味药的定价？汉王莫要消遣老夫。” “好！今日就让各位开开眼！ 洛阳崔家药铺，对百姓出售药材的时候，黄芩的定价是——一钱一文。”李元昌大声道。 什么？？？ 太极殿里面，瞬间沸腾了。 按照斤两来算，一斤等于十两，一两等于十钱，崔家药铺这么定价，那就是百倍的利润啊，这也太，太…… 大家都不傻，这么简单的账头，谁不会算？所有人吃惊之余就是各怀心思了，大部分人都眼红，心说这么暴利？难怪人家五姓七望家大业大越来越贵呢？ 杜少清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不看不知道，看了吓一跳，这也太黑了吧，本以为自己弄一个丝绸换黄金，盈利百倍已经是巅峰了，足够自己吹嘘了。 可是现在跟人家一比，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呀，自己只能去外面坑坑异国贵族的钱财，人家倒好，明目张胆的在大唐敛百姓的资财，厉害！ 我…… 我…… 崔彦雄想说什么，但说了两个我字之后，却真的无力辩驳了，只剩下那张苍白的老脸。 李元昌接着道“百倍的利润？呵呵，好手段！ 诸位，这还只是其中一味药，而一副药里面，少则几味药，多则十几味乃至几十味，这样算下来，他一副药卖多少？十几二十文恐怕是不行的吧。 那个药农一天的工钱，到头来不够给自己买一副治病的药，你且说说，你是在造福百姓？还是在祸害百姓？ 倘若这人因为你定天价药材吃不起而死了，跟你药铺没关系吗？” 我、我…… “巧的是，我派人下去这么一查，仅仅洛阳一地，一年中，至少有十几起命苦的百姓因此身亡，他们的冤屈，你敢担下吗？”李元昌一声声质问，同时逼视着崔彦雄，直将这老头逼问得无地自容。 旁边有人看不过眼插言道“不能这么算的，药铺开药还要算上店面所需，和大夫开药的诊金等等……” “行了吧，你们都是一丘之貉，不用狡辩，你们其他几家的药铺虽然没有崔家这么高价，但最便宜的也不过他的七成，你以为你就有德行出来替他辩驳？ 你且问问皇宫太医院里面的御医一月薪俸多少银子？还敢说里面包含诊金？ 无耻！” 李元昌说到气愤处，忍不住破口大骂，那人怼不过，只能低头不言。 那崔彦雄老头，再也受不了这样的羞辱，直接在大殿上吐血一口，仰面昏了过去。 李二深深的吸了口气，随后吐出几个字“抬出去，送医。 老七，你接着说。” 嗯？大家都看向了皇帝，心说不妙，陛下要发火了。 李元昌有些为难道“皇兄，刚刚只是念了清河崔氏名下药铺其中一种药材，单单药材一项，这里就记录了三本册子，现在崔老头吐血躲下去了……” 好嘛，这李元昌也知道变通了，这脏水泼的，崔彦雄明明是不堪受辱吐血昏迷了，你倒好，一句话定义为故意躲避灾祸了？ 李二强压住怒火道“换其他的，药材的账关乎百姓安危，慢慢跟他清算。” 谁知道李元昌放下册子两手一摊道“皇兄，不止如此呀，除了药材，这里还有桑蚕、丝绸、布帛、粮食，甚至盐铁等一项项，每一项都关乎着百姓的安危，我……” “念！”李二直接打断道。 于是李元昌再次拿起另外一本册子，朗声念道“范阳卢氏车行……” 一桩桩一件件，挨个将各个家族念了一桩生意和造成的灾祸在太极殿上公布了出来。 整座太极殿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不再看李元昌了，而是低下头，是不是小心抬头瞟一眼上方的皇帝李二，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那里似乎有一团火正在越烧越旺。 不过李二到底是一代难遇的帝王，并没有立时发作。 良久之后，在众人战战兢兢之中，李二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让人头皮发麻。 “呵呵，好，很好，这就是尔等所谓的流通天下财货，造福民生社稷？千年的世家？万民敬仰的存在？” 底下几个族长真的是如芒在背，心中叫苦不迭，虽然不怕李二撕破脸，但这种当众受辱的感觉真的不好。 这时李元昌义愤的大喊道“皇兄，别跟他们废话了，依臣弟看来，这帮人都是祸国殃民的祸首，什么造福百姓社稷？简直就是盘剥百姓的吸血鬼！ 今日趁着他们都在，一举拿下他们，推出门外枭首示众，也算为民除害了。” 什么？？？ 所有人都有大吃一惊，没想到汉王竟然存了这么个心思？他怎么敢？ 看到这里，文武群臣坐不住了，终于有人站了出来劝解道“陛下，这件事虽然听起来让人难以接受，但古往今来千百年都是如此，百姓也达到了共识，臣以为，对错还需要另做争议。” “好你个王硅，你敢为恶人张目？出门看看百姓怎么说的？什么共识？怕不是尔等几大家族垄断朝廷经济的共识吧。”李元昌怒骂道。 “哼，臣一心为国，汉王休要污蔑。”王硅面不改色。 其他人也纷纷站出来附和支持。 这时有一名族长站出来质问道“说一千道一万，汉王殿下无非就是说我们各个行业对商品的定价不合理。 可是老夫倒要问问汉王，你口口声声为民伸张正义，真的是这样吗？ 那为何在你的正义过后，立时就有杜家商会的人接踵而至，立刻抢占了被你砸毁的生意？” 嗯？？？ 李元昌没想到还有人敢反击。 另一人接着道“听闻汉王李元昌私下担任杜家商会拆迁大队长，不知道是真是假，而且你打压这么多商家，却给杜家商会铺路垫脚，这一点不知道百姓们可知道？” “是啊是啊，汉王不公，这么做岂不是利用职权排除异己吗？” …… 太极殿上再次陷入了哄乱，这样看的话，汉王李元昌折腾这么大场面，可就让人生疑了。 许多人原本还被汉王的浩然正气所感动，但是看到有内幕之后，纷纷对之嗤之以鼻，暗骂世间再多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李二不动声色问道“老七，你作何解释？” 李元昌不屑道“皇兄，臣弟一心只在为民除害，其他一概不知。” “杜家商会的事情，那杜少清，你来说一说吧，可有此事？”李二转头看向了杜少清。 冷眼旁观了许久，终于轮到自己出手了，杜少清悠悠起身，甚至还伸了一个拦腰，似乎不在意这是太极殿上，这一点让很多人都对之厌恶。 杜少清洋洋道“不错，确有此事！” “驸马慎言，你这么说，可是承认了连同汉王侵吞别人店面产业？还是说清楚的好。”魏征提醒道。 “魏征，你休要暗示提醒，这是太极殿上，你身为御史台长官，还敢徇私不成？”王硅质问道。 不等魏征反驳，杜少清摆了摆手道“好了好了，都不要紧张，我杜少清不做亏心事，不怕人污蔑。 各位不就是想知道为什么我杜家商会紧接着在各行各业开了店铺，接手了那些被砸的生意吗？ 虽然这是商机，但今日大殿议事，也不妨告诉你们。” 李二道“这是太极殿大朝会，休要如此放肆。” 杜少清终于正了正衣冠，对着老岳父行了一礼，随后转身朗声道“我们杜家商会之所以做了这件事，一来是因为百姓需要。 因为那么多店面被百姓诟病导致关门，可这流通天下财货的生意总要有人去做吧，要不然百姓们去哪里买药？去哪里用车马、买衣服…… 所以百姓有了诉求，我们当然要很快站出来替百姓分忧，当然了，其中也是因为百姓信任我们。” “哼，鬼话连篇，老夫就不信，我们店面前脚刚关门，你们后脚就跟着开店，这样的动作如果不是精心策划准备的，绝不可能做到。”一个族长站出来反驳道。 杜少清嘲讽道“你们做不到，就以为别人也做不到，这位族长，是不是自视过高了呢？ 我杜家商会人才无数，各州道都有我们的人，出了这样的事情，能早一日让百姓安稳下来，就早一日为民造福，所以一刻钟都耽搁不得。 别人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是那些进入我们店铺采买的百姓可都是赞不绝口的。” “笑话，你杜少清开店不也是为了牟利敛财？百姓会诟病我们的东西昂贵，就对你们的东西称赞？不会是你找人捧场的吧。” 杜少清浑不在意这人的拆台，只说了一句话，“我杜家商会任何一家店面商品的定价，都只是成本价翻一番，说白了我们也就赚个辛苦钱。 不像有些生意精，定价百倍，怪不得富可敌国呢。” 你…… 那人被噎的不轻。 但是大殿里的人已经被杜少清的话惊住了。 什么？？ 成本价翻一番？那，那是多少？ 也就是说，当今市面上的很多东西将会重新定价，是现价的一成不到？ 天呐，杜少清疯了吗？ 他这有不是扰乱市场吗？这闹不好是要天下大乱的呀。 很多有远见的大臣立刻想到了弊端。 杜少清降价销售，虽然造福百姓，让百姓能买得起东西了，但是却直接对现今经商的商人阶层进行了毁灭性打击。 因为除了那些大家族控制的商人阶层，还有很大一部分是百姓出身的商人，这些人不少都是用全部家财进行投资做生意，很多人还是二道贩子。 现在商品降价到一文不值了，而这些人手里的财货，进价都是杜家商会售价的十倍呢，还怎么卖？那不是得赔死？ “杜驸马，此法绝对不可，你如此一刀更改物价，会让整个商人阶层崩溃的，一个不好就会天下大乱。”房玄龄劝解道。 “是啊是啊，商人也是百姓，如果这般降价，不知道得有多少人倾家荡产流落街头？”长孙无忌难得开口了。 杜少清笑了一下道“当然，这个我也想到了，所以现在仅仅是各地我杜家商会一家，对很多主要货品进行压价，并没有带动别人，目的只是暂时支撑当地百姓物资的供应。” “那以后呢？这件事闹得这么大，一旦百姓闹将起来，要求别人跟着降价，那可就不得了了。”有人担忧道。 杜少清戏谑道“这就要看别人愿不愿意接受民意，跟着降价了，我也无权干涉。” 说话的同时，他看向了面前的六家族长。 。 第428章 认输（二合一） 谁知道这时候李元昌站出来大喊道“绝对不行，这帮人压榨百姓多少年了？坏事做尽，就应该一个个全部干掉，少清你让开，今天看我为民除害！” 杜少清此时真想捂住双眼，心说差不多了吧，你倒好，越演越入戏，今天要是把这几个人全都杀死，那才真正要天下大乱呢。 满殿文武对此表示无奈，这汉王可是出了名的莽夫，后来因为拆迁一事，又晋级为大唐第一滚刀肉，犯起浑来谁也不认，这个时候，恐怕只有皇帝开口才能制止他吧。 可是众人瞧瞧抬头看去，皇帝似乎一点开口的意思都没有，难不成他要支持汉王？ 魏征挺身而出，站在李元昌面前挡住道“汉王殿下，大唐有国法，不可滥用私刑！ 而且他们只是各自定价超出百姓承受范围，唐律还不到用刑杀人的地步，您三思。” “魏黑脸，你让开！”李元昌激愤道。 魏征怎么也是负有盛名的重臣，平日里谁也不敢当面叫他的外号，李元昌这样放开了羞辱，可见犯浑到什么程度。 这时李二开口了，“老七，不要放肆，退下！” “皇兄，不可手软啊……” “退下！” 随后有人上前拉住了李元昌。 户部尚书开口问道“各位族长，根据朝廷掌握的情况，天下行商买卖，一半以上在各位的手中，你们怎么说？” 几个老头互相看了看，一个个都心里极其不愿。 其中一人冷哼道“要我们降价也可以，但是杜少清定的价格绝对不行，我们从未想过盘剥百姓，但各家都有那么多族人需要养活，照杜少清的定价，我们家中子弟恐怕要全被饿死……” 李元昌挣扎着喊道“呸！ 老匹夫，你们全家饿死才好，说什么冠冕堂皇？你搜刮百姓白白养活你家中子弟？那你家中那么多子弟在干什么？整天混吃享福吗？ 我大唐百姓不是用来养你们这群米虫的，你……” 那老者愤怒道“汉王殿下，老夫敬你是大唐亲王，一让再让，难道我大唐亲王就是如此口下无德？ 我们各个家族都是诗书传家，唯有我们好生赡养，负责好他们的衣食住行，他们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一心念书成才。 说我们子弟是米虫？敢问汉王殿下，现如今大唐一半的官吏哪里来的？都是我们贡献出家族子弟站出来投身报国的。” 说到这里，这老头还带着异样的眼光看向了皇帝。 皇帝心中暗骂，一群伪君子，当朝廷的官，只有朝廷的俸禄供养，何时需要你们这些家族另外出钱养活？ 一旁观战的杜少清哈哈大笑了起来“各位，这件事似乎争议很大，大家都觉得自己说的有道理？ 这样好了，有道是民心即天心，不如交给百姓好了，看看百姓会向着谁？ 如果百姓看不惯诸位的生意，一心要砸了你们的买卖，那我杜家商会也只能顺应民意能者多劳了。” 那老者不屑道“杜驸马以为这样的诡计还能用吗？ 百姓暴民肆意打砸，早已经触犯了唐律，各地官员不会无休止的放任，你还是不要抱有侥幸的好。 做生意，还是得正正当当的来。” “无耻，大唐律倒成了你们的护身符不成？”李元昌怒骂道。 那老头有些得意，看都不看李元昌一眼了，心说终于掌握到主动权了。 “哎，即便没有大唐律，人家也没事的，没听到人家说了，天下一半以上官吏都是人家的人嘛……”有人小声嘀咕道。 太极殿里面正是闹哄哄的时候，所以几乎没人注意这人是谁。 巧的是冷静的杜少清听到了，回头深深的看了这个年轻官员一眼，有些眼生，不认识，但是能说出这句话，就证明不是世家的人，而且见识不错。 能进太极殿参加大朝会的人，基本上都是在长安小有名气的人物，杜少清心中对此人留意了起来。 杜少清看着几个老头得意的样子，心中也十分讨厌，可他不想跟对方打嘴仗。 正在思考对策呢，太极殿外一声号子传来，“报，陇右道八百里加急。” 嗯？？？ 太极殿瞬间一静，八百里加急？哪里？陇右？ 有敌人来犯大唐吗？不可能吧，东突厥早就被灭，西边的高昌也被大唐收入囊中了，还有谁？西突厥不成？他敢吗？ 李二果断道“速传！” 很快，八百里加急的信使就被带来上来，同时呈上一封文书。 “报，启禀陛下，陇右道多地百姓暴乱，已经殴打死了三名七品县令，陇右道都督请命，是否派兵镇压？”那人恭敬道。 朝堂上不少人喊道“暴民敢打死朝廷命官，这是聚众造反，这种事当地守军都不镇压，难道坐等暴民攻城掠地吗？” 那信使不敢说话，有些欲言又止的环视一周，看向了一个亲王袍服之人，那就是李元昌了，看来这个信使是有一定等级的，不是普通的小兵。 杜少清看到这一幕，会心一笑，暗道想什么来什么，这次几个世家要打脸喽。 李二也是心中一惊，打开文书快速看了起来，暗道怎么会？自己登基一来兢兢业业，怎么还会发生暴民事件？ 但是看完之后，却长吁了一口气，随后将文书朝着李元昌一甩，怒骂道“哼，你干的好事！” 众人十分不解，这都火烧眉毛了，陛下怎么不着急呢？ 还顾得上骂汉王？莫非又是汉王惹出来的？ 李元昌摆脱了拽着自己的两个人，上前将文书拾起念了起来。 “陇右道发生百姓暴乱，虽然规模不大，但已经致官员伤亡。 经查证得知，起因是清河崔氏生意被百姓砸毁，当地县令正好是清河崔氏出身，以权谋私报复打砸的百姓，百姓怒而杀人反官。 陇右道虽然发生多起，但百姓并没有相互聚拢扩大规模的意思，这背后经密查，有汉王殿下的影子。 末将跟陇右长史商议，这些都是大唐良善百姓，并未有造反之心，所以此事不敢擅自出兵镇压杀人，只能速速上报朝廷，请陛下决断……” 陇右道都督的文史让李元昌念了出来，所有人都惊讶不已，竟然是这么回事？ 怎么可能？大唐律，百姓杀害官员，可是死罪，他们怎么敢？ 谁知道李元昌没有念完就哈哈狂笑了起来“听听，都听到了吧？ 他说的没错，这件事是我李元昌干的，你们要是报仇尽管来找我，我李元昌一人担着。 可不仅仅是清河崔氏的人，你们谁家在外做官的祸害百姓，我都在一一查证着，一个都跑不了……” 龙椅上李二骂道“老七，放肆！还不快如实招来，你都做了些什么？” 李元昌仰着脖子正色道“我只是派人出去看看哪里有为官不良者，并且告诉当地百姓，可以动手惩戒，出了事我李元昌一人担当。” 你……你…… 李二就像根本不知道一样，指着李元昌竟然说不出话来。 连杜少清都佩服自己老岳父的演技，可以拿影帝了。 魏征斥责道“汉王殿下，纵然官员不良，也自有国法，岂可任由百姓打杀？你这是……” “国法？ 魏征，你执掌御史台，也不见你一年惩治多少恶吏，你似乎没资格说这话。”李元昌丝毫不给面子。 魏征辩驳道“御史台无一人敢偷懒懈怠，总有一日能够让廉政之风吹遍大唐的。” “你御史台等得，百姓可等不得，谁也不知道多托一日，就会有多少百姓被害，所以，这件事本王做的问心无愧！ 你若看不惯，尽管参奏本王，大不了这个王位我李元昌不要了。” 魏征…… 这时杜少清对皇帝行礼道“陛下，臣杜少清以为，汉王殿下一片公心为民请命，不应论罪，当记功！” 什么？？？ 煽动百姓杀死官吏，这等罪责还记功？ 毫无疑问，很多人都不服这个。 但也有支持的，杜少清可是有个一直力挺的老伙计，鸿胪寺卿唐俭立刻站出来附议。 接着长孙无忌竟然也站了出来，这位应该是皇帝李二提前授意的了。 别人也就罢了，长孙无忌可是宰相，这个分量绝对让很多人思量一二了。 果然，魏征看了一眼，摇头叹息着退了回去，他一推，御史台那些人似乎没了主心骨一样，没人再站出来反驳出头，毕竟除了魏征，似乎别人的腰杆不够硬。 那些出身世家的官员可不行，特别是清河崔氏的人，死的都是自己家的子弟，难不成白死了？ 所以他们一个个站出来抗议，不过没了崔君肃，他们这帮人的影响力可就要打折扣了。 很快太极殿就乱了起来，转眼间变成了对汉王李元昌的争议。 最后李二下了定论，李元昌功过相抵，朝廷不予追究，不过宗正府可以为其恢复地位，归还其封地和亲王待遇，也算是嘉奖了。 杜少清戏谑的朝着几个世家族长道“诸位，看到没有？大唐律法惩戒恶人是其一，但归根结底还是保护百姓为第一目的的。 各位如果还要坚持，那就要先问问暴怒的百姓答不答应了，杜某相信，即便是天下大乱，百姓最先做的不是造反，而是毁灭了平日里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的元凶。 至于元凶是谁，百姓可是看得清楚着呢。” 嘶…… 几个老头齐齐吸了口凉气，暗骂杜少清卑鄙，真是六月的债还的快，转眼间又被他用百姓威胁我们了？ 可是、可是怎么会这样？ 几人有些想不明白，今天到底是怎么了？为何会落了下风？ 千百年来那群在自己眼中的贱民蝼蚁，什么时候也敢站出来反抗了？ 想不通归想不通，几人到底不是一般人，知进退，所以对视一眼，就决定认输让步了。 “陛下，我等之前只是遵循旧例，并未有丝毫二心。 既然民心所向，我们也愿意知错就改，同意更改货物的售价。 但是这个价格若是由杜驸马一人随便开价，我们觉得不妥，应该由天下商人共商才公平。” 李二虽然心里一点也不想放过这帮人，但能有这个战果，已经不错了，再施压的话，怕不好收场，所以沉吟片刻道“商人逐利，让尔等共商，恐怕百姓依旧不服。 这样吧，念尔等不是故意的，此前种种揭过不提，但这各种商品定价之事，就由朝廷出面，户部出人出力，去往各地恒定种种商品的价值，然后均衡定价，让百姓能接受，商人也有赚头，这样方得两全。 如何？” 皇帝最后一句如何，语气加重了几分，几个老头明白，这位占据优势之后，根本不是要商议，是要压人了。 思考再三，几人没有好对策，只能硬着头皮应下来，这一局输在措手不及，日子还长，等以后慢慢再算就是了。 一场朝会，虽有波折，但李二这边可算大获全胜，五姓七望吃了个哑巴亏，几个族长再不提私下面圣的事情，一个个草草回到族地。 本想着己方占据天下那么多基层官吏，皇帝应该忌惮服软才对，谁能想到杀出来一个李元昌，胡搅蛮缠一通，反制了己方在各地为官的族人，这让五姓七望措手不及，同时也给他们敲了一击警钟，皇帝快容不下大家了。 最惨的要数清河崔氏了，大族老崔彦雄悠悠醒来，听说己方很多围观族人被百姓暴打，甚至还出现了死伤，朝廷还不做追究，这位再次吐血昏了过去。 完了，清河崔氏的末日呀！ 他看的没错，自从百姓们将目标从商铺转到了幕后的世家之后，那些各地为官的清河崔氏族人就有危险了，踏实为官造福一方的还好，但那些做过恶的，呵呵，被百姓这么一牵连，直接告饶说脱离清河崔氏。 一时间不少人争相效仿，所以经此一事，清河崔氏不单单失去了所有生意，同时连自己仰仗的底牌都丢掉了，真的成了一盘散沙。 崔彦雄被救治过来之后，身体大不如前，留在长安已经无用了，不得不赶紧回族地主持大局，但在走前，他有个心愿，那就是一定要再当面会一会杜少清。 。 第429章 神医？神算？（二合一） 杜家大宅里面，杜少清独自一人招待着崔彦雄父子。 本来杜家人就少，而且丫鬟佣人也没几个，徒弟也是住在外面或者医馆的，所以能出来接待客人的还真就杜少清自己。 崔彦雄的大儿子这次跟着父亲一起到的长安，此时站在父亲身后，一脸仇恨的看着杜少清。 虽然是六十岁的人了，但自己的崔家就是被眼前这个小子下的灭顶之灾，说不仇恨根本不可能。 杜少清微微一笑道“崔大公子如果要跟我寻仇，可以动手了，不用这么择人而噬一样的看着在下，杜某没有龙阳之癖。” 你…… 崔家大公子就要骂人，却被崔彦雄挥手拦住了，“大郎，你去外面候着，为父要跟杜驸马单独说几句话。” “父亲，小心这……” “出去！我们是来做客的，你的礼仪在哪里？”崔彦雄训斥道。 于是崔家老大只能丧气的走出了客厅，一个人无聊的站在院子的角落里，杜家几乎看不见什么下人，所以连找人搬个座椅都找不到。 “大族老、哦、不对，应该叫代族长了，要跟我单独聊聊？杜某记得上次可是已经给你看过了，莫非不准？”杜少清得意道，话里话外都透漏着嘲讽。 到了此时，崔彦雄也不在意这些细节了，成王败寇没什么可说的。 “不是要驸马给老朽算命，而是心中有几个疑问不吐不快，还望驸马不吝赐教。”崔彦雄拱手道。 杜少清哈哈一笑说道“无妨，不吝，一定不吝，你问吧。” 噗……崔彦雄差点没吐血，这小子太小人得志了一些吧。 忍了几忍，崔彦雄问道“驸马跟我清河崔氏可有私仇？为何要对我清河崔氏不死不休？” 想了一下，杜少清道“私仇？以前好像是真的没有，我们一向井水不犯河水的。 不过后来就有了，那就是上次在清河崔家大宅里面，你们将崔君肃的死栽赃到我身上，从这以后，就是不死不休了，阁下不会忘记这么快吧。” 嗯？？？ 崔彦雄惊讶了，满眼的不可置信，这，这是真的吗？ 他怎么也没想到，清河崔氏的灭顶之灾竟然是因为这件事？而这件事追本溯源还是因为崔氏内部不合，发生了内乱引起的，杜少清不过是适逢其会罢了。 “不可能，难道不是因为陛下的授意？”崔彦雄质疑道。 “我这个人不屑说谎，信不信由你。 多说一句，我不知道你们内心是多么复杂的看我，但是皇帝陛下要做什么事，也不屑假手于人，你们把陛下小瞧了。”杜少清讽刺道。 听出了对方话里的肯定，崔彦雄犹豫了一下，试探道“崔君肃的事情，实在是误会，我们愿意解开误会，寻到真凶，还驸马清白，不知你我双方可能罢手言和？ 毕竟，两虎相争必有死伤……” 不等这老头说完，杜少清就打断道“呵呵，现在怕了？而且你说错了。” 崔彦雄咬牙道“好，老夫承认崔君肃是我们动的手，是栽赃陷害驸马，愿意一力揽下全部罪责，你看……” “不不不，我不是指这个。 我是说，没有什么两虎相争，从来都是猫捉老鼠。” “你…… 驸马何必苦苦相逼？清河崔氏发展近千年，底蕴深厚，绝对不是驸马可以想象的，玉石俱焚，对你没好处。”崔彦雄道。 杜少清轻轻喝了一口茶，戏谑道“底蕴？那千疮百孔的生意？还是那遍布大唐各地的官吏？ 呵呵，可笑，在愤怒的大唐百姓手上，他们就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现在恐怕没人敢露头吧，我可是听说无数清河崔氏的人宣布脱离家族保全声誉的。” 崔彦雄满口苦涩，老脸上的淡定和从容渐渐消失，感觉在杜少清面前，任何伪装都是画蛇添足，满大唐敬畏的千年世家，在这个年轻人面前，是那么的不堪一击。 “既然驸马成见这么深，老夫也不绕弯子了，请问驸马一句话，清河崔氏需要付出什么，您才愿意放我们一马？” 说完这句话，崔彦雄双眼盯着杜少清，那灼热的眼神，差点没把杜少清看得起火了。 可杜少清根本不接茬，洋洋道“没用的，杜家商会由我未婚妻子全权负责，她听说有人要往死里害我，当时就下令，不死不休！ 所以，爱莫能助。” “我清河崔氏藏书库送你！” 崔彦雄加码道。 这个筹码一出，那就是压上了清河崔氏的镇宗之宝了，任何家族的藏书库，绝对是家族得以永继的真正底牌，相信这个东西抛出去，世间没人会不动心吧。 可惜啊，崔彦雄一点也不了解杜少清，这位从来不是常人，一个穿越众，还是一个没有任何野心的穿越众，会看得上一个藏书库？人家又不是古董收藏家。 当然了，杜少清也不是不在意，在他看来，崔家的藏书库，乃至所有五姓七望的藏书库，自己如果想要，将来都可以轻而易举让他们自愿拿出来，根本不必要现在用来交易。 有些感慨面前这个老头的执着，杜少清放下茶杯叹息道“可惜啊，你也算惊才艳艳了，但终究不如崔彦穆老爷子。 你机关算尽，现在还能做出断尾求生的决断，也不容易。 不过却心术不正，呵呵，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走吧。” 崔彦雄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对藏书库看不上？ 听到杜少清赞美自己的便宜堂兄崔彦穆，崔彦雄不忿道“崔彦穆哪里比我强了？你以为他就是什么好人吗？一个能霸占着崔家族长至死的老东西，会是什么良善之辈吗？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老夫愿意付出双倍。” 杜少清慢慢站了起来，嘲笑道“你给不了，崔老爷子跟我相谈甚欢，我们互相引为忘年知己，他还力排众议让孙子跟我学艺。 不说他给我了一个难得的好弟子，还有无私的让我去崔家书库看书这些小事。 单单这份诚挚和真心，你能给吗？ 不是我小瞧你，你这样的人，压根就没有这个。” 你…… 我…… 噗……崔彦雄被杜少清当面甩了这样一记清脆的耳光，再也坚持不住，吐血了。 外面的崔家老大好像听到里面动静不对，立马冲了进来。 “父亲，父亲你怎样了？ 好哇，杜少清，你敢谋害我父亲，我跟拼了！”崔家老大怒骂道。 崔彦雄这次倒是没有昏迷，伸手拽住儿子的袖子道“不，我没事，咱们回家。” “父亲，不能放过这个歹人，孩儿给你报仇。” “他没动我，是我伤势发作了。”崔彦雄艰难解释道。 什么？？？ 崔家老大喃喃道，御医不是说没事了吗？怎么还会发作？ 抬头看到了杜少清，忽然想起，他不是人称大唐第一神医吗？ 这位崔家老大倒也孝顺，直接将父亲扶在椅子上，直接一把给杜少清跪下了，“杜神医，先前多有得罪，您能大人不记小人，求你给家父医治一下吧，你提什么条件都答应你。” “糊涂，不要求他，快带我回家。”崔彦雄无力的呵斥着。 杜少清倒是高看了崔家老大一眼，摇头解释道“不是我不救他，实在是他走到现在已经快油尽灯枯了，没得治了，你还是快些带他回家吧，若是耽搁了，恐怕时间不够他回到清河的。” 什么？？？ 怎么会？？ 不就是一个急火攻心吗？御医都说没事的…… 崔家老大有些失魂落魄的背着自己父亲出门，坐上马车直接出长安走了，他也没有怀疑杜少清故意不给治或者是诅咒自己的父亲，多年的阅历，他看得出来杜少清没骗自己。 马车上，崔彦雄一日比一日憔悴，想起自己跟杜少清的交锋，应该从那日对方二次到崔家算起，这才短短几个月啊，清河崔氏，竟然就毁在对方手里了，他是妖孽吗？ 思前想后，他总是想不通，千年的家业怎么就被砸塌了呢？此时心中无限的悲凉。 “父亲，您别在意杜少清的话，您也就是一时着急，等出了这口气您就好了。”崔家老大安慰道。 “呵呵，到了为父这个年纪，还有什么看不开的？哪里会因为别人的一句话而影响情绪？ 只是这个杜少清，的确是厉害呀，老夫就这么输了，输了个干干净净。” 说到这里，这老头忽然想起来，当初杜少清还给自己算过命呢，因为自己的纠结，并没有打开那个锦囊查看。 心血来潮，他想看一看，杜少清说的自己能活多久？ 自己现在一日不如一日，大限不远了，看看无妨。 从怀里摸出那个锦囊，崔彦雄慢慢打开了，当他读完字条上的话之后，整个人仿佛石化一般，呆立当场。 崔家老大不解道“父亲，您怎么了？那是什么？” 伸手拿过那个字条，崔家老大念了出来“阳寿一年，若遇大怒折半，大悲再折半！” “这是，当初杜少清在祠堂给您算命的字条？您怎么还留着呢？ 哼，他是一个大夫，又不是相师算命的，真是可笑，还阳寿一年，父亲您的身体，谁不知道……” “父亲？” “父亲？” …… 崔家老大嘴里念叨着，感觉气氛不对，伸手推了推自己的父亲，谁知道这一推，崔老头的双手滑落，脑袋一歪，闭眼而去。 “父亲……” 一声悲切的哀嚎从马车中传了出来，官道两旁惊起无数鸟儿。 之前崔彦雄看到字条之后，心中惊为天人，这，这，竟然是真的！ 没错，杜少清看准了，本来这老头的身体状况还能坚持一年，可现在崔家出事，几近毁灭，老头先是大怒，随之无力挽回生了大悲，也就应了字条所批，三月阳寿。 而此时，距离当初杜少清祠堂批命，恰好是三个月。 事后这件事被崔家的小道消息传了出去，世人不禁惊叹，杜驸马果然无所不能，当然了，大部分人是不信的，只是做个无聊谈资。 可有人相信啊，比如说，杜家的小公主杜萱萱，这不，听说了爹爹的战绩之后，大为感兴趣。 “爹爹，求你了，人家都说你会算命，你就教教人家怎么算的吧。”小姑娘抱着杜少清的大腿撒娇道。 杜少清伸手将女儿抱了起来，“咦？这才几天啊，怎么又吃胖了吗？爹爹都快抱不动了。” “哪有？人家一顿只吃一点点，哪有吃胖？爹爹你不许说人家胖……”小萱萱噘着嘴不满道。 “好好好，不胖不胖，我家宝贝女儿这叫富态，越重越好，说明健康。”杜少清打趣道。 小姑娘眯着眼睛满意点头，这才对嘛。 不对！ “哎呀爹爹你坏，不准打岔，害我差点忘记正事，我不管，你必须教我怎么给人算命才行，要不然我就去抱着弟弟跟人打架。”小萱萱转眼就反应过来了。 哎……杜少清都无语了，女儿长大了，越来越机灵了，忽悠不住怎么办啊？ 而且这是咱们父女两个的事情，怎么还刮着你未满月的弟弟了？ 抱着弟弟跟人打架什么鬼？这丫头……你觉得我会相信吗？能从你娘亲怀里抢孩子？你是找挨揍的吧。 “算了，实话实说吧。 爹爹不是算命先生，给人看寿命是因为医术，你只要学好了医术，也能做到爹爹这样的，这次不骗你。”杜少清认真道。 “真的？” “真的，比金子还真，这可是咱们杜家祖传的东西，爹爹注定要全部交给你的。 而且宝贝女儿你这么聪明，肯定难不住你。”杜少清捏着女儿的小鼻子夸奖道。 小萱萱傲娇道“那是，人家可是全长安，不，是全大唐最最聪明的小公主呢。” 噗…… 杜少清真想捂住眼睛，心说女儿你这样的还最最聪明？你先学会把大话说满再说其他吧。 你要说全大唐最最聪明的孩子，那你还能盖住世上四分之一的人口，可要说最最聪明的小公主？呵呵，大唐公主满打满算也就那么一群人，你做个百里挑一？很值得炫耀吗？ “对了爹爹，那我多久才能学会呢？我可是给人夸了海口，学会之后立刻帮他算一算的。”小萱萱好奇道。 杜少清笑道“不用太多，你资质好，跟着爹爹专心学个二十年，一定能学会的。” “啊？二十年？完了，也太久太久了吧，就是我能等，外公怕是也不愿意等那么久吧，这可怎么办呢？”小萱萱满脸的纠结。 “等等，你说谁？外公？……哪个外公？ 闺女，你不会是跟皇帝说要给他算命吧？”杜少清懵了。 。 第430章 小萱萱的第一卦（二合一） “对呀，还有哪个外公？人家就一个外公好不好。”小姑娘有些嫌弃道，看得出来有点不耐烦，毕竟大话都说出去了，可谁也没想到需要学二十年，啧啧…… 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小姑娘撒娇似的搂着父亲的脖子道：“爹爹，二十年太久了，你教我个快点的，最好是明天就能、不，最好是马上就能学会的，好不好嘛……” 杜少清真是没法子了，想了一下，女儿不过是个孩子，孩子嘛，就需要哄一哄的。 他可是知道，自己女儿磨人的本事大着呢，所以还不如哄骗有效。 “嗯……你让爹爹想想啊，有点困难。 不过，也不是没办法，爹爹有两句口诀交给你，这样的话，任谁来了你都可以轻易打发的。”杜少清道。 “呀？真的吗？ 嘻嘻，就知道爹爹最好了，快教我快教我啦。”小萱萱对着杜少清的脸亲了一下，然后催促道。 “不过事先跟你说好啊，这个办法拿出去唬唬人可以，当不得真的。 咱家真正给人看相的本事可还是要学二十年才能练成的，你一定要认真学习，记住了没有？这可是咱们秘传的，别处没有，爹爹就教你一人呢。”杜少清煞有介事道。 知道女儿不好忽悠，所以不得不弄得真一点，这样小丫头不止要上当，顺带还能对这种神秘的东西产生兴趣，以后学习医术肯定会更用心了。 果然，小狐狸哪里是老猎人的对手，小萱萱极其认真的点头保证。 于是杜少清就告诉了她秘诀：“遇到有人让你算命呢，你就要推辞，说不能算，实在推辞不过呢，你就看对方是谁。 如果是好人，你有好感的，那就看一会儿，然后说可以长命百岁。 如果是坏人，你不喜欢的，那就告诉对方：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没有莫强求！ 记住了吗？” 小丫头认真的重复了两遍，好像已经记牢了一样，满心欢喜的跑出去了，杜少清长出了口气，心说有个聪明捣蛋的女儿真的不好养活，太累了，自己这个恐怕比小说里面东邪黄药师的小黄蓉都让人费脑筋吧。 小萱萱得了秘传，倒是没有第一时间去找皇帝兑现承诺，而是来到后宅看望自己的娘亲和弟弟。 说起来这丫头对这个弟弟也是上心，但凡回家一趟，一定要看上一眼。 “娘亲，这都多少天了，弟弟怎么还没长大呀？长得太慢了吧。”小萱萱疑惑道。 长乐公主被逗笑了，“傻孩子，你弟弟才出生几天呀？还未满月呢，你以为小孩子都是一晚上长大的吗？” 小萱萱噘着嘴道：“娘亲，我看弟弟整天除了吃就是睡，什么也不干，还长这么慢，以后肯定不会太聪明，要不……” 还没说完，长乐公主就板着脸打断了：“胡说什么呢，这是你亲弟弟，你这傻孩子，怎么能咒他呢？ 你弟弟还小，等长大了肯定跟你一样，是天底下最最聪明可爱的孩子。 只是别像你一样跳脱就好了。” 公主知道女儿不懂事，所以也没想要过于斥责，说着看向了床上呼呼大睡的儿子，眼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谁知道这时小萱萱鬼使神差的嘀咕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令无时莫强求，啧啧……” 嗯？？？ 长乐公主脸色一黑，看向女儿的眼神已经不对了，“你说什么？” 小萱萱感觉一阵危险的气息，抬头一看，完了，娘亲要发火，这时要揍人啊。 不好！ “没，没什么，我是说，弟弟一定能够长命百岁的。”小萱萱赶忙换了副谄媚的脸色，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哼，这还差不多。” “娘亲，没事的话我就出去玩了啊，你告诉弟弟快快长大啊。”小萱萱感觉找了个借口躲掉了。 长乐公主看着女儿落荒而逃的样子，苦笑着转头对床上的儿子道：“看看你这不着调的姐姐，让为娘操碎了心。 将来你可要给娘争口气，别让她给带偏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孩子听到了，为了表示抗议，竟然醒了过来，然后挣扎着哭了起来，公主好一阵手忙脚乱。 小萱萱逃也似的要出门，却在杜家大门口迎面撞上了一人，抬头一看，惊呼道：“你是白胡子孙爷爷？” “哈哈哈哈，没想到，一年没见，小萱萱竟然没有把老道忘记，不错不错。 你爹爹在家吗？我带了客人找他。” 来人是谁，正是名满天下的神医孙思邈，此时正带着一个中年道人来找杜少清。 小萱萱十分热情道：“嗯嗯，在家呢，孙爷爷，你不会也是带人来找爹爹算命的吧？ 爹爹说这个不能算的，算多了不好。” “哦？你这孩子倒是知道为大人分忧……” 孙思邈正想夸赞两句，却被小萱萱后面的话打败了，“不过孙爷爷如果要算的话，也可以找我呀，爹爹可是把算命的本事教我了呢，这是我们家独门秘传，除了爹爹，可就我一个人会哟。” 完了，如果让杜少清听到这话，故意要气死，这丫头也是，不是叮嘱你要低调，不可炫耀的吗？你怎么还自夸上了？还非要拉入算命？ 不过这话让孙思邈愣住了，看到眼前小姑娘满脸的跃跃欲试，这老道还真的不忍心打断对方。 这时旁边的中年道人开口了：“师兄，既然如此，不如就让小公主一试身手？正好也见识一下杜家绝学。” “哦？师弟感兴趣？也对，就是为这个来的。 不过眼前的孩子这么小……”孙思邈道。 “无妨，这孩子钟灵毓秀，咱们陪她开心一场也是趣事。” 两人商议的话，全都被小萱萱看在眼里，听到对方这么说，小姑娘有些不满道：“喂，你是谁呀？人家可是认真的会算命，谁要你哄我开心了？ 爹爹说过，哄小孩子的都不是好人，哼，不给你们算了，让开点道路，我找别人去。” 说着做了一个鬼脸作势要走。 额……两个老道没想到这个孩子这么机灵，还有小脾气呢，相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孙思邈蹲下身子哄着说道：“行行行，是我们错了好不好？ 你看孙爷爷可不是坏人，他是我的朋友，也是好人，我们来就是要见识一下杜家算命神术的，既然你爹爹交给你了，那小公主可要拿出真本事，好好给我们两人露一手，对吧？” 还别说，小萱萱这孩子正在兴头上，巴不得满世界都是找自己算命的，这样就可以出风头露脸炫耀了，被孙思邈三句两句忽悠住了，于是一本正经的盯着这老道看了起来。 良久，孙老道都快被对面的小姑娘盯得浑身不自在了。 小萱萱感觉神秘气氛酝酿的差不多了，于是摩挲着下巴点了点头道：“嗯嗯……孙爷爷你运气不错，我给你看了，你可以长命百岁。” 嘎…… 这，这就看完了？ 孙思邈一阵蒙逼，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用什么看的？ 而旁边的中年道人一时忍不住，噗嗤一声大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师兄，这孩子也太有意思了吧。 小丫头，你难道不知道吗？面前这位白胡子孙爷爷今年已经九十八岁了，你说他长命百岁，难不成他还剩下两年可活？似乎不太吉利呀。” 啊？？？ 小萱萱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情况，听懂中年道人的话只会，瞬间大囧，这怎么办呢？爹爹没教这个呀。 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输人不输阵，红着脸强辩一句：“是你们非要我算的，爹爹说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可不干我事！” 说完做了一个鬼脸，快速跑了出去。 额…… 两个老道瞬间愣在原地了，孙思邈倒是没什么，毕竟是道家高人，心性平和，哪里会在意一个孩子的嬉笑。 那中年道人嘀咕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嗯……看来这位杜驸马着实不简单，此言倒是甚合我道家无为意境。 师兄，我对这位人物更加期待了。” “走吧，我们去拜访他，一年多不见，没想到他已经做了这么多的大事，真是奇才啊。”孙思邈感慨道。 二人就这么在管家的带领下走进了杜家大宅，一路走一路看，中年道人不解道：“奇怪，诺大一个杜家，怎么不见有几个下人？杜驸马可是堂堂侯爵，公主为妻，这里怎么也得不低于公主府的配置吧。” 孙思邈笑道：“师弟恐怕不了解人家，少清出身贫寒，跟公主又是患难夫妻，过惯了自力更生的日子，他们夫妇，跟别的贵族不一样的。” 旁边的管家也说道：“老神仙所言不错，我家老爷本意是一个下人都不要的，可奈何这么大宅子，总要有人大礼，于是我家老夫人就让我来做个看家的老仆。 府里除了我之外，还有几个下人都是老爷从老家落霞镇带出来的。 其余的丫鬟也是皇后娘娘派来照顾夫人和公主的。 不过老爷真真是天下少有的好男子，夫人这次诞下小公子，老爷亲自守着照顾在身边，吃住都不假手于人，连给孩子洗尿布都是老爷，您说这样的人物，满大唐谁能做到？” 中年道人笑道：“夸张了吧，那你们这几个下人平日里就这么看着？” 看到对方不信，老管家也羞愧道：“您说的不错，我们这些下人都看不过去的，连夫人都说，老爷这样会惹旁人笑话的。 可您猜我家老爷怎么说？他说男人亲手照顾妻儿，乃是本分，不丢人！” “好！少清还是这么与众不同。”孙思邈忍不住赞道。 中年道人倒是没再说话了，心里更加想要见识一下这位奇人。 这时杜少清已经听到了动静，从客厅迎了出来，一看是老熟人，惊喜的赶忙上前：“孙道兄，一年多不见，可让小弟好生想念。” 二人从落霞镇就认识，所以十分的熟络，孙思邈介绍道：“老道云游惯了，这次适逢其会又来长安。 这位是长安老君观的袁天罡，算是老道师弟，担任大唐火山令一职，今次可是特意带他来拜访少清的。” 谁？ 杜少清愣住了，回头看向了中年道人，袁天罡？ 我的天，这位大神？那可是如雷贯耳的，无论前世今生，都是神乎其神的人物，自己跟他没交集呀，他怎么找上我了？ 杜少清看向袁天罡的时候，袁老道也在打量对方，闻名不如见面，这位杜驸马横空出世，闯下诺大名头，早就有心结识一下，就是没机会。 现在见到了真人，却让袁天罡更加好奇，因为他给观相的时候，发现对方的命数却是一片灰蒙蒙的，好似被什么遮着一样，看不透。 这样的情况，袁天罡惊的不轻，要知道当今世上，可以说还没人让自己看不透，就连皇帝和大唐的命运自己都能测算一二，面前这位，是高人？还是异数？ “少清，少清……”孙思邈推了杜少清两下，杜少清这才回神。 “哦……看我，见到袁道长六十多岁却有着四十岁的相貌，这等驻颜有术的奇人，一时间不禁有些失神，勿怪勿怪，两位里面请。”杜少清解释道。 这句话快让袁天罡坐不住了，心说这绝对是高人无疑了，自己没看透人家，人家却看明白自己，厉害！ 孙思邈笑道：“袁师弟习练道家养生术多年，驻颜有术连老道都自愧不如呢，少清可要好好交流一下。 这次师弟是慕名而来，听说你给崔家两任族长都测算过寿元，而且无一差错，可见功力。 我这个师弟对相术一道也极为精通，所以想要跟你交流一下，你看……” 杜少清连忙摆手，开什么玩笑，自己这个半吊子，敢在人家这位大神面前胡扯，这不是找死吗？ “两位，千万不要误会，我就是个郎中，看病还行，算命真的一窍不通啊。” 孙思邈拆穿道：“少清，你就别藏着掖着了，刚刚在门口我们可是见识过的，小公主说天下就你杜家会这个，是秘传绝技。 而且小公主还给老道算了一下呢。” “啊？什、什么？她，她怎么跟你说的？”杜少清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孙思邈捋着胡须笑道：“这孩子天真可爱，先说老道长命百岁，然后还说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甚好，甚好，小小年纪，才情可见一斑啊。” 噗……杜少清差点吐血，这，闺女啊，老爹我不是这么教你的吧，一个人你给人家两个答案？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小萱萱已经在去往皇宫的路上了，十有是跟皇帝外公兑现诺言去了。 第431章 不为人知的隐秘（二合一） 议政殿里面，皇帝处理半天奏折了，刚放下朱批御笔活动了下筋骨，一个开心的声音就从门口传了过来。 李二一听是外孙女来了，高兴的快步走了过去。 “外公，想我没有啊？”小丫头狡黠道。 李二宠溺的将外孙女抱起来笑道：“当然，萱萱如果每天都来议政殿陪着外公多好，这样外公就不会总是想你了。” “嘻嘻，我可是来兑现承诺的哟……” “承诺？什么承诺？”李二微微一愣。 小萱萱有些嫌弃道：“外公记性真差，昨天咱们才说好的，怎么今天就忘记了。 帮你算命呀，我可是缠着爹爹好久，他才答应教我的。” 哦……这件事呀，李二拉了一个长音，好奇问道：“难不成你这么快就学会了吗？” “那是，人家可是最最聪明的天才。 来来来，外公，我给你算一算哈。”小萱萱从李二怀里下来，走出两步，正面直视着后者。 额……李二心说，说开始就开始吗？靠不靠谱呀？如果这么简单就能学会，那天下人人都能学了。 算了，就当是哄孩子吧，李二也没在意。 依旧是老办法，略带神秘的盯着对方，小萱萱对这一招可以说十分娴熟，且屡试不爽。 李二可没有孙思邈这般定力，很快就浑身不自在起来。 这时小萱萱认真的点了点头道：“嗯嗯，不错不错，外公，你可以长命百岁。” 啊？？？ 这、这就看完了？ 李二有点晕，刚刚发生了什么吗？ 看着一本正经的外孙女，李二心说如果你这副做派，换成一个白胡子老爷爷的话，说不好就有人信了。 看这个情况，不用说李二都猜到了，准是这丫头被他那无良老爹杜少清忽悠了。 “好好好，我的乖孙女都能给外公算命了，长命百岁，一定很准。”李二夸奖道。 小萱萱得意的眯着眼睛笑道：“嘿嘿，当然准啦，我外公可是皇帝呢。” 哦？哈哈哈哈，李二没想到这小丫头嘴还挺甜。 就在这时，宰相房玄龄走了进来，“陛下，我这里……嗯？小公主？你怎么也在这里？你不是说要到六部衙门挨个算命的吗？” 噗…… 李二差点笑喷出来，原来在自己之前，这小丫头已经找人试验过了呀，怪不得刚刚那一套这么驾轻就熟。 小萱萱有些慌了，连忙解释道：“房爷爷好，我正要去呢，正好路过外公这里，就先给外公算啦。” “是这样吗？我好想记得去六部衙门似乎不在这个方向吧。”房玄龄小声道。 旁边的李二好奇道：“怎么？玄龄，小丫头也给你算过了？” 小萱萱拼命的给房玄龄打眼色，让他不要说，可是老房就像没看见一样。 “何止呀，中书省的官员让她挨个算了个遍。” 小萱萱诧异道：“啊？房爷爷，你怎么知道的？我算命的时候可是叮嘱了，一天只能给一个人算的，还要保密…… 好哇，原来你们这群人这么没义气，转身就把我卖了，哼，以后再也不相信你们了。” 哈哈哈哈…… 房玄龄忍不住大笑了起来：“也不怪别人，你这么反常的一个个偷偷找我们出去算命，谁不好奇？ 还有啊，你算就算吧，偏偏所有人都是一个结果，你还让我们怎么保密？” 李二问道：“怎么？不会是她跟所有人说的都是长命百岁吧？” 房玄龄朝着小萱萱一努嘴，那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小萱萱已经被羞的小脸涨红，气得一跺小脚，做了个鬼脸，很快跑出了议政殿，里两个大人同时大笑了起来。 满大唐也就这一位小公主能够讨所有人的喜欢，她就像是大家工作之余的开心果一样，所以众文武也乐得没事的时候陪她逗一逗。 杜家客厅里面，杜少清废了好大功夫才跟袁天罡解释清楚，自己是靠着给人瞧病推测寿命的。 要不是旁边有孙思邈为佐证，还不知道袁老道要纠缠到什么时候呢。 “真是没想到，原来世间除了相学，医术到了极为高明的地步，竟然也有这般能力，贫道今日算是开眼了。”袁天罡感慨道。 孙思邈附和道：“记得古籍中说过，最早的时候，山医命相卜是为一家的，初时不信，现在看来，也并非无稽之谈。 老道一早知道少清医术极为高明，只是没想到竟然到这个地步，佩服！” 杜少清听到两人的夸奖，极为不好意思，谦虚道：“不过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罢了，值不得二位这样说。” “哪里的话？ 老道得道门医术传承，一人遍访天下，摸索了一生才不过有这点手段，每日思来，无不痛心疾首于前辈传承遗失太多。 少清你能将前人绝学传承下来，这就是功绩，大功！”孙思邈感慨道。 袁天罡犹豫了一下，问道：“杜驸马，老道有一个疑问，不知为何，老道为你观相，却看到一片模糊混沌？驸马也是个博学之人，不知可否为老道解惑？” 孙思邈劝道：“师弟，失礼了啊！修道之人讲究个缘字，给人观相也看机缘，哪有不经主人许可，私自观察的？ 再说了，相术一道博大精深，师弟你虽然精研半生，可也不能说全知全能吧。” 袁天罡解释道：“师兄，这次不一样，不是小弟看不清驸马的后生相，连他的往生相也看不清，这没道理呀。” 额……你说什么？？ 孙思邈也是修道之人，所以听到这话之后也觉得诧异，后生相是未来之事，还未发生，且容易发生变数，所以极难推算，但是往生相是已经发生过的，乃是定数，照理说自己师弟的本事，看这个不应该有难度的。 今日怎么会不灵了呢？ 杜少清却心头一阵大爽，本来，碍于前世经验，自己面对袁天罡这样神一样的大能，能谈笑晏晏是很有压力的，但这时候却听到对方看不清，瞬间杜少清就觉得压力大减，还好还好，自己的秘密不会泄露出去了。 看到两人都拿自己作好奇宝宝，杜少清索性两手一摊：“我就是一个郎中，哪里懂得相术？可能是因为前年家里出事，死过一次吧。” 嗯？？怎么回事？死过一次？对面两人更好奇了。 杜少清跟对方解释了因为夫人失踪，自己备受打击差点殒命的事情。 本来这就是杜少清胡编的一个幌子，谁知道袁天罡抚掌大笑：“没错，是了！绝对是这个原因，死过一次就是了断前尘，那还哪里来的往生相？ 至于后生相，想来是因为驸马身负大气运，常人不可揣测吧。 多谢驸马解惑，受教了。” 有感于杜少清这么真诚，袁天罡决定告诉对方一个深藏多年的秘密。 “驸马，你可知自己的身世？” 孙思邈奇怪道：“师弟，你今日怎么了？往常的沉稳哪里去了？怎么像个毛头小子一样毛毛躁躁的。 少清的身世早就大白，谁不知道他是杜相遗失在民间的长子？” 杜少清心头一紧，暗道这老头不会不老实，诈我说看不清往生相吧，他真的知道我的来历？ 客厅中的气氛没来由的一紧，袁天罡收起脸上的随意，认真的摇头道：“我没有非议这件事的意思。 只是想起一件陈年往事，觉得应该告诉杜驸马，是有关他生父杜相的。” “哦？ 请袁道长赐教。”杜少清一听是关于生父杜如晦的，放下心中的不安，同时好奇起来。 孙思邈也不再打岔，安心听袁天罡讲故事。 “当年杜相辅佐秦王征战，后来当今陛下登基，杜相荣显朝廷，可以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极负盛名。”袁天罡称赞道。 “可是谁也不知道这位当朝宰相心中一直压着一块大石，那就是遗失的长子。 所以贞观四年的时候，杜相私下里找到了贫道，将事情跟贫道说了，想要我推算一下他儿子的下落，可贫道哪有那个本事？ 杜相改口说道，实在不行，那就算一算生死吧，哪怕是知道孩子还活在世上也好。” 孙思邈点头道：“嗯，天下没有不在乎孩子的父母，杜相不错。” 袁天罡叹气道：“何止是不错？ 师兄恐怕不知道，这算人生死可不是给人看相那么简单，是有代价的，且他的孩子都丢十来年了。 贫道极力劝阻杜相，吉人自有天相，生死都是天数，不必算了。” “后来呢？”杜少清不知怎么的，竟然有些紧张。 “后来，后来到底没能拗过一个大爱父亲，贫道就给算了一卦，得知孩子尚在人间，杜相的一颗心也算落地了。” 听到这里，孙思邈道：“嗯，师弟，这等助人为乐积德行善之事，该帮还得帮呀。” 袁天罡一脸苦笑，杜少清却看得分明，追着问道：“那代价呢？您刚才说了，算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 “呵呵，驸马真是心思缜密。” 杜少清有些着急道：“是不是寿命？如果不是，我实在想不通，为何家父年仅四十五岁，正值壮年，怎么会突然离世？” 这样说，是杜少清知道，杜如晦就是贞观四年死的，老母亲说过，是没来由生了一场大病死的，可杜少清却觉得蹊跷。 此时听到袁天罡说起这件事，联想到前世那些玄乎的传闻，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理由。 额……袁天罡有些错愕，不是说你不懂相术的吗？你怎么知道是寿元？ 也没追问，袁天罡解释道：“其实，算你生死代价倒不是不能接受，关键是知道你在世之后，杜相有感愧对于你，非要我为你改命。” 噗……杜少清差点没喷出来，这是大唐吗？怎么改玄幻仙侠了？ 孙思邈也纳闷呢：“师弟，怎么越说越玄乎？ 以前只知道你相术高明，给人看个相，或者堪舆下风水什么的，这怎么改命都来了？你有这个本事，我怎么不知道？” 袁天罡也知道有些扯，硬着头皮解释道：“我是不会呀，奈何古籍中记载有这么回事，我不知真假，被逼着试了一次，谁知，谁知可能是成功了吧，杜相三个月后就去了。” 这……这…… 孙思邈有些理解不了了。 “不知道家父让你给我改的什么命格？”杜少清问道。 袁天罡有些落寞道：“哪里是改命，那是一种转嫁之术，将自己的命运转嫁到至亲血脉身上，代价，就是余下的寿元。 杜相乃是当朝宰相，这件事贫道哪里敢？可经不住他的纠缠，就照着典籍上记载试了一试，同时告诉他，不一定是真的。 本来看到好几年都没动静，还以为失败了，贫道平白害了杜相性命，直到前年杜驸马露面，才算真正应验。 嗨，谁知道就能应验了呢。” 静静的听完这一切，杜少清有些无力的瘫坐在椅子上，尽管自己对这个便宜老爹没啥感情，自己也是李代桃僵，可又能说，自己穿越过来，不是用这个老爹的性命换来的？要不然自己恐怕还是前世那个跳崖的孤魂野鬼吧。 看到杜少清满脸的失落，孙思邈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想开些，这是杜相作为一个父亲的选择，我们要理解他，求仁得仁，看到你现在子承父业，他泉下有知，当是欣慰的。” 杜少清起身对着两个老道行礼道：“多谢两位，在下心中块垒难舒，今日失礼了，改日再回访两位。” 两人也理解，这件事换做是谁，都没心情再喝茶聊天了，于是告辞而去。 杜少清独自一人，走向了后院杜家祠堂。 虽然杜少清没有认祖归宗，但却认了亲生父母，祠堂里面摆放着的是落霞镇杜家的祖上牌位，但旁边的一个小台案上却单独摆着杜如晦的牌位。 这一天，杜少清在祠堂里面一个人对着杜如晦的牌位跪到了天黑，除了两个老道，谁也不知道因为什么。 几天之后，杜少清的孩子满月，又就行了一场满月宴。 而孩子的母亲长乐公主也终于能够走出房门，她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开始着手为杜少清和武照操办婚事。 第432章 房里有人（二合一） 应国公府武家大宅里面，武杨氏拉着武照的手叮嘱着什么，把武照说得满脸通红。 本来武照和母亲都被杜少清安置在长乐之家的小院之内，后来改建坊市的时候，小院需要拆除，正好武元庆武元爽兄弟已经狼狈逃离了长安，所以应国公府就空了出来。 于是武照和母亲武杨氏、姐姐武顺一起又搬回了自己的家里。 “等了那小子快两年了，现在他终于要娶你过门，看到你有了一个满意的归宿，娘的心事也算了了。”武杨氏慈爱道。 武照感动道：“娘您说哪里话，女儿都能独当一面了，咱们早就不用整天担惊受怕过日子了。 再说了，还有姐姐呢。” 旁边的武顺道：“妹妹你不必替姐姐担心，等你入了杜家的门之后，姐姐就决定跟冯公子去岭南了。” 什么？？？ 真的吗？？ 武照惊喜的问道，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因为人家冯公子为了姐姐可是煞费苦心，却一直得不到回应，今天怎么突然就开窍了呢？ 武顺有些害羞道：“嗯，我已经跟冯公子说了的，答应嫁给他作平妻，不过要等到送你出嫁之后……” “等等，你说什么？？ 平妻？什么平妻？凭什么是平妻，要嫁就嫁作正妻，是不是冯智戴欺负你了？”武照质问道。 武顺按住了激动的妹妹，劝解道：“不是的，是姐姐自愿做平妻的，毕竟姐姐是再嫁之人……” “再嫁怎么了？哪里比别人低了？我不同意！”武照激烈了起来。 旁边的武杨氏叹气道：“好了二丫，别闹了，这是你姐姐提出的条件，人家冯公子和耿国公都答应给正妻的。 你姐姐感激冯公子这几个月的情义，主动让步的，毕竟冯家在岭南身份极为尊贵，投桃报李，咱们不能不知进退。” “可是、可是，这样岂不是将来会有一个陌生的女子压姐姐一头？那日子还怎么过呀？”武照红着眼眶道。 武顺感动的拉住妹妹的手笑道：“你这丫头，偏偏要强，你问我怎么过？那我倒要问你，你自己不也是嫁给杜少清做平妻的吗？为什么却高兴成这样？” 我…… 武照一愣，还真是，不是姐姐提醒，自己都想不起来自己也是平妻，并不是一家主母呀。 “可，可那不一样的，长乐姐姐人很好，夫君人也很好，并没有丝毫薄待。”武照辩解道。 在她看来，夫君杜少清对自己甚至比对公主情谊都后一分，这一点别人看不出来，自己却能体会的到，要不然谁能够将杜家一片家业毫不保留的全托付给自己一个平妻？ 武顺温柔道：“傻妹妹，你是当局者迷了。 其实日子过得好不好，跟什么地位没关系，还要看人，就比如你遇到的是杜少清和公主两人，不就很幸福吗？ 冯公子也是个值得托付的人，姐姐相信没看错人，也相信你的眼光，如果这个人不对，你也不会费尽心机的要把他给姐姐留住吧。” 武照一想也是，于是也不再反对，反倒是笑了起来。 武顺收起笑容略带伤感道：“只是一去岭南数千里之遥，也不知道下次再见娘亲和妹妹是什么时候了，心里万分不舍……” 一时间，屋子里弥漫起了悲伤的气氛。 而另外一边，杜家大宅里面，杜少清正在得意洋洋的哄着儿子，甚至时不时还哼起了后世的小曲。 这一幕让忙得脚不沾地的长乐公主看了个满眼，气不过的公主上来捏住了丈夫的耳朵。 “哎呀，疼疼疼……夫人快点放手，放手……”杜少清连忙告饶。 公主可没有轻易松手，而是不满道：“就知道你是个没良心的，这么着急娶武照妹妹过门？妾身在前面忙得脚不沾地，你倒好，还在这里哼起小曲了？” “天地良心呀，绝对没有，没有啊……”杜少清连忙解释。 可公主哪里肯听？ 杜少清接着道：“快放手，耳朵都被你拽下来了，别吓着儿子。” 公主白了丈夫一眼，哼了一声道：“无妨，咱们儿子胆大，这点事吓不到。” 我…… 杜少清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什么叫儿子胆大？你怎么看出来的？他才一个月好不好。 不过他也低头看了一眼儿子，嘿，这小子竟然不知不觉眯着眼睛睡着了？这不是坑爹吗？哄了你好久你不睡，你娘拽我耳朵你却睡着了？ 杜少清也是心大，眼珠一转，轻轻在儿子的小屁屁上弹了一下。 嚯，果不其然，小家伙眼睛不睁就哇的一嗓子哭了起来。 这下好了，长乐公主哪里还顾得其他，心疼的劈手夺过儿子，狠狠的白了丈夫一眼：“看看你，毛手毛脚的，连儿子都哄不好。” “不是吧夫人，明明是你嗓门大吓着他了。”杜少清抱屈。 公主没好气的小声道：“哼，还不是你惹我？你去前面干活吧，儿子我来带。” “得得得，我这就去，看夫人刚出月子就累成这样，为夫早就不忍心了，交给我好了。”杜少清安慰道。 “等等。”杜少清还没出门，公主又叫住了：“你刚刚似乎在哼一个新的曲子？是给武照妹妹作的吧。” 我…… “不用解释，作就作了，妾身不是小气的人，不过你不能厚此薄彼，也要给我做一首。”公主叮嘱道。 杜少清突然笑了起来，还刻意回身给公主行了个礼：“夫人胸怀让人佩服，你放心，找时间给你专门作两首曲子。” 说完杜少清笑着出门而去，其实他心里更多的是感动，这两个妻子都不是凡人，却都心甘情愿的嫁给自己，甚至原本还担心她们生活在一起会后院不谐，现在看来，都是聪明的女子，根本就不会。 长乐公主刚出月子就忙乎武照过门的事情，这分明就是在示好，能做到这一步，以后哪里会有什么摩擦？ 几天之后，杜家张灯结彩一片喜庆，杜少清大张旗鼓的带着迎亲队伍将武照接到了自己家里，由杜老夫人主持带着儿子儿媳在祠堂拜过祖宗牌位。 随后又在宾客的见证下，二人行礼拜天地，算是完成了婚礼。 不过这次因为是娶平妻，宾客并不多，不像上次长乐公主出嫁的时候，很多人冲皇帝的面子也要来庆贺。 而这次，许多人更是因为忌惮皇帝而不来，毕竟庆贺杜驸马娶了二房，恶了大房的公主怎么办？ 不过跟杜家交好的那几家可一个都没落下，全都来了，甚至为了热闹，带着女眷家小一起来的。 可能说到亲朋好友，也就在东北从军的杜荷没能赶回来吧，连在外做官的杜构都特意回来了。 一场宴席宾主尽欢，直闹到午夜时分众人才各自告辞离去。 洞房花烛，杜少清还有些小兴奋的来到了婚房。 也就是杜少清生平滴酒不沾，要不然今天这帮宾客绝对不会放过他，不说别人，就程处默和秦怀道等一帮同龄小子都能给他灌倒。 坐在床边顶着盖头的武照等了许久，也不见丈夫说话，有些着急道：“夫君你在做什么？喝醉了吗？怎么不来帮我掀开盖头呢？” 啊？哦哦……这就来。 杜少清一阵尴尬，虽说不是个初哥，但前世今生算在一起，眼前的女子是自己真正倾心之人，两人从相识相恋到如今的修成正果，杜少清回忆起来都觉得梦幻，一时间看着床边顶着红盖头的新娘子失了神。 也许有人会说杜少清不喜欢长乐公主吗？当然不是，只是不一样的。 抛开前任的记忆，这个穿越者杜少清认识武照可是在认识公主之前的，二人从怄气到熟悉，再到曲江池上武照暗助杜少清，东北治瘟疫武照不顾危险的追随，甚至西南战场跟着暗中保护，这样同生共死的感情，真不是公主能比的。 而且相比于长乐公主这等温柔贤惠中规中矩的妻子，杜少清对行事不拘一格的武照还有着别样的欣赏，觉得武照跟前世独立的女性更接近一些。 言归正传，再说杜少清被武照叫醒回过神来，有些激动的过去坐在了床边，用秤杆挑起了盖头，烛光下，一张精致到极点的小脸，杜少清差点流出口水来。 武照又是害羞又是高兴的嗔怪道：“死相，这么色眯眯的看着人家干什么？你不是正人君子吗？还不快点将口水擦一擦。” “自己的夫人，当然要好好看看了，还别说，比上次在河北道给你疗毒的时候看起来更美了呢。” 武照听他说河北道疗毒，顿时想起来那次事件，瞬间羞红了脸。 而杜少清一边说一边去擦口水，可是哪有？ 再回头一看，旁边一阵莺啼，武照已经笑翻了。 “好呀，你敢戏弄为夫，看我不……” 扑通一声，从房间里面传了过来，瞬间新婚夫妇两人就安静了下来，杜少清一下站了起来。 “谁？谁在屋里？” 这时床后面角落里传来一个委屈的声音：“哎呦，摔死我了……” “嗯？？这是……萱萱？”杜少清赶忙跑过去一看，好嘛，女儿小萱萱摔倒在哪里。 过去将之抱了出来，杜少清一边给女儿揉着脑袋一边黑着脸问道：“萱萱，你怎么会在这里呢？不是说好了今晚你跟奶奶睡的吗？” 小萱萱迷迷糊糊的，看样子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是啊爹爹，可是刚刚跟大胡子叔叔打赌，他说今晚这里有好看的东西。 如果我如果今晚能够在这里偷偷呆一晚上，他就答应带我去军营里面玩。” 什么？？？ 大胡子叔叔？ 好哇，程处默，你个魂淡！ 杜少清咬牙切齿，心说这厮太没谱了吧，还什么好看的东西？这个东西少儿不宜好不好？敢祸害我的女儿，明天一定好好整治一下这厮。 不光是杜少清，旁边的武照也牢牢的记住了，可以预见，下次见面，程处默一定很惨。 “你这傻孩子，那你怎么好端端的摔倒了呢？”杜少清心疼道。 “人家，人家等了好久，渐渐的就困了，好像做了个梦睡着了，然后就摔了一跤……”小萱萱弱弱道。 噗…… 杜少清算是见识了，女儿这睡觉的功夫不输自己当年啊，站着都能做梦？ 不对，她说刚刚跟程处默打赌，可是程处默几个人一个时辰以前已经喝得不省人事被送回去了，老天，这傻孩子等了多久？就为了跟人打个赌，你藏这里不嫌累吗？ “算了算了，你这丫头，真是胡闹，我送你去找你奶奶吧。”杜少清说着就要抱女儿出去。 谁知道小丫头一把搂住了父亲，“不要，爹爹，我不去跟奶奶睡，今晚我要跟爹爹睡。” 这……今晚不行，床太小了，你小武姐姐也要睡这里的，你挤不下了。 杜少清一边哄着孩子，一边尴尬的回头看向了武照，武照已经开始不满了，程处默已经被她诅咒了不知道多少遍。 “没事没事，我抱着爹爹趴你身上好了，不占地方。 这样的话，我就能赢了赌约，哼哼，有小喵喵在，大胡子叔叔不敢跟我抵赖。”小丫头越说越精神，甚至连困意都没有了，还憧憬起来。 “不就是去军营嘛，改天爹爹亲自带你去……”杜少清劝道。 “那不一样，打赌要有赌品！”小萱萱一本正经道。 旁边的武照都被这孩子逗乐了，到底是红侠的亲传弟子，这江湖风满满呀。 杜少清黑着脸训斥道：“什么赌品？你这丫头忘记你娘亲揍你了？说过的小孩子不准跟人打赌，不听话你娘亲恐怕还要揍你。” 听到挨揍，小萱萱吓得脖子一缩，虽然有些委屈，却不敢说话了。 看着这孩子被吓住，武照心疼道：“好了好了夫君，今晚就让萱萱留下来好了，这么晚了，就别惊扰婆婆睡觉了。” “这……不好吧，新婚夜，太委屈你了。”杜少清道。 “哪里的话，萱萱虽然叫我一声姐姐，但我可是把她当亲生的对待呢，今晚恐怕委屈的不是我，夫君要委屈一下了。”武照伸手将小萱萱抱到了床上笑道。 啊？？什、什么？ “没什么，不是说床不够宽嘛，所以就委屈夫君今晚睡地上啦……” 我…… 第433章 老魔头被碾压（二合一） 得知新婚夜小萱萱去捣乱，第二天的时候长乐公主作势要揍这丫头一顿，却被武照拦住了，还替小萱萱解释说是被程处默忽悠了，于是又多了一个记住程处默的女人。 小萱萱拉着杜少清的手撒娇道：“爹爹，咱们去找大胡子叔叔兑换赌约吧，你看我差点又被娘亲揍了，若是不要赌约的话，那就太亏了。” 亏？？？ 杜少清也是无语了，自己这个女儿长得一副人见人爱小精灵模样，可谁又会想得到，这丫头简直懂事的太快了，鬼精鬼精的。 “你还记着这事呢？好吧好吧，正好我也要去找那魂淡算账。 两位夫人，我带着女儿出去一趟啊，女儿跟程处默打赌赢了，陪她去收账。”杜少清朝着里面正在拉家常的两位夫人喊道。 可是身旁的小萱萱瞬间就拉下小脸了，说话不及，丢下杜少清快步往外跑：“爹爹你干什么？娘亲不让跟人打赌你还喊？ 这下要被你害死了，算了算了，我还是带小喵喵一个人去好了，真不靠谱……” 果不其然，还是小萱萱了解自己的娘亲，长乐公主将孩子让武照抱着，起身一边批评一边走了出来。 “怎么回事？收账？ 好不容易教育女儿让他戒赌，你这个当爹的倒好，不仅不监督，还支持她？这女儿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杜少清瞬间感觉一阵头大，连忙认错：“对对对，不能支持，我这就去将女儿追回来严加管教。” 说完就往外走，借故要撤退。 谁成想长乐公主却画风一变道：“把孩子叫回来我会管教，但既然跟人打赌了就要有赌品，你一个人去收账吧，程处默敢坑咱们女儿，当我们两个、不对，当武照妹妹咱们三个好玩吗？” 啊？？ 杜少清好像没反应过来，这还是自己那个温柔贤惠的夫人吗？ “怎么？不会不敢去吧？”公主皱眉道。 这时武照抱着孩子出来了，“姐姐，我陪夫君一起去好了，程处默这家伙，我一定让他长个记性。” 杜少清嘿嘿笑道：“也好，同去，同去。” “什么同去？妹妹今日身体不适，不能出门。”长乐公主赶忙拦住了。 “不对呀，这不是好好的嘛？昨天什么都没发生呀。”杜少清愣了一下。 长乐公主白了丈夫一眼道：“你还好意思说？新婚洞房二人却不同床？这等荒唐事还想传出去让长安百姓笑话吗？” 额…… 武照反应过来，害羞的抱着孩子躲进了屋里，心想这等家宅后院的事情，还是姐姐想得周到，今天就算是演也要演个身体不适出来。 杜少清老脸一红，心中冒出一个邪恶的想法，要不现在补上？ 但他也只是敢想想，当着两个夫人的面可不敢说，白日宣淫在这个年代，可是十分让人诟病的。 出了门，杜少清直奔医馆而来。 自从上次大猫受伤住在医馆养伤之后，这货害怕医馆的毛病也给治好了，甚至还直接搬家到医馆，不住杜家大宅了。 大猫也聪明的紧，住在杜家大宅有时候主人们都在外面，家里做饭的都没有，饥一顿饱一顿，还是住在医馆方便，而且时不时还能见到些熟人出去打打秋风，比如那个整天带自己去酒楼吃烤羊的家伙（汉王）。 半道上杜少清就遇到了碎碎念的女儿，小萱萱满腹的怨念，爹爹是故意的，他肯定是又想让娘亲揍我。 杜少清在后面听到女儿这么念叨，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什么时候被女儿看穿了？ 装作不知道，从后面一把将女儿抱起来放在自己肩膀上，哄了好久小丫头才由怒转喜。 来到医馆，杜少清心想既然是见识一下军营，那就看看谁感兴趣，一起带上好了。 最后薛仁贵和房遗爱两人都要跟着去。 几人来到程家，老管家一看是杜神医，连忙给让进去，因为两家交好，所以程咬金夫妇特意叮嘱，杜少清来了不用通报。 “老爷爷，大胡子叔叔在家吗？我来找他要账的。”小萱萱骑着大猫朝着老管家问道。 额……老管家愣住了，大胡子叔叔？ “哦……小公主是问我家老爷吧，他在家呢。” 杜少清道：“老管家误会了，小女问的是处默兄弟。” “大少爷？不在，一大早就出去了。”老管家连连摇头。 去哪里了？小萱萱着急道。 “这个他没说。 要是小公主着急找他有事，老奴去跟老爷禀报一声问问看。”老管家热心道。 杜少清笑着说道：“不用了，我们自己……” 不等他说完，这边小萱萱一拍座下的老虎，大猫立刻加速，直接冲进了程家院子，小萱萱就坐在大猫身上大喊起来：“大胡子叔叔，你快点出来，我看到你了，你躲不掉的……” 我的天呐…… 杜少清呆立当场，心说这女儿还要不要得？别人家里这么横冲直撞的？ 而房遗爱跟薛仁贵已经捂住了双眼，这小公主也太猛了吧。 后院正在一个人喝着日常小酒的程咬金听到了前面的动静，放下了酒杯。 嗯？这是？小公主的声音？大胡子叔叔？嘿，这孩子，还跟老夫逗乐呢？往常不都是叫大胡子爷爷的吗？ 突然叫我叔叔？嗯……这样叫显年轻，呵呵，不用说，准是有什么事情求我了，我去看看。 沉吟半晌程咬金竟然得出这么一个结论，还暗自得意的走出门去迎接小萱萱。 “萱萱丫头呀，你大胡子爷爷在这里呢，我可跟你说啊，你嘴甜也没用，辈分不能乱了，跟我你还得叫爷爷。”程咬金大喇喇的朝小萱萱招手道。 小萱萱骑着大猫来到程咬金面前，朝里面伸头看了看，空无一人，再瞧瞧满身酒气的程咬金，满脸嫌弃道：“大胡子爷爷你想多了，我不找你，我找你们家大胡子叔叔，哼，他欠我一个赌约，可不能不兑现。” “哦？ 你是说处默那小子赌品不行？连孩子都骗？别着急，大胡子爷爷帮你把他抓来出气。”程咬金一下来了兴趣。 谁知道小萱萱却机智的摇头道：“不用了，人家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骗不到的。 你肯定跟爹爹想的一样，每次他都是这么说的，可是每次我等他半天都不见回来，就像爹爹答应帮我再找一只小喵喵送给崔宠，这都一年了也没兑现。 哼，我有小喵喵带我去找，才不要你们骗我。” 说完，小萱萱一催座下大猫，直接朝着程家后院寻去，这程家她可没少来，所以十分的熟络，程家人可没拿小公主当外人。 这时杜少清一行人追了过来，正好听到女儿这句话，杜少清表示自己躺枪，我将买猫的任务交给崔灏了，他忘记了，我有什么办法？ “咳咳，程叔父见笑了，小女有些莽撞。”杜少清对着程咬金赔礼道。 程咬金大手一挥训斥道：“哪里的话？萱萱多好的孩子，是大郎那小子赌品不行，看我抓住不揍他。 对了，他们赌了什么东西？” “哎，不说也罢，正好我还有事找处默。”杜少清怎么说的出口。 “别呀，索性无事，说一说嘛，老叔我十分好奇，能让小萱萱带着猛虎追着要债的，肯定很有趣。”程咬金抓住杜少清不松手。 杜少清无奈，只能硬着头皮说了昨晚小萱萱被骗的事情，当然，没说事后什么情况，那些当然不能说了。 谁成想程妖精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好……额！ 不，老夫是说，太不像话了，大郎这不是胡闹吗？等着，看我不抓住狠狠收拾他。 老魔头笑了一半，忽然注意到杜少清的脸都黑了，顿时改口，当然在这货心里肯定在为自己儿子的机智鼓掌，能够整蛊杜少清的机会可不多。 “这样吧，大郎不是承诺带萱萱去军营玩吗？索性今日无事，我带你们一起去好了，说不定那小子就在军营躲着呢。”程咬金解释道。 杜少清想了想，也行，有这位大佬带着，军营里面就能横着走了，要不然军营重地一般是不让人参观的，自己又不是军方的人。 几人正说着呢，这边小萱萱已经搜完了整个程家，一无所获，也不对，大猫背上多了个小伙伴，她把程如玉带上了。 “萱萱，别找了，你大胡子叔叔人在军营呢，你大胡子爷爷说要带我们过去呢。”杜少清心说真别扭，两个都是大胡子，一般人恐怕真听不懂。 “啊？真的吗？那太好了，就不用到处找了，谢谢大胡子爷爷。 对了，如玉妹妹说要一起跟我出去玩，带上她行吗？”小萱萱高兴的朝程咬金喊道。 程咬金哪有不准，女儿可是自己心头肉呢。 于是几人就骑马出了程家，往右武卫大营走去。 谁成想走到半道上大猫就出岔子了，竟然带着两个小姑娘拐弯了？任凭其他人怎么喊都不顶事。 老魔头奇怪道：“贤侄，你这大猫是不是喝酒的毛病又犯了？闻着酒香了吗？怎么带着两个丫头拐弯了呢？” “啊？我家大猫还喝酒吗？没这毛病呀。”杜少清愣了一下。 程咬金顺口说道：“那是你不知道，有一次我跟老黑…… 额，我是说，是不是他馋嘴的毛病……贤侄你听我解释……” 得，杜少清也是无语了，什么时候自家的宠物被人灌酒都不知道，这帮人，也太不靠谱了吧，好端端一个斑斓猛虎都快被你们玩坏了。 “算了算了程叔父，咱们还是快点去跟上两个丫头吧，小侄实在有些心累。”杜少清叹气道。 几人跟着大猫走着走着感觉不对头了，这还真是往酒楼方向去的。 杜少清已经打定主意，等过了今天，自己一定找个机会，好好治治大猫贪吃贪喝的坏毛病，这要是街上遇到个歹人给点带药的东西一吃，那不完了嘛。 片刻之后，大猫带着两个小丫头在一家门店前停下，同时朝着里面小声低吼了一下。 这时后面跟着的程咬金爆笑：“哈哈哈哈，我说贤侄，本以为你家大猫是馋酒，真没想到竟然会是来青楼？ 莫非这大猫是只好色的？也不对呀，那他应该去找同类才行吧。 哈哈，今天算是开了眼了，猛虎上青楼，怪哉，怪哉！” 旁边房遗爱小声提醒道：“程叔叔，如玉妹妹还在猛虎背上，看这样子是要带她一起进去的，这是青楼，小孩子不好进吧。” 嘎…… 程咬金像是被卡住脖子一样瞬间哑火，脸色由黑变红，随后怒喝道：“这只色虎，太不像话了，连两个这么可爱的丫头都祸害，贤侄，老夫帮你调教调教。” 说着翻身下马就要冲上去擒虎。 杜少清也纳闷呢，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他注意到一个问题，如果说是大猫走错路的话，女儿肯定不能这么安然的坐在上面跟他走，一定会呵斥他换路，可现在这个情况，明显女儿并没有阻止。 杜少清几人也跟着下马，随后只见小萱萱回头喊道：“爹爹、爹爹，你们快点来呀，我们找到大胡子叔叔了，小喵喵说他就在里面呢。” 什么？？ 噗……房遗爱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么说不是大猫上青楼，是程处默在里面呢。 程咬金脚下一顿，有些不信道：“小萱萱，你怎么知道？你大胡子叔叔应该在军营才对呀。” 听到对方这么说，小萱萱不满道：“哼，我就知道你跟他是一伙的，长大胡子的都是骗子。 所以我刚刚让如玉妹妹带我去了大胡子叔叔的房间，找了他一件衣服让小喵喵闻了闻，嘿嘿，我的小喵喵可厉害了，顺着味道就能找到大胡子叔叔。 我才不相信你会带我去军营找他，你肯定会护着他。” 我这…… 一时间程咬金竟无言以对，甚至他自己都愣住了，到底是自己不够实诚？还是说这丫头太过精明？怎么感觉被智商碾压了呢？ 就在程咬金愣神的功夫，小萱萱朝着杜少清道：“爹爹，现在大胡子叔叔那个大骗子在里面，咱们怎么做？直接让小喵喵杀进去吗？” 我……杜少清心说，闺女，你这么凶真的好吗？ 第434章 我们要揍你（二合一） 旁边的程咬金将信将疑道：“处默那小子我可是严令他每天都去军营习武训练的，他应该不敢不听我的话出来鬼混吧。 是不是这大猫弄错了？” 好嘛，小萱萱一听，更加不乐意了，小脸一绷不满道：“哼，我相信我家小喵喵，看我这就去把大骗子抓出来。” 说完一拍座下小喵喵，这大猫会意，直接朝着青楼的大门窜了进去，几个大人拦都来不及。 要说大唐的青楼酒肆场所很多都是白天不营业的，最起码上午不营业。 但是大唐有宵禁，到了晚上街上不让有人，所以人们去青楼的话，多数是天黑前去，然后晚上留宿的。 不过也有青楼不一样，白天照常开门营业，这类就是偏酒楼那种了，眼前的这一座就是。 一声狂暴的虎啸，响彻在整座楼里，震得房上的瓦片都在抖动，一瞬间整座青楼乱作一团，所有人都被吓得四处逃命。 因为是白天，这里主营酒菜，所以是掌柜的值班，到了临近晚上就是老鸨了。 那掌柜的壮着胆子探头看了一眼，我的天呐，这不是长安的神虎吗？那上面坐的就是小公主吧，怎么还有一个小孩子？ 什么情况啊？我们这里不曾招惹过小公主这样的人物吧，难不成小公主也来青楼喝酒？ 想到这里，掌柜的连忙甩头，绝不可能，小公主才几岁？杜驸马和公主的家教严着呢，怎么会让孩子出来喝酒？ 而且就算让喝，给自己十个胆子也不敢卖给她呀。 楼上正在跟人小酌的程处默听到这声虎啸吓得手里的杯子都掉了，心道完了，自己已经躲到青楼里面了，可还是被找上门来，这次死定了。 “大骗子大胡子叔叔，你快点出来哟，要不然我就要小喵喵去抓你了啊！”小萱萱用那萌萌的童音大喊道。 身后坐着的程如玉小声道：“萱萱姐，这样会不会把大兄吓跑呀？” 跟着进来的程咬金脚下一滑，心说我的女儿，那是你亲大哥，你跟谁一伙呢？ 这时程处默在楼上小心翼翼的走到栏杆边上往下一看，嚯，真的是这个小煞星。 讪讪一笑道：“啊哈，贤侄女，美丽的小公主……” 不等他夸几句呢，这边程咬金已经开骂了：“混账东西，老子让你去军营训练，你倒好，偷偷跑到青楼喝花酒，快给我滚下来，今天老子打死你。” 程处默吓得差点从楼上摔下来，完了完了，老爹怎么来了？ 跌跌撞撞的跑了下来，程处默赶紧走路脚都是软的。 可是楼梯口等着他的，不是程咬金，而是杜少清那张带着阴笑的脸庞。 “啊？杜大哥，你、你、你怎么也来……”说着话程处默就要往后撤走。 谁成想却被杜少清一步上前抓住了衣领，“哼哼，小子，你胆子不小哇，都敢整蛊我了？说说吧，这件事准备怎么了？” “啊？这、哪个？哪件事？杜大哥您说什么？小弟听不懂啊。”程处默不敢承认。 旁边程咬金劝道：“咳咳，杜贤侄，你这是作甚？一个赌约嘛……” “程叔父，劳驾您暂避片刻，小侄想跟我这处默贤弟交流一下感情。”杜少清开口道，毕竟当着人家老子的面揍人，似乎不太好。 “别呀杜大哥，小弟认错还不行吗？真的知错了，认打认罚。” 嘿，你小子倒是识相，杜少清手下一松，程处默松了口气。 “不过嘛，我可以不跟你计较，可你跟萱萱的赌约……”杜少清接着道。 “没问题，小弟愿赌服输，答应了带侄女去军营逛逛，改天，改天一定去。”程处默拍胸脯道。 “别改天了，就今天吧，我们几个都想跟着见识见识的。”房遗爱道。 额…… 程处默纠结道：“今天不成啊，今天我饮酒了，军中禁止饮酒，去了会被罚的。” “哦？程叔叔不是右武卫大将军吗？他也去的，他不发话，谁敢罚你？”杜少清诧异道。 这时程咬金脸色一正道：“贤侄这什么话？老叔我可是出了名的治军极严，亲生儿子都不例外，去了只有军中将军追究此事，我不会插手的。 哼，就今天去，一来是应了跟萱萱的赌约，二来也治治大郎敢私自上青楼喝花酒的毛病。” 完了，苦也！ 程处默已经放弃治疗了，别人不知道，他可清楚着呢，让自己老爹揍一顿，不过是皮外伤两天就好了，可军营中那是军棍，这要是招呼一通，得养伤好多天呢。 几人说笑间往外走，杜少清小声对程处默道：“你小子完了，别以为我这一关容易过去，你最不该惹的就是我那新婚夫人，等着吧，小武可说了，可不饶你。” 噗…… 程处默一口老血喷出来，想到那个名震长安的女子，那杀伐果断，此时真的是肠子都悔青了。 右武卫大营，现在不属于战时，所以只有一些常备兵员，平日里执掌宫禁宿卫，今日军营当值的是右武卫将军公孙武达，一位面容冷峻能打能拼的好将领。 整个右武卫设大将军一名，也就是领头的程咬金，将军两名，其一就是公孙武达。 见到程咬金带着一帮人而来，公孙武达连忙迎了出来：“见过大将军。” 程咬金大马金刀的领着众人进了大营衙门，“这是杜驸马，这是萱阳公主还有我家女儿，这位是房相家的老二，这是驸马护卫薛礼。 今日有暇，带他们来参观一下我右武卫衙门。” “呵呵，见过的，当初河北治瘟疫，后来痛击高句丽，驸马虽然没有军职，但我们这些人没人不服的。”公孙武达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 “嗯，那就好，行了，这里本将陪着，你去忙吧，对了，把程处默也带过去。” 得，进了军营，程处默简直就被没收了所有人权，就这么被公孙武达带了出去。 没走出多远，公孙武达就换了一副姿态，身形一正道：“逃避日常训练不说，还出去饮酒，程处默，该当何罚？” “额，公孙叔叔……”程处默嬉笑道。 “少啰嗦，军中无戏言，来人，将程处默带下去，明示罪责，当众杖二十以示惩戒。” 我……程处默连句求饶都没喊出来，直接就被带走了。 片刻之后，一阵几乎传遍整个右武卫大营的惨叫响了起来。 “呀，这是什么声音？有人挨打了吗？咱们快点过去看看。”小萱萱好奇道，同时还热心的想要去给人解围。 程咬金道：“不用去了，你大胡子叔叔做错了事，合该他挨打。” 小萱萱惊讶道：“啊？是大胡子叔叔？那我们更应该快点去看看了。” “呵呵，这孩子真是心善，被大郎坑一把还不记仇，你看还要去帮忙搭救呢，贤侄，你好福气啊。”程咬金眯着眼睛夸赞道。 “咳咳，程叔叔过誉了，都是自家人，这点小事就是个玩笑，而且比起我们家这个惹事的，如玉妹妹更让人喜爱。” 就在这两个父亲商业互吹的时候，小萱萱解释道：“不是的，我没想到救那个大骗子呀！他敢骗我就该挨揍，我是怕去晚了赶不上看他挨打了……” 噗…… 程咬金和杜少清两人瞬间绝倒，就连房遗爱和薛仁贵两人都笑翻了，这孩子，还真是、真是与众不同。 杜少清更是尴尬的无地自容，刚刚还说一家人不记仇的，这下好了，女儿分分钟打脸啊。 “咳咳，还是别去了，女孩子家家的，要矜持要……”杜少清没说完呢，大猫一个纵身，就带着两个孩子奔出去了。 得，那咱们都去看看吧。 几人来到右武卫大营的训练场上，看到程处默趴在一张四腿板凳上，一下下军杖实打实的打在他的脊背上面，打得他连连喊叫，几声过后已经满头大喊了。 嘶…… 杜少清吸了口凉气，这军营的军法真严，这可不是当初打李元昌的那种样子工程。 连忙三步两步走到了女儿身边，一手捂着女儿的眼睛，一手捂住了程如玉的眼睛，孩子太小，见到这个再吓到怎么办？ 小萱萱有些于心不忍，她想象中只是要整一整大骗子叔叔就行，其实就是让对方吃个瘪的事情，可没想过是被这样痛打，心下不知道怎么办好，着急的小脸通红通红的。 而身后的程如玉就更激烈了，直接大喊了起来：“你们做什么？干嘛打我大兄，快点停手。” 说着就要翻身下来，后面程咬金赶忙将之抱了下来，小声劝道：“你大兄偷偷喝酒，军营里面的规矩合该杖责。” “爹爹快让他们别打了，他哪天不喝酒？为什么偏偏今天挨揍？不行，我要去救大兄。”程如玉挣扎着。 程咬金按住女儿训斥道：“好了，连爹的话都不听了？ 你大兄是从军之人，军中不许饮酒，你以后如果也习武从军，一样的规矩。” 程如玉不服气的大喊大闹：“不信，爹爹你偏心，大兄喝酒就要挨打，那你也喝酒了……” 我…… 程咬金懵了，心说我白疼你这丫头了，关键时刻怎么跟你哥哥站一起呢？我是大将军，整个军营我说了算，再说今天不是我当值呀。 可是他也知道，跟自己的小女儿没法解释这么多，她也不懂。 众人脸色古怪的回头看着程咬金，似乎小姑娘说的没错呀，你身为大将军，也是一身酒气的入了军营的，似乎…… 就在这时，小萱萱翻身下来，直接回身冲到了程咬金身边，将程如玉拉了回来，同时不满道：“如玉妹妹说的没错，你也喝酒了，为什么只打大胡子叔叔，你不公平。 哼，大胡子叔叔是我的，今天我不让动，谁也不能打他，小喵喵，去咬那两个拿棍子的。” 我这…… 一行人愣住了。什么情况？画风突变呀，刚刚还说要来看热闹的，怎么突然就护上了？ 说话不及，小喵喵就朝着行刑的两人扑了上去，两人瞬间大惊，连忙闪躲，训练场上立时就乱了，公孙武达赶忙带着其他士卒将猛虎围了起来。 杜少清上前拉住了两个小丫头道：“你们两个小丫头胡闹什么？这是军营不是咱们家里，不听话就把你们送回去了。” “爹爹你放手，我们不管，他们把大胡子叔叔打得那么惨，我们要救他。”小萱萱挣扎着。 惨？ 额，好吧，几个人算是明白了，两个小女孩到底是善良的，玩闹归玩闹，心地是好的，见不得别人受罪。 而公孙武达带人围住了神虎，却不敢动手，这可是皇帝册封国的有功神虎，谁敢伤害？ 一时间似乎形成了僵局，小公主乘兴而来，却因为这个出了乱子，继续杖责程处默的话，这猛虎不好处理。 总不能真的把小公主送回去吧，两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谁也不忍心惹她们伤心呀。 这时程咬金站出来问道：“公孙武达，打多少了？” 多年搭档，公孙武达立时会意：“启禀大将军，杖责二十正好够数。” “嗯，那好，就带下去吧。”程咬金让人带回了程处默，两个小姑娘见到不打了，也就放下心来。 这时程咬金却暗中给了公孙武达使着眼色，后者带程处默回到军营之中，开口解释道：“小子，因为今天的事情你少被打了六杖，说是够数只是骗骗小公主，军法不能废，明天当众再把这六杖补齐，你可有怨言？” 程处默一头大汗，挺身站直道：“无有，甘受军法！” “呵呵，好！”公孙武达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转身出了营帐。 刚来的训练场，就被人堵上了，程如玉指着公孙武达大喊道：“喂，你这个坏蛋，你敢带人打我大兄，我要跟你比武，揍你一顿给我大兄出气。” 噗…… 全场都被这位萌萌小姑娘逗乐了，这也太、太牛了吧，这孩子几岁呀？敢站出来跟人打架？还是一位大唐将军？疯了吗？ 这还不止，小萱萱也跟着站到了程如玉并排，“对，我也要一起，揍你，给大胡子叔叔出气。” 好家伙，这位看着小一点的更生猛，不说比武，直接说揍你一顿？敢问你哪里来的自信？ 第435章 挑了整个右武卫（二合一） 面对两个萌萌哒的小姑娘，即便是公孙武达外号冷面将军，此时也有些哭笑不得。 这时程咬金和杜少清几人跟着走了过来，看着公孙武达被堵，程咬金不怒反喜，大声称赞说：“哈哈，不愧是我老程家的女儿，就不知道什么叫害怕。” “咳咳，大将军，您就别跟我们炫耀自己的女儿了，末将可还要主持公务呢。”公孙武达着急道。 随后转头对着两个小女孩说道：“你们两个小女孩，不管你们什么身份，这是军营重地不许捣乱。” 小萱萱和程如玉对视一眼，同时喊道：“揍他！” 喊完直接冲了上来，挥着小拳头就对着公孙武达招呼起来。 我……去…… 公孙武达心中一万头羊驼飘过，这两个丫头到底是哪里来的？ “快点住手，你们打不过我的，我身上有盔甲，别伤着你们…… 哎呦，别下嘴咬我……” 一阵混乱之中，两个小家伙见到打盔甲上面自己的拳头太疼了，于是就对着对方的大腿咬了上去，这两位打架可是从来没有章法的。 两边的士卒赶忙上前将几人拉开。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片刻之中，就发生了这么一出闹剧，弄得程咬金几人都愣在了原地。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三人已经被拉开了。 杜少清呵斥道：“萱萱，你们两个怎么能这么胡闹呢？” 小萱萱辩驳道：“我们没有胡闹，如玉妹妹说了是要跟他公平比武的。” 噗…… 房遗爱直接笑出了声，你们这叫公平？这叫比武？简直就是一面倒的欺负大人呀。 反倒是程咬金眼前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戏谑的问道：“那你们看看，就凭你们两个小丫头，能打得过公孙将军吗？连他的盔甲都没办法呢。” 公孙武达两手一摊道：“大将军你别开玩笑了，跟两个小女孩搭手，传出去末将还要不要做人了？就算是两个长大的高手，末将也不会跟两个女子动手的。” “哼，别得意，我们打不过没关系，我们有小喵喵。 小喵喵，给我上去揍他！”小萱萱指着公孙武达愤怒的喊道。 谁知道一回头，发现什么都没有。 啊？小喵喵呢？我的小喵喵呢？ 是啊，大猫呢？哪里去了？ 程如玉伸手拽了拽小萱萱的手道：“萱萱姐，你忘记了？刚刚爹爹好像说这是军营，小喵喵不能这么乱跑，让人带他去吃烤羊了。” 呀！小萱萱这才想起来，惊呼一声，随后碎碎念道：“哼，这只贪吃的猫，等回来我再收拾他。” 程咬金笑着说道：“怎么样小丫头？没了大猫的帮手，你们还敢在这军营里面胡闹了吗？” 程如玉服软道：“爹爹，人家没有胡闹，只是给大兄报仇嘛……” 小萱萱却不服气的一把拉回了程如玉，同时朝着程咬金喊道：“哼，我看出来了，你根本就和这个打人的坏蛋是一伙的。 哼，别以为是你们的地盘就能欺负我们，小喵喵不在，我有爹爹呢。” 我…… 杜少清真想捂住眼睛，这什么逻辑啊？拿你老爹我跟一只大猫对比？我是你亲爹好不好？不是宠物也不是打手呀。 两手一摊，杜少清光棍道：“别看我呀闺女，你知道的，我打不过你这个大胡子爷爷，也打不过公孙将军。” 小萱萱一脸的嫌弃，这爹爹也太不给力了吧。 随后只能将目光放在了爹爹身边的两人身上，小手一指：“那我们还有薛礼叔叔，他可是非常非常能打的。” 薛仁贵没想到竟然波及到了自己，苦笑一声对着萱萱道：“小公主呀，我是你爹的护卫，怎么能替你出头打架呢？还是算了吧，女孩子家家的，打打杀杀的不好。” “啊？你们…… 哼，平时一个个都说怎么怎么喜欢人家，关键时候就是这样的？一群大骗子。”小萱萱跺着脚愤怒道。 不过她并没有放弃，看到还有最后一人，那就是老实巴交的房遗爱了。 于是眼睛一眯，小跑着冲了过去，一把拉住了房遗爱，撒娇道：“房二叔叔，萱萱知道你最疼人家了，比爹爹和薛礼叔叔都疼，你看这里这么多人欺负我和如玉，你帮我们揍他们好不好？” 我…… 房遗爱看着小姑娘一脸的可怜，那种潸然欲泣的模样，真让人心疼，可这是右武卫大营，自己也惹不起呀。 谁成想就在这时，程咬金开口了：“这样吧，今日难得几位光临我们右武卫大营，咱们就来个以武会友好了，杜贤侄的实力我们见识过了。 可一直听说薛礼护卫武艺超群，却没机会见识见识，就今日好了。 对了，房二贤侄，你在医馆跟着谢老四习武也差不多一年了，敢不敢跟我们军中好手试试手？” 这、这…… 房遗爱憨厚的摸了摸脑袋，“程叔父，小侄这个……” 程咬金摆手道：“敢不敢的一句话，谢老四的徒弟就是这么婆婆妈妈的吗？学了一身本事，却不敢拿出来示人，那你习武作甚？” 我……房遗爱虽然憨厚，且口才不太好，但却不傻，同时他心中也有着作为年轻人的热血和冲动，习武一年了，当然也想找人试试手的。 于是一咬牙喊道：“听程叔父的安排。” 程咬金哈哈大笑：“那好，就这么定了，公孙将军，将军中好手都召集过来，这场以武会友可关系到咱们右武卫的颜面。” 小萱萱兴奋的指着右武卫的人大喊道：“哈哈，你们一起上吧，有薛礼叔叔和房二叔叔，谁来也不怕，等着挨揍吧你们。” 好嘛，真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谁给你的自信呀？ 薛礼和房遗爱两人真想装作不认识这丫头，心说我们不是神，单挑一个右武卫？那不是找死吗？ 公孙武达嘲笑道：“小公主，先别得意，我们右武卫可不是泥捏的，只希望到时候你们一方输了，你别哭鼻子就好了。” 小萱萱也不在乎，朝着公孙武达做了一个鬼脸不再说话。 杜少清看出来程咬金的意思了，现在看来，从对方在家说要带着参观军营的时候，应该就存了要比试武艺的想法吧。 上前一把抱起了自己的女儿，往训练场一边的比武场观众席上走去，程咬金也抱起了自家的程如玉。 小萱萱小声说道：“爹爹，你说薛礼叔叔和房二叔叔会赢吗？” “哦？怎么？刚才是谁那么大的自信，要挑了人家所有人的，还喊着一起上，现在怎么了？反倒问我能不能打过呀？”杜少清笑道。 小萱萱害羞道：“哎呀爹爹，这不是长胡子老爷爷教的嘛，说打仗的时候，一定要在气势上压住对方。” 噗……杜少清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原来是得了军神李靖的传授呀？怪不得呢。 “可是人家看到这里都是他们的人，我们只有两个人，是不是有点少了？ 要不，要不爹爹你也一起上去？”小萱萱看着父亲建议道。 得得得，快点打住，没见过这么坑爹的，你老爹我几斤几两？可没那本事横扫右武卫大营，还是老实当个观众好了。 擂台上面，房遗爱先上去了，公孙武达看到对方太过年轻，于是派出了一个校尉小官。 “房贤侄，你用什么兵刃，兵器架上可以自行选取。” 房遗爱环视四周，摇头道：“我用陌刀最为顺手，其他的虽然也能凑合用，但不甚纯熟。” 呵，围观众人眼前一亮，这小子还是个好手呢？大唐的长柄陌刀可不是一般人能挥舞的起来的，威力巨大且相当有分量，战场上一刀下去能直接劈斩战马的存在。 这种兵器制作不易十分珍贵，所以一般不会直接摆在外面的兵器架上。 公孙武达大手一挥：“来人，取一把上等制式陌刀来。” 程咬金沉吟道：“当年谢老四在战场上号称神箭将军，本以为他的弟子应该最擅长弓箭的，没想到却传授了刀法？呵呵，这谢老四不简单啊，这么多年的兄弟，很少有人知道他还精通刀法的。” 不多时兵刃取来，擂台上面两人对峙，那校尉将近三十岁，年长些，兵刃是把长枪，示意房二先动手。 房遗爱比较实在，也不推辞直接按照师父教的，一招横扫千军。 那校尉笑了一下，心说这孩子一看就是个生瓜蛋子，应该是很少跟人动手，这么直来直去。 若是熟手跟人过招，前几招肯定是试探的虚招。 于是校尉也不在意，长枪一挑迎击了一式。 谁知道双方兵刃一触，当的一下子，校尉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巨力横扫出去，直直向后退了五步，方才用枪杆撑住身体。 面色惊骇道：“你这、这是……天生神力？” 什么？天生神力？公孙武达震惊起身。 程咬金也惊讶道：“不会吧，天生神力？房玄龄一个文官，会有一个天生神力的儿子？” 杜少清好奇道：“程叔叔，天生神力很奇怪吗？” 程咬金没好气道：“当然，每一个天生神力的人都是天生的武将，拥有着常人不及的资质。 大唐最为出名的就是已故的西府赵王，当今陛下的四弟李元霸，无敌天下！ 当然其他的神力虽然比不得他，可也都是赫赫有名的存在，现在你认识的人中，秦二哥也属于其一，所以在战场上被人称为战神。 没想到这房小子其貌不扬的，竟然也有这个天赋，哈哈，有趣，老子是宰相，儿子却出了个武将，妙极。 现在我算是知道为什么谢老四要收这个徒弟了。” 随着程咬金的介绍，擂台上很快也就分出胜负了，房遗爱天神神力，对手虽然是个久战沙场经验丰富的老兵，却没能顶得住房遗爱实打实的五招硬撼，最后手酸脚麻，连兵刃都握不住，败下阵来。 这么简单的就赢了胜利，小萱萱和程如玉两个小家伙简直就乐翻了，兴奋的跳脚拍手。 公孙武达眉头一皱，随后再次点将：“副将冯源，你来跟房公子试试手。” 很快一个中年将领上了擂台，行了个礼之后道：“要不要休息片刻？” “不用，还不累。”房遗爱诚实道。 本是这孩子实在之言，对方却当成了轻视，也不废话，说了句得罪了，直接挥刀攻了上了。 公孙武达选将也是特意挑的，习惯用长兵器的将领，这冯源也是用刀的好手。 能做到军中副将，是真的有本事的，很快就跟房遗爱交战在一起，擂台上刀光奕奕，两人战的如火如荼。 众人看得眼花缭乱，精彩，太精彩了，两个小姑娘为了鼓掌加油，小手都拍红了。 刚开始房遗爱因为不常动手经验不足有些疲于招架，但随着慢慢熟练，渐渐的扭回了颓势，到后来竟然压着副将打。 一刻钟后，公孙武达叹息道：“好了，罢手吧，冯副将退下，你不是房公子的对手。” 哎…… 冯源脸红气喘额头满是汗水，看到对方也只是稍稍有些气喘，连汗都没出，自知不敌，只能叹气认输。 这下公孙武达没有再点将了，而是一步步亲自走上了擂台，同时赞赏道：“不错，一年习武能够达到这种水平，你是个天才，房相好福气啊。 要说本将下场的话，就是欺负小辈了，但现在看来，我右武卫军中，除了大将军和我，其他人都不是你的对手，你且休息片刻，本将跟你过两招。” 房遗爱依旧道：“没事的，我还不累。” “呵呵，小子还挺托大，好吧，谁个年少不轻狂？小心了。” 公孙武达是个用马槊的，兵器比房遗爱的都长些，而且战力明显比之前的副将强太多。 一番艰难的硬拼，房遗爱终究是不敌，败在了一百二十招上。 “哈哈哈哈，好小子，你的神力非同小可，武艺也十分高明，本将胜你纯粹仗着经验，若是将你放在战场上历练一番，见了血的话，不出三月，我不是你对手。”公孙武达哈哈大笑道。 房遗爱憨厚道：“都是师父教的，我武艺还不到家，所以师父还没让当兵打仗。” 公孙武达越看这个憨厚的小子越喜欢，见猎心喜道：“嗯，胜而不骄，好孩子！愿不愿来我右武卫从军？” 啊？？房遗爱愣住了。 观众席的杜少清赶忙拦住了，开什么玩笑，自己带着房遗爱出来一趟，再被右武卫骗走了，回去怎么跟谢老道交代？ 叫回了老实的房遗爱，杜少清转头对着程咬金小声道：“程叔叔，您可是说右武卫人才济济都是高手的。 虽然有些冒犯，但小侄不得不说劝您一下，现在遗爱贤弟出手就需要公孙将军出马了，接下来仁贵若是上的话，恐怕真能挑了你们整个右武卫呀。” 程咬金被杜少清打趣，老脸一红，不服气的道：“哼，小子别得意，大不了老夫亲自下场，真要是让你们挑了场子，我还怎么在十二卫里混？” 第436章 赤手空拳的薛礼（二合一） 看着台上渊渟岳峙跟公孙武达对立站着的薛仁贵，程咬金不以为意，心说就算薛仁贵再厉害，从娘胎里开始习武，难不成还能打过自己这个久经战阵的武将？ 程咬金对自己的武艺十分自信，自己正直壮年，大唐诸多武将堆里，自己的武艺可以排的上前五了，可不是一群小年轻能够揣测的。 “不知道薛壮士用什么兵刃？莫非要跟本将徒手拆招？”看到薛仁贵空着手，公孙武达开口问道。 薛仁贵拱手行礼道：“在下习惯用长戟的，只是刚刚试了一下，军中没有顺手的。 公孙将军且休息一二，在下徒手即可。” 什么？？？ 本来公孙武达看到这个年轻的护卫仪表堂堂的样子，心里好感顿生，却没想到对方这么狂妄？徒手跟自己过招？看不起人吗？ “哼，好大口气，右武卫军中就算再穷，也不会连一把像样的方天画戟都拿不出来，来人……” 不等公孙武达喊完，薛仁贵打断道：“将军误会了，在下不用方天画戟，而是用霸王戟，军中不是没有，而是没有趁手的，都太轻了。” “小子，吹牛吹上天了？你使多重的兵刃？敢说我军中的霸王戟太轻？ 霸王戟本就是力大之人才能运使，最轻的一个也要将近三十斤，你以为你是刚刚那个天生神力不成？”公孙武达不满道。 额…… 薛仁贵犹豫了一下，还是老实点头道：“不瞒将军，虽然不一定跟房公子一样的神力，但在下却习惯用八十斤的霸王戟。” 噗……公孙武达差点被这句话呛的吐血，真的假的？这厮唬我的吧？八十斤？吹牛呢？你怎么不说八百斤呢？刚刚那小子的长柄精钢陌刀最重的也不过四十斤，你比他还猛？ 程咬金在台下对着杜少清嘲讽道：“嘿嘿，没看出来，薛礼这家伙除了能喝之外，还能吹牛呢，八十斤？他以为自己是西府赵王那等奇人呢？” 咳咳…… 杜少清解释道：“西府赵王我不认识，不知道他用多重的武器，但是仁贵我是见识过的，能够单手伏虎的牛人，八十斤的兵刃是他的最低限度，而且是单手。 低于这个斤两的话，不如徒手来的方便。” 我这……程咬金瞬间石化，盯着杜少清道：“你没开玩笑？” “程叔叔，咱们两个的关系，我用得着瞒着您吗？ 仁贵作为我的护卫，我要是对他的实力不了解怎么行？当然了，这个没几个人知道，毕竟小侄仇家不少，还是需要防备着的。”杜少清小声解释道。 程咬金都快要骂娘了，心说本以为见到房遗爱这个天神神力已经够惊喜的了，现在看来，房遗爱跟薛礼比起来，那就是个菜呀，不用说，薛礼一定也是个天生神力，这年月天神神力都成大白菜了吗？遍地都是？ 记忆中就算是西府赵王那等力能扛鼎的牛人，双手也不过能使四百斤的大锤，就这还被百姓神化吹成单手八百斤的力气，这薛仁贵莫非能赶上李元霸？ 程咬金甩了甩头，不在猜测了，站起来喊道：“既然如此，那就按照薛礼所言开打吧，公孙将军也不用休息了，对方徒手，你带着兵刃，不用休息也不算占便宜。” 没有跟对方解释薛礼的实力，程咬金清楚，薛仁贵是要保护杜少清的，这些细节当然不能公诸于众了。 “大将军，我……” “让你比你就比，哪里来的啰嗦？有道是拳怕少壮，你可不要轻敌对手。”程咬金训斥道。 额……公孙武达神色一怔，跟大将军相处多年了，二人自有一番默契，这是在提醒我对手不简单？不至于吧。 于是公孙武达放下顾忌，认真起来，持械对着薛礼行了一个武者之礼：“得罪了。” 于是两人同时动了，就这么一个用马槊一个赤手空拳战在了一起。 有道是一寸长一寸强，战端一开，薛仁贵被公孙武达的攻势逼得连连闪躲，略显狼狈。 场下两个小姑娘担忧的心都要出来了，小萱萱愤怒的骂道：“呸，那个大坏蛋真卑鄙，拿兵器欺负薛叔叔空手，不行，我要去给薛叔叔拿一件厉害的兵器来。” 说着就站起来要往外走，杜少清一把将之拉了回来，“我的傻闺女，你没听懂刚刚薛礼已经说了，军中没有适合他的兵器吗？你拿什么给他？” 小萱萱一本正经的道：“我知道呀，我又没说在军营里面给他找，我去师父家里，我知道长胡子老爷爷有一件珍藏的宝贝，好像就是叫做霸王戟的东西，我偷偷见过一次。” 我……你说什么？？ 杜少清有点懵，你说谁？长胡子老爷爷？那不是李靖吗？ 如果没记错的话，李靖是用长枪的武将吧，家里珍藏霸王戟？怎么可能？ “闺女，你是不是弄错了？再说了，你这么小年纪，认得个兵器吗？还知道霸王戟？”杜少清笑着说道。 小萱萱看爹爹不信，满脸的嫌弃道：“爹爹你真是的，笨死了，人家已经六岁了，哪里有年纪小了？ 再说了，这么简单的东西我怎么不认识？长胡子老爷爷早就教过我呢。 而且师父偷偷告诉我说，家里那个宝贝好像是什么霸王用过的，重三百斤呢。” 真的？？？这是红侠亲口说的吗？ 旁边的程咬金也听到了，一瞬间激动了起来，没想到李靖这老家伙竟然还藏有楚霸王项羽的兵刃？藏得够深的。 不过他倒是不奇怪，李靖可是大唐军中老帅了，身负前隋名将韩擒虎的传承，在军中地位仅在皇帝之下，如果说他能搞到西楚霸王的兵器作收藏传家宝，这一点都不奇怪。 小萱萱看着程咬金好奇的模样，更加开心了，嫌弃道：“哼，当然是真的，你们真是没见识，不就是一件兵器嘛。 而且师父还说了，只要我好好习武，将来若是能够拿得动那个宝贝，就做主送我呢。” 噗……你说什么？？？ 杜少清一口老血喷出，心说这红侠也太不靠谱了吧，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女儿威风凛凛的拿着一把重大三百斤的方天画戟大杀四方……啧啧，这画面，不忍直视，实在不忍直视。 “我不同意！女孩子家家的，要矜持，舞刀弄枪的成什么样子？要什么霸王戟？爹爹将来给你量身定做装备，不要他们的。”杜少清激动的说道。 程咬金小声道：“小子，那可是楚霸王的兵刃，你就……” “不稀罕，我家女儿又不上战场，要那玩意干啥？”杜少清不屑道。 “咳咳，虽说也是，但，传家宝不行吗？”程咬金嘀咕道。 小萱萱嘿嘿一笑，拉着父亲的手道：“知道啦爹爹，我也没说要呀，当时就拒绝了的，那个东西太大了，我也拿不起来，我还是比较喜欢师父的金头簪。” “嗯嗯，这就对了嘛，果然是我的宝贝女儿，有眼光。”杜少清将女儿搂在怀里夸赞道。 旁边的程咬金却一阵无语，这父女两个，真是乡下来的，要一个没用的头簪饰品都不要传家宝，啧啧…… 其实他却是不知道，或者说，世间除了李靖没人知道，整个卫国公府，还有一件能跟霸王戟相媲美的宝物，那就是金头簪了，红拂女佩戴的那个金头簪。 这是红拂女最强杀手锏之一，没人知道，看着只是一个美丽的头簪，实则是件暗藏九十九枚细小金针的无双暗器，一经扔出，可现暴雨梨花，金头簪下五米之内无人可活。 这也是红拂女的传承之物，将这个传给唯一的弟子，可见对这个徒弟的看重。 “爹爹，咱们快点去师父家里把那个霸王戟拿来给薛礼叔叔吧，可别让坏人欺负了。”想起了打擂的薛礼，小萱萱催促道。 杜少清按住女儿笑道：“傻孩子，你心思倒是好，可这里是军营，去你师父家里一来一回，估计都赶上吃晌午饭了。 放心吧，你薛礼叔叔很厉害的，空手也能打赢，难道你不相信你薛礼叔叔吗？” “嗯，对，薛礼叔叔最厉害了，空手也能打赢大坏蛋，薛礼叔叔加油，空手揍他！……” 小姑娘重重点头，同时还从父亲怀里跳下来站在擂台下大喊着给薛礼加油，程如玉很快也加入了啦啦队。 右武卫比武场里面，就出现了一个有趣的一幕，一边是右武卫士卒给公孙武达叫好加油的士卒队伍，另一边却只有两个六七岁的小丫头扯着嗓子卖力给薛礼加油。 看到这个，那些士卒都笑了，于是停下叫好，谁也不忍心欺负两个小孩子呀，而且还是那么萌萌哒的小可爱。 好像是两个小姑娘的加油使上劲了一样，渐渐的公孙武达招式用尽，已经开始用出第二遍了，薛仁贵不再躲闪，一个爆发直接欺身而上。 长短相交最忌讳短兵相接近身搏斗了，薛仁贵一近身，公孙武达的马槊基本上就无用武之地了，加上对战两个妖孽，也有些后力不济，没几招就被薛仁贵下了兵刃，胜负已分。 整个比武场里面，除了两个小姑娘卖力的叫好欢呼之外，其他人都静悄悄一句话没说，看着擂台上的两人，似乎有些难以想象，将军竟然输了？ 而且，而且好像不到五十招？ 公孙武达输的心服口服，洒脱道：“好武艺，好本事，本将心服口服，佩服！ 未来大唐名将之列，必将有你一席之地。” “好！……”有了这个开头，其他士卒才缓过神来，大声欢呼叫好，军中崇尚强者，薛仁贵以自身实力，赢得了所有人的尊重。 程咬金也大笑着走了上来，“好，以前一直听少清说薛礼功夫了得，今日才知道，你小子这哪里是了得，简直就是个妖孽啊。” 薛礼谦虚道：“卢国公过誉了，礼愧不敢当。” “嘿，你小子以为老夫恭维你呢？ 满大唐谁不知道老程轻易不夸人？说你当得你就当得，你这身拳脚，老夫也自认不如你。 不过嘛，即便打不过，但见猎心喜，今日却要讨教，无他，右武卫没有不战而降的将军，小子，可不要看我年老就让这我老人家啊。”程咬金丢下袍子，站在对面摆开了架势，一身战意熊熊，要跟薛礼比拳脚。 这…… 薛仁贵犹豫了一下，随后坚定的行礼道：“既然如此，薛礼得罪了。” 看得出来对方是真心比武，出于对一个武者的尊重，薛礼没有怠慢更没有留手，这个时候，认真一战，就是最大的尊重。 而最终结果也正如程咬金所说，他也不是薛礼的对手，一百招之后，程咬金撤出了战圈摆手认输，“不打了不打了，你小子真是个怪物，杜小子在哪里寻到的你？ 虽然你是空手，但两个拳头打在身上不啻于两个铁锤，我这身老骨头，可经不起这么折腾。 呵呵，拳怕少壮，不服老不行啊，未来恐怕是你们这些小辈们的了。” 说着，程咬金的眼光扫过了薛礼、房遗爱，还有杜少清，心中升起一阵感慨。 都说乱世出英雄，原以为自己这代人过后，大唐年青一代难再有俊杰，现在看来，代代有能人，这群小子将来未必就不能超过老一辈打天下的这群人。 大战过后，程咬金又带着众人参观了一遍右武卫大营，随后几人告辞而去。 今日一战，薛礼之名响遍长安，就连房遗爱也名气大涨，能让大唐名将公孙武达直言被超越的年轻人，那未来的成就能低了？ 听到这个消息，不光房遗爱的师父谢映登满意之极，连房遗爱的老爹房玄龄都笑得合不拢嘴，同僚们见面就夸自己家二郎，当爹的能不高兴吗？ 而同为父亲的长孙无忌却心中痛苦，连房家懦弱的老二都成材了，自己家里三个嫡子，却无一成器的，甚至大儿子还身败名裂，哎……长孙一家往后该当如何呢？ 几天之后，杜少清带上女儿和薛礼，来到了卫国公李靖的府上。 站在大门外，薛礼好奇道：“神医，礼就是一个护卫，哪里用得着什么盛装？再说来卫国公府又不是他处，今日您这是何意啊？” 看着一身英武盛装打扮的薛礼，杜少清呵呵一笑道：“今日，却是为你谋一件机缘的。” “我知道我知道，爹爹肯定是想要给薛礼叔叔拿到那件霸王戟的。”小萱萱兴奋的揭秘道。 啊？霸王戟？什么霸王戟？薛礼惊讶道。 杜少清宠溺的点了一下女儿的小额头道：“对也不对，霸王戟只是其一罢了，不是重点。” 第437章 房二要从军（二合一） 小萱萱看到爹爹一脸的神秘，更加好奇了，可怎么问杜少清就是不说。 转过头来看到薛仁贵一脸的迷糊，却又好为人师般的给对方解惑道：“霸王戟就是薛礼叔叔你最喜欢用的兵器呀，那天比武我听到了。 而且我还知道师父家里珍藏着一件宝贝霸王戟，还是什么霸王用过的呢。 嘿嘿，我那天还想给拿来送你去比武的，爹爹说赶不上了，没想到他还记得这件事，今天就是带你来干这个的。” 什、什么？？？这……这、这不行啊。 “神医，这是真的吗？”薛仁贵震惊道。 杜少清按住对方的肩膀道：“镇定，当然是真的了，能让卫国公这位老帅收藏做传家宝的兵器，十有就是霸王亲手用过的霸王戟了。” “不行，绝对不行，神医，这不是陷我于不义吗？我怎么能贪图别人家的传家宝呢？”说着薛仁贵就要往回走。 嘿，这家伙人品倒是真的没问题啊，家里都穷成那样了，对这玩意也不动心呀？ 杜少清在心中给薛仁贵点了个赞，而且他更加清楚，一柄趁手的绝世神兵对于一个绝世武将来说，基本上是无法抗拒的诱惑，此时薛礼能够决然拒绝，足见心性。 上前一把拽住薛礼的衣袖，杜少清劝道：“好了，霸王戟的事情今日不提，来找卫国公还有他事呢，看把你吓得，又不是让你去偷去抢，坏不了你名声的。” 小萱萱在一旁捂着嘴嘿嘿直笑，“薛礼叔叔胆子也太小了吧，你若是不敢要，将来我送你好了，反正师父说将来要送给我的，但我没要。” 杜少清拍了下女儿的小脑袋训斥道：“你这孩子，那东西是你师父家的传家宝，都快让你说成自己的了，可不许这样跟你师父没大没小的。 当然了，将来真的传给你的话，再说好了。” 我这……薛仁贵都无语了，这两父女都是什么人啊？ 本以为神医会教育女儿他人的东西不要觊觎，谁成想最后还会来句这个？怎么感觉自己遇到一对儿坏人呢…… 三人很快进了卫国公府，老李靖正在书房看书呢，下人来报说杜驸马来访，这老头随意道：“杜小子能有个什么正事？老夫这里他又不是不熟悉，让他直接来书房好了，还要老夫接他不成？” 客厅中红拂女听到下人这么回复，无奈道：“看看，人越老脾气越是不好，准是看书又入迷了，少清你就带着薛礼过去吧，把萱萱留给我就行。” 杜少清道谢一声，领着薛礼去书房那边，客厅里面红拂女慈爱的捏着小萱萱可爱的小脸道：“这么多天也不来看看师父，是不是白疼你了？”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前几天就想来了，就是走不开。 对了师父，咱们要不偷偷跟上爹爹他们好不好？爹爹说了今天来有什么神秘的事情找长胡子爷爷，还不告诉我呢。” 小萱萱一边解释一边岔开话题，似乎有些惧怕红拂女的样子。 红拂女抱起徒弟笑道：“好，没问题，师父也最喜欢神秘的东西，不过呢，你得先让我好好捏捏你的脸蛋才行，几天不见，师父都想坏了。” “啊？不要啊师父，都被你捏成包子脸了，咱们不捏脸行不行？”小萱萱都要哭了，估计是有阴影了。 …… 不提这师徒两个打打闹闹的欢乐，再说杜少清两人来到了李靖的书房。 听到门口的动静，李靖抬头一看，怎么还跟着一个人呢？ 嗯？好一个仪表堂堂英武不凡的年轻人。 “小侄见过伯父，这位是侄儿好友薛礼薛仁贵，绛州龙门人。”杜少清行礼介绍道。 李靖一听，惊讶道：“哦……这位就是右武卫大营里面，赤手空拳战胜程知节的薛礼？真是英雄出少年，年纪轻轻就有这个本事，将来如果从军，必成大器。” “薛礼见过卫国公，您过奖了。”薛仁贵恭敬道，面前这位可是整个大唐武人的偶像，大唐军神的存在。 “呵呵，老夫虽然眼花，但自认看人还有几分心得，不必谦虚。 杜小子向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说吧，今日来找老夫什么事？”李靖开门见山道。 杜少清笑着说道：“伯父看薛礼如何？” “嗯？你什么意思？ 满长安都在传着他的事迹，老夫刚刚也说过了，别绕弯子。”李靖板着脸道。 “那好，小侄今日是应约而来，当年承诺给您寻一个传承衣钵的弟子，经过一年的考察，薛礼就是我要向您举荐的人才。”杜少清严肃道。 什么？？？ 薛仁贵大惊，怎么、怎么会是这样？这也太…… 他想说不着调的，但印象中杜神医不是不着调的人，而且人家刚刚也说了，一年的考察，看来这里面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就是怎么着也要提前给个通知吧。 李靖微微诧异，倒是想起了之前杜少清的保证，当时不过是一笑而过，因为自己寻找多年也不过找了一个半，能传承衣钵的关门弟子是何等难寻，自己比谁都清楚，根本就没指望杜少清能找到。 此时再转头打量起来薛仁贵，李靖脑海里也在迅速作着考量。 面前之人性格沉稳不见骄狂，一身武艺能够打败程知节，实力是没得说的，可如果想要做自己的弟子，首要的是人品，其次还要知兵法，人品方面，既然杜少清说了考察一年了，也可以先放下，这兵法嘛…… 沉吟片刻，李靖开口问道：“何为风林火山？” 薛仁贵抬头对上了一双审视的老目，按下心中的激动，朗声道：“风林火山，出自《孙子兵法》军争篇，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 “哦？学过兵法？”李靖问道。 “祖上太爷爷辈是将军，后来家道中落，只余下几本书籍自幼苦读，《孙子兵法》是杜神医给看的。”薛仁贵诚实道。 李靖转头看向了杜少清，杜少清连忙解释道：“仁贵他勇武而不鲁莽，且十分好学，当然了，我只是将孙子兵法给他看了，伯父的传承并不敢有丝毫泄露。” 点了点头，李靖再次对薛仁贵问道：“可知战阵？” 薛礼答道：“一年前，曾跟随杜神医去过一次清河崔氏，得崔老族长首肯，在清河崔氏书库看过一本兵书名叫玄襄，仅此而已。” “哦？玄襄？当真？习得几成？”李靖惊讶的问道，因为在他印象中，玄襄虽然属于幻阵，但变幻莫测十分繁复，属于高等军阵。 犹豫了一下，薛仁贵道：“在下愚钝，仅得七八成。” 这时杜少清却打断道：“什么七八成，分明就是已经吃透个十成十了，仁贵你看清楚好不好，现在不是要你谦虚的时候，展现出你的资质，说不定面前这位大唐军神相中了，就收你为关门弟子呢。” 李靖一脚将杜少清踹向旁边，笑骂道：“要你这个混小子打岔？什么大唐军神？大唐能人无数，老夫当不起，你吹嘘个什么？” 随后又转头对薛仁贵道：“想必你也看到了，老夫一身传承还未寻到合适的继承之人，之前少清给我说要送我一个绝世的弟子，现在看来，他倒是没有空谈。 但是道不可轻传，特别是兵法，你的武艺不用考量，做个战场猛将足够了。 但资质却要看一看，看看你是否有帅才。 这样吧，就玄襄好了，你我用玄襄对阵一局，看看你到底学了几成。” 看到薛仁贵呆在原地，杜少清催促道：“还愣着做什么？难道你不想拜这位牛人做师父？” “啊？ 不是不是，晚辈出身贫寒，做梦都没敢想有一天有机会拜师卫国公，此时真的有些云里雾里。”薛仁贵回过神答道。 李靖哈哈大笑了起来：“老夫又不是高不可攀，不用这么拘谨，可有言在先，你若是通不过考验，这事是不成的。” 薛仁贵定了定神，恭敬对着李靖行了一礼道：“无论成与不成，能跟卫国公交手，就是晚辈的荣幸。” 杜少清十分好奇，心说这考察战阵是怎么考察的？难道是下棋？这个年代的象棋自己也见过，还能用来推演军阵？ 很快李靖带着两人来到了一件很大的屋子，杜少清这才明白，原来这么先进，是一套大型木雕，两方对战，各有不同数量的木雕器械和人物，代表着双方的兵力、实力等等，就像是后世那种回合制的打仗游戏一样。 这时又走进来两人，红拂女带着小萱萱也忍不住来观战了。 小萱萱还兴奋的喊道：“薛礼叔叔最厉害了，一定能打败长胡子老爷爷。” 噗……李靖差点吐血，心说这丫头，白疼你了，不支持我反倒支持外人？ 更让李靖吐血的是，红拂女也凑热闹道：“夫君，这薛仁贵可不一般，你可别大意战败了，那样你还好意思做人家师父吗？” “呵呵，我李靖征战一生，不敢说从无败绩，但也不是输不起的人，一战而已，输赢不重要。”李靖豪爽道。 听到这话，杜少清和薛仁贵两人都极为佩服，能做军中老帅的人物，果然胸襟不凡。 与此同时，杜少清的医馆里面，房遗爱也被自己的师父谢映登叫来了。 “师父你找我？”房遗爱刚刚连完体力，身上就一身短打。 谢老道满意的看着这个憨厚的徒弟，一年的朝夕相处，对房遗爱越来越满意。 当初看中了房遗爱，也只是不忍浪费一个天生神力的人才，甚至连收徒的意思都没有。 但是通过后来的相处，谢老道早已将房遗爱作为了亲传弟子，传了一身的本事，当然了，他的衣钵是留给小弟子薛丁山的，房遗爱孔武有力但头脑不够精明，只能做一个猛将。 “二郎，随为师习武整整一年了吧，可曾厌倦？”谢老道问道。 房遗爱咧着嘴笑道：“师父哪里话？习武其乐无穷，可比跟着爹爹整天念书习武有趣多了，弟子喜欢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厌倦？” 谢老道也被逗乐了，笑骂道：“你这傻小子，真是天生的武夫。 这话你可别在房相面前说，你爹是当朝宰相，可比文人之首，儿子去不通文墨，说出去总是不好听的。 你记住，虽然你厌文好武，但不可低估习文，且要勤学不辍，哪怕看不懂，每日也要苦读一个时辰，将来自见好处。” 房遗爱恭敬道：“嗯，我记住了师父，你说过的，咱们这门刀法传自三国关云长的春秋刀法，读春秋有助于练刀，徒儿已经翻烂三本春秋了。” 我…… 谢老道苦笑道：“真是个十足的榆木疙瘩，你翻烂了春秋那是因为书册纸质太次，换成竹简古籍你试试？为师的意思是除了春秋，其他书也要读，比如…… 哎，算了，就一本论语，还有一本孙子兵法好了，多了你也记不住。” “哦哦，全听师父的。” “好了，今日叫你来，是准备让你出师了。 大丈夫习武当建功立业，你回去告诉你父亲，让他看看给你安排去从军吧。” 房遗爱一听就慌了，“啊？师父，出师是不是就不能每天来找师父习武了？徒儿不要出师，爹爹教过，为人弟子，当孝顺师父，侍奉左右的。” 知道这个弟子不会拐弯抹角，谢老道感动道：“傻孩子，师父有手有脚不用人伺候的，你有这份孝心就足够了。 你能够跟公孙武达那种武将战平，说明武艺已经学成了，接下来除了勤学苦练之外，还要战场磨砺，为师这里也没什么可教你的。 传你一身武艺是期望你能用一身本事保家卫国的，可别让为师失望。” 好说歹说，房遗爱终于听话出师，还跟医馆众人依依不舍的告别一番。 有些落寞的回到了家里，找到了自己的老爹房玄龄。 房玄龄还在奇怪，儿子出了好大风头，连皇帝都难得夸奖这个女婿呢，往常习武归来都是一脸的兴奋，今天怎么像是霜打的茄子呢？ “是不是又跟高阳闹别扭了？”房玄龄开口问道。 房遗爱叹息道：“不是的父亲，师父说要我出师，说我现在应该去战场从军了，就是有些，有些舍不得。” 出师？这……哎！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房玄龄心头一紧。 第438章 李靖的决定（二合一） 沉吟片刻，房玄龄开口道：“既然是你师父的安排，为父也没什么可说的，军中十二卫你可以选一支，到时候为父亲自请陛下给你安排，你上次在右武卫出了风头，陛下对你这个女婿也称赞不已的。 嗯……要不，就去右武卫好了？程知节不错，公孙武达正好十分欣赏你吗？” 房遗爱却摇头拒绝道：“父亲，孩儿已经想好了，不愿意在就近做一个安逸的小兵，我要去有战事的前线，师父说了，学得一身武艺，本是为保家卫国征战疆场的。” 嗯？？ 房玄龄有些诧异，印象中，这个二儿子从未违背过自己的安排，更别说顶撞了，今日改了性子吗？ 有心考校一下儿子，房玄龄淡然道：“你自己也是这么想的吗？” “是的，孩儿不想再次窝在长安做个没用的纨绔，孩儿要出去建功立业。”房遗爱挺直了身体朗声道。 “那你想过要去哪里了吗？” “想过，如今大唐西南西北都无战事，东南是大海，只有东北或可跟高句丽有一战，孩儿想去东北边境从军。” 房玄龄眼前一亮，不动声色继续问道：“这些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是有人指点？” 感受到父亲那如炬的目光，房遗爱微微紧张，稍弱了一丝底气道：“是孩儿自己想的，也存了一点私心，听说青莲也在东北，且已经从军一年多了，所以、所以……” 房玄龄当然知道青莲是谁，自己儿子从小光屁股的好友，最好的一个狐朋狗友——杜荷杜青莲，杜如晦的儿子，杜少清的弟弟，之前在长安臭大街那位。 虽然有些不大情愿儿子再次跟杜荷凑在一起，但房玄龄的更加欣慰的是，儿子这份义气是没错的。 点了点头，房玄龄开口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了，为父自当支持，明天你随我一起去面见陛下。 对了，从军不必其他，你要跟高阳说好了，小两口突然间分开，别让她接受不了。 至于你母亲这边，哎，为父替你劝一劝吧，也不知道成不成……” 看着父亲满脸的惆怅，房遗爱知道自己母亲的性子，对自己特别溺爱，恐怕要劝住她难度很大，于是开口道：“要不，让孩儿去告诉娘亲好了。” “嗯……甚好，甚好，你来说的话，恐怕你母亲更容易接受一些。 事不宜迟，这就走吧，为父在一旁为你掠阵！”房玄龄眼前一亮，连忙开口道，随后拉起儿子就往后宅走去。 房遗爱：…… 看这个情况，自己好像是被老爹套路了吧，莫不是他本来就没打算去的，就等着我说自己去？ 而且说什么掠阵？老爹你这样好吗？那是我娘亲，是你的发妻，咱们只是去劝慰下她，别想不开而已，说得跟咱们父子是去上战场一样？ 一时间房遗爱心中万千念头有点凌乱。 谁不知道长安城里房玄龄最是惧内，要他独自去把儿子从军上战场的消息告诉发妻？ 别闹了，两个儿子就是妻子的心头肉，她怎么舍得？那闹起来还不是天雷地火？谁扛得住？恐怕妻子敢闹到太极殿找皇帝去，房玄龄早就把这些想到了，所以才让儿子自己去摆平。 另外一边，李靖家里，军阵对决的李靖和薛仁贵两人也渐渐到了尾声。 薛仁贵额头冒汗，死死的盯着眼前的战场，两眼却越来越浑浊不清，他尽力了，玄襄阵被他吃透，这是第一次实战，用尽了浑身解数，却还是败了，解不开对手的阵势，最关键的，对手一样用的玄襄，所以薛仁贵感觉十分的挫败。 旁边的小萱萱可看不懂这些，她只知道交战的两个人都在那里推着自己的木雕小人挪来挪去的，怎么渐渐的薛礼叔叔的小人越来越少呢？ 看到薛礼满头大汗，小萱萱跑过去安慰道：“薛礼叔叔你出汗了，快点擦擦汗休息一下，长胡子老爷爷是不是很厉害？没事，他年纪大了，咱们跟他拖一拖，肯定是他先撑不住的。” 噗…… 李靖感觉自己承受了一万点暴击伤害，这丫头，以后绝对不再疼她了，拉偏架也就算了，竟然对我老人家这么狠？要耗死我？ 杜少清看到李靖的脸色，感觉十分好笑，憋着肚子一阵抖动。 张出尘嗔怪的一把拉回了徒弟训斥道：“你这丫头，平日里你长胡子爷爷最疼你了，现在你却帮薛礼不帮他？小没良心的。 咱们是观战的，只许看不许说话，安生些。” 小萱萱一听也是哈，于是不好意思的转头对着李靖吐了吐舌头道：“对不起呀老爷爷，是萱萱不对，不该偏帮薛礼叔叔的，这样，等会儿他赢了之后，你们再来一把，我让他让你赢一次，这样就扯平了，算我谁也没偏帮好不好？” 李靖：…… 你别说话了，请让我静一静…… 杜少清已经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张出尘也被徒弟这奇怪的脑回路逗乐了。 李靖黑着脸哼了一声道：“不用等下一局，这一句老夫就能胜他。” 嘿，都说老小孩老小孩，这老头老了老了，跟一个孩子还较劲呢。 不过很快薛礼就回过神来认输了，“晚辈认输，卫国公阵法精妙，在下输的心服口服。” 李靖哈哈大笑了起来，谁也没想到这老头赢了之后不是第一时间回答薛仁贵，反而转头对小萱萱炫耀道：“怎么样小丫头，到底还是老夫赢了，你之前可是说错了哟。” 小萱萱也尴尬起来，随后小跑着来到李靖身边，拽着老头的袖子撒娇道：“哎呀老爷爷你这么小气呢，大不了以后萱萱每天都来陪你下棋开心一下，你就不能让一让薛礼叔叔？” “哈哈哈哈，你若是一开始就这么说，指不定我就让他一局了。”李靖抚须笑道。 随后转头看向了薛礼，“不错，一年时间就能吃透整个玄襄阵，你的天赋很好，只是也有不足之处，那就是缺乏试炼没有创新，要知道阵是死的人是活的，要活学活用才能在战场上出其不意。” “是，多谢卫国公指点，晚辈受教了。”薛礼恭敬行了一礼。 杜少清在一旁笑道：“还叫卫国公？是不是该叫师父了？之前可是说了，考校你阵法的资质，现在你学了十成，应该通过了吧。” 这……薛礼愣住了，这么容易吗？ 李靖对杜少清笑骂道：“偏你小子多事，老夫收徒又不是你收徒，你要中意你收了去。” 杜少清取出了随身带来的一个包袱，“别呀李伯伯，我这真的是用心帮你寻来一个合适的传人，还以为您老能够见猎心喜直接收下呢。 我这贺礼都带来了。” 打开包袱一看，不是别的，正是当初李靖因为意外送给杜少清那小箱子的兵书。 微微犹豫，最终叹息一声，李靖开口道：“也难得你小子这份心思了，最终还是将这东西还了回来，也罢，牛不喝水强按头是没用的，你既然无心从军为将，那就算了吧。 至于薛礼……” 杜少清一直心如明镜，老帅李靖是看中了自己，一直有心推自己从军，学习兵法然后或许可以成为大唐统帅的下一任接班人，奈何自己志不在此，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婉拒。 “薛礼是个大才，且随我学习一段时间，至于收不收徒，以后再说好了。”李靖开口道。 杜少清失望道：“哎，这下看来今日要食言了，本来还以为你能收个徒弟再拿出个拜师礼的……啧啧！” “小子，什么意思？”李靖疑惑道。 小萱萱举起了手大喊道：“我知道我知道，来的时候爹爹说了，想要帮薛礼叔叔弄到那杆霸王戟做兵器的，可是薛礼叔叔却不想要，说什么陷我于不义。 嘿嘿，爹爹就给骗进来了，我早就猜到了，爹爹肯定还是想要霸王戟，因为可以让老爷爷直接送给薛叔叔呀，这样就不是不义了。 哈哈，不过爹爹你也失算了哟，老爷爷才不会往外送宝贝呢。” 杜少清有些尴尬的轻咳两声，宠溺的捏了一下女儿的鼻子道：“你这丫头，真是鬼精鬼精的，这都被你猜到了，是不是爹爹肚子里的蛔虫呢？” 小萱萱做了个鬼脸道：“哼，人家是可爱的小公主，才不是什么虫子呢。” 我的天呐，薛仁贵在一旁看着这对儿父女都看呆了，这一大一小都这么心机吗？求不坑！ 李靖听到霸王戟，顿时正色道：“怎么回事？你小子怎么知道老夫手里有霸王戟？” 感觉到场中气氛不对，杜少清连忙解释了起来：“咳咳，别误会，是萱萱说见过的，之前薛礼在右武卫比武，没有趁手的兵器，萱萱无意间说起来，您这里有一杆极重的霸王戟，所以……这个……” “小子，你这人品可不行啊！ 不瞒你说，这霸王戟是前隋文帝赐给我舅父韩擒虎的，然后舅舅给我传下的，可以说是我的传家宝，你小子觊觎别人的宝贝，什么德行？”李靖不满道。 杜少清摆手解释道：“您别误会，小侄不是想着，如果您能收下薛礼做衣钵弟子，这不就不是外人了吗？ 而且关键是巧在，薛礼就是用霸王戟的，他天生神力，单手兵刃至少八十斤才勉强够用，太轻的还不如徒手。 本来我准备找能工巧匠给特制一把霸王戟的，这次也是来您这里试试机缘。 这个…… 神兵虽好，却也择主，无主的神兵岂不蒙尘嘛……” 旁边的薛仁贵打断道：“神医，切莫说了，之前已经名言，在下绝不做这等不义之事，如果您还坚持，礼只有得罪了，请恕在下不能拜师卫国公。” 说完行了一礼转身就走，丝毫不拖泥带水。 这……这……杜少清想去追吧，但感觉话说到这里已经没意思了，也是愣在了原地。 就在薛礼快要走出院子的时候，李靖朗声叫住了他：“等一下！” 缓步走出了屋子，来到了薛礼面前，李靖一直严肃的脸突然笑了：“你用霸王戟做兵刃？” “这，不错，但您的传家宝在下真的不……” “用何戟法？”李靖打断道。 犹豫了一下，出于对一个老帅的尊重，薛仁贵答道：“家传无名戟法，据说在太爷爷那辈有十五招，传到晚辈这里就剩下十二招了。” “随我来演武场，那里有兵刃，使来我看看。”李靖饶有兴致的说道。 大唐尚武，像一般的将军家里都会有个小场地作为平日练武用的，李靖身为卫国公，家里的练武场还不小呢。 薛仁贵感觉李靖话里似乎不容违逆一般，只能硬着头皮跟上，杜少清和红拂女等人也好奇跟着。 演武场里，李靖看着薛仁贵用一杆普通的霸王戟，使得虎虎生风，似有欣喜似有惋惜。 很快薛仁贵使了一套戟法收功而立，李靖点评道：“不错，武艺根基很好。 你这套戟法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应该是传承自三国时期吕布吕奉先的三十六路修罗戟法，传到你这里仅剩十二招了。 而且这套本是用方天画戟的功夫，应该是被你们祖上自行修改的。” 李靖虽然是用枪的，但一辈子从军，年轻时候还混过绿林，眼力可不掺假，心中也有猜测了，就是薛仁贵没有良师指点，只能硬搬先人武艺。 杜少清失望道：“这么说，倒是我们弄错了，应该让仁贵改用方天画戟的。” 薛仁贵倒是欣喜的给李靖道谢，没想到还能得来让自己实力进步的消息，有个名师指路就是好啊，就是眼前这位，不知道有没有缘分。 “倒也不用，很少有人知道，吕布的修罗戟法，其实是传承自西楚霸王的霸王戟法，当初霸王自创一套名叫单手十八挑的霸王戟法，到了吕布这里，他用方天画戟，就用这个改了一番，创出三十六路修罗戟法。”李靖解释道。 众人就像是听故事一样，认真听着李靖讲这些辛密。 随后李靖对薛礼道：“少清和萱萱都不是外人，我并没有为之前的事情真的生气，连我李靖真正的传家宝都送出去了，又何在乎一件没人用得了的兵刃？ 刚刚只是试探你罢了。” “这……”薛仁贵有些迷糊，或者说不敢想。 “薛礼，你可愿拜我为师，为我关门弟子？”李靖认真问道。 我……我…… 杜少清踢了他一脚，薛仁贵直接跪倒：“弟子薛礼拜见师父。” 李靖哈哈大笑，亲手将薛仁贵扶了起来：“好，本以为自己一生所学后继无人，就要带入坟墓的，没想到暮年还能收个传人。 杜小子，老夫欠你一个人情。” “伯父哪里的话？这是拿我当外人了……”杜少清揶揄道。 “今日让你小子不用食言，霸王戟作为拜师礼送给薛礼了。 而且这件宝贝的珍贵之处，在于正好我这里还有霸王当年创下的神器戟法《单手十八挑》，神兵终遇传人啊！老夫也算对舅舅有个交代了。” 哎呦我去……杜少清没想到这老头藏得这么深，之前怎么不一口气说完呢？薛礼这次可是大机缘，兵法、神兵、绝学加上靠山，齐了，一瞬间由长安无名护卫，变成了军神的关门弟子，不得了！ 第439章 画风突变的谢老道（二合一） 长安城赵国公府深处，一个有些荒凉的小别院里面，住着一个终日与酒为伴之人，本是一个年纪轻轻的贵公子，现在却是一副不修边幅的邋遢废人，他就是赵国公长孙无忌的嫡长子——长孙冲。 刚开始的时候，长孙无忌隔三差五的还来这里看看儿子，勉强劝解几句，但长孙冲像是一颗心死的顽石，丝毫不为所动，后来长孙无忌便不来了。 久而久之，这个偏僻的小院，除了送饭的下人每天来两趟之外，就只有长孙冲的母亲心疼儿子，依旧时不时来探望，可即便如此，也并不能为这里的荒凉增添几分别样的颜色。 “小冲，我来看你了。” 一个洪亮的男子声音在小院中响起，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无奈，男子看着敞开着的房门，只能自己走了进去，满屋子刺鼻的酒气，夹杂着一丝腐朽污垢的味道，男子微微皱眉，却并未有太多关注，敏锐的目光，一眼就寻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瞳孔微缩，一抹难以置信的惊讶浮上心头，“你、你是小冲？” 连声音都变得嘶哑起来。 那个倚墙坐在胡凳上举坛饮酒的男子面露不屑，轻轻瞟了一眼，嘲讽道：“哟，这不是长安未来第一战神嘛，怎么会来找我这个废人？” “小冲，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是好兄弟呀。” “好兄弟？呸！ 我从来都没有拿你当兄弟，房遗爱，你以为你是谁？配当我兄弟吗？你跟那杜荷一样，永远都只能是我的跟班，随从，哈哈哈哈……” 长孙冲一脸的癫狂，举起酒坛猛灌而下，许是喝醉了，酒水直接浇在了脸上。 原来这来人就是将要去从军的房遗爱，虽然他满脸的憨厚老实，却重情重义，走之前还不忘来探望一下以前的好朋友。 可长孙冲的话深深的刺伤了房遗爱，要说他们几个家世门第都相仿，以前以前胡闹学堂，一起做长安纨绔飞鹰走犬，虽然多是以长孙冲为首，但也不过是因为长孙冲比别人大那么两岁。 说到跟班？都是心高气傲的人，谁会做跟班？ “小冲，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以前你不是这样的。”房遗爱还是没有放弃。 “我成现在这样，因为什么，你不知道吗？还要来当面看我笑话？ 房遗爱，行啊，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小子还有这样的癖好？ 你打败公孙武达大出风头的事情我听说了，还被百姓传成大唐未来的战神，好大的名头。 而我呢？是天下所有人看笑话的废人，废人！连男人都不是。 可那又如何？你在我长孙冲面前，永远都是跟班，永远都是……” 你…… 如果面前的人，不是自己从小一起玩的发小伙伴，房遗爱真想上去直接揍翻对方，太装了！ 站在原地沉默了片刻，房遗爱也不想再跟一个醉汉聊什么旧情了，随即说道：“不管你怎么想吧，你的事情我听说了，都传言说是你得罪了杜驸马，被他算计。 我不想评说这件事，而且我一直拿你当从小到大的兄弟，从未想过要嘲笑你。” “哼，假惺惺，你投了杜少清得了多少好处……”长孙冲小声嘀咕道。 “我今天来，是要跟你告别的，我要从军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到长安。 看到你现在的样子，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你。 你身体的问题，我想，你可以去找杜神医，他是天下第一神医，应该会有办法的。”房遗爱诚恳道。 砰！ 长孙冲一把将手里的酒坛砸在地上，三两步上来抓住了房遗爱的衣领，双眼血红的怒道：“你特么什么意思？让我去跟仇敌求医？” 房遗爱下意识的反手将对方制住，愣了一下，旋即松开，将之放在了胡凳上。 叹息一声道：“我不知道你跟杜神医多大的仇恨，但师父讲过，韩信当年还受过胯下之辱呢，大丈夫能屈能伸。 更何况你是一个求医的病人，杜神医医者仁心，只要跟你不是死仇，未必就不会出手，你自己想清楚了，是要报仇，还是要做回正常人？ 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房遗爱转身大步而去，他知道，也许这是自己最后一次见这个儿时的玩伴了，以后还会不会同路，就看对方怎么选了。 而长孙冲一个人瘫软在胡凳上，一言不发，良久之后眼角流下一滴泪来，嘴里先是沉吟两声房遗爱，最后却念叨起了杜少清三个字。 在长孙冲的心底深处，杜少清几乎已经成了他的梦魇，听到这三个字，他就上头，所以整个小院、甚至整个长孙府都没人提，他的小院里面，甚至连杜少清设计出来的家具桌椅都没有，可见一斑。 太医馆里面，杜少清也听说，房遗爱从谢映登这里出师，准备去从军了。 心中一动，于是找到了谢老道，两人喝茶闲聊，“老谢，恭喜你教出一个未来的名将，这下你可是再次出名了。” 谢老道倒是不跟杜少清客气，白了对方一眼道：“你小子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直说什么事？不会是在打我弟子的主意吧？我可是听说，薛礼投师李药师，你不会是在寻摸护卫吧？” “怎么可能？房遗爱算起来是我杜少清的连襟，让他做护卫？我那皇帝岳父也得答应才行，你老谢答应吗？教徒弟就是给我做护卫的？ 我是想问问房遗爱的去处，如果没有想好的话，能不能去跟我那三弟做个伴？”杜少清试探道。 哦……谢老道恍然大悟。 笑着说道：“原来是为这件事，难得你小子还顾念着跟杜荷的兄弟之情。 不过你不用费心了，房遗爱已经有了去处。” 这……哎！可惜了。杜少清老大失望。 “这世间可不止你杜少清一人重情义，杜荷虽然名声狼藉，但何其幸运，能交到不止一个好兄弟，你放心吧，房遗爱自己提出要去东北边境，跟杜荷一起从军的。”谢老道解释道。 真的？？ “哈哈哈哈，房二这小子，果然够意思！不行，这件事我得好好去感谢一下房伯父，有了房二过去，互相有个照应，家母应该能够安心不少。”杜少清大喜。 “怎么？你小子不应该第一时间想到老夫这个做师父的吗？”谢老道佯怒道。 额……对对对，您老辛苦，这样，小子亲手做的百花酿已经实验成功，送您老十坛，这东西连我那皇帝岳父都不知道呢。 老谢听到有美酒，满意的点了点头：“嗯，算你小子有良心。 顺便送你个忠告，暂时别去房家了，现在人家都说是你鼓动房遗爱去东北从军的，房夫人可没少念叨你。” 噗…… 杜少清差点呛到，心说完了，那不单不能去道谢，甚至还要躲避好了，房夫人恐怕不是念叨我，而是咒骂我吧。 “至于吗？怕成这样？ 来来来，喝茶喝茶……”谢老道揶揄道。 杜少清哪里还有心思喝茶？ 定了定神，他突然想到房遗爱是怎么说通他老娘的？有两下子啊。 “对了老谢，你徒弟就要上战场了，你不是有占卜吉凶这两下子吗？何不算上一卦？”杜少清灵光一闪道。 “哦？你不是不信老道这一套的吗？” “咳咳，信，怎么不信？您可是给我算到有个儿子的，可准了，可比太上老君下凡呢。”杜少清谄媚道。 谢老道拂尘一扫笑骂道：“去去去，你小子，太上老君那是能随意开玩笑的？ 不过嘛，你说的倒是有点道理，老道我难得有个得意的传人，确实该算上一卦。” 说实话，杜少清这还是第一次在这个古代大唐见到有人占卜算命，跟传说中的那种神神叨叨不一样，谢老道的手法很简单，就是龟甲中放入几个铜钱，晃了几下排开，然后解卦。 弄得杜少清都觉得，这玩意靠谱吗？能解出什么来？ 看到老谢双眼微闭似乎在推算着什么，杜少清好奇的拿起了桌上的一枚铜钱反复看了又看，随即无趣的放下道：“我说老谢，就这个能只过去未来？ 你要说只断个吉凶，我还可以勉强接受，你要是跟我讲故事，呵呵……我读书少，你别骗我。” 老谢没理会他，渐渐皱起了眉头，似乎遇到了难题，杜少清也不敢打扰了。 良久之后谢老道双眼乍乎睁开，精光一闪，杜少清看到对方额头已经冒汗了，心中惊奇不已，老谢一身武艺不凡，跑个五公里都不带出汗的，现在算一卦竟然出汗了，可见多费心力。 在杜少清担忧的眼神中，谢老道开口了：“哎……不妙，我这弟子此一去竟有一劫，卦象显示，主家宅不宁，再具体些，就算不出了。” 嘶……杜少清心说可以呀，老谢这本事还真不是吹的，预测吉凶，神了。 “那，既然知道了吉凶，可有解法？”杜少清问道。 摇了摇头，谢老道叹息道：“一般没有，这也是为什么我们修道之人不喜欢推算的原因，那就是知天命而不能改天命，这是一种无力的痛苦啊，还不如不知。 哎…… 嗯？不对，这，你、你动我的铜钱了？” 老道低头，再次朝着卦象铜钱看去，发现其中一枚铜钱位置变了，正反也变了，很明显被人动过了。 杜少清点了点头：“啊，没错呀，好奇心嘛，一时没忍住看了看，可也没看懂，怎么了？有问题吗？” “嗯，有问题，大有问题，原本是一个大凶之卦，被你这么一动，竟然转危为安，你说有没有问题？” “那不对呀，你刚才还说不能解的。”杜少清狐疑道。 谢老道哈哈大笑道：“没错，可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万事总有例外。 就比如现在，你如果动了两枚甚至所有铜钱，那都不算奇怪，怪就怪在，你动完之后，这卦象正好变成了之前卦象相的反面，天生的克星。 呵呵，这就是所谓的机缘了，少清，如果老道没有判断错的话，遗爱这劫难的解法，应在你身上，你可不能袖手旁边啊。” 这……这……杜少清懵逼了，什么鬼啊？ 刚才我还夸你老谢正派，没有神神叨叨的，这就开始忽悠我了？说的跟真的一样，难不成这就是我穿越者的福利？为人逆天改命？ 别开玩笑了，我哪里会这个？ 老谢看出杜少清不信，再次开口道：“如果这个卦象告诉了房夫人，呵呵……” “老谢，你不地道，威胁我？”杜少清心头一紧。 “哈哈，误会了，咱俩的关系，老道哪里会对你不义，我是说，如果让房夫人知道你给儿子解了劫难，还不把你杜少清供起来，那以后……” “得得得，快别说了，老谢你这是诱惑我呢……”杜少清连忙摆手。 犹豫片刻杜少清咬牙道：“抛开别的不论，房二我们俩不错，这小子我看着也喜欢，能帮我一定帮的，可，关键是我不会呀，该怎么做？” 老谢沉吟道：“嗯……卦象显示是家宅不宁，老道推想，家宅不宁无非就是家里有病人，或是后院起火夫妻生事。” “这没问题，有病人我们给看不就成了，只要不是无药可医的绝症，而且房家人我都见过，不是短命相。”杜少清拍胸脯道。 谢老道没好气道：“要是这样简单，就不是劫难了，所以说应该是指的夫妻不和。 遗爱只有一个夫人，那就是高阳公主，莫不是他二人之间会出事？你也是驸马，分析分析。” 噗……杜少清差点吐血，什么叫我也是驸马分析分析？这玩意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高阳公主的驸马，房遗爱这小子那么老实，做纨绔的时候都没有沾花惹草，当将军就会变脸吗？ 还是说高阳公主会给房遗爱带帽子？这怎么…… 不对！ 想到这里，杜少清脑海中灵光一闪，前世的记忆里，虽然对历史不太了解，但奇闻传说可是听过的，好像大唐时期有几个奇葩，其一就是说皇帝李二杀兄弟，娶兄弟的媳妇，是个私生活混乱的鬼混之徒，当然穿越过来之后才知道，假的。 还有一则就是大唐皇室的人作风似乎不太检点，特别是大唐公主，出名的就是有个公主跟小白脸和尚私通，还弄出了个绿帽王驸马什么的，那…… 我擦……这不会说的就是高阳公主和房遗爱吧，房二就是春风一吹绿油油的帽子王？ 有些惊骇的脸色变了几遍，杜少清抬头弱弱的看了一眼谢老道，老道多老成一人物，哈哈笑道：“看了你小子是有成算了，说说看。” 犹豫片刻，杜少清有些阴狠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问题将会出在高阳公主身上，咱们未雨绸缪，就需要宰了一个叫辩机的和尚。 你老谢也别问我为什么这么说，是你神神叨叨让我解的，这就是解法，你就说能不能干吧。” 老谢一听，嘿，好小子，你倒会反将一军？ 不过谁人都有自己的秘密，眼前这小子自己一直都看不透，现在能够为了自己徒弟动用人家的秘密，已经有意思了，老谢也没打算深究。 同样眼神一变，硬气道：“干，怎么不干？为了我那徒弟，老道豁出去了，亲自去了解了那什么和尚，佛道本就是敌对，宰和尚老道可不手软。 对了，除了这个，还需要别的准备么？宰一个够吗？要不想办法屠了所有佛寺？” 杜少清：…… 第440章 杜少清被完虐（二合一） 神色古怪的看着杀气腾腾的谢老道，杜少清悠悠道：“老谢，你不会是想携公带私吧？灭除佛门？别开玩笑了，就算是朝廷全力出手，也不可能做到的。” “呵呵，这个老道当然知道，之前北魏太武帝灭佛、北周梁武帝灭佛，可那帮和尚还能挺过来，说明灭佛几乎不可能。 老道只是看不惯他们那种行事作风，说什么出家人不涉红尘，一句话就把自己置身事外了？那他们为何还吃用都是靠四周百姓？虚伪至极。 即便老道不是个道士，也看不惯这帮人。”谢老道义愤道。 杜少清撇了撇嘴道：“虽然我也不喜欢光头和尚，但平心而论，道士就全是好人了？好多道观的作风跟和尚的寺庙如出一辙，别的不说，之前劝说陛下和皇后服食金丹长生的那厮，你知道下场吗？ 也就是陛下姓李，以道家祖师老子为祖不好非议道门，要不然天子一怒浮尸万里可不是句空话。” 谢老道被杜少清说的哑口无言，良久之后叹息道：“你说的老道无可辩驳，我辈修道原为感悟天地自然，修心正己求道超脱的，奈何很多人入了道门却无道心，还顶着道门的幌子为祸世人。 这些事情屡禁不止，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好办法解决，只能遇见一处处理一处了。 据实而论，佛门虽是胡人外传进来的，可倒也是一种修行之法，佛门也有修行的大德高僧，可佛道在很多地方的教义不同，同时也因为在各地为争香火，而引发佛道之争，说到底，其实就是利益之争。 老道惭愧啊！” 杜少清摆了摆手劝道：“行了老谢，扯远了，我就是个大夫，说到底最多算半个医家传人，可没心情跟你坐而论道，还是说正事吧。 我不知道具体遗爱这个劫难是什么，但未雨绸缪吧，我再回去想想办法，你我心里有数就成了，杀人的事情是你来还是我来？” 抬眼看了杜少清一眼，谢老道笑道：“算了，你是个纯粹的大夫，救人的，杀人的活计老道来吧。” “这不对呀，老谢你也是咱们太医馆坐镇的大能名医，长安城百姓敬仰的存在，你也是救人的吧。”杜少清打趣道。 “呵呵，老道这个大夫是半路出家的，当需要救人的时候是大夫，当需要杀人的时候，可是杀人无算的神箭将军呢。” 两人对视一眼，相视一笑各自会意。 回到家中，杜少清找到了自己的夫人长乐公主，说起了一个想法，就是怎样才能劝说高阳公主跟随房遗爱一起去东北呢？ 长乐公主十分不解，并且持否定态度，高阳可是自己妹妹，去东北那种经常打仗的地方？多么危险啊，真不知道夫君怎么想的。 无奈，杜少清只好把老谢搬出来了，说是老谢算了一卦，房遗爱有危险，只能夫妻同去方可化解。 还别说，古代人这个思想嘛，不说是愚昧，至少是对这些高人更加的容易信服，特别是谢老道还给长乐公主算过生儿子的事情，几句话下来，长乐公主就被杜少清忽悠到一起了，答应劝说妹妹高阳公主跟着去从军。 而杜少清自己呢，则是私下里找上了房遗爱。 “杜大哥你找我？是不是要我给青莲兄弟捎东西过去啊？前天的时候杜伯母已经交给我一包东西了，您是不是还有其他交代？”房遗爱疑惑的问道。 咦？还有这回事？ 杜少清心说儿行千里母担忧一点不假，虽然这老三以前劣迹斑斑，可老娘嘴上不说，一直牵挂着呢。 “不是关于青莲的，是想问问房二贤弟，你什么时候走？是一个人吗？” 房遗爱憨憨的说道：“不是不是，很多人一起，家父让带着他以前追随的一百老兵护卫。” 噗……杜少清感觉自己好像跟这位老实的房二同学不在一个频道上面，只能直接问道：“我是说，不带家眷吗？出门也好有个照顾。” “啊？带家眷？杜大哥，咱是出去打仗的，带家眷做什么？那里兵荒马乱的，很危险啊。 而且师父教过的，将军出征按照惯例，家眷是要放在长安的家里的。”房遗爱小声解释道。 完了……杜少清真想捂住眼睛，心说这老谢都教了些什么呀？你徒弟刚刚从军，又不是名震天下的大将，还搞质子王宫这一套？学这么扎实真的好吗？ “不一样的，你的夫人是高阳公主，陛下的女儿，不在此例，而且依我看，高阳公主性格活泼跳脱，可受不了独守闺房的相思之苦，有可能更愿意随你去闯荡东北也说不定呢。 你就没问问人家的意见？ 房二贤弟，你我同为驸马，为兄可跟你说啊，对待媳妇呢就不能搞大男子主义，什么意思呢，就是夫妻两人的事情商量着来，也问问对方的意见，万一人家喜欢跟你走呢，你硬要留下她在家里，岂不是伤人心吗？” 杜少清语重心长的劝解道，也不管房遗爱懂不懂什么叫大男子主义。 毫无疑问的，房遗爱被说晕了，迷迷糊糊的，“可是……跟我一起很危险的，我不放心啊。” 杜少清真想告诉这位老实的小兄弟，你真的把一个如花似玉的媳妇放家里才会不放心的，跟人跑了怎么办？ “这话说的，你一身武艺白学的吗？自己媳妇都保护不了？ 不说其他人，就说为兄我这点微末功夫，虽不及你天生神力，可也是上过两次战场的，河北道打仗的时候，我两个夫人都跟着的，最后结果如何？”杜少清拍胸脯豪气道。 房遗爱弱弱称赞道：“那是，杜大哥你英雄豪杰，小弟是极为佩服的。” 啊？就这就完了？杜少清傻眼了，人家根本没有效仿的意思啊，这老实人心思直，不太好劝啊。 杜少清接着道：“我说的是，夫妻二人一起上战场这件事，你不羡慕吗？” “不羡慕，小弟不想高阳出事。”房遗爱诚实道。 得，闹了半天我白说了，杜少清都感觉自己像个坏人，跟人家房二比起来，人家对夫人才是真爱。 “当时我也跟你一样想法，认为你两个嫂子跟着去是胡闹，可是人家两个怎么说的你知道吗？即为夫妻，当生同眠死同穴，何惧生死？ 那次把我感动的，你是不知道，这个就是爱情！”杜少清拍了拍房二的肩膀道，“怎么样兄弟？羡慕吗？” 房二重重点头，“羡慕，大哥和两位嫂子的事迹，天下人都传遍了，都羡慕呢。” “那你想拥有吗？”杜少清问道。 “不行不行，不想，绝对不想，师父教过的，朋友妻不可欺，小弟不敢对两位大嫂不敬。”房遗爱连忙摇头。 杜少清直接一脚踢了过去，你小子想什么呢？我说的是让老婆这件事吗？ 我的天，真是醉了，这孩子这么难摆平吗？早知道让老谢来了，我去接杀和尚的任务都比这个轻松。 “我是说，你想不想拥有这样的爱情？跟高阳公主，经历过同生共死不离不弃那种？”杜少清挑明道。 “想是想，可是……”房遗爱好像有些意动。 杜少清立马打断道：“没什么可是的，眼前的机会不是摆着吗？而且你认为自己不能在东北保护好自己的夫人？一身武艺白学了？” 随后杜少清凑到房二耳边小声问道：“这么说吧，聊点咱们男人之间的话题，晚上你跟你夫人谁伺候谁？她给你洗脚更衣吗？给你做饭洗衣服吗？听你的话吗？ 这些……” 杜少清没说完呢，房二有些诧异的说道：“是啊，当然是高阳伺候我呀，杜大哥你问的真奇怪，哪有丈夫伺候夫人的？ 他每天晚上都给我洗脚宽衣，早上帮我更衣，做饭是她花大价钱找的厨子，洗衣服……” 噗…… 房遗爱没说完呢，杜少清感觉自己的心脏承受了一万点暴击伤害，幸亏自己刚刚没说完，要不然这时候还被尴尬死？跟房二同学一比，自己在家里的生活似乎足够水深火热呀，人家才是真正古代男主人吧。 扎心了！ 杜少清讪讪一笑道：“嗯嗯，没错，咱们身为男人，地位在这里摆着呢，兄弟你好样的，没给男人丢脸。” （画外音：呸，真是厚脸皮，你怎么好意思跟人家硬气的房二这么说话呢？） 房二也笑了，笑得很真诚，甚至露出了后槽牙，“嘿嘿，这都是杜大哥你的提点，要知道一年之前可不这样，那不是上次你给我开药治病，然后还暗中传授了秘诀嘛，否则的话，小弟一个月都见不到高阳几面。 现在好了，虽然还是跟大哥您的待遇比不了，可也能像其他男人那样在家里抬起头了。” 杜少清：……（完了，被补刀了！男主——卒！） “那什么……为兄觉得，即便是咱们有身份和地位，也该大度些，你不如回去问问高阳，说不定她一心想跟你去呢？ 而且你们成婚两年了，也没个孩子，你这次如果独自一人出去，又该什么时候回来呢？传宗接代可耽误不得。” 杜少清强撑着劝完最后一句，落荒而逃，他感觉自己被老实巴交的房二同学完虐了，体无完肤那种，还是看看夫人长乐公主那边的战果吧，说不定能说通高阳公主呢。 甚至现在杜少清都在怀疑，莫非自己记错了？绿帽子王不是房二？那个出轨的公主不是高阳？不应该呀，又是民间谣言？ 且不说杜少清这边如何，再说领了另一半任务的谢老道。 杜少清只说是长安一个叫辩机的和尚，却没说长什么样，住哪里？是哪个寺庙的，谢老道只好让去道门找关系打听了一番。 还别说，长安城还真的有这么一号人物，而且还小有名气。 根据道门的情报，辩机和尚年仅二十岁，却天资聪慧长相不凡，师从大总持寺著名的萨婆多部学者道岳和尚，出家五年却在长安佛门已成了名人，世人传说他的机变口才仅仅在玄奘法师之下，所以师父赐他法号辩机。 现如今在长安会昌寺挂单修行。 会昌寺十分好找，谢老道独自一人换了一身衣服，不再穿道袍，简单收拾一下就去了。 本想着找机会暗杀对方的就完了的，可没想到这天会昌寺辩机和尚正在跟人讲经？而且听经人还不少，里面甚至不光是平民，看衣着相貌，还有富贵人家，还有当官的存在。 谢老道犯愁了，众目睽睽的，不好下手呀。 仔细看向那辩机和尚，嘿，当真是唇红齿白相貌英俊，除了是个光头看着有些异样之外，这要是加上一头黑发，啧啧，活脱脱一副勾人的小白脸呀。 不对，不对不对！ 谢老道仔细看去，没头发似乎不是人家的缺点，没头发也有没头发看起来的意思，丝毫不影响对方的形象，甚至看起来更有得到高人气质些。 还别说，听经的观众里面，可有不少女子听众呢，甚至有些的戴着面纱衣着华贵，看起来身份不一般的女子都有，这些人来听经？呵呵，心思不纯吧，那眼光为何盯着讲经人一眨不眨呢？ “哼，生得一副好皮囊，内里却不是好东西，眉眼含春且精光外漏，很明显元阳已失，作为一个少年出家之人，戒色乃是剃度之后就要遵守的，这和尚显然有鬼。 而且仔细看去，脸上有薄薄的一层脂粉，这是在掩盖自己气血虚弱内里亏空的苍白脸色，呵呵，果然是你，少清真是神人，素不相识听都没听过，就能算到是你，老道不及也。”谢老道一通腹议，已经给辩机判了死刑。 一直等到了两个时辰讲经结束，谢老道早已不耐，见到听众散去，辩机和尚在两个普通僧人的搀扶下去往自己的静室休息，老谢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隐在静室一旁角落里。 片刻之后普通僧人退下，只留下辩机一人，老谢正要推门进去作案，转角路上传来了脚步声，让他只能闪身撤回，重新藏了起来。 “大师，您休息了吗？” 嗯？怎么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谢老道诧异的瞄了一眼，这不是之前听经的女子之一吗？她也没走？还单独寻来？ 静室里面传来辩机虚弱的声音，甚至还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欣喜，“是哪位女菩萨？失迎了，请进吧。” 女子自行推门进去，旋即立马有回身关门，顺手插住了门闩，紧接着房里就传来了一句带着幽怨的笑声：“怎么？连奴家的声音都听不出了吗？ 嘿嘿，连你的那个小知客僧都认得奴家了，被我一句话打发走，现在可是只有奴家一人，大师不准备度化奴家一番吗？” 随后静室里面就传来了一阵不堪入耳之声，谢老道在外面听得目瞪口呆，这……这……这和尚好像是在白日、宣淫吧？也太大胆了些，就这样的，还是高僧？还给人讲经说法？ 一时间老谢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屋里的一对小年轻给刷新了。 伸手入怀，取出一把短刀，谢老道难忍胸中怒火，起身就要破门而入砍死里面两人，还世间清净。 第441章 惊天大案（三合一加更） 一个时辰之后，太医馆后宅，杜少清见到了刺杀归来的谢老道。 “老谢，你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杀一个和尚手到擒来吗？怎么浑身是血遍体鳞伤的？”杜少清惊呼道，赶紧上前查看对方的伤势。 谢老道一身衣衫都被鲜血染红，浑身散发着浓郁的血气和杀气。 声音沉闷的说道：“没有受伤，都是别人的血。” 什么？？ 杜少清惊讶的问道：“老谢，你，你到底杀了多少人？” “没数过，屠了个会昌寺。” 我去……杜少清当场石化！ 原来之前谢老道破门而入，直接吓软了满屋春色的两个男女。 那女子看到一人持刀闯入，一身杀气，吓得魂飞魄散，也不顾丑事败露的羞耻，立时尖叫起来，老谢手起刀落一刀斩杀。 随后脸色狰狞的看向了辩机和尚，讥讽道：“辩机大师？佛门天才？呵呵，哈哈哈哈……好一个佛门天才，这佛门果然是藏污纳垢之地，你辩机和尚……” 也许老谢不知道一句名言叫——反派死于话多，要不然他应该不会跟辩机和尚费什么话吧。 可事实就是因为他忍不住发泄怒火跟辩机和尚多啰嗦了两句，对方能够小小年纪这么大名气，很明显心智上不是凡人，表面上跟老谢虚与委蛇，实则在拖延时间想要逃脱。 果不其然，之前那女子的惊呼已经惹来了会昌寺其他人的注意，很快门外的路上传来了脚步声。 “来人啊，杀人行凶啦……”辩机和尚想要趁着老谢分神的瞬间逃出去，只要自己逃出去了，那无论室内什么情况，凭借自己的声望和舌辩，今日一切都能推到歹人身上。 可是他却不知道面前的人是哪一号人物，老谢可是万人敌的将军出身，身手在整个大唐也是排的上号的，辩机话音未落，已经被一刀钉死在床边，连步子都没有迈开，直接跟那小情人死在了一处。 这一幕深深的震撼了冲进来的中年和尚，“好你个歹人，敢到会昌寺来行凶，还杀了佛门高僧辩机大师？今日绕你不得。” “哈哈哈哈…… 秃驴！看清楚了，你们的高僧大师是个什么德行？与女子不伦不类白日宣淫，伤风败俗至此，还有脸给人宣讲佛法？平白污了这清白世间。 听他二人的话语早已经是轻车熟路不是一次了，你会昌寺不会不知，却包庇掩盖，可见蛇鼠一窝。” 谢老道狂笑嘲讽道。 转头看向了床上被杀的两人，中年和尚瞳孔微缩，男女皆是无有衣衫且肌肤相亲，这……是让人撞破好事，被捉奸在床了。 再听到对方的话语，和尚感觉要遭了，这要是传了出去，会昌寺声誉毁尽是小，恐怕将会是整个佛门抹不去的污点。 听到门外越来越多的脚步声，知道同寺僧人正在赶来支援。 不敢耽搁，一咬牙，中年和尚决定留下面前的歹人，掩盖住这次的事件。 “哼，好哇，哪里来的歹人，在我会昌寺与女子苟合，污我佛门清净地不说，被佛门弟子辩机撞破，反而行凶杀害，今日贫僧要化身金刚，伏魔护法！纳命来！” 说完中年和尚朝着谢老道扑了上来。 嗯？？？ 老谢听完竟然愣住了，这秃驴说什么？我跟那女子？辩机撞破我们？ 好哇，好阴狠无耻的秃驴，不知廉耻不说，竟然想将一切栽赃到我头上，果然这里就是个贼窝，既然这样，那今日索性大开杀戒，剿了贼窝为民除害好了。 虽然和尚有两手功夫，可又怎么是猛将出身的老谢的对手？两招未过已经被谢老道一掌盖顶打死。 “歹人，敢在会昌寺行凶杀人？快快束手就擒！”外面涌入好几个年轻力壮的和尚，不由分说扑身而上。 谢老道一个转身，直接从辩机身上抽出单刀，虎入羊群一般，怒吼一声迎了上去。 所过之处，无一人是他一合之敌，直杀得浑身是血。 看看门口并无僧人进来，老谢不屑的回头看了一眼满地的尸首，冷哼道：“会昌寺？呵呵，今日合该除名了。” 片刻之后，老谢独身一人屠遍会昌寺老幼一切光头和尚，大笑三声狂放而去。 听到对方的讲述，杜少清被惊了一遍又一遍，这，这杀性，也太…… 饶是杜少清见过战场上死战不休的惨烈，可也仍被一人屠寺几十口的老谢震撼住了。 良久之后杜少清道：“算了，杀了就杀了吧，会昌寺和尚污蔑栽赃于你，当杀。 你快点去换身衣服处理一下，有道是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别再让人追过来查到你身上，那样的话，就算你老谢有理，恐怕这身人设也要没了。” 什么、什么人设？老谢有不解，但杜少清说的在理，自己发泄了怒火，可不能将危险带到医馆，毁了医馆的名声。 “放心吧，会昌寺我做的干净，没人见过我的真面目，查不到这里来，路上我还让人去大理寺报案了，想必这次会昌寺要扬名了。”老谢得意道。 我去……太狠了吧。 杜少清可以想象到，等到大理寺的人赶到现场，看到辩机和尚跟一女子光着身子死在床上，啧啧，佛门这个丑事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时间是午间，辩机讲经完毕的时候已经快正午了，百姓和香客都要回家吃饭的，中午基本上没人上香，会昌寺的人走动的也少，所以那女子才会跟辩机选在这个时间。 可是等到午间刚过有香客再来进香的时候，感觉到会昌寺里面怎么有种怪异的气息呢？虽然是烈阳当空，却怎么有一种莫名的寒意？ 随着一声凄厉的惊呼——杀人啦！ 会昌寺被屠的惨案直接就在长安城以最快的速度传开了。 大理寺的人听到有人举报说会昌寺出了命案，就派出四名精干吏员去查看，可是见到阖寺被屠，那四人知道自己处理不了，留下三人看守现场，派出一人去请上官。 等到留下的三人查看到了辩机房中，看到那满屋子的尸首，再次被惊呆了。 “看来，这里应该是最初的事发之地，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凶人才能以一敌众，一个人杀了这么多人？这是多大的仇恨。”一人感慨道。 “是啊，遍查死者伤口，几乎全是一刀毙命，手法全都干净利落。 最重要一点就是，这些全都是一个人干的，会昌寺上下七十七口啊，这样的凶人还真的没听过，就是绿林杀手界恐怕都少有这样的好手吧。”另一人话语里都带着丝丝惊恐。 “不对，你们看那床上的尸首，那是……”第三人指着辩机和那女子说道。 嗯？这是…… 三人里面有一个是认得辩机的，不是因为他信佛，而是因为他的母亲信佛，他也跟曾侍奉老母亲来听过一次辩机讲经，当时觉得这个和尚年纪轻轻就能创出一番名声，的确有本事。 可是此时的景象却刷新了他的认知，这位不是辩机大师吗？佛门有名的僧人，他怎么…… 像他们这种常年办案的吏员，见到这副场景，哪里还看不出，是个人都能看出来这是被人抓奸在床，当场杀死的。 “呸！什么特么佛门高僧，却原来也是个道貌岸然的货色，这副场景，真真污人眼睛。”这人骂道。 另一人点了点头说道：“看来，或许这就是此次屠寺的原因所在了，十有是这和尚被人捉奸在床，那人是个凶人，当场杀了两人，然后这些僧众察觉前来拿人，反倒被杀，那凶人怒而屠寺，啧啧……真狠！ 你们怎么看？” 认得辩机那人点了点头：“我看也是，哼，这样的淫僧货色，别说是那什么凶人，就是我见了都想宰了这厮，回去我就告诉老娘，往后别信什么佛了，看看这群和尚是个什么样子？” 第三人虽然也点头赞成第一人的推测，但却面带疑惑的盯着床上的女子。 旁边同僚推了他一下笑骂道：“怎么回事？你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好色了？盯着一个死了的女子看什么？没见过白花花的女子吗？” 那人摇头道：“我哪有那个癖好？只是这个女子似曾见过，一时想不起来了。” “呵，你小子还跟这等风流姘头有缘呐？”同僚打趣道。 “算了算了，别闹了，这里的事情太大，已经不是咱们能处理的，咱们守好现场，等上官来了仔细勘验，无论如何，一下死了几十口，这等大案，咱们多少年也遇不到一次，得查出凶手，给百姓一个交代。”另一人说道。 之前那人不屑道：“哼，给什么交代？也就是我穿着这身衣服，如果我是个百姓，见到这样的事情只会叫好，这样的淫僧杀了痛快。 现在咱们去查案，似乎是在给这些光头和尚一个交代吧，这群人不是一向自诩不在红尘中吗？算百姓吗？” 哎……罢了罢了，别管那么多，不管怎么说都是大唐子民，全寺不见得没一个好人，屠寺不该啊。 三人就要出门，那个满脸疑惑之人余光一瞥，看到了女子的衣物，脑海中灵光一闪，仿佛被一道霹雳击中般，想起了女子的身份。 “走了走了，发什么呆，这点事就被吓住了？” 被同僚一推，那人脸色变了变，没敢多说，跟着走了出去。 下午的时候，议政殿内李二得到了消息，会昌寺阖寺上下七十七口被屠，是大理寺卿刘德威亲自上报的。 李二勃然大怒，“太目无王法了，长安天子之地，竟然有人敢如此凶恶？查，立刻去查，不查个水落石出，你这个大理寺卿就回家养老吧。” 刘德威被挥退之后，李二叫来了内侍老高，黑着脸吩咐道：“能够一人屠遍全寺的，不是庸手，让人查查最近长安有什么高手往来，另外，屠寺灭门这等事不会是无端的，暗中查一下内里原因，看看有没有什么隐情。” 还别说，大理寺这边没什么进展，毕竟老谢动手，留下的痕迹不多，且身上连伤都没有，对方想查也没有任何证据和目击证人。 可是皇帝这边，百骑司发动，还真的就找到了医馆这里，虽然老谢回来的时候隐蔽，但百骑司在长安眼线遍地，凭借蛛丝马迹还是推算到了医馆头上。 因为是驸马杜少清的医馆，皇帝特意吩咐，不得对医馆进行探查，免得伤了翁婿之情，甚至百骑司还要负责保护杜少清一家，可见李二对杜少清和小萱萱的喜爱。 查到了凶手跟太医馆有牵连，李二不动声色，召来了杜少清，他当然知道不是这个女婿干的，但内心已经从愤怒转为了好奇，他知道杜少清不会无端杀人的，如果是杜少清找人去屠寺，必有原由。 议政殿内，只有皇帝和杜少清两人，李二沉声问道：“会昌寺事件，是你干的吧？” 嗯？杜少清先是一愣，随即却又释然了，老岳父可是皇帝，手眼通天，有眼线查到自己也正常。 李二看到了杜少清的表情，没好气的骂道：“朕不是让人监视你，是有人注意到凶手进了你的医馆。” 闻言杜少清反倒笑了，皇帝能多余的解释这么一句，看得出来他没生气。 于是点头认下道：“是，不是我亲手做的，但确实是我指使人动的手。” “这是为什么？一口气杀了七十多口，你小子哪来那么大杀性？ 你可知道，去年，全大唐加起来判处的死刑犯不过三十人，长安发生了这么大的惊天命案，闹得全城沸沸扬扬人心惶惶，真是胡闹！”李二训斥道。 杜少清尴尬的实话实说道：“这个，说实话，我只是派人去宰一个德行不检的恶僧，没想到临时出了变故，我的人压不住怒火顺手多料理了几个。” 嗯？？？李二愣了一下，随后竟然被杜少清这个滑稽的回答给逗乐了，你小子跟我开玩笑吗？压不住怒火就屠寺？ “多料理了几个？你以为杀人是切菜那么容易吗？ 你身边这样身手的，是薛仁贵吧？的确，能够战胜知节的猛将，万人敌的资质，一个会昌寺不在话下。 只是没想到那小子平时看起来谦恭温顺，竟然也是个暴脾气的凶人。”李二有些不满道。 “额……岳父，不是仁贵，他拜师卫国公，未来几个月都会潜心学习，是别人。”杜少清打断道。 “别人？你身边还有这样的人物？朕怎么不知道？”李二更好奇了。 “其实他就是……” 杜少清没说完，被李二摆手打断道：“罢了，朕也不想知道。 你小子净会给朕惹麻烦，以后如果身边没人用，像杀个把恶僧这种事情你跟高内侍一句话的事，找的什么手下，不着四六的。 七十多口人命，怎么给百姓个解释呢？” 我这…… 杜少清当场就懵了，这，这就完事了？ 他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天命案，老岳父仅仅是问个原由就揭过了？甚至连训斥都没有，还给了个方便？这特么得多受宠？ 什么叫受宠若惊，杜少清真真体会到了，此时他只想说一句——被人宠的感觉真特么好！（ps：作者对此表示恶寒。） 其实也不全因为杜少清，本身李二这个帝王就对佛门和尚不感冒，这里面还有杜少清不知道的黑历史，甚至可以说，李二也十分厌恶不事生产的和尚。 一个从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帝王，会在乎几十条无用和尚的性命？在李二眼里，死几十个和尚，跟死几十个百姓完全两码事，对百姓需要个解释，谁也不敢擅杀大唐无辜百姓。 但如果是和尚？还是女婿口中的恶僧？呵呵？让你们佛祖去给你们解释吧。 杜少清诧异道：“不对呀岳父，这不是很好解释吗？会昌寺就是个贼窝，为首的辩机和尚跟女子私通白日宣淫这等丑事被撞破，然后被过往侠客行使了正义……” 等等，你说什么？ 李二打断了杜少清，惊讶的问道，“这些事情，大理寺卿刘德威怎么没汇报清楚呢？只说行凶原因不明，凶手不明，凶手去处也不明，是个难查的大案。 莫不是刘德威欺上瞒下？敢蒙骗朕？” 李二有些不敢相信，刘德威是自己任命的，一般不会有问题，那就说明有其他问题了。 “不可能啊，老谢说的好好的，当时那辩机和尚跟那女子正在床上一丝不挂办事呢，死的时候都在一起，大理寺的人到了一看就能明白，他们没汇报吗？”杜少清也愣住了。 什么？一丝不挂？和尚和一女子？青天白日的？ 李二也愣住了，随即一拍面前的桌案怒骂道：“岂有此理？简直是不堪入耳，如果此事当真，那这会昌寺屠了也活该，口口声声说什么清规戒律淡出红尘，背地里却是这般有伤风化？ 来人，速查！” 内侍老高恭敬应一声就快步去查了。 杜少清咂舌道：“千真万确的事情，老谢总不至于骗我的，岳父，应该是你手下的大理寺出了问题。” “等等，老谢？哪个老谢？哪个杀手叫老谢？是个新人？”李二问道。 “咳咳，说顺口了，其实就是医馆坐镇的谢科道长，事是我请他干的。”杜少清尴尬的解释道。 李二：…… “怪不得呢，是他就不奇怪了，当年他的勇武堪比叔宝，朕对这位猛将眼红不已，最终他却毅然出家修道，可惜了一个大才。”李二有些痛心道。 杜少清安慰道：“岳父也不用这么可惜，老谢虽然修道了，但他不是教出了个房遗爱从军吗？还有他收了薛仁贵的儿子作亲传弟子，将来少不得又是一员猛将呢。” “哈哈哈哈，没错，失之桑榆收之东隅，这件事你小子办的不错。”李二赞赏道，随即想起了一事，好奇问道：“你小子怎么会让谢道长去找一个和尚的麻烦？有什么私怨吗？长安城谁还敢不长眼惹你？” 额……如果是别人这么问，杜少清可不客气，敢拍胸脯说没人敢。 但让自己的靠山直接点破，杜少清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具体原因不太好解释，总之是知道了那辩机和尚的龌龊，有心为民除害，屠寺的事情绝对是意外，当时老谢杀完人要走，被其他和尚拦住，还要拿下老谢，将一起都栽赃嫁祸给他，这才让老谢忍无可忍屠了他们。” 李二抚掌大喝道：“好，杀得好！一众和尚被撞破好事不思改过，还想掩盖事实？当杀！” 就在杜少清入宫的时候，大理寺查案的人竟然也有本事追到了医馆，当街声称屠戮会昌寺的凶手就是医馆中人。 百姓们一片哗然，虽然大理寺是衙门，但太医馆在百姓心中是什么地位？会做出屠戮灭门的事情？决不可能。 于是乎那些个仗义的汉子直接站出来将大理寺的官差暴揍了一顿，场面极为混乱。 谢老道心中不解，自己没留下什么马脚吧，怎么就查过来了呢？ 眼下杜少清不在，恐怕一旦事态暴露，自己就要做好一人担责的准备了，不过倒也不怕什么，杀了就杀了，杀些许淫僧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可太医馆是什么地方？杜少清不在，主事人在呢，很快有人去通知了长乐公主。 公主疑惑的来到医馆，制止了混乱场面，严肃的朝着大理寺的一个六品官员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这是医馆，尔等查案便是，为何说我医馆行凶杀人？ 你们主事的是谁？大理寺卿何在？” 那六品官员正色道：“下官大理寺丞徐伟，会昌寺惨案由下官一手专督，由我们的人手一路顺着蛛丝马迹寻踪而来，发现凶手进了这家医馆，请公主见谅，莫要阻拦办案。 职责所在，我们要拿住凶手，给会昌寺七十八名无辜死难者一个交代。” 旁边围观的百姓怒骂道：“狗官，信口胡扯呢？这里是医馆，会昌寺的和尚死了难不成是一帮大夫动的手？在公主面前你也敢放肆？” 场面再次乱了起来。 谢老道有些疑惑，杀人事件已经过去快三个时辰了，死了七十八都传开了，怎么和尚的丑事却只字未提呢？百姓们不知道吗？ 难道有什么变故？ 第442章 案情告破（二合一） 长乐公主镇定自若，一个六品官员还不够分量让她动上一动，再次问道：“办案要讲证据，你说医馆窝藏凶犯，可是这家医馆我就是主人，里面除了大夫就是病人。 大夫是凶犯？还是说病人是凶犯？拿不出证据的话，就回去吧，要不然本公主就要找大理寺卿要个说法，问问他污蔑我们医馆是个什么罪责。” “好，公主此言在理，让那狗官说说谁是凶手？医馆是救人的地方，里面的大夫都是好人，被他们说成了杀人凶手，还有没有王法了？” 有了公主撑腰，百姓们纷纷起哄，此时谁都没有将一个六品的大理寺丞放在心上。 大理寺这个衙门，是大唐最高的断案机构，依次下设大理寺卿、大理寺少卿、大理寺正、大理寺丞等官职，其中大理寺丞分管具体各项事务，大理寺共设五名大理寺丞。 唐时规定，寺丞分管中央各部门有地方各州的司法案件的复审。 每位寺丞复审完毕的案件，要会同其他五位寺丞一同署名才具有法律效力。 其他寺丞若有不同意见，也要在画押时写明。 而且依照大唐制度，寺丞断罪后，须经大理正审核。 这位徐伟貌似也是个人物，面对公主的施压，还有百姓的起哄，丝毫不显慌乱，而是挺直了身体朗声道：“我大理寺驯养专用寻踪猎犬，循着凶手在会昌寺留下的气息一路追踪而来，断然不会有假。 公主，这猎犬寻踪之法，还是杜驸马亲传，借鉴您家的猛虎寻踪，其他小民不知神妙，您不会也不知吧。” 听到对方说的信誓旦旦，而且这么多百姓围观着，虽说都是帮腔医馆的，可让百姓看到自己以势压人，阻拦办案就有份了。 犹豫了一下，长乐公主回头眼神扫过医馆所有人，发现大家都神色如常，并无任何异样。 自认为身正不怕影子斜的公主朗声道：“如此，本公主自然也是支持朝廷办案的，可有一点，这是造福大唐百姓的太医馆，尔等带犬寻人不可莽撞，切勿惊扰病人，也不可损坏医馆任何东西。 相信徐寺丞乃是一片公心办案，丑话说在前面，若是你假公济私损了医馆的东西……” 下面站在的寺丞徐伟咬牙承诺道：“若有差池，本官愿意一力承担一切责任，只要公主准许我等进去查案即可。” 呵？豁出身家性命了？ 谢老道越发不解了，什么时候大理寺出了这么一位豁出命给百姓伸冤的好官？以前没听过呀，有这么一号人物，不该被埋没才对，陛下爱才之名人尽皆知，能让他至今还只是做个六品小官？ 不对，不对！如果不是此人有才，那就是有鬼了，要么是佛门背后支持他使手段了，要么就是此人跟医馆有私仇。 看着对方让人牵着三头壮硕的猎犬嗅着鼻子快要走进医馆，老谢心头竟然有点紧张了。 说实话，谢老道云游修道多年，早就习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可在医馆呆了一年行医授徒，原本只是凑合一下，谁成想一年下来竟然甘之如饴，越发喜欢这种生活。 他都感觉到每日这般，也是修行，道心更加坚定了。 所以他并不想这种平静日子被打破，可现在看来，等到那猎犬嗅出了自己，恐怕杀人事件暴露，自己就算没有牢狱之灾，也再不能留在太医馆，不能留在长安行医修行了。 就在这时，从医馆后面冲出来一只斑斓猛虎，原来是小萱萱把养在医馆后院的大猫叫了过来。 大猫来到医馆门前一声大吼，不单单把三只猎犬吓得瘫软在地，甚至连大理寺的吏员、四周的百姓都连连往后惊退。 翻身从大猫身上跳了下来，小萱萱跑到自己娘亲身边问道：“娘亲，是不是有人来咱们医馆打架？都有谁？我让小喵喵一个个都给吃下去。” 吧嗒一声，一名大理寺的吏员手里的兵刃掉了下来，很明显是被小公主这话给吓到了。 不等长乐公主回答，小萱萱抬头一看，立马就看懂了形势，在长安当了两年大姐大，街头打架这点事，小萱萱可是轻车熟路。 “原来是你们这帮人敢来我家医馆找事？想打架吗？好哇，小喵喵，陪他们玩玩。”小手一指，那名吏员直接被吓得瘫软在地上了。 随后惊恐的大声嘶喊道：“不是我，不关我事，我不想来的，是徐寺丞强逼着来的……” 嗯？？？ 这人的一句话直接就像是点了火药桶一样，长乐公主眼睛一眯，暗道这还有隐情吗？本以为徐伟像是个秉公办案不惧权贵的好官，现在看来，有猫腻呀。 原本还想劝回女儿别胡闹的公主，直接就淡定的站在原地了，并不准备制止女儿上去打架。 百姓更是骂声连天，徐伟额头见汗暗暗叫苦，完了完了，怎么这个小煞星出来了？ 如果仅仅是长乐公主一人的话，自己可以讲理可以应付，但这位萱阳小公主的话，完全没法讲道理呀，而且人家有神虎傍身，自己就算是当场被咬死了，恐怕闹到陛下哪里也是白死，谁会跟一个贪玩的孩子计较？ 就在大家都愣神看戏的功夫，小萱萱呆萌的童音再次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喂喂，你个懒惰的傻猫，让你去揍人呢，你盯着这三只大狗狗做什么？怎么这么没出息，中午才喂你吃过饭的。”小萱萱一脸嫌弃的上去，用小脚丫踢了大猫后腿一下。 很多百姓一下就被小公主这可爱的模样逗乐了，虽然这位年纪小，但说话甚是有条理，真真可爱。 大猫委屈的回头呜咽了一声，随后一个纵身，跳到了三只猎犬身边，直接张嘴一下咬住一只猎犬的脖子，一声淡淡的咔嚓声传来，那只猎犬登时脑袋一歪被咬死了。 众人惊诧间，大猫一个甩头，将嘴里的猎犬砸向了瘫坐在地上的那个吏员，好家伙，这是当年教训武元庆武元爽的那一招，依旧是用狗砸人，屡试不爽啊。 那人直接被砸昏过去。 小萱萱跳起来拍着手叫好道：“对呀对呀，就这样揍这帮坏人，穿那种衣服的人一个不饶，全都揍一遍，揍完了我让爹爹炖一锅狗肉奖励你。” 好嘛，就等你这句话呢，这口狗肉汤本虎已经馋了快两年了，大猫暗喜。 于是乎剩下的两只猎犬也没能幸免，挨个被大猫咬死砸了出去，不仅如此，其中一只竟然被大猫叼在嘴里来回的追着一帮大理寺的吏员抽打，那景象，啧啧，百姓们连叫好都忘记了。 从头至尾无一人上去劝阻小萱萱，医馆的伙计更是看热闹一样看着小萱萱揍人，长安城谁不给自家老爷和公主三分面子？就算来查案也该是你大理寺的主事正卿来，小小的六品官？看不起我们长安杜家吗？ 就在这时，大理寺正卿刘德威匆匆赶来，他也是刚听说手下人擅自去搜查杜驸马的太医馆，被这个消息吓得半死。 杜驸马是什么人？五姓七望都被人家踩在脚下的大人物，谁得罪的起？ 就算真是他干的又如何？别说屠了一个不知名的和尚窝，就算是杜驸马主张灭佛，恐怕皇帝都有可能支持人家，徐伟那个混蛋疯了吗？你想死也别拉上我们整个大理寺呀！刘德威已经开始骂娘了。 来到太医馆一看，眼前的景象让刘德威汗毛炸立，这是什么情况？驸马爷发怒，让老虎吃人吗？ 仔细看了看，发现杜少清不在，长乐公主在场，指挥老虎的似乎是小公主。 刘德威壮着胆子低头来到了长乐公主面前，“下官大理寺卿刘德威，见过公主，属下人不懂事，擅自行动冲撞了公主和小公主，下官有罪。 只是这帮属下都是大理寺的精锐，以后还要为朝廷办差的，公主能否饶他们一命？下官以后定当严加管教。” 长乐公主嘴角轻轻弯了一下，转头朝着女儿喊道：“好了萱萱，别玩了，大人有事情商量，你带着大猫去一边吧。” 小萱萱召回了大猫，然后回复道：“娘亲，小喵喵想要将这三只大狗狗带回家吃肉，能不能把这个带回家呀？” 公主还没说话，刘德威连忙陪笑道：“可以可以，小公主喜欢尽管带走，如果不够，下官让人再给小公主搜罗些送来。” 长乐公主摆手道：“好了，小喵喵吃不完的，还不快点谢谢这位伯伯？” 小萱萱朝着刘德威道了谢，带着大猫高兴的走了。 那大理寺丞徐伟见到主官来了，而且小煞星和大老虎也走了，仿佛再次有了底气一样严词道：“敢问公主，这三只猎犬乃是查案寻踪的重要工具，现在被无辜咬死，导致追凶受阻，公主这是故意打断查案吗？” “徐伟你放肆！ 这是长乐公主，也是你能冒犯质问的？还不退下？”刘德威怒喝道。 “刘卿正，会昌寺被屠七十余口，我等身为朝廷命官，有责任为这些无辜死者讨回公道，给天下人一个交代，为官执法者当不避权贵！”徐伟正气凛然大喊道。 还别说，这位此时的形象，还真的引起了不少百姓的另眼相看。 可依旧有人对他排斥，站出来反驳道：“狗官好会信口雌黄，刚刚神虎发威的时候你在哪里？自己躲进人堆里逃命，现在神虎走了你就敢站出来嚣张了？什么玩意？” 噗……徐伟几乎快吐血了，自己抛弃属下逃生的形象竟然被人指出来了？以后还怎么御下？ 又一人喊道：“大家都看到了，是小公主带着神虎为了保护医馆大开杀戒的，管长乐公主什么事？ 这位大理丞莫非想说一个六七岁的孩子故意破坏你查案的线索？” “孩子不会，大人未必不会，大人指使孩子也说不定呢。”徐伟有些底气不足道。 刘德威真想一巴掌拍死这个手下，转身怒骂道：“够了，还不嫌丢人现眼，从现在起，你的大理丞做到头了。” 徐伟好像是豁出去了一样，挺直了身体大喊道：“卿正不公，下官实在不敢苟同。 官员的任命罢免是要经过吏部文书的，在文书未下之前，下官只要还在任一刻，就一定要将此案查下去。” 你…… 就在这时，人群外面有人鼓掌走了进来，“说的真好，这位大理丞看来是名为民做主的清白好官了，让人敬佩啊。” 众人循声望去，嘶，杜驸马回来了？ 没错，来人正是从皇宫匆匆赶回的杜少清。 老高刚刚派人去巡查会昌寺真相的时候，百骑司来报，说大理寺的人已经查到了医馆，带人过去了，杜少清大惊，没想到对方这么效率？ 想到了医馆的老谢，万一被拆穿恐怕太医馆将少一坐镇神医，杜少清马不停蹄火速赶回，正好撞上了这一幕。 刘德威涨红了脸恭敬的上前给杜少清见礼。 “驸马，您看这……” 杜少清摆手道：“无妨，公事公办，没什么不好，我这医馆又不是法外之地，可查！” “好！驸马爷身正不怕影子斜，好样的。”众百姓大声叫好。 可是接下来杜少清一句话就打脸了，“实不相瞒，会昌寺凶手的确来过我这医馆。” 什么？？？众百姓懵了。 而那大理丞徐伟则是浑身颤抖，咬牙切齿道：“他是谁？驸马将凶手交出来，给死者一个交代。” 杜少清理都没理这人，转头朝着刘德威问道：“大理寺的人，谁具体负责会昌寺这件案子的？又是谁率先赶到会昌寺案发现场的？” 刘德威回忆了一下道：“接到百姓报案，我们出动了四名下属去查看，后来才知道案件太大四人处理不了，大理寺精锐齐出，具体负责这件案子的，正是眼前的大理丞徐伟。” “这么说，这位徐伟寺丞是主事了？ 敢问徐寺丞，会昌寺案发现场是个什么景象？你们可有侦查出凶手作案的因由？总不会是无故杀人吧？”杜少清笑着问道。 从知道凶手在杜少清手上的时候，徐伟就知道不能善了，现在看来，杜少清显然知道的更多。 可即便如此，徐伟仍然强辩道：“案发现场死伤遍地，会昌寺僧众死状极惨，具体杀人因由不明，尚在侦查之中，需要找到凶手才行。” “哈哈哈哈，是这样吗？就没有点比较别致的景色？”杜少清大笑着嘲讽道。 话问到这里，杜少清已经定论了，十有眼前这个徐伟有问题，他在遮掩事实，原本以为大理寺有亲属是和尚，被一并杀了，有人追着报仇也无可厚非。 现在看来，呵呵，他避而不谈辩机的丑事，那就说明，要么他跟辩机有关系，要么…… 第443章 有追求的公主（二合一） 那大理丞徐伟瞳孔微缩，随后反问道：“这么说，驸马知道其中内情？还是说案发当时驸马就在会昌寺？又或者……屠灭会昌寺七十余口的，不是别人，正是驸马你本人？” 嘶……所有百姓立刻糟乱了起来，这怎么可能？ 大理寺正卿刘德威已经不想说话了，而且心中已经给这个属下判了死刑，敢这么得罪杜少清的人，绝对没什么好下场。 “狗官，杜神医仁心妙手，救治了多少长安百姓？他是个救人的大夫，你竟敢污蔑神医是杀人凶手？大理寺还有王法吗？”百姓们怒骂道。 “那个什么卿正，你是他的上司吗？你手下人就是这么污人清白的吗？”有人看到徐伟一动不动，对着刘德威质问道。 徐伟哈哈大笑了起来，指着杜少清说道：“杜驸马虽然是天下第一神医，可当年河北大战高句丽，据说他也是单人踹营，纵横于万军从中的猛将。 这份武艺，用来屠灭会昌寺僧众，想来不在话下，清者自清，难道就容不得他人的怀疑吗？刚刚他可是承认凶手就在医馆的。” 嘿……杜少清没想到这厮这么无耻？刚刚自己只说凶手来过医馆，可没说凶手就是医馆众人吧。 长乐公主看到夫君被诘难，气得站出来怒斥道：“夫君一身武艺为大唐征战拼杀，现如今却被人说成是行凶杀人之技，何其可悲？原来这就是父皇和夫君拼命守护的大唐人心吗？” 这……徐伟不敢直视公主的眼神，似乎害怕暴露自己的心虚。 但是四周百姓听了公主这番话，立时像是被点燃了炸药一样，羞得满脸涨红，大怒着冲上来要打死诬陷杜少清的徐伟，那些人人带伤的大理寺吏员赶忙躲闪，连保护都不敢了。 就在这时，大街上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百姓们瞬间停住，纷纷让开了道路。 一队身穿盔甲之人来到了近前，看其装扮，是宫中禁军，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皇帝的近臣内侍老高。 翻身下马，给公主和杜少清行礼过后，老高一挥手，让人带上来四个人。 “哪位是大理寺丞徐伟？”老高朗声问道。 所有人都看向了徐伟，而徐伟在看到那四人的时候就知道，完了。 老高也不管对方应声不应声，淡淡一笑说道：“这四人你还认识吧？就是他们四个大理寺吏员最先去会昌寺查案的，现如今为何徐寺丞出来查案单单把他们四人在大理寺藏了起来呢？” “高内侍，这是怎么回事？”大理寺卿刘德威上前问道。 内侍老高指着其中一个吏员道：“你来给你们的卿正解释一下，你在会昌寺看到了什么。” 巧的是，老高问的就是那个母亲信佛的吏员。 这人朗声道：“当时我们四人来到会昌寺，也被满寺院的死人吓住了，立刻让一人回去报信，我们余下三人看守现场。 后来我们三人来到了后院和尚厢房的时候，见到一间屋子里面躺着好几具尸首，根据我们的推断那里应该是最初事发之地。 在那厢房的床上，有一个光头和尚和一个年轻女子拥在一起的尸首，而且两人均是一丝不挂，看那情形，应该是二人正在办事的时候被人宰了。” 什么？？？ 不仅仅刘德威惊呼，四周百姓也被刷新了认知，你确定没说错？是一个光头和尚跟一个女子正在办事？ “不错，千真万确，另外两名兄弟都看见了，属下还认得那光头和尚，正是长安有名的年轻高僧辩机大师。” 辩机大师？这不可能！ 四周有些个信佛的百姓大声驳斥起来。 那吏员转头大喊道：“千真万确，今日我若有半句虚言，立时就被雷劈死！” 另外两个吏员也站出来确认道，“正是辩机和尚，一个年纪轻轻相貌英俊的白面和尚，我们都看到了的。” 哗……众百姓一片哗然，大理寺的人这么信誓旦旦，应该没理由说谎的。 刘德威开口道：“这么说，事因就是有人撞破了辩机和尚好事，怒而行凶杀人？ 徐伟，这么重要的情报，你为何瞒而不报？ 还有你们四人，为何现场记录里面只字不提？” 内侍老高按住了刘德威，很明显已经有了成算，朝着那四个吏员戏谑的问道：“你们四人是第一目击者，可有人认得那女子是何人？” 最终又站出来一人，正是当初见到那女子感觉眼熟的吏员。 徐伟见此人站了出来，立时大声呵斥道：“你敢……” “放肆！敢阻拦断案，威胁证人？给我拿下此人。”老高一声令下，甲士立刻将徐伟按在了地上。 那吏员叹息一声开口道：“属下认得那女子，正是大理寺丞徐伟的亲生女儿，因为上下级关系，属下曾经见过一次徐家娘子。” 什么？？刘德威惊呼一声，追问道：“当真？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们四人为何不报？” 另外一人苦着脸道：“卿正，不是我们故意瞒着，实在是巧，来人支援的正是大理丞徐伟，当他看到自己女儿和辩机和尚的丑事之后，对我们下了封口令，不单单要掩盖自己女儿的丑事，还要追查凶手给女儿报仇。 我们四人直接就被他派到一边让人看了起来，连揭穿他的机会都没有，若不是这位上官将我们解救，说不定再过几日就被他胡乱安个罪名害死了也说不定。” 刘德威听完，气得老脸通红，再也忍不住，上前朝着被按住的徐伟狠狠踹了一通，“你这个魂淡，差点被你害死，你做的好事，大理寺的声誉都被你败坏光了。” 内侍老高淡然道：“行了刘卿正，怎么处理你们的人，等你回了衙门再办吧，这里可不是你的地盘，还是让杜驸马解释一下这件事吧，毕竟他是唯一跟凶手接触过的，也好解释了大家心头的疑惑。” 杜少清笑着站了出来，“诸位也看到了，正如这四位大理寺兄弟所言，事实就是如此，一位江湖侠客撞破了辩机和尚的好事，怒而杀之，就这么简单。 听说上午十分那辩机和尚还在给百姓们传经，呵呵，刚刚讲罢，转头就去做了这等丑事，真是可笑，不知道听了他讲经的百姓会受什么样的影响，这等淫僧，估计也讲不出什么好经吧。” 百姓们骂声一片，杜少清按下众人道：“我跟大家想的一样，辩机一人无德，杀了就杀了，满寺的和尚几十口，全数屠尽似乎不妥吧。 后来经那位侠士解释道，原来是他杀人被寺里的和尚撞上了，不依不饶，不单不听他的解释，还要将辩机与女子的丑事，全都嫁祸给这位侠士，呵呵，当真是蛇鼠一窝，这位侠士忍无可忍，决定索性屠了这个贼窝。 于是，就有了会昌寺惨案，这就是经过。” “好，杀得好！会昌寺和尚不分黑白，还想嫁祸好人，当杀！” “对，和尚没一个好东西，藏污纳垢的，杀得好。” …… 百姓们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直接连带整个佛门和尚都骂了进去，医馆这边的老谢都快笑出声了，还有意外收获呢，佛门恐怕要吃个大亏了，赚了，大赚！ “至于说，为什么凶手会跟我扯上关系，很简单，有道是双拳难敌四手，这位侠士虽然能够一人屠寺，但身上也受了重伤，就暗中来了我的医馆求医。 我听他心怀坦荡不似有假，就给他医治一番。 虽然他一朝杀了几十口的举动不太可取，但到底是个心正的侠客，我于心不忍，暗中将之送出了长安，否则恐怕免不了要吃官司。 事情的原委就是如此，我不会透露此人姓名，倘若有谁是死去之人的亲属要报仇，随时来寻我，我接下这个梁子。 至于大理寺查案追凶，若要治我包庇之罪，该怎么判怎么判，我也不做解释反驳。” 听到杜少清这么说，四周百姓哄闹道：“这关神医什么事？人又不是你杀的，神医无罪，你还救了仗义侠士呢，这是好事。” …… 刘德威站出来说道：“诸位，大理寺出了这样的事情，本官惭愧，徐伟虽然为女报仇之心可敬，但身为朝廷官员，不能秉公执法，破坏现场，掩护恶行，私囚同僚，这些大理寺将会依大唐律将之定罪。 至于那凶手，线索虽然在驸马这里断了，但大唐律，私刑杀人是不对的，我们大理寺会继续派人追查下去，什么时候追到什么时候结案。 而杜驸马所言包庇凶手一说，无从谈起，你既不是同党又不是亲友，只是个大夫给人医治伤痛，跟你无涉。” 内侍老高点了点头站出来道：“陛下和朝廷研究了这件事，已经给了论断，既然是江湖侠士所作，就将此案定为江湖仇杀恩怨，大理寺不必再查了，今天当着百姓的面，也算是对这件大案有个交代了。 哪位如果对此案有疑问的，会昌寺现场保留十日，十日内尽可去查看，朝廷乃是秉公处理，并未虚假掩盖事实。” “好！朝廷办事亮堂，可信！”有人大声赞道。 在一种欢呼声中，内侍老高带着刘德威和众甲士翩然而去，皇帝还在等着刘德威的汇报呢。 大理寺众人则是押送着徐伟灰溜溜的走了，大理寺从未丢过这么大的人，今天被白打一顿不说，还会遭到百姓的嗤笑，以后在长安还怎么混？ 同样的，百姓此时欢呼叫好声多大，那么他们心中就对佛门的厌恶有多深，经过这件事之后，一传十十传百的，佛门的名声在长安都快臭大街了。 别说继续有什么香客登门了，好几家佛寺都被打砸了，还是以前信佛的权贵带人去砸的，毕竟辩机的影响力也不小，现在人设崩塌，可想而知这些香客回想起来，心里的落差多大？无名怒火只能撒气在寺庙身上。 于是几天时间，长安城内，包括周边百里之地，佛寺全部关门避祸，甚至许多和尚纷纷还俗保平安。 这些都是后话，杜少清是不管这些的，有那个莫须有的侠士顶着，就算佛门想报复，恐怕也不一定会寻到他来。 另外一边，将要去从军的房遗爱心中却犯了嘀咕，虽然杜少清没有劝动这位小兄弟，但房遗爱却一直是十分敬佩杜少清的，很是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此时房遗爱在纠结，要不要学着杜大哥的方式，问问夫人高阳公主的想法？杜大哥说了，这叫做尊重夫人，是好男人的象征。 巧的是，高阳公主这时候主动找上了丈夫，“夫君，你这次去从军带上妾身好不好？” “啊？你说什么……”房遗爱愣住了，自己还没问呢，夫人就主动要求去了？ “妾身想要跟夫君一起去东北前线，夫君上战场打仗杀敌，妾身照顾夫君的生活起居。”高阳公主认真道。 “不是、夫人，你怎么忽然要跟着去了？之前不是说好了要你安心在家的吗？战场上太过危险了，万一……”房遗爱担忧道。 高阳公主直接抱住了丈夫的手臂，带着一种小女孩撒娇的语气求道：“夫君，妾身也想要长乐姐姐那种爱情，姐姐说了，夫妻两人没有经历过同生共死，是没有矢志不渝的爱情的。 难道夫君就不想要这种爱情吗？还是说夫君根本就不爱妾身？” 我……等等，你是说长乐姐姐劝说的你？房遗爱虽然迟钝，但他不傻，立马发现了问题，为什么杜少清夫妇这么上心的劝说高阳跟自己一起去呢？他们不会有什么目的吧？ 高阳公主点头道：“没错，姐姐跟我聊过，但那不重要，如果不是姐姐告诉我这么多，妾身都不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爱情，以前只是父皇说要嫁给你就嫁给你了，对你这个人吧…… 哎呀，夫君就别问那么多了，总之人家一定要跟你去，姐姐说的对，真正的爱情，生要同眠死要同穴，跟你一起去战场上哪怕死了也不怕。” 完了……这位年纪才十七岁的高阳公主显然是被长乐公主忽悠了，用貌似中二的爱情观给洗脑了。 房遗爱被妻子说的一愣一愣的，听到对方说出了生要同眠死要同穴的话，房二感动的一塌糊涂，媳妇说出来的果然跟杜大哥一个男人说的是两个味道。 头脑一热，房遗爱决定不再追问了，答应了妻子带她一起去的要求。 至于说杜少清夫妇为什么这么支持？房二也不再纠结了，高阳一句话说的很对，那就是长乐是亲姐姐，总不至于害自己妹妹吧。 第444章 贪吃的大猫（二合一） 几天之后，长安城东，在众人的目送下，房遗爱带着一百老兵，护卫着家眷车马缓缓向东北方向行去。 杜少清和谢老道对视一眼同时长出了口气，总算是办成了，铲除了隐患，同时让房遗爱将媳妇带在身边，这样一来就他们小两口在外面同甘共苦的，就算是想后院不谐也没机会吧。 至于说为了这件或许是子虚乌有的推算而杀掉的人？呵呵，这个年代说一句人命如草芥一点不为过，更何况还是被抓了现行的一群花和尚，除了杜少清偶尔回忆起来会觉得有些人无辜之外，老谢是真的一点负担都没有。 不过真的没人在乎吗？ 事实是还真的有，那就是整个佛门了，他们不是仅仅为了会昌寺这几十口命案，重点是会昌寺事件，波及了整个佛门，让佛门大为丢脸，百姓闻风而动人人喊打，这样下去，恐怕过不了几年佛门就要被除名了。 所以就有佛门之人开始准备对策了，五台山、少林寺等佛门有名的圣地，纷纷出人出力探查寻访会昌寺案件的真相。 原本在佛门的计划里面，佛门大兴马上就要来了，贞观二年的时候，佛门圣子玄奘法师奉命西行求取真经，预计再过几年就该得道归来，那时候稍加宣传，佛门必定威势大涨。 而佛门的新秀辩机则是众老僧看好的玄奘接班人，谁能想到好端端的来了个无妄之灾，辩机被杀不说，还踩了两脚泥。 派人在会昌寺里外查了一遍，可惜什么线索都没有，最终还是需要找上杜少清，毕竟是他亲口承认认识凶手。 这已经是半个月之后了。 当两个中年和尚找到长安太医馆的时候，已经有人提起找上门了。 医馆前面，一个富贵打扮的年轻女子在丫鬟的搀扶下，就在医馆前厅抹着眼泪哭了起来，一瞬间就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 杜少清不解的问道“姑娘你这是做什么？看病吗？还是有什么委屈？” 可是那女子只顾着大哭，话都说不利索，还是那丫鬟机灵，给杜少清道了个万福，“杜神医，我家小姐是勋国公的孙女，今日出门采买，路遇您家的神虎，谁知道神虎竟然将小姐怀中抱着的宠物给叼了去。 那宠物是花了大代价找胡商给弄来的一只异国类似狐狸的小狗，小姐最为喜爱，就这样丧身虎口，所以……” 我的天呐……杜少清眼前一昏，感觉天都黑了，什么情况啊？大猫没事抢人家的宠物狗作甚？ “老四，快点去街上把大猫寻回来。”杜少清怒声道。 同时给那女子赔礼道“这位姑娘，先不要心急，我家那大猫兴许只是玩玩，并不杀生……” 杜少清话没说完，就被那哭泣的女子哽咽着打断道“什么不杀生？我看着它把我的小白当场咬断了脖子，眼看是活不成了……你赔我小白的命来！” 完了，杜少清心里已经要骂娘了，自己一天天的麻烦事已经够多了，这蠢虎发什么癫，竟然还出去惹麻烦？ 旁边的三虎嘀咕道“会不会是大猫嘴馋想吃狗肉了……” 杜少清瞪了三虎一眼，呵斥道“胡说什么？大猫喜欢吃的是羊肉，而且就算是要吃狗肉，也会去找那些个头大的猎犬，找小个头的萨摩耶做什么？” 是是是……三虎连忙缩头认错。 四周人都没听懂杜少清说的萨摩耶是什么，但是那丫鬟和小姐却心中诧异，杜驸马会说极西之地的话吗？他怎么知道小白是个萨摩耶呢？ 不多时，出去寻找大猫的人回来了，大猫找到了，但是情况却让杜少清大跌眼镜。 因为大猫嘴里竟然还叼着一只体型巨大的猎犬，进来医馆见到了杜少清，一张嘴就将自己的猎物放在了杜少清面前，然后眼巴眼望的抬头看向了杜少清。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这不就是说快给我做好吃的狗肉吗？ “你看，我就知道是这样，这不就弄到一条大狗来吃吗？”三虎得意的指着地上的死狗说道。 五虎赶紧上去紧紧捂住了三虎的嘴，这个三哥怎么一点眼力都没有？这不是打掌柜的脸吗？ 果然，杜少清的脸已经黑如锅底了，顾不上回头训斥伙计，因为那丫鬟已经闹腾起来了。 “哎呀，这可如何是好？神虎将我们的小白给吃了呀。” 那小姐一下瘫软在地上哭喊道“小白，换我小白命来。” 如果不是丫鬟拉住，这位估计真的敢上前跟大猫拼命呢。 医馆有人不解道“不对呀，这大猫没有吃生肉的习惯呀，知道出门擒获一只大点的猎犬，那为何要咬死这位姑娘的小狗呢？现在只见到大的，小的尸首呢？” 这时医馆门口一个弱弱的声音传了进来，“你们说的是这个吗？” 人群分开，一个年轻的华服公子手里抓着一个白色小狗的尸首走了进来，这位公子哭丧着脸，一脸的不情愿。 “呀，是我的小白……”那地上的小姐看到小狗尸首，惊呼一声昏了过去。 丫鬟问道“你是谁？为什么我们小白的尸首会在你手上？” 那贵公子眼神瞟了一下大猫，随后压低了声音解释道“我也不想要啊，当时我刚带了猎犬走出家门，准备跟两个护卫去城外狩猎的。 谁知道神虎从半道上杀出，嘴里叼着这个小狗，直接扔在我面前。 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转身咬死了我的猎犬。” 噗嗤一声，三虎竟然忍不住笑了出来“不用说，肯定是大猫嫌弃小狗不够吃，用小的跟这人换了大的。” 那公子点头道“可不是嘛，神虎十分有灵性，好似怕我吃亏一样，非逼着我收下这只小的，没办法我只能将之捡了起来，我这才知道他是要跟我交换。 就是不知道他为什么又要我跟着他？” 这时大猫低吼了一声，脑袋在这公子和丫鬟直接晃了晃，众人恍然大悟，“神虎这是要你把小狗还给人家的。” 那公子哪敢不遵，朝着丫鬟递了过去道“给你吧。” 丫鬟接过了小白的尸首，悲戚道“这是什么事嘛，好端端的，我家小白转眼间就变成一条死狗了。” 那公子嘀咕道“你就知足吧，我家的猎犬恐怕连尸首都要不回来了。” “你这人胡说什么？你家的猎犬要死就死，别跟我家的小白比，我们才不想小白死呢。”丫鬟怒斥道。 …… 看着眼前的景象，杜少清真想过去暴揍大猫一顿，但是很显然也要等到打发了一众外人才行。 让人叫醒那昏厥的女子，杜少清道“这位姑娘，大猫无知，咬死了你的爱宠，这样吧，在下作价赔偿……” “谁要你的赔偿，我们家却你这点钱吗？我就要我的小白。”那小姐指着杜少清大怒道，估计也是真的昏了头了，就算是她爹来了，恐怕也不敢这么指着杜少清的鼻子骂人吧。 自知失礼，杜少清赔笑道“可狗死不能复生，这个真是赔不来，要不这样，我托人让西域胡商再寻觅一个一模一样的小白狗给你，如何？ 这等狗的品种叫萨摩耶，也是讲究血统的，我一定给姑娘弄来一个最好的纯种正品爱宠。” “什么血统我不稀罕，你赔我小白命来……” 杜少清…… 也是难搞，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遇到这等发疯的女子，比遇到大头兵更难缠，根本不讲理。 看到这个情况，杜少清也是一肚子火，转身对着大猫踢了一脚，骂道“看看你惹的好事？为什么出去偷吃狗肉？” 回身朝那小姐道“既然姑娘坚持要为那小白索命，在下是真的拿不出来的。 这样吧，冤有头债有主，是这蠢老虎咬死的你家小白，你找他好了，我绝不护短，实在不行，一命抵一命，你们打死他为小白报仇吧。 对了，还有这位公子，你若是也想为你的猎犬报仇，也可以动手。” 扑通一声，大猫已经四肢一软，倒在了地上，心说完了，惹祸了，被主人抛弃了，要被杀了用骨头泡酒了…… 就在这时，一直看戏的两个和尚站了出来。 “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诚然这只老虎杀生不对，但有道是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与其让他抵命身死，不如贫僧度化他入我佛门，终日受佛法洗礼，教化他弃恶从善如何？ 至于两位施主各自爱犬的死，实在是可惜，贫僧给他们各自念一篇经文，超度他们往极乐世界，如此两位也就不用再为之悲切了。” 嗯？怎么半道上会杀出两个和尚？ 杜少清一听，好家伙，这两个死光头好大的胆子，话里话外的意思，莫不是要跟我抢大猫？谁给你们的胆子？ “这是我家和这两位的事情，与你们两个光头什么关系？没听过一句话吗？多嘴是驴，一边站站。”来了恶客，杜少清可没什么好脾气。 你……饶是那两个和尚有点修行，却也没见过这么骂人的。 “我们好意帮驸马平息纠纷，驸马为何恶语伤人？可是我们师兄弟有得罪之处？”那和尚绵里藏针道。 杜少清不怒反笑，“你们刚刚说，可以帮忙超度这两只死狗去往极乐世界？” “没错，佛门超度经文可以度化生灵来世不再受苦。” “那不知会昌寺死命的僧众可曾做法事超度过？”杜少清立马追问道。 “当然，已然超度了。”那和尚没防备，接口答道。 身边另一个机灵的和尚想拉他一下都来不及。 果然，杜少清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哇，听听，都听听，这是什么鬼道理？ 谁不知道会昌寺里面的和尚是什么德行？别的不说，辩机那个淫僧，也值得超度？ 他骗了多少百姓上当？死了下地狱受十八般酷刑都不为过，你们倒好，还超度他去往极乐享福？” 哗的一下子，围观百姓就闹了起来，是啊，这群和尚太坏了，这不是帮助恶人吗？ 之前那和尚连忙摆手道“不是的，超度过后，去享福还是去受罪，自然是看生者前世是行善还是作恶的，不是所有的都去极乐。” “哦？你莫不是在消遣我？ 既然是这样，那还要你们超度法式做什么？哪个死了不是魂归地府由鬼神阎王断定前世善恶？ 你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这么说的话，什么超度经文超度法式，那就是骗人的了，什么用没有，就是为了骗百姓做法事赚钱的吧！”杜少清直接讽刺道。 我……我…… 完了，那和尚答不上来，而且时机也不给他机会来答，百姓们已经骂声一片了。 本来因为会昌寺事件，长安百姓就格外讨厌和尚，现在倒好，和尚又一条骗人的把戏被揭开，大家更讨厌了。 杜少清冷笑一声，不屑道“答不上来就一边站站，要看病去排队，在我这医馆还想糊弄百姓？谁给你们的胆子？” 转过身来朝那公子问道“这位公子，想好了没有，大可以动手。” 那贵公子连连摆手道“不用了不用了，一只猎犬罢了，这可是陛下册封的神虎，没多大点事情，就算了吧。” “真的不用？” “真的不用！” 杜少清看这人态度这么好，不禁高看了对方一眼，转头对四虎道“老四，取二十两银子赔偿这位公子。” 两人聊天的工夫，旁边的小姐也在丫鬟的劝说下渐渐清醒了过来，而且也听到了那公子的话，这老虎来头不小，谁敢打杀？ 可想起之前自己说的话，似乎也没了主意要如何如何，竟然尴尬的站在了原地。 杜少清回过头来再次劝道“实在抱歉，这样吧，我们愿意作赔十两银子葬了姑娘的爱宠，随后我让人再寻一只来送给你……” “哼，谁要你的臭银子！” 那女子冷哼一声，带着丫鬟和死狗拂袖而去。 “啧啧，没看出来，这位小姐还是个暴脾气呢。”那公子感慨道。 杜少清暗道，不仅如此，脑子也不笨，她只说不要银子，可没说不要再弄一只小白狗。 送走了几人，杜少清转身来到大猫身边，气得踹了一脚，大骂道“你这蠢虎，就知道贪吃，看看惹的什么祸事？给我滚起来，关你个十天八天的，看你还胡来？ 你们几个，把他抬到后院关起来。” 老虎那个头身板，谁抬得动？最终上了一群人连拖带拽的给弄到后院了，而自始至终大猫都是一副生无可恋瑟瑟发抖的样子，动都不敢动，别说站起来行走了。 看到那两个和尚还没走，杜少清淡淡一笑道“二位有事？莫非是为了会昌寺命案来的？” 。 447.第445章 大旱灾情现（二合一） 第445章大旱灾情现二合一 两个和尚经历过之前的事情，已经看出杜少清对佛门中人的不喜，虽然有些尴尬，但任务还是要完成的。 合十一礼，那个机灵些的和尚开口道“正是，还请驸马高义，告知我们那凶手是何人我们需要找他了解一些情况。” 杜少清眉毛一挑，嘲讽道“了解情况不是去追凶报仇” “怎么会冤冤相报何时了，出家人慈悲为怀，贫僧没有报仇之念，佛门也没有这个意思，真的只是了解情况，贫僧不打诳语。”那和尚保证道。 “哦”杜少清拉了一个长音，“出家人慈悲为怀呀，呵呵，那不知道会昌寺的人是不是出家人他们大不打诳语 辩机和尚人前讲经说法，人后勾搭良家女子坏人清白，这怎么说” 这 不等二人反驳，杜少清追问道“还有那会昌寺的和尚，被人撞破了丑事，就像将一切全部嫁祸他人，如果不是那侠士有些本事傍身，说不定就被会昌寺的人冤枉进大牢了。 这些和尚是不是出家人何来的慈悲为怀何来的不打诳语呢” 这 那和尚一时语塞，避而不答道“此时尚且存疑，我们正是想找那凶手当面询问清楚。” 这话让杜少清不满了，“存疑这么说，你们是信不过我杜少清了 辩机和尚跟女人赤条条的死在床榻上，苟合痕迹犹在，你们还敢说存疑想为他翻案吗想跟会昌寺和尚一样，颠倒黑白包庇佛门败类吗 既然信不过我杜少清，又何必来问我 来人，送客” 你 那个性子着急的和尚激动道“杜驸马，你包庇杀人凶手，我佛门不会善罢甘休的，会昌寺七十多口无辜性命，你一定要给个交代。” 几个伙计一听，顿时围了上来，三虎大怒道“好个秃驴，敢威胁我家老爷老五，去后院看看大猫脚软好了没” 杜少清伸手按住众人，嘴角冷笑道“之前还道貌岸然的跟我讲道理，说什么不追究只是问问，现在如何转眼间就撕破脸了 和尚，这里是医馆，是长安，不是你的寺庙。 会昌寺的人又不是我杀的，只因为我跟那凶手照过一面，你们找不到凶手，就拿我泄愤哈哈哈哈，好一个佛门 行，去吧，杜少清出道以来，结仇不少，多你一个佛门又何妨尽管回去找人寻仇，我接下了。” “杜驸马息怒，师弟莽撞，我们”另一个和尚连忙解释道。 杜少清打断道“无需多言，话不投机半句多，跟你们没什么好说的，你们要的答案我这里没有。 送客” 三虎着急道“掌柜的，这两个光头敢威胁你，不能轻易让他走了。” 杜少清白了三虎一眼骂道“这点出息也就能在街头打个架，咱们这么忙，顾得上招呼他们两个吗快点送走，别耽误医馆的生意。” 说完杜少清飘然而去，几个伙计将两个和尚赶了出去。 几个病人看着他们，不满的骂道“呸这和尚真不是个东西，杜神医只是个大夫，会昌寺又不是他屠的，有本事你们找凶手去，找不到凶手在这里欺负杜神医欺软怕硬” 另一人笑道“错啦，杜神医的本事，他可不是软蛋，这些和尚如果不知好歹，恐怕要倒霉喽” “哈哈，没错，一群光秃和尚，神医可是身经百战的人物” 对面的御医敲了敲桌子提醒道“列位，身上的病痛好了” “咳咳，哪里哪里，提起神医的风采，我们一时兴奋得忘记疼痛了，这位大夫，我牙疼嘶” 如果让杜少清知道，自己已经被传的神乎其神，听自己的故事都能当麻醉药般忘记疼痛，估计能笑死。 不过他这会儿正在后院整治大猫呢，大猫馋嘴这个毛病必须治一治了。 “掌柜的，有件关于大猫的事情没敢告诉您。”三虎陪着杜少清小声说道。 “怎么除了今天的事情，他还惹其他祸事了又是厨房偷吃”杜少清黑着脸道。 “额，不是的，厨房偷吃是在咱家里，不叫个事。 最近这几天已经有好几家找过咱们了，大猫出门偷狗回来吃肉，已经不是第一次了，现在有底地方小道消息传出个偷狗贼，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大猫了。” 谁偷狗贼 杜少清差点被这个消息气吐血了，自己是养了个宠物老虎呢还是养了个祸害 “给我饿他，饿三天，不，五天再不长记性就给他配个绳子拴着，如果传出去长安偷狗贼是这家伙，估计咱家被砸了都有可能。”杜少清无语道。 三虎小声建议道“不行的掌柜的，小姐护着呢，大猫从小是小姐养大的，可不会看着他挨饿，我们拦不住。” 哦这个嘛杜少清也沉吟了，“那你说怎么办” “不知道，如果知道的话，我们几个兄弟私下里就给办了，也不用惊动掌柜的费神，毕竟这大猫如果在长安惹祸多了，会招灾的，说不定有人为了报仇就暗地里拿了去杀了吃肉呢。” 三虎诚实道，他负责厨房伙食，所以每天跟大猫接触，感情最深。 来回踱步想了一下，杜少清灵光一闪道“有了，他不是弄回来一只死狗吗想吃狗肉汤，那就当面给他做一顿。” “啊掌柜的，您是罚他呢还是奖励他呢这样的话，他还不天天去偷狗呀”三虎哭丧着脸道。 “别废话，我只有主张。” 杜少清的办法是什么那就是奖励大猫吃肉的时候，给他加点料，让他知道狗肉不一定好吃，甚至还有十分难吃的。 不仅如此，这顿极其难吃的狗肉，在杜少清逼迫中，硬是让大猫一点不剩的给吃完了。 相信吃过这一顿之后，这家伙再也不想吃狗肉了。 几个伙计看到这立竿见影的效果，纷纷给杜少清竖起大拇指说高明。 事后没几天，几个蔫坏的伙计如法炮制，给大猫吃羊肉，也加了料的，好家伙，这样一整，大猫直接改吃素了，肉都不吃了，就连经常送烤羊的汉王李元昌都巴结不上了。 三虎得意道“天天有肉吃的宠物老虎，多好的生活有时大家都感觉活得还不如一只虎，现在好了，吃素，嗯，吃素挺好的，减肥” 一个月后，天下发生了一件大事，河南道大旱，田里颗粒无收，百姓流离失所。 大唐时期的河南道就是自洛阳以东，黄河南岸疆域，包括后世的河南、半个安徽、山东都属于河南道。 皇宫议政殿里，皇帝李二紧急召集了群臣，大发雷霆，河南道大旱，为何等到了现在颗粒无收才上报之前的官员对旱情就视若罔闻吗 长孙无忌站起来劝解道“陛下，现在不是追究官员失察的” 李二拍案而起大喝道“失察他们那是渎职 查，立刻派人去查，河南道从上到下各级官员，几百上千人，难道就没有一个看到田里大旱吗 倘若如此，日后恐怕这天下换了主人我们都不知道吧。” “陛下息怒，臣这就亲自带人去查。”魏征站起来恭敬道，“不过辅机说的对，现在当务之急还是赈灾，百姓流离失所背井离乡，沿路乞讨会将灾情带到别的州道的，若是赈灾不及时，再发生了瘟疫” 李二平静了一下，点头道“好，如此，那就从其他各州道调集赈灾粮食，玄成，你做赈灾大臣。 不，这件事不止赈灾这么简单，你一个文官恐怕压不住。 敬德，你带五千兵马，随玄成去赈灾。 名义上你是赈灾大臣，玄成为副，但实际上你要多听玄成的，你主要负责的，就是防止有人趁乱生事。” 二人刚刚领命，房玄龄站了起来，“陛下，大唐立国时间短，加之近几年又时常打仗，所以底子太薄，各州道报备上来的存粮着实不多。 现在只是河南道大旱现灾情，如果我们挪用了各州道的存粮，万一别的地方也在这时候出事，恐怕” “怎么各地连个救灾活命的粮食都没有吗”李二眉头一皱。 “除了南方的州道富裕些，北方个州道多是自给自足，存粮如果拿来赈灾，支撑不了一个月，倘若运去河南道，算上路上的损耗，可以说是杯水车薪了。” 这个情况，想必除了掌管财政的户部尚书，也就宰相房玄龄最清楚了。 李二沉默了，他知道大唐底子薄，但没想到连个天灾都挡不住前两年还打灭国战呢那消耗也不小呀。 仔细一想，也是，灭国战争不过是十万二十万士卒吃喝几个月的，现在河南道多少人一两百万人口，全部饿肚子，比得上大唐打十个灭国战争了。 “哎天灾啊，倘若给我大唐十年、不、五年风调雨顺的休养生息，何惧天灾 罢了打开国库，从关内道、京兆府两地出五成存粮先去应急，一边赈灾一边想办法吧。”李二有些无力道。 长孙无忌劝解道“陛下，国库存粮和京兆地区乃是拱卫京畿所用，轻易不敢动用，万一” “辅机，倘若失了天下民心，京畿也就不是京畿了，先保百姓，京兆府和关内道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会不会出事，朕心里有数。” 闻言众人也不再多劝，毕竟火烧眉毛了，现在只是灾情刚开始，百姓出现流民，尚未有什么死伤，但大唐国力弱，田里新粮颗粒无收，百姓家里的存粮十不存一，支撑不了多久了。 就在众人议事散去的时候，内侍老高一脸着急的来报，出事了。 “河南道传来急报，近十万百姓全都朝着洛阳聚拢而去，这些人声称今年的旱灾皆因前段时间会昌寺冤案而起，罪魁祸首就是神医杜驸马，要求杀神医祭天，平息老头怒火才能解决这次旱灾。” 李二气得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桌案，大骂道“胡说八道，会昌寺案件何来的冤情开门十日公审，百姓拍手称快，要喊冤为何当时不喊，偏偏现在有了旱灾才喊 大唐立国以来，经历过的旱灾还少吗杀一人祭天就能解决灾情 这分明就是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想要杜少清的命呢，去，派百骑司的人去查，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老高没有动，直接答道“斥候探明，这十万百姓，几乎全都是信佛的，应当是佛门所为。” “当真” “千真万确，不过老奴已经让得力之人亲自去查明了，三天之后必有回信。” 李二脸色阴沉道“好你个佛门，朕自打立国以来，为了保我大唐安稳，不愿跟这些超然物外的教派和世家结怨，没想到他们不识好歹，真的敢跳出来 十万百姓就这么被煽动起来了 倘若要是朕正在跟他国征战，如前隋杨广一样，他们拿着这十万人在背后捅一刀 去，告诉尉迟敬德，带兵两万，沿途但凡有人不遵号令聚众闹事的，杀无赦无须上奏” 这 老高直接跪倒“陛下三思，这些万万杀不得呀。” “杀不得一群百姓被光头和尚一煽动，摇身一变就敢胁迫朕，这不是叛贼是什么为何杀不得 去传令你莫要忘了你的本分。”李二怒斥道。 老高伏地磕头恳求着“陛下，如果杀了这些人，正中敌人下怀。 我们知道他们是被人煽动的反贼，但其他百姓不知道呀，河南道二百万百姓，如果陛下杀了这十万，势必会激起其余百姓的恐惧和愤恨，到时恐怕” 嘶 李二倒吸了口凉气，脸色苍白的跌坐在椅子上，良久之后抬手道“起来吧，朕受教了，以后，若朕再有这般冲动过失，卿进谏，有功无罪。” 老高感激涕零，这个年代内侍宦官是没人权的，不得干政议事，不准有自己的思想，敢多参与一句论证，就能被赐罪。 他这次死谏皇帝，也是拼了性命的，好在李二是个明君，知道自己这个心腹的忠心，这才开恩给了这么一个特权，可以说是极为荣宠了。 “派人召杜少清进宫来，他惹的祸事，也该让他来想办法。”李二吩咐道。 杜少清也得知了河南道大旱的事情，正在召集杜家商会紧急议事呢，虽说河南道的事情跟自己没什么关系，但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杜家商会快顶半个国库了，自然是要出力的。 听到皇帝召见，将一应事务叮嘱好武照，杜少清匆忙赶来，没想到却听到了这么一个坏消息。 本章完 。 第446章 恩怨分明（二合一） 愤怒的杜少清当着老岳父的面破口大骂“好一帮秃驴，我还想着让杜家商会砸锅卖铁支援救灾的，他们倒好，直接想要我的命？ 还有那十万百姓，我杜少清跟他们无冤无仇，去无端遭他们愤恨？ 杀我就能救灾了吗？恐怕杀了我，河南道要饿死一半！” 李二上前温和的劝解道“行了，你骂骂一群不安分的和尚就行了，自古百姓皆愚民，更何况这次还是被恶人煽动的，你何必与他们计较？” 注意到杜少清最后一句话，李二警觉的问道“朕正在发愁救灾的事情，你是不是有什么好主意了？” “来之前我已经知会杜家商会了，全力救灾，各种渠道尽可能多的收集粮食送过去。”杜少清开口道。 李二满脸的失望“哎，朕举国之力都觉得困难，你就算压上整个杜家商会，也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算了吧，杜家商会可是未来大唐富裕的基石，刚刚兴建起来的，不值得断送，让他们停下了吧，这次朝廷来解决。” 杜少清有些错愕，但随即大笑了起来，这老岳父也太好骗了吧，不会算账吗？怪不得以前他不知道重视商业。 “岳父不会以为我靠着杜家商会就能救活整个河南道吧？ 怎么可能？整个河南道我可养不起，估计就算国库也养不起，因为谁也没那么大的本事，能把钱财转眼变成粮食。” 李二佯怒道“朕知道大唐穷困，要你提醒？” “咱们没有，别的地方有呀，其他州道调集过去不就行了？”杜少清提醒道。 “如果其他地方有存粮拿去救灾，朕会想不到？ 算了算了，你回去吧，最近不要出门了，让长乐和萱萱也别出门，这帮人乱起来，真的有人敢把你杀了泄愤，其他的事情，朝廷有人去办。”李二不耐道。 嘶……杜少清也被吓了一跳，起先浑不在意，现在怎么感觉汗毛炸立呢？ 说的没错啊，那是快要饿死的灾民，为了活命什么都干得出来的，虽说是受了佛门的蛊惑，但这帮人可从不缺死忠信徒，万一真的有那些个不要命的跑过来刺杀自己，来求雨解旱灾，那自己恐怕得冤死。 一通腹议，杜少清收敛了许多，不再绕弯子，直接点破道“几个月前，岭南耿国公冯盎一行人回去，他的二儿子冯智戴娶了武照的姐姐武顺。 作为陪嫁的嫁妆，我让武顺带给冯盎一个消息，现在看来，不偏不倚，正好能用得上。” 李二不解道“你小子到底想说什么？” “大唐国内各州道都缺粮的事情我知道，可是大唐缺粮，别的地方不一定缺粮。 那岭南之南有一片广袤的土地，汉时称为安南，那里人口不多，但土地极为盛产粮食，一年稻米能收三季，最重要的是，当地人却丝毫不知价值，种地都是随手洒下一片种子，不用劳作等着收获就行。” 你说什么？？？ 李二神色激动，一把抓住了杜少清的双臂。 “之前我告诉了耿国公冯盎，让他带兵过去，或是建立交易多多购买粮食，或是打下一地我们自己生产粮食，总之目的就是让他把那里吃都吃不完的粮食用海船运到北面。”杜少清解释道。 一脚将杜少清踹翻在地，李二骂道“你个混账东西，这么重要的地方，当然要全部打下来归我大唐所有，什么交易？一群不开化的深山野民，和他们做什么交易？ 等我大唐过去教化成为我们的百姓，教他们好好劳作生活，一举两得。 你小子平素里挺聪明的，可就是读书读傻了，什么人都要以礼相待。” 杜少清揉了揉摔得生疼的屁股，有些埋怨道“好端端的，怎么说动手就动手呢？” 李二笑骂道“揍你是为你好，教你小子个道理。 行了，回去吧，朕会派人跟冯盎接洽，想必他也能很快收到河南道大旱的消息，这边的运粮，只要坚持最多两个月，南方的粮食就能运来了。 虽然你没出力，但算你小子大功一件，以后朕会告诉百官的。” 杜少清却没走，抬头问道“岳父，那佛门该如何？” 李二想了一下，叹息道“朕素来不喜这不事生产的佛门，这次他们竟然还敢煽风点火，实在不可饶恕，朕会让敬德和玄成联手惩治他们的，你放心吧。” “不能灭之？” “你小子还挺记仇？朕也想灭之，但前面两位帝王都曾举国灭佛而不可得，几乎不可能的。”李二叹息道。 杜少清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小婿求您一件事，我自行出手报仇，试一试能否灭佛，您当做灭看见别拦着我，如何？” “哈哈哈哈，好小子，口气牛大，佛门不是五姓七望，手段不一样的。 行，试试就试试好了，如果真的能成，别说装作没看见，就是摆明了助你一臂之力都行。”李二大笑道。 杜少清抚掌狂傲道“一言为定，我可不是个有仇不报的人，本来没想过跟他们结仇，他们却因为一个会昌寺就置我于死地，既然如此，那就不死不休！” 回到了杜家商会，武照已经交代好一起，手下人都去忙着办事了。 看到丈夫一脸的阴沉，武照关切道“怎么了夫君？是不是出事了？陛下发怒了？” “不是，是我把世道想简单了。”杜少清自嘲了一句，看着武照满脸的关心，接着道“我本无意跟佛门对上，毕竟跟他们没什么交集，和尚也不全是坏人。 会昌寺案件也是个意外，之前的两个和尚找我问凶手是谁，被我打发了。 呵呵，你猜怎么着？今天陛下告诉我，说河南道十万百姓将洛阳围住了，声称杀我祭天就可以解了河南道大旱的问题。” 武照睁大了眼睛惊呼道“什么？这怎么可能？咱们跟那河南道百姓无冤无仇的，他们为什么这么恨你？ 不对，肯定是有人故意借机想要害死你，夫君，告诉我是谁？我一定不放过他。” “陛下说了，这十万百姓都是佛门信徒，呵呵，幕后黑手再明显不过了。 什么慈悲为怀？找不到凶手就将一切都安在我身上？好一个佛门。” 武照听完一甩袖子就要出门“我立刻去叫停所有人，咱们想着救他们，他们却想着整死你，一群白眼狼，饿死算了。” 杜少清一把拉住，笑着劝解道“不用这样，两码事。 仅仅是和尚和十万信徒罢了，河南道至少两百万百姓，咱们还有九成多要救呢，恩怨分明，报仇不关其他受灾百姓的事。 而且回来的路上我也反思了一下，对方用心极其险恶，杀人反倒是中计了，想要破局，恐怕得费些心思的。” “夫君要亲自去河南道吗？”武照有些担忧道。 “不是，那里有十万百姓加上不知道多少的僧众想要我的命，我可不会去送死。 不仅如此，杜家的人这些时间都要深居简出，免得遭了暗算。”杜少清拉住武照的手安慰道。 武照摇了摇头“让妾身代夫君走一遭，会一会那帮阴险歹毒的和尚。” 杜少清断然道“不行，你去我更不放心。 你安心在长安待着，这次我已经想好了，派个弟子出其不意，也算是考验吧。 不管怎样，陛下派去了魏征和尉迟恭，外带大军上万，最后肯定不会放过这群煽风点火的和尚。” “徒弟？你要派崔灏去？可是崔灏还忙着呢，清河崔氏倒了，他那边还没有全数接收呢。” “不是崔灏，而是狄仁杰。” 什么？？？ 武照惊讶的小嘴张开，都能放下一个小苹果了，恐怕任谁都想不到，杜少清会派自己最小的一个徒弟去吧。 “夫君，狄仁杰还不到十岁，他能行吗？” 杜少清自信道“连你都这么想，那么成功的机会就更大了，敌人肯定也会掉以轻心。 狄仁杰年纪虽小，但心智成熟，机智过人，虽说不一定能够拿下佛门，但一定会让对方栽个跟头，我对他很有信心。” 且不说长安这边如何动作，再说远在岭南的冯家，冯盎派出大儿子冯智?璐?齑?泳?b防吹搅硕派偾逅?档陌材现?亍 按照冯盎的想法，对方如果国力强盛的话，那就代表大唐与之建交，并且开通贸易，用大唐的物品跟对方换取他们多余的粮食。 如果对方是一群无知野人的话，那就不好意思了，安南之地大唐取了，当地百姓就顺便归于大唐治下。 做这样的决定，冯盎一点罪恶感都没有，在他的人生字典里面，人臣大将，开疆拓土那是大功绩，而且一代平复，后面万代受益，何乐而不为？ 至于说冯盎得了安南的地盘，有了足够的粮草支撑，会不会自立为王成为大唐的敌人，这一点，熟悉冯盎的人都不担心，杜少清也是打听清楚了冯盎的为人，才决定将这么重要的消息透漏出去的。 冯家自前隋时期就受命坐镇岭南，镇压当地蛮人，后来前隋灭亡，冯盎降唐，遵祖训世代为人臣，为国家守土定疆绝不二心。 若是冯盎有一点二心，想要自立为王，根本就不必等到这个时候，他本身就是岭南的无冕之王，长安距离岭南太远，朝廷根本无力管辖治理。 而且岭南百姓和各个蛮族都倾服冯家，冯盎想称帝太简单不过了，背靠大海也不缺什么后勤资源，当年隋末十八路反王三十六路烟尘，可以说天时地利人和全都被冯盎占据。 最后如何？人家上书归顺大唐统治，绝不裂土分疆自立为王，所以自李渊到李二，两任大唐皇帝，对冯盎可以说极为看重。 再说冯智?璐??グ材洗蛱降弥??伲?拐娴母?派偾逅档囊谎??抢锸2?甘常?胰丝诓欢唷 不过也不是什么纯粹的野蛮人，而是有人治理的，可是对方的军队和武器装备都太过粗糙，跟大唐军队根本没法比，冯智?枨岫?拙俾柿觳淮笠欢尤寺恚?锹阶髡骄驼剂煜铝硕苑奖呔骋蛔?浅亍 冯盎接到汇报之后大喜，立刻命令手下点起岭南兵马五万，可以说精锐全出，他也要打一场灭国之战，相信此战之后，冯盎将会和侯君集、李绩一样，并列成为当世名将，单人灭国的名将。 想起杜少清送这份大礼是为二儿媳妇武顺做嫁妆，冯盎十分感激这位杜驸马，不单单解决了自己二儿子的婚事，还给冯家这么大人情。 于是冯盎暗地里叮嘱二儿子冯智戴，武顺名为平妻，但不可丝毫薄待，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就娶这一个宠着好了，正妻之位永远悬空，人家什么都不图的赠了厚礼，冯家可不能忘恩负义。 冯智戴当时就笑了，自己本来也就没想过要娶正妻的，如果岭南有值得自己娶来当正妻的女子的话，那自己也不至于二十好几才娶亲。 可是不等冯盎亲自领兵出征，北边一道八百里加急送到了岭南国公府。 冯盎快速看完，心说真是造化，这边刚刚将粮食的事情落定，大唐北边就受了灾，这不是天赐良机，让自己把粮食运过去造名声的吗？ “二郎，北方出事，为父需要坐镇岭南，你将这五万人马带给你大哥，告诉他，攻城略地先放一放，全力用手上的病案筹措粮食运回来，越快越好，北方大旱，百姓等着救命呢。” 冯智戴献计道“父亲，咱们这五万兵马，加上大哥带走的五千人，就算全去抢粮，也没什么效率。 孩儿觉得，不如直接大军压境挟制当地的朝廷，让他们发动百姓给我们进贡粮食，这样我们的人就可以省下来用在运粮上面了。” 冯盎大喜，拍着儿子的肩膀道“好小子，为父没看错你，相比于你大哥那个纯粹的武夫，你脑子转的快多了。 如此为父就放心了，你去担任军师，不仅仅是这次筹粮，等到渡过了灾情，如何拿下那安南之地，你们兄弟商量着来，为父在家等着你们的捷报。” 。 第447章 跟着逃跑的小姑娘（二合一） 几天之后，长安城杜家，杜少清好奇的跟妻子长乐公主问道“这几天怎么不见咱们淘气的小公主呢？” “前几天萱萱说要去皇宫玩几天，自己骑着大猫进宫了，想来也该回来了，皇宫也没什么好玩的。”长乐公主解释道。 “不对呀，大猫在医馆歇着呢，我今天还见到了……”杜少清愣了一下。 “嗨，这不奇怪，想来是丫头给放回来的吧。” 可是杜少清仔细一想，不对，自己这几天有点忙，是不是忽略了什么？ “孩子几天没在身边，一下子有些不习惯，我去皇宫看看，岳父这几天因为大旱灾也焦头烂额的，就别让萱萱扰了他老人家日理万机了。” 公主笑而不语，心里哪能不清楚，丈夫这是挂念女儿呢，分开几天就不舍得。 骑马来到皇宫，说明来意，可是皇帝李二却一脸的茫然“萱萱？没有啊，她没有来皇宫呀。” “不可能吧岳父，长乐说几天前就来了的，是不是一直在后宫玩？我去找岳母问问。” “这不会，你岳母那里我天天去，根本没见到，小兕子也是一个人在宫里玩，并无萱萱一起……” 李二话没说完，忽然警觉道“等等，你刚说几天前就来了？怎么？萱萱丢了？” 杜少清也心头一紧，“这，现在还不确定，她跟长乐说进皇宫看你们二老，我们也没在意，想着每次都是骑着大猫自己来的。 可是没想到您这里没有，这……” 什么这那的？ 李二瞬间发怒，抄起桌案上的文书朝着女婿摔了过去“混账，自己女儿丢好几天了都不知道，你这个爹怎么当的？” 杜少清…… 还说我怎么当的？当年长乐走出五年，你不也没找到吗？咱俩彼此彼此。 “岳父，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快点找吧，谁能想到一向乖巧的孩子，怎么会撒谎乱跑呢？”杜少清也着急了。 李二点头道“等等，朕找百骑司来问问，萱萱那里朕指派了一队百骑司长期看护的，如果出了什么事，他们应该汇报的，现在没有音信，应该是无事。” “对对，幸好您还有安排。”杜少清庆幸道。 可是百骑司队正却道“几天前我等暗中看着小公主进了皇宫，所以我们就没再跟着了，而是一直守在门外等着，至今不见出来。” “这么说？这孩子真的来了皇宫？ 来人，速查！” 李二一声令下，整个皇宫都在找孩子。 这一下连皇后都惊动了，听说外孙女丢了，一向护着女婿的长孙皇后难得对杜少清板起脸来。 一番周折，终于在宫门禁卫那里得到了消息，原来几天前小萱萱从南门进宫，随后根本没有往里走，从东门直接一个人跑了出去。 因为是个住在宫外的小公主，有特权，所以无人敢拦，也没人上报这个事情。 “这么说，这孩子是故意甩开跟踪保护的人了？ 哈哈，果然是长乐的孩子，这么小小年纪就有这个本事。”李二哈哈大笑了起来。 长孙皇后在一旁嗔怪道“陛下，快别夸孩子了，赶紧找人吧，萱萱那么小年纪，自己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她可不像长乐那般是十几岁出走，她才七岁呀。 万一遇上歹人，可……” 嘶……李二被这么一提醒，立刻紧张起来，“来人，全长安寻找……” “等等，不能大张旗鼓的寻找。”冷静下来的杜少清打断道“现在萱萱失踪应该只有我们知道，一旦全长安寻找，天下人都知道萱萱自己走丢了，如果遇到仇家，那就真的危险了。” “哼，朕的外孙女，谁敢不利？对一个七岁幼童下手？朕诛他九族。 来人，命百骑司暗中全城寻找萱萱的下落，一经发现立刻给朕抱回来。”李二严肃道。 “少清，你去相熟的几家找找看，这孩子贪玩，说不定去红侠姐姐家了，或者去找程如玉了也不一定。”长孙皇后说道，与其是在劝女婿，不如说是在劝自己说外孙女没事。 可是杜少清基本上已经有了猜测，虽然不知道女儿出于什么原因要一个人跑出去，但应该是离家出走了，要不然的话，去了亲朋好友哪一家，人家都会派个下人知会一声的。 萱萱的师父红拂女张出尘一听，宝贝徒弟丢了，差点没暴揍杜少清。 就在长安城里面，因为小萱萱失踪而暗流涌动的时候，一个信差来到了杜家，送了一封信。 “找到了，这个鬼丫头，看我这次抓回来不将腿给她打断！”杜少清看完信愤怒道。 旁边焦急等待的红拂女一巴掌呼在杜少清头上，“老娘的徒弟，你动一下试试？快说，萱萱到底哪里去了？是不是有坏人对她不利？” “不是，这个鬼丫头，不声不响的竟然自己想办法混出了城，跟着狄仁杰去了洛阳，狄仁杰被她缠不过，只能带去，这是狄仁杰派人发的密信，还说要我们赶紧派人接回去。 真是胡闹，狄仁杰是去解决那群和尚跟暴民的，那群人都要杀我泄愤，这丫头跟着去了，让对方知道是我的女儿，其不是完了？” 不…… 长乐公主当场晕了过去。 手忙脚乱的将妻子救醒，杜少清拍着胸脯保证道“夫人放心，现在跟狄仁杰在一起，有薛礼随行保护着，应该无事的，我这就去将孩子接回来。” 旁边的红拂女道“还是我去吧，你小子若去，岂不是羊入虎口自投罗网？安心等着。” 长乐公主双目含泪，直接给张出尘跪下了，“多谢伯母大恩。” 张出尘将之搀起来笑骂道“傻孩子，我就萱萱这一个徒弟，身为师父，可不能看着她有危险。” 说完就出门骑上快马飘然而去。 长乐公主整颗心都被女儿吊了起来，无处释放的怨气只能朝着丈夫发去，“都是你给惯的，原本多么听话的女儿，现在都敢不听话离家出走了。” “我……这不是得了她娘真传嘛。”杜少清陪笑道。 “你……油嘴滑舌。 我是一时侥幸没遇到坏人，还捡回来一个丈夫，如果萱萱也有这么好命也行啊。” 杜少清脑海里想象着，不是吧，女儿才七岁，会给自己带回来一个女婿？怎么……怎么不可能？这可是古代。 完了，要真是那样，杜少清死的心都有了，想想都恐怖啊。 公主再次哽咽起来“可是你看看她去的地方，遍地都是仇家，你让我怎么放心…… 都怨你，惹那么多仇家做什么？找回了女儿咱们就回落霞镇去，好好开个小客栈，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强。” 杜少清也是无语了，心说我倒是一直想呢，当初不是你也在帮忙劝我给你的皇帝老爹效力吗？我惹这么多麻烦还不都是替李二办事？ 算了算了，看到妻子正在气头上，杜少清也不想触这个霉头，劝了两句就借口离开了。 来到医馆，杜少清找到了谢老道，满腹惆怅道“老谢，帮我算一卦。” “哦？这倒是奇怪了，你小子主动找我算卦？说吧，算姻缘还是财运？”谢老道打趣道。 “哎，萱萱走丢了，狄仁杰来信说，几天前萱萱暗地里自己偷跑跟着他去了洛阳。”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长安城的城门守卫是做什么吃的？ “好了，说什么都晚了，能不能帮我算算萱萱此行的吉凶。 说来可笑，你说我是该愤怒孩子的胡闹呢，还是该高兴孩子的机灵？”杜少清自嘲道。 老谢抚须笑道“是啊，一个七岁的小丫头，能够凭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出得了长安城，这个本事，别说同龄人，再长七岁估计都没人办得到，你小子呀，就偷着乐吧。 不用太过担心，老道给萱萱看过相的，不是短命早夭，而是贵不可言长寿之相，且让我卜一卦测测她此行的吉凶。” 片刻之后，谢老道解卦大吉，杜少清长吁了口气，感慨道“说实话，虽然不知道老谢你这身本事靠不靠谱，但现在我这心里真的轻快多了。 你若是用这本事给人当个心灵导师，估计生意一定火爆。” 谢老道…… 也就是这位老道修养好，要不然肯定要骂杜少清一句妈卖批，不信我还让我算卦？心灵导师什么鬼？ 几百里外的洛阳城外，一身破衣烂衫的狄仁杰看着同样蓬头垢面的小萱萱，微微有些意外，但仍坚持想要将之送走，“小师妹，都说了，你不能跟着我，外面有危险，我让薛大叔送你回去怎么样？” 小萱萱一脸的淡定道“当然不行，狄仁杰小哥哥，这句话你两天下来，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要是有用的话，我现在早就在长安了，所以你还是别再说了。 我可告诉你啊，如果你不带上我一起的话，我出去将你是爹爹弟子的身份喊一喊，哼哼，到时候恐怕你的这个什么考试就过不去啦。” 狄仁杰脚下一滑，连忙上去捂住了萱萱的嘴小声道“我的小姑奶奶，千万别，我怕了你行不行？ 这个要是泄露出去，不仅仅我这个考试完了，咱们的小命都要交代在这里，这可是十万坏人上赶着寻我们呢。” “那你还会不会赶我走？”小萱萱得意的质问道。 犹豫了一下，狄仁杰妥协道“留下你可以，不过你一切要听我的，敢有半点胡来，我拼着不考试也要把你送回去，以后都不跟你玩了。” 小萱萱重重点头道“嗯，我杜萱萱说到做到，只要你带着我，我就听你的。” “行，第一件就是，你不能管我叫小哥哥。”狄仁杰板着脸严肃道。 “为什么呀？你不是吗？” 我……狄仁杰真想告诉她，这个称呼听起来莫名的别扭。 “那是在家里，出门了不行，也不能叫我师兄。 嗯……你就叫我大兄好了，出去就说我们也是落难逃荒的兄妹两个。 薛大叔会暗中跟着护卫咱们，千万不能暴露了身份，你不能叫杜萱萱了，你就跟我姓，姓狄好了。” 小萱萱撇了撇嘴，有些不满道“有什么不一样的，不就是骗人吗？不叫杜萱萱叫狄萱萱？呸，难听死了。” “不，你叫狄小妹，没有大名，我就叫狄怀英，这是当初师父给取的表字，想必没人会知道的。”狄仁杰纠正道。 “好啦好啦，麻烦死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大……兄！”小萱萱故意拉了一个长音，“我们现在去哪里？去军营找两个黑脸爷爷吗？” 狄仁杰脑门上垂下三条黑线，心说估计满长安城，或者说满大唐，就你这么大胆子，敢称呼宰相魏征和大将军尉迟恭做黑脸爷爷。 “不，我们不能去找他们，我们现在是难民，就往人堆里挤，跟着他们逃荒，跟着他们去洛阳城外领粮食吃饭。 我可提前说好，灾民的伙食估计十分难吃，别说肉了，估计大米白面都见不到，受不了这个你可以提出回去，我找人送你。”狄仁杰巴不得这小公主娇气些，早早受不了回去呢。 可是小萱萱浑不在意道“这有什么的？我小时候在落霞镇天天吃野菜黑面饼都不怕。” ……狄仁杰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小师妹，你小时候？难道现在你已经长大了吗？ 拉着小萱萱，狄仁杰很快就混进了流民堆里，看着那一个个都面黄肌瘦满身尘土的灾民，狄仁杰受到的心理冲击很大，自己虽说不是自幼锦衣玉食，但也算是在小贵家庭，没受过丝毫的苦楚，哪里见到过这个？ 装作是走累了一样，拉着萱萱一屁股坐在了一群人旁边，这群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看着像是落难的一个村子出来的，狄仁杰面色悲切道“该死的老天，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大旱呢？ 害得我们兄妹无家可归不说，现在恐怕要饿死在这里了。” 旁边的一群流民看到这么小的两个孩子，心有戚戚焉，同样感慨道“谁说不是呢，大家都说，是前些时候，长安的一个什么姓杜的杀了好多人，弄出个什么冤案，老天发怒降下旱灾的。” “哼，那人真坏，为什么要杀人害我们呢？”有个小孩子不忿道。 小萱萱知道他们说的是自己的父亲，十分的不满，就要站出来反驳，狄仁杰死死的按住，随后面带惊讶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天不下雨跟长安的一个人有关？这人是神仙吗？还能管着老天下不下雨吗？” 一个中年汉子苦笑道“你一个小孩子当然不懂这些，跟你说不明白的，不过这里是洛阳城外，应该不用担心被饿死了，每天城里都会有人出来放粮赈灾的。” 人群里面，一个头发苍白的老人感慨道“不要乱说，孩子话不掺假。 倒是跟那个王姓后生说的差不多，如果是杀人冤案而发生旱灾，那天下每年冤假错案多了去了，偏今年出事？ 就算是真的，老天惩罚也该惩罚长安才对吧，跟我们河南道什么关系？ 没道理，没道理呀。” 狄仁杰一听就来了兴趣，心说百姓中还有这等见识的人在引导开解百姓？这么说，这次事情有人帮忙？ “老爷爷，这话是谁说的呀？是您吗？说的好有道理呢。”狄仁杰好奇道。 那老头朝着东边一指道“不是老汉我说的，是上午的时候在那边排队时候听一个后生说的，他姓王，比你应该大个四五岁吧，应该是读过书知道些道理的。 可惜也是个逃荒的，要不然但凡有点学问，说不定以后还能去朝廷做个官呢。” 狄仁杰问清楚了长相，拉起妹妹就往东面去，众人虽然不解，但都以为两个玩心不退的孩子，也没当回事。 。 第448章 一个有志向的少年（二合一） 两个小家伙沿着那老人说的方向一直找到天快黑了，洛阳城下再次施粥放赈，于是两人也就老实的跟着排队领吃的。 可是到了跟前别的人都能拿出来个容器，或是碗碟甚至竹筒瓦罐之类的，这两位倒好，空手的。 “站一边去一边去，空手我们怎么给你施粥？放你们手里还是直接喂你喝下去？”那施粥之人有些不耐道。 狄仁杰好奇道“不是说施粥的地方提供碗筷的吗？” 那人好像是听到了好大的笑话一样，嘲讽道“真是好笑，小子，回头看看洛阳城外多少难民？十多万，如果个个都要我们提供碗筷，整座洛阳城的碗都搬出来不知道够不够？ 你小子真敢信口开河，赈灾之所是你家的后厨不成？ 快些去别处寻觅来个盛饭的破碗，若是晚了这锅里空了，小心你饿肚子。” 狄仁杰一头黑线。 这时身后的小萱萱机灵，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扯开嗓子哭嚎了起来“哇……大兄我饿，坏人把我们的碗筷抢走啦，咱们要被饿死在这里啦……” 狄仁杰…… 旁边围观的百姓看到这个蓬头垢面满身灰尘的小姑娘哭的这么伤心，纷纷面露同情，这太惨了，原来是两个没了爹娘的小孩子，十岁的哥哥带着个妹妹，这个灾年，可怎么活下去呀。 很快这边的情况就引来了施粥的主事，“去，寻两套碗筷来，这可怜的孩子。” 就在这时，小萱萱身边出现了一副干净的碗筷“小妹妹，别哭了，这副碗筷给你好了。” 嘎！ 小萱萱的哭声戛然而止，回头一看，是一个十几岁麻布衣服的小哥哥，不认识啊。 再低头看了一眼那碗筷，小女孩狡黠的眼珠转了一下，随后再次哭嚎了起来“我不要我不要，大兄没饭吃我也不要吃饭……” 哗……人群大哗，这小姑娘简直太可爱了，这么小小年纪，却心地善良，知道挂念着兄长，好孩子呀。 那个送碗的年轻人距离最近，好像看到了小丫头的狡黠，暗道这小丫头机灵，不过没有生气，而是回头给身边之人使了个眼色，那人约莫三十多岁，同样一身麻布补丁衣服，递上了自己的碗给狄仁杰道“小伙子，你用我的碗好了。” “这，多谢这位大叔和大哥，我们不能要你们的东西，拿来你们的碗筷，你们吃什么？妹妹不懂事。”狄仁杰推辞道。 “无妨，我们已经吃过了。”那少年宽慰道，加上旁边之人的劝说，狄仁杰二人顺利收下了碗筷，施粥之人好心给两个小家伙一人盛了一碗厚实的百宝粥。 说是百宝粥，却是个贱名，洛阳城中又有多少赈灾存粮？所以赈灾讲究个细水长流，纯粹的白米煮粥你想都不要想，四成的大米，混合其他各种杂粮粗粮熬制出来的一锅灰色的粥，人们戏称为百宝粥。 尽管如此，却仍然是灾荒年数得上的、最高端的——救命粮。 两个小家伙端着饭碗，走出了很远，蹲在大队人群的边缘，准备大快朵颐今天的晚餐。 可是仅仅吃了一口，狄仁杰就像是被锁住喉咙一样，卡住了，而且面部表情纠结到了一起，很明显他没想到这百宝粥的味道会是这难以下咽的。 反倒是旁边的小萱萱浑然不觉一样，津津有味的吃着，在狄仁杰目瞪口呆之中，很快喝完，然后还回味一样的舔了一下嘴角，“嗯……好久好久没有吃到这个味道的粥了，我都快忘记这个味道了。” “小妹，你……你是真的饿坏了吧。”狄仁杰难以置信道。 “咦？怎么？大兄你不饿吗？想要将你吃不完的给我吗？ 那可不行，人家的小肚子已经装的满满的了，吃不下了。”小萱萱天真答道。 我…… “不是，这个味道，你真的没问题？”狄仁杰确认道。 小萱萱眼珠一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直接咯咯笑了起来，“原来大兄你都是装的呀，哼，还一直骗我想把我赶回去呢，还不如我呢。 这有什么的，我小时候吃的还不如这个，你不知道，娘亲做的饭比这个味道还不如……” 说到这里她停下了，因为面前来了两个人，小丫头机灵，连忙改口道“大兄，好饱！ 你不用给我省下，快点自己吃吧。” 额……好吧！狄仁杰也看到了来人，只能硬着头皮慢慢吃着碗里五味杂陈的百宝粥。 旁人不知道的，只当是这孩子珍惜粮食不舍得吃，而心知肚明的小萱萱强忍着笑意，看着狄仁杰仿佛被人捏着鼻子一样吃饭的样子，那模样，啧啧……小萱萱只咽唾沫。 走过来的两个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帮过狄仁杰他们的那个少年和中年，少年走在前面，很显然二人是主仆关系，这样的情况在灾民里面并不少见，虽然落难，但主仆有序。 “小妹妹，又见面了，怎么样？吃饱了吗？”那少年蹲下身子，笑着问道。 小萱萱眯着眼睛甜甜的点头道“嗯嗯，吃饱了，好饱，谢谢大哥哥把碗给了我们。” 虽热小萱萱蓬头垢面的，但依旧挡不住那惹人怜爱的笑容。 少年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巴掌大的饼子递了过去“别强撑了，我都看到了，明明没吃饱，却强装样子，都看到你咽口水了。” 小萱萱…… 真想给对方一个无辜的眼神，告诉他我咽口水不是因为饿。 可又还要保密，小萱萱朝着狄仁杰递去了求助的眼神，狄仁杰快被那碗粥折磨坏了，哪有什么心情，应付道“小妹快点接着吧，谢谢这位好心的大哥哥。” 什么？？？ 小萱萱没想到狄仁杰竟然故意整自己？对，就是故意恶整，至少小萱萱是这么认为的。 本想让你帮着拒绝的，你倒好，明知道我吃撑了还要我接着人家的东西继续吃？想撑死我吗？如果这是在长安的家里，估计小家伙已经露出杀人的眼神叫大猫了。 撅着小嘴接过了那个饼子，小萱萱使劲想要掰开，“我吃不下这么多，给大兄分一半吧。” “不用了，这碗粥足够我吃了。”狄仁杰拒绝道。 在一旁的两人不禁唏嘘，多么好的两个孩子，兄妹二人虽然年纪小，却能够相濡以沫，难得啊。 于是那少年伸手又掏出一个饼子递给了正在喝粥的狄仁杰，“小兄弟，拿着吧，我这里还有一个。” 小萱萱一看，就感觉一阵头晕，完了，这下半张饼子都推不出去了，这人不会是在故意坑我吧？ 狄仁杰终于回过神来，有些诧异，但坚持拒绝道“多谢这位大哥好意，只是这个时节，一张饼子就是救命粮，您留着吧，我这碗粥足够了。 等我将粥喝完，找地方将碗洗了还于您二位。” 这是小萱萱终于费劲撕开了有些发硬的饼子，惊讶道“这是……肉饼？” 嗯？？？怎么可能？ 狄仁杰心头一动，都是落难逃荒的人，手上能有张粗粮野菜饼就不错了，谁会有肉饼？就算有，谁会拿出来送人？ 可是当他回头看向小萱萱的时候，眼睛挣了老大，可不就是肉饼吗？ 这是怎么回身？于是狄仁杰本能的对眼前两人产生了警觉。 也亏得几人是在灾民队伍的边缘角落，要不然小萱萱这一声肉饼，不知道要惹来多少人眼红。 那少年伸手在嘴边嘘了一下道“没错，是肉饼，小妹妹别声张，别被人听到抢了去，你们逃难到这里，想必吃尽了苦，这肉饼就当解解馋吧。” 额……狄仁杰真想告诉对方，我们在家肉饼都是吃厌烦的东西，我们都喜欢吃炒菜和馒头呢。 小萱萱看对方这么好心，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了，小心的将肉饼收在了怀里。 “哦？怎么？小妹妹不喜欢肉饼吗？为何不吃呀？”那少年不解道。 “这顿已经吃饱了，先藏起来，等到什么时候没东西吃的时候再拿出来。”小萱萱解释道。 少年笑着感慨道“没想到小妹妹这么聪明，知道存粮呢。 多好的孩子，竟然也成了流民，到底这灾祸的根源在于何处啊？” 狄仁杰心中不解，听此人的话语，似是有学识在身，而且充斥着一种忧国忧民，又是赠碗又是赠肉饼的，出手很是大方，一点都不像是流民，莫非跟自己一样，也是扮猪吃老虎？ “这位大哥，你们两人应该不是逃荒的流民吧。”狄仁杰问道。 “咦？让小兄弟看出来了，倒是我走了眼，小兄弟你很聪明。”那少年夸赞道。 小萱萱暗中撇了撇嘴，心说可不是聪明吗？爹爹说过，狄仁杰小哥哥是同龄人中最最聪明的那个，只比自己这个小公主差了那么一丢丢，对，就一丢丢罢了。 “真的？我就是一猜，给蒙对了，那大哥你们是什么人啊？能够好心接济我们兄妹的，肯定不是坏人。”狄仁杰好奇问道。 那少年呵呵一笑，“我叫王策，本是这洛阳城中的人，这次河南道大旱，百姓竟然将洛阳围住，还声称祸首是长安的杜少清神医，何其可笑。 虽然我跟那杜神医素未谋面，但他可是在下心目中敬仰的英雄，所以我就想站出来查清楚是谁在背后煽动流民造谣生事。 当然了，我也想试试看，能不能找出这场巨大天灾的源头，倘若能够找到旱灾的源头，并且从源头遏制住的话，那么以后恐怕大唐将永远不会再受旱灾之厄了。” 这、这…… 狄仁杰被这个王策一番话说得心潮澎湃，放下手中的碗，拉着妹妹恭敬的朝着对方行了一礼，“王大哥胸怀救国救民大义，小弟佩服，我不如也。” 这句是狄仁杰的真心话，真心佩服，连自己的师父，天下第一才子都没能想要做这样的大事，眼前一个洛阳书生竟然这么敢为？单凭这份勇气和豪情，就足矣让人敬佩。 “听这语气，小兄弟也是读书人？”王策有点惊讶，本以为偶然遇到两个落难的小孩子，看两人行礼的仪态，可不像是初学乍练那么生硬，甚至像是自出来那种，如果不是两人这副狼狈的外表，王策都以为这两个孩子出身不凡了。 很快他就甩开了心中的疑惑，就算是有人跟自己一样混进来玩闹，也不会有这么小两个孩子这样的，如果真的是富贵人家出来的，哪家的父母会放心这么小的孩子出来冒险？ “小时候家里富裕，跟着先生识得几个字，可没什么用，遇到个灾荒年还不是出来逃荒。”狄仁杰满脸的失落。 “呵呵，小兄弟不用这么悲观，灾荒早晚会过去的……” “公子，还是让小兄弟先吃饭吧，再不吃就冷了。”旁边之人打断提醒道。 额……狄仁杰只能闭着眼睛将一碗灰不溜秋的百宝粥狼吞虎咽草草吃完。 放下碗筷之后，朝着那王策再次行礼道“王大哥，让我跟妹妹跟着你可好？” “啊？为何？小兄弟，你看我这身打扮，跟你一样也是流民呀，跟着我作甚？”对方愣了一下笑着问道。 狄仁杰心说，总不能告诉你，之前听那个老人家提起过你，一直想找到你吧，思考了一下，狄仁杰诚恳道“没什么，就是觉得王大哥你的志向很好，跟着你，我也想找到这个旱灾源头，但愿以后我们别再遇上他。” 王策看着对方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诚恳的眼神，感动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好小子，有志气，行，那你就跟着我吧，你们两个小家伙相依为命的出来逃荒，看着挺让人心疼的，出了事可怎么好？你们还这么小。” 这时小萱萱在一旁噘着嘴拆穿道“哼，大兄真坏，明明是想要跟着王策大哥哥有饭吃，偏偏说是一起找什么东西……” 额……哈哈哈哈……王策和狄仁杰对视一眼，同时大笑了起来，这小丫头太可爱了，简直机灵的不像话嘛。 不说别的，就算是冲着这个机灵可爱的小妹妹，王策也准备要带着这两人，遇上就是缘分。 。 第449章 谣言止于智者（二合一） 洛阳城中的都督府，如今魏征和尉迟敬德作为赈灾总指挥进驻其中，所以这里也是临时的赈灾官衙。 洛阳的都督是张亮，是天策府的老人了，所以尉迟恭二人对之也不避讳，到了洛阳最信任的也就是张亮了。 “怪不得灾荒刚刚开始，这洛阳城就被灾民围了上来，原来是有人在后面捣鬼啊，敬德，咱们两个领大军直接去剁了这帮祸害，一群乌合之众，斩了贼首不就没事了？”都督府中，张亮怒气冲冲道。 “莽撞！你张亮也是镇守一方的大员，如此莽撞冲动，怪不得河南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竟然毫无察觉。”魏征直接呵斥道。 “魏黑子，你……”张亮被噎得不轻，指着魏征想要骂几句的，却被尉迟恭拉住了。 尉迟恭劝道“临行前陛下交代了，此行全听玄成的，老张你也要遵命。” “哼，看在陛下面上，不与你计较，我跟敬德都是当年秦王天策府的老人，轮不到你魏征来教训我。”张亮有些不忿道。 魏征知道武将都是桀骜不驯的，没有多做计较，淡淡的说道“河南道今年大旱，足足两个月没有下雨，整个河南道无一人上报朝廷。 这个事情，你张亮这个洛阳都督就丝毫不知吗？” 什么？你……我…… 张亮震惊的看着魏征。 魏征继续道“好，即便你是个保境安民的武将都督，不理民生。 可整个河南道暗流涌动，几乎封闭了朝堂一切耳目，形势紧迫至此，你张亮还能装作不知道吗？一点耳闻都没有？” 张亮被魏征说的哑口无言满脸通红，几乎吐血，“你是说我张亮跟这帮人沆瀣一气背叛陛下？” 尉迟恭站出来劝道“玄成不是这个意思，老张你别误会，告诉你这些，纯粹是让你知道形势紧迫，除了赈灾，这才是我们此次带兵出来的重中之重。 如果信不过你，我们也不会跟你说这些，更不会进驻在你这都督府里。” 随后又转头对魏征劝解道“老魏，老张的忠心绝对没问题，只是你知道我们这些武将都是粗枝大叶的，整天就知道练兵习武，所以……难免会有疏忽。 咱现在还是先平乱救灾吧，这些以后再说，怎么办你尽管吩咐，我跟张亮都任你调遣。” 说完还给张亮使了个眼色，张亮也不是蠢人，就坡下驴给魏征行了一礼道“是我玩忽职守了，此事过后亲自去跟陛下请罪，给魏相道歉了。 一切听魏相吩咐，绝无二话。” “你的功过自去跟陛下说，你我同僚，无须对我行礼。”魏征淡然道。 张亮撇了撇嘴，心说这魏黑脸还真是臭硬臭硬的。 不过一切说开了，也就摒弃了隔阂建立了初步的信任，三人没再多闲扯，魏征就开始分配任务起来。 听到魏征说是和尚煽动的流民，张亮抢着道“不用担心人手，河南道的官吏虽然不能用，但我有养子五百，都是能人，带领大家杀贼平乱不是问题。” 额……多少？五百？ 尉迟恭和魏征愣住了，什么时候的事？没听说呀。 魏征皱着眉头，尉迟恭直接问道“老张，你弄这么多养子做什么？很缺儿子吗？还是说喜欢让人管你叫爹呀？” 张亮一耸肩，“嗨，我家里的事情你还不清楚吗？也不是什么奇怪的原因，当初遇到一个异人，他说我镇不住洛阳这东都重地，所以指点我多多培养义子，用亲近之人步步巩固对洛阳的管辖，这样慢慢就镇得住了。” 尉迟恭也有个迷信江湖术士的毛病，不疑有他，哦了一声不再多说。 可是魏征却是个实打实的实质派，当即说道“也不知道这人安的什么心，用此法倒是能让你步步掌控洛阳，但朝廷律令严禁任人唯亲，你如此这般置大唐律于何地……” 不等他说完，张亮不耐烦的打断道“我说魏黑脸，你有完没完？我这还不都是为了办差？这洛阳乃是东都，我又不是皇亲，在这里又没有根基，坐镇这里处处掣肘，不用点奇招行吗？我容易吗？ 我倒是也想回长安做个太平将军伴着陛下，可又恐负了陛下的期望和恩德，让我做这个封疆大吏说起来是极其荣宠的，张亮我万死难报皇恩。” 魏征深深的看了一眼张亮，沉声道“总之，你要心里有数好自为之。” 这句话魏征是好意提点，就是不知道张亮听懂没听懂，因为收养五百义子，这可不是小数目，掌控洛阳的理由往好里说是忠君，可一样能够说成是结党营私图谋不轨。 所以魏征第一感觉是那个支招的异人不一定安了好心，弄不好是在害张亮，可惜自己跟张亮没什么交情，所谓言轻莫劝人，张亮估计也听不进去。 “暂时我们按兵不动，以赈济灾民为主，旱灾初至，河南道闹了饥荒，百姓流离失所，我们先要保证灾民不被饿死，等到陛下那边筹到了足够的粮食平息这次灾难，我们才有机会组织反攻，要不然一个不好，这些灾民就会被人煽动起来对抗朝廷。 张亮，你的五百义子派出去，暗中调查幕后之人的动静，只要掌握了他们的动向，我们就不怕他们胡来。 记得，一定要选信得过可靠之人，这么多义子，你记得清楚他们的底细吗？” 张亮轻哼一声“当然，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些吗？这些都是我收养的孤儿选出来的，身世清白可信。” 尉迟恭打着圆场道“好了好了，接着说正事，老魏，你有没有办法解了洛阳这十万灾民，他们组织起来围了洛阳不说，还叫嚣着杀杜少清祭天，这就是要挟朝廷，我们很被动，万一他们进一步过激，咱们总不好开杀戒吧。” 魏征沉吟道“没错，你容我想想，暂时先派人去摸一摸对方的底细，十万人的舆论组织，一定有大小首脑互相联络，要不然做不到这么整齐的声势。” “对，找到了造谣者，直接抓了去，没了蛇头自然就没有乱子了。”尉迟恭赞道，魏征笑而不语也不点破，他其实不是这么想。 两天之后，灾民的呼声似乎降了下去，喊着打杀杜少清祭天的声音竟然小了许多，这件事传到魏征那里可是让他十分惊讶，莫非长安的杜少清出手了？ “报，魏相，查到了，听一些灾民说，是一个王姓少年跟大家这么分析的，很多人听了大觉有理，于是也就不再跟着喊打喊杀了。”一名手下来报。 “速速暗中查明这王姓公子的身份，一有消息立刻来报，本官要见见他。” 旁边的尉迟恭不解道“老魏，就一个娃娃罢了，你怎么这么紧张？” “能够暗中帮忙解围的，是友非敌，说不定就是杜少清派来的人，现在我们能够察觉到情况变化，敌人那边肯定也能，如果让敌人先一步找到了这人，说不定会下毒手。”魏征担忧道。 洛阳城外，王策带着狄仁杰两兄妹一起，一边随意的走着，一边看似无意的跟百姓闲聊着，因为几个人都是未成年的小孩子，所以百姓对他们的戒心小了很多。 于是随着闲聊，王策用自身疑惑让许多百姓自己意识到了，旱灾其实跟个人无关，跟冤假错案也无关，喊着打杀杜少清其实是没什么用的。 跟对方走了两天，狄仁杰越发佩服此人了，自己在长安学了两年，那么多老师那么多知识，可真的到了用的时候，也不敢说完全胜过这个比自己大几岁的少年，对方的脑子一样的灵活。 “老伯伯，你们喊着杀什么杜少清的，这杜少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呀？” 一个人堆里，王策好奇的朝着一个面相憨厚的中年人问道。 那人冷哼一声骂道“杜少清？那不是个什么东西，是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杀了很多人。” 狄仁杰心里暗骂，这王策问的什么问题啊？这不是挖坑骂师父吗？ 不过他也只能看着，并且按住小萱萱不让她动弹，要不然这丫头肯定要站出来打架的，当着人家的面骂人家老爹，谁能忍？ 王策听完那人的回答更加好奇了，追问道“哦？那你们认识这个杜少清吗？他杀了谁呀？” 人群里大家都摇了摇头，“不认识，以前也没听说过这么一号人物，至于说杀了谁，反正都是好人呗。” 好吧……王策已经差不多习惯了，也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答案了，这帮人也是的，对着一个从不认识，听都没听过的人喊打喊杀？图的什么？ “那不对呀，大家都不认识那人，为何对他这么大仇恨？而且如果真的要报仇的话，直接去找到那人打架不就行了吗？” 众人被这孩子的话逗乐了，那汉子哈哈笑道“你以为是孩子打架报仇呢？ 其实说到仇恨，我们跟那魔头哪有什么仇恨？都不知道他住哪里。 之所以大家都在喊，是因为魔头杀人太多惹怒了老天爷，降下了这大旱灾让我们没饭吃，喊着打杀了他祭天，就可以平息了老天爷的怒火，以后就有饭吃了。” 狄仁杰当即质疑道“不对吧，我们现在不就有饭吃吗？那不是洛阳城里的大官给的吗？难道是大家整天喊来的？” 额……那汉子被噎的不轻，随后强辩道“不是一个意思，我说的有饭吃是天上下雨，我们的粮食会有收成，吃自家的饭，不是靠人家接济。” 这话骗骗小孩子还行，狄仁杰可不买账，“可是，现在收粮食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就算打杀了那个魔头，老天爷心善降下雨来，地里一样没了庄稼，我们家里还是没粮食吃呀。” 我……你…… “只要有雨，再次种庄稼，过不了几个月就能收成了。”那人有些语塞。 “按你这么说的，等着老天爷赐给我们粮食还要几个月，那这几个月我们靠什么活下来？不还是城里的大官给发吃的吗？ 这么算起来，跟你杀不杀什么魔头没关系，跟老天爷也没关系，现在魔头没死，老天爷还在发火，可城里一直都在发粮食吃呀，我们也没饿着。 大叔你好笨，这点事情都想不明白……” 狄仁杰发挥小孩子的天赋，最后直接一脸嫌弃的嘲讽起来，众人哈哈大笑，那人被呲的哑口无言，面对众人的嘲笑，最后涨红了脸扯着嗓子大喊道“你们小孩子懂什么？反正跟着大家一起杀那魔头就对了。” 刚说完，就感觉被人攻击了，回头一看，是一个灰头土脸的小姑娘。 狄仁杰一看，立马将小萱萱抱了回来，原来趁自己不注意，小萱萱溜到那人身后，使劲踢着那人的屁股给爹爹报仇呢。 “咳咳，我这妹妹贪玩不懂事，实在是抱歉。”王策陪笑道，随后赶忙带着几人离开了。 人群中有人随口说道“这几个孩子真奇怪，别的孩子都饿得面黄肌瘦整天待着等放饭，他们就像没事人一样到处乱跑，哪里像是受了灾的？” “嗨，小孩子嘛，好动些正常。 不过那孩子说的似乎有些道理，咱们虽然祈求老天爷给我们个活命的机会，但天上不会掉粮食，想活命似乎还得指望朝廷的接济。” 嗯嗯，说的没错……众人附和着。 “那以后还喊吗？” “喊呀，索性无事，跟着凑凑热闹。” …… 王策带着几人找到了一个僻静之处，坐下来歇脚，狄仁杰叹息道“王大哥，看来想要完全破开这谣言是没指望了，这群百姓简直就是愚不可及，就算是明白自己错了，可还是要随大流去跟着喊。” 王策无奈苦笑道“是啊，国人的特点就是爱凑热闹，既然此路不通，再想想别的办法就是了。 咱们这两天也走了不少地方，劝说了不少人，谣言止于智者，喊杀声已经小了很多，很不错了。” 两人都在绞尽脑汁的想对策，小萱萱一脸不忿的在踢着脚下的土块，“哼，这帮坏人，有本事换个人喊一喊呀，就知道喊我……喊杜少清一个人，你们怎么不敢喊李世民呢？” 小丫头差点说成我爹爹，连忙改口说了杜少清。 听到这话王策三人被吓得一个哆嗦，狄仁杰一把拉过小萱萱，轻轻在对方头上敲了一下，训斥道“你这丫头不知天高地厚，陛下的名讳岂是能随便喊的？被人听到了，恐怕要被你害死了，别胡闹。” “哼，胆小鬼，起名字不就是让人喊的吗？怎么就不能说了。”小萱萱扭过头去。 王策灵光一闪，反而是想到了一个对策。 不过他似乎忽略了什么，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丫头怎么知道陛下名字这回事？ 。 第450章 辟谣第二策（二合一） “哈哈，小妹一句话点醒了我，既然他们可以造谣杜神医，我们为什么不可用造谣其他人呢？”王玄策大笑道。 “王大哥你是说，我们可造谣说另外的人伤天害理，惹了老天爷发怒，这样一来，就可以混淆视听，变成了互相利用旱灾铲除异己的糊涂账？ 哈哈，的确是好主意，小弟佩服。”狄仁杰大赞。 王策惊讶道“哦？怀英兄弟才真的让我觉得羞愧，为兄只是想到再找出一个冤大头分担杜神医的仇恨，你却能走一步看三步，直接想到了最后的结果，为兄不如你。” ……两人这应该算是商业互吹吧。 百里之外的少林寺内，一个和尚快马赶回，一路直奔罗汉堂，传回了谣言减弱的消息。 罗汉堂首座慧行和尚淡淡一笑“这不奇怪，杜少清此人虽说出道时间不长，但在大唐的声望却不小，有人支持他很正常。 不过这十万人里面，大部分都是我们佛门的信徒，是不会轻易听信他人的。” 报信之人点头道“首座说的一点没错，即便是有些墙头草信了他们，现在洛阳城外的呼声依然让他们头疼，据说河南尹已经二次向朝廷求援了。” “嗯，先看看长安会是什么动作，若是交出杜少清服个软，那还好说，若是不交，哼，十万人的动乱，怕他们承受不起。”慧行和尚有些凶狠道。 “那洛阳城外造谣者……” “查，洛阳可是我们的地界，敢在我们眼皮子下面捣乱，查出是谁来，直接拿到寺中。” 可是还不等这帮人查到王策等人在哪里的时候，洛阳城外形势再次出现了变动。 渐渐有一股新的消息在百姓之中传开，说是这次旱灾其实是因为洛阳城中的一桩天大冤案。 这消息传的有鼻子有眼的，说是一年前洛阳城中排名第三的富户被冤死下狱，一夜之间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老天现在降下惩罚了。 大多数百姓是不信这个的，但奈何人家说了，若非如此，为何旱灾出现了河南道？就是因为洛阳是河南道首府，而且百姓围了洛阳城就是明证。 甚至有小道消息说，这件冤案就是河南尹私下找人做的，想要吞并人家的财产，若非如此，为何这么大的案子朝廷都没一点消息呢？ 虽然城外十万百姓里面多数是佛门信徒，但能信佛门的消息，同样也能信别人的消息，还是有很大一部分渐渐接受了第二则流言，因为大家都深信不疑的是，这次旱灾是冤情惹怒了上苍。 而且第二则流言选的十分巧妙，选在洛阳城中的冤案，这里可是洛阳，稍加打听就有人知情，这可比大家叫骂一个陌生的杜少清来的真实。 狄仁杰笑着夸王策道“王大哥你的计策太好了，这么多人相信，甚至声势已经盖过了之前的流言呢。” 王策自信道“怎么说我也是土生土长的洛阳本地人，一些民间流传的消息还是了解的，而且这个案子应该不是子虚乌有，那河南尹即便不是元凶，此事也一定跟他有关。” “不会吧，他是一地长官，怎么能做这种事？没人管吗？若是让朝廷知道了，那还得了？”狄仁杰惊讶道。 “呵呵，他是河南道最高的官，一手遮天的人物，谁能管的了？而且这已经一年多的案子了，你看朝廷有动静吗？ 我只希望这次来赈灾的大臣是个有本事的人物，说不定还能拿下河南尹查个清楚，要不然这冤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得证清白。” 于此同时，魏征也因为这则流言，问起了洛阳都督张亮。 张亮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只说当时市井流言的确有这个说法，但却没有丝毫证据，也并无人为那富户伸冤，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魏征怒道“河南尹？整个河南道的旱灾足以证明此人有鬼，这个冤案不过只是星河一角罢了，先放着不动，当务之急是治理好旱灾。 这个消息依旧是那个王姓少年解决流言的办法，呵呵，真是天纵奇才，有他的帮忙，至少这流言现在基本上对杜少清已经没什么威胁了。 老夫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见一见这个少年，来人，多多加派人手去寻找此人。” 就在这天，红拂女张出尘来到了洛阳城中，直接寻到了魏征这里。 “你说什么？萱阳小公主失踪，来了洛阳？跟着杜少清的弟子狄仁杰？可是，我等来到洛阳多日，并未见过二人呀。”魏征惊讶。 红拂女解释道“洛阳十万流民喊着打杀杜少清，他不能轻离长安，于是就暗中派出一名弟子过来试图解决这个谣言，我那小弟子不懂事，自己偷跑出来的。” “等等，你是说，解决这个谣言的少年，就是狄仁杰？ 哈哈哈哈，难怪呢，原来是杜少清的弟子，怪不得天纵奇才，才短短几天时间几乎就已经攻破了这里的谣言。”魏征大笑起来。 “你见过这孩子？快带我去找他，萱萱在外一日就多一份危险。”红拂女着急道。 魏征有些尴尬道“这个，卫国夫人，我也没见过，只是听手下传言有这么个孩子，一直在寻找，却未曾找到。” 红拂女埋怨道“你们手下两万大军，就这么大地方，连个人都找不到？笨的可以，情报给我，我自己去找。” 我们…… 好吧，不说了，你也没说错什么。 魏征跟尉迟恭相视苦笑，面对这位长安的大神，还是服软的好，惹不起。 可是就在这天，狄仁杰几人却先一步被佛门的人寻到了，十万百姓里面大部分佛门信徒，可以说都是人家的眼线，想找他们几个人，还不是轻而易举的？ 少林的和尚得了命令是抓几人到寺中领罚，所以就在几人在僻静处休息的时候，将他们围了起来。 王策和手下人很不解，怎么一群和尚找上门了？ 狄仁杰却一清二楚，这些天自己的动作绝对会惹来敌人的观察，早晚对方是要报复的，自己心知肚明是一群和尚，可是王策不知道，他依旧留在王策身边，也是有打算救他一下的，可惜对方来的太快。 “几位大师，寻人吗？”王策行礼道。 “呵呵，没错，已经寻到了，就是你们几个小子。”为首的和尚有些凶神恶煞的看着几个孩子，好似盯着猎物一样。 旁边一个和善些的僧人站出来道“师弟莫要吓着几位施主了。 几位，我们寺中长老有请，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不知是哪位高僧？找我们一群流民做什么？”王策不卑不亢道。 “去了不就知道了。”凶和尚没耐心道。 王策的仆人提醒道“公子，看他们的样子，莫不是人贩子，灾年的时候，人贩子最为横行，要小心啊。” 那凶和尚哈哈大笑起来“怎么？不愿？这可由不得你们。” 就在这时，站在王策身边的狄仁杰趁着几个和尚不注意，小声对小萱萱叮嘱了几句然后一把将之推到了王策身边，随后狄仁杰飞速跑向了几个和尚。 一边跑还一边大喊道“几位大师傅，你们可算来了，他们，他们都是坏人，想要拐带我去做下人，还叫我做坏事说坏话。 我从小就是信佛的，本来想着去少林寺出家做和尚的，半道上却被他们拐走了，逃都逃不掉。” 什么？？？你…… 王策和仆人瞬间懵逼了，这什么情况？ 小萱萱却抱住王策的腿大哭了起来“哇……大兄，那个小哥哥太坏了，我们不要他了好不好？” 王策…… 突生变故，几个和尚也愣住了，随后还是那和善的和尚首先醒悟过来，大怒道“好小子，原来还有这等好事？被我们撞破了，还不束手就擒？ 好孩子，你别害怕，我们为你做主，快些过来，我们保护你。” 说着快步过去将狄仁杰拉到了身边。 王策的仆人看到几个和尚要动手，立马站出来大喊道“谁敢动？我家公子是洛阳王家的人。” “呸！什么洛阳王家？一个小小的三流家族，也配喊出来？ 也好，省得我们去查你的底细了，等着一并收拾吧，动手！”那凶和尚下令道。 眼看几人就要被擒，斜地里杀出一个布衣强壮男子，大喝一声，冲上来跟几个和尚战在了一起。 这人正是暗中保护狄仁杰和小萱萱的薛仁贵。 小萱萱一看，跳起来拍着手大喊道“好呀好呀，薛叔叔好棒！ 你快点来保护我们，别管那些坏人了，咱们回去让爹爹将坏人全都抓起来。” 一直观察着局势的薛仁贵看出了狄仁杰的做法，知道这是聪明的小萱萱提醒自己不要太厉害，别再把狄仁杰救出来了。 一番打斗，很快四周的五六个和尚都被薛仁贵打趴下了，只剩下为首的两个和尚，二人对视一眼道“敢跟我们过不去，可敢留下性命？” 薛仁贵被这么一问，愣了愣，自己没有什么行走江湖的经验，好像还真的没什么名头，而且现在也不能道破身份，胡诌一个吧。 “有何不敢？听好了，爷爷我乃常山赵子龙是也！” “好，赵子龙，我们记住你了，等死吧！”几个和尚灰头土脸的抱起狄仁杰快速逃开了。 至于说赵子龙的大名，在这个年代，没点学问的人是不知道的，大唐百姓识字的都少之又少，还指望谁能熟读三国志吗？ 薛仁贵也是拜师李靖之后，杜少清作为贺礼，将自己的作品，那本经过李靖修订的三国，赠给了薛仁贵，薛仁贵当初读到长坂坡上赵子龙七进七出的英雄事迹，浑身热血沸腾，所以很是崇拜这位英雄。 等到和尚们走了之后，薛仁贵才回过身来跟王策几人打招呼，一把抱起了小萱萱，捏着对方的鼻子教育道“你这丫头，现在看到了吧，外面多危险，这次如果我不在身边，你们被这帮和尚抓了去，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你爹娘了。” 小萱萱眯着眼睛撒娇道“人家才不怕呢，知道薛叔叔就在身边保护着我们，嘿嘿。” 王策有些不解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小妹，你和怀英不是一起的吗？” 薛仁贵笑着说道“走吧，换个地方说话，此地不宜久留。” 很快，在王策满腹疑问之中，薛仁贵带着几人进了洛阳城，找到了都督府，报上了名讳身份。 看到对方拿出的是卫国公府的令牌进城，王玄策心说，莫非这小妹是卫国公李靖的家人，这个汉子是她的护卫？那之前的狄怀英呢？他是谁？他跟这个小妹妹和自己一样，也是冒充流民的吗？ 本想来找魏征和尉迟恭的，没想到却意外见到了红拂女，薛仁贵和小萱萱立刻过去见礼，小萱萱亲切的叫师父，薛仁贵叫师娘。 这关系还挺乱的，小萱萱管薛仁贵喊叔叔，现在二人倒像是同辈师兄妹了。 红拂女也不管小萱萱蓬头垢面，心疼的一把将之紧紧抱在怀里，随后想起对方离家出走，又将之翻过身来，扬起巴掌狠狠的揍了几下，“不听话，谁让你私自离家出走的？再有下次，师父就不要你了。” 小萱萱早就被打皮了，吐了吐舌头撒娇道“师父，人家以后不会啦，这不是有人骂我爹爹嘛，我当然要出来找他们的麻烦。” “哼，你才几岁，找人家的麻烦？现在怎样？自己惹了一堆麻烦，兜不住了吧。”红拂女嗔怪道，转过头来朝着薛仁贵问道“薛礼，怎么就萱萱一个？狄仁杰呢？” 薛仁贵老实道“刚刚佛门的和尚找到了我们，狄仁杰跟他们走了。” “什么？这群秃驴，竟敢在洛阳城外公然抢人？传我命令，亲卫集合，随我……”旁边的尉迟恭大怒。 薛仁贵赶劝住“不是的，我看到的好像是狄仁杰故意跟他们走的，应该是什么计策，让萱萱来说吧，她可能知道。” 小萱萱点了点头道“嗯，狄仁杰哥哥跟我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没太听懂，反正就是要骗那帮和尚的。 还要我装作是王策哥哥的妹妹，带他来找魏征爷爷和尉迟爷爷求助。” 哦……原来是这样啊，众人心说，这么小的丫头，能解释清楚就不容易了，那狄仁杰真有胆子，临危不惧还敢深入虎穴，不凡！ 旁边的王策平静的看着这一切，听了个大概，这时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身份？应该不是流民吧，这一切到底是什么目的？” 。 第451章 深入虎穴狄仁杰（二合一） 最让王策不理解的就是，怎么会让两个小孩子充当难民来办事？就不怕他们出事吗？ 这时魏征在一旁向薛仁贵问道“他们是何人？” 小萱萱抢着答道“我知道我知道，他是王策大哥哥，是洛阳的一个公子，因为仰慕爹爹，所以看到外面有人说爹爹的坏话，就出来帮忙的。 大哥哥可厉害了，劝服了好多人不再骂爹爹呢。 另外一个是王大叔，是保护王策大哥哥的。” 谁？王策？你就是王策？魏征吃惊的问道。 可对面的王策也被萱萱的话惊呆了，她是谁？她刚刚好像说，我是她爹爹的仰慕者？不会吧，她难道是长安城驸马杜少清的女儿，当今的萱阳公主杜萱萱？ 薛仁贵看到王策也不言语，推了对方一下提醒道“小子，面前问话的可是当朝宰相，侍中魏征，你不会是被吓傻了吧。” “啊……哦哦，小子失礼！ 洛阳王玄策见过魏相，没想到自己身边跟着多日的小妹竟然是当今的萱阳小公主，一时时态，魏相勿怪。” 魏征皱眉道“怎么？你不是王策？你叫王玄策？” 小萱萱也奇怪道“大哥哥你是不是说错了，你不是叫王策吗？” “王策是化名，不想被有心人知道晚辈是洛阳之人惹来麻烦。 晚辈真名叫王玄策。”王玄策诚实道。 魏征点了点头，笑着说道“你可让本官好找，最近几天一直听说有个叫王策的，奔走在灾民中间调和民怨，我派人暗中寻了多日，今日总算是见到了。 不错，是个好材料，你能够凭借一人之力，轻松化解百姓对杜驸马的流言，好本事。” “魏相过奖了，小子一时义愤罢了，并非我一人之功，狄怀英和小妹也出力了的，若不然之前小子已经感觉技穷了。” 魏征摆手道“无需谦虚，狄仁杰和小萱萱是杜少清特意派来的，且师出名门，这些不算什么，但你不一样，当得夸奖。” 旁边的红拂女不悦道“魏相，你这话说的，我徒弟做点事就不算什么，看看她才几岁？你这是偏袒这小子呢？ 你这么喜欢他，不会是想收他做徒弟吧？” 咳咳……魏征忘记了，旁边还有这么一位护短的大神。 不过她的一句话倒是提醒了自己，现如今自己也五十有余了，估计没几年好活的，的确该找个传人。 于是魏征仔细打量起了面前的王玄策，虽然是一身补丁布衣，但依旧难掩他那鹤立鸡群般的与众不同，眼中神光内敛证明材质不凡，态度恭谨温和不卑不亢。 越看越是满意，魏征本就是个直爽之人，不再犹豫开口问道“红侠如此说了，本官见猎心喜，就收他做个弟子又何妨？ 王玄策，本官问你，可愿拜我魏征为师？” ……这什么情况啊？王玄策再次懵逼，刚见第一面，话都没说上两句呢，就要收我为徒？ 可能王玄策是不知道有一种叫做猪脚光环的东西，也不知道什么叫天命之人，但这位王玄策却是历史留名的大人物，一人灭一国的战绩，绝对的牛人。 身后的护卫看到公子又发呆了，赶忙提醒道“公子，魏相要收你为徒呢，这是多大的荣耀，快些答应了吧。” 一旁的小萱萱过去拉住王玄策的衣服道“大哥哥，你要是不喜欢这位黑脸爷爷的话，没关系，跟我去长安，我让爹爹收你做徒弟，狄仁杰小哥哥就是爹爹的徒弟。” 魏征的脸更黑了，这丫头，故意搅局呢？哪有这样的？当面抢徒弟？这王玄策是杜少清的仰慕者，如果是在自己跟杜少清抢着收徒，对方肯定会选杜少清吧。 有些无奈的看了看旁边的红拂女，那意思是说，你徒弟，你也不管管？这坏规矩呀。 红拂女装作没看见，笑着扭过了头。 众人也很好奇，在杜少清和魏征之间，王玄策到底会选谁？ 无论从什么方面看，选杜少清绝对是最好的，学识上、地位上、以后的成就、未来的靠山等等，魏征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人物，怎么跟人比？ 可王玄策却抬头打量了一下魏征，随后整理了一下衣冠，恭敬的朝着魏征跪下，口称师父。 魏征哈哈大笑，亲自上前扶起对方，好奇的问道“为什么你不选杜少清呢？你不是仰慕他吗？” 王玄策诚实道“弟子仰慕杜驸马不假，但也只是仰慕他的成就和本事，师父不一样，您刚正不阿清名传世，弟子自小就十分的敬佩。 弟子也许成不了像杜驸马那种博学的天下第一才子，但愿意效仿师父，为大唐做一个铁骨铮铮的诤臣！” “好，好孩子，之前老夫还后悔草率提出收徒可能冲动了，现在看来，倒是我多虑了。”魏征欣慰道。 旁边的尉迟恭道“偏偏你老魏心眼多，某家看这孩子就很好嘛，你能收个这样的徒弟，偷着笑吧。” “哈哈哈哈，诸位都是见证，等到此次赈灾结束，回到长安，魏征摆酒宴请诸位。 张将军，到时候你也一定得来啊。”魏征爽快道。 张亮自然不会煞风景，满口答应，一定参加。 随后红拂女跟王玄策解释起了狄仁杰和小萱萱的事情，王玄策听完，心中杜少清的形象更加高大了，真是牛人，这么大的事情，派一个十岁的弟子来解决？ 可能在别人眼里，认为这样就是胡闹，杜少清太过托大了，可在王玄策看来，这叫自信，比那些豪言壮语更能证明一切的自信。 “可是，狄怀英小兄弟被那群和尚带走了，真的没事吗？”王玄策担心道。 这个…… 所有人都沉默了，这也正是大家所担心的，虽然是狄仁杰自愿提出深入虎穴的，可毕竟他还是个孩子，万一有哪里露了马脚，那些和尚出家前不少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存在，有没有危险，大家谁也保证不了。 特别的薛仁贵，自己被杜少清特意委派来保护狄仁杰的，现在两人分开了，有事的话，第一责任就是自己的。 还是魏征老成持重，沉稳道“先不要多想，狄仁杰既然是杜少清的弟子，应该不会那么莽撞行事，他一定有这个自信，而且他一个十岁孩子，一群和尚应该不至于为难。 且密切观察吧，红侠，你先将小公主送回去吧，这里还是危险，这边我们盯着，同时也跟杜驸马说一声狄仁杰的事情，看他如何决断。” “我不会去，我要等着狄……” 小萱萱还没说完，直接被师父一巴掌揍在屁股上面，“还不听话？再敢私自行动看我不师门规矩伺候。” 小萱萱不敢说话了，朝着魏征做了个鬼脸。 几个人差点被逗笑了，是魏征提出送回小萱萱的，很明显是被记仇了。 再说另外一边跟着一群和尚离开的狄仁杰。 罗汉堂首座慧行和尚一看，皱眉道“你们不要告诉本座，造谣生事的是这个十岁娃娃。” 那带队的和尚解释道“请首座恕罪，我等师兄弟此次行动失败了，中间被一个高手将人救下。 这个孩子是被那个造谣之人胁迫的，他本是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民，本想找到我们少林寺拜师出家的，可惜被人截下，遇到我们几个才脱离虎口。 弟子看他心诚可怜，就给带回来了。” 一路上以狄仁杰的脑子，早就在路上跟一群和尚忽悠的明明白白的，所以几个人都十分同情狄仁杰，处处帮他说话。 慧行大和尚沉吟道“哼，一群没用的废物。 来人，将这个孩子带去，找人为之剃度先收下就是。 你们说说清楚，在这洛阳地面上，什么高手敢跟我少林寺过不去？” “他说他叫——常山赵子龙！” ……没听过呀。 快走出罗汉堂的狄仁杰听到这个名字之后，差点绊倒，强忍住笑意，心说薛叔叔这名号起的，真够响亮的，估计这帮没什么文化的和尚能被忽悠死。 “怀英小师弟，别发愣了，快跟我走吧，你想要拜师，还要有师父愿意收下你，为你剃度取个法号才行，要不然的话，你就只能留在少林寺做个杂役火工沙弥了。” 哦哦……啊？剃度？ 狄仁杰真的摔了一跤，那岂不是要给我剃光头，然后还要点上戒疤？天呐，我后悔了，让我走行不行？ 一番复杂的心理活动，狄仁杰最终还是忍了，已经踩进龙潭虎穴了，空手而归的话很丢人的，而且这里可不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剃头就剃头吧，先保命再说。 哎，虽说头发还会长出来，但如果让爹娘知道了，恐怕要打死我。 “虚守，你不在罗汉堂办事，这是做什么去？”路上，一个白发老僧叫住了带路的和尚。 “见过方丈师叔祖，弟子受命，带这位新来的小师弟去禅院寻一个师叔伯收下做弟子的。” 哦？那老僧感觉奇怪，少林寺一般都是统一收徒的，少有单一收徒的时候，而且现在是灾年，特殊时期，更要严格筛选，要不然那些活不下去的人家都要拜师少林，躲避灾祸活命，少林寺再大也收不下的。 问明了具体情况，方丈开口道“不用带这孩子去拜师了，你将之送下山，少林寺有规矩的，灾年不能以入寺为名避祸，要不然少林早就被灾民涌满了，规矩不能破。” “可是方丈，这孩子真的是一心向佛的。”虚守帮忙说道。 “规矩就是规矩。 少林收徒讲究缘法，若是真的有缘，等到灾年过去，这位小施主可以自行上山，那时拜师出家不违规矩。” 这……好吧，虚守也没敢再坚持，少林方丈都这么吩咐了，谁敢不尊？ 狄仁杰一看，心里对和尚更加的厌恶，师父说的果然没错，乱世和尚关门避祸，呵呵，今日算是见识了，连十岁的孩子都往外推，好狠毒的心肠。 此时，狄仁杰更加坚定的不愿走了，于是大胆的站出来说道“大和尚，佛祖说众生平等，你将我拒之门外可是不听佛祖教诲了。 外面灾年不灾年的，跟你收不收徒弟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收徒弟还看家里有钱没钱吗？原来以为少林的大师们都是佛法高深的高人，怎么跟我们邻里嫌贫爱富的坏人们一样样呢。” 哦？老僧一下被这孩子的话逗乐了，好小子，这么大胆子，竟敢拿话语讽刺我？ “小子倒是聪慧，听你的口气，像是个一心向佛的，但规矩就是规矩，不能在老僧这里破了，这是对祖上的不敬。 下山去吧，长大些再来，少林寺的大门为你敞开。” 狄仁杰满脸的失望，作势转身要走，还叹息道“本以为少林寺是天下第一寺院，慕名从山里而来，耗尽了干粮最后沦为灾民，没想到见到之后却真让人失望，书上说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原本我不懂，现在好像懂了。 算了算了，你们不要我就走好了，听说北边还有个什么五台山的，但愿那里的和尚好一点吧。” 嘿！这小子…… 少林方丈忍不住叫住了狄仁杰“站住，少林收徒不看穷富，只看缘法，你小小年纪如此聪慧，的确难得，可时机不对就是无缘，除非你有什么能证明你我有缘，要不然，是不能坏了规矩收下你的。 小子，老僧这么说，你可能懂？” 狄仁杰转了转眼珠，开口问道“你是说，我身上能让你感觉可愿破坏规矩的东西，你才能收下我？” “呵呵，可以这么说。” “哼，才不信你，你这么死脑筋，肯定是故意刁难我，我说了怕是你不信，是一个老爷爷托梦给我说的。”狄仁杰撇了撇嘴不满道。 老僧见到这孩子机灵古怪，更加喜欢，耐心问道“哦？孩子，你不说我如何能信？” 假装犹豫了一下，狄仁杰终于像是说一件秘密一样说道“那天我做梦了，一个光头老爷爷让我背一篇经文，还说要我出家当和尚，还给我取了个法号叫悟空呢。” 什么？悟空？这个…… 老方丈本来只当是句玩笑话，但听到悟空二字，竟然真的是个佛门法号，出家人四大皆空，毕生追求佛法，岂不就是悟空吗？ 按下心中好奇，方丈追问道“孩子，你还记得那经文吗？” “嗯，老爷爷说是叫心经观自在菩萨……” 狄仁杰就这么一句一句清晰的背了起来，这些都是他平常听师父讲西游记故事的时候记下的，里面大闹天宫的孙悟空最让人喜欢，这篇心经是取经路上乌巢禅师传下的，当时狄仁杰觉得好玩，听故事的时候就顺便记下了，现在拿来忽悠老和尚，最合适不过。 等到狄仁杰背完的时候，老和尚已经呆立当场了，这、这……这篇心经竟然比之当年鸠摩罗什大师翻译的更加精确？ 佛祖在上，莫非这孩子真的是佛祖指引来助我佛门大兴的吗？ 是了，一定是的，能够译出比鸠摩罗什大师更加高明的心经，除了佛祖不会有别人了，一定是佛祖感受到了佛门的危机，冤死一个辩机，又给送来一个天才，佛祖保佑！ “好孩子，真的是佛祖保佑，可以，有这份缘法，少林寺规矩可破，孩子，你可愿拜老僧我为师？” 旁边的虚守和尚已经惊呆了，什么情况啊？这小子背一篇经文，就让早已经关门不再收徒的方丈求着收徒？佛祖眼花了吗？ 。 第452章 洛阳王家遭劫（二合一） 狄仁杰本不愿意这么显眼的拜少林方丈为师的，但现在看来有点骑虎难下，拜就拜吧，这样自己进入少林寺之后地位还能凭空高一辈，免得受欺负。 至于说法号，老方丈也没有另外再取，法号悟空就行，还是佛祖赐号定下的缘法，跟少林寺的慧字辈僧人同辈。 罗汉堂里，首座慧行和尚还不知道，被他随手挥退的一个小和尚摇身一变，成了他的师弟。 此时慧行和尚听说是洛阳王家的人出手跟佛门作对，勃然大怒，“洛阳王家，一个三流家族，敢跟我们作对？ 立刻派人，取洛阳寻河南尹，一天之内，洛阳王家要么交出造谣的一帮罪魁祸首，要么直接铲平了洛阳王家。” 他们却不知道，因为之前王玄策放出的第二个谣言，洛阳城中的河南尹已经被长安来的魏征盯上了。 此时少林寺传信让自己动手铲除障碍，河南尹哪里敢？有特使在洛阳城中驻扎着，不是自己一手遮天的时候了，再来一次杀人夺财，那真的就是找死了。 “派人回复少林寺那边，就说现在不宜动手，等旱灾过去天使回京之后再行清算。” 这时手下谋士劝解道“府尹，这不仅仅是佛门的要求，关于您的那则不利留言，您不是一直找不到出处吗？ 现在既然得了消息，那造谣生事的就是王家的小崽子，咱们不可不除啊，万一那小子手上有什么证据，往天使手上一放，可比流言更危险了。” 嘶…… 河南尹倒吸了一口凉气，沉声问道“当年那件事，难不成没有做干净？魏征可是个臭硬之人，眼里不容沙子的，让他查出什么蛛丝马迹，咱们安生不了。” 那谋士思索片刻，摇头道“那件事是属下亲自监督的，并无把柄留下，可以说天衣无缝。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保不齐那王家的小崽子会不会有什么证据把柄，趁着现在应该早除后患稳妥。” “哼，废物！ 若是因为你办事不干净被魏征查到什么，本官被抓之前，你一定活不了。”河南尹怒声骂道。 那人卑躬屈膝不敢反驳，百思不得其解，反复回忆多次，吗，没有把柄呀。 “不行，现在谣言未解，贸然再去灭门的话，就说不打自招了，不能动。”河南尹谨慎道。 这时谋士建议道“府尹，既然是谣言，那就说明未必可信，要不然的话，魏征不早就找来了？ 属下有一个笨方法，或许可以破了这则谣言。” “嗯？什么方法？快说。” “我们可以以毒攻毒，多多造谣，讲水搅浑，让百姓判断不清这些事情到底的真假，这样一来，也就没人再去追究了。 只是这么一来，佛门对付长安杜少清的计划，恐怕也就被我们彻底打乱了，未免会得罪佛门。” 河南尹大手一挥“无妨，杜少清那是皇帝最喜欢的女鞋，岂是那么好对付的？佛门那里我去交涉，就这么办，你速速取造谣，真真假假互相掺着，务必要在最短的时间里，将洛阳这潭水搅浑。 洛阳王家？哼，一个蝼蚁般存在的小家族，竟敢一声不吭跟本官作对？找死！” 而在此时，洛阳王家早就乱成一团了，家中唯一的公子离家出走，还是在这个大灾年里面，兵荒马乱的，万一出了事情，洛阳王家岂不绝后了？ “找到没有？没有？ 全是废物，所有人，立刻给我出去找，去长安、去……”王玄策的老爹怒喝道。 管家却劝解道“老爷，您消消气，天下这么大，就算是把家里所有人都派出去，那也是大海里捞针。 咱们还是计议一下少爷最可能去哪里的好，少爷身边跟着王安这个护卫，想来不至于出什么事情。” 嗯……管家的话倒是提醒了王玄策的老爹，沉思片刻，“策儿最是崇拜长安杜少清，应该是奔长安去了。” “老爷，我这就派人去长安打探。” “等等，现在洛阳城外的流民都在喊打喊杀的要杜少清的命，策儿既然崇拜杜少清，那就断然无法忍受这些人的叫嚣、 不好，他是去阻止流民了。 对，一定是这样，快，派人去乱民堆里找，带上策儿的画像，一旦见到，立刻绑回来。” 可惜他们晚了一步，王玄策已经进城了，而且还拜师魏征，现在正跟在魏征身边在洛阳都督府安心学习呢，洛阳王家怎么找得到？完全灯下黑了。 河南尹手下的谋士还是有能力的，两天时间不到，洛阳城外流言四起。 有人说大旱灾是因为冤情，有人说大旱灾是天降鸿福，还有人说是大唐杀伐过重，甚至还有人说是会昌寺杀的和尚不够…… 一个个流言可以说五花八门，让人眼花缭乱，排除那些天方夜谭之外，百姓们最相信的还是那些冤假错案。 所以一件件被爆出来之后，洛阳城外的流言就变成了百姓之间的相互指责揭发，弄到最后城外百姓分裂成无数个阵营，十万百姓再也不可能同心指责一件事了。 即便他们都是佛门信徒，可长时间的旱灾，让人吃不饱穿不暖，不少人都渐渐对自己信任的佛祖产生了质疑，佛祖为何还不来救我们？ “师父，现在洛阳城外的水彻底被搅浑了，这次流言危机也算是彻底解决了。 弟子私自离家日久，思念父母，想要回去看一看，请师父恩准。”都督府里，王玄策恭敬的对魏征道。 魏征哪有不允，几天相处，他发现这个弟子天分很高，越发的喜爱了。 谁承想王玄策刚走到家门口，就被一群家丁不由分说的绑了，直接抬进家门关了起来，连同他的护卫王安都被抓了。 王玄策懵了，我这到底是回家呢，还是进了敌营？ “老爷，少爷回来了，关起来就行了，何必这般严苛？您是不是要先问清楚他此行的经过呢？”管家劝解道。 “哼，且凉一凉这个逆子，翅膀硬了，敢离家出走不告而别？饿他三日作为惩罚，任何人不得去跟他通风报信，否则家法处置。” 谁知道就是这天晚上，洛阳王家竟然悄无声息的就被官兵团团围住了。 正如王玄策所想，城外的水被完全搅浑了，危机解除，那么同样的，河南尹的危机也没有了，未免夜长梦多，洛阳王家这个对头必须早点灭掉才是。 “老爷，不好了，官兵，官兵……”一名下人慌忙来报。 王玄策的老爹王同心中一惊，官兵？不好，若是白天官兵上门倒是不怕，为何偏偏晚上上门？ 自然而然的，他想起了当年洛阳那桩一夜灭门的惨案，都说是河南尹一手遮天做下的，可谁也没有证据，难不成今天…… 不可能，我王家一个小小的三流家族，极为不显眼，怎么会招来灾祸？ 莫非是策儿…… 召来一名心腹手下，王同让他速去私自放了少爷，让他择机逃走。 随后强作镇定的王同带着管家打开了大门，迎了出去。 “原来是徐主事大驾，不知深夜来我王家有何贵干？” 河南尹身边的重要谋士，王同有幸见过一次，此时越发肯定了之前的预感。 “王同，少装糊涂，王家在流民之中造谣生事，事发了。 要么你交出凶手，要么洛阳王家全族顶罪，选一个吧。”那个徐主事板着脸道。 “徐主事，绝对冤枉，我王家自从旱灾起时，无一人出城，着造谣一事从何说起？”王同知道是儿子惹祸了，没想着对方能被劝退，只希望拖延些时间，让儿子逃生就行。 “少装糊涂，我们已经查清楚了，你儿子王玄策化名王策，在外大肆造谣，证据确凿，既然你包庇凶手，那说不得今日要论你王家一个同谋之罪了。 来人，动手，但有反抗，格杀勿论！” 不……你们…… 王同没想到对方这么果断，说动手就动手，一声悲呼之中，王同就看到了王家血流成河的景象。 后宅被关押着的王玄策，已经被饿了两天，真的是比窦娥还冤。 这天晚上百无聊赖，饿得头脑发昏只想睡觉，小屋的门却被打开了。 “少爷，快走，老爷叮嘱说灾祸降临，速速逃生为王家保留香火。”那下人也是忠心。 “等等，发生了什么事？什么灾祸？”王玄策大惊，有些云里雾里，稀里糊涂的，怎么就有灾祸了呢？连自己老爹一面都没见呢。 “官兵围住了王家，来者不善，老爷要属下送少爷逃命。” 什么？？？ 王玄策差点站不稳，随后反应过来，连忙拉住下人道“不行，不能走，快，去找王安，让他速去送信给都督府，晚了就来不及了。” 这人本来是不同意的，但经不住王玄策以死相逼，只能带他去找到了同样被关着的王安。 王安得令，牺牲了几个护卫的性命，暂时挡住了后门处的官兵，王安终于从后门逃生离去。 可惜王玄策浑身无力，跑不了了。 王家大门口，已经血流成河了，王同作为家主，暂时是安全的，因为罪魁祸首王策还没找到，所以那徐主事留着他还有用。 双眼微闭的王同心中不断祈祷，但愿儿子能够活下来，已经逃生了吧。 “父亲，你可安好？” 一声略显虚弱的声音在王同耳边响起，就好像是幻听一样，王同却闪电般的睁开眼睛回头看去。 “你……策、策儿……” 脸上父子团圆的惊喜一闪而逝，转瞬就变成了失望和叹息，怎么还没走？留下来不是送死的吗？ “你就是王玄策？ 呵呵，一个小娃娃，洛阳城外，化名王策，造谣诽谤府尹的，是你吧？”徐主事戏谑的看着走出大门的王玄策。 “嗯？你是？” “本官姓徐，府尹身边的主事，你的事发了，今日专门是为你而来，你若是早些出来，恐怕你王家也不用死这么多人了。” 王玄策环视四周，血腥味很是刺鼻，虽然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场面，但他却没有丝毫不适，因为他眼中已经完全充满了仇恨，这都是自己的家人，就这么随随便便被打杀了？好狠毒！ “河南尹这是要让一年前那桩惨案重现吗？”王玄策直视徐主事问道。 “策儿，休要胡说……”王同连忙拉过儿子呵斥道。 反倒是那徐主事被一个十几岁的年轻人双目逼视的有些愣神，这孩子小小年纪，有这等气势？倒是个好材料，可惜，却是敌人。 “小子，知道的不少，但这些事情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人生在世，必须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的，小孩子也不例外。” 王玄策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道“徐主事说的不错，小子也这么认为。 那么您和府尹难道就没想过自身吗？一年前的惨案、今日我王家的下场，你们做下这等事情，将来给不给的起代价呢？” 额……徐主事被噎得不轻，不怒反笑，“哈哈哈哈，好一副伶牙俐齿，小子，没用的，有句话叫做拳头大就是理，在河南道、在洛阳，只有我们索要代价，没人能跟我们要代价，看不懂这一点，你就算再聪明，也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王玄策戏谑道“哦？真的吗？好像不大对吧，那是以前，现在洛阳城里，比府尹官大的人，丝毫就有这么一位吧。” “哦？想拿赈灾的魏征吓唬我们？有倒是强龙不压地头蛇，魏征？他只管赈灾处理灾民，河南道的事情，他无权插手的。 而且你觉得，区区一个不入流的洛阳王家，凭什么让人家一个宰相出手庇护？” 徐主事得意道。 好像是懒得跟王玄策废话了，有些不耐的挥了挥手道“罢了，现在是非常时期，也不用带回去安什么罪名了，直接将王家灭了，事后全赖在旱灾身上反倒方便。” 嘶……王玄策算是亲眼所见，什么叫做杀人不眨眼的黑暗，现在看来，今日自己和爹爹能不能活，要看运气了。 “徐主事不好了，王家有一个人从后门逃跑了。”一个官兵快速来报。 徐主事眉头一皱，随后看向了王玄策，隐约感觉这件事丝毫是这小子在搞的鬼。 “哼，这就是你的依仗吗？ 很好，临危不乱，还知道拖延时间，你若不是敌人，我都有心收你做个传人了，可惜了，今天谁也救不了你。 未免夜长梦多，所有人一拥而上，王家宅院之内一个不留，一刻钟之内做完事情收兵回去，就算有人想要插手，恐怕也只能看到你们的尸首了，无非就是一桩无头公案罢了。” 。 第453章 擒贼擒王（二合一） 王玄策的老爹王同拉住儿子悲切道“可怜洛阳王家世代行善，好不容易才能跻身小贵族行列，今日却要灭门绝后了。 策儿，为父对不起王家列祖列宗，最对不起的，还是我儿你呀，你还没看过这人世间的繁华，就要跟为父共赴黄泉了。” 看着涌上来的官兵，王玄策丝毫不见悔恨之意，此时生死一线，他心里也知道，估计是来不及求援了。 明知就死，反倒越发泰然了，眼神复杂的看着老爹，王玄策开口道“父亲不必如此，生死之事乃是天命，若非孩儿惹祸招来了这群蝇营狗苟，咱家也不会遭劫。 不过是非公道，老天看着呢，来日定然有人为咱们讨回公道。” 好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样，那徐主事大笑着嘲讽道“公道？在这阳间恐怕是没有了，去阴间问问阎王爷吧，兴许他会给你个所谓的公道。” 啊…… 此人话没说完，众人只听一声惨叫，这位徐主事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再看的时候，发现对方肩窝中箭，仰面摔在地上。 “是谁？谁敢偷袭本官？护驾！”徐主事大喊道。 这时地面传来越来越近的马蹄声，在这漆黑安静的夜晚，显得那么的刺耳。 所有攻击王家的官兵全都停止了动作，转身看向了马蹄声的方向，官兵里面有当过老兵的，凭经验可以听得出，至少十个千人队的骑兵队伍。 很快一大批全甲骑兵就举着火把出现在了众人面前，为首的是两员年轻的将领，其中一人手持宝剑，另一人手持一把硬弓，很显然，之前的冷箭应该是此人射的。 持剑年轻人大声下令“给我全部围了拿下，一个不要放过，但又反抗，格杀勿论！” 真是六月的债还的快，刚刚这句话还从徐主事嘴里说给王家听，转眼间就来了更牛的人物，说给了这帮横行无忌的官兵们听。 徐主事已经被惊慌失措的官兵扶了起来，愤怒的指着两个年轻的将领问道“尔等何人？竟敢在洛阳城内管闲事? 是何人偷袭本官？” 那持剑之人冷笑道“洛阳城呢？难不成尔等就能一手遮天了吗？ 本将乃是洛阳张都督麾下，奉命前来平乱救人。 至于身边这位兄弟，乃是英勇无敌的猛将——常山赵子龙是也！” 噗……旁边的薛仁贵差点从战马上摔下来，自己杜撰的名号，在洛阳不过是掩人耳目的罢了，身边这个张亮的义子可真耿直。 谁？常山赵子龙？你、你就是在城外袭击少林高僧的那个赵子龙？ 徐主事惊呼道。 一句话让两位小将同时不满了，持剑之人心说，这厮好没眼力，我乃是张亮都督的义子，你见到我不惊讶，反倒惊讶一个籍籍无名的外人？ 薛仁贵愤怒道“你听说过我？看来，你们是少林寺的走狗了？很好，今天旧账新账一起算了吧。” 肩窝的剧痛让徐主事满头大汗，转头盯着那持剑之人道“张都督莫非要管府尹之事？不怕跟我家老爷撕破脸？” 那将领哈哈大笑道“从来也就没怕过，只是义父乃是武将，不喜欢麻烦。 今天你们倒好，草菅人命不说，也不看看门第？以为这王家是去年那富商吗？ 真的佩服你们的胆子，你们惹了惹不起之人，你知道吗？” “哼，少吓唬我，想来应该是张亮瞧上了王家的财产要来分一杯羹罢了。 洛阳王家，我们在这里经营了这么多年，能不知道一个三流家族的底细？ 张都督跟我们素来井水不犯河水，若是看中了什么，只需言语一声，不是不可以商量，这般做派，恐怕不妥。”那人渐渐硬气起来。 这个徐主事的确不是个草包，此时知道敌强我弱，还想要说服对方，来解除危机。 可惜，他们的情报不到位，至今不知道自己惹到了多大的麻烦。 “实话告诉你吧，洛阳王家的公子王玄策，乃是此次赈灾副使、朝廷侍中魏征魏相唯一的弟子，你们却想要人不知鬼不觉的在魏相眼皮子底下杀人灭门？ 谁给你们的胆子？” 什么？？？ 那徐主事呆立当场，王玄策竟然是魏征唯一的弟子？这、这，这怎么从未听过呢？早知道这个情况，谁敢在这个时候灭门人家？ 同时他也有些惊疑不定，倘若如此，王玄策为什么这个时候造谣生事？以魏征嫉恶如仇的性格，作为他的弟子，一但手上有证据的话，为什么不早早的向魏征揭发府尹？这全都不合理。 旁边王玄策的老爹也懵了，“策、策儿，这，这是真的？你真的是魏相的弟子？” 王玄策点了点头道“是的父亲，这次外出有些奇遇，得蒙恩师青睐，收为弟子，一直想禀明父亲的，可没想到回家就出了误会……” 误会？想起这个，王同一阵苦涩，儿子这么说是在给自己留面子呢，自己一意孤行关了儿子几天，丝毫不曾问过缘由经过，若是早知道有这个关系，今天王家也不会被破门，也不会有那么多人冤死了。 回头看着王家门口血流成河的景象，再看到那王玄策燃着仇恨的眼神，徐主事知道今天不能善了了。 咬牙发狠道“我们是府尹的人，你们如果对我们动手，府尹不会善罢甘休的。” “呵，想拿府尹来压我们？ 看到我们这次带来的是什么人了吗？这些都是长安来的大军，是魏相和尉迟大将军同时下令的。 若在平时，兴许义父还会看在府尹的面子上商量一二，现在，你恐怕不知道吧，义父他老人家亲自带队，你的主子府尹，恐怕现在已经戴上枷锁被抓起来了。” “不可能，河南尹乃是朝廷正三品封疆大吏，没有朝廷的正式公文，谁敢私自动他？”徐主事嘶喊道。 那持剑小将一句话就将此人的信心击碎了，“那是平时，现如今国难当头，赈灾平乱乃是首要任务，魏相特权在手，立时斩了河南尹也无人敢有丝毫怨言。” 薛仁贵提醒道“时辰不早了，别耽搁了，魏相还等着我们回话呢。 王公子，魏相吩咐了，你们安顿一下家小，你就带着父母亲人跟我回去复命，你们一家人暂居洛阳都督府吧。” 王玄策对着二人躬身行礼“多谢二位大哥救命之恩，小弟这就和家父回去安排一下，马上出来。” 正如那小将所言，河南尹自身难保，洛阳都督张亮亲率大军将之绑到了魏征面前，起初此人还甚是嘴硬嚣张，尉迟恭腰刀出鞘杀气一放，那厮别说嚣张了，说话都不利索了。 “草菅人命杀人放火，这哪里还是一个封疆大吏？简直就是一个占山为王的绿林匪首！”魏征指着河南尹怒骂道。 “这等败类，就是陛下口中的大唐蛀虫，让老黑我一刀宰了痛快！”尉迟恭亮着刀锋。 张亮张了张嘴，想要劝说两句，但又觉得不值当，于是又站在了一旁。 魏征犹豫片刻，沉声道“陛下虽然与了你我特权，但权力不可擅用，此贼已经拿下，那就该当押往长安，陈明罪证，由陛下和朝廷发落。” “嘿，麻烦，早晚是个死，现在宰了岂不痛苦？”尉迟恭埋怨道。 “敬德稍安勿躁，断案可不是杀敌这么简单，他经营洛阳乃至河南道多年，党羽密布爪牙遍地，如果不能给挖出来为民除害，恐怕是个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结局，除恶务尽，咱们得仔细些。”魏征耐心解释着。 尉迟恭点了点头“还是老魏你比我黑，都听你的。” “嘿，你这老粗，论长相魏某自愧不如！” 尉迟恭…… 心说欺负俺没文化吗？骂人都不带脏字吗？ 随后魏征严肃道“此人关系重大，所以不容有失，必须尽快安全送到陛下手上，敬德，你得派一个稳妥可靠之人。 张都督，今夜连夜就送走，你让人秘密打开洛阳北门，免得夜长梦多。” 不知道为什么，说到这里，魏征总感觉隐隐的不安，总觉得这次突如其来的动手拿下河南尹，会惹来暗处想不到的麻烦。 但是管不了那么多了，今夜徒弟的死劫，必救的局面，走一步算一步吧。 尉迟恭心说，要是早几天的话，跟着小公主和红侠一块走最安全，毕竟红侠可是老江湖，伸手当时我无匹，保护个把人不是问题。 可现在嘛，手下那些大头兵和武将，冲锋陷阵没问题，护送人的话，若遇刺杀暗袭就不一定能胜任了。 环视四周，尉迟恭将眼神停在了薛仁贵身上，“薛贤侄，此次事关重大，我军中无人可用，就本将所知，在场你的武艺最高，不如你秘密押送河南尹走一趟长安如何？” 旁边的张亮有些疑惑，这个年轻人虽然体格健壮，但老黑是不是糊涂了，一个年轻人武艺再高，能比得过我们？ 而且还不是军中之人，你军中无人才可用，我手下不缺呀。 “老黑，见外了不是？我五百义子，人才济济，你随便挑。”张亮站出来拦住道。 尉迟恭白了对方一眼，不耐道“别添乱。” 薛仁贵为难道“大将军，得神医托付，晚辈本是要跟狄仁杰寸步不离的，现在狄仁杰生死未卜……” “哎呀，你放心，狄仁杰那小子鬼着呢，不会有事。 再说了，已经深陷少林寺，就算你跟着进去保护，双拳难敌四手，你再能打，能一人灭个少林？这可不是会昌寺那等草包寺庙，少林寺几乎人人习武，里面无数人出家前都是悍匪或者杀手的。”尉迟恭劝解道。 随后想了一下，安慰道“你放心，狄仁杰那里我会派人密切注意，三五天之内不是问题，你将犯人押送到长安再打个来回不是问题。 狄仁杰如果有什么闪失，本将一肩担之，亲自去跟杜少清赔罪。”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薛仁贵真的不好再推辞，恭敬行了一个军礼，领命而去。 连夜领着五百精锐，从洛阳城北门疾驰而去。 这是尉迟恭回过头来看向了闷闷不乐的张亮，憨厚的笑着解释道“老张你也不要不服气，恐怕你还不知道此人是谁，知道了，保证你没话说。” “哼，一个毛头小子，有什么特别？难不成是你的义子？”张亮嘲讽道。 尉迟恭无语道“你怎么就知道义子呢？我倒想想有这么一位义子，可惜不是啊！ 此人这趟化名常山赵子龙，只为掩人耳目，实则他名叫薛礼薛仁贵，长安城中曾打遍右武卫，赤手空拳打得程知节哭爹喊娘。 怎么样？你觉得自己是人家的对手？还是说你五百个儿子是？ 当然了，绑在一块不算啊！” 这尉迟恭跟程咬金两人就是一对活宝，平时没事互相吹牛打屁着嘲讽，到了战场上却是互为后背的生死之交。 这不，尉迟恭讲故事还不忘黑一黑这位老伙计，还哭爹喊娘？反正张亮是不信的。 但他也知道了薛仁贵不凡，尉迟恭眼里对之也充满着佩服，那是武者佩服强者的眼神，张亮信了。 “不但如此，他还是卫国公李药师的关门弟子，可以预见，将来大唐武将之列，必有他的一席之地。”魏征在旁边补充道。 “怪不得……怪不得此人要管红侠叫师娘了。”张亮惊叹道。 再说此时已经被师父抓回长安的小萱萱。 如果说，离家出走是她的一次贸然失误，那么屈服着跟师父回来就是她最大的失误，因为长安无数人翘首以盼的等着呢，多少人睡不着的在等消息。 这下见到真人了，能饶了她？ 只有一句话能形容她现在的处境——迎接审判吧！ “见过魏国夫人，陛下吩咐老奴在此迎接您和小公主，直接去立政殿，马车已经备好。”长安城门口，内侍老高亲自来迎接，红拂女笑着点了点头。 小萱萱甜甜的问道“高伯伯，是不是外公和外婆想我了？” 内侍老高慈祥的笑道“是啊，陛下和娘娘日日思念小公主，吃不饱睡不好，您以后千万别乱跑了，吓死老奴了。” “哎呀……放心啦，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以后出门前呼后拥好了，不用担心。 这次回来的仓促，没给大家带礼物，下次，下次给你补上啊高伯伯。”小萱萱满脸的自信。 好嘛，这哪里有一点知错认错的态度？刚回来就计划上下次出行了？ 红拂女在一旁看着作怪的徒弟，只是笑而不语，心说小丫头，再得意片刻吧，到了立政殿，恐怕你得被拔下一层皮来，看你还敢胡闹？ 。 第454章 玩完的小萱萱（二合一） 立政殿里面，皇帝夫妇正在念叨着外孙女，杜少清在一旁逗着兕子小公主，心里满满是对女儿的担心。 倒不是担心女儿此行如何如何，毕竟已经被带回长安了，而是担心接下来会被一群家长狂风暴雨般的围攻。 有道是爱之深责之切，皇帝皇后整天为离家出走的外孙女担惊受怕，现在抓回来了恐怕是要重罚的，这还不算，关键是杜少清知道，自己的夫人长乐公主，揍起女儿来可是从不手软的。 不多时，立政殿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一个小小的身影就像乳燕投林般，小跑着冲进了立政殿。 直接扑进了距离最近的李二怀里，小萱萱像个百灵鸟一样，抱住李二撒娇道“外公，想我没有？萱萱每天都想你呢。” 额……哈哈哈哈，原本还打算佯怒训斥一顿外孙女的李二，惊愕了一下，随后满腹的伪装全都化作了满满的慈爱，蹲下身子抱住了外孙女道“好，回来就好，回来外公就放心了，外公跟你外婆也整天都在想你呢。” 是啊，你这丫头不声不响的就跑了出去，让我们担心死了！皇后在一旁附和道。 小萱萱挣脱了外公，又转到了外婆怀里。 旁边杜少清目瞪口呆，不对吧二位，说好的你们帮我教育一下这丫头的呢？说好的狂风暴雨呢？闹了半天，这是和风细雨？还是毛毛雨？ 小兕子拉着姐夫的手疑惑的看着父母跟萱萱姐，奶声奶气道“姐夫，萱萱姐会给我带好吃的吗？” 我……杜少清回过神来全是无语，心说兕子应该是被萱萱带歪了吧，怎么成了小吃货呢？ 轻咳了几声，杜少清似乎是想提示自己的存在感，毕竟那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好久不见竟然不是最先扑进自己的怀抱？ “小子，嗓子有问题回家自己开药吃，别打扰朕跟外孙女团聚的气氛。”李二笑骂道。 杜少清…… 小萱萱惊喜道“呀，爹爹，你也在这里？怎么不去接萱萱呢？你是不是不爱萱萱了？” 假装带着几分委屈，小萱萱转头跑到了杜少清身边，杜少清抱起女儿捏了一下对方的小鼻子道“你离家出走，我还以为你不要爹爹了呢。 爹爹这么大一个活人站在这里等着你，你却只看到了外公外婆，哎……” “哪里有？人家不是没看到嘛，萱萱最爱爹爹啦，是不是呀外公？”小萱萱对着杜少清亲了一下，还让李二帮忙作证。 我……李二感觉自己似乎被打脸了，到底这丫头还是跟他爹亲。 “嗯，可能是吧……”李二黑着脸道。 旁边的皇后和张出尘看着三人的闹剧，早已经忍不住掩面笑了起来。 小兕子小跑到皇帝身边，张开双臂喊着“我也要父皇抱抱，兕子虽喜欢父皇了，是不是呀姐夫？” 嘿……李二没想到女儿这么给力，瞬间大笑了起来，那眼神，在杜少清看来，这不就是在说，看到了没？朕也有宝贝女儿。 “好了小子，萱萱安全回来了，你快点带她回去吧，免得五儿担心。”李二已经下了逐客令。 杜少清心说，这老岳父也太小心眼了吧，之前萱萱没回来的时候，还拍胸脯保证帮忙好好管教的，甚至以后就让孩子住在宫里让皇后教育，现在倒好，转眼间就赶人。 就在这时，立政殿门外快步走进一人，“不用了，女儿已经到了。” 众人抬头看去，呵，长乐公主李丽质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拿着一根大拇指粗的竹棍，满脸怒气的闯了进来。 什么？？？ “夫人，你怎么……” 杜少清想说，不是说好了你留在家好好看护儿子的吗？怎么给抱着来宫里了？ 小萱萱一看，就知道不好，吓得死死抱住了爹爹的脖子，同时趴在杜少清耳边小声催促道“爹爹快逃呀，娘亲要揍我了。” 红拂女一下没忍住被这孩子逗乐了，简直是太有个性了，别的孩子就只会老老实实等着挨打，自己这个徒弟机灵，还知道跑。 不等杜少清反应过来，长乐公主几步来到对方面前，将怀里的儿子往出一递道“夫君抱着儿子，女儿交给我处理。” “咳咳，夫人，要不算了吧，孩子知道错了，岳父岳母和张伯母都在看着呢，你这是做什么？” 长乐公主却不听劝，冷着脸眉头紧蹙道“做什么？这丫头也太无法无天了，这才几岁就敢这么胡闹？不让她长个记性，往后咱们还能有安生日子吗？ 你抱着儿子让他在一旁看着，给他做个示范，长大若是敢跟他姐姐一样胡闹，是怎么挨打的。” 噗……杜少清差点吐出一口老血来，心说夫人你是认真的？儿子才几个月呀？人都不认呢，你还顺便玩杀鸡儆猴这一招？ 不等他再次劝说，公主一把揪住女儿的后衣领就将之从杜少清怀里拉了下来，然后将儿子往丈夫怀里一塞，准备拿起竹棍好好揍女儿。 这一番行云流水的动作，让皇帝和皇后二人看得目瞪口呆的，心说女儿素来是个柔弱文静的性子，怎么此时这么雷厉风行杀伐果断呢？不会是跟小萱萱前世有仇吧？ 其实他们不知道，长乐公主这是被杜少清坑了，她对女儿的疼爱甚至还要深过杜少清这个父亲。 但当初在教育女儿问题上面，总要有人选择扮演黑脸，杜少清不干，只能她这个做娘的来，刚开始打女儿的时候是高高的仰起，轻轻的落下，也是舍不得。 谁成想女儿皮的很，根本没有效果，今天教育完了明天又要惹祸，一来二去的，就变成真打，到后来鸡毛掸子换换头用，公主的心态也随之转变，从一个温柔的慈母变成了一个严母形象。 小萱萱一看跑不成了，赶忙大喊着“娘亲，不是说好了用鸡毛掸子的吗？为什么要换成竹棍……” “看清楚了，这还是那根鸡毛掸子，上面的毛因为揍你都掉光了！”公主训斥道。 …… 立政殿内，所有人都被这对母女惊呆了，还真是奇葩的对话。 公主高高扬起了手里的竹棍，皇帝李二伸手捂住了小女儿兕子的眼睛，自己也别过头去，不忍看到外孙女挨揍的景象。 可是等了片刻怎么没听到小萱萱的惨叫呢？ 回头一看，原来是长孙皇后起身拦住了女儿李丽质，一把夺过了她手里的竹棍。 “母后，你别护着这丫头，会被宠坏的，必须让她长个记性。”长乐公主着急道。 “宠坏？记性？ 哼，你以为自己当了别人的娘亲，就可以忘记自己的往事了吗？你有资格说这个吗？ 当年你皇爷爷也是处处惯着你，母后教育你的时候也没少揍你。 可是最后呢？你不一样还是私自离家，出去闯祸吗？”长孙皇后怒斥道。 杜少清在一旁很是尴尬，心说老岳母是在指桑骂槐吗？你女儿惹祸？好像就惹了我杜少清一个人吧，我是祸害？ “母后，我跟她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她是你生的，终归是最像你，要不然小小年纪就敢一个人出去闯祸？不都是跟你学的？”长孙皇后丝毫不给女儿留面子。 ……我出走的时候，还没有她好不好。 “可是，一声不吭偷跑离家，总要教育吧。”公主知道女儿被护着，打是打不了的。 皇后转过身来，蹲下朝外孙女慈爱的问道“萱萱，跟你娘亲说说，你为什么要一声不吭的去洛阳？ 还有，你娘亲要揍你了，你是不是该跟她道个歉解释一下呢？” 皇后还朝着外孙女眨了眨眼提示着。 小萱萱有些委屈道“我，我听人说，洛阳有好多好多坏蛋说爹爹坏坏，后来爹爹派狄仁杰小哥哥去洛阳，他不带我去。 我也想给爹爹出气，所以……所以就……”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这孩子不是肆意胡闹，真的有原因呢，杜少清感动的鼻子一酸，抱着儿子过去腾出一只手搂住了女儿。 随后小萱萱听话的过去拉住娘亲的裙角道“娘亲，萱萱知道错了，不该偷跑出去让大家担心，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别打我好不好？” 长乐公主的气也消了大半，可为了维护威严的形象，依旧绷着脸，“不揍你的话，你能长记性？能听话？” 小萱萱楚楚可怜的说道“娘亲，你揍我辣么多次，鸡毛掸子都打坏了，可我还是不听话，这应该是你揍人不起作用吧。 你不如换个办法，别揍……” “嗯？不对吧，这应该是我揍的轻了吧！听说有的家庭教育孩子的时候，棍子都打断好几根呢。”公主打断道。 额……小萱萱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了，心说这天没法聊了。 十分委屈的抬头看向了外婆，那意思好像在说，外婆你管管我娘亲，她不听我的呀。 旁边的几人本来听到小萱萱的解释，还感觉耳目一新，都在暗自夸这丫头机灵懂事呢，下一秒就看到对方吃瘪，这局面真是太搞笑了，连杜少清这个当爹的都忍不住强忍着腹肌的抖动。 长孙皇后上前拉起外孙女，随后对长乐公主道“听听，萱萱说的就很有道理，靠打来教育孩子，是没用的，要是能听话，也不用你打这么多次了。 还说什么打得不够？你想打多狠？下不了床？断手断脚？ 你小时候也挺聪明的，怎么现在这么冲动？ 看你把孩子吓得？别以为生了孩子就能当个合格的娘亲了，做一个孩子的娘亲，你还得学着些。” 我……长乐公主被母亲训斥的大气不敢出，甚至连委屈都不敢，因为她听进去了，也在反思，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回忆了一下，最终将目光定在了丈夫杜少清身上，一脸幽怨的看着对方，都是你害得，人家说严父慈母，现在倒好，成了严母慈父，女儿都跟我不亲了。 杜少清尴尬的笑了一下，随后转移话题道“好了，萱萱回来就好，你看你弟弟都想你了，朝着要姐姐呢。 这次红侠伯母辛苦了，中午我亲自下厨，大家一起吃个团圆饭怎么样？” 张出尘笑骂说你小子识趣，而小萱萱却撇了撇嘴不信道“弟弟连人都不认识，话也不会说，爹爹真是大骗子，满嘴谎话。” 众人哄堂大笑，果然这丫头就是大家的开心果，到哪里都能带来欢乐。 两天之后，杜家医馆后宅，小萱萱正在一本正经地给满脸好奇的医馆众人讲述自己洛阳之行。 “爹爹他们还说我一个人偷跑出去是胡闹，哼，狄仁杰小哥哥还不如我呢，我们扮成灾民排队领救灾的百宝粥喝。 我能一口气喝完，他连一口都咽不下去……” “哈哈哈哈，萱萱小师妹真厉害，这下竟然把狄仁杰这个大师兄比下去了，恐怕这件事足够你吹嘘一年了。”寒月明哈哈大笑道。 常百草却纠正道“不，至少五年……” “你们……哼，还想不想听故事了？再胡说人家不讲了，后来我们还胖揍了一群和尚呢。”小萱萱羞愤道。 本来想出个风头的，没想到却遇到一群不正经的家伙，就知道嘲笑。 几个无聊看着孩子们大闹的太医和谢老道却心知肚明，那百宝粥是什么东西，什么味道，狄仁杰到底没吃过苦，喝不下也正常，倒是这位小公主，哎，这东西都能吃下，可见幼年得受多大的苦楚，可怜的孩子。 此时杜少清在做什么？ 本来他听说狄仁杰要自己混进少林寺做卧底的时候，就在担心着呢，狄仁杰要是在自己手上出事了，可没法跟他老爹交代。 谁成想两天之后，薛仁贵回来了？ “仁贵，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仁杰出了什么事情？”杜少清紧张道。 薛仁贵有些愧疚的解释道“不是，在下有负神医所托，让狄仁杰孤身赴险，现在还没什么消息。 这次回来，是奉命帮忙押送河南尹这个罪犯给陛下的，洛阳那边形势复杂人手紧张，在下被尉迟将军征调了，不过神医放心，随后我就快马赶回，一定找到狄仁杰，护卫周全。” 哦……原来是这样啊！杜少清长出了口气，“无妨，先休息一下吧，跟我说说洛阳的情况，河南尹都被抓了，怕是形势不容乐观吧。” 。 第455章 风生水起的小和尚（二合一） 少林寺中，因为一首心经成功收获少林方丈膜拜的狄仁杰，最近一段日子可以说是风生水起。 原本师父给的任务是消灭不利谣言，然后沉重打击背后的佛门势力，若有可能则一举推翻佛门。 跟着王策在流民中奔走多日，可以说吃尽了苦头，所以这次狄仁杰混进少林寺之后，最满意的就是伙食问题了，虽说这里有戒律不吃酒肉，但最起码顿顿管饱的素斋也是十分丰盛的。 想到这里，狄仁杰不禁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还好自己机智，知道破了谣言之后，再留在洛阳城外扮演流民已经没作用了，混进佛门内部，从中瓦解对方应该是完成第二项任务最有效的办法。 如果佛门那么容易覆灭，也不会区区几百年就迅速成长到能威胁道门的地步，狄仁杰也知道不容易。 “小师叔，方丈师伯祖让你去讲经说法呢，大家都在等着了。” 门外一个小和尚恭敬的喊道，打断了狄仁杰的思绪，后者应了一声，随后跟着前去讲经说法。 一个小小少年讲经说法？如果放在以前，即便是少林方丈作保，寺内僧众也绝不相信和支持，可是短短几天时间，狄仁杰就用自身实力，告诉了他们什么是妖孽。 可不是仅仅讲述心经这一篇经文，狄仁杰闲来无事，为了深入了解佛门，就剩下看书了，身怀过目不忘技能，十几天时间竟然将少林寺中的上百本经文全都读了一遍，少林方丈惊为天人。 这本事，可是比当年那西行取经的玄奘法师更厉害，莫非这个小徒弟，是佛陀转世，专门为光大佛门而来的？ 于是就有了后来每日狄仁杰讲经事件，起初只是让狄仁杰证明自己，接受个别老僧的刁难提问，渐渐的众人发现，狄仁杰对佛法的理解似乎比大家的更加深彻，所以无不信服，公推他出来讲经说法。 而狄仁杰通过对佛经的研究发现，一本本佛经里面记载的东西，无一不是造福人类，导人向善开解世人的良方，如果说师父杜少清济世救人算是医治人的肉身，那么佛法修行就是在医治人的灵魂，或者说精神。 可这么好的东西，为什么师父杜少清会给自己下令，让覆灭佛门呢？师父跟佛门有仇？ 狄仁杰不相信师父一点不了解佛门的善恶，凭西游记里面那篇当世无人可比的心经来看，师父在佛法上的造诣绝对已经到了高深处，要不然译不出这等上乘之作。 （恐怕他不会想到，杜少清讲西游记，不过是重复前人佳作罢了，里面的心经正是大唐高僧玄奘法师取经回来所译，被吴老师编进了西游故事里。 这个年代玄奘还没回国，所以没人知道这个版本，不知道未来玄奘回来的时候，看到有人跟自己翻译的佛经一模一样，会是什么表情？） 一边呆在寺中适应环境，狄仁杰一边调查少林寺，渐渐的他看到了很多东西，隐隐有了一个猜测。 原来佛法本无错，错的是人，人信佛，秉佛法修身正己，这本乃是正道。 可是少林寺中，真可谓是鱼龙混杂，有大德高僧修行之辈不假，要不然少林寺也不会跟五台山并称当世两大禅宗。 但寺中更多的，乃是沽名钓誉、浑水摸鱼之辈，假借出家修行之名，行不义之事，或是做了恶事，屈身剃度出家来躲避灾祸的，最为甚者，很多大和尚表面上口口声声说是出家之人，不染凡尘，实则处处愚弄百姓骗取钱财，或者争权夺利向外界伸手。 看了这么多，狄仁杰才算是长了见识，怪不得师父会下这个命令，少林寺除了那十几个清修的高僧之外，中层几乎没几个干净之人，年轻的和尚也被他们带的浑身戾气丛生，哪里有修佛的样子？分明就是他们的打手和爪牙。 即便找到了无数的证据，狄仁杰却没有丝毫动静，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几岁的小孩子，除了当个吉祥物，没人把自己放在眼里。 这天讲经完毕，他找到了少林方丈，也就是自己的师父。 “师父，弟子有一事不明，为何寺中那么多大和尚，都不守清规戒律呢？佛法让戒除贪嗔痴三毒，他们却一点守戒之心都没有，三毒都占全了。” 老和尚呵呵一笑，慈爱的解释道“悟空啊，你小小年纪就能洞若观火，不错，天赋异禀啊！ 虽然你说的为师都知道，但你也要知道，之所以世人需要修行，就是因为自身有不足，我们要容忍他们的不足，并且相信他们能慢慢戒除。 倘若寺中都是剃了度就化去三毒之人，那恐怕就都立地成佛了，哪里来的和尚？” 额…… 狄仁杰没想到这老和尚竟然是这么想的，总感觉对方在敷衍自己。 “师父，每个人慧根不同，正是因为有些出家人佛性太差，所以才有了清规戒律的约束，现在他们犯了戒，我们不按戒律执行来纠正他们，岂不是害了他们？ 那还要这些戒律做什么？”狄仁杰据理力争。 老和尚伸手摸了摸狄仁杰的光头，指点道“个人缘法不一，成就只在自觉，悟空，你修行还不到，多磨磨耐心吧，为人要宽容，修佛更要有度世的大胸怀。 你且去吧，佛法中只有你要的答案，看了佛经是要来回揣摩的。” 我…… 狄仁杰很想骂娘，当小爷是傻子吗？你能做到少林方丈，证明绝对不是简单人物，没有些手段能上位？ 可你现在只那这些假大空来糊弄我？这里面要是没鬼，我狄仁杰的名字倒过来念。 打发走了自己的小弟子，少林方丈亲自来到了罗汉堂。 少林寺罗汉堂这个堂口，是一个专门负责对外事宜的，平日里由罗汉堂首座慧行和尚主事，只有大事不决的时候，才会惊动少林其他长老。 而这次慧行和尚真的兜不住了，根据洛阳城里传来的情报，洛阳城中，河南尹被人一夜之间拿下，家人和门客全都下狱重兵关押了起来，这等于是断了佛门一臂。 “查清楚了吗？到底是怎么回事？” 慧行和尚躬身道“是赈灾钦差大臣尉迟恭和魏征出手了，河南尹被拿下，府中党羽也尽数被擒住，张亮亲自动的手。 对外宣称是河南尹草菅人命，趁着天灾想要吞并洛阳王家。” “洛阳王家？就是上次造谣生事，我们抓捕失败那家人？” “不错，正是他们，我们早就通知河南尹动手除害，他想等风头过了再动手，没想到那王家竟然跟魏征有勾结，形势恐怕不妙了方丈。” 老方丈当然知道形势紧迫，一向古井无波的心也揪了起来，手中的念珠拨动的更加快速了。 “现在河南尹人在何处？ 此人知道我们不少底细，且这些年办了不少事，万一要是抖搂出来，恐怕将是我佛门的巨大灾难，那魏征号称铁面无私似阎罗的人物，怕河南尹撑不了多久。” “细作来报说，洛阳死牢被清空了，新抓的犯人都在里面，外面是重兵把守，应该河南尹也在里面关着，要不然用不了这么大阵仗。 方丈，需要救人吗？”慧行问道。 救人？救人…… 方丈沉吟片刻，环视了一下四周，见都是些中坚心腹之人，于是声音狠辣道“重兵包围之中，救人难如登天。 为了以绝后患，派一批俗家弟子过去，一把火烧了死牢，来个死无对证，然后再将一切都嫁祸在魏征身上。 就说他们为了争权夺利无辜害死了河南尹。 哼，既然让信徒造谣杜少清难度太大，那就让他们看到事实，十万百姓找魏征讨回河南尹冤死的公道，到时只要一支钦差被暴乱杀死，什么痕迹都没有了。” 嘶…… 罗汉堂内一众和尚倒吸了一口凉气，老方丈果然狠辣，稍一定计就是血流成河，走一步看三步，果然不愧是方丈。 慧行和尚点头道“正好，这次养在张亮手下的那些棋子可以动用了，不用寺中之人，到时候还可以让他们狗咬狗内讧起来。” 这一切发生在魏征等人送走河南尹之后的第二天，少林寺距离洛阳很近，所以一天之内就能得到消息，只是此时他们还不知道，魏征技高一筹，让人乔装打扮连夜押送河南尹去了长安。 而且用的人是薛仁贵和长安来的大军，魏征一直都对张亮的五百义子保持着警惕。 尽管如此，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魏征还是没想到敌人的手段会那么的狠辣。 几天之后，八百里加急送到了长安城，洛阳出事了，百姓暴乱袭击了赈灾部队，尉迟恭遇险重伤，魏征险些遇刺，两万赈灾大军死伤过半，众人带领残余大军死守洛阳都督府，急需朝廷前去救援。 长安一方，得到了岭南冯盎的传书，粮食问题得以顺利解决，已经在北上路上了，皇帝李二心情大好，就等着旱灾解决之后，迅速梳理河南道的吏治呢。 谁能想到就在这个时间，洛阳再次出事？手下两员大将危在旦夕。 “混账，这群暴民，朕好吃好喝的供养着，几乎倾尽全国之力，他们倒好，不知感恩，反倒恩将仇报？ 来人，传侯君集、秦琼、程知节，立即调集大军，去洛阳平乱。” 很快众文武就得到了消息，纷纷大为吃惊，房玄龄接过了八百里加急文书仔细看去，这是魏征所写，字迹潦草语焉不详，看来是当时形势不容乐观。 “陛下，还请陛下三思，那可是十万百姓的人命，一旦下令剿灭，后果不堪设想啊！”一名老臣进谏道。 “十万百姓？现在不是了，那是十万暴民悍匪，已经杀我一万大唐勇士了，恩将仇报之人，尔等也要护着？”李二愤怒道。 “陛下，非是我们要护着这群暴民，实则是因为他们身后跟着的，可是河南道二百万流民百姓。 杀了这十万暴民不难，可那二百万流民不解因由，恐怕牵动之下，后果、后果……”那老臣拜求道。 房玄龄和长孙无忌等人同样拜倒进谏，这十万人不能杀。 李二怒不可遏，也知道事不可为，因为对方灾民的身份而让朝廷束手束脚，真是窝心，此时他越发怨恨佛门了，若不是他们在背后使坏，大唐救灾任务根本就没有难度。 “好了，朕纳谏了！ 兵分两路，叔宝带一万人绕过洛阳，截住东边涌过来的流民，就地扎营赈灾，朕会让河东道河北道两地直接给你供给粮草。 侯君集、程知节，你二人带领两万人去洛阳将敬德和玄成等人救出来，留下一万人守住城池，赈灾之事洛阳暂且中止，饿他们一饿，看他们是否知道悔改。 另外一万人由知节带领赶去跟叔宝汇合，一边防守洛阳周边的灾民，另一边赈济洛阳以东的流民，只要再坚持一个月，南方的粮食就能到位了。 到时我们新帐旧帐一起算。” 众人依言前去调兵行动。 而洛阳城中，如今已经是一片狼藉了，城门大开，被暴民涌入冲击，几乎是家家遭劫，好在暴民只是一盘散沙无人统一指挥，要不然，在这大唐盛世，恐怕又能出一造反的反王了。 一群和尚也只是想趁机消除异己，没想过要领头造反站在前面，所以只是推波助澜，并不显出踪迹。 此时洛阳都督府之中，尉迟恭受伤倒在病床上，魏征好像老了好几岁一样，十分的憔悴，张亮像是只热锅的蚂蚁，根本坐不住。 两天前洛阳死牢被劫，不，应该说是被毁，不仅牢里无一活口，就连外面看守的重兵都死伤过半，最重要的是，此次自己的一名义子竟然参与了劫牢。 所以张亮有嘴也说不清了，直接就被魏征怀疑。 不等都督府几人内讧，又是张亮其中一名义子在次日城内外遍布谣言的时候，打开了城门，放进了流民，于是就有了现在这种险境。 魏征直接指挥残兵占领了都督府，严防死守，张亮洛阳的人一个不用，他相信长安必有援兵。 而张亮郁闷的是，魏黑脸既然不相信直接，却不拿下，也不拦着走动，就这么放着，一句话不理，快把他急疯了，想跟对方解释一下清白都不给机会。 。 第456章 拿下张亮（二合一） “报，大都督，不知何故，城中流民忽然开始大批量流窜逃命。”一名传令兵冲进来报道。 张亮一听，惊喜道“那还等什么？速速集合人马，趁机杀出去。 不对，等等，现在老子都成了戴罪之身，还是问魏黑脸吧。” 说着，张亮自顾自的硬着头皮前去找魏征了。 魏征这边也得到了情报，惊呼陛下圣明，这保准是长安的援军赶到了。 如今洛阳城是遍地狼藉，满大街都是流民盗匪，若是再晚上几日，恐怕这东都洛阳就要被毁于一旦了。 “魏相，城中流民奔走逃命，战机到来，咱们是不是乘胜追击，杀出去呀？”张亮大喊道跑了过来。 魏征依旧是一副冷脸，不咸不淡道“咱们？不敢，阁下是洛阳都督，魏征无权辖制，各行个事就是，跟你走的近了，怕是我跟尉迟将军会被坑的骨头都不剩。” “魏黑脸你……你胡说八道，我张亮跟你不对付不假，可从未坑害过他人，敬德是我袍泽兄弟，我又怎么会害他？” “那洛阳死牢的事情怎么算？开城门引入贼匪怎么算？ 可都是你那心腹义子做的，你别跟本官说你一无所知！” 我…… 张亮真想脱口而出说自己一无所知的，可事实俱在，连他自己都觉得百口莫辩。 “老、魏相！算我张亮求你了，这事真的是意外，我是被人算计了，那几个魂淡坑我呀，我对陛下的忠心……” 不等张亮说完，就被魏征摆手打断道“你对陛下的忠心，还是留在你什么时候去长安亲自解释吧。 现在军情紧急，没工夫跟你在这里分辨是非，还是那句话，你我各有分兵，长安来的兵归我暂时指派，你做什么我不管。 但是，若你敢在这个时候对我们捅刀子，那可就坐实了你谋逆造反的证据，城外长安的援军已经到了，你最好小心些。” 说完魏征一甩袖子，领着亲兵护卫大步而去，虽然他是个文臣，但也是在乱世之中征战出来的人物，此时暂待领兵，别有一番威严。 张亮心中苦涩，被硬怼了一通，此时连出兵突围的念头也没了，索性留在家里，等着城外战乱平息之后，自己怎么跟陛下解释吧。 “义父，咱们还追杀流民吗？”一个小将问道。 “追杀？追个屁，到时候还不知道我们会不会一样被当做乱匪剿灭了。 都是你们这群魂淡，白眼狼，老子怎么瞎了眼收了你们这群害人精？好吃好喝养活你们，最后反过来算计陷害老子。 都给我滚，全都滚……” 额…… 门外几人被骂的狗血喷头，相互对视一眼，表情不一，却也只能各自退去，暂时谁也不敢轻触霉头了。 洛阳城外，侯君集和程知节两人看着满地的乱象，被深深的震撼住了，这是旱灾的景象吗？这分明就是百姓暴动啊！ “老侯，陛下严令不许大开杀戒，但是眼下的局面，恐怕不杀几个壮壮声势，恐怕咱们是进不了洛阳城的。”程咬金感觉非常的棘手。 侯君集身为兵部尚书，可不是程咬金这样以勇猛著称的猛将，考虑问题会更复杂一些，沉吟片刻开口吩咐道“老程，你领两千骑兵，沿途专杀手持兵刃者。 现在流民跟匪类混在一起，也只有用兵刃来区分了，管不了那么多了，两千骑兵冲杀进去，最多也不过能杀万余，既能吓跑百姓，又能平息叛乱。 我带领剩下的两万多大军跟着你后面迅速接管洛阳城防。” “好主意，就这么办，儿郎们，随本将杀进去平乱救人！”程咬金挥舞着马槊，一马当先领着一队骑兵冲了上去。 侯君集他们赶来救援，已经是五天之后的事情了，好在百姓多是流民，闹事杀人也不过大多为了吃饭活命，手上没什么正规兵刃，有没有统一的指挥，所以魏征他们倒还撑得住。 这五天时间里面，他们在等待救援，可少林寺中的狄仁杰却一点也没闲着，少林方丈把他当吉祥物养着，可狄仁杰却清楚知道自己的使命，一直在想方设法调查少林寺的内幕。 除了看清少林寺里面的种种不合理之外，狄仁杰重点在查罗汉堂的事情，也就是少林寺对外的计划。 还别说，这么多天的发展和讲经说法，狄仁杰不仅名气大涨，而且还有了忠实信徒呢。 一番观察遴选，被他瞄上了一个老实巴交的罗汉堂弟子，而且有一定把握从此人嘴里掏出点东西。 “虚实，最近罗汉堂事务忙吗？看你听经都不勤了，上次你可是跟我拍胸脯保证说诚心向佛的，嘴上一套背后一套，佛祖眼里可不容沙子。” 那和尚当时就吓得跪下了，连连道歉“小师叔，弟子知罪，您千万要在佛祖面前美言几句，前几日罗汉堂首座发话了，最近形势紧张事务繁多，大家都不能闲着，要不然弟子怎么敢懈怠听经呢？” “糊涂！ 身为佛门弟子，追求无上佛法才是正途，孰轻孰重都分不清楚，简直无可救药，你走吧，往后别来听经了。”狄仁杰佯怒要挥退对方。 “这……可、可首座教导，罗汉堂事务忙完，闲暇之时才可以做功课修佛的。”虚实和尚都快哭了，到底自己改听哪一边的？两头都得罪不起呀。 狄仁杰惊咦道“哦？慧行师兄真这么说的？” “千真万确，弟子不敢打诳语。” “嗯……慧行师兄也是修为高深之辈，想必不是妄言，可这却与佛法不通啊。 这样吧，你且跟我讲讲，罗汉堂最近到底有哪些重要事务，是否真的比侍奉佛祖还重要？” 虚实和尚为难了，因为罗汉堂的规矩就是保密，绝不可透露自家平日的行踪和任务。 “这……” “怎么？你心不诚？敢欺瞒佛祖？” “不不不，弟子不敢……”虚实连忙摆手，随后心想，小师叔也不是外人，能够侍奉佛祖的人物，那就是神了，应该是在考校我的诚心吧，毕竟这点事人家掐指就能知道的。 随后不再顾忌，直接将自己知道的一些事情说了出来。 狄仁杰听得异彩连连，满意的挥退了虚实和尚，还告诉他，这些事情的确比修行重要，毕竟修行什么时候都可以，有些事情耽搁不得，这才安抚好了对方。 事后狄仁杰回想起来虚实和尚的情报，犹觉得脊背发凉，少林寺竟然敢算计洛阳都督？而且他们的人手不止寺中这上千僧众，外面还有在各地数不清的外门弟子？ 回想起来那天自己方丈师父的行踪，狄仁杰有八成的把握，可以笃定这样的算计肯定是出自老方丈了，因为祸乱洛阳这么大的事情，一个罗汉堂首座担不下来，万一出了纰漏，少林寺是要跟着陪葬的。 “哎，也不知道洛阳城中现在怎么样了？早知道自己就拜师在罗汉堂手下，也好第一时间得到情报，最起码还能提醒一下洛阳的魏相他们，这下惨了，万一人家算计成功，后果……”狄仁杰暗暗着急。 此时他不禁有些想念随行着的薛仁贵了，如果这个高手要是在的话，自己想要传送情报就方便多了。 他却不知道，薛仁贵此时已经在少林寺外徘徊半天了，他还没确定狄仁杰的生死呢，毕竟当初狄仁杰跟着被带回去的时候，自己没跟上。 洛阳城中，半日的时间侯君集等人已经顺利接管了洛阳的城防，流民四处溃逃往各州道，经历过这次大军围剿，十万流民逃的逃死的死，谁也不敢再留在洛阳等待救济了。 毕竟灾民也不傻，灾民变劫匪，祸祸了洛阳城，还想留在这里等着发粮食？ 其中很大一部分流民都在骂娘，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带头，冲击官兵做什么？朝廷把口粮一断，大家还能活命吗？ 可事已至此，大军都来围剿了，逃命吧，剿匪平乱的刀剑可不认人。 侯君集和程咬金一起，很快来到了洛阳都督府。 “张亮，张亮何在？”侯君集大声问道。 没人应答，却见魏征带着一行护卫赶来了，“侯将军，程将军，你们可算是赶来了，再晚几日，恐怕洛阳被毁，魏某就成千古罪人了。” 侯君集还想跟对方客套两句呢，程咬金着急上前问道“老魏，老黑怎么样了？我们可是从长安带来了谢神医的。” “敬德经过洛阳城中大夫救治，暂时无事，各位跟我来。” 本来杜少清要跟来治病的，毕竟受伤的是尉迟恭，可皇帝等人不同意，一番争议，最后找到了谢老道。 经过谢老道的探查，尉迟恭的伤势已经稳住，好生敷药修养即可，没有性命之危，众人终于长舒了口气，要是这员大将有什么不测，恐怕没法跟皇帝交代。 “魏相，张亮呢？他是洛阳都督，这里怎么是你主事呢？”侯君集问道。 魏征叹息道“张亮在自己房中闭门思过呢。” “怎么回事？” “洛阳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当初派出信使的时候太过匆忙，我语焉不详，实则是其中内情太过复杂，张亮身背嫌疑，不得不防啊！”魏征苦涩道。 “不会吧……张亮也是秦王府老人了，不会有问题吧。”程咬金谨慎道。 侯君集没有表态，而且沉声道“到底怎么回身？你仔细说说。” 这是躺在床上的尉迟恭虚弱而又坚持道“张亮不会有问题的，我相信他，老魏，这都是误会。” 魏征伸手拍了拍对方道“敬德，是非曲直我也能看出一二，你放心吧，我不会胡说的，我也相信张亮是无辜的，只是想借机吓唬一下他，要不然他还是这么浑浑噩噩的，将来免不了再次遭人算计。” 闻言尉迟恭咧嘴一笑，打趣说道“还是你比某家更黑。” 尉迟恭信任张亮，可不是凭借多年情义，而是如果张亮要动手坑大家，早就动手了，而且能把他们几人坑得没活路，可事实呢？那厮也一头雾水，出事之后任打任骂的，哪里像是个幕后黑手的样子？ 随着魏征的讲述，侯君集和程咬金听得脊背发寒，这……十万人冲进城里来个措手不及？真是凶险呐。 侯君集点了点头道“不错，倘若张亮想坑大家，就不仅仅是让人打开城门了，直接将你们二人骗出去，埋伏下伏兵打杀了不是更干脆？” 额…… 尉迟恭异样的看着侯君集，心说老侯这厮比老魏更黑。 “既然是这样，事不宜迟，把张亮叫来吧，洛阳还是他熟悉。”程咬金开口道。 魏征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张亮难辞其咎的，所以必须给他个教训，而且他蓄养五百义子这件事，如果传扬出去，恐怕不是好事。” 侯君集突然笑了，看着魏征道“玄成，都说你面冷心硬，我看传言有假，分明是面冷心热，你是想趁机敲打敲打张亮，以免他日后召来灾祸吧。” 魏征也不否认，淡然道“张亮归属你兵部管辖，你看着办吧，可以置之不理上报朝廷。” 侯君集白了对方一眼，随后转身朝着外面的卫兵大声道“来人，速速将张亮拿下，若不能证明自己的清白，直接下狱等着朝廷定罪吧。” 尉迟恭稍微迟钝，觉得这样对张亮恐怕会令对方寒心，旁边的程咬金却精明的看懂了一切，憋着笑意猜想，恐怕关押住张亮之后，侯君集今晚就会提着酒壶去探望对方。 少林寺外，盘桓许久薛仁贵终于弄清了外围的形势，但他却不敢跟僧人接触，因为之前有僧众见过他的样貌，还打过架，被认出来就是麻烦。 所以一直挨到了晚上，薛仁贵蒙了面翻墙进了寺中，开始谨慎探查狄仁杰的所在。 找了许多和尚宿舍都没找到，直到他听两个年轻和尚讨论一个叫悟空小师叔的人，这才有了发现。 “根据情报，少林寺年轻点的，现在都是慧字辈和虚字辈呀。 悟空？有和尚叫悟空？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呢……不对，那西游记故事里面大闹天宫的猴子，最后皈依佛门，不就是孙悟空吗？ 对了，一定是狄仁杰，这小子还真是胆子大，敢借用孙悟空的名号。 嗯……有了名号，就好找人了。” 一番探查，薛仁贵终于在方丈小院的偏房找到了狄仁杰。 。 第457章 狄仁杰出手了（二合一） “灵台方寸山！” 夜色中，狄仁杰的禅房门外轻飘飘传来这么一句话。 静室里面百无聊赖点着油灯翻书的狄仁杰神色一喜，脱口而出“斜月三星洞！” 随后赶忙跳下床榻光着脚过去开门，一个黑影快速闪进了静室，狄仁杰惊喜道“薛大叔真会玩，听到你的声音就知道你来了，还跟试探我对暗号呢？” 薛仁贵讪讪一笑道“此处龙潭虎穴，不谨慎些怎么行？你小子让我好找，寻你一天了，才知道少林寺来了一个叫悟空的小和尚，我一猜就是你。 没见过真人，当然要对一对暗号，少林寺中，除了你可没人对得上。” 随后这才注意到了狄仁杰的小光头，十分错愕道“不会吧，你，你头发呢？” 狄仁杰这么多天已经习惯了，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笑道“剃了呀，不剃头怎么出家当和尚？而且我混进来的时候辈分可不低，属于慧字辈呢。” 薛仁贵心服口服的感慨道“身体发肤受诸父母，为了此次查案，小小年纪就牺牲这么多，真不愧是神医看中的传人。” “薛大叔可别吹捧我，你都不知道，我等了你好多天了，少林寺中好多坏事，可惜我被限制了自由，没法出去传信，也不知道洛阳城中形势如何了。 听说几天前还密谋了一件针对洛阳的大事，也不知道他们成功了没有。”狄仁杰担忧道。 听到这个消息，薛仁贵有些沉重道“如果你说的是，发动洛阳十万灾民攻入城内的事件，那么他们已经成功了，而且后果非常严重。 原来这一切都是少林寺做的幕后黑手，好一群狠毒的和尚。” “什么？？”狄仁杰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着薛仁贵，怎么可能？十万百姓冲击洛阳城？ 随后薛仁贵将自己知道的情况告诉了狄仁杰，后者再次刷新了自己对少林寺的认知，这样的招数，恐怕就是师父杜少清都招架不住吧。 “薛大叔，我将这里的情报整理一下，你快些带去洛阳城交给魏相，想必会有用的。 然后你就回来，帮我往外传递消息，既然这群人罔顾人命到这种程度，咱们也不用留情了，想个办法将这里毁了。”狄仁杰凶狠道。 薛仁贵总感觉有些滑稽，一个小孩子，这么大口气。 “放心吧，恶有恶报，有了你这里的情报，魏相他们可以直接出兵剿灭这里的。” “呵呵，也许吧，但我倒是不希望动用大军剿灭，师父说过，有时候杀人是最下乘的惩治手段，想要铲除佛门，不仅要杀人，最重要的还是诛心才行。”狄仁杰回忆道。 啧啧……薛仁贵摇头叹道“小小年纪心思这么复杂，小心以后长不高，还杀人诛心呢？你连鸡都没杀过呢，哪里这么大杀性？ 你自己在这里小心些，安全为要，这些毕竟还是大人的事情。” 说完就小心趁夜离去了，狄仁杰嘴角一弯，心说薛大叔，可不要小瞧小孩子呀，要不然容易吃亏的。 连夜奔袭，直到次日凌晨的时候，薛仁贵终于赶到了洛阳城外。 此时城外基本上没有灾民了，都被吓跑了，薛仁贵顺利进城见到了魏征，并且递上了狄仁杰的书信。 魏征等人听说狄仁杰竟然剃度混进了少林寺，纷纷赞赏对方小小年纪就有勇有谋。 等到魏征看到书信内容的时候，勃然大怒，“好哇，到底还是你们这群秃头和尚，还以为之洛阳城中做的事情天衣无缝？岂不知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吗？” 很快魏征召集来了几个大将军，连灰头土脸的张亮都被从牢狱中放了出来。 蒙冤多日，今日终于知道了幕后黑手，可想而知张亮该有多愤怒。 “天杀的少林和尚，看我不带领大军将你们屠戮个干净，谁都不要拦我！” ……老张你想多了吧，我们也想去杀和尚，谁要拦你了？ 众武将纷纷腹议。 魏征却厉声呵住“站住，不许去！” “魏征，念你之前帮过我，我不想跟你为难，你别挡着老子报仇！”张亮红着眼睛回头大吼道。 侯君集上前一把抓住了张亮的衣领训斥道“你冷静一些，你是大唐将军，不是山贼土匪，现在洛阳城刚刚拿下了，稳固城防全力赈灾为第一要务，你还有责任在身。 那和尚庙就在那里，又跑不了，你急什么？” 魏征接口劝慰道“侯将军之意也正是我想说的，那群和尚我也想除之后快，可对方经营河南道多年，树大根深，你切勿冲动。 我们拿了一个河南尹对方就敢煽动攻击洛阳城，你现在敢去捣毁对方老巢，没有十全的把握，谁也不知道对方会有什么更加过激的行为。 这样的责任，你张亮担负得起吗？” 我……我…… 咳！真他娘窝囊，早知道当年跟随秦王打仗的时候顺手剿了不就没这么多事情了！张亮抱怨道。 众人一阵苦笑，心说你想的倒是痛快，当年十八路反王呢，秦王能打是一个，最重要是名声最好，无缘无故剿了少林寺，得罪了整个佛门，恐怕最后能不能坐江山都不一定呢。 “薛礼，你休息一下，然后去少林寺将狄仁杰接出来吧，一个孩子深入虎穴还是太过危险了，如今既然知道了情报，等到旱灾过后直接收尾即可，不用他再孤身犯险与虎谋皮了。”魏征对薛仁贵道。 “无妨，在下一顿吃饱三天不饿，这就去少林寺寻狄仁杰去了，把他一人放在那里的确让人担心。”薛仁贵告罪一声就离去了。 侯君集眼前一亮，看着薛仁贵的背影赞赏道“一顿吃饱三天不饿？好汉子！还身怀绝技，真是一个当兵的好苗子。” 程咬金在一旁嘲讽道“老侯你别想了，薛仁贵只是暂时出来护卫狄仁杰罢了，人家已经被卫国公收为关门弟子了，能去你手下当兵？ 对了，记得你当年也曾跟卫国公学过几天兵法，说起来他也算你师弟呢。” 额……呵呵，倒是我唐突了，有卫公在背后，将来肯定又是一个国之将才。 侯君集有些不自然的笑道，心里却暗暗嫉恨，当年自己有心跟卫国公李靖学习兵法，可对方却藏私没有倾囊相授，仅仅教导了一半对付外敌的，而且还不承认双方的师徒之谊。 这件事在侯君集心里可是一个难解的疙瘩，现在看到一个籍籍无名之人竟然做了卫国公的关门弟子，可想而知侯君集会怎么想。 洛阳二百里开外的官道上，秦叔宝率领大军稳稳的守着官道扎营，形成了一道人形屏障，将洛阳地界跟河南道东边隔开了。 凡是从河南道东边逃荒过来的灾民全都可以接受救济，但是从洛阳方向过来的灾民却不行，这是军令。 尽管秦琼宅心仁厚也有些不忍，但军令就是军令，洛阳方向往西去的灾民多半就是围攻洛阳的那批人，既然敢攻城作乱，就别想再享受国家的救济了。 如果想活命，可以去其他几面逃难，南下山南道、北上河东道、西去长安境内都行，就是不能东去跟河南道其他流民汇合，要不然洛阳灾民在传开了官兵绞杀流民的谣言，恐怕整个河南道就沸腾了。 回到少林寺附近的薛仁贵再次趁夜寻到了狄仁杰，并且带来了最新的消息，还力劝后者离开。 本来就是苦思冥想破敌之策的狄仁杰，眼前一亮，丝毫没有在意薛仁贵的劝说，而是注意到了一个消息，关于灾民的消息。 “太好了薛大叔，本来我还犯愁，若是等到大军剿灭少林，那我就真的没时间完成这次师父交给的任务了，师父要的可不是一个寺院的覆灭，而是整个佛门的覆灭。 要不然的话，佛门经过蛰伏发展，总有秋风再起的机会，这样是不行的。”狄仁杰兴奋道。 薛仁贵打断对方道“小子，想什么呢？我不是说了，今晚就带你离开的吗？快些收拾收拾，被想你的宏图大业了，什么都没有你的小命重要。” 看着对方要伸手抓自己的后脖颈，狄仁杰慌忙躲开，哀求道“薛大叔，求你了，就帮我这一次好不好，我保证完好无损的把大事给办了。 师父让咱们俩出来办事的，你可不能听魏相他们一群人的，咱们两个有咱们的任务呢，这群和尚这么坏，不把他们扳倒了咱们怎么回去跟师父交差？” 额……薛仁贵愣了一下，心说好像，是这么回事，我不是朝廷的人，是神医的人，带着人物来的呀。 不知不觉的，薛仁贵就被狄仁杰忽悠了，狄仁杰可算是集百家所长，有急智，能言善辩，几句话就吧薛仁贵拉上了自己的战车，这样对方就不会再要求带走自己了。 “那你说，该怎么办？连魏相他们都觉得棘手呢。”薛仁贵主动问道。 狄仁杰嘴角一弯，心说成了。 “这群和尚煽动信徒冲击洛阳城嘛。 咱们何不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 “你小子糊涂了，那些是佛门信徒，只听佛门和尚的，你还想让他们回过头来拆和尚的家不成？”薛仁贵不信。 “怎么不行呢？ 你刚刚可是说过的，现在洛阳城外几乎没有灾民敢留下了，全都四散逃开了，可是远行跋涉去讨饭，是不一定能活命的，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说不定就会饿死在路上。 这样，你混在向东去的灾民堆里，煽动他们来少林寺，告诉他们，少林寺有数之不尽的粮食，佛门信徒当受佛祖庇护，少林寺的粮食可不就是救命的吗？ 这样一来，嘿嘿……” 这个…… 薛仁贵嘴巴张了老大，指着狄仁杰半天无语，“你小子，这，这脑子怎么长的？这样一来，为了活命，这些佛门信徒恐怕会围住少林寺要粮食吧。” “何止？踏平了少林寺抢粮食都有可能。”狄仁杰自信道。 “可这里真的有粮食吗？ 他们不是自诩宅心仁厚救苦天下的吗？要是有粮食，岂不是早就拿出来了？”薛仁贵问道。 “怎么可能？起初我也这么认为，甚至现在所有灾民都这么认为的。 可是我当了和尚才知道，少林寺至少千余僧众，也要吃饭的，没点粮食囤积怎么行？ 而且根据我的探查，少林寺扎根河南道，常年受到东都洛阳的供奉，可以说富得流油，光我知道的存粮地方就有三处，存量不敢想象的。”狄仁杰介绍道。 “真的？” “当然是真的，关键是他们有规矩，乱世关门避祸，也就怕因为赈济灾民耗光了自己的存粮，所以这件事连一般的和尚都不知道呢。”狄仁杰斩钉截铁道。 薛仁贵打趣道“这么说，现在你小子也算是少林寺和尚里的高层了？混得不错嘛！” “咳咳，哪里哪里，我这这里就被人家当成吉祥物看看罢了，混口饭吃，在这里可比出去扮灾民好受多了。”狄仁杰尴尬道。 “我看呐不止如此，这里的斋饭不错嘛，你都胖了一圈呀。” 嗯？哪里？真的胖了吗？ 狄仁杰赶忙浑身去找自己身上的肥肉，等他抬头的时候，发现薛仁贵已经走了，这才知道自己被涮了，开玩笑的，在这里整天这么忙，还没一口荤腥，怎么会吃胖？ 几天之后，一个消息就在各个方向传开了，少林寺正在大肆布施赈济灾民，大批的难民都得到了消息，纷纷往少林寺方向赶去。 很快的少室山下就扎满了难民。 好像是一夜之间的变化一样，少林寺瞬间就乱了起来。 罗汉堂首座慧行和尚大怒，“岂有此理？敢来少林寺打秋风？去，告诉山下的人，少林寺没有余粮，让他们速速散去，这样围堵佛门圣地，佛祖是会怪罪的。” 一个看样子有点身份的和尚为难道“首座，不行啊，我们已经派人这么告诉了，可是他们都是佛门信徒，好像串通好了一样，都说佛祖会庇护大家，不肯离开，就算饿死也要死在佛祖面前的。” 什么…… 。 第458章 瞒天过海的和尚（二合一） 洛阳城里，魏征等人接到情报说少林寺被围了，惊诧不已，经过一番探查才知道，原来是不知怎么走漏了消息，百姓知道少林寺有粮食，从而招致了灾祸。 于是稍一盘算，魏征就有了计较。 “张将军，你不是要报仇吗？现在可是大好时机。” 张亮喜上眉梢，狂笑道：“天助我也，侯将军，与我五千人马助阵，踏平少林寺。” 魏征却拦下道：“不成，这次你不仅不能带人马，还要乔装打扮成流民。” “魏相，怎么这么不痛快？一拥而上不就行了？ 他们坑死了我们一万多将士，当然要血债血偿才值得。”张亮抱怨道。 旁边的侯君集笑着劝解道：“老张你真是个莽夫，你想想，百姓暴怒推平了少林寺，跟朝廷出兵铲平少林寺，这里面的意思可是不一样的。” 张亮嗤之以鼻道：“有什么不一样？不都是一样的宰了那群秃头吗？” 魏征道：“陛下早就看不惯佛门超然物外，奈何佛门根基太深不好铲除，若是朝廷出兵铲平少林寺，则仅仅是断佛门一臂罢了，日后过得几十年，恐怕佛门又将再次崛起坑害百姓，所以这样后患无穷的事情不妥。 但如果是百姓自发推平少林寺的就不一样了，如此佛门的丑事暴露天下，召来百姓人人厌弃，恐怕整个天下的光头和尚都会变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了，佛门也可以一举从根源拔除。” 众人听了魏征的解释，纷纷点头，张亮撇了撇嘴道：“还是你比我狠，难怪人家说，惹谁都不能惹你魏黑脸。” 你这厮…… 众人哈哈大笑，程咬金打着圆场道：“老张别不知好歹，你想想，仗着大军报仇那叫本事吗？ 那群和尚驱使百姓流民毁了洛阳，现在你同样混进去来个依样画葫芦，驱使流民揍他娘的，用这些佛门的信徒回过来拆他老窝，嘿，想想都过瘾。” 嗯！……张亮眼前一亮，咧嘴笑了起来，连后槽牙都露出来了。 “此次不用带太多人，只带你自己的两百亲兵即可，全都交代好了，改头换面隐藏身份。”魏征叮嘱道。 一直坐着休息的尉迟恭喊道：“把我的亲兵也带去，报仇算上我一份。” 程咬金跟着道：“还缺人的话，我的亲兵也借给你带去，绝对可靠。” 魏征赶忙拦住道：“都别起哄，用不了太多人，就带张亮和敬德的亲兵即可，一定要可靠，不能泄露半分消息。 对了，你那群义子绝对不能带。” 张亮重重点头，“别提那一群狼心狗肺的东西了，现在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我拿下严刑勘问，我倒要看看里面有多少奸细？以后再遇到什么江湖异人跟我说养义子，有一个我宰一个。” 噗……众人齐齐大笑了起来，这张亮还真的是个莽夫，人家让你收养孩子，你倒好，跟招兵一样，一把养了五百，这要是不出事才怪了呢。 少林寺外，随着时间的推移，围上来的百姓越来越多，没有十万也有五万了，这还不算，外围还在路上的人马。 少林方丈已经召集寺中高层开了三次会议了，却依然没什么实质性进展，谁也没有想到，之前对洛阳城使的法子，竟然这么快就报应在了自己的寺中。 一个白胡子老僧感慨道：“佛说万事皆有因果，老僧早就劝你们少造杀孽，没想到这报应来得如此快。” 罗汉堂的慧行和尚愤怒道：“灵光师叔此时说起了风凉话？若是没有我们斡旋经营，少林寺岂能有今天的兴盛？恐怕我们还是山里籍籍无名的一群苦行僧呢，指不定哪天就饿死了。” “哼，一副臭皮囊而已！”那老僧不屑道。 老方丈轻咳一声打断了二人道：“好了，现在不是争论的时候，灵光师弟，你佛法精深，现在灾难突至，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可以救下少林呢？” 慧行和尚有些不服气，心说方丈你糊涂了吗？这时候问一个只会参禅的和尚有什么用？ 灵光大师双眼微闭，片刻之后开口道：“既然是因果报应，那了解因果即可度过劫难，百姓求救上门，我们拒之门外就是断了他们的生路，不可取，当开门赈灾救人，如此平息百姓怒火，还能结下一份善缘。” “什么？不行，绝对不行！ 灵光师叔，你知道外面多少人吗？至少五万，五万呐！不是五个或者五十个，几万人呢。 咱们少林寺有多大本事能够养活这几万百姓？” 这次不仅仅是慧行和尚，好多和尚纷纷出言反对。 “乱世关门不染尘垢，乃是祖训，我们不可违逆！”戒律院首座反对道。 老方丈一直没有动静，就这么看着手下人七嘴八舌的讨论，他之所以问自己的师弟灵光，就是因为他清楚，灵光的境界和眼力，少林寺中少有人能及，绝不是一个只知道念经的呆人。 灵光大师淡淡道：“既然如此，百姓前来讨债拆了寺庙，也无不妥，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罢了，就让这少林传承绝了吧。” 你…… “哼，灵光师兄好高的境界，你也是佛门弟子，也是少林之人，寺庙被毁你有什么好处不成？还可以幸灾乐祸？”有人不服气道。 少林方丈厉声呵止道：“好了，都不要吵了。 你们误会灵光师弟了，师弟话语里蕴含着禅机，已经指明了最好的救寺方法，尔等糊涂。 老衲决定，开门赈灾！” “方丈，不可呀！那可是我们寺中的口粮啊。”很多人苦劝。 老方丈摆手按下众人：“还没说完呢。 虽然五万百姓围了少林，但他们谁也不知道我们寺中到底有多少粮食，现如今我们的存粮分为五处仓库，连夜派人调遣一下，将其中一处的粮食放在明处。 就大开山门赈灾，什么时候这点粮食吃完了，百姓自然无话可说。 有道是怀璧其罪，没了粮食，自然也就没了灾祸，百姓也就不会再围着我们了。” 这个……众人被方丈这番话说的哑口无言。 慧行和尚看了看方丈，又看了看闭着双眼念经的灵光大师，上前恭敬行礼致歉。 灵光大师对方丈的决定不置可否，依然闭目打坐。 于是就在第二天张亮带着一众手下赶到少林寺的时候，正准备按照魏征等人的谋划，带头闹事一番，可谁成想少林寺竟然大开山门，说是佛祖显灵，指引僧众赈济灾民。 少林寺僧众有小两千人，全都投入施粥赈灾，五万人的灾民倒也没有生乱，井井有序，这让张亮好像吃了只死苍蝇一样，有气无处发。 更为甚者，来都来了，也打扮成灾民了，就必须要跟着其他灾民一样，去领百宝粥喝。 “呸！这群和尚真他么心黑，比朝廷赈灾还黑，这百宝粥什么成色？连朝廷的一半都不到吧。”张亮一边吃一边骂，看着碗里那黑乎乎的粥，实在难以下咽。 “将军……”一名亲卫小声道。 嗯？！ 可是刚喊出来就张亮瞪了一眼，对方连忙改口：“老大，现在的情况好像没什么机会呀，咱们是撤呢？还是跟着他们在这里吃这东西？” 张亮环视四周，果然，所有的亲卫都是表情痛苦，这东西真吃不下去。 “哼，算了，先回去从长计议吧，这个时候如果我们敢说少林寺半点坏话，恐怕这群载明能生吞活剥了咱们。”张亮叹息道。 就在他们假意吃完东西，就要离开的时候，少林寺山门前有了新情况。 罗汉堂首座慧行和尚站出来朗声宣布道：“各位施主，我少林寺就这么点东西，本来这点存粮只够我阖寺僧众勉强过活二十天的，现如今一次招待了五万施主，库房中再无半点存粮了。 所以吃了这顿饭，大家就各自散去逃命吧，我们也准备收拾一下出门逃荒了，望大家抓紧时机，趁着腹中还有几粒粮食，能走远些，就多一分活命的机会。 我佛慈悲！大家谨记，心中有佛，自有佛渡世人！” 额…… 张亮等人听得目瞪口呆，这，原来这少林寺就这点东西？五万人吃顿饭就没了？ 而那些百姓听了慧行和尚的话却感激的伏地跪拜，原先对少林寺关门避祸的怨恨全哦度化为了深深的感激之情。 人家能够拿出全部口粮养活大家一顿饭的饥荒，事后还要跟着大家一起逃命，这是多大的恩德呀，看来寺中都是高僧，大家向来信佛是没错的。 张亮失望的骂道：“晦气，这群光头秃驴竟然服软了，算他们命好，让他们多活几日，等旱灾过去再报此仇！撤！” 悄悄的带人往后撤，可是就在这时，一个光头小和尚拦住了众人的去路。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几位施主要去哪里呀？不知中午这顿斋饭还算可口？” 张亮不想跟对方说话，使了个眼色，手下的亲卫队长上来贴个笑脸道：“小师父客气了，承蒙少林寺活命之恩，我等感激不尽，斋饭很好吃，扛饿！ 既然少林寺无粮，那我们这就准备及早逃命去了，勿怪！” 队长的话让后面许多护卫直咧嘴，可不是嘛，那东西吃着也就剩扛饿了，味道朕别提了。 众人本以为跟这个小和尚客套两句就能撤了的，谁成想对方却若有深意的笑道：“是吗？可是小僧观察诸位好久了，大家好像对我们的伙食十分不满，一个个难以下咽的样子。 甚至还有位施主直接连饭带碗全都给扔了呢。” 他说话的时候，眼神看向了张亮，后者被抓了个现行，十分的尴尬。 那队长轻咳道：“我这位兄弟有病在身，一时手抖罢了，小师父不要误会！后会有期。” 说完就要闪开对方，直接离开，谁知当张亮经过对方身边的时候，小和尚小声问了句：“魏相可好？” 嗯？张亮直接定住，手已经捂在腰间藏着的短刀上了。 其他的护卫也纷纷警惕的围了上来。 张亮眼神阴狠道：“小和尚，你到底是什么人？想要做什么？” 这小和尚不是别人，正是狄仁杰，他被寺中派出来帮忙施粥，已经观察了好久，这才找到了这群假灾民，只是还不确定对方的身份，所以才试探了一番。 “看你们聚众结伙的，你应该是他们的头头吧？不知可知道一个叫常山赵子龙的，这家伙一顿吃饱三天不饿，我是他朋友。”狄仁杰问道。 常山赵子龙？那不就是薛仁贵吗？ “这么说，你就是狄仁杰，是杜……”张亮惊喜道。 “贫僧现在法号悟空，叫我悟空就行。”狄仁杰赶忙拦住对方，同时点头示意。 张亮打量了一番这个眉清目秀的小和尚，心中佩服不已，直接上前拉住对方的手腕小声道：“我是洛阳都督张亮，魏相派来的，我知道你小子，好样的。 今天行动不了了，良机已失。 走，跟我们回去，你不能再留在这贼窝了。” 狄仁杰一听是张亮，心说来人官职够大的，却反手拉住张亮耳语一阵，张亮眼中异彩连连，惊喜道：“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我头发都剃了，留在这里这么多天，可不是吃白饭的。”狄仁杰自信道。 “太好了，你小子真是有本事，我们这就去揭发这群道貌岸然的和尚。” 狄仁杰喊道：“等等，你们这样肯定不行，得鼓动其他人一起，我给你准备了一张地图，其他粮食就在那里。 你们分成四路，选择那些信佛不坚定的百姓去煽动，带着他们一起去抄了少林寺秘密的藏粮食宝库，这样的话，百姓们就知道被骗了，哼哼，这群和尚就等着自食恶果吧。” “哈哈，不愧是杜神医的弟子，果然厉害，好样的，就按你说的办。 这次成功，老张我欠你一个人情，他日亲自去长安拜谢杜神医。”张亮大喜，立马开始分兵动手。 而狄仁杰却再次回到了寺中伪装起来，眼看就要成功了，行百里者半九十，可不能在最后这时刻掉链子。 <sript>;</sript> 第459章 其人之道（二合一） 小院内，老方丈拨着念珠问起了寺外的情况，“如何？可曾带灾民去看我们的粮仓？” “看了，当时我们告知的时候，声名谁想跟着看的都可以去，乌泱泱一大帮人都去看呢。 事情传开之后，再没人质疑，现在都在陆陆续续下山，寺门外已经没有灾民了，还是方丈师伯高明。”一个中年和尚高兴的答道。 “错了，是佛法高明！若非佛法指引，少林怎能度过此次劫难。” 方丈说完，转身朝着自己小弟子房中走去。 狄仁杰百无聊赖的把玩着一小串念珠，他很好奇，僧人整天拨动着念珠，不烦吗？ “悟空，你这孩子却是又在偷懒，莫要辜负了你的机缘和材质，当勤奋修行才是呀！”老方丈教育道。 “啊？师父？ 哎，弟子这不是在修行吗？可是这波动念珠念经好无趣的。”狄仁杰像个小孩子般抱怨道。 方丈哑然笑道“你这孩子，真是胡闹。 我佛教我们修行持戒，每日课业不停，拨动念珠一次诵念经文一句，念珠拨动一周为一环，每日课业一百零八环才算圆满。 这不是为念经，也不是为念珠，实则是为了磨砺心性，什么时候你能做到古井无波的时候，就算修行有成了。” 看着弟子懵懂的模样，老方丈叹气道“罢了，说到底你还是个孩子，好动乃是天性使然，日后慢慢磨吧。 你灵光师叔要见你，你去后院禅房寻他吧。” “什么？灵光师叔？可是弟子不认识他呀。”狄仁杰不解。 “去了不久认识了？ 你灵光师叔乃是整个少林寺少有的修行高深之人，你要好好听他的教诲，说不定指点你两句就能让你开悟呢，去吧！” 哦……好吧！ 狄仁杰本来想一直守着这个方丈师父，也好及时的知道动静，没想到却被派出去了，会不会是师父故意支走自己呢？ 其实他想错了，灵光大师听说寺中出了一个聪明的小和尚，见猎心喜想要见见他罢了。 “灵光师叔，弟子悟空拜见。”狄仁杰恭敬的行礼道。 老僧稳坐如钟，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小和尚，和善的点头让对方坐下。 “悟空，嗯……听说这是你在梦中佛祖传下的法号，深合佛理，我等佛门弟子毕生修行，可不正是为了一个空字？” 狄仁杰没说话，这话好像没法接吧，自己可不想跟这老和尚论道说法。 “你很怕我？”灵光大师陡然问道。 这个…… 狄仁杰心头一紧，脑海中思路高速转着，有些窘迫道“弟子不知该如何作答，传弟子法号和心经的是个光头老爷爷，弟子也不知是不是佛祖，因为来到寺中，见到大雄宝殿供着的佛祖雕像，感觉不一样啊，佛祖是长头发的。” 额……哈哈哈哈！灵光大师听了狄仁杰的解释，微微错愕之后，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师叔，为何佛祖有头发，我们出家随着佛祖修行却要剃光头呢？”狄仁杰像个好奇宝宝一样问道，尽量减轻这老和尚对自己的戒心。 灵光大师很喜欢这个孩子心性的小和尚，耐心的解释道“傻孩子，佛祖头上的不是头发，乃是佛生三十二相之一的顶肉髻成相。 据说佛祖当年就是剃度出家的，后来于菩提树下开悟成佛，这头上的肉髻就是成佛之后再生的，天底下只有佛门之人有这个，此乃修为的象征。” 哦……哦…… 狄仁杰恍然大悟般的拉了一个长音，心中却不屑的撇了撇嘴，这不就是我学医时候师父说的头上长包吗？要么是被人打的，要么就是肉瘤子，还什么修为的象征？和尚们是不是傻？盲目崇拜呀。 老和尚看到小师侄这般表现，满意的点了点头，还表扬说孺子可教也。 “悟空，你乃是有大机缘之人，什么时候你的光头上面也修炼出肉髻来，那就算是成佛了。” 啊？？？ “师、师叔，能不能别吓我，弟子觉得，光头也挺好的，对，挺好的，一头肉、肉髻总是别扭的。”狄仁杰连忙摆手推辞。 灵光大师笑了笑，没说什么，心说小孩子都是这么看，等到将来你修为高深处，悟出了无人相无我相，自然就不在意了。 狄仁杰接着道“而且弟子现在还只是个剃度没几天的小和尚呢，成佛什么的，怎么会轮到弟子呢。” “不用这么小瞧自己，你可是得佛祖青睐之人。 日前方丈师兄跟老衲计议道，他日会将这方丈之位传给你的，少林寺乃是佛门两大圣地之一，未来你或可领袖天下群僧也说不定呢。”灵光鼓励道。 狄仁杰目瞪口呆，灵光还以为小和尚是吓到了，他却不知，狄仁杰心里已经在骂娘了，我只是临时牺牲一下做几天和尚，谁说要做一辈子光头和尚了？还领袖群僧？谁爱做谁做去。 “现在你还觉得自己距离成佛很远吗？”灵光大师笑道。 额……狄仁杰很想告诉对方，很远，我们风马牛不相及，可却不敢真的这样说。 于是马上换了一副惊喜的表情点头问道“师叔，那你说我成佛的话，能成个什么佛？” 灵光和尚没好气的看着对方，暗道鼓励过了，小和尚好高骛远。 “那你自己想成个什么佛？” 狄仁杰脱口而出“斗战胜佛怎么样？” 额……这次轮到灵光大师惊诧了，“我佛门有这尊果位吗？你哪来听说的？” “有啊，梦里的师父教的，说斗战胜佛顶天立地战无不胜，乃是佛门护法呢。”狄仁杰大肆鼓吹者。 这……这么说…… “嗯嗯，好，既然你心中所想，那就斗战胜佛吧。 没想到啊，本想将你叫来考校指点一番的，现在更好了，小小年纪能够明心见性，找到自己日后的路，甚好！ 老衲知道这少林寺中什么传承适合你了，随老衲走，去见你昙宗师叔祖。 你既然喜欢战斗之法，当年达摩祖师传下两本强身之法，洗髓经和易筋经，合该传你。” 老和尚说着就拉狄仁杰往少林寺心禅堂方向走去，这心禅堂可以说是少林寺真正的底蕴所在。 外人只知道罗汉堂、戒律院、菩提院，最高达摩院等等堂口，却不知道少林寺真正的宿老高人，支柱般存在的，却是在隐而不现的心禅堂，每代最多不过三五人。 而当代心禅堂首座长老，就是当年率领少林棍僧支持秦王李二的昙宗大师，如今已经将近八十岁了。 狄仁杰没想到，老和尚发什么疯啊，聊聊天的，怎么这架势，是要教我习武吗？可我不喜欢习武呀。 与此同时，少林众僧都以为百姓下山散去了，可偏偏有那么三五千人转身绕过了少林寺，朝着他们后山走去，这群人，就是张亮带人忽悠住的百姓，沿着狄仁杰给的地图，去寻找少林寺其他藏粮食地方的。 “走了这么久，腰酸脚疼，到底有没有粮食呀？消息不会是假的吧，少林大师们看着挺和善的，不会骗人吧。”有人开始抱怨。 “嗨，空穴不来风，找找看呗，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狡兔还三个窟窿呢，少林寺和尚是什么多好的人不成？不知道给自己留一手？是我的话，我肯定要留一手。”旁边有人反驳道。 对对…… 一时间众人边撒开了寻找，边七嘴八舌的讨论真假。 能一夜之间布置好粮食存放的，距离少林寺肯定不远，要不然也不好安排，走着走着当头就有人发现了情况，不远处的路上似乎有僧人把守。 “看，那是光头和尚，他们守在这山里做什么？” “那还用说？肯定是藏着粮食呢，好哇，这群贼和尚，嘴上说着没粮食了要跟我们一起去逃荒，原来是骗人的，把粮食藏起来了，想蒙走我们自己吃独食？ 兄弟们，上，见者有份啊！” 混乱之中，也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句，看这样子是有土匪基因，直接煽动几千百姓呼啸着冲向了前方的和尚。 张亮等人慢慢聚在了一起，看着红了眼的灾民，心中唏嘘不已，这倒是省事了，好像狼看到肉一样，都不用鼓动，自己就知道往上上。 亲卫队长感慨道“这群百姓也真是狼心狗肺，怎么说少林和尚也供应了他们一顿斋饭，是有恩情的，现在倒好，见到了粮食二话不说就去抢，好似那东西天生就是他们自己的一样。 说他们是流民，这形象，啧啧，跟土匪有什么两样？” 张亮呸的一声骂道“那群和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没安什么好心，不必替他们说话，让他们狗咬狗就是了，咱们乐得看戏，这果然比咱们直接去冲杀更有意思。” 到底是一群武夫，没看到本质问题，如果是魏征在这里，肯定会说，少林和尚的存粮哪里来的？不还是日积月累的从百姓手中搜刮的，本就是不义之财，被百姓抢了去，不算冤！ 当然了，估计魏征末了会加上一句点评我朝百姓的素质却是有待提高的。 “方丈、不好了方丈！灾民，灾民又杀回来了，他们他们……”一个年轻和尚十分狼狈的冲进了方丈小院。 “怎么回事？慢慢说！”老方丈处乱不惊。 “不知是怎么了，我们在后山的存粮竟然被一群百姓寻到了，直接蜂拥抢粮，他们人多势众，我们寡不敌众死伤惨重。 粮食被发现的事情很快传了出去，刚刚离去没走多远的灾民全都杀了回来，二话不说直接攻击寺门，现在大门已经没了……” 什么？？ 噗…… 老方丈听完直接口吐鲜血，差点一头栽倒。 “方丈，快点去前院，我们等着支援呢。”那年轻和尚扶住对方恳求道。 老方丈稳了稳心神，推开了小和尚，脸色苍白到了极点“罢了，灾民暴乱，寺中人手不足，无可挽回了！ 没想到少林寺几代人的心血，百年基业，却毁在了老衲手上，愧对祖辈呀！” 说完，也不理会年轻和尚的哀求，老方丈似乎是回到禅房取了什么东西，随后向着后院达摩院方向走去。 最后一路寻到了心禅堂。 “原来师弟和悟空在师叔这里，倒是让老衲好找。” 上首白眉白须颇为威严的昙宗和尚问道“前院出了什么事这么乱糟糟的？” “哎，师叔，少林恐怕难过此劫了。 不知为什么，我们隐匿的大批粮食被灾民寻到，本已散去的五万灾民重新聚拢，不由分说就攻击山门，现在大门已破，少林寺覆灭在即了。” 什么？？？ “怎会如此？”昙宗和尚大惊。 小和尚悟空和灵光大师却显得镇静许多，灵光大师叹息道“善哉善哉，当日老衲就说，舍得舍得，不能舍去所有，终究难了因果，都是劫数，悔之晚矣！” 老方丈虚弱道“师弟，为兄也知大错铸成难以挽回，现在唯有保存少林香火才是。” 说完转头看向了自己的小弟子悟空小和尚，心说不亏是佛祖选定的人，这个关头还能这么镇定。 拉过小和尚，老方丈伸手入怀取出两件东西，叮嘱道“悟空，今日为师就将这少林方丈之位传给你，这是方丈令牌，随后我会安排人拼死送你逃出去。 你一定要勤勤修行，他日若有机会，重建少林就靠你了。” “师父，我……”狄仁杰有些懵，今天算是自己频频走运吗？ “别多说了，以后你长大了自然就明白这些，难为你了。 这是藏经阁钥匙，若是今次藏经阁不毁，或许还能保留一二少林底蕴。” 狄仁杰弱弱的道“师父，不用这个了吧，我过目不忘，已经将里面的经书都背下来了。” 老方丈欣慰的摸了摸弟子的小光头，慈爱道“傻孩子，所谓底蕴，就是藏经阁暗格中的古老梵文贝叶经，不是后人所作那些经书，以后有机会你学习一下梵文，将来用得上的。” 说完，转身朝着昙宗和尚跪下道“师叔，弟子自知罪责难逃，情愿随本寺共存亡，这孩子是少林未来，请您护着他逃出去，为佛门留下一点香火。” 昙宗和尚叹息道“罢了，就让老衲以这副残躯，为少林最后做点事吧。 悟空你上前来。” 灵光和尚知道是什么意思，将狄仁杰推到了昙宗和尚身边，盘腿坐下。 昙宗和尚道“老衲以毕生易筋经修为为你梳理一下经脉，日后你若习武可以一日千里，自保不成问题。 洗髓经和易筋经刚刚已经传你，你要妥善保管，少林有十门武技，是达摩祖师所创，均在藏经阁地下暗格里面，日后你长大回到这里，或可寻到。” 等等，我…… 不等狄仁杰开口，昙宗和尚已经动手，不由分说将狄仁杰衣衫除去，就这么开始不停拍打起来，每次拍打狄仁杰就像被电击一般，感觉身上一麻，一刻钟后，昙宗和尚收功，灵光大师已经为狄仁杰寻来了一件普通衣衫套上。 此时狄仁杰觉得浑身像是泡着温泉一样，舒服极了。 反观昙宗和尚，面容像是苍老了十岁，再不复以往的威严刚毅，强撑着一口气道“心禅堂三位长老，拼死护送悟空出去，往东面走。” 说完闭目低头，就此圆寂！ 看着满屋子的人将希望都寄托在自己一人身上，狄仁杰此时百味杂陈，虽然自己是个卧底，对少林寺没什么好感。 但少林寺对自己这个小和尚的确不错，不曾薄待，还将一切都传给了自己，这份恩情却不慎假的，狄仁杰看着为自己牺牲的老和尚，想了一下，往后退了几步，对着一群老僧跪下重重磕了几个头。 几个老僧上来带着他往外走，老方丈张了张嘴，却终究没再说什么，小弟子身上的胆子够重了。 反倒是灵光大师开口道“悟空，成佛者当有大胸怀，来日只可重建少林，不可言丝毫复仇，佛法讲究舍身渡人，哪怕少林寺自此只有你一人了，也绝不可重蹈覆辙，去走你师父争名夺利制霸天下的捷径。 佛法无错，错在人心！谨记谨记！” 狄仁杰眼神复杂的回头看了灵光大师一眼，点头应了一声，转身而去，心中道了声对不起师叔，你是个好和尚，少林寺算是被我覆灭，连累你了。 旁边的老方丈被师弟这番毫不留情的揭露痛批，没有丝毫埋怨，只有满脸的悔恨不舍。 。 第460章 灾难终解（二合一） 张亮等人这次根本没动手，一路就这么当热闹看着，看和尚们无力的保护财产，看灾民六亲不认的冲杀劫掠。 世间人性的丑态，在这等灾荒面前，暴露无遗。 什么佛门信徒？什么慈悲为怀舍己度人？此时双方撕下了一切的伪装面具，重新回归野蛮时代，像两队野兽般厮杀争抢。 “呵呵，信仰？佛祖？何其可笑？这场大戏还真是精彩，精彩！”张亮嘲讽着。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壮汉狂奔了过来，“张将军，在下薛礼，前来求助将军！” “哦？薛公子？出了什么事？好几天都没见到公子露面了。”张亮跟薛仁贵照过面，自然是认识的。 “将军，在下奉命暗中保护狄仁杰的，可是现如今少林寺大乱，我却遍寻少林寺找不见狄仁杰，请将军帮忙派出人手搜寻一下，若是狄仁杰出事，在下不知如何跟神医交代了。”薛礼都快急懵了。 张亮一听，是狄仁杰的事情，顿时上心起来，毫不犹豫的下令，手下几百人分成十路，朝各个方向搜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薛公子，你随本将一起，去寺中抓一二舌头问一问。”张亮满脸杀气道，他很感激狄仁杰帮自己报仇，所以同样担心狄仁杰的安危。 二人领着几十个亲卫，在抓了十几个和尚逼问之下，终于有人说看到三个老僧带着悟空小和尚朝着后山逃去。 张亮二人大惊，要是狄仁杰被老和尚拐走了，那可就遭了，毕竟那小子才十岁，被人拐卖投了佛门，回去杜少清还不发飙？ “事不宜迟，追！带着个孩子，几个老和尚又能跑多远？” 一个时辰之后，终于是追上了，张亮等人亮出了兵刃，大喝一声“老和尚哪里走，放下那个孩子！” 三个老僧一看，几十个壮汉手执兵刃，步履稳健，一看就是有武艺在身，还不是庸手。 “不好，这帮人来者不善，是奔着悟空而来的。”一老僧皱眉道。 “咱们跟他们拼了！”另一老僧急喝道。 三人之中为首之人长叹一声“哎，方丈说，此次是灾民抢粮毁了少林，可是灾民怎么会有个个带兵刃的壮年？很显然这帮人不是灾民。 看来此次少林是遭人算计了，他们就是奔着我们少林传承来的。 也罢，但求佛祖保佑吧！ 悟空，你独自一人往山里逃生吧，我们三人为你拖住敌人，但愿你吉人天相，能为佛门保留一丝香火，至于此次的真相…… 算了，日后不要再提，只可记在心中有个提防就是了。去吧！” 此时狄仁杰可以说是五味杂陈，少林寺对自己可以说无微不至了，还派出最后三人拼死保护自己，自己却不能告诉他们真相。 人心都是肉长的，狄仁杰看着视死如归的三个老僧，很想救下三人的性命。 “三位师叔祖，你们别管我了，我跟他们走好了，你们活下去行吗？”狄仁杰哀求道。 “胡说什么傻话？ 我们三人早已经是风烛残年，没几天好活了，你还小，怎可轻言放弃？速走，别让我们白白牺牲！” 一名老僧呵斥几句之后，不再耽搁，推了狄仁杰一把，自己闪身冲向了来人。 为首的不是张亮，而是天生神力的薛仁贵，此时是一身平淡布衣，心忧狄仁杰的安危，使出全力，跟最前面的老僧硬碰了一拳。 只见那老僧来得快，去的也快，直接被薛仁贵打飞了回去，半空中一口老血喷洒了出来，瞬间惊呆了两方所有人。 见此情况，狄仁杰大喊道“不要啊！” 可惜已经晚了，那老僧落地之后已经奄奄一息了，不甘的指着薛仁贵虚弱道“你、你是、是天生神力？” 说完，脖子一歪直接咽气。 张亮和一众护卫直接被镇住了，这太强了吧，这小子看着年纪轻轻的，这么生猛？一拳揍死一个老和尚？是老和尚年迈没力气，还是这小子太强？ 很显然就是后者，谁也不会傻傻的认为少林寺的三个老和尚没本事，大家都是习武之人，单看人家出手的架势和步伐就知道，武艺高强，可就这还不是薛仁贵一合之敌。 在此时张亮才真正知道薛仁贵的厉害，亲眼见到才觉得震撼，比之前听说他战胜程咬金的时候，更加有冲击力。 “点子扎手，不可硬拼，悟空你快走，时间不多了！”为首的老僧来不及悲伤同伴，再次将薛仁贵推出老远，带着自己师弟就冲了上去。 薛仁贵还记得狄仁杰喊了个不要，所以犹豫了一下，可张亮没注意呀。 大喝一声带人迎了上去，还大骂道“来的好，尔等秃驴设计陷害老子，害死洛阳城将近两万无辜人命，今天就找你们清算一下，纳命来！” 狄仁杰在远处再次大喊道“不要啊，快点住手，别杀他们！” 张亮这次听到了，手上却不停，大声回应道“小子，这是我跟少林寺的私仇，你不会理解的，大家并肩子上，两个将死的老东西，还是仇人，不用讲什么规矩。” 结果是毫无意外的，张亮带来的，一半是自己的亲卫，一半是尉迟恭的亲卫，甚至尉迟恭的亲卫带着的仇恨更大呢，毕竟尉迟恭在洛阳差点身殒。 短短不过半柱香时间，三名老僧就这么横尸当场，狄仁杰已经双眼流泪的瘫软在一旁。 众人只道这孩子是吓傻了，可谁能想到，此时狄仁杰是真的悲伤至极。 易地相处，哪个又能做到铁石心肠呢？ 薛仁贵倒是能够猜到些许，片刻过后想要去劝一两句，狄仁杰脸色有些苍白道“薛大叔，张将军，能拜托你们帮我安葬了他们三个吗？ 如果……如果…… 算了，少林寺其他人……” 薛仁贵打断道“怀英，你放心吧，这件事肯定是需要朝廷善后的，我会跟魏相说明情况，妥善葬了少林寺僧人的，毕竟人死如灯灭，什么债都改了了。” 张亮还想骂两句的，薛仁贵赶忙解释道“不管怎么说，怀英在少林寺这段时间，也受了人家不少照顾，在下代杜神医和怀英跟张将军求个情，准了此事如何？” “嗯，既然是为了让狄仁杰报恩，那本将也无异议，谁也不会没事跟一群尸首过不去，就交给我带来这群兄弟做好了，魏相那里事后本将去解释。” “多谢将军大义！”薛仁贵拉着狄仁杰行礼。 张亮这是顺水推舟卖狄仁杰个好处，也算是在换上之前的人情。 狄仁杰再次开口道“如果有可能，请将军帮忙派人保护一下少林寺的藏经阁，佛门中人作恶，只因人心不足，但藏经阁内的经书，乃是前人智慧的留存，毁之可惜！” “哎呀，这都是小事，看得出来你是个好学之人，本将做主，少林寺里面，一切书籍都送你了。”张亮大气道，这位到此时也看出了一二，少林寺将会死的剩下面前一个小光头。 不关这个小子是真和尚还是假和尚，都将是少林寺唯一的传人，现在看来，之前的三个老和尚也是想将之作为少林火种的，那人家继承少林寺里面的一切都是应当应分的，顺水人情嘛！一堆无用佛经，没什么稀罕的。 之所以不连宅院财物都送，那是因为张亮知道朝廷会接受这一切，都是要充公的，权力有限，送出书籍可以睁只眼闭只眼，送别的，会招人非议。 所幸灾民们毁了少林寺也只是为抢粮食财物，藏经阁内的书籍没人稀罕，所以等到狄仁杰等人赶到的时候，也算完好无损。 只是寺中一千多僧众，啧啧，一大半战死的，剩下的僧众，甘心与寺院共存亡，随着老方丈自毙在大雄宝殿了。 可以说，这次少林寺被灭之后，真的就剩下狄仁杰这一个幸存者了。 消息传到了洛阳城中，魏征等人虽然是意料之中，但真的发生之后，却也不禁有些感慨。 “难怪当年陛下有言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今时今日方知，此言比先贤的民贵君轻社稷次之，更让人警醒。” 侯君集点头应道“是啊，平常我们以为十万百姓抵不了三万大军，可在这灾荒之年，人吃人的时节，十万百姓可当二十万猛虎啊！ 还是魏相高明，力阻我等开杀戒镇压灾民，要不然非惹出大祸不可。” 一旁养伤的尉迟恭道“那是，从躺下那一刻某家就知道，这次栽的不冤。” 几人聊了几句，魏征朗声道“好了，现在少林寺被除去，幕后黑手的危机暂时算是解除了，当务之急首在救灾养民。 真要是让百姓活不下去，他们可是敢想冲击少林寺一样，冲击各大城池的。 再坚持最多一个月，预计南方第一批粮食就要到位了。” 两天之后，张亮带队回来了，可队伍里面却不见薛仁贵跟狄仁杰，魏征不解，询问了一番，因为他新收的弟子王玄策每天都来追问好友狄怀英的下落。 张亮解释了一番，魏征点头道“这孩子才十岁，就要承受这么复杂的压力，难得啊，不过更难得的是他恩怨分明，受了人家的恩惠，为人家守灵回报一二，甚好！ 且不管了，只要安全就行，让长安的杜驸马劳心吧。” 狄仁杰亲手将自己的方丈师父、一日之师的灵光师叔、传艺之恩的昙宗和尚，还有那三个护法老僧，给埋在了一处，并且诚心为他们守灵七日。 老方丈坟前，狄仁杰恭敬的磕了三个头“师父，徒儿要走了，少林寺的事情，虽然是自己招祸，但终归是弟子点的火，不论少林寺亏欠世人多少，却不曾亏欠弟子半分，所以弟子欠你们一次。 你我师徒不足一月，说不上什么师徒之情，你也没教我什么东西，也许你这一生就像自己的法号一样，灵云和尚，一心凌云直上，却入了歧途，最终悔恨自戕。 弟子欠了少林的，不敢说答应诸位重建少林，但可以答应，少林佛法、武艺传承不绝，无论各位在九泉之下是记恩记仇，也仅此而已了。 师父，诸位师长，弟子拜别！” 薛仁贵在一旁将一切看在眼里，拉着狄仁杰的手安慰道“别太愧疚了，佛门不是讲因果，讲善恶有报吗？ 他们因为贪婪惹来了杀身之祸，应了死劫，不管有没有你，终究是难逃一死，能够找到你出来留下传承，算下来你不欠他们的，反倒是帮了他们。 而且神医说你以后是要封侯拜相的人物，将来权倾天下，注定要走伸张正义为民做主的路，天下大义跟私人恩惠是要分开的。” 狄仁杰惋惜的点了点头道“谢谢薛大叔，我能想通这些，就是可惜他们就这么没了，一条条都是人命啊，说没就没了，而且寺中也不全是坏人，也有好人，一样无辜身死。” “呵呵，这个问题我解答不了，回去问你师父吧。” 二人找来一群帮手，运着少林寺寻来的所有书籍直接回长安了，没有再拐洛阳，事情已了，少林寺被灭，随着灾民的四散，佛门和尚的丑事被传遍天下，天下大哗，半月之后五台山佛寺也被捣毁。 从此佛门算是失去了在大唐立足的根基，真正修佛的和尚也只能隐匿山中自我修行了，再想去百姓之中传播教义，已经没人听了。 一个月后，南方大船一路运粮北上，直达北边的黄河入海口，源源不断的运粮船，让河南道受灾百姓看到了希望，灾情很快得到了缓解。 这等效率，比前隋的大运河运粮都盛况空前，加上岭南冯盎来信说，已经在蛮夷之地打下一块地盘，将来每年都有源源不断的粮食补给北方，朝廷大喜，若不是有人拦着，李二都想直接给冯盎封王了。 河南道旱灾马上结束，在这期间河南尹出事被抓，佛门也完了，河南道的官员慢慢变得心绪不宁起来，谁都不是傻子，大旱灾结束就是朝廷问责的时候，到时候还不是一一清算？ 不过这些都是朝廷的事情了，自然有能人去料理，暂且不提，再说长安杜家，杜少清派出一个弟子就灭了佛门，可是大大的出了风头。 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知道被谁给传了出去，可能是有些嫉妒女婿的皇帝李二吧。 总之是为杜少清惹来了麻烦。 。 第461章 调皮的小萱萱（二合一） 杜家大宅里面，杜少清跟谢老道坐着品茶。 以往二人都是在医馆里面，没有病人的时候，在后宅休息聊天，今天反常，换成了杜家的侯爵府，纯粹是杜少清被迫躲出来的。 “其实你没必要这样，凭你的本事，别说开门收徒，就是开宗立派都没人敢说什么，那么多人登门送孩子拜师，何不从里面选几个良才收下？ 要知道你出道时间短，却再也离不开这长安城，总是要发展人脉积累根基的。”谢老道劝解道。 杜少清喝着茶也在思考，老道超然物外，能够这样提点可以说是掏心窝子了。 良久之后还是拒绝道“算了，我这个人，除了醉心医术之外，别的真提不起兴趣，有道是良才难寻，收徒育人的事情，看缘分吧。 至于说根基什么的，我没什么野心，就想做个闲散逍遥之人。 实不相瞒，对这长安城我真没什么留恋的，什么时候有机会的话，我还是会回到落霞镇老家逍遥自在。” “啧啧，你这无为心境，不修道可惜了。 少清啊，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不是你想脱身就能脱身的，你已经踩进来了。” 杜少清自信道“对我这么没信心吗？ 可别拿其他人的事迹跟我比，在我之前的人，好像也没听过谁有我这样的经历吧。” “哈哈哈哈，你小子倒是毫不谦虚！ 是啊，一身医术救了皇家多少人命。 身世尊贵，娶了最尊贵的公主，还能同时再娶一位奇女子。 经营着堪比国库的天下第一商会…… 太子、皇子是你弟子…… 你杜少清的事迹，真的不胜枚举，可以说是前无古人了。” 谢老道笑着列举，心里却还在坚持认为，杜少清越是尊贵荣显，就越陷进去的深，日后越不好脱身。 他现在的自信，也不过是年轻气盛的豪气罢了，等他四十岁之后，经历过世事沧桑，恐怕就不会这么说了。 杜少清摆了摆手道“老谢你别吹捧我，你这个形象，谄媚的画风根本不适合你。 还是说说眼前吧，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将事情泄露了出去，知道是我派弟子覆灭佛门，三人成虎啊，这不，才几天时间，我都快被人们神化了。” 杜少清嘴上没说，心里已经断定是自己的老岳父了。 谢老道抚着胡须笑道“你也别瞎猜，狄仁杰顶着个光头回来，加上洛阳发生的一切，有心人稍微一猜就能想到跟你有关，你要是不出手，十万百姓围住洛阳要杀你的谣言怎么破的？ 如果说天下谁能跟佛门对抗，估计大家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连陛下都不行，毕竟你可是屡次创造奇迹，压服五姓七望的人物。” 额……好吧，也有些道理，狄仁杰的光头太显眼了。 “咳咳，说起来，这次佛门被灭，连根基都被悠悠之口斩断，得利最大的，应该是道门吧。”杜少清岔开话题道。 闻言，谢老道脸色有些复杂，杜少清不解。 良久之后老道长叹一声，说了一个消息“你还不知道吧，朝廷已经下令了，鉴于佛门的做法对百姓造成的种种伤害，未免此等恶行再次发生，责令道门整改。” “整改？怎么改？佛门是外来的信仰，道门可是土生土长多少年的，总不至于……”杜少清惊诧道。 “呵呵，那还不至于，别忘了道门祖师爷，可还是当今李氏皇族的先祖呢，可能也正是因为如此，皇帝才不得不有所顾忌。 所谓的整改就是，天下任何道观不得拥有土地田产，不得占山为主，不得强迫或者蒙骗百姓…… 总归一句话，不得发展壮大，还要收起心思，从此道观之地，一切开支都来自于百姓供奉的香火，若是没有香火的，就唯有进山潜修一途。” “不会吧，这么直白生硬？”杜少清震惊了。 “当然不是，檄文用词古朴文雅，甚至还让人感受到朝廷处处在为百姓考虑，但真正的意思和带来的结果，就是这样的。 而且道门还不得不遵令行事，佛门的例子在前面，若是反抗，谁也不敢保证朝廷另有手段。 不得不说，我们这位皇帝陛下，真是雷霆手段啊！” 嗨……闹了半天，自己背负了恶名，还是让老岳父渔翁得利捡了便宜，杜少清觉得有些好笑，姜还是老的辣。 片刻之后，老谢不再感怀，饮下一杯清茶，回忆起来一切的起因，突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说来都让人不敢相信，所有这一切的起因，竟然是当初你我共同为我那傻徒弟房二算的一卦。 若不是我去会昌寺宰了辩机和尚，恐怕也就没有这后来的一切吧。 事实离奇，恐怕除了你我，没人会相信这个吧。” 杜少清讪讪一笑，“这就叫蝴蝶效应。” “什么效应？蝴蝶什么？” 且不说杜少清如何跟谢老道聊蝴蝶效应，再说医馆避难的狄仁杰，从少林寺平安回来之后，狄仁杰休息了几天调整情绪，到底不是凡人，很快就抛开心底的遗憾，站在了大家面前。 可让他想不到的是，竟然被师妹小萱萱缠上了。 第一次近距离接触一个光头和尚，小萱萱别提多么好奇了，而且听说以后都不会再有和尚了，这下狄仁杰这个小光头就变得更加珍稀了。 “小师妹，别再跟着我了好不好，算师兄求你了，我叫你小师姐行不行？”狄仁杰被缠得没招了，开始求饶。 小萱萱眼睛一亮，随后狡黠道“嘿嘿，我怎么没想到呢，好主意，那好吧，你叫我小师姐好了。” “嗯，我叫，小师姐！”狄仁杰连忙喊道。 “哈哈，小师弟乖，来让姐姐看看你的光头，长这么大，我还没摸过别人的光头呢。”小萱萱满意的叉腰戏谑道。 啊？你…… “小师妹，你诈我？说话不算话，我都叫你小师姐了，你还缠着我？绝对不行！”狄仁杰大声申斥着。 小萱萱眯着眼睛辩驳道“是吗？ 可是刚刚我只答应你叫我小师姐，没答应你不缠着你呀。 嘿嘿，不光是你，等下我也去找其他几个师兄，照着这个办法缠着他们，直到他们都叫我师姐为止，还要多谢小师弟出的好主意呢。 真想看看崔灏师兄那么大人叫我师姐的样子，啧啧……” 噗……狄仁杰都快吐血了，可以预见，小师妹说得出做得到，恐怕真的成了之后，一帮师兄弟绝对会将仇恨都记在自己头上，完了，怎么就招惹了这个煞星…… “不过你也不用这么为难，我说了的，只要你让我摸摸你的光头就放过你啦，快点，乖……”小萱萱像是召唤小喵喵一样对狄仁杰蛊惑道。 狄仁杰都快哭了，“小师妹，放过师兄吧，这两天我身体不舒服，过几天好不好？” “哼，想蒙我是吗？我也跟爹爹和道长爷爷学过几招的，你根本就没病，比我都健康呢。 过几天？过几天你头发都长出来了，我还去哪里找光头？不行，就今天，就现在！ 再不答应我可是要叫帮手了。”小萱萱不满道。 ……得，这丫头越长大越不好糊弄了。 凭心而论，狄仁杰打死都不愿屈从于小萱萱的淫威，可心底总是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今天如果不妥协，怕是这位小奶奶打发不了的。 于是乎二人僵持了一炷香之后，狄仁杰慢慢蹲下了身子，十分屈辱道“好吧，说话算话，就看一下，你再敢反悔纠缠，我就去找师娘评理！” “不会不会，嘿嘿，人家最讲诚信了，就知道狄仁杰大师兄人最好了。” 小萱萱立刻换了一副撒娇卖萌小可爱的嘴脸，狄仁杰早已经对这个小师妹的古灵精怪见怪不怪了。 小萱萱好奇的摸了摸狄仁杰的光头，上面已经有了刚刚长出来的发茬，并不光滑。 “也没什么稀奇呀，比弟弟的光头大一点罢了，还有些扎手。 不对呀，听说和尚头上不都有些小点点吗？你的怎么没有？大师兄，你不会是假和尚吧。” 噗……狄仁杰一头栽倒，这问题问的，让我怎么回答？ 说我是真和尚？不对，我是去卧底的，没想真当和尚。 但说我是假和尚？更不对了，剃度受戒得了法号，最后还承担了少林寺所有传承，目前算是光杆少林方丈，这都是假和尚，估计天下没真和尚了。 狄仁杰头上是没有戒疤的，当初剃度的时候，少林方丈觉得，这孩子既然是佛祖选定的传人，自己可以帮忙剃度，却没资格代替佛祖帮小和尚点香疤受戒。 而且佛祖已经传下法号，所以戒疤什么的，可有可无了，也因如此，狄仁杰免去了一番苦楚。 “好了好了，你摸完了没有？告诉你啊，就这一次，以后不准再缠着我。” 很快小萱萱也觉得没意思，拍了拍手离开了，但是却因为狄仁杰最后这句不耐烦，小丫头眼珠一转，想到了什么损主意。 太医馆门外，人群排起了长队，不是来求医的，而是来寻杜少清拜师的，长安已经传开了，说杜驸马派弟子出手，铲除了邪恶势力佛门，是百姓免了被骗的灾厄。 尽管医馆伙计一次次跟人解释说，我们的人只是去破除洛阳谣言的，可没人信呀。 “大师兄，你不是说要在后院潜心读书吗？不等到头发长出来就不出门的吗？而且现在外面都被围住了，你这个样子出去，怕又是麻烦。”医馆院子里，常百草看到狄仁杰想去前厅，连忙劝住了。 狄仁杰一脸苦笑道“多谢师弟提醒。 只是刚刚好像惹了小师妹，所以……” “哦……大师兄是想出去躲躲？”常百草恍然大悟。 狄仁杰很想告诉对方，我是想通知你们几个出去躲躲，要不然等小师妹回来的时候，你们都要叫小师姐了。 “算了算了，长安就这么大，小师妹有大猫在手，躲哪里都藏不住。 师弟，要不你去问问师父，能不能带师娘来医馆转转。” 常百草会意，哈哈大笑道“行，此次大师兄帮师父解围立了大功，师弟我这就去帮忙请师父师娘过来，而且门前的是非，总这么堵着也不是办法。” 可惜事与愿违，只请来了杜少清和谢老道，为的是送走堵门的人，长乐公主要在家照顾孩子，医馆太乱了，不方便过去。 等到杜少清送走了门口的人，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了，恰好小萱萱骑着大猫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帮小伙伴。 “爹爹，我请这群朋友来咱家玩，你不会拦着吧？”小萱萱眨眨眼道。 杜少清笑道“怎么会？难得你有朋友来咱家做客，人多热闹。 中午留饭吗？需要的话，你自己通知你三虎叔叔就行。” “哇，谢谢爹爹！ 嘿嘿，小伙伴们，快点跟我来，排好队，我大师兄就在里面，我带你们去找他。” 小萱萱欢呼一声，带着一众孩子鱼贯而入，直奔后院狄仁杰。 额……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闺女突然带这么多孩子找狄仁杰做什么？ 常百草哭笑不得道“师父，你不知道，小师妹已经纠缠大师兄一上午了，说他是世上仅存的和尚了，非要拿大师兄的光头摸着玩。 现在看来，啧啧……独乐了不如众乐乐，大师兄……药丸啊！” 我去……杜少清脚下一滑，可想而知大弟子狄仁杰的下场，被这么多孩子排着队摸光头？那画面…… “这丫头，真是胡闹！ 嗯……狄仁杰的光头这么受欢迎，一下子这么多人，都可以卖票收费了吧？”杜少清摩挲着下巴小声嘀咕道。 他好像是忽略了，也许长安的谣言不是皇帝传出去的，无缘无故杜少清的弟子出家当和尚了，再回来的时候佛门倒了，这本身就有问题。 常百草差点栽倒，心说真是有什么样的老爹才有什么样的闺女，弄了半天，小师妹的不着调是跟师父学的。 片刻之后，医馆后院传来一阵杀猪般的惨叫救命啊！ 连前厅给病人瞧病的老大夫的手都颤抖了一下，这也太惨了吧。 。 第462章 洛阳有人来（二合一） 一个月后，河南道旱灾平定，各地百姓都接收到了稳定的粮食救济，纷纷回到家里，官府供给种子，准备来年的耕种问题。 其中河南道的结党贪腐问题也被查处了一大部分，如果不是怕一下子全都拍死导致河南道吏治瘫痪，魏征都敢直接将大小官员换个遍。 只不过也是因为现在朝廷人才不足，官员缺口太多不好补，所以魏征看局势稳定了，就警告一番收手回去交差了。 议政殿内，魏征述职奏疏，杜少清也列席旁听。 “陛下，根据往年经验，所谓久旱必蝗，恐怕河南道要三年内缓不过来了，救济需要源源不断。” 李二眉头紧锁，也深知是这个道理，叹息道“是啊，大唐多灾多难，天不假年徒之奈何？暂且如此吧，好在有南方运粮帮扶。 对了，少清，你可有办法对付蝗灾？ 哎，算了，朕多此一问，你是经商出身，又怎么懂农事，蝗灾是千年的难题了，是朕奢望了。” 我这…… 杜少清愣神一秒，随后差点笑出来，这老岳父已经快养成习惯了，遇到难题都想找到个捷径，把我当万事通了吗？ 不过蝗灾嘛，巧的是自己还真就知道怎么破。 慢慢站了起来，杜少清有些不好意思这么快就打老岳父的脸，弱弱道“治理蝗灾吗？咳咳，好像不是很难。” “小子，都说了不为难你了，快坐下……等等，你刚说什么？不是很难？”李二愣住了。 众臣也好似不敢相信一样，只有魏征惊喜问道“驸马真有治蝗妙法？” “其实很简单，蝗虫会将虫卵埋在土中，来年虫卵孵化出新的蝗虫，我们只需要在耕种之前，将土地深深的翻开，将虫卵暴露在太阳下面，暴晒死虫卵，断了蝗虫的根，也就没了蝗灾。” 杜少清一脸淡定的解释着，议政殿内鸦雀无声。 “这、好像不难懂吧……我再重复一遍？” 李二回过神来，试探着问道“就、就完了？这么简单？” “对呀，没了，不是很简单吗？”杜少清茫然道。 李二等人全都看傻子一样看着杜少清，但众人心中都是一个想法，在这个妖孽面前，我们大家好像才是真的傻子吧。 司农寺主官苏卿正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房玄龄感慨道“这真应了那句假传万卷书，真传一句话，今日算是长见识了。” “是啊，从古至今，无数代人，几乎是代代治蝗，什么石灰水、火烧、挖沟等等，可都不得其法收效甚微，原来根源这么简单，可敬乎？可笑乎？”长孙无忌落寞道。 李二老脸通红，心说大舅哥给留着面子呢，每逢大灾，皇帝都是立刻祭天罪己，当年自己还生吞蝗虫宣战蝗神呢，现在回头想想，那尴尬场面…… 正事有了圆满的结果，大家身上的胆子轻快了许多，竟然还在议政殿闲谈起来。 “玄成，听说此次治灾期间，你还寻到了一个良才美玉作为弟子？何不领来见见？”李二开口问道。 魏征得意道“劣徒而已，劳陛下挂怀了，只是长安的萱阳小公主，还有狄仁杰乃是劣徒好友，刚进长安就直奔太医馆而去。 这孩子还是杜驸马的忠实仰慕者，急着去见一见的，没想到正好跟驸马错开了。 改日有机会了，一定带劣徒过来给各位瞧瞧。” 杜少清尴尬的捂着脸道“魏相，快别提那仰慕者了，我现在有时候回家都要走后门才行，烦不胜烦啊。” 噗嗤……众人哄堂大笑，原来名气太大也有这个烦恼。 医馆里面，王玄策火急火燎的坐着马车赶过来寻找狄仁杰和小萱萱，谁成想却被医馆伙计挡在了门外。 “你们听我解释，我们真的是狄怀英和小公主的朋友，我们在洛阳认识的，我们……” “小子，你是不是想说，你跟狄仁杰和小公主一起逃过荒，一起吃过苦，是很铁很铁的朋友？”四虎好似看穿一切般，戏谑的问道。 王玄策到嘴边的话音一滞，惊讶道“你、你怎么知道？ 哈哈，一定是怀英兄弟提起过我对不对？我就说嘛……” “喂喂，演技这么好，我都不忍心拆穿你了。 实话跟你说小子，你不是第一批这么说这么演的了，像你这样的我见的多了，都是骗子，想要接近狄仁杰和小公主来刺探情报。 他们无一例外，全都被我们赶了出去，严重的直接交给了官府。 看你小子年幼，还带着个弱不禁风的小妹妹，快些走吧，再纠缠不休，我们可不客气。” 什么？？？ 王玄策做梦都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回答，不是说太医馆很好找吗？里面的人都谦和有礼，很好相处的吗？怎么有些不一样呢？我找错地方了？ 跟着王玄策一起来的瘦弱小姑娘怕怕的拽了拽哥哥的衣服道“王哥哥，要不咱们还是走吧，别等一会儿这里的恶人打你。 回去再想办法好了。” 王玄策心说回哪里去？师父马不停蹄的进宫了，自己都请好假出来了，现在就算想去师父家里也不方便呀，毕竟一次没来过，还没拜见过师娘，太唐突了。 而且这小子心里十分的不服输，心说我堂堂洛阳才子，到长安找个老朋友都找不到？传出去还怎么混？ 拍了拍身后小妹的头安慰道“小花妹妹别害怕，这位大叔不是恶人，咱们好好跟他讲，一定能找到你怀英哥哥和狄小妹的。” “喂，这位大叔……”王玄策对着四虎行了一礼道。 四虎打断道“大叔？我有那么老吗？前不久刚刚娶妻，孩子还没生呢。 某家排行第四，叫四哥，小子，嘴甜礼到也不行，趁早回去，小小年纪不学好，出来骗人？” “咳咳……四、四哥，真的是误会，在下洛阳王玄策，不是骗子，一直仰慕长安杜神医，听说神医平易近人，可否让小子这个了了心愿，见上一面，哪怕远远看一眼也成啊。” 四虎哈哈大笑道“怎么样？狐狸尾巴漏出来了吧，我们掌柜的平易近人是不假，但奈何你们这群仰慕者实在是太过分了，经常堵着我们家门，再好的脾气也扛不住啊。 快些回去吧，你小子先是假意说找我们小公主，现在又找我们掌柜的。 水平不行啊，谁会相信你小小年纪能交好我们家两代人呢？快走吧，这里没你需要的情报。” 我这……也是醉了，王玄策感觉今天是流年不利，这杜家的门槛这么高吗？盛名之下其实难副，杜神医的名头是吹出来的吧。 其实他真的是赶巧了，若没有之前的种种事情，太医馆的门槛绝对低得是个人都能见到杜少清和小公主，可现在不行了，环境都被那些趋炎附势的给搞坏了。 “这位大哥，要怎样你才肯信我？要不然这样，我就这这里等着，你进去跟狄怀英或者小公主问一声，看认不认得洛阳一个叫王玄策的家伙。 若是他们说不认识，我跟小妹掉头就走绝不纠缠！”王玄策也是急了。 四虎嘲讽道“小子，又想跟四哥玩仙人跳是吧？这都是人家玩剩下的，想着趁我们转身的工夫，你溜进去？告诉你，没门没窗户！” 噗……王玄策都快气吐血了，这什么伙计啊，比洛阳的周扒皮还难缠呢。 无奈之下王玄策只能和盘托出道“大哥你就帮忙一次，我们来此没有恶意，实在是我这位小妹家中有重病人，无法前来求医，情急之下想着找旧识狄怀英和小公主走个便捷路径。 您给通报一声问问，我和小妹在此一动不动，就算我他说不认得，那与您也丝毫无损。 可一旦能够证实我们是真的，那就是救人一命的大事啊。” 四虎心说，嘿，今天算是碰到对手了，这小子好伶俐的牙口，短短时间换了这么多说辞。 可是往后看到了那小姑娘，四虎心头一软，耐心蹲下身子问道“小妹妹，你来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小女孩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住了，想躲却没有躲开，竟然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哇……我们、我们不是骗子，我娘亲和爹爹都病倒了，大夫说娘亲是什么痨病，每天咳血，爹爹是累坏的，他们…… 我，我不想要他们离开我，大叔，求求你带我们去找狄怀英哥哥吧，王家哥哥说找到他就能救我爹爹和娘亲了。” 小姑娘说的声泪俱下，任谁看了也不敢说是装的，四虎尴尬的手足无措，随后指着王玄策骂道“你这小子，好不知轻重，治病救人就说救人嘛，扯什么关系人情？ 我们太医馆还没有见死不救之说的。 掌柜的不再，但是谢神医在内堂，等着，我去请他老人家出来给看看。” 很快谢老道被请了出来，王玄策一看，认识，纳头便拜。 “这是，洛阳的王玄策？你随你师父来长安了？怎么加了有病人吗？在哪里？”谢老道拉起对方问道。 四虎一看慌了，“谢道长，您认识？他不是骗子？” “嗯？你小子什么眼力？这好好的孩子怎么会是骗子？” “那他真的认识狄仁杰和小公主了？” “是啊，听说在洛阳的时候，二人还多亏王玄策照顾呢。” 我……四虎自知误会，尴尬的快步往后面去叫狄仁杰。 谢老道问明情况，叹息一声，差人去寻回杜少清，并且将王玄策两小领进了医馆后院，这件事有些严重，需要杜少清回来处理。 “你、你真的是狄怀英哥哥吗？怎么你的头发呢？是不是你也生病了？不长头发，怕人家笑你不敢出门呀？ 没事的狄怀英哥哥，小花不嫌弃，也不会笑你的。”众人见面，小姑娘瞧了狄仁杰好一会儿，才敢怯生生的说句话。 狄仁杰摸着小姑娘可爱的小脑袋安慰道“小花放心，我们这里好多神医，一定能救回你的爹娘的。” “嗯，小花相信狄仁杰哥哥。 那，能让我摸摸你的头发吗？我想问问他为什么越长越短呢。”小姑娘天真道。 噗……旁边的四虎不厚道的笑喷了，再看狄仁杰，脸已经成了酱紫色，上次被一群孩子按住蹂躏光头的阴影刚下去，这又来个要摸头的。 几人闲聊期间，谢老道也问清楚了小女孩的身份。 原来当初狄仁杰和王玄策几人流连忘返于灾民之间奔走，机缘之下结识了同样因饥饿讨饭的小花一家，几个孩子都喜欢小花的天真无邪。 而且还打听到小花的家就在洛阳城东没多远的小村子。 后来灾荒过去，王玄策要去长安学艺，想起了曾患难认识的小女孩，就去探望，谁成想遇到了这桩惨事，如果小花的爹娘无人救治的话，必然要成孤儿。 可惜，洛阳最好的名医都摇头无法，最终只能盼着长安的天下第一神医了。 杜少清着急忙慌的从皇宫赶回，见到了王玄策二人，听完之后就要亲自出行就诊。 太医馆没有出长安就诊的惯例，因为此例子一开，将来求医之人都图省事，来请大夫远行诊病，那就麻烦了。 可此时谁都没有提，这是作为一个大夫的操守，世人有病不知便罢，但凡求医上门的，就不能见死不救，毫无疑问，杜少清是个合格的好大夫。 谢老道却将杜少清拉到了门外耳语起来。 “怎么了老谢？现在外面已经没危险了，你不会是想替我走一遭吧。”杜少清不解道。 “倘若是救个把人的事情，老道也不会着急寻你回来，我早就动身了。 一来是因为自知能力有限，这孩子的母亲是肺痨，每日咳血几近油尽灯枯，我救不了。” “嗯，我也没有十全把握，尽人事听天命吧。”杜少清道。 老谢拉住杜少清再次道“等等，最要紧的是这二来，你可知这孩子的家是什么地方？” “不就是洛阳城东荒村嘛……你今天是怎么了？” “不，那个小孩子不懂，可王玄策却透露了，那个村子是个灾难的麻风村，里面近乎住的全是麻风病人。” 什么？…… 。 第463章 杜少清怒斥皇帝（二合一） 就在谢老道跟杜少清两人在别处窃窃私语的时候，小公主萱萱骑着大猫从外面赶了回来。 “哇……家里来客人了吗？是王策大哥哥呀！ 咦？小花姐姐也来了？” 小萱萱直接带着大猫冲进了后宅客厅。 医馆的人都习以为常了，可王玄策和小花没有啊，谁见过这斑斓猛虎的？ 吓得王玄策一把抱起吓蒙了的小花往一边跑去。 “喂喂喂，你们别跑呀，这里是我家，你们不是来找我玩的吗？怎么见面就跑呢？太过分了。”小萱萱骑着大猫边追边喊。 狄仁杰等人纷纷笑了起来，这丫头真是粗线条，不知道老虎吓人吗？ 闪身出去拦住了大猫和小萱萱，狄仁杰回头对王玄策喊道“王大哥别怕，这老虎是我们家养的，不伤人的，还是我们的好朋友，听话着呢。”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陛下亲封神虎？”王玄策惊呼道。 “萱萱妹妹快下来，大老虎可凶了，别咬着你了。”小花怯生生的着急喊道。 小萱萱拍了拍大猫，让他趴下，然后小萱萱翻身下来，小跑着过去牵住了小花的手安慰道“小花姐姐，别害怕，这是我家的小喵喵，是我从小给他养大的，小时候还跟我睡一起呢。 那时候他才这么大一点，不伤人的，是我最好的朋友，每天保护我帮我打架……咳咳，没有，反正可好了，来来来，我让你摸摸他。” “不、我、我害怕，我不要摸老虎，我、我还要等着神医给我爹娘治病呢。”小花挣扎着。 治病？ “你是说你爹娘病了，要找我爹爹治病？”小萱萱惊讶道。 “啊？神医就是你爹爹？”小花也愣住了，王家大哥哥也没说清楚呀。 小萱萱一拍大腿道“哎呀，你不早说，那还等什么？我爹爹呢？我带你去找他。 我跟你说啊，我爹爹可厉害了，外公说他死人都能救活呢，放心吧，我帮你去找他，一定能救你爹娘的。” 啊？真的吗？小花眼睛瞪了老大。 “小师妹，师父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就在偏屋呢，正在跟谢道长商量事情。”狄仁杰提醒道。 小萱萱一听，拉起小花就往偏屋跑，直接推门冲了过去。 “爹爹，爹爹你在忙吗？ 我好姐们的爹娘生病了，你快点帮忙给看看呀…… 额……你们，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小萱萱看到房间里面的情形，瞬间愣住了。 屋里两人正坐在茶桌前，头对着头窃窃私语着，时不时的喝口茶，很明显这是在闲聊呀。 小萱萱不满道“哼，爹爹和道长爷爷怎么能这样呢？ 你们不是教我说，救人如救火吗？ 大师兄说你们已经知道有病人了，现在怎么在这里喝茶都不着急去救人？ 你们是不是在骗我的？” 小萱萱松开了小花的手，非常不满的指着屋中两人抱怨着，最后气鼓鼓的叉腰别过头去。 小花看到这一幕去委屈的流下泪来，直接给二人跪下恳求道“神医，求求你们救救我爹娘吧，小花给你们磕头了……” 这…… 很明显这小姑娘也误会了，误会二人是在故意推脱不给治病呢。 杜少清真想捂住眼睛，心说怎么半路杀出了自己的女儿？捣什么乱啊！ 赶忙起身，过去将跪着的小花拉起来，杜少清解释道“怎么会呢？我们这不是商量着怎么去救人的吗？ 萱萱你不知道，这次的病人可不止小花的爹娘两人，小花家那个村子一大半人都是病人呢。” 真的吗？爹爹你不是在哄骗我？ 小萱萱表示质疑。 杜少清……你这孩子，我可是你亲爹，怎么会骗你呢？ 跟着过来的众人听到了杜少清的解释，王玄策惊呼道“神医，难道您连麻风病都能治好？” 所有人都看着杜少清。 杜少清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道“虽然没有十全的把握，但的确是可以治疗的，除了那些已经致残的，我没办法令之残疾恢复，其他病情较轻的，都有可能治愈。” “太好了，这样说的话，岂不是天下所有麻风病人以后都不用再受苦了？”王玄策大喜道，。 杜少清眼带赞赏的朝王玄策点了点头，心说这孩子年纪轻轻就能心怀天下，不错。 “只不过想要治疗麻风病，现在还不行，需要一些特殊的药物供应，而且还是现如今大唐市面上不一定有的，所以我们才需要商议一下。”谢老道解释道。 随后老道转头向杜少清道“那就这样吧，老道赶去稳住小花父母的病情，然后将之接来治病，少清你留在长安发动力量多方寻药，早一日收集到良药，就能早一日造福百姓。” 于是二人分头行动，杜少清再次出门，又奔皇宫而去。 在皇宫里面，李二耐心的给杜少清解释起了这种情况。 “天下纷乱至今才平定十几年罢了，中间每隔几年都要遭一次异族犯边的兵灾，夹杂着旱涝等天灾，大唐可以说是多灾多难，百姓没过过几天安稳日子。 朕勤勉多年，尚且不能使天下人人有顿饱饭，可见世事维艰。” 杜少清心怀怨气道“将麻风病人集中隔离起来这本没错，但是像圈养死囚犯一样对待他们，这不是一个好的国君、好的朝廷做的出来的事情。” 李二被女婿指着鼻子骂，也不恼，耐心的点头道“你埋怨朕无情也罢，这是朕的天下，有什么事都可以算在朕头上。 将这些病人集中在一起管制处理，虽有遗弃之嫌，但确实是无能为力，在千万人和少数人之间，朕不能不做选择，割舍几个病人，才能保全剩下的百姓。” 话说到这里，李二就这么静静的看着杜少清，后者已经无言以对了，易地而处，谁能说自己就能做到更好呢？ 躬身对着李二行礼道歉，“岳父恕罪，是我一时冲动冒犯了。” 李二却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笑骂道“你小子表面上老实谦卑，却也如此奸猾。 刚刚指着鼻子骂朕的时候，比之臭硬的魏征都丝毫不让，朕还说天下又出了一位直言敢谏的人物。 现在倒好，误会解开了，怕朕寻后账，你就立刻改头换面，跟朕攀近乎，卸下君臣之身份，以翁婿相对，怎么？朕很好糊弄对吗？” 怎么会？我只是…… 李二摆手打断了杜少清的解释，叹口气之后，真诚的对杜少清道“其实，朕多么希望天下能多几个你这样的大才。 不说别的，就说这治病救人一项，麻风病人也是天下百姓，也是朕的子民，朕可是一直装在心里的，为什么故意不提起，就是因为从古至今，此病都无药可医。 没想到你小子一次又一次给朕惊喜，连这个都可以治好。 需要什么，尽管开口，朕举国之力助你。” “其实我就是为这个来的……” 杜少清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画卷，上面画的是几种药材，在抗生素发明以前，很多烈性传染病都没有太行之有效的治疗方案。 而杜少清让人寻的药材，也是用来提炼出类药物的东西，这些东西在后世的制作都相当成熟了，只是在现在的大唐，仅凭杜少清一人，怕是要花很多的时间才行。 李二连忙召来了内侍老高，依样去寻药，直接将事务下达到各州道长官那里，以最快的速度搜集。 “对了，既然麻风病你都能治，那么天花、疟疾呢？能不能治？这些病症基本上每年都有百姓染上，甚至比麻风病传播速度更快，来的更猛烈。 我们都束手无策，也只能依样画葫芦，都给圈起来隔离着，等着患病的百姓都死了，最后统一掩埋处理。” 说到束手无策的时候，李二满脸的黯然，自己虽然是皇帝，天下第一人，常人眼里的无所不能，可真正能掌控的，只有自己才知道，极其有限。 听到老岳父说到这些，杜少清也沉默了，他反思了一下自己从落霞镇走出的这两年，基本上可以说是顺风顺水。 但繁华背后，却很容易让自己错过和忽视很多东西，就比如这个年代的真实环境。 古代大唐，可以说是一个令全世界敬仰般的存在，但即便他光芒万丈，也不能做到百姓人人吃饱，因为在历史上，宋代以前，科技水平极其有限，生产力上不去，无论是粮食种类还是产量，都不足以养活所有人。 当然，即便是宋代科技发达了，国家富裕了，乃至明代有外来物种救命高产粮食引进了，底层百姓依旧有穷困潦倒到吃不上饭的事情，但那应该属于了，跟大唐的情况都不一样。 良久之后，杜少清沉重道“是我忽视了这些情况，我这就去住到太医院，将这些病症的治疗方案录下，然后会向各地派出太医院的大夫，专门诊治这些病症。” “真的？好！朕……” 李二还没说完，杜少清就躬身道歉一样，郑重再行一礼，自行退下了。 弄得李二一头雾水，你这大功劳呢，跟朕道歉做什么？ “这小子，难得啊，虽然不是宰相，却一直给自己压着宰相都撑不起了的担子，多好的孩子，克明兄，朕谢谢你给朕送来这么好一个孩子。 只要他不造反，不，哪怕他将来造反，朕也不会杀他。” 李二自言自语着，最后一句话，恐怕只有他跟死去的杜如晦一人一鬼听得见了。 长安城太医馆里面，闭门读书的狄仁杰这天找来了薛仁贵，拿出了一本薄薄的册子递了过去。 薛仁贵不解，翻看了一下，瞬间震惊道“这东西，这、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秘籍，可以锻炼人的气血，提高身体素质和实力的东西，你怎么会？ 难道这才是少林寺真正的传承？” 狄仁杰点了点头道“少林寺的传承最重要的还是佛法，其次是医术，再次才是强身健体的武术，这本易筋经，我想要习练，但跟师父教的武艺不太一样，所以就想让薛大叔指点一下。” 薛仁贵有些感动道“这要是传出去可了不得，不知道多少游侠儿要来争抢，你绝对要藏好。 你让我指点你，就是信得过我，同意我习练，叔叔谢谢你的好意。 可很遗憾的是，我家并没有这等东西的传承，我只会些战阵武技。 我想，在咱们熟悉的人之中，有两个人可能有本事指点你，一个就是秦琼秦将军，另一个就是我师娘红侠了，听师父说她就是身怀这等传承，所以才能驻颜有术的。” 狄仁杰却拉着薛仁贵的手道“谢谢薛大叔告诉我这么多，但现在少林寺已经不在了，这些传承总要有人继承和发扬光大，薛大叔不是外人，还是练武奇才，小侄愿意送你副本当礼物了。” “这、这怎么可以？”薛仁贵连忙推辞。 “别急，先说好，可是有条件的，您得帮忙在红侠奶奶面前给我说说情，让她指点我习武。”狄仁杰狡黠道。 薛仁贵哪里不明白，这所谓的条件只是这孩子给自己的一个台阶罢了。 最终推辞不过，薛仁贵感激的点头收下了。 随后带着狄仁杰回到卫国公府，见到了红拂女张出尘。 张出尘翻看着手中的易筋经秘籍，一边看一边点评道“嗯，不错，这外来的胡人也能创出这般习武秘法，难得，只是可惜跟我们的传承比起来，杀伐之力弱了许多，重在强身。” 随后抬头看了一眼狄仁杰，笑道“不过你小子将来是个文官，不用带兵打仗，用来给你强身是绰绰有余了。 少林寺传承百余年了，听说有几本强大的杀伐武技支撑门面……” 说到这里，红拂女就不再说了，狄仁杰红着脸道歉道“是的红侠奶奶，您千万别误会，不是晚辈不舍得示人，只是想着先练好这个打好根基，在习练武技。” “哼，区区胡人的几个武技，你红奶奶我还看不上。 不对，叫奶奶都把老娘叫老了，你小子跟萱萱是师兄妹相称，叫我一句师叔好了。”红拂女不满道。 啊？？？ 狄仁杰愣住了，薛仁贵却提点道“还不快点行礼？师娘这是在提点你呢。 你要师娘指点习武，就是她半个弟子了，师娘已经收了关门弟子萱萱，就不能再收徒弟，你自然只能叫师叔了” 随后狄仁杰恍然大悟，连忙跪下磕头行礼。 “行啊薛礼，你师父教的不错，比刚来的时候精明多了，既然这样，留下来吧，顺便也让师娘指点指点你？” 这个……要不，要不就算了吧！薛仁贵也怕着呢，可显然已经不慎入坑了，走不了的。 。 第464章 慕名而来的故人（二合一） 没过几天，杜少清可以医治麻风病天花疟疾等恶疾的消息不胫而走，长安城再次沸腾了起来。 不但如此，消息传到哪里，哪里的百姓就欢呼声一片。 要知道在古代，得了这样的病那就是一件判了死刑的，而且一单有人得病，那就绝对不止是一个人的事情，这些都是传染病，像天花那种还是烈性传染病，一死一大片的，谁听了不害怕？ 本来百姓们对这件事还是将信将疑的，可后来皇帝亲命，张榜通告这一喜讯，并且声称接下来给太医院更大的特权，专门针对治疗这些疑难病症。 这可不得了了，多少饱受病痛折磨的病人几乎都蠢蠢欲动，争相挤破头的要到长安找杜少清治病。 如果不是各地主官死死拦住，估计长安城都要被各种传染病人像灾民一样围了。 原本很多百姓对于杜少清这个天下第一神医的名头还有存疑的，认为是因为他是皇亲国戚被人吹出来的，一个年轻的毛头小子，怎么可能盖得过德高望重的孙神医？ 现在好了，连这种种绝症都能治愈，这如果都不是神医，那天底下就没有神医了。 长安城赵国公府内，长孙无忌少见的拿着一个酒杯自斟自饮了一顿，喝得有六分醉意的时候，这胖子长叹一声“杜克明啊杜克明，想当年还指着跟你一较高下呢，没想到你却命里无福，短命而去。 可老天爷好像知道我心愿未了一样，又给我送来一个高手，一个比你更加惊艳的高手。 我却要赞你有福啊，生了一个好儿子，活命天下人的大功德，他算是把治病救人的本事练到极致了吧，古之扁鹊华佗也不过如此了。” 醉眼惺忪的满杯猛灌一口，长孙无忌的胖脸已经红了，酒杯一顿，从身体里涌出了一股傲世天下人的豪气，眼神坚定道“即便是他再大本事，可我依旧不服他，我不能连续败给你杜家两代人。 我要向天下人证明，在帮扶朝政方面，我才是第一人！ 在陛下心中，我永远都是最大的功臣，你杜如晦，和你儿子杜少清，都不过是昙花一现用在一时罢了。 不过如此、不过如此……” 自言自语的说完，人已经醉倒在桌上不省人事了。 这一幕绝对是多少年难得见的，仆人丫鬟都吓得不敢露头。 长孙无忌的夫人担惊受怕的守护在门外，将这一切都听了进去，知道丈夫心中抑郁醉酒，心中叫苦，生怕跟自己大儿子一样，父子二人从此都成了醉酒废人。 安排好了丈夫之后，长孙夫人来到儿子长孙冲的小院，推开了已经显得破败的房门，看到了满身酒气眼神浑浊，却没有醉酒的儿子。 看来是终日喝酒，寻常的酒水已经醉不了这位了。 “冲儿，你整日这般作践自己，是在惩罚爹娘吗？” 长孙冲无动于衷，看都没看亲娘一眼，不咸不淡道“孩儿无意对任何人，娘亲您已经问了好多遍了。” “哎，你才二十岁，年纪轻轻的，日子长着呢，怎么能就这么放弃自己呢？看看你同龄的孩子，一个个都从纨绔慢慢学好了，你从小就比他们懂事，为何……” “为何？ 为何成了废人，娘亲您能不清楚吗？为何别人就能身体健全，偏偏我就要背着残疾，受尽白眼？ 为何我苦苦等了她李丽质这么多年，她却对我不理不睬，还找了个乡下姘头来羞辱我，最后害得我做不成男人，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还有我那老爹，娘亲，那是我的亲爹吗？自己亲生儿子都成这样了，他却像没事人一样，既然如此，还不如当我死了，有这样的爹，我还不如杜少清那个没爹的泥腿子呢。” 长孙冲好像被刺激到了一样，情绪决堤般嘶吼着。 长孙夫人已经习惯了，以前听儿子这般怨恨发泄的时候，还会出手用耳光教育，现在连抬手都不会了。 有时候作为亲娘，是会静下心来听听儿子内心真正苦楚的，她知道，儿子只是偏激了些，这些话也不是没有丝毫道理的。 叹息一声，长孙夫人伸手摸着儿子的头发道“冲儿，怪只怪老天不公，让你爱上了一个不值得的女人，忘了这些吧，就当以前的一切都没发生，人总是要长大往前走的。 在娘心中，你永远是小一辈最优秀的孩子。” 长孙冲一把打开了母亲的手，恼怒道“优秀？向前看？做什么？超越别人，光宗耀祖？好让你们出去人前夸耀，抬得起头？重新做回你们的谈资？” 这……你…… 冲儿，你怎么会这么想？你这话……让娘可怎么活呀？原来在你心中，娘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吗？ 长孙夫人一下就红了眼睛，眼泪扑打扑打往下掉。 带着满腹委屈就要转身往外走，可是走到门口却又回来了，她还记得自己的来意呢，为了儿子，这点委屈算什么？ “冲儿，不管你心中怎么怨恨爹娘，娘今天只问你一句话，如果能够医治好你的身体，你愿意放下过往一切，从头开始吗？”长孙夫人近乎哀求一样问道。 长孙冲没有回答，嘴角嘲讽一样笑了一下，随后有自顾自喝酒去了。 长孙夫人耐心道“陛下已经开口证实，杜少清有本事连麻风病都能治，所以你身体这点病在他那里肯定只是小问题。 只要你点个头，为娘就算把脑袋磕破也去求他来给你瞧病。” 长孙冲的眼睛难得恢复了半分清明，听到杜少清的消息，第一反应就是想发火，可是就在他想要摔酒坛子的时候，看到了满怀哀求和期待的老母亲那已经有些微微见白的头发，早已麻木成铁石般的内心，竟不自觉的又软了下来。 “娘，孩儿求你了，你知道的，孩儿跟那杜少清是死仇，不死不休的仇敌。 您如果要是去求他杜少清，孩儿立时便死在您面前。” 什么？？你…… 长孙夫人被吓得面无血色，登时昏了过去。 长孙冲连忙过去抱住，良久之后，母亲悠悠醒来，一把抓住儿子的胳膊哀求道“孩子，别做傻事，娘听你的，不去求他就是了，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呀……” “嗯，不会的，孩儿记下了。”长孙冲含泪点着头。 送走了母亲，长孙冲也没了喝酒的兴致，自己就这么静静的呆着，他想了很多，想起了过往的一切。 越是遥远的记忆越是模糊了，就像小时候的玩伴、和表妹长乐公主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等等，已经依稀只剩下一个影子了。 慢慢回忆起了长安纨绔的日子，后来想到了杜荷杜青莲，自己的小跟班，因为下毒害亲娘被唾弃，被揍成残废逃出去避祸，后来…… 又想到了另一个跟班房遗爱，现在应该已经去从军了吧，临走前还来看过自己，他当时好像也提过杜少清。 现在娘亲又提起了杜少清。 难不成我长孙冲这辈子就只能任杜少清摆布了吗？ 尽管是抑郁难平，但想起房遗爱如今的出息，从一个呆头呆脑的傻小子，变成了人人称道的大将之才。 还有那名声丧尽的杜荷，也重现世间，竟然也去从军卫国了，人们提起他的也渐渐少了。 等等这一切，都离不开一个人的影子——杜少清。 就这么静静坐着，心理斗争了整整一夜，长孙冲终于下定决心，却找杜少清谈一谈，与其让老娘去低头求仇人，还不如自己站出来，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 于是就有了接下来的一幕。 太医馆门口，一个头发蓬乱，胡子都快盖住脸，浑身酒气衣衫满是油污之人，从正午开始，已经在医馆门外徘徊近一个时辰了。 因为医馆下午几乎没什么病人了，所以这位就十分的明星，伙计们好心上去询问，可对方就像是个疯子一样，不理不睬，转身避开，没过片刻又回来继续站在那里往里张望。 到最后，索性医馆的伙计也就不再管了。 这个怪人的行为，慢慢传到了医馆后院玩耍的小萱萱耳朵里了，小丫头带着好奇和善意，小跑着出来了。 “这位乞丐叔叔，你是生病了来瞧病的吗？怎么不进去呢？ 是不是以为身上太脏，不敢进去呀？ 没事的，我们这里都是好人，不会嫌弃你身上脏的，随我进来吧。”小萱萱满脸善意打招呼问道。 长孙冲有些失神的低头看了看小姑娘，好像表妹小时候的样子呀，可惜，可惜却是杜少清的女儿。 想起杜少清，心里没来由的就生出一股嫉恨，眼中那一闪而逝的狰狞，被机灵的小萱萱捕捉到了，吓得退了一步，连忙道歉道“这位叔叔，是不是萱萱说错了话？你别怪我好不好？ 难道你不是来瞧病的？那你就是饿了，没饭吃对吧？ 没关系，我可以带你去我们的长乐之家，那里专门照顾没饭吃的乞丐叔叔或者阿姨，到了那里就不用挨饿了。 你等着啊，我去叫上我的好伙伴一起带你去。” 小萱萱聪明的说完，转身跑进了医馆，叫小喵喵出来，一来是真的带路，二来就不怕对方是个坏人了。 长孙冲看着孩子那纯净的眼神，于心不忍，暗骂自己多事，杜少清的仇是杜少清的，跟人家孩子什么关系？ 伴随着原谅，他也在惋惜，这么善心的好孩子，如果没有杜少清，恐怕就是自己跟表妹生的女儿了。 想到这里，长孙冲更加坚定了要让杜少清治好自己的愿望，不为别的，哪怕治好自己之后，自己也能生一个这么机灵可爱的孩子呢？ 不多时，小萱萱骑着大猫跑了出来，本来还担心大猫吓着乞丐叔叔呢，谁成想对方一动不动的大胆站在那里，好奇怪的一个人，难道他之前见过小喵喵？ “叔叔，走吧，我带你去长乐之家吃饭，现在虽然都换成一家一户的房子了，但那里的人还是一样的好，你去任何一家，都有人管你吃饭呢。”小萱萱热情的介绍道。 长孙冲却钉在原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怎么？你不想去吗？那要不，我带你去我们医馆后厨，让三虎叔叔做好吃的给你？” 可对方还是摇头，这就让小萱萱一头雾水了。 “这怎么办呢？对了，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呀？从哪里来的？我叫杜萱萱，你可以叫我小萱萱，也可以叫我小公主，还可以……” 小姑娘叨叨叨说了一大通，对面的长孙冲只是这么静静的看着，对眼前这个小女孩，越发觉得喜爱了。 “哎呀，人家说了半天，叔叔一句话都不理，是萱萱让叔叔讨厌吗？”小萱萱噘着嘴懊恼道。 可对面那人的头摇得更快了。 这下小萱萱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原来叔叔是个哑巴，不会说话呀，哎呀……这可怎么办呢？” 我这…… 哑巴？你才是、不对，你爹才是哑巴呢，我只是不想说话暴露自己的身份罢了。 长孙冲都快被眼前这小姑娘的奇思妙想打败了，短短的时间之内，她都换了多少种思路了，就算是个大人都没你反应这么快吧。 “有办法了，我们来做个游戏，游戏叫做我来说，你来猜！好不好？我如果猜到了你的来意，你就点头，猜不对的话，你就摇头。 这样的话，我就知道你来这里干嘛了。” 长孙冲很喜欢这个机灵的小女孩，索性就演一次哑巴好了，配合着点了点头，表示同意了。 小萱萱摩挲着小下巴想了想问道“叔叔站在这里不走，还不愿去长乐之家，那应该还是求医的对不对？” 这次长孙冲点了点头。 小姑娘接着问道“可是这就很奇怪了，里面有好几位大夫爷爷的，治病都很厉害。 你求医却不进去……” 想了片刻，小姑娘恍然大悟一样拉了一个长音“哦……我知道了，你不是求医的，你是有事来找我爹爹的，因为见到我爹爹不在，所以就站在这里等，对不对？” 嗯？长孙冲眼前一亮，这小姑娘简直太聪明了，一下子就猜到了？这股机灵劲，一般人家的孩子可是绝对没有的。 见到对方再次点头，小姑娘自信心满满，随后却有些遗憾道“可是不行啊，今天爹爹去城外给好多外地来的人瞧病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估计你等不到了。 要不，要不你跟我进来吧，坐在我们医馆里面等，站在外面肯定很累的，你要是饿了，晚上可以跟我们在这里一起吃饭，我们这里人很好，不会嫌弃你脏的。 不过你这身上的味道的确有有些难闻，反正爹爹没回来i需要等，要不我带你进去洗洗澡换身衣服？” 我天……长孙冲心说，这孩子怎么天马行空的？我就点了两次头，你连洗澡吃饭的事情都给我安排上了？开什么玩笑？洗澡换衣服之后，岂不是马上被认出来了吗？ 第465章 奇葩组合的推杯换盏（二合一） 看着对方倔强的眼神，和那快摇成拨浪鼓的脑袋，小萱萱纳闷道“真是一个奇怪的大叔，那你就在这里等着吧，我去问问别人，看爹爹什么时候能回来。” 说完带着小喵喵转身回去了。 看着小女孩兴致缺缺的走了，长孙冲莫名的觉得有些不舍，可想了下，终究没有开口叫住对方，反而就在医馆旁边的墙根坐了下来。 借着温暖的阳光，长孙冲眼睛缓缓的闭上了。 快睡着的时候，身边再次传来了小女孩的声音。 睁眼一看，哗，这次小家伙怀里抱着大包小包的，都是些油纸包，做什么啊？ “大叔，等了这么久，你一定了吧。 我们家还没开始做饭，你也不进去，那咱们就坐在这里吃点零食吧。”小萱萱热情的坐在旁边，一个个打开了油纸包。 长孙冲对小孩子的零食没兴趣，木然的摇了摇头。 “哎呀，别再摇头了，小心脖子摇断掉下来，你不吃可以看我吃给你看呀，就当是陪我吃啦。” 额……这，这逻辑也真是，如果不是看你是个小孩子，估计这话能把人气死，哪有你吃着别人看着的道理？这么没礼貌呢？ 就见小萱萱如数家珍般的一样样给长孙冲介绍着。 “这个叫五香瓜子，是爹爹亲手给我炒的，可好吃了，大叔你尝尝？” 长孙冲撇了撇嘴，不以为然，瓜子谁没见过？从小吃到大，吃腻的东西，杜少清一个大夫，亲手炒瓜子？能好吃吗？ “这个叫椒盐贝壳、这个是酸甜果干…… 还有这个，这个我最喜欢了，是嫁到南边的武家姨母让人给我捎来的，南方甘蔗糖果，爹爹说，这东西满大唐只有我自己有呢，嘻嘻……” 长孙冲嘴角抽了抽，这次他低头看向了那所谓的甘蔗糖果，心说这得多么败家呢？ 大唐的糖比盐都金贵，成色这么好的糖，估计能比得上银子等价了，就这么给孩子当了日常零食，这杜家，也太铺张了吧…… “叔叔，别的都可以不吃，这糖果可是独一份，你怎么也要尝尝吧？要不然就是不喜欢萱萱。” 抬头对上了小萱萱纯净的笑容，长孙冲瞬间觉得自惭形秽，人家孩子眼睛都不眨的给自己吃好吃的，自己却在想什么？ 小萱萱趁着长孙冲愣神的功夫，麻利的直接拿起一小块糖果塞进了对方嘴里，然后开心的像个小精灵一样，咯咯笑个不停。 嗯…… 感觉到嘴里那种甜到心的味道，长孙冲呆住了，自己出身算是天下一等豪门了，可从小到大也没吃过这等东西吧。 真香…… “来来，叔叔再尝尝这个，也是爹爹做的，叫奶油面包……还有这个、……” 不大一会，一大一小两个人就这么你来我往的，坐在墙边愉快的吃起了零食，区别就是小萱萱一直滔滔不绝再说，另一个一直点头或者摇头。 让长孙冲没法接受的是，小萱萱吃零食的时候，还时不时给宠物老虎也喂上一口。 一边喂老虎还一边说着“别着急，你一口，哑巴叔叔一口，一个一个来。” 啧啧，那画面…… 长孙冲我想静静！ 眼看着一大堆零食慢慢见底了，长孙冲算是见识了，心说这孩子不光是能说，还特能吃，一大堆零食，几乎全都进了她的肚子，这么多东西，自己一个成年人吃起来都费劲呢，她好像还不大够呢。 谁成想这还不算完，小萱萱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转头说道“叔叔，吃了半天零食肯定渴了，我去弄两瓶奶过来喝吧。” 什么？？？ 奶？ 噗……长孙冲差点一头栽倒，心说我都告别那玩意多少年了？ 这要是传出去我这么大了还喝奶，让不让人活了？ “哦哦，你不喜欢呀？ 那给你换换好了，不过我们家除了奶就是茶了，可那茶喝起来都是苦的，你肯定也不喜欢喝……” 长孙冲真想拉住这小女孩大声告诉他，你怎么知道我不喜欢喝茶呢？ “对了，叔叔瞬身酒味，不喝茶不喝奶，那一定喜欢喝酒了，我家就是卖酒的，我给你拿壶酒好了。” 小萱萱说完，小跑着进医馆，不大一会儿怀里抱着两个瓶子回来了，一个酒瓶，一个是竹子雕了可爱图案的奶瓶，上面还有一个方形的木雕奶嘴呢，看上去非常卡哇伊。 “呐，这是你的，还是老规矩，你一口我一口。”小萱萱递上了酒壶。 这时大猫那硕大的脑袋凑了上来，小萱萱一把给推开了，训斥道“小喵喵没你的份，你这么大块头，这点东西让你吸一口就没了。 你以为还是你小时候呢？谁要你长这么快的。” 大猫眼神里有些委屈，但坚持着把脑袋凑到了长孙冲的酒壶旁边。 这是……这货要喝酒？不是要奶喝的？ 长孙冲都懵了，连杜家的宠物都这么不拘一格吗？知道喝酒了？ 小萱萱看不下去了，一脚踢在大猫前腿上面，“你这懒猫，这是给哑巴叔叔的，就这么一点点，爹爹还说不让你喝酒的，喝醉了容易去偷狗吃。 想喝酒你自己去后院找三虎叔叔。” 大猫那个委屈啊，一步三回头的不舍离开了，这货可是十分精明的，凭借长久的喝酒经验，他闻一闻就知道那乞丐酒壶里面的酒是好酒，而自己从三虎那里得来的，都是被三虎用井拔凉水勾兑过的，美其名曰三虎专供！ 长孙冲也没用酒杯，就这么直接对着壶嘴灌了一口，谁知这一下被呛住了。 喉咙里火烧一般，这，这什么酒啊？这么烈？ “怎么？不好喝吗？还是说大叔你喝不惯这个？嫌太次了？”小萱萱关心道。 长孙冲欲哭无泪，心说这孩子不是傻就是豪，这样的酒如果说次，天下其他酒就全是白水了，自己平日里买醉的酒，跟这个比起来，差价估计在几十倍。 “来来来，萱萱跟叔叔碰碰杯就好了，大胡子爷爷教过的，喝酒一个人没意思，必须两个人，还得碰杯什么的……” 这……这都是什么逻辑呀？大胡子爷爷是谁呀？这孩子到底是被谁带大的？ 长孙冲都懵了，稀里糊涂的跟小萱萱就这么一酒一奶，你来我往的碰着杯喝了起来。 约莫一刻钟之后，两人竟然都倒在了医馆门口。 这个景象很快引来了路人的围观，医馆伙计吓坏了，小公主在自家门口出事了？这还得了？ 众人上前一查看，呵，好家伙，这不是出事，这是喝醉了呀。 不可能吧，小公主不是抱着自己的奶瓶吗？难道喝奶也会醉？ 众人七手八脚的将两人抬进了医馆后院，很快医馆大夫就给开出了醒酒汤让人熬上。 大家这才知道，小公主也是醉酒了。 原来因为那壶酒太烈，长孙冲没几口就有些迷糊了，看着自己的小酒友，迷茫之中就推杯换盏的，要跟对方换换，示意对方也尝一尝自己的好酒。 小萱萱有些为难，自己是不能喝酒的，可哑巴大叔陪自己聊这么久了，惹他不高兴了不好，于是就用奶瓶换了酒瓶……这样一来，两人能不一起醉倒吗？ “等等，黄师叔，这酒味如此浓郁，好像不是酒水吧，您来看一看。”后院的狄仁杰拿起了那个酒壶查看了一下。 医馆的大夫忙时负责给病人瞧病，闲下来就会指点医馆的学徒和弟子医术，所以大家都称呼这群老先生为师叔的。 那名御医拿起酒壶一闻，瞬间怒道“这，这是咱们医用酒精啊，哪个不晓事的，给小公主拿着个喝吗？这要是喝得多了是会死人的，不行，快，快派人去寻回驸马。 我先给小公主扎几针稳一下。” 其实哪里是有人给小萱萱装这个？是她自己装的，这孩子心善，见不到受苦的乞丐，拿酒也拿最好的，在她看来，家里最贵的酒，肯定是最好的，所以就非常实诚的偷偷装了一壶。 随后几位太医手忙脚乱的一阵查看，还好，没什么大碍，估计这壶医用酒精大部分都进了这个乞丐肚子了，小公主就喝了没几口，没什么危险。 因为现如今大唐的医用酒精，说白了不过是反复蒸酿的高度烈酒罢了，依旧属于天然绿色产品，喝不死人的。 就算是喝了一整壶的长孙冲，最多不过是醉上三两天就没事了，这种事情，老魔头程咬金都快轻车熟路了。 半个时辰之后，杜少清快马匆匆赶回来。 “是谁？哪个魂淡敢让萱萱喝酒的？站出来，看我不扒了他的皮！” 几个弟子头一次见到师父生这么大的气，吓得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伙计上去解释道“掌柜的，不是我们让小公主喝酒的，是门口来了个奇怪的哑巴乞丐，他跟小公主推杯换盏喝的。” 谁？乞丐？推杯换盏？ 杜少清一脚将四虎踹向一边，心说你蒙鬼呢，什么乞丐敢跟一国公主喝酒？还推杯换盏？你们一群人就不看着点？ 不过很快给女儿把过脉之后，杜少清放心了，只是喝醉罢了，不伤身体。 随后带着怒火问道“那个什么乞丐在哪里？带我去找他。” 隔壁，长孙冲就这么直挺挺的被扔在屋子中间的地上，这货敢蛊惑小孩子醉酒，伙计们可没什么好脾气伺候着。 “黄大夫说，此人饮酒过量，恐怕得三天难以醉醒了。” 杜少清冷笑道“三天？敢坑我的宝贝女儿，我岂能让他这么美美的睡上三天？ 把他抬出去，脸朝下平放在板凳上，下面用找个废弃木盆接着。” 额……几个伙计一头雾水，但几个徒弟差不多听懂了，师父这是要让对方将酒吐出来呢。 果然，片刻之后，杜少清直接用金针刺穴方法，让长孙冲差点连肠子都吐出来了，随后一盆冷水浇在头上，对方晕晕乎乎的醒来。 入眼的是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长孙冲一个激灵从板凳上摔了下了，有些惊恐的喊道“杜少清？” 啊？他，他不是哑巴？ “说，你是谁？为什么装哑巴过来坑我们小公主？”几个伙计迅速将之围了起来。 对方并不答话，只是死死的盯着杜少清。 杜少清有些疑惑的打量着对方，眉眼间有些熟悉，这个声音嘛…… “你、你是……长孙冲？” “哼，很好，你还记得我，看来我想的没错，你不是个能够放下仇恨的人。”长孙冲嘲讽道，也不知道是在自嘲，还是在嘲笑杜少清。 听到对方承认，医馆后宅一阵大哗，这货是谁？长孙冲？那不是当今赵国公的长公子吗？怎么这般打扮？难道这就是掌柜的描述的什么富家公子喜欢玩的那个——考斯普雷？ 听到对方这么说，杜少清嗤之以鼻，心说典型的小人心思，老子整天忙的不可开交，哪有时间去跟你记仇？ “你怎么混成这般熊样了？ 还有，好端端的，为什么诓骗我女儿喝酒……” 刚说到这里，杜少清忽然想起了什么，愤怒的上前一把揪住对方衣领，将之提了起来，眼神凌厉的威胁道“我警告你，我们之间的恩怨，跟孩子无关，你想做什么只管冲我杜少清一个人来，你如果敢动我孩子，或者任何一个家人一根汗毛，我长孙氏一族，在这大唐除名！ 说到做到！皇后也保护不了你。” 杜少清说的杀气逼人，长孙冲头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感受一个人的杀意，心头颤了颤，也许，这才是对手真正的实力吧，自己败在这样一个人的手上，似乎并不是偶然。 旁边围观的众人没有一个上前劝阻的，几个伙计到底的跟了杜少清多年，也算知道些深浅，掌柜的这句话可能会犯皇家的忌讳。 所以四虎打着哈哈朝着众人驱赶道“好了好了，这点小事交给掌柜的处理好了，咱们撤吧，不用围观，收拾这小子没什么好看的，散了散了。” 这话不是说给徒弟们听的，这都是杜少清的弟子，跟义子差不多了，他们不会泄密，就怕太医院来的大夫动心思。 众人也知道杜少清跟长孙冲的恩怨，留下来好像在看笑话一样，两方都是自己惹不起的存在，早就想抽身了，伙计的话恰巧是个台阶。 众人走后，长孙冲看到杜少清还举着自己，没好气道“可以把我放下来了吗？我不是来报仇的，是有事找你。” 杜少清直接一松手将对方像是丢衣服一样，丢在地上，也不管摔着没摔着，心里还暗骂，以前一个翩翩公子，现在恐怕体重不到九十斤了，这货要返老还童吗？ “赶紧滚蛋，我们杜家不欢迎你！” 。 第466章 疯了的长孙冲（二合一） 转身往女儿房中走去的杜少清被人从后面按住了肩膀。 “等一下，我是来求医的，治好我，我什么都可以给你。”长孙冲眼里带着浓浓的不甘和屈辱，终究是向敌人低头了。 杜少清站住了，十分诧异的回头看着长孙冲，“求医？你是说，让我治好你？” 长孙冲没说话，但已经默认了。 若有深意的看了对方一眼，杜少清不屑道“对不起，在下水平有限，治不了，阁下另请高明吧。” “你…… 不可能，你连麻风病和天花都能治，天下还有什么是你医治不了的？ 杜少清，枉你被称为天下第一神医，说什么济世救人，说什么救死扶伤？原来就是个伪君子。” 长孙冲涨红了脸大吼道。 “你没病吧？ 别忘了你我是什么关系？我凭什么救你？ 我杜少清就算再傻，也不会救自己的仇人，当初你雇杀手杀我的事情你忘记了吗？ 如果不是皇后和长乐劝阻，你觉得你能活到现在？老子早就宰你八回了！” 我……我…… 长孙冲被骂的狗血喷头，哑口无言。 杜少清也不管他，转身径直去看护女儿了。 良久，长孙冲追了进来，赤红着眼睛低沉道“治好我，你我的恩怨一笔勾销。” ……杜少清都快无语了，这货是逗比吗？老子不欠你什么？难不成还怕你不成？什么一笔勾销？勾销不了，让我倒贴给你治病吗？ “滚蛋，再纠缠不休的话，我让人把你扔出去，你登门求我这件事传出去的话，恐怕长孙家再次扬名了。” 长孙冲固执的问道“到底怎样你才肯医治我？你要什么，可以随便提。” 杜少清不屑道“我要什么？你现在这个样子，又能给我什么？ 再说了，我杜少清富甲天下，需要什么东西弄不来？要你供奉？你太看得起长孙家了。 我很好奇，依我看，你不是一个可以轻易服软的人，是什么原因能让你放下了自己的高傲，在这里跟我这个恨之入骨的仇人纠缠不休？” 是啊，人家现在是大唐首富，真正靠自己搏来的贵不可言，自己有什么东西能让人家看得上？ 长孙冲渐渐升起了一阵无力感，面对杜少清的嘲讽和疑问，他已经不想开口回答了，这不是废话吗？让你变成太监活上个一年试试？没成疯子自杀就不错了，这样的日子，哪个正常男人受得了？ 想起当初自己的发小房遗爱临走时说过，杜少清这个人心善，吃软不吃硬，或许…… “没什么原因，只是不想做个废人，哪怕做一个正常男人娶妻生子呢，是房遗爱临走前劝我来的。 今天偶然认识了你的女儿小萱萱，杜少清，我很羡慕你，相比于羡慕你能娶表妹，我更羡慕你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儿……” 等等…… 杜少清直接打断，“我没工夫听你在这里感慨人生，我对你的思想历程也没兴趣，萱萱被你灌成这样，你还好意思提她？赶紧走！” 长孙冲却死死的抓住杜少清的手臂，倔强的抓着，一句话不说，好像是要耗在这里一样，如今他也真的没什么东西能拿得出来了。 杜少清不想打扰到女儿，直接反手掐住对方的脖子，将之提起来按在墙根，小声威胁道“你记住了，你有今天都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 你雇佣杀手杀我，我命大逃过一劫，于是就让那个杀手照方抓药，也给你上一课，所以你这是报应，没死算你命大。 我杜少清虽然是个大夫，但却不会忘记仇恨，你那个看似人畜无害的老子比你更狠，屡次算计想置我于死地，所以我不会忘记，你长孙家就是我的死仇！ 如果真的要问我怎样才答应医治你？很简单，除非你长孙家被灭！ 这样的条件，你能应下吗？” 杜少清轻蔑一笑，松开了长孙冲，如果是前世行医天下的自己，还真说不定就不计前嫌的医治了，可经历过前世被人算计被判的痛苦，现在的杜少清绝对不是什么善男信女，除了自己家人，别的人真没可能让自己妥协。 可让杜少清没料到的是，一句略显嘶哑的声音从长孙冲那里传了出来。 “我答应你！” 什么？？？ “我没听错吧，你刚说什么？” 长孙冲双眼血红，声音嘶哑道“我答应帮你拆了长孙家，从当初我爹阴死吐蕃大相禄东赞算起，到后来让你去西南征战，战场上还拍杀手杀你灭口。 这些事情我都知道，你帮我治病，我帮你指证他。” 噗……杜少清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心中有十万个为什么，就是不能理解，是什么原因让长孙冲连自己亲生父亲都可以背叛，是大义灭亲吗？还是父子反目？ 太可怕了，实在是可怕，杜少清有点脊背发凉，这货到底经历了什么？疯了吗？ 沉默片刻，杜少清推开了长孙冲，沉声道“你走吧，我说了，你的病我治不了就是治不了，今天的一切我就当没发生过。” “你出尔反尔？”长孙冲急了。 杜少清将之按在地上骂道“你这个疯子！看在长乐的份上，劝你一句，别自己找死，你觉得能斗得过你爹吗？” 说完之后，直接像是提东西一样，提着往外走。 “老四，找辆马车，让人将这货送回去，从后门走，记住了。” 送走了长孙冲这个疯子，杜少清看着熟睡的女儿，想了一下，还是把女儿抱回家吧，有孩子的娘看着能好些，医馆里面，这位小姑奶奶就是绝对的老大，没人管得住啊。 得亏这次来的是长孙冲，还没有丧心病狂，如果要是来个杀手人贩子之类的，那还得了？ 杜家侯爵府内，长乐公主笑着说道“看看这丫头多么粘你这个父亲？大白天的能在你这个父亲怀里睡着了，你还真是惯着她。” “这哪里是睡着了，她这是跟人喝酒喝醉了。” 什么？？？她敢不听话跟人喝酒了？ 杜少清连忙拉住夫人一通解释，又是喝奶又是喝酒的，终于解释清楚了。 长乐公主呆呆的出神，也忘记女儿这回事了，良久之后叹息一声，朝杜少清问道“夫君，表哥他……要不你就出手帮他一次吧，权当看在妾身的份上？ 毕竟当年……” 杜少清就坐在女儿床边，看在女儿睡得香甜，头都不抬道“不用说了，你只记得当年，就不知道他们父子几次三番找人暗杀我的事了？ 这件事没商量，以后也不准再提！” 这……哎…… 长乐公主有些愧疚的低下了头一边是亲舅舅和表哥，一边是夫君，两边这般生死仇恨，自己夹在中间真是为难。 如果让房遗爱看到这一幕，一定会竖起大拇指大喊佩服，敢呵斥得公主服服帖帖的男人，满大唐恐怕就杜大哥一人吧，真是我辈楷模，该学，好好学！ 话说已经带着夫人高阳公主赶到东北从军的房遗爱，如今在扶余城守军那里可是出了名。 不是说房遗爱多么能打，毕竟城中守将苏烈苏定方本就是一员猛将，要不然也不可能震慑边疆。 房遗爱出名的原因，还是高阳公主，这位跟着丈夫一起去外地就职的公主，还真是大唐第一位。 当初让她跟着去，可是说好了只是去照顾房遗爱生活的，可这位公主倒好，性子大大咧咧风风火火的，直接让人弄了身女式铠甲，虽然武艺有些花拳绣腿，可每天一定准时准点跟着丈夫巡营。 于是就成了这扶余城的一道靓丽风景，苏烈倒是会做人，直接宣传说是陛下体恤，派来了高阳公主前来巡视劳军。 还对扶余城四周的胡人宣称，说是大唐重视各部落，派来一个尊贵的公主镇守扶余城，就是为了体现对各族的重视，这下四周的胡人部落欣喜不已，更加服服帖帖的争着跟大唐交易往来。 “苏师兄，多谢你对遗爱的照顾。” 守将府里，杜荷诚恳的对苏烈道谢着，他看得出来，房遗爱被苏烈特殊照顾了，否则的话，军规可是不许女子出入军营的。 苏烈笑着对杜荷道“无须谢我，对房遗爱网开一面可不是冲你小子的面子。” “不会吧，跟师兄相处年余了，小弟深知师兄不是个攀附权贵的阿谀之人，坚毅刚直不输许多文臣，难不成您还是为了巴结高阳公主吗？”杜荷打趣道。 “你小子少吹捧我，不用瞎猜了，告诉你原因就是了。 除了你我几人之外，谁知道公主是作为家属来的？ 咱们对外宣称是劳军和坐镇来的，那自然要给予特权显示地位，而且我还准备上奏陛下，为公主坐镇扶余城正名，边疆苦寒，有了公主这杆大旗，朝廷就会多往这里投入资源了，要不然凭你师兄我这点面子，军备什么的都不好申请。” 杜荷苦笑点头，心说这位师兄也不容易，说是猛将戍边，实则是被边缘化的，尽管他是军神李靖的大弟子，武艺能力都十分出众的，可在朝廷这盘大棋里面，只能算个小人物，没人在乎。 “你不用这般脸色，为兄不是老秦王府出身，甚至早先还跟着窦建德干过，所以身背这等出身，被发配出来很正常，早就习惯了。 而且现在看来，老天见不得我受苦，给我送来转机了。” “哦？转机？师兄此话怎讲？”杜荷不解。 苏定方拍了拍师弟的肩膀道“这还要多谢你小子啊，你来了就是转机。” “啊？你是说我那个一人灭国大计？算了吧师兄，当初不知深浅夸下海口，如今跟随师兄一年多了，也经历过大小厮杀十余次，知道打仗不是儿戏，想实现恐怕不容易啊。”杜荷苦着脸道。 苏烈安慰道“别心急嘛，你不是有三年之约吗？现在才过了一年多点罢了，兵者，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也，上将伐谋，所以一定要沉住气，也许战机就在不经意之间呢。 我说的转机，是现在朝廷已经有了向东北扩张的信号，要不然的话，也不会派房遗爱来这里。” “怎么会？师兄，房二兄弟虽然本事长进很大，但就是个生瓜蛋子……” “你还是小瞧你这兄弟了，他武艺超群，在这扶余城中，仅仅只在为兄之下，兵法战阵都有涉猎，一定是名师教导出来的，稍加磨砺就是一员合格的猛将。 而且房二只是个开始，未来陛下一定会不断往这里输送人才和军队的，你且看好就是。”苏烈解释道。 杜荷点了点头，“但愿吧，不声不响的，房二都超过我了，哎，还说什么三年灭国，感觉自己可能没有习武天赋吧。” 苏烈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小子，你是身怀宝山而不自知啊！ 你的家传武艺仅仅练了一年多，就能跟我交战五十合，可见是多么不凡，要知道你的底子不好，还有过断骨残疾。 以习武资质论，你也是被耽误的天才了，再给你五年时间，可跟我战平。 而且咱们为将的，武艺是次要的，谋略兵法据首，你得了师父的全部兵书，虽然没有句句亲传，师父也不承认你，但所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苦心钻研，却是高屋建瓴，将来成就不可限量的。” 杜荷被苏烈夸的心砰砰跳，甚至感觉有些飘飘然了，这也就是苏烈不知道一个叫外挂的词，要不然用在杜荷身上，一定十分合适，这就是绑上外挂了。 “还没完呢，你小子忽略了极其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你有个能够左右朝堂的亲哥哥，你大哥可是陛下面前最红的人物，还是大唐首富，你这里打仗需要什么，他都能给你弄来。 这天下除了你惦记着三年灭国的约定外，他也记着呢，你兄弟两个，一人在朝一人在野，这般默契的配合，恐怕想不成事都难。” 说到这里，苏烈都有些感慨，当年杜驸马河北大战高句丽的时候，曾有过一面之缘呢，可惜未曾深交。 杜荷则是被苏烈勾动了回忆，眼眶微微有些湿润道“是啊，大兄对我恩同再造！哎，离家日久，也不知娘亲和两位兄长如何了。” 。 第467章 萱萱的新发明（二合一） 烈酒配羊奶 杜家后宅小萱萱房中，足足睡了一天的小姑娘终于悠悠醒来，床边坐着的是杜少清的母亲齐氏，还有抱着儿子的长乐公主。 齐氏担忧的看着孙女，脸色不渝道“大郎也太疏忽了，怎么能让萱萱喝酒？这么小的孩子，喝坏了身体怎么办？” 长乐公主在一旁陪着笑脸，只说是误会。 “是儿媳不好，近来一直忙着照顾怀里这个小家伙，夫君又忙着给城外那些麻风病人瞧病，所以就疏忽了女儿，母亲您千万别生气。 夫君说了，孩子没喝多少，不会影响身体的。” 这时床上嘤的一声，小萱萱朦胧的睁开了眼睛，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同时舒爽喊了一嗓子好酒！ 嗯？？齐氏愣住了。 长乐公主差点绊倒，瞬间被女儿这句好酒弄得哭笑不得，这要是放在往常婆婆不在的时候，肯定会立马放下儿子，拎起女儿揍一顿再说，可现在孩子奶奶就是护身符，肯定是打不得的。 “啊？奶奶，你来看萱萱了吗？”床上的小姑娘看清床边之人，惊喜的问道。 随即又看到了母亲长乐公主脸色不善，小姑娘心中一突，完了完了，好像喝酒被娘亲抓到了。 “我的乖孙，你可吓死奶奶了，你知不知道，你都睡一天了。”齐氏抱起孙女疼爱道。 长乐公主若有深意的问道“萱萱呀，刚刚你说什么？娘亲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行吗？” “啊？我，我说的是，奶奶来看……” “不是这句，是你刚刚醒来说的那句！” “没有吧娘亲，你听错了。” 公主两眼一眯，加重语气道“别跟我打岔！” 小萱萱灵机一动，好像刚想起来一样，拉了一个长音，撒娇一样对公主道“哦……我想起来了，我刚刚是说好久！睡了好久好久呢，是不是呀娘亲？这次人家真的再也不想睡觉了。” 噗……公主差点忍不住笑出来。 齐氏开口道“好了好了，孩子刚醒，肯定饿坏了，就别闲聊了。 乖孙你记住了，再以后可不能喝酒了，不准惹你娘亲生气，听见了吗？” 小萱萱弱弱道“啊？奶奶，你跟娘亲都知道了呀？” 齐氏点了一下萱萱的小鼻子道“你这傻丫头，你喝得浑身酒气，我们怎么会不知道，下次再发现你喝酒，别说奶奶不护着你，恐怕奶奶会跟你娘亲一样揍你。” 哦……人家再也不敢了，小萱萱低眉顺耳道。 齐氏抱起孙女，转身对儿媳道“长乐，你跟少清都这么忙，最近没时间管孩子，不如让萱萱跟我到国公府住些日子好了，正好跟她堂弟做个伴，你那二弟妹也说思念小萱萱呢。” 公主想了想，萱萱的确是疏于管教，于是也就同意了，毕竟有人看着能好些。 出了自家的侯爵府，小萱萱算是脱困的笼中鸟，彻底的放飞自我，胆子瞬间大了起来。 一路上都在嘀嘀咕咕的，说什么原来羊奶配烈酒这么好喝呢。 “乖孙，你嘀嘀咕咕什么呢？”马车上齐氏问道。 “啊？没没什么，我是说羊奶好好喝，二叔家有羊奶吗？萱萱在家有一只专门的奶羊，天天喝呢。” 齐氏哈哈大笑，“当然有了，别说一只奶羊，奶奶让你二婶给你弄上五只奶羊，羊奶管够。 正好，你的小堂弟杜平总是挑食，你这个做姐姐的去了改改他这个坏毛病。” “嗯嗯，好的奶奶，包在我身上，教育小朋友我最在行了。” 小萱萱满口答应着，脑海里开始回忆自己的战绩，小孩子嘛，吓唬？暴打？欺负？或者好吃的好玩的哄骗？哎呀，好纠结，这么多方法用哪个好呢？算了算了，还是打到服好了。 事实证明，两只小猪吃得香的定律是一点没错的，小萱萱到了莱国公府之后，杜构的儿子杜平立马就不挑食了，就像是个小尾巴一样，到哪里都跟着姐姐。 没有爹娘管着，小萱萱可是自由多了，这天她约了几个小伙伴，都到东宫找李象玩，也就是李承乾的儿子，如今已经四五岁了，也成了众人的小尾巴之一。 李承乾不在家，东宫比较冷清，所以太子妃侯氏乐得一群孩子来陪儿子玩耍，为此，还特意在东宫开辟了一大间玩具屋给孩子们。 “萱萱姐，你让大家来，不会是让我们在这里扎堆喝羊奶吧？这东西我每天喝都喝烦了，能不能换个别的？”小兕子苦着脸道。 小萱萱安慰道“别着急，今天咱们要喝的羊奶可不是一般的羊奶，我保证大家会喜欢。” “对呀对呀，今天的羊奶是象儿亲自抱来的，一定很好喝。”年纪最小的李象拍胸脯道。 小兕子撇了撇嘴，那表情充满了质疑。 我信你个鬼啊，羊奶让你抱抱就不是羊奶了？再说了，咱们住在一个皇宫里面，每天喝得都是一个地方来的羊奶…… “萱萱姐，我尝了一口，的确比咱家的好喝，要不咱们问问能不能把他们的奶羊带回家吧？”跟着萱萱来的小杜平眯着小眼睛道。 我…… 小萱萱真想捂住脸装作不认识这个小堂弟，太丢人了吧，请你来皇宫喝个羊奶，你倒好，还想连人家的奶羊都牵走？这没出息的样子…… 小萱萱瞪了杜平一眼训斥道“人还没到齐，不准自己先喝，这样没义气知道吗？” 哦哦，记住了萱萱姐，我就是尝尝味道。 “我们还要等谁吗？”兕子不解道。 萱萱嘴角一弯，蛊惑道“当然，兕子妹妹不是嫌羊奶不好喝吗？我有个主意，里面加点东西的话，一定十分美味，现在就要等如玉妹妹来了，我交代她带好东西过来的。” 没过多久，程如玉骑着小喵喵很快奔了进来，众人看着程如玉像是护着宝贝一样抱着一个不大的木头箱子，纷纷好奇。 能让她这么宝贝的东西，肯定是好东西，这么说的话，说不定喝羊奶也很有趣呢。 “怎么回事？不是让你去拿好东西吗？怎么就这么小的个箱子，够不够咱们几个人的？”萱萱不满道。 程如玉伸手指在嘴边小声道“嘘，别声张，萱萱姐你可别小看这个箱子，我可是知道，这是爹爹珍藏的最好的一壶，每次都是打开瞅瞅，不舍得喝呢，说是再陈陈。 咱们给喝了，然后灌些水进去，我送回原地，这样爹爹也发现不了。” 好家伙，真是实力坑爹啊，如果让程咬金知道，自己舍不得喝的美酒不知不觉被人偷走换成水了，那画面……啧啧，不敢想！ 很快几个小孩打开了程如玉带的盒子，里面是一个精美至极的银质酒壶，程如玉手劲最大，一把掀开了壶盖，瞬间一股陌生的芳香传遍了屋子。 不过其中有人对这香味可不是陌生的，比如说程如玉跟小萱萱，程老魔头每次喝醉都喜欢逗逗最疼爱的女儿，而小萱萱更不用说了，没两天还喝呢。 连旁边的大猫都咂着大嘴，眼巴眼望的看着那酒壶，口水都不争气的掉下来了。 “这个东西是、是酒吧？”小兕子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程如玉拍着手道“哈哈，没错，兕子妹妹好眼力，这就是我爹爹珍藏的最好的酒！” 噗……程如玉这孩子的性格也是，跟谁学的？ “啊？还真是酒啊？”小兕子一下坐在了地上，有些怕怕道“这不好吧，母后教过的，女孩子不准饮酒，如果……” “等一下，兕子姐姐，平儿是男孩子。” “还有象儿，小姑姑，象儿也是男孩子，男子汉！” 李象跟杜平两个小子都举手为自己证明着。 小兕子脸色一黑，瞪了二人一眼训斥道“把手放下！没人说你们是女孩子。 可是母后还说了，小孩子也不准喝酒的，除非十六岁以后才行。” 哦……两个小家伙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立马低下了头，看来年纪小就是要受欺负。 “萱萱姐，母后说，喝酒会被重罚，咱们又是小孩子又是女孩子，这如果被发现了，恐怕要被揍得屁股开花吧？”兕子压低了声音道。 扑通扑通两声，小李象和杜平两人直接蹲坐在地上了，两个小家伙对视一眼，齐齐摆手道“不用了，我们不喝酒，我们不要屁股开花……” 得，看来这两个小家伙平素里没少被揍，要不然也不会这么长记性。 小萱萱黑着脸上前一人踢了一脚训斥道“看你们两个胆小的笨蛋，还没被打就吓成这样了，真是没义气，早知道不带你们出来玩了，还什么男子汉？丢死人了，女子汉你们都排不上。” 两人被骂得满脸通红，想了一下，可能觉得不能太丢脸，于是李象噙着眼泪坐起来道“娘亲教过的，要做男子汉，哪怕是小小男子汉，把酒拿来，我先喝！” 杜平不甘示弱道“我排你后面。” 谁成想这次换成程如玉了，一巴掌拍在李象头上骂道“小子长本事了，指挥谁呢？让姐姐们给你拿酒？” 嘶，李象被打得脖子一缩，讪讪道“对不起对不起如玉姐姐，我自己拿，自己拿。” “拿什么拿？就这点好东西，大家分着喝的，你想独吞？”程如玉白了对方一眼。 “萱萱姐，东西都齐了，你说怎么喝？ 兕子妹妹，你如果胆小不愿喝就算了，你往后站站，不行出去给我们把风。” 兕子满脸的纠结，很想选择出去把风，但又不想不讲义气，小脸那个精彩。 小萱萱开口了，“都别乱猜了，我难道不知道小孩子不能喝酒？我也怕被打屁屁，所以这次我想了个好主意，那就是将酒倒进羊奶里面。 哈哈，这样的话，不仅味道棒极了，而且大人问起来就说我们在喝奶，哪有喝酒？也不用被罚，两全其美。” 哇……萱萱姐好棒，我早就想尝尝喝酒了，可是爹娘不让，这个办法真好！程如玉像是个小迷妹一样摆手称赞。 小兕子弱弱道“真的吗？要是，要是不会被罚的话，我也想尝尝……”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让李象寻来一个盛水的坛子，小萱萱把几大瓶羊奶和一壶美酒全都倒了进去，摇晃一阵。 同时还不忘让程如玉把酒壶灌水装好藏起来。 几个小孩子就这么眼巴眼望的看重小萱萱给几人均分‘羊奶-酒’。 程如玉学着自己老爹那般，豪爽的吨吨吨抱着奶瓶灌了几口，还咂摸咂摸嘴。 旁边的孩子好奇的看着她，“怎么样？好喝吗？” 额……我、我好像忘记品品味道了。 众人绝倒。 你这是没得到老爹真传吧，程魔头可是连美酒多少度都能品出来呢。 小兕子在萱萱的鼓励下喝了一口仔细尝着，皱着眉头道“味道怪怪的，好像也没太好喝呀……” 萱萱道“那是你喝得太少，这东西，刚刚兑好，要慢慢多喝几口，越喝越好喝，来来来，都别愣着了，不多不少，一人瓶，咱们快点一起喝吧。” 于是乎，毫无疑问的，可不是越喝越好喝嘛，这玩意可是老魔头珍藏的度数最高的烈酒，即便是羊奶勾兑，酒劲也不是几个孩子顶得住的。 不多时，几个小家伙的小脸就红扑扑的，小苹果一样，而且还学着大人那样，推杯换盏，越来越热闹。 等到太子妃侯氏回来，发现的时候，除了程如玉在那里比划着打拳之外，其他几个孩子都醉倒了。 侯氏傻眼了，“如玉，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干什么了？” “爹爹吗？快看女儿的拳打得好不好？” ……完了，这姑娘喝成这样了，只知道打着醉拳，别说不认人了，就连男女都分不清了。 “这、你们，你们不会是喝酒了吧？”侯氏上前抱起儿子检查道。 “瞎说，我们绝对没有喝酒，我们一起喝奶呢，宫里的羊奶就是好喝，呃……好、好奶……” 程如玉说着，还打了个酒咯，随后直接软倒在地上醉了过去。 侯氏哭笑不得，鬼才信你，难不成你打的是醉奶拳？喝奶还能把人喝醉了？这群孩子，真是胆子大。 很快这件事就惊动了皇后，皇后听说一群小孩子敢聚到一起偷喝酒，黑着脸准备过来行家法，可找遍东宫玩具室，也找不到酒从哪里来的，只找到几个大奶瓶，还都是宫里的制式瓶子。 “莫非羊奶喝多了真的能喝醉？”皇后嘀咕道。 。 第468章 长安初雪（二合一）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寒冷的冬天，一场鹅毛大雪像是新鲜棉被一样，悄无声息的盖在了长安城上面，大多数人第一个想到的，可能是瑞雪兆丰。 只有侯爵府的杜少清怔怔的发呆道“又是一年了……” 长乐公主在身后好奇道“夫君，什么又是一年？难道这场大雪有什么不对吗？” 摇了摇头，杜少清说出了心中的牵挂，“没有，只是感慨时光飞逝，转眼就是一年。 距离三弟跟陛下的三年之约，也就只剩下一年了，哎，倘若三年一到，三弟那边还是寸功未立的话……” 长乐公主本就对杜荷抱有成见，并不看好什么三年之约，但她可没有傻傻的反驳，而是劝解道“夫君，自古好战必亡，大唐百姓本就饱受苦难，或是旱灾或者蝗灾，再加上连年的兵灾，早已苦不堪言。 咱们怎么能为了一己私利，再兴征伐？ 三弟人在东北戍边，那里前隋的大业帝三征不下，可见多么艰难，想凭三弟这样的新人就夸口灭国？ 夫君，你给自己，还有三弟的担子太重了。” 杜少清心如明镜一般，当然知道发妻的立场，不过这番话未必没有道理，转过身来拉住妻子的手安慰道“放心吧，这些道理为夫都懂得，尽人事听天命吧。 只是三弟一去两年了，也不回来过年，母亲总是牵挂念叨，我这个当老大的，总得给母亲个交代。” 夫妻两人正聊着天呢，老管家进来了，“老爷夫人，东北的三爷派人捎东西回来了，还有书信一封，人就在前院。” “嘿，说曹操，曹操到！ 这个三弟，还真是不经念叨，还算他小子有良心，知道顾家，走，前去看看送的是什么好东西。”杜少清高兴的带妻子向前院走去。 两年不回家，杜荷也十分牵挂，所以这次可是派人捎回来一大堆东西。 像什么东北的山货、药材、兽皮等等，准备了足足几大筐，并且在信中说明了，这堆礼物分成三份，大哥二哥一家一份，另外一份给宫里的城阳公主送去。 “这些上等的兽皮冬日做些皮裘正好，特别是里面的这几条泛着浅蓝色的狐狸皮，一看就是珍品，三弟有心了，连咱家女儿和小宝宝都考虑到了呢。”长乐公主赞扬道。 杜少清将书信看完，最让他觉得有意思的是最后一样东西，那是一堆木头箱子，管家和伙计们撬开之后才知道，原来是一堆冰疙瘩。 “嘿，掌柜的，从东北到这里，好几千里，这些冰疙瘩一路上竟然没有融化多少，长安周边的河面才冻了二指厚的薄冰，看来三爷东北那边的确比咱这里冷得多，看这冰厚就知道。”四虎感慨道。 杜少清哈哈大笑道“你说的倒是没错，不过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再过个十天半个月，长安城外的冰面也会越来越厚，到时候冰面行车马一样不是问题。 老三，往常的时候，冬天你可吃过鱼？” 三虎愣了一下，不解道“鱼？掌柜的别开玩笑了，冬天哪里有鱼？ 别说冬天了，就算是夏季，咱们也没吃过几次鱼，那玩意一来不好吃，二来是朝廷严令不准吃鲤鱼，那可是大罪，所以基本上也就没了渔民打渔了，俺隐约记得，以前在山里的时候好像吃过大哥做的鱼汤。 后来跟着掌柜的来了长安，似乎没见人吃过。” 杜少清听到这个解释之后愣住了，还别说，如果不是三虎提醒，自己都没注意，平常的食物之中，好像真的没有吃鱼这一项啊。 我的天呐，这么说，大唐现在基本上因为一个鲤鱼，全国都属于不吃鱼时代？怎么会？ 当然不会，这些都是猜测，杜少清也说不准，因为沿海之地，靠海吃海，肯定是吃水产的，而且鱼脍这种吃食，可是千年以前都有的。 杜少清感觉这不是一个巨大的商机吗？那么多道吃鱼的盛宴，自己可是还开着酒楼呢，这要是推出去，肯定能大赚一笔。 不过有个问题，那就是鲤鱼问题，因为大唐皇室姓李，所以就衍生出了很多帝王问题，百姓取名避讳皇帝的名字，甚至连鲤鱼也不能吃了，因为吃鲤鱼就是吃李，不祥。 杜少清都觉得好笑，也就是这个年代，可以将这种近乎荒谬的说法写进大唐律，那如果要是皇帝姓范的话，百姓是不是不准吃饭呢？ 当然了，这种方式，也可能是皇帝为了彰显皇权的威严，明令禁止倒是能够震慑百姓，可说白了，也是在祸害百姓。 杜少清感慨道“三弟一番苦心不容易啊，东北那边接触异族多，特别是高句丽，那里的人穷，食物匮乏，所以当地人都喜欢吃鱼，什么腌制的、晒干的，冬天凿冰挖鱼的。 这堆冰块，就是三弟带人亲自去河里凿冰出来的，都是河里的鱼直接被冻在冰里了。 另外还有一些上等的鱼干等等，今天咱们有口福了，就来一顿全鱼宴，让你们看看吃鱼是多么的美味。” “真的吗？掌柜的会做鱼？哈哈，那我们真的有口福了。”几个伙计兴奋道。 三虎还嚷着自己要跟着学学呢。 “老五，去把小夫人跟二虎叫回来，顺便叫医馆的人今晚也过来杜家吃饭。 老四，你将这礼物其中一份给二爷家送过去，并且将老夫人和二爷一家接来，晚上都在这里吃饭。 老三，你想个办法把这冰里的鱼弄出来，还要保证新鲜。” 杜少清分派着任务。 三虎拍胸脯大“放心吧掌柜的，俺一个个砸开冰块就行了。” 直接踢了这货一脚，杜少清笑骂道“笨蛋，连鱼都被冻成冰鱼了，冰块一碎，鱼也会跟着粉碎的。 你还是用热水将冰融化了，等到只剩薄薄一层的时候，换成冷水加盐。” “哎好嘞，三虎记住了，哈哈，这可是掌柜的秘传方法，又学了一招。”三虎高兴的抱着一箱子冰块往厨房跑。 杜少清哑然，心说这老三莽归莽，但在厨艺方面绝对是好学的。 吩咐完之后，杜少清让公主夫人在家准备一切，自己亲自送着城阳公主那份礼物，进了皇宫。 皇帝李二难得清闲了一天，正带着小女儿兕子赏雪嬉戏呢，听说女婿来了。 杜少清可不只说有事，总不能说，我想在酒楼开发一道吃鱼的美食，让老岳父取消鲤鱼这道禁制吧？那样的话，恐怕他的皇帝岳父能一脚踹死他。 “难得你小子有孝心，行，索性今日赋闲，朕会带着皇后和城阳一起去的，冬日的鱼脍宴，呵呵，倒是有趣。”李二开心的答应了。 本来以为只是一出家宴呢，谁知道从皇宫里回来，进门一看，怎么这么多人？ “哈哈，小子，真有你的，大冬天搞什么全鱼宴？有好吃的却不叫你老叔，不够意思！”大大咧咧的程咬金迎面而来，伸手拍在杜少清的肩膀上，疼得后者龇牙咧嘴。 不用说，肯定是这位程魔头得到消息不请自来凑热闹来了。 杜少清连忙告饶“哪有的事？不过就是几条小鱼罢了，这不是进宫先去请了岳父岳母，还没来得及请叔父呢。” “真心话？” “嗯，真心话！” “哈哈哈哈，好小子，放心，老叔也不白蹭吃蹭喝，今晚的美酒不用你破费了，我已经让我家老大去运来了。” 二人相谈甚欢的携手走到院子里，杜少清数了数，好吧，程家主要人物都来了，老魔头绝对是故意的。 当然是故意的，五虎去医馆传令的时候，程如玉正好跟小萱萱都在医馆，所以程老魔头就从女儿那里得知了杜少清亲自下厨的消息。 杜少清可是被长安厨师界奉为厨神的人物，距离上次他亲自下厨开宴还是他儿子的满月宴，所以这样的机会可不多，更加不容错过。 索性人多，杜少清就派人持拜帖请了几家相熟的长辈都过来，冬天都没什么事情，热闹一下也挺好，包括他名义上的师父虞世南都被武照登门请来了。 长乐公主直接让人在院子之中起了锅灶，还是以前炖狗肉汤那种，虽然是冬天，但院子里生上几个火堆，根本不觉得丝毫寒意。 酒席宴前，众人热闹的聊着天，李二点名程咬金道“知节，难得今天这个机会，你是不是该把好酒贡献出来？大家都在盛传，说烈酒得自杜少清，却被你这位大将军发扬光大了。 杜小子自己滴酒不沾，所以说到美酒，恐怕现在满大唐就数你最了解了。” 程知节也不推脱，拍着胸脯道“陛下放心，老程可不是那小气之人，早就让我家大郎准备好了，今天一律用最好的酒招待大家，这些美酒可都不说对外出售的。” “嘿，行啊老程，原来你这厮把好东西密下自己喝，差的售卖给我们？这不地道啊！”尉迟恭笑骂道。 “去去去，老黑你这厮饮酒如牛，懂个什么好酒差酒？ 杜小子说了，美酒，就要懂酒之人才能喝出味道，喝出境界，依暗老程看，可着满大唐，除了陛下之外，就我老程最懂酒！ 嗯，没错，酒也懂我，我们互相引为知己！” 噗……众人都被程咬金这种无耻的自吹自擂逗乐了，尉迟恭脸色更黑了，站起来就要跟程魔头大战三百回合。 “没错，酒也懂你，谁不知道每隔几天你就要被放倒一次，满长安百姓都懂你的酒品了。”尉迟恭嘲讽道。 两人很快陷入了嘴炮对战。 李二笑着问道“知节，朕的宫里采购美酒也是找你，这么说的话……” “陛下可别误会，给宫里预备的酒是另一回事。 这种自家喝的美酒臣可是早就给陛下准备好了，单独送给陛下。” 说着还给皇帝使了一个眼色，李二哈哈大笑，心说这厮做什么怪呀，自家怎么会因为一口酒为难手下爱将。 “无妨，朕不是贪杯之人，你有心就好。 可是今日，有长安厨神亲自下厨，如果没有当世最佳的美酒，岂不遗憾？” 是极是极！众人附和道。 程咬金心中也是意动，随后咬了咬道“好，陛下言之有理，我就把仅有的珍藏拿出来，虽然仅有一壶，但我老程可以断言，绝无仅有。” 随即他转身快步出门，骑马回家取来了一个不大的木质盒子。 众人看着他这般的郑重，也都期待起来，美酒配美食，这场宴席绝了。 “嘿，你这不行啊老程，既然是这种品质的好酒，只用纯银酒壶来装？有点不够格吧，怎么也要个金壶才行。”尉迟恭道。 李二开口道“看来知节说的没错，敬德你果然不懂酒。 酒具应该根据美酒的品类选择，有玉壶、银壶、陶壶、木壶不等，唯独金壶例外，因为前几种都有保存美酒的功效，可金壶除了美观之外，别无它用。” “咳咳，老黑就是个粗人，只知道当兵打仗，哪懂这些？只知道喝酒吃肉爽快，陛下您别笑我了。”尉迟恭讪讪道。 “哦？老黑，这么说的话，你承认自己不懂酒了？那你这份我们帮你喝了怎么样？”侯君集插言道。 “那不成！老程小气，一人就一小杯，不懂酒也要尝尝才行，猴子，你虽然官职比我高，可酒场无父子，我这杯你就别惦记了。” “好哇，你这老黑，变着法骂我呢” …… 酒桌上众人说说闹闹，程魔头却一脸认真的亲自斟满一杯杯美酒。 秦琼赞道“不错，果然是好酒，晶莹剔透并无丝毫浑浊杂质，知节，你能忍着存上一年，可真不然容易。” 众人都知道程咬金的酒品，能忍住这种诱惑，确实让人佩服。 程咬金却面无表情，心中犯着嘀咕，不太对呀，记得这壶酒不是这样的呀，酒香扑鼻，开壶外溢的，怎么回事？存放一年陈一陈，香气内敛了？ “我说，老程，怎么磨磨唧唧的？舍不得吗？倒都倒出来了，来来来，我先替大家尝尝味道。”距离最近的尉迟恭直接抄起一个酒杯，一饮而尽。 众人大骂这厮无耻，抢着喝酒不说，还这般粗鲁，这种美酒应该细细品味才是呀。 可是喝到肚里的尉迟恭愣住了，咂摸咂摸嘴，回头脸色古怪的看向了程咬金，众人不解，这是干什么？ “没什么味道呀……”尉迟恭弱弱道。 “不可能！ 老黑你小子真坏，肯定还想再诓骗一杯，别想了，说好的一人一杯，来来来，既然已经准备好了，大家同饮同饮！” 众人很快一人一杯都端了起来。 。 第469章 老魔头破案（二合一） 片刻之后，所有人洋溢在脸上的笑容都凝固了，全都看向了程咬金。 老程眉头紧锁，那脸色叫一个精彩。 尉迟恭着急问道“怎么样怎么样？到底这是个什么味道？” ……这位真是喝的糊涂酒，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你头一个喝的，现在追着问别人味道？ 侯君集不满道“老程，你这货小气，不愿意拿出好酒就罢了，拿白水诓骗我们？” “不对呀，这可是我特意珍藏的，家里除了我自己，谁也不知道的，怎么会这样？”老程自言自语的嘀咕道。 完了，这下程咬金真的是有嘴说不清了。 “到底是谁？谁把我的酒换成白水了？”老魔头酒杯一扔，瞬间大怒，转身眼神不善的看向了自己的三个儿子。 程处默三兄弟没来由的感觉后脖颈一凉。 可不是嘛，程家也就父子四人喜好饮酒，如果说家里谁敢动老程的酒，那只有几个儿子了，别的下人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 “你们三个混账，给老子滚过来！”老程怒喝道。 这时皇帝李二开口道“知节，一壶酒的小事，何至于此？ 今日难得大家开宴聚聚，你别难为孩子，平白搅了兴致。” 皇帝的一句话救了程处默几人，三兄弟如蒙大赦抱头鼠窜，躲到了最角落的一桌，窃窃私语的讨论，到底是怎么了？谁惹怒了老爹？ 秦琼劝解道“多大点事？而且还不一定就是这三个小子偷的，再说了，儿子偷爹不算偷，就算是他们三个干的，也是你的问题，嗜酒如命可不是跟你这当爹的学的吗？ 所以咬金你也别怪旁人。” 程咬金涨红了脸讪讪熬“二哥你就别教训小弟了，失了美酒就像失了半条命一样让人心疼，还要在这里被教育……” 众人哈哈大笑。 随即李二提议道“朕倒是有个好主意，索性今夜无事，不如就以此酒作题，咱们想办法断一断，知节这酒是谁给换了如何？此案如果不破，恐怕知节今晚喝酒都喝不踏实，事后那三个小子少不得挨揍。” “嗯，好，陛下这是个好主意，十分有趣，可比那无聊的酒令好玩多了。”侯君集赞道。 随后皇帝让杜少清也加入进来。 杜少清算是唯一一个，作为晚辈能够跟诸多长辈同席之人。 听说了这个问题之后，杜少清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处默三兄弟哪有这个胆子偷酒？要么是别人，要么是程叔父哪次喝醉了，自己忍不住给造了。” 杜少清话没说完，就被程咬金一个爆栗敲在头上，“你这魂淡小子，老叔就那么不堪吗？我可以对天发誓，这壶酒我绝对没动过。” 秦叔宝沉吟道“这就怪了，能动这壶酒的，程家里面下人不敢，要么是弟妹，要么是个孩子，难不成不是三个小子，还能是小如玉？” “这怎么会？如玉我可是从小严格按照淑女教导的，滴酒不沾的好孩子。”程咬金拍胸脯道。 众人强忍住笑意，心说你从小教孩子习武的，还说什么淑女教导？ 尉迟恭一拍大腿，“嗨，那这不就明白了嘛，肯定是你家我那老嫂子，看你终日嗜酒，给你偷偷换了，就这么简单！” 众人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尉迟老黑，直看得他自己都觉得别扭。 “怎么了？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 程咬金白了对方一眼道“不是这件事简单，是老黑你的脑子足够简单，你老嫂子平时都管不住我喝酒，又何必偷偷把我的酒藏起来呢？” 我……我怎么知道？算了算了，这费脑筋的事情，俺老黑不参与了。 这时皇帝李二开口道“说到如玉丫头，朕倒是想起了一件事。 记得好像是一个月前吧，在东宫玩具屋里面，如玉和萱萱一群孩子还闹出过一桩乱子，几个孩子竟然喝奶喝醉了，当时皇后派人查的，觉得十分蹊跷。 没听过喝奶能喝醉的，可寻遍了整个玩具屋都找不到酒的痕迹，偏偏一群孩子却一身酒气。 事后一个个追问他们，他们都说是喝奶喝的。” 啊？还有这事？程咬金愣了一下，自己怎么不知道呢？ 其实几个孩子当初用羊奶勾兑烈酒，是有痕迹的，奈何当时在场的还有一只馋嘴大猫，看到一群小主人一个个醉倒之后，大猫倒好，直接将那盆子、奶瓶什么的，给舔了一遍过过嘴瘾，所以才导致皇后什么都没查出来，也算是大猫神助攻了。 而听到这里，杜少清已经快明白了，这肯定是自己那宝贝女儿干的好事，羊奶勾兑烈酒，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关吗？ “这么说，如玉也喝酒了？”程咬金惊愕道。 李二笑道“呵呵，恐怕不止如此，当初的几个小孩子里面，有办法弄来烈酒的，恐怕只有萱萱和如玉两个丫头了。” “陛下是说，那壶美酒是如玉一个月前偷走的？” 这时杜少清道“怕是十有了，试想一下，若是旁人，怎么会给叔父留下一壶装水的送回来？直接连壶不是更方便？也只有如玉这般小孩子，会想着送回一壶假的来鱼目混珠吧。” 程咬金一巴掌拍在额头，悲呼道“哎呀！失算失算，日防夜防家贼难防，这丫头，老子白疼她了……” 杜少清安慰道“说来惭愧，恐怕这件事少不得又是我家那丫头带头搞的鬼，看来真的得好好修理一下她们几个小家伙了。 还敢串供欺骗大人？哈哈哈，连皇后岳母都被糊弄过去了。” 提起杜少清家的小萱萱，众人再次哈哈大笑起来，这个丫头可以说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关于她的趣事，说上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呢。 程咬金黑着脸道“不行，必须弄清楚，看到底是不是如玉这丫头。” 说完他起身离席，走向了孩子这一桌，各家的小孩子几乎都来了，杜少清还单独劈了一桌，让四虎夫妇照顾着，因为是吃鱼，所以专门选些没刺的出来给孩子。 这桌上有小萱萱、程如玉……那天在东宫喝酒的几个都在，而且还有虞世南魏征、侯君集等人带来的几个小孩子。 想了一下，程咬金将目光定格在杜构的儿子杜平身上，因为其他几个都是女孩子，太子的儿子李象也不能动，因为人家老爹不在家，欺负这小子说不过去。 所以就只有杜平这小子了，反正杜构也在场。 笑眯眯的换了副嘴脸凑上前去，程咬金抱起了小杜平问道“小子，认识我吗？” 杜平仔细瞅了瞅，点头道“认得，姐姐教过的，你是大胡子爷爷，还说你最喜欢喝酒。” 噗……程咬金头一次觉得，自己这个名声估计是挽回不了了，连下下代都传开了。 “哈哈哈，认得就好，大胡子爷爷带你去我们那一桌吃好吃的怎么样？”程咬金蛊惑着。 小杜平怯生生的回头看了一眼小萱萱，萱萱道“去吧去吧，大胡子爷爷又不是坏人，你不用怕他。” 额……虽然这句话很平常，但总感觉哪里不对，不用怕他？这么像绿林行话呢？ 三两句老程就将小杜平骗了过来。 众人哈哈大笑，都说老程老不羞，这么大人欺负一个小娃娃。 杜构在另一桌看到儿子被抱过来，赶忙过来道歉“程叔父，怎么能让您帮忙照顾孩子，小侄来吧，别扰了各位长辈的雅兴。” “去去去，难得老叔高兴，跟你这孩子投缘，你别管了，孩子交给我你尽管放心就是。” 打发了杜构，程咬金将杜平放在腿上，直接端起面前酒杯递上前去，此时桌上已经被重新布置了美酒。 “来来，小子，既然你知道爷爷最喜欢喝酒，今天爷爷就教教你怎么喝酒。” 小杜平被按在程咬金腿上，动都不敢动，看到嘴边的就被，吓得小声道“不要吧，大胡子爷爷，爹娘教过，小孩子不准喝酒的，我不敢。” 杜少清在一旁劝道“程叔父，平儿还这么小，您……” “小子别打岔，老夫有分寸，坑不了你这宝贝侄子。”程咬金不满道。 随即笑眯眯的对杜平道“不对呀，如玉可是跟我说过的，说你们上次就一起喝酒的，现在你小子跟爷爷说你不喝酒？是不是骗我的？” “啊？这、这不会吧，如玉姐怎么这样？大家不都说好的，谁都不能说喝酒的。” 噗…… 几乎所有人都笑了，杜平才几岁的孩子，怎么玩的过老魔头，几句话就被套出来了，如果是小萱萱的话，说不定还得费一番功夫，可这小子哪里知道老魔头的手段。 “这有什么的？你大胡子爷爷我最喜欢喝酒了，也最喜欢喝酒的孩子，又不会像你爹娘一样训斥你们。 来来来，跟爷爷我喝一杯，不如跟不喝，爷爷就不喜欢你了啊。” 三句两句的，小杜平就喝了一杯，随后好像被呛住一样，红着小脸道“呸呸呸，这酒一点都不好喝，这么辣呢。” “不对吧，你小子上次不是喝过的吗？怎么现在嫌辣呢？”程咬金故意问道。 小杜平不疑有他，连忙辩驳道“那次不一样的，那次是萱萱姐出了一个好主意，把酒兑在羊奶里面，不但不辣了，而且还非常的好喝，到现在我都忘不了上次喝奶的味道呢。” 哗……满桌人哄堂大笑，好了，案情告破，这群小鬼怎么想出来的？羊奶掺酒？能喝吗？ 程老魔头不动声色反驳道“你小子不识货，这次用的酒可是我家最好的酒，比你们上次喝的还好，你却说不好喝。” “不是呀，上次就是你家的酒，如玉姐姐拿来的，还说是她老爹珍藏的最好的酒呢，你不知道吗大胡子爷爷？我们后来还给你灌了水送回去呢。” 噗…… 程咬金觉得自己的心脏跳了一下，完了，果然是这个丫头…… “我珍藏了一年的美酒啊，那可是废了好大功夫酿出来的！”程咬金放下了杜平，捶胸顿足悲叹不已。 秦叔宝在一旁劝道“咬金，反正酒已经没了，你现在不应该关心的是，如玉这丫头怎么开始学喝酒了？女孩子家家的，可不能养成这个坏习惯。” “嗯嗯，二哥教训的是！ 我的美酒啊……” ……得，估计现在说什么这位都听不进去了。 而小杜平如蒙大赦，被程咬金放下之后，一路小跑的回到了小伙伴中间。 众人都好奇问他，大胡子爷爷给什么好吃的了？ 小杜平一脸的不忿道“什么也没有，他让我去就是喝酒的，可是他的酒辣的没法喝。” “啊？喝酒呀？小孩子不是不能喝酒吗？”众人好生失望。 小杜平转而对程如玉问道“如玉姐，大家不是说好了，打死也不能说我们一起喝酒的，可你为什么告诉大胡子爷爷咱们当初在东宫喝酒的事？” 程如玉一听，气得一拍桌子，直接双手拎住了杜平的衣领怒道“小杜平，你说说清楚，姐姐可是最讲义气的，什么时候出卖大家了？我从来都没跟别人说过，你敢诬陷我？” 额……这是怎么回事？大胡子爷爷亲口说的，是你告诉他的，杜平委屈道。 完了，程如玉和小萱萱对视一眼，同时明白了，东宫喝酒的事情暴露了，等着挨揍吧。 一众宾客说说笑笑的，大锅炖的鱼汤也上来了，李二本来没多在意，因为冬天吃鱼，也就吃个新鲜劲，鱼这东西，其实没什么吃头。 可是当他喝到杜少清熬的鱼汤之后，眼前一亮，刷新了他对鱼的看法。 那奶白色的鱼汤，喝在嘴里如羊奶一样滑而不腻，咸淡适中，且几乎感觉不到鱼腥味，留下的纯粹是鲜美。 李二不禁赞道“史书记载，千年前就有鱼脍宴风靡一时，朕以前也吃过御厨的手艺，可跟今日这锅鱼汤一比，呵呵，天壤之别！” “没错，少清真的有一手！”秦叔宝赞道。 李靖道“老夫倒是觉得，冬季河面都被冰封，这个季节还能吃到新鲜的鱼，这才是难得之处！” 一时间众人对杜少清的手艺各种赞美。 杜少清却感慨道“可惜啊，舍弟千里之外让捎回这么一点东西，还没过瘾呢，要是顿顿都能吃上这个该多好。” 尉迟恭道“这有什么难的？他们在东北凿冰取鱼，咱们依样画葫芦，还不是随时能吃？” 侯君集道“哪有那么容易？东北那边冰冻三尺，能够把鱼儿冻在冰里，咱们这边江河湖泊只能冻住上面一层，鱼儿还好端端在冰下的水里游着呢，所以平日里，你见过冬季有吃鱼的吗？” 嘿，也是啊，那就没办法了，只能等开春冰雪消融了。 杜少清却苦着脸道“河面结冰倒是不耽误捕鱼，只是据我所知，基本上除了海边之地，大唐已经没有渔民了，大家都不敢捕鱼，没了渔民哪里来的鱼吃？” “哦？这是为什么？自古渔猎都是百姓生存的方式，难不成我大唐没有渔民？”李二不解道。 杜少清看向了这位老岳父，心说终于说到正题了。 “怎么？岳父不知？ 这全都是因为一道诏令——大唐禁止吃鲤鱼！” 。 第470章 赌约解禁令（二合一） 吧嗒！ 房玄龄刚夹的一块肉掉在了桌上，满脸诧异的看向了杜少清，眼中透漏着隐忧。 了解杜少清性格的他立马就看出了，杜少清既然提起这条诏令，那今天这顿饭就不言而喻了，应该是想要借故解除这道禁令。 可是，这怎么行？或者说，你怎么敢？皇室姓李，禁止吃鲤鱼，你要解除这条禁令，这不是跟皇室对着干吗？若被言官抓住，说你图谋不轨都不过分。 所有人动看明白了，包括一直哭丧着脸的程咬金也停下了。 李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随即板着脸对杜少清道“朕原以为你一片孝心请朕过来吃饭，没想到吃你顿饭还有条件。 小子，你知道自己想要做什么吗？” 桌上众人心头一紧，秦叔宝拽了一下杜少清道“小子，别乱说话，跟陛下道歉。” 杜少清却双目直视着李二，认真的说道“宴席是宴席，谏言是谏言，以往不知道这件事便罢，今日知道了，自然要说出来。 民生无小事，请陛下三思！” 李靖开口劝解道“少清，你自幼身居山野，恐怕不懂这些，皇室姓李，百姓吃鲤鱼的话，岂不是在吃李？这会影响国运的，所以你就别添乱了。” “这是什么道理？吃鲤鱼就鞥影响国运？ 倘若如此，那高句丽异邦恐怕不用虎视眈眈，直接让百姓顿顿吃鲤鱼就能占有我们大唐了？ 真是滑稽的道理！”杜少清大声嘲讽着。 这…… 在场之人没一个傻子，谁有不明白这个道理？可真实的情况是，朝廷用这个策令来拍李氏皇族的马屁，大家心照不宣罢了，谁会在乎这点小事呢？ 魏征不禁暗自感慨，自己被人称为直言敢谏第一人，现在看来，当是这位杜驸马才对。 杜少清起身对李二行礼道“陛下知道农林渔业的重要性。 倘若因为这些荒唐的说法，直接断了百姓一条生路，于国不利。 当年西汉高祖刘邦的发妻吕雉掌权时期，因为避讳她的名字，改雉鸡为野鸡，最后吕雉下场如何？ 如果说吃什么跟国运挂钩，那么前隋皇室姓杨，天下人都在吃羊，谁能说前隋二世而亡是吃羊吃的？ 王朝兴衰，不在这些无端说辞，只在利国利民的好生经营。 其实认真来看，这种愚昧之举，反而积弊严重，长此以往，每代君王都禁止这么一项两项，时间长了百姓的枷锁越来越重，那才是真正损了国运。” 嘶……全桌人都噤若寒蝉，纷纷暗道杜少清什么都敢说。 反倒是李二脑海中振聋发聩，作为一位能在史书上留名的一代明君，李二当然有不凡之处。 此时不怒反喜，对着杜少清赞赏道“好，说的好，朕没有看错人！今日贤婿之言，朕纳谏了。 诸位老友臣工做个见证，朕要给女婿杜少清一个特权，往后但凡他的任何谏言，一律无罪，大可放声高论！ 你小子以后有什么大可直说，不必绕弯子，朕好端端的来你这里吃鱼，你却给朕上课，一刻都不让朕休息一会儿。” 众人纷纷陪笑，心中对杜少清是心服口服，难怪人家得宠，是人家本身就有这个才情，陛下得了大才，能不宠着吗？ 杜少清低眉顺耳的赶忙道歉，“是小婿疏忽了，那岳父您看这鲤鱼之事……” 因为之前的话题太过严肃，所以可能会让场中气氛有些不适，李二沉吟片刻，突然笑着开口道“刚刚你好像说过，冬日河面结冰也不影响捕鱼，有没有此事？” 哦？众人被李二的问题勾起了兴趣，都看向了杜少清。 “当然，河面结冰，可鱼仍然在河里，只要找对方法，是毫不影响捕鱼，反而更添捕鱼的乐趣，岳父有兴趣见识一下吗？”杜少清自夸道。 程咬金插科打诨道“少清，别吹牛了，你不会是想跟大家说，凿开冰面，露出河水，然后大家都去钓鱼吧？天寒地冻的，这法子可不行。” “当然不是，我的方法不是钓鱼，而是张网捕鱼，如果运气好，那一网上来，呵呵，上万条鱼都有可能。” 嘘…… 大家嘘声一片，越吹越没准了，谁信这套啊？张网捕鱼？河面结冰，你的网往哪里撒？冰面上吗？你画个万鱼图给我们吗？ “怎么？诸位都不信吗？”杜少清惊讶道。 “不是我们不信，是你小子能说点让人相信的吗？”李二开口道。 杜少清一拍大腿站起来道“那好，既然大家都不信，不如咱们就来打个赌，看看我能否在结冰的河面上捕到一万条鱼。” “嘿！好小子，行，赌什么你说，老叔奉陪你。 莫说捕到一万条，就算捕到十条就算你赢！”程咬金同样一拍大腿站了起来。 杜少清大赞程咬金爽快，可问及赌什么的时候，他也纳闷了，赌什么呢？宝物钱财？开什么玩笑？自己现在富甲天下，什么东西都不缺呀。 这时李二笑道“小子，朕也赌你做不到，朕的赌注就是这鲤鱼之事，倘若你做不到冰下捕鱼万条，这鲤鱼之事权当你今日从未提过。” 啊？这……这一码归一码吧。 “那朕不管，吃你顿饭朕就答应你一个条件，岂不是太便宜你小子了？ 就这样赌了，房卿，此事交给你去办，看这小子捕鱼的收获，你再去决定要不要发文书通告天下。” 杜少清着急道“停停停，陛下，这是国事，岂能儿戏？” “这可不是儿戏，君无戏言。 之前因为鲤鱼让百姓不敢渔猎，天下人会说是朕的不是。 但是之后如果鲤鱼禁令不除，那么天下人就都会知道，是你杜少清打赌输了，导致禁令无法解除，天下人恐怕都会算在你的头上。 哈哈哈哈，小子，接不接招？” 杜少清苦着脸道“我能反悔一下，刚刚我说的是捕鱼十条吗？” “不成！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吐沫一个钉，出尔反尔？朕没这样的女婿。”李二板着脸道。 “得，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没事我管这闲事干嘛呀？好好吃我的鱼不好吗？” “你是朕的女婿，皇亲国戚，当然有责任思君报国为百姓着想，若你终日碌碌遇事就躲，那朕可不饶你。”李二哈哈大笑道。 杜少清已经放弃治疗了，“算了吧，怎么说都是你有理。” 众人看着杜少清吃瘪，纷纷大笑起来，大家跟随皇帝多年，知道这是玩笑，无论捕鱼成不成，皇帝都不会不顾民生的，此时只是在打趣杜少清罢了。 “冒昧的问一下，除了我岳父和程叔父参与赌局之外，还有要参与的吗？”杜少清对众人问道。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当然，这么有趣的赌局当然要参与，只是你得先说赌什么才行吧。” “嗨，我也犯愁，关键是我什么都不缺呀，不知道跟你们要什么东西好，要不就只赌输赢得了。”杜少清两手一摊。 “嘿，你小子这是瞧不起我们这帮长辈呢，你就这么笃定自己能赢？”尉迟恭大声道。 笃定？杜少清想了想，冬捕这个东西，自己还真的没直接上手过，但前世也去看过几次查干湖冬捕，想来没什么难的，多试几次肯定有收获。 “当然，晚辈成竹在胸，就是要在你们都不看好的时候，将你们全都赢了。”杜少清拍着胸脯道。 尉迟恭哪里受得了这个？一拍桌子站起来道“好小子，俺赌上祖传镔铁双鞭，赢了送你作传家宝。” 这……这怎么行？杜少清懵了，没必要玩这么大吧。 程咬金也起哄道“加我一个，你若赢了，老程把珍藏传家的美酒拿出来。” ……众人脸色古怪的看着这家伙，本以为你也送兵器呢，怎么又是酒？ “老程，你之前不是说这一壶是你最好的珍藏吗？怎么还有？你蒙我们呢？ 还有啊，你那些珍藏不会也是被掉包的白水吧？”侯君集好奇道。 噗……程咬金差点喷血，随后忽然站起来，转身就往家跑，众人不明所以，侯君集怔怔的道“不会让我说中了吧，他真的回家去查验自己的美酒了？” 杜少清道“我是不是应该答应程叔父的，记得刚才他好像说的是，只要我捕鱼十条就算我赢的？” 众人…… 你要是真的把他当传家宝珍藏美酒赢过来，老程还不跟你拼命？ “算了吧小子，你又不喝酒，你程叔父就是喝醉了才这样，要不然他怎么可能透漏出来自己还有压箱底的美酒。”李二打着圆场道。 “本来我也没想要的，还有尉迟叔叔的镔铁双鞭，我拿都拿不动，要那个做什么？ 这样吧，就赌鱼好了，到时候我捕上来那么多鱼，作价卖给在场的诸位，你们帮我收购了就行，不过提前说好，都不准还价。”杜少清突发奇想。 “那怎么行？你小子要是趁机宰我们怎么办？”侯君集不干了。 杜少清两手一摊道“这就是赌局呀，第一，你们压的是我捕鱼不成，这样的话，你们根本用不着买我的鱼。 第二，如果捕鱼成功，那就是我赢了，你们当然要愿赌服输，输了就要认，即便被宰，也要认栽！ 怎么样？敢不敢赌？” 这……这小子，真是一幅好牙口，侯君集哑口无言，众人纷纷大笑，好，赌了，就这么办！ 一场宴席宾主尽欢，众人欢笑到夜半时分才各自回去，只有皇帝一家人留宿杜家，皇宫距离太远，如果赶回去睡觉，估计得天亮才能走到。 第二天的时候，杜少清早早的出门置办东西，既然说好了要冬捕，自然要认真些。 查看了一下长安周边河面上的冰层厚度，杜少清估计最多二十天冰层就足够厚了，这古代气候就是好，长安入冬之后也能大雪冰封，如果是后世就不行，气候变暖之下，河面上的冰是越来越薄的，想在长安冬捕根本不可能。 吩咐商会的人赶制渔网等各种器具，忙了半日才回到家中，皇帝一家人已经走了。 小萱萱见到爹爹回来，嚷嚷着还要吃鱼，杜少清刚要同意，长乐公主却道“还吃什么鱼，家里已经没有鱼了。” “没有了？不对吧夫人，昨夜我可是专门留下了一个箱子呢。”杜少清诧异道。 公主捂嘴笑道“父皇回去的时候带走了，他也十分喜爱吃鱼，留话说了，说咱们要是想吃鱼就赶紧自己去捞。” 我这…… 杜少清真想骂娘了，这老岳父的土匪发家的吗？请你来做客吃席，还连吃带拿的？你的素质哪里去了？ “啊？外公把咱家鱼带走了呀？早知道就跟他们一起去皇宫好了。”小萱萱一阵失望。 杜少清敲了一下女儿的小脑瓜道“你还敢去皇宫啊？上次你带头在东宫喝酒那件事，事发了，你觉得让你外婆抓住的话，会怎么样？” 呀！ 小萱萱吓了一跳，连忙躲到了母亲身后，“爹爹，幸好你提醒了我，要不然我肯定会被外婆抓去跟兕子妹妹一起挨揍的。 不去了，在外婆忘记这件事之前，再也不去皇宫了。” 话没说完，小家伙被公主直接抓小鸡一拎了出来，笑吟吟的道“怎么？做了坏事还想逃避惩罚？你外婆走前可是叮嘱了，要我好好管教你的，是挨揍还是别的，你自己选一种方式吧。 敢带头教唆小伙伴偷酒喝，你胆子是越来越肥了。” 完了……这次死定了！小萱萱直接放弃了抵抗，忘记身边还有个严厉的母亲了。 另一边程家的程如玉此时已经被老爹吓坏了。 老程酒醒之后回忆起了昨夜的尴尬，气得大发雷霆，直接让三个儿子跪的整整齐齐暴揍一顿，全程都让小女儿程如玉认真的看着。 程处默三人欲哭无泪，干什么这是？无缘无故揍我们做什么？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吗？ 老程指着三个儿子对女儿说道“看到你三个哥哥的下场了吗？你这丫头，老爹白疼你了，下次你再敢偷酒喝，他们三个就是你的下场！” 噗……地上的三兄弟齐齐绝倒，没有这样的，原来是拿我们杀鸡儆猴呢？小妹偷酒你揍她呀，关我们什么事？ 。 第471章 为捕鱼小萱萱入坑（二合一） 长安北边的渭水之上，这天来了很多人，不仅仅是当日参与赌约的权贵们，除了杜少清安排捕鱼的之外，围观的百姓不畏严寒，沿着河岸排出二里地去。 时间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长安城里，这点风吹草动早就在百姓之中议论开了，杜驸马要给陛下表演冰下捕鱼的绝活，这样的趣事，谁不想见识一下。 看着杜少清让人用一辆专门的巨型马车拉着渔网，所有人都惊呆了。 “怪不得杜驸马敢说一网万条鱼，单看看人家这渔网就知道，这么大的网，恐怕能把整条渭水都给拦了吧，这要是网不到鱼才怪呢。” “是啊是啊，老天，这样巨大的渔网，平生仅见，前隋时候也没见过这样打渔的，莫非驸马爷是渔夫出身？”一个老头感慨道。 “瞎猜什么呢？驸马爷明明是商人出身。” “都闭嘴，什么渔夫商人，驸马爷的父亲可是当年的杜相，谁敢乱嚼舌根子？寻死呢。” …… 渭水南岸一个高坡上面，皇帝李二和许多权贵都设席端坐，杜少清被叫了过来。 “少清，今日半个长安城的人可都因你而来，你可要让大家失望啊。” “诸位放心，最多两个时辰必见分晓。”杜少清保证道。 皇帝李二开口道“行了，你快去忙吧，如果缺少人手什么的，赶紧开口，这寒冬腊月的，百姓们衣衫单薄，恐不堪久立。” 杜少清应诺退下，并且跟皇帝要了一队人把守岸边，严禁闲杂人等立足冰面，毕竟这里不是东北，冰层现在也只有不到三十厘米，太多人上来的话，谁知道会不会崩盘。 “奇怪，这么大一张网，难道说他是要砸开冰面捕鱼？可现在冰层极厚，他连船只都没准备，怎么下手？”有人已经在质疑了。 “如果是那样，那这场赌局杜小子就算赢了也是输，他肯定不会这样干的。”李靖淡定道。 “什么不会，药师，你没看到冰面上已经被她打出一个个圆洞了吗？那些圆洞连起来可不就是个巨大的圆坑吗？ 这小子真是奸猾，早知道是这样捕鱼法，谁都能干得来。”程咬金不耐道。 秦叔宝在一旁笑道“咬金你别瞎猜，倘若砸碎了圆洞中间所有冰面，人往哪里下脚？鱼儿不也全部惊走了？不会是这样捕鱼的。” 众人都在纷纷猜测，皇帝李二认真的看着，笑而不语，虽然赌局是他提出的，但他却认为女婿一定有绝招能赢，毕竟这个女婿能人所不能，从未让自己失望过。 另外一边，小萱萱等一群小孩子也聚在了一起凑热闹，甚至小孩子之间的议论，比大人们都欢实。 “萱萱姐，爹爹告诉我说，冬天是捕不到鱼的，咱们在这里傻看什么呀？”一个小男孩咬着手指头小声说道。 “谁说的？我爹爹说能捕鱼，那就能捕鱼，你爹爹说错了。”小萱萱强调道。 “不会吧，我爹爹从不骗我，会不会是……” “不会！你不知道别瞎说，再胡说我们就不带你玩了。”小萱萱威胁道，但小脸涨红，显然是有些底气不足，她也不知道能不能捕上鱼。 见到大部分孩子都被自己吓唬住了，小萱萱赶忙转移话题道“如玉妹妹，上次回家，你挨揍了没有啊？” 小萱萱安生了这么多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好好学习，可心里还是记着小伙伴的。 程如玉摇头道“没有呀，爹爹不舍得揍我，不过我三个哥哥被揍了一顿。” “啊？为什么呀？难道他们也偷酒了？”几个小家伙好奇道。 “不是的，爹爹说，如果我再偷酒，就这样揍他们。”程如玉解释道。 噗……如果让程咬金跟程家三兄弟听到这个解释，估计会吐血晕倒，当时明明意思是说，如果你再偷酒，就照这样揍你的，可不是你偷酒就揍你哥哥的。 “好奇怪，为什么你偷酒却揍你哥哥们，而我回家之后，因为喝酒被爹爹好一顿揍，到现在屁股还疼呢。”小杜平有点委屈道。 小兕子却插言道“不奇怪呀，母后也没揍我，而是罚了保护我的几个姐姐，还说以后再见到我喝酒，还罚她们。” ……完了，这群二代们时不时被教歪了？一个个都是什么思路呀？ 这时有另外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没太听懂，上来好奇问一问，小孩子不是不准喝酒的吗？ 众人就给解释一遍，那孩子也是奇葩，好像是得了什么好消息一样兴奋道“哈哈，这个办法真是太好了，原来喝酒可以让爹爹揍我哥哥，太好了，我大兄经常欺负我，等我今天回去就当着我爹爹的面喝酒，这样的话，大兄就要挨揍了。” “喂喂，你也太坏了吧……”有人指责道。 还有大一点的孩子此时转头看向自己的弟弟，眼神有些不善，小声叮嘱道“你小子听见了？告诉你哈，你要是敢跟他们学着喝酒坑我，看我挨完揍不打烂你的屁股。” “不会不会，大兄我不喝酒的……” 众人哄乱一阵之后，程如玉灵机一动，想起了大人们那场赌约，于是站出来提议道“咱们在这里干等好无聊，不如也跟大人们一样，赌一赌，就赌杜少清大哥能不能捕到鱼怎么样？” 小萱萱一听，本能的想拉住小伙伴，自己也没底的事情，怎么敢赌呢？ 可是程如玉话都说完了，四周的小家伙们一个个眼睛放光，很显然都意动呢。 “这……还是不要了吧，如玉妹妹，我们跟你和萱萱妹妹聚赌，没有一次赢过，而且那次输了你们那么多，我家娘亲严令不准跟你们再次开赌的。”有人退缩道。 小萱萱刚想点头说算了，却被程如玉抢先道“没事的没事的，咱们这次不赌钱，赌别的，大人们不会管的，你们就不好奇，到底今天能不能捕上鱼吗？ 你们难道不想跟我和萱萱姐找回一局吗？” 嘿，这小女孩好像天生具有煽动力一样，一群小子还真的越来越躁动了，不为别的，光这扳回一局的场子，就足够引诱大家参与一次了。 这时小萱萱终于插得上话了，有些兴趣缺缺的开口道“要不就算了吧，既然都被大人严令不许开赌，那就看他们赌好了，免得回家受罚。” 本来她是想让大家就坡下驴，作罢这次赌局的，谁成想此话一出，所有人都被刺激了，说的好像大家没胆子不敢赌一样。 一个小男孩第一个站出来喊道“赌了，大不了回家挨顿揍，反正基本上天天揍，也不差这一顿。” ……大家都同情的看向了这位，心说没想到圈里有比我们更惨的，天天挨揍的都有。 看着所有人都叫嚣着开赌，小萱萱欲哭无泪，自己不是这个意思，今天真的不想赌呀。 “喂喂，咱们赌什么呀？我们身上除了衣服也没多少钱的，这两样都不能赌。” 程如玉想了一下，真不知道赌什么，“你们等一等，我们几个商量一下，你们也想一想压哪方赢。” “不用想了，我们家老爹好像也参与了，是杜家商会开的赌局盘口，我老爹压的是捕鱼失败，我当然跟着他押宝，这样就算押输了回去也有说法。”有年纪大一点的孩子机智道。 “对对，跟着自家大人下注，就这么办！” …… 程如玉点了点头道“那好吧，那我们这边就一定是押捕鱼成功了。” 小李象小声提醒道“如玉姐，好像你们家大胡子老爹也押的是捕鱼失败呀，你站错队了。” 额……程如玉大囧，好像是啊，素来都是跟萱萱姐站一起的，忽然忘记了，这次自己老爹下注是对面的。 “去去去，小孩子那么多话，你跟谁是一伙的？ 咱们先商量一下赌什么，看能不能选一个有趣，又不是太难的好办法，最好是即便是咱们输了也没什么大问题的。”程如玉皱着眉头盘算着。 小萱萱一言不发，心说哪有那么好的事情，都让你给占完了？ 可是几个死党里面的小兕子却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朝几人示意了一下，五个小孩子就这么头对着头，听兕子说主意。 “我有个好办法，咱们上次不是因为偷酒被罚了吗？ 他们跟咱们一样，都是小孩子，都不准喝酒，所以咱们可以赌这个，谁输了就罚他回家偷酒喝，这样他们肯定会被大人揍一顿，是不是很有趣？” 我的天呐……程如玉睁大了眼睛看着小兕子，平时最是呆萌的小兕子，竟然在关键时候能出这样的主意？是我看错她了，还是她跟我们学聪明了？ “嗯嗯，好，这个主意好，最好是让他们也试试喝酒挨揍。”程如玉赞同道。 小兕子接着道“不止如此，这个主意就算是我们输了，被迫回去偷酒，似乎也不打在我们身上，有哥哥姐姐帮忙呢。” 程如玉抚掌大赞，这个主意太棒了！ 可是小杜平和小李象却快哭了，你们有人帮忙挨揍，我们好像都是自己去挨打的。 唯有小萱萱没说话，她快被自己两个小伙伴打败了，你们这是要起义吗？全程都被你俩安排的明明白白的，到底谁才是大姐大？ “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咱们谁输了就回家偷酒，然后当着大人的面喝，怎么样？敢不敢赌？要知道这可是比胆子大小的，胆小鬼怕挨揍的可以退出！”程如玉大声道。 偷酒？还要喝？还当着家里大人的面？这、这也太狠了吧！几乎所有人都被这个赌约整懵了。 “怎么？都不敢？那算了，咱们还是老老实实在这里看热闹好了。”程如玉激将道。 这时一个小个子男孩站出来举手道“我赌，我赌。” 谁知道却被他身边大两岁的哥哥一把按住骂道“弟弟你坑我？你就算赌输了，回家偷酒去，到头来爹爹肯定也是揍我这个哥哥，你是不是故意的？” 好嘛……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喝酒揍哥哥成了大家的共识？这到底是被谁带偏了？ “不对呀大哥，咱们不是跟她们赌的吗？万一她们输了呢？咱家老爹都押她们输的。”那小孩强辩道。 嗯？对呀，有道理！ 众人纷纷出头，赌了，就这么办，挨揍都不怕，谁还怕回家喝酒？ 之前按住弟弟的那个孩子也说参赌，随后又拉住弟弟叮嘱道“你不许赌，我一个人就行了，我自己输了挨打没说的，你如果跟着输了，到时候我要挨两份打，不划算，所以你看着就行。” 好吧……那个弟弟好像没什么人权，就这么被取消了参赌资格。 等到所有人都站好了队之后，程如玉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小萱萱道“萱萱姐，那个……不好意思，大家说好的，跟着家里大人下注，这次我只能跟着他们一起，押我爹爹赢了，我先过去了啊！” 噗……小萱萱差点被坑吐血，这、这绝对是故意的，我都没想开赌的，你们把我坑上了船，自己投敌了，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朋友？交友不慎啊…… 事情到了这会儿，小萱萱当然不能露怯，毕竟输人不输阵，大姐大的名头在这里呢。 有些凄凉的回头看了看自己身边还好还好，还有三个人跟自己站一起，堂弟小杜平，表弟小李象，还有兕子小妹妹，这才是自家人啊。 谁成想就在这时，小兕子亦步亦趋的站了出来，弱弱道“萱萱姐，好像，好像父皇也押的是捕不到鱼，所以……所以，我先过去了啊！” 噗……被无情补刀了！ 小萱萱面如锅底，朝着最后两人问道“你们两个呢？哪一伙的？” 杜平和李象两人连连摆手道“萱萱姐别误会，自己人，咱们是一伙的！” 杜平说自己老爹当然是押大伯能赢的，而李象说自己老爹不在家，没有下注，自然是跟萱萱姐一伙，这才让小萱萱不算太丢脸，差点弄成孤家寡人了。 围观众人说说笑笑的，河面上的捕鱼队伍也渐渐就绪，并且按照杜少清的纷纷，用一种奇特的方式将网放了下去。 。 第472章 一网不捞鱼？（二合一） 渭水岸边，一个花白胡子的老渔民目不转睛的盯着杜少清的那张网，心里百思不得其解，凡是渔网，皆是呈天地圆盖状，一网下去正好把鱼儿扣住不得逃脱。 可偏偏杜驸马的渔网解开之后竟然是这般狭长形状？奇怪？难道他真的想用网将渭水拦腰扎住，让鱼儿钻进渔网空隙里面？这般捕鱼？ “嗯……定然是了，一定是他的网好，如若不然，鱼儿入网稍一挣扎就能挣脱。”老渔民终于眉头稍解，抚须自信道。 旁边的百姓听到老渔民的解释，纷纷赞扬这老头好见识。 毕竟大唐现如今基本上没人干打渔一行了，这位老渔民也是年轻时候在前隋时期打渔为生的，说到经验，肯定还是人家在行。 程咬金看着冰面上一根根长条木头被塞到冰窟窿里面，一脸的纳闷，朝着身边尉迟恭问道“老黑，你经验丰富，知道怎么打渔吗？怎么渔网上面绑那么多木头做什么？” “我哪里知道？我以前是打铁的，又不是打渔出身。”尉迟恭没好气道，“不过嘛，见以前同村的渔夫打渔，那网上都要绑坠子，就是把网撒过去之后，用坠子将网坠到河底，这样鱼儿就跑不了了。 那木头应该就是坠子吧，今天这张网太大，所以坠子大些也正常。” “嗯嗯，果然还是老黑你见多识广，有道理！”程咬金赞同道。 “哪里哪里……” 旁边的李靖忍不住笑出了声，“木头入水之后是漂着的，怎么可能沉底当坠子？两个外行什么都不懂，相互吹捧个什么劲？” 额……两人瞬间闹了个大红脸。 “嗨，今天早上起来多喝了二两，醉的不像样子，老黑，你喝了多少？”程咬金打着马虎眼道。 尉迟恭连忙应声“没你喝多的，也就一斤半烧刀子，我酒量不如你，到现在还有些晕晕乎乎……” ……众人知道这两人聚在一起就没正形，纷纷忍住笑得肚子疼。 李二和一众文臣都看着杜少清的行动陷入了沉思。 “诸位爱卿，有谁知道少清此举是如何捕鱼的吗？” 想着集思广益或许就能看出个所以然呢，谁成想问出之后，没一个人应声，李二有些诧异，这可是自己手下的智囊，连捕鱼这么一个简单的小事都看不懂吗？ “陛下，我等都长于政务，不善这些奇技淫巧，所以看不懂驸马的玄机。” 长孙无忌主动开口说道。 皇帝李二看到大舅哥站了出来，还讽刺女婿是奇技淫巧，心中一叹，二人到底还是明争暗斗的。 这时魏征不满道“奇技淫巧？赵国公，陛下跟杜驸马的赌约想必你也听说了吧，杜驸马谏言解禁百姓不得吃鲤鱼一事，乃是为了大唐万千渔民的生计。 到底是奇技淫巧，还是民生大计，你可是当朝宰相，想必不会掂量不出吧？” 长孙无忌古井无波，淡淡一笑答道“魏相显然是误会了，我说的是杜驸马捕鱼的方法闻所未闻，乃是奇技淫巧，可并未说其他。 当然了，对于驸马为民生进谏一事，在下也是佩服的。” 二人的争议大家都听见了，有言官借题发挥道“敢问陛下，关于民间传言，说杜驸马跟陛下打赌，要取消百姓不得吃鲤鱼一事，是真是假？” 李二点头道“不错，确有此事。” “可是陛下，皇室姓李，百姓吃鲤鱼的寓意不祥，恐有伤国运，陛下三思呀。” 众多言官纷纷开口，有的是坚守古礼，有的则是在拍皇室的马屁， 李二摆手按下众人，“诸位爱卿所言，朕已知晓。 但正如杜少清所言，一朝国运在治国保民生生不息，而不在什么寓意上面。 先贤早已有了指点，民贵君轻社稷次之，因一个名字，就断了百姓一条生计活路，即便真的寓意不祥，朕也绝不为之。” 李二说得情真意切，众人听出了皇帝的坚韧，纷纷俯首称赞“陛下仁厚！百姓之福。” “房卿，明日你就发文通告全国，大唐不吃鲤鱼的禁令取消，另，关于百姓避讳朕和太上皇名字的禁令也一并取消，先贤创造文字，我等跟百姓有同等使用的权利，不能因为我李氏做了皇族，就扰乱了纲纪，给百姓带来不便。” 这……嘶…… 所有人都为之唏嘘，怎么又多了一条？不是只有鲤鱼吗？ “陛下，为尊者讳，您的名字和太上皇的名字理应避讳，历朝历代都是这么做的，这件事跟鲤鱼不一样，不涉民生，不必……” 有人想要劝解一二，可李二却打断道“一码事，试想一下，若大唐万年，将会出多少任皇帝？每任皇帝都因为名字，禁止百姓使用两个字，长此以往，百姓还有多少文字可以使用？ 认真比较起来，这件事比鲤鱼问题更甚，所以不必争议了，发文就是。” 好吧，众人不再反驳，同时也看到了这位皇帝的心胸和气魄。 解禁鲤鱼可以理解为皇帝陛下极端自信，不惧损伤气运。 而解禁文字一事，一来是皇帝眼光长远为民造福，二来则是皇帝胸怀大志，想要大唐万年。 啧啧，真是敢想，平常大家盛赞大唐万年，不过是一句贺词，历史上也没有哪个朝代真正可以做到长盛不衰的。 当然了，这些想法百官可不敢说，谁敢说大唐万年不了，恐怕当时就能被人丢到渭水里当鱼饵。 “来人，传杜少清过来，忙活半天了，也不知道他弄什么玄虚，朕要问一问他到底怎么捕鱼的，让我们这么多人干等着看他冰上打洞吗？”李二有些不耐的下令道。 可是传令官去得快回来的也快，杜少清并没有跟过来。 “陛下，驸马爷说马上就要收网了，间不等人，无暇分身，让属下带来一张图纸，说陛下一看便知玄机。” 李二接过图纸仔细看了起来，此时所有文武都伸长了脖子，很想一观那图纸，毕竟是人就有好奇心，都想知道到底杜少清怎么捕鱼的。 片刻之后，李二拍着大腿放声大笑，“好，好小子，亏你想得出来！” 很显然，杜少清给的图纸李二看明白了，也知道了冰下捕鱼的玄机。 众人越发好奇了，程咬金最先忍不住喊道“陛下，让我们也看看吧，大家跟他还有赌约呢，都想知道他到底能不能捕上鱼。” 谁知此时李二却反常的将图纸收在了怀里，“诸位爱卿莫慌，马上就要收网了，大家一同静观即可，切勿烦躁。” 噗……神特么烦躁静观，本来大家也没太着急，毕竟是来看热闹的，现在倒好，好奇心都被勾起来了，您却按下不说，让我们静观？静得了吗？ 所有人都被皇帝这招绝倒，这是陛下吗？往常不都是陛下看完传阅百官的吗？ “陛下，常言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您都知道谜底了，却吊着我们的胃口，老程这心里猫挠一样，您就给大家说说这里的玄机好了。”程咬金纠缠道。 “无妨，朕难得自娱自乐一次，不妨事……” 噗，程咬金吐血败北！ 冰面上，杜少清张的大网终于在穿杆的控制下，两头合围，下一步就是合网捞鱼了。 为此杜少清特意让人做了一个巨型的人力绞盘，在岸边挖了一个深坑埋下木桩，绞盘上一共八根圆木伸出，每根圆木可供五十人面对面抱着推动，总共四百多壮劳力齐动手。 这次捕鱼成不成就要看着四百人了，毕竟如果真的捕鱼万条，按照每条鱼几斤重来算，也是几万斤了，网住了却拉不上来，那就尴尬了。 所以不光是手臂粗细的缆绳，杜少清还在中间加了两个精铁打造的动滑轮，可以说能想到的主意都想了，他也是头一次下手实践，前世就见到捕鱼是机器动力拖动的，现在换成了纯人力，谁也保证不了。 “掌柜的，都准备好了，就等你一声令下，岸边就开始开动收网了。”二虎一脸的紧张和严肃过来禀报道。 杜少清按下心里的激动，拍了拍二虎的肩膀道“冰面上只留二十人在出网口准备，其余人全部撤出冰面。 另外给旁观的二百壮劳每人发好羊皮手套，他们是站在岸上直接帮忙拖拽缆绳的，绳上带有河水跟冰碴，别为了捕个鱼再伤了人。” “放心吧掌柜的，这些事情小夫人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哦？杜少清微微一愣，随即又笑了，心说有个厉害的媳妇就是好，都不用自己多操心，什么都给想到了。 “那就开动吧，你亲自执一面小红旗指挥，是出彩还是丢人，就看你这一哆嗦了。”杜少清鼓励道。 “嗯，掌柜的您就请好吧，二虎保证万无一失！” 一炷香之后，巨型绞盘在二虎的指挥下，终于缓慢的转动了起来，四百人推动绞盘，可想而知多大的力气，另一边还有二百人帮忙在岸边拖绳子。 这一刻百姓们个观众开始躁动，动了，动了，这是要收网了，快看，渔网露出来了，有鱼没有？有没有？ “没有，空网，是空的……”有人高呼道。 马上就有旁边的人给按了下去，笑骂道“那么大一张网，才拉出一丈不到，有鱼才怪呢，没见识，捕鱼都是在网底才见鱼的。” “没错没错，别理他，什么都不懂就知道瞎起哄！” 那人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吭声了。 与此同时，绞盘转的越来越快，大网已经收起来好几丈了，可还是连个鱼毛都没见到，所有人的声音都停了，好像在屏气凝神一样，盯着那出鱼口子。 包括观众席里面跟杜少清打赌的那群人，谁还记得什么赌约不赌约的，大家都盼着这一网能捕上鱼来。 杜少清也心焦火燎的，心里十分不踏实，如果说网住了鱼，那么绞盘会越来越慢才对，毕竟越拉越吃力，现在倒好，看样子是越拉越轻松啊，难道这一网放空了？一网不捞鱼？ 如果真的是鱼毛也没有的话，这次是真的丢人，整这么大阵仗，到头来就给百姓表演凿冰拉网的？ 儿童席里面，小李象小声对萱萱问道“萱萱姐，好像没有鱼呀，咱们要是输了怎么办？” 小萱萱回头瞪了这个表弟一眼，随后小声训斥道“别说话，有鱼也被你吓跑了，输了就输了怕什么？不就是偷酒挨揍吗？胆小鬼！” 小李象弱弱道“不是呀萱萱姐，我不知道去哪里偷酒呀，东宫里面没有酒的。” “笨蛋……你别管了，到时候我和兕子妹妹带你去御膳房好了，这点事还要让人教，亏你还是生在皇宫的，姐姐我第一次进宫的时候就已经跟兕子大闹御膳房了。” “咱们不是偷酒吗？不能大吵大闹的萱萱姐，不能被人发现的，要不然就不好偷了。”小李象萌萌道。 ……萱萱实在无语，已经被这个小表弟打败了。 “还有啊，兕子姑姑跟咱们不是一伙的，她不用去偷酒的……” 小萱萱我想静静！ 就在这时，绞盘和众壮劳忽然慢了下来，所有人的心头跟着一颤，二虎停下了旗子，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二爷，好像突然变沉了，快拉不动了！”绞盘那边领头的人喊道。 “拉不动？怎么可能？这可是六百人的壮劳力，终南山都搬得走，不会是你们出工不出力，想要歇歇气吧？”二虎狐疑道。 “二爷您说的哪里话？咱们都是商会自己人，又不是外面雇的，谁敢出工不出力？”那人委屈道。 也是啊，没有外人呀…… 这下二虎作难了，转头求助一样看向了岸边的小夫人武照。 武照走下了冰面，来到杜少清身边，轻声问道“夫君，这是怎么回事？还继续拉吗？” 谁成想杜少清却哈哈大笑道“好，太好了，吃力就好，越重越好！拉，当然要拉，大鱼都在后面呢，不拉上来，咱们吃什么？” “这么说，是网到的鱼儿坠住了渔网？”武照欣喜道，“可是，咱们的壮劳好像快拉不动了，人手不足啊。” 杜少清抬头望岸上一看，还真是，绞盘照这个速度，恐怕想要把百米长的巨网全都拉出来，得拉到晚上去了。 。 第473章 最高阵仗下场（二合一） “渔网越沉，说明咱们捞到的鱼越多，看这个样子，咱们这一网是捞着了。”杜少清笃定道。 “我这就回去叫人，从工地叫人，就不信连一张渔网都捞不上来。”武照果断道。 杜少清一把拉住了这个小媳妇，这雷厉风行的性子，怪不得能指挥整个杜家商会。 “这里距离长安太远了，时间来不及，你朝那岸上看，这么多围观看咱们表演的人呢，咱们没有收他们的门票，让他们出把力好像不过分吧。”杜少清摩挲着下巴玩味道。 武照虽然听不懂什么叫门票，但也听明白了，夫君这是打上围观百姓的主意了。 “可是，百姓虽多，不是咱们手下人，万一出什么事故的话……” 杜少清有些不解的看着自己的夫人，“百姓？谁说要用百姓了？我说的是看台上那堆贵族大老爷们，看了这么久，不该出力吗？” “不是吧夫君，你开玩笑呢，让文武百官帮你捞鱼？你真敢想。”武照呆立当场。 “哈哈哈哈，我倒是想闹这么大排场，可也只是想想，之前陛下说了，缺人找他，今天长安官员来了这么多，那么多护卫仆役，特别是陛下和将军们的亲卫，啧啧，比咱们的壮劳有力气多了。” “这倒是个主意，不过，你去说，妾身一个女流之辈，没那么大面子。”武照后退了一步道。 “夫人这时候怯场了？你这个女流之辈的本事，羞煞世间多少男儿呢，何必自卑？ 也罢，夫人且去岸上指挥全局，叫人这种苦差事哪用得着夫人出马？我去去就来，这帮人，还跟我打赌呢，不出点力气的话，捞着鱼也没他们的。”杜少清打趣道。 武照害羞的啐骂一口，转身朝岸上走去，心中却十分受用，哪个女子不喜欢被丈夫夸奖呢。 岸上皇帝和文武百官早就满腹狐疑窃窃私语起来，怎么回事？不是捞鱼吗？杜少清这小子跟自己的老婆站在冰面上做什么呢？好像还拉扯上了？ 皇帝李二的脸都黑了，这魂淡小子，莫非是偏爱小老婆，冷落朕的女儿？ 女眷这边就有人大大咧咧的爆出来问长乐公主，公主盈盈笑道“夫君是个温和的人，从不胡闹的，小武妹妹性子急，现在捞鱼遇到了问题，肯定是夫君在劝解她的。” 哦……这样啊！ 众多女眷纷纷恍然，仔细一看好像还真是这样的，心中不禁对长乐公主的大度心生佩服，更加让人折服的是杜家内院关系如此琴瑟和谐。 不多时杜少清快步赶到了岸上观光台，众人心急纷纷问他如何了。 杜少清指着渔网道“捞着了，而且一定不少，现在我用六百壮劳竟然都快拽不动了，所以前来跟各位借一帮人手，要结实有力的，等捞上鱼儿，今日各位见者有份。” “嗨，那还等什么？这点事你还亲自跑过来？我的十名亲卫全给你。”程咬金大手一挥。 几乎所有手下有人的官员，无论文武都出人了，这时候大家都盼着看看冰下捕到鱼呢，谁不想锦上添花帮帮场子，皇帝李二大气，一挥手出了一百禁军。 可是等到杜少清领着几百人乌央乌央上来的时候就发现问题了，站不下，从绞盘到岸边，都被安排好好人手了，现在就算是几百人上来，也没处下手了。 啧啧……这就犯愁了。 “夫君，咱们的人已经忙碌这么久了，估计已经没多少力气了，先把人换了再说吧，这批也算生力军，应该有用。”武照建议道。 杜少清点了点头，让二虎指挥着分批次换人，果然有效，这群生力军一上来，的确是比之前的劳力有效率，渔网再次动了起来，只不过速度还是让杜少清着急。 所以他再次跑到了看台这边。 “怎么回事？人还不够？”李二问道。 杜少清有些为难道“人够了，但是没有下脚的地方用力，所以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尽可能多的大力士上场，所以……” “还以为什么事情呢，叔宝，你去帮帮这小子，朕可是知道，你有着一双火眼金睛，看一眼就能看出人的强弱来，给他选出几百勇武之士来。”皇帝点将道。 秦琼应声站了起来。 可这时候杜少清依旧没动，皇帝就纳闷了，平日里挺直爽的一个人，今天怎么了这是？ 李二训斥道“你小子，有什么事情一次说完，大家都是来看你露一手捕鱼的，这要是捕到了鱼却弄不上岸，别说你丢脸，朕都觉得丢脸，泱泱大唐连张网都捞不起了？” 杜少清一想，也是，还是老岳父豪气，于是直接道“场上只有最多八百个劳力位子，依我看，恐怕要有一群主力，所以斗胆，想请咱们武将里面天生神力者担当主力，如此才可万无一失。 毕竟大网太长，恐怕需要一个时辰才能捞起来。” “你说什么？？？”李二愣了一下，随后指着女婿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这小子，亏你敢开口，今日到场的武将是什么人知道吗？ 除了是我大唐名将、朝廷大员之外，论辈分可都是你的叔伯，你让你的叔伯们给你干活？怎么想的？ 滚下去滚下去，自己下手去捞……” 皇帝李二嘴里在骂着女婿，但仔细分辨却能看得出来，这是在帮杜少清说情了，但凡有本事的人，都有傲气，且不说辈分年长，只说人家的战功，武将堆里就一定有人傲气看不上杜少清的。 所以杜少清这时候竟然敢让武将帮忙捞鱼，这是要得罪人的，李二是个好岳父，连忙打起感情牌圆场，当然了，话里话外的意思，也透漏着对杜少清的宠爱，还暗示手下人主动出来帮忙。 果不其然，立时就有人听懂了，程咬金眼珠一转，一拍大腿第一个站了起来，“嗨，我当是什么事呢？你小子早说啊，这帮小子们拖拖拉拉的，一个网都捞不起来，老叔我看了半天，早就心痒痒想亲自上手了。 走走走，磨叽什么？” “知节，别胡闹，你是我大唐武将，亲自下场捞鱼，传出去丢人。”李二佯装劝道。 程咬金哈哈笑道“陛下看您说的，什么丢人不丢人的，咱们今天不就是为捞鱼来的吗？ 而且杜小子叫我一声老叔，帮自家侄儿的事情，老程我也想弄成了分一碗鱼汤喝的。 再说了，您不也常说，该与民同乐吗？百姓们可都看着呢，老程战场上身先士卒带头冲阵，现在百姓面前也不含糊。” 尉迟恭接茬道“你这厮不害臊，战场上谁敢说在秦二哥面前带头冲阵的？” 老程白了对方一眼道“要你管，怎么样老黑，一起去捞鱼呀？你这位大将军不会拉不下脸吧……这样的话，可别怪我老程瞧不上你。” “谁说我不去的，拼力气在场除了秦二哥，老黑我怕过谁？走走，同去同去！”尉迟恭霍的一下站了起来，直接连身上的披风都掀了去，还展示了一下薄薄衣衫下面的腱子肉。 有了这两位带头，众武将不管是真心还是凑热闹，纷纷站出来往上掺和。 李二笑意满满，杜少清则是大为感动。 老李靖年迈没法去，示意身后的弟子薛仁贵道“徒儿，为师年迈就不逞能了，你代为师走一遭，让那俩夯货瞧瞧，什么叫真正的天生神力。” 薛仁贵恭敬行礼下场，尉迟恭和老程两人都听到了，特别是老程，面色古怪道“药师，没有你这样的，你这个徒弟就是个怪物，谁要跟他比力气了。” 尉迟恭在一旁道“咱俩加一起呢？要不试试看？” “试试看？”老程迟疑了一下，随后一挥拳头，“干了，试试，走走，薛礼，我跟老黑都是老人家，老不以筋骨为能，二对一，别说我没欺负你。” 秦琼在一旁笑骂道“让你们帮忙捞鱼正事呢，就知道胡闹，快点走，晚了鱼都跑完了。” 说着话，秦叔宝也抛开披风活动筋骨。 “怎么？秦伯父也要去？要不……”杜少清劝解道。 “小子？看不起伯父？论力气，恐怕在场也就比不过薛礼一人而已，但其他人，还不是我的个。”秦叔宝自信道。 “您的身体刚复原，不宜过度劳累。” “是啊二哥，小弟们去就行了……” 许多人都劝解，秦琼摆手道“托少清的福，我已经痊愈了，这副身体趁着还未年老不用一下，过几年白发苍苍了，恐怕就真的没用了。 走吧，如果冰下真的能捕鱼万条，恐怕这次足以载入史册了。” 嘶……还别说，众人仔细一想，确实如此，想到这里，所有人不禁又多了股动力，说不定将来史官笔头子歪一歪，自己也能留下个名字呢。 看着一大群武将气势汹汹的朝绞盘杀过去，房玄龄感慨道“秦将军说的没错，不管这次捕鱼如何，单单大唐数十位武将集体动手捞鱼一件事，就已经够记载史书，成就一桩美谈了。” “不错，不错，这样的阵仗，恐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有人感慨道。 李二轻咳道“咳咳，诸位爱卿这么一说，朕都想亲自下场了。” “好，陛下如果也参与，那就是真的君民同乐，再添一桩美谈！”有人赞誉道。 这时魏征抚须悠悠道“可惜陛下力气太小。” 额……李二脸色一红，心中暗骂，这魏黑脸，净会拆台，可恨！ 老李靖在一旁哈哈大笑打趣道“玄成说的没错，少清可是说只要大力士的，陛下这个岳父去了，恐怕女婿验不上呢。” 看台上众文官哄笑成一团，女眷一方看着杜少清已经二次叫人了，纷纷紧张的看着场下，大家都在担心，忙乎了半天，要是失败了怎么办？大家不是白白出来受冻了？ 众小孩一方，小萱萱已经沉默了，小脸通红，手心里都是汗。 程如玉纳闷道“不对呀，爹爹他们不是下注说捞不上来鱼的吗？怎么也去帮忙捞鱼呢？” 小李象弱弱道“他们不会是故意往回拉捣乱的吧？” …… 程咬金来到绞盘这里，找到了自己的十名亲卫，不满的呵斥道“起开起开，连个树桩子都推不动，没吃饭吗？看本将的。” 额…… 众亲卫脸色古怪的看了一眼自家老爷，随后一起撒手后撤，队正还提醒道“将军，您要亲自来？那可当心，这玩意沉！” “沉？能有多沉？分明你是你们力气不行，看我……” 程咬金说着就上手了，可话没说完，就像推在了石头上一样，涨红了脸，再看脚下，似乎一动不动呀。 “娘的，这到底是网住什么玩意了？这么沉？” 跟着来的诸多武将纷纷大笑了起来，尉迟恭大喝一声也上手了，“老程，我来助你！” 程咬金没好气对众亲卫道“你们这群魂淡，知道沉还不快来帮忙？监工本将吗？” 绞盘这里众武将接手，一个个都卯足了劲，唯有薛礼一人，被杜少清专门请去了。 换上壮劳的衣服戴好厚厚手套，杜少清让他站在最岸边那里第一c位，这位可是一位牛人，说句力大无穷绝对不过分，所以必须放在c位！ “咦？还别说啊，人多就是力气大，这就快了许多。”程咬金兴奋道。 站在旁边指挥的二虎看到了远处卖力的薛仁贵，嘴巴张了老大，嘴里忍不住赞道“这、这还是人吗？恐怕以一当十都说少了吧。” 程咬金以为二虎是夸自己呢，接茬道“哈哈哈，二虎你眼里不错，老子当年可是以一敌百的。” “咳咳，程将军，小的说的是薛礼兄弟，他拉的是渔网最岸边第一个，脚下竟然步履稳健，出网好快呀。”二虎诚实道。 我……你…… 程咬金有心骂娘，可绊着力气呢，连骂人喘气的工夫都腾不出来。 众人也纷纷强忍住笑意，心里却都感觉到了，没有薛礼下手的时候，大家很吃力，现在却轻松许多，果然是力大无穷。 看着渔网平稳的被拉出水面，杜少清焦急而紧张的站在出网口，喃喃道“怎么还不见鱼呢？鱼呢？鱼……”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突然从方形冰窟窿里面窜飞出来，直接砸在杜少清的脸上，来了个亲密接触，杜少清就觉得眼前一黑，直接在冰面上向后滑倒了。 吓得不远处的武照惊呼一声冲了过去，“夫君，你怎么样？” “什么？是什么东西砸了我一下？感觉被打了闷棍一样……”杜少清揉着脑袋晕晕道。 武照转头一看，那是……鱼！大鱼，好大一条鱼！ 。 第474章 谁是最大赢家？（二合一） 鱼？ 杜少清被武照扶着坐起来看了一眼，嘶，可不就是鱼嘛，还是一条足足十来斤的大鱼。 “这难道，难道就是这次的……头鱼？”杜少清喃喃道。 “头鱼？夫君你说什么呀？什么是头鱼？”武照不解道。 不等杜少清作答，二人就听到水下有动静，接下来的一幕直接把二人惊呆了，甚至连岸上的观众都被震撼了。 那方形的冰窟窿里面，像是小喷泉一样，哗哗往外窜出鱼来，不是一条条的，而是放小型烟花那样一簇簇不断的，不一会儿出网口的冰面上就落了一小堆鲜活的鱼儿。 但紧接着也因为大网的合拢，鱼儿不能再自己窜了，出网口全都被大网裹着的鱼堵住，密密麻麻的。 “这、这就是夫君说的冬捕？我的天呐，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鱼。”武照惊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杜少清哈哈大笑道“不光是你，估计在场的所有人都没见过，快点扶我起来，冰面上坐着挺凉的。” 岸上此时已经沸腾了，不光是围观的百姓，包括哪些文官，甚至皇帝李二都有一丝想要欢呼的冲动。 “快，快拦住他们，别让所有人都到冰面上来，冰层没有东北的厚，上来这么多人怕是大家都要掉进来的。”杜少清看着乌泱泱涌过来的人群，大声喊道。 杜家商会的那几百劳力赶忙挡在岸边做起了人墙，当然了，百姓们也不是说看到出鱼了就来抢，都是想走近些看个热闹罢了，很快就被劝住了。 可不是所有人都能被劝住的，一个巨大的影子闪过，众护卫再转头的时候发现，一只猛虎已经带着小萱萱冲到了出鱼口的位子。 “爹爹，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捕到鱼的！”小萱萱一脸的兴奋，心中更是对爹爹崇拜到了极点，这次自己可是狠狠的赢了一把。 杜少清皱眉道“你这孩子，说了要你一直待在岸上的，你上来做什么？冰面上很危险的。” “哪有危险，人家想来看看爹爹捕鱼嘛，小武姐姐都能来，为什么我不行？”小萱萱撅着小嘴反驳道。 “你…… 行，你们两个都上岸待着吧，这里交给我收拾了。” 武照愣了一下，随后无奈的白了丈夫一眼，心说你教育女儿带上我做什么？杜少清过去找到了那条撞了自己的头鱼，因为冰面上的寒冷，头鱼已经被冻得没什么活力了，所以很轻松就被杜少清抱了起来。 “这是这次捕鱼第一个跃出水面的鱼，被称为头鱼，据说冬捕的头鱼最是尊贵，堪比祥瑞，你将这条鱼带去送给你外公，就说吃了这条鱼明年会有好运。”杜少清将头鱼朝女儿递过去叮嘱道。 “啊？真的吗爹爹？那拿回家咱们吃吧。”小萱萱眼馋道。 “你这孩子，你纯粹是为了贪嘴，地上那么多鱼你吃的完吗？这个一定要给你外公懂吗？”杜少清训斥道。 小萱萱一脸的嫌弃道“不都是鱼吗？都是让吃的，有什么不一样？ 哼，坏爹爹！ 我不抱它，这鱼太丑，脏兮兮的，我也抱不动。” 丑？脏？抱不动？杜少清差点一跤滑倒，心说你连酒坛子都抱得走，现在说力气小了？这孩子，不能要了。 “萱萱别胡闹，你如果不送的话，姐姐我去送了啊，陛下说不定还会给我礼物呢。”武照在一旁说道。 “谁？谁说不送了？给外公送东西，当然是我去了。 小喵喵，给我叼住那条鱼，咱们送给外公去。” 小萱萱拍了一下座下大猫，大猫聪明的抬头从杜少清手里叼走了大鱼，在武照二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人一虎就这么纵身而去。 杜少清“这……被叼过的鱼，还能下锅吃吗？不卫生吧。” 武照“夫君，你现在好像不该考虑干净不干净的问题，那可是只大猫，都说猫爱吃鱼，你应该担心的是，那鱼能不能到陛下嘴里。” …… 算了，不管了，咱那也不是纯种猫，骨子里是只猛虎呢，陛下还封号神虎，神虎亲口献上祥瑞，想来兆头更好吧，反正又不是咱们吃的，干不干净也不是咱们的事情。 “快点叫人把准备好的马车和箩筐弄来，大丰收啊，等渔网全都被拖出来之后，装起来过秤，看看能收获多少。” 杜少清和武照紧锣密鼓的指挥着。 而小萱萱这边大猫表现非常好，并没有对头鱼下死口，甚至连牙印都是个浅浅的痕迹，那头鱼在他嘴里安生的不像话，不知道是不是被吓晕过去了。 恐怕这只鱼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一个水族，有一天会被森林百兽之王抓住，难道真的应了那句话，弄死你的不一定是同行，很有可能是跨界。 小萱萱十分聪明，原样照着父亲的话对李二说了一遍，李二开怀大笑，心说女婿会办事，上前亲自接过那头鱼，一上手还挺沉的。 “不错，还是一只大鲤鱼呢，真是个好兆头，来人，拿下去备好了，等忙完了让少清亲自帮忙整治一番出来，新鲜的大鲤鱼，绝对是道好菜。”李二高兴道。 众人忙碌了足足一个时辰，终于将整张渔网全都拉出水面，很快商会的伙计在管事的指挥下开始装鱼过秤。 尽管很多鱼都被渔网挤烂了，但这些伙计干活麻利，仍旧一丝不苟的记录在案。 “怎么样了？有结果没有？”武照紧张问道。 “除却一小部分因为挤压被挤碎无法计数之外，总共我们这次捕鱼收获是两万五千零……”账房严谨的报数。 武照被吓到，两万多条？我的天呐。 杜少清笑道“不能这么算的，其中还有巴掌大小以下的小鱼，那些都太小了，却占着个数，你直接报分量吧。” “回大掌柜，经过兄弟们仔细过秤之后，得出此次捕鱼净重约十二万斤，只多不少。”那账房报完这个数目，都觉得有些梦幻，试探着朝杜少清问了一句“大掌柜，这，这是真的吗？” 杜少清哈哈大笑道“账本在你手上，鱼就在你面前，你说真假？瞧你这点出息，别让人看了笑话。” 说完之后，转身朝着皇帝等人走了过去。 当史官听说有两万多条鱼，十二万斤之多的时候，差点昏过去，别说记录了，手中的笔都掉在了地上，这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恐怕随便个人都不会相信的。 “杜驸马，到底你是怎么捕到鱼的？一次十几万斤，这是神仙手段吧。”有年轻官员崇拜道。 杜少清笑着道“哪里是什么神仙手段，其实很简单的，我不是已经画了图纸送过来了吗？” 额…… 不知道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句，图纸被陛下珍藏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皇帝，李二却丝毫不觉尴尬和不爽，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果然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自己收起那个图纸，可不就是为了看百官眼馋的样子吗？ 掏出图纸传阅百官，所有人看到那寥寥数笔之后，都沉默了。 房玄龄感慨道“记得上次治理蝗虫的办法就是少清提出来的，当时你解释说是了解蝗虫的习性，现在看来，你还了解鱼儿的习性了，要不然也不可能准确的在这里捕到鱼。 真是奇才，平日里我们毫不在意的这些东西，都能被你用起来，后生可畏呀。” “之前好像有人说什么奇技淫巧来着？ 我倒是认为，这样的好法子，可以在北方合适的地方推广，现如今百姓日子艰难，许多地方过冬的粮食都缺，如果冬天里面，有一锅新鲜鱼汤过年，那该多好，百姓之福啊。”魏征建议道。 李二立刻同意，这样的好办法，可不就是要传给百姓造福天下吗？ 杜少清哪有不准，自己拿出来这个冬捕的法子，其实就是想过因为河南道受灾的百姓，倘若能够有条件冬捕一网鱼，想来会有所帮助。 众人其乐融融的，场中只有两人不动声色，其一是长孙无忌，他跟杜少清不对付，这是人尽皆知的，没必要吹捧对头憋屈自己。 另外一个就是老李靖了，他好像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放弃道“少清，老夫有一事不解，要说这是河水，即便面上被冰层盖住，底下的水也是在流动的，鱼儿都是一批批的，怎么会聚在这里让你捕？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鱼？而且倘若这渭水冰下这么大点地方就这么多鱼，那还要什么粮食？你沿着渭水天天大鱼，恐怕今年长安百姓都能顿顿吃鱼肉过年了，那还用吃粮食？” 嘶…… 众人一听，还真是，不愧是老帅，一语中的，看问题就是深刻。 杜少清都忍不住对老李靖竖起了大拇指，“其实没什么难的，昨夜的时候，我已经让人过来布置了，看到那渭水正中心的两个冰洞了吗？ 昨夜的时候我已经让人投入了足足两马车的精制鱼食，如果没有这鱼食打窝，怎么能引来这两万鱼儿聚集在这里呢？” 老李靖一拍大腿，“妙！老夫就知道是你小子使坏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不就跟打仗一样嘛，诱敌深入一网成擒！ 你小子真是个天才，不学打仗太亏了。” “咳咳，咱们可是说好了，我如果打上了鱼的话，就卖于各位的。”杜少清眼珠一转，扯开了话题。 一句话让当晚参与打赌的人抬起了头，朝那堆成堆的鱼看去，一个个朝廷大员都想往后撤，心说这十几万斤鱼呢，杜少清还说过要宰人的，得多少钱啊 而且就算我们买下来了，吃的完吗？ 包括皇帝李二在内，此时众人的脸都黑了下来，好像欲言又止，却又不好意思带头毁约，毕竟大唐好赌成风，没有赌品会被人瞧不上的。 杜少清倒也没真想宰这群人一顿，毕竟他不缺钱，相比于赚钱，看到一群朝廷大员吃瘪似乎更加有趣。 于是他笑着说道“本来呢，这冬天的鱼就是个稀罕物，我想作价一两银子一条的……” 话没说完，皇帝李二就骂道“小子，你别太狠了，你缺钱吗？” “咳咳，岳父你别激动，这不是原本的打算嘛？开玩笑的。 今天捕鱼在场的叔伯都积极参与了，我怎么好意思收钱？这鱼是大家合力捕的，所以我有个想法，在场的诸位，每家我都送上大鱼十条当做酬谢，参与捕鱼的那些护卫壮劳一人奖励一条鱼。” 嗯……这个办法倒还说的过去，李二点了点头。 程咬金大嘴一咧道“小子，这不对呀，我们这才多少人？你才送十条？一人送一筐恐怕还剩下不少呢，恁的小气？ 你老叔我白白给你小子出力了。” 杜少清摆手解释道“别急嘛，因为大唐寻常可能吃鱼不多，所以我附赠在场诸位一张炖鱼秘方。” “嘿，这个好，算你小子大方，你这个长安厨神给的秘方，啧啧，以后家里吃鱼就有口福了。”程咬金称赞道。 所有人都说杜少清大方，相比于十条鱼，这秘方可贵重太多了。 “之所以给各位分了这么小部分，不是我小气，大家都看到了，今天来当观众的可是人山人海，所谓见者有份，咱们怎么也得分百姓一些吧。”杜少清接着说道。 房玄龄问道“少清，这里可是好几万百姓的，你这两万多条鱼……” “所以就需要房伯父帮忙了，长安百万人口，让百姓公推出邻里德高望重的宿老，或是至亲至孝的表率，无论是男女老幼，只要资格够的，以陛下的名义送给他们每人一条鱼如何？” 这个…… 几乎没人能想到，杜少清竟然会出这么个主意，连李二都愣了一下，随后指着杜少清笑骂道“你这小子，朕不用你送这般虚名，就以朝廷的名义办好了，毕竟是我等合力捕到的，朕不独自居功。 玄龄，这鱼放不得，两天之内办好如何？” 房玄龄恭敬道“足矣，这等好事，我们大唐人知礼，好办。” 不少文官都看着杜少清，心中暗道甘拜下风，这马屁拍得……我们拍马难及！ 消息一出，围观百姓再次欢呼起来。 另外一边，小萱萱骑着大猫回到了小伙伴的堆里，除了小杜平和小李象之外，所有人孩子都像是霜打的茄子一样，蔫儿吧唧的耷拉着脑袋。 看到小萱萱这个大姐大走了过来，孩子们本能的齐齐往后退步。 “怎么？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不会是输了想要赖账吧？看我一个人、不，看我们三个人个头小好欺负是吗？ 输不起就别打赌呀，赖账算什么本事？ 杜平李象，你们两个站我身后来，我看谁敢赖姐姐我的账？小喵喵……”小萱萱指着众人骂道。 话没说完，对方一个孩子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哇的一下哭了起来“不是的萱萱姐，我们不赖账，只是想跟你商量商量，以后你别跟我们打赌了行吗？ 我们再也不敢跟你赌了，根本就赢不了，现在输的都没东西来赌了，只剩下回家挨揍，我们真的不想挨揍呀。” 看到所有人都点头附和的样子。 噗……小萱萱差点没从大猫身上一头栽倒下来。 心说我也是无辜的呀，这次不是我想赌的好不好，这下完了，以后的日子恐怕要少一项有趣游戏了…… 。 第475章 爹爹你看（二合一） 当天晚上，皇宫举行夜宴，百官齐至，专以鱼做菜，因为用新鲜河鱼千余条，所以被称为千鱼宴，基本上所有人都大醉而归。 不用人刻意宣扬说是祥瑞，大家都觉得一次捕鱼十万斤，还有比这更大的祥瑞吗？所以史官关于此次事件狠狠的记录了一笔，那些下场的武将人人留名，甚至岸上的文官都有些许被提及，有这样的好事，谁不高兴？ 也就是这一晚上，好多达官贵族家里就出事了。 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却让人啼笑皆非，那就是家里孩子回家偷酒，许多爱酒之人珍藏的好酒都被盗窃走了。 起因是小萱萱她们的一个赌约，除了小萱萱、杜平、李象三人之外，全都赌输了。 于是小萱萱就出了一个主意，不是说偷酒吗？大人在家的时候恐怕不好下手，也偷不到，今晚正好，趁热打铁，大人都去参加夜宴了，正好动手。 当然了，这丫头也是鬼精鬼精的，既然这帮小伙伴以后再也不敢跟自己赌了，那就好好用这次赌局压榨一下，同时也防止有人偷奸耍滑，将偷酒这件事拖到猴年马月去了。 第二天的时候，程咬金宿醉醒来，正跟夫人儿子们吃午饭的时候，唯独不见了喜爱的小女儿。 “夫人，如玉呢？怎么不来吃饭？”程咬金问道。 “这丫头就知道疯跑，已经让下人去找了，咱们先吃吧，夫君已经两顿没吃了。”程夫人道。 随后好意劝道“夫君，日后切忌少喝些酒，谢神医说了，喝酒伤身，你却每日往海里喝酒，妾身提心吊胆的。” 大儿子程处默也劝道“是啊父亲，少清也说过，美酒不可多用，您每次宿醉醒来，可有头疼？” 老程大马金刀的坐在餐桌旁，嗯了一声，许是有些酒后不适，随即好像被儿子提醒了一样，一拍大腿“对，可不是嘛，每次都有些偏头疼。” “那就是了，少清说……” 不等程处默说完，老程大笑道“前几天老牛教了我一个好主意，说是保管治好宿醉头疼的妙招，正好，今天试一试。” 程夫人笑道“牛将军真是个好人，夫君你且安坐，需要什么器物药材妾身去准备。” 老程站起来摆手道“不用不用，老牛的方法简单，说是宿醉第二天的时候，再喝几杯好酒，勾一勾立马见好。” 扑通一声，程处默三兄弟全都栽倒在餐桌下面，老程已经一转身朝着自己书房走去了。 程夫人呆立当场，喃喃道“大郎，你爹刚刚说什么？” “爹爹好像说的是，他再喝几杯就治头疼。”程处默诚实道。 再喝几杯？？？ 完了，程夫人无力的坐下，心说这夫君没救了，这辈子估计是掉酒缸里面了。 “算了算了，咱们还是别管他了，先吃饭吧，这次还不知道你们爹爹要醉几天呢。” 时间不长，从程家书房里面传来一声厉喝“天杀的，是哪个动了老子的美酒？酒呢？酒哪去了？” 程家三兄弟没来由的身上一紧，三人手上的筷子同时掉在了桌上。 程夫人瞪了三人一眼道“是不是你们三个谁调皮？动你爹爹的酒了？” 三人连连摇头，程家老三委屈道“娘亲，借我们十个胆子也不敢，上次小妹偷酒，我们被爹爹好一顿打，谁还…… 不会吧，莫不又是小妹？” 老三这么一提醒，另外两人对视一眼，程处默道“恐怕，只有了，除了小妹，家里没谁这么大胆子，而且今天吃饭小妹都不在，闹不好是又溜出去喝酒了。” 程夫人一拍餐桌站起来大怒道“这丫头，真是胡闹，女孩子家的敢学喝酒？你们三个，快点去给我找回来，看我不好好收拾收拾她，像个什么样子。” 三兄弟连忙往外跑，可是刚走到门口，就跟愤怒而来的老程撞在了一起。 老程一手一个直接拎小鸡一样，将两个小儿子扔回房中，紧跟着一脚将大儿子也踹了进去。 “说，你们三个谁干的？” 程家老三直接坐在地上委屈道“老爹，真不是我们干的，我们推测还是小妹，她……” 不等老三说完，老程一巴掌抽在老三顶瓜皮上，怒骂道“胡说，如玉又不喝酒，上次已经好好管教过了，比你们三个都听话，不可能是她。” 老三欲哭无泪，心说这巴掌白挨了，冤死，上次你是管教的妹妹吗？上次你明明揍的还是我们好不好？ 就在这时，餐厅门口程如玉出现了，小姑娘怀里抱着一个小酒坛，小脸红扑扑的，一脸的兴奋，朝着老程喊道“爹爹你看，你是不是在找这个？” 老程一回头，欣喜的三步两步过去，一把抄起了小酒坛“哈哈，还是我的宝贝女儿中用，还知道给爹爹拿酒来，没错没错，就是找这个。 你的三个哥哥太混账，敢偷酒藏起来，真是熊心豹子胆，老子辛辛苦苦弄了这一小坛…… 嗯？不对呀，怎么这么轻呢？ 好哇，还是打开的，你们三个魂淡，说，是谁干的？谁偷老子酒喝了？” 地上三人吓得一个哆嗦，话都说不利索了。 程夫人在一旁连话都插不上，赶忙跑过去拉住女儿问道“如玉，你做什么去了？怎么脸这么红？” 好家伙，小如玉直接小嘴一张，一个酒咯，直呛得程夫人后退几步，“这、这……你喝酒了？” 小如玉迷迷糊糊的笑着点头，“是的娘爹爹，好好喝，爹爹藏着的果然是好酒！ 爹爹你看，我、我给你打套拳，你看看我打得好不好？” 说完就这么步履蹒跚的在原地开始嘿哈打拳，程家三兄弟看着小妹醉成这样了，爹娘都分不清了，心说总算是沉冤得雪，但小妹看样子是凉了，跑不了一顿揍。 老程目瞪口呆，看着女儿醉成这样，心里那种感觉，百味杂陈都不足以形容。 人说若要戒酒法，醒眼看醉人！ 平常的时候，家人屡屡劝阻老程少喝酒，他都不甚在意，可这一刻看到女儿也跟自己一样，醉醺醺的在这里打拳，哪个父亲不是满满的担忧？ 此时还能拍手叫好的，一定不是亲生的，老程宿醉之后浑噩的脑子翁的一下醒了，胸中的怒意全都化作了苦闷，莫非是自己爱喝酒让女儿学了去？ 今天这一出，还是在自己家人面前，没什么丢不丢人的，若是他日女儿在外面也如此呢？一个女儿家，好要不要活了？ 这一幕，如同晨钟暮鼓一样，将老程敲醒了。 “夫人，你抱如玉回屋，好生照顾，让人给弄些醒酒汤，等会儿我去看她。”老程温和开口道。 程夫人点了点头，满脸的愤怒和担忧，“这丫头，怎么敢偷偷喝酒？醒了看我不好好管教她。 夫君，你别生气了，带孩子们吃饭吧。” “无事，你自去忙，我跟三个小子有事处理。” 程夫人抱着女儿回屋了，也不管丈夫跟儿子有什么事。 倒是程处默三人见到危机解除，妹妹也没挨打，误会解开了，一个个长出了口气，拍了拍屁股的灰尘站了起来。 “跪下！谁让你们起来的？”老程一声厉喝，三人扑通一声直接跪倒。 程处默壮着胆子道“爹，您别生气了，小妹年幼不懂事，我这就去酒坊，专门盯着给你再特酿一批能珍藏的酒来。” 程咬金脸色铁青，直接解开腰带，啪的一下抽了过去。 “魂淡！你们三个怎么当兄长的？看着妹妹喝酒都不管？要你们什么用？是谁教唆的？” 我……噗…… 三兄弟就差吐血了，这怎么还是挨揍呀？我们真的毫不知情啊。 狠狠的抽了三个儿子一顿，老程下了个死命令，“你们三个听着，如玉交给你们看着，但凡让老子再见到她碰一下酒这个东西，每人我打断一条腿！ 一群逆子！” 骂完老程丢下腰带，就这么大喇喇朝着书房走去，留下鼻青脸肿的三个儿子一脸的生无可恋。 “大兄，咱们跟小妹到底谁是亲生的呀？”老二苦闷道。 程处默一巴掌抽过去，“胡说什么？想死呢？这话让娘听见，不扒了你的皮？” 老二脖子一缩，不再做声，相比于老爹的疾风骤雨，老娘的手段丝毫不比揍一顿差，谁也不敢惹。 “以后都看好了如玉，别再让她喝酒了，改天我去找跟她要好的孩子们谈谈，谁再敢蛊惑如玉喝酒，一个个的给我往死里揍！”程处默厉声吩咐道。 还说跟程如玉要好的孩子呢，称得上最好的，就是小萱萱了，程处默敢揍？那大老虎一亮出来，不知道谁揍谁？ 至于其他孩子，呵呵，估计不用程处默叮嘱了，跟程如玉没差多少，都是好样的，愿赌服输，全都回去老老实实偷酒，然后老老实实被打。 最有意思的是侯君集的小儿子，这孩子实诚，当时赌约的时候，说好了，不单单要偷酒，还要当着大人的面痛饮下去。 嘿，人家小侯这孩子真的这么干的。 抱着一个大大的酒坛跑到老爹面前，只说了一句“爹爹你看！” 随后吨吨吨吨…… 酒坛里的就被他一口气连喝带撒的，直接扬到底，侯君集都看懵了，这儿子今天怎么了？跟老爹我表演戏法吗？ 没想到小侯喝完之后，酒意上涌，效仿着别人喝酒的豪爽，将空酒坛举到头顶，然后咣的一身，狠狠的摔在老爹面前，摔得粉粉碎。 老侯都傻了，儿子今天是疯了吧。 紧接着还没完，小侯不愧是武将之后，是个人物，袖子一抹嘴巴，拍胸脯道“爹爹，我偷你酒喝了，怎样？来揍我吧！” 噗……侯君集脚下一个趔趄，已经确定了，儿子疯了，主动找揍还不是疯了吗？ 上前抱住儿子关切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跟爹爹说，是不是你大兄？” 得……看来当初程如玉闹出的喝酒打兄长一事也不是个例，大人们确实会联想。 看着老爹不动手，已经有些醉眼迷离的小侯口齿不清道“揍我呀，我们约好的，谁反悔谁孙子的，揍我！揍我……” 这话本来没什么毛病，要是侯君集听得明白就能猜到一些事情，可偏偏小侯醉了，没说清楚，只知道一个劲找揍。 听在老侯耳朵里就变成了“揍我，谁不敢谁孙子！” 这还得了？当时老侯就红了眼了，这混账小子，喝点马尿就跟老子这里犯浑？不给你长个教训，你就不知道咱俩谁是谁爹了吗？ 最后的结果不用想，小侯应该是所有打赌的小子里面被打得最狠的一个，因为别的人家都是去杜少清的医馆讨一副跌打损伤的药，唯独侯君集是抱着儿子就医的。 给孩子看病的杜少清惊讶道“这是怎么回事？谁把小侯打成这样的？这太残忍了吧，侯叔你告诉我，这长安城里什么时候出了这般凶人？连孩子都不放过？ 小侄去会一会他。” 侯君集老脸一红，“咳咳，贤侄别问了，说了都觉得丢人，这小子喝酒……哎，算了，是为叔一时失手。” “啊？这……怎么会这样？你……”杜少清无语了，听说侯君集平日里最疼爱这个小儿子，怎么会下手这么重？ “不管怎么说还是孩子，您这么打还不得打残了？ 算了算了，当晚辈的也没法说什么，只是往后可千万别这样了，小孩子喝酒罢了，我们家丫头也干过，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孩子都要慢慢教育的。 你们几个，今天什么都没看到，若是传了出去，看我不揍你们。”杜少清又对伙计叮嘱道。 伙计四虎嘀咕道“怪了，掌柜的，您发现没有，今天好多人家来咱这里讨跌打损伤药，都是咱们相熟的。” 侯君集眉头一皱，面露不解。 杜少清摆手道“行了，赶紧准备一下，这孩子得好好包扎一下，浑身都是伤，哎，这是多大的火气。” 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这件事就被捅了出来，所有矛头都指向了杜驸马家的小公主，可是把长乐公主给气得，心说这女儿不能要了，天天惹祸，这次又坑了多少好孩子？我们怎么跟人家的家长交代？ 。 第476章 萱萱背锅侠（二合一） 杜家医馆后宅，杜少清正在跟二虎叮嘱着什么，女儿小萱萱一路小跑着冲了进来，直接扑进了父亲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后面跟着长乐公主满脸怒容的提着鸡毛掸子追上来，还指着女儿呵斥道“今天你就算跑到天边去也不行，看看你干的好事？不挨揍行不行？” “我都说了，这次真的不是我提出要赌的，是他们非要跟我赌……” 小萱萱话没说完就被公主打断道“还敢顶嘴？你以为我不知道，一直你都是他们的头头，你不带头，他们敢跟你赌？” 小萱萱那个委屈啊，抱着杜少清哇哇哭了起来，“爹爹你看，娘亲好不讲理，我都说了不是我，她根本就不信，就是一心想揍我……呜呜” 女儿哭得这么凄惨，可把杜少清心疼坏了，将孩子交给旁边的二虎，杜少清朝着夫人长乐公主劝解道“夫人，孩子都说了不是她，你消消气。” “夫君你别护着她，这孩子皮惯了，除了她使坏欺负别的孩子之外，不会有别的可能。”公主不依。 “夫人，这可是咱们亲生的，你还不了解她吗？虽然调皮捣蛋一点，但也算是敢作敢当，我相信她说道的话。 这次就算了吧，你看把她也吓得不轻，想来已经长教训了。” 小萱萱听到父亲的话感动的稀里哗啦的，小眼神瞟了一眼母亲，委屈道“哼，娘亲就知道揍我，她从不相信我的话，我都不知道是不是她亲生的，对别人家的孩子也没这样的。 她只喜欢弟弟，一点都不喜欢我。” 好嘛，这话可是伤了公主的心，长乐公主委屈的一下红了双眼。 啪的一声，将手里的鸡毛掸子摔在地上，扑到了旁边的太师椅上呜呜哭了起来。 “看看，这就是你养的女儿？ 连我这个亲娘都不认了，我哪里是为了打孩子？你以为打她我就不心疼吗？ 你知不知道这次她闯了多大的祸？ 她一个人，让几十个孩子全都回家偷酒喝，让人家学坏不说，还被家里打，人家大人嘴上不说，心里能放过这丫头吗？”公主趴在椅子上哭诉着。 杜少清连忙上前抱住安慰，二虎拉住小萱萱劝道“你看看把娘亲气得，可不能这么说，家里除了你爹爹，你娘亲最疼你了，你怎么能说不是亲生的呢？这得多伤心？” 公主推开了丈夫的手接着道“今天在街上传出一句话，专门冲咱们女儿来的，说什么躲车夺马躲猫虎，防火防盗防萱萱。 夫君，看看人家是怎么传我们女儿的？她小小年纪就被评为了长安第一害，一个女孩子，什么名声都没有了，以后长大了可怎么嫁人谁还敢要？” 噗……杜少清一口老血喷出来，这谁在造谣？不想活了吗？敢这么说我杜少清的女儿？ 二虎在一旁也气愤不已，“掌柜的，我让兄弟们去查，看看是谁在抹黑小姐。” 长乐公主摆手道“还查什么查？明显是那些偷酒孩子家里大人气不过，背地里报复呢，本就是我们理亏。 这可怎么办呢？你要是个男孩子，就算把长安捅个窟窿爹娘也能给你兜住，可你是个女孩子，从小就被人称为害虫，长大可怎么活……” 公主恨铁不成钢的指着女儿训斥道。 杜少清大声道“好了，女儿又如何？咱们女儿不就是顽皮一些吗？没人要？没人要我这个当爹的养她一辈子，放眼长安城看看，一个个歪瓜裂枣，根本就没有孩子配得上咱们的女儿，怕他们个什么？” 你…… 公主被丈夫噎的不轻，这是什么话吗？现在是赌气的时候吗？ 杜少清耐心的俯身抱住女儿问道“跟爹爹说说，怎么好端端的就跟他们打赌了呢？爹娘不是叮嘱过你，小孩子不许再打赌的吗？” 害怕女儿被吓住不肯说，杜少清又补了一句道“你别怕，不管怎么说，打赌赢了就好，总比输了被人欺负强，你大胆跟爹娘说，不挨打。” 小萱萱一五一十的将这次赌局的事情说清楚了，杜少清忍不住伸手捂脸，心说女儿也会被坑啊，这次是无形中被程如玉坑惨了，女儿恐怕是最无辜的背锅侠。 长乐公主耐心的听完，也是哭笑不得，心中不禁有点愧疚，自己确实应该相信女儿的，还好这次没打她。 “可是，这怎么办呢夫君？孩子这么小，总不能满长安都在传她的坏话吧。”公主担忧道。 杜少清摇头道“无妨，你不也说了吗？孩子还小，长安百姓就是这样，三五天的事，一笑而过，谁会跟一个孩子过不去？而且咱们女儿的事，说破天不过是跟小孩子的游戏，不会有事的。” 公主俯身抱了抱女儿安慰道“因为你赌局赢了好多人，所以那些小伙伴恐怕没人敢跟你玩了，你以后就在医馆好好跟着你爹爹学医，哪儿也别去记住了没有？” 小萱萱心说，都是一帮什么人嘛？玩不起就别赌吗，现在赌输了就不跟我玩了？真靠不住。 虽然有些委屈，但还是顺从的点了点头“记住了娘亲，我错了，不该惹你生气，刚刚不是真的怪你，你是我亲生的娘亲。” 噗嗤一声，公主笑了起来，伸手点了一下女儿的额头教导道“说错了，你是我亲生的女儿，不能那样说的，应该说我是你亲娘就行了。” 小萱萱吐了吐舌头，可爱极了，母女二人隔阂消除，医馆后宅一片其乐融融。 这边杜少清又对二虎叮嘱一番，就将之派出去了。 “夫君，二虎不是一直跟小武妹妹办差吗？你派他做什么去了？”公主好奇道。 杜少清解释道“这不是渭水之上冬捕成功了嘛，陛下让商会派人去河南道沿河推广冰下捕鱼。 我就在想，其实最适合冬捕的地方，反而是东北严寒之地，所以就派二虎带着咱家的大网去东北，交给三弟去办，扶余城地处几国边境，形势复杂，多举行些大活动也能多赚些好处，应该能帮到三弟。” “说的也是，可这么点事，随便调个人不就行了，为什么是二虎，他可是小武妹妹手下难得能用之人。” 叹息一声，杜少清道“是啊，这不是一时间无人可用嘛，二虎机变一些，这次去了不单单是捕鱼，我还让他留在三弟身边帮忙。 咱们的诸多生意都是跟异族做的，必须有个能人打理，以前是三弟代管，可他毕竟当了武将，还是安心考虑打仗吧。” 公主没再追问，她在杜家主要管内，外事生意等等是不关心的。 杜少清没有点透，他给二虎还有秘密任务，距离跟皇帝的三年灭国之约快到了，所以杜荷那边该动起来了，杜家商会的生意是一回事，还有之前派到高句丽做卧底的黄牛也该动用一下了，这些事情，除了二虎，没人能胜任。 扶余城里，杜荷看到家里来人很是感动，两年没回家过年了，大哥还想着派个人来看看自己，其中情义不言自明。 当他接过二虎递上来的厚厚信封的时候，却有些懵了，这里面装的什么东西，这么厚厚一个信封？ “三爷，掌柜的叮嘱，务必亲手交给你，而且其中内容不得泄露，只准你自己看。 属下接下来也会留在你身边听候差遣。”二虎看着一身戎装的杜荷恭敬道。 杜荷拍了拍二虎的肩膀亲热道“怎么两年不见，二虎跟我反而生疏了？叫我三爷？我浑身起鸡皮疙瘩，别臊我了，当初咱们可是一起抡膀子在落霞镇干过酒楼的，在我落难的时候你们兄弟几个对我颇为照顾，我杜荷一直拿你们当兄弟的。” 二虎愣了一下，随后圆滑笑道“这，三爷，礼不可废，只是一个称呼，不影响咱们的感情。” 杜荷夸奖道“呵？听说你在跟我小嫂子学习经商，还真的像模像样世故许多。 不过这里不同长安，用不到那些个虚头巴脑，你叫我一声青莲，或者还像以前那样，叫我三掌柜的都行。” 二虎也爽快，亲切的改口叫着三掌柜。 杜荷看着兄长那厚厚的信件，越看越是心惊，直接就这么钉在地上像一棵树一样，花了足足半个时辰，将那信件一连读了三遍。 心中泛起惊涛骇浪，忍不住佩服自己这个兄长，不愧为大唐第一才子，原以为难如登天的灭国计划无从下手，现在却被大哥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杜荷不服都不行，看到这个策论才知道，什么叫做谋国之才，恐怕就是自己老爹在世也不过如此吧。 “这里面的东西你都看过了吧？”杜荷朝二虎问道。 二虎讪讪一笑“没有，属下就是来帮忙的，不过掌柜的大致跟我讲过一些，本来想让我代为传话的，怕我传不清楚，所以才手书一封。 掌柜的说了，让我只管打渔和这里的贸易，另外还有高句丽那边商会的情报，别的严令不许插手过问，打仗的事情也让三掌柜别担心，等过了年他再给你谋划两个高手来帮忙。” “嗯，太好了，有大哥在背后撑腰，我就放心多了，事不宜迟，你休息一日，我出去勘探地形，找个好的水泡子，咱们用这冬捕之法好好赚上一笔。”杜荷兴奋道。 随后他请扶余城守将苏定方帮忙，给四周的各个异族都散布消息，请他们有身份的人来观礼，大唐要举行一场冰下捕鱼的盛大活动，据说能给参与者带来好运。 说来也巧，杜荷寻到的就近最适合冬捕的地方，不是别处，正好就是后世的查干湖，扶余城所在的位置也就是后世的松原市。 而大唐这几年的声威日盛，用大唐的名义请四周小国观礼，那是给他们面子了，所以什么室韦、靺鞨、契丹等等大小部落的首领纷纷往扶余城赶来。 就连高句丽都派来了十分有地位的王室成员。 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这个年代娱乐消遣行业太过匮乏，大家称呼冬天为猫冬，如果不是因为无聊，谁愿意猫着不动弹？好不容易有个大型活动，谁不喜欢凑个热闹？ 扶余城中，房遗爱一脸狐疑的找到杜荷问道“青莲，你说的那个什么冬捕真的假的？确定是冰下捕鱼，而不是跟上回一样，你带人去挖冰块里面冻着的鱼？ 说真的，挖冰块里面的鱼太过无趣了，你让人家都来观礼，好像有点班门弄斧的感觉。” 杜荷一头黑线，心说这个发小说话一点都不会拐弯，“放心吧遗爱，这是大哥传授的绝技，听二虎说在长安渭水上已经办成过的，就是冰下捕鱼，而且十分壮观，一次捕鱼十几万斤，都写进史书了。” “真的假的？你小子越吹越玄乎？十几万斤？我见过最大的一条鱼也不过二十几斤罢了，十几万斤？那得多少鱼？”房遗爱不信。 不光是他，就连苏定方也将信将疑。 “没关系，等到人齐了咱们亲自捕一次你就信了，这次咱们要好好在周边异族面前露露脸，你可是天生神力，到时候说不得要你亲自下场捞网呢。”杜荷自信道。 “行吧行吧，生来这膀子力气可不就是拿来用的吗？ 听说二虎来了，这家伙，好歹我们也呆在一起一年多呢，也不来看看我。”房遗爱抱怨道。 “他是被我派去那个水泡子勘察地形了，捕鱼全靠二虎指挥，等事成之后咱们好好来个全鱼宴喝一顿。” “快别提全鱼宴了，高阳说鱼汤一点不好喝，关键是还弄得一身鱼腥味。 还警告我，往后再闻到我身上有鱼腥味就不让我上炕。 咱们还是聊点别的吧兄弟。”房遗爱苦笑道。 “那是咱们这帮人不会做，二虎还带着大哥教的做鱼秘方呢，随便露一手高阳就能被拿下了。” 真的假的？ 房遗爱半信半疑的被杜荷拉着去接待外宾了，毕竟扶余城地方不大兵力不多，能用的将领似乎也就苏定方他们几个。 没过几天周边各族的特使都聚齐了，扶余城冬捕也拉开了序幕，除了经常出海捕鱼的高句丽人对冬季捕鱼不慎稀奇之外，其他各族都十分好奇，三尺坚冰下还能捕鱼吗？ 。 第477章 头鱼归谁？（二合一） 看着湖面上无数大唐士兵忙忙碌碌的，高句丽使臣有些不屑的对扶余城守将苏烈道“苏将军，要说这捕鱼，我们高句丽敢称当世第一的，你们大唐是种粮食为生，而我们一半的生计就是靠水产。 可这冰下捕鱼的事情，真的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我们也看你们忙活半天了，难不成就是让大家在这冰天雪地里吃风咽雪的吗？” 苏烈眉头一皱，素来就不喜高句丽人，没想到这次来的还是个无礼之辈。 轻轻哼了一声，苏烈淡定道“贵使所言，本将不敢苟同。 你们高句丽捕鱼有一套这不假，但若说你们称第一？呵呵，恐怕我们大唐不开口，你们这个第一就是自封的吧。” “哦？这么说，苏将军不认可了？不行的话，找个机会一试便知，当年我们高谷丽海军曾打败你们中原大隋海军，莫非这么快你们就忘记了？ 哦……也对，依照苏将军这个年纪，恐怕当年大战的时候，你还不记事呢。”高句丽使臣不满道。 大唐一方将领听到对方这么讽刺，纷纷怒目而视，房遗爱就要站起来拔刀了。 旁边一身戎装外带狐裘披风的高阳公主按住丈夫，微微笑道“大唐有句话叫坐井观天，不知道高句丽这位使臣可知道什么意思？” 对方一看，是大唐公主开口，马上彬彬有礼道“不知，还请公主指教。” 高阳公主点了点头道“嗯，是要指点指点你。 原来的典故就不说了，恐怕你们也没学过太高深的东西，就说个大概意思吧。 尔等高句丽多大国土？海域多少？ 我大唐沃野千里，东部沿海几乎全都是靠海吃海的，从这辽东之地向南，过河北道、河南道东部、江南道、直下岭南等等，海岸线之长，随便一个州道的海岸线就足以是你们高句丽全部的海岸线了。 我这么解释，你能听懂吗？” 那人听得云里雾里，不解道“这就叫井底之蛙？可是你们怎么知道的？我们高句丽不必你大唐弱，谁还去量一量海岸多长不成？谁知道真假？” 高阳公主轻轻拍着扶手道“看看，这就叫井底之蛙，坐井观天说的就是你们，坐在井里看到天只有井口这么大，你们好歹也不算小国了，却连天地多大都不知道，只以为你们那一点地方就是天下第一了？何其可笑。 这样吧，今日过后，你如果有时间，我让人带你去我大唐沿海看看，海岸线什么的，不用尺子量，用船跑一遍就知道个大概了，你在高句丽行船半月能打一个来回，我们大唐从北到南行船恐怕得两个月呢。” 你…… 高句丽使臣被羞的满脸涨红，此时就算再傻，也听出坐井观天是个贬义词了，不过他更加好奇的是，大唐的疆域真的有这么大吗？海上实力真的那么强吗？ 古代因为少有世界全图，所以很多人都对整个世界的轮廓不是很清晰。 这时杜荷插言道“公主，来者是客，咱们也不能欺负人家高句丽贵使。 这样吧，既然贵使不相信我们的捕鱼实力强过高句丽，那咱们就比上一比，就以今日这冰下捕鱼为赌如何？” 那高句丽人一听，以为大唐一方有人亲近高句丽，为自己说话，于是眉头稍解，点头问道“如何赌法？” “很简单，就赌我们能不能从冰下捕到鱼。 之前贵使说高句丽海里捕鱼等等，我们大唐也一样是海船捕鱼，这无甚稀奇，比不出个高下来。 今日贵使可是说过，高句丽都没做到冰下能捕鱼的事情，倘若我们大唐今日做成了，是不是就证明捕鱼一道上，强过高句丽一筹呢？” 那人回忆了一下，自己这么说过吗？好像吧。 “这不大公道，你们捕到鱼了就是超过我们，倘若你们捕鱼不成，不一样分不出个高下吗？” 杜荷哈哈大笑道“当然不会，倘若今日捕鱼不成，我们大唐自动认输，承认高句丽捕鱼天下第一的名头，赌约公平，童叟无欺，诸国首领使臣作证，贵使可敢一赌？” 旁边几国使臣都附和说有趣，这个赌约也公道，甚至还有人想要一起参赌的。 高句丽使臣有些意动，于是追问道“行，赌了，说赌注吧。” 杜荷摆手道“不要什么赌注，就赌这个天下第一的名头，毕竟我们职权有限，赌金银有些俗套，赌城池归属的话，我们只有手下这一处扶余城立足，也没法赌。 你我都是大国代表，赌一名头足矣。” “好，就这么办，我倒要看看，我们高句丽都办不成的事情，大唐是如何办成的。”那人不屑道。 旁边契丹首领掺和道“难得有这么一项有趣的赌局，何不放开了立下彩头，大家都参与进来热闹热闹？几位将军，开个价吧。” 靺鞨首领也起哄要赌，但苏烈将军却打断道“诸位，咱们可都是为了这冬捕来的，我们大唐有神人算出，冬日冰下捕鱼供百姓过年的话，有助国运。 特别是冬捕的第一条鱼，称为头鱼，谁若吃了就会在未来一年享足好运。 诸位前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吗？等会儿大鱼捕上来了，各位就不想分一杯羹？要知道运气这东西，可是金钱买不到的。” 那契丹首领含糊道“嗨，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捕到鱼呢，万一连个鱼毛都没见到，大家白等一天岂不无趣？玩玩而已。 我们契丹有的是牛羊，等会儿真的见到鱼了，再出一部分就是。” 这时高阳公主朝着苏烈呵斥道“苏将军，注意你的言辞，神人推算到，今年冬捕的头鱼有大运气，必须送往长安给我父皇亲口吃的，岂能被你就这么跟人分享了？” 嘶…… 所有人都听到这话了，看公主如此郑重其事的训斥将领，那这次捕鱼定然不一般了。 苏烈连忙恭敬道歉，“是是，末将失言，公主教训的是。 当然了，末将也是好意，咱们扶余城地处偏僻，将士们过冬的补给还不甚充足，末将身为守将，自然要为将士解决问题。 头鱼献给咱们最尊贵的陛下，之后的二头三头等等鱼，还请公主开恩，分与在场诸位首领一些，他们都是我大唐的友好睦邻，好运分给朋友也是咱们大唐的礼仪。” 高阳公主微微有些不满的坐下了，“那些边边角角，气运不足全部的一成，父皇想必也看不上，随你，只要你记着人臣的本分就行了。” 二人这么一唱一和的，唬得四周使臣一愣一愣的，纷纷对现在还在冰下的那些鱼儿产生了浓浓的好奇心。 大家都知道大唐能人无数，他们如此重视的一批鱼儿，想必是大有好处的，那么既然来了，一定不能错过。 只是他们说的头鱼？九成好处都让大唐皇帝占了？剩下一成给我们？啧啧…… 这群人怎么想都有些心里痒痒，知道在场还是苏烈当家，所以众人看向苏烈的眼神不禁有些火热起来。 只有那高句丽使臣不以为然，他依旧不认为大唐能够从冰下捕鱼上来。 室韦使臣朝着靺鞨使臣递了一个眼色，那意思是说，你们距离大唐最远，说话硬气些，带个头吧。 后者会意，犹豫了一下，开口道“苏将军，你可不能这么办，你请帖里说的明明白白，大家都是冲着你的头鱼来的，现在倒好，你却说将头鱼给大唐皇帝陛下，这不是白白折腾我们吗？” 苏烈愣住了，高阳公主不满道“怎么？尔等要跟我大唐皇帝抢好处？苏烈，你什么意思？想背叛父皇自立为主吗？” “这……公主恕罪，末将着实不知呀。”苏烈满是无辜的行礼道歉。 靺鞨使臣取出请帖让人呈给高阳公主，“不是下邦小国不知尊卑，实在是贵国有言在先，这是你们的请帖，发给我们就是国书效力，你们总不能出尔反尔吧。” 高阳公主打开一看，嘿，还真是写的共享头鱼，直接将请帖摔在了苏烈脸上，高阳公主大怒道“苏烈，你大胆！你这是通敌……” “等一下，公主息怒，此事跟苏将军无关，是末将代办的。”杜荷站出来打断道。 “杜将军？通敌的是你？”公主皱眉道。 房遗爱赶忙上去拉住杜荷“兄弟，你可想好了，别乱说话呀。” 杜荷恭敬道“请帖是我手写的，当时也是失察，只想表示诚意，不知道事关重大，所以酿成大错，请公主责罚。” “好！来人，将杜荷拿下，送往长安给父皇论处。”公主下令道。 房遗爱连忙上去拉住了自己的老婆，“夫人三思呀，青莲是我莫逆好友，兄弟情深，一时疏忽罢了，你这一抓，送到长安陛下还不一刀杀了他？ 当年我二人斩鸡头烧黄纸的拜把子兄弟，约定同生共死的，他要是死了，为夫断不能独活，所以要不就放过他这一次吧。” 这个…… 公主沉吟了。 此时四周众使臣也看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心中不禁对这位杜将军好感顿生，心说这位将军似乎对大家这些外族很友好，而且关系也够硬，公主丈夫的生死兄弟呢。 于是室韦首领站出来道“公主殿下，纵然是大唐皇帝陛下比我们尊贵，也不能无端轻视我等，你们递了国书让我们分头鱼，现在却当我们面处理办事的，还要毁约？ 这代表大唐言而无信吗？” “你…… 哼，我大唐上邦大国，自然言而有信。 罢了，头鱼有你们的份。 不过杜荷此人……” 不等高阳公主说完，房遗爱已经捂住了妻子的嘴巴，小声劝道“你要是判了我兄弟，咱们的夫妻还能做吗？” 三言两语的总算劝住了后者，所有人几乎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场面似乎有点皆大欢喜。 而这一切，都是苏烈他们几人实现商量好的，演好角色，好让来的众人深信不疑。 很快的，已经忙活半天的二虎等人终于开始收网了，巨大的绞盘一点点拖动渔网行进，有了上次渭水的经验，这次二虎动用了一千五百精壮士卒，同样十分有效率。 当一条巨大的白色大鱼蹿出水面的时候，高谷丽使臣的心脏跳动了一下，其他人则是立刻欢呼了起来，真的能捕鱼？ 那就是头鱼！我的天呐，好大一条鱼！果然不愧是带有巨大好运的头鱼，一定要拿到手。 “喂喂，还在收网呢，不要抢不要抢……” 见到好多人都冲向了捕鱼的地方，大唐一方士卒赶忙排队挡住，可挡住了众人的身体，却挡不住他们的好奇心，小兵们想看看怎么捕鱼的，首领们则是想直接将头鱼抱在怀里。 这时苏烈开口了“诸位，诸位，且稍安勿躁，收网约莫得一个时辰，让下人们处理就好，人人有份，到时候他们会把鱼儿收好送到咱们面前的。” “苏将军，先将那头鱼弄来，咱们现场分食了最好。”契丹使臣着急道。 “对对，趁热趁热……凉了就不好吃了。”室韦使臣附和道。 …… 苏烈都觉得辣眼睛，没听过捞鱼这种趁热吃法，带鱼鳞下嘴吗？ 高阳公主气氛道“不行，神人说了，这头鱼乃是祥瑞，你们没看到是自己送出水面的吗？ 所以不能有所损伤，得一只都让一个人吃到，普天之下，也只有我父皇才有资格。” “公主，你之前说了我们有资格分享的。”众人不乐意了。 苏烈也劝解道“是啊公主，咱们不能出尔反尔，您可代表着大唐的脸面。” 杜荷小声道“我有个主意，不知道大家愿不愿听听。” “好，杜将军为人公道，快讲。”靺鞨首领催促道。 “等等，在这之前，我们先处理一桩正事，高句丽贵使，咱们的赌约输赢已经见了分晓，你觉得如何？是不是该兑现了？”苏烈摆手道。 你…… 即便是高句丽使臣脸皮再厚，此时众目睽睽，远处源源不断出鱼呢，他无从抵赖，只能硬着头皮拱手说了句佩服，随即又坐下了。 。 第四百七十七章 火爆贩鱼（二合一） 接着苏烈示意杜荷继续，后者站出来朗声道“既然大家都对这条头鱼势在必得，不如就各自开出条件，价高者得。 如此各凭本事，对大家都公平，诸位以为如何？” “好，公道，我出一百只羊！”室韦首领大喊道。 “我出二百……” 很快众人就激烈争夺起来，杜荷连忙叫住大家，竞价也没有这样的，成了嘴炮大战一样。 “大家都是有身份的人，如此乱糟糟太失礼了。 这样，既然这头鱼代表着好运，那咱们就赌赌运气，每人将自己的价格写在纸上，只准出一次价，谁出价高就是谁的，也免得亵渎了这等祥瑞。” 谁知道杜荷话音刚落，高阳公主大喊道“本公主出白银千两，就不信你们谁敢跟我大唐比富庶？” 杜荷为难道“公主，刚刚说好的，纸上出价，您这般高喊坏了规矩的。” 高阳公主不屑道“杜荷你这厮莫非帮着外人说话？不管是纸上还是纸下，本公主都是这个价，一千两银子买条鱼，我大唐出得起。” 旁边的房遗爱一直在劝解，要不就算了吧，这条鱼就算吃也要吃个新鲜，送到长安给陛下，闹不好就臭了，反倒不美，可公主却一句不听。 众首领纷纷暗喜，这个大唐公主太过高调了，一千两银子罢了，现在大家已经不是以前那种穷得没衣服穿的年代，丝绸都穿得起了，所以花一千两买一条好运头鱼，不是问题。 杜荷也很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发下纸条让大家竞价。 全场只有高句丽的那位使臣不屑参与，“什么头鱼？花一千两买一条破鱼？傻子才做得出来，我们高句丽不缺鱼，本人不屑参与。” 得，这位不知道是狂妄还是耿直，这话吹牛逼很有气势，但却直接将所有人都得罪了。 其他首领纷纷怒目而视，心说就算你高句丽强大我们惹不起，你也不能当面羞辱我们吧。 房遗爱直接抽刀指着对方骂道“孙子，你说谁呢？我家夫人有钱乐意买条鱼碍你什么事了？你高句丽都是穷鬼连条鱼都买不起，那就别在这里碍眼，扰了我们的兴致本将剁了你。” 杜荷连忙打圆场道“房兄别动手，他是使臣，两国交战还不斩来使呢，杀了他会惹事的。” “怕个什么，杀之如杀鸡，回长安去恐怕我那皇帝岳父还会夸我善战呢！ 孙子，死来！” 说着就要动手，那高句丽使臣吓得亡魂大冒。 这时苏烈站出来拦住了房遗爱，“够了！这里是扶余城，不是长安。 你在长安如何胡闹没人管就罢了，既然来这里从了军，就要尊军令，若不然你自回家去，还不退下？” 这时高阳公主喊道“夫君，回来吧，听苏将军的话，咱们别跟无能的穷鬼一般见识。” 房遗爱终于被众人劝了回来。 苏烈转身对高句丽使臣道“贵使，请你来是好意，你无兴趣就罢了，可出口伤人却是不对，在场都是我大唐贵客，还有我们公主在，本将主持此次盛会，所以必须给他们个交代。 你请回吧， 来人，送客！” “什么？你…… 好好好，好一个大唐，礼仪之邦？哼！”那使臣拂袖而去。 巧的是这时二虎派人来报，战场打扫完毕，已经装好了，数据也算出来了。 “启禀将军，此次捕鱼共收获大小鱼儿三万余条，共计总重十五万斤，可以说是难得一见的大丰收，现已经将鱼儿按照大小分类装好，头鱼也已经就位。” 多少？？？ 几乎所有人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多少条鱼？三万多条？十五万斤？我的老天，你们是把这水下的鱼儿一网打尽了吗？ 连那刚走出几步的高句丽使臣都停下了。 “不可能，你们一定是虚报的，十几万斤的鱼儿，我们高句丽海军就是去大海里捕鱼也要数日时间，你们怎么可能一网捞到？” “哼，鼠目寸光之辈，你们高句丽做不到又如何？ 大唐才是捕鱼天下第一，难不成我们做到做不到还需要你高句丽这个老二点头？ 来人，带他去看看，看完之后直接送客！” 苏烈十分不喜的对高句丽使臣说道。 这时其他首领纷纷开口“苏将军，好几万条鱼，十几万斤，我们这辈子也没见过，要不同去如何？” 杜荷打断道“诸位，鱼儿就在那里，跑不掉的，可这头鱼花落谁家还未决出来，你们如果着急看鱼放弃出价，我们可就直接送长安了。” 情急之下，众人纷纷挥书下注。 这群使臣一步步被杜荷几人安排的明明白白的，高阳公主就是此次的托塔天王，那一千两也是实现商量好的头鱼最低价。 其实不是说大唐不能开价更高，对这帮人宰得更狠，事实上是没必要，这次的目的就是卖出头鱼，然后选择群狼之一养肥，同时打压排挤高句丽，一箭双雕。 如果开价太高，头鱼卖不出去，或者让买家觉得出价高了太心疼的话，那就适得其反了。 很快杜荷就拿到了众人的纸条，高声念了出来，“契丹族出肉牛千头，羊一万！” 高阳公主打断道“等等，不是都出钱的吗？出牲口算什么？这怎么算？” 杜荷解释道“公主，这扶余城里面是大家交易的聚集地，对猪牛羊的价格都有个大致的约定，所以会折合成钱财，契丹首领这一万羊就定您的一千两银子了。” “不行，不早说，本公主也有田产牲口，我要再加……” 话没说完就被房遗爱拽了回来，既然说好的，就要讲规矩，不能再加价了。 公主气鼓鼓的拂袖而去，越是这样，众人越是觉得逼真，对这次的头鱼更加热切。 “室韦族出羊一万，猪五千头。 靺鞨族出牛三千，羊八千……” 很快众人的价格揭秘，头鱼被靺鞨族首领拿下了，其他几族首领听到这个价格，纷纷痛心，就差毫厘，早知道多出些羊也就是了，感觉这次错过了一座城池一样。 苏烈站出来哈哈大笑着打圆场道“诸位，有道是富贵看天命，这次捕鱼十五万斤，是老天开恩，大家你争我夺的有失和气。 头鱼有主了，可还有十几万斤的鱼儿等着我们分享呢，咱们同去一观如何？ 今日都不要着急走，本将请各位吃新鲜的全鱼宴，这可是大唐皇帝在长安才能吃到的好东西。” 听到要去看鱼，所有人立刻来了兴致，蜂拥而去。 十几万斤鱼有多少？恐怕没有亲眼见过的人，绝对感受不到那种视觉冲击是多么的震撼。 见到那堆成堆的鱼之时，没有人再计较头鱼到没到手了，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次事件是上天赐福。 加上旁边的杜荷大肆鼓吹这是祥瑞，百年难遇的祥瑞等等，于是很快的，十几万斤鱼就被众人抢购，当然了，扶余城的士卒百姓也翘首以盼，最后大唐答应出售给其他几族五万斤大鱼，剩下的十万斤全都送进扶余城里自己吃用，双方皆大欢喜。 本以为这次事件顺利结束的，谁知道之前那个高句丽的使臣竟然还没走，而且还贴了上来。 扶余城将军府内，苏烈大马金刀的坐在正中主位上，两边的杜荷跟房遗爱，其他使臣也都在场。 只有高句丽使臣不尴不尬的站在中间。 “不知道贵使执意不肯离去所为何事？难不成要留在我扶余城过年吗？”苏烈不满道。 那人一脸谦和的行礼道“我高句丽仰慕大唐捕鱼神技，所以想要学习一二，还请将军不吝传授，下国小民定会感激涕零。” 这话一出，房遗爱差点从椅子上摔倒下来，我没听错吧，不是说高句丽一向标榜跟我大唐一样的大国吗？怎么这个姿态看着像是跟我们俯首称臣了一样？ 别说是他，就连其他各国使臣也都懵了，高句丽在大家的印象之中那是强横无比的，能够跟大唐掰腕子的存在，今天怎么了？对大唐低头装孙子了？ 苏烈心中冷笑，这就是高谷丽，多年以来一直未变，反复小人无耻之尤。 “想跟我大唐学习捕鱼之术？我们凭什么教你们？回去吧，别做梦了，我们也不在意你们是否感激涕零，而且本将清楚，即便教了你们，你们也不会感激。”苏定方毫不客气的拒绝道。 那人假装委屈道“将军何意？我高句丽一向敬重大唐上国，却不想原来上邦就是这么对待我们，明面上说什么友邦，实则处处防备我们，诸位，诸位都看到了吗？ 大唐上国就是这么对我们的？他们打渔吃肉，我们想跟着学学都不行吗？” 嘿……苏烈胸中火气上涌，心说这厮挺狠的，还不忘煽动挑拨？想拉其他人一起施压大唐吗？ 还别说，高句丽这家伙一提醒，原本那些大大咧咧的部族首领还真的眼前一亮，对呀，大唐能捕鱼，我们也能啊，让他们教教我们，岂不比买鱼强的多？而且整个冬天就不愁鱼吃了。 原本在东北这个地方，天寒地冻的，大家对呀吃鱼的事情并没有太过热衷，因为鱼不好吃，或者说他们不会吃。 但是就在刚刚，扶余城内苏烈将军给大家摆了一套全鱼宴，这群部落首领吃的，欢天喜地满嘴流油，估计这顿鱼之后，不单单让他们一辈子爱上吃鱼，恐怕再回去吃别的都不香了。 看着下面的人有些坐不住想要掺和，苏烈微怒的对高句丽使臣呵斥道“好贼子，巧舌如簧。 技艺是我大唐的，凭什么交给你？你高句丽当年在我们家门口摆下京观的事情忘记了吗？ 莫说这绝技是神人传授不能外传，就是可以外传，也绝不会传给你高句丽。 你高句丽若是不服，大可回去发兵来战，只要不怕死人，有什么招数本将奉陪！大唐立国二十年了，从来不惧任何外敌。” 嘶…… 苏烈一番话带着杀气，直接震慑住了对方，包括其他几个部族的首领，全都把话吞了回去不敢吱声。 杜荷跟房遗爱看得直呼过瘾，心中对苏烈更加佩服。 当然了，佩服归佩服，杜荷可是看到了机会，站出来开口道“苏将军息怒，这捕鱼的法子陛下也没说不准传授，只是不得随意外传罢了，倘若高句丽贵使给出足够的诚意，或可交换。” “杜将军，你确定？这个责任你我担当的起？” 这件事不是众人商量范围之内，可杜荷却是记得清清楚楚，大哥杜少清早就料到，如果有人觊觎捕鱼方法，那就让他们付出代价交换，以此换取自身在东北的有用利益，为接下来做准备。 杜荷笃定道“当初是我接待的长安特使，千真万确，若有疏漏末将愿意担责。” 闻言苏定方知道了，这方法是杜家的，杜荷有权利处置，肯定是他有好主意了。 高句丽使臣一看事情有转机，连忙追着道“对对，是我疏忽了，我们愿意出钱购买捕鱼的方法，各位将军也知道，我们高句丽百姓很多都靠吃鱼度日生存，海上捕鱼却太过耗时费力，如果能有这样的好办法在湖里捕鱼，那就是能够救活多少百姓。 还行各位一定帮忙，我们愿意出钱。” “出钱？”杜荷戏谑道。 “对，我们愿意出一万两银子，价格是那头鱼的十倍。” 房遗爱道“孙子，绕我们呢？刚刚头鱼可是将近三千两银子被买走的。” 这边的杜荷一个趔趄，心说兄弟呀，你别这样行不行，人家是个使臣，代表一个国家呢，你老是骂人孙子，不太好吧。 可能是那高句丽使臣急于抢购，并没有在意对方的无礼等等，连忙加价道“是我疏忽了，那就三万两，是银子还是货物都行，你们定。” 杜荷打断道“等一等，贵使，恐怕你误会了，我们大唐不缺钱也不缺物，所以这捕鱼的本事可不会用来换这些，你还是换下筹码吧。” “啊？这个……杜将军，还请明示。”那人疑惑道。 。 第四百七十八章 技术卖不卖？（二合一） 将军府里，此时包括主将苏定方在内的所有人都盯着杜荷，等着看他开价。 杜荷哈哈大笑道“这捕鱼绝技效率极高，用的好了可以解决你们不少百姓的口粮问题，价值是没法估量的。 古有秦王用十五座城池换和氏璧的美谈，这捕鱼方法或许比不上和氏璧值不了十五座城池，但三五座城池是差不了的。” 什么？？？ 全场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没听错吧，城池来换？是大唐狮子大开口，还是说这位将军疯了？ 而苏烈和房遗爱则在心里给杜荷竖起了大拇指，牛！够狠，跟他们要城池？这招数跟谁学的？ “怎么？不行？还是觉得不值？那就罢了，买卖而已，谈不拢就作罢，您请回吧。” 到底是做过一阵子掌柜的人，杜荷这副嘴脸，如果不是一身将军服饰，谁都会认为这是个商人。 “不、不是，等一下，杜将军，用城池来换一个捕鱼的方法，是不是有点……有点……”高句丽使臣吞吞吐吐道。 “说到底这不是还是嫌贵吗？没关系，买卖公平全凭自愿，嫌贵我们也不会强卖给你，别害怕。”杜荷和颜悦色道。 完了……旁边本想跟着分杯羹的几个部族彻底心凉了，几座城池呢，别看了，咱们买不起，大家都是放牧的部族，哪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城池？ 高句丽使臣都快哭了，“也不是这个意思，实在是城池的事情，在下无权做主，能不能换一种？” 杜荷皱着眉头想了一下，“换一种？能让大唐入眼的，也不过城池、土地、人口这几样，你自己选吧，选好再谈价也行。” 噗……高句丽使臣吐血，人口土地城池？这三样不是一回事吗？都是我没权利做主的。 “罢了罢了，此事我做不了主，不谈也罢，告辞，我会回去如实禀报我王。” 那人这次变得爽快了，转身就走，杜荷对着他的背影高喊道“喂，你做不了主没关系，回去问问能做主的，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想要的话可以派人来接洽，过期不候。” 随后苏烈安排人将其他几个部族的首领也送走了，各个给他们送了些不计数的小鱼作为礼物，一群人满心欢喜的离开了，并且声称以后会常来扶余城吃鱼。 等客人都走之后，苏烈召集了杜荷等人，总结战果是一方面，最重要的是问明白城池的事情，到底是挤兑高句丽呢，还是认真的？ 杜荷拿出了东北全图给苏烈，“苏师兄，你眼光准，快帮忙看看，占下高句丽哪座城池对我们最为有利？” 苏烈愣住了，“开什么玩笑？杜师弟，你还真的想跟他们要城池？先不说你这个计划的好坏，人家高句丽虽然无耻些，但也不是傻子，怎么会愚蠢到用城池换一个可有可无的捕鱼方式？” 这可不一定…… 杜荷悠哉悠哉道。 其他几人纷纷好奇，莫非你还有秘密绝招不成？ 杜荷也不卖关子了，拿出了一份数据道“根据我们队高句丽一年多的调查，发现他们真的很穷，这里冰天雪地的，他们耕作困难，百姓生存很是艰辛。 海里鱼虾等等水产，几乎占了他们口粮的六成，内陆的百姓整天都是粗粮野菜加上发霉的鱼干等等，如果不是能够从其他几个部族劫掠些资源，高句丽不可能有机会壮大。” “他们穷点没错，可一样能够生存发展，还跟我们中原对峙这么多年。 就算没有冬天捕鱼的方法，他们的百姓也饿不死，所以他们不会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丢弃城池的，高句丽也有能人，知道民心不能丢。”苏烈分析道。 杜荷哈哈大笑起来，“不错，正是因为他们有能人，所以我猜想此人一定不甘落后，而且会对我们的捕鱼方式动心。 因为想要进一步强大，就必须百姓吃饱，冬天如果能让百姓吃饱过年，那高句丽就可以腾出很多利益来养兵、来加强国力，会强盛的更快。 一网十几万斤的诱惑，顶他们一支船队出海打渔一趟了，他们肯定有人会动心。” 这个…… 沉吟片刻，苏烈点头道“但愿你是对的吧，就是三五座城池恐怕有点多了，他们地盘才多大？拿不出来吧。” 房遗爱道“怎么会？师父教过，高句丽好歹几百万人口呢，大大小小的城池多了去，随便拨出几座小城镇不是问题。 就是这样一来，他们以次充好，咱们好像吃着亏呢。” “不错，遗爱你小子也开窍了。”杜荷拍着房遗爱的肩膀夸奖道，“所以说，我一开始就没打算要这么多的，我只要他们一座城池。 但谈判就是买卖，喊价若是不高些，哪还有对方还价的余地？ 最后他们如果妥协一座城池，我想，这个时候他们给我们几座不入流的死城镇，我们可不会认的。” “嘿，好小子，看不出来，你倒是有一副奸商的头脑呢。”苏烈称赞道。 “没错没错，青莲的奸商嘴脸跟长安杜少清大哥的如出一辙，不愧是亲兄弟。”房遗爱附和道。 杜荷告饶道“得得得，交友不慎，你们两个是夸我还是损我的？ 还是快点研究一下，咱们跟对方要哪一座城池合适吧。” 高句丽王城里面，渊盖苏文听着那使臣的详细汇报，冬季冰下捕鱼？一网十几万斤？蒙谁呢？ 一脚将手下踹翻在地，渊盖苏文大骂道“废物，定是你在扶余城吃了人家的亏，不敢明报，想出这么个幌子蒙骗我，来人，给我拖出去打！” “大对卢，给属下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欺瞒，这些都是大家亲眼所见，您不信可以去问所有同行之人，那十几万斤的鱼，都堆成山了，真的是他们一天就捕捉到的。”那人抱住渊盖苏文的腿哭诉道。 很快下人就查证到了，句句属实！ 此时渊盖苏文心中泛起了惊涛骇浪，这怎么可能？难道神佑大唐？上天眷顾？可他们本来就不缺吃喝呀，上天为什么不眷顾一下我们高句丽这般穷弱的小国呢？ “我高句丽如果能有这等一网十万斤的捕鱼手段，那何愁国力不兴？”渊盖苏文喃喃自语道。 地上跪着的使臣听到之后连忙喊道“属下、属下知道他们如何捕鱼的。” “什么？当真？若你真的也能一网捕鱼十万斤，不，哪怕只是一万斤，给你加官三级。”渊盖苏文激动的一把揪住对方的衣领道。 那人脸色一僵，随后心虚的摇头道“他们说是神人秘传之法，不肯外传。” 咣的一脚，此人又被踹了出去。 “废物！要你何用？” “不过他们提出可以交换，属下本想花钱购买过来的，谁知道后来……” 嗯？你怎么不早说？婆婆妈妈的，一口气说完不行吗？渊盖苏文压住怒火呵斥道。 那人都快被整哭了，心说你也没给机会呀，一句不对你就打，再被你踹两脚，估计小命都没了。 刻意往后跪了跪，此人才壮着胆子说出来对方索要城池的条件。 可是预判之中大对卢大发雷霆的场面并没有发生，反而陷入了沉思，来回踱步起来。 渊盖苏文心说，大唐真是精明，恐怕是早知道这个方法我高句丽需要吧，哼，什么冬捕观礼？现在看来，摆明了就是算计高句丽，冲我来的。 可是想通了又如何？杜少清这是阳谋，不管什么阴谋算计，单说那捕鱼技术，绝对是高句丽无法拒绝的诱惑。 虽然冬捕看似费力，可相比于出海捕鱼，依旧便捷许多，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有本事出海打渔的，而且出海需要造船等等条件，海面捕鱼难度太大，也不一定能保证收获。 但是陆地之中的湖面上就不一样了，可以说只要有水就能捕鱼，毕竟湖面再大，也有个限度，不像大海那般无边无际。 “来人，取本国全图来。” 什么？？？ 下方的使臣懵了，“大对卢，您，您不会真的要拿城池换一个可有可无的捕鱼方式吧？大对卢三思呀！” “可有可无？你不懂，大唐得了这种方法只算是锦上添花罢了，但若是在我高句丽手上，则是如虎添翼，有了这个办法，我们的百姓就又多了一项生存来源，长此以往国力积累，早晚能够追赶上大唐。 所以区区一座城池，值得。”渊盖苏文看起来自信满满。 “可他们不止要一座，他们要三五座呢，咱们本就地少人多，再分出去这么多土地，于国不利呀。” 听到手下这么忠心的劝谏，渊盖苏文满意的点了点头，亲自上前将之扶起来赐座。 “你说的不错，所以我压根就没打算给他们那么多，最多一座罢了。” “他们会同意吗？扶余城的人好像不太好说话。” 渊盖苏文笑了，“两国交涉，就像做生意一样，总要有个讨价还价的，这一点，是当年我跟大唐那位杜驸马学的，现在正好用在他们大唐人身上。” 随后渊盖苏文召集来了手下重臣开始商议换城和出使的事情，起初大部分人是反对的，后来全都被渊盖苏文说服，并且很快就敲定一切，派人出使去了。 扶余城中，所有人都没有料到，对方回来的这么快，好像特别着急要得到什么宝贝一样，一听是来谈判的，苏定方等人对杜荷刮目相看，这小子成长够快的，料事真准。 两国谈判，对方来人官职不低，大唐这边却是一个小小的守城将军，苏烈表示压力很大。 不是说自己怕了什么，关键是自己没有国书什么的，也没有跟皇帝请示，根本没资格代表大唐跟高句丽谈判，如果私自承诺了对方什么东西，日后皇帝追究起来，轻则罢官编制，重则人头搬家。 按照朝廷的规矩，封疆大吏和朝中宰相，是有资格在没经过皇命授权的时候，临机代表国家在外谈判的，除此之外都不行，这也是为什么当年前隋三征高句丽失败。 就是因为前线打得正火热的时候，敌人宣布议和投诚，这时候皇帝在后方，前线将军没资格跟对方谈判议和，只能暂停上报，这样一来，战机稍纵即逝，于是一拖再拖，被敌人生生拖出了三征失败。 不过现在扶余城情况特殊，一来是这次交易的东西属于杜家的发明，将来跟朝廷汇报的时候有回旋余地，二来城中还有一个身份尊贵的公主呢，公主代表皇家，关键时刻也能当身负皇命的皇子担责，所以扶余城一群人一商议，就壮着胆子干了。 大大咧咧的高阳甚至还要亲自去谈判，扬言一切自己承担，朝中想必没人会无聊到参奏一个女子。 最后还是苏烈去了，因为让一个女子抛头露面，怕人耻笑大唐无人，毕竟这个年代，女子是不入朝为官的。 看到高句丽递上来的国书条件的时候，苏定方暗骂，无耻之极，果然让兄弟们料中了，高句丽还真的拿出五座小的蚂蚁一样的城池来交换？哪里是城池？简直就是镇子、不、是集市，比长安周边的村落大不了多少。 将对方国书往地上一甩，苏烈愤然道“既然没有诚意，何必多此一举？拿这五个小村落糊弄我们大唐？是你傻？还是我傻？” “这，将军何出此言？地方虽小，但却是我高句丽珍贵的领土，紧挨着辽东城北边，这等地利于军事极为有利，由此可见我国诚意。 将军考虑一下，倘若你们说的是五座跟我辽东城一样大小的城池，那就是难为我们了，我们高句丽满共也只有十座大城池，不可能为个捕鱼丢掉半壁江山。” 对方来人显然也是个舌辩人才，在苏烈面前丝毫不漏胆怯，有理有据让人无法反驳，很快就占据了主动。 苏烈微微一笑，直接放出自己的条件道“好，那我们就先退一步，既然你提到辽东城，那不如这样，五座城池合作一处，我们不多要，只要辽东一城即可。” 。 第四百七十九章 无用之城（二合一） 什么？？？辽东城？这……这是我高句丽的西大门，扼守边疆的第一要塞，这怎么可以？ 对方没想到大唐敢这么大开口，明显是没诚意嘛。 “条件我们给了，同不同意你们考虑考虑，不用太过为难，大不了就算了，你们不还能从别处捕鱼吗？也不缺这个。” 苏烈笑呵呵的带人离开了，心说第一次谈判就能让对手吃瘪，真痛快！ 高句丽众使臣面面相觑着，“正使，现在怎么办？辽东城是咱们防守大唐的第一要塞，没想到大唐胃口这么大？很显然是漫天要价，故意刁难我们的，要不就算了吧。” 那正使原本为难的表情突然松了下来，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道“恰恰相反，本使认为此次交易谈成的机会更大了。 你们觉得他们这就算是漫天要价，那是因为你们没有见识过几年前大唐那位驸马谈判，能从大对卢手中要走我们扶余城，还要搭上我们两成国库的钱财，那才真的是漫天要价。” “可是这次我们没有把柄在对方手上呀。”旁人不解。 “所以，咱们也就不用怕他们漫天要价了，辽东城是不可能给的，他们也有意想将这个方法卖给我们，所以一定还会退步，拭目以待吧。”那正使自信道。 同样的，回去的苏定方也在跟众人拍胸脯说，对方完全被打压，这次一定要从敌人身上割下一块肉不行。 “想用巴掌大点的无用荒地跟我们交易？高句丽够黑的。”房遗爱骂道，“还说什么辽东城北位置优越？呸！分明就是完全在辽东城的控制范围里面，当我们都是傻子呢。” 苏烈道“既然对方这么无耻，那咱们就卡死了辽东城，除了这里别处都不要，反正挨饿的又不是我们，看他们舍不舍得割肉？” “对对，就要这样……” 房二附和道。 杜荷却不这么看，提出了反对意见“不行，辽东城是块肥肉不假，但吃下未必对我们有多大好处，对方完全可以后撤百里，再筑一城，堆出新的小长城，从军事位置上看，我们任然是无利可图的。 当然，对方肯定不会让出的，毕竟重新部署防御费时费力，他们也耗不起。” “这么说，你还是坚持想要对方的卑沙城？ 这个地方虽然不如辽东城的位置重要，可对方也不傻，给了我们，辽东城将会受到北面扶余城、南面卑沙城，西面营州城的三面威胁，他们肯定也不愿给的。”苏定方分析道。 杜荷阴险笑道“师兄说的没错，但既然是交易，咱们可以再退一步，让他们看到利益。 卑沙城我们拿下，不要地盘和人口，只要那简简单单的城池，城池以外依旧还是他们的。 理由就是咱们大唐准备用卑沙城再开辟一个贸易城池，专门跟高句丽做生意，这样的话，对方就要考虑一下了。 一来我们谈判的价格足够低，二来大唐专门对高句丽做生意，这个利益不小，高句丽巴不得什么生意都跟我们大唐做一做呢。” 对于杜荷这个说法，众人就顶不准了，而且让苏烈不解的是，我们费这么大工夫，就要个空荡荡的城池做什么？哪里有占据重要的军事要塞划算？ 对此，杜荷的说法是，卑沙城是海边城市，将来一旦开战，大唐海军最近的登陆地点就是这里，控制的好了，可以打高句丽一个措手不及。 “杜师弟，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大唐海军在战斗力方面，真的不如高句丽，人家的造船技术远超我们，我们的船都是在河里行使的小船，最大的一艘也只是当年大业帝下江南的楼船，却依旧不如对方的海船。 所以你这个想法，怕是失策了。”苏烈提醒道。 杜荷哈哈大笑道“连师兄你这个大唐将军都这么看，更别说高句丽君臣了，看来这卑沙城绝对能当我们一招重要后手。” “怎么说？” “师兄可知道河南道大旱的事情？” “当然，虽然扶余城偏僻，但消息不算闭塞。” “解决这次大旱灾的救命粮，是来自岭南之南，而运粮的船只却是岭南海军，天下所有人都将眼光盯在大唐陆军，却不知道我们岭南的海军早就走在所有人前面了。 包括高句丽海军，如今也不如我们岭南的海军。” 听到杜荷的话，苏烈目瞪口呆，岭南海军？而不是大唐海军？ “这……这些你都是从哪里知道的？ 等等，你是说，攻打高句丽的时候，可以调集岭南海军北上作战？这怎么可能？” 杜荷环视了一下，在场都是自己人，于是小声透露道“实不相瞒，这些都是家兄告知的，而且岭南冯家跟我们也有姻亲关系，所以知道的比别人多一些。” 好吧，如果这些是来自杜驸马的话，那就没什么稀奇了，那位的能量，在大唐已经超过一般宰相了，如果他愿意，完全可以随时发起对高句丽的战争，只因为一个原因，人家有钱。 事实证明，杜荷说的一点没错，高句丽跟本没有犹豫就答应下来了，双方可谓是一拍即合。 在高句丽看来，卑沙城就算割让给了大唐，对方也接收不了，因为那里无利可图，还要受着辽东城重兵的威压，完全就是一座无用之城。 谈判达成之后，扶余城一方致书长安，汇报这次跟高句丽的交易，好歹也算是拿下一城的功绩，怎么说长安也应该有所奖赏才对，高句丽人心满意足的回去复命。 只是当他们照方抓药，迫不及待的凿冰下网的时候，捕鱼效果却不尽人意，别说跟大唐那十几万斤产量相比了，费力半天，仅仅捞到百十条鱼。 这样的效果让大对卢渊盖苏文勃然大怒，大唐一方不讲信誉，竟然给了个假的捕鱼方法？ 于是再派人去扶余城申斥，杜荷两手一摊解释道，己方并无藏私，可能是捕鱼也看运气，大唐是神人卜算，老天帮忙才高产，高句丽没这个命，能有百十条也不错了，积少成多，自然也当大用。 他当然不能告诉对方，想要冬捕高产，要么是老渔民的经验，要么就是提前打窝。 高句丽吃了个哑巴亏，可这件事却在东北地区传开了，几乎四周小国都知道了这件事，人们以讹传讹的就说是大唐受上天庇护，高句丽不得天助等等，一时间高句丽的声望大跌，这是杜荷等人没料到的意外收获。 更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消息传回长安之后，朝廷里面竟然里面有人站出来弹劾，说扶余城守将竟敢将大唐捕鱼秘法私自泄露给敌国高句丽，这是通敌。 太极殿内，年前的最后一次大朝会上，众文武因为这件事激烈的争辩起来。 医馆杜少清刚刚给医馆挂上牌子，准备放假休息，同时带着家人好好过年呢，百骑司一匹快马赶到，说起了朝廷之中的消息。 杜少清立时大怒，一群捕风捉影的货色，见什么都要管，年都不让过了吗？ “爹爹，你说好了今天带我去看皮影戏的，不准你说自己有事出去一下。” 旁边一身棉衣狐裘的小萱萱坐在大猫身上，满眼期待的等着出发呢，看到父亲又有事了，不满的开口道。 杜少清满头黑线，上前揉了揉女儿的头发耐心解释道“萱萱最乖了，爹爹从不骗你，等我回来再带你去行不行？现在你外公那里需要我去一下。” “不行，外公那么大人了，想看皮影戏可以自己去，用不用你带着。” 旁边百骑司的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杜少清道“不是看皮影的事，是有人在说你三叔的坏话，爹爹得去教训他们一下，你乖乖回家等着，等爹爹回来编一个专门给你看的皮影戏好不好？” “啊？三叔？三叔不是在外面打仗吗？为什么有人说他坏话？ 哼，敢说三叔的坏话，那就得教训，咱们一起去吧爹爹，我和小喵喵好长时间没打坏人了。”小萱萱一下来了兴趣。 噗……杜少清赶忙按住，心说太极殿可不是让你去打架的。 “算了算了，这点小事爹爹一个人去就行了，不用宝贝女儿跟小喵喵出手的，你快点回家等着就行。” 好说歹说终于把女儿劝住，让伙计将人送回去，杜少清快马直奔皇宫。 太极殿上，众人已经在讨论给扶余城的苏烈去留了，这时殿门一下子被推开了，杜少清大步进来。 “捕鱼秘法我让传给高句丽的，该定什么罪责，我这个元凶就在此地，何必去冤枉他人？” 这……嗯？他怎么来了？ “杜驸马直闯太极殿大朝会，该当何罪？” 杜少清看都不看说话之人，径直走到了大殿中央给皇帝李二行了一礼，“陛下，忙于医馆救人，朝会迟到了，请陛下恕罪。” 李二点了点头道“嗯，人命关天，恕你无罪，既然来了那就入坐吧，下次别这么莽撞，太极殿门不结实，别被你撞坏了。” 皇帝的话差点让下面的百官骂娘了，这就……这就完了？杜少清是你的私生子吗？对亲儿子也没这么好吧？ 杜少清没有入座，再次道歉“刚好在门外听到有人弹劾捕鱼之法外传之事，一时激动没控制住，回头臣出资让人修缮一下太极殿作为赔罪。” 说完转身对着众文官朗声道“是谁弹劾捕鱼之法传给高句丽的？此事我让舍弟代做的，任何问题我来负责。” 一名御史看不惯杜少清这般狂妄，站出来大声道“驸马好大的口气，你如何负责？我大唐捕鱼秘法，传给外人，这是资敌。 更何况高句丽还是敌国，冬季正是缺粮的时候，此法传过去正好帮他们解决粮食问题，他们百姓吃饱了，怕要不了多久就会成为我大唐的心腹大患。 若论罪责，此乃叛国投敌，驸马你担得起吗？” “不错，当初还是驸马指出，我大唐的任何技艺都不能轻易传给他国，否则就会兴盛外人，将来养成我们的心腹大患，为何今日驸马却又以身试法？” 杜少清也不否认，点了点头道“确有此事，我也很欣慰大家能够记得这些。 不过冬捕这件事，我有两点要说明，第一，冬捕之法是我发明的，从道理上来讲，我想传给谁就可以传给谁……” 杜少清还没说完就被人打断了，“驸马，不要强词夺理，你也是大唐的一份子，大唐一击传令天下，严禁将本国技艺传给异族，无论是谁，只要承认是大唐子民，就要遵守。 你是发明人不假，你有权传给国中任何人，但传给敌国却是不行。” “我话还没说完呢！ 第一点，冬捕之法我故意泄露出去迷惑敌人的，而且传了一半，绝招留着呢。 第二就是，用这个方法从高句丽赚点便宜过来，换他们一座城池，无论是大唐逐步蚕食高句丽，还是说将来带兵打过去，多一座城池总是有用的。 所以我这样做不是在资敌，通俗来讲，叫挖坑。 轻松赚回一座城池交给朝廷，不说需要什么赏赐，怎么也不该被弹劾论罪吧？” …… 所有人都没想到杜少清这么直白，你只是一个鸿胪寺少卿，文官里面的冷衙门，在这里侃侃而谈军事战争，不觉得别扭吗？ 良久之后有人开口道“驸马，两国之间能和平就不要动刀兵，毕竟一旦起了战火，就有死伤和损失，你不该这么推进战争的。” 杜少清并不胡搅蛮缠，只要不是针对自己的人，大家是可以好好聊天的，于是拱手答道“您说的对，在下也是居安思危罢了。” 事情弄清楚了，百官也不再为难，皇帝封赏了一下扶余城众人，这件事就草草揭过了，杜少清告罪要走，谁知道却被皇帝抓住，敲定了翻修太极殿的事情。 闻言杜少清真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太极殿翻修一下那可是大价钱，自己就是顺口一说，一大笔银子进去了。 黄昏时分，杜少清终于兑现诺言，带着女儿来到了长安新修好的大剧院里观看皮影戏，没想到这次看戏还差点闹出一场大乱。 。 第四百八十章 看戏风波（二合一） 长安城改建工程不仅改善了原本居民脏乱差的居住环境，而且还重新合理规划出了各种基础设施，有杜少清超越唐代千年的眼光，加上大匠宇文柘的本事，新建成的长安城几乎没人不喜欢的， 不仅仅是百姓，连达官贵人都交口称赞，并非赞其雄伟气势，而是赞其巧妙非凡，给人一种大巧若拙的感觉。 而说起皮影戏，历史上最早的记载是汉代史书上，所以在大唐这个娱乐休闲极度匮乏的年代，每每有皮影戏演出的时候，百姓都是争相追捧的。 大剧院归朝廷管理，百姓借用可以申请备案，朝廷统一安排，十分的方便。 杜少清就带着女儿，另外还有女儿的坐骑兼职护卫——小喵喵，直接就被管理人员领着上了二楼最中央的包厢，这里视野最好。 小萱萱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说皮影戏，看着下面黑压压的全是人头攒动，小姑娘满脸的好奇。 “爹爹，什么是皮影戏呀？是有人跟你一样，喜欢在晚上讲故事吗？这么多人乱糟糟的，讲故事大家怎么听得见呢？” 杜少清将女儿放在自己腿上笑着解释道“差不多吧，不过他们不是一个人讲故事，而是用影子代表一个个人物，帮忙讲故事，一会儿你看到就知道了。 现在大家跟你一样都期待着看戏呢，等会儿开始了就没人说话了，所以你也要乖乖遵守这里的秩序，不准说话影响大家看戏，记住了没？” “嗯嗯，记住了！”小姑娘在父亲怀里师父的乖巧可爱，说完这句，直接就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同时还示意自己的小伙伴，小喵喵也把嘴巴堵上。 还别说，这大猫估计都快成精了，真的趴在地上，听话的学着小萱萱，用自己的前爪放在脑袋面前，杜少清差点笑出声来，这一人一虎真的太萌了吧，也不知道女儿怎么跟大猫交流的，这都能教会。 事实上动物智商超高也没什么奇怪的，后世好多爱宠的人都知道，许多动物聪明的程度简直刷新人们的三观，不说别的，就最常见的哈士奇就能看出来。 所以一只从小在人堆里长大的老虎学聪明，这没什么稀奇。 时间不长，到了开场的时刻，观众们渐渐声音低了下来，一个长须老者走到了舞台正中，对着观众拱手致意“各位，我们江南皮影戏班有幸来到长安，给大家献上一出好戏，全赖大家的鼎力支持，鄙人在此谢过了！ 今年这出戏，我们从年初开始，走到哪演到哪，已经差不多走了半个大唐的州道，所到之处无不一片好评，相信大家一定会喜欢的。 下面就请大家欣赏新剧皮影戏——天谴不孝子！” 此人说完，转身退下，全场鸦雀无声，连灯光都熄灭了。 小萱萱很不适应这种完全的黑暗，抓紧了父亲的衣服，小声道“爹爹，怎么阴森森的？会不会有坏人呀？” 杜少清压低了声音安慰道“不是，快开始了，你看，这不是在点灯吗？” “呀……真的真的，影子，我看到影子了……” ……说好的听话不做声的？刚开始就忍不住大喊大叫起来？ 杜少清连忙捂住了女儿的嘴巴，后者这才想起来，知道做错了事，吓得脖子缩了缩，眼睛却一刻没有离开舞台那亮光处。 杜少清忍俊不禁，心说孩子也就看个新奇，听那名字就知道，讲的是大人的戏份，恐怕不是女儿这小小年纪看的，一会儿她看不懂的时候，估计就要说枯燥无趣了。 台上幕布上很快出现了一个黑色人物影子，同时旁白也开始讲故事“话说在长安城里，有一处达官贵人姓杜……” 随着皮影戏的演出，渐渐的，杜少清脸上的笑容隐去了。 小姑娘聚精会神的听着，孩子聪明，不仅没有听不懂，相反还有些小激动嘀咕道“呀，原来是讲我们家的故事呢，有爹爹还有二叔三叔奶奶呢。 嗯……就是不知道有我没有？” 没错，这出皮影戏讲的正是长安城杜家的故事，题目是天谴不孝子，说的是杜荷下毒害自己亲生母亲的丑事。 杜少清不禁附议，为什么会有这么一出戏？ 听此人讲故事，虽然略有夸大，但大体脉络却不差分毫，说明这出戏的编写人一定有相当准确的情报。 杜家怎么说也是当朝权贵，皮影戏班子不过是一群平头百姓，他们怎么敢这么揭露抨击贵族的家丑？ 到底是有人在背后指使，还是说这群人跟杜家有仇？ 一时间杜少清陷入了沉思。 这家戏班子的水平还是相当高的，不然也不可能有本事在长安大剧院演出，随着故事的推进，观众们的心弦也一次被提起来，时而紧张，时而愤怒，时而感动，时而欢呼…… 小萱萱却脱离了父亲的怀抱，让小喵喵站起来走到窗边，自己坐在大猫身上，咬着手指头看戏。 当这出戏演到最后，结局是一道天雷怒罚不孝子，杜荷被当街五雷轰顶而死，这出天谴不孝子也算是圆满落幕，所有百姓纷纷欢呼起来。 尽管长安百姓知道这是对方夸张了，杜荷是被百姓打死的，没有被雷劈死，可这丝毫不影响大家看戏的热情。 百姓的欢呼，让杜少清回过神来，仔细一看，闺女呢？跑哪里去了？ 这还得了？看场皮影戏女儿丢了？ 下一秒，杜少清就看到下方观众堆里杀出一只斑斓猛虎，小萱萱骑着大猫，像是一个小小将军一样，直奔舞台那张幕布。 观众们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大猫已经飞扑直上，幕布直接被扯了下来，显出了后面的几个人。 那几人哪里见过这场面？长安城里好端端的杀出一只老虎？所以都被吓傻了。 小萱萱怒气冲冲的指着几个人骂道“你们是谁呀？凭什么这么说我三叔？我三叔是好人，他没有下毒害我奶奶，他也没有被雷劈死，现在他正在外面打仗呢。 你们这么说我家的坏话，是要挨揍的，我的小喵喵超凶超凶的。 来，小喵喵，凶一个给他们看看！” 说着还拍了拍座下的大猫，大猫配合的朝着几人嘶吼一声。 一瞬间，台上台下全都乱了套了，观众们吓得四处奔走，生怕被这猛虎伤了性命，工作人员也不敢上来维护秩序，台上的演员被老虎盯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怔怔的看着虎背上的小女孩，一个个瑟瑟发抖着。 其中也有不害怕的百姓站了出来，这些都是常见小喵喵的，知道这老虎不伤人，所以并不害怕。 “小公主，你恐怕是年纪小不懂事，杜荷下毒害了亲生母亲，也就是你奶奶，这件事千真万确，你爹爹也知道的，所以他们这些人并没有瞎说，大家都可以作证的。” 小萱萱一脸愤怒的回头问道“不可能，奶奶生病那次我也在长安，爹爹给治好了，说是奶奶自己吃错了药，不是三叔下的毒，你们这群坏人，为什么要冤枉我三叔？” 百姓们纷纷笑了，孩子话嘛，真是天真，分明是神医故意哄孩子的，哪能说出真相？ “是不是的，你回去问问你爹爹就知道了，我们这么多人作证，总不至于都说假话吧？”有人劝解道。 小萱萱气得牙痒痒，“哼，谁知道呢，也许你们合伙骗我呢？总之我三叔一定是好人，他没有被雷劈死，好端端的在东北打仗呢。 你们这群坏人，我警告你们，如果在听到你们胡说我三叔的坏话，我就让小喵喵一个个把你们都吃掉……” 这时戏班子的管事老头壮着胆子站了出来，“你是谁家的孩子？为什么要替杜荷出头？” 旁边很快有人解释道“这是长安萱阳小公主，乃是杜少清神医和长乐公主的女儿，杜荷正是小公主的三叔。” 那管事老头点了点头，板着脸对小萱萱道“孩子，你年幼无知，不懂人心善恶，回去吧，别再这里闹事，杜荷是好是坏，你家大人最清楚了。” “是啊小公主，你既然记得当年你奶奶生病的事情，那是否知道杜荷被打成残废，手脚尽断，如果不是他做了坏事，谁会把他打成残废呢？”有知情人提醒道。 我、我…… 小萱萱想起了这件事，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她怎么也不愿承认，自己的三叔会下毒害自己的奶奶，于是就这么坐在大猫背上哇的一下，放声大哭起来。 这下观众们尴尬了，什么情况啊？这个情景怎么像是我们一群人围着欺负一个小孩子，把人家弄哭了？这怎么办？谁来哄一哄？ 小喵喵一看小主人被人欺负哭了，立时大怒，朝着最后开口之人嘶吼一声，就要纵身扑过去，那人吓得亡魂皆冒，站在原地闭上了眼睛，心说完了，要交代到这里了。 可是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并没有丧生虎口，面前一个挺拔的身影背对自己站在面前。 小萱萱两眼泪汪汪的喊道“爹爹，他们都是坏人，都在说三叔坏话，三叔是好人对不对？” 杜少清一脸欣慰的上前抱下女儿，细心的给她擦去眼泪安慰道“当然，你三叔是个好人。 咱们回家吧，别在这里吓到旁人了。” 小萱萱撅着小嘴道“哼，吓死他们好了，一群骗子。” 这时那皮影戏班的管事站了出来，朝着杜少清呵斥道“这位莫非就是长安杜神医杜驸马？听您的意思，是想要为杜荷张目？” 杜少清脚下一顿，冷冷的回头看了那人一眼，不屑道“我在跟女儿说话，要你多嘴多舌？” 那老头本能的往后退缩一步，但随即却上前两大步朗声道“众所周知，杜荷下毒谋害亲生母亲，这种行径天怒人怨，乃是古今不孝第一，倘若这种事情都能被翻案歪曲，那不知道日后世间何分善恶？ 杜神医盛名在外，难道也要因为亲疏而蒙昧良心吗？” 杜少清盯着那老头，若有深意道“是什么人让你这般为舍弟扬名？不惜背井离乡一年走遍半个大唐，连年节都不回家，跑到千里之外的长安城来？” 那老头神色一怔，旋即涨红了老脸道“驸马不要血口喷人，老夫带队奔走一生，清清白白，从不为名利，更不受他人指使做事。 我等虽然是市井小民，比不得驸马尊贵，也比不得驸马名声响亮，可也不是能这般肆意羞辱的。” 大剧院的管事之人凑近了对杜少清解释道“驸马爷，他们这个江南皮影戏班很是有名，世人皆传他们不图名利，只为惩恶扬善，所以我们才能准许他们借用大剧院演出。” 杜少清不置可否，那老头眼神燃火一样盯着杜少清道“老头子我今年五十有六了，当年家贫赶上饥荒，爹娘宁可饿死也把最后一口吃的留给我活命。 所以这辈子我的遗憾就是没能孝敬二老一天，哪怕是照顾他们一顿吃食也没机会。 常人想要有父母孝敬而不可得，那杜荷倒好，亲生母亲好不容易养活他长大，他却不知孝敬，反而下毒残害？这般大恶，何以能够存活世间？ 也就是当年老夫不在长安，倘若时年我在场，定当生啖这厮血肉性命，不会仅仅是打断他的四肢留他在世上。” …… 杜少清被这老头滔天的恨意吓了一跳，这话说的太生性了吧，我弟弟跟你都不认识，却像是杀你父母一般的血海深仇，啧啧，你够狠！ 连听了个大概的小萱萱也被吓得趴在父亲怀里默不作声。 四周没走的观众却小声叫好，“大唐以孝治国，世间容不得对父母不孝之人，杜荷此僚当杀！” 小萱萱看着发呆的父亲，小声道“爹爹，咱们回去吧，这里，这里我不喜欢。” 杜少清心里百味杂陈，没想到距离当年那件事都过去两年多了，时至今日百姓提起来还是这么大的仇怨，这么看的话，三弟想要站出来重新做人，恐怕难度不小啊！ 。 第四百八十一章 看戏好玩吗？（二合一） 看到杜少清要走，那老者开口叫住了对方。 “听小公主说，杜荷此僚现如今还活着？此事是真是假？” 杜少清好奇道“阁下这是什么意思？真如何？假又如何？” 那人咬牙切齿道“似这等大恶，就不该活在世上，驸马为何不大义灭亲？为母亲报仇呢？” “你想让我兄弟相残？” “非也，是为民除害罢了！ 当然，倘若驸马念及兄弟情义不忍动手，也无可厚非，您可以将杜荷交给我们，不肖旁人，老汉即可代劳，你告诉我杜荷现如今在何处？老汉去宰了这厮为民除害，以彰显世间善恶有报。” 这老头说的激扬澎湃，甚至很多观众还附和叫好。 可杜少清怎么听都觉得不大对，难不成是自己这个后世之人观念不一样？ 杜少清冷冷的看着对方，不屑道“好一个大义凛然为民除害，原以为你是个有故事的人，为心中执念惩恶扬善也还说得过去，却没想到，也不过如此罢了。 口口声声为民除害，那么我倒要问一句在场的诸位，舍弟杜荷害谁了？可有坑害长安任何一位平民百姓？” 四周观众哑口无言，大家心知肚明，杜荷等人以前人称纨绔，也不过是飞鹰走犬贵族胡闹罢了，并没有仗势欺人那种自降身份的行为，所以要说危害他人，还真的不曾有过。 “残害自己亲生母亲，这不就是罪大恶极的举动吗？”那老头反驳道。 杜少清哈哈大笑道“莫说我三弟不曾毒害生母，即便是有，那说破天去不过是我家务事，当由我自家清理门户，跟为民除害有什么关系？用得着你一个外人叫嚣着为民除害来多管闲事？” 这个…… 不少人不禁沉吟了，貌似杜驸马说的也没什么不对，人家的家事，外人不当掺和的。 那老者显然没想到杜少清会这么说，气得指着杜少清道“你、你这是狡辩，出了这样的恶人，你们自己可曾惩处？ 恐怕都忙着家丑不可外扬呢。 你们包庇恶人不治，还不让我们旁人惩恶扬善吗？ 说什么家务事，天下事天下人自可管得，这也就是杜荷有兄弟家人，倘若有人独身一个并无兄弟家人，他若杀了父母，难不成我们都冷眼旁观？任其逍遥自在吗？” 嘶…… 老者的话语像是一击重锤，重重的敲击在众人心头，是啊，如果有这样的人呢？一句自己家务事就能躲避一切是非了吗？ 有道是家国有界而善恶无界，倘若世人都把善恶划分在自己关系范围之内，那天底下何来的路见不平，全都成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长此以往，世间恐怕就要变成一个冷漠得、完全没有人味的世界了，试问这样的世界，真的是大家想要的吗？ 杜少清也愣住了，面对老者的质问，他自己都觉得语塞，自己只想着为三弟杜荷争得一个立身的空间，却忽视了人世间有些事情，是不容于世的。 将女儿放在大猫背上，杜少清走到了台上，恭敬的给那老者行了一个晚辈之礼，随后又转身面向了围观群众。 整理了一下思绪，杜少清朗声道“说来惭愧，当年出了那桩事情之后，我们杜家人从未站出来说明什么，一来觉得脸上无光，二来大家传言十之大体不差，所以我们也没想再去解释或者反驳什么。 三弟杜荷也被义愤的百姓打成了残废，若不是我手上医术还过得去，费大功夫抢回一条命，恐怕他真的就如大家期望的那样，以死谢罪了。” 听到这里，戏班的老者对着杜少清拱手道“杜神医，你的医术和为人我等佩服，并不想跟你为难。 既然你说杜荷濒死被你救回，那么就算他死过一次了，看你面上，老汉我可以不跟他计较。 但是他的恶名却是怎么也不能洗刷的。” 杜少清拱了拱手，“多谢谅解，前辈听在下说完。 今日当着长安百姓的面，杜某在这里想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做个真实的讲述，烦请各位听上一听，在下以人品作保，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掺假。” “无妨，杜神医的人品大家信得过。” “当初也是因为一个家父传下的爵位罢了，……” 杜少清就这么当着众人的面，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包括自己的身世等等，重点讲述了杜荷下毒的事情，用毒乃是不伤人的烟，并非刻意谋害生母。 足足讲述了半个时辰，一直讲到最后杜荷走出心结，决心弃文从武投身军旅保家卫国。 百姓们听得一愣一愣的，时不时感叹故事的一波三折，这次来看皮影戏，没想到还能听到比皮影戏更加精彩的故事，绝对是意外收获。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虽然舍弟杜荷并无真心害死母亲之念，但毕竟居心不良，所以后来他被大家打成残废，我们家人，包括他自己都觉得该当此报，没有丝毫怨恨可不甘，只有对家母的愧疚和悔恨。 三弟被家族从族谱上除名，于长安被人唾弃，就差一人寻死了。 但家母舐犊情深，儿子即便再大过错，也是亲生的骨肉，所以提出要带着他去落霞镇乡下暂避养伤。 总归是一母同胞的兄弟，旁人不认，我跟杜构两人这亲哥哥总不能也不认吧，所以就救下杜荷，想要他重新做人。 不求他能够出人头地，只要他能安心度日，知道侍奉家母终老就算行了，总比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强些。” “没错，确实是这个道理，我也是有孩子的人，自家小子就算再坏，可我总是舍不得看他受苦。”一个中年汉子落泪道。 旁边另一人道“当初我婆娘生孩子的时候难产，直到临去之前，嘴里还在喊着保孩子……如今孩子也十几岁了，虽然没吃过他娘亲一口奶，但我时刻教导要每日晨起先给他娘磕头。” 说完这人也跟着更咽起来。 …… 说起母亲跟孩子来，几乎在场之人都有自己的一段感人故事，甚至有些的不比那戏班管事老头来的容易。 那老者长叹一声“哎！原先只是听过长安人的讲述，并不知内情，所以演戏传唱多有偏颇，今日多谢杜神医不吝赐教，老汉给你道歉了。 日后杜荷这件事我们依然还会再讲，不偏不倚如实的讲给世人，不仅将杜荷的恶行讲出去引以为戒，还要讲令母的爱子之情，讲神医的兄弟之情，只希望世间能多些兄友弟恭父慈子孝的好人，少些骨肉相残的恶事。” “多些老丈理解。” 杜少清又对众人行了一礼，随即带着女儿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从开始到最后一直没说话的小萱萱有些难过问道“爹爹，三叔真的给奶奶下过毒吗？他是个好人还是个坏人？” 杜少清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想了想道“没错，你三叔以前年纪小做错了事，可以说是个坏人，但是后来知错能改，学好了，所以他现在是个好人。 爹爹这样解释，你能听懂吗？” 小姑娘长吁了口气般，洒然一笑，“我就知道，三叔还是个好人。 做错事改了就行嘛，就像我每次做错事，娘亲揍一顿罚我，然后我听话的不再错了，嘿嘿，娘亲就夸我还是个好孩子。” 啧啧……这解释也是，让人无可反驳。 杜少清突然被女儿逗乐了，心里不禁感慨道“闺女呀，你还小呢，能犯多大的错？你三叔那次可是真悬，倘若真的害死了娘亲，这种错误是无法挽回的，改错的机会都没有啦。” 大剧院里，那有热心的观众心中不忍，对着那老管事劝解道“班主，杜神医一片苦心，您就不能高抬贵手，给那杜荷一个机会？ 毕竟现在人家改过自新去投军了，万一他日在战场上因为保家卫国光荣牺牲了，您难不成还要一辈子只传他的恶名？” 那老者神色一怔，犹豫了一下坚定道“功是功过是过，真有一天杜荷为国战死沙场了，我们也一样会将他的功绩传扬开来，不偏不倚，让大家知道真相自己评判。” 你这老头…… 不等旁人再劝，那老头紧接着道“不过，若真有那么一天，老汉我个人这里，是要对杜荷此人叫一声好的。 希望他真的能改过自新，不负杜相之清名。” 算了算了，这老头死硬死硬的，劝不通的，众人只得放弃。 大剧院管事的走上前来劝解道“班主，眼看过年了，您能带一帮人背井离乡过来给长安演戏着实不容易，我等佩服。 但可否将这戏文改上一改，不要再演杜驸马家这场了如何？” 那老头眉毛一竖，冷声道“怎么？难道是杜神医叮嘱了你们，用这种办法卡我们不让说话？哼，原以为他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 大剧院管事连忙打断道“班主误会了，是本人的个人私心，杜神医径直走的大家都看到了。 您不在长安恐怕不知道，神医开了一个医馆，免费为所有人看病，长安城的百姓，怕是八成都受过神医接济，大家无不对之敬服。 不是说听不得旁人说三道四，而是这马上过年了，您这般大讲杜家的丑事，难免影响神医一家的生活。 别的不说，再勾起杜家老夫人的伤心事，万一有个好歹，咱们这群人岂不是恩将仇报害了神医吗？ 所以一切看杜神医面上，您能否通融一二，起码过年时候有个皆大欢喜，过完年您想怎么演都随你。” 在场众人纷纷附和说情，那老者沉吟片刻，最终点头答应下来，说再演一场纠正过失，之后就换其他的剧本。 回到家中，两位夫人都好奇的围上来问皮影戏怎么样。 杜少清还没说话，小萱萱已经抢着叽叽喳喳评论起来了。 “不好，一点都不好，难看死了，一群坏人骗子聚在一起说咱家的坏话，以后再也不看皮影戏了。” ……这是什么情况？两个夫人同时看向了杜少清，心说你带孩子看什么去了？ “咳咳，我也没想到，他们今天演的是咱家三弟杜荷下毒那件事。 这帮人办事也真是的，演什么剧也不在门口挂个牌子提醒一下，早知道是这个，打死我也不会带孩子去看什么劳什子皮影戏。” 好吧，长乐公主和武照两人看着丈夫吃瘪的样子，差点笑了出来，想想那场面就尴尬。 如果说有谁不喜欢皮影戏，长安城里面，估计也就杜少清父女两个了，几乎所有人，无论是平民百姓或者达官显贵人家，都对这种难得的活动十分追捧。 特别是随着宣传力度加大，演绎的又是催泪的《孝子传》，虽然是西汉时候的作品，但依旧让人感动的稀里哗啦。 最有意思的是年节时候杜少清带着女儿拜年，遇到了去看戏二刷的程处默几兄弟。 程家老二眼圈通红，泪珠还挂在脸上，杜少清很是诧异，好端端的一个汉子怎么大过年的哭了起来？ 小萱萱好奇的过去拉着对方的袖子安慰道“程二叔，你怎么了？是不是出去拜年人家没给压岁钱呀？没关系没关系，我这里有多的，我分你一些。” 说着就去翻自己的财神小钱袋，旁边程处默和程家老三直接笑弯了腰。 程家老二尴尬的看着小萱萱，再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大哥，气得跺了跺脚向前跑开了。 “怎么了呀？嫌我给的压岁钱少吗？不会吧，我的小财神钱袋这次还装着几颗金豆子呢……”小萱萱噘着嘴不解道。 程处默哈哈大笑着抱起了小萱萱安慰道“不是我们小乖乖不好，是你程二叔被揍了，他不缺钱，就缺揍。” 小姑娘有点懵，杜少清却问了下原由。 程处默道“嗨，这不是大剧院皮影戏嘛，闲的没事昨天我跟老爹去看了一场，啧啧，那个感人，老爹跟我都直掉眼泪。 今天我想着带两个弟弟也去看看的，给他们说起那孝子传的故事，老三都知道感动，老二没事人一样，这个没良心的玩意，气得我上去咣咣两脚，这不，从出门哭到现在。” 杜少清…… 程家老三“大兄，二哥哭到现在好像是被你揍得，也不是被你讲故事感动的，” “哦？是吗？这么说揍轻了？没把他感动？”程处默惊咦道。 ……这也可以？杜少清只能说一句大写的服，程处默讲故事什么水平？能让人感动的落泪？感觉老二挨这顿揍好冤。 “杜大哥，你别去跑着拜年了，带着小侄女咱们一起去看戏吧，人多热闹，不行咱们包个场子。”程处默劝道。 杜少清父女同时摇头，不去，再也不看皮影戏了。 “你们去吧，我带孩子去拜访一下各位长辈，记得别再打老二了，怪可怜的。” 《重生大唐当奶爸》无错章节将持续在小说网更新,站内无任何广告,还请大家收藏和！ 喜欢重生大唐当奶爸请大家收藏重生大唐当奶爸更新速度最快。 。 第483章 出事急寻杜少清（二合一） 就在杜少清带着孩子到处拜年的时候，长安城外一驾马车被几匹快马护卫着，急速进了长安城。 城门口当值的士卒还在纳闷，都在过年，怎么还有外来马车？这是谁家做生意的吗？ 当他看到对方亮出的牌子之后，连盘查都不敢，直接放行了，很显然对方身份不一般。 马车一路疾行在长安街道上，直奔杜少清的医馆方向，此时百姓都在过年，所以街道上行人稀少，多数都在家里或者是坊中集会大剧院等等。 可是此时医馆还在关门歇业之中，他们扑了一个空，随行的护卫大急，下来将医馆的门板拍得咣咣响。 “救命啊，杜神医救命啊！有人没有？快出来救人……” 足足一炷香时间，里面没有丝毫动静。 一位知情的路人经过这里，好心说道“几位是外地过来求医的吧？过年期间医馆歇业七天，不留人看守，若有性命大病，可去神医所在的侯府求医，这是年前神医通告的。” “侯府？快，立刻转道神医的侯府。”几名护卫大喝一声，齐齐翻身上马，护着马车呼啸而去。 那路人怔了一下，心说奇怪，一群不是外地人吗？怎么听着话音，好像知道侯府怎么走一样？ 静谧的侯府门口，老管家听到急促的马蹄声，本能的感觉不一般，开门一看，是一群陌生人，肤色黝黑身形健壮满是尘土。 其中一个护卫翻身直扑老管家，“救命，快，请神医出来救命，马车里是神医的家人。” 嗯？？ 老管家本来满腹疑问，这群人哪里来的，大过年的还来求医？这是遇到救命难题了吗？ 果不其然，对方一开口就是救命，但是后半句却是扯淡了，神医的家人？开什么玩笑？神医家人都在长安，难不成出事了？ 就算出事了，会需要你们一群外地来的护卫帮忙看护？ 本能的警觉让老管家后退一步，冷声问道“尔等何人？此来侯府何事？” 几个护卫急了，纷纷围了上来，老管家一人挡在门前大喝道“站住，再上前一步，老夫叫人了，尔等想要来侯府行凶不成？” “老人家，您误会了，我们是来求医的，奉命护送伤者寻杜神医，我家主人说了，此行机密，必须亲自将人交给杜神医才行。 而且马车内的人，确实是杜家的家人，不信您可以去查看。”一名领头的护卫解释道。 “休得胡言，杜家家人都在长安平平安安的，何来的重伤之人？尔等定是骗子，速速离去，否则府中护卫一出，尔等想走都走不了了。”老管家镇定道。 有一名护卫着急道“哎呀，你这老头为何如此难缠？里面的人都快死了，剩下一口气吊着，再不救就来不及了，是不是你来看一眼不就认得了。” “哼，尔等想诓骗神医出来，意图不轨？ 来人，杜家护卫何在？”老管家朝着院里大喝一声。 门口的外地护卫无语的退了回来，一个个戒备的守护在马车四周。 不一会儿，院子里冲出了几个护卫，正是三虎四虎几人。 “干什么干什么？敢来杜家撒野？知道我们兄弟几个以前是干什么的吗？”三虎大大咧咧的手持棍子大喝道。 老管家迅速的将事情解释了一遍，说是一群来历不明之人，借着救人之由，想要接近老爷，看着鬼鬼祟祟不像好人。 其中一名护卫也是被气得无何奈何了，指着老管家骂道“你这老头，怎么颠倒黑白污蔑我们兄弟？我们辛辛苦苦二十天，一路从西南护送此人回到长安，竟被你们当成坏人？ 说了里面是你杜家的家人，这是我家主子交代的，是不是你们看一眼不就知道了？耽搁了救命，别怪我们没提醒。 还是快点去寻杜神医来吧，里面的人撑不了多久了。” 这人说的言辞凿凿，老管家满脸通红，心说我这么大年纪了，还没被人指着鼻子骂呢，忒无礼了。 四虎却心头一惊，从哪里来的？西南？还是杜家的家人？莫非是…… “让我看看里面的病人是谁？” “四弟小心，别遭了算计。”三虎提醒道。 “无妨，你们戒备好，谅他们也不敢在侯府门口行凶。” 四虎撩开马车帘子的时候，入眼处是一个面无血色，瘦的皮包骨头的病人，饶是四虎在医馆没少见病人，此时也被吓了一跳。 可是仔细一看，这不是…… “大哥？大哥！你怎么了？” 四虎惊呼一声，直接窜进了马车，抱着那人嘶吼起来，真的被自己料中了，能在西南的，还是杜家的家人，除了几个皇子，也许就是自己的大哥最有可能了。 外围几人愣住了，三虎惊呼道“谁？大哥？卧槽……” 然后三虎和五虎也冲了上去，但却被外来的护卫拦住了，“几人认清楚了，还是快点寻神医救命吧，耽搁不得，我们得到的命令是，不见的身影本人绝不交人。” “滚开，老子要见我大哥……”三虎犯浑道。 马车里的四虎怎么都叫不醒大虎，大虎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奄奄一息了。 四虎大喊道“别闹了，快点去禀报夫人，速速寻掌柜的回来救命，老管家你让他们把马车赶进府中。” 长乐公主抱着孩子进宫了，现在杜家是二夫人武照当家，杜少清的岳母也随着女儿住进了杜家，所以她们倒是不用去各处拜年访友。 当杜少清被紧急寻回，看到大虎样子的时候，脚下一软，心说完了，大虎可是自己派去太子身边贴身的厨子，他都这样了，难不成西南的太子李承乾也完蛋了？ “我是杜少清，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大虎怎么会变成这样？太子如何了？” 领头的护卫恭敬道“驸马爷，属下是太子卫队一名小队长，受命将大虎兄弟护送回来。 二十几天前，太子被人下毒刺杀，是大虎兄弟为太子尝菜挡刀才救了太子一命，可是大虎兄弟中的毒太烈，服下您的保命神药救下一命，可依旧没有脱离危险。 后来当地一名怪医用放血的方法给医治过一次，说是最多能撑住一个月必死。 我们受到太子下的死命令，务必在一个月内马不停蹄将大虎兄弟送回长安救命，兄弟们本来是一行二十人的，一路上拼命赶路还要隐人耳目，行到长安的时候，就剩下我们这几个了，其他人全都牺牲了。” 说到最后的时候，那人再也忍不住，哽咽起来。 什么？？这…… 杜家所有人听完，全都呆立当场，三虎几人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杜少清长叹一声，“为了我家大虎一人，损了这么多兄弟的性命，此事……让杜某跟大虎心中何安？几位兄弟，杜家欠你们十几条性命，杜少清在此替大虎给你们道歉了。” “不敢如此，大虎兄弟舍身替太子挡刀，我们兄弟无人不服，我们是太子亲卫，本就是为太子效死，护卫大虎兄弟乃是职责所在，神医不必如此，还是赶紧给大虎兄弟救命吧。” “是啊掌柜的，你可一定要救一救大哥呀。”四虎哭求道。 “哭什么？大虎还没死呢，家里药材不全，我开张方子，老四你速速去配药。 老三，去请谢神医过来帮忙，老五，立刻收拾一件干净的暖室出来，一切急救器具都要备好，然后守住门口，任何人不准打扰。 老管家，你带这几位兄弟去客房安置下来，让老三媳妇亲自给做饭，当最尊贵的客人好好招待，有一丝差池，你自己跟大虎交代。” 杜少清迅速安排好一切，那护卫说不敢久留，还要去皇宫报信，杜少清却给强行拦住了，此时几人还是留在杜家安全，等救回大虎，杜少清亲自护送几人入宫面圣。 既然贼人的手段已经能突破到大虎这最后一条防线，说明太子已经岌岌可危了，而且也说明敌人手段高明和背景强大，恐怕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杜少清不得不谨慎。 病房里面，杜少清和谢老道足足忙碌了两个时辰，终于是从死神手里抢回了大虎一条命，虽然命保住了，但想要再恢复当年那种生龙活虎是不可能了，后遗症是大虎以后会较一般人虚弱三分，习武是不可能了。 好在他已经转型专业厨师了，不练武，只在家研究研究做菜颠勺是没问题的。 杜少清亲自守护着大虎，直到深夜的时候，床上的大虎呼吸恢复了平稳，悠悠醒来。 “阎王爷你下棋输给了我，所以就不能收走我的命，我还有事情没办完呢，不能死……” 醒来的大虎迷迷糊糊还在喃喃自语呢，杜少清满面愁云的脸色瞬间被逗笑了，心说这厮也是心大，做梦跟阎王爷下棋呢？真敢想。 小心翼翼的扶起对方喂了些水，大虎终于睁开眼慢慢恢复了清明，“掌柜的？我，我真的还阳了？” ……你压根就没死！ “不不，我记得死了的，还到了你讲过的地府鬼门关，见到了阎王爷，我不想死，还没讨老婆呢，所以就拿出你教我们的象棋跟他下棋，我赢了棋局，他答应给我送回来的。 阎王爷看来是讲信用的。”大虎像是讲故事一样认真道。 杜少清就这么静静的听着，也不去跟对方辩解这个故事的真假。 等到大虎一口气讲完的时候，杜少清已经热泪盈眶，直接抱住了对方，“兄弟，差点害了你，还好你命大活了下来，要不然我这辈子恐怕都难得心安了。” “掌、掌柜的，你，你这是怎么了？我不就是睡了一觉吗？这不是没事嘛，你别这样，我还想娶媳妇呢，可不搞龙阳之癖。”大虎别扭道，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身上一丝力气都没有。 杜少清一把将对方推开，笑骂道“你这厮，你以为老子就搞龙阳之癖吗？ 你知道你死过去多久了吗？快一个月了，吓死老子了。” “不会呀，我就跟阎王爷下了盘棋罢了，怎么可能这么久？”大虎呆呆道。 ……你真牛，跟阎王爷下棋？ “算了算了，你可还记得出事之前的情况？在你中毒昏迷的这段日子里面，已经被人快马送回长安了，现在你是在咱们家里。”杜少清问道。 长安？一个月？ 大虎愣了一下，随后紧张道“这怎么行？我怎么能回来？太子呢？他在哪里？回来没有？有人要下毒刺杀他，我回来的话，贼人再次刺杀怎么办？” 杜少清白了对方一眼道“你自己都快没命了，还想着别人呢？你能为他挡死一次，已经够了，大家谁的性命不都是只有一条？所以以后你就留在家里，哪里也别去了，其他的事情我会安排的。” “掌柜的，这怎么行？大虎既然承诺了拼死负责太子的伙食，那就要有始有终，说好护卫他五年，跟他一起回长安再回家复命的，现在才两年。 再说了，大虎贱命一条，太子是储君，不一样的，您不是说士为知己者死吗？”大虎有些激动道。 “呵呵，你这家伙，我的话都不听了？李承乾给你灌了什么药？” “……不是，掌柜的你把我们兄弟从山贼带出来，兄弟几个无以为报，只有以命相搏，以死相报，大虎这辈子姓杜的，我说的知己是掌柜的，不是太子呀！ 也不对，大虎没什么学问，除了做菜好像当不了您的知己。” 说到这里，大虎憨憨的，自己都觉得有些语无伦次的混乱。 杜少清轻轻拍着对方的肩膀道“既然是杜家人，那就听我这个家主的，你的任务完成了，太子那里我另有安排，他依旧留在那里坐镇吐蕃，没跟你回来，所以你紧张也没用。 你中毒太深，伤了身体根基，所以养伤起码要半年，等你伤好了我让人给你说门亲事娶个媳妇，你出去这两年，二虎他们四个都成亲了，就剩你没安排了，你可是当大哥的，怎么能落后兄弟们几个？” 什么？？？ “这帮没义气的家伙，当初结拜的时候，说好的不求同生，但求同娶的……” 杜少清…… 真没见过这样发誓结拜的，一群奇葩！ 不过现在看来，大虎对于娶媳妇还是很有兴趣的，毕竟梦里跟阎王爷打交道都是以还阳娶媳妇为由的，这次他立了大功，太子他老爹怎么也要给个封赏吧，在长安娶个大家闺秀都可以了。 “行了你小子，我让夫人给你安排个好的。 现在你说下到底出了什么事？什么人能下毒这么高明，竟然能到你这个贴身厨子身上。” 。 第484章 悲催的大虎（二合一）     大虎毕竟刚刚大病醒来，体力不支没聊几句就昏睡过去了，杜少清就这么歪倒在大虎床边的太师椅上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的时候，二人都被门口的动静惊醒了。     “小喵喵你再趴高一点点，还是够不到窗子呀。”     门口小萱萱骑在大猫身上，努力的想够到大虎房门上方的窗子，可她是坐在大猫身上的，又不是站着，门上窗子又比较高，所以这一人一虎配合着也还是够不上。     于是小萱萱就不断催促大猫趴在墙上，她好顺着爬高些。     眼看大猫前爪都放在窗子上了，巨大的虎脑袋都能够着窗子了，可小萱萱却爬不上来，只能干着急。     大猫吭哧一声，想要叫一下，小萱萱立刻按住对方的大脑袋训斥道：“不准出声，你嗓门太大，娘亲说大虎叔叔受了重伤，还不知道能不能醒过来，你再把他吵到怎么办？”     屋里的两人听到这里，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大虎歉意的看着杜少清：“掌柜的竟然亲自在此守候了一夜，这让属下我……”     “怎么？难不成你要感动得以身相许？”杜少清打趣道，“行了吧，不用婆婆妈妈的，咱们从落霞镇走出来的时候不是挺好的吗？我拿你当兄弟的。     守你一夜是因为你小子这次真的一只脚踏进鬼门关了，这一次一病，恐怕要减寿十年了，原本能壮壮实实的活到八十的大虎，恐怕真要七十古来稀了。”     大虎咧着大嘴笑了起来：“要不是掌柜的收留，别说七十，我们兄弟几个早就饿死在山寨了。”     门口大猫忍不住低吼了一声，然后大脑袋撞了撞房门，小萱萱着急训斥道：“哎呀小喵喵，怎么这么不乖呢？说了不能大喊大叫了，你这么不听话，回去我不带你出去玩了。”     “是萱萱吗？不乖乖在屋里睡觉，怎么起这么早干什么？你大虎叔叔病了，去别处玩吧，别影响他养病。”杜少清朝着门外喊道。     大虎道：“掌柜的，让小姐进来吧，两年多不见，挺想念她的。”     杜少清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笑道：“这次你回来了，萱萱可就有口福了，这两年里她几乎是天天抱怨老三的厨艺差，做梦都想让你回来给她做饭呢。”     杜少清说着走过去开门。     门外的小萱萱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一样，惊呼一声，连忙解释道：“不是的爹爹，我，我没有不乖，就是听说大虎叔叔回来了，想来找他玩。     娘亲说大虎叔叔受了重伤，现在怎么样呀？还活着吗？”     噗……床上的大虎感觉胸口中了一箭，这丫头还是这么毒舌吗？     杜少清脚下一滑，心说闺女你这话问的，倒是是关心大虎的身体呢，还是盼着人家活不成呢？     打开门看到门口女儿吐了吐舌头做着鬼脸，杜少清没好气道：“你这孩子，就是不听话。     你大虎叔叔吉人天相自有老天眷顾，活得好好的呢，哪有你这样直接问人生死的？     进去看看吧，注意小心点，别冲撞了大虎叔叔。”     一人一虎鱼贯而入，谁知道刚冲到床边，小萱萱吓得惊呼一声，拍着大猫就要往后撤。     “这是人是鬼？爹爹，救命呀，这不是大虎叔叔，是你说的白无常鬼来了……”     完了，杜少清差点跌倒，这孩子西游记听多了吧。     伸手按住躁动不安的大猫，杜少清一把将女儿提溜起来抱在怀里，指着床上的大虎道：“看清楚了，这不是你大虎叔叔是谁？     只是他中毒受伤，变得十分干瘦罢了，你也跟着我们学医一年多了，怎么这点事还害怕呢？”     “人家学医只是天天背书认穴位认药材，哪里见过多少病人？”小萱萱噘着嘴道。     大虎虚弱道：“掌柜的，还是把小姐抱出去吧，别吓着了。”     小萱萱听到大虎的声音还没怎么变化，于是壮着胆子转头过去，用小手捂着脸，中指和无名指中间露出两条小缝，仔细的观察了大虎好一阵子。     终于从眉宇间认出了大虎，然后小萱萱惊喜的大喊道：“真的是大虎叔叔呀，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萱萱都快认不出你来了。”     杜少清放下孩子，转身出门去叫人安排照顾大虎的事情。     “小喵喵快过来，他真的是大虎叔叔，快过来问好。”     小萱萱爬上大虎的病床，就坐在大虎身边，带着大猫对大虎嘘寒问暖着，更多的是些小孩子的好奇和关心，“大虎叔叔，你变成这样疼不疼啊？怎么瘦了这么多？”     “呵呵，不疼的，萱萱不用担心我，等叔叔好了，就不走了，天天留在家里给你做好吃的。”大虎开心道。     “真的不疼吗？一点不适都没有？”小萱萱质疑道。     大虎有些不解，“嗯，放心吧，我很好。”     “哇，那太好了，我要让四舅来看你。     我四舅你知道吧，就是经常来咱们家的胖子王爷，他每天都在为减肥发愁，外婆为他操碎了心。”小萱萱像是个小大人一样给大虎讲述着魏王李泰的故事。     “虽然现在他被我和小喵喵养成了跑步的好习惯，而且长跑赛过长安所有人，但看起来还是有些略胖，你这个减肥方法这么有效，我一定要介绍四舅也跟你学学，这样他就再也不用减肥了。”     大虎听得一愣一愣的，到最后直接懵了，就差一口老血喷出来了，感情你问我疼不疼不是在关心我，而是想要探查减肥秘方的？得，害我白白感动半天。     小萱萱自顾自的安排完了李泰的减肥大计之后，盯着大虎想了想，咬着手指头狡黠道：“大虎叔叔，你这个样子跟以前差距好大的，太难看了。     要不要我给你想想办法，帮你变回原来身上肉肉的样子？”     “额……掌柜的说多吃饭慢慢就养回来了。”大虎谨慎道。     “哎呀，爹爹的办法太慢了，我有独门秘方很快就能办到的。”     “啊？真、真的吗？掌柜的传你了秘方？靠谱吗？”大虎狐疑道。     小萱萱拍胸脯道：“千真万确，不是爹爹传的，是娘亲传的，就我一人知道呢，绝对靠谱，我亲身验证呢。”     “那，到底怎么治呀？”大虎好奇道。     “很简单，就是拿鸡毛掸子打，狠狠的敲打，那里干瘦打那里，打完之后不出一刻钟，保证瘦子变胖子，绝对有效！     娘亲每次揍我小屁屁的时候就是这样效果，我绝对不骗人。”     我……     大虎华丽丽的脑袋一歪昏了过去，不知道是被吓的还是被坑得。     “喂喂，大虎叔叔你怎么样了？你别吓我呀，是不是死了？可别死呀……     你还没给我做饭呢。”小萱萱一阵手忙脚乱，转头一看爹爹竟然不在，这下更慌了。     随即灵光一闪，“对了，掐人中穴，爹爹跟道长爷爷都教过，人要是昏死过去了，那就猛掐人中穴，我找找看啊，嗯……鼻子下面上嘴唇，没错了，掐他！”     小萱萱摆弄了一会儿，可好像不起作用一样，大虎就是不醒。     “是不是我力气太小了？     小喵喵，去我房间把针线筐给叼过来，拿锥子扎扎看，这样力气应该就够了……”     咳咳……     床上大虎大声咳嗽着醒了过来，头上冷汗都下来了，心说得亏得及时，要不然非被扎出一个兔唇不可，这小姑奶奶真是要命啊。     “呀，大虎叔叔你活过来了？吓死我了，还以为你不行了呢。”小萱萱长吁了口气，大虎却再次吐血，心说没死也快被你气死了。     “萱萱，你二虎叔叔和三虎叔叔他们呢？你叫他们过来好不好？”大虎定了定神道。     萱萱耐心的解释道：“二虎叔叔被爹爹派去办事了，说是去东北找三叔了，短时间回不来。     三虎四虎五虎叔叔他们应该在睡觉呢。”     “没关系的，现在都天亮了，该起床干活了，你去叫他们起来。”     小萱萱还是不行，摇了摇头说道：“不行的，他们上午起不来的。     昨晚睡觉的时候，娘亲跟我说，因为你受重伤奄奄一息，三虎叔叔他们担心的坐立不安一晚上不可能睡得着。     所以我就想了个主意帮帮他们，就偷偷按照爹爹医书上说的方子配了一副迷烟点了，扔进他们三个的屋子，没过一会儿仨人就都呼呼睡着了，睡得可死了。     按照医术上的说法，如果没什么意外，他们会睡到今天午时太阳正中的时候。”     大虎：……     完了，这下还怎么整？大虎已经放弃治疗了，一脸生无可恋的躺在病床上。     “大虎叔叔你怎么了？饿不饿？渴不渴？”     “没事，我想静静！”     “哦哦，好的。     听到了吗小喵喵，大虎叔叔要静静，你别再这里吵着大虎叔叔了，快些去门外等着，这里我一个人陪着大虎叔叔就好了，爹爹教过，说生病的人，给他讲故事听，这样他能好的快些，你不准偷听啊。”     ……     而此时出门去找三虎等人的杜少清看着三虎等人死猪一样，也一脸的懵逼，什么情况啊？仨人横七竖八的倒在卧室地上？跟药耗子一样？家里进贼了吗？     “不对，怎么有迷烟残留的气味？”杜少清警觉的闻到了，仔细一找，地上果然有一个没有燃烧殆尽的小药包。     不可能吧，我家里一贫二白的，进贼来盗窃了？     可盗窃不是应该去我屋里吗？到伙计屋子里做什么？     捏着手里带着黑灰的腰包观察了一番，杜少清恍然发现，这不是自己药铺的药包吗？而且迷烟的配方还是自己书房的密录，算是杜家医术的独传，这么说……     哎呀！定然是这丫头，到底她要干什么？没事药自己家人？好玩吗？     杜少清一拍脑门，终于知道怎么回事了。     抓来女儿一问，杜少清哭笑不得，这孩子，心是好心，就是什么都不懂，净添乱。     杜少清一边配解药收拾残局，一边思考跟皇帝汇报的事情，现在大虎醒了，西南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不知道百骑司查到没有，事关太子，一定要尽快让皇帝知道出事了。     长乐公主一脸的担忧追着丈夫到了家里药房，“夫君，大虎怎么说的？大哥他有没有事？是什么人要对大哥下手？”     杜少清看着妻子满脸的疲惫，就知道她恐怕也是关心则乱，一晚上没睡觉。     伸手帮妻子理顺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杜少清安慰道：“没事的不用担心，太子很好，大虎替他挡了暗算，所以他还是安全的。     至于幕后之人，恐怕还需要追查，大虎只是受害人，并没有多少知情。”     “那怎么办？大哥本就是孤身入高原，手边没几个能信得过的人，现在连最亲近的大虎都遭了毒手被送回来，他现在不是很危险？”     想起大哥李承乾的处境，长乐公主说话都是颤抖的。     杜少清长叹道：“是啊，可他五年任期没到，距离治政目标还差些距离，而且太子本就是个心高气傲之人，想让他知难而退，恐怕不易。     算了，远离万里之遥，咱们在这里瞎担心也没用，还是感觉通知陛下吧。     现在这件事必须保密，送大虎回来的几人被我按在咱们家里以防走漏消息，你现在就收拾一下进宫，请陛下亲自来一趟见见几个证人。     我怕这几个人走出咱们这个门就被人收拾了，要知道他们出发的时候是二十人，现在仅余五人，其中危险可想而知。”     长乐公主一听，就知道丈夫什么意思了，一定是这次行刺背后势力太大，不得不这么谨慎。     重重的点头，公主换了身衣服，召来自己的车架缓缓朝皇宫行去。     杜少清救醒了三虎等人，三人犹如喝醉酒一样，跌跌撞撞迷迷糊糊的看着杜少清，长长的伸着懒腰，三虎嘟囔道：“这两杯给喝得，还真有点上头……”     杜少清伸手扶额，哭笑不得，上前一人一脚踹倒，三人瞬间清醒了过来，“掌柜的？你怎么来了？”     “三个笨蛋，亏你们在药铺干了好几年，怎么连迷烟都不知道？你们被人家在屋里扔迷烟放倒了。     真是丢人现眼，还以为是喝醉做梦呢？忘记你们大哥重伤濒死的事情了？”     “啊？对对对，大哥，大哥呢？     大哥，你可千万不能死呀，你死了，兄弟立刻来陪你……”三人哀嚎一声冲了出去。     只有稍微冷静些的四虎边跑边回头喊道：“掌柜的，那放迷烟的凶手抓到了你先给我们哥几个留着啊，等我们看完大哥回来一定扒了贼人的皮报仇！”     杜少清：…… <sript></sript> 第485章 召他回来（二合一） 皇帝李二对此还丝毫不知情，一入冬西南大雪封山，所以百骑司的信息往来没有那么便捷。 而且这次太子遇刺知情的极少，外表看来就像没这回事一样，大虎中毒的第一时间，李承乾就封锁了消息，包括送大虎立即回长安救命，一路上都是隐藏踪迹。 现在看来，隐瞒的还算不错，因为当长乐公主跟李二在立政殿汇报的时候，李二还蒙在鼓里，百骑司那边也没有消息上来。 “父皇，现在贼人已经能伸手到大哥贴身护卫身边了，还是快些召大哥回来吧，他毕竟是一国储君，孤身在外太危险了。”公主哭拜道。 立政殿里，皇后抱着小女儿兕子也满是心急的看着皇帝，虽然她也很想大儿子回来，但却不能发表意见。 小兕子赶忙跑过去拉自己的姐姐，“五姐姐，你给父皇跪下做什么？母后说过了，你们这些长大的姐姐是不能再去要压岁钱的，你快点起来吧，跪着父皇也不会给你的。 我把我的分你一些好了。” 小女儿萌萌的话语，让满上冰霜的皇帝笑了出来，走上前去抱起兕子，皇帝李二开口道“五儿，起来吧，此事朕自有主张。 还是先去见见报信之人，也听听少清的意见好了。 你家那个土匪厨子这次救了承乾一命，朕作为父亲得当面赏赐他。” “父皇，您就……”公主还要恳求，却被母亲长孙皇后拉住了。 “走吧观音婢，趁着年节还有两天时间，咱们去女婿家里走走。” 可皇后却借故推辞了，最后李二带着两个女儿乘车架去了杜家。 杜少清在几个西南护卫那里聊天问询，三虎几人一直呆在大虎身边看护。 有殷勤为大虎熬药的，有做饭的，忙得不亦乐乎。 “大哥，你看，这是小弟我娶的媳妇，也就是你弟妹，宫里出身，掌柜的和夫人帮忙给操办的，本想等你从西南回来的，可原本以为你需要五年方回，所以就提前了些，你可千万别介意。”三虎拉着媳妇给大虎介绍着。 大虎见到兄弟们高兴，哪有怪罪。 “夫人，快来见过大哥。”三虎大喇喇的对媳妇吩咐道。 三虎夫人礼仪很标准，恭敬的口称大伯。 这让几兄弟愣住了，三虎不满道“叫错了，差辈啦，他是俺们磕头大哥，你应该跟着叫大哥的，叫什么大伯？” 老三媳妇一脸嫌弃的样子白了丈夫一眼，朗声道“夫君不要胡说，女子有三从四德，妾身叫大伯是依着咱们孩子叫的，这是礼仪，世间都是如此。” “哦？三弟你们已经有孩子了？快抱来给大哥看看。”大虎高兴道。 三虎一脸懵道“什么孩子？咱们哪里来的孩子？再说了，你是我媳妇，干嘛跟着孩子叫人？” 旁边的四虎拉住老三道“三哥，平时叫你多读书的，你却喜欢喝酒，书上说的，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是为礼法，三嫂这么叫没错的。” “去去去，添什么乱？显得你有文采一样，就算是这样，这出嫁从夫，跟着我叫不对吗？我还没死呢。 再说了，你看看咱们家的两位夫人，不一样称呼掌柜的一帮兄弟做哥哥弟弟吗？ 反正叫大伯就是听着别扭。”三虎不耐道。 你这…… 四虎知道劝不住，三虎媳妇也很无奈。 病床上大虎笑着开口道“三弟妹，我们几兄弟都是粗人出身，你不要见怪，我知道你出身不凡礼法周到。 但既然现在进了杜家，那就按照杜家的规矩吧，掌柜的说杜家跟别的家不一样，不分上下尊卑。 你依着老三，叫我大哥就行。” 好吧，老三媳妇也不是死板之人，点头应下了。 “来来来，三哥介绍完了，该我了，大哥你看，这是我媳妇，你的四弟妹，跟三哥的媳妇一样，也是出身宫里，掌柜的和夫人帮忙操办的。”老四拉着自己的媳妇介绍道。 然后老五也急不可耐的拉着媳妇喊道“还有我，我媳妇跟三哥四哥的一样。” 众人…… 三虎四虎直接一人一脚，将五虎踹翻在地，“胡说什么？什么叫跟我们媳妇一样？各是各的，怎么能一样？会不会说话？” “不是不是，我是说，出身一样，这不是说得快了，口误，口误！”五虎连忙讨饶。 几个媳妇出去之后，大虎对着几人笑骂道“一群憨货，你们这是跟大哥我炫耀自己媳妇呢？ 没义气，当初咱们结拜时候怎么说的？” 三人立刻哑火，老四机灵道“大哥你别多想，真的只是让她们认认人，带上二嫂，她们一共四个一起被皇后娘娘派来专门照顾小姐的。 而且小弟已经打听好了，除了她们四个，在宫里还有十来个跟她们要好的姐妹，倒是大哥你伤势好了，咱们去求夫人帮忙，让你也娶一个嫂子回来岂不美哉？” 老大眼睛一眯，心说这个可以有。 老三摸了摸脑袋瓮声瓮气道“老四，好像不对呀，让大哥娶个嫂子回来，好像跟大哥没什么关系呀，应该是让大哥娶个媳妇回来吧。 再说了，大哥已经是老大了，哪里还有嫂子？就算真的有嫂子，也不能娶回来呀，那不是乱……” 不等这货分析完，老四老五已经将之按倒在地了，这特么胡说什么呢？ 大虎看着几个兄弟这般亲热的打闹，回忆起自己跟着李承乾在西南如履薄冰的度日，心头不禁感觉到一阵回暖，还是自己家里好，睡觉都踏实了。 就在这时，杜少清带着皇帝推门进来了，“大虎，陛下来看你了。” 几人也不是第一次见到皇帝了，所以并没有别家下人那般战战兢兢，大虎挣扎着想要下来行礼，被李二几步上前按住了。 “你为太子舍命试毒，于国有功，不必多礼，朕替大唐要谢你。 说吧，你想要什么奖励？” 大虎虚弱道“属下就是个做饭的，掌柜的让我去给太子做饭照顾他，职责所在无须赏赐，陛下要赏，赏赐掌柜的好了。” 哦？？ 皇帝略微诧异的回头看向了杜少清，心说你小子可以呀，手下人舍生忘死的，还愿意将功劳给你？ 杜少清笑着解释道“太子当初也在落霞镇当过酒楼掌柜的，跟大虎他们并不生疏，大虎愿意听我的去西南，也是因为曾经有个叫高明的朋友，为朋友挡刀不算什么。” 大虎连忙辩驳道“掌柜的，小的就是个做饭的，哪有资格跟太子称朋友？您别抬举我。” 李二对杜少清笑骂道“行了，朕心中有数。 太子又如何？太子也是人，是人就需要朋友，如果连大虎这样愿意为朋友挡刀的人都没资格，那他岂不永远都是孤家寡人？ 也就是你小子敢这么话里有话的讽刺朕，不用你小子教朕怎么做人，当年朕也是从贵族公子走出来的，以前的三千玄甲军袍泽，在朕心中都是生死兄弟。 承乾能有大虎这样的朋友，朕很欣慰。” “陛下，岳父，您说了一大堆不能只聊感情，总要有点实际的，起码给封个官吧，大虎连媳妇还没娶呢，还指着你提拔一下好让人说个亲事的。”杜少清趁机说道。 想了一下，李二点头道“大虎厨艺无双，又在御膳房当差过，就挂个御膳房副总管的从六品虚职，赐爵阳谷县男好了。” 杜少清撇了撇嘴心说小气，大虎等人听到是从六品，眼睛都直了，那可是比老家郑县的县令品级都高呢。 李二仔细问了太子在西南的种种事迹，重点是这次刺杀有关的事宜，大虎知无不言没有丝毫隐瞒，双方足足聊了一个时辰。 杜少清书房里面，这位长安第一才子也眉头紧锁满是忧愁，“现在从护卫和大虎这里的情报来看，几乎没什么有用的线索，还是找不到跟凶手有关的信息，这可如何是好？” 李二看着女婿犯愁的样子，突然像松了口气一样笑道“还以为你小子无所不能呢，原来也有你不知道的东西。 今天朕给你上一课，有时候没有任何线索恰恰就是最好的线索，说明对手足够强大，有这么大本事的人，细数大唐境内，也就寥寥无几了。” 杜少清眼睛一亮，“这么说，岳父已经有了揣测？” 随后又摇头道“不行不行，这种事情还是要有证据，万一猜错人岂不酿成冤案？” “小子，可听过一句话？ 利高者疑！”李二提醒道。 这个…… 杜少清沉吟了，这句话他是懂的，可害死了太子，得利最高者会是谁呢？必然是皇帝其他儿子，可这么多皇子，又会是谁呢？ 不是杜少清不懂，而是他比较烦这些皇家的夺嫡争斗兄弟相残。 想了一下，杜少清转移话题问道“太子那边怎么办？现在他可是岌岌可危，也不知道是否已经查到投毒者，解除暗地里的威胁没有。” “无妨，朕准备召他回长安了，根据百骑司的情报，加上此次这一起，他两年多来，总共经历了不下十余次刺杀，应该已经得到锻炼了，再留在西南之地，意义不大，毕竟他是一国储君，要学的东西很多。” “可是，他的五年计划刚行到中途，正是当地发展的好时机，现在召回势必影响当地民生发展，是不是有些不妥？”杜少清担忧道。 李二大手一挥道“没什么不妥的，相比于一个太子的安危，西南之地就无足轻重了，朕会另择贤良前去理政。” 好吧，杜少清也不再多说什么，处理这些事情方面，皇帝绝对比自己在行。 与此同时，皇后也亲自来到了长孙无忌家里，这是自己的至亲兄长，想来这个时候，只有这位既是好友又是重臣人才能劝动皇帝吧。 “兄长，承乾在西南危在旦夕，这才紧紧两年多就紧迫如斯，如果真的让他呆足五年，不知道到时候他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后宫不得干政，我又不能开口偏袒承乾，所以现在只有你的话陛下才能听进去，你就帮忙劝谏一下，让承乾回来吧。”皇后哭求道。 长孙无忌满脸的愤怒道“岂有此理，是谁如此大胆，竟敢谋害一国储君？ 小妹你且放心，为兄这就发动一切力量彻查此事，绝不会让承乾出事。” “查案什么的事后再说吧，当务之急是赶快让他回来。” “这个……当初承乾可是跟陛下立了五年之约的，现在时机未到，恐怕，如此回来，会招人非议的，他毕竟是太子，不能不注重影响。”长孙无忌犹豫道。 “还怕什么非议，命都没有了，还在乎别人的言语？我知道陛下铁石心肠，会顾忌影响。 大哥你跟承乾情同父子，你一定要救他一救。” 长孙无忌正要点头，脑子里灵光一闪道“小妹，既然这次跟杜家也有关系，依照陛下对杜少清的信任，你让杜少清去劝说是不是更好一些？” “兄长说的哪里话？在陛下心中，你的分量可是最重的，这是国事，肯定会听你的劝谏，少清那边处理个私事还行，国事毕竟太年轻了。 再说那个什么五年计划，本就是他撺掇承乾立下的，估计想让他支持撤退是不可能的。”皇后解释道。 “好吧，为兄就勉励一试，但愿承乾这孩子懂事，不要任性胡来坚持不归才行。” 皇后感激道谢，“多谢兄长，这样吧，这次事件过后，小妹帮忙去说服少清过来，给冲儿瞧瞧病，好好的一个孩子，怎么能这么废了后半生。” 说完皇后就要告辞，长孙无忌叹道“不用了，冲儿没那个福气。” 皇后脸色一僵，转头劝道“兄长，你不是个小气之人，何必跟一个晚辈计较？ 在冲儿的人生大事面前，咱们退让一步又有何妨？我让少清给你赔礼如何？” “你误会了，无干其他，冲儿已经去找过杜少清了，他治不了冲儿的病，世间无人可医，这是命数。”说完长孙无忌转头回房了。 皇后脸色纠结的自己回宫，摊上这么两家亲戚，多大个心都不够操的。 。 第486章 暴怒的李二（二合一） 将小女儿兕子留在杜家，皇帝李二独自从杜少清家里出来，没有回宫，而是直奔长安城中的魏王府。 魏王李泰这年刚刚二十岁，原本是个圆滚滚的小胖子，但是经过小萱萱带着大猫的蛮横插手，李泰养成了每天两跑的习惯，并且乐此不疲，俨然已经成了长安城的爱跑达人。 去掉了小胖子的称号，虽说称不上干瘦，但外表是越来越俊美起来。 这天李泰正在书房火炕上奋笔疾书兴致满满呢，皇帝李二带着一身煞气冲了进来。 “父皇？您怎么来了？ 怎么不派人听通知一声？”李泰赶忙下了火炕，整理着衣冠准备行礼。 李二脸色阴沉的冷哼一声“朕来你这里还需要提前知会？你好有所准备吗？” “是啊，知道父皇要来，孩儿定然要早早准备迎接父皇。”李泰低着头不疑有他，恭敬道。 看着儿子一副谦恭的模样，如果在以前，李二一定越看越喜欢，但今时不同往日，李二满腹心事，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儿子十足像个伪君子。 走到书案前面，李二拿起了李泰写的东西心不在焉的浏览着。 突然他眼神一凝，在书文上面看到了西南、吐蕃等字样，此时心中的猜想愈发坚定了。 “青雀，最近还在研究西南吐蕃的地理？”李二按下怒火问道。 “是的父皇，儿受命编纂括地志，原本都快完工成书了，但咱们大唐这几年，几乎是年年更新版图，所以括地志自然要包含大唐所有疆域。 从去年起，儿就已经不断往西南吐蕃之地派人勘察地理，现在已经有了大致眉目。 后期还要……” 没等李泰继续介绍，李二打断问道“你大哥在吐蕃治政如何你可了解？” 嗯？李泰微微愣了一下，似乎还没有察觉到父亲语气不对。 不过说起吐蕃现在的情况，李泰还真的感触良多，笑着说道“手下人倒是多有提及，说太子大哥在吐蕃声望日益见长，把原本穷困的饭都吃不饱的地方，治理成如今几乎家家户户都快能自给自足了，甚至有些城池比咱们大唐的小城还富庶……” 本来是夸赞兄长功绩的平常话语，听在李二的耳边是那么的刺耳，吐蕃道因为道路遥远消息相对闭塞，邸报的发布几乎是半年一次，所以很多人并不关注这等穷困地方。 现在倒好，你李泰这么关注？甚至说了解的这么详细，如果说你没有捣鬼，恐怕没人相信吧。 啪！ 李二一个巴掌抽在李泰脸上，直接将后者打蒙了。 刚刚是怎么了？我是被父皇抽了一巴掌吗？正在滔滔不绝的李泰石化当场。 良久之后他回过神来，这才看到父亲冷若冰霜的脸庞，李泰冷汗直流，立马给李二跪下了。 “父皇息怒，孩儿、孩儿不知……” 李泰想问下自己错在哪里了，但又怕继续挨打，进而改口道“孩儿知错了！” “哦？知错？错在哪里？你倒是说说看。”李二转身坐在了火炕上面板着脸问道。 我、我…… 李泰犯愁了，是啊，我错在哪里？我怎么知道啊？不声不响的被抽嘴巴子，谁知道因为什么呢？ “孩儿办事不利，括地志至今未曾成书完工。”情急之下，李泰只能找了个由头。 李二反问道“我大唐年年扩张版图，你需要年年增加地域编写，何错之有？” “那，那是孩儿未曾听父皇和母后的话洁身自好，私自又纳了一妾……” “嗯？什么时候的事？”李二眉头一动，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噗……李泰差点吐血，心说不是这件事呀。 “就在前天，孩儿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 李二哼了一声，再次开口道“今日朕不是为这个事来的。” “那是？”李泰小心抬头看了一眼，却对上父亲凌厉的眼神，吓得赶忙低头。 “是是，孩儿错了，不该收人钱财在手下安排闲差给别人……” 李二…… 完了，这是真的被吓惨了，将什么亏心事都往外说，竹筒倒豆子一样，都不用李二再逼问了。 李泰连说带磕头认错的，头都快磕破了，连没能达成减肥的计划都算上了。 李二听得异彩连连，却始终没听到自己想要听到的话，心说这小子心机好深呢，避重就轻吗？ “够了！”一拍炕上的小桌案，李二暴怒站了起来。 李泰面色一僵，被父亲抓着衣领站了起来。 “朕素来宠爱你多余其他孩子，没想到你却如此道貌岸然，兄弟反目骨肉相残，要你何用？”李二一通大骂，反手又是一巴掌，抽在李泰脸上，直接将后者嘴角打出了血迹扔在地上。 什么？？？ 骨肉相残？ 李泰大惊失色，抱住父亲的腿哭诉道“父皇何出此言？孩儿一心都在编纂书册，哪里有兄弟反目骨肉相残之事？” “你还不承认？ 行，也对，任谁都不能承认的。 那好，也无须你承认，家丑不可外扬，虎毒还不食子呢，朕也不想绝了咱们的父子之情。 这样吧，既然你说你大哥在西南吐蕃道治理的很好，现在朕派你去将之替回来，由你来治理吐蕃，看看你比不比得你大哥强？ 你服是不服？”李二喝问道。 李泰跌坐在地上，哭泣道“孩儿是大唐子民，是皇室子孙，父皇有命无有不从，哪敢说什么服不服？ 但是今日无端被父皇说我骨肉相残，孩儿抱冤，从小到大虽然有过跟兄弟几个争宠的念头，但从未有心坑害过兄弟任何一人，还请父皇明示。 倘若果有不妥，孩儿今日就算以死谢罪，也要死个明白！” 李二看着地上儿子倔强的模样，暗道跟自己挺像的，但是往日千般喜爱，也不能纵容他今日的恶行。 “你大哥在吐蕃被人下毒刺杀，若不是忠仆以命相救，恐怕今时今日已经成了一具尸首，你敢说此事于你无关？” “什么？大哥被刺杀？谁这么大胆子，敢谋害储君？”李泰惊呼。 “还跟朕这里演戏呢？” 噗……李泰真想吐血，我演什么戏？这件事我根本不知道好不好？ “父皇明察，孩儿绝对不曾做过此事，别说做，想都没想过，大哥可是我一母同胞的亲兄长，从小一起长大，血浓于水，怎么可能会伤害他？” 李二愣住了，被李泰话里的一母同胞血浓于水扎心了，回忆起自己一辈也是一母同胞兄弟几个，可最后呢，只剩下自己孤身一人，争权夺利的路上，有亲情吗？ “那你告诉朕，是谁做的？你大哥一死，储君之位空悬，是远在扬州的三郎李恪上位？还是你这个近水楼台的魏王李泰上位？ 你三哥李恪身怀一半前隋血脉，是不可能继承大统的，顺理成章就是你这个朕的嫡子。 哼，若你大哥安坐长安，谁又敢这般动心思此时？ 可偏偏他争气，立下五年之约，五年之后功成圆满，储君之位再也无人撼动，恐怕你就没有丝毫机会了。” 李二一点点分析下来，李泰哑口无言，虽然这一切合情合理，利高着疑来看没有丝毫毛病，但真的不是我呀。 “不是你？ 还能是谁？愔儿？佑儿？还是仅仅十一岁的稚奴？” 李泰面如死灰，知道这次事件，自己是黄泥巴掉裤裆，洗不干净了，至少在父亲心中是这么看的，无从辩驳。 他倒是懂事，没再追问拿出证据之类的，父亲是皇帝，皇帝认定的事情，又何须证据？ “父皇坚持认定是孩儿做的，孩儿也是无法。 但儿心中是不服的，子不言父过，不敢说父皇判断是错的，只请父皇今日赐死，让儿自证清白，骨肉相残的事不是我做的，李泰抵死不认！”李泰硬气道。 好好好！真有骨气！ 李二连叫了三声好，但他却不会接受威胁，冷声道“现在给你两条路，一条是你去西南将你大哥换回来做恕罪了。 另一条就是你滚回你的封地，今生不奉诏令永不得自由，做个不掌实权的富家翁好了。 两条路任你选择，若你不选，事情闹大了最后对簿公堂你身败名裂别说朕这个父亲绝情。 你自己考虑吧。” 说完李二一甩袖子就要离去。 李泰脸色苍白浑身颤抖，满肚苦水却无人诉说，看着父亲坚定的背影，他开口了。 “父皇，孩儿答应去吐蕃道。” 李二站住了，并没有回头，淡淡说了句，“后天朝会朕会下旨，等着吧。” “父皇留步，李泰有话要说！ 孩儿答应去吐蕃不是因为承认此事，也不是想要恕罪，只是愿意以身替回太子大哥，让他脱离危险返回长安，以全兄弟情义，仅此而已。” “哼，随你！ 只是有一点，去了吐蕃执政一方那就好好作为，为恶犯错害了地方民众，朕决不轻饶！” 丢下这么句话，李二大步而去。 留下李泰一人瘫坐在书房的地上痛哭不已。 回到皇宫之后，李二独自在议政殿里面枯坐了整整一天，谁都不让打扰，也不知道是在反思还是在感慨。 第二天的时候，他召来了手下第一谋臣长孙无忌，也是他的第一亲信，说起了事件的始末。 长孙无忌诚实的说昨日已经听皇后说了，并且建议立即调储君回长安，迟则生变。 李二笑着夸赞道“辅机你到底是承乾的舅舅，最关心的还是外甥的安危，可是承乾未必愿意回来，毕竟他的五年之约还未到，吐蕃一日好过一日，他恐怕不忍半途而废。” “陛下说的是，太子性格要强，的确不一定会同意。 但这件事是不能商量的，培养一个储君不容易，万一有失，这是国事，岂可任由他胡来？实在不行，臣愿意亲往劝说，一定带他回来。” 李二摆手道“那道不用，朕已经有了决断，让青雀去替回承乾。” 哦？这个…… “陛下，青雀不是正在负责编纂括地志吗？且他没有任何治政经验，从百官之中遴选即可，高原苦寒之地，为何要派他前去呢？”长孙无忌没想到怎么扯到李泰那里去了。 李二看了这个大舅哥一眼，感慨道“辅机，你我共事多年，这种权谋之事不是头一次了，你说会是谁做的？” “臣、臣不知，能猜的人很多，能做到这个的也不少，敢这么做的……” “是不知还是不敢说？”李问道。 “莫非，莫非陛下怀疑是青雀？这怎么可能？青雀这孩子跟承乾可是亲兄弟，他们……” 李二打断道“朕就知道你这个亲舅舅要保外甥。 无论是不是青雀，他嫌疑最大，承乾历练了两年多也足够了，调回他朕是同意的。 至于青雀，若是他，此次是惩戒，若不是他，此次是历练，左右都是为他好，常年留在长安养尊处优的，出去历练历练吃点苦也好。 正好一帮御史经常参奏说亲王成年必须去封地之官，魏王独自例外于理不合，也遂了他们的心意。” 这……好吧，人家已经决定的事情，貌似已经劝不动了，长孙无忌只能点头。 “辅机，这件事不能宣扬出去造成恐慌，但是又不得不彻查，朕能够信任的也只有你了，所以你要留心一下，不管是花一月两月还是一年两年，一定要追查下去。 趁着你我还未衰老，能帮承乾铲除的隐患，还是早些铲除的好。” 李二拉着大舅哥的手推心置腹的说道，长孙无忌重重点头，感动的眼角含泪。 第二天大朝会的时候，皇帝下旨召回储君，并派出魏王李泰接手治理吐蕃道，百官虽然有些诧异，但大多是双手支持的，毕竟储君在朝，则国不会生乱，否则一旦出事储君不在，必生祸端。 皇后听说大儿子能调回来了，只念说兄长出力了，可是这边小儿子青雀又被派出去了，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埋怨丈夫也不跟自己商量一下。 李二不可能跟妻子说，是几个儿子兄弟相残的，要不然妻子哪里受得了这些场面？好不容易治好的病，还不得旧病复发？ 杜少清收到朝会处理意见的时候，一副了然于胸的样子，之前就知道矛头指向的是李泰，可是他却没想到，李泰竟然这时候登门来了杜家。 。 第487章 委屈的李泰（二合一） 李泰来的时候，老管家差点没认出来这位魏王殿下，因为对方平常都是华服衣袍非常耀眼，这次却一身朴素黑衣头戴斗笠，像是个游侠儿一样打扮。 刚走到院子里，就碰到了带着老虎玩雪的小萱萱，这孩子正在学着堆雪人，大猫是她的模特，几乎天天堆，就是没一次成功过，这次她想到一个好主意，那就是直接用雪将大猫埋起来，这样再照着大猫的外形去堆就会像了。 虽然大猫死活不同意，但最后还是不情愿的屈服在小萱萱的淫威之下，李泰来的时候，大猫的四肢已经快被埋进一半了。 看到一个刺客打扮的黑影走过来，大猫非常尽职本分的纵身扑上去，想要拦住对方。 小萱萱却跺着脚喊道“你这偷懒的笨猫，不是说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吗？怎么又不听话乱跑？我还得重新再埋你，你知不知道我好不容易才埋到这里的……” 李泰灵活的侧身一躲，笑着道“怎么？这才多久不见，小喵喵你不认得哦了？” 大猫一看，这不是自己整天陪跑的小伙伴吗？ 小萱萱也惊喜道“四舅？你怎么来了？是不是知道小喵喵不听话来陪我堆雪人的？” 李泰捋了捋大猫的脑袋，笑着过去抱起了小外甥女道“四舅想你跟大猫了，过来看看，马上过完年四舅就要去外地做官了，估计得好久见不到你。” “做官？为什么要去做官呀？不去不行吗？ 大舅走了，三舅也走了，连六舅也去什么蜀中了，现在长安就剩下四舅你一个经常来看萱萱的，萱萱不要你走。” 小萱萱一听，十分不舍的抱住了李泰的脖子说道。 李泰心头一股热流涌动，差点掉下泪来，自己虽然成亲了，却还没有孩子，在整个长安城里，最疼爱的就是这个外甥女，这次离开，除了不舍父母之外，就是这个孩子了。 “不行的萱萱，四舅也成年了，按照咱们皇室的规定，成年的皇子都是要去封地做官的，不过我每年都会回来看你的。” 好说歹说终于劝住了小萱萱，谁知道小萱萱好奇掀开了李泰的斗笠，看到了半边肿起来的脸颊，惊呼道“这是怎么回事？四舅你跟人打架了吗？” “额……不是，四舅不小心自己摔的。” “哼，骗人，人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你这明明是被人打的，你看巴掌手印还在呢。 是不是跟人打架打不过，被揍了？你觉得丢人不敢说出来？”小萱萱连声追问道。 我…… 李泰都快被这个外甥女打败了，这脑回路太快了吧，一般人追不上呀。 “你放心，萱萱会替你保密的，你悄悄告诉我，是谁打的你，萱萱带小喵喵给你找回场子，咱们去揍回来。”萱萱拍胸脯保证道。 李泰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心说我这么大人了，哪里还跟人打架？ “真的是我自己摔的，我这不是就来找你爹爹开点药治治的嘛，你就别问了。” “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对方人多？没关系，我可以召集小伙伴，长安城里我让人叫一声，就能叫来…… 不对不对，现在不行了，你来晚了四舅，现在我的小伙伴全都当了叛徒，已经没人跟我玩了，就剩我跟小喵喵了。” 说到一半小萱萱想起了现状，有些黯然道，随即又怕李泰担心，笑着拍胸脯道“不过没关系，咱们还有小喵喵，管他对方多少人，小喵喵一个就能横扫一大片。 如果对方要是有猎犬什么的，那就更顺手了，小喵喵最喜欢拿猎犬做武器了。” 李泰都快被打败了，我什么都没说，这外甥女就已经把什么都安排上了？也是醉了。 不过话里的关切之情李泰是十分感动的，听到对方说现在没有孩子陪她玩，李泰心里更加难受了。 “真的没事，咱们快去找你爹爹吧。”李泰劝说道。 “不行，敢打我杜萱萱的家人，一定不能吃亏，四舅你不说没关系，咱们家小喵喵会的可多了，你看着就好。 来，小喵喵，过来闻一闻四舅的脸，看看是谁打的，咱们找到对方揍一顿！” 小萱萱想让大猫当一次警犬，大猫很是听话，真的扑上来前爪抱住了李泰，脑袋凑上来不断嗅着。 李泰感觉一阵好笑，自己脸上是三天前被打的，大猫如果连这个都能闻出来，那就真的见鬼了。 果不其然，大猫闻得鼻子都快结冰了，还是一脸的迷茫，因为寒冷还打了几个喷嚏。 小萱萱气恼道“小喵喵！让你找坏人呢，你作怪喷我们做什么？今天中午不让你吃饭了。” 扑通一声，大猫直接在雪地里躺倒装死过去，十分的搞笑。 李泰对这主仆二人的欢乐羡慕不已，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算了吧萱萱，几天前的事了，四舅洗过脸的，大猫闻不到也正常，你就别为难他了，看他浑身是雪冻得直打喷嚏，就别扣他吃饭了。” “可是打架的事呢？”小姑娘纠结道。 “没事的，那天对方也被我打得鼻子流血狼狈逃窜，咱们没吃亏。”李泰扯谎道，心中不禁恶寒，老爹，为了你外孙女，就委屈一下你吧。 小萱萱这才作罢，“哦哦，这样啊，那就好，那就放过对方好了，爹爹说打架没吃亏就行。 行了起来吧小喵喵，抖抖身上的雪，带上咱们去找爹爹。” 李泰头上垂下三条黑线，心说这妹夫怎么教育孩子的，不是不让打架，而是不吃亏就行？真是奇葩。 不过转念一想，好像也对，总比孩子吃亏挨打的强，妹夫想法果然异于常人，不走寻常路。 两人一虎来到杜少清的书房，小萱萱没进门就喊道“爹爹，快点来看，四舅来了，他跟人打架受伤了，让你给治伤呢，依我看他的伤不光得吃药，还得外敷膏药才行……” 杜少清笑着走了过来，“你这丫头，才学医几天，就知道治病开什么药吗？ 这是……你是李泰？怎么这身打扮？” 李泰好好的心情，见到杜少清这么问，没好气道“没见过谁家妹夫敢这么称呼娘家人的，你就这么不喜欢我？” “咳咳，四哥这是怎么回事？弄成这样了？摔的？”杜少清心头一阵恶寒，李泰李泰就比长乐公主大一岁罢了，比自己年纪小好几岁呢，叫一个小屁孩当哥，真别扭。 “依你的聪明，会不知道我这身伤怎么来的？”李泰白了杜少清一眼。 “四舅不是摔的，是跟人打架了，对方也被他揍得鼻子流血落荒而逃呢。”小萱萱热心解释道。 噗……杜少清看着李泰，暗暗给对方竖了个大拇指，心说你厉害，这么敢说。 “行了萱萱，你四舅交给我治伤就好，你带着大猫去跟大虎叔叔玩吧。”杜少清支开了女儿，跟李泰二人对坐在书房炕上。 “陛下下手真重，我给你开服药回去试试，要不然估计你这斗笠没个十天半个月摘不下来。” 李泰道“你还真以为我找你是为瞧病的？” “怎么？难不成是找我喝酒的？你知道我行医之人滴酒不沾，可没法陪你喝闷酒。”杜少清不解道。 “闷酒，这么说，你相信我是清白的？”李泰微微诧异道。 杜少清沉吟着没说话。 “你信不过我？既然你知道是父皇打的，中毒之人就是你家厨子大虎，就知道我冲什么来的，何必跟我藏着掖着。 我也想知道，在这长安城里，到底还有没有人相信我是冤枉的。”李泰有些怅然道。 杜少清认真的看了一眼这位皇子，一直以来对李泰的印象都是舞文弄墨喜好排场自夸张扬的那种，虽不是纨绔，但却是文雅型的异种纨绔了，所以印象并不是很好。 只是看他对萱萱确实是真的喜爱，杜少清并没有多少恶感，有时虽然想刻意拉拢杜家，那都是人之常情。 诸多皇子里面，能称为杜少清朋友的，也就三皇子李恪一人，太子李承乾这个老大几乎是杜少清的学生，六皇子李愔更是拜了师的学生，这位四皇子李泰属于经常走动的一个亲戚。 想了一下，杜少清诚挚道“事情真相没查出的时候，任何人都有嫌疑，包括你我在内。 陛下用利高者疑惩处了你，虽然有些武断强横，但不是没有道理，你如果不甘，也只能怪自己在这个位子上。 你如果问长安城里谁相信你是冤枉的，大可不必挂怀，就算是陛下，也不愿相信是你。” “呵呵，说了半天全是废话，你也怀疑我。”李泰嘲讽道。 “在没有任何证据找不到凶手的时候，陛下想要保全太子，就只有反其道而行之，帮太子清理出一切威胁，这样最为稳妥。 我可以断言，如果陛下对太子没有废立之念，那么你们这群皇子被派到封地之官是早晚的事情。 所以我说你不必委屈，难道你一个皇子，一国亲王，就这点气量？会因为一巴掌的打抱屈？” 面对杜少清的分析和质问，李泰哑口无言，嘴巴张了张，却没话说了，不过眉头也稍微舒展了一些。 两人沉默了片刻，李泰喝了杯茶平复下心情，随后话锋一转道“那依你看，这次凶手是谁？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真不是我做的，从小到大我连鸡都没杀过，更别提伤害大哥了。” “不知，现在我手上没有情报，如果知道了凶手，不管陛下动不动手，会不会公开，我杜家就不会放过。”杜少清摇了摇头厉声道。 “嗯？ 呵呵，大哥何其幸运，能得你全力支持。”李泰微微一愣，有些羡慕的感慨道。 杜少清哈哈大笑道“你错了，你以为我是在帮承乾报仇？他有爹娘有兄弟，报仇也轮不到我这个妹夫。 可是这次凶手差点毒死我家大虎，大虎跟我姓杜，就是我杜家的人，我是为大虎报仇。” 李泰呆立当场，这……真的吗？大虎，他，他不是你家厨子吗？一个下人？ 认真的看了一眼杜少清，那认真的表情和眼神，没有丝毫作假，李泰服了，能为一个下人这么出头的贵族，恐怕天下只此一位。 “今天登门，一者是看看五妹和萱萱，过几天我就要立刻去西南换回大哥了，此一去不知何时再回来。 其二就是想在离开前向你这位大唐第一才子求教一下，关于这次刺杀你怎么看，还有我就要去理政吐蕃了，你可否帮我参谋一番？ 听说当初太子大哥去之前，你还送了他一封策论…… 算了，当我没说，忠臣不事二主，不让你为难。” 李泰对杜少清诚恳道。 杜少清却洒然的拍了拍李泰的肩膀笑道“说的哪里话，我杜少清何曾在意过别人的看法？我帮太子是因为他是萱萱的大舅，不是君臣关系。 你是萱萱四舅，我没理由厚此薄彼，所以你大可不必介怀。 可这满大唐，说到忠臣不事二主的关系，也只能对陛下说，旁人谁都不行。” 李泰感激的看着杜少清，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还以为他是坚定支持太子的，原来不是，倒是自己短视了。 “这次刺杀，你说不是你干的，我愿意相信你。 这样的话，恐怕事情就复杂多了，细思极恐，对手相当老谋深算，倘若此次太子身死，你会被陛下暴怒排斥，此生无缘大宝，下一个轮到谁？一石二鸟……”杜少清分析道。 什么？？？ 李泰惊呼一声，仔细分析了一下，“不可能，除了大哥和我之外，父皇亲口所说，三哥李恪身怀一半前隋血脉，本就无缘，那剩下的，莫非是老五老六……不对他们更没资格。 再往后是……老九？稚奴？他也是嫡子。 绝不可能，老九才十一岁。” 杜少清按住激动的李泰道“我只说对方一石二鸟，可不知道是谁？你也说是不可能是九皇子，那么就还有别的可能，说不定是一石三鸟、四鸟也不定，谁能猜得准？ 瞎猜不是重点，重点是既然知道了你们都被算计了，那就要有所提防，以后好去破局，要不然这次太子被刺未果，对方肯定是有后续计划的。” “哼，等到太子回了长安，他们什么计划都没用了，谁也不敢在长安害死太子，这群贼子，真是当杀，算计到我李氏皇族身上，当我们好欺负吗？”李泰嘲讽道。 杜少清笑道“陛下真是高明，召回太子不是重点，出其不意的是把你派去了吐蕃，倘若你是凶手，这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惩罚。 倘若你不是，那么受了这么大委屈，你肯定会倾力追查此事，真相大白之日就是你脱困之时。” 李泰惊喜道“你说的是真的？父皇也是在考验我？可是，可是朝廷那么多能人，为什么派我这个不会查案的去？” “你是皇子，信自己儿子总比大臣强吧，而你不懂查案，这是缺点也是优点，正好掩人耳目，最好行动。”杜少清解释道。 李泰激动的拉住杜少清的手道“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妹夫，你这脑子怎么长的？要不跟我一起去吐蕃道好了，有你出马，查案还不是轻而易举？” 。 第488章 萱萱推荐的减肥秘法（二合一） 打住打住！ 杜少清赶忙按住了李泰，聊着聊着怎么还聊出感情了？ “去西南是你的历练不是我的，长安城我一大家子人呢，还有个医馆照看，哪有空跟你出去？” 李泰一阵失望，随后抱怨道“大哥去西南可以自己点兵选将，妹夫你还送人帮忙，到我这里就厚此薄彼呢。” 杜少清笑道“你别忘了，这次你是替人顶缸的，戴罪之身，还想要什么待遇？ 这样吧，我带你去看看中毒的大虎，有什么想问的消息你可以问一下，也好提前做个准备。 另外你既然接替太子治理吐蕃道，那么就可以当面跟他交接一下，如果你们没有嫌隙，他应该会把后续方案全都交给你，这样你去了也不会两眼一抹黑无从下手了。” “多谢指点！”李泰拱手道。 “中午留下吃饭，我亲自下厨，算是为你践行。” 大虎病房里面，小萱萱正在叽叽喳喳的跟大虎聊着天，一看来人，立马兴奋的迎了上去。 “四舅，你来的正好，快来跟我看看大虎叔叔。” 李泰不明其意，但出于礼貌微笑着跟了上去，看到床上骨瘦如柴的大虎，恭敬行了一礼，“李泰谢过大虎兄弟舍身救了家兄一命。” 头一次一个亲王跟自己行礼，大虎慌得手足无措，就要起身下床，却被杜少清按住了。 “大虎，这是魏王殿下你也是见过的，他过几天就要去吐蕃道接替回太子了，你的中毒事件他会追查到底，所以问你什么你不可隐瞒。” “是掌柜的，俺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大虎憨直道。 小萱萱在一旁打断道“爹爹，你先等一会儿，我跟大虎叔叔还有事情找四舅呢。 四舅你看大虎叔叔怎么样？” 嗯？什、什么怎么样？李泰愣住了。 “身材，是不是很瘦很瘦？”小萱萱提醒道。 瘦？ 嗯，确实很瘦。 李泰楞楞的答道，看着大虎几乎皮包骨头了，这哪里还用胖瘦形容？ 记得以前好像见过的时候，这是个彪形汉子，成了这副模样，确实够惨的，李泰心有戚戚然。 小萱萱满意道“那四舅你想不想跟大虎叔叔一样的身材？就是也减肥到这么瘦？” 啊？什么？ 开什么玩笑？ 不想，这都皮包骨头了，谁也不想变成这样。 李泰大摇其头。 小萱萱咬着手指头狐疑道“不会呀，记得以前你说过的，做梦都想减肥成个瘦子的，变这么快吗？ 人家好不容易从大虎叔叔这里弄来了减肥秘法，你怎么又不想瘦了呢？那我不是白费劲了？不行，四舅你不准反悔，你必须喜欢这么瘦才行。” 噗……李泰差点吐血，看着萌萌的外甥女问道“只听过强买强卖的，没见过强迫减肥瘦身的，那你能告诉四舅，你的减肥秘方是什么吗？” 小萱萱自信的朝着大虎一指道“呐，就是大虎叔叔的办法，他不是中毒受伤吗？然后一个月不到就瘦成这样。 照着原样给你也来一次毒药，然后吃下我家的保命丹，等你瘦下来之后，让爹爹给你解毒救命。 嗯……没错，应该就是这样的路子，爹爹我计算的没错吧？是不是减肥很快？” 病床上的大虎已经偷偷捂住了双眼，这画面，实力坑舅舅呀。 杜少清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嗯嗯，没错，有理有据可圈可点，确实减肥！” 一句话直接把李泰吓得退了两步，“不是吧妹夫，你就是这么教育孩子的？关键是你们父女两个能不能换个人坑？这不是要人命吗？” “放心吧四舅，绝对不坑你，我爹爹救人的本事可大了。”小萱萱拍胸脯道。 杜少清回过神来尴尬道“咳咳，萱萱别胡闹，这样不行的，减肥要健康合理才行。 你就没想过万一毒药太重，爹爹要是救不回来，那你四舅岂不是活不成了？” 呀！也是啊！ 小萱萱惊呼一声，连忙捂住了嘴巴不敢言语了，小眼珠滴溜溜直转，好像在思考什么好办法一样。 李泰长出了口气，上前揉了揉外甥女的小脑袋安慰道“没事，四舅暂且还用跑步减肥好了。 萱萱别灰心，你跟着爹爹把医术学好，说不定以后能找到好的减肥办法呢，到时候四舅给你做实验。” “嗯嗯，谢谢四舅。”萱萱眯着眼睛笑着感谢道。 杜少清拉着女儿出去准备午饭了，留下李泰独自一人跟大虎聊天。 跟大虎聊了好久，李泰的认知都快被刷新了，不仅在案情方面一无所获，连带着还被吐蕃道的日益改变惊呆了，很难想象这是自己大哥在区区两年做出的成绩。 如果大虎描述句句属实的话，李泰没有一丝自信可以在治政方面超越太子大哥，所以午饭的时候杜家人都是喜气洋洋热闹非凡，唯独李泰脸色黯然兴致缺缺。 “四哥，莫非是今日的饭菜不合胃口？”长乐公主关心道。 李泰从走神中醒来，连忙解释道“没，饭菜很好，妹夫不愧为长安厨神，能屈身亲自下厨给为兄践行，为兄愧领了。” 公主笑道“四哥说的哪里话，自家人一起吃顿饭罢了，什么屈伸不屈身的，夫君下厨只是招待自家人。 你可不经常来妹妹这里吃饭，既然好吃，四哥你一定多吃些。” 李泰叹息道“多谢五妹关心，只可惜为兄心中块垒难除，实在食不甘味，徒然浪费了妹夫这好手艺。” “还是因为父皇误会你的事吗？其实这些事情我们都知道你受了委屈，但父皇总要有个对外的说法。 妹妹以为你不必如此，只要我们相信你，大哥相信你，其他人的看法哪里那么重要？父皇那里小妹愿意帮四哥申辩。 等四哥你替大哥完成了五年之约，一定让父皇将你调回来。”长乐公主劝解道。 “无妨，这些事情为兄自己就……” 李泰没说完呢，一个怪异的声音在餐厅响了起来，众人齐齐眉头一皱。 长乐公主立马回头看向了儿子的婴儿车方向，歉意道“怪我没安排好，肯定是仲儿又拉了。” 杜少清笑着打趣道“这小子恐怕是看到他四舅来了，抗议没让他上桌吧。” 小萱萱做了一个鬼脸道“爹爹就会瞎说，弟弟就长了两颗牙齿，话都不会说，怎么可能上桌跟我们一起吃饭。” “不对呀，孩子好好的，没有拉呀，睡得香甜呢。”长乐公主查看了一下纳闷道。 武照逗着小萱萱道“是不是你这小家伙使坏，偏偏找大家吃饭的时候放屁害我们？” “没有没有，不是我，小武姐姐不准冤枉我。”小萱萱眼神闪躲着。 就在这时，那怪异的声音再起，所有人都看向了小萱萱，小家伙的脸一下红了。 不等长乐公主训斥呢，另一边李泰已经麻利起身，猫着腰剑一般的冲向了门外，头都来不及回的喊道“肚子不争气，失礼勿怪各位……” 众人脸色怪异的看着对方的背影，这也太尴尬了吧。 小萱萱大笑着站起来指着李泰道“哈哈哈，我就说不是我吧，明明是四舅，而且听声音他可不是放屁这么简单哟，有一种带出……” 不等她说完，武照已经抢上一步捂住了小姑娘的嘴巴，“这是餐厅，你再乱说大家还吃不吃饭了？仔细你娘亲又揍你。” 小萱萱吐了吐舌头，乖乖坐了回去偷笑着，公主气恼的白了女儿一眼。 大家被这么一闹，看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哪里还有什么胃口？ 武照总感觉哪里不对，看着小萱萱的样子，分明就是有鬼，随后恍然大悟道“该不会是你这丫头给你四舅下药了吧，要不然无缘无故的，他怎么突然拉肚子呢？” “呀！不好，被发现了，快逃！”小萱萱惊呼一声，立刻跳下椅子撒腿就跑。 却别旁边警觉的长乐公主一把抓住了手臂，“你二娘说的是真的？是你祸害你四舅？” “没有祸害，我这是在帮他！”小萱萱辩驳道。 “好哇，真是气死我了，你四舅好不容易在咱家吃一次饭，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恶整他？你不知道他很疼你吗？ 来人，拿鸡毛掸子来。”公主怒不可遏，提溜着女儿大喊道。 “爹爹救命呀，我真的没有坑四舅，我是帮他减肥的，你快给我证明呀……”小姑娘朝着杜少清求救道。 杜少清哭笑不得，大致已经猜到了，上前从夫人手里救下女儿，随后耐心问道“不是跟你交代过的吗？你那个减肥的办法很危险，不准给人用的，你为什么不听话？” “我没有不听话，爹爹说方法没问题，就是害怕毒药太烈救不回来，所以我想了一个主意，毒药改成泻药，不会要命，说不定还能把身上多余的肥肉拉出来。 等会儿四舅从茅厕出来，咱们把他挂在秤上称一称重量就知道有用没用了，他可是亲口答应给我做实验的，爹爹你证明。 所以我真的是干好事，娘亲不能揍我。” 小姑娘说的条理清晰，看似有理有据，但杜少清却实在听不下去了，捂住了眼睛将女儿重新递给了夫人。 “孩子，我救不了你的，还是让你娘亲告诉你错在哪里好了，相信你会深刻反省的，我去书房给你研墨，等你出来好写认错保证。” “哇……爹爹你是大坏蛋，我就知道，从来都不帮我……”小萱萱直接哭喊起来。 “去吧，最多帮你写好开头和落款。” 小萱萱…… 片刻之后，长乐公主提着女儿去教育，餐厅里武照问起了详情，杜少清解释了一遍，随后点评道“你可别被这丫头几滴眼泪给骗了，她是知道下药的后果的，所以这么干至少一半的心思是恶作剧，另外不足一半的好心。” “不会吧，四皇子平时对她不错呀，她连自己人都坑？”武照惊呆了。 杜少清想了一下道“也许，是因为这丫头好久没人玩吧，四皇子这次出长安，还不知道下次登门是什么时候了，小家伙在把握机会，再不捉弄就没机会了。” 噗……武照直接笑喷了。 随后杜少清问清了小萱萱下的药之后，连忙给配了一副解药让李泰喝下，足足忙了一个多时辰，李泰终于平安被送走，估计这次践行午餐足以让他记忆深刻了。 下午的时候，长乐公主抱怨道“夫君，孩子越长大越胡闹，你也不管管？现在都敢随便动药材了，万一哪天惹下祸事还得了？家里药房的药匙给收回来吧。” 杜少清却安慰道“放心吧，女儿知道轻重的，越长大越懂事，看似胡闹却并不用担心，在家里胡闹，总比她出去祸害别人的强。 孩子在外面没了小伙伴玩耍，只能咱们自家人多陪陪她了。” 提起女儿在外面的影响，公主也有些忧愁，小孩子长时间没人玩不知道得多么伤心。 “至于药房的事情，其实是我故意为之。 女儿天生聪慧，仅仅背书已经跟不上教育了，必须加以实践，当有一天她能将药房所有药材都玩弄于鼓掌的时候，恐怕这天下第一女神医的名头也就成了。 有我看着她，出不了事的，夫人大可放心。”杜少清接着道。 公主将信将疑，虽然还是不甚踏实，但教育孩子方面，她是相信丈夫眼光的。 想到将要出发的四哥李泰，还有远在西南的大哥李承乾，公主担忧道“夫君，也不知道现在大哥怎么样了？是否安全？ 用四哥去替回大哥，万一四哥在外面也遇到刺杀危险怎么办？你能不能想个办法帮帮他们？” 杜少清没好气道“你以为我是神仙吗？远隔千里只能靠他们自己，我也无法。 他们一个个生在皇室，生来就要肩负这样的责任，逃避不了的，不让他去，你想让谁去？” “我…… 妾身也不知道，总之不想看到自己的亲人涉足危险，倘若妾身生为男儿身，甘愿自己代替兄长前去。”公主红着眼睛道。 男儿身？杜少清脑海里浮现出夫人化身男儿的景象，一阵恶寒不禁浑身抖了三抖，“得得得，你这是要兄长不要丈夫了，你若化身男儿，我跟闺女丢哪里？” “妾身就是打个比方，夫君不要误会。 这边说正事呢，但愿大哥这次能够平安从西南回来吧，到了长安就安全了。 妾身不是不懂事，四哥不是储君，在外的危险会小很多，如果这次替换能够增进他们兄弟关系，那就更好了。”公主靠在杜少清怀里憧憬着。 等等，你刚刚说什么？杜少清灵光一闪，好像自己忽略了什么一样，追问着夫人。 。 第489章 鼻子流血的坏蛋（二合一） 长乐公主被问得莫名其妙一愣一愣的。 “妾身刚才说，希望这次能够增进大哥跟四哥之间的关系，这样他们……” “不是这句，上一句。” 上一句？ “上一句，但愿大哥这次能够平安从西南回来，到了长安就安全了。 怎么？妾身有说错什么吗？”长乐公主不解道。 到了长安就安全了、到了长安…… 杜少清仔细品着这句话，随后一拍大腿，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夫君，马上天就黑了，你这是干什么去？是出什么事了吗？”公主着急喊道。 杜少清在院子里站定，抬头望了望天，也是，天已经快黑了，这件事着急也不在一晚上，明天再说吧。 只是他并没有跟夫人细说因由，就像皇帝暴揍李泰没有告诉皇后一样，不想让家中女眷担心。 第二天一早，杜少清借故带着女儿早早的来到皇宫，说是孩子想外公外婆了，其实是他着急寻皇帝。 “爹爹，你这么早把我带到皇宫干什么呀？人家答应了今天给四舅准备礼物的，过两天他就走了，再不准备来不及了。”小萱萱抱怨道。 “多日不见你外公，你不是说想他了吗？礼物的事情咱们今天回去再说。” 小萱萱纳闷道“没有呀？好像前几天才见过的，人家明明没有想外公……” 议政殿后面一阵脚步传来，皇帝爽朗的笑声响起。 “是吗？原来萱萱不想外公呀？那就是外公想念我的萱萱了。” 小姑娘像是受惊的小鹿一样，小脸马上就红了，好像被抓到什么一样心虚。 连忙改口道“也不是啦，人家只说没有太想，也是有一点点想念外公的。” “哦……才一点点呀？”皇帝李二佯作不满道。 “是这么这么大一点点……”小姑娘张开双臂示意道。 随后小眼睛一转，立马转移话题道“外公你吃饭了没有？要不我陪你吃饭吧？ 我给你讲个故事好不好，昨天四舅去看我了，我……” 孩子还没说完，李二抬头跟杜少清问道“青雀去找你诉苦了？” 杜少清苦笑道“无故被揍，换了谁都有委屈，倒也不是诉苦，我已经劝过他了，他主要是舍不得这丫头，临别去看看，问了些这次西南的事情。” 李二皱眉道“听你的话音，莫非你已经认定这次跟他无关了？” “感觉不像，他的为人我们都看在眼里，不似作伪。”杜少清诚实道。 李二不满道“你小子哪里都好，就是太心软，看一个人是几句话就能看明白的吗？ 而且这件事还是储君之争，你一双肉眼，能辨天下事？能辨是非人心？ 小子，你是医者仁心，看世间谁都是可救之人，这是你的优点。 但朕自大唐立国之日起，看惯了朝堂二十几年的风云诡谲，清楚的看明白了一件事，人心，往往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这个…… 杜少清无话可说，跟岳父这个皇帝谈政治，自己水平不够，根本无从反驳，但他不曾亲眼所见，不曾亲身经历，总不想把人往坏了想，最起码他还是认为，李泰不是个六亲不认之人。 而且这些想法他也不能跟李二说，毕竟当年李二确实辣手残害兄弟，议论这些事情，总是犯忌讳的。 “外公，爹爹，你们在说什么呀？是不是在说四舅跟人打架的事情？” 小萱萱看到两人忽视了自己的存在，好奇的问道。 李二微微有些诧异，本以为还不懂事的小孙女，竟然鞥听懂一二？于是笑着上前抱起了小萱萱。 “是啊，萱萱怎么知道呢？ 我们在讲，你四舅会不会跟你大舅打架？如果他们打架的话，萱萱会帮谁呢？”李二打趣道。 “岳父别误会，这孩子说的打架不是这个事情。”杜少清解释道。 小萱萱长大了嘴巴惊呼道“啊？不会吧，大舅回来了吗？昨天打四舅的是他吗？ 不会吧，大舅最疼我了，他回来的话，一定会最先来看我的，怎么没来呢，还去把四舅打了？ 是不是大舅不喜欢萱萱了，改成喜欢他家小宝宝李象了？” 杜少清在一旁绝倒，是不是女人都是一个样子，不分年纪大小，只要给个机会，她们都能在一分钟之内构想出一整个黑色世界？ “打住打住，你大舅没回来，打你四舅的是别人，你别乱琢磨。” 小萱萱长出了口气，萌萌的按了按胸口道“吓死我了，还好还好，不是他们打架就好，大舅跟四舅都很疼我，我不可不想他们打架。 对了，昨天四舅告诉我了，说打他的是个大坏蛋。” 哦？是吗？李二本来饶有兴致听故事的脸色瞬间一僵。 杜少清已经捂住了眼睛，心说闺女呀，你给你四舅下毒还不够，这是要坑死他吗？ 小萱萱一脸认真的点头道“嗯，没错，四舅还说了，那个坏蛋也被他打得鼻子淌血落荒而逃，一点都不吃亏呢。” 噗……杜少清转过身去，笑喷了。 李二差点没背过气去，好哇老四，你还真敢想…… “行了行了萱萱，这么大孩子了还让外公抱着，太累了，下来自己去找你外婆吧，爹爹跟你外公聊天呢。”杜少清支开了女儿，李二还有些不舍这个外孙。 “你小子能有什么正事？ 赚钱的事情不用跟朕商量，朕加上整个户部都算不过你，户部尚书现在都快成了你的手下，所以不用无聊来请示。 如果是为老四求情的，那就打住，定下的事情，老四替回老大，朕是为他们安全考虑。”李二点破道。 二人宾主落座，下人上了茶就退下了，整座议政殿里面，就翁婿二人。 杜少清点了点头道“岳父爱子之情含有深意，昨日已经跟青雀说了，他也解开了心结。 咱们都不担心幕后之人是青雀，毕竟简单好处理。 可最令人担忧的是，他人行凶，谋杀太子，嫁祸魏王，一箭双雕，甚至说嫁祸给其他所有皇子，一箭多雕。” 李二嘲讽道“朝野境内，朕想不出还有什么人有这个本事算计皇室。 所有要说此事跟这群皇子任何一人都没关系，这绝不可能。” 说到这里，看到女婿脸色尴尬，李二解释道“你心思缜密没错，只是这些阴谋算计却不是强项，朕已经让人暗中追查了，不必担心。” 杜少清随后说起了这次的正事，“今日我是特意来提醒岳父，敌人在暗我们在明，一次刺杀失利，不一定就会远遁，甚至也不一定就一定是期待成功。 也许只是给下一步创造机会，现在我们都盼着太子回来。 而越是成功的时候，也就越是疏忽的时候，所以如果对方是真心刺杀，很有可能在太子回程途中再次行刺。” 嘶…… 李二吸了一口凉气，女婿的想法不是没有道理。 “太子一路回程有上万军士护卫，明面刺杀难如登天，应该不会。”李二道。 杜少清却不赞同，“当初太子离开长安，所带的确有一支大军，这支大军既是护卫，也是臂助，帮忙治理吐蕃道的得力人手。 但如果魏王去跟太子交接，太子有很大可能为了吐蕃道的发展，将这支大军留下给魏王。 到时候，护送太子回京的，估计就剩下五百亲兵禁卫了。” 听杜少清说完，李二沉默了，良久之后拍着桌子骂道，“百密一疏，如果真的被你料中了，那这次的敌人确实老谋深算，藏得很深啊。 朕会另派大军，一路随青雀南下，直接接回老大就是了。” “要不咱们大胆些？放长线钓大鱼如何？”杜少清试探道。 李二愣了一下，有些不耐道“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太子乃是储君，国之大事岂能儿戏？ 他还是朕的儿子，你长乐的亲兄长，萱萱的亲舅舅，本以为你是来关心大舅哥的安全，现在怎么看着你像个看戏的？ 如果让承乾知道你这个当老师的主动扔出学生做诱饵，不知道会不会欺师灭祖？” 杜少清大囧，有些尴尬道“不是我不担心太子安危，而是我更加好奇的是，幕后之人到底是谁？相比于明面上的虎豹豺狼，暗地里的毒蛇才是最让人不寒而栗的存在。” “行了，看来朕之前是看错你了，你小子不是普通大夫，这些勾心斗角也不赖，锻炼锻炼，或许百骑司适合你管。” 这算是夸赞还是试探？杜少清只管打马虎眼，他现在可以发誓，如果不是因为李承乾是萱萱的大舅，他绝对不会插手这么多朝政阴暗闲事，每天因为朝野勾心斗角身死的人多了去。 立政殿内，皇后有些诧异，外孙女怎么一个人来了？ 这一问才知道，女婿有事登门，说的还是李泰的事情。 “你刚刚说，你外公他们在聊，你四舅跟大舅打架的事情？”皇后问道。 小萱萱先是点头，后来又摇头道“是打架，不过那是外公问我的，说如果大舅跟四舅打起来，我帮谁？ 嘿嘿，外婆，你猜猜我怎么回答的？” 是吗？长孙皇后怔住了，有些走神，心中有些不安，想起之前大儿子被下毒刺杀，真凶未果，后来莫名其妙的四儿子被派去换回了太子…… 做了十几年皇后的长孙氏，此时如果再猜不猜老四下毒害老大的故事，那她就不是长孙皇后了。 “外婆、外婆你猜到了吗？”小萱萱催促道。 “啊？哦哦，外婆年纪大了，脑袋不灵光，猜不到，萱萱更喜欢哪个舅舅呢？”皇后回神道。 小萱萱嘻嘻笑着，想了一下认真的道“嗯……两个舅舅对我都很好，不光他们，还有三舅、六舅，也一样的。 我如果喜欢大舅多一点，四舅会不高兴的，喜欢四舅就会让大舅不开心，所以我对他们是一样一样的。 我就回答外公，如果他们打架的话，我谁也不偏袒。 而且打架不是应该去劝架的吗？为什么要帮忙打架呢？难道是为了开赌局坑钱？可咱们家也不缺钱呀……” 小姑娘说着说着，小脸就纠结在一块了。 皇后本来犹豫的脸色，一下晴朗起来，是啊，孩子不合争斗，本质里与打架无异，亲人能做的就是拉架劝架，怎么可能去偏帮谁动手呢？ 闹了半天，在这件事上，一群大人还不如个孩子清白。 长孙皇后在外孙女脸上宠溺的亲了一口，“还是我的小乖孙最好了，跟你在一起，外婆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 小萱萱兴奋道“真的吗？那外婆搬到我家吧，跟萱萱住一起，这样就能永远开心啦。 还有，不如让外公也去，还有兕子妹妹，还有城阳姨母，还有……对了，最好是四舅也去，跟我在一起有助于减肥，还能帮他打架。 外婆你不知道，四舅跟人打架，脸都被打胖了呢。” 竟有此事？ 皇后心中一凛，怪不得老四这几日也不来问安了，没错了，肯定是被陛下打的，现在看来，打架都知道是他干的，就瞒着自己这个做娘的。 “来人，速传魏王来见本宫。”皇后含怒吩咐道。 “嗯？外婆，你要叫四舅来吗？是不是想他了？他昨天还偷偷跟我说，脸上难看，都不敢出门呢。”小萱萱捂着嘴道。 皇后讥笑一下道“是啊，外婆也想看看他那带彩的脸颊呢。” 很快杜少清跟李二聊完，转而来到立政殿跟丈母娘问安，却被责问太子遇刺的事情，杜少清就知道不好，肯定是女儿说走了嘴。 “岳母息怒，此事尚无真凭实据，全都是猜测，如果贸然问责恐怕伤了感情，还请三思，至于派魏王去换回太子，更多是的陛下理政的一种策略，乃是国事需要。” 长孙皇后脸色稍霁，点了点头道“还是你这个孩子懂事，知道宽慰我，要是老大跟老四他们几个能如你们杜家兄弟几人那般亲爱和睦多好？ 后宫不得干政我知道，身为母亲，也就管教一下他们兄弟相亲相爱罢了，陛下也是，就不该瞒着我。 行了少清，带孩子先回去吧，接下来的场面别吓着萱萱了。” 我的天，一句话把杜少清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听话音，这是要打见血的节奏吗？可爱的魏王殿下，问你默哀，怪就怪你的好外甥女吧，全是她说的。 。 第490章 兄弟相见（二合一） 几天之后，魏王李泰低调的离开了长安，奔赴西南方向，平素里他的门客属官，竟然无一人前来送行，长安就这么大，即便是皇帝不传出太子遇刺的消息，也瞒不住其他人。 大家都知道李泰失势了，所以巴不得跟他撇清关系，见此情况，李泰嘴角露出一个嘲讽式的微笑，坐在马车里面，把玩着萱萱送他的礼物，心中五味杂陈。 皇帝李二独自一人站在议政殿的门口，寒风料峭吹动着他的龙袍，他却纹丝不动。 过了许久，内侍老高回报“陛下，魏王殿下已经出长安了，杜驸马带着长乐公主，还有小公主亲自送走的，其他文武百官无一人到场。” “朕知道了，退下吧。” 李二沉声挥退了老高，嘴里喃喃道“文武百官？他们巴不得跟你撇清关系呢，这个时候，能去送别的，只剩下家人了，老四啊，但愿你前日所说句句属实吧。” 说到这里，李二眼中涌出一抹悔恨，心中在幻想，如果当年自己的母亲尚在，或许后来兄弟几个就不会手足相残了。 前几天长孙皇后在立政殿教育儿子的时候，皇帝从头至尾一直站在殿外听着，所以他现在不禁有些羡慕几个儿子，他们尚且有个亲娘看护着。 杜家大宅里面，小萱萱对杜少清问道“爹爹，你说四舅喜不喜欢我送他的礼物？” 杜少清埋怨道“你还好意思提这个呢？你送礼物，让你爹我动手干活？为了把你跟大猫雕刻的惟妙惟俏，你爹我的手都磨出血泡了。 就算你四舅喜欢，那也是你老爹我的功劳才对。” 小萱萱撅着小嘴丝毫不让反驳道“才不是，四舅看到木雕就能想起我跟小喵喵了，肯定会喜欢的。 爹爹真是小气，人家已经亲手给你抹了金疮药的，要不是我年纪小雕刻不好，我肯定亲手给四舅做礼物。” 旁边的长乐公主道“就是，不就是干点活儿吗？至于这么抱屈？难不成你仁心看着女儿的小手磨出血泡？” 行行行，你们娘俩说的话多，我认输成吗？ 杜少清立马告饶，心里无限凄凉，抱怨说自从有了孩子，自己在家里的地位直线下降，除了还不会说话的小儿子之外，自己是地位最低的。 就在这时，公主怀里的小杜仲不知为何哭闹起来。 “是孩子尿了，你快点去拿尿布给他换上。”公主说道。 杜少清跑的很快，轻车熟路。 小萱萱看着父亲的背影，捂着嘴巴狡黠笑道“娘亲，爹爹好像说错了，在家里好像弟弟的地位也比他高吧，他还得给弟弟擦屁屁呢。” 噗……公主听完，直接笑弯了腰，可不是嘛！ “快别这么说，让你爹爹听到，该多伤心呢。”公主打趣道。 小萱萱连忙点头，随后有些疑惑道“奇怪，爹爹怎么看起来没事人一样，他的手这时候应该会很痒才对呀。” “痒？为什么？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痒？”长乐公主不解。 “我不是给他抹药嘛，顺便加了点咱家医书里面写的痒痒粉，是不是我调配的时候弄错了，怎么不见效呢？”小姑娘皱眉不解。 你怎么…… 刚想训斥女儿，随即又大笑起来，长乐公主已经想到了原因。 “你这孩子，真是胡闹，怎么能拿你爹爹试药？ 再说了，你才学医多久？你爹爹的本事天下第一，能看不出你下药？定然是他自己给解了瞒着你呢。” 小萱萱一阵失望，“啊？是吗？那照着娘亲这么说，想要捉弄爹爹岂不是很难？” 嗯，很难！公主十分肯定的点头。 但是看到女儿失落的样子，怕打击她的自信，公主又说道“你也不用灰心，你不是一直跟着他们学医吗？等有一天真的你能捉弄到你爹爹中招的话，那这天下第一就是你的了。 超越你爹爹成为天下第一神医，那真的非常非常厉害，你娘亲我都不如你。” 小姑娘眼前一亮，心里重现自信，握着小拳头小声喊道“嗯嗯，我一定努力学习，将来把爹爹毒倒。” 嗯、嗯？什、什么毒倒？ 公主愣了一下，看着一脸兴奋的女儿，感觉这画风不对呀，不是说好的捉弄吗？毒倒？老天，这孩子不会是傻吧，你要是真的用毒药坑死了你父亲，那可遭了。 在公主一遍遍叮嘱下，小萱萱终于发誓保证，绝不对父亲用致命毒药。 可是，不致命就完了吗？不一定吧，有些毒药可是让人比死了更痛苦的。 估计如果让杜少清知道，自己的夫人跟女儿就这么把自己安排了，恐怕要吐血气死。 几个月后，西南吐蕃道的总督府内，李泰一行仪仗终于经过艰难跋涉，见到了太子李承乾。 而李泰也因为高原反应，在路上差点丢了性命，一路走来终于彻底瘦下来了，导致李承乾第一眼差点没认出来。 “臣，李泰见过太子殿下。”李泰恭敬行礼。 肤色糙黑的李承乾一把上前拉住对方，“四弟，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了？何必如此生分？叫我大哥就好。” 嗯？这个…… 李泰微微一愣，这样的语气，这样的画风，也只有记忆中，幼年兄弟几个长在秦王府的时候才有吧，时隔十几年了，还能再见到？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太子殿、大哥，臣弟听说你在这里被人下毒刺杀，险些丢了性命，所以父皇派我来替你回去。” “这，怎么会这样？为何朝廷一纸公文不见发来？ 对了，四弟可知大虎兄弟如何了？可还活着？如果不是他，你我兄弟恐怕就真的要阴阳相隔了。 所以这吐蕃道，我是绝对不会回去的，之前心里只有造福此地百姓，现如今又多了一条，那就是查出真凶，为大虎兄弟报仇。”李承乾咬牙坚定道。 短短的相认，李泰就感觉，眼前的好像换了个人一样，跟之前记忆中的太子大哥一点不一样，真的是他吗？ “如何？四弟为何这么看着为兄？”李承乾不解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太子大哥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李承乾爽朗的笑了起来，黑色的面容露出一副白牙，显得有些滑稽，“以前是大哥我年少轻狂没做好，以后不会了。 说了半天咱俩还是这么站着的，快来坐下说，快三年没见到家里人了，真是想煞为兄。” “等等，臣弟的家眷车马……” “怎么？四弟还带着家眷？你怎么不早说？ 来人，速速安排下四弟的随从，家人就安置在都督府，稍后让人备下家宴。”李承乾吩咐下一切，拉着李泰去喝茶聊天。 李泰一路上都是懵懵的，脑子快不够用了，记得以前大哥办事或者出门都是前呼后拥的，说话也都文绉绉的极其讲究礼仪，现在怎么直接扯着嗓子喊了？ “既然四弟也知道了下毒刺杀的事情，可知道替我挡了一刀的大虎兄弟如何了？”李承乾再次问道。 “他没事了，幸亏你的护卫队送回的及时，妹夫说，再耽搁几天，就回天乏术了。 只是，这一次中毒，他元气大伤，瘦的皮包骨头很是凄惨，至少得养伤半年。” 李承乾长出了口气，“幸好妹夫医术高明，如果大虎兄弟中毒而死，为兄就要愧疚一生了。” “妹夫说，这次中毒，虽然救回来了，但大虎至少损十年寿命，以后身体将会是常年虚弱，所以就给留在长安，以后不能再伴在大哥左右了。” 什么？？ 十年寿命？ 李承乾惊呼一声，神情难过不似作伪，李泰不解其意，人活着不就是最好了吗？ “无妨，留在长安也是我的意思，已经替我死过一次了，再让他跟我一起赴险，于心何忍。” 李泰转而提起了公事，“这次是父皇下了死命令，派我前来替回大哥的，所以最近几天，你我交接一下事宜，此地我来坐镇，大哥立刻赶回长安不可延误。” “我说过的，五年之约不到，我不回去，现在还发生了这么多事，更不能这样不明不白的回去。 四弟，你莫要劝我，我会上书父皇，你就当这次出来游历了。”李承乾沉声道。 “你是储君，常年在外本就不合规矩，坐镇长安看顾大宝才是正道，这是你的责任，母后让我带话给你，不要再意气用事了，她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李泰站起来大声道。 母后？ 李承乾呆住了，看着四弟双眼含泪的样子，想起长安城的母亲，说不思念那是假的。 李泰诚挚道“这次是父皇的旨意，不单单母后支持，妹夫也支持的，你就别坚持了，五年之约已经快三年了，你的成绩大家都看到了，足以证明自己。” “不，呆在吐蕃久了，我早就忘了当初意气风发的愿望，现在想的不是要证明自己，只想尽快让这里的百姓都能吃饱穿暖，仅此而已。”李承乾眼神纯净道。 这一刻，李泰好像看懂了，看懂眼前之人真正的变化在哪里了，他已经完全放下了一国太子的身段，他的心放在了地位最低的平民百姓身上。 “可是你也要记得，你不仅仅是吐蕃一地的藩王，你是大唐储君，未来是要君临天下的人物，你的心里应该装着全天下的百姓，而不仅仅是这高原一地的。” 这句话，完全是李泰义愤之下脱口而出，事后再回忆起来今日场景，他自己也说不清，怎么就喊出这些话了。 李承乾心头一震，被弟弟这句话重重敲在心头，犹豫了一下，好奇问道“不能治一地，何能治全国？这是当初请命来这里我说的话，至今不改。 四弟天资和格局远胜为兄，储君之位我愿上书让于你。” “我？ 你莫要害我，我无心储君之位。”李泰回过神来，厉声拒绝道。 “为何如此怕我？为兄真的是诚心诚意的，越是自己在这里任职做事，越觉得自己能力不足欠缺良多，别说一国之君，就是储君都做不好。”李承乾解释道。 可是不管他怎么说，李泰丝毫不理，说的急了，李泰涨红了脸道“难道大哥你就没看出，为什么父皇偏偏派我一个魏王来了吐蕃道？而不是让我去封地之官？” 额…… 李承乾被打断，神色一滞，“这个，是啊，如果说仅仅是为了我的安危，朝中治政能人无数，干嘛非得让你来吃苦？莫非……父皇是在惩罚你？” 李泰讥笑一声“想必大哥已经猜到了吧。” 李承乾脸色一红，立刻大喝道“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难道大哥真的不曾怀疑过是臣弟让人下毒？”李泰质问道。 “不错，出事至今，每夜我都要推演幕后凶手，但换过十几个目标，从未想过是我的亲生兄弟下的手，青雀，你我一奶同胞，小时候一起长大的。 玄武门那一夜，你还夺过我手中的刀，想要站在我前面保护我的。 所以绝不可能是你做的，对不对？你跟我说，不是你对不对？” 李承乾似乎承受不住这个打击，红了眼睛有些癫狂的追问。 因为既然被惩罚，那就说明必然是父皇笃定他犯错，罚他来吐蕃，只能说明，他下的毒。 李承乾一下就想明白了，可他就是不愿相信。 玄武门那夜？…… 李泰双目含泪，喃喃道，“没想到，你还记得那天，恐怕连父皇跟母后都不知道这件小事吧。” 这一刻，好像心里的委屈终于找到人倾吐一样，李泰痛哭流涕，父皇不由分说认定自己是凶手，可明明自己不是，还一句不能分辨。 现在见到了苦主大哥，他竟然一直相信自己，李泰感动的无以复加。 当初玄武门那天，李二带着手下精锐决死埋伏，家里秦王府空虚，仅留了一员大将守护，却被太子建成手下大将薛家兄弟反扑，差点突破，那一夜绝对是险之又险，一家老小到底经历了多大危险，恐怕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李泰否认自己下毒，哭诉起来，兄弟二人抱头痛哭一阵，平复下心情之后，李泰感觉跟大哥李承乾好像恢复亲近许多。 “妹夫说的对，或许父皇明里是惩罚，是在掩人耳目，暗里是历练我，一来让我接替你学会治理一地，二来是让我暗中查案，这背后之人藏的很深，恐怕父皇一时半会也挖不出来。 所以……”李泰开口道。 “所以你还是坚持跟我调换，想要我回长安重新养在深宫做个吉祥物？”李承乾打断对方道，看得出来，他一次次坚持，确实是对这里有感情的。 第491章 带萱萱去西市（二合一） 吉祥物？ 李泰睁大了眼睛看着李承乾，怎么感觉这样的画风不对呀，听着怎么像是妹夫杜少清的语气？ 想了一下，李泰一脸认真道“不知道怎样才能劝回大哥，但临出行前，父皇有句话叮嘱你我，无论心气有多高，前提是人得活着才行。 大哥如果信得过小弟，吐蕃道剩余的事情交给我处理，不管是民生政事，还是凶案刺杀，如果不能给大哥一个说法，李泰绝不离开高原。” 李承乾有些感动道“四弟你来代替为兄在这苦寒之地背负危险，我这做大哥的怎么忍心？” 李泰爽朗大笑道“大哥你说反了，相比于长安的风波浪潮，这里对小弟来说简直就是世外桃源，用妹夫原话说就是……叫什么来着，土皇帝，对就是这个词。” 李承乾笑骂道“他还是这么放荡不羁，就不拍有人参奏他？罪名可不小。” “他无官无职，还是个救命郎中，多少人都指着他保平安呢，谁会得罪他？ 大哥，现在开始出发，等你回到长安，差不多正好三年了，该回去了，母后日日想你。 小萱萱经常念叨你，还有小象儿，再不回去怕是要跟你生疏了……” “那好吧，我听令就是，有些人有些事，总是躲不开的，早晚要面对。”李承乾点头应下。 这最后一句说得含糊其辞，李泰只以为仅仅是感慨罢了，也没在意，心中总算松了口气，这次皇帝没派其他人来传旨，所以劝回太子也是自己的任务之一，如果完不成的话，回去肯定又是一顿揍。 几天之后，李承乾交割完工作，有些不舍的离开了吐蕃道，一路上仅仅带来五百亲卫，没有大张旗鼓，就这么悄悄的来悄悄的走了。 吐蕃道的百姓事后得知都督换了人，一大半的百姓都感念上一任都督的恩德，在家中立起了长生牌位日日拜祭。 见到此情此景，李泰笑了，有感慨有失落，心中头一次对这位太子大哥升起了佩服之情。 “本以为需要你经历过吐蕃的五年才能重新站稳太子之位，现在看来，从你请命离开长安那一刻，你就已经赢了。 记得你曾消失过半年跟随杜少清求学，真不知道他都教了你什么，能让你从此脱身换骨，这位妹夫之才，怕是早已超过乃父杜相了。 可惜呀，倘若是当初我跟五妹亲近些，不知道他会不会…… 罢了，有些选择人生只有一次，天意弄人罢了。” 远在长安的杜少清不停地打着喷嚏，长乐公主纳闷道“夫君，是着凉了吗？怎么看着你神色有点憔悴呢？” 杜少清一脸的苦逼，“肯定是咱家的小、小姑奶奶又在念叨着算计我呢，你说说咱们这闺女是亲生的吗？一天给我下药十几次，这是不把我这个亲爹毒死不罢休的节奏啊！ 得亏我会点医术，要不然恐怕现在已经卧床需要你照顾了。” 长乐公主想起了之前女儿的志向，忍不住笑了起来，白了丈夫一眼道“是不是你亲生的你不清楚吗？反倒来问妾身什么意思？” 我……得得，又得罪一位，杜少清直接沉默了。 长乐公主不再逗丈夫，上前劝解道“如果不是夫君医术高绝，女儿想要传承你的本事，她怎么会对医术药物这么感兴趣呢？ 孩子有这个天赋，你应该高兴才对。” “高兴？别提了，我教导的都是治病救人的本事，她倒好，鼓捣的全是瓶瓶罐罐的毒药，我都担心哪一天咱家要是出个小毒物的话，那我还怎么去见祖宗？” “夫君不是说过，是药三分毒，有毒就要有解药，女儿如果能够将这一切玩弄于鼓掌之中，医术就已经大成了。 为何现在反倒没自信了？她是你我的孩子，我们当然希望她本事大一些，而且我们更应该相信，这孩子本事再大，心地都是善良的，只会随她父亲一样救人，不会去害人。 你说对吗夫君？” 看着夫人这么说，杜少清还能说什么，心里绝对是同意的。 叹气道“也是，在家里坑爹，总比出去拿别人做实验惹祸的强。” “要不你今天带孩子出去转转吧，这孩子好动，现在却好几个月没人玩，呆在家里别给闷坏了。”公主建议道。 杜少清想了想，也行，整天呆在家里就锻炼坑爹了，偶尔出去散散心也好，于是就带着小萱萱一起，父女两人一身普通的衣服出门了，连大猫都没有带着。 “爹爹，今天你要带我去哪里呀？人家还要努力学习药理呢，你是不是害怕我超过你，净给我打岔？”小萱萱抱怨着。 杜少清为之绝倒，这女儿真敢夸口，你爹我学了二十几年，你想多久超越我？ “看你说的，你能这么热爱学习爹爹高兴还来不及呢。 一张一弛文武之道，总呆在家里怕你闷坏了，特意带你出来玩一天，今天咱们去哪里玩你说了算，要不要去找你以前那些小伙伴？爹爹陪你去。” 小萱萱刚想兴奋的拍手，随后想起来这么久没人找自己玩，撇了撇嘴道“算了算了，他们都怕我，还是不去找他们了。” “那如玉呢？要不带你去大胡子爷爷家里找如玉？”杜少清道。 小姑娘有些心虚道“不用了，如玉没几天还来找过我的。” “不对呀，你们不是好伙伴吗？哪次出门玩闹不是一起的，怎么，打架了吗？”杜少清不解。 “这个、这个……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上次她走的时候我给她试了试痒痒粉，她有些怕我了。”小姑娘弱弱道，声如蚊蚋几不可闻。 杜少清一手扶额，心说完了，这姑娘不会缺心眼吧，谁跟你亲近你坑谁。 “那今天咱们去哪？提起说好，今天是出来玩的，不准再动任何药物了。” 小丫头想了想，“要不咱们去逛逛西市吧，那里最热闹了，我已经很久很久没去逛过了。” 西市？也行，虽说鱼龙混杂，但经过改建之时的清理，现在已经没什么危险了，都在朝廷的掌控之中，杜少清盘算了一下，就带着女儿直奔西市而来。 随着发展，大唐越来越繁荣，长安城的人流量逐年增加，所以东西两市也越来越繁华。 西市入口处，几个闲汉正在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时不时关注着入口。 看到杜少清父女的时候，众人好像眼前一亮般，为首之人走了上来。 “二位，需要服务吗？” ……杜少清懵了，一把将女儿拉到身后，心说这货什么人？哪里来的？这么没素质，我带着女儿呢，你张嘴就问这些？看来这西市还是缺乏管教呢。 “大叔，要什么服务呀？你是酒楼的服务员吗？站这么远拉客人去吃饭吗？”小萱萱在父亲身后好奇问道。 “萱萱住嘴，别乱说话。”杜少清呵斥道。 那大汉咧嘴一笑道“呵呵，这孩子真是聪明，不过我们不是酒楼的，我们是向导引路的，我知道西市孩童玩具最好的铺子，还有零食最好的铺子，可以帮你带路哟。” 噗……杜少清差点吐血，好奇问道“这么说，你是向导，你的意思是想给我们带路？” “是啊，我说错什么了吗？” “这就是你说的服务？”杜少清无语道。 “咳咳，这也是之前一家酒楼经人指点的，说我们老说给人带路什么的不够文雅，应该学学城里大酒楼那样，把带路叫做服务，跟那端菜的小儿一样，人家都能改名叫服务员，我们当然也能吧。 还别说，这么一改名字，果然收效甚好，我们的生意立马红火起来。 客人面生，应该是外地来的吧，初次来长安带孩子逛街，有个我们这样的服务员做向导，一定包您满意。”那人滔滔不绝的介绍道。 杜少清也是醉了，你个向导改成服务员，而且上来就那样问，还以为你们是青楼拉皮条的呢，不知道是哪个极品给你们出的主意，馊透了。 “对呀对呀，我和爹爹刚从乡下来的，大叔你给我们当服务员吗？直接带我们去买玩具和买零食的铺子好不好？”小萱萱兴奋的拍手道。 这个……行吧，那就我亲自来好了。 那大汉本想叫个小弟上来的，可是看到孩子天真无邪的期待眼神，真的不忍心拒绝，一咬牙答应下来了。 随后跟自己一帮手下交代叮嘱一番，大汉带着杜少清父女进了西市，朝着买玩具的铺子走去。 一路上大汉不断的给杜少清二人介绍着西市的一家家店面，时不时的还加上自己的点评看法，小姑娘像个好奇宝宝一样，什么都问，欢声笑语不断。 杜少清暗道，这向导请的真值，要是女儿让自己来解释，恐怕几句话就被问到了。 “这家铺子在整个西市都十分有名的，几乎一半的长安孩童都喜欢他家的玩具，据说这里的玩具是那神医杜驸马给小公主发明的呢，相信这孩子也一定会喜欢的。” 进得店来，小萱萱直接冲了进去，大汉热情的给杜少清介绍着。 杜少清一听，眼神古怪的扫视了一眼，心说你怎么不早说？早知道是这些，谁还跑这么远来看这个？ 果不其然，小姑娘转了一圈，都没找到一件好玩的新奇玩意，看着那做工极其粗糙的小木马，不满的踹了一脚道“这什么破店？还说是西市最好的玩具店呢，看看这小木马连尾巴都没有。 我说大叔，你看着挺老实一个人，怎么满口谎言呢，这家店不会是买通了你的黑店吧。” 噗…… 那大汉差点被小萱萱的话整吐血，杜少清在一旁已经捂嘴笑了起来，别看自己女儿年纪不大一副萌萌哒的样子，可极其聪明，根本不能用一般小孩子的眼光来定义她。 因为自家就有个商业帝国，加上武照也喜欢这孩子，经常没事就传授她一些商业知识，论起这些东西，小姑娘可以说足够当个萌萌小掌柜了。 大汉郁闷的回头打量了一下杜少清，“客人，你们真的是从乡下来的吗？这些东西在长安可都是极好的，别的城池都没有呀。” 店里的伙计不乐意了，“哪里来的小丫头，就算你不喜欢我家的东西，也不能动手动脚呀，踢坏了怎么办？” 小萱萱生气的又踢了一脚，“怎么？我说你这木马做得不对，还不让说吗？ 哼，这种坏玩具踢坏了也不赔给你。” 噗……伙计差点吐血，这哪家的孩子，这么大口气？看穿着不像是贵族，外地来的吧。 “去去去，你不喜欢可以不要，别在这里捣乱。”伙计想要上来将萱萱拉开。 那大汉连忙上前挡住劝道“实在对不住，你看这孩子第一次跟她爹来长安，没见过新奇东西，别跟他一般见识，我们这就走。” “大叔，你干嘛跟他道歉？明明是他们不对。”小萱萱噘着嘴道。 伙计一看大汉是认识的，经常往自己店里带顾客，也就退了开道“行，看在你面上就算了，以后再带人来先问问清楚，像这般捣乱的我们可不欢迎，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遮掩自己买不起的。” “你说谁买不起？小武姐姐说的果然没错，世上好多人都是什么狗狗的眼睛，只会看不起人。”小萱萱愤怒的伸手去拿自己的财神小钱袋。 杜少清本来没有太在意什么，但是这时候不同了，这个伙计也不对。 伸手拉住了女儿，杜少清平静道“你这个木马多少钱？” “怎么？你们要买吗？买得起？ 不是说我们的东西不好看不上的吗？”伙计嘲讽道。 杜少清扔出一块碎银子给伙计，又示意那向导汉子，“找钱，结余的直接给他好了。” 然后一手拉着女儿一手提起木马直接来到玩具店门外，伙计跟大汉都懵了，很是不解这人要做什么。 杜少清走到门外，一个大力将那残次品木马当街在地上摔的粉粉碎，引来了许多路人纳闷的围观。 小萱萱看到爹爹帮自己出气，还对着那伙计做了个鬼脸“服务员大叔，快点让他给找零，然后带我们去零食店呀。” 啊？哦哦，好的！大汉有些懵。 那伙计更懵，愣了片刻，回过神来大喊道“你，你竟敢这般砸我们家招牌，知道这是谁家铺子吗？你们两个完了，等着，给我等着。” 说完转身冲向了店里。 小萱萱对着向导吐了吐舌头道“完了完了，服务员叔叔，让你跟他找零的，你看现在他逃跑了，好像追不上吧。” 向导大汉都快哭了，“哎呦喂我的小姑奶奶，现在还要什么找零啊？ 这位爷，您也太冲动了，孩子不喜欢不买就是了，就算这伙计冲撞了您，您也不该这般砸他生意呀，这家铺子，这是汉王李元昌的铺子，您得罪了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王爷，还是快些逃命吧。” 谁？谁的铺子？杜少清愣住了，李元昌？好嘛，怪不得刚刚还奇怪，这些玩具只有自家跟皇宫的玩具室里有，市面上没卖的呀，怎么这里出现这么多仿制残次品，原来是这货干的。 “放心吧，没事的，你继续带路，咱们去零食铺子好了。”杜少清淡定道。 第492章 你们是来拆街的吗？（二合一） “爹爹，这玩具这么残次，买走这个的小朋友是不是都上当了呀？” 小姑娘倒是没有太过在意刚才跟店里伙计的争执，反而她的看法跟大人不一样，于是她就将自己对这家店最大的不满问了出来。 杜少清笑着揉了揉女儿的脑袋解释道“也不能这么说，他们毕竟没有强买强卖，而且你眼中这些粗制滥造的玩具是残次品，说不定别的小朋友十分喜欢的呢，不是谁都有你爹爹我这样手艺的。” 旁边的向导听着二人的对话，心想，原来这位爷是个巧手木匠？看着不像呀。 小姑娘却辩驳道“不对不对的爹爹，小武姐姐教过的，做生意要以诚待人真材实料的，他们用这种破烂玩具卖给别的小朋友，就是不对。” “小姑娘，小朋友们喜欢那木马是用来骑的，不是看的，谁也不会在意有没有雕刻尾巴，不能算破烂吧，这家店的口碑还是不错的，所以你有可能是误会了。”向导解释道。 小萱萱撇着嘴道“服务员大叔，你不会是收了他们好处吧。 他们家的木马用的全都是不结实的轻质木头，我摸了摸，上面的木头茬差点扎了我的手。 还有那小兔子小拨浪鼓什么的，我都看过了，没一样好东西，还敢拿出来赚钱？你就别帮他他们骗人了。” 向导哭笑不得，“姑奶奶，这里是西市，平民的集市罢了，无论买家还是卖家，在这西市都图个便宜，就说那木马吧，他们的卖价不过十个铜钱，这个价钱谁也没想过要买一个几十年用不坏的玩具回去呀。” 啊？是这样吗？你之前也没跟我们介绍这个呀！小姑娘神色垮了下来。 杜少清安慰女儿道“没事的，那伙计狗眼看人低，瞧不起咱们，就该教训，而且那木马是咱们花钱买下的，摔了也没碍着谁，你不用在意这个。” “可是，可是难道就不能让别的小朋友都用上跟咱家一样的玩具吗？他们用这样的破烂好可怜，万一扎手了是不是要往外流血呀？”小姑娘没来由的同情心泛滥，可怜巴巴的看着父亲道。 这一幕让杜少清给心疼的，蹲下来温和道“那你想怎么办呢？” “爹爹，要不，咱们把这家店买下来吧，把家里我的那些玩具卖给他们行不行？” 噗……杜少清差点吐血，心说家里的玩具都是老爹我一件件用心雕刻给你的，费了好多心血呢，你就这么往外扔了？ 观察了女儿好一会儿，杜少清甚至有一种错觉，女儿同情小朋友是假，想胡闹自己开家店赚钱是真吧？ 旁边的向导已经懵了，心说这小姑娘可真是心大，不买玩具砸人家的店不说，现在还要盘下人家的铺子？真是初生牛犊啊，你不知道这家铺子主人是谁吗？不知道已经大祸临头了吗？ 杜少清弱弱道“闺女，你不会是财迷上身，想要开家玩具店赚钱吧” 小姑娘认真的摇头道“没有，绝对没有，我又不缺钱。 爹爹如果不信，那咱们的玩具还卖十文钱好了，保证不赚这些小朋友的钱。” 好嘛……杜少清为之绝倒，这已经不是不赚钱了，而是要往里倒贴钱的。 看到爹爹犹豫不决，小姑娘摇晃着父亲的手臂哀求道“爹爹，求你了，你就答应帮帮忙嘛，人家不是图钱，也不是胡闹，就是看不惯他们这样坏人开铺子坑人，这叫打抱不平……” 得得得，杜少清快被女儿连珠炮一样的哀求打败了，最终点头道“好吧好吧，回头我就让你小武姐姐操办这件事，把这家店买下来就是了。” “那里面的玩具呢？还有卖价什么的……” “都依你，就当是为了鼓励生育做贡献好了。”杜少清无奈道。 旁边的向导实在看不下去了，出声打断道“喂喂，二位，能不能别吹了，这都火烧眉毛了，还是赶快逃跑吧，我送你们出西市，再耽搁一会儿，那伙计请了打手过来，你们可要吃苦头的。” 杜少清站起身来，一手拉着女儿，笑着对那汉子道“不妨事，这才逛了一家，你且带我们去那家零食铺子吧。” “我说这位兄台，看你行事作风是个好父亲，不过年纪轻轻的千万别逞能，拖家带口的，再连累了孩子。 这么可爱的小女孩，因为你一时冲动挨了打，任谁不心疼？还是速走吧。” 说着话就要带二人出西市。 小萱萱捂着嘴笑了一下，然后用力拉住了汉子的裤腿哀求道“服务员叔叔，你别怕，我爹爹会功夫的，非常非常能打架，坏人来多少我们都不怕的。” 这……你这孩子怎么这么倔呢？ 杜少清取出一锭二两的银子递上去笑着安慰道“放心吧，一切后果我来承担，你只管带路就是了，即便是危险来了，也跟你无涉。” 你…… “我算是知道这孩子的倔强随谁了，算了，话已经说到了，爱听不听。 把钱收起来吧，我就是个带路的，行有行规，没有二次收钱的道理。 走吧，咱们去零食铺子。”那汉子无法，只能硬着头皮带路。 西市的零食铺子很多，但是向导这次带着去的，是专供儿童的零食，殿内的设计别具一格，陈设什么的都是按照孩童的身高比例来的，为的就是可以让孩子能亲自一样样挑选好吃的零食。 “哇……爹爹，这里吃的好多呀，比酒楼的糕点都多呢。”小萱萱看着各样各色的零食几乎铺满了整个铺子，已经迫不及待自己冲上去了。 杜少清哑然失笑，那是自然，酒楼是根据牌子点菜的地方，糕点不是主场，能有几样？ “我说这位兄台，您还是拉住孩子把，别回头再说零食不可口闹起来怎么办？已经得罪一家了，可千万别得罪第二家。”向导好心提醒道。 “哦？这么说，这家店面也有后台？不知是谁家？”杜少清好奇道。 向导神情古怪道“那是自然，兄台以为，在这长安街上开店，没有后台背景就能够随便开店吗？即便是有，也是街边摆摊或者偏僻小店，这些位置绝佳的大店面，都不是一般人能拿到的。 这家零食铺子据说是跟河间王有关系。” 河间王？哦……那不就是李孝恭吗？杜少清知道此人，当年的名将，现今皇室的宗正卿，也是打过交道的。 “喂喂，放手呀，你拉着我做什么？” 杜少清正在跟向导闲聊呢，这边小萱萱已经出状况了，二人循声望去，好家伙，店里伙计怎么跟小丫头拉扯起来？ 杜少清一个箭步过去，劈手打开了伙计的手，将女儿拉到身边。 “你做什么呢？” 那伙计只感觉手腕一麻，不自觉的松开了手，抬头一看是个大人，于是解释道“店里规矩，每样东西只能试吃一小块，本来看孩子嘴馋，已然让他多吃了两块的。 可这孩子一连吃了好几块还要，就像是要可着我们的东西吃饱一样，这可不行。” 杜少清头上垂下了三条黑线，心说看来是零食好吃，触发了女儿的吃货天性，难怪呢。 俯下身来对女儿教育道“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喜欢吃的话，掏钱买下来就是了，干嘛跟人家拉扯呢？” 小姑娘扭捏的摩挲着衣角，有点不敢看自己的爹爹，并没有说话。 “怎么了？吓得不敢说话了？今天爹爹带你出来可不就玩的吗？什么时候怕起爹爹来了？”杜少清不解道。 听着父亲的宽慰，小姑娘壮着胆子小声道“可是爹爹，好像这里的好多东西我都很喜欢。” “没事，那就一并买了就是，每样买一点，咱们又不差钱。”杜少清说着就开始伸手入怀掏银子。 小萱萱一听，直接放开了，兴奋的跳了起来拍着手对那伙计喊道“听到了吗？把我刚刚试吃过的所有好吃的全都打包带走，架上有多少要多少，一点不要剩下。 还有，这最后一种要多些，你们家有多少我们都要了。” ……咣当一声，向导脚下一软坐在地上了，还打翻了其中一个零食盘子。 因为他认得小姑娘最后指着的那东西，那是西域来的葡萄干，在西域不是舍命稀奇东西，但运输到大唐不易，在西市零食铺子里算是高档货了，价格不菲的。 这姑娘倒是有眼光，可口气也太大了吧，张嘴就要包场？你知道得多少钱吗？ 杜少清取银子的手僵住了，看着那葡萄干，面前大木盘子里面至少几十斤，老天，我们就出来逛个街罢了，你要买这么多回去吗？ 谁见过买点心包圆的？ 铺子的伙计也懵逼了，站在原地惊呆了，良久过后朝着杜少清问道“这位客官，真的要如此吗？这位小客官刚刚好像把我们店里的零食都尝了一遍。” 噗……杜少清差点吐血，像是看怪物一样看向了女儿，脑海中一万只神兽呼啸而去，我不过跟人聊几句的功夫，你这孩子就把人家的零食铺子扫了？ 这是饕餮下凡吗？吃货已经不足以形容你了宝贝闺女。 “这么多零食，你都尝过了？每样都喜欢吃吗？”杜少清好奇道。 “嗯嗯，都尝过的，也不是每样都喜欢吃，其中那边第三格子、第七格子……”小萱萱掰着指头点出了几个说不喜欢。 大家都纳闷，既然不喜欢，那你为什么还要买呢？ “我不喜欢，可是我知道小喵喵喜欢呀，或许家里娘亲跟大虎叔叔他们喜欢呢，反正都买回去，总有人喜欢吃的。” 好吧，伙计也是服了，第一次见这么购物的，不过说的一点毛病没有，这小姑娘吃东西不忘家人，是个好孩子。 “那也不用买这么多呀，你娘亲怎么交代的，零食吃多了不好，你一下全都买回去，咱家人少，哪里吃的完，放一放就放坏了的。 你重点挑几样咱们少带些回去就行了，下次想吃再来买。”杜少清说道。 小萱萱咬着手指头不舍道“可是，可是人家好不容易出来一趟，真的都想吃呀，不买多一点怎么够我吃很长时间？” 杜少清快被打败了，“你这样等于把这家店给包下来一样，还不如咱们直接把店盘下来好了。” 真的吗？ 小姑娘眼前一亮，惊喜的拍手道“好呀好呀，爹爹最好了，那咱们就把这家店买回来好了，那以后就再也不愁零食吃了。” 向导刚刚爬起身来，再次被小姑娘的话整的坐在了地上，心里只说服气，这小姑娘是土匪下山吗？这不是逛西市吧，哪有逛一家买一家的？ 接下来杜少清这位父亲的话更让向导绝倒。 犹豫了一下，杜少清点头道“行吧，你喜欢吃的话，咱们就盘下来，省得以后费劲出来采买了。” 本来还以为来了大生意的伙计，此时却像是看两个傻子一样看着这父女二人，心说这两人是乡下来的土包子吧，家里开金矿的吗？知道这是哪里吗？张嘴就要盘我们家店？ 不过伙计素质还不错，耐着性子解释道“两位客官，实在抱歉，我们只卖零食不卖店面的。” 杜少清摆手道“不妨事，店的事情明天会有人过来谈，今天你先给我包上十斤葡萄干，其他的嘛…… 丫头，这次愿意随便挑几样吧？” “不用了爹爹，十斤葡萄干就够我吃了。”小萱萱满意道。 “什么够你吃了？咱家里一人一斤回去分着吃的，全让你一人吃了，明天早上起来就掉牙。”杜少清轻轻敲了下女儿的小脑瓜笑骂道。 然后几人买了一些零食包好让向导提上就离开了，那伙计怔怔的看着几人，喃喃道“这三人买零食是假，出来锻炼吹牛是真吧？ 这当爹的的也真是的，这么小的孩子，你就教她行骗？啧啧…… 不过那小女孩的胃口真好，几十种零食每样都尝一遍也不嫌撑得慌。” “接下来去哪里？”杜少清朝着向导问道。 向导也看出了这位客人虽然穿的朴素，但真的不缺银子，于是建议道“要不咱们去首饰店转转吧，西市有家专门做孩子饰品的铺子，口碑很好。” 走走走，不耽搁，难得陪女儿出来一趟，杜少清似乎兴致很好。 另外一边，那玩具店的伙计终于从汉王府叫来了帮手，可是门前哪里还有什么闹事者了？ 因为之前摔玩具的时候很多围观者，所以经过打听寻访，寻到了零食铺子，人家告诉他已经走了，也不知道下一家去了哪里，于是一帮人怒气冲冲的就在西市里面转悠着寻人。 第493章 买双不买单（二合一） 西市里面，一家胡饼面点店，向导苦苦劝导着杜少清父女二人，千万不能再买店铺了。 “我说大兄弟，不不，贵客，我叫您大爷成吗？ 玩具店、零食铺、首饰店…… 一路走来您和孩子已经扬言要收购七八家铺子了，几乎是逛一家买一家，咱能不能不要这么张扬？低调些不好吗？ 到现在我都数不清咱们身后有几家护卫在追寻我们。 大爷，您就算不为自己考虑，也别害了孩子呀。” 杜少清饶有兴致的问道“是吗？这么说，出来逛个街还挺危险的？” “哎呦我的妈呀，冒昧的问一句，您二位真的是乡下来的吗？第一次进长安城？” “是呀，怎么了？人家确实是第一次来西市呢。”小萱萱眯着眼睛诚实道。 向导快哭了，“你们这样的，哪里是来逛街买东西？这简直就是扫街的，是不是给你们个机会，你们都敢直接把西市买下来不成？ 这不是胡闹吗？在长安这么嚣张吹牛，是要挨打的。” 真的吗？长安不兴吹牛皮呀？还要挨打？ 小萱萱可怜兮兮的看向了自己的父亲，“怎么办呀爹爹，要挨打了，可是咱们也没有吹牛皮呀。” 杜少清知道女儿又在故意扮可怜作怪，也不戳破，今天就是专门陪女儿散心的，权当整个西市陪她做游戏好了。 拉着女儿的手笑着对向导说道“不用这么大惊小怪，我们父女虽然是乡下来的，但也见过世面。 所以有什么事情我们自己承担。 废话不多说，还是按照之前的规矩，这家店面呢，我女儿看上了，回头盘下来。” 杜少清就像是个土财主一样，财大气粗的在这家面点店里喊道，一瞬间店里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拢了过来，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那向导一把将之抱住，“大爷，您给我们留条活路吧，别的都好说，最多挨顿揍完事了，可是这家店，说什么你也不敢这么整了，这家店主人是真的惹不起呀。” 这话倒是叫杜少清乐了，非常好奇这家面点铺子是谁开的，怎么就惹不起了？ “你倒是说说看，难不成这是咱们陛下的店面？” 向导差点昏死过去，“大爷，求你别乱喊了，大家都知道，国不与民争利，陛下岂会出来做生意？谁敢妄议，那不是找死吗？ 这家店是杜家商会开的，就是长安的杜神医杜驸马开的店，在整个长安城里，惹谁都别惹这位驸马爷，求你了，咱们快走吧。 今日银子还你，这生意我不做了。” 杜少清差点吐血，什么情况，闹了半天，这家是自己的铺子？ 好嘛，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 低头看见女儿小萱萱也在尴尬的吐舌头。 杜少清看到这位向导要逃，反手一把拉住了，“别急呀，您倒是解释解释，为何叫做惹谁都别惹杜驸马？难不成，这位爷比之前的王爷都厉害？ 还是说他风评不好，是个凶神恶煞？” 嗯？？？店里几乎所有食客都站了起来，对杜少清怒目而视。 “小子，你说什么呢？敢非议杜驸马？那可是长安城的财神爷，百姓的活菩萨，你是不是想死？” 好家伙，一瞬间窜出好几个愤慨的食客，立马将杜少清三人围住了。 那向导快被玩死了，连忙又是作揖又是抱拳的，连连给众人赔不是。 “诸位，诸位千万息怒，这两位是外地来的，初次来长安，不知道神医威名也情有可原，他们都是好人，真的，不信你们看，哪有坏人带着孩子出来逛街惹事的？” 一番费力的良言苦劝，终于将众人按下，杜少清也松了口气，心说还好还好，这要是被稀里糊涂的揍一顿，是该哭还是该笑呢？ 按说大街上不认得的百姓都帮自己出头，是该笑的，可偏偏揍的是自己本尊呀，为我出头揍我？也是奇葩。 向导满头大汗的对杜少清苦劝道“这位爷，您怕是不知道，杜驸马杜神医，在长安开了一家医馆，免费给百姓瞧病赠药，救了多少人？不计其数啊！ 还改建长安城，给无数流落街头的苦命人安了家，还有…… 总之一句话，他做的好事，数都数不过来，长安城的百姓，没有不感念驸马恩德的。 所以出门在外，不了解事情的时候，千万别非议杜驸马，这家铺子是驸马爷开的，大家多来捧场，谁敢说收购？那不是抢驸马爷生意吗？ 倘若不是看在您外地来的，还带着孩子，因为这句大话被人乱拳打死，怕是衙门口都没地说理呢。” 我的天呐，这么凶残吗？ 杜少清结巴道“这、这么残忍？打死人都不算？没王法了？这杜驸马一手遮天呀。” 旁边一个食客一拍桌案站起来怒喝道“胡说八道，你这厮住口！ 驸马爷无官无职从不贪恋权势，大家是感念他的恩情自发出手声援，他老人家根本不知道这些事情，还经常让医馆的人传话劝止我们这样。 可做人岂能不知恩图报？那与畜生何异？” “那也抵不了打死人的罪过吧。”杜少清反驳道。 另有一人站起来道“年轻人，难道你不知一句老话，法不责众，凡是犯了众怒被百姓当街殴死的，官府都睁只眼闭只眼。 念你不知神医威名，这次权且放过你，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无法无天了，这里是长安城！” “是是是，在下记住了……”杜少清连连赔罪，带着女儿和向导走出了铺子。 向导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总算劝住了没有买这家铺子。 他却不知道，眼前这位就是铺子的幕后大老板，自己再花钱盘自己的铺子？把钱从左口袋装进右口袋？那不是有病吗？ 小萱萱回头看了一眼面点铺子里议论纷纷的众人，拉着父亲的衣服小声问道“爹爹，他们说的真是你吗？” 向导抢道“可不是嘛孩子，还好你爹知道服软，要不然非被打不可，说不定你也要跟着挨揍。” 小萱萱眯着眼睛可爱的对着热心的向导甜甜笑了一下，随后依旧好奇的看着父亲。 杜少清当然知道女儿问的是什么，朝她眨了眨眼，小姑娘瞬间会意。 “太厉害了，爹爹就是爹爹，这人气，看来以后要是出门打架的话，会很方便。 爹爹，提你的名头好使吗？”小女孩问道。 额……杜少清哭笑不得，戏精上身拍胸脯道“嗯，在这条街上，提我名好使！” 向导已经无语了，这都是一对什么父女呀，太奇葩了，“孩子，千万别相信你这年轻爹爹的话，太不靠谱，估计你提他的名字，跟人打架会被揍得更惨。” 杜少清跟着附和笑道“哈哈哈，没错，听你服务员大叔的没错，其实你也可以提你自己的名字试试，说不定比爹爹的更响亮呢。” 真的吗？ 小姑娘双眼放光，立马扯开嗓子大喊道“快来人呀，我是……” 好家伙，杜少清一把蹲下捂住了女儿的嘴，是不是虎？瞎喊什么呢？改天再试不行吗？再说现在也没跟人打架呀。 “别闹，逛街呢，你还要不要逛了？”杜少清训斥道。 向导看着父女两人，犹豫了一下，伸手指着一个方向道“顺着这个方向一直走就出了西市了，你们还是快些走吧，千万别让人寻到你们，要不然，挨打不算，闹不好还得吃苦头。” “别介啊，咱们不都说好的，我出钱你带路，连带着帮我们拿东西的吗？”杜少清拉住对方劝道。 “爷，大爷，我叫您亲爹行吗，这买卖我不做了，不光钱退给您，我再搭上兜里全部的铜钱行吗？饶我一命，上有老下有小的，跟着您折腾不去。” 那人死活不愿，任凭杜少清父女怎么哀求苦劝，就是要走。 就在这时，街道上一阵脚步声传来，杜少清等人回头看的时候，已经被人团团围住了，很明显来者不善，为首的，正是最初玩具店的伙计。 “就是他，这厮口气牛大，还有这丫头片子，说我们的玩具都是坏的，还当街砸我们招牌！” 小萱萱不甘示弱，朝着对方做了个鬼脸嘲笑道“怎么？你们玩具店的东西那么烂，还不许我们说不成？ 不过没关系，爹爹已经答应，明天买下你家玩具店，做全天下最好最好的玩具店，让所有小朋友都用最最好的玩具。” 什么？？？ 买店？ 那伙计听完哈哈大笑起来，“吹牛呢小丫头？你怎么不说你爹要把这条街买下呢？” 杜少清拉住了女儿，微微一笑，看着那伙计嚣张的模样，还带来一群打手，心里也是不满。 “买条街？呵呵，虽然有些张扬，但也不是买不起。 只是本人素来有个规矩，那就是买双不买单，要买就买两条街！ 所以，旁边那条也得带上。”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心说这货疯了吧，哪里来的？ 向导早就一溜烟跑了，躲在人群之中，装作不认识这父女，脸上却满是担忧。 只有小萱萱一人跟爹爹同仇敌忾道“对，要买就买两条！” 那玩具店的伙计心说晦气，闹了半天遇见一对疯子，但这口气得出，场子也得找回来，要不然玩具店的招牌不就砸了吗？ “少他么废话，你出言不逊砸了我家招牌，今日必须给个交代，揍他！”一声令下，一群十来个打手一拥而上。 杜少清可是习武之人，还战场厮杀过多次，功夫不弱，所以短短一炷香的时间，这群人就被打得七零八落，小萱萱站在一旁跳着鼓掌叫好。 “你、你，你是什么人？”那伙计惊恐道。 杜少清想了想，在身上一阵摸索，但除了银子好像没什么别的饰品信物之类的。 小萱萱好奇的过来问道“爹爹，你在找什么呢？是不是找毒药让他试试？别着急，我的带着呢，好几种，你随便挑，都是不要命的，有些是拉肚子的，有痒痒粉，还有浑身麻木的……” 那伙计听完直接吓的瘫软在地，“你们，你们，救命呀，我不想死！” 四周百姓也愣住了，这是对什么父女呀？当爹的武艺高强，口气牛大要买两条街。 女儿看着可爱萌萌哒，谁成想随身带着好几种毒药？这都是哪里冒出来的？ “不是跟你说了吗？在家玩玩就行，出来不许带着的，以后再不准了！”杜少清训斥道。 小姑娘脖子一缩，连忙认错。 “把你的小钱袋给我。” 杜少清要来了女儿的财神小钱袋，朝着那哭天抢地的伙计扔了过去，那人还以为的毒药呢，吓得连滚带爬的躲出去老远。 “真是蠢货，那只是个钱袋，不是毒药。” “别骗我了，你们肯定是把毒药抹在钱袋外面，我听人故事讲过的……” 杜少清……还碰到一个诶迫害妄想症呢。 捡起钱袋上前两步，拍在对方的手下，对方差点昏过去，好半天时间才终于相信，没有毒药，里面只是几块银子和铜钱。 回头看了看倒了遍地的打手，那伙计壮着胆子喊道“你、你，你打伤我们这么多人，还砸了我们的牌子，就赔这么点钱财想跑吗？不够，远远不够，药费都不够！” 那向导站在人群里面隐藏着起哄道“去神医的医馆，看病不花钱呢。” 杜少清差点笑了出来，心说这位服务员大汉人还不错。 “这不是给你的赔偿，这是个信物，你拿着这个，去找到你的主家，让汉王李元昌看看就知道了，就说我想他了。” 说完，杜少清拉着女儿钻进了人群消失不见，众人各自散去，心说怪不得这人口气大呢，听话音，原来是汉王李元昌的故人？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关系，这么硬吗？一口气能买下两条街？ 杜少清带着女儿没走多远，就站住了，回头看着跟来的向导，笑着问道“怎么？兄台不是说咱们的生意做不成了吗？” 那大汉一脸谄媚道“怎么会呢？童叟无欺的买卖，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 只不过知道大爷您出手阔绰，采买许多，我一个人拿不了，这不是正好去多叫几个兄弟过来帮忙嘛。” 杜少清抬头一看，还真是，多了好几个汉子。 小萱萱拉了一下父亲的衣衫，弱弱道“爹爹，他们不会是看咱们有钱，准备围住打劫咱们吧？是不是遇到坏人了？” 那向导大汉听完差点给跪了，苦笑着对小萱萱说道“我的小姑奶奶，你也不看看你爹爹的身手，我们这几个人，再多一倍也不够他揍的，谁敢打劫你们？ 我们真的就是过来拎包的。” 第494章 把西市买了吧（二合一） 好说歹说，这帮人终于说通了杜少清父女，让他们继续跟着拎包采买。 领头的知道这两位身份不凡，态度都恭敬起来，再也不敢拍着对方肩膀叫大兄弟了。 “冒昧的打听一下，贵客您跟汉王是什么关系？” 杜少清白了对方一眼，“怎么？态度这么大转变？ 虽说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看我们父女的打扮像是汉王的远方亲戚。 但我之前可没这么说吧，别瞎猜，咱们之间就是正经的买卖合作关系。” “是是是，您放心，我们办差在这西市也是有口皆碑的，只是害怕有眼不识泰山，小的们一时鲁莽，再冲撞了二位贵客。” 杜少清哈哈大笑道:“我说，跟汉王攀上亲戚就是贵客了？ 你们什么眼神啊，我如果是汉王的对头或者仇家呢？你们就不怕跟着受连累？” 噗……那向导差点一头栽倒在路上，五官皱在一起，一脸纠结的看着杜少清，表情里分明写着，不会吧！ 脑海里死命回忆着之前的景象，也是人家递个信物过去说是想汉王了，没说是亲戚呀。 最关键的，那就是这人竟然敢直呼汉王李元昌的大名？ 这样的人，不是近人亲戚，那就只剩下仇家对头了。 向导重新打量了一下杜少清父女的衣着，完了完了，怎么看都像是山里来的，心说这人不会是一个杀手游侠儿吧，跑到长安城是找汉王李元昌寻仇的？ 遭了遭了，这可怎么办？倒霉，要倒霉了。 一群小弟纷纷哭丧着脸看着自己老大，心中的埋怨就别提了，你不是说有好事叫大家都来的吗？这怎么会招惹了一个煞星？ 小萱萱看着领头的向导好奇问道:“服务员大叔，你怎么了？不舒服吗？勾着腰夹着腿做什么？是不是病了？ 你该不会是想上茅厕，大便不同吧？我这里有药你要不要？专治包好那种。” 嗯？？？…… 说着话小萱萱开始从身上掏出一个个小药包，“这是拉半天的，这是能拉到明早上的，这是三天的，这个，这个是药效最长的一个了，你要哪个？便宜卖你。” 扑通一声，那人直接向后一下坐在地上了，头上冷汗都下来了，原以为这位父亲是个游侠儿已经足够变态了，没想到他女儿更狠，看这一包包的，不会是专门玩毒的小毒物吧，这父女两个都是妖孽呀！ 杜少清一把将女儿手上的药包抢了过来，还在其头上轻轻敲打了一下，“做什么？说了出门不准玩这个的，不听话讨打是不是？没收了。 你要是不想出来逛街买东西，那咱们就回家好了，让你专心眼研究这个。” “不不不，不玩了，逛街，我很喜欢逛街，特别是买店铺。 对了爹爹，刚刚你说买下两条街不是骗人的吧？”小萱萱追问道。 所有人都直起了耳朵，杜少清哈哈笑道:“当然是骗人的，买那么多铺子做什么？咱家才几个人，照顾不过来的，就是顺嘴一说。” “哦哦，原来是吹牛啊。”小萱萱表示了解。 一行人有说有笑的继续逛着西市，另外汉王府这边却热闹了起来。 那伙计拿着手里的信物求见到了汉王李元昌。 因为长安城的改建计划进展顺利，现在几乎就差皇宫没有改建了，所以李元昌这位拆迁大队长也闲了下来，基本上每天都是去工地转一圈，然后就回府闲着，日子相当无趣。 他这个闲散王爷，也不敢去跟皇兄李二要个什么差事，想要找杜少清要点事做做吧，可是像上次挤垮崔家的大动作能有几回？ “王爷，咱们西市玩具店铺的伙计求见。”管家领着那伙计找到了李元昌。 一说到赚钱，李元昌好像来了兴致一样，高兴的朝那伙计问道:“最近，咱们家生意红火吗？来找我是不是报喜的？” 那伙计扑通一下就跪在了李元昌面前，声泪俱下，“老爷，咱家买卖被人砸了……” 你说什么？？？ 李元昌豁然起身怒喝道。 “对头是什么人？谁有这么大胆子敢在这长安城砸我的李元昌的买卖？” “不认得，从来没见过，那人带着一个孩子，硬要说咱们的玩具是垃圾残次品，当街砸毁一件，还说明天要收了咱们的铺子，他们自己来开一间。 小的找了一群人去跟他们理论，没想到对方是个练家子，咱们的人全都被他打倒在地，他还，还……” “他还怎样？快说！” 伙计递上了那个钱袋道:“他还给了这个东西作信物，让我转告老爷，说他想你了。” 本在大发雷霆的李元昌看到那个小钱袋眼神一凝，上前两步一把拿过，看到上面那个十分卡哇伊小财图案的时候，立马就认出来，这不是萱萱的钱袋吗？ 那这么说，砸店的，岂不是萱萱她爹，那就是杜少清了？ 问清楚了对方的相貌衣着，李元昌差点吐血，简直是欲哭无泪，心说还真是这个侄女婿？怎么老跟自己过不去呢？ 当初学着他弄个仿制家具店，最后赔个底掉不说，脸面都丢光了，现在好不容易闲着没事弄个玩具店赚点小钱，他又要砸店？ 管家在一旁建议道:“老爷，既然对方是仇家滋事，那属下这就去召集人手，咱们正经的买卖，可不能让他砸了。” 李元昌上去咣当一脚，“要什么人手？你知道那是谁吗？那是你家老爷我身后的大老板，跟着人家吃饭的，别说砸店了，就算是砸王府都得可着他砸。” 说完一把拎起那伙计，大步出门朝着西市而去。 管家一脸的懵逼，喃喃自语道，自己老爷的大老板？那不就是杜家商会杜驸马？莫非，今日砸店的是杜驸马跟小公主？ 想到这里，管家吓得一头冷汗，要真的是手下人把杜驸马跟小公主揍了，八成自己这个管家也做到头了，非被推出来做替罪羊不行。 西市里面，杜少清拉着女儿一路走一路逛，旁边的一群大汉个个身上都挂满了包裹，杜少清干脆连钱都交给那为首之人挂在脖子里，十分的显眼。 因为他出门可没带铜钱，就带了几锭银子，可这个年月，一两银子相当于后世的四千块呢，所以在西市这种平民交易场所，只要不是购买奢侈品，那足以横行了。 关键是揣着银子好上路，可花出去找零的话，那就找回来一大堆铜钱，携带十分不便，杜少清这次是带着女儿简便出行的，没马车没下人，连大猫都没带，只能让这帮向导帮忙了。 “我说这位爷，眼看天都快黑了，西市是要关门的，差不多了吧，咱们该撤了。”向导好心劝说道。 一来是看着一帮小弟们辛苦，二来是害怕这人真是汉王仇家的话，再被人家追上来。 小萱萱指着一个方向道:“咱们那条街还没逛呢，让西市的大门晚一点关好不好呀？” 向导差点吐血，“我的大小姐哟，你以为这西市是您家开的？可不行的，那是朝廷令谕，令行禁止，什么时候开关都是定好的，有官兵把守呢。” “爹爹、爹爹，咱们去跟官兵叔叔商量商量行吗？不是说好的要把西市逛个遍的吗？”小萱萱哀求着。 杜少清也是服了，前世听说女孩子逛起街来就是不知疲倦的超人，这辈子算是开眼了，女儿才七岁呀，逛了一天到现在还不嫌累？ “行了吧我的宝贝女儿，你老爹我的腿都快跟着你跑断了，今天就到这里吧，改天再来，你也不嫌累？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杜少清好言相劝。 看着身边一群大人都是气喘吁吁的样子，小萱萱终于点头同意，跟着大家朝着出口走去。 西市入口的城楼上，咚、咚、咚、……一声声净街鼓响起，还在逛街采买的客人都纷纷往外走。 走到城楼下面，碰到一群站岗的官兵，小萱萱小跑过去拉住一人萌萌道:“叔叔，能不能晚一些关门呀？我想先把今天买的东西送回家去，然后再来继续逛街，直到把整个西市逛完为止。” 身后跟着的杜少清眼前一黑，心说完了，这女儿今天是魔怔了吧，迷上逛街了，晚上还要来？你放过老爹我行不行？换个人折腾吧。 一群向导着急的看着杜少清，心说这位怎么不拉着孩子？这是官兵，怎么惹得起？ 那士兵也懵了，还是第一次听人求着晚点关门的，这要求也是…… 看着孩子一脸可爱的模样，士兵也不忍呵责，关键是，就不能提个简单些的，你说有点急事没办完，我给你拖个一炷香什么的也成，可要说等你把东西放下再来，然后逛遍西市？那还是饶了我吧，别说是我了，就是将军都做不到。 “小朋友，不行的，天黑了西市关门，你还是明天再来吧，赶紧回家睡觉吧。” 小萱萱脸色一下就拉了下来，可怜巴巴的道:“可是、可是爹爹就给了人家一天时间出来玩，明天就出不来了，人家已经在家半年没有出来玩了，下次出来估计又得等半年的，好可怜…… 叔叔，求求你了，就晚些再关门好不好嘛，我看过地图，我们就差最后两条街就逛完了。” 这个……好可怜的孩子，那人怜惜的看着小萱萱，好像忽略了对方的那句话，看过西市的地图，这东西可不是一般人能见到的。 抬头一看，好家伙，小姑娘身后跟着的，就是他的父亲吗？ 士兵气不打一处来的对着杜少清冷冷问道:“你就是这孩子的父亲？” 正在走神的杜少清愣住了，连忙拉过女儿道歉:“是的，对不住对不住，一时疏忽缺了管教，让孩子影响你工作了，我这就带回家严加约束。” 那士兵勃然大怒:“什么？还要严加约束？ 你还有没有人性？把这么可爱的女儿关在家里不让出来，一关就是半年之久？有你这样当爹的吗？孩子想逛个街你都只给一天时间，给两天时间能亏了你吗？ 你是不是孩子的亲爹？我警告你，你这么虐待孩子是不对的，明天再陪这孩子出来玩一天，我还在这里当值，就等着你们，如果要是你敢不听话躲着不来，我上面有人，一定找到你家里，看看你是怎么虐待孩子的，我让你……” 杜少清:…… 发生了什么吗？杜少清懵逼了。 身后跟着的几个向导也眼神怪异的看着杜少清，都很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苛责女儿。 “他在说什么？我什么时候虐待女儿了？刚刚发生了什么？” 为首的向导好意提醒道:“刚刚孩子说，你半年放她出来一次，一次只出来一天，这么可爱的孩子，是不是太苛刻了？ 虽然您的家事我们不当插手，但这位官爷义愤填膺看不惯的，您是不是考虑考虑？” 杜少清一口老血喷出来，难以置信的低头看向了女儿，发现对方耸了耸肩，表示自己真不是故意的，只是想求人家晚点关门罢了。 这边一群人的乱子很快引来了西市守门官员的注意。 “怎么回事？乱糟糟的，为何拥堵在这里？挡了后面的人出门通道怎么办？”那官员呵斥道。 士兵连忙汇报了情况，那官员脸色一板，严肃训斥道:“西市乃是长安第一交易场所，上面自有严令，什么时候开门什么时候关门，朝廷早已定下，岂是你我能私自左右的？ 速速离去，否则以寻衅滋事为由拿下你们治罪。” 那士兵连忙恭敬道歉，同时催促杜少清等人速速离去。 小萱萱一看，没戏了，还来了个很凶很凶的人，跺了跺脚，朝着那人做了个大大的鬼脸，不满道:“什么什么呀？凶什么凶？不就是个买卖东西的地方吗？有什么稀罕？ 哼，大不了以后不来了，你再凶我的话，让爹爹把整个西市给买下来当我家的，到时候我就把大门拆掉，永远不关门赶人。” 小女孩的话直接引爆众人，大家都强忍着笑意不敢出声，只管往外走。 那官员也被气乐了，不耐烦道:“行了丫头，别吹牛了，快些走吧，这里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就在这时，一个有些傲气的声音在门外传来，“你还别不信，我们家这小宝贝说要买下西市可真不是吹牛，在整个长安城里，就没有她做不到的事情。 到时候要是真的拆了这门楼，恐怕你这守门的差事也就到头了，你哭都没地哭去。” 嚯！这是谁呀？这么大口气？长安城是你家的吗？ 众人纷纷好奇地朝着门外望去。 第495章 蜀王李愔的志向（二合一） 西市门口一人大步流星的进来，小萱萱开心的跑了上去，被对方一把抱了起来。 “七姥爷，你怎么来了？” 来者正是汉王李元昌，他捏了捏萱萱的鼻子宠溺道:“你跟你爹一起砸了我的玩具店，你说我为什么来了？” 小姑娘皱着眉头傲娇道:“那可不怨我们，是你做的那些玩具都太烂了，根本拿不出手。” “你这丫头，如果按照你的眼光的话，我还怎么挣钱呢？回头再跟你算账。” 李元昌说着走到了杜少清身边，有些无语道:“怎么这么低调的带孩子出来玩？也不叫上我一起，正在闲在家里人都生锈了。” 杜少清哈哈笑道:“你出门都是前呼后拥的，带上你的话就不是逛街了，那纯粹是出来扫街扰民的。” 这话让跟着的一群向导嗤之以鼻，心说你父女二人今天的表现难道就不是扫街吗？就差买下整个西市了。 西市守门那官员不满的对李元昌问道:“你是何人？西市门口大放厥词，前来捣乱的吗？” 李元昌冷冷的瞪了对方一眼，随手拿出一个令牌扔过去，“本王李元昌。” 什么？？？汉王李元昌？ 众人一片惊呼，这位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当年的长安城一霸，后来弃恶从善专门为老百姓喊冤，没想到今日见到本人了。 杜少清问道:“那个玩具店怎么回事？” 李元昌苦笑道:“还说呢，你们父女砸了我的招牌一笑而过，让我跟在后面好找，我都在西市转了整整一圈，愣是没寻到，只好在门口等你们。 这不是闲着也是闲着，就让下人做点小买卖赚点小钱，谁成想怎么又被你砸了？这次真的没有碍着商会生意吧。” 被李元昌这么一问，杜少清也有些尴尬，好像也是，上一次他仿制商会的精美家具，被武照狠狠的办了一回，这次仿制玩具又被自己砸了招牌，确实有些点背。 “咳咳，其实，我们也是砸了之后才知道是你开的店。” 李元昌:…… “本来一场误会的，后来萱萱热心，说是你仿制的东西太粗糙，生怕小朋友买去因为玩具受伤，所以非让我盘下你的铺子开一间好的。”杜少清解释道。 “你答应了？” “可不是嘛，而且还答应她价格不变，赔钱出售。” 李元昌差点吐血，对杜少清直接翘起了大拇指，“见过宠孩子的，没见过你这么宠的，实在是福气。 可是能不能换一家整啊，为什么每次都砸我的生意？” 小萱萱咯咯笑道:“那只能说七姥爷你运气不好咯。” 杜少清不好意思道:“其实今天决定买下的铺子不止你一家的，总共十来家呢，都是萱萱点名要买的。” 李元昌呆立当场，“咱们商会这是要收购西市吗？” 小萱萱鼓着掌大喊道:“好呀好呀，刚刚我就说要把西市全都买下来的。” 杜少清按住女儿训斥道:“别捣乱，带你出来玩的，是让你这么胡闹的吗？” 几人的对话听得那西市官员一愣一愣的，“汉王殿下，冒昧的打听一句，这位贵人和小姐是？” 李元昌没好气道:“瞎了你们的眼，连杜驸马跟萱阳小公主都不认得？” 扑通扑通……一阵跌倒声在四周响起。 不是那官员，而是给杜少清和小萱萱提东西的向导们吓得坐在了地上，原来服务了一天的大爷竟然就是鼎鼎大名的杜驸马？ 杜少清呵呵一笑:“行了行了，别耍排场了，人家正当值呢，尽忠职守并无差错，咱们快些走吧，天快黑了。” 在官员和士兵愣愣的注视下，一行人快速离开了西市，回到了杜家。 杜少清让人接过采买的东西，亲自送一群向导离去。 “诸位，今日陪着小女玩闹一天，辛苦了，那些找零的铜钱就作赏钱送你们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如果日后有什么小病小灾的，到医馆寻我，免费给你们瞧病。” 众人千恩万谢的告辞而去，有一人喃喃自语道:“大哥，不对呀，神医的医馆本来就是瞧病不收钱的。” 那为首的老大骂道:“怎么？得了这么多银钱，你还嫌不够吗？ 别的不说，就今日跟神医和小公主逛街的事情，够咱们在西市吹上十天半个月的。” “大哥，至少得吹一年……” …… 回到家里，杜少清叫住了李元昌，说起了盘他店铺的生意。 李元昌满不在乎道:“一间店铺值个什么？萱萱喜欢直接送她就是，还用你这么郑重吗？” “我很奇怪，你既然要做玩具，而且还这么抢收，为什么不做些精品的好东西？” 李元昌委屈道:“你以为我不想吗？ 我家里原来是有一批精良工匠的，可当初不是全被商会征用走了吗？ 现在手底下全都是我拼凑来的新手，能大致做个样子都不错了。” 这个……好吧，杜少清没想到闹了个花脸。 思考了一下，杜少清说道:“你不是说在家里闲的快生锈了吗？给你派个差事怎么样？” “真的？赚钱吗？能不能赚大钱？”李元昌兴奋道，随后想了一下又说道:“不赚钱也没关系，出名吗？打抱不平也行，最好是像上次整崔家那样，越多越好。” 杜少清满头黑线，这货整天都想些什么呀。 “不赚钱也不出名，干不干？” “那还干…… 行行行，你是商会大掌柜，都听你的，你说让干就干。”李元昌也不敢炸刺。 杜少清笑着解释道:“我看你挺有眼光的，至少这家玩具店就很受孩子们喜欢，而长安城也缺这样的铺子。 所以准备让你代表商会，经常在城里转转，看是否缺少什么商铺，不管是什么行业，只要是缺的，咱们商会都可以出面开起来这个生意。 当然了，你出面提议，要小武点头通过才行。 虽说这些店铺赚钱是商会的，不过年底给你加红利，怎么样？” 李元昌大喜:“钱不钱的无妨，反正现在你给的钱也花不完，只要不让我闲着就行，这个职司听着就不错，干了！” 晚饭后送李元昌出门的时候，对方说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听说太子已经从吐蕃道上路起行，正在返回长安的路上了，现如今已经走到了蜀地境内。 长乐公主等人听说之后都很开心，只有杜少清揣着隐忧，也不知道这次会不会有人明目张胆的设计归途刺杀，但愿李承乾命大吧，要不然这位历史上被贬出为民的废太子可就是被自己坑死的。 蜀地益州城里，蜀王李愔接待了路过的太子李承乾，这兄弟二人也是三年没见了。 三年时光，二人都因为杜少清而改变了许多，几乎是互相不太敢认了。 “几年不见，六弟都长成大人了，一路走来蜀地百姓对你多有称赞，在你这个年纪，大哥可是自愧不如的。” 李愔恭敬道:“太子大哥谦虚了，蜀中本来就是天府之国，比不得您治理吐蕃苦寒之地的功绩，臣弟年幼，还在学习之中呢。” 李承乾埋怨道:“你出师快两年了，既然到了蜀地，也不去看看为兄，若不是这次从你的地盘路过，咱们不知道多久能见。” 闻言李愔长叹一声，“本想去的，可来到蜀地才知道，身为一地亲王身上的责任多重。 蜀地富饶可过于闭塞，四面都被大山环绕，百姓虽说不怎么挨饿，但却家家不富裕，小弟有心改变这一现状，所以就给忙得耽搁了。” “哦？贤弟竟然有如此大志？此事朝廷不涉没有关注，但多少任蜀地主官都束手无策，难道六弟你有办法？”李承乾好奇道。 李愔满脸苦笑，“临行前我那老师姐夫送了一个锦囊，上面就一句话——要想富，先修路！ 本来不解其意，到了蜀中才看懂，若想蜀地富裕，只有修路打通去长安的路线。” “不对呀，去长安的话，不是有六条路呢？虽然都是山路栈道，可也勉强能用了吧。”李承乾问道。 李愔摆手解释说:“不是栈道山路，而是能够像秦直道那种能策马狂奔，能车载运输畅通无阻的大道。” 这不可能！ 李承乾大呼，长安跟蜀地之间隔着万千大山，怎么可能修出那种宽敞大道？绝非人力可为。 “我也以为不可能，但是后来走访了许多蜀中百姓，他们让我看到了希望。 谁都没想到蜀中百姓想要出川的意志有多么的强大，百姓们跟我说，只要蜀人能出川，哪怕这条路修上百年，也情愿去修。 一年不行就十年，十年不行就百年，一代人不行就两代人，两代不行就三代……” 李承乾被震撼了，代代无穷？这是多么大的勇气和毅力？ 良久之后，他喃喃道:“这么说，六弟，你，答应了？” 李愔仿佛眼睛放着神采一样，重重点头道:“是的，在那一刻，我好像找到了自己此生要做的事情一样，应下了。 以往的我浑浑噩噩是个纨绔皇子，但以后不是了，我决定一生留在蜀地，不帮这里的百姓修通到长安的蜀道，再不出蜀！” 看着对方一脸的决绝，李承乾感动了，忍不住过去抱住了李愔，“六弟好志气，大哥感到欣慰，可此生不出蜀，为兄却又不忍……” 李愔洒脱一笑，表示自己没事，随后转移话题问道:“听说大哥在西南遇刺，不知道凶手追到没有？背后是什么人干的？” 看着对方欲言又止的模样，李承乾拍着李愔的肩膀安慰道:“为兄知道你想问什么，不过我相信绝对不是四弟做的，六弟你不可跟着谣言怀疑青雀，至于凶手，回到长安有一天我自会揪出他。” “莫非大哥已经有了猜测？”李愔好奇道。 “没事，你安心即可，这些阴谋诡计交给我就好。 这次路过只能在你这里停一天，明日就要启程，今晚咱们兄弟二人不醉不归如何？” 李愔:“好像，不行吧，我不喝酒，在医馆学医出来的，都被严令此生滴酒不沾。” 李承乾哈哈大笑起来，“忘记了，六弟也是学医出身呢，妹夫的门规倒是严格。” “也不尽然，听说萱萱也开始学医了，不过这孩子总是喜欢偷酒喝，甚至还带着那大猫一起喝。” 这……这个调皮的孩子，估计让五妹头疼坏了！李承乾满是苦笑。 第二天的时候，李愔亲自带队把李承乾送出益州境内，直到太子一行消失在了茫茫大山里面，再也看不到踪影。 李愔遥望长安方向，眼前都是群山环绕，他却视之无物，仿佛一样看到长安一般，嘴里喃喃道:“总有一日，我要劈开一条路出来。” 长安城一处幽暗的宅子里，此时有两伙人正在接头，聊的也是太子李承乾的事情。 “上次行刺只差一线就成功了，为此还坏了我们在吐蕃布下的七成暗线，这次他身边没多少人手，还大张旗鼓的上路，正是动手良机，为何你却要阻止？ 等他真的回了长安，可就再没机会杀他了，难不成这时候你顾念亲情了？” 对面之人冷哼一声:“哼，亲情？天家无亲情！ 大张旗鼓是陛下故意为之，目的就是钓出暗杀者，想要我们在半路再次出手，真是无情帝王，连亲生儿子都能做诱饵，就不怕老来丧子。” “他一日屠杀两个亲兄弟，何惜一个废物儿子？ 别废话了，我不能在长安逗留太久，会被人察觉，你必须给我个解释。” 对面那人摆手道:“不用担心，杀太子只是下策罢了，他回了长安看似安全，却更好对付，这位太子殿下毕竟年幼，不知道朝堂上的危险，甚至都不用我们太费力，稍加推波助澜，他就会成为皇帝刀下祭品。” “什么？你是说……这么说，这也是你早就算计好的？” “见招拆招罢了，从今往后你我不必再见也不必联系了，让刺杀事件成为铁板悬案。 后面全都交给我了，事成之后咱们当初约定的利益，一分不会少。” 就这样，两伙人简简单单一番话，真的让刺杀事件成为了一桩悬案，太子李承乾一个多月后平安回到了长安。 第496章 废黜太子？（二合一） 太极殿大朝会上，迎接太子归来，有官员细数李承乾在吐蕃道的一番番作为，文武百官齐贺，连李二都多次点头夸赞。 就在大家以为，太子回来可以重新坐镇东宫的时候，李承乾却站出来，给了所有人一个意外。 “父皇，儿臣经过在吐蕃道的历练，深知治国不易，纸上谈兵不行，还需要身体力行。 所以儿臣愿意出仕刑部，为父皇分忧国事。”李承乾对李二恭敬道。 李二还没发表意见呢，礼部官员已经站了出来，“不可，太子乃是储君，坐镇东宫有监国职司，自古储君不掌权，应在东宫勤勉学习才是，不可逾越。 还请陛下跟太子殿下三思。” “请陛下三思，储君有镇国要务，不可舍本逐末。” ……一个个官员站出来反对。 李二还是没说话，甚至脸上都看不出喜怒，李承乾反驳道“诸位口口声声说要我学习如何治国，可却又一个个拦住不让我亲身实践，难不成治理国家是在纸上吗？岂有此理？” 长孙无忌看到这个外甥如此激烈，站出来劝阻道“太子殿下，为国分忧虽然孝心满满，但储君就该坚守储君的职责，如此这般干涉朝政，未免有僭越之嫌，还请三思。” 这位国舅爷说的委婉，但他相信李承乾应该听懂了，那就是你还没即位，就该养着，现在站出来要实权，有居心不良跟皇帝分权的嫌疑。 李承乾恭敬的再次对李二道“父皇，儿臣绝无他意，实在是深知如今大唐国土日益广袤，各地都缺官员人才，想尽一己之力罢了，哪怕不要实权职司，在刑部做一副手都行。” 看着李承乾一脸的诚恳，李二终于开口了，“房相，你怎么看？” 房玄龄沉吟了一下，转身对李承乾道“太子殿下，不是我们死守礼法不知变通，而是这件事的影响不好。 毕竟您是储君，地位尊贵百官都是臣子，若您在朝廷任职实权，那么谁敢居于您上面？ 就算您降尊纡贵愿意屈就，可真正办事的时候，大家都会因为您是储君为您让路，如此行使职权的时候，就有了特权，一开特权，那就失了公正。 六部职司都是朝廷国事，国事如果有了偏颇，那影响将是不可估量的，您曾领一道之地，应该明白才是，所以还请三思。” 静静听完，李承乾心悦诚服的对房玄龄拱手道“多谢房相释疑，是承乾思虑不周了。” “无妨，太子殿下年少有为，有志务实是好事，老臣不过是仗着多两年经验罢了。”房玄龄谦虚道。 李承乾话锋一转，“可是如果本宫依然想在朝中做点实实在在的事情呢？不知道房相可有什么两全其美的策略？” 这个…… 房玄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他没想到这位太子这么不给面子，不听劝啊。 所以他为难的看向了上方的皇帝李二。 李二盯着下方的李承乾，后者脸上只有坚决。 “你执意如此？” 皇帝的一句话，直指李承乾内心深处，满大殿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了李承乾身上。 众人都以为，这位太子以往是位平庸无能之辈，虽说在外历练了三年，但也不见得就有胆子跟皇帝面对面对视，肯定会知难而退的。 可事实却是，李承乾挺直了身板朗声道“儿臣心意已决，请父皇恩准。” “那好吧，只要你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好，殿前国事，无有反悔。” “绝不反悔！” “传旨，太子承乾领刑部侍郎之职，明日赴任。 另，储君不得掌实权的旧制不可改，故而革除李承乾太子储君之位，恢复其大皇子身份，在朝廷未立储君之前，依旧可暂居东宫。 退朝！” 李二说完，起身拂袖而去。 百官一个个呆立当场，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样，就这么就、简简单单一句话就废了太子？真的假的？ 直到皇帝消失在后殿，众人才回过神来，此时纷纷大呼不可，却也被侍卫拦住，追不上皇帝了。 李承乾面带微笑宠辱不惊的向殿外走去，长孙无忌走近训斥道“出去历练三年，就学了这个回来？你还是这么冲动，这么做有什么好处？” “多谢舅舅关心，外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储君之位太过沉重，承乾深知自己德不配位，还是踏踏实实做个皇子的好。” 李承乾一副为官一身轻的态度，让长孙无忌越发失望，仔细观察了一下，摇头叹息着走了。 太极殿上的事情很快传了出去，这件事让很多人联想到上次太子遇刺事件，大家纷纷议论，说是太子贪生怕死，害怕再次被谋害，所以主动让位保平安呢。 议政殿里，一群李二的心腹老臣追了过来，这次李二没有再让人拦着，毕竟废储是国事，总是要让百官通过的。 “陛下，太子不曾德行有亏，而且还越发成熟稳重知道操劳国事，为何陛下要轻言废立？ 且不提此举有伤陛下跟太子的父子之情，就以国事论，国家没有储君，绝非好事。 所以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魏征第一个站出来，丝毫不给皇帝留面子。 “此事，朕心意已决，就这么定了。”李二强硬道。 “陛下一意孤行处事不公，臣愿意撞死在大殿之上，以死劝谏陛下。”魏征言辞激烈道。 “你这是在逼迫朕？”李二冷声道。 房玄龄看到气氛不对，连忙站出来劝解道“陛下息怒，只是国事只有章法，三省有权对于陛下重大决策的失误予以驳回，您治国多年，当知道这样一句话就废黜太子的旨意，是不可能通过的。” （ps唐代的时候君权是有相权制衡的，并不是像明清那种权利无限集中在君主手里。） 这嘛，还像句话！李二冷哼一声。 随后对魏征训斥道“看到了吗魏征，朕怜你谏臣之才，但也不要不识时务，死谏要挟？那就别怪朕不念旧情。 都不知道你是为朕而死，还是为太子而死？ 你一代名臣落个死也白死岂不可惜？” 魏征磊落道“以身许国，何曾惜身顾命？身死国事，问心无愧即可，何惧他人评说？” 不少人都恨不得上去拉住这个死硬死硬的老魏，这时候你跟陛下怼什么怼？真想今天就慷慨赴义吗？ “好，好一个问心无愧！到时朕会让人在你的碑文上铭刻这句话，希望你可以瞑目。”李二不屑道。 随后他没有再理会魏征，而是看向了房玄龄等老臣，这些人既是自己的心腹，又是统领文武百官的人，所以只要他们通过了，那百官也就安分了。 “朕知道会被尔等驳回，所以，尔等就要想办法玉成此事，理由你们去想，朕只要这样一个结果。” 李二说的风轻云淡，好像在跟老友谈心一样，可一群老臣有点懵了，这不是在开玩笑吧，我们都在反驳呢，你还让我们帮你造假证？ “陛下，还请不要说笑，即便是陛下一心想要废黜太子，也要先说服我等老臣才行。”长孙无忌劝道。 终于李二长叹一声“难道各位爱卿就没有看到，不是朕想废立，今日分明是太子想要主动让位，朕顺水推舟罢了。” 这……这…… “诸位都为人父母，应该能理解朕的心情，孩子大了有自己想法不好管教了，既然他说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那就由他去吧。”李二解释道。 突如其来的煽情，真的是让所有人措手不及，连长孙无忌都看不懂眼前这位皇帝真正在想什么了。 “可这储君…… 有道是天家无小事，储君更是国事，陛下岂能将储君之位高悬？一旦有个万一，国将生乱啊！”刑部尚书李道宗担忧道。 李二笑道“朕知道堂兄的意思，万一朕哪天出事暴毙什么的，无有储君不行。 有道是有嫡立嫡，无嫡立长，各位都是老成持重的老人了，朕相信这些都不是问题，大唐能稳定繁荣，靠的不是朕跟太子，从来都是诸位这一个个国之栋梁。” 众人齐齐给皇帝行礼，李道宗再次说道“可是陛下，有道是名不正则言不顺，储君之位不设，势必引起诸位皇子的觊觎窥伺，这样的话，相互之间明争暗斗绝非好事。 万一有个不慎……” 李二大笑着离开座位，走到了李道宗身边，拍着对方的肩膀道“朕就知道，在场的也就堂兄你一人敢挑明这件事。 可是朕更知道，即便是朕不动承乾，他还是东宫太子，他们兄弟就没人觊觎大宝了吗？ 相互之间的明争暗斗还会少吗？ 这次承乾在吐蕃道遇刺，朕看明白一件事，该来的争斗是躲不掉的，索性就放在明面上吧。 都是朕的儿子，朕给他们机会一视同仁。 想要坐上这个位子，那就要争，最好是在朕活着的时候决出胜负，否则一旦朕归西，那这个位子就真的要论资排辈了。” “陛下三思，如此不仅会引起皇子们的骨肉相残，还会让百官各分派别，朝中尽是争斗，大唐内部生乱，岂是治国之道？”众人纷纷苦劝。 “百官分别抱团？皇子骨肉相残？ 承乾遇刺是谁做的？ 老四青雀搞了个文学馆编写个括地志，手下多少人蜂拥聚集？ 朝中多少人是一直支持老三李恪的？ 就连整天胡闹的老五李佑手下都有一群人发誓效忠，真当朕是瞎子毫不知情吗？”李二拍案喝道。 一句话让百官鸦雀无声，谁都没想到皇帝今天会直接把这片遮羞布掀开，他到底要做什么？ 良久之后，李二叹息道“朕自会警告调理自己的儿子，公平竞争，不得出现流血事件，这样兴许他们就不会重蹈朕的覆辙了，也算是朕作为一个父亲，唯一能为他们做的。 小孩子之间的争斗，尔等就不要插手了，大唐的繁荣发展，不想让大唐因为内斗走向衰弱，还要靠你我君臣齐心协力，诸公，拜托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议政殿里没人再有不同声音了，所有人都大礼谢恩，随后告辞离去。 皇帝的最后一句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他自己杀兄弑弟骨肉相残，不想儿子也这样，这个话题是朝廷的禁忌，可此时提起，却足以让所有人理解这位当皇帝的父亲。 这帮老臣回去的路上心思各异，有人在思考，今天这件事是否在指明一个风向，皇帝有换储的意思？ 有人在思考，是不是阵？到底是在贬斥李承乾，还是在变相保护李承乾？ 拿下李承乾的太子，却没有封王，只是让其在朝中任职刑部侍郎，品级跟其他亲王差太多，这分明就是贬斥。 可偏偏皇帝还让他居住东宫，留下口谕若有不测皇位还是李承乾的，这就真的让人猜不透了。 好在有一点，那就是对于李承乾来说，没什么太大影响，当初自己差一点被废，贬在乡下半年都没人理会，手下的一帮趋炎附势小人早就跑光了，后来也没再收拢，所以现在丢了储君的位子，也不用担心手下人改换门庭等等。 大朝会过后，李承乾就来到后宫拜见了几年不见的母亲，看到大儿子受尽磨难终于平安归来，长孙皇后心疼的抱着儿子流泪不止，对于他放弃太子之位反倒没太在意了，如果放在往常，皇后定然会第一个斥责，但反常的是今日没有，让李承乾都感觉意外。 回到东宫，太子妃侯氏跟皇后的表现一样，只知道心疼的抹眼泪，丈夫差点身死边疆，整天让她提心吊胆的。 “夫人，象儿呢？怎么不在家吗？”李承乾问起了自己的儿子。 太子妃擦干眼泪说道“象儿昨天就被小萱萱来接去五妹家玩了，至今未归，妾身知道夫君这几日就要回来本是不愿他乱跑的，可孩子玩心重，小萱萱死活不依，也就随他们了。 不过一个时辰前妾身已经派人去叫了，想必已经快回来了吧。” 谁知道就在这时，一名侍女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禀报道“启禀太子妃，奴婢到了公主府上，可是萱阳小公主拦住不让小王爷回来，还让神虎拦路，奴婢无法，只能退了回来。” “嗯？怎么回事？你不曾去见长乐公主跟杜驸马吗？两个孩子胡闹，你不会去找大人？”太子妃呵斥道。 李承乾拉住夫人的手劝解道“好了，想必是萱萱这丫头鬼点子多，又在捣鬼作弄人，正好我也想她们了，夫人陪我一起去五妹府上走一趟看看如何？ 今日大殿上父皇已经免了我的太子之位，所以往后你就不能再称太子妃了。” 什么？？？侯氏吓得面如土色，夫君刚回来就被废了？为什么呀？ 第497章 小萱萱的礼物（二合一） 李承乾没给夫人解释这件事，只是好生安慰对方，说自己想要做个小官图个安稳，仅此而已，太子之位太过凶险了。 至于这么说，侯氏会怎么想，会不会舍不得太子妃的位子，甚至是将来皇后的位子，这些问题，李承乾还真的没考虑过。 杜少清家里，小李象正站的笔直一脸严肃的被小萱萱拷问着。 “小象儿，大舅回来了你知道吗？” 李象一脸懵，“大舅？我大舅一直在长安呀，前不久我还见过的，他去哪里了吗？” “是我大舅，也就是你爹爹，你有没有想他？”小萱萱纠正道。 “哦哦，姐姐你直接说我爹爹不就好了。 不想，虽然娘亲每天都跟我念叨爹爹，可是我连爹爹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想不起来呀。” 小李象倒是个诚实的孩子，当初李承乾独自离开长安去西南的时候，孩子才两岁，哪里会记得什么。 啪！小萱萱一巴掌拍在李象头上，大声训斥道“你这个没良心的，自己爹爹都不记得，该打！” 李象委屈的噙着眼泪，“可是、可是……” 啪！又是一巴掌。 “没有可是，我告诉你啊，一会儿你爹爹来了，如果问你想不想他，你一定要回答想，知道吗？” 为什么啊？ 啪！又挨一下。 “没有为什么，不准问，你必须这么说，要不然以后我见你一次揍你一次，不对，要不然我以后再也不带你玩了。”小萱萱奶凶奶凶道。 还以为被叫到姑妈家是好玩呢，现在倒好，无缘无故被打了一顿，连话都不让说了，李象这个委屈呀。 可最终他还是屈服在小萱萱的淫威之下，被迫答应了很多稀里糊涂的条件，总之一句话，见了爹爹，一切按照萱萱姐交代的做，而且不准问为什么。 李承乾夫妇轻车简行的来到杜家，家里大人不在，直接来到院子正好碰到了两小。 看着三年未见的小萱萱跟李象长这么高了，李承乾难得脸上浮现出一抹安然的笑容。 旁边的夫人侯氏喊道“象儿，萱萱，你们看谁回来了？” 小萱萱抬头一看，惊喜的喊着大舅，正想小跑着过去呢，身边的李象已经像个小陀螺一样飞奔过去。 一把扑在了李承乾身上，抱住对方的双腿嚎啕大哭起来，“爹爹，象儿好想你呀……” 李承乾愣了一下，随后胸口一阵暖流涌上，双眼瞬间湿润了，慢慢蹲下身子抱住了儿子。 侯氏松了口气，原本还以为孩子会跟丈夫认生，现在看来是自己多虑了，到底是亲生父子，这感情比对自己这个娘亲都火热呢。 “爹爹，象儿好想好想你，每天都想，嗯……象儿是天底下最想你的，不不，不对，是第二想你的，萱萱姐才是天底下第一想你的孩子，我排第二……” 李象就像是背书一样，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的，李承乾夫妇对视一眼，都觉得怪怪的，这孩子怎么了？ 旁边小萱萱眯着眼睛满意的点头，这时小李象突然脱开了父亲的怀抱，将位子让出来，转身对萱萱说道“好了萱萱姐，我说完了，该你了。” 噗……小萱萱差点吐血，心说这个傻蛋，我最后教你这句不用学的，这不一下穿帮了吗？ 咳咳…… 正当她尴尬的不知所措的时候，李承乾笑着说道“怎么？几年不见，不认得大舅了？快来让大舅抱抱。” 小萱萱这才红着脸扑了过去。 侯氏拉着儿子问道，刚刚是怎么回事？ 这孩子也是实诚，在母亲面前不敢扯谎，侯氏的家教十分严格，所以指着小萱萱老实道“是萱萱姐教我这么说的。 她说我得说想爹爹才行，要不然就不带我玩，其实我真的不想爹爹的。” 啪！侯氏一巴掌打过去，气得脸色铁青，“混账，这是你爹爹，你怎么能说不想他呢？你气死我了。” 李承乾在旁边已经全都听明白了，一边感慨这个外甥女的懂事，一边又对儿子呆呆的模样忍俊不禁。 拉住了夫人还要打的手，一手抱着萱萱，一手抱着李象，笑着对儿子说道“爹爹当初走的时候你才两岁，不记事很正常，没事的，爹爹在外面天天思念你和你娘亲。 以后爹爹不会再丢下你了。” 小李象看到萱萱姐也是一脸的不满，母亲一脸的怒气，只有这个有点陌生的爹爹看样子很温和，于是乖巧的搂着李承乾的脖子道“爹爹喜欢象儿，象儿以后会每天想你的。” 噗嗤一声，小萱萱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傻瓜，以后大舅不走了，天天在家，每天都能见到，不用你想他的。” “哦哦，好吧。” 侯氏看了看古灵精怪的小萱萱，又看了看呆头呆脑的儿子李象，真应了那句话，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自家儿子在小萱萱面前完全变傻了一样，连自己这个亲娘都觉得嫌弃。 郁闷的侯氏不禁心想，将来丈夫如果做了皇帝，儿子李象就是太子，未来的皇帝，不聪明可不行，都是李家的血脉，怎么差这么多呢？是不是自己也生个女儿比比看？ “萱萱，你爹爹和娘亲呢？”李承乾好奇问道。 萱萱乖巧的答道“爹爹去医馆给人医病了，娘亲出去帮大虎叔叔找媳妇了，二娘，也就是小武姐姐去商会工作了。” 提起大虎，李承乾赶忙问道“大虎在哪里？现在怎么样了？快带我去看看，这次回来的匆忙，竟然连礼物也没给他准备，夫人，你现在去帮忙置办一下，大虎跟我是过命的交情，不可怠慢！” 侯氏道“夫君，当初大虎刚刚回来的时候，妾身已经带礼物和孩子专程看过的，还让象儿给他磕了个头。” “嗯，难得你没有慢待大虎兄弟，当初我在落霞镇为民的时候，结实了五虎兄弟，他们是我的患难之交，所以切记不能将他们当做普通护卫下人对待。 这样吧，咱们先去看看他，等五妹回来，问问她大虎婚事的问题，你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知道了夫君，当初你走的时候叮嘱过的，妾身记着呢。”侯氏恭敬道。 几人来到了大虎的病房，经过几个月的休养，大虎早就可以下地行动了，可杜少清愣是不让他出来干活，非要他留在家里好生休养。 大虎哪里过得了这种养尊处优的日子，没办法杜少清直接派人盯住了，告诉大虎，就算是把吃大鱼大肉各种补品当成任务，也要吃满足足半年才行，不恢复以往的体格不让出门。 谁成想这下可好，等李承乾见到的时候，差点不认得对方了，大虎不单单恢复了体态，甚至还胖了几圈，都成个胖子了。 几个人来的时候，他正在院子里举着石锁哑铃之类的锻炼呢，浑身汗如雨下。 “大虎叔叔，你怎么又不听话偷偷减肥？爹爹叮嘱了，你每天必须在他的看护下才能锻炼，好不容易才胖起来的。”小萱萱看到大虎之后，立马噘着嘴埋怨起来。 还碎碎念道“真不知道你们这些大人怎么想的，四舅要减肥，你好不容易瘦下来锻炼又要吃胖，好不容易吃胖了呢，现在又要减肥，来来回回这么折腾做什么？ 早知道这样的话，当初就不用吃胖了多好，其实那么多好吃的我可以帮你吃的。” 大虎赶忙放下了所有东西，像是偷吃零食的小孩子一样，不好意思的看向了小萱萱，眼神一瞟，那不是太子吗？ 于是慌忙过去行礼，李承乾一把拉住，时隔半年二人再次相见，差一点就天人永隔了，两人都沉默了好久才相识一笑，李承乾轻轻道“活着真好！” “是啊殿下，活着真好。” 小萱萱看着两人坐在院子里聊了起来，忽然想起来，她还给准备归来的大舅准备了礼物呢，于是很快跑向了自己的住处。 小李象也好奇的追了上去，侯氏出门去安排下人通知杜少清夫妇回家，大虎这里就他跟李承乾两人对坐闲聊。 “殿下，可曾抓住行刺的歹徒？这帮贼子胆子太大了，一日不除恐怕就不能放松警惕。” 李承乾拍着对方的肩膀道“放心吧，虽说还没抓住幕后主谋，但我已经有所猜测了，贼人早晚跑不了，这个仇一定会帮你报的。” 大虎讪讪一笑道“我就是个厨子，哪里用得着这个？殿下也说为我报仇，掌柜的也说为我报仇。 其实我的生死是小，殿下安危是大，有道是只有日日做贼，哪有日日防贼的？在没抓住贼人之前，殿下依旧要小心些。 等我练好了身体就跟掌柜的说说，还去保护殿下。” 李承乾很是感动，“路上听人说了，这次中毒对你伤害太大，往后怕是有难以恢复的暗伤，我已经很是愧疚了，现在回到长安已经安全了，你就安心将养着。 算了，先不说这些了，说说你吧，怎么不听医嘱要偷偷锻炼呢？听说五妹正在给你物色媳妇，想要个什么样的，我让夫人也帮你寻摸一下。 别的不敢保证，长安城里四品以下的官员家姑娘，只要你看中，我亲自去为你保媒。” 大虎受宠若惊，脸唰的一下就红了，连忙摆手道“不敢不敢，我就是个做饭的，哪里……” 这时去拿东西的两个小孩飞奔过来，小萱萱笑着喊道“我知道我知道，大虎叔叔做梦的时候说过，说要胖的，白的，嫩的！还有……对了，卖相好的！” 李承乾被这话雷得外焦里嫩，眼神怪异的看向了身边的大虎，那意思好像在说，她说的是真的？ 大虎差点吐血，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我什么时候做梦娶媳妇了？ 等等，这些词怎么这么熟悉了？梦话？…… “我、我想起来了，殿下千万别听萱萱的，我那次做梦是在跟人探讨购买羊羔的，毕竟我是个厨子，食材要亲自挑选的。” “嗯嗯，我懂我懂，都一个道理，品相得好。”李承乾给了一个男人都懂的眼神。 完了，大虎直接趴在了面前的石桌上，心说这下倒霉了，这舅甥俩不会就这么合伙把我坑了吧？只听过生个白胖白胖的孩子，可没听过娶个白胖白胖的媳妇呀。 小萱萱上去拉住了大虎的耳朵坏笑道“大虎叔叔，你不乖哟，偷偷练、练肌肉，不对，三虎叔叔管你那个叫练块儿，对，偷偷练块儿不算，你还想跟着大舅去做饭？ 你可是答应的好好的，等你好了就永远给我做好吃的，趁我不在想反悔吗？ 我呢……最近新研究了一种好药，叫作……” 还没说完呢，大虎一把拉住了小萱萱讨饶，小姑奶奶，千万别提你那药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以后说什么不练块了。 李承乾有些诧异，什么东西让大虎这么畏之如虎？ “算了萱萱，你大虎叔叔也是担心大舅的安全，他答应一直给你做饭的事情不会变的，我厨艺可比他的要好呢。 你就放过他吧。” 好说歹说，小萱萱这才同意揭过此事，随后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小小药包递了过去。 “大舅你看，这是我专门给你准备的礼物，之前听说你要回来的时候就开始准备了，到现在足足做了两个月呢。” 李承乾接过药包感动道“好孩子，没白疼你，大舅没给你带礼物，反倒是你给我准备了，这是什么好东西呀？” “这是解药，准确的说，是解毒用的，我专门调配的什么毒都能解的解药。”小萱萱介绍道。 什么？？？？ 李承乾惊呼道，大虎已经捂住了眼睛往旁边站了站。 “这，你才学医多久？怎么可以？这，这不会是你杜家秘传的传家宝吧，你偷你爹爹的？不行不行太贵重了，快点放回去。”李承乾推辞道。 大虎实在看不过去了，帮腔道“殿下误会了，这药真的是萱萱自己鼓捣出来的，只是到底是干什么的，能不能解毒，就不一定了。” 小萱萱不满的白了大虎一眼，噘着嘴道“哼，大虎叔叔别胡说，听说你跟大舅被坏人下毒害了，我好担心你们，所以才想做个解药的。 我研究了两个月的，怎么会没用？” 这……大虎两人都愣住了，没想到这孩子这么懂事，嘴上不说，心里却在为大家着想，大虎眼中浮现出一丝愧疚，刚刚自己还误会萱萱胡闹了。 萱萱接着声音弱了下来，小声道“只不过，这个解药目前还解不了太多毒药，只能解决拉肚子泻药方面的问题，别的就有些不大准了。 但是，我可以保证啊，这药在止泻方面，绝对是一顶一的好用，爹爹都不敢说超过我。” 真的吗？这么厉害？旁边两人有些不敢信，毕竟这是个小孩子自己鼓捣出来的，现在不会是在吹牛吧？ 第498章 这不是糖豆吗？（二合一） 小萱萱看到两人没一个相信自己，有些埋怨道“人家费了好大功夫做的，你们不说谢谢也就算了，这是什么态度嘛？” 额……李承乾跟大虎对视一眼，连忙安慰小萱萱道“不是不是，我们没有不相信你的意思，真的，你要相信我们。” “那……要不，你们谁来试试？”小萱萱从怀里又取出了一个小袋子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李承乾不解道。 大虎十分机智的没有开口，反而再次往后挪了一步。 小萱萱一脸自信道“这是我研究出来的泻药，嗯……全都涌医书上说的通便润肠药物复合出来的，效果非常强大，用学堂先生的话说，叫做一泻千里最恰当。 对，名字就叫一泻千里！” 哎呦我去……李承乾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一泻千里？老天爷啊，我才出去三年，世界变化这么快吗？妹夫到底教了这孩子什么东西？听起来都不像是什么好事呢？ “萱萱，你这样配制毒药，你爹爹不管你吗？”李承乾问道。 小萱萱惊讶道“不会呀？为什么要管呢？ 不对，爹爹是管我的，他给我提供药材和工具，要不然我自己一个照看不过来制药、熬药等许多事情。” 噗……李承乾要吐血了，这妹夫是疯了吗？家里没有玩具是怎么的，陪孩子玩毒药？ 此时李承乾已经打定主意，如果等下见到妹夫，他不能好好解释一下，那自己一定要他好看。 “可是，这些都是毒药，你这么随意的配制，岂不是十分危险？万一伤到你自己怎么办？” 小萱萱嘿嘿一笑，显得十分的淡定道“怎么会呢？道长爷爷说过，是药三分毒，药毒不分家的，毒药可以害人也可以救人。 而且我都很小心的，不会伤到自己的，大舅你就放心吧。 爹爹告诉我，说等到哪一天我可以把所有药材都用熟了，好像叫什么玩弄于手掌上……” “是玩弄于股掌之间！”大虎在一旁提醒道。 “对对，鼓掌之间！那时候我就可以当一名天下第一女神医了。”小萱萱十分骄傲道。 这个……李承乾被这个说法震撼了，原来杜家就是这么培养下一代的，怪不得妹夫年纪轻轻就能做天下第一神医，这样的方式，有一套啊。 “那你这药，有人试过吗？”李承乾好奇道。 “有啊，好多人呢，家里除了爹爹我药不倒之外，其他人嘛……嘿嘿！”小萱萱做了个萌萌的阴险表情，那意思很明显，就是除了亲爹之外，别人都不说问题。 李承乾好像没听懂一样追问道“啊？你是说，你专门找家里人下手？” 小萱萱连忙矢口否认道“没有没有，怎么会呢？我是说他们都挡不住，又没说给他们下药。 有一次医馆一个重病人好多天都大便不通，差点要命，爹爹就让用了我这个一泻千里，那效果……啧啧，医馆所有大夫都夸我呢。” 大虎在旁边嘀咕道“那人吃了药之后，一炷香不到，直接在医馆诊脉大厅一泻千里，几位老太医哪里受得了这个？肯定印象深刻。” “哎呀，大虎叔叔别打岔，道长爷爷说过了，医者不避生死贵贱，都是为了救人，怎么能嫌弃病人是否干净呢。”小萱萱不满的反驳道。 李承乾哈哈大笑道“好孩子，说的好，你能懂得这些，大舅就放心了，现在我算是明白为什么你爹爹要帮你备药了，都是在教你学医呢。” 小萱萱眼前一亮，开心道“哦？这么说，大舅你愿意试试我给你做的解药了？ 这是一泻千里，你吃了之后等一会儿，然后再吃这个解药，就知道我说的不是假话了。 有了我这个解药带在身上，以后什么泻药都不怕了。” 这个嘛……李承乾一听自己亲自试药，难免有些犯嘀咕。 小萱萱跺脚道“哼，就知道除了爹爹跟娘亲，没人相信人家，大舅也是在哄我。” 说完将手里的东西都扔到了面前的石桌上，作势转身要跑开。 李承乾赶忙一把拉住，苦苦劝解，“怎么会呢？行行，我试试还不行吗？别说是泻药，大舅回来见到你高兴，你就是给大舅毒药我都试。” “真的吗？”小萱萱里面止住了眼泪，眼珠已经转了起来，好像在思考要试哪一种毒药。 大虎好意提醒道“殿下三思，千万别乱试！” “怕什么？我把萱萱当成亲生女儿一样，她还能坑我不成？”李承乾浑不在意道。 啧啧……大虎想说没说，这位小公主如果小暴脾气发作起来，想作弄坑人的时候，亲爹都不放过，还在乎亲舅吗？ 想了好半天，小萱萱放弃道“算了，还是泻药吧。 别的药我今天带的不多，差不多十几种，我的解药才配出了不到五种，等全都配好的时候再找大舅试试好了。” 我这……十几种？五种？全都？ 李承乾冷汗都下来了，这才听懂大虎之前说的意思，真想给自己一个嘴巴子，十几种毒药挨个试验下来，还不半条命搭上？ 就在几人聊的热乎的时候，石桌旁边的小李象奶萌奶萌的声音引起了三人的注意，“萱萱姐，这种黄色的糖豆好好吃呀，比你房里那种绿色的都甜呢。 如果爹爹不要的话，你能不能全部给我呀？” “象儿你说什么呢？爹爹哪里来的黄色糖豆，而且怎么可能跟你一个孩子……” 李承乾话没说完，回头看到了正在从要袋子里掏黄色‘糖豆’吃的儿子，吓得亡魂皆冒，一把上前抢过药袋子，同时抓过儿子不停从他嘴里掏着东西。 “老天，那是泻药，你怎么能随便乱吃呢？”李承乾真想揍这个傻儿子一顿。 小李象一脸懵逼，心说吃个糖而已，爹爹太小气了吧，在我嘴里都化了，你再抠也抠不出来吧。 “爹爹，别掏了，我都嚼嚼咽下去了，你喜欢糖豆的话我不跟你抢就是了，都给你。 反正我知道姐姐房里还藏着那种酸酸的绿色糖豆。”李象弱弱道，小眼神还盯着那药包不愿离开。 大虎着急道“我的小祖宗哟，那可不是糖豆豆，那是药，毒药，吃了要肚子疼的毒药，你怎么能乱吃呢？快说吃了多少？” “不是呀，肚肚不疼的，而且真的好甜呢。”小李象反驳道。 小萱萱捂着嘴笑着解释道“那可不一定哟弟弟，肚肚不疼也许是时间没到呢。 这东西是姐姐做的，为了让那些像你这样讨厌吃药的小孩子乖乖吃下去，就加了特制的蜜糖，当然很甜啦。” “啊？萱萱姐，那可怎么办呀？我吃了毒药，肚子会痛，是不是要被毒死了？听说被毒死的人都是这样的。” 说着，李象这小子还模仿着翻白眼昏迷的样子，差点把大虎给逗笑了，这小子怎么这么心大呢？ 李承乾着急的汗都下来了，“萱萱，这可怎么办？你弟弟不慎吃了药，你有没有办法给解开呀？不会致命吧？” 小萱萱毫不担心的摆手道“放心吧大舅，不会的，一泻千里不致命，连肚子疼都不会，很温柔，咱们再等上一小会儿就行了。” “嗯？等？怎么？这个药难道等一等就好了？”李承乾纳闷道。 “当然不是呀，我是说再等一会儿，够一炷香了，然后就可以看到一泻千里的效果了。 再然后呢，咱们就可以用我为你研制的解药解毒了，让你看看止泻效果怎么样？保证立竿见影！” 噗……李承乾吐血！ 什么效果？什么立竿见影，这孩子也真是心大，我不想看这些，你赶快给你弟弟解毒就好了。 这时大虎提醒道“好像刚刚小公子说过，他在你房里吃过什么绿色药丸，那不会也是毒药吧？” 李承乾也是急糊涂了，这才想起来，确实有这么回事，气得一把抓起来儿子就是一顿巴掌，让你小子不听话乱吃东西！ 李象被揍的哇哇大哭，小萱萱看不下去了，上去拉住李承乾道“好了好了大舅，你别打了，我房间里面是不让放毒药的，娘亲要求的。 所以弟弟吃的不是要，那是我的零食，葡萄干罢了，没毒的。” 我…… 李承乾呆立当场，看了看扬起的巴掌，又低头看了看哭成泪人的儿子，不禁老脸一红，哼了一声骂道“没出息，怎么连个葡萄干都不认得？什么绿色糖豆？” 小萱萱解释道“大舅你可别怪弟弟，我原来也不认得呢，爹爹说，这东西以前就有，只不过后来咱们跟西边的人打架，卡住了他们的商人，断过两年，李象弟弟才五岁，当然不认得了，也是最近时间才又出现的。 不过这葡萄干已经被我给全都买下了，别处可没有。” 李承乾其实不关心葡萄干什么的，只关心儿子会不会中毒，于是催促道“行了，还是别耽搁了，快点给你弟弟解毒吧，这个解药真的好使？” 这时一个熟悉的闷雷声响在众人耳边，所有人都看向了正在抹眼泪的小李象，这小子立马不哭了，有些弱弱的道“爹爹，我要拉粑粑！” 小萱萱笑嘻嘻的往后跑了几步，只是看着没说话，大虎一边往后退一边解释道“小公子，恐怕只能拉裤子里了。 殿下，这里交给你了，我去给小公子准备东西洗澡换衣服。” 你们…… 果不其然，李承乾一句话没说完，手里抓着的儿子腹中一阵咕噜声音响起，接着整个院子里都安静了，那味道…… 啧啧，如果这不是亲生儿子，李承乾真想一把将之扔出去，太味了。 “大舅，你如果不给他吃解药的话，恐怕一条裤子不够哟！”小萱萱狡黠的提醒道。 我…… 真是见了鬼了，怎么摊上这么一个傻儿子和一个古灵精怪的外甥女？ 三下五除二打开药包，取出里面一颗黑色药丸直接按在儿子嘴里，看着对方吞咽下去，李承乾才松了口气，但愿好使吧。 “爹爹再给我一颗吧，这个黑色的我都没尝出味道呢。”李象有些好奇的说道，他好像不知道自己在拉稀一样。 李承乾强忍怒火厉声呵斥道“没了！以后再见到你敢吃糖豆，不管什么样色的，见一次揍你一次，记住了没有？” …… 等到杜少清夫妇被侯氏寻回来的时候，看到李承乾亲自给儿子洗澡的一幕，三人都愣住了，随后同时笑了，看来是这位太子殿下离家日久，思念孩子，这回来的第一件事就这么跟儿子亲近呢。 听了大虎的解释才知道，好嘛，又是那宝贝女儿搞的鬼，长乐公主气得七窍生烟，一会儿不盯着就闹腾。 侯氏却听明白了，连忙劝住长乐公主，说萱萱这孩子热心给大舅做解药，该奖励的，至于李象中毒，是他自己贪吃惹祸，可不能怪萱萱。 两个妇人接过了给孩子洗澡的工作，杜少清带着李承乾来到了自己的书房。 时隔三年，两人再次相见，没想到会是这个场面，同时都笑了起来。 李承乾赞道“你教孩子还真有一套，萱萱这孩子才七岁，就这么厉害，可以预见，将来大唐必将出一位天才女神医，连我都羡慕了。” “哈哈哈哈，这是她自己有兴趣罢了。 你家象儿也不错，是个好孩子。”被人夸自己的孩子，没有当爹的不开心的。 “是吗？我怎么觉得呆头呆脑的？” “那是你才回来，见了一面不了解罢了，这孩子老实心善，也十分才聪明呢，资质很好。”杜少清说道。 “既然你这么夸他，要不，就交给你如何？” 你…… 杜少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李承乾糊弄了。 “刚回来就下套给我？我是个大夫，难不成你让象儿也跟我学医吗？大唐的未来谁接班？” “学医多好，能像你一样，既能医人又能医国，求之不得呢，我让他拜你为师。 你又是姑父，又是师父，亲上加亲呢。”李承乾笑道。 杜少清没好气的白了对方一眼，“他才五岁，正是需要好好玩的年纪。 说起师父，我教过你三个月，还是陛下亲封的二品太子少师，再收了你儿子，这辈分怎么算呢？” 说到最后杜少清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李承乾叹息道“别提太子了，今日朝会上，父皇已经免去了我太子之位，恢复我大皇子身份，领官刑部侍郎，以后我就专门负责刑部职司了。” 杜少清被雷得外焦里嫩，惊呼道“我那岳父糊涂了吧，怎么会这样？你从西南归来，就算不论功行赏，也不会废储另立呀，新储君是谁？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499章 大虎的亲事（二合一） 听完李承乾的解释，杜少清沉吟道“这么说，你是想以退为进？借助刑部侍郎的便利查找刺杀的真相，顺便隐身幕后淡出储君之争？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是嫡长子，本身这个位子第一顺位就是你的，只要你不动别人就争不过你，现在倒好，你主动撤出，万一陛下另立他人，岂不是鸡飞蛋打？” 李承乾呵呵一笑道“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也看明白了，就算我一直稳坐太子的位子又如何？我的那些弟弟们难道就不争了？皇家的孩子，有几个是省油的灯？ 这一点父皇也早就看明白了，大朝会上直接点破，要我们兄弟几人公平竞争，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许骨肉相残出现流血事件，否则的话，直接出局不算，还有重责！” 这是……传说中的九龙夺嫡吗？杜少清喃喃自语道。 什么？什么九龙夺嫡？李承乾追问道。 杜少清回过神来打岔道“没什么，这样的传位手段让人佩服，倒是跟我知道的一位帝王不谋而合了，挺好的。 看来陛下为了保住你的性命，也是一番苦心啊！” “是啊，连我都没想到父皇竟然会这么决定，其实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的。”李承乾看着杜少清认真道。 “我？怎么可能，今日我一直忙于医馆的事务，连朝会的消息都不知道，而且九龙夺嫡这种招式，我从未跟陛下或者任何人提起过的，真的不是我的主意。” 李承乾笑了，笑道有些莫名其妙，让杜少清摸不到头脑。 “我说的是，父皇变了，或者说我们整个皇室都被你改变了。”李承乾感慨着“想当初我是一个快被废掉的跛脚太子，父皇连见我一面都不愿了。 谁能想到，五妹的回归，不仅带回了一个人见人爱的小公主，还带回了一个藏在深山的璞玉良才。 别人都说你杜少清的发家是上天赐下的，天上掉下个公主，你跟着就成了朝廷上最红的权贵。 可我不这么看，在我看来，是我的长乐妹妹在老天的指引下，有幸遇到了你这样的好夫婿，若非如此，母后跟两个妹妹恐怕有性命之忧。 若不是你治好了我的跛脚并且让我在山里体验半年百姓的日子，我这个太子早被废了。 连父皇也亲口说过，说你杜少清的到来，让大唐的繁荣早来了至少三十年。 所以能遇到你，是我们李氏皇族赚到了才对。” 杜少清听完，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这下轮到李承乾莫名其妙了，自己说错了什么吗？怎么笑得这么猥琐？ “照你这么算的话，如果把这两方看做交易，你觉得长乐嫁给我不值这些？”杜少清打趣道。 你…… 李承乾差点被气吐血，拂袖骂道“你怎么这么粗鄙？跟你说正事呢，你却比作交易？满是铜臭！真不愧是个商人。 这如何能比得？你不常说嫁娶要看爱情的吗？难道你娶我妹妹就是桩交易买卖？” “咳咳，怎么说着说着还急了？ 开个玩笑罢了，刚刚突然想到了这个比喻，一时忍不住幻想了一下。 千万别在长乐面前提起这个，要不然我这后院恐怕要起火了。”杜少清连忙讨饶。 这两人在书房吵吵闹闹的，另一边长乐公主和太子妃侯氏却在讨论大虎的婚事。 “五妹，听说你在忙着给大虎操办婚事？不知道进展如何了？可有相中的姑娘？ 夫君交代了，大虎的事情就是我们的事情，所以是一定要出力的。”侯氏问道。 长乐公主皱眉道“说起这件事我就犯愁，大虎的年纪也老大不小了，放在寻常人家，十几二十岁就该成家的。 可大嫂你也知道，大虎他们几个是山里出身，所以拖到了现在已经三十好几了也没个妻小，好在当初母后赐下四个侍女，就让二虎他们几个娶了。 现在大虎的亲事，夫君也叮嘱了，他立了这么大功劳，父皇还赐下爵位品级，不能再娶侍女，要在长安寻一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 “可是因为门第之事？这个不用担心，你大哥刚刚说了，四品以下大虎可以随便挑，他亲自去给保媒。”侯氏热心道。 公主摆手道“不是因为这个，大虎是我们的家人，夫君都说要亲自保媒的，长安城哪个官员敢不给杜家面子，不是门第的事情。 而是大虎的要求有些难办了，他们几个也不知道被夫君灌了什么药，一心效仿夫君去追求什么自由恋爱，娶妻的第一要求就是年纪不能相差十岁。” 侯氏惊讶道“啊？这，这是什么无礼要求？大唐律男女到了适婚年龄是必须婚配的，否则就由官府出面安排。 一般女儿家的，十几岁就嫁出去了，最晚也是二十岁的老姑娘，大虎三十好几了，小十岁的话，哪有二十多岁人老珠黄还待字闺中的？真是荒唐。” 长乐公主忍不住笑道“谁说不是呢，可大虎说，如果娶个太小的，就跟娶了个晚辈侄女一样，总感觉别扭，哪里像是过日子的样子。” “啧啧，真没想到，大虎看着老实巴交其貌不扬的，口味如此特别。 男人谁不想着娇妻美妾娶个年轻漂亮的，难不成他专门喜欢那被岁月磨洗过带着沧桑的？ 又或者他喜欢再婚的妇人？ 行吧，各人只有喜好，只要不是好男风就行，好歹能成个人家。”侯氏点评道。 长乐公主已经被这个言辞犀利的大嫂逗得笑弯了腰，“大嫂误会了，夫君讲过，大虎只是想找个年纪差距不大的，以后过日子能聊得来罢了，真不是什么不良癖好。 而且他救了大哥一命，如果让他娶个再婚的妇人，总觉得愧疚，所以还是尽量找吧，诺大一个长安城，总有年纪大些的姑娘家吧。” 侯氏只觉得杜家里面，什么事情都是跟长安不同的，偏偏还都能讲出一番道理出来，让人不想去反驳。 “年纪大的，还不是再婚，那就真的悬了，要说有，那就剩下宫里即将被送出宫的大龄宫女了，可刚刚说了不成。 要不这样，一次给他找两个，取上一妻一妾好了，两个女子加起来总能够到他要的岁数。 而且不用担心聊不来，总有一个能聊得投机的，甚至都能三人组个牌局了。” ……长乐公主也是被这位大嫂的奇思妙想打败了，心说咱们正经帮人找媳妇呢，在大嫂这里就像是一定要完成的任务一样，能不能认真些？ 可是一连几天，不单单长乐公主和侯氏寻访无果，就连武照都发动商会的力量帮忙，可还是找不到合格的。 不是年龄问题就是长相问题等等，都没有中意的。 这天杜家几个伙计原来的院子里，大虎正被一帮兄弟围着。 这个院子本来是伙计们居住的宿舍，但后来二虎他们四个都成亲了，所以杜少清就给他们每人在侯府里面弄了个三间房的小院，让他们还在杜家里面住着，男的帮忙打理家里跟医馆，女的负责看护孩子和做饭。 所以这个伙计的宿舍现如今就成了大虎一人住的地方。 二虎不在，其他几人差不多就以三虎为首，这货虽然是个莽夫，但好歹是当哥哥的，还是挺有威严的，四虎五虎不敢扎刺。 最近听说大哥娶妻不顺，三虎就带着两个兄弟前来安慰。 “大哥你也别灰心，实在不行咱就将就将近，娶个十八的好了，现在为了给你找媳妇，听说掌柜的和夫人快把长安城翻遍了，大龄的确实是稀缺呀。”五虎开口劝解道。 四虎骂道“老五你这话说的，大哥三十好几了，娶个十八的娇妻分明是赚了，怎么能是将就呢？” 三虎一巴掌拍过去，“真是蠢，没听过一句话吗？物以稀为贵。 这大龄的女子如此稀缺，定然是贵重至极，依我看，大哥这是眼光独到，不愧是我等大哥，老三我佩服！” 大虎看着三人在自己面前一人一句的，气得哐哐几脚，骂道“你们三个不做事跑这里看我笑话的吗？ 老四你说这话是嫌弃四弟妹年龄大吗？老三你是不是也想沾沾便宜再娶一房大的？” 咳咳……不敢不敢，绝对没有的事情，三人连忙摆手，能娶到宫里出身的媳妇就是做梦得来的，哪里还敢乱来？自己就是一帮伙计下人罢了。 五虎说道“大哥，要不然，您考虑考虑也娶个宫女？宫里出来的见识好，而且年龄也能够得你的要求，就别非得娶那些千金小姐了，让掌柜的为难不是？” 是啊是啊，我们今天来就是想劝你的…… 另外两人也附和着。 恐怕也就这兄弟几个会是这样想，正常的长安百姓基本上是瞧不上宫里出身的宫女的，因为这些人一般都是家里穷困，不得已卖身入宫做了下人。 家境不好不说，最后忙碌半生，还因为青春不在年老珠黄被清理出宫，大多数人都是用宫里给的安家费出去随便找个愿意要的人嫁了，那些不能嫁出去的可能就找个地方孤老终生了，可以说很是凄惨。 唯独三虎几人山野出身，娶到的几个宫女二十几岁还算漂亮，礼仪和气质都是上佳，几人无不欢喜，对妻子都十分的爱护，觉得是天赐良缘，所以并无轻视之意。 大虎叹息道“为兄哪里不知这个？也曾去找过掌柜的和夫人，可这件事他们非要一手操办，也不听劝啊！ 算了，我再去找掌柜的一趟，告诉他不找了，这次不管高矮胖瘦年龄大小，只要是个女的，下雨天知道往屋里跑就行。” 就在这时，小院外面传来一阵大笑，杜少清拿着一份文书走了进来。 指着大虎笑骂道“为了给你这厮娶个中意的，差点将我跟太子的腿跑断，你倒好，听这几个魂淡狗头军师的，要跟我打退堂鼓？ 真要是让你娶个瘸腿瞎眼的，那我跟太子岂不是白跑了？传出去还不让长安人笑掉大牙。” 三虎几人一看事情不对，立马准备逃跑，被杜少清一句话骂了回来。 大虎讪讪一笑道“掌柜的哪里话？是我之前不懂事要求过高了。” 杜少清呵呵一笑道“曾经有位哲人说过，你现在之所以喜欢女人，是因为你还没有遇到一个让你心动的男人。 我觉得就很有道理，说不定就有个你的天命之男子等着你呢，长安城都找不到适合你的女子，是不是咱们找错了性别？” 什么？ 大虎冷汗都下来了，立马求饶道“千万别呀掌柜的，小的可是一等一的纯汉子，绝不好男风，此生非女人不娶！” 三虎几兄弟幻想着大哥跟一个小白脸男人之间、或者一个彪形大汉之间的爱情故事，纷纷觉得一阵恶寒袭来，这画面…… 五虎甚至还冷不丁的冒出一句，“大哥，兄弟这么多年，才知道你喜欢男的呀？怪不得咱们落草多年也不见你劫个压寨夫人。” 大虎“老五闭嘴，看我不揍死你！” 三虎恍然大悟，“嗯嗯，有道理！” 你们…… 大虎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兄弟几个不能要了。 四虎接茬道“不对呀，山寨里除了我们几个男的，没别人了，如果大哥喜欢男的，那么我们几个岂不是就是他的…… 噗！大哥，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扑通一声，大虎直接摔在了地上，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随后看着杜少清正在一旁笑呢，大虎扑上去抱住了对方的腿哭求道“掌柜的，千万别给我安排男的，真要是被人误会好男风的话，大虎没法活了！ 我想开了，真的想开了，不要条件要求了，娶个年纪小的娇妻挺好的，都听您的安排。” “打住！ 现在想娶年纪小的？已经晚了。”杜少清笑着说道。 “别呀，掌柜的，我真的只喜欢女的，实在不行我不娶还不成吗？ 如果让我娶个男的，大虎现在就撞死在这里……” 说着这货就站起来准备奔院子里的石桌走去，几兄弟连忙拉住，这大哥怎么这么虎呢？开个玩笑罢了…… 杜少清亮了亮手里的文书，“经过一番苦寻，已经有了结果，帮你找了一个二十五岁适龄未婚的女子，对方家世不错，据说还是肤白貌美大长腿，长相清秀上佳，信息就在我手里，对方已经同意了。 你现在如果再跟我提换人，啧啧……不用你自己寻死，我都要亲自上手弄死你个三五次！” “真的吗掌柜的？我不是在做梦吧，真的找到了？在哪儿？我能不能见见？”大虎秒变嘴脸，一副紧张毛头小子模样，众人哈哈大笑，哪有没成亲之前就来男方家里的？ “大哥，大哥，说好的年龄小的娇妻呢？”四虎打趣道。 “去去去，别裹乱，都让给你们了，你们娶好了，我就喜欢这年纪大的。” …… 第500章 那姑娘是谁？（二合一） 听完杜少清的介绍，三虎几人脸上满是震惊，原因就是女方的身份太不简单了。 大虎担忧道“掌柜的，既然人家是从三品司农卿的女儿，哪里会瞧得上我一个做饭的厨子？您跟太子不会为了我给人家施压吧？这样的话，大虎宁愿不娶也不要坏了掌柜的名声。” 杜少清笑着安慰道“你倒是好心，可你不知道的是，司农寺这个衙门不同其他，看似平淡无奇一个冷衙门，可实际上关乎着整个天下的命运，所以我们都敬称这位司农卿为大司农。 当今大司农姓苏，已经快七十岁了，年高德劭，别说我跟太子，就是陛下都要让他三分，谁敢得罪？” “这么大来头？那就更不对了，这么大官的女儿应该不愁嫁才对，怎会等到现在？”大虎纳闷道。 说起这个，杜少清有些不自然道“其实，名分上说，她应该算是个寡妇。” “啊？是个二婚呀？”三虎脱口而出。 大虎训斥道“老三，喊什么喊？大唐律支持女子丧夫改嫁，为兄这么般年纪了，出身也不好，哪里在乎这个？” 三虎缩了缩脖子对杜少清道“还是不对呀，这么大官的女儿，就算是改嫁也不愁吧？” 所有人都看着杜少清，后者有些不好意思道“事实上，这女子如果嫁给大虎的话，应该算是三婚！” 噗……几兄弟差点吐血，心说这掌柜的也不靠谱呀，还不如夫人实在呢，夫人可是坚持再婚的不要，怎么到了掌柜的这里直接给寻了个三婚的？ 老四好奇道“掌柜的刚刚说对方也不过二十五岁，就已经三婚了？这个年纪就死了两任丈夫，是不是太快了些，这女子该不会是个克夫的不祥之人吧？” 三虎一脚踹过去骂道“胡说什么呢，掌柜的怎么会找个克夫的女子来坑大哥？ 是吧掌柜的？” 杜少清…… “如果我说是的话，你们怎么看？” 嘎！几人的骚动戛然而止。 不会吧……为什么呀？ 所有人头上都挂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杜少清打开了手里的那份文书念道“这女子家世清白资质优越，本来是许了人的，男方家里是正四品世交的官员，双方约定在十八岁那年出嫁，可偏偏就在那一年还未出嫁的时候，男方不幸溺水身亡，所以这女孩也就成了未嫁守寡。 苏家是讲礼数的名门，让这女子为亡夫守孝三年，一直等到女子二十一岁了，才又一次许人出嫁。 可是也许是老天作弄，就在出嫁的前一天，男方骑马摔死……” “一个淹死，一个摔死，这就是个坑啊！”老四感慨道。 大虎追问道“然后呢？” “然后就拖到了如今还待字闺中，一连两次未嫁丧夫，不说苏家自己会怎么想，在外人百姓眼里，这苏家的姑娘可不就是一位克夫的不祥之人吗？ 所以后来不仅无人敢来提亲，就是苏家自己紧着张罗的，也无人敢接盘。 也是因为这个小女儿的婚事，让大司农苏老爷子落下一块心病。 而那可怜的女子从此再未出过门，所以渐渐的许多人都快忘记了她的存在，连苏家自己都基本上放弃了嫁女儿的事情。” “这也太坎坷了吧，掌柜的你是怎么找到这么一位的？”老五好奇道。 杜少清神秘一笑，轻咳道“自然是机缘巧合，翻遍长安城都给大虎找不到一个媳妇，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 三虎拉住杜少清道“掌柜的，你不会是认真的吧？你可是好不容易救下了大哥的命，现在再弄个克夫的女子过来克死他，是不是有些多此一举了，还不如不救呢？” “三哥，你说什么呢？”老四着急道。 三虎连忙改口哭求道“不对不对，我是想说掌柜的，求你放过大哥吧，你要是手痒想弄死人的话，让我老三代替大哥好了。” 四虎五虎两人跟着给杜少清跪下了，死活不让大虎娶这个女子。 奇怪的是大虎竟然没有说话，反而陷入了沉思。 杜少清看着他问道“你怎么看这件事？” 大虎却憨憨一笑，露出了一口黄牙道“别的大虎不知道，但我知道掌柜的绝对不会坑我。” ……几兄弟哭求的声音戛然而止，怔怔的看着大虎。 杜少清将手里的文书拍在了大虎怀里笑骂道“难怪你能当这几个货色的大哥，关键时刻还是你的脑子转的最快。 不过马上就要成家立业的人了，赶紧去把你的一口黄牙收拾了，家里又不缺你刷牙的这点盐。 必须找个机会把牙膏和牙刷量产出来了，要不然太不方便了。” 最后一句是杜少清小声自言自语的。 古代没有牙膏牙刷的年代，刷牙是磨牙棒加盐的，这也是后来才有的方法，在大唐以前白色质地的食盐都是稀缺，刷牙什么的就更难了，一般都是漱口，或者杨枝咬一咬罢了。 也多亏了杜少清献上雪盐的制法，现如今普通百姓都吃得起白盐，而用盐刷牙也渐渐被从医馆传了出去。 其他几人迷糊了，拉住大虎跟杜少清追问道“不行呀大哥，这样克夫不详的女子，绝对不能娶，危险呀！” 大虎哈哈笑道“危险？你们大哥我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怕这个？跟在掌柜的身边，阎王爷都要不了我的命，何况一个女子？” “可是天下女子多了去，为何非得是这个？换个人娶来不是更安全？”四虎倔强道。 大虎没说话，而是看向了杜少清。 杜少清淡定解释道“其实这件事承乾也不同意，是我一力坚持的。 我派人调查过，此女子前两次未婚夫身死，虽说全是意外，但纯属自己作死。 第一个人不通水性却非要去大河里学人家泅渡，这不是找死吗？ 第二个更作，次日都要成亲了，还去跟人家比赛马，而且自己下场做骑手，最后马失前蹄当场摔死。 分明是这两个男人的问题，最后人们却将罪孽归结到一个女子身上？什么世道？” 这个……几人沉默了。 杜少清除了能骂这个世道的无情和不公，好像也不能做什么了，连苏家人自己都觉得这个女儿不详，又能怪谁？ 其实按照杜少清的观点，完全怪苏家自己，给女儿找婆家不长眼吗？就不能找个安分守己的小年轻？找这么一个个惹是生非的货色。 看到三虎几人没说话，杜少清接着道“在我看来，这女子不仅不是个不祥之人，更是个可怜之人，大司农一生为天下事农的百姓殚精竭虑，不当老了遭受这番灾厄。 所以知道此事之后，我力排众议，决定接下这门亲事。” “啊？掌柜的，你是说你要将人娶回来？”三虎惊呼道。 噗……杜少清直接吐血，直接将三虎踹翻在地，脑子笨就别说话，这要是传了出去，闹出误会那还得了？ “混账，我是说让大虎把人娶了，大虎是杜家人，我们杜家不信邪，有什么不详邪祟压不住？ 虽说大虎出身不好年纪大些，但为人没得说，还立下大功受了封赏，算是脱了奴籍成了个小有身份的贵族。 加上我们杜家现在的声望，还有承乾的身份，那大司农终于含泪点头。” 杜少清极为自信的说道，三虎等人不敢说话，大虎却佩服的点头，在他看来，自家掌柜的就是天神下凡，从来不惧什么鬼魅邪祟。 “含泪答应的？ 掌柜的，是不是人家还是嫌弃咱的身份？如果是这样，还是算了吧，这事讲究个你情我愿，现在俺们兄弟几个已经弃恶从善，不干强买强卖杀人越货的事情了。”大虎追问道。 杜少清没好气道“你想到哪里去了？这老爷子是我跟太子亲自去拜访的，为人极其豁达随和，老人家是感动的，不是不舍，人家说了，倘若是别家的护卫或者下人想娶自己的女儿，宁可自己养活女儿一辈子也不让嫁。 可唯独咱们杜家，老人家信得过，并不嫌弃你的身份，对你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一定要善待人家姑娘。” 大虎呵呵笑道“那是自然，好不容易熬到一个媳妇，哪能不好好疼着？ 对了掌柜的，我能不能先见见？” “瞧你这点出息？我亲自出面还能忘了这个吗？那文书里面有我亲手帮那苏家小姐画的画像，前日拜访苏老爷子的时候，我在暗处画的。”杜少清指着说道。 大虎连忙打开文书看了起来，只一下就移不开眼神了，其他几人也凑了上去。 我滴个乖乖，这未来大嫂长得也太俊俏了吧……哪里有二十五的样子？几人惊呼道。 “嗯嗯，关键是掌柜的画工好。”老五点评道。 “那是，掌柜的可是素描画派的开山祖师爷，这要是卖出去的话，啧啧，大哥，你发财了！”三虎眼馋道。 大虎骂道“滚蛋，这是我媳妇，见过卖媳妇的吗？” 几人哈哈大笑了起来，四虎好奇道“掌柜的，你刚刚说你是躲在暗处画的？莫非是在那苏家偷窥人家小姐？” 我这……杜少清真想一掌打死这货，想什么的？当时有苏老爷子陪着呢，毕竟人家女儿情况特殊，不好出来见人。 杜少清在一旁说道“依着我的考虑，咱们大虎娶了这苏家小姐，一来算是做了件扶危济困的大善事，二来呢，就能借着大司农苏老爷子这个靠山，一步步往上爬，往后大有可为。 所以往后大虎就不能在家当厨子做饭了，我已经让人给你置办了一处宅子，将来……” 他话还没说完，大虎手里的文书掉在了地上，人已经跪在了杜少清面前，“掌柜的，您要是赶我出杜家，我宁愿不娶，大虎跟了你出来，就没想着什么大富大贵大有可为，只想一辈子留在家里给您和小姐做一辈子的饭，别无所求。” 杜少清骂道“你这厮，你愿意吃苦受累就罢了，那苏家小姐什么出身？可是富家小姐，难不成来到杜家跟你一样伺候人？” “那又如何？让她跟着伺候夫人，夫人是大唐最尊贵的公主，做她的侍女身份也不低。 而且您和夫人小姐待我们极好，我们也没有吃苦受累，您说过的，我们虽然是下人，但也是家人，不觉得低人一等。 如果那苏家小姐不愿，那我就不娶了。” 看着大虎执拗的样子，杜少清颇为无奈，最终只能答应，先把人娶回来再说，反正杜家也没有什么闲人，那小姐来了一样给安排上差事好好待人家就行了。 此时大司农苏家里面，苏小姐的两个哥哥也在追着老父亲质问，为何将妹妹嫁给一个下人？就算妹妹嫁不进三品四品，甚至嫁不了五品六品，可外面去找，找七品的总有吧，嫁给一个下人护卫？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 苏老头最喜侍奉农事，所以家里摆放使用农具最多，听了两个儿子的话，气得直接找到附近一个榔头要打人。 众人苦苦劝住，老爷子指着儿子骂了一顿，大致意思就是说，苏家从来不以身份区分贵贱，下人护卫怎么了？苏家你们爷爷辈还是种地的农民呢？那杜大虎忠心护主不惧生死，乃是义士！这样的人品，怎么不能嫁？ 情绪平息之后，苏老爷子挥退了下人，对两个儿子说道“陛下已经赐了阳谷县男爵给杜大虎，还领宫中从六品官职，这样的人，即便是下人，你也要看看是谁家的下人，皇家的下人能是一般人吗？连为父我都说陛下手下的人。” 两个儿子这才明白，原来老爹也不是一时冲动。 “杜驸马横空出世，这样的人物百年难遇，杜家注定要成为大唐第一显贵，杜大虎据说是杜驸马第一心腹，呵呵，而且现在又对太子有救命之恩，将来一旦太子即位，杜大虎此人不可限量。” 好嘛！这一番分析，苏家两个儿子简直都要对老爹跪地膜拜了，姜还是老的辣，这眼光估计朝堂里面没谁了。 苏家老大好奇道“爹，您是怎么攀上这门亲事的？还有那杜大虎难道就不嫌弃小妹的过往？” 苏老头瞪了儿子一眼，轻哼一声，“哼，你们小妹什么过往？都是凡夫俗子之见害人。 老夫其实早就对杜少清留意，此人不同凡俗，事实出人意料，而且极为仁善，曾经猜测过，他会不会跟世俗之人的看法不同，不在意你们小妹的事情。 没想到，还真的让老夫猜中了，这年轻人果真是人中之龙。” “啊？这么说的话，您何不把小妹嫁给杜驸马本人呢？”苏家老二着急道。 第501章 奇葩的苏家公子（二合一） 苏老爷子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二儿子，心说平时还以为这个儿子不错，怎么遇到事情就不动下脑子？ 大儿子插言道“老二你疯了？你想让小妹嫁过去给人当小妾吗？” ……苏老爷子感觉自己生了俩傻儿子。 “小妾又如何？宁做凤尾不头，也比现在嫁给一个护卫的强！”苏家老二反驳道。 不等苏家老大再说话，苏老头已经七窍生烟，再次抄起家伙事暴揍起二儿子了。 “混账东西，什么鸡头凤尾的，那可是你的亲妹妹！看我不打死你这个魂淡……” 老二挨了打也不敢逃跑，就这么站着一边被打一边讨饶，他生怕自己老爹再累出个好歹来。 良久之后苏老头扔掉了手里的木棍叹息道“杜驸马既然娶了公主，再想多添一位，哪有那么容易？武家女子也是陛下一时误会点错鸳鸯罢了，试想哪个当父亲的会主动给自己女儿添堵？” “说的也是，关于杜驸马跟武家姑娘的传言不少，甚至有些话本故事都在说呢，而且相当离奇感人，相当受长安城小姐妇人们的追捧。”苏家老大点头附和道。 “还有驸马跟长乐公主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一样的感天动地……”旁边的老二接着道。 “哦？二弟你也看过这个话本？” …… 看着两个儿子竟然想当着自己面探讨一下市井话本，老苏头想打人都没力气了，只能暗自苦涩，子不类父徒之奈何？ “不务正业，就知道聊些花间酒肆的东西，滚出去！” 看到老爹发怒，两人赶忙打住，苏家老大陪着笑脸道“爹，一时误会，这不是说小妹的正事呢。 您想将小妹嫁给那个护卫……” “什么护卫？对方叫杜大虎，以后是你们的妹夫，说话注意些，外人如何看老夫不管，你们做哥哥的不能瞧不起自己的妹夫！” “是是是，我们对于小妹嫁给苏大虎一事并无意见。 可是您只说了杜驸马不忌讳，又不知道那杜大虎是否忌讳，万一他不愿，或者因此轻视小妹呢？” 这还像句话，苏老头双眼微合老神在在道“为父岂能不考虑这个 所以这之前特意去老君观舍了脸面跟袁天师求了一卦，卦象所指，姻缘落在杜家，乃是天作之合。” “真的假的？这么说，是袁天师保得媒？”二人惊呼。 苏老爷子摆手道“哪里是这个？这件事比较早了，我本以为也是应在杜少清身上，可事实上不是他。 仔细看了一下，发现杜家男丁不旺，对此也没有头绪。 直到不久前听说杜家大力帮家人寻姻缘的事情，对方要求二十岁之下的女子不要，这件事就怪了，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是那杜大虎的要求，想要跟自己相差不到十岁的女子。 于是老夫这才明白，卦象应的就是此人，所以让袁天师暗中帮忙，等到太子和驸马登门的时候，也就顺水推舟，应下了这件事。 二人一个是主家，一个是媒人，媒人应该是太子殿下吧，虽然这位现如今恢复大皇子身份，但依旧居住东宫，必是一条潜龙，有他做媒，也能堵住外面那些污言秽语了。” “哦……长安城哪有二十岁往上还未婚的，小妹今年二十五岁，那杜大虎听说也不过三十多岁，这么说的话，还真是专门给小妹准备的，袁天师的本事果然神妙。”苏家老大赞道。 “要我说还是咱家老爹老谋深算，为了小妹的婚事，联合袁天师将杜神医和太子都装进去了。 谁不知道老君观袁天师乃是出世高人，咱家老爹就是其少有的至交？ 啧啧……” 苏家老二没说完的时候，就被苏老头狠狠一眼瞪了回去。 “本该你们小妹十八岁就出嫁的，耽搁了这么多年终于要嫁出去了，所以你们兄弟两个必须上心帮着操办好了，出了岔子看我不打断你们的腿。” 兄弟两人哪敢不从？二人跟小妹也是兄妹情深，不用老爹压着就知道上心。 出了家门，苏家老二开口道“大哥，小弟有个不成熟的想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什么想法？” “咱们都知道小妹的事情，虽说不怨小妹，但前两次的事情也确实邪乎，这眼看就第三次了，如果再出了岔子，别说小妹扛不住，就连咱们老爹都承受不住。” “说的是啊，你有什么好办法，别藏着掖着，快说！”苏家老大催促道。 苏家老二沉吟道“小弟觉得，前两次小妹遇到的两个短命鬼都是婚前出事，所以这次老爹的意思是特事特办，尽快完婚。 我想了个办法，要不咱们两个过去盯着那杜大虎，防着这小子婚前再出岔子，大哥觉得如何？” “好哇！此计甚好，咱们去跟那杜大虎同吃同睡，在婚前这段时间里面，只准他吃饭睡觉，敢出幺蛾子干什么危险的事情，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两兄弟一拍即合，立马决定就这么办，最后约好了苏家老二负责筹备嫁妆，老大过去杜家盯着杜大虎，顺便也看看对方有没有什么坏习惯臭毛病之类的，提前给料理一下，等小妹嫁过来也不会遭罪。 所以半日之后，杜家大宅里面，大虎看着眼前这个跟自己年岁差不多的陌生男子，对方眼神里面透着一股异样，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听到对方是未来的大舅哥，现在要跟自己同吃同睡，大虎没来由一个激灵，这货不会是个恋男癖吧？两个大老爷们同吃同睡？开什么玩笑？ “有劳杜驸马了，接下来的日子里，在下就叨扰了。”苏家老大对着杜少清恭敬道。 杜少清强忍着笑意，摆手道“不打紧，苏公子能光临寒舍，蓬荜生辉，有什么需要让大虎给安排就行，你们聊我医馆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杜少清抬腿溜走，刚走出家门就大笑了起来，心说摊上这么一位奇葩大舅子，大虎肯定不会觉得寂寞了。 大虎本想让杜少清帮忙推辞的，可是看到掌柜的拔腿溜走拉都拉不住，就知道自己一定是被坑了。 “你就是杜大虎？马上你就是我妹夫了，咱们就是一家人，你也别叫我苏公子这么生分，叫我一声大哥或者内兄都行。” 苏家老大看着眼前这个凶悍之气有些外漏的妹夫，原本准备的说辞都使不上了，也忘记了之前什么打断腿之类的，人家的块头摆着呢，两个自己都不够个，不愧是做护卫的。 大虎倒是十分有礼貌的行礼道“有劳大哥挂心了，我的伤势早就痊愈了，真不用看护，所以这同吃同睡就……” “不成！ 这可不是小事，你也知道，我家小妹之前连续两次都所托非人，你这第三个绝对不能出事，一个女孩子三次嫁不出去还要不要活了？ 所以在你们成婚之前这段时间，别说同吃同睡，我就是绑也要绑在你身上，以防你出什么事情，这可是压上我的身家性命给你当护身符。 兄弟，知道你可能不太习惯，但大家都是为了你娶媳妇，相互理解一下吧。” 我…… 你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还能说什么？ 大虎心说自己也是倒了霉，怎么摊上这么一位？ 晚上吃饭的时候，杜家人不管主家还是下人都在餐厅围桌吃饭，苏家大公子也是第一次见，觉得这样的画风太离奇了，不分主次？这杜家到底是不是贵族？ 小萱萱好奇的看着家里新来的这位怪叔叔，吃饭的时候东张西望什么？ 于是笑着问道“苏大叔，你是在找什么东西吗？怎么不专心吃饭呢？ 爹爹说了，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我家的饭可好吃了，你再东张西望一会儿的话，好吃的就不多啦……” 噗嗤一下，苏大公子笑了起来，这孩子太可爱了，说话都一套一套的。 当然他也不好在杜家问人家家教问题，于是笑着说道“没事，叔叔不找东西，只是头一次见这般围桌吃饭的场景，觉得很热闹。” 小萱萱惊讶道“不会吧，我们家开的酒楼都是这样的大桌子吃饭呀，你不会没去过吧？” “啊？哦哦……对啊，倒是我疏忽了，确实是这样。” 长乐公主笑着说道“苏公子不必拘谨，我们杜家没有主仆之别，都是家人，所以围桌吃饭，倒是跟别的家不大一样，让你见笑了。 将来令妹嫁过来也是这般，不知道会不会不习惯？” 公主说话了，苏大公子连忙放下碗筷站起来答道“公主说的哪里话？杜家这般环境虽然异于别处，但更显亲切脱俗，相信小妹一定会喜欢的。” 小萱萱撇了撇嘴道“娘亲，苏大叔明显在说谎呢，你看他紧张的样子，太假了，连弟弟都能看懂……” 旁边坐在儿童高脚座椅上拿勺子吃饭的小杜仲听到姐姐叫自己，嘴里大口嚼着饭菜还嗯嗯点头。 众人一阵哄笑，苏大公子懵了，心说这杜家的两个小孩子成精了吗？这些事情都懂？ 杜少清笑道“苏公子刚来不习惯，我们这里没用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在家里不是外面，你我平辈论交，夫人虽然是公主，但也不必说句话就行礼，不信你可以问问大虎他们。” 另一桌三虎他们几个起哄的喊道“可不是嘛，苏大哥你既然想跟我们大哥同吃同睡，那就要随行就市才行。” “大虎叔叔，你们那里的红烧肉还有吗？我们这里的不够了。”小萱萱朝着大虎喊道。 大虎招了招手道“有有，多着呢，最近大家都在减肥，你过来这里吃吧。” 看着小萱萱抱着小碗跑过去换桌，而且杜少清他们丝毫不管，这一幕真的刷新了苏大公子的认知。 长乐公主奇怪道“这丫头今天怎么喜欢吃红烧肉了？” 武照微微一笑道“姐姐你还不知道吗？肯定不是为吃的。” 嗯？ 公主转头看向了另一桌的女儿。 小萱萱凑到大虎身边小声道“大虎叔叔，这个苏大叔好像是个有趣的怪大叔，听说他跟你住一起是吧？” “是啊怎么了？”大虎有些迷糊。 “听说你不想让他跟你住一起？我有个好办法，要不咱们试一试？”小丫头狡黠的眨着眼睛。 不等大虎说完，旁边一声怒斥传来“杜萱萱！” 公主一把抓回了女儿，按在她原本的座位上，“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试药找你爹爹就行，家里其他人，尤其是客人绝对不行，又不听话是不是？” 小萱萱连忙吐了吐舌头乖乖女一样，可怜巴巴道“哪有啊娘亲，人家没想用药……” “快点好好吃饭！” …… 一顿饭餐厅里这个热闹，苏家大公子久久不能忘怀，这个杜家真是太神奇了。 第二天的时候，大皇子李承乾来了，这位是大虎的媒人，可是来往两家十分勤快的。 来到杜家看到苏家公子直接住进来看着妹夫，李承乾佩服的五体投地，心说这个方法真强大，看来苏家也是急坏了。 跟杜少清商定了六礼婚事等等，李承乾问起了外甥女萱萱的事情。 “听五妹说，因为萱萱学习用药的事情闹得家里不得安生？我今天特意从刑部大牢提来了两个死刑犯，今后萱萱试药就拿这两人好了，也少得许多麻烦。” 什么？？？ 杜少清怔怔的看着李承乾，随后严词拒绝道“绝对不行！” “为什么？用死刑犯试药古来有之，还不怕出事……” 不等李承乾说完，杜少清就打断道“你懂什么叫大夫吗？” “救死扶伤不就是大夫？知道你医者仁心，所以我才找到是十恶不赦的死刑犯，你这是做什么？”李承乾不解。 杜少清脸色铁青道“相比于女儿学不学的会用毒用药，我更在乎她能不能学会尊重生命，这也是我杜家行医的首要门规，为了学医用药而漠视生命，那学他作甚？” 李承乾愣住了，还是第一次见到妹夫发这么大脾气。 “你不是大夫可能不懂，医者仁心不是做出来的，而是对生命发自内心的敬畏衍生出来的。 萱萱资质万中无一，她能否学会医术我从不担心，我一直在观察培养她的心性，孩子虽然顽劣了些，但那种心底的善良却掩盖不住，将来一定是个好医者。 所以我从不让她拿别人试药，更别提死刑犯了，死刑犯又如何？那也是一条性命，犯罪当罚，一刀杀了即可，何必践踏？ 如果现在你告诉她可以随便对待眼前人的性命，不用有任何顾忌，那你就是毁了这个孩子！” 听完杜少清这番话，李承乾冷汗直流，他对萱萱的看重丝毫不亚于杜少清这个父亲，自己差点好心做了错事，说不害怕那是假的。 “幸亏你的提醒，是我唐突了，这就将人领走。 对了，这次是我自己临时起意，你别跟五妹说，也别怪她。”说完李承乾急急忙忙的离开了。 杜少清看着对方的背影无奈一笑，自己能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家里人早就被自己教育过了，哪里不知道这个禁忌？ 要不然女儿怎么会只是在家里试验药材，都是平时大家故意帮忙分担的。 甚至连小萱萱自己都蒙在鼓里，不知道是大人们在配合着让她作弄一下。 第502章 跟皇帝做一笔交易（二合一） 十日休沐，李二难得有一天不用上班可以休息一下，皇宫立政殿里面正在跟皇后商量今日是否要出宫走走，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不是别人，正是最近闹得长安沸沸扬扬的杜少清。 李二看着这个女婿没给好脸色道“今日休沐朕不想被政事打扰，你小子最好识趣些说点朕喜欢听的。” 皇后在一旁推了丈夫一下，笑着对杜少清道“少清来的正好，本宫正跟陛下犯愁呢，难得休沐得闲，是不是出宫逛逛，可是想遍了长安四周，也没有什么新奇的景致或者事物。 你一向聪明机智，快帮忙参详参详。” 杜少清当然听出了这是丈母娘在帮忙呢，笑着问道“时至盛夏，长安城曲江池上荷花盛开，何不前去游湖一番？” “朕这宫中也能泛舟，而且曲江池年年诗会游湖，都是些陈词滥调，不去！”李二不满。 “那何不放假几日，去太乙山避暑呢？” “国事繁重，朕岂能贪图安逸享乐而懈怠？”李二正色道。 我…… 杜少清看出来了，这老丈人不知道是抽什么风，一定是在故意刁难自己呢。 看到女婿不说话了，李二下了逐客令道“如果你也没有好主意，那还是赶紧回去操持家里的婚事吧，别来打扰朕的雅兴。” “嗨！难怪从一进门您老人家就看我不对，原来是为这个？大虎的婚事真的不是我故意闹得沸沸扬扬的，我想低调的，可女方太难找，不得已才弄出点动静……”杜少清连忙解释。 李二摆手道“杜大虎是功臣，朕不是小气之人，没有责怪的意思，你好好的操持，定下日子到时朕也会让人送一份贺礼过去。” “那女婿就替大虎谢过岳父大人了。” “行了，感快退下吧。” 杜少清……我正事还没说呢。 “朕说了，今日不议论政事，明日再来！” “那出游的事情呢，我还有个想法。” 长孙皇后看着两人，笑着说道“陛下平时总嫌这个女婿来的少，今日人家来了你却往外轰？这也不知道是为的哪般？” 李二哼了一声道“能让这小子丢下家里人的婚嫁事宜，那定然不会是小事，朝中各处都相安无事并无情报，那就是他自己要出什么歪点子了，可朕好不容易偶得浮生半日闲…… 你小子就不知道孝敬一下老年人？” 杜少清恍然大悟，心中真是佩服，自己一句话没说就已经被猜中了心思，果然是越老越妖。 “小婿想专门在长安城内建造一个大型运动场，四周是看台，中间是草坪，和跑道，可以举行马场比赛还有我发明的足球比赛等等赛事，百姓都可以参与围观，一定热闹非凡。 就是害怕有些劳民伤财，所以……” 李二眼前一亮，之前这小子造的大剧院就很好，很受欢迎，那么这个运动场一定也不会差，于是他立即点头道“劳民伤财？不会，全是你小子花钱，国库一分不出，伤不了财，百姓还能赚钱得益，很好。 那就这么办吧，速去！” 噗……杜少清真想吐血，我就说了一句话，赔钱费力气还不算，连个好脸色都没得，还赶我走？ 没办法，有求于人必须低声下气，杜少清苦着脸道“这钱我全出就全出吧，就当孝敬岳父岳母还有为长安做贡献了。 可是我一下掏了这么多钱，您总得给个机会让我说句话吧？” 长孙皇后笑着劝道“陛下何必为难一个孩子？少清一向大公无私，他能这么着急找你肯定是国事。 你们两个谈，今日休沐就去少清家里吧，看看丽质跟两个孩子，我这就去安排。” 杜少清心里给这位贴心的丈母娘点了个大大的赞，看着一脸不高兴的岳父，杜少清直奔主题道“今日来求岳父一件事，我想打下高句丽！ 我已经…… 嗯？不对呀，您竟然不惊讶？难道你已经猜到了？不可能啊……” 李二白了对方一眼骂道“就你小子这点花花肠子，朕能不清楚？从太原起兵到如今，朕打了二十多年仗了，你以为能瞒得过朕？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是个将军都知道，从冬季开始你杜家商会就不断往东北调集物资，这半年来你又想方设法将秦怀道、程处默、薛仁贵等勋贵子弟弄去了东北，朕早就知道你安的什么心思。 所以今日你一登门朕就知道你为何而来。” 杜少清讪讪一笑，“就这点小心思还全被猜中了。” “不止如此，通过你的物资人员调配，还有想灭高句丽的战机，朕已经算定了，你会在这前后十天时间来请战。” “服了，您这本事简直比老君观袁天师都准！”杜少清心服口服，这位老岳父对战争的敏锐嗅觉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李二微微一笑，审视着杜少清道“呵呵，朕还想过，你小子会不会先斩后奏，不来找朕，那又当如何？” 杜少清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怎么可能？ 两国开战这么大的事情，我怎么敢私自决断？没有陛下首肯私自动兵，我有多少脑袋都不够砍的。” “那你调动粮草和积蓄力量怎么不跟朕请示？”李二故意刁难道。 “这个……万一不成，这个可以解释为杜家商会援助戍边将士等等，至少没有触犯唐律。 当然了，陛下您看我们都已经做好万全的准备了，高句丽就像是到了嘴边的肉，为什么不吃呢？所以这一仗万事俱备，就差陛下一声令下这个东风了。” 杜少清垂手而立，小心翼翼的看着皇帝李二，他也捉摸不透自己这种先斩后奏到底会不会触碰到一个皇帝的底线，可如果大张旗鼓走正规渠道，那即便是灭国了，也跟自己没什么关系。 李二没说话就这么看着杜少清，良久之后突然笑了。 “你知道朕最欣赏你哪一点吗？” 杜少清微微有些诧异，看着对方的笑容，有些不自然的往后站了站，“陛下，臣不好男风……” 我……一句话把李二差点整吐血，一大堆话憋了回去，气得过来踢了杜少清一脚骂道“朕也不好男风！” 随后平静的说道“朕喜爱你不仅仅是爱才，也不仅仅是因为你是朕的女婿，而是你小子知进退，从不恃才傲物，甚至对权利没有丝毫欲念，这一点能做到的人太少了。” “您不一直骂我不务正业不求上进吗？”杜少清打趣道。 “人各有志，强求不来。”李二叹道。 随后不再闲聊，说起了打仗的事情，“灭国高句丽的事情，朕是不同意的，两国交兵不是儿戏，好战必亡的道理你也清楚。 你可以为了兄弟之情和一个赌约就不惜代价的发动战争，但朕作为一个皇帝，绝不会妄动刀兵劳民伤财。 大唐最近几年战争已经够多了，地盘扩张太快，反而治理是问题，所以五年和平发展不是空话，至少两年内不会再起战事。” 杜少清傻了，着急道“如果您不同意开战灭国的话，那我三弟杜荷跟城阳妹妹的婚事怎么办？ 要不您点头答应了这桩婚事，那也行，不打仗也省钱了。” 李二一想不对呀，那不就变成了你小子拿打仗要挟我嫁女儿吗？ “婚事？赌约既然立下，那就不能更改，君无戏言，杜荷做不到只能怪他没这个福分。” “这不对呀，您说的三年灭国就给同意的，可现在倒好，我们倒是想灭国立功娶媳妇，您又按着不让打仗，闹了半天这就是个单边赌约，故意逗我们兄弟两个玩呢？直说您不愿意嫁女儿不就行了？” 看着女婿发牢骚，李二脸色一板，呵斥道“怎么说话呢？ 朕乃是天子，岂会戏弄朝臣？ 立约的条件是你提出的，当时你也没发现有问题，现在不愿了？咱们赌约里面可没有朕帮你们推动灭国的条款。” 完了，杜少清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老岳父太难缠了，这不是坑吗？ “如果你还没有别的事情，那就算了吧，估计皇后快准备好了，朕还要赶着出宫看外孙女，对了，你跟着一起，到你家做客的，你不亲自做几个好菜可不行。”说着李二就要往外走。 杜少清焦头烂额，前方自己都箭在弦上了，却在这里被卡住，哪里还有心思做饭？再说了，你也没少去别的大臣家里做客，都是大臣亲自下厨吗？ 眼看皇帝就要迈步走出立政殿，杜少清咬牙跺脚喊道“等一下，倘若我可以不劳民伤财，不用大唐一兵一卒就灭掉高句丽呢？您能否答应开战？” 哦？ 李二站住了，转身不屑道“小子，朕知道你有本事有头脑，但战争不同其他，灭国之战不是商场交易，就算朕亲自举兵二十万，都不敢说一定能够一战灭国。 更别说东北边境的一群嫩小子，不用大唐一兵一卒灭了高句丽，那前隋大业帝岂不是要羞煞冤死？ 跟朕吹牛没什么用，倘若你真的能不用大唐的力量灭国，根本不用跟朕禀报请示，朕很愿意看着我大唐有这样强大的人才帮忙扫平宇内。” “好，一言为定，他日如果有人以我们无故兴兵为由参奏，陛下莫要忘了今日直言，臣请示过，陛下首肯的。”杜少清斩钉截铁道。 李二根本不信，摆了摆手道“行行行，只要不劳累我大唐百姓，随你小子怎么折腾去，真以为打仗是玩笑了？ 一个赌约还没赌玩，现在又定一个，到底是谁在逗乐？ 快走吧，十天才休息一天，又被你耽搁了一个时辰。” “倘若我能跟高句丽以北各个异族借得二十万大军呢？能否灭国？”杜少清仿佛恢复了自信，轻声说道。 你……李二怔住了，脑海里思绪急转，好像在推演女婿话语的可行性，渐渐的这位久经沙场的帝王脸色变了，越来越严肃。 良久之后，李二认真问道“你没开玩笑？真的要借兵异族？” “原本的计划是我全力出钱筹备后勤，跟陛下借大唐猛士十万帮忙打一个灭国战，疏忽了陛下爱民如子，所以只能改选他路。 您说的没错，大唐百姓的性命金贵不能随便损伤，那就跟异族借兵，二十万异族兵马，虽然装备和素养低劣了些，抵不了十万大唐猛士，但胜在人多不惜消耗，应该可堪一用。 即便是最后未克全功，对我们来说，也不过损失一些钱粮罢了。” 李二白了一眼有些嘚瑟的女婿骂道“不过一些钱粮？你还真是财大气粗，高句丽不是那不堪一击的高昌，你至少要花费攻打高昌三倍的价钱，虽说你杜家商会出资，可说到底不还是大唐的钱财？ 小子你还真是执拗的可以，就算你真的能够借到二十万大军，行了这驱虎吞狼的计策，你怎么就能保证，事成之后让他们吐出得来的土地？ 要知道北方那些异族都不是易于之辈，谁不是对强盛的大唐和高句丽艳羡不已？ 到时候你再闹个请神容易送神难，打下的高句丽被人家一瓜分，你这出钱的岂不是为他人做嫁衣？” 谁知道杜少清却哈哈大笑起来，“陛下，我的岳父大人，如果真的有那个时候，您不会还像今天一样作壁上观看女婿出丑吧？ 我们这帮人都是大唐的人，我们被人戏耍欺负了，损的也是大唐的脸面，您不可能不管，。 二十万大军往东北一摆，有多少异族也得乖乖得把肥肉吐出来！” 杜少清的话，全都说到了李二的心上，所以对方笑而不语，静静听完之后，点评了一句道“你如果早点拿出这个计策，又何必遮遮掩掩到今天？放到大朝会上都没人会拒绝。” “也是被您逼得没法子才想到这铤而走险的招数，毕竟跟异族合作有点与虎谋皮的风险。 而且如果朝会大议，战功就跟杜荷没关系了，到时候您再来个照赌约办事将城阳妹妹嫁给别人的话……” “你小子，怎么净盯着这些儿女私情的小事？能成什么大器？”李二恨铁不成钢的骂道，眼神里却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赏。 “还有个问题需要陛下首肯，那就是到时候如果打起来，对方出动海军的话，咱们大唐能不能用岭南海军帮帮忙？哪怕威慑一下也行。” 李二道“你跟岭南冯家是连襟，来往比朕的官文都频繁，你问朕的首肯？怕不是你早就跟冯盎商量好了吧。 朕虽然不想大唐参战，但倘若高句丽敢派兵袭扰我大唐百姓，自然要愤然还击，毫不留情的。” 得了，杜少清就等着这句话呢，有了皇帝帮忙兜着，将来东北方向大战无论胜败都有人给收拾结局，杜家也不怕被人参奏招祸了。 “正事谈完了，走走，去我家里，萱萱也整天念叨着想您和她外婆呢。”杜少清赶忙套近乎拉着皇帝往外走。 李二心说自己怎么摊上这么一位女婿？变脸跟翻书一样？ “对了，说好的建那个什么运动场的事情你别忘了，国库虽然不出钱，但会派人督促建造，你别敷衍……” 杜少清…… 第503章 机智的大虎（二合一） 回到家里的杜少清还没腾出手发文给东北呢，就被大虎找了上来，一通哭诉快把杜少清整懵了。 “掌柜的，您能不能帮忙劝劝那位苏公子，劝他快些回家吧，再让他这么住下去，我没事都快被他逼疯了。” “嗯？什么情况？你未来大舅哥那个人看着挺随和的，不难相处吧，你这是做什么？”杜少清诧异道。 我……我…… 大虎憋了半天，最后只憋出了一句话“他实在是太邋遢了，我从未见过这么邋遢的人，就算我们兄弟几个在山上的时候也比他干净。” 杜少清…… 这怎么可能？苏公子怎么说也是长安的贵族出身，看着虽然不算仪表堂堂，但风度还是区别于平头百姓的，不像是个邋遢之人呀。 “说清楚，到底是人家嫌弃你邋遢，还是你嫌弃他邋遢？他可是富家公子。”杜少清追问道。 大虎后撤一步惊呼道“当然是我嫌他邋遢，掌柜的，大虎虽然是个粗人，但咱们杜家被你调教得从上到下从老到幼，哪个不是十分注意个人卫生的？这位公子睡觉都不洗脚的。” “咳咳…… 这个嘛，个人习惯自有不同，你习惯习惯就好了，洗不洗脚也不是什么大事，人家登门都是客人，总不能因为他不爱洗脚我就轰人家走吧？这不是待客之道。”杜少清憋着笑劝解道。 大虎都快哭了，“不是啊掌柜的，他每天非要跟我睡在一起，可谁受得了这个呀？” “有什么大不了的？他也是有妻儿家室的正经人，你别想歪了。”杜少清不耐道。 “他正不正经我不知道，但他的脚是实在的臭，您……” “你这厮真是，你俩又不睡一张床上，为了你娶媳妇，且忍耐几日怎么了？ 今天陛下跟皇后娘娘来咱家做客，所以你先去厨房准备材料，稍后我亲自做几个菜，别怠慢了。”杜少清训斥道，为了这件事，大虎也太婆婆妈妈了。 眼看对方要走，大虎一把抱住了哭求道“不是啊掌柜的，我俩就是一张床，他非要跟我绑在一起贴身保护，根本没睡咱们给他准备的另外一张床，连我起夜他都跟着。 这还不算，关键是他还说什么，同塌而眠抵足而卧…… 我……我……再睡两天的话，我都要中毒了。” 噗……杜少清直接被大虎这话整吐血了，搞什么呢？同塌而眠？抵足而卧？两个大老爷们？家里缺你住的地方吗？ 如果是这个情况的话，再加上苏公子的臭脚……啧啧，大虎似乎是应该被同情的。 “这样吧，你先去厨房忙活，稍后我去找苏公子谈一下，不过他毕竟是你大舅子，所以最好还是你自己想办法解决的好，不行的话你让他学着洗脚呀，你一个七尺汉子还怕一个文弱公子？” 这个……那，好吧，我尽量试试吧。 大虎有些犯嘀咕的朝着厨房走去，心说人家怎么说也是贵族公子，即便我不怕他，可要娶的是人家妹妹，也不能上手不是？ 刚走到厨房拿起菜刀准备准备食材，门口窜进来一个人影，上来就抱住了大虎。 “妹夫，快些放下这凶器，注意安全，别伤到自己了。”苏家公子不知道何时已经神出鬼没的跟了过来。 大虎打了个寒颤，手里的菜刀咣当一下掉在了案板上面，有一种想要回头掐死对方的冲动。 强忍着内心的焦躁，大虎道“苏大哥，你看清楚了，这是菜刀，切菜的，怎么是凶器了？” “妹夫，你就听我一句劝，在你跟舍妹成婚前这段日子，这些有危险的东西是绝对不能再碰了，快跟我出去。” 大虎挣脱开了苦着脸道“我是杜家第一大厨，我不做饭一家人吃什么？放心吧苏大哥，这菜刀我用了多少年的，伤不到自己的。” 苏公子劝解道“君子远庖厨，这些庖厨之事还是让下人干吧，你怎么也是六品的爵位，怎么能……” “下人？ 苏大哥你不是不知道，我们杜家没下人，如果有，那我们兄弟几个就是下人，除了我们还能是谁做饭？”大虎笑道。 “不对呀，那这两天我怎么没见你做饭呢？家里饭谁做的？” “最近这几天一直是我三弟三虎做的，他让我好好休息帮忙揽下的，不过今天不同，今天是掌柜的亲口吩咐让我帮厨，稍后他要亲自下厨的。”大虎介绍道。 “谁？你家掌柜的？那不就是杜驸马？他亲自下厨？”苏公子懵了。 “是啊，我们搬来长安好几年了，您不会没听过掌柜的厨神的名头吧？” 哦哦……也是，杜驸马号称厨神，长安素来有关于他亲自下厨的传说。 “你是说，今天杜驸马亲自下厨？主人家下厨给伙计做饭？ 这位驸马爷还真是不拘小节，让人佩服！” 大虎眼神怪异的看着这位大舅哥，心说刚刚你不还说君子远庖厨的吗？怎么换个比你大的人就满脸的阿谀？什么人嘛！ “掌柜的很忙，除非过年或者夫人小姐生日聚会的时候，一般没时间亲自下厨，今天是陛下跟皇后娘娘来了，所以要好好招待。 您还是快些出去吧，给陛下做饭，如果怠慢了你跟倭都吃罪不起。” 谁？陛下来了？ 苏公子被吓住了，皇帝到大臣家里做客吃饭，自己老爹一年也不一定有一次机会，今日在杜家就被自己撞见了？ “不行不行，既然陛下来了，那我作为臣子一定要去拜见……” 说着就要往外走，大虎反而拉住了对方，小声解释道“根据我以往的经验，你最好别去。 陛下跟娘娘都是微服出来的，像是寻常人出来看望女儿女婿一样，不喜再见到官员那一套，你别去触那个霉头。” 这个说法让苏公子瞬间对自己这位妹夫刮目相看，没想到，一个护卫兼职厨子，就敢这么评论皇帝，看来这个妹夫确实不是凡人，仔细想了想，自己一个不入流的小官，还是听听别人的劝解吧，冲撞了陛下总是不好的。 “嗯……多谢妹夫良言，这样吧，我在旁边帮厨如何？给陛下做饭的工作，倘若今日有幸参与，也是一件荣耀。” 大虎愣了一下，仿佛不认识对方一样惊讶的看着苏公子，心说这又变了？要亲自下庖厨？ 仔细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番，摇头拒绝了“呵呵，还是算了吧，您君子远庖厨，没干过这个……” 大虎本想改一改对方的性子答应下来的，可是想到了对方的邋遢和臭脚，瞬间觉得整个厨房都糟蹋了，立刻打住了自己恶趣味的想法。 “这不打紧，家里父亲常教导我们要亲身实践体验农事，什么苦我都吃得，再说了，有我帮忙也能看着别让你出事，我还会劈柴烧火呢。”苏公子毛遂自荐道。 就你？烧火？还劈柴？大虎看着对方瘦弱的身板，不大相信。 眼珠转了转，沉吟片刻大虎灵机一动道“真想参与？” “当然，为陛下做饭岂敢惜身？” “留下你也行，不过为了慎重，你得答应我几件事才行，救你这个形象是进不得厨房的，更别提给陛下做饭了。” 苏公子直接开始挽袖子，自信道“不妨事，不就是一点油污嘛，今日豁出去了，不在乎这身丝绸。” 噗……大虎差点吐血，心说你哪来的自信？ “咳咳，你误会了，我不是怕你弄脏衣服，而是说你太邋遢了，进厨房会弄脏了食材，所以你不仅需要去换身衣服，还要去洗个澡收拾收拾。” 苏公子恍然大悟，拉了一个长音表示赞同道“哦……对对对，伺候陛下的，必须沐浴更衣，在理！你家可有专用浴室？带我去。 对了，妹夫你洗了吗？要不要一起沐浴更衣？” 不要！死都不能要！ 大虎现在的感觉已经不是膝盖中了一箭，而是都快被扎成马蜂窝了，这个大舅子怎么就没点男男之防呢？ “不用了不用了，我每天晚上都洗澡的，已经不用再洗了，今天也不是我掌勺，掌柜的安排的。 走走走，我带你去我的个人浴室，要不然恐怕你一个人不会用。” 说着大虎就带着对方往自己住处方向走。 “个人浴室？这浴室没有人服侍……哦，对了，你家没下人，还得自己动手？” 大虎笑而不语，领着对方径直走到地方，推开了浴室的门，一进门对方就愣住了，说好的浴室呢？逗我呢？连木桶浴盆都没有，怎么洗澡？ “脱衣服吧！”大虎指着靠墙的地方说道。 “啊？什、什么脱衣服？脱什么衣服啊妹夫？这没东西没水的，怎么洗澡？你不会是骗我的吧？” 说到这里，对方仔细打量了一下大虎，一下抱住了自己的双臂后退道“妹夫自重，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小妹的命真苦，不行，趁着事情还有缓，我……” 噗，大虎都被这货整吐血了，现在你想起两个男的不合适了？同榻而卧的时候你怎么说的？说什么这样表示两人亲密无间，交情深的意思，现在你正人君子起来了？ 大虎实在忍不了对方的啰嗦，厉声打断道“够了！我也是响当当的汉子，不喜欢男的。 谁说洗澡就一定需要浴盆木桶？我们杜家不是别处，掌柜的能耐大着呢，你身后的竹管有个机关，转一下就出热水了。” 对方被他说的嘴巴一张一张的，良久之后回过神来尴尬笑道“妹夫别闹了，跟为兄开玩笑呢？这世上有什么竹管还能自己喷热水不……” 说着话，他随手拨动了一下身后墙上的那个小竹板，说话不及，上面的莲蓬头下雨般的，将这位苏公子从头浇到了脚。 他吓得一下闪开，愣神片刻之后冒出了一句“妹夫，这也不是热水呀！” 连竹管怎么会冒水都忘了问。 大虎露出了一个得意的微笑，“打开之后刚开始三个呼吸是凉水，然后就是热的了，水的冷热那个机关是可以控制的。 你在这里慢慢洗，洗仔细一些，不必着急，我给你准备衣服，然后就在厨房等着你。” “嗯嗯，行，放心吧，我马上洗了澡就过去。”苏公子嘴上答着话，眼神却盯着那个放水的开关，再也移不开了。 大虎走到门外听到里面的小声嘀咕，“这小小竹板动一下怎么就能喷水洗澡呢？” 听到这话大虎心中可算是把这几天的满腹怨气撒了出去，心说这次真是机智，不仅仅让你清理了个人卫生，还成功摆脱了这个拖油瓶，能够轻松一会了，想当初自己第一次接触淋浴的时候，可是新鲜了好几天呢。 事实跟大虎预料的一样，从开始做饭，一直到把所有饭菜都端上桌的时候，谁也没有再见过这位苏公子。 杜少清一看，所有人都来了，苏公子呢？ 李二心说还有什么人没来吗？ 经过长乐公主的解释才知道，这位大公子为了妹妹出嫁也是不容易，李二笑了，那就等他一等吧。 大虎找到对方的时候，对方还在那里脱光了研究那淋浴呢。 “妹夫你来的正好，快跟为兄介绍一下，到底怎么才能让一根主管源源不断的供洗澡热水？这简直太神奇了，莫非杜驸马会仙术不成？” 大虎真想捂住眼睛，一把将新衣服扔过去埋怨道“说好的你帮厨呢？怎么研究起淋浴了？不就是把热水放在房顶的大锅炉里面烧开了，掺上凉水不就行了？ 快些穿好了衣服，你这磨蹭半天，澡都没洗……” “哦哦，对对，险些误了大事，快些快些，我简单沐浴一下就去帮厨。” “还帮厨？我说大哥，您也不看看时辰，已经一个时辰过去了，饭菜早就做好了，就等开席了。 陛下亲口，说等你来了再开席。” 什么？ “那怎么敢？让陛下等我？我有几个脑袋？” 苏公子吓得脸都白了，穿衣服的手都在抖，大虎无奈帮对方把衣服穿好拉着起餐厅，心中暗道完了，闹了半天，还是个邋遢的大舅哥，如果不能把他送走，今晚又得遭罪。 第504章 尴尬的李二（二合一） 一顿饭吃的苏大公子浑浑噩噩，完全不记得自己怎么过来了，等到众人散去，大虎拉着他回去的时候，苏大公子走路都困难了，这才想起之前一直在扒饭，不知道吃下多少碗饭。 “要不我还是把你送回去吧，再这样下去，我害怕等不到你保护我，恐怕你就要把自己玩死了，杜家的生活你不适应的。”大虎劝解道。 “不用了妹夫，我没事的，难得见一次陛下，一时高兴多吃了点，就当是助兴了，不妨事，而且你家的馒头可真是绝了。 咱们还是快些回去，你跟我说说那个竹管沐浴的神妙吧……” 大虎…… 这货是真的心大，你都快被撑死了，还惦记着那个淋浴呢？难不成吃饱了还想继续研究一下午吗？ “先送你回去休息一下，我给你拿点助消化的药物吧，要不然看你这样子，恐怕得三天不用吃饭了。” 大虎将苏大公子送回房，就去找杜少清拿药了，他却不知道，就是这岔开的时间，差点要了苏大公子的命。 杜少清一直惦记着想对东北动兵的事情，虽说好战必亡，主动给天下带来战火对百姓伤害太大，但就像始皇帝统一天下一样，想要天下永远没有战火，统一是最好的办法。 杜少清可能没有同一世界这么大的野心，但不介意经过自己的手小小推动一下历史进程，而且这次可是好不容易从皇帝那里取得了‘出战许可证’的。 所以吃完饭他就让长乐公主陪着皇帝夫妇，自己去书房思考对策写信去了。 皇帝李二闲来无事，跟着外孙女小萱萱来到了她的专属药房参观，李二也想看看，这个不用学习四书五经琴棋书画，自小学习医术的孩子，每天都是怎么学习的，到底是什么样的环境才能培养出像杜少清这么一个神医。 “外公，你看我的药房漂不漂亮？”小萱萱拉着李二的手，指着药房里的布置，如数家珍的介绍着。 李二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一种别致的药房，也觉得眼前一亮。 那药柜子是特制的，因为寻常的药柜子很高，甚至需要梯子上去取药，可萱萱太小，爬高上低的很是危险，所以杜少清亲自设计这种满屋子的孩童高药柜，而且外形雕刻卡哇伊的图案动物等等，女儿萱萱十分的喜爱，喜欢这个药房甚至超过了那个玩具屋。 “嗯……你爹爹倒是心细，给你弄了这么一个特制的药房，很好，比朕的书房都精致呢。 就是有一点不太妙，这里面各种药物味道混杂，你待的时间久了怕是会十分难受吧？”李二关切道。 小萱萱甜甜的笑道“不会呀外公，爹爹说这里充斥着百草药香，常年跟百草待在一起的话，连生病都不会呢，别的地方可没有这个好处。 最近我就在想，根据这样的道理发明一种百草香囊，可以挂在屋子里或者身上香香的，还能预防得病，嘿嘿，到时候做好了送给你和外婆一人一个。” 李二开心的不得了，心说没有白疼这孩子，自己一大群儿孙，可没有哪一个跟萱萱这么有孝心的。 “好，外公就等着你给做的香囊，到时候外公封你做四等公主。” “公主？萱萱现在就是公主呀？外公你是不是记性变差了？你已经封人家做萱阳公主了，虽然没有萱萱好听，但大家都习惯这么叫了，我也习惯了，再封一个公主，那岂不是要叫萱阳公主公主？好拗口，一点不好听，我不要。”小萱萱还太小，不明白公主也是有等级的。 李二呵呵笑着也没有再解释。 “外公，你有病吗？” 冷不丁的小萱萱很是认真的问了这么一句，李二都被问懵了，这孩子，怎么天马行空的？ “啊？为什么这么问？外公很好，没有什么不适。”李二迷糊的答道。 小萱萱露出了一个失望的表情，“哎，那真是遗憾，我这里有药，外公你如果有病的话就可以吃药了，说不定能吃到我亲手配的药呢。” 噗……李二差点吐血，这话怎么越听越别扭呢。 不过他也没跟一个孩子计较，反而更对萱萱话里说的配药感兴趣，于是追问道“哦？萱萱这么小就可以独立配药了？你爹爹知道吗？” “当然知道啦，就是他教我的呢，我让你看看我配的药啊，都是我的小秘密，一般人可不告诉他。” 说着话，小萱萱拉开了一个小抽屉指着里面的一个个瓷瓶说道“外公你看，这就是我们家秘传的金疮药，爹爹第一个教我配置的，用药十分贵重，但效果极好。 要是哪天你被坏人砍死了、不对不对，死了不行，砍个半死，嗯……半死也许行吧，反正就是没死的时候，把这个金疮药敷到伤口上，能很快止血，然后就不会死了。” 砍死？半死？李二嘴角抽了抽，心说这外孙女的心到底得多大呀？再说了你举例子就不能换个人吗？好歹我也是个皇帝，你…… 不等李二心里抱怨完，萱萱接着说道“对了，这个最大的功效就是止血，断手断脚什么的还需要另外的接骨正骨，如果你被人砍的伤口太大，这点药不够敷的话，就需要先吃下里面的保命丹，然后先用烈酒消毒，再用针线……” “咳咳，好孩子外公知道了，咱们还是看看别的的，外公是皇帝，一般不会被人砍的。”李二看着对方有种滔滔不绝的势头，连忙打断道。 “哦哦，你对金疮药不感兴趣呀？ 那咱们换，让你看看我最厉害的发明，这可是爹爹都承认不如我的呢。”小萱萱得意的拉开一个画着小孩蹲坐图案的抽屉。 李二怕孩子伤心连忙解释道“不是不感兴趣，金疮药我知道的，这东西你爹爹送我许多，会用了。” “你看这是我发明的泻药，叫做一泻千里，药效很强很强，外公你如果哪天……” “没事，你放心，外公身体很好。”李二看到对方又要拿自己举例子，连忙打断道。 “不会呀，只要是人都会生病，而且大便不通的问题，说不定哪天就得上了。”小萱萱辩驳道。 李二那个无语，“咳咳，你不是说要给外公做个不得病的香囊吗？有那个的话，怎么会得病？吃药都不用了。” “哦哦，也是。”小萱萱点头道，李二好像躲过一劫般长吁了口气，可是小萱萱紧接着道“不过那个香囊我还没发明好呢，在这之前你说不定也会得病呢？万一就是明天呢？ 我还是给你介绍一下这东西的用法吧，顺便送你一小瓶药丸，甜甜的很好吃呢。” 噗呲，李二感觉自己的膝盖中了一箭，被钉得死死的，就这样稀里糊涂的听完了萱萱对泻药的介绍。 虽说对于这个外孙女的制药天赋感到惊叹，但这药效之强，李二都觉得害怕，这孩子发明这个不会是从整蛊得来的灵感吧？ “外公你别走神呀，让你认一个熟悉的，这个东西你一定不陌生。”小萱萱拉开了一个画着长胡子老爷爷图案的抽屉。 李二回过神来笑了，“这个朕认得，人参！ 看这品相，怕不是一只百年人参，可是宝物一件呢。” 小萱萱拍手赞道“答对了！ 不过这个可不仅仅是人参，而是专门救命时候用的，平常大夫只知道救重伤濒死之人用人参一气还阳汤，却没有我们家这种秘方。 如果是外公那天得病或者受伤快不行了，就算只剩下一口气，用这个东西做成还阳汤就能暂时把你救回来，嘿嘿，因为这里面已经被我们加了很多别的东西，都是秘密呢，只有爹爹跟我知道。” 李二知道这是杜家的秘方，外孙女孩童心态爱炫耀给说了出来。 “还有这个……” 眼看着对方还要接着介绍，李二再也忍不住叫停了，再介绍下去，恐怕这孩子能让自己把世上所有病症都得一遍。 “得得得，好孩子，外公想起来还有别的事情，要不改天再听你讲这些怎么样？我……” 不等李二说完，药房门口跑进来一个小小的身影，原来是萱萱的弟弟两岁多的小杜仲。 “姐姐、姐姐，你快跟我去看呀，我成功啦，我把堆出漂亮房子了……”小杜仲奶声奶气的朝着小萱萱炫耀道。 小萱萱正在炫耀自己的成果呢，哪有这个心情，不耐道“哎呀不就是一堆积木吗？姐姐早就玩腻了，你自己玩去吧，我还得带着外公参观药房呢，等下还要继续学习制药，今天没空，改天再陪你玩。” 小杜仲兴冲冲的来，却吃了个闭门羹，一瞬间眼泪涌了上来，李二看着外孙的样子，笑着上前拉着对方安慰道“仲儿做出什么好东西了？你姐姐需要学习呢，外公陪你去看好不好？ 萱萱，我改天再来，先带仲儿过去，就不打扰你学习医术了。” 说完不等对方答应，李二就带着小杜仲溜之大吉了，小萱萱看到这个情景，学着自己爹爹的模样，摇头叹息道“心浮气躁只知道贪玩，难成大器……” ……也不知道她是看到杜少清评价谁了，竟然给学过来，如果让李二看到外孙女这么评价自己，不知道会是什么脸色？ 再说跟着小杜仲一起来到玩具房的李二，小家伙刚刚学会玩积木，一大堆木块终于在他的耐心之下堆成了一个不太规则的房屋模样，别提小杜仲多么高兴了。 李二看着那差不多至少有一百多快的小木块，被堆出了形状，也有些惊奇，对着外孙杜仲连声夸赞，这份耐心就很少有孩子能达到。 “嗯嗯，仲儿很厉害，能堆这么多的小木块。 咦？这里好几块都突出来了不太雅观，外公帮你矫正一……” “外公，这个不叫小木块，这叫积木，爹爹发明的，姐姐送我……” 李二说着，小杜仲给纠正着。 但就在这个时候，李二想要顺手帮外孙子扶一下积木不规整的几个木块，弄得美观些，谁成想，哗啦一声…… 李二的手定格在那里了。 小杜仲到嘴边的话卡住了，愣愣的看着那轰然倒塌的积木。 这个情况，李二差点骂娘了，怎么这么倒霉？完了，还不知道这小外孙堆了多久才弄好，被自己一指头毁了，啧啧……真是尴尬。 小杜仲看了看外公，又看了看那堆废墟积木，还有那只作案的手指，脸上的表情换了好几换，眼泪上涌，嘴巴微张，就差嗓子发声这一哆嗦了。 李二低头一看，赶忙拉住道歉，并且连连保证说，自己一定给堆好，堆个一模一样的。 看着外孙子决定不哭了，李二吁了口气。 正在他着手堆积木的时候，小杜仲起身快速跑了出去，李二一看就知道完了，指定是去告状了，这下非让妻子跟女儿笑话不行。 他无奈摇头一笑，在这间玩具房里面转悠了一下，研究了几下新玩具，就要转身离开。 谁成想一个巨大的身影拦在了门口，小杜仲骑着大老虎堵住了门。 李二愣住了，这是什么情况？不是去告状了，原来是去找帮手，要找我报仇不成？这孩子，杜少清怎么教导的，这么小小年纪就让他仗势欺人，不就是个玩具吗？至于带猛虎过来伤人吗？ 想到这里，李二不禁有些不满，准备找杜少清说道说道。 “外公你要走吗？不是答应帮我把积木堆好的吗？你不会是在骗仲儿吧？”小杜仲用一种质疑的小眼神审视着李二。 李二还是头一次被人这么直白的审视，可想想又是自己理亏在下，虽然不习惯，可只能尴尬笑道“怎么会呢？外公年纪大了，站起来活动一下，这就开始堆砌。 对了仲儿，你没有告诉你娘亲跟外婆吧？” 小杜仲像是小男子汉一样拍胸脯道“当然没有，男子汉要说话算话，仲儿答应了不去告状的。” 李二老脸一红，心说我如果刚刚走出了这个门，好像就是食言了，跟外孙子比，都不算男子汉了吧。 “说的不错，仲儿真好，对了，你带大猫过来做什么？” 好奇问了这么一句，小杜仲认真的解释道“姐姐教过的，如果有坏人欺负我，能打过就打，打不过就回去叫帮手。” 我……李二真想吐血，这是亲外孙子吗？什么话嘛。 “仲儿这话说的，不就是不小心碰坏了你的积木吗？已经答应给你堆回来的，你还带着大猫来大家？这样也不是好孩子，不准这样。 我是你外公，不是坏人。” 李二板着脸教育道。 小杜仲可没被忽悠，坐在大猫身上摇了摇头道“外公打翻了我的积木，那就是坏人，等你把积木堆好了，你才能变回好外公。 我带小喵喵来不是打架的，是盯着你，万一你当坏人跑了，不帮我堆积木，我追不上的，小喵喵可以帮我追你回来。” 噗……李二这次真的是吐血了，原来又是那个古灵精怪的外孙女教出来的？这么小年纪，怎么做到逻辑条理清晰的？看这个样子，今天自己如果不补救回来，是出不了这间屋子了。 堂堂大唐皇帝，被一个不到三岁的娃娃堵住围困，说出去不知道有没有人相信。 第505章 多少个馒头？（二合一） 后院大虎房间里，苏公子半躺着坐在太师椅上休息，可能是吃多了口渴，抓起手边的茶壶倒杯凉茶灌了下去，看着妹夫还没回来，就这么一个人百无聊赖喝起了茶。 也就是这个举动差点害死他，等到大虎拿到健胃消食丸回来的时候，苏公子早就从椅子上滑落下来，半靠着椅子腿出气多进气少，脸色发青剩下半条命了。 大虎吓得亡魂皆冒，怎么刚刚出去一盏茶的工夫，回来就出事了呢？ 冲上去抱住对方喊了几声，对方哼唧了一下就没动静了，大虎急的一头汗，抬头看到了摔在地上的杯子，再一看茶壶，已经空了。 “完了，这货怎么这么莽撞？吃那么多馒头还敢喝水？这不是找死吗？ 不行，再耽搁下去就完了。 掌柜的，救命啊！” 大虎一把将苏公子抱起了冲出门去大喊了起来，半个杜家都听到了，书房立面杜少清的手一抖，书信上多了一滴墨渍。 循声赶过去，碰到了救人的大虎，杜少清一下就被逗乐了，“大虎，你这是什么情况？用这么标准的公主抱抱着苏公子，莫不是看上了这位大舅哥，不娶人家妹子改娶哥哥了？” 大虎都快急死了，哪有心情开玩笑，“掌柜的，快点救命啊，这货吃了好多馒头回去又喝了足足一壶凉水，你看现在，都被撑得剩下一口气了！” 什么？？？ 这货是不是彪？他吃了多少个馒头？ 杜少清一边接过苏公子一边对大虎问道。 大虎想了想道“差不多得有十几个，具体是十二个还是十三个没数过，掌柜的，你看这样的还能救回来吗？” 杜少清也慌了，骂骂咧咧道“吃一个馒头再喝水能胀大成七个，咱们家吃最多馒头的也就是薛仁贵了，他最多也不过吃下两笼三十个罢了，还不敢喝水，这苏公子是要上吉尼斯吗？ 十三个馒头？啧啧，挖坑埋了吧，说不定还能少受点罪……” 大虎也没听懂什么是吉尼斯之类的，一把拉住杜少清哭求道“掌柜的快别说笑了，千万救一救，这要是死了算怎么回事呢？” 杜少清伸手把了把苏公子的脉搏，长舒了口气站起来道“算他命大，身体结实死不了，要不然的话胃被撑破了神仙也难救，抱起他去找萱萱，她正好新发明了一种怪药。” “对对对，小姐发明的神药专门治这种吃饱了撑着的人。” 大虎跟杜少清两个很快找到了小萱萱，小萱萱像模像样的过去拉着苏公子的眼皮看了一下，拍了拍手轻松道“没事没事，死不了，一颗药就能让他活蹦乱跳。” 杜少清站在一旁笑而不语，还对女儿的做派点了点头，心说这孩子总算没白教，知道先检查一下病人。 “哎呦我的小姑奶奶，掌柜的已经给瞧过了，说你有神药可以救他，快些救命吧，晚一会儿就被撑死了。” 小萱萱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道“错，不是神药，是怪药，我这药能专门催吐，爹爹说这种稀奇古怪的药丸基本用不上，所以就叫怪药。” “甭管什么名字，能救命的就是好药，快点吧我的大小姐，求你了！” 萱萱当然知道人命关天，一边说话一边跑到角落的药柜子里面取出了一个圆形小木盒，拿出药丸让大虎给硬塞到对方嘴里咽下。 大虎目不转睛的盯着对方，发现并无异常，小萱萱笑道“药丸在一炷香之内起效，所以你有一炷香时间冲向茅厕。 大虎叔叔，你最好快点哟，如果你让他吐脏了我的小药房，哼哼，我保证让你们两个今后看到吃饭就吐。” 看着小姑娘狡黠的样子，大虎不禁打了个寒颤，抱起大舅哥就往茅厕方向冲了出去，后面小姑娘咯咯笑了起来。 “爹爹，我现在是不是能当一个大夫了？你看我都可以救人呢。”小萱萱眯着眼睛问道。 杜少清拉着女儿的手夸赞道“不错，今天表现很好，不慌不乱行止有度，还知道转移家属注意力来安慰对方，距离当一个大夫嘛，还不行，先把药材贯通再说。” 小萱萱不满的做了一个鬼脸不服气道“哼，不就是药材嘛，人家很快就能全部学完。” “我很好奇，难道你又捣鼓新药了？怎么才能让大虎他们两个见到吃饭就吐呢？”杜少清问道。 “很简单呀，每次在他们的饭菜里面都下怪药！” 噗……杜少清脚下一滑，心说这女儿还真是，鬼点子真多，什么都敢想敢干。 父女两个聊天的工夫，家里其他人循声赶来，都在询问出了什么事。 听完杜少清的解释，长乐公主担忧道“大虎跟那苏家姑娘定了婚约，传言都说苏家那女子不详，苏公子还跑来看着大虎。 现在却出了这等事，苏公子险些撑死，莫非那女子真的不详？是个克夫之人？这次是苏公子帮大虎挡了一劫？” 皇后眉头一皱，心里也有些不畅，这般有问题的女子进了女儿家里，会不会有影响？ 杜少清脸色一变，摆手认真道“不过是一个巧合，那苏公子头一次跟岳父岳母一同吃饭，行止无措自己出了岔子，这很正常，夫人不要乱猜。 不就是个婚嫁问题这种小事，岳父还要送礼祝贺大虎，天之龙气护佑，什么鬼祟敢骚扰？ 退一步来讲，即便是所谓的不详确有此事，我相信咱们杜家行医济世累积功德无数，也能洗脱这等不详。 所以这件事千万别再传出去了，若是因为你我一句无心之言坏了大虎跟那苏小姐的一生姻缘，岂是你我所愿？” 公主在大事上面一向是对丈夫唯命是从的，所以连忙改错。 皇后静静听完女婿的解释，眉头舒展开来，想了一下开口道“少清人正心正，此言在理。 我也听说了那苏家女子克夫一事，不管真假，只要二人成功完婚，那么流言不攻自破。 不过在这些日子里，谨慎些也无碍，派两个人暗中看护一下吧。” 杜少清苦笑一声，皇后发话只能照办，心说但愿大虎和苏公子两个家伙能少生点幺蛾子，自己可以拼上名声给他们担保了。 “萱萱，你外公呢？不是说来找你的吗？”长乐公主好奇问道。 小萱萱撇了撇嘴道“别提外公了，一点耐心都没有，心浮气躁的，我才给他讲了没几种药材他就借机溜走了，说是跟弟弟一起玩积木去了。 外婆，外公小时候是不是学习不行？这么大人了还贪玩不爱学习，小时候肯定天天被老师打手心。” 长孙皇后噗嗤一下笑了起来，这孩子真是，你喜欢医术药材，你外公怎么会喜欢？他看见那些东西都头大，可不是心浮气躁嘛。 长乐公主笑着解释道“别瞎猜，你外公小时候跟你这般聪明，而且还比你更加刻苦学习的，可不准这么背后乱说。” 真的吗？ 小萱萱想了一下，拉了一个长音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这就是爹爹给讲过的那个故事，叫做小时了了大未必佳，原来外公是长毁了呀。 啧啧，我以后可不要跟他一样。” 我这……皇后跟公主石化当场，这也行？你怎么得出的结论？ 两人都狐疑的看向了杜少清，心说这孩子到底教了些什么？ 杜少清快要吐血了，心说自己的女儿可能是世上胆子最大的人了，没有之一，敢这么在当着皇后的面非议皇帝长毁的，也是没谁了。 另外一边玩具房里，李二也听到了大虎的急声呼救，刚刚堆起来没多高的积木被他一着急又给碰倒了，“仲儿，外面可能出事了，外公出去看看怎么了。” 小杜仲淡定的坐在大猫背上摇头道“不行，除非外公将房子堆好，要不然不能出去。 不过你刚刚又给碰倒了，所以还需要重头开始。” “你这孩子，外面出事了，必须出去看看，你听有人喊救命呢。”李二训斥道。 小杜仲拍了拍大猫，示意他将自己放下来，然后一脸正经的对李二道“仲儿听到了，所以我准备去看看，外公就不用去了，我会让小喵喵接着盯你。” 你…… 李二话还没出口，小家伙已经转身一溜烟跑了出去，很显然也对于那个呼救声十分好奇。 大猫对着李二低吼一声，好像在说，有我在你不准走。 李二无奈苦笑一声，心说外孙子这个倔强跟他娘一模一样，转身再次玩起了积木。 等到长孙皇后和长乐公主带着小杜仲回到玩具屋的时候，李二已经耐心的将房子堆了一半，眼看快要成功了。 皇后笑着说陛下童趣不减，这种孩子的积木也能耐着性子玩。 “不是的外婆，外公弄毁了我堆的漂亮房子，他在赔我呢，幸亏有小喵喵盯着，要不然他早就逃跑了。”小杜仲解释道。 扑通一声，李二脚下一滑，歪倒在了积木上，刚刚堆好的房子又给毁了，皇后跟公主吓得赶忙去扶。 李二看着一堆木头欲哭无泪，转头对着外孙子陪笑道“仲儿，又给毁了怎么办？玩积木外公好像没你有天赋，要不还是你来吧？” 皇后埋怨道“陛下还跟孩子认真了？难不成真的不堆成房子就不走吗？” 小杜仲嘿嘿笑道“外公，你要承认自己不是小小男子汉吗？” 我……李二的笑容凝滞在了脸上。 长乐公主这次却没有跟父母站在一起，反而解释说道“父皇母后，昔日曾子杀猪教子，今日既然父皇答应了赔偿仲儿，自然要重新堆好积木才行，要不然孩子会怎么想？” 李二老脸一红，点头赞道“说的不错，是朕轻视了，朕说到做到。 这小小积木看似简单，却极其考验耐心，少清发明这个虽说是玩具，却意义非凡，是个好东西！” 公主转头对小杜仲说道“虽然是你外公答应赔偿你的，不过现在不是对坏人，他是你的外公，你在旁边看着不帮忙是不是不太好？咱们跟你外公一起把房子堆好怎么样？” 小杜仲欣然同意，他平时也没多少人玩，巴不得这么多人一起玩个玩具呢。 皇帝跟皇后对视一眼，互相都看到了对方眼中对女儿的赞赏，别的不说，女儿这教育孩子的本事着实高明。 另外一边，苏公子被大虎抱到了茅厕之后，真的开始大吐特吐，足足小半个时辰的时间，大虎都快扛不住的时候才终于停歇。 事后再问起这位苏公子什么感受的时候，对方的回答是，这个催吐的怪药，别说胃里的食物了，就差把胆汁给吐出来了。 一番折腾回到了住处，大虎语重心长的劝解道“我说苏大哥，求求你了，回家吧，别再盯着我了，你看看这番事情出的？差点害你丢了性命，还说什么保护我，你如果真的在我这里出了什么岔子，我怎么跟你家交代？ 到时候就不是我出事害你家妹子，是你自己又把你家苏小姐给坑了。 好歹你也是大司农家公子，见到陛下怎么这般失态？十三个馒头？啧啧，你比那闹饥荒的灾民都猛！” 苏大公子一听说馒头，连忙伸出双手往外推着喊道“快别提馒头了，这辈子再也不想吃馒头了，最好别让我再见到。” “那你还不快些回家？我们杜家顿顿少不了馒头，特别是小姐，最喜爱吃这个。” 一听对方坚持逐客，苏公子又陪笑着纠缠道“别呀妹夫，我这刚刚习惯下来，而且那个竹管洗浴的事情你还没告诉我呢。 这次真的是意外，我保证以后事事听你的成吗？ 总之一句话，在你跟我小妹大婚之前，我绝对不会离开的，死也不离开。” 一番生死危险，立时拉近了二人的距离，苏大公子索性放下贵公子做派，耍赖一般抱住了妹夫杜大虎。 大虎也是无法，沉吟片刻道“真的什么都听我的？” “若有一丝不当，认打认罚！” “好，那你先去把脚洗了，不对，还是直接去好好洗个澡吧，身上也全是味儿！” 啊？什、什么？？ 第506章 到底是谁改造了谁？（二合一） 在大虎的严格要求下，这位苏大公子没两天就养成了一天一洗澡的好习惯，大虎也没有再要求他搬回家去，两人这么同塌而眠也习惯了。 眼看着大虎的婚期将近，这位苏公子竟然主动提出了要回去，这让大虎很是意外。 一问缘由才知道，原来是对方终于学会了竹管洗浴的妙招，着急回自己家里也鼓捣一个。 大虎忍不住嗤之以鼻道“你看着我家那沼气烧水很简单，可是掌柜的说过，这东西是经过严密测算得来的，不是一般人能够掌控的，稍有不慎就会出事，你最好还是不要乱来，别再弄个西施效颦画猫成犬什么的。” “妹夫，说错了，是东施效颦，画虎成犬，你这识文断字还得好好学习才是。 放心吧，做菜做饭我不如你，可仿制东西研究器物，你不如我，我这就回去了，回去告诉我家妹妹，让她放心嫁过来，你没有什么不良习惯和癖好，是个经过我亲手验证过的好男人。” 大虎心说原来如此，就知道你缠着我这么多天目的不纯，这些读书人就是心眼子多。 不过怎么觉得对方最后一句话听着这么别扭呢？ 皇宫里面，李二跟长孙皇后说起了杜少清想要借兵攻打高句丽的事情，长孙皇后听完大吃一惊，自己这个女婿虽然优点数不过来，但说到打仗行军，怕还是比不得正牌武将，怎么会有这种事？ “陛下，少清这么坚持，肯定是为了城阳跟杜荷，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不如您就允了吧，何苦再逼迫女婿起刀病？两国交战必有死伤，更何况少清军略不足，当年前隋大业帝三征不下的高句丽，岂是他一个大夫能征服的？ 万一有个好歹，五儿她们一家可怎么办呢？” 看着妻子的态度，李二也只能感叹妇人之仁，于是安慰说道“这次杜少清不去参战，只负责后勤粮草，兵马也不用大唐的，他想从北方部族借兵打仗，朕允了，只要他有这个能耐，无论打不打得下高句丽，这一战总会有收获。 所以事成之后，就应了那个赌约，把城阳嫁给杜荷好了。” “一定要计较那场赌约吗？陛下还曾想过将城阳嫁给别人？”皇后问道。 李二不敢跟皇后对视，只能服软道“观音婢说的哪里话，朕也是为女儿着想，即便只能是杜荷，也总得让他把自己洗白了，经过一番磨难才靠得住吧。” 他没有说破的是，倘若杜荷在这一站中不幸殒命了，呵呵，那就不能怪谁，只能怪这小子没那个运气，也就不会耽搁自己的女儿了。 “还是说说东北的战事吧，女儿的事情朕会上心的。”李二转移话题道。 皇后推辞道“后宫不得干政，妾身是个妇道人家，不懂政事更不懂战事，陛下拿主意就好。” 李二来回踱步沉吟片刻道“朕有意借助这次大战，磨砺一下承乾，你看如何？” 皇后心中一紧惊呼道“陛下你要派承乾去打仗？这……他才刚刚回来不久，再说也不通兵事呀！您不是说了，国之储君不可犯险，万一再有贼人在战场上行刺怎么办？” 李二拉着夫人的手安慰道“你说的这些，朕都清楚，也正因如此，他才需要经过战场上的历练。 朕十九岁领兵作战，大唐江山一半是朕亲手打下来的，承乾想要接过这份江山，就必须有能力守住，所以只做个守成之君困在宫里不行，必须学会用兵打仗。” “你我都知道，用兵打仗不是一朝一夕能学会的，不还有手下臣工辅佐吗？”皇后苦劝道。 “万一臣工起兵造反呢？你也不想自己的儿子是个纸上谈兵的赵括，或者是个软弱书生皇帝任人宰割？” 我…… 皇后被反问的哑口无言。 李二想了想说道“这次大战虽然草率，但未尝不是好机会，谋划的、领兵的、后勤的，全都是大唐的年青一代，这群人敢夸口灭国高句丽，说明他们野心不小，就差证明自己实力了。 未来大唐的皇帝是要统御他们的，这一站同生共死，正是结下君臣友谊的最好时机。 你不会不懂，就像朕当年的天策府一样，就是这么来的。 若承乾怯战不愿去，朕就会考虑通知恪儿的。” 什么？？？ 皇后脸色一僵，三皇子李恪？他，他怎么可以？他身怀前隋杨家血脉，向来是不能上位的，陛下以前说过有嫡立嫡的，今日怎么考虑起李恪来了？莫非陛下拿下太子虚位以待，就是为了给李恪腾地方？ 皇后越想越害怕，一个不好的念头在心中冉冉升起，不再妇人之仁心慈手软，一咬牙点头道“妾身懂得，陛下是对的，承乾那里，不如由我去说吧。” 李二深深的看了发妻一眼，点头同意了，他知道，在这位发妻心里，对大儿子复出的心血是最多的。 回到苏家的苏大公子满面红光很是兴奋，正巧被自己二弟撞见了。 “大兄？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好了你我兄弟二人分工合作，我负责筹备妹子出嫁，你负责盯住妹夫的吗？这距离大婚还有半个月呢，你不会是懈怠了，想躺倒不干吧？” 苏大公子拉住弟弟的手笑道“没有的事，咱们的妹夫我观察了，一等一的好男子，并无任何不良嗜好，生活习惯那是极其规律，特别是干净卫生方面，那是无可挑剔，咱们苏家阖府上下都挑不出这么干净的人物来。 有时候我都不禁在想，咱们还嫌弃人家的出身，还不知道人家会不会嫌弃咱们妹子邋遢呢！” “什么？邋遢？咱们妹子？嫌弃？ 他敢？ 咱们妹子可是一等一的大家闺秀，他一个下人出身，怎么敢……”苏家老二急了。 苏大公子连忙劝住解释道“我原来也这么想，可是跟那未来妹夫同塌而眠抵足而卧这么久了，才发现，跟人家苏家人比，咱们就同遭了灾荒的难民没啥区别。” “不会吧……照你这么说，杜家人都这么爱干净？” “那可不？人家那里一天一洗澡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专用浴室呢。”说起浴室，苏家老大还露出一种回味的表情。 苏二公子脸色古怪道“莫非，杜家人都有洁癖？一天一洗澡？还是所有人？那得多么麻烦？听说他们家还不用下人，阖府上下也没多少人口，如果每个人都洗澡的话，光是烧水洗澡清理等等，这些时间算下来，啧啧，这一天也甭干别的了，单洗澡就够忙活了。 大兄你可打探仔细了？听说有极端洁癖的人十分不好相处，这样的话，咱们小妹嫁过去岂不是要遭罪？” 老大停住了脚步，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自己这个弟弟。 对方一脸的莫名其妙，“大兄，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我跟你说啊，这样的人家就是个火坑，小妹的终身幸福呢，你如果不敢出头，我去找父亲禀告。” 苏大公子真想捂住眼睛，良久之后砸着嘴道“二弟呀，你这头脑还真是，不去给皮影戏写戏文可惜了，我就说了个爱干净就让你推断出这么一大片，啧啧！ 你也不想想，杜驸马可是大忙人，一天医馆治病多少人呢，他是只顾着洗澡吗？” “也对哈，那你刚不还说杜家人人都是天天洗澡？ 哦……我明白了，是除了杜驸马之外，别的人天天洗澡，杜驸马是主人家，不洗澡也没人敢说话，而且应该是他对下属要求严格，让杜家人都洗……” 不等这货说完，苏大公子已经捂住了他的嘴，听不下去了。 “行行行，洗澡的事情先放一放，你别猜了，再猜下去就是给杜驸马造谣了，恐怕出门会被人揍死。 总之一句话，咱们那个妹夫没毛病，是个老实可靠的好人，妹妹嫁过去没错。 而且妹夫做的一手好菜，比长安城里最高明的酒楼大厨都高明，你没看见天天在杜家吃好吃的，为兄都胖了吗？ 所以妹妹这次幸福有着落了。” “真的假的？一个护卫，被你夸上天去了？ 你不会是被他收买回来的吧？”苏家老二狐疑。 “不是，我回来是受他启发，准备给咱苏家也改善一下生活环境，先把那个自动出热水的洗澡淋浴建起来……” 苏家大公子边走边说，听得弟弟云里雾里。 “别走呀大兄，还有十多天才大婚，说好的看着妹夫的，你如果厌烦了咱们可以商量换一下呀……” 二人就这么争执着来到了大司农苏老爷子身边，苏家老大禀报了一切，大司农白了两个儿子一眼骂道“如此大事你们为何瞒着？ 杜家不是一般人家，你们这么贸贸然的住进去，岂不失礼？ 这件事就此打住，再不准做这种掩耳盗铃之事了，传出去岂不是说我们苏家也承认你们妹妹是不祥之人这件事？” 苏家二公子辩驳道“可是父亲，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妹经不得第三次折腾了，还是让我将这十几天盯着过去吧，只有看着小妹安然嫁人才能放心不是？” “哼，怕什么？若是天意要你们小妹不得姻缘，你们守也守不住，早晚会出事。 杜家有贵人护佑，不会有事的，老夫相信，你们也要相信。 多余过去添乱，无事也惹出祸事了。” 两个儿子唯唯诺诺，不敢再坚持，苏家老大详细介绍了自己在杜家生活的见闻，并且说要在家里建个沼气池烧水洗澡。 苏老爷子一生操劳农事，对这些关系生活的器物最是感兴趣，不禁佩服这位杜驸马竟然也懂精妙机关术。 “可是，这竹管洗浴之事，乃是杜家私密，你贸然偷学仿制，有偷师之嫌，这等作为不可取。”苏老爷子训斥道。 苏大公子拍着胸脯道“父亲放心，孩儿有分寸，离去前跟杜驸马打过招呼请示过，他还想画份图纸送我，我没要，有自信可以凭借一己之力仿制出来。” “嗯，如此就好，你且去自行建造，建好了为父倒要见识一下。” 旁边的苏家二公子埋怨道“大兄真是不识货，那杜驸马书画高绝，他要送你画卷为何不要？就算你不喜，拿去卖了也是一笔巨款。” “去去去，咱们苏家是缺钱的人家吗？就不能想点正事，小妹出嫁的事情办好没有？”苏大公子没好气道。 “谁家不缺钱？没钱怎么给小妹办嫁妆？我掌管府中财物，等下你做什么淋浴别找我要钱就行。 还说什么去给那未来妹夫改一改不良习惯，现在看来，好像是你去被人家给改造了吧。” 你……我…… 东北边境，扶余城内，杜荷收到了杜少清派人送来的加急信函，看到里面的内容，众人愣住了，灭国高句丽不能用大唐兵马？开什么玩笑？这怎么可能？ 所有人里面，只有杜荷跟薛仁贵没有说话，反而陷入了沉思，良久之后，薛仁贵开口道“杜神医这是想要效仿灭高昌之举，花重金买下高句丽呢。 真是天马行空奇思妙想，虽说这招数奇险，而且北方部族杂乱，不像面对西突厥那么单一，但如果真能借到兵马，仔细谋划未尝不能一战。” 杜荷豁然起身道“我愿做特使，前去一一说服北方各族借兵过来，攻打高句丽。” 苏定方等人纷纷劝解，可耐不住杜荷坚持前去，毕竟他是杜家的人，可以借杜家商会的名义，而且大家来都来了，如果转一圈再回长安，未免有些将二代边境镀金的感觉，必须大战一场扬名立万才行。 “好，既然杜师弟坚持去促成一战，那我们这边就开始按照原定计划，暗中推波助澜，让高句丽吃下鱼饵，给我们制造出兵口实，一旦借兵成功，立即开战！”苏烈稳坐中军定计道。 众人热情高涨，都是跟杜家相熟的将门二代子弟，原本的长安发小纨绔，如今重聚一起建功立业，这种盛况绝对不多见。 第507章 鱼饵是什么？（二合一） 高句丽西南有一座城池名叫卑沙城，之前为了冬捕的秘方，用卑沙城换给了大唐。 现如今卑沙城这座沿海城池归属大唐所有，但不同其他的城池交换，这座城池大唐仅仅对城墙以内和码头拥有所属权，除此以外的地方还归属高句丽的统治。 这也是当初能顺利谈成的原因，高句丽撤出了所有人口，留下一座空城给大唐，大唐拿来也没打算要高句丽的一城百姓，而是专门用作贸易港口城市。 在卑沙城囤积了大量的货物，然后全都对着高句丽和周边的小国家出口过去。 周边小国资源稀缺手工业落后，正愁买不来东西，所以对此举甚是欢喜，包括高句丽也一样，原本打算给卑沙城捣乱的，可随着贸易的展开，尝到了甜头，高句丽不仅没捣乱，还大力支持自己的商人去往卑沙城行商。 卑沙城里面，随着时间的推移，被大唐囤积的货物越来越多，本就是不太大的一个城池，差不多小半年时间就给堆满了。 这里面数日用品最多，其次就是大唐精产的上好白盐，另外还有约莫一成从南边海运来的大米粮食，看似寻常之物，却是经过杜家商会筹谋已久，全都是高句丽紧缺的物资。 特别是那白盐，在这个食盐产能极其低下的年代，盐铁可以说是比粮食都金贵的战略物资。 当然了，大唐自从有了杜少清给的制盐术之后就没有这个问题了，不过盐铁技术是最高机密，别国没有，依旧缺盐。 这天卑沙城一个商人在经过城门的时候，碰到了一个杜家商会意外翻车的货车，里面滚落出一批明晃晃的刀剑兵刃，这东西的扎眼程度，甚至超过了真金白银。 不过这一幕很快被运货的伙计掩盖过去，看到这个的人寥寥无几，同时对外宣称车上只是普通货物。 可真的是普通货物吗？我们都看到是精良兵器了，这不是欲盖弥彰嘛。 随后的一段日子里，不断的有类似场景出现，有人看到大批运铜钱，有人看到大批运粮食，还有人看到运食盐等等，甚至有传言说卑沙城几乎没有日用品了，食盐快堆满了整座城池，足足够整个高句丽吃上五年不缺盐。 这个消息渐渐的传到了高句丽王宫，大对卢渊盖苏文心头一紧，大唐想做什么？大批量往卑沙城运盐铁？不是铁锭而是兵刃，还隐晦的运粮，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增兵了？这是要对我们高句丽捅刀子呀。 很快召集了心腹文武商议对策，到底该如此应对。 有些个性子急躁的大臣说道“大对卢，卑沙城里据说货物堆满了整座城池，这就像是在我们家门口放了一大批财宝，谁见了不动心？ 要不我们直接派兵抢了回来，别的不说，仅仅里面的食盐一项，就能当我们高句丽十年收入。” “抢回来？我们高谷丽不是劫匪，那卑沙城现在归属大唐了，咱们公然去劫掠，大唐势必要兴兵复仇，到时候谁来抵挡？你去吗？”有人大声反驳道。 说劫掠之人不说话了，倒是有人建议说，让手下兵马脱下军装假扮劫匪，被同僚像是看傻子一样忽视了，在你高句丽境内出现上万计的劫匪？大唐是傻子吗？那么好骗？ 另有一人说道“自从开设了卑沙城作为通商港口，我们高句丽的商人立刻活络起来，卑沙城的商品无一不是百姓缺少之物，以前有价无市的货物变得寻常起来 可以说这座城池大大繁荣了我们高句丽的经济，如果我们对卑沙城动手，无异于杀鸡取卵，即便是偶然得了一丝财富，却于长久也不曾有任何益处。” 这人的话让人深思，好不容易高句丽百姓能够挣点钱了，不到一年时间就切断这条商路，的确不是治国正道。 “是啊大对卢，卑沙城不能动，有了这座城池，大唐很多货物都从海上运来，然后经过我们的国境往北边各部族售卖，咱们通过高额的过路税就养肥了沿途的城邦军队，如果没了卑沙城，这些好处立时就没了。”有一位将军也反对道。 众人渐渐不再争执了，都看向了大对卢渊盖苏文，很显然，蛮干攻城的一方被说服了，还是这样长期养着卑沙城的合适。 坐在首位的渊盖苏文面沉似水一言未发，他当然知道开放一个通商口岸对自己国家大大有利，但他更明白大唐那位皇帝的野心，绝对不比二十年前那位隋朝大业帝小，甚至远远超出，从大唐攻灭东突厥就能看得出。 给自己手下的情报官员使了一个眼色，对方取出了一份数据递了出来，同时朗声对百官说道“诸位，大家似乎忘记了，不是我们主动想要如何如何，而是现如今卑沙城发现了异常，引起了我们的警觉。 卑沙城好端端的通商口岸，不安安稳稳的做买卖，怎么开始囤积军械跟粮食了？这些东西，大唐会是向我们高句丽出口贩卖的吗？” 这么说，对方是在囤积军用物资，准备是时机进攻我们？ 所有人都吸了口凉气，自从二十年前那个王朝三征高谷丽失败之后，中间平静了二十年，四周邻国，无论大小都不敢都高句丽主动进犯，难不成大唐想要卷土重来，踏上隋朝的旧路吗？ 高句丽大将乙支文德沉吟道“大对卢，此时或许有蹊跷，卑沙城地处海边，大唐所占据不过是一座干巴巴的城池，连驻军都少得可怜，更何况他们的海军羸弱，所以卑沙城从军事角度来看，根本不可能成为进攻我们高句丽的跳板。” 渊盖苏文点头道“此事也正是我所疑虑之处，不过大唐从不做无用之举，定然又是他们的阴谋诡计。” “或许，他们就是想要出其不意的偷袭呢？毕竟囤积兵器粮草乃是绝密，被我们无意中探得，大唐还不知道已经走漏消息呢。”有人猜想道。 偷袭？偷袭哪里？靠他们的海军吗？ 种种疑问浮现在百官心头，朝堂上议论纷纷。 渊盖苏文按下众人朗声道“大唐会如何动手我们不知，但有一点是绝对没错的，那就是大唐亡我之心不死，是绝对不会坐视高句丽一天天变得强大的。 卑沙城通商虽然好处多多，可还有人传言，说大唐趁机从我们敛走钱财，在吸我们高句丽这种穷弱小邦的血。 还有人猜想，大唐看到了我们越来越富裕，这种富裕也是他们带来的，他们故意如此，是想等待时机把我们养肥了，到时候好直接宰杀吞并。” 什么？？？ 渊盖苏文的话像是一锤锤重击，敲在所有人心头，这种事情太荒谬了，也太可怕了。 “总归一句话，大唐对我们不怀好意，所以我们必须有所防备。 不管他们调集军械粮草是图谋什么，想要破局，那么打掉他们的准备即可，卑沙城本就是我们的地盘，重新拿回地盘天经地义。 至于说开战大唐？既然早晚要对上，那不如就在此时，也好过日后大唐举起屠刀的时候才悔悟的好。” 渊盖苏文是个天生的领导者，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高句丽朝堂上瞬间沸腾请战，谁都不想看着自己的国家被他国吞灭，那个时候大家都是人家待宰的羔羊，都是阶下囚。 乙支文德坚韧道“高句丽乃是东边大国，二十年前的隋朝强盛如斯不依然被我们拒之门外？现如今西面的唐国立国短短二十年，国力还不如前隋，想灭我高句丽，痴人说梦！” “好，既然如此，乙支将军就去调兵，秘密西行，趁着大唐不备，一举拿下卑沙城，吃下所有物资，切断他们从海上来的援军，然后留人防守，将军转道北上去辽东城坐镇，以防大唐集结大军进攻复仇。” 渊盖苏文拍板定计，准备先发制人，而且散了朝会之后，他还跟几个心腹武将密议，倘若扛住了大唐复仇的波浪，那么有卑沙城所有物资做支撑，高谷丽就可以顺势抽出几万兵力横扫东边的百济跟新罗，一统半岛才能成为真正的东边强国。 如果做不到这些，就永远扛不住强盛的大唐，早晚要被覆灭。 有道是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再次伐战。 庙堂上的谋划是胜负的关键所在，高谷丽看到的，恰恰是大唐一方想让他看到的，不明真相的高谷丽君臣做出误判，行动却正中大唐下怀，这卑沙城就是扶余城苏定方杜荷他们故意给出去的鱼饵，只有高句丽吞下这鱼饵，大唐一方才有出兵理由，同时也有去跟别国借兵的理由。 几天之后，卑沙城沦陷，重新回到了高句丽人的手中。 这一切好像发生的十分突然，却又像是双方计划好的一样，进攻一方行止有度大军突袭，速战速决。 防守一方，卑沙城头上区区千余士兵，瞭望到高句丽大军呼啸而来的时候，就开始示警，然后紧闭东边城门，象征性的放箭落石什么的防守了一下，很快就悄悄从西城门溜走，一路直奔码头。 卑沙城西面海边停着贸易运输船，摇身一变就成了运兵船，将大唐的士卒全都接走，整个卑沙城防守战里面，大唐一兵未损丢了城池。 看到战果之后乙支文德都愣住了，什么情况这是？大唐士卒什么时候变成望风而逃的做派了？他们的血勇之气呢？不是说他们是当世最精良的士卒吗？ “不好，中计了！速速撤出城去，派人清点查勘城中的货物，一旦有异常，速速来……” 不等乙支文德军令说完，城中一声轰鸣，震得城墙都有些摇晃。 所有高句丽的士卒全都脑子一片空白，怔怔的看向了声音来处，只见一片黑烟火起，很快就像是秋风卷落叶一般，大火伴随着海风，整个卑沙城变成了火海。 乙支文德傻眼了，带着手下士卒仓皇逃窜，可即便撤离的迅速，在这场大火焚城里面，高谷丽还是白白损失了五千兵马，而且都是精锐，让这位高句丽的铁血大将痛心不已。 “速速给大对卢发文，我军中计，战损五千，卑沙城被焚，一无所获，据此推测一切都是唐人的阴谋，故意设圈套引我们前来。 但他们绝不会无故止步于此，这只是个开始，为防大唐兴兵来犯，我等将会继续前往辽东城驻防。” 旁边的副将看着眼前的一片废墟问道“大将军，这卑沙城该当如何？是否继续派人驻守？” “一座废墟之地，已经没什么价值了。 派个千人队驻扎在码头，防范对方的软脚海军从此地上岸偷袭我们即可，大战在即，我们没有太多兵力放在这等无用之地。” 乙支文德是个能打硬仗的好将军，但对于大唐海军的轻蔑，让他在后面的战争中后悔不已。 得到消息的渊盖苏文也纳闷了，大唐做这一切为了什么？ 如果是为了跟高句丽开战，那么直接从西面开打就是了，主动让出卑沙城做什么？留下卑沙城还可以作为海军登陆的港口，有百利而无一害才是。 任凭他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大唐会不打算动用自己的军队去打仗。 当然了，想不通的时候，渊盖苏文也不会去费神多想，防守好就是了，他最关心的倒是卑沙城的货物，不是说盐铁堆满了吗？大唐这么大的手笔？用一城池的盐铁来换高句丽几千士兵的性命？ 看到军报他才知道，全都是圈套，哪有什么盐铁？人家是主动弃城而去的，怎么会留下物资给对手？ “可恨，就知道大唐见不到高句丽富强，这是阴谋用此断了我高句丽富裕的路子，真是卑鄙。 不过让人奇怪的是，你既然怕我们强盛了，之前不开放这里不就行了，为何要兜个圈子？” 渊盖苏文跺脚骂娘，猜不到大唐皇帝的做法，他还不知道这次是一群年轻人在推动，年轻人总是天马行空路子野的，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当然要步步被牵着走。 与此同时，得知卑沙城被毁的消息，杜荷也从扶余城出发北上了，第一站就是距离扶余城最近的契丹部族。 第508章 如此契丹（二合一） 契丹王十分隆重的将杜荷迎了进去，不是因为杜荷这个扶余城副将的身份，而是因为杜家商会的影响力，在东北诸部族里面，谁不知道杜家商会？可以说，所有人都靠着杜家商会一天天富裕起来。 而杜荷又是杜家商会东家的亲弟弟，在别人眼里，这就是一位移动的财神爷，闪闪放光等着人去追捧的金矿。 “杜副将可是稀客，您不在扶余城坐镇，不知来我契丹所为何事？可是有什么发财的机会用得上我们的地方？” 契丹王形象魁梧剽悍，偏偏一身珠光宝气尽显奢华，嘴上三句话不离发财，可见此人对于钱财的欲念。 也是因为以前的年月穷怕了，在大唐以前契丹一族游牧为生，在汉人眼中就是不开化的蛮夷，身处蛮荒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极为落后的存在。 尽管偏僻落后，可这群蛮人对繁荣大唐的好学向往之心却越发热切，特别是从杜少清开始提供机会跟他们多多通商交流之后，说契丹部族是唯大唐马首是瞻都不为过。 杜荷心知肚明这契丹族是最好搞定的，因为他们领土最少，距离大唐最近，但是受到高句丽的欺压却一点不少。 “确实有一桩天大的发财机会，就是不知道契丹王有没有胆子吃下？” “哦？天大的机会？有多大？”契丹王追问道。 “一次回报，可抵你契丹现在一年跟大唐赚钱得利的十倍。”杜荷抛出了筹码。 什么？？？ 契丹王眼前一亮惊呼一声，“干了，杜副将您一句话，只要有钱赚，哪怕是让我们出兵杀人放火的买卖，我们契丹勇士也愿意接下，眨一下眼睛就不算是汉子。” “好！契丹王爽快，那在下就直说了。 此次正是杀人放火的买卖，我杜家商会出钱，跟契丹王手下雇佣五万精兵勇士，帮我们去解决高句丽这个对头，价钱呢……” 不等杜荷说完，契丹王差点从王座上跌落下来。 打谁？打高句丽？这怎么行？ 杜荷脸色不渝道:“怎么？契丹王可是响当当的汉子，前一句话音没落呢，现在这样子是想反悔？” 契丹王像是吃了只死苍蝇一般，左右为难，搓着手赔礼道:“杜副将别误会，借兵五万这是小事，别说是花钱雇佣，就是不给钱，您一句话我们契丹儿郎也愿意帮忙效力一把。 可打谁都行，那高句丽可不是玩笑，那是辽东之地的霸主，除了大唐，谁不害怕高句丽的强势？ 要不咱们换一家如何？你就是要我带人去劫掠旁边的室韦一次都行……” 杜荷:…… 这货也是极品，看着五大三粗的一身粗狂，可这胆子怎么这么小？听到是高句丽怎么像是老鼠见了猫一样？ 伸手打断了契丹王的啰嗦，杜荷傲气道:“怎么？这点事情就怕了？ 又不是要你契丹去打高句丽，是跟你借点人马，打高句丽是我大唐牵头，如果你们契丹一族连这点胆子都没有的话，那往后咱们还是别合作了。 我们大唐不跟没血性的部族来往，只知道占我们便宜的墙头草都不配让我们帮扶。” 这话就是摆明了要挟，契丹一族正是靠着大唐发财呢，现在倒好，不帮忙借兵就断了日后的财路，这手段也够狠的，可偏偏契丹王连怨气都不敢有，因为契丹不光怕高句丽，更加惹不起大唐。 沉吟片刻，契丹王忽然惊醒道:“这么说，是大唐要对高句丽动手了？既然如此，杜副将放心，我们一定好生约束手下，跟高句丽划清界限，绝不敢掺和大唐天兵攻打高句丽的战事。” ……这货的脑补能力太强大了，想什么呢？ “你误会了，我们大唐天兵调动需要准备时间。 但是这次事发突然，卑沙城在年初的时候高句丽就划归我们大唐了，可前几日他们贪图我们卑沙城里面无数的财货，竟然派大军劫掠了卑沙城，最后临走的时候一把火将卑沙城付之一炬，我们大唐一方，特别是杜家商会损失惨重，此仇岂能不报？ 可是我们杜家商会可等不到大唐调集大军复仇，我们的行事手段是报仇不隔夜，于是家兄发文给我，说不惜一切代价，斥资重金招兵买马，就算是借兵报仇，也一定要灭了高句丽。” 这、这……契丹王被杜荷一通话说的一愣一愣的，脑子都快不够用了。 这杜家商会的东家也太牛了吧，口气好大，那是高句丽，强国，不是阿猫阿狗，你说灭国就灭吗？你们大唐皇帝都不敢这么夸口吧。 “敢问，这是真的吗？可那高句丽强盛无比，怎么可能覆灭……”契丹王吞吞吐吐试探道。 “就凭你契丹的五万兵肯定不行，实话告诉你，我们这次不仅借兵契丹，还有跟室韦、靺鞨借兵，总共借兵二十万，加上我们大唐河北道调集的大军五万，合兵二十五万，小小高句丽，覆灭就在眼前。” 二十、二十五万？？？ 契丹王被唬得一愣一愣的，脑海中在迅速计较着胜负成算，高句丽强盛，如果完全是二十万部落的杂兵恐怕还是灭不掉，但有大唐五万大军帮忙，那就不一定了，确实有机会做到。 “这……杜副将，不是我胆子小，实在是高句丽不好惹，冒昧的问一句，一旦咱们灭不掉，回头他反手报复怎么办？”契丹王谨慎道，这也是他最担心的，即便不是牵头，只是跟着摇旗呐喊，最后还是要招高句丽恨的，如果能够去了这后顾之忧，契丹出五万兵马，趁着机会咬高句丽一口也不是不行。 杜荷不屑道:“报复？你在开玩笑吗？二十五万大军，会灭不掉高句丽？ 退一万步讲，即便是灭不掉，高句丽也早被我们打的元气大伤地盘丧失殆尽，只有苟延残喘的份，还有余力报复？ 你这人看着是个爽快人，怎么磨磨唧唧的，干就干不干拉倒！ 我们出大价钱招人，又不是招不到，一个人每月军饷三贯钱，比我大唐正常士卒都高呢。” “什么？？？三贯钱？我的天，那就是……来人，算算是多少头猪的价钱。”契丹王激动的大喊手下。 杜荷也是无语了，这点算术整不明白？ “别算了，换成粮食的话能堆满一顶你们那种小帐篷，干一个月就让一家三口一年吃不完的。” “我的天，这么多？而且您还招二十万大军？那得多少粮食牛羊去了？杜家商会这么大手笔？能拿得出吗？” 契丹王渐渐的脸色都变了，从震惊快变成不信了，毕竟这些物质太多太多，堆成山的粮食，他想象不出来谁有这么多东西。 “多？拿不出？ 你是瞧不起我们商会吗？ 实不相瞒，我们商会做着满大唐的生意，就算是大唐一半地域闹饥荒，我们商会的财力物力都可以养活受灾百姓三月饿不死，区区二十万军队的给养……” 杜荷傲慢的介绍道，“恐怕你没听过高昌的消息，西边有个比你契丹大两倍的高昌国，有一次敢在西面卡了我们的商路，当年我们杜家商会出钱，直接供养大唐精兵十万过去灭了他们，说是我们花钱买下高昌国都不为过。 二十万军队？很多吗？ 如果不是考虑到你们契丹、室韦、靺鞨等部族人口稀少，恐怕凑不出太多有战力的部队，依着我的意思，至少要三十万大军打底的！” 这杜荷也是个人才，看到契丹王已经动心，这牛皮是使劲吹，一心想要把契丹王忽悠到坑里。 果然，贫穷限制了人们的想象，契丹王被金钱加上声势的忽悠给诱惑的心口砰砰跳，杜荷话还没说完，契丹王直接大喝一声，“干了！奶奶的，高句丽仗着武力强盛，每年都要劫掠欺压我们契丹一族，这次凑着机会非报报仇不行。 杜将军，五万大军太少了，我立刻发布聚兵号令，至少也给您凑出六万敢战的契丹精锐勇士出来。” 这货脸色变得真快，连副将都不叫了，直接叫将军。 嗯……嗯？杜荷愣了一下，这还有意外收获？本以为五万就是你的极限了，这货难道还有私藏军队？ “这个……五万大军恐怕就是你们的极限了吧，六万，会不会太勉强了？不能打仗上去送死的我们可不要，再说了大哥吩咐说预期给你们准备的就五万的空位……” 契丹王拉住杜荷抢着道:“不勉强，绝对不勉强，我们契丹乃是马上部族，是男儿都有上马作战的本事，六万大军我马上调集，您一声令下指哪打哪。 报酬方面没关系，就按五万份额算，多出的一万算是契丹一族给杜家商会的谢礼，不要酬劳。” 看着契丹王义愤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高句丽刨了他祖坟呢，杜荷不禁感慨，利益的诱惑果然的无穷的。 沉吟了一下，杜荷心里早就笑开花了，借兵打仗，当然是越多越好的，他大气的答道:“不能如此，契丹一族以诚意待我，我们不能小气，六万大军的酬劳，我马上书信一封让家兄备好运来，另有好礼单独送给契丹王，以表示你我二人的私交。” “好，爽快，那就这么定了！ 走走走，杜将军难得来一趟，我摆宴为你接风，晚上时候让我的王妃亲自侍奉……” 这架势和礼节，杜荷真的只听过没见过，但他见过契丹王妃，啧啧，那形象还真是别具一格，不过一般人真的不习惯，所以杜荷酒宴过后，就以战事紧急为由，继续借道朝着室韦行去。 就在杜荷出使不久的时候，扶余城来了一队车马，外表是商队车马，却直奔扶余城守将府邸。 看到印信之后，守将苏烈慌忙亲自迎了出来，原来是曾经的太子、现今的大皇子李承乾到了，苏烈不用猜就知道，既然这件事上报过陛下批准，那么早晚会有这么一位监军派来的，这是惯例。 房遗爱跟高阳公主一听，李承乾来了，二人慌忙赶来见礼，高阳公主最是热情，离家日久，说不想念长安的家人是假的。 “太子大哥你怎么来了？是不是跟小妹一样，是觉得长安无聊，跑来慰问边军的？”高阳笑着问道。 房遗爱轻咳一声道:“夫人，别乱说，能让太子殿下亲至的，肯定不是小事，这个时候前来，应该是为了战事。” 苏烈笑道:“大唐惯例，每逢大战必有皇子监军。” 李承乾却谦逊的摆手道:“几个月前承乾就被免了太子之位，现今只是大唐的大皇子，诸位万万不可再称太子。 这次确实是受命为战事来的，不过不是监军……” “什么？大哥被废去了太子？父皇怎么能……” “高阳妹妹，休要背后议论父皇，只是卸下太子之位罢了，不是被废掉赶出去，为兄自请任职刑部侍郎的，算是降职吧，这事就不要讨论了。 说正事，苏将军，此次我不是监军，而是奉命跟诸位同仇敌忾一同作战的，从今日起承乾就是你手下一名副将，一切听凭调遣指挥，直到大战结束。”李承乾恭敬的对苏烈行了一个军礼。 苏烈惊呆了，“这怎么可以？大皇子乃是万金之躯，既然来此也应该是主帅之位，岂能……” “这又如何？父皇当年十九岁就带兵打仗，还不是身先士卒？虎父无犬子，此次父皇也有对我历练之意，我不通军事，这些日子就要靠苏将军多多教导了。 另外就是此次牵扯到周边不少小国，说不定会有什么突发情况需要皇室中人出面，有我在也方便些。 至于说主帅之位，此次不是大朝会共议的战事，父皇口谕，由扶余城诸位自行决断，朝廷不干预。” 李承乾带来了一个有一个惊人消息，直到此刻苏烈才真正看到杜少清的实力，才知道自己碰到杜荷之后随之而来是走了多大的运气，大皇子李承乾要跟在自己身边学习，日后他要是做了皇帝，自己就是皇帝半个兵家老师，这地位，想不涨都难。 “我们这群人都太过年轻，恐怕难当重任……”苏烈为难道。 第509章 杜荷游说（二合一） 李承乾豪爽道:“为国而战何分年龄？冠军侯十八岁击败匈奴，诸位谈何年轻？ 当然了，毕竟是跟二十万异族博弈，父皇怕仅靠扶余城的人马压不住这帮蛮夷兵，所以秘密派英国公李绩将军北上，抽调河北道和辽东的大军五万，陈兵边境镇压局势。 当然了，尽量不参与跟高句丽的正面硬碰，其余战事全由咱们这边任意施为。” 苏烈长出了口气，连日来一直担忧的隐患终于堵住了，有一位老帅加上五万大军，就算这次玩砸了都不怕，大唐五万大军足矣完全在边境兜底。 契丹东北边是室韦一族的地盘，这个部族跟契丹和靺鞨不同，在十年前室韦人就跟三大强国接壤，有东突厥、大唐、高句丽，时至今日东突厥都已经不在了，室韦一族却越发繁盛起来。 可见这一部族的首领，深谙自保之道，要不然也不可能在三大强国的虎视眈眈下存活这么久 来之前，杜荷就曾预想过借兵成败，契丹会因为自己太过弱小而不太敢借兵，那么就给之足够的信心即可。 但是室韦人却多年来都保持隔岸观火的态度，尽力不搅入战争，不是因为实力不够，而是一直在暗中积蓄实力慢慢发展，这个部族是最难拉他下水的。 正如预料中的一样，杜荷室韦大首领这里碰了钉子，对方以跟高句丽多年友邦为名，拒绝借兵。 看到对方这么不给面子，杜荷怒了，盯着室韦大首领冷声道:“室韦跟高句丽友邦？ 大首领的意思是跟高句丽缔结同盟了？好得很！ 今日杜荷前来借兵，开门见山不曾有丝毫隐瞒目的，就是明告诉你我们大唐要灭他高句丽。 箭出无悔，大首领既然知道了这个消息，又不愿相帮，那就是要帮高句丽了？” 这…… 室韦大首领愣了一下，连忙解释，其实就是想要和稀泥。 但是杜荷却一概不听，接着说道:“那没关系，我们大唐跟高句丽是死仇，凡是跟高句丽结盟交好的，一律都是跟我大唐结仇。 室韦既然选择做我大唐的仇人，也没关系，今次我们攻灭高句丽你要助拳友邦，不知道若是我们大唐先剪出高句丽的附庸，对你室韦下手，高句丽会不会站出来出兵护犊子呢？” 要挟，这是红果果的要挟，杜荷完全没有一个合格使臣的做派，什么都敢说什么都敢想，因为他本来也不是代表大唐朝廷，这次战争完全就是杜家商会狐假虎威主导的一次开战。 室韦大首领慌了，他不想借兵灭高句丽，不是因为室韦附庸对方，实在是想明哲保身，可现在倒好，大战一起，是友是敌必须选择，得罪不起高句丽，难道室韦就得罪的起更加强盛的大唐吗？ “杜将军千万别误会，我室韦一族并没有跟高句丽结盟，我们地位最尊贵的友邦永远是大唐。 只是我们一族从来不喜征战，战争一起总要有死伤，所以在下才推辞借兵，一是不想伤了和气，最重要的是不想族中儿郎有损……” “这你怕个什么？我们又不是白要你们的兵马，说了是大价钱雇佣，每个士卒开价三贯钱一个月，若是将士们牺牲了，按照我们大唐将士的抚恤待遇，可保家属后半生无忧的。 你们室韦士卒劳作一年到头说不定还顾不住温饱，可跟我们出去打一仗回来，那挣下的银钱就足够你们的人劳作好几年的。 这点账都酸不明白，也难怪你们室韦人这么多年还是这么穷困。” 杜荷满脸的鄙夷，被提起了贫穷，那室韦大首领微微有些尴尬，却无言以对，室韦在附近几个部族之中，的确是最穷的，连偏远的靺鞨也后来居上超越室韦了。 “这个，虽然是穷了点，可只要人活着，钱财可以慢慢挣的，所以……” “所以你还是要做我大唐的仇敌？” 杜荷冷哼一声打断道。 不等对方辩解，杜荷摆手道:“不用解释了，好话歹话都已经跟你说尽。 想必你今日是没有弄清楚一个问题，我来找你借兵不假，但却不是找你商量的，是来跟你宣布，高句丽从现在起是我大唐的死敌，凡是亲近高句丽的都是我们的仇敌，也都在我们的刀锋之下。 所以你室韦一族也不例外，要么跟我们去攻灭高谷丽，要么，等着我们大唐天兵一到，先打室韦再打高句丽。 东突厥颉利坐拥三十万大军都被我们灭了，你小小室韦？呵呵！不如你去问问，自顾不暇的高句丽护不护得住你？” 这……这、怎么能这样？ “杜将军，大唐何时如此蛮横了？我等都是平日交好的友邦，怎么说攻伐就攻伐？因为大唐强盛，就可以随意欺凌我们这些小国家吗？”室韦大首领争执道。 杜荷心里狂傲的大笑，拳头大就是有理。 可面上却严肃道:“蛮横？高句丽无视我们大唐威严，对我们不宣而战，杀戮焚毁了我们整整一个卑沙城，大唐损失惨重，怎能不报此仇？ 我们大唐从不无故征伐主动以大欺小，但对于欺上门来的敌人，我只有送他们去地下见阎王了。” 那大首领不解道:“如此的话，你们去打高谷丽就是，我们室韦何其无辜？” 无辜？不不不，一点没有冤枉你们。 杜荷伸出手指晃了晃说道:“从你知道我们要攻灭高句丽这个消息的一刻，你就必须做出选择了，大家都在这块土地上，你以为室韦就能永远置身事外吗？ 我们正在聚拢大军，人马一到立即动手，打高句丽个措手不及。 你不借兵没关系，可若是我前脚从你这里离开，你就去给高句丽通风报信，让他们有了准备，呵呵，到时候岂不是平白给我们的进攻增加障碍？” “绝不可能，我可以发誓，守口如瓶绝不透露，再说我也没想知道……” “没用的，谁也担保不了，大战一起稍有不慎就是上万人的死伤，如果誓言有用的话，要刀兵做什么？ 言尽于此，你的选择我大唐记下了，除非你现在杀了我灭口，然后迅速去投了高谷丽，要不然的话，我下次再来，就是兵临城下攻打你室韦的时候。” 杜荷说完，直接转身爽快的大步而去，室韦大首领已经懵了，你直接说你是来跟我室韦宣战的不就行了？说什么借兵云云，不就是来欺负我们室韦国小得听话嘛。 “等一下，杜将军，我们答应跟大唐结盟出兵攻打高句丽！”眼看杜荷就要出门，大首领赶忙叫住了对方。 他不是傻子，在没法明哲保身的时候，必须要选择依附强者，或者说，对强者低头。 其实他不是没有权衡过，室韦加上高句丽是否能扛得住大唐，但算来算去都觉得不大可能，或许高句丽有险可守，能够自保，但室韦一族都是游牧，如果大唐真的倾力进攻，东突厥都死了，何况实力不足东突厥五分之一的室韦？ 至于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大唐先灭了高句丽，回头再逐个灭了周边小国？这个想法在室韦大首领的头脑里转了一转，觉得不会，至少十年内不会。 一来大唐是礼仪之邦，真的没听过主动侵略的事情，包括这次对高句丽也是对方挑衅在先。 二来是因为大唐是个农耕国家，要游牧民族的地盘没什么收益，说白了就是瞧不上。 其三就是如果大唐真的有一统半岛家周边的想法，哪里还会找大家借兵？直接出大军逐个击破了。 这几点让室韦大首领觉得，跟着大唐站队还是安全的。 杜荷嘴角微微一弯，心中落定了，就知道对方会害怕，如果不是要借他们的兵马为自己成名，杜荷甚至都想亲自带大唐兵马逐个收了东北这些草原部族，相比于攻灭高句丽，这些部族更加好灭。 可惜饭要一口一口吃，先要成名，然后才能带领大唐的兵马征战四方。 在扶余城做将军快三年了，杜荷白天习武晚上苦读兵法，早就已经成为了一个真真正正的将军，心中的目标也从灭国娶媳妇，变为了要做一代名将征战四方。 缓步走了回来，杜荷开口道:“既然选择跟我们大唐站一起，那就出兵八万助拳，等我们一方派将军前来接手。” “可否、可否商议一下，我们室韦人口不多，八万是不是有点……” “八万还多？你知道契丹一族吗？我跟他要兵马五万，契丹王十分热切，甚至都要举全族之力给我们十万大军，这一多一少，高下立判。 大首领，你若是不愿帮忙，我们也不勉强，战场上我们要的是能打仗的勇士，而不是拖拖拉拉怠慢军心的替死鬼，害死自己无妨，到时候还连累整个战局拖死友军。 算了，人各有志，告辞！” 眼看杜荷又要走，室韦大首领赶忙上去拉住了对方，一咬牙答应道:“好，八万就八万，保证全都是敢战的勇武之士。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杜荷白了对方一眼，心说这厮事情真多。 “跟我们求着你们出兵一样，啰啰嗦嗦，有什么话一次说完，你最好弄清形势，我们是花钱雇佣你们的，在变着方法让你们赚钱致富，你还条件不断？ 这方面你真应该学学邻居契丹王，人家还想出一万人无偿帮我们打仗呢。” 室韦大首领谄媚道:“是是，杜将军息怒，就这一个条件，对您来说一句话的事。 那就是能不能看在我们这次出力的份上，往后杜家商会对我室韦的贸易，能不能增加到跟靺鞨一样的数量？我们两族人口差不多，但贸易差距却足足差了一半……” 杜荷愣了一下，看着这位室韦大首领，已经无语了，原本以为这货要趁机提什么条件呢，没想到是这么简单一个生意的事情，好歹也是一国首领，眼窝子也太浅了吧。 当然了，对于室韦大首领说的情况，杜荷是心知肚明的，这是杜家商会早就布下的手段，当初靺鞨拍卖走了冬捕头鱼，那么说好的老天会降下好运气给靺鞨，事实证明传言一点不假，靺鞨一年就富裕起来了。 如果不是杜家商会用这种手段，让室韦跟靺鞨出现明显的对比，靺鞨怎么能相信头鱼带来好运？ 故意沉吟了一下，杜荷开口道:“这个问题不是难事。 以为你也知道，卑沙城是我们杜家商会的贸易港口，被高句丽洗劫焚毁，我们杜家商会倾全力支持灭国报复，所以家兄决定，等到灭国高谷丽功成之后，以此战出力多少，大家分了原本属于高句丽的贸易配额。” 什么？？这是真的？ “那我们室韦愿意出兵九万，不，出兵十万助拳灭了高谷丽！”室韦大首领激动道。 杜荷:…… 之前说打仗给报酬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财迷呀，现在是什么情况？眼前被换了个人吗？ 其实这是杜荷没看清了，室韦大首领可不是个糊涂人，相比于打一仗给一次报仇这种快钱，他更喜欢长久的利益。 高句丽多少百姓？起码二百万之巨，这么多人的贸易额，如果能分给室韦一部分，那也足足比现在室韦一年的收益多上三倍至少，所以稍微一算账，室韦大首领就知道这个比打仗给现钱油水大。 杜荷顺利跟室韦商定完借兵事宜，又直接转道向东找靺鞨一族，时间宝贵，要尽快聚兵起事，要不然拖下去的话，东北变冷，大雪封山封路，那么打仗就是明年的事情了。 大唐一方调兵、游说借兵、粮草调拨等等，可以说暗涌如潮，可高句丽这边却暂时还蒙在鼓里，至今他们还没想通大唐大费周章毁了一个不值一提的卑沙城做什么？ 总之绝对不会是为了弄死高句丽五千兵马。 有道是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大对卢渊盖苏文连日失眠，加紧派了一波又一波的密探斥候，想要弄清楚大唐在东北的具体动向，终于在这一天，第一波密探送回了紧急情报。 第510章 大军压境（二合一） “大对卢，不好了，西面大唐河北道境内正在调兵东进，看那方向应该是直冲我们辽东城而来。”≈lt;r≈t;≈lt;r≈t;渊盖苏文沉着冷静，脸色凝重道“敌军人数，主将是谁？”≈lt;r≈t;≈lt;r≈t;“主将打旗号是大唐名将李绩，人数暂时不详，但初步探知至少五万，详细情况还在探查。”≈lt;r≈t;≈lt;r≈t;李绩？竟然是此人？≈lt;r≈t;≈lt;r≈t;听到是名将李绩的时候，渊盖苏文沉吟了片刻，李绩虽然名扬大唐，但年纪不大，并没有跟高句丽作战的经验，为什么是他来？≈lt;r≈t;≈lt;r≈t;在渊盖苏文的猜测中，大唐如果真的要攻打高句丽，即便不是名震天下的老帅李靖，也应该是兵部尚书侯君集才是。≈lt;r≈t;≈lt;r≈t;而且若是灭高句丽的话，至少也得二十万精锐大军，怎么才五万人？人数也对不上。≈lt;r≈t;≈lt;r≈t;“去，给我探明大唐到底多少兵马来袭，几万兵马是不可能打出什么战果的，这一定是他们的阴谋，我要知道对方真正的实力。≈lt;r≈t;≈lt;r≈t;不要总盯着他们的军队，查一下他们的粮草输送情况。”≈lt;r≈t;≈lt;r≈t;下面的斥候不解道“大对卢，大唐不是一向自诩礼仪之邦，怎么会干出这等不宣而战的事情？而且五万大军别说灭我们高句丽了，有乙支文德大将军在，他们连咱们的辽东城都过不了。”≈lt;r≈t;≈lt;r≈t;听到手下人这么自信，渊盖苏文笑了一下，国人面对大战毫不胆怯，这是好事。≈lt;r≈t;≈lt;r≈t;但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这么简单的道理，手下随便一个小兵都看得清楚，大唐会这么傻？平白无故调动几万大军跑来跑去，集体出游吗？≈lt;r≈t;≈lt;r≈t;想到了大唐军队的实力，想到了大唐跟前隋的区别，想到了前几天被焚烧的卑沙城，渊盖苏文脑海中像是被贯入了一道闪电。≈lt;r≈t;≈lt;r≈t;“不好！≈lt;r≈t;≈lt;r≈t;他们不是不宣而战，卑沙城就是他们故意丢出的弃子，诱我们前去夺城，他们顺势以此为由开战。≈lt;r≈t;≈lt;r≈t;好阴险的大唐人。”≈lt;r≈t;≈lt;r≈t;听到这个推断，那斥候道“可那卑沙城是他们自己放火烧的呀？”≈lt;r≈t;≈lt;r≈t;“蠢货，如果我们的大军不去进攻，他们即便是准备好了火油也不会点火，直到我们中计攻城，这一把火就算在了我们的头上，说都说不清了。”渊盖苏文骂道。≈lt;r≈t;≈lt;r≈t;“那现在怎么办？”≈lt;r≈t;≈lt;r≈t;渊盖苏文虽慌不乱，毕竟即便没想通这些因果，高句丽也正在做备战的准备。≈lt;r≈t;≈lt;r≈t;“通知乙支文德将军，严守辽东城，我会继续调集重兵增援。≈lt;r≈t;≈lt;r≈t;另外大唐一定有隐藏兵马，给我找到他们，查出具体人数，至少十万人的调动，不可能这么无声无息。”≈lt;r≈t;≈lt;r≈t;斥候再次领命而去，渊盖苏文隐隐有股不安，自己好像忽略了什么。≈lt;r≈t;≈lt;r≈t;两天之后，之前派出的第二批斥候火速赶回，解开了渊盖苏文心中的疑惑。≈lt;r≈t;≈lt;r≈t;“你说什么？大唐借用杜家商会之手，最近几个月内一直在不断运输粮草？而且日积月累存货已经极其巨大了？≈lt;r≈t;≈lt;r≈t;废物，如此重要的消息，为何现在才探知？”≈lt;r≈t;≈lt;r≈t;这个斥候就没有之前那位同僚的好运了，直接被愤怒的渊盖苏文当成出气工具暴揍了一顿。≈lt;r≈t;≈lt;r≈t;“大对卢，不是我等不尽心尽力，实在是杜家商会行事隐秘，将什么东西都往扶余城运，名义上是输送给其他几个小国的货物，谁也没想到是他们自己暗自积存的。≈lt;r≈t;≈lt;r≈t;而且具体这批货是什么，到没到其他几个小国手里，咱们的斥候能力有限，不可能探知的，除非是杜家商会极为上层之人才有可能查到。”那斥候辩解道。≈lt;r≈t;≈lt;r≈t;渊盖苏文挥手道“够了，现在说这么多还有什么用？按照这个存货量计算的话，这批粮草应该足够养活二十万大军三个月的，好手段，到底是大唐何人，能够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这是为了算计我们，谋划已久吧。”≈lt;r≈t;≈lt;r≈t;这时候他脑海里浮现出了一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一个有些市侩，却在大唐极有影响力的人，自己还在他手上吃过一次大亏，而杜家商会就是他创立的。≈lt;r≈t;≈lt;r≈t;想到这里，再联想到冬捕给出了卑沙城，不到一年卑沙城又被舍弃……≈lt;r≈t;≈lt;r≈t;“不会又是你吧？≈lt;r≈t;≈lt;r≈t;最好不要让我在战场上见到你，否则你必死无疑！”渊盖苏文满是怨毒的自言自语道。≈lt;r≈t;≈lt;r≈t;与此同时，负责暗中从河北道调兵的李绩已经调兵完毕，带领大部队缓缓朝着大唐最东边境的怀远城行来。≈lt;r≈t;≈lt;r≈t;李承乾负责联络李绩跟扶余城，此时正在被李绩问询战况。≈lt;r≈t;≈lt;r≈t;“本帅已经让手下佯装二十万大军扎营，战机就在这几日了，时间久了不进攻，恐怕会被高句丽看出端倪，扶余城方面可有谋算？”李绩对李承乾问道。≈lt;r≈t;≈lt;r≈t;看得出来，李绩心情不是很好，虽然李绩在诸位将军里面属于脾气好的儒将，但一场灭国大战，全都靠着一群晚辈小子，让一位老将站在后面看着？怎么想都别扭。≈lt;r≈t;≈lt;r≈t;若是此事众人不知便罢，权当是一群晚辈先斩后奏的胡闹，可偏偏皇帝李二点名让老将殿后，这个任务换了是谁来都难免不理解，几乎谁都不相信一群没真正打过仗的小子，能担得起灭国重任？≈lt;r≈t;≈lt;r≈t;若真的实现了，那前隋三征高句丽失败的大业帝岂不是要从坟里爬起来？≈lt;r≈t;≈lt;r≈t;李承乾恭敬道“启禀大帅，早在几天前杜副将就已经作为特使出发，如今已经顺利跟契丹、室韦谈妥借兵事项，相信过不了几日就能再拿下靺鞨，届时万事俱备即可动手。”≈lt;r≈t;≈lt;r≈t;“嗯……知道了，五天后我会直接跟辽东城发文书宣战，到时候全力造势吸引高句丽大军在正面。≈lt;r≈t;≈lt;r≈t;但是我们不会主动进攻开战，除非高句丽攻过来，此计最多不过五日就会被看破，因此你们自行把握战机。”李绩吩咐道。≈lt;r≈t;≈lt;r≈t;“多谢大帅！≈lt;r≈t;≈lt;r≈t;但是末将不解，为何不等我们聚兵完毕知会您之后再宣战？到时岂不是更加万无一失？如若不然，万一有什么变故耽搁了……”≈lt;r≈t;≈lt;r≈t;李承乾恭敬的行礼，并且提出自己的见解。≈lt;r≈t;≈lt;r≈t;李绩深深的看了一眼李承乾，如果不是因为对方是个皇子，李绩根本不会这么客气。≈lt;r≈t;≈lt;r≈t;摇了摇头语重心长道“打仗不是儿戏，战场是波云诡谲，永远没有万无一失的时候，不能只考虑我方的优势，还要计算好自身的劣势，以及敌人的优势。≈lt;r≈t;≈lt;r≈t;你们虽然有把握聚拢二十万蛮族杂兵，但时间耽搁的越长，泄密的可能越大。≈lt;r≈t;≈lt;r≈t;而且我们这里跟辽东城对峙，对面的乙支文德乃是名将，对战久了却不进攻，早晚被人看破。≈lt;r≈t;≈lt;r≈t;根据本帅的计算，留给你们的时间最多只有十天了。”≈lt;r≈t;≈lt;r≈t;李承乾心服口服，“多谢大帅指点，末将这就回去通知扶余城诸位将军。”≈lt;r≈t;≈lt;r≈t;李绩叹息道“真不知道陛下怎么想的，让一群毛头小子上战场，岂不是拔苗助长？≈lt;r≈t;≈lt;r≈t;若非本次能保证不损我大唐一兵一卒，老夫绝对不会同意将两国大战如此儿戏。≈lt;r≈t;≈lt;r≈t;你回去告诉苏烈和薛仁贵两个小子，即便是借到了二十万蛮夷兵也要留个心眼，毕竟是乌合之众。真的对上高句丽的精锐大军，战力如何还需掂量。≈lt;r≈t;≈lt;r≈t;若事不可为，尽量保全自身回来吧，你们都还年轻，建功立业不急在一时。”≈lt;r≈t;≈lt;r≈t;最后一句，李绩的声音低了下来，李承乾听出了一个长辈对晚辈的关切之情，而且绝对不仅仅是因为李绩的儿子李震也在扶余城的缘故。≈lt;r≈t;≈lt;r≈t;回到扶余城，李承乾将原话转告给了苏烈等人，薛仁贵回忆道“师父曾经教导过，当你越是万无一失越是自满的时候，有可能就是你露出破绽最明显的时候。≈lt;r≈t;≈lt;r≈t;李大帅提点的没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lt;r≈t;≈lt;r≈t;“现在就差靺鞨一族的兵马了，也不知道青莲那边进展的如何？”房遗爱担忧道。≈lt;r≈t;≈lt;r≈t;坐在首位的苏烈眉头紧锁，沉声道“从卑沙城被焚烧至今，时日不短了，渊盖苏文不是庸主，一定有所察觉。≈lt;r≈t;≈lt;r≈t;现如今扶余城存有十万大军的军粮，真让人有种寝食难安的感觉，万一这里的情况被高句丽探知，就像是饿狼闻到肉香一般，再想卑沙城那样来个大军劫掠……”≈lt;r≈t;≈lt;r≈t;“不会吧，这件事咱们做的极为隐秘，可以说是万无一……”秦怀道的万无一失还没说完，忽然想起了薛仁贵的话，万无一失有可能也是露出破绽的时候。≈lt;r≈t;≈lt;r≈t;众人都沉默了，苏烈冷静道“尽人事听天命，事已至此，只能盼着老天站在我们这边，如果真的被敌人打来了，咱们扶余城五千精锐守军可不是吃素的。”≈lt;r≈t;≈lt;r≈t;“对，大不了来个以身饲虎中间开花。”李震附和道。≈lt;r≈t;≈lt;r≈t;众人心头阴霾一扫，再次燃起了无限战意。≈lt;r≈t;≈lt;r≈t;可这种事情，哪有什么天意之说？高句丽既然知道了扶余城有物资，就一定会出手的。≈lt;r≈t;≈lt;r≈t;渊盖苏文原本想起大军直扑扶余城，来一招釜底抽薪，解决了扶余城的粮草，让大唐的二十万大军断了伙食，那么这次的危机立马得解。≈lt;r≈t;≈lt;r≈t;但是又害怕卑沙城的事故重演，谁也不能确定，扶余城的粮草就是真的了？倘若大唐真的要进攻高句丽，运粮屯在营州岂不万全？为什么要放在扶余城这个边境危城？≈lt;r≈t;≈lt;r≈t;渊盖苏文此人生性多疑，是优点也是缺点，如果没有卑沙城事件，他估计就已经出兵了，可现在却踟躇了。≈lt;r≈t;≈lt;r≈t;仔细考虑了一下，正面李绩的大军不能不防，万一扶余城是李绩故布疑阵，等到高句丽抽出实力中计扶余城的时候，李绩趁机拿下辽东城呢？≈lt;r≈t;≈lt;r≈t;所以思虑再三，渊盖苏文想了一个办法，那就是驱虎吞狼。≈lt;r≈t;≈lt;r≈t;派出使节去说服契丹、室韦、靺鞨三族，告诉他们扶余城有无尽的物资，让这三头饿狼瓜分了扶余城，如果他们害怕得罪大唐，完全可以假借高句丽的旗号，到时候好处是他们的，恶名由高句丽来担。≈lt;r≈t;≈lt;r≈t;这样的计策，跟大唐借兵灭高句丽可以说异曲同工不谋而合，按道理来说，这三个小国根本没理由拒绝这么大的馅饼，只是渊盖苏文不知道的是，大唐已经先手一步，高句丽想要说服契丹等国，怕是难了。≈lt;r≈t;≈lt;r≈t;契丹部落正在紧锣密鼓的调动聚拢军队，高句丽使臣来到的时候还十分不解，不过并没有打听出什么，只知道下面的百姓说是有大生意要做。≈lt;r≈t;≈lt;r≈t;当他见到契丹王，说起劫掠扶余城的时候，契丹王暴怒，差点直接推出去砍了高句丽使臣，被旁边的手下死命劝住，说大唐乃是契丹最好的朋友，怎么能这么干？≈lt;r≈t;≈lt;r≈t;高句丽使臣懵了，心说契丹部族一向好战勇武，什么时候开始讲究师出有名这些礼节了？当年扶余城在我们高谷丽手中的时候，你们好像没少来打秋风吧？≈lt;r≈t;≈lt;r≈t;契丹王手下还是有几个能干的文官的，现在契丹聚兵瞒不住高句丽人，但没人知道我们是去打高句丽的，目前还不能暴露目标，万一影响了杜将军的谋划，契丹吃罪不起，只能先假意答应，契丹王冷汗直流，还好没杀使臣，差点酿成大祸。≈lt;r≈t;≈lt;r≈t;于是重新把高句丽使臣请了进来，好言解释，说扶余城这块肥肉契丹早就眼红了，外面正在召集兵马磨刀霍霍本就是为了吞独食，不成想被高句丽发现了，既然这样，那就两家合作好了。≈lt;r≈t;≈lt;r≈t;高句丽使臣大喜，怪不得契丹王之前这么动怒，原来是这样啊，契丹这群蛮人胃口真大，连大唐的城池都敢独吞。≈lt;r≈t;≈lt;r≈t;最后顺利跟契丹王达成一致，约定跟室韦等部族一起动手。≈lt;r≈t;≈lt;r≈t;而随后在高句丽使臣说服室韦的时候，又出了变故，室韦大首领一心挂念从大唐赚个长久的利益，并不在意这些一夜暴富的劫掠买卖，所以心里是不愿答应的。≈lt;r≈t;≈lt;r≈t;但是为了不暴露自己调兵的意向，室韦跟契丹一样，声称要独吞，兵马都准备好了。≈lt;r≈t;≈lt;r≈t;高句丽使臣苦劝不住，这怎么行？别再没打下扶余城呢，契丹跟室韦先干起来了。≈lt;r≈t;≈lt;r≈t;于是提出一个条件，想借助高句丽的威势压服室韦，说高句丽出两万大军领队，其他部族领兵跟随，扶余城是大家的，谁都不准独吞，最终室韦大首领假意不满的屈服，同意平分。≈lt;r≈t;≈lt;r≈t;而高句丽使臣让人传消息回去，要了两万带队的兵马出来，渊盖苏文同意了。≈lt;r≈t;≈lt;r≈t;前面两个小国同意了，可到了靺鞨的时候，这位高句丽使臣话都没来得及说呢，就被靺鞨大首领一刀砍死，人头送回了高句丽。≈lt;r≈t;≈lt;r≈t;同时还附带了一句话，高谷丽想要靺鞨帮忙，那先让大对卢渊盖苏文亲自过来道歉再说别的。≈lt;r≈t;≈lt;r≈t;道歉？道什么歉？别说高句丽使臣队伍，就是渊盖苏文自己都不知道哪里得罪了靺鞨。≈lt;r≈t;≈lt;r≈t; 第511章 扶余城遇险（二合一） 一向粗鲁野蛮的靺鞨怎么会杀使臣冒犯高句丽？这让高谷丽大臣都很不理解。≈lt;r≈t;≈lt;r≈t;不过渊盖苏文却镇定的点头朝着手下外交使臣道“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但靺鞨一族向来不知礼仪，做出这种事情，是他们的作风无疑。≈lt;r≈t;≈lt;r≈t;你们就这么落荒逃回了？到底靺鞨为何如此？对方没有任何解释？”≈lt;r≈t;≈lt;r≈t;使臣团里面的副使站出来解释道“我等让手下去靺鞨周边打听了一下，他们说高句丽断了靺鞨的财路，让靺鞨百姓活不下去了。”≈lt;r≈t;≈lt;r≈t;“胡说八道，高句丽跟靺鞨几乎没有往来，怎么……”≈lt;r≈t;≈lt;r≈t;“大对卢，或许是因为卑沙城！”下面一个财政官员提示道。≈lt;r≈t;≈lt;r≈t;卑沙城？渊盖苏文愣住了。≈lt;r≈t;≈lt;r≈t;“是的大对卢，大唐距离靺鞨太远，倘若走北边的话路途遥远难行，因此以往大唐出口到靺鞨的财货是最少的。≈lt;r≈t;≈lt;r≈t;但是自从卑沙城贸易港口开放之后，大唐去往靺鞨的财货全都揍高句丽境内，大大减少了途中运输的艰辛，通往靺鞨的财货现在已经是数量最多的了。”那人继续说道。≈lt;r≈t;≈lt;r≈t;另一人跟着笑道“而且靠着他们这条源源不断的贸易线路，咱们高句丽至少能从中获利五成，这卑沙城如果不被烧毁的话……”≈lt;r≈t;≈lt;r≈t;说到这里，旁边有同僚拉了他一下，此人才意识到失言了。≈lt;r≈t;≈lt;r≈t;渊盖苏文沉吟道“这么说，靺鞨人是将卑沙城被毁算在我们头上了，哼，真是一群莽夫，还想让我亲自去道歉？就他们也配？≈lt;r≈t;≈lt;r≈t;去，再次出使，告诉靺鞨大首领，卑沙城毁了就毁了，事已至此道歉绝对不可能，如果他们想赚钱，那就跟我们一起去拿下扶余城，许他们分一杯羹。≈lt;r≈t;≈lt;r≈t;倘若他们不识趣依旧拒绝参与？那攻打扶余城的事情不必带他了，等我们稳定了局势，早晚回过头来教训这群不知尊卑的蛮子。”≈lt;r≈t;≈lt;r≈t;可是听到他的命令，下面却没有人动，特别是那一群外交官，相互之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lt;r≈t;≈lt;r≈t;渊盖苏文冷声道“都怕死不敢去吗？要尔等何用？”≈lt;r≈t;≈lt;r≈t;迫于他的威慑，终于有一个胆子大些的站了出来道“属下愿往，若是、若是不幸身死，请大对卢照顾好属下的妻儿老小。”≈lt;r≈t;≈lt;r≈t;渊盖苏文亲自走到此人面前，拍着他的肩膀鼓励道“安心，这次靺鞨不敢再放肆了。≈lt;r≈t;≈lt;r≈t;你的家人会受[笔趣岛<ahrf=&ot;tart=&ot;_nk&ot;&t;]到最好的待遇，等你出使回来，官升两级。”≈lt;r≈t;≈lt;r≈t;于此同时，靺鞨部族，大首领正在跟杜荷相谈甚欢。≈lt;r≈t;≈lt;r≈t;说来也巧，杜荷前脚刚到靺鞨，后一天那高句丽使臣团就到了，为了向大唐表示衷心，靺鞨大首领直接斩杀了来使，可是等高句丽使臣团狼狈走后，杜荷却认为这样不妥。≈lt;r≈t;≈lt;r≈t;靺鞨大首领经过杜家商会快一年的极力拉拢，由一个贫弱苦寒蛮夷，摇身一变成了东北边境一霸，自信心暴涨，几乎到了膨胀的地步。≈lt;r≈t;≈lt;r≈t;所以一听说高句丽烧了卑沙城断了靺鞨财路，大首领就已经扬言要攻击报复高句丽。≈lt;r≈t;≈lt;r≈t;听到杜荷说要借兵联合周边国家灭高谷丽，靺鞨甚至表示愿意无偿出兵，只要以后能够恢复之前的贸易往来就行。≈lt;r≈t;≈lt;r≈t;杜荷原本以为是这位大首领仗义，或者是尝到了跟大唐贴近的甜头，后来才知道，原来是靺鞨百姓自从用上了大唐的先进商品之后，再也回不到原来那种艰苦日子了。≈lt;r≈t;≈lt;r≈t;若是以后大唐的东西从此断货，别说靺鞨大首领不愿意，百姓就先一步揭竿而起要闹起来。≈lt;r≈t;≈lt;r≈t;“杜将军你放心，不就是杀了两个小人物吗？别人怕他高句丽，我们靺鞨一族全都是勇士，绝对不会怕他高句丽，有种他渊盖苏文就来跟我们打仗。≈lt;r≈t;≈lt;r≈t;现在百姓因为卑沙城的事情闹得正欢，正愁找不到人报仇呢。”靺鞨大首领自信道。≈lt;r≈t;≈lt;r≈t;杜荷笑着解释道“靺鞨的实力我们是深信不疑的。≈lt;r≈t;≈lt;r≈t;不过咱们的目的是一举灭掉高句丽，大可不必跟他置一时之气。≈lt;r≈t;≈lt;r≈t;等到搬开这座拦路虎，我们商会才能将生意大幅度的跟靺鞨展开，要不然的话，即便是卑沙城没被毁，每次贸易有五成都被高句丽盘剥走了，等于说靺鞨一半的利益被他们卡住抢了去。”≈lt;r≈t;≈lt;r≈t;靺鞨大首领怒声道“对，提起这件事我就来气，我们的牧民好不容易用自己的辛苦换点财货，最后反倒便宜了高句丽那帮无耻的货色，如果不是因为靺鞨穷弱，我早就想跟他干一仗。≈lt;r≈t;≈lt;r≈t;杜将军稍待，我这就发令募兵，十万精锐靺鞨勇士，随时听从杜将军的调遣。”≈lt;r≈t;≈lt;r≈t;“等等，本来是准备借兵十万的，但是现在既然高句丽送上门来，我有个新的计划，或许可以在开战之前先给他一份大礼。”杜荷阴阴一笑道。≈lt;r≈t;≈lt;r≈t;靺鞨大首领惊呼道“这怎么行？跟他干仗呢，为什么还要给他送礼？”≈lt;r≈t;≈lt;r≈t;杜荷眼神古怪的看了一下对方，心说这货的唐话好像还不熟，听不懂这里面的意思。≈lt;r≈t;≈lt;r≈t;拉着对方的手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说，高句丽不是要靺鞨一同出兵攻打扶余城吗？可以，咱们带领大军跟他们走一遭。”≈lt;r≈t;≈lt;r≈t;“不成不成，大唐跟我们是友邦，怎么能对大唐动手？”大首领连连摆手。≈lt;r≈t;≈lt;r≈t;“怎么会真动手，我们等到了扶余城下的时候，汇合契丹、室韦三族，一举合围将高句丽的两万百姓一网打尽。≈lt;r≈t;≈lt;r≈t;不知道那渊盖苏文收到这份大礼之后，脸色如何？”≈lt;r≈t;≈lt;r≈t;哦……原来大礼是这个意思呀？好！我喜欢，这个大礼一定让渊盖苏文喜欢，这比我送他的人头有气势多了，嗨，早知道之前就把那个使臣团杀光了，只杀一个太小气了点。≈lt;r≈t;≈lt;r≈t;杜荷……≈lt;r≈t;≈lt;r≈t;“等下次高句丽再派人游说靺鞨出兵的时候，千万别杀了，也别让他看出破绽。”杜荷叮嘱道。≈lt;r≈t;≈lt;r≈t;“嗯嗯，明白了，我这就去交代手下的人。”≈lt;r≈t;≈lt;r≈t;“等等，家兄叮嘱了，这次灭国高句丽乃是借兵，杜家商会雇佣靺鞨勇士征战，一定会付钱交易的，所以这钱财靺鞨必须收下。”杜荷坚持道。≈lt;r≈t;≈lt;r≈t;靺鞨首领还要推辞“这怎么行？我们……”≈lt;r≈t;≈lt;r≈t;“这次咱们是四国联军，契丹跟室韦可都巴望着通过打仗好好赚一笔的，如果你不收钱，让人家两个国家怎么赚钱？到时候这联军还怎么联合打仗？”≈lt;r≈t;≈lt;r≈t;“不用他们，我们靺鞨一族就足够了！”≈lt;r≈t;≈lt;r≈t;杜荷笑了，安慰对方说道“没有二十万大军，灭不掉高句丽的，所以只能合作。≈lt;r≈t;≈lt;r≈t;我们已经约定好了，到时候灭了高句丽，原本属于高句丽的贸易份额，依照大战出力多少，你们三族平分。≈lt;r≈t;≈lt;r≈t;到时候可以说，整个高句丽都会用作我们大唐对你们开放的贸易地区。”≈lt;r≈t;≈lt;r≈t;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靺鞨首领当然知道仅凭自己一族打不过高句丽，也不再推辞，打仗不花自己的钱当然好了，谁不想跟着大唐赚点油水？≈lt;r≈t;≈lt;r≈t;扶余城中，苏烈等人久等不见杜荷传回消息，渐渐的随着局势越来越明显，一种大战将起的氛围弥漫在空气中，所有人都有一种莫名的紧张。≈lt;r≈t;≈lt;r≈t;“报，苏将军不好了，前方斥候探知，高句丽两万大军正在急速朝着扶余城行进而来。”≈lt;r≈t;≈lt;r≈t;一声长长的号子声，打破了扶余城将军府的平静，同时也像是一点火花，点燃了众人的紧张，所有人都知道，战争从这一刻开始，真正降临了。≈lt;r≈t;≈lt;r≈t;身穿铠甲披风的苏烈镇定道“战争，永远都是突如其来的。≈lt;r≈t;≈lt;r≈t;来人，击鼓聚将！”≈lt;r≈t;≈lt;r≈t;城主府正厅，一片肃杀之气，所有年轻的副将都难免一阵紧张和不安，毕竟这里大部分人都是原本长安城里的将二代，虽然有家传武艺，但却真的是第一次上战场。≈lt;r≈t;≈lt;r≈t;“将军，房遗爱请命出战，定当挡住来犯高句丽大军。”房遗爱第一个站了出来。≈lt;r≈t;≈lt;r≈t;这次聚将，高阳公主没有再跟着过来议事，而是选择听从丈夫的话，安心在家等消息，战场拼杀是男人的事情。≈lt;r≈t;≈lt;r≈t;苏烈赞赏的看着房遗爱，虽然这个年轻人看着憨憨的，一副老实憨厚模样，也是初出茅庐，但自从军一来，从未懈怠，现在临战敢第一个站出来请命，可见绝对是个豪勇之士。≈lt;r≈t;≈lt;r≈t;摆手按下了房遗爱，苏烈扫视了一遍所有人，然后沉声问道“现在杜荷那边还不知道情况如何，借兵之事被耽搁，所以扶余城不会有援军了。≈lt;r≈t;≈lt;r≈t;五千守军，迎击两万高句丽大军，此战，守城五日待援！≈lt;r≈t;≈lt;r≈t;诸位，可愿与本将死战？”≈lt;r≈t;≈lt;r≈t;因为这次大战是杜少清一手推动，从杜少清这里说，是帮弟弟杜荷赢得赌约，而他能把长安一群将二代忽悠来扶余城，开出的条件就是让他们参与一场灭国大战建功立业，以此扬名。≈lt;r≈t;≈lt;r≈t;可是问题来了，此战全是年轻一代，最有资历的将领也就是苏烈苏定方，不过三十多岁，可他背景稍弱。≈lt;r≈t;≈lt;r≈t;所以此战的统帅一直无人担任，杜荷此人担不起，或者说他的污点洗不白的时候，没资格，即便他身负李靖传承也不行，他哥哥是杜少清也不行，除杜少清亲自来，杜少清当统帅无人不服。≈lt;r≈t;≈lt;r≈t;其余的就说到薛仁贵了，这位是李靖的关门弟子，可他出身不行，资历也不够，不能服众。≈lt;r≈t;≈lt;r≈t;大皇子李承乾推辞不受，坚持是来做将军学习的、秦叔宝的儿子秦怀道只能领兵打仗，不能统帅……≈lt;r≈t;≈lt;r≈t;等等这些，就让这群人搁置了统帅，最后大家避而不谈，尊大帅李绩为统帅。≈lt;r≈t;≈lt;r≈t;扶余城内，苏烈为将军，敬重他的资历让他指挥，其余人等全是副将职位，薛仁贵、杜荷、李震三人兼做军师参议，剩下的人就等着借兵成功，亲自前去接手一支兵马带去打仗。≈lt;r≈t;≈lt;r≈t;回到聚将大厅里面，苏烈话音一落，众人齐齐肃然，几乎是不约而同大喊道“死战！死战！”≈lt;r≈t;≈lt;r≈t;都是一群有血性的年轻同龄人，虽然不能做到遇事虽慌不乱，但有了苏烈带领，没人想过要退缩，别说是五千人打两万的守城战，这群生瓜蛋子就算是让他们三千人冲阵跟对方两万硬刚，估计都能嗷嗷叫的上去。≈lt;r≈t;≈lt;r≈t;“好！既然如此，随我上城头！”≈lt;r≈t;≈lt;r≈t;众人登上扶余城头，此时四边城门已经关闭防守，高句丽大军浩浩汤汤而来，远处的烟尘清晰可见，扶余城周边的商贾要么快速入城，要么飞速逃离，城池周边很快就没了闲杂人等。≈lt;r≈t;≈lt;r≈t;“全都是轻兵？高句丽这是瞧不起我们扶余城吗？派这般队伍，是有多么大的自信，以为能够快速破城占领这里？补给都不带了？”苏定方有些不解道。≈lt;r≈t;≈lt;r≈t;其他人盯着前方的烟尘看来一会儿，好奇道“将军，敌军还未到城下，您怎么知道他们都是轻兵？”≈lt;r≈t;≈lt;r≈t;苏定方没有嘲笑众人的经验不足，而是耐心的指着前方的烟尘，一点点解释两万大军行进需要什么样的配置，会有什么样的阵型声势等等，这种实战经验，让一群年轻小子很是受益，都是在书上学不来的。≈lt;r≈t;≈lt;r≈t;大约半个时辰之后，高句丽大军就这么堂而皇之在距离扶余城三里之外扎了下来，连营寨都没有扎，也没有攻城的意思，站的整整齐齐的，好像是来扶余城集体参观一样。≈lt;r≈t;≈lt;r≈t;苏烈懵了，这是什么情况？想诱我们出城开战吗？以往的大战经验里面，没有这样行军布阵的呀。≈lt;r≈t;≈lt;r≈t;等了片刻不见对方有什么动静，苏定方派出一个信使出城，约敌军主将出面一叙。≈lt;r≈t;≈lt;r≈t;“来将通名！何故进犯我扶余城？”苏烈朗声问道。≈lt;r≈t;≈lt;r≈t;敌将驱马来到城下，看着城头上一个个将军打扮的铠甲，有一种难以置信，怎么扶余城这么多将军？看那铠甲的式样，应该级别不低，这么说好捞到大鱼了？≈lt;r≈t;≈lt;r≈t;于是狂妄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没想到啊，还让本将捞到一次大鱼，扶余城果然有阴谋，竟然暗藏了这么多大唐将军。≈lt;r≈t;≈lt;r≈t;可惜啊，你们的阴谋诡计早已经被我们大对卢识破，今日就是你们城破身死之日！”≈lt;r≈t;≈lt;r≈t;什么？？我们的计谋被识破了？≈lt;r≈t;≈lt;r≈t; 第512章 室韦叛变？（二合一） 诡计被识破？≈lt;r≈t;≈lt;r≈t;这话是什么意思？这么说己方的谋划泄密了？高句丽一方早有准备？≈lt;r≈t;≈lt;r≈t;若非如此，为何他会如此笃定？而且偏偏选择这时候进攻扶余城，明显是想打我们个措手不及。≈lt;r≈t;≈lt;r≈t;一时间城头上许多人紧张起来。≈lt;r≈t;≈lt;r≈t;苏烈冷哼道“就凭你们这区区两万杂鱼？也不怕撑死？有种来攻便是！”≈lt;r≈t;≈lt;r≈t;“不不不，今日我们就是来看着你们被杀的，真正攻城大军马上就来，你们且等一等，反正你们一个也跑不了，到时候好带你们的人头回去邀功。”≈lt;r≈t;≈lt;r≈t;那人的高傲和嘲讽，让城头上一群将领纷纷怒目而视，如果不是城中囤积着大量的粮草物资不容有失，早就有人想要下去主动进攻了。≈lt;r≈t;≈lt;r≈t;“岂有此理？区区蛮夷也敢如此放肆？看小爷一箭要你性命！”程处默大喝一声，张弓搭箭就要射死城下之将。≈lt;r≈t;≈lt;r≈t;旁边众人立马拉住，可还是晚了一步。≈lt;r≈t;≈lt;r≈t;嗖的一声，只见一只黑色羽箭直冲城下，那人愣住了，不是说战前不杀来使吗？≈lt;r≈t;≈lt;r≈t;就在这时，又一支羽箭后发先至，从旁边正中前一支箭的中间，将之拦腰打落，电光火石之间，吓得城下敌将冷汗涔涔，话都忘了说，掉转马头飞驰而去。≈lt;r≈t;≈lt;r≈t;城上众人这才回头看到，原来是副将薛仁贵出手了，这一手追星神射，让人赞服，就算是得了神箭将军谢映登传承的房遗爱都自愧不如。≈lt;r≈t;≈lt;r≈t;“老程你这是做什么？如果你真的把贼将射死了，咱们大唐的脸面要不要？”回过神的众人纷纷呵斥。≈lt;r≈t;≈lt;r≈t;“怕什么反正要开打，他们是来攻城的，见生死的时候，还讲什么道理？杀一个赚一个，把他们全都杀光就是咱们脸面！”程处默直着脖子辩解道。≈lt;r≈t;≈lt;r≈t;……众好友都脸色古怪的看着他，还别说，这货的话虽然蛮不讲理，但仔细一品，好像是这个道理呀。≈lt;r≈t;≈lt;r≈t;苏烈按下众人，对程处默处罚道“战前擅自行动有违军规，权且记下，大战在即用人之际，将功折过吧。”≈lt;r≈t;≈lt;r≈t;“是，将军！”≈lt;r≈t;≈lt;r≈t;众人放下躁动，都看向了城下黑压压的大军，薛仁贵沉吟道“刚刚敌将说，他们只是来观战的，攻城部队马上就到什么意思？难不成这次高句丽派来的不止两万大军？另有精锐？≈lt;r≈t;≈lt;r≈t;是故布疑阵，还是另有隐情？不是说他们的军队都被李大帅吸引在怀远城下了吗？”≈lt;r≈t;≈lt;r≈t;扶余城众人想不明白，当然也没人给他们解释。≈lt;r≈t;≈lt;r≈t;怀远城方面，李绩根据约定，派出特使传信，给高句丽一方下了战书，大唐聚兵复仇，五日后要进攻高句丽，一举灭之！让渊盖苏文跟乙支文德洗好脖子等着。≈lt;r≈t;≈lt;r≈t;这话倒是有几分程知节的作风，气得乙支文德大发雷霆，如果不是知道军力差距，他都想带人现在就跟李绩拼命。≈lt;r≈t;≈lt;r≈t;但是冷静下来一想，又觉得不对，李绩既然要开战，自然是越早越好，耽搁下去失了战机……≈lt;r≈t;≈lt;r≈t;“我明白了，大唐一方肯定是大军未曾就位，就二十万大军的调动，不是一朝一夕的。≈lt;r≈t;≈lt;r≈t;就算是他们有这么多兵力，可粮草不是堆积在扶余城吗？李绩约我五日后决战，不是战书，而是拖延我时间的，他们定然是在等着扶余城往这里输送物资呢。≈lt;r≈t;≈lt;r≈t;哈哈哈哈，可惜他不知道，大对卢早就勘破了扶余城的机密，现在恐怕他那一城池军粮，早就进了我们高句丽的军营，正好拿来做抵抗大唐的粮草。≈lt;r≈t;≈lt;r≈t;用唐人自己的话说就是什么，偷鸡不成反蚀把米！≈lt;r≈t;≈lt;r≈t;来人，去告诉李绩，扶余城事败，粮草已经被我们拿下，他如果有种，现在就打过来便是！”≈lt;r≈t;≈lt;r≈t;乙支文德不愧是战场老将，是个能人，不仅能够看破敌人的计谋，还能趁机想到主意反制，想要趁此机会让李绩分兵回援扶余城，即便不能，也定要李绩心神大乱，这时候如果两军交战，高句丽一方可就胜券更多了。≈lt;r≈t;≈lt;r≈t;正如他所料定的一样，这个消息传到怀远城李绩那里，李绩确实大吃一惊，扶余城事泄密了？而且被打下来了？≈lt;r≈t;≈lt;r≈t;可转念一想又不对，这不大可能，五千守军，都是精锐，不是软脚虾，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被灭掉？而且还这么悄无声息的？城里一群小子都是废物吗？≈lt;r≈t;≈lt;r≈t;微微一笑，李绩就明白了，是乙支文德在故布疑阵，想要扰乱军心让自己出现破绽。≈lt;r≈t;≈lt;r≈t;手下有将军问道“大帅，是否火速派兵驰援扶余城？毕竟那里只有五千守军，倘若高句丽真的大兵进攻的话，形势不容乐观。”≈lt;r≈t;≈lt;r≈t;李绩摆手道“如真的如此，扶余城早就派人求援了，至今并未有任何不利的消息传来，就是无事，现如今是敌守我攻，主动权在我们手上，切不可自乱阵脚。≈lt;r≈t;≈lt;r≈t;不必理会乙支文德的嘲讽，全军把进攻的气势造大，让对面知道，五天后就是他们所有人的死期！”≈lt;r≈t;≈lt;r≈t;“得令！大帅英明！”≈lt;r≈t;≈lt;r≈t;那将军正要下去布置，却被李绩叫住，“对了，稳妥起见，还是派快马斥候去扶余城打探一下，消息走漏敌人必然会有对策，通知他们戒备高句丽的阴谋。”≈lt;r≈t;≈lt;r≈t;打仗的时候，还真的是没有哪一方能够百分百的算尽对手的底牌和路数，全都是借助能得到的信息自己分析算计的，就看谁的谋算高下了。≈lt;r≈t;≈lt;r≈t;扶余城的形势李绩不知道，乙支文德也是虚张声势猜测的，毕竟高句丽大对卢断言此战只要扶余城方面得手，则危机自然得解，自己只要盯着不让李绩回师支援就行。≈lt;r≈t;≈lt;r≈t;可以说两方都在拖延时间，到底谁能笑到最后？≈lt;r≈t;≈lt;r≈t;扶余城头，苏烈已经分派好了四方城头守将和守军数量，众多副将各司其职跃跃欲试，大家都想知道，到底高句丽会派出什么样的攻城军队？≈lt;r≈t;≈lt;r≈t;大约过了一个时辰左右，日上中天时分，北边烟尘滚滚，一彪人马气势汹汹的呼啸而来。≈lt;r≈t;≈lt;r≈t;高句丽一方纷纷欢呼，好戏来了，这阵势和路线，应该是室韦的大军赶到了，据说室韦要派出五万大军前来扶余城分份子。≈lt;r≈t;≈lt;r≈t;高句丽当初跟三国谈判的时候，约定三国看人数瓜分扶余城，最后三方争执不下，决定各出五万，最后平分利益。≈lt;r≈t;≈lt;r≈t;而高句丽出两万带队的，旁边看着就行，十五万大军攻击一座五千人的小城？简直就是一场游戏。≈lt;r≈t;≈lt;r≈t;扫尾的事情交给高句丽的两万人，最后他们稳稳把一切罪责揽下来，那就皆大欢喜了。≈lt;r≈t;≈lt;r≈t;回到此时的战场上，怪异的是，高句丽大军看到室韦方向来人大声欢呼，可与此同时，扶余城头上的大唐守军，看到室韦大军的时候，也在欢呼雀跃，这是怎么回事？≈lt;r≈t;≈lt;r≈t;很快的两方都发现了异样，欢呼时渐渐都低了下来，最终变成了一种怪异的气氛，好像都察觉到了不太对。≈lt;r≈t;≈lt;r≈t;城头上诸将原本还兴奋的说，定是杜荷出使成功归来，借到兵马及时赶回支援了，看这阵势不下五万，哈哈，这次高句丽两万贼子完了。≈lt;r≈t;≈lt;r≈t;可听到对面的敌人不仅没有吓得阵脚大乱，竟然也欢呼雀跃起来？什么情况？就跟来的是你们的援军一样？疯了吧？≈lt;r≈t;≈lt;r≈t;城下的高句丽大将也在纳闷呢，这大唐人是被吓傻了吗？攻城刽子手来了，你们欢呼？提前庆贺死亡吗？≈lt;r≈t;≈lt;r≈t;很快室韦大军就来到城下，在北面整齐列队，正好跟扶余城、高句丽大军，呈三足鼎立之势，三伙人就这么互相观察了起来。≈lt;r≈t;≈lt;r≈t;不多时，室韦大首领带着亲卫队驱马走上前来，高句丽大将一看，心说成了，室韦守信果然来了，也带着亲卫迎了上去，双方一见面竟然还认识一下，寒暄起来。≈lt;r≈t;≈lt;r≈t;大唐一方一看，这是怎么回事？室韦不是我们的援军吗？怎么跟高句丽人相谈甚欢？≈lt;r≈t;≈lt;r≈t;“不好，室韦人狡诈，假意说帮我们大唐，实则是投靠了高句丽，这帮人怕不是咱们的援军，而是高句丽人所说的，真正攻城部队！”李震惊呼道。≈lt;r≈t;≈lt;r≈t;苏烈面沉似水，怎么会这样？如果真的是这个局势，那么城下七万大军呢，扶余城怎么守？≈lt;r≈t;≈lt;r≈t;“他娘的，该死的室韦蛮夷！”≈lt;r≈t;≈lt;r≈t;城头上不少人骂声一片。≈lt;r≈t;≈lt;r≈t;房遗爱气不过，朝着下方谈笑风声的室韦大首领大喊道“喂，室韦的那厮，你不是答应我们出兵一起进攻高句丽的吗？你这个出尔反尔的小人，等你二爷我出去，一定带兵灭了你们这群小人！”≈lt;r≈t;≈lt;r≈t;城头上众人纷纷摇头，没用的，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只能怪大家料事不明看错了人，想办法死战守城，并且把消息传出去吧。≈lt;r≈t;≈lt;r≈t;但是薛仁贵却观察到，下方两人被房遗爱这话搅乱了，马上停下来谈笑，双方互相防备起来了。≈lt;r≈t;≈lt;r≈t;于是薛仁贵灵光一闪道“不一定，好像这一招很有效，你们快看。”≈lt;r≈t;≈lt;r≈t;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城下会面的两方已经剑拔弩张，争执了起来，虽然城头听不太清二人的交谈，但局势已经变了。≈lt;r≈t;≈lt;r≈t;高句丽一方的大将警惕喝问道“怎么？大首领竟然跟大唐结盟了？”≈lt;r≈t;≈lt;r≈t;室韦大首领也得了杜荷的授意，这两万人注定要被合围全歼的，但他不想让室韦人全部担下这两万人的战损，所以不动声色想要等到契丹、靺鞨来了再翻脸。≈lt;r≈t;≈lt;r≈t;于是他佯装不知辩解道“这怎么可能？扶余城可是一块肥肉，咱们说好的打下城池分肉的，到嘴边的好处怎么能不吃？≈lt;r≈t;≈lt;r≈t;再说了，我们室韦人不喜参与争斗，跟高句丽来往多年，怎么会帮外人对付盟友？”≈lt;r≈t;≈lt;r≈t;高句丽大将想了想，也是，自己总不能被大唐这么浅显的离间计骗了吧。≈lt;r≈t;≈lt;r≈t;城头上一看下方形势再变，薛仁贵亲自高声喊道“室韦的，你们不是答应了我们的使节杜将军，出兵十万攻打高句丽，灭了他们之后，大家平分利益的吗？≈lt;r≈t;≈lt;r≈t;那还等什么？眼前就是高句丽的两万敌军，你我里应外合先拿下他们开开荤多好？”≈lt;r≈t;≈lt;r≈t;“什么？？这……大首领，他说的？”高句丽大将起初听来，十万大军有些滑稽了，但仔细一想，立马觉得脊背发凉，万一是真的，自己岂不是羊入虎口？≈lt;r≈t;≈lt;r≈t;“假的，绝对是假的，你看看我身后，全族能凑出来上战场的也就五万，哪来的十万大军？现在是攻城分肉呢，咱们怎么能被他们挑拨？”室韦大首领赶忙解释。≈lt;r≈t;≈lt;r≈t;薛仁贵接着喊道“为了表示诚意，看我先取了这贼将性命拿个头彩！”说着，取来弓箭就要动手。≈lt;r≈t;≈lt;r≈t;城下那高句丽大将拨马便跑，一路烟尘直入本阵中心方才停了下来。≈lt;r≈t;≈lt;r≈t;城头上众人纷纷大笑，夸赞薛仁贵急智高明，这么简单就暂时化解了危机。≈lt;r≈t;≈lt;r≈t;可是看到室韦的大首领竟然跟了过去，众人脸色沉了下来，心说完了，室韦真的是叛变了，如此一来，不仅今日扶余城不保，而且借兵二十万进攻高句丽的计划也会全盘泄露出去，这次大战还没开始，就已经夭折了。≈lt;r≈t;≈lt;r≈t;一时间城头上气氛低沉，诸多年轻的将领都有一种挫败感，第一战就这么出师不利。≈lt;r≈t;≈lt;r≈t;室韦一方百般解释，可高句丽一方却不得不防备，后来那高句丽将军提出了一个条件道“现在敌我难分，不如这样，你表示一下诚意，只要你现在攻下扶余城，那我就相信你是我们的盟友。≈lt;r≈t;≈lt;r≈t;但你如果拒绝不动手，试问若非跟大唐结盟了，怎么会不动手呢？”≈lt;r≈t;≈lt;r≈t;我……≈lt;r≈t;≈lt;r≈t;室韦大首领也是无语了，自己想跟着摸个鱼都这么困难吗？≈lt;r≈t;≈lt;r≈t;他为难道“咱们说好的等到契丹、靺鞨他们来了，四家一起动手，现在就我一家，攻城伤亡太大了，你这个时候怎么可以临时变卦？”≈lt;r≈t;≈lt;r≈t;“这样吧，说好的你们三家攻城，利益均分，现在他们迟到，那就给你们个发财的机会，只要你一家能够攻下，我们高句丽做主，整个扶余城里面的财富都是你们室韦的，并且这个恶名我们高句丽给善后担下。≈lt;r≈t;≈lt;r≈t;这是最大让步了，你若还是不同意，那我这两万大军也不可能跟你五万大军呆在一起，万一你跟大唐一伙，对我们岂不是不利？”≈lt;r≈t;≈lt;r≈t;高句丽这位将军还真是个谨慎之辈，不过他的一番话，确实在室韦大首领心中泛起了波澜，听起来好像……≈lt;r≈t;≈lt;r≈t; 第513章 高能反转（二合一） 扶余城中藏有巨富，不仅仅是十万军队的粮草，这里也是东北贸易的第一大中心，财货数不胜数，倘若真的能够独吞进去，那么对于一个长期游牧的贫困部族来说，真的是一波肥。 所以得了高句丽大将的许诺之后，室韦大首领犹豫了，到底干不干？ 不干的话，现在的位子就比较尴尬，大唐不信任自己，高句丽也充满了戒备，室韦被两头针对。 干一票的话，得罪大唐不说，还要有很大的死伤，得罪大唐还有高句丽背锅，但是五万对五千的攻城战，怕是不死上一两万拿不下来，这个损失室韦能承受吗？ 思来想去，室韦大首领决定干上一票，毕竟以往室韦也时常在大唐和高句丽的边境打秋风。 而这次虽说答应大唐在先，但跟谁合作都是合作，室韦本就不打算掺和大战，可大唐是逼迫威胁的，没办法才妥协跟来。 没想到距离最近来得最早，反倒出了岔子，既然如此，那就趁机捞一笔，然后远遁北方老巢，坐看大唐跟高句丽两大强国的争斗，这才是室韦一直以来的存续之道。 至于说之前杜荷的要挟？做梦吧，发财之后室韦远遁，大唐还能追出千里不成？而且是高句丽干的，你们先找他们报仇好了，等你们打败高句丽，怕是遥遥无期了，毕竟之前中原的那个大隋三次远征都失败了，高句丽岂是那么容易就打下的？ 短短的一炷香时间，室韦大首领脑海中的思路急转，综合考虑了所有利害关系，最终决定铤而走险，因为他感觉，掺和到两国争斗大战更危险，还是置身事外的安全。 “好！一言为定，我们出手攻破扶余城，城中一切财货都归我们。 事后如果契丹跟靺鞨来了，你们一方就负责跟他们解释，如果他们硬要动手分钱粮的话，就别怪我们室韦人好欺负，真的跟大唐合作找你们报仇也不是做不出来。” 室韦大首领对高句丽大将答复道。 高句丽一方满口应下，高句丽只要扶余城被破，至于谁拿走了钱粮，反正不是自己，谁拿都一样。 扶余城上，看着下方的室韦大军一步步有序的朝着城池逼近，城上的诸将脸色变几变，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勘破挑拨达成了一致，看样子这室韦是铁了心的来攻城的。 房遗爱从身后亲卫手中拿过大刀往地上一顿，朝旁边吐了口唾沫骂道“呸！卑鄙的室韦狗贼，打就打，正好拿他们的人头给你二爷的大刀开锋！” 这个身形魁梧的大汉，配上那柄特制的精钢大刀，一股豪气油然而生，旁边的人纷纷被他感染，嗷嗷叫着要杀人。 苏烈默默的在城墙跟上蹭了蹭脚上的唾沫，回头对房遗爱小声道“下回骂人前就别吐口水了。” 房遗爱…… 众人哈哈大笑，一时间竟然将紧张害怕的气氛冲淡不少。 就在众人全神戒备，看着下方室韦大军抬着高句丽给的攻城器械冲锋的时候，北边一阵烟尘滚滚而来，不少人都感觉到大地都在震动，一时间无论是攻城方还是守城方，全都静立不动，转头看向了北边的烟尘。 高句丽大将哈哈大笑了起来，太好了，又一支援军赶到，这下就算是室韦真的跟大唐一伙算计高句丽都不怕了。 大唐一方也松了口气，看这方向和气势，是契丹的五万大军到了，这下扶余城安全了。 室韦大首领一看顿时慌了，契丹来了五万人？他们可是实打实的亲唐派，看来今天自己想要吃独食发财的机会是泡汤了，不仅如此，还要赶紧解释清楚误会，站好队伍才是。 于是他让手下副将急召大军回师，自己带着亲卫朝着契丹大军迎了上去。 契丹王一马当先，身后的大军渐渐停下，就近挨揍室韦大军驻扎，他自己大笑着赶上来热切道“哈哈，本以为我马不停蹄会是最快的，没想到室韦大首领比本王更加急切。 怎么样？我看着你准备不等我们汇合，就要动手了？” “哪里哪里，这不是陪着高句丽演戏呢，就等你们来了，咱们合力吃下他这两万杂鱼。” 好家伙，战场上距离远，地方开阔，两人都是喊着聊天的，这让兴致冲冲驱马赶来的高句丽大将吓得不清，差点从马上跌落下来。 听到这个消息，他连忙勒转马头，掉头就跑，“快，撤，全军撤退，契丹跟室韦都投了唐人，我们要保存实力回报大对卢。” 呦呵？想跑？在我们十万大军面前，你区区两万人？能跑到哪里去？ 契丹王不屑道，朝着身后一个手势，立刻有人会去传令，随即契丹五万大军再次缓缓而动，朝着高句丽大军压了过去。 室韦大首领依样画葫芦，也让自己的手下跟着合围过去。 城头上的众人松了口气，终于局势逆转危机解除了。 薛仁贵小声朝着苏烈问道“苏师兄，依你之见，刚刚若是契丹大军没来的话，室韦是否真的会攻上城头厮杀？” 苏烈脸色阴沉，恨声道“一定会！他们杀气外漏分明就是一群饿狼。 你们没有上过战场可能看不出，可这种景象我见过无数，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一眼就能分辨清楚。” “好贼子！ 那趁着现在，咱们下去汇合契丹大军，连带着室韦人一起宰了吧！”不少人纷纷唾骂道。 苏烈大手一按止住众人，随即严肃叮嘱道“此事不可再提，你们记住，契丹、室韦、靺鞨是我大唐灭高句丽的盟友，刚刚不过是在配合高句丽演戏罢了，谁若是将此事抖搂出去坏了合盟大计，军法处置！ 现在城头上我带兵驻守城防，所有副将随薛仁贵一同，找到契丹王，跟他们一起剿灭高句丽的两万大军，这是你们第一战，绝佳的见血机会！” “得令！” 大家都不傻，被苏烈这么一提点就明白了，心里知道对方什么货色就成了，至于这件事？合盟大计全功之前不能抖搂，但是会不会秋后算账嘛，那就不知道了。 除了苏烈以外，所有人将领都下去了，找到契丹王的人马，对方十分热情。 契丹王率先跟薛仁贵行礼“各位大唐的将军，小王受杜将军所托，带领六万大军前来，听凭各位将军的调遣。 未免高句丽看出破绽落荒而逃，另外那一万大军被我扎在三十里开外的地方。” 众人心中给这位粗犷的契丹王叫了声好，这才是真正的盟友，办事也周到。 没办法，有了契丹王打样在前，室韦大首领就不能干看着了，学着说道“各位将军，我室韦也是一样，我手下五万大军也听凭各位的指挥，另外五万大军也在远处驻扎，就等军令调动呢。 之前一切都是为了拖住高句丽的逢场作戏，若是让各位受惊了，还请海涵。” 薛仁贵跟二人寒暄一阵，随即像是个元帅一样一一给众人分配兵马路线，随即当先带人杀了上去。 十万人的大军，还都是骑马追击，高句丽两万人，怎么跑得过？ 很快被杀的人仰马翻，只恨爹妈少生两条腿。 就在眼看着两万人没了阵型，要四散而逃的时候，东面杀出一彪人马，黑压压一片，不多不少，又是五万，正好堵住了高句丽大军的退路，正是靺鞨大军，为首的竟然是唐将杜荷。 三方十五万人马铁桶一样将高句丽大军团团围住，别说人了，就是苍蝇都飞不过去。 杜荷大笑着驱马挺枪赶来，正好碰到了挚友房遗爱，“怎么样房二爷？我给你准备的这场见血厚礼怎么样？” 房遗爱惊喜道“青莲？你可算回来了。 这都是你准备的？ 别提了，还厚礼呢？差点没把大家吓死。 不过我喜欢，越是这样越刺激，我刚刚数了数，死在我春秋刀法之下的，已经有二十个了。 等下再叙旧，我的大刀依旧饥渴难耐……” 好像被刀拽住只顾冲杀一样，房遗爱一边说话一边杀人，根本就没停歇，后面的话杜荷都听不清。 不过听到惊吓一词，杜荷心生疑虑，莫非有什么变故？ 很快他找到了中军指挥的薛仁贵，对方看到他回来，虽然很惊喜，但战场上没法叙旧，问明了靺鞨大军的情况，薛仁贵道“杜师兄一路辛苦，城上苏师兄正在等你回来复命，你先上去吧，城下战场让师弟我带人收拾就行。” 杜荷会意，留下大军给薛仁贵，自己带着亲随上了扶余城。 虽然杜荷这个李靖弟子没名没分，或者说根本不被承认，但杜家跟李靖的关系，薛仁贵跟杜家的关系，大家都没有针对杜荷，反而亲近的以师兄弟相称，毕竟师承一人。 即便是杜荷年岁没有薛仁贵大，薛仁贵还是李靖亲传的关门弟子，可算起来杜荷入门还早两年。 城头上苏烈跟杜荷二人密议了一阵，等到下面战况结束的时候，十五万大军几乎连一千的战损都没有，高句丽两万大军无一活口，薛仁贵为了保密，不要俘虏，死了的还要再补一刀，完全就是碾压局。 一群小将纷纷浑身浴血有说有笑的回到了城里，苏烈笑眯眯的站在城门口为他们接风，众人忍不住吹嘘自己砍了多少个云云。 苏烈轻飘飘的来了一句“各位好像是第一次杀人吧，有没有觉得血腥味不太好闻，胃里面有种异样上涌的不适感觉？” “将军这话说的，我们可是武将，自幼习武，怎么会…… 会……呕……” 扶余城墙角出现了壮观而滑稽的一幕，一群将军排成了排，手抵在墙上，不停地向下呕吐着，这画面…… 杜荷还悄悄找了个城中的画师躲在暗处，记录下了这难得的一幕，将来拿出来绝对珍奇。 半天时间打扫好战场，苏烈等人简单的给契丹王、室韦大首领就行了庆功宴，然后因为军情紧急，立刻分兵开始正式进攻了，大唐灭高句丽的战争，就此打响。 战前谋划是，契丹王带领六万大军，还有室韦的五万大军，划归一处，由薛仁贵统一带领指挥，就从扶余城方向向南杀进高句丽。 室韦的另外五万大军，随着杜荷房遗爱他们，去汇合靺鞨的十万大军，统一由杜荷带领指挥，由高句丽北边，也就是靺鞨方向，自北向南杀入，成为背后主力一路。 加上正面在辽东城牵制高句丽的李绩一路，总共是三路大军，兵力投入有三十一万。 扶余城苏烈坐镇守护后勤补给。 两天之后，怀远城探马回报，扶余城大捷，两万高句丽大军被全歼，无一漏网，扶余城安稳无恙，北方联军已经按计划杀入，现在势头正盛。 李绩哈哈大笑，一是知道一群小子安全了，其二是忍不住赞誉，这群小子还真是敢想敢干，竟然将计就计，不声不响灭了高句丽两万大军，让他们吃了个大亏，漂亮！ “擂鼓，列阵，给我让对面的乙支文德知道知道，咱们首战告捷！”李绩大声下令道。 反观对面辽东城带着十万精锐守城的乙支文德，此时脸色焦急如同坐蜡，失败了？精锐竟然失败了？大对卢不是说万无一失危机顷刻得解的吗？ 手下将领劝道“大将军，北方贼人从扶余城气势汹汹的杀入高句丽，咱们快些支援吧，久了缺口越来越大，那就危险了！” 乙支文德有些挫败的自嘲道“走？恐怕已经晚了，想走都走不了了。 对面的李绩不是看戏的，他带领大军恐怕就是来拖住我的，辽东城乃是高句丽防守大唐的西大门，铜墙铁壁所在，咱们稍有不慎，辽东城一失，高句丽就争夺有灭顶之灾了。” “那怎么办？就这么眼睁睁看着敌人从北边入侵吗？”手下将领急了。 “相信大对卢雄才大略，他可以力挽狂澜，不会看着敌人侵入高句丽不管的。 我们的任务就是死守辽东城！”乙支文德坚定道。 如果让他知道，李绩就是来看戏的不会出手，不知道乙支文德会不会吐血？不过恐怕告诉他他也不会相信的。 第514章 消息传回（二合一） 短短几天时间，高句丽北方遭了兵祸的消息就传开了，无数北方百姓纷纷拖家带口向南逃难，因为这次北方三个南侵的部族太过凶残，据传言说是所过之处尽皆屠城。 当然这只是传言，大唐指着借兵打下高句丽之后还要统治呢，把人都杀了统治谁去？ 可战乱期间，三人成虎，老百姓只会选择相信，哪有心思去琢磨真假？ 也只有那些安土重迁，或者是认为自己城池不会失守的百姓依旧留在家里，不过随后高句丽朝廷的动向向百姓证实了传言，那就是北方的兵灾不容乐观，乃至大对卢渊盖苏文都亲自领兵北上拒敌。 东北方向出了这么大的问题，不可能悄无声息，即便是没有什么八百里加急特意往长安方向送消息，可那些对于时势特别关注的人物，都是有自己的消息渠道的。 所以自从李绩陈兵怀远城之后，关于大唐跟高句丽的消息就不间断的传回了长安。 而在长安得知李绩竟然下书对怀远城宣战，顿时满朝热议，两国宣战岂是儿戏？李绩有什么权利擅自对敌宣战？ 于是朝会上于是参奏的文书，堆满了皇帝李二的书案，可以说大唐境内，一半的朝臣是不喜欢打仗的。 哪怕是武将堆里，也有那些天生爱好和平的将领，可能是因为被迫拿起武器从了军，但是本性依然是不喜主动挑起战争的，毕竟战争带来的除了胜负以外，必有死伤。 大朝会上，李二点了侯君集出来，作为兵部尚书的他，名义上是李绩的顶头上司，所以这时候他必须站出来解释一下。 侯君集自然是早就被李二知会过的，要不然河北道聚拢五万精兵的事情，根本过不去他这一关。 所以站出来解释道“月前，大唐下属卑沙城遭到高句丽大军的劫掠，我们守军死伤不少，且最后连城池都被贼子焚毁。 边境守将派人去找高句丽要说法，对方却陈兵辽东城虎视眈眈，情况紧急，我们就派了李绩大将军前去边境驻防，以防高句丽来犯。” 一名御使质问道“侯尚书，如此重要的事情，为何我等丝毫不知？五万军队的调动，大唐一座城池被毁，哪一件不是大事？为何尔等要瞒着？” 侯君集沉吟道“这……非是我们故意隐瞒，实则是不想引起国中百姓恐慌，毕竟刚刚安定下来没几年，大唐正在休养生息之中，不愿再动干戈，兵部会议之后，决定派重兵驻防即可，至于仇怨，等以后大唐修养过来再好好找他算账。 这件事报过陛下首肯的，涉及国中安稳，为保军事行动不被泄密，就改为了暗中防备。” 这番解释差不多将众人的疑虑打消大半，只要不打仗，随你们折腾，毕竟这是兵部的职权范围之内。 这时有人却感觉侯君集是在偷换概念，站出来道“侯尚书只说了李将军调兵五万的事情，但却没有说明，是谁给了李将军擅自对他国宣战的权利。 一旦开战，死伤无数劳民伤财，朝廷丝毫不知，李绩就敢擅自宣战？若是此事兵部也不知，那么恳请陛下，依律治罪李绩。” 这个…… 侯君集语塞，抬头看向了上首的皇帝。 李二也不能总让手下一个人扛着，于是轻咳一声开口解释道“此事，是朕私下授意的，诸位爱卿不必多疑。” “什么？陛下授意？ 这么说，陛下决意要出兵攻打高句丽？”群臣大惊，纷纷议论。 然后不少人站出来劝阻道“陛下，万万不可，前隋兴兵几十万，三次征伐都折戟当场，丢下无数将士性命，大唐绝对不可以重蹈覆辙……” 看着众人这么踊跃的反对开战，李二暗道自己没看错，现在还不是对高句丽动手的时机，这么多人都反对，如果此事放在明面上，那肯定通不过。 等到众人乱了片刻，李二打了个哈哈笑道“诸位爱卿误会了，前事不忘后事之师，朕岂能不知利害？ 而且倘若动兵，高句丽又岂是五万大军能够平灭等到？朕还没有昏聩。” “那陛下这是何意？有什么难言之隐，需要瞒着不能在朝堂上说吗？” 李二早就知道有这么一番质问，而且他也准备好了说辞。 “当时卑沙城遇袭事发，朕勃然大怒，君集跟茂公都劝朕出兵报仇。 但大唐才安定几年？百姓手里刚刚有点余资，怎么能再次动兵空耗国力？ 可倘若无动于衷也不行，卑沙城虽然是刚刚划归我们大唐，但毕竟是我大唐登记在册的城池，这么被人烧了，大唐尊严何在？戍边将士岂不心寒？ 所以朕就派茂公出兵五万，威压边境，来一招只宣不战，震慑贼子，一来找他们要说法，二来防止他们狂妄自大再次兴兵犯边，等到将来我们大唐兴盛了，再一并跟敌人计较。 这就是全部计划！一切也的都是为了配合茂公行军的机密。” 众人听完皇帝的解释，一个个逐渐安静了下来，原来如此，陛下这番安排有理有据，确实不宜泄露全部的机密。 本以为就这么过去了，谁成想就在这时，长安城中隐隐有爆竹和百姓的欢呼声响起，宫门口传来了一阵长长的号子声。 “大捷！扶余城大捷！高句丽两万大军来犯被我军全歼！” 什么？？？ 扶余城大捷？ 文武百官纷纷回头看向了殿门外。 侯君集哈哈笑道“陛下果然英明，这一定是茂公的五万大军立功了，要不然的话，这高句丽贼心不死，差点再次偷袭了我们的扶余城。” 嗯嗯，侯尚书所言不错，高句丽应该是对于割让扶余城跟卑沙城给大唐心有不甘，想要出兵骚扰夺回。 不少人跟着附和分析，连侯君集自己都差点相信了这个说法。 李二哈哈大笑着从龙椅上站起来迎了出去，一个快马信使直直冲到了太极殿广场上，才被禁军上前拦下。 那人翻身下马顾不得一身狼狈，回手解开背后的信筒，恭敬地双手捧着快步上前。 “启禀陛下，此前扶余城遭到高句丽两万大军来犯，幸而城中诸位将军运筹帷幄，不仅退了敌兵，还联合周边部族大军，一举将敌军全歼，扶余城毫发无伤，我大唐守军一人未损！ 属下奉苏烈将军之命特来报捷！” “哈哈哈，好，打得好！ 来人，重赏！”李二大笑着打赏。 百官也纷纷恭贺，不少武将隐隐猜测事情不简单，而且还担忧着扶余城中历练的儿子呢，当初杜少清亲自登门忽悠儿子的时候，说的是有灭国大功，不会这么快就动手了吧？ 尉迟敬德上前一把抓住了那信使问道“现在扶余城局势如何了？苏烈那小子有没有让你捎信给老子？” 当年苏烈是尉迟恭手下的将军，所以二人关系又有不同。 信使有些发懵，自己就是个报信的，大将军这是做什么？ 但他没有隐瞒，毕竟前线大捷激励人心，于是恭敬道“现在苏将军跟大皇子镇守扶余城负责后勤，其他将军被派去统领契丹、室韦等部族的大军，属下出发的时候，各路大军已经杀入高句丽境内，势头正盛，估摸着现在已经拿下几个城池了。 详细情况后面苏将军肯定还会继续发信出来。” 我这…… 李二跟侯君集暗暗叫苦，心说苏烈找的这是什么人啊？怎么找了个大舌头回来报信？你们安稳在外面闹个天翻地覆都行，回来宣扬什么？以为这群大臣很好糊弄吗？ 什么？？？ 尉迟恭惊呼一声，一把将手中的信使扔了出去，回身只见对着李二拜倒，哭拜道“陛下，为何有灭高句丽大战却不通知末将？ 是陛下信不过末将吗？末将可以不要军功不要名望，但国之大战，哪怕让我去做一马前卒也行啊。 再说了，苏烈那小子哪做到了统帅？他手下都是一群没见过血的小崽子，这么大的战争，怎么能行？万一……” 这位黑将军也是深藏不露的一位，平时不怎么爱说话，怎么今天遇到这个事情，就像是开了挂一样，不仅滔滔不绝，而且将所有人的心头疑问都问了出来。 武将们不理解，灭国大将不用我们？大家失宠了吗？ 文官们回过神来，知道陛下做了偷梁换柱的事情，明面上李绩过去震慑敌人，实则另有伏兵从扶余城已经杀入了，这不是灭国大战这是什么？ 也是太极殿上再次大乱，李二觉得头疼，捂着额头挥手退朝，吩咐侯君集全权代表自己去解释一下。 百官不依，可谁也拦不住皇帝，最后只能将侯君集团团围住。 侯君集也觉得头大，再说了，自己也不是此计的谋划着，只是知道个大概罢了，都是那杜少清鼓捣的…… 皇宫里面乱糟糟的，可真正的当事人杜少清却优哉游哉的正在杜家商会总部跟小媳妇武照喝茶。 他找到这里是要下一个命令，一个令武照不理解的命令。 “你说什么？从今天起，往东北输送的粮草断了供应？ 夫君，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前线打得是灭国之战，那可是三十万大军的供应补给，粮草一日跟不上，军中就会出大乱子。 这大战不是你主动发起的吗？现在这是为何？无缘无故的，这不是釜底抽薪，在前线背后捅刀子吗？”武照一阵惊呼，对着杜少清一通怒斥。 杜少清放下茶杯，笑着拉住了夫人的手安慰道“我当然知道，而且我什么时候坑过自己人？ 我计算过了，从现在起不再运送粮草的话，已经不会影响战局了，现有的粮草已经足够大军吃用的。” 武者断然道“这不可能，数算虽然是夫君你教我的，但妾身自认已经青出于蓝，现有的粮草根本不够，最多才到预算的六成。” “那你有没有将战损放在内？”杜少清反问道。 “放了，我专门去拜访过卫国公，他分析推理了一下双方的实力，觉得我们占优势，打敌人个措手不及，战损会在三成到五成之间，就看前线将领的指挥了。”武照解释道。 杜少清伸出三根手指晃了晃说道“不不，为我要说你算错了，卫国公也算错了，依我看，此战到最后，我方战损过半，有生力量剩余，最多三成！” “什么？剩余三成？这不可能，卫国公说，战损过半的战争，那必定就是失败的一方，除非我们失败了。 但他老人家说我方失败的几率很小。” 杜少清没有再辩驳，反而好奇的问道“那你去拜访卫国公的时候，他有没有给出关于粮草的实质性建议？” 这个…… 武照沉吟了一下，秀脸微红道“卫国公也说，若要运粮，原计划一半即可。” “哦？你不信，所以坚持原计划运粮，对不对？”杜少清戏谑道。 武照轻轻点了点头道“他说是是因为此战用兵乃是蛮族，不讲礼仪嗜血好杀，所过之处还有一大部分补给来自于以战养战，就是烧杀抢掠补给自身。 这个问题……” 杜少清知道是小女孩的善心不忍相信，或者不忍想象得多少无辜百姓被屠戮的惨剧，双手抱住她的双肩道“当年你也跟我一起经历过西南吐蕃大战，你也见过吐蕃对于我们剑南道的伤害，所以，卫国公的眼力是准确的。” “可是，可是你不是说，此战领兵的乃是我们大唐的将领吗？从统帅到将军，都是大唐人，他们会放任不管吗？”武照还是不信。 摇了摇头，杜少清有些无奈道“跟他们上层者我们可以威逼利诱他们借兵，但到了用兵的时候，想要手下人听话拼命干活，一样的道理，就是要他们看到甜头和诱惑，要不然，手下尽是些出工不出力的兵油子，别提灭高句丽了，恐怕战场上比主将都逃得快。” 武照惊讶道“这么说，夫君也是支持他们以战养战的？” 问出这么一句话，武照感觉是不是自己看花眼了，夫君不是医者仁心吗？怎么会如此漠视生命？ 第515章 这个媳妇不好忽悠（二合一） “我不支持也没用啊，那二十几万都是蛮夷兵，从小在边境打秋风长大的，已经养成了逢战掠夺的习性，别说我这个远在千里的无法，就是领兵的将领都管不住。” 武照白了丈夫一眼，有些不满道“早知道是这样，当初何必找上门去用这群人？咱们大唐将士多好，起码不会滥杀无辜，你灭国就灭国，当地平民百姓何其无辜？” 杜少清拉着武照坐下安慰道“若是能用大唐兵马自然最好，可当时不是不行吗？ 别担心了，疆域一统的时代，伤亡是避免不了的，等高句丽成了我们大唐一道之地，咱们好好对待那里的百姓，让他们过上富裕的生活，那现在的一切苦难都是值得的。 我可是听说，在高句丽的统治之下，百姓们也是水深火热，渊盖苏文穷兵黩武好战之心不止，每年冬天都有无数百姓冻死饿死，正等着我们解救呢。” 不知道杜少清现在是不是在忽悠小媳妇，总感觉他这话半真半假。 武照岂是那么好忽悠的？察觉到异样之后稍微一想就找到了破绽，站起来惊呼道“不对，你不要跟我打马虎眼，刚刚你好像说过，这次进攻高句丽的二十几万蛮夷兵只能活下来三成。 以战养战的话是胜利者的形势，不可能这么大伤亡，夫君你跟我说实话，你真实的目的是什么？” 啊？ 是吗？ 我有这么说过吗？你听错了吧，我没说呀！ 杜少清含糊其辞的狡辩着。 武照一下拍掉了他的手不满道“你说了，别糊弄我，这场大战是我全权负责大后方的后勤，你如果连我都瞒着的话，以后你找人管商会吧，我回家带孩子去。” “哈哈哈，夫人，带孩子好像得咱们需要先努力生一个才行吧。”杜少清打着哈哈。 武照俏脸微红，旋即直直的盯着杜少清，意思很明显，他如果不坦白，今天这一关过不去。 好吧好吧你赢了，我坦白！ 杜少清重新将武照按在椅子上，语气沉重的说道“如果大唐的五万兵马绝对不出手，那么二十六万蛮夷兵，灭亡高句丽的胜算不到五成，毕竟高句丽是一个能挡住前隋近百万训练有素大军的国家。 凭借仓促凑出的一支人马，搞偷袭还行，但正面摆开了作战，基本没有胜算。 更何况咱们借来的兵马，武器落后、战法单一等等…… 这也是今天我来找你的原因，要想打赢这场战争，从今天开始，我们不运粮草了，将人力物力全都改为运送武器盔甲。” 什么？？？ “运送武器？你还想送武器过去帮着他他们屠杀吗？”武照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丈夫，怎么感觉越来越陌生了？ “咱们这批武器运过去的时候，应该就是他们被高句丽挡住，战争遇挫的关口，如果没有这批武器支援，高句丽就会反手为攻。 你也不想咱们辛辛苦苦定下的灭国大计最终失败下场吧？ 放心吧，我已经想到对策减少那里的平民伤亡了。” 杜少清一番苦劝，武照终于平静了下来，她不是那种不识大局只知道蛮缠的小女人，有着能做到女帝的资质，在大是大非上面，甚至有时候比杜少清都要看得清楚。 “好吧，既然夫君决定了，那就听你的。 不过你要告诉我，到底是什么办法能够减少伤亡。”武照追问道。 犹豫了一下，杜少清如实说道“我已经派人去传信了，让三弟通知契丹等国的首领，大战之时，大唐收奴隶，按人头计数，一个奴隶明码标价，有多少收多少，最后会跟他们的军费一齐结算。” “你疯了！ 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挑起战争杀人无算不说，现在连奴隶买卖都要做，我武照瞎了眼嫁给了一个狠心恶毒的卑鄙之徒，你还有人性吗？” 武照真的被刺激到了，她幼年生活凄苦，见识过长安城里无数惨剧，特别是那些私奴官奴等等，所以对于奴隶一行极为痛恨厌恶。 眼看着妻子要暴走，杜少清慌了，心说怎么是个急性子，话还没说完呢。 “这不是曲线之策吗？先以这个由头帮当地百姓把性命保住，要不然的话怎么让那些士兵主动停止屠杀？ 等到大战过后，哪怕是整个高句丽都是我们的奴隶也无妨，咱们一句话恢复他们自由平民的身份，不仅拿下了国土，顺便连人心都收拾了，岂不两全其美？” 武照…… 听完杜少清的介绍，武照呆立当场，指着丈夫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良久之后擦去眼角的泪花，朝着杜少清踢了一脚嗔怪道“都是你，这些事情为什么要瞒着我？你早点什么都告诉我不就好了，害得人家妆都花了……” “这不是事先没料到吗？出了事情才想到的解决办法，你以为你的丈夫是诸葛亮那种算尽天下的妖孽吗？”杜少清陪笑着。 “哼，还不承认？依我看你比诸葛亮好不了多少，这次那高句丽一国不就是被你算得死死的？” 脑子清醒的武照恢复了镇定。 杜少清讪讪一笑道“夫人也不差，能一个人完成前线三十万大军的后勤粮草事宜，简直可比朝中房相了，若是让陛下知道了，说不好要请你入朝做大官呢。” “你少捧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是驱虎吞狼的手段，让北方三族出兵，也有借机削弱他们的意思，说不定以后哪一天你就会想办法把他们也收拾了。”武照没好气道。 杜少清尴尬道“咳咳，有道是看破不说破，现在跟人家可是盟友关系，传出去咱们成什么人了？” “你算过没有，凭借咱们商会的财力，真的把全高句丽百姓的性命都买下了，真的做不到呀。” “哈哈，所以我给他们开价低了点。” “那又不行了，开价低了他们就会再次不拿人命当回事……”武照满肚子担忧。 杜少清将自己的计划详细解释了一遍，大致意思就是，价格定个合理的，既有诱惑、还不超支，事后付款的时候，可不是真金白银的往外掏，完全可以折价为商会流通的商品。 这样一来，里外里可是大大的降低了成本，特别是那些部族上层的将军和大官，都很喜欢大唐贩卖过去的贵重奢侈品，一笔账算下去，其实商会只是提供了这群人一场大战的吃喝，还有一批在大唐有些滞销的挤压商品罢了，简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听完这个解释，武照这才放心下来，而且还提出不少建议为这个计划查漏补缺，争取将坑蛮奸商做到极致。 其实杜少清到现在还有所保留，他不敢把自己真正的想法和盘托出，到现在为止，知道整个计划的，就他跟杜荷兄弟两人。 长安城里为东北大战的事情沸沸扬扬争论不休的时候，战场上当事双方已经开始骂娘了。 特别是高句丽一方，冷不丁的被在身后抽了冷子，等渊盖苏文亲率大军北上跟敌人交上火的时候，已经是在辽东城以北二百八十里的最后一个大城——新城。 看着城下十一万大军，渊盖苏文原本凝重的脸色忽然松了下来，这一刻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十一万大军旗号有些杂乱，最重要的是，怎么全都是契丹、靺鞨的士卒？领头的是大唐的旗号？ 联想到之前发生的一切，渊盖苏文明白了，原来如此，一切都是大唐的诡计，驱虎吞狼，大唐表面上陈兵辽东城下是要强攻，实则是想用这些异族兵马做替死鬼，好狠毒的手段。 他心里更想骂的是这些没脑子的蛮族首领，不知道什么叫做合纵对敌吗？如果真的灭了高句丽，唇亡齿寒，大唐会留下你们这些小国？ “大对卢，敌军十多万人，咱们只有五万精兵，是固守新城还是……”手下一员将领试探着说道，言外之意是劝谏不要冒进，毕竟五万人去收复失地有些势弱。 渊盖苏文神色自若道“先稳固新城城防，你立刻去向辽东城乙支文德将军处，调兵五万过来，咱们合兵十万，不仅要收复失地，更要将城下这些杂兵的尸首全都留在高句丽的地盘上。” “什么？调兵辽东城？这怎么行？辽东城下大唐二十万大……” “蠢货，大唐如果真的有二十万大军，早就攻城了，哪里还会用十几万蛮族兵马攻入高句丽腹地？ 相信我的判断，大唐在辽东城下是虚张声势，他们最多五万人马。”渊盖苏文怒斥道。 那将领有些不相信，五万人诈称二十万？这种事情怎么能够瞒得过乙支文德将军？ 看到手下还不信，渊盖苏文耐心解释道，“你去告诉乙支文德将军，辽东城留下五万大军死守即可，即便是大唐真的有二十万大军攻城，不可能一朝一夕就攻下，咱们再从新城回援也来得及。 现在城下就是一群饿狼，失地多在他们手中一日，咱们的百姓就要多遭受一日的肆虐，到时候即便我们救回来，也已经千疮百孔了。 大唐……呵呵，什么礼仪之邦，用虎狼伤人，何其卑鄙！” 说到最后，变成了渊盖苏文自言自语的怒骂。 那将领多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立刻转身去调兵。 乙支文德得到消息之后，一拍额头大喊失策，被李绩这厮骗了。 不用来人多解释，他就知道怎样调兵回援，根本不在乎城下的李绩会不会真的攻城，因为他自信留下五万大军，死守至少可以坚持五日不破。 大唐一方，斥候来报辽东城分兵回援了，要不要攻城策应？ 李绩脸色凝重的观察着对面辽东城的形势，叹息一声对手下说道“传令下去，按兵不动盯死了对面。 立刻将敌人回援的事情传给扶余城，想办法示警前线大军，恐怕前线攻击要受挫了。” 而薛仁贵一方十一万大军，征战几百里，大小城池不下十余座，战损还不到一万人，可以说气势如虹。 只是这支军队的素养确实不怎么过关，逢战纯以人数获胜，号令传达根本不能做到令行禁止，这一点让薛仁贵等人很是苦恼，双方磨合了十余日，也仅仅能做到可堪一用罢了，用薛仁贵的话说，这样的军队，打阵地战那种硬仗，恐怕不容乐观。 连日来手下的几位将军也异常愤怒，时不时找到薛仁贵的帅帐申诉不满。 “他娘的，这群蛮子兵太不服管教了，严令他们不得滥杀无辜，就是止不住，除了不敢当着我的面杀人越货之外，什么他们都敢干，我亲手惩治了一批都不行。 薛军师，要不咱们还是杀人立威吧，再这样下去，即便是最后打下来高句丽，咱们治理起来也是大麻烦，人都死光了，要地皮有什么用？”程处默一进帅帐就开始大发牢骚。 而此时帅帐里面其实已经聚拢了好几位将军，都是为这个来的。 薛仁贵静静的听完，示意程处默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还是那句话，不是咱们训练出来的兵马，咱们只有统帅权，不能杀人立威。 咱们大唐的军法，用在他们身上，只会适得其反。” “嗨！真是憋屈！ 我们是统兵的将军，现在弄得像是在伺候大爷一样宠着这群货色。”程处默愤怒道。 “得了老程，指着他们听话干活呢，你消消气吧。 你如果杀人立威，他们说不定立马躺倒不干，闹不好再集体反叛趁你喝醉在背后捅你一刀……”尉迟宝林笑着说道。 话没说完就被程处默激动的抢着打断道“谁喝酒？军中禁止饮酒，我老程可是紧守军规的，从开战以来滴酒未沾的，你别凭空诬赖好人。” “咳咳，是是是，你是好人！滴酒不沾的好人。 我就是举个例子，你没喝就没喝吧，这么激动做什么？ 再说了，人家就算不会趁你喝醉下手，趁你睡着下手呢？你怕不怕？” 我这…… 第516章 不会算账的几位首领（二合一） 程处默沉默了，所有将军都沉默了，这已经不是怕不怕，而是脊背发凉，战场上身边的兵马，如果不是能给自己当后背的同袍兄弟，这样的兵马用着怎么能安心？ “薛军师，还是要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的，那些蛮族士兵跟土匪无异，所过之处犹如蝗虫过境，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现在他们名义上属于大唐的领导之下，这样下去，到时候会给我们接手地盘带来很大难度的。” 副将李震忧心道。 薛仁贵按下了身边一群忧心忡忡的将军，示意他们不用犯愁。 “长安城的杜神医已经传来了消息，给出了应对方法，稍后我会跟契丹、室韦两族的主要人员商议，那就是此战之中，所获皆为战俘奴隶，杜家商会按人头以及劳力不限量收购。” 什么？？收购？？ 开什么玩笑？杜家商会什么时候开始经营起了奴隶买卖？难不成这就是他们支援这次大战的目的？借机发战争财？ 我的天呐，如果真的是这样，高句丽不下二百万百姓，灭了高句丽就是拿下了二百万奴隶，啧啧，这如果是全都抓回去贩卖，那还得了？ 且不说利润如何如何，单说高句丽地盘上面，空无一人了，我们打下这里还有什么实质性意义？ 薛仁贵站起来解释道“诸位不要误会，杜家商会不是真的要这些人口做奴隶买卖，仅仅是用这个由头保住当地百姓的性命，只有让咱们手下的蛮族士兵知道，这里的一切都能换来真金白银，他们才会知道珍惜保存，要不然他们就只知道毁灭。 不得不感叹，杜神医真的是用心良苦啊！” “好主意！这个计策一出，那些士卒再去祸害百姓的时候，就会在心中考虑，自己杀一个人，就是损失不少钱财，那得是多少粮食财货…… 如此一来，恐怕所有士卒都不舍得杀人了，都抢着抓人做奴隶呢。”李靖的孙儿李令问抚掌大赞。 李绩的儿子李震担忧道“可是如此一来，将会有无穷无尽的奴隶，这样大的数量，如果真的被他们三族计数卖给杜家商会的话，怕是个不可估量的数字，商会有那么大的财力支付吗？” 薛仁贵摆手道，“生意上的事情不用我们操心，会跟三族约定战后一并结算的，这些自有商会专人去接洽，我们只要好好配合宣传，控制住手下士兵滥杀就行了。” “嗯，说的没错，其实仔细想想，手下这群兵虽然用着不顺手，但打起仗来就像是饿狼一样，还是很英勇的。 唯一的不足就是他们身上衣甲兵器陈旧破烂，跟高句丽正规军比起来大有不如，更别提跟我们大唐正规军比了，有时候我都感觉自己是个乞丐头目，在带领一大群乞丐打仗。” 程处默感慨道。 薛仁贵点了点头道“说的没猜错，这是我们的又一巨大缺点所在，根据推算，高句丽近期应该有大军北上支援，一定会跟咱们这十万人有一场硬仗的。 各位还是尽快跟手下士卒多磨合一下，免得到时候应对不暇吃了大亏。” 众人听完重重点头，各自散去。 而扶余城中，苏烈会同大皇子李承乾，正在约谈契丹、室韦两国的首领，双方就俘虏一事进行高层磋商，李承乾代表杜家商会。 “李副将说的是真的？此战的俘虏都归我们两族支配？这、这……”室韦首领难以置信道。 契丹王不解道“这好像不合规矩呀，根据盟约，我们的兵马是你们出钱雇佣的，暂时就属于你们的兵马，战利品跟俘虏都是你们的才对，现在……” 这货嘴上这么说，但放光的双眼已经出卖了他的内心，显然他对于这一战之中的巨大利益也是动心的。 “我们杜家商会东家杜驸马手书告知，两位不信，可以来看他的信件。”李承乾从怀里取出一个信封。 苏烈轻咳一声道“两位，忘了给你们郑重介绍，这位李副将本名李承乾，乃是当今陛下嫡长子，我大唐的大皇子殿下。 而杜家商会的东家杜少清驸马，正是他的亲妹夫，所以此次代表商会跟二位座谈，他的一切言行，既能代表大唐，又能代表商会。” 这番话语让二人吓得不轻，赶忙站起来行礼，眼前的莫不是大唐的太子爷？ 室韦大首领连忙摆手道“不知是殿下亲至，在下冒犯了。 非是不相信殿下，实在是有一个难题，这财货倒还好，可是这俘虏人口嘛，就算是给我们室韦，我们穷邦弱小，也没有粮食养活他们。 所以，不如这样，大唐有句话叫投桃报李，我们室韦是要战利品的财货即可，人口就归大唐好了。” 嘿，这货倒是奸猾，看着是在做顺水人情，实则是把自己无用的包袱甩给了大唐，真是粗中有细的蛮族首领，苏烈不禁高看了对方一眼。 契丹王是个老粗，一听这话，连忙跟着说道“就是就是，大唐照顾我们，我们就该报答，人口归你们好了，我们也不要。” 李承乾伸手打断二人道“这样吧，正好我们拿下高句丽的地盘之后还要治理，那就需要百姓打理这里，所以接收这些俘虏是有用的。 东家信中说了，如果两位跟靺鞨都不要俘虏，那么我们大唐要，每个人按照人头跟劳力来算，折合成钱财给你们，算我们大唐从你们手上买走的俘虏。” 什么？？？ 这、这……有这个好事？我们白送你们都不行，你们还给我们钱？二人大呼不解。 李承乾笑了，云淡风轻道“杜家商会，乃至整个大唐都是非分明，一码归一码，没有白占便宜的事情，这一点希望两位理解，也一定要配合，要不然我们东家会埋怨说我这个保人私吞了合作人的钱财。” “啊？这，这位杜驸马还真是……真是大气！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厚颜收下好了，白给的钱财，商会看着给些就成了，都是朋友……”室韦首领都有些不好意思道。 那怎么行？李承乾立马反驳。 心中还说，如果给你们开价少了，你们还是拿人命当草芥，我们不是白忙一场？ “您二位先听一听我们商会的报价再做决断如何？ 我们决定以一百五十文的价格一位，收购俘虏，无限量收购，这个价格不知道二位可有意见？” 什么？？ 多少？一百五一位？ 两人同时站了起来。 苏烈笑吟吟的说道“两位没听错，商会这次是出了大价钱的，无论男女老幼，全都是一百五十文一位，换成是粮食的话，足足一百五十斤上等好粮食，这样的价格，在我们大唐的市场上都是高价的，更何况大战得来的俘虏都未经遴选参差不齐……” “咳咳，这个……大皇子殿下、苏将军。 这个价格会不会……太高了？要知道这俘虏里面还有大唐一份力，我们这样……” 李承乾笑道“不高不高，这是商会能人算出的价格，他们值得这个价格。 当然了，其中也有多出来部分，算作是我们大唐给三族盟友的好处，让你们跟我们打仗发财，一番辛苦自然要表示一下的。 每个俘虏得钱也能让这些大战的士卒补贴下家用，一百多斤粮食，可以让他们的家人吃上饱饭，是我们商会跟大唐的一点心意。 所以如果没意见的话，请不要推辞。” “没意见没意见，跟大唐合作太痛快了，大唐不愧是上邦大国，处处照顾邻邦小国，我等感激不尽，等战后一定亲自去长安拜谢大唐皇帝陛下。”室韦大首领很会说话。 契丹王就显得笨拙了许多，只会跟着说，俺也一样！ 苏烈在一旁笑着提点道“既然这样，两位就要赶快去传令手下族人，所过之处可不要再肆意杀戮了，每一个人头可都是一百多斤粮食呢……” “哎呀！特娘的，早知道这样，真该拿鞭子抽死我们契丹那群莽夫，一个个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见了什么都新鲜，这已经打了十几天，不知道杀了多少人，这得损失多少粮食呀？”契丹王痛心疾首道。 ……李承乾跟苏烈面色古怪的对视一眼，这效果可真是立竿见影。 “过去的就不要提了，往后机会不是多着呢。”李承乾宽慰道。 契丹王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开口问道“对了，能不能派几个人帮帮忙，我们手下都是些打打杀杀的粗人，算账计数问题不是很精通，所以……” 室韦大首领也有些意动，的确自己一族也有这个问题。 苏烈沉吟道“嗨，正打仗呢，军情如火，恐怕没有时间给我们一个个去点数计算财物，我一共有十个军中司马，全都随着行军办事，抽不出人呀。” 那怎么办？ 两人看向了李承乾，消息是他带来的，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李承乾沉吟道“这件事东家信里没说，但是我倒是有一个主意，不知道……” “殿下快说，您代表商会，肯定精通此道。”室韦大首领追问道。 李承乾一拍大腿道“嗨，有道是做大事者从不算小账。 我的办法就是，战况紧急，咱们就不去一一派人点算数目了，就按照城池大小计算人数，大城池算人口五万，小城池算人口一万，高句丽几个超大城池算人口十万。 打下一座城池，咱们就添上这个数目，最后算出总数，然后你们三族根据兵力多少的比例分配最后收益，战后我们统一结算给诸位，你们看如何？” “嗯嗯，好，甚好，这个主意最妙。”二人同时叫好。 “不过还有一个条件。”李承乾接着道“这样模糊计数的话，咱们的士卒再没个限度的劫掠杀戮怎么办？到最后我们去接收俘虏的时候，东家一看，怎么是一座空城？这可不行啊，交不了差。” “对对，绝对不行，不能让杜驸马不满，我们回去就严加约束手下族人。” “恐怕距离太远，士卒控制不住身上的杀意。 这样吧，每占据一城，我们就会清点城中人口、财物状况归类统计，我会吩咐军需官，仔细严查城中平民百姓的死伤，最后将各个城池的平民死亡总数汇总一下，用准备给你们支付的总数，扣除这个因士卒滥杀死伤的数额，这样想来就公道了。” 李承乾侃侃而谈，当着二人的面算了笔账，但很显然他有点对牛弹琴了，二人都是大老粗，文化水平不高，这般复杂的口算，脑子真的反应不过来，所以听完是懵逼状态。 可又不好意思追问，就这么有点尴尬的发着呆。 苏烈在一旁笑着解围道“很简单，大皇子的办法大致就是说，高句丽的人口算成是一百万，如果战争中平民百姓一人不死全成了我们的俘虏，那么就给你们一百万个一百五十斤粮食。 可如果我们军中统计伤亡的算出，百姓每座城池有死伤，比如说死伤总数是五十万，那么这五十万的俘虏钱，你们就赚不到了，毕竟我们不要死的俘虏。” 啊？一百万？五十万？ “那个……苏将军，一百万个一百五十斤，是多少粮食？”契丹王弱弱的问道。 苏烈笑了，伸手指着门外道“我这么跟你说吧，差不多堆满整个扶余城！” 扑通一声，契丹王坐在地上了，我的老天，这么多粮食？够我们契丹所有人吃一年了吧，不对，一年吃不完吧？ 而室韦大首领却弱弱的问道“这么、这么多的粮食，大唐有吗？” 李承乾微微傲气道“有吗？你恐怕不知道我们大唐有多少人吧，实话告诉二位，我们大唐所有人一天吃的粮食，就超出了这个数目。 还问我们有吗？我们的百姓一人匀出来一口，就绰绰有余了。” 这话就有些夸张了，不过李承乾却笃定面前二人数学是菜鸟，忽悠他们不在话下。 第517章 战争受挫（二合一） 果然，室韦大首领听完也差一点从椅子上掉下来，心里有句话没敢说出来，大唐这么富裕，如果能把大唐给劫掠了该多好？这个念头刚起就被他掐灭，想都不敢想，除非嫌命长了。 苏烈敲了敲桌子提醒道:“二位，我要提醒你们，如果咱们的士卒不加节制的滥杀，这一百万可就瞬间缩水一半，一城粮食就剩下一半啦。” “不会吧，杀五十万百姓？他们的大军才二十多万，百姓哪能死伤这么多？”契丹王满不在乎道。 “高句丽百姓是士卒的好几倍，据我所知，他们大小城池加上村落镇子，不下万余，一个地方被误杀五十个，那就是五十万的死亡了，啧啧…… 而根据统计，光扶余城西南的那个小镇，就被契丹士兵杀了九百多人……几乎死光了！” 什么？？？ “这群混蛋，没我的命令，他们怎么敢这么放肆？ 我这就去下死命令，战场上除了高句丽的敌军，谁如果要是敢杀一个百姓，耽误大家赚粮食，立刻是全族公敌，赶出部落用石头砸死！” 契丹王咆哮着喊道。 室韦大首领有些嘲讽的埋怨契丹嗜杀。 苏烈马上又举了个例子，说室韦士卒在旁边的小镇杀了一千多…… 然后室韦大首领咆哮声更大！ 其实这两件事都是苏烈捏造出来的，不过他可不担心对方看穿或者去调查，因为只有他们稍微问一下就能知道，小城镇村庄不算，他们所过城池造成的伤亡就足以让他们心疼得要死。 最后包括杜荷跟靺鞨首领的会谈都一样，三族通过了大唐花钱买下高句丽地盘上面百姓一事，三族吓死命令约束自己的族人不去劫掠杀戮，每过一城只杀戮劫掠守城军队，对百姓坚决不准出手。 大唐还承诺城中官衙所得财货跟三族平分，至于百姓家里的小钱，一律不动，干大事的不算小账嘛，再说了，百姓家里能有多少钱财？总得给俘虏留点口粮生存吧。 饿死俘虏也算战损，就这一条，三族全都老实了，尽管欺压祸祸百姓的事件依然不止，但去没人再杀百姓了，所过之处虽然一片狼藉，但人还在，口粮还在。 一时间各位将军手下的士卒风气大变。 变化之快简直让人难以置信，如果不是他们散漫的行军姿态，还有那陈旧破烂的武器装备，不少人都会有种错觉，大唐士卒好像都不一定有这样的素质。 其实这就是杜少清要的结果，不单单是三族上层的死命令，真正喜欢拥护这项策略的，都是那些穷苦出身的三族士兵。 他们家里放牧的，粮食不多，更显珍贵，听到说如果少杀一人的话，家里能多分一百五十斤粮食，这样的话，谁还会杀人？ 在大家眼里，这些不是战俘不是人口，而是一个个行走的粮食堆，大家都盼着打完这一仗回家发个大财呢。 前线营帐之中，薛仁贵严肃的看着手下众将问道:“还要多久能够拿下新城？” 众人一个个眉头紧锁，好似都犯了难一样，李震分析道:“新城是高句丽西北最坚固的一座大城，渊盖苏文甚至不惜亲自领兵五万前来镇守。 咱们手下虽说有十万众，但这些兵马都是游牧出身，本就不擅长攻城战，所以……” “所以你觉得我们打不下这座城池？”薛仁贵质问道，“既然连一座新城都拿不下，那我们为何要筹划良久订立灭国之战呢？那岂不成了笑话？” 这个…… 李震被问得面色一僵，硬着头皮道:“若不计牺牲，用人命堆的话，或可半月破城，只是战损……” “那就不计牺牲！打下来，若不打开门户，怎么能长驱直入？”薛仁贵豪气道。 “军师，不计牺牲的话，战损恐怕会高至五成！” “五万换五万，不亏！”薛仁贵满不在乎道。 众将纷纷变色，大家偶读看得出来，这位代理西路统帅的薛军师似乎丝毫不在乎手下士卒的性命，可这样不太好吧，尽管他们是异族，但现在都在我们手下，那就是我们的兵马呀。 “薛军师，三思啊！ 不是说我们这帮人不能打硬仗，而是军损一半，战心易变，我们大唐的精锐尚且如此，这些来自异族的士卒怕是等不到战损一半就要哗变溃逃了。”李震劝谏道。 薛仁贵岂能不知这个情况，但身为主帅就要考虑全局，尽管自己处于攻方，但战场上瞬息万变，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攻守相易了。 “诸位，情况我岂能不知？但战机稍纵即逝，李大帅在辽东城帮我们拖住了十万高句丽精锐。 咱们如果不能尽快啃下新城这座硬骨头，迫使高句丽精锐都缩回去回防老巢的话，他们就会很快朝着边境增兵驻防，到时候别说灭国了，一场大战，劳师动众三十万人，咱们连人家的腹地都杀不进去，传出去怕是要被人笑死。” 就在这时，大帐外一声长长的号子响起，一名信使快马来到大帐前，翻身下马送上一封快信。 是李绩派来送信的，薛仁贵打开一看，猛拍大腿大叫不好，怕什么来什么，辽东城调出五万大军回援，新城守军变成了十万，战机没了。 “实在不行咱们豁出去试一试？万一对方都是草包，咱们运气好破城了呢？”尉迟宝林小声道。 众人无语的白了这货一眼，程处默没好气道:“十万对十万面对面平地厮杀咱们都五五开，现在人家在城上占据地利，咱们上去送死吗？” “那咱们这几天都白打了？试过好几次攻城，损失不小呢。”尉迟宝林纳闷道。 薛仁贵道:“停止进攻吧，敌人增援五万，攻下城池是不可能了，咱们现在能做的，就是稳稳扎在此地，拖住面前的十万兵马。” 负责前线进攻的将军纳闷的回到营帐，怎么好端端的就撤了呢？ 众将解释说对方来了五万援军。 那将领惊讶道:“援军？还五万？蒙鬼呢！哪有援军，我们的人现在已经能有少量攻上城头了，形势越来越好，如果真的有五万援军，还不直接冲城里杀出来对我们冲阵啊？ 哪来的虚假消息？” “怀远城的李大帅手书所传！”有人答了一句，那人立马哑火。 可是他说的话也让众人产生了一个疑问，是啊，援军几天前就从辽东城出发了，为何新城不见动用呢？难道是虚张声势？ “隐藏着五万大军不现身，一定有阴谋！”尉迟宝林严肃道。 众人自动忽略了他的话，心说这不是废话吗？大黑你是来刷存在感的吗？谁都知道敌军有阴谋。 李震沉声道:“一支隐而不现的敌军，怎么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这话让薛仁贵脑海里灵光一闪，惊呼不好:“传令下去，斥候向北撒出五十里，全军戒备。” “军师，你是不是说错方向了？北面已经被咱们拿下了，咱们的敌人在南面，你往身后撒斥候做什么？”程处默不解道。 李震问道:“你是说敌人或许会绕过去，从我们背后偷袭？ 这不大可能吧，北面已经被咱们打下了，而且我们的粮草也从北面天天运输，咱们的斥候也有散布，都没有发现动静呀。 你说会不会是这批援军奔着东面杜荷他们去了？” 薛仁贵摆手道:“不会的，东面比我们晚动手几日，消息传得没那么快，试想一下，如果我们是高句丽一方，现在手握十万大军，还会仅仅龟缩在新城不出吗？” “当然不会，那我们早就冲出城来面对面冲杀……”尉迟宝林大声道。 对呀，可现在人们没冲杀，人呢？ “没错，不仅不会固守，依照渊盖苏文的性格，肯定是要收复失地的，甚至还想一举吃掉我们这群人来报仇，否则的话，高句丽这场兵灾过不去。”薛仁贵推测道。 不会吧，十万人吃掉我们这十万人？高句丽太贪心了点吧，众人似乎还是觉得不可能。 可就在这时，又是一声长长而急促的号子传来，外面伴随着大军骚动的动静。 “报，不好了，北面发现大批高句丽士兵，正在急速朝我们大营杀来，距离我们不足十里路程了。” 什么？？？众人惊呼。 薛仁贵叹道:“果然如此，诸位，准备应敌吧。” “这些斥候做什么吃的？敌人都不声不响的绕到我们背后贴上来了，真是废物！”程处默骂道。 负责斥候情报的李震叹道:“老程，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不是我推卸责任，而是咱们背后毕竟是高句丽百姓，他们对咱们手下这群蛮子兵恨之入骨，当然会帮自己国家的大军隐藏踪迹。 让我没想到的是，对方行军如此迅速，竟然跟李大帅的信使一同到了。” 其实这没什么奇怪的，李绩的信使先去的扶余城，中间绕了弯路所以就耽搁了。 话不多说，众人也知道形势紧迫，跟随薛仁贵出帐观察了一番形势，马上开始组织起有效的应敌之策。 可惜十万蛮夷兵普遍素质不行，打顺风仗还可以，这种被人家围着打的情况，一个个士卒纷纷情绪激动，十分不好调派，导致大唐一方白白丧失了御敌良机，这种情况即便薛仁贵是天才也无济于事。 所以最后的局面就是，高句丽城中五万兵马出来四万，跟城外的五万兵马组成了就往大军，里应外合两面夹击大唐一方， 情急之下，薛仁贵下令舍弃营寨，以万人队为单位，分三个方向回身冲杀突围，毕竟自己一方也十万人呢，面对面厮杀不一定就是绝对的劣势。 “前面的大军主帅出来答话！我们大对卢要见你。”一名将领从高句丽军阵中走出，朝着大唐的军阵喊道。 薛仁贵心说这高句丽人这么自大吗？还不趁着前后夹击的良机进攻，竟然有心思跟我聊天？ 对身边的李震吩咐一声，让他小心分配任务，随时准备发起突围冲锋，自己去会一会高句丽这位枭雄大对卢。 让渊盖苏文没想到的是，对方的主将竟然这么年轻，莫非大唐一方故弄玄虚，派个娃娃出来应扶自己？ “你就是大唐的主帅？大唐无人乎？让一个娃娃出来统领十万大军？” 薛仁贵哈哈大笑道:“本将薛礼，正是此次大军主将。 都说高句丽大对卢雄才英武，没想到也是个俗物罢了。 岂不知有志不在年高，无知空活百岁，本将有没有本事统领十万大军，你何须多问，向北看一看我们打下的高句丽城池，不就是最好的答案吗？ 莫非是因为高句丽年轻一辈没人了，只能让你等这些老朽出来应敌？” 薛仁贵虽然正人君子，但面对敌人可不会弱了声势，一番话让渊盖苏文气得不轻，心说对面的小子好个伶牙俐齿，怎么自己遇到的净是这些货色？。 他不知道的是，薛仁贵本不善言辞，但是跟着杜少清贴身护卫一年多，商人、医者、木匠、厨子、奶爸保姆什么都兼职过，可没少锻炼，自然有所长进。 冷哼一声，渊盖苏文威胁道:“尔等进我高句丽境内肆虐百姓，作恶无数，现如今落入了我们的网中，不想被全部擒杀，那就束手就擒吧，凭这帮杂兵不是我的对手。 看在你后面家里大人的份上，或可饶你们一命。” 薛仁贵微微回头朝着李震看了一眼，对方会意暗暗点头示意。 随后薛仁贵对着渊盖苏文哈哈大笑着道:“大对卢，言语之中一直瞧不上我等小辈，今日就教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青出于蓝。 看我一箭取你顶上红缨。” 嗯？？小辈狂妄！渊盖苏文不满道。 身边的亲卫连忙护住，“大对卢小心。” “让开了，距离两百步，天下不知何人有这个本事，且看这无知小辈如何打脸！” 渊盖苏文话音未落，对面薛仁贵已经取出了自己马背上那张，杜少清给他特制的大号落日强弓，搭上一根追星箭。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重生大唐当奶爸》，“”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518章 三面受敌（二合一） 渊盖苏文耳边隐有弓弦响时，头上带着红缨的帽子已经不见了，再回头看时，那帽子被箭支穿过红缨木柄，正正钉在他身后的旗杆上面。 这一幕吓得渊盖苏文冷汗直流，连四周的高句丽士卒都懵了，全场几乎落针可闻。 薛仁贵哈哈大笑道:“渊盖苏文，且将你的人头寄存在上面，早晚必被我取下，今日中伏我认栽了，来日战场上我必将找回场子。” 说完之后薛仁贵大笑着拨马回头，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回到了本阵，大唐一方的大军纷纷跟着将领一样高呼威武万胜！ “全军冲锋！杀出去！”薛仁贵举起霸王戟一声令下，当先领着本部兵马向北冲了过去。 随即大唐一方就开始了气势如虹的突围反击战，很显然，之前薛仁贵这一手，不仅震慑了高句丽人，打压了对方的士气，更是大大提升了己方的士气，手下的十万盟军早已被激起了战意，再无慌乱惧怕的心理，正是冲杀的好时候。 渊盖苏文渐渐回过神来，嘴里喃喃道:“薛礼……大唐又出一耀眼将星！此人必将是我高句丽大敌！” “大对卢，他们开始突围了，快些下令吧！”身边的将领催促道。 渊盖苏文盯着薛仁贵的所在恨声道:“给我集中所有力量，全力合围绞杀那个薛礼，此人若活着，我们高句丽再无安宁。” 手下将军立刻去发令，就见高句丽九万大军如狼似虎奋勇争先的朝着包围圈合围上去，从外围看去，就像是一股黑色绳索，将中间那十万大军勒住了绞杀一样。 可真的就能跟包饺子一样轻松吗？ 恐怕不见得，如果里面只是十万契丹和室韦的联军，那高句丽的精锐合围杀戮自然是不在话下，毕竟从装备还是素质上面，联军都远远不如。 但现实却是，士卒虽弱，将领却强，特别是手持霸王戟的薛仁贵，其神勇简直不下当年的鬼神吕布。 原本不知兵法只知道打秋风劫掠的异族士兵，现在被自幼熟读兵书的年轻将军们率领着，即便说不上经验丰富，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磨合，每个人都小有心得，指挥他们发挥应有战力是不在话下的。 加上突围之前，薛仁贵一箭大涨士气，乘胜之下气势如虹，双方扑一接触就进入到白热化状态，谁也不显弱势。 这般情景倒是让高句丽众多将军惊讶，同时也更加坚定了渊盖苏文要杀薛仁贵的决心。 渐渐地朝着薛仁贵本部围过去的敌军越来越多，除了越战越勇的薛仁贵略显轻松意外，他周边的士卒死伤越来越大。 其余几支突围队伍一看，这还了得，主将被围，如果大家突出去了，主将却被擒，那还得了？ 于是几人不约而同的纷纷会师救帅。 “勿救！”薛仁贵大吼一声，给身边的掌旗兵示意，让他发令其余兵马不要回师救帅，全力突围才是。 “军师，如果其他队伍不过来回援救帅的话，咱们很可能会被擒住呀。”手下亲卫担忧道。 “传令下去，突围队伍立刻重整阵型回身冲杀，由李震在外统帅指挥。 今天豁出去了，渊盖苏文那老儿想杀我，那就在这新城之下，借着他的场子，跟他硬碰硬干上一架。 我以身作饵，给他来个中间开花，看看谁更能损失得起。”薛仁贵豪气冲天，一边杀戮还不往传下军令。 手下人虽然觉得危险，但战场上令行禁止，也只能照原话传令。 其他几支队伍已经有人突围出去了，看到这个命令之后，尽管都觉得不妥，可眼下主帅被困，自然不能自己带队撤离，那就只能硬碰夺帅，所以很快就由李震重新在外围组织起了回马枪反攻。 渊盖苏文神色一动，惊讶道:“难道我看错了，那薛礼是一个莽夫？如此事态。他们突出去竟然不逃，还敢回身再战，这是伸着头让我们宰杀吗？” 身边的副将担忧道:“大对卢，恐怕形势不容乐观，很显然大唐一方并不太在乎手下他族士兵的性命，这是拼了命跟我们换战损的。 看双方现在的死伤状况，差不多是五五开的局面，真没想到，换了一群统帅，那些原本不入流的契丹、室韦士兵竟然更跟我们的精锐对阵这么久，大唐真的是一个神奇的地方，他们的兵法果然厉害。” 这人还不忘感慨一句对手的厉害。 渊盖苏文白了手下一眼，眼神坚定道:“以命换命？还真的不怕他们。 双方都是十万兵马，对面那群放牧杂兵天生怕死，一旦死伤过多，轻则士气大减，重则发生哗变，跟咱们的精锐根本比不了。 我们是在自己的地盘上保家卫国之战，他们可不想死在异国他乡，等到他们这股蛮劲过去之后势必向北溃散，到时候北边百姓痛恨他们，我们痛打落水狗趁胜追击，不等他们缩回扶余城，恐怕就被我们消灭干净了。 现在看那薛礼也无甚稀奇，不过是个个人武力不凡的莽夫罢了，之前高看他了。” 是吗？真的是高看吗？ 渊盖苏文也是破敌心切，一心只想着早日把侵略者赶出国境，好一战化解了此次灭国之危，所以只考虑自家优点克制对方缺点了，可薛仁贵跟随兵法大家李靖学习多日，就这么头脑简单吗？ 怎么可能？ 薛仁贵不傻，他也知道以命换命自家吃亏，但别忘了大唐是三路进军，如果现在自己这一路能够大量消灭高句丽的精锐，那么其他两路的阻碍立时就小了许多，到时候他们拿什么去挡另外两路大军？ 当然这也是渊盖苏文不知道还有这个情况，他以为距离大唐最远的靺鞨根本不会参战呢，毕竟那是个一向杂乱无章的部族。 不过很快他就知道了，在新城下这场大战足足厮杀了一个时辰，双方均损失惨重血流成河，眼看大唐一方的军队就撑不住有向后退的势头，这时新城的城门里，冲出了一支快马传信骑兵，直奔渊盖苏文的大旗。 “大对卢，不好啦，东边，东边靺鞨族的蛮子兵大军入侵，现在已经打到国内城外了，守城将军手写决死文书，誓与城池共存亡，命我速来求援。 将军说，提防兵力不下十五万，国内城却只有一万守军，全城征兵死战，最多撑不过十日！” 什么？？ 渊盖苏文惊呼一声，口喷鲜血大呼一声，跌落下骂了登时昏死过去，旁边亲卫赶忙抢过施救。 一时间高句丽帅旗下面方寸大乱，领兵副将见此情况，犹豫了一下，下令鸣金收兵。 国内城巨变，已经不宜在这里继续消耗精锐了，必须抽调力量加固国内城的防守，因为那里身上高句丽东北的大门，万一被城破，要不了半个月就能打到高句丽都城平壤。 这个情况就让大唐一方不明所以了，怎么好端端的眼看就获胜了，高句丽突然撤离？ 是故意放我们一马，还是说他被我们打怕了，损失不起了？ 薛仁贵松了口气，心说肯定是出了什么变故，总算今天这一关输的不是太难看，要不然从军第一次大战就被打得落荒而逃，说出去可不好听。 手下的这群胡人士兵的反应就有些奇葩了，之前马上就要不听令溃逃了，现在倒好，看到对手纷纷撤退，他们立马条件发射一样，高呼大胜，就像是个十足的胜利者一样，还吼吼着追杀对方。 薛仁贵摇头苦笑，这帮人还真是精神上的乐天派，这么简单就让他们忘记死伤了，不过却是不能再去衔尾追杀了，万一惹急了对方，自己这次真的亏大了，手下如果兵马都折在这里，往后还谈何灭国高句丽？ 最后双方各自收拢尸首离去，竟然真的是一比一战平，两方各损失三万人马，可以说足够伤筋动骨了。 而薛仁贵经过这一战名声大噪，能指挥十万人打一场大规模硬仗，而且还能在逆风局中，打出战损三成兵不溃逃犹有战力，这样的战绩，已经盖过了很多身经百战的老将了。 再说东线带领靺鞨、室韦共计十五万联军的杜荷一方，从靺鞨境内突然发动袭击，高句丽措手不及，很快就杀到了距离靺鞨三百里的国内城。 这里是高句丽防守东北的唯一一座大城池，说白了就是为了防备靺鞨的，可因为靺鞨这个部族常期处于一盘散沙四分五裂状态，所以高句丽从没将之放在心上。 谁也没有想到，因为杜家商会的经营和介入，靺鞨部族竟然让现任大首领给一统了，发展势头极为迅猛。 如果渊盖苏文的情报做的好一点知道这些的话，恐怕就不敢只放一万兵马在国内城了。 不敢高句丽在东北地区常年威压四方，积威深重，早就养成了高傲自大目中无人的毛病，根本没把北边这些小部落放在眼里。 这也直接导致了国内城这次的岌岌可危，一万人防守十五万人？怎么守？拿命填也得有足够的命才行。 那位守城将军给渊盖苏文下的决心是守城十日，从国内城到新城距离八百里，快马不眠不休地奔袭需要一天一夜时间，而大军支援就更慢了，杜荷当然知道这个情况，自然不可能给他这么多时间去求援。 十五万大军有序的批次攻城，像是潮汐巨浪一样收割着城头上守军的性命，仅仅一天就让对方损失了三千守军，次日一早又是一轮。 直到对方城头紧余五千精锐加上一万新募集的壮丁之时，杜荷一道令下，四面强攻，这样分散在四方城头的兵力根本就没法死守。 不到半个时辰，房遗爱带领手下大刀队第一批冲破一面城墙，随即就像虎入羊群一般，国内城被摧枯拉朽的攻破了，别说十日了，守城一方连两日都没坚持到。 渊盖苏文在新城留下三万兵马死守，自己亲率四万大军回援国内城，可是走到一半的时候就传来消息，国内城破，气得他险些再次昏死过去。 “该死的靺鞨一族，竟敢在我背后捅刀子？等我腾出手……” 旁边的副将都有些看不下去了，现在高句丽三面受敌，灭国之势岌岌可危了，大对卢还在放大话呢？有用吗？ “大对卢，斥候来报说，攻击国内城的主将，打的不是靺鞨旗号。”副将打断道。 “嗯？不是靺鞨，那是谁？靺鞨人堕落至此吗？变成了藏头露尾的货色？” 副将解释道:“跟进攻新城的那支队伍一样，都是只有将领的名号，并未有国号字样，进攻新城的主将姓薛，而国内城是一个姓杜的。” “杜？难道真的是他亲自来了？”渊盖苏文惊呼一声。 “何人？莫非大对卢认得此人？” “不，不会是他，那人好像不通兵事，没听过他有独自领兵的经历。 去，立刻派斥候打探清楚，进攻国内城的主将名号和来历。 肯定是该死的唐人，从契丹、室韦和靺鞨三路凑出一堆杂兵偷袭，真是好卑鄙，真不知道什么样的条件才会让他们同样出兵？那三族的首领都是猪吗？” 副将担忧道:“大对卢，现在国内城破，咱们支援已经无用了，该当如何？ 属下以为，还是速速回守国都吧，否则那国内城的十几万兵马一旦调头将我们这里合围住，后果不堪设想……” 渊盖苏文背后冷汗涔涔，可不是吗？前面国内城的十五万兵马，背后新城还有七万，旁边辽东城下还有好几万，一旦被包住了，自己跑不出去，高句丽都城无人坐镇，灭国就在眼前了。 想通一切的他，立刻下令，新城兵马全都退守辽东城，新城不要了。 自己带领的这支四万兵马全部赶往辽东城东南五百两的乌骨城，在乌骨城陈兵五万，跟辽东城互为掎角之势。 而渊盖苏文本人从海上乘船回到国都镇守，国内城的十几万大军或许就在合围的路上了，他连陆路都不敢走了。 下完这个命令之后，等于说高句丽已经完全让出国家北面土地，就剩下国都平壤，到乌骨城、辽东城这条西南沿海一带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重生大唐当奶爸》，“”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519章 是战是降？（二合一） “北方部落跟大唐联手来袭，大军四十万压境，咱们挡不住的，还是投降了吧！” “什么四十万？明明只有二十万杂鱼，我们都城还有十万精兵，一拥而上杀出去，一定能砍翻所有杂鱼！ 就你们这群软蛋整天胆小怕事……” 高句丽朝堂上，文武百官已经因为是战是降的问题吵翻天了。 北方战事不利，消息传回之后，高句丽从上至下人人自危。 都城之中流言四起，有人说敌人二十万，三十万，甚至还有说四十万五十万的，而且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暴徒，甚至连小孩子都吃…… 总之整座平壤城里都充斥着一种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气息，往日繁华不在，就算是白天，大街上也少有见到有人走动了。 “各位，各位，我们在这里争吵也无济于事，现在大对卢在北地征战，而北地敌军已经完全占领，大对卢生死未卜。 然，国不可一日无主，依我看不如我们请王上出来主持大局如何？”一位大臣挺身而出大喊道。 一时间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高句丽这个国家，是有君主的，现任高句丽王叫高建文，可早在几年前高建文就被权臣渊盖苏文软禁，大对卢这个官职相当于高句丽的实权宰相，渊盖苏文此举明摆了是挟天子以令诸侯。 因为渊盖苏文祖上三代经营，所以到了他这一代威望极高，已经超过了高句丽王，所以在剪除了高句丽王的死忠之后，渊盖苏文就是高句丽真正的王者，差的仅仅是一个黄袍加身罢了。 现在倒好，内忧外患之下，渊盖苏文仅仅半个月没消息，朝廷里面就有人生了二心，可见平日里这位大对卢手下都是些什么人。 “好，真是个好主意，我第一个拥戴王上出来亲政！” 一个威严霸气的声音从殿门外传来，所有人都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龙行虎步而来，不是别人，正是在外亲征的大对卢渊盖苏文。 之前提议让高建文复出的大臣一下就软倒在地，他知道自己完了。 “恭贺大对卢平安归来！” 几乎所有人都高声大喊着。 “大对卢，如今北方战乱虎视汹汹南来，终有一日会逼近我们都城，末将请命，追随大对卢出兵驱除入侵者。”一名守城将军站出来喊道。 众武将纷纷附和。 渊盖苏文挥手按下众人，沉声道“在说战事之前，先处理一下小事，内忧不去，如何平定外患？” 说话的同时，他看向了地上跪着的那位大臣。 对方感觉到自己像是被一头猛虎盯上了一样，吓得连连磕头求饶，“大对卢，是王上差人逼我出头的，真不是我自愿……” “嗯？是吗？真的是王上逼迫你？”渊盖苏文冷哼道。 那人小心翼翼的跟他对视了一眼，随即好像明白了一样，连忙改口道“不不，是我自己一时混沌，并无他人授意，跟王上无关。” “就你这样的货色，有什么资格参议朝政？ 来人，革去他的官职，推出殿外枭首示众，家人全部充作官奴！” “不要啊大对卢，属下……” 不多时，殿外惨叫声戛然而止，众人心头一颤，再不敢抬头，心说大对卢还是那么的杀伐果断。 渊盖苏文语气和缓道“非是我这做臣子的一定要把持朝着，实在是王上恩重，我等怎能不尽心竭力？我们都是王上的臣子，是在替他打理国事，如果什么事情都让王上亲力亲为，要我等何用？ 诸位以为然否？” “大对卢高见！” 谁知道这时有一名武将不耐道“大对卢，依我看不如就宰了那厮，您来做王上好了，我们大家都服您，谁还记得那姓高的长什么模样？” 这个…… 几乎所有人都回头看向了这位将军，大殿内落针可闻，有人心说这货不是找死吗？可还有人觉得这货拍的好一手马屁。 渊盖苏文佯怒道“混账，怎能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岂是人臣本分？如今外患未平，切不可再起内乱。” “是是，是末将唐突了！”那将领连忙道歉。 这一幕不少人已经看明白了，大对卢有称王之心，但话里说的很明显，外患未平，不合时宜。 “大对卢，您回来主持大局就好了，现如今眼看敌人就要兵临城下，我们该如何应对？还需要您来拿主意呀！” 渊盖苏文点了点头，扫视众人一眼，好奇问道“刚刚我好像听到，有人说可以开城投降？可有此事？” 这种事情谁敢承认？大家都知道大对卢是个铁血主战派，谁敢当着他的面说投降之事？那不是找死吗？ 看到没人应声，渊盖苏文温和道“其实投降之事，我不是没有想过，甚至我十分理解大家的想法。 反正我等都是臣子，给谁做臣子不是做？做高句丽的，还是做大唐的，都是一样的。 既然这样，索性不如降了安生，免得大战连连生灵涂炭，诸位说是这样吗？” 这个…… 很多人眼神瞟了瞟，但还是没敢说话。 可是有些武将却不满道“大对卢怎能说这般丧气话？我等身为高句丽的臣子，生在高句丽，这是保家卫国之战，怎么能说跟谁都一样？ 说到投降，我等武将绝不答应，宁可战死，决不投降！” 渊盖苏文心中暗喜，但面上却训斥道“净知道打打杀杀的是莽夫，尔等是将军，当体悟国事。 倘若战不能胜，我们高句丽从上至下血流成河被人杀光呢？还打吗？” 打！怎么不…… 那将军说到一半，想象着那样的场景，渐渐的低下了头。 如果真的那时，还怎么打？我们就是为了保护百姓，到头来百姓却被杀光了，那征战的意义何在？报仇吗？ “可是。就这么投降吗？ 听说现在北地被占领地区的百姓，一样惨遭敌人的屠戮，与其这样，倒不如生死一战的痛快！”又一名将领不甘道。 渊盖苏文手握着拳头厉声道“说的不错！ 这也是我今日要说的，这次敌人不同，他们不是为了抢夺我们的地盘占领的，他们就是为了杀戮。 据我所知，现今杀入我高句丽本土的，有二十多万大军，却都是契丹、室韦、靺鞨三族的杂兵，他们所过之处一片狼藉，只知道杀戮跟劫掠，无论贵族还是平民，都别想有好下场。 所以诸位，若是跟这帮人投降，等待我们的不是继续做官显贵，而是被无情的屠戮和践踏，倒时候别说当官，就算是平民都没得做，只能做奴隶！” 嘶…… 大殿里面，好多人不禁吸了口凉气，刚开始还以为大对卢只是战前动员，可仔细想来，不是没有可能，倘若是大唐的大军攻来，说不定还有投降保命的机会，毕竟他们一直紧守战场规矩。 可那三个部族的胡人就不同了，他们懂个什么规矩？劫掠就是规矩。 “我等誓死追随大对卢，宁可战死，绝不投降！” 这句话不是武将喊的，而是一名文官喊的，旁人诧异的同时，却立刻跟上一起喊，群情激奋，大有一种视死如归顽抗到底的意思。 “好！既然大家意见一致，那我就来说说应敌之策，其一，就是敌人势大，少说三十万兵马，我们都城守军十万，外面也不过十三万兵马，所以必须扩充实力，紧急募兵是第一位。” “末将这就去发布募兵令，一个月之内，就算是抓，也要抓来十万青壮大军！”一个武将请命道。 “蠢！抓来的是壮丁，没有战力和战心，要之何用？送到战场上不仅是送死，还会拖累其他大军的士气。”渊盖苏文怒斥道。 随后他指点道“重金募兵，不惜血本打开国库出资募兵，不过眼下国库吃紧，所以需要在场的各位同仇敌忾支援一些了。” 好了，这算是明说了自己的目的，那就是让所有当官的出钱。 大家都看懂了，不过确实是有实在人的，一名老臣站出来大喊道“我愿意拿出五成家产捐作军费！” 渊盖苏文笑道“很好，各位不必勉强，量力而为即可，守住了这个国家，诸位还能继续富贵，多少家产都能赚回来，守不住的话，现在囤下多少钱财都是给敌人准备的。” “等等，我，我出九成！”还是那位老臣，这次是真的豁出去了。 他这一带头，可是苦了那些守财奴，下面的人就不好办了，本想拿出一半就是割肉了，现在倒好，谁如果跟着喊个五成，对比人家的九成，简直就是在开玩笑了，拿不出手。 谁要是真的敢说少拿一些，估计第二天所有人都要跟他划清界限。 于是所有人都喊着拿出家产的九成。 渊盖苏文顺水推舟，一方面安排心腹去募兵训练，同时信誓旦旦保证这次可要守住高句丽安全，并且等度过这次劫难，所有这次捐钱的，官职都可世袭三代。 另一方面，这位大对卢可以说算计好了所有人，借助文武百官捐钱的话茬，他又发动城中所有人阶层，无论是豪门贵族，还是商贾工匠，乃至只要是都城里面的百姓，都要出资捐钱。 当然了，百姓没多少钱财，想要不交钱也可以，只需要家里出一人出来从军即可。 这样的手段，不仅钱到位，而且人也跟着到位了，平壤城外新募集的人马乌央乌央的，暂且不说战力，单单让百姓看看这气势，许多人就已经相信，高句丽定能守住。 除了自己募兵这一项之外，渊盖苏文还准备了第二个后手，那就是既然大唐可以从别处招兵买马寻求盟友，自己当然也可以。 北边三族成了敌人，那么半岛之上，除了高句丽，可还有百济跟新罗两国呢，加上海外的倭国，那也是三国不小的国家，别的不说，只要这三处愿意帮忙出兵，人数上就已经扳回来了。 再说国内城杜荷一方，轻而易举拿下了国内城，本想趁机再消灭一波援军的，可等了两天之后，斥候探知援军已经转道南下，全都回防乌骨城了。 杜荷有些踌躇，自己这一路是深入南下高句丽腹地直接奔袭高句丽都城呢，还是转道向西，合围西边乌骨城、辽东城和新城的守军。 他还不知道新城已经被放弃成为空城的事情，别说杜荷，就是新城北面撤走的薛仁贵也是两天新城空了两天之后才探知的。 最后经过一番商议，杜荷这十五万大军先行南下，一路平推过去打下高句丽内部的小城池，然后分兵两路。 一路人数五万，由房遗爱跟秦怀道率领，转道向西去攻打乌骨城。 另一路十万人，杜荷亲自率领，兵贵神速直奔高句丽王都，即便是不能打下来，也可以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只要拖着不让他们支援，等到另一边薛仁贵他们拿下其他城池，剩下平壤一个孤立无援的都城，灭国之事，再无波折。 可是，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高句丽能够跟前隋加上大唐对峙这几十年，不是白来的，破船还有三斤铁呢。 十天之后，杜荷攻击受阻，高句丽都城守军北上阻敌，将杜荷拦在了平壤城二百里外，寸步进不去。 房遗爱一方攻城也收效甚微，己方的五万室韦兵马，不擅长攻城，而且敌人装备精良，乌骨城基本上靠五万兵马啃不下来。 房遗爱急得单枪匹马寻到了杜荷身边，如果就这么僵持下去，绝对不是好事，兵法上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的。 杜荷笑着安慰道“不用担心，过不了几天咱们的补给就到了。 不就是武器落后吗？兄长早就帮我们考虑到了，下一批货物会有大唐精锐铠甲跟武器，高句丽的武器装备，很快就会被我们的比下去。” 房遗爱哈哈大笑，可转念一想不对呀，小声提醒道“青莲，咱们大唐的装备是好，可如果一战之后就给了这二十万胡子兵，以后会不会成为后患呀？” 第520章 奇葩百济记仇新罗（二合一） 听到房遗爱的话，杜荷愣了一下，随后却又释然了，自己这个发小外表虽然憨憨的，但实则内秀于心，只是不善言辞罢了，能看到这一层根本不用意外。 四下看了看，大帐中只有兄弟二人，杜荷摇了摇头道:“此事陛下首肯过，支援我们的装备军械都是早年淘汰下来的，不是现如今新产的精良货，所以你不用有多余顾虑。” “哦哦，可是……” 房遗爱还要再说，但杜荷伸手示意他收声，有些事情心里明白留意就行了。 “放心吧，这些问题我都有想过，大战暂时进入了僵持，你把五万大军全都留给了秦大哥可不行，赶快回去，等装备一到，还要想办法攻城拔寨才是。” 杜荷说完亲自送房遗爱离开了，然后他向远处眺望了一番，好似在看那隔着几百里外的平壤城。 西面的薛仁贵率领着七万大军，占领了新城之后，却也陷入了犹豫，西南边是高句丽的东大门辽东城，东南边是互为犄角的乌骨城，到底下一步攻打哪里？ 事实上打下辽东城的战果是最大的，可是辽东城有八万精锐守军，大将乙支文德，摆明了是一座难啃的硬骨头。 想要打下来，除非对面佯攻牵制的大帅李绩帮忙。 想来想去，薛仁贵决定跟李绩联系一下，双方来个东西呼应，一举拿下辽东城最好。 可等了好几天，李绩终于派人回信，却是一封拒绝的信函，信中明确表示，此次大唐兵马受命只是观战跟断后，并不能多做其他行动，朝中压力不小，希望理解。 话里话外其实就说了一件事，那就是此战除非你们败退逃命回来，否则我们不会掺和。 换做旁人肯定会认为李绩不通人情，或者说故意刁难。 可薛仁贵却知道，这是一位老将对年轻一代的磨炼，而且还有不愿争功的意思。 一旦大唐的正规军介入了这场战斗，那么即便是最后灭了高句丽，功劳簿上，大唐自己人的主力绝对是首功，其他不在编制的雇佣兵？呵呵，领钱揍人吧，军功是没有的。 手下人的功劳不计，那么就直接影响到领兵将军的升迁问题，可如果是他们这群人吧整个高句丽打下来献给了大唐，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到时候功劳全都给了一帮年轻的带兵将军。 “既然辽东城暂时啃不下，那么就打乌骨城好了，跟房遗爱的五万大军汇合，拿下乌骨城，切断了辽东城的后援补给，即便乙支文德有八万大军，也早晚是个死！”薛仁贵坚定道。 且不说乌骨城还有五万精锐守城，就说那大对卢，渊盖苏文总不会就这么看着己方城池一个个被打下来。 大唐初期的时候，半岛三国，分别是高句丽、百济、新罗，其中高句丽国力最强，百济次之，新罗最弱。 而百济占据半岛西南大部，新罗在半岛中部偏东一边，地盘也较小。 高句丽分出两路使臣分别出使两国求援。 百济国力不错，特别是海军，几乎是高句丽手把手教出来的小弟，所以平日里对高句丽很是拥戴。 这次求援，渊盖苏文是十分有信心的，毕竟唇亡齿寒，百济王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只是令渊盖苏文没想到的是，百济同意出兵支援，可却顺带提出了一个奇葩条件。 百济大殿之上，新上位的百济国王名号叫义慈，被人尊称义慈王，他有些为难的对高句丽使臣说道:“我百济国力贫弱，特别是军力匮乏，全国上下也只有陆军五万、海军五万。 若是海战的话，我们的人还可堪一用，但去跟北边的骑兵作战，我们的陆军哪里会是对手？” 高句丽使臣道:“这一点义慈王放心，来时大对卢交代过，百济不用兵马全出，只需支援我们五万海军就行了。 陆军作战方面，我们已经派人去请新罗来支援了。” “啊？全要海军？这怎么行？ 我们的海军海战尚可，要是被大对卢拿去打骑兵，岂不是送死吗？”义慈王慌了。 “义慈王误会了，我们大对卢的意思是，想借百济的海军跟我高句丽的海军合兵一处，然后去反击大唐，大唐海军薄弱，我们攻敌之必救，届时我高句丽的战局自然就可以顺势扭转。”使臣解释道。 虽说这是军事机密，但要跟百济合作，自然不能瞒着，况且来借人家的海军，这不是明摆着要从海上还击吗？ 哦……原来如此！ 义慈王心说这还差不多，百济虽然多有仰仗高句丽，但拿自己的士兵送死是不可能的。 正要开口答应呢，义慈王想起了一件事，好奇问道:“刚刚贵使好像说过，这次也要请新罗出兵？” “正是，新罗虽然海军不行，但他们的陆军却战力不低。 如今大唐自己不想死伤，挑拨北方三族的人来送死，想要吞并我们半岛三国的野心昭然若揭，所以我们也一定要合起来对抗才行，要不然必将被他逐个击破，倒是我们都是大唐的阶下囚。” 嗯、嗯！说的没错。 义慈王深以为然，大唐如此强国，听说在连年征战扩张，几乎无人可挡，东北半岛如果不是高句丽扛着，恐怕百济也早就被大唐灭了。 “可是据我所知，高句丽跟新罗曾经结仇，新罗刚上位的女主金德曼极为仇恨高句丽，他们会答应结盟吗？”义慈王问道。 这个…… 那使臣思考了一下，自信道:“当然，唇亡齿寒，相信在如今形势下，新罗女王定能放下私人恩怨的，这一点请义慈王放心，即便是新罗不出兵，我们高句丽也募集了十万新锐，陆军方面不是问题。” “我有一个条件，请贵使转告大对卢，如果他能答应，那么五万海军我立刻划归高句丽调遣，若是不成，那么结盟之事……” 那使臣愣了一下，心说既然是借兵，有求于人，对方趁机提条件也正常，只要不是什么过分的条件就行，不疑有他，开口问道:“请义慈王示下！” “我百济答应出兵全力帮助高句丽，无论是海军或是陆军，我们都可以支持，条件是危机过后，高句丽助我娶了那新罗女王金德曼。” “请义慈王放……放…… 等等，您说什么？是否是下官听错了？您说的是，您要迎娶新罗女王金德曼？”高句丽使臣懵了，心里一万头神兽呼啸而过，这什么条件？风马牛不相及呀！ “不错，贵使没有听错，就是娶金德曼，如果大对卢承诺帮我抱得美人归，那么百济将为此次高句丽最强后援！”义慈王诚恳道。 使臣:…… 百济朝堂上的大臣纷纷别过头去，有的甚至还用手捂住了眼睛。 “可是…… 下官冒昧的问一下，为何会有这个条件？ 大王如果想娶新罗女王，以您的名号去提亲即可，又何必算作条件？ 莫非大王是想要我们大对卢从中保媒作聘？” 不得不说，这位使臣的想象力也够丰富的。 可回答他的，却是义慈王狂风暴雨般的暴怒，劈头盖脸兜头而下，“你是蠢猪吗？本王如果自己娶得到，那女的早就在本王后宫了，还需要现在跟你说？ 正道娶不到，那就只有走偏门了，你回去告诉你们家大对卢，如果新罗愿意结盟，那么想让百济参与三家结盟的条件就是金德曼嫁给我。 如果新罗不愿结盟，那百济一家相助高句丽，事后高句丽出兵帮我，劫掠也好，灭国也罢，我只要那女王金德曼，其他的都归你们高句丽。” 一通臭骂，义慈王拂袖而去，高句丽使臣石化当场。 良久之后，百济有一大臣走过来劝道:“贵使，我们大王已经开出来条件，贵国战争紧迫，您还是早些回去传信为要呀！” “嗯嗯，多谢提醒。 可否打听一下，贵国大王跟那新罗女王，是否有什么……” 他想说私情的，但又觉得用词不雅。 那大臣一把将之拉住，四下看了看，这才小声解释道:“说来许是天定的姻缘，当初我们大王还是王子的时候，曾出使去过一次新罗，对那金德曼一见倾心，惊为天人，从此再难忘记。 原本想着两国联姻也是美谈，谁知道那老新罗王是个短命鬼，因为跟你们高句丽的地盘纠纷被气死了，他又没有传位儿子，只能传位给女儿，也就是如今的金德曼。 可这样一来，金德曼当了一国之主，自然就不能再嫁给他人作妇了，这也是我们大王的一块心病。 这几年来大王连选妃子都找跟那女王容貌相似的……” 咳咳…… 这时旁边有人轻咳提醒，那八卦官员连忙止住，“贵使，总之您还是赶快回去，万望帮忙促成此事，我百济跟贵国可是多年的交情了。” “额……好的，一定一定！” 那使臣听完强忍笑意，快步离去，心说没看出来，这位义慈王竟然还是个痴情的种子。 另一边高句丽出使新罗的使臣却碰了钉子，新罗女王直接下令将高句丽使臣打了出去，别说借兵支援了，就是一个像样的谈判都没有，话都没说上就给轰了出去。 之前还信誓旦旦给百济保证，说新罗一定能加入三家联盟的阵营，没想到转眼间就被啪啪打脸，那位高句丽使臣应该是高估了自己同僚的本事，也低估了一个女子记仇的天性。 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在这个时候不在你背后捅刀子就算不错了，还想跟人家求援？像什么呢？ 抵触高句丽不是新罗女王一个人的态度，而是整个新罗国都是，大家的认知里面，高句丽尽是些不讲信义的卑鄙小人，以往吃的亏太多了，所以根本不愿同他们来往。 至于说大唐会不会一统半岛三国？新罗是不信的，毕竟在他们的记忆中，大唐跟自己隔了太远，那个大国是个礼仪之邦，跟高句丽开战是因为本就有仇，跟新罗无冤无仇又不毗邻，以前还很交好，没道理无故讨伐。 渊盖苏文听完了手下使臣的回报，也被雷了个外焦里嫩，这年轻的义慈王真是个奇葩，都什么时候了，两国邦交盟约的大事，你倒好，还在想着儿女私情？ 就算你提些粮草、财货、地盘之类的条件也行啊，至少是个国事，现在这么一整，怎么感觉怪怪的？ 好端端一个合纵正事，被你闹得就像是两国土匪约定去打劫，一个分钱一个分女人一样？ 甩了甩头，渊盖苏文强忍着祛除了脑袋里的恶寒，立马答应了下来，新罗的几万陆军不到没关系，只要百济海军能到，那么危机就解开一半了。 至于向北收复失地的兵力，除了新罗和百济，不远处的海外不是还有一国吗？听说那倭国人口特别多，只要给点吃喝穿戴就行，不嫌苦不嫌累什么活计都接，简直是募兵的好地方。 高句丽扛住了几路大军的猛攻，有了几天的喘息时机，而且还趁机谋划救国之策，大唐一方没有进逼，也在用这几天的时间等支援。 几乎就在百济海军就位的时候，大唐的后援也到了，十几万人的武器装备，虽然是大唐军队以前淘汰掉的，但这东西一出，契丹、室韦、靺鞨三族的首领全都眼睛放光，就差上去动手抢夺了。 苏烈解释道，这些武器装备给现在的士卒穿上，战后就送给个人了，不再收回。 原本还盘算着己方这么久征战以来，损失有些惨重的室韦大首领听说这个消息之后，立刻不在心疼伤亡，甚至还主动提出想要再从部族里面抽掉敢战勇士支援。 不过规矩不能坏，这些装备也是有数的，就这么多了。 武器装备一就位，房遗爱等将领就兴奋了，这些天来终日盯着城头上那高句丽旗帜，脖子都快看断了，却没法给薅下来，现在可算不怕了，哪怕是五万对五万的攻城硬仗，那也敢干一票。 于此同时，薛仁贵也带着自己的七万大军换装完毕赶了过来，乌骨城下十二万大军威风凛凛，破城就在眼前了。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重生大唐当奶爸》，“”看小说，聊人生，寻知己~ 第521章 薛仁贵用兵如神（二合一） “大对卢，不好了，乌骨城被十几万大军猛攻，我军死伤惨重，请大对卢速速派人支援，否则有破城之危！” 乌骨城一名副将亲自快马奔袭前来平壤城求援。 高句丽大殿上，一名将军担忧道“现如今我们王都北面也有十万大军虎视眈眈，大对卢，此时我们切不敢轻易分兵啊，一旦被敌人寻到破绽，平壤城危险！” 报信的副将听到还有人反对支援，险些昏死过去，“大对卢，乌骨城我们可是有五万士卒无数百姓啊，末将受命拼死前来报信，当时已经损失上万了，再不救援，恐怕就全完了！” “乌骨城跟辽东城可以互为犄角，平壤城路途遥远，为何你们不向乙支文德大将军求援？”殿上有将军问道。 这时渊盖苏文摆手按下了众人，“好了，都不要争论了，乙支文德大将军还要防备大唐的军队，也不敢妄动。 乌骨城是必救的，否则乌骨城一丢，辽东城不攻自破，我高句丽领土北面尽失。 抽调平壤城精锐四万去支援吧。” “大对卢不可！抽走四万，只余下六万守城，北面的十万敌军一定会攻过来的。”殿上文武齐齐拜倒反对。 渊盖苏文沉声道“就剩下这么几个城池地盘了，每一个都是重中之重，所以不要再说了。 至于北面的敌军？可以不让他们察觉即可。 暗中抽调四万支援，然后从我们新募集的新兵里面遴选四万青壮补全十万之数，只要他们看不出来，就不会轻举妄动，僵持这么多天了，对方就是在拖住我们，不会硬碰的。” 这倒是个办法，众人不再反对，只盼着前线能够拖得久一些，拖得越久就越有利，毕竟当年那个大国三次来攻就是被拖死的。 乌骨城外，薛仁贵的中军大营里面，诸多将领闹哄哄的请战。 “薛军师，现如今我们兵精粮足，装备换新，正是一鼓作气攻破乌骨城的时候，为什么却突然延缓了攻击？昨日甚至还让一小股敌军逃脱了出去。”尉迟宝林不满道。 薛仁贵哈哈大笑了起来，“逃得好，正是要他们从此逃脱。” “军师，你不会是魔怔了吧？敌人逃出去报信了，你还叫好？ 要是他们带来了援军，这乌骨城咱们还攻得下吗？”众人不解。 薛仁贵问道“各位，我们的目的是什么？” “攻城呀，要不然咱们干什么？看城上人耍皮影戏不成？” “不，我们的目的可不是这小小一座城池，我们兴师动众，是为了整个高句丽，为了灭国而来的，城里的五万守军算个什么？不值一提。”薛仁贵道。 “嗨呀，薛军师你也是个猛将，怎么变得神神叨叨的？听不懂！”尉迟宝林不耐道。 同时他还朝着旁边的程处默、房遗爱问道“程大、房二，你们听懂了没有？” 二人也摇了摇头，程处默眨了眨眼，好像在说，正因为不懂，所以别多嘴暴露。 房遗爱疑惑道“虽然我也不懂，但薛军师即为主将，定有深意，应该是在用计谋吧。” 尉迟宝林…… 旁边的李震笑着说道“这是薛军师的定计，名作‘围城打援’！ 现如今乌骨城几乎是座孤城，而高句丽被我们打下大半，能支援这里的只有辽东一路，还有东北的平壤一路，若我们在敌人增援的必经之路埋伏，必有收获。” “嗨！怎么不早说，这不就跟绑票勒索赎金一个道理嘛！先把人绑了，然后勒索赎金，然后派人半路打劫，之后再勒索、再打劫……啧啧，这财路，稳稳的！”程处默一拍大腿笑道。 ……这货不愧是混世魔王的儿子，提起计谋竟然最先想到劫道绑票？ 秦怀道实在看不下去了，低声将之呵斥住。 薛仁贵却笑着点了点头道“大体也是这个意思。 现如今高句丽被打的没有还手之力，咱们可以趁机消灭他的精锐力量，只要他们的精锐兵力被我们消耗一空，这些城池，就算想守都守不住。” “这么好的计策，之前为什么不告诉我们？早知道这样，还用得着那么费劲用人命攻城吗？”房遗爱不解道。 李震解释道“正是因为如此，才瞒着你们，要不然你们一个个都假攻城，容易让敌人看出破绽不说，就是他们逃出去求援都不会太过迫切。 这一进一退容易拖延时间，咱们这场战斗最是拖不起万一拖到入了冬，攻城计划就要缓到明年了。” 几人呵呵一笑，都不由自主的挠着头，相对于动脑子用计谋，大家好像还是擅长直来直去冲阵杀敌些。 “现在的问题就是，东西两路，谁去打援？”薛仁贵问道。 “我去，给我五万兵马，辽东城来多少我杀多少！” “我去，给我三万兵马就行！” “我来，要是有五万兵马，我能杀到平壤城去……” …… 一个个起初还是争着要去打援杀敌，到后来怎么变成吹牛皮了，薛仁贵跟李震忍不住捂住了眼睛，这群小兄弟上战场，有一个靠谱的没有？ 薛仁贵大喝一声叫住了众人，“好了，都别争论了，我已经有人选了。 我们手上差不多十二万兵马，留下两万佯攻乌骨城，死困着他们不出来就行。 另外分出两万，程处默带领，去东面辽东城必经之路埋伏，敌人窝在辽东城不出便罢，出来就给我往死里打！” “啊？才两万？万一辽东城的乙支文德倾巢而出，我两万人岂不是给人家送菜的？”程处默苦着脸道。 “乙支文德不敢出来，李大帅的五万大军可不是摆设，他们能分出三万就是顶天了。 你两万人是打埋伏，不是正面拼杀，两万伏击三万，绰绰有余。 你不是擅长绑票劫道吗？用什么手段随你，我只要对方最大限度的死伤！”薛仁贵提醒道。 “哈哈，好嘞，那我就能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程处默兴奋道，“不对呀，要是他们没人过来支援怎么办？我岂不是白等了？” 众人哈哈大笑道“这就看你的运气了，要是天意不给你捞军功，谁也没办法。” “另外一路四万人，由李震跟尉迟宝林率领，去东面三百里，平壤城到乌骨城的必经之路埋伏。 这路人马会有多少尚未可知，要看乌骨城在渊盖苏文心中的地位了，你们务必截杀住这路人马，不能让他们过来支援，也不能让他们再逃回平壤城。” “得令！”二人应声领命。 这时房遗爱问道“不对呀，这还有四万人呢，既不围城也不打援，留着做什么？” 薛仁贵站起来笑着拍了拍房遗爱的肩膀道“这最后一路四万人，才是真正的重中之重，交给你跟秦大哥带去支援杜荷吧。 围城打援是我们的计策，但一切的一切都是在给杜荷创造直捣平壤的屠龙机会，只要平壤城防守空虚，杜荷就有了机会，你跟秦大哥出其不意，成功的几率有八成！ 拿下了平壤城，从此再无高句丽！” 什么？？ 除了薛仁贵之外，所有人的震惊了，包括另一位军师李震，这个计划他都不知道。 当然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灭国之战最大的战功，被分给房遗爱他们了？会不会有些分工不均？ 看到众人面色古怪，薛仁贵心知肚明，叹了口气解释道“我知道大家都惦记着破王城之功，但一来我们都是为了大唐，协同作战是第一位。 二来是这次大战基本上是杜神医兄弟一手策划推动，其中内情想必大家都有所了解，算是帮杜荷这个改过自新的回头浪子一次，城阳公主等了他三年，两人确实不容易。 这点私心，薛某给各位道歉了！” 众人静静听完，看着躬身行礼的薛仁贵，连忙上前扶住。 房遗爱喊道“青莲是我的好兄弟，我可以不要军功，薛军师你换其他人去吧。” 程处默踹了这货一脚骂道“房二你小子这什么意思？你不要军功，难道我们就是贪图军功的人吗？” “就是就是，神医杜大哥对我们甚好，大家能这个年纪就有机会打大仗，多亏了杜大哥，什么军功不军功的，看在杜大哥面上，无偿帮忙一次又如何？”尉迟宝林附和道。 “没错，薛军师，你莫把我等兄弟小看了！” 众人纷纷附和，薛仁贵十分感动，李震劝道“薛大哥你怕是想多了，在场的都是杜大哥的兄弟，我们认识杜大哥还在你前面呢，哪里用你给我们道歉解释？当初出长安的时候杜大哥就有过交代了。 再说这平壤城易守难攻，还不知道他杜荷能不能攻下呢，如果他真的能够一战功成，那也是他个人的本事，我李震是福气的，毕竟换作我的话，我没把握破城。” 薛仁贵笑着说道“根据斥候探知，平壤城只有精兵守军十万，全都在跟杜荷对峙，这次想要支援乌骨城，他们就必须从这里抽走兵力，换上普通青壮虚张声势。 届时换掉的越多，他们的实力越是空虚，所以胜算很大，房二跟秦大哥你们兵贵神速，提前一天跟杜荷约定好，能不能早点战胜回去，就看你们的了。” 定计完毕，诸将立刻分头行事，薛仁贵亲自带着两万人佯装攻城，此时乌骨城头就算察觉到下方的兵马减少，也无可奈何，谁也不敢保证是不是下面的军队设下的圈套，万一是诱大家出城送死呢？ 与此同时，辽东城方面，乙支文德也收到了乌骨城求援的急报。 本来辽东城跟乌骨城可以互为犄角，守望相助的，可现在的形势让乙支文德犹豫了，自己城中八万守军，能抽出多少救援？ 对方可是有十二万大军攻城，抽调的少了杯水车薪，抽调的多了辽东城空虚，着实难办。 “大将军，乌骨城是我辽东城最近的后援，我们的粮草都需要靠他们补给，不容有失啊！ 末将请命带兵去救援。”乙支文德手下大将恳求道。 眉头紧锁，乙支文德道“本将也知道不容有失，可你想过没有，万一我们回援，城下的李绩打上来怎么办？” “大将军，城下的唐军不会动手的，他们已经跟我们对峙多日，若要攻城，早就进攻了，在我们支援新城的时候就动手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哼，李绩此人名声在外，不得不防！ 而且乌骨城十二万大军围困，不是我们能救得了的，所以此次本将决定，死守辽东城不出，乌骨城就靠大对卢救援了。 四万大军，应该能坚持到平壤城出兵。”乙支文德道。 什么？？？ 不救援？怎么可以不救援？ “大将军，若是乌骨城被攻下，我们辽东城将变成一座孤城，到时候四面受敌，谈何拒守？” “现在的情况，跟一座孤城没什么区别，不要担心，城中粮草充足，只要我们坚持到冬日下雪，敌兵不战自退，危机自然就化解了。”乙支文德自信道。 “不行，末将不同意，到时候四面被围攻，我根本顶不住。” 乙支文德厉声道“可你有没有想过，对手若是在你去支援的路上埋伏呢？你救援不成再折损了兵马，到时候的局面就是，乌骨城被下，辽东城也无兵可守！ 这一点你知道吗？” 我……末将…… 那人怔怔的无话可说了，最终只能懊恼的告辞而去。 令乙支文德没料到的是，就是刚刚那位自己手下第一大将，竟然不顾劝阻，一意孤行，率领自己本部两万大军私自出城回援。 乙支文德发现的时候，已经追之不及了。 城门守将被他下来军法从事，那守将临死前面色不改道“辽东城靠着乌骨城运粮支援，乌骨城一丢，辽东城的人全都要饿死。 再给自己一次机会，还是会打开城门放人去支援！” 也就是在这一刻开始，辽东城内的士卒有了人心浮动，乙支文德感觉一阵无力感袭来，只能祈祷这次救援成功了。 第五百二十一章 程处默用计（二合一） 乌骨城在辽东城东南五百里的位置，连续换马不换人的话，一天一夜就能跑到。 但是这种速度送个信还行，大军行进是不行的，大军行动起码要三天时间。 程处默带着两万兵马，来到了两座城池的中间埋伏，这里也是辽东城支援乌骨城最近的路线。 可是等了一天都没见动静，程处默有些不耐烦了，薛仁贵说了，敌人也有可能不来支援，那自己在这里岂不是白白布置？ 可不能费这个劲！ 想到这里，程处默就停下了布置埋伏，将手下斥候全都撒出去，一直探到辽东城周围五十里各个要道。 乃至乌骨城周边一百里也要探知，万一敌人来了增援，最后却不走这条最近道路怎么办？ 说来也巧，还真的让程处默给蒙中了，从辽东城私自带兵出来的那将领，听进去了乙支文德的话，于是就防备着半道被劫，从辽东城直接向南绕路，准备先向南再向东。 可偏偏辽东城到乌骨城之间就这么大距离，而且能够供两万大军行军的道路，一只手都数的过来，所以真的被程处默给探得了。 “什么？难道走漏了消息不成，该死的竟然知道绕过我们？” 程处默气得一拍大腿就骂了起来。 “不行，想绕过小爷？今次可是出战以来小爷第一次独自领兵作战，不好好打上一仗怎么能彰显能力？ 地图拿来，绕开我就需要花时间跑远一点。 我就在乌骨城西面五十里等着你，看你往哪里跑？” 一天之后，乌骨城西边的官道上，高句丽两万大军经过几天的快速行军，终于快赶到目的地了，领军大将下令休息一个时辰，之后马不停人不歇，直扑乌骨城下的敌军。 副将担忧的朝着主将问道“将军，没有军令私自调兵出来支援，回去之后大将军那里恐怕过不去吧。” 那主将洒脱笑道“大将军判断回援路上会被埋伏，现在咱们一路安全无虞，根本不见有埋伏，或许是咱们绕过了埋伏。 总之现在可以直袭围城敌人，等到咱们替乌骨城解了危局，大胜而归的时候，将功抵过，大将军不会不讲情面的。” 副将陪着笑了笑，然后好奇问道“听说将军您本是乌骨城的人，城里是不是还有家人呢？” “怎么？你觉得本将是假公济私，因为这个才抗命支援的？”主将不悦道。 “属下不敢，乌骨城是支撑我辽东城后援补给最重要的城池，不容有失，我等都是因为这个才违令来救援的，绝无它意。” 停顿了片刻，那主将苦涩道“若说纯粹的没有私心，谁能做得到？我妻儿都在乌骨城中，这次哪怕我独自一人，也一定要来救援的。 倒是因为我一人的军令，累得两万兄弟随我奔波拼命，本将惭愧！” “我等愿意追随将军赴汤蹈火，绝不让敌人践踏我们的城池！绝不让敌人欺凌我们的家人！” 这位副将郑重行着军礼大喊道，视死如归的气氛，感染了附近的亲卫，随后亲卫们也在齐声喊着，紧接着慢慢带动整支军队都在低吼。 声音传了好远，以至于几里外埋伏的程处默都听到了。 “嘿，这帮蠢货，你们既然偷偷来支援，该隐藏形迹才是，还这般大喊大叫，不怕暴露行踪吗？”程处默不屑道。 身边亲卫不解道“将军，好像对方是在喊口号，说不定是准备进攻前鼓舞士气呢。” 程处默好奇道“哦？你这厮的耳朵倒是敏锐，我都听不大清楚，你能听懂对方喊什么吗？” “嗯……听了个大概，好像是在说，绝不让敌人践踏城池，绝不让敌人欺凌家人……” “践踏城池，欺凌家人？ 哼哼，两军交战你死我亡，废话有用吗？再说了，我们是来灭国的，不破城怎么叫灭国？至于欺凌家人嘛，把小爷当什么人了？欺凌弱小算什么英雄？”程处默骂骂咧咧道。 那亲卫犹豫了一下小声道“将军，如果从他们那边看，咱们确实是来破城的敌人，他们是保家卫国，而我们就是入侵者。” 你…… 程处默被噎的不轻，随后也不嫌尴尬，阴笑般盯着这名亲卫，“呵呵，你是说，你家将军我，还有你们都像是坏人了？” “不不，没有，我们前来灭国是报仇的，他们高句丽当年前隋时候杀死我们多少人这些远的不说，就说近的，他们曾派五万大军入侵我们河北道抢粮，还有前不久劫掠焚毁我们的卑沙城，这些都改让他灭国赔罪！”那亲卫立刻义正辞严的喊道。 程处默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摇头笑道“在本将面前连真话都不敢说了吗？我的亲卫莫不是怂包？小爷我自己承认，我就是来杀人灭国当坏人的，有什么就说什么，你心里怎么想的，说出来。” 那亲卫好像被刺激了一样，挺直了胸膛一本正经答道“回禀将军，您笑起来真像坏人！” “嗯，很好，我就喜欢诚实的兵！”程处默鼓励道。 “多谢将军夸奖，其实您不笑的时候更像！” …… 一个时辰之后，率队奔袭乌骨城外唐军的高句丽将军，刚行进了没几里，就跟等候多时的程处默迎头遭遇了。 “来将何人？报上名来，小爷手下不杀无名之鬼！”程处默一马当先叫阵道。 对面那将领按下心中的苦涩，没想到真的中埋伏了，抬眼一看，竟然是个年轻小辈，带着万把来人也敢劫道埋伏我？ “小辈，就凭你身后这一万杂鱼，就敢挡住本将的去路？你家大人呢？就这么让你出来送死？”高句丽将军由担心变成了不屑道。 程处默听完，不耐的摆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你这高句丽蠢将，小爷也懒得问你名号了。 兵法有云，逢林莫入的道理都不懂，难怪你中埋伏，在此埋伏你简直就是无趣。 弟兄们，都出来吧，面前这位无名将军说我们人少好欺负，可不能弱了声势！” 身后旗语兵立刻发出消息，一时间两旁山林人头攒动，无数人影密密麻麻的露了出来，不是张弓搭箭就是刀刃闪闪。 看这个阵势，高句丽这两万人是扎进口袋阵了。 那高句丽将军心头一颤，咬牙大喊道“弟兄们，杀出一条血路，为了我们的家人！” 结局没有意外，高句丽仓促行军，怎么能敌得过程处默早有埋伏，单单两边埋伏的弓弩手一通弓箭，就射杀了不下五千敌人，同时也创造了能够全歼敌人的机会。 那位高句丽将军死了，临死前他的副将问他，“这一次，高句丽能守住不被灭国吗？” 将军道“有大对卢跟大将军在，一定可以！” “如果守不住呢？” “守不住的话，我会死在国破前面。” 说完这番话，看着身边一个个被杀死的手下士卒，将军横剑自刎。 默默的看着对手的尸体，程处默翻身下马，喃喃的说了句“是条汉子，对不住了，我叫程处默，是一个坏人！” 半日之后，军中司马来报“将军，两万人基本上都被我们围剿了，还抓了一千多逃兵，怎么处置？” “以前是怎么处置的？” “这个……”那司马转头看了一下四周，然后诚实道“咱们手下的这帮士卒比较嗜杀，若按我大唐惯例，俘虏最后要么教育一番放回去务农，要么充作官奴，可是这一仗基本上没有俘虏，他们杀性太重，还说按照他们族中的规矩，只要女俘虏。 简直就是……” 程处默打断道“好了，我知道了，既然是我大唐领兵，那自然依照我们的规矩来，审问一番，我想知道一些事情，然后派一队人，全都绑了送到北边的新城看押。” 从这些俘虏口中，程处默问出了不少事情，这支部队的番号，将军是谁，出征原由等等。 程处默没想到这是自己的意外收获，一边庆幸自己的运气，一边为那将军惋惜，虽是个英雄，但可惜却是敌国的。 “将军，既然咱们这边打援成功，是不是可以回去跟薛军师交令了？他在乌骨城下仅仅带着两万大军镇守，正缺人手呢。”副将建议道。 “军师说我这一路，辽东城有可能出动三万支援，现在那乙支文德当了缩头乌龟，你说咱们杀进辽东城擒了那老乌龟怎么样？”程处默双眼放光道。 这…… 副将懵了，“这怎么可以？咱们只有两万人，当初薛军师带着咱们一共七万人都不敢攻打辽东城。 将军，您可千万忍住，兄弟们跟着您来建功立业的，不想送死！” 程处默嘿嘿笑着，上前拍了拍副将的肩膀安慰道“放心放心，不会的。 从小我老爹就教导说，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想要建功立业嘛，自然就要冒点风险。 你看咱们这样行不行……” 程处默开始跟副将商议自己的计划，大体就是换上战死高句丽士卒的衣服，假装中了埋伏逃回去的溃兵，弄不好乙支文德不辨真假就直接放进去了。 副将从开头到结尾都是懵的，被程处默说的只知道点头，内容什么都没记住。 “这么说，你也觉得这是个绝佳的计谋？ 好，很好，不愧是我程处默带的兵，那就这么干，你快点下去安排吧，兵贵神速，咱们杀进辽东城生擒乙支文德！”程处默兴奋道。 “啊？这就，杀，杀进去？ 将军，您三思啊，这里距离薛军师很近，咱们是不是请示一下？” 程处默不满道“战机稍纵即逝，一来一回又要耽搁一日，到时候计谋不被人看穿才怪呢，就听我的，出了差池我一人承担！” 好家伙，这也太虎了，也不掂量一下乙支文德是谁？身经百战的老将，能被你一个小辈算计？ 可偏偏程处默这性格随他爹，说干就干，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他老爹一样的福运。 于是第二天的晚上，半夜时分，辽东城下出现了一大群溃兵，大喊着救命！ 城上守军半夜被惊起，连忙用箭射住不让靠近。 得知是出去支援的大军中伏溃败而回，城上人心惶惶，玩了玩了，这么说乌骨城是完了，辽东城已经变成一座孤城了，都不用人家打进来，恐怕到时候都得饿死！ “尔等既然是溃逃而回，主将何在？”城上守城将军问道。 “死了！被敌人用弓箭射成了马蜂窝，当场就死了，我们是队伍最后面的步兵，跑了两天两夜，累得要死……” 说着，这位带头像是累倒一样，直接躺在了地上，还别说，就这种演技，那个小金人没问题。 这位不是别人，正是程处默本人。 “两天两夜？不对呀，按照路程算，你们早就跟对方遭遇了，怎么会是两天前？”城上守军质疑道。 “乙支大将军曾提醒过我们将军，小心中伏，所以我们向南绕路三日，再转道向西的，谁知道敌人就在乌骨城外五十里设伏，还是中计了。” 城上守军点了点头，解开了疑惑，本想下令开门放人，但谨慎起见，还是派人速速汇报了大将军。 “城上这位将军，您能不能快点开开门让我们进去躲一躲，后面还有敌人紧追不舍呢，我们腿都快断了，一路上本来是五千多弟兄，现在倒好，一路走被人一路追杀，就剩我们这一千来个了。”程处默催促道。 “各位莫急，大将军马上就到。”守将安慰道。 就在这时，城外突然传来一阵喊杀声，听起来声势不小，差不多有万余兵马，像是在追赶什么人。 城下溃兵慌了，一个个麻溜翻身爬起来，可劲往城门口挤，可那有护城河跟吊桥呢，期间甚至还有人不小心掉进河里，一时间乱作一团。 程处默坐地大哭“你们听听，追兵顷刻就到，都是同袍手足，你们就这么看着我们被屠戮见死不救吗？什么人啊？我们好心好意担着风险替你们去救乌骨城保粮食，现在却被抛弃……” 第523章 该夸还是该骂？（二合一） “将军，还是快点让他们进来吧，真要是看着他们死在城下，咱们……”城头上有守军不忍道。 那守将沉吟道“现在辽东城局势危急，这帮人虽说是溃兵，但难保就没有什么岔子，万一放进来出了事情，谁担待得起？还是等大将军来了决断吧。” “什么？您怀疑他们是奸细？” “这个不好说，但不得不防！” 城头下面一阵哭爹喊娘，上面的守军不禁心有戚戚焉，或许将来大家都有走投无路的一天。 “哎呀将军，您看看下面，他们只有一千来人，咱们城里六万大军，就算他们敢进来捣乱，一千来人又能做什么呢？顷刻间就被咱们乱刀砍死了。”旁边有人说道。 “是啊将军，可是你看，他们手无寸铁衣衫褴褛，不是走投无路的自己人是谁？您如果见死不救，将来城头上的兄弟谁还敢跟着您混？”又一人劝说着。 “追兵的喊杀声越来越近，等会儿倘若两方厮杀在一起，就算咱们想救都没机会了。” 那守将终于动摇了，攥紧了拳头道“哎！好吧，立刻放下吊桥开门接人，一旦城下兄弟跨过护城河，就马上拉起吊桥，一定不能让追兵跟进来。” 军令一下，很块吊桥就被放了下来，同时城门也被虚掩着打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缝隙。 程处默等人乌央乌央的冲着吊桥挤了过去，可是在城门口被堵住了，因为城门开的缝隙太小，拥住了。 “拜托里面的兄弟们，把缝隙弄大些，人太多呀，这么点缝隙一次只够过俩人，过到什么时候去了？追兵马上就来了，这样被门缝夹死，还不如返回去跟对方拼了呢。”程处默再次发扬着自己的演技。 里面的人解释道“兄弟你将就一些吧，城门开关一次不容易，全部打开的话，很费力，再关上也不容易，还是别说了，里面都给你腾好地方了，快些进来进来。” 进来？程处默暗暗一笑，事成一半了，我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进去？ 就见他一边在城门洞处催促着手下往里逃，一边打着手势，让后面的人排好了队不要混乱，实际上是让还没过吊桥的人拖拉一些。 也就在这时，一直只听杀声不见人影的追兵终于出现了，远远的借着昏暗的月色能看到一只黑色洪流，像是一支利箭，直冲辽东城而来。 守城将军慌了，“是快马骑兵？ 快快，快点收起吊桥关上城门，不能让敌军咬住！” 可是还能关的上门吗？程处默带着一群人没有跟城门口的士卒厮杀，而是一个个死死的抱住守城士兵，哭喊着再等等，后面的兄弟还没过来呢，不能眼睁睁看他们死在外面。 吊桥的地方也有人死命拽着吊桥绳索，不让拉起吊桥，方法还是一样，就是卖惨。 守城将军汗都下来了，心说早知道就不让这群人进城了，我们好心救你们，你们这是要害死我们全城的人吗？ 就在这时，大将乙支文德匆匆赶来城头，“出了什么事？嗯？怎么敌军都到城下了？ 你们怎么守门的，为什么放下吊桥？” 守将三两句话解释了清楚，乙支文德双眼微眯，朝下方的人看了过去。 “嗯？不好，你这蠢货，中计了！ 他们不是溃兵，是敌人假扮的，立刻下令杀了所有城门口的溃兵！” 那守将大惊，“什么？大将军，我问他们的情况都能对上呀，不似假冒……为何？” 他心想，莫非是大将军看到情况紧急，想用这种手段解困？断尾求生吗？ 乙支文德没想到手下还在犹豫，大骂道“蠢货，你看看他们，一个个假装疲惫的样子，哪有一点被追杀两天的丧气？你如果不吃不喝被追杀两天，还有力气在这里叫门吗？ 见到追兵不被吓死，还这么个速度进城？他们在做什么，你猪脑子吗，看不出来？” “是是，属下失职！ 快快，城门守卫，立刻斩杀了这群贼人！”守将大喊。 程处默一看，对方下死手了，不再犹豫，直接抢了直接抱着那人的腰刀，带头在城门洞里冲杀起来。 其他冒充的士卒纷纷效仿，很快抢到兵器，就占领了整个城门洞，大门也被缓缓打开，还有人持刀直接破坏了吊桥的绳索，一条通向城内的道路，就被这一千多人用性命打开了。 紧跟着就是快马骑兵直插城内，展开了疯狂的杀戮。 守城门的那将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哭喊道“完了完了，今日城破，末将死罪！大将军，末将对不住各位，先走一步啦！” 乙支文德再看之时，这人已经抹脖子断气了，气得这位大将军直跺脚。 “该死的，这般急着投胎吗？ 众将士听令，本将观察敌人仅有不到两万之众，我城中六万大军，何惧这两万杂鱼，随我围杀过去，清缴了这帮贼人，辽东城安全无虞！” 乙支文德虎威一震，还真的惊醒了惊慌失措的守城士卒，随即就是喊杀声一片，双方厮杀在了一起。 两万人想要破城杀灭六万人？有这个可能吗？ 如果说有，那只能说城中被偷袭，里面炸营了，当年征战东突厥的时候，李靖曾经三千兵马夜袭东突厥的颉利，就是用的这一招，杀的颉利丢盔弃甲亡命而逃。 但人家李靖可不是在城下叫门，而是完全偷袭杀出，闹得满城都以为城破，四面皆敌，跟今天程处默的情况不一样。 话说程处默不知道这是以卵击石吗？当然不会，他也没指望说功劳全揽，这货虽然没有他老爹的腹黑，可也不是没头脑。 等到一万多骑兵杀进城之后，程处默翻身上马，带着手下直奔辽东城西门过去，他要冲破辽东城的西门，迎接门外的李绩大军，只有让那五万大军进城帮忙，才真的有可能一战打下辽东城。 起初手下副将是不同意的，因为军队高层都知道，这次李绩大帅是不参与直接厮杀的大战的，贸然去跟他求援，人家万一不接受怎么办？ 程处默将手下人踹了一顿骂道，那是我世叔，跟我老爹烧黄纸磕头拜把子的关系，会见死不救？ “不好，他们是想突破西门，跟外面的唐军里应外合，快点给我挡住！”乙支文德看出了对方的意图，高声下令道。 辽东城内，一万多骑兵铺展不开，许多纷纷下马巷战，厮杀的很凶猛，高句丽士卒仓促应对有些被动，唐军这边用的是新武器新装备，加上士气正旺，一时间倒还占了上风。 程处默没管其他，亲自带着千余骑兵一路快马奔袭，直接杀到辽东城西门之下，直到被城门口的拒马挡住，才翻身下马展开步战。 一连串的快速出击，乙支文德都追之不及，当他看到西门口火光冲天的时候，整个人呆住了，手中的将刀掉在了地上，喃喃道，完了！ 程处默等人花了一刻钟是厮杀，终于打开了西门，放下吊桥。 “给我把守住大门半个时辰，我去报信求援！” 说完他单人单骑冲了出去，直奔远处灯火稀渐渐亮起的唐军大营。 “大唐的兄弟们，我是程处默，快点跟我去杀进辽东城，我已经突破了他们的城门！”远远的，程处默就开始大喊。 在这有些安静的夜晚，他的马蹄声几乎跟他的喊声一样了，而大唐一方本来在安生的睡觉，却听到不远处辽东城有动静，所以渐渐的都被调动了起来。 回答程处默的，是一通弓箭射住，“来人止步，再靠近大营一步，乱箭射死！” 我这…… 程处默想骂娘，但又无可奈何，他自己就是从军的，当然明白大营规矩。 “各位兄弟，在下程处默，请通报李大帅，我们已经用计骗开了辽东城西门，请大帅发兵，速速攻破辽东城！” 什么？骗开了辽东城门？ “别开玩笑了，就凭你？毛都没长齐呢，胡吹大气！ 辽东城守将乙支文德，那是多年的老狐狸，他把那辽东城经营的铁桶一样，我们陈兵多日，那西门连个缝都没开过，还说什么骗开城门？ 滚蛋，别在这里滋扰生事。”守营士兵不信。 旁边人道“队正，这人不会是敌人派来探营的奸细吧？是奸细可得擒住。” “奸细？你倒是提醒了我，不错，这个时间单枪匹马过来，还穿的一身乞丐一样，可不就是想混进来的奸细吗？ 兄弟们，给我生擒了他，若敢反抗或者逃跑，乱箭射死！” 程处默气得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心说这什么人啊，会不会当兵？ 可再埋怨现在也得想办法脱身报信，辽东城里面自己的人马顶不住多长时间的。 “你们这群蠢货，本将是出征高句丽十二将军之一的程处默，千真万确，不是什么奸细。 现在急报向李大帅求援，是真是假你们汇报了大帅自然知晓，若是耽搁了破城军情，你们谁都难逃罪责！” 还别说，这通喝骂还真的镇住了这群守营士兵，一个个面面相觑，局面陷入了僵持。 有一个士卒小声道“今夜辽东城中确实有异动，隐隐听到里面喊杀声，大家都是被这个动静惊醒的，保不齐他说的是真的。” 那对正点了点头，不过出于谨慎，他不敢把人放进去，而且立刻让人看住对方，自己火速去禀报上官。 李绩正愁不知道辽东城发生了什么呢，听到有人来报说是程处默来了，马上派手下副将出去查看，那副将是认得程处默的。 中军大帐里面，看到程处默一身褴褛，李绩皱眉道“大郎，怎么这般模样？莫非你吃了败仗逃回来的？” 程处默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一拍大腿道“嗨呀世叔，先别计较侄儿这扮相了，快快跟我走，咱们杀进辽东城去，他们的城门被我拿下了。” “慌什么？嗯？你说什么？你拿下了辽东城门？这怎么可能，乙支文德守得跟铁桶一样，老夫观察过，用人命填也得月余大战……” 不等李绩说完，程处默抢着道“侄儿先前伏击了辽东城去救援乌骨城的两万人，然后又换上他们的衣服，趁着夜色骗开了他们的东门，并且带着一万多弟兄杀了进去，一路冲开了辽东城的东门，这不就等世叔发兵，咱们里应外合一举拿下辽东城呢。” 李绩听完，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小子，你可比你那只会打糊涂仗的爹强多了，知道用计，很好！” 程处默上前拉住了李绩的袖子催促道“世叔事后再夸我吧，我只有一千多兄弟守住东门，撑不了太长时间，咱们再不发兵支援，辽东城里我那一万多人恐怕扛不住他们六万人的反扑。 小侄这是在跟世叔求援呢！” “嘿呀你小子，怎么这般弄险？ 区区一万多人就敢动辽东城的心思？你就没想过，如果你进了城，破不开西门怎么办？岂不是要折在里面？ 而且陛下的旨意是不到万不得已，咱们这支自己人的军队不得动用的，出了死伤回去不好跟朝廷交代，你就没想过我如果不能出兵怎么？”李绩训斥道。 “嘿嘿，这不是知道世叔不会见死不救嘛，您就行行好救命一次，小侄真的不是为了军功，纯粹就是想要啃下这块硬骨头，到嘴边的肉不能不吃对吧？”程处默换上了一副谄媚的嘴脸。 李绩无奈苦笑，朝着程处默敲了一个爆栗骂道“你先带我亲卫二百去支援，一刻钟时间我整军出发。 你这小子，净会给我惹麻烦。” 当唐军气势汹汹的从西门冲进辽东城的时候，这场偷袭辽东城的战役就算是有了结果，从此高句丽的西边大门再也不复存在。 大将乙支文德兵败被俘，李绩带着程处默去看他。 对方面如死灰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抬头问道“可否告诉我，这次大战是谁谋划的？” 程处默狂傲的站出来笑道“不是别人，正是小爷程处默。” “大郎，乙支文德将军是老前辈，不得无礼！”李绩训斥道。 乙支文德瞟了程处默一眼，摇头道“你？哼，依老夫看，你恐怕没这个本事。” 第524章 灭国在即（二合一） 你！ 程处默不禁为之气急，“你这老家伙，都成阶下囚了还这般嘴硬？小爷派人骗开了你的城门，杀的你们人仰马翻，刚刚发生的事情，怎么转眼就忘了？小爷还不至于在战功上骗人。 算了，你不承认也无所谓，我也不在乎你的态度！” 乙支文德不屑道“说你有点小聪明骗开我的城门我相信，若不是本将手下无人可而用，会让你一个毛头小子钻了空子？ 我问的是，这次想要灭我高句丽的谋划出自谁的手笔？ 李将军，你应该懂我的意思，高句丽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临了可否让本将死个明白？” 李绩听懂了，而且作为同样一生戎马的老将，他可以对乙支文德做到感同身受，犹豫了一下，他淡淡的说了一句话“可还记得当年你一只耳朵是因谁而掉的？” 说完之后，他招呼程处默一声，转身要走。 乙支文德呆立当场，脑海中浮现出几年前跟大唐在营州谈判的场景，其中一个年轻人做副使，那人一身书生打扮，竟然能跟自己过十几招不落下风，最后还割掉自己一只耳朵扔回了高句丽，这般奇耻大辱，乙支文德是能够记一辈子的。 后来他才知道，也是听大对卢渊盖苏文说的，说那个年轻人给高句丽挖了好大一个坑，损失了不少钱财，连扶余城都损失了，将来必定是我们的大敌。 这才过了几年？竟然真的应验了，没想到那人如此厉害…… “李将军，可否借你一物？”乙支文德叫住了李绩。 “你这人怎么……”程处默刚要发火，却被李绩一把拦住了。 没有回头，李绩叹息道“老将军想好了？” 一个坚定的声音答道“请李将军成全！” 双眼微闭，李绩道“处默，将你的佩刀留下！” 说完大步而去，程处默依言放下了自己的佩刀在乙支文德面前，对方有些勉强的笑了下，对程处默道“年轻人，帮我给你们那位姓杜的驸马带句话，就说我乙支文德在下面等着他。” 程处默本来还想佩服一下这老将战死沙场的风骨，绝听到他竟然诅咒杜大哥？气得也不顾有没有人看到，也不顾什么风度不风度了，上去就说一脚将对方踹翻。 “老家伙，要死便死，还特么敢诅咒我家杜大哥？怎么？到了底下就怕你不成？ 你先去下面洗好脖子等着，过个几十上百年，我们兄弟一起下去，照样合起伙来揍你！ 人间你都打不赢，到了阴间你还能反天吗？ 本来还想，我刀下斩了一个人物，现在看来，什么玩意？杀你脏了小爷的刀。 门外的，随便扔把刀进来，快点！” 一顿臭骂，把乙支文德骂道狗血喷头，怔怔的愣在那里。 良久之后，等他再抬头的时候，面前空无一人，只有一把破旧的横刀。 乙支文德凄然一笑，心中百味杂陈，抽出横刀放在脖子上，呢喃道“大对卢，高句丽的存亡，靠你了！” 说完，横刀自刎！一代名将就此陨落。 远隔千里的平壤城里，大对卢渊盖苏文好像心生感应一样，睡梦之中惊坐起身，草草披了件衣服大喊道“来人，速去查一下，是否有辽东城方面的情报？” 很快手下人来报说，因为辽东城情报都是要经过乌骨城或者海上而来，所以传递速度很慢，现在乌骨城被困，辽东城几乎成了一座孤城，还没有最新的情报传来。 渊盖苏文想起之前的梦境，乙支文德大将军浑身浴血的站在自己面前告别，越想越觉得不吉，随后又问道“我们的海军走到哪里了？” “回禀大对卢，我们的海军已经出发数日，若无意外，现在十万海军已经到了原卑沙城港口修整，两日后就能赶到大唐的营州登陆。” 嗯…… 渊盖苏文沉吟片刻，心说总算有点好消息了，只要这十万人能够在大唐背后顺利捅上一刀，到时候高句丽的危机就能解除一半了。 可是他的想法能够实现吗？高句丽地盘越来越少，随之而来的是民心越来越不稳，人心浮动尽显颓势，他还能够力挽狂澜吗？ 平壤城北方三百里处，杜荷彻夜未眠，仔细研究着最近两天的情报，同时计算着跟高句丽大军产生摩擦之中的战损。 他隐隐觉得，最近两天对面的大军似乎表现有所异常，但却没有事实证据，说不清楚。 就在他归拢了一下文案，下定决心准备次日增加兵力试探的时候，大营北面隐隐有马蹄声传来，随即有传令兵进来说，八百里加急。 杜荷接过情报一看，是房遗爱的信件，只说了一件事，薛军师带大军围了乌骨城，准备围城打援，军师推测说，平壤城守军必将抽走回援，现在正是破敌之机。 四万援军已经在路上了，约定好时间一战功成！ 放下书信，杜荷连忙翻找问案中的记录，随后拿着一个册子哈哈大笑了起来，“果然如此，还是这位薛师弟高明，早就料到对方会分兵救援。 现在终于知道了原因，对方这两天似乎战心缺缺，连续减少摩擦次数，定然是自身精兵不足，害怕勾起大战自己守不住。 好得很，合该我们痛打落水狗，等二房一到就是你们完蛋之时。” 独自一人对着地图念念叨叨，此时杜荷更加没有睡意，直接研究起了来日大战对策。 与此同时，被抽调去支援乌骨城的四万大军也中了埋伏，李震跟尉迟宝林几人领着四万大军蹲守多日，终有所获，一场伏击双方杀的昏天黑地，最后高句丽一方还有六千溃兵四散而逃。 当初薛仁贵下的军令是，不能让这个消息走漏到平壤城，否则的话，就会给杜荷的进攻带来不便。 所以一行人带着大军分头追击，围追堵截，丝毫不像程处默这边那么轻松。 平壤城中一声急报，瞬间勾住了城中所有人的脑神经，好不容易北面挡住了来犯敌军，这种急促的军报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事，不会是北面被攻破了吧？ 原本还在憧憬着，再有两天海军就能建功的大对卢心头一沉，莫非是昨夜那个梦境应验了？是辽东城出事，给乙支文德大将军报丧的？ 很快他就见到了传信之人，那是一个满身蓬头垢面，丢盔弃甲形象的将军，如果不听声音，渊盖苏文几乎认不出来人。 “大对卢，不好了，我们前往支援乌骨城的四万大军在半路上中了敌人的埋伏，全军覆没！” 什么？？ 渊盖苏文眼前一黑，差点昏死过去，那可是整整四万精锐大军，高句丽剩余不多的战力，竟然全军覆没了？ “是谁？到底是谁？ 围攻乌骨城是谁带队？”他愤怒的嘶吼着，之前有情报说过的，可是这时他好像忘记了。 下面的人答道“那人就是当初围攻新城的小将薛礼。” 噗…… 渊盖苏文吐血了，回忆起了上次被薛礼射掉头盔的场景，那年轻人的话似乎再次传到耳边且将你的人头寄存在上面，早晚必被我取下！ “天不佑我高句丽，老天要亡我啊！”渊盖苏文悲呼一声昏死过去。 众人急忙抢救，良久之后他悠悠醒来，满脸病态的苍白，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快，速速传令召回北面的所有大军，回守王城，迟则生变！” 迟则生变？ 好一句迟则生变，可惜，或许已经迟了，当有溃兵逃回来报信的时候，房遗爱的大军也已经快赶到杜荷身边了，就等杜荷下令缠住敌人了。 北面一声号子响，随后马蹄声轰隆隆传了开来，把正在埋锅造饭的高句丽一方弄懵了。 什么情况？不是每天小股摩擦过来挑衅吗？对面的人是疯了吗？敢跟我们硬碰硬的拼？头铁？上次百得不够惨吗？ 也许只有这里的上层将军才知道完了，大唐挑这个时候全军杀来，定然是走漏了消息。 “传令下去，所有士卒立刻归队，准备好阵型，直冲来犯敌人厮杀过去，给他们迎头痛击！”主将大声下令。 旁边有将军小声道“将军，敌人势大，咱们里面有四万新兵，跟他们硬碰硬是不是……” 不等这人说完，主将抽刀回身一刀砍死，刀刃染血扫过手下诸将厉声道“再敢胡言扰乱军心者，当叛国罪立斩不赦！ 敌我双方都是十万兵马，上次我们能够痛击之，今次依旧可以！ 诸位，我希望大家都能看明白，这个时候没有什么强弱之分，退后一步，王城之中我们的妻儿老小全都要死！高句丽百姓全都要做亡国之人。 保家卫国之战，不避生死！” “保家卫国，不避生死！”所有将军纷纷高喊。 十万大军里面，六万老兵冲在前面，四万新兵冲在后面，这是稳定军心的策略，否则的话，新兵上去送死，损失巨大不说，而且会立刻拉低士气，弄不好就是全军溃散的局面。 侧面埋伏的房遗爱听到喊杀声之后大喜，翻身上马长刀一举下令道机会来了，一拥而上绕到后面合围敌人！ 本来还跟杜荷的大军纠缠住不落下风的高句丽军队，在见到侧翼又冲出来一彪人马的时候，瞬间就慌了，那主将知道完了，敌人不止十万，还另有伏兵，这仗不能打了。 “撤，立刻全军撤退，向王城方向撤去！” 等他的大军后撤抱团的时候，六万老兵已经损失两万了，杜荷一方也损失了不下两万，也就是短短半个时辰的功夫，可见双方战况多惨烈。 杜荷见此情景，立刻下令，咬住敌人穷追不舍。 就这样，一边逃一边追杀，在三百里的路途中，被十几万大军追杀的高句丽大军，逃到平壤城下的时候，已经仅余三万了。 平壤城外，得知兵败消息的渊盖苏文强撑着病体，指挥新募集的十万大军摆好阵势，救援接应己方败兵。 没错，就是摆阵势，也仅仅只是摆阵势而已，这群人是新募集的兵马，没有什么战斗力，唬唬人还可以，打仗迎敌？还是算了吧，渊盖苏文这是被逼无奈，只能摆一次空城计。 就在这时，杜荷下令全军停止追击，相距三里，跟高句丽大军对峙起来。 房遗爱纳闷道“青莲，怎么不追了？追呀，直接捅到他的老窝，破城灭国大功就到手了，宰了那渊盖苏文老小子，城阳还等着你呢，犹豫什么？” 杜荷瞪了他一眼，意思是战场上怎么聊起家里私事了？ “前面有十万大军，强攻不下的，现如今我们孤军深入，不知敌手深浅，贸然攻城不是明智之举，暂且扎下营寨再说。” 什么？？？扎营对峙？ 这……这都打到他门口了，将士们嗷嗷叫，正是乘胜追击的时候，扎营下来？青莲你没病吧？兵书怎么读的？还不如我这个不爱读书的呢。 “怕个球啊，他们有十万人，咱们也是十几万人，谁怕谁来？” 房遗爱大是不解，满腹牢骚，杜荷只能板着脸在心中暗道对不起了，高句丽还不能灭这么快。 “算了，就恐怕有诈，正因为看似灭国战功就在眼前，才更要谨慎，渊盖苏文不是庸人，没这么好对付的，听我的谨慎些没错。” 跟着一同打仗的很多小将都不理解，甚至对杜荷颇有微词，若不是秦怀道作为发小里面的老大哥帮忙压着，说不定这群人真敢商量一下撇开杜荷一拥而上了。 渊盖苏文有些不解，对面的主将是谁？竟然没有攻击，连试探都没有发出？ 这是出于谨慎，还是说对面主将平庸无能？ 甩了甩头没想明白，渊盖苏文带着人马井然有序的收兵回城，暂时安全了。 与此同时，李震跟尉迟宝林也带着两万多大军一路追杀逃兵到了平壤城下，并顺利跟杜荷他们会师，听说了杜荷这样的做法，不少将领还笑着说，是杜荷不想独吞功劳，等着薛军师过来一起破城分功呢。 第525章 美人画册？（二合一） 平壤城中一处酒楼内堂，一名富态的商人正在长吁短叹着。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笑声，紧跟着进来一个富贵打扮的中年人，人未到声先到“黄掌柜，叹什么气啊？我家老爷让我来取最新的画册，大把的银钱都给你备好了。” 那商人抬头一看，是老熟人，苦笑着迎了上去行礼道“原来是胡总管，实不相瞒，最近战事连连，这生意是越来越难做，我都在打算关张了。” “哎哎、哎别呀，好好的生意干嘛不做呢？打仗就打仗，跟你我这等人什么干系？不管什么时候，总得有人到你这酒楼吃饭对吧。”那胡总管劝解道。 “吃饭？还吃什么饭？大家都着急逃命呢，你进门时候也看到了，我这酒楼门可罗雀，一个客人都没有，已经快半个月了，不关门的话，伙计的工钱都开不起。” 听到这话，胡总管凑近了嘿嘿一笑道“嗨，多大点事情，酒楼嘛，关了也就关了，您这么大的生意，还在意这么一个酒楼？ 不说别的，就说咱们两家合作那种美人画册的得利，就够吃喝不愁的。” 美人画册？？？怎么这么熟悉？ 可不是熟悉嘛，这位黄掌柜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在长安街头私下兜售压箱底美人图的黄牛，后来被杜少清发现之后，将之派到了高句丽经营杜家商会的买卖，同时打探情报。 当然也存了另一个心思，那就是这货不是什么好玩意，让他带着自己的小算盘去祸害别人去吧。 谁成想这黄牛还真的不负众望，不仅将杜家商会在高句丽的买卖做的风生水起，甚至凭借美人画册这种新鲜物件开路，直接打进了高句丽贵族内部，探听情报再容易不过。 再回到此时这酒楼里面，黄牛笑都笑不出来了，哭丧着脸说道“快别提了，咱们这买卖怕是就此黄摊了，因为外面打仗，所以我这画册的来路也断了，各行各业都是人心惶惶的，谁还有心思弄这个？ 别说咱们高句丽这里，就是海外倭国这条线路都断了，已经一个月没到货了。” 什么？？？ “嘿呀，你怎么不早说？倭国来的美人画册风格迥异，在贵族圈子里面销路极好，这……这…… 哎！这该死的战争。”那胡总管痛心疾首道。 黄牛点头道“是啊，该死的战争！ 胡总管，你我也是老相识了，我这里还有大概二十本画册珍藏，算是临别相赠，从今往后，咱们这买卖就黄了，我也要往乡下躲一躲了，听说北边那些城池，敌人到处全是死人，啧啧……我还有家小，可不想留在这里等死！” 二十本？这哪里够？我家老爷都往外许出去了，银钱都收到怀里了，少说也得一百本打底…… “等等，你说什么，你也要走？”胡总管念叨了两句忽然惊醒，拉住了黄牛问道。 “是啊，我可不想留在这里等死！” 胡总管慌了，连忙劝道“别呀，外面的风言风语你怕什么？平壤王城固若金汤，高句丽亡不了的。” 任凭这位怎么劝解，黄牛就是不信，执意要走。 随后这位总管无奈，小声说道“我听老爷说，大对卢已经派出了海军十万，秘密朝着大唐的营州而去，应该就是最近这两三天就可以抵达上岸，到时候十万人直接抄了他们的后路，所有入侵高句丽的大军都得死！ 所以外面这些风言风语算什么？都是无知的百姓相互吓唬，我们贵族当官的也怕死，可是你见到有当官的想过逃命吗？” 嘶…… 黄牛心头一惊，十万大军从营州登陆偷袭？我的天呐！ 这个消息可想而知是多么的震撼，而且还有两三天就能登陆了，说明这支秘密队伍早就出发了，令黄牛感到胃疼的是，这么重要的情报，自己竟然在之前半点没搞到，可见此次行动被捂得多么严实。 “怎么样？是不是放心了？ 我跟你说，别听外面那些谣言，就跟着我家老爷走，我们家在高句丽那可是排名前三的大家族，跟着我们错不了。” 黄牛回过神来讪讪一笑道“那是那是，要不是胡总管提点，都把老黄我吓死了，指不定躲到旁边哪个深山老林去呢。 来来来，这是我私人珍藏的画册，作为礼物送你一本，绝对的孤本……” 那胡总管眼前一亮，连忙接过翻看起来，旁边老黄还跟着小声介绍，两人极其猥琐的聊指指点点聊了起来。 良久之后，画册翻完，胡总管一把揣到了怀里，就像是怕被要回去一样。 老黄呵呵笑道“怎么样？不赖吧？实不相瞒，这画册是我见过唯一的绝品，里面说是天资绝色都不为过，有时候什么我都有种感觉，比我那婆姨都来得有用呢……” 胡总管擦了擦口水嘿嘿笑道“大家都是男人，懂得懂得，多谢黄掌柜厚礼。 对了，差点忘记了，今天我可是为我家老爷办差的，您刚不是说有二十本珍藏……” “没有！” “没有？ 黄掌柜，你刚刚明明…… 哦……我懂了，你是想趁机加价是吧？ 哈哈哈哈，不愧是个奸商，我家老爷都没想到，没问题，我帮你……” 黄牛连忙打断道“不是，你误会了，跟价钱没关系，反正就是没有！” 我这…… 胡总管有点懵，心说这货怎么翻脸像是翻书一样？搞什么啊？ 最后在胡总管的纠缠下，黄牛才说实话，那二十本是压箱底的东西，总要有个充门面的，做买卖的话当然要送出去日后能源源不断的，倘若这次把这二十本拿出去救急，那往后那些新出的画册估计就卖不出去了。 胡总管一想也是，不禁称赞黄牛高明。 黄牛也会办事，顺势以答谢为由请胡总管留下吃饭，二人推杯换盏喝了起来。 席间一名伙计来报说，倭国的人到了，不过货没到，只是个送信的，倭国商人胆子小，外面正在打仗，所以就将货物停在一百多里外的小镇，死活不敢靠近王城。 黄牛跟胡总管破口大骂，一个骂对方胆小，另一个骂着说耽搁生意等等…… 片刻之后黄牛决定亲自出城接货，但现在是战时，城中只许进不许出，门口盘查极严。 随即那胡总管拍胸脯保证，说自己有路子帮他出去，二人一拍即合，黄牛就这样在胡总管的帮助下出了城。 这一切都是黄牛自导自演的安排，从他知道海军偷袭大唐那一刻开始，就决定铤而走险去送情报，也就编造出了倭国商人这一出。 高句丽王城外面十里处，杜荷带着十几万大军安营扎寨，就这么盯着对方，也不围困也不进攻，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这让诸将很是不解。 “青莲，现在我们有十三万大军，为何不攻城呢？咱们辛辛苦苦谋划这么久眼看就成了，你怎么犹豫起来了？”房遗爱忍不住问道。 大帐中李震道“你不会是真的要等薛军师到来，合兵一处进攻吧？ 其实完全没必要，薛军师手下两万人，加上程处默的两万，最多四万人，攻不攻得下城池，四万人干系不大，而且大家都知道你的情况，这份功劳你就别往外推了。” 四万人？再加上我们的十三万人…… 杜荷沉吟道“原本二十六万，现在还有十七万……” “是啊，这一战损失不小，将近十万人的战损，已经不错了，两军交战哪有不死人的？”李震安慰道。 所有人都暗暗点头，战损不到三分之一就能灭掉一个国家，已经相当不错了。 可是令所有人大跌眼镜的是，杜荷竟然喃喃自语了一句还是太少啊！ 什么？？？少？ “青莲，你该不会是说错了吧，已经死了九万，怎么……” 房遗爱瓮声瓮气的还没说完，就被回过神来的杜荷瞪住。 众人不解，杜荷四下看了看，随后起身出大帐对护卫四周的亲卫道“四周警戒，百步之内不许有人！” 很快四周就戒备起来了，营帐之内的所有人越发疑惑了，这是做什么？ 看到大帐里面只剩下自己人，杜荷终于开口道“时至今日也不准备再瞒着各位了，这次大战是一次驱虎吞狼之策不假，但咱们大唐作为猎人，身边无论虎狼，都要猎杀的。 所以在这场战斗结束的时候，不禁高句丽要灭掉，身边这群虎狼之师也不能让他们这般安然无恙的回归草原，否则日后成长起来终是我大唐劲敌后患。” 什么？？？ 不少人纷纷惊呼。 房遗爱激烈道“青莲，你怎么能这样？他们跟我们出生入死打仗这么久，你还要杀他们不成？就算不是我们大唐人，可对你我来说也是一起作战过的袍泽，你……” 身边的秦怀道拉了一下房遗爱，示意他不要这么为难杜荷。 杜荷面色木然，没有回答房遗爱，而是转头环视了一周，想听听其他人是什么意见。 李震答道“此举虽然不甚光明磊落，但于国来讲，却是谋划长远的好事，谋略虽然算不上多么高明，甚至可以说是阳谋，很容易被看破。 说不定北方三族在结盟借兵之初都想过这个问题，可或是贪图利益，或是觉得大唐可信，放下了心中的疑虑才出兵打仗。 倘若我们事后翻脸，即便是灭了高句丽，拔了北方三族的老虎牙，可保半岛几十年平安，但我大唐的信誉从此不复，得失之间……不好评判！” 李震的话，几乎将杜荷的算计说透了，后面本想说话的人，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反倒是房遗爱不满道“我不赞成，大丈夫光明磊落，咱们跟人家借兵会盟就该紧守盟约，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算什么好汉？ 即便是北边的几个胡人成了隐患又如何？他们不动则已，胆敢来犯有多少我们杀多少，光明正大的杀服他们，这才是真汉子，让我战场背后坑袍泽，我做不到！” …… 众人看着情绪激烈的房遗爱，有人陷入了无奈，有人陷入了沉思，甚至有人动起了共鸣。 良久之后，杜荷叹气道“当初在落霞镇的时候，大兄曾给我讲过从夏商周到如今我大唐的历史，那一课我记忆犹新。 大兄的话今犹在耳‘若有一日，许是几十年、或许是上百年，亦或是二百年三百年，大唐后辈子孙只知安逸不知上进，国内遭了灾难变得腐朽衰弱，四周虎豹豺狼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到时候亡族灭种的危机临头。 那后辈儿孙，可会埋怨我们这群做人祖宗的，为什么没有把灾祸消灭在萌芽之中呢？’” “这怎么可能，我大唐坐拥四海，强盛无匹天下无敌……”房遗爱不信邪。 “当年大汉孝武皇帝强不强？几百年后，三国内乱百年，国力衰退！ 直至晋朝没多久，五胡乱华的惨剧，两千万汉人被杀得不足三百万，距离亡族灭种也差不多了。 这段历史，遗爱，我房伯父给你讲过么？” 杜荷一脸平静的说完，房遗爱双目圆睁，蹬蹬蹬向后退了几步，再也说不出话来。 讲过？怎么可能讲过，这段故事在一个胡汉融合多年之后的大唐，记得的人不多了，知道的人有不愿讲的，有不敢讲的，毕竟这个时候胡人融入汉人，连皇帝李二祖上都有几分胡人血统呢。 如果妄然讲这些，说不定还会招来非议，说你故意挑唆汉人之间，挑唆汉人跟胡人之间的仇恨，图谋不轨，于国不利。 所有人都沉默了，渐渐的一种异样的气氛弥漫开来。 李震沉吟道“诸位可还记得，咱们这一路打来，途径之地，这些士卒是怎么对待高句丽普通百姓的吗？ 当时只以为是他们病员素质不如大唐，现如今再看，他们这些种族的天性如此，若是有朝一日，受欺压的换成了我们大唐的百姓会是何等场景？ 细思极恐啊……” 大帐中渐渐有兵器震动声音传出来，众人循声望去，竟然是秦怀道的佩剑？ 第526章 黄牛与房遗爱（二合一） “秦大哥，你这是？”房遗爱惊讶道。 秦怀道一把按住正在颤抖的持剑右手，然后平静而严肃道“抱歉各位，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杀意。” 众人…… 大家纷纷面色古怪的看着这位老大哥，心说这是大帐里面全是自己人，如果这里面有一个胡人异族的话，怕是早就被秦大哥拔剑捅个对穿了。 只见秦怀道随后带着不解问道“青莲的话我是相信的，怎么，难道你们听完都没什么想法吗？” ……难不成大家要跟你一样，杀气外露？ 房遗爱讪讪道“秦大哥你误会了，我也起了杀意，不过我平素用大刀的，随身没带兵刃，没法跟你一样抖一抖！” 抖一抖？？？ 秦怀道…… 众人差点被房遗爱的话逗乐了，纷纷附和。 李震笑着说道“大家怎会没反应？只不过太过震撼罢了。 对不对呀大黑？” 尉迟宝林有些尴尬的轻咳道“这个嘛，之前听我老爹讲过一些，我尉迟家祖上就是胡人，后来胡汉通婚，我们也成了汉人，所以我有点……这个位置有点尴尬…… 但是大家可别误会啊，一码归一码，我个人内心是跟大家同仇敌忾的，所以我赞成杜青莲对外面这些人的态度。” 众人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其实不用尉迟宝林过多解释，道理众人都明白的，即便尉迟宝林是胡人后代，都过去这么多年，融为一家了，谁也不愿再将仇恨延续下去，再说大家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还要拔刀相向不成？ “青莲，现在大家都知道你的苦衷了，你想怎么定计？总不会是我们直接动手吧？”李震问道。 杜荷莞尔一笑道“怎么会？咱们身边就一群亲卫，能打得过十几万大军？所以我才感慨此次战损太少，咱们推进太快了，没想到外表吹嘘多么强盛的高句丽，竟然这么不禁打。 现在我就在犯愁，是不是利用好剩余的这两座坚城，辽东城跟平壤城，咱们来上一个月的艰苦鏖战攻城，到时候兴许战损就上来了。” 嗯，有道理，李震赞成道。 他们还不知道，这个时间程处默已经飞来一脚，拿下了辽东城，所谓的坚城没能给联军带来巨大的战损，也就损失一万来人吧。 就在这群人热切讨论的时候，大营外面有个人影快马奔袭而至，那人似乎相当着急，想要直接骑马冲进营寨。 可这是军事重地，岂能这般随意？营门口的守卫一看，顿时警戒起来，对方马速过快呵斥下马已经来不及，只见箭楼上面的弓箭手一箭射出，正中那匹快马。 随即那骑手随着马匹一起，栽在地上，滚地葫芦一样滚出老远，直至躺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去两个人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大胆子敢单人冲击我们的大营？看看死没死，没死拖回来审问一下。” 两个士兵快步跑过去，那人被摔的只剩下半条命了，脸上血忽淋拉的，不过倒是还有意识，挣扎着对士兵说道“我是黄牛，大唐人，你们主将是谁？快带我去见他，有紧急军情！” 大唐人？黄牛？ 两个士兵有点懵，不过也还行，改拖走为抬走，抬进了大营。 很快这件事就被汇报了上去，杜荷他们的密议也被亲卫打断。 一听是黄牛来报信，杜荷大惊，立刻让人带来，就知道如果不是大事，黄牛是不会这么紧急传信的。 看到还剩下半口气的黄牛，杜荷惊呼一声，过去抱住了对方。 什么情况？难道是他在城中暴露了？独自一人逃命回来的？ 后来亲卫解释了一下，差点没把杜荷气死，原来是被自己人弄的，哎，只能怪黄牛倒霉，他是小贩出身不知道军中规矩，单骑冲营，没有被当场射杀已经是命大了。 “军医，军医呢？无论如何也要救他！”杜荷高喊道。 房遗爱提醒道“青莲，身上带保命丹没有？给他服下一颗呀！” “哦哦，对，保命丹，差点忘记了……” 众人都听过杜家保命丹的威名，但是在场众人，见过的只有房遗爱一人，毕竟他在医馆跟着谢映登学习了一年。 服下保命丹，杜荷亲手给他擦拭脸上的血迹，房遗爱又上前简单的帮黄牛推拿活血一番，只见一炷香不到，黄牛悠悠醒来，众人纷纷大呼神效。 “嗯？房二公子？是你救了我？ 多谢二公子救命之恩，小的黄牛无以为报，回头我送完信单独弄几本珍藏版美人画册送你，公子喜欢的类型小的至今还记得呢。”黄牛睁眼第一个看到房遗爱，惊喜道。 房遗爱…… “不是我，是青莲救了你，就是你大东家的三弟。” 房遗爱指着杜荷道。 “啊？我家三爷在哪里？”黄牛着急道。 杜荷无语道“喂，你就是二虎说的黄牛？你一直在我怀里躺着呢，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认识房二的？ 有什么紧急情报赶快说，你伤势不轻，说完还要急速就医。” 黄牛好像伤势不重一样，挣扎着坐了起来，打量了一下杜荷笑着道“小的出来的早，一直都是跟二虎大哥联系的，没见过三爷当面。 我跟房二公子认识还是当年我在长安贩卖美人画册的时候，当时房二公子可是我的大客户，每次出手极为阔绰……” 什么美人画册？旁边的李震好奇问了一句。 听二虎说过的杜荷脸色漆黑，心说这货是什么鬼啊？你不是说有紧急军情吗？不知道什么是轻重缓急吗？丢了半条命来这里，难不成就是为了给大家讲黄段子？还有，房二那么老实一人，怎么会跟你的美人画册扯上关系？ 是啊，房二跟美人画册？想到这里，杜荷愣住了，抬头看向自己好友的眼神都变了，心说你小子可以啊，不声不响的，还有这癖好？ 房二就别提了，尴尬的要死，脸色一会儿黑一会儿红的，不知道内心是什么情况。 “美人画册在咱们大唐俗称压箱底，不过被我找素描画工改进了一下，内容更加精美逼真，当时在长安卖的可好了。 当然了，后来在高句丽卖的更好，甚至还用我的名字命名了呢。”黄牛介绍道。 噗嗤一声，所有人都笑开了，大家都将视线转移到了房遗爱身上。 尉迟宝林强忍笑意追问道“这位房二公子平素里喜欢什么风格的？跟我们介绍一下，说不定我们也照顾一下你生意。” “哦哦，房二公子他……” “黄牛！不想死就闭嘴，赶紧说情报，再敢扯别的废话老子一刀砍死你！我特么当初就说了，我不是给自己买的……”房遗爱暴跳如雷，吓得黄牛赶紧闭嘴。 众人嘘声一片，男人嘛，谁是正人君子一样？干过就干过呗，青楼都去了，何况几本画册？ “对了，正事，差点误事！”黄牛一拍脑袋惊呼起来，“三爷，刚刚得到可靠情报，高句丽派出了十万海军准备奇袭我们的营州，说是要从后面断了我们的后路。” “什么？？？营州？十万海军？什么时间行动？” “他们保密极严，刚刚才探查到，说是再有两三天就能登陆了，具体情况不知。” 众人破口大骂，两三天就登陆？那就是说，现在传信示警李绩大帅已经来不及了？ 杜荷面沉似水，“渊盖苏文确实厉害，这般绝地还想反击？十万大军不来守城却去攻城？好魄力！” “青莲，你就别给敌人戴帽子了，快想想怎么办吧，真的让十万人突袭了我们营州，李大帅那边的后援计划被打乱，说不得他们就解开了辽东城的危机，然后合兵一处前后夹击我们，到时候不堪设想！”秦怀道催促道。 “现在的情况，我也没办法，只能相信李大帅能够守得住了，大唐一方此次就准备了这五万大军备战，还是李大帅搜尽河北道的兵马，短时间内，营州之地是没有援兵的。”杜荷叹气道。 李震建议道“李大帅五万人，挡住敌人的海军十万，是有可能的，就怕他们辽东城的人出兵夹击。 所以我们不如快马传信薛军师，让他带兵过去，从另一面拖住辽东城的乙支文德，这样的话，李大帅就可以稳健应敌了。” 众人很快商议决策，就这么办，平壤城下也不再端着了，立刻拼命攻城，现在形势危急，如果能够在形势被逆转之前攻下平壤城的话，高句丽所有外围兵马全都成了无根之木，不再是问题。 乌骨城外，薛仁贵那日接到了程处默全灭敌人增援部队的消息之后，再也联系不上对方，不禁有些着急，斥候探知程处默一方大军朝着西边辽东城而去了。 薛仁贵拍着额头喟叹，“完了，程大肯定是去攻打辽东城了！” “军师，这不可能吧，咱们七万大军都只是在辽东城下看看就走，程将军敢带着不足两万兵马攻城？”营帐中的中军司马惊讶道。 “呵呵，你是不了解老程家人的作风，临行前家师特意叮嘱我，看好程家的孩子，他们总有些‘奇思妙想’，这不一眼没盯住就来了。 之前没机会攻城，现在他灭了两万辽东城敌军，十有**会趁机换上衣服去骗人家的城门，想那乙支文德是经历过三征高句丽的成名老将，怎么会那么容易被骗？所以说，这次程将军去了，结局难料啊！” 听完薛仁贵的解释，营帐中没人再反驳了，仔细想想，还真的有可能。 “但愿程处默能够跟他父亲程大将军一样，一生福运傍身吧。” 兴许是薛仁贵的祈愿奏效了，程处默去的时候赶上了乙支文德不在，辽东城真正的老底子精锐被那个私自救援的大将抽走一半，留下是一群经验不足之人守城的，要不然人家若是假意开门，来个瓮中捉鳖，怕是程处默死八回都不够了。 紧接着，辽东城传来急报，程将军出奇谋，带兵夜袭辽东城，一战成功，辽东城破，主将乙支文德自刎身死，城中士卒被杀一半，其余被俘。 薛仁贵看到情报不禁哈哈大笑，旁边的司马称赞所说程将军果然是福将。 “什么福将？切勿胡说，这是程将军出奇谋制敌！ 你是军中司马，掌管军功造册登记，随便说话岂不寒了将士的心？”薛仁贵训斥道。 “是是，属下失言！” 薛仁贵走出大帐外面，抬头朝着面前的乌骨城看去，沉吟道“现如今两路援军均被成功拦截，乌骨城就是砧板上的肉，留着没什么价值了。 传令，命程处默将军、李震将军、尉迟宝林将军等，立刻带领所部人马回援，兵马重聚之时，全力拿下乌骨城！” 程处默三天后就带着一万多人回来了，可是李震那一路迟迟未归，传令兵一直追到了平壤城下，杜荷等人这才得到消息，原来辽东城被攻下了，众人长吁了口气，没了乙支文德跟辽东城，李大帅如果应对起十万海军，会从容许多。 李震等人决定全力攻破平壤城，所以回书拒绝了薛仁贵的调兵，并让后者继续盯紧了乌骨城的四万兵马，防止他们出城支援，等到高句丽王都被破，扫除残余不在话下。 所有人都以为，李绩的五万大军，可以轻松挡住高句丽的十万海军，可是现实却十分打脸，这十万里面，五万百济海军，五万高句丽海军。 他们没有带粮食跟累赘，从登陆那一刻开始，就一路以战养战，风卷残云般一路洗劫过去，直扑怀远城，因为大唐的大军扎在那里，他们要跟辽东城东西夹击。 程处默走了，李绩正在跟人清点辽东城的战利品呢，高句丽海军来袭，怀远城没费力气就被敌人拿下并一阵肆虐。 紧急回援的李绩，亲率五万大军力战敌人十万海军，可是没想到，本以为上了岸就是野鸭子一样战力的海军，在看到对大唐仅有五万兵马的时候，这次竟然悍不畏死？硬拼着以命换命，生生把李绩大军击溃，无奈退守进了辽东城。 这样就形成了另一种局势，怀远城被高句丽大军占据，辽东城被李绩占据，双方转攻为守，成了高句丽在怀远城堵大唐的后路，恐怕这也是杜荷他们起初根本就没算到的。 第527章 李承乾求援（二合一） “报，辽东城急报，怀远城被敌人突袭，李大帅五万大军被困辽东城！” 一声长长的号子声，在扶余城将军府内响起，正在跟李承乾研究账目的苏定方愣了一下。 他抬头看向了身边的李承乾，对方小声问道“这是咱们的传令兵吗？不会是敌人派来的奸细打入了咱们内部，前来散播谣言的吧？” 苏定方下意识的点了点头道“是咱们传令兵的声音，将军府内，除了咱们自己的心腹，别人谁都没有资格这般传令叫…… 不好，出事了！” 话没说完，苏定方回过神来，快步朝门外奔去。 李承乾跟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苏定方脸色难看，手里死死的攥着一张情报。 “苏将军，李大帅那里真出事了？” 苏定方将情报递了过去解释道“高句丽海军十万突袭，从营州悄悄登陆，绕到怀远城后方，彼时李大帅联合程处默刚刚夺下辽东城，怀远城正是空虚之时。 等到程处默回去复命，这边李大帅接到消息的时候，怀远城已经易手，五万大军死夺不下，反而差点被悍不畏死的敌人合围，只能退守辽东城待援。” “这怎么可能？十万海军？悄无声息的绕道我们的营州？为何丝毫没有情报？ 而且即便是十万海军，我们大唐五万精兵，绝对有一战之力，李大帅用兵如神……” 李承乾没说下去，苏烈叹息道“战场之上，瞬息万变，输了就是输了，斥候情报做不得假，咱们还是立刻准备救援吧。” “对对，救援，我这就回大唐求援。 十万海军罢了，咱们大唐天兵一到，让他们变成十万尸首！” 恐怕，来不及了！ 苏定方回身拿出了地图，一炷香之后，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李承乾在军事方面属于纸上谈兵，还是这一战跟着苏定方学了一点皮毛，所以远不如对方眼毒。 苏定方给出的解释是“大唐根本没有出兵的准备，李大帅这五万人已经是尽起河北道各处精锐守军，若非如此，敌人纵然是突袭营州，也不会这般迅速打到怀远城下。 如今我们回大唐求援，一月之内，援军到不了，没有粮草辎重的大军，来了也攻不下怀远城。 而且若再有一月拿不下高句丽，东北之地就会天寒降雪，此次大战没机会了。” 形势之紧迫，让李承乾不禁吸了口凉气，没想到高句丽还有这般杀手锏，十万海军？ 当年前隋三征高句丽的时候，不是打得对方没有还手之力吗？也没听说他们的十万海军这么大威力。 苏定方解释说，当年前隋几十万大军，海陆并进，不仅陆地大军压境，前隋海军大将来护儿也是骁勇无比，海面上高句丽讨不得丝毫便宜。 这时李承乾灵光一闪道“临行前，我去拜访了五妹夫，他跟我说起一事，父皇虽然卡住大唐主动出兵的底线，但也允诺了一个条件。 那就是一旦高句丽出动海军来犯，准许大唐海军迎敌痛击！” 苏定方不信道“我大唐的海军？别开玩笑了，前隋大业帝修运河造楼船，海军早就没落，直至大唐立国，海军充其量就是在河上走走……” “苏将军莫非忘了岭南海军？这一年来，源源不断的粮草，都是走海运过来的。”李承乾提醒道。 “岭南海军？有战力吗？ 一直知道是他们的海船负责粮草，但是扶余城不临海，没见过一次。”苏定方解释道。 提起岭南海军的战力，李承乾忍不住笑了起来。 回忆了一下介绍道“岭南海军战船是特殊改造过的，现如今已经有大型舰队不下三支，说到战力…… 这么说吧，岭南海军可以横扫整个南方海域。” 横扫整个南方海域？？ 我的天，那是什么样的场景？苏定方有点相像不过来。 “咱们之所以有源源不断的粮食，正是因为岭南海军扫平了南方诸国，那里的稻米一年产三季，当地人吃不完，就弃之如敝履，连收割都懒得收割。” 什么？？？ 苏定方愤怒道“那这么说来，这群人该杀，救命的粮食，却暴殄天物，不知珍惜，真是该死！” “呵呵，苏将军，扯远了些，既然有这么一支精良援军，咱们还是速速想办法传信求援吧。”李承乾建议道。 “甚好！ 一边求援大唐海军，一边传信薛礼，让他尽快结束乌骨城战事，回援辽东城，咱们也来个里外夹击，将高句丽剩余这十万破铜烂铁留在这里。” 扶余城本部五千大军不能动，城中还有支撑大军的粮草，一旦有失后果不堪设想。 辽东城李绩在大战后撤之时就预料到了形势紧迫，同时就派出亲信向刚刚回去的程处默求援，程处默正在跟乌骨城下的薛礼邀功呢，这边求援信使到了。 薛礼听到程处默异彩连连的形容如何巧妙破城，连他都对程处默的好运跟演技自愧不如，不过听完辽东城破的消息，薛礼并没有太过兴奋，反而微微有些皱眉。 “薛军师，你这是什么表情？不会是因为我不尊将令，私自扩大战果吧？这可不能算我擅自行动，我是追击敌人的……” 看到程处默这样发问，薛仁贵笑着站了起来，走到近前，小声解释道“其他都不是问题，我们都为你立下大功欢喜不已。 但我总觉得杜荷那里有后续行动，辽东城是故意留下给他们的，现在连我也不知道后续谋划，所以不敢判断拿下辽东城会不会影响全局计划。” “嗨呀，管他什么计划不计划？我家老头子说过，什么计划都不如变化，明知道是我们的眼中钉，先揍他娘的再说！”程处默大大咧咧道。 薛礼…… “八百里加急军报！李大帅急信传程将军……”大营外马蹄声混着号子诉说着事态的严重。 程处默纳闷道“找我的？我刚刚扎下一盏茶功夫，世叔找我做什么？我说什么也不想被绑在那里镇守辽东城。” “应该不是小事，快些去看看吧，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来人浑身浴血，程处默一眼认出，就是李绩亲卫之一，急忙过去迎上。 “李三叔，这是怎么回事？辽东城的俘虏不是都运走了吗？难道他们反叛？”程处默着急道。 “小程将军，怀远城遭到敌人奇袭，我军回救大败，现在大帅跟兄弟们被困辽东城……” 什么？？？你再说一遍！ 半日之后，薛礼传令召回李震和尉迟宝林一路，并且派出了程处默两万多人回援，自己带着一万人扎在乌骨城外，唱起空城计，严防消息走漏到乌骨城，让敌人里外夹击。 这个时刻，不管杜荷后续手段如何，薛礼都庆幸，如果不是程处默拿下了辽东城，这次李绩大帅那里的损失不可估量。 可偏偏屋漏偏逢连阴雨，消息很快走漏到了乌骨城，城中将近四万守军杀出，薛仁贵空有一身本事，也只能边退边战，最后还是程处默回援薛仁贵，终于跟乌骨城的士卒僵持起来，可他们也无力救援辽东城。 最终消息传到了扶余城，苏烈跟李承乾才知道，这次占据的种种先机，有可能会在这一次危机之中被敌人扑上来反咬一口。 “查清楚了，杜荷那边给的消息，高句丽五万海军，结盟百济五万海军，奇袭我们大唐营州，以战养战突袭了怀远城。 根据斥候来报，高句丽在战斗之中多用百济人去送死，自己人拼命厮杀，所以才有了李大帅一时不察被人算计。”苏烈恨声道。 李承乾眉头紧锁问道“苏将军，从杜家商会得出的消息，大唐海军需要半月才能赶来救援，按照时间来算，怕是赶不及了。” 站在作战厅里来回踱步，约莫一刻钟时间，苏烈一拍桌案骂道“好，好一个高句丽大对卢，看到我们寻找盟友，他们也寻到了百济帮忙，专门打我们海军示弱。 李副将，现在可能需要你出马了。” “请苏将军下令，末将李承乾愿为大唐效死！”李承乾神色激动的给苏烈行了一个军礼。 苏烈微微一笑，走上前来拍着对方的肩膀道“不用紧张，不是让你战场厮杀，而是要用你大皇子的身份，做一次大唐使节。 既然高句丽临战求援，咱们大唐在半岛三国也不是没有援军，高句丽跟百济以东，有一国家名叫新罗，这个国家跟高句丽乃是世仇，换马不换人从扶余城出发，最多五日。” “好，末将这就出发，说服新罗出兵帮忙平灭高句丽，只要平壤城一破，这些后方的宵小，早晚是我们手上的死鱼。” 被苏烈叮嘱一番，李承乾带着简单的一群护卫，快马一路穿行高句丽，直奔新罗地界。 三日夜被他从扶余城赶到了平壤城外，汇合了杜荷大军。 大帐中所有人都脸色阴沉，众人心知肚明，多拖一日，李大帅就多一分危险，这次大战就多一分失败的风险。 “兵力吃紧，我们这边也不能分兵护卫你去出使，大家亲卫各自分出十人你带上，无论出使成败如何，你的安全为要。”杜荷叮嘱道。 不等李承乾说话，外面房遗爱进来了，“等一下，我这里带来一个情报。” “情报？遗爱，难道是战况有了转机？传令兵何在？”杜荷惊喜道。 房遗爱老脸一红，有些尴尬道“咳咳，我就是传令兵，这不是听说大舅哥要去出使新罗嘛，我从黄牛那里得来了新罗的情报，重点是新罗女王的……” “哦哦，还是你想的周到，这里正需要新罗…… 不对，等等，遗爱，你又找黄牛作甚？该不会是……”杜荷警觉道。 旁边的李承乾不解道“黄牛是谁？怎么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房遗爱涨红了脸跳着脚喊道“青莲你想哪里去了，我什么也没干，就是路过。 大舅哥你要相信我，黄牛是商会在高句丽王都的斥候头目，消息很是灵通。” “哦哦，我还以为是昔日在长安城里贩卖美人画册的一个商人呢。”李承乾不疑有他。 房遗爱给杜荷连连使眼色，杜荷捧腹不已。 拿到新罗情报之后，房遗爱给李承乾出了一个点子，那就是新罗女王待字闺中，还是独身，不如就用用美男计，说不定新罗女王愿意下嫁过来，然后就联姻带结盟，举国相助，那么这次危机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妹夫，高阳妹妹知道黄牛的事情吗？要不要大哥我去告诉她一声？”李承乾重重的按住房遗爱的肩膀笑眯眯的问道。 什么？原来你知道？ 房遗爱连连讨饶，逃也似的出了大帐。 李承乾可以算得上杜家商会的老人了，跟杜家多么相近，既然熟悉黄牛此人，略微一想就记起了，黄牛就是被妹夫杜少清放进高句丽的那个属下。 杜荷看着二人一番嬉闹摇头无语，良久之后沉吟道“大皇子殿下……” “现在就你我二人，何必如此见外，当初在落霞镇，可是你亲口说的，服气我做掌柜的。”李承乾打断道。 “好，那就暂且叫你一声掌柜的。 我有良言一句，可愿听一听？”杜荷也不推辞。 “洗耳恭听！” “遗爱之言有理，美男计略显粗俗，但两国联姻却是好事，他日你继承大宝，身边免不了妃嫔填充后宫，这等他国公主或者女王，才能配得上……” 不等杜荷说完，李承乾抄起使者节杖就打了过去。 杜荷连忙逃开，临出大帐前还喊着“为了大唐万胜，赴汤蹈火身先士卒呢？” 言语虽是玩笑，但其中道理却在李承乾心里埋下了种子，如果真的需要联姻搞定新罗女王，那么自己好几个弟弟呢，不如就从他们几个里面选一个牺牲一下？ 且不提李承乾这边出使新罗，再说大唐营州冷不丁遭了兵灾，被祸害的天怒人怨，消息传回长安城里，李二暴怒，几欲御驾亲征！ 第528章 新罗的条件（二合一） 长安杜少清的医馆里面，轻易不单独出门的皇后竟然亲自登门，找到了女婿杜少清，起因就一件事，长安城中都在议论的营州事件。 “岳母亲自前来，莫非是想让我去劝岳父不要亲征的？”杜少清笑着问道。 长孙皇后心说这个女婿真是心大，出了多么大的事情，还这么谈笑风生的？ “哪里是因为这个？大唐被外敌入侵，天子守国门，御驾亲征也无不可。 我这次来，是因为你的，你还不知道已经大祸临头了吗？” 我？大祸临头？杜少清有点懵。 抱着一个小包裹一蹦一跳跑进来的小萱萱听了个正着，好奇的问道“外婆？是不是因为坏人打我们了？ 你看，我已经准备了一大包毒药，咱们拿过去送给三叔，全都喂坏人吧。” 皇后…… （你就是这么教女儿的？） 杜少清…… 皇后接过了那个包裹，没有打开，俯下身子拉着外孙女说道“萱萱，你年纪还太小，以后跟外婆去宫里专心念书吧，学医什么的等你长大些。 大人打仗的事情，有你外公跟爹爹呢，不用担心。” 杜少清在旁边嘴巴张了几下，感觉面对这个皇后岳母，自己说了不一定算。 小萱萱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是听懂了什么意思，过去打开了那个包裹，里面露出了一堆瓶瓶罐罐。 指着里面笑眯眯的对皇后说道“外婆，这些毒药都不致命，黑色的是我研究出来的特效泻药，我问过大虎叔叔，他说有十万坏人，我这瓶子的药不够，只能药一百多个坏人，拿去给那些当大官的坏人好了。 这些褐色瓶子是迷药，可以混在水里，也能迷倒大约几十个人吧。 还有还有，这个小包裹里面全是痒痒粉，在上风口撒开了，能让上千人浑身发痒半日呢……” 皇后…… 面色古怪的皇后抬头问女婿道“这些都是你教的？” 杜少清两手一摊，笑着耸了耸肩道“长乐菩萨心肠，怎么会让我教孩子害人的毒药？孩子喜欢学习，这几种是她研究最深的，有些地方我都不如。” 小萱萱摇晃着皇后的手哀求道“外婆，你别怪爹爹，娘亲跟我说过的，那些坏人可以让打仗的叔叔们去打杀，我们不能用毒药杀人的。 所以我的毒药都不要命，真的真的……” 孩子懂事又心善，长孙皇后又是欣喜又是难过，生长在皇家，从小都要接触这些东西，不能像普通家庭孩子那样开开心心的长大。 “行了行了好孩子，外婆没有怪你爹爹，先把这些东西收起来吧，如果需要我让人过来取。 你去玩吧，我跟你爹爹有事情要谈。”皇后让侍女领走了外孙女。 转过身来解释道“你跟陛下制定的计划，是不用大唐一兵一卒拿下高句丽。 现如今高句丽困兽犹斗狗急跳墙，从营州反咬大唐，导致怀远城失守，营州百姓遭到屠戮。 朝中一大批人将这一罪责都扣在你的头上，所以，你，还有你的杜家商会都有麻烦了。” 说话不及，这边武照满是怒火的从商会来到了医馆，还没进门就嚷着墙头草之类的…… 皇后伸手指了指门外，杜少清满是苦笑，走过去接住了武照。 “听说朝中有人弹劾杜家商会，原本天天缠着跟我们做高句丽生意的那帮人，现在恨不得跟我们划清界限，真是一帮墙头草。我已经通知商会，今后再不做他们这些人生意了。”武照碎碎叨叨的抱怨着。 一看皇后来了，俏脸微红行了一礼。 皇后也不在意，点了点头道“人情冷暖世间百态，趋利避害万物如此，小武丫头何必为一群不相干的人生气？” “多谢娘娘开导，不是我不知人心冷漠，实在是看不惯这群人，平日里都有头有脸的，求着跟我们做生意的时候，一个个说的满嘴堆笑，恨不得跟我们祖宗十八代拉上亲戚。 现在倒好，仅仅听到一点风声，就好像是我们已经害他们蹲大狱一样？ 什么贵族大户，都是没底线的墙头草！” 看到妻子越说越激动，杜少清赶忙拉住，打岔说道“商会的事情你处理就好，我相信三弟跟薛礼，这次虽有波折，但可竟全功。 现在这帮墙头草跳出来也好，等到日后半岛之地到手，分配利益的时候，这群人就别想了。” 旁边皇后道“现在十万高句丽大军堵住了杜荷承乾他们的归路，朝中百官又在借机发难，内忧外患，你还想着灭国分配利益呢？想想看怎么保全自身吧。” 杜少清满是自信道“岳母放心，这次看似风波不断，实则有惊无险，且不说我相信东北大战是必胜之局。 就算是文武百官朝堂发难也无妨，现在是外敌入侵，无论起因如何，大唐都改一致对外，谁敢阻挠大唐出兵驰援，陛下饶不了他们。” 年轻的武照不信这个话，但皇后却了解皇帝，也相信女婿的话有道理，可除了前来给女婿示警之外，她来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想知道东北大战怎么才能赢。 因为如果危局不解，太子承乾也在战场，肯定有危险，当娘的总是担忧在外的儿子。 与此同时，议政殿内的李二大发雷霆，当场罢免了一批谏议追究责任提议撤兵的大臣，并且让刑部尚书侯君集带领五万大军，火速驰援河北道营州之地。 另外密令大唐岭南道海军，出海阻击敌人海军的归途，让他们来得去不得。 一番杀伐果断，让朝廷众人看到了这位以武治国皇帝的威势，依旧不减当年，谁都知道，现在如果阻拦出兵救援，必将被整个朝堂所疏远。 营州到长安以最快的速度急报，也是将近十天时间了，所以当皇帝下令的时候，半岛方面，李承乾已经到达新罗国，见到了新罗女王。 关于高句丽的大战，新罗早有关注，原本以为是北方三个部族入侵劫掠，后来高句丽派人去结盟，新罗才知道，原来是大唐借鸡生蛋。 可跟高句丽是死敌的新罗一向亲近大唐，所以赶走了高句丽的使臣，好生将大唐使臣接了进去。 让李承乾不解的是，新罗女王并没有在大殿接待他，而是单独会见，虽然觉得孤男寡女的气氛有些别扭，但为了前线大战，顾不得许多了。 新罗女王金德曼年仅二十三岁，并未有过婚嫁，而且还是一名极为貌美的女子，自身带着一种英气和威严，给李承乾的印象是——不凡！ 见惯了母亲长孙皇后的母仪天下，李承乾本以为天下女子至此就是极致了，看到金德曼后，或许还有独特之人。 “听说大唐有气吞天下之心，这次想要一战兼并我们半岛三国？”金德曼淡淡道，没有在意对方看到自己的微微失神，甚至内心还有些微微自傲。 李承乾回过神来，微微行礼道“大唐帝王皆有气吞天下之气不假，但吞并半岛三国却是谣言，高句丽跟我中原王朝是自古的死敌，我们只是报仇而已。” “只是报仇？这么说，大唐灭了高句丽，即会撤出回国？”金德曼反问道。 沉默了一下，李承乾摇头道“不会！大唐将士铁蹄所至，皆为大唐领土，领土之上子民，皆为大唐百姓。” 金德曼眼神微动，却戏谑道“如此，半岛三国必然免不了在大唐的铁蹄之下，贵使此言，岂不前后矛盾？” 李承乾是第一次做使臣，似乎对谈判的技巧懂得不多，所以被对方反将一军，不过他没有怯懦，而是挺直了身体朗声道“大唐从不对自己的友邦出手，半岛三国，仅有新罗一国是我友邦，自古就是。” 新罗女王突然小女儿姿态般的捂嘴笑道“就是你们中原人说的，远交近攻嘛！” 额……这个情况，李承乾好像不知道怎么接了。 还是金德曼先打破了尴尬，画风一转好奇问道“听说你是大唐的皇太子，也就是未来的皇帝？那你也想气吞天下，将来会不会吞并我们新罗？” ……李承乾满头黑线，心说你的话像是在诘难，但总感觉眼前的女子在戏弄自己。 “在下之前是大唐储君，现在已经卸下太子储君之位，仅仅是个皇子，虽然为嫡长子，但皇位归属却是父皇说了算。 如果女王害怕大唐会对新罗动手，则大可不必，我们……” 不等李承乾解释，金德曼打断道“新罗国弱小无依，自古若如强食乃是天数，早晚免不了被他国吞并的下场，是高句丽还是大唐，其实并无差异。” 我…… 李承乾真想直接问一句，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到对方的表情，金德曼就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笑着说道“边境来报说，你们卡在了平壤城下，而且据我所知，百济跟倭国都已经跟高句丽结盟，你们进攻遇到了阻力，所以，你这次是来求援的吧？” 什么？还有倭国？ 李承乾惊呼一声，随后立即知道失态，自己虽然是来求援的，但如果让新罗知道现在大唐处于劣势，太过急切的话，不太好谈条件。 可这个消息，前线还不知道，如果再加上倭国出兵，那么平壤城下的大军，即便是十几万，也有些危险了。 所以李承乾有些坐立不安，想要打断会面，先让人传消息回去。 金德曼笑道“即便是传信你们的大军，想要传信也不在这一时，倭国大军跨海过来，需要时间。” 李承乾不禁老脸一红，心说自己这次出使，信心满满，却处处被人猜到心思…… 整理了一下思绪，李承乾认真道“实不相瞒，虽然高句丽仅仅剩下一座都城，但战场上瞬息万变，所以我们想结盟新罗，跟你们借一批兵马支援。 当然，我们不是白借，或者说雇佣更恰当，条件就跟我们雇佣其他三个部族一……” “我记得，好像你们中原喜欢联姻结盟，对了，应该叫和亲对吧？”金德曼再次打断问道。 李承乾快崩溃了，这女王的脑回路怎么让人追不上呢？ “确实有这种，但和亲……一般是迫不得已处于弱势，或者……对了，几年前父皇已经严令，大唐一朝不和亲。”李承乾解释道。 “凡事皆有例外，而且既然太子是来求援的，不就是弱势吗？”金德曼笑道。 李承乾面色古怪的打量了一下对方道“即便如此，和亲好像都是公主下嫁他国的国君做正妃，但新罗国却是女王殿下当政，所以，根本就没可能吧。” “事在人为，新罗有女王，大唐不也有皇子吗？”金德曼倒是直接。 李承乾惊讶的往后退了一步，“那怎么可以？我有好几个弟弟，但皆是我大唐亲王，怎可外嫁他国被招婿？” “没得商量？” 李承乾正色道“战场胜负虽重要，但大唐国体不能丢，父皇严令不让外嫁女儿就是为了维护大唐尊严，更何况外嫁男子？ 女王殿下，在下此来诚意谈判，两国可以利益互通，但涉及到大唐根本问题，绝不交易。 我李承乾就是战死沙场，也不可能卖自己的弟弟。” 金德曼被这般说了一通，并不生气，只是微微白了对方一眼，有些埋怨道“我只是问一句罢了，谁说要你卖弟弟了？只是让你变通一下，联姻结盟只有这一种方式吗？” “女王的意思是？”李承乾不解道。 “如果是我们这边嫁女呢？”金德曼眨了眨眼道。 “你们嫁女？这个倒是也有外邦女子嫁入皇宫做侧妃的，但我听闻女王尚未婚配，莫非……是要嫁妹联姻？ 嗯……可以，我有两个弟弟适龄，一文一武，不知道女王想选哪一个？” 好嘛，刚刚还信誓旦旦的说自己不卖兄弟，转眼间就把李泰跟李恪卖出去了，李承乾这个大哥当的，也是够意思！ 可金德曼却笑着摇了摇头道“不是舍妹，若是我本人呢？” 第529章 谁来牺牲一下？（二合一） 什么情况？？？ 李承乾直接懵逼了，心说我没听错吧？这位女王陛下好像在说，要把自己嫁出去？ 这女子也太直接了点吧？这种事难道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稍稍冷静了一点，李承乾小声问道“敢问女王想嫁何人？喜欢文的还是武的？对年龄可有要求？” 新罗女王有些傲然道“我虽然是个女子，但不是小国公主，而是一国女王，是这新罗之主，自然不能嫁给凡人，旁边百济储君曾求婚于我，都被我拒绝了。 听闻大唐人杰地灵才俊遍地，我若要嫁，就嫁大唐第一人！” 哦哦，明白了！ “原来女王是要借给我父皇，嗯……此事虽然我这做儿子的没资格答应，但事急从权，我作为大唐特使，以国事论，两国联姻，大唐皇帝纳他国女王为妃，乃是好事，可以！” 李承乾连沉吟都没有，就直接给应下了，转眼间就将老爹给卖了出去，且不说李二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单说他老娘长孙皇后估计都饶不了他。 没听过这样的，儿子主动帮自己老爹纳妾？回去长孙皇后估计要气吐血。 听到李承乾的话，金德曼却急了，微微愠怒道“敢问大唐皇子殿下，令尊大唐皇帝陛下贵庚？” “父皇今年四十有三，敢问女王殿下生辰？做媒牵线是要有生辰八字的。”李承乾没有注意到对方的语气。 四十三？ 金德曼更加不满，冷哼一声说道“四十三几乎跟我故去的父王同岁了，我今年不过才二十有四，大皇子殿下觉得合适吗？” “嗯？这个……放在我大唐来说，老夫少妻之事再寻常不过了，纵使八旬老翁再娶十八美娇娘都有，更何况我父皇正值壮年。 若在大唐，女王殿下你的年纪早已经被官媒强行婚配了，到了你这个年纪还未嫁人的，就属于大龄……” 李承乾越说越远，终于注意到了对方就要杀人的眼光，这才意识到失言，赶忙打住。 金德曼气得俏脸通红，胸口剧烈起伏，死死的盯了李承乾好半天才渐渐消气道“若大唐不欲结盟那就罢了，何必搪塞？ 我金德曼虽然二十四岁尚未婚配，不是我不知人间烟火，只是想找一个与我相仿的如意郎君罢了，老夫少妻之说在我这里行不通。” “额……实在抱歉，在下误会了，容我考虑一下。 我大唐第一人，只能是父皇，不能是别人。 不过若要说年轻一辈之中的第一人嘛……” 说到这里，李承乾停下了，在他心中，这个人选毫无疑问的应该是自己的妹夫杜少清，可问题就在这里，杜少清是自己的妹夫，如果弄个女王过去，岂不是要跟自己妹妹争宠？ 不行，这怎么能行？虽说知道妹夫不是个花心之人，但妹妹李丽质是个贤惠的好女子，不好争斗，弄个女王过去不是添乱吗？ …… 得，这位殿下的脑子也是，时好时坏的，放在你妹妹身上就知道思考了，那你刚刚替你老爹答应的时候，想过你老娘的感受吗？ 看到对方面带难色，还时不时的偷瞄自己，金德曼以为对方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虽然微微有些埋怨对方的不爽快，可内心更多的是小女儿般的娇羞，小声问道“我的意思，殿下可是已经想到了？” 李承乾闻言一愣，“啊？大概差不多吧。” “那殿下以为如何？” “这个……可否容我回去考虑一下？” “也好，如此殿下先回馆驿休息，稍后本王会派我新罗丞相过去详谈。”金德曼说完，将李承乾礼送了出去。 一出门李承乾赶紧派人快马回去传信，倭国竟然也敢跨越大海参战，如果真的让这群人赶去帮忙，那么不仅灭国高句丽无望，甚至此次的十几万大军都要丧身战场。 回到馆驿，李承乾犯愁了，新罗女王金德曼竟然想要嫁给妹夫杜少清？这可如何是好？ 同行副使建议道“大皇子殿下，何必纠结？值此国难时刻，大唐人人效死，若能牺牲一下联姻新罗，那么战场僵局立刻打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此事可不仅仅是皇室一家是私事，联姻者是皇子、公主，哪怕是平民百姓都没什么区别，只要能成，何须顾忌其他？” “哎，道理我又何尝不知，只是我那妹夫和妹妹……”李承乾为难道。 “哦……殿下是怕因此碍了杜驸马跟公主的感情？”副使拉了一个长音恍然道。 李承乾叹气道“是啊，而且妹夫杜少清不是凡人，一向不拘一格，且不是滥情之人，这件事放在别人身上尚可加之国之大义，加在他身上，说不准他应不应。” “这个好办呀，咱们可以先答应下来，等救了战场之危，到时候和亲之事成与不成，似乎都无甚紧要了。” “胡说！ 我大唐怎可出尔反尔？你乃是代表大唐掩面的副使，岂能胡言乱语？”李承乾训斥道。 那副使连忙道歉，随后小声道“殿下，其实这就相当于让杜驸马纳了一个妾氏，最多是娶了一个平妻，咱们只是个牵线搭桥的，婚后人家如何过日子，似乎没什么关系吧。 再说了，杜驸马可是天下第一才子，怎么会拿不下一个小国女王？论起身份来，咱们大唐的公主可比这小国的女王尊贵多了。” 嗯……这话，倒是有理！ 沉思半天，李承乾终于下定决心就这么办——卖了妹夫！ 时间不长，新罗丞相来访，被副使迎了进去。 新罗女王治国，没想到丞相竟然也是一个中年女子，这让李承乾很是新奇，感觉这个国家也太离经叛道了，都是男尊女卑，这里好像是女尊男卑一样。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这位女丞相不是治国丞相，而是新罗女王的近臣，也就是所谓的内相，主管新罗王宫内的事宜，地位比治国的丞相只高不低。 这女子开门见山的问道考虑的怎么样了。 李承乾咬牙道“本使已经决定了，代杜少清应下女王的要求，让他娶女王做平妻！” “嗯，甚好！既然如此那就…… 等等，贵使说谁？杜少清？什么杜少清？杜少清是谁？” 那内相懵了，女王不是说，让自己问问，这位大皇子愿不愿意亲自和亲结盟吗？怎么对方说是让一个叫什么杜少清的娶女王？杜少清是谁？这位大皇子不是叫李承乾吗？ 李承乾解释道“杜少清乃是我大唐年轻一代第一人，我大唐皇帝陛下钦点天下第一才子，百姓公认无虚，虽然他是我的妹夫，已经娶了我五妹长乐公主为正妻，但如果新罗女王殿下嫁过去，地位可为一平妻。” 平妻？什么平妻？我呸，说了半天，你是要大唐一个外人娶我家女王？ 那内相心中暗骂，瞬间翻脸怒道“大唐皇子殿下，你听清楚了，我新罗国小力弱不假，但我们的女王身份尊贵，岂是凡夫俗子能够染指的？ 什么杜少清不杜少清的，还天下第一才子？没听说过，配不上我们女王！” 什么？？ “可，可之前女王殿下亲口所说，想要我大唐年轻一代第一人联姻的，第一人正是我那妹夫呀，他年仅二十五岁……” 不等李承乾说完，那女子打断道“怪了，听闻你是大唐皇帝嫡长子，年轻一代第一人不是你吗？” “啊？我？？这怎么……” 李承乾愣住了。 女丞相点了点头解释道“实不相瞒，我们女王的意思正是指你。 你是大唐陛下的嫡长子，是要继承皇位的储君，从地位上正跟我女王相配，而且还有一点，那就是我们女王殿下对你观感极好，你二人年岁相当……” “等等等等，丞相，容我缓一缓，之前是我误会了，没想过这些，可否明日再给你答复？”李承乾赶紧有些头疼。 对方有些微微不满，心说我们女王容貌美丽气质高贵，乃是万中无一的奇女子，你还犹犹豫豫的，像什么话？ 不过终归对方身份特使，她也不敢得罪，只能点头告辞而去。 临走前叮嘱道“大皇子殿下，如果不是如今新罗处境堪忧，我们是不会自降身份归附大唐的，可世间弱肉强食徒之奈何，新罗王室子嗣不旺，内忧外患早晚要出事。 所以这件事我们诸多大臣也是同意了的，我们女王殿下的嫁妆，就是新罗一国，如果大唐不接，恐怕未必就没人会提议百济或者其他，你好好考虑一下吧。 我们嫁女不急在一日两日，但你们前线的战场，恐怕耽搁不了几天了。” 说完，对方飘然而去。 李承乾站在原地喃喃道，是啊，战事不等人，多耽搁一天，就多一天危险。 可是，可是怎么就盯上我了？ 这时，送人出去的副使回来了，兴奋道“哈哈，恭喜殿下，听说那新罗女王乃是人间绝色，殿下出使一趟不仅立下大功，还能抱得美人归，可喜可贺！” 李承乾没好气的狠狠瞪了对方一眼，怒斥道“胡扯什么？什么美人归？我已经有妻有子了，这次是国事，没想过要沾花惹草。” 副使也是个玲珑的人，有些委婉的劝道“要不，为了国事，殿下小小的牺牲一下？？” 你…… “牺牲…… 本以为这次出使能够牺牲一下利益跟新罗借兵的，没想到竟然碰到这种事情，以前大唐跟其他国外交的时候，也是这般吗？”李承乾纳闷道。 那副使茫然道“不知，在下就是扶余城一个从五品文官，也是头一次出使。 不过从新罗的形势来分析，他们能做出这种决定，可以说是极为高明的神来之笔。” “嗯？这话怎么说？ 新罗国家虽小，但在这半岛也存在百年之久了，不至于这般急于成为他国附庸吧。”李承乾问道。 那副使分析道“今时不同往日了殿下，新罗女子为王，本就是苦苦支撑，加上跟高句丽结仇敌对，有得罪了百济，半岛之地尽是敌人。 若有一日，高句丽腾出手来，必将联手百济灭了新罗，到时他们连成为他国附庸的资格都没有。” “呵呵，高句丽早晚会被我们大唐所灭，新罗何必怕这个？”李承乾笑道。 “那我大唐灭了高句丽之后呢？” 李承乾…… 副使沉声道“大唐如今越发强盛，陛下雄才大略气吞天下，大有横扫寰宇**的意思，灭吐蕃吞高昌，周边小国无不瑟瑟发抖人人自危。 试问会放过近在嘴边的半岛三国吗？ 在臣下看来，这新罗是看清了这一点，就算没有今日战事，我们大唐十年之内必会出兵平定半岛。 他们肯定没想到这一天来这么快。 所以主动联姻说是新罗女王看上了殿下，实则是他们看清了形势，雪中送炭好过锦上添花，现在依附归顺，总比将来大唐打下这里或者招降来的好些。” 李承乾静静的听完，沉思良久慢慢点头道“此言有理，国与国之间，只有利益纠葛，是我有些感情用事了，差点被这群人糊弄住。” 那人讪讪道“呵呵，殿下过奖了，臣下见识浅薄，不过是有幸在长安听过当年莒国公（鸿胪寺卿唐俭）的一次策论罢了。 说实话，新罗此举相当高明，没有盲目和亲，而是趁机攀附殿下，将来殿下即位，这位女王，乃至她的娘家新罗一国，肯定随着大唐的崛起而越发富裕强盛，比他偏安一隅要强到天上去了。” “不可胡说，如今我已经不是储君了，继承大宝之事，只有父皇决断，怎可妄议？这新罗女王若是这么想，将来我若是个普通人……” “殿下的意思是？ 要不，您去跟她接触接触？” 李承乾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意味深长的点头道“嗯，你说的不错，身为皇子，该牺牲的时候还是要牺牲一下的，那就接触接触！ 对方派了丞相联络，你作为副使，现在代我去给那丞相回个话吧，将来算你个媒妁之言！” 哎，只是这么一来，就要委屈我那发妻了…… 李承乾最后自言自语起来，可表情上怎么也没看出有什么为难之色。 第530章 危急时刻（二合一） 乌骨城西北一百里处，僵持了数日的两方终于再次忍不住厮杀了起来，这一战虽然都死伤惨重，但双方还是平局收场。 程处默在大营中大发牢骚，“老薛，你不是跟卫公亲传弟子吗？卫公屡屡以少胜多，看家的战法六花阵多么厉害，你倒是拿出来呀，再耽搁下去，别说救不了李大帅，就是咱们两个都得折在这里！” 薛礼知道程处默是心忧战事，因此不跟他计较，反而无奈道“军阵训练需要时日，其实仓促能成的，咱们手下这群士卒哪有时间跟心思训练阵法？ 不是我不想用，是真的没机会，咱们还是另寻他法吧。” 这是薛礼的托词，只是不想说破罢了，手下士卒不是亲兵不是唐兵，全都是借来的，不能传授大唐真本事的，否则将来一旦放之回去，就是大患。 “嗨，好端端的一场大战，明明是我们摧枯拉朽的占据主动，咱们就被该死的十万水军搅成了这样？真他娘憋屈！”程处默骂道。 “咱们手下都是胡人士兵，集体素质不高，只能打顺风仗，再僵持下去恐怕士气日衰，这不是办法，硬拼不行，只能出险招了。”薛礼神色坚定道。 险招？什么险招？敌人把我们咬得死死的，脱身不得，什么招都不好使吧。 程处默不解。 薛礼展开地图指着乌骨城说道“敌人为了追击我们，倾巢而出，目的只是为了不让我们支援李大帅，于此同时却露出一个破绽，那就是乌骨城空虚。” “别开玩笑了，你想现在绕后去攻城？别忘了，咱们是要去支援的，李大帅不救了？ 让这四万乌骨城守军汇合了十万水兵，那李大帅还有活路吗？”程处默大为皱眉。 薛礼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一点根本无需担心，李大帅征战多年，五万大军守城，别说面对十万战力不济的海军，就是二十万也攻不破辽东城。 他之所以让我们回援，目的不是他自己，而是十万贼兵祸害营州，多一日则祸害加深一日。” 程处默没好气道“知道是这，那你还不着急？” “不先解决了身后这块膏药，咱们怎么救援？ 乌骨城是这四万人的粮草补给所在，咱们抢占下来，这四万人就是无根之木，定会回师来救，到时候我们变成守城一方，对付他们就容易多了。” “你是军师主将，你说了算，但愿你的指挥没问题。”程处默妥协道。 薛礼安慰说道“咱们鏖战多日，原本三万多士卒，现在只有两万多了，对付也死伤一万，所以两万多对三万，不算太糟。 留给我两万死守迷惑对方，你领着本部五千精锐，趁夜轻装悄悄步行绕后，只要能够夜奔百里，在明日大战再启前拿下乌骨城，那么咱们就赢了。” “我来防守，你去夺城！” “这是军令！你有破城经验，非你不可！”薛礼严肃道，程处默只能服从。 至于说为什么不全员绕过去夺城，那根本不可能，后面有三万高句丽乌骨城的士卒盯着，根本走不了的，能走五千都是靠着薛礼全力运作，要不然非被看破不行。 也许是上天眷顾，次日清晨的时候，趁着乌骨城门打开运粮的机会，程处默带人杀出，一举拿下了仅有千余守兵的乌骨城，破城之时，立刻派出斥候回报薛礼大营。 于是这天两军再次大战之时，薛礼大肆宣传着乌骨城被破的言论，直接击垮了高句丽一方的心理防线，让他们以为是大唐来了援军。 随即他们只能火速回援，转眼间形势逆转，薛礼带着两万骑兵衔尾追杀，一直到了乌骨城下，当看到城上旗号已经换了，乌骨城的将士就知道完了。 士气低落、大军溃乱，加上城中五千人趁势杀出，里应外合之下，三万乌骨城士卒被杀的四散而逃，最后统计伤亡才知道，大唐战损五千，而敌人三万大军足足死了六成，仅有万余逃走，再也没有一战之力。 此战过后，薛礼大军修整半日，随后带足了粮草，弃城不要，率领最后手上的两万大军回援辽东城的李绩。 一场乌骨城大战，从始至终四万大军损失一半，原本该士气低落的，可正如薛礼所说，胡人擅长打顺风仗，依着大胜的势头，竟然没人在意战损了，反正有人出钱抚恤，死活都有的赚。 三天之后，两万大军来到了辽东城下，看着黑压压围城的敌军，程处默这等猛将都忍不住晃了几晃。 “薛军师，咱们就两万，敌人最少也有八万，怎么打？” 薛礼镇定自若，嘴角微微一弯道“硬打！” “硬……不、不是吧！”程处默面色一僵。 “你是如何破辽东城的？” “骗开城门，然后里应外合！ 哦……我明白了，你是说，我们这边从背后猛攻，城里的李大帅会杀出来？ 可是，万一里面无力杀出，又或者杀出的晚了，咱们这两万人怕是坚持不了多久呀。”程处默终于反应过来，同时也想到了一个问题。 不过这个问题，薛礼没有回答他，而是鼓励道“放心杀戮，胜利属于我们！” 说完之后，亲自驱马来到大军前面，举起霸王戟，鼓动手下两万骑兵的士气，当士气到达顶峰的时候，薛礼一马当先，竟然率先杀出，直奔敌阵。 两万如狼似虎的胡人骑兵，犹如离弦之箭一样，狠狠的刺穿了围住辽东城的大军，随后就在里面左奔右突来回杀戮。 不仅这几万高句丽海军懵了，就连辽东城头的守军都懵了，心说这是谁呀？这么猛？两万大军就这么冲阵？ 李绩站在城头上哈哈大笑了起来，看着那手持霸王戟所向披靡的猛将，心中豪气骤然，大喝一声“援军来了，大开南门，随我杀出去！” 一个时辰之后，高句丽大军终于兵败不支，退回了怀远城。 此战大唐里应外合总共约七万大军，战损不到一万，高句丽八万海军却折损一半，死的死逃的逃，加上驻守怀远城的几千人，剩余不足五万了。 就在程处默提议围了怀远城赶尽杀绝的时候，李绩却拦住了，理由是敌我双方实力相当，强行攻城损失巨大，所以还是打开缺口，放他们回去吧。 程处默大为不解，凭什么？他们祸害了整个营州好不好？ 薛礼笑着猜测道“他们回不去了，我大唐海军一定已经在海面上等着他们了，只要他们踏上归途的海船，就是他们葬身鱼腹的时候。 咱们只用在营州跟着衔尾追杀即可，这样可以做到无伤杀敌。” 李绩赞赏道“不愧是药师的关门弟子，大唐再得一帅才！” 辽东城方面进展顺利，另一边平壤城方面却出了问题。 虽然渊盖苏文手下仅仅是十万新兵守城，但杜荷带领的也是胡人骑兵来攻城，本将蹩脚，加上杜荷不惜人命，战损一大，胡人一方就军心不稳了。 原本十三万的胡人军队，攻城十日就战损五万，这让一些胡人高层将军极其不满。 当然了，这么大的战损带来的战果很可观，平壤城头上渐渐防守已经出现了漏洞，初步估算，对方折损也差不多将近四万，再这样下去，城中守军撑不了几天了。 “杜将军，我们是你们花钱雇来的不假，但你们是雇我们来打仗的，不是花钱买我们性命送来找死的。 我室韦十万大军，连番苦战，如今就剩下不足四万了，再打下去如果全部战死，我们怎么跟他们的家小交代？” 室韦的将军找杜荷理论道。 就连一直站在杜荷这边的靺鞨将军也是这样，靺鞨十万大军，如今也折损了一半，这般沉重的损失，怎么跟靺鞨首领交代？ 大帐中的李震劝解道“各位，现在正是攻城灭国的紧要关头，眼看就要破城建功，怎可挑起内患？万一军心不稳……” 室韦将军打断道“不用跟我们说什么军心不军心的，我们只知道不能让我们的族人全都战死在这里，这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也是我族人的意思，你们可以出去问问，现在大部分族人都想回家牧羊，根本不想打仗了。” “既入军营，当尊军令，若有违逆，军法……”有大唐将军喊道。 可是却被杜荷拦下了，他示意所有人都安静下来，随即认真的盯着室韦跟靺鞨将军说道“各位，既然是攻城鏖战，哪有不死人的，大军折损严重，本将也十分痛心。 但现在就差一座平壤城了，如果我们现在撤退，那么以往战死的将士就白死了，甚至等过两年高句丽喘过气来，会逐一报复我等，到时候我们族中可有实力应敌？” 这个…… 二人沉吟了，靺鞨将军叫苦道“杜将军，我们不是不想跟你建功立业一战成名，实在是手下士卒思乡心切，如果不是我们按压着，这几天攻城下来，都开始有小队逃兵了。” 嘶…… 所有人不禁吸了口凉气，心说这胡人士兵就是没耐心，战损不过半就开始有逃兵了？ 杜荷眉头紧锁，在大营中来回踱步着，良久之后咬着牙说道“实不相瞒，现在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们就算想撤都撤不了了。” 什么？ 杜将军这是何意？ 那两个将军质疑道。 杜荷将高句丽十万海军抄了后路的事情说了出来，两人呆立当场，叫苦不迭，这可怎么是好？本想跟着大唐赚一笔油水的，谁能想到大唐也靠不住啊，这不是来送死的吗？完了完了！ 杜荷安慰道“形势紧迫，为今之计，只有集中实力尽快破城，一旦我们破了高句丽都城，那么就是灭了这个国家，外面的十万海军就是无根之木，我们掉头反手可灭！ 只此一途可走，否则的话，我们一旦退却，平壤城中的敌人趁势杀出，衔尾追杀之下，大家谁都回不去了。” 杜荷连吓带哄，终于是唬住了这两族的将军，二人也认同了快速灭国的做法。 于是出了大帐将情况告知手下士兵，声名只有战胜才能活命，士卒求胜心切，一时间士气大涨。 接下来的三天之内，攻城一方好像是吃了药一样，平壤城摇摇欲坠，渊盖苏文不得不亲自登上城头督战。 可终归是实力悬殊，平壤城南门还是被攻破了。 就在渊盖苏文眼前一黑，以为大势已去的时候，城外远处杀出了一支大军，看那阵容不下五万，直奔大唐中军，是高句丽的援军到了。 杜荷等人大惊，这是……莫非这就是李承乾所说的倭国援军？到底还是没能赶在他们前面灭国。 看对方的衣着兵器，极为落后，应该是海外的倭国借道百济来援。 这下场面气氛再次转变，破城的喜悦还没享受一炷香内，胡人联军方面就被倭人大军吓住了，心说完了，高句丽来了援军，人家里应外合之下，这次就算是想逃都逃不掉了。 李震沉声道“杜将军，现在怎么办？是不顾一切攻城，还是收师回援？” “他娘的，不就是一帮乞丐矮子吗？让房二爷去会会他们，你们专心破城！”房遗爱大喝一声持刀冲了出去。 杜荷大喝一声“尉迟宝林，立刻率领本部五千兵马，跟房二一起，阻击敌人援军，只要挡住半个时辰，此次破城就是你二人首功！” 就在这时，东面却传来了阵阵呐喊声，远处烟尘四起，又是一支兵马杀到，为首之将不是别人，正是出使新罗的大皇子李承乾。 “李承乾求援归来，杜将军放心破城，外面的倭人交给我们了！”李承乾高喊道。 冲出一半的房遗爱跟尉迟宝林勒住了马头，微微失望之后随即大笑道“哈哈，没想到吧，我们也有援军，这下高句丽回天乏术了！” 的确回天乏术了，大对卢渊盖苏文看到新罗大军就知道了，所以他有些失魂落魄的带着亲卫下了城头，回到了高句丽王宫。 做了两件事，一件就是亲手杀了高句丽王一家老小，第二件就是换上了帝王袍服，端坐在王座上，静静等着敌人杀进王宫。 第531章 海军带来的消息（二合一） “哈哈，这次抓到一条大鱼，这高句丽王竟然不慌不乱等着我们来抓呢，如果再逮到那什么大对卢渊盖苏文老儿就圆满了。”头一个冲进高句丽王宫的房遗爱，指着上面端坐之人笑道。 随后朝对方问道“坐在上面等死那厮，你可知渊盖苏文人在何处？快快说来饶你不死！” 渊盖苏文…… “本王就是渊盖苏文。” “你？渊盖苏文？还自称本王？”房遗爱愣了一下，走上前去打量了一番。 随后在渊盖苏文丝毫没有反应之中，一巴掌抽了过去，两颗大牙伴随着血花飞出。直接把渊盖苏文打蒙了。 房遗爱大骂道“呸！传闻中渊盖苏文武将出身，长相极为英武，就你这样尖嘴猴腮的，怎么会是他？ 我看你顶多是他抛弃下来的一个替身吧？ 拜托，当替身也认真一点行不行？渊盖苏文是大对卢，是宰相，你弄身帝王袍服做什么？ 你要说是高句丽王高建文倒也罢了！虽然差点王者气概，好歹也能装个样子。 啧啧……高句丽无人可用，都是这般废材，难怪会被灭掉。” 渊盖苏文…… 此刻一脸懵逼的渊盖苏文死的心都有了，想我堂堂高谷丽的实权王者，竟然落得如此田地？被人当成替身？王者气概我没有吗？ 这其实不能怪房遗爱看走了眼，实在是连连大战，国事劳心加上围城多日，原本英武的渊盖苏文愣是被熬得身心俱疲，外表确实是差了许多。 搜遍了整个王宫都不见目标的房遗爱，只好让人抓着这个‘替身’回去跟杜荷复命。 “青莲，青莲，真特娘的晦气，让渊盖苏文那厮跑了，那厮跑之前还杀了高句丽王，同时留下一个替身迷惑我们，幸亏我火眼金睛，要不然还真的被他骗了。”还没进大帐，房遗爱就吵吵起来了。 里面众人全都看向了门口，只见房遗爱提着一个一身狼狈帝王袍服之人进来了。 “跑了就跑了吧，一只丧家之犬罢了，咱们只要成功灭国就行了。 对了，你手里的是什么人？”杜荷问道。 房遗爱挥手将手里的人扔在地上骂道“这厮就是那该死的替身，穿一身王袍却骗我说他是渊盖苏文，你们说他傻不傻？当我房二是傻子吗？他若是渊盖苏文，我把自己的青龙刀吃下去。” 众人哄堂大笑，可地上那人却异常镇静，不紧不慢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还不忘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当他挺直身体那一刻，大帐中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不少人纷纷疑惑，这人能够在这种环境里面色如常，应该不是一个普通的替死鬼吧。 就在这时，房遗爱一脚揣在对方屁股上，再次将之踹倒骂道“他娘的，装什么装，就你这点演技还来劲了？” “够了！”渊盖苏文再也忍不住，暴怒大喝一声。 杜荷也伸手拦下了房遗爱，示意问问再说。 渊盖苏文愤怒道“你这莽夫，真不知道大唐怎么会有你这样有眼无珠的将军，本王正是你要找的渊盖苏文，也是之前的高句丽大对卢。 现在已经杀了高建文自立为王，即便是败军之将，尔等也不能如此羞辱！” 房遗爱那个气呀，指着对方骂道“还特么嘴硬？我……” “房将军！”杜荷大声喝止住。 这时站在一旁的李承乾点了点头道“没错，他的确就是渊盖苏文，当初他去过长安出使，我见过一次，虽然现在他变得瘦削了，但大体不差。” “他说的话似乎也有几分道理，搞不好真的是房二弄错了。”李震补充道。 房遗爱老脸一红，弱弱道“我又不认得，再说了，谁家国王宰相长着熊样？” 身边的尉迟宝林推了他一下，小声问道“房二，刚刚你不是说，他如果是真的，你就把青龙刀吃下去吗？什么时候开吃？” 我……你……滚蛋！房二脸色涨红，最后只能将尉迟宝林骂了回去，众人哈哈大笑。 片刻之后大营里面安静下来，渊盖苏文环视四周，随后朝着坐在中间的杜荷问道“你就是此战主将？不是薛礼吗？他人在哪里？” “此战我负责从东路出击，薛将军从西面出击，现在应该正在扫清残余，等把你押送回长安，你能见到他的。”杜荷解释道。 “看你年纪轻轻，就有独自指挥十几万大军的本事，想来不是无名之辈吧？不知道你师承何人？” 杜荷道“本将姓杜名荷，在大唐的确是个无名之辈，至于师承，不敢提起，以免影响家师清誉。” 这时李承乾笑道“青莲，何必谦虚，你得了卫公传承，加上此战大胜的荣耀，卫公就算不公开你这个弟子，却也不会反驳了，有什么不能说的？” 房遗爱附和道“没错，大家都默认的事情了。 那厮，实话告诉你，你眼前这位主将名叫杜荷杜青莲，跟那西路主将薛礼一样，都是我大唐军神卫国公的传人。” 听完之后，渊盖苏文叹息道“李靖李药师此人，当世兵法大家，久负盛名，东突厥都是亡在他手上，高句丽败在他的传人手里，倒也不奇怪。 这么说，整个此番大战，全都是李靖的谋划了，哎，这等人物，大唐何愁不兴？” 说到这里，他看向了杜荷，眼神恍惚了一下，问道“你姓杜？而且也如此年轻，不知跟长安的驸马杜少清什么关系？” “杜少清正是我家兄长。” 渊盖苏文喃喃道“一门双俊杰，一文一武…… 我一直有个疑惑，你务必实言相告，我想知道，这次大战，跟你那兄长杜少清可有关联？” 不等杜荷回答，房遗爱就抢着道“哈哈，你这厮恐怕不知道吧，整个这次大战，并非是我们卫公的谋划，全是出自杜少清大哥之手，是他花钱买了北边三族二十五万兵马来灭你们的。 怎么样？没想到吧……杜大哥有句话我最喜欢，那就是看谁不顺眼，就拿钱砸死他，从你们几年前入侵大唐撞上了杜大哥的时候，就注定了你们高句丽的死……” “遗爱……别说了！”杜荷叫住了发小，很多话是不能乱说的，高句丽灭不灭不是自己兄长说了算的，这些一定要归在陛下头上，这是政治。 就在这时，渊盖苏文突然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向后倒去，昏迷前对杜荷说了句话，就是想在临死前去长安见杜少清一面。 尉迟宝林呵呵笑道“这货可以啊，难不成知道我们会在路上弄死他，故意这么说好多活两天？” “那咱们还杀不杀？”房遗爱问道。 杜荷看向了李承乾，李承乾开口道“灭国献俘本是荣耀，留他一命，献俘过后想弄死他还不简单？好歹也是一个枭雄，成全他吧。” 平壤城大捷，另一边高句丽仓皇逃窜的海军也在海面上遇到了大唐岭南海军的战船袭击，本来以为到了海上就是自己后院的高句丽海军，这次算是碰到克星了。 基本上就没有还手几下，就被大唐海军打得全军覆没喂鱼了，随后岭南海军总管冯智戣转道直接去了平壤城，想要支援杜荷灭国攻城。 可是等他赶到的时候，正好碰到了班师回扶余城的杜荷大军。 冯智戣带来了一个消息，是他此次来的路上，走过扬州补给的时候，扬州出事了，吴王李恪以谋反罪，被朝廷抓去长安下了死牢。 吴王李恪？谋反？在封地起兵吗？这怎么可能？他疯了吗？ 这是一众年轻将领的第一反应。 其中反应最激烈的当属大皇子李承乾了，“这不可能，三弟为人一向端正，怎么可能做这种大逆不道之事，一定是有人诬陷！ 冯将军，你在扬州见到谋反军队了吗？” 冯智戣摇了摇头道“我走到扬州的时候，吴王已经被带走了，至于说军队，当地人说的确有这回事，不过好像至于万余人，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想来即便不是谋反，豢养私兵的事情却是跑不了的。 市井传言也说吴王是被冤枉的，至于内情……” 说到这里，冯智戣看了一眼李承乾，没有再说下去了。 后者立即会意，这就是说，市井传言是他这位大皇子排除异己陷害三弟了？ “岂有此理，我一直在随着大军打仗，怎么可能干这种混账事？ 不行，我必须现在就回去，三弟决不能出事。” 李承乾说完，交代了几句，转身快步离去。 而此时长安城里面的确已经沸腾起来，街头巷尾议论的就是一件事——吴王造反！ 吴王李恪也经过二十天的不停押送，给带到了长安天牢。 皇帝李二怎么也没想到，一向看好的三儿子，竟然是第一个冒头忤逆的货色，暴怒的李二在大朝会上大发雷霆，就差一道斩立决判下来给李恪。 随后的几天李二宣布不见任何人，朝堂上议论纷纷，许多支持李恪的人急的火上房却也无法。 消息传到了杜少清家里，长乐公主吓得花容失色，拉着丈夫的手让他想办法，三哥对自己很好，又是至亲兄妹，千万别让父皇给斩杀了，无论如何，损伤骨肉亲情，那都是皇室的悲剧。 杜少清沉吟不语，也在思考这件事的真假，或者说是谁在造假，因为在他心中明确知道，李恪根本不可能造反。 就在这时，他忽然想起了李承乾，当初李承乾去东北参军之前，找过自己问计，闲聊之时好像说了一句，如果自己不去参军，父皇或许有意派三弟李恪去的，是皇后极力劝说大儿子参军的。 这么说的话……嘶！杜少清想起了一种可能，但又不敢相信，自己的岳母仁爱之名远播，会是她吗？ 回过神来看到了自己的夫人，杜少清眼珠一转说道“夫人，我那皇帝岳父正在暴怒之中，谁也不见，为今之计只有你去了。” “我去？对对，我这就去求父皇。”公主说着要走。 杜少清一把拉住道“莫急，不是让你去劝说，你去了岳父也不见你。 是让你去找岳母，她或许可以说服皇帝陛下手下留情。” “啊？母后？真的可以吗？”公主不解。 “可以的，这是魏征老头儿悄悄跟我说的，朝廷里面两个劝谏有用的，一个是老魏，比他高明的还有一位，就是当朝皇后，岳父挚爱的发妻。”杜少清解释道。 就在这时，小公主萱萱从外面跑了进来，哭喊道“爹爹娘亲，听他们说外公要杀死三舅，三舅可疼我了，咱们去求外公别杀他好不好？” ……杜少清不禁莞尔，心说这就是小孩子，谁对她好，她都清楚着呢。 “夫君，咱们带着萱萱一起去吧。”公主建议道。 杜少清拉着女儿拒绝道“你一个人去了好说话，这时候我这个外戚不好出面，萱萱还是个孩子。” 公主会意，应声自去。 小萱萱却不解道“爹爹，为什么不带我一起去？娘亲怕外公，萱萱可不怕，外公如果不答应，萱萱就带着弟弟把他的胡子揪下来！” 杜少清满脸苦笑，心说傻孩子，你哪里知道，虎毒不食子，如果这次不是皇帝要杀儿子，而是你外婆想要杀人呢？你们去了就是添乱的。 “你跟我有别的事情做，咱们去大牢探望一下你三舅吧，给他送些吃的，别让他在牢里受苦了。” 萱萱眼含泪花重重点头道“嗯，谁要是敢在牢里欺负我三舅，看我不把他们统统毒翻过去，挨个让小喵喵揍。” “哈哈哈哈，看来，你三舅有你这个小保镖，想出事都难。”杜少清笑着说道，眼神却看向了皇宫方向，心中暗笑，如果是皇后谋划的，不知道他算没算到杜家这一环？算没算到萱萱这个孩子？ “爹爹你亲自下厨做饭，我拿去给三舅当礼物好不好？” “啊？爹爹做饭，你当礼物？为什么不是我的礼物，你自己准备不行吗？”杜少清纳闷道。 小萱萱噘着小嘴埋怨道“我这里都是毒药，怎么好当礼物？ 那是我三舅又不是你三舅，你不用准备礼物的。 还有啊，爹爹你做饭的时候多做一份，到时候我跟三舅一起吃。” 啧啧……恐怕这最后一句才是你的目的吧。 第532章 私闯天牢（二合一） 皇宫立政殿里面，长乐公主哭诉着心中的担忧，力求母后长孙皇后帮李恪说情。 长孙皇后拉起女儿问道“是少清让你来的吧？” “是女儿自己要来的，请母后开口救救三哥吧。”公主坚持道。 皇后叹息道“哎，你这孩子倒是心善，可是后宫不得干政，这次李恪谋反，乃是不赦之罪，你父皇铁面无情，不让任何人说情，你又何苦来哉？ 怪只能怪李恪这孩子不懂事，好好的王爷不当，还想更进一步，这就犯了你父皇的忌讳，现在谁都救不了他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长乐公主不信“母后，您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咱们怎么能坐视父皇弄出父子相残的惨剧？哪怕只是保住三哥的性命，让他做个富贵百姓呢？ 记得当年三舅不也是跟李孝常一起谋反吗？就是因为母后求情，才让三舅保全性命，由斩首变成了发配。” 她说的是一件旧事，当初是贞观元年的时候，长孙皇后的三哥长孙安业时任监门将军，伙同利州都督李孝常、右武卫将军刘德裕谋反，最后只有长孙安业被救了下来发配巂州。 皇后眼中的惊讶一闪而逝，她没想到女儿会提起这件事将自己的军，更令她感到棘手的是，如果女儿这个坚决的态度，代表这她身后的杜家，再进一步传到陛下耳边，或许这件事真的就有转变了。 这是皇后绝对不想看到的，没错，李恪事件的确是皇后的主意，国舅长孙无忌谋划执行，起因就是皇帝当初那句话，如果李承乾不行，那就换李恪去参与灭国之战。 想到这里，皇后知道，一定不能让女儿见到皇帝，否则一向疼爱大女儿的陛下，说不定真的会心软而网开一面。 她拉着女儿的手安慰道“好吧，为娘就勉励一试，只是五儿你要知道，当年你父皇刚刚登基，现在他已经做了十几年皇帝，积威日甚，很难说现在还能劝动他，毕竟……哎！” 公主脸色一暗，想起自己父皇的威严，知道母后说的也是实情，也只能点了点头，随后她就被皇后劝回去了。 在公主走后，皇后并没有去找皇帝说情，很显然，她给女儿开了张空头支票。 不过这一切都被汇报到了皇帝李二这里。 “陛下，长乐公主求见了皇后娘娘，现在已经出宫回去了。”内侍老高对皇帝耳语道。 “皇后什么反应？”李二沉声道。 “立政殿内，并无动静。” “宫门外可有人前来求情？”李二追问道。 “陛下严令，自然是无人敢触犯的。 只是，宫内杨妃已经来找过不止一次了。”老高诚实道。 李二双眼微闭，语气不善道“不是无人敢触犯，而是敢来之人还没走到呢，继续将杨妃拦下，但是不阻拦她出宫。 另外，李恪的事情，给我继续追查，区区一万死士就想谋反？是当朕老糊涂，还是当恪儿是废材？朕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搞鬼。” 看来这位皇帝陛下心知肚明，也是不相信三儿子造反的事情，一切都是在做戏。 可是皇后等人设下的圈套，会这么简单就结束吗？如果连这点都算不到，长孙无忌还做什么宰相。 再说下厨炒了几个菜，带着女儿来到天牢的杜少清，被狱卒拦在了门外，因为李恪是谋反重罪，没有陛下令谕，任何人不得探视。 骑着大猫的小萱萱翻身下来，伸手一指喊道“谁敢拦着我看三舅，我就让小喵喵吃了他，快点让开！ 等会儿饭菜凉了你们谁赔我？” 噗……杜少清一口老血喷出，心说女儿呀，如果没有这最后一句，老爹我都要给你点个赞了，加这么一句，瞬间把你的档次从无敌公主拉回了一个九岁孩子。 不过即便如此，监牢门口狱卒还是被吓得集体后退。 猛虎大吼一声，直接将一群狱卒吓得逃回了天牢门里，关门躲避都来不及。 “快快，去报告上官求援，杜驸马带着小公主闯天牢了。” 不多时，天牢里面出来一个官服打扮之人，正是天牢值守官员。 他恭敬的给杜少清和小萱萱行礼道“驸马爷，小公主殿下，请不要让属下为难，没有陛下手谕，任何人不得见吴王殿下，私闯天牢可是重罪……” 杜少清笑了，盯着那人问道“不知刑部尚书令谕有用吗？” 那人神色一怔，随后摇头道“李尚书身体不适今日并未当值，下官奉劝驸马爷，兹事体大，还是不要将李尚书拖下水的好。” 这话倒是让杜少清对此人刮目相看，身边的小萱萱催促道“爹爹，他这不还是不想让路嘛，咱们别废话了，让小喵喵动手开路好了。” 杜少清朝着那官员两手一摊，示意你看怎么办？ 那官员看着龇牙咧嘴的猛虎，说不怕那是假的，可看守天牢是他的值守，宁死不退是他的本分，说什么也不能退的。 “驸马爷，小公主，二位都是大德心善的好人，我们不敢动手伤害你们。 下官跟天牢所有人恐怕拦不住你们，但二位若是执意要闯，请放过其他人，从下官尸首上面踏过便是！” 看着对方视死如归的眼神，杜少清不禁动容，低头一看，好家伙，女儿竟然已经伸手开始掏兜了，这是要下药吗？ 一手拉住女儿，然后杜少清对那官员劝道“说到哪里去了？你看萱萱还是给孩子，可别吓着她了。 我们没有恶意，纯粹是孩子想念他三舅，我亲手做了顿饭，带孩子来探望一下罢了，你监牢就算再严苛，犯人还是要吃饭的吧。” 说着，他还对女儿使了个眼色，小萱萱立刻会意，上前拉住那官员的衣服，一脸可怜兮兮的哀求着“是啊这位大叔，我们就是给三舅送个饭，送个饭就走，我已经好久没见到他了，你让我们进去吧。” 这个…… 有那么一瞬间，这官员几乎就被小萱萱给打动了，可旋即他再次坚定摇头道“还是不行，天牢自有饭食供给，饿不着吴王殿下的，二位，如果不准备闯进去，那就请回吧。” 你…… 小萱萱差点暴走，杜少清也是无语，心说这货怎么软硬不吃呢？ 一手拉着女儿，一手抚摸着大猫的脑袋，杜少清沉声道“现在陛下下令不见任何人，我到哪里去给你讨手谕去？ 直说吧，到底怎样才让开？” 那人哭丧着脸道“驸马爷，你杀了我算了。 实在是卑职职责在身，吴王殿下万一出了任何问题，我注定脑袋搬家，我一家老小呢，真的担待不起啊。” 好，明白了，这人定然是被特殊叮嘱过，应该是保护李恪的。 随后杜少清笑着点了点头，假意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在那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击手刀砍在对方脖颈上，后者瞬间昏了过去。 “不好了，驸马爷私闯天牢……” 天牢里的狱卒刚喊出口，杜少清就呵斥道“喊什么喊？准备上来跟我们动手不成？ 你们几个把人抬进去，找个人去报案，就说我跟萱阳公主硬闯天牢，然后你们就没有任何干系了。 至于中间这个时间嘛，谁去给我把牢门打开，不乖乖听话让萱萱去探监，我让神虎吃了你们。” 得得得，这是真的惹不起，所有狱卒服服帖帖的，心说没想到神医发起火来也这么猛？私闯天牢都干的这么轻描淡写？ “三舅，三舅你怎么样？萱萱来看你了。 怎么还锁着呢？当初爹爹坐牢的时候不是开着门的吗？ 小喵喵，来来，把这门上的铁链子给我咬断了。” 小萱萱纳闷的喊大猫开门，可跟着进来的大猫却懵了，看了一眼铁链，再看了看小主人，眼神里面满是纠结，他不确定能咬断这玩意儿。 跟来的狱卒赶忙跑过去开了锁，然后一转身就逃了开来，生怕跟二人呆的时间久了被牵连进去。 李恪惊喜道“萱萱？妹夫？你们怎么来了？” 杜少清看着李恪满身的狼狈，皱眉道“怎么，他们敢对你用刑？” “没有，这都是当初在扬州被擒的时候弄的。”李恪瞬间失落道。 “被擒？真的是你干的？”杜少清质问道。 李恪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瞬间炸刺道“怎么可能，我根本就不知道有这么回事，是被人算计的，稀里糊涂的就被抓进来了。” “哎呀爹爹，咱们不是说好来送饭的吗？再不开始吃饭，饭菜就凉了。”小萱萱催促道。 杜少清白了女儿一眼，随意跟李恪一起坐在铺着稻草的地上，打开了食盒。 李恪将外甥女抱着坐在自己旁边，一句句关切的问着孩子的近况。 “三舅你看，这是我特意让爹爹亲自下厨给你做的好吃的，你快尝尝好不好吃？”小萱萱好心邀功道。 “嗯嗯，闻着香味就知道好吃，三舅没白疼你。”李恪宠溺道。 杜少清看着食盒愣住了，“萱萱，让你准备餐具的，你怎么治准备了两双筷子？” 李恪笑道“怎么了妹夫？你我二人对饮，两双筷子即可，还有别人要来吗？” 小萱萱插言道“不是的三舅，是咱们两个吃饭，爹爹不算，我看到他炒菜时候偷吃了。 而且你不知道，见你一面不容易，好多人拦住……” 杜少清…… 完了，这闺女白养了，什么叫看到我偷吃了？我炒菜的难道不需要尝尝饭菜的味道？这也算偷吃？ 好吧好吧，亲生的，没办法！杜少清看着跟李恪其乐融融的小萱萱，只能就这么尴尬的陪着，看人家舅甥两个大快朵颐。 “嗝！好饱，再也吃不下了……”小萱萱揉着肚子斜斜的半躺在一旁，眼角瞥见了饭菜还有剩余，朝着杜少清问道“爹爹，我们三舅吃不下这么多，剩下别浪费了，要不你帮个忙吧？” 噗……杜少清吐血！ “我不饿！”杜少清冷着脸生硬道。 李恪捧腹大笑，哪里看不出父女二人的古怪。 “哎，可惜了这么好吃的美食，只能便宜小喵喵了，来来来，小可爱……”小萱萱朝着大猫招手道。 大猫早就在一旁流口水了，这一看还能捡一顿剩饭，一个纵身就扑到了饭菜上面，三五下搞定，众人再一看，好家伙，比刷过的盘子都干净。 杜少清看着在一旁舔胡须的大猫怨念道“回去就把你炖了！” 李恪对萱萱说道“萱萱，你带着大猫去那边看着，别让人过来，我有事情跟那爹爹说。” 聪明的萱萱很懂事，带着大猫走到了走廊门口处，让大猫躺下，她直接躺在大猫大肚皮上眯着眼睛睡了起来。 杜少清主动开口道“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身？你是吴王，扬州是你的封地，要说你也经营多年了，怎么还会遭了算计？” “这正是我要告诉你的，那一万死士不知是什么来头，但是带领他们的却是我手下近臣，现在看来那人应该是别人埋下的暗桩，恐怕早在多年前我就被人算计到这一天了。”李恪恨恨道。 随后他讲起了自己知道的前因后果，静静的听完，杜少清喃喃道“怎么有种黄袍加身的感觉？这是要把你忘死了坑呢，那人死无对证，你又身披黄袍，怕是洗都洗不清了。” “是啊，所以说对手肯定不是一般人。”李恪感叹道，他注意到杜少清眼神恍惚了一下，知道对方也有所察觉，只是双方都没有说破。 杜少清安慰道“你放心吧，陛下并不昏聩，看似暴怒将你关押，实则是对你的保护，连我都是打昏了看守闯进来的，可见这座监牢的安全。 我会找机会调查一下，保住你的性命想来不难，只是一番苦头是免不了的。” 李恪感动道“现如今我吴王府一脉树倒猢狲散，全都指望不上，最后关头还是妹夫你站了出来，李恪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对事就是与你为友。” “打住打住，好歹你叫我一声妹夫，长乐为你去宫中求情，萱萱为你都要带虎劫狱，你就别煽情了。 就算没有我们一家，想杀你李恪，陛下也得掂量一下吧，你可是大业帝的外孙。”杜少清打断道。 第533章 入坑的李道宗（二合一） 闻言李恪凄然一笑道“此事不提也罢，看似出身高贵，我却也为此所累，现在这个关头，如果杨氏一族为我出头，恰恰犯了大忌，对手就有了攻击我的口实，后果不堪设想……” 这个…… 杜少清面色一僵，想到了宫中的杨妃，这位李恪的亲娘，也是前隋大业帝的女儿，为了儿子，这位做娘的可能无动于衷吗？ 可惜现在皇宫不让随意进出，只能寄希望于这位贵妃娘娘多年的政治经验，能够按耐住性子不去找杨家求援了。 “别想太多了，只要你坦坦荡荡没做过这些，我一定会尽力帮你澄清的。”杜少清拍着李恪的肩膀安慰道。 李恪犹豫了片刻，真挚道“妹夫，你素有才名，不会不懂得皇储之争的残酷，能这般构陷我的，恐怕十有**是我的哪个兄弟。 你的身份特殊，我不忍让你陷入两难之境，还是算了吧，相信父皇会有明断的。” 杜少清没想到这位三皇子竟然直接将话挑明了，心道真是一个坦荡君子。 只见他哈哈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从地上站了起来，挺直了身体朗声道“你也忒小看我杜少清了，在我眼中世间不仅有权利纷争，更有对错公道。 若让我眼睁睁看着你被无端构陷至死，我杜少清做不到。” 随后杜少清指着远处的小萱萱说道“看到那孩子了吗？ 倘若今日因为贪生怕死歪曲了世间公道，他日我这个做父亲的如何面对孩子？又如何教导孩子做一个好人？难道让孩子跟着学习贪生怕死吗？” 就在这时，小喵喵警觉的低吼了一声，走廊另一头传来一阵大笑，“哈哈哈哈，说的好，好一个杜少清，殴打看守闯我天牢，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你当这里是你家吗？让你开学堂教育孩子的？” 这番动静惊醒了小睡的萱萱，迷迷糊糊的睁眼抬头一看，竟然是江夏王李道宗，连忙爬起来冲过去一把抱住了对方。 同时还朝杜少清喊道“爹爹，你快带三舅跑呀，我抱着江夏王外公不让他抓你们。” 我……李道宗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满脸惊讶的看向了杜少清，难不成你们父女两个不是探监的，而是来劫狱的？ 女儿这么给力，杜少清真想捂住双眼说不认识她，好好的探监还行，如果是劫狱那还了得？ “行了闺女，快点放开你江夏王外公，他不是来抓人的。”杜少清吩咐道。 “嘿，你小子，还真是心大，老夫可不就是奉命来拿人的吗？”李道宗乐了。 小萱萱“小喵喵，快点过来帮忙，你把这老头儿按倒。 江夏王外公，你最好乖乖听话别动哟，要不然我可要拔你的胡子了……” 看着扑来的猛虎，噗……李道宗差点吐血。 杜少清赶忙呵斥住猛虎，快步过去拉住了女儿，这才避免了一场乌龙乱战，就这也闹得李道宗一身狼狈。 面对父亲的训斥，小萱萱可怜兮兮的对李道宗说道“江夏王外公，三舅是好人，你放了他好不好？如果你这里实在缺人的话，我让爹爹搬进来住几天帮帮你好了，反正他以前住过大牢，对这里很习惯的。” 噗……杜少清吐血！ 这什么鬼？好端端的，我怎么就被女儿给卖了？ 李道宗俯下身来宠溺的揉着萱萱的脑袋道“傻孩子，你三舅犯了错才要住这里的……” “犯错就要住这里吗？不是犯错被打屁屁吗？ 你一定是看我年纪小哄我的对不对？ 江夏王外公，是不是嫌人少？实在不行，我也住进来，还有娘亲、小武姐姐、大虎叔叔……、外公、外婆……” 我这…… 李道宗忍不住笑了出来，心说怎么连陛下都算进来了？整个天下都是他的，天牢也是陛下的，谁有本事让陛下进来住几天？ 不过，想到这里，他脑海里萌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也许，这眼前的这个孩子，真的有可能办到，正常来看不行，但是跟孩子过家家呢？ “咳咳，行了萱萱，这不是人数问题，你长大就懂了，现在跟我出去吧，你外公想你了。”李道宗站起来说道。 杜少清从小萱萱身上锦囊里取出一个灰色药瓶，转身走到李恪身边，亲手交在对方手里，叮嘱道“生死关头服下保命丹，但愿你用不到这东西。” 这一切李道宗都看在眼里，带着杜家父女出天牢的路上，李道宗打趣道“你小子真是大方，杜家保命丹万金难求名声在外，就这么随意送出一瓶。” 杜少清笑道“听王叔的意思是怪侄女婿礼数不周了？也罢，今日有求于王叔，杜家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凑这个机会送您一瓶五颗！” 说着，从自己怀里掏出了一个精致玉瓶。 这一番动作，让李道宗脸色的表情一僵，“你小子，老夫岂是贪图你的财物？这天牢固若金汤，李恪在里面安全无虞，你这不是打你老叔的脸吗？” “是是是，王叔清名传世，是小侄世俗了，别的不论，当做孝敬还不成吗？ 王叔真的不要的话，那我可要收回了。”杜少清作势要收手。 李道宗一把抢过，笑骂道“白送的不要是傻瓜吧，能从你这奸商小子手上掏出好东西，可不容易。” 说话间，他注意到手上的玉瓶跟李恪那瓶不一样，惊疑的看向了杜少清。 杜少清看四下无外人，也不隐瞒，直言道“不瞒王叔，保命丹三哥身上本就有一颗，我给他的……” “行了，有什么秘密你给陛下说吧，老叔不想知道你们小一辈的腌臜事。”李道宗笑骂道。 我这……什么叫腌臜事？杜少清好像吃了个死苍蝇一样，不过他也清楚，李道宗是在提点自己，不要将秘密瞒着陛下。 小萱萱插嘴埋怨道“江夏王外公说脏话，呸呸呸，不好听，那药丸叫假死丹，一点都不脏，吃起来也没有味道，很难炼制的，我们家也只有两颗，分别在我跟弟弟身上。” 什么？？？假死丹？ 李道宗停下脚步惊诧的看着杜少清，后者微微点头承认。 李道宗忍不住拍着额头苦笑道“哎，世间之大无奇不有，竟然还有这等神物。 不好不好……” “不好？哪里不好了？”小萱萱不解道。 “呵呵，乖孙女你不懂，人呐，上了年纪脑子不够用，记不住太多东西，尤其是秘密，记得东西多了太累！”李道宗若有深意道。 本以为小萱萱不懂的，没想到这丫头却一脸认真道“哦……江夏王外公你是说要保密呀？我当然知道啦，这个秘密就我跟爹娘知道，现在又多了一个你，本来我才不会告诉你的，我是看爹爹没打算瞒着你才说的，要不然你一定会很好奇很好奇。” “我……哈哈哈哈，这丫头，真是古灵精怪，不过有一点你猜错了，年纪越大，好奇心是越来越小的。”李道宗开心道。 小萱萱疑惑道“是吗？医书上没说这件事呀？ 只说年纪越大脑子越容易被堵着受风邪，是不是因为这个呢？要不要找机会研究一下？ 对了江夏王外公，你记性越来越差是病，得治，我可以试着给你抓服药看看。” 噗…… 杜少清再也忍不住，笑喷了出来。 “行了萱萱，你江夏王外公开玩笑的，他是越老越精明呢。” 李道宗黑着脸骂道“小子，私闯天牢还没治你罪呢，还敢调笑老夫？” 杜少清表示无辜道“请刑部尚书看在小女不晓事的份上，饶我们父女一次可好？” 李道宗忍不住踢了杜少清一脚训斥道“饶不饶的陛下说了算。 你小子真是胡闹，这种事情也敢插手，就不怕犯了忌讳？” 杜少清半是玩笑半是认真道“李恪是萱萱三舅，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他被人冤枉，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不光如此，我想王叔你也不信李恪谋反吧？” “哼，小子，朝局政事，从来不是以某个人信不信主导的，如果整个朝堂都说他做了，他只能入狱受罚。” “如果整个朝堂都是这等有眼无珠之辈……”杜少清不满道。 还未说完就被李道宗打断道“行了，有话留着跟你岳父分辨去，老夫不愿趟这趟浑水。 不过奉劝你小子一句，世间出你这样一个人物不容易，萱萱可不止一个舅舅，过刚易折，你要好自为之！” “过刚易折？比如呢？”杜少清故作不解道。 李道宗被噎的不轻，没好气道“比如私闯天牢，再没下次了，这是陛下批给我的手谕，专门为你补的，你不要命，也别害了孩子。” 杜少清恭敬的对着李道宗行了一礼，“多谢王叔教诲，晚辈记下了。” 一路上李道宗除了跟萱萱说话之外，在没有搭理过杜少清，直到把他们父女送进了宫门，看着杜少清的背影，李道宗长叹一声，摇着头回去了。 不知道是在为杜少清担忧，还是叹息杜少清所行之事太难，监牢里杜少清的话他听到了，这位武将出身的宗室王爷，从心底是佩服杜少清这个年轻人的，可储君之争真的能做到不流血吗？ 议政殿内，李二让老高带着小萱萱出去玩了，单独留下了杜少清一个人。 李二拍着书案训斥道“私闯天牢乃是死罪，你知不知道？守卫狱卒完全可以将你就地扑杀，你若是想死过来跟朕说就行，也别带着萱萱去，万一手下人一时失手，你知不知道什么后果？” 杜少清笑而不语，淡定的掏出了李道宗给的那份手谕，李二瞬间哑火，良久之后夺过手谕摔在了杜少清身上。 “给我滚回去，闭门思过三月，朕懒得看见你！” 真的要滚吗？ 怎么可能，好不容易见到正主了，此地仅有翁婿两人，杜少清可没什么不敢说的。 只见杜少清俯身捡起了那道手谕，重新揣在怀里，悠悠道“我是萱萱的父亲，若有危险，我会第一个挡在她身前，我想，岳父你也会如此吧。” 李二白了女婿一眼骂道“不用你小子教训朕，你才当人几天爹，朕当了二十多年了。” 闻言杜少清更加得意了，笑着点头道“是啊是啊，有道是知子莫若父，三哥到底做没做错事，岳父自然是心知肚明的，我多心了。 如此，女婿这就告辞回家，专心闭门思过。” “站住！”李二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放肆，我没发话就敢自己走？ 可相处多年，李二更知道的是，对方放荡不羁惯了，改不了的。 想到这里，李二换了一副语气长叹道“你小子怎么恁的不开窍？ 朕之所以避不见客就是不想你掺和进来，偏偏你却不识好歹，就知道蛮干。 你真的以为朕会老糊涂到杀了自己的儿子？ 别说恪儿没有做这些，即便是他真的组了一万死士，朕最多就是把他废为庶民罢了。 那些背后使手脚的人，要的只不过是这个结果罢了，偏偏你这个不入朝堂的‘才子’一个人上当了，真不知道你是第一才子还是第一蠢材。” “万一他们在监牢下死手呢？那岂不是死无对证悔之晚矣？”杜少清辩驳道。 “他们不敢，若是这样，他日真凶暴露的时候，这个位子跟他们再没关系了。 你是皇家的女婿，储君之争你一向没有偏帮，朕对你给予厚望，可这次你却主动站出来帮恪儿，你想过以后如何自处没有？ 朕记得曾跟你坦言过，虽然恪儿文武全才朕最喜欢，可因为他身怀李家杨家两朝帝王血脉，不可能继承皇位，你不明白什么意思吗？” 这一刻，杜少清对李二心服口服，这位帝王把一切都看的很透彻，可以说心如明镜。 也就是在这一刻，杜少清终于明白了，这座朝堂上没有什么能瞒着的秘密，有的只是所谓政治利益造成的妥协和装糊涂。 即便想通了一切，杜少清却没有折服于皇帝的道理，而是坚持自己的立场朗声道“我不懂政治，只知道有一个亲人、一位挚友被构陷入狱，我要帮他澄清是非救他出来。 也许让陛下失望了，但大唐不缺一个会装糊涂的杜少清，缺的是一个明辨是非坚守信念的杜少清。” 第534章 李恪的背景 听到杜少清的分辨，皇帝李二怒斥道“混账，满大唐就你杜少清一个清白好人吗？ 给我滚回去，闭门思过三月，不奉诏令不得出门！” 说完之后，李二拂袖而去，很快有人进来将杜少清带了出去。 随后朝廷传出消息，说驸马杜少清擅闯天牢，被皇帝禁足了。 回到家的小萱萱问道“爹爹，你有没有跟外公说放了三舅？他同意了吗？” 杜少清无奈道“别提了，现在连咱们父女两个都被关起来了。” 说着话，他掏出了怀里的那份天牢放行手谕，交给了女儿道“这东西没用了，你送到厨房给大虎，让他引火用吧。” “不会吧……”小萱萱满脸失望的拉了一个长音，撅着小嘴不满道“外公怎么能这样？我们就是给三舅送个饭，他干嘛关我们呢？ 爹爹，你说是不是外公生病了？要不给他开点药吧，他病的不轻呀，天底下那么多坏人都抓不完，偏偏净关咱们这些好人，对了，还有三舅，三舅也是好人。” 就在这时，长乐公主从后宅走了出来，正好听到女儿的话，皱眉训斥道“萱萱，胡说什么呢？谁教你背后说你外公的？” 小萱萱脖子一缩，吐了吐舌头小跑着朝厨房而去。 公主对着杜少清说道“夫君，你们的事情妾身都听说了，孩子不懂事，你也不能这样惯着她，万一你们在天牢受了伤，那可怎么办？” 杜少清笑了笑，走过去拉着夫人一起向后宅走去，还一边解释道“放心吧，我笃定此行无虞才去的，而且今天是李恪被关押的第一天，必须见他一面才行。 说说你后宫之行吧，岳母可曾答应帮忙？” 公主无力道“母后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但是她也没把握，这次三哥是犯了父皇忌讳的，所以……恐怕不容乐观。” 杜少清心说，果然如此，如果是皇后自己的儿子犯错，恐怕不用别人相劝，皇后就会第一时间去帮忙求情，换做了李恪，这位虽然也管皇后叫母后，可在皇后眼里，越是有才华的皇子，越是自己儿子的劲敌。 （ps大唐皇后为国母，但凡皇宫里面出生的皇子或者公主，都要奉皇后为母，称呼母后，而对他们的亲娘只能称为母妃。） 现在的情况看来，是皇后在算计的可能性已经占了九成。 “行了，你也别担心了，今天我见到了岳父，这位皇帝陛下可并不糊涂，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李恪性命无忧。”杜少清安慰夫人道。 公主脸色黯然道“记得以前母后跟我私下里讲过，父皇一直对玄武门的事情耿耿于怀，兄弟相残是他最大的心结，我真的不敢想象，如果再闹出父子相残……” 啧啧…… 杜少清看着流泪的夫人，虽然心疼却也无法，记忆中历史上的李二陛下好像没有杀儿子吧，但李承乾在历史上的结局确实不好，没想到现在李承乾差不多被改命了，换成了李恪遭罪。 厨房里面，大虎正在跟新婚夫人一起做饭，虽然大虎夫人是贵族出身，大虎哪里舍得让她下厨做事？可这位苏小姐却是夫唱妇随，以向丈夫学习厨艺之名，坚持留在了厨房，弄得杜少清再见大司农苏老爷子都不好意思了。 “大虎叔叔，我来给你送好东西了。”小萱萱高兴的跑了进来，也许是闻到厨房的香味，孩子的心情也变好了一样。 “哦，是萱萱呀，马上就要开饭了，今天做了你最喜欢吃的……等等，你拿的是？？ 夫人，你来看看这是什么？我识字不多，这个印玺怎么感觉像是陛下的？” 大虎接过了那个文书，翻看一看，连忙喊夫人。 大虎夫人一看，吓了一跳，“夫君，这是陛下给杜驸马开的文书手谕，准他天牢探监的。” “那是不是很要紧？”大虎追问道。 “当然，相当要紧，我听说吴王李恪被下狱，想来这就是陛下给驸马去探望吴王殿下的，没有这个进不去天牢。”大虎夫人分析道。 旁边的小萱萱不满道“什么破文书？一点用都没有，外公还不是罚我跟爹爹禁足三个月。 爹爹说了，让我把这个送给大虎叔叔厨房引火。” 什么？？x2 大虎惊呼道“陛下罚你跟掌柜的两人禁足三个月？为什么呀？” 而大虎夫人却惊呼的是，杜少清竟然敢烧毁陛下的手谕文书，太大胆了吧。 原先的时候，大唐因为纸张稀缺，所以严令禁止损毁有字迹的书卷，哪怕是一张纸片也不行。 这两年因为改进了造纸术，改用竹子造纸，纸张产量剧增，甚至还发明出来代替厕筹的草纸，所以这条禁令也就被大家默认忽略了。 可即便如此，天子手书，就是圣旨，放在谁家不是好生供着，最不济也得珍藏着，杜驸马倒好，送到厨房引火烧柴？这要是被陛下知道了，那还得了？ “不行，这要是传出去了，可是大罪，一定是孩子弄错了，你赶紧把这个给驸马送过去。”大虎夫人催促道。 这可让旁边的小萱萱看得着急了，一把夺过那份文书，利落的朝着锅灶炉火里面一扔，拍了拍手道“真是的，就这个破玩意看把你们两个吓得，别说这个东西了，外公案头的圣旨我都烧过，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说完之后飘然而去，留下大虎夫妇二人呆立当场。 片刻之后大虎回过神来喊道“萱萱，你想吃什么好吃的我给你做呀？” “晚上我不吃饭了，已经在大牢里吃撑了。”远处传来了萱萱爽快的回应。 大虎夫人弱弱的问道“夫君，小公主说的可是真的？” “嗯……应该不假，咱们这位小公主除了恶作剧的时候，从不说谎，这种事情可是她炫耀的谈资，定然不是假的。”大虎笃定道。 “那，这件事怎么没听说呢？陛下不发怒吗？” 大虎呵呵笑道“怎么会？谁会弹劾一个几岁孩子？陛下将小公主视若珍宝，说不定还会拍手叫好夸她呢。” 我的天，没想到这杜家竟然得皇帝厚爱到如此程度，大虎夫人内心惊叹道。 李恪出事被抓进了大牢，最着急的还是他的生母，多次哭求皇帝无果之后，失去了镇定的杨妃决定出宫求助。 而正好皇帝暗中下令，并不阻止杨妃出宫，所以她就来到了多年不曾登门的杨氏宅邸。 这个杨氏不是前隋杨氏皇族，而是当世名门望族之一的弘农杨氏，虽然不如五姓七望那种千年世家地位显赫，但却也曾经盛极一时，因为前隋杨氏皇族，就是这弘农杨氏其中一个旁支。 这等大族人脉之广，力量之大，就算当今陛下李二都不得不慎重对待，所以面对儿子要被杀的局面，杨妃首先想到了娘家，虽然大隋杨氏皇族不在了，可弘农杨氏却是割舍不掉的娘家族人。 杨氏族长亲自接待了这位杨妃，当然知道对方的来意，但却直言表示现在杨家应当避嫌，不该顶风而上，否则就是害了李恪。 杨妃哭求道“叔公，小女子知道要您出手风险极大，但如今恪儿命在旦夕，朝野内外要么是墙头草，要么是敌人，除了弘农杨氏，怕是没人会在意恪儿的死活了。 求您一定看在恪儿身怀杨家血脉的份上，救他一救吧。” 老族长叹息道“李恪是个好孩子，当初族中还有人提议想拥戴他，支持他争夺储君之位，可老夫深知当今陛下，他是个能杀兄弑弟的狠人，绝不会给李家家业埋下隐患的，所以恪儿没有一丝机会，甚至，一旦恪儿敢动心思争权，皇帝绝不会手软。 这次怎么就偏偏犯了糊涂呢？” “叔公，我以性命担保，恪儿是无辜的，他绝没有造反，他曾跟我保证过，绝不对皇位动心思，只想做一个太平王爷的。”杨妃流泪解释道。 杨氏族长一掌拍在桌案上骂道“这么说，恪儿是被贼子陷害，想要了他的命？好狠辣的手段，大隋杨家就剩这一丁点血脉都容不下，他李世民真敢虎毒食子不成？” 敢直呼皇帝姓名，可见老头儿的怒气多高，这一幕也把杨妃吓了一跳，怔在那里不知所措了。 片刻之后，老族长沉声道“你且回去稍待，就算是恪儿犯了死罪，要杀一个皇子也不可能随便动手，弘农杨氏会发动一切力量保住恪儿的，皇帝要是敢杀，就是跟所有前隋留下的老人作对。 大唐才立国二十余年，这个后果他李氏皇族担不住的，所有最坏的结果应该是恪儿被贬为庶民罢了。” “多谢叔公，只要能够保住恪儿的性命，庶民就庶民吧，这个皇子整日做的提心吊胆的，太过扎眼，不要也罢！” 你……哎！ 老族长叹息一声，却没有详细给杨妃解释，倘若没了这个皇子跟王爷的身份护着，那想整死李恪的话，就跟碾死一个虫子一样轻松，所以这重身份还是保住的好。 这时管家快步进来，在老族长耳边一阵耳语，杨妃起身告辞。 老族长叫住她道“弘农杨氏不可能直面皇帝去挑衅皇权，所以我们只好暗中调查真相，暗中推手帮忙施压保全。 刚刚得到消息，神医驸马杜少清带着女儿硬闯天牢去探望恪儿，杜家深得恩宠，也许他能帮得上忙。” 杨妃一听，立马来了精神，告辞一声快步而去，直奔杜家。 长乐公主抱住了泪流满面就要跪下的杨妃，杜少清安慰说道“我去探望了三哥，他在牢里没受什么苦楚，杨姨娘请放心，为防小人暗害，我还特意留下了保命药丸给他，在监牢里他会很安全的。” “恪儿能有你照顾，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听说你强闯天牢，还被陛下禁足了？是我们连累了你。”杨妃感激道。 “说什么连累，三哥是萱萱的舅舅，他被诬陷了我们一家不可能不救的，虽然我出不去家门，但杜家商会还能帮上忙，只要咱们合力查出幕后真相，三哥就能出来了。”杜少清提醒道。 “对对，查明真相，我却是急坏了脑子，我这就去求陛下，不管别人怎么说，我是绝对不相信恪儿会养死士谋反的。” 杨妃眼神坚定的告辞而去，这次她打算就是撞死在宫门上，也要见到皇帝一面。 长乐公主看着杨妃的背影心有戚戚道“杨姨娘本是一个集美丽和智慧于一身的奇女子，连母后有时都说自己不如呢，没想到为了儿子竟然失态至此。” “可怜天下父母心，每个做娘的都是孩子的守护神。”杜少清感叹道，随后转头看向了妻子，揶揄道“不过好像也有例外，当初有人可是连萱萱都不想要就走了的，啧啧……” 什么？？？ 公主瞬间涨红了脸，追着丈夫打闹起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那不是因为母后病危吗？ 再说了，如果我不回来的话，你跟萱萱能够来到长安城安身立命？留在落霞镇还不知道咱们的女儿能不能养活长大，我真担心哪一天她因为挨饿……” 说着说着公主眼泪就掉了下来，杜少清赶忙拉住哄着。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呀，那你不早说，为了女儿，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出发不就好了，我又不怕什么。” 拭去眼泪，公主白了丈夫一眼，幽怨道“就你的胆子，我若是告诉你我是公主，还不要把你吓死？ 再说了，母后病体不好，来了长安没人保护咱们一家三口，恐怕悲剧的更快些。 你也是，你有一身好医术为何瞒着我？” 得得得，怎么又绕回来了？没事我扯这个做什么？…… 就在各方势力全都关注李恪案件的时候，有人脑子活泛起来了，现如今太子李承乾被废为大皇子，连个王爷都轮不上。 另外一个嫡子就是四皇子魏王李泰，因为之前刺杀太子被发配到了边疆，剩余成年的皇子里面，李恪就是最有力的储君竞争者。 原本他稳坐江南吴地还好，可现在竟然被下狱，那若是他在狱中出个什么岔子的话，呵呵…… 第535章 真有胆大的（二合一） 转眼间十几天过去了，吴王李恪因为谋反被下狱的事情已经被百姓议论多日，就连街头小儿都知道这件事，因为关注度太高，所以相关衙门口不敢不加快调查进度。 刑部、大理寺，还有专管皇室的宗正府，全都在调查取证。 本来吴王李恪担任扬州都督，属于封疆大吏，这种人物寻常时候横霸一方，没人能够动他的，可朝廷在各地设有监察御史，虽然御史品级很低，但权限极广。 这次李恪事发，就是当地一名御史得到了暗桩举报，坐实了李恪豢养私兵的证据。 这人第一时间想上书长安御史台汇报的，可巧就巧在，吴王李恪察觉了此事，看到遮掩不住，直接要杀人灭口。 所以正当这位御史觉得要完的时候，负责扬州政务的吴王府长史，深明大义带人来援。 （这里说明一下，李恪带的是自己豢养的私兵，见不得光的存在，吴王府长史统领政务，虽然名义上是李恪下属，但却是实权大员，他带的是当地正经城防士卒。 说白了像李恪这种皇子，年纪轻轻出去做官就是去封地享福的，免得皇子留在长安影响不好，再闹出什么争宠夺嫡的风波。） 本来这位御史心中认为，李恪豢养私兵这么大的事情，吴王府肯定被经营的固若金汤，长史不可能不知道，一定是李恪一伙的，他怎么也没想到长史是来救他的。 所以当他看到两伙人厮杀在一起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什么情况？吴王府长史反水了吗？幡然悔悟弃暗投明？ 不管怎样，这位御史都是感激这位长史的救命之恩的，本想在战后寻到对方问问清楚报答一下的，可惜的是，吴王府长史身中流矢而死，于是这位御史将对救命恩人的感激，全都化作了仇恨，倾泻在李恪的身上。 所以当李恪被从吴王府里抓出来，直接扭送回长安的时候，这位御史一路跟着押送，生怕被李恪中途跑了不能伏法。 从吴王府里抓出李恪？没错，就是从王府里将之抓出来的，因为之前的双方火拼大战，李恪没有参加，根本就不在场。 李恪自己都说了，自己根本不知情，全是手下人冒名干的。 可这时候谁能相信呢？豢养一万私兵，多大的手笔？多大的财力物力，没你吴王府撑腰，这江南之地，谁能做到？况且还是你手下近臣心腹领头，现在你想弃车保帅？门也没有！ 令人惋惜的是，吴王府长史，这位三品实权大员竟然身中流矢而死，他是李二手下的老臣了，皇帝李二都感觉心痛，如果他还活着，兴许就能够说清楚真相了。 毕竟在扬州，他是主管政务的，而且能够及时出兵拦截一万私兵，可见这位长史一定知道些什么消息。 说起吴王府长史的时候，李恪也悲痛交加，说是自己的属下，不如说是皇帝派出来给自己做老师的，毕竟早晚有一天自己这个吴王要学会亲自料理治下事务，所以他很是敬重自己的长史。 真相就是当时吴王府长史接到线报，说有一股来历不明的死士在城中大肆杀戮。 所以长史当机立断，亲自调兵指挥迎敌合围，最终的结果就是，一万死士被擒拿诛杀，长史也不幸身死。 更为巧合的是，死士之中领头的无一生擒，全都宁死不降，硬拼至死，其中就有李恪手下的心腹近臣。 这就是扬州谋反事件的经过了，可刑部、大理寺多方调查取证，也没能找到有理证据复原真相，或者说，他们能够坐实的，还是这位御史复述的部分，也是他亲眼所见的一切。 所以最终的调查结果，无一例外，全都对李恪不利，或者说，基本上坐实了李恪的罪名。 刑部尚书李道宗面无表情的将一份案件复述奏折呈了上去，大理寺卿给了差不多的一份。 李二脸色阴沉的看完两方奏表，冷声道“这么说，确实是李恪做的了？” 语气中带有微不可查的嘲讽。 李道宗老神在在的站在一旁没搭话，大理寺卿正色道“是的陛下，多方取证，吴王殿下罪名属实，依照大唐律，现在就差跟他当堂对质了。” 哦……当堂对质！李二拉了一个长音。 随后开口问道“无论他认不认，律法可是只认证据的，那就是说，确凿无疑。 依照大唐律，该定何罪？” 这个…… 饶是大理寺卿再耿直，也不敢妄议一位皇子的生死，这点政治规矩还是清楚的，所以他话锋一转答道“陛下，谋逆大罪，其罪当诛，但吴王殿下毕竟年少，难免一时冲动做错事，所以可以量刑从宽。 该如何定罪，还请陛下示下。” “朕来定罪？呵呵，你大理寺审案不是讲究亲属避嫌吗？朕若是定罪轻了，怕是有损国法，定罪重了，李恪许会不服，真是好生难办，不如你们三司会审，秉公直断好了。”李二吩咐道。 大理寺卿直接跪下了，一脸为难的说道“陛下，三司会审却也只能审出吴王是否认罪，定罪之事我等谁都不敢。 请陛下见谅我等难处。” 难处…… 李二喃喃自语一句，然后摆手让对方站起来，笑了一下道“那就大朝会共议吧。” “陛下英明！” 就在这时，一声急报在议政殿外响起，李二示意内侍老高将人带进了，原来是刑部今日当值的侍郎。 “启禀陛下，大事不好，吴王殿下在天牢中出事了！” 什么？？？ 李道宗第一个惊呼起来，大声喝问道“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你亲自盯着的吗？” 我这…… 那人吞吞吐吐起来，李二喝道“说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知不觉的，他的语气竟然有了一丝颤抖，细心观察的话，还能看到李二脸色已经有些发白了。 李恪是他最喜欢的一个儿子，他不想对方出事。 那刑部侍郎颤抖道“从，从情形上看，像是吴王殿下畏罪自杀，服毒了！” “你放屁的话……”李道宗大怒，直接一脚将刑部侍郎踹翻在地。 李二陛下身子晃了几下，差点栽倒在一旁，幸得内侍老高扶住。 李道宗大骂道“他是一个囚犯，素来吃喝都是专人供应，哪里来的毒药自己服下自尽的？你是做什么吃的？这等鬼话你也信？” 那侍郎吓得不敢抬头，详细解释道“千真万确，手下人亲眼看到吴王殿下吃了一颗什么药丸，然后就倒地口吐鲜血起来，不多时就没了声息。” 噗……李二直接吐了口血，瘫坐在龙椅上，几位臣子大惊。 老高正要传太医呢，李二却挣扎着道“去，去，去找杜少清，救、救恪儿！道宗你去天牢……” 话没说完，李二陛下直接昏厥过去。 “陛下……陛下……”几人大喊。 李道宗脑子里电光一闪，想起了当初杜少清给过李恪一个药瓶，还有小萱萱的话，难不成这是李恪服药假死？ 想到这里他转身就往外走，大理寺卿喊道“江夏王爷，救陛下要紧啊，你……” “你们看护好，我去找人救命！” 说完这话，再去看李道宗，已经在大殿外了。 他这话说的不明不白的，那两人没听懂，还附和道“您一定快些……” 好嘛，这两位还以为李道宗是去找人来救李二呢，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等到李道宗去找到医者回宫救援，恐怕李二死八回了。 幸亏内侍老高机灵，知道李道宗是听话办差了，他又派人去太医院求援，要不然指着大理寺卿跟刑部侍郎的话，这李二怕是要耽搁救治。 李道宗让人去请杜少清，他自己快马直奔天牢，此时天牢的人已经吓破胆了，皇子在自己看管下死了，这还得了？就算陛下不追究，皇妃都饶不了大家，说不定都要跟着陪葬。 可是就在他踢开请罪牢头往里走的时候，里面一个狱卒飞奔出来大喊着“祸事了，祸事了……” 牢头真想一把掐死这个手下，人都死了，足够祸事的，还他么能有什么祸事，喊什么喊？冲撞了刑部尚书，说不定大家都要被拿下，本来在牢门外面，换成牢门里面就是人家一句话的事。 “混账，出了什么事？吴王殿下何在？”李道宗怒斥道。 “鬼、鬼…… 啊，不对，是尸首，诈尸、诈尸了……”那狱卒语无伦次的，李道宗不耐纠缠，小跑着冲了进去。 进去一看却是呆住了，好家伙，李恪这不是活着的吗？那为什么手下那厮汇报说中毒吐血而亡？ 诸多狱卒持刀戒备着醒来的李恪，都以为是诈尸，李恪百口莫辩，这时候如果再被狱卒尸首砍杀了，可就亏死了。 见到李道宗来了，李恪惊喜喊道“王叔救我，他们不信我没死，你快叫住他们。” 李道宗冲上去双手抱住了李恪的肩膀，从上到下查看了一遍，高兴的哈哈大笑起来，随后对着周围狱卒喝道“全都住手，命人守住天牢大门，任何人不得出入，这件事必须严查到底。” 众人尊令退下，大家一看吴王没死，心说逃过一劫，不用陪葬了。 可就在这时，李道宗加了一句说道“这件事有蹊跷，是你们谁做的最好站出来自首，不要想着畏罪自杀，从现在开始，谁要是死了，不用上报陛下，我亲自动手，灭他三族！” 得，真是一个狠人，如果这时候里面有人意外死亡呢？冤不冤？ 监牢里面很快就剩下李道宗跟李恪叔侄两个，李道宗问起了详细经过。 李恪说道“今日饭菜有毒，我察觉到腹中绞痛已然晚了，幸亏及时服下杜家保命丹，要不然……” 李道宗擦了擦头上的冷汗诚意道歉说“都是为叔我的疏忽，给你道歉了！ 天幸你活着，要不然陛下…… 等等，你是说，有人给你饭菜下毒，你吃药是救命的？” “对呀！”李恪不解道。 “不好，这么说动手脚的不是监牢的人，兴许是伙夫或者厨子等人，来人……”李道宗急忙叫人。 不等他喊完，那牢头就进来了，哭丧着脸说道“启禀王爷，那杜驸马又来了，我们真的拦不住呀，这次比上次脾气还暴躁，他……” “我怎么着啊？吓到你了？知道害怕就好好让路，下次别拦着了，你担待的起吗？”说话间，杜少清就大摇大摆的背着药箱进来了，很明显，没了牢头，狱卒没挡住。 牢头不说话了，满脸委屈的看着杜少清，心说你牛行不行？你是神医活菩萨，人人敬仰，谁敢跟你动手？长安城的唾沫都能淹死他，可是你能不能换个地方转悠，老欺负我们这些看牢的干什么？ 李道宗站起来道“好了，驸马是我亲来的，你速速去将伙房围住，所有人拿下，不准一个人走脱或是死伤，否则拿你是问！” 杜少清走了进来，看到李恪的脸色有些淡淡的发青，就知道是中毒了，伸手搭脉，双眼微闭，很快就有了论断。 “下毒手段高明，用毒乃是绿林一流杀手所用极品，无色无味的剧毒，中毒者活不过一炷香，而且，从来不设解药。 如果不是保命丹，呵呵，三哥，二十年后你又是一条好汉！”杜少清还不忘调侃道。 李二苦笑无语，此时自己肚子还火烧一样难受呢，你还笑得出来。 李道宗催促道“少清，你那保命丹能解毒吗？现在怎么样？还有危险吗？” 杜少清道“当然不能，保命丹只是保住元气能及时就医解毒，这种毒……好像跟我家大虎之前中毒一样。 幸亏你遇到的是我，换做别人恐怕救不了你，我开一张解毒药方，每天熬一副，七日即可痊愈。” 李恪也笑了，感慨道“妹夫，加上这次，我又多欠了你一条命。” 听到杜少清的话，李道宗捕捉到一个信息，追问道“你是说，李恪中的毒跟承乾在吐蕃拿出被人下毒一样？这么说，是同一伙人干的？ 是不是查出下毒真凶，上次那个悬案也就解开了？” 第536章 扑朔迷离（二合一） 悬案？ 经李道宗这么一提醒，杜少清忽然记起，对呀，当初李承乾在吐蕃被人下毒，大虎差点替死，至今真凶尚未查到，而四皇子李泰却被皇帝抓了当替罪羊，真凶还在逍遥着呢。 “有这个可能，看来…… 不对，这说不通啊！”杜少清刚要点头，随即又想到，这次李恪中毒，按道理来说应该是李承乾一脉的人干的吧。 那上次吐蕃是谁干的？总不能是李承乾自己药自己吧？这不是扯吗？ 如果这么推断不通顺的话，那就应该是两伙人，或者从始至终都是第三支势力分别给李承乾跟李恪下毒，这么看得话……啧啧，排除了李承乾跟李恪，远在吐蕃反省的李泰不算，那剩下的人就少了。 在排除了蜀中开山修路的老六李愔，他是李恪的胞弟，可能性不大，呵呵，剩下的皇子，去掉还未成年的老九李治，还有谁呢？似乎不到一掌之数了。 旁边的李道宗不解道“少清，你嘀咕什么呢？什么不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杜少清回过神来解释道“有可能是一伙人，但也不绝对，毕竟这种毒药不是独门的，顶级的黑道刺客都能弄到，具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要靠王叔你抽丝剥茧找到幕后之人才行。” “好，这个交给我，我一定查个水落石出，对方好大的胆子，将手伸到我这天牢来了。 等陛下醒来，我就去上报这个情况……” 李恪闻言打断道“王叔，父皇怎么了？是不是出事了？” “可不是嘛，听说你被人毒死了，陛下着急的吐血昏厥，现在正被太医抢救呢。” 什么？？ 李恪急了，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杜少清一把按住，“别动，身中剧毒还想乱动？嫌死的慢吗？” “妹夫？ 对了，妹夫你别管我，你是神医，快点进宫去救父皇……”李恪慌乱的抱着杜少清喊道。 杜少清拿开了对方的手淡定道“慌什么，急火攻心罢了，血吐出来是死不了的，再说都过去这么久了，我现在赶去皇宫，哪里还来得及，宫里的太医应该已经救醒陛下了。” 李道宗也劝解道“是啊李恪，陛下昏迷前一刻还叮嘱我，速速请少清救回你，你……哎，你这孩子也算有孝心，没白费陛下对你的父子之情。 现在你身上麻烦未了，出不去的，安心让少清给你解毒，知道你没死，陛下也就放心了。” “烦请王叔进宫告诉父皇，李恪没事，也看看父皇情况如何了。”李恪哭求道。 “我脱身不得，天牢必须由我盯着，而且要马上审问下毒之人，迟则生变，等少清给你解毒之后，让他去吧，他是大夫，顺便再给陛下看看病情。” 好吧，三人很快商议好，打扫了天牢的狼藉，李道宗从新布置了一遍，确认李恪身边不再有危险之后才去拿人勘问，而杜少清就没回家，直接背着药箱去了皇宫。 立政殿内，皇后守护在李二的床头，看到女婿来了，连忙将之拉到李二身边。 “少清快给陛下看看，怎么好端端的就出事了呢？”长孙皇后忧心道。 不等杜少清说话，李二转过头看着杜少清不耐烦道“朕不是让你小子回去闭门思过三月的吗？你敢抗旨？” “行了行了二郎，这里没有外人，女婿好心好意来给你瞧病，你这身体，除非是少清这天下第一神医给看看，换了别人我谁都不放心。”皇后打着圆场劝道。 杜少清没有在意，而是面色平静的说了一句话“我来是有个消息告诉岳父，三哥李恪侥幸没死，现在已经被我开药解毒，救活过来了。” 什么？你说什么？ 皇后手里的药碗掉在了地上，她整个人呆住了，满脸的不可思议道“恪儿出事了？你们，你们……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就在刚刚，有人在天牢下毒暗害，三哥中毒昏厥险死，所以岳父才会急火攻心昏过去。”杜少清解释道。 “难怪如此，怪不得之前见到大理寺卿和刑部侍郎吞吞吐吐在遮掩什么，陛下，这么大的事情，为何瞒着妾身？恪儿也是妾身的儿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李二倒是会演戏，嘴角微微一弯竟然笑了，“观音婢，正是知道你对孩子母爱之深，所以才瞒着你，朕都急火攻心倒下了，难不成还要再倒下一个皇后？” 杜少清…… 此时的杜少清真想大骂老岳父无耻，这般话也说的出口，太恶心了，你明知皇后有坑害李恪的嫌疑，现在还说什么母爱之深，啧啧……难怪能当皇帝。 “算了算了，少清还是先给陛下看看吧，等安排好这里，我去探望恪儿，刑部的人是做什么的？竟然让贼人混进天牢来害皇子，端的可恶！ 陛下，这件事一定要严查到底，上次是承乾，现在是恪儿，他们想干什么？” 好嘛，刚刚皇帝演完，现在又换成了皇后，不愧是夫妇，杜少清给了一个大写的服。 皇帝李二开口道“行了观音婢，朕没事了，你忧心孩子想去看就看吧。 对了，带上杨妃，恪儿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她应该是最心疼的，别等坏消息传过去再让她担心了。” 皇后点了点头，然后突然打趣道“你看看你这是何苦，明摆着这次恪儿下狱是被陷害的，他还是个孩子，懂得什么谋反，你也知道他无辜，不如干脆把他放出来吧，这样耽搁下去容易出岔子。” “此乃国事，岂可草率，尔等不得妄议，快去吧！”李二打发了皇后出去，只留下给他瞧病的杜少清。 瞧了半天的杜少清呵呵笑道“岳父信不过岳母？” 李二白了女婿一眼骂道“明知故问，朕就不信你猜不到，杜家商会也调查了这么多天，你杜少清不是傻子，何必跟我打马虎眼？ 哎，历来储君之位都是权利争斗的祸根，生在皇室，看似富贵无匹，可也许对每个孩子来说，也是最不幸的出身。” 杜少清索性也诚实道“我让人通过外围账目查过，那一万死士的花销有问题，根本不是来自吴王府，而是来自一家低调的商会，底细很深，不过有蛛丝马迹证明，跟长孙家族有牵连。 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这些事情，李恪是不知道的。 至于是不是我岳母……不好说。” 李二叹息道“行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吧，百骑司也查到了一些东西，是不是皇后亲手推动已经不重要了。 朕倒是能够理解，每一个当母亲的都是最想着自己的儿子。 杨妃当初还动过让恪儿上位的心思，没人能够真正免俗。” 杜少清汇报道“可现在有个新情况可能不一样，根据我的探查，三哥这次中的毒跟上次大虎在吐蕃中的毒是同一种，也就是说……” “嗯？？你是说，毒害恪儿的，跟毒害承乾的是同一伙人？ 岂有此理，到底是谁这么大胆，一再挑皇子下手？真觉得朕多年不杀人，提不动刀了吗？”李二杀气四溢的骂道。 杜少清说出了自己的见解，要么是一伙人，要么是两伙人，只不过巧在用了同一种毒药，现在还不能下定论，必须要查。 “不会又是老四吧？把他发配到了吐蕃，还不知悔改？”李二惊疑道。 我这……杜少清差点笑出声来，心说李泰够冤的，好事找不着，坏事净想着他了。 “这怎么可能？上次李泰就是背黑锅的，现在他已经远离这个位子了，哪有什么理由动手？您总不能总把这种事情扣李泰身上吧，干脆给他改个名，叫背锅侠好了。” 背锅侠？什么背锅侠？ 李二没好气道“朕不知道李泰冤枉不冤枉吗？偏偏你小子多事，承乾的事情你管，李愔的事情你管，李泰的事情你也管，现在李恪的事情你一样也管，你到底是看好谁的？” 我？看好谁？ 杜少清愣住了，这说到哪里去了？ “自古以来良臣择明主，朕之所以留你逍遥自在，是想把你留给未来国君的，朕断言你小子可以撑得起大唐的未来，所以这立储一事，朕也会考虑你的建议，毕竟只有君臣相合，未来国家才能安稳……” “打住打住，这都是您的一厢情愿，我真的讨厌入朝当官。 帮助承乾他们几个，我可从没想过支持谁，他们都是萱萱的亲舅舅，都是我小舅子，可没有厚此薄彼。 我杜少清是个俗人，帮的是亲人，跟朝廷大事没关系，您别胡思乱想。” 杜少清连忙按住了皇帝，李二脸色一僵，片刻之后突然哈哈笑了起来，好似人也变得轻松了许多。 看着女婿认真的赞赏道“长乐寻了个好夫婿，朕为她高兴。 小子，朕求你一件事吧。” “求我？ 您是皇帝，又是我岳父，吩咐就行了，哪敢用求的？ 咱先说好，除了当官跟再娶这两件事，别的都可以商量。”杜少清笑着说道。 李二拉着杜少清的手道“这件事，是一个皇帝的命令，但却是一个父亲的请求。 将来哪一天朕不在了，无论他们兄弟何人做了皇帝，万一他们兄弟之间出现龌龊，你一定要阻止他们自相残杀，朕不想他们走上朕的老路，一条悔恨终生的不归路。” 说到这里，李二好似勾起了回忆一样，眼角竟然闪着泪花。 杜少清这时候终于懂了，之前妻子长乐公主就说过，李二对于玄武门耿耿于怀，果真不假，是人都是有感情的，皇帝也不例外，又不是天生的刽子手，怎么会对弑兄杀弟无动于衷呢？ 这时候杜少清也没心情开玩笑了，同样认真点头道“未来不可期，但我可以答应你，将来如果我能做到，至少会保住他们的性命安全。” “够了，足够了！”李二重重的握住了女婿的手。 很快的，天牢李道宗那边的审问也有了结果，或者说，结果就是死无对证了，很显然对方也是死士老手，策划了下毒，同时也策划了收尾。 所以他回报这件事的时候，李二毫无意外。 可这不代表着这件事就不了了之无迹可查，这是长安，天子脚下，说不得遍地都是朝廷眼线，有任何风吹草动，皇帝都能全权掌控，要不然还怎么掌控全局？ 所以百骑司早就出动了，只等着抽丝剥茧找到幕后之人。 “陛下、驸马爷，不好了，小公主大闹天牢，快要出事情了，手下人拦不住，您快去看看吧。”内侍老高慌忙来报。 杜少清心说怎么就出事了？萱萱不是被禁足了吗？ 禁足？呵呵，不存在的，谁不知道萱阳小公主是陛下最宠的外孙女，又有神虎傍身，长安城可以横着走的，谁敢拦着？ 这不是听说三舅在牢里出事，小萱萱大怒，骑着猛虎直接冲了出去，心中暗暗决定要好好教训一番牢头跟狱卒，交代着他们不准欺负三舅，敢不听话？我的小喵喵不好使了吗？ 好嘛，一路上策马，不对，是策虎狂奔，杜家的人，包括公主都追不上。 天牢处的牢头跟狱卒已经全被李道宗换掉了，这一批人一看，好家伙，小公主杀气腾腾的来了？要干嘛？劫狱吗？ 小萱萱来到门口二话不说，翻身下虎，小手一指门口众人，下命令道“小喵喵，挨个收拾，把他们都揍躺下，一个别放过。” 噗…… 牢头跟狱卒听到之后差点吐血，这不完了嘛，让神虎揍我们？大家敢还手吗？ “头儿，不抵抗不行啊，这要是被神虎搂上一爪子，不死也残废呀。”有人建议道。 “那你上？我们可以看你赤手伏虎。”牢头道。 那人腿一软，哭丧着脸道“别说赤手，就是给我杆马槊，或者给我把陌刀都拼不过呀。” “总不能坐以待毙吧？”另一人急了。 牢头下令道“都扔下武器。” “对对，大家放下武器抱头投降，据说神虎很温顺，不伤人的。”之前那狱卒恍然道。 谁知道却被牢头一脚踹到，骂道“投降个屁呀，咱们是死守天牢的，职责在身，对一只老虎投降？要不要个脸？ 都听我的，一拥而上，咱们擒了这老虎！” 第537章 当我这是病猫吗？（二合一） 看着堵在门口的一大群人，大猫丝毫不惧，朝着对方仰起脖子大吼一声，嗖的一下就扑了上去。 而那群狱卒也是撒了狠，再不说后退的事，全都赤手空拳齐齐而动，很快一帮人就跟大猫战在了一起。 小萱萱一看，呀呵，这还了得？你们敢欺负我们人少？这么多人打小喵喵一个？ 最好打抱不平的小萱萱没有像普通小孩子那样手足无措，也没有哭喊大叫，反而淡定的伸手解下了随身带着的小药囊。 然后朝着看了看牢门，又回身看了看晴朗的天空，小萱萱像是祈祷一样对着天空说道“天上会刮风的神仙大叔，给我来阵风助阵吧，我不能让小喵喵一个人去打仗，我得帮他。” 得，也不知道是不是西游记听多了，或者是神话故事听串了，会刮风的是为大叔吗？万一是位婆婆怎么办？ 更滑稽的是，小女孩这个动作，怎么感觉有点像是临时抱佛脚呢？如果你祈祷一下就刮风了，那天下岂不是年年就能风调雨顺？ 可世间事就是这么巧，或者说，小萱萱这孩子异于常人自有神助，就在她说完那一刻，真的有一阵清风送来，刮得她不由眯起了眼睛，弯成了一对月牙儿。 于是小姑娘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开心的咯咯笑了起来，“谢谢神仙大叔，这次打架算你一份！” 只见萱萱回身一把解开了药囊，然后就这么站在那里往地上倒了下去，一团粉末顺着清风，直接笼罩住了天牢门口的战团。 机灵的大猫一看，回身向后跳了开来，迅速回到了萱萱身边。 可那群打架的狱卒却懵了，怎么战的好好的，老虎呢？ “哈哈，果然，我就说嘛，咱们人多势众，那猛虎被咱们打跑了。”有人兴奋道，这种赤手搏虎的经历，可是极为受人推崇的，以后自己有多了一笔吹嘘谈资。 “对对，什么猛虎？我看就是一只大猫，不对，病猫！软脚病猫！”另一人附和道。 这话让大猫极为愤怒，前爪重重的挠着地，嘴里不停低吼着，双眼可怜巴巴的看向了小主人，那意思是，让我去揍他们吧。 小萱萱呵呵一笑道“小喵喵乖，咱们不跟这群傻楞的蛮干，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等他们开始东倒西歪的时候，随便你怎么收拾！” 牢头注意到了小萱萱的话语，不解的看向了四周。 “咦？什么香味呀？好香！”终于有人发现了异样，惊讶道。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感觉眼前有些昏昏的？看不清呀，兄弟们，扶着我点，可能是我爹爹老花眼又犯了！”说话的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狱卒。 牢头听到之后，真想一脚踹翻这货，神特么老花眼，你小子才二十几岁，哪里来的老花眼？再说那是间歇性的病吗？ 就在这时，又有人出状况了，打着长长的哈欠慵懒道“头儿，一场大战酣畅淋漓，打累了，得好好休息一……” 还没说完呢，就已经像面条一样软趴趴的倒在地上睡着了。 “不好，这，这时迷药，快、快……”牢头还没喊完，就被嘻嘻笑着的小萱萱打断了。 “喂，那个带头的大坏蛋，别叫了，已经晚了，这是我家独门的迷迷粉，专门对付坏蛋的，你叫谁来都没用的，躺好了等着挨揍吧。 敢说我家小喵喵是病猫？不知道我家是开药铺治病的吗？ 哼，小喵喵，该你表演了，挨个揍，然后都给扔到里面堆起来。” “小公主，你、你不能……” 牢头话没说完，跟着也睡着了，整个天牢门口，除了小萱萱跟大猫，再不见任何一个站着的人影，像是药耗子一样，横七竖八倒了一地。 这个时候的小喵喵反而哼哼唧唧的有些不情愿过去，小萱萱气得踢了一脚骂道“你这笨猫，他们身上这点迷药对你根本没用，你已经被我锻炼的快百毒不侵了，怕什么呀？快点上，要不然我回去拿盆给你灌迷迷粉。” 好家伙，大猫一个激灵，仿佛浑身虎毛都直立起来了，一个纵身就朝着地上的众人扑了上去。 然后接下来的一幕就惨不忍睹了，就好像小萱萱要进门，一大群人躺在地上碰瓷拦路，小喵喵主动站出来充当清道夫一样，他愉快的扔着狱卒堆叠成一块，小萱萱跟在后面信步闲庭的往里走，一人一虎好不威风。 监牢里面看守的狱卒本想出来支援，可是那股清风也将少量的迷迷粉送进了天牢，这些人一个个也都跟霜打的茄子一样，满脸的提不起精神。 有那些个聪明的狱卒，悄无声息的溜出了天牢大门向外求援。 刑部尚书李道宗进宫汇报未归，又是那个刑部侍郎当值，听到这个消息，这位感觉头皮发麻，怎么小公主是得了杜驸马真传吗？单枪匹马的也来闯天牢？太不把我们当回事了吧。 可刚要动身调兵支援，他却大呼不好，这位小公主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上次有驸马爷跟着还有个约束，现在倒好，谁人能拦得住？人家听你们谁的吗？ 所以他只好再次紧急入宫求援。 杜少清听到内侍老高的汇报，也是措手不及，只好简单交代两句，朝宫里要了匹马，策马直奔天牢方向。 此时小萱萱已经由大猫保护着，一路来到了李恪的牢门口，‘识趣’的狱卒赶忙开门，逃也似的飞奔出去，整个这一片再没人敢过来打扰。 李恪看到萱萱来看自己，大为感动，拉着小家伙两人聊得火热。 天牢外面，最先来到的不是刑部尚书李道宗，也不是驸马杜少清，而是跟杨妃一起来看李恪的长孙皇后，二人一下车架就看到了满是狼藉的天牢。 皇后长孙皱眉怒斥道“天牢乃是国之重器，为何如此狼藉？刑部主事何在？” 跟着护卫之人观察了一下警惕的说道“启禀娘娘，看着境况好像是天牢遭到了攻击，二位娘娘还是速回车马暂避。 来人，列队戒备小心敌人。” 就在护卫队列队警戒的时候，杨妃惊呼道“不好，我的恪儿！” 皇后赶忙拉住，“妹妹你这是做什么？危险！” “姐姐，你快让人进去帮忙，许是那帮贼人毒害恪儿不成，直接硬攻想要杀死恪儿，我……” 话没说完，杨妃就觉得脑子一晕，差点昏死过去。 皇后心头一凛，暗道是谁这么大胆子？ “来人，攻进去支援，遇到劫狱之人速速拿下，记得留活口！” 皇后刚下完令，监牢里面乌央乌央跑出了一大群人，个个身上狼狈不堪，很明显是经过战斗的。 “这是？天牢守卫不敌，敌人许是在追杀，众将士听令，放过天牢狱卒，见到追击敌人李恪动手。” 好家伙，这位护卫首领也是想象力丰富。 可狱卒抬头一看，什么情况？天牢被刀兵围了？这就叫后有猛虎前有追兵吗？ “尔等可是这天牢狱卒？”护卫首领大喊道。 溃兵中有官职高的答道“正是，不知将军何人？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是狱卒，那就速速出来暂避，皇后娘娘亲至，我等禁军护卫自会迎敌！” 什么？？ 皇后娘娘来了？嘿呀，真是太好了，皇后娘娘是小公主的外婆，肯定是来制住小公主的。 等等，他说什么？迎敌？迎什么敌？ 狱卒一方站出来一人朝着那车架恭敬行礼道“启禀皇后娘娘，天牢的确被人闯了进去，但却不是什么敌人，而是小公主带着神虎硬闯进来看吴王殿下的。 我们阻拦不住，所以弄得如此狼狈，不过小公主心善，我们并没有伤亡，现在她正陪着吴王殿下说话。 恳求娘娘劝劝小公主，天牢一再被劫，传出去有损威严，我们……” 说到这里，这位竟然掉下眼泪了，心里有句话没说，那就是能不能劝小公主，别可着我们天牢一家祸害，换换人行不行？混口饭吃真的不容易。 这时皇后跟杨妃同时从车架里走了出来，皱着眉头道“原来是萱萱这孩子，真是胡闹！ 诸位将士辛苦了，小孩子不懂事，本宫一定带回去严加约束，今日所有当值人员，全都由宫里出资封赏。 带我们进去找看看吧。” “多谢娘娘！” 就在这时，李道宗跟杜少清一起快马赶来，看着天牢的形象都被毁完了，气得李道宗胡子直抖，心说这次丢人丢到皇后娘娘面前了，刑部的名声啊…… “你们一个个干什么吃的？连个孩子都哄不住？我不是说了吗？小公主如果真的硬闯，那就避开上报的吗？谁让你们动手的？”李道宗怒斥着。 有狱卒委屈道“启禀尚书，非是属下不遵官令，实在是事发突然，小公主一来就让神虎动手，喊着要挨个揍我们出气，我们，我们招架不住呀，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掉……” “混账，尔等都是行伍出身，一拥而上怎么能连一只老虎都拿不下？” 那狱卒闪开身形，指着院子里面道“您看，这帮兄弟就是最初一拥而上的众人，现在都成这样了。” 李道宗、杜少清，还有皇后等人进门一看，好家伙，这是叠罗汉呢还是堆沙包？ “这是怎么回事？”李道宗懵了。 杜少清上前看了看，问道一股淡淡的香味，苦笑摇头道“是迷药，萱萱这孩子真是太胡闹了。” “驸马爷英明，小公主说这是您的独家迷药，这东西太厉害了，这些兄弟是第一批被迷倒之后，神虎堆成这样的。 我们这些人不过是在天牢里面顺着清风闻了不多一点，就觉得手脚无力，所以就成这样了。”众多狱卒苦闷道。 李道宗脸色古怪的看向了杜少清，心说你给孩子带着独门迷药做什么？还有，你是个大夫，配这独门迷药？这不是什么好玩意吧，怎么感觉你动机不良呢？ 长孙皇后也是不满，暗骂外孙女都被教坏了，好好的医术不传，你传她用毒做什么？ 反倒是杨妃松了口气，眉心的担忧稍解，暗道小萱萱这孩子不错，知道关心舅舅，于是她催促道“姐姐，别耽搁了，还是快点去看看恪儿吧。” 离得老远众人就能听到天牢深处传来孩子咯咯的笑声，很显然舅甥两个玩的很开心。 “恪儿，恪儿你怎么样？”杨妃顾不得什么，不自觉的快步小跑在了最前面，嘴里喊着李恪的名字。 “母妃？您怎么来了？”李恪惊喜道。 小萱萱乖巧的站在一边给杨妃行礼，然后就看到外婆跟父亲也来了，笑眯眯的迎了上去。 “外婆，你是不是害怕萱萱打不过这些坏蛋，带着爹爹过来帮我的？” 杜少清…… 女儿呀，你是真敢想！ 皇后本想严厉训斥的，可话到嘴边，看着外孙女可爱的模样，气得伸手点了一下萱萱的小脑门道“你这孩子，太过胡闹，敢私闯天牢，多么危险，万一你出个什么事情，你让你娘亲跟外婆怎么活呀？都是你这个‘好爹爹’带的好头，都教的你什么东西？” 杜少清无辜躺枪。 李道宗在一旁笑着附和道“是啊小萱萱，之前我可是告诉过你，不准再私闯天牢的，怎么能不乖呢？” 谁成想他不说话还好，他说完小萱萱反倒不满起来，从外婆怀里挣脱出来，不忿的朝着李道宗道“哼，江夏王外公，你还好意思说我呢？ 你这破地方又脏又臭，我才不喜欢来。 当时你也答应过我，会好好保护三舅的，说什么保证不让人欺负他。 现在怎么说？三舅都被人下毒了。 这帮看管天牢的欺负人，那我就来揍他们出气，有什么不对？他们下毒害我三舅，我也下毒整他们！” 你这……李道宗满脸的惊愕。 皇后呆立当场，杨妃跟李恪停下母子相见的寒暄，回头满是感激的看向了萱萱。 杜少清别过头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偷笑。 只听小萱萱接着不满的哼道“哼，我甚至都怀疑，是不是你带头这么干的，他们可都是你的手下。” 什么？你、我…… 李道宗要吐血了。 杜少清过去拉着他手臂安慰道“王叔，童言无忌，小孩子懂什么，您别跟她生气，我回去一定好好管教她。” 谁知道，李道宗却推开杜少清的手，有些出人意料的朝着萱萱郁闷道“你说的有理，我都想好好揍这帮手下一顿。 可是你知不知道，你打错人了，原本看天牢的那批人刚被我全都换下去勘问了，现在这批人都是新调来的，他们对于李恪中毒的事情完全都不沾边呀。” 小萱萱…… 第538章 大皇子归来挨打（二合一） 最怕空气突然间安静！ 一股尴尬的气氛骤然升起，于是，就在小萱萱还没有下一步动作的时候，杜少清一把将孩子抱了起来。 跟众人草草告别一句，说没啥事就回去管教孩子了！ 很快消失在大家眼前，等到李道宗反应过来的时候，连杜少清的背影都不见了，只有天牢门口方向远远传来一个声音“迷药不妨事，将人放在室外露天的地方一个时辰，泼上凉水就可以醒了。” 回去的路上，小萱萱一拍脑门大叫不好“哎呀，忘记直接把三舅带出来多好。” “行了吧丫头，就你这样的小身板还真敢劫天牢不成？ 你怎么能不听话私自带着大猫出来打架呢？而且还打错人了……”杜少清训斥道。 萱萱辩解道“哎呀爹爹，人家哪有不听话，明明是说好的，谁欺负三舅，我就去收拾他。” “还敢顶嘴？ 那我问你，好端端的，这件事你娘亲知不知道？会不会让你出门打架？” 那、我、我…… “我是偷偷溜出来的，娘亲她们……”小萱萱声音瞬间没了底气，有些心虚的不敢看父亲了。 好巧不巧，前方四虎赶着长乐公主的车架疾奔而来，一间杜少清已经把小姐找回来了，四虎当即就把马车听住了。 长乐公主下了马车看到女儿的第一句话就是“好你个疯丫头，越来越不听话，你娘我都拦不住你了对不对？” 杜少清低头看着女儿，“嗯哼？这个怎么情况？” 小萱萱先是眯着眼睛甜甜一笑，随即马上一脸可怜兮兮的躲在了杜少清身后，拉着父亲的衣袖哀求道“爹爹，救命呀！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还敢躲？行，又找你爹护着你对不对？来人，把大猫抓走！收拾了你的帮凶，就不信你这主谋不就范！”公主怒道。 好嘛，夫人为了教育女儿可是煞费苦心，连兵法都用上了，杜少清真想捂住双眼，当然，他更想看看关键时刻女儿会怎么做。 只见小萱萱抛下一切胆怯，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伸开双臂挡在了大猫前面喊道“我、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跟小喵喵没关系，娘亲你不能黑白不分。” 好！够义气，是我的闺女！杜少清在心里点赞道。 公主一看，竟然破天荒的笑了起来，心说好了，以前总是犯愁教育女儿不好进行，现在可好，找到她的把柄和软肋了，嗯嗯，不错不错，以后她再犯错惹祸，那就整治大猫就行了。 啧啧……这是大猫不会说话，如果他要是知道女主人是这么寻思的，不知道会不会吐血？拿本猫当什么了？ “行，你敢作敢当，那就跟我回家，罚你关在屋子里好好念书，面壁思过，三天不准出来！”公主吩咐道。 小萱萱撇了撇嘴，心说这有什么了不起的？ 可是接下来公主补充道“这三天伙食全是苦菜疙瘩汤，一律不给肉食，鸡蛋羹也没有。” 什么？？？ 小萱萱差点吐血，眼睛圆睁，好像是第一次认识娘亲一样，这也太狠了吧，我这是找回来一个后妈吗？ “哦哦，还有，馒头也不供应，就疙瘩汤了，管饱！” 噗……杜少清差点笑喷出来，好一个管饱，那苦菜疙瘩汤是大家以前住在山里吃的东西，现在偶尔想想当个回忆还行，让大家再吃？呵呵，没人愿意再吃了。 杜家的伙食，不说天天山珍海味，最起码也是顿顿肉蛋不缺那种丰富美味，小萱萱号称长安小吃货，这张嘴都快给养叼了，让她去吃疙瘩汤？这不是什么忆苦思甜，绝对是惩罚。 而最精辟的一点就是管饱，估计三天疙瘩汤吃下来，这孩子不知道得会不会疯掉。 这一幕被街上看热闹的百姓瞧见了，那些家里富贵的纷纷称赞公主家教严格，回去这这么整治一下家里臭小子试试。 倒是路边有个孩子羡慕道“顿顿疙瘩汤管饱呀？小公主真幸福，如果是我的话，肯定天天惹祸，这样就能顿顿吃饱饭了。” 啧啧……现在长安大街上再不见乞丐，说百姓连饭都吃不起的日子，似乎很少见了，所以这孩子肯定是个有故事的。 杜家一群人的闹剧被大家传着热闹了一天两天也就渐渐平息了下来。 眼看再过两天就是大朝会决断吴王李恪的命运了，这时候一队快马急速冲进了长安城，是远在东北参战的大皇子李承乾疾行将近二十天，终于赶了回来。 李承乾片刻不敢耽搁，连仪容都懒得收拾，直接入宫去议政殿拜见皇帝。 李二惊喜道，“大郎回来了？这么说，东北战事已有结果？” “启禀父皇，东北大捷，高句丽平灭！” 好！好！好！ 李二大喊了三声好，然后遥望东北方向，似乎陷入了无限的遐想。 是李承乾打断了他的思绪，“父皇，儿臣一路换马不换人加急赶回来，是听说了三弟李恪的事情，儿臣相信三弟绝不会如此不孝，请父皇明察！” 李二回过神来，沉吟道“李恪的事情先放一放，你不了解情况。 快跟朕说说前线战事，我方战损如何？可有其他意外？一群小子可有损伤？” 李承乾却不愿晃过去，单膝跪地行礼道“父皇，在说战事之前，儿臣有一事相求。” 嗯？李二一怔，不过眼下人逢喜事，倒也没多在意， 而是关切道“行，我儿征战辛苦，有快马一路奔袭，有什么事情就说吧，纵然说错也不妨事。” “儿臣原本任职刑部侍郎，现如今战场归来，还想去刑部继续任职。 请求父皇准许，将三弟李恪的案子交给儿臣去审理核实。”李承乾认真道。 你？办案？办李恪的案子？ 李二不悦道“你不合适！” “儿臣知道本该避嫌，但我真的想要保住三弟！请父皇应允。” “混账！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身为皇子，当先公后私，身为刑部侍郎，更应该秉公办案。 你倒好，口口声声说的是什么？是个人私情！李恪有罪无罪，是你一张嘴就能论定的？ 若他真的有罪呢？你要徇私？”李二训斥道。 李承乾仰起头坚定道“三弟绝不会的，我相信他。” 李二怒道“儿戏！朕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如果是这样，将来如何放心的将大唐交到你肩上？” “如果这个位子是要牺牲我亲兄弟的性命为代价换来的，儿臣不要！”李承乾想都没想喊道。 啪！ 李二一巴掌抽在儿子脸上，直接将后者抽翻在地，嘴角淌血。 此时的皇帝李二双眼赤红，好像是被人揭开了疮疤一样，而这个人还是自己的亲生儿子，那种感觉…… 如果说，天下所有父亲都以虎父无犬子这种传承为荣耀的话，那么相应的，子不类父，或者说被亲生儿子所否定，应该是所有父亲都痛心的。 故而自古以来都有，子不言父过之说，就是为了发扬孝道。 可世间有黑就有白，并非所有儿子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总会有儿子敢站出来顶撞甚至否定父亲，所谓的代沟矛盾也就产生了。 曾有一位哲人说过，人类的进步，是从下一代人不听话开始的！ 不管这话有没有道理，总之现在这个议政殿里，李承乾已经成功惹怒了父亲李二，他会是什么样的结局？ 谁都知道，李二的皇位怎么来的？篡位！弑兄杀弟直接夺位，逼迫老爹李渊升任太上皇。 呵呵，在外人眼中，十足的是踩着亲兄弟的尸骨上位。 这是伤疤，满大唐也没人敢揭开。 可今天他的亲生儿子竟然敢这么说？李二能不恼吗？ 我们有理由肯定李承乾不是一个无脑之人，揭开父亲的疮疤肯定不是他的本意，或者说，他根本就没联想的玄武门这上一代的事情，他只是在阐述自己的一个观点，大丈夫有所不为也！ 议政殿里，内侍老高早就识趣的退了出去，就留下皇帝父子两人。 李二打过儿子之后，突然觉得脑袋昏沉，整个人摇晃了几下差点摔倒在地上，李承乾不顾伤痛赶忙抱住。 “父皇，是儿臣不好，一时头脑发昏说错了话，您可千万不要有事呀！ 太医，快传太医！”李承乾大喊道。 李二挣扎着清醒过来，好像突然冷静了一样，露出一个安心的笑容道“头风犯了，老毛病。 你大战有功归来，朕失手打伤了你，哎，你去看看你母亲吧，其他的事情之后再说。” “可是您的身体……” “殿下，陛下就交给老奴吧，您快马奔袭多日回来传捷报，再拖下去人会垮的。”老高是时机的出现劝道。 于是李承乾就将李二交给了老高，自己不舍的朝着立政殿走去。 李二看着儿子的背影，不禁感慨道“也许他能走一条不一样的道路，你说，咱们当年是不是做错了？” 本来根本不可能接茬的老高，竟然少有的严肃道“时移世易，当年谁都不敢赌那另一条路，毕竟牵扯到无数人的身家性命，立场不同，陛下您又何必耿耿于怀？” “是啊，立场不同……” 李二嘴里小声呢喃道，可他心里总是放不下的。 其实这就是所有人的通病，当我们面临选择的时候，往往是被好奇心牵动着，会认为选另一条路是不是就不一样了？ 事实上无论选哪条路，到最后都会后悔留下无尽遐想，要么是庆幸，要么是遗憾，人生总是如此。 立政殿里，李承乾极少见的顶撞母亲大声道“什么？三弟中毒险死？ 母后，为了一个位置，您真的忍心让儿子做孤家寡人吗？ 这次是三弟，那下次呢？是不是就是我一奶同胞的四弟？ 不管是不是您生的，他们可都管你叫母后的。” 啪！ 皇后也是一巴掌抽在儿子脸上。 好家伙，这次李承乾没日没夜赶回来，原来是上赶着挨抽的。 皇后怒骂道“原来在你心中，母后就是那般狠辣无情之人？ 我这么做为的什么？还不是为了你这个亲生儿子？ 我跟随你父皇半辈子，见过的腥风血雨太多，你不上位，那你早晚会死于非命，我是在替你清理障碍，你明不明白？ 到头来倒好，还落得个埋怨？ 别人谁都能说我不对，唯独你不行，我全都是为你好！” 我…… 看着母亲委屈的就要掉泪，李承乾再也不忍说重话，哀求道“那您也不用非得置人于死地呀，他们毕竟是我的亲弟弟！” 皇后长叹一声“下毒的事情不是我做的，我没想害李恪性命，只想逼走他，只要他远离所有人的视线，那你的位子就无人可以撼动。 即便你现在不是东宫太子，也不是封号王爷，将来这个大唐还是你的。” “母后是说，另外有一帮人想谋害三弟，从中获取渔翁之利？可曾查出眉目？” “长安城中，你父皇手眼通天，这帮人跑不掉的，等着看吧，兴许凶手浮出水面的时候，你就不会那么天真了。”皇后若有深意道。 李承乾恭敬给母亲磕了一个头，算是诚意道歉，然后站起来感叹道“母后，孩儿做了十年太子，并非一个不懂朝堂残酷的天真之人。 只是我想打破这种一代代残杀的僵局，所以还请母后以后莫要如此了，是非对错，皆有孩儿一人面对承担，将来一不遗憾，而不怨怼。” 皇后半是赞赏半是担忧道“此路道艰，但愿你能得天眷顾，别步了你父皇的后尘，那种痛苦和矛盾，古今只有帝王才有切身体会。” 太子带回了大捷的消息，整个长安城都沸腾了，大唐的版图有增加了大大一块，而且拿下的还是中原的宿敌高句丽，这下可算是太平了。 这种喜事将长安城这些日子因为吴王李恪带来的压抑和沉闷冲散一空，甚至连明天就要到来的大朝会共议，许多人都忘了关注了。 恰恰就是今天，皇帝李二得到了百骑司汇总的密报，下毒的幕后主使查到了。 第539章 找到背锅侠了（二合一） 人呢？ 李二看着密函，沉声问道。 身侧低着头的老高道“当天就走了，许是知道吴王殿下未死，害怕事情败露，逃了！” “逃？ 天下之大，他能逃到哪里去？莫说大唐境内，就算是四周小邦，谁敢收留我大唐罪人？”李二霸气道，说完袖子一甩，向着后宫走去。 后宫之首是立政殿的长孙皇后，在她之下，李二四个宠爱的贵妃，李恪的生母杨妃就是其一，另外三人分别是韦贵妃、阴妃、燕德妃。 其中阴妃最特殊，因为她的父亲阴世师是李渊所杀，所以她跟李家是仇人关系，最后却嫁给了仇人的儿子，不得不说造化弄人。 这跟杨妃不一样，杨妃虽然是大业帝的女儿，但李渊起兵是在大业帝自缢之后的事，二人是姨表兄弟，不是生死仇敌，而杨妃跟李二也算是表兄妹，嫁给他也算亲上加亲了，并不存在什么隔阂。 敢将仇人的女儿纳入后宫，不得不说，李二陛下确实有胆量，而且这位阴妃表现不错，还给李二生了一个儿子，就是排行第五的李佑，被封齐王，可见李二的宠爱。 不过再宠爱也是之前了，从现在开始不是了，因为百骑司查到，就是这李佑下毒谋害的李恪。 所以李二径直来到了阴妃宫中，将手中的密函拍着了对方面前。 阴妃被吓了一跳，心说陛下怎么怒气冲冲的来了？如此反常，所为何事？ “你们做的好事！” “这……陛下，不知因何动怒？”阴妃无辜道。 李二故作惊讶道“哦？你不知？看看这个吧，兴许能让你想起些什么。” 阴妃快速拿起那密函看了起来，当他看到毒杀吴王李恪幕后主使李佑这些字样的时候，脑子嗡的一下，全都是空白了。 “陛下，这，这不可能的，佑儿绝不会这么做的。”阴妃说话都是颤抖的，而且这样的语气，她自己都没有多少底气，自己儿子什么脾性，当娘的最清楚了。 李二怒极反笑道“哦？那你跟朕说说，前一阵子他称病从齐州回到长安，为何现在又突然离开，匆忙到连给我这个做父亲的打个招呼的时间都没有，他急着干什么？ 还是，他在躲什么？” “这……我、我，也许，是佑儿一时疏忽吧！”阴妃强辩道。 “哈哈哈哈，好一个一时疏忽！ 让朕来告诉你如何？ 当时高句丽海军偷袭营州登陆作战，甚至连名将李绩都围困住了。 而齐州临海，接到这个消息，李佑怕了，害怕万一那十万海军再杀到齐州怎么办？所以他慌忙称病回到了长安，实则是避难。 哼，身为皇室儿郎，如此贪生怕死，如果不是他这个齐王出了岔子，我大唐岭南海军怎么会迟了十日才抵达东北海上支援？ 这些事情，朕念在李佑年幼，还准备揭过，谁想到一念之差险些酿成大祸，他又作出一桩让朕出彩之事，你还敢说你不知道？” 李二的一通话，让阴妃哑口无言，她是真不知道这件事，但她此时已经六神无主，已经找不到什么词汇替儿子辩解了。 看到阴妃如此模样，李二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了，转身对老高吩咐道“派人去追，将李佑一干人等全都拿住抓回来。 另外，长安阴家，抄家，不能放走一个！” “不，陛下，你不能这样，佑儿还是个孩子，年幼无知？一时糊涂？求陛下开恩……”阴妃扑倒在地抱着李二的腿嘶嚎着。 “年幼无知？ 比他还小的愔儿此刻正在带着蜀中百姓开山修路，你问问李佑，他在齐州做了什么？齐州百姓早就怨声载道了。 即便是他年幼无知，难道他舅舅阴弘智也年幼无知吗？毒药就是阴弘智派人弄来的，现在舅甥两个一起逃窜往齐州封地，想干什么？ 你最好祈祷朕派的人能追上，否则的话，他们两人若在齐州举旗谋反，那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说完李二拂袖而去，留下阴妃独自一人在寝宫中伏地大哭，她确实不知这些呀！ 从阴妃这里出来，李二没去处理政务，而是转道去了立政殿，明天就是共议李恪的大朝会，也该跟皇后谈一谈了。 “下毒之人查到了，是老五干的。” 听话音就知道李二心情不好，长孙皇后惊愕道“李佑？这怎么……” 她想说怎么可能的，但没有接着说完，想想就释然了，生在皇家，许多事能不能做出来，跟年纪已经没关系了。 “阴妃知道吗？”皇后问道。 “朕认为她知道，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李二神色冷漠道。 “那么陛下想怎么处理这件事？” 李二饶有深意的问道“皇后，你认为呢？” “臣妾……”皇后刚要答话，忽然注意到对方称呼不对，极为少见的称呼自己为皇后，以前可都是叫小名的。 可她是个聪明的女人，即便是知道皇帝心生疑虑对自己不满也不会表露出来，脑海里灵光一闪道“不对，记得少清说过，恪儿中的毒跟上次吐蕃道贼人想要谋害承乾的毒一样，这么说，上次也是李佑做的？” 李二看着自己的发妻，了然全局的他此时脑子里不由浮现出那本三国的一个片段，青梅煮酒论英雄时候，刘皇叔假意怕雷声掩盖了筷子掉落的震惊，发妻这一幕真的是异曲同工。 不动声色的，李二摇头道“真相如何，等拿住了李佑自见分晓。 今天朕想跟皇后聊一聊李恪的事情。” 皇后露出一副怜惜的表情道“妾身一直觉得，恪儿这孩子应该是无辜的，他不会如此不智，可无凭无据的，不好跟陛下开口求情，昨日承乾还找妾身，说愿意为三弟担保，怕你生气没敢告诉你。” 妻子这般演技，李二差点看笑了，随后想了想，还是决定不伤夫妻感情。 “关于江南的事情，朕也派人查清楚了。 一切都是老五做的，那一万死士私兵，恪儿根本不知情，所以你们不用担心了，明日朝会，自会还他清白。” 这、这…… 皇后惊呼出声，随后面露痛心道“真没想到，老五李佑竟然会做出如此算计…… 哎，陛下，臣妾身为后宫之主，也算是佑儿的母后，对他有失教之责，佑儿犯下如此大错，臣妾心中难安，请陛下责罚。” 看到皇后俯身请罪，李二惊讶道“观音婢，你这是做什么？ 哎，李佑犯错与你何干？该责也是阴妃的责任，后宫里面这么多孩子，你哪里照顾的过来？快些起来。” “陛下还是降旨责罚吧，否则臣妾于心难安！”皇后再次恳求。 事到如今，夫妻双方差不多都有自己的判断了，皇后不会傻到不知道丈夫是帮自己找了个替罪羊，虽然可以就坡下驴，但毕竟这件事做得不地道，请罪是必须的。 实在推辞不下，李二只好勉强答应道“也罢，那就罚俸半年吧。 后宫里面整日事忙，还要你操心着这么多孩子的事情，难为你了。 你的身体本来就不好，往后这些事情你可以交给先生夫子们去管教，不用事事亲力亲为，朕可不想朕的贤内助累坏了身子。” “多谢陛下隆恩。”皇后面上感激的答着，心里却已经慌了。 这叫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陛下这话什么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一个警告，这次就算了，以后这种事情不可再有。 就在夫妇二人聊天的时候，大皇子李承乾求见。 看到儿子这时候找来，李二皱眉道“如果还是说李恪的事情，你就回去吧，明日朝堂上会有公议的。” 儿臣…… 李承乾刚要说话，皇后连忙打断提醒道“放心吧承乾，你父皇已经查明李恪是被陷害的，所以明日他不会有事的。” “真的？那太好了，不知幕后主使是谁？是不是现在就可以放三弟出来了？”李承乾激动道。 李二板着脸道“慌什么？这是国事，明日朝会过后一切大白，让他在牢里多待一日，反省自身，自己治下冒出一万私兵死士他都不知道，这种警觉性，该让他涨涨教训。 行了，你退下吧，此事不可泄露出去，免得引起骚乱。” 李承乾一脸为难的样子，好像不愿走。 还是皇后读懂了儿子的心思，好奇问道“可还有其他事？” 李承乾红着脸道“刚刚，象儿他娘出宫回娘家了。” “这算什么事？他是王妃，回娘家探个亲再寻常不过了，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你也要来说说？”李二不悦道。 这时皇后推了丈夫一下，转头问道“怎么，你们是不是生气了？为的什么？” 我这……李二被噎的不轻，清官难断家务事，最是烦这个。 李承乾诚实道“儿臣告诉她，在东北战场上，当时因为要跟新罗求援攻打平壤城，所以答应了新罗女王提出的和亲，会纳新罗女王金德曼为平妻，许是这件事惹她不快了吧。 但儿臣真的并无私心，完全为了大唐征战考虑……” 看着儿子，李二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心说怎么连个女人都搞不定？老子这点本事你怎么一点没得到真传呢？ 什么并无私心？你就不能硬气一点，像个爷们一样说一句，老子就是看上对方了，就要娶回来怎么了？ 当然，这个场合，当着皇后的面，李二也不能将心里话明白告诉儿子，可这不妨碍他不满李承乾的不争气。 所以思忖了一下，李二只说了一句，“新罗女王配得上承乾的身份，一个男人三妻四妾乃是常事！” 皇后连忙劝道“陛下息怒，咱们的大儿媳妇不是个善妒之人，臣妾会跟她谈一谈的。 想来这紧紧是他们小两口的室内矛盾，想咱家老大一去西南就是好几年，留儿媳独守空房，现在好不容易刚回来几天，有紧接着就去了战场。 人家娘俩在家提心吊胆，这小子却在战场上沾花惹草，成何体统？想来是个女子都会心有不平。 不过把人接回来，承乾安抚一下就好了，新罗女王就算再好，也是个旁国女子，不可能上位的。” 李二点了点头，朝着儿子训斥道“你小子听懂了没有？真是没用，回头让你母后多跟你分说分说，一个男人解决不了后院的问题，外面的事情怎么干的好？” 李承乾唯唯诺诺，羞的满脸通红，哪敢多说一句话。 皇后打趣道“是啊，战场上娶亲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你父皇当年就干过，且不止一次，像那……” “观音婢，跟孩子说这些做什么？”李二老脸一红，慌忙打断。 …… 次日太极殿大朝会上，刑部尚书李道宗当众宣布，经过抽丝剥茧一步步查访得知，江南扬州一万死士谋反之事，全部都是齐王李佑阴谋策划，吴王李恪全不知情。 而正因如此，当李恪被关押在天牢的时候，李佑害怕事情败露，想要杀人灭口一股脑嫁祸给李恪，坐死了这个案子，所以有设计了天牢下毒谋杀一事，证据确凿。 消息一出，全场哗然。 谁？五皇子李佑？这是真的吗？ 不是说李佑是个不学无术，十足一个残暴祸害吗？有这么深的心机？能做出这么大的事情？ 虽然扬州事件几乎找不到什么实质性证据，就算有，也不能亮出来说，但是长安下毒的证据可是实实在在的，文武百官就是不信都得信了。 李佑也是倒霉，好端端的安乐王爷不当，偏偏贪心，想要做个渔翁得利，这下倒好，渔翁没做成，反倒成了背锅侠。 宰相长孙无忌都觉得滑稽，可他转眼间就想通了一切，这是皇帝跟皇后已经达成了一致的结果。 “根据阴妃所说，齐王李佑年幼或许没有这种谋算，但他的舅舅阴弘智却是他手下第一谋士，罪不容赦。 现在李佑跟阴弘智二人外逃齐州，等到二人被擒回之日，就是他们认罪伏法之时。”李道宗接着道。 第540章 这次是真谋反（二合一） 至于吴王李恪，这天也被从牢里提出来在大殿上听判，尽管他不是这次事件的主事人，但因为在他的治下出了这么大的问题，吴王李恪有失职失监之责，故而责罚他三年俸禄以示惩戒。 这个结果显然是从轻发落了，让长孙皇后觉得有种挫败感，废了那么大的周章，不仅没有绊倒李恪，反而损了自己在皇帝心中的形象，得不偿失，可是这件事兄长不是说万无一失吗？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是李恪背景太强？还是杜家的无故插手？是陛下手眼通天想保护儿子？又或者是因为李佑的乱入？ 皇后思来想去，也没想出个所以然。 吴王李恪在长安多呆了三天，临走的时候皇帝召见了他。 “之前有人跟朕建议，说可以将你改封到别的地方以示惩戒，朕给驳回了。” 父子二人对立而坐，一人一杯香茗，李二好像在闲聊天一样。 李恪内心惶恐，恭敬道“多谢父亲开恩，孩儿一定谨记教训！” 对面的李二沉默了片刻，点头说道“嗯，你的确该牢记教训，雏鹰早晚要翱翔蓝天的。 恪儿，朕内心里从没相信过你会谋反，可你知道为什么朕还是将你关入监牢吗？” “父皇是在磨炼儿臣！” “不全是。 你要明白，生在皇家，不可能一辈子不接触权谋算计，朕不能护着你们一辈子，唯有自强才是唯一的自保之道。”李二解释道。 李恪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恭敬行礼道“孩儿谨记父皇教诲。” 摆手示意对方坐下，李二接着道“朕有个想法要你去办。 江南之地适合再为大唐建造一支强大的海军，大唐仅有岭南一家海军是不行的，朕并非信不过耿国公冯盎的忠心，而是一枝独秀不如百花争艳。 大唐几乎扫遍周边各国，未来的天下，可能就在海上争霸了，所以这第二支力量，必须掌控在皇室手中，你可明白？” 李恪沉吟道“可是孩儿从未接触过海军，害怕做不好……” “江南建造一所造船厂，岭南派人营建，这件事朕已经交代了，至于组建海军，遴选将领，军部会有决议，到时候用什么人你有挑选权，手下有人，背后有国家的支持，只要用心，不愁办不好事。” “那可否让五妹夫过去帮我？”李恪问道。 李二白了对方一眼，笑骂道“你还真的敢想，那只懒猫朕都催不动，你还想借走？只要你能说动他跟你走，朕不干涉。” 这个……还是算了吧，李恪有自知之明，估计没戏。 “将来大唐会有至少四支强大的海军，一支是新打下来的高句丽那边，建立在卑沙城。 另一只准备建立在齐州港口，第三支就是你的江南海军，第四支就是岭南了。 各有分工，但你这一支我希望是最强大的，初期规模要求十万常驻军队。” 十万？ 李恪惊呆了，大唐乃是府兵制，若逢大战都是临时召集，真正常驻的军队，长安城也没有十万吧，这支海军就要十万常驻？ 朝廷养活的起这些兵吗？ “父皇，先不说军费，单是儿臣自己，并未有领兵十万的经验，您是不是说多了？” 李二笑道“不多，少清跟朕说，海上贸易所得，能养百万大军，这十万朕都是打了折扣的。 将领的事情你也不用担心，这次平了高句丽，一群年轻小子经过历练，可堪一用了，到时候给你划拨几个过去。” 好吧，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还真的没什么可担心的。 说完了正事，父子二人就这么一边品茶一边闲谈，直到一壶茶终了的时候，二人起身。 李二拍着李恪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儿啊，朕若一朝不在，这十万海军，就是你将来的护身符，你可要记清楚了，将来别让他人再算计了。” 干了一辈子的李二心里清清楚楚，皇位不能传给自己中意的老三，那就只能传给皇后生的儿子，长孙家能算计李恪一次，将来就会算计他第二次，作为父亲，他不想看着儿子日后惨死。 至于说李恪手握兵权，会不会起兵谋反一事，根本不用担心，那是十万海军，上不了岸的，大唐现在内部各州道都被经营的很好，十万骑兵可能是个隐患，但是十万海军，根本不可能是，所以这一招可以说一箭双雕两全其美。 李恪哪里不明白父亲的苦心，双目含泪给李二磕头拜别。 数日之后，斥候来报说，追击齐王李佑的人失败了，没有追上，齐王李佑已经回到了封地。 紧接着就传出了齐王李佑起兵谋反的消息，一时间朝野震动。 百姓不明其意，心说今年是怎么了？皇子接二连三的谋反？大唐根基不稳吗？ 这次是真谋反，李二是真的发怒了，大骂李佑禽兽不如。 当然了，几乎没人把李佑谋反当成一回事，一个小屁孩，没有根基没有实力，靠什么敢起兵谋反？顶多就是为祸一方，随便派个人去就能制住他。 李二倒好，根本就不派人了，直接一纸诏令过去，正在归途的李绩，汇合岭南海军一起，走海上去齐州平乱，于是这位齐王殿下刚起兵谋反不到三十天，就被镇压生擒了，这其中还包括来回传递信息的二十多天。 最奇葩的就是，返程大军一路押送着高句丽的俘虏，现在倒好，俘虏又多了齐王李佑一群人，这画面，就好像杜荷这帮小子灭了两个国家一样。 杜家商会这边，武照却接到了杜少清一个奇怪的命令，再次向东北方向输送粮草，而且规模上丝毫不亚于上次的大战。 这是做什么？大战都结束了，双方履行约定，我们一方只要付钱就行了，而且杜家商会已经准备了足够的货物充当履约军费，现在还运粮做什么？难不成还要再起大战？可是，打谁呢？东北这个时候好像已经开始下雪了吧。 满腹疑问的武照去找丈夫理论，杜少清悠然道“上次是做军粮的，这次是出粮食救济我们的百姓，性质不一样了。” “我们的百姓？小说娃小说网wa 夫君，你是想运到营州救灾吗？可不对呀，明明你说的是运到扶余城屯粮。”武照越听越迷糊。 杜少清从书房取出一张不大的低头递了过去，“这是东北方面诸国地图，从这个冬天开始，全都划归大唐了。” “什么？？？ 这不可能！咱们不过是借兵灭了高句丽一国，其他几个小国家还没…… 不对，你不会是驱虎吞狼之后，还想来个渔翁得利，让大唐顺势出兵，一统东北之地吧？ 我的天呐，夫君，你也太狠辣了吧，这招数都用？岂不是让天下人骂你无耻？背信弃义？”武照惊呼道。 杜少清将夫人按在椅子上，安慰道“安心啦，冬季不打仗的道理你忘了？从大唐借兵哪有那么容易，你猜错了。” 武照追问道“那是怎样？如果不是拿下这些小国，夫君怎么能说这些都是大唐百姓？” “不战而屈人之兵呀！ 我之前说过，此战过后，让这次的胡人兵马活下来不足三成，现在他们就是拔了牙的老虎，吓唬一下就投降了。 然后我这批粮食过去，顺势把那些百姓给收买住，啧啧……恐怕这将是咱们杜家商会历史上做的最大一单生意了。” 杜少清说着，竟然忍不住遐想起来。 武照惊讶的长大了嘴巴，脑海里不停推演着这件事的可行性，直到最后豁然开朗，看着洋洋得意的丈夫，不知道该夸还是该骂，最后忍不住过去踩了对方一脚啐道“呸！坏人！ 你这么能算计，怎么不去当皇帝呢？” “当皇帝？别闹了，当皇帝有我现在逍遥自在吗？” 我这…… 武照哑口无言，杜少清看着小媳妇吃瘪，不觉有些好笑，还有一种可爱的惊艳，忍不住一把将对方抱起…… 一个月后，参与东北作战的将军都回来了，皇帝率领文武百官亲自出迎，为这群年轻的将领举行了盛大的荣归仪式，太极殿上，几乎每个人都领了封赏，唯独杜荷除外。 这是一个在大唐国内臭名昭著的人物，现在又成了一个极具争议的形象，很多人都说杜荷是浪子回头金不换，难得难得，可还有人说，一个能毒害母亲的恶人也有机会栖身朝堂？他凭什么？若朝堂上都是这般人，那大唐还有希望吗？ 因为文武群臣对杜荷的争议，所以太极殿上，李二开口问对方想要什么，毕竟高句丽王都平壤城是杜荷为主将攻破的，不给个说法是不行。 杜荷脑海里还回忆着刚刚荣归之时，远远的看到角落里那伊人憔悴而关切的身影，心头再也没有其他，行了一个军礼朗声道“陛下，杜荷不要封赏，只想求娶城阳公主一人。” 太极殿里雅雀无声，没有人站出来反对，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之前关于这件事的一次赌约。 大家都在看着李二的回应，李二避而不答道“你此次征战辛苦，立下大功，不封赏岂不让将士寒心？换一个条件吧，既然你弃文从武，想入哪一军中发展？” “末将愿用所有军功换城阳公主一人，别无他求！哪怕日后回乡种田也行。”杜荷坚持道。 “哼，朕会把女儿嫁给一个种田的农夫吗？你……”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来，女儿李丽质不就是嫁给一个乡下人吗？ 于是他改口道“你跟杜少清不愧是亲兄弟，怎么？想学你兄长？ 既然你执意不改，那好，当初你曾跟朕立约，一人灭一国，朕就允了你跟城阳的婚事，现如今你觉得自己够资格吗？” 这时小将房遗爱站出来力挺好友道“陛下，青莲独自指挥十五万军队从东路行军，一直到最后攻破高句丽王都，这不就是一人灭国吗？” 房玄龄看着儿子竟然敢出头，忍不住回头用眼神制止，可房二哪里管这个？他正殷切的看着李二，想要他答应下来呢。 这时其他小将纷纷站了出来，“陛下，此次灭国之战完全是杜荷将军的谋划，我等公认他为主将，灭国之功该当是他的。” 好，这一定是商量好了，大家都做顺水人情帮忙呢。 一时间文武百官震惊了，心说这群年轻人就是大唐的未来中坚力量，现在竟然这么齐心的站在了一起，而且还都力挺杜荷，看来这杜家又出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杜家兄弟一文一武，未来大唐第一家族怕是没跑了，这杜如晦真会生儿子。 本以为现在这样，李二也无话可说只能答应，可偏偏这位皇帝不拘一格，若有深意的看向了杜荷问道“他们说，这次功劳全部归结于你一人，你怎么看？” 杜荷感激的回头扫视了一下一群袍泽，然后给了大家一个歉意的眼神，让众人觉得莫名其妙。 随后杜荷对着李二答道“启禀陛下，攻灭高句丽非是末将一人之功，功劳簿上记载的明明白白，东西两路各自行军，功劳各占一半。 而攻破平壤城虽然是末将指挥，但众将军合力，加上大皇子殿下千里奔袭去新罗带来的援军，否则的话，莫说攻破平壤城，甚至这次大战都有被翻盘的可能。 因此，末将不敢居功，灭高句丽不算一人灭国。” “青莲！你怎么能这么说？”众人纷纷劝解。 李二两手一摊道“这么说，你是输了赌约？ 那朕也没办法。” 这时李承乾站出来道“父皇，满朝文武谁不知道，他们两个青梅竹马互有情意，想要一人灭一国谈何容易？杜荷此战至少占一半以上的功劳，您就开恩，成全了他跟城阳妹妹吧！” “请陛下开恩！”一群小将纷纷行礼恳求。 李二沉吟道“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文武百官哪里不知道皇帝的意思，就坡下驴就附和着说让成全了这桩有情人。 事到如今，李二也算满足了自己的控制欲，那就是什么东西你若想要，只能是朕的恩赐，否则你要不到的，于是他呵呵一笑道“如此，那就这么办吧，也算……” “等一下！”杜荷突然打断道。 第541章 杜荷要作妖（二合一） 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杜荷，心说你搞什么鬼？难不成现在这个时候反悔了？还是说你是个死心眼，非要执行什么赌约？ 那要是等你做成了，城阳公主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熬成老姑娘了，到时候怎么办？谁来负责？ 杜荷的这一嗓子，就连李二的心都颤了一下，暗骂小子多事，但更多的是担忧，万一这小子闹妖，真的不要，那可如何是好？跟女儿怎么交代？真的让她嫁给别人？ 想着想着，李二也后悔了，自己要个什么满足感？直接顺水推舟成全他们多好，反正一人灭国的荣耀是给了女婿，怎么都不亏，现在倒好，闹不好弄砸了，跺脚都没用。 都说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呵呵，现在看来也不尽然，那也要看是什么情况，是不是大龄的，真要是大龄剩女，啧啧，太上皇都得着急，真砸手里可就太丢人了。 当然，如果是摸黑婚嫁，官方给分配，那就不在此列了。 李二一脸的不悦，语气加重问道“怎么？你想说什么？” 那意思很明显，就是说，如果你小子敢牙崩半个不字，定要你好看。 杜荷嘴角轻轻一弯，朗声道“陛下，末将觉得，既然赌约在先，我们还是依约而行的好，也免得传出去，人家说我杜荷立身不正，赌品不行。” 你……李二瞬间脸色涨红，满脸表情就像是吃了一只死苍蝇一样，极为难看。 此时再次满堂哗然，房遗爱等人纷纷着急，心说杜荷你还想不想娶媳妇了？没事做什么妖？ 片刻之后李二回神，气得拍着龙椅扶手道“行，你小子有骨气，但朕要告诉你，城阳的年岁不能再等了，这也是之前就说好的，你不要反悔。 朕就不相信了，搭上嫁妆跟爵位，朕的掌上明珠会嫁不出去？” 所有人都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杜荷，心说这货是个疯子吧？再说了，你跟陛下提什么立身正不正？就你杜荷那臭大街的名声，还值得别人夸赞吗？ “青莲，你疯了？快点跪下认错呀，你想要城阳另嫁他人吗？”房遗爱着急的跑过去拉住杜荷就往下跪。 杜荷却推开了好友，歉意的笑了笑让他站一边，随后他仰头对李二道“陛下，末将还没有认输，陛下何以这么着急下结论？” “哼，你小子有什么话赶紧说完下去，今日乃是大军荣归朝会，你不要封赏也罢，那就回去种地，回去经商，都由得你，朕给你自由。”李二语气不善道。 杜荷不紧不慢的从怀里取出一份羊皮卷轴，仔细看了一眼，随后恭敬的举着说道“攻灭高句丽是大家齐心合力，不算末将一人灭国。 但末将今日想以灭契丹国为战功，向陛下求娶城阳公主为妻，请陛下恩准。” 什么？？哪个？契丹国？ 这一场面让所有人大吃一惊，包括跟杜荷一起打仗的小将们。 大家都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杜荷把契丹打下来了？怎么可能？都是朝夕相处的，他有时间干私活儿？而且契丹可是死心塌地的借兵给我们，你去灭了人家，是不是说不过去？ 难不成杜荷说的又是一份将来的事？ 李二也很好奇，看这小子说的煞有其事的样子，是有什么背后交易自己不知道的吗？ 很快内侍老高将杜荷手里那份卷轴拿过呈给了皇帝，李二打开一看，眼睛都直了，胸口不断起伏，很显然内心十分不平静。 那上面契丹王的大印是不假的，竟然是一份降书，契丹国愿意归附大唐，作为大唐的一道之地，请求大唐皇帝陛下宽怀接纳的降书。 “这、这，这是真的？”李二惊诧的朝杜荷问道。 这下文武百官的脸色就精彩了，莫非杜荷没吹牛不成？可这不可能呀，契丹什么时候被大唐打下了？丝毫消息没收到呀。 杜荷斩钉截铁道“千真万确，末将亲自跟契丹王约谈的，看着他立书作约！” “就凭你一个人，一番话，就让他签了这份降书？契丹一族桀骜不驯，这怎么可能？”李二质疑道。 杜荷镇定自若道“启禀陛下，没什么不可能的，家兄说过，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契丹一族对我大唐之仰慕，几乎等同神明，只要稍加诱导，他们求之不得归附大唐。”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李二信了，当着文武百官，杜荷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跟自己胡诌。 “呵呵，又是你那无良兄长的主意吧？净干些有损大唐信誉的勾当！”李二嘴上这么骂，可脸上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像是褒奖。 杜荷摇头道“是末将自作主张。 兄长原本的打算是，借着此战削弱东北三族，随后一年让末将独领一军效仿大汉冠军侯追亡逐北，一举吃下契丹室韦靺鞨三族。 是末将在灭了高句丽之后自作主张，约谈了契丹首领，威逼他投降归附大唐。 刚借了人家的兵马，随后就跟他们翻脸，这种事情不是特别光彩，想来兄长是做不出来的，只能由末将这个恶人做小人了。” 好嘛，杜荷还谦虚了起来，其实说到卑鄙小人，杜少清巴不得呢，知道杜荷自作主张干了这件事，杜少清笑得牙花子都快掉下来了。 文武百官看着皇帝跟杜荷两人聊了起来，一个个都好奇的心痒痒，于是有人站出来道“陛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否告知我等？” 李二笑着说道“杜荷，你来详细说一说吧，让大家也听一听，看看你是如何做到一人灭国的。” 杜荷简要的将自己跟契丹王的谈判说了一遍，大殿之上百官对此褒贬不一，不管怎么说，杜荷实际上做的就是要挟契丹投降大唐，刚刚大战获胜就转而背盟，不是君子所为。 皇帝李二却十分开心，一战灭两国，且不论手段如何，战绩是实实在在做不了假的，大唐的版图再次扩增，这都是名传史册的功业，谁不喜欢？ “好了，上兵伐谋，并非只有战场上打下来的土地才是土地，战国时期张仪不也四处有谁，以外交手段为秦国挣来无数土地，没什么见不得光的。 归根结底还是我大唐强盛，试问若我大唐势弱，想当年制衡于东突厥颉利的时候，你就是跪着求他们投降都求不来吧。” 李二止住了朝堂争议，临了还说了一个笑话比喻，这让众人哄堂大笑，确实是这个道理。 “那契丹这降书朕就收下了，稍后自会派人处理后续事宜，只是为何那契丹王没有跟你一起入长安？”李二问道。 杜荷道“已经入冬，契丹百姓面临衣食问题，契丹王走不开，而且还需要大唐同意接纳才行，所以末将就只带了降书回来，等您回复之后，契丹王自会前来朝拜陛下。”乾坤听书网qktsw “哈哈哈哈，好，很好！”李二哈哈大笑，这时候再看杜荷，已经有一种老丈人看女婿的眼神了，点了点头赞道“你小子跟你那兄长一个德性，半点亏不肯吃，现在你已经证明了一人灭国的能耐，朕愿赌服输。 可是有一样，朕也要说在前面。 朕把女儿嫁你，并非是当做一种赌资输给你了，而是因为城阳对你有情义，若非如此，纵然你滔天大功，朕也不可能拿女儿作筹码赌注。” “末将感谢陛下成全！”杜荷终于俯首，单膝下跪诚意道谢。 “好了，依照惯例，封赏过后就是献俘……”李二开口道。 这时杜荷再次打断，“等一下！” “嗯？又有何事？你就不能一次说完吗？”李二埋怨道。 杜荷再次伸手入怀，掏出了另一只卷轴。 众人…… “这是？？” “启禀陛下，这时室韦的降书！”杜荷解释道。 什么？？室韦？你是说，不光契丹投降，室韦也降了？而且你小子是一人灭两国？ 这时杜荷再再一次伸手入怀，拿出来第三个卷轴。 还有？？？太极殿上，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中猜测，该不会是这一战，杜荷就说降了北方三族吧？ “这是靺鞨的降书！”不等李二发问，杜荷主动交代道。 可是等了良久，也不见有人过来接过去，杜荷抬起头不解的问道“陛下，末将亲自送过去给你呈阅？” 李二回过神来，轻咳道“还有没有？朕等着呢，你小子一次性拿完好了。” 噗……杜荷差点吐血，心说这皇帝陛下太贪心了吧，这种东西，一份代表着一个国家的投诚，东北也就这三个忽然部族，我往哪里给你再掏出第四个去？ “没了，东北三族尽数投降，其他地方早就是我大唐领土了，降无可降！” 哦……也罢！ 李二反倒一副失望的表情，这时候他不再嫌杜荷啰嗦事多了。 “行了，你小子退在一旁吧，婚事朕会派人跟你兄长商量操办的。” 杜荷站回了一群小将身边，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 其他一起打仗的小将纷纷面色不善，脸色古怪的看着杜荷，程处默更是直接开骂“杜荷，你小子不地道啊，不声不响的就把那三个胡人部族给收拾了，让我们以后找谁试刀去？ 难怪你口口声声说不愿跟大家抢高句丽的战功，原来你是看不上啊，行，吃独食，你够狠！” 杜荷尴尬道“咳咳，程大哥千万别生气，这不是为了娶媳妇嘛，而且当时谈判的时候，没想着能成的，可偏偏那几个部族的首领被吓破胆了。 我就是这么告诉他们的，说如果不降，明年我的一群兄弟就会率兵拿他们三族练兵试刀，这不，他们就投降了。 说起来全都仰仗各位！” 嘿你小子……程处默反倒不好说什么了。 李震开口道“青莲能够舌战三族逼降他们，就证明他比咱们一群武夫有本事，都别争了，像打仗以后多的是机会。 如果不是为了青莲跟城阳公主的婚事，咱们估计还在长安花天酒地呢，谈什么建功立业，能做到现在有兵有将的就不错了，都得感谢人家杜荷。” 一群人也就是故意打闹，杜荷贪功没贪功大家都看着呢，说笑一阵就揭过了。 而殿上文武看着一群年轻小子在大殿上闹腾，都装作没看见，这时候别说呵斥了，就是有人想管都另有人拦着，都是功勋子弟，人家儿子立了大功上了大殿受封赏，当爹的高兴护着还来不及呢，谁敢这时候多嘴？皇帝都宠着呢。 向老程跟尉迟恭他们这群老将，甚至窃窃私语的比小将们还来劲，特别是老程，程处默一人骗开怀远城，生擒了乙支文德，这样的战绩，老程见人就吹嘘，比程处默本人都兴奋呢。 很快进入到了献俘阶段，主要是高句丽的王公大臣做俘虏，其他还有少量百济、倭国的将军俘虏。 这批俘虏里面，还要数高句丽大对卢渊盖苏文最特殊。 可偏偏让李二别扭的是，这位权臣俘虏，竟然不怎么服气自己，仅仅是抬头瞟了一眼就不看了。 早有将军喝问道“大胆，尔不过一亡国之臣，还敢如此蔑视我大唐天子威严？当杀！” 李二摆手拦住了手下，板着脸问道“你渊盖苏文也是个人物，朕一直很欣赏你，看你的样子，似是不服？” “哼，虽然我是败军之将亡国之人，但却不是败给了你，而是败给了杜少清。 可惜老天无眼，让那妖孽之才生在了你大唐，若那杜少清生在我高句丽，鹿死谁手还未可知！”渊盖苏文硬气道。 “好胆！敢如此非议陛下，纳命来！”一名将军大怒就要动手。 “住手！”李二大声止住。 随即他站起来缓步走了下来，似乎浑不在意这些非议，自信道“知人善任也是一能，天命眷顾也是一算，朕自信做到了人尽其才，所以当得这老天眷顾。 你可认同？” 你…… 渊盖苏文终究是理亏，到了双方这个层次，狡辩是没意义的。 于是他有些气馁道“哼，你不过是命好。 若扪心自问，没有杜少清，你大唐要灭我高句丽，凭你自己的能耐，需要多少年？可敢承认？” 第542章 为何要见我？（二合一） 兵部尚书侯君集不屑道“东突厥颉利我们都翻手灭之，何况你高谷丽这个边陲小国？灭你们只在于我们大唐想不想，跟时间并没有关系。” 好！老侯这话没错，想灭就灭了，给我十万大军一样踏平他们。 许多将领纷纷附和。 可渊盖苏文充耳不闻，只是盯着李二。 李二给了一个对手足够的尊重，沉思片刻点头道“你说的不错，没有杜少清，朕要灭你高句丽，至少需要五到十年。 可有一点朕是自信的，那就是不管五年还是十年，你高句丽被灭是注定的，没有翻身的可能。 此言，你可认同？” 渊盖苏文终究还是败退了，颓然的低下了头，承认了李二说的事实，两国实力太过悬殊，又遇到了李二这么一个喜欢王图霸业的君主，高句丽被吞下，是早晚的事。 见此情景，李二转身回到了龙椅上，开口说道“依照惯例，亡国君主要被大唐封爵养在长安，如果你没有什么其他问题的话，朕准备封你一个安乐侯爵，你……” “等一下，罪臣还有最后一请！” 称呼的转变意味着内心的卑服，李二很高兴道“讲来！” “能否让罪臣见一见杜少清，见过此人，罪臣可以死而瞑目了。” 见杜少清？见他作甚？许多人不理解。 甚至有人还站出来阻止，说高句丽人极度仇恨杜少清，万一对他不利的话，是大唐的损失。 可李二却十分理解渊盖苏文，一个人心死之前，见见对手了却心愿，人之常情。 “准了！” 渊盖苏文整理了一下衣衫，恭恭敬敬的给李二行了一个大礼。 随后杜荷自荐带他去见兄长，二人就此离开了太极殿，来到了杜家医馆。 医馆里面，谢老道正在给人看病，抬头一看，正好看到了二人，惊讶道“你是？杜荷？是来寻你大哥的吧。 今日是你的荣归的好日子，依礼当由令堂或者夫人为你解甲迎接，所以他们都在侯府等你呢。” 侯府？ 杜荷明白了，是大哥杜少清的侯府，而自己原本的家是莱国公府，现在自己被杜家从族谱上除名，这等礼仪是不能在莱国公府进行的。 “多谢道长！”杜荷正要告辞，却被谢老道叫住了。 “等等，你身边的是何人？此人略带王者之气，可惜却散发着暮气和死气，这是一个心死之人，嗯……已经没救了！” 他是…… 杜荷本想介绍一下的，可是听到谢老道最后一句，被噎的不轻，算了，将死之人介绍也没啥用，于是就带着渊盖苏文走了。 路上渊盖苏文忽然问道“那老者是杜少清的师父吗？” “不是，家兄学贯古今，他的师父没人知道是谁，你怎么会这样想？”杜荷答道。 “那老者气度不凡，眼力高明，又是坐镇你们医馆的大夫，据说杜驸马是位神医，所以才有此一猜。” “别猜了，你见到家兄，想问什么当面问吧。” 二人来到了侯府，杜少清等人早已等候多时，杜母看着三年未见的小儿子，双目含泪，可儿子甲胄在身，还有礼数没有走完，所以只能按下激动的心情为之行解甲礼。 随后杜某带着杜少清、杜构、杜荷三兄弟去杜如晦的灵位前拜祭一番，这才拉着小儿子嘘寒问暖。 杜少清则是带着渊盖苏文来到了书房。 “听说大对卢点名要见杜某，不知所为何事？” 渊盖苏文是见过杜少清的，只是几年不见杜少清气质大变，显得圆融了许多，这让他再次刮目相看。 良久之后他开口问道“你跟我高句丽有私仇？” 额……杜少清显然是被问愣住了，原本就为这个？你国家都亡了，来兴师问罪有意思吗？ 可是出于尊重，他还是认真道“没有，杜某就是一个足不出户的郎中，出身乡野，跟你高句丽是没有私仇的。” “既然没有私仇，那就是为国事了，可我还是不明白，这次高句丽可以说是亡于你一人之手，这样的功绩，你改出将入相才对，为何却依旧藏身医馆呢？ 若不为前程，你图个什么？” 是啊，我图个什么？ 杜少清自己都被这个问题逗乐了，无缘无故的，因为什么把人家闹得国破家亡？ 仔细想了一下，杜少清如实答道“也许，这件事起源于一场赌约吧。” 随后他将自己三弟杜荷关于婚事的赌约说了一遍，也不管渊盖苏文能不能接受，杜少清两手一摊道“当时吐蕃被灭，高昌也已经被拿下，四周能让我们看得上的敌人，可能只有你高句丽有点实力证明一下。 你要怪，就怪自己运气不好，我们只是想挑个国家灭一灭娶个公主。” 噗…… 渊盖苏文差点吐血死过去，心说这特么什么古怪理由？两国征战被你们说的这么风轻云淡，你当这是什么？过家家吗？ 不过仔细想想，好像自己一方败的确实有点摧枯拉朽的意思，输了就输了，得认。 渊盖苏文凄然一笑道“枉我自命不凡，没想到却被你们一群小子玩弄于鼓掌之中，是我小瞧天下人了。” 杜少清感叹道“其实，自从当年河北道瘟疫，我第一次跟高句丽在战场上相遇，心里就存了这个念头，早晚灭了你们一劳永逸，我东北百姓在无战火之灾。 而且就算没有我这次动手，高句丽也存在不了多久的，你也知道，高谷丽乃是我中原死敌，陛下早晚要出征灭你们的。乾坤听书网qktsw 大唐不是前隋，你们没机会的。” “呵呵，什么死敌？都是借口。 中原强盛，我们何尝敢进犯丝毫？都是你们为了功业的借口罢了，说的冠冕堂皇。 试问若是大唐被人家打到家门口，你们会伸着脖子等着被人家宰割吗？”渊盖苏文不屑道。 呵呵，说的也是，就像是秦灭六国一样，即便始皇帝解释说是为了消弭战争不是为了个人功业，可在六国百姓眼中，可不就是被人侵略了，无奈起身保家卫国之战吗？争执这个没有意义。 “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们会怎么对待我高句丽百姓？”渊盖苏文死盯着杜少清追问道。 “收归教化，以后就是我大唐百姓了呀，等同视之，还能怎样？你这是什么意思？”杜少清不解道。 “不复仇？不杀戮？ 你们不是口口声声说我们是死敌，而且这一战，你们没少屠城。”渊盖苏文不信。 杜少清快不想解释了，心说这货什么思想啊，被刺激了吧，这么偏激。 于是他反问道“如果为了屠城杀戮，我们何必将你们纳入大唐版图？ 而且屠城那是北方三族野蛮的胡人干的，大唐士卒从未有过屠城的习惯。 当然了，高句丽会死一批人，我也不瞒着你，为了以后好治理，你们高句丽的权贵、有影响的人物，都不能活着。 你是上位者，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若是换位思考，你统一了半岛三国，会屠灭其他两国，还是好好经营治理，使之成为自己的左膀右臂？” 很简单的话语，让渊盖苏文心中再无疑虑。 他看着杜少清感慨道“大唐李氏好命，若你生在高句丽，就算是拥立你为国主也要好好用你，可惜、可惜……” 杜少清哈哈大笑道“人才遍地都是，上位者的秉性胸怀能力决定了一切，你生性多疑，能用什么人，敢用什么人，能将国家带领到什么程度，其实早就是定数了。 你是败给了我们的陛下，跟手下几多人才没什么太大关系。” 一席话犹如洪钟大吕般醍醐灌顶，渊盖苏文终于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为什么会输的这么干脆，原来故事的一开始，自己就已经输了。 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良久之后这位大对卢恭敬对杜少清行礼道“多谢解惑，在下输的心服口服。” “不用这么客气，大对卢以后就常驻长安了，如果不嫌弃，可以常来医馆坐坐，你的气度和能耐，杜某也很是佩服。”杜少清客气道。 “呵呵，今日见你一面，在下已然可以瞑目了，若是相约，那就来世吧，来世愿我们可以成为朋友，不要成为敌人。” “额，您这是什么意思？照例不是该封你个王爷或者侯爵安身的吗？怎么大唐开始杀俘了？”杜少清惊讶道。 “告辞！”渊盖苏文没有解释，告辞离去，杜少清亲自送出。 出了杜家大门口，渊盖苏文仰头看了看天空，似乎有雪花飘落，嘴角露出一丝悲凉的微笑，在杜少清愣神的功夫，这位权臣拔下自己的发簪，戳在了自己胸口。 “嗨嗨，这是做什么呢？刚才不还好好的吗？说自杀就自杀呀？这么想不开做什么？”杜少清慌忙抱住，没让对方倒在地上。 渊盖苏文吊着一口气道“出门再死，不给你添晦气！ 亡国之日，就该是我心死殉国之事，能见对手一面，再无遗憾，该走了。 听说你是个妙手仁心的大夫，希望你可以对我高句丽百姓照拂一二，来世，期待我们能成为朋……友……” 我这…… 杜少清心说，这哥们儿，来世的问题咱们先不说，做不做朋友也不是问题，你以死殉国我倒是能理解，关键是你别死我家门口呀！ 什么叫出门再死就不添晦气了？死我门口就不晦气吗？ …… 也难怪杜少清啰嗦不满，因为渊盖苏文还没接受敕封就死了，死在杜家门口，所以就有流言说是杜驸马手刃了仇人云云，一时间杜少清的名声都受到了影响。 侯府中杜母不满的训斥大儿子道“青莲好不容易出息了，这是大喜事，而且马上要跟城阳办婚事，你倒好，弄个死人在家门口，多么不吉利！” 杜荷劝道“娘，那人非要自杀，关大哥什么事情？再说了，我是武将，战场上杀人无数的，煞气重，怕什么不吉利？长安城里我的名声早就烂透了，在乎这些做什么？” “胡说什么？你们懂些个什么？”杜母瞪了小儿子一眼，随后又对杜少清叮嘱道“你们父亲不在了，你这当长兄的就该多操心一点，青莲的婚事我亲自指挥张罗。 我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借着这次婚礼，大办一场帮青莲洗刷一下声誉……” 杜少清还没点头呢，杜荷已经站了出来，强力反对道“不行！这件事我不同意！” “混账，这是为你好！”杜母怒道。 杜荷跪下道“娘，孩儿知道您是好心，但我不在乎那个，别人怎么看随他们就是，与我何干？ 而且，当年的确是我铸成大错，被人评说天下不孝之首，孩儿认罪伏法，并无不服，即便是今日洗心革面，可往日罪行也是不能洗刷抹去的。 所以孩儿认为，这次婚事能尽可能低调些好，绝对不宜大操大办。” 杜母含泪摸着儿子的头发道“可是三儿，你对为娘孝顺不孝顺，娘心里清楚着呢，他们是在冤枉你呀。” 杜荷眯着眼睛笑道“当年差点亲手害死娘亲，孩儿不孝乃是事实，一点也不冤枉。 儿只想着以此为鉴，往后加倍对娘亲好来补偿万一，绝没有洗脱罪名的念头。 而且也不想世人评说不孝子杜荷娶公主做将军如何如何，这些本不是我一个罪人应得的，现在却有了，孩儿已经知足了。” 杜荷坚持如此，杜母也是无法，杜少清跟杜构都上前劝解，最终同意了杜荷的看法，低调行事吧，虽然委屈了城阳公主，但只要婚后小两口过得好，比什么都重要。 只是要快成家了杜荷就需要搬出去住，没多费事，就在杜少清不太远的地方弄了一座小型的伯爵府邸，也算自立门户了。 说完封赏功臣，对应的这次还有惩罚，那就是齐州叛乱的五皇子李佑，这位阴毒皇子被从齐州抓了回来，他的舅舅阴弘智已经被杀了全家，就剩下他等待发落了。 第543章 女王克星萱萱上线（二合一） 天牢里面，皇帝恩准阴妃再见儿子最后一面。 母子二人抱头痛哭，阴妃哭的是以后再也见不到儿子了，李佑哭的是父亲偏心，老三造反最后就平安无事，自己造反却下狱论罪。 “母妃，你要相信我，下毒想杀李恪的是我，但扬州的事情真不是我干的，你去跟父皇解释好不好？”李佑好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哀求着。 阴妃无力道“没用了，一切都没用了，从你设计下毒谋害李恪那一刻，就注定了你的命运。 你父皇最忌讳兄弟相残，而你却心狠手辣，能留你一命将你贬为庶民，就已经是父子之情了，孩子，听娘的话，今后隐姓埋名做个富家翁吧，千万别想着回头了。” “不！凭什么？我不服，不是我干的凭什么扣在我头上？ 还有，还有老大李承乾他就给机会，老六李愔他也给机会，老四李泰不也下过毒吗？为什么偏偏只针对我一个人？” 李佑嘶吼着，可监牢里只有他们母子二人，没人给他答案，而且这些疑问，也是阴妃内心深处的心结，她想说的是，子凭母贵，怪只怪我们出身不行，可看着癫狂的儿子，阴妃终究是没多解释。 几天之后，李佑被送走了，送去南方之地做一个受人看管的庶民，而阴妃也被打入了冷宫。 皇宫里面，相比于杜荷娶妻的低调，另一桩关于李承乾的婚事，可就高调太多了，嫁过来的可是新罗女王，相当于两国联姻，李二命专人操办，大操大办极为张扬。 这不是两国联姻，而是金德曼带着新罗国当嫁妆归附了大唐，李二别提多高兴了，这恰恰证明了自己的雄才伟略，可以让四方来投。 长孙皇后对于大儿子再娶也十分满意，因为这就代表着李承乾的助力更大了，多了一整个新罗为臂助，将来这储君之位，只要不自己作死，那就会越发稳固。 唯有李承乾的王妃侯氏心中不快，任凭李承乾怎么解释，侯氏都是将信将疑，直到看到了金德曼那美貌跟气质以后，侯氏就给丈夫下了定论，一定是在外面看上人家的美色了。 这天李承乾带着金德曼到杜家探望，杜少清都被这位新罗女王惊艳到了。 如果不是长乐公主提醒他，还不知道他要发呆多久呢，看到妹妹的脸色，李承乾知道，晚上妹夫好过不了。 让所有人没料到的是，金德曼竟然丝毫不胆怯，反而同样仔细打量着杜少清此人。 良久之后她对李承乾说了句“这位就是你说的天下第一才子？也没见多么与众不同，相貌平平举止懒散，啧啧，你就想把我推给这样的‘人才’吗？” 什么？？？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向了李承乾，这是什么情况？你要把金德曼推给杜少清？她不是的未婚妻吗？ 长乐公主一脸不满，心说大哥做的这是什么事情？你自己害怕大嫂，也不能往我们家甩麻烦吧。 没等李承乾解释呢，杜少清身边的武照已经开口了，“我家夫君的确只是个普通凡人，没做过什么大事，也没有什么丰功伟业，仅仅是杀了吐蕃宰相，帮忙灭了吐蕃国。 杀了高句丽大对卢，谋划灭掉了高谷丽。 对了，还捎带手逼降了契丹、室韦、靺鞨这三个小邦。 说起来没什么大不了的，名声也不怎么好听，有个雅号叫做‘四周小国覆灭者’。 这位就是新罗女王吧？幸亏你们投诚的及时，要不然说不好我家夫君一时兴起，下一个就想灭的是新罗了。” 嘿……这话说的，冷嘲热讽话里带刺，任谁听了都要皱眉头，特别还是作为大唐上等贵族这里。 可偏偏长乐公主在心里给武照叫了声好，什么番邦女子，竟敢嘲笑我们的夫君？你配吗？ 金德曼被武照这副利嘴噎得不轻，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愣是说不出话来，心里忍不住猜测，她说的都是真的吗？不会是故意吓唬我的吧？ 可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这个杜少清可就太可怕了，自己这个小国的女王，还真的不配这么评价对方，万一惹毛了人家，得多大的灾难？金德曼不敢想了。 一场女人的战争，在这初次见面就展开了。 而作为当事人的李承乾跟杜少清，此时却像个旁观者一样。 杜少清脸色古怪的给李承乾使眼色，那意思在问，你搞什么鬼？带人来我家闹事的吗？ 李承乾百口莫辩，他也没想到这位新罗女王性子似乎不甚谦和，倒有些心直口快的样子。 眼看着场面渐渐升温，李承乾赶忙站在了中间隔开了三女，并且堆笑着解释道“五妹，小五妹妹，还有妹夫，你们千万别误会，金德曼她刚来长安不懂事……” “大哥，她刚刚好像说，你要把她推给我夫君，这是怎么回事？”李丽质不悦道。 “哎呀，没有这回事，当初我出使新罗，这位女王说要联姻大唐寻找夫婿，我说三弟四弟他不愿意，说要嫁年轻一辈第一人，我顺嘴说是妹夫这个第一才子，后来……” 不等李承乾说完，李丽质就变了脸色打断道“大哥，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李承乾无语了，看向了杜少清求助，杜少清强忍着笑意附和道“是啊承乾，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关键时刻出卖妹夫，我已经有了两位娇妻，你这样乐于助人，该先问问我愿不愿吧？” 刚说到这里，杜少清就感觉两道目光打在脑后，立马就打住不再多言。 李承乾真是百口莫辩，心说给我个机会解释一下行不行？ “这不是顺嘴一说嘛，再说了，后来她不是没看上吗？我这不就主动承担责任给接下了，你们瞎担心什么，我是那样人吗？ 再说了，五妹，大哥对你怎么样？当然会为你考虑。” 李丽质再好的休养，听到有人如此傲气不屑自己夫君，此时也感到窝火，于是开口说道“等会儿，大哥，你刚刚说什么？她还看不上夫君？ 哼，我倒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样的小邦女子这么大的口气？ 小武妹妹，回头咱家出点钱，把新罗买下来吧，就当是给父皇贺寿的礼物，咱们不用什么联姻计划，大唐女儿不屈尊外嫁，男儿也该……” 噗……李承乾快要吐血了，此时他真的后悔带着未婚妻走这一趟，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着实不假，自己这不是自找麻烦吗？ 杜少清拦住了公主夫人，毕竟来者是客，看得出李承乾还是对这位女王有意思的，所以还是不要撕破脸皮的好，为了一句话的意气之争，犯不上。 “行了二位夫人，来者是客咱们该让一下的，你看都吓着人家了，而且新罗地理偏僻，消息闭塞，民风跟我大唐不一样，不知者不罪，可以理解，咱们还是进去说话吧。” 言下之意就是对方坐井观天，你们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杜家两个夫人想了想，瞟了一下，看到金德曼脸色发白额头见汗，朝着李承乾淡淡一笑，就没再做声了，根本没把金德曼放在眼里。 金德曼一个八面玲珑的女王，哪里分不清是非？早就听出了弦外之音，可她更加想知道的是真相。绝世唐门jue**angn 于是她小声开口对李承乾问道“刚刚她说的，都是真的？” 这里的她，指的是武照，金德曼问的是，武照说杜少清关于灭小国家的事情。 李承乾点了点头道“大体不差，可这只是我那妹夫的冰山一角，灭吐蕃他只定计，还有灭高昌他只出了钱，这次灭高句丽，他是计谋、钱粮全包，至于北方三族，呵呵……” 我的天…… 这，这怎么可能？ 李承乾给了金德曼一个安慰的笑容道“你初来大唐，人生地不熟，这些事情大家都知道，以后我慢慢讲给你听。” “那、那……他，岂不是比当今的大唐皇帝陛下都能耐大？为什么，为什么却住这里？还这般打扮做派？”金德曼有些颤抖的问道。 这个…… 李承乾想了想，该怎么解释呢？ “大唐还是父皇本事最大的，妹夫是高人，虽然手眼通天却喜欢闲云野鹤的逍遥生活，羡煞旁人，咱们比不了的。 所以你之前拿他当普通才子般轻视，却是错了。” 杜少清被人当面这么夸奖拍马屁，不禁轻咳道“咳咳，你们两口子说悄悄话回去说。 你们今天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李承乾尴尬一笑，连忙介绍道“这位就是我妹夫，想必不用介绍了。 这位呢，是我胞妹，大唐长乐公主。 这位小武妹妹，我得着重介绍一下，如果说，你没听过杜少清的名头，总该知道杜家商会吧，她就是杜家商会的掌门人，一人管着商会的一切。 刚刚说她能够花钱买下你们新罗，可不是一句空话，西边的高昌国差不多就是被杜家商会花前买下的。” 武照是个傲气的人，所以对于李承乾的介绍丝毫不谦虚，反而微微仰起下巴有些自豪之色。 什么？？？杜家商会竟然是位女掌门人？ 杜家商会在半岛的商业影响力太大了，有传言说杜家商会是世上最大的商会，货物流通遍及全世界，这就是一座商业帝国。 现在才知道，人家这个商业帝国是位女子掌权，自己这个小国女王在人家面前，恐怕根本让人看不上吧，难怪之前人家那么大反应。 而更加勾起金德曼好奇心的是，到底是什么样的男人，才能驾驭这两个大唐之最的女子？ 这时杜家后院跑出一高一矮两个小小的身影，是小萱萱跟弟弟杜仲。 “大舅来了？ 咦？不是说，你今天要带舅妈一起的吗？我还以为小象儿能跟着来呢。 哇，这位姐姐是谁？好漂亮呀？” 小萱萱热情的打着招呼，小杜仲跟着奶声奶气的喊着大舅，却没有姐姐那样的胆大。 李承乾笑着抱起了小杜仲，摸着长高的小萱萱的头发笑道“这位就是你以后的小舅妈了。 她是五妹的女儿萱萱，我们大家都极为宠爱，封号萱阳公主，我怀里的是萱萱的弟弟小杜仲。” 金德曼十分喜欢孩子，所以看到这一对粉雕玉琢的孩子，也很喜欢。 萱萱却没有听话的叫舅妈，反而坚持叫姐姐。 金德曼不解，追问原由，萱萱咧嘴笑道“姐姐这么美丽，都快成天下第一了，叫你姐姐显得你年轻呀，叫舅妈十分十分显老，你应该不喜欢吧？” 额……这个…… “呵呵，你小嘴真甜，确实，好像有点道理！ 不过天下第一美丽我却是不敢做的，至少你娘亲，还有这位小武姑娘，就都比我美丽。”金德曼看着杜家两位夫人苦笑道。 大家没想到小萱萱却点了点头道“那是自然，我只说你快成第一了，可没说你就能成第一呀！ 你的确很美丽，至少在大多数人眼中，嗯……就比如在我大舅看来。” 李承乾…… 小萱萱旁若无人继续道“可是若要比美，我娘亲，还有我二娘小武姐姐，就都比你美丽，呵呵，我刚才就是礼貌性的夸夸你，可别当真。 长安城里比你美的人好多好多呢，有我外婆啦、师父啦、襄城姨母、汝南姨母、豫章姨母、城阳姨母、高阳……” 一口气说了一长串，直接把金德曼说愣住了，差点没吐血。 旁边的杜少清看着李承乾夫妇都感觉同情，心说不了解萱萱这孩子的人，是扛不住这毒舌天赋的，能把人怼的死去活来。 “咳咳，好了萱萱，怎么能对你小舅妈没礼貌呢？”杜少清叫住了女儿。 小萱萱讪讪一笑回头做了个鬼脸道“爹爹，我再问一个问题就好了。 这位金姐姐，我跟你说了这么多长安的美人，那你知道天下最美最美的是谁吗？” “啊？什、什么？？”金德曼这才回神，可她哪里答得出来？无奈只能猜测道“应该是当今大唐的皇后娘娘吧。” “错！ 弟弟，你来告诉这位眼神不怎样的阿姨，天下谁最美丽，谁最漂亮？”小萱萱朝着小杜仲下令道。 在李承乾怀里的小杜仲奶声奶气道“是姐姐，天下最美丽最漂亮的，只有姐姐你一个！” 金德曼噗…… 第544章 饭量跟长相？（二合一） 看到金德曼被女儿虐的体无完肤，长乐公主跟武照两人心中对金德曼的不满烟消云散，同时也对两个活宝一样的孩子感到有趣，这一大一小简直就是家里的开心果。 “行了萱萱，别跟你舅妈闹了，她第一次来咱家，跟你还不熟。 大哥，咱们进去聊吧，大虎已经在准备家宴了。”长乐公主招呼着众人。 席间，金德曼还是第一次见到杜家的美食，可算开了眼界，对一样样色香味俱全的美味赞不绝口，几乎就没有放下过筷子。 众人并不觉惊奇，几乎所有第一次吃这些的人，都是一样的反应。 餐桌上的小杜仲小声对萱萱说道“姐姐，新来的舅妈姐姐阿姨真能吃呀，好像饭量比你还大呢，难怪你要说她长得不漂亮，这么吃下去，那得长多胖呢？ 爹爹说过的，越胖越丑，她以后肯定越来越丑！” 噗…… 金德曼嘴里的食物喷了出来，此时谁还顾得上讲究什么礼仪不礼仪了？再好修养的人物，也挡不住这两个小孩如此毒舌的人身攻击呀，这家都是什么人物？这两个小孩是我的克星吗？ 所有人都愣在那里看向了金德曼，这位女王再也没有一身风采，反而颇为狼狈。 小萱萱对着杜仲训斥道“笨弟弟，不懂别乱说！ 姐姐我也就跟你比过饭量，在咱家换个其他人，哪个都比姐姐饭量大。” 小杜仲附和的点了点头，“哦哦，那他们是不是都越来越胖？” “谁知道呢？ 哼哼，不过他们肯定会越来越丑的，要不然姐姐怎么是咱家最美丽的小公主呢？”小萱萱自信道。 “错了姐姐，是全天下，你不是说全天下吗？”小杜仲纠正道。 “嗯……对对对，弟弟你真乖，来来，姐姐给你夹块肉，多吃点！” 一副姐弟相亲相爱的画面，让所有人想看戏一样看着二人，对这俩活宝无语了。 女王金德曼满脸通红，真想找个借口离开这里，两个孩子的话她倒是听懂了，不过是小孩子不懂事的戏言，可偏偏挂啦着我做什么？好不容易尝一尝天下美食……现在倒好，还怎么吃得下去？ 长乐公主对着两小训斥道“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不记得了？偏你们两个喜欢聊天，去，自己端着饭碗到你大虎叔叔那桌吃饭去！” 两个小家伙哪敢哼唧，慌忙抱着碗，下地就跑，连筷子都顾不得拿。 众人哈哈大笑，长乐公主亲自带着金德曼去收拾了一下才回到餐桌重新开席。 公主劝道“孩子们不懂事，你别介意，这是我家大虎做的菜，大虎的手艺可是超过了皇宫的御厨，在长安都排的上号。 你饭量大就多吃点，难得来我们家一次，外面你可吃不到。” 噗……神特么饭量大！金德曼欲哭无泪，心说难怪，真是有什么样的女儿就有什么样的娘亲，你闺女说我饭量大就算了，你怎么也这么说？ 可即便如此，面上她还得笑着称谢。 李承乾解释道“是啊，大虎可是尽得妹夫真传，这厨艺已经炉火纯青了。” 另一桌的大虎正好过来给两个孩子拿筷子，笑着谦虚道“殿下过奖了，大虎的手艺差掌柜的很远呢，还得学习。” “你就别跟我谦虚了，在吐蕃道吃了你三年的饭菜，现在倒好，回到长安我就没吃过一顿饱饭。 要不是妹夫不放人，我真想偷偷把你掳到御膳房去。”李承乾打趣道。 “啊？我没听错吧，你刚刚说，他的厨艺是跟、跟谁学的？”金德曼惊讶道。 “跟妹夫学的呀，就是你眼前这位。 忘了跟你介绍，他可是长安厨神，长安多少厨师的祖师爷，为了能吃到他做的菜，好多姑娘小姐大家闺秀做梦都想嫁给我这妹夫呢。” 吭吭……杜少清提醒了一下李承乾，后者立马打住，再说下去，以后长乐公主绝对敢不让他登门。 金德曼的三观再次被刷新了，喃喃道“他、他不是位神医吗？ 会做官，会打仗，会经商，会医病，还会厨艺做饭？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这么多东西？” 李承乾哈哈大笑道“他还是诗文第一，绘画无双，书法、造纸等等会好多东西，数都数不完，要不怎么敢称天下第一才子？ 你应该问他，还有什么不会的吗？ 依我看，除了生孩子之外，我这妹夫什么都会。” 好吧，金德曼已经足够震撼了，此时她看向杜少清的眼神就不一样了，感觉这个人，已经不像是人了，跟神差不多了。 被赶到另一桌的小萱萱喊道“大舅你说错啦，爹爹会生孩子呀，我就是他生的。” 噗…… 全场哄笑做一团，杜少清气得，黑着脸训斥道“还不好好吃饭？胡扯什么？” 小萱萱讪讪的埋头吃饭，身边的小杜仲问道“姐姐，你是爹爹生的，那我呢？我呢？” “你是娘亲生的！”小萱萱没好气道。 小杜仲的脸拉了下来，皱眉道“为什么你就是爹爹生的，而我却是娘亲生的？我也想让爹爹生一下……” 小萱萱不耐训斥道“生什么生？已经生完了，改不了。 那天我跟爹爹看着娘亲生的你。 你哪来的那么多话，乖乖吃饭！” “哦哦，那好吧，等爹爹下次生孩子再说吧。”小杜仲心思简单，嘟囔了一句就跟着埋头吃饭了。 杜少清…… 众人笑作一团，三虎还喊道“掌柜的好本事，下次的时候叫上我们，小的们也想开开眼……” “滚蛋滚蛋，都给我滚去厨房吃饭，好吃的还堵不住你们的嘴！ 看把孩子都教坏了，等你们将来有了小孩子，我准备请黄牛回来给当先生。”杜少清笑骂道。 什么？？？黄牛？我的天呐，那还得了？那岂不是要教出一个…… “咳咳……掌柜的息怒，我们知错了，这就带小姐跟少爷出去吃饭，不打扰大家了。”几人每人端着一盘菜，领着两个孩子，还有各自的夫人一窝蜂就撤走了。快眼123kuaiyan123 走到外面，大虎夫人不解道“夫君，黄牛是个人吗？掌柜的总不至于让耕牛给我们教孩子吧？” 五虎兄弟面色古怪，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四虎建议道“二哥，你在商会管事，可一定看好了，千万别让黄牛那厮回来！” 三虎附和道“没错，那厮有毒，不是好鸟！别让他回来，如果让我在长安再见到他，一定揍得他不敢靠近长安百里之内。” “这，这是为何？ 夫君，那黄牛是咱们的仇家吗？ 那为什么老爷还说让他当先生呢？”三虎夫人不解道。 小萱萱嘻嘻笑道“我知道，黄牛是咱们卖连环画的那个人。” “哦……原来是商会的手下呀，那就是自己人了，能当先生，想必有本事，咱们何必打压人家？”几个妇人劝道。 大虎黑着脸道“妇道人家懂得个什么？总之别接触就对了。” “嘿嘿，因为黄牛卖的连环画都不穿衣服，所以好多人都骂他……爹爹就给送去了东北。”小萱萱笑着说道。 什么？？？不穿衣服？那岂不是…… 几个妇人这才明白。 二虎连忙打断这个话题，“行了行了，别议论了，掌柜的开玩笑的，吃饭吃饭。 对了萱萱，你怎么知道黄牛的？” “我以前见过他卖的画册呀……” 萱萱没说完，立马就被大虎捂住了嘴巴。 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这么多小秘密呢？这要是让夫人知道了，少不得又是一顿毒打。 众人一边往厨房走一边教育着萱萱，总算是孩子听话，知道那不是什么好玩意，保证说以后跟大家一样，见到黄牛就揍，这才让众人放下心来。 一直被大家忽视的小杜仲嘴里喃喃道“不穿衣服的画册吗？我在爹娘房中好像见过呢，大虎叔叔房里也有，还有……” …… 弄走了一群闹腾的，餐厅里清净了下来，可大家反倒感觉，这般认认真真吃饭的感觉，没有之前两个孩子在的时候舒服了，连金德曼这个客人也觉得怪怪的，心里不禁产生了一个疑问，难道自己长期以来吃饭的习惯错了吗？应该热热闹闹？ 众人很快结束了这场并不完美的午餐，杜少清将金德曼交给两个夫人，自己带着李承乾到了书房。 李承乾说起了一件事，“妹夫，父皇决定让青莲去扬州，配合三弟建起扬州十万海军的事情你知道吧？我想将杜荷留在长安，将来培养他做大唐第一统帅，你……” 杜少清打断道“等等，这件事我是知道的，而且三弟他愿意去，所以我是支持他的。 至于你的想法，还是算了吧，记得我跟那说过，在你没上位之前，你没有任何想法。 当然了，将来你上位了，我也不建议你的想法，三弟不适合做大唐军方第一人，他名声不好。” “这些不重要，用人重在忠信，青莲我信得过。”李承乾坚持道。 “不，这很重要！天下百姓的看法，跟你个人的看法，哪个更重要？ 德不配位，只会让三弟进退两难，这是害他。 未来大唐的出路在海上，所以当海军统帅，说不定更适合他。 你千万别将想法告诉我那岳父，现在你不是太子，只是一个刑部侍郎，好好办案处理政务就行。 别忘记了，那次下毒的幕后凶手揪不出来，你能不能安稳上位都未可知。” 杜少清的提醒，让李承乾心中一颤，是啊，一场大战差点让自己得意忘形，差点忽略了上次那条致命的毒蛇。 两人在书房里面喝茶畅谈，而另一半三个女人也在后宅小客厅里面聊起了私房话。 见识了长乐公主的尊贵气质和杜家商会女掌门的风度本领，金德曼往日的高傲荡然无存，在这两位面前，自己就像是乡下来的傻姑娘一样，不用别人评判，就感觉自惭形秽。 “原以为我管着新罗一国百姓的生存就已经累得精疲力竭了，跟你们二位比起来，我却是坐井观天了。”金德曼惭愧道。 “女王说的哪里话？你能治理一个国家，屹立半岛三国不倒，足以证明你的能力，这些我是做不到的。”长乐公主真心道。 “是啊……” 武照还没说完，就被门口的动静打断了。 只见小杜仲弱小的身板抱着几个摞起来的大盒子，艰难的跨进门槛往里走，边走边回头喊道“姐姐，放哪里呀？” 跟着进来的小萱萱抱着更多的大盒子，看到了屋里三人，答道“全都放在舅妈姐姐身边，这些都是给她的。” 嗯？？这是？ 几人不解，心说这两个孩子做什么呢？ 武照两人却认得，这是家里存药的药盒。 只见小萱萱认真的带着弟弟码好了药盒，然后笑眯眯的朝着金德曼说道“舅妈姐姐，你想不想变得跟我娘亲还有二娘一样美丽漂亮？ 你想不想让皮肤跟我弟弟的小脸一样白嫩？” “啊？萱萱小公主，你这是？”金德曼好奇道。 杜仲被小萱萱一把从旁边像抓小鸡一样抓出来，萱萱指着弟弟的脸蛋说道“你看我弟弟的小脸是不是白嫩白嫩的？我有办法让你的手变得……” 话还没出口，金德曼伸出了一只手，萱萱看到了那莹白如玉的根根手指，嘴巴张了老大，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看一眼人家的手指，再看一眼弟弟有些发红的脸颊，然后，然后…… 一脸嫌弃的将弟弟甩到了一旁训斥道“看看你，叮嘱你每顿少吃点，就知道吃，看把脸都吃黑了吧，你这样我怎么带的出去？” 小杜仲…… 此时用一句话来形容杜仲的心情，那就是不敢怒也不敢言！关我什么事啊？ 好像是缓解了一下自己的尴尬，小萱萱再次眯着眼睛说道“咱们不要在意这些细节，弟弟贪玩晒黑了，以前他的小脸可是比你的手还白嫩呢，我一天要捏着玩一个时辰呢。 我有好东西，能让舅妈姐姐你的脸蛋变得跟你的手一样美丽，你要不要呀？” 长乐公主脸色一黑，好嘛，闹了半天，你过来是推销卖东西来了？ 第545章 最成功的推销员（二合一） “萱萱，怎么这么没礼貌？我们陪你小舅妈聊天呢？去，带你弟弟出去玩。”长乐公主训斥道。 可金德曼却开口道“真的吗？你有什么好东西送给我？” 小萱萱朝着母亲做了个鬼脸，然后开心的打开最上面的一个盒子对金德曼说道“你看，这是我秘制的美白润肤露，每天早晚时分洗过脸涂一涂，长时间下去皮肤就会越来越好。” “这个东西？这是药吗？你的秘制？你还会制药？”金德曼的好奇心去了大半，反而产生了质疑。 小萱萱赶忙给武照使眼色求助。 武照笑道“你可别小看我们家这丫头，虽然年纪小，但跟随她父亲学医久了，是有些本事的，这配药炼药的本事不在话下，连我跟姐姐两人都用萱萱配的美容药。” 什么？？这是真的？？ “那这么说，这东西真的有这么好的效果？”金德曼惊呼道。 小萱萱炫耀道“那是当然，我们家的东西童叟无欺，不仅可以让你焕发青春，还可以返老还童容颜永驻呢。” 金德曼…… 长乐公主道“别听她胡说，什么返老还童容颜永驻？只不过是能护理着皮肤好些罢了。 咱们女儿家的，总是逃不过岁月的消磨，夫君说这是天命，但人力可改，用这些东西，虽不能永驻容颜，但延缓几年衰老却是不假。” “是啊，连我们的皇后娘娘都说，用了这个，看上去年轻好几岁呢。”武照附和道。 “什么？？这么神？？ 那、那这东西……我……”金德曼有些不可思议道。 小萱萱盖子一合，大方道“不用担心，就是专门给你准备的，想要吗？” 金德曼重重点头，而且还情不自禁的抱着萱萱亲了一口，这个孩子太可爱了。 长乐公主笑骂道“你这孩子，就会胡闹，不用你添乱，等你舅妈走的时候我都准备送她一些护肤品的。” 金德曼连声道谢，这些东西以前可是听都没听过，想来能够驻颜的好东西，放在谁家都是稀世奇珍吧。 于是她感慨道“以前我父王在世的时候，我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那时候跟小萱萱一样，就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美的女孩子了。 后来……” 萱萱打断道“不对不对，你只是自己觉得，而我可是所有人都这么认为的哟，你跟我可不能一样。” “哈哈，对对，小萱萱才是最美的，公认最美的。”金德曼笑道，然后接着说道“后来父王不在了，国政无人接手，我被迫做了女王。 无忧无虑的日子不再了，而且容貌也一日老似一日，作为女人，两位想必能够理解我的痛苦。” 长乐公主跟武照无声的点了点头，这是所有女人都绕不过去的心病。 金德曼说着说着笑了，“原本以为我会就这么扛着国事走完自己的青春，然后孤老离世卸任，可没想到时势变化太快，一转眼就遇到了大皇子，这就来了大唐。” 看着对方微红的脸颊，长乐公主打趣道“这么说，不是我家大哥见色起意公私兼顾，反而是女王先瞧上了我家大哥？” 武照在一旁打岔道“姐姐，怎么好这么问呢？ 我看人家二人是郎情妾意情投意合，等过了门咱们就该改口叫小嫂了，您可不能失礼。” 金德曼大方承认道“我的年龄还要长过大皇子一点点，之所以耽搁到现在还未婚配，实在是在我们那偏僻之地，寻不到一个值得托付之人。 也不怕两位见笑，见到大皇子的第一眼，我就觉得自己要等的人来了，后来……” 后来怎样？？？ 很快三个女子打趣起来笑作一团。 小萱萱一看，好吧，把我晾在这了？那这生意还怎么做？ 撅着嘴巴回头招呼弟弟道“算了算了，弟弟咱们把这些好东西抱回去吧，人家聊天都比护肤重要，显然不是咱们的客户。” 一直被忽略的小杜仲听话的点了点头，还附和道“姐姐，我就说咱们不该来的，有这个时间咱俩堆堆积木多好，你看我整天被你涂了一层又一层，不还是一样黑了吗？ 你那个什么护肤却是不怎么好玩。” 嗯？你胡说什么呢？？小萱萱眼神一瞪，小杜仲立马住口。 “你也知道嫌弃自己黑了？小时候你也白净白净的，可现在你每天都在大太阳下面暴晒着玩，能不黑吗？ 就你这样的，送你一只白面缸都救不了你，咱家的玩具房里装不下你吗？非得跑院子里！ 小萱萱指着弟弟的鼻子一顿训斥。 小杜仲低眉顺耳只管老实收拾盒子，根本不敢反抗顶嘴。 两个孩子的异样唤回了聊天的三女，金德曼着急道“哎哎，别呀，萱萱小公主，这是做什么？不是说这些都是给我的吗？怎么拿走了？” “哦？这些你还要吗？我以为你不要了呢。”小萱萱故作不解道。 “要啊，当然要，这可是宝贝。”金德曼斩钉截铁道。 小萱萱取下最初那个盒子送过去，同时伸手道“这盒美白润肤露给你，作价五十两，不议价，现钱交易，给不拖欠，给钱吧！” 什、什么？这怎么，还要钱呢？ 金德曼懵了。 长乐公主训斥道“萱萱，怎么能这样？女王马上就是你小舅妈了，不是外人，怎么能要钱呢？送她做礼物好了，别胡闹。” 小萱萱将盒子直接收回让弟弟抱着，背着手认真道“人家才没胡闹呢。 小舅妈怎么了？小舅妈就可以买东西不给钱了吗？东宫里面我大舅妈都是这个价，为什么小舅妈就不要钱了？娘亲，你这样做，让我大舅妈知道了，啧啧…… 而且咱家这东西配置不易，有价无市，我记得你好像偷偷卖给我外婆还是三十两呢。” 你…… 那是让你外婆帮忙在宫里推销给后宫佳丽的，怎么能不收钱？ 长乐公主话到嘴边又给咽回去了，这些生意的事是不能说的，于是她改口劝道“你小舅妈第一次来，咱们就送她作礼物好了。” 金德曼听了半天明白了，原来这东西这么抢手，似乎很难弄到，连皇后跟太子妃都要花钱买，那自己哪里好意思不花钱？ 于是她开口道“小萱萱说的对，这东西太过贵重，不能白拿的。” 小萱萱眯着眼睛点头赞同道“嘻嘻，还是小舅妈会做生意。 二娘教过的，说世上的东西往往是免费的和廉价的最要不得，便宜没好货。 如果这么好的东西不要钱大家都能得到的话，千万别要，否则被坑了都找不到人赔偿去，而且用在自己脸上的东西，还是花钱买的安心。 别的不说，就说娘亲你去胭脂铺，为什么不买那最廉价的胭脂呢？ 嘿嘿，不也是因为那东西用完之后伤害皮肤吗？ 所以咱们不能在吃亏上当之后才吸取教训，要防范未然，养成一个不贪小便宜的好习惯。” 被自己女儿说了一大堆教训，长乐公主的脸色绝对不可能好看的了，黑着脸道“你这小丫头，跟你爹爹和二娘学了几天经商，还教训起你娘亲来了？ 你不要带偏话题，我说的是咱们送给你小舅妈当礼物的事情，不是跟你谈生意的，在家里是讲感情的地方，不做生意。” 小萱萱一脸不耐的摆手道“好啦好啦，知道了，家里你说了算的。 你坚持送的话就送吧，不过娘亲，我可提醒你，我最近有些忙，就配了这么些了，你如果送给了小舅妈，到时候大舅妈、我的一群姨母什么的，眼红都来要你赠送，嘿嘿，你可别来找我要，我没有。” 你这……长乐公主指着女儿，再也说不出话来。 噗…… 武照忍不住笑喷了，心说好样的，萱萱已经得了自己的真传，长大了肯定是吃遍天下的天才女商人。 金德曼看着二人，连忙站在了中间解围道“感谢公主的好意，这么贵重的东西我一定要花钱的，绝对不敢白拿。 萱萱小公主，这些我全都要了，多少钱你给算一下，你辛辛苦苦配药送我，除了药费手工费之外，稍后我再让手下人送一批礼物过来给你。” 小萱萱满意的让弟弟放下盒子，对金德曼道“既然小舅妈这么爽快，那就给您抹个零，不多不少，您给三千两好了。” 多少？？ 金德曼脚下一软，还以为自己没听清楚呢，直到萱萱重复了一遍三千两，她才回过神来。 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堆都是什么东西，怎么这么贵？难道大唐物价这么高吗？大唐的贵族圈子这么奢华吗？花三千两买胭脂水粉？我的老天…… 小萱萱看着陷入犹豫的金德曼，嘴角一弯追问道“怎么了？小舅妈你可是女王呢，看你这打扮，不会是这点钱都要给我讲价吧？” “啊？不是不是……” 这时武照看明白了一切，开口提示道“女王你放心拿下这批东西，这些好东西世间珍稀，而且每一盒里面都不止一份，到时候就算你用不了，拿来送人也是极好的，就算是长安众夫人里面，也不是谁想弄就能弄到的。” 一句话就提示到位了，金德曼立即会意，知道这一堆东西可以帮助自己嫁过来之后打通人脉，于是她再无疑虑，高兴的将所有东西全数揽下，还说以后再有好东西一定要给自己留一份，萱萱满口答应。 就在两个小家伙满载着要告辞的时候，小杜仲想起了一件事，推了推萱萱道“姐姐，你不是说，如果东西卖出去了，就要改口叫姐姐的吗？怎么还叫舅妈呀？ 那样咱们下次还怎么做生意？” 哦……对对对，萱萱拉着弟弟回身礼貌的对金德曼道“舅妈姐姐再见。” 金德曼突然笑了起来，好奇问道“哦？你们两个精明的小家伙，如果我没买你们的东西，你们准备叫我什么呀？” 小萱萱嘿嘿笑着没回答，小杜仲脱口而出道“叫阿姨，如果你不识货而且态度不好，让我们白跑一趟，那还要再加个老字，叫你老阿姨。” 噗……金德曼石化当场，武照忍不住大笑了起来，长乐公主的脸色涨红，心说平日里自己对两个孩子太疏于管教了，这都学的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小萱萱知道不好，顾不得教训傻弟弟的莽撞，做了个可爱的鬼脸，拉着他一溜烟跑了出去。 “两个孩子疏于管教，见笑了。”公主道歉说。 金德曼定神看向了门口方向，发自肺腑道“可别这么说，两个孩子都很可爱，看到他们两个，我真的很羡慕你们，甚至有些期待早点嫁人，将来也生一对这么可爱的孩子。” 送走了宾客，武照跟杜少清讲起了萱萱做推销员的故事，杜少清苦笑不已，心说自己这个夫人快混得比公主那个做亲妈的都亲了，孩子都被她教的鬼精鬼精的，以后长大了可怎么得了？ “今天那女王的话感染了我，夫君，咱们两个成亲这么久了，是不是也该要个孩子了？”武照拉着杜少清道。 “哦？怎么？还嫌家里两个孩子不够闹腾吗？我看你挺喜欢萱萱跟仲儿的，他们跟你这个二娘，比跟亲娘都亲近呢。” 武照羞怒道“哎呀，人家不是那个意思，就是想跟你生一个，不，也生一对儿，咱们家业那么大，靠萱萱跟仲儿两个怎么照顾的过来？ 别人家都是多子多福一生一大堆，咱们家才两个怎么够？就是出去跟人打架都差着助拳的……” “行了行了，都当娘的人了，还念着打打杀杀？ 我懂你的意思，这件事顺其自然吧。”杜少清道。 武照拧着丈夫的腰间软肉不满道“什么叫顺其自然，我偏不，我会跟长乐姐姐商量，今后一个月你归我了，不给我个孩子就要你好看！” 杜少清…… 时间很快过了一个月，这期间杜荷跟李承乾都办了婚礼，大唐也快到年节了。 这天杜构带着一个人来到了大哥杜少清家里，一个杜少清意想不到的人物。 第546章 人情冷暖（二合一） 院子里萱萱带着弟弟正在堆雪人，看到杜构之后赶忙跑了过去，非常有礼貌的打招呼。 “二叔你来啦？是要跟我们一起堆雪人吗？等会儿可以照着你的样子给你堆一个小一号的哟！” 杜构每次见到这个小侄女都被逗得前仰后合，拉着侄女的手笑道“好，等二叔找你爹爹谈完正事后，就来陪你们堆雪人。” 身边那老者抚须道“这就是少清的两个孩子吧？好一对金童玉女。” “咦？这位老伯伯是谁呀？二叔你带了客人找爹爹的吗？”萱萱好奇问道。 杜构点头道“萱萱，这位可不是老伯伯，这是你爷爷的亲弟弟，你该叫二爷爷。” 原来这来人却是杜如晦的弟弟杜楚客。 “嗯？二爷爷？ 二叔，你记错了吧，我只有一个三爷爷，哪有什么二爷爷，你不会是半路上遇到骗子了吧？”小萱萱警惕道。 杜构歉意的回头给杜楚客道“二叔，小孩子不懂事，您别介意。” “哪里的话，老夫会跟孩子一般见识？走吧，咱们去见见少清。 萱萱，我是不是你二爷爷，带我们去见你爹爹自然就见了分晓。”杜楚客跟萱萱亲切道。 小萱萱往后退了一步，撇了撇嘴道“我有三个爷爷，小时候抱过我的那个爷爷已经不在了，来了长安奶奶跟我说，生我爹爹那个爷爷也不在了，所以这两个爷爷都在我家祠堂的牌位上面。 现在我还有一个三爷爷，我经常去看他跟三奶奶。 从来不知道有个什么二爷爷，看你的样子好像就是骗子来行骗的，二叔，你快点站到这边躲起来，我去叫爹爹来。” 噗……杜构傻眼了，这什么情况啊？大哥把孩子教得警觉性这么高吗？ 杜楚客也一阵尴尬，心说自己就这么不讨孩子喜欢吗？你怎么看出来我是坏人的？ 看到萱萱跑开，杜构招呼小杜仲道“仲儿，你爹爹在哪里？你带我跟你这位爷爷去找你爹爹好不好？” 小杜仲从沉浸在堆雪人的专注中被打断，站在二人身边好奇的打量了杜楚客一阵，咬着手指头摇了摇头说“不好，二叔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个人呀？仲儿不喜欢他身上的味道。” 说完转身跑开了。 这孩子……杜构无语了，只能自己带着杜楚客朝杜少清的书房走去。 正好杜少清被女儿拉着往外走，撞上了二人，一看那人，杜少清怎么不认得？当初杜荷被废，正是这个大义灭亲的亲二叔过来宣布，将杜荷从族谱上除名的。 杜构热情道“大哥，这位是咱们爹爹的亲弟弟，咱们的二叔杜楚客。 今日有事前来。” “嗯，那进去说吧。”杜少清不咸不淡的说道，然后带二人向客厅走去。 小萱萱拉住父亲的衣袖提醒道“爹爹，我看那个老伯伯不像什么好人，你怎么还往屋里带呢？他不会真的是我二爷爷吧？” 杜少清揉了揉女儿的小脑瓜宠溺道“没事的，你去带弟弟玩吧，爹爹招呼客人。” 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且两个招呼都没打，这样的态度让杜楚客心中泛起了惆怅，感觉得到这位杜神医对自己并不是太欢迎。 看着小家伙很快跑开，杜构开口道“大哥，孩子得管管了，这样对客人太没礼貌，好在是咱们二叔，若是来了其他客人，岂不是说咱们的孩子没有教养吗？” 杜构虽然是一片好心的劝说，可杜少清却脚下一顿，头都没有抬，嘴角微动淡然道“世间的孩子是最有灵性的，十二岁以前天眼未闭，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 “这……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杜构不解道。 “意思就是孩子分辨善恶好坏的方式跟我们不一样，对一个人是否亲近自有其判断，此乃天性，为何要磨灭？ 招不招孩子喜欢，你需要在当事的大人身上找原因，而不是怪孩子。” 自始至终杜少清都没有正眼瞧过杜楚客一眼，仿佛就像是兄长教育弟弟一样，跟杜构聊着。 杜构也不是傻子，已然想明白了，知道大哥是因为当年三弟杜荷的事情不待见杜楚客。 刚想开口劝解一二的，杜楚客已经主动开口了，“哈哈哈哈，此等解释，虽然闻所未闻，但仔细想来，确实有一番道理，难怪有的人招孩子喜欢，有的人招孩子讨厌。 少清你直说老叔我没有孩子缘好了，自家叔侄，何须避讳？” 杜少清没说话，而是领着二人来到了客厅，分宾主落座，这才说道“杜先生官高位显，出身显赫，其实我杜少清这等山野之人能够高攀的，叔侄之说再不可言。 其次，刚才我说了，孩子缘的问题，在大人不在孩子，先生可自省自查，旁人教不来的。” 你…… 杜楚客碰了个钉子，老脸涨红，说不出话来。 杜构劝解道“大哥，这是做什么？你我一奶同胞的亲兄弟，二叔杜楚客是咱们爹爹的亲弟弟，你怎么能这么跟二叔说话？太无礼了。” 嗯？ 杜少清朝着杜构眼神一瞪，后者气势立刻被压了下去，有些胆怯的不敢再开口，杜少清冷哼一声道“老二，知道我是你大哥的话，就别插嘴了，为兄自有主张。 杜先生登门，不知道所为何事？不妨直言。” 现如今杜少清的身份，就连皇帝都得让三分，天底下没人敢硬顶着敢对方说话，杜楚客有求于人，眼珠一转打起了感情牌，“少清，我知道因为当年你认祖归宗的事情，你还在埋怨着我。 但这次我来真的没有恶意，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你父亲的面上，难道你准备把老叔我赶出去不成？在你这里连杯茶都讨不来？” “不请自来是恶客，我不认为落霞镇杜家跟你有什么业务往来，世人皆知我这府上没有端茶倒水的下人，杜先生又何必多此一问？ 在下很忙，如果没有其他的事情，先生还是去他处讨茶喝吧。” 你……杜楚客差点被呛出血了。 杜构站起来打着圆场道“咳咳，二叔别见怪，是我疏忽了，大哥这里的确是这样，自己家里很随意的，我这就去倒茶。 大哥，你可是个讲理的人，二叔既然来了，不管怎样你听听什么事情呀，何必拒人千里之外呢？而且今天这是好事。” 说完杜构忙着亲自去倒茶，杜少清没再开口，而是转头看向了杜楚客。 后者叹息道“今日我来，是奉了族里之命，让你跟杜荷认祖归宗的，当年……” 不等他说下去，杜少清哈哈大笑了起来，果不其然，自己猜中了。 “杜先生，你可知道这是何处？而我杜少清又是何人？”杜少清冷笑道。 杜楚客愣了一下，认真答道“这里是你的郑国侯府呀，你是长安神医，又是当今的驸马爷，官职鸿胪寺少卿，这些人尽皆知，你何来此问？” 杜少清饶有兴致的点头道“没错，不过好像我的名头还是不够，先生少说了一个，我还受封太子少师，位居二品，跟当今大唐宰相平级。 世间除了陛下跟诸位王爷可以这么跟我说话之外，就是诸多皇子见了我都得行礼。 你是个什么人物，也敢命令我杜少清？” 他本想骂个什么东西的，但想了想还是给自己死去老爹杜如晦留个面子，免得老头地下有之说孩子不孝。 你、你……杜楚客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杜少清拿话呛，此时被人当面指着鼻子骂，任谁也压不住火气。 他指着杜少清愤然道“就算你位极人臣，那又如何？难不成就能背祖忘宗了吗？” 杜少清说“我杜家祠堂供奉的是落霞镇杜家列祖列宗牌位…… 哼，我又何必跟你解释什么？” 杜楚客强压怒火道“那是你养父母的祖上，你供奉落霞镇杜家为了报恩也说的过去，不管怎么说你都是杜陵杜家的后代，男儿立世怎能认错祖上？ 如今杜陵杜家既然承认了你的身份，合该去认祖归宗入了族谱。 为此族中已经答应，准许杜荷那不孝子从新入籍，从此杜陵杜家一脉都是你们的后盾，这是好事，你怎么如此糊涂？” 杜少清可一点都不糊涂，“呵呵，好事？ 还不是看我跟三弟如今地位上涨，能够为你们所用了，就来拉拢我们？ 你是不是忘记了，当初驱逐老三的时候，像是甩掉瘟神一样，生怕杜陵杜家名声被连累，那个时候，不知道所谓的后盾在哪里？ 像你们这墙头草，我们兄弟不屑为伍。 老二，送客，以后别乱往家里随便带些不三不四的小人。” “什么？？？放肆！你敢如此辱骂于我？ 好好好，二郎，带我去找你娘，我倒要当面问问我那老嫂子，就是这么教育儿子的？”杜楚客大怒。 杜构头皮发麻，自己转身沏壶茶的功夫，怎么就剑拔弩张了呢？ 连忙上去拉住了杜楚客，杜构劝说道“大哥，二叔这么大年纪了还在为大家的事情奔走，你何必这样？他可是咱们亲叔叔，总不能害你我吧？ 二叔你先出去走走消消气，让我来劝劝大哥。” 无奈之下，杜楚客只能叹息一声出了客厅，盼着杜构能谈出点什么东西来，毕竟杜少清兄弟是一定要拉拢的。 杜家商会如今的实力，半岛灭四国的战绩，别说什么豪门家族了，就是整个大唐都得费好大功夫。 可偏偏人家杜家商会就是这么有实力，杜陵杜家为了这个臂助，就算是拿自己的老脸往地上摩擦都值得。 杜少清一直给杜构留着面子没有发火，看着弟弟陪笑着倒了茶，杜少清道“对杜陵杜家我没有好感，你不用劝我了，你知道我的性格，万事不求人，什么臂助不臂助的，我不在乎。 至于老三那里，现在他也成家立业自立门户了，你自去问他，我不干涉。” 杜构苦笑道“大哥你一上来就把天聊死了，让我怎么开口呢？” “开不了口就回去，今天不留你吃饭了，想来蹭饭一个人，或者带上弟妹跟孩子过来，你大哥跟大嫂都拍手欢迎。”杜少清没好气道。 “其实我也瞧不上他们这种墙头草的作风，可那又能怎样？毕竟都是血脉相连的族人，谁家族中不是良莠不齐？杜陵杜家能出了爹爹跟兄长你这样的人物，岂不是说明还是有能人跟好人的吗？ 我也知道大哥瞧不上杜陵杜家的实力，也用不到什么臂助，可现如今这哥世上，谁家用人都是紧着本家可靠的来，大哥您的家业越来越大，总有用人的时候，老家的人，毕竟还是姓杜，用着还是有优势的。” 杜少清不屑道“任人唯贤不唯亲，你不知道这个道理？ 有时候背后捅刀子的，恰恰是亲兄弟，如果没有当年他们驱逐三弟那件事，我兴许不会太过抵触，毕竟我那一百亲卫就是从杜陵带出来的。 可杜楚客这帮人，关键时刻首先抛弃自己人断尾求生的货色，还是离远些好。” “行行行，大哥您火眼金睛，小弟无可反驳。 那咱就不说这个，咱从另一方面来讲好吧？就当是大哥你声名鹊起了，伸手帮帮扶持一下老家的人怎么样？这不过分吧？ 当年父亲当了宰相，就造福了老家，咱们杜陵杜家才慢慢发展得在长安这地面上有了一席之地。 大哥学识渊博，哪怕是从家族里挑选一二可造之材教导呢？也不会让外人说大哥你发达之后六亲不认吧。 这对你的名声是好事，想来咱爹泉下有知，也会瞑目了。 他老人家总归是不愿看到自己的儿子跟族人结成仇家吧？” 不得不说，杜构这张嘴，还真的遗传了杜如晦几分天赋，想起当年在西南战场上为自己牺牲的亲卫，杜少清还真的有些心软。 且不说客厅里兄弟二人怎么议论，再说出了客厅的杜楚客，此时他的情况不是太好。 杜家没什么下人丫鬟，所以他自己没有个引路之人，刚在院子里转出几步，碰到了小萱萱姐弟两个。 第547章 小萱萱不好骗（二合一） “二爷爷好，萱萱给您行礼了。 弟弟，快点叫人。” 小萱萱非常有礼貌的对杜楚客眯着眼睛喊着。 小杜仲也在姐姐的怂恿下，怯生生的叫了声二爷爷。 这一幕让杜楚客愣住了，十分的诧异，刚才的时候这俩孩子不还跟我不亲近的吗？怎么这么会儿功夫就变样了？ 不过他也没多想，毕竟谁都想自己能够招孩子喜欢些。 于是杜楚客俯下身子高兴的跟两个孩子打着招呼嘘寒问暖，心里却十分的不屑，刚才杜少清说什么孩子能分辨一个人的好坏，自己去决定跟不跟谁亲近，哼，简直一派胡言，老夫的孩子缘一向很好。 “二爷爷您不说要找我爹爹谈事情吗？怎么一个人出来了？”小萱萱好奇道。 “哦，你爹爹跟二叔有别的事情要聊，我出来转转透透气。” 小萱萱惊喜道“那您是要参观一下我家吗？ 太好了，我带您参观吧，我们家人少，好多次都是我带人参观的，咱们先去看看我跟弟弟的玩具屋行吗？” 看着孩子这么热情，索性无事的杜楚客不忍拒绝，于是点了点头答应了，他也很好奇这个能搅动长安风云的杜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跟着两个孩子来到了玩具屋，眼前的一幕让杜楚客惊呆了。 本以为不过是有几件小孩子玩具的一处小屋子，没想到却是一处三间大屋连通的独立房子，里面各种各样的孩子玩具，大的小的，见过的没见过的，让人眼花缭乱。 杜家不愧是富可敌国的存在，单单两个孩子的玩具，三间房子都快装不下了，不说别的，单单这些见所未见的玩具流通出去，那一定是一笔笔财富。 就在杜楚客愣神的功夫，从玩具屋外面跳进来一个庞大的影子，是小喵喵特意叫来的大猫，然后她一转身就把玩具屋的门关上了。 房中光线猛的一暗，让杜楚客立时回过神来。 “嗯？萱萱，这是做什么？大白天的关门作甚？ 这是……这应该是那头护国神虎吧？果然高大威猛！” 回头看到了站在萱萱身边的大猫，杜楚客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然后定神夸赞打量了起来。 小杜仲拉了拉姐姐的衣服小声道“姐姐，这人是个坏人吗？这么好骗，会不会是个傻子呢？” “嘘嘘，别说话，问一问不就知道了。”萱萱按住弟弟道。 杜楚客听到了孩子们的对话，愣了一下问道“什、什么骗？你们……这是要？” 小萱萱将弟弟拉到身后，嘴角扬起，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道“老头儿，问你个问题，你最好如实回答我们，你到我家来，究竟是做什么的？” 老、头儿？？？ “萱萱，你这是怎么了？我可是你二爷爷……” 萱萱厉声打断道“住嘴！别以为我不知道，是不是我家亲戚，那得我爹爹说了算。 我可是知道，那年三叔被人打伤了，就有你这个家伙合伙欺负他的，你以为现在你添了几根白头发我就不认得了？” 不可能！那时你才多大？你怎么会记得这些？连我都不记得见过你的。 杜楚客大声反驳着，他却是不知道，小萱萱自幼聪慧，过目不忘，而且那时的事情很大，给孩子留的印象深着呢。 “哼哼，怎么样？不打自招了吧？ 快点老实交代，你今天到我家做什么来了？是不是又想使坏坑我爹爹？”小萱萱像是审问犯人一样认真问道。 杜楚客一时失言，没想到被孩子抓住了把柄，连忙敷衍笑道“看你说的，二爷爷就是来串串门，看看你们两个乖孩子的。 既然你们不喜欢我，那我就回去了，改日再来好了。” 说着话，就要走过去开门出去。 “小喵喵，把人放倒在地上按住了！” 小萱萱一声令下，不等杜楚客反应过来，大猫一个纵身就将目标扑倒按住，得亏杜楚客身子骨硬朗，否则的话，这一招呼怕是得断掉几根骨头。 “不、你们……救……” “喊？再喊一句就让小喵喵把你吃掉！”小萱萱蹲下指着对方鼻子威胁道。 大猫顺势伸出大舌头，在杜楚客的脸上刮这里一下子，对方登时吓晕过去。 小杜仲一脸嫌弃道“姐姐，这人太胆小了，这就被吓死过去了？还不如仲儿胆子大呢，我都敢把手臂伸到小喵喵嘴里玩呢。” “呵呵，傻弟弟，你是自己人，小喵喵喜欢跟你玩的，换个人你让他把手伸过去试试？ 不过这个坏人是不能放过的，咱们得逼问出来他到底是做什么的，他以为昏过去就没事了吗？” 说着小萱萱取出了随身带着的银针，小手又快又准的一针刺在了杜楚客头顶百会穴，迅速提拉捻转，杜楚客悠悠醒来。 “我说，乖孙女，你们别闹了行不行，二爷爷真的是好人，快点放了我吧，我这把老骨头经不住你折腾的。 明天我回去找几个人，专门陪着你们玩耍可好？”杜楚客告饶道。 小萱萱充耳不闻，伸手拉出了小喵喵的舌头介绍道“认得这是什么吗？” “额……这，这是猛虎的舌头，你要做什么？ 我的老天爷，普天之下恐怕也就你敢这么拉着猛虎的舌头了，快点让他挪开吧，二爷爷快被你吓死了。” 小杜仲在一旁解释道“放心吧老头儿，你死不了的，我姐姐医术可好了，刚刚就是她用银针把你叫醒的，你看那根针还在你头上扎着呢。” 什么？？ 杜楚客冷汗直流，差点吐血，心说怎么遇到了这么两个小恶魔？这要是你一根针扎错，我不被你们坑死了？ 小喵喵被拉着舌头有些难受，哼唧了一下，小萱萱瞪了对方一眼，让他安顺下来，然后接着对杜楚客道“我是让你看清楚，我家小喵喵舌头上是不是有好多的小刺呀？看清楚点。” 杜楚客哪里见过，好奇之下偷瞄了一眼，还真的是，密密麻麻的。 小萱萱松手放开了大猫，大猫收回舌头，活动了几下，同时几滴口水掉在了杜楚客脸上，让后者恶心坏了。 “看清了吧？面对听话好人的时候呢，小喵喵会收起那小刺亲昵的舔几下，就像这样。” 只见大猫真的像是温顺的大狗一样，伸出舌头来回的舔着萱萱的手心。 “但是面对坏人的时候呢，他就会用带刺的舌头去舔了，你听过以前那个高昌王子吗？就在皇城门口说我外公坏话被我整治那个，他浑身上下都被我家小喵喵用带刺的舌头收拾了一遍。 啧啧，身上那个红哟……” 得，杜楚客再次昏了过去，高昌王子的事情虽然听过没见过，但现在配合猛虎的舌头幻想一下，那还得了，不寒而栗呀！ “姐姐，又昏死过去了，怎么办？”小杜仲提醒道。 萱萱嫌弃道“哼，真没用！ 你去拿一杯冷水来，我懒得来回给他施针。 不对，拉着你那运沙的小车去外面装一车雪来，用雪更有效。” 小家伙听话的开门出去弄雪，小萱萱等了半天不见弟弟回来，出门一看，好家伙，这是干什么呢？ “我让你弄车雪来用用的，你直接用小铲子装，或者用手快点装一车多好，谁让你用小挖沟机这样转了？你当是让你做游戏呢？” “可是、姐姐，这样一爪一爪的挖雪好好玩呀……”小杜仲解释道。 完了……小萱萱一只手捂住了眼睛，这弟弟不能要了，太傻了。 “赶紧弄好咱们去审问那坏人的，再耽搁下去的话，爹爹或者二叔找来就麻烦了，等今天过去，姐姐陪你玩一天挖沟机好吧？” “嗯嗯，那行，姐姐咱们拉钩！” 萱萱黑着脸训斥道“拉个什么勾？你再拖拖拉拉的，我不带你整治坏人了，你自己在外面玩雪吧。” 说着话，小萱萱自己拿起铲子快速装起了雪，小杜仲见状吓得赶忙配合。 当杜楚客再次醒来的时候，是直接被一铲子雪盖在脸上的。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身上还被猛虎按着，左边是小杜仲拿着一个小铲子，感觉一个不好那铲子就会落在自己脸上一样，右边是小萱萱慢条斯理的收拾着自己的银针包，杜楚客欲哭无泪，怎么摊上这么两位？ 难怪这杜家没几个下人，看这个情形，这里就是龙潭虎穴呀，哪里用得着下人跟护卫？ “孩子们，别玩了，我……” “小喵喵，让他尝尝你的大舌头。”小萱萱直接下令。 看着猛虎凑上来的大脑袋，杜楚客吓得叽叽喳喳嘶喊了起来。 小萱萱一脚踢了上去，“别喊！你再大叫的话，就不是舌头了，我让小喵喵把你扔到房梁上去。” 听到这话，杜楚客还没反应呢，大猫却十分兴奋，一个劲的将脑袋往房梁方向示意，很显然他很喜欢这个玩法。 “姐姐，我听三虎叔叔说，那些大牢里面的人都是塞臭袜子不让喊叫的，用你的用我的？”小杜仲建议道。 小萱萱白了弟弟一眼道“用你的！姐姐我的袜子可是香香的味道。” “哦哦，那你等一下。”小杜仲说着就开始坐下来脱鞋。 杜楚客真的哭了，“两位小祖宗，我叫你们爷爷奶奶好不好？放了我吧，你们这是审问犯人呢？我真的是好人呀！” “二娘说过，好人坏人不会写到脸上，坏人总是说自己是好人。”萱萱不屑道。 “那行那行，我是坏人，我是坏人行了吧？你们这样对我，让你爹爹知道了，不怕挨揍吗？” 萱萱惊讶道“呀？还敢威胁我们两个？ 哼哼，既然你承认自己是坏人，那就快点交代，来我家到底做什么的？要不然塞上臭袜子，把你扔到房梁上。” 杜楚客…… （我好难！） 看着小杜仲捏着鼻子递过来一双小袜子，杜楚客真想再次昏迷过去。 终于他扛不住了，告饶道“好了好了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听着对方说族谱的事情，小萱萱若有所思，小杜仲好奇道“姐姐，他说的是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是不是看咱们年纪小，骗咱们呢？” 小萱萱没解释，而是蹲下身子生气道“你别想蒙我们，二娘说过，这世上但凡有求于人的，无非钱权两样，你却说些不打紧的，看来不让你吃点苦头是不行了……” 杜楚客像是看魔鬼一个看着这个小女孩，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孩子，怎么会懂这些东西，杜家到底怎么教导的？ 一炷香后，受了一番折磨的杜楚客被迫再次求饶，这次小萱萱让他用纸笔写下来，还要签字画押。 可拿过那供状一看，小萱萱气得上前踩了几脚骂道“好哇，你这坏蛋，真狡猾，我要你把刚刚说的写下来，你却害怕留下证据，写一篇荀子劝学篇给我？ 你以为我跟弟弟一样傻乎乎的不认字吗？ 看我不揍死你这坏人！” 旁边的小杜仲咬着手指头嘟囔着，姐姐你打坏人就打呗，干嘛说我傻？ 前后总共折腾了快一个小时，小萱萱终于拿到了自己要的战果，带着弟弟飞速朝客厅跑去。 而客厅里面，此时已经由兄弟两人变成了兄弟三人，杜荷闲来无事凑巧来串门赶上了。 听到二哥有意让自己重归族谱，杜荷倒是没有杜少清那般言辞激烈，而是颇为淡漠道“多谢二哥好意，但小弟自认为是个不孝之人，此生有至亲两位兄长即可，不敢奢望认祖归宗。 这件事莫要再劝了，免得因为我这烂名之人损了杜家祖上声誉。” “你……老三，你怎么跟大哥一样，也说着气话？”杜构不训斥道。 杜荷呵呵笑道“真不是气话，小弟真心觉得配不上。 当初娘亲带我去落霞镇养伤的路上就说了，今后不要什么宗族故旧，就我们母子两个相依为命就行了，现在小弟能有个安身之处，已经知足了。” “三弟，这怎么能意气用事呢？你都成家立业了，更应该为以后考虑的。” 杜构还要再说，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小萱萱举着几张纸跑了进来。 “爹爹，你快看呀，那个坏人什么都招了，他果然没安好心！可坏可坏了！” 嗯？什、什么坏人？招认什么了？客厅里面三兄弟同时愣住了。 第548章 影帝杜楚客（二合一） 杜少清接过女儿手中那几张纸看了起来，上面写的是如何一步步渗透进杜家商会，然后慢慢蚕食占有分利等等…… 再往下去看那签名，赫然写着杜楚客的大名，还有一个鲜红的手印，杜少清已经惊呆了。 “这些，都是真的？”杜少清低头向女儿问道。 小萱萱重重点头道“嗯，我亲眼看他说出来的，虽然很多东西我听不懂，但有一件事我知道，那就是他准备从咱们家骗钱出去。” 噗……杜少清直接就笑了，闹了半天女儿也不知道这份供词的真假，那她是怎么让对方这么详细的写出自己计划的呢？ “爹爹你不知道，我废了好大劲呢，那人太狡猾了，如果不是我跟二娘学的比他更狡猾，恐怕就被他骗过去了，他的本领，偏偏弟弟这种小傻蛋还行，嘿嘿。 第一次他还写了一张劝学篇给我，以为我不认字呢，哼哼，我可是比学堂先生背书都多的小天才……” “是是是，狡猾的小天才，谁碰到你可就倒霉了。”杜少清摸着女儿的头发夸赞道，可总觉得怪怪的，哪有自己说自己狡猾的。 旁边的小杜仲拽着父亲的衣服喊道“还有我呢爹爹，那车雪还是我帮姐姐拉进屋的。” 哦，雪？什么雪？ 这一幕可急坏了杜构跟杜荷两人，“大哥，你们到底在说什么？侄女拿来的是什么东西呀？出了什么事吗？” 杜少清将那份供词递了过去。 片刻之后，杜荷破口大骂“真是该死，这帮货色怎么这么阴毒？什么招式都想的出来，二哥，你看看你带来的是什么东西？你差点害了大哥知不知道？” 杜构脸色一僵，尴尬道“三弟别骂了，他怎么着也是咱们的亲二叔。” “我呸！事到如今你还护着他？ 有他这样往死里算计亲侄子的吗？ 这样的宗族，别说现在给机会让我加入，就算我杜荷饿死街头都不屑与之为伍，一群小人。”杜荷越骂越激动。 杜少清开口道“三弟，不要以偏概全，根据这份供词来看，也只是杜楚客跟老族长的儿子两人的算计，我去过杜陵那个地方，感觉族里的风气还是不错的，所以别把所有人都骂进去，要不然可真的就是背宗忘祖了。” 杜构不解道“这些是真的吗？萱萱，你是怎么得来这个东西的？” 小杜仲自告奋勇的站出来喊道“我知道我知道，姐姐是这样的，她踩着那人，对了，那人就是刚刚你来的时候叫二叔的那个，嗯，没错，就是他，应该是二叔你的二叔，我应该叫…… 哎呀，不管叫什么了，反正就是那人，姐姐踩着他的脑袋，一下下的问他，说不说实话？说不说实话……” 小家伙连讲带表演，那小腿用力的往地上踩着，十分生动形象，杜少清三兄弟自动脑补了孩子脚下的杜楚客，啧啧，那画面…… “这……你们、你们……他可是你们的二爷爷，你们怎么能？” 杜构没说完，杜荷已经抢先护在了两个孩子面前，“二哥，你这是什么话？什么狗屁二爷爷？如果不是两个孩子聪明机智，咱们怎能知道那厮真正的嘴脸？ 我们杜家没有这样的亲戚！ 哼，这也就是孩子客气，换了是我，早一刀剁了那厮！ 不对呀，萱萱，那杜楚客是个大人，你们两个小家伙怎么制住的？有人帮忙？” 小萱萱嘿嘿一笑道“三叔，都不用我动手，我让小喵喵帮忙按住他的，被按住之后，那老头儿可乖了，连喊都不敢喊。” “嗯！ 该！怎么不让小喵喵吃了那厮呢？”杜荷恨恨道。 “三叔，你忘记了，咱家小喵喵不吃人也不咬人的，可乖了。”小杜仲提醒道。 “哦哦，可惜了了！” 这时杜少清问道“孩子们，那人现在在哪里？” “姐姐让小喵喵把人扔在了玩具屋的房梁上，我也想上玩的，可姐姐不让。”小杜仲解释道。 小萱萱训斥道“玩什么玩？扔房梁上是惩罚坏人的，你就知道玩，掉下来小腿儿给你摔断，看你疼不疼？” 小杜仲有些不服气道“那人都能上去，我怎么不行呢？” “那是坏人，腿摔断了活该，你也想试试吗？”萱萱狠狠道。 小杜仲脖子一缩，不敢再顶嘴了。 我的天呐，你们两个简直是天才，这下连他逃跑都不怕了。杜荷笑着称赞道。 杜构却着急道“这还了得？真要是让二叔在这里出事了，传出去算怎么回事？” 说着就要去玩具屋，杜荷一把拉住道“二哥，你怎么老帮着外人说话？你看看他的供词，就他干的这些事情，让他在房梁上饿上三天都是轻的，你还想救他？ 依我看，昭告天下，推给他打折赶回杜陵老家去，看他们怎么解决。” “老三，你怎么这么糊涂？家丑不可外扬，那是父亲的亲弟弟，损了杜家的名声，对咱们有什么好处一样？ 大哥，您说怎么办？可不能由着老三胡来呀！”杜构转头向杜少清求救。 杜少清转过身稳稳的坐在了太师椅上，端起茶碗竟然开始喝茶，这可让杜构急坏了。 杜荷一看，笑着拉上两个孩子道“走，带三叔去看看你们两个的杰作。” “行了，老三你回来吧，看在已故老爹面上，就别去痛打落水狗了。 老二，念在都姓杜的份上，我饶过他这一次，权当什么都不知道，你怎么带来的就怎么带回去吧，今后别让我再碰见他的丑事。 你告诉他杜楚客，今后别拿着跟咱爹那点兄弟之情说事了，他不配！” “哎，对不住了大哥，我这就将人带走。”杜构羞愧的出门往玩具屋走去。 可是来到了玩具屋杜构傻眼了，杜楚客被扔在房梁上，整个人已经昏了过去，地上大猫趴着睡觉，好像是负责看守的。 杜构想叫大猫把人救下来，可又怕猛虎，这么高的地方，把人扔上去有门，但放下来的话，就得是梯子了，总不能这么拽下来，看着腿摔断吧？ 一番折腾，杜家后宅的人就给惊动了，大虎几兄弟帮着把人抬下来，长乐公主一看，定然是女儿作怪，怒气冲冲来到客厅。 杜荷劝住了大嫂，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 就在这时，杜楚客醒来一看是杜构，瞬间演技爆表，像是一个威严长辈一样大发雷霆，腿也不软了，腰也不酸了，冲到客厅来找杜少清要说法。 “好你个杜少清，老夫好心好意帮你促成认祖归宗之事，你倒好，如此羞辱老夫？莫说我是你的亲叔父，就算是一个外人你也不能如此无礼对待吧？ 你这两个小崽子简之就是、就是两个小怪物！他们、他们……” 好，这番痛骂，直接得罪了孩子的娘亲，长乐公主本想教育孩子的，现在倒好，这老儿竟敢这般辱骂孩子？这是没把我这个公主放在眼里呀？ 小萱萱跟小杜仲气得直跺脚，可又怕站出来会被母亲抓到，只好继续躲在三叔杜荷身后怒目而视。 杜构上前拉住杜楚客道“二叔，快些回去吧！” “你放开，今天他杜少清要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就要他声名扫地，要他……” 伸手拦住了正要发作的夫人，杜少清微微一笑道“不是来找我们谈认祖归宗的事情吗？刚刚三弟已经点头了。” 杜荷“大哥，我哪里……” 话没说完，就被杜少清瞪了回去。百晓小说baixiao 杜楚客闻言一愣，停止了辱骂和发脾气，缓和了声音道“那你呢？” 杜少清哈哈笑道“我们三兄弟一奶同胞，当然是共同进退的，您说是不是呀，二叔？” 额……对对对，太对了！这才像话嘛！ 杜楚客转眼间换了副嘴脸，推开了杜构，抚掌大笑道“我就知道，大哥的孩子就是明事理！” “那您看刚刚两个孩子……”杜少清示意道。 “孩子？ 嗨！哪有什么事情？误会，都是误会，我这做二爷爷的轻易不来一趟，陪孩子们玩的很开心，两个孩子都很可爱，我很喜欢。 对了，过两天二叔我就去安排，你带上孩子们一起去认祖归宗，这可是大事，一定要办的隆重些！” 好家伙，影帝呀！杜少清都要给个大写的服了。 杜构跟杜荷两人看着大哥戏耍杜楚客，而后者却浑然不觉的入坑，这副嘴脸，简直不要太过丑陋了。 “行了吧二叔，快跟我回去吧。”杜构再次劝道。 “嗯？回去？刚谈好怎么能回去呢？ 听说少清厨艺天下无双，今天好不容易来了，一定要尝尝。 二郎，今天的功劳有你一份。”杜楚客竟然越说越兴奋起来。 “二叔，咱们回去吧，别在这里丢人了行吗？”杜构已经无语了。 杜荷脾气不好，直接冷笑骂道“无耻的老儿，还有脸留下吃饭？如果不看在父亲面上，今日少不得要你爬出去！” “你……青莲你怎敢辱骂于我？为叔代你爹教训教训你小子！”杜楚客涨红了脸道。 “骂你？老子还想揍你呢！” 说着话杜荷就忍不住要动手。 这一幕让长乐公主看懵了，好端端的，怎么叔侄两个互相辱骂互殴起来了？而夫君为什么又冷眼旁观呢？ 回过头来，公主拉过女儿问道“萱萱，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不要瞒着娘亲。” “娘亲，你不能打我跟弟弟，那个老头是个坏人，他是来骗咱家钱的，爹爹跟两位叔叔都知道了。 我跟弟弟是惩恶扬善，所以你千万别打我们。” 什么？？？公主更加不解。 杜荷是习武的将军，这要是真的打，还不得把杜楚客打残了，所以杜少清开口了。 “好了老三，也不怕污了你的拳脚？回来吧。 老二，你把人带走吧。” 杜楚客不解道“少清，你这是何意？” 杜荷亮出了那几张供词骂道“何意？老东西你看清楚了，这是什么？我们好生拿你做二叔供着，你倒好，心怀鬼胎反过来算计我大哥，你还是人吗？” 那个…… “青莲，你听我解释，那个真的不是我……” 看着对方伸手要供词，杜荷一下闪开，“怎么怎么着？想抢过去销毁证据？白纸黑字你的手书，上面还有你画押的手印，这番精密的谋划，啧啧，真是天衣无缝。 我甚至觉得，就算我爹活着都算不这么精确，陛下没有重用你真是屈才了，你应该当宰相，不，宰相都装不下你……” 长乐公主站出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三弟，你手里的是什么东西，拿来我瞧瞧。” “不是，你们、你们听我解释，真不是我想的，是这两个孩子要听故事，他们说着我写的，你们要相信我呀……”杜楚客快急哭了。 杜构叹息一声道“二叔，萱萱还不到十岁，你是说她能编得出这么详细的方案？甭说别人了，您问问自己，你相信吗？” 我、我…… 杜楚客语塞，答不上来。 这边看完供词的长乐公主眼神渐渐变冷，一时间她感觉自己的三观都被刷新了，怎么说都是一个杜家这么亲的关系，他们怎么这么恶毒？ 回过身来朝着杜少清盈盈一礼，公主温声道“家里的事全听夫君做主，妾身不敢搅扰，这就告退了。” 小萱萱拉着母亲的衣服小声道“娘亲，不打我们了吧？” 杜荷哈哈笑道“放心，你们两个小可爱，疼你们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打你们？ 大嫂，小弟真心羡慕您，如果城阳也能给我生这么两个可爱的孩子，哪怕有咱家萱萱一半的机灵，我做梦都要笑醒。” 长乐公主自豪的笑道“那你去跟城阳说去。 走吧孩子们，今天娘亲奖励礼物给你们。” 真的吗？太好了，有礼物耶，是什么好东西呀？ 一大两小热热闹闹的离去，隐隐传来公主的回答，让你们爹爹亲自下厨给你们做好吃的。 然后就是两个小家伙嘘声一片，好像这个已经不怎么新鲜了一样。 杜少清满头黑线，怎么你许诺的礼物，要我动手？ “还愣着做什么？没看到我大哥要去做饭吗？你还真有脸留下吃饭不成？”杜荷对杜楚客嘲讽道。 “不是，少清，我真的是好心……”杜楚客还想再说。 杜少清一个凌厉的眼神看过去，对方立马闭嘴。 “哪来的滚回哪里去，我不管这件事是你自己想的，还是受谁的唆使，只此一次，我权当你没来过，今后别再让我知道你任何的龌龊事，要不然要你身败名裂！ 还有，不要在提及跟家父的兄弟之情，你这种小人，不配！” 说完之后，杜少清拂袖向后宅而去，杜荷连忙追了上去，“大哥我给你打下手。” “你会做饭吗？” “咳咳，这不是跟着大哥有饭吃吗？” “家里的新媳妇不管了？” “哎哟，看我，差点忘了城阳，那你记得多做些啊，我去把城阳接过来一起吃。” 看着一溜烟跑出去的弟弟，杜少清…… 客厅里面杜楚客脸色苍白的对杜构道“二郎，你可要相信二叔呀！” “这也就是你，换做旁人敢这么算计我大哥你试试？五姓七望都被压的抬不起头，您觉得我大哥是那心慈手软之人吗？ 走吧二叔，我送您回去。 从今往后，你我两家再别往来了，我不想明面上跟你撕破脸让外人笑话，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第549章 宫中摩擦（二合一） 又是一年的年节，不知不觉杜少清一家扎根在长安城已经满四年了，小萱萱也已经快九岁了。 这天杜少清照例带着一家人进宫拜年，一家人正在立政殿跟皇帝皇后聊得火热呢，李承乾的儿子小李象哭着跑了进来。 “象儿？怎么回事？怎么哭成了这样？”长孙皇后心疼的问道。 可李象哭得太伤心，一时间只顾抽泣，竟然答不上来，这可急坏了众人。 正当皇后要传李象随身随从的时候，小萱萱快步走了过去，将李象拉过来按在自己的小胡凳上，像是个大姐大一样厉声呵斥道“别哭了，憋回去！ 问你到底出了什么事，是不是谁欺负你了？跟姐姐说，我给你出头！” 一股浓浓的江湖风迎面扑来，长乐公主无力的别过头去，心说这女儿自己管教不了了。 还别说，如果说谁在李象这位皇长孙面前最好使的话，排除李承乾夫妇，恐怕首推小萱萱了，毕竟打小的时候李象就是小萱萱的小跟班。 只见小李象立马停住了抽泣，更咽着说道“没、没人、欺负象儿。” “那你哭什么？饿得？”小萱萱皱眉道。 “不、不饿！” 小萱萱不耐烦的给了李象一个爆栗，“快点说，别啰嗦，一群人等着你呢。” “是、是爹爹跟娘亲两人打了起来，娘亲挨打了！呜呜……”说到这里，李象忍不住再次哭了起来。 立政殿内所有人的脸色瞬间不好看了起来，大过年的，东宫的夫妇两人打架？ 谁成想小萱萱听到这个回答却安慰道“这算什么嘛，小时候我也见过爹爹打娘亲，没事的，他们第二天起床就好了……” 嗯？这是什么情况？ 所有人都看向了杜少清夫妇，长乐公主也不解，落霞镇的时候，自己挨过夫君这个书呆子的打吗？ 杜少清一脸无辜，我真的没干过这事呀！ 这不废话嘛，现在是在人家娘家，就算干过也不能承认，要不然被打死都不多。 听到身边女儿说什么起床就好了的时候，杜少清灵光一闪大呼不好，连忙将女儿拽到身边捂住了嘴巴，原来她说的是床上打架？这丫头可真是坑爹呀，也不知道当初在落霞镇什么时候让她撞见了，这种事情怎么能乱说？丢死人了。 “爹爹你拉我做什么？我再帮小象儿呢。”小萱萱挣扎了起来。 所有人都不解的看着这父女两个，李二夫妇更是眼神不善，特别是李二这个女儿控，此刻好像不在乎儿子儿媳打架不打架了，像是盯着猎物一样盯着杜少清问道“小子，你对丽质动过手？” “没有，这怎么可能，我……”杜少清百口莫辩，看老岳父的表情，好像自己说什么对方都不信呀。 这时长乐公主开口劝道“父皇，夫君待我很好，不曾有丝毫不敬，根本没有打骂过，您别乱想，孩子那时还小，记得个什么。” “我记得、我……”小萱萱急着分辨，却被无良老爹再次捂住了嘴巴。 杜少清趴在女儿耳边小声道“你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是秘密，你再胡乱说，今后爹爹不疼你了。” “哦哦……”小萱萱吓得自己用小手捂住了嘴巴。 李二怒道“小子，你这是做什么？放开我的乖孙女，朕倒是要听听实话。” 我……这、这真的不能说呀…… 杜少清看着一屋子人，怎么敢抖出这么尴尬的事情？ 无奈之下他丢下女儿走到老岳父身边，附在耳边一阵耳语，这下就不让他人听到了。 长孙皇后捂嘴笑道“你们翁婿二人还说什么悄悄话呢？” 片刻之后杜少清回到了座位上，李二涨红了老脸，狠狠的瞪了杜少清一眼骂道“你这混小子，真是胡闹。 这孩子教育可得上心些，你看看都教了些什么东西？” “你们在打什么哑谜呢？少清，本宫也想听听，你直说吧。”皇后不满道。 李二连忙打着圆场“咳咳，皇后还是别问了，有些少儿不宜，过后朕私下跟你说吧。” 噗……杜少清差点吐血，心说这什么老丈人呀？什么叫少儿不宜？你这一句话不就把什么都说了吗？现在谁还猜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事情吗？ 看长乐公主瞬间羞红的脸色就知道，完了，小萱萱回去非挨揍不行。 意识到自己失言之后，李二连忙转移话题掩饰着，“小子，朕不管是真是假，你给朕记清楚了，但凡你有半点让丽质受委屈的，朕绝不饶你。 除了朕这个做父亲的之外，丽质最不缺的就是娘家兄弟了，该怎么处你心里最好有个数。” 咳咳，这怎么聊着聊着变成家庭会议了呢？杜少清满头黑线。 继而他也转移话题到了李象身上，“小象儿，你爹爹跟娘亲怎么打架的，你跟我们说说吧？” “咳咳，问什么问？来人，传承乾来。”李二大声下令道，外面立马有人得令去传。 李二是生怕小李象说的也是床上打架的事情，那可就真的尴尬了，在场这么多孩子女眷，成何体统。 小李象回忆了一下，带着惧怕的语气道“娘亲跟爹爹吵了起来，然后她先在爹爹脸上抓了一下，爹爹就把娘亲打倒在地上了，就跟上次萱萱姐揍别人那样。” 我这……这个比方也是，精准！杜少清简直无言以对，小萱萱也知道自己再一次恶名远扬，气得真想装作不认识李象这个猪队友。 好了，事情说清楚了，大家知道东宫夫妇两人的确是生气打了起来。 杜少清犹豫了一下，站起来告辞说“家中还有事，我们就先回去了。” 这本是正常的礼节，作为女婿，谁也不想碰到这样的事情，说起来是李家的家丑，自己不该掺和的，最好是不知情的好，更没有发言权，所以他选择了回避，也是照顾各方的面子。 李二训斥道“跑什么？你小子这时候讲究起礼数来了？ 不用回避，都不是外人，丽质你跟你母后去东宫看看。 小武丫头你带着孩子们去宫里玩具屋玩一会儿。 少清你小子是承乾的老师，陪朕留下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家事都摆不平，谈何治国平天下？” 皇后带着女儿去东宫的路上碰到了李承乾，对方用衣袖遮面不敢见人，长孙皇后斥责道“上次怎么跟你说的，怎么这般不争气？连年节都过不好。” “孩儿知错了！母后，怎么惊动了您跟父皇的？” “怎么？怕丢人了？怕丢人你别闹事呀？ 皇宫就这么大，长安城也就这么大，恐怕要不了半日你东宫的情形就要被当成市井笑话了。” 说完之后皇后抬脚继续朝着东宫而去，留下李承乾一地鸡毛傻站在原地。 长乐公主温声劝道“大哥，我跟母后去帮你劝劝大嫂，孩子一天天长大，什么都看在眼里，你们可不能再闹了，父皇跟母后都跟着生气。 快些去立政殿吧，父皇在等你呢。” “多谢五妹，哎，一言难尽，找机会再跟你说吧。”李承乾垂头丧气的转身离去。 立政殿内就剩下皇帝跟杜少清两人，李二面沉似水，看到儿子掩面进来，李二就气不打一处来，“遮住脸做什么？” “回禀父皇，不小心被猫抓破相了。” 旁边杜少清直接没忍住笑出声来，这不是欲盖弥彰吗？谁不知道你打架似的？ 瞪了女婿一眼，李二开门见山对李承乾道“这次又因为何事？不知道现在是年节吗？不嫌丢人！” “回父皇，其实、其实……” 李二不耐道“行了，不用解释了！ 以前你们夫妇两人的时候别说打架，脸都没红过，现在倒好，三天一吵五天一闹的。 不用猜就知道，又是因为那新罗女王对吧？ 两个女人你都拿不下，真不知道你随了谁？” 李承乾没说话，权当默认了。 沉默片刻，李二沉声道“既然你那大妇侯氏善妒，没有容人之量，那就换人吧，皇室中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都像了她这般，我李氏皇族怎么开枝散叶？” 什么？？ 杜少清愣住了。 李承乾也懵了，不至于吧，就是夫妻两人闹别扭，怎么还要休妻换人？ “父皇息怒，其实不怪侯氏，这次是孩儿不对在先，而且我们两人只是小小口角，其实感情很好的。” 好，现在说起夫妻之情很好了？ 杜少清在一旁看着李二的表情，心道不好，李承乾恰恰回答错误了，在对待妻妾方面，李二想要儿子学的跟自己一样霸道一些，此时万不该求情。 在李二眼里，就像是这个儿子处处依着儿媳一样，这怎么行？将来如果侯氏当了皇后，岂不是后宫要干政？ 于是杜少清开口劝解道“岳父您消消气，夫妻两个私下哪有不拌嘴的？ 再说了，承乾跟夫人感情一向很好，他去吐蕃好几年，人家侯氏没少吃苦，大家对她风评极好，您就算不看在侯尚书面上，也看在象儿面上，将这事交给承乾小两口好了，我相信他能摆平的。” “父皇，近日的确是我冷落了内子，孩儿会处理好的，请父皇放心。”李承乾保证道。 李二起身恨铁不成钢的骂道“真是没用，一个大男人，岂能让两个女子束缚住手脚，难不成还要朕手把手教你吗？ 看见你朕就来气！” 说完之后李二拂袖而去。 留下杜少清跟李承乾，那意思和明星，教导学生的事情，还是让当老师的来吧。 杜少清好奇道“看那侯氏面相，不似善妒之人，怎么会最近总是跟你闹矛盾呢？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李承乾苦笑道“还不是那女王金德曼闹得。” 杜少清恍然大悟，露出一个男人都懂得表情，摇头打趣道“年轻人，要懂得节制呀，且行且珍惜吧！ 依我看再这样下去，不出半个月，你走路腿就该发软了。 啧啧，这异邦女子就是不凡！” “哎呀！妹夫，你想到哪里去了，根本不是那回事！”李承乾涨红了脸道。 “我在说你身体的事，你说的是哪回事？”杜少清掩饰道。 李承乾就着旁边的胡凳坐了下来感慨道“人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是真不假，我这后院才两个就够够的了。 如果是我大唐本土女子，如此高位那肯定是家教良好的，不说完全古井无波的，起码也知道规矩，知道什么叫相夫教子，知道个尊卑。 可那金德曼倒好，不通我中原这套，兴许是做惯了女王，猛然间嫁过来也不甘人下，面对侯氏也没个礼节，一句话都不听，根本不知尊卑。 难怪她这么久了还没嫁人，就她这个脾气，哪个男人敢娶？” 啧啧啧……杜少清真的没想到会是这么回事。 “那你怎么就娶了呢？虽然是政治联姻，但是你亲自谈的，你自己带媳妇回来的，没人逼你。”杜少清还不忘打趣说。 “我、我那不是……”李承乾老脸一红，自己确实色迷心窍了。 可要是早知道如此，打死自己也不扛这个雷，难怪古时候都是和亲外嫁女儿，原来外邦女子嫁过来的话麻烦太多了。 杜少清站起来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道“自己的女人自己要摆得平才行，特别是在陛下面前，你一定得硬气。 处理家事也是要有手腕的，现在才两个你就制不住，将来妻妾成群呢？ 新罗女嫁过来就要入乡随俗，她在这里举目无亲，该着你一点点教育改变她，能做女王的女人不是不知变通的蠢人。 回头你自己去太医院开点补药修养一下，不行就晾晾她们两个，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时间久了自然就磨合了。 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还搞不定的话，等着陛下发火吧。” 说完杜少清也走了，看那方向，应该是去追李二了。 李承乾眼前一亮，到底还是妹夫高明，起码给指了条明路，比父皇只知道骂来的具体有用，回去试试！ 杜少清在议政殿的偏厢里找到了炕上喝茶的李二，看他悠哉悠哉哪有丝毫生气的模样，杜少清就猜到了有鬼，“您老真是一刻不闲着，过年放假的时候也不忘算计，这次不知道又该多少人遭殃了。” 李二得意道“就知道瞒不过你小子，茶已经给你泡好了，你不妨猜一猜如何？” 第550章 李承乾再被贬（二合一） 杜少清依言坐下，端起茶杯放在嘴边，没有喝茶，反而推辞道“陛下落子天马行空，谁敢揣测圣意？不猜。” “朕命令你猜！” 紧接着杜少清就说道“老三李恪、老四李泰、老五李佑，甚至包括老六李愔，现在差不多都排除了嫌疑，当初下毒谋害太子的人还在逍遥法外，想找出他来，难度不小。” 李二笑骂道“是该夸你才思敏捷呢，还是说朕这一招太过明显，对方会不会不上当呢？” 我就说不猜吧，你偏要我猜，真的猜出来你又这样问？这老丈人太难伺候。 杜少清一阵腹议，索性闷头喝茶不想说话了。 另一边皇后跟长乐公主在东宫见到了被打的侯氏，问明了前因后果，虽说一样是本难念的经，但在皇后的调停下，东宫暂时能安定下来过个年了。 可事实上好像有点隔靴搔痒的意思，刚翻过年的时间，东宫又闹了起来，李二大骂李承乾子不类父。 随后直接下令，将李承乾一家几个人全都赶出东宫，去长安城里自己寻地方住吧。 李承乾想去求情认错，李二却以不喜儿子软弱无能为由，见都不见，皇后求情都没用。 于是他们只得遵旨搬家，这下两个女人安生了。 侯氏也不说李承乾专宠妾室了，新罗女王也不说图着李承乾将来有地位了，被赶出了东宫，连个房子都不给分配，这意味着什么？岂不是说李承乾这个太子被废的名副其实吗？ 眼看就要流落街头，李承乾倒是想得开，毕竟自己还是刑部侍郎，品级不低，应该有自己的宅院， 但是他这个刑部侍郎是另外再加的，因为他原本居住东宫，这些方面根本就没安排，所以现在刚过往年，安排起来也需要时间。 无奈之下李承乾决定在长安花钱置办一处宅院，可钱到用时方恨少，被赶出东宫基本上算是净身出户，什么钱财都不让带走，手上这点钱，啧啧，别说在长安买宅院了，想都不敢想。 侯氏不愿儿子李象流落街头，建议全家都去老父亲侯君集那里暂住，当然，她还是不待见那个新罗公主的，甚至她认为，闹成这样，全是这个新罗婢造成的，她就是祸水。 好嘛，人家新罗女王也不是好惹的，拿出了自己的私房钱，说足够在长安买一处不大的宅院了，何必投奔他人？ 眼看两个女人又要掐起来，李承乾真觉得头大，好在这时候得到消息的杜少清及时赶到，总算解了围。 面对杜少清这个特殊的人物，就算是前任太子妃，和那个前任新罗女王，都不敢胡乱说话，李承乾觉得轻松了许多，于是开口想要暂住杜家，哪怕是暂住医馆也成。 杜少清不置可否，私下里却给了李承乾透漏了一点皇帝的本意，顺便也给了对方一个建议，那就是让他住到长乐之家去，不要下人什么的，就一家人过一过普通人的日子，一来忆苦思甜，二来也趁机磨合一下两个媳妇，三来，还能体察民情。 李承乾大喜，当即决定在长乐之家弄一处宅子住进去，就算刑部将来给安排了也不要。 “亲戚归亲戚，但亲兄弟也得明算账，长乐之家当初建成的时候一处宅子五十贯，这两年房价涨得很快，已经翻一番了，所以一百贯的本钱你可不能拖欠。 到时候你自己去售房处办手续吧。” 什么？？？ “不是，妹夫，你不用这么抠唆吧？再说你家大业大的，差我这一百贯吗？你这是趁火打劫吗？明知道现在我身上钱财不多。 你信不信我去把五妹叫来？”李承乾索性来个混不吝，就准备白吃杜少清这个大户了。 “没问题呀，正好我去跟两位嫂子说一声，说是你赊账一百贯跟我弄套房子，我想她们绝对愿意出私房钱给我……” “得得得，算你狠！不就是一百贯吗？行，我给！”李承乾咬牙道。 杜少清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钱是小钱，可你总得方方面面都感受一下平民百姓的生活才对，买房只是第一步的。 而且一步步的你就不能动用私房钱小金库，否则的话，虽然你住在平民百姓身边，却与住在东宫养尊处优无异。” “嗯，有道理。” “要不要我把萱萱借给你几天？”杜少清问道。 李承乾惊讶道“嗯？这是做什么？ 不用不用，哪能让孩子跟我吃那个苦，这点小事难不倒我，当初我可是在落霞镇当过三个月掌柜呢。” 可是几天过后，李承乾就不这么说了。 大朝会上，侯君集看着女婿李承乾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感觉到犯愁，就这种无为不争的性子，还提什么储君之位？ 于是他站出来奏请道“陛下，大皇子搬出了东宫，但不能居无定所，虽然他担任着刑部侍郎之职，但毕竟是皇室嫡长子，依礼当封王授爵另辟王府才对。 否则让陛下的嫡长子流落街头无名无分，传出去少不得流言蜚语。” 侯君集这么说，也是为李承乾索要根基，避免女儿外孙跟着受苦，本是常事。 但他却不知皇帝内里的计划，李二开口道“封王就要去封地就职守土，可他请命留在长安做一个刑部侍郎，两相冲突了，他不该封王。” 这语气，很显然还在生着李承乾的气。 侯君集思量了一下，任然不死心，改口道“陛下，大皇子毕竟身份不同，如江夏王就担任刑部尚书一样，王爵任实职，已经不是特例了。” 李道宗没想到还刮着自己了，不过看在李承乾的份上他没有反驳侯君集。 只是他也不看好侯君集这个请奏，自己这个江夏王不过是个闲散王爵，不是一字亲王，地位不一样的，封给李承乾，他要不要还不一定呢。 就在这时，国舅长孙无忌也站出来帮外甥李承乾请命，该封一个实名王爵以示尊贵。 不少大臣纷纷附议。 李二却似笑非笑的看向了李承乾，对方见过杜少清了，想来应该知道自己的谋划，所以这时候他会怎么选？ 李承乾跟老爹对了一下眼神，随后主动站出来请奏道“父皇，儿臣只愿能安心做事即可。 若给了王爵，行事期间难免被人另眼相待，甚是不便，儿臣自问无尺寸之功，不敢跟江夏王叔相比，所以请父皇依皇室规矩行事。”女生小小说nsx “大皇子治理西南，又去参战平定东北，怎么能说无功？”许多人为李承乾鸣不平。 可李承乾坚持不受。 李二故意露出不悦之色，对着诸位大臣道“你们也看到了，这件事就不要在说了，人家瞧不上那就算了。” 随后又对李承乾训斥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先把家事处理好再说报国吧。 堂堂皇子，整日耽搁在儿女情长上，陈何体统？” 一场大朝会，让所有人看到了皇帝对大皇子李承乾的态度，基本上所有人都看出了，李承乾越发不受待见，这废太子已经成了事实，东宫他搬不回去了。 同时他的两个夫人也跟着出名，侯氏善妒、新罗婢狐媚等等，都不是什么好兆头，所以娶媳妇一定要谨慎，太妨碍前程了。 这天李承乾下朝回来，在家里就见到了金德曼一个人，在厨房里面烟熏火燎的极为狼狈。 “怎么就你自己？他们母子两个呢？” 金德曼道“侯姐姐也不会做饭，她不愿孩子跟着吃苦，所以带着孩子回娘家探亲了。 夫君，要我说咱们又不是没钱，不如买个小宅院，带两个婢女也好，这日子也太艰苦了些。 我们都不想看着你每日去刑部办差，回来还得给我们做饭，这些应该是我们妇道人家该做的才对。” 李承乾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看着金德曼夸赞道“行啊，这才几天时间，长进不少嘛！ 行了，你过去洗洗脸，还是我来做饭吧。 买宅子要侍女的事情别再提了，咱们来就是感受普通百姓生活的，你去看看左邻右舍，谁家有侍女下人？” “为什么？” 李承不解道“什么为什么？” 金德曼说“我们家是做官的，跟普通百姓职司不同，为什么要感受普通百姓生活？治国需要吗？ 以前妾身当女王治理新罗的时候，从来没理会过这些的。” 李承乾耐心解释道“民贵君轻社稷次之，民心就是天心，治国首要就是保境安民，不知道百姓的冷暖和疾苦，如何给他们制定合理的政策？ 就像是看病一样，治国就是给国家开出一道道治病的药方……” 金德曼像是一个小迷妹一样，头一次看向李承乾的眼神里冒出了小星星，这一刻她好像被丈夫的才华折服一样，敬佩道“难怪大唐能够傲视天下，我好像知道为什么新罗苦苦发展多年，依旧还是边陲小国了。” “那不一样的，新罗受地域限制，很难发展起来的，以后我慢慢给你分析讲解，这都是妹夫教我的，以前我也不懂这些。”李承乾安慰道。 “不用，我已经不是女王了。 现在我要跟夫君学习的是如何做饭，每天你去刑部了，我们几个在家里总不能饿着肚子等你回来吧？而且我跟侯姐姐都想尽到一个做妻子的本分。” “哦？这才几天时间，你跟象儿他娘就不争了？”李承乾诧异道。 金德曼羞涩道“以前是妾身不懂规矩，现在闯了大祸，怎能不吸取教训，就算再怎么争，我们谁都不可能独自占有夫君。 再说这几天相处发现，我跟姐姐很聊得来。” 李承乾差点笑出声来，果然还是妹夫这个主意好，丢下一切下人侍女，就让这两个整天战争的女人处在一起，无聊的时候就不信她们不说话，慢慢磨合一下总能出个结果的。 要么就是被战火拆家，要么就是二人妥协自己言和，没想到还真的有奇效。 另外一边，侯氏带着李象回到了娘家，求助于自己的父亲兵部尚书侯君集。 侯君集听女儿说现在一家人住在长乐之家受苦，气得大骂李承乾这个女婿昏聩，怎么能想出这样的歪招？你自己愿意吃苦受罪自己去好了，为什么要带上老婆孩子？好像你是养不起家的男人一样？ 当然，生活问题不是侯氏求救的原因，主要的还是地位问题。 “父亲，现在我们被赶出了东宫，夫君没名没分的，是不是往后就跟太子之位再无瓜葛了？”侯氏担忧道。 侯君集同样忧愁，指着女儿训斥道“还不是因为你？ 本来承乾这次从东北大胜回来，功劳巨大，为父有意推动一下让他复位太子的，没想到这才几天，你们竟然被赶出东宫了？ 这不是被陛下扫地出门是什么？这分明就是在给别人腾地方呢。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闹什么闹？就容不下一个新罗婢吗？上次就叮嘱你不要生事。 现在倒好，传出去让人家指着我的脊梁骨骂，说我老侯家女儿善妒，说我教女无方吗？ 哼，也就是承乾大度，换作他人，休了你送回来都有可能！” 侯氏被侯君集教训的脚下一软，肠子都悔青了，早知这么严重，就是丈夫把自己打入冷宫自己也不敢有任何怨言呀！ “父亲，女儿知错了，今后一定好好相夫教子不再惹事，您能不能帮帮夫君，太子之位挣不到，可也不能就这样没名没分的，以后象儿怎么办？” 思忖再三，侯君集答应下来，会再次去找陛下斡旋此事，先争到手一个王爵再说，至于储君之位，缓缓图之吧。 侯氏没有在娘家多逗留，谈完正事就带着孩子回去了，怕再惹丈夫生气。 正好她回来的时候，有一老者找上门拜访。 “敢问李相公可在？ 老朽姓王，是这长乐坊第十八里的管事。” 第十八里相当于一个村子或者街道，设置里正（村长）一名，村民们又公推几个宿老做管事，主要是关心村民的生活困难红白喜事等等，相当于街道办的。 第551章 侯君集碰壁（二合一） 李承乾一身布衣有礼貌的将来人迎了进去，“不知王先生此来有何贵干？” 王老头十分亲切道“老朽大字不识一个，当不得先生的称呼，叫我王老头就行了。 听里正说刚搬来这家有适龄小孩，所以就来问问李相公，需不需要在咱们这学堂里就学？ 眼下正是孩子们开学的时候，如果需要的话，老朽带你跟孩子去学堂见见先生，报备一下交了学费好安排入学。 切勿耽搁了孩子读书识字才是。” 李承乾心说，这里的百姓好一副热心肠，自己什么都没说，仅仅跟那里正一面之缘，孩子上学的事情都给关心上了？自己这个当爹的都疏忽着呢。 这边侯氏开口道“夫君，妾身索性在家无事，象儿就由妾身亲自教导吧，不必送学堂的。” 嗯？这个情况…… 那老者惊讶的看了侯氏一眼，心说这是什么情况？这家的妇人都识字吗？里正不是说是一家生活贫困，来长安投亲失败，被人扫地出门的落魄人家吗？ 可是如果连家里的女子都识字的话，在长安怎么也能过上稍好些生活吧，听邻居说这家人中午都吃不上饭的。 这老头哪里知道，中午不吃饭是因为会做饭的男主人不在家，都是早上多做些留着中午再吃一顿的。 “既然如此，那老朽就告辞了，若有事情需要帮忙的，我就住在咱们这一排挨着中间大道那户，报名找老王头就行。 乡里乡亲的都是街坊，千万不要客气。” 见到老王头要走，李承乾站起来劝道“留步王老，我家孩子的确到了上学的年纪，正需要您老指教的，内子一时哪里能教的了，您别误会。” “那行，明日辰时你带着孩子去找我，我带你去学堂拜访先生。 咱们这里孩子上学是不要钱的，但是每家每户每个月出三文钱供养学堂和先生，这是驸马爷定下的规矩，无论家里有没有孩子都要交钱，每月初我会来统一收取，这个到时候再说。 对了，你初来乍到，可有养家糊口的差事在身？如果没有，我可以让里正帮忙给你寻摸一个，看你年轻力壮的，只要不偷懒耍滑，养活家小应该不是问题。” 李承乾感激道“多谢您老照应，晚辈已经找到了一个抄写文书的差事谋生。” “哦？你还是个读书人呢，很好，我们第十八里又多了一个有学问之人。”老王头高兴道。 虽然李承乾不明白老王头因为什么兴奋，但抱着一种求知的态度，他倒是跟对方聊得很投机。 送走了客人，李承乾召集齐了一家人准备开个会。 其实也就是两个媳妇和一个儿子，算上他自己就四个人。 “象儿去学堂入学之事，我已经跟人家定好了，咱们既然是来体验百姓生活的，那孩子方面也不例外。” 侯氏担忧道“夫君，这种学堂里面能教育好孩子吗？先生水平如何？象儿的教育岂能疏忽？还是妾身亲自来吧？” 李承乾批评道“你看，刚说完你就忘了，这里是好是坏，咱们要切身体会之后才知道，如果学堂的先生不行，这就是问题，需要我们想办法帮忙解决。 如果先生水准没问题，那象儿去跟其他孩子一起念书，也是好事。” 小李象好奇道“爹爹，象儿终于要到弘文馆跟兕子姑姑一起念书了吗？” 李承乾拉着儿子耐心道“不是的，爹爹给你找了个新学堂，里面小朋友更多，更热闹。 但是有一个条件你得答应我。” “真的吗？比弘文馆人还多吗？” “多很多！” “那太好了，这下就有好多人跟象儿玩了。”小李象兴奋的跳了起来。 “想去上学，你得答应爹爹，出去不能说你是皇宫出来的。” 李象重重点头，“嗯嗯，好的爹爹，因为我们是从东宫出来的。” 噗……李承乾差点没被儿子的话整吐血，干什么？你当这是脑筋急转弯游戏吗？ 两个夫人笑得前仰后合，而且十分想看看，到底丈夫怎样才能把保守秘密这件事给儿子讲明白。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李承乾终于解释清楚了，转过头来看向了两个夫人。 “孩子去上学，我去刑部衙门当值，你们……” 不等他说完，金德曼抢着说道“我在家好好学习下厨做饭。” 嗯？？？ 李承乾跟侯氏都惊讶的看着金德曼，特别是侯氏，好像刚认识这位女王一样，她怎么想起主动学习做饭了？她的高傲呢？ 想了一下，侯氏跟着道“妇道人家相夫教子是本分，我跟妹妹一起学习做饭打理家务，照顾夫君跟象儿。” 回忆起金德曼在厨房的狼狈模样，李承乾觉得前路漫漫，轻咳道“不急，学习下厨的事可以缓缓图之。 我不在家的时候，你们可以多跟旁边的街坊邻居接触一下，看看他们每天都在忙些什么，生活上可有困难之类的，你们帮我留心记下来。” 二人依言记下，从这一刻开始，李承乾一家四口才算在长乐坊平民区真正扎了下来。 期间侯氏说起了自己回娘家求援的事情。 “夫君，如今咱们搬出了皇宫，你身为皇子总该有个爵位，以后象儿也好继承，父皇不待见咱们，见都见不到，所以妾身今天下午去求了我父亲，让他帮忙劝说一下父皇……” 李承乾皱眉道“妇人之见！家里的大事谁让你擅自做主了？ 有没有爵位并不重要，不是太子不是亲王，我还是刑部侍郎，养得起家小。 以后象儿若有本事，无爵位继承也一样顶天立地，如果他没本事的话，纵然有爵位，也是守不住身边富贵，要之何用？ 以后这种事情你不准再多管闲事，别忘记自己的身份，后宫不得干政这是规矩！” 侯氏委屈的直掉眼泪，可李承乾却是铁了心肠，这个时候兴许没人理解他这样一次次让步的道理，估计就算他解释了，妻子也理解不了，不能真正放心担忧。 金德曼还是第一次见到丈夫发火，这也是她第一次直观的感受到什么是男权至上，心里有些不适应，毕竟以前自己是说了算的那个，现在却要依附一个男子。 但她也没有往深入去思考，在她看来，这世间就是这个样子，也许找一个男子为依靠就是所有人女子的宿命吧，大家都一样，现在自己也随了大流，今后再不是强撑坚强的女王，而是一个真正的平凡人间女子。 虽说李承乾拒绝了侯君集的好意，但是侯君集为了女儿跟外孙考虑，还是去找了皇帝李二。 议政殿内李二埋头于奏折，头也不抬的说道“如果你还是因为承乾爵位的事情来的，那就回去吧，朝会议过的，不能朝令夕改，没得商量。” 侯君集立马尴尬了，站在原地开口也不是，不开口还不是。 良久之后终于忍不住说道“陛下，臣不是计较爵位的，大皇子封王一事归于皇室内务，本不该微臣多嘴。 只是现如今他们一家人全都住进了长乐坊中，两个下人侍女都没有，您的嫡长子，大唐的皇子，身份多么尊贵之人，却屈居陋室，传出去有失国体……” “朕没有下令规定让他们住哪里，长安城一处宅院他们置的起，而且刑部侍郎有官配的宅院，那小子跟我赌气不要，徒之奈何？愿住就让他住去。” 侯君集劝道“陛下，臣就直说了吧，象儿还小，臣不忍让孩子跟着受苦，您就开恩发句话，毕竟那也是您的亲孙子。” 听到这里，李二停下了手中的事务，放下了御笔，微笑着抬起了头看向了侯君集，这位最早跟着自己的武将。 “朕明白你的心情，难为你这个当爹的了。 可是你也看到了，孩子大了管不了的，承乾执意如此，朝堂上不要爵位，朝堂下面又去住到平民的地方，这是在干什么？ 分明就是做给朕看，在赌气呢！” 这…… 侯君集看到皇帝变脸，连忙说道“陛下误会了，他这是想实地体察民情，一片好心，怎能是为赌气？” “行了，别在朕面前帮他说话了，他是你女婿，可也是朕的儿子，知子莫若父。 这些琐事你不用跟朕说，去找承乾说吧，只要他愿意低头服软，莫说住处宅院，包括亲王爵位，朕都毫不吝啬。 朕也不想看着自己的孙儿受苦，奈何儿子不争气，君集，你说这生儿子有什么好？还是生女儿省心……” 得，说着说着竟然拉起家常了？ 侯君集满头黑线，可也不得不陪着皇帝闲聊，不过此时他心中已经有了底定，原来一切都出在李承乾这个扶不起来的倔女婿身上。 转过头来直接去刑部寻到李承乾，没想到李承乾态度十分的坚决，直言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用岳父多劳心费神。 这态度让侯君集差点憋出内伤了，如果对方不是皇子，换做是普通贵族家的公子，侯君集都想直接上手暴揍女婿一顿。 你以为老子想管吗？如果不是为了我闺女跟外孙子，哪怕你李承乾吃糠咽菜关我屁事？ 当然，这是侯君集心里想想的的气话。 当初把女儿嫁给李承乾，肯定是有所图的，毕竟那可是太子妃，顺利的话，将来就是正宫皇后，可现在倒好，投资储君没成功，反倒跟着受罪了？ 李二父子两个是设圈套给背后之人的，但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目前仅仅就他们跟杜少清三人知道。 所以表面上看皇帝李二在一步步贬谪大皇子，并且越来越疏远，貌似父子关系十分不和谐。 可只有这样才能让背后之人放心大胆的跳出来。 这些事情侯君集都不知道，他盘算的是先把孩子的生活质量保证了，然后再把爵位挣到，最后再一步步重新夺回储君之位，这就跟李二父子的计划恰好相反。 于是也就导致了侯君集接下来的步步皆错。 女婿李承乾这边死硬着劝不动，侯君集只好硬着头皮再次找李二帮忙下令，一来二去找得多了李二也烦，索性避而不见。 直到这天又是大朝会，侯君集联系了一帮人，集体旧事重提，力保大皇子李承乾。 这一招让李承乾始料未及，心说老岳父这不是好心帮倒忙吗？ 李二不快了，老侯这厮做什么？你兵部尚书不好好干，弄一帮人干什么？是劝谏还是逼宫呢？结党营私吗？ 得了，一个结党营私，直接把侯君集定位，朝会过后李二召集来了几个重臣商议，直接把侯君集从兵部尚书的位子上拿了下来，换李绩上去。 而侯君集却被下放到洛阳当洛阳都督去了，李二这叫眼不见心不烦。 朝堂上大家都看明白了，在皇帝厌恶大皇子的时候，你侯君集敢逆天而行力挺，这不是找不自在的吗？被贬也是活该。 同时被贬的还有侯君集结党这些人，一时间侯君集一派溃不成军，李承乾直接烧了一大群支持者。 这一切还是李二的操作，加大力度削弱李承乾的影响，侯君集就是那被打的黄盖。 其实派他到洛阳，明面上是被贬，但实际上也看出来李二的苦心，洛阳乃是东都，长安的后方，重中之重的地方，这里的主人岂是一般人能担的起的？ 如果侯君集能够放下进取的执念，多思考一下，兴许就明白皇帝重用的心思了，可惜他没有。 带着不甘跟委屈，侯君集失落的出了长安去洛阳了。 如果让李承乾的夫人侯氏知道，因为当初自己的请求，害得老爹被疏离朝堂，不知道她会不会后悔，这是坑完丈夫又坑娘家亲爹，啧啧…… 长乐坊里，侯氏跟金德曼二人精心准备好了晚餐给李承乾父子，小李象从学堂开开心心的放学回来，手里拿着一个算盘，但是侯氏却不认得。 “象儿，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哪里来的玩具呀？是不是抢其他小朋友的东西了？ 不是让你在学堂里好好念书的吗？可不许贪玩！ 如果是别人的，快点还回去。”侯氏询问道。 第552章 小萱萱医馆称霸（二合一） 李象炫耀道“娘亲，我没有抢人家的东西，这个是我自己的。 今天先生教我们学算术，用的就是这个，这叫算盘，象儿是学习最快的一个，先生说可以拿回来自己练习一下，娘亲你会算盘吗？” “这就是算盘？倒是听过没见过，是你五姑父发明的，据说可以代替算筹使用。 如果象儿要学算术的话，娘亲可以教你使用算筹，算盘我是不会的。”侯氏解释道。 李象撅着小嘴不满道“先生说过，学会算盘可以比算筹快上好多好多的，娘亲你真笨，这都不会，象儿才不要学什么算筹呢，等爹爹回来让他教我。” 侯氏忍不住笑道“你这孩子，才上了几天学呀，就开始嫌弃娘亲了？ 看把你能耐的，这么说这家学堂还是有些真本事的，要不你来教教娘亲怎么使用这个算筹？ 让我们看看你今天都学了些什么好玩的。” 听到让自己表现一下，小李象十分的兴奋，像是个小先生一样，认真的讲着自己在学堂里学到的东西，侯氏跟金德曼都笑着看孩子表演。 一刻钟后，小李象尴尬的停下了，“我、我只能数到十，后面的先生还没有教。” 侯氏笑着鼓励道“象儿真聪明，娘亲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可不如你厉害。” “真的吗娘亲？ 那我跟萱萱姐比起来怎么样？”小李象好奇问道。 这个…… 侯氏看着一脸呆萌的儿子，真的不忍心打击，心说小萱萱一家子都是怪物，你跟她比不是找虐的吗？ 于是她只能安慰道“嗯嗯，你们一样的，都是聪明的好孩子。” “哇，太好了，我终于追上萱萱姐啦……”小李象兴奋的手舞足蹈。 而他们口中的小萱萱，可没心情跟李象比读书识字，现在她整个人搬到了医馆，正式开始跟着学习医术了。 前两年背医书、学经络、辨药配药制药等等，经过杜少清手把手的教导，加上小萱萱天资聪慧，基础已经打牢，可以跟在医馆先生身边学习实践了。 医馆里面多了一个小开心果，所有的老先生都十分高兴，可是有一个人倒霉了，那就是比萱萱大两岁的狄仁杰。 “小师妹，求你别再给我下毒了，我都跟你说了，我体质异于常人，毒药对我没用的，你怎么…… 怎么又换了一种啊？” 正说着呢，狄仁杰看到小萱萱从兜里掏出一个新瓶子出来，真是无语了，怎么不听劝呢。 小萱萱像是看怪物一样盯着狄仁杰摇头道“我不信，哪有什么人的体质能不惧一切毒药的，就算是我的小喵喵，那也是我喂了好多毒药锻炼出来的抗药性。 爹爹还说了，因为小喵喵是兽类，跟人的身体不太一样，所以很多药本身就对他没用。 可你不一样呀，你长的是人形的身体，怎么也有兽类的特性呢？所以我要好好研究研究。” 噗……狄仁杰真想吐血，什么叫人形的身体兽类的特性？怎么能骂人呢？ “小师妹，其实师兄我以前为了学习药理，也吃过不少毒药，也许是这个原因吧。” 无奈之下，狄仁杰只好扯了个谎，只盼着能够糊弄过去。 小萱萱可不好糊弄，噘着嘴道“不信，我吃毒药的时候，都是让爹爹看护着，我没听爹爹说过你也吃毒药呀。” ……我就住在医馆，是让谢神医跟几位老先生看护不行吗？ 无论狄仁杰怎么解释，小萱萱就是不信。 最后他没办法了，只好摊开道“到底怎样你才肯相信我？” “很简单，让我这个未来的天下第一女神医研究研究，只有我研究明白了才好下结论，你们说的我都不相信，因为你们都以为我是小孩子，喜欢骗人。”小萱萱背着手说道。 狄仁杰都快哭了，拿我当什么呀？实验品吗？ “真的没骗你，师父都研究过了……你怎么…… 算了算了，你不信我也没办法，我是不会让女孩子做研究的，你换个条件。” 低头佯装思考一样沉吟了片刻，小萱萱嘴角一弯，再次递上手里拿个药瓶说道“那行，只要你把这瓶药吃下去我就相信你。 这可是我能做出来最厉害的毒药了。” 咣当一下，狄仁杰直接坐在地上了，指着小萱萱几乎说不出话来，大家都知道小萱萱在药理用毒解毒方面连师父都夸的，她能配出的最狠的药，啧啧，那得多么剧毒？ “小、小师妹，咱不开玩笑行不行？你非要把师兄毒倒吗？ 你说万一你把我毒死了，往后岂不是没人陪你玩了？”狄仁杰说话都不利索了。 “啊？不会呀，你不是说你百毒不侵吗？现在怎么害怕了？ 没事没事，就算你中毒守不住，我这里还有解药的。 嘿嘿，爹爹说过，毒药本是害人之物，但如果跟解药相合，二者就会阴阳交泰，冲掉破坏人体的暴烈之气，从而变为难得的补药。 狄仁杰小师兄，师妹这可是为你好呢，连我弟弟杜仲都没这个福气。” 噗……快来人收了这个小煞星吧，让不让人活了，狄仁杰心里悲呼。 小萱萱笑得前仰后合，赶紧上去将人扶起，还嘲笑说怎么这么胆子小呢？比小喵喵都不如。 看这架势，今天不选择一条路是躲不过去的，狄仁杰咬了咬牙道“你说的，再帮你试药一次就完了啊！” “嗯嗯，萱萱说话算话，你放心吧！” “好，把药拿来！” 狄仁杰一副悲壮的表情，一仰脖子，将那瓶药液全都灌了下去。 完事之后惊讶的咂摸咂摸嘴，诧异道“有一种淡淡的甜味和幽香，这是毒药吗？” 小萱萱已经后退了两步，狡黠笑道“是不是毒药你感觉一下不就知道了？这药叫做七步断肠，痛起来很要命哟……” 话音刚落，狄仁杰捂着肚子弯下了腰，脸上已经泛起了乌青之色，胃里好像火烧一样难受。 “小师妹，你、你……” “哎呀，真的中毒了？看来你也不是百毒不侵嘛，现在就找到一种能毒倒你的，往后你就叫九十九种毒药不侵好了。 哎哎，别走呀，你不要解药了？” 狄仁杰头也不回的喊道“不要了，我去找两个师弟帮忙解毒，说到做到，你别跟着我，我不想跟你玩了，连自己师兄都坑……” 后面说的是什么，就听不太清了。 小萱萱可没在意对方的言语抨击，反而自信笑道“想躲着我吗？我的毒药除了爹爹之外，谁能很快解开？ 等我那两个师兄解不开，你就会来找我要解药了，嘿嘿，到时候正好让你试验新毒药为条件。” 落到了这小丫头手里，杜少清都觉得棘手，别说徒弟了。 不过狄仁杰也十分机智，他找了两个师弟寒月明跟常百草打掩护，为的不是解毒，而是假装生气躲开那个小煞星，毕竟解毒的事情，狄仁杰自己比两位师弟学的更好些。 常百草道“既然名叫七步断肠，那主药应该是断肠草吧，师父说断肠草解药应该……” “不用了，我是装出来骗萱萱的，要不然她会没完没了缠着我，其实这点毒药根本就伤不到我。”狄仁杰打断道。 寒月明跟常百草两人惊奇道“这都无事？看来大师兄你的内功真是厉害，名副其实的百毒不侵了。” 提起佛门，这是狄仁杰心头的一处暗伤，叹息道“是啊，被少林寺昙宗大师传八十年易筋经功力给我，若非如此，我断不可能入门自修洗髓经内功，哎，受佛门如此恩惠，但佛门却会在我手……” 寒月明劝道“师兄心结还未放下，和尚庙被砸是他们咎由自取，又不是你一个人持刀挨个杀过去的，怪的谁来？ 再说了，那佛门不是讲究什么生生灭灭轮回之类的吗？没有消亡怎么会有轮回？ 你也不白得他们的东西，将来替他们换个方式传承下去造福百姓岂不是更好？” 狄仁杰洒然一笑道“呵呵，你们别安慰我了，什么时候我想通了也就不再纠结了。 倒是你们两个，我私下里传你们易筋经可要勤加修炼，即便是没有习武天赋，年深日久也能受益非凡，虽然达不到百毒不侵，但普通的灾病跟小毒是没问题的。” 二人感激的点头，这么贵重的东西，大师兄却毫不心疼的就传了，还有什么可说的？原本大家还嫌人家年纪小不懂事，做不了大师兄，现在好了，一个个心服口服。 常百草小声道“既然这内功如此厉害，咱们要不要告诉师父？就这么瞒着他……好像有点不太好，跟做贼一样。” 寒月明道“师父对佛门没什么好感，万一责怪下来……” 狄仁杰道“行了，等我找个机会跟师父坦白好了。 以前是不知道这东西的好处，因为咱们又不用去习武打架，让你们两个练练也有试试效果的想法。 既然这内功能够强身能解毒，那就是好东西，师父不是小气之人，应该能接受吧。” “嗯嗯，还是大师兄去说吧。”二人附和道。 随后狄仁杰又叮嘱道“对了，千万别跟萱萱说破，这丫头太磨人了，根本不让人清净，能躲一天是一天。”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小萱萱的喊声，“两位师兄，狄仁杰师兄怎么样了？被毒死没有呀？ 你们快点开门让我进去，我有解药救他，迟了就来不及了。” 噗，正在运功的狄仁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岔气了，这丫头，太气人了，阴魂不散呀！ 寒月明劝道“大师兄，你看小师妹还是挺关心你的，要不就别骗她了吧。” 收功擦拭了一下嘴角，狄仁杰黑着脸道“你们没被她整蛊过不知道厉害，这就是个煞星。 行了，你们出去把她哄走吧，就说我生气了不愿意见她。” “啊？那她会不会伤心生气？再跑去告诉师父师娘，说咱们合伙欺负她怎么办？”常百草担心道。 狄仁杰笑道“放心吧，这丫头皮着呢，没那么小心眼。” 于是二人依言出门，看着萱萱一脸着急的模样，想笑又不敢笑，“小师妹，大师兄已经被我们解毒了，你不用担心了，只是往后你可不能……” “骗人，你们怎么可能解开我下的毒？ 那毒药我可是用了断肠草、七步蛇毒、……” 小萱萱激动的申辩着，甚至还把自己配药的方子说了出来，常百草两人听得一愣一愣的，头上渐渐开始冒汗。 这些可都是剧毒之物，寻常人吃下去，早就呜呼了，真是替狄仁杰大师兄捏了把汗，怎么会招惹到小师妹这个煞星？ 寒月明劝道“别纠结这个了师妹，大师兄医术药理样样精通，还比你早学医一年，所以这没什么奇怪的。 咱们走吧，别再这里吵他了，现在他刚解毒，身体虚弱，需要休息。” “是吗？那我进去看看他。”小萱萱就要推门进去。 “不行，大师兄交代了，你多次下毒整他，他不想理你了，道歉都没用。” 什么？？？ 小萱萱睁大了眼睛，没想到狄仁杰敢这么说自己，正要发作，抬头看到自己另外两个师兄，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嘿嘿笑道“既然这样，要不二师兄三师兄，你们两个试试我配的药怎么样？” “不用了，我前面药铺还有事……”常百草一溜烟跑了。 寒月明追上去喊道“师弟，等等我呀，我来帮你！” 你们……哼，真没义气！小萱萱看着二人飞速逃走，气得直跺脚。 转念一想，也行，你们走了，我正好进去看看狄仁杰师兄是不是骗我的。 可是她去推门却推不动，很显然被里面给上了门闩了。 “大师兄，你快点把门开开呀，再不吃我给你的解药，你会死的，你死了我会很伤心的。” 狄仁杰脸色一黑，暗骂没被你毒死也被你咒死了，会不会说话？句句不离一个死字，不过嘛，她最后一句是真是假？ 总算有点良心，没白对你好。 第553章 百毒不侵的秘密（二合一） “你死了就没人陪我玩了，也没人给我试药了，你不要死呀狄仁杰师兄。”小萱萱在门外嘶喊着。 噗……屋里的狄仁杰吐血一口！ 没好气道“不用了，我已经好了，小师妹，愿赌服输你走吧，我是不会见你的，你不用担心我，就你的道行，还毒不倒师兄我。” “别强撑了，我这个毒你越是嘴硬越发作的快，你快点开门吧。”小萱萱竟然笑了。 噗……狄仁杰再次吐血，这丫头太毒舌了吧，你配的毒药还专治犟嘴不成？得，索性不理你，看你走不走。 良久之后听到屋里没人答应，小萱萱慌了，以为狄仁杰毒药发作，已经不行了。 “呀！狄仁杰师兄你是不是毒发不行了？你等着啊，我立刻去帮你叫爹爹撞开门救命。 你放心，就算爹爹救不活你，我也会花钱找人把你埋了的。”说完蹬蹬蹬快速跑开了。 噗……狄仁杰这次真的吐血昏迷了。 故意的，这死丫头绝对是故意的！这也太损了吧，为了把我诈出来，连杀人埋尸的点子都出来了。 是不是故意的不知道，总之对方的确把杜少清叫来了，杜少清一路责备着女儿的胡闹，但面上却没有太过着急的样子，似乎并不担心狄仁杰会出事。 果然，当狄仁杰乖乖给师父开门的时候，小萱萱愣住了，随后气得直跺脚，嚷着要狄仁杰补偿自己。 狄仁杰当然不干了，“小师妹，我一直跟你说我没死你不信，自己非要去找人，怪谁呢？” 本以为小家伙会不依不饶，没想到萱萱却嘿嘿一笑说道“我就知道你在骗我，所以才把爹爹叫来的，看你开不开门。 爹爹，你回去坐堂吧，把狄仁杰大师兄交给我处置好了。” 我这…… 杜少清满头黑线，闹了半天你老爹我就是个开门的？这是养了个什么女儿？过河拆桥呀。 “师父救命，小师妹一次次拿我试毒，这可如何是好？”狄仁杰赶忙求救。 杜少清笑着拍了拍狄仁杰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徒弟，之前在家里她一直拿我试药的，现在搬到了医馆居住，啧啧，就辛苦你了。” 嘎！狄仁杰瞬间石化了，我怎么这么惨？ “你小子不是有易筋经内功护体百毒不侵吗？还怕这些做什么？权当陪她玩闹了。”杜少清笑骂道。 什么？？？师父，你，你怎么知道的？狄仁杰睁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看着杜少清，仿佛一个逃学被家长发现的小孩子般。 “嗯？什么护体？爹爹，你们在说什么呀？什么东西还能让人百毒不侵吗？”小萱萱好奇问道。 杜少清拉过女儿，在狄仁杰脑瓜上敲了一下笑道“你以为你小子那点小秘密能瞒得住我？你吃住都在医馆，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狄仁杰辩解道“可是，可是易筋经内力能够解毒这件事，我也是才知道的，师父你怎么知道？ 不会是两个没义气的师弟……” 杜少清打断道“不是他们两个，我一直就知道，本以为这件事只是江湖传闻，没想到却是真的，你小子真是福缘深厚。 身怀八十年纯粹易筋经内力，又有易筋经洗髓经两大宝典在手，还有十几种少林寺独门秘技，啧啧，你这运气，都快成大唐版虚竹了，勤加修习，将来的天下第一高手就是你的。” 狄仁杰涨红了脸，有点不敢看杜少清了，好像在师父面前，自己一丝不挂般，什么秘密都没了，这就叫掩耳盗铃吧，恐怕只有自己师兄弟三个傻小子自作聪明，以为瞒得住呢，没想到师父博学至斯。 “可是、可是，师父，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说出来呢？ 这易筋经能够强身健体，练好了还有百毒不侵的功效，乃是无上至宝，如果天下人人都能修习，岂不是……” 杜少清苦笑道“你小子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易筋经是少林达摩祖师传下来的，可整个少林寺有几人学得会？ 但凡这等武学，要么是入门的门槛极高，没有天赋者根本学不会，要么就是易学难成，学之收效甚微，还耗去了水磨工夫的时间，算来得不偿失。 故而才有了我们医家传人行医天下，要不然的话，达摩老祖能创出的东西，我们的先辈又怎么创不出？最初在人类生病的时候直接人人习武不就行了，为何却是神农尝百草创立医术呢？” 哦……原来是这样啊，狄仁杰一想也是这个道理。 但很快又觉得不对，“师父，你这好像有点诡辩的意思吧，即便是这内功能使少数人受益，也是好事呀，练练总是没坏处的，三国时候神医华佗不还发明五禽戏传给世人呢。” 杜少清暗道这狄仁杰头脑真灵活，“你说的不错，但是你听过五禽戏有内功心法吗？ 如果你想用易筋经去除心法，只把招式传出去，那跟五禽戏的收效差不多，只能健身强身，解毒救命是不行的。 之所以这样，是防止所托非人，万一让心术不正之人里面出来一个绝世高手，很难想象会造成多么大的后果，如果少林寺人人都会这个，你觉得是什么情景？ 是人人成佛，还是人人成魔？” 亲眼见证过少林寺覆灭前因后果的狄仁杰，稍微一想就想通了，毫无疑问，根本不可能人人成佛，只会造成他们横行乡里肆无忌惮造孽无边。 “难怪诺大一个少林寺，会易筋经的也只有灵光大师跟昙宗大师两人，原来如此！”狄仁杰喃喃道。 杜少清接着说道“你传寒月明和常百草易筋经的事情我知道，但他们二人武学天赋不行，你也看到了，进度十分缓慢，这就是天赋问题，不过总算是他们的机缘。 日后切不可草率乱传了，你年纪还小，将来有的是机会寻找德才兼备的好传人，是宝物，总能找到办法造福天下的。” 狄仁杰重重点头。2k小说网2kw 小萱萱早就着急的抓耳挠腮，爹爹跟大师兄只顾着自己聊天，能不能聊点我听得懂的，这是刻意无视我吗？ “爹爹，大师兄，你们聊天都不带上我。 哼哼，我听懂了，大师兄偷偷教二师兄三师兄武艺了，那什么经的学会了就能百毒不侵是不是？ 为什么不教我呢？我才是最德才兼备的好孩子。” 杜少清黑着脸训斥道“教什么教？你还好意思说话呢，你才是咱们家最不听话，最调皮捣蛋的一个，教给你做什么？拿来整蛊别人吗？ 还说习武呢，你有几天时间是跟你师父安心习武的？ 走，跟我去前面学习诊脉，再让我知道你给师兄们下毒整蛊，我就把你送到你外婆那里好好管教。” …… 小萱萱是真的皮，寻常孩子如果被这样训斥，早就葡挞葡挞掉眼泪了，可这孩子倒好，不仅不觉得委屈，反而吐了吐舌头做个鬼脸道“我就是跟师兄们开心一下，哪里真的伤害他们了？ 爹爹你看我左手毒药右手解药的准备着，哪里像是个坏人？凶我做什么。 不就是学乖吗？有什么了不起，那都是我玩累了剩下的东西。 哼，我一定乖的你挑不出毛病，你休想把人家送到外婆那里去。” 我……杜少清竟然无言以对，貌似这女儿已经皮到百毒不侵了吧？ 旁边的狄仁杰看着小萱萱眼角的一丝失落，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师父，要不让我教师妹易筋经吧，两个师弟都学了，不能厚此薄彼，师妹也不是外人。” “那怎么行？这丫头性子好动，不是习武的材料。”杜少清拒绝道，其实是他不好意思贪图徒弟的东西，内心里是想让女儿多一项保命技能的。 小萱萱撅着嘴反驳道“爹爹就知道哄我，师父明明说我是万中无一的习武奇才，你非要骗大师兄。” 狄仁杰哪里不明白杜少清的想法，上前拉着萱萱的手笑道“是啊师父，我之前跟随红侠师叔习武的时候，她就说过，小师妹很有习武天赋。 您不必因为什么门户之见有所避讳，如果不是因为害怕失礼，我还想问问师父你学不学呢？” 我……杜少清差点脱口而出说要学了，因为自己也很好奇易筋经这种传说中的内功，可他终究还没有无耻到不要面皮的境界。 沉吟片刻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就随你好了，萱萱这丫头太调皮，学了这个真不知道是好是坏。” 狄仁杰笑道“师父说笑了，师妹就是贪玩罢了，人可是非常善良的，她也就跟家里几个师兄弟闹一闹，出去的时候谁人不夸，所以根本不用担心。” 小萱萱不满道“就是就是，爹爹你就知道训人家，还不如狄仁杰师兄了解我，大家都知道人家是个好孩子。 嘿嘿，狄仁杰师兄，谢谢你帮我说话哈，作为感谢，以后我不再拿你作怪试药了，嘻嘻，是不是很开心？” 我，我应该开心吗？狄仁杰无语。 只听萱萱接着道“嗯……以后专门找二师兄跟三师兄两个没义气的家伙。” …… “咳咳，小师妹，算了算了，你还是找我好了，两位师弟功夫不到家，解不了你那剧毒的，万一出事，那可就真的遭了。”狄仁杰不忍道。 还别说，红拂女的眼光一点没错，小萱萱的确是个练武奇才，上手极快，用狄仁杰的话说，这丫头就是个妖孽，练一天比自己练两天，比另外两个师弟练一个月的。 这个消息让寒月明二人听了去，差点没被打击死。 寒月明抱怨道“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本以为师兄狄仁杰练的快是因为受了传功的缘故，没想到是咱们两个资质不行。” 常百草苦笑道“错了二师兄，不是咱们资质不行，是大师兄跟小师妹都是妖孽，咱们就不该跟他们去比较，那不是找不自在嘛。” 长乐之家里面，李承乾这天提前了半个时辰回来，两位夫人出去买菜了，闲来无事他拿起夫人们写下的邻里见闻翻看了起来，这是他之前要求的，多收集百姓的境况用来了解情况。 看着那一桩桩描述，李承乾惊讶得两眼放光。 他本想着住在百姓平民区这里感受一下，看看能够为他们做点什么改善一下民生需要，谁成想这长乐之家真跟它的名字一样，人人长乐自在，个个心怀希望，这不正常。 当然不正常，李承乾小时候受到的教育是上层者传授的，一遍遍给他灌输民生疾苦，黎民水深火热，为君者能实现百姓吃饱穿暖就已经是成功的明君了。 他还在落霞镇住过几个月，甚至还治理西南之地三年多，见到的百姓不计其数，可唯独长乐之家里面的百姓最为特别，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幸福。 是因为这些人生活在长安而与众不同吗？当然不是！ 经过一番走访，李承乾明白了，是在这里的人都有衣有食还有活儿干，养家糊口的同时，还有富裕，每个人都有自己心中的小愿望，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这一切都是他们自己双手挣来的，没有一样是靠别人的施舍。 这不就是古来明君都追求的东西吗？如果天下百姓都跟这里的百姓一样，那才是真正的盛世吧，而不像现在大唐这样的粉饰太平，内里其实因为根基尚浅，还有着千疮百孔需要逐个梳理补漏。 将这里的东西看透之后，更大的疑惑在李承乾心里生成了，那就是杜少清怎么做到的？还有就是怎样做才能让所有百姓都有这样的生活？ 就在他苦思冥想的时候，两位夫人买菜回来了，不过却出事了，金德曼搀扶着痛哭流涕的侯氏回来的。 李承乾关切道“出了什么事？为何哭成这样？难道遇到歹人了？” 侯氏呜咽道“夫君，你为何不告诉我，我父亲被贬出长安，这么大的事情我却丝毫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瞒着我？” 我……李承乾脸色一僵，原来是这件事发了，可怎么跟你说呢？直说是你多事坑了你老爹吗？ 第554章 老侯要惹祸（二合一） “等等，这事本是要瞒着你的，你是怎么知道了？听谁说的？”李承乾追问道。 金德曼解释道“今天下午的时候，侯大将军家的小公子，也就是象儿的小舅舅来了，指着埋怨姐姐，说怨她多事，连累了侯大将军。 姐姐气不过，追到娘家问个清楚，象儿的大舅无奈之下说了实情，所以……” 所以才会让侯氏备受打击？ 李承乾听明白了，这岂不是说，夫人什么都知道了？难怪哭成这样，原来是愧疚的。 象儿的大舅是跟侯氏一奶同胞的亲弟弟，刚在东北征战立功回来受了嘉奖，而象儿的小舅舅则是妾身所生的庶子，年纪不大且十分纨绔。 单听金德曼的简述李承乾就知道，定然是自己那个混账小舅子不懂事来闹腾的，要是自己那大舅子，肯定心疼自己姐姐不会捅出实情埋怨的。 “这个混账，竟敢如此不讲道理，连自己姐姐都欺负，等着，我去给你出气！” 李承乾火冒三丈，就要去生撸小舅子。 侯氏一把拉住，悲戚道“夫君，本就是妾身多事连累了爹爹，弟弟骂得对，我就是个败家不祥之人。 你别去了，我没脸面对娘家人。 就连夫君也是被我所累才走到今日的，妾身没脸活着了……” 什么？？？那个魂淡竟然敢这么骂你？我非宰了他不可！李承乾甩开夫人，坚持要出门。 金德曼拉住劝道“不用了夫君，那人依旧被象儿大舅当场痛打了一顿，还说要关上三天云云，现在首要的安抚姐姐的情绪，万一她想不开是要出事的。” “对对对，这样，趁着象儿还没放学，你去学堂等着接孩子，然后带他去咱们五妹夫那里避一避，别让孩子知道家里出事，这里我处理好了就去接你们。” 李承乾有条不紊的安排好一切，至于正妻的心结，慢慢排解吧，如果不是所谋甚大，他差点就将真相告诉妻子。 金德曼带着小李象乘坐马车来到了杜少清的侯爵府，此时杜少清跟小萱萱都在医馆，杜家仅有长乐公主带着儿子杜仲在家。 公主让杜仲带小李象去玩具屋玩耍，她领着金德曼到后院小客厅聊天。 事实上公主已经看出有事了，否则的话，哪有侧室带着嫡子走亲戚的。 玩具屋内，小李象头一次看着一堆堆玩具提不起兴趣，他没有跟小杜仲一起玩积木，而是从书包里面取出随身带着的算盘。 小杜仲愣了一下，不解的问道“大表哥，你怎么带一把算盘干什么？不喜欢我这些玩具吗？ 还是说你想要全部买走我的玩具，所以带着算盘来的？ 不行的，仲儿这些东西都是不卖的。” 这话倒是让李象惊讶不已，“表弟，你认得这个东西？” “当然认得，不就是个算盘嘛，还是我爹爹发明的呢，用来算账使的，姐姐教过我，没什么意思，不好玩。”小杜仲满不在乎道。 “不会吧，你好像还没上学识字呢，萱萱姐怎么会教你算盘呢？ 小表弟，说谎话可不是好孩子哟……” 小杜仲急得涨红了脸辩驳道“没有，仲儿从不说谎的，姐姐真的教过我，而且我已经开始识字了，娘亲说我还太小，一天认一个字就行了。 嘿嘿，其实我瞒着娘亲，一天我能学三个字，到现在我已经认得九百多个字啦。” “这怎么可能？你还没有我大呢，怎么可能比我识字多呢？ 我不信。”李象连连摇头。 小杜仲气得直跺脚，“哼，大表哥你小瞧人，那要怎样你才肯相信我？” 李象大眼睛转了转，想到一个好主意，“除非你能证明你真的会用算盘。 不过我想你是不会的，如果你不会的话，哼哼，小表弟，你得跟我道歉，说谎是不对的。 顺便嘛，表哥今天可以教教你怎么用这个东西，这可是我最近才跟学堂先生学的呢，整个学堂我学的最快了。” 小杜仲坚定道“仲儿没有说谎！ 一上一二上二，三下五去二，四下五去一……” 紧接着，他就抢过李象的算盘，一手拨动算珠，一边快速背诵着算盘的口诀，那娴熟的手法，配合算珠不停的上下拨动，就像是一首节奏感极强的音乐一样，直接看傻了旁边的李象。 良久之后小杜仲操作完毕，拍了拍手站起来仰头问道“怎么样？仲儿没有骗人吧。” 李象傻眼了，简直石化当场，他初学不久，只学了算盘的基础，还有前面几句口诀，能做到简单的十以内加减法。 可听着自己的表弟竟然滔滔不绝的一口气背了这么一大堆口诀，尽管他自己听都没听过不辨真假，但丝毫不影响李象眼里露出的羡慕，这就叫不明觉厉吧。 而且那小手在算盘上行云流水的拨动，说是一个不会算盘的人算拨的，绝对不可能。 回过神来，李象结结巴巴的问道“表弟，你算盘使的真好，能教教表哥吗？” 小杜仲没什么心机，也没有因为胜了就洋洋得意，而是认真的摇头说道“不行的表哥，这个东西我跟着姐姐学了整整三天才学问的，现在天都快黑了，时间不够。 咱们还是趁着吃饭前赶紧玩会儿游戏吧。” 等会儿……你再说一遍，你学了多久？几天？李象懵了，拉住小杜仲追问道。 “三天呀，大表哥你怎么了？我知道自己赶不上姐姐聪明，学三天是慢了些，但总算是学会了，可以不用挨姐姐的揍，仲儿已经很开心啦……” 小杜仲是个乐观派，一心只挂着玩游戏，其他事情都不放在心上，他却没看出来，对面的李象已经快被打击的吐血了。 “大表哥你怎么了？你怎么坐地上了？”小杜仲拉着瘫坐在地上的李象喊道。 “别拉我，你让我想想…… 先生好像说过，算盘口诀一共好几百句，我学了好几天才会不到二十句，你三天就给学完了，我……” 李象这时候可能想说的是，让我静一静。 可小杜仲还是个不懂事的小孩子，他哪里知道什么叫察言观色，哪里知道安慰人，听到这里他还爽快对答道“那有什么呢？ 我姐姐更快，一天时间就全部背完了，可是我……” 不等他说完，李象突然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随后翻身爬起，小跑着朝外面而且，一边哭一边喊着“娘亲，二娘，我不要上学啦……我再也不要跟萱萱姐比啦……” 这……大表哥怎么突然哭起来了？哭什么呢？我没欺负他呀，我又打不过你，真是奇怪。 哦哦，一定是他也觉得算盘不好玩才哭的，可是这里不还有一屋子玩具吗？ 还有，他说什么不跟姐姐比了？比什么呀？比什么都比不过的，输了还要挨揍被捏脸，每次姐姐想要揍我就故意跟我比试什么东西，哼，总想骗我挨揍，所以我才不会上当。 对了，我可以跟她比谁更慢呀？就好像学算盘一样，她学一天，而我学了三天，哼哼，她肯定没有我慢，然后我就赢了，嘿嘿，再然后，我就可以也揍…… 不对不对，我也打不过姐姐，她还有小喵喵帮忙，算了算了，我还是自己玩玩具好了。 小杜仲的一通心里独白，不知道是以前吃过多少次亏，才能练出这么明智机灵的小脑瓜，啧啧，这孩子有个太厉害的姐姐，真不知道是福是祸。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皇长孙小李象遇到了杜家姐弟，那绝对是灾难，仅仅一场游戏，小杜仲就把表哥李象打击的厌学了。 金德曼跟公主两人听到孩子哭喊，吓了一跳，赶忙出来查看，没想到遇到这样的局面。 公主转身就把杜仲拉过来揍了一顿。 “你大表哥好不容易来咱家玩一趟，你怎么还给惹哭了？是不是你欺负他了？” 小杜仲那个冤枉，简直百口莫辩，是他自己喜欢哭，我哪里敢惹？ 看着暴怒的母亲，小杜仲委屈道“娘亲，我没有欺负表哥，我打不过他的，不信你问他。” 这边金德曼搂着李象已经差不多问出了结果，“长乐妹妹，你别怪仲儿，不是孩子打架，是象儿的问题。” 一通解释公主才知道，原来是这么回事，我的天，自己这个侄子也是，年纪不大，好胜心还挺强呢，可惜你干嘛要跟萱萱比呢？换个人多好，比如萱萱的弟弟？ “娘亲，大表哥学算盘比我还慢呢，是不是害怕回家挨揍才哭的？”小杜仲猜测问道。 我……公主已经无语了，拉过儿子小声问道“娘亲打疼你没有？晚上娘亲给你讲故事道歉好不好？” 小杜仲从母亲怀里挣脱开来惊讶的揉着屁股喊道“哎呀，娘亲你不说我都忘记了，现在还疼呢，你得给我讲两个故事才行！” “行行，两个，怎么跟你姐姐一样，快成个皮孩子了。”公主笑骂道。 晚饭的时候，李承乾来接夫人跟孩子回去，金德曼都没法交差了，自己头一次带孩子就出事了，孩子以后真的不去学堂可怎么办呢？ 李承乾哈哈笑了，只说了一句话就解决问题了，那就是告诉李象，萱萱也是在那个学堂上学出来的，果然，小李象立马换了副心情，表示他也要去，学得跟萱萱姐一样厉害。 看着儿子发下这样的雄心壮志，李承乾莞尔一笑，但愿这个谎言能被拆穿的晚些吧。 侯氏已经被李承乾稳住了情绪，答应她不久之后带她去洛阳探望侯君集。 可是他们不知道，侯君集这边出了小小的状况。 自从老侯被贬洛阳，当个安逸的守城都督之后，接连给皇帝上书数次，一来解释自己忠心不二，二来是劝谏皇帝珍惜父子之情。 可李二越发不耐，他没想到在军事上才智高绝的侯君集在政治上这么不开窍，这个时候怎么总是添乱？ 于是李二草草回复一句，管好自己职司，不奉诏令不得回京！ 好了，就是这句近乎绝情的谕旨，让老侯伤心了，拔凉拔凉那种。 自此他终日郁郁，似乎对一切都提不起兴趣，对于最近在长安发生的事情越想越不对。 皇帝从一年前太子李承乾回来的时候，就开始着手废储事宜，先是拿掉储君之位，明面上是让太子去做刑部侍郎加以历练，而且保留东宫居住权迷作为缓兵之计迷惑大家。 可事实上也是试探，等到木已成舟时机成熟的时候，再进一步把太子赶出东宫，这下倒好，爵位、居所、特权全都干净了，连个亲王都不给，说明什么，太子被废已成定局，日后顺位第一人就不是他了。 侯君集越想越是觉得皇帝这一手高明，区别于直接废储那种暴烈，那种是废掉之后贬为庶民或者囚禁起来，传出去名声不好，现在这种曲线方式高明之处就在于，朝野上下一步步接受了事实，没人觉得有毛病。 而废储成功之后，就是清除太子党羽了，自己这个太子岳父是首位，当然也只是个开始，啧啧…… “陛下呀陛下，父子之情你不念，侯君集最早追随的主仆之谊你也不念，为了稳固你的位子，就这么排除异己吗？ 难怪太子在东北灭国之战立了大功，你也只是口头嘉奖，并不曾有任何封赏，原来是这样啊！害怕我们功高震主吗？” 老侯的自言自语跟个人推测，一天天在他内心扎了根，慢慢的演变成心结，无人开解的死结，也是一个无法跟他人分享的心结。 有怨气就有不平，仇恨的种子一旦埋下，一发不可收拾，侯君集本身就不是心胸开阔之人，他想要报复，择机报复，回应皇帝的绝情跟不公。 巧的是，这个时候，洛阳有一人慢慢接近了侯君集，这人年岁不大，却是洛阳出了名的地头蛇，他是张亮当年做洛阳都督时候收的义子，后来张亮事发一怒之下逐出所有义子，这人也就重新归为了洛阳境内。 而他找到侯君集名为拜谒，实为送财送物接近对方，继而再有进一步图谋。 侯君集不是个庸人，这些小套路原本的他是看不上眼的，奈何这次不同，对方出手极为阔绰，阔绰到他这位当朝顶级大员也必须正眼相待，甚至无法拒绝。 第555章 长安急报（二合一） “本将来到洛阳不过半月，一向深居简出不理世事，怎么还会有人不识趣的找上门来》 你是何人？这又是何意？投石问路，还是有所图谋？直说吧，本将不喜跟人绕弯子。” 侯君集按下手上的礼单，不怒自威的用虎目瞪向了面前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也是见过世面的，并没有被侯君集的威势吓到，反而谈笑风生道“晚辈姓张，名叫张平，论亲疏远近，应该称呼侯大将军一声世叔。” “哦？你是何人子侄？为何本将不认得你？” “晚辈是原来洛阳都督张亮大将军的义子，只是后来跟义父闹出误会……” 不等他说完，侯君集就明白过来，“原来是张亮的五百弃子之一，哼，就你这样身份，也有脸过来跟本将攀亲戚？ 滚吧，你来做地方了！” 那张平虽然被这般羞辱，却脸色不变，可见其人心性多么隐忍，这点倒是出乎侯君集的意外。 “大将军何必动怒，晚辈跟您无冤无仇，真是诚心拜谒您，今日求见，是有事相求的，无论成与不成，这礼单上的东西都当如实奉上绝不收回，您胸襟四海，又何妨一听呢？” 侯君集脸色稍缓，冷哼道“疏通关系有违国法的事本将办不到，所以你谨慎开口。” 张平恭敬行了一礼，然后上前一小步，压低了声音说道“听闻大将军近日有抑郁萦怀，晚辈认得一高人或许可以帮将军解惑。” 嗯？ 侯君集浑身一震，惊讶的看向了面前之人，心中暗骂，该死的，这都督府一定布满了外人的眼线，连我这个大都督的近况都能被人察觉到？岂不是完全暴露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吗？ “敢跑到我的身边刺探情报威胁我，你不怕我杀了你？”侯君集冷声道，为将多年积攒的杀气已经开始外放。 张平觉得微微不适，但为了气势，丝毫不退，反倒挺直身体跟侯君集对视道“张平有五百义兄，死我一个何足道哉？ 但将军如今依洛阳而栖身，若是初到此地就跟我们结了死仇，长安排挤你，洛阳也容不下你，不知将军今后如何立足？” “哼，不劳尔等费心！ 来人，送客！”侯君集终究没有发狠，看似拂袖而去，实则是后退一步服软了。 那张平嘴角微微一弯，知道今日事成一半，下次再来就会有结果。 逐客之后的侯君集，派心腹在洛阳城里打听了一下张平其人，弄清楚了对方的身份，可也越发觉得对方深不可测。 因为明面上张平不过是一个有点名声喜好结交的年轻人，这样的人物实力就这么点，甚至根本入不了高等贵族的眼，但这礼单上如此大额的财富作何解释？ 是张平这帮人真正实力的证明，还是说，是幕后另有人物，这张平不过是被人找来做说客的混子？ 想要闹清这个问题，靠自己的手下是不行的，毕竟初来洛阳，没有任何根基。 那就只能见一见张平要引荐的人了。 时隔三天，张平借着运送交割礼物的机会，二次拜访了侯君集。 看到侯君集让人照单全收的做派，张平就知道成了，悄悄带着侯君集来到洛阳城一处私人宅院见到了身后之人。 “鄙人姓释，佛祖门下弟子，见过侯大将军。”那人是个五十来岁的老年人，率先行礼。 侯君集微微惊讶道“还以为是什么人物，原来是佛门余孽？呵呵，龟缩多日，偏偏这时候跳出来了，是觉得我侯君集软弱可欺？” 张平沉声道“大将军，我们对你礼敬有加，还请口下留情，咱们没有仇怨。” 对面那释老头摆手挥退了张平，自己亲自招待侯君集。 二人分宾主落座之后，释老头主动开口道“佛门在此地经营了百年有余，岂是一场战乱就能覆灭的？ 天下佛徒是一家，佛教传到中土六百年了，又何曾真正湮灭过？ 世人皆知千年的世家如何如何，却少有人知我佛门手段如何，送给将军那份礼物，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只为结个善缘。” “依本将看，你应该是一名老和尚吧？ 费这么大周折找我来，是炫富的吗？你再富有，能跟大唐一国的国力比？能富有过那荡平东北的杜家商会？”侯君集不屑道。 “非也非也！ 老衲是想请将军帮个忙，为我佛门在世人面前洗刷冤屈。” 好吧，这老头倒是直白，直接自称老衲了，看来是留了头发还俗的老衲。 “哼，你们找错人了，本将不信佛，你们干的丑事也洗刷不清楚。”侯君集站起来要走。 老和尚没有挽留，而是朗声问道“胜者为王败者寇，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如果我们能联手改写历史，没有什么是刷不掉的。” 什么？？ 侯君集站住了，震惊的回头看向了老和尚，“你要谋反？” “不，不是老衲，而是将军你！”老和尚自信道。 “一派胡言，本将一生忠君爱国，绝不会背主反噬，你们看错人了。 尔等这些祸国殃民的乱臣贼子，也敢来来游说本将？真是不知死活！” 侯君集大声喝骂道。 老和尚哈哈大笑道“不错，一点都不错，大将军一生节义让人敬佩，可到头来换得的是什么？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战功赫赫的大将军被逐出长安远离朝堂，扔到这洛阳废弃之地等死，好一个明君圣主！ 老衲真为大将军感到悲哀。” 你…… 侯君集渐渐语塞，沉声反驳道“那是本将触怒龙颜，甘受责罚。”天涯微小说tyw “因何事触怒龙颜？ 勤恳治理国家，还在战场上九死一生立下大功的太子被废，如今过得还不如一介草民，这等情形，不该忠臣良将站出来声援高呼吗？ 就因为你为女婿说了句公道话，你就该被抛弃？ 什么几十年的君臣之义，依老衲看，连皇帝自家养一条狗儿都不如！” 你、你、你，噗…… 侯君集被老和尚连说带羞辱的，气得吐血倒地，两眼一黑，直接昏迷了过去。 和尚是舌辩出身，论口才，基本上是无双的，而老侯又是不擅长言辞的武将，当然不敌。 且这老和尚智珠在握，句句往老侯的心窝里扎，所以今日这一切，都是人家算计好了，针对侯君集下的套，从他进门的这一刻，就已经入套了。 再次苏醒的侯君集十分平静，好像是经过一番思想斗争之后，下了决定一样问道“说出你们的计划吧，我侯君集不跟没本事的散兵游勇合作。” “我佛门有一支秘密力量，两万悍卒三天时间可以聚齐，财力粮草都不是问题，洛阳城还有一半根基是我佛门的帮手。 想要拿下洛阳据为己有只需要里应外合即可，但这件大事不仅仅是洛阳一城的得失，我们想要打上长安，所以还缺一名有勇有谋的猛将率领。 天赐良机，将军正是不二人选。” 不知道老和尚有没有阴谋实力，侯君集也没有逼问，而是试探道“你们找到我，就不怕我带你们走上黄泉路？” 老和尚摇了摇头道“为护佛法，何惧生死？ 而且你侯大将军不会的，一定会跟我们合作，因为你是个有野心的，不甘人下之辈。” 闻言侯君集沉默了，良久之后说道“我侯君集有野心不假，但也不愿背负千古骂名，我可以跟你们合作，但目标不是弑君，而是攻破长安来一场逼宫换人，拥立李承乾即位皇帝，这是我的底线。” 老和尚当即点头应下“可以，我们只要一个公道。 当初那件事我们已经查清楚了，是皇帝下令，让杜少清谋划，派出了杜少清的弟子造谣生事坑我们佛门，所以只要新皇即位，下诏书昭告天下为我佛门平反，并且宣布佛门为国教即可，其他的我们什么都不要。 我们出兵出粮，全权交给侯将军指挥，事后这些人的生死都归大将军处置。” “两万死士？佛门够心狠手辣啊！”侯君集感慨道。 不过他没有完全同意，“皇室姓李，尊道教祖师为先祖，所以你佛门为国教一家独大不可能，这一点希望不大。 另外我侯君集不是一只拔了牙的老虎，我还有死忠部下两万，想要顺利破城，必须兵精粮足才行。” 经过两天的来回磋商和调配，双方就算达成了一致，而且雷厉风行，说动手就动手，人马一到就立刻拿下洛阳城作为后盾，随即快速出兵直指长安。 这天傍晚的时候，杜少清的医馆里忽然来了一个人，声名要找狄仁杰。 狄仁杰一看这不是大将军张亮家的管家吗？ 当初狄仁杰去洛阳办差的时候结识了时任洛阳都督的张亮，而且张亮对狄仁杰十分赏识，后来张亮被贬官调回了长安，还邀请过狄仁杰去家里做客，一来二去的狄仁杰就跟张家熟悉起来。 “管家老伯，这么晚了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狄仁杰问道。 管家面色着急道“烦请公子代为引荐杜驸马，我有十万火急的大事，奈何并不认得驸马爷，怕求见不得，是我家老爷让我传话过来的。” 狄仁杰想问是什么事的，可老管家死活不说，于是只能将之带到杜少清的侯府代为引荐。 杜少清也十分诧异，自己跟张亮基本上没交集，也就是上次张亮因为狄仁杰在洛阳的功劳，过来照个面感谢一番，他找自己做什么？为什么不亲自来，还派个管家？难不成是有隐疾？ “驸马爷，我家老爷让我当面报信给您，说洛阳侯君集已经起兵谋反，现在就在路上。”老管家见到杜少清没废话，直接说了情报。 “什么？？？这怎么可能？侯君集回谋反？再说他才去洛阳多长时间？他有什么手段可以谋反？谁给他的兵？” 杜少清被雷得外焦里嫩。 老管家记得一头汗说道“千真万确！ 就在刚才，老爷以前的一名义子三天前冒死逃出洛阳来报信，说侯大将军已经里应外合拿下了洛阳为根基，率领着大军已经出发了，人数不下三万，预计明日就能到达长安城下。 现在老爷紧急入宫求见陛下去报信示警。 但是念及跟侯大将军过往的同袍之谊，老爷想救侯大将军一命，因此命老奴分头过来报信，请驸马看在大皇子一家的份上，在陛下面前帮忙说说话。” 杜少清大怒，一拳打在身旁的门框上骂道“他侯君集大逆不道起兵谋反，还要我去说好话保护？你家张亮大将军是糊嘟蛋吗？是帮助侯君集说话呢，还是想坑死我？” “驸马爷息怒啊，老爷笃定侯大将军只是一时糊涂。 谋反可是诛九族的死罪，朝廷内外能救他的，兴许只有驸马爷您一个人了，您……” “够了！怀英，送客！” 送走了张亮的管家，杜少清快马赶到了皇宫。 议政殿内，张亮也刚刚赶到，李二正在大发雷霆，很显然，他也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 越想越气，本来设计的好好的引蛇出洞，现在倒好，蛇没引出来，还闹出一件乌龙，自己信任的忠臣却头一个跳反了，是被逼的？还是说他早有反意？ “哦？你小子也来了？看来你杜家商会消息够灵通的，朝廷百骑司都不知道的东西，却瞒不过你。”李二抬头看见杜少清进来，微微自嘲道。 “是张亮将军让人顺带给我送信的，他念及跟侯君集的同袍之谊，想让我想办法保侯君集一命！”杜少清毫不隐瞒道。 嗯？李二转头看向了尴尬的张亮。 而张亮却暗暗叫苦，没想到这位驸马爷这么不给面子，好像不是来帮忙的，是来落井下石的吧，这不是坑我吗？ 杜少清接着对张亮道“将军不该找我，你该求陛下，侯君集的死活，陛下一言而决，他犯的死死罪，只有陛下想让他活，他才能活。” 张亮心中一惊，连忙跪下恳求，理由还是老样子，侯君集一定是一时糊涂。 第556章 误会连连（二合一） “够了，既然叛军最多一天就要兵临城下，现在争执侯君集的生死为时尚早，先守城退兵，等拿下侯君集，除了叛乱之后再说其他。 来人，传令火速聚将，兵部所有人员全部归位候命，四品以上文武太极殿议事，长安城即刻开始恢复宵禁，紧守四周城门，任何人不得进出。” 李二打断了张亮，虎威一震命人传令。 看到女婿杜少清欲言又止，李二问道“你小子所来何事？不会做无用的落井下石吧，有话直说。” 杜少清沉声问道“敢问陛下，长安城能否守住？” 嗯？旁边的张亮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杜少清竟然会问出这么一个傻瓜问题，长安城有陛下坐镇，固若金汤，怎么会守不住？ 可李二却犹豫了，沉吟片刻据实道“正值开春农耕之时，长安城连带禁军一起，最多两万兵马，侯君集手上至少三万人，硬碰硬之下并无全胜把握。 而且时间仓促不及调兵，朕给你打不了保票。” 什么？？？ 张亮都怀疑是自己听错了，这可是战无不胜的陛下，什么时候临敌时候说过丧气话，今日竟然开口说无必胜把握？ 一时间张亮觉得脊背发凉，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了杜少清之前的所作所为，为什么不让给侯君集求情了。 还求情个屁呀？闹不好还得反过来求那厮别痛下杀手呢，真是不讲道义，春耕不战的规矩都坏了。 “陛下，末将请求去说降侯君集！”张亮单膝跪地请命道。 这一刻，杜少清刷新了对张亮的看法，没想到对方还有这样的胆识。 李二皱眉道“侯君集是那种能被说降的人吗？你觉得凭你的口才，还是凭你们的交情？ 算了吧，别去送死！” “纵然身死，只要末将能稍微延缓他进军，为长安调兵防守多争取一刻，末将也值了！”张亮坚持道。 “卿之忠义，朕已经明了，区区几万叛军，何须朕断足求生？ 且去太极殿等候，稍后我们商议一个对策，区区侯君集罢了，朕挥手可灭！”李二的王霸之气，好似有种魔力一样，让周围的人瞬间感觉一种强烈的自信。 张亮感动的一塌糊涂，依言退下，转道太极殿外等候。 议政殿里面，杜少清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李二好奇道“还有事？不会是你小子也要参战吧？别添乱，马上文武就到齐了，朕没工夫跟你多说，有空的话回去帮朝廷安抚下百姓即可。” 杜少清一动不动，好像是在沉思，片刻之后灵光一闪，抚掌大笑道“我想到了，倘若真是有人在背后蛊惑侯大将军谋反，那么咱们一直要钓的鱼就上钩了，定然是他！” “嗯？你是说……”李二也是一惊，随后也陷入了思考。 良久之后点头道“不错，不是没有可能，从贬出承乾到贬出侯君集，一步一步的，朕钓鱼的痕迹太过明显，对方本不容易上钩。 但巧就巧在侯君集身上，这是一个桀骜不驯之辈，早年间药师就说过，他野心很大，现在受了莫大的委屈，稍微被人挑拨一下就是火上浇油。 那人一定是朝中之人，要不然不可能如今精密算到这一切，而且侯君集才到任半月，哪有手段聚集几万兵马，看来，洛阳之地是被人谋划过的。” “哈哈，不枉咱们苦苦寻觅，他终于再次露出了马脚，只要抓住是谁煽动侯君集的，顺藤摸瓜就能查到幕后真凶了。”杜少清大笑道。 李二皱眉道“还是不行，现在说什么都为时过早，这个侯君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如果长安城真的被他攻破了，那咱们议论什么都是笑话。” 杜少清面上的笑容一僵，可不是嘛，对方不是散兵游勇，而是大唐名将侯君集，打仗的好手。 “记得听人讲过一个故事，说是曾经侯君集跟卫国公学习过兵法，卫公只传他一半对外作战的兵法，侯君集因此记恨，卫公料定侯君集此人野心甚大，因而二人闹掰，不知可有此事？”杜少清问道。 李二点头道“确有此事，朕做的保人让药师传兵法的，后来也是朕调停的二人。” “那就对了，侯君集手下的兵马不管是真是假，总不会是胡人军队，定然是我们大唐内部的人，您不如问计于卫公，说不定这位老师父留下了钳制徒弟的招数呢。” 李二不解道“这怎么可能，师徒如父子，不都是倾囊相授传承衣钵吗？怎么还会……” “他们这对师徒不是闹掰了吗？不是正经的衣钵师徒，找卫公问一问，说不定有意外收获呢。” “对呀，呵呵，还是你小子够坏！”李二抚掌笑道，“是不是你教徒也这样留一手？” “我那几个弟子就别提了，我倒是想倾囊相授，可他们也得吃得下才行，到头来还是我那宝贝闺女让我看到一点青出于蓝的希望，要不然真担心我这一身医术会后继无人。”杜少清连声叫苦。 二人没聊几句，杜少清主动告退了，本来李二想让他也参与朝会议事的，但杜少清拒绝了，他另有想法，出了皇宫径直朝着长乐坊而来。 杜家商会的总部也设置在这里，商会已经不单单是做生意的机构了，其庞大的信息网络，堪比朝廷掌管情报的百骑司。 武照不在，二虎留下晚上当值，杜少清调取了一个人的情报，那就是侯君集的儿子。 “果然是早有反意的老狐狸，提前一天把儿子悄悄撤走，以前怎么没看出来你还长了块反骨呢？”杜少清看着情报纳闷道。 二虎在一旁好奇道“掌柜的，出了什么事？” “大事，洛阳侯君集起兵谋反，一日之后长安城将会被兵临城下。” 什么？？？ 二虎惊呼一声，杜少清笑骂道“好歹你也是参与过东北灭国大战的人物，怎么吓成这样？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不是，掌柜的，您刚才说谁？侯君集侯大将军？是大皇子的老岳父吗？”二虎追问道。 “是呀，你这是怎么了？被吓傻了吗？” 二虎结结巴巴道“就在今天早上，住在长乐坊的大皇子一家坐马车出城了，正好被我碰到，顺便问了一下，大皇子说带着夫人孩子去探望一下洛阳的岳父……” 什么？？？卧……槽…… 这次换成杜少清惊呼，而且比二虎反应更大，怎么还有这档子事？这不是添乱吗？ 人家造反杀向长安，你李承乾倒好，带着儿子去省亲，你们父子俩一个是未来太子，一个是皇长孙，这不是羊入虎口自投罗网吗？ “他们走多久了？拿地图来，我需要知道他们现在走到了哪里。”杜少清问道。 二虎很快拿来地图，大唐是不准民间有军事地图的，这是商会自己的行商图。 “带着家眷赶着马车，应该行进速度不快，最多向西走出五十里的路程，应该在这个位置。”二虎指着地图说道。 杜少清一拍桌案，“追，连夜去追，一定要赶在他们碰上叛军之前追回来，真不知道李承乾怎么想的，放着朝廷一堆公务不处理，还有心思去省亲？” 二虎小声解释道“听说是侯大将军被贬的事情让那位太子妃知道了，追悔莫及想要去探望父亲，大皇子也是为了夫人。” “这个败家娘们儿，回回都是她惹出的祸事，她不把身边人全都坑死不甘心是吗？”杜少清破口大骂，看来也是气急了，要不然他也不至于这样跟一个妇人计较。 二虎还是头一次见到掌柜的发这么大的脾气。 杜少清接着道“抽调一部分人，把家门看好，我亲自连夜出城去追。” 什么？？ “不行，那太危险了掌柜的，还是小的去吧，我保证把大皇子一家安然带回来，带不回来提头来见！”二虎阻拦道。 “废什么话？按我说的去做，看不好家门我扒了你的皮！”杜少清训斥道。 “不行，就算要去，二虎也要陪您一起去。 守家的事情其他几个兄弟就能办。”说着，二虎抱住了杜少清。 杜少清怒道“你这蠢货，明天就算人心惶惶，夫人有了身孕没法分神打理商会，你跟着走了商会谁管？你跟着的话，是你保护我，还是我保护你？平添累赘。” “掌柜的，无论如何，多个人多个照应，您一个人去太危险了，这不行，我这就去找大夫人，你就算杀了二虎，我也要拦住你。” 你…… 杜少清也是无语了，碰到这么个手下，真让人哭笑不得，现在争分夺秒的时候，哪有时间再耽搁？ “行了行了，我自有打算，跟我去医馆找帮手，看看薛礼在不在，让他保护我如何？ 保护家小的事情是咱们男儿肩上的责任，能瞒着家人就瞒着，你还想跑去吓唬夫人？怎么想的。” 二虎一听这话，也就不再坚持了，薛礼如果跟着，那就是大保镖了，走到哪里都不怕，那可是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的猛人。 可不巧的是，薛礼身为武将，一样被紧急招进了宫中议事，连杜少清的弟弟杜荷都不例外。 就在这时，杜少清看到了一脸焦急的大徒弟狄仁杰，眼珠一转有了主意。 呵呵一笑道“怀英，有没有胆子跟师父出城走一趟？你那少林功夫练的怎么样了？给师父做个保镖够不够用？” 狄仁杰微微惊讶，然后有些窘迫道“师父，您是要去劝降吗？弟子不是怕死不敢去，只是我那武艺都是自己偷摸练的，没跟人交过手，对敌经验极少，所以…… 所以害怕一旦不灵，怕害了师父，那就罪过了。” 一旁的谢老道问道“少清，出了什么事？什么劝降？你需要保镖吗？如不嫌弃，老道陪你走一遭如何？” “千万别，您老这把年纪了，就别再掺和打架动手这些活动了，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可是这医馆的镇山石，区区小事，我们后辈处理得了。”杜少清连声拒绝。 老谢看他说的坚决，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也就作罢了。 “不过嘛，您老可是当年叱咤风云的猛将，这不是现成的武术指导吗？就由您来抻抻怀英的斤两如何，看看他的武艺能用不能。” “额……你小子，刚才不好说我老人家不适合掺和打架动手吗？变脸这么快？”老谢笑骂道。 就在医馆后院中，谢老道临时跟狄仁杰来了场试手较量，一炷香后，老道率先罢手，“不打了不打了，怀英这小子真是得了你的真传。” “谢老，他的武学乃是佛门传承，我哪有这个本事？”杜少清说道。 老谢没好气道“我说的是腹黑阴险，明明这么厉害，却深藏不露，若倒退二十年，老道自忖百合能拿下他，但现在不行了，老不以筋骨为能。 这小子一身修为极高，虽然武技不甚纯熟，但却招招精妙绝伦，脑子转的极快，一炷香的功夫他竟然能将我用的招数都学去大半，不得了……” 狄仁杰不好意思的揉着脑袋说道“对不住了谢爷爷，我不是故意偷师的，实在是不由自主……” “无妨，你是正大光明学去了，哪里算偷，是你的本事。”谢老道很是豁达。 杜少清点头道“易筋经大成之后的确能极大提高人的反应跟头脑灵活程度，怀英这小子本就绝顶聪明，这不奇怪。 依您老看，他……” “保护你小子不成问题！”老谢断言道。 “得了，怀英，跟我走，咱们快马出城去办事。 二虎，你亲自进宫求见，将大皇子的事，还有我连夜追人的事情都讲给陛下，让他们做好准备。” 说完杜少清带着狄仁杰，两人快马向东城门而去。 皇帝刚下过寺门紧闭任何人不得出入的禁令，但杜少清身怀皇帝金牌，城门拦不住他的。 医馆里面谢老道坐下喝茶休息，好奇对二虎问道“出了什么事，少清怎么慌慌张张的？还要保镖作甚？他自己不是身怀武艺吗？” 二虎感叹道“新贬到洛阳当都督的侯君集大将军起兵谋反，据说率领三万大军向长安杀来，一日之内即可到长安城下，大皇子……” 什么？？？ 不等二虎讲完，老谢惊呼起身，大声喝道“你怎么不早说？ 我以为是挡个山贼什么的要保镖呢，狄怀英这小子的武艺虽然不错，但若说万军从中，一人逃生还有希望，根本保护不了别人！” 你说什么？？ 二虎也惊呆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完了完了，掌柜的如果真的碰上叛军，岂不是凶多吉少？ 这算什么？葫芦娃救爷爷，一个个自投罗网去送人头吗？ 第557章 连夜追赶（二合一） 等到二虎紧急去皇宫求见到皇帝的时候，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了，李二刚刚跟众文武议定了对策，正要散朝各自行动，手下来报说杜家仆人在宫门口求见，已经等候多时了。 李二还在腹议呢，杜少清这小子架子越来越大了，有什么事情为什么不亲自来说，派一个下人？你那下人无官无职的，像什么话？ 可是当他皱着眉头听到杜少清出城之时，李二当场站起来骂娘，这小子寻死吗？这个时候趁夜出城去洛阳方向？ “深更半夜的，他出城做什么？难不成他以为一个人能够挡住侯君集的大军？”李二大声问道。 二虎吓得脸色苍白，额头见汗，强自镇定道“回陛下，我家老爷听说了大皇子一家今早出城去洛阳省亲的消息，这才紧急出城追赶的，来不及跟陛下请命，让小的前来报信，可是……” 不等二虎说完可是，李二再次大发雷霆，李承乾一家出城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没人禀报？百骑司何在？ 内侍老高吓得面如土色“是老奴失职，这就去查！” “来不及了。 二虎，朕问你，消息是否可靠？你将情况原原本本说一遍，包括杜少清的出行情况跟判断。”李二对二虎说道。 二虎从早上碰到李承乾一家出城开始，快速将经过讲了一遍，最后还讲了杜少清带徒弟狄仁杰去救人的事情，忽略了狄仁杰比武的一段。 听完这些，李二沉默不语，心中在暗自盘算，怎么会这么巧？老大李承乾偏偏这时候选择举家出城？ 到底是一种巧合，还是说跟侯君集约定好了？ 作为一个帝王，他不得不把事情往坏了想，即便那人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可对方也是有身份接触皇位的，万一这次侯君集谋反，目的就是扶持李承乾上位呢？ “陛下救命，医馆谢神医断定说，我家老爷师徒二人如果遇到敌人的大军，是决不可能从万军从中脱身的，求陛下救救我家老爷。”二虎哭求道，终于将自己此行的目的喊了出来。 “废话，朕能不知道派人去救他？这个混账小子，知道危险还孤身犯险？真是添乱。”李二不满道。 二虎解释道“陛下，老爷临行前叮嘱说，他打前站连夜追回大皇子一家，让小的求见您派人支援，一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还说要家里瞒着公主，免得家人担忧。” “行了，朕知道了，你立刻回去坐镇商会吧，杜少清的安全你不用担心了。”李二挥退了二虎。 随后目光扫过手下文武，一群年轻的小将已经按耐不住了，特别是杜荷，这时候第一个站出来请命带人追赶营救大哥杜少清。 “玄甲军李君羡，立即率领五百玄甲军，出长安追上杜少清，百骑司出一队精锐引路，无论如何，一定要保证杜少清跟李承乾的性命。 薛礼随行，若有突发情况，薛礼有临机决断职权。” 李二点将薛礼，并且直接调五百玄甲军，可见对这件事的重视，要知道玄甲精锐一直都保持着三千之数，五百人就是六分之一了。 他没有用杜荷，不是有偏见，而是对他说了一番话，“杜少清不在家，杜家一群老弱妇孺群龙无首，切不能出事，你回去看着帮扶一下。” 此时是在大殿上，杜荷还不糊涂，正色道“陛下，长安城危机在眼前，杜荷身为武将，正是为国尽忠的时候，岂敢因私废公？ 家里两位嫂嫂都不是凡人……” “费什么话？朕命令你去！城防上如果真的需要，朕会派人传你的。”李二不耐挥退了杜荷。 处理了这个突发事件，李二朗声对手下众人道“按照既定谋划，分头行动，明日我们君臣一同在长安城头会一会那乱臣贼子！” 另外一边，杜少清师徒趁着夜色，快马追击，奈何天公不作美，这晚乌云遮月，天地一片黑暗，好像预示着将要来到的危险一样，所以二人追击的速度不是很快。 一路上碰到驿站或者沿途人家都要下马敲门询问，一路走一路问的，直到黎明时分也没有追上。 眼看着前方就是百里驿站了，狄仁杰担忧道“师父，如果这处百里驿还是没有的话，咱们这次的任务怕是危险了，军情说叛军一日即达，说不得咱们就会跟对方碰上。” 杜少清笑骂道“你小子千万别乌鸦嘴，尽人事听天命吧，去叫门！” 在百里驿亮明身份，那驿丞恭敬将二人迎了进去，狄仁杰惊呼道“师父快看，马车，这可是咱们一路上第一次见到，有希望。” 李承乾这次没有带金德曼随行，所以杜少清就问驿丞有没有一家三口投宿驿站。 这时驿站里面闪出两名魁梧大汉，上来纳头便拜“拜见驸马爷！” “你们是……？”杜少清不解的看着二人？莫非是自己以前在战场上的故旧？ “我二人乃是百骑司派来暗中保护皇长孙的，现在大皇子殿下带着夫人跟皇长孙正在此处投宿，不知驸马爷趁夜而来可是出事了？” 杜少清一听心中大安，好悬，还以为李承乾没带护卫呢，原来还是老皇帝稳妥，时时刻刻安排了人手保护孙儿。 不过怎么才两名？比起外孙女萱萱的一队百骑司可远远不如。 想到这个杜少清暗自窃喜，心说都说皇帝是女儿控，这孙子辈的也是偏爱孙女多些。 他却不知道，皇帝李二派一整队百骑司听命杜家，有一半的原因是冲杜少清这个女婿的，还不是因为杜家不用下人，导致人手不足，万一有个事情无人使唤。 “他们住哪间客房？带我去见他。” “是，驸马爷请！” 狄仁杰伸手想要叫住师父的，毕竟大皇子是一家三口投宿，这闯进去算什么事？ 可驿站不大，几人又步履匆匆雷厉风行，提醒都来不及。 杜少清倒好，直接过去推门大喊着李承乾的名字。 李承乾夫妇被从睡梦中惊醒，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妻子侯氏吓得抱住丈夫的手臂道“夫君，莫不是遭了山匪？你看正在指名道姓叫你呢，是打劫的歹人吧？” 李承乾心中一惊，瞬间清醒，“夫人别怕，这是官家驿站，距离长安又近，天子脚下，谁人敢打……不对呀，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好像是、是妹夫来了？” 翻身下床，李承乾打开了门，杜少清就要往里闯，李承乾赶忙拦住“还真是妹夫，你怎么来了？别闯了，你嫂子跟孩子也在呢，成何体统？” 杜少清跑了一晚上，此时正是窝了一肚子怨气没处发泄呢，爆着粗口喊道“还顾忌个屁的体统，赶快穿上衣服跟我们走，再不走你们一家子都要完蛋在这里。” “什么？？什么完蛋？出了什么事？” “别问那么多，快点让我那侯家大嫂带着孩子出来，但愿现在咱们往长安逃还来得及，我追了一晚上，敌人如果连夜行军，啧啧，跑都跑不了！”杜少清也是急坏了，好在狄仁杰拉着，要不然他还真的闯进去了。 “你倒是说清楚呀，什么敌人？哪里来的？ 夫人，你快点穿衣服出来，顺便把孩子也叫起来。”李承乾朝里面喊道。 杜少清镇静了一下，将李承乾拉到一边小声解释了一下，后者惊呼道“你说谁？侯君集造反？这怎么可能？” 包括那两个百骑司的保镖也十分惊讶。 “我的天，别喊！你生怕暴露的轻是吗？”杜少清捂住了李承乾的嘴吼道。 抱着孩子刚要出门的侯氏脚下一软，差点跌倒，众人一看就知道瞒不住了。 “五妹夫，你说清楚，我爹爹他怎么了？”侯氏追问道。 杜少清为了节省时间，也不想再解释一遍，直白道“洛阳都督侯君集起兵三万造反，一日内就要攻到长安城下……” “绝对不可能，我爹爹对陛下忠心耿耿……”侯氏不信。 “行啦，我现在没时间跟你扯这些，再不走我们随时都有可能被洛阳来的叛军追上！ 李承乾你跟象儿两人，一个是大皇子，一个是皇长孙，若是落进了叛军手里，这不恰恰是拿来要挟陛下就范的肉票吗？ 快跟我走，别啰嗦了，我这边快马追了一夜，还上赶着骗你们不成？”杜少清不耐道。 狄仁杰在一旁帮腔道“是啊殿下，我们出城前陛下已经在召集文武筹备守城了。 咱们快走吧，你带着夫人跟孩子必须乘坐马车，如果敌人行军迅速的话，咱们回城这一百里路途，不一定跑得过他们呢，不敢再耽搁了。” 杜少清朝着门外喊道“百里驿丞何在？速速给我们备好四匹加急良马，一炷香后出发。” “不行，我不信爹爹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我不管，我一定要去洛阳看看。”侯氏坚持道。 如果面前的不是李承乾的夫人，杜少清真想一巴掌抽过去，这特么什么败家娘们儿？关键时刻还在掉链子？不把丈夫跟孩子坑死是不罢休吗？ “够了！”杜少清大喝一声，“你知道现在什么情形吗？ 侯君集洛阳起兵造反是什么后果你想过没有？抄家灭族的大罪！ 现在这个时间倒好，你们一家三口恰巧去洛阳省亲？你让陛下跟朝廷怎么想？会不会有人说，李承乾跟侯君集私通想要篡位？” 李承乾惊呼道“妹夫，你没开玩笑？父皇他……” “我是猜测，但人心难测，朝中人才济济，定然有人会这么说。 你如果真的跟侯君集碰上，无非两种结果。 其一，他趁机扣下你们父子两个，来个黄袍加身，打下长安拥立你上位，他自己挟天子以令诸侯，成为第一权臣。 其二，他自己有野心破城篡位，那就会拿下你们父子要挟陛下，成与不成，除了象儿他娘以外，你跟象儿都会被杀。” 李承乾听得脊背发寒，细思之下还真是只有这么两个结果。 侯氏听到抄家灭族的时候已经快被吓死了，拉住李承乾颤抖道“夫君，咱们去拦住爹爹，劝他回头吧，千万不要犯傻去找死呀……” 杜少清实在无语了，回头对狄仁杰问道“徒弟，会点穴功夫吗？实在不行就打晕她，再纠缠下去都得死。” 狄仁杰……师父，你让我跟一个女子动手？是不是太粗鲁了些？ 李承乾拉住夫人安慰道“你爹爹能够起兵，定然是下定了决心，谁也劝不动的，走吧，咱们回长安，跟父皇那里求情，事后留他一命已经是最大限度了。”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众人都是见过战场的，心生警觉，杜少清惊呼道“坏了！叛军已经赶到这里了，快走，快走！” 马蹄声越来越近，狄仁杰却冷静道“不对师父，方向不对，这时长安方向来的马队，应该是增援的自己人。” 果然，众人来到驿站院子里，迎面碰上了追赶而来的玄甲军跟薛礼。 翻身下马，薛礼跟李君羡长舒了口气，“谢天谢地，我们一路追一路问，总算是赶上了。 陛下的死命令，要我们无论如何把你们一行人全都安全追回去，一路上没见人，还以为你们已经羊入虎口了呢。” 杜少清哈哈大笑道“看来陛下比我还紧张呢，竟然出动了玄甲军！” 玄甲军副将跟过来禀报道“将军，一夜奔袭，我等无事，但马儿已经到了极限，需要一刻钟饮马喂食。” 李君羡点头道“好，原地修整一刻钟，百里驿丞何在？配合副将饮马喂食，随后跟我们一起撤回长安吧，这百里驿暂且弃置。” 说来也巧，恰恰就是这一刻钟的时间，三更做饭五更起行的侯君集大军，还真的在拂晓天亮的时候，行到了这百里驿以东十里处。 “不好，东面有动静！”狄仁杰内力最为深厚，第一个警觉道。 第558章 白衣拦路（二合一） 动静？什么动静？ 所有人都不解的看向了狄仁杰，这小子叫喊什么？没睡醒发癔症了？ 人群里面唯有一人有着同样的警觉，那就是薛礼薛仁贵，他的内力虽然不及狄仁杰深厚，但一身武艺已经步入顶尖，跟狄仁杰一样，有着超出常人的敏锐感知。 只见他快步跑出驿站，来到官道上，伏在地上用耳朵尽力倾听起来。 看到这位将军的异状，所有人都停下了骚动，杜少清和李君羡对视一眼，几乎已经明白了局势。 薛礼快速起身，顾不上拍打灰尘，着急道“不好，有大部队行军者从东面赶来，人数不下两万，另外还有至少大几千的骑兵，应该正是来自洛阳的叛军。 判断距离在十里开外，正在步步逼近。 不愧是名将，仅凭脚步声就听出了步兵和骑兵，还有大致人数，连身经百战的玄甲军李君羡都佩服了，要知道薛礼真正经历过的战场，不过就是之前东北灭高句丽的一次而已，。 大部分人想要练就这个本事，没有十年战火的锤炼，根本不可能。 “全军上马，列队准备启程。”李君羡对玄甲军下令道，随后转过头对杜少清跟李承乾道“敌人就在眼前，趁着他们没发现，我们赶紧走。 你们马车在前，我玄甲军断后。” 李承乾重重点头，吩咐妻子跟儿子上车。 可杜少清却苦笑道“来不及了，走不掉的。 玄甲军是重装骑兵，现如今马力不济，虽然敌人距离我们有十余里，但大队行军，必有斥候探子，一旦我们的动静引来了斥候，敌人轻装骑兵一个时辰不要就能追上我们，走不掉了。” 狄仁杰问道“师父，那可怎么办？咱们追了一晚上，就这么前功尽弃了吗？” 薛礼朗声道“莫怕，区区三万兵马而已，我跟李将军带领五百玄甲铁骑断后，拖住他们，为你们赢取撤退时间，只要拖住他们一个时辰，你们就能拉开距离，返回长安不成问题。” 狄仁杰跟薛礼相当熟络，此时小脸涨红的辩驳道“谁？谁怕了？我可没有害怕，道长爷爷昨天刚给我的评价，说如今我的武艺未必比你差了，你不怕，我也不怕。” 额……还有这事？一年没切磋，你小子长进这么大吗？膨胀成这样了？薛仁贵惊讶的看向了狄仁杰。 这时杜少清打断道“好了，玩笑话安全了再说。 仁贵这个提议不行，玄甲军三千破十万的神话几乎是不可复制的，而且人数越少，战力越弱，侯君集手下的三万兵，可不是软脚虾。 五百玄甲军顶不住的。” 李君羡拍着盔甲喊道“驸马爷，我等玄甲军誓死拖住，一定拖得一个时辰。” 杜少清揭穿道“呵呵，别费劲了君羡兄，第一，你们拖不住一个时辰，第二，不等你们被杀光，敌人就已经分散绕过追上大家了。 所以，此路不通。” “师父，扔掉马车，所有人都骑马走呢？”狄仁杰说道。 杜少清道“跟马车无关，玄甲军马力没有恢复，此地堪用的也就驿站原有的几匹骏马，可我们这么多人呢。” 看着李承乾安置好妻儿走了过来，李君羡咬牙道“我等玄甲军本就是为护主而存在，驸马爷你跟大皇子一行人骑马先撤，只要你们活下来了，我们就不算白死。 来人，保护……” 不等他说完，杜少清摆手拦住他道“好了，放心吧，我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两全其美，大家都不用死，还可以全身而退。 只是你们全都要听我指挥，否则的话，咱们再扯皮一会儿，就真的没戏了。” “单凭驸马爷指挥！”玄甲军几位将领纷纷行军礼道。 “所有人，护卫马车离开，我独自一人去官道上拦住侯君集的大军。”杜少清说出了自己的办法。 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就是李承乾“不行，绝对不行，妹夫你疯了吗？怎么能让你去送死？要去也是我去，侯君集是我岳父，他不会杀我……” 不等李承乾说完，杜少清给了狄仁杰一个眼神，后者会意，闪电般出手，瞬间击晕了李承乾，然后轻描淡写的讲之抱向了马车。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一个十岁孩子，小小的身板，竟然双臂平托着一个大人，还脸不红气不喘，像是托着一团棉花一样，这还是人吗？ 杜少清挥了挥手示意李君羡跟薛仁贵回神，他接着说道“大皇子跟皇长孙的重要性，不需要我多解释了吧，所以你们沿途一定要看护好。” “可是你怎么办？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我做不到，我跟你一块留下。”薛仁贵仗义道。 这话李君羡也想说的，他跟杜少清交情也不浅，但是看到马车方向，他终究没说出口，叹息一声。 杜少清笑着拉住薛仁贵的手臂道“咱俩处了这么多年，你可曾见过我主动找死？别人不知道，你应该最了解的，我可是最惜命怕死的，家里还有老婆孩子等我回去呢。 放心吧，侯君集不敢杀我。” “一个叛将，谋反弑君都敢做，还有什么人不敢杀的，我不同意，要死一起死。”薛礼反驳道。 “还记得我讲过的三国吗？今天我准备来一段张翼德大闹长板桥，然后再给侯君集唱一段空城计。 你懂我的意思吗？”杜少清提示道。 薛仁贵略一思索立马会意，“可是……” “没有可是，想要我安全活下来，只看你们装的像不像了，你们闹得声势越大，我就越安全。 只要我能唬住侯君集两个时辰不进兵，就成功了。” 二人的话，让李君羡听得云里雾里，“驸马爷，您二位打什么哑谜？ 要我说还是玄甲军断后，驸马爷您可比我们所有人都金贵，就算我们都死光，也得保住你安全。 我计算了一下，如果我跟薛将军率先杀出去冲阵，还有一丝机会。 薛将军武艺高强，若是他能够杀了侯君集，那就大发了。” 杜少清哈哈大笑，拍了拍李君羡的肩膀道“君羡兄，沿途照顾好大皇子一家，还有，看住了薛礼，别让他乱来，具体的办法他会告诉你的。” 这时狄仁杰回来了，站在杜少清身边道“师父，我陪着你一起。” “不行，你小子要是折在这里了，我连个衣钵传人都没了。”杜少清断然道。 狄仁杰劝解道“师父，您带我是当保镖的，哪有保镖逃命留下师父在此的？您可不能单方面毁约，要有始有终才对，再说了，我武艺这么高强，谁也留不下我。 您要唱空城计，总得有个持剑童子或者端茶倒水的吧？如果没有排场，对方谁会上当？到时候您死也是白死。” “臭小子，学了两天武艺，教训起师父来了？跟你薛大叔走，不听话逐你出师门！”杜少清吓唬道。 狄仁杰满不在乎道“嘁，您这话连小师妹都吓不住。 弟子今天忤逆一回，反正您也打不过我，我一定要留下。” 说道这里，他转头对薛仁贵道“薛大叔，你们别耽搁了，敌人越来越近，再不走来不及了，放心吧，师父交给我保护，没人能伤害他。” 薛仁贵听着狄仁杰的话，满腹懊恼跟不甘，最终只能含泪点头告别。 看着大队人马走上官道，驿站里瞬间就剩下自己师徒两人，杜少清长叹道“你小子，何苦陪我留下？真要是出了事，我怎么跟你父亲交代？” “您无须跟任何人交代，弟子做的了自己的主，说不定咱们今天也能跟张飞或者诸葛亮一样，名垂千古了呢。 对了，唱空城计需要抚琴，我给你找找看这小驿站有没有……” 狄仁杰快步往驿站里面搜索去，驿丞也跟着大部队走了，所以只能自己找。 杜少清笑骂道“别忙了，这地方哪有那雅物件？再说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为师的斤两，附庸风雅两句还行，弹琴鼓瑟是一窍不通的。” 屋里狄仁杰寻了一圈，抱着一张桌子跑了出来，欣喜的喊道“哈哈，师父，咱们运气好，老天爷知道你不会弹琴，所以没找到。 不过这里有笔墨纸砚，您可以官道上挥毫泼墨，做幅画，再不济练练字也能唬唬对手。” 杜少清一阵苦笑，“亏你小子生死关头还能这般淡定，将来必成大器。 行，就听你的，咱们师徒两个做首诗嘲讽他侯君集一番，徒儿，研墨！” 洛阳叛军这边，斥候探子回报，前方有情况，似乎是大队马蹄声，这让侯君集心中一惊，莫不是长安得知了洛阳的消息，有了准备？我这一仗打的就是个迅雷不及掩耳，可决不能出岔子呀，输不起。 可随后又有斥候探知，“大将军，前方官道上有两人拦路。” “哦？什么人，敢拦住我们三万大军？他不怕死吗？”副将喝问道。 “不知，是一个白衣年轻人，好像是个书生，身边站着一个少年书童，二人在官道上挥毫作书，旁若无人，不知是什么来头。” “混账，我们三万大军是摆设吗？ 管他什么不知死活的书生，谁敢拦路，统统宰了，耽搁了行军，你们有几颗脑袋？”副将大骂一通，斥候立刻去执行。 侯君集已经有些皱眉了，他本能的觉得，这件事应该没那么简单，谁没事在官道上练字？哪个书生吃了熊心豹子胆？ 那就只剩一个可能了，冲自己这边来的。 果不其然，片刻之后斥候快马来报，“启禀大将军，点子扎手，我们五个兄弟都没能拿下，那书生发话了，点名要见大将军您本人。” “哦？他怎么说的？可曾说明身份。”侯君集好奇道。 “没有，他说我们没资格问，只见、只见侯、侯大将军。” 侯君集基本上已经有了推断，呵呵笑道“是说只见侯君集一人吧？ 那好，全军止步，亲卫队随本将去会一会对方，看看是哪尊大神？” “大将军，谨防有诈！”副将提醒道。 侯君集自信道“手握三万雄兵，如果还撑不起我的胆气，那咱们这一趟还有什么可折腾的？” 说完领着亲卫轻骑快速朝前赶去。 不多时就来到了百里驿的门口，一看那人，可不就是杜少清嘛，除了他这个白衣年轻人之外，侯君集想不出还有谁有这个胆子一夫当关。 侯君集翻身下马，当先行礼，给足了杜少清面子，“杜驸马，你手眼通天，必然已经知道了前因后果，念在咱们以往交情上，老侯我不想跟你为难，你且让开，我此行只想跟陛下讨个公道，不想多造杀戮。” 反观杜少清这边，好家伙，真一个旁若无人，人家的头目亲自过来打招呼，你不打招呼还礼不说，还自顾自的练字？太目中无人了吧。 老侯十分尴尬，甚至有些愠怒道“驸马如果不给面子，休怪老侯无礼了，在你们眼里，我侯君集就如此不值一提吗？” 杜少清笔下稍微一顿，微微抬头笑道“哦？我真不知一个乱臣贼子有什么值得提的地方？你可以举例一下。 顺便的，我这里也可以给你做个笔录。” “你…… 欺人太甚，真以为我不敢动你？”侯君集暴跳如雷。 “够胆吗？那就杀过来呀，我在这里不动，等你！”杜少清使劲嘲讽，说完之后再次埋头写字。 “气煞我也！来人，一拥而上，给我上去乱刀……”侯君集话还没喊完，被手下一名将领拦住了。 “大将军，不可莽撞，您看远处……” 随着那人手指望去，原处烟尘滚滚，隐隐还有大队马蹄声。 侯君集心头一沉，长安方向已经派兵出来迎战了吗？这岂不是说，我方事泄，长安有了援兵？ 之所以是援兵，那是因为，守城大军不可能放弃城防优势，主动出名迎战的，那是送死。 其实哪里是援兵，那是薛仁贵下令所有人玄甲军马尾上都挂树枝，扬起烟尘虚张声势的，让人觉得杜少清身后有大批量的援军做埋伏，从而不敢贸然行动。 这也就是当年张飞独拒八十万曹军于长板桥的计谋，被杜少清等人照搬过来对付侯君集了，如果侯君集看过那本三国，一定能给识破了，可惜他没看过。 手下将领劝道“大将军，对面的可是天下第一人的杜神医，传说中他计谋天下无双，出道至今未尝一败，现在敢孤身出来，十有**是诱敌，谨防有诈呀！” 第559章 险之又险空城计（二合一） 有诈？ 侯君集眼角微缩，原本就害怕长安援军的他，此刻心已经乱了，面对盛名已久的神医杜少清，他不敢不慎重。 可以说满朝文武，能让他侯君集忌惮的人不多，除了皇帝李二，还有军神李靖之外，杜少清是唯一一个，也是最特殊的一个，侯君集甚至不敢说自己能完全看透这位杜神医。 当年西南战场是侯君集领兵，所以他是领会最深刻的，谈笑间略施小计，西南大国吐蕃立时倾覆，从那时起，侯君集就知道，这位杜神医智谋天下无双，如果可能的话，此生只能拉拢不能为敌。 谁成想，时移世易，最终还是对上了。 犹豫了片刻，侯君集试探道“杜驸马，你我曾经在西南也有过袍泽之谊，今日当道拦路是何目的，不妨直说，你是个好人，我不想跟你动手。” 杜少清慢慢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放下毛笔，缓缓站起拍了拍手道“老侯，难得你还记得西南战场之事。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我杜少清也不是铁面无情之人，你自己绑了，跟我回去向陛下负荆请罪，我知道你是受了奸人蒙蔽，所以会在陛下面前力保，护住你的性命，全了咱们的同袍之谊。” 侯君集脸色涨红，闷声道“驸马，开弓没有回头箭，迟了！” “迟了？ 不迟，要知道你这一手犯得可是灭九族的大罪，因你一时嗔念，连累满门抄斩，就不后悔吗？ 这趟出长安前，象儿他娘上门求我，说务必劝你回头，你又何必自寻死路，一代名将落得个不得善终，这是你想要的吗？” 看着师父义正辞严的撒谎，脸不红气不喘的，好像是真的一样，狄仁杰自己差点就信了，暗道师父也太能编了，论演技还得是师父呀。 侯君集沉默了，之前一心只计算胜利之后的战果，几乎没有考虑过失败的问题，因为他自信如果闪电出击，没有失败的可能，长安来不及反应就可以拿下。 但现在不行了，杜少清就站在自己面前，杜少清身后是什么局势，完全不在自己掌握之中，可以说，这次先机已失，胜负难料了。 不，不是胜负难料，而是败局已定了，侯君集这一刻动摇了。 可作为一个有野心的铁血将军，他心有不甘道“君不负臣，臣不叛君！今次是陛下不公在先，纵然此次遗臭万年，侯君集也要找他要个说法。 多谢驸马好意，我意已决，你不必劝了。” 杜少清惋惜道“可惜可惜，本想给你和你身后无辜的几万人一次活命的机会，你却还是选择了死路，那就没得说了。 想要去见陛下，你先过了我杜少清这一关再说吧。” “你……你这什么意思？ 凭你一人，就能拦住我三万大军？”侯君集不解道。 杜少清放声狂笑道“侯君集，我就站在此地不动，你若能进我身前三尺，杜少清亲自把你迎进长安城。” “狂妄，太狂妄了……”侯君集怒道。 副将提醒道“大将军，恐怕不是的，你看远处的形势，他绝不可能是孤身一人，有埋伏啊！” 杜少清趁机道“呵呵，你这手下倒是有几分小聪明，但我杜少清用兵从不偷偷摸摸。 实不相瞒，两天前我就得到了消息，现如今北面一万大军已经从河东道南下，南面一万大军从山南东道襄阳出发北上，我身后从长安调集了两万大军出来，三面合围洛阳。 你侯君集没机会了，下马受降，迟了你连洛阳都回不去，半路就是你的埋骨之地！” 狄仁杰偷瞄了师父一眼，心中的佩服之情再升一个档次，这大话吹的，跟真的一模一样。 侯君集做兵部尚书多年，对大唐兵力部署心知肚明，并不怀疑杜少清所说，包括情报方面，杜家商会的情报，有传说比皇帝的百骑司都灵。 心头涌上一丝苦涩，侯君集咬牙道“若你非要跟我为难，那我只能拼死一战了。 长安不过就那两万兵马，全被你带出来了，今日我拼死杀穿过去，未必不能全功。 你杜少清用兵阳谋无双某家佩服，但战阵厮杀，胜负还未可知，你我还需做过一场，是生是死我老侯可以无憾了，即便是败在你杜少清手里，也不枉此生了。” “老侯，你哪来来的自信？长安城猛将如云，你以为我会亲自跟你抡膀子动手？ 不说跟你齐名的老一辈，单说新进小将，薛礼跟房遗爱二人，打遍右武卫无敌手，万军从中取敌将首级，你能胜过他们谁个？ 来劝降你是我念着跟你的私交，不忍你就此身死，好歹也是个人物，西南对我有恩，你……” 狄仁杰在旁边推了推师父，好像在提醒他，言多易失，别把身后的军事机密说出来呀。 侯君集一伙人看到这个，更加相信杜少清说的是真的。 副将劝解道“大将军，形势有变，咱们从长计议呀，实在不行，火速会师洛阳，起码有个落脚的地方固守一下，要不然怕是真的连家都回不去了。” 回头看了看身后跟着自己的将领和士兵，侯君集知道此时军心已经动摇，转过身来对杜少清道“杜驸马，今日侯君集给你一个面子，不想跟你兵戎相见，但让我束手自缚，办不到。 大丈夫只有战死，没有吓死的，你且回去整军，我给你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说完要走，杜少清却叫做了对方。 拿起桌上自己写的一张白纸交给身旁弟子，让他送过去。 “老侯，你是个一身傲骨的将军，今日战前送你一副手书，这是作为老朋友最后一次劝你了。” 侯君集让部下接过，对着杜少清拱了拱手，随后一行人翻身上马呼啸而去。 片刻之后，等到所有人都消失了身影，狄仁杰长出了口气，捂着胸口拍了拍道“师父，可吓死我了，你这信口开河的本事怎么练成的？ 我真怕你们一言不合打起来，要是露馅了可就完了。” 杜少清白了弟子一眼，一屁股蹲坐在了矮凳上，没好气道“你小子，是夸我呢还是骂我呢？” “啊？当然是夸您的，徒弟我对您的敬仰之情…… 咦，师父，你衣服后面怎么变颜色了？呀！怎么后面全都湿了？”狄仁杰惊呼道。 杜少清有些无力道“你以为我就不害怕吗？吓得我汗流浃背，可越怕越坏事，怕也得扛着，侯君集不是好糊弄的。 来，扶我一把，腿麻了，咱们到驿站里面歇歇脚休息一会儿。” 狄仁杰…… 师父的高人形象瞬间崩塌。 “师父，咱们趁机赶紧跑吧，还休息什么？”狄仁杰催促道。 “跑？怎么跑？咱们拖了多长时间？” 抬头看了看升起的太阳，狄仁杰道“约莫半个时辰多一点吧。” “呵呵，就是啊，远远不够两个时辰，你再看身后，你薛大叔他们带起的烟尘依稀可见，说明还未跑出安全距离。 侯君集给我们半个时辰整军，满打满算咱们能拖一个时辰多点。 可如果咱们现在就撤，那空城计立刻被识破，不光咱们跑不了，他们也跑不了。” 狄仁杰算了算，不解道“不对呀师父，就算咱们虚张声势装半个时辰，那半个时辰之后呢？侯君集带兵进攻过来，咱们一样暴露，到时候还是不足两个时辰，薛大叔他们不一样在危险路程之内？” 被徒弟搀扶着，杜少清边走边笑道“所以呀，半个时辰之后，咱们两个还要再冒险一次。” “啊？不是吧师父，再来一次空城计？那侯君集可是名将，兵部尚书呀，就是个猪脑子也知道被骗了吧。”狄仁杰哭丧着脸道。 杜少清解释道“我是说，咱们两个主动上门，换个身份，议和使臣或者劝降使臣都行，你选一个。 咱们去他中军大营里面，跟他天南海北的聊上一个时辰，这样就齐了。” 噗……狄仁杰差点吐血，脚下一绊，差点将杜少清扔地上。 “逆徒，就这点胆子？想扔下为师开溜不成？”杜少清打趣道。 “不是，师父，您成功让弟子重新认识了什么叫诡计多端，佩服，弟子心服口服！”狄仁杰一样打趣说道。 果然是有其师必有其徒，两师徒这个关口还能谈笑风生，足见胆气和豪情。 远处的官道上，玄甲军护送着李承乾的马车一路疾行，李承乾终于悠悠醒来，揉了揉脖颈，还是没能知道自己被谁偷袭了。 “夫君你醒了？”侯氏关切道。 知道自己是在返程的马车上，李承乾大喊道“停车，停车！” 赶车的人是百里驿的驿丞，充耳不闻，直到被李承乾一把按倒，这才急忙勒住了前面两匹骏马。 “大皇子殿下，将军吩咐，一路疾驰不可停下，这是军令，您杀了小的也没用的，这里全都会赶车。”驿丞涨红了脸道。 看到马车停下，李承乾一个健步跳了下来，随行马队也停住了。 “李君羡，杜驸马在哪里？我问你，他在哪里？” 李君羡有些为难道“大皇子殿下，驸马爷留下断后了，我……” 李承乾大骂道“废物！你知不知道，他对朝廷，对整个大唐有多么重要，比我一个无用皇子重要太多了，你怎么能这么干？ 回去，速速掉头，拼死也要救他回来，哪怕用我去换……” 这时薛仁贵走了过来，冷静说道“李将军，可以让兄弟们结下马尾的树枝了。 殿下，神医不是鲁莽之人，若不如此，咱们这群人一个都活不了！” 李承乾怒斥道“薛礼！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妹夫一手从山里带出来的，现在你却说出这样忘恩负义的话来？你、你…… 枉我以为你是个忠义的汉子，你为什么不拦着点他？凭我们这些人，力保他一个，保不住吗？” 薛仁贵脸色难看，良久之后等李承乾停下之后，他沉声道“殿下所言礼深感羞愧，神医于我如师如兄，薛礼万死难报万一。 送殿下到了安全距离是臣子尽忠，之后薛礼会孤身杀回去，纵然不能救回神医，能跟他死在一起，也算全了我们的兄弟之义。” 你…… 李承乾哑口无言，咬牙道“那还啰嗦什么？他是我妹夫，要救人咱们一起去，现在就……” “殿下，别再说了，现在的每一刻都是神医用性命拖延而来，谁也不想他的谋划前功尽弃。 我们得到的是死命令，不可能重新让你回去涉险，殿下如果不想被二次打晕，还是安稳回到马车里吧。” 你们……李承乾看着一脸不容质疑的薛礼，心知无可奈何，捶胸顿足嘶喊道“妹夫，你让我回去怎么交代啊？欠你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看着对方抹着眼泪回到马车里，薛礼回头看了看驿站方向，暗暗祈祷了一句，重新下令出发。 而另外一边，侯君集回到了中军队伍，命令手下将领整军，做好战斗准备，同时围出了一个不大的中军营帐。 取过那张杜少清送的纸张，是一首诗，侯君集缓缓念了出来 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羞直万钱。 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 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 行路难！行路难！多歧路，今安在？ 五句念完，侯君集皱眉道“怎么没有了？有种意犹未尽之感？ 不过即便如此，也当得起佳作之称了，杜少清不愧是第一才子，诗才无双！” 再次重复念了两遍，侯君集越发觉得心里堵得慌，这首诗简直把自己现在的心情表达的淋漓尽致，一句行路难道尽了此时自己的尴尬之境。 难得的是，杜少清一个旁观者能如此洞察人心，侯君集真想将之引为知己。 “大将军，下属来报，说远处敌人的烟尘消失了，会不会有变故？”一名将军禀报说。 第560章 生死关头（二合一） 侯君集听到下属的报告之后，立刻出来查看敌情，果不其然，远处的烟尘已经消失不见了。 这让侯君集很是不解，两万大军，有步兵有骑兵，相距不过十里，怎么会这么悄无声息？杜少清怎么做到的？ “大将军，会不会有诈？他们是虚张声势骗我们的？要不属下让一队斥候再去打探一番？”手下将领猜测道。 侯君集神色微微一滞，嘴角抽了抽，但并没有太大反应让下属看见，沉吟道“杜少清是成名天下的人物，这种人是不屑说谎的。 不必派人了，管他是虚是实，时辰一到咱们只管杀过去，胜了自此改朝换代，败了也是命数，无话可说，传令所有士卒，养精蓄锐，建功立业就在眼前了。” 说完侯君集转身回到了中军。 其实这套话谁都听得出来站不住脚，战场上你死我活，哪有什么道义可讲？兵家祖师爷还说过，兵者诡道也，谁说名声大的人就不会撒谎了？ 侯君集自己也知道，甚至也醒悟过来自己上当了，杜少清兴许就是在拖延时间虚张声势。 可拖延区区一个时辰能干什么？对自己攻破长安没有一点影响，攻城胜败绝不可能因为区区路上的一个时辰而有所变故，所以大方给他一个时辰又如何？ 而且杜少清这个人，不在权力场，且在大唐名望极高，如非必要，侯君集真的不想敌对，也不想杀对方，杀杜少清甚至比攻破长安杀皇帝带来的后果都严重。 “也许他拖延时间是为了逃命吧，也好，本就不想杀你，逃了也好！”侯君集自言自语道。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半个时辰之后，洛阳大军稳步进军，行到百里驿的时候，杜少清师徒再次出现在了官道上。 这一次，他们面前没有放桌案什么的，只有师徒两人如两杆标枪一样，笔直的站在那里。 大军停止了前进，前锋大将驱马上前喝问道“前方何人？” 杜少清中气十足的答道“长安天子特使杜少清，求见侯君集大将军！” 天子特使？杜少清？ 那前锋大将十分纳闷，暗道刚刚听说大将军已经跟杜神医谈过了，怎么这神医再次过来？到底是做什么？ 当然了，因为杜少清名气太大，前锋将领不敢怠慢，亲自回转中军汇报。 “杜少清又来了？他竟然没走？”侯君集惊讶道。 “走？大将军，不是说跟他们决战吗？他为何要走？”副将不解道。 那前锋大将解释道“大将军，对方是以长安天子特使身份求见的，是不是来乞降的？” “蠢货！那杜少清什么人物？还有长安那陛下又是什么人物？他们这样的人会战前乞降？”一名脾气火爆的将军朝手下骂道。 侯君集已经有了三分计较，摆手按下众人，“好了，命令大军止步，就地扎下休息，做好警戒。 前锋开路，接那特使杜少清来中军见我。” 一路走一路看，杜少清在观察侯君集排兵布阵的手法，意料之中这支队伍应该是乌合之众才对，但实际上一看才知道，强将手下无弱兵果然不假。 虽然不知道这群人侯君集怎么召集的，但战前有这样的阵势和士气，这支队伍已经可以称得上强军了。 不过也不是没什么缺点，杜少清还是从细微之处察觉到，这群人似乎不是铁板一块，也就是说，他们的来源绝对不是同一个路子。 不知不觉师徒二人就走进了侯君集的中军，侯君集冷哼一声“看清楚了吗？何不点评一二？” 杜少清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笑道“呵呵，侯大将军治军严谨，手下大军士气如虹，一看就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强军猛将，佩服佩服！” “为何不走？”没有理会杜少清的嬉笑，侯君集问出了心中的不解。 “走？往哪里走？不是说好了一较高下的吗？为何要走？”杜少清装傻道。 侯君集不屑道“做这一切不都是为了拖延时间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手下根本就没有大军。 长安只有两万大军，不可能放弃守城优势，让你调出来主动迎战，那是外行的打法。” 杜少清身边的狄仁杰浑身一震，有些傻眼的看向了师父，那意思好像在说，怎么办？咱们早就被识破了呀，这不是死定了吗？ 看到这里，侯君集已经洞悉了一切，唯一不明白的就是，杜少清拖这么短短一会儿做什么？ 杜少清淡定至极，故作惊讶道“额……没想到，竟然被老侯你识破了？果然不愧是兵法大家，杜少清甘拜下风！” “我给过你机会，你为何还要来送死？难道非要逼我杀你吗？”侯君集怒道。 “杀我？老侯，你我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何必那么绝情的撕破脸呢？ 这次我是代表陛下，代表长安，做个特使跟你谈一谈的，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不会坏规矩吧。” 洞悉一切的侯君集不可能再被糊弄第二次，板着脸道“收起你的自信吧，你一无凭证二无节杖，做的什么特使？ 我跟随陛下二十多年了，知道他不可能投降议和，你骗不了我。 虽然我不知道你绞尽脑汁的在此拖延时间为的什么，但是这些都不重要，闪击长安是我谋定的战略，没有三天时间长安等不来援军，你拖延这一时三刻无济于事。 放弃吧，好歹你也是有声望之人，何必自损颜面？” “师父，咱们……”狄仁杰忍不住扯了扯杜少清的衣衫。 杜少清转过头训斥道“喊什么喊？为师怎么收了你这么个胆小如鼠的弟子？一上战场就拉稀，想出恭就去，别再这里污了侯大将军的眼睛。 丢人现眼！” 狄仁杰得令，捂着肚子转身就往外面跑，却被门口守卫拦住了，侯君集挥了挥手示意放行，不过有军士跟来上去。 杜少清放开了态度，索性爽快道“什么都逃不过老侯你的法眼，我知道拦不住你进攻长安，是我不自量力了，这一趟就不该来。” 侯君集大气道“无妨，你杜少清在大唐举足轻重，谁敢动你？ 身为臣子，无论龙椅上坐的是谁，都一样，所以你大可放心自身安全，逃与不逃已经不重要了，即便你逃回了长安，等我破城之后，你一样还是落入我手。” “那要多谢侯大将军厚爱照顾了？不对不对，目前看来，是不是应该称呼您为新皇了？”杜少清故作姿态道。 “哼，本将知道你瞧不起我，但你看错了，我没有自立为王的野心，我只想讨个公道，为我自己，也为我那女婿，打下长安之后，效仿当年的玄武门，陛下自动退位，传给大皇子，别的我不要求，功过随他们怎么说。” “好！现在的你，让我杜少清刮目相看了。”杜少清抚掌赞道，言语中多了两分真诚。 现在已经知道了对方的意图，不是纯粹的造反，而是要拥立李承乾上位，总算还没有完全糊涂。 即便大唐刚刚立国二十来年，可这些年经营，大唐越来越强盛，民心所向，李氏皇族很受百姓拥戴，如果贸然的换个陌生人坐上位子，不用说其他，天下人就不答应，那后果必然是乱世重开硝烟四起。 而拥戴李承乾就不一样了，这位是顺位继承人，虽然也会遭到李二死忠的反对，但只要镇压下去，百姓是会认可的，这场变故也就变成了一场新旧党争，意义不一样。 想通了这一点，杜少清问道“老侯，有一点我不明白，这批人你哪里找的？难不成你蓄谋已久？藏的太深了吧。” 侯君集没有作答，显然不想再跟杜少清扯皮了。 杜少清不依不饶，继续说道“咱们相识这么多年了，我想不是这样的，你背后有人，是不是有人煽动？那人是谁？一定用心险恶。 其实你不知道的是，陛下一直都十分中意大皇子李承乾即位……” “好了杜少清，不必再费心思套我的话了，你以为今日你还走得了吗？即便是我将全部消息和盘托出，你知道了又有什么用？能送给长安？ 送给长安了又有什么用？能拿来破敌？”侯君集不耐道。 “话不能这么说，人都有好奇心，万一这是见你的最后一面呢，你老侯总该让我死个明白吧……” 杜少清就这么一句句的拖着跟侯君集扯皮，反正他的目的就是拖时间，只要想方设法再拖一个时辰，那薛礼他们就安全了。 当然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他在赌，赌的就是侯君集不会杀自己，否则换个人都忙着进军呢，谁有功夫陪他在这里耽搁？ 再说出了中军的狄仁杰，磨磨蹭蹭的向着官道北面的小树林走去，三万大军行进，还摆的是迎战阵势，所以不仅仅是官道上行军，暂时驻扎的时候，附近都是士卒在休息警戒。 找了一个歪脖子树，狄仁杰扒下裤子假装拉稀，实则是运起内功，倾听有用的情报。 本来他没报太大希望，因为寻常士卒议论不出个所以然，但聊胜于无，万一真的找到破绽呢？ 好巧不巧，这时候孩子还真的有几个将领聚在了一起小声议论着，被狄仁杰听了个正着。 “说好的急行军直杀长安呢？怎么在这区区十里的地方走走停停，不知道那侯君集搞什么鬼？ 就这样的还名将呢？兵贵神速都不懂。”一人抱怨道。 嗯？狄仁杰纳闷道，这是什么情况？他们不是侯君集手下吗？怎么敢这么没礼貌的背后议论自己的主将？ 另有一人答道“听说是有人拦路，而且身份不低，现在正在中军谈判呢。” “哦？是谁这么大面子，能让侯君集这般对待？莫不是皇帝亲自来乞降？” 第三人埋怨道“谁特么知道？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那侯君集跟咱们不一心，用咱们也在防着咱们，说好的他也出两万人，可到头来只有一万实数，他身边的都是自己亲信，那用的到咱们？” “不行，说不定有什么变故，不能让侯君集把咱们卖了还帮他数钱，派几个兄弟去打听一下，看看来人是敌是友。” 一名年轻些的小将领命而去，不多时脸色阴沉的带回来一个消息，“你们猜是谁？娘的，真是冤家路窄！” 众人催促道“谁？你倒是快说呀！” “不是别人，正是那用计坑我佛门，覆灭少林寺的杜少清！” 什么？？？众人惊呼。 而狄仁杰也在心中惊呼，原来这群人竟然是佛门的？可是、可是自己在少林那么多天，怎么不知道佛门还有这么一支大军呢？他们是哪里冒出来的？少林寺没有呀？ 就在这时，他又听到了新情况。 “走，一直想报仇，敌人却窝在长安不露头，今日该着，他自投罗网，决不能放过他。 不管他跟侯君集有什么关系，咱们一拥而上，宰了杜少清那厮，先给少林寺的覆灭收回点利钱再说，等过两天宰了那皇帝老儿，咱们的大仇就算报了！” “不行啊大哥，侯君集身边，咱们怎么动手？”有人担心道。 为首者持洛阳本地口音豪横道“怕他个球！咱们有两万人，不过是借他试试，在这军中我们杀人报仇，他还敢翻脸拦着不成？ 真要是一拍二五六，大家散伙了，咱们遁入山林，他侯君集却要被朝廷抄家灭祖，他玩不起！” “对，大哥说的对，干了！” 众人说整就整，乌泱泱的带着一群亲近手下就朝着中军涌过去。 狄仁杰吓得亡魂皆冒，连忙提上裤子，三下两下系好了，甩开小短腿狂奔着回援。 弄得那被派来监视他出恭的士卒都愣住了，这小子拉个屎拉疯了吗？ 还是狄仁杰脚下生风快人一步，冲回到了杜少清身边大喊道“师父不好了，这群人是佛门的隐藏实力，他们知道是你来了，所以现在已经朝你杀过来，要给少林寺报仇呢。 快走，迟了就来不及了。” 第561章 玩砸脱手的师徒（二合一） 杜少清跟侯君集两人都懵了，特别是侯君集，他怎么也想不通，杜少清的小徒弟是怎么知道手下人来历的？ 几乎是前后脚的工夫，一阵大笑传来“哈哈哈哈，已经来不及了，贼子杜少清，受死吧！” 伴随而来的是一把宽背大刀，对着杜少清直劈而下。 出于本能的，杜少清后退一步侧身避开，那人还要再次进招，却被狄仁杰闪身一个小擒拿，卸下了提刀的手臂，宽背大刀瞬间落地。 一前一后几乎是兔起鹳落般，持刀人眼前一花，自己就失手了。 他没想到杜少清身边一个小崽子竟然有这等身手，从哪儿冒出来的？ 跟随他涌过来的一群将军挡住了侯君集中军守卫，只让老大一人冲进来砍杀，没想到却失手了。 众人一看，大吼一声“谁敢拦着我们报仇，格杀勿论！” 一声令下，佛门的兵马纷纷围了过来，眼看争斗一触即发。 侯君集回过神来，顾不上惊讶狄仁杰的身手，立即大喝道“统统住手！” 可是，谁听他的？三万兵马有两万都是外人的，中军里面也有好几个将军是外人。 几人一看自己人朝杜少清动手了，哪里能够在一边坐视？纷纷抽出兵刃动手。 短短几个呼吸时间，整个中军主将身边就乱成了一锅粥，侯君集被亲卫护送着往后退了五十步，避开刀光的同时也让出了场地。 狄仁杰手下不停，几乎以全力招招制敌，每闪过一人身边就能放翻一人，他赤手空拳没用兵刃，全都是擒拿手法。 见到涌上来的敌人越来越多，他劈手抢过一人的利剑朝师父扔了过去，“师父接着防身！” 杜少清看到弟子越战越勇，心中没有欣喜只有隐忧，狄仁杰不是天生神力，这般出手是不耐久战的，如此下去不行啊，难不成今天师徒二人真的要命丧在此？ 还以为能玩一次漂亮的空城计，仗着侯君集不敢杀自己冒冒险呢，可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侯君集手下竟然是佛门的余孽？自己真的是自投罗网了。 “师父，别发呆了，我护着你杀出去。”狄仁杰催促道。 杜少清一边用手里的兵刃时不时帮忙反击，一边掂量着形势，看着渐渐围过来的大军，他不看好能够突围出去。 分析了一下，他冷静的对狄仁杰道“徒弟，今日咱们师徒难以善了了。” “师父，都什么时候了？大不了就是个死嘛，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我看这群人手下功夫也不怎么样，你放心，我一定保着你杀出去。”狄仁杰大喊道。 杜少清…… 这都什么徒弟呀，谁还怕了？我是怕你这十来岁的孩子白白牺牲行不行？ 就在这时，所有外围一声大喝，所有围攻杜少清二人的将领纷纷后撤开，只见一个普通士卒打扮花白短须的老人缓步走了出来。 不远处的侯君集看到那人，惊讶道“好你个老和尚，藏的够深，说是全权将兵马交给我，实则你也隐藏在暗中操控！” 老和尚盯着狄仁杰沉声道“小子，你是什么人？为何手上用的是少林秘传龙爪手？” 杜少清挡在徒弟面前反问道“你又是何人？这么大年纪了还出来从军？不知道每月上司给你出多少军饷？” 老和尚冷哼一声道“姓杜的，也不用费心思套话，佛门的一笔笔血债都要算在你跟狗皇帝身上，今日就先拿你的人头给长安城的狗皇帝提个醒，让他知道，佛门还有活人。” 说着，他瞬间出手，以手为刀，直取杜少清。 狄仁杰拉开师父，闪身出来应敌，三招过后狄仁杰惊呼道“破戒刀法？你也是少林的人？” “小子，这么说你也是了？ 我知道你是谁了，传言杜少清仅仅派了一个弟子就覆灭了少林寺，应该就是你吧，你就是那个混进少林寺窃取了少林传承的狄仁杰吧？ 来的正好，今日一并收拾了，也好让让你小子将吞掉的东西还回来，佛门的东西，留在仇敌手里那是耻辱！” 这人招招抢攻，手上功夫绝非凡俗，狄仁杰一时间有点慌乱，只顾招架。 四周众人竟然忘记了自己的目的，好像是在看一场表演一样，看着二人拆招。 渐渐的几十招后，狄仁杰扭转了颓势，凭借超人的学习能力，渐渐参透了对方的奥秘，转守为攻，嘴里还嘲讽道“我还以为是正宗的破戒刀法，原来是只有三成的半吊子？你根底里是柳家刀法吧，瞒得过别人你瞒不过我，你应该不是少林出身之人。 让你看看什么是正宗的佛祖杀生破戒刀！” 话音一落，狄仁杰变爪为刀，一式式磅礴狠辣的刀法用了出来，整个人瞬间变得杀气四溢。 那人一看被叫破了根脚，心神一惊，这就落了半招，被狄仁杰一击手刀打残左手。 “还愣着干什么？一拥而上杀了杜少清报仇啊！”老和尚着急道。 众人回过神来，再次一拥而上。 狄仁杰为了分心保护师父，这才没有趁机杀敌建功。 杜少清终于开口道“徒弟，对方有高人，今日咱们师徒玩砸了，所以为师准备来一场无间道，你自己逃命吧！” “师父，你这什么话？弟子可做不来那种不仗义的事，要走一起走！” “糊涂！越是大事越不可意气用事，留下有用之身才是第一位，你放心，我死不了的。”杜少清催促道。 “师父，把你一人扔下，让我回去怎么跟师娘还有师妹交代呀？ 谢爷爷说我可以护你周全的，你要相信我们。”狄仁杰已经额头见汗了。 杜少清苦笑道“你没看到吗？老谢怕是也有算错的时候。 万一为师不幸牺牲了，总得有个人给我报仇不是？ 赶快走，等你被耗尽力气，说什么都晚了！” “师父……”狄仁杰急得步步杀招，身边已经被他打死不下二十个敌人了。 跟之前的龙爪手只伤人不杀生不一样，破戒刀法乃是佛祖杀生佛魔的本事，虽然杀招未尽带有慈悲度化之意，但这半会儿狄仁杰也顾不得慈悲了，他一心只想保住师父性命。 一炷香后，狄仁杰身上第一次挂彩，虽然是一处寸长的刀锋擦伤，但这足以证明，他越来越弱了。 “快走！如果我回不去了，替我照顾好你小师妹。” 能说出这话，说明杜少清确实已经没了自信，重生以来，这是他第二次经历生死，上一次是西南战场上面。 此时的他也是左支右突连连招架，感觉到身体和心神的疲惫，杜少清不知不觉似乎回忆起了重生大唐一路走来的场景，虽然只有短短几年，却比前世二十多年都让他难以割舍。 “师父，弟子不孝，将来一定给你报仇！” 狄仁杰含泪大喊一声，随即一招横扫千军拍飞四周五个敌人，脚下一顿，好像踩在了河面上一样，飞身而起，一步步踏在围上来的敌人肩头，就这么使出一苇渡江急速向外冲去。 这一幕让所有人惊呆了，瞬间忘记了打斗，那老者惊呼道“一苇渡江？他、他竟然练到这个境界了？天才，不世出的天才呀！” 里面的人可没有他的好本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以众人当踏板，向外逃离出去。 直到狄仁杰冲到了外围，抢过了一匹骏马，随即快马朝着长安方向飞奔而去。 “快，乱箭射住，拦下他，这样的人如果逃了，将来必然是大敌。”那老者捂着胳膊大喊道。 他判断的没错，杜少清听到老者这么说，心里满是苦涩，什么高手都挡不住乱箭齐发，之所以刚刚有脱身的希望，就是看出对方想要生擒狄仁杰，现在好了，对方不要活的，自己这个小徒弟怕是凶多吉少了。 于是他朝着侯君集大喊道“侯君集，你真的要见死不救吗？今日若是我们师徒死在你面前，往后世间再大，还有你立足之地吗？杜家商会你惹得起吗？” 看到对方无动于衷，杜少清放弃了，回过头来看向了狄仁杰方向。 敌人放箭了，想象中的狄仁杰连人带马被射成刺猬的场景并没有出现，那乱箭过去好像遇到了什么阻碍一样，只要靠近一人一马范围内统统自己落地。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吓坏了，莫非那小孩子是神仙吗？这谁开罪的起？ 那老者跺脚惊叹道“佛门金钟护体神功，没想到传说是真的，真的有人能够学会？可传说不是需要六十年功力吗？他是怎么做到的？” 旁边有人好奇道“前辈，什么是金钟护体？怎么从来没听过呢？” “当然无人听过，只有达摩禅师一人习得的功夫，百年来没有传人，外人是不知道的。 快，派人快马去追，耗也要耗死那小子，否则将来咱们都活不了。” 很快，老者身边出来一群好手，纷纷骑着战马追了上去。 杜少清气恼道“老家伙，你到底是谁？对一个十岁孩子这么凶残，这样的人，哪里会是佛门之人？” 老者静静的看着杜少清嘲讽道“哈哈哈哈，你说的没错，哪还有佛门？佛门不都被你一招借刀杀人给葬送了吗？ 今日你也尝尝自己酿成的恶果！” 杜少清凄然一笑，自食其果？也对，是天意吧，重生一次多活了几年，也值了。 正好看看脑袋掉了人能活几秒。 想到这里，他微微闭上了双眼，不再看那急掠而来的刀锋。 意料之中的身首异处并没有出现，听到的是一声金铁交鸣，睁眼一看，侯君集用一根马槊挡下了必杀的一刀，救下了杜少清。 “侯将军，你这是什么意思？要干涉我佛门的私事？”老者不满道。 侯君集缓缓上前，站在了杜少清身边，马槊顿在地上朗声道“如果你想苟延残喘的佛门就此断气，那你就动手杀了他。 我只知道，如果杜少清死在了我们手里，今日在场的所有人，一个都活不了。” “胡说八道，他不过是个吃软饭的驸马，充其量不过给几个人瞧过病，这天底下连皇帝的胡子我们都敢搂下几根，谁还敢跟我们报仇不行？”有人不服气道。 侯君集摇头嘲讽道“如果佛门都是你们些没远见的莽夫，那就别提佛门复兴了，早晚还是得黄。” “你……”那人气急，却被老和尚拦下了。 老者问道“侯将军何必做口舌之争，老衲需要一个解释，如果合理，我们也不是黑白不分。” “杜少清手下的杜家商会知道吗？你们知道这家商会有多大财力多大人力？” “呸，还以为什么厉害的人物，原来你说的就是这下贱的商贾？”有人不屑。 侯君集冷笑道“下贱的商贾？ 五姓七望听过没有？你们敢惹吗？ 杜家商会是一家压服五姓七望的存在，曾经花钱买下了高昌国的地盘献给大唐。 前不久一家出资，从东北三族借兵二十万，覆灭了高句丽，几乎铲平了半岛三国。 你们还说这是家低贱的商贾吗？ 试问你们谁敢试试，人家如果花钱买在场三万人的命呢？谁能逃得掉？” 什么？？这…… 所有人都被惊呆了，心说这是真的？ 随即有人试探问道“就算他很厉害，可现在咱们宰了他，杜家商会群龙无首，那不立即就算一盘散沙，怕什么报复呢？” 侯君集哭笑不得，摇了摇头说道“真是无知者无畏呀！ 杜家商会大掌柜是杜少清的平妻武氏，一人独掌大权，外围用的都是杜家死忠，杜少清就是个甩手掌柜，根本不用他下令。 如果说少林寺跟佛门的覆灭是借刀杀人，但如果人家花钱说一声要佛门残存之人的性命，都不用从异族雇人，大唐的百姓为了赏金都能让你们无处藏身。 更别说杜少清这个神医，救人无数，许多人愿意无偿给他报仇的。” 说到这里，侯君集笑着回头看向了杜少清，“想必，这也是你为什么敢以一人之力留下的原因吧，你料定了没人敢杀你。 从某种意义上来看，你杜少清的命，可能比当今皇帝的命都金贵。” 杜少清呵呵一笑道“哪里的话？如果不是你老侯仗义出手，我已经身首异处了，说其他有什么用？最多就是黄泉路上有几万作伴的，我又跟他们不认识。 不如老侯你再仗义一回，让他们把追杀我小徒弟的人撤回来如何？冤家宜解不宜结，如果保住了我徒弟的命，万事好商量。” 一个脾气火爆的敌将喝道“好胆，你还敢威胁我们？ 今日你落在我们手上，以为能安然无恙吗？有你这个肉票在，杜家商会谁敢异动？ 至于那狄仁杰，他是覆灭少林的真凶，死有余辜！” 第562章 死里逃生（二合一） 一路疾行，约莫两个时辰之后，估算了一下位置，薛礼一行人护送着李承乾终于走到了安全地带。 “李将军，接下来就请你带着玄甲军的兄弟们护卫大皇子回长安吧。”薛礼说完，勒住战马，调转了马头。 “薛将军不可，神医叮嘱让我看好你，你一个人救不出他的，不要白白送死！”李君羡慌忙站住劝道。 可对方丝毫不顾，驱马狂奔。 马背上的薛仁贵好像忘记了战马狂奔的颠簸，脑海里全都是对接下来的场面进行的猜测，不知道神医是不是还活着？ “如果神医死了，我定要你侯君集授首陪葬！”薛仁贵咬牙道，同时马鞭猛抽，坐下骏马嘶鸣一声，再快了两分。 行进到一半的时候，远处出现了一小队骑兵，似乎在追赶什么人，定睛一看，马背上一个幼小的身影，那不是狄仁杰吗？ 薛礼大怒，手持霸王戟大吼一声就迎了上去。 “怀英，你怎么样？神医在哪里？” 迎面狂奔而来的狄仁杰已经将近力竭，哪里还有余力回答对方的问题，甚至都没有止住战马动作，在他看到薛礼的那一刻，精神一松，就这么从狂奔的马背上掉了下来。 这要是直直栽倒在地上，怕是不死也得残废。 双马交错，薛仁贵飞身而起，直接朝着狄仁杰跳了过去，在后者触地前的一瞬间，将之抱在了怀里，随后二人朝着官道旁翻滚了老远。 等到停下的时候，薛仁贵怀里的狄仁杰已经力竭昏了过去。 看着脸色苍白的狄仁杰，想起生死未卜的杜神医，薛仁贵怒不可遏，将人安稳放好，捡起霸王戟大吼一声，朝着敌人追杀过来的马队迎了上去。 那领队追杀的敌将哈哈大笑起来“还以为这小崽子跑这么快是有什么援军奔头呢，原来是拉来一个送死的。 弟兄们，宰了这厮，生擒那个小崽子，他身上背着不少……” 秘密二字还未出口，这人就看到了让他终生难忘的一幕，一杆霸王戟就这么轻轻一拨，冲在最前面的一个骑兵战士连人带马被扫飞出去。 这……这是……难道是传说中的天生神力？？？ 一时间整个骑兵小队都被震慑住了。 可薛仁贵一心只想杀人，可不会给敌人丝毫留手，就在对方愣神导致阵型大乱的时候，薛仁贵连杀三人，直奔那当中指挥之人。 “快，快挡住他，合围、给我围住……” 一颗头颅冲天而起，飞在空中的时候，那双眼睛看清了真相，那是一杆锋刃不染血的霸王戟，钉穿了自己的脖子，戟杆扭动间崩飞了自己的人头。 可怜这追杀的骑兵首领，在叛军里面也算是地位不低的一名将领，交战说了不到两句话就领了盒饭。 看着首领被虐杀，鲜血从断开的脖子喷出一尺多高，不知是谁吓得嘶喊一声“杀神，这是个杀神，快跑呀……” 跑？你们一个也跑不了！ 薛仁贵极其蔑视的看着众人，飞身抢过一匹战马，朝着众人追杀而去，一路手下不停，霸王戟大开大合一招一个，飞快的收割着对方的人头。 仅仅一炷香时间，追杀狄仁杰的二十人小队统统授首，一路上丢的都是尸首，场面极为惨烈。 一番厮杀之后，薛仁贵好像发泄了胸中的火气，冷静下来快速回到狄仁杰身边，检查了一下对方气息平稳没有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到底他们师徒二人经历了什么，狄仁杰身怀深厚内功，怎么能力竭昏迷？ 定是一场苦战，这么说来……” 喃喃自语的同时，薛仁贵注意到了狄仁杰身上的几处伤口，眼角一缩，怒火再次被点燃。 可随即却颓然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完了，怀英是死战逃脱，这么说神医定然凶多吉少了！” 捶胸顿足悲呼一通，薛仁贵放弃了一人一马杀过去的念头，他不能再去同死了，否则狄仁杰也活不成。 想通了一切，薛仁贵强忍悲痛，寻了几匹健壮的骏马穿在一起，抱起狄仁杰，翻身上马，一路换马不换人，朝着长安疾驰而去。 长安城东城楼上，当值守将亲自坐镇，目光死死盯着远处的官道，他不是在等洛阳杀来的叛军，而是在等一个消息，大皇子李承乾的事情是皇帝亲自交代的。 可整整一天一夜了，人没回来，追去的人也不见踪影，如果大皇子跟杜驸马两伙人都落在叛军的手里，那这次的叛乱就棘手了。 终于，就在落日的最后一缕余晖消失在地平线的时候，远处一辆马车出现在了守将视线之内，跟着马车身后的，是一小股黑色骑兵，那是大唐玄甲军特有的甲胄装备。 “快，快打开城门，立刻派一个千人队上前迎接，谨防后面有追兵迫近！”守将亲自赶下城头领兵接应。 马车没有跨过长安城东边的护城河，就在边上停下了，身后的玄甲军终于支撑不住，刚刚停下那一刻，五百多重甲骑兵战士坐下的战马接连倒地口吐白沫，眼见是不行了。 重甲骑兵本就不擅长远途奔袭，况且一来一回二百里，几乎路上不怎么停歇，马儿都是靠着上好的精饲料坚持着，到了这个时候，人和马都到了极限，连主将李君羡都是脸色苍白，苦苦支撑。 “快，快点救人！”守将大惊。 李承乾一脸憔悴的从马车里面出来，吩咐李君羡将家小带到皇宫复命，自己跟守将要了一匹好马，直奔皇宫。 守将看着李承乾呼啸而去，转头找了一圈不见杜少清，“奇怪，不是说杜驸马连夜追击去了吗？怎么不见人呢？难不成错过了？” 李君羡悄悄拉住了那守将叮嘱道“驸马出事了……” “什么？出……” “收声！为了保护大皇子跟我等，杜驸马不愿让大家做无谓的牺牲，所以坚持留下断后阻敌，现在生死不知！ 薛礼将军已经孤身营救了，可是…… 哎！此事定要保密，要不然驸马的家人恐怕接受不了。” 那守将呼吸急促，眼神古怪的看着李君羡，同时扫过了五百玄甲军，最后闷声点头应了一声，随即转身而去。 李君羡知道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那是一种不屑为伍的轻蔑，玄甲军声威赫赫，派你们去就是做护卫的，你们倒好，五百人全身而退，让驸马断后？真是耻辱！ 是啊，耻辱啊！玄甲军从未有过的耻辱！李君羡惭愧的抬不起头，甚至想过以死洗刷，可就这么抹脖子死了也洗不清。 看着面前黑压压的长安城，李君羡深深的后悔，若是之前自己随薛礼一起，不顾一切杀回去，英勇就义了，兴许也就不会背负这种耻辱了。 李承乾一路纵马疾驰，所过之处无一人敢拦，就这么径直冲到了太极殿外，翻身下马，跌跌撞撞的往议政殿跑去。 “父皇，父皇……快点救命啊，救命……” 人未到，声先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穿透了议政殿的大门，传到了李二的耳边。 焦急等待的李二听到第一声的时候，正要大骂儿子废物呢，怎么被吓破胆子了吗？回来了还喊救命？ 可紧接着他就察觉到不对了，一定是出事了，要不然李承乾不会这边撕心裂肺的悲呼。 快步走出，正碰上李承乾推门进来，二人撞了个满怀。 “出了什么事？是不是象儿出事了？”李二焦急问道。 “父皇，父皇，求你立刻发兵，去救回妹夫，他、他……” “什么？？？ 杜小子出事了？到底是怎么回事？说清楚！” 李承乾瘫坐在地上激动道“我们在百里驿相遇，正要返程却遭遇了洛阳叛军，为了保护我，妹夫选择孤身断后阻敌，现在生死不知……” “这、这…… 废物！我不是派去了五百玄甲军吗？他们没有追上？”李二大声喝问道。 “追上了，可妹夫说五百战不过三万，不让做无谓的牺牲，他打晕了我，说要留下挡住侯君集两个时辰。 我们一路平安回来，可他却杳无音信，父皇……” 李承乾更咽的说不下去了，一个大男人在自己父亲面前哭成这样，真难为他了。 李二到底是经过大风大浪的，很快就冷静下来，在他看来，杜少清既然选择留下来，应该是有活下来的自信，孤身挡住三万大军两个时辰，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至少不是靠拼杀可以做到的。 既然如此，那就是靠舌辩了。 事实证明他做到了，那这么推断的话，至少他是安全的对上了侯君集。 “好了，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杜小子死不了！”李二训斥道。 “什、什么？父皇，您是说妹夫他没事？”李承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二一脸嫌弃道“朕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蠢儿子，用用你的脑子，杜少清什么时候做过没把握的事？既然他留下，那就是有自己跟侯君集谈判的依仗，如果侯君集不是个没脑子的蠢货，他就不敢动杜少清。” “这、这怎么可能？侯君集反叛杀进长安都敢干，还有什么事是他忌讳的吗？” 你…… 李二指着儿子，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就不能动动脑子吗？别说他侯君集了，就是朕这个皇帝现在都不敢动杜少清。 就在这时，内侍老高来报说，东城门处又来了新情况，将军薛礼救回了杜驸马的小徒弟，好像后者重伤昏迷生死不知，现在正往医馆方向赶去。 听到这个情报，李承乾当场昏了过去，李二不明所以，怎么听到一个小孩子出事，你这么大反应？难不成那狄仁杰跟你小子有关系？是你的私生子？ 很快就有太医施针救醒李承乾，李二问他什么情况。 李承乾满脸死灰道“完了父皇，妹夫凶多吉少了。 狄仁杰是妹夫带上的护卫，一身武艺极高，现在他都重伤濒死，说明妹夫并没有跟侯君集谈判成功，双方应该交手了。 两人大战三万人？是绝不可能活下来的，狄仁杰能够跑出来，只能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妹夫没了” “陛下，陛下……” 李二瞬间感觉脑袋一阵眩晕，内侍老高一把扶住大喊起来，在一旁候着的太医慌忙按摩推拿。 片刻之后李二恢复了过来，推开了老高跟太医，“备马，去太医馆！” 说完之后对大儿子李承乾下令道“将事情告诉你母后，让她现在就去杜家稳住丽质她们，千万不能让你妹妹跟孩子们出事，能瞒住最好，瞒不住就看住了，有一个出事，朕要你好看。” 太医馆里，众人也是在挑灯坐等，根本没有一个去睡觉的，一天一夜还没回来，谁都担心杜少清师徒出事，特别是谢老道，头一次道心动摇，肠子都悔青了，不该盲目告诉狄仁杰能护住杜少清的，这不是害了他们师徒嘛。 为此，老谢特意起了一卦卜问吉凶，也不知道是不是天意，卦象不明，老谢失手了。 心神不宁的谢老道想去找好友袁天罡帮忙算算，懂事的寒月明劝道，天机不明就是最好的卦象，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隐含的意思就是说，万一再卜问出一个大凶之卦，还不如不卜。 好吧，老谢听劝了，于是众人就这么开着医馆的门等着。 入夜没多久，一阵马蹄声清晰的在街道上响起，众人快步出门一看，那不是薛礼吗？回来了？太好了！ “谢神医，快，快给怀英这孩子看看，他伤的不轻！”薛仁贵没有翻身下马，而是直接飞身跳了下来，坐下骏马没有减速直接冲了出去，跑出好远才自己停下。 “哦？怀英受伤了？快，快放到桌上我看看，是遇到敌人了吗？”老谢一边给狄仁杰把脉一边关切道。 守在医馆的四虎往门外街道上看来半天，也没看到后面有人，试探的问道“仁贵，掌柜的呢？是不是有急事进宫了？” “对啊，师父呢？怎么就你们两个回来了？”众人追问道。 “不对呀，再大的事情，师父总要给大师兄治好伤再去别处的，他不可能…… 薛大叔，师父是不是出事了？”常百草紧张的抓住了薛仁贵的袖子喊道。 第563章 杜少清没了？（二合一） 薛礼一脸的悲痛道“我杀回去救援的时候，正赶上狄怀英一个人突围出来被追杀，我打退了追兵，抱着昏迷的怀英赶了回来，神医他、怕是……” 噗……正在给狄仁杰疗伤的谢老道吐血了。 “少清，老道害了你啊！”谢老道悲呼一声。 医馆所有人都悲伤的沉默了，良久之后四虎大步转身往外走。 “四虎叔，你做什么去？”寒月明问道。 “我去商会寻二哥，给掌柜的报仇！” 没人阻拦他，因为所有人都想报仇，四虎翻身上马消失在茫茫黑夜的街道里，长安城的宵禁是拦不住他的。 “狄仁杰内伤不重，只是力竭昏迷，且胸中抑郁，其他都是细微的皮外伤，涂些金疮药裹了就行。”谢老道纷纷常百草二人去备药。 薛礼不解道“从他昏迷到现在，已经好几个时辰了，怎么还不见醒？” 老道摆手道“这孩子头一次经历这么惨烈的大战，身心俱疲，合该多休息，毕竟他才十岁，正处在发育的年纪，比不得大人。” 众人给狄仁杰收拾好了，就这么静静的坐在医馆前厅，没一个人说话，不知道在等什么，或许仅仅是没了主心骨一样，不知道该干什么了，又或者是在怀念杜少清。 时间不长，街道上再次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众人还以为是四虎带着二虎回来了呢，没想到来的却是皇帝李二。 “如何？狄仁杰在哪里？少清可有消息？”李二还没下马就着急问道。 薛仁贵行了一个军礼恭敬道“狄仁杰正在内堂养伤，目前还在昏迷，至于杜神医，他、他……生死不知！” 在薛仁贵心中，还是不愿相信杜少清就这么没了，所以他答了个生死不知。 “走，带朕去看看狄仁杰，想办法叫醒他，朕要知道当时的详细情况。” 说来也巧，就在这时，在后堂照顾狄仁杰的寒月明二人大喊了起来，“大师兄醒了，他醒了！” 众人连忙涌向后堂，病床上，狄仁杰满头大汗，迷迷糊糊没有睁开眼睛，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就好像在做噩梦一样。 “他在说什么？”李二问道。 寒月明二人凑上前去仔细倾听，“大师兄好像一直在重复着‘无间道’三个字。” “无间道？ 什么意思？”李二不解。 薛仁贵开口道“这是当初杜神医闲暇之时给我们讲过的一个故事，说的是一个卧底，也就是细作的故事。” 哦？莫非有什么玄机不成？ 李二沉吟片刻，下令叫醒狄仁杰。 不多时，狄仁杰被谢老道用银针唤醒，睁开眼睛那一刻，狄仁杰歪头吐出了一大口血，看那颜色暗黑，谢老道欣慰道“很好很好，这孩子怕是经历了大磨难，这口淤血吐出，应该就好多了。” “大师兄你可算醒了，师父呢？师父现在怎么样了？”常百草催促道。 狄仁杰痛苦道“不知道，我们陷入了埋伏，师父他……我没用，不能带着他杀出来。” 李二沉声道“将你二人的经历详细跟朕说说。” 这时薛礼已经端来了一碗参汤，让狄仁杰服下恢复些力气。 狄仁杰从师徒二人连夜追人，到怎么遇敌，到最后自己被迫逃命，一直讲到遇见薛礼昏迷，众人听起来就像是在亲身经历一场大战一样，惊心动魄跌宕起伏的。 谢老道叹息道“没想到啊，竟然是一群佛门余孽，这么说起因还是在这里，缘也命也……” 没人听懂老道话里的意思，众人还是最关心杜少清的身死。 寒月明道“我不信师父就这么没了，大师兄不是说了吗，他又没亲眼看到师父被害，陛下，求您发兵去救师父！” 常百草二人给李二跪下了。 李二伸手拉起二人，转头对狄仁杰问道“狄仁杰，依你看，少清是生是死？他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话？” 狄仁杰悲伤道“我二人在激战中，师父像是交代后事一样，让我独自逃出来活命，留下有用之身给他报仇。” “真的是这样？没有其他的吗？ 你梦里一直喊的无间道是什么意思？”李二追问道。 “无间道？无间道…… 对对，无间道！师父一直跟我说他不会是，还说要演一出无间道，我差点给忘记了，陛下，师父的意思好像是他要留下来策反侯君集。 不对不对，侯君集一直见死不救，师父没机会的。” 狄仁杰刚燃起一丝希望瞬间有破灭了。 李二突然哈哈大笑道“小子，既然杜少清这么说，定然是有一线希望的，说不定就有救，侯君集只要没疯，就不会看着杜少清被杀。” “真的吗？可是没道理呀，他为什么要救师父？”众人不解。 “你们觉得，这世上谁能承受住杜家商会的疯狂报复？ 包括朕这个皇帝都不行，更别提一伙儿小小的叛军了。 侯君集他们不是无知的山贼，这也是你师父敢独自留下阻敌的依仗。”李二解释道。 医馆众人将信将疑，这话虽然有道理，但当时电光火石的，如果乱战之中师父被杀，还提什么其他？所以不可全信，当然，也不可不信。 李二接着说道“明日叛军就能抵达长安城下，我们一看便知。 狄仁杰，还能动弹吗？跟朕说说他们的兵力部署，将你见到的听到的都讲讲，明日对敌也好有个准备。 万一、朕是说万一，万一杜少清真的被害，不用你们动手，朕会亲手帮他报仇。120小说120 但是在这之前，你们所有人都要统一口径，务必瞒着说杜少清在敌营谈判被扣，不要泄露出去，以免给少清的家小造成恐慌。” 众人纷纷点头应下，薛仁贵惊呼道“我得赶紧去商会，拦住二虎他们，就算要报仇也不是今晚，家里小武夫人怀有身孕，受不得惊吓。” 这天晚上注定是个不眠夜，无数人都从小道消息知道了杜少清出事，有担忧的，有悲切的，有大笑庆祝的等等，可见杜少清的人缘。 杜家侯府里面，看着皇后连夜来访，长乐公主李丽质就察觉到了不同寻常。 皇后只说想女儿了，没有说实情，可杜少清的两个夫人都是玲珑剔透的人物，怎么不知道是出事了。 公主问道“母后，是不是夫君出事了？” “没有，只是他去敌营劝降侯君集，不慎被扣罢了，你们不要担心，侯君集不会冲少清动手的。 特别是小武，你还怀着身孕呢，千万别着急。”皇后宽慰道。 武照冷静的令人害怕，她点了点头淡淡道“多谢娘娘关心，如果夫君出事了，我会平安把孩子生下来，然后一个个去找凶手报仇。” 说完转身回房，长孙皇后这种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物，听到武照的话都觉得寒气逼人，看着那娇小的身影，皇后暗自惊奇，心说这女子真是个杀伐果断的人物，难怪能够一人执掌整个杜家商会。 “长乐，你去陪着小武，孩子们交给我来照顾，不管少清是生是死，你们现在首先要做的是保住几个孩子安稳，其他的事情，有我跟你父皇在呢。” 长乐公主含泪按下自己的悲痛，追着武照离去了，皇后则去了两个外孙房中。 看着熟睡的小萱萱，皇后忍不住伸手抚了抚孩子的头发，小萱萱好像在梦中呓语“爹爹别闹……” 一句话戳中了皇后的泪点，心说杜少清如果真的不在了，萱萱跟仲儿两个小家伙可怎么办？ 其实皇帝李二在医馆说女婿没死，也只是推测，连他自己都心里没底，只能寄希望于侯君集没疯吧。 而杜少清在干什么？ 转眼间由冒牌特使变成了阶下囚，那帮佛门余孽知道不敢杀他，所以就出了歪点子，想要拿杜少清当筹码，说不定就可以掌控杜家商会了，如此一来绝对比佛门复兴都来得实惠，那将是一股可以席卷天下的力量，想想就让人激动。 于是乎，杜少清也就没有受罪坐囚车，而是被好吃好喝好招待的安置在主将旁边的营帐里面，四周都是严密的护卫守着。 “喂喂，去给我弄些好酒好菜来，另外叫你们的主将侯君集过来陪酒。”杜少清朝着外面大声喊道。 “喊什么喊？一个阶下囚还这么嚣张？赏你口饭吃就不错了，还要酒菜？滚蛋！爷们不伺候！”外面的人不耐烦道。 杜少清痞笑道“哦？那好啊，你们进来给我收尸吧，我服毒自尽了，让你绑票的梦想破灭，等着被杜家商会疯狂报复吧。” 他话还没说完，立即就有人冲了进来，正看得杜少清捂着嘴，好像在吞咽什么东西，眼看着阻拦是来不及了。 “嗨呀，你这厮怎么这么着急寻死？这我怎么跟上面交代……”那人吓坏了。 杜少清呵呵笑道“我是神医，随身带着毒药、银针，给我一炷香施针就能解毒，但是如果你们不答应，那这毒我就不解了，没有酒菜的日子，活着有什么意思？还不如死了。” “行行行，您是爷行吗？我这就给您备酒菜去。”那人告饶。 杜少清打断道“还有，让侯君集来陪酒，这一项不能少，敌人主将陪酒，哈哈，这才够身份。 快去！” “囚犯大爷，那是我们大军主将，给您来陪酒？您搞清楚状况行不行？ 要不小人来作陪，保证伺候到您满意。”那人舔着脸陪笑道。 “滚蛋，爷们不好男风，我说了，唯有侯君集这个叛军主将才有资格陪酒伺候，你们这些货色？撒泡尿照照自己，不堪入目……”杜少清一通臭骂。 那人差点被气死，但却只能强忍怒气，起身出了营帐找上司汇报。 一群叛军将军虽然脾气暴烈，但还真的有点投鼠忌器，还真怕杜少清就这么自杀了，那可不行，他现在是大军手里的金疙瘩肉票，指着他发财呢。 一番商议过后，大家还是决定，好吃好喝好伺候的满足这位大爷好了，得罪不起，就算拿绳子捆上，谁也不敢保证一个神医有多少手段可以自杀。 至于侯君集陪酒的事…… 有人提出了不同意见，“侯君集毕竟跟咱不是一条心，据说跟那杜少清以前交情不浅，让他二人掺和到一起，会不会弄出祸事？” “有可能，杜少清此时，传说是个舌辩鬼才，不可不防！”有人附和道。 “那怎么办？” 主事之人呵斥道“怕什么？ 反正咱们也没指望侯君集跟咱们一条心，都是互相利用，他带兵反叛是被咱们稀里糊涂促成的，现在不干也得干，不干就是个死，只要他不傻，就不怕杜少清巧言令色。 当然了，为了以防万一，老六，你最有急智，去一同作陪，防止二人互通。” 杜少清要喝酒？侯君集眉头一皱，马上就知道是对方在作妖，因为大家同席吃过不少次饭，相熟的都知道，杜少清是个好郎中，奉行滴酒不沾的准则。 今日突然要喝酒，还找自己去作陪，什么意思不是一目了然吗？ 不多时，营帐中酒菜端到了杜少清面前，杜少清一个个尝了尝，挨个菜评头论足了一把，紧接着侯君集跟一个不认识的将军进来了。 杜少清不屑道“我记得，好像交代过，够资格跟我杜少清同桌吃饭的，整个大营也就侯君集这个叛将还勉强，无名鼠辈爷们不待见，别来碍眼！” 那个排行老六的人没有生气，反而谄媚笑道“那是那是，神医之名响彻大唐，谁人不知，小人自知不配，但却碍不住心里对神医的敬仰，厚颜跟在您身边伺候一二，哪怕有个一鳞半爪的受益，也是莫大荣幸了。 以神医的气度，该不会小气道连个进步的机会都不给小人吧？百姓们都说您平易近人的。” “嘿……没想到啊，来的是个口齿伶俐的辩才，行，你要作陪不是不可以，先自罚三杯做个投名状吧，说不定老子一高兴就提携你入职鸿胪寺了，总比这打家劫舍的反贼来的安稳。” 说完，杜少清将酒壶，还有三只酒杯都推到了那人面前。 对侯君集劝道“老侯你也过来坐下，如今我成了你的阶下囚，你是东家，合该合该好好招待我的，让我主动跟你要酒喝，羞也不羞？” 那人从善如流，哈哈大笑着跪坐在酒桌边上，自己一一斟满三杯酒，“神医教训的是，那小人就先谢过神医提携了，先干三杯不成敬意！” 敦敦敦……连饮三杯，不过这酒水不是杜家产的烈酒，所以劲头不足，那人连个脸红都没有。 谁都没想到，下一秒此人竟然打了一个酒咯，念了句好酒，随后一下趴倒在了酒桌上。 第564章 囚犯还是大爷？（二合一） 侯君集好像根本没有一点意外似的，淡淡嘲讽道“佛门栽到你手上一点都不冤，就凭他们这点脑子，被你卖了还会帮你数钱。” 杜少清帮侯君集满上酒水，伸出手指晃了晃说道“错了，不是被我卖了，而是被你老侯卖了。” “你还是想劝降？ 你知道我的性格，不服输、不后悔，别费口舌了。”侯君集强硬道。 “那你为什么不拆穿我呢？你既然跟他们结盟，就该同进退才是，既然你愿意来，那就证明你心底是想听我说些什么的。”杜少清笑着说道。 侯君集打断了杜少清的煽情道“打住，你能图谋劝降我，而我却也有图谋你的地方。” “你侯大将军马上就要权倾天下了，不知道我能帮你什么呢？”杜少清问道。 “我救你性命，保你安全，全了我们以往的交情。 我想你看在咱们也算生死之交的份上，帮我一个忙。 万一此次失败，给我侯家留个血脉根苗，这不算交易，不知道你……” “行！我答应了，你把这杯酒干了。”杜少清指着酒杯道。 侯君集一饮而尽。 随后两人像是放下了一切的两个老朋友一样，推杯换盏，从最初相识聊到家长里短、天南海北，这酒宴，像是绝交酒一样的气氛，可二人都心照不宣。 直到最后侯君集也醉倒在酒桌上。 杜少清不喝酒，以水代酒，却也喝了个水饱，看了看桌上醉倒的两人，他往自己身上弄了些酒水，装得像是喝多了一样醉醺醺的。 把剩下半坛子酒水全都浇在了起初被自己放倒那人头上，连酒坛都摔了过去。 那人一个激灵，瞬间醒了过来。 杜少清像个醉汉一样过去踢了那人好几脚，边踢边骂道“起来，别特么装醉，老子都没醉你们就都倒了？什么破酒量？ 就这还来陪酒？一个个都是垃圾、废物……” 骂着骂着身子往旁边一歪，软趴趴的倒在了地上。 那排行老六的将军迷迷糊糊的揉着昏沉的脑袋，好像不记得前事一样，看着杜少清打骂，然后醉倒，还有旁边已经不省人事的侯君集。 摸着身上湿透的衣服，还有那头上被酒坛砸的痛处，苦闷道“娘的，这什么鬼神医？还天下第一才子呢？简直就是泼皮无赖嘛！ 阶下囚还在这里充大爷，天下估计就你这独一份，太难伺候了……” 次日长安城上刀兵森森，所有守军全都严阵以待，做好了迎战攻城的准备，整座长安城内部完全戒严军管了。 特殊时期，谁也不敢保证城内有没有侯君集的同党，万一来个里应外合那就完了。 侯君集率领三万大军不急不缓的开到了长安城下，看着稳如泰山的长安城，侯君集面上古井无波，实则心中已经知道了结果。 如果自己是在长安城内起兵造反，那么需要攻破的就只是一座皇宫，现在却是一座城池，世间最坚固的城池。 原计划闪电出击，让长安连八百里加急的消息都收不到，来不及做任何准备，可人算不如天算，还是走漏了消息，所以就有了眼下的局势。 即便如此，侯君集还是带着手下人驱马走了上来。 因为长安城东门缓缓打开了，皇帝李二一身戎装，身旁跟着几大将军，两边是明光铠的禁军护卫，就这么大张旗鼓的出来了。 所有人都愣住了，这不对呀，大军压境的时候，固守待援才是最稳妥的，他们不将城门堵死，反而主帅带着将领出来，是要平地迎战吗？ 放弃自己的优势，以两万对战三万？是傲气还是盲目自大的作死？ 洛阳叛军里面的不少士卒纷纷大笑，“这老皇帝是看没希望了，主动开城乞降，兄弟们，这一战下来，咱们的荣华富贵怕是有着落了。” “什么荣华富贵，咱们首要的是报仇！”有小头目训斥道。 “行了吧王头儿，弟兄们都是拖家带口的，如果没有点实惠好处，谁愿意出来拼命？又不是跟你一样的信佛。”有士卒辩驳道。 “对对，如果不是被逼得活不下去了，哪个愿意做这杀头的买卖？” …… 侯君集不解的看着皇帝李二，这位自己跟了二十多年的君主，眼神略有复杂，总归还是知道羞耻的，不太敢正眼跟李二对视。 李二主动开口道“在叙旧之前，朕想知道一件事，杜少清在哪里？” 不等侯君集回答，旁边的叛军将领就张狂大笑起来，“狗皇帝，别做梦了，杜少清那厮已经落入了我们手中，现在是我们的人质，你要不回去的。 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放肆？哪里来的鼠辈，也配跟陛下对话？”黑面神尉迟敬德怒喝道，一身凶威直把那人吓得心头一颤，座下战马都忍不住往后退了几步。 程知节嘲讽道“老猴子，看看你手下的人马，就这等货色，也能带出来做事？不怕被他们拖死。” 侯君集一声不吭，不知道是默认还是其他。 李二摆手按住手下人，淡淡一笑对那敌将问道“朕孤陋寡闻，不知道代表着什么，不如你来解惑如何？” 那人稳住心神，冷哼一声道“哼，马上就要江山易主了，老子不跟你们计较。 杜少清在手，以此为质，他的杜家商会就能为我所用，所以将来这天下，自然是我们说了算。 识相的话，束手就擒，退位让贤，我们还能考虑留你们一条性命，好歹也是一代国君，给你个体面，否则的话，刀剑无眼，我们就没那么客气了。” 李二却摇头不信道“杜少清是朕女婿，一身风骨气节朕是清楚的，他宁肯舍身就义也不会被你们胁迫的。” “不信？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把杜少清带上来给咱们的皇帝陛下瞧瞧。”那人朝着身后的大军挥了挥手。 众人向着对面的大军看去，可奇怪的是，良久也不见有什么动静。 这让李二一行人犯了嘀咕，杜少清的生死很重要，不知道他的生死，接下来就不好布局行动了，万一杜少清死了，那就不仅仅是损失的问题了。 秦叔宝开口道“陛下，看来少清是凶多吉少了，末将请命！” 程知节不耐的对那人嘲讽道“那厮，杜少清是死是活爽快点告诉我们，鼓捣什么玄虚？杀了就杀了，做了就承认，爷爷的宝刀砍人利索的狠，保证你死的一点不痛苦。” 那人被嘲讽的脸色涨红，朝着身后的手下喝骂道“怎么回事？带个囚犯这么拖拉？去几个人看看，真他么没用！一群废物。” 就在这时，大军从后往前分开了一个大大的通道缺口。 向里看去，嚯，什么情况？ 杜少清被人用崭新的竹轿抬着出来了，不应该是被囚车推出来的吗？ “混账，不是让你们将他关进囚车的吗？怎么像是大爷一样用轿子抬出来？马上把他扔下来，戴上枷锁……” 那人没说完呢，跟在杜少清身边担任看守的小队长为难道“将军，神医去见过了长老，然后长老就吩咐我们听神医吩咐。 这个无顶竹轿还是神医手把手指点我们做的，说在剑南道那个地方叫滑竿，还说将这个手艺无偿交给我们兄弟几个，将来指着这个可以发财……” 不等那人说完，马上的将领气得浑身发抖，刷的一下抽出了腰间的兵刃，眼见要当场砍了手下立威。 杜少清喝道“等等，现在他是我杜少清的人，你敢动他一下看看，除非你是个天煞孤星亡命徒，否则我让人挨个找你家人陪葬。 舍得的话，你就杀。 我已经跟你们领头的谈过了，从今往后杜家商会一般的产业归你们，我们是合作关系，他给我自由，我给他报酬，白纸黑字已经达成了一致，所以，我现在不是阶下囚了。” 你……你…… 那将领终究是投鼠忌器，气得将兵刃收了回去，恨恨的看了杜少清一眼，扭头回到了自己的军阵。 被杜少清弄得颜面尽失，他哪还好意思回去跟李二他们对峙？ 静静的看完这戏剧性的一幕，程知节哈哈大笑了起来，指着杜少清道“哈哈，我就知道这小子福大命大，你们看看，这哪里像是半点被擒的样子，简直就是作威作福的大爷了。 侯君集，你闹这三万乌合之众不是来攻城的吧，我看是伺候杜小子的。 原来你不想干洛阳都督，是为了给杜少清当保姆呀，哈哈哈哈……” 说到最后，程咬金笑得直不起腰来，侯君集自始至终一句话没说，就这么眼瞅着手下人出丑。 此时此刻，李二等人心中大定，杜少清不仅活着，而且状态这么好，那就证实了己方的一种推断，兴许接下来就好办多了。 不用李二示意，自动有人按照约定好的计划，悄悄退回了城中，像是传令去了。 杜少清拍了拍座下的轿子，让他们抬着自己走到前面侯君集的身边。 微笑的看着自己的老丈人，这出城来的多数都是杜家交好的武将，心里安慰了许多。 李二笑骂道“没想到你小子还活着，亏得丽质她们还为你在家流泪。” 杜少清拱手行礼道“答应您的得做到不是？没辜负您的嘱托，侯君集被我劝回来了，顺带着将两万佛门余孽也都给忽悠到城下等死，不知道您准备好刽子手没有？” 什么？？？ 所有人都被杜少清的话整懵了，特别是洛阳叛将一方，大家先是惊诧的看了一眼谈笑风生的杜少清，紧接着又全都看向了侯君集。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侯君集出问题了吗？不是说好的他起兵谋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死路一条的，他现在再去投靠皇帝还有用吗？ 当他们看到侯君集平静异常的时候，就知道完了，杜少清说的不假，侯君集已经被策反了。 “侯君集，你敢出卖我们？你儿子一家都在我们手上，你想断子绝孙吗？”其中一人大骂着威胁道。 侯君集不屑的转头看向了身边的几人，嘲讽似的说道“不是我出卖你们，自始至终我们都是相互利用罢了。 至于今日的结局，从你们在洛阳算计我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我侯君集会一报还一报。” “你一直在跟我们演戏？这不可能，一切都在我们掌控之中，你不可能骗得过我们。”那人惊讶道。 侯君集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没错，我侯君集一介武夫，被你们算计的确是深陷泥潭难以脱身。 可是你们算漏了一个人，那就是杜少清，他才是你们真正的对手，从他安全住进大营的时候，咱们的整个联盟，还有你们这一群乌合之众就已经开始瓦解了。 你们口口声声说要找他报仇，可怜，连对手都不了解，怎么报仇？ 昨夜喝酒的时候我就说过，你们是一群乌合之众，被他卖了还帮他数钱。 果不其然，这不，到现在还是你们的人给他抬轿子呢。” 你…… “老六，特娘的昨晚不是你陪酒的吗？怎么回事，你投敌算计我们？”有人指着昨夜陪酒的将领喝问道。 “我、我不知道呀，我昨晚喝醉了，不记得……” “废物，被你坑死了！” 感觉到座下开始颠簸了，杜少清埋怨道“老侯你真多事，好端端的扯上我的轿夫做什么？ 哥儿几个都听着，有我作保，你们不用被杀，以后跟着我好好发财是正道，打家劫舍的不适合你们。” 几人本就心虚，现在看这形势好像没得选择，于是对视一眼，重新站稳了身形。 “呵，少清，你这一手真漂亮，什么人都使唤的动，依我老程看，你这张嘴可比传说中的什么纵横家厉害多了。”程咬金佩服道。 杜少清舔着脸道“哪里的话，小侄这是靠人品折服对手，大家都是聪明人，哪是好忽悠的？ 若是能安稳的发财安家，谁愿意刀头舔血？区区不才，恰好可以帮这帮弟兄们谋个好归宿。” 呸！你小子真他娘无耻…… “不管怎样，既然都到了这关口，皇帝老儿就在眼前，咱们还有两万自己人，兄弟们，拼死一搏，动手。”一员将领大喊一声抽刀杀了上来。 第565章 异变突生（二合一） 长安城中忽然传来一阵喊杀声，只见两员猛将领头，身后跟着三千玄甲铁骑，以承天门横街为加速通道提升马力，直接冲出了长安城，像是一支黑色横流一样，杀进了敌军队伍。 而让人感觉搞笑的一幕就是，三万敌军这时候竟然像是安排好的一样，分开了。 其中一万最前排的刀盾兵分成两支五千人的队伍，有序的向队伍后面绕去，将中间的两万主力留给了正面的玄甲军。 这一万人就是侯君集能指挥的心腹了，昨夜被杜少清险之又险的说服侯君集之后，暗中安排的。 事实上侯君集这一万人是正规军装备精良，本来也就被安排在最前面，一来战力强盛，二来提升士气。 只不过谁也想不到，关键时刻这一万人不但没有履行阻敌的职责，反而给敌人让开了冲杀的道路。 现在他们的任务不是攻城，而是断后，切断这两万敌军的退路，以此战功换取谋反大罪的活命机会。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敌军阵营瞬间大乱，多数士卒还在稀里糊涂不明所以之中。 隐藏在其中的几个老和尚立刻派手下心腹去打探，手下汇报说侯君集跟杜少清都反水了。 “什么这怎么可能 他杜少清刚跟我签完生死状” 旁边一人抱怨道“我就说一张破文书没什么用，杜少清诡计多端不可信，不是派心腹弟子去盯着的吗但凡杜少清有任何异动，立刻拿下做人质，人呢死了” “回禀长老，杜少清身边没有，现在看来，定然是遇害了。” 杜少清本身就是用毒高手，为了不引来人的注意，他没有用迷药跟毒药，而是用的泻药，那人一泻千里跑去拉稀了，连交代换人的工夫都来不及。 所以杜少清身边就剩下给自己抬轿的轿夫了，这些人可不是死忠。 根据杜少清这两天的调查暗访，了解到了一个真相，这两万叛军里面，可并非全都是佛门余孽，事实上死忠佛门的信徒或者弟子只占三分之一。 另外三分之二的人都是被这些人忽悠来的，但不是拿钱忽悠，本身这些人都是些活不下去的苦命人，要么是被人压迫，要么是走投无路，总之为了活命就跟着这群佛门余孽成立了队伍。 就像侯君集说的那样，从杜少清安全扎在这个队伍那一刻开始，这支乌合之众就注定了会被瓦解，杜少清就像是一颗毒药，无论上层还是下层，全都难逃他的毒害。 三千玄甲军之后，是整整一万的骑兵队伍，这是长安城能拼凑出来全部的骑兵了，由薛礼和房遗爱两员新晋猛将率领，分两路从长安城东面其他两国门杀出。 三路骑兵虽然只有一万三千人，但那种气势，还有突然袭击，让本是攻城的一方措手不及，这下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个圈套，洛阳叛军随即大乱。 攻向李二的几个敌将，没几个回合就都被李二身边的猛将全部砍翻在地。 侯君集翻身下马，缓缓走到李二面前，一撩盔甲直接双膝跪倒在地，两手平举着佩剑，一句话没说，意思很明显，自请以死谢罪。 “你我君臣二十多年了，你知我，我知你，没想到你还是走了这一步” 杜少清想要帮忙说句话，却被李二摆手拦下了，“罢了，来人，将侯君集关入天牢，听候发落” 看着侯君集被带走，杜少清心生感慨，回忆起了昨夜二人喝酒的场面。 杜少清问侯君集“他人评价说，你侯君集是个有野心的人，可一个能屹立朝堂二十多年的大将绝不是个没脑子的人，为什么你还要走一条死路 你侯君集不怕死，难道你也不怕连累家人吗” 侯君集满饮一杯，然后略显落寞道“如果不是你的出现，我有六成把 握攻破长安城。” “你不可能攻破长安城，就凭你区区三万人吗 当年东突厥颉利携十几万大军压境，也不过是赢了个城下之盟，更遑论你区区三万人”杜少清质疑道。 “能逼得你杜少清孤身犯险来瓦解这次危机，足见你也知道长安城守不住，何必自欺欺人” 杜少清忍不住笑了，“你知道我一直是个惜命的，家里娇妻美妾儿女双全，逍遥自在可比神仙，我可舍不得死。 其实你误会了，我不是来当说客的，本来我根本就不会出城，更不会参与战事，因为陛下可以轻松收拾你。 这次也不是我的情报，你拿下封锁洛阳的时候，就有人察觉到不对，跑去跟陛下送信了，所以你这个闪电战术从一开始就是个幻想。” “谁说我指望着闪电破城了如果是你，面对一座世上最坚固的城池，你会怎么以最快的方式攻破”侯君集反问道。 杜少清沉吟了，思考片刻惊呼道“莫非，你想里应外合从内部瓦解这么说，长安城有你的安排 是了，你能提前安排撤走自己的儿子，那么安排下破城后手完全来得及。” 侯君集得意道“不怕告诉你，长安城有我一万旧部，关键时刻反戈一击，你觉得胜算几何” “没胜算”杜少清断言道。 “没胜算你凭什么这么认为”侯君集不解。 “凭你现在失望的坐在我面前喝酒，这不是一个稳操胜券者应有的状态。” 侯君集微微一怔，苦笑道“是啊，我能想到从内部瓦解长安城，而你杜少清也能想到，在长安城守备无法的时候，从内部瓦解我这支队伍，所以你来了。 我手下是什么人我清楚，从他们贪婪的觊觎你杜家商会那一刻开始，就走上了分崩离析的道路。” 杜少清不置可否，反而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杀我让他们杀了我多好，不影响你的计划。” 侯君集却没有解释，只是喝酒。 杜少清笑了笑说道“有两点你说错了。 其一，即便是没有我，你胜算也不大，你的兵法是谁教的有没有想过师父会留下后手钳制徒弟陛下已经请老帅出马了，你我都能想到的东西，陛下跟老帅未必料不到，他们都是兵法大家，关键时刻不会将自己身后留下隐患的。” “所以我说是六成把握。 其二呢”侯君集问道。 “其二就是，我没你想得那么勇敢，昨天李承乾带着妻儿出发去洛阳看望你，他们不知道你反了，我收到消息连夜追赶，今日凌晨的时候在百里驿赶上了。 可偏偏你的大军距离百里驿不足十里，眨眼即到，无奈我只好陪你演了一场空城计，挡住你们两个时辰就足够承乾他们逃脱了。 如果让他们父子落入你手上，那就真的麻烦了。” 侯君集将酒杯重重的拍在了桌上，恨恨道“天命不在我，徒之奈何 说到底，终究是败在你手上，陛下真是好命，得你杜家父子两代人倾力辅佐。” 杜少清给对方斟满酒笑道“一开始你就错了，陛下掌握有世间最大的权利，而我掌握着世间最大的财力，是要我们二人合力，天下无人可以撼动。 倘若你对李氏皇族不利，我杜家商会不会坐视不理，我夫人是长乐公主，总会给娘家报仇的，所以无论成败你都没好结果。” “是啊，是我一时糊涂铸成大错。”侯君集终于承认，自己根本不可能成功，那六成胜算，从一开始就是个笑话。 杜少清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安慰道“现在，你可以静心听我说服你了吧” 接着他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了一遍，重点说明了皇帝针对李承乾不过是为了钓鱼。 侯 第566章 完了，师父保不住你（二合一） 交战中的双方谁也没注意一个小孩子在边上的狂奔，更没在意什么烟雾，于是就有了戏剧化的一幕，从南边开始，一排排的人马开始软倒，直到所有人都察觉到了异样，而这时小萱萱已经开始从西面掉头往回跑了。 最后她把将要烧完的小车在大军南面中间位置烧断缰绳丢弃，自己骑着猛虎跑到了上风口，像是看好戏一样看着敌人中招。 扔掉火把跟圆盾，拍了拍小手傲娇道“这帮坏人敢抓我爹爹，让你们尝尝本女侠配的世上第一毒烟，这可是我们家药库能配出来的所有药材，加上今天风大，药住上万人不成问题。” 上万人？何止上万人？小萱萱计算的上万人是让人全都达到预定药效，可这般程度，药力飞到最后有些减弱，可一样有效，中招者最低也是个头晕目眩浑身无力。 “快逃命呀，敌人用毒，闻者皆死……”也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句，直接打乱了战场的形势，交战双方都开始往外躲，一时间乱成了一锅粥。 小萱萱拍了拍座下的猛虎道“走吧小喵喵，闻闻爹爹的味道，咱们快些找到把他救出来。” 当小喵喵带着找到杜少清的时候，小萱萱傻眼了，怎么中招的都是自家人呀？ 我数一数啊，爹爹、外公、大胡子爷爷…… “完了完了，闯祸了，快走快走，别救人了，救醒了他们少不得要挨揍，快点回家找外婆救命！”小萱萱连忙拍着大猫的脑袋催促道。 可刚跑出两步就惊呼不对，“别回家，家里外婆她们都被我下药了，回家也是挨揍，快去师父家里躲躲，这次死定啦，师父你可一定得救命呀！ 奇怪，自己人没事追毒烟做什么，不是说门外都是坏人吗？ ……” 跑到护城河边上的时候，正有一支禁军想要过去救人，看到小萱萱骑着猛虎杀了回来，所有禁军都慌忙躲开，这小姑奶奶太凶了，惹不起惹不起。 “喂喂，你们别跑呀，那边有一群自己人，应该是喝醉了，你们快去把人抬回来吧。”小萱萱指着身后喊道，之后就心虚的催虎逃跑了。 还算这丫头有良心，虽然没给解毒，但还知道让禁军把自己人抬回来。 长安城头上观战的守将站不住了，慌忙亲自下来营救。 看着东门外满地的狼藉，有尸首有活人，全都被撂倒在地，有属下小声问道“将军，这次战功怎么算呀？” “战功？还特么什么战功？咱们就是一群看戏的，这种场面怕是史书上都没有记载的，有好戏看你还贪心战功呢？”将军训斥道。 “咳咳，将军，属下是说，骑兵兄弟们的战功，虽然是咱们赢了，但这样情况，算在骑兵头上还是算在小公主头上？” 这个…… 将军脸色一僵，想了片刻突然笑了起来“你去问问他们自己，敢跟小公主抢功吗？惹怒了小公主，过去军营里再给这样放把火，啧啧……” “不赶紧救助陛下，尔等还在嬉笑些什么？”一个威严的声音传来，守将跟属下吓得一个激灵，回头一看，一员威严的老将大步走了过来，正是在老帅李靖。 本来李靖同在城头观战，可这时候下面乱成了一锅粥，主要将领都出事了，就不能没人指挥扫尾，所以他连忙走了下来。 看着眼前的景象，想起小萱萱一人一虎威风冲阵样子，老李靖忍不住感慨道“杜家这父女两个都是妖孽，当爹的能够孤身凭三寸不烂之舌就策反了敌军将领。 这做女儿的更绝，不到十岁，一出手就全灭几万大军，这哪里是打仗？简直就是一面倒的虐杀！” 卫国公府里，张出尘正在练剑，对城外两军交战充耳不闻，好像不关自己什么事一样，不是因为她不关注国事，而是因为她绝对的自信，侯君集如果能谋反成功，那李氏的天下早就换人了，也不用等到现在。 “师父，师父救命呀……”小萱萱骑着猛虎直接冲进了国公府的院子。 这位可是张出尘钦定的卫国公府大小姐，门房守卫哪里敢拦着，老远看见赶忙给开门。 “嗯？萱萱？怎么回事这么惊慌？出事了吗？ 别怕，到师父身后来。”现在是多事之秋，城中人心不稳，张出尘第一时间想的是有人追杀，似乎忘记这是在自己家了，如果有人敢追杀进卫国公府，那还了得？ 翻身下虎，萱萱小跑着扑进了张出尘怀里，“师父，我闯祸了。” 额……你说什么？ 嗨，这孩子，还以为多大点事呢，把你吓得直喊救命。 张出尘神色一松放下了宝剑，揉着徒弟的头发苦笑说道，“说吧，这次又闯什么祸了？连你爹爹都保不住你，跑到师父这里来避难？” “师父，我，我去救我爹爹了，没想惹祸的，真的，你要相信人家。”小萱萱可怜兮兮道。 “救你爹爹？ 哦……对了，差点忘了，你爹爹是被侯君集叛军抓走了。 可是不对呀，你怎么救他？难不成哪个不晓事的敢让你上战场不成？”张出尘质疑道。 “没有没有，外婆住在了我家，她不让我跟娘亲她们出门的。” “既然这样，你又是怎么……你不会是偷跑出来的吧？ 难怪，我说你怎么不找你外婆救命，跑到师父这里来了，呵呵，就为这事儿，你外婆不至于揍你的。”张出尘安慰道。 小萱萱咬着手指弱弱道“怕是比这事严重一点点，我，我为了跑出来，用迷药把外婆她们放倒了。” 嗯，没多大……等等，你刚说什么？你怎么跑出来的？张出尘好像没听清。 “用迷药吧家里其他人都放倒了，要不然她们都拦着我。”小萱萱重复道。 “包括你那皇后外婆？” 嗯！ 我的天，你这胆大包天的丫头，完了，你怎么什么都敢干呀，这样的事情，师父我也救不了你的，等着挨揍吧。 好，张出尘此话一出，小萱萱直接哇的一声嚎啕大哭了起来。 孩子这一哭吧，张出尘还真心软，俯下身子将萱萱搂在怀里安慰道“好了好了，开玩笑的，师父帮你挡住就是了，只是以后你可不能任性胡来了，自己家里的人，不能用毒药，迷药也不行，你那三叔就是用迷药闯下大祸的。”缘分小说51yuan 小萱萱委屈道“我没想害她们的，我只是想去救出爹爹，他们所有人不去救人也就算了，还挡着不让我去，外婆还让人瞒着哄我跟弟弟。 哼，她们都不担心爹爹，只有我一个人担心，所以一定要救爹爹回来。” “好了好了小乖乖，知道你是好样的，你爹爹会没事的，你白胡子爷爷已经去帮忙救人了，一定能救回来的。”张出尘劝道。 “没有呀，我没见到呀，我在战场上见到了爹爹、外公、大胡子爷爷、大黑脸爷爷……唯独没有我白胡子爷爷。”小萱萱掰着手指盘算着。 “师父，是不是大胡子爷爷又骗你玩的？” （画外音老李靖你这是要坑我跪搓衣板吗？没事我哄骗妻子做什么？再说了，我敢吗？） “不会的，你大胡子爷爷他不敢骗我，还是我帮他穿的盔甲。 等等，你刚说什么？你在战场上，难道你上了战场？我的老天，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吗？你才几岁，就敢往战场上乱跑？守城将军是做什么吃的？ 快让师父看看，受伤没有？”张出尘拉着萱萱一阵检查。 小萱萱看到师父这么关心自己，破涕为笑略带狡黠道“师父，今天你有点反常呀，往常你应该问我，为什么是又？是不是白胡子爷爷以前就骗过？” 张出尘敲了徒弟一个爆栗笑骂道“你这小机灵鬼，这件事过后再论，你都跑到战场上了，师父当然是先关心你安危了。” 小萱萱开心的抱住了张出尘道“师父你对我真好，嘿嘿，我可没有受伤给师父丢脸，我还一次放倒上万敌人呢。” 张出尘宠溺道，“才学了几天武艺，就敢这么吹牛皮？什么丢脸不丢脸的，师父不指着你给我挣脸面，只要你安全无忧就…… 等等，你说你放倒了多少敌人？一次放倒三五个？了不得呀，不愧是我……” 不等她说完，小萱萱自豪的打断道“师父，不是三五个，是上万个，具体是一万还是两万三万，我没数过，反正就城下的基本上都倒了。” 这不可能！ 张出尘的第一反应就是不信，搁谁能信啊？ 不过她倒是没有拆穿徒弟的谎言，反而故意惊讶问道“那不对呀！你放倒了这么多敌人，应该是战场上立了大功的女英雄才对，怎么还落荒而逃，跑过来找我救命呢？” 小萱萱尴尬地摩挲着衣角扭捏道“因为，因为我放毒烟不分敌我，好像连自己人也放翻了。” 啊？这也能行？我的宝贝徒弟，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张出尘注意到了萱萱话里的毒烟二字，知道徒弟用毒用药的水平，渐渐重视起来。 仔细一问才知道，好像不是夸大其词的谎言，从怎么逃跑离家，然后怎么去药材库取药配药做准备，最后一人一虎拉车出城冲阵，成功在上风口放毒烟等等。 小萱萱讲得丝丝入扣，虽然是一个小孩子的计划跟手段，但一环一环竟然全都成功了，张出尘丝毫不觉得幼稚，反而脸上异彩连连，她怎么也没想到，小徒弟还不到十岁，就有这个本事？那还了得？ 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么用杜家在长安库存的所有药材，放毒烟设计上万敌人，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你说的全都是真的？” “嗯！千真万确，都是我干的。 但我只是想救出爹爹，没有想害自己人，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都追着毒烟跑，最后连人带马，自己人也倒了好大一片。 师父，你一定要替我解释清楚，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挨揍。”小萱萱怕怕道。 张出尘哈哈大笑着将萱萱举起来扔了好几次，“好徒儿不怕，师父没想到你这么有本事，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你就是团灭敌军的大功臣，陛下得对你论功行赏的。 谁若是敢说你不是找你晦气，师父第一个不答应！” 小萱萱长吁了口气，“师父，我不要什么论功行赏，我家也不缺钱，只要你别让娘亲跟外婆她们揍我就行。 对了，你能挡住我外公吗？” 张出尘捏着萱萱的小鼻子宠溺道“谁来咱们都不怕，皇帝也不行，走，为了奖励你做了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师父亲自下厨给你做好吃的。” “啊？师父，您确定这是奖励不是惩罚？”小萱萱面色一苦。 就在这时，卫国公府门外一阵马蹄声，紧接着老李靖哈哈大笑着走进院子，人未到声先到，“夫人，夫人，大喜啊！ 这下你可出名了，今天这一仗，老夫生平仅见，绝对可以载入史册了。” 走到院子里抬头一看，好嘛，小萱萱竟然也在。 红拂女张出尘白了丈夫一眼得意道“那是当然，你也不看看是谁的弟子，你这打了一辈子仗的老帅也跟着开眼了吧？” “嗯嗯，谁说不是呢，倘若当年征战刘黑闼或者东突厥的时候，有萱萱这手段，那仗就好打多了。”老李靖夸赞道。 小萱萱嘻嘻笑道“谢谢白胡子爷爷夸奖，我没想出名的，只要爹爹他们别揍我就行了，我真的是去救他的。” “揍你？ 哦……老夫明白了，本以为你是来给你师父报喜的，原来是避难的呀？ 无妨，你头次上战场，经验不足难免误伤，些许小事不足为道，他们不会找你麻烦的，谁要是敢指责你，爷爷替你撑腰。”老李靖拍着胸脯保证。 “那外公他们呢？醒来的时候会不会生气？好像我跑的太慌，忘记查看他们有没有受伤了。”小萱萱自己也知道错了，有些后悔问道。 “无妨，我已经让禁军成功护送他们去皇宫了，就是几个人擦破点皮的小毛病，太医院轻松能给医治，他们夸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跟你计较这个？”李靖安慰道。 他想过去抱抱小萱萱的，可浑身盔甲还未解，很是不便，于是示意妻子帮自己解甲，大唐时候的将军盔甲样式复杂，一个人穿不上脱不下，必须有人帮忙。 小萱萱围着他转了一圈，撇了撇嘴点评道“白胡子爷爷，你这身盔甲谁给你做的呀？ 也太丑了点，你看看人家的，全都是自己设计，漂亮极了，要不要我也帮你设计一套新的盔甲？” 第567章 无辜的小杜仲（二合一） 额……李靖笑容一僵，心说这孩子转弯太快，怎么就提到盔甲上了？可是看着对方那浑身火红色，还有卡哇伊形状的小头盔，老李靖心中一阵恶寒，这玩意要是戴在自己头上，那完了，这辈子声名尽毁。 “咳咳，谢谢萱萱的美意，爷爷年纪大了上不了战场，这身盔甲就能凑合够穿的。” 小萱萱摇摇头表示失望，张出尘却说“何必凑合？徒弟好心好意送你一副盔甲，你还拿捏个什么？收着，必须收着，就算是收藏在家里穿穿，那也是徒弟的心意。” “嘿嘿，白胡子爷爷你是不是怕我坑你呀？你放心，我从不坑自己人的！ 满长安人都知道我给人设计搭配衣服最厉害了，这两年数不清的外国人都找我设计衣服，保证让你满意！” 我这……外国人？我是大唐老帅好不好，岂是那群蛮夷胡虏可比的？ 但是看着夫人不容质疑的目光，老帅根本就没敢继续拒绝，心说算了算了，孩子也是好意，就当收藏好了，反正无论如何我是绝不会穿出去的。 杜家侯府门外，将军杜荷快马赶回报喜，可是冲进来怎么喊都见不到人，杜荷心里一突，不好，出事了！ 这可怎么办？大哥不在家，如果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让他的妻儿老小出事，那可怎么交代？ 一番寻觅，杜荷终于在后院找到了活人，眼前的景象却让他更为吃惊，怎么倒了一地？连皇后娘娘都不例外，到底是谁这么胆大？ 回忆起来城外小萱萱骑着猛虎上战场的局面，还有那让人闻风丧胆的毒烟，杜荷喃喃道“不会、不会是萱萱下的手吧？” 越想越有可能，杜荷最后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是嫌挨揍少呀，一次把全家人都祸祸了，看挨揍的时候谁来护着你？ 皇宫太医院里，整整齐齐躺了一排一排，从陛下到将军，再到各级武官士卒，全都需要解迷药。 太医院的老太医们全都懵了，这是怎么回事？救治伤员的工作不是有专门的军医吗？ 当看到陛下跟一群大将的时候，谁都不敢怠慢。 “这迷药是新配方，不太好解，看看能不能率先唤醒杜神医，说不定他有解方。 对了，立刻差人去东市太医馆求援，病人太多，太医院人手不足。”太医院为首之人下令道。 半个时辰之后，求援之人回来报信，所有人都傻了，东市太医馆空无一人，据说侯府出事，倒了一大片，全都被请到杜家侯府了。 通过一群太医的竭力施治，李二跟杜少清率先被救醒。 二人醒来的第一句话都是问萱萱怎么样了。 随行的禁军将领大喜，上前恭贺，并且将所见所闻描述了一遍，通过语气就能听出，这位满是佩服。 李二跟杜少清对视一眼，都有些哭笑不得，再次一口同声说道“还是挨揍太少啊！” “陛下，驸马爷，小公主这次可是立下大功，无人不服，该轮军功封赏的，求二位开恩饶了她的误伤之罪。”那将领恳求道，不少士卒都跟着附议。 李二笑着说道“尔等起来吧，朕自然是赏罚分明的，但她才**岁的年纪，这次是好运没有受伤还立功了，万一还有下次，难保不会在战场受伤，此风不可长。 少清，你看该如何封赏合适？” 杜少清咬牙道“赏，重赏她一顿板子！再饿上三天，还要……” “驸马爷……您息怒啊，小公主可是您亲生的闺女！这样是不是太狠了些？抱养的都没有这么虐待吧？”杜少清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你们都别说那么轻巧，换位思考一下，倘若今日是你们自己的九岁孩子冲锋陷阵立下大功，你们会怎么处理？”杜少清反问道。 有人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那当然是以此为荣耀，高高的给捧在手心啦！” “一听这话我就知道，你没孩子。 嗯……看你的样子，说不定连媳妇都没娶吧？”杜少清打趣道。 那人马上尴尬的低下了头，可不是嘛，自己还没成亲呢。 在场不少人都被杜少清的问题沉默了，基本上都是有孩子的，同为父亲，换位思考一下，宁可自己战死沙场，也舍不得让九岁的孩子去战场拼杀。 太医院的太医在一旁催促道“驸马爷，别耽搁了，快些帮忙救人吧，这里还有数不清的人昏迷没解毒呢，您可有解毒之法？” 杜少清回过神来，被人搀扶着站了起来，眼睛一扫，嚯……这是多大的药量？太医院快装不下了。 “这是萱萱自己配的药方，我也不知，不过这孩子心善，此药不会伤人，一般是昏睡一两个时辰自然就醒了。” 这就是杜少清的托词了，一种能用在战场上的大型迷烟，就算有解方扼制，那也是绝密，当然不能这么泄露出去，所以只能委屈这些人多躺一会儿了。 “嗨，既然如此，派人把萱萱寻来不就行了？”李二一拍大腿吩咐道。 “没用的，惹了这么大的祸事，萱萱这丫头如果不知道躲起来避祸，那她也练不到如今的胆子。”杜少清劝住了李二。 “驸马爷，听说你的家眷好像也全都被人放倒了，小公主能去哪里呢？”有位太医问道。 什么？？？ 杜少清惊呼一声，站起来拔腿就跑，可是他也头晕着呢，刚迈出两步就差点栽倒，被护卫一把抱住。 “快，备马车我要回家。”杜少清催促道。 “驸马爷，您不留下帮忙看病吗？”太医院首座问道。 杜少清被人搀扶着头也没回的喊道，“有伤的你们上点药，没伤的让他睡大觉！” 李二哈哈大笑，朝着杜少清叮嘱道“回去记得别打孩子。” “陛下，听说皇后娘娘也在受害人之列。”不知是谁多嘴提醒了一句，李二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 等到杜少清回到家的时候，家眷们已经被谢神医就救醒了。 “来人，给我全城搜捕萱萱，找到她直接给我抓回来，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她！”长乐公主火冒三丈。 躲在老远的小杜仲吓得往角落里缩了缩身影，撇了撇不确定嘴道“完了，姐姐又惹祸了，我要不要去偷偷告诉她跑路呢？” “仲儿！过来！” 好嘛，不用小杜仲自己盘算，他娘亲就知道点名。 “娘亲，我、我真的不知道姐姐在哪里呀，我跟你们一起都被下药睡着了。”小杜仲面对娘亲似乎有些胆小，来了个此地无银三百两。 长乐公主板起脸道“你们姐弟两个素来沆瀣一气，快点说出来，要不然她的揍你替她挨，来人，拿我鸡毛掸子来。” 扑通一声，小杜仲干脆利落的跪下了。 “娘亲、娘亲别打，我真的不知道呀，姐姐以前教过我，挨打的时候要么找奶奶，要么找外婆，不然绝对躲不过去！” 如果小萱萱在场，一定要痛打弟弟一顿，这也太没义气了吧，轻轻一吓唬，你就什么都招了？ “嗯……现在你外婆跟我们一起中招，莫非躲你奶奶那里去了？ 来人，去老夫人处找找看！”长乐公主吩咐道。 小杜仲试探道“娘亲，我是不是可以起来了？” “等着，不找到你姐姐，那就连你一起受罚，如果你奶奶那里也没有，说明你撒谎了。”公主知道自己儿子跟女儿小秘密多，所以这次是铁了心的要破坏姐弟同盟。 小杜仲一听，小脸拉了好长，委屈道“娘亲，你怎么能这样呢？这不公平！我又没做错事，为什么要…… 额！” 看到旁人将鸡毛掸子递到了母亲手里，小杜仲的话音戛然而止，有再多的埋怨都不敢开口了。 公主笑呵呵的摇动着手里的鸡毛掸子重新对儿子问道“仲儿，给你一次机会，认真告诉娘亲，你姐姐到底去了哪里？” 小杜仲心里突突跳，眼神随着鸡毛掸子起伏不定，他敏锐的注意到，母亲手拿着带毛的那端，露出的是不带毛的一端，心说完了完了，这是要狠揍呀。 “娘、娘亲，我，我刚刚又想起来一件事，姐姐好像说过，如果奶奶跟外婆都护不住的话，那就逃去她师父家里，她师父可能打架了。” 完了，这小子太没义气，不知道小萱萱知道弟弟出卖自己后，会不会回来掐死这个弟弟。 长乐公主脑海里呈现出女儿狡黠的小表情，一下子被气乐了，用鸡毛掸子指着儿子笑骂道“你们姐弟两个可真行，你就不能跟着学点好，偏偏去跟你姐姐学些调皮捣蛋。 还知道犯了错立刻找靠山撑腰呢，怎么？要是来不及跑，是不是会找你们爹爹撑腰啊？” 小杜仲认真的摇着脑袋道“不是，姐姐说了，爹爹最坑了，他害怕娘亲，不敢站出来帮我们挨揍，所以找谁都不能找爹爹。” 公主再也绷不住，被儿子一下逗笑了。 这时门外传来一声不满的训斥，“怎么？爹爹在你们眼里就那般靠不住吗？” 小杜仲吓得亡魂皆冒，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爹爹回来了，这也太背了吧，说爹爹坏话被他听到，完了，死定了。 “爹爹你回来了？仲儿好想你呀！”小杜仲也十分机灵，竟然直接爬起来冲着杜少清扑了过去。 谁成想杜少清却一点不想着亲近儿子，直接伸出手指捏住了儿子的耳朵，一把夺过夫人手中的鸡毛掸子。 随后将儿子拉到了座椅旁边，啪啪啪一顿揍！ 这一幕直接让众人懵逼了，小杜仲委屈的声泪俱下，无缘无故的，为什么揍我呀？ 公主心疼的上去劝道“夫君，你这是怎么了？一回来就打孩子？这是为什么呀？” 杜少清表情严肃的训斥道“为什么？ 你看看这小子，像个什么话？ 他姐姐对他多好，处处护着他，他倒好，关键时刻立马将姐姐卖了出去，这样没义气的孩子，可不是得挨揍吗？” “嗨，就为这个？这算什么事嘛，是我问孩子的，你打他作甚？”公主都替儿子冤的慌。 小杜仲委屈道“爹爹，是娘亲问我的，我不能骗她，再说姐姐的确犯错了。” “还敢犟嘴？”杜少清又是一顿揍抽过去。 抽完了扔下鸡毛掸子训斥说“你姐姐犯错怎么了？就不是你姐姐了？就需要你大义灭亲了？ 混账玩意儿，今天让你长个记性，往后无论面对是谁，决不能出卖你姐姐，咱们杜家门风就没有出卖亲人这个规矩。 再让我知道你干出一件这样的糊涂事，腿给你打断！” 公主心疼的抱起了儿子，“好了夫君，孩子还这么小，长大些你再教育嘛，看把儿子吓得。” “都是你平日里惯得，把他放下，别看这小子不怎么爱说话，可比萱萱小时候皮实着呢。 自己去找你大虎叔要吃的，今天的事情要让你姐姐知道了，看她以后怎么收拾你，我揍你这记性都算是轻的了。”杜少清最后对儿子说道。 小杜仲一听，立刻止住了委屈的哭声，心说可不是嘛，要是姐姐知道自己出卖她的话，别说捏脸了，怕是要直接拿我试药呀。 想到最后，小杜仲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跌跌撞撞小跑着冲向了厨房的方向。 杜少清询问了一下家人的情况，发现都很好，也就放心了。 “夫人，萱萱这次虽然犯错，却是好心，功劳不功劳的且不论，总之是为了救我，所以我好像不太适合出面教育，还得你来。 当然了，岳父也说了，此风不可长，战场太危险，你得教育明白了，一味的打肯定是不行。” 公主白了丈夫一眼埋怨道“你看看，每次都让我做坏人！ 还说我宠坏儿子，女儿如果不是因为你宠坏了，至于现在这么无法无天吗？” 杜少清尴尬的笑了笑，强辩了一句“看你说的，我是觉得一个女孩子该胆子大些，这样才不受欺负，平心而论，孩子越是本事大我越喜欢，特别是萱萱，这样以后我才不会为她担心。 夫人你觉得呢？” 回忆起自己也是对命运和婚姻的抗争才有了今天，长乐公主不置可否的说道“都是你的歪理多！ 先找到女儿再说吧，她有本事不假，可惹祸的本事同样不小，将来谁敢娶呢？” 第568章 李二探监（二合一） 几天之后的一个晚上，刑部大牢里面，皇帝李二来探望一身囚服的侯君集。 原本一脸木然面壁思过的侯君集看到李二之后，瞬间激动了起来，双膝跪地给李二行礼。 内侍老高将手里提着的食盒放在牢房内的木头桌子上，打开里面是两个小菜外带两小坛烈酒，摆放整齐之后，就自行退下了。 李二缓缓走到桌子旁边坐下，然后平静的对侯君集说道“起来吧，陪朕喝两杯。” “罪将无颜再与陛下同席。”侯君集依旧跪着，没有抬头。 “此处无有君臣，权当是我来送别一位共同征战二十余年的袍泽。 如果这杯酒你还不愿喝，那我就走了。”李二没有用朕，而是用我自称。 一句袍泽，侯君集眼眶里瞬间涌上了满是感动的泪水，一时间百感交集，其中最多的就是悔恨。 他注意到李二话里说的是送别，他知道自己犯的是抄家灭族的死罪，所以丝毫不觉意外，心头反倒有了一种解脱的轻快。 缓缓起身，再次对着李二躬身一礼，侯君集坐在了李二对面的胡凳上。 看到桌上的两个菜，侯君集怔住了，那不是御厨炒的美味，而是两道自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老菜，一个关中野苦菜，一个肥羊炖。 李二微笑道“这两道菜熟悉吧。” 侯君集感慨道“熟悉，刻苦铭心的熟悉，每一个跟随您从那个乱世走出来的军人都忘不了。 我们打仗缺粮时节，一口野苦菜就是人人称道的美味。 而每当我们打了胜仗回来，必有一锅肥羊炖劳军庆祝，虽说不一定人人碗里有肉，但一定保证人人碗里见到荤腥。” “哈哈哈哈，是啊，那个年代所有人想的都一样，活下去，吃饱饭，这个追求简直太单纯了。”李二爽朗大笑着，同时手上打开了一坛烈酒，给两个杯子满上。 侯君集连忙按住接过，李二也没拒绝，继续感慨道“可是这种单纯而简单的追求，我们用了足足二十年才算基本实现，不容易啊！ 一转眼，你我额头都有了白发，当年的老兄弟如今也一个个少见了。 就说今日这顿饭，我派人寻了好久，才找到了当年军中一位伙长原汁原味的重现出来。” 侯君集嘴巴张了张，没有发出声音来，他已经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白云苍狗，人生短暂，这一杯，咱们敬牺牲的英灵，敬一起出生入死的袍泽。”李二提了一杯，二人同时举杯遥祝，将酒水洒在了地上。 “陛下，罪将背弃了袍泽之义，有负皇恩，本无话可说。 今日陛下能来，罪将已无遗憾，谢过了，君之大恩，侯君集只能来世再报！” 说完侯君集对着李二满饮一杯。 李二端着酒杯放在嘴边细品着，故作惊讶的问道“你以为，朕要杀你？” 嗯？侯君集愣住了，然后低着头道“不是陛下要杀罪将，是罪将自己犯下必死之罪，罪不容恕。” “哦……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好吧，朕就遂了你的心愿，让他们依律办事吧，你侯氏一门该杀杀该发配的发配，可惜了，杜少清那小子白白替你求情了。” 李二放下酒杯站起来作势要走。 侯君集慌了，从陛下的话了哪还听不出，这事有缓，是自己想多了。 “陛、陛下，能否、能否给罪将留个扫墓祭祀的后人？”侯君集结结巴巴的喊道。 李二不再作弄侯君集，爽朗大笑，转过身来重新坐回了位置上，“不求死了？ 你侯君集有时候多智近妖，有时候却呆笨若猪，真不知道朕怎么就遇到了你这样的将军。 刚刚说了，今日无有君臣，只是叙旧送行宴，过来安稳坐下吧。 你不会死，朝堂上决定，将你发配东北，那里缺个养牛马牲口的主官，比不得兵部尚书，只能算个养老的闲差吧。” 这、这……多谢陛下隆恩！罪将，罪将一时糊涂犯下大错，百死莫赎，早已追悔莫及，原本只求留个血脉就行，活命的机会从不敢想。 “你呀，别感谢朕，要谢就谢杜少清吧，是他那张利嘴，舌辩群臣，愣是将你谋反一事说成是以身饲虎诱敌现行的大功臣，否则的话，我就是不舍得杀你，也救不了你。” 想起杜少清的承诺，侯君集感慨道“驸马爷才智过人有勇有谋，罪将心服口服，若不是他孤身犯险拦住了我，恐怕罪将早就身首异处举家被灭了。” 李二分析道“百里驿站你救他一命，他今日为你求情，一命抵一命，不必介怀，少清是个公私分明之人，如果你侯君集不值得他救，他也不会做那滥好人。” “驸马曾跟我解释了前因后果，我不知这是陛下的策略，乱来之下打乱了陛下的谋划，哎……” “也不全然是坏处，你不是引蛇出洞，引出了两万佛门余孽吗？ 而且少清还说，你是受人蛊惑，你可知幕后之人是什么势力？仅仅是一群秃头和尚吗？”李二问道。 “来游说我的，是洛阳城里本地人，曾经是张亮五百义子之一，他说是受佛门的领导指派，但我看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简单。 而那领头决策之人，用的是佛门身份，还有佛门武学，想来是做不得假的，再幕后之人，就不清楚了，他们十分谨慎，本就是趁机给我下套拉我下水，如果不是我自己还有一万兵马傍身，他们恐怕拿我只当一个傀儡招牌用。” 李二惊讶道“你是说，他们本来就是隐藏在暗处有反意的一群人？” “不错，根据我接触的感觉来看，他们的兵员虽说层次不齐，许多都是新拉来的，但里面不少将领都不是庸俗之辈，似乎通兵法谋略，会指挥，但都是一群陌生的脸庞，不是我们以往交手过的任何敌人。”侯君集分析道。 李二沉吟道“嗯……佛门不同别处，这里往往是鱼龙混杂，许多无家可归之人、过往不清白之人都托庇佛门，有些身怀绝技之人也正常。 哎，可惜了，想要查出幕后兴风作浪之人，还真困难。 现在只有从那几个俘虏里面问问看了，还有张亮那个义子，但愿有用吧。” 侯君集沉思片刻，道出了自己的疑惑，他跟李二的看法不同。 “陛下，有一个疑点我一直没想通，据我的经验，两万人，或者是三万乃至四万人，从洛阳出发攻破长安的成功率几乎没有，除非里应外合。 对方不像是一群无脑的山贼，都是些有智慧的阴谋家，成事之前，他们也不知道我手下的势力，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到里应外合，为什么要让手下几万人跑来送死呢？总不至于这么瞧得起我侯君集吧。” 李二诧异道“你是说……他们的目的不是破城夺权，而是其他？那会是什么？单纯的算计你侯君集吗？难不成是你的对头？” 侯君集苦笑道“陛下您高抬我了，我有几斤几两您还不清楚吗？我侯君集不值这个。” “你……不值，那谁值呢？是朕，还是、杜少清？ 不对，杜少清是个大夫，原本出事之后，朕并不打算让他参与战争守城的，他也没有丝毫要出城冒险的意思。 而是情急之下追着承乾一家…… 是承乾？他们是算计承乾来的！对了，你是承乾的岳父，算计了你就是剪出羽翼，如果能连带着除掉承乾的话……” 嘶！侯君集不禁吸了口凉气，自己一直好想推女婿站稳上位呢，没想到差点亲手毁了女婿一家。 李二拍着桌子骂道“好个贼子，贼心不死，一次次算计，这次更狠，不敢明着毒杀，就用阴谋布局，还做得不露形迹，真是高明！” 侯君集恨恨的点头道“能如此了解我跟承乾的人，一定是在这长安城里面的人，他们又是怎么知道承乾会在那一天出城去洛阳探亲呢？” 李二猛然惊醒，“对了，没错，一定是有人暗示或者旁敲侧击设计这件事，顺着这条线索，说不定就能查到了。” 端起桌上的酒杯，李二跟侯君集碰了一杯，“今日的送行宴就这样吧，东北刚刚拿下，地域甚广，朕手下没有信得过的可用之人去坐镇。 所以，此次你就受些委屈，官职不大，但到了那里一应事宜，都会有人暗中跟你联系听从你的调派指挥，朕相信你的能力，二十年若能让东北各族胡人全都一心归化，你侯君集青史留名！” 什么？？ 侯君集再次震惊了，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这次不仅仅没有贬出发配，反倒被皇帝委以重任，这，这…… “侯君集敢不用命，一定不负陛下重托，为大唐万死不辞！” 前几天杜少清寻到了卫国公府，百般劝说女儿回去，可小萱萱害怕挨揍，推拖说不想回家，想多陪师父几天。 一晃好几天过去了，朝堂上面论功行赏，李靖夫妇就把小萱萱送了回来。 这孩子怕不保险，不光拉着张出尘，连李靖也带上才肯回家。 “娘亲，我错了，以后一定听话，绝不乱跑了。”小萱萱哭丧着小脸胆怯的对长乐公主说道。 长乐公主像是个慈母一样对女儿招手道“放心吧，娘这会不打你，怎么说你也是好意去救你爹爹的。” 小萱萱惊喜道“真的？太好了，娘亲你真好，早知道这样我当天就直接回家了，我本想着去救了爹爹回来给你们解毒的，这样说不定你们就不知道我偷跑的事情了。 没想到战场上放毒烟出了意外，敌我不分全都放倒，所以我不敢回来。” 小萱萱高兴的一跳多高，直接扑向了长乐公主。 李靖抚须笑道“你看，我就说嘛，萱萱立了这么大功劳，谁舍得怪她？可这孩子不信啊，非拉我们来护着、” 长乐公主笑道“伯父伯母许久不来，我跟夫君都甚是想念，早就想请你们二位过来的。 我已经让人去医馆招呼夫君了。 您二位先稍坐，我让小武妹妹过来陪着，我去后面处理点家事。” 说完拉起女儿就往后院走。 小萱萱瞬间小脸煞白，这架势，不正是每次挨打之前熟悉的动作吗？ “娘亲，你刚说不打人的……’小萱萱都快哭出来了。 张出尘一个闪身拦住了公主，“丽质，看伯母面上，饶了萱萱这孩子一次吧，我是孩子师父，回头严加约束她。” 公主突然笑道“伯母，您误会了，我哪里是打她？近日想出一个育儿妙法，比直接打骂来的有效，如果伯母有兴趣，不妨一起过来给指点指点。” “哦？新的育儿妙法？这倒是新鲜，那，看看？”张出尘眼前一亮。 她本就是个不拘于心的随性之人，对于新鲜事物还保持着少女般的好奇心，所以长乐公主这么一说，她立马就有了兴趣。 老李靖却看懂了，这是长乐公主早就等着这一天了，知道萱萱师父的性格，用这么个理由让她不拦着教育孩子。 “夫人，这是不是有点……”老李靖想要点醒一下夫人，来的时候答应的好好的护着萱萱，现在倒好，没两句话就被忽悠了？ 不是说护着小萱萱吗？怎么变成一起参观小萱萱怎么受罚了？ “你这老头子，一个人留在这里喝茶嫌没意思的话就一起来嘛，这又不是旁处，你这般年纪了，谁还能挑你俗礼儿不成？”张出尘埋怨道。 我这…… 老李靖实在是没法点名，只好瓮声瓮气的应了句好吧，同去。 “仲儿，快点出来，你姐姐回来了。”公主朝着后院玩具房里面招呼道。 小杜仲兴奋的冲了出来，可是真正看到姐姐的时候，却又胆怯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怕被揭穿他出卖姐姐的事。 “你这孩子，这是你李爷爷跟你红奶奶，不认得了吗？连行礼都忘了？” 小杜仲磨磨蹭蹭的走上前见礼，公主对儿子指派道“去，把娘亲屋里的鸡毛掸子拿来。” “娘亲，能不能别打姐姐……”小杜仲还算有良心，知道求情。 嗯？公主眼睛一瞪，杜仲连忙小跑着去拿东西。 “长乐，你如果还是要打，那今天我就把萱萱领走了。”张出尘不满道。 “怎么会？伯母您跟伯父把这丫头宝贝成这样，我怎么敢？放心吧，绝不打这丫头就是了。 可是有一样，这孩子太过任性胡来，多少次差点惹祸不说，实在太过危险，万一哪天出事，我可怎么活呀？ 我也是为她好，此风不可长，还是得教育的。 当着您二老的面，我承诺不揍她，可怎么教育孩子您二老一会儿不能拦着。” 张出尘一听不用打的，点头道“好吧，只要不打骂惩罚，依你，娘亲教育孩子天经地义，伯母也不是不通情理。” 第569章 公主的新绝招（二合一） 看着师父竟然答应了不管，小萱萱慌了，“师父，您说好护着我不挨揍的，娘亲肯定是哄你的，等你们走了之后再美美的揍我一顿，上次就是这样。” 张出尘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老李靖已经捂住了眼睛，心说这孩子到底生活的多么水深火热？都被打怕了。 长乐公主捏住女儿的小耳朵，直接将之仍在了一张太师椅上，“自己说，这次犯了多少错？” 小萱萱理亏，弱弱道“我，我不该不听话偷偷跑出去打架。” “打架？你那是打架吗？你那是打仗！一个人敢对抗上万大军，可真勇敢。 在你身上完美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初生牛犊不畏虎，你可真是我生的好女儿，一点也不随我。”公主埋怨道。 小萱萱打断道“错了娘亲，应该是有绝对的自信打败敌人。” 公主怒道“还敢顶嘴？ 你是运气好，你没想过，如果不等你用毒，对面敌人就放冷箭呢？你这么小的身板，承受的住吗？” “没事，我都考虑过的，我穿着自己的小号盔甲，还拿着我的小木盾，我虽然年纪小，但是功夫还不错，他们伤不到我的。 哎呀，忘了忘了，那天慌忙之中把我的小木盾弄丢了……我得赶快去找回来。” 小萱萱要趁机溜走。 公主一把给抓了回来，“就你那三招两式？还小木盾呢，如果敌人万箭齐发呢？别说是穿着盔甲的你，就是穿着盔甲的大猫都要被钉成刺猬。 你要是出事了，想过家里人的担心吗？” “娘亲，那你们就不担心爹爹吗？为什么没有一个人去救他呢？ 你们都不救，那我当然要去救爹爹。”小萱萱问出了心中的矛盾。 “你爹爹用得着你救？如果你没救出来，反倒把自己搭进去，成了你爹爹的累赘呢？” 我、我……小萱萱想说我陪着爹爹一起的，可看着母亲发火的样子，她终究没敢再犟。 “娘亲，你别生气了，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都听你的好不好？” 公主拍掉女儿撒娇的手训斥道“记得你答应过我，以后绝不对自己家人用毒药的，这次怎么说？全家人无一幸免，都被你放倒了，你可真行，让你学医学毒就是这时候用的吗？” 这件事小萱萱绝对理亏，所以低眉顺耳一句不敢答。 “娘亲，拿来了拿来了。”小杜仲举着一个鸡毛掸子跑了过来。 公主一看，这不是自己房里那支呀，“仲儿，你从哪里拿来的这个？我记得我房中是个手指粗细的鸡毛掸子，这个却只有笔杆那么粗，不对吧？” 小杜仲尴尬道“娘亲，你屋里那个太粗了，打人太重，再把姐姐打坏了，我专门给你找了个细点的。” 小萱萱那个感动啊，这弟弟没白疼他。 公主微微一笑道“你这孩子倒是好心，不过却办错了事，越是细的鸡毛掸子，打人越疼。” “啊？怎么会这样啊？要不，娘亲你还我吧，我再去换回来。”小杜仲试探道。 “不用了，就这个吧，整好是你自己选的，怪不着他人。”公主拒绝说，后半句说的有些糊里糊涂。 小杜仲歉意对萱萱道“姐姐，我真不是故意坑你的，我不知道啊。” “没事的弟弟，姐姐知道你是好样的。”萱萱笑着安慰弟弟。 公主拿着鸡毛掸子笑了一下打断了姐弟二人的煽情，“不用这样，今天呢，我不准备打萱萱，我想了一个好办法，可以更有效的让萱萱长记性。” “呀，那太好了娘亲，我就说嘛，你打了姐姐那么多次，可姐姐还是一样的总是犯错，这就是说打她没用的。”小杜仲兴奋道。 老李靖惊讶的对夫人说道“仲儿这孩子才几岁，逻辑就这么清晰，将来一定跟他爹爹一样不凡。” 张出尘白了丈夫一眼道“是啊，也不知怎么的，人家的孩子都是一个赛一个的聪明，偏偏你生的儿子就是一个赛一个的不成器。” 我……老李靖跟想说的是，那儿子是你生的，干嘛赖我一个人？ 这边长乐公主伸手摸着儿子的小脑瓜神秘的笑了，“嗯，我的儿子就是聪明，所以呢，这次娘亲决定揍你一顿。” “嘿嘿，娘亲，我聪明是天生的，不用奖励啦，要不然你得天天奖励……”小杜仲浑然不觉的，还在自夸呢。 小萱萱已经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没听错吧，娘亲要打弟弟？ “对了娘亲，您刚刚说奖励我什么呀？”小杜仲从美梦中醒来问道。 “奖励揍你一顿，以后但凡你姐姐再犯错不听话，我不揍她，专门揍你。”公主重复道。 扑通一声，小杜仲坐在了地上，“为、为什么呀？我又没犯错，为什么揍我呀？娘亲你吓唬我的对不对？” “当然是认真的，因为你是姐姐最疼爱的弟弟呀，揍你一顿，你姐姐不忍你受苦，往后就记着不敢犯错了也说不定。”公主好像丝毫不在意儿子的心情一样，还详细的解释起来。 小杜仲哇的一下哭喊了起来，自己招谁惹谁了？有事爹爹揍，没事老娘揍，这个家还能不能呆了…… 这、这……这就是所谓的创意育儿法？老李靖目瞪口呆喃喃道。 反倒是红拂女张出尘捂嘴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丽质这丫头真是越来越调皮了，打小我就说，她绝不是人们口中的温柔公主，现在当了两个孩子的娘，终于本性毕露，不知道长孙妹妹知道了会怎么表情。” “别嚎了，乖乖过来板凳上趴好了，今天是第一次，我就隔着裤子揍你，下次可就拉下裤子再打了。”公主指着板凳对儿子吩咐道。 萱萱实在看不下去了，挺身而出拦在了弟弟身前，“娘亲，你不讲道理，一人做事一人当，你这样欺负我弟弟算怎么回事？ 我犯错你来打我就好了，我不准你打弟弟。” “哎……我也是没办法呀，对你是屡教不改，打再多次你还是犯错，我只能换个人打一打试试看。”公主故作为难道。 “不行，你不能打弟弟，你这样欺负我们，就算我面上服软心里也不会服气的。”萱萱辩驳道。我爱搜读网520sodu 公主突然笑了，“哦？是吗？没关系，不服气就再去犯错，反正有人替你挨打！” 你、你……小萱萱急得没办法，她怎么也想不到，几日不见，娘亲怎么变得这么阴险，什么招数都有，太可气了。 她哪里知道，这损招是她老爹杜少清出的馊主意，杜少清疼女儿不舍得打，但是对于儿子，他可不心疼，就出了这么一个杀鸡儆猴的主意。 起初公主是坚决不同意的，儿子可是自己手心里的宝，当娘的跟儿子亲，绝不舍得打。 杜少清忽悠说，没让真打，吓唬一下就行了，女儿绝对会被忽悠住，而且儿子那么皮实，打几下又打不坏，女儿身子骨娇弱，总打也不是办法。 总是费了好一番口舌，长乐公主终于答应一试，没想到收效甚好，女儿成功入瓮。 小萱萱抱住娘亲的大腿恳求道“娘亲，到底怎样你才肯放过弟弟？你随便提条件，我全都答应你，不管是现在打我骂我，还是以后让我乖乖都行，只要你别打弟弟。” 好嘛，看到这一幕，李靖夫妇已经看明白了，从头到尾长乐公主就没想过要打儿子，完全就是吓唬的，这才是真正的创意育儿法，厉害，竟然制住了这么顽皮的小萱萱。 公主故作为难道“真的？你容我想想啊，我该开什么条件好呢？太轻了不行，太重了显得我小气。 嗯……首先你得去祠堂里面跪着认错，然后抄几本书作惩罚，还要跟我专心学习女红、还要帮着药铺干活、还要……” 就这么一连说了十来条，小萱萱差点给跪下了，“娘亲快别数了，您连我跟弟弟一块打好了。” “啊？姐姐，你不救我了？”小杜仲惊呼道。 “弟弟，姐姐救不了你，只能陪你同甘苦共患难了。”小萱萱两手一摊。 公主停下话锋一转道“差不多先这么多吧，下一次如果再犯，那就再加十条其他的，容我这些天好好想想，到时候汇集成册写下来。 怎么样？你是选择答应认错条件，还是选择让我揍仲儿？” 小杜仲出人意料的站到了姐姐前面喊道“娘亲，你条件太多了，这不是欺负姐姐嘛，不行，你还是打我吧，姐姐你别答应娘亲，你给我准备好金疮药就行。” 呵……这小子关键时候还知道保护姐姐，好样的，是个小小男子汉。 老李靖忍不住竖起了大拇指。 长乐公主捂嘴道“小子，长进了，敢个你娘亲顶嘴了？记得前几天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 “我，我那是，那是被你吓唬的！ 我不该出卖姐姐，告诉你她在哪里藏着，现在我后悔了，我要保护姐姐。 娘亲坏，我不准你打姐姐，等爹爹回来我告诉爹爹，你一个大人欺负我跟姐姐两个小孩子，算什么本事？” 小杜仲也是气血上涌，被娘亲拆穿了丑事，豁出去了。 公主傻眼了，自己可没想提这个的，自己想说的是，前几天这小子还乖宝宝一样跟自己保证做个听话的好孩子，不学姐姐那样四处惹祸还不听话。 没想到小杜仲理解错了，竟然恼上了自己这个亲娘，公主欲哭无泪，心说夫君出的这是什么馊主意？好端端的这不是离间我们母子感情吗？ 小萱萱一把将弟弟拉在了身后，“娘亲，你的条件我全都答应了，你不准打我弟弟。 就算是弟弟出卖过我，我会亲手教训他，不用你管。 没什么事我就去祠堂跪着受罚了，师父跟李爷爷作证，你不许反悔。” 说完小姑娘气恼的拉着弟弟出门往祠堂而去。 张出尘笑着走了上来说道“行啊长乐丫头，你是怎么想出这么个好主意的？太有趣了，两个孩子被你训的服服帖帖，赶明我也回去学学。” 李靖拉住了夫人，“恐怕，这样不好吧，吓唬的狠了些，两个孩子开始有怨气了。” 公主面色一苦有些委屈道“可说呢，我就说这招不行，夫君说万无一失，现在倒好，好人他当了，坏人我包了，两个孩子都不跟我这个做娘的亲了，往后可怎么办呀？” 什么？？？这主意是那混小子出的？真是歪招！老李靖批评道，教育孩子怎么能这样胡来？ 正说着呢，杜少清回来了，“胡来？谁胡来了？ 见过伯父伯母。 怎么样夫人？孩子教育了吧，收效如何？为夫这一劳永逸的招数一定让人拍案叫绝吧，不光萱萱，连仲儿以后都听话了。” 你还说呢，被你害死了…… 公主气的直跺脚，将前因后果分说一遍，委屈的差点掉泪，杜少清也傻眼了，没想到一向看着胆小怕事的儿子，关键时候竟然敢站出来给姐姐出头，好样的。 “别担心，等会儿我去劝劝孩子们解释一下，今天这可真是意外惊喜，儿子的勇气被你激发出来了，平日里我一直犯愁这个……” 杜少清话没说完呢，公主打断道“想都别想，每次都是我做歹人，你做好人。 今日这个机会说什么我也不让了，以后教育孩子的事情你自己来管，我只管孩子们的生活，我可不想辛辛苦苦生养两个孩子，最后一个个都仇视埋怨我这个娘亲。 伯父伯母，侄女少陪了，我去看看孩子们。” 公主说完，告辞向祠堂走去，看样子是亲自解释去了。 杜少清无奈，心说这样一来，拆穿之后孩子们就更难教育了，恐怕只有感化一途，靠哄骗打骂是没戏了。 老李靖上前拍着杜少清的肩膀道“小子，别一天天的净整些歪门邪道，耐心给孩子讲道理才是正道。 如果说哄的话，媳妇兴许可以用哄的。” 杜少清讪讪一笑道“伯父教训的是，看样子，我这媳妇又得几天哄了。” “一老一少全都是没正行的玩意儿，瞎合计什么呢？”这边张出尘看不下去了，出声打断道。 老李靖面色一僵，连忙咳嗽道“贤侄，你伯母许久没吃到你做到美味佳肴了，今天我们不打算走了，你可得好好招呼着。” 杜少清…… 第570章 奸商黄牛（二合一） 一场谋反风波过去之后，大唐已经进入了春末夏初时节。 侯君集被发配到了东北不毛之地跟胡人打交道去了，这是所有人的看法，从此之后朝堂上再没有侯尚书侯将军此人。 同时按照约定，东北三族的首领在开春时候出发，来长安城归降。 李二让人隆重的接待了对方，但是没想到三族首领这里竟然出了岔子，见面之后并不是俯首帖耳般归降，反而是怨声载道。 他们在大唐皇帝面前告状，点名了要见杜少清杜荷兄弟二人。 一番询问，李二才知道为的什么，原来当初杜家商会立约，出军费粮草雇佣三族打仗，后期还包赔战损，按照人头，每战死一人，对应的就要给大唐士卒对等的抚恤待遇。 可现在倒好，因为三族的归降，杜家商会竟然反悔了，并不愿支付战死士卒的抚恤金。 如果是以前三族有兵有将的，肯定不会在这里扯嘴皮子告状，直接就兴兵报仇了，可现在不行了，三族损失了几乎所有战力，成了没牙的老虎，大唐却丝毫未损，他们只能忍气吞声的以臣子身份跑到长安告状。 原本意气风发大为欣喜的李二，犹如被人一盆冷水浇下一样，瞬间心情糟到了极点。 简直是混账，我大唐上下什么时候被一群蛮夷这般指着鼻子痛斥过？可偏偏这次连他这个皇帝在内都觉得理亏无颜面。 让人安抚住三族首领，压下受降封赏事宜，李二派人急召杜少清。 “你杜少清是那缺钱之人吗？因为区区一点小钱，你连名声都不要了，天下人都看着呢，那可是战死烈士的抚恤，这种钱你也挣？” 劈头盖脸的，李二对着杜少清一通臭骂，杜少清直接就懵了。 “这从何说起？我什么时候挣钱了？一直赔着处处倒贴呢，陛下您有什么事说清楚啊！”杜少清冤枉道。 李二袖子一甩，示意内侍老高，“朕羞于搭理这个奸商，你来跟他说。” 内侍老高走到杜少清身边小声的将事情说了一遍，杜少清惊呼道“不可能，我特意交代过的，不管收降北方三族的事情成与不成，战前说好的抚恤补给一厘一毫都不能少。” “你是说那三个头领想要反复无常，故意托词，不是来投降的，是来找麻烦的？”李二问道。 这个……不会吧。 杜少清沉吟道“刚过去冬天，他们就休养过来膨胀了吗？ 如果不是我们大唐支援衣服食物给他们，这个冬天他们恐怕又得死上不少人，他们是傻子才…… 莫非，是商会有人搞鬼？” 说到这里，杜少清惊疑不定了。 “商会大掌柜可是你夫人，你回去问问她。”李二白了女婿一眼道。 “不对不对，小武有了身孕，已经在家养胎许久了，商会的日常业务都交给了从东北回来的二虎打理，而东北方面二虎交给了在高句丽立功的黄牛，莫非是…… 陛下，容我去查明真相，给您一个交代。” 李二指了指鸿胪寺方向，“不是给朕一个交代，人家三族首领点名了要见你杜少清，恐怕你得给他们一个说法，去吧，手下人不能放得太宽了，虽然你是撒手掌柜，但也要严格约束手下人的不自觉行为。 这不仅仅是你个人的脸面，杜家商会现在已经是大唐的金字招牌了，出了事打的也是大唐的脸。” 挨了一顿痛批，杜少清出宫来到了杜家商会，二虎被叫了过来。 “东北发放阵亡将士抚恤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从语气里面，二虎就听出了掌柜的心情不好，“那是当初大战结束后二夫人安排下的，我回来之前交代给了留在东北扶余城的黄牛，之后就没有过问了，黄牛在东北混了三年多，很熟悉情况，能力也足够，应该能办好。 怎么了掌柜的？是不是东北出事了？” “去把最近半年商会走往东北的账册找出来，我要查查看。 东北三族今日来长安投降，可见到陛下第一句话就是兴师问罪，说我们杜家商会克扣了他们阵亡将士的抚恤金，陛下大发雷霆。” 二虎惊呼道“真的假的？这不可能！ 咱们商会成立到现在，一直都是信誉第一，二夫人当初特意叮嘱，无论东北战死多少，咱们承诺出去的钱粮，一分不少的要交割清楚。 难不成是黄牛私自密下了？他没这个胆子吧。” “有没有这个胆子要查过才知道，二夫人抽不开身让你代理一段时间，你倒好，依仗对黄牛的信任就撒手不管了，最起码也得查查账目吧？”杜少清训斥道。 二虎有些尴尬的讪讪道“掌柜的您不是不知道，诺大的商会，从极南到极北，从极东到极西，咱们商会的商路几乎踏遍了整个世界，二虎能力实在有限，根本做不到二夫人那般掌控全局游刃有余。 无奈之下只能紧着些要紧的生意看顾了。” 杜少清放下了账册叹气道“是啊，商会发展太快，我们的人手极为不足，这些事情夫人跟我说过很多次了，本打算让她再支撑个两三年慢慢培养的。 这次是赶巧了夫人怀孕，要不然她肯定能察觉到蛛丝马迹。” “掌柜的，夫人说过，商会高层首要的是忠诚，而能信得过的自己人里，适合经商的就更少了，属下有个人选您是否考虑一下？”二虎建议道。 “哦？好哇，说来听听，你们兄弟几个里面，唯独你老二头脑好使些，他们几个都不适合经商。 老三老四照顾药铺，老大老五照顾家里，咱们杜家根基还是太浅了些。” 二虎说道“属下说的不是我们几兄弟，而是咱家二公子，他可是您从落霞镇带出来的老人，而且年纪轻，培养上几年，定能独当一面。” 谁？你是说少明？飞库小说网txww 杜少清连连摆手道“不成不成，你恐怕是不了解那小子，我让他安心读书他不干，每日里都是被我强按在书房磨洋工，我让他学习数算他也不干，如果他能喜欢数算，我早就有意培养他了。 可惜那小子一心只爱习武，以前在山里的时候喜欢打猎，现在到了城里，迷上了舞枪弄棒，我传了他杜家的家传武艺，答应日后送他去跟着三弟杜荷从军，少明那小子高兴的不得了。” 二虎失望说“哎……那真是可惜了。” “算了，慢慢再寻吧，能执掌诺大一个商会的人才，几乎是可遇不可求的，杜家能有夫人一个，就是得天之幸了，往后我会经常过来帮忙照看，今天咱们先把东北的事因寻到。” 二人边聊边看东北的账目以及情报，从账目上看似乎没什么问题，谨慎起见，杜少清查了第二遍。 毕竟东北太远，这个年代有没有电报电话，长安事情紧急，谁也不能等着八百里加急跑一来回快一个月那么久。 “掌柜的，您看这里有一个消息，好像有点问题。”二虎递过来一个情报。 上面写着，南方运粮舰队冯家管事汇报过一个消息，说自去年岁末，东北方面提议粮食的需求逐步降低，跟原本双方上层约定的不一致。 这是一条询问的消息，但是当时武照刚刚跟二虎交接完事务，被新上任的二虎忽略了过去。 “粮食？来，拿东北近半年的物价表过来。”杜少清敏锐的感觉不对劲。 果然，片刻之后，杜少清拍案大骂“该死的黄牛，跟我抖这种机灵？” “掌柜的，您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二虎不解。 “你看，东北物价显示，因为冬季运输财货难度加大，所以货物成本普遍升高，其中就包含粮食跟衣物。”杜少清指着物价表说道。 二虎还是没看出来，“这没错呀，冬季大家都窝在家里猫冬，粮食跟衣物需求量跟大，如果供应不上可是要命的，奈何到处冰天雪地运输极为不易，涨价也是正常，这些所有人都知道的。” 杜少清提醒道“如果是从大唐运输过去，那的确是寻常事，这么多年一直是这样。 但你别忘记了，东北三族，乃至现如今被我们纳入版图的高句丽之地，粮食的来源九成都是来自南方海运，岭南海军拿下了整个安南之地供给大唐东北地区。 只要海面不结冰，那么运输成本基本上就没有任何差异，那涨价从何而来？” “这个……往年都涨，这是惯例呀，况且百姓都习惯了的。” 杜少清无语骂道“你这蠢虎，往年大唐自己冬季粮食还不够吃呢，能有多少出口给东北几个邻邦？ 今年一样吗？不一样，东北三族加上高句丽都被我们拿下，他们人员断层，几乎需要我们供给六成的粮食衣物，这时候还涨价的话，他们怎么可能买得起？” “哦……我明白了，掌柜的，你是说黄牛这小子趁机自己捞一笔发战争财？够黑的！”二虎恍然。 杜少清一巴掌拍过去骂道“你明白个屁！ 黄牛有几个胆子敢从商会捞钱？充其量他也就是自己做点私人小生意。 现在他是东北地区总管事，我想，他之所以敢自作主张这么干，目的就是想在自己上任的第一遭，就大大的为商会捞一笔，以此功劳表忠心买好呢。 不信你查查看，看商会这半年在东北的盈利是否增长了许多？” 果然，二虎一翻账册，这半年来商会在东北盈利同比以往增加了将近五成。 “这、这，这货擅自做主，怎么不跟总部汇报一声？” 杜少清笑道“这就是黄牛的小聪明了，拍马屁不用凑上来自己邀功，当长安看到东北经营大好之后，自然就认可了他的能力，也不可能不对他进行表扬提拔。 可惜呀，到底是小聪明，聪明反被聪明误，险些坏了我大事。 你亲自去，把他给我替回来，记住，不要跟他说为什么，就说我当面表扬他。 这货，走到哪里都是个祸害，当初我送他去东北，是让他祸害高句丽的，现在东北几乎全被我们拿下了，所以还是将他拉回来，放在我身边牢牢看着的稳妥。 否则的话，指不定哪天他就给我惹祸了。” “是掌柜的，是二虎失职，我马上去换下黄牛，亲自指挥弥补损失。”二虎惭愧道。 杜少清指点说道“根据我们的约定，北方三族每战死一位，抚须优厚的银钱，还有打下高句丽所谓的俘虏都要摊派成战利品。 所以这个抚须金将会是个巨额，可恰恰如此，我们更不能含糊，也不能心疼钱，这是收买人心的好机会。 黄牛应该就是舍不得出钱，所以提高粮价，让拿到钱的胡人反过来购买高价粮食保命，一来一去就像是他在东北赈灾一样，银钱转了一圈又被他收回来了，而且粮食也省下不少。 你去了之后，可不能这么干。” 二虎拍胸脯道“明白，放心吧掌柜的，那里的人家刚刚战死过人，我们再这样盘剥人家，还有良心吗？ 您可一定要好好整治整治黄牛这厮，爱贪小便宜的毛病还是改不掉。” 杜少清笑骂道“听你的语气就知道你还是没明白，我这里有一个计划，需要你顺带的去实施了，你听我慢慢跟你说清楚。” 认真听完杜少清的计划，二虎懵逼了，这、这好像不是让我去赈灾补偿的，好像是让我去二次坑害东北那些胡人的呀，掌柜的这一手怎么跟黄牛一样？那为什么还要我去换回黄牛？ 当然，为了避免挨打，二虎没敢多问，杜少清说了后续会有后手配合，到时候等通知。 至于说什么计划，后面很快就能揭晓了。 而召回黄牛嘛，那当然是拿这厮回来给三族首领出气的，杜家商会出了个贪财的不良货色，已经被商会召回从重处理，另外派了商会得力之人前去加倍补偿东北地区的百姓。 有了杜少清拍胸脯亲口保证，外加许给三族首领个人不少的好处，三族首领总算是假装勉强的揭过此事，安分的接受了大唐安排的受降封赏仪式。 从此之后这三族首领再没有回到东北故地，各领了一个富贵王爵在长安终老一生。 第571章 黄牛的礼物（二合一） 一个多月以后，奸商黄牛终于马不停蹄的奔回了长安。 牵马站在长安城东门外，看着那熟悉的城池，黄牛直接嚎啕大哭起来，这一幕引来了路人的频频驻足围观。 从当初被派去高句丽算起，至今已经快五个年头没有回过长安一次了，他的家小也留在长安被商会照顾着，一来是因为高句丽是敌国，稍有不慎就是杀头的凶险，二来也是有做质子的性质。 当然从黄牛自己的观点看，他国哪有繁盛的大唐好？让家小留在长安跟着杜神医，怎么着将来也不能被薄待了。 多年之后再次回到了家乡，看着那熟悉的一砖一瓦，没有过背井离乡经历之人，是绝对难以体会这般心情的。 “长安城，我黄牛终于回来了！”黄牛大喊道。 四周围观之人被吓了一跳，心说这人莫不是个疯子？一会儿哭一会儿喊的。 “大家都离他远些，说不定这人是被流放的囚犯，现在逃回来的，一般流放的人基本上都有疯癫症。”有热心的吃瓜群众跟旁人劝解道。 旁人质疑道“瞎说，你见过哪个流窜犯穿成这样？看人家这穿着打扮就知道，出身不会差了。” “就是就是，流放的人犯大多都有印记，这人没有，而且他也不像是骨瘦如柴的流窜犯。” …… 就在人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的时候，长安城东门守卫走了过来。 “让开让开，都围在这里做什么？长安东门的官道都被你们堵住了。” “官爷，这里有个怪人又哭又喊的，不明所以，我们猜测他有问题。”还是那个热心的吃瓜群众指着喊道。 有人不满打断道“瞎说，是你侯二自己瞎猜的，别带上我们。 你看人家一个大汉哭得那么伤心，定是遇到什么难过的伤心事了。” 城门守卫止住了众人，“好了好了，都别议论了。 地上跪着那汉子，你是何人？为何在城门口放声痛哭？” 黄牛整理了一下心情，慢慢站了起来，有些歉意道“没什么，离家好几年了，乍一回来难隐心中激动之情，对不住，差点耽搁了城门口的通行。” 那护卫拍了拍黄牛的肩膀道“可以理解的兄弟，长安城门口每日进出人口无数，各人有各人的故事，我从军值守此地两年来见过无数个同你一般的人，都是些不得不去外面讨生活的大唐人。 对于你们来说，大唐就是故乡，长安就是家。 兄弟，欢迎回家！” 黄牛感动的伸出了右手，对面那人愣住了，诧异道“你这是……莫非你是杜家商会之人？” “哦，对不住对不住，习惯了。 多谢兄弟的理解，在下姓黄，这里赶着进城述职，回头交了差之后再来寻你喝一杯交个朋友。” 说完之后，对着那人拱手一礼，黄牛翻身上马缓缓入城而去。 长安城寻常时候是禁止纵马的，当然除了某些特殊身份之人，而黄牛不在此例，给他个胆子他也不敢当街纵马。 “都散了散了……”城门守卫驱散了围观的百姓。 此时那些百姓纷纷推翻了原本的猜测，一个个附和着城门守卫的话语，议论那些离开大唐去别国做生意的人群。 有些个机灵的注意到了黄牛的身份不一样，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你们说那人是什么身份？好像刚刚那值守的卫士说了个杜家商会。” “真的假的？杜家商会的人？不可能吧，杜家商会怎么有这种毫无风度之人？”有人质疑道。 “看你说的，杜家商会里面也分个三六九等，当家掌柜的杜驸马杜神医有风度，难不成下面扫地干活的小厮就要跟着一样风度不成？ 只是城门守卫凭什么断定那人是商会的人？” 一个略微年长些的富态中年人呵呵一笑，像是提点晚辈一样说道“小子，没见识了吧，那人之前为了表示感激，想要对那守卫行礼。 可他没有行普遍的拱手礼，反倒是伸出了右手。” “右手？伸手做什么？”众人不解。 “传说中杜家商会的东家，也就是杜驸马发明了一种新的社交礼仪，为了表示对杜家商会合作伙伴的重视跟特殊对待，凡是跟商会有良好商业往来的商家或者个人，都特别用这种礼仪。 其一是与众不同别出心裁，其二象征着精诚合作，好像还有更多的其他解释，这些外人就不知道了。 而今日那人竟然说了句，习惯了，那就是说他平时习惯性的跟别人这么行礼，说明他在杜家商会的地位不低，身边没有咱们这等的俗人。” 听着此人的详细解释，众人纷纷为之叫绝，这种方式虽然有些不太循规蹈矩，但也不得不说，的确是别出心裁不拘一格，光听一听就让人觉得，如果能被商会用这种规格的礼仪对待，那岂不是杜家商会承认了自己的尊崇地位？想想谁不眼红？ 一时间所有人的话题都转向了对黄牛身份的猜测上面，而起初说黄牛是流窜犯的那几个人，那还敢张嘴说话，一个个慌得赶忙往人群里面藏。 回到商会报道一番，黄牛却没寻到杜少清所在，只好找到了医馆。 被人告知杜少清进宫了，皇帝有公事召见。 正当黄牛就要转头回家的时候，被医馆的三虎拦住了。 “黄牛兄弟，几年不见发福不少啊，看着比当年更显得精明了。”三虎上前勾肩搭背套近乎道。 “呵呵，三哥过奖了，小弟可不敢当，你也知道，这几年都是混迹在高句丽的王城，那里非富即贵，如果不装扮的像点，小弟根本活不下来。” 这话半真半假，不过黄牛语气里面的心酸却多过谦虚。 三虎也是跟着杜少清许久的人了，这几年见过形形色色很多人，见此情形反倒有些心软，拍了拍黄牛的肩膀道“三哥知道兄弟你受苦了，放心吧，现如今大唐一战定东北，兄弟你功不可没。 掌柜的召你回来就是赏你好处的。 这样，今天掌柜的不在，指不定什么时候回来呢，你我兄弟许久未见，为兄做东，咱们好好喝一顿给你接风洗尘。”1234小说1234 “这、这……三哥，不是小弟拿把，实在是刚刚回来，还未进家门，颇为想念家中的妻儿，所以我想……” “嗨呀，这又什么难的，我让你三嫂过去，直接把弟妹跟孩子也接过来，一块吃饭，更显热闹。 走走走，知道你近日回来，我早就定好了馆子，你四哥五哥等会儿交了班也一起来呢。” 不由分说，三虎拽着将黄牛拽到了东市临近医馆的一家酒楼。 “哟，三虎哥来了？想必这位就是让您连续几天给定位子的贵客吧？快快里面请，按照您的吩咐，地字号包厢这两天一直给您留着呢。” 刚走到门口，酒楼的店小二就热情的迎了上来。 三虎豪气道“没错，我来给你隆重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好兄弟黄牛贤弟，刚刚在外面办差回来，多年不见，今日一定要好好叙叙手足之情。 把你们掌柜的叫来，我有些别的叮嘱。” 一看就是常客，双方又是不远的邻居，所以很是熟络，这家酒楼能开在东市，说明伺候的都是达官贵人，能把三虎一个下人这般敬着，就说明了重视。 只不过三虎毕竟无官无爵，也就仗着主家的声望，他还是没资格占用酒楼最豪华的天字号包厢，所以给安排的是次一等的地子号。 几乎是前后脚的，三虎二人刚在包厢坐下，四虎五虎跟着就赶到了酒楼。 两人跟黄牛又是一通寒暄，三虎让两人陪着黄牛喝茶，自己跟酒楼掌柜的聊了几句，一通出去了。 直接来到了酒楼的后厨，那掌柜的有些为难道“三虎兄弟，你来我这店里是花钱吃饭的，怎么能让你亲自下厨动手做菜呢？传出去别人还不说我这里店大欺客吗？不妥、大大的不妥！” “你情我愿的事情，有什么不妥？ 再说了，别人的风言风语管我们什么事？”三虎反驳道。 这、这…… 掌柜的暗暗叫苦，怎么不管我们的事？酒楼风评差了，势必影响生意，到时候你就是一顿饭的买卖，吃完就走了，我这店还开不开了？ “你看不上我三虎的手艺？” “不不，怎么会呢？您师承杜神医，您的手艺我等虽然未见过，但也是听说过的，怎么会呢？” 三虎按住掌柜的诚恳道“实话跟你说了吧，我们兄弟今日特地郑重其事的宴请那位黄贤弟，为表示诚意，我亲自下厨。 本该是家宴的，但你也知道，我们都是家里的下人，没有另立门户，所以在家里单独宴请十分不妥。 掌柜的，咱们也是老交情了，你就当我三虎借着你这个地盘做顿饭请客还不成吗？ 这种事情你不说我不说，谁会嚼舌根子？ 再者说了，你知道我的手艺，我要是在你这里露一手，传给你手下这些人一星半爪的，你偷着乐去吧，宣扬出去恐怕你这店门都被踏破了。 怎么样？干不干？你不干的话我去别家试试看。” 那掌柜的慌忙拉住，“哎哎哎，别这样啊，干，干了，我干还不成吗？今天你是大爷，都听您的，我就舍一回老脸，凭外人说去。 但是有一点，您这顿饭给我我们小店这么大的好处，饭钱我们不能要……” 三虎不满的打断道“去！你看我是差钱的人吗？吃饭不给钱，什么德行？ 再说了，饭钱归你，那是你请客还是我请客？ 别啰嗦了，快点给我找两个人帮厨，再拖下去晌午都过了。 要不是大哥需要给家里做饭，我让他来给你露一手，御膳房副总管的手艺，保证看花你的眼。” 不多时，饭菜做好，三虎亲自端着一个大托盘回到了包厢。 “来来来，菜来了，黄贤弟，尝尝为兄的手艺，这可是为了给你接风，我专门亲自下厨给你做的。”三虎介绍这。 黄牛慌了，从商五年，他越发精明，此时他察觉到不对了，三虎等兄弟们是不是太热情了些？自己配得上这个规格吗？ 很显然，配不上的，几年前开始，哪怕是现在，自己在他们面前还是弟弟一类的，不提自己是二虎的直系下手，就是其他几人，可都是东家从老家带出来的亲信，自己这个后来的，比不过的。 可为什么呢？是什么原因让他们几个如此隆重招待我？ 三虎犯了嘀咕，因为我在东北立功？那不可能，是公事，公事就该公办，哪有这等私下里面感谢佩服的？ 如果不是为了公事，那就只能是私事了，莫非他们有事求我？ 不可能吧，商会的事情，人家直接求二虎，或者直接能找东家了，找不到自己这个下属的。 想来想去，黄牛猜测出了一个结果，那就是跟自己的个人行业有关。 缓缓的从怀里一同摸索，黄牛摸出了一个不大的丝绸包裹，放在桌上轻柔的打开了。 这一下让三虎等人愣住了，心说喝酒呢，你从身上摸出这是什么玩意？再说了，你都多少天没洗澡了，这包裹好像闻着都有味道了。 打开包裹，里面是几本薄薄的册子，封面没有图画也没有文字，一片空白。 黄牛压低了声音道“三位哥哥，小弟回来的匆忙，未及准备什么礼物，这不，仅有这几本贴身珍藏，给三位哥哥当做礼物了，哦对了，一共五本，外带给大哥和二哥也捎过去一人一本。” 末了还特意加了一句“这可是世间孤本，非卖品，我花了高价找人精工制作的，就差给贴层金箔了。” 嗯？？？ 三虎几兄弟一头雾水，什么情况，说的这么玄乎，到底是什么玩意？ “呵呵，黄贤弟有心了，咱们兄弟何必在乎这些俗礼？什么礼物不礼物的，快快收回去，今天咱们只喝酒叙旧，谈礼物就外道了。”四虎推辞道。 这时三虎却是没忍住好奇心，拿过一本翻开了，下一秒，他的眼睛就睁的滚圆滚圆。 “这是……” 第572章 大闹酒楼（大章更新） 下一秒，只见三虎瞬间暴起，抄起座下的椅子照着黄牛就砸了过去。 仅仅一下，就将黄牛砸倒在地，一时间除了三虎，其他几人全都懵了。 “三、三哥……” “住口！ 哪个是你三哥？ 娘的，还以为你小子出去混了几年改好了，没想到依然还是一肚子坏水，不、是比原先更可恶…… 老子今天打死你这厮，简直就是败坏掌柜的名声……” 三虎边骂边打，黄牛一骨碌滚向一旁，就这样两人一个追一个逃，在这小小的乙字号包厢里面上演起了全武行。 包厢外面恭敬候着的店小二一看，这还得了？不是说三虎哥请客吃饭的吗？怎么还动起手了？ 他也不敢开门上去劝解，谁不知道三虎是个火爆脾气，于是只好跑去找酒楼掌柜。 “掌柜的，不好啦，打起来了！” 这家掌柜的此时正心情大好呢，长安厨神杜驸马的亲传弟子给指导过，酒楼就算没有真材实料，只要把这个消息传扬出去，生意必将大火。 听到店小二的喊话，掌柜的怒道“混账，谁不好了？慌慌张张的话都不会说了吗？” “是、是楼上三虎哥他们，好像在包厢里打起来了！”店小二指着楼上着急道。 “胡扯！楼上入人家是宴请贵客，今日如此隆重，怎么可能打架？” “真的真的，小的在外面候着，听得清清楚楚。” 掌柜的浑不在意道“嗨，谁不知道这位杜府的管家素来好酒？嗜酒之人喝到了兴头上难免有些醉态，不算个什么，休要大惊小怪！” 店小二苦着脸道“掌柜的，您还是去看看吧，我听着里面霹雳哐啷，好像在打砸着什么，别再到时候把咱们酒楼砸了，那损失可就大了去。” “嗯？？你是说，他们不仅动手，还动家伙了？ 走，快跟我走，万一是一群人喝醉了砸场子，这可怎么办？” 掌柜的慌了，领着小儿赶忙上楼。 楼上包厢里面，此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黄牛稀里糊涂的挨了一顿打，四虎跟五虎好不容易按住了三虎。 “你们自己看，还以为这小子拿出来什么好东西送人，这种东西也能拿出来见光？不嫌丢人！打死他都不多，跑到高句丽不学好，还干这个……”三虎冲着黄牛一顿臭骂。 黄牛这才明白，原来是因为这个呀？ 这不对呀，记得当年的时候，自己弄出这个压箱底的时候，三虎几兄弟偷偷的照顾了不止一次生意，怎么几年不见，变化这么大吗？都不好这口了？ 其实这一点都不稀奇，黄牛当年在长安操持卖画册的时候，三虎等人还没成家娶媳妇呢，现在人家个个娇妻在怀，谁还要这些东西？就算里面的画工再精致，可也比不得真人不是？ 四虎跟五虎拿过书册翻看了两眼，两人对视一眼，也是眼神古怪。 转过头就加入了对黄牛的批判之中。 黄牛委屈的直掉眼泪，“三位虎哥，求你们别动手行不行？这东西虽然见不得光，可到了哪里都是少不了的一行，因为这个小弟没少受旁人的白眼。” “你还知道呢？知道旁人看不上你还干这个？”三虎训斥道。 黄牛哭诉道“可世间无论哪一行，无论是贵是贱，只要有需求，就总得有人去干吧，我不干也有别人干呀！咱是做生意的，能眼睁睁看着钱财从手上溜走吗？ 这真的只是生意，跟其他没关系。” “胡扯！ 世间赚钱的声音那么多，为什么偏偏要去干这个？就不能寻个干净的行业？你不要脸是你自己的事情，可你这样干，不是抹黑商会，抹黑咱们掌柜的吗？”四虎驳斥道。 黄牛指着那画册……嗯？那画册呢？哪里去了？ 他诧异的看向了酒桌上，刚刚明明还在的，哪里去了？ 此时距离酒桌最近的五虎瞬间就脸红了，憋着尴尬吭哧了一下道“不、不是我拿的。” “老五，你……混账，真是丢脸，快点特么的给老子拿出来！”三虎怒骂道。 五虎无奈，只好从袖子里面抽出了两本画册。 “嗯？还想藏私？另外三本呢？”三虎瞪着眼睛喝道。 五虎别过头去指了指面前的四虎。 四虎尴尬的一阵咳嗽，随后从袖子里面抽出了三本画册。 好家伙，原来这两兄弟刚刚查看完之后，就地分赃，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将五本画册你二我三的瓜分了？ 这一幕让黄牛直接傻眼，不对呀，你们不是对这个行为深恶痛绝吗？怎么…… 好哇，你们几个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害得我无缘无故被暴打一顿…… 黄牛越想越气，直接转过头去不想说话了。 最尴尬的莫属三虎，他怎么也没想到，关键时刻自己的两个弟弟竟然掉链子，这不是啪啪打脸吗？ 一把夺过那五本画册，直接给从中间撕成了两半，分别甩在了两个弟弟脸上。 回过头来三虎对着黄牛骂道“姓黄的，不管你今日怎么看我三虎，我都要警告你，往后不准再干这一行，否则的话，遇见你一次老子揍你一次，真他么丢人！” 黄牛不服气道“三虎哥，你也不要装什么正经人，当年我混长安的时候，你没少从我手里买这个东西，大家彼此彼此，就没必要五十步笑百步了吧？” “嘿呀，好小子，不服气？还想挨揍是不是？ 当年是当年，老子敢作敢当，承认这桩丑事，可谁还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现在早就改掉了，倒是你，越发变本加厉的为恶……” 黄牛站起身来愤怒道“三虎，你听清楚了，别再血口喷人了。 这桩买卖是掌柜的吩咐和支持我去做的，不信你亲口去问他，如果没有他的背后支持，你以为我能将这桩生意做到整个东北地区吗？” “好胆，你这厮还敢污蔑掌柜的？看打！”三虎还要再动手。 这时酒楼掌柜推门进来了，一看屋内的景象，掌柜瞬间懵逼了，两手拍着大腿哀嚎道“哎呦我的几位爷呀！可要了我的亲命喽！ 各位，有什么事情不能好说好商量，干嘛动手啊，这桌椅板凳招惹谁了？你们这是做什么……” 不等他话说完，三虎扯下身上的钱袋扔了过去，“出去，把门关上，我们处理点内部私事，一切损失老子包赔。 再啰嗦连你这酒楼都给打砸了让你重建！” 嘎！酒楼掌柜的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大气都不敢出，勾着身子温顺的抱着钱袋退下了，“得得，几位爷尽兴，打扰了，有事您随时招呼！” 被掌柜的这么一岔开，黄牛躲过了一劫，差点被打第二顿。 四虎拉住了三虎，朝着黄牛问道“你刚刚说，是掌柜的让你干的？仔细说说，掌柜的为人我们都了解，对我们更是没得说，你可别往他身上扣屎盆子。” 黄牛就这么在角落里依着墙瘫坐在地上，认真的讲起了自己在东北做生意的情况。 “当初我被掌柜的派出长安，说白了也是赶出长安，就是因为我干这个让人不齿，影响十分恶劣。 掌柜的说了，说我黄牛是个祸害，既然这样，那就派去祸害敌国，别留在这里祸害咱们大唐，而咱们的头号敌国就是高句丽，所以顺带的将商会生意也交给我打理。” 三虎不满道“杜家商会在高句丽买卖做的很大，让你去负责那里，是掌柜的对你的倚重，你怎么可以这么不知好歹？” “呵呵，先别急，听我说完。 我黄牛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我也是穷苦出身，难得有一个做到人上人的出头机会，我当然是感激的。 而且掌柜的教育的没错，我不是什么好人，既然这样，那就去祸害敌国，如此我就从一个坏人转变成了一个好人。 这是好事，我心里清楚，所以我这些年一直很努力把这个做好，不敢辜负掌柜的苦心。” 四虎沉吟道“这件事逻辑上是说得通的，只不过，掌柜的曾教导过咱们，世间有些钱能赚，有些钱不能赚，至少花钱的时候，要知道手上的钱是干净的还是污秽的，你不会不懂这个吧？ 将这种行业做大做强，你就不怕损了阴德？” 黄牛眼神一黯，语气里带着苦涩道“怎么不怕？说实话，起初我干这个不过是贪心赚点小钱，不敢过分做大宣扬，咱也怕给祖宗丢脸不是。 可是几位虎哥，你们知道吗？杜家商会在高句丽扎根，可不仅仅是经商赚钱这么简单的。 掌柜的交代了其他任务，或者说比赚钱更重要的，那就是暗中刺探高句丽情报，为将来打下高句丽做准备。” “嗯，这件事我们几兄弟都知道，也知道你在这场大战中居功甚伟，掌柜的一直夸你能干。”五虎点头道。 黄牛嘴角勉强笑了一下说道“高句丽能跟大唐成为对手，说明那不是简单的地方，其王都平壤城更是龙潭虎穴，想要在这种地方生存，还要从群狼嘴里套出情报，其一就是我要变成狼，其二就是不择手段了。 为了打入敌人内部，迫不得已我以画册一行敲门，投石问路，从那批好色的贵族突破，一步步的才能打开局面弄到情报。 为了取信他们，我一再的扩大生意，将画册生意扩大到了百济、新罗，甚至是海外的倭国。 只为让他们相信一点，那就是我这种人，在大唐一定活不下去，所以不可能是敌人。” 三虎几人从最初的质疑，到最后听得都惊呆了，他们没有想到，区区几年，这黄牛就吃了这么多苦，经受了这么多的磨难。 不容易啊！似乎，一句不容易是道不尽个中心酸的，相比之下，自己几兄弟在长安的日子，简直就是快活似神仙了。 四虎小声提醒道“三哥，咱们弄错了。” “是啊三哥，误解黄牛兄弟了。”五虎附和道。 三虎蹭的一下站了起来，三两步走了上来，扑通一下对着黄牛跪下了，“黄牛兄弟，对不住，一时情急打了你，三虎给你赔不是了，你打我一顿出出气，我绝不还手。” “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黄牛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连忙过来拉三虎，“四哥五哥，你们快点劝劝……哎哎，怎么都跪下了？” 黄牛无语了，三虎几人都跪在了自己面前。 “好吧，几位不起来，那小弟也只好跪着陪大家了。 今日无故闹出这么一场，几位大哥莫非是有什么事情找我？不妨明说，都不是外人。” 四虎尴尬道“黄牛兄弟不愧是在外经商闯荡之人，恐怕早就看穿了我们兄弟几个。 行了三哥五弟，误会解开了咱们就别都跪着了，让人笑话，说咱们给黄贤弟接风就是这么接的？跪着吃饭。” 既然哈哈一笑，都揭过之前的不快，再次回到了酒桌旁，好在之前的打闹都没人掀桌子，要不然恐怕三虎要再次下厨了。 亲自给黄牛倒上烈酒，三虎诚恳道“实不相瞒，这次也是有事相求。” “三哥还请直说，跟小弟无须避讳，但凡是我能办到的，绝不推辞。”黄牛仗义道。 “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 如果哪天掌柜的交给你一个差事的话……” “什么差事？是不是掌柜的又有什么活计要交给我？”黄牛好奇道。 五虎插嘴道“让你去教书，给一群孩子教书。” “啊？什么？教书？这可使不得，我就是一个粗汉，哪里懂得教书育人？不成不成！”黄牛连连摆手。 酒桌上三虎几人瞬间松了口气，四虎笑着说道“太好了，怕的就是你答应下来，你可千万不能答应。” “这个……就为了这件事？不值当几位大哥如此大动干戈吧？”黄牛有些不解。 “值，太值了！ 因为掌柜的有可能会让你教育我们几个的孩子，你说我们慌不慌？到时候你要是把你经营的画册往孩子们桌案上一摆……”五虎脸色难看道。 噗……黄牛直接笑喷了出来，这什么情况啊？掌柜的让我教导他们几个的孩子？ 为什么呀？难不成真的是让我教画册生意？ 脑海中浮现出五虎描绘的场面，那画面感强度，太扎眼了，黄牛忍不住甩了甩头不敢再想。 “几位兄长放心，虽然我不知道因为什么有这档子事，但我黄牛再次拿人头作保，若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推辞掉。” 四虎拍了拍黄牛的肩膀笑道“行了，这下我们就放心了，你是不知道，来之前三哥说了，假如你不答应，那就是打也要把你打服。 可没想到闹出一桩误会，先把你打了一顿，恐怕三哥再也不好意思跟你提动手了。” 三虎尴尬的讪讪道“老四你说什么呢？你三哥岂是那种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莽夫？这不是摆酒以理服人呢。 如果这事办不成，回去你嫂子可饶不过，从听说黄牛要回来那一天开始，她一天叮嘱我一遍……” “都一样都一样，你弟妹也是这样对我的。”四虎五虎附和道。 黄牛看着这三兄弟苦逼的模样，瞬间感觉胸腹之间的抑郁之气一扫而去，十分好奇这几位的内人都是什么样的存在，一群土匪出身的粗汉都能够降服？ “对了，你们不是说让我嫂子去把我家小接来的吗？来了没有？ 对了，千万别让来，我现在鼻青脸肿的，怎么能见人，平白让妻儿担心。”黄牛忽然想起。 三虎兄弟你想多了，我们纯粹是把你蒙过来喝酒的…… 第573章 房玄龄的计划（二合一） 一直在尽心打理商会的杜少清这天被召进了宫里，本以为又是那帮新来的胡人首领闹妖，没想到来到议政殿的时候，看到了一副热闹的景象。 皇帝李二领着一大帮心腹重臣，正在对着一张地图指指点点讨论着什么，旁边还有宫中算师不停拿算盘啪啪计算着数据。 “陛下，驸马爷到了。”内侍老高小声提醒道。 所有人都停下转头去看杜少清，李二笑着招呼道“来来，快点过来帮忙，我们正在讨论在哪里建城的问题，工部的算师忙不过来，所以朕就派人把你这个算术大家请来了。” 建城？建什么城？杜少清不解。 魏征解释道“是东北建城问题，大唐一下接手了整个东北的疆域，但那里多是胡人散居，十分的不好管理，打下来地盘之后却无法收服教化其民众，历朝历代对北方胡人都甚是头疼。 房相提出建立城池归拢百姓，集中管理教化，或许可以一劳永逸根除后患。” 杜少清转头看向了房玄龄，这位宰相谦虚道“建城治理非是老夫首创，历朝历代都有这个想法，奈何建城的成本太高耗时太久，种种原因未能全功。 这就导致中原对北方胡人的策略像是割草一样，割了一茬又一茬，北方的胡人兵患千年来却始终未绝。 我大唐不同，大唐初立不过二十栽，日渐强盛，所以有希望花费三十到五十年的时间，穷两代三代人之功，倾力在北方草原兴建城池教化民众。 届时一旦成势，不仅解决了北地反复的隐患，甚至整个北方大地都可以变成我大唐殷实的的国力。” 杜少清认同的点头，暗道这位宰相大手笔，当年秦皇都无能为力，只好修筑长城据地保国，现在大唐想要一举拿下这不世之功，可见在场君臣的气魄。 李二开口道“闲言少叙，这是北方各部首领报上来的人口册子，我们将会根据人口资源情况，结合当地风水舆图，选择合适之地建造大城。 目前已经在北方三族之地定下了十座大城的选址，你来根据每座城池的容纳力、镇守兵力等等情况，算一算一座城能罩住多少百姓，若是不足，是否需要考虑增加周边卫城？” 大地区规划，这是一个庞大的工程，杜少清哪里懂得这些？所谓术业有专攻，这等事业自有深通谋国之法的能人领衔。 大唐最顶尖的能人就在这议政殿里了，杜少清此时没有出风头，而是专心当起了一个认真学习的晚辈，在场众人很是耐心的给他讲解一地规划需要考虑的方向和因素等等。 包括人口、资源、生存优势、地理、时间因素，还有未来几十年的发展等等，全都要考虑进去。 而根据众人提出的计算方法，杜少清手上的算盘噼里啪啦之声就没有停下过，直到两个时辰之后，一头大汗的杜少清终于算完了一座大城。 此时的他早已经汗流浃背，甚至脸色都有些泛白，可见这项工程所耗心力之巨大，工部的算师多是年长之人，在这时候体力根本敌不过杜少清这样的小年轻。 本来这项预算工程是需要数日，甚至是数月的功夫慢慢研究的，但李二心急，想要尽快知道个轮廓，那心态就像是要在自己这一代，就将以后所有的丰功伟业一股脑全干完一样。 杜少清长舒了口气，旁边房玄龄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贤侄，辛苦了，这么大的计算量，怕是天下唯你一人可以短短两个时辰算完，我们这帮老骨头是绝对不行的。” 内侍老高端着一个托盘过来说道“驸马爷，累坏了吧，美食和参汤已经给你备好了，快些过来吃点垫垫。” 可是杜少清却没有任何回应，反而愣神似的盯着自己手上那份计算结果。 众人都在关注着他呢，见他这般怪异，皆是不解。 房玄龄心中一突，暗道这位杜驸马素来喜欢出奇制胜，眼光十分独到，莫不是我这方案有疏漏？ 李二催促道“小子，喊你吃饭呢，我们大家都吃过东西了，刚才你计算的专注，就没想打断你，先过来吃点东西再说。” 杜少清回过神来，眼神怪异的看向了房玄龄，随后露出一个勉强的微笑，将计算结果递给对方，准备转身吃饭。 房玄龄接过那结果却没有去看，反而伸手拉住了杜少清，“贤侄，看你欲言又止的样子，莫不是看出了什么问题，在这里你就不需要藏着掖着了，你叔父我没那么小气。 这是谋国公事，应该畅所欲言，有道是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你若是能找出漏洞帮忙补上，为叔谢你还来不及呢，也免得因为咱们一时谋划疏漏，导致后世儿孙遭罪。” 听完房玄龄这番话，杜少清肃然起敬，正了正衣服恭敬的给房玄龄行礼道“房叔父胸襟，小侄佩服！ 倒不敢说找出漏洞，实则是有些担忧。” “哦？快说，你的眼光一向超人，能让你担忧的，定然不寻常。”房玄龄催促道。 杜少清点了点头正要开口，却突然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栽倒，被房玄龄一把抱住。 “太医、快传……”李二还没喊完，杜少清清醒过来，“不用，饿得，让我吃点东西就好了。” “快、吃的，拿吃的！” 众人哄然大笑，能把这位大唐首富饿昏头，可着实不易。 让老高将东西直接放在那份立挂着的舆图旁的地上，杜少清就这么毫无形象的席地而坐大快朵颐起来。 片刻之后，脸色恢复了一些，回头看着众人，杜少清也不好意思直接吃着让旁人看着，所以让老高拿过一个指划用的木棍，就这么坐在地上指着地图开始边吃边说。 “按照现有的计划，让东北胡人之地仿照中原建城发展的策略，建城聚民，发展贸易，开拓农耕。 虽然考虑了东北之地一年有半年都是冬季的气候，但还是不够，毕竟从放牧改为农耕，这不是一个短期教人种地这么简单的过程，就说地理上，草原荒地变成耕地良田，也都是需要时间开拓转变的。 而这个转变过程，不确定因素太多，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杜少清娓娓道来，不少人边听边点头赞成，房玄龄惊讶道“这些我都有考虑过，从荒地变为耕地需要差不多三年时间的开荒勤耕，最多不超过五年，只要撑过了最初的这几年，后面就好办了。 这种模式在中原已经完全成型，虽说东北寒冷居多，但一年种一季，寒冷的时候用上你发明的火炕，让百姓脱离游牧，定居下来不是问题。 毕竟他们游牧也只是为了生存，能安定的住在一个衣食无忧的乐土，谁也不愿颠沛流离。” 杜少清虽然点头同意这个观点，但却还是有自己的看法，“我的担忧就是，如此大规模的开荒耕种，将草原变为耕地，一来会对中原的畜牧产生影响，毕竟中原地区畜力还在紧缺，需要北方大批量输送。 其二就是这样垦荒，过度开垦之下，未来几十年或者上百年后，会造成土地荒漠化……” “荒漠化？什么是土地荒漠化？”众人脑门上一个个浮现出了巨大的问号，这什么词汇？古书里有吗？谁知道？ 看到众人生疑，杜少清解释道“简单的说，过个上百年之后，因为耕种，当地的土地会慢慢变成沙漠，就是西域那边少数地方满地黄沙的情况。” （ps大唐时期的西域很是兴盛，不像后世那种巨型沙漠，要不然也不可能繁衍出西域三十六国的文明，那个时期的地理上，当地沙漠还是一小块一小块的。） “这不可能吧，你这个说法我不能认同。 其一，谁也不知道百年后的情况，其二，就算是预测，可中原之地被我们祖先耕作了上千年，也没见过这里变成沙漠，所以你这说法不对！”魏征有理有据的站出来反驳说。 杜少清说道“中原人多地少，百姓一家一户耕作的土地有限，而且农事多年，知道每年肥地的办法。 可东北不行，那里一年只能收获一季，想要养活人口，就需要种地面积翻倍，日积月累，人口一天天增多，从地广人稀变成了地广人多，如果人口密度变得跟中原一样。 那么有限的土地，一年只产一季的收获，是养不活这么的人的，继而人口流失，土地由耕地恢复荒地，无人操持肥田，田地上原有固土保水的植被又被人类破坏，遇到风吹日晒，年深日久黄沙漫天……” 这个逻辑…… 众人不得不惊叹于杜少清的逻辑深度，仅仅抓住一个方向出发，就能往后推几十年的情形，大家虽然像是听故事一样，但在场的都不是庸人，哪个不是才思敏捷，自然跟得上杜少清的思路。 听起来有理有据，大家治国多年，自然能理解，如果真的是这样发展，将来的情况即便跟他推断的不一样，却也相去不会太远。 开玩笑呢，杜少清哪里是推断？那是自己切身体会，见识过北方草原荒漠化的时代变迁。 他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也知道如果纯粹拼头脑，自己干不过在场任何一位名臣，扬长避短，这些人虽然是名垂青史的人物，但囿于时代限制，眼光终究是看不到千年以后的。 到了此时，议政殿里面基本上没人站出来质疑了，大家的议论声也低了许多，房玄龄额头见汗，他怎么也想象不到，自己谋划出一劳永逸的千秋伟业，怎么就成了百年之后的祸端？这一点他有些不能接受。 但他终究是做到宰相的人物，胸襟气魄不凡，他也认同杜少清的推论，所以没有为了成就自己的政见谋划，坚持反驳杜少清。 不是说这样做有没有意义，而是因为，坚持一项有缺陷的谋划，这不是在谋国，而是在为恶犯罪。 “陛下，老臣没想到……”房玄龄满是苦涩的给李二道歉。 李二摆手道“玄龄，何必如此，智者千虑终有一失，何况此事是咱们大家集思广益论证出来的，要说错，在场都错了，包括朕在内。” “陛下，也包括我吗？”杜少清开了个玩笑想要缓和下压抑的气氛。 李二白了女婿一眼埋怨道“你小子没错吗？因为你的一句话，让我们所有人苦思冥想忙了一天的事业成空，自己说错不错？” 杜少清无语问苍天，强辩道“刚房叔父可是说的，如果我能找出漏洞来，他欢喜还来不及，免得因为现在的失误导致后世遭罪，现在您可不能不认账啊。” 房玄龄苦笑道“没错，老臣承诺过的，陛下别为难少清，贤侄一片赤城公心，当赞！” 李二不依不饶道“朕记得，刚玄龄好像原话是，如果你能找到漏洞，并且帮忙补足缺陷，那才是大功一件。 现在你倒好，捅了马蜂窝自己撂挑子就跑？这是君子所为？” 嗨，闹了半天还不是因为您老人家不愿放弃自己的丰功伟业？扯那么多有的没的作甚？杜少清无语。 “陛下，少清今日才接触营建城池的工作，您就别难为他了，此事是老臣思虑不周，这就回去重新谋划，想办法补足缺陷。”房玄龄帮忙开脱道。 “哼，你小子，该着是你房叔父护着，算你逃过一劫。”李二笑骂道。 杜少清扔下来东西，翻身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有些傲气道“您要这么说，小婿还真的要跟您赌上这口气。 我还真的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或许可以查漏补缺。” “哦？真的？贤侄快讲！”房玄龄激动的拽住了杜少清的胳膊，那心情就像是刚有了一个孩子，被人告知得了绝症，然后遇到救星一样。 李二没好气道“你小子！赌什么气？国事当头你以为是过家家呢？你不通营建规划，不要强出头，被露脸不成反出丑。 在场的都是你长辈，没人跟你小子计较一时之争。” 第574章 杜少清的计划（二合一） 杜少清环视了一下在场众人，大胆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其实很简单，只有十个字放牧的放牧，种地的种地！ 听到他这个答案之后，所有人都一头雾水，李二黑着脸训斥道“绕了半天，你的对策就是这个？保持原样不动？ 那我还要你小子对策个什么？纯粹就是添乱！” 看着杜少清一点也不似开玩笑，反倒有点自信满满的意思，房玄龄沉思片刻试探着问道“少清莫非是想，在东北之地施行有限的耕地政策，保留一部分人放牧为生？ 嗯……此法倒是值得推敲，只要能够固定住半数的民众，剩余之人生乱的危险就小很多了。” 杜少清抚掌大笑道“不错，大体就是这个意思，而且我还知道一个情况，或许对房叔父要建城池有很大帮助。” “哦？贤侄请讲，莫非东北之地还有什么特殊之处吗？”房玄龄催促道。 杜少清走到地图前，用指挥杆在东北方向画了一个圈，“这里，是一片相当辽阔的沃土平原，十分适合种植开垦，利用得当的话，可以为大唐增加良田万万亩。 原本我大唐仅仅是辽东地带占据了一部分，现如今全部都纳入了大唐版图，如果能够配套上我们大唐的耕种技术，即便是一年只产一季，此地想不富裕都难。” 当真？？？ 所有人都惊骇的看向了杜少清，继而转头看向了那个无形的圈圈，一个个大臣眼神变得灼热起来。 大唐还处在农耕文明时代，土地粮食的产出几乎就代表着国力，现在能增加这么大一块肥沃良田，利用得当的话，大唐自此不再缺粮，未来盛世可期。 盯着地图老半天之后，房玄龄愤怒道“陛下，这帮小国其心不诚，这么重要的地理情报居然瞒着我们，其心当诛！” “错了错了房叔父，不是他们故意隐瞒，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或者说没在意，这些北方胡人，一心只知道放牧和南下掠夺为生，虽然有些个别也会考虑学习耕种，但终究是画虎不成，故而他们一直忽略了农耕。 在我们眼中是一片适合耕种的平原沃野，可在他们眼中，不过是寻常的一片放牧地带罢了。 如果他们早就知道这些，恐怕国力就不会如此不堪一击了。”杜少清帮忙解释道。 “不错，幸亏他们愚昧无知，否则的话，北方再添三家高句丽一样的强国，形势就堪忧了。”高士廉点头道。 “可是你刚才不还说呢，如果过度的开垦，会造成土地荒、那个荒漠化的。”魏征质疑道。 杜少清哈哈大笑了起来，“我画的这个圈里面，是可以改成跟我中原这种耕作模式一样的土地，只要人口控制的得当，就不怕土地质量被毁。 而此地以北，则是真正的放牧草原了，这些地方因为气候的原因，每年降水量有限，所以如果我们破坏了植被，后果很难弥补。” 从开始献计到最后，杜少清一直都在回答这些大臣的一个个提问，这不是被刁难，而是帮着查漏补缺的，能被这些人考虑在内的因素，必然是民生大计，不能有疏漏。 针对杜少清的提议，众人一聊，又聊了两个时辰，直至掌灯时分，几乎所有人都有些扛不住了，特别是年纪大的，李二吩咐传晚膳，用过晚膳之后再各自回家。 席间也不讲究什么排面了，就在这大殿中给各人上了一份标准的制式晚餐，大家有说有笑边吃边聊着。 李二感慨道“总算是有些眉目了，要不然的话，放任北地那么多胡人继续游牧自治，未来重新冒头出来新首领，恢复祖上作风，将再次成为我北方大患，不可不防啊！” 不知道是谁埋怨了一句，“还是北方胡人太多了，如果能少一些，人口再可控制一些，也不至于每隔一段时间咱们就要在北方开战点火一次，劳民伤财，双方都没落着实惠。 于国而言是麻烦，于百姓而言，就是苦难了。” 是啊，可这人口岂是那么好控制的？大唐立国到现在，即便多次鼓励生育，可人口繁衍还是缓慢的。 放在胡人部落就不一样了，大唐生人进口是为了增强国力兴旺百业，可胡人不同，他们添丁进口就是为了增加战斗的生力军，将来南下劫掠开战的时候，可以收获更多。 所以胡人稍微多生一点人口，用在战场上的威胁就能十倍扩大了，奈何胡人散居，很不好控制。 杜少清一直保持着沉默，等着大家晚饭都吃的差不多了，他才主动开口道“我有个主意，可以让北方胡人百姓减少九成。” 噗……这个消息不仅没让人兴奋欢喜，反而让不少大臣差点被饭呛着。 李二怒斥道“混账！既然入了我大唐国土，往后就是我大唐子民，你怎么能说出屠戮百姓这等歹毒之言？” “谁、谁说要杀人了？”杜少清纳闷道。 内侍老高提醒道“驸马爷，您刚刚说的，有办法让胡人百姓减少九成……” “我说的是移民，让他们都搬到中原内部归化起来，没说过要杀人呀！”杜少清冤枉道。 移民？怎么又冒出来一个新的点子？不会是在胡诌吧？ 长孙无忌开口道“陛下，不妨让杜驸马详细说说，他不是个无的放矢之人，一定是有了具体想法。” 没想到第一个站出来挺自己的竟然是老对头长孙胖子，杜少清颇有些意外。 李二乐于见到大舅哥和女婿和解，转怒为喜，眯着眼睛点头让杜少清细说。 本来都要告辞回家睡觉的众臣，就这么又因为杜少清的想法被留下了。 其实这也是杜少清在两个月前就计划过的，历史上有过人口大迁徙，东北地区最出名的应该就是闯关东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可以让北方的百姓迁移到南方呢？ 或许有人会质疑说，这样一来，北地无人，建城就没有了意义，同时如果迁移不干净的话，留下一部分人繁衍生息，百年后又是一大部族，还是徒劳。 又或者有人说人口迁徙难度太大，毕竟百姓都是安土重迁的，而北方胡人的问题兴许不是故土，而是生存，人家从一生下来就是放牧为生，别的不会呀，你让人家迁移到南边种地，饿死算谁的？ 不用想的，肯定没人愿意去冒这个风险。 可杜少清的办法偏偏就很有希望做到，虽然招数损了点，但行之有效且一劳永逸，而且这天晚上众人点灯夜谈，一举定下了这个策略。 当知道黄牛刻意提高粮价之后，杜少清顺水推舟，想出了一个能让北方胡人主动搬迁到中原内地的方案。 那就是告知他们，没粮食了，有钱也买不到，因为运来路上的耗损太多，十成粮食得有**成的损耗在路上，大唐也拖不起这个消耗。 可没粮食不行啊，北方胡人之前放牧的劳动力都被雇佣去打仗了，加上打仗过程中被大唐买去充当军粮的牛羊，百姓家里现有的牲畜多是留种，是不够生存实用的。 这样一来，百姓的粮食来源就要依靠大唐出口，现在大唐说没粮食出口了，怎么活？ 有办法，顺势放出一个消息，边境没有粮食运来了，但是中原粮仓还在，朝廷推出了移民政策，只要移民过去，给吃给住给安家等等，总之一句话留下是坐着等死，移民中原是发家致富。 暂且不说这些百姓有多少能够接受移民忽悠的，就算这事成了，东北地区，草原也空了，还是不行。 所以杜少清同时推出了联合方案，鼓励中原有志百姓去东北发展，那里给大片肥沃田地安家，各项政策都十分优厚，只要能够留在那里帮助兴建城池，朝廷都会给奖励。 如此只要两头利益安排的好，就能促成一次换人似的民众迁移。 北方胡人迁到内地被汉化，而中原百姓迁到北地属于领地扩张，不影响统治和发展，甚至还能加快当地的发展。 听杜少清介绍完，有人赞叹，有人皱眉。 一个年轻的中年官员提问说“杜驸马，你这样有点颠倒阴阳的意思，让放牧的到中原种田，让种田的去北方放牧？ 跟你最初说的不符吧，而且很可能移民过后两头都是麻烦。” 这人就是最近两年升迁很快的年轻文臣，也是赫赫有名，叫马周的，能准许他参加这样的议事，足见李二的器重。 杜少清解释道“移去北方的中原百姓，就会被安置在那个东北大平原上面开垦农耕，当然不能让一群不懂放牧的接手草原就算了事。 咱们努力兴建城池，建好了治政所在，从此大唐再添几处殷实的州道。 而迁入中原的胡人百姓嘛，让他们学习农耕可能有些为难了，所以我的设想是不是让他们生产农耕，而是只用他们的劳动力。 中原哪个州道缺人，我们就迁入一部分胡人百姓，这些百姓去了接下各种劳作工程，比如说蜀王李愔那个开山修蜀道的工程，百姓卖力气干活，官家管饭发饷银。 还有江南修河道、修桥梁、造车船等等……” “北方有好几百万百姓，哪个地方能够养得起？这不是赈灾一样三五个月一年半年，是年年如此……”魏征否定道。 杜少清犹豫了一下，放低了生意说道“其实，粮食从来是不缺的，岭南海军已经打下了整个安南之地，那里现在是大唐最大的粮仓，每年产粮丰富，一年三季稻米…… 养活几百万人的生存不是问题。” 嘶…… 众人不禁吸了口凉气，一来惊叹安南之地的肥沃，还有岭南的大功绩，二来暗骂杜少清狡诈，有粮食都不给北方百姓运去，反而逼着人家背井离乡。 杜少清朝着众人打诨道“喂喂，都别这么看着我，好像我是什么大奸大恶一样，我用这个办法驱动百姓自主搬迁，从此在中原地区安稳的生存下来，总好过他们原本逐草而居的颠沛流离吧。 就算是我故意撒谎另有居心，也差不多算是善意的谎言吧！” 房玄龄笑着打圆场道“诸位，咱们不能因此误会少清，谋国不藏私，于国于民有利，就是正道！ 倘若不用这个方法，单凭朝廷诏令劝说或者逼迫，恐怕这般民众大迁徙，根本就做不到，有省时省力的方法，为什么不用？ 是我，我也会用。” 众人都笑了起来，大家都心知肚明，如果论阴谋诡计，在场的一定是大唐最精通的一群人。 可能如杜少清这般用阳谋解决难题的，就真的不多了。 李绩开口道“东北那处平原以北的草原我们也不能让空出来，我建议安排得力的一支力量专门放牧养殖牲畜，牛羊战马都要，如此一来既控制了北方草原，又能大大降低我们中原购入牲口的成本，一举两得！” “好！茂公此计甚妙，不愧是徐军师。”李二抚掌赞道。 李绩谦虚说“臣不过是事后诸葛罢了，想必这才是一开始杜驸马说的，放牧的放牧，种田的种田。 其实意思是将北方放牧和种田的，都换成我们的人，这样一来北方全都是自己人，哪还有什么胡人犯边的后患？” “李叔父别高抬我，我可没这么高明的主意，我怕想的是让那部分坚持不搬迁之人放牧的，毕竟他们熟悉，叔父你直接让自己人接手，更加万无一失，佩服！”杜少清摆手道。 真的是这样吗？李绩是不信的，他不信杜少清想不到这点，但他也没再多做争辩，讨论的是政事，也不能总在个人之间开玩笑，还是得严肃点。 一场奠定东北地区命运的议会，终于在深夜定案，所有人拖着满身的疲惫各自归家，但一个个的思想和眼神却都是那么的不平静，显然这一天的讨论让所有人都感慨良多。 杜少清骑马独自归家，刚走到门口，杜家大门就大开了，里面迎出了一人兴奋道“掌柜的你可算回来了，真是让小的好等！” 我去，这什么玩意？你哪个？ 杜少清吓得直接从马上跌了下来。 原来冲出来之人不是旁人，正是白日里挨揍的黄牛，此时鼻青脸肿的，很难辨认，在这夜色里跑出来，能不吓人吗？ 第575章 怒斥黄牛（二合一） “是人是鬼？ 当我杜少清是文弱书生好吓唬吗？看打！”杜少清估计是摔懵了，一个驴打滚，然后爬起来照着黄牛就是一通揍。 “东家，是我，黄牛呀！ 快别打了，再打你就更认不出我啦……”黄牛躲闪不及，又挨了一顿不明冤枉打。 谁？黄牛？ 杜少清惊讶停手，拉着对方凑到门口，借着院子里微弱的灯光去看，好家伙，还真的依稀有点黄牛的样子。 “怎么是你这厮？大晚上的你躲在门后做什么？今晚是谁在门房当值？” 黄牛眼泪快下来了“小的今天刚刚赶回来，在家等你一天了。 今晚本是三哥当值，但是白日里我们几个饮酒，他喝多了，我答应替他当值睡在门房。” “这个夯货，整天忙得要死，他还这么贪杯！”杜少清生气道，“对了，你怎么这副德性？跟个猪头似的？” 黄牛委屈的看了杜少清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这不是刚刚你打的吗？ “甭这么瞧着我，我是问你之前的伤。 你大晚上这幅尊容出来吓人，差点没把我摔死，揍你一顿咱们两清了！”杜少清扯着歪理。 黄牛不敢说白天打架的事情，于是扯谎道“没什么，不小心摔的。” 杜少清停住了脚步，略微一想就明白了，“能让你瞒着不敢说的，怕是只有家里人动的手，是大小姐还是三虎他们几个？” 黄牛苦笑道“东家，只是跟三虎哥他们闹出点误会，已经澄清解开了，不算什么。” “呵呵，既然你这苦主都这么说，我就不过问了，去把马匹拴好，随后到我书房来。” 黄牛牵马要走，杜少清又叫住了对方，表情有些戏谑的问道“要是你觉得委屈，我有个想法，或许可以让你在三虎几人身上找回场子，他们兄弟四个已经有了孩子，所以每天都在故意炫耀羡慕大虎，很是憋坏。 要不我做主，让他们四个的孩子做你的学生如何？你很有经商头脑，孩子们跟着你能学到些本事。 而你成了老师，他们兄弟几个就不敢再欺负你了。” 啊？？？ 黄牛嘴巴张了老大，脑海里回想起了白天三虎几兄弟的话，如果掌柜的让你当我们孩子的老师，你万万不能答应啊！ 原以为只不过是一时戏言，没想到仅仅到了晚上，这话就得到了验证。 “东、东家，小的就是个粗汉，斗大的字不识几个，怎么能教书育人……” 杜少清笑骂道“你这黄牛，谁说让你去教孩子们读书识字了？如果是学这个，我在街上随便找个书生都比你强，我是让你教孩子们学习经商的。” “啊？？这样啊……” “怎么样？考虑考虑？” 考虑？这根本不可能考虑的好不好，如果我答应下来，三虎哥还不跟我拼命？黄牛内心腹议着。 “不行不行，东家您别难为小人了，咱们商会能人无数，我绝对不敢误人子弟，绝对不行。 没什么事的话，东家您先去书房休息一下，小的拴好了马就来。” 黄牛牵马逃也似的向着马棚走去，背后传来了杜少清爽朗的大笑。 而杜少清大致已经猜到了黄牛因为什么挨打的，三虎他们打人不是因为公事，那不归他们管，所以只能是因为私事，跟黄牛有关的，也只能是上次玩笑般的教书先生一事。 时间已经是半夜三更时分了，可杜家的书房里，昏黄的灯光下，黄牛小心翼翼的站在下首，等着杜少清说话。 他知道，掌柜的紧急召自己回来一定是有事，但却不知道具体因为什么，在扶余城的时候，二虎也说不知，还猜测说是当面嘉奖。 黄牛出来混不是一天两天了，东北方面正缺人的时候，东家不至于临阵换将就为了一个当面嘉奖，他猜测是自己犯错了，可又不敢确定。 不管怎么说，能好不容易回到了长安，还是欢喜的。 “东北方面出事了你知道吗？”杜少清沉声道。 “什么？不能吧，属下刚刚从那里回来，没见有什么风吹草动呀。 莫非是我走之后？东家，出了什么大事？”黄牛关心道。 杜少清从椅子上站起来，缓步走到了黄牛身边，“私自下令，缩减南方往北运粮数目，这件事是你做的吧？” 黄牛扑通一下就跪在了地上，“掌柜的，属下知错了，不该越权自专，我……” “哦？越权自专？ 不不不，有道是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商会并非死板的按部就班，你如今是一个人负责整个东北的商会事宜，处理事情因地制宜并无不妥。 东北距离长安路途遥远，如果事事都要请示，那事事都耽搁的办不成。” 听到这里，黄牛心中长出了口气，暗道那就没事了，别的事情自己好像没越位犯错吧。 正当他要站起来的时候，杜少清说话了“跪着吧，说你不算越权自专，但这并不代表你就没有做错。 即便你是全权处理东北的商会问题，但大事方面，我们总部不亲临指挥，也应该有知情权，而你，也该事后发文汇报，可你倒好，自始至终都没提过一句。 如果不是被人家北方三族的首领找上了门，指着鼻子跟我讨债，我都不知道你给我惹下这么大的祸事。” “讨债？讨什么债？ 东家，小的干的都是咱们商会内部的事情，跟北方三族的债务问题早就结清了，咱们不欠他们一文钱的。 我就是再大胆，也不敢败坏商会的声誉呀！”黄牛冤枉道。 杜少清黑着脸道“私自给粮食涨价的事呢？ 你把钱款结清之后，又故意抬高粮价，把对方好不容易得来的抚恤金又收割了个干净，且不说这手段低劣吃相难看，单说这件事本身，你赚的就是发百姓困难财的黑心钱！ 从此北方三族的百姓对我们杜家商会怨声载道骂声一片，你认为，还有声誉可言吗？” 黄牛被训斥的不轻，但还是有点不服气，小声辩解道“东家，那是咱们辛辛苦苦的挣的钱，一下子都散给了那群蛮子胡人，太便宜他们了，而且对他们的抚恤都是我们大唐士卒的两倍了，这样做，大唐的将士会看不惯的。 再说了，历年冬季的时候，粮价飞升，这是多年的惯例，天时使然，凭什么三族胡人今年不满意？人家高句丽人就没有说什么。” 听到黄牛的辩驳，杜少清气得抓起书桌上的几本书就摔了过去。 “蠢货！ 什么三族胡人，什么高句丽人，现在都是我们大唐百姓，原本的敌国，现如今全部纳入了我们大唐的版图，他们都是我大唐百姓，该当放下以往芥蒂，一视同仁的。 你怎么能将他们拒之门外？如此一来朝廷好不容易拿下的地盘，闹得百姓离心离德，你、你……你坏了我们大事知不知道？” 怎么会、会这样，我，我不知道…… 黄牛一脸的无辜，但表情更多的是惊骇，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一时商业举动，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危害，他终于知道错了。 杜少清痛骂一顿之后，渐渐平息下来，他心里清楚，黄牛到底还是出身太低，导致眼界太窄，有个小聪明赚点钱还行，但让他去考虑战略方向，有点难为他了，他眼里看到最多的，还是眼前利益。 问题的根源，是这次用错了人，或者说，杜家商会太缺少人才了，黄牛的能力不够担任这么重要的高层。 “是我错了掌柜的，小的只想着多多赚钱了，没有考虑到影响，那现在怎么办呀？您说个主意，只要能够弥补的，小的赴汤蹈火绝不敢辞！”黄牛诚恳道歉说。 杜少清叹气道“行了，你起来吧，对策我已经下好让二虎去执行了。 至于你，这么多年了，爱贪小便宜的毛病还是没改，往后就留在长安，帮我和大掌柜打理生意吧。 让你回来就为这个事情，三族首领那边我也给摆平了，不需要拿你出去消除民愤，你就安心呆在长安吧。 只不过你费劲心血在东北立功好几年，没有重赏还被重罚，你这心里别有怨恨就好。” 黄牛诚恳说道“小的不敢，小的这一切都是东家给的，要不是您跟陛下，小的到现在还在街头游手好闲呢，哪敢居功自傲，这次坏了国家大事，悔恨还来不及，哪里敢有怨恨。” “你有天赋，就是眼界不够，学问太浅，让你留在长安的目的，不是放弃，而是让你往后跟在大掌柜身边多学点东西，什么时候长进了，商会自然有更重要的位子留给你，这一点你要看明白。” “谢谢东家，谢谢东家……” 黄牛千恩万谢，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这时杜少清从桌斗里取出了巴掌大一个扁平的精致小玉匣。 “东家，小的犯错是个罪人，不敢再讨赏赐了，您这不是打小的脸吗？” 杜少清笑道“这家里秘方制作的活血消肿伤药，你确定不要我帮你涂抹一下吗？你喜欢这个猪头的形象？ 还是说你准备这么去见妻儿，吓唬他们？” 额…… “咳咳，东家说笑了，多谢东家，上药这点小事属下自己来就好，已经深夜，您早点回去歇着吧，说不定夫人还熬夜等您呢。”黄牛说着伸手来拿药。 杜少清啪的一下拍开了他的手，“想什么呢？ 这是杜家秘制，仅有的一盒，炼制不易，萱萱废了半个月制成的，今晚涂上明早就能好，你还想全拿走不成？不怕明天萱萱找你打架吗？” 黄牛打了一个冷颤，怕，怎么不怕？家里谁不怕大小姐？这要是因为这个，被大小姐驱使老虎舔上一口，啧啧…… 长安城里在制定东北规划的时候，东北当地却已经乱象渐生了，百姓手中无钱，家里无粮，眼看就要度日为艰活不下去了，而首领又在刚过了年就去了长安，如今北方各族可以说是群龙无首一盘散沙。 这样下去，百姓怎么活下去？没人站出来指路的话，只有一个局面，乱！ 扶余城里，守将已经换了人，苏烈因为战功被提拔成将军，左武卫将军，归属秦叔宝麾下，可比一个扶余城守将这个戍边将军的职位强太多了。 看着手里的情报，北方有些牧民因为没有吃的，已经开始逃荒，守将慌了，找到商会管事，也就是二虎频频问计。 二虎淡定道“刘将军莫慌，近几日我已经让手下人全力调拨钱财了，只要钱财一到位，难题迎刃而解。” “我说二虎兄弟，现在的情况是百姓开始挨饿没粮食了，你调集钱财作甚啊？钱财又不当饭吃！”守将不解。 “看你说话就知道，平日里是嫂子做饭管钱吧！ 粮食我们商会有，但我们这里是商会，不是国家粮库，总部可能请示上面开仓放粮吧。” 守将皱眉道“谁不知道商会神通广大，现在抱住民众性命为要，总不能看着百姓饿死吧。” “所以我调集了钱财，先把钱财散给了百姓，让他们拿到钱，过来跟我们买粮食，这样就不算坏了规矩，同时要解决了麻烦。”二虎自信道。 “嗯……这样的话，倒是…… 不对，你刚还说呢，商会商会，不会开仓放粮，那你发钱呢？ 无缘无故的发钱，让百姓拿钱买粮食，这不是一回事吗？ 我说二虎兄弟，我是个打仗的，不懂你们商人这种弯弯绕，你就直说办法好了。” 二虎哈哈大笑说“这有什么绕的？我从商之前还是个只知道砍杀的土匪呢，咱们谁也别比这个。 你说的没错，发钱需要一个理由。 而这个理由，就是你说的朝廷赈灾，发钱给大家，有钱就能买粮了。” 守将一拍大腿，“嗨，你这么说不就得了嘛，说吧，一个人发多少？ 当然了，我会如实上报朝廷，为了防止出现逃荒民乱，我擅自决定放赈。 同时是杜家商会，是你二虎兄弟仗义疏财济危救困。 有罪责我担着，有功劳归你，绝不跟你抢功，说不定事后朝廷还会补给商会的损失呢。” 第五百七十五章 扶余城双簧二人组 二虎是领着任务来弥补过失的，怎么可能只占好处而推卸罪责？ 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原由，同时告诉守将，后续朝廷一定会有其他指示，所以根本不用担心责任问题。 就在二人商讨对策的时候，扶余城里闯进了一伙胡人百姓，约莫百余人全都是青壮劳力，这帮人进城之后直奔杜家商会的粮铺，亮出暗藏的兵刃，竟然开始打劫抢粮。 这一幕可是让杜家商会的人始料未及，于是双方发生了争斗，结果是商会的伙计跟掌柜受伤败退，并且派人去将军府求援。 扶余城因为地处原大唐的边境，一直是军管的戍边城池，现如今地位飙升，俨然成了北方贸易的中转第一城，所以朝廷十分重视，守卫兵力已经加派到了一万人，所以日常城中时不时就能见到巡逻的士卒或者武侯。 等到守将跟二虎闻讯赶来的时候，抢粮的胡人已经悉数被拿下了。 商会的伙计和护卫轻伤八人，重伤两人，掌柜的头都被打破了，好在这帮胡人没有什么好兵刃，都是些棍棒之类的，否则的话定然是一场屠杀。 “你们是什么人？好大的胆子，竟敢到扶余城里杀人劫掠？”守将喝问道。 为首之人面目狰狞的吼道“要杀便杀，反正已经活不下去了，都是你们这些狡诈的大唐商人，死命的抬高粮价，与其等着饿死，不如痛痛快快的干一场。” 嗯？？ 守将跟二虎对视一眼，两人眼中同时显出凝重之色，事态发展好快，已经开始有暴民了，还敢直奔扶余城，看来形势不容乐观。 “好个暴民，杀人越货还敢强词夺理，来人，给我押入大牢……” “慢！将军，此事或许有误会，不如先问清楚再。”二虎阻拦道。 “杜掌柜，你这是何意？杀人越货乃是不争的事实，这伤者遍地，有什么误会可言？”守将不解。 二虎沉吟道“如果仅仅是他们这一帮饶原因，那杀人越货确有其罪。 但如果所有北方的胡人百姓都这么认为，那就有问题了，就算你惩治了这群人，那么未来定然还会有越来越多这样走投无路之人过来的。 所以还是应该解决麻烦问清楚，若是误会，解开就行了，毕竟商会跟这些百姓无冤无仇的，往后还要一直来往合作下去。” “嗯……既然如此，那你且问一问吧。”守将放权给二虎。 二虎就着这个场子，朝着四周围观的百姓拱手道“诸位乡亲父老，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扶余城里面汉人跟胡人兄弟已经共存无数年了，大家一向和睦，谁也不想生事。 所以在下斗胆问一下，这位兄弟的家里无粮，活不下去可是实情？是仅仅他一家，还是大家的家里都有困难？”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刚才咱们还在聊乱象渐生的问题，现在你这是……守将疑惑了。 只见百姓们同情的喊道“这位上官，饶了这群后生吧，草原上后生已经不多了。 如果不是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谁也不会出来拼命抢东西的。 不止他一家如此，我们家里基本上都缺粮，几乎快一个月没吃过一顿饱饭了，就这么的省吃俭用，也不一定能撑到饥荒过去呢。” 什么？？？ 果真如此？ 二虎惊诧的朝那被扣着的年轻人问道。 那人眼中闪过一丝悲哀，但却是愤怒回答道“少在这里假惺惺，如果不是你们不断提高粮价，我们怎么会沦落到这样？都是你们这些该死的商人搞的鬼！” “年轻人，怎么如此偏激？ 你只知道我们提高粮价，却不问问我们为什么会提高粮价，就断定我们是为了害人？ 商会扎根扶余城好几年了，一直跟各位做生意，咱们是合作互惠互利的关系，我们害死了你们，对我们有什么好处？”二虎此时的形象，俨然像是一个腹黑狡猾的奸商忽悠人呢。 那青壮毕竟太年轻，认知水平有限，答不上来索性梗着脖子强辩道“谁知道你们有什么好处？ 我祖父过，唐人跟我们是仇敌，总想坑我们，还有你们这群商人，只管赚钱，哪里管过我们这些饶死活？” 这时守将不满道“放肆！ 大唐何时跟尔等是死敌了？所是如此，为什么之前是大家联手攻打的高句丽？ 这明我们一直是盟友。 战后你们三族胡饶大首领眼见我大唐强盛，为了让胡人兄弟们快速富裕起来，让大家拜托以前的苦日子，有心提出加入大唐。 我们陛下仁义，欣然接受，所以去年冬开始，无论是胡人还是汉人，全都是大唐子民，何分你我？ 你这般宣扬仇恨，是何居心？要让胡人跟汉人继续代代仇杀不止吗？” 守将这话一出四周百姓顿时对着那青壮指指点点非议不断，大家都是苦命的底层百姓，谁都讨厌打仗，年年打仗年年死人，越打越穷，日子一点都不好过。 你你……那年轻人脸色苍白，再也不出话来了。 “好了好了将军，他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哪里知道世道的艰难，我们要给他时间成长。”二虎开口劝解道，这一举动引来了周围百姓的声声喝彩，都杜掌柜仁义。 二虎上前亲自搀扶起了这个年轻人，像是一个长辈教导晚辈一样恳切道“年轻人，你知道为什么粮食涨价吗？ 每年到了冬季，粮价都会上涨，这一点可能草原上的胡人兄弟不熟悉，但原本这边的高句丽百姓一定熟悉。” 着他看向了人群中一些传着高句丽服侍打扮的百姓，有些热心的站出来赞同道“不错，冬日里涨价是多年来的惯例，这一点无论是经商的还是买粮的百姓都清楚。 因为一到冬季，大雪冰封晾路，粮食运输难度加大，原本一的路程，可能就要走上三了，粮食供应紧张，涨价也就自然而然了。” 哦……原来是这个原因。 很多胡人百姓恍然大悟，甚至有人声道“记得最初这里粮食涨价的时候，伙计解释过原因，可大家谁也不相信罢了。” 二虎都没想到，竟然还有热心的群众帮忙解释，这下就好办多了。 接着那饶话茬，二虎“这位大叔的不错，运输困难只是其一，最重要的是运粮消耗加倍，原本一的消耗变成了三的，长途运粮的成本不可想象。 我们商会计算过，如果从内地长安调运粮食到这里，一路上人吃马嚼的，十成粮食在路上就要耗损八成。” 什么？？八成？这么多？ 二虎肯定道“没错，听起来有些骇人听闻，但却是事情，因为并不是大唐的辽东地区产粮就可以供给这里的，他们也只能够得当地百姓自给自足，卖到这里的粮食，必须从中原的产粮之地调集。 我们出的是十成粮食的钱购买到粮食，运过来只剩两成粮食，按理价格应该上涨五倍才对，可我们真正涨价多少呢？各位应该清楚吧。” “不可能吧，粮价在冬季上涨最高时候不到三倍，你们总不可能赔本做买卖吧？”有些精明的百姓质疑道。 二虎叹气道“虽不是赔本，但却差不多了，仅仅够保住进货的本金持平，如果算上我们运货路上的事故损耗，那就真的是赔本了。” 不少人喊道“别吹牛了，这世上就没见过哪个商人不赚钱的，赔本的买卖？谁信啊？赔钱了你们吃什么？” 二虎提高了音量正色道“那你可曾见过这世上何时有过大唐这样的仁义国家？何时有过杜家商会这种行商下，走遍南地北绝境险地的商会？ 我们商会在大唐行使着半个国库的权利，第一要义不是敛财，而是保民，保大唐子民，原本汉人跟胡人分属不同国家，我们根本不会往外卖这么多的粮食给你们，毕竟我们中原很多地方也缺衣少粮。 你可以问问在场的高句丽兄弟们，他们最清楚，以前想买粮食也得限量供应，毕竟商人不能背负个资敌的罪名。” 不少高句丽百姓一个个低下了头，仿佛之前两国对立，大家在扶余城经受的苦难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回忆，这一幕让所有人知道，这位杜家掌柜的全是实情。 “但现在不一样了，今年我们从未限量供应，因为你我都是大唐子民，无论在场的胡人还是高句丽人，今后都是大唐自己人，是手足兄弟，我们不可能见死不救，大唐不可能不管百姓死活。 如果你们还是不信，那请等待几日，我们将这里的情况上报朝廷，朝廷必然会给出回应来帮助大家。” 真的吗？许多人眼中露出了希望的光芒，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大首领也都不在，就算他们还在，按照往年的情形，这些贵族老爷们不剥削大家的种畜就不错了，根本别想指望着他们的救济， 不少胡人年迈的百姓都被二虎的话感染了，他们虽然十分想信任二虎的是真的，但内心却更加挣扎，不敢相信。 因为草原胡人都有个惯例，遇到灾年的冬季，放弃老人保留青壮年和孩子。 现在大唐人却，会救助活不下去的百姓…… 为什么不早点呢？早点的话，以前就不用抛弃那么多手足至亲了。 这时扶余城守将站了出来“各位，本将失职，今日才知道大家遇到了这么大的困难，我这就派人八百里加急送信去长安求援，只要再撑一段时间，朝廷一定会有支援的。” 众人纷纷叫好，虽然不知真假，但此时守城将军言辞凿凿十分诚恳，不管结果如果，还是值得大家道声谢谢的。 “来人，将这些人全都押往大牢！”守将纷纷道。 “等一下，将军，都是误会，要不就……”二虎再次情劝道。 守将为难道“杜掌柜，一码归一码，孩子不懂事不假，但无论是谁，是老是幼，懂事不懂事，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 你同情他们的苦楚，可你回头看看，粮铺这些伙计，轻赡重赡，他们有什么错？何其无辜的就被打成这样？谁来为此负责？ 你也得同情一下他们吧。” 这个……二虎没想到，守将会揪住这个事情反对。 可围观的百姓却被守将服了，的确是这个道理呀，平白无故的被人一通暴打，他们也是苦主吧。 “将军，我们没事的，他们也是饿急了，人之常情，我们这点伤势，将养几日就行了。”那些受赡伙计站出来道，他们知道大掌柜的意思，主动要求和解。 二虎顺势道“将军你看，有道是民不举官不究，你拿了这群年轻后生不要紧，可他们都是家里的顶梁柱，被问了罪责之后，家里的老幼怕是就没法过活了。 看在他们年幼的份上，网开一面吧。” 这个……守将为难了。 此时那个为首年轻人挺起了胸膛正色道“不用，我做的事情我认，我跟你去坐牢！ 但是有件事我要清楚，这帮兄弟都是受到我的煽动才过来抢粮的，放他们回去，我一个龋下所有罪名，你拿我杀头都校” “大哥，不行，你不能死啊，要死咱们一起死！” “是啊大哥，你家里还有老娘要养活，俺妹妹还等着嫁给你呢……” …… 一群后生群情激奋七嘴八舌的嘶喊着。 “弟兄们，麻烦你们帮我照顾老娘了。”那年轻人脸色黯然道。 这时守将站出来问道“子，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阿蛮，耶律蛮！” 此时扶余城守将有些欣赏这个仗义的伙子了，上前拍了拍对方的肩膀道“好，耶律蛮，是条汉子！ 大唐有律例，我无权赦免你的罪责。 但可以给你个机会，你跟这帮兄弟先回去，等待朝廷支援来到，家里饥荒日子过去安顿好了家人，你再来本将这里领罪受罚，不知道你可愿意？” 第五百七十六章 萱萱学徒第一天 连掌柜的二虎都没想到，这位将军竟然会网开一面松口了。 那少年有些激动道“愿意，我愿意，只要能让我等家人活命，你就是杀我头都校” 守将训斥道“胡些什么？我们大唐仁孝治国，人命无比贵重，怎么会草菅人命？ 以往你们部族的教导可能是人命如草芥不值得什么，但现而今咱们都是大唐子民，当知生命珍贵一人只有一次。 在场诸位都一样，无论原先是那族那邦，现在都是大唐人，任何人都可以抬起头来做人。” 这时二虎附和道“将军的不错，我家主人过，人活于世，首先要自己看得起自己，如果连自己都不把自己当个人看，还谈何让人家高看你一眼？” “杜神医这话的精妙……”守将赞道。 二虎笑道“行了，今日的事情有了定论，大家就散去吧，一两日内，朝廷必然会做出应对之策来帮助大家。 对了，你叫阿蛮是吗，带着你的一群兄弟跟我来。” 他指着那年轻人道。 一群后生子急忙冲到前面挡住了阿蛮，“干什么？这位将军都暂且准我大哥回家的，你要反悔？” 二虎哑然失笑“你们这群愣头子，不是家里揭不开锅了要死人吗？跟我来送给你们一点粮食，也好坚持过这几日呀，难不成就这么被打一顿之后，回去等着饿死？” 众人哄然大笑，纷纷赞扬掌柜的仁义。 守将本来还担心，一旦开始施粮，四周百姓闻风而动，都因为羡慕想占便宜来求着施舍粮食，可让人意外的是，没有一个百姓跟着站出来要求跟着分粮的。 这一幕不禁让守将暗赞，这些百姓虽然粗鲁，但并不胡搅蛮缠，心思单纯许多。 此事过后，二虎跟守将迅速定下了短期重点赈灾的方案，另一边快马急报长安。 长安方面，已经半个月了，朝廷在跟各州道联系，问他们哪里缺人需要补充的，最后统一汇总信息，好按方案分派东北的搬迁民众。 而杜少清却在商会医馆两头跑，这医馆收了一个重赡病人，大虎亲自赶去商会寻杜少清回去给救治。 “怎么回事？怎么是你来找我？三虎或者四虎呢？不对呀，你不是带着你媳妇回娘家省亲了吗？”杜少清不解道。 大虎无语道“可不正是我媳妇她娘家出事了嘛！” “什么？？你老岳父大司农不行了？”杜少清惊呼。 “不是不是，掌柜的您别误会，老爷子活得好好的，硬朗着呢。 是我那作死的大舅子，我都跟他了别鼓捣咱家那沼气装置，他非是不听，这不就整出事了。”大虎气恼道。 你大舅子？ 哦……就是上回在咱们家住了好长时间迷上澡堂子那个？嗯，那位苏公子确实是个怪人。 “不对呀，我记得给过他图纸，这已经两年了吧，还没鼓捣出来？”杜少清更加疑惑了。 大虎长叹道“鼓捣出来了！ 要是没成也不至于今出事，咱们那个沼气池定期有人维护查看的，我那大舅子不知道呀，他苏家比杜家人口多了几倍，所以大也需要大几倍。 就建了个大的，可最后结果却不怎么好，几乎连火都点不着。” 杜少清笑了，“可不是嘛，他没有接触过化学气压这些理论，沼气池的搭建岂是这等扩大比例能抄学的？ 建的太大不仅施工困难，密封也困难，而且里面的空间太大气体产生的太慢，直接导致压力不足，能点着火才怪。” 大虎也没听懂这些理论，他接着今出事的事因，“本来这东西没用也就罢了，巧的是今我带着娘子过去，他缠着让我帮忙看看原因。 我想着掌柜的过，放置越久里面的沼气越足，他那大池子都放了一年多了。 当时不着火，现在不定就能点着呢。 没想到事也凑巧，他好奇里面是否已经空无一物，跑去想挪动那井盖子，然后就出事了。” “搬井盖？他是家里的大公子，用得着他亲自动手搬井盖？” “这不是在咱家养成的习惯嘛，回去之后他也嫌走哪都带着下人不便，能不用就不用了。 那井盖子是块五指那么厚的圆形木盖子，平时都用石头压着。 可里面气压太大，石头刚一挪开，之间砰的一声，井盖子冲而起，仅仅是边缘挂啦着我那大舅子，对方就像是被铁锤从下往上砸了下巴一样，下颌骨血肉模糊，整个缺场昏死过去。” 脑海里想象着那种画面，杜少清惊呼道“这么严重？你怎么不早，快点走啊，晚了人命就没了。” 大虎也是讲故事入迷，猛然惊醒，随后自我安慰道“应该没事吧，我紧急把他送到了医馆，现在谢神医已经接手了，他让我过来请您帮忙。” 大虎这边比较乐观，比较在他的经验里，病人送到了杜家医馆，基本上很少走不出来的。 可他却不知道，此时苏公子被抬进了后堂准备开刀治疗，在后院焦急等待的大虎夫人脸色苍白，站都站不住了，生怕自己的哥哥没命。 “萱萱，萱萱，快点过来帮忙！”谢神医朝着萱萱的宿舍喊着。 “什么？谢神医，公主这么，她能帮得上什么忙？如果你要是人手不够的话，老夫来给你帮忙如何？”跟来的大司农苏老爷子惊呼道。 这老爷子也是经过风滥人物，此时儿子生死未卜，他却面不改色可以镇定自若，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萱萱正好从房里出来，听到这话不乐意道“喂喂，你这白胡子老爷爷谁呀？怎么瞧不起人呢？别看我年纪，我已经学医好几年了，可不是一般的学徒。” “萱萱，不得无礼，这位是当今大司农，也就是你苏婶婶的父亲。 大司农，老道没时间跟你耽搁，救人要紧，请你相信我们。”谢老道丢下一句话，转身进了特制病房。 萱萱看到苏老头身边的婶婶，不好意思的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跟着跑进了病房，顺手关上了门。 “女儿，你在苏家多日，可知这公主的本事怎样？”苏老头对闺女问道。 大虎媳妇回道“公主赋异禀，据杜驸马亲口，将来有可能超过自己，已经学完了药物方面，现在大部分时间在跟着医馆的神医学习诊断实践。” “哦……原来如此，那是老夫孟浪了，等那公主出来，该给她道歉。”苏老头倒是坦荡。 “爹爹，萱萱还是个孩子，哪里在意这个？ 女儿现在最是担心哥哥，万一他有个不测，我……” 大司农冷哼道“哼，别提这个不成器的老大，我跟他了要鼓捣奇技淫巧自己随便鼓捣，他倒好，还带着大虎一起去？不知道危险吗？ 这幸亏是大虎命大，要不然的话，现在躺在那里的是大虎，你怎么办？ 你的后半辈子好不容易有个依铜…” 大虎媳妇感动道“爹爹，您的哪里话？哥哥他也不是有意的，再了，人都躺在那里了，咱们该担心他的安危才是，他可是您的亲生儿子。” 苏老头叹息道“非是为父无情，而是事已至矗忧无用，尽人事听命吧，这一生为父见过的生死离别太多，我敢断言比世间任何一人都多，这颗心对生死早已看淡了。” “爹爹，我……” 苏老头摆手道“什么都别了，耐心等着吧。 反倒是你，为父一直放心不下，嫁给大虎也这么久了，却还是无所出，今日偏偏又遇到这种事。 不得不让我们心中惊醒，当年袁神仙给你批过命，只有杜神医这等大富大贵之人才能罩得住你，否则你就是厄运缠身。 现在看来，灾厄还未过去，往后能不出门就别出来了，好好在家过安生日子。” 大虎媳妇没想到老爹会联想到这里，心酸道“就算袁神仙的是真的，可，可苏家是生养女儿的娘家，有爹娘跟两位兄长在家，女儿怎能不牵挂？” “无妨，我们知道你有心，会常去杜家看望的。” 苏姐不话了，只是不停地抹眼泪。 病房里面，谢神医对萱萱道“狄仁杰有事不在，你其他两个师兄各自安排去准备药物和用具了，其他太医年纪大了做不得这等耗神细致的工作，所以只有让你过来帮忙顶上。 也是让你参与进来学习锻炼一下，你不用紧张害怕。” 萱萱突然笑了起来，两眼放光道“谢爷爷，人家可没有害怕，我早就想学学这个外科手术（华佗是外科鼻祖，所以这个词汇不是西医独有）了。” 看着萱萱跃跃欲试兴奋的模样，谢老道心里咯噔一下子，这孩子怎么像是看猎物一样看着病人？我是不是不该邀请她来帮忙？ “咱们从哪里开始？需要先割去他的烂肉吗谢爷爷？”萱萱主动开口问道，手里已经拿起了华佗九针之中的铍针，朝着病人身上比划着。 铍针是中医九针之一，形如剑锋，广二分半，长四寸，多用于外科。 谢老道赶忙拦住“不得胡闹，你是头一次跟着手术，是让你来帮忙的，不是添乱的。 以前咱们医家外科多用铍针，但是你爹爹发明了另外一套各有千秋的手术用具，我想你应该知道，今日不用这铍针。 病人主要是下颌骨粉碎，面部重伤受损，所以需要先清洗面部污垢，消毒处理，接骨正形，包扎伤口等等，你听我一步步指挥，等会儿你的两个师兄会过来帮忙。 你先把这病人麻醉了，针麻学过吧。” 萱萱自信朝那人伤者看去，对方的外衣已经被脱下，上身光着，面部不可辨认，但血肉模糊的同时还掺杂着黑青色的糊糊，十分糟糕。 “谢爷爷，这人是怎么伤成这样的？我怎么闻着有一股沼气池的熟悉味道呀？”萱萱好奇问道。 “可不是嘛，据是沼气池炸裂，他在井盖出，被飞起的井盖打伤了，同时里面的污泥喷了他一身。”谢老道边动手边讲述。 “啊？沼气池炸裂？爹爹讲过，如果沼气池内压力过大，会像爆竹一样爆开的，可不得了。 不对呀，这长安城里，除了我家，谁家还有沼气池？就连皇宫都没有的。 不会是我家的人吧，是大虎叔叔？不像呀……” 萱萱竟然一边一边嘀咕了起来。 “这是你大虎叔叔的大舅子，苏家大公子，在你家住过一段日子那位，一心学习制作沼气池，终于在自己家里造成了，可也把自己炸伤了，成了这样。 快别寻思了，动手吧，早点行动他能早点减轻痛苦。” 原来是这样啊，萱萱听懂了。 只见她熟练的从身上取出银针布包，手飞花一样轻轻一带，一根纤细的银针就已经像是沾在她的指尖一样，被她亮了出来。 谢老道考校似的问道“看病饶症状判断，应该针麻哪里？” “嘿嘿，我知道，当然是麻下半身。”萱萱眯着眼睛笑着答道。 “哦？不错，看来丫头的确是机灵，没有死读书。 那你看，为什么是先麻下半身呢？”老道又问道。 萱萱不假思索答道“当然是不让他疼跑了呀！” 我倒……谢老道差点一头栽倒在苏公子的身上，这什么答案？还以为你认真读书知道活学活用呢，没想到你是在恶作剧吗？ 谢老道板着脸训斥道“严肃点，病人生死的大事，岂能这样嬉闹！” 萱萱赶忙收起了嬉皮笑脸，像是个乖学生一样板板正正道“是，我知道错了谢爷爷。 先麻下半身的目的呢，其实是怕病人因为伤势过重，难以忍受疼痛，被我们施救的时候引起剧烈活动，我记得书上是这么的，前提是病人伤患处情况复杂无法下手，现在他的症状就是。 换做寻常病症，只需要封住病灶附近穴道就行，可他这头脸模糊，又充满了污秽，不先清理的话，会有感染的风险。” “嗯，孺子可教！”谢老道脸色稍解。 “其实到底还是怕他疼跑了……”萱萱压低了声音附加了一句。 …… 第578章 奇葩苏老头（二合一） 等到杜少清跟大虎快马赶回医馆走进后堂的时候，正好听到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外面焦急等待的家属都快吓晕过去了，心想这惨叫成这样，怕是活不成了。 而屋里的谢老道跟三个帮手却松了口气，“还好能醒过来，是他命大没把脑子震傻。” 苏老头看到杜少清小跑着过来，激动的大步迎了上去，紧紧的抓住了对方的手，一句话也没说。 从对方的眼神里，杜少清看到了一个父亲对儿子的关心跟爱护，回过头来朝正在安慰媳妇的大虎喊道“大虎，去搬两个椅子来，让老爷子跟你媳妇坐下等，你好生陪着看护。” 说完之后杜少清去换了一身衣服，戴上了专用的帽子，洗干净手，推门进了病房。 仅仅是开门见恍惚的一瞥，大虎媳妇就直接昏了过去，里面的老者正拿着一把小刀，在对兄长血肉模糊的脸下手呢。 苏老头疑惑道“又是换衣服又是戴帽子洗手的，怎么看着个把式像是做饭的伙夫呀，杜神医他……” 大虎咳嗽一声解释道“岳父，那不是伙夫，医馆的规矩，病房保持干净，任何人不得将身上的灰尘个脏东西带进去，连一根头发都不能掉，所以才这么郑重，别的地方是没有的。” 原来如此！ “爹爹你回来了？”小萱萱惊喜道。 杜少清示意她别说话，免得打扰主刀大夫动刀。 此时众人刚刚给伤者洗干净了脸上的伤口，又用酒精给消过毒，之前那嗓子惨叫就是用酒的效果。 看着病床上苏公子的伤势，杜少清都忍不住说惨，亏得是他命大，如果是那井盖子正对着脸上来一下，估计送不到医馆就凉了。 用烈酒给自己的双手消毒，杜少清站在了谢老道的对面，开始给他帮忙，老道年纪大了，虽然武艺高强，但毕竟盈不可久，渐渐的杜少清开始接替他的工作，两人配合的很默契。 足足忙碌了将近两个时辰，才将苏公子正骨缝合包扎。 “行了，都捂住耳朵，把麻针去了吧，时间久了也不行。”杜少清开口说道。 小萱萱两只小手穿花一样快速，就这么在病人头部轻轻一拂，那几根针麻对方头部的银子就被取下，这一手让常百草跟寒月明二人看得眼花，不禁佩服师妹武艺高强。 又是一嗓子参叫，这次苏公子直接被疼醒了。 “爹爹，他太吵了，咱们封了他的哑穴吧？”小萱萱捂着耳朵建议道。 谁成想抬头一看，好嘛，自己的无良老爹也捂着耳朵呢，根本没听到自己说话。 她拿出银针，正要动手，却比杜少清看见，一把拦住冲女儿摇了摇头。 “让他喊，这么重的伤势不喊出来发泄一下怎么行？ 而且这样还有个好处。”对面的谢老道微微一笑说道。 好处？病人刚刚缝合的伤口，下巴骨都碎了，这般叫喊还有什么好处？谢神医你没说错吧？ 除了杜少清之外，所有人都感觉眼前的是个假的谢道长。 可大家很熟悉道长了，他基本上不会开玩笑，所以三个小学徒纷纷盯着病人思考了起来。 片刻之后，小萱萱拍手道“我想到了，是让他张嘴吃饭！” 谢老道开怀大笑“哈哈，还是小萱萱聪明，没错，就是为了让他往后吃饭方便。 病人下颌骨粉碎，被我们包扎起来，可往后不仅要养伤，还要吃饭补充元气，如果水米不进可不行。 如果等他刚被缝合的伤口愈合结痂再去张嘴，那种痛苦想必谁也不愿意再来一遍，所以趁着这时候新鲜，早点只疼一次就够了。” “道长，您说的好像是、新鲜？”寒月明忍不住小心提醒道。 老谢一阵尴尬“咳咳，老道的意思是伤口还未结痂的时候，也就是现在。” “我、我……你们……” 就在众人聊天的时候，病床上的苏公子终于慢慢停下了惨叫，强忍剧痛睁看眼睛，模糊看到了几个人影。 杜少清小心翼翼的凑上前去说道“苏公子，我是杜少清，你受伤被送到了医馆，我们给你疗伤包扎了，往后两个月你都要住在这里养伤了。 怕是要受一番苦楚，你忍耐一下吧。” “谢、谢……沼、沼……”苏公子艰难道。 “找？师父，苏公子是不是要找他父亲大司农？咱们快点告诉家属安全了吧。”常百草猜测道。 “好，你们扶谢道长去休息一下，顺便把外面苏公子的家人叫进来，我在这里看看给开几服药。” 杜少清伸手去给苏公子摸脉，可后者竟然先一步反抓住了杜少清的手腕，“沼、沼气……” “嗨！你这学痴，还以为你被吓坏了想找家人呢，原来到现在还惦记着沼气池的事情。 你知不知道这次差点要了你的命，你若是出事，大司农怎么办？他可是满头白发了。”杜少清一通埋怨。 沉默了一下，苏公子坚持道“沼、气有了，我修……” “一直都有，不是说你建的不好，是关于沼气的理论你学的不够，也怪大虎，你不懂他不会不懂，能看着你出事？” 就在这时，门外几人鱼贯而入，苏老爷子听到了杜少清的话，冲着儿子厉声训斥道“全都是这个逆子自己惹祸，怎么能怪大虎？差点连累了我的好女婿。 现在倒好，你躺这里了，不用再折腾了，往后再这般胡作非为，老夫打断你的腿。” 有道是爱之深责之切，这一点苏公子从小就明白的，听着老父亲的厉声喝骂，看到老父亲眼神里隐藏的担忧和那憔悴的神色，苏公子不感动至极。 “父亲，孩儿……” “行了，不想听你解释，回去我就让人拆了你那个劳什子！”大司农别过头去。 谁都看得出来，这老头是心疼儿子不想让他多说话。 大虎媳妇凑过去劝道“大哥你下巴受伤，就别多说话了，爹爹没有生你的气，只是担心你，你好好养病，小妹我留下照顾你。” 苏公子勉强笑了一下，却没笑出来，因为连下巴带脑袋都被白布包着呢。 “多谢小妹，我、没事的。 爹，那个池子没建好，您帮我拆了，孩儿伤愈之后好再建一个……” 因为伤势，话语有点含糊不清，可苏老头却听懂了，气得回过头来指着儿子破口大骂“逆子，起、你要气死我呀……” 说完之后拂袖而去。 大虎连忙去追，却被媳妇以要他留下帮忙为由叫住了。 “娘子，岳父那么大年纪了，气哄哄出去，别气坏了，怎么能不追呢？ 还有内兄你也是，都躺这里了还嘴硬什么？就不能说两句服软的先哄一哄老爷子？你想盖沼气池的话，等你伤势痊愈了，随你折腾去，干嘛……” 不等大虎啰嗦完，他媳妇就捂嘴笑道“你是不了解我们家，也不了解爹爹。 你信不信？他回家生气是假的，回家帮忙早点把沼气池拆了却是实情。” “那还用说？内兄伤成这样，全是鼓捣那沼气池惹的祸，不拆了怎么能平息愤怒？”大虎说道。 他媳妇却摇头只是偷笑不解释，让大虎抓耳挠腮不明所以。 杜少清在一旁白了手下一眼笑骂道“你这憨货，大司农是爱子心切。 苏公子托他帮忙把沼气池拆了等到来日重建，他听了儿子的话，慌着去干活了，哪里是因为跟儿子生气？” “啊？可是他明明气汹汹的……” 大虎媳妇解释道“那是看到哥哥平安无事，爹爹羞于让我们见到他老人家失态，故意躲出去的。” ……这都什么家庭啊，喜怒不分吗？太奇怪的一家人，大虎一阵腹议。 “小妹，你留在这里照顾我不方便，让你大嫂过来吧，杜神医，有劳你给安排一下内人在医馆。”苏公子主动说。 由于他的坚持，大虎媳妇知道还是有些不便的，也就由着他了。 杜少清出了病房，没想到在医馆后宅的大厅里面，苏老爷子并没有走，正在跟谢神医喝茶道谢。 看到杜少清走了过来，苏老爷子站起来，说自己有事相求。 “老爷子放心，苏公子体质本就很好，我一定给用最好的药。”杜少清主动说道。 “不是老大的事，而是关于我那女儿跟女婿的。” “大虎两口子？他们怎么了？ 这个大虎，有什么事不能直说，还麻烦您老去了。”杜少清埋怨道。 苏老头摆手压低了声音道“是老夫自己担忧，小女嫁过去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见身孕呢？驸马应该知道，小女年纪已经很大了，会不会是……” “额……您是说孩子？ 这个不是女方的原因，实不相瞒，我早有留心，是大虎曾经在西南中过剧毒，伤害了体质，所以……” “什么？这么说是大虎不能生育？”苏老头惊呼道，喊完又觉失态，小心的朝四周看了看，有些忧伤的看着杜少清。 杜少清拉住老头解释道“那倒不是，伤势已经治好，不影响生理。 只是曾经损伤了元气，需要几年的休养，这期间坏孩子的几率降低了许多，但可以肯定的是未来一定会有的。” “这、这……再等下去，小女恐怕就过了生育年龄，到时更为不妙，驸马，你可有办法？” “老爷子，您有点为难晚辈了……”杜少清尴尬道。 苏老头脸色涨红，没好气道“你想哪里去了？你是个医者，老夫是问你…… 算了，我还是跟谢神医说吧，还是我们老家伙之间交流方便些，跟你一个小年轻说这些，老夫也有些张不开嘴。” 张不开嘴？杜少清目瞪口呆的看着走道角落里窃窃私语的两个老头，脑海中幻想着一副画面，他们不会是在聊些大力药物之类的东西吧？ 这玩意跟我们一个小年轻张不开嘴，你们两个已经用不到的老家伙却能讨论的热火朝天？ 算了，随你吧，杜少清甩了甩头去更衣室换衣服了。 说来也巧，刚刚苏老爷子那一嗓子，大虎不能生育，虽然后堂大厅里面的几人没有误会，但却让恰好路过的三虎听了个正着。 吓得三虎一个闪身躲在了大厅隔壁的暗处，捂着胸口想要仔细去听一听。 可那时苏老爷子已经压住了声音，什么也听不到。 这一幕让三虎瞥见，更加增添他心中的迷惑，此时三虎心脏砰砰跳，一阵悲伤涌上心头，大哥他，竟然，竟然不能生育？ 五虎兄弟出生入死多年，不是亲兄弟胜似亲兄弟，当然互相关心。 平日里三虎他们兄弟四个总是拿孩子的事情羡慕大哥，目的可不是故意惹大哥生气，而是借此开玩笑提醒大哥耕地勤快一些，早点也生个孩子添丁进口的。 大家都是好意，可谁也没想到，大哥竟然不能生育，如此一来，往日大家的玩笑，岂不是…… 这还不算最扎心的，最让人担心的还是大哥的身体，不能生育就是无后，将来可怎么办？年轻时候受人白眼，老的时候无所依靠…… 越想越悲伤，三虎捂住嘴巴强忍眼泪，悄悄溜回了自己医馆的宿舍。 这天晚上，众人怎么也找不到三虎，平日里他是负责医馆厨房的，今天不仅一天没见人，连晚饭都没做，什么情况。 最后发现，原来是在自己房中喝得酩酊大醉，看这个样子，不醉个一天一夜是醒不了的。 大虎那个气啊，掌柜的三令五申医馆禁酒，多次劝说三弟降低酒量，不仅不听，还变本加厉了？ 要不是杜少清拦住，大虎都好好教育教育这个三弟。 “大虎叔叔，你别生气了，反正三虎叔叔做的饭也没有你做的好吃，不差他这一顿！”小萱萱在一旁捂嘴笑道，话里话外其实是在说，想让大虎去做晚饭的。 大虎气恼道“哎，有没有什么吗法子，一下戒了他的酒瘾该多好！” “有法子呀，我发明一种戒酒的丹药，吃过之后这辈子都不再想喝酒了。”小萱萱眼前一亮说道。 “真的？那快点，让这厮吃一颗，喝酒没一点好处！”大虎惊喜道。 小萱萱两手一摊道“我是说将来发明一颗，现在还没呢，刚有这个打算。 大虎叔叔，三虎叔叔喝醉了，你就是把他打成猪头都没用，大家还没吃饭呢，你是不是帮忙先去把晚饭做了呀？我都听到二师兄肚子咕咕叫了。” 寒月明……这个小吃货，你自己贪吃，还要推到我头上？ 可是他也怕这位小师妹，所以并不敢出口反驳，否则哪天被整蛊，救星都找不到。 第579章 还有地方不缺人？（二合一） 几天之后，东北方向的八百里加急快报送到了长安城，是扶余城守将送来的，东北缺粮，快要粮荒了，百姓已经开始躁动。 李二传来了房玄龄，这位宰相一手负责总体规划东北移民跟建城事宜。 “房卿，全国各州道人口多大空缺，可曾统计完毕？” 房玄龄从身上取出一个小册子，翻看了两眼，恭敬说道：“回禀陛下，大体已经统计完毕，现在只差河南道跟吐蕃道两地没有回音了。” 李二开口道：“吐蕃道是四儿青雀主持，那里气候恶劣百姓困苦，自给自足尚且吃紧，相比于吐蕃道的高原，东北草原可以说是乐土，所以吐蕃道就不用考虑了。 这河南道是怎么回事？距离长安这么近，别的地方都报上来了，他们为何会迟了？ 河南尹不知道这是国策吗？” 房玄龄推测说道：“根据现有的情况分析，下面的州道得到这次消息之后，会有两种偏激想法，一种呢，是将这次行动当成是朝廷分配的任务，各级官员为了讨好上官跟朝廷，都在往多了报数。” 李二厉声打断道：“混账！岂有此理？ 我们好不容易将北方草原的百姓移到了中原，如果还是让他们挨饿受苦，这群人必将大闹不休。 各州道往多了报数，将来养活不起，岂不是给朝廷制造麻烦？ 房卿，这件事你盯紧了，绝对不能埋下隐患。” “是，老臣已经派御史下去核实了。” “不是说还有第二种吗？”李二追问道。 说到了这第二种，房玄龄苦笑道：“第二种跟这第一种正好相反，这些地方的官员认为，当地产出粮食尚且不够，当地的地盘自己家人还不够耕种的，再分出一部分养活胡人？那肯定是雪上加霜。 有两个州道报了小数目应付了事，还有几个州道干脆回复说，不缺人！” 李二拍着桌案愤怒道：“全是鼠目寸光的酒囊饭袋！ 当年大汉朝全盛的时候人口无数，现如今我大唐人口还不到汉朝的半数，怎么就养活不了？ 难道就没有一个地方能够理解朝廷的良苦用心吗？” 没想到这次房玄龄却笑了，“说到这个，臣要恭喜陛下。” “哦？快说，是哪个地方？这样有眼光有魄力的臣子该当重用。” “有两个地方，其一就是剑南道，主持这里事宜的，是蜀王李愔。 六殿下接到朝廷文书之后，立即动身，昼夜不停往长安赶，今日早上亲自找到老臣，只一个目的，要人！ 不，应该说是抢人更恰当！” 谁？小六？ 李二惊喜道：“是了，听高明（李承乾的字）说过，小六立志要劈开大山，为剑南道的蜀中百姓修一条路走出来，他那里是最缺人的。 不错，能够认识到这个机会，还知道过来抢人，小六长大了。” “是啊，才几年不见，老臣差点没认出来六殿下，黑瘦干练，一点小孩子的稚气都没有了，可喜可贺！”房玄龄赞扬道。 李二皱眉道：“这小子，一去封地叫都叫不回来，这次快马加鞭回来，不回家拜见爹娘，成何体统？” 房玄龄看得出来，陛下是心疼孩子，故作生气，他替李愔解释道：“陛下切勿责怪六殿下，先公后私，老臣以为六殿下并无不妥。” 听到有人夸自己儿子，李二笑了起来：“呵呵，行了，等他回来了朕当面说他。 你刚刚说除了剑南道，还有一个地方？” “另一位，同样是位皇子，乃是江南道的吴王殿下。” 谁？恪儿？李二再次惊讶了。 他没想到，手下一个个封疆大吏都推着不要人，偏偏是自己的两个儿子这么知事理，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哀。 “不错，正是三殿下李恪，他虽然没有亲至，但却派了手下大将苏烈求见老臣，说江南正在大力发展的时候，给未来的海上贸易兴建港口和海岸城池。 希望能在不影响其他地方的情况下，多给江南划拨一些胡人百姓。 比起六殿下，三殿下倒是稳重许多。” 李二点头说道：“嗯，恪儿毕竟大几岁，经历过战场和政事，考虑全面些也是应该。” 只说到这里，李二就停下不说了，跟刚刚夸李愔不同，他没有夸李恪，反而是陷入了沉思。 房玄龄有些没看懂，或者说，看懂猜到了，装作没看见。 两个有眼光有才华的封疆大吏，都是皇子，而且还是亲兄弟，一母同胞，这说明什么？ 陛下自然不会对这两个儿子有成见或者担忧，相反他会越发欣赏，更为甚者，考虑跟大皇子李承乾做比较都有可能，不过这些不是房玄龄想过问的，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参与到立储的事情来。 片刻之后，李二回过神来，为了掩饰自己的失态，他故意问了一个问题：“房卿，莫不是你指点了这两个孩子？” 额…… 房玄龄老脸一红，“这，当然不是，陛下您多想了，老臣身为宰相，怎么可能有所偏颇？ 这次的事务，老臣派出得力之人分赴各地，详述移民的因由好处，能不能听懂，会不会相信跟支持，全在各地主政之人。 至于两位皇子嘛，老臣以为，是虎父无犬子！” “爱卿，你可这马屁拍的可是清脆响亮，不像你老成持重的为人吧？你知道朕不喜欢这个。” 李二嘴上这么说笑，脸上的表情却早就出卖了自己，他很吃这一套，马屁也要看谁来拍的。 房玄龄接着说道：“总之老臣是没有做什么的，如果有可能的话，或许是杜驸马，但他是个大忙人，应该也不至于。” 李二点头说道：“是啊，最近几个月来，少清是商会医馆两边跑，不容易啊。 当年小六少不更事，把他放在少清手下两年，才能成了如今独当一面的亲王，包括恪儿跟承乾都有杜少清的教导，朕是要感谢他这个好老师的。 算了，还是说眼下吧，东北方向扶余城发出了急报，那里已经快开始闹粮荒了，所以移民的事情必须尽快定下了，最多一个月就得行动，不能拖了。” “是，老臣加紧督办。 另外还有一事，岭南方面表示，那里也十分缺人，因为才拿下一大块地方圈地种粮，当地人很不开化，所以想要北方调人过去，胡人也行。” “你的意见呢？” “岭南打下的安南地区现在可是大唐现在的第一救济粮仓，既然他们缺人，还是种田的人，我们就该全力支持，派去得力的耕种人才。 而北方胡人不懂耕种，加上地理位置和气候问题，胡人移居到热带地区，怕是水土不服着居多，所以老臣拒绝了他们的想法。 想请示陛下，能否从南方人口多的地方抽调愿意去的百姓，南下支援？” 李二哈哈大笑起来，指着房玄龄说道：“不愧是宰相，你是想两者兼顾，不仅促成北方胡人南下移民，同时也效仿此计，让中原百姓去开拓极南之地，很好，能够双管齐下一次办了，当然是极好的。 这件事还是你负责去办吧。 当然了，岭南想要些胡人也没关系，既然他们提出来了，那就有过考虑，看看如果真的有人愿意去的话，让岭南过来接，移民这件事就要讲究个两厢情愿，可酌情照顾一下。” 两人很快就把大致的行动定了下来。 而同样是这一天，房玄龄派去敦促河南道的吏员也拿到了回报，河南道不要胡人。 不是说排斥不同种族，当地官员的理由很直白，河南道不缺人，自己产的粮食还不够吃呢，哪有分给外来胡人的份额？ 之所以迟迟没有答复，那是因为河南尹是新到任的，不敢擅自做主，征求了手下各方的意见之后才给出的谨慎答复。 房玄龄听完之后没有丝毫惊讶，意料之中，洛阳多次出事，河南道这个地方的主官很难做，本身当地人就多，而且势力盘根错节，想要给胡人找一个安身立命之处，难为当地主官了。 于此同时，六皇子李愔拜访了房玄龄之后，第二站还是没有回宫拜见爹娘，而是直奔医馆，去找杜少清，顺便见见自己的一群师兄弟。 “哈哈哈哈，我胡汉三终于回来啦……”翻身下马，李愔边喊边往医馆里跑。 这一嗓子直接让医馆大厅的大夫跟病人都懵了，而做过山匪的四虎一个激灵，心说这黑话不是掌柜的教的吗？来歹人了？ “呔！哪里来的泼皮？敢来太医馆生事？”四虎大吼一声。 李愔一时兴奋，没刹住脚下，直接迎面跟四虎撞了个满怀，他薄弱的身板直接被弹回去，一屁股摔在了坚硬的青石板马路上。 “哎呦，我这许久不回来，你们不夹道欢迎也就算了，怎么还不认我了？ 四虎，你看清楚了，是我，我呀！有我这样衣冠整齐的泼皮吗？” “衣冠整齐？黑小子，你照照镜子瞧瞧自己，像是遭了饥荒逃难一样，甭跟我套近乎，就跟喝了酒的醉汉一样，泼皮从不承认自己是泼皮。”四虎没有正眼去瞧。 可不是嘛，李愔这才低头去看自己的身上，连日来没命的赶路，别提有多憔悴了，之前就是这一身去拜会房相的？太失礼了！ 这时医馆里其他人也被吸引了过来，常百草第一个认出了李愔，“你、你是，六子？” “咳咳，我说三师兄，这些小名外号能不能在私下里叫啊，这大街上呢。”李愔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是美滋滋，常百草跟他的感情不一般，二人是共过生死的好兄弟。 “还真是小六师弟，你回来了？怎么造成这副德行？蜀中闹灾了吗？”寒月明关心道。 旁边的四虎有些尴尬的提醒道：“抱歉，原来是六殿下回来了，太突然了，老四我竟然没认出来，快别站在外面了，进屋说。” 李愔大步走了进去，亲热的说道：“看在你知道说我是回来的份上，不跟你计较了，说明你还知道我是自家人。 但是四虎你可不能叫我殿下，还跟以前一样，你叫我小六，我叫你四虎。” “哈哈，没问题，都听你的。” 走了进来，李愔分别给几位坐堂的先生见礼，随后一群人簇拥着去了后宅。 “小师妹，小师妹你快点出来看呀，看看谁回来了？”常百草朝着里面大喊道。 病房里传来小萱萱不耐的回答：“别催我，我正在给苏大叔换药呢，你一打岔我又得重新给他缠纱布。” 众人哈哈大笑，李愔不明所以，大家七嘴八舌的给解释。 原来这些天来，大家终于逮到了小萱萱的一个缺点，虽然她施针用药学医什么的都很快，但是对于上药护理这些事情，很有些毛手毛脚的天分。 别的不说，就说她给苏公子缠换药缠绷带一项，小萱萱缠出来的，啧啧，要么是五花大绑那么纠结，要么是各种新鲜造型那么别致。 有时候是为了美观连吃饭的地方都不给留，可把苏公子给折磨坏了，多次要求换人上药，可小萱萱不服气呀，说哪里跌倒就在那里爬起来，坚持要在一个人身上练好这一项手段。 “萱萱，你还能认出我吗？”推门进去，李愔朝着里面喊道，看到了已经长大些的外甥女正一丝不苟的在缠着绷带。 “呀！你是，是六舅？你回来啦？”小萱萱惊呼道。 李愔满意大笑道：“哈哈，不错不错，还是我们家小萱萱最乖，不像这群货色，一个个跟我装不认识的。” 这时病床上传来了苏公子的惨叫，“小公主殿下，求你放过我吧，下巴好像被你扯下来了……” 小萱萱低头一看，连忙将手里的东西全都撒开扔了出去，可不是嘛，一时激动，竟然扯着绷带去拍手，那情形…… “那什么？今天我得招呼六舅，就先停一天，二师兄三师兄，你们谁帮忙护理一下，好了。”小萱萱说着小跑到了李愔身边。 苏公子长出了口气，总算逃过一劫。 小萱萱突然回头喊道：“哦，对了，仅仅就这一天啊，明天咱们继续，苏大叔，你可是答应过我的，让我好好练习护理的本事，咱们得有始有终，我练不好，你不准痊愈出院。” 完了……苏公子生无可恋的歪倒在了一旁。 第580章 李愔的请求（二合一） “为什么他们都没认出我，你却一眼就认出来了？”李愔好奇的对小萱萱问道。 小萱萱嘻嘻笑着说道：“我刚才正在专心给苏大叔换药，哪有工夫抬头去看，我是听你的声音知道的，你的样子变了可声音没变呀，如果你不开口，让我先看到的话，我也认不出来。 六舅你怎么变这么黑？跑到蜀中挖煤去了吗？” 李愔捧腹大笑，这外甥女虽然长大了些，但性子还是这么调皮可爱，“你这丫头净瞎说，你见过挖煤的工人没有啊？” “当然见过，又一次爹爹带我出去玩，我们就去了长安西边的一个小煤矿，爹爹说我们整个长安冬天烧的煤炭都是那里来的。 我们还在那里帮忙干了一天的活儿呢。”小萱萱认真道。 李愔皱眉道：“这哪里带你出去玩，分明是带你去体验生活的，回头我见到姐夫一定说他，你这么小年纪，还是个女孩子，去锻炼挖煤做什么？” 谁成想小萱萱讪讪答道：“其实是我不听话，爹爹不舍得打我，用这样的办法惩罚我的，要不然的话，少不得又要被娘亲用鸡毛掸子一顿揍。” 李愔宠溺的揉着小萱萱的头发笑着说道：“你说说你这丫头，什么道理都明白，为什么明知道要挨揍还要去不听话犯错呢？为这你挨了多少打？” 小萱萱吐了吐舌头强自辩解道：“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有时候太好奇的时候就忘记要挨打的事。” “哈哈哈哈，你这个理由可真是……好像跟你舅舅我小时候差不多的想法。” “不不，我跟你你一样的，娘亲说过，如果论干坏事，我不如六舅，如果论气人，你比我差远了……”小萱萱摇晃着手指头强调说。 额……李愔脸色一僵！ 再朝外甥女看去，李愔哭笑不得，可不是嘛，别的不说，单单刚刚这句话，你就差点把你老舅我气死，哪有外甥女说舅舅干坏事怎样怎样的？ “现在你也长大了，以后可不准再惹你娘亲生气了，我知道你从小被打比较皮实，但每次打你，最心疼的却还是你娘亲，把你娘亲气坏了怎么办？”李愔语重心长的劝说道。 小萱萱重重点头答应道：“嗯，以后不会啦，这些年来基本上什么事情我都干过，没什么可以引起我的好奇了，嘿嘿，连爹爹都夸我长大了呢。” “你爹爹呢？怎么医馆见不到呀？”李愔问道。 “爹爹最近是商会跟医馆两头跑，家里我二娘，也就是小武姐姐大着肚子，商会没人管不行，你要找爹爹吗？咱们一起去吧。” 随后李愔跟医馆众人交代一声，抱着外甥女同骑一马慢慢朝着商会走去。 说来也巧，商会就坐落在长乐坊的正中央，舅甥二人来的时候，正赶上长乐坊的学堂中间下课休息。 坐在马上的小萱萱看见一群小孩子在学堂门口玩游戏，本来只是一瞟而过，可没想到里面竟然有个熟人，于是她激动的大喊了起来：“小象儿！” 嗯？？？谁？谁在叫我？ 孩子堆里，李象浑身一个激灵，这个声音好熟悉，多久没听到了。 李愔顺着萱萱的手指看去，还真是自己的小侄子李象，他怎么在这个地方？这不是平民学堂吗？ 二人下马走到了学堂门口，这里的孩子还是十分大胆的，一个个好奇的看着李愔跟小萱萱。 当然目光更多的是放在了小萱萱身上，大家都在猜测这个小女孩哪里来的？ “喂，李象，他们是不是来找你的？看他们穿的衣服应该是贵族吧，你还有贵族亲戚呀？”有年龄大些的孩子推了一下小李象问道。 李象草草答道：“这是我六叔跟姐姐。” 说完之后飞快的跑过去，拉住李愔跟萱萱就跑。 李愔跟小萱萱不明就里，一群学堂的孩子一阵嘘声，不就是有一门贵族亲戚嘛，至于这么避着大家吗？ “你们说李象说的是真的吗？他六叔长得那么黑，女儿却那么白净可爱？”有的孩子质疑道。 “谁知道呢，也许不是他六叔的女儿呢？” 学生们七嘴八舌的八卦了起来，大家很快就将关注点放在了李象的身世上面。 “别跑了，你跑什么？难道是在学堂有人欺负你？有姐姐在谁敢欺负你？”小萱萱甩开了李象的手不满道。 李象小心的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已经离开学堂了，这才给二人见礼道：“象儿见过六叔。 萱萱姐，爹爹叮嘱过的，在这里上学，不能让人知道我们一家的身份，要是让他们知道我跟你们的关系，我们一家就在这里生活不成了，所以你可得帮忙保密。” 李愔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小象儿也长大了，知道守护秘密了，跟六叔说说，在这里上学怎么样？比起弘文馆呢？” 小李象诚实道：“娘亲说不如弘文馆，但爹爹却说这里胜过弘文馆。” “那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爹爹跟娘亲说的好坏是什么，我只是觉得喜欢在这里上学，不管是先生还是同学，我都很喜欢，大家也很喜欢我，但是不喜欢弘文馆。” 小萱萱拍着表弟的肩膀大姐大一样说道：“跟我那时候一样，在这里上学有人玩，在弘文馆就不行，太无聊了。 不过在这里学的东西都太简单了，也没什么意思，反倒是弘文馆里面，每天可以捉弄一下那些白胡子老爷爷，看着他们被难倒揪胡子的样子，比这里要有趣些。” 小李象低下头给了个大大的白眼，心说谁敢跟你这个怪物比上学？你敢揪夫子胡子，别人谁敢？ “以后在学堂里受欺负了记得提我名字啊，以前姐姐我在这一片可是很有名的。” 李愔训斥道：“萱萱，胡闹什么？你表弟是来上学的，又不是来打架的，提你什么提你？女孩子家家的，成什么样子？” 随后他又跟李象问了一些近况，学堂敲响上课的小钟，李象赶忙小跑着回去了。 路上李愔对小萱萱一通说教，都快十来岁的大孩子了，还是个女孩，不能整天打打杀杀的。 小萱萱语气老成的感叹说，“还打什么架呀？已经有两年没人跟我打架了，长安城的大孩子小孩子以前被我揍了个遍，谁还敢跟我打架？ 哎，无敌是多么的寂寞，现在盼着有人找麻烦都盼不来。 没办法，我只能每天窝在家里专心学医制药，出来没人玩呀……” 李愔被累了个外焦里嫩，听着外神女有些落寞伤感的话语，知道小孩子天性贪玩，李愔一阵心酸，心疼外甥女的孤独，但看着这丫头一副无敌天下的样子，李愔又觉得欠揍。 这两相矛盾的方面都集中在了小萱萱身上，怎么看怎么怪异，这孩子太能作妖了。 二人一路来到商会的总部，看着进进出出络绎不绝的商会工作人员，李愔忍不住叹服，杜家商会可以横行天下是有原因的，这样一个庞大的机构，要想每处都给理的井井有条，可比自己修路难多了。 “姐夫，好久不见了。”因为有小萱萱跟着，所以一路上没人拦着，二人直接就来到了杜少清办公室。 “小六？你回来了？ 我的天呐，这才多长时间，你就造成这样了？看来艰苦生活的确锻炼人。”杜少清感慨道。 李愔笑了，笑得露出了一副白牙，配上那黝黑的脸庞，就像是黑夜里闪亮的一弯月牙。 “多亏了姐夫的教诲，要不然我到现在还是长安一个人人唾骂的纨绔呢。” 杜少清打趣道：“可不一定。” “呵呵，姐夫何必谦虚？小六心里知道是谁的功劳……” “哈哈哈哈，小六，我可没有推辞的意思，当初把你扔到深山里面那个损招就是我出的，这一点我敢作敢认。 现在，你看看你五哥李佑，如果你不醒悟，说不定最后你连纨绔都没得做。” 这…… 李佑的事情李愔也听说了，毕竟是从小在一起玩的兄弟，最后落个这样下场，让人不胜唏嘘。 回想到自身，李愔自忖换做自己的话，肯定不会糊涂到造反，但被人蒙蔽坑害就不一定了，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可能这就是生在皇家的不幸吧。 享受常人所没有的福运之时，也担负着常人所没有的凶险。 “这不年不节的，怎么想着回来了？听承乾说，你可是把工期看得紧。”杜少清好奇道。 说起修路，李愔好像换了个人一样，身上散发着一种坚定跟自信，“听说朝廷有意移民北方的胡人入中原，我特意赶回，就是为了要人，或者说是抢人。 蜀中最不缺的就是粮食，但苦于运不出去，修路是个苦差事，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南北两线同时开工，这样可以大大加快修通蜀道的工期。 所以这次回来，我是求援的。” 看着李愔眼神炽热的盯着自己，杜少清退后一步，惊呼道：“你小子，不会是想要我在北线替你张罗修路吧？” 李愔搓着双手谄媚道：“姐夫慧眼，长安里面我能求助的恐怕只有姐夫你一人了。” “那怎么行？你看看我现在都忙得脚不沾地了，哪还有闲功夫？”杜少清连连摆手。 “姐夫，来之前我可是在蜀中把你的名头都吹出去了，蜀中百姓有的甚至连生祠都给你提前立上了，你不会让他们失望吧？ 再说了，修通蜀道那可是万世功德，你……” 杜少清打断道：“打住，我杜少清什么名声蜀中百姓早有定论，当年我跟侯将军可是在蜀地打过仗的，你小子别想糊弄我。 这件事是个好事不假，不是我不帮忙，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我可以给你出钱出人出技术，但我本人绝对不行。” 李愔看到姐夫这么坚决，心里不由着急了起来，转头看向了一旁无聊翻看账本的小萱萱，“萱萱，快点帮老舅劝劝你爹爹，这么大的事情，只有他才行。” 萱萱摇了摇头说道：“不要，我不想爹爹变得跟你一样，黑得快认不出来了。” “我保证，不让他晒黑，累不着的。”李愔拍胸脯道。 只见小萱萱放下了账本，捂嘴笑着走了过来，拉住李愔的手劝道：“嘿嘿，你想让爹爹干活，还说不让他累着？肯定是在骗我，干活哪有不累的？” “当然有不累的活计，他只管指挥别人干活……” 不等李愔说完，小萱萱就打断说：“那还是呀，最终干活的还是别人，爹爹刚刚不是说了嘛，他不亲自干，但是可以帮你找人呀。” 那不是……我…… 哦……我明白了！ 李愔一拍大腿，直接抱起了小萱萱亲了一口夸奖道：“还是我家萱萱聪明。 可不是嘛，我在长安没根基没人脉，姐夫你有啊，我不知道找谁稳妥，姐夫你慧眼识人，帮我推荐一个能人如何？” 杜少清白了李愔一眼，没好气道：“找萱萱帮你劝说我，你也好意思！ 其实你来找我帮忙本就是错的，我是个长安闲人，除了关系好的几家之外，基本上没跟别人来往。 修路是你的目标，更是国事，你该去找你家老爷子，也就是皇帝陛下，说出你心中的想法，让他给你选一个能人，这才是正道，将来北线同时动工也方便很多。 如果这个人是我选的，那么往后这边的事情恐怕处处都得我出面打通关节，反而不妥。” 听杜少清这么分析，李愔不禁点头，确实是这么一个道理，是自己心里太过依赖姐夫了，都快养成了事事先问对方的习惯，这样不妥。 “看你的样子，莫不是回到长安之后，还没进宫，直接来了这里？”杜少清猜测道。 “我先去拜访了房相说明了要人的请求，然后去医馆找你，顺便看看师兄弟们，准备晚一些再进宫拜见父皇母妃的。” 一旁的小萱萱拍着手打趣道：“哎呀，六舅你完啦，外公可是一个非常挑理的人，你回来敢不第一时间去看他，等着挨训吧。 嘿嘿，连我都不敢这样失礼，你胆子真大！” 第581章 路遇打劫？（二合一） 随后小萱萱答应李愔，陪他一起进宫帮忙说情，舅甥二人就出了商会，准备改道去皇宫。 这一番耽搁，就快到了中午，学堂里面的学生也该放学了，所以坊中间的大道上都是三三两两放学回家的孩子。 “你们看，那不是李象的表姐吗？他们怎么还在这里？”有个小孩指着前面喊道，同伴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可不是吗，一大一小两人同乘一骑。 “人家可能就是来这里探亲的，又不是来专门看李象的。” “大家不是很好奇，这个女孩子到底是不是那个黑脸大人的女儿吗？要不谁去问问清楚？”有好事者撺掇起来。 “谁去？你去吧，我们在这里等着你！” “我不去，我出的主意，哪能我去？人家可是贵族。” “那让他去，他个头最大。” “我不去，我又没见过那个女孩子，我管她是谁的女儿呢？” …… 一群小孩子就这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争了半天也没人出头，眼看人家都快走出长乐坊了，终于一咬牙，大家一起去。 李愔正在给小萱萱讲述蜀中的趣事呢，突然座下马匹打了个响鼻停住了。 舅甥二人同时皱眉往前面看去，还以为前面出事了呢，没想到却是一群小子拦住了路？ “喂，你们两个站住，我们有事要问你们。”出主意那孩子先开口。 看着他微微颤抖的双腿，李愔直接笑了出来，“小子们，尔等是拦路打劫吗？” “我们不、……”那小孩还没说完，身后那个大个子的孩子拽了拽他的衣服，好像在给他打眼色。 于是他直接改口壮着胆子喊道：“没错，我们就是打劫的，快点回答我们一个问题，要不然就真打劫！” 完了……那个大个子的小孩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心说这什么队友啊，简直就是没脑子，被你坑死了，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的脚步往后挪动，看样子是想开溜。 这时对面传来小萱萱嘲讽一样的声音：“小个子，你想往哪儿去呀？” 嘎，对面往后开溜的孩子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样，动也不敢动。 “我、我，萱萱姐，我真的不知道他们说的就是你呀，你别误会……”那个大个孩子哆哆嗦嗦道。 所有人都回头看向了他，一群同伴不解道：“大哥，你认得她呀？” “她，她就是、就是……”大个眼神里满是幽怨。 李愔翻身下马，将小萱萱抱了下来，拍了拍她的脑袋说道：“原来你认得他们呀，那就好说话了，这里是你的地盘，交给你了，咱们赶时间，吃不上午饭可别赖老舅。” 小萱萱回头给了一个自信的眼神，大步朝着人堆里走了过去。 “小个子，才几年不见，你不光长高了，好像还当了这里的老大呢，混得不错嘛！”小萱萱背着双手朝对面最大个头的孩子戏谑道。 “没没，都是一群兄弟们……不不，我不是老大，萱萱姐永远是老大！” 那小子刚想说是兄弟们抬举呢，赶忙改了口，生怕惹了对面这位大姐大。 一群小伙伴不乐意了，“大哥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这么怕她一个女孩子？” “都闭嘴，一群魂淡，她就是长安城最有名的小公主殿下，这次被你们坑死了！”大个子揭秘说道。 什么？？？小公主？就她？ “什么小公主，我不信，传说小公主出门必带猛虎，你看她连骑马都要大人带着，怎么可能是小公主？ 大个子你眼花了吧，她要是小公主，那我就是小神医了，早知道你这么胆小，我们就不跟你玩了，想着你个子最大胆子也最大……”出主意那小子不屑道。 可是不等他把话说完，肚子上就结实挨了一拳，这小子直接被揍得弯下腰捂着肚子倒在了地上。 “喂，你怎么能随便打人？就算你是小公主，也不能这么轻易打人……”有人不忿道。 小萱萱冷哼一声，“这厮出言不逊，嘴里不干净，该打！ 你们谁要是不服，想替他出头的，上来便是，害怕的话也可以一起上，打到你们服。” “太嚣张了，弟兄们，咱们一群男孩子打她一个算是欺负她，看我去教训她，你们在一旁看着，把鬼点子拉回来。”其中一个孩子出头说道。 可是仅仅一招，他也被打得捂着肚子痛苦的倒在了地上。 最初被打那个外号鬼点子的小孩气不过，一边抹眼泪一边喊道：“咱们一起上报仇啊，谁要是不上，以后别跟我们一起玩了。” “好，一起上……” 差不多七八个小孩子准备一拥而上，李愔一看，不禁怒意上涌，这群魂淡小子，原本以为只是顽皮吓吓人的恶作剧，怎么连群殴都干得出来？ 谁知道不等李愔上前护住外甥女，萱萱已经率先开口了，“六舅，你往后站一站，别让他们吐你身上了。” 咳咳，那好吧！李愔从善如流，站在一旁看戏。 这时那个大个子冲了出来，挡在了小萱萱身前，“都住手，她真的是小公主殿下，以前她在这里上学的时候，我们是同学。 我看你们谁敢动她？” “方大个，你没看到她先动的手打的我们的人吗？你跟敌人站一起，我们连你一起打！”鬼点子威胁道。 “有本事你来，谁敢动手，先过我这一关，我看你们谁打得过我？ 还有你鬼点子，都是你小子撺掇惹事的，还拉着大家一起犯错。 等回家让爹娘知道你们打了小公主，看不把你们打死！” 被大个子这么一呵斥，所有孩子都犹豫了，别的不怕，家里爹娘可是得怕的，连那鬼点子都有些怯意。 这时小萱萱下令道：“小个子，忘记姐姐的规矩了？ 快些闪开，什么时候大姐大让小弟挡在我前面过？站一边看着，让你看你这个老大是怎么当的。” 好家伙，李愔在心中给外甥女大写了一个服字，这还得了，满满的江湖风，这神态，这范儿？放在哪里都是一方豪雄吧，真不愧是红侠的亲传弟子。 “你们都想给同伴报仇，来吧，都别管谁是什么身份，只要打赢了我，你们是打劫还是问问题，都我都不跟你们计较。”小萱萱勾了勾手指挑衅道。 此时她的心里早就乐开花了，刚刚还跟六舅抱怨呢，说在长安已经无敌手，高手太寂寞了，没想到这马上就有送上门来打架出气的。 对面一群小子哪里受过这种挑衅，二话不说，吵吵着就一拥而上。 可他们哪里是小萱萱的对手，教小萱萱武艺的可是红拂女张出尘，当世杀手之王，就算不动用武艺招式，小萱萱单凭简单的拳脚也轻松能打过这群人。 一群小孩子闹出这样的动静，很快惹来了路人的围观，就在萱萱大展拳脚过瘾的时候，放学路过的小李象看见了。 慌得他扔下书包冲上来拉住了小萱萱，“表姐，你干嘛打我同学呀？他们都是好人呀。” 嗯？？？ 小萱萱一听这话就火了，这小子，你到底是哪边的？上来不问青红皂白就这么说我吗？ “小象儿，你这是在质问我吗？如果是他们一群人先动手的呢？”小萱萱生气道。 “这不可能，我同学都是好人，他们不打架的，而且他们又不认得你，怎么会动手跟你打架呢？”小李象不信，而且自己明明看到是萱萱姐在挨个暴揍同学们，谁强谁弱一目了然。 “你意思是说我编谎话故意惹事了？”小萱萱脸色更加不好看。 凌厉的眼神让小李象吓得不轻，连忙恳求道：“不是的不是的，萱萱姐你别生气，就算是我同学不对，反正他们也打不过你，你就放过他们吧。” 好哇！什么叫他们也打不过你就放过他们？要是能打过呢？是不是我就该挨打了？ 小萱萱那个气啊，这什么臭弟弟？关键时间看到你老姐跟人打架，不分青红皂白上来拉架质问，不跟我一边就算了，还帮着外人说话？ 连一旁的李愔都皱眉，觉得侄子此时的表现不妥，怎么可以这样？ 不等李愔出言解释，盛怒的小萱萱一把揪住了李象的衣领，在众人目瞪口呆之中，一个过肩摔，就这么暴力的将李象摔在他那一群被揍的同学堆里。 接下来小拳头就像是狂风暴雨一样，劈头盖脸对着李象就是一顿揍，边打还边骂：“让你不分黑白，让你不知尊长，让你帮着外人…… 打死你个魂淡，姐姐我白疼你了，你再跟我犟嘴……” 一炷香后，李愔回过神来，再去看那战场上，好家伙，连李象在内的九个小孩全都倒在地上，其中李象最惨，被打得面目全非，估计也是挨打最冤的一个。 “行了萱萱，别再打了，象儿毕竟是你表弟，已经知道错了，咱们还得赶去皇宫呢。”李愔拉住萱萱劝道。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为什么都围在坊门口？堵住了道路知道吗？”长乐坊门口的巡卫官看到拥堵，嚷嚷着挤了进来。 当他看到是一群孩子打架的时候，不禁有些愤怒，指着周围围观的大人训斥道：“都当成笑话看是吗？这里面没有你们的孩子就可以任他们打架吗？像个什么样子？ 都散了，什么德行，孩子要是打伤致残了你们也这么看着？” “您先看看是谁在打架，不是我们不想拉架，是不敢拉。”有人解释道。 谁？不就是一群孩子…… 话没出口，他看到了场中站着那小女孩，“我的天，小公主？怎么是您呀？” 小萱萱正在气头上，不想说话，李愔站出来解释道：“实在不好意思，我是孩子的舅舅，孩子贪玩了些，给大家添麻烦了，我这就带她离开，这里交给你处理一下吧。” “舅舅？那您岂不是王爷？ 没问题，这里交给小人就行，您带着小公主先回去，我一定好好收拾这群跟小公主打架的小子！从重处理！”那巡卫官谄媚道。 李愔无语道：“不用这么客气，我是萱萱舅舅不是你舅舅。 不过是小孩子争执的小事，用不到你们巡卫处理，安置好孩子们送回家吧，如果受伤了就送太医馆，说明情况有人给医治。 起因经过这里的百姓都看着呢，你问一下就清楚了，到时孩子父母问起来免得心里落埋怨，说我们萱萱仗势欺人。” “不会的，我们都看得清楚，是这群混账小子想欺负小公主，反被小公主据理收拾了，等会他们爹娘来了，我们一定给说道说道……”有百姓站出来喊道。 “什么？敢欺负小公主，特娘的，老子揍死这群小王八蛋……”巡卫官怒道。 小萱萱喝止道：“惹我的人不需要别人替我教训，我已经教训完了，你们谁都不准再找他的麻烦，让我知道了连你一块揍！” 说完之后，她兴致缺缺的对李愔说道：“走吧六舅，我不想呆在这里了。” 李愔当然知道因为什么，本来好好的一个玩笑闹剧，因为李象的出现，让小萱萱伤心了。 他拉住外甥女，没有把侄儿李象拉起了，就这么站在一旁沉声说道：“象儿，今天的事情你可以找人问一问，然后跟你爹爹学学，看看是不是你做错了，不是六叔偏袒你表姐，是你做的实在不对，有时候眼见不一定为实。” 说完之后将小萱萱抱上了马匹，李愔带着孩子朝着皇宫而去。 路上小萱萱委屈得眼泪直掉，“六叔，小象儿怎么可以这么指责我？我白疼他了。” 李愔帮外甥女擦着眼泪宽慰道：“象儿还小，他没看到起因，误会你了，你不是打了他一顿出气吗？想必他已经长教训了，看你都把他打成猪头一样，你还在这里委屈什么呢？ 快别哭了，六舅觉得你之前那句话很对，有时候没法讲道理的时候，就得打打杀杀。” “真的吗？”小萱萱立刻转悲为喜，可下一秒马上就泄气说：“哎，越长大越不好玩，没人跟我打架了，像今天这样欺负小孩子好没意思的，下次我都懒得动手了。” 噗……李愔直接笑喷了，什么小孩子呀？你才九岁好不好，这群孩子基本上都比你打一岁两岁的，你叫人家小孩子？ 另外一边，那哥全程被旁观的大个孩子对李象解释了一切，李象立马就明白是自己误会萱萱姐了，这顿打挨得冤就罢了，关键是萱萱姐伤心了，这可怎么办？ “都是你们这群魂淡，要不是你们，我怎么会惹萱萱姐生气？ 让你们不怀好意偷瞄我表姐，踢死你们……”小李象转而将气全撒在了其他八个打架的小孩身上。 虽然这八个小孩都比李象个头大，但被小公主狠狠教训以后，谁还敢跟小公主的表弟还手？于是又被李象揍了一顿。 第582章 面目全非的李象（二合一） “这位小公子，刚才好像听小公主叫你表弟，亲王殿下是您叔父，不知令尊是？”巡卫官小心翼翼的朝李象问道。 李象心说不好，被他们知道了。 一句不答，撒开就跑，很快跑进了自己家那条胡同。 巡卫官叫来了几个手下，让他们把挨揍的一群小孩子一个个送回去，并且让知情人解释打架经过，自己火速去找了上司汇报。 “娘亲，娘亲不好啦……”小李象大喊着冲进了家门。 侯氏跟金德曼正在后厨做饭呢，听到孩子求救慌忙跑了出来。 “哎哟我的象儿，你这是怎么了？是谁把你打成了这般模样？”侯氏立马心疼的嘶喊起来。 金德曼也心疼的不能行，这孩子一定是在学堂里被人欺负了，这被打的都快认不出来了。 “象儿，跟二娘说，是谁欺负你的？二娘打上门去给你出气！” 侯氏心疼的将儿子搂在怀里，小李象这才回过神来知道喊疼，侯氏连忙松开儿子，让金德曼去刑部官衙找李承乾回来。 小李象忍住疼痛说道：“娘亲，不好了，他们、他们知道咱们是谁了，我、我没有保住咱家的秘密。” 侯氏噙住眼泪喊着怒意道：“还保什么秘密？你都被人打成这样了，就别怪爹娘以身份欺负人了，告诉娘亲，是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可是小李象却摇头不说话，他自己已经知道错怪表姐了，对于自己挨揍的事情并没有多少委屈，所以他不想让娘亲追究。 “怎么？对方来头很大吗？你不敢说？”侯氏不解道。 李象死活不说，侯氏也是无法，看着儿子一头伤，就想着要带他去医馆找杜少清治疗一下，没想到李象哭着不去，可把侯氏气得不轻。 她怎么也想不到，打李象的就是小萱萱呀。 李象被逼问的无法，小声劝道：“娘亲，没有是谁，是象儿不好犯了错，这是受罚不是打架，娘亲能不能别去找人家了？” 侯氏斩钉截铁道：“不行！ 纵然是你犯了万千大错，可也不该把你一个几岁孩子打成这般模样！” “可是、可是，我们都是小孩子，爹爹说过，不能欺凌弱小，娘亲你要是去找了人家，你是个大人，那不是欺负小孩子吗？这是不对的。”小李象倒是分得清楚。 嗯？？？ “你是说，你们一群小孩子打架，你被打成了这样？ 岂有此理？我去找你那学堂先生，看着孩子们打架怎么不制止呢？ 还有这老里正，都说长乐坊风气好，可是我家孩子被打成这样了，这什么狗屁风气？”侯氏怒不可遏，根本不听劝。 不等她出门去讨说法，已经有人找上门来，正是那巡卫官跟老里正，这二人都跟在一个中年人身后，看这情形，这中年人应该就是这个长乐坊的主事。 老里正因为跟这家主人相熟，经常往来，所以站出来叩门问道：“请问，李公子可在家中？” 侯氏听到这个语气，这才回过神来，想起儿子好像说什么暴露了，老里正原先都是叫李相公的，今日改成李公子，恭敬之意立显，可见的确是出了问题。 来不及审问儿子，侯氏迎出了门去，“原来是里正？我家相公上工做事了，不在家里。 如果有什么事情，不妨跟小妇人我讲好了，正好小女子也有一事跟您老理论。” 那中年人谨慎的看了对面母子俩一眼，觉得眼生，但还是示意老里正恭敬些，如果真的是一位亲王，那大家谁都惹不起。 中年人站出来恭敬道：“既然李公子不在家，我们就不进去叨扰了，不知李夫人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吗？” “帮忙？ 哼，你就是这长乐坊的主事吧？正好都来了，我就不用去挨个找你们了。 进来看看我家孩儿，一个五六岁的孩子，被打成这般模样，你们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 “这……” 除了巡卫官，老里正跟坊中主事都吓了一跳，这也太惨了吧，被打成了猪头呀，那位小公主果然名不虚传，自己表弟都这么下死手啊。 看到几人犯卡，侯氏摆手道：“我儿子说是一群小孩子争执打架，不让我以大欺小追究，好，儿子懂事，我这当娘的也跟你们讲个道理。 这长乐坊里面都说民风淳朴，难不成就是这般样子？有人看到小孩子打架不制止吗？孩子都打成这样了，没人管？ 我不需要打人的孩子被打成一模一样，孩子年幼无知，但有父母师长，失监失教之责，你们跑不掉！ 你们几个，还有那学堂先生，必须给我家孩子一个交代。” 小李象哭求着拉住目前的手臂劝道：“娘亲，求你别管了，我也把人家都打了一顿的，是我们小孩子自己直接的事，不用你们大人插手。” “什么？？？你是说，打你的不止一个？？？？”侯氏犹如晴天霹雳，这意思是儿子被群殴了？ “不是的，你听我解释！”李象百口莫辩。 “解释什么解释？难不成你也把他们打得猪头一样？”侯氏训斥道。 那、那倒没有……李象声势弱了许多。 侯氏转头来对三位客人说道：“三位也看到了，如果仅仅是孩子之间的口角，纵然是擦破点皮或者有个黑眼圈什么的小事，我都不会这般不依不饶，可哪有这样往死里打的？ 换做是你们的孩子，你们能咽下这口气吗？” 嗯嗯、咽不下！ 几人先是齐齐点头，然后又是一齐摇头，那巡卫官为难道：“这位、这位夫人，情况可能您还不了解，这孩子其实不是被一群人打的，仅仅是被一个人打的。” “嗯？你的意思是说，不是群殴，是一对一就可以公平揭过了？是我们孩子技不如人该被打成这样？”侯氏眼神凌厉的瞪着巡卫官。 巡卫官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这种气势，这种眼神，如果不是上位者下来的，绝对没有这样强大的眼神。 “不、不是，我是说，打人者的身份……”巡卫官结结巴巴道。 “一个孩子什么身份？即便是皇子皇孙又怎样，你们就可以这般看着我家孩子挨揍？现在是面目全非，要是被打伤致残呢？你们也看着？” 侯氏越说越气，直接把对面三人骂得大气不敢出，老里正跟主事都埋怨的看向了巡卫官。 巡卫官那个冤枉啊，自己赶到的时候，战事已经结束了，要不然能不拦着吗？ 被侯氏逼的实在无法了，巡卫官脱口而出：“李夫人，打人的是萱阳小公主！” “公主？公主就可以随便打人了吗？我不管什么公主不……等等，你说是谁？哪个公主？”侯氏觉得有点发晕。 “陛下亲封的萱阳小公主，也就是杜驸马家那位。”巡卫官弱弱道。 “你说什么？？？ 小萱萱把象儿打成这样的？”侯氏脑海中嗡的一声，犹如被人一盆凉水浇了个通透，她怎么也想不到，萱萱不是一直护着象儿吗？没事她打象儿做什么？ “是你那大表姐把你打成这样的？”侯氏回头朝儿子问道。 小李象心虚的点了点头，“可是娘亲我……” “太不像话了，这萱萱越来越无法无天，对自己表弟都下的去手？不行，我去找你五姑母问个清楚！” 侯氏这一幕简直跟其他训斥爹娘没什么两样，孩子被打了大多数是不问原由，先找上门去的，他们只会护犊子一样的考虑，什么原由你也不能打人呀！ “这位夫人、不，这位王妃，您暂且息怒，还是弄清楚事情经过的好，都是小孩子之间打架，如果闹大了是不是……”那位主事站出来拦住劝道。 他也是壮着胆子，在帮小萱萱这边，毕竟被人家找上门讨说法，杜家脸上也无光，再闹得王爷家跟公主家失和，更是不值得。 侯氏面如寒霜道：“哼，我不是王妃，你猜得不错，我家夫君是皇子不假，但却不是亲王。 既然是小萱萱打的，我去找五皇妹要说法，这是我们的家事，就不需外人插手了。” 主事沉吟道：“是皇子，却不是亲王？陛下的孩子哪有不封王的？而且还是这个年纪…… 哦，原来，原来竟然是大皇子殿下？ 那您就是先前的太子妃，现如今的皇子妃娘娘？下官……” 侯氏可没心思看他们行礼，板着脸下了逐客令，强行将几人赶走，拉着儿子就出门了。 几人看着这母子两人离去的身影，一个个都有些慌了，主事犯愁道：“因为这件误会，再闹得满城皆知，这不是污了杜驸马跟小公主名声吗？这可怎么办？” 巡卫官终于机灵一回，灵光一闪道：“现在驸马爷不是就在坊中的商会总部办公吗？咱们快点去跟驸马爷汇报了，能够在半路拦下皇子妃，总比闹到家门口要好看些吧……” “事不宜迟，走走走……” 杜少清正在商会吃着午饭呢，没来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扔下饭碗，拍着大腿气恼道：“这个丫头，怎么走到哪里都要给我惹事呢？小六也是，连个孩子都看不住。 黄牛，黄牛，快点给老子备马！” 被杜少清埋怨的李愔此时在皇宫差点挨揍，不是因为他回长安没有第一时间拜见爹娘，而是因为他带孩子的时候，让小萱萱受了委屈，还看着萱萱跟李象打架，连个孩子都带不好，李二将他好一顿收拾。 李愔简直快冤死了，当时事发突然，原本外甥女打一群劫道的孩子，好不容易发泄一下过过瘾，干嘛要拦着？ 谁能想到半路里小李象杀出来了？就在自己走神的片刻之间，李象就被打了，等自己回神之后，再去看时，已经是一副面目全非了。 本想着拉外甥女帮自己说说好话的，这下忙没帮上，导致自己这正事也开不了口，李二气得连午饭都懒得管儿子，如果不是杨妃这个亲妈心疼，李愔饭都没得吃。 杜少清这边追到半路，遇到了回来的李承乾，侯氏跟李象的马车也跟在李承乾身边，看样子是被李承乾截住了。 一行人重新回到长乐坊李承乾的家里，当着众人的面，巡卫官将自己调查出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所有人都沉默了，侯氏脸色那叫一个精彩。 一方面是为儿子被打觉得心疼，另一方面也是气恼儿子的忘恩负义。 “象儿？”李承乾怒喝道。 转头找去，没想到杜少清早就把孩子拉到了自己身后，“别吼孩子，孩子之间的小事，他们自己解决最好了，你看象儿的样子，不用你去教育就知道怎么做了。 这事都别追究了，回去我收拾萱萱，看把象儿打得？” “妹夫，你、你让我们……哎，是我们教子无方，回头让象儿去给萱萱道歉。”李承乾诚恳说道。 “道什么歉？你们千万别让长乐知道，要是让她知道萱萱把象儿打成这样，估计明天你们就能看到一个同样面目全非的萱萱被带过来。 行了，我带孩子过去上点药疗伤，你们别惦记了，孩子们的小事，至于这么兴师动众吗？” 不由分说，杜少清领着李象出门了，要是把孩子留下，少不得李象还要挨揍。 “姑父，象儿不是故意气到表姐的……”路上小李象委屈道。 杜少清揉了揉李象的小脑瓜说道：“象儿你记住，无论什么时候，遇到再大的事情，只要是看到自家兄弟姐妹跟人打架，你都要第一时间冲上去帮自家人。 先保证自家人不被欺负之后，再去分辨是非对错，哪怕是事后跟着一起给对手赔礼道歉，也得先确保自家人不吃亏在先才行。” “可是，姑父，这跟先生教的不一样呀……”小李象矛盾道。 杜少清若有深意的笑了，“你按照先生教的做了，可为什么你爹爹反而生你气呢？这些规矩是不能对外人说的，你自己记住就对了，等你长大了就懂了。” 杜少清没法给一个五六岁的小孩子去解释为什么要无脑护犊子，更没法去解释这个真实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道理都是讲给别人听的，如果道理管用，呵呵，这世间上早就太平了，这是一个所有人都不得不接受的残酷现实。 第583章 李承乾搬家（二合一） “几位，莫非还有其他事情？”李承乾看着没有走的几位客人问道。 坊中主事恭敬道：“大皇子殿下，以前不知道殿下竟然住在这里，下官失职，还请……” “不用如此，我们住在这里本就图个平静日子，隐瞒身份就是不愿打扰各位。”李承乾摆手道。 那老里正有些局促说道：“是小老儿老眼昏花，没成想李公子夫妇都是贵人，怠慢了，往后家里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小老儿。 另外这次跟令公子打架，冒犯小公主的那些孩子们，我回去一定……” “等一下，老里正为何突然糊涂起来？就因为我是皇子吗？ 小孩子打架这种小事，再寻常不过了，倘若我连这个都容不下，那还做什么皇子？ 若是你为了讨好献谄自作主张去处置孩子们，传出去岂不让千夫所指骂我李承乾不行仁义？” 坊中主事拉住了老里正训斥道：“听到了吗？大皇子殿下宅心仁厚，你一个市井小民什么都不懂，别瞎添乱，污了大皇子的声誉，你百死莫赎！ 请殿下放心，此事我们就遵照您的吩咐就此打住，没人会再提起生谣。” 这时夫人侯氏提醒说道：“夫君，如今我们继续住在这里，是不是已经不妥了？” 那三人一听立马就慌了，“别呀，皇子妃娘娘，何出此言？就因为一点小误会……” 李承乾挥手拦下几人，随和的解释说道：“并非如此，我们住在这里一者是为了生活清净，二者是体察民情，但我毕竟是皇子，在朝中也身负要职，不可能永远住这里。 现在身份泄露了出去，日后免不了麻烦，搬家是早晚的事，各位不用介怀。” 老里正有些愁苦道：“你看这事闹的，刚刚才知道您是皇子，还没伺候您一天半天呢，这就要搬家，小老儿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要不您就多住些日子，哪怕三五天呢？” 李承乾亲切的拉住了老里正的手说道：“里正大叔，我们一家四口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天，什么事情不都是您老给帮衬的吗？您已经很照顾了，我们感激不尽，什么都别说了。 这样吧，临走前各位不妨说说看，看家里或者是坊中百姓们，有没有什么亟需解决的难题，或许承乾可以帮忙一二的。” 嗯？？三人同时都愣住了。 老里正嘀咕道：“现在家里不愁吃不愁穿，孩子还能上学，也就是我那小儿子娶媳妇彩礼还差一点点东西，不过我们一家再干两个月就能凑齐了，这点小事哪里用得着……” “嗯？你这老儿，殿下关心的都是国家大事，民计民生，你家里缺斤短两这点鸡毛蒜皮也好意思拿到殿下面前……”坊中主事呵斥道。 李承乾摆手拦住，回头示意夫人拿钱，亲手将二十两银子交给了老里正说道：“公事私事都可以讲来。 记得这胡同里有个不成文的惯例，哪家孩子成亲有喜，街坊们都要随喜恭贺，这钱就算我们一家给里正大叔的小儿子成亲的贺礼了。” 老里正激动的直接跪下感谢，“殿下的钱小老儿真是受之有愧，倒是小儿子成亲之日，您跟夫人一定要来参加宴席……” “行，到时如果我没有公务，一定过来讨杯喜酒。”李承乾很是爽快，他在西南做过三年亲民的主官，很理解这些底层百姓的生活跟心情。 “那是某家祖坟上冒青烟了，老汉给您磕头了！” 几人连拉带劝终于将激动的老里正劝下了。 随后巡卫官有些激动道：“殿下，能给我们坊中巡卫提成有品级的职司吗？我的一帮兄弟整天兢兢业业的当值巡卫，跟坊外的武侯一般无二的辛苦尽责，可人家都是有品级在册的，我们就好像是临时工一样，这心里总觉得……” 这时坊中主事又插言打断了，“这跟武侯能一样吗？ 武侯是正规衙门拍下来巡卫长安城秩序的，而咱们这坊中巡卫，乃是坊中安排，都是从咱们这长乐坊自己人里面选拔出来，薪俸也是跟学堂先生一样，由所有住在这里的街坊凑钱。 说白了就是咱们所有住在这里的人出钱雇佣你们，来巡卫长乐坊的安全，根本就是民众自发的，你跟朝廷要什么职司？” 李承乾听着二人的争执，沉思片刻，然后开口决断道：“原本武侯的职责就包含了坊中安全巡卫，但既然现在又出现了坊中自发组织的巡卫人员，那说明武侯的职司有漏洞，百姓生活有需要，这不是私事，一样是公事，民生无小事。 跟武侯一样辛苦，却没有武侯一样的待遇跟地位，这的确是个问题，这个问题我记下了，随后会去跟城防衙门商量拿出一个办法，尽快拿出一个妥善的对策。” “那太好了，多谢殿下！我替我那一帮整天抱怨的弟兄们也给您磕头啦……” 李承乾连忙拉住了巡卫官，“你让我们看到了百姓的难题，该是我们感谢你才对，又不是我私人给你行恩惠，用不着谢我磕头。” 见到这一幕，不仅巡卫官感动，老里正也肃然起敬，包括那坊中主事，也放心了心中对贵族的一贯看法，心思活泛起来。 “他们两个都提出了问题，你是坊中主事，朝廷各级里面，就属你最贴近百姓，不会没有问题吧？”李承乾带有考校意味问道，如果这个主事是个无能之辈，连问题都发现不了提不出来，那就要考虑换人了。 沉吟片刻，这主事咬牙道：“既然殿下真心听取民声，那下官就斗胆说一件百姓呼声最高的！” 李承乾惊讶道：“这么说不止一件？不着急，你一件件讲，我有时间有耐心听你讲，一件都不要漏。 夫人，笔墨伺候，今日我这个皇子就做一回长安御史。” “殿下，别的都是微不可言的小事，只有一件当务之急，那就是长乐坊建成好几年了，这里的学堂也开了好几年，里面第一批孩子们已经到了学完毕业的时候。 可是去年乡试，长乐坊中报名试着参加的两百学子，竟然只有三人入围，其他人全都被淘汰。 此时不仅对这些参考的学子们打击巨大，对他们背后的家长也是一样。 更严重的是，有他们这些先例在前，让后来学堂里面上学读书的孩子们大为失落，大家一样寒窗苦读不敢懈怠，最后发现学了也考不上，这……” 旁边的老里正叹气道：“哎，可不是嘛，因为这个，咱们这里就有几家提出要孩子辍学学做工的。” 嗯？有这种事？李承乾惊讶的回头看向了两个夫人。 侯氏他们平时负责在坊中打探消息，没事就跟这些妇女们聊些家长里短，可都是些头发长见识短的家庭妇女，聊都聊吃穿住用，哪会聊孩子的前程？ “夫君，这事我们从未听说过呀！”侯氏为难道。 “那后来呢？”李承乾追问道。 老里正挺直了胸膛正色道：“后来？被我一顿棍子都给打服了，一群只知道挣小钱的蠢货，外面的孩子多少想识字都想不来，他们还不让孩子念书？ 科考不行那又怎么样？只要识字，到哪里不能挣碗饭吃？到哪里不被人高看一眼？哪怕是出去做个教书先生……” 咳咳……眼看着老里正就要滔滔不绝说道，坊中主事看不下去了，心说您老人家还说人家的父母贪小便宜，您老的眼界也没见到远到哪里去，快别说了，人家殿下忙着呢。 “行了老里正，你也是坊中宿老之一，有教训坊民守礼懂大局的责任，这些都是本职工作，别啰嗦了。 殿下，孩子们念书的积极性下降还是次要，终于的是，咱们废了这么大工夫培养出来的孩子，如果不为朝廷所用，还让他们跟随父母种地或者工地干活，明显是有违初衷的……” 李承乾点了点头，随即问道：“那你的想法是？” “下官才智浅薄，不知道什么好的主意，但我想过这件事，朝廷大力培育孩子们读书识字，是因为我们大唐急缺，当初驸马爷曾说过，大唐打下了无数地盘，要治理好地方，就得读书识字的人，这个缺口很大。 所以…… 哦对了，下官不是说让这些孩子不经过遴选，只要认字就给安排职司。 而是您看，能不能将科考的条件稍微的放宽一二，毕竟朝廷要人，也要体谅我们这些孩子出身低微，仅仅学了这么几年，比不得大户人家的孩子自幼熟读四书五经。” 能说出这一番话，李承乾不禁对这个坊中主事高看了一眼，不错，这虽然是个基层小官，但却能够发现问题，并且主动思考解决方案，还有策略献出，已经是不容易了，证明这是个务实的人。 而关于这件事情，李承乾略微思索就想通了其中关节，这些地方的学堂都是杜家商会出资修建的，学的也是专门的教材，而三年一次的科考还是沿袭老路子，用在这些底子薄的孩子身上，的确是一个难关。 “行，这件事的确是亟需解决的大事，我记下了，回头会找父皇商议论一论，虽然不知道最终会是什么方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一定让这些孩子学有所用，不至于荒废。” “真的？那太好了，下官代所有孩子们谢谢殿下！” …… 决定搬家，可是接下来住哪里，皇宫回不去，毕竟已经卸任太子了，不能再住进东宫，最终李承乾决定，还是住在刑部给的刑部侍郎府邸吧，名正言顺。 还有一点就是，李承乾不要王府不要王位，从另一种角度来说，这也是在告诉有心之人，自己看不上王位跟王府，自己看中的是皇位，为了这个临时的时期，另辟一处王府有些不值当。 而他们一家在长乐坊这处小宅子，李承乾也给留下了，这是一处让他们一家四口都难忘甚至怀念的地方，是他们的另一个家。 安顿好了新家，李承乾也不耽搁，直接进宫去找老爹李二。 路上正好碰到了小萱萱跟李愔二人，李愔有些尴尬，“大哥，今天孩子们打架的事……” “哼，小六你可真行！”李承乾板着脸训斥说道。 “是，是我一时不察，孩子没事吧？都是我的错……”李愔道歉说。 李承乾按住李愔的肩膀道：“你以为我是护着象儿的？我是说你这个舅舅怎么当的？李象这小子不分是非，帮助外人说话对付自己人，你就该当场给他个教训揍一顿，你倒好，让萱萱受了委屈？ 我看你过后怎么面对长乐妹妹？” 我这…… 李愔没想到大哥因为这个怪罪自己，这让他长吁了口气，“嗨，大哥你这话说得，当时我回过神的时候，象儿都被打得那么惨了，我这当六叔的，还能去补刀不成？训斥了两句就算了，也不知道他听懂没有。” “听懂听不懂我都会好好教育一番，这小子，真是……” 两人聊得火热，小萱萱却打断说道：“大舅，是我不好，不该打表弟那么重的。” 李承乾蹲下来拉住外甥女笑道：“听你这话我就知道，你还在生气呢？平时你不都叫他小象儿的吗？现在怎么叫表弟这么生分？ 这孩子胳膊肘往外拐，就该教训，你是对的，要是我在场，会比你教训的更重。 小象儿已经知错了，你就原谅他怎么样？” 萱萱不好意思说道：“只要他不怪我打他就行了。” 李承乾打趣着拖了一个长音，“哟，说着话可不像我认识的小萱萱，以前的你可是谁都敢打的，你不是一向都说，只要占理，连你外公的胡子都敢揪吗？ 我可叮嘱你，如果你因为这个给象儿道歉了，他以后可就不怕你了，你这个萱萱姐的地位恐怕就要不保啦……” “那不行，他要是敢翻了天，我照样还揍他！ 敢不叫我大姐大？耳朵给他拧下来！”小萱萱瞬间恢复了自信，傲娇的仰着脖子霸气说道。 李承乾跟李愔对视一眼，同时大笑起来。 第584章 扶余城二人组（二合一） 李承乾要找李二聊的是改良科举的事，可还没开口，李二就给他分配了一个任务，那就是接下来东北移民的事，必须有一位身份足够强硬之人震慑各地，务必督促办好移民大计。 所以李二决定，恢复李承乾太子的身份，这是让李承乾始料未及的，怎么跟以前商议的不一样呢？不是说公平竞争，谁做的好就给谁吗？ 当着老六李愔的面，李二没有丝毫避讳，解释说道：“拿下你的位子考验不假，朕希望你们兄弟几人能有公平机会竞争也是真的。 可是你也看到了，老三李恪、老四李泰，都因为祸事被牵连了，老五贬为了庶民，老六……老六你自己说。” 李二对李愔命令道，李愔恭敬的给父兄行礼：“父皇，大哥，李愔自幼顽劣，幸得名师指点才略微开窍，但自知才德不足，这辈子能做好修路一件事已经是极限了。 这皇位重任，我既无心，也无力承担，请父皇和大哥明鉴。” 李二欣慰的过去拍了拍李愔的肩膀说道：“知人者智，自知者明，修通蜀道少说也得二十年光景的不眠不休，这不比治理一个国家容易，小六，苦了你了。” 李愔挺起胸膛朗声道：“蜀中百姓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几百上千年，能用孩儿的二十年换回后世千秋万代，儿认为值得！” “好！不愧是我的儿子，有种！为父等着看我儿青史留名的风光。”李二大声鼓励道。 回过头来，又对李承乾说道：“你看到了吧，各人选各路，每个人生来的责任是不同的，小六往后你的弟弟们都太小了，难当大任，你这个当大哥的该替他们承担起责任。” 李承乾谦让道：“可是父皇，这样还是对各位兄弟不公平，这个位子不能因为我先出生，就该是我，他们一样有机会，我跟六弟一样，只要让我能给大唐做事即可，不贪慕权势。” 李二板着脸训斥道：“糊涂！ 这不是你各人想怎样就怎样的，不明真意之人只看到了这个位子的权势争夺，真正懂得天下二字之人，看到的只有责任跟重担。 你不想争权夺利，难道你就想逃避这个属于我们李氏皇族的责任吗？” “儿臣不敢！”李承乾跪下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你是当大哥的，这几年的成就无人不服，储君之位给了你，也省得一群小子再惦记生事。 老六你做个见证，你们这些长大的皇子无人不服，往后那些小家伙们起来要争，那就是他们不懂事了，该收拾就收拾，你大哥不方便出手的，你记得帮衬一下。” “这……是，孩儿谨遵父皇之命！”李愔接令道。 李承乾察觉到不对，提出疑问道：“父皇，为什么这么突然，是不是您发现了什么事情？您正直春秋鼎盛，有的是时间看着我那一群弟弟成长起来，为何……” 他第六感就是觉得父亲查出了什么东西，要不然平时都是傲视天下，怎么会这么仔细交代后路？ “呵呵，人生无常，为父做了十五年皇帝了，不说身体原因，只说这天命，历史上能做皇帝超过十五年的，也是不多呀，所以不得不趁早做些安排。”李二感慨道。 “父皇千万不要这么想，您……”李承乾跟李愔都跪着恳请，李二挥手拦下了，这么一岔开，李承乾也忘记追问了，至于李愔，他只感觉气氛悲伤，并无多心。 “好了，都起来吧，你们来找我是有事情吧，谁先说？”李二拉起两个儿子问道。 李承乾说起了长乐坊遇到的难题，李二沉吟片刻说道：“这件事朕早有打算，但现在事情太多还不是时候，等你把移民的事情办妥之后，国内安稳，就可以大动一场了。 行了，没别的事情，你就去搬回东宫吧，明日朝会就宣布立你为太子。” 得，李承乾都觉得无语，刚刚倒腾搬家到刑部侍郎官邸，现在倒好，一天没住，马上搬家到东宫？住处太多也是麻烦。 留下了李愔，他是来找李二帮忙，要一个能人修路的。 李二思考片刻分析道：“倘若是朝廷工部牵头，虽然不缺人，但工程进度必然会拖延，毕竟工部不止修路这一个任务，加上人吃马嚼各种财政的开支，还要考虑用人，很麻烦。 你姐夫怎么跟你说的？他手下没人？” 李愔说道：“姐夫的商会也是用人之际，分不出人来。 他说父皇你手下人才济济，所以……” 李二笑骂道：“他是故意推脱，什么人才济济，用得好了叫人才济济，用得不好就是一盘散沙，跟他那商会令行禁止比不了。 行，他不出人可以，但怎么说你也是他弟子，让他出钱，如果是朝廷开支的话，国库财政还不算殷实，而且会跟你分功劳……” “父皇，只要路能修通，孩儿不要功劳，功劳是父皇跟朝廷的。” “你小子，朕还不用自己儿子来拍马屁，而且你是我的儿子，你青史留名光宗耀祖，自然就是你老子我的功劳。”李二得意说道。 “姐夫说了，他可以给我出人出钱，但他没空给我做这个北线总工，应该是父皇您给一个能统筹全局的大才就行了吧。”李愔建议道。 李二白了儿子一眼，“你说的轻巧，这样的大才我手下能有几个？而且都是上了年纪的，有谁愿意未来二十年耗在深山修路的？” 李愔尴尬的看着老爹，没有说话，他知道一定会有人选。 “有一个人，他是大儒虞世南的弟子，名叫褚遂良，德才兼备而且有一定的营建造诣……” 不等李二介绍完，李愔立马喊道：“行，就是他了！” 李二错愕道：“你小子，不会就是冲他来的吧？” 李愔狡黠笑道：“来之前孩儿也仔细研究了下朝廷里面风评不错的官员，心里确实有几个人选，这褚遂良我都不敢想，本以为太宝贵父皇您不舍得呢……” “好哇，你算好了来挖朕的墙角吗？”李二忍不住踢了李愔一脚，不过他的眼神里全是赞赏，这个儿子总算知道动脑子了，有备而来比冒冒失失什么都靠老子的强。 李愔连忙逃跑，“多谢父皇恩赐，就这么说定了啊，孩儿这就去找他。” 一溜烟直接跑出了皇宫，李二看着儿子的背影，眼神里全是欣慰，心里盘算着一个个儿子的未来，最后自语了一句，“都快点长大吧，暴风雨快来了。” 半个月后，东北扶余城收到了朝廷的诏令，粮食吃紧，准许东北地区百姓移民中原。 第二天的时候，扶余城杜家商会的粮铺对外宣布粮食吃紧，第三天、第四天、直到第五天，粮铺直接关门了。 这下不得了，买不到粮食的话，大家怎么活下去？几乎就是同一天，扶余城被百姓围住了。 守将命令大开城门，自己一身布衣领着扶余城上下官员一起走出了城门。 后面跟着的是杜家商会的人员，在二虎的带领下推出了一个个板车。 “你这狗官，不是告诉我们说会等到大唐朝廷的救济吗？现在你怎么说？”第一个冲上来的竟然是当初带人抢粮的小伙子阿蛮。 二虎上前劝开了要纠缠守将的百姓，有些难过的说道：“各位，朝廷的确没有粮食运来，所以我们这里的粮食吃紧，恐怕往后的日子不好过了。”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不少百姓痛骂着。 守将从怀里取出了一道圣旨，高高举起，所有人看着守将庄严的模样，都停下了闹腾，等他说话。 “父老乡亲们，不是朝廷不救大家，朝廷救人的旨意已经下达。” “都安静，说不定有粮食来呢，咱们听他怎么说……”很多人在维持着秩序。 守将把圣旨念了一遍，可这些百姓里面识字的不多，圣旨用词略微文雅他们就听不懂了，多数人是迷茫的，少数一知半解的也皱着眉头。 二虎站出来解释说道：“圣旨说了一件事，大唐粮食吃紧，虽然可以养活我们这些人，但如果是长途运粮过来，路上损耗过甚，粮食就不足了。” “这怕什么？中原人手不足，我们去给运粮……”有汉子大喊着。 二虎真想捂住眼睛，守将提醒道：“你过去运粮，跟那边派人运粮一样的，路上都是人吃马嚼耗费巨大，总不能你一路不吃不喝吧？” “我们扛饿，再不济我们一人赶只羊过去当口粮……”话没说完就被身边的老者一棍子打在头上，蠢货，这不就相当于你把做种的羊当口粮换了粮食？与其这样还要什么粮食救济？ “将军，到底朝廷有什么好对策没有？总不能看着我们这些人饿死吧？记得你曾经说过，现在咱们都是大唐百姓，要一视同仁的！” 守将挥手按下了百姓，“诸位安静，朝廷的对策就是，各位举家迁往中原，沿途州道供给吃喝保命，到了中原产粮腹地，自然就转危为安了。 这样一来，就省去了运粮这笔消耗，大家都能活下来了。” 什么？？？要我们大家离开故乡全都去中原？这怎么行？我们世代都在草原…… 是啊，我们家里还养着三只种羊呢…… 七嘴八舌的，人群立马沸腾起来。 意料之中，守将跟二虎对视一眼，两人都这么站着不动，就看着对面的百姓热议。 许久之后，可能是喊累了，也可能是想要别的办法，渐渐的人群里面的声音弱了下来，所有人都看着守将。 守将沉声道：“我知道各位都不舍故土，但这是没办法的办法，留下是饿死，到时候人都不在了，故土有何意义？ 逃荒去中原还能活命，活下去，终有一日还能回到故土，人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守将的一句话，直接让现场安静了下来，刚开始只是前排的人听到变得沉默，后来消息一重重传到后排，所有人都沉默了，死一样的安静。 在生死跟故土之间做一个选择，也许很多人说这很好选呀，孰轻孰重不是一眼就能看清了吗？ 说这话的一定是旁观者！ 真正落到自己头上的时候，就算是个冷静的人，也要经过思考取舍的。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人忍不住大吼了一声：“能活命谁愿意饿死？我们就一家三口，逃荒就逃荒！反正之前也是赶着羊群到处跑。” 哗的一下，场中再次沸腾起来，好像一碗水泼入了滚烫的油锅一样，一瞬间击破了很多人的心理防线。 这个时候不分老少，都有动心思逃难的，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心有牵挂，基本上都是拖家带口不想全家饿死。 这个情景，跟当初议政殿里群臣分析预料的几乎一样，只要心有牵挂，必然会求生战胜赴死。 另一方面胡人没有太重安土重迁情结也是一个因素，不像中原人，祖辈都住在这里，坟墓祭祀什么的，胡人不一样，他们对故去之人安葬方式不同，加上逐草而居，确实是习惯了。 有人朝着守将问道：“我们都是胡人，逃难去了中原，不会被歧视吧？万一他们都把持着粮食不给呢？你能保证我们不被饿死在异乡吗？” 这个问题带来了人群的第三次安静，守将朝着二虎示意了一下，二虎一挥手，身旁的手下一个个掀开了那些板车。 嚯…… 一片惊呼声在人群中响起，所有人眼睛都直了，那竟然是一车车钱？这么多钱？这是要做什么？ 二虎走到中间按下骚动的人群，朗声道：“这些钱都是发给大家的盘缠。” 什么？？？全都是给我们发的？真的吗？ 所有人再次惊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醒醒吧，咱们这么多人，别看钱多，可平分到每人手上，那就不是太多了。”有机灵的点破道。 二虎接着说道：“大家虽然是逃荒，但不是去乞讨要饭，朝廷出资给各位发盘缠，沿途吃喝不涨价，各位就用发给每人的盘缠一路行到中原。 不用怕没吃喝，那些有粮食的人，巴不得拿吃不完的粮食出来赚大家的钱。” 第585章 再立储君李承乾（二合一） 东北方面因为这个轰动的消息，几人欢喜几人愁，长安方面同样情景，因为皇帝李二再立储君的事，朝野上下议论不休。 但争论归争论，谁也没敢站出来说话，一者立储是皇帝的决定，二者是大皇子李承乾并不任何不良，也是顺位继承人，除非他确实行止不端，那样的话群臣站出来反对才有作用。 赵国公府书房里面，长孙无忌看着手中斥责的密信，眼神有些阴晦，什么都没说，将那书信放在烛火上点燃。 看着那一点点燃成灰烬的纸张，这位长孙国舅面目渐渐狰狞起来，嘴里恨恨道：“这才是个开始，你以为提前几年把他扶起来，就稳如泰山了吗？ 未雨绸缪？呵呵，我已经感觉到了你的恐惧，想必你也察觉到蛛丝马迹了吧……” 恐怕谁都不会相信，当初李承乾在西南被人下毒，不得已提前回到长安，幕后黑手会是他的亲舅舅。 长孙无忌知道皇帝李二不好对付，所以一步步的清除了李承乾的助力，甚至连侯君集也被他利用，闹了个身败名裂流放千里。 如果不是杜少清误打误撞插手一下，恐怕当初洛阳叛乱的时候，李承乾一次就陷入万劫不复了。 以长孙无忌对皇帝李二的了解，废储李承乾之后，至少几年之内不会再新立太子，这样就给了其他皇子几年的发展时间，加上这几年期间想办法让李承乾犯点错误，未来大有可为。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李二会不按常理出牌，仅仅一年时间，就重立太子，理由竟然是自己年迈心力不足？鬼扯呢！你还不到五十岁。 聪明的长孙老狐狸敏锐的感觉到，这次要么是一个对策，要么就是一个陷阱，而这背后则代表着皇帝李二内心的忌惮，皇帝害怕以后因为王座接替问题出现不安定因素，只好天马行空提前布局了。 从这一刻开始，长孙无忌跟李二这两个少年挚友，终究是开始渐行渐远了。 太子东宫，李承乾重新搬进来之后，长孙皇后带着小兕子跟小萱萱来看李承乾一家。 关心几句之后，皇后让几个孩子自己去玩，留下李承乾自己，她叮嘱了一番，而从李承乾的口中，皇后也听到了隐忧，李承乾的感觉不无道理，恐怕皇帝是有什么事情一个人瞒着。 所以从东宫出来之后，长孙皇后独自一人来到议政殿找到了皇帝李二。 面对发妻的问题，李二洒然一笑，“没有的事，是承乾这小子多心了，正如我之前所说，现在除了他之外，几个孩子全都有各种原因已经无缘皇位了。 之所以提前将储君之位还给他，是他要办事就得有权，仅此而已。” 皇后笃定道：“二郎你定然是有事瞒着我，下诏的时候你说自己渐渐年迈，身体不行了，纯粹托词，女婿每隔一段时间都给你检查身体，说你正直春秋鼎盛，何来的力不从心？ 你一向是个不服输的人，为何这次却找了个蹩脚的理由？连妾身都感觉到你是在安排什么一样。” 李二拉着发妻的手安慰道：“真的无事，再干几年皇帝，我就干满二十年了，少清说的对，我们不可能将所有大业在一代人完成，总要给后代留点进步的空间。 让承乾跟着我学习三五年，到时候将事业放心交给他，我也好带你过一过逍遥神仙的日子。” 皇后皱眉道：“你想主动提前退位？现在大唐可以说是你一手建立起来的，你怎么可以撒手换人？” “所以我决定亲自锻炼承乾五年时间，足够了！” “可是……”皇后可不好糊弄。 李二打断道：“好了，你我夫妻同心，向来都是你支持我，这一次皇位更迭，我也希望你依然支持我，当初父皇去世之前，还在怪我，我不想这样的苦难应在儿子们身上，这个理由足够吗？ 不管成与不成，至少目前承乾是足够让我们满意的，所以我想试试。” 他一直用的是我自称，没有用朕，这是夫妻二人私下里说的贴心话，李二想要这样说服发妻。 而皇后听到他提起了老皇帝李渊，这个理由的确足够了，谁都没有皇后理解皇帝李二，玄武门对他的伤害太深，整日折磨着他，已经十几年了。 东宫玩具房里面，小萱萱跟小兕子见到了刚刚搬来的李象。 正在搬运玩具的李象抬头看到小萱萱的一瞬间，直接被吓得一屁股蹲坐在了地上。 小兕子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小象儿，这才多久没见，你怎么变成这样了？跟个猪头一样？” 小李象不敢说话，头都不敢抬，见到这一幕小萱萱也有些心疼跟后悔，确实下手重了点，也怪当时那几个魂淡，打完还不解气，正巧碰到了小李象火上浇油，所以脑子一懵就下手重了。 “行了，别躲了，站起来我瞅瞅，以后见到打架别瞎逞能往上掺和，免得挨打误伤。”小萱萱吩咐道。 “打架？ 不会吧，你在外面还会被人打？谁敢打你呀？跟小姑姑说，我替你出气！”小兕子惊讶道。 “我打得，来给他出气？”小萱萱白了兕子一眼。 小兕子的笑声戛然而止，表情僵在了脸上，吐了吐舌头弱弱道：“不敢。 小象儿，是不是你惹萱萱姐生气了？要不然怎么会揍你？” 听到这个，李象鼓起勇气对小萱萱说道：“对不起萱萱姐，我不该误会你的。” 小萱萱笑了，走上前去拍了拍李象的肩膀说道：“没关系，我不是已经打了你一顿吗？咱们扯平了。 那么以后呢，你最好乖乖的，要是哪天你还这样误会我，没关系，我一样揍你一顿可以扯平，不会记仇，我可是你表姐，不会跟你计较太多的。” 我…… 李象后退一步连连摇头，“不会、不会了，我再也不敢误会你了，以后我帮你打架，对了，这次你走后，我又把那群魂淡揍了一顿。” 小萱萱高兴的揉了揉李象的胖脸夸奖道：“这就对啦，真是我的好弟弟。” “疼疼疼……”李象喊着求饶。 小兕子在一旁急着追问道：“你们到底遇到了什么好玩的事，能不能跟我也讲一讲啊，整天闷在宫里太无聊了。” “行，你帮我按住象儿，我给他上药治治头上的伤，然后我就给你讲。” 小李象悲催道：“不用了吧，在长乐坊姑父已经给我上过药了。” “他的药哪有我的药好？ 听话，姐姐我打出的伤，不用别人插手给医治！”萱萱霸道的按住了李象。 完了，好惨……李象完全放弃了抵抗。 这天李承乾来医馆找李愔，当上太子之后，李承乾首要任务就是移民的事情，而李愔要求多要人，所以李承乾准备让这个六弟在身边帮忙，顺便也能方便帮他多留点人。 可是到医馆一问，李愔竟然不在长安？ “什么？？两天前六弟就出发去了北方？谁给他出的主意？难不成他一个人想吃下全部百姓不成？”李承乾惊呼道。 杜少清笑着示意他淡定一些，“出主意的人可不简单，陛下答应让褚遂良坐镇北线修路工程，小六这小子用青史留名的诱惑说动了褚遂良，这位能臣上任第一计就是去源头抢人。” 李承乾着急道：“这不是胡闹嘛，虽然很多州道都表示不缺人，但真正还是有几个州道是想要人的，且不说小六因为抢人会得罪谁，单说如果让他抢到了，这群人一路上数目不减的吃喝就超出了预算。” “你以为褚遂良是个草包？会看不到这个？ 错了，他出的主意非常高明，不是一口吃下，而是沿途打秋风。 其一，让李愔一路跟随护送这些百姓，但凡遇到那些不积极要人的州道，李愔出面可以轻巧说动，让他们把人数指标让给蜀中，这样李愔既落了这些州道的人情，又得了人数的实惠，一箭双雕。 其次，这么大批百姓集体逃荒，沿途即便是有军队护送，也难免会遇到些不懂事的泼皮扰民，李愔顺便维持秩序，一个亲王，放在哪里都无人敢惹。 护送百姓平安不说，还能顺便博得百姓认可，好让更多的人愿意跟李愔到蜀中。 不得不说，这位能臣确实高明，连我都佩服不已。” 惊讶的听完，李承乾忍不住自嘲道：“原本还想着替小六上心多给他划拨点人，现在看来，在这方面，小六根本不用人操心，他比谁都上心呢。” 远在千里之外的李愔突然打起了喷嚏，是谁在念叨我吗？ 一路上他带着亲卫队马不停蹄，照着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一定要赶在百姓集体迁移开始之前到达扶余城，这样才能保证一路护送并且传出好名声。 扶余城南门外，守将跟二虎翘首以盼，“朝廷来信说会派一个得力之人帮忙维持护送沿途百姓，这个人会是谁呢？ 这官职小了可镇不住各州道长官，不会是房相亲自来吧？” 二虎笑道：“别瞎猜了，沿途几千里，房相多大年纪了，哪里扛得住这个？” “也是，那你说会是谁？我猜会是一名大将军才行。” “不用猜，你看，那不是来了嘛！”二虎朝着远处一道烟尘指了过去。 二人立即迎了上去，双方一见面，守将愣住了，不认识呀，怎么会是个干瘦黝黑的毛头小子？ “二虎，好久不见了，认不认得出来我？”李愔故意没有打出旗号，就是为了试探二虎。 二虎怔了一下，略微一端详，随即惊讶喊道：“小六？不，六皇子殿下！” 李愔一把拉住了二虎不满道：“怎么生分起来了？” “咳咳，不是生分，现在是公务，您不可失了威严，私下里咱们才能叙旧。”二虎机智答道。 松开二虎，李愔点了点头道：“也对，回头再叙旧。” 二虎连忙给守将介绍李愔，守将连忙恭敬行礼，敬这位皇子身份还在其次，关键是他可听说了，这位皇子不是草包纨绔，正经的杜神医弟子，想来是个有本事的。 “行了，不用多礼，本王负责一路上护卫移民百姓，其他的不管，但是有一个任务交给你们两个。”李愔摆手道。 什么事但请殿下吩咐。 李愔示意守将跟二虎凑上来，对着二人一阵耳语，“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尽可能多的忽悠草原百姓移民蜀中，你们要是能把草原忽悠空了，我做主直接给你们升官加爵。” 二人先是齐齐惊愕，随后又一同大笑起来，原来就是这个呀？根本不是事，原本我们就是这么干的。 于是三人对视一眼，相互之间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阴险跟狡诈。 “将军，不好了，派去契丹北面石头部落的人回来了，对方竟然强硬表示不会搬家，甚至连我们送去的钱财都给扔了出来。” 就好像是给李愔泼一盆冷水一样，恰好这时候一个传令兵过来汇报。 李愔三人的笑容齐齐定格在了脸上，特别是守将，脸色阴沉的快能拧出水了。 “不识好歹，我亲自去！”守将怒道。 二虎一把拉住了对方，“不搬就不搬吧，咱们说好了不强求的。” 嗯？守将愣住了，小心的看了李愔一眼，随后不解的看向了二虎。 李愔笑着说道：“你不用奇怪，我跟二虎可以无话不谈，不用避讳。 你也不用刻意讨好我，如果为了给我示好，做什么有违初衷的事，我反倒要问责于你。” 二虎看向了李愔，像是在征求李愔的看法，李愔摇头说道：“我初来乍到，不影响你们办事，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那好，依照原计划，全凭自愿，他们不搬家随他们，等到他们开始饿死人的时候，才是我们出现的时候。”二虎定计道。 守将小声道：“他们这个小部落不会有什么野心吧？连钱财都扔了出来，死守草原，莫不是想要等到草原人走光了，他们趁机扩张？ 殿下，依末将看还得早除后患呀！” 第586章 李愔依仗的良策（二合一） 瞪了守将一眼，李愔看了一下周围，还好，都是自己人。 “这话心中留意即可，万不可说出来。 至于你的担忧，不是问题，朝廷早有考虑跟对策，所以现在你只要做好移民就行了，一定要让这群搬家的人绝对心甘情愿，我不想因为这边源头出问题，让这群人在以后到处惹麻烦。”李愔教训道。 “是，末将谨记！”那守将恭敬行礼应道。 无论有多大比例的百姓不愿意搬家，愿意那部分赶在家里彻底断粮之前，都在扶余城的安排下陆续出发，向西南方向的中原行进。 大唐这座巨大的机器，在这一刻全力开动，各州道配合吞下这几百万的移民。 按照朝廷的旨意，规划好了移民的路线，分发各个州道，各地长官亲自在约定好的地方等着接人，任何敢有不遵或者延误的官员，一律严惩。 如此一来，李愔的机会来了。 逃荒的百姓第一站就是河北道的首府幽州城，将会在这里分配出输送往河东道、河北道、河南道的人口，同时这三个地方的长官也聚齐等着接人。 河东道来的是都督柴绍，河北道是刘弘基，河南道来的是齐州都督李道彦。 因为河南道的令尹坐镇洛阳，表示中部不缺人，可河南道乃是产粮重地，怎么可以不分担一下？ 于是李二亲点了齐州也就是后世山东地区，并且封胶东王李道彦为齐州都督，还给他命令安置好一批百姓。 李道彦是宗室子弟，他父亲是老王爷李神通，曾经救过李二的性命，所以李道彦此人乃是皇帝的死忠。 三人齐聚幽州城，刘弘基作为东道主招待其他人，他们都是武将出身，谈得最多的还是打仗的事情，这些治理地方的事情，如果不是朝廷命令，谁也不愿多操心。 几人本想着灾民到了大家按照人头分一分就各自回去了，没想到李愔比灾民还先到达。 李愔笑眯眯的给三位长辈行子侄之礼，柴绍是他姑父，李道彦是他堂叔，刘弘基也是最早追随李二的大将之一。 “咦？怎么是小六？你怎么跟这批灾民混在了一起？”柴绍率先发问。 李愔没有解释，而是指着身后的大队人马说道：“姑父，两位叔父，小六奉命护送这次南下的灾民，咱们还是先安置了这群百姓的吃喝再叙旧吧。” 李道彦说道：“安置？哪里用那么麻烦？ 城中已经备好了足够的吃喝，让他们分批进城吃喝一餐，然后我跟你姑父各自点齐了人口就带走了，这种事情耽搁一天，老刘就要多麻烦一天，这么多人吃住可不是小数目。” “实不相瞒，是小六我有事相求三位长辈。 那就按照堂叔所说，先安排百姓们吃饭吧。” 随后刘弘基吩咐手下人招呼跟来的百姓，他亲自领着李愔跟柴绍他们回到了都督府。 “说吧，是不是你小子又惹出什么祸事了？”柴绍不客气的问道。 李愔尴尬道：“姑父，那都是小六我小时候的糗事了，现在都已经是去封地之官的大人了，早就不胡闹了。” 李道彦笑着帮腔道：“是啊，听说小六这两年在蜀中忙着修路呢，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不对呀，你应该在蜀中才对，怎么跑到了东北？还跟灾民们混在了一起？” “这就是小侄要求你们的事了，我不远千里跑出来，就是为了这些灾民，我在蜀中修路太缺人了，这些草原汉子可是一顶一的壮劳力” 不等李愔说完，李道彦打断道：“嗨，你小子，这也算个事？ 你修路是大好事，缺人你尽管言语一声，老叔我有自家佃户壮劳一千，给你送过去就是了，何必千里迢迢来从胡人堆里挑选？” 一千？？？ 李愔忍着笑意解释说道：“堂叔，蜀中是开山修路，差的不是千把人，我计划投入二十万壮劳” 咳咳咳咳李道彦被呛得不轻。 “多少？你小子疯了？牛皮吹上天去，二十万人？你知道那是多大的消耗？你小子出得起钱粮吗？” “这还只是目前，我已经跟父皇商量好了，准备南北双线动手，所以最少还要增加二十万。 干嘛？？堂叔，放手，快点放手” “别动，老子来看看你小子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跑这里跟老叔吹牛来了？” 李道彦像是老鹰抓小鸡一样，两只手捏住了李愔快没肉的脸蛋，左看看右看看。 这边柴绍笑着劝下了打闹的两人，既然李愔说陛下同意过，应该不是信口开河。 随后李愔解释说道：“蜀中天府之国，本身就是产粮要地，当年汉高祖就以蜀地为粮仓，最后一举败了项王夺得天下。 可蜀中百姓过得并不好，当地产出因为四面环山而运不出去，所以他们不缺粮，缺的是一条跟外界连通的道路。” 柴绍沉吟道：“想当年诸葛武侯六次率军北伐曹魏，足见蜀中的产粮养活二十万的劳力不成问题。 可你直接从当地抽调壮劳即可，为何盯上了这灾民？” 李愔反驳道：“那可大不一样，当地百姓都是会耕种的劳力，抽调他们修路，就要耽误粮食产粮，就算是农闲十分使用，那也影响修路进度。 所以我需要一批常年不停开山修路的壮劳工人。 北方草原百姓移民中原不会耕种，正好，就让他们专心开山搬石头劳作，蜀中百姓负责养活，各有分工，能够大大加快蜀道修通，皆大欢喜。” “嘿，还别说，听起来的确头头是道，没想到几年不见，小六从一个纨绔蜕变成一个能干的小亲王了，不错，有长进！”李道彦夸赞道。 刘弘基好奇道：“你直接跟陛下讨要即可，反正这些灾民分到哪里不是分？何必亲自跑一趟？” 说到了这个问题，李愔有些不好意思了，“我要的人有点多，直接划拨恐怕其他地方不服，毕竟大唐这么多州道，不少官员都盯着这些胡人壮劳力呢。” “不就是二十万、不，撑死了四十万嘛，草原这次移民下来据说有三百万，有什么可争竞的？”李道彦不屑说。 “不不，小侄想要一百万人的”李愔的声音低到快没勇气张嘴了。 多少？？？ 李道彦好像没有听清，又好像不敢相信自己耳朵一样惊呼一声。 在场的三个将军都眼神古怪的看向了李愔。 柴绍冷静分析说道：“初步统计草原有三百万百姓，但是同意移民南下的最多也就两百万，你小子一个地方就想吃下一半？你还真敢张嘴？ 你蜀中修路缺人，你李愔支持国家大力要人，这都说得过去，但你这么整，让别的州道怎么自处？小子，这事成于不成的，你就先一步把人都得罪光了。 这还不算你蜀中能不能养得起一百万张嘴的现实情况，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李道彦也皱眉训斥说：“刚夸你小六张大了，转眼间你就犯浑，这馊主意是你自己想的，还是有混账给你支的招？” 李愔解释说道：“是我自己想的，因为我算过了，北方草原经过一次战乱，生劳力稀缺，这次移民的百姓大多数老弱病残。 我想要的是能干活劳动的壮劳力，可总不能拆散人家的家庭，只征用壮劳力吧？这又不是战时抓壮丁。 所以我就需要计算上他们的家小妻儿，四十万壮劳力，粗略算起来，至少也得一百万百姓里面才能留得下这么多壮劳力。” “那不可能！各州道长官都是接到了朝廷的诏令，且事先都报备过的，你不可能要走这么多。 就比如说我这河北道，我如果因为私交给你了，就要面临朝廷的弹劾，还有同僚的挤兑。”刘弘基开口断言说道。 李愔竟然笑了起来。 “你小子笑什么？还笑得出来？”柴绍训斥道。 “我笑的是，你们这一切的想法，竟然全都被人给算得一清二楚。”李愔捂着眼睛解释说。 “什么意思？你是说，有人料到了今天？谁？杜神医吗？”李道彦问道。 李愔停下笑声解释道：“不是姐夫，是父皇给我找的一个帮手，褚遂良，这次让我来东北护送百姓，主意也是他出的。” 几人惊讶道：“褚遂良？大儒虞世南的那个弟子？哼，有几分谋士的智慧又怎样？出了这样一个昏招，还不是丢人？” “堂叔，你先别下结论。 褚先生给我的良策不是跟你们抢人，而是让我护送百姓赢得民心，这样就有更多的人愿意随我走。 顺带在路上呢，遇到哪个州道问一问，有没有嫌自己指标人数太多养活不起的，我就帮帮忙给分担下来，这样一来大家皆大欢喜，谁也不得罪，我们蜀中还能把百姓给弄到手。” 嘶李道彦睁大了眼睛，呆立当场。 另外两人也在分析着李愔说的良策，细细一想，还真的可行，虽然不一定能够弄到百万人口，但顺利的为蜀中多争取到移民是毋庸置疑的。 柴绍板着脸对李愔说道：“你小子，身边有了谋士就正正经经的办事即可，还敢跑来戏弄我们几个，真是讨打！” “是啊，你都谋划好了，还说什么有事求我们？这不是跟我们一群只会舞刀弄枪的武将开玩笑吗？”刘弘基也苦笑说。 李愔嘿嘿一笑故作难为道：“不对呀，该来求几位长辈的，因为你们就是那第一批觉得自己治下养活不起这么多百姓，所以要主动让给我的地方官呀。” “瞎说，我们这里可不缺粮食，就这么点灾民，每家每户分”刘弘基话没说完，已经被柴绍拉住。 随后他恍然大悟惊呼道：“好哇，原来你找我们是打秋风的？连我们的这点人都要抢走一部分？” 李愔哈哈大笑起来：“是啊，河北道跟河东道、还有齐州都是产粮地，我知道几位都会尽职尽责的完成朝廷的政令为国分忧，不会委屈了这些逃荒的灾民。 所以这才打个前站跟几位讨个人情，如果是几位长辈带个头叫苦，那么其他州道不想要人的，恐怕会更快的想把手上的麻烦扔出去。” “然后你小子就抛砖引玉，让我们几个做鱼饵，钓那些不要灾民的州道？”柴绍反问道。 “那怎么敢？顶多就是想让姑父跟两位叔父帮忙扔出点壮劳百姓当个鱼饵罢了，小六我就算是要钓鱼，也得先让三位长辈教我垂钓才行。” 李愔这马屁拍的太刻意了，三人都是一阵嫌弃，柴绍冷哼一声，朝着另外两人说道：“刘兄、胶州王，你们说这小子敢跟咱们打秋风，是不是该揍一顿？” “该！谁来动手？”二人对视一眼，齐齐问道。 “还费什么话？一起动手！这臭小子，长本事了” 一番打闹，看似是三人的抱怨，其实李愔知道，是姑父柴绍出头拿了主意，将这件大事定了下来，可也不能白帮忙，作为晚辈你被教育一下皮肉吧，谁让你敢指挥长辈呢？ “启禀大将军，蜀王殿下的亲卫求见。”门口一人给刘弘基报号。 很快一个亲卫进来禀报，说幽州城中因为吃喝涨价，发生了一起械斗。 一瞬间，将军府会客厅内的空气都冷了下来，这气息不是从李愔身上发出的，而是刘弘基，幽州是他的治下，朝廷三令五申不许对灾民涨价，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是打脸吗？ “混账！来人，备马随我去查看，抓住那奸商，本将亲手宰了他！”刘弘基怒骂一声，大步往外走。 “等一下，还是得先查清楚吧，毕竟发生械斗不是一方的事，万一是胡人不安分，岂不是误伤了幽州的百姓” 李愔想要劝说一二，被柴绍拉住了，朝他摇头说道：“让老刘去吧，幽州是灾民的第一站，以后会有源源不断的灾民经过，处理不好后患无穷，应该他这个主将立威。” 第587章 赚翻了（二合一） 李道彦点头说道：“小六你虽然是灾民随行护卫，但记住了，这一趟你的任务不是亲自给灾民铲除绊脚石，你是亲王，一路上哪里出问题，你第一个问责当地长官。 谁敢不给你一个亲王面子，那就是不给朝廷面子，不给陛下面子，轻则严办，重则换人，这样的机会咱们求之不得，要知道大唐立国尚浅，很多地方用的还不是咱们手下可靠的自己人。” 说着话的时候，李道彦眼神中略微带着杀气。 这一点柴绍十分理解他，他们这些人都是被派到各地镇压一方的大将，为的就是保证各地实权在大唐朝廷手中。 可原因究竟还是因为各地的文官系统，很多老旧官员都是归降的，甚至是跟风而降的，这些人可谓是当地一霸，朝廷鞭长莫及，毕竟人家都在原地经营多年了，大唐再强，也只能逐步层层去掌握。 李愔沉思片刻，似乎是慢慢想明白了，眼神坚定重重点头，自己不光光只会修路一项，作为皇帝的儿子，该为李氏皇族出力的时候，那也是职责所在。 时间不长，刘弘基杀气腾腾的回来了，还没进门就破口大骂：“这**商，一个个都是杀才！见到点狗屁商机就像趁机捞一笔，也不看看这是什么钱？ 朝廷发放的救命钱都敢掠夺，这不是找死吗？ 六郎你放心，我的宝刀一亮，那帮奸商吓得屁股尿流，抢着降价，谁也不敢顶风涨价了。” 李愔连忙给刘弘基道谢，李道彦还打趣说刘弘基一个大将军跟人家一个商人摆威风，也不嫌丢脸。 柴绍眉头微皱，像这样一刀切的办法，只能威慑一时，还是应该调查清楚涨价背后的原因，如果商家有了不得不涨的理由，那就不是杀奸商这么简单了，想到了这一点，柴绍给手下人使了一个眼色，立刻有人去调查了。 过了许久，正当李愔几人商量分多少人作饵的时候，柴绍的人回来了，面带难色。 “调查的如何了？直接汇报吧。”柴绍吩咐说。 “启禀大将军，末将查访了涨价的粮商，对方声称是受了上面的指派才涨价的。” “哦？这么说，是有人枉顾朝廷政令故意使绊子？他们隶属哪个商会？主家是谁？”柴绍阴沉着脸问道。 手下回报说：“是一家不大的商会，没什么背景，这帮人的粮食来源都是从附近乡下散户手中收购的，我们也派人前去调查了。 这才查到了真实原因，是那些农户跟地主听说了逃荒事件，私自上涨自家粮食的价格想要牟利，无奈之下商会只好跟涨，否则的话成本不保。” 什么？？？ 刘弘基拍案而起，老脸涨红，这不就是说，自己好像以官威强压了商户？ 李道彦笑着安慰说道：“行啦老刘，你也不用太尴尬，咱们武将行事哪会那么细致？从来都是要求办事时效的。 你如果不强压住商户，这边的胡人立马就要闹起来，那时更棘手。” “哎，你别安慰我，柴驸马跟咱们一样是武将，人家为什么就知道去调查一下？”刘弘基有些挫败的坐下了。 柴绍皱眉分析说：“不对呀，莫非仅仅他一家商会涨价吗？如果是因为成本提高，那应该是全都涨价才对的。” 手下解释说：“也有那么一两家涨价的，不过他们是跟风这家，这些都是些小商会。 多数大商会是没有涨价的，因为大商会的粮食来源不是这些乡下散户地主，而是本身屯粮，还有其他来源，他们成本稳定，而且不敢直接挑衅朝廷诏令。” 柴绍点了点头，“嗯……既然如此，倒也还好。” 刘弘基怒道：“好什么好？闹了半天我是打错了人，该打的是这帮种地屯粮的贪心百姓，平时不见涨价牟利，偏偏这时候，这不是给朝廷添乱吗？ 等我去挨个收拾！” “还这么武断去收拾？你知道幽州有多少种地屯粮的散户地主吗？收拾到你卸任回家带孙子，估计你也收拾不完，再说了，人家把多余的粮食拿出来，这就是贡献，要是所有人都屯着多余的粮食，你拿什么供给这些灾民的吃喝？”柴绍喝止了刘弘基。 李道彦叹气道：“找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后续还有更多的灾民要经过幽州城，如果大家跟着涨，粮价总有一天我们压不住，必须想个主意。” 可是有什么主意呢？这个难题让三个武将齐齐犯愁了。 就在这时，李愔弱弱的说道：“如果是控制粮价，我倒是有个办法。” “哦？你小子还懂经商？ 也对，你跟在杜神医身边学了那么久，也该学上一招半式吧。”李道彦惊喜道。 李愔有些脸红道：“我的办法就是让杜家商会出面把粮价压下来，再不行就让杜家商会成为供粮来源，因为我知道他们有源源不断的粮食产地。 当然这只是个本办法，还得咱们把幽州城里面杜家商会的管事叫来问问，一般主事一州或者一道之地的管事都是人才，或许他有更好的办法也不一定。” “来人，传杜家商会幽州大掌柜速来。”刘弘基下令道。 很快一个老实巴交的中年商人就被带了上来，刘弘基怒斥手下道：“混账，我让你们请人，没让你们绑人，你们这是做什么？” 手下：…… 您刚才明明说的是传他来，没说请呀…… 挥退了手下，刘弘基亲自给商人松绑让座，这才解释了误会。 “见过大将军跟六皇子殿下。”那人行礼道。 李愔惊讶说：“你竟然认得我？我怎么想不起你来？” “回禀殿下，小人是最早跟随黄牛大哥一起签下卖身契给东家的人之一，在商会跟着大掌柜学习了两年，被派到了幽州主事河北道生意，有幸在商会总部东家身边碰见过您几次。” 原来如此，是杜家的亲信，这下刘弘基更尴尬了，可不能因为这个人，就得罪了杜驸马吧。 李愔说明了请对方过来的意图，那人听完稍微思考了一下就答道：“这件事简单，区区散户罢了，他们手上没有多少粮食，真正屯粮大户还得是大贵族大商会。 等会儿我回去召集所有商会主事开个会，约定一同对付这些故意涨价发国难财的散户，从此不在他们处进货，让他们有粮食也卖不出去，如此自然而然的粮食的进价就被打下来了。” “嘿！这个主意好！都听听，这才是真正的商家手段。”李道彦夸赞道。 柴绍提问说：“如果全都不买这些散户的粮食，那些以此为生的小商会呢？他们岂不是断了货源没生意做？” “我可以让他们暂时从杜家商会购进粮食，只要跟大家一起稳定粮食价格，我们不进供货，哪怕不挣钱都行，毕竟杜家商会的宗旨不是牟利，而是以商业相助国事，这是东家严令的。” 刘弘基大赞道：“好，这才是真正的好商会！ 对了，你总说东家东家的，你们东家是谁？还有什么大掌柜？你们杜家商会主事的不是杜驸马吗？到底谁说了算？” 那人笑着答道：“我们商会真正长期主事统领一切的是大掌柜，也就是我杜家二夫人，至于杜驸马，从不插手商会事务，所以我们称呼东家。” 哦……原来如此。 柴绍感慨说道：“杜家这位二夫人，区区一个不足二十的女子，能够一手玩转整个杜家商会，实在非常人所能及。 这武士嬳倒是生了个好女儿，杜少清是捡到宝了。” 刘弘基说道：“依我看还是杜驸马高明，换了旁人，谁有那个魄力让自己夫人出来抛头露面做事的？ 跟咱们这样的粗人，就算娶个有本事的夫人估计也是藏在家里不让别人看见。” “是吗？老刘你藏了几个？”李道彦追问道。 “我嘛不多……” “咳咳，刘叔叔，你别吹牛了！”李愔连忙打断提醒。 刘弘基扯着脖子喊道：“吹牛？不，这方面我从不……” 正想夸口呢，他看到了李愔给他使眼色，随即反应过来，差点被李道彦套出事情，气得刘弘基一脚踹翻了李道彦座下的椅子，后者摔了个四仰八叉，众人哄堂大笑。 幽州事了，李愔从这三家抠出来了二十万百姓，而且是经过粗略筛选过的有壮劳支柱的家庭，这就是三人给李愔开的小灶了。 同时这二十万也成了李愔钓鱼的饵料，走到第二站东都洛阳的时候，在这里等着分百姓的就更多了。 像什么淮南道（安徽）、山南东道（湖北）、江南西道（江西）、等等，除了西北方向跟江南东道、南边的岭南道之外的州道长官都来了。 西北方向从长安中转、江南东道李恪那边直接从北方坐船送人，岭南道也是，冯家的船队多来往几趟，专门运送百姓，比陆路要快的多。 当然剑南道跟山南西道（巴州）这一块属于巴蜀，负责人就是随行的李愔了，不再另外派人。 河南尹看着那一队队的灾民，脸色有些难看，朝着李愔问道：“蜀王殿下，怎么这么多人？不是说初期走到我洛阳的不超过三十万吗？我看着都有五十万了。” 李愔笑着说道：“嗨，说来也是巧，不知道是谁放出风去，说我蜀中地广人稀极为缺人，这不是嘛，河东道、河北道、齐州三地就好心给我匀了二十万。” 这……这怎么可能？ 河南尹犯愁说：“哎，您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我这洛阳城一时间没有这么多准备呀……” 李愔不悦道：“怎么？怕吃你粮食不成？ 放心，本王什么身份，会欠人家的吃喝不成？这多出来的二十万都是我的人，从你这里路过一趟消耗多少，全都记账，我蜀中天府之国，如数补给你。 也就是你这穷乡僻壤跟我这里扣扣索索，换了是我的蜀中，哼，别说二十万，一百万我白养都养活的起。” 嘿，这个财大气粗的样子？看着可真来气！ 河南尹本是个无为之人，他洛阳一带不要灾民，只是负责个中转，所以只要这个多出的消耗有人买单，别的无所谓。 可其他州道的长官不一样啊，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他们看到了李愔的财大气粗，更是抓住了一点，北方三个产粮要地都往外推人？这什么情况？他们不怕朝廷追责吗？ 那自己这些山区落后地方呢？实在养不起，为什么还给我们摊派指标？我们能一样往外让一让吗？ 几乎所有人脑门上都画了这么大一个问号。 李愔是时机的朝着众人打趣说道：“怎么？看各位的表情好像不大相信吗？不是我吹牛，你们谁如果嫌分给你们的人多负担重，也可以让给我，我蜀中什么都不缺，就缺人，我那边修路什么的更是无底洞，来者不拒呀。” “这、蜀王殿下，您说的是真的？ 我是说，这个人数指标可以转让？朝廷可是下了命令的。”有人热切的追问道。 李愔挥手说道：“嗨，这根本不叫个事，朝廷要的是妥善安置这些灾民，其他的都是次要，我那里缺人，你们不缺人的将人让给我，属于咱们私交。 我到父皇那里把责任全都揽走，说是我跟你们手上抢走的，到时父皇怪罪也怪不到你们头上。 跟河东道他们我就是这么说的，什么都不用怕。” “您确定您能吃得下这些灾民？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呀。”有人还是担心。 李愔拍胸脯道：“当然确定，这么跟你们说吧，为了修路搞建设，我跟杜家商会都商量好的，蜀中粮食充足，就算万一不足，商会也好帮忙出粮食援助。 当然了，你们如果缺人，或者放行为难的话就算了，我也不强求，最好是让百姓自愿跟我走。” 那人连连摆手解释道：“不不不，不为难，朝廷下命令说，让我们厚待这些百姓，妥善安置，如果因为吃穿住用让这些百姓遭了苦难，是要问责的，这个我们担不起。 如果给了您，您能照顾好他们，那我们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毕竟我们各地都不富裕，真的全部接下了这些灾民，难保不出纰漏伤了人命。” “一路上我都跟这些人在一起，都处出感情了，怎么可能照顾不好？ 你们养不了的放心给我就是，但是我有件事说在头里，这一路去我蜀中有水路有陆路，可能要经过你们不少地方，这路上的吃喝，你们得保证我们能买得到。 只要我的这些人安全到了蜀中，我蜀王府回头挨个酬谢诸位。” 李愔一一给这些人拱手致意，就在他这位年轻蜀王一通忽悠之下，一个个抢着送人，这一趟收拢移民去蜀中之行，李愔赚了个盆满钵满，北方胡人大半壮劳力都被蜀中收走了。 第588章 悲催的二虎（二合一） 诺大一个移民工程一直用了五个多月，终于算是基本上结束了，东北草原胡人能搬入中原的都搬走了，坚持留下的，要么是胡人里面的贵族，要么就是别有心思或者家里口粮足够的殷实人家。 对于这些人，朝廷没有强制劝他们搬入中原，仅仅是询问一下，之后看似不理不睬，实则暗中加倍注意，等到移民差不多了，朝廷安排好的人就上场了。 用大价钱收拢种畜，然后圈地设立大型牧场专门放牧，一步步统一取代原有的草原游散牧民，达到朝廷对草原地区的完全掌控。 在扶余城亲自坐镇半年之久的二虎终于回到了长安城，给杜少清完美缴令，巧的是不久前武照也给杜少清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小女儿，杜家一片欢喜，杜少清给孩子起名太平。 所有人都称赞名字起的好，寓意天下太平之意，只有杜少清一人笑而不答，女帝生的女儿，当然应该叫太平，虽然这一世武照不是女帝，但女儿太平做个公主不是太难，将来有的是机会从老岳父那里讨一个公主封号。 杜少清一边哄着小女儿，一边朝二虎问道：“东北草原那里新建牧场咱们没插手吧？” 二虎为难道：“掌柜的，属下知道您的吩咐，可这么大的事情，需要很大的财力物力，如果我们商会完全坐视，那没人能办得成。” “所以呢？你给揽下来了？”杜少清皱眉说。 二虎连忙摆手，“那不敢，小的遵照您的吩咐，不敢揽事，只是出人出力出钱，帮助朝廷暗中兴起畜牧业，初期是我们投入发展，慢慢移交朝廷的人手，那里真正的负责人是侯大将军。” 哦……杜少清松了口气，笑着说道：“那就没问题了，侯大将军确实是最好的人选，他要坐镇草原，咱们理应伸手帮忙。 移民的事情怎么样了？有没有留下后遗症？” 二虎打趣道：“掌柜的您真是三句话不离老本行，暂时来看是没什么后患的，毕竟这件大事也是朝廷那么多大能苦思冥想定下来的，我们就是执行者罢了。 除了集体搬入中原各州道的之外，还有两批人是从临海码头坐船南下的。 江南道吴王李恪那里就要了三十万百姓，另外还有三十万被岭南道接走了。” “嗯……嗯？岭南？三十万？ 不对呀，南方湿热，气候跟北方草原严重不一样，原计划不是从中原移民过去的吗？怎么岭南要了这么多草原百姓？ 再说了，草原百姓都是马背上长大的，一路坐船，到了那里再水土不服怎么办？这些百姓都是自愿的吗？”杜少清惊讶问道。 二虎也很无语道：“全都是自愿去的，朝廷不让强制，我们也不敢逼人家背井离乡，这属于那个周瑜打黄盖，草原百姓跟岭南那边两厢情愿的。 至于到那里能不能适应，人家都不担心，我们也管不了呀。 我倒是听冯家船队的人提了几句，说除去朝廷给这些百姓发的救命钱之外，到了南方当地还给他们发钱，帮他们建房子，据说要有一大批百姓被派去儋州发展那里。 掌柜的，儋州是哪里？南方我也没去过，也不知道什么形势。” 儋州？？？ 杜少清目瞪口呆，这、这不就是后世三亚那一片吗？闹了半天岭南要人，一方面是用于开发东南亚，还有一部分是为了开发海岛？ 想到这里，杜少清忍不住笑了起来，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哪个东北人在三亚没两套房子呢？ “行了，你忙活了半年，回来了就好好休息几天，然后就去商会接手工作，最近几个月大掌柜跟我都没时间过去，正好你回来可以补上去。” 二虎还没走到自己的住处，就被等了半天的三虎截住了。 “干什么？老三你这个莽夫，这是在家里，你是怀念劫道的感觉，想跟你二哥我重拾当年的回忆，劫我一把怀旧一下？”二虎冲着三虎就是一顿臭骂，三虎猛然从暗地里冲出来，下了二虎一跳。 可一反往常的，三虎没有憨憨的挨训，而是十分谨慎小心的拉住二虎就往外走。 二虎挣扎着，“我才刚进家门，还没去看看你嫂子敢孩子，你怎么……” 他以为三虎又是拉着自己去喝酒，没想到三虎闷声闷气道：“二哥，我了等你几个月，你可算回来了，大哥出事了。” 什么？？？ “大哥出事？不可能吧，掌柜的没……”二虎没说完就被三虎捂住了嘴巴。 三虎凑到了二虎耳边小声道：“别声张，这事没人知道，大哥也要瞒着，跟我走！” 嗯？二虎看到三虎这么反常，将信将疑的跟着他出了门。 良久之后二人来到了三虎常来的那家酒楼，店小二立马迎了上来：“哟，三虎哥您来了，今天您是请客还是打架？您吩咐一声，我们去给您安排。” 二虎登时就恼了，“好你个老三，闹了半天你还是唬我来喝酒的，你……” 三虎连忙拉住二哥，回头对那店小二骂道：“你这厮真是嘴碎，滚一边去，这是老子二哥，送两坛最烈的酒到楼上，其他的没你们的事了。” 被这么强拉硬拽的，二虎也是无法，只好随了这个三弟。 三虎接过小二送上来的酒坛，然后小心的关上了包厢的门。 回过头来叹气说道：“我从掌柜的那里得到一个消息，大哥他、他……” 嗯？大哥怎么了？ “你倒是快说呀，磨蹭什么？大哥出了什么事？别光顾着淌你那马尿！”二虎怒道。 “他不能生！” 什么？？你再说一遍！到底怎么回事？这怎么可能？ “咱们掌柜的可是天下第一神医，什么病他治不好？你胡说些什么？”二虎已经被惊呆了。 “千真万确，那天是我凑巧偷听到的，是大哥掌柜的跟他老岳父私下里说的，这能有假吗？” 随后三虎将那天的所见所闻仔细的跟二虎说了一遍，也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担忧，他知道自己脑子笨不会办事，所以一直不敢有动作，更不敢声张，就等着二哥回来拿主意呢。 二虎静静的听完，也是没了主意，来回在包厢立面踱步，脑门上汗都出来了。 “二哥，不行你来口烈酒冲冲脑子，说不定就有主意了！”三虎递上来一坛烈酒。 二虎正是心烦意乱的时候，接过酒坛顿顿顿的开始猛灌，灌一口想一会儿，就这样一次次的，没等想出主意呢，人就已经半醉了。 三虎一拍脑门，心说完了，自己好像出了个馊主意。 只见二虎砰的一下，将酒坛摔了个粉粉碎，嘴里怒骂道：“特娘的，大哥这么好的一个人，怎么能遇到这种惨事？要报应也该报应在咱们几个坏种里面呀！” “咳咳，行了二哥，今天你喝多了，咱们还是回去吧，明天再研究。”三虎拉着二哥劝道。 “滚开，老子没喝多，清醒着呢。 主意我已经想到了，不就是没孩子吗？大哥不会生咱们帮他生……” 三虎赶忙捂住了二虎的嘴，“我的亲二哥哟，可不敢这么喊，你这都是什么馊主意呀？怎么连大嫂都敢惦记？ 这要不是看你喝醉了说的醉话，老三我说不得就得替大哥动手行家法教训你了……” “咱们帮他，一人帮他生一个……”二虎嘟嘟囔囔的，没说完就醉倒不醒了。 三虎直接将之扔在了地上，气得指着二虎骂道：“呸！还真是你自己说的，坏种！本以为你足智多谋比我们多个脑子，没想到等了半天，等回来你这般坏心眼…… 我……” 一刻钟后，三虎背着鼻青脸肿的二虎出了酒楼回家，店小二看着二人的背影，嘴里唏嘘道：“这位三虎大爷不愧是山匪出身，这么多年过去了，彪悍之风不减。 原来每次他带朋友来喝酒不是为了请客，纯粹就是为了单独约出来打架、不，是打人的，看看人家这行事风格，估计是学了先礼后兵了，厉害，还是从无败绩呢。” 这不废话嘛，把人灌醉了再打，能有败绩吗？ 回到家中，大虎几兄弟已经找了二虎好几圈了，不说说回来了吗？怎么找不见人呢？也不瞧瞧兄弟们？ “好哇，我说找不到老二，原来你给拉出去偷偷喝酒了？老三，你这货忒不地道，兄弟五个呢，喝酒就你们两人？什么时候学会这种吃独食的臭毛病？”大虎冲着三虎骂道。 上前凑近了一看，慌忙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遇到茬子，跟人家打架了？是谁把老二打成这样的？” 三虎闷哼一声：“没谁，老二喝醉了自己摔的。” “胡说八道，他喝醉你怎么…… 不对，该不是你打的吧？平常你可都是叫二哥的，你小子，到底怎么回事？”大虎逼问道。 三虎不说，大虎去拉二虎，二虎迷迷糊糊的，一看是大哥，马上抱住含糊不清喊着：“大哥你放心，小弟一定替你生个大胖小子，一个不行就再生，再不够让兄弟们轮着上……” 我特么的……老二疯了吧？ 刚开始大虎好脾气，还以为是老二喝醉了说胡话呢，可是听到轮着上的时候，再也忍不住，直接怒火上涌，眼睛都红了，将二虎拽下来扔在地上一顿暴揍！ 嘿，三虎连拉都没有拉的，就这么在一旁看着。 片刻之后，四虎跟五虎赶来，一看竟然在打架，想去拉开，三虎还拦着二人，说老二该打。 是什么理由三虎没说，他也觉得丢人，四虎二人说不对呀，那也不能这么看着二哥被打吧，只能找掌柜的来劝住。 杜少清那个气呀，怎么二虎刚回来，你们几个就生事？还是从未有过的窝里斗？ 板着脸让四个人抬着二虎全都去书房。 一切起因都在三虎这里，大虎气得要吐血不说话，三虎被杜少清逼着只能如实招来，说出了事情经过。 还没说完，大虎脚下一软，直接蹲坐在了地上，“掌柜的，这、这是真的吗？我、我……娘子呀，我对不住你啊，是我没用……” “够了！别号丧了！真晦气！”杜少清怒喝住了大虎。 然后一脚将三虎踹翻在地，三虎都懵了，这是做什么？ “你这蠢货，干什么不好，怎么就会惹事？你知道给老大操心，怎么不知道私下找我问清楚呢？ 听话听得差散落四的，大虎就是没事也被你坑死了！”杜少清训斥道。 “这、这，掌柜的，您……您什么意思啊？我怎么会坑大哥呢？我想帮他的。”三虎委屈道。 “帮个屁，谁说大虎不能生育的？” 大虎止住了悲戚，好像有了希望一样惊喜道：“真的？掌柜的你是说我没事？” “你前些年不是在西南中毒了吗？虽然救回来了，但毕竟伤了元气，这几年都是修养期，生育的成功率小，不是不能生。 等过个两年，你完全恢复了，生孩子都是正常的，想怎么生就怎么生，只要你媳妇愿意。 那天如果不是知道这个答案，你那老岳父能善罢甘休不提此事？” “愿意愿意，我媳妇天天巴望着能赶快生个孩子呢。”大虎连连点头。 这边的四虎笑着打趣说：“大哥，好像不是大嫂着急吧，我怎么记得是你着急呢。 你刚成亲那会儿，我记得每到下午的时候，你都小声念叨着，天怎么还不黑呢……” “去去去，别在掌柜的面前败坏老子的名声，我又不是那种饥色的小年轻，怎么会这么没出息？” 五虎附和说：“是不是小年轻我们不知道，我们只知道，你保存了几十年的童子身终于有用武之地了，这时候拿出来多加磨炼，那是人之常情，我们大家都理解。” 你们…… 几兄弟不多时闹成一团，杜少清挥手制止了几人，指着二虎问道：“那二虎是怎么回事？没事你们打他做什么？他才刚回来。” 大虎都觉得丢人说不出口，三虎简单说了两句，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二虎不是这样的人吧，他也有自己的媳妇呀。 杜少清都觉得不可能，找出解酒丹给二虎吃下，又给他推拿活血一番，二虎悠悠醒来，如果不俗感觉到头脸的疼痛，都不知道自己被打，当然也不知道被谁打的。 几人追问他这个荒唐事的时候，二虎那个冤枉啊，抱着大虎的腿哭诉说：“大哥你千万别误会，我的意思是说，你没孩子不要紧，我们几兄弟一家多生几个，过继给你，你想要几个我们几家给你生几个，可不是那个意思啊，小弟我对大嫂那是毕恭毕敬，绝无半点……” “哎，老二你真是……还疼不疼，大哥一时冲动，下手重了点！”大虎也有些心疼说。 “啊？怎么，你，你打我了？ 嘶！谁能给我个镜子看看？” …… 第589章 再议科举（二合一） 长安城南门外，李承乾出来给蜀王李愔送行，移民的事情安置妥当了，李愔着急回去主持修路。 李承乾看着黑瘦的李愔有些心疼道：“小六，虽然你志向远大，可也要注意身体，你还不到二十岁，正长身体的时候，整天这般骨瘦如柴的，日子久了可不行。 有些事情不必亲力亲为，指挥好了比你个人亲自出力要快得多。” 李愔重重点头，感动的说道：“多谢大哥关心，小弟谨记教诲。” “你我兄弟，何必客气？对了，怎么医馆的师兄弟没来呢？你没告诉他们吗？”李承乾朝着四周看去。 李愔笑了笑说道：“我已经去医馆跟大家告过别了，都说要来送我，可师兄弟们那么忙，我给劝住了，我都不知道大哥你要来，早知道也劝你不必送我了，你跟姐夫一样，都说大忙人。” 李承乾拍了拍李愔的肩膀鼓励道：“你这一去不知道咱们兄弟什么时候才能再见，我怎能不来？ 到了蜀中，有什么困难给我捎个信，大哥在长安一定鼎力相助。 另外有时间的话，你去西南吐蕃道看看你四哥，他是受了委屈才过去的，这一点我很是清楚，留他一个人在西南受苦，我们都很不放心。” “嗯，行，我一定抽空去探望四哥。 既然大哥开口了，小弟真的有件事拜托大哥帮忙。”李愔接茬说道。 李承乾愣了一下，随后爽朗笑道：“这就对了，跟大哥我不必拐弯抹角，说吧，是不是看上哪家姑娘了？” 李愔连忙摆手：“咳咳，跟姑娘没关系，我这个年纪，还不到娶媳妇的时候呢。 这次我留了二十万壮劳胡人百姓负责北线开山修路工程，他们拖家带口的有五十万的总人数，褚遂良是总负责人。 口粮工钱方面是姐夫让商会打理的，虽然还有七叔给帮忙监督看护，但我怕长安城里还有人故意使绊子，所以请大哥你帮忙留心一下，如果有人为难……” 不等他说完，李承乾就满口答应说：“没问题，我从东宫派一个专人过去帮忙，随时汇报情况，有任何麻烦大哥给你铲平。” “那小弟先谢过大哥了！” 一直将李愔送出长安十里，李承乾才驱马回城，一路上他心里都在琢磨一件事，现在各方都步入正轨了，那是不是可以将改良科举这件事提上来了？ 这一次，李二点头同意了，并且交给李承乾一个任务。 次日大朝会，太极殿上，李二提了一件事，那就是大唐国土面积已经超越前人，达到前所未有的鼎盛，随之而来的难题就是，人才急缺，各地基层官员不足。 有那些个机灵的官员立刻顺着话音站出来建议扩大科举以便选才。 李二点名房玄龄主持，房玄龄却推辞说道：“陛下，老臣还要全力谋划移民、建城等事宜，实在无力脱身，为国选才乃是大事，老臣不敢耽误国事。” 嗯……李二沉吟片刻无奈点头。 目光扫视向下方群臣，不经意的跟大舅子长孙无忌目光对在了一起，李二转瞬就看向了别人，可他没有再点名，想了一下朝着下方说道：“玄龄无法抽身的话，那就难办了。 诸位臣工，可有毛遂自荐者，或者谁来推荐一位合适的人选？” 这个举动就让所有人迟疑了，大唐现如今并非仅有一位宰相，房玄龄后面还有长孙无忌，再不济也有魏征呢，为何陛下不往后点名，却让人推荐？ 就在所有人都迟疑的时候，长孙无忌站了出来，“臣推荐太子殿下。” 什么？？？ 不仅李承乾惊呆了，就连所有大臣都愣住了，这位国舅爷没病吧？负责科举的主事人必须是为老成持重，且经验丰富极有资格之人才行，太子虽然足够尊贵，但毕竟太过年轻，这怎么能儿戏呢？ 李承乾赶忙站出来说道：“多谢舅舅好意。 父皇，儿臣自知才疏学浅资历不足难当大任，此事万不敢应下。” 李二眯着眼睛点头，微微加重语气道：“是啊辅机，承乾毕竟太年轻了，这事他做不来的，换个人吧。” 这时有人站出来说道：“陛下，论资历论学识，赵国公都盖压旁人，以往也经常主持科举事宜，臣推荐赵国公长孙无忌。” “臣等附议！”不少人站了出来。 李二嘴角微不可查的动了一下，随后笑着点头说道：“很好，辅机确实是个合适人选。” 这时却有人站出来反对说道：“陛下，如果论资历跟学识，臣推荐秘书监虞世南，虞秘监年高德劭，还是当世大儒，由他主持全国学子的考核，最合适不过了。” 嗯？？不少人都看向了这位举荐人，心说这货莫不是傻子？这时候站出来，不是伸着头得罪国舅长孙无忌吗？ 可虞世南大儒人望的确足够，真的有人站出来附和。 接下来太极殿朝会就精彩了，举荐的一波接一波，不仅有长孙无忌跟虞世南，甚至还有魏征、许敬宗等等，仅仅一件事，就足以看出这朝局里面的团团伙伙，虽然共处一座殿上，却不是铁板一块。 半晌之后，议论声渐渐低了下来，魏征站了出来：“陛下，老程年迈，体弱多病一日不支一日，恐也难当此任。” 李二看着日渐瘦削的魏征，有些担忧的关切说：“爱卿定要保重身体。” “多谢陛下关心，老臣也有一人要推荐。 记得几年前杜驸马用百姓自发募资的方式在各大城池兴办学堂，已经几年过去了，虽然不知道成效，但为我大唐增加无数识字之才是一定的，此次科考扩大，这些孩子势必要报名参加。 陛下何不让杜驸马来做这个主考官？” 不等李二说话，就有人质疑了，高士廉说道：“魏相，杜驸马虽然有才，但毕竟参与国事较少，而且太过年轻资历尚浅，选才可是大事，万一……” 魏征不满道：“年轻？资历？高尚书此言不觉可笑吗？ 杜驸马出山这些年来，做下多少大事？挑出任何一样是你我这般人能做成的？这些事又有哪一件不是国事？这样一个一心为公之人，你却说他参与国事甚少？ 至于说年轻跟资历，如果年纪就是资历的话，那么当世最有资历之人应该是神医孙道长，请他来？” 高士廉气急争辩道：“你…… 老魏，我不是在跟你抬杠，杜驸马有能力不假，可科举这种事他从未参与过，万一担不住，这可是耽误了一届选才，你能担待得起？” 魏征正色道：“有为国办事之心，又有什么是办不成的？我相信杜驸马，你不相信他是因为不了解，不信你问问旁人怎么看法？ 虞老，您觉得杜少清的才识跟资历能否担当大任？” 虞世南摇头道：“少清是老夫门生，这个问题老夫该避嫌的，还是请陛下决断吧。” 李二笑道：“有道是举贤不避亲，爱卿是天下文宗之首，科举的事你有足够的发言权，当畅所欲言。” 虞世南恭敬的给李二行礼，随后朗声说道：“论人品跟能力，我丝毫不怀疑少清，只是正如高尚书所言，少清从未参与过科考，万一不慎，这个责任谁也担不起。” 李二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这时李承乾站了出来，“父皇，如果所有臣工都因为怕担责任而不敢接手任务，那岂不是什么事都办不了？ 如果朝廷因为怕所用臣工办错事而弃之不用，岂不是手下根本无人可用？ 有道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所以儿臣有个建议或许可以两全其美。” “不错，太子此言不偏不倚，足够中肯，说说你的建议吧。”李二满意点头道。 李承乾挺直了身体说道：“儿臣的办法就是，择一老成持重的大臣主事。 同时因为这次科举扩招还要面向一大批从新办学堂学成的新人，所以如果能让新式学堂的创办人杜少清参与出题跟阅卷的话，应该就能两全其美了。” 嘶……所有人都惊讶的看向了太子，这个想法可足够大胆，好像是太子曲中求全的办法，让杜少清放开那个可以担责的位子，却拿下了命题人的实权，真是足够圆滑的一招。 李二抚掌大笑起来，“好！果然是两全其美的办法，甚好！那这主事之人，你推荐谁来呢？” 李承乾看向了自己的舅舅，“虞秘监跟魏相都年事已高不堪劳累，父皇说过，举贤不避亲，儿臣推荐舅舅赵国公。” “嗯，很好，辅机负责科举全局，杜少清负责主管命题。 各位臣工，如果没什么异议的话，就这么定了？” 皇帝都这么明显的问了，谁还敢有异议？所有人都同意这个观点，唯有长孙无忌紧皱着眉头，李二父子不是不知道自己跟杜少清的仇怨，他们这般配合着要自己跟杜少清搭伙，到底是何意？ 可如果说让长孙无忌仅仅因为心里这点存疑，就拒绝这么重要一个位子，那不可能，作为一届主考官，这一届所有经过他的手选拔上来的官员，都可以跟他结下一份师生情谊，这个拉拢人脉的机会，想必谁都不会放手吧。 下朝之后，所有官员都陆续退下大殿，回去的路上，魏征凑到了虞世南身边，不解的问道：“虞老，以你我对少清的理解，他可以毫无压力的拿下科举选才一事。 您为何不扶他一把呢？他可是您老的得意门生。” 虞世南嘴角抽了抽，顾左右而言他的答道：“都说你魏玄成耿直不阿，能从你口中说出让我偏袒门生的话，真是让老夫大开眼界。” 魏征也顾不上被虞老头奚落的尴尬，坚持自己的观点说道：“举贤不避亲，更何况少清是何人，你我最是了解。 德才兼备百年难得一遇，我的身体日渐不支，您怕也是苦苦支撑，你我退出朝堂之前，能够为天下文宗选一个能人领头，您老顾忌什么？ 是那长孙胖子吗？虽然他主持修编了《唐律疏议》，但谁人不知，他所学颇杂，最多算是一个法家，做不了天下儒门士子的表率。” “哼，老夫一生历经两朝几代帝王，何曾怕过任何权贵？ 现在你我最该担心的不是文宗传承，而是陛下今日的决定，赵国公跟少清不合，人尽皆知，让他二人放一起，这次科举，怕是要出乱子了。” 看到虞世南一再转移话题，显然是避不想谈，魏征只能叹息一声作罢，不再追问。 而虞世南是有苦难言，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杜少清是自己的门生，虽然自己仅仅教过他三天学问。 但也因此最为了解这个学生，外界传言说杜少清才高八斗，诗词歌赋无人能及等等，其实都是吹出来的，多半因为当年那首春江花月夜。 可虞世南清楚的知道，杜少清根本就对文学狗屁不通，那些诗词歌赋也都是从那过世的神秘老师身上抄来的，如果真的让他主持科考，先不说能不能办成，恐怕第一件难题就是被人戳破谎言，声名尽毁。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他没反对杜少清当出题人呢？ 那是因为出题人可不止一位，杜少清可以是出题人之首，但科举选才分门别类考的很多，杜少清可以只出自己擅长的就可以了，这样不会出问题。 另外一边，李承乾兴奋的将这个好消息亲自去杜家通知了正在哄孩子的杜少清。 杜少清惊讶的差点将手里的小女儿给扔出去，让我给天下考生出题？？？这是哪个蠢货出的馊主意？ 李承乾黑着脸尴尬道：“是我这个蠢货！” “你……你……你真是，真是，哼，骂你蠢货一点不亏，被你坑死了！”杜少清无语的指着李承乾。 李承乾只能自己应下，他还未告诉妹夫实情，其实是老爹皇帝李二的主意。 他不明白，为什么杜少清这么吃惊，用得着这么大反应吗？怎么感觉他好像在害怕一样？ 第590章 我要参加（二合一） 就在两人聊天的时候，小萱萱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激动的喊着：“爹爹，大舅，我也要去参加科考。” 什么？？？ 杜少清脚下一滑，差点摔倒在地上，怀里的小女儿似乎被吓住一样，哇哇哭了起来。 小萱萱连忙上去关心道：“小妹乖，别害怕，爹爹就是这般毛手毛脚的，来让姐姐抱你！” 听到女儿的哭声，武照已经走了过来，白了丈夫一眼，亲自抱走了女儿，很快小丫头就停止了哭泣安静下来。 杜少清那个尴尬，生气的看向了萱萱，“你又添什么乱呢？” 小萱萱撅着小嘴不满道：“我没有添乱，我只说了想要参加科考，是你自己没抱住妹妹吓到她了。 爹爹你别转移话题，也别跟我撒气，大舅在呢，他会护着我。 咱们说参加科考的事呢。” 嘴上说着不怕，小萱萱却已经躲在了李承乾身后，怯生生的拉着李承乾的衣服。 杜少清气得快说不出话来了，“你这丫头，跟着你二娘学的什么呀，跟你爹说话都一套一套的。” 李承乾拉着外甥女笑道：“我倒是觉得，萱萱说话有理有据，非常有条理，是个好孩子，不，不是一般孩子，是个小天才。” 杜少清白了大舅哥一眼，“怎么？你的意思是，同意她去参加科考？” “额……这件事嘛，萱萱毕竟是个女孩，我……” “我说的不是男女的问题，她今年才几岁？这不是胡闹嘛！”杜少清比划着女儿的身高说道。 小萱萱不满的站了出来，踮着脚尖超过了父亲往下按着的手掌，“爹爹你看，我都张这么高了，不是小孩子了，记得以前念书的时候，好像夫子没说参加科考看年级吧。” 杜少清轻轻敲了一个响栗在女儿头上，“别捣乱，这是国家的科举选才，你喜欢胡闹怎样都好，这些事情是个严肃的国事，哪能没有点分寸？ 再说了，你执意参加考试图个什么？你想做官吗？” 小萱萱做了个鬼脸，再次躲在了舅舅身后，“才不是，我都是最最可爱的小公主了，还有什么官比这个大的吗？ 就算要做官，我也要做女将军去打仗的。 我就是想试试以前先生说的科考有多难，嘿嘿，如果我能把考官出的所有题目都答对了，你说出题人是不是很尴尬呢？” 噗嗤一声，李承乾忍不住笑喷了，“哈哈哈哈，有意思，我家小萱萱就是有志气，从来都是学子应试，还没人敢口出狂言拿下考官的，大舅支持你。 这次考试你爹爹是主考官，最好你能把他给降住，这样大唐第一才子之位，他就要让出来啦。” 小萱萱嘿嘿一笑，斗志满满似的朝着杜少清挑战说：“爹爹，怕不怕我呀？” 我…… 杜少清哭笑不得。 谁知道这时旁边走出来一人，打断了众人，也打破了小萱萱的幻想，正是长乐公主：“不行，我不同意，一个丫头，胡闹些什么？ 在家里胡闹，在长安城里闹翻了天，这也就罢了，现在还想去给科举考试添乱？成何体统？ 夫君，大哥，你们怎么能如此骄纵？就不怕被人弹劾？” 长乐公主的一番话，杜少清跟李承乾还没来得及解释或者反驳，小萱萱哇的一下哭了起来。 “娘亲，我没想要添乱，你怎么能这样欺负人？” 说完之后，哭喊着冲出了门外，院子里小喵喵跳了出来，一人一虎直接跑出了杜家的侯府。 “这、这……嗨，五妹，孩子渐渐长大了，已经不胡闹了，就算你不同意，可以慢慢劝说嘛，何必这样斥责？”李承乾咂嘴道。 长乐公主叹气说：“我是为她好，任由她这般胡闹出风头，将来怎么办？毕竟是个女孩子，名声比什么都重要。 另外大哥你刚重新当上太子，也不能让人说闲话，你要是这般惯着她，若是被言官发现，岂不是多了一桩麻烦？” “这有什么的？举贤不避亲，若是咱家小萱萱能证明自己才华出众，为兄亲自进谏父皇，开古之先河，辟一女官职位，岂不是美谈？”李承乾朗声道。 这时武照也抱着孩子走了过来，欣赏的看了一眼李承乾，赞同说道：“我支持太子殿下的说法，谁说女子不能为官了？朝廷整天说人才不够，读书识字的人少，那是没算上识字的女子。 如果把天下一半的女子算进去，选出里面识字的来当官帮忙治理国家，那该多出多少人才？简直不可想象。” 嘶……李承乾跟李丽质同时吸了口凉气，特别是李承乾，激动的右手攥拳砸在左掌心，“嗨呀，可不是嘛！ 糊涂，真是糊涂，以往我们怎么从没想过呢？ 小武妹妹一语道破天机，简直是醍醐灌顶，不行，我这就去跟父皇商量，这样的好事，岂能放过？” 说着就迈步往外走，等到众人回过神的时候，已经不见了李承乾的身影。 长乐公主李丽质皱眉道：“妹妹你真是什么都敢想，自古以来哪有女子抛头露面走上朝堂的？这简直太……” 武照当然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但她不等李丽质的话出口，就截住说道：“姐姐何必执着于世俗偏见？ 女子为官从政也不是没有先例，古时的奇女子就不一一数了，姐姐熟读史书想必比小妹清楚。 咱就说最近的一位，大唐开国平阳昭公主，姐姐的亲姑母，能文能武，为大唐开国立下赫赫战功，如果世间再出一位这样的奇女子，姐姐说朝廷该不该用？” 这…… 提起自己这位姑母，李丽质忍不住心头一酸，自己依稀记得，小时候姑母还抱过自己，对自己这个体弱多病的侄女很是疼爱。 想着想着，长乐公主忍不住掉下泪来，什么话都没说，抹着眼泪自己回房去了。 武照有些尴尬的抱着孩子站在原地，“夫君，我是不是话说重了？伤了姐姐的心呀？” 杜少清苦笑说道：“你比我聪明机智，何必多此一问呢？分明是勾起了长乐的回忆，她不是冲你的。” 武照叹息道：“哎，那位平阳昭公主的确是令人敬佩的奇女子，可惜了，如果现在还在世，真想见识一下她的气度。” “是啊，如果那位长公主在的话，现如今的朝局都可能不一样。 不过你想见识一下不是没可能，人不在墓在，看长乐这样子，这两天咱们得准备陪她去凭吊一下故人了。”杜少清揣测说。 武照重重点头，“嗯，倒是我抱着孩子一起去，说不定让孩子感染一下长公主的巾帼风华，将来女儿一样是个了不起的奇女子呢。” 杜少清忍不住笑道：“是不是奇女子还不知道，但我知道惹祸的本事一定不会比大女儿差了，萱萱可不就是你一手带出来的吗？你是嫌家里一个女儿不够热闹吧。” 武照被说的小脸涨红，朝着杜少清狠狠的踩了一脚，嗔怪道：“哼，你是说我带偏了女儿吗？你说我可以，但不能说女儿不好。 再说了，我的女儿怎么能是平庸无奇？定要做那举世无双的奇女子。 咱们萱萱我就很满意，而且你看陛下的意思，就是期望萱萱朝着平阳昭公主的方向培养的，上次她立下战功，甚至直接传她一支私兵，谁不知道那支私兵的旗号是平阳昭公主的专属？” 哎，杜少清叹息一声，也知道这个意思，没有反驳。 “先不说一个女孩子做武将的难度，作为爹娘，咱们最关心的不还是孩子的安全吗？我能护住她一辈子，不愿她去打打杀杀遭遇危险。”杜少清有些伤感道。 “那你就更改支持她去科考了，说不定她夺个头名，去跟陛下求个文官，这样不就安全多了。” 嗯？这么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 于是杜少清就留心考虑这件事了。 另外一边，小萱萱骑着大猫一路疾驰，直奔医馆，众师兄弟一看，小师妹眼泪汪汪的来了，一个个都慌了，这是怎么回事？ 被谁欺负了吗？想让这位小姑娘流眼泪，有点不可能吧，就算是公主的鸡毛掸子都没用，到底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都围了上去，寒月明关切问道：“小师妹，出了什么事让你哭成这样？” “是不是谁欺负你了？你跟师兄们说，我们去给你出气！”常百草追问道。 三虎大大咧咧道：“是啊小姐，跟我们说，是不是遇到流氓了？说出来三虎叔叔我去剁碎了……” 四虎一把拉住三虎，“三哥你瞎猜什么呢？什么流氓，小姐有大猫护卫，什么流氓能近身？你看大猫的样子，根本不是遇敌。” “那你说是怎么了？”三虎瞪了老四一眼气恼道。 这时谢老道走了过来，慈爱的帮萱萱擦掉眼泪说道：“孩子，是不是你爹爹或者娘亲训你，让你受了委屈？” 小萱萱哇的一下扑到了谢老道怀里，那个委屈啊。 “好了好了，别哭了，有什么委屈跟谢爷爷讲讲，如果是他们不对，谢爷爷给你出头。 你们几个……” 老谢一边安慰小萱萱，一边朝着旁边几人吩咐。 可是当他转头吩咐人的时候，人呢？ 哪还有人呀？几个徒弟还有伙计早就鸟兽散了，听说是被爹妈教训之后，谁不知道，定然是这位小祖宗又惹祸了，被教训常有的事。 而且她还有个坏习惯，如果自己挨揍了或者挨训了之后呢，就喜欢搞一些恶作剧来发泄出气，所以了解她的都知道，这时候最好躲着点。 “混账，都给老道滚过来，看看你们像个什么样子？就是这么关心同门的吗？”谢老道怒喝道。 几人一个个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常百草苦笑说道：“谢爷爷，不是我们不关心师妹，是怕她再搞恶作剧整我们，只要她不拿我们撒气，让我们干什么都行。 可师父师娘那边，我们谁敢去劝呀？” 谢老道板着脸道：“我是说让你们给萱萱弄点吃的，收拾下房间，这两天先不回家住了，还住在医馆。” “哦哦，那没问题，马上就照办。”几人再次逃开。 留下老道跟萱萱两人了，老道追问原由，萱萱娓娓道来。 良久之后，老道揪着胡须纠结道：“自古以来，女子入朝做官理事，也不是完全没有，但也是凤毛麟角了，现如今的世道，女子普遍不受人重视啊。” “谢爷爷，我没有说要去做官，我就是想参加一次考试，也不是我贪玩，我想跟别人比比学问，可就是这么简单，娘亲不由分说就是不同意。”小萱萱哽咽着说道。 谢老道想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如今仅仅为这个，那就简单了，你这孩子不是喜欢特立独行吗？ 这次你可以偷偷去，扮作男孩子，找人私下里把你弄进考场参加就行，这样只要不被拆穿，就不算违规，反正你只要考试，也不在意成绩跟后续官职。” 嗯？？小萱萱立马止住了哭声，眼前一亮，“对呀，嘿嘿，我干嘛明目张胆的去呢？那样太招摇了，再吓住了别的小朋友，这样他们就发挥不了全部水平了，我赢得也没意思。 就这么办，偷偷去，嘿嘿，太谢谢你了谢爷爷，我这就去找人帮忙，嗯……是找外公呢，还是找师父呢？” 看着孩子由悲转喜，谢老道也笑了，还给她指了条明路，“陛下日理万机，你别去麻烦他了，红侠是习武之人，卫国公也是武将都不好出面插手。 你可以去找一个老头，一个最合适出面的老头。” “嗯？谢爷爷，你是要给我推荐你的故友吗？难道是宰相房爷爷？”小萱萱不解道。 “不，是虞世南，从辈分上讲，是你的师公，你爹爹的老师。 虞世南是当世大儒，参与负责科考多年，门生故旧遍地，帮你安排参加考试那是小菜一碟，还能给你指导一下学问。 另外，最近你不是一直追问狄仁杰在哪吗？他就被你爹爹派去找虞世南求学了。” 第591章 厨房的猛虎（二合一） “哈哈，那太好了，到时候我拉上狄仁杰大师兄一起，我们两个把头两名都给拿下来，看爹娘还怎么说我胡闹。”小萱萱傲气道。 “那你们两个谁是第一谁是第二呢？”老道好奇追问道。 “当然是…… 我……他……，哎呀，反正都是同门，都一样都一样！ 不说啦，我这就赶着去找大师兄去，谢爷爷你这两天帮我打一下掩护，别让爹爹跟娘亲追到我，要不然他们肯定要拦着不让我顺利考试。 等我这次拿下状元回来，奖多少钱都送给你。” 谢老道：…… 虞世南家小萱萱是来过的，每年的年节杜少清都要带着孩子过来给虞世南拜年。 “老爷，老爷，门外萱阳小公主求见！”虞府管家有些慌乱的禀报着。 “谁？萱阳小公主？那不就是小萱萱吗？快点请进来呀。”虞世南愣了一下，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萱萱突然到访，但人老了都喜欢孩子，听到这个小公主来了还是很喜欢的。 管家为难道：“老爷，可是她，她骑着神虎来的，手下人都有些害怕。” “嗯？骑着神虎？ 那神虎又不伤人，十分温顺，是萱萱的专属坐骑，不用害怕，打开门迎进来即可。” 恐怕还是头一次有人说猛虎温顺的，管家无奈只好硬着头皮去开门迎客。 不多时一个打扮得小精灵一样的小女孩出现在虞府院子里，身后跟着一只温顺的花斑猛虎。 小萱萱看到了站在客厅门口的虞世南，开心的小跑着过去行礼。 虞世南拉着小萱萱的手慈祥的问道：“怎么想起来看望师公我了？是不是你爹爹有话让你传过来？” 闻言小萱萱立马换了副表情，噘着嘴委屈的将事情简单说了一遍，并且表明自己是来求助的。 什么？？？你说你想参加科举考试？ 虞世南惊讶的揪断了几根胡须，这，这也太…… “孩子，科举考试可不是儿戏，而且也没有过女子参加考试的先例……” 小萱萱拉着虞世南撒娇一样恳求说：“师公，我没说要这么去考试，我就是想参加一次，跟天下的学子比比学问，真不是去捣乱的。 我知道女子不让参加，所以才来找您帮忙呀。” “这……你师公我虽然有些名望，但也没能耐更改科举规定呀，就算是你外公都不能。”虞世南为难说。 “我可以假扮成男孩子的，不用现在的名字，这样只要不被人拆穿，似乎就不违反科举考试的规定了吧？ 我问过了，长安城除了外公，只有师公您有本事帮我，在不被人拆穿的情况下安排我参加考试。 求求你啦，就这一次，我只想参加一次考试嘛，到时如果考的好拿个状元回来，全都是师公您的功劳……” 咳咳咳咳……虞世南一阵咳嗽，还说不是捣乱？ 你一个女子，还说冒名参加，到时真的让你拿个头名状元，这次科考就真的要闹起来了。 看着孩子苦苦哀求，虞世南心软道：“要不这样，不用你亲自到考场去参考，师公我做主专门将此次科考的试题给你一份，你在场外答出，由我拿给考官评判，这样你既参与了比试，又不违规矩如何？” 小萱萱失望道：“那算什么考试呢？不能光明正大的参与，就算到时候考得好了，别人也不会承认，他们会说我自己在课下作弊，或者说是你们私下里帮我。 要赢就赢得让别人心服口服才行，你说是不是啊师公？” “嗯，确实如此，不过咱们只要自己行的正，何必在乎别人的闲言碎语呢？”虞老头还是不同意。 小萱萱撇了撇嘴说道：“师公，你是不是怕我真的拿到状元呀？” “额……怎么会呢？师公打心里喜欢你这孩子，你要是在学识上盖压同代，也不对，你才这个年纪，已经盖压同代了，应该说盖压两代，师公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你就是答应了？ 谢谢师公，太好啦……”小萱萱开心的抱着虞世南干瘦的手臂不住的摇晃。 我、这…… 不等虞世南理清楚自己什么时候答应呢，就感觉脑袋发晕，连忙告饶道：“好了好了，师公答应帮你了，快别摇了，再摇下去这把老骨头都被你拆了。” 萱萱停下了摇晃，热心的抓住了虞世南的手腕，稍稍把脉便判断说道：“师公你是年纪大了身体老迈，不过稍微一摇晃你就觉得头晕嘛，却不是病，而是你营养跟不上导致的身体虚弱。” “啊？营养？不对，老夫每餐都能吃饱，如何会缺乏营养？”虞世南不解道。 小萱萱皱眉问道：“那我能不能问问，您每顿饭吃的是什么呀？” “嗯，你师公我为官清廉，奉行节俭务实，所以每顿就是两小盘青菜，外加一份主食，有时是米饭，有时是馒头，人老了牙口不好，你爹爹发明的馒头松软可口，老夫甚是喜爱。 不过这两年我这饭量不济，有时候也吃不了一个，再配上一小碗稀粥罢了。” 虞世南说得十分淡然，小萱萱却捂着嘴巴惊讶道：“啊？师公，你家怎么穷成这样啦？吃的跟我以前住山里一样呢。” “呵呵，不是说我家贫苦，朝廷的俸禄还是不少的。 师公我这叫苦中作乐，清贫一些方能不忘天下百姓，毕竟是个为官的，身上担负着责任，百姓吃什么我吃什么，怎能追求奢华生活？那就堕落了。”虞世南抚须笑道。 小萱萱仰着小脑袋不解道：“可是您这生活，好像还比不上长乐坊住的那些大叔大娘吧？娘亲说那些就是普通百姓，我见过他们的饭食，每天都有肉吃呢。 您不是说要跟百姓吃一样的吗？您好像没跟上呀！” 额……虞世南怔了一下，随后开心的笑了，“能让百姓吃上肉，你爹爹居首功，但是咱们不能只看到长安的百姓，要放眼天下，还有千千万万的百姓还吃不饱呢。” “那要是有一天大家都吃饱了呢？大家顿顿都能吃上肉呢？您还是这样吗？” 这个…… 虞世南脑海里努力想象着那样一副画面，嘴里喃喃道：“如果真的有那样一天，天下就真正的步入盛世了。 可是这样的日子，真的会有吗？” 小萱萱听到了这个疑问，自信而坚定说道：“为什么不能有呢？以前那么多人都说长安城乞讨的百姓怎么办？谁都不信爹爹跟娘亲可以养得起，可现在呢？ 爹爹说过，事在人为，只要肯动脑筋，办法总比困难多。” 听到这个回答，虞世南老怀大慰，没想到自己还不如一个孩子敢想，这一刻他好像在这个小女孩身上看到了希望一样，也许，他们父女可能再为大唐创造一番奇迹吧。 俯下身来开心的按住小萱萱的肩膀笑道：“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师公也改一改，跟百姓一样，顿顿吃肉！” 话虽如此，可虞世南眼角闪过一丝落寞，心里默默说了一句，自己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小萱萱却反常的推开虞世南的手摇头说道：“我怎么感觉师公你好像在转移话题呢？咱们现在聊的是你营养不良的事。 你应该多吃点肉或者鸡蛋的。” 虞世南有点跟不上这个孩子的思维，“咳咳，师公年纪大了，不宜多吃太油腻的肉食，该以清淡为主。” “不是呀，有营养的东西又不是说大鱼大肉，是你们家的做饭的厨子大叔手艺不行吧？我去看看，教他做几道好菜……” 说着小萱萱就要出门去找厨房，虞世南一把拉住，“真是个好孩子，师公很感动，你到了这里是客人，怎么能让你去厨房呢？ 行了，师公听你的，我让人交代厨房，以后加餐做好吃的好吧？ 今天你别回去了，留下来陪师公吃饭，也给你介绍几个家人认识一下。” 小萱萱有些不好意思小声道：“师公，我来找你好像没打算立马走的，我还想留下来让你教我几天学问的，听说狄仁杰师兄就在跟你念书，我想要参加考试，你得教教我怎么去考试吧？” 什么？？ 虞世南再次把自己的胡子揪断几根，这什么情况？你信誓旦旦的来跟我说要考试，要却打败世人，闹了半天你还不知道怎么考试吗？ 这一刻，虞世南算是见识到什么叫不靠谱了，甚至都有点后悔，自己答应这孩子是不是有点草率了？ “不好啦老爷，救命呀！”这时一位家仆惊慌的冲到了客厅。 “慌乱什么？你不是在后院厨房负责帮厨吗？出了什么事？走水了？”虞世南对那人训斥道。 那人脸色苍白说道：“不是呀，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只斑斓猛虎，跑到咱们厨房里找吃的去了，我们、我们，赶不走……” 什么赶不走，分明就是连靠近都不敢，吓破胆了，这些人很少出家门，没见识过所谓的神虎。 小萱萱一听，气得直跺脚，“这个贪吃的小喵喵，对不起师公，我这就去按住他。 这位厨子大叔，快带我去厨房找那大猫。” “啊？这位小姐是？可不能去啊，那是斑斓猛虎，会吃人的，特别是小孩……” “放肆！ 这是小公主，那猛虎就是她家养的，前面带路。”虞世南呵斥道。 那人手脚发软，浑身瑟瑟发抖，虞世南叹息一声，伸手拉上小萱萱，亲自带路去了厨房。 可是二人到来的时候，小喵喵已经被制住了，正是在书房读书学习的狄仁杰听说了混乱，赶来支援，这一看倒好，这不是自家的小喵喵吗？ 怎么回事？这蠢虎就算平日里贪吃，可家里从不短缺吃的，不至于他跑别人家里偷吃吧？ 想到这里，狄仁杰就猜到，一定是跟着人来的，要么是师父来了，要么是师妹带来的。 果不其然，狄仁杰将大猫召出厨房，刚刚安抚住几个厨子，虞世南跟小萱萱就赶到了。 “哈哈，我就猜到是师妹你来了，是来找师兄我的吗？”狄仁杰先开口道。 小萱萱哪有心情叙旧，草草回应一声，小跑着过来，一把揪住了大猫的耳朵训斥道：“你这贪嘴的大猫，不是说了不准胡闹的吗？怎么能来师公家厨房捣乱？” 狄仁杰站在一旁笑着小声说道：“师妹，你教训大猫的样子，跟师娘教训你的样子如出一辙！” 大猫被揪着大耳朵呜咽几声，虞家的下人看着一个小姑娘这般训斥一只猛虎，都惊呆了，这画面，反差太大，一时间让人难以相信。 “你还敢顶嘴？怎么，没偷到好吃的你好抱怨呢？”小萱萱指着大猫的鼻子说道。 什么？？？她，她好像在跟猛虎聊天吧？这怎么可能？ 不光是下人们，就连虞世南也是头一次见，萱萱通兽语吗？ 随后在众人目瞪口呆里面，小萱萱松开了大猫的耳朵，大步走进厨房，转悠了一圈，一脸鄙夷的走了出来。 两手一摊朝着虞世南鄙夷道：“师公，你们家的厨房太差啦，什么好吃的都没有，难怪你变成这样虚弱。 连我的小喵喵都觉得可怜看不上，根本没什么可吃的，我就说是你家厨子手艺不行，改天我让爹爹给你派两个好厨师来做饭吧。” 虞世南尴尬的说道：“跟你家的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不一样，我们比不了的。” 这时旁边的主厨不满意了，站出来朝着小萱萱行了一礼道：“这位小姐，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但你凭什么说我做的饭菜不行？” “嗯？你做的饭菜？原来是你呀？ 看你这样子，好像还不服气？难怪你把我师公照顾得体弱多病骨瘦如柴，我还没找你算账，你还敢跟我犟？ 不是吓唬你，我们家里随便找一个人做饭都比你做饭好吃一百倍，不，一千倍！” 你、你…… 主厨气坏了，这是哪里来的黄毛丫头，竟然如此牙尖嘴利？ “好，有本事你找个人过来跟我比试比试，好歹我也是家传手艺，伺候老爷几十年了，轮不到一个小丫头这般羞辱！” 虞世南脸色变冷，朝着主厨训斥道：“放肆，什么小丫头，这是当今萱阳小公主殿下，是我虞世南的徒孙，不得无礼，在我虞府，你们要当大小姐对待。 老胡你还别不服气，我这小徒孙一向眼光不俗，她父亲可是长安厨神杜少清驸马，你觉得她有没有资格评论你的手艺？” 什么？？？ 小公主？杜、杜驸马的女儿？ 这主厨一下子就懵了，怎么、怎么会是她呢？老天爷，早知道是这位小姑奶奶，给我多少胆子都不敢跟人家叫板呀。 第592章 花式大厨狄仁杰（二合一） 虞世南走过去对小萱萱劝解道：“家里人没见过什么世面，看在师公面上萱萱就别跟他们置气了。” 狄仁杰忙在一旁帮腔赔礼，怎么能怪虞府的人，都是自家大猫惹的祸。 谁知道小萱萱却不满道：“不行，他敢站出来挑战我，那要是不让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好厨艺，岂不是说我怕了他？一定要比！” “师妹，你不要胡闹呀，这是师公家里，你怎么能不给……”狄仁杰一把拉住了小萱萱。 小萱萱可不是不懂事，她反过来将狄仁杰拉到了一旁，两个小家伙一阵交头接耳，不知道私下里聊了些什么，但是狄仁杰的态度已经转弯了，没有继续阻拦小萱萱。 只见小萱萱一步步走到了那主厨的面前认真道：“对付你就不用再去我家找别人了，我已经跟师兄商量好了，由我师兄狄仁杰跟你比一比，好让你输的心服口服。” 那主厨极其为难的看向了虞世南：“老爷，这……我怎么敢跟小公主还有小公子他们……” 不等虞世南开口，狄仁杰站出来行礼道：“师公，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徒孙愿意跟这位大叔交流增进一下厨艺，请师公成全。” “这…… 哎，既如此，那就随你们吧，老胡，你就同怀英比一比好了，不可轻视怠慢，要多看多学。”虞世南下令说道。 “是的老爷，杜神医这位厨神的亲传弟子，长安城没有任何一位厨师敢于轻视。”这一刻虞府的厨师一个个谦虚起来。 小萱萱打断说道：“既然是比试，就不能这么空口白话的，总要有点彩头，这位老胡大叔你要是输了，就要给我狄仁杰大师兄磕头拜师做个记名弟子。” 什么？？？这一下连狄仁杰都慌了，“师妹，咱们不是说好了……” 小萱萱给他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全看我的。 那胡姓厨师纠结的脸上褶子皱在了一起，像是被揉成一团的纸张一样，“小公主殿下，老仆都这般年纪了，给小公子当徒弟，这、这……” “怎么？你看不上我狄仁杰大师兄？ 他可是长安厨神的徒弟，如果成了你就是长安厨神的徒孙，在长安厨师界算是高辈分呢，多少人求之不得呢。”小萱萱不满道。 “不是、不是，老仆不敢嫌弃小公子，只是……” 小萱萱爽快打断说：“别啰嗦了，我大师兄都没嫌弃你老，你也不准嫌弃他年纪小。 你要是不答应，我就让师公换厨子了，就你的手艺，根本不配留下来照顾我师公，你看看让他吃的骨瘦如柴一般，不觉得惭愧吗？ 别废话，再耽搁下去就天黑了，进来比试。” 无奈之下，胡主厨只好硬着头皮跟着走进了厨房，虞府的厨房不算大，所以也挤不下很多人，除了虞世南跟小萱萱旁观做评委之外，其他进来的要么是烧火的，要么是帮厨的，没有闲人。 而全程虞世南都看在眼里，自始至终没有打断或者插言，眼角处不仅没有对小萱萱跟狄仁杰两人反客为主的态度产生反感，甚至还带有一丝丝的赞赏跟欣慰。 厨房里面是两个锅灶，正好比试两人一人一个，狄仁杰对着给自己烧火的下人说道：“我这边一个人就行了，你站在旁边即可。” 小萱萱主动请缨道：“师兄，我帮你烧火吧？” 狄仁杰嘴角抽了抽，“不用了师妹，你今天是评委，可不能下场，师兄我一个人可以的，以前在医馆经常是一个人，已经习惯了，你陪着师公，他年纪大了怕受不得烟火气。” 虞世南笑道：“呵呵，老夫还没脆弱到食不得人间烟火的地步，萱萱过来这边，我也很好奇想要看看怀英的手艺，不知道他得了少清厨艺的几分真传。” 片刻之后，经过简单的准备，两人同时开始忙活起来，狄仁杰因为个头的缘故，需要在锅灶旁边加个小板凳才能够着炒菜。 虞世南等没见过的都替他捏了把汗，一边穿花引线似的快速翻炒着锅里的菜肴，另一边还要时不时的走下来照顾火候，有时候真怕这孩子哪一脚踏空摔下来。 更令所有人惊讶的是，狄仁杰的手法，不是吧，他竟然直接抓住铁锅的边缘，就这么给提起来了？要知道那下面还烧着火呢，铁锅此时定然是烫手无比，他还是人吗？仅凭一只小手不带任何防护的抓了起来？ 那大铁锅在他手里，就像是一个玩具一样。 一手铁锅一手锅铲，两手配合，那菜肴就像是在热锅上跳舞一样精彩纷呈，刹那间，锅里突然刺啦一声，着了！ 什么？？ “怀英危险！……”虞世南惊呼一声，就要上去救人。 小萱萱微笑着一把抱住；“师公别慌，大师兄没事的，这可是他的独门绝技，不会受伤的。” “怎么会？锅里都着火了，他的手指沾着火焰，还不烧熟了吗？”虞世南说话都不利索了。 “您看下去就知道了，大师兄又不是傻子，觉得烧手了自然会拿出来，可现在不是没事嘛，放心吧，我见过好多次啦！”小萱萱打包票道。 随后小姑娘鼻子抽了抽惊讶道：“什么味道？这么呛人？” 抬头一看，好家伙，所有人都目不转睛面带惊骇的看着狄仁杰，浑然忘记自己手上的工作了，这焦糊味就是从旁边灶台传出来的。 “这位老胡大叔，你的锅里好像糊了，这样不专心比试，可是要输的哟……”小萱萱捂嘴笑着提醒道。 额…… 老胡低头一看，可不是嘛，自己就想做一小份肥羊炖罢了，怎么还给糊锅了？ 索性手里的勺子一扔，吩咐烧火的退了炉火，叹气说道：“还比什么呀？今日能见到小公子如此神技，老胡这辈子值了，心服口服！” “别着急呀，厨艺嘛，又不是比玩杂耍，总要做好了盛出来尝尝，好吃才算赢的，而且你现在看这么专心也没用，我师兄这一手连我爹爹都做不到，旁人学不来的。”小萱萱自信夸赞说，眼里满是崇拜的小星星。 片刻之后狄仁杰炒好了一份简单的葱爆羊肉，出锅熄火，一套流程行云流水极其熟练，旁人一看就知道，这一定是个经常跟厨房打交道的人，要不然绝不可能这般娴熟。 可这也让观众不解，狄仁杰公子贵族出身，师出名门，怎么可能整天下厨干着下人的活计？ 亲手将一盘鲜嫩可口香味浓郁的葱爆羊肉端到了虞世南面前，狄仁杰恭敬道：“徒孙献丑了，请师公品尝评判。” 所有人都被那满溢在厨房里的香味所吸引的流口水，大家都盯着那盘羊肉，小萱萱也不例外。 唯独虞世南，他没有去接筷子，反而从狄仁杰手里接过托盘，放在一般，小心翼翼的去查看狄仁杰端锅的左手。 “怀英，怎么样？疼不疼？快让师公看看，你这孩子也是要强，为了一道菜一个赌局，至于这样冒险吗？” 狄仁杰大为感动，给了虞世南一个放心的微笑答道：“师公，徒孙没事的，你看，两只手毫发无伤，这是我的独门绝技，往常在医馆的时候我们用的铁锅是特制的，带有一个铁环把手，你这里没有，不过不影响，我的手结实，不怕烧不怕烫。” “胡说，你的手又不是铁的，哪有不怕火的？肯定不会好受了。”虞世南训斥道。 小萱萱帮腔道：“真的真的，大师兄他……” “是啊师公，大家都知道，徒孙我天赋异禀异于常人，你看这不是一点事没有嘛。”狄仁杰打断说道，他不想让自己身怀绝世内功的事情传得到处都是。 “哎，如此就好，甚好啊！往后最好不要逞强行险，要知道藏拙比露巧更加难得。”虞世南叮嘱道。 小萱萱重新端着那份葱爆羊肉说道：“哇，真的好香，我都忍不住流口水了，师公，快点来尝尝呀，凉了就不好吃了。” 虞世南笑着尝了一口，又是感动又是感慨道：“果然人间美味，这手艺，已经有少清八成功力了。” 小萱萱看着虞府厨师嘿嘿笑道：“老胡大叔，你是不也来尝尝？还有咱们事先可是说了赌约，你自动弃权，可得愿赌服输，不许耍赖！” 老胡臊得满脸通红，索性一跺脚朗声道：“哎，不用尝了，老胡我有自知之明，愿赌服输，小公子老师在上，弟子胡一锅有理了。” 说着就给狄仁杰行弟子之礼，狄仁杰有些尴尬的将人搀扶起来。 小萱萱开心道：“大师兄，你收了好徒弟，可得好好教人家，往后呢你每天就负责师公的伙食，直到你把你的徒弟教出来为止，不许偷懒哟！” 狄仁杰笑着点头道：“有你这嘴刁的丫头盯着，我哪里敢偷懒？” 虞世南欣慰的笑道：“你这丫头，折腾了半天就是为了这个，真是难为你一片孝心，为了让师公改善生活，绕了这么大一个弯子。” 小萱萱开心道：“嘿嘿，爹爹说，一个人养成一个习惯需要最少七天，我想呢，让师公你天天都吃上好吃的，时间长了就不会再惦记那些野菜馒头了，这样你才能有个好身体呀。 你要是舍不得吃饭，恐怕以后就得天天吃药啦，那多么受罪？萱萱可是盼着师公你长命百岁的。” 虞世南感动的老目含泪，摸着萱萱的小脑袋说道：“真是好孩子，好，师公听你的，往后好好吃饭，养好身体。 只是让怀英在家里做饭，太辛苦了。” 狄仁杰接着说道：“师公不用客气，徒孙跟着您这么久了，一直没什么孝敬您的，能陪在您身边给您做几顿饭尽尽孝心，求之不得，只盼师公别嫌弃徒孙手艺差就行。” “不嫌，不嫌，都好，你们都是好孩子！”虞世南开怀大笑道。 咕噜咕噜…… 这时一阵古怪的声音传来，所有人都看向了小萱萱，小萱萱羞红了小脸窘迫道：“都别看我呀，人家早就饿了，盼着早点开饭呢。” 众人哈哈大笑，虞世南指着那盘羊肉说道：“饿了怎么不早说，那盘羊肉还没凉，你先吃了垫垫。 老胡……” 狄仁杰抢先道：“师公，厨房我开始接手了，我知道师妹喜欢吃什么，大家先去餐厅等一下，我好准备今天的晚饭，老胡大叔，你带人给我打下手帮厨。” 老胡恭敬而严肃道：“老师，您叫我老胡即可，可不敢乱了辈分。” 狄仁杰：…… 另外一边太子李承乾面见了皇帝，提出了女官的构想，皇帝李二一言不发的听儿子说完。 最后他感慨了一句：“你是说，这些是杜家那小武丫头想出来的？ 真是位了不起的奇女子，什么都敢想，可惜生为了一介女儿身，若是男儿，一国宰相之位也配得上。” 李承乾提醒道：“父皇，如果咱们能够开了女官先河，封她个女宰相有何不可？” 李二白了这个傻儿子一眼训斥道：“身为储君，岂能想到哪就说到哪？ 你只顾着计算天下识字女子有多大的潜力，却忘了这天下是男人的天下，自古如此！ 牝鸡司晨那是异想天开，为世人所不容，今日你也就是跟朕私下里聊聊，但凡有任何一个官员在侧，怕是你都会遭到严厉的弹劾。” “可是父皇，自古如此未必就是永远如此，将来就不会有吗？ 倘若将来可以有，就意味着这是大势所趋，为什么不能从我大唐始呢？”李承乾据理力争。 听着儿子这句话，李二微微抬了下眼皮，心里忍不住默默赞了一句，有这个见解，大儿子终于开窍了点。 随后他语重心长地说道：“人生在世，哪有什么一味的随心所欲，我们掌权的更是不能，所有人都生活在规则之下，连孔圣人都说：‘七十从心所欲不逾矩！’。 规则之下时机允许你可以任意而为，天下人都能为你所用变成你的助力，但越界之后，整个天下都是你对面的阻力，你什么事都干不了。” 可这件事分明好处……李承乾想要坚持一下，被李二挥手拦住了。 第593章 有人反对（二合一） “朕知道你的想法确实有理，也足够骇人听闻，一旦实现，带来的力量足以带来惊天巨变，但现在不行，至少在为父这一代行不通。 有些事做的太提前，也是一种适得其反，就比如拔苗助长。 如果没有别的什么事，你就回去自己想想看吧。” 李承乾沉思片刻，觉得父亲的话确实也在理，这就产生了一种矛盾，暂时还不能完全想通，只能慢慢去思考。 “对了父皇，还有一事，是件私事。 之前在五妹家的时候，跟妹夫讨论科举出题，小萱萱站出来说也想要报名参加科举考试，但被五妹强硬拦下了，孩子负气哭着跑了出去，这件事……” 嗯？李二微微皱眉，招来了内侍老高，“去查查萱萱去了哪里，别让出事。” 李承乾忍不住笑道：“父皇，孩儿提这个不是说担心萱萱的安全，她骑着猛虎出门的，应该不会出事，孩儿是想说，萱萱想要考试的事情……” “怎么？你赞成萱萱参加考试？这不是胡闹嘛，她仅仅才九岁！”李二打断道。 “或许，正因为她年纪小，也是一种好处呢？”李承乾提议说。 “这怎么说？” 细想了一下，李承乾答道：“萱萱是个女孩子，如果她参加科考拿了好成绩，这就足以证明女子若有才华不弱男子，这可以为咱们推行女子从政打下一个铺垫。 她是我大唐公主，身份尊贵，无人敢说闲话。” “你觉得这丫头的才识可以参加考试？如果考砸了呢？”李二不置可否的质疑说。 “她才九岁呀，一个孩子而已，考砸了不是很正常吗？ 可万一她才华出众考得十分出众，那可就了不起了，这件事怎么算都划算。”李承乾反驳道。 李二抚须笑道：“好处都让你占去？怎么可能。 萱萱身份特殊是优势也是劣势，如果我们破格让她参加科考，那么考砸伤的是我们的颜面，考得好别人会说我们的考官因为她身份特殊而偏袒，科考不公，同样不是什么好名声。 你想挑一个女孩子出来做榜样本是好的，但这个人最好是无有根基出身平平，且得才华出众，一般这样的定然是位不俗的奇女子，可这样的人才，凤毛麟角，可遇不可求的。” 这时内侍老高回来了，“启禀陛下，小公主从侯府出来之后先是去了医馆，可是时间不长就离了医馆，直奔虞秘监府中，至今还在。” “虞世南家？这孩子怎么去了那里？”李二不解道。 李承乾也愣住了，“要说萱萱受了委屈，要么是来找母后，要么也是去卫国公府找她师父才对，怎么去了虞老家里？” 内侍老高提醒道：“据说最近一段日子，驸马爷的大弟子狄仁杰也在虞秘监府中求学，或许小公主是去找同门师兄的。” 李二摆手道：“罢了，孩子没事就行，若没有别的事，都去忙吧。” 李承乾二人依言退下，这次跟父亲的聊天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是太过欠缺经验，需要学习跟考虑的太多了。 杜少清家中，到了晚饭时候女儿还没回来，这下长乐公主慌了，因为医馆也没有啊。 最后找到谢神医才知道，女儿去了虞世南家里。 “这怎么行？虞老师那么大年纪了，萱萱这丫头怎么能去打扰老人家？”公主就要出去找人。 杜少清按住了夫人劝解道：“行了吧，知道孩子在老师家里安全就行了，白天才负气出走，你现在就去找人，必然适得其反，等等再说吧。” “夫君，难道这次你依然支持纵容她？这可是科举考试，你该知道轻重的。”长乐公主惊讶的质问道。 杜少清哑然失笑，“都说女儿是父亲前世的情人，现在看来是不是情人我不知道，你这个当娘的跟女儿的确是一对儿冤家是没跑了。 咱们的女儿多大能耐，没人比你我最清楚了，虽然她才九岁，可若论才华，绝对可以盖压同代，她要是真的参加科考，必然会大放异彩。” “女儿才九岁，她从小被你惯得就会胡闹惹事，有个什么才华？也就你这个当爹的整天夸她。”长乐公主撇了撇嘴反驳说。 旁边的武照抱着孩子走了过来，笑着帮腔说：“姐姐这话明显是带有怨念。 萱萱这孩子从小是贪玩了些，但她天赋异禀也是不争的事实，就凭者过目不忘这一项，就超越了世间多少天才。 别的孩子还每天去学堂努力听讲的时候，咱们家萱萱就已经没学可上了，不是她太差，而是太优秀，没人可教了。 这两年她变化太大了，早就脱离了小时候的稚气，每天沉浸在学医之中，不是她不贪玩，而是同龄人已经追不上她的步子，她已经不屑于跟一帮小孩子一起玩了。 这孩子，长得太快，直让人心疼。” 杜少清夫妇听到这里，同时心头一酸，可不是嘛，相比别人家九岁孩子，还在快快乐乐贪玩呢，萱萱却已经足足两年没跟小朋友玩过了。 武照接着道：“要说才华，萱萱绝对称得上天才，只是平时咱们家里人只看到她搞鬼作怪罢了，我相信如果拿到科举考试上面，她一定能够一鸣惊人大放异彩。” 说到这里，武照眼里带着母性的光辉低头看向了怀里的女儿，“如果将来小太平能有她姐姐一半聪明，估计我做梦都能笑醒。” 听到他人夸自己女儿，没有父母不高兴的，长乐公主打趣道：“看妹妹说的，把萱萱夸的天上有地下无一样，你怎么不说这孩子也比旁的孩子费事呢？ 如果妹妹喜欢，不如咱们两个换换好了，我当小太平的娘亲，妹妹你当萱萱的娘亲？” 武照愣了一下，随后抱紧了自己的女儿哈哈一笑道：“我是没问题呀，毕竟小太平才跟我几个月，就怕姐姐你舍不得吧，你舍得萱萱吗？” “别提这惹祸的丫头，换走她我能多省多少心，巴不得呢。”长乐公主苦笑道。 “在教育孩子方面，姐姐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 咱们本就是一家人，说什么换孩子？萱萱跟仲儿一口一个二娘的叫我，我可是视如己出的。 小太平长大了也是叫你大娘的，你本就是她的娘亲，还用的着说换吗？” 论聊天跟口才，两个长乐公主都不是武照的对手，杜少清在一旁笑而不语，心中犹自洋洋得意，大唐这一代两个最出色的女子都被自己收下，这趟大唐没白来，值了。 聊着聊着，武照怀里的小女儿醒了哭闹起来，三人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朝廷这次钦定杜少清参与科举出题，立刻引起了巨大轰动，对于普通百姓和学子来说，能由盛名才子杜少清杜神医出题，兴许是好事，毕竟杜少清给大家的印象是十分亲和的。 但是也有人为此皱眉，以往科举考试所考大家都已经熟悉跟习惯了，现在换了新的出题人，会不会推陈出新，倘若更换了考试科目，那我们这两年岂不是白准备了？ 这些担忧还在其次，对此反应最激烈的当属国子监，还有五姓七望这些名门贵族，杜少清算什么东西？说他治病跟行商还行，怎么科考出题也请他来？他在天下士子里面占有几分地位？有资格吗？ 不过毕竟是太极殿上讨论通过的，所以参加朝会的官员还好，主要争议的是士族跟大唐各州道的地方官员。 看到朝野议论纷纷，自己老爹每天都得辛苦应付这些声音，李承乾这才明白，当皇帝也不容易，还好这次不是让妹夫牵头，要不然不知道多少御史言官要撞死在殿前台阶上。 天下各地的名士大儒纷纷书信入长安，或是求助老友，或是直接进言朝廷，总之一个目的，就是反对杜少清参与科举出题。 国子监祭酒孔颖达这天登门拜访大儒虞世南，之所以没有去找杜少清，是因为孔颖达知道，杜少清这个人深通舌辩，自己不一定辩得过，再者说杜少清是虞世南的学生，还是找他老师出面的好，免得别人说自己以大欺小。 “伯施（虞世南的字），想必你也看到了，现在因为杜少清的事，天下文人闹得沸沸扬扬，我的案头堆满了书信，这个时候你这个当老师的该出面了。”孔颖达跟虞世南多年好友，所以也不绕弯子，开门见山。 二人身处虞世南的书房，虞世南指了指书房角落里，“此事我知晓，我收到的书信不比你少。 可是这件事是朝会决议通过的，你当时也在场，是陛下决定的，大家也都没反对，现在你的意思，想让我做什么？ 进谏陛下换人吗？ 你是国子监祭酒，直接去不就行了？” 孔颖达苦笑道：“我去了，可陛下很坚决，说不通，所以只有一法，那就是让杜少清自己请辞，要不然这场风波过不去。” “我没意见，当时我本就不同意他出题的，可没用。 既然你这么想，去找他说服即可，找我做什么？”虞世南摊手道。 可是…… 孔颖达这才看出来，虞老头好像在推卸，“伯施，杜少清是你的弟子，你不会想要袒护他吧？我不想以大欺小才来找你的，你这个当老师的出面劝说才是应当的。” 虞世南大义道：“冲远（孔颖达的字），你是了解老夫为人的，岂是无礼护犊子之辈？ 你只管去找杜少清，不用看老夫面子，若论辈分，你我交好，他该叫你一声师叔的，你想怎么教训就怎么教训。” 你……你怎么可以…… 孔颖达面上古怪道：“伯施，多年交情了，跟我聊天何必如此拐弯抹角？看得出来你在袒护杜少清，我知道你喜欢他的才华，是，他无愧第一才子之名，平心而论，我也欢喜大唐有这样的人才。 可就事论事，我想让他暂退藏拙，也是为他好，毕竟他太年轻了，锋芒太露不是好事。” 虞世南笑了，笑得孔颖达不明所以。 只见虞世南认真道：“我如果说，不愿杜少清做出题人是真心的，你相信吗？” 孔颖达下意识的摇头，看对方的表情，哪有一丝不同意的样子？都笑开花了。 虞世南也不解释，既然你说我护犊子，那就遂你们所想好了，“少清毕竟年轻，年轻人若是没了锋芒，都跟你我一样，还是年轻人吗？那样的年青一代，是你我想看到的吗？” 孔颖达没想到虞老头这么直接的帮徒弟说话，但面对这样的质问，孔颖达哑口无言，如果是那样的年轻一代，的确不是心中想要的。 虞世南接着问道：“既然我们都认可少清之才，为何要限制他为国出力？ 旁人都看到少清担任出题人的声名，为何看不到这是在报效国家？ 你们一个个站出来阻止，因为什么？仅仅因为他跟出题人之间，就差着一个老字吗？这是什么道理？ 看着一个后辈走在了你我前面，不仅不鼓励，反倒去压制，你就是这么跟国子监孩子讲学的吗？” 你、你……孔颖达被质问的呼吸急促，脸色涨红。 片刻之后平静下来，孔颖达解释说道：“伯施，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何必挖苦与我？ 少清这孩子我十分看好，甚至想过将来将国子监给他来带，可现在不行，天下都在质疑他，我这么做也是在保护他，这本是他的老师你该做的事。” 虞世南拉住了孔颖达笑道：“陛下都相信他，你我为什么不能信他呢？ 大唐盛世来临，是该有大变的时候，陛下应该也看到这一点了，他相信少清是这个改变的执行人，趁着你我还活着，帮他一把如何？” 孔颖达看着虞世南那炙热的目光，沉思片刻，他坚持道：“首先，科举是大事，少清没有经验。 其次，他想领袖文坛，只会做些诗文不够，我需要确定他有这个本事，不介意我去考考他吧？” 第594章 怀疑人生的孔老头（二合一） 考考他？这个…… 虞世南心中一突，自己这个学生什么水平，天下没人比自己清楚了，只会做些诗文还是来历不明的，如果说到经义文章，恐怕一试就要出丑。 正当虞老头犯愁之际，门外传来了一阵欢快的脚步声，两个瘦小的身影跑进了书房。 “师公，我们今天…… 啊？对不起，我们不知道师公这里有客人，失礼了！”狄仁杰连忙道歉。 跟着进来的小萱萱却盯着孔颖达瞧了半天，最后恍然惊呼道：“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国子监那个爱喝酒的老爷爷。” 孔颖达脸色一黑，“不是爱喝酒的老爷爷，是国子监祭酒，见过小公主殿下。” “对对，我本想说祭酒的，你算术学的怎么样了？算盘学会了吗？”小萱萱开口问道。 我……孔颖达的脸更黑了，心说这孩子不是故意的吧，怎么见面就揭短呢？ 旁边的狄仁杰拉了一下萱萱小声说道：“师妹，怎么能这么问呢？要对长辈有礼貌的。” 小萱萱有些不明所以道：“没有不讲礼貌呀，这位祭酒老爷爷算术本来就很差的，好几次让爹爹去他那个学堂教算术课跟算盘，也不知道现在学会了没有？” 虞世南跟狄仁杰都被小萱萱这傻傻的呆萌打败了，人家请你爹去授课教学生的，又不是请去给自己当家教的，你是怎么判断出来人家算术不行的？ 小萱萱嘻笑着对孔颖达问道：“祭酒老爷爷，你来找我师公有事吗？他算术没我好，你要是学算术，我可以教你呀！” 噗……孔颖达只想吐血，别再提算术了行吗？ 虞世南看着两个孩子灵机一动，笑着解释道：“萱萱，别跟你孔爷爷开玩笑了，他是我多年的好友，来找我闲聊的。 这不正要去你家，说去考考你爹爹的学问，你要是回家的话，可以跟你孔爷爷一起。” “啊？回家？ 师公，我才刚来没几天，你是不是讨厌萱萱了？爹爹跟娘亲都训我，我不想回家……”萱萱的小脸瞬间拉了下来，一副委屈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虞世南连忙温声安慰，不回家，一直住这里都行，想住到什么时候就住到什么时候。 旁边的狄仁杰机灵，听出了蹊跷，孔颖达是国子监祭酒，他无缘无故的去考自己师父做什么？ 师父杜少清可是功成名就的大人物，又不是一个普通的书生学子，即便你是国子监祭酒，怕也不见得有资格去考察杜神医的学问吧。 想到这里，狄仁杰站出来恭敬的对孔颖达行了一个晚辈之礼。 “晚辈狄仁杰拜见孔前辈。” 孔颖达看着眼前一身灵秀的少年，忍不住赞赏道：“这孩子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灵气，着实不凡，伯施，有这样的晚辈，我有些羡慕你了。 不必多礼，你就跟萱萱一样，叫我孔爷爷即可。” 狄仁杰却没有顺着叫人，反而开口问道：“刚听师公说，前辈想要去考考家师的学问？” 孔颖达愣了一下，“嗯，嗯？是有这个打算，有何不妥吗？” “长辈考校晚辈自无不妥，只是世人皆知，家师是个大忙人，一边在医馆救死扶伤，一边在商会忙着调和南北供给。 加上最近家里添丁，师父还要分身照顾小师娘，所以几乎是忙得脚不沾地。 所以晚辈斗胆，不知道可否由我替师父接受您的考校？” 孔颖达本来满是笑意的欣赏着狄仁杰，心说这个孩子小小年纪说话很有条理，且礼数周全，很好。 但听到后半部分的时候，他脸色的笑意渐渐僵住了，似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说，你替你师父接受考校？ 孩子，你以为这是过家家呢？ 你恐怕不知道，老夫因何要去考校你师父？你甚至都不知道老夫要考校什么，你替得了吗？” 狄仁杰挺直了身体，带着一身淡然的自信朗声道：“无论您老考什么，晚辈自信敢于作答，答得对是您老照顾后辈，答得不对也请您老不吝指点提携。 至于您为什么要去考校家师，这不重要，您是长辈，哪怕不用理由前去，家师也不应回避。 现在家师无暇，师父有事，弟子服其劳，请先生出题发问便是。” 你……孔颖达，有些郁闷，这孩子说话绵里藏针，言外之意好像是在说，想要考校杜少清这个师父，先得过了弟子这一关？ 想到这里，孔颖达似笑非笑的朝虞世南道：“伯施，你这小徒孙年纪不大，却好生傲气！” 小萱萱在一旁拍着手兴奋道：“哇，看样子好好玩，大师兄你带我一个呀，祭酒爷爷，带我一起玩吧，你也给我出个题看看，正好过一阵子我打算去参加科举考试，也好提前试一试。” 什么？？ 科举考试？孔颖达惊呆了，一事未完又出一事，小公主是一个女孩子，参加的什么考试？你是认真的吗？ 带着疑惑跟质问，孔颖达盯上了虞世南。 虞世南仿佛没看到一样，招了招手示意小萱萱别闹，站到自己身边来。 随后他对孔颖达笑着答道：“怀英这孩子虽然年纪小，但天赋异禀是个好苗子，小孩子嘛，初生牛犊不怕虎，有些自大的傲气也可以理解。 今日赶巧了，冲远你许久不来一次，正好替我考校一下这孩子的学问，指点指点后辈如何？ 你是国子监祭酒，天下学子可以你为师，怀英这孩子没有正经上过什么学堂，这些年都是跟在少清身边学些野路子，能得你的指点，可是他的福气。” 狄仁杰见机再次行礼请教，看起来十分恭谦。 孔颖达沉默了，他觉得奇怪，如果是一个普通的十来岁小孩子，什么都不懂，虞世南至于这么支持吗？ 既然现在虞世南支持自己去考校，说明这个狄怀英有过人之处。 那好，反正找杜少清也不急在一时，从这个弟子身上说不定也能瞧出杜少清的三分脾性跟学问，考考也无妨，权当一个乐子吧。 于是接下来的一幕就十分有趣了，孔颖达毕生都在忙于教育事业，也算阅人无数桃李天下，但他怎么也想不出自己面对的是个什么样的妖孽。 最初只是漫不经心的考校了几个背书的问题，狄仁杰过目不忘，短短两个月时间，几乎把虞世南书房的藏书都给看了一遍，这些对他来说都是小儿科。 眼看出了好几题对方都对答如流，孔颖达心说如果一点难度都没有，还谈什么指点晚辈？于是渐渐增加难度，谁成想还是难不住对方，甚至狄仁杰还有几分杜少清的风范，对答还能另辟蹊径，有时候那见解，孔颖达都觉得耳目一新。 作为观众的小萱萱不耐烦道：“祭酒爷爷，你这出的都是什么题呀？不是说指点一下我师兄嘛，你光出这些小孩子的问题，都不用你指点，你连我都难不住。” “萱萱别说话，打断了他们二人的思路。”虞世南拉住了萱萱，随后对孔颖达提醒道：“冲远，怀英还是有几分学问的，你可以加大点难度，别把他当小孩子。 这次科考我准备让他也报名去试试，所以你可以试试往年的考题。” 嗯？这么小的孩子去参加科考？你是认真的？孔颖达古怪的看了虞世南一眼，但也没多问，依言问了两个往年的考题。 狄仁杰依然云淡风轻的作答，这让孔颖达刮目相看，知道对方的水平已经够得着参加科考了。 于是再次加大难度问道：“子曰，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这次没等对方问出问题，狄仁杰主动打断说道：“前辈，此言有失偏颇。” “嗯？怎么回事？老夫尚未问出问题，哪里来的偏颇？”孔颖达不解，但是虞世南却老神在在没说话，显然是领教过的。 小萱萱插言说道：“祭酒爷爷，你不是偏颇，应该说，是你说错了，爹爹教过这句话，你这样断句是不对的。” 孔颖达好奇问道：“哦？那你来说说，杜驸马是如何跟你们释疑的？” 小萱萱背着手认真的答道：“爹爹讲过，这句话断句不同，意思也就不同，所以极其容易引起争议。 应该念成：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因为以前没有标点符号，所以读法不同解释不同，您那样解释，是曲解孔圣人的本意了。” 嗯？？？曲解圣人本意？ 孔颖达眉头紧皱，他忽略了什么叫标点符号，只是在重复念叨着萱萱解释的这句话，多年从事教育，他自然听得出这两种解释的区别，于是开始不断深思，何为正解？ 这时狄仁杰打断了小萱萱说道：“师妹，不能这么武断。 师父解释这句话的时候分明是说，是非曲直因为年深日久已经不可考证了，谁也不知道孔圣人具体什么想法。 或[]许是后人断句错了，可也有可能并未曲解，真的是圣人觉得百姓愚钝，无须知之也未可知，所以师父下的定论是此句有争议，未必就是错。” “胡说！”听到狄仁杰的解释，孔颖达被打断了思绪，同时激动的厉声反驳道：“孔圣人一心教化世人，毕生都投身在教育，怎么会觉得世人愚昧不可教化呢？ 是老夫错了，不，是我等后辈全都错了，曲解了圣人真意……” 狄仁杰摇头说道：“前辈，家师说过，面对争议，当我们做出选择的时候，就已经失了偏颇。 因为人们往往会向着自己心中所期望去选，我们选择的答案，也就只能是我们想要的答案。 是不是孔圣人原话本意，除非回到当年，否则谁也不知道。” 你…… 孔颖达正色反驳说：“圣人之心从一部论语就能完全看出，又岂会无从推敲引证？圣人还说过，学而不厌诲人不倦……” 眼看孔颖达就要长篇大论跟自己争辩，狄仁杰摆手打断说道：“前辈，晚辈无意跟您做字句争辩，千言万语道理不虚，在无实据之时我们只需承认既有事实即可。 家师有言，说我们的目的是用圣人的思想跟教诲治理好国家，而非注经释文毕生研究经义的老先生。 只需取其精华为我所用，应该就能应了圣贤对我们后辈的期望吧，倘若一味陷于字句之争的漩涡，反倒落了下乘，该不是先贤所想看到的。” “怀英，不得无礼！”虞世南呵斥道，说着说着怎么还批评上了？差着辈分呢。 孔颖达沉思片刻，一句话没说，满脸苦涩的朝着老友虞世南摆手。 虞世南哈哈大笑说道：“怎么样冲远？怀英这孩子还行吧？ 小孩子不懂得分寸，就知道闷着头快言快语，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怀英快点给你孔爷爷道歉，他是国子监祭酒，毕生都投身在教育上面，正是你师父口子研究经义的老先生。 对于这种事情，怎能不慎之又慎的字句必校呢？否则差之一字，就会遗祸后人。” 听到这个，狄仁杰赶忙施礼道歉。 孔颖达伸出干瘦的手掌，像是一位宽厚长者一样慈祥的摸着狄仁杰的头发，由衷赞叹道：“好，好哇！ 这孩子未来不可限量，大唐能有这样的后辈，老天眷顾！ 伯施，看来你我都老了呀。 杜驸马能教出这样的弟子，他的学识自不用说，不必考校了，我去回绝了他人，但愿这次科考别出什么岔子。 告辞了！” 说完孔颖达飘然而去，小萱萱不解的问道：“师公，你们一直说考校我爹爹，到底是做什么呀？怎么觉得怪怪的？那个祭酒老头好像不怀好意呢？” 额……虞世南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这丫头真是鬼精鬼精的，刚刚还叫祭酒爷爷，转眼间就变成老头了？ 冲远也是为公不为私，见解之争罢了，算不上不怀好意。 现在好了，怀英替你师父出头，成功说服了这位国子监祭酒，未来他只会鼎力支持少清，不会再反对了。” 狄仁杰已经猜到了蛛丝马迹，惊呼道：“师公您是说在文道上……” “呵呵，正是，你回去一趟，让你师父来这里，我有事交代他。”虞世南吩咐道。 小萱萱一听，撒腿就跑，“哎呀！爹爹要来的话，我得躲一躲，可不能让他发现我在这里，师公，还有大师兄，你们不准给我泄密啊……” …… 第595章 唯有答应（二合一） 听到虞世南召见自己过去的时候，杜少清心里直突突，冷汗都下来了。 带着心虚跟担忧小声朝徒弟狄仁杰问道：“怀英，是不是萱萱在你师公家里惹祸了？” 狄仁杰没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心说小师妹还想着瞒过爹娘呢，殊不知爹娘早就知道了，孩子离家好几天，哪有爹娘不闻不问的？ 杜少清没好气的敲了徒弟一个爆栗，这倒霉徒弟，不知道着急吗？ “不是的师父，师妹在师公家里十分乖巧，并没有惹事。”狄仁杰认真回答说。 “真的？不太对呀，这丫头从来都不是乖巧的主儿吧。”杜少清嘀咕道。 狄仁杰云淡风轻的摆了摆手道：“也没什么，不过就是去的第一天帮虞府整治了一番厨房，第二天把师公的几个孙子收拾了一顿罢了，现在他们都对师妹服服帖帖的，大家相处十分融洽。” 噗……这还不算事？ “这丫头真是的，到哪里都惹祸，她难道不知道，那是别人家里，是去做客的，怎么能够……”杜少清气得直跺脚。 狄仁杰在一旁笑着劝道：“真的没事，师妹毕竟是公主，而且师公很是疼爱，没人敢对她不敬。 至于小孩子之间的事情，师父您还不知道师妹的本事吗？走到哪里都是大姐大。” “她那叫狐假虎威……” “总之小师妹在师公家里很受欢迎的，您就别担心了，这次师公让我来请您过去，是因为刚刚国子监祭酒孔颖达去了，似乎是因为科考的事情。” 狄仁杰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杜少清脸色一阵白一阵红的，最后哈哈大笑了起来，收个得意的弟子就是好，这如果真的让孔颖达老头过来考校自己，岂不是麻烦？ 一番准备，杜少清跟着徒弟一起过府拜访虞世南。 一见面杜少清就赔礼道歉，“老师，实在对不住，两个孩子给您老添麻烦了，您放心，一会儿我就给全部领走……” 虞世南不满道：“领走？你小子安的什么心？老夫刚跟两个孩子亲近没几天，你就给领走？不成！ 请你过来是有事相商，你倒好，见面就跟我要孩子，平时不见你过来几次，这次知道让两个孩子来陪陪我，我只当你是懂事知道孝顺师长了，没想到还是这么呆笨。 两个孩子我很满意，怀英每天亲自给我做饭，萱萱简直就是为师的开心果，这两个小家伙比我亲孙子都孝顺，老夫哪里舍得让你领走？” 杜少清被训得脸颊发烫，连忙陪笑着说：“老师您太宠着他们了，这两个一个比一个顽劣，在您眼里就成了天上有地下无的宝贝了。 既然这样，那就留下他们再陪您老些日子吧。 不知老师召弟子前来所为何事？” 虞世南脸色稍缓，嗯了一声说道：“孔颖达来过了，他想让为师出面劝你主动跟陛下请辞，不要担任这次科考的出题人，因为现在朝野上下，很大一部分文人都反对你出题。” “真的？那简直太好了，弟子也正犯愁呢，从来没干过，怎么能干得好？一旦闹出了差错，那就是误人子弟祸国殃民了。”杜少清大声赞同。 嗯？？？虞世南没想到这个弟子竟然会这么想，“你也不想接手？这不对呀，不像是你的性格，你可是一向喜欢出风头的。” 出风头？什么风头？ 杜少清大呼冤枉：“老师，您看走眼了，弟子是本分人，向来低调，从不喜欢出风头。” 白了杜少清一眼，虞世南没好气道：“看看你没几年干下的事，比多少人一辈子干的都多，说你不喜出风头，谁信呢？” “那些、那些都是弟子被逼无奈才担下的，其实内里我特别不喜麻烦……”杜少清弱弱道。 虞世南挥手拦下说道：“好了，不管你以前如何如何，这一次，为师希望你担下重任，并且做好差事，这也是陛下的期望。” “可是您刚才不是说，连国子监祭酒孔颖达在内，大部分人反对的……” “那些人之所以反对，是因为怕你，他们居心不良目的不纯，所以你更要肩负重任。 而真正需要你出力的人，都盼着你能够在科考中大放异彩，以此改变他们的命运。 至于孔颖达，此人反对没有私心，是担心你年轻经验不足做不好科考出题，不过你放心，现在不会了，他被劝了回去。” 杜少清有点疑惑，“科举出题而已，谁出题似乎对国家选才影响不大吧？他们怕我什么？” 虞世南沉默片刻，盯着杜少清问道：“当初你兴建学堂，陛下可曾跟你畅谈过？” “没有，他只说大唐现在急缺读书识字之人治理国家，所以大力支持我兴建学堂。”杜少清摇了摇头。 长叹一声，虞世南开口道：“原本这个根源需要陛下给你分说的，既然说到这里了，老夫就点破吧。 往年历届科举，不是说没有民间来的读书识字之人，但科举毕竟是为国选才，说白了就是选谁出来当官。 所以无数双眼睛都在盯着科举，或者说，听着这些空缺官位，其中势力最大的，就是五姓七望这些名门望族了。” 杜少清感慨道：“也是，论起读书人多，还得是人家千年的世家，民间连个像样的学堂都没有，可人家那里家家有书库藏书，谁能比的了？” 不不不、不是这个原因，虞世南连连摆手。 “从三国归晋的时候，朝廷选拔人才就变成了九品中正制，而现今的几大世家基本上也就是从三国之后开始崛起的。 几百年来一直把揽着朝廷的各级官员位子，这也是为什么说千年的世家百年的王朝了，这些人的力量加起来，连朝廷都得让步。” 杜少清点头道：“这个我知道，近几年经商深有体会。” “前隋创立科举制，就是为了打破这些世家门阀的壁垒，只是知易行难，到了如今的大唐，想要效仿前隋，却收效甚微。 直到你的出现，这事才有了一丝曙光，这也是五姓七望敌视你的根本原因。”虞世南终于说到了重点。 根本原因？杜少清怔住了，好像是这个道理。 自己不过是区区一个驸马，就算是被封了个才子的虚名，好像也碍不住这些世家门阀什么事情吧，可为什么他们一上来就那么仇视呢？ 就因为皇帝得了个有才华的女婿？说不通的。 现在听老师这么一说，还真是有几分道理。 “老师您是说，我改进了造纸，传下活字印刷，让天下不在缺乏书籍，同时兴建公立学堂，如此可以上学念书的人增多，将来参加科举的人增多，朝廷选才的范围加大，这样就变相的抢了那些世家门阀子弟的饭碗，所以他们敌视我？” 虞世南点头说道：“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你恐怕不知道，在以往的时候，一个出身乡野的书生，想要科举考中，仅仅依靠个人才华是远远不够的。 因为出题的乃至判卷的官员，都是士族门阀的人，所以科举考试，这个发明出来对付门阀的利器，最后却被门阀把控，形同虚设，何其可笑？ 朝廷基本上每年都招不到一个一片公心可堪造就的人才，皆是因为人家在考试前就把人才纳入门下了。 有一种做法叫做‘投卷’，就是说，一个学子科考前需要将投递一封书信或者干谒诗文给那些贵族掌权官员，以此表忠心去依附，再之后，如果这个学子可以在科考中出类拔萃，上面才会有照应的人将之选出。 这样选拔出来的官员，第一个效忠的，依旧不是朝廷，而是人家门阀世家。 说这么多，你，懂了吗？” 杜少清木然的点了点头，差不多已经被惊呆了，这些信息虽然没人给折磨仔细的讲过，但这几年长安生活也一知半解，没想到今日听来，依旧震撼。 难怪世间流传着那句，千年的世家百年的王朝，这就像是一个十分严密的产业链，已经被人家经营的固若金汤了，想要打破这个封锁，几乎是不可能的。 前隋杨家能够发明出科举制，确实是神来之笔，但可惜隋朝盛极而衰，仅仅二世而亡。 杜少清是个学医的，对于历史也是个一知半解的二把刀，他根本就不知道，历史上真正打破门阀壁垒的牛人，是女帝武曌，也就是说大唐经历了高祖、太宗、高宗三世还未完成，直到传至武曌手上，这位女帝天纵奇才，瓦解了这些世家门阀的封锁。 这一世没有女帝，似乎要依靠杜少清来做了，他没想那么多，毕竟自己也不长于治国。 “弟子听明白了，也就是说，我们从造纸、印书、教学等等，一个个基础环节开始，直到现在马上就要走到最终的选才入仕。 如今要我做的就是出题选拔，以此打破他们多年的投卷恶习？” 虞世南笑着说道：“不错，这也是朝堂上陛下力挺你做主要出题人的原因。” “可是您不是说了，出题跟选才之间还差一个判卷遴选，我哪里会出题？不一样要依仗往年的出题大臣辅助，能保住不出岔子就不错了。 最后判卷和遴选的还是人家的人，白折腾呀！”杜少清摊着手苦笑道。 “所以就需要发挥你的聪明才智巧妙出题呀！你小子不是一向多有奇思妙想不拘一格吗？这次如果能有一个神来之笔，可以不影响学子答题，又能避开判卷的舞弊徇私，那就两全其美了。 多年难题被你一招化解，啧啧，等着被天下学子敬仰爱戴吧！” 虞世南既是鼓励又是诱惑一样给杜少清分析着，可杜少清表示压力很大，有这样的好事吗？如果有，这么些年不早就被人找到了，等得到我？ 听到学生的疑问，虞世南沉思片刻提醒道：“天下学子如今你开办的学堂占了很大比例，这次选才主要对象是他们。 既然是你的学堂，这里面有没有什么独门绝技？最后好是学堂里面的学生可以作答出来，世家门阀的贵族学子未必能答的？” 杜少清苦思冥想，在虞世南书房里面来回踱步，嘴里喃喃自语道：“这样的东西，如果早说的话，那就能临时发明一个在书院传授即可，现在是来不及了。 我那书院教的比较杂，总不能连基本的草药知识都考吧？那样选出来的只能进太医院。 我想想啊…… 对了，您说考算术行不行？” “算术？”虞世南眼前一亮，“你是说，考你发明的那个算盘？官员治理地方政务，数算是必备的技能，以此为题不是不能考，但优势不大。 你发明的算盘这两年尤为普及，难不住人，况且各家都有各家的数算秘传，不容小觑的。 当然了，如果你没有更好的办法，此举聊胜于无，可以一试！” 杜少清一拍大腿，哈哈大笑道：“不用考算盘，我知道考什么了，我那学堂里面还真的有与众不同的东西，才想起来。” “哦？真的？说来听听！” …… 二人一阵交头接耳，杜少清详细一说，虞世南听得异彩连连，惊喜道：“我的天呐，你小子是怎么误打误撞知道教这些的？ 如果真的因为这些一举建功，那只能说，世家门阀合该陨落在你的手里，这是天命！” 杜少清心说，我没想那么多，创立学堂的时候只想着照搬自己前世的基础教育，只为培养人才，谁也没想过算计谁谁谁，咱可是好人，最终碰巧让世家门阀撞上了，呵呵，那对不起，该你倒霉！ “少清，科考的事情有了眉目，为师也就放心了，你去跟陛下通个气，然后要几个得力之人帮忙出题就行，陛下会给你安排。 老夫这里有个私事要跟你商量，是关于萱萱这丫头的。”虞世南脸色古怪的说道。 杜少清还以为什么事呢，摆手说道：“知道您老喜欢孩子，刚不是答应您了，两个孩子都不接走…… 不对，您、您不会是想跟我说，您支持萱萱参加考试吧？” 第596章 临时抱佛脚（二合一） “什么？孔颖达这老东西反水了？” 长安博陵崔氏府邸里面，崔氏公子惊呼道。 汇报的小厮小声提醒道：“公子，不能叫反水，那孔老头本来也不是帮咱们的。” 崔公子一脚将小厮踹开怒骂道：“老子用你提醒吗？走，去看看父亲怎么说。” 来到前院，见到了在朝中任职吏部侍郎的崔敦礼，父子二人一见面，不用崔家公子开口，崔敦礼就知道儿子的来意。 “你且回书房去温书，其余的事情，为父自会处理，我已经发帖约了另外两家过来共商对策。” 听到这个回答，崔公子心中大定，他心想，五姓七望联手制衡朝廷包揽科举，根本不可能失手。 也不知道这位崔公子哪里来的盲目自信，此时他老爹崔敦礼看似平静，实则内心十分焦灼，这么多年的交手，五姓七望有一个共识，那就是杜少清很不好对付。 不多时荥阳郑氏、陇西李氏两家都派人来了，为了低调所以没有将七家邀请完。 三家聚头谈到了杜少清出题的事情，三人有两人都是皱眉，“孔颖达的反水，局面对我们很不利，他跟虞世南联手，加上本就跟杜少清交好的颜家颜师古，直接可以镇住大部分文人的躁动。 恐怕这一次，杜少清出题已经成了定局。” 崔敦礼感慨道：“没想到区区几年时间，杜少清就成长到了如此地步，原以为他不过是个商贾，充其量加上一个神医的虚名，现在竟然连文坛都有了他的一席之地，了不得呀！ 诸位，谁都知道杜少清的举动就代表着陛下的意思，这次如果不能破掉他们的毒计，往后这官场，咱们就难以为继了。” 陇西李氏之人沉吟片刻开口说道：“无妨，即便是杜少清出题，不是还有几个辅助出题人吗？ 杜少清初来乍到，绝不敢大肆改动，以防延误科举酿成大祸，所以必然要重用有出题经验的老臣。” “人家不可能用咱们的人，皇帝一定会指派人帮他的。”崔敦礼提醒道。 “不不，崔兄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说，不管是谁出题，只要保证他出的跟往年相似就行了，如此一来，我们的儿郎作答必定大大占优势，那些乡野村夫怎么跟我们争？ 退一万步讲，就算那些野路子有几分才华答得出来，审核阅卷的也是我们的人，孰优孰劣，不照样归我们说了算吗？”陇西李氏之人自信道。 嗯……倒是有几分道理，我们多少代人的苦心经营，哪里是那么好打破的？ 另外两人点头表示赞同，崔敦礼脸色稍好，多了几分底气。 荥阳郑氏之人提醒道：“即便我们能守住底线，可也要防住杜少清突出奇招，此人行事一向不拘一格，总有出人意料的举动，万一被他取巧钻了空子…… 毕竟他被任命为了出题人，说不好会不会在试题上动手脚。” 另外两人一想也是，要说到野路子，杜少清可是其中翘楚。 陇西李氏之人推敲说道：“如果杜少清要在试题上做手脚，那他会出什么题？医术？算术？ 谁都看得出来这次科举是专门给那些公办学堂开的小灶，他就算要帮这群学生作弊，也得考的是他们回的才行，而这群学生似乎没什么特别的。” 崔敦礼沉吟道：“医术不大可能，这不是太医院招人，出医术的题目就太荒唐了。 极有可能是算术，谁都知道，新式学堂里面教的算术课程跟以往大相径庭，还有那个神器算盘，可以说很是方便数算。” 陇西李氏之人浑不在意道：“这个简单，算盘这两年运用极为广泛，我们家中子弟基本上也都学过，难不倒的。 至于他学堂里面教的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嘛，记得最初咱们是不是拿到了他们的一批教材书册？ 趁着这段时间，找私塾先生解毒一番他们的教材即可，想来不会有什么深度。” 荥阳郑氏担心道：“这有点临时抱佛脚的意思，管用吗？可千万别再这个小事上出什么岔子才好。” 崔敦礼摇头道：“应该不会，杜少清不敢做的太离谱，因为这天下除了从他学堂里面出来的学子以外，各州道地方还有许多乡野学子。 他如果敢出题针对我们的孩子，势必会波及到那些散人学生，到时候天下大哗，杜少清担不起这个责任。” “哈哈，你这么一说，那就更大胆了，我现在巴不得他出题刁难我们，到时候咱们在背后推波助澜一下，说不定接着这次机会，能把杜少清掀翻下去呢，只要臭了他的名声，就等于断了皇室一臂，咱们还是这天下最强的存在。”陇西李氏之人猖狂笑道。 几人定计各自行动，几天之后，清河崔氏族地，年轻的族长崔灏接到了一个情报。 “族长，博陵崔氏派人来了，说是想要请咱们派两个人过去帮忙教学。”一名族老禀报说。 崔灏不解道：“教学？教学什么？ 他们博陵崔氏一样家学渊源，用得着跟我们借用教书先生？” 这个……那族老有些犹豫。 “有什么为难的吗？直说即可，又不是我们求助于他们。”崔灏提醒道。 “对方没有细说，只说是想让我们派两个人过去，也想跟着学学杜神医在长安学堂教的那些东西，以助力家中子弟增长见识。” 听到这个，崔灏哈哈大笑了起来，“原来是学这个？ 这帮人是鬼迷心窍了吗？临时抱佛脚这种低级的手段都想的到？明摆着是知道师父出题，害怕被难倒，这才出歪招的。 如果师父的手段这么容易就被破掉，那就不是第一才子了。 给他们，但是不能这么平白无故的给，当初我们清河崔氏遭劫的时候，他们几家可没少落井下石，告诉大长老，提条件。” “啊？提条件？ 族长，区区两个教书先生，为这个提条件，是不是有点……”族老劝道。 他本想说有点小家子气的，可看着眼前年轻有为的族长，他没敢说，别看这位族长表面上温润如玉浊世佳公子一样，实则是个杀伐果断的狠角色。 担任族长短短一年就捋顺了清河崔氏的乱局，又用了一年带领清河崔氏强势崛起，虽然还比不得以前的声望，但底层族人的生活却更好了，整体实力甚至超过了以往，当然，比以往也低调了许多，基本上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崔灏傲然说道：“想要争取到利益，就不能在乎所谓的颜面，我们清河崔氏已经被人家其他几家排斥在外了，彼此之间没有什么交情可言，我不跟他们记仇就算不错了。 让大长老回复对方，马上就要科考了，清河崔氏族中子弟也在积极备考，连教书先生也不敢懈怠，所以没有多余人手可以借出。 当然了，如果对方特别急需，那就需要开出足够我们放人的条件了，怎么从狼嘴里争出肉来，不用我嘱咐了吧。” 想起当初其他几家在清河崔氏族长之争的时候落井下石的场面，这位族老眼神凌厉的点头道：“明白了族长，这次一定让他们放血出来。” 看着手下人挺直了胸膛大步而去，崔灏嘴角微微一弯，有些怀念似的喃喃道：“两年没见，也不知道师父个一群师兄弟如何了？ 师父啊师父，真没想到弟子人生中第一次参加科考会是你出题，我是不是该回避一下，明年再考？” 明年再考？如果都是这样，杜少清估计要被气死，也不知道明年会不会是自己出题了，好不容易给学生们取巧开点小灶，你们还想避嫌弃考？干脆把你们逐出师门得了。 崔灏不知道的是，因为这个问题，杜少清还专门去咨询了老岳父皇帝李二，得到的答复是，你的学生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让他们参加考试，只嫌少不嫌多。 杜少清都觉得滑稽，“陛下，咱先不说我有弟子是专门学医的，单说这全部参加考试，这不明摆着洛人口舌吗？这时候我避嫌还来不及，怎么能去招惹麻烦？ 要不这样，您免了我出题人的身份，但我可以给您呈上一份试卷来，用我的题不用我这个人，两全其美您看怎么样？” 李二白了女婿一眼骂道：“你小子奸猾，想什么好事都让你占去？ 好处你占了，被责任的事情你找替罪羊？这怎么可能？ 朕不妨告诉你，用你虽然行险，但也是为了锻炼你，只要你顺利扛过这次风波，往后可当大用。 你恐怕不知道呢，虽然国子监孔颖达号称桃李满天下，但也比不过房相门生故旧人多。” “这不可能吧，房相看起来很低调的一个人，从不拉帮结伙呀！”杜少清愣住了。 李二呵呵笑道：“他不结伙别人，耐不住别人主动靠上来吧。 就是因为房相多年主持科考大局，每一个高中的新人名义上都算是他的不记名学生，有个半师之谊！” 噗……杜少清差点吐血，这也行？看来，这帮人为了当官拉关系也是豁出去了，但凡沾点边的机会都敢往外宣扬造势。 “那万一将来被人弹劾……”杜少清试探问道。 李二摆手安慰道：“不会，朝廷都默许此事的，但凡是出题人都是有学问的大家，谁没个学生传人，难不成还不让人家考试了？ 大家都承认出题人品行高洁……” “嗯嗯，那是，我的品行绝对过关！”杜少清插言说道。 李二：……这种自夸，太无耻了吧。 “御史不会弹劾你徇私，但如果要是试题泄露的话，呵呵，那后果可就严重了，你将要面对的不仅仅是被弹劾，轻则声名尽毁锒铛入狱，重则掉脑袋！”李二戏谑的说道。 什么？？？ 杜少清涨红了脸大声道：“那不行啊，我就是个新手，除了户部跟鸿胪寺，其他衙门口基本上都不熟，万一被人故意陷害挖坑呢？ 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您老另请高明吧，您的外孙萱萱跟仲儿还小，我不想让家中妻儿老小担惊受怕。” 说着杜少清就要走，李二哈哈大笑了起来，“你小子胆小的样子可真给克明丢脸！ 现在你想抽身已经不可能了，放心吧，朕已经安排好了，辅助你出题的都是自己人。” 回到医馆，杜少清跟徒弟们宣布，学医的两个也要参加科考。 常百草大呼犯难，“师父，弟子这点文墨，您让写张药方还凑合，让我引经据典奏对诗文，有点难为弟子了。” 杜少清笑骂道：“这就怕了？你小子真没出息，这几年跟着我也没差你一堂课，一样是识文断字学习经义，偏偏关键时候你犯怂？ 你看看你二师兄，人家就不说难呢？” 寒月明强忍住笑意扭过头去，常百草哭丧着脸辩驳道：“师父，不能这么比对吧，我可是从看图识字开始跟你的，以前大字都不认得一个。 二师兄人家从小读书，早先还参加过乡试呢，我比不了。” 杜少清白了徒弟一眼说道：“你也知道是从识字就跟着我，这说明你基础牢固学得扎实，难不成你觉得为师教的不行？” 我……可是这…… 常百草都快哭了，谁敢说师父教的不行？可是您似乎很少教我们经义诗词吧，科考又不是太医院招人。 寒月明在一旁帮腔说道：“师弟，别啰嗦了，你看大师兄这么小年纪都上了，正是咱们师兄弟合力拿下科举考试的时候，你可不能掉队呀！” 噗……常百草被无情补刀，提大师兄那个妖孽做什么？谁敢跟他比呀？ 杜少清笑着说道：“我算一算啊，这次你们师兄弟都去的话，前几名应该被我们包揽了才对，怀英是大师兄，拿个头名，月明你虽然是二师兄，但怕是敌不过老三崔灏，崔灏拿个第三，你嘛勉强能拿个第四吧，至于百草……” 常百草缩着脖子道：“师父您别点我的名字，弟子是个才疏学浅的无名之辈，肯定没本事给您拿名次回来。” 第597章 报名开始（二合一） 寒月明苦笑道：“师父，虽然您是出题人，但这么早就计算前几名是谁谁谁，怎么感觉怪怪的？ 前几名怎么可能都被我们包揽了？是不是您要泄题给我们？总不能是这次科考的名次都被我们内定了吧？ 这是犯大唐律的大罪，您可不能犯糊涂！” 常百草没有注意对错问题，他反而好奇的追问道：“师父，二师兄敌不过三师兄崔灏这没错，那排下来应该是崔灏师兄第二，二师兄第三名呀，为什么他们一个第三一个第四呢？ 那排第二的是谁？” 杜少清突然笑了起来，这个举动让人莫名其妙。 耐不住徒弟们的追问，杜少清说道：“据我所知，这次萱萱也要参加考试，这第二名除了怀英，谁敢跟她抢吗？” “什么？？？小师妹？” 两人惊呼出声，随后齐齐摇头，“不敢不敢，别说第二名，依我看大师兄也不敢抢，小师妹该占据第一名才是，没人敢反对。” 杜少清戏谑道：“你们的意思是，萱萱需要别人故意让着？” 嘎！两人同时僵在了原地，寒月明连忙改口道：“师父放心，我们一定超实力发挥，赛出水平，赛出风格……” 常百草拉了拉师兄小声问道：“二师兄，万一你超过了小师妹，不怕她回来欺负你呀？” “你觉得咱们的水平能够超过小师妹吗？ 师弟，你是在高估你自己还是在低估小师妹？”寒月明反问道。 常百草：……这话我没法接！ 想了一下，他连忙转移话题道：“二师兄，你说师父透题给我们会被抓走吗？” “应该、可能、大概是要被抓吧，有人举报就会抓，没人举报就没人知道……”寒月明十分配合的分析说。 旁边站着看两个徒弟表演的杜少清黑着脸训斥道：“你们两个混小子，当着我的面这样好吗？ 我一向光明磊落，谁说要泄题给你们了？ 我的意思是说，这次让你们几个，全凭自己本事给我拿回名次来，谁如果不争气落榜了，等着回来挨板子吧。” 说完之后杜少清飘然而去，留下两个徒弟傻眼站在那里。 良久之后，常百草悲催道：“要不我现在就去找师父领板子好了，也省得去科考丢脸？” “师弟，不战而降怕是罪加一等，你可要想好了！” …… 转眼间就到了科举考试报名的日子，各地都设有专门的报名地点，狄仁杰带着扮成男装的小萱萱也去报名。 小萱萱还不满十岁，体貌特征跟男孩子也差不多，穿成个小男孩模样，除了那唇红齿白的俊俏样子有些出众外，谁能分辨出来这是个女娃娃？ 长安城报名处人山人海，光看看这样的场景基本上就能看出，现如今大唐读书识字的人多太多了，往年科考的时候，报名处基本上可以说是惨淡。 真正那些大家族，都是直接给报名处递了名单，那些贵族公子根本就不用露面，直接等着到时候参加考试就是了。 “喂喂，让一让让一让，报完名字的别在这里挤着了，今天又不考试，你们堵着别人报名啦……”一个清脆的童音不耐朝面前的人群喊着，两个小小的身影也在往人堆里挤，正是小萱萱跟狄仁杰两人。 可是里面的人都在往前挤，谁在意身后的人呢？ 小萱萱的暴脾气，往后拽不出一条道的话，那就推吧，前面人挤人，可不好推动，最后没办法，暗暗运起自身内功推了出去，被她推到之人感觉一股排山倒海的巨力压向了自己。 不等这人回头，双脚就离了地，向前扑倒过去，因为跟他一样的，这股大力一个传一个的，直接推动了一群人，直到前排有空当的地方，然后报名处出现了一个壮观的景象，不知何故，一群几十个考生齐齐扑倒在地，一时间哀嚎满地。 这个动静可不小，一瞬间，除了倒地哀嚎的，基本上周围的人，连考生带报名处的官员全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地上的一片人。 继而大家都去寻找事故的始作俑者，想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然后就自然而然的看到了紧挨着倒地人群的两个瘦小的身影。 狄仁杰一直想劝劝师妹，这么多大人，咱们怎么挤的过？不行就等两天好了，反正报名有三天时间呢，等到第三天人少的时候再来也一样。 可小萱萱第一次参加科考，无论从报名还是到考试，对她来说都是十分新鲜的，怀着激动的心情一催再催，无奈之下狄仁杰只好陪着，报名还在其次，实则是怕师妹惹祸。 当他感觉到师妹竟然用上了内功的时候，想开口制止已经晚了。 感觉到自己好像惹祸了，不等四周人们的目光汇聚到自己身上，小萱萱赶忙十分鸡贼的一个转身，双手捂住了小嘴巴露出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震惊的看着身边的师兄狄仁杰。 狄仁杰一头雾水，小声问道：“师、弟弟，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这般表情？我脸色有什么不对劲吗？” 小萱萱只是捂嘴摇头而不说话，下一秒，报名处的官员发问了，“怎么回事？是谁在报名处寻衅滋事？” 旁边不知道是谁来了一句道：“好像、好像是那个小男孩一下子推倒了这么多人吧。” 这怎么可能？ 可事实俱在呀！ 当出事之后大家下意识的往后退开几步，让出了事故发生的空间，唯有这两个小孩子站在原地，再加上另一个小孩子那样的表情，很明显就是那个小男孩干的。 所有人都议论纷纷的朝着狄仁杰指指点点，报名处的官员拍案而起怒喝道：“来人，把那两个小孩子带过来，敢在这里寻衅滋事扰乱科考报名？这是谁家的孩子？找到他家大人，定要严惩！” 嘎！也就是在这时，狄仁杰才回过神来，一脸懵逼的看着师妹小萱萱，“你、你……不是吧，咱们这才刚刚出门，没有这样的吧！” 小萱萱拿开了捂着嘴巴的小手，狡黠一笑，小声道：“大哥，我也没想到一下子用力大了，对不起噢，你就帮我蒙混一下吧，我可不想被盘问，万一露馅呢？” “可是我都要被抓走了，万一不让咱们报名怎么办？我回去怎么给老爷子交代？”狄仁杰悲催道。 “喂，两个小子，你们是哪里来的小孩？敢到这里捣乱？你们摊上事了，走，我们主事要见你们。”两名官差一人一个，像是抓小鸡一样，直接将两个小家伙抓了过去。 来的主事之人面前放下二人，主事喝问道：“两个小娃娃哪里来的？你家大人何在？怎么如此纵容你们搅扰报名？” 狄仁杰辩解道：“我们也是来报名的，并没有寻衅滋事，也没有捣乱呀！” 旁边一人指着狼狈倒地那群人说道：“还敢狡辩？你看看这些学子，都是被你小子推翻的，真是好大的力气，说，你家大人在哪里？” 狄仁杰可聪明着呢，知道小孩子有小孩子的优势，于是大喊冤枉，“你们怎么能看我岁数小就冤枉我呢？我这么小胳膊小腿的，哪有力气推倒这么多人？凶手早跑了！ 你们抓不到正主，就抓我当替罪羊，哼，我要去找大人告你们！” 嘶……几乎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大家没想到这小孩子说话条理这么清晰？ 那主事的皱眉看向了之前帮腔的属下，“是啊，你看看这两个孩子，他们才多大力气，能推动这么多人？恐怕就是你去了都不成，算了算了，赶紧放了，那么多人着急报名呢。” 那官差也是尴尬至极，这时小萱萱主动站出开口打断说道：“这位主事大叔，你有没有觉得这么多人报名太过拥挤混乱呢？ 我跟哥哥可以帮你想个主意，让现场不再混乱，还能加快报名进度呢。” “哦？是吗？”那主事之人眼前一亮，自己也是第一次来这里招生主事，头一次碰到这人山人海的，没什么经验。 小萱萱给狄仁杰使了一个眼色，后者愣了一下，心说不会吧，你不是说能帮忙解决问题的吗？怎么还是要我站出来献计？难不成你是吹牛呢？ 可是都到这个份上了，总不能被人家滴溜出去吧。 狄仁杰回身满场看了一眼，心里大致有个估计，然后略微思索，开口献计道：“这位大叔，他们都是来报名考试的，为何不规定排队报名呢？这般混乱实在有辱斯文，成何体统？” 那主事之人一下就笑了，“呦呵，没想到这小娃娃还能出口成章呢，像是念过几天书的。 你说的不错，可是你也看到了，今年人数实在太多，如果排队的话，一定是条长龙，说不定队伍长的直接可以将大街截断，那样更加不好，影响长安城的街道秩序了。” 小萱萱打断说道：“不是呀，你可以让他们拐弯排队呀，之字形或者一圈圈的像蚊香一样都行的。” 嗯？？？ 那主事之人没见过，好像没听懂。 狄仁杰走上前去借了纸币，直接给那人画起了草图，如此就能一目了然。 那主事的跟旁边记录官纷纷恍然大悟，妙啊！我们怎么没想到，同样的占地，让排队的人掉头排成一排排的不就行了？ “哈哈哈哈，两个小娃娃实在太聪明了，这个计策很好，来人，立刻去按照图形在地上画好界限，让学子们依照界限排队。” 说完之后转头对狄仁杰二人问道：“小娃娃，你们是什么人？家里大人呢？我很想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家生出这么聪明的孩子。” 小萱萱嘿嘿笑道：“大叔，我们帮了你大忙，你得奖励一下吧，我们不要钱也不要吃的，你只要让我们先报名就行了。” “报名？什么报名？”众人有点懵。 有人提醒道：“主事，刚刚这小孩子好像说他们也是来报名考试的。” 狄仁杰恭敬的行了一礼说道：“我们兄弟二人的确是来报名参加科举考试的。” “什么？？？这怎么可能？你们两个才几岁？切莫玩笑，这是科考报名处，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主事惊呼一声严厉道。 小萱萱背着手挺起胸膛大声道：“我哥哥十一岁了，我马上就十岁了！” 多少？？？ 十一岁？十岁？ 所有人惊讶的看着二人，随后同时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两个小娃娃简直太搞笑了，你们确定不是来过家家的吗？十岁十一岁就出来参加科举考试？谁教你们的？ “行了行了，别再闹了，来人，带他们二人下去，寻到他们家里大人好生照料。、 两个小娃娃志向不错，等过几年长大了再来吧，现在先回去好好念书准备，今年我们确实不能收下你们。”主事之人还要忙，所以没有耐心接待。 小萱萱不服气辩驳道：“喂喂，这位大叔，你不讲道理，谁也没有规定说科考限制年龄的，既然没有限制，那我们报名你就要受理，考上考不上是我们自己的事，因为歧视我们年幼不让报名，那就是你们不对！” 这个…… 几乎所有人都愣住了，旁边记录官小声道：“主事，大唐律的确没有说年幼者不得参加科考，他说的好像也没错。” “可是、你们看他们的年纪……” 狄仁杰朗声道：“家师说过，有志不在年高，无知空活百岁，所以……” “所以你们不能欺负小孩子！”小萱萱抢着说道，狄仁杰真想捂住眼睛，这时候怎么能一遍遍强调我们是小孩子呢？ “嘿，这孩子真是不凡，懂得的道理真多，这两句话简直精辟！”旁边的记录官忍不住赞道。 再看那主事之人，表情已经变了，他极其重视的问道：“敢问两位公子，令师是何人？ 据我所知，这句话最早出自神医杜驸马之口。” 小萱萱咯咯笑道：“被你猜中啦！” 狄仁杰莞尔一笑回答道：“学生狄仁杰，家师正是杜神医，这位是舍弟，随我一同来报名的。” 什么？？？正是杜神医的徒弟？ 这下比之前的闹剧还轰动，报名处前简直沸腾了，杜神医的弟子报名参加考试？ 第598章 弟弟？？（二合一） “以前听闻杜神医有位亲传大弟子，天纵之才学富五车，还是一位不到十岁的天才少年，今日一见果然不凡，小公子一出手就解决了报名无序的大难题，令人佩服！”那主事之人态度大变，恭敬的赞美说道。 旁边围观的纷纷奉承起来，都夸这位小公子好生了得。 小萱萱拉了下狄仁杰的衣服嘻嘻笑道：“怎么样？出风头的感觉是不是很开心？” 狄仁杰瞪了师妹一眼小声道：“你别惹祸再坑我就烧高香了，咱们快点报了名走吧。” 然后他朝着那主事人问道：“不知可否给我们兄弟二人登记造册了？我们真的是来报名参加科举考试的。” “可以，当然可以，早知道您是杜神医的高徒，根本就不会拦着您报名。”那主事之人满脸堆笑着答道。 小萱萱撇了撇嘴抱怨道：“这位大叔的嘴脸变的太快了点吧！” “弟弟，别说话了，咱们是来报名的，不是来生事的。”狄仁杰训斥道。 那主事之人尴尬的红着脸问道：“这位小公子也是杜神医的弟子吗？” “他……他不是，他是在下舍弟，名叫狄迪！”狄仁杰回答说道。 狄迪？弟弟？这孩子的名字真有意思，太贴切了，他爹娘不会是懒省事才这么取名的吧？一旁不少人哄堂大笑。 这让小萱萱干着急没办法，心说大师兄给帮忙取的什么破名字，被人笑话死了！以后谁见了都管我叫弟弟，这不是占我便宜吗？ 报名主事点头道：“既然是小公子的亲弟弟，那天资定然也不俗，可以报名。” 小萱萱跺脚不满说：“你这人好没原则，原来你让我们报名不是因为我们的学问够得着报考，而是因为我们的身份？ 这也太是势利眼了吧？我要去……” 狄仁杰一把捂住了师妹的嘴，连声道歉说道：“实在抱歉，舍弟年纪小不懂事，冒犯了，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那主事的只是个负责报名统计的小官，不敢得罪眼前的二位，沉默了一下摆手诚恳道：“不妨事，这位小公子所言在下深感惭愧。 但我想解释一下，不是下官势力眼，而是年纪幼小之人报名没有先例，另外今年报名的太多，朝廷备考压力巨大，如果所有念过书识字的孩子都来报名，那我们根本容不下这么多人考试。 朝廷设科考选才，是为了选拔人才做官的，年纪太小就算考中了也不好安排去地方为官，所以还请见谅，都是为了大局。 当然此事下官也会据实上报，相信明年的时候朝廷就会拿出相应的举措改进这一弊端了。” 狄仁杰拉住师妹训道：“你听到了吗？人家说的有理有据，这世上还是好人居多，哪有那么多坏人让你抱打不平？以后不准惹事知道吗？弟弟！” 他刻意加重了弟弟两个字，小萱萱虽然不服，但也只能配合的低头道歉。 报名之后二人低调的快速离开了，而长安城中却因为这个消息引起了百姓的热议，一个十岁的孩子参加科举考试？真的假的？ 熟识狄仁杰的都不觉意外，而且还十分期待他能一鸣惊人，但不熟悉的都等着看杜少清的笑话，派谁不好，派一个娃娃参加考试？你当科考是孩子过家家吗？ 就算你杜少清是出题人，也不至于这么狂妄吧？难不成你还敢透题给你这弟子不成？ 长孙无忌听着下人的汇报，好奇问道：“狄仁杰？不错，听人说这是个神童，之前还派人调查过一番，是狄知逊的儿子，似乎少林寺佛门事件就跟他有关。 奇怪，记得说狄知逊只有一子一女，没有第二个儿子呀，这个九岁的是怎么回事？” 下人答道：“兴许是家里的堂兄弟呢，那孩子据旁观者说也十分的聪慧，应该不会有假。 因为杜驸马就那么几个弟子，除了狄仁杰之外，其他几个的年纪都对不上，大庭广众的，狄仁杰也不至于撒谎，毕竟是报名参加科考。” 长孙无忌呵呵一笑，似乎已经猜到了，“大庭广众之下就不能撒谎了吗？你算漏了一个人，杜少清除了有一帮徒弟之外，还有一个女儿，那位战神小公主不恰恰就是九岁吗？” “什么？？老爷您是说，那个叫狄迪的，是小公主？不会吧，他们都说是个小男孩…… 难不成是女扮男装？这……可是，可是哪有女孩子参加科考的？”下人已经惊呆了。 长孙无忌若有所指一样说道：“咱们这位驸马爷行事，向来喜欢天马行空，什么时候遵循过常理了？” “老爷，您是主考官，不能对这个视而不见吧，这是破坏规矩的，科举考试岂能儿戏？” 长孙无忌摇头道：“不，人家报名是狄迪，那他就是狄迪，不是小公主，揭穿了这个对我们没有一丝丝好处，陛下极其宠爱这个外孙女，说不定还捧她正大光明的去参加考试。 记住了，此时只能装作不知道，一切等到科举考试之后再说。 常听人说杜氏门下都是英才，真想看看这次他们到底能不能一鸣惊人？” 跟长孙无忌有一样猜测的人不少，这些都是聪明人，全都装糊涂作不知道，也不揭穿也不反对，不知道是不是也等着看笑话呢。 连皇帝李二听说之后都猜到了，对此他也是无奈一笑，心说大儒虞世南都点头了，必定是认可了萱萱，这丫头也真的有一套，知道科举去找虞世南做靠山，连杜少清估计都没招。 宰相魏征的府上，一个俊俏少年正在书房沉心练字，正是魏征在洛阳收下的弟子王玄策。 魏征笑着走了进来，“哈哈哈哈，玄策，这次科考你有对手了，估计这个人还能让你大吃一惊。” 王玄策停下了手中的笔，走过来恭敬的给老师见礼，然后笑着说道：“科举考试对于朝廷来说是选拔人才，但对于我们这些学子来说，是一处决战天下的战场，如果不能在战场上有一两个得意对手，岂不是遗憾至极？ 不知师父说的是何人？弟子认识吗？” “认识，你不妨一猜！”魏征看着弟子的眼神满是赞许。 猜？王玄策开始思考，沉吟道：“弟子来了长安一向深居简出，认识的人不多，还能让我大吃一惊的，莫非……是怀英贤弟？” “正是狄怀英，你常跟我说狄怀英这孩子妖孽之才，这次你怕是碰到对手了。” 王玄策惊讶道：“真是怀英贤弟？我的天，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好像才十来岁吧。” 魏征笑道：“的确如此，但他是杜少清的弟子，没人敢轻视，所以年纪不是问题，据说这孩子少年老成，杜少清对他期望很高。 你觉得怎么样？有信心吗？” 王玄策眼中露出浓浓的战意：“有信心，虽然我的天资可能不如怀英，但他毕竟年纪小，我比他多吃了几年饭，可不虚他。 师父，您是我这要是赢了，是不是胜之不武啊？” 魏征微微一怔，脸色古怪道：“小子，你先赢了再说吧，这还没开始比呢，你就成了骄兵？不好！” “咳咳，弟子知错了，一定沉心备战，绝不轻视任何一个对手。” 杜家的医馆里面，分别许久的崔灏回来了，师兄弟见面分外亲热，当崔灏听说所有人都参加的时候，哈哈大笑说道：“太好了，有道是打虎亲兄弟……” 说到这里，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连忙朝着四周看了看，寒月明捂嘴笑着提醒道：“三师弟放心吧，大猫不在的，跟着小师妹一起去了师公虞秘监家里，好多天了。” 崔灏长出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万一让大猫偷听了去，再闹出误会就麻烦了。 有道是打虎亲兄弟，咱们师兄弟几人全都去，让天下人看看咱们的实力，到时候科举中榜不算什么，咱们干脆把前几名包圆好了！” 不等常百草跟寒月明搭话呢，院子里一声低沉的虎啸，崔灏呆立当场，连头都不敢回，心说不会这么巧吧？ 接着小萱萱咯咯的笑声传来过来，“三师兄，小喵喵听到你说要带人打他，很是生气，你要小心哟……” 噗…… 崔灏差点吐血，连忙回身跑过去摆手道歉：“师妹，你快跟小喵喵说清楚，真不是我故意说他的，我要打的是别的虎，不是小喵喵，你可千万别让他晚上跑我房里报仇呀……” “哦？是吗？那就要看你有没有给我带礼物了，你一走这么长时间不回来看看，是不是该补偿我们一下呢？”小萱萱伸出了小手趁机敲诈道。 崔灏放心的笑了，“这个是自然，一直忙于家事抽不开身，但是这次回来我是特意准备过的，师兄弟们都有礼物，特别是给师妹你的，我已经让人连同给师父师娘的都送到家里了。 对了，给小喵喵也带礼物了呢。” 小萱萱翻身下了猛虎，嘻嘻笑着跑了上来，拉住崔灏开心道：“这还差不多，原谅你啦，我帮你给小喵喵说说啊。” 崔灏习惯性的想把萱萱抱起了，可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常百草在一旁笑道：“三师兄怎么突然见外了？以前你可是争着抱小师妹的。” “咳咳，那是以前师妹还小，现在你看，都长这么大了，不合适啦！ 再长大些，就出落成大姑娘了，到时候不知道得迷倒长安多少青年才俊。”崔灏揉了揉萱萱的头发说道。 “哎呀三师兄，你胡说些什么？谁大姑娘？你才是大姑娘呢，人家可是美丽小公主！” 萱萱一下拍开了崔灏的手，害羞的跺着脚跑开了。 寒月明打趣道：“是啊是啊，美丽的小公主，咱们家这位小公主永远这么无忧无虑的不会长大。” 快跑到门口的萱萱回头做了个鬼脸反驳道：“二师兄，你才长不大呢，这次我也参加考试，你祈祷排在我前面吧，要是考得不如我，嘿嘿，到时我天天过来嘲笑你！ 小喵喵，走啦，咱们快点回家去看看礼物。” 寒月明笑不出来了，轻轻扇了自己一嘴巴，“嗨，没事我多嘴惹祸干嘛？这下完了，永无宁日啦！” “师妹，怎么刚回来就要走？听说三师弟回来了，你……”院子里传来了狄仁杰的声音，萱萱匆匆回了一句就骑着大猫跑开了，狄仁杰大步走了进来。 师兄弟见面又是一阵寒暄，对于崔灏的提议，狄仁杰当然是十分动心的，杜门弟子跟着师父已经学了好几年，从来低调，这次出山如果不能一鸣惊人，恐怕师父会遭人嘲笑的。 常百草说道：“要说咱们师兄弟人人上榜这件事，小弟惭愧至极，但我觉得大师兄跟三师兄你们两人拿下一名二名不成问题，在长安这些年了，也没听说过有什么厉害角色。” 寒月明：…… 他没说话，因为他有自知之明，自己有信心上榜，但不敢轻视天下人。 毕竟寒月明出身落魄贵族，知道大唐上层的水很深，再牛的人也不敢太放肆。 不像常百草，出身乡野，整天接触的就是医馆这一亩三分地，说出这样的狂话没什么奇怪，初生牛犊不怕虎说的就是他这样的。 崔灏直接点破道：“师弟不可如此妄言，各大世家的底蕴你怕是没见过，一个个都是深藏不露的存在，想要家族延续长盛不衰，必须保证代代出人才，为此各家不惜大力投入。 而这些人才为了避免夭折，他们都是视若珍宝的藏着暗中培养呢，人家精心培养了二十年，绝对不会白费功夫，据我所知，那是一种优中选优的极为高明并且残酷的甄选。” 常百草不解道：“三师兄，为什么说是高明却又残酷呢？” 狄仁杰说道：“很正常，优胜劣汰，想挑出最好的，就要一个个淘汰落败的，想必被淘汰的人心里一定不好受。” “不错，人们往往众星捧月一样关注着胜出者，而落败者就无人问津了。 而这些所谓的选拔落败者，其实每次科考基本上全都是上榜者，可见他们的本事也是不虚的。 这就是平民跟真正的大贵族之间的差距。”崔灏感慨道。 好吧，师兄弟几人都沉默了。 良久之后狄仁杰不服道：“管他什么世族和精英，咱们的书也不是白念的，这次咱们就用实力打脸他们，让他们知道平民的厉害，把他们打下来，我想他们脸上一定很精彩！” 一番话好像又帮师兄弟找回了自信一样，寒月明几人齐齐点头附和道：“对，打脸他们！” 第599章 姐弟‘情深’（二合一） 杜少清家里面，两位女主人正在谈论着崔灏送的礼物，看气氛就知道，这两位师娘都对崔灏这个弟子很是满意。 武照点评说道：“看这些礼物的来历就知道，这两年清河崔氏在低调中扩张发展，应该是挣到钱了，这些礼物就算是商会来置办也不能算轻易。” 长乐公主点头道：“妹妹是见多识广的，礼物稀奇不稀奇还在其次，关键是崔灏这份细心很不错，虽然出身世家，跟大家分开两年多了，可到底还是记挂着这里的。” “那是，夫君不顾世俗的眼光收下的这个弟子，如果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那不成笑话了？还是夫君眼光准。”武照将功劳归到了杜少清身上。 长乐公主捂嘴打趣道：“妹妹你都是当娘的人了，怎么提起夫君你还是这般小迷妹一样，你可是杜家商会的大掌柜，在长安城或者说在大唐都是叱咤风云的奇女子，这幅表情太有损你的形象了！” 闻言武照立马害羞起来，“姐姐总是拿我开心……” 就在这时，伴随着院子里一声响亮而又低回的虎啸，小萱萱的身影小精灵一样出现在了杜家后院。 人未到声先到，“娘亲，二娘，我回来啦！你们有没有想我呀？” “呀！萱萱回来了！”公主本能的放下一切，立马站起来往外走去。 武照看着这一幕，跟在后面忍不住笑着说道：“平时问你想不想女儿，你总是各种掩饰，现在怎么样？听到女儿的声音你就慌成这样，我看家里没有人比你更疼这个女儿了。” 等到她出来的时候，人家母女二人已经抱在一起了，一副久别重逢感人落泪的场面，跟以往拿着鸡毛掸子追打的画面大相径庭，武照怎么看怎么感觉到不真实，是我眼花了，还是说两人都转性了？ 果然，下一秒，长乐公主没有让武照失望，好像突然醒悟过来一样，推开了小萱萱，脸色拉了下来，“你这丫头，长本事了，还敢一个人离家出走多日不归？说，这些天在你师公家里表现怎么样？有没有闯祸？ 是不是又惹了祸兜不住才回来的？” 小萱萱无语的伸手捂住了额头，可怜兮兮的说道：“娘亲你又来了，就好像你女儿我只会跟人打架一样，我这不是出去好多天想你们了嘛，真的没有惹事！ 不信你问小喵喵，我在师公家很乖的。” 问小喵喵？长乐公主快被女儿的天真打败了，再也绷不住严肃，忍不住笑骂道：“连为娘你都敢戏弄，咱家除了你能跟大猫聊天，谁还有这个本事？ 算了，你说没有就没有吧，但愿是真的，来再让娘亲抱抱。” 小萱萱：……这也太假了吧，你能不能再刻意一些？ “不抱了，人家好心好意回家看望你们，你却这样胡猜，委屈不给抱！”小萱萱别过头去假装生气道。 武照走上来呵呵笑道：“是吗？那要不要给姐姐我抱抱呢？” “要，我想死你啦小武姐姐，不对，现在要叫二娘的，要不然小妹长大了会弄乱辈分的。”小萱萱开心的朝着扑了过去。 看着女儿跟武照亲热的模样，长乐公主都忍不住有些羡慕，自己这个当娘的是不是有点失败呢？ 片刻之后，等长乐公主回过神的时候，女儿已经不见了。 “咦？萱萱呢？哪儿去了？” “哦，去后院找仲儿了。”武照答道。 “哎，这孩子跟你比跟我这个亲娘都亲，你们两个好的跟一个人一样，我都忍不住羡慕了，妹妹你说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我不太会给人当娘亲？”公主有些失落道。 武照却忍不住笑了起来，“姐姐你可是误会了，你真的以为这丫头是想我们了才回来的吗？才不是呢，她好不容易能够出去放飞几天，怎么能够这么轻易的再回来受约束？” 公主好像有些迟钝，根本没反应过来什么事，“啊？是吗？不会吧，妹妹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刚刚我抱她的时候，她偷偷问我说崔灏送给她的礼物在哪里，我说在玩具房里，然后这丫头一溜烟就跑了，啧啧……” 听到这个回答，长乐公主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忍不住大笑了起来，闹了半天这疯丫头是为礼物回来的呀？ 武照安慰说道：“其实姐姐你不用介怀你们的母女关系，毕竟是你亲生的，她跟你之间才是最亲切最真实的母女关系。 跟我只是因为我喜欢带她玩罢了，我们两个的关系，更像是无话不谈的姐妹，绝非母女关系。” 公主自信品了品，似乎真的是这个意思，不禁释然许多，同样也发出一句感慨：“妹妹你说，是不是天下间的母女都是这般，像是宿命冤家一样？” 武照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我跟我娘亲的关系就不是这样的，而且印象中我见过的大多数女子都是对父母唯命是从不敢有违，只有你们这一对儿是特例。” “还是的，看来都是夫君给惯坏了。”公主埋怨道。 这时武照表情渐渐变得严肃，语气也变得深沉了些，“姐姐，从内心来讲，我很同情那些从小对父母唯命是从的孩子，以前在娘家的时候我在想，父母指挥着我们，未必就全是对的，可那时候不愿让父母生气，也就一次次忍了。 现在我也做了娘亲，心里面想法就不同了，我真的希望小太平长大了能够像她姐姐一样有主见，不要做一个只知道听话的乖孩子，这样的孩子，其实是傻孩子。” 长乐公主张大了嘴巴惊讶道：“妹妹，你这个想法，也太过离经叛道了吧！难道现在世上所有父母教育孩子的方式都错了吗？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忤逆不孝可是大恶……” 话没说完，她就被武照按住了手臂打断道：“姐姐，这是两码事，萱萱跟你打归打闹归闹，可有忤逆不孝？谁家的女儿能够九岁就在战场上单枪匹马拼命救回父亲？论孝顺还有超过她的吗？ 咱们都是做娘的，何曾想过孩子不孝顺了改如何吗？从来没有。 小萱萱虽然闹了点，但你没发现她的生活很开心很随性吗？这不就是我们期望看到并且努力做到的吗？ 难道你想让自己的孩子处处受限制的委屈自己，在这个浊世里面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艰难生存不成？ 人生很短，我只希望我们的孩子都能够拥有属于自己精彩的一生，仅此而已。” 公主被问的脸色发白，一连退了好几步，嘴巴张合了好几次都没说出一句话来，看那神情就知道，此时她的内心正在经历着激烈而又复杂的斗争。 良久之后公主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叹息道：“妹妹，你说的有道理，但、但姐姐需要时间消化一下，也许，这就是为什么孩子们都跟你亲近的原因吧。” 说完之后，公主一个人心情低沉的回房间了。 武照看着那有些落寞的身影，一句话都没说，她很理解对方，当一个人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一朝被推翻的时候，换做谁，心里肯定都不好受。 玩具房里面，小杜仲这天没有心情去玩那一大堆玩具，因为屋里多出了许多礼物盒子跟箱子，其中有一部分是给自己的。 打开之后是些好吃的跟新玩具，这个对于小杜仲来说，似乎没那么新鲜，毕竟是杜少清的儿子，好吃的好玩的从来不缺。 还有一部分，则是给姐姐的礼物了，这是令小杜仲最好奇的东西，他很想知道，三师兄给姐姐的是什么好东西？会是一样的玩具跟零食吗？还是说更好的礼物？ “要不要拆开看看呢？”小杜仲咬着食指嘀咕着，“可那是姐姐的礼物，二娘叮嘱说不让乱动，否则姐姐回来看到的话……” “能不能就看一眼？我拆开看看不偷吃，然后再给装好怎么样？” “不行不行，姐姐会看出来的……”想到这里，小杜仲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耳朵。 就这么一遍遍的心理斗争，小家伙的表情十分纠结，五官都快皱在一起了。 过了良久，似乎是终于给自己找到了一个理由一样，小杜仲将手朝萱萱那堆礼物伸了过去，嘴里小声嘀咕道：“姐姐都好多天没回来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万一里面是好吃的，那肯定是放不住的，别再放坏了，我得帮她看看才行。” ……果然机智，真是个好借口！ 可能是小杜仲时运不济吧，也可能是他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平时萱萱没回来，但是现在有礼物到了，会不会回来看礼物呢？ 所以好巧不巧的，就在他刚刚拆开一个盒子的时候，萱萱回来了。 “真奇怪，这是礼物吗？这么丑的一个东西，好像是一种药材呀，送药材给姐姐做什么？”小杜仲纳闷的看着手里的东西嘀咕着。 “这个东西看着丑，吃着很甜的哟，不妨咬一口试试看？”一个甜甜的温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小杜仲只顾好奇手里的东西，也没多想，迷迷糊糊应声道：“真的很甜吗？我尝尝看……” 下一秒！ “呸呸呸……这什么怪味呀？一点都不甜，苦的，还带有一种……嘎！ 姐、姐姐，我，我不是…… 哇…… 我，我真的没想拆你东西的！” 好家伙，小杜仲真的是打心底里怕姐姐，不等萱萱发作呢，自己哇一声先把自己吓哭了。 看到这一幕，小萱萱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随后过去亲切的拉住弟弟的手安慰道：“好啦好啦别哭了，我又没说要揍你，你哭什么？ 不就是拆姐姐一个盒子吗？没关系没关系，喜欢的话，这些盒子都归你拆。” 嗯？嗯？真的吗？ 小杜仲渐渐停下了哭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的是自己姐姐吗？好像不一样了哎！ 想了一下，他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道：“姐姐你真的不怪我？” “怎么会呢？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好多天没回来，姐姐可想你啦，快点来让姐姐抱抱，看你吃胖了没有？”小萱萱善意的张开了双臂。 小杜仲眼前一亮，开心得不得了，终于放下一切戒备，顾不上擦眼泪，直接扑到了萱萱怀里。 “姐姐你这些天都去哪里了呀？你不在家没有人跟我玩，仲儿好想你的。”小杜仲委屈说道。 “哦？是吗？仲儿也想姐姐了吗？ 来，让姐姐看看，是不是怀念姐姐捏你的耳朵了？” 小萱萱推开弟弟，娴熟的用右手拧住了小杜仲的耳朵，后者连躲开的机会都没有。 熟悉的感觉熟悉的手法，熟悉的惨叫…… 片刻之后，小杜仲再次抹着眼泪委屈道：“姐姐，你不是说不计较的吗？我真不是故意拆你礼物的，我是怕里面有好吃的零食，放不住就坏了，拆开替你尝尝的。” 哦……还真是个懂事的好孩子呀，姐姐错了，不该捏的那么重，这次轻一点来！ 小萱萱故意拉了一个长音，吓得小杜仲连忙跳开，轻一点？怎么可能？姐姐你的手下有过轻一点的时候吗？ “姐姐你回来了，我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娘亲……”说着小家伙就准备往外走。 “站住，我先见过娘亲才来的，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呀我可爱的弟弟？”小萱萱一脸戏谑的看着惊慌失措的小杜仲。 “啊？还有、有什么事呀姐姐？我今天的功课还……”小杜仲不安的摩挲着衣角，姐姐不让走，他真的就不敢走。 小萱萱嘿嘿一笑，指着那堆礼物说道：“不是说好的吗？你不是喜欢拆盒子吗？这么多礼物全都由你帮姐姐拆呀，你想开溜不成？” “啊？真的？有这好事？” “当然，我可是你亲姐姐，有好事第一个想到我的好弟弟，快点开始干活吧。”小萱萱鼓励道。 “嗯嗯，谢谢姐姐！”小杜仲傻傻的冲了上去。 一刻钟后，这孩子才发现，自己好像又上当了。 第600章 小萱萱进场难（二合一） 拆礼物倒是有种新鲜感，可如果当成工作一样一直拆的话，啧啧…… 特别是你拆开礼物之后，里面的东西不是你的，眼睁睁看着好东西被姐姐一件件纳入囊中，自己连摸都不能摸，那种煎熬跟痛苦，简直无以言表。 小杜仲肠子都悔青了，心里暗暗发誓，以后说什么也不敢碰姐姐的东西了。 杜少清一直在朝廷忙着科考的事情，最近基本上不回家，小萱萱在家呆了一天时间就回到了虞世南那里，不久之后就要考试了，狄仁杰他们两个都在虞世南的指点下抓紧温习着功课，谁也不敢懈怠。 大唐的科举沿袭隋制，都属于初创阶段，跟后世成熟制度下的科举不大一样。（有感而发想闲聊点个人观点，不喜勿喷欢迎讨论。） 到了明清时期科举发展到了四级取才，也就是我们熟知的院试，由府州县的长官监考，考出秀才； 继而是省一级的乡试，这一级考上就是举人； 然后是会试，由礼部主持，考取的叫贡士，如果能考过这一关，则有资格参加最高级别的考试，也就是殿试！ 凡是能够从殿试里脱颖而出的，最起码也是个进士，殿试的前三甲也就是状元、榜眼、探花了。 虽然科举发展了千年到明清，制度的成熟不是坏事，但也未必没有弊端，那就是科举渐渐僵化，被称为八股取士，纵然有些是状元郎，可都是从八股文里抠出来的，有没有真正的治国之才就不一定了。 最初隋朝创立科举的时候，是为了取代九品中正制，打破门阀世族垄断上升途径的壁垒，因为之前的制度是做官全凭推荐，而这就导致所有人都推荐亲近之人，做不到能者上庸者下，长此以往朝廷很难掌握实权。 到了唐代发展了科举制，分为常科、制科两种，常科就是每年分期例行的考试，而制科则是皇帝下诏临时举行的。 唐初的时候，因为考试不仅看成绩，还看名人推荐，也就是所谓的投卷，因此弊端依旧存在。 历史上的女帝发明了殿试跟武举，也就是这位则天皇帝真正做到了打破门阀的壁垒，将科举选才彻底推行开来。 到了宋元两代，基本上都是沿袭前朝，只是略有增删科目，还有在防止作弊上面做的改进等等。 再然后就到了明清，八股取士这种形式。 最后到了清末光绪三十一年，‘名义上’废除了科举制度，算是终了！ 纵观科举制度的传承，似乎是一个很有意思的过程，结合各个时代的背景不难发现，有些现象和结果，其实都是必然选择而来的。 为什么唐代科举一步步发展的越来越好？是因为当时那个年代，世间读书人少，甚至到了稀缺的程度，受限于客观原因（纸张等原材料），想做到普及百姓都识字，太难了，到了宋朝才有了客观基础。 读书人少，国家到处都是用人用才的地方，只要打下了门阀垄断的壁垒，朝野上下有大把的位子等着寒门学子去补缺，所以就需要科举发展迅速。 那为什么到了明清，就成了为人诟病的八股取士呢？ 还是因为现实环境，世间人口越来越多，读书识字的比比皆是，这时候供求双方互换角色，官位的数量有限，而应试人数太多，狼多肉少，所以也就需要勒紧选拔的口子。 或许很多人会说，识字人多了，选才的范围大了，岂不是更能从里面优中取优？这是好事吧？ 不，并不一定。 朝廷用人，未必是以能者居先，必定以忠者居首，治理国家的好坏可能仅仅是个发展快慢的问题。 皇帝们很少急功近利勇猛精进的，多数是求稳，也就是保证不翻车为要，只要不翻车，那么自己的家天下就能稳稳的代代传。 所以这时候哪怕用些庸人治国，兴许会发展慢些，但必然是十分稳固的。 正如电视剧中有位皇帝说过，把天下读书人都圈到八股的牢笼里，读书人安稳了，国家就能永享太平了。 可惜呀，可惜这个世间并非如他们看到的那样，天朝上邦唯我独尊，就算是康乾盛世之下极盛的大清，也不过是东方第一罢了。 这一个个执掌天下的九五之尊，估计不会想到，自己竟然成了现实版的井底之蛙。 他们的手段把内部人约束的很好，可没防住外来入侵者，放慢了发展的步伐，并且一叶障目不见泰山，等到被外面的虎豹豺狼超越，就有了后来太祖常说那句话，落后就要挨打。 （民国以后乃至现在的不做评论，历史就是面观照古今的镜子，在这面镜子的照耀下，还真的没有什么新鲜事，任何事情的发展，都能在历史长河里找到前世今生。） 接着来说杜少清所在的大唐： 这次科举就属于皇帝下诏临时举行的选拔考试，因为大唐这几年猛增一大批识字读书的学子，所以就不能像往常一样了，也增加了类似于乡试环节的初试，分别在各州道举行，朝廷礼部派人监督。 长安附近的考试就简单了，专门的大考场启用就是了。 话说这天初试进场，小萱萱也没法跟着狄仁杰一起混队了，每个人没分配到的场地是不同的，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为了防止学生们考试作弊，入场的时候会一一查验身份。 小萱萱虽然是个小女孩，打扮一下分不出男女，但女孩子就是女孩子，是绝对不能容许别人上下乱摸搜身的，这怎么办？ 看着回字形排队被查验的队伍，小萱萱的眉头紧皱，急的直跺脚，进不去不行啊？早知道是这样，直接拉着师公虞世南来多好？ “哪里来的小孩子？一边去一边去，别当着我家公子排队考试！”一个小厮打扮之人对着小萱萱推嚷道。 别看小萱萱年纪小，但习武时间可不短，又有名师指导，外加高明的内功，可不是一个随随便便的小厮能够碰到的。 不等对方碰到自己的肩膀，小萱萱微微抬头一个怒视，那小厮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直达头顶，忍不住被吓得连退两步，揉了揉眼睛仔细瞧了瞧，不对呀，就是个小孩子呀，真是见了鬼了，我怎么有种害怕的感觉？ “催什么催？我也是来参加考试的，先来后到懂不懂？新来的排后面去！”小萱萱因为内心的纠结，心情很差，可没有什么好语气。 你？参加考试？ “哈哈哈哈，真是滑稽，哪里来的小崽子？你这么大点也敢说来参加科考？ 麻溜的赶紧滚开，我家公子来了就要先行进场，这才是规矩！ 你敢不听话，小心我揍得你家大人领你回去！”那小厮张狂大笑过后，威胁说道。 要是换了一般小朋友，恐怕早就被吓得哭喊起来，可对面的真不是一般小朋友，简直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妖孽，战场都上过，还怕这个？ 小萱萱背着双手嘲讽道：“哦？这么大的威风，你家公子是什么人？王孙贵胄？皇子王爷？还是太子储君？” 那小厮傲然道：“你站稳听好了，我家公子可是博陵崔氏的嫡系公子，我们博陵崔氏的人，向来都在科举考试的时候享有特权，看你的样子怕是没听过，哼，乡巴佬泥腿子！” 小萱萱没有理会这个小厮，反而好奇的看向了那所谓的崔公子，正是崔敦礼的儿子，乍一看对方倒是有一身贵气，这是贵族公子从小养成的，小萱萱见多了。 而这位崔公子的神态里面还有一丝蔑视一切的傲气，或者说不屑之气，好像天下没有什么能入了他的眼一样，这种气度，小萱萱很是不喜欢。 朝着那小厮撇了撇嘴嘲讽道：“什么崔公子？我看是崔蛀虫吧，自己有手有脚的，还让一个陪考的下人虚张声势，看看来考试的哪一个不是亲力亲为，偏偏你跟被人不一样，是在显示你的家境吗？ 还是在告诉我们，你连排队都不会，需要手下代劳？那么一会儿的考试呢？是不是要人替考呀？” 一通毒舌嘴炮过后，小萱萱潇洒的转身走上去排队，留下那崔氏主仆二人呆立当场。 不少站在后面的学子都看到了这一幕，嘴上没敢评论世族崔姓公子，但心里都在给这个小孩子叫好，暗骂那贵公子，显摆什么呀？考试是看真才实学的，不是看你出身家庭的。 那崔公子狠狠的瞪了手下小厮一眼，一把夺过对方背着的考试用具，随后训斥道：“没用的东西，滚一边去。” 那小厮唯唯诺诺的退到了一旁，引得围观路人一阵哄笑。 见此情况，小厮心中大恨，看着那队伍里面得意洋洋的小子，牙根直痒痒。 随即他环视了一下四周，目光越过人群，看到了考场门口的官员，眼珠一转想到一个主意。 于是他拼命从一旁挤了过去，然后举着手大喊道：“主考的各位官爷，这里有人闹事，搅扰考场规矩，你们快点来看看呀！” “嗯？谁在大声喧哗？扰乱考场秩序？” 很快就有几个身穿官府之人严肃的走了上来。 “是你在大吵大闹扰乱秩序？你是考生吗？为什么不去排队反倒过来搅事？”官差喝问道。 那小厮出身大世家的下人，可不怕这些无品级的官吏，扯着嗓子大声道：“我不是考生，但我看到有人在闹事，你们看，就是那边那个小孩子，他混在考生堆里准备闹事呢，没准是替他们家大人作弊也说不定，请各位明察。” 嗯？竟有此事？ 众人顺着小厮的手指过去一瞧，嘿，还真的是个小孩子，这是怎么回事？科举什么时候出过这么小的孩子来了？ “去两个人，把那小孩儿抓过来问清楚怎么回事！” 小萱萱耳聪目明，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不等她解释就被两个大人拎了出来。 看着在旁观者人群里面阴鸷奸笑的小厮，小萱萱同样恨的牙痒痒，如果这时候自己大猫在身边，一定要大猫过去把那货扔到天上去。 “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知不知道这里为什么排队？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官差问道。 小萱萱大胆的抬起头说道：“我叫狄迪，是今年报名参加考试的学子，这是我的应试证明，不信你们看，也是记录在册的。” 哦？这怎么可能？竟然真是来考试的？ 为首的小吏接过小萱萱的凭证仔细看去，发现并没作假，上面清清楚楚写着，狄迪，祖籍夔州，年纪九岁，在长安报名参加考试。 旁边有人惊呼道：“我想起来了，前一阵好像是说，杜驸马的亲传弟子仅仅十岁就报名参加考试了，那位小公子似乎还带着自己九岁的弟弟一起报名，莫非就是这位？” 一听说是狄仁杰的亲属，几人不敢怠慢，都客气了许多。 那小吏点了点头和善道：“既然有身份凭证，确是本人，那就过来搜身核验，无差的话就入场吧。” 不光没有说什么，还给拍了个马屁放行了。 那小厮不干了，“喂喂喂，凭什么他不用排队就能进去，我家公子还在后面呢？你们敢这么欺负我们？” 有官差呵斥道：“你家公子是什么人？大家不都在排队吗？一视同仁，你叫嚣个什么？刚刚你谎报军情的事情还没追究你呢！ 再多嘴闹事就把你关起来！” 那小厮高傲道：“我家公子是博陵崔氏嫡系，我家老爷是当朝吏部侍郎！” 嘶……好家伙，难怪这么嚣张，原来是世家子，还是吏部侍郎的儿子。 这下这些小吏也不敢大声说话得罪了，无奈回头歉意的看向了小萱萱，无形中已经默认了，这次照顾不了你。 正当小萱萱就要大度回去排队的时候，考场门口走出来一个威严的中年官员。 “看来本官来的是真巧，陛下钦点狄家小神童兄弟二人，着令好好接待，这位想必就是狄迪，狄小公子吧？ 来，本官亲自核验身份，带你去考场！” 柳暗花明，小萱萱知道这是外公安排的救星，朝着那小厮挑衅一样回敬了一眼，看都不看那崔家公子一眼，当先走进了考场。 那崔家公子脸色一阵红一阵白，那小厮拼着被抓的罪责，再次高喊：“不公平，凭什么他不排队？官大就可以徇私吗？” 第601章 违规，丢出去（二合一） 那中年官员不屑的看向了吵嚷的小厮，眉毛一挑冷声道：“尔是何人？竟敢多嘴插手科考公事？” 小厮大喊道：“天下人管天下事，你负责监护科考却徇私舞弊故意偏袒，我们不服！” 这时一名官差小声提醒道：“那厮是博陵崔氏的一个下人，来陪考的。” “哦……难怪这么嚣张跋扈，原来是博陵崔氏的人？好大的威风！ 一个下人也敢在考场门前大吵大闹，你当这是什么地方？来人，与我拿下此恶！”带着浓浓的不屑，中年男子故意拖了一声长音，随即朝左右怒喝道。 正当旁边手下要去拿人的时候，那小厮慌了，赶忙求助两边。 “没王法啦，这人当众徇私还不让我们说话，要杀人灭口啦……” 一旁看热闹的群众还真被煽动的义愤起来，一个个吵嚷着对那官员跟官差指指点点，一时间局面急转直下。 见此情形，那官员走到了前面，伸手按下了众人，朗声问道：“这是谁家下人？博陵崔氏考生何在？” 那崔公子淡定的走了出来，微微拱手示意，“本公子在此，不知何事？” “约束好你家下人，搅扰了科考，谁都担待不起！”那官员看着高傲的世家公子，冷着脸训斥道。 一个小厮都不怕，更别提正主公子了，崔公子微微摇头道：“我并不认为我家下人做错了什么，相反倒是监考官你众目睽睽之下偏袒他人，是不是该给我们这所有考生一个交代？ 还未踏入科举考场就遭受了不公，那日后还要我们如何公正的为大唐效力？” 嘿，真是一家人，下人负责煽动百姓，这位公子倒好，不知道息事宁人维护考场，反倒跟着煽动考生？ 那官员心里暗骂，但面上却不恼，带着一丝戏谑反问道：“你也是如此看法如此态度？” “不错，我儒家士子见不平自当挺身而出！”崔公子正色道。 “好，好一个挺身而出，难怪那小厮这么大胆，原来是有主家给撑腰。”官员冷笑一声，随即转身面朝向围观的群众。 “诸位百姓，诸位考生，我身边这位年仅九岁的考生，是迄今为止大唐接待的年纪最小的科考考生，为此陛下钦点神童之名。 当然，我对他区别对待并非因为他的身份，而是因为他的年纪，这么小的娃娃，能来参加考试已经是难得了，孔圣人教导我等敬老爱幼，这么小的孩子，我不忍他在外排队久站，特意帮他一把，领他直接去考场，难不成有错？如果这个孩子是大家自己的孩子呢？” 说到这里，他不屑的对那崔公子说道：“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崔公子，见此不平你却偏帮恶人，圣贤的教诲你学的可真好……” 说完潇洒转身，拉着小萱萱的手大步走进了考场，门外无一人阻拦不服。 那崔公子脸色铁青，此时估计他内心早已经是一地鸡毛了，微微瞟了一眼那小厮，只把对方吓得狼狈鼠窜躲进了人群。 稍微查验过后，小萱萱就通过了身份验证，可见那查验之人也是安排好的，根本没有真的碰到小萱萱的身体。 跟着那中年官员悠然又好奇的走在静谧的考场里面，小萱萱东张西望的四处看，对什么都抱着一股新鲜跟好奇。 那官员忍不住轻笑道：“别的考生进来之后无不是谨小慎微，像你这样大胆的观察环境之人，恐怕还是头一个呢。” 被人打断了好奇心，小萱萱回过神，害羞的小声问道：“这位大叔，你是外公派来的吗？我可是真心来考试的，真不用你帮我作弊！我要凭实力打败他们。” 那人微微一愣，“哦、你怎么会这样想呢？我就是负责带你进门罢了，毕竟你的身份不能泄露，也不能让他们毛手毛脚的查验。 至于我本人嘛，一者陛下派人捎信叮嘱，二者嘛，家师就是当朝虞秘监，也就是你师公，昨日恩师登门交代过的。 他老人家对你赞誉有加，我相信他的眼光，他说你才华出众，所以你一定要好好发挥，可别辜负了大家对你的期望！” 小萱萱眼前一亮，捂着嘴巴小声道：“我师公是你师父？那你岂不是我师叔？” “嘘，小声点，我入门在你父亲前面，你该叫我师伯的。 不过现在是考场上，公事面前，不能搅入私情，切记！” 小萱萱连连点头，像是说一个秘密一样小心道：“嗯！师伯放心，我一定好好考试，争取拿到一个状元出来。” 那人忍不住笑了起来，“傻孩子，状元可不是这一场，这只是初选的考试，初选过后，各地被选拔出来的才子都要聚集在这里进行二次大考，那时会优中取优，盖压同代者方为状元。” 小萱萱懵懂的点了点头，下意识的摩挲了一下自己带着的小药包，喃喃的小声嘀咕道：“如果我把所有对手都放翻了，就我一个人参加考试，是不是就铁定是状元呢？” “嗯？什么？你刚刚好像说……”那官员脚下一绊，差点没一头栽倒，“我的老天，这可是科举，说好的不惹事的，你可千万不能胡来，要不然就算你外公都不得不治罪于你。” 小萱萱咧嘴咯咯笑道：“放心啦，我就是说说，赢他们当然要凭真本事，我从不阴招欺负人的啦！” ……但愿吧，老天爷保佑，但愿这位小祖宗能够说话算话别出幺蛾子。 “一会儿把你送到你的座位上之后，我就离开了，我是负责全面的，具体你这一片有专人负责，不是我们安排的人，也不认得你，所以你得遵守规矩些。” 边走边叮嘱，片刻之后将小萱萱安排好了座位，又亲自帮忙给研了磨，那官员才一步三回头的离去了，不是多么不舍这个孩子，实在是不放心，总害怕他惹事。 惹事？那是不可能的，小萱萱这孩子也长大些了，不是小时候凭一己喜好只知道贪玩的小姑娘了，而且她从小讲义气重承诺，说好的不惹事，那就不惹事，说好的实实在在去赢，那就绝不掺假作弊。 所以一直到开考发试卷等等程序，她都老老实实一步步听从着指挥。 拿到试卷之后，她很快的浏览了一边，这时候体现出了记性好的优势了，过目不忘是个好东西，快速通读一遍所有试题，小萱萱直接就给背下来了，别的考生都在研墨写名呢，这丫头已经抱在试卷狂喜起来。 “这都是些什么问题呀？原来科举考试就是考这些的？也太无聊了吧！”小萱萱不知道是在嘲讽还是在抱怨。 偏偏她的声音大了一点，临位一墙之隔的考生给听了去，好巧不巧，不是冤家不聚头，正是那博陵崔氏的公子。 崔公子在门口当众受辱，胸中抑郁之气难平，正是郁闷无处发泄的时候，拿到试卷之后心思大乱，听到临位竟然又是这个小孩，忍不住嘲讽道：“没家教的野小子，胎毛未退就来参加考试？认字不认字啊？不行就回家再喝几年奶吧。” 嘲讽完之后，这位崔公子竟然觉得心情大好，郁闷之气抒泄了大半，正要再接再厉的时候，监考官板着脸走了过来。 “做什么做什么？考试规则之一，不准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隔着一道墙你们还想互相商量吗？ 来人……”正要下令将二人清理出去呢。 那崔公子着急道：“监考官明察，是邻座的小子无辜喧哗搅扰到学生，学生无奈出言反击维护秩序。” 监考官看向了小萱萱，小萱萱下意识的吐了吐舌头，红着脸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第一次考试有点激动，我再也不说话了。” 看着一个这么可爱的孩子如此怕怕的道歉，监考官一时间也真不好发作，总不至于跟一个九岁孩子较劲吧？ 于是冲萱萱教训道：“朝廷恩准你九岁参加考试，乃是恩赐的机缘，你当好好把握才是，下不为例，若有再犯，规则出场绝不容情！ 都好好考试作答，放规矩些！” 教训了二人，随后由对自己负责的区域重申了遍纪律，这位监考官才停歇下来。 小萱萱羞恼的朝旁边一墙之隔的崔公子噘着嘴哼了一声，随后拿起毛笔就开始奋笔疾书，看那力度，好像是要把不满全都发泄到这张试卷上一样，唰唰唰，答题十分迅速。 也怪不得小萱萱抱怨说试题简单，在这个科举刚刚兴起的时代，考试的套路远远不成熟，满天下识字人紧缺，朝廷为了增加用人，不得不一次次降低应试标准，生怕出的太难压低了通过率，这样朝廷可用的人手就供应不上了。 本身这些问题对于出身名门的小萱萱来说就没难度，再加上这些日子大儒虞世南手把手的指点，如果连初试都过不去，那真是怪了。 虞世南一生中可是多次参加科举出题，命题人亲自当家教，这样的情况，想做到完全不泄题是不可能的，因为往年就是这些考点…… 总共两个时辰的答题时间，小萱萱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答完了。 毛笔往笔山上面一搭，看了一眼名字没写错，然后她把试卷直接卷了起来，再没看一眼。 不检查一下吗？ 答案是绝不！ 是这丫头毛躁吗？恰恰相反，这是她极其自信的表现，她内心笃定自己能够一遍答完不出纰漏，既然内心成算满满，又是过目不忘，何必再不自信的一遍遍复审？ 将考卷放到了一旁，小萱萱正要下了胡凳出来，这才发现，好像考试还没结束呢，于是不得不老老实话的坐回了原位。 监考官一遍遍的巡视着考场，小萱萱也不敢东张西望的好奇了，要不然监考官会责罚。 就这么百无聊赖一分一秒的捱着时间，不知不觉的，小家伙打了一个哈欠，小脑瓜在桌面上一点，得，直接睡着了。 有那监考人员路过的时候瞟了一眼，摇头叹道：“哎，毕竟只是个九岁孩子，不知道字迹认全没有，哪能真的来参加科考？ 看吧，被难住了，埋头苦思呢！” 埋头苦思？……这监考官也真能猜。 小萱萱不到半个时辰的时候就睡着了，直到后来监考官听到微微的打呼噜声，这才发现对方不是沉思，而是睡着了，而这时距离考试结束，只剩下两刻钟了。 监考官的脸色一下子拉了下来，叫醒了小家伙，示意他擦擦嘴角的口水，小声训斥道：“真是胡闹，这时科举考场，多么神圣的存在，你竟然当堂打鼾睡觉？ 有辱斯文，不敬先贤，来人，把他给我扔出去，别在这里污了圣贤考场！ 本官依考场律例，判你出局！” “别呀，我是不小心的，我真的没想睡觉的，这怎么就要把我扔出去呢？不行不行……”小萱萱慌了。 邻桌的崔公子被惊动，惊讶的暗暗道，“哦？旁边的小子又惹事了？考场睡觉？真是胆子大呀，还以为是什么神童呢，闹了半天是来睡觉丢人的。 哈哈，真是报应啊，这小子要被丢出考场了，之前不是傲气的不可一世吗？现在不还是哭爹喊娘？” 这边的动静很快惊动了主监考，也就是那位带小萱萱过来的师伯。 看到这一幕，这位也是只剩下苦笑了，到了到了还是出事了，得，硬着头皮过去解决问题吧。 问明了事情原由，主监考长出了口气，还好还好，不是大麻烦，按下监考的，伸手从桌子上拿起了那张试卷，映入眼帘是是一手漂亮的娟秀字体，不同于那种一眼就能看穿的女人字体，这中字体特别新颖，秀气中带着一丝英气，属于柔中带刚的。 “好字！”主监考忍不住赞道。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不小心睡着了，实在太无聊了，别把我扔出去好不好？”小萱萱恳求道。 “不成，不敬先贤还念个什么书？”监考官严厉道。 第602章 交卷还是弃考？（二合一） 那主考官朝着小萱萱会心一笑，示意她别害怕，然后点头劝说道：“毕竟是小孩子，精力不如大人，既然是无心之失，那就判他提前交卷出场吧。” “这……那好吧！ 小子，记得，以后可别这样没规矩了，圣人传下书籍文字教化世人来之不易，一定得好好珍惜才是。”那监考官郑重的对小萱萱叮嘱道。 “咳咳，下次不会了！”小萱萱不好意思道。 其实她内心里忍不住吐槽，早知道可以提前交卷，我早就交卷了，要睡觉也是回家睡，谁会趴在这硬邦邦的桌子上面睡呀？真是浪费时间。 幸亏没被扔出去，要不然那真的丢死人了！ 草草交了试卷，小萱萱略显狼狈的走出了考场。 考场，门口到处都是围观群众，里面一部分是来陪考的，一部分是摆摊叫卖的，还有一部分纯粹是看热闹的。 考试还没到结束时间，大家都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闲聊。 不知道是谁惊咦了一声：“咦？怎么考试还得一阵子才结束，这就有人出来了？” 唰！ 几乎是同一时间，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事情，目光转向了刚走出考场大门的小孩子身上。 小萱萱看到这么多人都在门口，惊喜道：“哇，这么多人呀，太好了，正好我有点饿了，还有卖吃的……” 说着话她一路小跑直奔零食摊子。 有人认出来小萱萱，惊讶道：“这不是之前在门口闹事的那个小孩子吗？据说是迄今以来年纪最小的考生呢。” “喂，小孩儿，你怎么这么早就出来了？”有好事者大声喊着问道。 小萱萱满心思都在好吃的零食上面，随意答道：“题答完了不出来做什么？外面有好吃的好玩的，里面可没有。” 说话的时候头都没有抬，两只大眼睛只是盯着美食。 哗……对于这个回答，全场哗然，真的假的，这么早就答完了试题？以前可从未有过吧。 “不会是吹牛吧，咱们也见识过这些年的科考了，里面的考生哪一个不是小心翼翼，只嫌时间不够用，还真没见过提前交卷出来的。”有人质疑说。 “可不是嘛，还提前这么长时间，八成是小孩子吹牛呢。”越来越多的人附和着。 小萱萱听到这里就不乐意了，转过身来朝着说话之人轻哼道：“你们不要小瞧人，我可没有撒谎，别说现在交卷，我进场不到半个时辰就答完了，要不是…… 算了，懒得理你们，不行就算了，我还得吃了好东西回去呢。” 差点把自己考试睡觉的糗事说出去，小萱萱连忙打住，不再理会四周的嘲讽。 见此情况，旁人更加笃定了，哄笑着说道：“看吧，我就说有鬼，小孩子吹牛，板上钉钉的，还答完试卷？我估计是答不上来自己离场的吧…… 还交卷呢，弃考还差不多！” 你们……你们再敢胡说八道，看我不打的你们满地找牙！ 小萱萱被激怒了，攥着小拳头指着那吵得最欢之人威胁道。 可她一个小孩子，谁把她看在眼里了？众人笑得更厉害了，还满地找牙？小家伙，牙长齐了没有啊？还要跟大人们打架？ 这时考场里面出来一个官差厉声呵斥道：“都嚷什么嚷什么？考试还未结束，你们这般喧哗吵闹，惊扰了考生答题的心思，是何居心？想吃板子吗？” “官爷，不是我们生事，是这小子在这里胡吹大气，实在忍不住了……”有人嚷嚷说。 哦？官差把目光看向了拿着两大包零食的小萱萱身上。 “哦……原来是你这小子。 哼，科举考试里面呼呼睡觉，被赶出来了还不赶紧回家去，留在这里看自己笑话吗？” 噗……被人当众揭穿丑事，小萱萱差点吐血，不等他转头看向四周，全场大哗之声再次沸腾起来。 这样太荒唐了吧，科举考试的考场上面呼呼睡觉？这是来参加考试的吗？开玩笑呢？ “刚才还说这小子吹牛呢，现在看来，连吹牛都不是，纯粹是在胡扯！ 闹了半天是被赶出来的……” 看到自己成了众矢之的，小萱萱满脸涨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委屈的，愤愤不平回了那官差一句：“哼，睡觉怎么了？答完题不睡觉做什么？要你管？ 下次来了我还睡觉，我乐意你管得着吗？” 说完之后跺着脚跑开了。 得，这下出名了，都不用人故意宣传，长安这种地方，八百里加急都没有长安城传播消息快。 等到考试结束所有人都出来的时候，门口早就讨论开花了。 众考生还以为是人们在关注考试情况呢，仔细一问才知道，原来是有人在考场上睡觉被赶出来了。 崔家公子哈哈大笑起来，得意嘲讽说道：“这小子还被陛下封为神童？出了这么大的丑事，还是神童吗？睡觉神童！” 那小厮阴笑道：“谁说不是呢公子，小的已经找人将这个消息散播出去了，估计要不了半日，这神童的名声就要臭大街了。” “嗯嗯，此事办的不错，深合吾意！”主仆二人一脸小人得志的样子。 小萱萱呢？抱着一大堆好吃的零食，此时却没有一丝丝的胃口，再也吃不下了。 这还不算，关键是她不知道去哪里好了，回家怕挨揍，按照约定还去师公虞世南家里？ 开什么玩笑？今天自己答应好的不惹祸，可没防住出丑呀，闹出这么一个恶名，估计师公听说能被气死，说什么也没脸回去的。 于是小丫头渐渐的陷入了纠结，想了好久，她还是决定去找虞世南坦白错误，自己只是无心之失，况且答卷写得满满的，不算表现不好吧。 内心深处，小萱萱还是担心虞世南这老爷子被气坏身体。 离得老远，小萱萱就看到了站在虞府门口四下张望的狄仁杰，没办法，硬着头皮，亦步亦趋的往前走吧。 狄仁杰看到了小萱萱，赶忙小跑过去，“师妹，你怎么才回来？不是听说你提前交卷出来了吗？” “大师兄，你都知道了？” “嗨，这有什么的，我也提前交卷出来的，我提前了一个时辰，对了你提前多久？”狄仁杰开心道。 小萱萱惊讶道：“什么？？？你也是提前出来的？难道你也在考场上睡觉了？” 嘎！狄仁杰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睡觉？什么睡觉？我没有睡觉呀，我早就做完了试题，还检查了两遍呢，看到没有疏漏就交卷出来了。 下一秒，他睁大了眼睛，似乎猜到了什么。 “师妹，不是吧，你、你……你不会是在科举考场上面睡着了吧？” 小萱萱沉默的低下了头。 “那你这是没答完？”狄仁杰关心道，他知道师妹争胜之心很强，如果没答完导致考试落败，怕是心里很难受。 小萱萱还是没说话，摇了摇头。 “这、那你答了多少？没答完也没关系的，只要答出八成，甚至是六成做对了就有机会晋级……”狄仁杰宽慰道。 “师兄，这不是答题的事，我答完了，早早答完，坐在那里闲得无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然后就被监考老师发现，然后、然后就被人家赶了出来……” 说到最后声如蚊蚋几不可闻。 “什么？你是被赶出来的？？？”狄仁杰捂住了嘴巴，刚刚只听一个下人过来汇报说她一样提前交卷，可没说这些呀。 狄仁杰不知道，那个下人是小萱萱考场的主监考派来给虞世南回话的，人家只在乎小萱萱做题怎样，不可能跟师父说孩子缺点的。 “师兄，你去见师公了没有，他心情怎么样？”小萱萱弱弱的问道。 “我一回来就去拜见师公了，然后就在这里等你，等了好长时间的。 师公听回报人说咱们表现不错，很是高兴。 当然那是刚刚，不知道等一会儿听到你睡觉的事会是怎样……”狄仁杰表情古怪道，心里暗暗惊叹，果然不愧为长安小魔王，走到哪里都能成为焦点。 “算了，跟我进去吧，我帮你跟师公求求情。” 两个小家伙步履缓慢的进了家门，谁都不愿走快些，虞世南正在书房门口回廊散布，看到这一幕，心中忍不住纳闷，不是说小萱萱也提前交卷出来的吗？虽然不如狄仁杰提前的早，但也不差了，怎么这副模样？难不成考砸了？ “师公……”一见面，小萱萱直接扔了手里的吃食，委屈起来哇的一下扑到了虞世南身上。 虞世南那个心疼啊，轻轻拍打着小萱萱劝道：“好了好了，看样子你是没考好，没关系的，这次就当你练手了，我们好好学习准备充分些，下次一定考个状元回来！” 说这话的时候，虞世南心中也出了口气，暗道没考好也是好事，真要是考太好出名了，甚至误打误撞捧个状元回来，恐怕朝堂上就热闹了。 狄仁杰轻咳一声在一旁小声提醒道：“师公，师妹她不是没答好，而是、而是……” “是什么？难不成出事被认出来了？” “不是，她被人赶出来了！” “不会吧，刚刚我那学生派人回报说一切都好，特别是答卷也很好，没说出事呀！”虞世南不解。 狄仁杰也愣住了，这就对不上了呀。 转头向小萱萱问道：“师妹先别哭了，你说说是怎么回事，你们那监考官说你没事，你怎么能说是因为睡觉被赶出来呢？” 什么？？ 睡觉？？ 虞世南心中一突，“萱萱，你考场上面睡着了？” 小萱萱弱弱道：“师公，我、我真不是故意的……” 好嘛！ 虞世南觉得头有点晕，血压有点高！狄仁杰眼疾手快，赶忙过去扶住，这一幕可把小萱萱吓坏了。 “师公我知道错了，你千万别生气，我以后再也不敢啦……” 被狄仁杰搀扶着坐到了书房的太师椅上，定了定神，虞世南长叹道：“哎，你这孩子呀！这不是胡闹么，科举考试是国之大事，岂可轻慢？传出去让人怎么看？ 幸亏这次你用的是化名假身份，如果真的被人拆穿你是公主，到时候陛下的脸面，你爹爹的脸面估计都没了。 也罢，不成也好，不用参加复试，也免得被人认出来。” 狄仁杰劝道：“师公，要不您帮帮忙，师妹说她答完了试卷，而且答得很好，如果因为这件失误就失去了考试的资格，有点可惜了。 师妹毕竟不是冲着科举的利益去的，她只说为了跟这届学子一较高下，您就帮帮她吧。” “嗯？这怎么帮？且不说她这次狄迪的名声已经臭了，就说这次初试，被赶出了取消了资格，我就算想帮忙，也安排不了的。”虞世南摊手道。 小萱萱停下了抽泣，眼睛发亮说道：“师公，你不怪我考试睡觉了？” “哼，你这丫头，真是心大。 考试睡觉当然要罚，你那是在亵渎先贤，还得重罚，这个稍后再跟你算，你先想想你爹娘知道了会怎样吧。”虞世南轻轻敲了小萱萱一下。 小萱萱破涕为笑长出了口气笑道：“只要师公不生气就好，我一路上就怕因为这个把您气出病来。 爹娘那里最多被揍一顿，不是大事。 不过师公呀，在罚我之前，你真的得帮帮我，我只是被赶出考场，好像并没有被取消资格。” “哦？这是怎么回事？”虞世南跟狄仁杰都惊讶的看着小萱萱。 “我不到半个时辰就答完了，然后坐在那里很无聊，不知不觉就睡着了，我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听那监考的说，他刚开始也没发现，后来是听到我打呼噜才逮到的。”小萱萱回忆道。 狄仁杰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师妹你可真行，考场睡觉不算，还打呼噜……流口水没有呀？” 小萱萱被人打趣，嗔怪的朝狄仁杰踩了一脚，接着讲述道：“他要赶我出去，我当然不想走呀，后来闹着闹着主监考就来了，就是师公您的学生，他说我叫他师伯的。 师伯帮忙说情，说我年纪尚幼自然精力不济，就罚个提前交卷出场好了，不比取消资格。 后来那监考官把我训斥一顿，我就被赶出来了。” 虞世南沉吟道：“嗯，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那就无事了，不影响你的成绩。 但你这个事情影响有点恶劣，所以难保朝中不会有人借题发挥，倒是又是麻烦。” 狄仁杰提醒道：“师妹，你现在好像最应该关心的是要挨几轮的揍才对吧……” 第603章 怎么找回场子？（二合一） 正说着呢，虞府管家来报，说是杜驸马到了。 小萱萱一听，就要开溜，可是刚出书房门口，迎面撞进了老爹杜少清的怀里。 原来杜少清直接跟着进来了，怕的就是女儿趁机溜走。 小萱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猫一样，连忙跳开，下意识的用双手护住了自己的耳朵，简直跟她弟弟杜仲的动作一模一样。 “爹爹，我真的不是故意睡觉的……”小萱萱心虚的抢先申辩道。 杜少清没说话，而是笑眯眯的朝着女儿一步步走过去，小丫头吓得立马躲到了虞世南身后，大喊师公救命。 虞世南说情道：“少清，老夫刚刚已经教训过萱萱了，你就别再吓唬孩子了。” “哦？老师，你怎么看出学生是在吓唬萱萱的？”杜少清惊讶道。 “显而易见，你一身不带半点怒气，哪里像是发火要教训孩子的人？ 这倒是领老夫不解，你不在意这件事吗？”虞世南好奇道。 杜少清面色古怪，小声答道：“实不相瞒，考场睡觉这种事，大概是我家的传统，我曾经也这么干过，只不过没被人发现。” 什么？？？ 虞世南跟狄仁杰两人被雷得外焦里嫩，这也可以？ 小萱萱惊喜道：“爹爹，你没骗我？原来我考场睡觉是被你害得呀？” 我…… 杜少清白了女儿一眼笑骂道：“你自己不小心，还赖我了？就算是遗传了你老爹我的坏毛病，你就不能克服一下，突破突破？” 小萱萱一本正经的回道：“我有突破呀，我是答完试题之后，闲得无聊才不小心睡着的。 爹爹你不一样吧，我好像记得，以前有人说你科考根本就没考过，肯定是没做完题你就睡着了，还不如我呢。” 我、噗…… 杜少清快被女儿打脸的吐血了，连反驳都忘记了，狄仁杰弱弱的问道：“师父，师妹不会是猜中了吧？” 瞪了徒弟一眼，杜少清训斥道：“偏你小子聪明，猜对又怎样，没有奖励给你。 你师父我资质不行，本身也就考不过，当初考试开始不到半个时辰的时候，我就不小心睡着了，等我醒来已经是考试快结束的时候，试题一半都没做完，就别提成绩了。” 哈哈哈哈…… 小萱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连狄仁杰也不禁捧腹，如果这个消息传出去的话，恐怕立马能在长安引爆舆论，大名鼎鼎的杜神医杜驸马竟然还有这么一段往事！ “疼、疼、疼疼……老师，您这是做什么？” 突如其来的惨叫打破了书房搞笑的气氛，两个小孩循声看去，原来是杜少清被虞世南揪住耳朵，正往书房角落里走去。 虞世南怒气冲冲：“你这混账，原先我以为你学问不行是因为分身乏术，毕竟术业有专攻，也许是专研医术而顾不上学问。 现在看来，纯粹是你懒惰荒废，科举考试你都能呼呼大睡，可见是何等的慢待。 今日定要治你一个不敬先贤的罪名。 怀英，取老夫戒尺来！” 指着书房那条板凳，一把将杜少清按上去趴好，根本不理会杜少清的求饶。 狄仁杰有些犹豫，这怎么整？师公揍师父？我是该劝架呢，还是该大义灭亲站在一旁批判呢？ 反倒是小萱萱心思单纯，根本不想那些，直接捂嘴笑个不停，爹爹挨揍，哈哈，一定非常有趣，师公快点动手，我好看看什么样子。 “嗯？愣着做什么？戒尺！”虞世南回头催促狄仁杰。 “啊？哦哦，好的师公！”狄仁杰下意识的点头应道。 杜少清立马开口喊住了徒弟：“怀英，你可看清楚了，要打的是你师父我，拿什么戒尺？快点跟你师公面前求求情呀。” 狄仁杰为难道：“师父，师公他老人家行事，我这当小辈的怎么敢多嘴？ 您没看见师妹都不帮忙劝解嘛。” 萱萱？ 杜少清瞟了一眼还在咯咯笑叫好的女儿，感觉再次承受了一万点暴击伤害，有些无力道：“别提这丫头，我白疼她了，你们两个都给我出去，不想看见你们。” 虞世南怒声道：“不准走，这是老夫的书房，用你小子发号施令？ 今日当着你徒弟的面，我行一次家法做个示范，我这一门虽然无甚出奇也没什么声望，但规矩还是有的，你学问做的好坏还在其次，可不敬先贤的毛病是不能惯着的。 戒尺何在？” 狄仁杰小心翼翼的递上了戒尺，然后拉着小萱萱站在了一边。 “老师，学生认罚啦，您老打归打，别扒我裤子呀！”杜少清看到求救无望，直接认栽，当感觉屁股一凉的时候，整个人一个激灵，这怎么还扒开打？ “废话，隔着裤子还叫打吗？尺尺见肉才长教训！”虞世南教育道。 ……完了，死定了！ 一刻钟以后，杜少清一步一咬牙的带女儿走出虞府，用一句话来形容此时他的心情，估计是日了狗吧。 小萱萱好奇问道：“爹爹，既然你不生我气，不怪我睡觉，那因为什么来找我的呀？” 杜少清停下了脚步，苦涩道：“可说呢？真是无妄之灾，就好像是我主动过来找揍一样。” “不是呀，你如果不告诉我们你的糗事，好像就不用挨揍了吧。”小萱萱提醒说。 “嗨，我没把这个当回事，谁知道你师公反应这么大？这些大儒有时候也的确够古板的，敬不敬先贤的跟睡觉有什么直接关系？都是些无用虚礼。”杜少清抱怨说。 小萱萱拉了拉父亲的袖子小声道：“爹爹，你背后非议师公，小心他听到还揍你！” 杜少清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发现没人，然后赶忙领着女儿回去了。 回到家里，长乐公主早就拿着鸡毛掸子等在后院客厅了，“怎么去了这么久？东西妾身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祸首就位！” 祸首？噗，杜少清差点给夫人竖起大拇指，这些年教育女儿不仅是屡出奇招，还能屡出新词。 小萱萱一看那架势，吓得挣脱了老爹的手，撒腿就跑，“爹爹你坑我，不是说娘亲不知道的吗？原来你们合伙来骗我回来挨揍……” “别跑了，我都安排好的，今天你插翅难飞。”长乐公主淡定喊道。 小萱萱石化当场，她没有怀疑娘亲的话，更不怀疑对方的能耐，此时她倒是不怎么介意挨打了，毕竟意料之中会被打，只是次数问题。 她最介意的就是老爹杜少清竟然合伙坑自己，于是一脸委屈跟埋怨的盯着杜少清。 后者也是一脸懵逼，“夫人，咱们不是说好的，不追究孩子吗？外面都是风言风语，咱们接孩子回来是保护她的，你怎么……” 长乐公主淡淡一笑说道：“夫君，这次你别想做好人，次次都推到妾身的身上，我本不想打孩子的。 是你出的主意，说诓骗孩子回来教育教育，现在想反悔把自己摘出去，啧啧…… 萱萱，要怪就怪你狠心的爹爹吧，希望你能长个教训，在外面少胡闹两次。” 噗……杜少清直接吐血，这、这好像是神坑呀，我洗都洗不清了，我根本不知情好不好！ 再朝女儿看去，完了，小家伙果然信了她娘那番说辞，眼神里不仅带着委屈跟埋怨，此时更是带着怒气，杜少清心说完了，小棉袄就这么破裂了。 就在鸡毛掸子快要落到小萱萱身上的时候，武照抱着孩子出现了。 “姐姐且慢，此事毕竟是外面的疯传，何不问清楚了再论？万一另有隐情呢？” 谁成想此时小萱萱满腹委屈，直接站起来大喊道：“二娘你别劝他们，让他们打死我好了，反正爹娘没一个喜欢我的……” 说完这句，小姑娘直接呜呜哭了起来，看样子这次是真的伤心。 这……长乐公主怔住了，心中也被女儿这话深深刺痛了，自己打孩子也是为她好，没人管教整天惹祸总是不对的呀！ 杜少清上前劝解，小丫头理都不理，直接躲开，无奈之下杜少清只好过去劝夫人。 武照关切的过去拉住萱萱帮忙擦眼泪，可她抱着孩子很是不便，怀里的婴儿小太平被弄醒了，没有哭闹，好像被姐姐的哭声吸引了一样，好奇的伸出了小手。 “快别哭了，你看你妹妹都想帮你擦眼泪呢，你好多天没抱过她了，快点抱抱。”武照是时机的将孩子递给了萱萱。 萱萱止住了哭泣，接过妹妹，疼爱的亲了又亲。 杜少清这边也讲述了孩子考场睡觉的经过，公主叹道：“我就说孩子太小不适合参加科考，现在怎样，还是出事了，还是让她回来吧。 现在用的是化名，人们笑话责骂都赖不到萱萱身上，可万一被拆穿了，萱萱的名声怎么办？” 武照却站起来反驳说道：“姐姐，此事我们知道的真相跟坊间所传很不一样，坊间所传全是恶名。 既然那主考官跟监考的人都原谅了孩子，就没理由大肆批判，谁会没度量的跟一个孩子过不去？ 所以这件事说不好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那就更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赶紧让萱萱回来，那么化名狄迪的就此消失，对方没了下手对象，自然就息事宁人了。”长乐公主催促道。 武照笑道：“姐姐你好歹也是大唐第一公主，也太胆小了吧，咱们杜家怕过谁吗？ 现在孩子被人泼了脏水，我们当然要找到幕后之人反击回去，要不然孩子的委屈不是白受了？ 你放心，这件事包在妹妹我身上，保证不伤萱萱名声，如果做得好，还能变坏事为好事，让长安百姓掉头夸孩子都有可能。” 听到这话，小萱萱心头回暖，感动地说道：“还是二娘疼我，哼，一定是那个什么崔家公子干的坏事，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公主无语道：“你这丫头真是不知好歹，爹娘教育不还是为你好？” 杜少清追问道：“闺女，什么崔家公子？你说清楚，要真的是他，爹爹亲自帮你打上门去收拾他！” 小萱萱将考场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众人这才知道了来龙去脉，原来是在考场上结了一个仇家呀。 杜少清怒道：“哼，吏部侍郎崔敦礼的儿子？真是教育的好，我去找他老子要个说法。” 武照一把拉住，“夫君，别冲动呀，这么去了怎么行？” “怎么不行？他崔敦礼敢不给我面子？”杜少清傲气道。 “他当然不敢，五姓七望虽然骨子里仇恨咱家，可面上没谁敢正面叫板，只是你这么去了，不是明摆承认考场上睡觉的就是咱们家萱萱吗？ 所以这事你不能出面。” “那谁去？”杜少清反问道。 长乐公主站出来道：“我去，不用提任何原由，崔敦礼心知肚明，至少也得当着我的面揍他儿子一顿出气才行！” 好嘛，这是害怕女儿跟自己疏远了，父母两个争着出头买好吗？武照差点笑出来。 “你们两个谁都不能去，咱们找回场子当然要堂堂正正的，打人也要打的光明正大有理有据，得让那小子心服口服才行，所以这个最合适的人选，我认为是萱萱本人。” 谁？？？ 萱萱本人？开玩笑呢？她去了不直接就露馅了？再说了，她一个孩子，崔敦礼不拿她当回事吧？ 小萱萱却跃跃欲试道：“对，报仇当然我亲自去才对，敢背后造谣，我撕烂他的嘴！” 随后武照就像是个家庭军师一样，分析了一下情况，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几人全都没有意见，甚至还十分佩服，这计策既报了仇，又让对方哑巴吃黄连，真是不错。 武照最后说道：“至于说小萱萱的名声嘛，就要看她的考试成绩了，毕竟没被取消资格，试卷会正常被审批。 如果这次她的答卷能够一鸣惊人，那再多的谣言跟诋毁声，都会被盖住，反而更能印证她神童的称号。” “二娘放心，这次初试就是些小儿科的题目，我能保证全部答对！”萱萱自信道。 杜家的人还不知道，因为这个谣言，导致不少人涌入皇宫，要求追究此不合格考生的责任，必须严惩，以儆效尤，李二有点费神了。 第604章 皇后要插手？（二合一） 议政殿都快挤不下了，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这么多正义的化身，总之都是为了维护先贤声誉站出来的官员，甚至还有些个有影响力的大儒。 东宫李承乾听说之后暗骂，平时朝廷用人之际，一个个都缩着脖子说自己醉心学问，无暇分身他顾，现在倒好，你们不醉心学问了？有暇出来搅弄朝堂？ “这帮人，都是朝廷的蛀虫，当杀！”李承乾越想越气，忍不住喝骂起来。 “什么该杀？好端端的你哪来的那么大的杀性？” 伴随着一声训斥，长孙皇后人未到声先到，对于儿子这样的态度很是皱眉。 “你好不容易坐上储君之位，也出去磨炼了许多年，怎么还不能做到喜怒不形于色？”皇后教育儿子说道。 李承乾赶忙给母亲行礼，等到皇后从容坐下，李承乾才讲出了心中不满的原由。 皇后板着脸道：“今日我来也就是为了此事，科考乃是国之大事，你们怎么能够容着小萱萱这丫头胡闹？现在出了问题，你看看搅和的，满城风雨。 还好这是化名，百姓只知道是个不知名的小男孩，若是萱萱的身份泄露出去，皇室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母后，没那么严重，这群人就是借题发挥，他们背后肯定是受了指使，要不然谁没事会揪着一个九岁孩子不放？……”李承乾反驳道。 不等他说完，皇后就打断道：“我当然知道他们居心不良，但你们为什么就不从自身找原因呢？ 现在大唐正是需要稳定发展的时候，咱们每走一步都得如履薄冰慎之又慎才是，你们如果不给对手留下攻击的口子，他们能找到理由闹腾吗？ 依我看，你父皇跟你，还有少清这孩子，就是对萱萱这丫头纵容过度了，什么都惯着，看看都宠成什么样子了？” 我……这怎么又扯到这里来了？李承乾表示无语。 弱弱的说道：“在宠溺小萱萱的事上，您可一点都不必我们来的少。” 皇后白了儿子一眼训道：“那是以前，以前萱萱年纪尚幼，我一直觉得对她们母女有所亏欠，现在孩子长大些了，也宠了这么多年，该管管她懂点规矩了。 一个女孩子没点淑女的样子，成何体统？” 得得得……一看老娘又要拿教育孩子说事，李承乾立马告饶，论教育孩子，天下没人敢跟皇后过招辩驳，人家可是出过书的。 看到儿子不敢说话了，皇后下令道：“你去你妹妹家帮我传个话，这件事情就此打住，往后对孩子严加管教，他们要是管不了，送到我这里来。” 什么？？？ 李承乾睁大了眼睛惊呼一声，怎么，怎么说改就改呢？ “母后，您不是认真的吧？ 萱萱这孩子随着年纪的长大是越来越懂事的，再说了这次事件虽然因她而起，但未必就真的怪她，咱们是不是该查明真相，要不然就这么息事宁人的话，还以为我们怕了这帮闹事的腐儒呢！” 李承乾这么劝解不全是出于爱护萱萱，而是他心中惦念着女子为官的事情，他想从萱萱这里打开一个突破口，为将来做铺垫。 可这些皇后不知道呀，皇后眼中，世间女子自有本身母性的责任，本就应该在家里多修道德，没事抛头露面出来惹是生非绝对是大错特错的。 现在看来，长乐公主之所以天天教育女儿，根本原因出在这里，一定是受了老娘长孙皇后的耳濡目染。 听到儿子反驳，皇后嗔怒道：“到这个时候你还护着这丫头，比你亲生的都护的紧。 你只知道一味袒护，却怎么不去议政殿看看，几乎是众矢之的的境界，你去瞧瞧你父皇的难处，换做是你，你能扛得住吗？ 你不去也罢，我自己去，正好也该说说长乐他们夫妇两个，这家里没个老人管束着确实不行，如果杜相健在，绝不至于让他们如此胡闹。” 见此情况，李承乾赶忙拉住，连声苦劝，“好好好，母后我去，我去还不成吗？您身体为重，就别奔波了，孩儿一定将您的意思转达到位。” 皇后飘然而去，留下李承乾内心一地鸡毛，他有些纳闷，既然母后对妹夫他们不满，为何来找自己跑腿呢？亲自去教育不就得了？ 李承乾可能是忘记了，杜少清虽然是个大夫，但却是鸿胪寺少卿，舌辩之才无人敢自认超过对方。 皇后虽然是个岳母，但杜少清身份特殊，还喜欢特立独行，她也没十足把握能够教育得了，万一说不对路，她不想跟女婿起冲突或者矛盾。 李承乾来到了杜家，见面就问，小萱萱呢？ 杜少清告知说出去玩了，顺手办点小事。 李承乾也没在意什么小事不小事的，如果他要是知道小萱萱是去寻仇，估计眼珠子都要掉下来。 开门见山的，李承乾转告了皇后的意思，但他自己也表示同情，并且支持外甥女的事不算什么大错。 杜少清静静的听完，面色陷入了纠结，他没想到岳母皇后竟然插手了，在教育孩子方面，杜少清原本就是撒手的状态，那是因为懒，但撒手不代表不上心。 他对女儿的教育观点，倒是跟武照更为相像，所以多数情况下都是跟夫人长乐公主意见相左，现在好不容易说服了公主夫人，老岳母又冒出来要管？ 杜少清本能上就不乐意，我的女儿凭什么你们横七竖八的一再约束？难道就是为了让她当一个封建制度下只知道相夫教子的牺牲品？想都别想！ 想了片刻，杜少清郑重答道：“请大舅哥帮忙转告岳母，就说女儿是我杜少清的，该怎么教育约束，我只有主张！” 长乐公主一听就急了，“夫君，你怎么能这么跟母后说话？” 李承乾也十分惊愕，这一刻，他似乎有点明白母后为什么不亲自出面，而是让自己传话了。 按下心中的不安，他认真的问道：“妹夫，你怎么这么大反应？就为了这件小事，似乎不至于吧？怎么感觉你好像十分不满母后一样？” 杜少清冷静了一下，耐心解释说道：“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女子从政为官吗？ 在女子教育观点上，我的想法是让女子走出家门能有一番自己的作为，但岳母却是想让她们都安稳的呆在家里带孩子的。 不是我们两个私人恩怨，而是观点的背道而驰，注定了要有一番冲突。” “不至于吧，妹夫，萱萱怎么说也是母后的外孙女，她这么做也是为孩子好……”李承乾苦笑说道。 杜少清立马摆手打断：“打住，我感谢老人家为孩子着想的好心。 但我的女儿，我只想让她无拘无束一辈子，不想她跟世间别的女子一样，像只金丝雀一样关在家里。 所以你只管直言转告即可，其他的是我自己的事。” 李承乾惊愕道：“这、这，虽然妹夫你这么不客气的顶撞母后让我夹在中间很难做，但听到你这番话，我怎么就是忍不住想鼓掌喝彩呢？ 甚至内心有一种冲动，倘若我家象儿也是个女孩子的话，我也想像你这样做。” 噗嗤一声，杜少清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没想到李承乾这位太子爷竟然这么实诚，还有高能反转的一刻。 故作老成的上前拍着李承乾的肩膀笑道：“这就叫名师出高徒嘛！” 李承乾一把拍开了杜少清的手无语道：“又占我便宜，你可是我妹夫！这事你可想好了，出了问题我替你挡不住，没人能给你求情。” 旁边长乐公主一直没说话，神色紧张的听着二人的对答，沉思片刻站出来说道：“夫君，不管怎样，咱们不能这么顶撞母后的，还是由妾身进宫去跟母后说清楚吧，母后是个开明之人，一定会认可的。 如果将来萱萱能够像小武妹妹一样有成就，这种大好事，母后怎么会挡着呢？” 杜少清拉住夫人的手安慰道：“别怕，一切有我在呢，不会让你难做的。 这事你去跪地恳求都没用，一个人的成见是很可怕的，一旦形成很难改变。 我也相信皇后娘娘是个开明的人，甚至还是少有的政治奇女子，她不是听不懂我们这番道理，而是她立场不同，为了维护天下稳定，而阻止我们以此为突破掀起风浪。 人们常说一国之母的皇后娘娘凤仪天下，根源就在这里。” 李承乾跟长乐公主都陷入了沉默。 李承乾想到的更多，他想起了女子为官的事，为什么父皇说阻力很大，却没有详细解释，难不成也跟母后有关系？ 可是不是有那么个规矩吗？女子不得干政，这样的话，正常的道理应该是皇帝拦着不让女子干政，而皇后想办法扭转局面为女子争得地位才是，现在看来好像是相反的呢？ 问题到底出在哪里？越想越糊涂，李承乾忍不住看向了妹夫杜少清，他会不会是那个看透一切之人呢？瞧了半天，终究是没有问出来。 几人的谈笑后来被人打断了，内侍老高亲自登门，说是陛下请杜驸马入宫。 李承乾索性跟着妹夫一起，他也想去议政殿亲眼瞧瞧，到底多么大的压力涌进了皇宫，更像瞧瞧父皇是怎么解决难题的。 长安城东市主干道上，一只猛虎驮着一位打扮的十分尊贵漂亮的小女孩招摇过市，路上大部分行人纷纷躲避猛虎。 不过也有例外，那就不少小吃摊和店家纷纷出门亲切的打招呼，这些可都是小萱萱的老熟人，以前没少做小公主的生意。 “哟，小公主可有些日子没出门啦，今天午饭就在我家铺子吃吧，您这么久不来光顾呀，我这生意都不红火了。”一个路边馄饨铺子的大娘亲热走上前来。 “是啊是啊，小公主，老王我最近新做了不少面人，专门给您留着呢……”捏面人的老王抓着几个面人小跑着跟上。 …… 小萱萱开心极了，就像是回到了自己的玩具屋一样，耐心的一个个回礼打招呼，对于长大的她来说，其实东市就是她最开心的玩具屋，这里有好吃的又好玩的，还有她结交的许多老老少少的好朋友忘年交，可惜一转眼好像至少两年少见，对这里都生疏了。 “各位大叔大娘，今天不行，我有事过来，是找人的，改天，改天再过来专程看望大家。”小萱萱有礼貌的拒绝了众人。 “哦哦，那行，咱们别耽误小公主的正事。 对了，小公主，您到这东市找什么人呀？跟我们说说，我们兴许见过呢？”一个中年汉子热心肠问道。 小萱萱咬牙恨恨道：“一个欺负了我弟弟的大坏蛋，好像是什么崔公子，他老爹是吏部侍郎，不知道你们认不认得，听说他来了东市，我得找到他！” “吏部侍郎家的崔公子？这是大人物吧，不认得！”捏面人的老王摇头，许多人跟着摇头。 不过这是在东市，这里的穿行的人非富即贵，有见识的可不少，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我知道他，好像去了东市最有名的歌姬酒肆——舞花楼了。” “多谢指点，改日再会！ 小喵喵，走，去舞花楼，今天带你喝酒砸店！” 说完一拍座下大猫，一人一虎几个纵跃就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留下一帮熟人面面相觑，良久之后有人喃喃道：“小公主刚刚好像说，喝酒？砸店？” “不对，是说让神虎喝酒带砸店！” “我的天呐，神虎喝酒？那要是喝醉了，岂不是要咬人？ 还有，小公主会不会真的把舞花楼砸了？” “这什么崔公子，惹谁不好，偏偏惹小公主，这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咱们要不是要告知巡街武侯呢？毕竟砸店不是小事！” “你去吧，我反正不去，小公主平时对我们很照顾，我才不会拆她的台。” 七嘴八舌的推测个不停，最终一群人议论纷纷的各自散去，只是回到自己摊位之后，似乎再也无心做生意，都朝着街道深处不断探头张望着。 第605章 当街暴打（二合一） 东市舞花楼是一处歌舞酒肆，在长安城十分的有名，区别于那些普通的青楼，这里是所谓的文人雅士聚集之处，不以皮肉生意为主要营生，算是高档娱乐场所。 传说舞花楼背后的主人很有实力，但具体是谁的买卖，并没人见过。 只是今天，恐怕舞花楼的命运就要被改写了。 舞花楼里，一群年轻士子正在围着一人谈笑风生，此人正是博陵崔氏的崔公子。 大家围着他并非因为他的身份尊贵，而是他在讲一个故事，一个亲眼所见科举考场上睡觉的笑话。 “崔公子，传说中那个学子科举考场上睡觉？您亲眼所见？”有人好奇追问。 “那是当然，除了监考官，怕是只有我最清楚了，当时那小子就坐在我隔壁，没开始多久，他那边就传来了呼呼大睡的鼾声，睡的那叫一个香甜。”崔公子绘声绘色的讲述着。 “不是说那是个只有九岁，还被陛下称为神童的孩子吗？怎么会这样？” 崔公子不屑道：“什么神童？能在这种场合睡觉的，怕只能是个徒有虚名的顽童。 最有趣的你们知道是什么吗？当监考官去叫醒他的时候，那小子还犹自正酣，一边抱怨桌子太硬，一边还嚷着要交卷，真是一绝！” 众人哄堂大笑…… 就在这时，舞花楼一楼大厅里面一声震天虎啸，一下子吓懵无数才子歌姬，整个酒肆瞬间大乱。 围着崔公子的一行人哪里还有听故事的雅兴，慌乱中好几个人被绊倒，直接吧崔公子压在了身下动弹不得，旁边的酒桌茶几打翻无数，酒菜杯盘散落的哪哪都是，一片狼藉。 小萱萱伸手抚了抚大猫脑袋顶上的毛发，示意他安静下来。 “站住，一个也不许离开！”看到有人想从门口偷偷溜走，小萱萱厉声呵斥道。 猛虎跟着回头盯住了对方，那几人瞬间被吓得瘫软在地上。 舞花楼的掌柜听到虎啸心知不好，连忙从后台走了出来，在这东市做生意，还是酒肆生意，不可能没见识，骑虎的小公主可是长安城人尽皆知的。 有一点很奇怪，别的人都吓得腿软，对神虎避之不及，可这位掌柜的好像很镇定，缓步走上前来，恭敬行礼问道：“小公主殿下大驾光临，小店蓬荜生辉，不知您所来何事？ 可否让神虎收了神威，您看都快把客人吓坏了。” 小萱萱非常生气的问道：“我来找一个人，你如果不把人交出来，我今天砸了你这破店！” 那掌柜的一个趔趄，连忙赔罪道：“小公主息怒呀，小店不曾得罪您老，不知您来寻的是谁？若是我店中之人，小人一定抓出来严惩，绝不姑息！” 看到对方态度还不错，小萱萱比较满意，点了点头说道：“那人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但是他姓崔，是什么博陵崔氏的公子，对了，他爹是吏部侍郎。 我查到他今天在你店里喝酒，所以特意赶来找他。 既然你要帮忙教训，看你态度这么诚恳，那你就帮我抓出来，当着大家的面好好揍一顿也行。” 什么？？？谁、谁？博陵崔氏的公子？吏部侍郎的儿子？ 那、那不是…… “小公主，您误会了，小的是说，如果是我店中的下人惹了您，您可以随便处置，但那崔公子乃是客人，小人怎么敢得罪？”掌柜的一脸苦笑。 小萱萱挥了挥手：“不敢惹就让开，告诉我他在哪里，我亲自去抓人。” 掌柜的劝解道：“小公主殿下，不知那崔公子何事惹了您，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来者都是客人，要不就算了吧。” “嗯？你想包庇他吗？” “不敢，只是毕竟是在我这小店，我就有保护客人的职责，还请您高抬贵手！”掌柜的也是硬气。 小萱萱可不管这些，带着一种古怪的表情，她问了一个问题：“你这酒楼估值多少？” “什、什么？您这是什么意思？”掌柜的有点懵，好像跟不上小萱萱的脑回路。 “这都听不懂？还是经商之人呢？就是说你这破店值多少钱？”小萱萱一脸嫌弃解释道。 掌柜的内心有个不好的猜测，弱弱的答道：“小公主殿下您别吓我了，我这点买卖哪里敢在您面前献丑？……” “算了算了，我也没工夫听你啰嗦！ 小喵喵，给我拆了他这破店，我就不信，拆了破庙找不到和尚？ 那个姓崔的坏蛋，你是自己走出来呢？还是我抓你出来？”小萱萱翻身下了老虎，朝着二楼大喊道。 大猫得了命令，真的开始砸店，从一楼开始，一个桌子一个桌子的奔袭破坏，连一楼的门窗都不放过。 见到这个情景，那掌柜的再也不淡定了，连连跟小萱萱告饶。 小萱萱满脸不耐道：“不帮忙就站一边去，你这破店值多少钱回头去找我爹爹报账，如数赔给你，今天谁要是挡着我揍人，我连他一块揍！” 哎呦喂！这到底是因为个什么呀？掌柜的都快哭了。 见到劝不住小萱萱，连忙回过头来急奔到楼上，“崔公子，要不您下去看看吧，小公主都开始拆房子啦！” 那帮公子哥一个个被吓得面如土色，姓崔的公子刚从人堆里挣扎出来，听到这话恨恨的骂道：“魂淡，你看这个情形，我如果出去了，还不喂了老虎？你怎么不去？” 旁边有人好奇问道：“崔公子，你怎么惹到了小公主殿下？你们认识？” 崔公子也是欲哭无泪，“谁认识这个小煞星？我从没见过她。” “各位，眼看小公主就要杀上来了，坐以待毙也不行吧，要不崔公子您下去跟她理论理论？” 噗……崔公子差点吐血？理论？怎么理论？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看到这些人开始扯皮，酒楼掌柜的就知道指望不上了，无奈疾步下楼，找到了自己的手下，悄悄从后门出去，应该是求援去了。 而他自己看着正在拆房子的猛虎，咬牙壮胆走了上来，“小公主殿下，您让神虎停下歇一歇吧。” “歇歇？你太低估我家小喵喵的战斗力了，他才刚刚热身，刚找到砸店的感觉，这会儿渐入佳境，你去问问他累不累？”小萱萱指着大猫笑着说道。 大猫好像听到了一样，竟然停下动作，人性化的回头摇了摇头，还朝着那掌柜的龇牙咧嘴笑了一下。 可把那掌柜的吓得够呛，这，这也行？神虎懂人语？ 一刻钟后，一楼能砸的都砸的差不多了，大猫不用人指挥，竟然直接朝着那顶梁柱子撕咬撞去，一下下的，引来酒楼阵阵晃动，把众人吓得心都到嗓子眼了。 那掌柜的朝楼上大喊道：“崔公子，您还是下来吧，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呀，等会酒楼被拆掉了，您躲不掉的，不管因为什么，下来给小公主道个歉也许就完了呢？” 楼上却没人应答，整座酒楼的人都看着楼上崔公子的方向，没人发出声音，只有大猫拆房子的声响。 而小萱萱一点都不着急，也不催促楼上的仇敌下来，就这么看戏一样戏谑的看着。 过了一会儿，不知道是谁小声说了一句：“既然是找你寻仇的，你就出去呗，为什么要我们大家跟着你遭罪？” “谁？谁敢非议本公子？不把我博陵崔氏放在眼里吗？”崔公子暴怒。 楼下有人悠悠来了一句：“你博陵崔氏厉害，那你就下来直面小公主好了，为什么当起了缩头乌龟？” 随即楼下的客人纷纷附和，哄闹成一片，这次崔公子没响动了，他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众矢之的，多说无益，但下楼面对猛虎，自己是不敢的，只能拖着看看有没有什么转机。 就在这时，小萱萱发话了：“今日我只寻姓崔的一人晦气，无关人等速速离去，迟了一步我拆掉酒楼砸死你们概不负责！” 什么？？？掌柜的惊愕声中，客人们已经欢呼起来。 “多谢小公主开恩！” 一声道谢之后，所有无关的客人以让人诧异的速度鱼贯而出，等到掌柜的跟那崔公子回过神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别的人影了。 小萱萱戏谑的朝楼上喊道：“姓崔的，你还不下来？等着被砸死吧。” 崔公子无奈，颤抖着大声喊道：“小公主，你我素未谋面，崔某不知何事得罪了殿下，还请不吝相告。” “你下来我就告诉你，缩头乌龟一样，我不喜欢仰着头说话。”小萱萱傲娇道。 “小公主收了神虎我就下去！”崔公子也是怕了。 “那你就在上面待着吧，我不着急，小喵喵，认真拆，直到把酒楼拆倒了为止。”小萱萱对大猫吩咐道，楼上传来了一阵响动，想来是那崔公子被吓的砸翻了什么东西。 这时那掌柜的走了过来，小萱萱白了对方一眼：“你还不走？不是说了赔你钱的吗？” 掌柜的恭敬行礼道：“小的担忧小公主安危，如果您执意拆房子泄愤，请小公主殿下带神虎移步门外观看，小的带人亲自动手拆楼。” “哦？这倒是奇了，难道这房子不是你的吗？ 不知你们家大东家是谁？”小萱萱好奇问道。 “恕难相告，但绝不敢冒犯小公主殿下！”掌柜的诚恳道。 小萱萱微微猜测着，随后挥手召回了大猫，对那掌柜的说道：“那行，既然不是对头，那我就不为难你们了，你们只要能够让上面那厮下来受罚，我可以答应不拆酒楼。 但若是他执意不下来，你说的，帮我拆了这里，花多少钱我出！” “遵命，来人，动手拆房子！ 楼上的崔公子，冒犯了，小公主殿下我们得罪不起，希望你不要自误。”掌柜的一声令下，竟然亲自动手开始拆家，小萱萱真的带着大猫走出门外远远看着。 不多时，面如土色的崔公子一身狼狈的走了下来，没有跟任何人搭话，一路走到了小萱萱面前，愤怒的问道：“我跟你有何仇怨？你为何苦苦相逼？就算你杜家长安无敌，我博陵崔氏也不是任你凌辱的！” 小萱萱没有理会已经快被逼疯的崔公子，反而回头看向了四周，酒楼闹了这么久，看热闹的百姓们渐渐围了过来。 感觉气氛已经差不多了，小萱萱噘着嘴不满道：“我问你，你认不认识参加科考的狄迪，就是坐在你旁边那个考生。” 嗯？？ 崔公子没想到这个小煞星竟然是为了那个小子来的？ “认识又怎样，不认识又怎样？关你什么事？”崔公子癫狂道，不知道他这个态度有什么用，可能纯粹是因为要面对猛虎而为自己壮胆吧。 小萱萱智珠在握道：“好，看来你们是认识的。 狄迪是我弟弟，你竟然派人在长安城里造谣生事，抹黑他的名声，今天我就是来替他出头的。” 崔公子本能的反驳道：“胡说，我没有抹黑他，我只是说一个事实罢了，他考场上睡觉，是对先贤的大不敬，我有说错吗？” “还真的是你干的！ 他一个九岁小孩子，怎么能坚持考完两个时辰的科考？他考场睡觉是无心之失，你却大肆抹黑四处造谣，闹得我狄迪小弟现在茶饭不思，今天我这个当姐姐的就要为他出气！” “不行，我不服，他睡觉本就是错的，凭什么别人说不得？” “你真有出息，一个大人偏偏跟一个小孩子过不去，还不是因为考场门口你们两人发生点口角你就怀恨在心。 就你这样气量狭小的小人，我见一次揍一次！ 小喵喵，狠狠的揍他！” 一声令下，大猫纵跃而出，随后的场面就精彩了，崔公子一次次被扔到高处又落下，至少摔了有十余次，摔晕了又被大猫叫醒，就这么周而复始，不知道身上内伤几何，这心理上的创伤估计是要落下一辈子的。 反观四周的百姓，起初还有点同情这个崔公子，毕竟被一只老虎欺负成这样，但听到小萱萱的话，大家也开始讨论了，原来小孩子考场睡觉另有隐情，全都是这个姓崔的恶意造谣呀，忒不是东西了吧。 第606章 议政殿的反击（二合一） 议政殿里吵成了一团，皇帝李二悠哉悠哉的翻看着奏折，众人请奏严办考生狄迪，不置可否，只说会有人过来给个答案的，等这就是，其实已经派人去请杜少清了。 杜少清顺路带上了狄仁杰，跟李承乾一起走进了议政殿。 不少人先是一怔，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位杜驸马舌辩之名，不好对付。 但是看到跟着那个小孩子，一个个又改为怒目而视，以为这就是那个睡觉的孩子呢。 “好哇，想必这就是那个考场睡觉蔑视儒学的狂生了吧，真是好胆，竟敢来皇宫大殿？……”许多人吵吵嚷嚷。 杜少清将狄仁杰拉到身后，挺身而出眼神狠狠的朝众人瞪了过去，一瞬间全场鸦雀无声，好像不大明白这位驸马爷是什么意思。 李二没有抬头，微不可查的弯了下嘴角，眼神却带有少许复杂之色。 “各位都是有身份之人，大殿上面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不顾身份指责一个孩童？是名士所为吗？ 这是我亲传弟子狄仁杰，不是事主狄迪，那是劣徒的亲弟弟，今日没来。”杜少清质问众人。 随后拉着狄仁杰上前给皇帝行礼。 狄仁杰恭敬的说道：“舍弟科考太过劳心本就在师公家休养，后来却听到满城都是对他的风言风语，小孩子不堪打击，被吓到了，所以无法上殿解释，学生身为长兄，愿意代替舍弟接下一切非议。” 好，这孩子说话有理有据不卑不亢，很好，李二十分欣赏。 可来闹事的众人不认，没有理会这个娃娃，反而质问杜少清道：“驸马爷，那考生狄迪也是你的学生吧？闹出这等丑事，你作何解释？” 杜少清嘲讽似的看向众人，淡然说道：“狄迪不是我学生，是劣徒的弟弟罢了。 当然，虽然其人跟我无关，但这件事我是有看法的，先不说他考场睡觉有没有其他原由，就说事后朝野上下的态度，诸位难道不知，他不过区区九岁稚子吗？ 跟一个九岁孩子处处为难，说的冠冕堂皇些，你们是在维护儒家文道尊严，可扪心自问，你们真的那么干净？不是借题发挥趁机闹事？” 一群人被杜少清质问的说不出话来，是非黑白不是没人明白，其实大家都一清二楚，但目的不同自然势在必行。 于是有人义正辞严的站出来反驳道：“驸马爷为何无端妄断我等，有道是论事不论心，我等也是因为长安城民愤四起，不得已才站出来伸张正义，维护圣贤的脸面是你我读书人的职责所在。 若是这等时候不出头，天下人如何看我等读书人？” “是啊，让人家知道，我们读书的学子自己都看不上学问，还想让别人高看一眼？”有人附和道。 杜少清朝着皇帝问道：“陛下，您如何处置此事？” 李二推脱道：“你是科考出题人，这边还跟那狄迪攀点关系，怎么处置不难，只要你们双方都能接受就行了，所以你们可以商量个方案。” 反对一方立马说道：“陛下，这样的祸害必须严惩，但念在他只有九岁的份上，也不欺负他，只要取消他日后科考的名分即可。 以此也好警告后来者，继了前人传承，就要有敬畏之心，岂敢放肆！” “什么？如此一来，岂不是断送了这孩子日后的前程？”李承乾惊呼道。 那人正色道：“如此不修道德的顽童，还有个什么前程？庸碌一生不为祸就是幸事了。” 狄仁杰看着这帮人的嘴脸，心中不禁恼怒至极，小拳头攥的吱吱响。 杜少清伸手按住徒弟的肩膀，走上来一步笑着说道：“不知尔等见过那孩子没有，怎么就断定他不修道德？仅仅凭着道听途说吗？” “民怨四起，岂会是空穴来风？” 摆了摆手杜少清说道：“还是有些牵强附会，陛下，小狄迪受了惊吓来不了，可当时是考场上，还有他人在场，亲眼所见者不少，何不请当时的监考官来讲述一下实情？” “哦？小狄迪受了惊吓？严不严重？”李二竟然先关心的是这个，这让所有人都感觉诧异，听这口气，好像陛下格外关心这个闹事的学子呀？不会有什么私情吧？ 杜少清微微一笑表示无事，岔开话题，执意请监考官上殿。 李二派人去传，不多时两人奉命前来，并且其中一人手捧一个长方形锦盒，上面还贴着封条。 其中一人就是小萱萱的实际监考官，而另一个就是主监考，也就是当时认的师伯了，此人姓王，现任从四品下国子司业。 先是那监考官详述了一遍当时情形，没有半分添油加醋，但睡觉是事实，所以反对者肯定是要借题发挥的。 接着主监考站出来解释道：“陛下，诸位同僚，当时我考场上见过那孩子，年仅九岁，看其情形的确是无心之失，毕竟小孩子体力跟精力都不如成年人，可以理解。 所以就判他一个提前交卷，请离了考场，想必已经对这孩子起到了警示作用。” 一个面色阴鸷的中年人站出来反驳说：“不对吧，王司业，听说你好像跟那孩子有旧，还是你亲自带那孩子入场，并且谈笑晏晏很是亲切，这些你怎么不说？ 另外你说起到了警示作用，不见得，不少百姓在考场门口亲眼所见，那孩子嚣张跋扈的喊着，下次考试还睡觉，这又作何解释？” 这、这…… “不会吧，应该是百姓以讹传讹，那孩子挺好一个娃娃，怎么会这样？我是不信的。”王司业坚持道，嘴上强硬，但心里却在叫苦，心说小公主怎么不知收敛呢？这不是平添祸端吗？ 他哪里知道，当时在考场门口，小萱萱也是被人逼得发怒了，气急之下的无心之言。 “你若不信，可以叫来当时的目击证人出来问问就是，陛下……” 正当那人站出来要借题发挥扩大战果的时候，杜少清拦住打断了他。 “小孩子精力不济你们也不认可？” 那人不屑道：“精力不济？谁知道是不是托辞？ 如果精力不济，那就别参加科考，九岁就报名纯粹是搅闹添乱，为何不等长大了再参加？” 杜少清拍了拍徒弟狄仁杰，后者会意站出来朗声道：“各位长辈，学生狄仁杰，当日我也参加了科考，考试期间也觉得精力不济，于是做完了试卷就提前交卷回去了，回到家中就蒙头大睡，我可以证实舍弟的确是真的精力不济。” 你？呵呵…… 那人给了这么一个态度，很明显不屑于理会狄仁杰，但介于他是杜少清亲传弟子，那人也不敢多么得罪杜少清。 杜少清悠悠说道：“既然各位不认可这个说法，那我也不喜多解释。 咱们来说一说追责，你们说狄迪这孩子不敬先贤，这话缘何而起？在各位眼中，什么是敬畏先贤？” “当然是…… 嗯，驸马爷学识渊博，您的高见是什么？”那人刚想回答，又怕中了圈套，于是反问杜少清。 狄仁杰见此情况忍不住暗笑，一群乌合之众，一个问题都吓得只顾防备，还兴师问罪些什么？ 杜少清伸出了两根手指，“我这里有两种方式，其中一种呢，就是日日祷告祭拜文道诸圣，祈求他们保佑文道昌盛，不知这样算是不算？” “当然，诚心祈祷祭拜先贤，正体现后辈敬畏之心。”不少人附和答道。 狄仁杰抢着说道：“我每年都带弟弟一起诚心给孔圣他老人家磕头焚香，我们都很敬佩他老人家的，所以你们误会了。” 杜少清伸手拉回来徒弟，示意他别多话。 李二等人有些没看懂，杜少清扯这些做什么？不会是在挖坑吧？看对面这帮人的情形，说不定一只脚已经在坑里了。 杜少清接着说道：“很好，那么第二种方式，就是后辈传人一心一意学好前辈学问，并且将之发扬光大，以此告慰先贤，不知道这种方式算不算？” 这个…… 听到这种方式，很多人沉吟了起来，用理性的角度判断，当然算了，把学术发扬光大还不算，那什么算？ 但有人出于谨慎答道：“传承学术当然算是告慰先贤，但前提是不能对先贤大不敬，如果心里没有圣贤，却用着圣贤的学问，这属于盗窃，这种人可恶可耻！” 哦…… 杜少清拉了一个长音，心说这老小子倒是不糊涂。 “圣贤的传承难道只是运用文字的术法？而非其思想的内涵？ 修道德守礼法，这才是传承，若无此立身，即便文章辞藻再华丽，又算什么文人？” 那王司业大声附议：“不错，驸马爷此言不虚，我们学的是圣贤的思想跟兼济天下的大宏愿，而不是舞文弄墨的旁枝末节。” 这话说到了实处，没人反驳，也没人敢站出来公然反驳，甚至还有人不自觉跟着附议的。 有人站出来问道：“那依照驸马爷的意思是？该怎么定论那个孩子，该怎么处置？仅凭你一家之言就揭过此事？ 先不说我们在场的答不答应，恐怕长安城的百姓都不会接受吧？” 这时那王司业站了出来朗声道：“诸位，我们都是读书人，观人心最好的方式当然是看起字看其文。 我把那名考生的答卷从阅卷官那里带了过来，请陛下审阅定夺，另外下官还有一件喜事要上报。” 喜事？？？众人不解，这是什么档口，喜从何来？ 李二好奇的追问道：“爱卿道来，何喜之有？” “下官刚从主阅卷官孔祭酒那里借阅试卷的时候，他老人家让我代为转呈这个锦盒，并让我禀告陛下，今年长安一地初试考生之中，出了好几个答卷满分的考生。 臣恭喜陛下，我大唐再添英才。” 满分？真的？速速将锦盒呈上！李二下令道，内侍老高疾步上来接过。 有人好奇问道：“王司业，你不是说那考生狄迪的试卷也带来了吗？让我们看看，看那考生到底是真意外，还是假做戏？” 王司业指了指上面道：“狄迪的考卷也在锦盒之中，他也是答卷满分其中之一，而且孔祭酒对他评价颇高！” 什么？？ 所有人当场惊呆。 李二有些激动的拿起一张张答卷，耐心的快速浏览翻看，不时能听到他拍案叫好的声音。 过了许久，大家都麻木了，李二回过神来欣慰的说道：“大唐开国这么多年了，科考举行过多次，也有过初试复试之分，即便是初试的试题稍微简单一些，但要说这满分，恐怕一年也不出一个。 今年竟然一下子出了这么多个？老天眷顾，得天之幸啊！” “天佑大唐，大唐万年！”不少人大声喊着。 李二抽出了小萱萱那张，笑着让人递过去传看，他并不做评价，因为他想看看这些人吃瘪的表情。 果然，一刻钟后，议政殿里面安静了下来，没有一个人说话，只剩下这些一个个急促而沉重的呼吸声。 杜少清笑着问道：“诸位，不知这孩子文采德行如何？” 众人低头不语，不知是谁带了个头，朝着李二恭敬行礼：“陛下，我等知错了，先前误会了这孩子，愿意受罚。” 随后又对杜少清出言道歉。 李二挥了挥手说道：“罢了，诸位都是我大唐栋梁，一个误会而已，何须介怀。 朕以为，像狄迪跟狄仁杰这样的孩子，虽然年幼，却有如此才能，有道是奇人奇行，我们势必不能以寻常眼光待之。 诸卿，以后考虑事情，最好还是不要偏听偏信妄下决断的好，听说你们这番举动吓到了狄迪那孩子，是不是该去看望一番道个歉安慰一下？” “陛下圣明，我等这就去准备礼物登门道歉。” 杜少清强忍着笑意，心说老岳父李二还真不错，这是替外孙女出气趁火打劫呢。 就在朝堂上的议论有了结论的时候，内侍老高接到了一名手下的急报，随后连忙走到李二身边耳语一阵，李二的笑容立马僵在了脸上。 眼神怪异的看向了女婿杜少清。 第607章 哑巴黄连（二合一） 所有人都不解的看着皇帝，杜少清却心里咯噔一下，似乎猜到了，应该是跟女儿小萱萱有关系，不会是小萱萱下手太重出事了吧。 “萱萱这孩子为了给狄迪出头，去把崔敦礼家的小子打了，这事你可知道？”李二开口问道，同时也解开了大家的疑惑。 杜少清戏精上身，装作不知惊呼道“怎么可能？人怎么样？有没有伤着？” 李二白了女婿一眼，从对方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他如果不知道就怪了。 有那个不了解形势的人提醒说道“驸马爷，崔敦礼家孩子应该小二十岁了，小公主才多大一点？您还是快点去看看吧。” 旁边的内侍老高解释道“驸马爷，小公主殿下无碍，她是打人一方，不过那崔公子嘛，因为有神虎相助小公主，怕是情况不会太好！” “咳咳，误会了，我本意就是在问对方伤势的，萱萱这孩子跟人打架没轻重，再把人打坏了可怎么是好？ 陛下，如果没有其他事情，臣下就告退了，得赶紧去看看……” 李二没好气道“算了，在这里等着吧，来人，去把萱萱带过来，另外把崔家小子也带过来，顺便去传崔敦礼上殿。 萱萱把人打了，你这当爹的合该给人家道歉。” 杜少清不知道老岳父卖得什么药，这时候还把孩子叫过来做什么？这又不是公事。 只见李二朝旁边之人挥手道“诸卿，若是无有他事，就请回各自忙去吧。” 说来也是奇怪，竟然无一人告退，反而有几个人站出来行礼道“陛下，我等也无甚要事，很关心小公主的安危，还是留下看看再说。” “既如此，尔等随意！” 杜少清纳闷了，这帮人留下，是等着看老子笑话的吗？哼，等着吧，谁看谁笑话还不一定呢。 时间不长，吏部侍郎崔敦礼到了，兴许是知道了什么，面色有些焦急，不安的站在议政殿里等着。 又过了一会儿，小萱萱骑着猛虎来到了议政殿外，翻身下来，一路小跑着冲进了殿内，像是个得胜的小将军一样，兴奋的朝皇帝李二大喊着外公。 杜少清轻咳道“萱萱，这是大殿上，严肃点，给陛下行礼！” 小萱萱噘着嘴不情愿的给老爹做了个鬼脸，然后像模像样的给李二行礼，口称陛下，可做完这些，又兴奋的朝李二邀功道“外公，今天我带着小喵喵教训了一个很坏很坏的坏蛋，你要不要听听我的战绩呀？” 噗……不少人已经绷不住笑了起来。 李二摆手打断说道“别讲了，外公什么都知道了。” “真的吗？外公你当时也在场吗？我怎么没看见你呀？你如果在的话，为什么不站出来帮我打坏蛋呢？”小萱萱有些惊讶的捂着小嘴问道。 这时崔敦礼愤怒的站出来质问道“小公主殿下口中的大坏蛋是指犬子吗？” 杜少清闪身站到了女儿身前，冷哼一声说道“崔侍郎，语气这么重，小心吓到孩子了，有什么事咱们来谈如何？” 小萱萱拉住父亲的衣襟，重新走到了前面，不服气的看向了崔敦礼，“老头儿，嗓门大吓唬人吗？爹爹教过，有理不在声高，我可不怕你。 原来你就是那崔坏蛋的父亲，你儿子是我打的怎样，不服气吗？下次遇见，还要再打！” 你、你…… 崔敦礼都快被气得吐血了，转身大喊道“陛下！求陛下为犬子做主！” 李二主动问道“萱萱，你为什么要打人家？” 其实联想到狄迪的事情，李二基本上就猜到了什么，所以这时候也有配合演戏的成分。 小萱萱有点不耐道“哎呀外公，人家刚刚要给你讲的，你不让讲，说你全都知道，闹了半天你什么也不知道，还不是要我讲嘛！” 哦……这孩子，倒是论起我的不是了，行行，你给我们讲一讲，讲地没理的话，你需要给人家赔礼道歉，要知道，虽然你有神虎保护，但绝不准欺负别人到处生事。 “我是行侠仗义呀外公！ 那崔坏蛋我们在考场门口认识……” “等会儿，说清楚，是你在考场门口，还是别人？”李二打断道。 小萱萱捂住了嘴巴差点说漏，连忙改口道“是我狄迪弟弟去考试的时候，在考场门口遇到了插队的崔坏蛋，还跟他理论一番，对方辩不过只好去排队，因此怀恨在心。 后来考完试出来，崔坏蛋派人到处造谣，说我狄迪小弟考场睡觉辱没先贤合该打死云云…… 外公你说这样的坏蛋是不是该狠狠的教训？” 嗯……咳咳！ “你这孩子，从哪里知道是崔家孩子派人造谣生事的？再说了，真的是这样，你大可跟大人说呀，自己出去打架总是不对的。”李二教育道。 小萱萱不屑的摇头道“告诉大人？才不要，他们都不相信，或者害怕崔坏蛋的爹爹吏部侍郎，对了，应该就是这位老伯。 我狄迪小弟还受着委屈呢，我当姐姐的当然要给他报仇出气！” 崔敦礼站出来质问道“小公主一句一个坏蛋的骂着，敢问你如何笃定犬子为恶？犬子一向人品端正，断然不会因为一丝口角行此下作之事！” “啊？你竟然不知道？你不是他爹爹吗？他干坏事之前不先告诉你吗？”小萱萱惊讶道。 这、这什么逻辑？ 很多人表示快跟不上这孩子的思维了，有点乱。 “哎呀，我知道了，他肯定是胆小不敢说，不过没关系，我帮你证实了，确实是他，他当众承认的事情。”小萱萱自言自语一阵，然后好心好意给崔敦礼解释。 崔敦礼不满道“当众承认？怕是小公主你屈打成招吧？” “你这人怎么这样不讲理？我好心好意跟你说个事实，你处处刁难，爱信不信，不行你去问你儿子就是了。”小萱萱没好气的回了一句，随后站到了杜少清身边，不再搭理别人。 所有人都在看着这出好戏，没一个人说话，这时李二开口助攻道“来人，把崔家孩子叫上来。” 内侍老高小声道“陛下，恐怕得抬上来了，伤势有点严重，昏过去了。” 你……那就抬上来！李二加重语气道。 很快崔公子被抬了上来，所有人都惊呆了，这、这也太惨了吧，小公主怎么把一个富家公子打成这样的？这是一个小孩子能打出来的伤吗？ 崔敦礼几乎要昏厥过去，直接扑过去大喊着儿子小名，后来发现喊不醒，转过身来哭拜道“陛下，犬子无端遭了此厄，求陛下一定给犬子做主。” 李二正色道“杜少清，还不快点给崔公子看看病情，这事你得负全责。” 杜少清苦笑道“陛下，负责什么的都好说，只是瞧病之事还是另请高明吧，是小女惹的事，我出面医治怕引来误会，人家肯定是不放心的。” “哼，来人，速去传太医来。”李二轻哼一声下令。 很快一名老太医背着药箱子进了大殿，先是看到病人，惊讶了一下，快步走了上去，刚搭上脉搏，看到了旁边站着的杜少清。 那太医停下活计，对皇帝李二苦笑道“陛下，既然杜院长在这里，直接请他出手定能药到病除，下官这不是班门弄斧吗？ 哦，许是杜院长没带药箱，没关系，我带来了，愿意给院长打下手！” 杜少清差点笑了出来，心说自己的手下还是够意思的，这刀补的是不是有点狠呀。 果不其然，崔敦礼脸色铁青，牙关咬的吱吱响。 内侍老高提醒道“王太医尽管出手便是了，驸马爷今日有所不便，救人要紧，还是别耽搁了。” 那太医也不是傻子，不再犹豫，重新搭脉诊治，片刻之后下了结论说道“内伤不重，只是外伤颇多，所以有点费事，这大殿上不便敷药救治，是否移到太医院内？” 崔敦礼问道“王太医，能否先救醒犬子，我不能让他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出门，今天必须证实他的声誉。” “额？声誉？这从何说起？ 不过要叫醒他不是很难，容我施针片刻。” 片刻过后，王太医还未来得及拔针呢，那崔公子像是蓦然惊醒一样，张牙舞爪一般大喊大叫“你别过来，我没错，他该死的野小子睡觉在先，凭什么不让人说了？ 我不光要骂他，还要让全长安之人都骂他，劝大唐……” 咚的一下，崔敦礼重新打晕了儿子，此时他满脸死灰，估计快被气吐血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一幕。 自己苦苦在朝堂上帮儿子维护名誉，没想到下一秒就被儿子打脸了，还有什么脸面留在这大殿上？ 这时有人落井下石小声说道“难怪我满耳听到的全都是关于考生狄迪的恶名，原来是这小子故意散播的谣言呀，真是可恶！” “是啊，这种身份却做这种勾当，真是丢人！” 甚至有人直接站出来朗声道“陛下，这崔家小子如此恶行，毫无德行修养，该当严惩！” 你、你们…… 崔敦礼没想到这时候还有人补刀，恨恨的抬头去看，却发现对方不止一人，好多人都怒目而视，直接儿子成了千夫所指，这次怕是不妙了。 李二淡淡一笑挥手道“算啦，不过还是个后生小子，难免有些偏激行为，现在都躺在地上了，就不要过分追究了。 崔爱卿，你带着令郎去太医院医治吧，回去之后好好管教，这种败坏德行的事情可得改。 听说他这次科考初试成绩不错，朝廷正是用人之际，人才紧缺，千万别耽搁了科考。” 崔敦礼叹息一声有些惭愧道“多谢陛下体恤，只是犬子做了这番孽，哪还够资格参加科考，容臣下带回去严加管教，日后德行修好，再让他出仕报效朝廷吧。” “哎，既然你执意如此，随你吧，快带孩子去瞧病吧。” 李二假装有些惋惜，实则内心早就笑开花了，他故意提起科举复试，就是想让崔敦礼知难而退，对方倒也识趣。 “若无其他事情，尔等就退下吧，朕也有些乏了！”李二挥手下了逐客令，这帮人纷纷告辞，这天的事情可真是跌宕起伏，让人没想到的，最后栽跟头的竟然是博陵崔氏的崔敦礼。 李二留下了杜少清父女二人。 “外公，好久不见我都想你跟外婆啦！”小萱萱开心的扑进了李二的怀里。 李二抱起外孙女宠溺道“转眼间萱萱都长大了，外公快抱不动喽，你这次考试可是大放异彩，评卷人说你得了满分呢。” “哇，真的吗外公，我真的得了满分？”小萱萱兴奋的下来，围着李二蹦蹦跳跳的转圈。 李二打趣道“不对，说是一个叫狄迪的孩子满分，你不说是你小弟吗？” 小萱萱立马呆住，红着脸弱弱道“外公你肯定早就知道啦，就别取消人家了，要不是科举考试不让女孩子参加，我哪里用费劲化名狄迪呢？ 要是我本人的身份去参考，那姓崔的敢惹我？考场上睡觉恐怕也没人敢管我吧。 要怪您就怪科举考试错了，女孩子一样的读书识字，为什么不能考试？不能考试还要我读书识字做什么？这不公平。” 杜少清劝道“你不是说，要是用你自己的身份去考试，即便是能参加考试，最后的成绩别人也不服气吗？现在又来怪你外公作甚？” 嗯？ 李二微微一怔，随后笑骂道“你这丫头，破坏规矩还这么理直气壮，无理也要犟三分，真拿你没办法，这科举考试的规则是前辈传下的，又不是你外公我定的。 算了，你愿意参加就参加吧，只是不准再胡闹惹麻烦了。” “知道啦外公，我一向很乖的！ 我们去看看外婆吧，好久不见，我很想她。”小萱萱乖巧道。 “好，走吧，咱们一起过去。”李二点头说道。 杜少清连忙打断拦住道“萱萱，你外婆很忙的，你不是还要赶着回去温书吗？这次就算了，我送你回你师公那里，等你参加完全部考试再来探望你外婆吧。” “啊？为什么呀爹爹？来都来了，我去看看就走还不行吗？耽误不了多久的。”小萱萱纳闷道。 李二瞪了女婿一眼，“你小子这是怎么了？” 杜少清尴尬的看着老岳父跟女儿，这个事情解释起来颇为麻烦，但此时去拜访皇后，依照皇后的脾气，定然是要阻止小萱萱参加科考复试的。 与其节外生枝，不如今日不见。 “没什么，实在是另有隐情，还是等萱萱考完了科举复试再说吧。” 见他坚持，李二虽然不满，却还是松手让他带着孩子出宫了。 “你说，这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好像在躲着皇后一样？”李二不解的跟内侍老高说道。 “老奴不知，兴许跟之前一件小事有关。 刚才不久，皇后娘娘去了东宫，好像让太子殿下传话给驸马爷，具体是什么，就不知道了。” 李二皱眉道“竟有此事？传承乾来。” 。 第608章 小萱萱挑礼物（二合一） 回去的路上，小萱萱好奇对杜少清问道“爹爹，不是说长安城好多人都在骂我狄迪小弟吗？怎么今天在皇宫里面看着不像呀，我打了那姓崔的坏蛋，旁边的人都拍手叫好呢。 是不是这些人都是你请来助拳的呀？” 啥？助拳？ 杜少清捂住了眼睛，心说女儿想象力够丰富的，满口江湖腔，到底像谁呢？ “狄迪小弟？你直接说你自己不就好了？” 小萱萱不好意思道“这不是在外面嘛，现在我是替弟弟出头的小公主，东市人都知道，很快全长安人都知道了，嘿嘿。” 杜少清笑着解释说道“能让这帮人转换方向帮咱们的，不是你外公跟我的压力，而是你那份答卷堵住了他们的嘴，你真的答了满分，他们无话可说，自然就知道外面传的都是谣言了。 如果这时候他们还坚持生事，那就是找死了。” “满分？真的是满分呀！太好了……”小萱萱高兴的欢天喜地，差点从大猫身上跳下来。 “行了行了，快别跳了，多引人注意。 我想呢，你这次考试发挥不错，要不要奖励你一下呢？”杜少清安抚道。 小萱萱眼前一亮，“要，当然要啦，爹爹你要奖励人家什么好东西呀？” 杜少清摩挲着下巴沉吟道“让我想想啊，玩具？” “不要不要玩具，人家都长大了，不是弟弟那样的小孩子，不喜欢玩具啦。”小萱萱连连摆手。 “那漂亮衣服？” “不要，爹爹你选衣服的眼光不行，连你的衣服都是我帮忙设计的，漂亮衣服我自己就会去买。”小萱萱嘲笑道。 杜少清红着脸埋怨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这个年纪我总不能送你什么黄金古董吧？那玩意儿什么用都没有，咱家也不缺这个。 难不成给你布置一堆家庭作业？” 什么？？？ 小萱萱差点从大猫身上掉下来，哭丧着脸埋怨道“爹爹，你这什么礼物呀？比娘亲的鸡毛掸子还狠，实在不行我不要你奖励了还不行嘛。” 杜少清哈哈大笑，灵光一闪说道“我想到了，你可是咱家的小小吃货，美食美酒你任选一样如何？” “哇太好啦，这个我最喜欢了，就要这个礼物，那我当然是选美……”小萱萱正要脱口而出美酒的，因为她被严令禁酒，好久都没有喝到美酒了。 可话到嘴边却卡住了，小心翼翼的试探问道“爹爹，你不会故意试探我的吧？你不是说不让我喝酒的吗？” “这次是意外，可以奖励你一点点。”杜少清伸出手来比划了一下。 小萱萱那个纠结呀，到底是选美食还是美酒呢？相对来说，美酒更可贵，毕竟自己好久没喝了，大人也不让喝，美食的话，经常能吃到爹爹亲手做的饭菜。 “我、我可不可以两个都选呢？”小萱萱弱弱道。 “不成，只能选一个，不能贪心的。”杜少清摇头。 “哦……那我选美食好了，一直住在师公家里，好久没吃爹爹你做的菜了。”得了奖励的小萱萱本该喜笑颜开的，现实却是满脸的失望。 杜少清戏谑问道“选好了？可不能反悔哦。” “嗯，选好了，不反悔，一点点美酒也不解馋，还不如不要，就选美食，不变了。”小萱萱重重点头。 杜少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果然，逗逗女儿真是好玩。 “好啦，别垂头丧气的，逗你玩的。 爹爹我最近发明了一种新的美酒，专门给你准备的，不会喝醉但十分好喝，跟我回家，今天爹爹做好吃的给你庆祝庆祝。” “太好了，我就知道爹爹最疼我。”小萱萱开心的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杜家的父女两个得胜庆祝，而崔家的父子两个却一对儿愁云惨淡。 崔公子虽然伤势不重，但被医治完了却没站起来，直接就这么被抬着回到了家中，不是他站不起来，而是他垂头丧气没脸站起来。 崔敦礼气得真想再次暴打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一顿，但看到对方浑身伤痕，终究是忍住了怒火。 “栽在一个小娃娃身上，博陵崔氏的脸面被你丢光了，栽了跟头你自己不愿站起来，没人能扶你起来，想要躺一辈子，那你就躺着吧。” 说完之后，崔敦礼拂袖而去，地上的崔公子嘴角抽了抽，一句话没说，一双眼睛往外涌出着仇恨的火焰，片刻之后猛地一下坐了起来。 离开儿子的崔敦礼可没有就此作罢，儿子被打了，自己也丢了脸，虽然起因在儿子，但也不能就这么灰头土脸的算了，别人不知道，他可清楚的很，那所谓的考生狄迪，其实就是杜萱萱那臭丫头。 要揭穿她打脸杜家吗？不，崔敦礼当然不会这么愚蠢的以为皇帝不知道，从今天大殿上的情况来看，皇帝心如明镜，一直在偏袒这个外孙女呢，所以即便是揭穿了对方，也会因为她小公主的身份被轻易揭过，绝对戳不到痛处。 思虑半天，崔敦礼谋划出了一条毒计，而他却不知道，在用计对付杜少清方面，有人竟然跟他不谋而合。 杜家侯府餐厅里面，小萱萱焦急的等待着上菜，准确的说是上酒。 长乐公主不解的问道“萱萱，平时你爹爹没少下厨，怎么今天这顿饭你好像十分期待的样子？有什么不同吗？” 小萱萱心虚道“娘亲，人家在师公家住了那么多天，好久没吃道爹爹做的饭菜了，当然很期待。” “真的是这样吗？不会是你有什么小秘密吧？我可是看到你一次想要挤进厨房说帮忙的。”公主不信。 “哪有？我就是怕爹爹累到了。”小萱萱辩解说。 另一桌三虎立马站起来大声喊道“我也看到了，小姐好像不是处帮厨的，掌柜的隐约说什么保密……” “三虎叔，你怎么这样？偷听人家说话呢？”小萱萱满头黑线。 这边三虎媳妇踢了三虎一脚提醒道“你不知道别瞎说，让你去帮忙做饭你不去，就这么等着老爷忙活像什么样子？” 三虎连忙坐下来讪讪道“媳妇儿，不是我偷懒，实在是掌柜的瞧不上我的手艺，往常他下厨的时候，只有大哥有资格去帮厨，我连烧火他们都嫌弃。” ……众人哄堂大笑，三虎媳妇哪里是真的在说帮厨的事情，这么久了大家当然都知道这个习惯，只是在岔开话题，提醒他别多嘴拆穿小姐罢了。 武照好奇追问道“秘密？哟……你们父女两个又有什么小秘密了？还要瞒着我们，不会是跟我们有关系吧？” “没有、绝对没有！”小萱萱连摆手带摇头。 “不信！”所有人都断然不信。 小萱萱无奈只好屈从道“其实也没什么，爹爹说奖励我这次考试满分，有礼物送我。” 礼物？？？ 同桌的小杜仲眼前一亮，连忙追问道“什么礼物呀？姐姐有我一份吗？” …… 小萱萱白了弟弟一眼，没好气道“姐姐我考了满分得来的礼物，你说有你的没？想要礼物你自己去考满分。 或者我也可以让你帮我拆包裹，满足一下你的好奇心。” 包裹？？？不要了，我不要礼物了，更不要拆包裹……小杜仲秒怂。 片刻之后，大虎端着热腾腾的好菜上来，其他几人不用招呼，自觉跑去厨房端着上菜，很快两大桌热气腾腾的好菜就摆好了。 “嗯？这菜都齐了，怎么不见夫君过来？ 大虎，老爷去哪里了？”公主问道。 “回夫人，掌柜的说去酒窖里面给小姐弄礼物去了，马上就来。” 礼物？酒窖？ 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了小萱萱身上，这就是你说的礼物，这就是小秘密？ “娘、娘亲，我没想喝酒，爹爹、爹爹说他专门为我酿了一种美酒，我只是想尝尝，一点点……”小萱萱可怜兮兮的看着老娘。 长乐公主无语道“你爹爹也太惯着你了，我嫁给他这么多年，也不见他专门为我酿坛酒出来。” “哟，姐姐这话好酸呐……”武照在一旁打趣说道。 “妹妹你就不酸吗？”公主反驳道。 武照摇头，“不酸，夫君疼的是女儿，我就算是嫉妒，也该嫉妒萱萱有个这样的爹爹，可惜我爹爹走的早……” 哦？你竟然是这么想的？ 小杜仲也跟着点头附和道“二娘说的对呀，娘亲你就算眼红，也应该去找外公要美酒才对！” 美酒？ 公主满头黑线，瞪了儿子一眼，“什么美酒？不懂事别添乱，小孩子不准喝酒。” 哦哦，不喝就不喝嘛，本来我也没想，凶什么凶？小杜仲不明所以的低下了头不敢再说话了，貌似整个桌上除了不会说话的小妹，其他人都能欺负我。 正说着呢，杜少清抱着一个大酒坛走了进来，“老二老三，快点去拿分酒的器具帮忙，今天让你们喝个够！” 什么？？ “夫君，这么大一坛，怕少说得五十斤，这怎么能喝的了？”公主惊呼着站了起来。 杜少清淡定笑道“夫人先别忙着急，尝尝美酒再说，这么点东西咱们一大家子人分着喝，还不一定够呢，想喝醉绝不可能。” 所有人都表示质疑，五十斤的美酒，平分到每人头上，每人至少也分得四斤朝上，喝不醉人？ 当杜少清打开封口的一瞬间，一股浓烈的异香喷涌而出，瞬间填满了整个餐厅。 所有人都惊呆了，这个香味，是酒吗？ 小杜仲嘀咕道“怎么全是甜面包的味道呀？” 杜少清哈哈大笑道“这东西就是用甜面包为原料酿造的（有没有人猜到的，或者有没人不知道这是什么的？欢迎大家竞猜评论下），当然是面包味了，今天儿子你也有份喝。” “不要，娘亲刚说不让我喝酒。”小杜仲别过头去，严词拒绝，但不断往这边瞟的眼神却出卖了自己。 很快二虎三虎就拿来了分酒器具，杜少清亲手从酒坛里打出了满满一大杯的淡黄色美酒，所有人盯着这个东西，脸色越来越古怪。 二虎小声问道“掌柜的，您、您确定这个是酒？不会是您酿酒失手了吧？” “什么话？瞧瞧你们一个个没见识的样子，美酒可并非全是清亮之色，葡萄酿多是红色，竹叶青带着淡淡的青色，都是跟酿酒的原材料有关系。 这个嘛，说是酒，其实应该算是甜甜的饮品，里面蕴含的酒精微乎其微，根本喝不醉人，极其适合女子跟孩子饮用。” “爹爹，快点快点，给我尝尝。”小萱萱忍不住凑了上了抢着要喝。 公主听说不算是酒，也就没再拦着了，杜少清给女儿倒了一碗，小家伙像模像样的轻轻咂了一口，像是品酒一样，随即眼前一亮，直接将碗仰起，顿顿顿，一通牛饮喝了个精光。 我的天呐，这，有这么好喝吗？所有人看着这一幕都惊呆了，嗜酒如命的三虎更是两眼放光。 “嘿嘿，掌柜的，快点分酒吧，老三我肚子里的酒虫快忍不住啦……” 杜少清很是满意自己的成果，酿出的美酒受欢迎才是目的，如果自己酿的酒没人喝，岂不是失败？ 还别说，这东西虽然是第一次问世，但很明显受欢迎，长乐公主跟武照，还有大虎几人的夫人们都赞不绝口。 奇怪的就是，大虎几人喝下之后一个个像是吃了死苍蝇一样，五官皱在了一起，想说话又不敢说话。 “怎么？喝不惯？”杜少清不解道。 三虎是个直肠子，立马开口道“掌柜的，这个东西不是酒吧，一点酒味都没有，好像就是糖水呀，咱们是大老爷们，又不是小孩子……” “老三，怎么说话呢？”二虎训斥道。 三虎连忙改口“我不是说掌柜的酿酒不行，我是说，真的喝不惯这个甜口的美酒，要不我去酒窖搬一坛烈酒来？” 杜少清笑骂道“就你这厮好酒，行了，反正这个也不是给你酿的，不喜欢就不喜欢吧，今天是为庆祝萱萱考试满分的，想喝酒自己去酒窖搬一坛好了。 不过先说好，喝醉耍酒疯的话，可要罚你。” “咳咳，掌柜的放心，老三早就改了，每日限量少饮，绝不喝醉！” 半个时辰之后，三虎醉的不省人事，被几兄弟抬着回了房间，一直到躺到了床上，嘴里还喃喃自语着，还没到量呢再来…… 。 第609章 黄牛后院起火（二合一） 科举初试过去一个多月了，眼看着复试就要开始，全国各州道选拔出来的考生也纷纷涌入了长安城里面，所以长安城最近更加的热闹起来。 长乐坊中央杜家商会里面，二虎跟黄牛都在紧张忙碌着，商会生意做得越来越大，他二人都不是掌门之才，现在大掌柜武照还在带孩子，无暇分身，杜少清也被拉去负责科考，商会的一切都落在了二人身上，几乎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大掌柜再有一个月就可以来主事了，到时候咱们肩上的胆子也能轻些，最近几个月老黄你可瘦了不少。”午饭的时候二虎跟黄牛闲聊着。 黄牛咧嘴笑道：“二哥你也一样吧，不过瘦些就瘦些，显得结实。” 二虎感慨道：“哎，干上了这一行，见惯了一个个肚圆肠肥的富商，再低头看看咱们两个，怎么觉得根本不像是个商人，貌似比我以前在山里还忙碌。” 黄牛摇了摇头：“没再山里干过，不知道是个什么活法……” 山里呀？那就是…… 刚说个开头，二虎停住了，眼神古怪的看向了黄牛，随即反应过来，一巴掌朝着对方的脑袋拍了过去：“你这魂淡，是笑话老子山里出身吗？” “嘿嘿，哪里敢笑话二哥您，人家都说山里绿林快活似神仙呢，小弟羡慕还来不及。 要不是因为胆子小拖家带口的，没准就去投奔哪个山头了……”黄牛赶紧满脸阿谀讨好。 “逍遥自在？那都是以讹传讹，乱世还行，天平盛世饿死的都是山里的，当初要不是遇到掌柜的救命大恩，我们几兄弟早就活活饿死了。 行了行了，你小子这张嘴里就没有实话，吃饭吃饭！”二虎笑骂道。 这时黄牛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二哥，小弟跟您打听一件事情。” 嗯？？？什么事情这么神秘？ 二虎瞪了对方一眼说道：“要是打听山里的事情趁早打住，老子没心情跟你分享当年落魄时候的苦难。” “不是，是私事，最近咱们不是忙得不着家嘛，你家我二嫂有没有发牢骚什么的？”黄牛好奇问道。 二虎不明就里，不解道：“没有啊，我在外面忙工作，她在家照顾孩子伺候夫人，好好的发什么牢骚？你怎么会问起这个了？” 黄牛长叹一声犯愁道：“哎，我家那口子经常跟我发牢骚，说我不着家，生怕我在外面鬼混，真是烦不胜烦……” 噗……二虎差点笑出声来。 然后同样的姿势跟表情，压低了声音小声问道：“老黄，你实话实说，是不是你那个专属画册看多了，我早就说过，那玩意不是什么好东西，看多了伤身。 现在怎么样？身体不行了，弟妹抱怨你？” 啥？？？ 黄牛眼珠子快掉下来了，连忙捂住了二虎的嘴不让他继续说下去了，“我的二哥呀，你可千万别胡说，哪有的事？这要是传了出去被人信以为真，兄弟我怎么做人呢？ 我是卖画册的，又不是用画册的，不挨着，身体好着呢。 就是家里的老娘们多心，她要是跟你家我二嫂一样宽容大度明事理，那就什么事情都没了。” “哦……你小子，说了半天你小子是有了二心，富贵想忘糟糠，要娶二房呀！”二虎鄙视道。 黄牛连连摆手，“不是不是，绝对没有，二哥您又误会了。 我家娘子虽然是穷苦出身，比不得二嫂宫里出身那样见过世面，但毕竟是跟我这么多年过来的，现在富贵了嫌弃人家，我老黄还是东西吗？ 说这个其实就是想问问您，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解决一下，后院不安也不是个事呀，您是怎么整的？” “我？我什么也没整呀，你二嫂人好的很，处处替我操心，根本不用我操心一点家务事。”二虎带着几分得意脱口而出，说完之后才想起，好像不该这么直白打击对方。 于是连忙改口道：“咳咳，我不是说弟妹不好，家务事嘛，你多关心关心安慰一下也就……” “得得得二哥您别说了，我可能也就不该问，咱们还是吃饭吧。”黄牛都快哭了，搞什么呀，跟你取经你呢，被你往死里打击，还能不能好好处了？ 二虎一看这样情况，笑着安慰道：“这样吧，今天下午你早点回去，明天给你放天假你休息休息，好好陪陪弟妹，算是二哥给你道歉了怎么样？” “那怎么行？商会这么忙，我……”黄牛推辞道。 “就这么定了，商会哪天都这么忙，反正咱俩也忙不完，交给我扛得住一天两天的。 你的家事如果平不了，就算把你绑在这里也没法安心工作。” 这、那好吧！黄牛连声道谢，好几天没回去，的确是想老婆孩子了，是不是给家里买点礼物回去，也让家人开心开心？ 打算是美好的，但现实给黄牛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兴高采烈的带着礼物回到家里，黄牛却怎么也找不到自己的老婆孩子。 正当他准备开门出去问问邻居的时候，一个衣着十分普通的陌生人站在了门口，将黄牛挡在了家里。 那人开门见山问道：“黄掌柜，是否是在找人？” 嗯？黄牛先是一喜，随后立马心生警觉，好歹也是在东北干过几年情报的头头，这点直觉还是有的，他本能感觉对方不像是好心指路的，倒是有点阴谋要挟的味道在里面。 “阁下是？”没有回答，反问了一句。 “我们进去说如何？” 侧开身子，黄牛将对方让了进去，随后小心翼翼的关上了门。 “我也不跟你绕弯子，尊夫人跟令郎都被我们请去了，要见他们，就跟我走。”那人似笑非笑的说道。 听到这个话，黄牛本能的一惊，随即就镇定下来，带着三分怒气沉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这是什么意思？” 那人不动声色，心中却暗赞一句，不愧是杜家的人，这份定力就不是一般下人能有的。 “我的任务就是带你去见一个人，他会回答你所有的问题，别的我一概不知，去或者不去都随你，当然，你家小的性命也在你一念之间。 相信你是个聪明人，不会做出其他无意义的糊涂事，那样只会平白给你我添麻烦。” 沉思片刻，黄牛点了点头，前面带路。 出了家门，黄牛就被带上了一架马车，对方十分谨慎，不给他丝毫做手脚的机会，直到半个时辰之后，在一处不起眼的院子里面，黄牛被放了下来。 一处陌生的院子，一群陌生的人，黄牛看到了对方的谨慎，这能说明两个问题，要么对方是一个严密的组织，要么对方就是在处处防备杜家的反击调查，至于是哪一种，暂时还不知道。 为首之人笑着走上来搭话：“黄掌柜，久仰大名，你售卖的那些画册可是在下的心头挚爱，今日能见到你本人，幸会！” 嗯？感觉对方浑身的江湖气息，黄牛就疑惑了，自己没得罪过江湖人吧。 “我家小在何处？黄某与阁下素不相识，到底所图什么，还请直言相告。” 那人摇头说道：“我等无意冒犯，更无意伤害尊夫人跟令郎，只是想借黄掌柜你的手帮我们卖点东西罢了。” 卖东西？什么鬼呀？找我帮忙推销东西，你直接去商会跟我洽谈不行吗？犯得着绑票？ 除非……除非他们卖的不是什么正经东西。 “其一，我在杜家商会不是主事之人。 其二，东家对我知遇之恩，我不可能干出有损商会的事，希望阁下不要跟我为难。”黄牛抢先说道。 那人凑上来拍了拍黄牛的肩膀安慰道：“黄掌柜，不要害怕，我们不会为难你的，也无意跟杜家商会为敌。 就是用你贩卖画册的路子帮我们卖点东西赚点钱罢了，这点小事难不倒你。” 黄牛错开身子，不解的问道：“贩卖画册又不是我一家垄断的买卖，你们看起来也不像是缺人缺钱的样子，为何非找到我？ 阁下还请实言相告，否则在下无法合作。” 看到黄牛如此谨慎防备，那人好像在意料之中一样，示意手下拿来了一个竹筒，打开之后里面是几张写满了字迹的白纸。 “这就是我们想要兜售的东西，因为这东西不便大肆宣扬售卖，我们这些人都是山野之人，不便出面，所以只能麻烦黄掌柜，实在是手上拮据才出此下策。”那人言辞恳切的说道。 他以为能够骗得过黄牛，可惜他们小瞧了这个杜家的下人，经商这些年来，黄牛可谓是阅人无数，谁人说的是真话假话，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当然了，这个场合跟形势，即便他心里明白，面上也无丝毫表露。 接过那几张纸仔细看去，黄牛惊呼一声，“这、这是科考试题？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连这种东西都能弄到，还敢放出来兜售，就不怕被株连九族吗？” 那人再次按住了黄牛，这次是从后面卡住黄牛的后脖颈，十分淡漠的安慰道：“不要这么激动，我们哪有什么本事弄来科考试题？ 你仔细看清楚了，这是一份推测，是有学之士根据往年的试题推演出来的试题，附带一份答案，并非科考真卷，也不可能是真卷。 这东西非但无害，甚至有益，说不定能够帮助这届考生熟悉往年的题目，这次能够发挥更好一些呢。” 黄牛心思急转，额头渐渐冒汗，他顶不准这东西的真假，如果真的相信对方的全部说辞，那被坑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但这份试题如果是真的，他们从哪里弄来的？今年的考题可是自己东家负责出题，人尽皆知的事情，东家怎么可能会让试题外漏？这更说不通。 仔细考虑再三，黄牛决定先答应下来，毕竟现在妻儿在敌手，自己根本拒绝不了。 “好吧，只要不违大唐律，我答应帮你们。 现在可以放了我妻儿了吧？” 那人哈哈大笑起来：“黄掌柜，你当我们是小孩子吗？兄弟们就是吃这碗饭的，事成之后银钱到手自然会将尊夫人跟令郎安然无恙的送回来。 在这之前，为了保证我们的合作，就只能委屈一下了，否则您出工不出力，我们怎么赚钱？” 黄牛轻蔑道：“赚钱？你们这种生意能赚多少钱？依我看来寥寥无几，如果你们真的缺钱，大可报个数目，黄某少有簿资送于你们也不必费事了。” “哦？还有这样的好事？ 但那不合规矩，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们只是想让你尽心帮我们赚钱罢了，并非想要绑票勒索，我说[]过，无意得罪你跟你背后的杜家。”那人拒绝了。 有个小弟开口道：“大哥，何不两者兼得？他要送钱，咱们哪有拒绝的道理？人家说杜家的一条狗都浑身是金，他是杜家的心腹，肯定富得流油。” 那首领略微思考一下，点头说道：“既然兄弟们这么想，那就多谢黄掌柜的盛情了。 另外我要叮嘱一下，这东西虽然在我们看来无害，但朝廷绝对不容我们这么整，所以你只能私下里按照我们的定价兜售，一切外因都由你来帮我们推掉。 同时还不能泄露我们的合作，包括杜驸马也不行，否则的话，你的家小兄弟我会替你照顾一辈子的。” “你…… 够谨慎的！ 行，我可以答应你们。 但是我也要先确定一件事，我妻儿在哪里？是否真的在你们手中，另外他们是否还活着，这两件我看不到，你们杀了我也办不成事。”黄牛硬气道。 那人取出一支发簪递了上来，黄牛一眼认出是自己发妻的物件，顿时就慌了神。 “看到这个你就知道，我们诚意跟你合作，没有蒙骗。 至于你要确定他们的死活，不用担心，令郎似乎已经识字了，我会每隔两天让他给你写封信报平安的，你应该认识他的字迹吧？ 还是那句话，我们只是图财，无意害命也无意得罪人，事成之后大家互相安好各自分开绝不打搅。 就这么简单，如果你觉得杜家手眼通天，那也可以试试看，只要你到时候不后悔。” 黄牛夺过那支发簪，冷冷说道：“我是个生意人，最重诚信，希望你说道做到，不要骗我，否则的话，拼了老命我也会给妻儿报仇的。” 随后双方商定好了经营方案，黄牛又被送了回去，一路上绕来绕去，他没有福尔摩斯的鼻子跟感知，自然是记不住约会地点的，足见这帮人的谨慎小心。 暂时来看对方十分忌惮杜家，但黄牛也清楚，能够弄到往年科考试题并附带答案这些东西，绝不是一群草寇土匪能够做到的，这帮人身份极其可疑。 要不要告诉掌柜的，这一点让黄牛陷入了纠结，或者说，看他敢不敢赌上自己妻儿的生死？ 第610章 状元楼前（二合一） 两天之后，还是商会总部，二虎见到了放假回来的黄牛，大感意外。 “老黄，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呢？你是度假去了还是去工地搬石头的？ 还以为你跟弟妹能有个小别胜新婚，放你个假回来你能精神两天的，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黄牛嘴角动了动，给了一个极为勉强的笑容，嗓子沙哑道“呵呵，没什么，就是有点乏累。” 乏累？？？ 二虎眼珠转了转，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样，凑近了小声问道“不会吧，这才几天不回家，弟妹下手这么狠？把你压榨成这样？ 实话跟二哥我说，是不是你身子骨不行啊？是的话赶紧去找掌柜的上药啊，这种事可不能耽误，要不然夫妻不和……” 一瞬间二虎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一阵连珠炮似的关切家追问，快把黄牛干懵了，都快插不上话了。 良久之后终于讪讪回了句“二哥你想多了……” 想多了？多了吗？ 二虎脸色古怪的看了看黄牛，心中止不住腹议，也对，这种事都是难以启齿的，我好想不该这么直白。 “不对，你跟我说说，咱们这关系，我决不能往外跟你散去，我真的是关心你……”二虎朝着黄牛追了过去。 黄牛连连摆手，“咱们还忙着呢，真没时间跟你开玩笑，二哥你就放过我吧。” …… 长安城虞世南家里，这天老爷子叫来了狄仁杰跟小萱萱两个徒孙。 “还有三天就是科考复试了，现在全国各地的考生基本上都来到了长安，闭门造车不如集思广益，你们去外面见见这些各地才子，增长一下见识也好。” 小萱萱眼睛发亮道“是跟他们比试一番吗？那准不准赌钱呀师公？” ……虞世南跟狄仁杰两人脑门上同时垂下三条黑线。 狄仁杰拉住了小萱萱“师妹，你忘记师娘教训过，再不准你跟人赌斗的吗？” 小萱萱连忙站了回来，吐了吐舌头。 虞世南语重心长道“你这丫头小小年纪怎么能有这么重的争胜之心？要知道君子中庸，刚则易折的道理。” 狄仁杰笑着替小萱萱解释道“师公，你看师妹的样子，她哪里是在乎胜负，纯粹是贪玩。” 虞世南招了招手示意小萱萱站到自己身边来，慈祥的摸着她的头发说道“跟你们同批参加科举的都是各地才俊，将来是跟你们一起肩负治国重任的人才。 你们跟他们认识交流一下，好处很多。” “嗯，知道啦师公，我明白，要谦虚嘛！”小萱萱点头应和。 “我知道你这孩子没什么坏心思，但这次不可争胜过甚，首先伤和气不说，其次是还没参加考试，万一因为你们过分表现，打击了别的考生自信心，非我辈所愿。 一时胜负可能会让你拥有众星捧月一样短暂的风光，但保持谦逊却可以使你收获难得的友谊。 记住了没有？” 两个小家伙齐齐点头，看样子是听进去了，虞世南欣慰的让出门访友，这就像是两棵自己亲手浇灌的树苗，越看越满意。 出了府门，看着人来人往的大街，二人犯愁了，小萱萱问道“大师兄，哦，不对，兄长，咱们好像忘了问，外地赴考的考生在哪呢？街上没看见呀。 要不要咱俩去东市找找？” 狄仁杰无语的白了萱萱一眼，“弟弟，你是贪吃的毛病犯了吧，提什么东市呀？去了东市都是熟人，你不怕人家认出来？ 走吧，找个人问问，这么多考生进京，一定很引人注目。” 二人一番打听，得到了许多关于考生跟科考的情况，原来科考这些年常有，不是头一次了，外地来的考生汇集最多的地方，就是东市状元楼了。 小萱萱一听，还是东市，哈哈大笑，狄仁杰尴尬不已，怎么会是东市呢？ 原来这是有原因的，以前的时候读书人稀缺，能够读得起书的，基本上都是不差钱的人家，以富家子居多，所以东市状元楼就是看准了这一商机，专门挣这笔钱。 小萱萱心说那不对呀，东市我熟呀，就跟我家后院一样，没听过有什么状元楼吧。 仔细一问，好嘛，不是别处，原来正是上次差点被自己拆掉的舞花楼，临近科考复试，他们专门换了牌匾状元楼，弄个噱头罢了。 “走吧弟弟，状元楼，这不正是给咱俩这种状元准备的？”狄仁杰催促道。 小萱萱拖拖拉拉不想走，这就怪了，狄仁杰很是狐疑，“你不会是没信心吧？那你刚才在师公面前怎么一副有我无敌的样子？” 小萱萱扭捏道“不是的，那个地方我熟人多，怕被人认出来就遭了。” 狄仁杰眼珠子快掉下来了，惊呼道“不会吧，那地方可是歌舞酒肆，你去那里是看歌舞的，还是贪杯喝酒的？不管是哪样，这要是被师娘抓到……啧啧！” 小萱萱气得涨红了脸朝着狄仁杰踩了一脚，“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以前没去过。 就上次嘛，我带着小喵喵揍那崔坏蛋给我自己出头嘛，地方就是舞花楼，我还差点拆了他们的房子，所以、所以…… 要不咱们不去了吧今天？” 狄仁杰忍不住笑了起来，“原来是这样，换个人估计都听不懂你的描述。 不用怕，上次你是女装，这次你一身书生男装，活脱脱一个皮小子，没人认得出来，跟着我给你打掩护。” “你说谁是皮小子？”小萱萱不满反问道。 “额，我说的是斯文小书生，弟弟你听错了。”狄仁杰连忙改口。 两人一路说笑很快就来到了东市，一路上经过那些好吃的小吃街的时候，小萱萱肚子就没听过咕噜声，就差流口水了。 没办法，狄仁杰只好当一个称职的掩护，一次次从出面给买零食小吃。 有那些个好心的摊贩老板提醒道“小公子，看你都抱了一大怀的吃食，可不敢贪多，吃坏了肚子或者长了蛀牙就不好了，少吃些吧，吃多了容易长成小胖子的。” 狄仁杰小脸通红，自己很少吃零食的，这是给人挡枪的行不行？ 只能硬着头皮答道“不是我一人吃的，主要是我家小弟贪嘴……” 话没说完，感觉到脖子后面一股凉凉的杀气，狄仁杰赶忙改口“这不是疼爱我这亲弟弟嘛，就得惯着他。” 那摊贩老板跟着笑了“没想到小公子年纪不大，却是个称职兄长，真好，记得提醒你弟弟啊。” 狄仁杰抱着一大堆吃食，拉上小萱萱赶忙挤到人流里面逃走了。 这边的摊贩们看着两个满身灵气的小家伙，都不自觉的谈论起来。 “真是一对儿可爱的小孩子，我家小子要是有这样可爱，我保准一样天天惯着他吃喝。”有人羡慕道。 旁人嘲弄道“行了吧隔壁老王，你家那是丫头，儿子还没生出来呢，瞎羡慕个什么？” 众人哄堂大笑。 隔壁老王涨红了脸反驳道“你、你们…… 我媳妇又怀上了，这次保准是个男娃。 再说了，丫头又怎样？如果是跟小公主一样的，给我个男娃我都不换呢，你看人家驸马爷，都说他疼女儿是疼儿子数百倍呢。” 几人嬉笑打闹着，这时有一人看到了边吃边走渐渐远去的两小，小声嘀咕道“你们发现没有，那个小点的孩子，边走边吃的吃相，好像跟小公主一模一样呢。” 说这话的人，一定是跟小萱萱做过多次生意的老熟人了。 真的假的？所有人都仰着脖子看去，可距离远了，加上人流涌动，好多人都没看清，有人说像，有人说不像，很快争论起来，热闹不已。 “弟弟，刚那摊主说了，零食不可多吃，会坏肚子的，还有……”狄仁杰看着手嘴不停的小师妹，忍不住劝解道。 “哎呀知道知道，那是糖葫芦宋大叔，一个爱啰嗦的好人。 零食不可多吃，吃多了会坏肚子，会长蛀牙，最重要的是会长胖胖……”小萱萱像是背书一样，模仿着那人的语气，期间还不忘狠狠的将糖葫芦竹签上最后一颗山楂果撸到嘴里。 狄仁杰都惊呆了，“不是吧，你怎么知道的？刚刚你不是没跟着……哦，你不会用内力偷听……” 小萱萱白了师兄一眼“才不是呢，这都是老一套啦，所有孩子买东西他都这么好心叮嘱，你以为是专门给你开小灶关心吗？你把宋大叔想的小气啦。” 狄仁杰尴尬的不知道怎么接茬了。 小萱萱接着道“其实原先宋大叔仅仅是个买山楂果的，后来爹爹改进了蔗糖工艺，糖也变得普遍起来，还是我跟他说的法子卖糖葫芦。 包括这些说辞，也是我学医之后告诉他的，他很用心就给记了下来。” “呵呵，没想到小师、弟弟你还挺有爱心呢，怪不得在长安城里面人气那么高。”狄仁杰诚意夸奖道。 “那是，我可是……咳咳，这几天不是，过几天再是！ 兄长，你别跟我说话打岔，影响我吃好吃的了。”小萱萱不耐烦道。 不经意间瞟了一眼，发现狄仁杰多次往零食上面注意，小萱萱嘿嘿笑道“兄长，是不是看我吃的津津有味，你也嘴馋了？”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说好买给你的，我又不好这些……”狄仁杰连连摇头。 “口水流下来了哟！”小萱萱打趣道。 啊？真的吗？哪里？我……你骗我？狄仁杰中招，有些手忙脚乱的。 小萱萱很有诚意的递上了一包好吃的，“给，既然是亲兄弟嘛，当然好吃的一起吃啦，怎么能我吃着你看着呢？我可是最讲义气的。” “咳咳，弟弟，这成何体统？眼看就快到了，咱们是来跟人交流的，这么大吃大喝的，是不是有辱斯文？太失礼了。”狄仁杰接下零食弱弱道。 “不会呀，只要咱们快点吃，赶在走到之前吃完不就没事了？”小萱萱淡定说道。 “啊？”狄仁杰瞬间愁苦起来，“我没听错吧，这么多零食，估计一刻钟时间都没有了，吃的完吗？” “当然可以，我一个人就可以，你不信我吃给你看呀！”小萱萱自信的要来夺东西。 狄仁杰连忙闪开，“信你一回！ 不是我跟那抢东西吃，是怕你一个人吃完这么多，吃坏肚子，我给你分担一部分。” “哎呀知道啦知道啦，我每次从仲儿那里骗东西也是这么说的，屡试不爽。”小萱萱挥了挥手随意道。 …… 经过一阵狼吞虎咽，狄仁杰终于在走到状元楼前的时候，干掉了手里那一包吃食，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小师妹一路上吃的很是优雅，怎么就吃掉了两倍自己的量呢？ 她怎么做到的？难道说她天生就在消灭零食方面有天赋？ “状元楼，嗯，没错，就是这里，几天不见换招牌了，兄长你说这三个字是谁写的？”小萱萱看着门前的牌匾点头问道。 狄仁杰一听，认真的看去，片刻之后摇了摇头，“不知，看风骨是个大家，但不认识，请小弟赐教。” 小萱萱故作惊讶道“赐教？怎么赐教？ 我就是因为不知道才问你的呀，知道我就不问啦。 原来你也不知道，算了，咱们快进去吧。” 狄仁杰……总感觉跟小师妹走在一起的时候，自己的智商被设限了，完全跟不上她的脑回路呀。 “喂喂，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状元楼，未来出状元的地方，小娃娃们来做什么？去去去，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刚刚进门，就有一个书生打扮的好事者语气不善的拦住了他们。 狄仁杰连忙拉住了小萱萱，生怕这丫头忍不住打架。 正当他挺身而出要开口反驳的时候，二楼上面传来一声惊呼“怀英贤弟，你也来了？快点上来，为兄在这里。” 嗯？熟人？ 小萱萱跟狄仁杰同时抬头往上面看去，呵，可不是熟人吗，洛阳王玄策大哥。 当然了，此时王玄策只认出了狄仁杰一人，没认出来小萱萱。 “怀英？怎么这个名字这么耳熟呢？”拦路之人纳闷道。 第611章 王玄策要惹祸（二合一） “当然耳熟，这两位应该就是今年科考年纪最小的一对儿考生，狄家兄弟，陛下金口玉言夸他们神童呢。 兄长狄仁杰，字怀英，可是杜驸马的高徒。”酒楼掌柜的大步走来朗声说道。 什么？？？这两人就是大家热议的小神童？还是杜驸马的徒弟？ 一听到这个名头，那拦路阻挠者瞬间就慌了，内心虚的要死，自己只是个籍籍无名的小贵族公子，根本惹不起杜家。 这时有人起哄问道“那这个小家伙呢？他也是杜驸马的弟子吗？” 那酒楼掌柜摇了摇头说道“小弟狄迪是狄怀英的胞弟，并无师承。” 说到这里，他不经意的朝个子稍矮的狄迪看去，这一看不得了，吓得一个哆嗦，这不是…… 掌柜的阅人无数，而且身份不简单，一下就认出了小萱萱的身份。 二人目光短暂的对视一次，小萱萱用了一个威胁的眼色，那掌柜的大气都不敢出。 楼上的王玄策再次开口喊道“怀英贤弟，快点带令弟上来吧，多日不见甚是想念。” 狄仁杰看着面前尴尬站在原地的拦路者，淡淡一笑问道“现在，我们有资格登上这状元楼了吗？” “额？当然，之前是在下孟浪了，冒犯之处还望见谅，二位小公子请。”那人连作揖带道歉。 小萱萱突然开口对狄仁杰说道“兄长，你先上去吧，我找掌柜的有点事，稍后再去找你。” “哦？那好吧，快去快回别耽误时间。”狄仁杰叮嘱一句，自顾自的上楼了。 小萱萱笑眯眯的走向了那掌柜的，一副人畜无害十分可爱的表情，外人看来都十分羡慕那掌柜的，说他有孩子缘，可掌柜的自己知道，心里直发毛啊。 “小、小公子找鄙人有何事吩咐？”掌柜的主动开口问道。 “嘻嘻，掌柜的，我有点饿了，不知道你这里有没有什么特别好吃的，带我去你家厨房看看行不行呀？” 小萱萱一副小孩子撒娇找美食的姿态，别说这个身份了，就是个陌生的小孩子，这副形象跟语气，也让人忍不住心生疼爱。 “有有，本店可是有名的酒楼，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美食，小公子跟我来。”那掌柜的连忙点头，引着小萱萱往后面厨房去了。 状元楼内传来了哄堂大笑，闹了半天这孩子是饿了呀，小孩子就是有趣，直接点菜不就行了，跟买零食一样，还要去人家厨房里找吃的。 满座皆笑，怕是只有狄仁杰一人心里清楚，小师妹路上吃了不少零食，绝不是饿了，肯定是扯个理由找那掌柜的有事，至于是什么事，不清楚，应该是二人有旧吧。 来到了厨房，那掌柜的热情介绍着店里的大师傅还有各种菜肴。 可他的满腹热情注定要被浪费了，小萱萱只说了一句话“我不饿。” 嘎，掌柜的瞬间哑火，完了，这位小祖宗不会是来找茬的吧？ 不过这位状元楼掌柜很显然也是个聪明人，连忙改口道“那我给您准备点零食吧，您跟我来。” 说着领小萱萱走到了酒楼后院，向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小萱萱有些奇怪的问道“你好像认出了我是吗？” 掌柜的直接跪下了，“没有绝对没有，小的什么都不知道。” “不应该呀，我跟你也不熟，上次还差点拆了你的店，你怎么能认识我，即便认出来，也不该吓成这样才对，毕竟我口碑很好，从不欺压良善。 老实招来，你到底是什么人？这家酒楼是谁家的生意？”小萱萱一番推测，直接就问出了根源所在。 “回禀小公主殿下，酒楼幕后大掌柜一般是不为人知的，谁来都不能说。 但您是例外，实不相瞒，这状元楼，包括寻常时候的舞花楼，都是陛下的产业，属下直接隶属百骑司管辖，很少有人知道。” 小萱萱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人呀，难怪上次把这里砸了也没人出头找麻烦，起来吧起来吧，我从不欺负自己人。 看把你吓得，给你点钱压压惊。” 说着从自己的财神小钱袋里面掏出了两枚铜钱。 那掌柜的嘴里连道不敢，手上却一刻没停，赶忙接过。 小萱萱嘿嘿笑道“你这人真是的，跟我家黄牛大叔一样，一看就是做生意的。” 掌柜的讪讪道“咳咳，小公主可是长安城小财神，您从小财神钱袋里拿出的赏钱，那可是求都求不来的，将来供在店里日日焚香，这酒楼生意一定越来越好。” “我的钱还有这个作用？我怎么不知道？”小萱萱惊呼道。 “嘿嘿，当然，您小财神的名头在长安城可响亮了。” “那我以后可不能这么随便送人钱了，送多了怕是就不灵了。”小萱萱嘀咕道。 那掌柜的暗暗抹了一把汗。 “好啦好啦没事我就去玩了，对了，现在我叫狄迪，是个考生，最重要的，我是男孩子，你不准弄错了，要是给我搞砸了让人家看出来，我还来拆店！”小萱萱奶凶奶凶的威胁说。 “是是，小人一定不敢有任何纰漏，请狄迪小公子放心。”那人连忙保证道。 小萱萱满意的走出了酒楼后院。 来到前面，发现状元楼此时出奇的热闹，小萱萱正要跑上二楼一探究竟呢，在大厅里迎面撞上了一行人。 “咦？这个小男孩看着好眼熟呀？”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小萱萱抬头一看，惊呼道“呀！是三……不对，是崔灏大哥哥。” 额，你是？小……小…… 连说了两个小，在小萱萱奋力眨眼间的提示下，崔灏才笑着说道“是狄迪小弟呀，你也来了？就你自己？” 崔灏身后接着传来了好几个人的声音，都抢着跟小萱萱打招呼，原来是医馆的师兄弟都来了，估计抱着同一个目的，就是见见天下英才。 “不是，兄长带我一起来的，他在上面，还遇到了洛阳王玄策大哥。”小萱萱指着上面说道。 “哈哈，这么热闹，那还等什么？咱们快点上去吧。”崔灏招呼一声，带着几人一拥而上。 本来二楼因为热闹就显得有些拥挤了，这几人上来之后，更显地方不够，有人不满空间被占，不耐烦的嚷嚷道“都是谁在那里挤来挤去的？没看到这里都快站不下了吗？ 这可是状元楼的二楼，胸无点墨的山野村夫就别在这里现眼了，自觉下去别妨碍其他人。” 此言一出，顿时引来的所有人的目光。 本以为是一出好戏的，没想到这个想法支持的人还不少，那些出身大贵族的公子哥好多都出言附和。 这让那些刚想出言反驳之人停住了，脸上露出了浓浓的不甘跟愤恨，还有一丝丝厌恶和鄙夷。 这时，一个傲然的声音在众人身后传来，“嫌挤？嫌挤就自己下去，外面天宽地阔，足够装下你这等没有教养的货色了。” 话说的锋利甚至恶毒了些，但听在许多人耳中，却像是蕴含着一股浩然正气般响亮，无形中给大家心中注入了一丝信心。 众人的目光立马移开刚才那人，转而看向了话音来处，一行人稳稳站在二楼的楼梯口处，虽然这群人有高有矮参差不齐，但一个个挺直的身板却是那么的有力。 为首的正是清河崔氏现任掌门人崔灏，这位才是真正鼎鼎大名的人物，很多人都认识他，许多才子惊呼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辱骂本公子？”那人气得双眼发红怒目而视。 “长安杜神医门下弟子，清河崔氏，崔灏！ 身后是我的众师弟们，你若不服，尽管找我。 现在，是你自己下去，还是我请你下去？”崔灏不屑道，连对方的出身都没兴趣问，根本不拿正眼看对方。 得，那人直接拱手示意，然后灰溜溜的疾步下楼，连句话都不敢说。 好！ 不知道是谁没忍住，大喊一声给崔灏喝彩，随后叫好之声不绝于耳。 “崔灏？好大的威风，你不在你的清河好好做你的族长，也跑来长安出风头，哼，一族之长，还看得上这区区科考？”一声冷笑，十分不合时宜的打断了众人的喝彩。 崔灏打眼一看，嘿，难怪敢跟自己叫板，“赵郡李氏？李敬心？ 我崔灏如何行事，还用不着他人指手画脚，怎么说我也是一族之长，不像有些人，区区一个连少族长都不是的嫡系公子就敢这么放肆。 你跟我不对等，你老爹来还差不多。” 你……那叫李敬心的公子气得拍案而起。 崔灏挥了挥手“坐下，我现在没空搭理你，不要找茬，比人多还是比身份，你都不是个。” 说着朝身后的师弟们示意了一下，一行人直接来到了狄仁杰面前，齐齐行礼，口称大师兄。 哗…… 状元楼二楼一下子沸腾了，什么情况？大师兄？就那个小屁孩狄仁杰？他好像才十岁吧。 狄仁杰的反应更加让人大跌眼镜，竟然慢慢悠悠的站起来，真的摆起了师兄的谱，伸手说了句话，众位师弟免礼。 这一幕极大的反差，几乎让观众们吐血，包括洛阳的王玄策在一旁也忍不住给狄仁杰竖起大拇指。 “几位师弟来的正好，我给大家引荐几位各地来的才子，也是刚认识的。 以前一直窝在长安不知天下之大，今日见到这么多同道才明白以往自己有些短视了。”狄仁杰谦虚道。 马上有人笑着说道“狄贤弟过谦了，跟你一比，某只是会作两首酸诗罢了，简直不值一提。” 狄仁杰顺势指着那人介绍道“看，这位最谦虚的大才子，乃是来自江南之地的俊杰，名叫骆宾王，表字观光。 都说我的年纪小，观光大哥也不过十五岁，就来参加科考了，跟他一比，我一点也不小。” 听他这么一介绍，众人纷纷对这个年纪轻轻的骆宾王来了兴趣。 随后狄仁杰继续挨着介绍，都不说一般人，范阳卢氏出身的卢照邻，赵郡李氏的李敬玄（也就是之前那个李敬心的堂兄），还有洛阳王玄策这位老相识，都是未来历史上留名的人物。 随后狄仁杰又挨个介绍自己的师弟，包括新来的胞弟——狄迪。 看着杜家门人全员到齐，没人不惊叹的，杜驸马惊才艳艳，竟然还收了这么多个俊杰徒弟，将来杜氏一门一定是个十分兴旺的存在。 王玄策最为感兴趣的，还是年纪最小的狄迪，他跟狄仁杰相识许久了，可从未听过对方提及什么胞弟，今天见到倍感新鲜。 自来熟一样直接过去要抱一抱小狄迪，这可吓了小萱萱一跳，连忙惊叫着躲开了。 “你干嘛？坏蛋流氓离我远一点！” 嘎！原本谈笑在一处的众人，立马呆住了，狄仁杰眼疾手快拉过了小师妹，这要是让王玄策抱住了，那还得了？ 这个动静是王玄策没想到的，他本意是想跟这个可爱的小家伙亲近亲近的，谁成想对方认生？ 于是他红着脸尴尬笑道“狄迪小弟这么可爱，还知道流氓呢，这腼腆的样子可不随你兄长，倒是像个小女孩一样了。” “你才是小女孩，你全家都是……” “弟弟，不得无礼！”狄仁杰呵斥道。 全场哈哈大笑，这小孩子太有意思了，说他腼腆还不服气，嘴巴还不饶人呢。 王玄策摇头苦笑，“怀英贤弟，你这弟弟有点认生啊，好像十分抵触我，是我哪里惹他不高兴了吗？” 狄仁杰解释道“倒不是怕生，我这小弟最不喜欢陌生人动手动脚，你跟他好好聊天的话是没问题的，是不是呀小弟？” 狄仁杰换了个语气提醒着小萱萱。 小萱萱小嘴一撅，十分不满意的答道“不是，你让他离我远一些。” 噗……王玄策差点吐血。 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小家伙，自己没地方得罪他吧，到底怎么回事？你弄得我好尴尬呀。 “奇怪，怀英贤弟，这位狄迪小弟我怎么越看越觉得眼熟呢？”王玄策嘀咕道。 什么？？？一句话让杜氏所有门人的心都提了起来，该不会给王玄策这家伙拆穿吧！ 第612章 状元楼发横财了（二合一） 看到这个场面，狄仁杰机智笑着化解道“当然啦，这可是我的胞弟，自然是跟我有几分相像的，王大哥咱们这么熟悉，你自然是眼熟的。” “是吗？”王玄策有些不确定。 “当然，知道你肯定会喜欢舍弟，早就想带他拜会你了。 来来，小弟，过来跟王大哥行礼，他可是为兄的挚友。” 狄仁杰不容质疑的一手拉住小萱萱，一手拉住王玄策，两手同时暗暗用力，明显是在给两人传递信号。 都是聪明至极的人物，王玄策带着疑惑的目光端详着‘狄迪’小朋友，片刻之后恍然大悟般散开了眉心，额头上渐渐冒出了冷汗，吓了一跳，闹了半天这位不是小萱萱吗？ 老天爷哎，幸亏刚才没抱住，这要是抱住了，恐怕这会儿自己已经葬身虎口了吧，师父都救不了。 王玄策吓得够呛，心中暗自庆幸，当然这都是心理斗争，接到狄仁杰的信号，还有眼前小萱萱一再表现出的敌意，王玄策就算再傻也不敢拆穿她。 小萱萱看到这里，知道王玄策已经怕了，扬起小脑瓜高冷的轻哼一声，随后极为不情愿的草草行了个礼，这番动作跟表情，惹得围观之人哈哈大笑，都说这小孩太有个性了。 “各位，难道今日各地才俊云集在此，不如我们来一场以文会友如何？”王玄策为了缓解尴尬，连忙岔开话题朗声对二楼的考生喊道。 此言一出，立马有人呼应叫好，“咱们就比作诗赋文，外加行酒令好了，这么多人，一定热闹！” 也不知道说着话的是不是酒楼掌柜请的托儿，这么多人，行酒令是一个个来的，不知道行到什么时候才能轮过一遍。 不过也有人出言反对的，“舞文弄墨诗词歌赋这些，平日里大家都玩得没意思了，为何不玩点新鲜的？” 新鲜的？玩什么？你倒是出个主意呀！ 很快现场就七嘴八舌的热议起来，还是王玄策出声制止了喧哗。 “诸位，大家这么说，怕是到明天也整不出个玩法，还是推出几人商量一二的好。” 要说推选出来几人，其实也都是定好的，这时候就要按资排辈了，什么身份出身，还有名望才能啦，相熟的都有个评判，不多时就选出了十人。 而且还是不算是杜氏一门弟子的十人，都是各地来的有名才子。 王玄策主动承担起了中人的角色，点名崔灏道“论年纪崔兄最为年长，您先说个玩法大家讨论一下？” 崔灏摇头道“别看我痴长几岁，可也不敢抢了大师兄的风头，还是让我家师兄说吧。” 狄仁杰也不推辞，简简单单说了两个字随便！ 嗯？？？好多人都没听懂一样看向了他。 王玄策嘴巴微张“没、没了？” 狄仁杰小手一摊，“没了，随便玩，比什么都可以。” 嘶……全场都惊呆了，这小孩也太狂了吧，比什么都可以？这么牛气吗？ 我滴娘哎，今年是怎么了？小孩子都这么逆天？一个个口气牛大，一点不给我们生存的空间呀。 好吧，王玄策也没想到，平时听谦逊的怀英贤弟，今日怎么有点锋芒毕露呢？ 于是他转头看向了赵郡李氏的李敬玄，“敬玄兄也年长于我们这些人，您说比什么呢？” 李敬玄出身名门世家，当然不会落了风头，同样傲然道“比什么没所谓，关键是要跟谁比？ 我只有兴趣跟杜氏门人交交手，杜驸马夺下了大唐第一才子的名头，盖压同代，不知他的弟子学到了几分真传？” 狄仁杰干脆利落道“奉陪！” 寒月明忍不住小声问道“大师兄，今天你是怎么啦？惜字如金吗？是不是嗓子坏了不方便说话呀？” 狄仁杰微微一笑解释道“废话没用，实力见真章！” “真的被二师兄说中了，惜字如金。”常百草感慨道。 这时小萱萱很是不屑的笑着提醒道“兄长别这么说，会吓跑他们的，就怕对面水平太渣陪不住咱们呀……” 噗……李敬玄差点吐血，这小鬼哪里来的？太太毒舌了吧？ 除了杜家子弟之外，所有人都大跌眼镜，他们哪里知道小萱萱毒舌的可怕？ 王玄策笑着打圆场道“狄迪小弟别担心，对面可都是顶尖才俊，在各地都难逢对手，吓不到的。” 跟着李敬玄来的李敬心不耐烦道“啰里吧嗦的有什么用？既然这样那就找个中人出题，直接开比得了，我们这边所有人一派，你杜氏门人是一派，较个高下。 输了，那就滚下去！” 嗯？？？这是还记得刚刚的仇怨呢？ 如果没有这最后一句，估计不少人都不会在意他的语气，甚至还有人夸他爽快，但最后这句直接拉低了他的层次。 李敬玄喝退堂弟道“退下，我们今日纯粹是以文会友来的，不是让你争强斗狠解决私怨的。” 王玄策自愿站出来当中人，所有人都说这位王公子口才绝佳，说话办事老道，是上佳的人选。 “既然各位都谦虚不愿出题，那么在下有个提议。 之前有仁兄说诗词歌赋这些都俗套了，大家日常玩倦了，想玩点新鲜的。 这样，咱们都是考生，为科考而来，科考出题有实用的策论，咱们也比点实际的东西。 效仿当年的百家争鸣稷下学宫，来一次争鸣之辩如何？每次选出一个题目，你们两方各自说说观点，谁能说服对方，就为胜出者。” 好！精彩！许多人纷纷叫好，这样的比试才有意思，争鸣辩论呀，好像大家都只是在古书中见过吧，如果现在这个年代还能重现，那真是盛事美谈。 于是乎这个提议被所有人拍手通过，中间人王玄策，评判者是诸位围观的学子，同时他们也出题的公议者。 对决双方一边是杜氏门人，一边就是之前推出的十位出主意的各地才子。 第一题论什么？众说纷纭，最终有人想出了一个题目，论一个傲字，今日大家都是心高气傲之辈，特别是两个年级最小的兄台，直接刷新了大家的认知，对于这一点，是有争议的，那就摆出来论一论。 小萱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真是太有意思了，你们比什么不好，比傲？谁能傲过我兄长呀，他平时常说，不要跟我比，我懒得跟你比。” 噗……真是语出不凡，狄仁杰直接吐血，观众席的众人瞬间笑了起来，如果真有这句话，那狄仁杰这个小孩子绝对够傲了。 常百草拉了一下小萱萱说道“不对呀，你记错了，大师兄说这话不是为了表现傲气的，那是跟大家比懒呢。 原话是这样的，不要和我比，我懒得跟你比。” “对呀，咱俩说的好像一字不差的，我没说错呀！ 你看他多么傲气，根本看不上我们，不屑跟我们比试。”小萱萱重复着，同时还不忘抱怨。 哗……这下可好，全场沸腾了，这第二个解释比第一个更绝，用在比试懒惰上面，再贴切不过了，这两个小孩子是上天下来的笑星吗？也太滑稽了吧。 完了，被自己人补刀了，扑通一声，狄仁杰倒在了一旁。 众师兄弟连忙拉起，狄仁杰真的想假装自己是透明的，太丢人了，自己就这点老底，被无良的师弟师妹全给抖搂出来了，以后还怎么出来见人？ 当然这话他是说过的，既不是想表现自己懒，也不是想表现自己傲，平时相处的都是同门师兄弟，除了小萱萱之外，跟几个师弟比试，有点欺负他们的感觉。 可如果是跟小萱萱的话，比试的难度或者输赢还在其次，一旦比试就是没完没了，所以狄仁杰干脆直接缴械投降拒绝比试，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两个版本的理解。 “我以为，人该有傲气，我自生来我自傲，财富于我是粪土，名利于我是浮云，求得先贤圣人训，天地人间唯儒生！”李敬玄一套开场白，直接阐明了直接的观点，以自己儒家传人的身份切入辩论，李恪引来了旁观者的连连喝彩。 毕竟在场的全都算是儒家传人，在经历过汉朝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之后，士子层面就是儒家一门独大了，如果谁站出来公开声明是其他学派传人，恐怕会被他人集体抵制和打压。 借助儒生这个外表来赢得观众的赞成，有点卑鄙了，但杜氏门人这边，可不会就此认输，他们虽然对外也坚持自己是儒家，但这些年来杜少清没少开导，思维很是开阔。 能把一群从小受儒家学术熏陶的孩子们，引导成不拘一格的人才，首先杜少清得说服他们放弃先入为主的成见，也就是打破唯儒独尊的看法，客观的去看待事物。 像这种辩论什么的，别的地方有没有不知道，杜少清医馆里可是家常便饭，不说辩文了，就是学医来说每日师徒辩证一项绝不可少。 崔灏站出来朗声道“家师说过，人不可有傲气，但不可无傲骨……” 同样是一句不俗的开场白，一下就压住了嘈杂的议论声，所有人都被崔灏带入了他陈述的观点里面，并且一步步从心理上说服自己，接受了崔灏的观点。 直到最后结语的时候，崔灏博得了一个满堂彩，根本不用王玄策这个中人，在这个论题上面，双方高下已经很明显了。 因为对方的人也忍不住鼓掌赞成，那还说个什么？ 李敬玄面上抚掌赞成，心里暗骂崔灏卑鄙，自己虽然是在捧儒生说傲气，但表达的同样是傲的本质，绝不是那种狂傲不羁落入俗套的贬义。 只是没有崔灏点名傲骨这么清楚罢了，事实上大家说的都是一个本质，最终却让对方博得了喝彩，因此李敬玄是有些不服的。 但毕竟是大家族出身，修养气度还在，他没有出言再生枝节去计较。 “第二题，治学是该专精一门，还是博采众长？” …… 就这样，整座状元楼因为这种别开生面的辩论，掌声喝彩声不断，搞得附近大街上都听得到动静，越来越多的人聚集过来，从人数跟气势上，还真有几分争鸣辩论的景象。 状元楼的掌柜的本想借此赚一笔的，看到这么兴盛热闹，心中自然欢喜。 可人越来越多，掌柜的慌了，挤不下了呀，别说二楼人挤人的站着，就是一楼，乃至大厅里面都是人挤人，甚至有个别还把自己挂在楼梯上，边听边喝彩。 掌柜的不得已亲自来到门外，“诸位别挤了，本店实在挤不下了，在这么下去，状元楼非得被挤塌了不可！” “掌柜的，我们也是考生，本就想进你这里搏个好运，今日又碰上这般盛会，岂能缺席？你开个价，怎样才能进去一观？”有人财大气粗喊道。 掌柜的为难道“这，来者是客，我总不能往外轰人家吧？” “你把里面不少考生学子的人轰出来，这不算坏规矩吧，我们可以花钱买位置进去的，站着也行……” 好家伙，真应了那句话，财运来了挡都挡不住，不用掌柜的想主意都有人抢着掏钱，就跟相声里面的卖吊票一样。 掌柜的想了一下，一咬牙，干了，有钱不赚玩吧蛋呀。 可是没等他往外轰人呢，伙计挤出来了，着急忙慌的喊道“掌柜的不好啦，里面吵起来了，您快去看看吧。” “混账，惊慌什么？里面争鸣辩论呢，让你说成是吵架？真是蠢货，大字不识一个的莽夫，有辱斯文……”掌柜的一通大骂。 伙计顾不上其他，抢着解释道“不是呀，真的是吵架，都快动上手了，现在已经……” 咣当一脚，掌柜的直接将伙计踹到一边，“废物，怎么不早说？我的小祖宗哟，可千万不能出事呀……” 掌柜的大喊着往店里挤，他倒不是怕拆店跟生意什么的，他第一反应就是打起来的话小公主可千万别吃亏呀，要不然都不用陛下降责，掌管百骑司的高内侍肯定就先一步弄死自己了。 第613章 李氏才子敬玄（二合一） 事情的起因很简单，有人出题讨论士农工商，凡俗的看法都是推崇赞扬士子阶层，鄙视或者轻贱商人阶层。 可偏偏杜家就是商会发家的，这帮杜氏子弟从小受到的教育，其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甚至脑子里思考过的，都是商业带来的巨大效果。 自然而然的，都是为商业乃至商人发言的。 问题就是，当你四周都是轻贱商人的人的时候，你这时候发表的观点跟大家对立，说得好听点叫特立独行鹤立鸡群，说的真实点你就是异端。 可异端也分是谁，如果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异端，很简单也很残酷的做法，消灭就了事了，后世会不会重翻旧账都不重要，因为当事人已经作古。 那么如果这个异端是能跟所有人抗衡的存在呢？或者不说能抗衡，至少是有巨大影响力的人物呢？ 这时候人们看待事物的做法就不同了。 有道是投石击水，不起浪花也泛涟漪。 如果你发表的观点是客观实际并且经得住推敲的，那绝不会无端消弭，但凡善于思考的百姓都会有自己的思考判断。 若是听众听过想过之后，赞同了，那你的观点就不是无根之水无本之木，说明能够站得住脚。 正因如此，杜氏门人对商人的看法跟世俗大相径庭，引起了对面辩方的反对，可围观之人却分为了两派，有人赞同有人反对。 以此为开端，双方争执越演越烈，一场好好的争鸣辩论，渐渐有一种失控的事态，快演变成两个阶层的接班人现场争斗的场景了。 就在酒楼掌柜的急着上楼维持秩序的时候，他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人。 这人也在顺着楼梯往上面挤，区别在于别人都说举步维艰，因为前面无人肯让路，而这个人竟然轻而易举寥寥数语就能说通前面的人闪身把位子让给自己，这样很快就一步步挤上了楼。 掌柜的见状，也没工夫深究，跟着那人的路径往上走。 “干什么干什么？挤什么挤？没看到大家都在排队吗？就你想看热闹？我们都伸长了脖子翘首以待呢，什么素质？”有人不耐烦的将掌柜的推开嚷嚷说。 “那他怎么就能上去呢？你们是亲戚？”掌柜的指着之前那人质疑说。 “他、他 那是我跟他之间的事，你管得着吗？滚一边去！”这人不忿道。 掌柜的一下就被气乐了，“年轻人，脾气不要这么冲” 话没说完，对方直接一个直拳照着掌柜的右眼打了过来，掌柜的措手不及毫无防备，立马被打了一个眼炮。 对方还要再动手的时候，被掌柜的挥手挡住，顺势另一只手擒住了对方的喉咙，“小子真是卑鄙，一言不合就偷袭？ 我是酒楼掌柜的，我自己的店还被外人拦路？够胆，还敢跟我动手？” 说完之后，微微一个侧身，两臂看似轻飘飘的一甩，那人就被从楼梯甩到了大厅人群里了。 这一番动作行云流水，让对方措手不及，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从人堆里爬起来的时候。 而这时掌柜的大喊道“伙计们，将闲杂人等清理出去，本店今日歇业了，谁敢闹事，直接上家伙招呼！” 好嘛，这话怎么带着浓浓的绿林风？这掌柜的莫非也是绿林出身？ 当然，是什么出身不重要，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有身手，是个深藏不露的练家子。 楼梯到一楼瞬间哄乱起来，可二楼的就跟不受影响一样，这个战场还在继续，毕竟双方都不是省油的灯。 围观之人都在关注二楼的态势，可没人在乎什么酒楼歇业不歇业。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之前从楼梯挤上去那个人，意外的化解了争斗双方的对峙。 “喂，兄台，你是今年的考生吗？我这里有千金不换的秘密，要不要考虑一下？”那人夹着一个小包裹，在对前面的一个士子兜售着。 那士子愣住了，看了一下对方的打扮，其貌不扬的，看不出是做什么的，那所谓的秘密是？ “敢问，是何等秘密？有什么用？”士子礼貌问道。 “绝密！能让你平步青云纵横考场的绝密，比你求神烧香告祖宗都管用的好东西。”说着，他掏出了一个折起来的小册子递了过去。 说是小册子，其实就是一张长点的好纸对折几次，包装精美一点罢了。 那士子翻看一看，瞬间睁大了眼睛，里面开首第一句就是标题，上面写着科考试题附带详细答案，绝密！ 看到这几个字之后，那士子震惊的看向了兜售之人，对方使了一个眼色重重点头，意思是证明这个的真实性。 “这个” 士子想问来路，却被卖家眼疾手快的拦住，捏住了那个答案低声道“莫问出处，作价十两现银，绝密交易，若是不要，当咱们没见过” “要，怎么能不要！”对方死死拽住不放，另一只手立刻掏钱，速度简直比脱衣服都快。 如此往复，那兜售之人大赚特赚，不大一会儿怀里的布包就快见底，同时也挤上了二楼，从最外围挤进了里面。 这位兴许是没什么眼色，也或许是赚钱麻木了，只想着发财不看看形势，竟然靠近了赵郡李氏的一方公子。 “什么人？这般放肆，瞎了你的眼，竟敢这时候跑到爷的跟前兜售私货？ 现在的贱商都这般不要面皮吗？区区商贾，是你这等贱民能高攀的起的？”赵郡李氏李敬心一把揪住了兜售答案之人，怒声呵斥道。 “别别，这位公子饶命，小人只是个卖货的，买卖不成仁义在，您不喜欢小人离开就”那人赶忙求饶。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冲撞了我们，这么容易就了了？来人，给我拉下去打！”李敬心下令道。 这算什么？杀鸡儆猴吗？我们正在辩论商贾的事情，你们就借题发挥，当着我们面贬低打骂商贩？这绝对不能忍。 狄仁杰死死按住想要发作的小萱萱，给崔灏使了一个眼色，崔灏拍案而起，“站住，李敬心，把人给我放开！” “怎么？我处置一个冒犯我的贱民，关你崔灏何事？你好像管不到我吧？”李敬心嘲弄道。 崔灏不屑嘲讽说“身为贵族，就是这种教养？跟一个平民百姓为难？ 且不论身份贵贱，人家不过是为了出来讨生活才找人多的地方兜售东西，何罪之有？” “你少在这里假惺惺装仁义，你清河崔氏这等事情当年也没少做！”李敬心强辩道。 “敬玄兄，这就是你赵郡李氏子弟的风气？”崔灏朝李敬玄质问道。 李敬玄老神在在的淡然道“今日以会友皆是雅士，无关人等搅扰盛会有错在先，错了就要承担后果，跟身份无关。 崔兄，你所谓的同情弱者，是出于怜悯，还是想要帮他？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是在帮他还是在害他？” “我只论此时路遇不平拔刀相助，帮扶他人无愧就是，害人救人我心自明。”崔灏朗声道。 “好！崔公子仗义，路见不平自当拔刀相助，圣人有言泛爱众而亲仁，大善！”有人附和道。 李敬玄不屑的看了说话之人一眼，随后站起身来，环视四周最终目光落在了兜售东西之人身上，开口问道“你是事主，你怎么想？是想要他帮忙救你？还是想认罪受罚？” 那人勉强笑道“公子说笑了，能不被打谁愿意挨打？求公子开恩，小的也是无心之失，别跟小的一般见识” “唉！愚夫一枚！ 可悲，人不自救，孰能救之？ 敬心，放人，别为一个愚夫污了赵郡李氏的身份。” 说完了这句话，李敬玄复而回到自己位子上，重新坐下闭目不言。 “是，兄长！”李敬心松开那人，卖货者瞬间松了口气，赶着要瞧瞧溜走。 谁成想却被崔灏叫住了，崔灏朝着李敬玄追问道“敢问敬玄兄，何出此言？你不是一个无的放矢的俗人，还请明告在下，为何说我是害他？” 能问出这句话，崔灏其实在心里已经自己推敲过了，隐隐有个感觉，但不太真切。 见对方心诚，像是个真心求教的，李敬玄也乐得交个朋友，就说出了自己的看法，“试想一下，从他本人的角度看呢？ 一个弱者，闯下祸事之后，有他人解围，或者依靠人家的施舍宽怀，从而化解了危机免于责难痛苦。 长此以往，弱者不知道犯错就要承担责任，只知道犯错会被谅解宽恕，那会不会不停犯错闯祸？久而久之越演越烈，不可怕吗？” 小萱萱听到这个，撇了撇嘴不信道“夸大其词，你怎么不说人家会吸取教训下次不再犯错呢？别以偏概全，把什么事情都往最坏了去说，吓唬人有用，讲道理未必有用。” 李敬玄忍不住笑了，“这位小兄弟说的也不错，但一看你就是未经世事，不知人心险恶和复杂。 放过这些片面不论，咱们以小见大。 当世上的弱者遇到麻烦，都去指望强者的同情和宽恕的时候，恐怕十有九空，因为不是人人都有同情跟怜悯的。 反之，若是今日他受到了惩罚，锥心之痛更能让他牢记教训，下次就知道行事小心谨慎，不敢惹是生非，从是非源头掐断，不是更好？” “你、你这个说法听起来好像有道理，但肯定还有漏洞，只是，只是我现在没想到，等我想到了一定再反驳你。”小萱萱听完，好像没想到反驳的道理，只能丢下一个再战的宣言自己坐了回去。 李敬玄哈哈笑道“小兄弟求知心强，好事，在下期待来日之辩。” 崔灏点头赞同道“敬玄兄此言有理，强者未必个个有同情心，但无论强弱者，都有恐惧心，知道了恐惧自然就会举止有度，是非就少了。 正如当年孔圣人责怪门徒子贡解救奴隶不领赏钱一样，道理相通，今日受教了。” 这时沉思过后的狄仁杰开口说道“三师弟，恐怕李兄的意思，比这个要更深一层吧，你不如听他下面的话。” 李敬玄微微诧异，没想到对面有人能料定我的心思？这狄仁杰虽然年纪小，却无愧杜氏大弟子的名头。 微微示意，李敬玄指着那售卖者解释道“从他本人方向看，挨顿打一时之痛，能让他以后的路更平坦，看似眼前是坎坷，实则是为以后铺平了道路，这就是长进。 若这时候你帮他挡住了坎坷，人都是有惰性的，趋利避害是天生的，下次他还期盼救星，没有救星怎么办？ 惹下同样挨打的事情还好说，若是惹下杀头的祸事呢？可没有下一次了。 人总是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承担代价的。 所以你觉得是在帮他还是在害他？” 崔灏哑口无言，甚至还有些惭愧，从小到大也没注意过这个问题。 也有人忍不住质疑道“李公子，如果助人为乐扶危济不对，那为什么孔圣人教我们闻善相告，见善相示，爵位想先也，患难相死也？ 难道他老人家也错了吗？这么多年来，我们所学都是错的？” 是啊，可不是嘛，李敬玄一个区区后辈，竟敢非议圣人教诲？他凭什么？ 二楼观众立马嚷嚷着议论了起来。 沉默了片刻，李敬玄沉声道“圣人教诲自然是没错的，但儒家传道千年，至今有几人学到了圣人教诲？ 学过的也未必全能恪守己身。 更别提天下不识字者十有，这些人没机会读书识字，成长的唯一途径，可能唯有一次次碰壁长进几身了。 我只能说，圣人的愿景天下大同是美好的，只是前路还很漫长。” “说的好！敬玄兄今日之论，崔灏心服口服。”崔灏忍不住大声喝彩，二楼瞬间大哗，一个个对这位李敬玄公子刮目相看。 其实李敬玄没敢把话说透，更不敢说出自己内心真正的见解，那更加残酷，人们不可能接受的。 礼仪道德当世最高，可这一套却是未来约束人心，人心一半善念，一半是贪婪跟罪恶，想要背离背离人的本性重新塑造全是善念的人性，这条路太难了，甚至是走不通的。 就像是那句经典的台词一样，如果道歉有用，还要敬茶做什么？ 正是因为时下道德渐渐沦丧，社会才越发依赖法律来约束人性 s抱歉扯远了！ 常百草出身最底层，静静的听着这番辩论，回忆起自己小时候的残酷经历，他越发认同了李敬玄的说法，于是追问道“李公子，不知为何你又说，人不自救，孰能救治？ 既然你知道让他挨打不算坏事，为何又要放他？你不愿帮他吗？你也是儒家士子呀！” 第614章 我是自己人（二合一） 面对常百草的问题，李敬玄看了一眼一脸紧张的售卖者，微微叹了口气，并没有回答。 狄仁杰叫住了常百草：“四师弟，人若不知自救，他人帮他再多，也终究是徒劳，且李公子跟对方素不相识，没有救人的义务。 师父教育过咱们，不要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绑架别人做事，那是不道德的。” “是，我记住了大师兄。”常百草依言退下。 李敬玄听到狄仁杰的话，微微诧异，胸中不觉升起一丝钦佩之情，杜神医这句话，足见他本人的修养境界。 “这位公子，您几位神仙打架，小人不敢搅扰，我可以走了吧？”那售卖答案的小贩弱弱对李敬心恳求道。 “走？哈哈哈哈，你刚没听明白吗？小爷我命人揍你，那是为你好，让你长个教训，以后出门记得长长眼。 来人，拖下去给我打！”李敬心狂笑道。 什么？还要打？那小贩吓坏了。 眼看就要被拖走，情急之下他看到了狄仁杰一方，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大喊道：“诸位公子救我，我是杜家商会的人，是自己人呀……” 等等！ 不光狄仁杰这边开口去拦，就连事主李敬心也叫住了手下。 而且主动开口问道：“你说你是杜家商会的人？何以为证？你这厮莫不是想以杜家商会的名头吓唬本公子？告诉你，杜家商会名头是响，可本公子不惧。” “李敬心，你说话注意点！”崔灏警告道。 小贩挣脱开来解释道：“我真的是商会的人，我上面领导的是黄掌柜，是他叫我私下里兜售这些东西的，说能趁着科考发笔大财，过了考试的日子就赶不上了。” 谁？黄掌柜？不会是……是黄牛那家伙吧？ 杜氏子弟齐齐傻眼，小萱萱更是直接捂住了嘴巴。 李敬心摇头道：“杜家商会黄掌柜？没听说过，我只知道杜家商会的杜少清，别人都是无名之辈……” “公子，他说的应该是杜家商会的三掌柜黄牛，此人在长安，在商人群中名气不小。”有下人紧着提醒说道。 “哦？是吗？那姓黄的是个什么人物？”李敬心问道。 那下人小心翼翼的抬头看向了狄仁杰一方，这个动作可惹了主子不高兴，李敬心怒喝道：“废物，我让你说说这个人的，你看外人做什么？ 你到底听谁的？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本公子的人。” 下人连忙开口快速说道：“黄牛此人据说是杜驸马奉旨收服，有些才能，前几年一直在东北高句丽方向经商，还为大唐立下战功，被陛下赐了爵。 但他的出名不是因为功劳，而是因为他的个人生意，就是大卖画册，压箱底的那种，公子你每年都要求购一次的画册就是……” 话没说完，李敬心已经明白过来，赶紧一脚将手下踹翻，“混账，什么画册？你小子又打着我的旗号偷偷花钱给自己买东西是吗？来人，给我连他一起拉下去打！” ……这个二楼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李敬心的表演，大家都惊呆了。 李敬心呵斥完手下，再一回头，发现了这个气氛，一瞬间老脸通红，尴尬的要死，心说完了，这下名声坏透了，该死的书童，回去一定打死你个魂淡。 几个呼吸之后，全场哈哈大笑，好像是之前大家都绷着一样，还有熟人打趣道：“敬心兄，何必遮掩？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喜欢画册没什么见不得人的……” “滚滚……你才喜欢画册……”李敬心不耐道。 场中什么人都有，好多都是知道黄牛此人的，谁不知道那画册是怎么回事？ 被众人嘲笑的无地自容，李敬心为了发泄怒火，将矛头对准了卖东西的小贩，“你这厮，没看懂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状元楼，是未来状元的诞生地，是文人雅士的聚集地，竟敢拿着一堆污秽画册过来闹事，简直是找死……” 二楼不少人都极力声讨这个小贩，一时间闹腾起来。 杜家这边，小萱萱拉了一下狄仁杰的衣服小声道：“兄长，不能见死不救吧，那是自己人呀，就算要揍，也得咱们揍才行呀。” 狄仁杰微微一笑，打趣说道：“知道了，看来师父护短的优点被你学了个通透，这种场合也要护短，不怕被人嘲笑呀？” “嘻嘻，又不是我出面，是兄长你出面哟……”小萱萱狡黠道。 噗……狄仁杰直接吐血，又被小丫头坑了。 转过头来想机智的拿出大师兄的威仪找一个师弟出面的，可大家都是一锅里吃饭的，谁不了解谁呢？几个师弟全都各自将头转向他处，假装跟人高谈阔论没时间脱身的样子。 狄仁杰额头垂下三根黑线，心说算你们狠，一个个关键时刻合伙坑我，你们等着…… 也是狄仁杰运气，那小贩今天售卖的不是画册，不等他开口解围，小贩怕被打死，挣扎着大喊起来：“等一等，我今天卖的不是画册，我卖的是科考答案呀！” 什么？？？ 噗……狄仁杰等人齐齐大跌眼镜，心说这货到底是不是黄牛的手下？这为了活命什么都敢扯呀？你怎么不说你卖的是皇家圣旨呢？ 一瞬间，整个状元楼都安静下来了，全场落针可闻，连呼吸声都快听不到了，所有人都看向了那个小贩。 小贩却混然不觉的惊慌中往外掏东西，举起一份试卷高喊道：“你们看，真的不是画册，真的是试卷跟试题，还附带有答案呢！” 没人理会他，这让小贩更慌了，生怕别人不信，连忙拉着事主李敬心推销道：“这位公子你看，真的没骗你，这真的是试题跟答案。 买了这份东西回去连夜突击背背，考场上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绝对管用，三天的功夫可顶上十年苦读，何乐不为？ 现在都快[]卖光了，很是抢手有价无市，十两银子一份，最后几份了……” 好家伙，这货也是奇葩，分明开头说话是因为害怕，说着说着就像是勾起了职业习惯一样，改成当众推销宣传了，连黄牛的叮嘱都忘了。 小萱萱忍无可忍站起来呵斥道：“喂！你这家伙，你真的是杜家商会的人吗？ 我看你是骗子才对，杜家商会怎么可能往外卖科考答案？ 再说了，科考还未开始，谁都不知道试题，你更不可能知道了，所以你卖的一定是假货，杜家商会从不卖假货。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谁派你来造谣的？” 狄仁杰按住了小萱萱，亲自站了起来，同门几兄弟全都站起来了。 看到这一幕，旁边的人也不好意思再坐着，跟着纷纷起身。 那小贩一头冷汗，再次解释道：“我真的没说谎呀，不是说这次我们东家驸马爷是出题人吗？我们手里有试题跟答案有什么稀奇？” 什么？？？ 卧槽……这句话直接点燃了杜家子弟的火气，本来还想救你一下，你倒好，没一点眼力，满口胡言，直接污蔑商会跟师父名声，亲手毙了你都不为过。 此时这几个师兄弟越发认为，对方是敌人派来污名杜家的，一定不是杜家自己人。 杜家兄弟愤怒，可对头一方就是嘲笑了，不少人还像看好戏一样冷眼旁观。 李敬心直接大笑嘲讽起来：“是啊，这货说的好像有道理嘛，试题跟答案别处没有，杜家未必没有，杜驸马可是陛下钦点的出题人，想弄出几份试题跟答案出来捞一笔快钱，简直太容易了。 难怪杜家有钱，全赖杜驸马运筹帷幄，在下佩服！” “李敬心，你敢出言污蔑家师，岂能饶你？”崔灏怒喝一声就要上去动手。 慢着！…… 又是两声，其中一个是狄仁杰喊的，越是乱局之中，狄仁杰越是知道要冷静，他可是经历过覆灭佛门之战的，有时候毁灭与生存仅仅就是一念之间。 另一个是李敬玄喊的，他挺身而出挡在了堂弟李敬心面前。 李敬玄淡定的对崔灏说道：“崔兄何必动怒？舍弟不会恶意污蔑杜驸马。 只是现在你们商会自己人说了这样一个情况，虽然听起来荒谬，但也未必就完全站不住脚。” “李敬玄，你也要泼脏水？”崔灏质问道。 李敬玄摆手道：“我个人是敬佩杜驸马的，无意冒犯，但这人说的，万一是真呢？” “绝不可能！” “我也相信不可能，既然如此，何妨一测真假？如此也能给此人一个令人心服的结果。”李敬玄看似是在调停，实则是在攻击杜家一门。 因为无论是真是假，都对杜家名声有损，若是真的，杜驸马怕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若是假的，那么这个小贩就是贩卖假货，不管怎么说，杜家人贩卖假货，一样是恶名。 “好，一测便知！二师弟，去拿一份过来看看。”狄仁杰站出来朗声道。 崔灏着急道：“大师兄，三思呀！” “三师弟，难道你认为师父会监守自盗泄露考题吗？”狄仁杰反问道。 “那绝不可能！”崔灏断言。 狄仁杰自信道：“既然如此，那就一查到底，揪出幕后污蔑师父之人，还师父清白！” “好！这位狄公子不愧是杜驸马首徒，看看人家的气度，崔灏你差得远。”李敬心为狄仁杰叫好，同时也顺口损了一下对头崔灏。 李敬玄呵退堂弟，对那小贩说道：“还剩下几份考题？全都拿出来给我们分了瞧瞧，若是真的，我们照价全买，对你既往不咎放你离去。 若是假的，也不罚你，将你交给你们家人处置，相信狄公子会有一个交代。” 小贩下意识的抱住了怀里的东西，脱口而出：“那不行，这可是绝密，写得清清楚楚，先给钱后给货。 你要是看完记下了又不要，岂不是赔了？” …… 所有人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这厮，都什么时候了，还特么想着赚钱？这是要钱不要命了吧？ 此时黄牛家里，惴惴不安的黄牛正在询问心腹手下交易跟人员情况。 “时间不多了，那状元楼都住满了人，我让你去趟趟路子，去了没有？销量怎么样？”黄牛问道。 手下人答道：“您不在，小的实在无暇分身，就派了二傻带五十份去了，据说今天状元楼人山人海，想来一定大有收获！” 谁？二傻？ 黄牛傻眼了，“你怎么派他去了？就他的脑子，能往读书人堆里钻吗？万一失了手可是大麻烦。” “放心吧掌柜的，我叮嘱过的，先给钱后给货，信者卖给他不信者干脆就不做他生意，失不了手的。”手下人自信道，他恐怕是眼界太低，只以为赚不赚钱才重要，殊不知惹到麻烦才是大事。 “哎……但愿吧，这单生意做得心惊肉跳的，以后说什么也不干了。”黄牛长叹道。 寒月明大步走了上来，厉声道：“费什么话？快点拿出来！你是杜家商会的人就要听我们的吩咐，等我去夺吗？那你就是细作骗子来的。” 小贩被吓到了，抱紧了怀里的东西往后退。 李敬心站出来拦住了寒月明道：“不就是区区几十两银子吗？何至于抢？人家是个生意人，有规矩也正常。 来人，给钱全买了，分给诸位，算是本公子赠送的。” 你…… 寒月明气的真想揍他一顿，这分明是在嘲笑羞辱我们。 狄仁杰说道：“多谢李公子好意，我们杜家商会还真的不差这个钱，二师弟，掏钱，全买了。 那卖答案的，你既然是黄掌柜的人，就该知道亲疏远近，是卖给我们还是卖给别人呢？” 说话的同事，一股别人无法察觉的威压直击小贩，对方吓得差点昏过去，连忙低下了头，双手将包裹举过头顶。 别人以为小贩是服软了，其实是被狄仁杰吓懵了，再不敢抬头对视。 寒月明取出银子换了包裹，打开之后给双方的人分了分，大家这才看到了所谓的试题答案。 可是这一看不得了，所有人都沉默了，盯着那试题再也移不开目光。 第615章 是真是假？（二合一） 喂！怎么没说话呀，这东西到底是真是假？ 好多人心痒难耐，也想一睹为快，就开始嚷嚷着催促起来。 有机灵的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高声喊道“八成是真的，你看他们的表情，如果是假的怎么可能看得这么入迷？” 没错，绝对是真的…… 那小贩呢？快点抓住别让跑了，我也来一份！ …… 三言两语之间，二楼就开始哄抢，这时狄仁杰微微用点内力厉喝道“统统住手！” 正在一楼清理人员的酒楼掌柜感觉脚下地板都震了震，心中暗惊，楼上这位是个高手。 等到哄乱平息，狄仁杰走向了李敬玄，虽然限于年龄差距，个头矮于对方，需要仰头说话，但狄仁杰沉稳的气势未输半分。 他表情凝重问道“李兄，不知道这份试题你怎么看？” 跟在他身后的小萱萱噗嗤一下就笑了，“兄长你这问的什么呀？大家肯定都是拿在手里正着看呀，总不能倒着看吧？” 噗……狄仁杰差点被逼出内伤，对面李敬玄也是，刚要答话，就被噎了回去，。 不少人跟着笑了起来，紧张的气氛一下子被这个小孩儿搞没了。 李敬玄呵呵笑道“狄迪小兄弟真是说话真是诙谐，到底还是童真的年纪，十分可爱。” 说到这里，他停住了，因为突然想起，面前的狄仁杰也不过十岁，却极为少年老成，再说可爱似乎不太恰当，于是话锋一转严肃说道“这份试题真假不好判定，但严谨的说，出题十分老道，很有深度，肯定不是出自一人之手。” 旁边的李敬心着急提醒道“兄长，那怎么就不好判定了？既然不是出自一人之手，定然是一群人出题，这天底下除了科考的命题人，谁还有闲功夫组织一群人拿出这张试卷来？ 要我说这试卷十有**就是杜驸马泄露出来的科举真题。” 哗……场中再次沸腾，好多人就要再次开抢。 “安静！”狄仁杰再次维持秩序。 他也已经看明白了，杜家跟五姓七望的关系，早已不是秘密，赵郡李氏同样是七望之一，今日在场的李敬心分明像是个跳梁小丑般处处为难。 其兄长李敬玄的态度倒是耐人寻味，虽然也绵里藏针，但毕竟还有底线跟操守，让人高看一眼。 眼看着解释不好局面就要失控不说，师父杜少清的声誉恐怕也要被污蔑，后果不堪设想。 狄仁杰朗声嘲讽道“在下真是羞于和尔等为伍。 一个个自诩才高八斗的博学士子，却面对这等诱惑像群狼逐肉一样哄抢骚乱？斯文礼仪呢？ 这份东西虽然还不知真假，但无非真假两种。 若是假的，大家抢到看了也是无用。 若是真的，大家人手一份，人人都有，到时候考场上所有人答得都一样，还是无用。 更何况距离科考开始还有两天，一旦这个是真的，朝廷势必对泄密者严惩不贷，这份试题自然也就失效了。” …… 全场鸦雀无声，一个个刚才还面红耳赤急哄哄的才子，现在全都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一样，呆立当场。 不少人满面羞愧，可不是嘛，听他这么一说，好像的确是抢来无用啊！ 李敬玄听完这番话，忍不住多看了狄仁杰一眼，心中暗自惊诧，这小子好生厉害，一个极为不利杜家的事情，叫他三言两语几乎就给化解了？ “不知狄兄你觉得这份试卷是真是假？”李敬玄出言反问了一句，立马将众人的注意力扯到了狄仁杰身上。 狄仁杰暗骂狠辣，一个答不好，就有可能被指师父泄密。 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小萱萱抢先一步站出来喊道“喂喂喂，这东西一看就是假的，你们还争论什么呀？这都看不出来？” 嗯？什么？？ 所有人大跌眼镜，包括杜家一方。 只不过自己人这方并没有人傻乎乎的站出来阻拦劝下小师妹，这时候搅乱形势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范阳卢氏的卢照邻问道“狄迪小兄弟，你这话从何说起？你怎么就敢断言这个试卷是假的呢？这些题目出的都相当精妙，不好说吧？” 这边李敬心立马抢着道“除非你见过真的试卷！” 什么？？？ 全场哗然，这不可能吧…… 怎么不可能？他是杜氏门下，如果杜驸马真的泄题出来，当然首先泄给自己的门人了…… 杜家弟子这边瞬间暴怒，这李敬心好歹毒的心思，竟敢凭空造谣污蔑。 小萱萱不为所动呵呵笑着说道“你们一个个都围着说试题怎样怎样，也不仔细瞅瞅，那答案如何？一道道题目的答案全都是狗屁不通，一看就是胡编乱造的。 就这样的东西，如果是假的，人手一份都照着这个答去，怕不是会被坑死。” 真的假的？？ 手拿试卷的几人大跌眼镜，连忙低头向试卷的答案看去。 这一点倒是让众人没想到，因为之前大家都在关注试题的精妙，看到试题的第一反应都自己会怎么解答，并非是连忙去求索答案，这就是才子跟庸人的区别了，只有答不出或者偷懒者才会立马去看答案。 片刻之后，骆宾王摇头说道“狄迪小兄弟，这试题的答案中规中矩，可不像你说的那么不堪，几乎看不出什么问题。” 小萱萱轻哼一声“中规中矩就一定是对的吗？要不你随便挑一题咱们连辩一辩，你用答案的说法，看我能不能说服你？” 这个…… 骆宾王虽然一样自负高才，可经历过之前的激烈辩论，已经充分见识到了面前这群人的本事，他没自信能够驳倒对方，于是踌躇了。 李敬玄说道“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种试题向来没有固定答案一说，二位就不要争了， 中肯的说，这份答案，配得上这份试卷。” 这么说，这份试题有可能是真的了？还有人抱有好奇的幻想。 局势有些不利，再拖下去恐怕要摆脱控制，崔灏对着那小贩喝问道“你这厮老实告诉大家，这试题从何而来？到底出自谁人之手？ 家师杜神医清誉在外，绝无泄密的可能，若是你胆敢污蔑造谣，定不饶你！” “喂喂，崔灏，现在看捂不住了就开始威胁证人吗？ 那个卖答案的，不用害怕，小爷我给你撑腰，大胆说出实情，是不是杜驸马弄得这个试题让你们兜售敛财的？”李敬心挡在了崔灏面前。 那小贩连连摇头“不是，是我们领头的黄三儿吩咐的，试卷是我们掌柜黄牛老爷提供的，没听过是大东家杜驸马插手的消息。” 李敬玄抚掌嘲弄道“那不一样嘛，黄牛是杜驸马的心腹手下，他从驸马那里拿货，让你们兜售，要不然还能从哪里得来货源？ 啧啧，真想不到啊，杜驸马好像是头一次做出题人吧？” “你胡说！我、我，我以为杜驸马绝不会泄露试题的，一定是这坏蛋胡说的。”小萱萱着急喊道。 这边的师兄弟们全都神色激动，狄仁杰沉思片刻，伸手拦住了师弟妹，朝着那小贩逼问道“你怎么保证这东西是真的试题？如果被我们发现不是真的，大家可是花了钱的，别说砸了你的摊子，恐怕还得追到你家里讨债去。” 李敬玄笑道“狄兄弟，何必为难一个小角色？是真是假很好办，要么咱们直接去找他的上头黄牛黄掌柜，要么咱们直接去长安府衙，让官府一查便知。” 狄仁杰冷冷的看着李敬玄，并没有说话。 这时那小贩竟然开口了，他弱弱的说道“我从未说过这是真的试题呀？都是你们自己说的。” 什么？？？ 李敬玄回身一把抓住了对方的衣领怒斥道“魂淡，你耍我们？那上面写的明明白白，试题绝密，你当我们是傻子吗？” 那小贩慌忙解释道“我记得黄掌柜的说过，这是往些年的考题，被有心人搜集过来做成了试卷，我们卖给各位考生，让大家熟悉一下往年的试题，也好有个准备，这、这是积德的大好事呢……” 什么？？往年的试题？？ 所有人大跌眼镜，怎么也想不到会是这样一个答案，闹了半天大家莫非白白为一个误会争执半天？ “那这题目你怎么解释？”李敬心质问道。 狄仁杰哈哈大笑说道“很简单，商家经营的小手段而已，弄个噱头让更多的人去抢着购买，不得不说，能想到这个发财路子的人，很有头脑。” 你……真是混账！李敬心一把将小贩扔了出去，失落的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被这些大家族才子厌弃的小贩，立马受到了二楼普通学子的争抢，就算是往年的试题，也值得一看呀，万一今年碰到原题了呢？ 小贩惊慌失措的往楼下跑，一堆考生趋之若鹜的追了上去，二楼一瞬间就空旷了起来，剩下的都是自恃身份瞧不上那往年试卷的。 这时酒楼掌柜急匆匆的冲了上来，旁的都没关注，一眼看到了站在狄仁杰旁边扮作小男孩的小公主，瞬间松了口气。 掌柜的陪着笑脸劝说道“我的小祖宗们，谢天谢地你们安然无恙。 各位，这状元楼是给大家提供场所交流进步的，可千万不要因为观点不一而发生别的冲突，读书人的事，自然还是要选择文雅的方式解决才对。” 狄仁杰和善的点了点头说道“掌柜的所言不错，是我等给酒楼添麻烦了，实在抱歉。 今日能跟各位同道交流结识，倍感荣幸，时间不早，在下就带众位师兄弟告辞了。” “幸会！来日科举考场上，我们再一较高下！”李敬玄回礼，眼睛里充满了战意。 众人散去，回程的路上，常百草问道“大师兄，你们还去师公那里吗？要不今天跟我们一起回医馆住一天吧？” 狄仁杰沉声道“走，直接去找师父。” “找师父？师父忙得脚不沾地……”常百草不解。 崔灏却小声问道“大师兄，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 “什么都别问，回医馆说。” 一行人行色匆匆的回到医馆，杜少清却不在家，而是一直在礼部官衙处理事务。 狄仁杰像是个指挥若定的将军一样下令道“小师妹，你立刻换上女装，骑着大猫去礼部寻回师父，十万火急一刻耽误不得。 三师弟，你立刻去商会找到二虎，让他马上将黄牛制住，这厮有问题。 二师弟你去把两位师娘请来。” 什么？？？不会吧？大师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寒月明跟常百草惊呼道。 崔灏猜测道“该不会这张东西是真的试卷？这不可能啊！” 狄仁杰打开试卷，将之翻到了最后两道题，伸手一指，“他们只顾着看前面的经义和策论，却没注意到最后两道题，这种题目只有师父才能出得了，旁人都不行，这是新式学堂里面的高深东西。 所以凭着两道题就足以断定，这份试卷绝不是往年试题。” “嘿，还真的啊，这种新式的算术题，若是用寻常的九章算经等学问来算，怕是极其费力的，就像这份答案一样，七拼八凑才解出来。 但若是用咱们杜门算法，就轻松多了。”寒月明仔细一看附和道。 “那也不能说就一定是今年的真题呀，科举考试的试题，谁敢泄密？这么多年了，好像没听说过这种事情呢。”崔灏质疑道。 狄仁杰叹息道“我在师公家里听师公细讲过往年的经义，这里面一道没有，今年是开了先河让师父参与命题，师父仇家不少，说不得有不轨之人算计。” 常百草打趣道“早知道去师公那里有这样的好事，我也跟师父求一求了！” “老四你想什么呢？都什么时候了？有贼人算计师父，你还想着经义考试？”寒月明训斥道。 常百草讪讪道“我这不是最怕考经义嘛…… 再说了，这么多年了，算计师父的那么多，有谁成功了？我想师父说不定已经知道了呢。” 嘶……几人惊讶的对视一眼，还真是这么回事。 “不管怎么说，咱们师兄弟不能坐视不理，立刻出发依计行事。”狄仁杰下令道。 第616章 提前布置（二合一） 朝廷对于科考出题人是严格管控的，往年的惯例出题者需要在专门的地方闭关出题，不得跟外人接触，直到科举考试过后才行。 说白了就是出题人被关起来专门出题。 但是今年有了例外，那就是杜少清了，这位一向都游走于规则之外，包括这次出题也不例外，谁都知道杜家有医馆有商会，杜少清太忙，要是把他关起来一个月，恐怕不现实。 所以李二特例杜少清不被关禁闭，当然了，有特权就有风险，一旦出了泄露考题的事情，那杜少清第一个被问责，还是重责。 被女儿拉着火速回家的路上，杜少清不解道“宝贝闺女，你这么急慌慌的拉我回家做什么呀？家里着火了？马上就要考试了，你不在你师公家好好温书，怎么跑出来了？” “哎呀爹爹，你一下子问这么多，我怎么回答得过来呢？”小萱萱骑在大猫身上摊手说道。 “那就一件件说，你找我做什么？是不是又惹祸了？”杜少清问道。 …… 小萱萱实在无语，自己的形象是有多么的差劲，让亲爹一提起来最先想到的就是惹祸。 “爹爹你就别问了，跟我回家就什么都知道了。”小萱萱说完，催促了下大猫，随后再次加速在街道上奔跑起来，杜少清只能驱马跟上。 回到医馆，看到几乎所有人都在，而且个个表情严肃面沉似水，杜少清心里咯噔一下，这是……出了什么大事吗？ “谁来告诉我，到底家里出了什么事？”杜少清严肃问道。 狄仁杰大步走出，双手递上了那份试题，小心翼翼的问道“师父，您看这份试题，是真是假？” 杜少清疑惑的打开，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你们从哪里弄来的这个？该不会是认为，这个就是今年的科举试题吧？ 这是谁想出的馊主意，哪里来的？你们肯定是被骗了，嘿，还写着绝密呢，做工挺精致，但忽悠人管用，其他没啥用。” 狄仁杰惊喜道“真的？师父您确定，这个是张假冒的试题？” 杜少清点头说道“你小子这话说的，为师今年是出题人，除了我之外，还有谁更有资格确认这东西的真假？ 不对呀，你们弄到了这种试卷，该不会是想抄近道走小路，不好好考试，指着考场上作弊用吧？ 真是一群混账，我可不是这么教你们的！” 杜少清转而训斥起徒弟来。 长乐公主松了口气走过来解释说道“夫君你别怪孩子们，他们今日在状元楼偶然遇到有人兜售这个，推断这试题有八成可能是真的，害怕科考试题有泄露的风险，再牵连到你，所以才有了这件事，大家都是好心。” “原来是这样啊，这么说，有人知道把握商机，考前卖题发财？”杜少清好奇问道。 小萱萱嘻嘻笑道“爹爹，你猜猜这个能人是谁？你还很熟悉哟。” 熟悉？ “该不会、不会是黄牛这厮吧？”杜少清惊诧道，面色古怪，看似饶有兴致，实则内心已经泛起了惊涛骇浪。 因为此时也只有他自己知道，手上的的确是真题无疑，黄牛哪里来的？还敢背着自己大肆兜售敛财？这太过不合理了，那厮贪财不假，但也是经历过大事的人，应该知道轻重，科考试题的生意，他敢瞒着商会？ “哈哈，对了，就是他，不得不说他真的是个天才，知道找人弄了一堆往年的试题印出来兜售，那些各地来的考生都抢着购买呢。 我想他一定赚了好大一笔，嘿嘿，下次见到他，一定管他要分成。”小萱萱拍手赞道。 众人一头黑线，崔灏问道“师妹，这是人家黄牛的主意，人家自己的生意，你凭什么分成呀？” 小萱萱挥了挥手说道“没事没事，回头我给他点钱，包了他的印刷成本，这样就算我入伙了，然后他就可以顺理成章的给我分红啦。” 噗……这也行？这分明就是强买强卖，然后你就可以顺理成章的跟人家分钱了，说是打劫都不为过。 哦，原来这些都是往年的试题呀，这么看来，黄牛还真的是个天才呢……杜少清嘀咕道。 随后他就以误会解开为由，说自己礼部那边还很忙，匆匆告辞离家了，实则是中途转道奔了商会。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商会门口，夫人武照已经在等着了。 “咦？小武，你刚才不是在医馆带孩子的吗？怎么一转眼间来商会了？ 不是说好了，科考过后你再正式到商会开始工作的吗？”杜少清惊讶道。 武照白了丈夫一眼道“你瞒得住吗？我早就看出来了，所以专程来等你。” 杜少清讪讪一笑，“娶了个绝顶聪明的夫人，压力真大呀，连点小秘密都保不住。” “我就当你夸我的，有人要以此致你于死地，你准备怎么应对？怕是随后陛下就会派人来召你。”武照眉头紧锁道。 “嗨，不就是一份假试题嘛，用得着什么应对？纯粹就是黄牛这魂淡贪财搞的鬼……”杜少清大大咧咧的嚷嚷道。 武照很是不解，但很快她就察觉到了异样，商会里面应该有眼睛盯着自己二人。 想到这里，武照不禁怒火中烧，二虎两人真是废物，自己才一年不坐镇，商会就被细作渗透了，他们两个是蠢猪吗？ 特别是那黄牛，弄不好已经被贼人掌控了。 二人找到了二虎跟黄牛两人，令人震惊的是，黄牛的精神极其不好，整个人都瘦了一圈，仿佛经受了巨大折磨一样。 杜少清跟武照对视一眼，决定按下兴师问罪，打趣着对黄牛说道“行啊黄牛，你这厮真是有赚钱头脑，连这次借着考生发了大财吧？也不见你透漏一声，瞒的够严呢。” 啊？什、什么，考生？ “东、东家，大掌柜，您二位不会是知道了吧？”黄牛吓得脸色惨白。 “这种事情你还以为瞒得住呢？ 全长安那么多考生抢着买，谁不知道。 不错，这个生意太好了，拿往年的试题出来大赚一笔，这个主意连我都没想到。”杜少清再次夸奖。 “啊？真的是往年试题？ 呼……这我就放心了，这些天我快被吓死了。”黄牛长出了口气，好像放下了巨大包袱一样。 杜少清追问道“嗯？你这是什么表情？这东西是你弄出来的，你会不知道是什么？不会吧。 再说了，今年最新的考题除了我谁知道？你想弄还弄不到吧，想什么呢！” “咳咳，那是那是，我就说嘛，东家您是出题人，怎么可能让试题外泄？”黄牛讪讪吹捧道。 但关于他妻儿被绑架的事，只字未提，既然是假试题，就说明对方算计不到杜少清，那自己就放心了。 貌似自己猜错了，对方很可能就是一波奇葩的绿林，只为图财，虽然不可思议，但奇葩绿林不是没有，听二虎哥讲过，他们兄弟五人当年就是山里的一股奇葩。 想到这里，黄牛似乎是给自己找到了合适的理由一样，放下心来，决定自己处理这次绑票危机，至少现在看来，这样最能保证妻儿的安全。 “有一个问题你得注意一下，不管怎么说，你这东西都有帮人作弊的嫌疑，所以不可明目张胆的大肆贩卖，别让官府的人抓到你或者你手下的人，要不然我可没空搭救你。”杜少清叮嘱道。 嗯？？武照惊讶的看向了丈夫，怎么回事，明知道是真的，你好像还支持他去兜售一样？ “咳咳，东家放心，小的一直都是偷着卖的，而且交代过兄弟们，一旦有人细问，就说是往年的试题做个比对，出不了岔子，不怕查。”黄牛恢复了精神，自信拍胸脯道。 杜少清大手一挥“傻呀，既然是赚钱的，当然要宣传成真家伙，要不然还怎么大赚？” “啊？可是、可是这不是虚假宣传吗？回头有人找后账的话……”黄牛心虚道。 杜少清一巴掌拍在黄牛脑后训道“找个屁的后账，你做的这些生意哪一路正经过？那压箱底的画册，谁敢亮明身份说自己买的不合格？ 这试题也一样，谁敢找后账，你直接就可以嘲讽了，第一真题你弄不来，也不敢卖，第二他们想投机取巧买真题本身就不正当，被坑了也活该，都是智商税。 啧啧，这就叫赚都就是傻子的钱。” “嘿嘿，还真是啊，多谢掌柜的教导，小的知道了。”黄牛憨厚的笑了起来。 很快杜少清带着武照出了商会，乘坐武照的马车一路向皇宫而去。 路上武照问出了心中的疑问，为什么会大肆支持加卖呢？ 杜少清苦笑道“既然已经泄密，堵是堵不住了，索性反其道而行之，我这就去跟陛下商议对策，贼子好阴毒的计划，既绊倒了我，又搞砸了这次科举考试。” “哎，都怪我不好，离开商会时间太长，混入了那么多眼线……”武照自责道。 “说的哪里话？跟区区赚钱来比，你跟女儿的健康才是第一位，别的都无所谓。 他们敢算计我杜少清，就要做好被反杀的准备。 你回去之后别露声色，暗中摸一下黄牛家的情况，按照他今天的情况来看，一定是遇到难处了，之前不敢吭声，应该是受了要挟，不能告诉我们。 所以咱们得暗中帮帮他，同时看看能不能顺藤摸瓜找到幕后之人，这试题的泄露能送到黄牛手中，说明那人本事不小。” “夫君，出题人里面有通敌的奸细？”武照提醒道。 “不好说，出题人都被监禁着，还有一路就是护送试题并且管印刷的那批人，所以我得赶紧去找陛下。” 二人商定好了一切，各自分头行事。 而此时皇帝李二案头也放着那份试题，同样是面沉似水冷若寒霜，李二怒火中烧，他当然不相信女婿杜少清漏题，还让手下人借机敛财这种粗浅把戏。 李二恼怒的是有人泄密，毁了这次苦心准备的科举考试。 “陛下，驸马爷来了。”内侍老高小声禀报说道。 “让他进来！” 杜少清进来之后，支走了内侍老高，议政殿里面就李二他们两人。 李二一掌拍在桌上喝问道“这件事，你怎么看？你那手下卖答案的，应该能问出些什么。” 杜少清叹息道“黄牛那厮我去问了，应该是被人要挟加蒙蔽，一直以为自己兜售的往年试题，我已经让人暗地里去摸排了。 至于查泄密之事，我已经鼓励黄牛加大兜售……” “加大兜售？你是嫌今年会出的状元不够多是吗？”李二气得真想踹女婿一脚。 杜少清自信说道“不，我想反其道而行之，因为知道试题的人很有限，也都被朝廷控制着，如果我都说这是假的，那么传播试题的那人定然也会质疑，是不是自己人弄错了，这样他们就会再次联系，只要我们眼线到位，不愁抓不住泄密者。” “朕说的是科举考试，选才用人的大事，区区一个细作叛徒，生死有什么意义？ 你不会不清楚，今年这批新人是大唐眼下亟需的人才补充，若是不成，就要下一年了。 可现在倒好，人手一份答案…… 若是现在重新出题呢？可来得及？现在都是活字印刷，只要有题目，印刷起来很快。” 李二着急问道。 杜少清哈哈大笑起来，“正因如此，我才这么镇定自若，还有两天时间，来得及，只不过，我并不想完全重新出题。” “这话怎么说？”李二不解。 杜少清解释说道“我让黄牛去宣传，这就是今年的试题，所以和肯定有人抢购。 而这些人都是良莠不齐之辈，或是才能不够，或是德行不够想走捷径，总之是想作弊的人。 这些人可不是我们需要的，因此我们可以趁此机会，留下几道原题在新试卷上，届时谁若是跟那些答案完全吻合，哼哼，也是一种淘汰不良的手段。” 李二哈哈大笑起来，“你小子够坏的，照你这么说，根本不用更换试卷了，到时候反过来判卷选才似乎也行得通。” “那不行，淘汰太多的话，咱们可用之人缺口就太大了，所以还是留下一些知道变变说法的灵活之人，将就用的好。” “行，既然如此就分头行事，你即可去出题，朕处理抓奸细的事情，对了这次印刷，就不能用管家作坊了，保密起见，用你那个私人小作坊。”李二拍板决定道。 一场借助科举考试发起的生死角逐，似乎就要拉开帷幕了。 第617章 李二帮忙作证（二合一） 杜少清离开不久，长孙无忌慌慌张张进宫了，手里拿着的，同样是一份买来的试题。 李二没有将计划细说，只是打了个哈哈安慰说道，“事情朕已经知道了，且亲自拿着这份东西跟今年最新的考题作比，并非真题，这是那些想赚钱者弄出的噱头罢了。” 呼……长孙无忌长出了口气，好像放下了心中的隐忧一样。 随后他忽然想起一事，连忙说道：“陛下，老臣以为，像这等兜售考题蒙蔽入京考生的无良奸商，该立即查办，将他们绳之以法重责。” 李二诧异道：“辅机，这东西分明是假的考题呀，他们谁敢贩卖真的考题？难不成为了不蒙蔽考生，得换成真题？” 长孙无忌被噎得不轻，连忙解释说道：“咳咳，陛下误会了，臣的意思是，像这种从考生身上牟利的不义之财，根本就不该赚。 无数考生出身本就不好，多少人七拼八凑饥一顿饱一顿才来长安考试，身上本就不富裕，这帮人竟然兜售这种东西，一者动摇考生的信念，二者会造成极为恶劣的影响……” 李二沉吟道：“嗯，你所言有理。 既然如此，你是本次科考的主考官，此事就交给你查办好了，马上就要开考了，可一定不能出岔子。” “老臣领命！”长孙无忌告退了。 似乎有点不对劲呀，李二之前不是答应了杜少清，同意用试题作饵，清除一部分无德考生吗？怎么转眼间就让长孙无忌严查？ 这可不是推翻了跟杜少清的定计，而是演戏就要逼真才行，长孙无忌去打击兜售试题的行为，更能让考生相信试卷的真实性，那么虽然明面上都没人敢买了，但暗地里势必更加哄抢。 而兜售试题的生意，暗地里的交易根本治不住。 这一天的议政殿注定是无法平静的，兜售试卷这件事，点燃了朝廷官员，所有人都在关注科考的时候，竟然有人胆敢在长安兜售试题？ 也许，这正是有人想借机扳倒杜少清的阴谋，以漏题为出发点，让杜少清声名尽毁。 果然，这一波来人都是些御史言官，他们拿着那试题跑来告状，科举考题泄密，一定要严查黑手。 李二淡淡笑着按下众人，举起桌案上面那份试卷，“诸位爱卿不必惊慌，朕已经收到消息了，杜爱卿也拿来了一份今年的真题，两相比对真伪立辨，这份市面上流通的，乃是他人胡编伪造，与今年科举无甚关联，没人泄露考题，不用在意。” 哦？竟有此事？ “那为何这些小贩声称这是千真万确的真题？”有人不假思索跟着问道。 旁人嘲讽道：“这还用说吗？肯定是那无良奸商为了大卖敛财，胡乱宣传的。” 噗，之前那人差点吐血，恨恨骂道：“该死的奸商，敢这么坑老夫钱财，我定要……” “定要怎么样？难不成你还巴望着他们兜售的是真题不成？”李二拉着脸沉声问道。 “啊？不不、老臣不是这个意思……”那人赶忙跪地求饶。 这时有人提议说可否传看一下真题，这样大家也能放心些。 此人说完，所有人都往后让了一步，将此人空了出来，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李二面沉似水，冷哼一声道：“朕已经比对过的，爱卿信不过朕？” “啊？臣下不敢，只是……” 李二打断道：“只是什么？科举考题乃是绝密，在科考之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还想传看一下，是想自己拿出去泄露牟利吗？还是说你家有后辈参与了，你想帮忙？” 那人被质问的脸色苍白，跟着急忙跪下赔罪。 李二顺势挥退了众人，就在所有人都退下之后，他朝内侍老高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亲自去布局。 现在已经放出风去这是假试题，那么泄密者就必然有所行动，正是查出奸细的大好时机。 与此同时，长安城中此时也忙碌起来，长孙无忌亲自吩咐，刑部、大理寺、长安县衙，三处同时出人，彻查搜捕兜售试卷的奸商，一时间城中风声鹤唳乱作一团。 有胆战心惊各处隐藏的小贩，有瑟瑟发抖担心自己买了试题被问责的考生，更多的是吃瓜群众看热闹热议的。 时间不长，长孙无忌手上拿到了两份情报，上面直至小贩源头。 让他惊讶的是，竟然有两处？这怎么可能？ 一处是杜少清手下的黄牛，这一点早先长孙无忌就已经知道了。 这第二处让人费解，竟然是博陵崔氏的崔敦礼，也就是现任吏部侍郎，之前跟小萱萱考场发生矛盾的那个。 博陵崔氏跟杜家联手了吗？没听说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崔敦礼是什么人物？他会看得上这种小钱？ 可问题是，两家兜售的试题一模一样，很明显是同源，这除了是合作关系，想不出还有别的什么可能。 “来人，不管其身份，只要是证据证实是他们参与了兜售，一律拿下候审。”长孙无忌大声下令。 他却没想到，这是一处巧合，两帮人售卖的东西一样，那是因为他们拿到的都是真题，当然要卖一样的东西，可并非事先商量好的。 至于真题这东西，长孙无忌不是出题人，他没见过真题，还是从皇帝那里知道，市面上都是假的。 现在两家都在卖假货，很难让人猜测他们不是合作关系。 一个时辰之后，内侍老高前来汇报，奸细抓住了。 经过监视发现，是皇家印刷作坊的一名书吏，抓住之后经过审问，幕后之人却让人意外，竟然是吏部侍郎崔敦礼？ 李二沉默片刻，对老高问道：“是崔敦礼个人，还是他背后的博陵崔氏？” 内侍老高低头答道：“目前来看，是崔侍郎本人。” “行事动机呢？他不会不知道这是杀头的罪责。” 老高沉吟道：“动机不明，老奴猜想，或许跟前些日子大殿上的事情有关，崔侍郎的儿子被小公主揍了，还当众丢了脸，被取消参考资格，他怀恨在心报复驸马爷。” 长叹一声，李二感慨道：“崔敦礼跟朕的时间不短，怎么会犯下这么短视的错误？跟他平日谨慎的作风可不一样。” 老高说道：“老奴也只是猜测，但为人父母为儿女的事情乱了分寸，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哼，罢了，不管什么原因，既然是他做的，该他担责的也跑不了。 直接去拿人，拿来此处，朕要亲自问问他，是何居心，敢这么毁坏科考？”李二愤怒道。 另外一边，杜家大宅内，武照也在看情报，手指不断的在桌上有节奏的敲打着。 “黄牛家里已经多日不见有人进出，这说明他的家小不在，要么是回乡避难，要么就是……被人绑走了？”武照盘算着。 她没有立刻下论断，而是换位思考，如果是她来威胁黄牛做这件事坑杜少清，那会怎么做最稳妥？ 绑票吗？不一定，直接绑票未必就是最优解。 现在的问题就是，不确定黄牛的立场，从黄牛表现来看，他是忠于杜少清的，没想过要坑害东家，似乎是被蒙在鼓里。 同时还被要挟不能泄密，这一点很矛盾，如果对方直白告诉黄牛这是假的，那有什么可以瞒着杜少清的？直说了不耽误买卖吧。 绑了黄牛家小让他去兜售试题，现在长安人尽皆知，那顺着黄牛查出不是杜少清泄密呢？ 好像办不死杜少清吧？这有点小儿科了，对方费这么大劲，可不会这样无脑。 “不好，对方还要杀人灭口！”武照惊呼起身，连忙飞奔出门直奔长乐坊。 杀了黄牛之后，追查泄密的事情到这里就断了，试题就是从这里来的，黄牛从哪里来的？他是杜家的人，不会有别的来源，杜少清洗不清啦。 正如武照推测的一样，对方的确布局是杀人灭口，而且是在长乐坊杜家商会总部直接明着动手。 可人算不如天算，也许是黄牛命不该绝，恰到时机的狄仁杰出现在了杜家商会。 这小子当然不是专程未卜先知来救黄牛的，而是自从杜少清在医馆解释试卷是假的之后，狄仁杰还是心有疑虑，他总感觉师父是在敷衍一样。 只是既然师父不点破，那就有原因，当弟子的没有多问。 一颗天生的好奇心让他想查清楚真相，所以就主动来了商会，找到黄牛这个兜售者，就能查到货源，基本上也就找到真相了。 可是刚来到商会，狄仁杰就看到了惊险的一幕，三个商会打扮的武者，正在追杀黄牛。 黄牛冷不丁被刺中了腹部一刀，好悬没有致命，所以才挣扎着逃跑，他怎么也没想到商会内部有奸细。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混入商会行凶……”黄牛嘶喊道。 “姓黄的，怪只怪你知道的太多，只能让你给杜驸马当替罪羊了。”其中一人嘲讽道。 眼看黄牛就要丧命刀下，狄仁杰一个闪身，三招两式就挡下了攻击，撂倒三人救下了黄牛。 “呼……狄公子，救命之恩，老黄我……” 话没说完，整个人因为伤势过重倒地昏死过去。 “嗨，你稍微晚点死呀，好歹看看这帮魂淡是什么来头。”狄仁杰抱怨着朝黄牛走了过去。 看着地上的三人，都被自己打昏未死，还需要审问，狄仁杰大喊道：“二虎、二虎何在？快来救人……” 对方挑选的时机很好，专门计划过一样，二虎不在，如果他在怕是想杀黄牛就不容易了。 不多时二虎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怎么回事？怀英你来了？该死的商会护卫队两人打架打破了脑袋，气得我…… 这是怎么回事？ 卧槽，黄牛被人杀了？谁干的？” 狄仁杰一拍额头，瞬间明白，这是被人计划好的，调虎离山专杀黄牛。 “还没死，这三人就是凶手，你立刻派亲信抓起来绑好了，亲自看押不得出错。 我这就带黄牛回医馆急救，等我回来审问这三人。 你得注意安全，商会混入了奸细和刺客。” 什么？？？二虎呆立当场，奸细？刺客？ 没有理会二虎的惊讶，狄仁杰抱起黄牛大步出门，临出门的时候对二虎说道：“你要是觉得不安全怕死，就押送上这三个家伙跟我一起回医馆躲躲。” “咳咳，说的哪里话？二虎我可是绿林混过的，这种场面我当然是、是…… 怀英你等等我，我跟你一起走！” ……好家伙，二虎你好歹也是土匪出身，能不能有点节操？ 半路上又碰到了武照疾驰的马车，狄仁杰拦住三人一同赶往医馆。 好在只是失血过多，没有伤及脏腑，黄牛保住一命。 狄仁杰去审问那三人，没费什么功夫，因为三个家伙都不是什么精明嘴硬之辈，直接招供，说自己是绿林来的，什么山头，几日进城，老大是谁，办的什么事之类的，说的很清楚。 不过也仅限于此，他们都是小弟，不会有什么核心情报，只负责下手杀人这些糙活。 让人意料之外的是，大理寺一名执事带人过来拿人，点名缉拿无良奸商黄牛。 “这位执事，黄牛之前遇刺，身受重伤，正在进行救治，不能配合各位回去问案，还请见谅。”武照站出来答复说。 “杜夫人，十分抱歉，我们接到命令是缉拿黄牛此人，同时保护他的安全，他牵连着伪造科举试题的大案，所以请你们务必配合。” 武照皱眉道：“可以，但得等我们救回黄牛性命之后才行，现在让他跟你们走，恐怕走不到大理寺他就死在半路了。” “对不起，问案之事耽误不得，万一他被串供，或者被灭了口……”那执事似乎是有备而来，言语带刺很是不善。 “你敢污蔑我杜家？好大的胆子！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武照怒喝道。 “还请杜夫人见谅，我们看着杜驸马的面上不敢强来，但我等是办差，您的身份拦不住我们。”那执事强硬道。 “她拦不住，那么我拦不拦得住？”医馆外面，长乐公主拉着儿子大步走了进来。 第618章 另有其人（二合一） 那人刚一回头，直接就被长乐公主大嘴巴抽了上来。 “你……” “放肆！敢对本公主不敬？来人，给我拿下掌嘴四十！”长乐公主一声令下，身后跟着的二虎媳妇等人一拥而上，直接按住了那执事，不由分说就开始掌嘴。 那执事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事呢，就这么给揍懵了，跟着他一通前来的官差躲出去好远，没有一个人敢上前的，长乐公主可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就算是国舅爷亲自来了，怕是也得礼让三分。 武照微微给长乐公主行礼口称姐姐。 “发生了什么事？”公主担忧道。 简单的将事情说了一遍，长乐公主点了点头说道“先全力救治黄牛，其他的事情我来处理。” 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手下人打完那执事，对方已经被抽的满嘴是血了，长乐公主招了招手，那人被按着带了上来。 “是谁人让你胆大包天来我杜家拿人的？”公主喝问道。 “是、是长孙国舅亲自下令……”那人口齿不清回复说。 哦？竟然是这样，舅舅怎么会亲自问及大理寺事务了？ 公主沉吟片刻说道“尔等回复国舅，就说黄牛此人身受重伤无法跟你们回去投案，且等我们给他医治好了伤病，自会命他去大理寺投案复命。” 那人好像被打傻了一样，硬着头皮问了一句“此人涉及大案，我们必须立刻带回保证他的安全……” “混账，你是说本公主保护不了他的安全，还是说我们杜家会害了手下的人命？”公主大怒。 眼看这货就要再次挨打，跟来的同伴终于壮着胆子站了出来，“公主息怒，我等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不知这般回复国舅爷那边若是怪罪下来？” 公主冷哼一声道“舅舅问及，你就如实相告，出了任何事，由我一人承担。” 嘶……众人猛然惊醒，可不是嘛，差点忘了，这位公主可是国舅爷的亲外甥女。 于是几人急忙告退狼狈离去。 等到来人走后，公主等人来到医馆后宅看望了一下二虎，并且聊起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听人说你急急忙忙的出门我就知道出事了，把小太平交给了苏姐姐看护，我就带人追了出来。 大理寺的人今日像是疯了一样，敢这么欺凌我们杜家，真是可恶。”长乐公主愤怒说道。 武照叹息说“大理寺有几个胆子敢得罪我们？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撑腰，就是冲着我们来的。” 长乐公主心头一暗，并没有接茬，因为大家都知道，杜家跟国舅不合，她这个做外甥女的夹在中间是很为难的。 “黄牛被刺杀是怎么回事？他不就仅仅兜售几张假冒的试题嘛，还用得着别人寻仇？难道是有考生因为上当而不忿？”公主转而问起了黄牛的事情。 这个想法差点让武照笑出声来，哪有考生因为买了份假试题就买凶杀人的？ “不是，据怀英说对方是一股绿林，黄牛手上的假试题就是这股绿林接洽提供的，现在刺杀应该是想灭口，怕我们追查到他们幕后的势力。” 公主不解“幕后的势力？这是为何？他们提供假试题给黄牛，无非是让他兜售捞钱，现在即便是有官府追查不让兜售，也是黄牛的责任，他们何必灭口？” 武照摇了摇头，她不能将真试题的情况说出来，所以只能推说不知。 “姐姐不如现在进宫一趟，跟皇帝陛下说一说今日之事。 小妹我去找红侠伯母问问，这股江湖绿林到底什么来头，竟敢绑了黄牛的妻儿威胁他，丝毫不把我们杜家放在眼里。” “什么？黄牛的妻儿被绑走了？什么时候的事？”公主惊讶道。 “我一直在暗访，也是才有眉目，没想到对方就动手了，看他们狠辣的样子，但愿他的家小还在世上吧。”武照担忧道。 随后两人分头行动，公主本以为武照让她进宫是想为黄牛开脱，同时也为今天的事抱不平的，毕竟一个小小的大理寺执事都敢这么到杜家拿人。 可听完一切的皇帝李二心如明镜，女儿带来的一个重要消息，黄牛这边兜售试题应该是另一股势力胁迫的，跟原先预想中的吏部侍郎崔敦礼不一样。 也就是说，奸细里面还有一位没揪出来。 “父皇，您有没有听到女儿说什么呀？我们都被这么欺负了，您不能不管。”公主哭诉着。 李二回过神来，打了个哈哈说道“你让朕怎么管？对方是你舅舅，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你表哥长孙冲的事情不解决，那你舅舅就不会放弃仇怨，你夹在中间很为难，朕跟你母后不是一样？” 公主晃着李二的胳膊撒娇说道“女儿说的不是让您去找舅舅，而是说今天一个小小的大理寺执事都敢欺负我们家人，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小武妹妹都拦不住对方。 您能不能看看给小武妹妹一个封号，她这些年苦心经营商会，可是有大功的，跟您讨个封号不过分吧？” 李二哈哈大笑道“行行行，如果是杜少清这小子来说，朕少不得训斥他一顿，但是五儿你的话，为父怎能不照办？ 别人家都是后院不和，偏偏就你大度，还主动帮人家讨要封号，真拿你没办法。” 公主笑着说道“别人家是怎么回事我不知道，但女儿我是这么想的，我若是跟小武妹妹整天争斗不休，不光家庭不和，还会影响到夫君的事业，商会的工作等等，那岂不是因为区区小事耽误了国事？ 女儿就算再不懂事，也知道身为皇室儿女，国事为重的道理。 再说了小武妹妹人很好，我们相处的很融洽，大家一团和气相互帮助对谁都好，何必因为争宠而失和？” “嗯，杜小子娶了你真是积了大德，如果后宫的女子都像你这么懂事，朕就不会这么累了。”李二感慨说道。 长乐公主莞尔一笑“女儿是晚辈，可不敢评说宫里长辈的不是。 如果没什么事女儿就不打扰了，我去立政殿看看母后。” “去吧，封号的事我稍后就差人去办。 另外少清这两天因为科考的事情脱不开身，估计回不去，你就别派人来寻了。”李二叮嘱道。 杜少清这边，来到了出题人专用的小院，召集来所有出题人，宣布连夜重新出题，所有人立马哄乱起来。 “杜驸马，您这是什么意思？科举考试可不是儿戏？眼看还有两天就要开考了，哪有临阵换题的？” “是啊是啊，您可是看着我们这么多天怎么工作的，想拿出好题目来并不容易，岂是两日内赶鸭子上架能赶出来的？绝对不行！” “您必须给我们一个理由，要不然我们就去找陛下，虽然您是主命题人，但科考是国事，也不能让你一言而决！” …… 一个个七嘴八舌的争议起来，杜少清静静听完，然后按下众人诚恳解释说道“事出突然，咱们那一套考题不慎外泄，所以不得不重新出题。” 什么？？？ “杜驸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考题外泄？这种事情怎么能发生呢？” “是啊，我们大家为了保密全都被关在这里，唯独驸马你是个例外，这么多年从未听过考题外泄的事，偏偏今年发生了，驸马你怎么解释？”有人当即质问道。 杜少清不经意的瞟了一眼这人，对方眼神飘忽连忙避开，虽然一晃而过，但还是引起了杜少清的疑惑，只是他并未点破。 “都别吵了，重新出题是陛下的意思，考题泄密陛下也知道了。 试问如果是杜某泄密，陛下还会继续派我前来出题吗？” 这个……众人沉默了，的确是这个道理。 “刚刚我收到消息，说是已经查到泄密者，是印刷作坊那边出了问题。 当然这些不是我们现在需要关注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就该尽力补救，还有两天时间，诸位，拜托了。”杜少清给众人行礼托付。 “我等义不容辞，定然完成任务。” 杜家商会总部，武照从卫国公府出来就直接提前恢复工作，亲自执掌商会事务。 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清出细作，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整个商会总部差不多五百人整天忙碌，短短一年时间竟然被渗透进来将近五十人，这还不算仆役跟护卫层的细作。 武照也是个杀伐果断的人物，找来了一个能人，不问过程只要结果，审问出是谁家的人，第一步就是商会断了跟对方的贸易，随后是登门问罪，最后还要疯狂打压报复。 仅仅三步霹雳手段，收效卓著的同时，也引起了商界的一股地震，甚至长安城的话题很快由科考试题变为了杜家商会。 既然黄牛遇刺这些都放在了明面上，那么寻找解救黄牛的家小就不用瞒着了，一边调动情报网撒开去找，一边让人给绑匪传信，如果不把黄牛家小安然送回来，杜家商会将会无底线无休止的报复，不管对方是绿林还是豪门，连带老幼都不放过。 武照给出的宣言很直白，你们不是买凶杀人绑票吗？那我们杜家商会以牙还牙，同样花钱请人，不怕死就来比比谁钱多。 杜家商会言出必践，第二天江湖上就传出消息，说黑道出名的山头插翅虎山寨遭到了致命打击，在外行动的几十人被人截杀，损失过半。 而这个插翅虎山寨，就是派人刺杀黄牛的匪首，同时也是委托黄牛兜售试题的匪首。 所有人都看到了杜家商会报复的决心，有人震惊，有人害怕，特别是插翅虎本人，原本只是受人之托办件小事，根本没想直面杜家商会的，现在倒好，山寨外围全是等着暗杀袭击的埋伏，连门都不敢出了，灭顶之灾就在眼前。 思来想去，插翅虎决定投诚，主动去交代了，要杀要剐来个干脆，看看能不能保住一山寨的老幼存活，再拖下去被人家强攻团灭，那想求饶都没机会。 两天之后，插翅虎被带到了武照面前，看着眼前的妙龄女子，插翅虎怎么想怎么憋屈，自己也算是道上赫赫有名的人物，竟然就这么稀里糊涂栽在了眼前的小女孩手上，这个世道怎么了？太让人看不懂了。 “大胆，竟敢这么看我们家夫人，找死吗？”武照身边的二虎喝骂道。 武照淡淡一笑拦下二虎，对插翅虎问道“是不是不服气栽在我一个小女子手上？” “你、你怎么知道？”插翅虎惊呼道。 二虎骂道“瞎了你的狗眼，这是我家大掌柜，一人执掌整个杜家商会的人物，会看不透你区区一个贼头？ 别说你一个山头，就算整个黑道加起来也不敢跟我们商会放肆。 废话不多时，老实交代我们给你一个全尸！” 武照白了二虎一眼笑骂道“话都让你说完了，那我还亲自审问他作甚？看把你能的，据说你当年也是绿林山头出身，山贼何必为难山贼？” 噗……二虎直接吐血，“大掌柜，您到底是哪一边的？小的可是替您办事，您不用揭我短处吧。” “哼，谁要你抢我风头的？”武照傲娇道。 这一幕让地上跪着的插翅虎目瞪口呆，直到旁人提醒，他才回过神来强自提气说道“我们本意没想得罪杜家，也是受人之托不得已为之。 如果大掌柜您能答应放过山寨老幼家小，我插翅虎愿意和盘托出所知一切，事后要杀要剐绝无二话。” “行，够爽快，成交了，事后你们所有参与绑票和刺杀的，都将被我们送官，官府怎么发落我们就不管了，你没怨言吧？” “多谢大掌柜开恩，小的并无怨言。 只是您误会了一件事，我们并未绑票，仅仅是派人刺杀您那位叫黄牛的手下这一件。”插翅虎解释道。 “什么？并未绑票？那黄牛的家小何在？”武照惊讶道。 插翅虎摇了摇头道“不知，这事不是我们安排的，我们也只是装作绑了对方家小要挟他办事，都是听命行事。” 嘶……这就奇怪了，区区绑票威胁的事，何必麻烦分成两拨人动手呢？对方是谁？他们到底想谋划什么？ 第619章 科考开始（二合一） 就在武照凝神沉思的时候，手下人来报说，黄牛的家小找到了，原来并未被绑票，而是回娘家暂住了。 “回娘家暂住？这是怎么回事？黄牛没有找过就判断是被绑票了？”武照不解问道。 二虎回道“情报上说，是黄夫人接到了黄牛的传信才带着孩子回娘家的，应该是被人算计吧。” 这时跪在一旁的插翅虎连连点头附和道“没错，我们没有见到黄掌柜的家小，信物也是别人给的，现在想来对方也不一定是非要绑人，毕竟信物这东西随便可以弄来一两件。” 武照开口对二虎说道“速速派护卫队去将黄牛的家小接来，直接安排在家中居住，跟你们的家小安置在一处，黄牛刚刚脱离生命危险，不能让他分心不安。” 二虎依言退下，临走时指着那山贼插翅虎问道“大掌柜，那这货怎么办？” 武照盯着插翅虎问道“告诉我是谁指使你敢这桩买卖的？” 插翅虎被盯得脊背发寒，只能如实说道“十几年前我曾欠过陇西李氏一桩人情，这次也是他们授意我这么做的。” 陇西李氏？？ 武照怒而起身，“好你个陇西李氏，这么些年来相安无事，还以为你们知难而退了，没想到还敢冒头？ 二虎，传令下去，断了跟陇西李氏的一切买卖，包括西去丝绸的份额。” “遵命，我这就去办。”二虎咬牙切齿大声道。 “等会儿，给插翅虎做个详细的口供，然后送到刑部大堂，勒索绑票不归咱们管，让大唐律来处置他。”武照叫住二虎吩咐道。 与此同时，封闭出题的地方，杜少清这次为了避嫌，也跟着住在这里，没想到却碰到了意外收获，让他抓到了出题人中的泄密者。 一天夜里，杜少清跟踪发现一名出题人在跟一名守门护卫接头，并且还有窃窃私语。 “将此物交给国舅爷，题目有变，一定要……” 不等二人接头完毕，杜少清从黑暗中悄然走了出来，“谢博士，原来是你呀，真没想到，孔祭酒跟我推荐你做出题人的时候，还夸你大儒之才、文人风骨，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风骨？ 杜某跟你有何仇怨，你要如此坑害我？” 这人官居五品，是国子监博士，姓谢，所以称呼谢博士。 猛地被杜少清撞破丑事，谢博士身形一震，晃了几晃之后终究重新站定，但并未转身跟杜少清搭话，反而当机立断，将手里薄薄的两张纸片攥成一团，直接塞进了嘴里。 眼前这一幕都让杜少清惊呆了，这货够狡猾的，别撞破了还能临危不乱，知道毁灭证据？现在我有点承认他是真的有才能的。 “别费劲了，你的话都被我听到了，还销毁证据有什么用？”杜少清嘲讽道。 这位谢博士也是个奇葩，强忍着难受咽下了那团纸，顺手拂袖擦擦额头，也不知道是在擦去冷汗还是在擦眼泪，毕竟要把一个纸团硬生生吃下，八成是要被噎出眼泪的。 挥手让那护卫离去，谢博士转过身来阴鸷笑道“杜驸马怎么在此处？也跟老夫一样秉烛夜游吗？” 噗……杜少清差点被整吐血，这货也太无耻了吧，简直刷新了自己对无耻的认知，毫无底线呀！ “装糊涂？你恐怕找错人了，被我抓了现行，还想装糊涂？”杜少清不解问道。 “杜驸马在说什么？属下听不懂，如果无事，属下就回去休息了。”对方迈步要走。 杜少清也不拦着，呵呵笑道“去吧，心真大呀，不知道今夜你睡不睡得着，想想来日怎么死的也好，如果你今夜害怕自尽，应该还能留个全尸和善名。” 谢博士脚下一顿，盯着杜少清不屑道“你威胁我？” “对付你还需要威胁？”杜少清嘲讽道。 谢博士凑近了小声说道“你有能耐不假，但缺点就是太狂妄，没了证据你治不了我，谁都知道你跟国舅爷不合。 闹到陛下那里，你觉得陛下会相信什么？” 哦？？？杜少清愣住了，细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但凡自己攀扯说这厮是给长孙无忌传信泄密，那么事态立刻转变成了二人争斗伤及无辜，皇帝李二是不会相信的，至少明面上是不会相信的，毕竟没有证据。 想到这里，杜少清感觉自己失算了，正如对方所说，狂妄自大是缺点。 那么接头的那个护卫呢？ 算了，杜少清直接放弃，因为了解老狐狸长孙无忌的为人，他又怎么会留下漏洞呢？ 其实杜少清还真的想错了，这次真不是长孙无忌安排的，同时这名接头的护卫已经被埋伏在暗处监视的百骑司拿住，说不定已经大刑伺候了。 而长孙无忌这晚上可没闲着，他在秉烛夜读，说是读书，可心不在焉，思绪早就飞到别处，满脑子都是这次试题泄露的事情。 “试题分明是从出题人手上得到的，为何陛下矢口否认？坚持说是假的？难道真的是假的？”长孙无忌自言自语怀疑说道。 “不对，记得当日检查印刷作坊，也曾粗粗看过两眼试题，并无疏漏，大批量印刷出来的，一定是真的…… 那为什么陛下说是假的？有什么阴谋？” 作为一个长期跟阴谋打交道的老狐狸，长孙无忌本能的感觉到阴谋算计的气息，尽管他不知道是什么算计。 百思不得其解，他开始翻看下属收集的情报，自己这几天都在忙科考准备的事情，长安城的大事小情顾不上打听关注，只能让下属搜集好了，晚上自己浏览分析一下。 当他看到吏部侍郎崔敦礼被传唤入宫的时候，长孙无忌汗毛炸立，一瞬间就全明白了。 试题是真的，皇帝明知是真故意说假，就是为了诈出幕后泄露考题的人。 前两天查到崔敦礼的下属涉嫌兜售考题，还以为崔敦礼跟杜少清的人合流了，现在看来，根本就是一个巧合，崔敦礼自己弄的考题出来兜售。 其目的跟自己一样，都是嫁祸杜少清这个游离分子，头一次主持科考就泄密考题，这样的帽子即便是不能掀翻他，也能让他名声臭一半，从此再无颜面插手文人国事。 只是没想到，本来计划好好的，杀人灭口，杜家那个卖私货的黄牛一死，杜少清就说不清了，，可谁成想黄牛没死成，顺着还把绑匪山贼带了出来。 更巧妙的是，皇帝竟然力挺杜少清，混淆真假帮助女婿，这让长孙无忌脸色发苦，难道说杜少清这个后来者，注定要压倒我一头？ “陛下，好一个忘恩负义之辈，你我幼年相交至今，竟然敌不过一个女婿晚辈？12345小说 也对，你是什么样的人，从玄武门一件事我就应该看清楚的。 既然你不义，那就别怪我不仁了。”长孙无忌半是失落半是怨毒的自言自语着。 他看懂了皇帝跟杜少清是在钓鱼，钓出考题泄露的源头，如果不是崔敦礼这个替死鬼，说不定自己还真的因为顶不准而上当，现在嘛，自然不会再跟出题人联系了。 长孙无忌笑的挺得意，他却没想到，外面不联系里面，并不代表着里面就不会主动联系外面，他跟谢博士的阴谋已经事发了。 皇帝李二被内侍老高连夜叫起，百骑司突审那个接头侍卫，已经有了眉目。 李二披着外衣起身来到立政殿小书房，看着那份供词，脸色越来越沉。 “都有谁知道这件事？” 内侍老高答道“突审的有三人参与，其他人不知。 但是据这个侍卫说，他跟那博士接头的事被驸马爷撞破，所以……” “撞破？ 所以明日杜小子一定会大闹朝堂！”李二皱眉道。 沉思片刻，李二吩咐道“后天就是科考的日子，不能影响大事，派人送信过去，让杜小子安分些，一切等科考之后再说。 除掉这个接头侍卫，处理的干净些。” 说完之后，李二将手上的供词放在火烛上面点燃。 “陛下，现在就除掉？那岂不是人证……”老高刚想提醒，看到这一幕，立马闭上了嘴巴，还提什么人证？连供词这个物证都烧了，这说明陛下有心保自己的发小加大舅子呢。 “照做就是！”李二挥退了内侍老高。 有道是伴君如伴虎，谁也猜不透皇帝心中所想，更何况在这个时代，内侍宦官是没有人权的，不准有自己的想法，更不准有资格谏言任何字句，这是铁律规矩。 长安城风平浪静的熬过了一天，之所以说是熬过，是因为次日就是科举了，百姓们短短三天时间，经历了试题泄密的笑话，还有杜家商会打击黑道的风波，聪明人都看到了，这些事情都是有人在用科考针对杜少清呢。 杜少清想借助科考出题更进一步，成与不成还要看这次考试会不会出乱子，所以大家都在屏气凝神盯着。 考场门外，狄仁杰带着女扮男装的小萱萱，汇合了同门师兄弟，众人互相鼓励着，最后齐齐伸出手来大喊一声成功，这才排队检查身份入场。 所有考生和围观百姓都懵了，这是做什么？入场仪式吗？排队前需要围个圈伸手拍一拍？ “喂喂，这些兄台，要不要加入我们的圈子，咱们也来个击掌仪式？”有人拉着身旁之人喊道。 “来考试都需要这个入门仪式吗？以前没听说过呀！”那人不解。 这时考场门口的官差走了过来嚷嚷道“都别凑热闹，有你们什么事？ 人家那是杜驸马门下弟子特有的鼓励方式，你们这群没见识的，跟什么风？还不快排队去？” 什么？？杜驸马门下特有？ “那更要效仿了，就算是沾沾杜驸马的灵气也好呀，来来来，要沾喜气的兄台都围过来，咱们也来一个入场仪式……”有人高呼宣传道。 我来…… 算我一个…… …… 乌泱泱里面就围过来了一群人跟风而至，像模像样的学着之前狄仁杰他们的套路，大喊着加油，手与手直接拍的啪啪响。 见到这一幕，那官差直接吐血，心说真是应了那句话，不怕傻子多，就怕傻子凑一窝。 “行了行了，拍完了赶快去排队，别堵着这里阻碍了入场顺序。” “好的我们这就去。 对了，排在最后面的兄台，你记得把这个仪式交给新来的，大家说不定都能讨个彩头……” 我……官差一个踉跄，差点撞到门上，这帮考生没完了吗？ 被人暗中帮忙的小萱萱依旧是没被搜身，直接进了考场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想起上次初试的情形，小萱萱忍不住好奇，这回两边坐的都是什么人呢？会不会是跟上次那个崔坏蛋一样的家伙？如果是那样的话，要不要整一整？ “哟，这不是狄迪小兄弟吗？原来今天咱们比邻呀！”一个熟悉而讨厌的声音传来，小萱萱抬头一看，怎么会是李敬心这家伙？一样的讨厌。 朝着对方瞪了一眼，小萱萱傲娇的别过头，轻飘飘说了一句“娘亲教过，我不跟傻子说话。” “哈哈哈哈，小弟弟还真是可爱至极，这话说的不错，为兄我也不喜欢跟傻子说话，所以……” “所以，傻子从来感觉不到自己是傻子！”小萱萱打断说道。 嘎！李敬心瞬间尴尬的脸色涨红，气鼓鼓的往前走去，“伶牙俐齿，祝你今年考试交白卷。” “不准交头接耳，快点进入自己考场，需要出恭的速速去，路上有指引茅厕的地方，还有一刻钟开考了。”不远处监考官督促着。 小萱萱隔着一道墙反击道“祝你今年答得满满的，而且全答错！” 噗……隔壁传来了吐血的声音。 一刻钟过后，试卷发下考试开始。 小萱萱从容不迫，心说上次是自己犯傻，不知道可以提前交卷，这次做完之后一定提前交卷，早点出去还有好吃的…… 还没幻想完毕呢，一道熟悉的题目就映入了她的眼帘，一瞬间小萱萱的表情僵在了脸上。 “这不是跟大街上贩卖的试卷一样吗？”隔壁也传来了李敬心暗喜的惊呼声。 第620章 借你抄抄？（二合一） 不对呀，爹爹分明跟我们说过，这张是假试卷的，怎么会这样呢？ 小萱萱一时间陷入了纠结和猜测之中。 爹爹不会骗我的，他是出题人，当然知道什么才是真的。 那为什么现在真正考试的时候，会是这么一份试题？一定是有人偷偷把试题换掉了，对，就是这样！ 小萱萱越想越觉得可能，但是又想不通是什么人，出于什么目的这么大胆子敢偷梁换柱。 当然了，这不妨碍她判断这件事的好坏，可以肯定的是，换掉这张考卷觉得是出于恶意。 想到这里，小萱萱毛笔一扔，不满的站起来大喊道“快来人呀，我要找主考官！” 负责他们这一片的监考官听到呼叫快步跑了过来，“吵什么吵？科考重地不得大声喧哗，影响到其他考生怎么办？ 发生了什么事？你别跟我说你只是想如厕这种小事，那我就立刻判你搅扰考场出局。” “不是的，这张试题有问题，这不是真正的考题，是一份假的。”小萱萱举着手中的考卷解释道。 噗……监考官差点吐血，这孩子疯了吧，你扯个什么理由不好，偏偏扯着说考卷是假？ “胡说，这考卷千真万确，上面还有科考绝密封印的印章，没有比这更真的东西了。”那考官瞪了小萱萱一眼训斥道。 “真的真的，这里面的考题我见过的，前两天大街上还有人兜售呢，如果是真的，那怎么可能有人敢兜售考题呢？”小萱萱极力辩驳。 那监考官听到这孩子逻辑如此清晰，忍不住笑了起来，“是啊，你也说了，如果是真的，那怎么可能有人敢兜售考题呢？ 科举考题可是保存最严密的东西，不仅如此，但凡敢泄密者一律抄家灭族的重罪，更别说满大街兜售了，根本不可能，除非谁嫌命长了。 孩子，一定是你记错了，别胡思乱想，兴许是你之前机缘巧合见过一道两道相似的原题，这是你的福分，快点答题吧，考试时间可金贵。” 小萱萱看到对方死活不行，急得没招，朝旁边一指“真的真的我没骗你，见过这个的人很多呢，旁边那个李敬心也知道，不信你问问他。” 嗯？怎么，你跟旁边的考生认识？监考官愣了一下。 谁知道这时旁边李敬心的声音隔着墙传了过来，“监考官您别听这小子胡诌，我可没这个机缘能见过什么科考原卷，跟人家比不了，人家这孩子可是杜驸马门下，命好啊！” “够了，杜驸马仁人君子，岂能这般小人猜测非议？ 这是考场，不是街头卖菜的，都消停些安心答题，再多说话全都判你们出局，取消考试资格。”那考官低声喝斥着打断了争议的二人。 …… 小萱萱看没招了，好像也不能弃考出局，如果最后这样的试卷也能够算入成绩评比高下呢？自己不是白折腾了？ 想了半天，索性安坐下来重新考试，也不管什么真的假的考卷问题，似乎不是自己该关心的。 等到那监考官走后，旁边的李敬心小声嘲笑说道“狄迪小弟弟，气不气？不是我不帮你，而是你太傻了，咱们见过原题那是优势，这么好的机会千年难得一遇，怎么能白白捅出去呢？” 隔壁萱萱“我不跟傻子说话！” “哈哈哈哈，别嘴硬了，我可是清楚记得这每一道原题的标准答案的，你叫我一声大哥哥，我做完试题之后可以借你抄抄哟。”李敬心得意说道。 “呸！卑鄙的家伙，别影响我考试，祝你所有答案全都填错！”小萱萱毫不客气的回敬道。 “呦，还嘴硬呢，行，等我答完了咱们再聊，一会儿交白卷的时候可别哭鼻子啊，扛不住了跟哥哥我说，求一求我就帮你一把。” 小萱萱不再理会，专心开始答题。 见过这张试卷的人不少，最为兴奋和开心的当然是那些自以为买到真题的家伙了，一个个喜出望外，十两银子没白花，三天不眠不休的背诵答案没白下功夫，这次可算捞着了，如果这样都不能中状元，那可就没天理了。 所以科举考场上面罕见的一幕出现了，一个个考生直接奋笔疾书，好像个个才思敏捷不需要思考一样，监考官从过道里面路过，听到哗哗翻试卷的声音不绝于耳。 当然也有人跟小萱萱一样，对这个问题产生了质疑，其中好几个都是当日在状元楼参加辩论的才子。 这些人见到这些原题的第一反应也是震惊，但跟李敬心那种胜券在握志得意满不一样，比如李敬玄就想起了狄仁杰当日的一番话。 如果那张试题真的是科考原题，那这泄密的事情就大了，朝廷不会枉顾这么多考生一个个拿着答案进考场去参加考试，然后一个个都高中做官，那根本不可能。 所以很大可能性是这次考试因为泄密事件要被作废重开。 那么问题来了，既然算定了这场考试也许被重开，那现在还有必要继续答题吗？ 想了一下，没人想小萱萱一样直接站出来说有问题，这些事情也是事后朝廷官员的事，现在还是答一答吧，有用没用且不管，就当是一次练手了。 跟这帮人看法又有不同的，就是狄仁杰了，这小子可能不是所有人里面最聪明的，但一定是所有考生里面掌握信息最多的。 在开考前他就有直觉，或许那张考卷是真的呢，那么师父为什么要以假乱真混淆视听？ 敌人接二连三的手段一次次说明，有人在算计杜家，可师父却一笑而过，根据以往来看，师父杜少清必然是有后手的。 但狄仁杰想不到师父会怎样来破解这次泄密事件，重开科举吗？第一次就当是诱敌上当的诱饵？ 可万一要是抓不住泄密者，那重开科举的代价可不小，毕竟大部分考生是外地来的，他们孤身一人来到长安，人吃马嚼的，耽搁不起。 现在看到了真正的试题，狄仁杰恍然大悟，基本上猜到了师父杜少清的想法。 翻开试卷，一道道试题浏览下去，看到后半部分试题不一样的时候，狄仁杰笑了，果然如此，师父这是要用科考作饵，既有机会找出奸细，又不会耽搁朝廷选才的大业，一箭双雕，确实高明。 想明白了这些，狄仁杰提笔写名，自信满满的开始答题。 也就是这么一位牛人敢这么玩，科举考试的时候没有争分夺秒的答题，反而先推演一遍出题人的心思，这是丝毫不给出题人留面子呀。 良久之后，小萱萱看着答得满满的试卷，终于放下手中的笔，长吁了一口气感慨道“科考复试就是不一样，比初试难上好多呢。”要读读小说网 “那是当然，现在知道困难了吧？等着，哥哥我这里还有最后两道题就答完了，一会儿说不定心情好能帮帮你。”旁边又传来了李敬心讨厌的声音。 “呸！我才不需要你帮……”小萱萱傲气道。 “好吧好吧，那我看着你交白卷，比我看你抄作业更有趣呢。”李敬心得意洋洋说道。 没想到这时李敬心的另一侧考生开口说话了，“这位兄台，既然您这么热心肠，那可否帮帮小弟我呀？ 我管您叫大哥了，江湖救急，里面好些题目见都没见过呀！” 噗……李敬心差点吐血，这怎么半路上还诈出难民了？ “滚！老子认得你是谁吗？想跟老子称兄道弟，你也配？ 再敢聒噪扰了我答题，出去之后腿给你打折！”李敬心怒声将对方骂得哑口无言。 嘿，我就说这家伙不是好人，看他对旁人多么凶啊！小萱萱忍不住腹议着。 想到这里，小姑娘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试卷，一半是泄密题，一半是新题，自己肯定是尽最好发挥答的，已经没什么可修改的了，本想着提前交卷离场的，现在嘛，或许可以不那么着急了。 略微等了一会儿，小萱萱听到了隔壁李敬心那边放下毛笔的声音，知道时机到了。 于是戏精上身一样小声说道“隔壁的大哥哥，你答完了没有呀，这张试卷实在是太难了，我不想交白卷，那样太丢人啦……” 嗯，嗯？李敬心好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样，这是？那小鬼服软了？ 轻咳一声清了清嗓子，李敬心同样压低了声音问道“我答完了的，这点试题对我可是小意思。 小弟弟你这是想通了吗？你求我呀，求我我就帮帮你。” 听到对方恶趣味的得意笑声，小萱萱几欲作呕，心中暗自嘲笑，真是井底之蛙，你都记得一半答案了，还用了这么久？我可是等了你好长时间的。 没有拆穿对方，小萱萱继续表演说道“哎呀大哥哥，你怎么这样呢？咱们不是说好了嘛，我叫你大哥哥你就帮忙的，现在你又让人家求你？你说话不算话，欺负小孩子，我不跟你玩了……” “啊？欺负小孩子？不跟我玩了？”李敬心差点笑出声来，心说小鬼你也有落在我手里的时候呢。 “不算我欺负你，只是我帮你做完了题目，你就能当官啦，你连求人都不会，那可不行，我这是再教你呢。”李敬心耐着性子说道。 呸！当官还用你教我？小萱萱在心里骂了一句，沉默片刻，假装思考纠结，最后还是屈服于现实，弱弱的说了句“那好吧，求求你了大哥哥，你帮帮忙，等会儿出去了我给你买糖果吃。” 李敬心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大哥哥不喜欢吃糖果，你如果有钱，带我去状元楼消遣一下倒是不错。” 小萱萱连忙应道“好的好的，我有钱，我身上带着一个金元宝呢，偷偷带的，连我兄长都不知道。” “那就更好了，这样，你再求我几次，我心情一好就帮你做两题……”李敬心诚心戏耍对面。 小萱萱也是有脾气的，当即就不干了，耍起了小孩子脾气，“算了算了，你分明就是欺负小孩子，我不要你帮忙了，现在我就教白卷去，本来我也没想参加什么考试，丢脸就丢脸好了。 现在交卷出去了，还能提前把我的金元宝花了买一大堆零食，嘻嘻，就这么办……” 李敬心一听不好，玩过火了，连忙小声叫住了对方，“别呀小弟弟，是我错了，别着急交卷，来来来，我给你说两题的答案，这样你也写出来了也不至于太丢脸。 你挺好了啊，第一题是……” 小萱萱狡黠一笑，其实她根本就没想走，要想不被对方牵着鼻子走，那就要先掌握主动才行。 这不，简简单单就让对方老老实实开始念起了答案。 但小萱萱要的可不是这个，她都答完了，听别人念答案有什么意思？ 于是不等对方念完第一题，小萱萱再次打岔说道“不好不好，大哥哥你口齿不清，念的东西晦涩难懂，人家一句也没听懂，你要我怎么往上填写吗？ 我看你分明就是在戏弄我，不帮忙就不帮忙嘛，算了，我不要你假惺惺了，我去交卷……” 噗……李敬心真想吐血，这小鬼怎么这么难摆平？事情这么多呢？ 有些烦躁的李敬心恼羞道“那你说怎么整？这都是最基本的东西，你自己读书少还怪我念的深奥……” 小萱萱想了一下小声说道“大哥哥，要不你把试卷递过来我抄抄，然后再还给你，这样不就行了？” 嘎！李敬心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我试卷给你拿过去抄抄？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你没看到有监考官吗？抓到了咱俩都得完蛋，这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呀！”李敬心训斥道。 “不怕的，我都观察好了，监考官有时是背对着咱们的，咱俩快一点别被发现就行了，我就抄两题，多的不要，只要不是白卷就行……”小萱萱哀求着。 “不行，陪你玩玩还行，这种风险太大，我才不干！”李敬心断然拒绝道。 “就抄两题，我把金元宝给你怎么样？这可是我身上仅有的好东西了……”小萱萱可怜兮兮说道。 还别说，也不知道是这个语气让李敬心一时心软，还是觉得这种事情十分刺激，他竟然一时昏头，就给答应了下来。 “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抄完两题之后马上把试卷还我啊，出去了还得请我去状元楼。”李敬心叮嘱道。 “嗯嗯，你放心吧大哥哥，我这人最讲义气了，说到做到…… 快，监考官走了，快点换过来……”小萱萱一俯身钻出了考试桌案。 整个人贴在了墙上，看到隔壁刚将试卷卷起来递出一点，小家伙眼疾手快一把抢过，那李敬心就感觉眼前一道残影，手上的试卷竟然不翼而飞了。 下一秒，小萱萱已经气定神闲的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悠哉悠哉的看起了李敬心的试卷。 “喂喂……说好的一手钱一手货的，你把货拿走了，钱呢？金元宝呢？”李敬心着急道。 第621章 我隔壁有人作弊（二合一） 钱？金元宝？想什么呢大傻子？小萱萱理都不理隔壁的声音。 一边翻看对方的答卷一边还不忘点评一下，“先不说你这题目答案如何如何，就是这手字来看，就知道你不是什么好人，一个字——丑！” 隔壁的李敬心听到了这个点评，差点一头栽倒在书桌上，“你竟敢说我的字丑？哪里丑了？我的字在家里可是经常受人夸奖的，说我这手行书极具王右军的神韵……” “夸奖？盲人夸的吧？柔而无骨华而不实。 还王右军呢？分明就是画虎不成反类犬，也就你自己沾沾自喜，不嫌丢人。”小萱萱的毒舌属性基本上没几个人能顶住，隔壁的李敬心几乎被批的不敢还嘴了。 “嫌我的字不好那你别看了，快点把考卷还我，我也不要你的金元宝了。”李敬心渐渐感觉到了不安，这个小孩子思维跳跃太快了，跟他逗乐似乎不安全，万一被监考官抓住就惨了。 小萱萱咯咯笑了起来“别着急嘛，我还没看完呢，你写了这么多，也不知道对不对，看起来密密麻麻的，我要不要全给抄下来呢？ 字数太多，抄起来好累呀。” 噗…… 隔壁传来李敬心吐血的声音，“我的天呐，你到底怎么能够参加考试的，怎么能全部照抄呢？如果咱俩的试卷一模一样，到时候咱俩都玩完！” “是吗？那不对呀，你不是说这上面都是前几天买到的题目吗？这么说来，跟你一模一样答题的肯定有好多人呀，他们都是买的试题，答案也是一模一样的……” 不等小萱萱说完，隔壁李敬心已经慌了，一拍大腿追悔莫及道“不好，我怎么忘记这个了，快快，趁着考试还未结束，可以补救，你把试卷还给我，我改一改措辞。” 改改措辞？小萱萱捂着嘴笑了起来，“仅仅修改措辞恐怕不够哟，依我看这答案也不一定就是对的，可能是作答的人读书少，如果是我批阅，这样的答案绝对不会给上佳的，就算判你答错我都占理。” 隔壁的李敬心不耐烦道“你爱判什么判什么，快点把试卷还我，我告诉你……” “怎么？你敢凶我？欺负小孩子吗？信不信我把你的试卷泡在墨汁里面？”小萱萱眉头一挑，加重了语气反过来对李敬心威胁说道。 嘎！李敬心瞬间傻眼了，此时的他就算再傻也醒悟过来了，隔壁这小鬼从头到了都是在戏耍自己，可怜的是现在明白似乎已经有些晚了，试卷在对方手上，投鼠忌器无可奈何呀。 “小鬼，你知道我是谁吗？你敢这么戏弄本公子，等我出去之后……” “哟，还凶我？当我是吓大的吗？你的试卷一半已经在墨汁里面咯。” “别别别，小鬼、不不，小兄弟，小老弟，你消消气别玩了，快点把试卷还给我吧，哥哥我给你赔罪了。”李敬心立马服软哀求道。 “嗯……这还差不多，等着啊，我看完了再说。”小萱萱满意点头道。 李敬心着急道“等？再等就交卷结束了，不能等了小老弟。” “交卷关我什么事？反正我已经写完了。” 我……李敬心真想冲过来暴揍隔壁的小鬼，这说的是人话吗？你拿着我的试卷呢，竟然说交卷了跟你没关系？诚心坑我是吗？ 忍无可忍的李敬心沉声问道“到底怎样你才肯把试卷还给我？” 小萱萱撅起小嘴轻哼一声说道“首先，注意你跟我说话的语气跟态度，然后嘛，求我啊，你好好求求我，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还你了。” 啊……天杀的小鬼，老天无眼，怎么让我遇到了这么一个卑鄙无耻的小恶魔？他……李敬心不住的在内心咆哮着。 真是六月的债还的快，刚才还是自己让小鬼哀求呢，转眼间主客相易了。 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李敬心哀求道“小兄弟，求求你了，哥哥我参加一次科考不容易，咱们别闹了，快点把试卷还我行不行？ 我给你钱，请你去状元楼吃大餐怎么样？” “钱？我有金元宝，差你的钱吗？ 还有，你叫谁小兄弟呢？我没你这样的傻瓜兄长。” “是是，是我口误，大哥，我叫您大哥怎么样？ 只要您肯把试卷还我，就是让我管您叫伯父都没问题，快点吧我的小祖宗，眼看快到考试结束时间了……”李敬心都快被折磨哭了。 心里对这种磨人小鬼怨恨到了极点，他暗暗发誓，如果有可能，他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小孩子了。 “嘻嘻，都不用这么客气，叫我祖宗虽然我很开心，但总觉得太显老啦，算了算了，不跟你一个小辈计较了，就勉为其难的还你好了。” 戏弄对方一阵，小萱萱心情大好，决定把试卷还给对方，然后自己就提前交卷离场了。 可是好巧不巧的，就在她刚从桌子下面钻出来，想要把对方试卷扔回去的时候，监考官转悠到了附近，一眼就看到了这一幕。 “怎么回事？那个考生你为何自己离席？”一边喝问一边往这边走，监考官的双眼死死盯着小萱萱手里拿的试卷，本能的感觉不对劲。 隔壁李敬心吓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脸色苍白一头冷汗，全神贯注一动不动的侧耳倾听着动静。 小萱萱也懵了，暗骂一声倒霉，想起初试的时候差点被取消资格，额头上立马冒出冷汗来。 到底是出身不一样，越是这时候小家伙反倒越是冷静下来，眼珠一转急中生智，不等监考官凑上来，主动把手上的试卷举起来大喊道“我举报，隔壁那家伙作弊！” 噗……隔壁李敬心吐血歪倒在桌子上。 监考官警觉道“怎么回事，你说清楚，还有你手里拿着试卷做什么？” 说话的同时他看到了小萱萱桌面上竟然还有一份试卷，监考官惊呼道“不对，你怎么有两份试卷？是不是你在作弊？” 小萱萱一副怕怕的表情，小脑袋摇得拨浪鼓一样，“不是的不是的，这份不是我的试卷，是隔壁那家伙扔过来的，他想逼我抄他的答案，我没同意，正要去找您举报他呢。” ……我的天呐，小萱萱你这样真的好吗？转眼间就把隔壁李敬心卖了个干干净净，节操呢？道义呢？这试卷好像是你从人家那里连骗带抢弄来的吧。 完了，同情李敬心五秒钟，遇上了这位小祖宗，认栽吧。可乐文学 虽然小萱萱这套说辞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但监考官可不是这么好糊弄的，考场作弊怎么会是一个人的事，再说了还没听过有人强迫别人抄袭自己答案的。 “你当本官跟你一样是小孩子呢？ 定然是你们两个一起作弊互相抄袭，现在被抓了现行，你还想蒙混过关？走，跟我去见主监考官。” 小萱萱贴着墙说什么也不走，递上那份试卷辩解道“真的真的，我没有蒙你，你看这是他的试卷，字迹潦草丑到家了，我就算交白卷也不会抄他的。 你再看看我的答卷，我自己答完了的，跟他的绝对不一样，真的没有抄袭。” 监考官将信将疑的接过那份试卷，跟着嗤之以鼻道“字迹的确够丑的。” 咣当，隔壁刚刚醒来的李敬心再次栽倒。 粗略比对了一下两份试卷，还真的无一处相似，这么看的话，两人互抄这个猜测似乎不成立，可如果照着这个小孩子所说，旁边的人为什么要逼迫小孩子抄他的？说不通呀。 “隔壁考生，你且起身过来，别趴那里装糊涂，装死都没用，快点过来……”监考官对那李敬心催促说道。 看到这考生趴着不动，监考官还以为是理亏不敢见人了，立刻对他产生了怀疑。 见到对方不起身，小萱萱主动过去推醒李敬心，“喂喂，大哥哥别装死啦，告诉过你我不要你试卷的，你非要欺负小孩子，现在被抓到了吧。” ……不知道让杜少清知道女儿这般做派会怎么看？谁要是被这孩子坑一次，估计能被活活气死。 李敬心迷迷糊糊的再次醒来，一抬头正好看到了可恨小鬼那得意的笑脸，气得火冒三丈，直接跳起来想要抓住对方当场打死。 “我杀了你这个该死的小鬼！” “哎呀救命呀，监考官伯伯救命呀，大坏蛋哥哥要杀我呀……”小萱萱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迅速躲到了监考官身后。 监考官厉喝一声“放肆！ 来人，给我将这个暴虐的考生拿下，带到主监考官那里发落。 考场上作弊欺负小孩子不算，竟然还敢当面行凶追杀幼童？ 上报朝廷判你死罪都不为过。” 什么？？？ 李敬心一个激灵，好像是被吓醒了一样，整个人失去了神采瞬间软倒下来，随后就被考场巡防的官差连拖带拉的拽到了主监考面前。 主监考还是上次那位，也就是小萱萱的师伯。 监考官禀明了情况，主监考一看，好家伙，怎么又是这丫头？每回考试非要惹出点乱子才是吗？难怪师父说这孩子有点费事呢。 静静听完情况，陪同监考的官员纷纷对李敬心怒目而视，事情的经过不论，单单他他扬言要杀了小孩子这件事就不能原谅。 “叫醒这个考生，给他一个自我申辩的机会，免得他心有不服。”主监考说道。 李敬心被叫醒回过神来，先是委屈至极的大哭一阵，这一幕直接惊呆了所有考官，你能想象一个二十来岁的大小伙子就这么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悲惨场景吗？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所有人都不禁猜测，难不成这位才是真正的受害苦主？ 小萱萱躲在一旁心中暗道好悬，貌似玩过火了，差点把这个家伙气死，幸亏这会儿他嚎啕大哭把窝在心口的闷气发泄了出来，要不然再来一次非出事不行。 只是玩一玩顺便整整这个让人讨厌的家伙，我可没想谋财害命，小萱萱一阵恶寒的想着。 “各位考官你们一定要为我做主啊，我那试卷是被他抢过去的，真不是我作弊……”李敬心勉强站起来哭嚎道。 “混账，到了现在你还敢狡辩？隔着一道墙怎么抢你东西？ 你看看这孩子，他多大年纪什么体格？你当我们都是瞎子不成？”有监考官怒喝道。 我、我……可是…… 李敬心百口莫辩，转头看了看到自己腰间的小鬼，嘴巴张合了几次，竟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问题是自己说的都是真的呀，真是他抢走的。 “行了，这厮一心狡辩，说明他是作恶心虚不假，也不用听他胡编乱造了，轰出考场，永久取消参考资格，送交刑部问他个行凶孩童之罪。”有考官建议说。 李敬心脚下一软，倒不是害怕去刑部，而是永久取消考试资格，这怎么行？那以后还怎么当官？ 不当官也就罢了，关键是丢人呐，回去家族怕是要被嘲笑死。 想到这里，李敬心不敢隐瞒，连忙解释说道“你们要相信我，是这小鬼苦苦哀求说自己什么都不会，不想交白卷，怕回去丢人，学生我一时心软就决定帮他一把，谁能想到他是个无耻的骗子……” “混账！真是死不悔改，你看看人家的答卷，像是什么都不会需要求人抄袭的样子吗？”监考官亮出小萱萱的试卷，一副娟秀工整的答卷直接把李敬心震傻了。 “他这绝对是抄袭我的，不信你们看看答案，绝对一模一样……”李敬心大喊道。 主监考冷哼道“哼，我们看过了，你二人的答案无一处相似，而且从立意跟措辞方面，人家的答卷都远胜于你，这样的才子，又何必去抄袭一个不如自己的人？ 你还作何狡辩？” 我、我…… “我真的没骗你们，这么说是这该死的小鬼故意捉弄我的，你们一定要替我做主啊！ 不信你可以找来我们相邻的考生问一问，他们都有听到我们说话的。” 李敬心急中生智，竟然想到了找人证，这一下就让小萱萱慌了神，如果真的有人帮忙作证的话，自己好像就有麻烦了。 第622章 考场门口被截（二合一） 有一名监考官说道：“现在距离考试结束还有一段时间，考生们都在奋笔疾书答题，如果传唤过来审问恐怕会吓到他们，再影响了考生发挥就得不偿失了。 还是派两个人去低调勘问一下的稳妥。” 两个监考官领命离去，小萱萱偷偷瞟了一眼，一个心紧张的砰砰跳。 主监考官王司业看出了小萱萱的心虚，他心里也咯噔一下，别再真的是这丫头故意坑人闹得这么大吧，这可如何是好？真的被取消了科考资格，回去可没法跟老师交待。 时间不长，那两位前去询问的监考官回来了，一致摇头说道：“问过临近的考生，他们都说在专心答题，无心他顾，没有听到什么说话声音。” 什么？？？ “不可能，之前我另一侧那厮还哀求着要抄袭我答案呢，他怎么会听不到？你让我去跟那厮当面对质。”李敬心愤怒道。 主监考盯着两个手下再次问道：“可有此事？”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摇头，绝无此事。 小萱萱长出了口气，这才放下心来。 如果不是之前旁边人提出要抄一抄李敬心的时候，李敬心喝骂羞辱过对方，说不定对方就会帮忙做个证了，但一饮一啄，该他今天倒霉，谁也救不了他。 李敬心指着那监考官大骂道：“你们、你们是一伙的，串通一气故意坑害我，我不会放过你们的，我是赵郡李氏……” “够了！左右，于我拿下这个狂徒！”主监考官王司业厉喝一声，李敬心当时就被官差按倒在地。 左右的几位陪同监考官员问道：“既然真相已经查明，不知该如何决断？” 王司业朗声道：“当然是按照规矩来，科考纪律明文规定，搅扰滋事的轰出考场，考场作弊的取消参考资格，情节严重的加倍重罚。 这厮不仅搅闹考场作弊，甚至还欺凌幼童影响他人考试，实乃大恶，我建议永久取消他参加考试的资格。” “不、你们敢？”李敬心有些癫狂，更有些害怕。 冷哼一声，王司业不屑道：“我不管你依仗的是何人，哪怕是你赵郡李氏的族长来了，他也不敢硬抗大唐律法。 诸位，若无异议，就这么办了。” 大多数监考官是同意的，文人风骨所在，不畏权贵，在那个年代还是很有气节的。 也有些老成持重的建议说，兹事体大，要不要禀报主考官或者上报朝廷？ 开什么玩笑，就一个考场作弊的事情还要上报陛下处理？那要我们一群监考官做什么？ “既然如此，那就定下了，将此人堵住嘴巴轰出考场，免得他搅扰其他考生作答。 另外记录下他的名字籍贯和违规信息，写入科考违规名录，随后张榜公示以儆效尤。”王司业有条不紊的宣布着对李敬心的处理。 “我不服！ 这什么该死的考试，试题早就泄密啦，我也花了十两银子购得了一份试题，不信你们到处去查查，考生里面买这份原题跟答案的绝不在少数…… 就这样的科考还轰我出去？小爷我还懒得参加呢，呸！” 好家伙，这货估计是被刺激的太狠，索性豁出去了，来个破罐子破摔，干脆捅破卖答案这件事，大家一起完蛋。 这个消息着实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大家面面相觑，谁都不敢相信，如果这厮说的是真的，那这次科举就全完了。 “真是可笑，这是科举考试，你以为是孩子过家家呢？还十两银子购买答案？ 先不说这样的考题泄露出去是诛九族的大罪，无人敢泄密，单说这个答案价钱，倘若真的有这份答案，你觉得会仅仅值十两银子？”王司业大笑着嘲讽说道。 有人附和道：“就是就是，在所有考生入场的时候我们都是严格搜身过的，绝不可能有人可以夹带抄袭，这厮是胡乱攀咬没安好心，赶紧轰出去安生。” “我没说谎，三天前我就买到了，我给背下来了，不信你问那个小鬼，他也知道有这个原题跟答案……”李敬心挣扎着大喊道。 所有人都看向了躲在一旁假装怕怕的小萱萱。 这时将他们抓过来的那个监考官嘲讽道：“就你还背下来？你知道这份试卷答下来得多少字吗？看你的字迹就知道胸无点墨，三天就背下来？懵谁呢？” “可如果他说的是真的呢？那岂不是……”有人担忧说道。 “考生狄迪，可有此事？”王司业开口对小萱萱问道。 小萱萱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你们看我跟他答的答案，是不一样的，如果真的是我们都见过原题跟答案，没道理不往一处作答。” “哈哈，这孩子倒是机灵。 他说的有道理，这两份考卷的答案相差太远，所以单凭这个就足以证明考生李敬心在说谎。”有人拿着两份考卷比对过后下定论道。 “行了，不必再耽搁时间，将这厮轰出去，监考官各自回归自己的位子，考试还未结束呢。”主监考官下令道，随后李敬心就被赶了出去。 “那这个孩子怎么处理？”有人指着小萱萱问道。 这话立马引来了别人的质疑：“处理？什么处理？分明这孩子就是个受害者，当然是让他回去继续考试作答了，鉴于这个事情的影响，咱们是不是考虑给他延长一刻钟的考试时间？” 小萱萱都惊呆了，还有这好事？没被抓起来就不错了，还要给我延长时间？ “不用了各位叔叔伯伯，我已经答完了，就准备交卷的，再回去坐着也是无聊，就此交卷可否？”小萱萱主动站出来说道。 “孩子，你不回去检查检查可有疏漏的地方吗？这可是科举考试，影响前程的。”有好心的监考官建议道。 “不用啦，这次的试题的确比初试的时候难，不过我自信答的不错，再说已经检查三遍啦，真的不想再检查了……”小萱萱咬着手指头说道。 额……三遍？这么天才吗？几乎所有人都被惊到了，如果不是这孩子吃手指的动作提醒着他的年纪，大家甚至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一个九岁孩子能做到的吗？ 有一位监考官笑着说道：“今年真是奇怪，人才辈出啊，在我那片考场，也有这么一个小孩子，他在开考一个时辰的时候就已经交卷离场了。 我还问他要不要检查一下，人家说落笔无悔查无可查，那神态就好像是他在考核出题人，而不是出题人在考试他一样。” “呀！那是我、我兄长，他早早交卷走了吗？早知道我也早点交卷了，可不能落后于他。 各位叔叔伯伯，如果没什么事我得赶紧走啦。”小萱萱着急说道。 王司业笑着说道：“走吧，路上注意安全。” 小萱萱道谢一声，转身撒腿就跑，生怕留下来再被人抓到什么把柄一样。 这帮监考官不禁莞尔一笑，孩子就是孩子，天性好动，这些年来见过的考生无数，都是巴不得延长时间的，今年还是头一次见到有人提前交卷离场的。 刚出考场小萱萱就被人拦住了，不是别人，正是被赶出来一身狼狈的李敬心，此时他身边跟着两个下人，一个是随行书童，另一个是随行仆役。 “好小子，就是你这个该死的小鬼害得我遭了这么大的折辱，今天定要宰了你这厮报仇不可！”李敬心咬牙切齿的恨声道。 小萱萱假装害怕的双手捂住嘴巴弱弱道：“哇，我好怕怕呀，这里这么多人，光天化日的，你敢欺负我？还要杀我？ 来人呐，救命啊，杀人啦……” “嘿嘿，小鬼，叫破喉咙也没有的，他们全都是泥腿子，谁敢管我们赵郡李氏的闲事？”李敬心狂傲道。 考场里面的官差听到动静冲了出来，“干什么的？考场重地为何喧哗？” “本公子是……”李敬心似乎太过癫狂，都忘了局势。 幸亏手下小厮机灵，连忙拉住自家公子，陪着笑脸对那官差解释道：“没事没事，我们来接家里的小公子，都是误会误会。 走吧小公子，别耍小脾气了，大公子专程来接你的，咱们回家再闹怎么样？” 这人特别机灵，顺手拉住了旁边的小萱萱。 “不是呀，这位官差大叔，我根本不认得他们，他们都是坏人，是拐卖孩子的坏蛋……”小萱萱拍开了小厮的手躲开说道。 嗯？那几名官差立马警觉起来，其中一人还把小萱萱拉到了自己身后，另外的几位直接围住了李敬心主仆三人。 “光天化日竟敢当街拐卖孩子？你们三个不想活了是吗？”官差对着三人喝骂道。 李敬心恼怒道：“都给我滚开，区区几个官差也敢惹我们赵郡李氏？谁给你们的胆子？ 这小鬼今天惹到了本公子，我就是要教训教训他，不怕死的尽管上来拦着。” 赵郡李氏？几名官差瞬间踌躇了，这等世家大族的公子大家谁也惹不起。 可那也不能看着这个小孩子被带走吧，看对方的火气就知道结果肯定好不了。 “小孩儿，你家人呢？怎么一个人出来的？”其中一名官差问道。 小萱萱笑了笑说道：“我刚考完试出来，都是我自己，没人接我。” “谁说没有，弟弟，我在这里等你半天了。”伴随着熟悉的声音，狄仁杰挤出了围观人群，走上来拉住了小萱萱。 几名官差无语的说道：“你是他兄长？连你自己都是个孩子呢，你能保护得了弟弟？” “当然，多谢几位帮忙，我这就带舍弟回家了。”狄仁杰给几人行过礼，拉住小萱萱就走。 “可是……” 嗯？李敬心瞪了要说话的官差一眼，对方面红耳赤胸口起伏，但终究是被拉了回来，别说是大家这些看门的小人物，就算是上司来了恐怕也得让人家这些世家子几分。 小萱萱回头对着几人笑了笑，“放心吧几位叔叔，我哥哥超凶的，根本不怕这些坏蛋。” ……超凶？有多凶啊？我们是担心你们哥俩儿一块都被人家拐走卖掉了，几人苦笑着没说话。 眼瞅着两个小孩手拉手蹦蹦跳跳的开心离去，那主仆三人不怀好意的尾随，一帮官差心里老不是滋味。 互相之间对视一眼，有人问道：“咱们就这么看着两个小孩被欺负？” “你敢得罪那世家子？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万一两个孩子不是被欺负这么简单，要是被害了性命……” 众人同时担忧的看向了小萱萱离去的放向，这时最年长的那官差说道：“走，进去禀报上司，实在不行咱们分出三个人跟上去，说什么也不能让两个孩子出事。” 众人赶忙回到考场找人，同时一个个心里直犯嘀咕，到底这两个孩子家长在做什么？怎么能让孩子自己出来玩闹呢？ “怎么好端端的这次考试又惹事？你跟那李敬心碰到一起了？”狄仁杰嗔怪道。 小萱萱撇了撇嘴说道：“我没想理他，是他太讨厌来招惹我，然后我就顺手教训了他一顿。” “教训？普通的教训不至于让人家喊着杀你，你到底干了什么？他好像是被赶出来的。”狄仁杰不解。 小萱萱不好意思笑道：“也没什么，就是举报他作弊，然后他就被永久取消了参加考试的资格，我真不是故意的……” 噗……狄仁杰差点吐血，难怪呢，是我估计也要跟你拼命。 “咱们快点走吧，就不信他还敢追到师公家里。”狄仁杰拉着小萱萱想要走快点。 小萱萱却不走，反而兴奋说道：“他们这么想报仇，要不给他们个机会，陪他玩玩？好久没跟人打架了，这个机会可难得，送上门的。” “你……想什么呢？不是你理亏吗？把人弄得取消参考资格还不够？”狄仁杰气得训斥道。 “才不是，我都说了是他故意惹我，我气不过才反击的。 没想到他被考官教训之后还不悔改，竟然敢在门口堵我，哼，打架我可从来不怕。 你要是害怕就先走也行，反正就他们三个，我一个人也能摆平……”小萱萱反驳一句，随后跃跃欲试的要回头去打架。 狄仁杰满头黑线，“你说的这叫什么话？要你以一敌三？我成什么啦？我能看着他们欺负你吗？ 行了，等会儿我动手反击，你别出手看着就行。” “嗯嗯嗯，还是兄长待我好，那咱们别再大街上，人太多施展不开，咱们找一个僻静的胡同，打完就走还不会有人干扰。”小萱萱小鸡啄米一样连连点头，还不忘出主意。 ……师妹呀，你这是对打架整人这套多么的娴熟？惹了你那李敬心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吧。 第623章 去刑部鸣冤（二合一） 科举考场这边，几个官差找到了上司汇报李家公子寻仇之事，那上司本来无意多事，毕竟现在科考当值，别的不归自己管，可听到寻仇对象是那两个小孩子的时候就不淡定了。 稍微关注点时势的都知道那两个小孩是杜驸马门下弟子，长安城里谁敢说没有受过杜家的恩惠？ 但凡是家里有人生病的，这几年来基本上都在杜家医馆瞧过病。 所以这领头护卫当机立断，去禀报了主监考官，他自己不敢私自离岗或者调人手去帮忙。 主监考官王司业听到这个消息也是被吓得不轻，冷汗直流，心里大呼失误，刚刚怎么忘记留住小公主了，跟赵郡李氏的公子结了仇，对方势必要报复。 “属下想派三个兄弟跟上去看看，如果无事便罢，若是有事，至少要保住他们的性命……” 不等手下说完，王司业严肃打断道：“三个人？这怎么行？” “这……请主官开恩！ 实在不行让属下派一个兄弟去给杜驸马送个信也好，他们是杜驸马的弟子，去年属下老娘病危，就是驸马爷亲自救得命……”那人立马单膝跪地恳求起来。 王司业亲自将人搀扶起来解释道：“你误会了，我是说三个人不够，你亲自带队，至少十个，快快追上，一定确保那两个孩子安全回家。” “啊？属下亲自去？那这考场方面？” “本官会亲自调派巡防，出了事情本官一人承担，速去！”王司业下令道。 他们不知道的是，两个小孩可不是一般的娃娃，哪里用人保护？在小萱萱刻意选好的胡同里，两个小家伙一个动手一个加油，打的正欢呢。 片刻之后看到三人全都瘫倒在地上只剩下了哀嚎，狄仁杰不忍再动手，拉着小萱萱出了胡同快速离开了。 “大师兄，没想到你揍人挺有一套的嘛，好像比我还在行一样，如果是我的话就打不了这么准，既能让那坏蛋疼得哭爹喊娘又不至于伤残，啧啧……”小萱萱两眼闪起小星星一样吹捧着。 狄仁杰一头黑线，赶忙捂住了小萱萱的嘴巴，“快别说了，要不是因为你我怎么会恃强凌弱？习武的目的又不是打架。” 小萱萱推开了狄仁杰的手笑着附和道：“对对对，我们没有打架，我们完全是在自保、自保。 师父也说过，习武的目的不是为了争强好胜，而是为了保护自己不被欺负。” “……完了，师妹你没救了，怎么就长不大呢？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就喜欢上打架了？”狄仁杰无语道。 听到这话，小萱萱站住了，带着一丝不怀好意的微笑问道：“师兄，你刚刚说什么呀？我没太听清楚！” 嘎！狄仁杰心道不好，“没有说什么，我是说咱们都长大啦，以后能不动手就别动手，你看师父他老人家从不动手，可所有人都不敢对他不敬，这才是真的高人。” 小萱萱撇了撇嘴不服气道：“什么长大啦？ 你看看自己的手脚个头，哪里长大了？明明跟我一样是个小孩子，非要学得老气横秋，还想来带坏我吗？才不要听你的。 你想长大自己去长，别拉上我一起，人家还是长安城里最最可爱的小公主呢。” 噗……狄仁杰感觉自己膝盖中了一箭，虽然师妹这毒舌属性自己也接不住，但仔细想想，她的话好像也不是完全强词夺理，自己好像确实太老气横秋了。 “算了算了，是为兄错了，咱们快点走吧，师公还在等着呢。”狄仁杰岔开话题道。 小萱萱白了狄仁杰一眼不满道：“哼，看你的态度分明就是在敷衍，就知道会这样。 你崇拜爹爹是吗？别看他从来不动手，那是因为他身边都是他打不过的，如果他有你这样的身手，肯定会天天找人打架。 以前在老家的时候，爹爹常对大虎叔叔他们说，能动手就别吵吵！ 只是现在到了长安才不一样的，所有人都故意换成一副好好先生的样子，全都是装的。” 我这……狄仁杰感觉自己的三观被刷新了，他不怀疑师妹说的真假，只是他很难想象得出，平日里温文尔雅的师父说出那句能动手就别吵吵，会是什么一番画面？ 两个小家伙一路走一路聊的往虞世南去，考场的护卫官差马不停蹄边走边问，终于找到了那个胡同。 没进去之前，所有人都心想完了，两个小孩被带到这么偏僻的胡同，肯定好不到哪里去，但愿没生命危险吧。 可进去之后，里面的景象差点让他们眼珠子掉下来，这什么情况？ “头儿，两个孩子不在这里面，怎么办？” 领头的官差心急道：“叫醒其中一人，问问清楚怎么回事。” 那书童打扮之人很快被叫醒，一听人问起两个孩子，书童差点再次吓晕过去，嘴里含糊不清的哆嗦道：“他们、他们太可怕了，打我们、一遍又一遍……” 谁？谁打的你们？说清楚？ “那个、那个大一点的孩子，不，那不是孩子，他简直就是恶鬼下凡……” 说到这里，书童再次昏了过去。 领头的官差气得一把将之扔在地上，喝骂道：“真是废物，连个话都说不清。” “头儿，这还有两个，要不要都叫醒问问？” “不行，这可是赵郡李氏的人，现在被打成这样，万一醒来之后讹上咱们就是麻烦。 走咱们去外面找人问问，只要确认了两个小公子平安无事就行，他们是行凶的，孩子是被追的，现在行凶的被打，应该就是孩子被救了。” “那书童的意思，好像是说，那两个小公子出手揍的他们？”有一个官差小声说道。 嗯？所有同僚都看向了这人，大家心想不可能吧。 “也不一样啊，杜驸马文武全才，那小公子是他的弟子，会武艺也说不定……” “那这几人的伤势来看，是不是有点……”有人提醒道。 领头的心头一颤，连忙下令：“走，快走，我们什么都没看见，就没来过！” 一群人鱼贯而出，连找个附近人问都不敢问，直接逃回考场复命。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路人看到李敬心等人的惨状并上报巡街武侯，主仆三人这才被救了起来。 醒来之后的李敬心被问及凶手的时候，眼神里满是怨毒，却怎么也不说，并且主动提出不追究。 这让武侯衙门十分不解，被打成这样了，竟然不追究凶手？ 那不是废话嘛，追杀别人不成被反杀，难道还要去衙门告状吗？要衙门怎么判？难不成还能帮着判那两个小子反杀无理？ 出了武侯衙门，那跟班小厮疼得捂着嘴委屈问道：“公子，咱们就这么算了吗？那两个小鬼实在是该死……” “算了？哼，岂能这么算了？我李敬心长这么大，除了自己家人，谁敢这么欺辱？ 那两个小鬼据说是郑县令狄知逊的儿子，给我去找到他们的老窝，一家老小一个不放过，我要他们统统去死！”李敬心恨恨道。 “公子，他们毕竟是杜家的人，这是不是……”小厮担忧道。 “怕什么？连杜少清本人来了我们都不怕，快去，需要多钱银钱直接以我的名义去账房支取，我只要结果，办不好的话，你去跟着他们陪葬！” 那小厮吓得脚下一软，应了一声连滚带爬的逃开了。 那书童倒是跟李敬心一样，恨声附和道：“对，两个小鬼凶残至此，就该统统杀死！” 李敬心看了书童一眼训斥道：“你也别闲着，考场上一群无能官员合起来欺辱本公子，有眼无珠不相信试题泄露的事情，那我们就将这件事公诸天下，不让本公子参加考试，那么所有人都别考了。 走，带上那份答案，跟我直接去刑部告状！” 虞世南府上，两个小家伙欢快的回来，虞世南诧异道：“还以为这次复试你们不会提前交卷，没想到还是小瞧了你们两个小家伙。” 狄仁杰恭敬行礼感谢道：“多亏了师公多日苦心教导，要不然徒孙绝不可能在考场上这么游刃有余。” “哦？游刃有余？这么说怀英你是自信满满，都答得不错？”虞世南抚须笑道。 小萱萱开心的跑过去拽住了虞世南的胳膊，回过头来对狄仁杰打趣道：“师兄你可能是误会了哟，也许师公是想说，低估了咱俩的毛毛躁躁呢？” “哦？哈哈哈哈，你丫头，师公可不像你一样，跟谁都打趣搅闹。”虞世南拍了小萱萱脑瓜一下笑着说道。 狄仁杰白了小萱萱一眼，随后说起了这次试题的事情，虞世南冷静听完心中也是大惊，怎么会这样？试题泄露？还是杜少清为之？ 小萱萱反倒兴奋拍手道：“太好了，幸亏我是认真答的，当我看到是泄密的题之后，还以为这次考试要作废呢。” 狄仁杰猜测道：“师公，我猜想师父可能是要反其道而行之。” “怎么讲？泄密了考题就无法测出考生才干优劣，耽搁了为国选才，纵然你师父当世舌辩第一也无济于事。”虞世南担忧道。 “所以他才更换了一半考题，泄密一半是测人心性品质，留下一半是为国选才。 试题泄密在前，那时候如果临时全部更换，就算来得及，怕是也不如前一次准备充分，而且堵不如疏……” 狄仁杰一点点将自己的见解说了出来，虞世南从最初的不解慢慢变为了认同，最后看向狄仁杰的眼神满是欣慰。 “难得你小小年纪就能考虑这么全面，不得不说你的推断十分精彩，只是具体情况如何，恐怕需要你师父亲自来解释了。 你们两个收拾一下，一会儿我派人送你们回去。” 回去？ “为什么呀师公？我们没想回去呢，是不是徒孙说错什么了？”狄仁杰惊讶道。 小萱萱摇晃着虞世南的袖子说道：“师公你是不是不要我们啦？我们才刚回来不大一会儿你就着急赶我们走……” 虞世南拉住小萱萱笑着说道：“哪里是师公赶你们走呢，你们在这里住了两个多月，阖府上下早就认可了你们，这里也以后也是你们的家。 只是现在科举考完了，是该回去看看的时候了，你们爹娘许久不见定会思念。 师公这里又不远，想我了随时回来看看就行。” 正说着呢，外面管家来报，车马已经备好。 于是两个小家伙依依不舍的跟虞世南告别，坐上马车被一路送到了杜家医馆。 医馆里面杜少清正在坐堂看病，等瞧完当下的病人之后朝二人招了招手说道：“到底还是提前交卷出来了，直接回家吧，我已经交代你娘亲今晚准备庆功宴了，你们先去回去也可以帮帮忙。” “爹爹，你怎么不问问人家考得怎么样呢？”小萱萱好奇问道。 “为什么要问呢？万一没考好，我问了你答不上来，岂不是很尴尬？”杜少清反问道。 我…… 小萱萱显然没料到对方会这么回答，拉住杜少清的手不依道：“什么跟什么呀，人家可是全都答完了，连师伯都夸我答的好，怎么会答不上来，哼，明明就是爹爹毫不关心人家的借口……” 杜少清哈哈大笑说道：“你看，都不用我问，你这不就主动给我说了吗？” 啊？原来你是故意的……小萱萱登时傻眼。 杜少清看到狄仁杰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他想说考题的事情，拍了拍徒弟的肩膀说道：“别想了，先带你师妹回家准备晚宴，你想的事情晚上我会给你个解释。” “爹爹，晚上你亲自下厨吗？萱萱好久都没吃你做到美食了。”小萱萱抱着杜少清问道。 “行，晚上我亲自下厨，慰劳慰劳你们这一群披荆斩棘的考场战士。”杜少清宠溺道。 旁边的狄仁杰提议道：“师父，能不能把师公也请来呀？他辛苦教了我跟师妹两个月，现在刚考完试就让我们回来团聚，弟子心中总是过意不去。” 杜少清抚掌笑道：“当然，你不提我也这么想，本想等会儿医馆关门之后亲自去请他呢，现在你提出来了，不如我写份请帖，你跟萱萱代我走一趟？” 小萱萱高兴的跳了起来喊道：“太好了，那我想把师公家的人都请来，住在他们家的时候，他们对我可好了。” “行，都请来，那你得带上你娘亲去请才行，要不然人家不会来的。”杜少清指点说道。 杜家这边欢天喜地，长安城里刑部大堂门前的鸣冤鼓被敲的震天响。 第624章 我考试很专心的（二合一） 刑部尚书李道宗接到紧急汇报，说是有人报案科举考试被人泄密。 李道宗起初并不相信，但听说来人是赵郡李氏的世家公子，他就重视起来，因为这种世家公子一般不屑于说谎，定有原由。 跟随手下来到了刑部大堂，下属刑部郎中连忙让出了主审的位子过来见礼，并且汇报了详细情况。 李道宗看向了那位世家公子，出人意料的问了句“你确定是来报案而不是来鸣冤的？看你的模样应该是被人打了闷棍吧。” 李敬心身边的书童快言快语道“哪里是闷棍，实际上我们是看着被人打的。” “啊？是谁这么大胆，能把你们打成这样？那你们需要添上告状一项吗？”刑部郎中问道。 李敬心回头瞪了书童一眼，然后拒绝道“不用了，区区小事我自己能解决。 今日来刑部，只为证明一件事，那就是科举考题被泄密一事。” “你怎么确定这次科考试题被泄密了？”李道宗盯着李敬心问道。 李敬心站直了身体朗声道“我刚刚从科举考场下来，里面每一道题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我手上的试卷乃是几天前在状元楼购得，可以证实的是里面一大半的试题都跟今日科考试题完全一样。” “什么？？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 “那你手上的试卷是从谁人手上购买得来？”李道宗追问道。 李敬心嘲讽似的笑道“那小贩声称自己是杜家商会掌柜的黄牛的下属，当日状元楼之人都可作证，购买的人很多。” 什么？？？杜家商会的黄牛？李道宗惊呼起来。 “正是此人，当日杜驸马的众弟子也在场，并且承认了那人的身份。 现在看来，有证据可以推断是杜驸马泄密了考题。”李敬心断言道。 “这不可能，杜驸马何许人也，他的为人毋庸置疑，岂能妄加猜测？ 你且做个笔录回去，真相如何刑部立刻派人查勘，老夫这就进宫面圣。”李道宗训斥道。 李敬心淡淡一笑说道“希望刑部能够秉公办案给我们一个公道，要不然今年入京科考的学子的才华，最后抵不上十两银子，多年的努力付诸流水，这个后果总要有人出来承担的。” 李道宗给下属交代一声，带上那份试题出了衙门快马向着皇宫而去。 而此时科举考试刚刚结束，无数考生蜂拥着往外出。 往年这个时候，出考场的学子是几人欢喜几人愁，各种状况的都有。 今年不一样，就好像今年来参加考试的都是大才子一样，出来的人多数都是欢声笑语，甚至有些兴奋的直接发狂大喊，恨不得告诉全天下的人，自己将是今年的状元一样。 崔灏等几个师兄弟回到了医馆，被杜少清带着一起回了杜府，而此时杜府十分热闹，虞世南家里的主要成员都被邀请了过来。 原本没多少人的杜家一下子聚拢了这么多人，立马显得喧闹起来。 见到了狄仁杰跟小萱萱，崔灏等人带回来一个消息，说是状元楼满了，都是那些觉得自己十拿九稳能够夺得魁首之人，还没出成绩呢，就已经先一步庆祝起来。 小萱萱惊讶道“真的吗？那岂不是说十分热闹？咱们要不要去玩一玩？” 狄仁杰按住了小萱萱训斥道“玩什么玩？已经在准备家宴了，你还想去胡闹？ 忘记李敬心的事了？再碰到怎么办？” 李敬心？怎么无端提起这个人了？咱们跟他好像没什么瓜葛吧？几个师兄弟不解问道。 “还不是师妹惹的麻烦……”狄仁杰脱口而出。 小萱萱赶忙跺脚喊着“不许说！” “你以为瞒得住呀？人家如果去公堂上告状，早晚要传开，再说了咱们把他打成那样，他不可能不想着报复。”狄仁杰苦笑道。 小萱萱嘿嘿笑道“错了大师兄，不是咱们哟，动手的只你一人呢。” 什么？？？ “大师兄，你去帮师妹打架了吗？”几兄弟同时好奇道。 狄仁杰尴尬道“咳咳，也是赶上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不叫上我们呢？谁敢欺负师妹打得他爹娘都认不出！”崔灏带头大喊道。 我去……狄仁杰眼神古怪的看了几个师弟一眼，又跟小萱萱对视一下，原来你说的是真的，师兄弟们都有打架的冲动呀。 随后狄仁杰将小萱萱在考场上惹得事讲了一遍，众师兄弟好像被吓到了一眼，齐齐往后退了一步。 小萱萱那个气呀，指着他们恼羞成怒道“你们……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我就那么可怕吗？” “没，绝对没有，小师妹可爱至极，勇武冠绝三军，智计盖压同代，我们只有佩服没有其他！”所有人就像是商量好的一样异口同声道，同时还竖起了大拇指。 如果不知道的还真的以为他们是在夸人，可小萱萱太了解这群无良师兄了，分明就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杜少清看到了这一幕，走过来训斥道“都在这里做什么妖？家里来了这么多客人，还不去帮忙？” 众弟子一哄而散各自抢着去帮忙，小萱萱气得直跺脚也是无法，看到父亲之后好奇问道“爹爹，你不是说亲自下厨吗？这会儿应该在厨房才对吧。” “这不是刚刚拜见过你师公，你们刚刚在聊什么呢？这次考试的时候没有给我惹祸吧？”杜少清问道。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人家就是参加一次考试，安分的很，藏好了不被人发现就不容易了，哪里敢惹祸？”小萱萱矢口否认。 说来也巧，就在这时，四虎领着一人进来了。 “掌柜的，国子监王司业来访。” 杜少清连忙迎了上去，“王师兄今天不是担任主监考吗？怎么有暇来小弟这里？莫非有急事？” “那边刚刚忙完我就紧赶慢赶的过来了，怎么样，两个孩子没事吧？”王司业面带担忧道。 “孩子？师兄何意？”杜少清不解。 “就是怀英跟萱萱这两个孩子，从考场回来没有出意外吧？”王司业解释道。 “没有啊，好好的怎么会出意外呢？ 对了，萱萱，还不快点过来给你师伯见礼？”杜少清回头看去，哪里还有女儿的身影？ “这丫头，越来越没规矩了，走走，师兄别在院里站着了，正好今日小弟为了庆祝一群孩子考试归来，摆了一桌家宴，把老师也请了过来，咱们进去聊，晚上就别回去了。”杜少清拉着王司业往里走。 王司业拒绝说道“既然孩子无事我就放心了，家宴我就不参加了，等会儿拜见过老师，我还得赶回去，毕竟科考刚刚结束，我还有公务在身。” 也行，杜少清知道对方忙，没有多挽留，好奇多问了一句“那改日小弟再专门请师兄过来。 对了，不知道师兄您刚刚说的什么事情，孩子没有在考场给您添麻烦吧？” “怎么？师弟不知道？”王司业惊讶道“考场上萱萱跟邻座的赵郡李氏公子李敬心发生冲突，那李敬心被赶出了考场取消参考资格，因此怀恨在心。 据护卫说还在门口蹲守想要报复萱萱，后来萱萱被怀英接走，李家公子追了上去。 听到护卫急报之后，我派了一队人追了上去，得到的回报是说李家公子似乎被人打得不成人样了。 我放心不下，所以考试刚结束，简单交割了工作就来看看。 所幸，无事就好。” 什么？？？ 杜少清被雷得外焦里嫩，好哇，这鬼丫头，刚刚问她的时候，演的真像，我还以为你真的学乖了，原来是惹了这么大祸事，竟然纹丝不露？ “哎，这丫头肯定是故意瞒着我，回头我好好收拾她。” 王司业摆手道“考场上的是也不一定是萱萱的问题，依照当时的情况我们公正判定了那李敬心，所以你不要责罚萱萱，毕竟那李敬心也不是什么善茬。” 两人边说边走，王司业拜见了虞世南之后，杜少清又给引见了自己其他弟子，一番寒暄最终杜少清亲自送对方出门。 回来之后不去厨房掌勺，直接抓到了要跑的女儿，逼问之下，小萱萱终于当众说出了实情。 “真的我没想整他那么狠的，我只是想以牙还牙戏弄他之后，就把试卷还给他的，没想到运气不好赶上了监考官发现被抓……”小萱萱自知理亏，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 长乐公主训斥道“你知道让对方永久被取消参考资格多么严重吗？真是胡闹，这就等于直接断送了一个人的前程！” “娘亲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师伯会这样判他，再说了，我总不能说是我骗过来的试卷，那样估计我们两个都要被赶出考场，我、我好不容易才偷偷参加考试，不想被赶出去……”小萱萱委屈道。 “你不想被赶出去，人家就想吗？考场上不专心考试你做个什么妖？”公主厉声道。 “是他先招惹我的，一遍遍在旁边冷嘲热讽让我没法安心考试……”小萱萱辩解道。 “你还敢犟嘴？来人，给我拿家法来！”公主气得直哆嗦。 众弟子纷纷求情，“师娘息怒，小师妹无心之失，不要动用家法呀！” “谁都不要求情，萱萱你自己说，错了没有？认不认罚？”公主指着女儿问道。 小萱萱倔强的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说道“那李敬心不是赵郡李氏的贵公子吗？他的前程似乎也不用通过科举考试得来。 我可不认为此后他就是没了前程，你们没看到他傲气的样子，连考场的监考官员都敢辱骂呢。 当然娘亲你说害了就是害了吧，我承认我是故意坑他的。 害得那人没了前程，这一点我认错，也认罚。 不过，那人可恶，招惹我在先，是他想欺负我，我反过来教训他，这一点我没错，下次遇到这样的坏蛋，我照样收拾。” 你…… “天底下品行不端之人多了去，你难道要见一个整治一个？他人品行不端自有人去管，要你一个女孩子这样急公好义？”公主教育道。 这时老者虞世南站了起来，“长乐，老夫以为你所言不对，小萱萱嫉恶如仇乃是优点，你岂能这般教导？难不成让孩子以后见善不学，见恶不理？ 为师就是这么教你的？” 公主被恩师当面教训，立时哑火，同时也冷静了下来，为难道“老师，非是学生不辨是非，实在是难做。 萱萱毕竟是个女娃，若她是个男娃，别说经常惹祸，就是天天跟人打架我都由着他闹腾了。 可眼看着丫头一天天长大，还是这般大大咧咧整天胡闹的性格，传出去岂不是让人家笑话？ 女孩子不能做到恬静淑女，将来怎么嫁人？谁又敢娶她？” 虞世南哈哈大笑了起来“你是多虑了，萱萱这孩子品性上佳，不过是贪玩些罢了，跟她相处过的人可都念着说她好。 她可是卫国夫人的关门弟子，性格脾性随师父，这一点不奇怪，女孩子有侠义之风不见得就不好，谁见了卫国夫人不称赞一句奇女子？” 杜少清上前拉住夫人的手劝解道“是啊夫人，孩子才九岁，你整天担心她嫁不出去，有点杞人忧天了。 要说江湖习气，谁还能比得过红侠伯母？那人家不一样嫁了个好归宿？ 婚姻这件事咱们做父母的强求不来，你要相信老天爷总会给你安排一个命中注定的另一半相伴一生的。” ……这怎么说着说着撒起狗粮来了？所有人都看着此刻一片深情的杜少清，个个眼神古怪。 崔灏轻咳着提醒道“师父师娘，能不能照顾下我们的感受？您二位良缘天成大家都知道，不用这么再给我们演一遍吧？ 师公看着呢。” 杜少清夫妇瞬间闹了个大红脸，长乐公主又羞有恼，踢了杜少清一脚啐道“次次都是你有理，女儿你管吧，我是管不了的。” 说完快步躲向了后宅，客厅里传来了哄堂大笑。 虞世南的儿子看到这一幕不禁点头赞道“都说杜驸马夫妇神仙眷侣人间佳话，今日一见，传言果然不虚，岂止是佳话？简直是我辈楷模！” 旁边此人的夫人小声问道“夫君是嫌弃妾身这种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吗？” “咳咳，哪儿的话？夫人乃我此生挚爱，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一样是良缘天成，就像驸马刚说的，命中注定……”要不是这货反应快，好悬后院起火。 杜少清拉住女儿教育道“虽然这次事出有因，你师公也帮你求情，但毕竟你也酿成了大祸害了一个人，所以还是要罚的，明日开始你去抄书，把礼记抄十遍。” 小萱萱虽然不喜欢抄书，但还是点头同意了，嘴里嘀咕道“那人照着外面卖的答案抄下来的，本来他这场考试就不该有用。” 众弟子惊醒道“是啊师父，这次那么多人都买了原题答案，这件事到底怎么回事？您别说不知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很多人答案一模一样，根本分不出优劣，这次科考的成绩还算不算了？” 第625章 御前告状（二合一） 考试成绩算不算？ 杜少清没有明确回答，而是反问徒弟们一个问题“如果你们是出题人，开考前的几天知道了试题已经外泄，会怎样处理才能保住这次科考不失功效？” 寒月明脱口而出道“当然是有一个抓一个，把外面贩卖考题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抓起来，堵住漏洞。” 旁边的常百草提醒说道“据说前几天刑部和大理寺等衙门就是这么干的，还差点抓了咱们家的黄牛大叔。 依我看不光要抓贩卖考题的，也要抓购买考题的。 师父不是常说嘛，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一样的道理，如果不是这帮人抢着买答案，那些小贩就算想贩卖也卖不出才对。 当然抓他们不是因为卖东西犯罪，而是他们是考生，买了答案再去参加考试，那就属于作弊，作弊者该抓。” 崔灏拍着常百草的肩膀夸赞道“不错嘛四师弟，有长进，这一环环讲得头头是道，往常你还整天说学问最差，以后可不相信这等鬼话了。” 常百草呵呵笑着摸了摸后脑，“我也是那天在状元楼学大师兄这么分析的。 原本不知道这东西是原题，后来在考场上见到一样的题目，所以有点埋怨那些买了答案的人，好像是他们搅乱了这场考试。” 杜少清笑着看向了崔灏问道“你觉得我会用什么办法？” 崔灏成竹在胸道“二师兄跟四师弟说的办法治标不治本，只要是影响了这次科举考试的平衡，那就解决不了泄题的危害。 当然这帮人该抓还得抓，那是官府的事情。 师父身为出题人，最简单直接的办法，那就是临机重新出题，只要重新出份不一样的考卷，一切问题将不是问题。 如果放在以前那些年，雕版刻印困难重重根本来不及，现如今连夜赶工印刷新试题，三天时间应该足够了。” “对呀，我们怎么没想到，重新出题不就得了？”寒月明跟常百草异口同声道。 崔灏接着说“不过令我想不通的问题是，为什么实际上师父却仅仅换了后面一半的考题？这样岂不是依旧有失公允？” “我知道我知道……”小萱萱站在虞世南身后举着手喊了起来。 崔灏眼前一亮，“小师妹竟然猜到了？快说快说，师兄我从下了考场就一直惦记着这件事呢。” 小萱萱咯咯笑着说道“很简单呀，爹爹这叫反其道而行之，所谓堵不如疏，反正已经泄密，抓人堵是堵不住的，还不如将计就计。 留下一部分泄密的原题，让那些买了试题答案的人照着答案去答，这样我们立马就能认出他们是买了答案的。 不专心参加科考，却想着作弊走小路，这样的人品德不行，直接给他们画个零鸭蛋，不让他们当官！” 小萱萱说的绘声绘色，众师兄弟听得异彩连连，崔灏拍着额头后悔道“哎呀，我怎么忘记这一茬了？对呀，还是小师妹聪明。 师父，您是不是这样想的？” 杜少清哈哈大笑这揉了揉女儿的小脑瓜，小声问道“什么时候我们家小公主变得这么聪明了？这真的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当然是我…… 小萱萱还用眼神瞟了下狄仁杰，给对方使了个眼色，然后撒娇道“爹爹你怎么能这么说人家？人家可是长安城最最可爱最最聪明的小公主，这点问题都是小意思啦……” 杜少清故作惊讶追问道“是吗？那是爹爹误会宝贝女儿了？ 怀英，你的师弟师妹们都说了自己的想法，你怎么想的？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应对？” 狄仁杰苦笑挠头道“师父，他们都给说完了，弟子……” 杜少清哈哈大笑了起来，敲了敲身边女儿的小脑瓜说道“你这丫头，自己不喜欢动脑筋，还敢冒领你大师兄的想法，你看，你这是走了别人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了。 真是该打！” 小萱萱瞬间羞红了脸躲到一旁辩解道“爹爹，不是我不喜欢动脑筋，我在考场上想了好久，没想通而已。” 众人纷纷笑了起来，这小丫头就像是大家的开心果一样，她在哪里欢笑就在哪里。 杜少清这边考校众弟子的时候，一群告状的也正在皇宫议政殿追问着皇帝。 “陛下，科举考题泄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今日竟然被开了先河，请陛下御旨，定要严惩泄密之人……”最先哭告的不是御史，而是礼部的官员。 甚至时间掐的精准到李道宗刚刚进宫没一会儿，科举考试刚刚结束，这帮人就赶来进来。 李二转头看向了长孙无忌，脸色沉重的问道“辅机，你是主考官，你怎么看这件事？” “陛下，老臣失职，身为此次科举主考官，科举考试出了任何问题，老臣难辞其咎，请陛下重罚！”长孙无忌立即认错。 李二摆手道“朕要的是解决问题，说正事！” 长孙无忌虚礼过后终于道出了利害，“科考开始前我们发现有人贩卖试题以假乱真，通过追查小贩找到了源头，当时不知那是泄密的真题，所以也并未深究……” “记得当时陛下说比对过……”礼部一名官员回忆起来，话还没说完就被旁边的同僚扯住袖子不让说了，这不是成心揭陛下的短吗？ 李二脾气很好，权当没听见，反而追问道“那就说说你的推断吧，到底是谁在兜售试题？是不是查到了源头就能找到试题出处，也就找到了泄密者？” 这个…… 长孙无忌犹豫了一下。 “怎么？难道对方来头太大，连你这个宰相都不敢说？”皇帝哑然失笑。 “据查证得知，贩卖兜售考题的幕后之人乃是吏部侍郎崔敦礼，至于崔侍郎是从何处得来的试题，又为何要贩卖，就不知了。 毕竟当初以为他们只是为了牟利兜售的假货，也就没有深究。”长孙无忌说道。 想了半天他还是保留了杜少清这边的事情，不是他大发慈悲，而是老狐狸十分清楚，他身份敏感，如果由他来提起杜少清的话，势必会让人以为是两人私怨互掐。 而推给崔敦礼嘛，老狐狸没有丝毫压力，一者是崔敦礼的确犯事了，二者是皇帝已经掌握了证据，崔敦礼指定要完。 “这怎么可能？崔侍郎并未参与过任何有关科考的事情，他哪里来的试题？又因何要泄密呢？”不少人表示不信。 李二给身旁的内侍老高使了一个眼色，后者站出来朗声道“据查实，工部印刷厂有一书吏泄密给了吏部侍郎崔敦礼。 前几日，陛下曾传召过崔侍郎，他对此供认不讳。 鉴于崔侍郎为国出力多年，陛下惜才念旧，命他暂且回家闭门思过听候发落。” 什么？？？怎么，怎么这么的的事情，我们竟然不知呢？ 这时刑部尚书李道宗抓住了重点，站出来问道“这么说，几天前陛下就知道了试题泄密一事？” 李二笑着点头说道“不错，当时朕就知道了，而且还有人下论断说是驸马杜少清泄密的考题，因为他的一名下属也在兜售这个试题。” 这话说完，所有人都看向了长孙无忌，那眼神很明显，这个消息你怎么不说呢？难道你们两家和好了？你为他隐瞒开罪？ 长孙无忌苦笑道“杜家那人被土匪刺杀险死还生未能被拿来对簿公堂，所以我们也不好妄加猜测。” “这么说，除了吏部侍郎泄密之外，杜驸马也很有这个嫌疑？陛下，臣恳请勘问杜驸马。”一名御史严词说道。 李二摆手说道“不用了，杜少清身为出题人，他想要泄密搅黄科举考试的话，不会用这么低端的手法，除非他不要命了，你们觉得他会这么愚蠢？” “可是泄密乃是事实，驸马总得有个解释。”礼部的人不依。 看出端倪的刑部尚书李道宗站出来说道“都这么针对杜少清，难道你们忘记了，既然陛下早知道泄密，却为何还要用已经泄密的考题去考试各地学子呢？ 提前知道了泄密，直接换了考题不就行了？” 嘎！所有人齐齐哑火，可不是嘛，大家只想着让杜少清出来背锅了，都忘记考虑这个细节。 李二笑着说道“堂兄到底是执掌邢狱多年，一语道破要害。 没错，这是朕跟少清事先的定计，科考的目的在选才，其实用什么形势，用什么做考题，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只要能达到选拔有用之才的目的就行。 诸卿以为如何？” 国子监王司业站出来说道“虽然现如今科考也会选出一部分主研经义的人才，但主要目的还是帮扶挑选治国人才，陛下所言不错。” “出题一次耗费甚大，偏偏泄密是在开考三天前，若要重新出题，势必会有疏漏。 有道是堵不如疏，既然外面有考生想要走捷径，那就大开方便之门，让他们敞开了去买试题背答案好了。 这些人从品行上论，都是些爱钻营占小便宜的庸碌之辈。 我大唐选才要的不是他们，所以朕给阅卷官员下发了这份泄密的答案，哪个考生所答跟答案上雷同，立刻判处违规，取消未来三年的考试资格。” 这、这…… 所有人不禁倒吸了口凉气，这个法子……这也太狠了吧，谁想出来的？这不是坑死人吗？除了那些恃才傲物的天才考生，普通人出身的，有几个能经得住这也的考验？ 一时间所有人面前都浮现出杜少清那副人畜无害的嘴脸，不约而同的，大殿上的朝臣都打了一个寒颤，这位驸马爷还是这么天马行空。 国子监祭酒孔颖达站出来说道“陛下，这个办法能刨除掉品行不端的考生，原本是极好的。 但如此一来，若是太多的考生落选，今年大唐各地空下的缺口可怎么办？咱们这两年地盘人口都大幅度增加，极为缺少地方中坚官员治政。 老臣说句不该说的话，这个时候，若有那些个考生虽然贪点小便宜，可只要大差不差的，也可以凑合先用着，毕竟治国稳定才是第一要务。” 李二抚掌赞同道“看看，孔爱卿真正是老成谋国。 此言不差，朕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还下了道命令，若是有些个考生虽然是能看出购买了答案的，但答题知道变通说法，这样的考生一样是人才，可用。” “如此看来，这次科考虽然有风波，但至少考试不会白费，并不耽误朝廷选才用人，甚至还另辟蹊径，陛下圣明！” 好家伙，这帮人好会见风使舵，转眼间就开始倒戈投诚了。 监考官王司业担忧道“陛下，如果人人都是仿照着答案来答题，那咱们用的人是够了，可怎么区分出来高下？怎么能够定下今年脱颖而出的拔尖人才呢？” 到了这时，长孙无忌已经看明白也想明白了，难怪皇帝要跟杜少清演这出双簧，杜少清新的考卷只改了后半份，原来如此。 于是他替皇帝解释说道“老夫看过那考题，也见过那泄密的答案，今年的考题后半部分是没有泄密的，这应该就是杜驸马选拔状元的办法了，用一半高深的题目来区分出顶尖人才。 不得不说，杜驸马这次主持科举出题，真是出人意料标新立异！” 李二转头对内侍老高问道“对了，朕不是让你派人去传召少清这小子过来了吗？科举结束了，还有阅卷一事，他岂能偷闲？” 老高有点为难的小声凑到了李二旁边耳语了一阵，李二呆立当场，良久之后笑骂道，“这惫懒小子，连朕都请不动了，该罚！” 嘴上骂着女婿，心里不知道多么开心呢，所有人都看懂了，皇帝简直太惯着这个女婿了。 打发了这群朝臣之后，李二带着内侍老高轻装简行，悄悄的来到了杜少清的家里。 他之所以没有强行传来杜少清，就是因为探得杜少清今天搞庆功家宴，并且亲自下厨，这样的美事可是不多见，皇帝李二也抵挡不住美食的诱惑，就来了个不请自来。 第626章 状元楼再会（二合一） 次日长安城状元楼前，狄仁杰跟小萱萱两人带着大猫缓缓而来。 店小二老远看见就开始招呼掌柜的，拆店那位小祖宗又来啦！ 掌柜的狠狠瞪了手下一眼，“胡咧咧什么呢？被小公主殿下听到可没人救你。” 自从上次跟小公主坦白这是陛下的产业之后，掌柜的就知道，这个店以后就安全了，相当于小公主自己家的产业，怎么可能来拆店？恐怕还会上赶着看护呢。 训斥完手下，掌柜的满脸堆笑的迎出来老远，“小公主殿下、狄公子您二位来啦？这状元楼只有您二位来了才算名副其实，今天还是跟诸位才子诗会吗？” 狄仁杰不解的看向了这个掌柜的，跟你很熟吗？怎么这么客气？如果让别的考生听到你这话，怕是你生意不好做吧。 小萱萱随意的摆了摆手说道：“今天我们是应约而来，有人跟我们下了战书，掌柜的你去忙吧，不用管我们。” “战书？是哪个魂淡敢给您二位下战书？您一句话，小的立即召集人手，管教他来得去不得！”掌柜的激动道。 狄仁杰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师妹，他不会是你的人吧？你把这家店买下来了？” 小萱萱嘿嘿笑道：“不用买，他的确是自己人。 掌柜的，你看我们两个像是喜欢打打杀杀的江湖人吗？再说了，约架也不会约在你这状元楼呀。 既然是在这里，当然不是打架来的，你不用过多操心，招呼好酒菜就行，我们先上楼了。” 状元楼掌柜马上赔笑，是是，小的口误，您二位快楼上请！小二，招呼好殿下跟狄公子，记得给神虎也上一桌好菜。 狄仁杰脸色古怪的看了一眼小萱萱，看着对方脸不红气不喘的，心说师妹你这么说不亏心吗？要论打打杀杀，满长安的贵族里面，没有比你更江湖人的。 两个小家伙一进酒楼，立刻吸引了所有人注视的目光，整座酒楼瞬间安静了下来。 没办法，整个长安城能够随行带着一只斑斓猛虎的，只有那位小公主殿下了。 上次她带着猛虎来的时候差点拆了酒楼，还把博陵崔氏的公子打了个半死，这次不知道是吉是凶。 状元楼的二楼上面，李敬玄带着李敬心已经等候多时了。 “敬玄兄……”狄仁杰刚一开口，对面的李敬玄就给打断了。 “狄公子不用跟李某套近乎，你我之间还没熟到称兄道弟的时候，想必你也知道今日因何事找你。” 狄仁杰看了一眼旁边鼻青脸肿的李敬心，但他却没有丝毫道歉的意思，反而镇定自若的说道：“如果是因为李敬心的事，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他追杀不成反被打，我已经手下留情了。” “你血口喷人，谁追杀你们了？”李敬心激动道。 “我没说你是追杀的我们呀，你自己就承认了。 李敬心，还以为你赵郡李氏出身，好歹有个敢作敢当的骨气，现在看来，你没跟你兄长说实话吧？”狄仁杰嘲讽道。 说到这里，狄仁杰看向了李敬玄，“敬玄兄，上次一会我敬重你的人品德行，以为你是个可交的君子，事情还是调查清楚的好。 若不是我跟随家师学过两手防身的手段，恐怕今日鼻青脸肿站在这里的，就是我跟舍弟了。” 小萱萱看着李家兄弟十分不爽道：“师兄别跟他们废话，那个混蛋敢截杀你跟狄迪小弟，今天我就让他们全都喂咱家大猫了。” 说着还伸手抚了抚身边大猫的大脑袋，斑斓猛虎在小姑娘手下温顺的比宠物爱犬都乖。 下一秒就耸了耸浑身毛发，朝着李家兄弟张开大嘴怒吼了一声，李敬心直接被吓得瘫软在地上，屎尿齐流十分狼狈。 那李敬玄也脸色苍白，仅仅是一口怒气支撑着站在原地没有倒下。 整个状元楼二楼人仰马翻，来看热闹的才子惊慌失措被吓倒了一片，唯有狄仁杰跟小萱萱二人云淡风轻。 一楼的宾客鱼贯而出，纷纷被吓得逃离此地。 店小二逃到门外哭丧着脸对掌柜的说道：“我就知道，小公主一来准没好事，这次肯定还要拆店。” 状元楼掌柜的尴尬道：“不是说不打架吗？怎么听这动静不对呀。” “掌柜的，您犯什么糊涂呀，小公主带着神虎，打架都不用亲自动手的，她说不打架，没说不放神虎咬人呀。”店小二提醒道。 掌柜的一拍额头，哎呀，是我想岔了…… 李敬玄强打精神大喊道：“小公主以势压人，纵然今日我们兄弟丧命虎口，天下公道也在我们这边。 我们若是死了，赵郡李氏，乃至五姓七望定会跟你长安杜家开战复仇！” “怕你们呀？胡搅蛮缠欺负我们，现在还敢拿身份吓唬我？姑奶奶我被吓大的吗？几万大军我都敢打杀，别说你们两个……”小萱萱不服气道。 你……李敬玄想起这位小公主的战绩，心里慌了，怎么忘记这位小魔王根本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这要是真的死在虎口，岂不是得冤死？ 想到这里，李敬玄不禁在心里埋怨起了李敬心这个蠢货，被你坑死了，我还没施展胸中抱负就死，不甘啊！ 狄仁杰看到对面兄弟二人吓得够呛，淡淡一笑拉回来小萱萱。 “小师妹，咱们应约而来是跟对方讲道理的，不是打打杀杀的，你跟大猫不是都饿了吗？让酒楼上点吃喝，先吃饭，我跟他们聊。” 小萱萱狠狠的瞪了对面两兄弟一眼，给了一个奶凶奶凶的表情，随后大声对楼下喊道：“掌柜的，店小二，快点上菜吃饭啦……” 门外的店小二小声道：“掌柜的，好像在叫咱们，小公主要吃喝呢。” “快快，要吃好就是不打架，快点好酒好菜都端上去。”酒楼掌柜催促道。 “好酒？小公主才几岁呀，敢让她喝酒吗？” “废话，谁让你上烈酒了？不是有那清甜的果酒吗？ 传说咱们那神虎也喜欢喝酒，一会儿你也顺便问一问。” “掌柜的，要不你去吧，万一神虎真的喝酒，到时候喝醉了胡乱咬人，又要拆房子吃人了。” …… 那掌柜的很快领着店小二端着吃喝上了二楼，看到满地的狼藉也是心中叫苦。 “吃喝来了，不知道小公主殿下喜欢什么，您敬请吩咐，小的随时待命。” 小萱萱指着二楼说道：“这里太乱了，快点带人收拾一下，还有，那坏蛋好像尿裤子了，臭死啦，哪还有吃饭的胃口，一并清理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李敬心，都是一脸嫌弃跟嘲弄的表情，这就是世家子？太丢人了吧？ “看什么看？你们低头看看自己，比老子又能好到哪里去？”李敬心大声吵嚷着，好像是在掩盖自己的心虚。 李敬玄训斥道：“快去换了衣服回来，像个什么样子？” 一番收拾，二楼终于恢复了干净整洁，还原了优雅的气氛，而且宽敞许多，因为不少人已经看明白，这是神仙打架，害怕被殃及池鱼，趁机溜走了。 敢留下来看热闹的，要么是身份足够，要么是胆子够大不怕死的。 小萱萱带着大猫就这么旁若无人的开始吃喝，你一口我一口的好不快活，所有人都脸色古怪的看着一人一虎，无不惊骇，估计满天下敢这么跟一只猛虎对坐吃喝你来我往的，也就这么一位了。 李敬玄主动开口道：“打架的事情按下不提，可是考场上，你弟弟故意坑害李敬心，这件事是躲不过去的，你得给我们一个交代。 害得李敬心从此被取消参加考试的资格，这个后果，换做是你？你会怎么做？” 狄仁杰内心叹息一声，这件事上面，的确是有点重了，可他也不可能当众承认一切事实，万一被对方算计翻案，那坑着自己了。 狄仁杰不卑不亢道：“考场上的事情舍弟也跟我说了，怎么判案是监考官的事情，还是那句话，你不如问问你那好弟弟，他都干了些什么？ 我弟弟不是个主动惹事的孩子，如果李敬心真的干干净净，会遭此恶报？” “你胡说，是他一步步骗走我试卷，然后去监考官那里告状坑我的……”李敬心激动道。 小萱萱拿着一个肥鸡腿狠狠的撕了一口说道：“你怎么不说你先欺负小孩子呢？不服气的话，你可以去报官呀，衙门肯定能说得清楚……” 嗯？？李敬心仔细看了一眼小萱萱，这一看就愣神了，陷入了沉思。 李敬玄对小萱萱问道：“小公主殿下执意要插手此事护着狄家兄弟吗？” 小萱萱丢下吃了一半的鸡腿在桌上，端起面前装着果酒的酒杯，豪爽的一饮而尽，往桌子上一拍大声道：“这是我师兄，狄迪小弟是我玩到大的好弟弟，我当然要护着，谁欺负他们，我就整谁。 听说那天李敬心带人尾随他们想要报复，这是我师兄心善，换了我在场，一个月前姓那什么崔公子就是下场。” 这番话说的豪气干云，哪里像是个可爱小姑娘，简直就是江湖女侠士呀。 让所有人都有一种错觉，难怪人家能降的住猛虎。 李敬心被吓得一个激灵回过神来，灵光一闪指着小萱萱大喊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是你，是你对不对，你就是那该死的狄迪小鬼，是你扮的，你就是狄迪……” 嗯？？？ 所有人都不解的看向了这位发癫的李公子，小萱萱涨红了小脸激动站起来恼羞道：“你发什么疯？再敢胡说我打烂你的臭嘴！” 大猫也配合的吓唬着李敬心。 狄仁杰按下了小师妹，让她继续安心吃饭，小萱萱气鼓鼓捡起鸡腿，毫无心思的一口口撕着吃起来，也不管是不是干净的。 “敬玄兄，这就是你们的做派？我让你问他真话，他装疯卖傻蒙混过关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考场上面欺负小孩子，打扰我弟弟考试，今日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更何况他还是抄袭日前买来的试题答案，一开始就注定了他的恶果。”狄仁杰嘲讽道。 “你胡说，我……” “住口！退下！回去再跟你算账。”李敬玄喝退了李敬心。 他敏锐的捕捉到了狄仁杰话里关于答案的字眼，这个消息可比单纯的为李敬心讨回公道重要，因为这个好像关系到这次考试的结果。 “狄兄弟刚刚是说，那份答案有问题？ 是了，是有问题，我们都说那是假的，试题不可能泄露，可偏偏真到了考场时，试题有一半是真的，说明就是泄露了，这就是问题。 不对，那答案即便是未必丝丝入扣，可也算得上等，有什么问题？”李敬玄不解。 小萱萱不忿插嘴道：“真是够笨的，上次我师兄就说过了，若所卖试题是假的，买来无用，如果卖的是真的，那么试题泄露，考试就无用了，还争论个什么？” 什么？？？ “你是说，这次考试成绩将要作废？ 可是，可这次的考试千辛万苦组织的，说废就废了？这么多考生怎么办？”李敬玄惊骇道。 二楼旁的考生也慌了，纷纷追问。 有的干脆哭求起来：“是啊小公主，可不能作废呀，我们百般筹措，才弄来了考试的盘缠，每日省吃俭用就是为了等个成绩，绝对不能作废呀……” 旁边有人点破道：“行了吧你这货，这会儿哭穷起来了？ 我记得是谁昨天下来考场就叫嚣着，这次老子定然头名状元，现在就去状元楼大吃大喝坐等放榜当官？” “休要说我，你不也一样吗？ 大家都是买了答案的人，谁有比谁强一点？这状元楼里住着的，有几个不是一样的？ 现在好了，考试作废，功名没了不说，钱财也花光了，还欠下一屁股债…… 这，这可怎么回去呀？” …… 狄仁杰看着四周哀嚎遍地，忍不住摇头，原来这帮人都是这番德行，难怪师父要以此选才，照他们这种的，如果让他们去地方当了官，别说造福一方，恐怕一个个都是祸害一方吧。 第627章 揭秘跟放榜（二合一） 楼上楼下一片哀嚎，津津有味吃东西的小萱萱不胜其烦，轻轻拍了大猫几下，聪明的大猫站起身来再次咆哮起来，吓得四周众人哀嚎立止噤若寒蝉。 随后小萱萱站起来装作劝架一样，轻轻抚摸着大猫的脑袋，温和道：“好啦好啦，乖啊，知道你不喜欢听他们吵吵，你看他们已经闭嘴了，快点坐下吃东西吧。 等会儿要是再有人哭爹喊娘的话你再发火也不迟！” ……二楼又被吓跑一群人。 狄仁杰看着小师妹这么恶作剧一样吓唬别人，差点没笑出声来，估计这帮人都被吓出心里阴影了。 “敬玄兄，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跟师妹就告辞了，今天的场合跟氛围，显然不适合吟诗作对，改日再约。” 站在楼梯口焦急等待的李敬心冲上来指着小萱萱喊道：“等等，你们不能走……” 警觉的大猫腾地一下跳了起来，怒视着李敬心低吼一声，那浑身怒气配合一张血盆大口，一般人谁受得了？李敬心再次被吓得蹲坐在地上。 李敬玄赶忙赔礼道：“还请小公主殿下收了神虎，舍弟冲动无礼，在下代他赔罪了。” 小萱萱停下吃喝慢条斯理的擦了擦手，走到大猫身边拍着他的脑袋说道：“姐姐知道你没吃饱，可是也不能吃人的，消消气，姐姐带你回家吃好吃的怎么样？” 大猫配合着回头低吼一声，同时摇了摇头，再次盯上了李敬心。 二楼所有人都感到惊奇，怎么，这猛虎能听懂人话？还知道摇头？ “什么？你是说那家伙是坏人，你专门吃坏人呀？”小萱萱惊讶的跟大猫对话道。 这次好了，大猫直接点头，所有人为之绝倒，这猛虎成精了吗？ 那李敬心这次没等屎尿齐流的，就已经被吓昏过去了。 小萱萱对大猫好言相劝道：“那也不行哟，坏人也是人，是人你就不能吃的。” 大猫一边低吼着说话一边大脑袋上下晃动着，没有人能听懂他说的什么，除了小萱萱。 “你是说不吃也行，你要像上次那样，给这家伙扔高高呀？”小萱萱说着忍不住自己就笑了起来。 李敬玄一下闪身挡住了李敬心，“小公主殿下，万万不可，请殿下开恩放过舍弟，我回去一定严加管教……” “不是呀，我没想打架，是我家小喵喵看不惯那家伙，你自己跟小喵喵说好了。”小萱萱让了开来。 李敬玄暗暗叫苦，我怎么跟他说？ “在下不通兽语无法跟神虎交流，请小公主殿下看在李敬玄的份上帮忙劝劝。” 小萱萱很是为难的抚摸着大猫的脑袋，将之拉了回来，在一阵吃喝许诺之后，大猫终于温顺的退了回来。 李敬玄终于舒了口气，让手下人马上将李敬心抬上马车送回去，再留在这里说不好就要出事。 “狄兄弟，舍弟考场遭难一事，是非曲直你我两人心里是清楚的，我们赵郡李氏绝不会罢休，他日再会，告辞！” 狄仁杰看着四周一片狼藉，无语的对小萱萱说道：“我就说不带大猫来吧，你看看搅合的，咱也走吧，再这么下去酒楼生意都要被我们搅黄了。” 小萱萱撇了撇嘴说道：“那是他们胆子小能怪谁呢？我们的小喵喵可乖了，一点都不吓人。 再说了今天要不是小喵喵发威，你觉得那兄弟俩能这么灰溜溜的躲开？还是我有先见之明。” “是是是，师妹你是女中豪杰英明无双行了吧……” 两人一路走一路斗嘴，状元楼掌柜的恭敬将二人送走，再回头看向了自己的店面，叫苦不迭。 满地狼藉就罢了，关键是考试作废的消息一出，所有之前大把挥霍的考生全都哀嚎起来，一个个因为囊中羞涩吵着退房离去，现在这情况，别说住不起店了，恐怕接下来吃饭都成问题。 半个时辰之后，状元楼人去楼空，再也没有一个客人。 店小二跟掌柜的脸色都差到了极点，良久之后掌柜的说道：“去把牌匾撤了，换回舞花楼，今年这状元看来是不会出在状元楼了。” 因为状元楼这次的消息，全长安沸腾了，这次点燃长安的是那些考生们，考试作废的消息可以直接击溃他们的心理防线。 无论是买了答案的还是没买答案的，辛辛苦苦准备的科举考试，谁都不想付诸东流。 所以长安城御史将情况上报了朝廷，再这么下去，考生心里崩溃，什么都做得出来。 李二没想到在放榜之前，竟然会出现这么一个情况，经过调查才知道，原来又是外孙女惹的祸。 苦笑过后，命人张榜安民，说明了情况，因为考题泄露，所以但凡被查出购买了试题并且有作弊嫌疑的，成绩统统作废，没有嫌疑的考生成绩照常。 消息一出几家欢喜几家愁，没有买答案的，或者说想买没买到的考生欢天喜地，这下不光不用担心不公平了，甚至还因祸得福，少了一大批的竞争对手。 李敬玄兄弟二人心情不爽的回到家中，对于狄仁杰的话，李敬玄没有全信，但也有所察觉，毕竟自家堂弟什么德行还是有所了解的。 所以他直接抓到李敬心审问起来。 面对堂兄毫不留情的勘问，李敬心悲怒交加，最终恼羞成怒拂袖而去，临走前丢下一句话：“既然自家人都不帮我，那我就自己报仇，不用你们管了。” 看着堂弟失落离去的背影，李敬玄感慨道：“生在世家大族，也未必就是什么好事。” 半个月后，快到放榜日子了，太子承乾开怀大笑着来到了杜家。 “大喜，大喜啊，妹妹，妹夫，科考成绩出来了！”刚进门走到院子里，李承乾就开始大喊。 声音传到了后院，所有人都觉得惊讶，小萱萱最关心自己的成绩，听到舅舅来报喜，冲出药房招来厨房门口趴着等吃饭的小喵喵，以最快的速度骑上猛虎向前院冲去。 长乐公主喊都喊不应，“这孩子，后院到前院的距离，犯得上骑着大猫吗？越来越毛躁了。” 推着婴儿车的杜少清笑道：“科考到现在这些天了，这丫头天天念叨着放榜，现在有了消息，可想而知有多么激动。” “听大哥这笑声，应该是孩子们都考的不错，但愿咱家丫头也能上榜，就是别太靠前就行。”公主说道。 杜少清不解道：“夫人，难得听你支持孩子一回，可怎么不能太靠前呢？咱们闺女拿个状元我才喜欢。” 长乐公主白了丈夫一眼道：“你还嫌给父皇添乱少吗？ 如果今年的头名状元真的被丫头拿了去，恐怕会闹出天大的笑话来。” 杜少清轻哼道：“笑话？让他们笑去，那都是凡夫俗子的嫉妒，我可不在乎。 我只知道我生了个状元之才的女儿，别人有吗？他们想生都生不来……” 说到这里杜少清看到妻子大大的白眼，立马改口说道：“错了错了，孩子是夫人生的，功劳全都归夫人……” “没正形，一会儿让大哥看到多么……” 公主刚开口，只听前院哇的一嗓子，小萱萱大哭的声音响遍了整个杜家。 “坏了，萱萱哭得这么凄惨，看来别说状元了，弄不好根本就没上榜！”杜少清还没说话，旁边长乐公主就慌了，边说边加快脚步往前院跑去。 杜少清手里推着婴儿车呢，看着夫人的着急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女人啊，真是口是心非。”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吵醒了，婴儿车内的小太平突然醒了，跟着哇哇哭了起来。 杜少清赶忙上手抱在怀里，“真是头大，你这是在帮你姐姐叫不平的吗？往常这时候不都是呼呼大睡吗？” 抱着孩子来到前院，却看到了让杜少清大跌眼镜的一幕，长乐公主开心的举着一张纸朝丈夫喊道：“夫君快来，你猜猜女儿考了第几名？” 第几名？？？ 什么情况？刚刚不还说没上榜吗？都哭成那样了还能第几名？ 走过来温柔的抚摸着大女儿的头发，杜少清开解道：“没关系，这次没考好还有下次，你才九岁，以后每年咱们都去参加，总有一年状元会是你的。” 小萱萱不满的躲开了父亲的手，撇着嘴说道：“爹爹根本就不相信人家，什么等到明年？今年我考的就不差，虽然只是第五名，但他们岁数都比我大好多呢，赢了也不光彩……” 什、什么？第五名？？杜少清惊呼一声，难以置信的看向了大舅哥李承乾，后者笑着点了点头。 那怎么哭得这么厉害呢？ 小萱萱自言自语道：“不过年年都参加考试这个主意不错，嘿嘿……” 长乐公主忍不住一手扶额，“别听你爹爹瞎说，参加一年就够麻烦了，还年年去？我看你不是去考试的，而是去找人打架的！” 小萱萱讪讪一笑，吐了吐舌头躲到了大舅李承乾的身后。 “既然考得这么好，那为什么刚刚哭得那么凄惨？吓我一跳。”杜少清问道。 李承乾笑着解释道：“那是激动的，起初虞夫子建议父皇不在明面上给萱萱排座次，但是父皇一看孩子这么露脸，龙颜大悦，大笔一挥决定昭示天下，这下萱萱文武全才的名声可是板上钉钉了。” 杜少清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怎么样夫人？我就说嘛，酒香不怕巷子深，咱们女儿有本事当然要让天下人知道，这样的好孩子，你还怕她将来嫁不出去吗？” 李承乾宠溺的抱起外甥女说道：“这孩子从小不凡，将来也不知道要便宜哪个臭小子了。” “大舅，你们在说什么呀？”小萱萱懵懂道。 “哦，没什么，我是说这次你可大大的露脸了，怎么说也得办一场庆功宴吧？要你爹爹亲自下厨怎么样？ 到时候大舅再送你一件精心准备的礼物祝贺。”李承乾岔开话题说道。 “嗯嗯，好，谢谢大舅。 爹爹，你看大舅都有礼物给我，你是不是也考虑一下呢？”小姑娘狡黠道。 杜少清白了女儿一眼说道：“这次考得好的不光你一个，你的几位师兄全都上榜，我要是准备礼物，怕是得人手一份。” 这时武照正好工作回来走进了院子，听到丈夫的话，武照接茬说道：“那就人手一份，我去替你准备，你可是大唐首富，连个徒弟的成名礼物都不舍得？那可不行。” 小萱萱一看武照回来了，兴奋的冲过去喊道：“二娘你猜猜我这次考了第几名？” “我们家萱萱这么聪明，如果不是第一名，我亲自去找陛下说理。”武照捏着小萱萱的鼻子夸赞道。 …… 李承乾得到消息之后，手抄了一份杜家子弟名单，头名状元果然是狄仁杰的，这位一向低调的杜门大弟子不负众望，以傲然同代的姿势强夺头名状元，所有考官跟阅卷人都对他那份试卷心服口服赞不绝口。 第二名还是杜家子弟，清河崔氏崔灏。 第三名是魏征的关门弟子洛阳王玄策，第四名是赵郡李氏的李敬玄，第五名是小萱萱。 本来按照阅卷人的说法，狄迪这份试卷跟李敬玄的明面上分不出高下，差就差在答题角度，小狄迪毕竟年少，虽然答题标新立异，选的角度让人眼前一亮，但却少了一份大局观。 科举考试毕竟是为国选才，将来是要治政当官的，所以就把李敬玄放在第四位。 而杜门的二弟子寒月明也崭露头角，获得了第十名的好成绩。 就连出身贫寒奋起直追的常百草这次也上榜了，虽然是五十几名，但也不错了，毕竟他是从识字一步步学起来的。 将孩子们交给两个夫人去带，杜少清领着李承乾来到了书房喝茶聊天。 李承乾说起了一个有意思的事情，还是有关这次科考的。 “妹夫你这招欲擒故纵当真是妙，原本好多人想看你这次出题失败，以此让你跌个跟头的，现在倒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经过我们的统计，竟然发现一个出人意料的现象。 你猜购买答案最多的是哪一部分人？估计你绝对想不到。” 第628章 意外之喜和噩耗（二合一） 杜少清微微有些诧异不解，答案除了卖给贪心的考生，还能卖给谁？ 压低了声音，杜少清脸色古怪的反问道：“难道说，你也参与了这件事？” …… “妹夫，你想哪里去了？我又不参加科考，买答案做什么？ 而且就算是我参与，那也会为了赚钱而成为卖方，总不能大批量购进答案吧？”李承乾感觉自己的智商好像受到了拉低。 杜少清尴尬道：“那你怎么这么问呢？除了那些急功近利的考生，还有谁会买这个？” “我是说哪部分考生！你猜猜是哪一部分？”李承乾无语道。 “这怎么猜？考生分为外地的，本地的，难不成本地的不买外地的的买？”杜少清还是没猜到。 李承乾满头黑线，伸手止住了妹夫的啰嗦，“算了算了，我就不该让你猜，直接告诉你多好。 谁都没想到，购买答案的考生数五姓七望的子弟居多。” 这、这怎么可能？ 这个结果让杜少清大跌眼镜，恐怕谁也想不到吧。 “是啊，父皇也是这般惊呼不解的，泄密的是他们自己，最后买走受害的也是他们自己的人，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李承乾嘲讽道。 杜少清还是不能理解，“泄密风波在开考前就闹起来了，说明他们是想在那个时候就揭穿我，如果我被成功扳倒，那这份考卷无论真假都是没用的。 考试会延后，考题会另出，他们没理由买的……” 李承乾将来回踱步的杜少清按回了椅子上解释道：“我们后来调查过。 其一，他们没有料到你跟父皇联手证实了那份试卷是假的，稳住了你的地位。 他们更没料到你会反其道而行之，以假乱真反制对方。 其二，他们这般行径，不惜毁了科举考试都要打压你，是朝廷所不容的，所以并不敢太过明目张胆，所以是不敢对族人明说的，这样就容易落下把柄。” 杜少清点了点头认同道：“那倒是，泄密考题这件事，连李敬玄跟李敬心那等嫡系公子都不知道，可见他们捂得很严实。” 李承乾摇了摇手指，“还没完呢，最重要的就是其三了，那就是价格，十两的定价，直接让无数考生望而却步。” 什么？？？不会吧，这么扯的理由都可以？ 李承乾摊开双手肯定说道：“事实上的确如此，十两银子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那可是一年的收入，说不定都不一定有。 外地来的贫苦考生身上能有个二两银子的盘缠吃住已经是难得了。 所以能买得起这个的，除了本地考生多些之外，就属那些出身好点的世家子了。 妹夫，你不会是无心插聊，定价十两不是算好的？” 什么算好的？ 杜少清一头黑线，“我可没那闲功夫，卖答案这件事都不是我想出来的，都是对头一力促成，定价也是人家定的。” 这下轮到李承乾傻眼了，见惯官场套路的太子爷也没想到，这次对方这个圈套，怎么就稀里糊涂套住了他们自己？ “有一件事不对呀，世家子应该受过良好的教育，除了些许品行极差的，又怎么会争抢答案呢？这不太合理。”杜少清提出了疑问。 二人重新坐下来喝起了茶，李承乾耐心的讲解道：“所谓的世家子人们普遍都以为是那些嫡系或者近亲有名望的旁支。 其实不是的，基本上只要五姓七望族谱上有的，无论贫富地位名望，都是世家子。 五姓七望家大业大，历年来凭借大量的本族子弟基础，往朝廷输送人才，从而占据各地官员位置。 说好听的他们是为治国出力，可真实情况呢，更大嫌疑是以控制底层的方式来掌控朝政实权，其心可诛。” “这也是为什么前隋创下科举选才的原因。”杜少清喝了口茶赞成道。 “这次的结果谁都没料到，很大一部分考试贫苦出身买不起答案，从而也躲过了一劫。 而五姓七望的子弟里面，不是嫡系和主要旁支的公子哥那种多的是，这些人家里都是小富即安那种，身上有点钱财，又对考试信心不足，所以就禁不住诱惑纷纷购买了答案。 最后的结果就是，今年科举考试，刷掉了将近六成的世家中下层考生，父皇亲口称赞，说你首战大捷战绩斐然！ 还说以后科考还让你负责，应该就没人有异议了。” 杜少清连连摆手：“打住打住，仅此一次就差点翻船，说什么我都不接了。” …… 医馆里面狄仁杰正在潜心看书，小萱萱骑着大猫呼啸而至，“放榜啦放榜啦……” 一嗓子就把医馆后院所有师兄弟全都叫了出来。 “真的吗真的吗？ 走走，一起去看看……”常百草打开房门慌慌张张的喊道。 寒月明纳闷道：“不是说还有三天才放榜吗？小师妹你不会是恶作剧吧。” 小萱萱举着手里的成绩单炫耀道：“当然不是，这是我大舅刚刚从宫里带出来的，放榜虽然是三天后，但排名已经报给我外公了。 想不想知道大家考得怎么样呀各位师兄？？？” 好嘛，听听这什么话，又是大舅又是外公的，把科考说得像是自己的家事一样，这关系也太硬了吧。 三师兄崔灏脱口而出：“小师妹，既然你拿到了内部消息，快点告诉我们吧，大家当然……” 还没说完呢，崔灏发现二师兄寒月明使劲给自己使眼色，大师兄狄仁杰也已经别过头去了，很是不解。 “当然怎么样啊三师兄？ 你们几个都乖乖的，别胡乱使眼色！”小萱萱凶巴巴的瞪了其他几人一眼。 见到这个情况，崔灏脑海里划过一道闪电，想起了以前在医馆学徒的日子，连忙改口说道：“当然不想了，三天以后就放榜了，早看晚看都一样，我们也不急在这两天。 而且出了考场一切都成了定局，名次什么的不重要，师父常说，重在参与嘛！” “对对，三师弟（三师兄）说的极是，我们都不着急，不着急……”其他几人松了口气附和道。 你们、你们怎么能不着急呢？ “好哇，我就知道，三师兄跟着你们几个在一起准学不了好，等着，看我回去配两副药出来，一定好好整整你们不可……”小萱萱气鼓鼓的翻身骑上猛虎，就要往外走。 “什么？？？喂喂……小师妹快回来，一切好商量……” 得任凭众人怎么喊，小萱萱头都不回，转眼间就消失在影壁后面。 崔灏试探着问道：“刚刚怎么回事？为什么你们都给我使眼色？” 寒月明苦着脸说道：“三师弟你这两年没在不知道，随着师妹渐渐长大，她的玩心却一点没减，整天变着法的整我们，大家每天都提心吊胆的。” 常百草点头说道：“你刚刚一旦说想知道，那接着就要被迫答应小师妹接二连三甚至无穷无尽的奇葩条件…… 总之一句话，那就是死定了！” “小师妹这么可怕吗？”崔灏惊呼道。 寒月明跟常百草两人齐齐点头，“只有更可怕没有最可怕！” 这时一直在一边旁观的狄仁杰悠悠说道：“你们这么评价小师妹，也不怕被她听到？ 难道以为现在就没事了吗？ 小师妹走的时候可是撂下话的，你们两个坏了她的好事，等着被整蛊吧。” 嘎！寒月明两人下意识的往前院方向看去，还好还好，小师妹应该是气走了，这要是真的被听到，弄不好要被玩死。 崔灏不解道：“为什么是他们两个，大师兄你不怕吗？” 常百草撇了撇嘴说道：“大师兄百毒不侵铜皮铁骨，能把砒霜当饭吃，小师妹根本整不到他，早就放弃了。” 这也行？崔灏被雷得外焦里嫩，如果不是确信四师弟从不说谎，崔灏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闻所未闻啊。 就在他想追问原由的时候，影壁后面悄悄探出一个小脑袋来，笑眯眯的说道：“你们说的我可全听到了哟…… 趁我不在就敢背后这么说我坏话，嘿嘿，二师兄四师兄，你们最近有点飘啊！” 噗……寒月明二人只想吐血，怕什么来什么，这下死定了。 崔灏站出来劝解道：“小师妹，看在为兄面上，放过他们吧，都是同门，你那么厉害，不是摆明了欺负他们吗？ 咱们还是说说成绩吧，你不是说拿到成绩排名了吗？快点跟大家说说，我们都等着知道上榜没有呢。” 小萱萱也没想真的恶作剧，看到师兄们被自己整的都有心理阴影了，小萱萱甚至觉得他们挺可怜的。 于是顺水推舟点头说道：“那行吧，看在三师兄面上，这次就放过你们，以后再敢说我坏话，咱们新帐旧账一起算。” 说完之后，她亮出了那份成绩单，所有人都心急火燎的围了上去，连狄仁杰都不例外。 片刻之后几个师兄弟兴奋的高呼起来，都上榜了，而且排名还这么靠前，这是不敢想的好成绩呢。 “大师兄，你可是头名状元，请客，必须请客！”崔灏拍着狄仁杰的肩膀说道。 狄仁杰拍开崔灏的手，白了对方一眼说道：“你不也是第二名吗？为什么你不请客？你家可是大户。” “咳咳，那行，你先带个头，我排你后面！”崔灏连忙告饶。 小萱萱举手喊着：“那我排第三个，咱们还去那个状元楼。 二师兄排第四个，四师兄排第五个……” 狄仁杰将她按了下来说道：“行了吧，再别提状元楼了，你还嫌祸害人家的轻吗？我可是听说，从那天到现在，状元楼基本上门可罗雀，都快关门了。 你再去两次人家恐怕都要转让店面了。” 小萱萱尴尬的吐了吐舌头辩解道：“好像不赖我们吧，再说咱们只是去吃饭的，又不是砸场子的。 你这么说的话，就更得去他家了，我们去照顾照顾他们的生意，给他拉点人气，要不然酒楼黄了怎么办？” 众人一听，还是这个道理，狄仁杰说道：“那行吧，只要你答应不去惹事，咱们就去他们家。 都是同门师兄弟，就别来回宴请了，咱们一起吃个饭庆祝一下就够了，如果就咱们五个人来回去吃，想想挺古怪的。” “那谁掏钱呢？”小萱萱好奇问道。 “要么是你掏钱，要么是三师弟掏钱，因为你们两个最有钱。”狄仁杰直接说的。 “好哇，闹了半天是因为你不想掏钱呀，真是铁公鸡一毛不拔……” 看着两个小家伙转眼间追逐打闹在一起，崔灏等人哈哈大笑起来。 就在后院欢声笑语的时候，医馆前厅走进了一个蓬头垢面的年轻女子，约莫十五六岁，抬头看了一眼太医馆的招牌，确认没找错地方。 女子朝着柜台走去，声音略显沙哑的问道：“请问，这里是杜少清神医的医馆吗？” 柜台当值的伙计有礼貌的说道：“是的，姑娘可是来求医的？这边请，我们……” “不，我是来找人的，听说我弟弟就在这里学徒，他叫狄仁杰。” “啊？您是狄公子的姐姐？”伙计惊呼一声，打量了一下对方，怎么造成这样呢？ 感觉到自己有些失礼，伙计连忙走出柜台恭敬道：“狄公子在后院，姑娘请随我来。” 跟随伙计来到后院，女子一眼就认出了正在追逐打闹的狄仁杰，虽然这个弟弟这几年聚少离多，但骨肉亲情可变不了。 “小弟！”女子沙哑的声音在这一刻甚至带有一丝哽咽，几乎连声音都发不出了。 可身怀内力的狄仁杰还是敏锐的听到了，这是姐姐的声音，惊喜的回头一看，“姐姐，你怎么来了？” 所有人都看向了新来的女子，那引路的伙计自行退下回到了前面柜台。 几个起落狄仁杰来到姐姐身前，惊讶问道：“姐姐，你来长安怎么没提前来信说下，弟弟我好去接你的。 不对呀姐姐，你怎么这身打扮？是出什么事了吗？” 狄仁杰本能的觉得不对劲，姐姐素爱干净，现在却灰头土脸满是疲惫，情绪也不太对。 “小弟，咱们家、家没了……爹爹跟娘亲，都、都没啦……”说完这句话，就像是开闸的洪水一样，脆弱的情绪再也绷不住，女子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第629章 师徒里应外合（二合一） 什么？？？ 宛如一道晴天霹雳，狄仁杰由大喜转为大悲，一口逆血喷出，直挺挺的向后倒去。 众师兄弟慌忙抢着上去抱住，小萱萱眼疾手快，变戏法一样，小手从腰间一摸，三根银针已经在手，转瞬间隔着衣服刺在了狄仁杰胸口护住其心脉。 正要继续施针，崔灏打断道“小师妹，这是在医馆，你医术未臻大成，还是让谢神医来吧。 二师弟你去叫谢神医，四师弟你跟小师妹留下给谢神医做助手，我去找师父。” 众人各自行动，狄仁杰被抬到了病房里面，谢老道脚下生风眨眼便至。 拉过狄仁杰的手腕把脉片刻，终于解开了紧缩的眉头“好，急火攻心吐血就好，就怕逆血窝在胸口反倒不好。 哎，毕竟才十岁，年纪太小受不了这么大的打击。 还是受了内伤，但不是大碍，吃点药两三天就能将养回来。” 说着话，老道将银针去了，亲自上手解开狄仁杰上身衣衫，为其推宫过血，狄仁杰渐渐苏醒。 强打起精神看向了自己的姐姐，“姐姐，不是真的对不对？” 狄仁杰的姐姐小名芳儿，抹着眼泪悲泣道“小弟，你不能有事，爹娘没了，如果你再出事，我怎么给爹娘交代呀？” 听到这个回答，狄仁杰沉默了，片刻之后冷静下来，再次开口问道“家里出了什么事？为什么突然之间就没了？” 狄芳儿停止了哭泣，回忆起来说道“大约是十天前的一个晚上，我们都睡下了，院子里传来护卫的示警声，有盗匪闯入。 本以为只是一两个胆大包天的盗匪，没想到下一刻整个官衙前后院都是喊杀声，爹爹立刻断定是遭了山贼土匪。 咱们那里是小地方，县衙没几个晚上当值的，根本挡不住多长时间，所以爹爹让我趁乱逃走找你报信……” “这不可能！”狄仁杰大声喊道，“大唐境内除了反贼，哪个山贼土匪敢明目张胆洗劫一个县府？可这么多年了，哪还有反贼了？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既然能跑，为何爹娘不一起跑？” 狄芳儿说道“爹爹跟你的看法一样，不是一般山贼，那就是冲咱们家来的，可咱家一向与人为善从不结仇，到底怎么回事我们也不知道。 当时前后门都被敌人堵住，根本走不脱，我被爹爹硬生生推着从狗洞里逃出来的。 后来，后来发生了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只知道县衙被烧了，郑县境内很多伪装成百姓搜捕我的坏人，我千辛万苦才躲过他们找到这里。 弟弟，你一定要给爹娘报仇啊！” 众人看着这个机灵的女孩子，一身衣衫破烂，不是乞丐胜似乞丐，可见吃了不少苦。 狄仁杰拳头攥的咯吱响，重重点头说道“爹娘的大仇我一定会报。 小师妹，你帮忙带我姐姐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暂且穿我的……” “穿你的能穿上吗？放心把这位大姐姐交给我，衣服不是问题。”小萱萱拉起狄芳儿就往外走。 临出门的时候想起一事，回头叮嘱道“大师兄，你要报仇的话可得叫上我，助拳打架我最在行了。” 狄仁杰挤出一丝苦笑挥了挥手。 老四常百草嘀咕道“小师妹到底还是岁数小，杀人报仇的事情，她还以为是孩童打架呢。 大师兄，咱们师兄弟向来一条心，你家的事就是我们大家的事，杀人的时候带上小弟一个。” 狄仁杰拍了拍常百草的肩膀说道“多谢四师弟，此事为兄自有主张，需要师弟出力的时候一定会叫你的。” 旁边的谢老道沉吟道“怀英，此事似乎有蹊跷啊，听起来疑点颇多，你可要小心了。” 常百草不解道“谢师伯，您这话从何说起？来报信求救的可是大师兄的姐姐，总不至于说瞎话吧？” 谢老道解释说“老道不是那个意思，而是从事情的经过看，对方寻仇上门无疑，但敢冲击县府甚至烧毁一座县府的贼人，身份铁定不一般。 而且更为严重的是，郑县不是一般地方，距离长安不算远，县府都被烧了，至今长安都没收到消息？这不可能。 除非……” 除非什么？？ 狄仁杰咬牙接茬道“除非对方来头极大，大到可以只手遮天隐瞒一县之地的消息。” “不错，刚刚那孩子也是说了，光天化日之下，郑县境内不少化妆劫路盘查的，这样的势力的山贼，太胆大包天了吧？”谢老道点头肯定道。 “这个天底下，除了朝廷跟杜家商会之外，就唯有一股势力有这个本事，那就是……”狄仁杰咬牙切齿说道。 “是谁呀大师兄？”常百草看到狄仁杰停下了追问道。 狄仁杰没有说话，因为他已经猜到了，甚至说猜中了，自己一向深居简出，狄家也不惹事结仇，哪里来的仇家？ 如果是杜家的仇家，也不会用这种方式来报仇。 再或者是佛门余孽？那不可能，佛门报仇不会拖到现在。 现在已经能推断出这股势力是五姓七望这等世家门阀，是谁动的手就不难猜了，赵郡李氏——李敬心！ 只有这个可能，考场上小师妹冒用狄迪的名字结怨李敬心，对方还曾被自己暴打，状元楼上也曾放下复仇的狠话，现在看来，是他们无疑了。 就是不知道是李敬心一人，还是背后的赵郡李氏？ “管他是谁，直接打上门去找到元凶逼问出来就是了！”狄仁杰打定了主意，直接翻身下床，草草整理了下衣衫，随后招呼都不打一声，飞身运使轻功跳上院墙。几个起落就不见了踪影。 “大师兄、大师兄你干什么去？带上我呀！”常百草追出来喊道。 谢老道叹息说道“你功夫还差的远，帮不上忙的，这孩子天资聪慧一定是想到了幕后真凶，这一去，怕是要大开杀戒了。” “谢师伯，您知道仇家是谁吗？给我说说，我好去助拳呀，大师兄一个人别再吃了亏。”常百草着急说道。 谢老道摇头道“我不知，但是有一点你不用担心，在这长安城里面，怀英的武艺可以横行，不会有事的。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到你师父，杀人是赶不上了，能做得就是让你师父准备善后吧。”乐乐文学 “对对，这么多天了，是该帮着大师兄安葬了他的家人……”常百草感慨道。 “你这傻孩子，什么安葬家人，我是说你大师兄大开杀戒之后，朝廷总是要追究的，善后这个！”老道忍不住白了常百草一眼，缓步走向了医馆前厅。 常百草尴尬的挠了挠头，连忙跟了上去。 杜少清在哪里？他正在跟李承乾书房喝茶闲聊，武照脸色不太好看的走了进来。 “夫君，出事了！”一进门武照就着急道。 “哦？夫人，出了什么事，能让你这幅脸色？”杜少清担忧道。 武照递上来一份情报，“几天前郑县商会就跟总部失去了联系，我派人敦促再三不见回音，意识到出事了，就派暗桩去调查，这一查才知道，郑县出了大事。” “郑县？那能出什么大事？难不成商会的店面被山匪打劫了？”杜少清松了口气问道。 在他看来，郑县不会有事，近在咫尺，又是自己封地，郑县令还是狄知逊这样的硬关系，能出什么事？ 武照脸色阴沉道“十天前，郑县衙门被人连夜洗劫，里面几十口人随着一场大火全都付之一炬，包括怀英的爹娘和胞姐。” 什么？？？ 杜少清跟李承乾齐齐惊呼。 这不可能！ 那可是大唐官衙，谁敢明火执仗的攻击？会被冠以造反的罪名株连九族的。 “夫人，是不是弄错了，这太骇人听闻了，总觉得不可能呀，郑县令狄知逊此人一向稳重，怎么会出了这件事？”杜少清分析道。 武照断言说“绝不会有错，暗桩是我安排的心腹，现在的问题不仅仅是这个，更严重的是，郑县出事十天了，距离长安这么近，为什么长安丝毫消息不见传出呢？” 是啊，这么说…… 李承乾跟杜少清对视一眼，纷纷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 就在这时，崔灏快马赶到报信求救。 听完这个三弟子的回报，杜少清惊呆了，立刻说道“走，医馆去找怀英。 夫人，立刻派出能用的一切力量，找出作案凶手，我不管幕后背景是何方势力，一经查实，杜家商会立刻宣战！” 等到杜少清跟李承乾来到医馆的时候，狄仁杰早就走了，众人都在医馆焦急等待着。 听完谢老道的分析，杜少清也同样联想到了赵郡李氏。 沉吟片刻，杜少清分派任务说道“承乾，你立刻进宫回禀郑县的情况，包括我接下来的行动，我要跟怀英一道去大闹赵郡李氏，甚至先斩后奏，你让陛下有个准备，关于郑县的事情，事后我会拿出证据的。” “我随你一起去吧？有我这个东宫太子在，他们不敢不交出凶手。”李承乾说道。 杜少清拒绝道“他们想只手遮天掩盖郑县的丑事，你跟陛下现在最该严查的是这个，其他的私人恩怨，我会处理好的。” “好，你放心去整，打杀灭门都不怕，这里是长安，咱们的地盘！”李承乾抓住杜少清的手臂鼓励两句，随后快马进宫了。 杜少清让其他弟子都留在医馆，独自一人骑着猛虎循着气味追狄仁杰，果不其然，真的追到了赵郡李氏。 听到里面喊杀声一片，估计已经乱开花了，杜少清反倒不着急进去，骑着猛虎向着西市而去。 杜家商会在西市店面不少，什么生意都做，他来到自己家的桐油铺子，直接吩咐说道“立刻关门停业，召集店里所有人跟车门，装满了桐油跟我走。” 掌柜的心说，这是有大生意了？不及多问，马上照办，这可是大东家。 两刻钟后，四辆满载桐油的马车、十个伙计，跟着杜少清一路来到了赵郡李氏的门口。 杜少清打手一挥，“卸车，倒油，先可着大门加后门倒一车，四周院墙倒一车，等会儿烧开了大门跟院墙，再进去挨个房子倒油点火。” 噗……马车上跟着来的掌柜的直接吐血，什么情况？闹了半天不是来生意了，东家带我们来放火的？ 抬头看了看那大门的牌匾，掌柜的犹豫道“东家，这可是赵郡李氏……” “什么狗屁赵郡李氏？没听见老子的话吗？让你干活就快点，烧的就是他赵郡李氏！ 怎么？还要我亲自动手吗？你们是谁家的人？”杜少清怒骂道。 是是是，小的知错，快快，干活干活…… 包括掌柜的在内，十来个人马上变身纵火倒油大队，一大桶一大桶桐油抬下来，又用小桶灌出快速泼洒着。 说来也是巧，大门刚刚泼了一半，就从里面打开了，跑出几个惊慌失措蓬头垢面的家伙大喊着救命。 但下一秒，他们就被泼了一身的桐油，甚至呛了满嘴都是，立刻哑火。 两帮人都愣住了，李家的人心说，什么情况？对方外面还有埋伏？ 杜家的人回天看向了东家杜少清，人家的人发现了，冲了出来，还继续吗？ 杜少清训斥道“干什么？怎么停下了？接着干活！” 哦哦，干活干活……泼油大队再次上线。 “你们是什么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往我们赵郡李氏的门上泼油？你们想……”那管家模样的中年人一边擦拭脸上的油污，一边指着杜少清怒吼道。 杜少清座下的猛虎朝着对方怒喝一声，直接再次把对方吓懵。 “快，快，快去报官救命！”片刻之后回过神来的众人已经猜到是谁了，不敢直视，哄乱着跑进了大街上。 而这个时候，狄仁杰经过一番战斗，终于逼得赵郡李氏李敬心露面了。 他不是嗜杀之人，从始至终都是只伤人不杀人，当然了，伤人的时候不分男女老幼，只要是敢阻拦的都打。 只有一个目的，叫李敬心出来。 直到他把这座府邸的主人，也就是李敬心的父亲李文德，都打了一顿，李敬心才被逼露面。 第630章 谁的援兵？（二合一） “狄仁杰，你想干什么？快点把我父亲放了！”李敬心大喊道，话音里带着丝丝颤抖，似乎是在害怕。 之前虽然知道狄仁杰有两下子，可没想到对方这么厉害，自己家里几十员家丁护卫都不是敌手。 狄仁杰怒极反笑，眼神凌厉的盯着李敬心，盯得对方心底发毛极为不安。 “你终于肯露面了，找的就是你，做了什么你心里清楚……” 我、我……我做什么了？你血口喷人，跑到我们家里行凶不说，还威胁我？ 李敬心结结巴巴的说道，此时他心里已经大致猜到了为什么，这是他始料未及的，毕竟狄仁杰才年仅十岁，只有接受报复的事情，哪有反过来报仇的？ 仅仅一句话，狄仁杰就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李敬心慌乱的眼神已经出卖了自己。 狄仁杰甩手将李敬心他老爹李文德扔在一边，身形一闪，下一秒李敬心已经被狄仁杰踹倒擒在了手里。 “李敬心，给我郑县狄家二十八口抵命吧！” “休伤我儿性命！”李文德看到狄仁杰要将儿子毙于掌下，大声惊呼。 狄仁杰嘴角一弯，嘲讽似的说道“杀人偿命，今天谁也救不了他。” 李敬心冷汗直流，被擒住动也不能动，大声喊道“你不能杀我，要不然纵使有杜少清保着你，今天你也走不出这个大门。” “那就试试看。”狄仁杰正要动手。 几个家丁连滚带爬的冲了进来，“老爷，不好啦，大门，大门外杜驸马来了，正在往大门上浇油，扬言要烧了咱们李家。” “什么？？？杜少清？他、他们多少人？”李文德大惊，他没想到杜少清会亲自来。 “领头的就杜驸马一个，其他动手浇油的大概十来个。” 废物！一群废物！ 李文德气得直接踹了过去，“我李家养了百十个护卫，连区区十来个人都挡不住，要你们做什么吃的？ 去，带上兵刃，给我把姓杜的围住，来了就别想走了。” 说到这里，李文德转头看向了狄仁杰，没了之前的惧怕，反而嘲讽说“你们师徒两个还真是不怕死，敢来我赵郡李氏撒野，乖乖把我儿子放了，要不然门外你的师父必然死于乱刀之下。” 狄仁杰还没说话呢，前来报信的家丁已经开口了，“老爷，不是的，杜驸马带着护国神虎来的，弟兄们不敢上前呀……” 打脸来得太快，李文德差点吐血。 “混账，给我亮出弓弩，他要是敢硬来，射杀当场！”李文德喝骂道。 狄仁杰手上微微用力，李敬心痛的哭爹喊娘。 “李家老儿听着，想要你儿子活命就别轻举妄动，否则咱们玉石俱焚，小爷一个人杀光你赵郡李氏。”狄仁杰大喝道。 “就你一介小儿？我李家上百护卫……” “你回头看看地上躺着多少人，都是我一个人打过来的，不信你可以赌一赌这上百护卫能不能保得住你一家老小的性命。”狄仁杰伸手指着院子里的人说道。 你…… 李文德被噎的不轻。 狄仁杰趁机抓住李敬心往大门方向走，一个大人，被一个小孩子像是提麻袋一样提着，怎么看怎么觉得滑稽。 李家大门外，杜少清指挥着手下继续倒油，时不时的逗弄着身边的大猫，嘴里嘀咕着，也不知道这小子把事情干完没有。 “师父，你怎么来了？这里太危险了，我……”狄仁杰出了大门疾奔到杜少清身边。 杜少清笑了笑，有些心疼的帮狄仁杰整理了一下凌乱的头发，感慨道“你家里出了这么大事，身为师父，岂能让徒弟孤身犯险。 今天你放开了随便整，一切事情由师父给你兜底。” “多谢师父！倒是给您添麻烦了……”狄仁杰还没说完，就被杜少清挥手按住了肩膀。 杜少清有些唏嘘道“你无须跟我道谢，虽然是你师父，今天的事却无颜受你一声谢谢。 这件事的归根结底是源于萱萱，累及你父母全家遭劫，为师惭愧。” 师父，您别说了。 狄仁杰仅仅说了这句话，没有别的言辞，这说明他心里一切都明白，甚至也在内心挣扎。 “好，不说，暂且不提，你在里面办的怎么样了？可问出真凶，打杀没有？”杜少清转移话题道。 狄仁杰将手里的李敬心像垃圾一样往地上一扔，“就是这厮，从他的眼神里面已经可以确认是他干的，本想打杀，他们说要在外面围住你做要挟，所以……” “围住我做要挟？没有啊？你看看，哪有人？从头到尾都只是咱们的伙计在泼油准备点火，除了几个落荒而逃的，哪有人上来围住我？你被他们骗了吧。”杜少清纳闷道。 “没人？谁说没人？杜少清，你好嚣张，赶来我赵郡李氏门口送死，今日当街将你打杀陛下也无话可说。”大门里一声狂笑传来，随后就见两队手持弓箭的护卫整齐冲出，分列两边，瞬间将杜少清师徒围住了。 正在泼油的伙计们吓了一跳，纷纷停住了手上的动作。 那油坊掌柜的喝骂道“魂淡，怎么停了？没听到东家说吗，今天咱们是来放火的，快快干活……” 我去……这什么手下啊？不知道该夸你赤胆忠心，还是该夸你没眼力傻大胆，杜少清都无语了，真想捂住双眼。 “咳咳，都先别干了，回来吧，没看到人家拿弓箭对着我们吗？被射死丢了小命可不划算。”杜少清提醒说道。 众人齐齐扔下手里的家伙，一溜烟回到了杜少清身边，这时连那猛虎都不害怕了，都盯着外围的弓箭。 虽然大唐时候军械装备管制的严格，但那是军械，特别是甲胄严管，各大家族是准许有护卫和些许私兵家将的，兵器私自制作的也可以，只要不是大批量，或者是军中的制式装备都没问题。 赵郡李氏这么大家族，有一百私兵跟弓弩手，一点都不意外。 “杜少清，快快放了我儿子，要不然今日你跟你徒弟都要死在这里。”李文德凶狠道。 杜少清没有理会这人，反而低头对狄仁杰问道“有没有审问这厮，到底是他一个人干的还是赵郡李氏幕后主使干的？” “还没来得及审问。”狄仁杰回复说道。 “那就现在开始审问，免得节外生枝，等会儿有人会需要我们的证据。”杜少清吩咐道。 狄仁杰会意，自信道“放心吧师父，我有把握让他一字不漏口吐真言。” 地上的李敬心满脸是土，犹自嘴硬道“我呸，今天你们两个都要死，还想从小爷嘴里掏出话来，你们以为小爷会傻傻的承认吗？ 狄仁杰，我让你到死都不知道真相，我看着你怎么死。” ……看到这一幕，傻眼的不是杜少清跟狄仁杰，而是门口站在的李文德，老头子一头黑线，怎么生了一个这样的傻儿子？说这话不是找死吗？ “杜驸马，你我两家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今日这般水火不容，到底所为何事？” 杜少清冷哼一声，“好一个井水不犯河水，我这徒弟一家老小被你赵郡李氏指使歹人屠了个干净，你跟我装糊涂？等着吧，杜家商会从今日起，跟你赵郡李氏全面开战，我不杀你，让你流落街头去要饭吃。” 什么？？？ 这不可能，怎么可能？ 李文德惊呼道。 “少他么装糊涂，我徒儿的父亲是郑县令狄知逊，十天前全家被屠，今日方才接到密报消息，你赵郡李氏真是手眼通天，一任县令说杀就杀，还想掩盖着，连朝廷都瞒过去。 这么大的事情，你敢说自己不知道？别说是你儿子一人所为，一个黄口小儿，还没这么大本事吧。” 杜少清脾气暴烈，直接破口大骂。 “你胡说，我根本就不知道，无稽之谈……”地上的李敬心挣扎着大喊道。 杜少清直接一脚，像是踩王八一样将之踩住，李敬心啃了一嘴灰尘，没法再说话了。 李文德气急，“你、你……好你个杜少清，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竟然编出这样的理由来欺负老夫，今日大不了玉石俱焚。 来人，给我放箭射杀了这帮歹人，就算闹到陛下那里，我赵郡李氏也有理。” “保护东家！”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那掌柜的大喝一声，领着身边四名油坊伙计立刻将杜少清跟狄仁杰围住了。 一直悠然的猛虎感觉到两边传来的危险气息，有些暴躁起来，朝着一方弓弩手发出一声震天怒吼。 有两个手下不稳的弓弩手失手，将箭射了出去，狄仁杰眼疾手快，飞身而起，兔起鹳落间，两支弓箭全都被他抓了下来，反手朝着对面甩了出去，那两名箭手应声中箭倒地。 这一手可是惊呆了所有人，这，这小子这么厉害吗？ 狄仁杰气势外放，厉声喝道“谁敢妄动，下场跟这两人一样，冤有头债有主，小爷不愿杀人，但谁要不怕死，小爷下一次扔出去的箭就不是扎在肩窝，而是你们的心脏！” 一举一动间，尽显高手风范，毕竟是在洛阳战场上经历过生死杀伐的，虽然杀气淡薄，但那气势却丝毫不虚。 谁都想不到这样的气势，竟然是出自这个小小少年，尽管那么的不真实，可大家都看着呢。 所有弓弩手心头一凛，下意识的松了送拉紧的弓箭。 杜少清拍了拍身前那个掌柜的说道“去，点上几个火把，让你们是来放火的，谁让你们在前面挡我视线了？接着干活。” “啊？东、东家，真、真烧？” “废话，可不是真烧吗？你当这半天带你装装样子过来玩的？咱们的一车油可交代上面了，你能刮下来装回去？” 掌柜的为难道“可是、可是那大门底下可站满了人的……” 杜少清一巴掌拍过去，“哪里那么多废话，咱家在郑县二十几口子全都被他们这帮魂淡杀人放火烧了干净，咱们来是干什么的？就是以牙还牙报仇的，烧！” 什么？？ “这帮人这么恶毒？那真该死，烧他娘的……”掌柜的一听，接口就骂，立马张罗要点火。 “你们、你们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们，你们别乱来…… 弓弩手，愣着做什么，立刻放箭，这也是你们的家，要死大家一起死……”李文德慌了。 就在这时，眼看这发生冲突的时候，胡同口马蹄声传来，李家去报官的人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刑部衙门的人。 “干什么干什么？统统住手！”为首之人大喝道。 直接马不停蹄，越过了弓弩手来到杜少清身前，“少清，怎么样，没事吧？” 杜少清李道宗亲自来了，这太够意思了。 心说李家这帮人是不是傻，你们是帮谁求援的？李道宗是我亲戚不知道吗？ “呵呵，多谢老叔关心，若不是你及时赶到，说不定这帮孙子真敢射箭。”杜少清苦笑道。 李文德一看，好家伙，二人叙旧起来了？ 黑着脸喊道“李尚书，我家报的案，杜少清要在我家杀人放火，你是来帮凶的吗？” “报案？你家报的案？ 胡说八道，本官分明是接到了杜家的报案，说你赵郡李氏命人屠杀我郑县令一家老小，所以特来拿你前去问话。”李道宗呵斥道。 杜少清小声问道“老叔，这怎么回事啊？” “长乐命你三弟子快马到刑部报案找我帮忙，我马不停蹄带人赶了过来，并且将长安县那帮添乱的家伙拦在了胡同口，他们应该是接到了李家的报案。 废话不多说，你这边有什么问题没有？最好抓紧时间。”李道宗催促道。 话里话外全是偏袒，那就是说，现在是自己人在外围站圈呢，你要干什么快点，等会儿拖得久了来人太多就不方便下手了。 杜少清有些傻眼，这，这也太硬核了吧，你几乎是当着李文德的面交代我，让我可以随便杀人随便整的，你是刑部尚书好不好？咱们不该是秉公执法吗？ 第631章 屈打成招？（二合一） 李文德见到这个情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李道宗骂道“李道宗，纵然你是皇室宗亲，今日我赵郡李氏也决不罢休！” 李道宗嘲讽道“李家老儿，我等着你赵郡李氏的不罢休。 在这之前，恐怕你得先跟朝廷交代一下，郑县境内发生的事情。 如果解释不清楚，别说你这个小家，就是背后的赵郡李氏，恐怕都得给朝廷一个说法。” 你…… “怎么？以为我在故意吓唬你？”看到对方还想质疑，李道宗反问道。 接二连三的出事，李文德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他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了自己的儿子，已经被踩在地上的李敬心。 “逆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杜少清松了松脚，好让李敬心可以喘气说话，后者立刻大喊冤枉“父亲，孩儿不知道啊，他们这是在血口喷人……” 这件事情，李敬心是绝对不能承认的，刚刚差点被狄仁杰掌毙当场，现在如果承认了，恐怕立时就死。 狄仁杰朝着李敬心腹部踢了一脚，李敬心痛的哭爹喊娘，身体蜷缩成了一团。 杜少清笑着说道“李家老儿，你儿子不说实话，我们帮你问问清楚吧。” 你们…… “你们欺人太甚，我们阖府上下全然不知，说明跟我们没关系，你们找不到元凶却往我们头上扣，老夫今天就站在这里任你们打杀，赵郡李氏不会放过你们的。”李文德也是无法了，里外都是对方的人，只好来个舍身就义。 李道宗看向了杜少清，那眼神很明显，怎么办全听你的。 杜少清看向了狄仁杰，本来以为徒弟能够进去杀个天翻地覆，出来只给善后就行了，没想到这孩子菩萨心肠没有大开杀戒，只是抓了元凶，那就省了很多麻烦。 “怀英，带上这厮，咱们去皇宫大殿上说说清楚，免得有些人说咱们恃强凌弱。”杜少清吩咐道。 狄仁杰已经从之前的冲动红眼中渐渐冷静了些，没有说什么，只是听话的将地上的李敬心提在手上。 杜少清对李道宗说道“老叔，这家人疑点未消，得派人看住……” “着火啦、救火呀……”这时李家后院传来呼救声，众人抬头看去，好像有浓烟升起，所有人都愣住了。 李文德转头看了看身边的桐油，立马想到是杜少清干的，指着他大喊道“站住，杜少清你纵火焚烧我家宅院，这件事你走不脱。” 呵，走不脱？我今天来就没想过要走脱。 杜少清心里这么想，他也不想再留在这里无意义的扯皮了，早点对簿公堂弄清楚的省事，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从伙计手里接过一支火把，想也不想挥手扔在了李家大门地下，瞬间点着了满地的桐油。 “今天来就是要烧你们家的，这叫以牙还牙，不服气跟我一起大殿上走一遭，我让你当着陛下的面首告。” 说完杜少清领着众人潇洒而去。 而反观李家上下，从主人到仆人护卫，冷不丁被人当面在脚下放火，一个个被烟熏了个满面黢黑，争着逃离火场。 还好这不是汽油那般暴烈，否则就这样放火，肯定得烧死一片，躲都躲不了。 放火这一幕可是惊呆了李道宗，他没想到杜少清还有这样孩子气的一面，苦笑着摇头跟上。 杜少清朝着手下人吩咐道“你们将剩下的桐油拉回去，对了，去李家后面招呼上其他人，没你们什么事了，继续去做生意吧，回头到二虎那里领赏钱。” “是是，多谢东家赏！”掌柜的巴不得赶紧溜呢，就出来这一趟，已经吓得心惊胆颤了。 杜少清等人走到胡同口，正碰上李敬玄带人前来支援。 赵郡李氏分为南房北房，李敬玄是南房才子，李敬心是北房嫡系，双方不是一家，但这一代来往频繁。 李敬玄的父亲是个外地官员，虽然他在长安有宅院，但却没什么根基，所以他一个晚辈，是拦不住杜少清跟李道宗的。 就这么抓着李敬心明火执仗的穿街过巷来到皇宫，杜少清等人还没走进太极殿呢，长安城已经沸腾起来了。 皇帝李二早早接到了太子李承乾的汇报，得知这个消息的李二先是大怒，自己近在咫尺的郑县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朝廷全然不知，真是可恶。 后来听说杜少清师徒两个要直接去屠杀赵郡李氏的人，李二又觉得头疼，本来如果正当查办，那么朝廷不仅可以争得最大的利益，还能趁机狠狠打压赵郡李氏一番。 现在倒好，素来稳重的女婿这次竟然如此冲动，如果真的反手屠了李氏的族人，那么不光利益不好争取，后续还有许多麻烦要收尾。 最可惜的就是狄仁杰了，已经内定点了他为新科状元，如果这次把他牵连进去，状元就要易主不说，这孩子以后仕途怕是会留下污点。 “陛下，驸马爷一行人擒住了赵郡李氏的小子，已经进了宫门，正往大殿而来。”内侍老高汇报说。 “哦？可曾探知赵郡李氏伤亡如何？”李二惊讶道。 “好像没有伤亡。”老高迟疑了一下，“双方对峙片刻，狄仁杰那孩子单枪匹马杀进李家，擒住了李敬心带了出来，没有杀人。 只是……” 李二哈哈大笑起来，“好，好，这个孩子越发让朕高看了，杀父之仇都能够冷静处置，很难想象这是个十岁孩子能够做出来的。 只是什么？别吞吞吐吐的，说。” “只是驸马爷亲手点了李家的房子，现在对方还在救火，后续有没有伤亡就不知道了。”老高低着头小声说道。 噗……李二跟李承乾父子二人同时傻眼，烧房子？这什么鬼？ 你报仇就报仇，杀人都不奇怪，怎么烧人家房子做什么？拿房子出气？ 杜少清带人上殿的同时，李家的李文德也找到了赵郡李氏在朝的官员帮忙告状，太极殿上不大一会儿就站满了人，有冲突双方，还有更多的是看热闹的，不，应该说是见证者。 工部侍郎李文礼是李敬心的亲大伯，他就成了首告，说的就是杜少清抓人放火一案。 李二板着脸问道“朕刚刚收到情报，说十天前，东边的郑县，县令狄知逊一家上下，包括当值的官差衙役，全都遭了毒手，这件事朝廷竟然丝毫不知。 李爱卿可否给朕一个解释？” 李文礼心中一突，这是怎么回事？弟弟没跟自己说呀。 “竟有此事？ 回禀陛下，老臣不知，身为工部侍郎，老臣跟东面的郑县交集并不多，消息十分闭塞。” “哦？你不知？ 可有人却跟朕说，办成此事的，正是你赵郡李氏。”李二加重了语气说道。 什么？？ “这绝对不可能，陛下明鉴，老臣以及我赵郡李氏都对朝廷忠心耿耿，绝不会做出半点有损……” “好了，你赵郡李氏忠心与否可以另议，但今日这事不是空穴来风，你还是回去问问清楚再来回复朕吧。”李二挥手说道。 李文礼有些进退两难，旁边的李文德开口说道“陛下，草民有话要说，这件事之前杜驸马就在我家门口指证是我们干的。 想来消息是来自他们，那就请杜驸马拿出证据来，草民敢担保我赵郡李氏并未参与这件事。” 李文礼附和道“是啊陛下，郑县距离长安并不远，发生了什么事情没道理长安不知道，可现在长安并没有收到丝毫消息，只能说明此事子虚乌有，定是杜驸马故意栽赃想要欺负我赵郡李氏的污蔑之词……” 太子李承乾站出来说道“消息来源足够可靠，郑县的确出事了，尔等无须质疑。” 杜少清不耐的站了出来，他没心思扯皮，狄仁杰死了全家，紧着报仇呢，哪有时间浪费在这里？ “是非曲直，不如让知情人说出清楚吧，只是我希望等到真相大白的时候，能有人站出来为此事负责，不要再说自己全然不知情了。” “不知杜驸马口中的知情人是谁？”李文礼问道。 杜少清朝着李敬心一指，“就是你的好侄子。 怀英，接下来就看你的了，撬开李敬心的嘴！” “什么？？？杜驸马，你有证据吗？ 难道要在大殿上屈打成招吗？敬心还只是个孩子，他怎么会参与这种事情里面？ 陛下，杜驸马无法无天这般行径，求陛下做主……”李文礼跪下来哭求道。 李二还没说话，狄仁杰瘦小的身影俯身一把捏住了李敬心的脖子，将之提了起来，双眼死死盯着对方，厉声逼问道“说，到底是不是你干的？” 李敬心癫狂道“不是，我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 哗……这也太荒唐了，这般问案？没有证据，还未确定是谁，就这么抓住一个年轻人当堂逼问？成何体统？ 这次不光是李家的人不依不饶，围观的群臣也纷纷质疑。 杜少清紧皱眉头，小声提醒说道“怀英，行不行啊？不行加把力气。” ……李承乾也是无语了，一向敬仰的妹夫多么机智一个人物，怎么会用这种蠢办法呢？ 狄仁杰再次大喝一声，“说！” 仅仅一个字，却犹如晴天霹雳旱地惊雷，震得整座太极殿呜哇嗡鸣，所有人心尖发颤，李二都被吓了一跳，这孩子嗓门太大了，这样问案？对方不被你吓死也被你吵死了。 “荒唐！”李二呵斥道。 狄仁杰顺势撒开了李敬心，将之扔在了地上，自己躬身给李二行礼赔罪。 见此情况，李家众人不禁露出了放心的微笑。 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吗？当然不能。 被扔在地上的李敬心有些反常，没了之前的癫狂，显得异常的安静，如果有人近距离去看他，就会发现，他的眼睛一片昏暗，仿佛失去了光彩一样。 这就是狄仁杰的手段，佛门有禅音狮子吼震慑群魔，狄仁杰可以用功力震慑敌人，达到催眠的效果，正是有了这个底牌，他才笃定能让李敬心开口说话。 “我、我说……我什么都说…… 是我，是我花钱请人干的……” 什么？？？ 所有人都惊诧的看向了瘫坐在地上的李敬心，这货疯了吧？ 李文德大声呵斥着，而李道宗跟杜少清却挡住了他，人家要招供了，你敢威胁作假证？ 李二沉声问道“你为什么要杀人放火？跟狄家有仇怨吗？” “当然有仇，生死之仇！ 狄家那两个小崽子科举考场坏我名声，害我再不能参加科举考试不说，还让我在家族中颜面尽失，他们都该死，该死…… 呵呵，他们兄弟两个躲在长安我拿他们没办法，但他们的父母家人都在外面，我就花钱雇了一伙杀手，直接去宰了他们全家，然后一把火烧了干净……” 我杀了你！ 狄仁杰听得字字如刀，怒发冲冠，就要上去一掌击毙了对方，这次却被杜少清抱住了。 “听他说完，等会儿有的是机会杀他。” 随后杜少清开口问道“狄知逊是郑县令，你怎么做到杀人之后能瞒得过朝廷的？” 李敬心面带嘲讽地自述道“别说区区县令，我们赵郡李氏的能耐大着呢，就算是一地知府又如何？谁上谁下还不是我们一句话的事情？像狄知逊这样毫无根基的小人物，杀他跟杀一只蚂蚁一样…… 我都没露头，只是让手下借用我大伯和家族的名义，那边的人就乖得不能行……” “逆子，住口！”李文德气得要吐血，李文礼已经吐血了。 皇帝李二眼神冰冷，一副择人而噬的表情，心中怒火不亚于狄仁杰，李敬心这是诛心之言，找死啊，赵郡李氏，好厉害的赵郡李氏，这是狂妄的宣称，天下归你们掌控吗？ “杀人前后你们家没人知道吗？”杜少清接着问道。 “家人？他们都瞧不起我，何必再去找他们帮忙？我一个人花点钱就把事情办了……”李敬心自鸣得意道。 李二一拍龙椅，大怒道“拖出去，杖毙！” “陛下，请准许狄仁杰参与行刑！”杜少清请求道。 “准！” 狄仁杰闪身抓住了李敬心的衣领，朝着李敬心头顶百会穴一拍，对方复而恢复了清明，惊呼道“你、你这该死的小鬼，放开我……” “李敬心，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今天我要你碎尸万段！”狄仁杰恨声道。 “不、救命，救命啊……陛下、陛下…… 父亲，伯父，救命啊……” 救命？谁会救他？别说外人了，就是他亲老子李文德，甚至都后悔当年生了这么个祸害，你作死就算了，把家族坑的不浅。 第632章 有惊无险（二合一） 眼看求救无望，李敬心好像看明白了局势一样，挣扎着大喊道：“不、不，我不想死，狄仁杰，你放了我，你爹娘没死……” 嗯？你说什么？？？狄仁杰再次捏住了李敬心的脖子，这次将之按在了太极殿的大门上。 李敬心脸色涨红，说不出话来。 杜少清走快两步赶上去提醒道：“松开让他说话，别把他掐死了。” 一阵剧烈的咳嗽，李敬心眼神躲闪的，杜少清警告道：“你最好说真话，如果有半句虚言，我让你生死两难。” 不不，饶命，我不敢说瞎话。 李敬心被吓到了，瘫软的坐在太极殿门槛上。 “手下人回报说，那夜屠杀有漏网之鱼，好像几个主家都钻狗洞逃跑了，死的都是些下人丫鬟，还有官差什么的。” “你说的是真的？”狄仁杰惊喜道。 “嗯嗯，我怕走漏消息，派人在郑县周边各个道路围追堵截，连杜家商会的人都截住了，可就是没有找到失踪的几人。 至今没找到。” 这么说……我爹娘还活着？狄仁杰有些不敢相信道。 回忆起姐姐说的话，说不定爹娘在之后也有机会钻狗洞逃跑呢？狄仁杰越想越觉得有希望，一双眼睛炽热起来。 “师父，借大猫一用，我要去找爹娘。”狄仁杰一闪身直接往殿外冲去，大猫正在太极殿门外的广场上遛弯呢。 “喂，这货你不亲手杖毙了？”杜少清大喊道。 “师父你代劳吧，我等不及……” 狄仁杰跑的太快，听不到后面的话，杜少清也是松了一口气，如果狄知逊夫妇没死，这真的是最好的结果，否则的话，即便是杀了李敬心，这件事也不算了。 李敬心看着满脸不怀好意的杜少清，吓得坐在地上往后退，“不，你答应了不杀我的，你不能……” “你犯了死罪，够死十次的罪责，甚至是抄家灭族的。 陛下有旨杖毙你，我救不了你的。”杜少清笑着说完，再也不理会对方，门口甲士上来，直接拖走了李敬心。 杜少清请命说道：“陛下，既然狄知逊有幸存的可能，请陛下派人搜救，现在郑县毕竟还被人家把控着，小徒一人去了恐怕有些势单力孤。” 李二刚下去点的火气瞬间被提起，瞪了女婿一眼，随后对内侍老高说道：“传旨，派五百轻骑禁军去帮忙，听狄仁杰的指挥。” 不多时门卫甲士来报，行刑完毕，李敬心已经伏法。 李文德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眼角老泪横流。 李道宗冷哼一声说道：“尔等不会以为死了一个狂生小子这件事就完了吧？大唐律可不是摆设，谋害朝廷命官，带兵冲击官衙就是谋反，按律该诛三族，包括你工部侍郎李文礼在内。” 什么？？ 皇帝李二开口说道：“来人，将李文礼革去工部侍郎之职，压入天牢听候发落，李文德一并关押，二人的家小全部圈禁，不得放走一个。” 太极殿上，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杀人的寒气，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更别提求情了。 杜少清看明白了，老岳父这一手关押而不是直接杀人，纯粹是想扩大战果的，赵郡李氏这次必须割肉了。 回到家里，所有人都翘首以盼等着听结果呢，结果却是杜少清一个人回来。 “师父，大师兄呢？他、他不会是出事了吧？”众弟子心急问道。 “没有，一切顺利，狄知逊夫妇或许有生还的可能，怀英骑着大猫去郑县寻人了。”杜少清说道。 这时后宅冲出来一名俊俏女子，着急问道：“真的，我爹娘没死？” 正是狄仁杰的姐姐狄芳儿，原本蓬头垢面乞丐一样，经过梳洗打扮再一看，俨然一位落落大方的水灵姑娘。 “暂时还不知道，那李敬心招供说并未见到你父母的尸首，而且他派人围追堵截也不一定就是堵你，好像就是为了堵你的父母。”杜少清推测道。 “我这就回去……” “姑娘，大师兄已经去了，你刚落定长安，怎么能再去奔波？”崔灏劝解说道。 “都别拦着我！”狄芳儿推开了崔灏，小跑着往大门口方向去。 你这……崔灏尴尬的站在原地。 身边的寒月明推了他一下说道：“还等什么呢？追呀？” “啊？这不合适，二师兄四师弟，咱们一起去吧。” 常百草呵呵笑道：“三师兄，你自己去吧，君子成人之美，谁都看得出来你陷入爱河啦……” 杜少清脸色一黑朝着几个徒弟骂道：“一群混账，这都是什么行径？ 她可是怀英的姐姐，刚刚家里遭了大难，你们不心忧帮人家报仇料理后事，反倒趁人之危看上了人家的美色？ 丢人！” 崔灏汗颜道：“师父责罚的是，弟子知错了。” “知道错了还不快去追？” “啊？我？还追？”崔灏愣住了。 杜少清踹了这个徒弟一脚说道：“难不成要我这老胳膊老腿去？人家一个姑娘家，一个人跑回郑县能放心吗？ 快追上去找辆马车一路护送着，她要是出了半点差池你也别回来了。” 哦哦，我这就去…… 崔灏来不及多想，小跑着追了上去。 寒月明跟常百草面面相觑，杜少清拉着脸问道：“嘀咕什么呢？你们也想去？” “没没，我等没想。 只是，师父您不是说三师弟这样有趁人之危的嫌疑吗？这样是错的，为什么还支持他呢？”寒月明小声问道。 常百草更直白，“还有啊，师父您哪里老胳膊老腿了？跟三师兄比起来，你们年岁好像没差别呀。” 杜少清脸色黑如锅底，这都是什么徒弟呀？当面戳穿自己师父？这么不留面子吗？ 强忍住想要动手教育弟子的冲动，杜少清悠悠道：“爱情里，哪有什么真正的对错？既然错了，何不将错就错呢？” 噗……两个徒弟差点吐血，将错就错？这样解释也可以？ 寒月明二人对视一眼，都在问对方，你听懂了没？ “没，但是觉得好高深好有道理的样子。”二人异口同声说道。 “别瞎嘀咕了，等你们找到爱情的时候，我一样支持你们。 家里人呢？怎么就你们几个？”杜少清问道。 “呀！忘了干净，师父快去后院救命，师娘在惩治小师妹呢，我们都不敢上前劝解。”寒月明着急道。 什么？？？ “你们怎么不早说？”杜少清撒腿就跑。 “师父您做什么去？那是大门方向，她们都在后院呢。”常百草喊道。 “废话，你们劝不住，难道我就劝得住吗？ 这不得找援兵求救呀。”杜少清说完这句话，就消失在大门口了。 两个弟子没听到杜少清的后半句，只以为是怕老婆开溜呢。 常百草小声说道：“师父这也太没义气了吧，小师妹到底是不是他亲生的？不是说他最疼小师妹的吗？” 寒月明捂住了师弟的嘴巴教训道：“别胡说八道，疼孩子跟惯孩子是两码事，小师妹这次惹得祸事太大，但愿大师兄的爹娘没死，要不然麻烦大了。” 出了门的杜少清也在想，这次如果狄知逊夫妇真的死了，狄仁杰心里肯定留下心结，小萱萱这次虽然是无心之失，但毕竟闯下大祸，让她吃吃苦头也好，要不然还是这么无法无天的，早晚得出事。 想到这里，杜少清干脆也不找救兵了，给自己放假半日，信步闲庭起来。 狄仁杰虽然骑着猛虎一路狂奔，但猛虎毕竟不比骏马，耐力不足，四爪不如四蹄，走一阵就要歇歇脚的，所以很快便被支援的五百禁军追上了。 昼夜兼程，第二天的时候众人就赶到了郑县，此时郑县四周的大路上还有哨卡暗探，可见这帮人还不知道主家已经遭劫。 知道这帮人就是祸害自己全家的山匪，狄仁杰直接指挥五百禁军横扫郑县四周。 来到县衙所在，眼前已经是一片废墟，刚开始的几天四周百姓还议论纷纷指指点点，这十来天过去了，大家好像都麻木了，连看热闹都没了心情。 “爹、娘，你们在哪里呀？”狄仁杰站在废墟上大声哭喊起来。 猛虎小喵喵见状，很是通人性，扯开嗓子发出震天虎啸，这动静几乎震动全城，立时引来无数人的围观聚集。 狄仁杰被惊醒，高兴的拍了拍大猫的脑袋：“好样的小喵喵，多谢你的提醒。” 就在大猫不解什么叫提醒的时候，狄仁杰整理思绪，打起精神，内力发动直接运起上层内功佛门狮子吼大喊道：“爹，娘，孩儿来救你们了……” 一连喊了好几声，把四周围观的人纷纷震的捂住了耳朵咒骂这孩子嗓门大，却不见有人露头。 狄仁杰不禁有些失望和担忧。 这时大猫却咬住狄仁杰的衣服，用鼻子用力嗅了一通，接着绕着这片废墟来回走动，最后听在了厨房的位置。 狄仁杰恍然大悟，一拍脑门懊悔道：“我怎么忘了，你有寻人的本领，快帮我找找，有没有我爹娘的气味。” 大猫在厨房的位置徘徊了好一阵，终于像是确认了方位一样，抬起头来示意狄仁杰坐在自己背上，一人一虎就顺着气味追寻了上去。 直到一刻钟后，在一户普通的民宅停住了。 “小喵喵，你是说我爹娘就在里面？”狄仁杰难以置信的问道，毕竟已经是十天之后了，小喵喵的鼻子还能捕捉到气味吗？怕是早就消散了吧。 不是狄仁杰不相信大猫，而是害怕，从未有过的害怕，害怕万一爹娘不在了，刚点燃的希望就破灭，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好。 见到狄仁杰踌躇不前，大猫果断朝着这户人家大吼起来。 里面的住户听到了门外的虎啸，马上被吓了一跳，可短暂慌乱之后，所有人都冷静了下来，表情渐渐变为了惊喜。 “是、是神虎，是神虎的吼声，一定是东家来救我们了！ 这是神虎，只有神虎才可能进得了城。 狄县令，快出来呀，东家派人救我们来了。” 听这喊声，这帮人应该是商会的伙计。 狄知逊双目含泪，拉着老妻走了出来，“谢天谢地，救兵终于来了。” “爹、娘，你们在里面吗？孩儿来救你们了！”狄仁杰鼓起勇气大声喊道。 是杰儿……狄夫人惊呼一声，甩开丈夫的手第一个冲向了门口。 拉开大门，母子相见，两人齐齐愣住，片刻的沉默过后，母子抱头痛哭起来。 狄知逊仰天感慨道：“老天有眼，我狄知逊命不该绝，还有再见儿子的一天……” 众人一番寒暄，听说是狄公子带着五百禁军前来支援，危机解除，纷纷大喜。 狄仁杰也从众人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当日狄知逊夫妇送走女儿之后，本想就义拖住敌人的，可是众官差以命相护，死保二人。 最后无奈让二人躲进了厨房灶台锅底下，这才使二人躲过一劫。 也亏得狄家的灶台是新式的，两个灶台分别躲得下一个人。 狄仁杰每年回家过年都要下厨帮忙做饭，就照着杜家的厨灶给改了下，也用大铁锅炒菜做饭。 要不然的话，像大唐之前老式的做饭，还是土灶、炉、鼎等器物，铁锅并未普及，甚至像杜家那种大铁锅，就更为少见了。 县衙被烧毁之后，狄知逊夫妇趁夜间偷偷出来，找到了杜家商会的人。 可是刚碰面不久，对方就对商会下手了，商会也不安全，于是众人就找了一处作仓库的隐蔽宅院躲了起来，大家深信郑县的事情瞒不了多久，长安一定会有人来救援的，这才撑到了狄仁杰到来。 一天之后，崔灏护送着狄仁杰的姐姐狄芳儿回到了郑县，一家人团聚，再次上演悲喜交加的一幕。 狄知逊夫妇对女儿嘘寒问暖，狄仁杰机灵，看出了不对，怎么会是三师弟一个人护送姐姐回来？ 于是拉着崔灏出来，二人说起了悄悄话。 崔灏有些心虚的说道：“万幸大师兄你父母没事，要不然就余下你们可怜的姐弟二人，以后怎么办呢？” 第633章 ‘洗心革面’的小萱萱（二合一） 狄仁杰一本正经的说道“三师弟多虑了，小弟今年就考了功名，可以立身的。 家姐已经到了许亲的年纪，寻一良人归宿也不是问题……” “啊？芳儿姑娘已经许人了？没听她讲……”崔灏傻眼了，脱口而出道。 果然，一句话就诈了出来，狄仁杰愤怒道“好你个崔灏！家姐芳名岂是你随便叫的，女子名节所在，你什么意思？想趁人之危吗？我看错你了……” “不是的，师兄你听我说呀，我跟你姐姐……” 不等崔灏解释，狄仁杰一通乱拳，直接将崔灏按在地上暴揍一顿！ 有护卫看到师兄弟二人打了起来，连忙禀报狄知逊。 众人闻讯赶来，狄仁杰还在痛快的挥着老拳。 “杰儿，快住手！”狄知逊呵斥道。 “小弟，你们快别打了……”狄芳儿直接冲上去拉住了狄仁杰。 崔灏这才得意喘息几下，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再看之时，已经鼻青脸肿，一副典型熊猫眼，煞是有趣。 原本着急的狄芳儿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走过去用手绢细心的帮崔灏擦拭起了灰尘。 “崔大哥你别跟我弟弟一般见识，他还是个孩子，跟他打架赢了也不光彩，输了更丢脸的。” 狄夫人见状嗔怪道“芳儿，成何体统？还不快回来？” 得，一句话将女儿叫走，这让崔灏感觉到一股来自未来丈母娘的阻力。 不过狄知逊却眼神微动，似乎有了一定的想法。 大家都是明眼人，谁不是一眼就看出来这对年轻男女之间暗流的情愫？ “杰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崔公子是客人，你们又是同门，为什么大打出手？”狄知逊喝问道。 崔灏连忙说道“狄伯父别怪师兄，这都是误会。 大师兄你听我解释……” 谁知道狄仁杰的反应却让所有人大跌眼镜，打断了崔灏的解释，直接了当的问道“记住刚才被打的感觉了吗？” “啊？什、什么？”崔灏愣了下。 “刚才我可没用武艺，全凭力气出手，不算欺负你。 如果知道疼了，那你就记清楚，这就是我的态度，以后你若是敢对我姐姐有半点不好，就照这个标准揍你。” 说完之后狄仁杰背着手，吹着小口哨飘然而去。 留下围观众人齐齐傻眼。 崔灏这才反应过来，苦笑一声，看着狄仁杰远去的背影，小声说了句谢谢师兄。 “咳咳，杰儿这小子真是不懂一点礼仪，说的什么混账话？崔公子你别见怪，老夫代他给你道歉了。”狄知逊有礼貌的客套着。 崔灏是什么人物？不说年纪，那也是掌管整个清河崔氏最年轻的族长，哪里听不明白老头儿什么意思，那就是在说，狄家的事情是人家说了算的，狄仁杰毕竟是小孩一个，不算数的。 “伯父千万别客气，我是大师兄的师弟，您叫我表字或者以辈分相称即可。”崔灏恭敬说道。 “哈哈哈，那老夫就僭越，称呼一声贤侄好了。 不知刚才你二人因何争执打架？”狄知逊有意点破，故意再次提起。 崔灏也不是拖泥带水扭扭捏捏之人，直接说明了前因后果，虽然话语文绉绉的一大通，但大概意思就是，我跟你女儿互有情意，想娶她作妻子。 狄知逊沉吟片刻，打量了崔灏一番，这才开口说道“贤侄一表人才，又是清河崔氏这等大家族出来的，小女蒲柳之姿本是高攀了。 狄某也不是古板之人，如果确实如贤侄所言，小女也同意的话，那我跟她娘亲就没意见。 当然了，既然是婚嫁大事，必要的礼数还是得行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这些……” “伯父放心，小侄是清河崔氏族长，父母尚在，礼数一定不敢怠慢，至于媒人嘛，不知道让家师保媒如何？” 狄知逊大喜道“哈哈，那就再合适不过啦。” 这边狄夫人也在拉着女儿私下里询问，是不是跟那姓崔的小子攀扯在了一起。 狄夫人是不喜欢世家子的，觉得对方高门大户眼光甚高，害怕女儿嫁过去日子不好过。 奈何崔灏这货有本事，区区两天的护送，就让狄家姑娘芳心暗许，一心愿意，谁也分不开的。 狄仁杰刚刚给随行禁军安排完任务，狄芳儿就拉着崔灏找了过来。 狄仁杰那个气啊，刚刚揍你一顿，你不长记性是吗？反倒变本加厉，这就伸手拉住了？真想再把崔灏按在地上痛扁一顿。 “小弟，听崔大哥说你医术高明少有人及，快点给他看看伤势，你也是，同门师兄弟怎么下这么重的手？”狄芳儿训斥道。 狄仁杰撇了撇嘴说道“那是他该打，我拿他当兄弟，他却想当我姐夫……” 崔灏只是捂嘴发笑的看着，并没有插嘴说话。 狄芳儿一把拧住了弟弟的耳朵训斥说道“那又怎样？姐姐我给你找的，无论是谁你都得叫姐夫。 别废话，快点给治好，要是明天的时候还是这般鼻青脸肿，看我不收拾你！” 崔灏这时候站出来满脸坏笑的悠悠道“大师兄小舅子，姐夫这身伤痛，就拜托啦。” 大师兄？小舅子？噗……狄仁杰真想吐血，我怎么这么倒霉？ 曾经自己也是这个家里所有人都宠爱的宝宝，直到后来有了个便宜姐夫…… 在郑县休整了两天，狄知逊安排了工作，就领着家人一起被禁军护送着来长安了。 到长安不单单是告状一件事，而是听从儿子的建议，现在狄家有了赵郡李氏这个仇家，继续外放当官已经不安全了，还是想办法留在长安吧。 狄家的一行人暂住杜家，狄仁杰刚回来，长乐公主拧着小萱萱的耳朵就找上门来。 “跪下好好给你师兄道歉！”公主将女儿扔在狄仁杰一家面前训斥道。 小萱萱一反常态，没有委屈的嚎啕大哭，也没有往常的嬉皮笑脸，态度极为诚恳的跪着喊道“狄仁杰师兄，对不起，是我错了，不该惹这么大祸…… 我、我……” 说不上两句，好像绷不住了一样，还是大哭起来。 “师娘，你这是做什么？”狄仁杰着急劝道。 长乐公主指着女儿训诫道“若不是这丫头惹祸，非要去参加什么科考，哪里会惹出这些祸事，差点害得你父母性命。 幸亏这次是有惊无险，否则的话打杀了这丫头给你赔罪，都不足以抵消她的罪孽。” “师娘言重了，这次谁也没想到的巧合意外，您就别为难师妹了。 师妹快点起来……” 狄仁杰想要拉起小萱萱，后者却直接抱住狄仁杰的腿痛哭道“师兄，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没想到会是这样，以后我再也不胡闹了……” “好了好了，师兄相信你了，快点起来吧。”狄仁杰笑着说道。 “不行，娘亲说得跪一天一夜……” 狄仁杰…… 这时狄知逊跟狄夫人被狄芳儿叫了过来，纷纷求情劝解，狄夫人直接将小萱萱抱了起来。 狄知逊行礼说道“公主殿下，小公主还是个孩子，能懂得些什么？这要是跪上一天一夜，别说她了，就是个大人也得废了。 我们一家几口刚来您这里就碰到这个，还怎么有脸待下去？” 狄夫人也附和道“是啊，这么乖巧可爱的孩子，可舍不得丝毫打骂。” 小萱萱止住了哭声，乖巧的对狄夫人说道“狄伯母你把我放下来吧，娘亲说的对，不认真的受罚不会长教训，这是为我好。 萱萱以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这话一出，包括长乐公主在内，所有人都不禁傻眼。 狄仁杰忍不住笑道“小师妹，这些词儿都是谁教你的呀？你才多大呀，就重新做人云云……” 小萱萱有些腼腆的说道“没有人教我，这是我以前跟爹爹一起住刑部大牢的时候，经常到大堂上看审问，那些犯人叔叔都是这么喊的，可认真了！ 我今天也是认真的。” 众人哄堂大笑，连公主都被女儿的天真打败了，哭笑不得。 狄仁杰将小家伙接了下来，像个大哥哥一样揉着她的头发说道“行啦，我们知道你是认真的，只要你记得改过就行，以后少惹祸，至于处罚嘛，就算了。 师娘揍了你无数次，哪一次不是惨绝人寰，可你一样记不住，说明处罚没用的。 要你自己用心才行。” “嗯嗯，用心，萱萱一定非常非常用心。”小萱萱信誓旦旦的保证道。 狄夫人笑着说道“杰儿，你带小公主出去玩吧，爹娘这里没事的，一会儿你爹爹还得去面见陛下，娘亲像跟公主殿下说说话。” 狄仁杰会意，拉着小萱萱就跑了，这分明是自己娘亲在帮师妹开脱，要是不这样，恐怕小师妹免不了一顿责罚。 带着小萱萱来到了书房，杜少清一个人已经泡好了茶在等着了。 指着对面的椅子让二人坐下，杜少清问道“郑县惨案一共死了多少人？” 狄仁杰如实答道“丫鬟仆役加起来十六人，另外还有衙门官差十三名，总共二十九条人命。 这不算那些匪类伤亡，还有弟子带禁军铲除的那些。” “那些都是拿钱办事的，有道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些人没底线的接人命生意，死了不足可惜。”杜少清点评道。 随后看向了女儿小萱萱，小姑娘有些不好意思说道“爹爹，我已经知道错了，被娘亲狠狠罚了几天，刚刚也跟师兄一家道歉了，你、你……” 在小萱萱心里很清楚，娘亲整天揍自己，早就皮了，根本不害怕。 反倒是爹爹素来和颜悦色，看上去是个好好先生一样宠着自己，这并不代表爹爹就不会管教自己，真有一天爹爹板起脸的时候，那是比娘亲打断一根鸡毛掸子都可怕的。 这也是所谓慈母严父的道理。 杜少清叹息说道“我没说过要接着责罚你。 只是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你的一时玩闹之举，直接害了二十九条无辜的人命，这些不是责罚你就能够补救的，你觉得呢？” 小萱萱神色黯然的低下了头，这个道理自己不是不明白，又是可恨又是悔不当初，毕竟还是个小女孩，面对这么大的事情，她也没了主意。 狄仁杰劝解道“师父，谁也不想出这样的事，只是没想到那李敬心太过歹毒，咱们收拾了那厮，帮无辜之人报了仇也就算尽到道义了。 您就放过师妹吧。” 杜少清也不忍太过打击，站起来走到女儿身边说道“孩子，你一天天长大，快要懂事啦。 这次就长个教训，以后做事不要那么肆意妄为了。 至于这二十九条人命，虽然是死于歹人之手，但毕竟起因在咱们这里，过两天咱们父女两个一起去郑县拜祭一下，你诚心给他们道个歉，他们的家小以后咱家好生安置养活，你看怎么样？” 小萱萱眼里噙满了泪水，重重点头应下，看样子是真心悔过了。 杜少清转头对狄仁杰说道“也许你说的没错，为他们报了仇就够了。 但这是两码事，报仇是为公义。 而祭奠则是为求心安，既是咱们这些人心安，也让家属慰藉，甚至亡灵得以安息。 这世上总有一些东西，是不能当做买卖计算的。” 狄仁杰所有所思，恭敬行礼道“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就在杜少清教育女儿的时候，崔灏一阵风似的闯了进来，人未到声先到“师父，弟子有喜事需要求您帮…… 咳咳，大师兄跟小师妹也在呀？” 杜少清板起脸训斥道“毛毛躁躁的像个什么样子？不就是谈个恋爱嘛，整个人性情都变了？” “啥？师、师父，您，你都知道了？ 大师兄，不会是你帮我提前说了吧？”崔灏傻眼道。 狄仁杰白了对方一眼说道“我是娘家人，还没着急到亲自找媒人把我姐姐嫁出去的地步。 你照照镜子看，因为什么全都写在脸上了。” 崔灏尴尬的笑了起来，“还是大师兄火眼金睛，要不你先带小师妹出去玩？我就跟师父说两句话？” 杜少清笑骂道“行了，不就是帮你保媒吗？当日让你一个人护送人家的时候，我就料到有今天，你去让你家里来人吧，到时一切给你包办妥当，你只等着娶媳妇就行了。” “谢谢师父，您简直太贴心了，那弟子这就给家里去信。 对了，还要谢谢大师兄小舅子，要不然我还发愁遇不到心仪姑娘呢。”说完崔灏快速跑了出去。 杜少清忍不住笑了，“大师兄小舅子？你们俩这什么辈分？是不是你也要叫他三师弟加姐夫？” “想都别想，只有师兄弟关系，下次他再这么乱叫，我一定好好收拾他……”狄仁杰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炸刺道。 632.第六百三十三章 放榜和进宫（二合一） 太极殿上大朝会，这天是放榜的第二天，皇帝下旨召见前一百名新科才子进殿。 当然这次科举目的是大规模选才用到各地，中榜的可远远不止一百人，但皇帝召见一百人已经够多了。 事实上只有前十名甚至前三名有机会跟皇帝说句话，其他人就是瞻仰一下天子的威严，沐浴一下皇恩浩荡罢了。 皇宫大门口，杜少清骑马，小萱萱一身小小儒生的男孩子打扮，远远看去谁都会以为是个可爱的小男孩，就是坐下骑着一只猛虎有些不搭，骑猛虎要么搭配铠甲，要么搭配女装才对，因为长安城里谁都知道，猛虎是小公主的专用坐骑。 “末将见过驸马爷，您今日也是来参加朝会的吗？这位小公子是？”宫门守将给杜少清行礼问道。 杜少清还没说话，小萱萱已经率先开口了，热情的给守将打招呼道“副将王大叔，我可不是小公子，我是小公主哟，是不是没认出来呀？” “啊？小公主？您怎么这身打扮？末将一时眼花还真的没认出来，二位快快里面请。”王副将恭敬道。 “嘻嘻，今天不是科举考试放榜封赏嘛，我这身打扮是为了领奖的，要不然怕他们抵赖装不认得我。”小萱萱得意说道。 守将傻眼说道“领奖？ 今天是封赏没错呀，您来领什么奖励呢？您又没参加…… 不会是小公主你想传身男孩子衣服就冒充上榜考生吧？那不行的，科考都结束了，大家都认得你，所以……” 小萱萱嘿嘿笑道“那可不一定哟，王大叔要不要咱们赌一把，如果外公封赏我的话，你请我喝酒怎么样？要是我输了，我请你跟今天门口所有大叔去吃大餐……” 小萱萱还没说完，直接被老爹杜少清一个爆栗敲在头上，“什么喝酒？你会喝酒吗？你王大叔是大人了，岂能跟你一个小孩子开赌？真是胡闹。 再提开赌小心你娘亲知道了。” 小萱萱做了个鬼脸将脑袋缩了回去。\0 杜少清解释说道“王将军别被她糊弄了，这次科考萱萱就是扮作男孩子参加的考试，化名狄迪的就是她，我们今天要是不来，恐怕大殿上点名官就要犯愁了。” “什么？？？有名的小神童狄迪竟然是小公主？ 难怪，难怪这么厉害，这就不奇怪了，我就说嘛，世上神童怎么像是不值钱一样，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 哈哈，小公主这次榜上高居第五名，且年纪最小，论起来可是比状元都要耀眼呢，陛下一定龙颜大悦大大封赏。 您二位快些进去吧，朝会开始有一会儿了。” 杜少清父女在宫门禁军的一路夸奖中缓缓走向了太极殿。 而这道消息像是一道旋风一样，迅速传开，很快就传遍了整座皇宫，继而向长安城传了开来。 “陛下，榜上前十名我们只通知到了九位，尚缺一人。”大殿上，一名礼部官员汇报说道。 众人纷纷好奇，不会吧，这种事情也有？哪个考生不是紧张的在长安城等待消息，怎会连朝廷都找不到呢？ 李二明知故问道“哦？不知是何人未曾通知到位？” “榜上第五名的狄迪，未曾录下住址，只有一个籍贯是郑县。” “原来是这个孩子，不用麻烦，驸马杜少清来了没有？”李二开口问道。 大家左看看又看看，也没见到杜少清的影子。 其实根本不用看，杜少清八百年不来上次朝，他要是一来，准保有事，所以每次他来的时候，不等朝会开始，大家都围绕着他议论开了。 “父皇，兴许是妹夫为人低调，不想宣扬……”李承乾刚想解释两句，门外传来一声叫号，杜驸马到。 所有人都往殿门方向看去，杜少清牵着女儿的手自信的走来。 一路上还不忘给朝臣打招呼“抱歉抱歉，路上有些拥堵，来迟了来迟了…… 陛下，臣杜少清带科举考生狄迪来了。” 李二真想踹女婿一脚，什么路上拥堵？分明是你没有早起的习惯，一定是赖床了。 “行了，不必多礼。 孩子，今天你可以不用穿男装的，来，到外公这里来。”李二朝着小萱萱招手道。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张开耳朵，好像没听清楚一样，陛下叫什么？外公？这狄迪是皇帝的外孙子？ 小萱萱嘻嘻一笑，欢快的小跑上去，直接就这么冲到了皇帝怀里亲昵道“外公，就知道你最好了。 我是怕他们不认识我，再把我考试作废了，那就亏大了了，所以穿这身衣服省得麻烦。” “陛下，这孩子是？”国子监祭酒孔颖达站出来问道。 国子监王司业站出来解释道“孔祭酒，这孩子就是上榜考生狄迪。” 小萱萱笑着说道“爱喝酒的老爷爷，是不是没认出来我呀？” 什么？爱喝酒的老爷爷？你是……你是萱萱小公主？孔颖达胡子抖动惊讶道。 李二哈哈大笑说道“不错，诸位爱卿，考生狄迪就是朕的外孙女萱萱，此事朕从头到尾都知道。” 哗，朝堂上一下热闹起来了，知道的人有一小部分，但谁都不敢说破，不知道的人脸上的表情就精彩了，能上榜第五名的不光是个神童，还是个小女童？ 可不是嘛，这也太骇人听闻了，想必最尴尬的要数那些排名在萱萱之后的考生吧，败给神童还不算，谁能想到会是败给一个女娃娃呢？丢死人了。 孔颖达弱弱的退下了，嘴里喃喃道“如此，也就不稀奇了，这位小公主天资聪颖又是家学渊源，老夫早就知道她将来会是个奇女子，没想到还是看走了眼，九岁成名，了不起啊。” 回到了位子上，旁边的大臣小声问道“老孔，小公主怎么叫你爱喝酒的老爷爷？你个老小子还真的会装，每次跟宴会你都说不胜酒力，原来是个狡猾的家伙，看错你了。” 我……你们别误会，我真的不胜酒力…… “别装了，下次我们约上几个老友，非探探你的底不可，得把你这些年欠下的酒都给找补回来……”又一人附和道。 完了，孔颖达知道，无意中被小公主坑得死死的，逃不掉一顿酒债了。 李二拉着外孙女的手宠溺问道“萱萱这次科考超乎寻常的优秀，想要什么封赏，直接跟外公说。” “真的吗？”小萱萱眼睛发亮道。 “当然是真的。” 所有人都关注着爷孙两个，也不知道是哪个没眼力的，竟然小声说了句极其不合时宜的话。 “人家是公主，别说给个第五名，就是给个状元都不过分……” 一瞬间，整座大殿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齐齐将目光看向了声音的来源处，那是一个十分年轻的官员。 皇帝李二的脸色瞬间拉了下来。 那人也懵了，本来是出于嫉妒的一种猜测，想着此时闹哄哄的，大家都在议论，自己浑不在意的小声嘀咕，怎么就变成了当众打脸呢？ 是啊？怎么回事？ 其实这人也是倒霉，皇帝正好问道封赏的问题了，所有人注意力都笼罩了过去，自然闹哄哄的议论声音就没了，反而是这个人没眼力，嘴里还在嘀咕，这不是找死吗？ 杜少清脸色平静的问道“这位看着眼生，不知道你调查了解过没有，就这么评说小女？” 那人吓得面如土色，直接跪下磕头道“陛下饶命，驸马爷饶命，下官无心之言，真的不是那个意思……” 见到这个景象，李二极其厌恶，闹了半天是个趋炎附势之徒，连一点胆气都没有，他是怎么爬上这太极殿的？ 挥了挥手让对方退下，李二也没心思跟他计较，事后之人有人收拾。 杜少清朗声说道“各位，小女考试全凭真才实学，若是想要凭着公主身份要个上榜的名额？那就不用化名跟女扮男装了，谁若是有异议，大可去查阅她的答卷，或者当面提问都行。 只是有一点，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时候，谁都不能污蔑。” 杜少清说的掷地有声，大部分人都暗暗点头沉思，说的对呀，人家如果是来玩的，直接用真名，陛下那么疼爱这个外孙女，破例让她考试不就行了？何必那么麻烦化名参加？ 王司业站出来说道“驸马言重了，小公主在考场上表现优越，才思敏捷答题迅速，且我们都是匿名判卷的，这个排名绝对公平公正，是小公主真才实学答出来的，没有掺假。” “不错，老夫负责科考阅卷，可以担保。”孔颖达站出来说道。 太极殿上无人再有异议，纷纷出来祝贺杜少清。 李二接着问起了小萱萱的封赏。 小萱萱思考了一下，出人意料的答道“外公，我不要当官也不要你赏钱给我。” “哦？那萱萱你想要什么奖励呢？”李二好奇问道。 “我想要外公放几天假，你跟外婆好久没去找我玩了，每次娘亲都说你们忙，我才不信，你们肯定没有我忙，我得学医制药还得学四书五经，忙得好久好久没逛过街了。 你跟外婆要是找我玩的话，我就能放假好好休息几天啦……” 额……外孙女的话让李二愣住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答案，一时间忘记回答了。 而大殿上所有人都不禁哑然，有人心想，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天天贪玩的本性是变不了的。 而有人却不这么看，甚至为之震惊，难怪人家小小年纪就能出人头地，原来是没有一天停歇的在学习。 不光四书五经学得好，还要兼而学习医术，这样的工作量一个成年人都难以完成，很难想象一个小女孩平常日子是怎么过的？ 尉迟老黑忍不住小声嘀咕道“看看小公主多么知道勤奋，我家的小崽子到现在大字不识一箩筐，气死我了，看来回去还得揍一顿。” …… 片刻之后，李二回过神来，朝着台下杜少清训斥道“你小子就是这么教育孩子的？她才九岁，正是贪玩的年纪，怎么能没日没夜的劳神学这学那，累坏了怎么办？ 要不是今天，朕恐怕都不知道你是这么苛责孩子的。” 我这……杜少清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根本没有的事好不好，孩子学习能力强，她自己要学习的，再说了，是没人跟她玩，不是我们不给她时间玩，怎么变成我背锅了？ 训斥完了杜少清，李二慈爱的对小萱萱说道“好，外公答应你，放假三天，叫上你外婆，带上小兕子一起，去你家陪萱萱好好玩上几天。” 李承乾劝止道“父皇，这怎么行？朝廷正是忙的时候，孩子一时戏言，三思啊，还是等闲暇的时候……” 李二挥手止住了李承乾，开口对殿下群臣问道“诸位爱卿以为呢？朕为一稚童废朝三日，是不是儿戏了？” 这个……大殿上所有人低下了头，没人站出来回答。 花白头发的老臣魏征挺直身板站出来朗声道“陛下，为君者以天下大公为私，此举的确是儿戏了，若想陪伴外孙女享有天伦，大可放在休沐日。 但老臣以为，陛下既然能够在大殿上公然答应，虽说是为了奖励小公主中榜，但必定还有别的道理，请陛下明示。” 李二哈哈大笑说道“玄成，这么多年了，你终于换了种进谏的风格，难得你知朕心。 萱萱的话让朕联想到许多，也许往常里我们君臣都只顾埋头国事，忽视了家人，特别是需要关爱的孩子。 所以朕提议，休沐三天，各位也一样，好好回家休息一下，同时也有几天时间陪伴家人，不知这个提议如何？” 这……如何？所有人面面相觑，大多数人眼角已经露出惊喜了，无故放假三天，谁不乐意？大唐现在是十日休一，大家平日里忙得无暇喘气，能休息三天自然是求之不得。 于是几乎是所有人异口同声的赞道“陛下英明。” 李二满意道“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下了。” “父皇，连续三天休假，若有大事？”李承乾再次问道。 “这三天时间，你来监国，若遇大事可相机抉择，不要来打扰朕，这假期是外孙女辛苦科考帮忙争取来的，可不能被打搅了。” 什么？？？我不放假？？李承乾立时傻眼。 李二将小萱萱放了下来，“去找你外婆吧，这里还有政事要忙，你告诉你外婆准备一下。” 内侍老高拉着兴奋的小萱萱出了太极殿，想立政殿走去。 转而朝会继续，李二看向了一直在大殿中央分两排站着的考生，第一个就是十岁的狄仁杰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手机请访问 第六百三十四章 被争抢的狄仁杰（二合一） 任谁也想不到，今年的新科状元会是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虽然是意料之外，但认识狄仁杰的都知道，又是情理之中。 皇帝李二见过狄仁杰不是一次两次的，而且知道这孩子聪明，特意交代杜少清好好帮国家培养，十分关注。 他本以为将来狄仁杰长成年的时候就可以成为国家栋梁，可他没想到，不用等到对方成年，小小年纪就已经崭露头角，科举考试灭了同代，乃至上一代的才子，这孩子注定要成为科举考试历史上一个传奇。 “新科状元狄仁杰，朕读过你考场上的策论，也听说过一个多月前你们在状元楼的论辩，不得不说你这身才学，跟你这副身板极为不搭。”李二点评说道。 所有人都认真听着皇帝的话，杜少清甚至忍不住捂嘴笑了起来，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贬义呢。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朕绝对不会相信，这身才学竟然会出在一个幼童身上，史书记载秦甘罗十二岁为宰相，少时读史觉得荒诞，现在看到了你，朕觉得什么事情都有可能。” 这不是他一个人这么认为，恐怕所有人都这么想。 杜少清提醒说道“陛下，你这么夸他，也不怕他骄傲吗？ 而且今天才俊云集，您如果只夸一个，别的孩子恐怕不服气吧。” 李二白了杜少清一眼笑骂道“你这个做师父的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你当大家看不出来吗？ 你这话分明是在炫耀自己徒弟是第一。 要不要朕帮你问问这帮孩子，其中可有不服气狄仁杰这小子做状元的？ 可以站出来，咱们大殿上可以给你们机会重新比过，朕跟武百官都是你们的评判人。” 李二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笑着看向了驸马杜少清，杜少清倒好，厚着脸皮反其道而行之，跟着皇帝的话对一群考生问道“对呀，你们有没有不服气的，谁要是能站出来当着大家的面胜过狄仁杰，这状元的称号我们拱手相让，绝无半点犹豫。 也免得人家说，这次我的小徒弟做状元，是占了师父的光，因为我是出题人。 现在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让你们一雪前耻，要不然堂堂七尺男儿，输在一个十岁小孩子手上，太丢人了。” 众考生面面相觑，眼中都流露出无奈跟苦笑。 第二名的崔灏是狄仁杰的师弟，不合适站出来帮师兄说话，所以第三名的王玄策主动站出来了。 “回禀陛下，还有驸马爷，学生并无异议，怀英贤弟的才学我们都在状元楼见识过的，别人我不敢打保证，学生我是自愧不如甘拜下风的，差怀英远矣！” “学生附议，甘拜下风心服口服！” 一个个纷纷站出来认输，狄仁杰得意的摊开双手说道“陛下，还有各位同僚，大家都看到了吧，不是我们自大和吹牛皮，实在是这届孩子太客气了。 真是可惜了，如果我当年科考的时候，也能遇到这么谦让的一帮同窗，弄不好当年也大小考个状元到手。” 大家看着杜少清一脸炫耀过后又假装惋惜的样子，实在可恨，所有人都想上去暴揍这货一顿，太嘚瑟了吧。 魏征老头直接啐骂道“呸！小子忒的无耻，借着徒弟的声名反过来夸自己呢。 别说当年，就是现在让你参加科考，恐怕你也考不了状元，不信老夫给你出份试题做做看？” 咳咳，这是做什么？魏老头咱们私交不错，这么拆台合适吗？ 一番闹腾，朝堂上气氛活跃了许多，众位第一次上殿的考生也觉得轻松些了，不再是紧张的不敢抬头。 李二摆手示意大家别议论了，“依照惯例，张榜之后就要尽快给他们安排职司任职。 其他人倒是好说，我大唐现在空缺很多，急需人才补充。 但狄仁杰不好安置，毕竟他才十岁，大家议一议。” 户部尚书站出来说道“陛下，我们户部缺人，狄仁杰这孩子才思敏捷且数算得了驸马的真传，让他来我们户部吧，将来必定是国之栋梁。” “陛下，这等栋梁之才，整天去算账太屈才了，还是让他来民部学习治政，将来无论是外放治理一方，还是为朝廷出谋划策绝对都是顶梁柱。”民部尚书抢着说道。 “陛下，狄仁杰这孩子我了解一些，有邢狱断案天赋，来我刑部最合适” “我工部” “我礼部” 好嘛，一说到职司分配，这些尚书大员们竟然开始抢着要人？这也太浮夸了吧。 没想到狄仁杰这么抢手？是因为他有本事呢，还是因为他老师的原因？不光一群考生惊呆了，连杜少清都没料到。 除了皇帝李二之外，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这些尚书们大殿上争得面红耳赤的样子，太极殿快变成菜市场了。 李二轻咳一声按下群臣，开口对李承乾问道“太子以为狄仁杰适合去哪里？” 李承乾想了一下答道“父皇，儿臣以为，怀英年纪尚幼，冒然下放到地方任职不妥，毕竟他还是个孩子，生活上，自己不一定照顾的好自己的时候。” “嗯，确是此理。”李二认同道。 李承乾接着说道“父皇，儿臣跟怀英接触的多，这孩子跟妹夫一样，是个全才，东宫尚缺一个太子伴读，不如让他来跟着我吧。” 噗各部尚书纷纷吐血，心里大骂太子无耻，让你秉公提建议的，你倒好，竟然跟我们抢人？ 李二哈哈大笑道“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抢手，朕倒是犯难了。” 随后他扫视大殿之上，目光停留在了魏征身上，“玄成，大家都在抢人，怎么你没说话呢，把狄仁杰放在御史台你带一带如何？” 魏征不置可否，恭敬答道“陛下，老臣不是不爱才，而是知道一句话，适合的才是最好的，何不听听狄仁杰本人的意思，或者让最了解他的杜驸马给个建议呢？” 杜少清抢答道“我没意见，我这徒弟可比我强，我只会个治病救人，他什么都会，筹算经商、武艺、兵法谋略、断案推理、经义章等等 哪怕是做饭下厨也是一把好手，给我老师世南公做饭两个月，老师胖了一大圈呢。 说句不怕大家笑话的，似乎除了生孩子没他做不来的。 毛病就是太年轻了，十岁，一个让人怀念到想回而回不去的年纪 啧啧，作为他的老师，我承认我有点嫉妒了。” 噗众人齐齐吐血，无耻太无耻了，你这货还能要点脸吗？你咋不把你徒弟夸上天呢？ 魏征忍不住嘲讽道“驸马，老夫往常钦佩你的才情，今日却不得不盛赞你厚比城墙的面皮，老夫一生，从未见过想你这样厚颜无耻之徒，你赢了。” “魏相，您这是嫉妒，若不是运气好，怀英在洛阳帮你找来王玄策这个好弟子，你每次来我家看怀英的眼神都贼兮兮的，你以为我没看出来吗？ 就跟那黄鼠狼见到小鸡崽一样”杜少清实力开怼。 你魏征好悬没被气死。 大殿上百官都看着这一老一少，活宝一样斗嘴，大有一种后世相声名场面的感觉。 最后还是李二制止了这一闹剧，也不问狄仁杰的意见了，直接下旨道“狄仁杰破格任命为太子洗马，跟随太子听用。 正好太子现在各部司轮流任职，你也能够跟着在朝廷各部司历练一下，将来成年能够独当一面的时候，再做安排。” 太子洗马？一上来就给这么高的位子，足见皇帝的恩宠，而且还明说了，朝廷各部司都能去历练，可见对狄仁杰未来的期许，这就是想往宰相接班人的位子上培养的。 再加上从小就跟着太子，那就是下一任皇帝的铁杆亲信，狄仁杰将来不得了。 无数大臣都看出了狄仁杰日后的飞黄腾达，不少人都眼珠转了起来，是不是应该早点下手攀上关系呢？ 于是乎这天下朝之后，杜家的门槛快被踏破了，都是为狄仁杰说亲事的，有的甚至直接带着女儿或者孙女送上门的。 可把杜少清愁怀了，以前是无数人上门跟自己求字画，这好不容易平息了不到一年光景，杜家又被围堵了，出门都是问题。 后宫立政殿里面，小萱萱来看望皇后，见到了许久未见的小兕子。 两个小家伙碰到一起有聊不完的悄悄话，小兕子听着小萱萱讲述参加科举考试的趣事，两只大眼睛满满的都是羡慕，简直太有趣了，这么好玩这么刺激的事情，怎么不叫上我呢？ “如果我也参加了考试，说不定今年的状元就是我的呢。”小兕子嘀咕道。 小萱萱满头黑线，拍着小兕子的脑袋在一旁善意提醒道“兕子妹妹，姐姐我才考了个第五名，你参加能拿状元？” “啊？没、没有，我没说状元，萱萱姐第五的话，我第六就好了。”小兕子连忙改口。 小萱萱改为抚摸起兕子的头发笑着说道“嗯嗯，这才是我的好妹妹。 今年的状元是别想了，大师兄那个家伙真的厉害，也不知道脑子怎么长的，干什么我都略输他一筹，气死我了。 所以今年的状元我们怎么也不可能抢得过他。 咱俩要是想拿状元，最快也得等明年。” “那就明年，明年咱俩一起去参加考试，咱们一人一个状元。”小兕子萌萌的说道。 小萱萱快被这个小妹妹打败了，连状元是什么都不知道，就吵着去参加考试？ “什么参加考试？两个女娃娃家，参加什么考试？ 今年萱萱丫头一个人去添乱还不够，你们还想明年一起再去一次？ 当科考是你们的游乐场吗？”长孙皇后正好听到，板着脸训斥道。 小兕子吓得脖子一缩，马上就想认错。 小萱萱胆子大些，嘻嘻笑着跑过去抱着皇后撒娇道“外婆，人家哪里添乱了？是认真去参加考试的，外公都夸我呢。 你看我都上榜了，多少人羡慕。” 皇后宠溺的用手指轻点了一下萱萱的额头说道“你呀，真是不懂事，科举是国事，女孩子不得掺和，而且你上榜了，就要有一个考生被挤下去，朝廷就因此少了一个可用之才，怎么不是耽误事呢？ 以后可不准这样胡闹了，你外公宠着你还总夸你懂事，你可不能给他添乱。” “哦，知道了外婆，我没想到这个，要不，咱们让外公今年多招一个补上？”小萱萱听劝道。 皇后笑了，“算了，木已成舟，而且今年扩大了录用人数，已经多招不少人了。 行了，后宫我已经安排好了，准备一下，一会儿咱们就出发去你家。” “我们不等外公下朝吗？”小萱萱问道。 “不用了，你外公说是明天开始休假，所以今天还得忙碌，但咱们不用等他。” 两个小家伙开心的跟着皇后出了皇宫，特别是小兕子，一个小公主许久不出宫一趟，每次出来都像一个小精灵一样问这问那，对什么都很新鲜。 大猫一人载着两个小姑娘信步闲庭的跟着皇后的车架，一路上引来路人的频频围观。 小兕子小声问道“萱萱姐，母后不让，那咱们明年还参加科举考试吗？” 啊？你还记得这事呢？ 小萱萱拍着额头敷衍道“当然了，咱们偷偷的，换上男孩子衣服参加，今年我就是这个干的，明年我帮你安排。” “嗯嗯，好，偷偷去不让母后知道。”小兕子总是对这位萱萱大姐大有一种盲目的信心。 殊不知现在的萱萱姐已经不是昨日的萱萱姐了，人家已经决定弃恶从善洗心革面，说明年给帮忙安排全是托词，明年能不能找到她都不一定呢。 几天之后，皇帝假期结束回了皇宫，杜少清带着女儿去了郑县一趟，回来之后的小萱萱心情不是太好，所以几个师兄弟决定约着她一起再聚状元楼，当初说好了要庆贺一番的。 634.第六百三十五章 状元楼怎么起死回生？（二合一） 科举过后的状元楼虽然经历过短暂的爆火，但现如今生意却大不如前，简直可以称得上萧条，用门可罗雀来形容都丝毫不为过。 尽管掌柜的已经把牌匾换回了舞花楼，但还是没人来，往常的才子佳人公子哥们也不知道怎么了？就好像忘了有这么一处所在一样。 刚开始的几天，店小二卖力的站在门口招揽着客人，但见到收效甚微之后，也歇了发财的美梦，倚在门框上面打起瞌睡来。 柜台里面，账房先生正在跟掌柜的报账，其实是在借着报账诉说担忧。 “掌柜的，连续半个月没有生意了，在这么下去，咱们恐怕就要被换下去了。” 他说的不是关门，而是换下去。 没错，舞花楼是皇帝私下设立的产业，这里的人借着做生意，来帮皇帝收集情报，盈利并非第一目的。 正因如此，形势才更加急迫，一个收集情报的地方，仗着人来人往才占尽优势好收集情报，现在倒好，没人来了，那还怎么收集情报？ 掌柜的也是愁眉苦脸，沉思之中眼角余光瞥见了柜台背后供奉的那枚铜钱，心中一动，都说小公主是长安小财神，供奉她从财神钱袋里赐下的铜钱，必定生意兴隆。 最近几日似乎忘记了烧香供奉，真是失策，虽然自己这个酒楼不以盈利为目的，但人气跟盈利脱不开关系的。 想到这里，掌柜的快步走向了后宅。 “掌柜的，还没报完账呢？您干什么去？”账房伸手喊道。 片刻之后，酒楼掌柜拿着一把香烛出来了，恭敬虔诚的焚香祭拜着那枚铜钱。 账房忍不住撇了撇嘴说道“掌柜的，您这不是缘木求鱼嘛，都这时候了，应该想想主意召来生意才对，拜这枚死物有什么用？” “别胡说，这是小公主赐下的宝贝，可是财神爷赐福。”掌柜的呵斥道。 “什么财神爷，都是百姓传说罢了，要是真的有用，咱们生意早就好了。 而且小的说句不敬的话，咱们酒楼生意萧条，有一半原因就是这位公主殿下，两次在此大打出手，差点拆了酒楼不说，最后直接把状元楼的客人吓跑完了……” “够了，小公主殿下岂是我等能够置喙的？ 要么你随我来供奉一下，要么你就好好算你的账，恁的多嘴。” ……得，我还是算账吧，就不该招惹你，过几天你被换掉了别赖我，我这个账房到哪里都能算账。 “这状元楼怎么给改回舞花楼了？真是晦气，咱们可是冲着状元这块招牌来的。”状元楼前，几个师兄弟缓步走来，崔灏指着招牌说道。 门口小儿立时被吵醒，随意瞥了一眼说话之人。 当他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的时候，差点直接摔倒，立马从迷糊中惊醒，随后连滚带爬的跑进了酒楼，以最快的速度关上了酒楼的大门，并且从里面给上了门闩。 这一幕让杜家一行人傻眼，什么情况？ “小师妹，你不是说，这是自家的生意吗？ 那个店小二好像是故意关门不让我们进去的，有这么不欢迎自家人的酒楼吗？”崔灏问道。 所有人都回头看向了小萱萱。 小萱萱也纳闷的摇了摇头，不知道呀，难道是换老板了？ 正在虔诚祷告的掌柜的听到动静，不满的朝着店小二训斥道“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你关门做什么？不做生意了？” 店小二一手捂着胸口另一手指着门外压低了声音结结巴巴道“她、她……又来了……” “谁人来了让你吓成这样？这么没出息，好好说话！” “拆房子的小公主，她又带着一批人来了……” “什么？ 哈哈哈哈，好好好，果然灵验，我刚刚祷告几句，就把小财神给盼来了，这是财神爷显灵了…… 不对，你这魂淡，小公主乃是贵客，长安的小财神，请都请不来的，你怎么给关外面了？惹来小公主生气，我扒了你的皮！ 快点开门迎客，通知后厨做一桌最拿手的好菜招待着。” 掌柜的骂完店小二，亲自小跑着过去开门迎客。 门外几人面面相觑了一阵，狄仁杰提议说“要不咱们换一家好了。” 几人掉头正要走，掌柜的迎了出来，“别走别走，小公主殿下跟几位公子大驾光临，小店日思夜想殷切期盼，可算把诸位盼来了，快快里面请，我已经让人准备最好的酒菜了。” 嗯？？？ 众师兄弟再次面面相觑起来，搞什么名堂？ 常百草小声说道“刚刚来的时候关门不欢迎，现在过了一会儿又说殷切期盼，莫不是有诈？ 你们这是在里面准备好了蒙汗药，就等我们上门下药吧？” 嘎！掌柜的笑容顿时僵在理脸上，这话从何说起？ “诸位小公子千万别误会，是店小二不懂事，以为诸位还是来打架的，所以关了门怠慢了，小的已经训斥过他。 这是自家的买卖，大家可一定不要多想……”掌柜的都快哭了，这要是走了这群财神爷，回去非把店小二油炸了不可。 狄仁杰走出来说道“老四你是水浒传听多了，别疑神疑鬼的，咱们今天就是为这酒楼来的，走吧进去看看。” 掌柜的千恩万谢的将众人迎了进去，几人这次没有上二楼，而是直接在一楼大厅要了张大圆桌坐了下来。 环视四周，一片破败的景象，角落的桌子上甚至都落了一层灰尘，可见很多天没生意了。 “掌柜的，过来我们有话问你。”崔灏朝着掌柜的招手。 酒楼掌柜一脸谄媚的跑了过来，“公子有何事吩咐？” 小萱萱撇了撇嘴说道“分明你是一副苦瓜脸，就不用再掩饰窘境了，你强颜欢笑给我们看的样子真丑，我怕一会儿吃不下饭。” 额…… 掌柜的感觉自己膝盖中了一箭，小公主这嘴巴真狠，一点面子不给留呀，好歹我年轻的时候也曾英俊潇洒，老了老了被说丑？太打击人了。 眼珠一转，掌柜的计上心来，干脆将计就计，直接哭求道“小公主慧眼明鉴，您再不来救救这酒楼，小的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我们终日勤恳供奉您赏的财神铜币，就是盼着您这位小财神给指条明路，酒楼可是咱们自家的产业，要是砸在小的手里，恐怕、恐怕……” “小师妹，掌柜的哭得好可怜，太招人同情了，你就帮帮他吧。”常百草忍不住说道。 “是啊小师妹……”寒月明帮腔道。 狄仁杰笑而不语，崔灏不解的问道“原来这酒楼是杜家的产业？我以前在商会跟师娘学过一年，我怎么不知道这处？ 你是哪个掌柜的手下？” 嘎！舞花楼掌柜的哭声戛然而止，满脸幽怨的看向了崔灏，我刚把气氛烘上来，你这不是拆台嘛。 “怎么？难不成你直属二掌柜？或者是大掌柜？”崔灏追问道。 什么大掌柜二掌柜？我根本就不是杜家商会的人好不好，这个问题我怎么回答你？ 无奈之下他只能看向了小萱萱，自己直属百骑司情报机构，这怎么敢泄露？ 小萱萱笑着摆了摆手说道“三师兄别逼问他了，他不敢说的，这是皇室的产业。” “呀，小师妹你笑了，你终于笑了！从你回来到现在你终于笑了。 三师兄快点再逼问一下，弄不好还能让小师妹再笑一阵子呢。”常百草惊喜道。 噗……酒楼掌柜的差点吐血，这什么话呀？闹了半天把我当小公主的开心果了？ 我可是、我……算了，看在小公主面上，我承认心中是愿意的。 狄仁杰拉住了崔灏，朝着酒楼掌柜开口说道“我们今天除了来饮宴庆祝之外，就是听说你这里生意不好，专门帮忙的，特别是我家小师妹。” “真的吗？那太好了，属下多谢各位公子，多谢小公主殿下惦念，不知有何良策可以让这酒楼起死回生？” 所有人都看向了小萱萱。 小萱萱古怪的扫视了一圈，两手一摊说道“你们都看我做什么？我心情不好得用美食医治一下才行。 至于做生意嘛，暂时顾不上，你们集思广益不用管我。” “小公主殿下，谁都知道您是长安小财神，说到做生意，您随便一个主意小的恐怕都受用不尽，您可一定不能撒手不管呀！”掌柜的哭求道。 寒月明小声提醒道“掌柜的，快点上好吃的呀，有道是吃人嘴短，小师妹怎么可能白吃你的好吃的？” “对对对，多谢公子提醒，我这就亲自去上菜。”掌柜的一溜烟跑向了后厨。 小萱萱白了寒月明一眼，“三师兄，你敢故意坑我？” “没，这怎么是坑呢？分明是让这个千载难逢的露脸机会让给了小师妹你。”寒月明连忙解释道。 “不用客气，你别让我，小妹我自知才疏学浅，看三师兄露脸。” 我、我……寒月明直挠头，自己沉心学医跟治学，最不精通的就是经商了。 众人哈哈大笑，狄仁杰帮忙解围说道“来之前我想了一个主意，既然今天小师妹不宜劳累，那就试试我的法子好了。 如果我的不奏效，小师妹再出手不迟。” “佩服，大师兄不愧是大师兄，先不说主意如何，单你说话的巧妙，小弟拍马难及……”寒月明拱手称赞。 常百草拉了拉寒月明提醒道“二师兄你不会说话别说了，一会儿要是再说错，小师妹怕是要给你下药了。” 寒月明…… “菜来了，厨子做了六道拿手好菜，另外还特意给准备了四份点心……”掌柜的带着小儿端菜上来。 狄仁杰拉住了掌柜的问道“还记得当初我们在状元楼里进行的一场论辩吗？” “当然，那场论辩可称得上精彩绝伦，各位妙语频出，别说是当日参与的才俊，就是属下这些端盘子伺候的下人都觉得受益匪浅……” 掌柜的正想阿谀一番，却被狄仁杰打断道“你有让人记录在册吧？” 啊？掌柜的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一样，顿时止住，连忙摇头“没没没，小的就是给开酒楼做生意的，跟文人雅客不沾边，怎么会记录那些？” “你如果再说谎，我们可撒手不管了，别以为我们年纪小就这么胆大的骗我们，大家谁都能看出来你在说谎。”小萱萱吃着点心拆穿道。 “啊？没，小的骗谁也不可能……” “四师兄，你说说看他有没有说谎。”小萱萱点将道。 常百草自信的看着那掌柜的说道“你说话的时候眼光总往账房那里瞟，还有你的笑容太勉强了，不是真心的笑容都挺不住两个呼吸，还有你抢答的太快……” 嘟嘟嘟，常百草一口气指出了掌柜的七处明显失误，直接把掌柜的剖析的明明白白，连忙开口求饶，实在装不下去了。 狄仁杰笑着说道“我等都是上过太极殿见过陛下的，当日陛下曾说过一件事，那就是陛下看过我们的辩论内容，觉得十分精彩。 彼时我尚且疑惑，我们当日激战正酣，谁都忘了要记录留存，陛下最多只可能口述，不能完全还原辩论内容吧。 今日方才知道，原来是掌柜的你心细，对是不对？” 酒楼掌柜苦笑点头“小公子慧眼，在下佩服，的确是、是我无心插聊……” 在座的都看明白了，狄仁杰给酒楼留着面子呢，说成是他心细，而不点破是他在记录情报的时候记录下来的。 也就故意隐瞒了情报机构的事情，毕竟皇帝设立情报机构收集别人聊天内容，这些事情不太光彩。 狄仁杰按住掌柜的手说道“你不用害怕，你这酒楼落寞，有我们的原因。●woaiks。■ 不过我有个办法让你们更进一步，解决之法就要落在那份论辩记录上。” “啊？还请小公子不吝赐教，在下跟酒楼同仁感激不尽。”掌柜的恭敬拜道。 狄仁杰解释道“这份论辩记录连陛下都亲口称赞，事后朝廷很多大臣都在打听询问。 你何不直接将之印刷成册在酒楼兜售，或者挑选其中精彩部分制成长卷悬挂作为酒楼装饰，这样一来，文人墨客必将被吸引过来，到时你的生意何愁不火？” 小萱萱伸出一根手指补充道“只设一册作为大奖，每年在酒楼消费最多者可得全册，其余人只能观看装饰的只言片语。” 妙，实在是妙！ 所有人都对小萱萱竖起了大拇指，如果说狄仁杰的办法是给出了解决之道，那么小萱萱就是点睛之笔，最后的这个办法，才是让酒楼生意再上一层楼的妙处所在。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手机请访问 635.第六百三十六章 反击的开始（二合一） 几天之后，杜少清在书房召集齐了几名弟子，科举考试放榜之后，朝廷很快就会安排上榜者不同的职司，既然参加了科考，那就意味着要入仕为官听从分派，也就是说这群师兄弟要分开了。 “爹爹，能不能不让师兄们去外地做官？跟我一样只参加考试不要官职行吗？他们全都走了，就没人陪我玩了。”小萱萱弱弱的问道。 杜少清白了女儿一眼训斥道“你以为大家都跟你一样是小孩子呢？干什么事之前都先想着好玩。 你的几个师兄都长大了，学艺这些年，该是出师闯天下的时候，你要玩的话可以去找你弟弟。” 小萱萱撇了撇嘴抱怨道“弟弟？算了吧，弟弟一点都不好玩，他快被娘亲管成书呆子了，整天躲在屋里不出门。” 没有再理会女儿的抱怨，杜少清微笑着看向了一群徒弟。 “我这里得到了你们每个人的去处分配，按照规矩来说你们是没得选的，不过架不住咱们关系够硬，如果你们要是不满意，可以谈。” 关系够硬？？ 众弟子不禁绝倒，师父真是毫不谦虚，要论关系，恐怕没有比这关系再硬的了。 其他人都没说话，常百草皱着眉头说道“师父，有我没有？我就喜欢行医救人，根本不会去当官，您跟朝廷说说，别算我了，让我继续留在医馆跟您学医吧。 弟子资质愚钝，距离出师还差老远，如果真的被派出去独当一面，恐怕会给师父丢脸。” 杜少清哈哈大笑起来，“你们几个人里面，唯独你小子最不自信，知道你不喜做官理政，就喜欢医术，所以我主动提出，给你一个太医院御医头衔，正七品。” “啊？太医院？正七品？”常百草张大了嘴巴。 “怎么？嫌小？” “不是、不是嫌小，是太大了，弟子想留在医馆，如果去太医院的话，整天给宫里的人瞧病，那才有几个病人？师父，不干行不行？”常百草小声解释道。 “不干？你这是在挑肥拣瘦不愿意伺候宫里的达官贵人咯？小四，你这样的态度可是要得罪人的。”杜少清戏谑道。 常百草连连摆手“没、没，弟子没想得罪人的。 师父，您不是说咱们关系够硬嘛……” 崔灏拉了一下常百草提醒道“四师弟，师父逗你玩呢。” 杜少清不在戏弄徒弟，挑明了说道“知道你不喜欢伺候人，所以只是给你挂个虚职，不用去点卯应差。” “真的？多谢师父！”常百草高兴的直接拉住了杜少清的手臂。 其他几兄弟纷纷给他道贺，狄仁杰打趣说道“四师弟，你这差事好呀，不用去当差还有薪俸拿，还有官位，啧啧…… 师父这样的位子还缺人吗？弟子也想要一个这样的。” “缺人，小四还缺个跟班药童，负责他的饮食起居，端茶倒水洗衣做饭铺床叠被洗脚暖床，你要不要去？”杜少清白了大徒弟一眼问道。 啥？洗脚暖床？狄仁杰吐了吐舌头，不去，谁爱去谁去，这哪里是药童，简直就是丫鬟。 众人哄笑起来，大师兄也只有在师父这里能够吃瘪，平常谁都捉弄不到他。 按住了众人，杜少清对常百草说道“虽然你可以不用去宫里当差，但你也不能继续留在医馆了。” “什么？师父，不会吧，您要把弟子逐出师门吗？”常百草由大喜转为大悲，脸上的表情都快不够用了。 杜少清朝着他的头上拍了一巴掌训斥道“是放你出师，你学了好几年的医术，且进境迅速，继续留在医馆已经不能有太大成长了，所以是时候出师，去游历四方历练本事的时候。 给你这样安排不是因为你能力不足以为官地方，而是我知道你生平所向是成为一代名医，所以出去之后你一定得打起自信来，要不然人家恐怕要笑话说我杜少清的弟子没出息了。 别说这个差事不也不愿意？” “愿意，这个愿意，只是太突然了，弟子舍不得师父跟师兄弟们。”常百草小鸡啄米一样点头。 “四师兄，别装啦，你都笑出声了，我可没看出来你不舍得大家。”小萱萱在一旁拆穿道，表情里满是嫌弃。 …… 接下来杜少清看向了三弟子崔灏，这位科举考试的第二名。 说是第二名，但朝廷的任用可是直接拿他做新科状元的，毕竟状元郎狄仁杰才十岁，要等成年的时候才好正式安排职司。 而第二名的崔灏无论从才学还是年龄见识各方面，可以说完全不弱于狄仁杰，又是杜少清的亲传弟子，朝廷十分重用。 “朝廷打算派你去东北理政，先任职辽东都督府长史两年观察，如果能力出众，可以考虑让你牧守一方。 估计你这个榜眼是科考史上升官最快的一个了，状元都不及你。” 崔灏没有推辞，而是呵呵笑了起来，“那没办法，谁叫我是师父您的弟子呢，用您的话说，关系太硬了。” “老四是没自信，而你小子却一点都不知道谦虚，心里明白就行了……”杜少清笑骂道。 ……众弟子齐齐白眼，到底是谁不谦虚？师父你这有点太无耻了吧。 轮到二徒弟寒月明了，杜少清却没有说话，反而是静静的看了一会儿。 寒月明主动说道“师父，弟子其实也想跟四师弟一样，当官理政没有行医救人适合弟子，而且我也舍不得……” “打住打住，这么大人了按说都该成婚了，不可能永远绑在师父的脚脖子上。 给你安排的是郑县县令，也就是怀英他爹原先的位子，你小子医术的确不错，但能力同样不弱，朝廷治国缺人，我杜家弟子这次科举大放光芒，你们一个个考完试就想尥蹶子可不行。 所以给你两个要求，第一，两年内将郑县治理出个样子来。 第二，做县令期间政务超前的同时，医术也不能落下，抽空可以学学当年的医圣仲景。 做好了这两点，两年后保你升迁爵位荣华富贵光宗耀祖。” 寒月明心说自己真惨，其他两个师弟都有的选，到了自己却被安排的明明白白的，根本不给选择的机会呀。 至于说杜少清说的学习医生张仲景，大家都听懂了，张仲景当年是长沙太守，每逢初一十五大开官衙，不问政事，而是专门给百姓看病，后世传为佳话，此后就把郎中开馆行医成为‘坐堂医生’，以此来纪念这位医圣。 安排完了三名弟子，杜少清没有再点狄仁杰，他的位子在太极殿上就被太子李承乾定好了。 想了想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还真让杜少清想起一件事来，叮嘱说道“从今往后你们都是出师的成年人了，独当一面的同时，如果遇到心仪的姑娘，可别傻傻的不知道带回来，再给你们加一条，三年之内必须成婚。” “啊？师父，您这不是强人所难嘛……” “就是，三师弟成婚在即，你这不就是针对我跟四师弟嘛……” 寒月明跟常百草抱怨起来。 “那好哇，不强迫你们。 为师我乐得撒手不管，以后你们要娶亲什么的别来烦我。”杜少清可不惯着这两个徒弟。 “保证完成任务！”二人立马服软，异口同声的喊道。 杜少清心说还治不了你们吗？这两个家伙都是孤儿，婚事还得自己这个师父帮忙操办，可不怕他们不听话。 “两位师兄，想娶亲成婚吗？我认识好多漂亮的大姐姐哟……”小萱萱装作神秘似的压低声音问道。 …… 寒月明两人呆立当场，不等他们说话，杜少清一个爆栗敲在女儿头上训斥道“胡说什么呢？什么大姐姐，小丫头家家的就学人家当红娘吗？谁教你的？” 就在所有人都在热议这次科考事件的时候，五姓七望坐不住了，因为这次科考对他们打击太大。 世家子的八成都被筛选掉了，往年九成九上榜的概率，到了今年却只有两成，当官的全都换成了没有任何资历的寒门学子，这怎么可以？woaiks 如果长此以往，将来大唐的官场岂不是再没有世家的立足之地？全都变成了寒门新锐，世家地位指定不保。 因此五姓七望高层再次秘密聚在了一起，共商对策。 其中清河崔氏除外，因为早在几年前清河崔氏就跟五姓七望划分界限，不再参与，而且这一年的科考对清河崔氏并无影响，清河崔氏子弟上榜者不仅没有减少，甚至比往年还多了一成。 这让所有人咒骂崔灏没骨气的同时又十分眼红。 有人说大唐朝廷一统天下势不可挡，崔灏有先见之明，先人一步通过杜少清这个关系讨好了朝廷很皇室，所以带来了清河崔氏的发展。 也有人说崔灏失了读书人的骨气，不该向皇权低头，未曾坚持对抗皇权就举手投降，为人不齿。 总之褒贬不一，可崔灏才不在意这些。 以前的他就看出，世家一步步作大把控朝政，野心逐渐膨胀，这不是什么好事，起初还有文人风骨，后来却借用大义为祸国家，这是取死之道。 现在做了崔家的家主，实现生平之志的同时，还要把清河崔氏带到造福国家和百姓的正途，这才是崔灏心中所想。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科举选才想要打破我们现有的格局，前隋时候的皇帝就是这么想，可谁成功了？咱们必须做点什么，让他们知道，这天下，终究还是我们说了算。”陇西李氏之人率先开口说道。 “做什么？现在不像是以前了，杨广穷兵黩武我们才有机会暗中操作。 现如今大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平定了四方，我们但凡敢有什么举动，人家拿着国家大义就能随时干掉我们，皇帝巴不得咱们安耐不住。 我赵郡李氏仅仅一个不成器的后生，就连累我们让出了自身三成利益和官位，前车之鉴不得不慎重。”这是赵郡李氏之人为之痛心的一番陈述。 这时博陵崔氏之人淡定说道“我们几百年的经营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打破的，他们选拔人才安置在地方，可别忘了，地方基本上都是我们的人。 无论新人去了是高层还是下层，我们只要运作得当，可以随时架空这些新人，只要他们的人不掌实权，随意他怎么安插，充其量不过是增加了一群眼线罢了。” “眼线？眼线也不可小觑，有道是聚沙成塔，一年两年可能不见收效，但如果是两代人这么发展，谁也不敢保证万无一失。”陇西李氏之人提醒说道。 博陵崔氏的却不屑道“眼线如果有用，那他们早就成势了，谁不知道，皇帝的百骑司遍布天下各地，可又能如何？不要自己吓唬自己。 再说了，那些新提拔上来的官员，现在虽然高喊着尽忠报国，可如果真的到了任上，被现实磨灭了心气，恐怕不费吹灰之力就会自愿归为我们的人。 所以见招拆招即可，不怕他们步步紧逼。” 这么一解释，还真的给众人吃了颗定心丸，最后所有人一致赞成，两手准备，一方面努力破解科举被朝廷把持这个难题，另一方面，在地方限制新人的发展。 只要给朝廷看到即便是选拔出自己的人，到了地方还是一无所用，那么他们就会知难而退了。 当然，这些只是世家大族的一厢情愿，整个朝廷，或者说当今的皇帝会不会这样想，谁也猜不透。 正如两个高明的棋手，到底谁能算计的高明，把对方装进瓮中，未到最后谁也不知道。 与此同时，皇宫议政殿里，皇帝李二跟太子李承乾也在讨论这次科举考试的大获全胜，李承乾信心十足绘声绘色的在畅想着未来。 可皇帝李二眼角却一直留存着一股难明的深邃，良久之后李二打断了李承乾，脸色沉重的说道“这次只是一个开端，打开了人才选拔的局面。 我们尽量把新人安排在新占领的国土上，这样他们才能学有所用，真正世家大族根深蒂固的地方，那是水磨工夫，并非一时成败所能打破的。 朕的时间不多了，所以你要有个准备，不可贪功冒进，更不可半途而废，哪怕三代之力能竞全功，那就是得天之幸。” 李承乾满脸的惊骇，震惊的问道“父皇何出此言？大唐蒸蒸日上，父皇正直壮年勇猛精进的时候，何来的时间不多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儿臣？ 如果是身体不适，儿臣这就去寻妹夫过来，他是神医……” “呵呵，你误会了，不是身体的毛病。”李二摆了摆手，没有过多解释，有些秘密只能他一个人保守着。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手机请访问 636.第六百三十七章 提亲风波（二合一） 长安城里，小萱萱带着小兕子一起逛街回家，可是走到家门口却不得不停住，因为杜家大门被人堵住了，甚至已经堵了半截胡同。 两个小姑娘骑着大猫张扬的走在大街上，要是放在往常，百姓们好奇的同时都是避而远之，谁不害怕猛虎？除非是跟小萱萱熟识的一些商贩。 但是今天就奇怪了，堵住胡同的人群看到猛虎走来不仅不躲，甚至就当没看见一样，一个劲的向着杜家大门张望。 “萱萱姐，这些人都是你家亲戚吗？怎么把门给堵住啦？”小兕子小声问道。 小萱萱皱眉说道“我家可没有这么多亲戚，你看他们一个个都带着那么多礼盒，应该是送礼的。” “送礼？不是亲戚为什么要送礼呢？这些人真好，会给陌生人送礼物呢。”小兕子夸赞说。 ……小萱萱快被这个天真的小妹妹打败了。 “他们可不一定就是好人呢，你整天住在宫里不知道，非亲非故的送礼，那就是要求人办事的，这些人不是来求爹爹的话，那就是来求二娘办事的。” 小兕子惊讶的捂住嘴巴问道“啊？求人办事要带礼物吗？为什么呀？” “一看你就是没求人办过事。”小萱萱忍不住笑道。 “没有，我整天住在宫里，也没什么事要办，最多就是托哥哥帮我带点宫外的好吃的。”小兕子认真答道。 小萱萱心情不错，开始给这个妹妹解释送礼办事。 “求人办事不能空手这是规矩，你想啊，你找我大舅给你带零食的话，仅仅是拜托他好呢？还是给他些他喜欢的礼物作为酬谢好呢？ 你送礼物让人家帮忙，对方是不是见到礼物很喜欢，会快些帮你呢？”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 不过我好像拿不出什么大哥喜欢的东西，而且我也不用送他礼物，大哥对我可好了，有时候不用我说，他就经常给我带好吃的……” 小兕子回忆起来太子大哥的疼爱，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小萱萱再次被打败，连忙打断了对方，“所以也不绝对，二娘说过，送礼物这件事也分人，里面很大学问，投其所好仅仅是最基本最下乘的一种罢了。 真正想要人家帮你把事情办成，最好还得是互利互惠，让人家觉得帮你办事人家也受益，这样的话哪怕你不送礼也没关系。 否则的话，人家要是帮了你不仅得不到好处，甚至还对自己有损的话，你就是送一大堆礼物都没用的。” 说到这里，小萱萱停下问了一句“我说这么多，你听懂了没？” 小兕子迷糊道“没有，萱萱姐你好厉害，知道的好多呀，我要是像你一样什么都知道，那该多好……” 完了……小萱萱真想吐血，弄了半天白费口舌，这小丫头满眼的小星星，什么都不懂，那跟她聊这么多干什么？ “真是的，外婆整天把你关在宫里都关傻了，改天我跟她说说，让你出来住我家，咱们一起跟着二娘学点真本事…… 算了，前门走不了了，咱们走后门回家吧。”小萱萱抱怨着，调转虎头向后门走去。 回到家中，她跟母亲问起了大门外的事情。 长乐公主苦笑说道“这些人都是来咱家提亲的。” “提亲？给谁提亲呀？难道是二师兄和四师兄？前几天爹爹还说让他们尽快成亲呢。”小萱萱惊喜道。 “都不是，门外的人都是给你大师兄狄仁杰提亲的。” 谁？？？ 大师兄狄仁杰？小萱萱呆立当场，这怎么可能，大师兄跟自己没差多少，才多大呀就提亲？再说了…… “哼，这帮人真是烦人，大师兄有爹有娘，又不是孤儿，提亲为什么来咱们家？ 还敢堵了咱家出入的道路，看我去打跑他们……”小萱萱气势汹汹的冲出门去，叫来大猫，直接跑到大门口赶人。 长乐公主叫都叫不住，只能在后面叮嘱说别伤了人家，吓唬走了就行。woaiks 小兕子不解道“五姐姐，为什么这些人只堵住了前门，后面却一个人没有呢？他们是不是有点笨，不知道走后门容易些呀？” 长乐公主一下就被逗笑了，“错啦小妹，提亲这种事情讲究个光明正大，只能走正门，不能走后门的，这是礼数，等你长大就懂了。” 不多时杜家大门外传出一声虎啸，紧跟着是一个清亮的童音喊道“呔，我家大师兄不外嫁，你们死了这条心吧，快快离去，休要再堵住我家大门，要不然本女侠就要放大老虎咬人啦……” 噗……拉着小兕子走到前院的长乐公主脚下一个趔趄，被女儿这话雷的外焦里嫩，让你去吓唬人，你这措辞也是…… 还别说，不管这招数怎么样，收效却是立竿见影的，门口涌着的众人瞬间被吓得鸟兽散，甚至慌乱之间许多人连礼物都扔了不要，只顾逃命而去。 小萱萱得意的站在门口看着自己的战绩，片刻之后看到地上散落的礼盒，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捡拾起来，“小喵喵，快过来帮姐姐一起捡礼物啦，一会儿拿到后院玩具房里让弟弟帮我拆开，这都是姐姐的战利品哟……” 完了，正在自己小书房里学习写字的小杜仲没来由的浑身一紧，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医馆里面，狄仁杰正在哀求着杜少清。 “师父，您就帮帮忙吧，劝劝我爹娘，虽然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徒儿还小，真的不想这么早就定亲。” 杜少清推辞说道“天地君亲师，你的婚姻大事还是你父母说了算的，我虽然也不愿你过早被许了人家，但你父母在前，我不好僭越。” 狄仁杰撇了撇嘴说道“师父，弟子是定亲娶妻，不是许了人家，我又不是女孩子。” “哦？是吗？我怎么没看出来？ 那你跟我说一说，你爹娘中意的是哪些家族的女儿？你跟女方的身份比起来，是谁在高攀呢？”杜少清故意打趣道。 我…… “师父，您就别拿弟子开玩笑了，您又不是不知道，家父跟那些世俗人一样，说什么此生但得一名五姓女云云，愁死我了……”狄仁杰都快哭了。 杜少清哈哈笑了起来，不再逗弄徒弟，小声给他出了一个主意说道“这件事我出面的话，虽然你爹娘会卖我一个老脸，但却不美。 教你一个妙计，你去找太子殿下帮忙，怎么说你现在也是太子手下的人，你的婚事可不仅仅是你一个人的事情，想必太子殿下自然知道该如果回绝你爹娘。” “真的能行？ 那好吧，咱们先说好，如果还是不成，师父您一定得出手。” 狄仁杰将信将疑的出了医馆，想了想还是再去找父母谈一谈，实在不行只有请外援了。 狄仁杰的父母初来长安是暂住在杜家的，但是没过几天，狄知逊听从儿子的建议，辞去了郑县令的职司，转而加入杜家商会，帮忙打理生意。 这也是杜少清的安排，杜家商会正是缺人的时候，狄知逊好歹识文断字做过县令，不求他能做多大的事情，只要他们一直待在长安能够照应周全就行，怕的是再次把他们放在外面遭了仇家毒手。 而有了新的工作，继续住在杜家就不合适了，于是狄仁杰出钱在杜家商会所在的长乐坊置办了一处民宅，就跟当初太子李承乾置办的一样。 一来好歹安个家，二来距离商会总部上班也近便，最重要的就是安全。 狄仁杰刚走进家门，就听到了父母两人在争吵，他跟着停下了脚步。 狄夫人抱怨道“我说什么来着，要你别辞官你非是不听，好端端的县令当着，别说品级，大小也是个官儿，走到哪里都被人高看一眼。 你偏偏执意要留在长安做一介商贾，走到哪里都被人瞧不起……” 狄知逊反驳道“你个妇道人家懂些什么？你以为当县令就不被人踩在脚下了？如果是那样，咱们是怎么来的长安？死过一回的人了，你怎么还看不明白？ 商贾怎么了？人家杜驸马就是天下最大的商贾，还不是天底下人人称道？” “就你还跟人家杜驸马相比？羞也不羞？ 好好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要从商我挡不住，可你看看眼下，女儿要出阁，儿子要说亲，你如果是个官员，咱们跟人家出亲家也有脸面。 可你偏偏选择在这时候辞官经商，你一个低贱商人怎么拿得出手跟人家坐在一起？到时候耽搁了咱们儿子的亲事，我饶不了你个老东西！”狄夫人也是霸气外露，在保护儿子这件事上，谁都得靠边。 被夫人嘲讽大骂一通，狄知逊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奇怪的大笑起来，收拾了一下心情哄着夫人坐下劝说道“夫人大可不必担心，在儿子这件事上，为夫可不比你考虑的少。 现在的局势你还没看明白吗？你瞧瞧这些天上门求亲的，哪个不是非富即贵，是他们求着跟我们做亲，不是我们求娶人家的女儿。 这其中甚至还有别人想都想不来的五姓女呢，有一个状元郎才华的儿子，还愁亲事吗？ 我们只需要仔细给挑选一下，找一个将来能够给儿子最大助力的女子做亲，这样才是对儿子最大的帮助。” 狄夫人气恼道“对对对，你是个老狐狸老谋深算，谁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 可是你也别把人家都当傻子了，那五姓七家岂是好相与的？能随便嫁女儿给你？ 好，就算是看中了咱家儿子，下嫁过来。 那你想过没有，人人皆知杜家跟五姓七望不对付，你就不怕因为此时得罪了杜驸马？他可是杰儿的师父，这婚事他也有一定的话语权的。” 狄知逊抚须自信道“正因如此，我才更加中意五姓女，这叫两边优势尽占，无论到时候五姓七望跟杜家胜败如何，咱们儿子的前程都会得到这两方的保驾，啧啧，未来可期、可期……” “呸…… 就不愿见到你这般背后算计人家的嘴脸，但愿你选的没错，只要别到时候事情没成再把两边都得罪了就行。”狄夫人啐骂道。 “呸呸呸，夫人你怎么能这么胡说呢？净给为夫拆台……”狄知逊埋怨说道。 这时狄仁杰推门进来了，脸色阴沉说道“爹，孩儿不定亲！您也甭算计了，婚姻大事，将来我长大了会自己做主。” 啊？杰儿你…… “混账，说的什么混账话？婚姻大事历来都是父母做主，莫不是在外面学艺几年，你学会忤逆不孝了？如果是这样，我倒要去找杜驸马问问清楚！”狄知逊大怒道。 狄仁杰羞愤道“好哇，您正好再敢师父学学，你是怎么两边优势占尽，怎么在背后算计人家的？” “你、你……”狄知逊羞得满脸通红说不出话来。 狄仁杰冷笑道“父亲，孩儿至今还能记起，当初你带我到杜家登门拜师的场景，难不成现如今孩儿出师了，父亲就可以换一副嘴脸来对待师父了吗？ 有求于人的时候低声下气，现在倒好，利用完了就一脚踢开背后算计？ 您这样行径，还是我那慈爱正直的父亲吗？” 噗……狄知逊被儿子连声质问，顶不住这股打击，竟然吐血了。 狄夫人手忙脚乱的扶住了丈夫，眼神里带着哀求说道“杰儿别说了，别怪你父亲，他都是为了你好，纵然你不满意他的为人，可他也仍是你的父亲呀，他牺牲自己的清誉都是为了成全你的……” 听到这话，狄仁杰心头一软，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重话来，到了此时，他有些想通了，为什么之前在医馆师父百般推脱不来，兴许师父早就料到了父母这些小算盘，为了避免尴尬，故意留着脸面日后好相见吧？ 叹息一声，狄仁杰走上前来将父亲扶到了椅子上坐下，伸手给对方把了把脉，并无大碍，给他推宫过血一番也就无事了。 回过神来的狄知逊拉住了要走的狄仁杰，“杰儿，你站住，为父有话要给你说。” “如果还是你所谓的为了我好的算计，我没兴趣听，也不想再把你气出病来。”狄仁杰语气生硬道。 “不、不，你听我说完……”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手机请访问 637.第六百三十八章 狄知逊的打算（二合一） 狄夫人拉住儿子，将之按在了旁边的椅子上面，好言相劝说道“你这孩子，才仅仅十岁，就没了耐心听听你父亲说什么，真以为自己是个大人了？ 爹娘不管你是知道你这孩子懂事，可懂事跟任性是两回事，爹娘还会害你不成？” 狄仁杰没有说话，就这么看向了父亲狄知逊。 狄知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感慨的说道“看到你这么激烈的反对，为父虽然生气，但心底却是欣慰的。 你毕竟才十岁，让你跟我一样老成世故？不可能。 天下谁都讨厌权谋诡计，包括我在内，阴谋算计不合道义，可在我这个层面，却是不得已而为之，我也想处处君子之行坦坦荡荡，可现实是，这样的人，在这个残酷的世上，是活不下去的。” 狄仁杰有些轻蔑不屑，小声说了句，“也许，正是因为大家都这样想，才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没人相信正道可行，人人害怕正道走不通，所以都选择了逃避，然后不约而同的走向了心中不喜的歧路。 真是个可悲又可怜的世界。” “呵呵，真是孩子话呀，为父像你这个年纪，不，刚参加完科考的时候，跟你一样也是心怀梦想，可这些年见到的人生幻灭太多了，多到最后已经不敢相信这个世界是光明的了。”狄知逊自嘲道。 “也许正是因如此，光明才显得弥足可贵？重生大唐当奶爸来自我爱看书网，请访问woaiks，手机请访问woaiks 光明磊落坦坦荡荡的仁人君子世上并非没有，只是我身边就不止一个，为何父亲你却视而不见？”狄仁杰反问道。 “你是想说你师父杜驸马？”狄知逊笑着问道。 狄仁杰点头说道“不止家师，师公虞世南，我三师弟崔灏都是正人君子。” 狄知逊抚掌大笑道“哈哈哈哈，没错没错，这几个人的确都是正人君子，可你别只看到繁花似锦，而忘了他们的浴火重生，崔灏出身高贵，最后又能独掌权柄，整个清河崔氏都是他的靠山。 还有你师父杜驸马，在他创立杜家商会之前，经历过多少明枪暗箭，你不会不知道吧？ 时至今日，他足够强大，无人敢动，所以才有了君子随性而为的坦荡。” 狄仁杰无言以对，这些道理他不是不明白，可还是看不惯父亲的小算盘。 “为父知道你将来定会有一番成就，如果你能不忘初心秉持一生做成个仁人君子，为父只有欣慰，不会拦着你，那也是我一直想做却做不到的。 可在这之前，你不一定够资格来教训你老爹我。”话锋一转，狄知逊又开始教育儿子了。 我……狄仁杰刚想说话，就被狄知逊摆手止住。 “你知道我为什么同意你的建议，辞官经商吗？ 连你母亲都看得出来这前后的差别，我能不知道？ 商人，从来都是被人轻贱的，即便是现在的杜家商会又如何？也不过是在商贾之间被推崇备至罢了，其他行业依旧不屑。 杜驸马的地位可不是从商会来的，而是他神医济世，加上皇室宗亲的身份，所以不能将他当做寻常商贾。” 狄仁杰开口说道“孩儿知道经商非父亲所愿，但你们在外地做官太过危险，我只想保住家人平安，功名利禄什么的，孩儿如今也已经出仕，就让我来承担即可。” 狄知逊点头道“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我这一生是没什么大的进展了，就算做一辈子官，也未必能做到一地刺史的位子。 而你不一样，你前途无量，所以放弃我这个小小的芝麻官，能成全你的未来，别说是让我在杜家商会经商，就算让我跟你娘亲街头行乞又如何？” 狄夫人眼角垂泪，走到丈夫身边按住了对方的肩膀，这个时候她才知道，连自己也误会丈夫了。 狄仁杰沉默片刻，站起身来走到父亲身前跪下，恭敬的磕了几个头，诚恳说道“孩儿不孝，不该忤逆父亲，请父亲责罚。” 狄知逊笑着拉起了儿子，淡定说道“为父就你一个儿子，还责罚些什么？咱家是小门小户的，也不用做样子给别人看。 当然，你若是知错，婚事听为父的安排就行了。” 什么？？？不是、我…… 狄仁杰顿时傻眼，绕了半天，怎么感觉自己被老爹装进去了呢？刚才你不会是在给我用苦肉计吧？ 正所谓姜还是老的辣，知子莫若父，狄仁杰哪里会是他老爹的对手？ 有点迷迷糊糊的离开了家，狄仁杰无奈之下，还是去决定去找太子李承乾帮忙。 半路上正好碰到了跟崔灏一起逛街的姐姐狄芳儿。 这个姐姐半开玩笑似的问道“小弟，回家没有？怎么样？爹娘给你选的哪门亲事？” “别闹，我才十岁，什么是成亲都不知道呢，选的哪门子亲事呀？”狄仁杰草草的回了一句，逃也似的跑掉了。 狄芳儿撇了撇嘴说道“这小子，越是这样越证明心里有鬼，还瞒着你姐姐我呢，回家直接问爹娘不就知道了。” 崔灏担忧道“大师兄说的有道理，他才十岁，的确不是定亲的时候。” “十岁？他从小就比别家孩子懂事早熟，可不能用十岁来看待。”狄芳儿反驳道。 “正因如此，如果他心里有别的想法呢？或者有喜欢的小女孩呢？ 现在就帮他挑选一个定亲，未来成婚的时候，可未必是好事。”崔灏解释道。 狄芳儿睁大了眼睛惊呼道“什么？你是说，小弟他有喜欢的姑娘了？不会吧，她才多大？ 是谁呀？哪家的姑娘？快给我说说……” 崔灏看着这个未婚妻小女孩一样八卦之心大起，也是苦笑摇头。 “没有，至少大师兄他本人没提到过。 可是你这样想想看，他才智高绝是天下少有的少年英才，能够配得上他的女子，能有几个？我不认为是那些养在深闺里的大户小姐就够资格？ 大多数父母之命都是看的门第，说白了并不在意女方本身的贤愚，只是为了联姻而结亲。” “哟……这么说，你就不是为了联姻而结亲了？”狄芳儿追问了一句。 “当然不是，我是见到你之后才动心的，跟父母之命不一样。” 狄芳儿捂嘴笑了起来，“逗你的，谁要你这么认真的解释了，难道我自己不知道吗…… 你接着说小弟的事情，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崔灏思考了一下，小声说道“我也只是个人猜测，你万不可对你父母说起。 大师兄的婚事关系甚大，他现在是太子的人，未来是皇帝的第一心腹，所以不能不慎重。 如果从女子方面看，世间能配得上他的只有两种，一个就是皇室公主，皇帝为了招揽他，下嫁公主，就像重用我师父一样。 另一个嘛，就是跟他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小师妹了，从才华上看，也只有小师妹配得上他，甚至我师父师娘心里说不定早就定下了这个未来女婿，毕竟小师妹也太过优秀，未来能配的上她的夫婿可不好找。” 什么？？？你是说小萱萱公主？ “我这只是猜测，你知道就行了，可别乱说，要不然别说是师父了，就是小师妹知道了，就饶不了我。”崔灏想起小萱萱整蛊的样子，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事实上他猜测的很准，杜家里面长乐公主跟武照两个女主人一同找到了杜少清，说的就是狄仁杰的婚事。 “夫君，这件事你真的不打算插手吗？ 咱们女儿还小不懂事就算了，你就不着急吗？”公主满脸的担忧。 “着急什么？你们两个今天搁下手上事务，专程把我叫回来，还以为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呢？”杜少清故意打岔说道。 武照白了丈夫一眼说道“别跟我们装糊涂，你知道我们在说什么，狄仁杰这小子可是我跟姐姐早就看好的，以后咱们大女儿也就这小子能配得上。 现在倒好，给狄仁杰提亲的人都堵住了胡同，听说狄家那边已经初步选出了几家，真要是等人定了亲，跑了这个好女婿，等萱萱长大了，看你怎么跟她解释？” “对，你要是不管的话，我现在就带两个孩子回娘家。”长乐公主威胁说道。 杜少清捂住了眼睛，连忙求饶说道“两位夫人息怒，原来是为了这件事。 看你们的样子，不会是这么早就像把女儿嫁出去吧？我可舍不得，岂不是太便宜了狄仁杰这小子？你们这么中意他？” 每个女儿都是父亲的小棉袄，杜少清也不例外，提起嫁女儿所有父亲第一反应都是舍不得。 长乐公主说道“狄仁杰这孩子可是你的亲传弟子，连外人都称赞他为人中龙凤，作为女婿有什么可挑剔的？ 再说你看看咱家女儿？整天就知道闯祸，将来能不能嫁出去都让人发愁，现在我们不帮忙操心的话，以后有你发愁的时候。” 武照接着道“夫君，我跟姐姐商量过了，虽然你是一家之主，平时你说什么是什么，但这件事，如果你不管，我跟姐姐亲自出面去找狄知逊，量他也不敢不给我们面子。 怎么说萱萱也是大唐公主，一个公主下嫁他儿子，除非是傻子才拒绝这样的好事。” 杜少清赶忙过去按住两位夫人，“千万别冲动，女儿的事情我怎么能装糊涂呢？ 我们不能只想到扣住这个未来女婿不放，万一怀英这孩子不喜欢萱萱呢？” “不可能，他们两小无猜最是亲切，怎么可能不喜欢？”公主当即反驳道。 “不一定哟，如果这么算的话，你那长孙冲表哥……”杜少清小声提醒说道。 你…… 长乐公主狠狠的瞪了丈夫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说女儿的事情呢，提陈年旧事做什么？ 武照已经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难道夫君已经发现了什么端倪？狄怀英这小子不中意咱家萱萱？” 杜少清解释说道“那倒也不是，十岁的孩子多么的单纯可爱，哪里像是大人一样复杂，人家师兄妹虽然整体一起相处，但谁也没往那边想。 之所以我不赞成，不是说我反对狄仁杰跟萱萱，而是我反对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如果他们两人相处久了，以后长大互生情意，这不是最好的吗？为什么要在他们这么小就着急给定下一个所谓名分呢？ 在我们看来是好事，万一以后孩子长大了相处不到一起，这个名分岂不是咱们好心办错事？ 狄仁杰看不看得上女儿先不说，你们想过女儿长大了如果不愿嫁狄仁杰呢？这丫头可是从来都不听话的。” 你……我……长乐公主跟武照同时无言以对，道理是这个道理，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总不至于一定用没有吧？ 武照劝解道“现在不是我们想不想顺其自然的问题，是狄家头脑一热，把儿子许了出去，就别提什么以后了，咱们连机会都没有。 夫君你也别净说些好听的大道理，人家都说你是大唐的智囊，现在家里女儿的事情遇到了困难，你得拿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要不然我跟姐姐可不依。” “对，你如果不能把这件事解决好了，以后你就搬到书房或者医馆去住吧，别想进我们的屋子。”长乐公主断言道。 噗……杜少清真想吐血，也不知道别人家里三妻四妾是怎么摆平的，自己家里这两个女人联起手来，这是要女权起义吗？ 可是没办法，为了避免晚上睡外面，杜少清只能好言分说，“其实我也是有心借助这次机会试探一下女儿跟狄仁杰两个小家伙。 狄仁杰也不愿被定亲，这小子心里是有谱的，找我出面，我给拒绝了，正是因为牵扯到女儿这层考虑，我准备避开。 让他去找太子殿下，以上司的名义出面，也能压的狄知逊知难而退，承乾是萱萱大舅，他平时最疼爱萱萱，应该知道我们的想法，咱们就等着好消息吧。” 杜少清没有点破的是，当初自己在洛阳叛军中遇险的时候，已经有过托孤给狄仁杰的意思，如果狄仁杰这小子记性不差的话，他心里不好没有一点想法，就看这个种子能不能生根发芽了。 想到这里，他不禁在心里感慨道“宝贝闺女呀，老爹该安排的都给你安排好了，将来你可别眼光太高。” 正当他思绪飘飞的时候，长乐公主开口说道“你这么一提醒我想起来了，前天萱萱听说门外都是给狄仁杰提亲的，气得直接带大猫过去赶人。 当时我没在意，现在想想，这丫头是不是反应过激了，不像是个小迷糊的样子，说不好是有什么小想法。” 武照捂嘴笑道“咱家这孩子都早熟，萱萱那么聪明，可不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知道瞄上狄仁杰，说明孩子眼光不错。” “那是，我的女儿，真要是给我带回来个纨绔子弟或者歪瓜裂枣，看我不打断她的腿！”杜少清大声说道。 “啧啧……记得当初父皇也是这么给我说的，最后不还是让某人厚着脸皮得手了？ 现在怎么样？自己当了父亲就忘记当初了？”长乐公主在一旁悠悠道。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手机请访问 638.第六百三十九章 一个和尚（二合一） 长安城里面，一支风尘仆仆的骆驼队走在大街上，像是一道别样风景，格外的耀眼。 这个年代，长安不缺西域胡商，骆驼队不稀奇，大家侧目的为首那人，竟然是一身僧侣打扮。 要知道自从当初旱灾灭了佛门，加上之前洛阳兵变，两次灾难过后，佛门几乎在大唐境内绝技了，无论是官府还是百姓，提起佛门都是骂声一片。 已经好长时间没见到和尚的百姓，猛然见到一个和尚这么堂而皇之的走在大街上，说不奇怪那是假的，不少人甚至还等着看好戏，想看看这个和尚是怎么被官府处理的。 和尚安置下了自己的骆驼队之后，独自一人找人问路，寻到了杜家医馆，可是片刻之后又转道长乐坊。 根据别人的指路，他来到了狄仁杰的家门口，叩门，寻人。 “敢问这里是狄仁杰狄公子的家吗？” 开门的狄夫人点头，“正是。 你是？和尚？ 找小儿什么事？” 和尚双手合十行礼道“小僧玄奘，因缘而来，想见狄公子一面。” 原来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玄奘法师，西行取经辛苦归来，难怪会出现在不容僧侣的长安。 玄奘取到真经返程，途径原高昌的时候，发现跟自己结拜的高昌王以死，高昌国也被大唐所灭，后来经过打听才知道，自己西行的十几年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佛门还遭受了灭顶之灾。 这下把玄奘急得，恨不得肋生双翅马上赶回长安延续佛门香火。 归程途中遇到一个因为大唐境内传法困难，无奈向西而走的僧人，这人知道些许佛门隐秘，告知了玄奘少林寺佛门传承在一个叫狄仁杰的孩子身上，因此玄奘才会刚回来就找狄仁杰。 因缘而来？ 狄夫人嘀咕道“姻缘？原来又是姻缘，以前发愁儿子的婚事，现在为儿子的婚事发愁，真是…… 罢了，和尚且进来吧，来者都是客，成不成的且跟我家老爷谈。” ……狄夫人直接听错了，以为又是给儿子说媒的。 不过也亏得是这个理由，要不然和尚也进不去狄家。 “和尚？”狄知逊有些皱眉，自己家里跟和尚可没什么交集，以前当官的时候对和尚的印象更不是太好。 于是他冷着脸问道“和尚从哪里来？” 玄奘行礼道“贫僧玄奘，刚从万里之外的西方天竺国回到大唐长安。” 天竺国？？？ 狄知逊愣住了，忍不住惊呼说“万里之外的西域外邦都听说我家小儿的名声了？” 旁边的狄夫人小声问道“老爷，天竺国在哪里呀？万里之遥走到长安城，得走多少天，一个月不行吧？” 一个月？ 狄知逊回头给夫人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别乱说话，“西域天竺国我也只是在古籍中略有耳闻，并未去过，万里之遥快马奔袭也得好几个月，一个月是不够的。” ……玄奘听完嘴角抽了抽，提醒说道“贫僧一路走来，并未停歇，历时将近两年了。” 两年？？？ 狄氏夫妇张大了嘴巴，好似不敢相信一样。 狄知逊有些糊涂，好像不太对呀，自己儿子出名也不到一个月，和尚领走了两年过来攀亲家，两年前他们就有这个远见吗？怎么可能？ 其实玄奘自报家门，是想提醒自己的出身，贞观二年自己西行取经，皇帝陛下还曾亲自送行，这件事长安城人尽皆知。 可是他没想到的是，狄知逊一家并非长安本地人，一直在外地做官，根本不知道这个有名的玄奘法师，所以玄奘攀关系的心思也就没了用处。 狄知逊谨慎问道“玄奘和尚，你说是为了小儿的姻缘从天竺国而来，不知天竺国哪家贵族的要跟我家做亲？ 这天高路远的，无论成与不成，难得你辛苦一趟，我们得弄清楚情况再说。” 狄夫人拉了一下丈夫小声提醒道“老爷，如果是西域小国的贵族女儿，恐怕配不上咱家儿子，至少也得是西域的公主才有资格，毕竟咱们大唐是天朝上邦，咱们儿子不是常人。” “放心，我有分寸。”狄知逊点头安慰说道。 姻缘？？？ 这下轮到玄奘懵逼了，片刻之后他理清楚了误会在哪里，连忙道歉说道“两位施主误会了，贫僧不是为了令公子的姻缘来的。 刚刚在门口，我是说，因缘际会，因为缘分贫僧得知令公子身负我佛门传承，所以要求见一面，想要请他帮忙延续我佛门香火……” 啥？？？ 佛门香火？ 不等玄奘说完，狄夫人已经不在矜持，直接发作怒道“好你个和尚，还以为你看起来老实巴交不是个坏人，闹了半天你是来找我家儿子出家当和尚的？ 赶紧给我滚出去，我们狄家不做和尚，杰儿可是独子，而且现在求亲之人排队到了胡同口，大好的前程你却要给骗去当和尚？安的什么心？” 不由分说，狄家夫妇两个直接将玄奘棍棒打了出去。 玄奘就这么连话都没说清，直接挨了一顿揍，跟着被长乐坊的护卫赶出了长乐坊，免得和尚骚扰了坊中百姓。 玄奘可是苦行僧出身，并不会因为一顿皮肉之苦就放弃心中所想，他就这么站在长乐坊门口等待。 过往百姓纷纷好奇围观，很快消息就传遍了长安城。 快晚上的时候，狄仁杰当值回来，距离老远，玄奘就认出了对方，那是一种天生佛子才有的气质，玄奘久未有过波动的内心竟然忍不住泛起了涟漪，眼神也变得热切起来。 狄仁杰耳聪目明，当然也注意到了玄奘，一老一少就这么谁也没说话，互相对视着。 良久之后，还是狄仁杰打破了宁静，缓步走了上去，主动开口问道“阁下就是玄奘法师？在下狄仁杰，听说你在找我？” 狄仁杰心里还是念及少林寺僧人的感情，称呼玄奘为法师。 “不错，听说狄公子身怀我佛门少林一脉香火传承，特来拜会，贫僧刚从西方佛门圣地取经回来，需要狄公子的帮助。”玄奘开门见山说道。 思考了一下，狄仁杰伸手说道“既然如此，法师里面请，我们家里说话。” “甚好！”玄奘心里稍安，至少这位狄公子的态度可以证明，他是倾向帮助佛门的。 推门回家，狄夫人看到，欣喜的迎上来喊道“杰儿回来了？快点洗洗手准备一下，饭菜马上就…… 什么？又是你这可恶的贼和尚？还敢来坑人，看我不打……” “娘亲，这是怎么回事？玄奘法师不是坏人，您快点住手。”狄仁杰劝解道。 “什么？你们认识？ 不好，这贼和尚狡诈，已经先一步对你行骗，儿子，你可千万别上当，他一心想骗你去当和尚，要断了咱们狄家香火，你别听他的。 我这就去找坊内护卫队……” 狄仁杰一把拉住母亲，“娘亲息怒，孩儿没糊涂也没被骗，玄奘法师没有让我当和尚，我们是故交，让我跟他聊聊，你们别担心，我自有分寸。” “故交？你们早就认识？你怎么…… 哎，算了，跟你爹一样，都说自己有分寸，只要你答应娘，不去当和尚，将来好好成家，娘亲就不多约束你了。” 狄夫人又叮嘱了一阵，狄仁杰终于带着玄奘在客厅坐下，并且给对方倒上了一杯清茶。 茶香弥漫，沁人心脾，玄奘微微失神，小小的呷了一口，忍不住开口赞道“此茶竟然有凝神静心功效？难怪狄公子身怀一颗佛心，这修行之路就跟我们这些僧侣不同。 寻常吃茶贫僧也见过世间种种，为何偏偏公子家里的茶如此特殊？长期饮用，对修行肯定是有助益的。 难道这茶叶是佛祖恩赐专供我等佛子修行的？” 看着手捧青茗赞叹不已的和尚，狄仁杰哈哈大笑起来，“法师狭隘了，哪里是佛祖恩赐？此茶就是寻常茶树所长青叶罢了，并无其他异样之处。 之所以你感觉特使，那是因为制茶饮茶之法跟凡俗不同，乃是家师所创，讲究个去伪存真、保留本性，清香弥远，微苦回甘，一杯茶可品人生百态，回味无穷。 用佛门的话说，就是明心见性直指大道。” 玄奘静静听完，再次赞叹说道“妙，此茶功效之妙，公子见解更妙，简之是一语道尽，不是懂茶之人是讲不这么透彻的。” “法师，你又误会了，我才几岁？能有几分见识跟人生体会？ 这一番论断还是家师所评。”狄仁杰直言道。 两次提起这个家师，玄奘终于忍不住追问道“不知令师是我佛门哪位大德？小僧当去顶礼拜会。” 狄仁杰第二次大笑了起来，“法师，原以为你西行十几年求得了照见五蕴皆空的佛法大道，没想到却还是一个凡夫俗子。 有这等修行境界的，为何只能是佛门大德？佛本是道，修行都是修心，未必要选修佛这一种法门才能有此见识。 家师乃是长安杜少清神医，他不属佛道，论出身是个儒家，论修行是个医家，可论学识渊博，却是个博学的杂家，通晓百家又不拘于一家。 啧啧……家师这等人物，我这个弟子真的不好评判了。” 玄奘被狄仁杰嘲讽一阵，也不恼，反而诚实说道“贫僧资质愚钝，还未能照见五蕴皆空达到明心见性的境界。 因此才西行求经，为的就是带回佛祖真法帮助世人开悟，现在终于有所功成，带回经书舍利等圣物，未来佛门兴盛……” “等一下，和尚，你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只知道一味向着你自己心中追求去做，却忘了这世间芸芸众生，到底需不需要你来开悟？ 若是不需要呢？你难道要将自己的理想强加到众生头上？ 那你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是开悟世人？帮助世人解脱，还是为了你个人的夙愿或者声誉？” 狄仁杰加重了语气，已经不在称呼对方法师了，反而不客气的喊对方和尚，因为短暂的接触，狄仁杰发现，对方似乎太过于盲目的崇拜佛祖和教派信仰，从而忽略了佛法真意。 这样的人，即便是头衔再大，狄仁杰也不喜，甚至说厌恶，正应了那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 玄奘辩解道“世人皆苦，既然有苦，自然是需要解脱的，助人脱离苦海，是我等的夙愿。” “谁告诉你世人皆苦？”狄仁杰反问道。 “佛祖说的。” “你见过佛祖？佛祖亲口跟你说的？” “佛法录有佛祖的法旨……” “那就是了，典籍记载就是正确的吗？你确定不是后人篡改的？ 即便是真的，你确定佛祖不会说错话？ 即便佛祖不会说错话，你就能确定，你所理解的，就一定是佛祖说此话的真意？” 狄仁杰直接来了个三连怼，饶是玄奘以舌辩称雄整个天竺国，此时也有些惊愕，嘴巴张了张，不知道是反应速度跟不上还是真的语塞了。 良久之后，玄奘双手合十，认真说道“狄公子是少林达摩祖师点化的佛子，贫僧由心敬重，佛子如果要跟贫僧论道，要指点贫僧，贫僧求之不得。” 论道？？ 狄仁杰忍不住想笑，自己真的没兴趣也没心情跟你一个舌辩僧人饶舌。 但知道眼前之人不仅是个执拗之人，更是个高傲之人，只要驳倒对方才能罢休。 所以狄仁杰说了一句话“论道我没时间，我只有一个问题问你，什么是佛？”●woaiks。■ 玄奘眼神微闭，沉思片刻，脸色凝重，朗声道“佛是法、是道、是众生、是万物，佛无处不在……” “打住打住！ 我不要你引经据典，那是在用佛法解释佛法，跟玩文字游戏一样，你我应该都是个务实之人，别虚绕了。 咱们都承认，佛无所不能，那一定能用最简单最易懂的话来解释，甚至一句话就能点化世人开悟，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这……这怎么能这么理解？玄奘从没遇到这种论道的说法，路子太野了，我没玩过呀！ 一时间玄奘额头见汗了，心中暗道，佛子就是不一样，自己遇到对手了。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手机请访问 639.第六百四十章 聊到怀疑人生（二合一） 就在这时，狄仁杰的老爹从商会下班回来，如果不是狄夫人拉住，狄知逊肯定要上去对玄奘一顿暴打。 “杰儿你别听这野和尚胡说，没安好心的家伙，纯粹就是愚昧世人的秃子。”狄知逊毫不客气说道。 狄仁杰笑着劝住了父亲，“父亲您误会了，这位玄奘法师不是一般和尚，贞观二年西行去天竺国求经，陛下还亲自相送的。” “就他？陛下送他去天竺？”狄知逊惊讶道。 这下狄知逊不敢太放肆了，能够跟皇帝扯上关系的，都不是一般人。 但心服口不服，狄知逊小声嘀咕道，“去异国念两天糊涂经就是高僧法师了？我看还不是**凡胎一个，泥胚就算糊了一层金纸那还是泥胚。” 说完之后狄知逊转身上楼，不愿意再看到这个让人讨厌的和尚。 而玄奘却被狄知逊一句话点醒，想到了应对之策，合十说道“佛子，玄奘修行不够，还是**凡胎的凡人，没有成佛，自然无法准确解释何为佛。 而如果要准确解释，用佛法解释佛法是没错的，因为只有佛祖本身才能讲明什么是佛。” 听到这个回答，狄仁杰更加不屑，“和尚，是我高估你了，唇舌巧辩之僧，你这样的，没资格提什么感化开悟世人。 你自己尚且是个俗人，让你去给别人讲经，就只会愚昧百姓越添越乱，你走吧，大唐不许你**。” 什么？？？ 玄奘大惊失色，怎么可以这样？你一句话就断了我未来道路？ 犹豫片刻，玄奘沉声道“佛子，佛法普照世间，贫僧发愿要让天下世人全都感召到我佛慈悲，大唐百姓不应该你一句话就断了他们的向佛之路。 贫僧也不会停下脚步。” “好，很好，那你可以出门试试，现在大唐境内，为什么不见一个僧侣传道，三天之内你如果不给人打死，到时别怪我没提醒你。”狄仁杰嘲讽道。 “传法之路千难万险何惧一死？”玄奘坚持道。 说完就要告辞，可刚走一步就停住了，他想起了之前的问题，回头反问道“敢问佛子，您理解的什么是佛？” “佛是我们唐话这么说，你游历天竺佛国，他们那里怎么称呼佛？”狄仁杰又给问了回去。 这个…… 玄奘没想到对方会这么问，这根本不用问好不好，但凡佛教僧人都知道的，佛陀是梵语，佛是简称，唐话不是翻译过来的，而是音译。 看到对方没有回答，狄仁杰也不再多问，直接解释说道“佛祖也是一凡人，修行有成传下修行之法，从而被尊为佛祖，可到底还是**凡胎。 梵文佛陀，意思是开悟者。 这就是佛，开悟者就是佛。 仅此而已。” 这、这怎么能这么解释？ 玄奘接受不了，这根本就是一个简单的翻译文字，怎么能用来定义佛？ “佛子，刚刚你说过，不玩文字游戏，现在这个说法，怎么自圆其说？”玄奘反驳道。 狄仁杰再次开口“佛乃觉性，非人，人人都有觉性不等于觉性就是人。 人相可坏，觉性无生无灭，即觉即显，即障即尘蔽，无障不显，了障涅槃。 觉行圆满之佛乃佛教人相之佛，圆满即止，即非无量。 若佛有量，即非阿弥陀佛。 佛法无量即觉行无量，无圆无不圆，无满无不满，亦无是名究竟圆满。” 这次的解释，玄奘直接被震撼了，字字句句都点在了他的内心，此时他甚至都觉得，眼前之人就是佛祖本人，可想起之前的情况，又觉得是自己的错觉。 到底是怎么回事？ 狄仁杰戏谑道“是不是觉得这才是真正对佛的解释？” 玄奘重重点头，“佛子境界已经踏入了我佛门槛，贫僧钦佩，自愧不如。” 狄仁杰突然哈哈大笑道“和尚，你又错了，这还是一种解释罢了，只是一种你愿意接受的解释，所以你喜欢，你相信这个解释。 可这还不是佛。 言语道断，一说就错，这就是佛曰，不可说！” 论道这么久，终于从对方口中听到了佛经，同时玄奘也陷入了沉思。 狄仁杰摊手道“大道至简，本来就是这么直观的东西，是人心的复杂把大道解释复杂了，复杂的不是佛法，而是人心。 出于各种各样的目的，就有各种各样繁杂的解释，从而过度解释了佛法，就给佛法蒙上了一层尘障。 有道是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 试想一下，如果佛祖传法是晦涩难懂的开悟之道，要人穷极一生未必可至的大道，又何必要传下呢？即便传下了，恐怕古往今来也只有佛祖一人成佛，其他人修行的意义何在？” 玄奘反驳道“佛祖乃无上境界，我等佛门僧众毕生修行，虽然未必可至，但可以越来越近，于自身可以不沾恶果，了却烦恼困苦，于世间而言多了一个善人信众，少了一个愚昧凡夫，这难道不是意义？” 狄仁杰了当答道“不是，于自身善果恶果是你的评判，多了一个善人还是恶人，于世间而言是好还是坏，还是你的评判，并非世间本身的评判。 正应了那句话，子非鱼焉知鱼之乐？加入了你从自身角度的看法和揣测，就不是佛法本意了。” 玄奘反问道“既然无意义，那佛祖为什么又要传下佛法解脱世人？” “解脱？解脱是你们的说法，佛祖传法是为了开悟世人，不在于了却所谓的疾苦，佛门所谓的贪嗔痴怨憎会等苦难，也都是外人的说法，于人的本身而论，因人而异，若有人不觉得背负这些东西是疾苦呢？甚至乐在其中呢？ 那样的话，你们想用佛法让他们祛除这些东西，是对还是错？” “怎么会有那样的人？分明就是……”玄奘为之无语，面前这小孩的想法太离经叛道了吧，处处跟大家想法不一样，这不是强词夺理吗？ “为什么没有那样的人？世间人有千千万，个个皆不同，但有一人，就能证明你错了。”狄仁杰喝道，直接打断了玄奘的反驳。 我、我……玄奘脸色苍白，忍不住向后退了两步，身形晃了几晃才重新站稳。 他这次没有强词夺理，也没有巧舌狡辩，虽然他想驳倒对方，证明对方是错的，但轮道就要论心，玄奘不可能违心的说，世间就没有这样的人，在世间行走几十年，见过的人何止千万？ 见到这个情景，狄仁杰叹息道“开悟者梵文是佛陀，为什么到了中原就变成了佛，佛法？需要被人各种解读？ 从传法者出天竺到如今几百年了，佛法经历过多少代人，你敢说这一代代没有一代代的私心目的？ 都是些根据各自私心需要而歪曲解释，用来忽悠愚昧百姓的手段，你今日还有大肆传播，继续让佛法被有心人利用荼毒百姓的思想，和尚，你用心何其歹毒？”woaiks “不、不，我没有，我只是想传遍佛法，我没想害人，佛怎么会害人？”玄奘惊慌失措道。 “好，姑且相信你不是歹毒的恶人，但你糊里糊涂的这般传法，让佛法再次沦为有心人毒害世人的手段，往前说你这是在玷污佛祖先贤，往后说，你是在为荼毒百姓做帮凶。 这就是你要做的事？ 和尚，好心办坏事还不自知，如果真的让你这般做了，是世间百姓的可悲，也是我的失职，我受了少林寺佛门的传承，可不能看着你这么毁坏佛祖清誉。 你走吧，自己不开悟就别传法，要传也别在大唐传，其他地方我不管。” 狄仁杰下了逐客令，玄奘满脸死灰，失魂落魄的走出了狄家，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样，就这么走在街道上，脑海中全是之前狄仁杰的话。 回顾往昔，自己一生所学，难道都错了吗？ 错没错不好说，但当一个人开始对自己以往的世界观产生质疑的时候，就说明他的世界观濒临崩塌，那种痛苦，不是亲身经历过的人，是无法体会的。 狄仁杰看着离去的玄奘，小声嘀咕道“这和尚虽然执拗，但还算讲理，比那些只知道先入为主胡搅蛮缠的老顽固强。 今天这样怼他，但愿他能想通开悟，别就此被废了，好歹也是辛苦十几年艰辛求佛的强人，如果一朝顿悟，那么佛门的传承可以落在他的身上了。” “怎么样杰儿？终于聊完了？这个野和尚这么难打发，再聊下去饭都快凉了，去叫你爹下来吃饭吧。”狄夫人从厨房出来说道。 狄仁杰这才回过神来，想起到饭点了。 好奇追问道“娘，既然到饭点了，好歹人家是客人，您怎么没有说留客吃饭呢？” “留客吃饭？就他？那个混账和尚？ 想都别想，一心忽悠我儿子出家的秃子，我不拿擀面杖赶他就是客气的。 你也记住了，以后少跟这些不着调的人接触，现在这些秃子街坊四邻没一个喜欢的，说明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狄夫人叮嘱道。 狄仁杰苦笑一声，敷衍的点了点头，心里却在叫苦，百姓都是这个态度，将来佛门还能不能被续命，可真的难说啊。 狄知逊从书房走了下来，问了两句那和尚的事，狄仁杰同样敷衍。 “你跟那和尚往来自己注意分寸就行，为父不愿干涉。 但是你的婚事还是不能由着你，我跟你娘这两天斟酌遴选了几个，你抽空看看，相中哪个。 别说我们不给你自由选择，强加给你，现在给你选择的机会，喜欢哪个是你自己选的，日后也少了埋怨。” 狄仁杰忍不住捂眼叫苦道“爹，孩儿才十岁，你看看我这身板？是娶媳妇的料吗？” 说话的时候，他还特意低头往自己下身示意了一下，狄知逊一巴掌拍过去训斥道“想什么呢？老夫有不是着急抱孙子，给你找的也都是差不多同龄或者年幼的小女孩。 现在也就是定下，等你们成年之时再娶亲过门。” 啥？小女孩？ “爹娘，你们这样好吗？他们这些嫁女的明显居心不良，女儿这么小都往外送，弄得跟买卖一样。”狄仁杰抱怨道。 “那你想怎样？你喜欢大的？就算现在给你挑个年轻貌美的，将来你长大了，对方也人老珠黄了。 当然，不是没有，要不要？”狄知逊戏谑道。 噗……狄仁杰差点吐血，一向文质彬彬的老爹今天怎么了？跟个媒婆一般，太不着调了吧。 狄仁杰连连摆手“不要，什么都不要，我才十岁，面对那些大姐姐，根本不分什么美丑，我也没有什么怪癖。 罢了，爱谁谁吧，反正都不是我决定的，年龄长相啥的没差别，容我考虑几天给爹娘答复。” 狄夫人笑着说道“放心吧儿子，爹娘肯定给你挑一个才貌双全的好姑娘。” 狄仁杰撇了撇嘴没说话，只是闷声吃饭，心里却念叨着，不用费力了，明天我帮手就来。 第二天的时候，狄仁杰没有去东宫当值，就在家里看书，老爹狄知逊好奇问道“今天休沐吗？怎么不去东宫了？” “没有，孩儿今日告假，想休息一天。” “告假？休息？身体不适？”狄知逊狐疑起来，看着不像啊，别在是有什么想法吧？ 猜了片刻，狄知逊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你小子不会是想偷看我们帮你挑的媳妇吧？嘴上说着不要不要，现在还不是原形毕露了？” 啥？狄仁杰百口莫辩，最后被羞的无法，丢下书本抱头鼠窜，直接跑到了坊门口等待太子的到来。 约莫辰时过后，东宫护卫队保护着太子殿下来到了长乐坊，李承乾留护卫队在外面等候，独自一人徒步走进了这个熟悉的地方。 路上还能遇到两个原来的街坊熟人打招呼，看到狄仁杰在里面等自己，笑着走了上去，问清楚原由之后，李承乾忍不住大笑起来，这个小神童竟然遇到这样的糗事，太有趣了。 “走吧怀英，我去跟你父亲讲清楚，这长安的水浑着呢，你们一家初来乍到，稍有不慎就着了人家的道，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李承乾拉着狄仁杰的手说道。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手机请访问 640.第六百四十一章 带坏弟弟（二合一） 杜家大宅后院里，小萱萱找到了正在学习写字的弟弟小杜仲。 带着一丝神秘而亲近的微笑，小萱萱凑上来说道“弟弟，整天都在练字，不觉得闷吗？走，姐姐带你去外面兜兜风。” “不闷，娘亲说能把字写好的就是好孩子。”小杜仲一板一眼的认真道。 “啥？ 不闷？ 姐姐带你兜风，骑大猫去的哟……”小萱萱没想到弟弟会这么回答，于是放出了诱惑。 小杜仲还是摇头“姐姐，你自己去吧，我还得练字，我答应了娘亲要做个好孩子。” 我……小萱萱一头黑线，换了个凶凶的眼神质问道“怎么？你是说姐姐我不是好孩子？” 嘎！小杜仲吓得一个哆嗦，笔下的纸上立马多出一个黑点，摇晃着小脑瓜连声说道“没、没，真的没有。” 小萱萱轻哼一声“谅你也不敢。” 走过去一把夺过弟弟的毛笔，唰唰唰在纸上迅速写了几个大字。 指着对小杜仲说道“姐姐的字写的怎么样？念一念。” “姐、姐、的、字、真、好”小杜仲一五一十的念了出来。 念完之后才反应过来，张大了嘴巴惊讶得发不出声音来。 良久之后小声说道“姐姐，娘亲说了，做人要谦虚的。” “没错啊，我就很谦虚呀，你看我没有自己说，这不是你说的我写字好吗？”小萱萱一脸无辜道。 小杜仲彻底被打败了，小声嘀咕道，“是你让我念给你听的。” “嗯？你是说姐姐的字写的不好咯？”小萱萱直接拧住了弟弟肉肉的大耳朵。 “呀！疼疼疼，姐姐放手，你字写的很好，写的最好啦……” “真心话？” “真心、真心的，谁骗你谁是小喵喵。” “这还差不多，放过你了。 现在可以跟姐姐一起出去兜风了吗？”小萱萱松开了右手。 小杜仲龇牙咧嘴的揉着自己发红的大耳朵，有些无力的问道“姐姐，你非要我跟你一起干什么去呀？直接告诉我好了，干嘛捏我耳朵…… 呜呜，你看是不是两只耳朵都不一样大了，我都能摸出来。” 看着弟弟委屈的样子，小萱萱咯咯笑了起来，“真的是不一边大吗？来让姐姐瞅瞅，要不下回换个耳朵捏捏看？” 噗……小杜仲差点没吐血，赶忙把两只耳朵都捂了起来。 小萱萱笑得前仰后合，同时心里也在纳闷，弟弟越长大越不好忽悠了。 片刻之后，在小萱萱好生安抚下，小杜仲才松开了双手，听姐姐说起来出门的目的。 “啥？出去打架？ 不干不干！”小杜仲惊呼一声，小脑瓜摇得像是拨浪鼓一样。 小萱萱一把捂住弟弟的嘴巴，“小声点，你喊什么喊？” “姐姐，要是让娘亲知道你喊我出去打架的话……”小杜仲弱弱的提醒道。 “嗯？娘亲知道？这么说你要出卖姐姐我？” “没，绝对没有！ 可是姐姐，连你都打不过的人，我这样的，去了岂不更打不过？”小杜仲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 小萱萱嘻嘻笑道“放心吧我的好弟弟，姐姐怎么舍得让你真正跟人家动手呢？ 咱们带着小喵喵去的，不用你动手。” “哦哦。 不对呀姐姐，既然带着小喵喵去就能打赢，那你自己去不就行了，为什么非要让我一起呢？”小杜仲可不傻，很快就发现了问题。 “现在姐姐不是退出江湖不再打打杀杀了嘛，有麻烦当然要弟弟你帮忙才行，要是姐姐被人欺负了，弟弟你会不会保护姐姐，帮姐姐打架出气呢？”小萱萱反问道。 这满嘴的江湖风，不知道长乐公主听到会怎么想？ 如果让卫国夫人红拂女张出尘听到，自己的关门弟子还没出师去闯荡过江湖，就扬言退出江湖，不知道会不会被气死。 “当然会，仲儿是小小男子汉，要保护娘亲跟姐姐妹妹的。 姐姐你尽管说，要弟弟帮你教训谁？”小杜仲拍着胸脯不假思索道。 小萱萱捧着弟弟肉嘟嘟的小脸宠溺道“这才是我的好弟弟，具体打谁你得先跟姐姐一起出去，路上碰到才行。” “啥？路上碰到？ 姐姐，你该不会是还没想好要对谁下手吧？总不能是想打架了，碰到谁打谁吧？”小杜仲立马徘徊起来。 “怎么会呢？姐姐我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要打谁都想好了的，只是不知道对方出没出门，放心吧，绝对不会白跑一趟的。”小萱萱信誓旦旦说道。 小杜仲满头黑线，“我不是怕白跑一趟，我是怕打错了人，万一是好人，咱们打了架，回来要被娘亲揍的。” 小萱萱解释道“绝对不会的，上次娘亲说过，如果我是个男孩子，就算在外面捅破了天也不管我，可我是个女孩子就不能跟人打架惹祸。 所以姐姐才来找你帮我打架，你就算把外面的小朋友都揍一遍，娘亲也不会怎样的，说不定还会夸咱家仲儿天下第一呢。 怎么样？要不要姐姐带你去外面混个大哥大当当？” 小杜仲摇头认真道“不要，仲儿不要当什么大哥大，只要保护好姐姐就行了。 姐姐，娘亲真是这么说的？你别听岔了，回头咱们可是要挨揍的。” 小萱萱不耐烦道“哎呀，你一个小小男子汉，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姐姐我怎么会听错呢？ 要不是小妹太小不能带出去帮忙，我就不来找你了，真是麻烦，等以后小妹长大了我让她帮我去打架，啰啰嗦嗦的，不想去就直说好了……” 还别说，这招激将法还真的管用，小杜仲涨红了小脸喊道“姐姐让我打谁我就打谁，姐姐你留在家里，仲儿一个人带小喵喵去。” ……完了，小杜仲成功被小萱萱忽悠入坑了。 姐弟两人悄悄从后面离家，后门口小兕子已经坐在大猫身上等着了。 “你们怎么这么慢？萱萱姐，我早就说了，要是小仲儿不愿意去就别叫他了，咱们两个加上小喵喵就够啦……”兕子抱怨着。 小萱萱解释道“那可不行，咱们两个都是矜持柔弱的小女孩，打架还得男孩子来，仲儿会保护我们的对吗？” 小杜仲重重点头“嗯嗯，仲儿保护姐姐，对了，还有兕子小姨。” “哟，我们家小仲儿长大了嘛，行了，快点上来出发吧。”小兕子朝着姐弟两人招呼道。 三人这都爬到了大猫的背上，一路向着东市走去。 小杜仲好奇问道“姐姐，咱们到底是去跟谁打架呀？谁欺负你们了吗？” “到了你就知道了。”小萱萱敷衍道。 小兕子心直口快说道“萱萱姐是带咱们去教训教训那些给狄仁杰哥哥提亲的家伙。” “啊？这又关狄仁杰大师兄什么事呀？ 什么是提亲啊兕子小姨？”小杜仲好奇道。 “提亲就是……就是，好像是送礼物吧，上次让你帮忙拆的那些盒子就是提亲的人拿的。”小兕子也一知半解。 小萱萱听着两个小家伙的对话，差点笑晕过去，也只有自己身边的兕子妹妹跟傻弟弟这么天真啥都不懂吧。 长乐坊里狄仁杰家里，狄知逊有些惊慌失措，太子殿下突然到访，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情。 李承乾开门见山说道“狄公，今日我来是为了怀英的婚事。” 啊？小儿的婚事？ 狄知逊惊讶的长大了嘴巴，“难道殿下也是给小儿提亲的？莫非皇室的公主……” 狄夫人刚走进客厅，也是吓了一跳，心里却已经开始权衡起来，都说大唐的驸马不好做，如果儿子真的成了驸马，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提亲？狄公，你想多了，我不是来提亲的。”李承乾打断了狄知逊的臆想。 狄仁杰快被老爹满脑子的婚嫁观念整无语了，就好像自己儿子已经成年到娶不来媳妇一样，看谁上门都想着是嫁女的。 “那殿下这是？” “实不相瞒，我是来阻止怀英定亲的。”李承乾直截了当道。 什么？？？ 狄知逊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样，此时他敢保证，如果面前的不是东宫太子，自己一定会啐他一脸。 “殿下，莫非是小儿哪里做的不好？如果是那样，草民愿意替儿子承担后果，可是犬子的婚事，草民作为父亲，为了长远打算，还是想早点给定下来。”狄知逊坚持道。 言外之意就是说，儿子的婚事只有自己这个当爹的说了算，外人没资格掺和。 李承乾自然听得出来，但好歹也是一国储君，未来的大唐帝王，在自己人面前和颜悦色，但不代表着他就没有威严和气势。 大马金刀的坐了下来，李承乾朗声说道“本太子以为，怀英年纪还太小，不适合谈婚事。 狄公，谁都知道他是我的人，是我的心腹良才，日后更是国之栋梁，他的事可不是你一家几口的私事。” 嘶…… 狄知逊做了半辈子县令，太子语气一变，他立马感觉气氛不对，整个人也紧张起来，那是一种下官面对威严上官的敬畏感。 见状狄知逊马上恭敬道“草民也想谨慎行事，但初来乍到刚刚安家，这么多达官贵人接踵而来要为小儿提亲，实在是迫于压力，就算是草民不愿意，可也不好拒绝……” 他还是想争取一下。 狄仁杰插言说道“爹，那是以前，现在太子殿下亲自来给咱家做主了，谁还能逼迫着你送儿子出去不成？” 狄知逊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示意他别多嘴。 到了此时，狄知逊似乎看明白了，为什么儿子今天拖拖拉拉不去当值，闹了半天就是在等太子殿下这个援兵？ “哦？是吗？那你跟我说说看，到底是哪家权贵这么仗势欺人？逼着跟怀英结亲，这是没把本太子放在眼里呀！”李承乾故作不知说道。 这……狄知逊沉吟起来。 “怎么？不敢说？对方来头这么大，能让你吓成这样？ 他们不会不知道怀英跟我们的关系吧，虽说他现在跟着我当差，但也是我那妹夫的首徒。 如果从师承上算，我跟怀英不光是君臣关系，更是同门这么亲近。 狄公不必有为难，直说就是，在这大唐境内，还没有我李承乾不敢办他的存在。”李承乾傲然道。 “不不，殿下误会了，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别的也就算了，其中有几家是五姓七望的，所以……”狄知逊声势弱了下来，在太子面前，他到底是没抵得过对方的威势。 狄仁杰这时候明白过来，为什么师父不帮忙而是让找太子，现在看来，对付自己这个当过官的老爹，太子殿下比师父好使呀。 谁？五姓七望？ 李承乾提高了声音，语气里充满了不屑跟嘲讽。 “狄公，区区五姓七望这些腐朽的存在就把你吓成这样了？ 你别忘了，郑县几十条人命，还有那场大火，真凶正是五姓七望的人。 你们一家人死里逃生捡回一条性命，怎么？刚刚逃离虎口，这就要低头跟仇敌结亲？”李承乾质问道。 我、我…… 狄知逊老脸通红，语塞得无地自容。 这也是李承乾给他留着脸面，没有把话说尽，要不然一个趋炎附势毫无骨气的帽子就能让狄知逊再也没脸留在长安。 这时李承乾给狄仁杰使了一个眼色，后者赶忙站出来劝说道“殿下误会家父了，家父也是饱读圣贤书的，一身文人风骨。 只是对方势大，为了保全我们这一家几口，家父已经苦苦支撑。●woaiks。■ 好在今日殿下前来庇护，如果殿下能够出面，则什么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李承乾语气放缓，走上前来拉住狄知逊的臂膀说道“却是我误会狄公了，给狄公致歉。 如果狄公同意，稍后我就派人放出话去，狄仁杰是我东宫的人，婚事正妻东宫自有安排，其他人不用费尽心机攀附了。 这样一来，谁要是不服，尽可找我理论，您看如何？” 狄知逊脸色稍好，无力说道“多谢殿下厚爱，就依殿下之意，草民并无异议。” 李承乾笑着解释说道“狄公是我公门县令出身，应当知道五姓七望对大唐造成的危害，朝廷跟他们之间早晚必有一个了结。 如果你这时候稀里糊涂的将儿子跟对方攀上了亲事，将来出了问题，即便是我知道怀英的为人，但人言可畏，说不定怀英第一个被牵连进去，你说是吗？ 作为父亲，你能够放弃官爵从商，想必也是为了儿子前途，怕是更加不希望因为自己一时不慎，毁了儿子的未来吧？” 最快更新无错小说阅读，请访问 手机请访问 第六百四十二章 找上门来（二合一） 狄知逊被质问的冷汗直流，太子显然已经看出了自己脚踩两只船的用心。 别说是久在朝堂的太子承乾，就连狄仁杰都看得清清楚楚，只是狄仁杰比他老爹看得清楚，想在朝廷立足，谁都不能两边都占，那等于两边都得罪，只有紧紧的依附其中一方才行。 眼看敲打的差不多了，李承乾正要说告辞，这时狄家的大门被人砸的砰砰响。 “开门，狄知逊开门，快点开门！ ……”一阵嘈杂的喊门带辱骂声传了进来，屋里人众人齐齐愣住。 “老爹，这是？咱家在长安有对头？ 还是你在外面欠人家钱了？”狄仁杰纳闷问道。 “胡说什么？你爹我两袖清风，哪里欠过人家的钱？”狄知逊狠狠的瞪了儿子一眼。 李承乾笑着说道“兴许是有什么误会，出去看看就知道了。” “太子殿下见笑了，烦请稍待，草民去解决一下。”狄知逊留下儿子在客厅陪着太子，独自一人走向了门口。 打开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一人怒喝道“就是这厮，给我打！” ……一顿棍棒劈头盖脸，狄知逊直接被打蒙了。 客厅里面的狄仁杰听得对方喊打的时候，就开始闪身往门口冲去，可等到他救下老爹一看，狄知逊头上脸上都已经被打出血了。 一掌扫飞所有人，狄仁杰暴怒大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来我家行凶？” 对方显然不是什么练家子，撑死了一群仆役，被人一招打翻，个个吓得爬起来往后怂。 这时发号施令者站了出来，“行凶？打得就是他狄知逊，真是不要脸，看着衣冠整齐像个人形，怎么净不干人事？” “嘴巴放干净点，家父为人清白，不许你这么羞辱他。”狄仁杰伸手指着那人呵斥道，浑身气势爆发，对方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一步。 定了定神，那人再次喝骂道“怎么？干得出来还不让别人说吗？ 你问问他这个老小子，我好心好意想着嫁女儿跟他攀个亲家，他倒好，不愿意就不愿意吧，让人去拦路把我家小女打了一顿，这是人干的事吗？” 啥？打小女孩？ “这不可能！”狄仁杰惊呼道。 被狄夫人搀扶着的狄知逊强忍疼痛辩解道“你，你血口喷人！” “还不承认？来人，把小姐抬上来给他看看……” 狄仁杰心头一凛，这是被打成什么样了，用抬的？ 李承乾听到争执，从客厅走了出来，正巧看到了那被一顶软轿抬过来的十来岁小女孩。 不说衣着打扮跟长相，人们首先注意道的就是那肿起来的嘴唇和磕掉的门牙，这也太惨了吧，谁这么凶恶，连小女孩都不放过？ 狄仁杰惊讶道“这是令嫒？怎么被打成这样了？是谁干的？怎么还不带她去看郎中？” 那人恨声道“谁？就是狄知逊这老儿指使的。 我之所以按下心疼带小女来了这里，为的就是要让这老东西比小女先一步进医馆。 你就是他儿子狄仁杰吧？听说还是新科状元，你若是讲点道理懂点人事的话，就来个大义灭亲站一边去，让我揍了这厮一顿出了气便罢，要不然咱们公堂上见。 就你这卑鄙老爹的行径，不判个三年五载的，老子跟你姓！” ……这是得多大仇啊？狄仁杰都快无语了，不过可以理解，换了是自己亲人被打，估计也会这样，甚至打回去都不一定够，打完还得上公堂状告对方。 “不行，事情还没弄清楚，你们这么稀里糊涂的上门打人，就没想过万一打错了算谁的？你们报仇也得找对真凶吧？”狄仁杰辩解道。 “少啰嗦，对方亲口叫嚣着是狄知逊派的人。 错不了，来人，挡住这小子，给我狠狠的打，他要是敢拦着，那就父子一起打！”那人情绪激动的大喊着，丝毫没注意自己的人个个都畏惧不前。 这时李承乾站了出来，“都住手，你们是哪家的？” “哟？怎么，后生崽你要多管闲事？这是我跟狄家的私人恩怨，外人管得着吗？”那人不屑道。 “放肆，这是当今太子殿下。”狄知逊大喝道。 啥？当朝太子？ 所有人瞬间石化在原地，那些仆从手中的棍棒纷纷掉在了地上，甚至有人被砸到脚了都没察觉。 “不知太子殿下驾临，还请恕罪。 我等是范阳卢氏子弟，在下卢一发，在户部辖下谋事。”那人恭敬道。 行完了礼，卢一发马上开始叫苦，“请太子殿下为小的做主，这狄知逊派人殴打小女导致重伤，门牙都掉了，也不知道将来会不会留下残疾，这可怎么活啊……” 李承乾也是直咂嘴，“怀英，你精通医术，快点先给这孩子瞧瞧伤势。 卢一发，让你的人都在门外等候，你且进来，本太子在此，你跟狄知逊对质一下，也好弄清楚事情原委。 你放心，如果是狄知逊干的，我绝不姑息，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太子殿下，怎么会是草民干的？我就算不同意结亲，也不至于用这种办法拒绝，那不是结仇吗？”狄知逊辩解道。 “是非黑白对质即知，都跟我过来。”李承乾严肃道。 这边狄仁杰过去把那小姑娘从软轿里面扶了出来，狄夫人心急道“杰儿，你记得也给你爹瞧瞧，他被打得不轻呢。” “知道了娘亲，爹爹的伤势不碍事，他毕竟是个大人，我刚看过了。” ……狄夫人撇了撇嘴，心里暗骂不孝的儿子，莫不是看上了人家小姑娘？谁家不是先给亲爹瞧病的？ “小妹妹，你是在哪里挨揍的？谁打的你，你认得吗？”狄仁杰一边给把脉一边问道。 那女孩子噙住眼泪嘴巴张了张，用嘶哑的声音回道“东市，不认得。” 看样子是没少受苦，嗓子都哭哑了，狄仁杰也不追问了，对方嘴唇肿着，说话肯定吃力。 让他意外的是，小女孩好像还有着一股倔强，再次开口道“是个骑着老虎的小男孩。” 啥？ 狄仁杰手下一抖，好像没听清一样。 小女孩重复道“是个骑老虎的小男孩，我不认得，他说不让我嫁给狄仁杰，我不懂他说什么，我说我不知道，我又不认得狄仁杰，为什么要嫁给他呢？ 他说我骗他，就让老虎追我，我跑不过，还把牙给摔掉了。 呜呜……” 说着说着，小女孩又哭了起来。 狄仁杰已经惊呆了，听到骑老虎的小男孩，他就隐隐有了猜测。 于是他追问道“那他还说了些什么？为什么你爹认定跟狄知逊有关系呢？” 女孩哽咽道“那小男孩临走的时候指着我说，是狄知逊让他来警告我的，要不服气就找狄知逊。 然后，然后爹爹就带我来这里了。 小哥哥，我的门牙还能长上吗？我不想做个没牙的孩子，呜呜，那样以后再也吃不了肉了……” 我的天呐，这孩子心真大，不会跟小师妹一样是个吃货吧？都什么时候了，惦记门牙原来是为了吃肉？ 到了这会儿，狄仁杰基本上已经猜到了，八成是小师妹教唆的，骑老虎的小男孩要么是小师妹假扮得，要么就是被教唆出来打架的小师弟杜仲。 “啊？是不是再也长不上了？……”小女孩看到对方不说话，着急的大哭起来。 “别急别急，你张开嘴让我看清楚些，还没瞧病呢，你哭什么呀？”狄仁杰安慰说。 片刻之后狄仁杰舒了口气，“放心吧小妹妹，你的门牙没事，正好是你到了换牙的年纪，门牙本就松动，这次磕掉正好换牙，不影响照镜子，更不影响吃肉。” “真的吗？”小姑娘惊喜道。 “当然，哥哥我从不骗人。”狄仁杰笑着说道。 “谢谢小哥哥，你人真好，帮我治好了牙齿，我去告诉爹爹，等我长大了要嫁给你，才不要嫁给爹爹帮我挑的什么状元。”小姑娘欣喜的拍手道。 不光如此，还下地蹬蹬蹬的向客厅跑去，就好像她没受伤，嘴唇也没肿一样。 听到对方的话，狄仁杰差点晕倒在地，要不要这么整我？我刚刚拒婚成功，这就遇到一个相中我的小迷妹？ 要不要吓吓她说门牙长不出来了？这样兴许对方就顾不上什么嫁人的事了？狄仁杰腹议着。 “完了，瞎想什么呢，还是赶紧追上去吧，万一老爹为了息事宁人，当场答应了可怎么办？”狄仁杰闪身追了上去。 客厅里面，卢一发拉过女儿训斥说道“嫁什么嫁？还没跟着老东西算完账呢，难道打了你一顿你还要嫁到他们家不成？” 狄知逊苦恼道“卢凶，我都说了，不是我干的，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别纠缠了，快点去找真凶的好。” “对方留名说是你，错不了。” “爹，卢老爷，你们别争吵了，我知道是谁干的。”狄仁杰走进了说道。 什么？你知道？狄知逊惊讶道。 “瞧瞧、瞧瞧，我就说嘛，错不了，有知情之人，小子，关键时候你能大义灭亲说出公道，老夫高看你一眼，如果不是这次事情，把女儿嫁给你倒是真不错，可惜你有个这样的无良亲爹，可惜了……”卢一发称赞说道。 李承乾追问说“怀英，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你不是一直跟我们在一起吗？” “刚刚这位小妹妹告诉我的，是一个骑虎的小男孩打的他，所以，这件事恐怕跟小师妹或者小师弟有关。”狄仁杰解释道。 什么？？？小萱萱？李承乾惊呆了，怎么又是这丫头？她不是说洗心革面了吗？ 卢一发也被惊呆了，拉着自己女儿小声问道“闺女，你刚刚怎么没跟爹说对方骑着老虎打的你呀？” “我，我被吓忘了，只记得对方让带话给你。”小姑娘怯生生的答道。 完了，卢一发一拍额头，转而给狄知逊道歉“实在对不住了狄兄，误会一场，是我弄错了，害你蒙冤受屈不算，还挨了顿打。 这样，我给你赔罪，来来来，趁着没多久，你再给打回来，我绝不还手。 另外，既然我家小女跟你家公子互有情意，那咱们两家的儿女亲家不如就此定下，太子殿下正好做个见证人……” 李承乾打断了滔滔不绝的卢一发问道“等等，这还没弄清楚呢，你不追究孩子被打的事情了？” “嗨！骑老虎的只有是小公主殿下，这样的话那就是小孩子打架，还追究些什么？小的又不是不讲理，就算要追究，也是过后去找杜驸马。 对了狄贤侄，小女伤势如何？严不严重？这门牙掉了还能长出来吗？你可不能因为这个嫌弃……” 狄仁杰一阵头大，直接拒绝说道“卢老爷你别误会，我还没有成亲跟定亲的打算，所以这件事就此打住。 至于令嫒的伤势，没有什么大碍，门牙很快就能长出来，嘴唇的伤势我开两幅消消肿，两三天就下去了。” 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 “狄兄，令公子没打算定亲？那你让大家折腾什么？ 你不结亲当日直接拒绝就是，还说什么考虑考虑？你几个意思？”卢一发不满的质问道。 狄知逊有苦难言，总不能直接说自己之前的确在考虑吧。 那可不行，刚刚还跟太子保证说是被逼无奈，这不是打脸吗？ 李承乾心知肚明，看出了狄知逊的尴尬，主动站出来说道“谁说狄仁杰要定亲的？我没同意，狄仁杰可以跟别人定亲吗？” “这，太子殿下……”卢一发不解的看着李承乾。 李承乾眉毛一挑“怎么？本太子做不了主？ 难道你不知道，狄仁杰是我的人？他可是我的心腹，又是今年的新科状元，未来成就不可限量，他的婚事岂能随随便便？ 而且他才十岁，正是学习历练的时候，这些生活琐事万一影响了他的发展，那就是我大唐的损失！” 狄知逊两手一摊，“实在对不住了，为了国事，咱们两家的事情只能作罢了卢兄。” “哎，那好吧，是小女福薄。”卢一发不是不懂事，顺着台阶就下来了。 梆梆梆…… 开门！ 狄知逊给我滚出来…… 门外又来了一队人疯狂的砸门。 屋内几人对视一眼，所有人都看向了一脸无辜的狄知逊。 |
免责:该文章采集于网络,相关权利归相关人所有!!!本站不承担任何责任!! 更多文章: 1024社区 xp1024.com |